《赵原柳莎结局》 第1章 突发救援！ 山湖倒退，光影碎裂。 前往粤省的g23列车风驰电掣。 赵原坐在靠窗的位置，心不在焉地欣赏窗外风景。 思绪沉浸在另一段记忆里…… 军医大学毕业后，赵原加入神秘的维和部队，开启了与众不同的人生。 在护送同胞撤离时，小队遭遇武装歹徒的袭击，导致十五人重伤。 生死一线，危在旦夕……赵原以惊人的速度清创、缝合，处理好每一个伤口。 甚至将腹部被子弹射穿，炸出血洞的战士，从死亡线拉了回来。 然而，血包短缺、路途漫长，给救治工作造成困难。 赵原是o型万能血，他不顾同事的反对，陆续从体内抽出80的血，给失血过多的伤员们续命。 靠着赵原的努力，伤员们都活着回到了营地。 然而，因为输血太多、身体劳累过度，赵原闭上了眼睛…… …… 赵原重新睁开眼睛，发现已来到另外一个世界。 还是叫赵原，如今的身份是湘南医学院的大四学生。 父亲是一名医生，从小耳濡目染，赵原立志子承父业。 他很争气，在医学院的表现优异，毕业前拿到了前往国内顶级医院实习的机会。 性格与年轻时的自己有八九分相似，不爱张扬，做事勤勉，认真踏实，有不服输、不畏难的狠劲。 此次前往粤省的白云市天华医院，进行长达三个月的实习。 除了带队老师之外，实习生共六人。 邻座女同学名叫柳莎，手捧《格氏解剖学》，耳蜗里塞着乳白色的耳机，眸光如水，梨涡轻浅，身条盈沃，质若幽兰。 为了专注学业，柳莎拒绝了许多追求者，选择坐在赵原的身边，也是觉得赵原安静本分，不会打扰自己。 …… 原本安静的车厢，广播声突然响起： “1号车厢有人突发疾病，如果您是一位医务工作者，请前往支援！” 坐在前面一排的领队周广臣豁然起身，“带好急救箱，跟我走！” 周广臣是湘南医学院的知名教授，还是附属医院的外科专家。 他为人正直，在学生中极有威信。 一号车厢是双层软卧，周广臣亮出自己的工作证，乘务员立刻放行。 患者是一个老人，蜷缩在卧铺上，捂着胸部，痛苦呻吟。 鲜血从指缝渗出，地板上甚至堆积了一滩血水。 周广臣上前检查，片刻之后，眉头紧皱，“他刚做完心脏瓣膜手术没多久？” “没错！”患者身边的年轻女子见周广臣判断准确，宛若遇到救星，泪水止不住从眼角滚落。 “这是术后护理不当所致，缝合伤口开裂，内出血，有血水渗出！” “我爷爷因为需要处理公司的急事，才没有听从医生的叮嘱，选择提前出院。请您务必要救他！” 女子说话时手臂在不停地颤抖，语速很快，呼吸急促，脸上满是痛苦、担忧和绝望。 老者躺在病床上，虽然口不能言，但目光里满是哀求。 强烈的求生欲望令他缓缓抬起手，终究又无力地垂落。 他不想死。 周广臣眉宇始终皱着， “做完心脏瓣膜置换手术，病人需要住院一周，然后静养至少三个月，如今伤口撕裂，体内大出血，必须要立刻进行手术。” 赵原也上前查看，周广臣的判断精准无误。 像这种术后护理不当导致的伤口撕裂，需要在医院无菌环境内进行重新缝合，过程甚至比手术还要繁杂，会伴随着并发性病症。 狭小的空间，仅有最简单的器械，根本不具备开胸手术缝合的条件。 按照出血速度，最多再过半小时，老者就会因为失血性休克而死去。 “能不能让火车在最近的站点临时停靠，将病人转移到最近的医院进行救治？”周广臣询问。 乘务员急忙回答，“我们已经与列车长沟通过，十五分钟后，会在下一站临时停靠。” 周广臣追问：“下一站是什么地方？” “青南县。” “青南？”周广臣面露难色，以青南县医院的硬件设施恐怕难以支撑这个级别的手术！ 当然，虽然是县医院，那也比高铁的条件要好很多。 “嘭”一声闷响！ 正当周广臣与列车员交流之际，又出现了变故。 患者的孙女重重倒在地上，双腿在不断地抽搐！ “她想必是太过焦急，导致急火攻心。大家赶紧散开！保持空气畅通。” 周广臣暗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将女子扶了起来，用手掐她的人中穴。 掐人中穴是治疗昏厥，促进清醒的常见办法。 可是，两三分钟过去，女子并没有清醒过来。 她的面色越发苍白，抽搐得愈发严重。 周广臣摸了一下她的手背，体温正在下降，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昏厥另有隐情！ 没有检测设备，他也无法断诊。 气氛变得凝固。 床上躺着一个危在旦夕的患者，如今患者的孙女也昏厥不醒！ 周广臣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从医多年，处理过各种复杂的情况，但这一刻让他有种束手无策之感！ “周老师，她会不会是空气中毒了？” “嗯？” 黑暗中仿佛多了一缕光，周广臣抬头看了一眼提醒自己的人。 正是赵原，清俊瘦高，国字脸，两道浓眉，发短精干！ 车厢内外瞬间安静下来。 “你可别乱说，如果空气有毒，我们怎么没事？”乘务员急忙反驳。 她以为赵原说，车厢内存在有毒气体，导致女子中毒了。 医学生们若有所思。 空气中毒，并不是指空气中有毒，而是呼吸的方法不当，导致中毒症状。 当出现焦虑时，人会感觉不到呼吸而加快呼吸，人体呼出大量的二氧化碳，血浆中通过二氧化碳产生化合作用的碳酸氢根离子也因此减少，所以血浆的碱含量升高，就会出现碱中毒。 拥有多年军医经验的赵原，在实战当中，训练出过人的眼力，能迅速甄别病人的病因。 赵原找到用于盛放垃圾的干净纸袋，罩在患者的口鼻上，如此患者呼出的二氧化碳，不会在空气中扩散，而是进入她的体内。 “放轻松，缓慢、自然地呼气、吸气！” 与此同时，赵原用右手拇指按向了女子胸口的正中央，是中医任脉的“膻中穴”。 有一个成语叫做捶胸顿足，当情绪波动，气息不顺的时候，膻中穴会气机郁阻，捶打可以使得郁结之气散开。 “嘶，嘤……” 女子仿佛经历了一场噩梦，缓缓地睁开眼睛，脸上露出劫后重生的轻松。 “嚯！” 众人也都松了口气。 见女人清醒，赵原赶紧将纸袋子放到一边，继续引导她正确地呼吸。 周广臣心中感慨良多，方才的几分钟，自己没找到病因，导致女子病情极可能恶化，幸好赵原及时站了出来。 赵原处理突发状况，随机应变的能力，让他对这个学生感到十分满意，不由夸奖道： “赵原，你方才的表现不错！” 柳莎投向赵原的澄清眸光，多了一抹温柔与钦赞。 …… 第2章 完美手术！ 人命关天。 为了救治病人，列车改变停靠计划，在青南县临时停靠，救护车早已在月台上等待。 青南县虽然有医院，但一个县级医院不可能拥有做这台手术的医生，必须要从青州市人民医院调配专家。 作为胸外手术专家，周广臣此刻当然不会临阵脱逃，主动前往医院，参与救治，其余学生也随行。 青南县中心医院。 手术室亮起了灯。 患者的孙女在外面焦急等待。 手术室内，周广臣穿好了手术服，即将开始开胸手术。 “陈帅、赵原你们来当我的助手，陈帅一助，赵原二助。” 陈帅在学校里的表现的确亮眼，成绩优秀，以前作为一助辅助过周广臣手术。赵原则是车厢内沉着冷静的应变能力给周广臣留下深刻印象。 作为助手，在主刀周广臣的指导下，要承担手术的大部分操作，包括开胸，寻找出血点进行止血，以及最后的缝合。 陈帅提出负责开胸部分的手术。 他自认为是这批医学生中的佼佼者，有极大把握通过毕业实习，成功留在天华医院。 赵原在列车上精准断诊、救治女子的表现，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也让陈帅有了危机感。 赵原没在意陈帅，他的注意力都落在病人的身上。 从患者伤口渗出体表的血量来看，这将会是一场充满变数的手术。 赵原边观察陈帅的每个动作，边分析患者身体内部出现的可能性，以及相应的补救之法。 陈帅先用剪刀切开手术线，再拿手术刀小心翼翼地分离原来的刀口，位置精准，动作熟练，一气呵成。 一切看似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当患者胸腔的逐步打开，情况陡变。 豆大的汗珠，从陈帅的额头涌出。 “周教授，不好了……出血量突然增加了！” 陈帅的声音甚至有些颤抖，朝周广臣投向求助的目光。 周广臣推开手足无措的陈帅。 赵原暗惊，果然如此！ 手术室随时会有新的变化发生，人体是最精密的仪器，谁也没法预料，下一刻会发生什么状况。 大出血！ 任何手术都害怕出现的情况，没想到在这里出现了。 周广臣接过手术，开始一系列的补救措施。 赵原主动站到周广臣的身侧，将指定的器械递给他，并执行清创、药物注射等命令。 周广臣能感觉到赵原的默契，每个要求都能得到赵原及时、准确的回应。 十多分钟过后，出血有所减缓，但情况依然不容乐观。 周广臣的表情变得极其严肃。 如果在自己工作的医院，以那里的检测设备，能及时找到大出血的位置，如今在县级医院，贸然尝试，大概率会导致再次大出血……尝试了多个特殊的止血方案，周广臣最终做出无奈决定。 “赵原，你来负责关胸缝合！” 周广臣不是不想救这个患者，可他已经竭尽所能，尝试了能想到的办法。 赵原站在了手术台前。他认为还有机会！ “赵原，你在做什么？我让你关胸！你听到没？” 周广臣发现赵原不对劲，他没有拿针线，而是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我勒个去！” 所有人都被惊凸了眼球！ 赵原将双手探入病人的胸腔。 在没有术野摄像机的帮助下，赵原的举动太过大胆了！ 陈帅被吓得打了个哆嗦。 军医和普通医生的最大区别在于，不惜一切代价，让每一名伤员在战场上存活下来。 “他这是……打算徒手止血！” “徒手止血，一般用于外部伤口，他打算用在脏器上吗？” “他竟然……按压心血管主动脉？” 难以置信，匪夷所思！ 这不仅需要控制力度，还需要结合心脏律动、血液流速！ 周广臣虽然看明白了赵原的做法，但还是觉得他在完成一件绝无可能办到的事情。 赵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注意力高度集中。 一手止血，另一只手拿起手术刀，扩大切开的刀口。 以他的经验判断，还有更多的出血点在更深的位置。 皮肤、皮下组织，肌肉、腹膜，一层一层切开。 里面的情况也变得更加清晰。 胸腔里面全部都是积血，出血点肉眼能观察到的大小有十多个，还有一些肉眼难以看到的！ 嘀嘀嘀，检测仪器发出警报声…… “病人休克了！” 医院急救时，病人休克属于一级濒危。 手术室内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挤压那么脆弱、那么重要的心血管，能不出事吗？” “真的很乱来啊！” 一秒钟过去，两秒钟，三秒钟…… 足足有一分钟，出血量明显减小。 “休克症状消失。” “病人的心电图恢复正常。” 一切开始往好处发展…… “电凝止血!” 赵原接过电刀。 直到肉眼看得见的出血点完全封闭。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周广臣长吁一口，最关键的一步：止血，成功了！ 手术还在继续，赵原开始缝合位于心脏瓣膜的裂口。 肌肉记忆宛如春回大地，复苏！ 右手灵巧得像是一只蜻蜓翩翩起舞。 左手沉稳，像是一块蕴藏千钧的磐石。 什么是优秀的军医？ 没有条件的时候，为了让病人活下来，手法或许会很粗犷，当条件足够时也可以很细腻。 1分钟，指压心血管，徒手止血，两者同时进行。 2分钟，封闭所有出血口，开始缝合撕裂处。 10分钟完成撕裂缝合。 15分钟关闭胸腔。 20分钟，手术结束。 最大的难点在于，前两分钟能做到一心二用——左手指压止血，右手缝合。 如此缩短手术时间，减少患者在手术过程中失血。 每个动作都很果断，没有任何失误。 超越教科书级别的完美手术！ 医学生们只能管中窥豹，作为顶级专家的周广臣久久难以平息心潮。 无菌帽被汗水打湿，无菌手套下面满是湿腻。 谁能相信一场完美的手术，在如此苛刻的手术环境下上演，而且出自一名医学生之手。 当赵原放下手术刀的瞬间，各项仪器显示，患者的生命指征始终保持稳定。 第3章 一步登云！ “成功了吗？” 柳莎难以置信地捂住嘴巴。 她没想到平时沉默寡言的赵原，身上竟然有这么多闪光点。 先是精准判断“空气中毒”，随后又处理了连周老师认为只能放弃的手术。 柳莎重新认识赵原。 沉稳、内敛的气质，也让赵原的形象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忍不住想要更深入地去接近、了解。 她的脸蛋宛若火烧般发烫，体内的血液在加速。 “赵原，你知不知道刚才的行为很危险吗？作为助手，你没有听从我的指挥。你却违规，擅自操作，出了问题，你能承担后果吗？” 周广臣表情严肃地批评赵原。 赵原知道刚才那么做，流程上是有问题的，但当时太过紧急，来不及解释，只能孤注一掷，先做了再说。 “对不……” 周广臣的语气一转，打断赵原的道歉，露出赞许的笑容，“当然了，如果手术出现突发情况，助手发现主刀的决策有问题，也是可以查遗补漏，及时补救！方才你的表现很完美，毫无疑问，你是这场手术的主角！现在我们将结果交给时间，就看病人什么时候能够清醒了！” 作为带队老师和名义上的手术主刀，必须要让赵原意识到，手术涉及生死，不是儿戏，不能恣意妄为。 但他必须得承认，赵原是此次生死救援的英雄，拯救了被自己一度放弃的手术，挽回了患者的生命！ 陈帅呆若木鸡，宛如被鱼刺卡住喉咙。 他整张脸都火辣辣的，宛如被痛扇了上百个耳光。 赵原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没做到的事情，他能够漂亮地完成！ 他无法理解！ 同学四年彼此知根知底，赵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 这狗b一直在隐藏实力！？ …… 青州市外科第一把刀张国平接到电话之后，第一时间就乘车赶往青南县医院。 当他抵达医院，得知手术已经结束。 同为外科领域专家，周广臣和张国平的关系匪浅。 “老周，早知道你在这里坐镇，我就没必要火急火燎朝这边赶了。这不，白跑一趟？” 张国平与周广臣热情握手后笑着自嘲。 周广臣谦虚地说，“来到青州，作为东道主，你怎么能避而不见？对了，你看过病人了吗？不会怪我们在关公门前耍大刀？” 张国平在周广臣的胸口轻轻地捶了一下，“你做的手术，绝对无可挑剔。我必须要认真学习一下。听说当时的情况十分惊险？” 周广臣暗自惭愧，功劳另有其人……姑且卖个关子。 “患者的运气不错，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周广臣此刻还在回味过程的震撼。 患者还在重症监护室接受观察，张国平穿好无菌服进入其中，对患者的情况全面进行了解。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张国平走出重症监护室，找到周广臣。 “好你个老周，没想到几日不见，技术大有长进。尤其是手术缝合手法，不服不行呀。”张国平虽然还是调侃的语气，但眼神多了敬佩。 “我哪有什么进步？固步自封，不思进取的老顽固罢了。” 张国平敛去笑容，表情严肃，“你在缝合伤口时，竟然采用allgower-donati缝合法。这是垂直褥式缝合法的改良技术，对皮肤皮下组织的血液循环干扰最小，能极大地降低皮肤切口并发症。这种技术一般在根骨骨折时使用较多。谁能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关键是缝合得很完美。你还真是艺高人胆大啊！” 周广臣哈哈大笑，知道张国平眼力不俗，看出玄机，不再隐瞒，“实话告诉你，主刀另有其人。” 张国平与周广臣曾一起在国外进修，彼此颇为熟悉，所以当看到手术留下的痕迹时，也是有所怀疑。 手术痕迹就像是一个人的笔迹，是有固定模式和习惯的，成熟之后就不会轻易更改。 “嗯？此次前往粤省同行之中，竟然还有我不知道的外科高手？” “我也是看走了眼。此次主刀是我的一名学生，没想到他深藏不露。只能说长江前浪推后浪啊！” 周广臣感慨这些时，话中满是骄傲。 张国平对这个医学生不禁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外科手术，尤其是胸外手术，风险极大。 像心脏瓣膜置换术，属于顶尖技术，张国平、周广臣则是少有掌握这套技术的专家。 心脏瓣膜置换术，从某种意义上是张国平在事业上的登云梯。 靠着这一核心竞争力，张国平在地方三甲医院从胸外主任直接晋升到副院长。 那个年轻人虽然没有直接进行瓣膜置换术，但他完全具备掌握这套手术的能力。 …… 张国平及周广臣没有离开医院，被县医院的行政人员安排到住院部的办公室，一边休息，一边随时关注患者的情况。 张国平与周广臣也有了详细交流的机会，等周广臣描述了手术的细节，张国平迫不及待地想见赵原。 周广臣便打电话将赵原喊了过来。 见到清瘦的赵原，张国平仿佛看到年轻时的自己，语气温和，“小赵，病人的情况已经稳定了。” 赵原如释重负，“那就太好了。” “我想问个问题，你是从哪儿学到allgower-donati缝合法。据我所知，国内医学院的学生，不可能在本科阶段接触到这种缝合法。”张国平微笑询问。 周广臣心里也藏着这个疑问。 “不瞒您说，这种缝合法是我和一个老军医学习的。”赵原并非纯心欺骗。 “军医？”张国平眼睛一亮，“难怪你会采取徒手脏器止血，完全是军医的野……咳咳，路子。唉，请问这位老军医叫什么，我能见见他吗？” “他在半年前去世了……”赵原直接来了一个死无对证。 张国平扼腕长叹，“此人绝对是外科领域的顶尖大师，实在太可惜了。” 咚咚咚，传来敲门声，打断他们的交谈。 张国平的助理推开门请示，“青州晚报的记者采访一下周教授。” 张国平点头，“请她进来！” 片刻功夫，留着短发的年轻女记者来到院长办公室。 “张院长，周教授，你们好，我是青州晚报的记者徐萌。”女记者做过功课，知道这两人是国内顶尖手术专家。 张国平与徐萌接触过几次，笑着说，“手术结束我才抵达青南医院，你要好好采访周教授的团队。” 徐萌的第一反应，周广臣是采访重点。 如果不是周广臣恰好在高铁上，这场生死救援极大概率要以失败告终。 徐萌抿嘴一笑，“周教授，能否介绍一下此次患者的病因。” 周广臣双手合十，“患者之前做过心脏瓣膜手术，这种手术需要住院七天，静养三个月以上。但患者因为公司急事，在术后第六天就办理出院。考虑到心脏手术要避免减少搭乘飞机，所以患者选择高铁出行，没想到旅途中出现伤口撕裂。” 徐萌蹙眉紧接着问，“能描述一下此次手术的难度吗？” “事发突然，没有任何手术准备。县医院的设备短缺，无法对患者详细检查。患者在手术过程中，甚至还出现大出血的意外……小赵作为主刀，起到关键性作用。”周广臣突然侧脸，转向赵原，“我可不能厚着脸皮，冒领不属于我的功劳。赵原，你来说几句！” 女记者跟随目光锁定年轻的赵原。 他才是这场手术的主刀？ 她误以为赵原只是周广臣的助理。 周广臣刚才讲得很清楚，赵原才是生死救援的关键人物。 “很多人参与了这场救援行动，高铁工作人员为了避免患者病情恶化，采取紧急临时停靠……等高铁到站，医院的救护车也在月台等待……当地出动了交警，开辟快速通道……至于这场手术难度极大，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我的老师、同学都为了治好患者，竭尽所能。当做完手术后，青州市人医的团队也带着设备和药物，及时对患者进行术后护理。” “总而言之，此次对患者的救治，不是任何一个人的功劳，是集体的胜利！” 什么是大局观？ 谁也没想到赵原展现出了超乎年龄的心胸和格局！ 徐萌内心暗涌波澜。 堪称地狱级难度的手术，主刀竟是一名还没有毕业的大四医学生？ 绝对是一篇吸引眼球的新闻！ 第4章 入职初考！ 等徐萌离去。 “小赵，要不要跟我去青州市人民医院实习呀？我亲自带你。” 张国平眯起眼睛。 周广臣低头品茗，暗自好笑，哪里不知张国平这只老狐狸动了什么心思。 “谢谢张院长的好意！我打算听从学校的安排。”赵原轻声说道。 “好，以后需要帮忙，可以随时找我。” 张国平将一张名片递给赵原。 赵原双手接过名片，面带微笑放入口袋。 天华医院是更大的舞台，赵原还年轻，那里会更适合他。 赵原救人一事，引起不少媒体的关注，对此事竞相报道。 赵原其实不愿意太多的曝光自己！ 毕竟身上藏着很多秘密，如果被人发现，抓过去当小白鼠研究，那可就不妙了。 …… 粤省白云市天华医院。 周广臣坐在副院长办公室内，将本届实习生的档案袋，放在案头，满脸微笑。 副院长常洪波是湘南医学院的校友，在他的争取下，天华医院每年给湘南医学院一些实习及留院名额。 “此次我们学校安排六名医学生来到天华医院实习，还请常院长多多照顾。” 白云市是省会城市，天华医院是粤省第一，放在全国也是数一数二的着名医院，无数从医者心中的圣殿。 全国医学院的毕业生挖空心思，想要进入这里工作。 副院长常洪波拆开档案袋，将里面的资料取出，随便翻了几页，最终抽出一张，“听说这位叫赵原的同学这两天在高铁上救了人！” 周广臣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传到常洪波的耳朵里。 “我们学校推荐给贵院的实习生，自然都是佼佼者。毫无疑问，赵原在实战时爆发了超乎常人的天赋。” “你觉得应该推荐他去哪个部门？” 对其他人似乎不大关注，常洪波重点询问赵原。 果然赵原在旅途中展现出来的能力，让他拿到了在天华的登云梯。 周广臣笑着说道，“我跟他沟通过，他的意向是急诊科。” “急诊可是最苦最累的部门，也很难出成绩。”常洪波颇为意外。 “反过来看，急诊室可以接触到更多的病患，有助于磨砺他的医术。” “那就让他去急诊！” 等周广臣离开办公室，常洪波嘴角浮现笑容。 张国平极力推荐赵原，称他是千年难遇的外科好苗子。 璞玉需要精心雕琢，方能成器，没想到他主动前往急诊外科！ 这个年轻人的身上还有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太难能可贵了！ …… 在医院的安排下，赵原住进员工宿舍，是一个双人间。 放好行李，赵原来到急诊外科报到。 急外的主任名叫谢长天，今年正好四十。 以这个年龄在天华医院担任中层领导，实属年轻有为。 他的身高不足一米七，肩宽、臂长，两道眉毛如用墨水捺在脸上，紫唇厚实，蓄着青色胡髭。 让人印象深刻的是，谢长天习惯性将眼睛睁圆，整张脸紧紧地绷着，锁着眉头，给人带来不怒而威的压迫感。 谢长天正准备与赵原交代几句，门外走入一名年轻的女医生，面色焦急。 “主任，来了个特殊患者，麻烦您去看看。” 他从女医生手中接过病历，眉毛不由得抖了抖。 “赵原，你跟我一起去看看这个病人。” 谢长天得知，赵原是主动请缨来到自己的科室。 他得让新人心中有数，急诊外科可不是菜鸟混日子的地方。 女医生名叫刘涓涓，比赵原大两岁，目前还是一名住院医师，是谢长天的助手。 赵原给刘涓涓的第一印象不错。 沉稳、干练，给她一种很可靠的感觉。 赵原跟着谢长天来到处置室。 座椅上凌乱地放着丢弃的衣物、纸团，垃圾桶盖口冒出半截处理过的消毒棉，地板上有拖过的痕迹，患者刚呕吐过…… 赵原进入拉着帘子的隔间，患者的状况有些古怪，鼻子插着氧气管，嘴巴用一块纱布包裹。 鲜血从嘴角溢出，浸透纱布。 患者难道是吞了什么异物？赵原初步作出判断。 赵原揭开了纱布，面色变得古怪。 女患者年龄大约三十岁，嘴边裸露着一个金属异物。 仔细一看，竟然是锅铲的铲刃。 赵原顿时觉得脑子不够用了。 这是多么想不开，竟然将锅铲倒插，刺入整条食道。 “赵原，根据现场观察，你能得出什么结论？”谢长天问道， “锅铲手柄都已插进胸腔，取出锅铲并不难，关键是食道粘膜受损严重，铲饼长度约30公分，患者的食道预计有20厘米都已严重受损。” 赵原在进行病情推断时，患者的表情很激动。 刘涓涓开始向谢长天汇报从患者家属口中得到的情况： “患者三十五岁，在家里炒菜的时候，突然觉得喉咙堵得难受，好像有一个很大的脓包，先是用手指抠，抠不着，就用筷子去捅，结果发现筷子不够长，最后选择铝合金锅铲，将手柄直接捅了进去。” “在急外工作十多年，遇到的突发情况不计其数，但这样的还是第一次。” 患者上半身的片子也出来了，谢长天在灯光下仔细看了许久。 根据影像显示，赵原的判断相当准确，尤其是将铲柄损害食道的长度说得很精准。 没想到，这个实习生果真有点东西！ 第5章 牛刀小试！ “如果你是主治医师，你会如何处理？”谢长天看着赵原问道。 “患者的运气不错，把手偏向了右边，如果偏向左边，那里全是大动脉，后果不堪设想。根据影像显示，右肺受伤，此刻脏器出血，需要立即进行手术。” 谢长天眼中闪过认同之色，吩咐刘涓涓安排手术室，“等会你配合刘涓涓做这个手术！” 实习第一天就蹭到手术。旁边的住院医师们，纷纷朝赵原投向羡慕的目光。 想要从住院医晋升到更高级别，必须积攒足够的手术量。 这有点类似于飞行员，除了技术过关，还得飞行里程达到一定的数量。 赵原明白自己第一天就蹭到手术，这不是运气，而是那场高铁急救，给自己加分不少。 “这小子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 “刚报到的实习生。” “实习生能参加的手术？怕是有后台。” “唉，别眼红了。这台手术太过奇葩，存在许多变数，也不是那么好蹭的。” “准备好了吗？” 站在灯光下的谢长天表情更加严肃，目光宛如刀芒。 刘涓涓心里没底：倒插锅铲的女患者…… 不仅自己是第一次，谢长天也是首次遇见。 赵原没想那么多，梳理着整个治疗流程。 重点在于第一步！ 如何设法取出锅铲。 人的食道有弹性，铲柄超过食道的宽度，食道将长柄紧紧包裹。 取出铲柄不能乱来，力道太轻，会没办法取出，力道太重，会导致二次伤害，必须要用上一定的技巧。 刘涓涓用上了好几种工具，铲柄宛如长了根，没有丝毫动静。 赵原见刘涓涓额头上冒出细密汗珠，上前给她擦拭了一下。 当她准备加大力度时，“嘀嘀嘀”，刺耳的警报声响起。 仪器数据显示，出血有变严重的趋势。 刘涓涓连忙停下动作，手足无措。 谢长天知道刘涓涓已经进行不下去。 “刘涓涓，下来！”谢长天沉默数秒，对赵原说，“你试试！” 手术室内的众人露出惊讶之色。 谁也没想到谢长天会让实习生尝试取铲。 赵原也有些意外，没想到谢长天会破例让自己尝试。 “这小子哪里是有后台，绝对是得罪了谢主任，谢主任给他穿小鞋哩！” “我只是个实习生，很多地方都不懂。如果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谢主任及时提醒、纠正。” 经过此前的突发救援，赵原还是吸取了教训。 手术要做好，还不能让别人觉得你是一个不知分寸的愣头青。 赵原站在手术台的c位，能感受到周围复杂的目光。 质疑，羡慕等等不一而足。 赵原眼波平和，心无旁骛。 没有着急去碰锅铲，而是用食指的指肚沿着铲柄的轨迹。 利用皮肤与肌肉的弹性，间接分析食管内部的情况。 他的手指在腹部停下。 在距离肚脐四寸的位置，突然加力挤压一下。 患者出于神经系统本能，瞬间反应，试图呕吐。 千钧一发之际，赵原瞬间发力，将锅铲拔了出来。 包括谢长天在内，均被吓了一跳。 前一秒，赵原的表现，让所有人都觉得他没什么底气。 谁能想到下一秒赵原如此粗暴。 “太乱来了！这不是霸王硬上弓吗？” “比喻不恰当，应该是呆头鹅硬拔铲！” 伴随着锅铲拔除，一股鲜血还从患者的口中喷涌而出。 “这么大的出血量。” “唉，不出意外，患者的病情加重了。” “实习生没有经验。不知道怎么处理，那就认个怂，何必强来呢？” 众人都觉得赵原出事故了，病人病情加重。 然而，仪器显示，病人的各项生命指征都很正常。 “不会，就这么搞定了？” “是瞎猫撞到死老鼠了？” “手术台上哪有巧合？只有实力！这个实习生真的很强，难怪谢主任敢用他。” 谢长天取出内窥镜进入食道，检查情况。 他瞧出端倪。 赵原的行为看似粗暴，另有玄机。 挤压的位置，是消化道腔壁环形肌。 挤压环形肌时，消化道会有敏锐的反应，出现扩缩的生理反应。 在扩的那瞬间，赵原将锅铲给拔出来，反应间隔只有08秒，他需要在这个时间点，完成精准取物，难度非常大。 至于喷出的鲜血，那是铲柄刺破食道，损伤肺部导致的内出血，跟赵原取出锅铲没有关联。 谢长天的眉头舒缓，取出锅铲最关键的一步已经完成。 就是自己来取锅铲，也得花费四五个小时。 没想到赵原三两下就完成了。 如果给赵原打分的话，刚才赵原几乎能拿到满分。 谢长天依然拧着川字眉，心中却乐开了花。 急诊科这次迎来了一个宝贝啊！ “谢主任，锅铲已经取出！不过，病人的病情不容乐观，食道粘膜受损严重，伤口长达二十厘米，必须做切除手术，而且越快越好。”赵原轻声提醒。 谢长天见刘涓涓呆呆地站在旁边，啪地拍了一下自己的手掌，提醒自己的助手。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通知患者的家属，准备术前相关手续。” 刘涓涓“哦”了一声，才回过神。 作为亲历者，她比任何人都知道“将锅铲取出”的难度。没想到第一天入职的实习生，完美取出来了，让她有种挫败感。 刘涓涓找到患者家属说明患者的情况，让家属签好相关手续。 赵原顺理成章地参与食管切除手术。 第一天报到，就完成菜鸟的华丽蜕变。 …… 第6章 指导老师！ 患者的运气不错，肺部虽然受到损伤，但出血量很小。 因此食管切除手术比起取锅铲，难度相对简单了一些。 在手术缝合上，赵原采用漂亮的垂直式褥式缝合。 不过，手术可以挽救生命，但无法阻止不可逆的伤害。 患者表面看似与常人无异，今后比正常人少了一些部分。 食管切除，与此同时胃部上提，饭量会少，而且容易胃内容物反流。 赵原跟着谢长天走出手术室。 “赵原，急诊外科不仅任务繁重，而且病情复杂，你要充分做好心理准备。” “十五分钟后来我的办公室，我给你介绍你的指导医生。” 他心中对这个年轻的后生，瞬间有了无数种培养的方案。 谢长天心中燃起惜才之心！ 返回办公室谢长天立即将童政喊了进来。 童政是急诊外科的副主任，比谢长天大几岁。 按照资历，童政可以担任更高的职务。 不过，他不喜欢繁琐的行政工作，更喜欢做做手术，在急诊外科当个纯粹的医生。 “童师兄，来了一个实习生，需要你带一带！” 童政瞪了谢长天一眼，“你不晓得我的脾气？我什么时候收过徒弟？” 谢长天将手机递给他，里面记录着几张缝合伤口的细节照片。 “老常指名道姓让你带的。我知道你的脾气，帮你考验过了。技术不错。刚来做了一台漂亮的食管切除手术。你不收的话，我可就亲自来了。” 童政在灯光下仔细研究了一番手术照片，才问：“就是那个有能力做心脏瓣膜手术的实习生？” “没错，就是赵原！” “行，先让他跟着我试几天！” 洗手台前，赵原从刘涓涓手中接过洗手液。 刘涓涓嘴角露出浅浅的梨涡，“第一天上班的感觉如何？” 赵原仔仔细细地清洗双手，“非常紧张，直到现在我感觉到心脏还在扑通扑通地直跳，生怕会有什么失误。师姐，我今天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吗？” 赵原精通心理学，瞧出刘涓涓被今天自己的表现打击到了。 刘涓涓忍俊不禁，“我可没看出你紧张。相反，你把我的活儿给抢了。” 赵原佯作人畜无害，张大嘴巴，“啊，怎么办？我只是遵从谢主任的安排。” 只见赵原表情真挚，没有丝毫的沾沾自喜，只有紧张与懊恼。 刘涓涓突然有些后悔，担心赵原将自己看成是打压新人，吐了吐舌芽，“跟你开玩笑呢！我没那么小肚鸡肠。” 赵原赶紧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我第一眼看到师姐，就觉得你是我在天华医院的指路人。以后我遇到不懂的地方，会多多请教你，你千万不要嫌我烦。” …… 赵原按照谢长天的指示，叩响主任办公室的门， 谢长天让赵原进来，介绍童政认识。 童政头发灰白参杂，皮肤枯黄，一米七八的个子，抬头纹和法令纹很深，像是个五六十岁的小老头。 赵原观察童政的同时，童政也将赵原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打趣道：“没想到你长得还挺帅，谢主任，你妹妹今年上大学了，有没有男朋友，这里可有一个不错的对象。手快有手慢无！” 整个急诊中心也就童政敢拿不苟言笑的谢长天开玩笑。 谢长天朝童政挥了挥手，“少胡说八道，人交给你了。” 童政在赵原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两下，“走。” …… “算你小子走运。天华虽然很复杂，蛇虫鼠蚁，猪马牛羊，什么人都有，但我老童还是有点实力，以后有谁欺负你，尽管跟我说，我给你出头。” 赵原没想到自己的实习指导老师，不仅长得“老态”，江湖味儿还特重。 赵原的嘴角浮出笑容，“谢谢童老师，请放心，我绝不会给您添麻烦。” 童政似乎想起了什么，挑眉不悦，“看上去挺阳光，怎么说话一股老气横秋的味儿。表面尊师重道的人，背后插刀越凶！以后喊我老童就行。” “年轻人就得朝气蓬勃，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 第7章 误诊！ 童政拍了拍赵原的肩膀。 “充电五分钟，疯狂输出八小时！走，开始干活了！” 一名经验丰富的医生要管理很多床位，病人安排到哪张床，就归哪个医生负责，童政作为急外的骨干，负责的床位比较多，因此要管的病人也多一些。 来到病房，童政瞬间成为焦点。 一个打扮挺时髦的中年女子突然拦住童政，“童主任，我女儿什么时候能出院啊？” “6号病床？”童政朝病床扫了一眼。 女孩为情所困，分手后割腕自残，被父母发现，命悬一线，来到医院经过几个小时的抢救，才挽回一条生命。 “等下做个检查，没有特殊情况，下午就办理出院手续！不过，外伤处理好了，心里的伤更难治愈，建议找经验丰富的心理医生做下疏导。” 急诊科的住院病人，一般留观一两天，三天以上的病人就会转移到专业科室。 天华医院是大医院，病床非常紧缺，不仅病人急着出院，医生也希望能让病人尽快出院，如此才能让床位尽快流转，让更多的病人住进来。 童政和其他主治医生不同，他不会做甩手掌柜，对每一个患者都会全程跟踪，不会浪费病人的时间和金钱，也不会浪费医院的医疗资源。 又来到一个病床，童政朝赵原点了点头。 赵原明白童政的用意，上前给患者进行检查。 他一边查体，一边询问，“昨天睡得如何？” “睡的一点不踏实，加起来不超过三个小时，伤口疼得厉害！”患者今年二十岁，体校的一名学生，在大排档喝酒时和邻桌发生口角，脑袋被啤酒瓶开了瓢。 “麻药消了，疼是正常的。” “医生，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啊？” 赵原没有回答。 童政的缝合水平很高，采用经典的间断缝合，细节处理得十分讲究，伤口恢复速度理应很快。 不过，现状却没有想象中那么乐观。 赵原如实与童政说明，“伤口出现水肿，要增加用药，至少还需两天才能出院！” 病房瞬间安静下来。 童政的水平是公认的。 赵原竟然在质疑权威？ 赵原点出关键，“手术没有问题，问题出现在术后护理上。” 童政蹙眉，“怎么回事？” 负责病房监护的护士站出来，委屈说道，“昨晚这名病人偷偷出院，凌晨三点左右才回来。” 童政此刻更多的是惊讶。 赵原竟然通过眼力判断患者在护理时出了差错，果然不能将他当成普通实习生看待。 “你们失职了！”童政很少会如此严肃。 行医多年，童政见过各种突发状况，与患者淡淡说道，“命是你自己的，如果你想出院，现在就可以办理手续。不过，后期康复如何，与我们医院一概无关！” 见童政要放弃自己，患者被吓了一跳，连忙恳求，“对不起，童主任，昨晚特殊情况，女朋友闹分手，我哄了半宿才哄好。我接下来一定配合你们治疗，不给你们添麻烦。” 童政倒不是真的放弃他，而是要让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方法是冷处理，不再搭理他，朝下一个病床走去…… 跟着童政查房，赵原对天华医院也有了新的认识。 不同于战地医生，急诊外科就像是一个流水线，病人像是破损的商品，主治医生负责修好商品。 至于术后如何康复，如何用药，会有标准化流程，主治医生们在电脑系统里输入病人的资料，后期每个环节会有一套成熟的体系追踪跟进。 查房完毕，一名模样清秀的年轻护士抱着文件夹找到童政。 “老童，你今天预计有七到八台手术？” 童政似乎不满意，“有点少！” 对新手而言，一晚上做三四台手术就已经是极限。 但对童政这种经验丰富的专家，七八台手术只是起步。 当护士的目光转向赵原，童政便跟赵原介绍，“你要重点认识一下这位小仙女——白露，咱们急外手术室的女神护士。” 护士工作年龄比较早，白露看上去很年轻，绝对不到三十岁，但在天华医院急诊科已工作十年。 一米七的个子，长腿细腰，人如其名，皮肤白皙，双颊带粉，只是玉面泛寒，不太爱笑。 护士不爱笑算是职业习惯，尤其是漂亮的护士，如果对病人亲切温柔，很容易引起病人的误解。 医院里没少出现过，病人在病重时因为护士的悉心照料从此爱上护士，求而不得，最终大闹医院的事情。 白露的消息也灵通，未等童政介绍就说，“他就是今天刚来报到的实习生，赵原？” 童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打趣，“长得帅？赶紧把嘴角擦一擦，唇膏都被口水弄花了。” 白露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跟帅没关系，主要听说他有点东西。” 有点东西？ 赵原忍不住苦笑，“这个评价让人耳目一新。” 白露耸肩挑着秀眉，“谢主任的原话，你若是不满意，找他算账去。” 童政拍了一下赵原的肩膀，佯作低声叮嘱，“老谢和我，你都可以不放在眼里。不过，白小护，你千万别得罪。以后你做手术顺不顺，要看她的心情。” 赵原重新端量白露两眼。 白露翻了个白眼，连忙挥手，“可别把我捧太高，我怕摔死呢。” 言毕，她扫向腕上的手表，“有一辆抢救车很快就要到大厅，你得做术前准备了。” “什么情况？” “疑似急性阑尾炎！病人疼得厉害，家属同意做切除术。” 童政想了想，问赵原，“要不要练练手？” 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快，赵原当然不会拒绝，“行！” 赵原这才第一天上班啊！ 白露满脸惊讶，与童政确认，“你确定让实习生独立操作阑尾炎手术？” 一般来说，实习生在毕业结束之前才会在指导医生的监督下，独立操作阑尾炎手术。 童政显老的面容笑起来像是一颗皱巴巴的核桃： “嘿，别以年龄论英雄嘛，我二十岁就开始独立做手术了。而且，这小子比我厉害，还贼会扮猪吃老虎。” 赵原无言以对。 这是在夸自己，还是骂自己呢？ …… 嘎啦嘎啦，手术平车离开救护车，车轮碾压地砖发出的响声打破大厅的寂静。 赵原提前来到门口等待，等手术平车落地，迅速跟车移动。 与此同时，赵原询问随车的孙医生，试图了解患者的情况。 “病人如何？” 孙医生是急诊外科的住院医生，去年刚转正，今天轮到他在120急救值班。 此刻的他一脸兴奋，阑尾炎这种小手术主任肯定看不上，机会难得，独立完成阑尾炎切除对他来说也是一次非常好的机会。 他快速回答道，“患者姓叶，女性，22岁，昨晚十点左右开始不舒服，原本以为是经期疼痛，吃了止疼药，凌晨一点左右，疼痛难耐，家人拨打120，在车上我做了查体，右下腹疼痛明显，反复跳痛。初步判断是急性阑尾炎。” 虽然没来得及给病人查体，但根据赵原的经验判断，怕是没那么简单。 进入手术室，拉上帘子，病人躺在无菌垫上，捂住腹部，不停地喊疼。 赵原上前开始给病人查体。 孙医生此时已从白露口中得知，手术会交给赵原来做，而自己蹭手术的机会也没有，情绪异常沮丧。 不过，他没有离开，厚着脸呆在手术室，抱着侥幸心理。 赵原是一个实习生，今天第一天上班，出状况的可能性极大，自己届时有机会充当替补。 赵原首先在患者疼痛的部位用手指叩诊，随后又转移到其他部位，伴随着深入检查，面色变得越发凝重。 大约两分钟，赵原停下动作，表情严肃地对童政汇报： “建议进行腹部彩超检查，患者可能不是阑尾炎，而是胆囊炎。” “胡说八道，怎么可能是胆囊炎？胆囊和阑尾的位置，都分不清，就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被实习生质疑诊断结果…… 一向同事眼里脾气极好的孙医生宛如被踩到了尾巴，暴跳如雷！ 第8章 非典型手术！ 胆囊的位置在右上腹，阑尾的位置右下腹。 患者现在感觉疼痛是在右下腹，因此孙医生坚定地认为是急性阑尾炎。 放在几十年前，急性阑尾炎是必须要手术切除治疗，但伴随着医学的进步，阑尾炎甚至可以采用药物控制，进行保守治疗。 赵原不想当众跟孙医生争执，目光投向童政。 童政没有立即裁决，吩咐白露将病人送往彩超中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孙医生发现赵原比想象中要淡定，暗忖这个实习生哪来的自信？ “童主任，如果赵原诊断错误，那么这台手术是否考虑要更换主刀？交给对病情都拿捏不准的医生，对病人而言，是否太危险了？”孙医生跟童政说话时，立即变成一副憨厚老实的样子。 童政哪里瞧不出孙医生的心思，“你想做这台手术？” 孙医生面色一红，连忙说，“我也不是非要做这台手术，只是觉得手术应该交给靠谱的人，这样才对病人负责。否则，病人家属恐怕也不同意？” 见孙医生说话拐弯抹角，一点也不坦荡，童政心生不喜，淡淡地说，“等彩超结果出来，我自然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急诊外科的加急单，没人敢耽搁，彩超未过多久便出结果了。 童政从白露的手中取过片子，扫了两眼，皱巴巴的面容松了松，再甩给孙医生。 “看得懂片子吗？” 从童政的语气态度，孙医生已经预感不妙，仔细研究彩超，鼻尖冒汗，大脑一片空白。 “胆囊壁增厚，胆囊增大，胆囊内部沉积物，急性胆囊炎！” “不会，片子是不是拿错了？胆囊在右上腹，阑尾在右下腹，我没错啊！” 孙医生竟然怀疑彩超的准确性。 童政扫了一眼赵原，叹了口气，“你告诉他原因！” 赵原知道童政也是在考较自己，便开始耐心解释：“右下腹的疼痛，而且是固定部位的疼痛，一般考虑是急性阑尾炎。但，一般的阑尾炎发病都是从肚脐周围开始的，后期才转移到右下腹。我刚才询问过患者，她没有经历肚脐周围疼痛这个过程！” “另外，胆囊的位置在右上腹，还有一种可能会导致右下腹疼痛。那就是胆囊穿孔！不仅阑尾炎才会右下腹疼痛，胆囊如果穿孔了，胆囊液一直流入右下腹，也会刺激右下腹引起疼痛。” 胆囊穿孔？ 孙医生不敢相信！ 童政在旁边表情凝重，“如果是胆囊穿孔，患者的情况很危险，需要立即进行手术！” 话音刚落，白露喊了起来，“患者失去意识了！” 赵原目光落在血压仪上，只有70/40hg。 他赶紧摸了摸患者的肚子，硬邦邦的，沉声道：“胆囊穿孔可能会引起扩散性胆汁性腹膜炎，必须要尽快手术！” 这种情况下，已经没法采用腹腔镜微创手术，必须进行开腹手术！ 童政朝赵原点头。 赵原连续做出正确判断，让童政心中越发有底，他决定彻底放权给赵原。 …… 胆囊穿孔是急性胆囊炎的严重并发症，百分之十的急性胆囊炎患者会发生胆囊穿孔，治疗成败的关键在于能否在早期及时做出正确诊断。 患者已经出现休克症状，说明病情已经到了最凶险的时候。 幸运的是，从患者病发到确诊，时间不算太久。 如果按照阑尾炎治疗，采取保守治疗，那就延误时机了。 童政心里奇怪，医生积累足够的经验，才能在查体的第一时间判断患者是哪儿出了问题。 高水平的查体不仅是按照教科书的那些步骤，还有呼吸频率，心脏脉动，瞳孔状态，肌肉反应等。 好比是战场上的狙击手，在射出一枚子弹之前，要考虑风速、湿度等综合因素。 赵原初出茅庐，单靠敏锐嗅觉，就能判断患者得的并非阑尾炎。 唯有一个解释，他在诊断领域也是天赋异禀！ 医务科出面，赵原与童政一同将实情告诉患者的父母。 母亲采纳建议，含泪把字签了。 …… 胆囊切除手术在急诊外科不算大手术，但这台手术的特殊之处在于胆囊穿孔。 孙医生主动要求留在手术室内，表面看上去脸上挂笑，其实内心愤懑。 他依旧认为童政让赵原担任主刀，就是个离谱的决定。 童政亲自担任麻醉师，一个好的麻醉师是手术成功的基础。 童政的手法轻柔准确，从推药的细节，赵原能看出他的水平极高。 赵原开始切皮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聚焦在切口上。 切口很小，大约只有三厘米，要知道腹腔镜微创手术切口，一般也就在三厘米左右。 而且位置不对啊！ 失误了吗？ 童政心里打鼓，还是决定先相信赵原，静观其变。 赵原开始钝性分离皮下组织、肌肉，打开腹膜。 因为切口极小，只容许小号钳子探入其中。 未等众人反应过来，赵原突然将胆囊给夹了出来。 童政眼前一亮，意识到赵原刚才瞬息间完成一个高难度的操作！ 盲操！ 正常情况，需要肉眼或者借助腹腔镜提供的术野才能判断胆囊的位置。 但赵原却凭感觉精准锁定位置。 童政或许也能做到，但速度绝没有这么快！ 难怪敢在非传统的位置，开这么小的口子，原来拥有盲操的实力。 赵原展现出来的任何能力，在童政这个行家眼中都无所遁形。 之前有过念头，随时给赵原补救。 现在看，多虑了！赵原太稳了！ “小弯钳！” 赵原将中弯拍给白露，白露按照指示将小弯递给赵原。 白小护在手术室十多年，像胆囊切除手术经历过很多次，今天的这台手术却是与众不同。 哪哪儿都不对，却异乎寻常地流畅、顺利。 刚抬手，器械就能准确地落在自己的手里。 赵原对白露的配合也是暗自钦佩，不愧是大医院的器械护士，虽然第一次配合，但默契无比。 眨眼间，赵原摘掉肿胀的胆囊，开始缝扎动脉。 接下来是用生理盐水清洗腹腔。 患者虽然穿孔，但因为发现及时，加上患者比较年轻，免疫力强，没有其他并发症，炎症没有大规模渗出。 反复清洗，直至干干净净为止…… 不知不觉到了最后一步…… “5-0缝合线！” 赵原的这个要求宛如拨云见雾。 解开了盘桓在童政和白露心中的谜团。 难怪赵原将切口开得那么小！ 患者是个年轻的女性，还没有结婚生子，腹部如果开的刀口太大，肯定会影响美观，避免在某些场合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童政一般采用4-0可吸收缝合线，更高规格的5-0基本用不到。 线越细，针器越细，缝合的窗口越小，难度呈几何增加。 当然，恢复效果也越好。 等康复之后，基本可以做到不留疤。 赵原的心思细腻缜密，早在切皮时就将一切考虑周全。 “好了，手术完成！” 仅用三十秒缝合5-0肠线，赵原剪掉缝合线。 童政下意识地看向手术室的电子钟，从开始到结束，手术耗时八分三十五秒！ 正常的胆囊切除手术，需要十到二十分钟。 快，实在太快了…… 赵原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猛然发现气氛好像不对啊！ 爆发前的静寂…… 童政率先鼓掌，白露紧随其后。 呆滞在一旁的孙医生在这种气氛下，也不争气地拍起了手，脸上堆起掩饰失落的尬笑。 必须承认自己输给了一个实习生。 而且，输得体无完肤！ 除此之外，谢长天从角落里起身，鼓掌！ 听说童政决定让赵原独立完成一台手术，他不太放心，因此在手术开始后悄然来到手术室。 复盘刚才的手术，太多细节值得推敲。 这是一台非典型胆囊切除手术。 最大的争议在于切口位置，正常人会选择“右侧肋弓”（胆囊手术点），但赵原却选择“麦氏点”（阑尾手术点）作为切口，如此可以更快捷地清理腹腔，解决穿孔后的感染问题。 争议之处也是亮点所在。 不借助任何辅助工具，从麦氏切口盲操夹出胆囊，这是何等风骚，是何等胆大！ 当然，这一切都基于他拥有足够彪悍的实力！ 第9章 病危！ 掌声说明一切，赵原在天华医院的首次独立手术堪称完美。 白露找到刚下手术台的赵原，递给他一杯热咖啡。 赵原接过咖啡，受宠若惊，“谢谢女神。” 白露轻飘飘地一笑，“不用这么客气。记得明天回请我。” 赵原微笑，“我记性不大好，你得提醒我。” 白露蹙眉，撇嘴，“如果能忘，只能说明没上心。” 玉面生寒，佯怒，转身便走。 赵原连忙喊道，“刚才开玩笑呢，绝对不会忘。” 白露背对赵原，宛若冰霜的面容迅速闪过一抹温煦的柔光。 婀娜身影消失。 赵原泯了一口咖啡。 卡布奇诺，馥郁的奶香混合苦涩，细品回甘。 想要得到别人的尊重，首先你得具备相应能力。 如果自己方才的表现一般，白露绝对不会主动释放善意的信号。 孙医生恰好看到这一幕，内心五味杂陈。 作为天华医院急诊外科的一名普丑住院医，一直将对女神的感情默默藏在心底。 平时只敢远观，不敢靠近。 而赵原竟然得到女神亲手买的咖啡。 接下来，赵原会不会得到其他特权？ 嫉妒、愤怒、自卑的孙医生努力让自己不往更深处想。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手机铃声响起…… 急诊外科住院总医师肖克打来电话。 肖克和孙医生同属于治疗三组，组长是副主任医师任敏。 肖克虽然还没有晋升主治医师，但住院总医师的地位高于一般住院医。 论从属关系，孙医生归肖克管理。 孙医生惴惴不安地抵达办公室。 肖克没有拐弯抹角，质问，“听说你今天误诊了一个病人？” 孙医生冷汗直冒，急忙辩解，“查体时病人没将情况说清楚。” 肖克眼冒寒芒，“你才当了一年住院医，经验不足，犯错在所难免！但，你怎么会让第一天报到的实习生指出了错误？” “他，他不是，一般的实习生。”孙医生结结巴巴地说。 肖克眼露不屑，“哦？如何不一般。” “他刚做的那台胆囊炎手术赢得了满堂喝彩！当时谢主任和童主任都在场！咱们组的那些实习生跟他比差远了。” 肖克沉思数秒，问，“那个病人在几床？” “好像是67号。” 肖克不信道听途说，只信自己的眼睛。 如果实习生真有潜力，他可以提前布局，拉拢一番。 如果实力不济，按照优胜劣汰的原则，留在急诊外科都难，无视即可。 肖克站起身，朝病区走去。 见到病人，他做了一番检查。 切口，缝合，堪称完美。 这个新人值得关注，肖克决定接触一下赵原。 …… 赵原接到肖克的电话，来到住院总办公室。 肖克热情地招呼赵原坐下，走到饮水机旁倒了杯水，“上班第一天，感觉如何？” “天华医院是大医院，前辈都很有经验，我能学到很多东西。”赵原双手接过纸杯，谦逊地说。 “看到你仿佛看到四五年前的自己。”肖克感慨道，“初来乍到，充满激情和理想，准备大展手脚，成为名医专家。不过，梦想丰满，现实骨感，熬了好几年，才逐步明白，在天华不仅需要实力，还需要别人给你机会。” 赵原淡淡一笑，没有回应。 他与肖克显然三观不合。 机会靠自己创造的，而不是通过别人施舍。 肖克顿了顿，终于挑明意图。 “任主任是一个非常愿意给年轻人机会的领导。童主任虽然业务能力不错，但在培养年轻人方面没什么经验。只要你点头，我立即申请，让你换到我们治疗三组。不出三年，保你成为主治医生。任主任非常重视年轻人的培养！” 肖克的承诺极有诱惑力。 一般的年轻医生，从住院医干到主治医生至少要五年。 “谢谢你的好意，我对现在的安排很满足。” 道不同不相为谋。 赵原觉得和肖克不是一路人，果断选择拒绝。 见赵原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肖克顿时失去兴趣。 又尬聊几句，赵原找了个理由离开。 肖克目光落在电脑显示器上，捏着钢笔敲了敲桌面。 “年轻人总要摔几次跤，才会知道良禽择木而栖。” 肖克也没将赵原太放在心上，毕竟只是一个实习生而已。 半年后，他即使能留院，成了住院医师，还不是得归自己管。 不过，还是要找机会敲打一下，让他明白自己在急诊外科是有话语权的。 …… 肖克来到门诊接诊，将赵原也喊了过来。 “来急诊外科的实习生，每个岗位都要体验一下。”肖克给的理由冠冕堂皇。 “肖师兄的安排很周到。”赵原并没有排斥。 接下来陆续出现几个病人，简单的一级缝合手术，赵原效率极高地处理了。 一心想要挑刺的肖克竟没有找到破绽。 下半夜，三点。 乔医生急匆匆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几张检查报告。 “肖总，刚接到一个病人情况不明，你帮忙看一下。” 乔医生是三年住院医，遇到难解问题，首先向肖克报告。 肖克看着ct片，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把那个病人带过来！” 很快，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患者在妻子的掺扶下走入房间。 他面色惨白，捂着胸口，走路艰难。 “医生，我丈夫胸口疼得厉害。昨晚七点半左右开始有点轻微疼痛，一个小时前突然变严重了，疼得非常厉害。” “有没有外伤？” 急诊分内科和外科，没有外伤，一般由内科接诊。 “没有。不过，十点多夜跑了十公里，会不会跟这有关？” 肖克再次仔细看了一下报告。 心电图没有出现病理性q波表现；冠脉造影未见明显狭隘。 造成胸痛的原因复杂多样，最危险的是心肌梗死！ 心电图和心肌酶谱表现不典型，所以不是急性心肌梗死。 这种情况，医生一般会诊断为危险级别较低的心绞痛，让病人稍微休息一下，就能缓解。 这时，病人因为太过疼痛，说话的声音颤抖起来。 “医生，赶紧给我治疗，我太难受了。” 肖克用余光扫了一眼赵原，“赵原，这个病人你来瞧瞧？” 让赵原来接手这个病人，不是因为病人的情况简单。 相反，病人的情况很糟糕！ 棘手程度绝对超出赵原的能力范畴！ 年轻人多点挫折是好事。 那样才能认清自己的实力和位置！ “不好！” 正当赵原准备上前查体，靠病人最近的乔医生惊呼一声。 病人突然双侧瞳孔放大，对光反射消失…… “病危……” 第10章 三级手术！ 病情急转直下！ 患者出现病危症状！ 包括肖克、乔医生在内，均是始料不及。 “将病人送往急救室！” 病人被搬上了手术平车，朝急救室快速移动。 肖克以为赵原会茫然失措，知难而退。 赵原却在移动的过程中，利用一切时间给病人紧急查体。 除了胸口疼痛的位置，病人的瞳孔、舌苔以及耳蜗…… 任何细节都不放过。 救治病人要紧。 肖克已经不打算借此事刁难赵原，不耐烦地说道，“赵原，病人的情况很危急，你不用管病人了，找个安静的地方呆着就好！” “把检查报告给我看一下！” 赵原没注意肖克对自己说什么，注意力都放在病人身上。 他已经查体完毕，对病人的情况基本有数。 他需要看报告，印证自己的判断。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赵原已从乔医生的怀里将报告拿到手中。 手术平车即将推入抢救室。 赵原确定病情:“是心脏破裂！” 家属听说心脏都破裂了，被吓了一跳。 “好好的，怎么心脏会破了呢？他每年都体检，身体一向很好。我们家里也没有心脏病史。” 乔医生发现赵原很面生，不仅好奇这家伙是何方神圣，质疑道，“你怎么得出结论的？” “这个位置有心包积液。”心包积液代表心包有液体渗出。 乔医生顺着赵原的手指朝ct片望去，眼神逐渐凝重，一言不发。 “另外，食管和心脏位置有高密度灶。不细看的话，会看成是钙化灶。” 经过赵原连番提醒，乔医生终于想到了什么。 “高密度灶？难道会是骨质异物！” “没错，准确说是骨刺。胸部ct片子极难看出骨刺。因为异物的影像很小，很容易误读成动脉钙化灶。放射科读片医生也会看走眼，所以ct报告里没有体现这个结论。” 乔医生沉默。 自己漏诊了。 “所以，病人是因为鱼刺或者鸡骨头刺破了食管插入心脏，导致心脏破裂！现在需要心脏介入手术。”赵原语速极快地解释。 随后赵原询问病人的家属，也证明他的判断无误。 患者晚饭吃的是辣子鸡，当时被鸡骨卡了一下喉咙，只是轻微刺痛，就没有太在意。 其实，当时鸡骨已经刺破了食管，再加上夜跑十公里，鸡骨不仅刺穿了食管，还刺穿了心脏！ 听起来不可思议的事情，就这么难以置信地发生了！ 始终沉默的肖克，方脸阴沉得可怕。 能成为住院总医师，肖克还是极有经验的。 他也瞧出了心包积液和高密度灶有问题。 但，需要胸腔镜探查才能找出问题是什么。 原以为能难住三年住院医的难题，也能难住赵原，没想到被赵原看出来了！ 他只是实习生啊，又没有大量的从医经验，为何判断得如此准确？ 肖克哪里会想到，赵原靠的是在战场行医堆砌出的敏锐直觉。 在战场上，可没有那么多检测设备。 稍作迟疑，可能会让一条鲜活的生命陨殁。 患者哪儿出了问题，需要医生炼就一双火眼。 “赵原，你的结论成立！赶紧通知心胸外科，准备会诊！” 身后传来赞许声，正是刚换上白服，匆匆赶来的谢长天。 …… 涉及心脏，需要做三级以上的手术。 不同级别的手术对主刀医生的资质有硬性要求,副主任医师才可以进行三级到四级手术。 谢长天立即申请多科室联动。 心胸外科的主任江强很快赶到，先是研究片子，惊讶道：“光从片子来看，很难看出骨刺是罪魁祸首。” 在胸腔镜的帮助下，江强仔细查找，最终发现一根鸡骨刺直直地插在患者右心室部位的心包上，并且随着心脏搏动不停地摩擦右心室，心室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划痕，心室已破裂。 “患者很幸运，心脏外缘已经破裂，再迟疑几分钟，会因为大出血造成心包填塞，恐怕就无力回天了。” 这时，江强忍不住多了看一眼赵原。 从谢长天口中得知，这个实习生靠着眼力，判断出了病人的病情。 “老江，赵原的功劳不小。我提个建议，能不能在接下来的手术，他来当一助？”谢长天开口道。 此刻已沦为吃瓜群众的肖克惊呆了！ 谢长天也太偏袒赵原了！ 肖克心有不甘，试图阻止，“心脏介入属于三级以上的手术，他有资格吗？” 这可是三级手术！ 急诊外科遇到的一般都是二级手术！ 肖克也想参与这个级别的手术，哪怕混个二助。 谢长天无视肖克，继续向江强推荐，“赵原曾在入院之前成功做过心胸手术。何况他只是以助手的身份参与，有你把关，还会翻车不成？如果真出了问题，我来承担后果。” 江强想起副院长常洪波提过此事。 周广臣带的一个实习生，在高铁救援时深入参与过心脏瓣膜术后撕裂修复手术。 周广臣和江强都是心胸外科专家，亦是相识多年的朋友。 原来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那个实习生。 谢长天的面子还是得给。 江强同意了，“赵原担任一助！” …… 手术室很安静。 每个人各司其职。 麻醉师做了个手势，启动自体血回收回输装置，手术正式开始。 赵原作为一助，率先登场，拿着薄薄的刀片，很稳地切了下去。 钝性分离的那一刻！ 所有人霎那间都僵住了。 吃瓜群众肖克最先回过神，差点没笑出声。 搞什么？以为做微创手术吗？ 一般的开胸手术为二十厘米的大切口，但赵原的切口很小，仅有十厘米。 而且位置很怪。 这鸟人果然没经验，只能开小刀，还不具备开大刀的魄力。 谢长天脸色阴沉，摸不清赵原的用意。 开胸手术要开多大的切口，这是医学生的常识。 此前，赵原在胆囊手术时通过小切口做了一台精彩的非典型手术。 莫非他想再沿用那个思路。 但，两个手术不能相提并论。 现在可是心脏介入手术。 心脏介入手术的难度系数达到3到4级，比起2级手术不知凶险多少倍。 江强皱了皱眉，正准备开口提醒：将刀口开得更大一点。 嗯？ 赵原已用钳子迅速夹出一根三厘米的骨刺。 这么快的速度将江强吓了一跳！ 没有通过术野锁定骨刺位置，仅靠感觉就将骨刺取出来了！ 大切口是为了获得足够的术野，寻找到受伤的位置。 如果只需要十厘米的切口就能达到目的，完全没必要开大刀口。 刀口越小，对患者的损伤越小。 盲操！ 谢长天反应过来。 童政提过，赵原会盲操。 这便是开小切口的底气所在！ 白露取出托盘，赵原将罪魁祸首——“骨刺”放在盘内。 白小护和赵原已经不是第一次合作，开始适应赵原的操作习惯。 他寻找病灶的速度，比其他外科医生要快很多，仿佛自带扫描锁定功能。 至于器械要求会比其他医生提前至少五秒。 接下来是心脏和食管修复。 赵原用手指压住裂口，血液变得很听话，不再溢出。 赵原迅速拿仪器吸出腔内的积血，开始修补伤口。 一旁的二助焦急地望着自己的老师，努力地朝他眨眼，暗示是否可以让自己上场了。 他也想摸刀啊！ 可惜，老师的关注点一直在赵原的操作上。 江强似乎“忘记”打断赵原。 甚至沉醉其中…… 赵原的许多操作看似“冒进”，但病人的体征稳定。 在国内心胸外科领域，江强是数得上号的专家，做过的三级手术不计其数。 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手术。 外表看似温和、谦润的年轻人，每一步是那么的狂野飘逸，却又精准干练。 难怪谢长天将他当成宝贝！ 他内心腾起一个冲动：不惜代价将赵原挖到心胸外科。 这么好的胚子放在急诊外科简直是暴殄天物。 应该转到心胸外科。 好好培养，以后绝对是科室创收的一把利器！ 第11章 倪氏切法！ “好了，你可以休息了，后面的关胸缝合交给二助。” 赵原的耳边传来江强温和的声音。 二助惊讶地扫了一眼自己的老师，每次手术对自己都十分挑剔，但对赵原为何如此温柔。 赵原轻舒一口气，心脏破裂修复术繁琐，耗时很长。 自己的速度很快，但也用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 这个期间需要注意力高度集中，所以消耗也是挺大的。 二助站在手术台前，终于有机会摸刀了，但高兴不起来。 在心胸外科手术当中，关胸是最基础、最简单的环节。 任务难度分配不一样，间接说明在老师心中，赵原和他有高下之分。 他现在上场像极了篮球比赛最后几分钟时间打垃圾时间的板凳球员。 患者的生命体征逐渐趋于平稳，心率、血压升至正常范围，随后转入icu接受进一步监护治疗。 …… 谢长天刚回办公室坐下，江强找了过来。 “走，请你吃顿好的。” 谢长天和江强认识多年，关系不错，哪里不知道“秃头强”的性格，平时抠搜搜的，突然请客，肯定别有所图。 “对不住，我今天很忙，没空。”谢长天果断拒绝。 江强笑着挠头，“嘿，老谢，咱俩好久没聚了。你别这么不近人情。” 谢长天推开江强揽过来的胳膊，“我跟你说清楚，休想打赵原的主意。不然，童老怪肯定跟你没完。” 谢长天的话音刚落，童政刚做完一台手术，走进办公室，拿着纸杯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 “刚才你们提到我了？” 江强对童政很忌惮，立即改口：“赵原确实是个人才啊！他的手法看似大开大合，仔细研究的话，很多操作让人眼前一亮。” “哦？”童政因为刚才在手术，所以不知道赵原参加了心脏破裂修复手术。 “赵原在切皮的时候，竟然用了倪氏切法！” 赵原切皮，开口在腋下位置。这种开皮方法大有来头，与国内心胸外领域一个姓倪的知名专家有关。 江强一开始打算阻止，不过很快理解赵原的思路，给他足够的发挥空间。 倪氏切法又叫胸肌保留开窗术。 将手术刀像庖丁解牛一般从肌肉间隙进入胸腔，避免切断任何肌肉。 切口可以比传统手术窗口缩小五到十厘米，并可以不损伤肌肉。 虽然在十多年前，这个开窗术就被“倪金刀”研究出来，但因为操作复杂，普及率低，很少有外科医生会在实战当中使用。 在另外一个世界，没有倪氏切法一说。 赵原习惯采用这个开窗术，主要是在战场当中，“胸肌保留”可以更好地保护战友的战斗力。 谢长天也瞧出了这个细节，打趣道，“我以为你让他做的！” “我才认识他多久，鬼知道他会倪切！”江强自嘲。 谢长天心想，我跟他认识倒是有一段时间了。 但，看不透他。 他浑身都是谜！ …… 赵原成功完成一台胸外手术的消息，传遍急诊中心。 三级手术的一助——大家都知道含金量。 第二日上班前，赵原专门去附近的咖啡店打包了咖啡。 白露看到咖啡后，面无表情地朝赵原点了点头。 赵原没有在意白露的冷漠。 御姐嘛，就该这个范儿。 童政见赵原提前半小时到岗，还是非常满意，准点带他去查房。 赵原为昨日胆囊手术的女孩做了详细检查。 “赵医生，我女儿大概要几天出院？下周五她得参加一个很重要的考试，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女孩的母亲十分焦虑。 “伤口恢复得很好，五天后办理出院手续。”赵原胸有成竹。 监护护士将出院时间记录下来。 心想，这女孩的出院时间，比起正常的七到十天，缩短了三到五天。 急性胆囊炎手术，急外的主治医生都能做。 但，患者出院早晚可以间接体现主刀的实力差距。 …… 刚到办公室，刘涓涓从背后拍了一下赵原的肩膀。 “表现得不错，都做三级手术了。” 刘涓涓大部分时间都在做基础外伤缝合，遇到阑尾切除一类的二级手术就跟过年一般。 “运气好。” “你别谦虚了，以后我得向你多学习请教。” “师姐，你可别拿我开玩笑了。” “听说心胸外科那边打算挖你呢。” “是吗？放心，我对谢主任和童老师绝对忠诚。” “急诊外科有什么好的？累死累活，天天加班，忙起来，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刘涓涓抱怨道。 “活多！”赵原找了个接地气的理由，“我缺钱。” “没想到你是个财迷。” 实习生做再多手术，又没工资。 刘涓涓嘴上嫌弃着，但内心坚定地认为，赵原不是那种俗人！ 赵原肚子饿了，准备去食堂，刘涓涓似乎未卜先知，拿来一个五层食盒，将里面饭菜摆出来。 最上面一层是蒜香排骨，食盒的密封性特别好，一旦打开后，香味飘满全屋。 “你刚才做手术错过饭点了。”刘涓涓递给赵原一双不锈钢筷子，“鄙人亲手做的，尝尝。” 赵原不好意思拒绝，接过筷子。 蒜蓉的香味和排骨的软糯在齿间来回飘荡。 烟火气息带来热量，更带来温暖，人间值得。 “师姐，没想到你的厨艺这么好。”赵原由衷赞叹。 “是啊，有朋友让我别当医生，干脆去开个饭馆。”刘涓涓托着下巴，凝视着赵原。 赵原又尝了第二层的醋溜土豆丝，酸脆可口，十分开胃。 他将嘴里的米饭咽下。 “那可不行！厨师遍地都有，但医生却是稀缺品，尤其是急诊外科的女医生。” 赵原此话并非奉承。 急诊外科男女医生比例大概是五比一，女医生选择妇科、儿科比较多。 “我还有病人，饭盒不用洗。我怕你洗不干净，回头还得洗一次。” 刘涓涓冲着赵原浅笑一声，离开办公室，朝治疗室去了。 无人在侧，赵原放开手脚，一阵风卷残云，吃相一言难尽。 急诊医生忙起来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吃饭得讲效率，能多快就多快。 吃完饭后，当然要将碗刷干净。 赵原将饭盒仔细洗了三遍，摆放在刘涓涓的位置上。 一个护士冲入办公室。 “糟糕，刘医生遇上麻烦了……” “哪个刘医生？” “蛤？是涓涓师姐吗？” 赵原赶紧扔掉鼠标，站了起来。 …… 肖克正在办公室给住院医师们排班。 孙良神秘兮兮地走入，关上房门。 肖克抬头瞪了孙良一眼，漫不经心地问，“怎么了？” “谢主任的爱徒刘涓涓被病人家属打了。” 肖克锁了锁眉头，“没人拦着吗？” “拦不住啊，那女人太泼了！” 肖克蹙眉，“伤势严重吗？” 孙良微微一怔，干咳一声，“也不是特别严重，一点小擦伤。咦，肖总难道心疼了吗？” 肖克瞪了孙良一眼，“遇到医闹，正常人都会关心同事有没有事。哪像你只顾着幸灾乐祸。” 肖克果断起身，朝治疗室走去。 孙良干笑两声，紧随其后。 肖克对刘涓涓的印象不错。 刚毕业没多久的女孩保留着青涩的学生气，容貌清秀，踏实上进，业务能力扎实，关键脾气极好。 天华医院或许有比刘涓涓更好看的女医生，但像她这种娶回家会很安心的凤毛麟角。 肖克与孙良并肩穿过走廊。 远远看见赵原与小护士抢先走入治疗室。 孙良阴阳怪气，“这鸟毛凑什么热闹！” 肖克脸露不悦，“看来不需要我们帮忙了。” “赵原，不过是一个实习生，哪能处理医患矛盾的经验。还得你来给他们擦屁股！” 孙良的马屁拍入肖克的心坎了。 “我先回办公室了。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通知我。” 肖克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去。 孙良摸了摸自己的大鼻子。 “想英雄救美的人还真不少呢！” …… 第12章 峰回路转！ 急诊外科1号治疗室。 一名面相刻薄的中年女子正在撒泼。 她一边说话，一边歇斯底里地捶打病床。 “我侄女十几分钟之前还能走路，现在连呼吸都困难了。” “请不要着急，我们正在排查病因！” “之前不是检查过吗？怎么还要检查！天华医院虚有其表，这么年轻的医生能治啥病，不是害人嘛？” 刘涓涓的右颊红肿。 被中年女子扔出的文件板意外砸中，眼角隐有泪痕。 她强忍委屈，准备重新给女孩做详细检查。 中年女子呵斥道，“你别碰我侄女了！赶紧找有经验的医生来，不然我肯定会追究医院的责任。” 医生一直是高危职业，除了高强度的工作带来的职业病，偶尔还得面对医闹。 刘涓涓刚转为住院医师，第一次遇到这类病人，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是好。 女孩呼吸越来越急促。 中年女子的情绪也变得越来越暴躁。 她琢磨着只有把事情闹大，才能得到医院的重视。 突然，她抄起柜上的暖壶，朝地上砸去。 不过，手腕举在半空，停了下来。 没有爆裂声。 刘涓涓定睛一看，赵原及时赶到，将暖壶抢下。 事态没有持续恶化。 “怎么？你要打人吗？” 中年女子回头望向赵原，发现是一个一米八的年轻小伙。 嚣张的气焰瞬间矮了半截。 赵原望了一眼蜷缩床上的女孩，眼露冷色：“医院是有监控摄像头的，你刚才的行为已经涉嫌破坏公物，寻衅滋事了。” “吓唬我？我会怕？”中年女子不屑地乜了赵原一眼。 “撒泼打闹只会延迟治疗时间，让病人更加痛苦。” “赶紧把管事的喊过来。你不配跟我说话。” 赵原无语。 论吵架还真不是中年妇女的对手。 这时，传来护士的声音。 “患者好像失去意识了。” 救人要紧。 赵原当即撇开女子，走向病床。 其他人主动让开通道。 换做几天之前，如果赵原给病人查体，会觉得他自不量力。 今非昔比，没人将赵原当成新手看待。 赵原在女孩的腹部按了几下。 女孩悠悠地吐了口浊气。 气色呼吸均有所好转。 中年妇女见赵原能立竿见影地缓解女孩的病情，意识到新来的医生虽然年轻，但有两把刷子。 赵原知道治标并未治本。 女孩究竟是什么病，还得详细检查后，才能知晓。 刘涓涓将女孩的情况告诉赵原。 “女孩，十五岁，晚饭后突然腹痛、呕吐，排除经痛、食物中毒，血象检查发现血糖较高，诊断为糖尿病酮症酸中毒引起腹痛。” “她在胡说八道。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得糖尿病？”中年女子对刘涓涓持有敌意。 “谁说年轻人就不会得糖尿病？”赵原皱眉，“血糖检测报告不会说谎。你是医生，还是我们是医生？难道你比我们更专业！” 中年女子被呛住了，半晌才问，“好端端的怎么会得糖尿病呢？” “糖尿病也分不同的总类。老年人得的糖尿病为常见的2型糖尿病。你侄女得的是1型糖尿病。这种病发病特别急，青少年居多，病因很多，可能感染了病毒。一旦发病，终生都得用胰岛素治疗。” 可能在对牛弹琴，但赵原还是耐心解释： “空气中有一股烂苹果味！都闻到了？” 包括中年女子在内，所有人都下意识深吸两口气。 果然有一股酸腐味若隐若现。 “这是糖尿病酮症酸中毒的典型症状。”赵原的语气也变得柔和下来。 涉及知识盲区，女子哑口无言。 “最近这段时间孩子的饭量是不是比以前大？吃得多？尿得多？喝得多？体重反而下降。” 中年女子愣了一下，才说，“她最近的确暴瘦很多，我们以为是学习压力大导致的。原来是糖尿病！” 赵原看似在询问，其实是通过这种交流方式，让家属理解病理。 中年女子接受能力不差，逐渐意识到错怪刘涓涓了。 “1型糖尿病在病发时会引起肠梗阻。最好的方案是降糖、消酮、纠酸、补液，如果症状缓解，根本无需手术，这样对女孩的创伤会降到最低。所以刘医生的治疗方案没有错！” “不对！”中年女子的语速突然又变急了，“如果方法对，为什么没有好转，反而更严重了！” 刘涓涓也觉得纳闷，困惑地望向赵原。 赵原已经查体结束。 他遗憾地看着女孩。 “她不仅患有糖尿病，还有粘连性肠梗阻！” …… 粘连性肠梗阻？ 刘涓涓表情微变，“我确认过，病人没有手术史。” 粘连性肠梗阻与腹部曾做过手术有关。 赵原的目光锁定病人家属。 “他们隐瞒了病史。” 如果提前得知病人做过腹部手术，那么刘涓涓会立即联想到粘连性肠梗阻这种可能。 赵原相信，刘涓涓绝不会在查问病情时，不问手术史这种低级错误。 唯一的解释：患者家属没有跟安刘涓涓说明实情，导致刘涓涓诊断出现差错。 柳暗花明、峰回路转。 赵原质问中年女子，“患者曾做过阑尾炎手术，你为什么没有说？” 中年女子慌忙解释，“她是我的侄女，寄宿在我家里。她以前生过什么病，我也不是特别了解。” “赶紧核实一下。” 赵原百分百确定：女孩曾得过阑尾炎，并做过微创手术。 让中年女子问清楚，是让她意识到，错误判断患者的病情，她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如果她一开始就将患者的情况，准确告知刘涓涓，就不会让女孩陷入病危的境地。 中年女子走到门口，拨通弟弟的电话。 打完电话，回到房间，眼中多了愧疚之色。 “我刚问过了，在五岁的时候，她的确做过阑尾炎手术。” 五岁时女孩还很小，没有留下记忆，她本人不可能知道自己有这个病史。 至于中年女子是女孩的姑妈，五岁生病时她不在场，所以也不知道。 刘涓涓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水落石出！女孩病情加重，家属也存在很大责任。 刘涓涓偷偷瞄了一眼赵原，情绪复杂！ 她方才就像是一只被沾在蛛网上的小昆虫，随时会被蜘蛛吞食，一度孤立无援。 赵原宛如骑着白马的勇士，从天而降，拯救了处于危机中的自己。 天花板的灯光打在师弟的侧脸，棱角分明的脸，是那么的专注而专业！ 这一刻，他帅得一塌糊涂！ 第13章 这个手术有味道！ “你怎么知道她做过阑尾炎手术？”刘涓涓轻声问赵原。 赵原提醒：“你仔细观察麦氏点。” 刘涓涓留意小腹位置。 果然发现蛛丝马迹！ 女孩当时阑尾炎摘除手术，采取的是腹腔镜微创，窗口仅是一厘米的小洞，时间久了，只剩下很淡的手术瘢痕。 没有充足的光线，不刻意去看，根本难以辨认。 刘涓涓感慨万分。 赵原的眼睛难道在八卦炉里炼过？ 太毒了！ “病人刚才已经有休克症状，说明肠道的情况非常糟糕，甚至出现坏死。必须要进行手术治疗！”赵原跟家属说明病情的严重性。 经过赵原抽丝剥茧地分析，中年女子已经建立信任，态度也有了明显改变。 “求求你，救救她。她太可怜了，从小父母离异。他父亲常年在全国各地出差，所以委托给我照顾。我将她一直当成自己的孩子照料。如果她出了事，我怎么面对她父亲。” “你不要着急，现在手术还来得及！”赵原安抚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实在太过分了！” 关心则乱。换位思考，并不是所有的姑妈对侄女都能视若己出。 “放心，我们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病人！” 刘涓涓看她道歉挺诚恳，终究选择释然。 这便是急诊外科！ 每天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突发状况。 医生不仅要有高超的技术，更要有坚韧不拔的意志和牢不可催的内心。 粘连性肠梗阻手术属于三级手术，主治医生以上才有资格开刀。 刘涓涓向谢长天汇报情况。 谢长天赶到治疗室，检查一番，“情况还算明朗，比较好处理。” 刘涓涓如释重负，“需要普外会诊吗？” “我们可以直接做！”谢长天面朝刘涓涓，眼露复杂之色，“你做过肠梗阻手术没？” “没有？我能做吗？”刘涓涓忐忑问道。 “可以，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谢长天觉得女弟子还是有些天真了。 “什么？”刘涓涓紧张起来。 谢长天的目光扫向赵原。 赵原咳嗽了一声，“治疗肠梗阻第一步是肠管检查，第二步是排空近端排泄物。” 第二步换成通俗的说法，就是——掏粪！ 刘涓涓反应过来，红着脸说，“我能行。” 赵原跟护士找来十几个腹腔镜手术套光缆线的塑料袋，刘涓涓惊讶地望着赵原，“需要这么多袋子吗？” 赵原很确定地点头，“毕竟有十几天没有正常排便了。” 刘涓涓深吸一口气，信心十足。 她按照教科书里的“掏粪”步骤，将塑料袋一端扎死，再将肠管里插根塑料袋放到前面的塑料袋。 拳头大的塑料袋里，很快就装满了…… “咦，这一袋里面有黑色的种子，女孩是不是吃了西瓜？得了糖尿病，以后西瓜这类含糖量高的水果要少吃了。” “嗯？这是没有消化完的肉吗？是肯德基上校鸡块，还是麦当劳麦乐鸡？” 刘涓涓在处理肠道垃圾时始终保持微笑，乐观积极。 她第一次参与三级手术，担任一助。 她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 一袋、两袋…… 一坨坨的塑料袋堆积如山，很快填满了一个金属盆。 “呀，有气体出来了！大家小心，赶紧摒住呼吸！” 护士哪有心思搭理刘医生的低级幽默，生无可恋地处理着现场。 谢长天斜眼观察赵原。 他的神情漠肃穆，面部紧绷。 巍然不动如山。 …… 一小时二十分！ 绿灯亮起。 这场有味道的三级手术终于结束！ 手术室门滑开。 刘涓涓告诉家属好消息，“手术很顺利。” 女孩姑妈冲了过来，握住刘涓涓的手，感激涕零。 “谢谢你刘医生，你是我侄女的恩人，也是我的恩人。” 从质疑到认可，从贬低到尊敬。 终于冰释前嫌。 刘涓涓还沉浸于刚才的三级手术里，浑身洋溢着手术成功后的满足。 她的眸子在发光，轻轻收回手，语气平和，“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只希望你下次不要那么冲动，相信医院，信任我们。” 随后，刘涓涓朝刷手间走去，尽管带了手套，但手上难免沾有气味，得仔细洗洗。 赵原走出手术室，摘掉口罩。 第一次觉得混合着消毒水的空气，会如此香甜。 随后，他在淋浴间，将自己里里外外搓洗了个遍。 刘涓涓也洗了个澡。 回到办公室。 焕然一新、神清气爽的赵原已坐在电脑前，正用童政的账号，研究系统里的案例。 刘涓涓有千言万语想要感谢赵原。 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表达。 “大恩不言谢！” “一饭之恩值得涌泉相报。” “那这样，这个月你的饭我都包了。后天我们都上晚班，虎皮凤爪、酱香猪手怎么样？” “唉？那怎么好意思！” 赵原下意识扫了一眼刘涓涓的手。 脑补很多画面。 顿时对虎皮凤爪、酱香猪手什么的提不起任何兴趣。 刘涓涓则没想那么多，盈盈一笑，飘然离去。 赵原捏着下巴，反思。 跟刘涓涓之间的关系好像多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不会引起什么误会？ …… 孙良垂头丧气地走入办公室。 肖克不悦道：“怎么跟霜打的茄子一样？” 孙良苦笑，“没想到赵原查出原因了——1型糖尿病兼粘连性肠梗阻。然后，谢主任主刀，刘涓涓一助，赵原二助。手术成功后，病人家属当场要给刘涓涓下跪道歉……” 肖克并不惊讶，感慨道：“必须得承认，赵原在体格检查方面也是一把好手。” 孙良却急眼了，“难道就由着他出尽风头吗？” 肖克平静地说，“金子总会发光。嫉妒是原罪！” 孙良黯然离开，肖克闭目沉思。 手机响起。 肖克看是熟悉的座机号码，连忙接通：“任老师，您回来了？” “下飞机，我直接来医院了。”任敏顿了顿，“有活吗？” 肖克立即明白任敏的意思，查了一下系统，“五号手术室空着。” “我不挑，阑尾炎手术也做！” 挂断任敏的电话，肖克想起赵原在四号手术室手术。 不出意外，两人要见面了！ …… 第14章 随堂测试！ 凌晨一点。 圆月如盘，银光洒地，冷冷清清。 灯红酒绿的娱乐场所按下暂停键。 天华医院的门口却依然车来车往。 帮刘娟娟解围后，赵原一口气又连做三台二级手术。 虽然没有执业医师证，但在童政的安排下，有主治医生在，他以医生助手的身份，能够自由酣畅地做手术。 他满意现在的工作环境。 换成小一点的医院，别提一天能做四台左右的手术，每天做一台手术就不错了。 从手术室走出，碰见刚在五号手术室做完胆囊手术的中年医生。 中年医生侧脸打量赵原。 “任主任，您好，我叫赵原。”赵原面带微笑，主动给前辈打招呼。 虽是初次见面，但彼此并不陌生。 作为天华医院急诊外科的铁三角之一，医院的官方网站可以查到任敏的照片。 照片尽管作过美化处理，但赵原一眼就认出了他。 任敏留着干练的发型，皮肤白净，五官清秀，相比较于谢长天和童政显得书生气，是普通人印象里的医生形象。 不过，任敏的眼神很冷，赵原瞧得出，他属于极为自信、高傲的类型。 上个月中旬，任敏前往海省参加一个全国性研讨会，所以一直没在医院。 他对眼前这个最强实习生，只闻其名，十分好奇。 任敏暗自纳闷。刚才那台手术与赵原的手术是一起开始的，胆囊手术和阑尾手术耗时差不多，大概需要二十分钟。 实习生能快过自己？任敏难免怀疑手术的质量。 “你就是赵原啊！” 任敏对着赵原点了点头。 童政和谢长天对赵原的评价很高，不过徒弟肖克对赵原颇有微词。 肖克认为童谢给赵原太多特权了。 “形象不错！”任敏轻声道。 赵原尴尬一笑，道，“您过奖了！当花瓶？我不配。” 赵原打心底觉得自己长得很一般。 比如皮肤太白，眼睛狭长，鼻梁和嘴唇的形状都有些女性化。 优秀的男性五官应该更刚硬一点。 “你先别走！” 任敏知道刚才的手术肯定有主治医生在场，赵原才能以助手的身份做手术。 但他还是觉得不放心，于是转身朝四号手术室走去。 赵原连忙跟上。 病人还没有转移到病房。 任敏迅速检查手术痕迹。 切口很小，缝合完美，病人的生命体征正常。 没有找到问题，甚至小毛病都挑不出来。 任敏沉默片刻，终究撂下一句。 “手术也不错！” 随后，负手挺胸离去。 等任敏离开，主治医生才如释重负地拍了拍胸口。 “这是突击检查吗？吓死人了！” 赵原反应过来！ 刚经历了一场“随堂测试”。 …… 天华医院急诊外科的团队在全国范围堪称豪华。 六个常规轮值医疗组由六名副主任以上级别的医生领衔。 其中谢长天、童政、任敏三人正值壮年，处于职业巅峰期。 他们组成的铁三角医疗组是急诊外科保持高效运转的关键。 作为外科医生，一段时间不做手术，总会觉得不舒服。连续做了几台手术，任敏总算解了手瘾，然后提着盒子，敲开谢长天的办公室。 任敏将礼品盒放在谢长天的脚边。 “从海省带了一些特产回来。老童那组的特产，我已经放到他的位置上。喏，这是你们组的，东西不多，你自己分下。” 任敏出差会给同事带特产，这是多年保持的习惯。 任敏比谢长天大一岁，科室对外活动一般都是由他来负责。 任敏的级别也是副主任医师，但他和童政的情况不同。 从副主任医师晋升到为主任医师，不仅需要资历足够，还要发表论文。 任敏每个月都会接不少“飞刀”的活儿，没有精力分心旁骛。 院方理解任敏，默许了他的行为。 没办法，任敏缺钱！女儿自小患有溶血性贫血，每个月都得花费昂贵的医药费。 谢长天从柜子里取出茶叶罐，从里面倒出茶叶，泡了两杯茶。 “此行收获如何？” 任敏感慨，“下次这种会议千万别让我去了。参会的都是年轻人，我年龄太大，会影响天华医院的形象，以为我们天华医院不给年轻人机会。” 谢长天拆开礼品盒，拿出一块状元酥，塞入口中，“夸张了！你比我又大不了几岁。” 任敏摇头感慨，“云海、燕京那边的大医院，二十八岁的主治医生比比皆是，再看看我们这边，年轻医生的机会还是不少。你和我都是奔四了。这批年轻医生，能堪大用的太少。” 谢长天笑着说，“你有想法？” 任敏颔首，“推荐一批有潜力的年轻人，争取让他们早点晋升主治医生。” 谢长天道：“你们组的肖克不错，值得培养！” “肖克还算努力，但欠缺了一点天分。”他顿了顿，“对了，我刚才遇到赵原了。” 铁三角私聊群里这几天的话题总离不开赵原。 谢长天立马来了精神，“说说你的评价！” “是个好苗子！不过，太年轻，不够稳。”任敏对赵原完成阑尾手术的速度太快，耿耿于怀。 谢长天错愕，“他还不够稳？” 任敏喝了口茶，“手术做得太快，可见他的性子急躁，不过，年轻人嘛，血气方刚，能够理解，还得打磨打磨。” 在手术完成速度这个方面，任敏极有自信。 目前天华医院阑尾手术的最快记录，八分三十六秒，是任敏创造的！ 女儿病情最严重时，他为了攒足巨额医药费，曾靠惊人的速度一周做了两百多台手术。 听说赵原做阑尾手术比任敏做胆囊手术还要快。 谢长天差点没笑出声。 心想，没错！你遇到对手了。 “快怎么了？就不代表不稳吗？你看过他怎么做手术，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嗯？”任敏显得不高兴。 “眼见为实。手术痕迹和在现场观摩还是有区别的。” 当即，谢长天拨通白露的电话，询问今晚赵原还有没有手术。 挂断电话，谢长天笑着与任敏说。 “走，赵原正准备做一台胆囊切除手术！咱们一起去看看！” …… 三号手术室。 赵原站在无影灯下。 手术台上躺着一个六十多岁的女性患者。 今天第五台手术，赵原一点也不觉得累，反而觉得渐入佳境。 患者有心脏病、高血压、糖尿病等多种基础病，所以这台手术的难度高于一般的二级手术。 谢长天和任敏的到来，让手术室的气氛变得压抑。 平时手术室里偶尔会开个玩笑，此刻却是鸦雀无声。 主治医生邓伦见任敏到来，一改之前的放松，走到赵原的身边，郑重叮嘱，“谢主任和任主任都来了，这台手术你要好好做。” 相比较于谢长天的黑脸、童政的老脸，任敏的“白脸”让急诊外科的医务人员不寒而栗。 表面看，任敏对任何人客客气气，但一经犯错，他会毫不留情地处置。 每年急诊外科都会有被清退的医务人员，百分之九十九都出自任敏的决定。 赵原没有受到影响。 麻醉师给赵原一个手势。 赵原从白露手中接过手术刀，干净利落地划过病人的皮肤。 “持笔式。”任敏将眼睛眯了起来。 持笔式的发力点是指部，适合短距离，精细化。 切皮用持笔式，比持弓式会更加精细，但不适合长切口。 长切口有利于扩大视野，便于寻找到病灶。 “嗯？这么小的刀口？” 刀口越小，视野越小。 这年轻人不会是故意制造难度，想在自己眼皮底下炫一个！ 任敏还没来得及反应。 赵原已经用钳子将肿胀的胆囊给夹了出来。 任敏突然睁大眼睛。 这么快就找到胆囊。 不是靠视野，而是仅凭经验。 难怪能被谢长天和童政认可，果然有点意思。 不过，手术不是魔术表演，必须得务实才行。 任敏对赵原的第一印象不好。 或许因为肖克曾抱怨过他。 又可能是因为赵原和自己很像。 太傲，太快，脸比自己还白。 观摩赵原的手术，任敏不知不觉被代入进去，印象也在好转。 一股难以言喻的爽感蔓延全身。 太顺了！ 任敏再望向“赵小白脸”，顿时没那么讨厌了！ 摘除，清洗。 接下来，又是一连串眼花缭乱的缝合。 赵原的针不仅快，还很精准。 “这小子在绣花吗？” 第15章 王者小号！ 任敏曾花费大量时间专研针术！ 整个天华，在针术上的造诣，他可以排得上前列，即使童政和谢长天也比他略逊一筹。 看起来简单的进针出针，落在任敏这种行家的眼里，立即分出三六九等。 入针角度不佳，出液会多； 针术不够灵活，随机应变，容易造成损伤； 有的针法会耗费体力； 有的针法不美观，被患者嫌弃…… 赵原的针法，细腻、优雅，极有艺术感，宛如指尖芭蕾！ 九分三十秒，赵原剪断缝合线。 急性胆囊炎手术完毕！ 没有打破记录，但已经接近极限。 一向斯文的任敏忍不住低吼： “哦去！” “奶奶个腿！” “太牛了！” 谢长天自始自终没说一句话，他相信自己的眼光。 任敏的反应在意料之中，任何一个急诊外科的医生，观摩赵原的手术现场后，都会被他震撼。 刚离开手术室，任敏感慨道，“有机会录点赵原做手术的视频。我要发到交流群里，让外院那些眼高于顶的同行看看，咱院的年轻医生有多牛！” …… 不知不觉，赵原已经做完第五台手术。 主治笑着说，你可以休息了。 虽然意犹未尽，但赵原也知道不能太贪婪。 自己多做一台手术，别人就会少一个机会。 虽然天华医院不缺患者，但自己是一个实习生，若是占用太多住院医师的资源，难免会遭到别人眼红。 职场生存：要少树敌，多交朋友。 “以后只要是我的手术，你随时可以过来！”邓医生拍了一下赵原的肩膀，热情邀请。 邓伦今年三十一岁，是童政组的主治医生。 因为童政遇到赵原之前拒绝收徒，所以邓伦和童政一直以上下级的关系相处。 不过，邓伦内心深处将童政当成师傅看待。 童政这几天将赵原交给邓伦。 邓伦原本觉得挺麻烦，但几个小时相处下来，他发现赵原哪是什么麻烦，自己带的那几个住院医跟他比完全就是战五渣。 “谢谢邓老师。”赵原微笑道。 “别喊我老师，我心里把童主任看成老师，你以后喊我老邓就好了。”邓伦连忙纠正。 “我喊你邓哥，这样更亲切。” 来自鲁省的邓伦个子比赵原还高一点，他的性格比较直率豪爽，将手搭在赵原的肩上。 两人勾肩搭背地走在长廊，从背后望去，几乎是脸贴脸，画面有点美。 “咦，赵原？”右侧传来声音。 赵原循声看去，“陈帅，你好！” 陈帅刚在急诊处置室蹭到一个缝合小手术，因为缝合时出现失误，被医生指责一通，心情有点沮丧。 “这是你朋友？”邓伦微笑问道。 “他叫陈帅，我们是大学同学，一起从湘南过来实习的。”赵原主动介绍。 邓伦翻腕看了一下手表，惊讶，“你没分配到急诊？现在是凌晨五点，其他科室还没上班呢。” 陈帅红着脸，“我被分在普外。我琢磨着利用业余时间，到急诊外科做点手术增加经验。” 邓伦多看了陈帅两眼，“小伙子，挺努力的！” 赵原和陈帅此前没有交情，甚至还有些矛盾，因而没有太多话可说。 只能尬聊。 陈帅主动提出，过几天约同校实习生一起聚餐。 赵原同意。 两人就此分别。 望着邓伦和赵原相处融洽的样子，陈帅心中不是滋味。 这两天他经常听到急诊中心的护士和医生讨论赵原。 借着赵原同学的身份，自己跟护士和医生熟络起来。 赵原和他虽然都是实习生。 但，才过了两天，就有了天壤之别。 当自己像一只狗被住院医呼来喝去的时候。 赵原却在急诊外科能够做五台二级手术，而且还有个主治医生陪着赵原，给他当护花使者。 人比人气死人。 公办的医院虽然以年龄论资排辈，但纵观主任、副主任的晋升之路，可以看出门道。为什么有些人刚过而立之年就能成为主任？ 为什么有些人年过不惑，却在副主任的位置止步不前？ 一步快，步步快。一步慢，步步慢。 此次前来天华医院学习的实习生，除了湘南医学院之外，还有其他学校，总共有五十多人。 然而，留院名额却是屈指可数。 陈帅想出人头地，想留在天华医院。 所以，他分配到普通外科之后，除了每天在科室脏活累活抢着干外，还缩短休息时间，到急诊外科蹭手术。 陈帅有当小透明的心理准备。 但，还是被现实伤得体无完肤。 妒火将尊严燃尽，陈帅在麻木中清醒。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根本不配和赵原相提并论！ 新建的号，游戏开局，都是青铜标志，中间混了一个王者小号，你跟王者小号怎么打？ 陈帅决定不再敌视赵原，调整目标，针对其他实习生执行竞争计划。 …… 邓伦和赵原回到办公室，发现所有医生都消失了。 白露走了进来，“医生都被喊去留观室了。刚才老谢派人交代，等赵原一下手术立即过去，你们抓紧时间。” 邓伦忍不住笑出声，跟赵原开玩笑，“白小护的意思，我明白。老谢主要找你，我可有可无。” 嘴上这么说，但邓伦还是与赵原一起赶到留观室。 病床躺着一个女童，捂着腹部，奶声奶气地喊着“肚子疼”！ 女孩母亲抱着孩子痛哭流涕。 “求求你们，救救我孩子！” “急诊儿科那边送来的患者。今年三岁半，昨天晚上九点多开始腹痛，间歇性痉挛。已经做了详细检查，血液、ct该做的都做了，排除胆囊炎、阑尾炎，急性肠梗阻等，找不出病因！用解痉药物也无效，现在只能用强痛定止疼！” “赵原，你来瞧瞧。”谢长天见赵原出现，向他招手。 天华医院是大医院，里面的医生都是经验丰富的医生。 经过激烈讨论，没得出结果。 难道谢主任认为，赵原一个实习生能解决？ 任敏皱了皱眉，“老谢，你别为难赵原嘛。” 任敏误以为谢长天在给赵原考试。 这题目未免也太刁钻了。 赵原走到女童身边，开始体格检查。 旁边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有人觉得是过敏性紫癜，也有人说可能是卟啉症。 甚至有人提议，直接剖一刀，做腹腔探查。 听说要给自己来一刀，女孩哭得更厉害，“妈妈，我不要开刀！” 母亲也吓傻了，泣不成声地安慰女儿。 突然赵原丢下女童，朝母亲走了过去。 “对不起，我要对你做一些简单检查。”赵原的行为落在众人眼里有些诡异。 “我又没生病，你检查我有什么用。”母亲抹着泪说。 “你虽然没生病，但可能会与她生病有直接关系。”赵原表情诚恳。 母亲关心孩子安危，找了一个空床躺下。 赵原开始给母亲进行体格检查。 “实习生是疯了吗？” “故意转移视线，掩饰心虚。” “别说话了。老谢的脸越来越黑，我怀疑他想杀人。” …… 赵原用最快的速度给女童母亲做了体格检查。 完毕后，已有决断。 “女童还没有断母乳？”赵原的提问听起来天马行空。 “啊？是的！挤出来用奶瓶喂！”女童的母亲惊讶地望着赵原，“没办法，我也想过给她断母乳，但她每次断奶都哭闹的特别厉害，所以一直没忍心。” 第16章 实习补贴！ 有母乳的女性身材会和正常女性不一样，身上也会有独特的气味，不难发现。 有些家庭，母乳能喂到七八岁，三四岁没有断母乳也不算稀奇。 赵原又问，“你是什么职业？” 女童母亲吞吞吐吐地说，“我是自由职业，平时喜欢写点东西。” “那就是自由撰稿人？你最近是不是有新书出版上市？”赵原连续追问。 “你怎么知道？我有一本新书上周刚出版，最近一直在忙着签售，所以没太多时间管孩子。”女童母亲被赵原连续猜中，陷入震撼之中。 赵原点了点头，面向谢畅天汇报。 “应该是急性铅中毒！” “急性铅中毒？” 所有人都微微一怔。 急性铅中毒的确会引起腹痛。 不过，在排除食物中毒的时候，大家都把这个选项给叉掉了。 肖克没忍住，提出异议，“铅中毒应该有齿龈铅线这种特征。” 赵原淡淡地扫了一眼肖克，“患者虽然没有齿龈铅线，但从她母亲的呼气里却能嗅到金属味。” 儿童？母乳？母亲？三者串联在一起，形成完整的病理闭合逻辑。 赵原耐心解释，“孩子母亲最近经常接触刚印刷出来的书籍，新书的油墨含有大量的铅，不可避免地受到污染，渗透到血液，继而影响母乳。大人的解毒能力强一点，所以孩子母亲没有反应，但孩子的身体很脆弱，吃了母乳后，身体根本承受不了。” 室内寂静无声。 所有人都在琢磨赵原的推测。 谢长天打破僵局，皱眉，“是不是要做血铅测试？” 赵原摇头否定，“我建议直接做驱铅治疗。血铅测试至少要一天才能有结果。而且，儿童的血铅含量是否超标的标准不一样。血铅结果没达到危险线，也不能说明对儿童无害，检查了也无济于事！” 谢长天陷入沉默。 赵原的推论是挺有道理的，但存在误诊风险。 见谢长天犹豫不决，任敏淡淡一笑，“驱铅治疗总比剖腹探查对孩子的伤害小。可以逐步增加药物的剂量，避免副作用。就这样决定了！出问题，我来负责！” 没想到任敏会如此坚定地支持赵原！ 谢长天明白，两场“随堂测试”令任敏改变了对赵原的看法！ 谢长天、任敏找到儿科的医生，几个专家商议许久，最终确定按照赵原的方案：先尝试给女童口服适量的依地酸二钠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女童每时每刻的变化都牵动着所有人的神经。 半小时后，女童的腹痛症状明显减轻。 一个小时后，女童恢复正常…… 驱铅治疗成功了！ 赵原的判断没错，女童腹痛的病因是“母乳铅中毒”。 赵原能找出病因，不仅需要深厚的知识储备，还需要强大的推理能力。 在场的医生都知道铅中毒会引起腹痛，但没人会想到三岁女童没断母乳。母亲被铅污染，间接传播到女童的体内。 赵原在众多主任副主任及资深主治面前，成功展示了什么叫做高智商人才。 这小子可是急诊外科的大宝贝！ 谢长天破天荒地歪了一下嘴，表达内心的满足感。 返回办公室，赵原立即对刘涓涓吩咐，“涓涓，儿童急性铅中毒引起腹痛的案值得用文字记录下来，投稿到杏林杂志，肯定会被采纳。” 刘涓涓欣然接下任务。 她对赵师弟现在佩服得五体投地。 天华医院被誉为天才的年轻人不少，但内外兼修的妖孽独一无二！ 任敏得知驱铅治疗成功，迫不及待地找到谢长天。 “对于培养赵原，你有什么打算？” 谢长天笑道：“看来你跟我一样，对老童不大放心。” 任敏蔑笑，“他能管好自己就不错了。” 谢长天表情凝重，“赵原现在的问题，不是年龄，也不是能力，而是资质。连执业资格都没有，太局限他的成长了。” 任敏突然拍了一下桌面，朝谢长天眨了眨眼，“要解决这个问题，一点也不难。给马配个鞍就可以了。” 谢长天沉默半晌才琢磨出任敏的意思。 “果然你的鬼主意最多！” …… 赵原被谢长天喊到办公室。 办公室内还有一人，之前有过数面之缘的孙医生。 “赵原，给你介绍一个搭档。”谢长天指着孙良说，“孙医生以后会配合你的工作。无论生活上还是工作上，有什么不懂的问题，都可以咨询他。” 赵原站起身，走到孙良面前，主动伸出手。 孙良的内心波澜起伏，但脸上习惯性地堆笑，连忙握住，“以后还需要赵医生多关照。” 孙良是任敏举荐的。 任敏觉得孙良虽然业务能力寻常，但能够左右逢源，让他成为赵原的搭档，能够帮赵原弥补不足。 刚才谢长天和孙良单独沟通很久。 谢长天通过各种方式告诉孙良以后要听从赵原的指挥。 没错，让一个住院医听从实习生的指挥！ 到哪儿说理去。 孙良知道自己的处境很狼狈，但没有办法。 拒绝，在急诊外科将无立锥之地。 接受，会成为众人嘲讽的对象。 “嗯，孙医生，你先出去，我跟赵原聊会。” 谢长天将孙良打发出去。 孙良快步离开，小心翼翼地带上门。 他脑袋晕乎乎的，怀疑自己是不是要去高压氧科吸高氧！ “经过这两天的考察，你的表现十分优秀。所以我和老任商量，给你安排一个副手。孙良有执业资格，你工作起来就更加便利。” “谢谢您和任主任的认可。” 赵原心想，天华医院的论坛上经常有实习生抱怨，医院不把实习生当人看。 看来有失偏颇！ 哪家医院会给实习生配备“工具人”，不对，配备副手的？ “天华医院的急诊外科在全国排得上号。从你最近的表现来看，你是一个全科人才，急诊外科适合你成长。” 赵原微笑，“我从来没怀疑过自己的选择！” “你还没有毕业，薪资待遇还无法到位。但请你相信，一旦你满足人事建档要求，我会积极争取，给你最好的待遇。”谢长天顿了顿补充道，“在此之前，我会跟医院申请实习生补贴。” 来天华医院的实习生都是义务劳动，没有听说过还有补贴的！ 为了让自己安心留在急诊外科，谢长天已经开始“金钱攻势”。 赵原必须要表态了！ “谢主任，请你放心。我能感受到大家对我的关心和照顾。我向你保证，无论是糖衣炮弹还是威逼利诱，我都会不忘初心，留在急诊外科，好好修炼自己！” …… 赵原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工具人”正在搬东西。 孙良从三组调到二组，新的办公位安排在赵原的隔壁。 将文件整理好，孙良从抽屉里取出两个苹果，递给赵原一颗。 赵原惊讶地望着孙良，莫名其妙。 孙良笑着说，“每天吃一个苹果，可以补充身体必须的多种微量元素。” 赵原不好意思拒绝，接到手中咬了一口，脆嘣嘣的，口感不错。 “水分充足，很甜，在哪儿买的？” “你喜欢吃吗？以后我每天给你带。”孙良高兴地说道。 见孙良如此热情，赵原有点后悔夸苹果了。 “那多不好意思！” 孙良笑着摆手，“我有一个妹妹做微商，每个月会给我推送一些水果。他们会深入一线寻找无公害的绿色水果，味道好，还健康。” 赵原道：“要不你把妹妹的联系方式推给我，不能总让你花钱，我也定期买一点。” “哎呀，一点水果，就这么定了。以后我还得靠你多帮忙呢。”孙良已经啃完苹果，将苹果核丢进垃圾桶里。 经过一番激烈的内心斗争，孙良已经想明白了。 肖克之前说过一句话点醒了自己。 金子都会发光，嫉妒是原罪。 自己为什么要嫉妒赵原？ 就因为赵原是实习生？ 就因为抢走了原本不属于自己的手术？ 他一直绞尽脑汁地接近肖克，还不是为了能攀附上肖克这棵大树，希望能从肖克的身上学习到一鳞半爪，继而提升自己。 如今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就在自己的眼皮子下，他为何不赶紧抱大腿？ 住院医给实习生当副手，听起来是有些丑陋。 但放长远来看，按照赵原的天赋，十年之后很多人想给赵原提鞋还没机会呢！ 能在天华医院熬出来的住院医师都是人精。 普丑住院医孙良迅速调整心态。 制定全新的职业规划！ …… 第17章 简直神了！ 赵原和孙良一同前往门诊，路上恰好碰到孙医生的同年住院医。 住院医在赵原身上迅速扫了一遍，笑着打趣，“咦，孙医生这就带实习生了啊？” 虽然每年有不少实习生分配到天华，但大部分实习生都分配给主治医生打下手，再不济也是肖克这类资深住院医才有资格带实习生。 像孙良这种低年资住院医，除非特别优秀，是不可能分配到实习生的。 孙医生尴尬地笑了笑，“我们急诊外科新来的实习生，他的指导老师是童主任。” 住院医似乎早就猜到，朝孙医生点头，“我要上手术了，晚点再聊。” 做手术对低年资住院医就跟过年一样，这家伙算是间接地炫耀一番。 等对方走远，孙医生总算松了口气。 自己和赵原的关系纸包不住火，很快就会在天华医院传遍，但能瞒一天是一天。 赵原自始自终保持沉默，没有让自己难堪，孙医生觉得他并不难相处。 抵达急诊外科门诊。 邓伦见赵原出现，借口到病房转一圈，将接诊的位置让了出来。 孙医生像个学生一样，搬了个凳子，坐在赵原侧后方。 没过多久来了一个醉醺醺、血流满面的男病人。 身边还跟着两个男性同伴，浑身散发着酒气。 “怎么回事？” 赵原见男病人满脸都是血水，面露凝重之色。 “酒喝多了呗，原本准备送到医院挂点滴，没想到酒楼门口摔了一跤，额头撞在铁栏杆，划破了一条大口子。你们赶紧给他缝几针。” 头发微卷的陪同人员说话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似乎酒后受伤很常见，没当一回事。 男病人因为酒精麻痹，整个人处于昏睡的状态，在这种情况下，已经没法进行通过问诊得出信息，需要更为细致的体格检查。 赵原从头部伤口开始检查，检查时同步清创。 孙医生仔细研究赵原的手法，每一步都很讲究。 赵原在病人的腹部位置停留许久。 患者失去意识，没有办法对叩诊作出反应，需要赵原通过观察肌肉和神经的本能反应，做出推断。 五分钟，检查结束。 赵原的表情变得极为严肃，“赶紧给患者做腹部ct！” “头部受伤，为什么要做腹部ct？”卷毛感觉事态变得严重，瞬间清醒不少。 “病人都已经休克了！要做更全面的检查，你们立刻通知家属赶紧到场，后面得手术确认签字。” 醉酒外伤患者在诊断时具有很大的难度。 一般人甚至都分不清，病人昏迷的原因是酒精中毒，还是其他因素。 孙医生也上前给患者检查一番，以他的能力，除了额头伤口，瞧不出患者有任何问题。 他心中打鼓，提醒赵原，“如果ct拍出来没问题，这帮人会不会醉酒闹事，那样后果不堪设想。” 赵原看了一眼孙医生，知道他是好意，没有过多解释，“让护士安排平车带病人去做腹部ct。” 未过多久，孙医生拿到片子。 结果让他瞠目结舌！ 报告显示：患者为粉碎性肝破裂！ 简直神了！ 对赵原的佩服宛如滔滔江水。 如果换做一般的医生，大概率会误诊，给病人做个简单缝合就结束了。 如此一来，病人可能会因为肝破裂导致腹腔大出血，直接死在医院，这就变成严重的医疗事故。 不得不说，这个患者是幸运的。 他幸运地遇到赵原，不至于酒后摔了一跤，丢掉一条性命。 与他一起喝酒的两人彻底清醒。 “我也说嘛，他的酒量没这么差。以前挂几瓶水就好了，今天睡得跟猪一样。” “唉，倒霉啊！喝酒出事，我们一个都逃不掉，医药费得咱们出了。” “怕什么，喝酒的人那么多，平摊下来也没多少。” 同行的酒友七嘴八舌地交流着，病人家属终于赶到。 “医生，我老公的情况严重吗？” “需要立即做手术。你赶紧确认签字，然后到窗口缴费。” 邓伦听说赵原这边遇到一个需要做肝破裂修复的患者，从病区赶回诊室。 赵原跟邓伦将病人的情况说明，邓伦跟谢长天汇报后，安排在四号手术室做手术。 “小孙，这是一台二级到三级之间的手术，等会你当二助，给赵原打下手，主要负责头部伤口的缝合和关腹缝合！”邓伦与孙良吩咐道。 “啊？好！” 孙良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要上手术了！ 心情宛如过山车。 不久前的郁闷，在这一瞬间豁然开朗。 他彻底想通。 给赵原当副手又如何？ 只要能天天有手术做，自己可以给他当牛做马。 等进了手术室，孙良的心跳开始加速。 在此之前，他做过的手术屈指可数。 肝破裂修复手术毫无经验。 如果犯错他该怎么办。 无影灯亮起，赵原站在病人的面前，气定神闲。 孙良突然有种强烈的安全感。 自己多虑了，这台手术的主角是赵原，自己不过是绿叶。 即使出错，主刀和一助也会给自己兜底。 打开患者腹腔的那一刻，全场人都震惊了。 邓伦感慨，“损伤情况比想象中要严重，积血至少有3000毫升。” 他的话音刚落。 赵原已经采用纱布填塞压迫止血，阻断第一肝门，创面出血瞬间减少。 “患者的运气不错，只是边缘肝脏组织失活。”赵原庆幸道。 破裂的部分需要修复，失活的部分要进行切除。 切除部分如果特别大，难度还会往上升。 孙良第二次观摩赵原做手术，角色不一样，视角不一样，感受更加直观。 赵原的操作粗中有细，步骤会与教科书有所不同，但仔细研究会有拨云见雾，发出“原来如此”地赞叹。 时间流逝。 手术室安静得像是上课铃声响后的教室。 只有器械与血肉的摩擦声。 肝创面的血终于止住了，血压、心率逐渐趋于平稳。 整个手术过程患者出血超过4000l，术中输入浓缩红细胞900l,血浆800l，自体血回输1300l，输液2500l。 赵原在寻找受损部位以及止血时的高效表现，让邓伦大开眼界。 在手术台上，他有将一切复杂问题变得简单的魔力。 童政不知何时站在邓伦身后，邓伦发现后正准备打招呼，童政将手指放在嘴边表示噤声。 光打在赵原的脸上，显得他的脸特别白。 “真帅！” “医生剧里的男主角完全没法跟赵医生比。” 护士们默默地想着，谁也不愿意干扰现场的气氛，纯粹地欣赏手术带来的美感！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两个小时。 “可以缝合了！” 赵原将收尾工作递给“工具人”。 孙良与赵原交换位置，他深吸一口气，持针进出。 孙良前所未有的认真，他必须保证这台手术完美开始，完美进行，到自己这里完美收官。 当孙良剪掉缝合线，邓伦情不自禁地鼓掌，为赵原和孙良喝彩。 “手术结束！” 孙良如释重负地将剪刀递给器械护士。 他转过身，发现除了邓伦之外，童政不知何时也来到手术室。 “你表现得不错！”童政朝孙良点头赞许。 孙良再也忍不住，喜极而泣。 “嗯？孙医生怎么哭了？” “被自己感动的！” “第一次亲身经历如此完美的手术，值得痛哭一场。” …… 几人走出手术室，家属早已迫不及待，主动迎上去。 病人妻子忐忑不安地询问，“医生，请问我丈夫怎么样了？” 孙良轻松笑道：“放心，手术很成功，不过，病人还得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二十四小时。” 病人妻子如释重负，含泪感谢。 一个酒友连呼侥幸：“得亏将人直接送到天华医院，如果去其他医院，估计人就没了。” “你们得谢谢童主任和赵医生，如果换做其他医生，运气就没那么好了。” 孙良趁机给童政和赵原拍了个马屁。 转身，发现赵原和童政早已走远。 他讪讪自嘲一笑，慌忙追上去。 患者络绎不绝，急诊科的医生走路带风。 孙良追到门诊时，赵原和童政已经开始看片子。 赵原表情凝重，“ct检查提示，腹腔内有大量积液。” 童政也露出棘手的表情，“血压仅有55/23hg，心律却高达130次/分钟！” 两人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异位妊娠破裂大出血！” 异位妊娠破裂大出血，死亡率很高。 性命攸关。 “孙医生，赶紧通知家属，准备签手术协议。” 孙良深吸一口气。 手术成功的喜悦烟消云散。 转而，被紧张沉闷的情绪取代。 按照这个情势，他不再需要担心手术量的问题。 相反，他得考虑，在高强度的工作压力下，如何保证身体健康。 成为住院医的这一年，头发开始疯狂脱落，他开始注意养生。 按照现在这架势！ 每天靠一颗苹果光补充维生素肯定不够了！ …… 第18章 医者仁心！ 忙碌一宿，赵原倒床便睡。 第二天还是晚班。 醒来之后，先喝一杯凉水。 再在不大的房间打了一套军体拳。 最后冲个凉水澡，迎接全新的一天。 白云市处于地理版图之南，亚热带气候，四季闷热，尤其到了傍晚，宛如蒸笼。 走入办公室，中央空调的凉风袭来，赵原瞬间神清气爽。 昨晚酒醉摔了一跤导致肝破裂的患者，已经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 想起有事要私下叮嘱，他换上白服，朝病房走去。 远远地便看见，一群外来人员将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三教九流都有，将头发染成五颜六色的青年，穿吊带短裤的少女，戴墨镜刀疤男…… “不是已经过了探病时间吗？怎么还有这么多人？”赵原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电子钟，问值班护士。 见赵原出现，护士宛如见到救星，“赵医生你来得正好，是你的病人。我嘴皮子都磨破了，怎么赶也赶不走。” 这群人是来探望那个肝破裂患者的。其他病人和家属三两个聚在一起，指指点点，但碍于探病的人多势众，敢怒不敢言。 赵原走到门口，用手指叩了叩门。 “咚咚咚！” 几十只眼睛瞬间聚焦到他的身上。 护士替赵原捏了把汗。 “闲杂人等请出去。这是病房，病人休息的地方。你们要聊天叙旧，等病人出院之后，不要打扰病人休息。” 赵原镇定自若。 刀疤男见赵原年纪不大，摘掉墨镜，嗤笑一声，“你谁啊？在这里大呼小叫的。” 病床上的男人原本很放松地跟来访者闲聊。 从人缝里看清是赵原，他脸色大变。 “老八，你别嚷嚷。这位是赵医生，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他，昨晚我就去阎罗王那里报到了。” “看你的样子，恢复得不错，不用做检查了！”赵原转身要走。 “赵医生，别呀！”见赵原生气，病人瞪了刀疤男一眼，命令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人弄走。” 一群人离开，护士如释重负，望向赵原，美眸泛出涟漪。 赵原虽然年轻，但举手投足有大医生的气势。 等病房安静，赵原开始给病人检查。 十分钟左右，赵原做好体格检查。 见赵原一言不发，病人心虚，“赵医生，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啊？” “预计一周。” 赵原顿了顿，说出此行目的， “不过，出院之后，你要切记戒酒。” 病人讪讪地笑，“喝酒确实误事！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做我这行，必须得喝酒。不过，我会注意少喝一点。” 赵原表情严肃，“不是少喝，而是要滴酒不沾。饮酒伤肝，你的肝脏状态很不好，已经到了病变的临界点，加上做过手术，肝功能有损失，饮酒后对肝的负荷会加大，会加快病变速度。” 赵原跟病人无亲无故，如此郑重其事地叮嘱，让病人感动。 病人怔了怔，苦笑，“我记住了。” 赵原见病人妻子走进病房，将她拉到一边，再次重申“禁酒”的重要性。 跟病人交流，考虑他身体还在恢复中，会委婉一点。 但，赵原跟他的妻子就说得比较直白了。 ——不想变成寡妇，以后她丈夫不能再碰一滴酒。 如果不叮嘱这个病人，强调严重后果，他绝对会继续喝酒，最终绝对会导致悲剧发生。 “曹建，刚赵医生跟我叮嘱，以后你不能喝酒了。如果你想让妻子变成别人的老婆，儿子天天喊别人爸爸，你就继续喝。” 见妻子眼眶通红，病人轻声叹气，“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碰酒了。” 年过不惑，对人性洞若观火。 他自言自语，“赵医生的年龄不大，心眼倒是挺好。” …… 赵原找到童政，请两个小时的假。 童政得知赵原要参加同期实习生聚餐，让赵原干脆休息一天。 不过，赵原坚持，只请两个小时。 聚餐的地点距离医院不远，步行七八分钟便到了。 几人在医院门口等待赵原。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柳莎。 比起几天前，气质、形象有了明显蜕变。 前不久是含苞的花朵，现在悄然绽放。 “赵原，你终于来了！”陈帅主动跟他打招呼，指着一人介绍，“这位是田师兄，比我们大三届，如今在心胸外科工作。” “你好，田师兄。”赵原下意识抬头。 “赵原，你好。”田伟的身材很高，接近一米九，居高临下地点了点头。 来到饭店大堂，找了个圆桌坐下，七个人点了十道菜。 田伟跟服务员要了一箱啤酒，启开几瓶，递向赵原。 “来一瓶吗？” 赵原拒绝，“等下还得上班，我就不喝酒了。” 田伟错愕，“你等下还上班？” 柳莎帮赵原解围，“他在急诊外科实习，这周都得上晚班。” 田伟觉得可惜，“怎么分到急诊外科了？最苦、最累、最脏的就是这个部门。” 柳莎怕赵原不开心，连忙朝他瞄了一眼，“急诊外科也是最锻炼人的地方。” 田伟对柳莎的印象不错，琢磨着都是同省老乡，有心想要追求。 见她总帮赵原说话，田伟眉头微皱。 “急诊外科虽然锻炼人，但流动性很大，那些主治医生把实习生当牲口一样使唤，留院的可能性很低。相反，你在神经外科崭露头角的机会更多。” 柳莎淡淡一笑，歪头朝陈帅迅速瞪了一眼。 陈帅立即明白柳莎的眼神。 原本说好同期聚餐，为什么要让田伟过来？ 田伟的口气，让人不舒服。 陈帅也有点后悔。 田伟看扁自己就算了。 连赵原都瞧不起，未免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他或许不知道，赵原留院那是板上钉钉的。 快吃完的时候，陈帅借口上厕所去付账。 赵原知道他想做什么，将他给按回椅子。 见两人抢着买单，田伟笑着说，“大家都是年轻人，没必要来回请，aa比较好。” 柳莎表示认可，站起身，“我先去结账，等下算好钱，把账单发给大家。” 很快，柳莎从收银台返回，满脸震惊，“赵原，你有朋友在这家酒楼吃饭吗？他帮你买过单了！” 赵原错愕，“我在白云市哪有朋友？是不是搞错桌了。” 赵原在收银台询问后，得知买单的人在二楼包厢用餐。 上楼，敲门。 一个打扮时髦的女性开门。 见是赵原，女子笑靥如花。 “赵医生，还记得我吗？” “啊？” 赵原觉得女人的确眼熟。 在哪里见过，又想不起来。 包厢内还坐着一个中年男子。 他笑着说：“柴总你的一腔热血好像错付了。” 赵原认出中年男子，连忙道，“江主任，你好！” 男子是天华医院心胸外科主任江强，赵原不久前跟他一起做过手术。 姓柴的女子拧着好看的眉，上齿咬着下唇，思索片刻，捻了一个响指。 随后，她将纤细如玉的手指蜷缩，像是一个口罩，盖在小巧的嘴唇上，然后大口大口的吸气。 赵原终于反应过来。 “原来是你！” 高铁上有过一面之缘。 因为过于担心祖父的病情，女子出现空气中毒的症状，当时赵原用纸袋子，帮助她环节症状。 女子主动伸出手，“我叫柴婧！第二次见面，请多指教。” “不好意思，让你破费了。”赵原连忙致谢。 “你帮了我那么一个大忙，我一直想找机会报答你。”柴婧嘴角带着真诚的笑容。 江强朝赵原摆了摆手，“小赵，你也不用客气。柴总找我，有两个目的，第一是和柴老的身体有关；第二，是打听你的消息，没想到正好在这里碰上了。” “一起聊会？”柴婧热情邀请。 “我还得回去上班，只请了两个小时的假。” “……” 江强表情僵住，这小子不给面子啊！ 柴婧倒是随和，抿嘴一笑，“那我就强留了，改天再约你。” 这时，门口出现动静。 服务员焦急地奔跑，“不好，赶紧打120，五号包厢有人晕倒了。” 第19章 被支配的快感！ 来自于医生的本能。 赵原和江强对视、起身，迅速来到隔壁包厢。 一名二十五六岁的男子倒在地上，紧闭双眼，捂着胸口，“好痛啊！” 田伟、陈帅、柳莎几人这时也来到二楼。 田伟看到赵原身边的江强，眼珠差点没掉出来。 自己的科室主任，江强为何会在这里！ 然后，他就误解了！ 以为江主任帮赵原买单的。 赵原怎么会认识江强。 两人又是什么关系！ 江强是心胸外科的主任，能抱上他的大腿，想要留院那是一句话的事情。 田伟懊恼自己低估了赵原。 这小子有背景。 难怪柳莎对他另眼相待。 “江主任，您好！”田伟主动打招呼。 “嗯！” 江强注意力在赵原的身上。 只是朝田伟淡淡地扫了一眼。 赵原正在给病人查体，江强知道赵原的实力。 能用查体的方法，判断出患者心脏破裂。 检查眼前的病人，对他而言，并非难事。 田伟在心胸外科已经三年，平时江强对他的态度不冷不淡。 田伟深知，此刻是自己千载难逢的表现机会。 田伟走到赵原的身边，不耐烦地催促：“让一让。” 赵原扫了一眼田伟，将位置腾了出来。 当田伟开始检查病人胸口的时候，赵原的行为让人意外。 他在检查大腿。 田伟暗自好笑。 这小子还真会装神弄鬼！ 十分钟左右，田伟检查完毕，率先与江强汇报，“主任，患者应该是急性心梗！” 江强目光转向赵原，“你觉得呢？” 田伟震惊。 江强更期待赵原的答案。 赵原凝重地说，“不是心肌梗死，而是静脉血栓导致的肺栓塞！” 田伟反驳，“静脉血栓是因为久坐少动或长期站立。患者身强力壮，我刚问了病人家属，他的职业是足球教练，怎么会得静脉血栓呢” 江强没搭理田伟，微微沉吟，“救护车应该到了。” 江强再次无视田伟，因为赵原的结论和自己的猜测相符。 田伟心态崩了。 在主任眼中，他就是一个小透明！ 田伟的窘态被几个实习生晚辈看在眼里。 “江主任看田师兄，像是在看陌生人。”柳莎轻声道。 “心胸外科的年轻医生那么多，江主任不可能对每个人都很了解。”陈帅叹气，看来即使留院，成了住院医，日子也没那么好过。 “赵原好像跟江主任很熟。”柳莎觉得奇怪。 陈帅轻拍脑门！ 忘性怎么这么大？ “我想起来了。昨天赵原以一助的身份，和江主任一起做了心脏介入手术。” 在急诊外科处置室蹭手术时，陈帅听护士们谈起过此事。 饭店距离医院不远，救护车很快抵达。 病人进入医院，走绿色通道，进行全面检查。 大约一刻钟，江强拿到了报告结果，平静地说，“果然是肺栓塞。” 田伟宛如被雷击中，愣在原地。 很难接受这个结果。 江强懒得再看田伟一眼。 失望透顶！ 自己科室的三年住院医被急诊外科的实习生碾压了。 丢人现眼！ “在临床上，肺栓塞误诊率达到百分之八十，而且很容易和心肌梗死混淆。赵原，你给大家解释一下病理！”江强双眼微眯。 陈帅、柳莎等人将目光投向赵原。 田伟心有不甘，此刻又忍不住将耳朵竖了起来。 赵原平静地说，“患者是一名足球青训教练，平时经常运动，按理说身体很健康。但因为职业的缘故，他长期保持高强度运动，肌肉在牵拉的过程中，下肢的静脉血管壁内膜受到损伤，演变成深静脉血栓。 而，深静脉血栓会导致死亡率很高的肺栓塞。 所以，过度运动与长期静止不动均不可取，都会造成静脉栓塞。” 田伟这才恍然大悟。 难怪自己检查患者的胸口疼痛位置时。 赵原却在检查患者的下肢。 当时田伟还觉得莫名其妙。 现在看来，小丑是自己。 这时，陈帅眼睛猛地一亮，“我想起来了，不久前，nba的一个前锋因为深静脉血栓，整个赛季都报销了！” 陈帅是资深篮球迷。 江强朝赵原微笑，“我跟老童打过招呼了，手术在急诊手术室做，你当我的一助。” 赵原没理由拒绝。 …… 患者已经躺在手术台上，赵原和家属耐心沟通，家属忐忑不安地签下手术确认书。 家属也没想到平时很健康的患者竟然得了死亡率这么高的病。 他们茫然失措，只能将希望放在医生的身上。 赵原感觉到了责任！ 铅门缓缓关闭。 赵原让白露给患者挂上多巴胺，维持血压。 随后静脉注射低分子肝素钠，镇定止痛。 从仪器显示来看，患者的生命体征逐步正常。 江强没有过多干涉，安静地观察赵原。 必须承认，赵原已经达到主治医生以上的能力。 急性肺栓塞患者，最重要的是病发期急救。 患者从病发到医院的时间非常短，加上赵原诊断迅速，缩短了时间，患者的病情很快控制住了。 “溶栓——注射尿激酶。” 赵原与白露下达指令。 江强微微点头。 节奏很好！ 一个优秀的外科医生，手术做起来不仅步骤清晰，而且会注意每个过程，与病人的实际状况同步。 就注射药物而言。 太迟，病人错过治疗时机。 太早，病人的身体机能还没有恢复到理想状态，药物非但达不到效果，还有可能引起负面作用。 “准备下腔静脉滤器。”赵原沉声道。 白露惊讶，“你会植入术？” 赵原很肯定地点头，“会！” 江强依然没说话。 那就是默许了。 尽管下腔静脉滤器植入术并不复杂，但赵原只是个实习生。 没有临床试验，仅凭学校里掌握的知识，滤器植入术属于超纲内容。 江强不意外。 心脏破裂修复术，赵原都可以很自如的完成。 滤器植入对他而言不存在难度。 江强见过很多天才。 赵原无疑是天才中的佼佼者。 等器材就位，赵原立即开始手术。 时间过得特别快。 赵原很顺利地便将滤器从股静脉送入下腔。 等滤器抵达肾静脉位置，然后启动装置。 前后大约两分钟！ 于是，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植入术已经完成了。 江强深吸一口气，轻声说，“可以肺动脉造影了！” 造影是流程的最后一步，为了查看肺栓塞经过治疗后的效果。 没有意外! 栓塞成功被溶解！ 肺栓塞手术完美结束！ 嚯！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目光都聚焦在无影灯下赵原的身上。 毫无疑问，从查体断诊，再到抢救、植入，他主导了这场急救。 整个手术耗时仅一小时，其中包括等待溶栓的半小时。 “太牛了！”白露发自肺腑的感叹。 作为器械护士，她心中涌起被支配的快感。 没错，被支配也会有快感！ 类似于躺赢！ 这种感觉从主任医师身上才会有！ 信任、流畅。 不需要动什么脑筋，只需动作跟得上医生的指令。 “可惜了！” 江强心中又一阵酸痛。 为何心胸外没出现这样一个新人。 角落里站着一个落寞的人影。 田伟目睹整个手术过程。 回想起在饭桌上高临下所说的那些话。 瞬间，无地自容。 …… 第20章 实名羡慕！ 网上流传着关于外科医生的传闻。 比如，每一个外科医生都是天生的段子手。 又比如，外科医生的私生活都很精彩。 事实上，大部分外科医生的生活被忙碌的工作塞满，没时间和精力浪费在其他地方。 赵原结束肺栓塞手术后，又奔赴另外一台手术。 手术室内，垫子已经铺好，患者麻痹结束，童政正在刷手消毒，孙良跟巡回护士在聊天，巡回护士翻着白眼，不耐烦地应付孙良。 又是一名异位妊娠患者！ 在急诊外科，童政负责的女病人远远高于其他副主任。 难怪他还有一个外号，叫做“妇女之友”。 “原以为是阑尾炎手术，腹腔打开之后，发现是除了阑尾炎之外，还兼有宫外孕组织破裂。” 赵原不解，“没有查早早孕吗？” 童政摇头，“孩子才十九岁，还在读高中，父母不相信会有这种情况，所以拒绝检查这个项目。” 赵原沉默。 急诊外科会遇到各种情况。 异位妊娠是死亡率很高的突发疾病。 如果不及时处理，病人可能面临生命危险。 这个手术很关键，如果出现问题，不仅影响到病人的安危，甚至还会牵扯到医疗事故。 童政调整赵原担任一助。 孙良如蒙大赦。 如果赵原赶不过来，他就得当一助。 虽然都是二级手术，但异位妊娠手术难度更高。 孙良现在对自己的定位是：只配做阑尾炎手术的一年住院医。 因此他此时的压力不是一般大。 准备吸引器，妇科器械。 采血、化验、配血、取血。 一切准备就绪。 手术开始。 赵原在童政手下，已经做过好几台腹腔镜手术。 尽管这一位患者的情况很不一样，但童政对赵原很放心。 赵原做了小切口，从术野能清晰地看到患者右侧输卵管出现小包块。 赵原将目光扫向童政。 童政朝他点头，确认，“输卵管开窗术。” 赵原嘴角一扬，童政跟自己的观点一致。 患者年龄不大，如果切除输卵管，对她而言，是影响一生的事情。 至于开窗术，纵向开口，沿着输卵管将胚胎取出，可以终止异位妊娠，创伤会更小。 开窗术比切除术更考验能力。 孙良注意力高度集中，关注赵原的每个动作。 赵原的操作仿佛有魔力。 堪比主任级别的水平，不是所有人都能近距离观摩。 他越发觉得自己非常幸运。 孙良能留在天华医院，其实在众多学医的人当中，已经属于佼佼者。 这一刻，工具人变成一块海绵，疯狂地吸收着养分。 术后。 赵原走进淋浴间，将花洒打开，水流击中面部。 他要在最短时间让自己放空。 调整好状态，迎接其他病人。 十分钟后，赵原关掉水阀，用毛巾擦干身体，换上干净的衣服。 童政光溜溜地从淋浴间走了出来。 他擦拭着头发，突然问赵原。 “你后悔没？” “后悔什么？”赵原不解。 “选择急诊外科！在这里遇到的病人，一般只需做普通手术。稍有难度手术，会交给其他外科治疗。心胸外科和神经外科更加受欢迎，因为可以做难度更高的手术。” “我从来没有歧视过一二级手术。” “如果你去心胸外科或者神经外科，无论收入还是前途，都比急诊外科更有诱惑力。” “一种医生是为了治病，减轻病人的痛苦；一种医生是为了救人，让濒死的生命重燃希望。我希望自己成为后者。” 望着赵原，童政沉默许久。 同道中人！ 童政看赵原的眼神不一样了。 很多人觉得急诊外科的生活枯燥乏味。 赵原不以为然。 每天都能遇到不一样的患者，每一台手术都会遇到不同的情况。 每一场手术都决定患者的命运。 一台手术等于经历一次生死离别。 还有什么职业能比外科医生更刺激？ 第二天，赵原终于不用上晚班，开始上白班。 刚到办公室没多久，接到电话，江强让自己到心胸外病区查房。 来到心胸外，赵原立即被几人围住。 “赵医生，实在太感谢你了。”一个年轻的女子激动地送上一面锦旗，“我们刚领过证，昨天家庭聚餐讨论婚期，没想到遇到这种情况，如果不是你，后果不堪设想。” 女子原本觉得送锦旗挺土的，其实送礼或者送卡，更符合年轻人的作风。 既然家人准备了锦旗，她也就配合一番。 赵原猝不及防，面对锦旗不知该怎么办，苦笑，“这是我的本职工作。你们的谢意我心领了。至于锦旗，我就不收了，医院是有规定的。” 在天华医院，是明令禁止送锦旗的。 这里有很多优秀的医生，每天救治那么多病人，太多锦旗可没地方挂。 如果不禁止的话，容易引起不良的风气，人人攀比，甚至弄虚作假。 不过，对医生而言，能让患者心甘情愿地送锦旗，绝对是最高的赞誉了。 赵原态度坚决地拒绝，一旁心胸外科的医生看得羡慕。 据说赵原还是一个实习生，没来几天就收到锦旗，还是跨部门，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在江强的劝说下，赵原也就收下锦旗。 江强还安排赵原和病人家属合影留念。 自己拿到第一面锦旗，刚升主治医生，那年已是三十岁。 赵原面对人生第一面锦旗，反应太冷淡了。 赵原收到锦旗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肖克刚刚查房完毕，得知这个消息，心里挺不好受。 自己在急诊外科工作也有好几年了，为什么一面锦旗都没有收到过？ 孙良在办公室门口一闪而过。 肖克怔了怔。 自从孙良调入二组，这个跟班就开始无视自己。 每天固定送上小水果的习惯自然也不复存在。 “见风使舵的家伙！” …… 赵原回到办公室，喝了一口水，刘涓涓走过来提醒。 “你手机忘带了？刚才一直振动不停。” 赵原从抽屉里找到手机，除了几个陌生号码未接来电。 自己还被拉进了一个私聊群，被艾特了好几次。 查看了一下消息，发现大家都在聊自己刚拿到锦旗的事情。 与病人家属的那张合影也不知陈帅从哪里找到的！ “我们还在为留院努力，赵原已经收到病人的锦旗了。” “赵原太优秀了，给咱们湘南医学院的实习生长脸了。” “赵原怎么一直没吱声啊，太高冷了。” “你以为赵原跟咱们一样闲啊？他每天都要做好几台手术。” “我靠！太羡慕了。” “实名羡慕+1”。 赵原默默地点掉聊天窗口，准备直接关机。 一个红点冒了出来。 陈帅的网络头像是一只戴墨镜的哈士奇。 “赵原，以前我曾经嫉妒过你，为此我感到特别的可耻。那些都是浮云。你不知不觉已经是我的偶像和榜样。我一定要加倍努力。和你一起留在天华医院！” 面对陈帅的“赤裸表白”，赵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他扫了一眼胳膊，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 第21章 身体隐秘！ 咚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传来。 赵原循声望去，竟是有佳人到访。 赵原站起身，微笑，“柴总，你好！” 柴婧上身穿着白色衬衣，下身穿着直筒裤，黒亮的头发披肩，显得高挑雅致。 “我一直在给你打电话，没想到你一直拒接。” 柴婧从江强那边打听到电话，没想到电话一直打不通。 长这么大，柴婧还是第一次遇到挫败的感觉。 不过，见到赵原的瞬间，不好的情绪烟消云散。 眼前的男人不仅长得阳光俊朗，眉眼间流淌的气质，会给人带来温暖的感觉。 赵原连忙道歉：“上班时间，我一般不带手机。” 柴婧笑道：“那你肯定没女朋友。” 赵原奇怪，“为什么？” 柴婧叹气，“按照你的习惯，会总处于失联状态，即使有女朋友，那也得分手。” 赵原苦笑。 刚踏入职场，他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哪有心思花前月下。 “您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柴婧微微一笑，在赵原对面的位置坐下，玉腿交叠。 赵原愣了愣，笑着说，“我得谢谢你。昨天你帮我们买了单，然后遇到了病人，当时忘记了。” 柴婧嫣然一笑，“这样的道歉我不接受。没有实际行动，未免太敷衍。” 赵原挠了挠头，讪笑，“那你说应该怎么感谢！” “请我吃饭！”柴婧还是第一次在异性面前表现得如此主动。 “什么时候。” “现在？” “我得上班。” “我等你下班！”柴婧笑着说。 赵原惊讶，“那你要等很久了，我才开始上班。柴总，你的时间很宝贵，没必要浪费在这里。” 柴婧笑着说，“遇到值得的人，我可以等很久。” 赵原以为柴婧在开玩笑。 没想到中午下班时，柴婧竟然还在。 既然无法拒绝，赵原便与柴婧在附近一家西餐厅用餐。 入座，柴婧跟服务员要了一瓶红酒。 赵原下午上班，没有喝酒。 柴婧自饮自酌。 喝了两杯，白腻的面颊多了一抹酡红，说话也更加放松。 “赵医生，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好相处？” 赵原惊讶，“没有啊，你样貌出众，也很有亲和力。像你这么优秀的女士，应该有很多追求者。” 柴婧摇晃手中的酒杯，旋出嫣红的酒花，“那你为什么一直对我爱理不理？” 赵原苦笑，“我这个人比较慢热。” 柴婧皱眉道：“怎样才能焐热你？” “……”赵原呆住了。 柴婧噗嗤笑出声，“好啦，不逗你了。千万别误会我很轻浮。遇到不对的人，我也是生人勿近。不过你嘛，是我祖父的恩人。另外，或许因为你比我小，总想欺负你一下。” 赵原愕然，心想，别看我外表年轻，我心理年龄可大了。 “自从青南县分别后，我就在找你。当时你帮了我一个大忙。”柴婧收敛笑容，很认真地说，“没想到，昨天你又帮了我一个忙。” “昨天？”赵原不解地望着柴婧。 “那家餐馆是我家的，病人在餐馆发病，你治好了那个病人，让我免于麻烦。” 赵原恍然大悟，谦虚道，“那是我的职责所在。” 柴婧又喝了一杯酒，“好久没有这么放松了。” 赵原不解：“你有烦心事？” 柴婧放下高脚酒杯，与赵原四目相对，眸光清澈地说，“你猜？” 赵原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高明的演员会将自己伪装起来。” 柴婧怔了怔，“秘密？” 赵原笑了笑，“我是医学生，心理学是必修科目，我学得不错。” 柴婧目光飘向窗外，“是吗？那你用心理学分析一下我呗？” 赵原沉吟片刻，“其实，你很自卑。” 柴婧哑然失笑，“自卑？第一次有人这么评价我！” 赵原表情认真，“在和别人相处时，你会下意识照顾别人的情绪，生怕别人会对你产生糟糕的印象。” 柴婧不解，“这和自卑又有什么关联。” “强大的人一般不会在意别人的眼光。” 柴婧锁眉，“有点道理！不过，我为什么要自卑？” “心理问题一般与生理问题紧密有关。”赵原观察柴婧的表情。 她脸上的笑容明显僵硬了一下。 “说来听听，错了，要接受惩罚。” 赵原淡淡一笑，“羊城的天气很热，为什么你不喜欢穿裙子？” 柴婧怔了怔，表情变得凝重。 问题看似简单，但一针见血！ 没想到赵原竟然真的发现了自己的秘密。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主角是和我自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柴婧的眉头舒缓下来。 “朋友”是为了掩饰尴尬。 赵原没有点破，“我喜欢听故事。” “我那个朋友从小家境不错，家里人都将她视作掌上明珠。十岁的时候，有歹徒盯上了她，精心布局，将她绑架。尽管警方在最快的时间，抓住了歹徒，但歹徒眼见计划失败，将房子点燃，准备将她置于死地，虽然经过抢救，朋友活了下来，但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穿过裙子……” 望着柴婧精致的面容，赵原很意外。 赵原曾在高铁上给柴婧进行过体格检查。 当时就发现柴婧的下肢和正常人不一样。 下肢烧伤的患者，在康复时会被要求，膝关节保持“伸直位”。 因此，康复之后，平时走路时，柴婧也会有这个习惯。 当然，正常人是看不出这一点的。 赵原治疗过不少腿部烧伤的患者，因此猜到柴婧的腿上可能有大面积的创伤。 没想到她还有这般黑暗的往事。 “如今医学发达，对于大面积烧伤，采用皮肤再植术，大概率能够修复。你可以……你可以劝劝那位朋友。” 柴婧微微一怔，提起酒杯泯了一口，摇头，“她不愿意将伤疤示人！或许因为害怕回忆当时恐怖的场景。” 那得先治疗心理问题，赵原心想。 他没有再提此事，开始转移话题。 赵原对柴婧的印象挺好，心中默默升起一个念头。 有机会和柴婧多接触，或许可以帮助她走出阴影。 柴婧也不知为何会如此自然地与赵原提起此事。 莫非因为他是医生！ 即使他知道自己腿上有恐怖丑陋的伤疤，也绝对不会戴着有色眼镜看待自己。 …… 返回医院。 孙良满脸晦气地迎向赵原。 “这几天特别热，泗水街那边有一个活动，多人中暑，120值班室的医生都被派出去了，现在人手急缺，所以上面安排你和我过去增援。” 赵原奇怪，“你看上去很不高兴？” 孙良咬牙切齿地说，“肖克肯定故意的。不然，安排我过去就好了，为什么要捎上你呢？” 赵原不以为意，在孙良的肩膀上拍了拍，“上面怎么安排，咱们就怎么做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没接触过院前急救，是应该体验一下。” 见赵原的心态这么好，孙良一阵惭愧。 抵达值班室，孙良知道一时半会没事，找了一本专业书看了起来。 比起门诊，院前急救的工作节奏会慢很多。 尤其是白天，院前急诊会很空闲。 当患者打电话到医院，护士会根据患者口述的情况判断是内科医生还是外科医生出诊。 如果是内科医生，护士会按一次铃。 如果是外科医生接诊，护士会按两次铃。 赵原观察，半小时的时间，都是响一次铃，外科出诊的频率要远低于内科出诊。 下午三点左右，赵原终于等到出诊的机会。 两人匆匆爬上救护车。 见护士手里拿着单子，孙良询问：“去哪？” 护士迅速瞟了一眼孙良旁边的赵原，面色泛红。 “胡杨街道三十六号。 患者是一名女性。 还有……一只狗！！！” 第22章 女人与狗！ 病人的状况糟糕，在求救时提供的信息很少，难免让人浮想联翩。 “滴嘟滴嘟……” 当救护车接近目的地，赵原和孙良开始意识到事情与想象中不一样。 胡杨街道三十六号是一栋烂尾楼盘。 远远望去，铁门紧闭。 没有施工的迹象。 等救护车停下，一名五十左右的保安从铁皮屋里走出来。 保安站在车前，“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赵原和孙良从车内走出。 赵原解释，“有人拨打120电话，称自己受伤了。” 保安皱眉，“不可能！工地因为股东纠纷，在三个月前就停工了。除了我之外，没有其他人。” 赵原观察保安的反应，不像在撒谎。 孙良掏出工作证，“我们是天华医院的医生。人命关天，麻烦你通融一下。” 保安接过工作证，还是将信将疑，“我得打电话跟上面请示一下。” 保安并非故意为难他们，主要是怕两人是记者。 楼盘的问题很严重，被记者进入内部拍照，面向社会曝光，他的工作可能不保。 “求救者肯定还报警了！等下警车就到。”赵原猜测道。 赵原的话音刚落，不远处一辆警车鸣笛闪灯而来。 赵原冲着孙良使了个眼色，两人越过了保安的阻拦，像是两匹脱缰的野马狂奔而去。 保安知道跟不上两个年轻人，连忙给上司拨打电话，汇报情况。 急救必须争分夺秒，一秒钟可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烂尾楼建好四栋楼胚，求救者在哪一栋并不好找。 赵原和孙良决定分头行动。 赵原走进最靠南的那一栋。 赵原隐隐约约嗅到血腥味飘来，意识到病人极有可能就在此处。 赵原顺着布满石块水泥的楼梯来到二楼。 随即求救者落入眼帘。 一个年轻的女子倒在血泊里，身边还躺着一只德国牧羊犬。 女人的年龄不大，胳膊和后背有森然可怖的刀口。 至于德国牧羊犬受伤严重，目测至少有七处重伤，血窟窿正在汩汩冒血。 女人失血过多，气若游丝。 当穿着白服的赵原出现，她宛如见到救星！ 她耗尽最后的力气，嘶哑地呼救。 “救……救救贝贝！” 言毕，女人再也支撑不下去，昏死过去。 孙良接到赵原的消息，赶来汇合。 赵原抱起女人，孙良抱着狗，冲向救护车。 警察正在和保安沟通。 面对血淋淋的女人和狗，保安也是一脸懵逼。 赵原知道此次救援非常及时，再迟上几分钟，女人极有可能因为失血过多无法救治。 在救护车上，赵原和孙良开始对女人进行救治。 至于那条狗，伤势严重，没有犬用血包，只能用物理手段，减少失血。 距离医院还有两个红绿灯，女人恢复了些许意识。 她的第一反应是，“贝贝呢？” 赵原回答：“它在车内，不过情况不容乐观。” 女人的身上共有四处刀伤，从出血量来看，没有伤及脏腑。 狗的身上则由多处致命伤。 女人情绪低落，将手搭在赵原的腕上，“大夫，求求你，一定要治好贝贝。它不是普通的狗，是退役军犬。为了救我，它才伤得这么严重。” 孙良尴尬地说，“你可能找错人了！我们是医生，哪会给狗治病？得找兽医才行！” 女人泪如泉涌，哽咽道，“那请你们帮我联系兽医，千万要救活它。” 孙良暗忖女子的要求实在难以办到。 赵原朝孙良摇头，阻止他继续往下说，“你别刺激她了。” 转而，他认真地跟女人说，“放心，我们会尽力救它。” 孙良拉了拉赵原的袖子，冲着赵原拼命眨眼，低声道，“你没疯？” 赵原露出坚定之色，“我刚才给这只狗做过检查，它的确是一只退役军犬。从旧伤瘢痕能看出它辉煌的战绩，小腿和腹部有多处创伤，其中还包括子弹造成的伤口。” 孙良苦笑，“可我们没有经验！” 赵原自信说道，“放心，我有！” 孙良满脸震惊！ 赵原的确有救治军犬的经验。 在部队，军犬是亲密的战友。 部队没有配备兽医，当军犬遇到特殊的伤情，军医也会承担治疗军犬的责任。 赵原对女子的担忧感同身受。 在孙良和绝大多数人眼中，这或许是一只普通的狗。 但赵原并不这么认为。 军犬非同寻常，是伙伴和家人！ 在服役期间，它勇敢面对各种凶险，经历过枪林弹雨。 在退役后还能在危险时刻挺身而出，保护自己的收养主人。 至于年轻女子的身份也比较特殊。 军犬退役后大多会在退役犬基地养老，也有一部分会被退役军人收养。 …… 在救护车上，赵原打电话跟童政汇报情况。 另一边，病人的家属得到消息，也已经赶到医院。 得知德牧的情况危急，他们请求医院务必加以施救。 童政和谢长天商议后，决定破例处理，安排手术室，由赵原为那只退役军犬做手术。 救护车抵达医院。 人和狗送往不同的手术室。 …… “急诊外科又出怪事了？” “咦？难道是某女明星吞球就医？” “要给狗做手术！” “天方夜谭！狗不应该送到宠物医院治疗吗？” “据说那是一条退役军犬，为了救主人，受到致命创伤。” “关键是谁做这个手术啊？咱们天华医院有各种人才，不过好像没有兽医！” “新来的实习生，赵原！” 肖克得知此事，差点没笑出声。 赵原虽然技术不错，但没有职场生存经验。 这个活吃力不讨好啊！ 手术成功又能如何？赢得一个“兽医”的名声？ 如果手术失败，那就完蛋了，终身被人冠上“兽医不如”的绰号！ 肖克站起身，整理白服，大步流星，朝五号手术室走去。 …… 手术室内，刘涓涓刚为从胡杨街道三十六号接来的女病人做了详细检查。 她满脸惊讶。 “咦，谁做的手术？” 伤口做过清创、缝合等处理，每个细节都细致完美。 “赵原和孙良在120值班接的病人，赵医生在救护车上对患者进行了院前急救。”护士以为出了什么问题，小心翼翼地回答。 “病人的生命体征正常，接下来输液观察就好。如果随车医生都是这个水平，我们可以轻松很多。” “赵医生准备给狗急救呢，不知道怎么样了！” 刘涓涓面色凝重地摘掉刚戴上的手套。 五号手术室内，赵原准备给一条军犬做手术。 她也打算前往观摩。 …… 一般像猫狗一类的动物受到外伤会送到宠物医院，并非宠物医院的医生技术更好。 宠物医院有动物血库，另外专用药物也更为齐全。 经过与宠物医院联系，很快有人送来了用于犬类治疗的“万能血”。 在等待血包的过程中，赵原动用各种办法，减少德牧的血液流失。 器械护士白露拿着针管，茫然失措。 赵原反应过来，白小护尽管经常扎针，但对象都是人，没有给狗扎针输血的经验。 赵原将针拿到手中，很快找到位置，扎了下去。 见赵原如此轻松，白露甚至怀疑赵原在大学还兼修了兽医学。 童政在旁边没有多言。 他也没给狗做过大型手术。 至于其他动物嘛，最多是拿小白鼠做实验。 然而，赵原对狗的身体构造竟如此熟悉。 童政先是惊讶，随后放心下来。 大约十分钟左右，德牧外部伤口便已经处理好。 血包到位，赵原给狗做了麻醉。 随后开始剖腹。 快速钝性分离，打开腹腔。 放眼望去。 怵目惊心。 刀刀致命。 胃破裂，肝破裂，心脏破裂，肠破裂…… 这狗还能活吗？ 所有人心里都冒出这个疑问。 因为是给狗做手术，所以没有监测仪器的辅助，不知道德牧现在的情况。 大家都觉得可能在做无用功。 赵原极为镇定地开始寻找出血点，很快将内部的出血点全部控制住。 随后，用盐水冲洗腹腔，将杂物抽吸出去，以免造成感染。 接下来绝对是白露终生难忘的一幕。 赵原开始了眼花缭乱的操作。 在吸引器和棉垫的帮助下，他在血肉之中缝合。 一个伤口，两个伤口，三个伤口…… 复杂的手术，变得条理分明。 血袋子一个接着一个扁了下去。 当最后一个血袋子耗尽。 赵原停下动作。 检查腹腔内有没有出血点。 像是一名刷完题的学霸，做交卷前的最后复查。 太稳了！ 第23章 拯救犬王！ 刘涓涓的眼眸在闪光。 赵原的这个手术做得太绝了。 被宣判死刑的军犬，经过他的手，保住了性命。 如果对象不是狗，换做是人，想必赵原也能办到。 旁边的肖克如鲠在喉。 他之前想过，赵原即使手术成功，也会被人起个兽医的外号。 然而，亲眼目睹这场手术，没人会有这个想法。 赵原的技术无可挑剔。 如果把赵原称之为兽医，无疑是对自己的羞辱。 至少以自己的能力，就没法达到赵原的水平。 …… 赵原和童政走出手术室。 谢长天在外面等待，除此之外，还有副院长常洪波以及患者的家属。 童政冲着谢长天眨了眨眼睛。 谢长天和童政配合多年，知道手术完成的不错，语气松弛：“手术如何？” 童政摘掉口罩，微笑，“手术很顺利，不过还得观察。二十四小时后，没有特殊情况，再转入宠物医院治疗。” 家属中有一个年迈老者，常洪波与他早就认识，常洪波一直在旁边陪同。 显然，老者的身份不同寻常。 听到好消息，他的眼眶红了。 “这位是主刀医生。”童政朝旁边的赵原扫了一眼，“赵原，你来介绍一下手术情况！” “伤势很严重，共中了九刀，最严重的一刀刺破了心脏。不过，幸运的是，我们及时赶到，手术也非常成功，等熬过危险期，后期进行康复治疗，会一切正常。” “谢谢！这条军犬名叫金贝，服役时多次立功。退役后一直跟我们生活，对我们而言，它就是家人。” “请您放心！我们已经与宠物医院联系，他们会安排最好的团队对金贝进行后期护理。” 常洪波此刻越看赵原越顺眼。 可惜自己只有一个儿子！ 如果有女儿，肯定要介绍给赵原。 赵原洗完手，重返值班室。 没过多久，孙良笑嘻嘻地走入。 “你知道那条退役军犬的来历吗？” 赵原有点好奇，催促，“说来听听。” “那只军犬上过好几次新闻，被誉为犬王，之前有一部热播的电视剧，是以它作为原型拍摄的。” “为什么会遭到歹徒袭击呢？” “女患者的职业是律师，最近在调查一起股权纠纷案。她接到匿名电话，对方声称有她需要的资料，约在烂尾楼见面。没想到是一个陷阱！患者还算机警，自己的身手不错，还带上了那只退役军犬。关键时刻吓退了歹徒！” “这个手术还是挺有意义的。” “可惜啊！”孙良摸着下巴咂嘴。 “可惜什么？”赵原觉得孙良故弄玄虚的样子很欠揍。 孙良压低声音，“如果换成是宠物医院的收费标准，这类手术分到咱们医生手中，至少能有两三千元。不过，咱们医院给医生最多三四百，急诊外科人才流失严重，原因在此，连兽医的收入都不如。” 赵原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孙良。 跟孙良相处久了，赵原和他的关系也变得熟悉。 孙良就是这个性格，明明心地不错，但偶尔说出的话，没有格局，想让人踹他一脚。 这时，值班铃声响起。 确定是两声铃。 两人宛如饿狼似地冲出大厅，跳入救护车。 肖克恰好看到这一幕，暗自纳闷，孙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积极了！ 肖克接到常院长的命令。 立即要与长期驻院记者打招呼。 救治退役军犬的事情，涉及到案件侦破，暂时不能对外公布。 至于收养退役军犬的主人身份自然不同寻常。 肖克恨得牙痒！ 特么的！ 120补个缺，赵原也能狂秀存在感。 狗东西的运气怎么这么好！ …… “滴污，滴污。” 救护车抵达现场。 四十多岁的女子躺在地上。 肇事司机站在她旁边焦急地打电话。 面包车拐弯时带倒电瓶车。 地上有事故造成的碎片，不过从电动车的损坏情况来看，女子的伤势应该不会太严重。 赵原走到女子的身旁，迅速查体。 初步判断，问题不大，胳膊和腿上有几处的擦伤。 不过，女子捂着腹部，一副很严重的样子。 孙良冲着赵原眨了眨眼睛。 两人相视苦笑。 120随车医生经常会遇到类似情况。 明明伤情没有严重到出动救护车的地步，患者还是会打电话，这就造成资源浪费，耽误真正有需求的患者求救。 更有甚者，还会遇到有人拨打120电话，等车到了目的地，打电话的人玩起了躲猫猫，故意不出现。 将病人接到医院。 病人要求做全身检查，确定没有问题，病人又让肇事司机写了一份保证书，承诺后期如果有任何问题，责任由肇事司机负责，才算作罢。 处理完这起任务，又出了两趟车，一天总算结束。 赵原返回办公室，刘涓涓拿出精心准备的食盒。 孙良厚着脸皮地凑过来，刘涓涓猛翻白眼，“一边去，没你的份。” 孙良尴尬地挠了挠头，讪讪地走回位置，拿出苹果恶狠狠地张开血盆大口。 “都是一个办公室的战友，为什么要区别对待，太不友爱了。” 打开食盒，看清楚里面的菜，赵原果断拒绝。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也不饿。” 孙良扫了一眼，虎皮凤爪，蹄花汤，还有爆炒肥肠。 刘涓涓失落地抱怨，“我准备了很久呢，要不给你带回宿舍，你什么时候饿了，热一下吃。” 赵原摆手，“真心不用！” 孙良笑着走过来，“别浪费啊，要不给我吃！” 刘涓涓见赵原好心当作驴肝肺，心里无比失落。 她瞪了孙良一眼，“就当喂狗了。” 孙良将食盒拿到位置上，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不忘赞叹刘涓涓的厨艺精湛。 赵原见刘涓涓鼓捣一排试管，奇怪道：“这是什么？” 刘涓涓神秘地一笑，“猜猜看！” 赵原拿起一根试管观察。 大半管溶液，溶液里有不明组织。 孙良嚼着肥肠靠近，也好奇地拿起一根。 没过多久，他的脸色泛白。 “呕”。 他双目圆睁，闭紧嘴巴！ 腹内一阵翻江倒海。 孙良狰狞地望向赵原。 “咕咚”，喉头使劲，硬生生地将嗓子眼的东西咽了下去。 终于知道赵原为什么不吃刘涓涓准备的菜肴了。 这家伙太鸡贼了！ 刘涓涓最近经常做肠梗阻手术，试管里装的是手术标本。 赵原只能对孙良表示同情。 外科医生会遇到各种器官，但不可能完全泯灭人性，尤其吃饭的时候受不了这种直接刺激。 护士出现在门口，提醒刘涓涓有急诊病人。 刘涓涓将试管放在第二个抽屉里，步履轻盈地离去。 “唉，咱们做医生的，时间久了，是不是会变成怪物？”孙良略带忧伤地感叹。 “为什么有这种想法！”赵原忍着笑。 “涓涓那么漂亮的女孩，竟然有这种特殊的癖好。”孙良大失所望，“她可是很多人心中的女神啊！” 赵原努力让表情变得严肃，“标本处置室里有不少女同事。相对于男性，女性处理标本会更加细致。” 孙良停顿半晌，“说的也是！工作和生活要分开，不能混为一谈。” 言毕，孙良返回座位。 拿筷子夹起一块肥肠，酝酿情绪，终究还是送入口中。 面对没心没肺的孙医生，赵原也是一阵无语。 第24章 毕业论文！ 赵原接到周广臣的短信，让他提前准备毕业论文。 赵原在动笔之前，作了细致规划。 急诊外科处理一二级手术为主，想要写出高质量的论文，还得选择更为扎实、更有深度的方向，课题最好瞄准三四级手术。 周广臣是心胸外科的专家，自己写这个方向的论文，他可以给自己提供不少意见。 在另一个世界，他曾写过多篇心脏外科手术方向的论文，其中不乏博士级别的论文。 所以选题定为心脏介入方向，没有太大问题，关键是收集素材有点费劲。 幸运的是，赵原和心胸外科的主任江强已经熟悉。 以后找资料可以通过江强这个渠道。 刘涓涓返回处置室忙碌，办公室又只剩下赵原。 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一个人影。 一名打扮精致，风韵不减的中年女子探出半个身体，轻声询问：“请问刘涓涓医生在吗？” 赵原以为女子是某个病人的家属。 “她在三号治疗室，有什么事吗？” 中年女子上下打量赵原，轻轻地摆手，“没事，没事！我是她妈妈！” 赵原放下手上的事情，起身给刘母倒了杯水。 “阿姨，您好！请问找师姐有什么事吗？要不我给她打个电话？” 刘母接过纸杯，笑盈盈地摇头，“我看她最近有心事，不放心，专门来看看。” 原来是查岗！ 赵原不解道：“师姐工作很顺利，每天都很开心啊。” 刘母神秘一笑，“对了，最近她带的饭菜，你们吃了吗？味道怎么样？我每天早上五点就去菜场挑食材，非常新鲜。” 赵原意外，“那些菜都是阿姨你做的啊？” 刘母颔首，“怎么？她说自己做的吗？急诊外科的医生工作这么忙，每天下班累得要死，哪有时间做饭！” “味道很好！” 得知不是刘涓涓做的，堵在赵原心里的石头瞬间消失。 不由得感慨，看似单纯的刘医生，其实也爱吹牛。 刘母通过旁敲侧击，得知眼前俊朗阳光的男医生，跟女儿果然关系非同寻常。 “加个联系方式！以后想吃什么，直接跟阿姨说！”刘母掏出手机，“我也不知道你们爱吃什么！外科医生的手很金贵，以形补形嘛，所以我经常会买一些猪手、鸡爪什么的！” 赵原连忙加上刘母的微信账号，笑着说，“我不挑食，都可以！” 刘母得到想要的“情报”，喝了两水，没再作停留。 “我不打扰你工作了！帮阿姨一个忙，别告诉涓涓，我来过！” 赵原将刘母送到门口，等刘母消失在走廊尽头，他才转身离开。 刘母与赵原接触一番，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 她掏出手机拨通丈夫的电话。 “小伙子我见过了！样貌身高、待人接物都不错，可惜是个外地人，不知道他的家里情况如何！” “那要打听得细致一点！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情，而是两个家庭的事情。” …… 刘涓涓并不知道老妈来了一个突然袭击。 处理完几个患者，返回办公室稍坐休息，发现赵原还没下班。 他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 “怎么还不下班？” 刘涓涓暗自佩服。 有才华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有才华的人比你努力。 在天华医院这种人才济济的地方，他注定会闪闪发光。 “准备毕业论文！平时上班在手术室一呆就是好几个小时，只能利用业余时间。” 办公室更有工作氛围，自己可以更加专注。 另外，办公电脑可以查阅文献。 刘涓涓差点忘记赵原还是没毕业的医学生。 “你还真会未雨绸缪！距离毕业还得好几个月！你的论文选的是什么方向？” “心胸外科领域！听说师姐文笔好，擅长写论文，有机会帮我看看！”赵原诚恳说道。 没想到赵原终于有求于自己，刘涓涓爽快笑道：“没问题！等你出了草稿，我帮你润色。” “到时候我可不会跟你客气。”赵原笑着说。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在医院除了手术做得好之外，也要注意提升论文水平。以后晋升、职称，甚至每年的奖金，都跟论文挂钩。我最近也在头疼，写什么方向的论文！” 刘涓涓突然紧锁眉头。 赵原对着屏幕思索片刻，嘴角忽然上扬，“那还不好办。你最近一直在做肠梗阻手术，还收集了那么多标本。” 刘涓涓打了个响指，宛如轻盈的百灵原地转了一圈。 “一语惊醒梦中人！没错，我完全可以从急性肠梗阻切入。” 不出意外，急诊外科的肠梗阻手术要被师姐承包了！ 赵原心里莫名地咯噔一下！ …… 翌日。 赵原被安排在门诊上班。 上岗之前，他先去病房走了一圈 不知不觉，他的病人已经积累了一批。 赵原给胆囊手术女孩仔细做了检查。 确认无误，赵原在出院单上签字，叮嘱患者和家属回家之后的注意事项。 家属从其他病友口中得知，他们出院时间至少提前两天，因此女孩赶得上考试。 “谢谢你，赵医生。”患者的母亲激动地握住赵原的手。 “不用客气！” 赵原看似面无情绪，心中暖流涌动。 此情此景便是热爱医生这个岗位的理由。 来到急诊外科门诊，“工具人”孙医生早已就位，倒好了两杯茶。 玻璃杯里泡枸杞为自己准备的。 316不锈钢保温杯里的绿茶是给赵原准备的。 因为是白天，病人会分流到其他外科门诊，病人相对会少很多。 “医生呢？快来医生！” 突然，一群人吵吵嚷嚷的出现在大厅。 导医台的护士赶紧迎了上去。 伤者是一名中年男子，满头血污，在同伴的掺扶下进入急诊外科门诊。 患者身上穿着布满泥污、破旧不堪的衣服，整个人昏昏沉沉。 赵原连忙起身为他做体格检查，片刻功夫，检查结束。 他迅速给孙良使了个眼神。 孙良立即明白赵原的意思，到护士台协调手术平车。 “医生，他的病情如何？” 一名中年男子在这群人中显得很突兀。 其他人都穿着蓝绿色工装。 唯独他穿着黑色保罗衫，腰间挂着钥匙串及皮质手机腰包。 赵原表情平淡，“问题不大！” 工头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此次安全事故，因为自己疏忽索致。 如果情况严重，他可不背这个锅。 随后他开始打电话，乐观地与上级汇报情况。 “合同上有条款，出了事你全权负责，跟我们无关。”对方语气不满。 工头连忙赔笑：“放心，刚才问了医生，情况不严重，花不了多少钱。” 病人妻子接到消息，第一时间赶到医院。 尽管才四十多岁，但生活压力使得女人比同龄人显得苍老。 赵原将她喊到旁边，“患者没有生命危险，但手术费用会很高。” 女人咬着嘴唇，眼眶通红，颤抖着问，“多少钱？” “估计要三四万，建议预交五万。”赵原轻声道。 “为什么预交这么多？”女人满脸崩溃，“医生，我们是普通家庭，为了供儿子读书，起早贪黑的工作，手里一点积蓄都没有！” 赵原朝不远处的工头扫了一眼，“这是很典型的工伤！医院可以出具证明。我建议你喊几个可靠的工友，给工头施压，让他现在垫付费用。至于，后期多出来的手术费，医院会分毫不差地退还。” 女人恍然大悟，“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医生！” 女人喊上与丈夫关系不错的工友立即将工头围住。 工头原以为两三千就能搞定，没想到要垫付五万，瞬间头大了。 此刻逃走，已经迟了。 他只能心有不甘地到窗口支付费用。 作为旁观者，孙良有所触动。 他第一时间便瞧出患者的病情不容乐观。 之前还很好奇，为什么赵原跟工头轻描淡写地表示问题不大。 孙良以为赵原也会看走眼。 没想到暗藏玄机。 开颅清肿手术，起步得三万，困难家庭难以承受这么大的支出。 如果赵原把病情说得特别严重，将工头吓跑，谁来买单？ 所以他故意淡化病情的严重性。 急诊医生每天遇到各种各样的病人，久而久之变成没有感情的机器。 赵原的处理方式为这个冰冷的地方注入一股暖流。 孙良跟谢长天报告，经过协调，患者随后转移到神经外科救治。 赵原继续一边接诊，一边治疗，很快处理了六个病人。 这时，走入一个奇怪的病人。 他戴着墨镜，大热天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走路一瘸一拐！ “眼睛有问题？”赵原蹙眉。 “没有！”男子摇头。 “请摘掉眼镜！” 赵原自上而下，目光一路扫描。 初步判断，此人多处有伤。 最严重的应该在大腿位置！ 第25章 别惹医生！ “你躺在床上，我给你做检查！” 男子稍作犹豫，脱鞋躺在病床上。 赵原从头部开始给患者进行触诊。 触诊是体格检查最基础的技能。 但越是基础，越是考验医生的经验和能力。 医生通过手指触碰病人的肌肤、肌肉、神经，从而可以得到直观的反应，通过这些反应，分析患者的情况。 赵原曾是一名军医。 在野外作战只会携带一些简单仪器设备，所以他知道触诊在实战中的重要性，因此下过狠功夫。 大拇指轻按患者的胸口。 患者痛苦地咳嗽起来。 赵原皱眉，“身上的伤怎么来的？” 男子忍住疼痛，不耐烦地说，“问这么多干什么？” 赵原解释，“知道病因，才能更好地对症下药。” 男子沉默片刻，“昨天在酒跟别人发生口角，打了一架。” 赵原知道男子没有说实话。 但，他没有继续追问。 “脱掉裤子！” 男子皱眉，犹豫不决，“为什么？” “你腿上的伤，难道不处理吗？” 男子盯着赵原看了很久，内心斗争一番，终于脱掉了裤子。 其他伤口都能够忍受。 但，腿上的伤比较严重，也是挂急诊的原因。 孙良一直站在赵原的身边，他对这个病人没什么好感。 等男子将裤子脱掉，露出伤口位置，孙良忍不住变色。 大腿肚竟然少了一块肉！ 男子在伤后自己做了简单处理，不过因为天气加上方法不当，已经出现严重感染，所以还有轻微发烧的症状！ “这也是打架造成的吗？”孙良皱眉问道，“你这个人怎么不老实啊，问你病因，你存心隐瞒。” “到底能不能治？”男子的眼神突然变冷。 赵原冲着孙良使眼色，语气平和地安抚患者的情绪：“能治！孙医生，你去做清创准备!” 孙良阴沉着脸离开。 赵原坐在电脑面前敲打键盘，建立病例，录入药单。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寒气！ 赵原早有警觉。 一个侧身躲过，操起椅子格挡。 男子从背后偷袭。 “噗”的一声闷响，匕首刺入椅背。 冒着寒光的匕首差点划开赵原的后颈。 “嗯？” 患者露出惊讶之色。 赵原的身手不错。 换做普通人，他刚才肯定得手了。 赵原一直保持练习军体拳的习惯，一方面是强身健体，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身手变得灵敏。 男子目露凶色，“你给谁发消息呢！” 赵原发消息的动作很隐蔽。 没想到还是被他发现了。 赵原冷笑，反问，“你为什么要隐瞒受伤的原因！” “关你屁事！” “我没猜错，你跟昨晚一起伤人伤狗案件有关！” “胡说八道！” 男子原本想控制赵原当作人质，方便自己逃离。 但，眼前这个年轻医生，身材高大，自己伤势又重，难以控制对方。 见情势不对，他立即朝门口冲去。 赵原哪能让男子如愿。 大步追上，拿起椅子，瞄准男子的大腿伤处横扫而去。 “给我死！” “啊！” 男子疼得痛苦大叫，瘸腿发软，失去重心，狠狠地摔在地上。 赵原见机朝男子飞扑过去。 他拿着椅子，专砸男子的伤处。 作为一个伤员，千万别惹医生！ 趁你病，要你命！ 哪疼，打哪！ 孙良被支开没多久，接到赵原发来消息。 赵原猜测，此人与女律师受伤一案有关，让他立即报警。 孙良急忙领着警察赶来。 原本担心赵原独自面对歹徒会吃亏。 没想到落入眼帘的，竟然是赵原暴打歹徒的一幕。 等警察到场，赵原才停下动作。 凶残啊！ 患者太疼，竟然昏死过去。 警察将昏迷的歹徒拷走，围观人群散去。 赵原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孙良靠近赵原，正准备对他大拍马屁，表情突然大变。 “你在流血……” 赵原也是后知后觉，朝左臂内侧望去。 “啊，好疼！” 赵原与凶手搏斗时，尽管占尽上风，但胳膊还是被匕首拉了一条小口子。 当时因为情况紧急，肾上腺激素分泌过多，太过亢奋，赵原并没有发现！ 幸好，伤口不是很深，无需缝合，用碘酒消毒，涂点药膏就可以了。 谢长天得知此事，找到赵原。 “今天的事情太危险，你是医生，主要职责是治病。下次记住第一时间寻求支援，不要冒险。” 谢长天是刀子嘴豆腐心。 嘴上埋怨，语气却是关心！ “当时也是热血上头了。” 赵原想想也是后怕。 歹徒是练家子。 如果不是伤势严重，处于残血状态，自己极有可能被他反杀！ “你胳膊上有伤，要不休息几天？” 谢长天目光落在绷带上，心想这么好的苗子，千万要保护好，别伤仲永！ “不用！不影响做手术！” 赵原的态度让谢长天很是欣慰！ …… 翌日，中午。 谢长天找到赵原。 案件有结果了！ 那个歹徒果然是伤害女律师许鸢和退役军犬金贝的罪魁祸首。 许鸢在调查鸿飞集团的股东纠纷案时，涉及到大股东曹云的秘密。 曹云与境外基金勾连，使得鸿飞集团资产流失，导致现金流断裂，多处开发的楼盘停工。 曹云雇佣凶手，试图恐吓许鸢，让她不要继续调查下去。 凶手是职业的。 他没想到许鸢的身手不错，还有一只战斗经验丰富的德牧相助。 为了让许鸢心生恐惧，凶手在刺伤许鸢之后，更对德牧下了死手，连捅九刀。 凶手做梦也没想到。 赵原会是他的命中克星！ 赵原不仅救活了那只德牧，而且还在就医时，通过伤口痕迹，推测出他是凶手。 在审讯之下，凶手对罪责供认不讳。 至于雇凶者曹云也被有关部门抓获。 孙良笑问：“有关部门会不会给赵原颁发见义勇为奖啊？” 赵原错愕地望向普丑住院医，“你脑洞还真大！” 谢长天目光闪烁，“此事院领导已经知道，决定对赵原内部通报表扬！” 孙良搓着手，意淫：“不知道能不能顺便提我一句？比如，孙良收到赵原的消息，在第一时间喊来了警察……毕竟……我也是参与者嘛。” 又想“蹭”？ 谢长天瞪了孙医生一眼，“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第26章 福尔摩斯赵！ 赵原跟着谢长天来到主任办公室。 没过多久，一名穿着病服的女子走进来。 必须承认，眼前的女子是货真价实的衣服架子。 高挑的个子，曼妙的身材，将蓝白病服也穿出了潮流感。 赵原认出她，是自己昨天从废弃工地救下的律师许鸢。 当时没注意她长什么样。 如今仔细观察，虽是素面朝天，但琼鼻樱唇，明眸皓齿，身材凹凸，颜值耐打。 “这位就是赵医生！你们聊着，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谢长天拿着一份文件走出办公室。 两人对视，沉默许久，尴尬一笑。 许鸢主动打破僵局，“气氛诡异到不行，像极了相亲！” 赵原忍不住笑出声，“比喻不恰当，应该是医生和病人的日常会晤。” 许鸢耸肩，“没办法，自从毕业后，家里就怕我变成老姑娘，一直在安排相亲。男女双方互不相识，介绍人坐下没多久，聊下一句话，我们有事，你们俩单聊。” 赵原没想到许鸢性格挺开朗，“看得出来，你有阴影。” 许鸢朝椅子扫了一眼，笑出两个酒窝。 “我能坐吗？” 赵原点头，“当然！” 许鸢刚坐下，赵原走到她身后。 许鸢还没有反应过来，赵原将手搭在她的肩上。 许鸢先是不解，随后反应过来，赵原给自己做体格检查。 赵原以为谢长天将许鸢喊到办公室，想让自己给她检查一番。 尽管许鸢知道赵原是医生，但当那只宽大的手在自己的身上摸来摸去，心里涌起莫名的慌乱。 赵原检查的都是伤口位置，没有出格之举。 许鸢松了口气。 “赵医生，你摸完了吗？” “用词不当。什么叫做摸？”赵原收回手，退了一步。 “医生这个职业挺占便宜，可以名正言顺的吃豆腐。” 许鸢不愧是律师，嘴巴不饶人。 赵原意识到错判了许鸢。 长了一张精致端正的高级脸，其实性格古灵精怪。 “你不要乱想！我给你做检查的时候，你跟我们平时练习手术时用的三层五花肉没什么区别。” 赵原不喜欢跟别人做口水之争，但一旦开怼，往往会让人无言以对。 见赵原满脸严肃，许鸢忍不住笑出声，“都说外科医生都十分open，但你好像是另类！” “哪个行业都有异类，他们做出了某些不当的行为，被外界放大而已。”赵原据理力争，“你敢说律师行业就没有人渣吗？” 许鸢对赵原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他满身正气，不是伪装出来的。 “唉，怎么吵上了？”许鸢尴尬地撩拨刘海发丝，“我其实专门来致谢的！只是想活跃一下气氛，让感谢没那么正式和生硬。” 赵原微微一怔，“不算吵!最多只能算争辩。” 许鸢噗嗤笑出声，“没辙！两个杠精碰面，一言不合就拧巴上了。不过，千万别误解我的真诚。我发自肺腑地谢谢你救了金贝。” 赵原感慨，“通过抬杠的方式表达谢意，的确让人记忆深刻。” 许鸢笑道：“是不是觉得，咱俩不再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了？” 赵原反问：“那是什么关系？” 许鸢睫毛颤动，“当然是朋友！” 赵原哭笑不得，“你对朋友的定义和正常人不一样。” 许鸢挥手，霸道地说，“不管！以后你就是我的朋友了。” 赵原懒得跟他较劲，“你精神状态不错，原以为你起码得五天才能出院，估计还得提前两天。” 许鸢见赵原朝门外走，拉了一下白大褂的衣角。 “别急着走啊！解释一下，你是如何发现朱弘有问题的！” “他腿上的伤，明显是动物咬伤。从伤口的大小来看，跟金贝的口型匹配。”赵原轻描淡写地说出推理过程，“另外，根据伤口恶化的情况，进行时间逆推，造成伤口的时间和案发时间一致，基本可以锁定他就是嫌疑人。” “你从什么时候产生怀疑？” “检查出胸骨骨折时…… 你在救护车上说过一个细节，金贝在被刺伤多刀的情况下，用头拼命撞击歹徒的胸口，歹徒因此受到重创，不得不离开。朱弘的胸骨骨折，和正常骨折不一样，是外力多次重击造成。加上他不肯透露真实病因，所以我觉得他有问题！” 许鸢合掌拍了一下，笑道，“那狗东西的运气还真是糟糕！天华医院的医生那么多，怎么偏偏遇到你！当然，你挺机灵。换做其他医生，很难将两件事联系起来。” 赵原谦虚一笑。 “没那么玄乎，只能说巧合罢了。” 许鸢摇头，满脸认真，“任何巧合都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你能从伤口推断病因，说明你观察缜密，心思细腻。” 赵原瞪大眼睛，“怎么夸上了？你与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许鸢噗嗤笑出声，“本姑娘损人和夸人的能力成正比。” 许鸢返回病房，手机屏幕闪烁，收到一条好消息。 金贝已经转入宠物医院，有专业团队对它进行后期护理。 宠物医院的医生看到金贝的资料后，表现出极大的震惊。尽管金贝的生命力顽强，但在那么重的伤势下，还能存活，简直就是兽医界的奇迹。 相较于赵原的业务能力，许鸢对赵原的推理能力更为欣赏。 她从小喜欢阅读各种侦探类书籍。 “福尔摩斯的原型约瑟夫·贝尔，就是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莫非优秀的外科医生都有当侦探的潜力。以后遇到难解的案件，或许可以咨询一下他。” …… 如同谢长天所言。 天华医院官方网站，第二天发布了对赵原的通报表扬。 “我院实习医生赵原同志，在120值班随车的过程中机智应变，第一时间对患者进行救治，更是对濒临死亡的退役军犬进行了有效抢救。 在第二日的接诊过程中，赵原同志凭借敏锐的嗅觉，发现就医的患者正是当时行凶的歹徒。他不畏危险，与歹徒进行周旋，凭借勇气与智慧，最终力擒歹徒。 此次事件得到家属高度赞扬，媒体的关注，社会高度认可，为我院塑造良好的形象，赢得了荣誉。 为此，特对赵原同志进行通报表扬！” 变为“头号粉丝”的陈帅第一时间将文章链接分享到群里。 “上次是锦旗，这次直接登上官网。赵原同学进步之快，让人望尘莫及。” “听说赵原在救人的时候受伤了，不知道严重吗？”柳莎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主动艾特赵原。 赵原正好看到群内在讨论自己。 有人嫉妒，有人吹捧，有人敷衍，也有人冷嘲。 只有柳莎在关心自己的健康。 他的性格其实算不上高冷，只是不喜欢抱着手机聊天，既然看到了也就立即回复柳莎，“没什么事，最多两天就好。” 赵原的出现，让群内瞬间热闹起来。 有人起哄：“赵原连番立功，是不是要请客表示一下？” 赵原倒也痛快，“等过几天不忙了，一定请大家聚聚！” 赵原琢磨着等过几天，实习工资上卡再请客。 他自然不会如实说这个原因！ 毕竟，医学生之中，仅是自己拥有这个额外待遇！ 经历朱弘一事，赵原越发意识到锻炼身体的重要性。 在另外一个世界，长期跟部队精锐相处，耳濡目染、言传身教之下，他将军体拳练得很不错。 军体拳不只是强身健体那么简单，而是可以运用到战场上，具有实战价值的格斗术。 每天坚持练习，两三个地痞无赖，绝对可以轻易放倒。 “没想到在医院当医生也这么危险！得增加自保能力！” 赵原有轻微强迫症，一旦下定决心要做什么，就会毫不犹豫地投入精力。 他将时间重新规划。 无论早班还是晚班，起床第一件事必须要打三套军体拳。 第27章 家暴也能查？ 早上孙良来到办公室，算准了六点前到岗，赵原比自己还早到五分钟。 孙良是本科毕业留院，医院是高学历人才的集中地，天华医院拥有硕士学位的医生一大堆，甚至还有不少博士生。 自己先天与其他一些医生有差距，又没有赵原的技术，若是不努力，注定只能平庸。 孙良知道笨鸟先飞的道理，为了前途，还是决定要在上班时间上扳回一城。 没想到赵原根本不给孙良机会。 太卷了！ 不过，孙良并不泄气。 给赵原当助手这一段时间，他得到了很多好处。 首先，手术量明显上升。 其次，工资水涨船高。 再者，他在科室主任面前疯狂刷脸，曝光度足够，后期晋升也更为容易。 还有，竟然有不少护士主动跟自己打听赵原的事情。 作为一名低年资的普丑住院医，以前可是没有异性愿意搭理他的。 “赵医生，我给你带了豆浆油条。”孙良微笑着说。 “谢谢！”赵原没跟孙良客气，将病例本夹在腋下，“放在座位上，我查房结束再吃。” 赵原来到留观室，他的病人分在好几个病房，他一个病床接着一个病床查看。 许鸢早就睁开眼睛，百无聊赖地盯着天花板。 还有两天才能出院，她感觉身体都要发霉了。 穿着白大褂的赵原这时走入病房，不过因为许鸢属于刘涓涓的病人，赵原没有过来给她检查。 许鸢自从昨晚跟赵原分别之后，脑海中时不时会出现赵原的身影。 赵原跟自己见过的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一样。 他有一种独特的气质。 长得很年轻，但行事谈吐稳重自信。 赵原将病人的情况挨个摸清，告诉护士接下来该如何调整药物。 病人从赵原的口中能准确得知自己的康复进展，心情变得明媚不少。 “你的情况恢复得不错，今天下午就可以出院了。”赵原给一个阑尾炎患者检查过后，调整了对方的出院时间。 “啊？这就出院了？”患者的表情复杂，“不会有问题？” 赵原淡淡一笑，“每个人的体质决定伤口愈合速度不尽相同。按照其他人的恢复速度，必须要周六才能确定出院时间。但你的恢复速度明显优于其他人。今天是周五，医院周末两天不办理出院手续，所以你今天下午办理手续，可以减少两天住院时间。等下会有医生给你签出院单！” 患者发自肺腑地说，“赵医生，谢谢你！” 赵原微笑，“没有医生愿意将已经康复的病人留在医院里，尤其是急诊外科。每天都有新病人涌入，你们早点离开，也好腾出床位给有需要的人。” 赵原检查完自己的病人。 双手插袋，离开留观室。 病房内开始小声议论。 “18号病床是不是打招呼了？不然哪能提前出院。” “他家特别困难，没权没势，幸好碰到好医生了。” “我听护士说，虽然18号床的主刀赵医生只是个实习生，但水平不比主任医师差，关键他能为病人设身处地着想，解决困难。” “是啊，如果换做其他医生，就等到下周一办出院手续，谁管你那么多。” 许鸢心里堵得慌。 赵原自始自终没朝自己扫上一眼。 不过，她很快调整心态，找到理由。 赵原全身心投入在工作中，才会忽视自己。 …… 查房结束，赵原吃完孙良带来的早餐，前往急诊外科门诊坐班。 一名女患者在丈夫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女患者满脸都是血，丈夫用手紧紧地捂住她的额头，血水从指缝汩汩冒出。 “医生，能不能尽快给我老婆止血！”男子面色紧张，恳求道。 孙良走进观察，见是头部外伤，朝男子指了指对面的房间，“去处置室！” 像这种简单的缝合手术，孙良会主动揽活。 孙良让患者坐下，观察了一下伤口的深度，决定开始缝合，“伤口虽然不是很深，但必须要缝合。因为伤口在脸上，所以我建议选择40可吸收肠线，后期恢复得好，可以不留疤。不过，材料不一样，价格也不一样。” 男子倒也爽快，“钱方面不用担心，都用最好的。” 孙良微微颔首，在电脑上开了单子，让男子去窗口缴费。 男子离开之后，孙良拿出纱布，开始给病人清创。 病人等孙良埋头整理器材的瞬间，突然张嘴朝孙良的脖颈咬了下去。 “啊！” 孙良只觉得一股热流从脖子流出来，推开病人，难以置信地望着对方。 赵原和几个护士听到这边有动静，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孙良被吓坏了。 面如土色，望着女人。 女人也不说话，阴恻恻地盯着孙良。 嘴角残留着嫣红的血渍。 护士颤巍巍地说，“好像吸血鬼啊！” 孙良摸了一下脖子，倒抽了口凉气。 不会真遇到吸血鬼？ 被咬上一口，自己岂不是也成吸血鬼了？ 住院总医师肖克路过门诊，听说出现纠纷，立即赶到现场。 见赵原在门外站着，他冷声质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赵原也在纳闷，病人怎么会突然性情大变，难道另有隐情。 “病人头部有伤口，孙医生给她缝合，病人突然咬孙医生，情况暂时不明？” 肖克奚落：“说的轻松，好像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本来跟赵原就没什么关系。 就算有关系。 孙良是自己的工具人，闹出纠纷，也是他来背锅。 赵原知道肖克跟自己说话阴阳怪气的原因。 只是这种挑衅，太小儿科了。 众人不敢轻举妄动。 赵原却主动上前。 两个女护士好心低声提醒。 “赵医生，你注意安全。这个病人估计精神不正常！” “也有可能是狂犬病发作？我遇到过狂犬病患者，症状就是乱咬人。” 赵原刚靠近女人，女人张口又要咬，他用手抵住对方的前额。 女人的丈夫缴费结束来到处置室。 见很多人在围观，觉得莫名其妙。 “怎么这么多人？” “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刚才你老婆把医生给咬了。” 丈夫拿着费用单的手颤抖起来，愕然，“不会！” 赵原见家属出现，朝他招手，“从背后抱住她。” 他原本打算让护士配合自己。 但，护士显然被女人的架势吓到了。 而且，护士的力量不够，控制陷入癫狂状态的女人难度有点大。 丈夫绕到后面，搂住妻子的腰。 赵原腾出手开始详细检查。 十分钟的检查，仿佛过了很久。 终于，查体结束，赵原朝男人点头，暗示他可以放松一点。 “你老婆以前有没有精神病史？家里人有没有这个病史？” “没有啊！他家里也没有人得过精神病！” “病人比想象中要严重，必须要做脑部ct。”赵原心中已有判断。 丈夫吃惊，“真把脑子撞坏了吗？” 赵原面色严峻，“里面的情况比外面的情况更严重！” “医生，你救救她！求求你！”丈夫恳求。 赵原眉头紧锁，“我很严肃地问你一个问题，你是不是有所隐瞒？” “隐瞒什么？”丈夫眼神躲闪。 “病人的头部受到过重击！另外，病人手腕、胳膊有多处淤青！” 丈夫慌张，“没有，没有？” 赵原沉声追问，“再不说实话，那会影响病人的后续治疗。” 丈夫作了一番思想斗争，苦笑：“昨晚我和她发生争吵，也就是一些琐碎小事，气急之下，我动手打了她，我发誓，这是结婚十年以来，我唯一一次动手。当时惊动了父母，后来经过协调，我们就和好了。不过，今天早晨起床后，她就一直昏昏沉沉的，洗漱的时候突然用头撞镜子，镜子也碎了，头也撞出了一条大口子。” 围观者议论纷纷。 原来是家暴索致，难怪他不愿意说出实情。 至于赵原太逆天了！ 连人家昨晚家暴，也能通过查体检查出来！ 第28章 自学成才！ 赵原微微颔首，“那就没错了！病人是脑溢血！至于真正的致病时间是在昨晚，你动手时，击打了她的头部！” “怎么就脑溢血了呢？”丈夫难以置信，“我打了她一个耳光，她打了我三四个！我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赵原哭笑不得，对家暴明明深恶痛绝。 一瞬间，又觉得这个男人有点可怜！ 赵原耐心解释，“人的头部有很多神经血管，昨晚的暴力行为使得她脑部某个血管破裂，当时没有表现出来，但经过一夜时间，血液大量溢出，压迫神经，导致精神异常。今早撞玻璃的行为，以及方才突然攻击孙医生，都与这个原因有关。” 丈夫后悔不已，“医生，现在该怎么办，是不是要动手术！” “先做脑部检查！” 赵原朝孙良看了一眼，“你赶紧去通知童主任，这个病人大概率要做颅内血肿清除手术，需要他给意见！” “好嘞！” 孙良揉了揉脖子，虽然还有牙印，但伤口不深，血已经止住了。 住院医肖克灰溜溜地离开。 心态再次炸裂。 他知道赵原在查体断诊方面实力很强。 但他不相信，仅凭查体，不需要仪器，就能确定患者是脑溢血。 等到他走到办公室，检查报告也出结果了。 如同赵原所说，女人果然是脑溢血！ 孙良对赵原高超的查体水平早就麻木了。 不过，护士们对此依然抱有巨大的热情。 “赵医生的查体怎么那么厉害？” “查体是需要有天赋的。尽管每个人都知道方法，但不是所有人都能从病人的反应找到正确的答案。” “中医那边经常说，他们不需要依靠设备诊断病人，只需要望闻问切，就能知道患者的病情。其实如果将西医查体的功夫练到位，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我刚才看到急诊内科的邢主任了。他也夸赵原很不错！” “真的吗？邢主任可是急诊中心最厉害的查体高手，从医三十多年，从来没有误诊过！” …… 童政大步走进手术室。 病人的身上已经插满了各种管子，在麻醉的作用下，已经进入昏睡状态。 “准备脑室镜微创清肿手术！赵原，你来担任一助。” 孙良期待地望着童政，最终等来失望。 童政没有给孙良二助的机会。 童政之所以在急诊外科的位置很稳，不仅因为他是“妇女之友”，他还是神经外科领域的高手。 急诊医生每天需要应对大量的病人，病情复杂，因此急诊医生又被称作全科医生。 童政就是典型的外科全类型人才。 妇科、肝胆科、神经外科、心胸外科等，在很多领域，他都具有相当高的水准。 这也是为何常洪波将赵原交给他来带的原因。 像童政这样的人才，去任何一家医院都是稀缺人才，对天华医院都是重大的损失。 尽管是赵原的指导老师，但童政一直以来对赵原都采取放养的方式。 当然，童政还是打算找机会，向赵原传授一点绝学。 今天这台手术，便是不错的机会。 脑室镜微创清肿手术属于神经外科三级手术。 虽然难度不大，但因为涉及到新技术和新器械，神经外科能做这个手术的医生也是屈指可数。 至于在急诊外科，除了童政之外，没人能做！ 手术室内开始做术前准备。 “脑室镜知道该如何组装吗？” “知道。看过视频。” 手术室里的人对赵原都很熟悉。 以赵原的性格，如果没有把握，绝对不会动手。 “那就开始！” 童政没有赘言。 他知道赵原刚开始实习，在学校里更多是纸上谈兵，可能没有临床显微手术的经历。 赵原轻轻地吐了口气。 他对脑室镜手术并不陌生。 作为军医，经常要处理脑部疾病。 他用手额前比划了一下，指导白露在病人前额的“kocher点”，剔去头发。 等头皮裸露，赵原拿起手术刀。 没有丝毫犹豫，切开长度约为3厘米的口子。 赵原选的位置不错。 童政点头表示认可。 白露将器械拍到赵原的手中。 她没想到赵原对脑室镜手术竟然一点也不陌生。 根本不像是第一次做这个手术。 脑室镜手术的难度在于安装脑室镜。 然后，运用内视技术，找到并处理病灶。 赵原前面的步骤十分流畅，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至于随后的环节，颅骨钻孔、取出骨瓣，十字切开硬脑膜。 操作更是一气呵成。 伴随着镜鞘沿穿刺通道进入右侧脑室额角，赵原完成了最关键的一步，将脑室镜置入。 此时，通过显微镜可以清晰地看到右侧脑室的全景。 接下来，就是造瘘清肿。 童政这时忍不住问道，“你真的没做过这类手术？” 赵原的整张脸都贴在显微镜上。 他自然不能实话实说。 “没做过！不过，我其实研究过十多个视频。” “……” 尽管不合逻辑，但童政只能相信，赵原是跟视频学的。 因为赵原是一个医学生，不可能有临床实践的机会。 在视野的支持下，赵原很快找到出血点。 将陈旧血肿清除，再用电凝将出血点一一止血。 手术最难的部分已经完成。 常规开颅清除血肿需要三小时。 然而，脑室镜微创清肿手术只需要一个小时，对患者的创伤也很小。 尽管手术费用会昂贵一些，但很多患者更愿意接受新技术。 童政是国内早一批学习脑室镜微创技术的外科专家，每年天华集团旗下各级医院都会安排医生，到总院跟童政学习新技术。 掌握了一门新技术，可以直接提升一家医院的硬实力。 童政打算今天带赵原入门。 没想到赵原根本不需要教。 童政表面看似平和，内心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震惊，失落，骄傲…… 仅仅通过视频自学，就掌握了关键。 ——这就是天才！ 不知不觉，赵原完成最后一步。 剪掉可吸收线。 童政轻轻合掌，满眼都是爱徒。 愚蠢的弟子怎么教也教不会。 聪明的弟子不用教也可以自学成才！ “手术过程清晰合理! 术后24小时检查头颅ct，没有问题就成功了。” …… 急诊外科的吃瓜群再次炸锅了！ “赵医生竟然连脑室镜微创手术都会做！” “湘南医学院的教学这么有深度吗？” “想太多！湘南医学院每年的毕业生很多，但赵医生只有一个!” 第29章 讳疾忌医！ 傍晚。 夕阳西下，红霞漫天。 赵原走出急诊大厅，柴婧迎面而来，似乎专门等待自己。 柴婧摘掉墨镜，露出姣好的面容。 “找你有事！” 赵原好奇，“你……那个好朋友想通了？打算请我给她做手术？” 柴婧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即使要做手术，也得找一个美容整形专家。” 在柴婧心中，赵原是心胸外领域实力不错的医生。 赵原摸了摸鼻子，淡淡一笑：“你对我还是不够了解。” 柴婧耸了耸肩，“不过，找你的确跟治病有关。” 赵原以为病人在车上，等走到轿车旁，柴婧拉开副驾驶的门，将赵原给硬塞了进去。 赵原惊魂未定，柴婧已经发动车子。 轿车朝院门口驶去。 柴婧见赵原呆呆的，笑问：“怎么突然沉默？” 赵原苦脸，“感觉被挟持了!” 柴婧忍俊不已，“放心，我不会把你给卖了。” 赵原挠头自嘲：“的确，我又不值钱！” 轿车穿过两个红绿灯，朝西南郊区行驶而去。 柴婧给赵原介绍此行目的。 “我的堂叔从上周开始，身体开始不舒服，经常会咳血。” 赵原惊讶，“什么原因？” 柴婧无奈摇头，“家庭医生做了尿检和血检，没查出病因！” 柴家是白云市的大家族，聘用专门的家庭医生并不奇怪。 赵原皱眉，“那得做更详细的检查。” 柴婧停顿数秒，无奈道：“我叔叔这个人比较倔，他不肯去医院检查。” 赵原苦笑，“病人不肯治病！你找任何人都无济于事。” 柴婧摇头，“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你肯定能帮助我。上次那个患者突然倒地，你不是在他身上随便摸了几下，就知道他的病因了吗？” 女人的第六感总是那么不讲道理！ 但，有时候就是那么准！ 赵原愕然，“我没那么随便，在摸人……不对，在查体方面，我是有技术的。” 柴婧嫣然一笑，“我信你！请你再展示一下技术。” 来自粉丝的信任绑架？ “……” 赵原猛翻白眼，无声抗议。 …… 别墅群依山而建，入口有保安站岗。 每隔十多米设有岗亭，周密的安保体系，足见小区的档次不低。 轿车在一栋别墅门口停下。 柴婧从后备箱取出两个礼盒，递给赵原。 赵原提着袋子，有见家长的错觉。 按响门铃。 一名中年女子过来开门，看到赵原上下打量，笑着说，“听说你晚上来吃饭，董事长一早就让我去买菜，准备了很多你爱吃的菜。” “蔡姨，辛苦了。这是我的朋友，赵原。”柴婧主动介绍。 蔡姨从赵原手里接过礼盒，“还带东西过来，太客气了！” 柴元升在二楼书房与人谈事，听说柴婧到了，来到楼下。 身后还跟着两人。 一个年龄与柴元升相仿。 另一个比较年轻，三十岁出头的样子。 柴元升虽然脸上挂着笑容，但脚步沉重，一副病容。 “小婧，你来啦？” 柴婧走过去挽住柴元升的胳膊，“前段时间比较忙，一直没空来见你，你不会生气？” 柴元升溺爱地拍了拍柴婧的手背，“年轻人有自己的事情，偶尔想得起我们这些长辈，常回来看看就不错了。” 柴元升和前妻生有一个儿子，儿子长期在国外读书。前妻去世之后，柴元升没有再娶。 柴婧从小与柴元升的感情不错，柴元升将她视作女儿看待。 “这位是我的朋友，赵原！”柴婧主动介绍。 柴元升从口袋里取出眼镜戴上，审视赵原一番，主动伸出手。 赵原跟他握了握。 掌心冰凉。 微微一惊。 “董事长，没什么事，我先回公司了。” 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情商很高，主动告辞。 柴元升微微颔首，与柴婧笑着吩咐，“你送一下白总！” 简单的一句话藏着玄机。 第一，说明柴婧不是客人，是主人； 第二，柴婧可以代表自己； 第三，让柴婧与下属多接触。 柴婧将白麟羽送到别墅前的停车位。 白麟羽是柴氏集团的高管，他的座驾是一辆奔驰s。 白麟羽知道柴婧的身份。 柴婧的父亲柴元培是柴国昌的长子，不过无心商业，醉心学术，在中元大学教书育人。 次子柴元升继承家业后，到了四十五岁才结婚生子，儿子才八岁。 柴婧目前是柴氏集团的第一继承人。 白麟羽坐在轿车的后排，司机递给他一根切好的雪茄。 白麟羽贪婪地吸了一口，刚才在柴元升的书房议事，不适合吸烟。 等过足烟瘾，白麟羽才慢悠悠地问：“叶医生，以你的观察，柴董事长身体如何？是否是外界传的那样，已经病入膏肓！” 白麟羽随身带着的年轻人，名义上是助手，其实是一名医生。 叶晨是一名中医，在祖传的中医馆工作，他的父亲、爷爷都是白云市有名的中医名家。 叶晨表情严肃，“从望诊来看，他的病情严重，面色赤红，呼吸沉重，声涩音残，典型的肺气不足。我与他握手之际，留意他的脉象，脉搏急促而零乱，应该是十怪脉中的麻促脉！” 白麟羽捏着雪茄，坐直身体，“有什么讲究！” “麻促脉，肺气绝，活不了一个月。”叶晨自信说道。 白麟羽嘬了一口雪茄，烟雾缭绕，眼中闪过一道厉色，“看来要及早做好准备了！” …… 蔡姨准备好晚餐，三人入席。 柴元升坐在主位，微笑着说，“赵医生是我们家的恩人，你带他来家中做客，也不提前说一声？” 赵原在高铁救治柴国昌后，柴元升暗自调查过赵原的情况。 所以柴元升看到赵原的瞬间，隐隐猜到侄女此行目的。 柴婧面色微变，苦笑，“什么都瞒不过你！” “小婧，我知道你的良苦用心。吃完饭之后，你带着赵医生离开！” 柴婧眼眶红润，“二叔，他的医术很好，肯定能帮助你。” 柴元升固执地摇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看得很开！” 柴婧望向赵原，求援。 赵原面色凝重，没有相劝。 讳疾忌医。 他也无能为力。 柴元升主动拿起茶杯，对赵原说，“我以茶代酒感谢你。” 赵原端起茶杯，“柴先生，治病救人，是医者的职责。” 柴元升若有所思，抿了口茶汤。 随后，剧烈地咳嗽起来，表情变得非常痛苦。 柴婧想要靠近。 柴元升用手势制止。 “我没事！你们自便，恕我失陪。” 言毕，柴元升身体不适，不想在客人面前失态，上楼了。 柴婧无奈感慨，“油盐不进，顽固至极！” 赵原没有多言，柴元升之所以有病不医，恐怕是有难言之隐。 用餐结束。 柴婧上楼与柴元升告别。 下来时，柴婧眼泡红肿，似乎哭过。 重新坐入车内，赵原和柴婧均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压抑。 这时，一辆白色的越野车停下，从车内走下两人。 走在前面的年龄大一些，年轻的医生提着医药箱。 柴婧的心凉了半截。 她立即推开车门，朝别墅飞奔而去。 赵原紧随其后。 来到二楼书房。 只见柴元升倒在地上。 不省人事！ 第30章 并非绝症！ 家庭医生冯波跪在柴元升旁边，将听诊器按在柴元升的胸口。 他紧锁眉头，面色阴晴不定。 柴元升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紧接着口中冒出大口血沫。 “冯医生，我二叔怎么了？”柴婧急切询问。 冯波苦笑，“刚才我接到电话，蔡姨说董事长突然咳嗽不止，等我抵达的时候，他已经这样了。” 柴婧不满，“现在该怎么办？” 冯波实话实说，“应该送往医院。” 冯波是家庭医生。 虽说行医经验丰富，但更擅长处理头疼脑热， 涉及疑难杂症，已超出他的能力范畴。 “不行，我不能去医院。” 柴元升艰难地睁开眼睛。 气若游丝，但态度坚决。 “能让我看看吗？”赵原问道。 尽管柴元升讳疾忌医，但看到他痛苦的样子，赵原无法做到坐视不理。 “你是谁？” 冯波微微一怔，望向赵原，眼中露出怀疑。 柴婧道：“他是赵原。” 冯波对这个名字有印象，“高铁上救过柴老的医学生？” 柴婧颔首，“让他试试！” 冯波一筹莫展，所以觉得赵原也没辙。 “赵医生是年轻俊杰，说不定真能妙手回春。” 冯波的话有些捧杀的味道。 赵原没有在意。 换位思考，有人插手自己的病人，心里也会不舒服。 赵原走到柴元升面前，俯下身给他进行体格检查。 通过手指触碰，胸口区域，继而了解柴元升五脏六腑的情况。 逐一排查。 等手指抵达肺部上方。 他眉头紧了紧。 随后，他突然用掌心用力按压他的胸口。 冯波大吃一惊，试图阻止，“你做什么呢？” 赵原没搭理冯波。 我行我素。 强大的外部力量，宛如火柴扔进干草，燃起滔天大火。 柴元升难以控制，一口脓血狂泻而出。 赵原早有预料，将垃圾篓放在他的嘴边。 大量的腥臭血水涌入其内。 冯波因为赵原乱来，正准备大声呵斥。 这时，柴元升缓缓睁开眼睛，虚弱地说道，“我觉得舒服多了。” 冯波凑过去，赵原让开位置。 冯波用听诊器给柴元升检查，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浊音消失了！” 赵原点头解释，“刚才我通过物理排泄积痰的办法，将他肺部和气管中的血痰给逼出来了。” 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在冯波看来不可思议。 柴元升意识已经清醒，苦笑，“我还能活多久？” 冯波没说话。 从柴元升方才的状态来看，距离死亡只是一步之遥。 赵原却皱眉不解：“你为什么会有这么消极的想法？” 柴元升满是颓色，“我不是得了绝症吗？” 赵原轻轻地叹了口气，“按照我的判断，你的病不是绝症，只要接受手术，想活到一百岁也是有机会的。” 柴元升将信将疑，“赵医生，你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自己得的是绝症。” “什么绝症？你说来听听。”赵原哭笑不得。 “我看过一个有名的中医，他说我是十怪脉，活不了多久。”柴元升眼中露出颓然之色。 赵原道：“我无意贬低中医，但你病不至死。” “我对自己的身体很清楚，症状和肺癌一样。”柴元升苦笑。 尽管很多癌症都可以攻克，但肺癌却依然是死亡率最高的癌症。 赵原深吸一口气，表情严肃地说道，“柴先生，我不知道你为何有这样的推断。但，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你绝对不是肺癌。没必要自己吓唬自己。” 一瞬间，柴元升心中燃起希望的火苗。 “真的吗？我究竟是什么病？” 赵原刚才通过物理按压，有效缓解了他的痛苦。 此举建立了信任的桥梁。 讳疾忌医的患者很多时候不是怕治病，而是畏惧拿到“死亡通知单”。 赵原方才治疗的过程，也对柴元升做了快速的体格检查。 “肺隔离症！比较少见，但不属于绝症。在临床上，肺隔离症和肺癌经常容易混淆。另外，在古代，中医不具备外科手术条件，无法解决肺部畸形，所以中医会认为肺隔离症是不治之症！” 柴元升的目光转向冯波，“冯医生，我得肺隔离症的概率有多大？” 冯波眼睛一亮，此前他压根没朝此处想。 因为柴元升拒绝接受更详细的检查。 冯波也无法断定柴元升究竟是什么病。 他脑中回忆肺隔离症的症状，停顿片刻才说：“您的症状的确与肺隔离症有诸多相似之处。” 柴元升的气色突然舒缓很多。 他原本担心自己身患绝症，决定放弃治疗。 用剩下来的时间，为家族产业打好基础，顺利地交接到柴婧手中。 赵原的话，宛如一道曙光。 “我建议你前往天华医院做ct检查，半个小时就能得到结果。”赵原耐心劝说，“然后，通过药物控制病情，等身体状况合适，再进行手术。” “不行，我不能去医院。”柴元升叹了口气，“现在很多人都盯着我，如果我去医院，明天公司肯定会乱成一团。” 之前柴国昌得病，集团旗下多个上市公司股价雪崩式下滑。 经过数月调整，才逐渐恢复正常。 柴元升显然心有余悸。 柴婧提议道，“如果担心病情泄露，可以请天华医院的医生携带仪器上门检查。” 赵原暗忖有钱人考虑问题实在复杂。 柴元升目光投向赵原，“你有什么建议？” 赵原道：“您之前顾虑的是，自己得了不治之症，会被人落井下石。现在您的病情一点也不严重，可以换个角度了，为何不制造一个让敌人自投罗网的陷阱呢？” 柴元升忍不住多看了这个年轻人两眼。 个中道理不难理解。 赵原切中要害，说到自己的心坎上了。 柴元升让柴婧拨通120电话。 不一会儿，救护车抵达。 柴元升躺上了平车，没有遮遮掩掩。 …… 来到天华医院，柴元升被送去检查。 赵原找到柴婧，将一份检查报告递给柴婧。 柴婧看到检查报告，花容微变。 赵原连忙解释，“放心，这份肺癌报告是假的。我想，比起真报告，你们现在更需要它。” 柴婧拿着报告又读了一遍，忍不住笑出声，“这份虚假报告，会不会对孙医生有影响？” 赵原耸肩道：“这份报告又不会损害患者的利益，相反还能给患者带来好处。只要患者不追究责任，他就没什么影响。” 柴婧微微颔首，“你考虑问题还真周到。报告我收下了，替我谢谢孙医生。” 赵原淡淡一笑。 孙医生对自己充分信任。 内容是赵原写的，孙良看都没看，就签下自己的大名。 难道就不怕被自己卖了吗？ 天华医院，高级病房。 柴元升换上蓝白病服。 柴婧给柴元升削了一颗苹果，切成片状，整齐地摆放在盘内，用牙签插好，递给柴元升。 柴元升嘴角浮出笑容，接过果盘，将一块送入口中。 苹果的清香与甘冽瞬间充盈口舌。 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与赵原的推测一样。 柴元升得的是肺隔离症，并非癌症。 肺隔离症是先天性肺部畸形，通过手术可以治疗。 得知不是绝症，柴元升的胃口也变得好了很多。 柴元升用纸巾将手擦拭干净，拿起那份假报告。 赵原这个年轻人，不应该当医生，当个出谋划策的幕僚也不错。 “什么时候做手术？” “江主任说，建议等你的情况恢复得好一点。” “越快越好。” 柴元用手机对着假报告拍了一张照片。 “手术结束之后，我必须收拾那些忘恩负义的叛徒！” 第31章 很棒的手术！ 当柴元升抵达医院的时候，白麟羽已经得到消息。 他立即召集平时与自己关系不错的股东，召开秘密会议。 等股东们到齐，白麟羽在医院安插的眼线，也将一手消息传达过来。 白麟羽看到情报，整个人变得亢奋起来。 他觉得自己距离梦想触手可及。 股东们莫名其妙。 大半夜，白麟羽为何要突然将大家聚在一起。 白麟羽手掌一翻，指向身侧的男子介绍，“这位是来自新国资本的裴先生，他愿意溢价百分之五购买诸位手中的股份。” “白总，最近柴氏的股价回涨，势头不错，我们为何要卖？”正对面的股东立即表达不满。 “老董事长退位之后，柴氏集团的股价一直起伏不定。现任董事长柴元升又染重病，估计时日不多，届时股价又将会迎来一次崩盘。”白麟羽谈笑自如。 质疑的股东震惊，“不会，柴元升要死了？” 白麟羽似笑非笑，环顾四周，“大家有多久没看到他来公司办公了？” 股东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柴元升是个工作狂，以前每天都会到办公室上班，如今两个月居家办公，的确让人奇怪。” “我跟他见过一次，瘦得都脱相了。” “啧啧，柴元升算得上商界枭雄，没想到是个短命鬼！” “如果他死了，柴氏恐怕真要完蛋了。” 白麟羽掏出手机播出一段视频。 来自小区监控，柴元升被送入救护车的画面。 随后，白麟羽又翻出一张照片。 照片是一份诊断报告，充斥着大量医学专业性术语，在座的人都看不太懂。 不过最下面一行文字却是清晰可见。 ——“疑似肺癌晚期，需病理性检查。” “仅凭这些，不能说明什么。” 白麟羽微微一笑，又拿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男孩名叫柴兆伦，是柴元升的儿子。他已经有三年没有回国。目前在飞机上，昨晚他收到了一条消息，父亲病危，急归！于是他与学校请了假。” 伴随着交出一连串情报，质疑彻底消失。 白麟羽微微一笑。 “大家都见证过柴氏的辉煌，但大难临头各自飞，诸位能全身而退的机会，我送给大家。错过这一村，可没有这一店了。” 那位疑心很重的股东，用力吐了一口气。 最终，他率先拿起股份转让协议，仔细阅读起来。 其他股东纷纷效仿。 白麟羽与资本方代表裴先生相视一笑。 白麟羽在柴元升麾下工作十多年。 一直以来，他收起獠牙，像孙子一样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柴元升。 在别人眼中，他就是柴元升的狗腿子。 在柴元升最脆弱的时候，白麟羽从背后捅出最狠毒的一刀。 如果能拿到这些人手里的股份，再加上管理层的股份。 柴元升死后，在裴先生的支持下，白麟羽有信心与柴家的任何人扳手腕。 …… 赵原刚上班，就被谢长天喊到办公室。 谢长天的目光从手里的病历本转向赵原，轻声询问，“昨晚你又加班了？” “昨天下班一个朋友请我去他家中坐坐，正好碰上了。” 柴元升的病情，心胸外科那边对外严格保密。 谢长天了解的情况并不多。 “心胸外让你过去帮忙，十一点半开始手术，你提前过去做手术准备。” 谢长天表现得很大度。 按照常理，柴元升应该调整几天，将身体调理到最佳状态，再进行手术。 赵原有些惊讶。 柴元升应该是知道自己的病不能继续拖下去。 现在柴氏集团内部矛盾涌现，迟则生变。 “相信你能漂亮地完成此次任务。”谢长天鼓励道。 谢长天想得很清楚，想要让赵原留在急诊外科，应该给他更多施展才华的空间。 而不是禁锢他、束缚他。 急诊外科是一个很好的平台，但赵原的未来绝不仅限于此。 赵原能读懂谢长天的良苦用心。 无论是谢长天，童政又或者任敏，他们对赵原的重视和栽培，赵原是能感受得到的。 很多新人踏入职场会遇到所谓的潜规则。 赵原没有遇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并非自己运气好。 一切源于实力。 凭借高铁救援的出色表现，他拿到了登云梯。 入职之后，他通过自己的努力，做了几台精彩的手术，赢得了几位前辈的信任。 很多人都羡慕他的好运气。 并不知道他在背后做了哪些努力。 …… 返回办公室稍作停留，赵原便前往心胸外科的住院部。 江强见到赵原，态度热情。 之前柴婧找江强，名义上是聊柴老的康复方案，实际上也在咨询柴元升的情况。 江强仅凭报告，没能给柴婧太多建议。 希望柴婧能说服柴元升到医院进行全方位检查。 江强没想到赵原被柴婧直接拉过去，不仅缓解了柴元升病情加剧的症状，还仅凭查体，就精准得出肺隔离症的结论。 更关键的是，赵原打消了柴元升的顾虑，说服他来医院进行详细检查。 两人来到病房。 赵原为柴元升做了术前检查。 有些意外。 尽管只隔了一天，柴元升的情况明显好转。 人的心理状况会影响身体。 之前柴元升的病情恶化，与情绪压抑有关。 他以为自己得了绝症，处于绝望的状态，身体也慢慢进入崩溃边缘。 心胸外科对此次手术十分重视，江强亲自主刀，外界都以为柴元升得的是肺癌晚期。 手术秘密进行，只有团队的核心人员知晓实际情况。 赵原担任助手，是柴元升的要求。 并非江强对赵原的格外关照。 柴元升希望，越少人知晓他的实际病情越好。 柴元升对赵原此刻充满信任。如果他站在手术室内，柴元升会更加心安。 当然，江强与赵原合作多次，了解赵原的水平，才会采纳柴元升的建议。 如果换成不了解的医生，江强绝对不会让他担任自己手术的一助。 消毒完毕，无菌床单铺设，手术开始。 “用倪氏切法。”江强轻声道。 赵原不解地望向江强。 “什么？” 江强这才意识到赵原并不知道自己上次治疗心脏破裂患者，采用的切法叫做“倪氏切法”。 于是用更通俗易懂的说法：“胸肌保留术。” 赵原露出恍然之色。 他也打算从腋下位置切皮。 赵原开的口子很小，但手术刀探入胸腔，却精准地找到了肺部畸形的位置。 “真牛逼。” 麻醉医生忍不住低声赞叹。 江强瞟了一眼麻醉医生，嘴角歪了歪，心想，还没到真正牛逼的时候呢！ “肺隔离症”说白了，就是病人在出生时，肺部便和正常人不一样。 只要切除畸形部分，将肺部的肌体、血管梳理好，就可以彻底根治。 眨眼间，赵原已经开始阻断肺部的血流，做切除前准备。 按照常理，大部分外科医生这一刻会降低速度，但赵原却是越做越快。 器械护士有点慌乱，几次来不及递工具，赵原索性自己直接拿工具了。 这一刻赵原有点怀念白露。 如果白露配合自己，应该会更加得心应手。 倒也不能怪器械护士没有默契。 江强团队的器械护士经验也极其丰富，但她更适应江强的节奏。 到了江强的年龄，在做手术时已经不追求速度了，更喜欢在手术过程中探究一些新的术式。 一个老司机上路之后，会将车速稳定在最舒服的位置。 即使，最舒服的速度往往是很多人可望而不可及。 所以江强的做手术的时间比起心胸外的主治医生或者副主任医师要快很多。 很难想像，一个医学生的速度会比江强的速度要快。 赵原绝对不是普通的医学生。 江强的团队一开始猝不及防，慢慢地跟上了赵原的节奏。 “血压，怎么样？”赵原询问麻醉医生。 麻醉医生靠近检测设备，回答很干脆，“正常。” 赵原微微颔首，“那我开始缝皮了。” 手术室瞬间变得安静。 缝皮代表着手术已经到了最后一步。 肺隔离症切除手术是三级手术。 三级手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轻松了？ 江强下意识朝墙壁上的电子钟望去。 仅过了五十分钟。 精准肺段切除的手术时间通常为一至两小时。 “很棒的手术！” 江强发自肺腑地赞叹。 第32章 一指破防！ 柴元升缓缓睁开眼睛。 微弱的光线逐渐增强，涌入视野。 率先引入眼帘的是一名年轻的男医生。 男医生身材高大，面容清俊，眼神透着坚韧之色。 看到了赵原，柴元升意识到，自己仍在人间。 赵原正在检查柴元升的瞳孔，以此分析他的状况。 随后，柴元升在赵原的身侧，看到一张稚嫩的面孔。 柴董事长的眼角忍不住溢出两行清泪。 尽管知道肺隔离症切除手术，死亡率并不高，但柴元升躺在手术台上的瞬间，还是有种宛如进入轮回的错觉。 “兆伦！” 柴元升沙哑地喊了一声。 柴兆伦走上前，紧紧地握住柴元升的手，“爸，太好了，您没事！” 柴兆伦很小就被柴元升送往国外读书，父亲和他相处的时间不多。 但在这一刻，父子俩的心紧紧地缠绕在一起。 “这次回国之后，你就留下来。”柴元升的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爸，你不赶我走了吗？”柴兆伦擦拭泪痕，惊讶地问道。 “我从小送你出国，是希望锻炼你的独立能力。经过这次手术，我想通了。独立固然可以让你变得强大，但也会让你孤独。我不希望你强大了，却成为孤独的人。”柴元升语气中充满内疚。 柴兆伦泪如泉涌。 接到病危消息，他感觉天要塌下来了。 一直以来，他觉得父亲太过严厉，不尊重自己，对自己没有感情。 但，当看到脆弱的父亲躺在病床上，眼中透出温柔与慈爱。 他意识到，对父亲的看法存在太多误解。 柴婧见父子释然，眼眶通红。 她吸了吸鼻翼，朝还在给柴元升检查身体的赵原看了一眼。 多亏赵原，否则二叔的病情会拖得更严重。 赵原做完检查之后，离开病房。 “婧姐，谢谢你照顾我爸。”柴兆伦走向柴婧，真诚说道。 柴婧谦虚道，“我没做什么，你应该谢谢赵医生。” 柴元升颔首，“是啊，兆伦，你要记住，赵医生是我们柴家的恩人。他之前救过爷爷，这次又救了我。” 柴兆伦点头，若有所思，“光靠口头表达谢意，太没诚意。是不是要付出实际行动？” 柴元升大病初愈，此刻心情舒畅，“如何回报赵医生，就交给婧婧了。” 柴婧想了想，低声说出自己的打算。 柴元升没有犹豫，同意她的建议。 他沉默许久，突然面色一冷，问，“那群白眼狼在做什么？” 柴婧回答：“后天上午十点，他们会在集团召开股东会议，商讨罢免董事长。” 柴元升冷笑。 “他们肯定以为我已经一命呜呼了！” “刚才我问了赵医生，肺隔离切除手术很成功，休息两天就能正常走动。到时候，出院两个小时，没有太大问题。届时他会全程跟着你，防止出现意外。” 赵原愿意陪同，给柴元升吃了一颗定心丸。 柴元升目光如电。 “按照既定计划执行！” …… 从心胸外科返回急诊外科，孙良捧了一大堆零食丢给赵原。 孙良坚信糖衣炮弹可以击穿任何人的心理防线。 赵原没有拒绝，他对孙良的性格已经足够了解。 如果你拒绝他的好意，会让他多想，甚至焦虑。 赵原在天华医院要工作很长时间。 他尽管医术不错，但深知孤家寡人不可取。 想要走得更远，应当聚集一批可以奔赴未来的伙伴。 孙良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身上或许有不足之处，比如格局不大，会被眼前利益诱惑。 但，他专业基础扎实，足够努力专研，在外科医生的道路上，可以走得很远。 最重要的是，他信任、依赖自己。 “今天许律师来找你好几次。”孙良又递给赵原一瓶红牛。 赵原拉开易拉罐，终于反应过来。 许律师指的是俏律师许鸢。 “她找我做什么？” “她的一个朋友腿受伤了，想请你帮忙看看。”孙良顿了顿，“具体什么情况，她没多说，我也没细问。” 赵原一口气干掉大半罐红牛，“晚点我去找她。” 孙良见赵原起身，赶紧跟着他站起来。 只要赵原有手术可做，孙良便有手术机会。 正所谓，池非鱼焉知鱼之乐。 孙良已经将别人眼中的“悲哀”，视作快乐源泉。 …… 赵原一口气连做三台手术。 返回办公室，听护士说有人找自己。 办公室内，身穿病服的许鸢和一名魁梧的男子坐在位置上。 伤势逐渐恢复的许鸢，气色变好，容貌也变得妩媚动人。 光润饱满的脸蛋，好似熟透的葡萄，只需轻轻一弹，就会流出鲜美可口的果汁。 许鸢见到赵原先是眼睛一亮，随后佯怒抱怨。 “赵医生，您可真忙啊！” 赵原想起孙良提起过许鸢在找自己。 他一直在忙，没来得及抽身去找许鸢。 赵原歉疚地笑了笑。 “对不起，我之前跟你说过，外科医生确实很忙，没空瞎折腾，你现在信了？” 许鸢轻哼一声，明白赵原意有所指。 上次许鸢跟赵原聊天时，说外科医生的私生活很混乱，没想到这家伙挺记仇。 “这是我的朋友胡康，今天来医院看望我，说他的膝盖有些不舒服，你能不能帮他瞧瞧？” 许鸢说明来意，完美地转移话题，化解尴尬。 赵原蹙眉，“膝盖不舒服，可以去骨伤科挂号，找医生拍个片子。” 胡康见赵原这么说，火气瞬间上来。 “鸢儿，这小子太气人了。不就是个破医生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等了这么久，还那么大的谱。天华医院那么多医生，又不是只有他一个。老子缺挂号费吗？” 许鸢不悦，皱眉，“他的医术很好，金贝就是被他救活的。我这不是为你考虑吗？” 胡康见许鸢帮着赵原说话，气得浑身发抖，起瘸着腿朝门口走去。 他气的不是赵原让自己等了这么久。 而是许鸢对待赵原的态度。 许鸢打小像男孩，活泼开朗的性格，使得她身边从不缺乏追求者。 她从没有接受过任何人。 但，许鸢对眼前书生气十足的男医生却是格外相待。 赵原观察胡康的走路姿势，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连忙喊住胡康，“你赶紧停下！” 胡康错愕地望向赵原，继续往前走，“我干嘛要听你的！” 赵原知道胡康此刻不会听自己的，于是跟许鸢很凝重地说道，“赶紧给他找一辆轮椅，他腿上的伤很严重，不及时治疗，恐怕会终身残疾！” 胡康见赵原这么说，瞬间迈不开腿了。 “你以为我是被吓大的吗？我就是觉得有点不舒服，没那么夸张？” 赵原走到胡康身边，目光落在右腿膝盖位置，突然蹲下，用手轻轻地触按了一下。 “啊！” 胡康宛如被十万伏特电压击中，抱着膝盖嗷叫起来。 胡康是职业搏击运动员。 除了拥有强大的击打能力，还得具备超乎常人的抗疼痛能力！ 没想到被赵原一根手指破防！ 许鸢见胡康反应激烈，对赵原的判断深信不疑，赶紧到护士台租用轮椅。 “不出意外，是膝关节前交叉韧带撕裂。” 胡康瞬间懵了。 他是职业运动员。 明白膝关节前交叉韧带撕裂意味着什么。 听起来轻描淡写的伤病，可能会彻底地摧毁他的职业生涯。 “不可能，我这几天备战训练都很注意，怎么会得这么严重的病？” 赵原耐心解释，“很多疾病是日积月累的，尤其是韧带损伤，平时一点点损耗，一旦爆发，往往致命。” 第33章 涉猎驳杂！ 赵原请来护士。 护士取来轮椅，推着胡康做检查。 半个小时左右，检查报告出来了。 与赵原的判断分毫不差——“膝关节前交叉韧带撕裂”。 赵原又帮助胡康办理住院手续。 胡康虽然一开始对赵原心存不满，但看到赵原全心全意地帮助自己，之前的矛盾也就冰释了。 赵原的确是太忙了，才会忽视自己和许鸢多次找他。 从医生的角度来看，你要治病，完全可以走挂号流程。 在私办公室等医生，有违医院的规定。 安顿好胡康，赵原便准备离开。 许鸢跟出病房，喊住赵原，“今天谢谢你了。” 赵原耸肩微笑，“我得先跟你道歉。让你们等太久了。你们一直等我，是信任我。我也没想到他的病情这么严重。” 许鸢连忙摇头，“跟你没关系，我们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我原以为让你看一眼，给他一点建议就可以了。没想到会这么糟糕。他近期要参加一场挑战赛，对手是他的死对头——巴国拳王，所以练得特别辛苦。” 赵原露出凝重之色，“比赛是什么时候？” 许鸢咬着嘴唇，叹气道：“还有三个月！” 赵原捏着下巴思索，“尽快手术，或许能赶得上！” 许鸢脸上露出惊喜之色，紧紧地抓住赵原的胳膊，“真的吗？” 赵原目光落在许鸢白嫩的手背，重重地咳嗽两声。 许鸢意识到行为越界，耳根一红，连忙缩回手。 赵原笑着打趣，“看你的反应速度，胳膊上的伤差不多好了。” 许鸢不敢直视赵原，低头望向脚尖，轻声问：“你会做这个膝什么手术吗？” 赵原意外，“你对我还挺了解。。” 许鸢抬头，莞尔一笑，“你能一眼看出病因，肯定有治疗的办法。” 赵原分属急诊外科。 而胡康的病属于骨科或者运动医学科范畴。 不过，许鸢对赵原十分信任。 她比任何人都知道金贝当初伤得多重。 能治好“丝血”金贝，还修不了一个膝盖？ 赵原没辜负许鸢的期待。 “如果胡康愿意接受我的治疗计划，不仅可以继续从事搏击运动，而且还能赶得上挑战赛。不过，就看胡康有没有这个决心了。” 许鸢朝赵原用力点头，“放心，我会说服他。” 赵原凝眉，想了想，建议道：“你让他先去咨询其他专家，再做决定。” 凝视着赵原离去的背影，许鸢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不知道为何在面对赵原的时候，心脏跳动得会特别快。 许鸢用右掌按住脸颊，掌心传来滚烫的热度。 她自言自语：“许鸢啊，你莫非春心荡漾了？” 许鸢返回胡康的病房。 胡康垂头丧气，意志消沉。 “我刚把片子发给几个专家看了。他们都建议我放弃比赛，最悲观的甚至让我选择退役！” 许鸢道：“康仔，你信不信我？” “当然！”胡康苦笑，自嘲，“打小我就是你的跟屁虫。” 许鸢眼中闪烁异彩，“让赵医生给你做手术！我刚咨询过他。他的方案是，及时做介入手术，再通过合理科学的康复训练，你甚至还能赶得上比赛。” 胡康瞪大眼睛，苦笑，“我承认他是有点东西，但心里还是没底。” 许鸢摊手，有点不耐烦：“最坏的结果，手术失败，宣布退役呗。大老爷们，婆婆妈妈的做什么。” 胡康微微一怔，旋即爽朗大笑。 “你说得没错！人死鸟朝天！我什么时候变得娘么唧唧的了！” …… 赵原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调出文档，噼里啪啦地敲击键盘。 刘涓涓以为赵原在写论文，凑过去看了一眼，有点意外。 “膝关节前交叉韧带撕裂手术治疗及康复计划？” 赵原微微颔首。 将胡康的病情告诉了刘涓涓。 刘涓涓皱眉，“这属于运动医学领域的手术。你最好跟谢主任汇报一下，看我们能不能做？” 赵原笑道：“明白！我在做汇报前的准备。” 刘涓涓恍然大悟，赵原考虑问题周全，打算拿着治疗计划向谢主任作手术报备。 若是计划合理，自然事半功倍。 赵原花费两个小时写好计划，然后交给谢长天。 谢长天一页接着一页地翻着，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倒不是赵原的治疗计划有问题， 计划以枯燥的术语、案例为主，阅读起来很艰涩。 “你写的？”谢长天花费半小时终于看完内容。 “是的，还请谢主任指导一下！”赵原笑着说。 谢长天思索片刻，最终作出决定。 “计划写得很不错，病人也收治下来了。只要他愿意在急诊外科做手术，我会全力支持你！” 赵原获得谢长天的同意，如释重负。 正准备离开，谢长天喊住了赵原，从抽屉里取出一本《杏林》杂志。 《杏林》是国内医学界的顶级期刊之一，定位与《柳叶刀》类似，里面会刊登一些案例、短篇研究性文章。 “这期收录了你诊断铅中毒致儿童急腹症的案例，我刚浏览《杏林》官方网站的论坛，很多人都在讨论这个案例。” 谢长天顿了顿，见赵原没有反应，接着补充。 “《杏林》是国内医学核心期刊，尽管文章不会对你评定职称有帮助，但等转正之后，会跟年终绩效挂钩。” “谢谢谢主任。” 赵原迅速浏览文章，字句流畅，表述清晰。 谢长天始终绷着脸，“刘医生帮你整理的，等你拿到稿费，感谢她就好了。 刘医生的文笔很好，逻辑清晰，表达能力强。你要向她学习，既要注重实践，又要在理论研究上下功夫。 你还年轻，可塑性强，从现在开始就严格要求自己，才能让自己变得更加全面。” 《杏林》杂志的稿费是千字千元，这篇文章的稿费大约有两千多元。 谢长天不遗余力地在给自己增加收入。 赵原的文字功底其实不差，高中时写的散文曾刊登在《全国中小学作文选》上。 但，写论文或者案例报告，有固定的一套模式，与散文随笔可不一样。 赵原将杂志夹在腋下，脚步轻快地离去。 谢长天给童政打了个电话，商讨胡康的手术。 童政听说赵原要做韧带修复手术先是一愣。 不过，童政很快对赵原表示明确支持。 谢长天和童政虽然性格迥异，但都有共同的态度：急诊外科能做的手术，绝对不会让其他科室染指。 两人私下约好，说服任敏担任主刀。 任敏曾在急诊骨科工作多年，在骨科及运动医学手术上有很高的水准， 任敏接到谢长天的电话，听明来意，比想象中要爽快，当即应允。 谢长天忍不住感慨，赵原的面子挺大的！ 协调好一切。 谢长天望着电脑显示器出神。 “心胸外科，神经外科，现在又多了运动医学…… 涉猎驳杂，样样精通…… 这小子将来了不得啊！” 第34章 没有硝烟的战场！ 赵原找到胡康，沟通之后，确定手术时间，三天后进行手术。 胡康接受赵原的建议，在急诊外科做手术，主要原因有三。 第一，他的病情比想象中要严重。他咨询过很多医生，甚至包括国外运动医学领域的专家。即使经验丰富的医生，也没有百分之百把握，让他术后能继续从事搏击这份职业，更别提三个月内参加挑战赛。 这场比赛对胡康至关重要。他等了很多年，错过这个机会，绝对会遗憾一辈子。 第二，胡康内心认可赵原的医术，赵原通过观察他的走路姿势，就能诊断他的病情，其实已经让胡康知道赵原的医术精湛。 很多人认为医生的年龄越大，经验越丰富，技术越好。 胡康并不这么认为。 自古年少出英雄。 以运动员为例，那些具有统治力的着名运动员，在十七八岁的时候，就会展现出卓越的天赋。 虽然外科医生的巅峰期在四十岁到四十五岁，但有些天赋异禀的人会在年轻的时候，便展现出惊人的才华。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许鸢极力推荐！ “你觉得许鸢怎么样？”胡康见赵原准备离开，突然问道。 赵原微微一愣，“为什么这么问？” 胡康面露窘迫之色，“我和许鸢从小便认识，她大伯是省武术队的总教练，也是我的启蒙恩师。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难怪许鸢身手不错，想必从小就在武术队厮混练出来的。 赵原摇头苦笑，“在我眼里，她和你都是病人。医生只会帮助病人，怎么会伤害病人呢？” 胡康的心情突然美好起来，敌意冲淡不少。 赵原哪里不知道胡康的心思，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已。 咦，怎么牵扯到了剪不断理还乱的三角情感之中…… 胡康对许鸢有好感。 至于许鸢呢，对自己也有好感。 上辈子，赵原大部分时间都在部队。 因此，他没有机会接触女性。 严格意义上，赵原只有两段恋爱经历。 一段是初中时期的朦胧暗恋，一段是大学时期的浅尝辄止。 至于，许鸢对自己的情愫，他是这么理解的。 病人在伤病期会对医护人员产生依赖或者仰慕。 等出院之后，伴随着距离变远，时间会冲淡一切。 …… 翌日。 赵原早早来到5号楼住院部。 柴元升经过调理，气色好了很多。 在护士的帮助下，他脱掉病服，换上黑色的中式衬衫，举手投足尽是商业巨擘的气势。 赵原作为医护人员随行，防止柴元升出院处理公务时病情有变。 柴婧给赵原带了一身衣服，等他进了商务车，让他换上。 赵原挺配合，穿上衬衣加上西装，比起穿白服时增添了几分俊逸的气质。 柴婧忍不住偷偷多看了他两眼。 秘密抵达柴氏集团总部大楼，赵原随一行人来到大会议室旁边的休息室。 柴婧翻看腕上的手表，“他们十点召开会议。我十点零五分进去。二叔，你十点十分进场。” 柴元升点了点头。 墙壁上一个白幕展开，会议室里的情况一览无余。 赵原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经历。 没有硝烟的战场。 会议召开五分钟，柴婧走了进去。 柴婧的出现在白麟羽的意料之中。 他知道柴家不会轻易放弃对集团的控制。 “今天的会议名单没有你。这是集团股东会议，你并不是股东。”白麟羽遗憾说道。 “我的确不是股东，但我有大股东的委托。”柴婧拿出一份代理协议，上面有柴元升的签名。 白麟羽轻轻地叹了口气，“今天的议题是商讨免除柴先生的董事长职务，按照回避政策，他本人也没有资格参加，所以委托书无效。” 柴婧淡淡一笑，环顾四周，“在座诸位，都是我的长辈。柴氏集团是由我的祖父柴国昌创办，在我二叔柴元升的努力经营下壮大、成长。之所以命名为柴氏，因为集团的血液里融入了柴家几代人的努力。如今，仅凭奸诈小人的游说，你们就动摇了吗？” 白麟羽面色变冷，“柴氏更换掌门人是大势所趋。难道等柴元升去世的消息发布之后，大家才行动吗？届时遭受的损失，谁来承担！” 柴婧轻蔑地望着白麟羽。 “谁说我二叔死了？” 白麟羽自信起身，手掌撑着会议桌，低沉地说道：“根据我的情报，昨天柴元升在肺癌手术的过程中已经死了。只是你们担心走漏风声，对外隐瞒而已！” 白麟羽此言，果然令股东们恐慌起来。 柴婧知道时机已到，面朝墙角的摄像头轻轻颔首。 白麟羽见柴婧的动作奇怪。 不知为何只觉得通体发寒，有大事不妙的预感。 片刻功夫，会议室的门敞开。 赵原推着柴元升进入。 柴元升声若洪钟，镇定四顾，“很抱歉，我没有死。” 原本沸腾的会议室鸦雀无声。 白麟羽面色惨白地望向柴元升。 柴元升为何会“诈尸”？ 或者，这本就是一个陷阱？ 赵原将柴元升推到正中位置。 柴元升叹了口气，嘴角浮出苦笑。 “在场都是与柴氏患难与共的兄弟，我们经历了风风雨雨。柴氏无数次濒临倒闭，你们都陪我熬了过来。我绝没想到，今天会以这样的形式见面。” “前段时间我身体抱恙，所以一直没有前往集团办公。前两天刚做了手术，手术很顺利，今天听说集团有重要会议，我仔细一想，怎么能缺席？因此，我不请自来！” 白麟羽努力控制情绪：“胡说！你得的是绝症——肺癌晚期，不可能治愈的！” 柴元升朝白麟羽不屑地看了一眼，“我究竟得的是什么病，属于我的隐私，原本不打算透露。既然大家都在关心我的健康，那么我就借此机会向大家坦诚相告。 倘若自说自话，肯定会被人质疑。身边这位是天华医院的医生，他可以向大家解释我的病情！” 没想到柴元升还给自己安排了戏码。 虽有些猝不及防，但赵原表现得镇定自若。 “柴董事长得的是肺隔离症，在临床上极容易和肺癌混淆。肺隔离症是可以通过手术彻底治愈，柴董事长的手术很成功。” 柴婧按了一下手遥控器。 屏幕上出现一张肺癌晚期的检查报告。 “相信大家都看过这张报告。大家有没有想过，报告的来源和真实性。报告上叫孙良的医生，他是天华医院急诊科的医生。如果真是肺癌，主治医生不应该是由肿瘤科或者心胸科医生吗？” 白麟羽听闻此言，面色大变。 这个叫做孙良的医生太可恶了，竟然写了一份假诊断书。 自己怎么这么蠢，没有核实一下？ 柴婧主动拿出照片，还释放了一个信号。 肺癌晚期的检查报告是他们故意泄露出来的。 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一名股东起身，朝柴元升鞠躬。 “董事长，对不起，我听信了白麟羽的鬼话。” 其他人也纷纷效仿。 表达歉意，表明立场，与白麟羽划清界限。 见众人一个接一个的倒戈，白麟羽意识到大势已去。 他愤怒地指着股东们咆哮，“你们这群墙头草！为什么要反悔？即使柴元升没死，我们联合起来，已经超过他的持股，完全能让柴氏集团有翻天覆地的改变。” 柴元升悲悯地朝白麟羽扫了一眼，朝柴婧点头。 柴婧按下遥控器。 投影仪闪烁。 中央投屏出现白麟羽与一名中年男子相谈的画面。 “白麟羽早在一个月之前频繁与华林集团的老板谢毅见面。你的账户多了两千万，应该只是预付款？” 柴元升失望地看着白麟羽。 白麟羽冷笑，“仅凭一张照片能说明什么？” 柴元升质问，“枫桥娱乐原本是柴氏集团的核心产业，两年前不断亏损，你敢说此事与你无关？” 白麟羽变色，意识到柴元升今天是有备而来。 “果然是只老狐狸！” “看在多年同事的份上，你去警局自首！”柴元升闭目苦笑。 白麟羽的眼神变得狰狞。 突然，他像只困兽，朝柴元升冲了过去… 第35章 空海谈情！ “你为什么没死？为什么？” “不！我还没有输！” “我要杀了你！” 众人大惊失色。 尤其是柴婧，她担心柴元升刚做过手术，被白麟羽纠缠上，会导致伤口崩裂。 白麟羽即将碰到柴元升的瞬间。 赵原一脚精准地踹在他的小腿。 白麟羽失去重心，以跪倒的姿势，耻辱地趴在柴元升的面前。 他还准备挣扎，被赵原“补刀”，踢中下颚，倒地不起！ 柴元升面不改色，扫了一眼赵原。 赵医生的身手很不错！ 他再看向白麟羽，眼神复杂，痛恨、怜悯，最终归于冷漠。 面对白麟羽的狼子野心，他无话可说。 只怪自己养虎为患。 保安慢了一步。 一群人涌入会议室，控制住白麟羽和裴先生。 几分钟后，警察接到报警，也来到现场。 众目睽睽之下，白麟羽戴上手铐，被押上警车。 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制裁！ 处理掉白麟羽，起到震慑效果。 见识了雷霆手段，即使有人知道柴元升刚做过手术，也不会贸然惹事。 柴元升可以放心养病了！ 赵原推着柴元升上了商务车，他仍需返回医院观察。 柴元升突然问道：“小赵，有没有想过，不当医生？” 赵原果断道，“我从来没有想过！” 柴婧笑着解围，“二叔，你千万别想挖他。他当医生，能救很多人。进入柴氏，只会变成金钱的奴隶。” 赵原愕然望向柴婧。 在她的眼中，自己的职业竟然如此高尚。 柴元升笑了笑，打消说服赵原辞到柴氏集团上班的想法。 侄女说的没错，赵原在职场上或许也能取得不错的成就，但与救死扶伤相比，份量太轻。 两人将柴元升安顿好。 柴婧邀请赵原一起吃午饭。 赵原倒也没有矜持。 忙碌这么久，该用美食犒劳一下自己。 …… “空海”。 赵原和柴婧并肩站在木制招牌下。 赵原心想这个老板肯定有故事。 走入其中，服务员朝柴婧鞠躬，“您好，请问有约吗？” 柴婧报了秘书的预约信息。 服务员走在前面，将两人朝包厢引去。 赵原跟在柴婧身后，打量着她的背影。 长发盘在头顶，露出修长的脖颈和粉嫩的耳朵。后颈白润，弧线没有任何瑕疵。 她不仅精致，也很独特。 赵原的目光最终落在她的双腿，想起她的童年噩梦，忍不住产生一丝辛酸。 这是一家吃海鲜的餐馆，价格自然不菲。 赵原翻了翻菜单，皱眉，“要不，换一家？” 柴婧眨了眨眼睛，“怎么？不喜欢吃海鲜，还是觉得我请不起你？” 赵原指着价目表，“我喜欢吃海鲜，但没必要这么奢侈！鱼都是按克卖的，一克三百多，快赶上黄金了。” 柴婧拧起眉头，质问，“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帮我这么大的忙，请你吃顿好的，有问题吗？” 赵原忍不住想起前世维和的经历。 非洲的部落，南美的贫民窟，中东的沙漠，那里仍有一群人饱受饥饿困扰！ 赵原摇头，“那不行！不符合我的世界观。等菜上桌，我肯定无法下口。” 柴婧出声安慰，“早知道不让你看菜单了。走是不可能的！昨晚预约时，便付了定金！菜单给我，我挑相对便宜一点的。” 赵原终究没能扛住柴婧的温柔目光。 既然拒绝不了，不如躺下来好好享受。 菜点了，酒也点了。 赵原看着对面的柴婧，淡淡的灯光照耀下，她的脸就像是抹了一层银光。 柴婧迎上他的目光，赵原赶紧转移视线，假装研究小屋的装修风格。 柴婧从来都不畏惧和别人眼神对视。 她能从别人眼神里读懂很多东西。 如果对方愿意，她能够把人看到死。 柴婧从赵原的反应不断找到乐趣。 “赵医生，你谈过恋爱吗？”柴婧突然问。 “没有！”赵原奇怪地望着柴婧。 柴婧接着问：“你觉得爱情是什么？” 赵原摸着下巴思索片刻，“爱情是荷尔蒙、肾上腺激素、苯乙胺、多巴胺、后叶加压素。” 柴婧先是一愣，旋即银铃般脆笑。 “请说人话！” 赵原耐心解释，“荷尔蒙决定一见钟情，肾上腺决定出不出手，多巴胺决定磁性强弱，苯乙胺会使双方陷入狂热，后叶加压素能让爱情更加忠诚。” 柴婧手指点着朱唇，蹙眉：“后叶加压素倒是一个新鲜的名词！” 赵原道：“有实验发现，注射过后叶加压素的老鼠比没有注射过的对伴侣更忠诚。” 柴婧瞪大美眸，感慨：“医生真的太可怕了！连爱情都想用药物来控制吗！” 赵原耸了耸肩，佯作严肃，“因此，尽量不要招惹医生。一旦爱上了，想要出轨都难！” 柴婧横眉，轻哼一声，“招惹了又如何？爱情来了，管他是医生还是乞丐，大不了飞蛾扑火，我死，他也死。” 赵原觉得柴婧话中有话，举起杯中的茶水，压制心中波澜。 “没想到柴总如此勇猛，在下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柴婧从赵原的眼神再次看到了躲闪，抿嘴一笑，也举起了茶杯。 铛！茶杯碰撞，发出脆响。 两人愉快的心情，伴随着轻扬的声浪，将小小的包厢充满。 …… 用餐完毕，柴婧开车将赵原送至医院。 赵原刚露面，谢长天将他喊到办公室。 “刚才老江打电话过来，对你赞许有加。他说治疗柴元升，你立了首功。” 赵原谦虚道：“江主任过奖了。” 谢长天喜欢赵原的不卑不亢，正准备往下说，电话响了起来。 接通之后，谢长天面色变得凝重，“知道了！我现在就过来。” 挂断电话，谢长天朝赵原挥手，“走，跟我去神经外科会诊。” 遇到情况复杂的病人，会申请多科室联动会诊。 参与会诊的医生级别很高，一般都是每个科室的主任或者核心骨干。 神经外科的住院大楼与急诊中心大楼隔了一段距离。 谢长天双手插袋进入病房，神经外科的主任单振宇迫不及待地朝他招手。 此次单振宇只申请让急诊外科安排专家来商讨病人的病情。 谢长天亲自到来。 单振宇心中大定。 “老谢，你终于来了，赶紧给她瞧瞧。” 谢长天走到患者身边，眉头拧了起来，“这不是耿医生吗？” 躺在病床上的是天华医院的儿科医生耿艳。 “五天前，她在医院上班，下楼梯时，摔了一跤，随后有发热迹象。经过治疗，烧是退了，但昨天开始出现癫痫症状，三个小时前转移到神经外科。经过脑部ct检查，没有异常，现在病情不明。” 谢长天给耿医生进行了体格检查，拿起片子研究一番。 看完之后，他将片子递给赵原。 谢长天的举动立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尤其单振宇极为不悦。 谢长天看破单振宇的心思，轻声解释，“老单，这位是我们急诊外科的医生，赵原。他的诊断能力不错。” “赵原？”单振宇的记忆力很好，想起官网上的一篇通报，“接诊时，勇斗歹徒的那个实习生？” 谢长天朝单振宇点头。 单振宇面沉如水。 多科室联动会诊是因为神经外科对病情拿捏不准。 谢长天竟然让医学生给病人做诊断。 其一，不符合规定。 其二，让神经外科的众多医生如何自处。 赵原没那么多顾虑，给患者开始体格检查。 头部检查比其他部位难度更大一些。 “别碰我！” 耿医生原本安静地躺在床上。 当赵原准备查看她的瞳孔。 耿医生的情绪忽然失控。 她的目光飘向天花板。 仿佛那里有人。 她带着哭腔恳求。 “别跟着我了。 我求求你了！ 你的死跟我没有关系！ 要怪就怪你的家人，看得太迟了。” 耿医生言行诡异。 在场所有人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第36章 子不语怪力乱神！ “闹鬼吗？” “我听说两个月前耿医生救治一个高烧昏厥儿童，因为送得太迟，儿童不治而亡，莫非是阴魂不散，缠上耿医生了。” 医院经常会牵扯到灵异事件，几乎每个医生或者护士都听过鬼故事。 耿医生的丈夫老邓冲过去搂住她，安抚道：“别怕！你会好的。” 老邓抬头看了一眼单振宇，突然道，“单主任，要不，我找个高僧做法！” 谢长天和单振宇面面相觑，其他前来会诊的医生也都陷入沉默。 子不语怪力乱神。 大部分医生都是无神论者。 关键是，患者本人便是医生，若是治不好，真找来高僧做法，搞封建迷信那一套，以后有个头疼脑热，谁还相信医院？ 传出去岂不是笑掉大牙？ 单振宇蹙眉道：“老邓，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乱，但不要病急乱投医。” 老邓顿了顿，无可奈何，“从发烧到住院治疗，已经有好几天了。做过很多检查，但没有一个准确的结论。我不信神佛，难道信你们？” 老邓越是绝望，对在场这些医生而言，越是一种耻辱。 单振宇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单振宇环顾四周，语气变得凝重，“耿医生的病情正在变严重，大家赶紧集思广益。” 单振宇身后的年轻住院医邵坤摇头，泄气道，“脑核磁和脑电图，该做的检查都做了，她没有异常啊！” 谢长天望向赵原，见他沉默不语。 他对赵原已经十分了解。 每当他不说话的时候，肯定会弄出一个惊人的结论。 “你有什么发现吗？” 赵原微微点头：“她的手腕有炎症。” 邵坤阴阳怪气地讥讽：“左顾而言他，手腕有炎症，跟她现在精神失常有什么关联？” 单振宇摸着下巴，凝眉沉思。 他不信鬼神之说。 耿医生肯定是得了什么病。 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找到病因。 单振宇严肃地望向赵原，“你不妨说得更明白一些。” 赵原道：“应该是免疫性脑炎！原因是，她从楼上摔下来导致手腕损伤产生炎症。前几天高烧，也与手腕的炎症有关。” 赵原的话宛如醍醐灌顶。 他怎么没想到会是免疫性脑炎呢？ 简直是，小母牛探亲，牛逼到家了！ 免疫性脑炎于2007年才在国外首次被发现，在国内属于极为少见的病情。 在感染的情况下，人体会产生自我攻击中枢神经系统的特异性抗体，因而导致类似于精神病的症状。 谢长天心中也是吃惊不已。 单振宇强行忍住拍大腿的冲动，淡淡一笑。 “你觉得现在该怎么处理呢？” 赵原朝患者看了一眼，“既然有可能是免疫性脑炎，那就朝免疫性脑炎的方向检查。可以检查脑脊液和血清。” 单振宇朝邵坤瞪了一眼，“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啊！” 邵坤被吓了一跳，一向好脾气的单主任怎么突然吃了炸药似的。 单振宇平时对待科室内的年轻人很少摆架子，不过他是特别好面子的人。 谢长天带着赵原来参加两个科室的会诊。 赵原展示了才华，至于自家科室的年轻人太不争气了。 等待脑脊液检查需要一到三个小时。 谢长天与赵原返回急诊外科。 途中正好遇到柳莎。 赵原停下来与柳莎主动打招呼。 碍于谢长天黑着脸站在旁边，赵原和柳莎没有说几句话，就草草离开。 柳莎在神经外科的工作，繁琐而普通，登记信息、写病历、电话回访病人…… 这些是大部分医学生实习时的日常。 正整理着手上的工作，突然，隔壁办公室传来一声惊呼。 柳莎被动静吸引，走到门口观察。 “抗nda抗体阳性！免疫性脑炎！还真被急诊外科的那个医学生蒙对了!” “人家那是蒙的吗？你怎么不蒙一个给我看看。” 单振宇不悦地望着邵坤。 很难想像公认的“老好人”单主任会发这么大的火。 邵坤还在试图辩解，“如果给我足够的时间……” “已经给你一上午的时间了，结果别人过来十分钟搞定。”单振宇环顾四周，与科室所有人说道，“你们知道自己最大的问题在哪儿吗？” 邵坤终于低头，沉默不语。 单振宇叹气道：“治病切忌头疼医头，脚疼治脚。赵原能透过表象看到本质。他能找到病因是手腕炎症，这一点比你们强太多了。你们啊，要沉下心，多琢磨，才能知道学无止尽！” 柳莎微微一惊。 惹得单主任大动肝火的始作俑者，竟然是赵原！ …… 赵原返回急诊外科，正好遇到一名急性胆囊炎患者，立即开始做手术。 下了手术，他又被谢长天喊到办公室。 谢长天朝沙发指了指，“坐。” 赵原刚坐定，谢长天便递了一杯水过来，他连忙双手接过。 谢长天在同事的眼中不苟言笑，有些不近人情。 不过，赵原觉得谢长天面黑心暖，对自己尤为关照。 别人职场都会遇到腹黑歹毒、阴险狡诈的上司，自己的运气则不错，遇到的领导和同事大多比较随和，很好相处。 其实坏到骨子里的人只是少数。 大部分人因立场不同而有矛盾。 想要获得别人的善意和信任，只需你将立场与他们同步即可！ “神经外科已经有电话过来，耿医生确诊免疫性脑炎，转入神经内科，进行免疫性治疗。因为发现的比较及时，大脑功能大概率能完全修复。” 自身免疫性脑炎比较罕见，也比较恐怖，延误诊治，会遗留不同程度的后遗症。 最严重的，可能导致多器官衰竭，甚至死亡。 谢长天尽管绷着脸，但能看出他的心情不错。 “对了，之前就想跟你说一件事，被会诊电话打断了！” “什么事？” “我跟医院进行申请，下个月开始，你的工资将和孙良一样，按照住院医师的标准计算。入编的问题，因为你还没有毕业，一时半会没法解决。不过，请你放心，等时间到了，一切水到渠成。” 赵原没想到会有这等好事。 天华是大医院，规矩制度十分严格。 屡次破例，赵原颇为感动。 谢长天接着说，“另外，我代表医感谢你对急诊外科的贡献！” 赵原莫名其妙地望着谢长天。 “治病救人是医生的职责。我不过是每天上班早一点，做手术勤快一点，质量高一点。与其他同事相比，我还有很多不足，仍需要再接再厉。” 谢长天嘴角闪过难以察觉的弧度。 眨眼间面部又恢复硬邦邦的状态。 “中午我从总务处接到消息。柴氏集团将捐献两个百级净化手术间，一间给心胸外科，一间给急诊外科。我们正在草拟手术室预算方案，下周三之前要交给总务处。” 柴氏集团？ 柴元升一直暗示自己，会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没想到竟然如此大手笔。 难怪谢长天会对自己如此亲切。 百级层流手术室配备先进的空气净化系统，可以保证40余平方米大小的房间里，仅只有百粒尘埃， 单是装修造价就达到数百万元。 在这样洁净的环境中手术，可以大大降低病人遭受感染，减少抗生素的使用。 一般来说心胸外科手术室的标准为千级，急诊外科手术室的标准为万级。 在地方三甲医院，百级层流手术室能有个两间就不错了，而且这类手术室仅用于器官移植、关节置换以及体外循环等手术。 柴氏集团此次定向捐献给急诊外科，属于超标配备，类似于给青铜圣斗士穿上黄金圣衣，战斗力直接飚升。 无论是医院内部还是社会地位，急诊外科的硬件实力都将剑指超一流。 医院收获如此大手笔的硬件投资经费。 难怪要给自己提高待遇啊！ 第37章 最靓的仔！ 柴元升在赵原的帮助下，不仅解决了困扰许久的病情，甚至还解决了集团内部存在的不安因素。 于是，柴婧想出了这么一个回报的办法。 捐献手术室。 既然要出手，必然要漂亮。 普通的手术室造价在五十万到八十万，未免太小家子气。 深思熟虑后，柴婧决定捐献价值数百万的百级层流手术室。 而且，好事成双，必须两间！ 柴氏集团作为白云市靠前的纳税大户，每年都会反哺社会，参与各种慈善活动。 对柴氏集团而言，将钱捐给任何一个机构，只要能对社会提供帮助，提升集团的品牌形象，没有什么区别。 天华医院是从事公益服务活动的社会机构，企业给医院捐赠钱物，是回馈社会的正确方式。 因此，从几亿的慈善预算中拨出一两千万给天华医院建设手术室，在柴氏集团的内部审核流程上不存在争议。 尽管捐献的合同上不会签署任何带有赵原字眼的条款，但柴婧还是明确地告知医院，此次捐献是因为赵原治好了柴元升，也为柴氏集团解决了麻烦。 因此，赵原的名字已经不仅只有常洪波知晓。 医院不少人都知道急诊外科有一个叫做赵原的医学生拉了一笔大赞助。 房门被敲响，谢长天喊了声“请进”。 任敏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看到赵原也在，冲着他笑了笑。 任敏和谢长天准备谈事情，赵原起身离开。 谢长天接过文件看了一眼，朝赵原招手，“你再坐一会。” 文件不涉及机密。 任敏直接说，“刚接到通知，下周西南市第一医院会有一个团队来我院观摩学习。医院决定由每个科室推选一名代表，开展示范性手术。现在要确定我们科室排除的代表人选！” 谢长天摸着下巴，“其他科室怎么安排的？” 任敏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我刚跟骨科那边打听了一下，他们会安排年轻医生，把机会留给年轻人！” 谢长天微微颔首，“你有合适的人选吗？” 任敏朝不远处赵原扫了一眼，“小赵就不错。不过，就怕别人在意他是医学生的身份，会不会认为我们不重视此次活动。” 赵原见任敏提及自己，连忙谦虚说道，“像这种代表医院形象的活动，还是应当选择资历高的医生。” “资历算个屁。”门外传来一声笑骂，童政捧着不锈钢杯走了进来，“我觉得赵原很不错，技术如何，放在其次。就凭他这个颜值，绝对能代表我们急诊外科的水平。” 任敏痛快地笑道，“那就这么定了！我将名字报上去，看上面是否有异议。” 赵原如今在院领导那边印象极佳，绝对能顺利通过。 等任敏离开，童政在赵原的肩上拍了拍，“别在这里耗着了，准备做手术。” 谢长天对着赵原挥手放行，“交流会示范手术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的实力，你提前做好准备。” 赵原和童政出门没多久。 肖克气势汹汹地朝主任办公室冲了过来。 “谢主任，有件事我想问你。凭什么让赵原作为代表参加下周全院示范性手术。” 以前都是由肖克代表急诊外科参加这类交流活动。 “我承认赵原很优秀，但你要考虑其他年轻医生。如果将所有机会都给赵原，其他医生会怎么想，他们如何进步成长？” 谢长天平静地看着肖克。 “你没必要拿年轻医生道德绑架我。你只能代表你自己。我选择赵原的理由简单，他是最佳人选。” 压抑许久的妒火，这一刻终于爆炸，肖克深吸一口气，“我在天华工作三年所做的贡献，难道比不上他一个月？” 谢长天面沉如水，“罢了。有些事情是瞒不住的。当然，我也没有想过要隐瞒。” 肖克冷笑。 静等谢长天解谜。 “不久之后，急诊外科将建造一个百级净化手术间，这与赵原的努力密切相关！” 肖克的神色阴晴不定，越发确定赵原有后台。 “原来他有个好父母！为了让儿子留在天华，倒也舍得花钱！不过，什么时候天华医院变成只认钱不认人的肮脏地方了？” “放屁！” 没想到肖克的想法如此扭曲。 谢长天愤怒拍桌。 他不容许歪曲事实，抹黑赵原，必须要辟谣！ “赵原没有走歪门邪道！他的医术获得了病人的认可，病人才会向天华医院捐献手术间。 你为什么不能承认别人比你更优秀？ 如果有一天你靠着医术，给医院争取到资源，我也会给你开放绿色通道。” 肖克嘴角露出讥笑。 依然不愿意相信谢长天的话。 任敏得知这边起了争执，急忙赶了过来，冷冷地瞪了肖克一眼，“让赵原参加示范性手术，是我们几个人都点头同意的！你有意见，也给我憋着。赶紧滚蛋！” 任敏是自己的领导和老师，肖克不敢忤逆，咬牙低头离开。 任敏与谢长天的目光交汇。 谢长天紧绷的脸上多了无奈之色。 一颗璀璨的星辰升起。 众人惊叹与赞赏的同时，也会引来非议与嫉妒。 肖克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事情很快急诊中心传开，自然也传到赵原的耳朵里。 谢长天再次将赵原喊到办公室，耐心疏导，“刚才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 赵原坦诚道：“我没法做到充耳不闻。不过，肖总住的心态我能理解。他来天华医院比我早，我是一个新人。” 谢长天惊讶：“你不会打算退出？” 赵原摇头，“我当然不会退出！我要借此机会，为自己正名。否则，大家真的以为我是关系户了。” 谢长天刮目相看。 赵原的心理承受能力，比想象中要强大。 赵原返回工位。 孙良递了一根香蕉过来。 “其实你应该感谢肖克。” “谢他？” 赵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工具人特么的是内奸？ “如果不是他，谁知道你要给急诊外科整一个百级净化手术间？” 从这个角度一想，倒有几分道理。 经过肖克这么一闹，现在急诊中心都知道此事了。 赵原摇头苦笑，“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很多人更愿意相信，我是靠后台才争取到这个资源的！” 孙良哼了一声：“管他娘的靠才华还是靠后台！反正那帮人现在只能干瞪眼，眼睁睁地看着你成为急诊外科的最靓的仔、最红的炸子鸡。” 孙良成功让赵原的心里舒服不少。 赵原撕开香蕉皮，咬了一截，“反正我不会感谢肖克。” 因为他是个弱者！ 完全提不上嘴。 孙良安慰，“肖克就那德性。你没来之前，他就一直走路带风，牛逼哄哄，认为自己是急诊外科住院医的领袖。” 赵原轻笑，“当他的领袖去呗，我碍着他什么了？” 孙良感叹，“你太优秀了，他怕你升得比他快！” 唉，普丑住院医怎么说话如此直白？ 语言的艺术，还得好好修炼！ 第38章 有钱真好啊！ 翌日，清晨。 柴婧推开病房的门，赵原已经开始给柴元升做体格检查。 她翻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六点五十。 没想到赵原起得这么早。 赵原为了不耽误上午的手术，提前来到医院给柴元升进行检查。 “小赵医生，我的情况怎么样？昨晚感觉伤口又疼又痒，半夜就醒了，一直睡不着。”柴元升的性格刚毅，将脆弱的一面暴露在赵原的面前。 充分说明赵原是他最信赖和依靠的人。 赵原弯下腰，立即检查了他腋下的刀口，观察愈合情况。 “伤口在结痂的过程中，因为创面在生长，神经也会跟着生长，就会刺激身体有瘙痒的感觉。同时肉芽组织也在生长，也会刺激引起瘙痒，不用过于担心，随着伤口的完全愈合，瘙痒的症状会逐渐消退。” 护士轻声说，“赵医生的解释还真是通俗易懂呢。” 护士打量赵原的神情小心翼翼，语气、神情带着明显的好感。 柴婧看了，心中涌起强烈的不适感。 赵原与护士建议：“帮柴先生用热敷来缓解瘙痒。” 护士连忙点头，“我等下就去准备。” 若是换做一般的病人，让病人不必在意就可以了。 没辙，谁让柴元升现在是医院的v。 在天华医院治病的富豪不少，但为天华慷慨捐赠的爱心企业家，屈指可数。 赵原想了想，补充道，“柴先生，人的精神状态会影响身体状况。你掌管着一家大企业，平时操心的事情很多，因为心理压力过大，所以会导致睡眠质量不佳。” 柴元升微微叹气，“没办法，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浮现出各种画面。” 赵原提议：“要不增加几个中医理疗项目，可以帮助你调整睡眠质量。” 遇到狗大户，推荐医院的创收项目，不会有什么内疚感。 当然，天华医院的中医理疗项目确实很好，能有效帮助柴元升术后恢复。 柴元升对赵原十分信任，“一切听你的！” 赵原将柴元升的身体数据记在本子上，又与护士交代，“按照计划用药就可以了。” 护士朝赵原点头，甜甜地糯笑：“知道了，赵医生！” 等护士离开，柴婧才咳嗽一声。 赵原这才意识到柴婧早就在病房里了。 心想，这女人是属猫的吗，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正好有事找你。” “出去说！” 柴婧的语气不对，透着一股寒气。 来到走廊角落，柴婧率先发问：“你跟刚才那个护士很熟吗？” 赵原微微一怔，“不熟啊！我跟她只见过两次面，她叫什么名字，我都不知道！” 柴婧面色稍霁，“她怎么喊得那么亲切，一口一个赵医生！” 赵原笑着说，“还不是拜你所赐？” “跟我有什么关系？”柴婧眸光流转，满脸问号。 “柴氏集团准备给天华医院捐赠两个百级净化手术间，其中一间就是给心胸外科的。柴先生是我招揽来的客人，不对，是病人，心胸外科的同事自然要对我客气一些。”赵原也是一个逻辑鬼才，将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竟然合理地扯到了一起。 柴婧扫去心中不快，“对了，你不是有事吗？” 赵原半晌才反应过来，“不就是感谢你吗？让我如今在天华医院的地位大涨。你刚才也看到了！护士姐姐对我慈眉善目的。不出意外，我实习结束可以顺利留院。” 柴婧忍不住出笑出声，“以你的医术，想要在任何一家医院谋一席之地，还不是手到擒来？如果真放你走了，那可是天华医院巨大的损失。” 赵原拱手，谦虚道：“千万别这么说！天华医院是大医院，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医生，缺了我照样可以正常运转。” 柴婧对赵原的性格已经了解。 低调谦逊是刻入他骨子里的。 当然，这种低调谦逊，也可以看成是扮猪吃老虎。 “两间手术室有价，但你对我的帮助是无价的！”柴婧突然一本正经地说。 赵原冲着柴婧用力挥手，笑说，“将之前发生过去的事情一笔勾销，不要再提什么恩不恩的。我是一个医生，救死扶伤是本职工作。就跟演员背台词，演好每个角色一样。做好手术，才有资格拿手术费。对了，柴老的手术，我没拿到钱也是合理的。我还是实习生，实习生没手术费，这是行规！” 赵原挥手作别，等会要给胡康做手术。 望着赵原消失在电梯里，柴婧心中涌起失落。 他的话句句在理，但太冷漠了。 自己与他只是病人家属和医生的关系吗？ 赵原走出电梯，走廊的灯光很足，四周布满消毒水的味道。 虽然谢长天许诺从下个月给赵原涨工资，但即使以那微薄的收入，和那两间手术室的价值相比，显得太寒碜了。 有钱真好啊！ 赵原心里感慨着。 二世为人后，第一次对金钱有了强烈的欲望。 有了钱可以改善生活，才有余力帮助更多的人。 …… 柴婧返回病房，柴元升目光从报纸移到她的身上，摘掉眼镜，轻声问道：“你看上去不开心，和赵医生聊得不愉快吗？” 柴婧摇头，“他是块木头，和木头沟通，能有什么乐趣？” 柴元升笑着说，“外科医生的职业注定了他严谨冷酷的性格。木头其实挺不错，用处很多，不会轻易背叛。如果你有心当艺术家，可以将他雕刻成独一无二的工艺品。” 柴婧皱眉，“我可没闲情逸致研究他。” 柴元升笑了笑，“二叔也是过来人，男女之间的那些事，比你经验丰富多了。不过，我提醒你。他是一个好男人，但不一定适合你。” 柴婧臊红了脸，气呼呼地朝柴元升瞪了一眼，拿起挎包。径直离去。 柴元升摇头苦笑，重新戴上眼镜读报。 …… 任敏推开谢长天办公室的门。 身后跟着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医生。 “老谢，你看谁来了！” 谢长天站起身，跟谭嗣衡握手，微笑道：“没想到谭主任会大驾光临。” 谭嗣衡是天华医院最早创建急诊中心的核心骨干。 尽管谭嗣衡目前还是主任级别，但他在急诊中心威望很高，也是任敏的博士生导师。 谭嗣衡笑着说，“听说急诊外科要做运动医学手术，我想学习一下。” 谢长天连忙说道，“过谦了。您是骨科运动医学的专家，有您来坐镇，大家的心里更踏实了。” 名义上邀请谭嗣衡观摩手术，其实也是为这台手术托底。 谢长天感慨任敏对赵原十分上心。 “手术安排在一号手术室，还有五分钟就开始了。” 一号手术室是示教室，可以通过智能设备，全方位观看手术过程。 镜头出现一群穿着无菌服的工作人员，因为身材高大，所以赵原显得鹤立鸡群。 赵原戴着口罩，看不清他的面容，但鼻梁挺直，皮肤白皙，腰杆笔直。 他的形象太好了！ 让人误以为是错入偶像真人秀直播现场。 胡康躺在手术台上，脑海中翻滚着无数个念头。 擂台！ 对手！ 还有许鸢！ 在赵原的示意下，麻醉师开始推送麻药。 胡康的意识变淡，昏睡过去。 第39章 团队大脑！ 膝关节前交叉韧带撕裂手术难度在运动医学中很常见，难度不是地狱级的。 但，手术很多医生都会做，但做出来的效果却迥异。 有些运动员做完这个手术之后，短时间内看上去是康复了。 但，过了一段时间，会出现两种结果。 一种是，再也不能进行激烈运动。 还有一种是，不停复发，不停手术，周而复始。 赵原主动跟谢长天提出给胡康做手术，是考虑到他的职业特点。 他不想看到一个正值巅峰的运动员，因为手术做得不够细致，不够彻底，导致梦想变成泡影。 他有信心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 赵原知道今天这台手术的关注度很高。 手术安排在示教室，任敏在旁指导并监督。 在看不见的地方，会有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 一部分人对自己有期待，还有一部分人希望看自己的笑话。 与许多外科医生不一样，赵原在做手术时不喜欢说话。 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手术之中。 因此，他的手术会让人觉得有些紧张，甚至压力。 不过，白小护觉得和赵原在一起做手术很安逸。 跟着赵原已经做了多台手术，他的实力如何，白小护是最有话语权的。 赵原是合格的团队“大脑”。 他可以很好地掌控节奏，让整个手术团队跟得上他的步伐。 他虽然年轻，但严谨的态度，让人觉得踏实。 她也喜欢大家安安静静，遵守秩序的样子。 赵原是一个有轻微强迫症的人。 大部分医生尤其是急诊外科的医生，将抢救视作唯一任务。 在老医生们心里，缝合的好坏是很重要的，肢体的完整度要重点研究，但缝线留疤的面积，疤痕的好看，那就完全不用考虑了。 而赵原在切皮的时候就会考虑到要让最后的缝合尽善尽美。 如果孙良当二助时缝合得不好，他也会腾出时间，给患者重新做缝合。 所以在赵原的影响下，孙良的缝合水平也突飞猛进。 因此白露觉得跟赵原一起工作，不再是机械化的处理伤病，而是在追求一门艺术。 谭嗣衡早就听说过赵原的大名。 不过，只有亲眼所见，才能切身感受到他的天赋。 “赵原是博士生，还是研究生？”谭嗣衡突然问。 谢长天知道谭嗣衡的意思，他想要确定赵原的年龄。 “他即将本科毕业，应该22或者23岁。” 谭嗣衡轻声感叹，“竟然这么年轻！” 谢长天打趣道：“怎么？您打算给他提高提高？” 谭嗣衡白了一眼谢长天，“我是那种开后门的人吗？” 年轻这个评价对外科医生并不怎么友好。 外科医生入行前十年都在积攒经验，等到了四十五岁以后，才会进入巅峰期。 四十五岁到五十岁是外科医生的黄金期。 过了五十岁之后，外科医生的水平会慢慢下降。 因此，大部分外科医生的巅峰期都很短暂。 赵原太年轻了，导致资历与实力不匹配。 医生是需要用时间来熬资历的。 倘若资历足够，会让赵原免除诸多麻烦。 注意力再次转移到正在进行的手术。 赵原给胡康做的是关节镜韧带重建术。 这是一个微创手术，不需要切开关节，在关节上打两个孔。 通过两个洞将内镜置入关节，再将新韧带移植进去。 至于新韧带的选择有两种，一种是自体韧带，一种是人工韧带。 赵原选择的是第一种方案。 因为自体韧带不存在排斥性。 至于位置选择的是位于腿后侧的肌群——腘绳肌韧带。 不过，这也增加了手术的复杂性。 因为重建之前，首先要取出合适的韧带。 赵原在申请手术前就将方案给谢长天审阅过，如今也是按照方案来。 谭嗣衡对赵原的术式不陌生。 医学发展到如今，术式的创新其实已经很少了。 临床上都会选用成功概率高的术式。 术式好比是武侠小说里的武功秘籍。 练习同一种武功的人有很多，但有些人练出的效果就比其他人更好。 赵原是执行经典术式的天才。 自体韧带切取成功！ 胫骨骨道制作成功！ 固定腘绳肌腱！ 伴随着界面螺钉嵌入既定位置…… 手术还没有完成，距离成功仅一步之遥。 “嚯！” 白露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赵原的脸上明明没有明显的汗珠，但白露还是主动给他擦拭了一下。 她必须要用实际行动表达对赵原的赞许。 同时，她也要展示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她是手术的器械护士，赵原的完美拍档。 一旁的任敏也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他曾有错误判断，以为需要亲自上场，因为涉及到新技术的运用。 童政上次做脑室镜手术的心情，任敏此刻算是体验到了。 关节镜韧带修复术是任敏的隐藏杀手锏。 赵原竟然会用这种技术。 任敏先是失落，随后又振奋。 他是一个危机感特别强的人。 必须努力学习新技术了。 否则，光靠吃老本，早晚会被这个医学生给甩到身后。 观察室内，谢长天狠狠地挥拳。 宛如战争中的将领，看到自己麾下的士兵，成功拿下据点后的亢奋！ 这个年轻人啊！ 从来没有让自己失望过！ …… 十分钟后，手术结束。 赵原进入淋浴间冲了个澡。 走出手术区，一杯奶茶出现在赵原的面前。 术后一杯奶茶，是白露的习惯，现在也成了赵原的福利。 “好像欠你很多杯奶茶了。”赵原跟白露虽然见面都在手术，两人都不喜欢在做手术时说话，但因为多次并肩奋斗，培养出了精神上的默契。 “不用还了。以后跟我做手术都要像今天一样漂亮。” 娇媚动人的御姐，交流还是冰冰凉凉的语气。 赵原一口气将半温的奶茶喝完，赶紧走出手术室。 病人家属在急诊室外等待结果呢。 等赵原出现，他们立即迎了上来。 “医生，手术怎么样？” “手术很成功！目前病人的麻醉还没有消。观察一会儿就会转入病房。 手术只是治疗的第一步，后期还得转入康复中心，在我们的全面监督下进行康复计划。” 赵原的话让家属们吃了定心丸。 …… 第40章 疏通疏通！ 赵原在走廊遇见任敏和谭嗣衡。 两人正在复盘。 讨论赵原刚才做的韧带重建手术。 谭嗣衡的性格比较直爽，当着赵原的面，对他的手术进行了总结和评价。 谭嗣衡指出几个不足之处，赵原受益匪浅。 不得不说，天华医院作为全国排名靠前的大院藏龙卧虎。 从谭嗣衡的专业点评，能看出他在运动医学上的造诣绝对不弱于自己。 赵原涉猎甚多，但一山还有一山高，与专注运动医学的顶尖专家相比，还有进步空间。 “小赵，听说你是本科生？”谭嗣衡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柔和。 “是啊，还有小半年才毕业！” 谭嗣衡微微颔首，“有没想法，研究生报考中元大学医学院？” 赵原有些惊讶，“我有考研的打算。不过，打算先工作，然后报在职研究生。” “虽然医院体系内认可在职学历，但水分还是太大。”谭嗣衡皱了皱眉，耐心解释。 “中元大学医学院是天华的人才培养基地。对于业务表现优秀的医生和护士，医院会公款送过去培养深造。最后拿的是全日制文凭，含金量高多了。”一旁的任敏挤了挤眼睛，提醒赵原。 “谭主任是中元大学医学院的副院长，还是运动医学博士后导师。由他给你指路，你不需要有太多的顾虑。” 见赵原有些发懵，谭嗣衡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过几天我让小任给你几份内部资料。把资料研究透了，你可以轻松通过笔试这一关。至于后期的面试什么的，可操作空间大，到时候会给你安排好。” “谢谢谭主任！”赵原回过神，连声感谢。 谭嗣衡冲着赵原笑了笑，转身离开。 任敏对自己的博导很了解。 谭博导没有将话说得太明白，但该表达的意思都已经到位了。 他希望让赵原报考中元大学的运动医学研究生，然后他会亲自带赵原参与一些课题。 谭嗣衡是博士后导师，正常只带博士生，近五年来从未带过硕士研究生。 如今，竟为赵原破例！ 任敏默默感叹，辈分要乱，以后面对赵原，要以准师弟的身份相处了。 赵原采取不拒绝，不主动的态度。 他一直在规划自己的读研方向。 谭嗣衡研究的是运动医学，而自己的毕业论文是心胸外科。 他对心胸外科也更感兴趣一些。 但是，谭嗣衡释放的善意信号，令赵原心存感激。 天华医院好人多啊！ …… 赵原给胡康做手术的时间安排得比较早。 他知道会影响查房时间，所以提前给柴元升做了检查。 等手术结束后，他立即来到病房，给自己的病人做检查。 病人能否完全康复，手术占百分之九十五，留院这几天的治疗占据百分之五，看似比例小，却关乎整个手术成功与否。 许鸢见赵原依然无暇顾及自己，于是主动走到赵原身边。 “赵医生，我觉得身体很不舒服，你能不能帮我看看？” 许鸢是刘涓涓的病人。 不过，两人的关系比较熟，赵原也就没拒绝。 “我看完几个病人来找你。” 赵原先将自己的病人全部检查完毕，再腾出手看看许鸢的情况。 赵原走到许鸢的病床旁，吸了吸鼻翼。 目光落在化妆包上，许鸢尽管没有涂抹护肤品，但化妆包还是传出香味。 “哪儿不舒服？” “昨晚没睡好，脑袋昏昏沉沉地，像是有一根针时不时会戳一下，刺疼！” 赵原稍作犹豫，“闭上眼睛。” 许鸢警惕地望着赵原，“你想做什么？” 赵原面无表情地说：“我给你揉一下。” 许鸢闭上眼睛抿起嘴。 没想到还能享受这种待遇。 不过，下一秒她就后悔了。 赵原先搓了搓手掌，使得掌心变热，将两根手指压在她的太阳穴上。 一股剧烈的疼痛感袭来，她差点晕厥过去。 “啊，你住手啊，你是想杀了我吗？”许鸢睁开眼睛，眼角挂泪，抱怨道。 赵原没有停止，“一开始会有点疼，但慢慢就会感觉舒服了。” 果不其然，赵原前面几下用力很猛，但逐渐放缓节奏。 力道柔和均匀，三重两轻，暖流从赵原的手掌传递到许鸢的肌肤，她忍不住畅快地呢喃起来。 “哇，一开始是很疼，现在太舒服了。” 赵原耐心解释，“你头部的肌肉和血管都处于紧绷状态，导致有淤塞。前几下必须要用力，才能疏通淤塞。” 许鸢只觉得浑身松散，融化在赵原的手掌之下。 “我的右肩还有后背也经常酸痛，是不是也有淤塞？要不，也帮我疏通疏通呗？” “……” 赵原下意识环顾四周。 同房的病人和病人家属，还有两个护士都神色复杂地望着自己和许鸢。 他慢慢缩回手，大声道：“建议你去挂中医科，找善于推拿的医生，可以帮你缓解这些症状。” 许鸢见赵原一脸正气，差点没笑出声。 “听说胡康的手术很成功，我替他谢谢你。” 赵原摆手，“不用客气，份内之事。” 许鸢突然沉几秒，弱声道：“明天我就出院了。” 赵原算了一下时间，许鸢的出院速度比正常人要快一些。 “那恭喜你！终于获得自由了。” 许鸢轻声问：“咱们算得上朋友？” 赵原没有犹豫，“当然！” 许鸢眉心舒展，“那留个电话号码给我呗。” 赵原笑了笑，拿起胸口插袋里的笔，将手机号码写在本子上，然后将那页纸撕给了许鸢。 “手机号也是微信号。我工作不带手机，有事情可以留言。” 刘涓涓抱着文件夹路过病房，恰好看到这一幕，于是走了过去。 “赵医生，你对我的治疗方案有意见吗？” 赵原摇头，“没有没有！她的伤口不是我缝合的吗？我看下康复效果！” 刘涓涓颔首，“你的缝合水平还用看吗？她的预后比较好。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赵原点了点头，“主要是师姐处理得当。” “童主任好像找你有事。”刘涓涓提醒。 赵原拍了一下额头，“瞧我这记性。” 言毕，他小跑着逃离病房。 刘涓涓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许鸢。 什么话都没说，走了出去。 许鸢嘴角轻轻一撅。 女人嗅觉的敏锐，能感受到刘涓涓对自己的不满。 但，那又如何？ …… 赵原回到办公室。 孙良走过来，低声说道：“赵医生，刚才有人来找你，长得挺漂亮，说是你的同学？” “知道了！谢谢提醒。” 赵原从抽屉里取出手机。 柳莎发来消息。 “我接到一个病人，拿捏不准，你能不能来看看？” 赵原匆匆赶往神经外科。 刚走出电梯，就听到杀人诛心的斥责声。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厉害？ 入职不到一个月，就敢质疑主治医生的结论？ 就凭你那点水平，也就只能做做端茶倒水的活儿！” 第41章 怒为红颜！ 柳莎穿着白大褂，黑亮的头发扎成马尾，精简的黑色发卡将发型固定，没有丝毫多余，举手投足洋溢着纯粹的青春气息。 站在对面，训斥她的是一个青年医生。 个子中等，体型发福，鼻梁上有几颗很深的痘印。 赵原对这个青年医生有印象，前几天神经外科申请会诊时，他也在现场。 名叫邵坤，是神经外科单主任的门生。 之所以有印象，是因为他在会诊时说话阴阳怪气。 不远处有人看到这一幕，不想惹是非，迅速走开。 显然，柳莎不是第一个受到邵坤言语羞辱的实习生。 “让你现在进手术间做三级手术，你敢动刀吗？除了课本上看到过的案例外，你看过几个病人？” 柳莎的反应令赵原感到意外。 没有因为邵坤的批评唯唯诺诺。 眼神坚定。 “邵医生，我希望你不要戴着有色眼镜对待新人。或许我现在做事有很多考虑不周的地方，但伴随着经验积累，我会成长！” “我没有戴有色眼镜看待其他新人，只是针对你而已。”邵坤冷笑，“这是医院，不是影棚，我们需要医生，不需要模特和演员。你长得再好看，也无济于事。一切是要以实力来说话。” “什么实力？” “业绩！我每个月给神经外科创收多少，大家有目共睹，如果你能长期贡献第一，大家也会尊敬你！” “我知道你的水平很高。但那个病人情况特殊，他的家境不好，没有做详细检查，直接下手术通知，不仅对他的病情不负责，对他的家庭也会带来巨大的压力。” “压力？谁没有压力？你知道世界上最可怕的病是什么吗？穷病！如果做不起手术，可以拒绝手术。” “邵医生，你不觉得刚才的话很过分吗？” “我哪里过分了？” “医德有亏！” “我建议你还是回象牙塔。这里是医院，没人是你的父母，不会宠着你惯着你！在我眼里，你只能充当花瓶，花瓶除了好看，一无是处！” 邵坤用手指朝柳莎狠狠地戳了两下。 指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额头。 邵坤没想到平时文静的女医学生，竟敢和自己针锋相对。 他对柳莎一直带有强烈的偏见。 按理说，柳莎长得清秀动人，做事认真负责，情商也很高，和科室的同事相处融洽。 这样的新人理应得到更多的关注与包容。 不过，邵坤的想法显然和其他人不一样。 完美的外貌加上出色的业务能力，会让柳莎在职场上所向披靡，变成一个难以控制的对手。 邵坤一直在有意识打压她，给她安排的都是跑腿的活儿，不给她机会。 柳莎的个子比邵坤甚至还高一些，俯视着眼前微秃的男人。 她竭力控制情绪，告诫自己要优雅地反击。 但邵坤让她对医生这个职业产生怀疑。 为什么医生队伍里会有这样的败类！ 这时，一个人影出现在邵坤的身侧。 柳莎眸光闪烁，惊讶出声，“赵原！” 赵原挡在柳莎的身前，拍掉邵坤的手指。 “真可悲，竟然对女孩子喷了这么多垃圾话。” 邵坤意外地望着赵原。 他对赵原的印象太深了。 前几天单振宇因为赵原，将自己痛骂了一顿。 邵坤在神经外科的地位很稳。 他有留洋经历，叔叔是天华医院的高层。 至于他的成绩也是有目共睹，连续两年手术量第一，创收第一。 年底他就有资格申请参与副主任评选。 不出意外，他会成为神经外科最年轻的副主任医师。 至于更长远的，未来会取代单振宇，将是神经外科的负责人。 邵坤嘲讽道，“如果她跟我一样成为了主治医生，就有资格告诉实习生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赵原平静地说，“你搞错了！她成了主治医生，绝对不会像你这样欺负新人。” 邵坤面露不屑，朝柳莎耸肩，讥笑，“受不了的话，你可以重新选择科室，没人拦着。” 话音刚落。 赵原扬手。 一巴掌狠狠地呼在邵坤的脸上。 邵坤捂着鼻梁，嘴里传来血腥味。 难以置信地望着赵原。 赵原竟然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柳莎捂住嘴，也被吓了一跳。 “你……” “你什么你！赶紧给我滚，难道还想再被扇一巴掌吗？” 邵坤咬牙切齿地望着赵原。 无论身高还是体型，他都不占上风。 他毫不怀疑。 赵原真的会扇出第二个巴掌。 “你给我等着！” 邵坤撂下狠话，狼狈逃离。 柳莎担忧地望着邵坤的背影，心绪复杂，“你太冲动了！你刚才的行为太过激。会影响你留院！” 赵原见柳莎真心替自己着想，宽慰道，“这种败类，我不怕他，因为我站在正义的一方。他刚才说的那些话，玷污了医生这份神圣的职业。” 柳莎苦笑：“要不你先走！这是在神经外科，你刚才打了邵坤，他不会善罢甘休。” 赵原不以为意，“你找我不是有急事吗？” 柳莎拍了一下自己饱满的额头，“我想请你帮我给一个病人看看，她的情况有些奇怪！不过，现在不合适，你还是先回去？” 赵原摇头，坚持道：“病人在哪里？” 柳莎知道赵原不会离开，便将赵原带到了病房。 刚进门便听到其内有哭声。 “我想好了，手术咱不做。晚点就帮我办理出院手续，我们回老家。”躺在病床上的女子虚弱地劝说病床前的丈夫。 十岁左右的女孩拽着父亲的衣角泣不成声，“爸，你一定要救妈妈。从明天开始，我就不上学了，我不要新衣服，不要吃蛋糕。我可以去捡塑料瓶自己挣钱养活自己。” 丈夫无奈地望着女儿，“好妮子，爸也想救你妈，但手术费太贵了，十几万呀，咱家拿不出来！” 之前为了治病已经花费很多。 如今要掏出十几万，对于负债累累的家庭而言，好比是雪上加霜。 丈夫嘴角带着苦涩，紧紧地握拳，捶打自己的胸口。 他痛恨自己无能。 柳莎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男子连忙抹掉眼角溢出的泪水，“柳医生，你好！” 柳莎强忍着心中的酸楚，指着赵原与他介绍，“这位是急诊外科的赵医生，我请他来给你妻子做个简单的检查！” 男子连忙让出位置，“麻烦赵医生了。” 妻子躺在病床上却是摇头，“不用了。我们下午就办理出院手续。” 女孩拽了拽赵原的衣角，含着泪光，恳求道：“请你治好我妈妈。虽然我现在没钱，但我以后一定会还的。” 赵原暗叹了口气。 难怪柳莎会“节外生枝”，插手邵坤的病人。 这家人的情况令人同情。 赵原开始给女子做体格检查。 柳莎介绍女子的基本情况。 “患者，今年三十八岁，看东西是重影，同时感到全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经过核磁共振检查，她的患者脑部有个微小的血管畸形。邵坤建议进行脑血管畸形的介入手术。” 赵原检查的重点，已经从她的头部，转移到四肢。 赵原很仔细，不遗留任何一个蛛丝马迹。 大约十分钟，病人的情况在脑海中逐渐明朗。 “柳莎，你是对的！” 柳莎的第六感准确，患者根本不需要做手术。 不过，未等赵原详细说明。 门口有动静。 邵坤身后站着五个神经外科的男住院医。 邵坤右脸浮肿，狗仗人势地冷笑，“神经外科的病房什么时候管理这么松散！猪狗都能混进来！给我把他轰出去。” 第42章 坏医生！ 邵坤嘴上说是轰，其实暗示住院医，将赵原直接打出去。 不过，住院医们没有那么傻。 他们又不是社会流氓，都接受过高等教育，知道动手的后果。 轻则被批评，重则直接被开除。 没人愿意真的上前。 主要也是邵坤的人缘不好，住院医哪个没被邵坤横加指责过？ 据说赵原刚才在走廊扇了邵坤一耳光，简直大快人心。 邵坤也是怂。 被打了一耳光也不敢声张。 此事如果闹大了，他其实也没什么好处，一个耳光子又判不了刑。 闹到上级部门，也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自己还会被当成笑料。 不过，邵坤将此事已经捅到人事科。 有暴力倾向的实习生，多半要被直接劝退！ 听说赵原没有离开，柳莎还将他带入病房，给自己的病人做检查。 他气不打一处来，喊了团队里的住院医来堵赵原。 几个住院医不想惹事，对赵原苦苦相劝。 “兄弟，你赶紧走！这里是神经外科，你贸然过来插手，不大合适。” “是啊，别让我们难做。” 赵原没搭理他们，与病人说，“要不，你们重新挂个号，转科室？” 病人奇怪地望着赵原，“转科室？” “转急诊外科。”赵原朝病人点头，“我给你做手术，预计费用在一两万左右。” “一两万够吗？”病人的丈夫眼中燃起希望。 十几万是天文数字。 一两万还是可以勉强筹集到的。 “笑话！” 邵坤觉得赵原是疯了。 “第一，急诊外科有能力做血管畸形介入手术吗？第二，两万费用做十多万的手术，不够的部分，你打算自己贴钱吗？” 赵原悲哀地望着邵坤，“你这么确定，患者必须要做血管畸形介入手术？” 邵坤不悦，“怎么？你的意思是，我误诊了？” 赵原表情严肃，“不，你的行为比误诊还要恶劣！你是故意编造夸大病人的病情。小病当成大病来治。” 邵坤怔了怔，旋即哈哈大笑，“我看你和柳莎是病得不轻！湘南医学院的实习生都不仅没脑子，还得了狂犬病吗？” 赵原懒得与他争辩。 “让病人做个胸部ct，就知道谁是败类了。” “患者头疼，你查胸……” 邵坤惊讶地望着赵原。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上次单振宇的批评言犹在耳。 之前神经外科申请与急诊外科联动会诊，赵原成功诊断出免疫性脑炎，是从手腕炎症作为切入。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鬓角滚落。 “单主任，您来了啊！” 一个身影从门口走来，正是神经外科的主任单振宇。 他听到赵原的话，面色变冷。 拿着听诊器，赶紧来到病人的身边，对胸口位置进行探查。 片刻之后，单振宇心中有数，吩咐住院医安排病人检查。 “还愣着做什么！给患者做胸部ct！” 等病人去做检查，单振宇朝赵原点头，“小赵，又见面了！” 赵原连忙解释，“单主任，不好意思，我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妥，但……” 单振宇挥手，“大医精诚，医生要有赤子之心，既然发现患者有情况，当然要指出来，否则岂不是要受良心谴责！” 赵原没想到单振宇如此大度。 至于邵坤表情紧张，难道单主任也认可赵原的诊断？ 加急胸部ct，十几分钟就可以出结果。 “胸腺增生和瘤性病变！” 看到检查结果的瞬间，邵坤整个人懵了。 “小赵，你给大家讲讲！”单振宇语气亲切，眼神深邃。 “患者因为胸腺增生和瘤性病变引起重症肌无力，所以患者腿脚无力，睁不开眼。因此只要胸腺上做个小手术便可治愈。”赵原挑重点说。。 单振宇唏嘘道：“上次老谢带你过来参加会诊，很多人觉得你是蒙的。如今还有谁敢质疑？” 赵原知道单振宇是说给神经外科的医生听的。 他连忙谦虚道：“其实是柳医生率先发现问题的，否则，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单振宇朝柳莎点头，“这一届湘南医学院的实习生果然都很优秀！” “医生，请问我们要转科室吗？” 病人家属不知所措地站着。 他没想到病房内的医生越来越多。 他搞不清楚状况，接下来究竟该如何是好。 不过，他大致能瞧出情况，他的妻子病情没那么严重，即使要做手术，也不至于要十几万。 单振宇与病人家属说道，“首先我说声抱歉，因为我们的疏忽，导致对病情判断出现了问题。等下会将你妻子转到胸外科，至于手术费的问题，我会打招呼，尽量控制费用，给你们省点。” 女病人捂着脸，呜呜呜的痛哭起来。 她原本做好放弃治疗，必死的准备。 没想到峰回路转！ 她的病情不仅能治，一两万的费用还是能够承担的。 单振宇走到赵原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小赵，你以后做事切记不要冲动，另外，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 赵原知道单振宇指的是自己动手打了邵坤的事情。 他很善意地提醒自己，还会将此事压下去。 “谢谢单主任的教诲。” 单振宇又朝邵坤狠狠地瞪了一眼，“来我的办公室！” 邵坤跟着单振宇走入办公室。 没等单振宇发话，邵坤率先道：“赵原就是来踢馆的！你为什么纵容他？” 单振宇望着邵坤，久久不语。 邵坤被单振宇看得发毛。 原本准备好的话又咽了下去。 “小邵，你辞职！” “啊？” 邵坤难以置信地望着单振宇。 单振宇将一份律师函放在桌上。 邵坤将律师函拿到手中，面色惨败，浑身发抖。 “我为神经外科做了那么多贡献，如今遇到一些小纠纷，您便打算放弃我吗？” 单振宇语速平缓地说道，“曾几何时，我认识的小邵，有担当，有医术，有良知。你可以为治好一个病人，连夜奋战。你为了解决病人的难题，可以深夜向远在海外的导师寻求帮助。你看看现在的自己，狂妄自大不可一世。更令人心寒的是，你为了所谓的业绩，致病人的健康不顾！” 邵坤觉得山崩地裂，苦心经营的理想国正在倒塌。 “不要辞退我！我可以改正！” 单振宇果断拒绝，“没有任何协商余地。” 邵坤触碰到了医疗作风的红线。 他的病人，为什么手术率那么高？ 他推荐给患者的手术方案，会用最好的药，最贵的耗材。 如果不是柳莎钻牛角尖，如果不是赵原大闹一场。 一个家庭又要被邵坤给毁掉了！ 邵坤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医生！ 神经外科不要坏医生！ 第43章 恋爱绯闻！ 单振宇将柳莎喊到办公室。 柳莎刚才在外面看到邵坤在收拾办公桌。 邵坤被辞退的消息，已经在科室传开了。 柳莎觉得挺有压力。 在最新的故事版本中，她成了《医学生勇斗无良主治》的主角。 单振宇让柳莎坐在椅子上，将眼镜摘下用镜布擦拭。 “不要紧张，喊你进来，是通知你一件事。明天开始，你转到我的治疗组实习。” 柳莎难掩惊喜，“谢谢主任。” 单振宇嘴角露出笑容，“不用谢我。你得感谢自己。因为你的良知，拯救了一个家庭，也给神经外科很多人上了一课。” 柳莎连忙道：“您过奖了。” 单振宇摇头，“医术是可以通过时间积累提升的。敏锐和良知，却会因为时间而淡化。我希望你能保护好这两个优点。” 柳莎认真点头，“您的话，我会铭记于心。” 邵坤曾是单振宇引以为傲的后辈。 只可惜伴随着时间，他的野心渐长，迷失在功名之中。 单振宇觉得自己责无旁贷。 在日后的科室管理中，要换个角度，考核年轻医生时，不仅要量化数据，还得从精神品质的高度打分。 离开主任办公室，柳莎找到手机。 好几个未接来电，号码标记为“赵同学”。 她走出办公室，拐入安全通道，站在楼梯口，回拨过去。 “找我有事？” “没挨批？” 赵原一直在等电话，担心柳莎会被穿小鞋。 柳莎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没有，拜你所赐，我转组了。以后在单主任的治疗组，他对新人很照顾，有口皆碑。” “那恭喜你了。” 赵原松了口气。 打了邵坤一耳光，他不怕自己惹事，就怕会波及柳莎。 柳莎顿了顿，很认真地说道，“还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邵坤已经被单主任劝退了。” 赵原错愕，“不至于！” 柳莎解释道，“邵坤之前就被病人多次举报，因为证据不足，所以不了了之。他上个月收治了一个病人，丈夫是一个记者，很有警惕性，在治疗过程中采集了不少证据，现在已经向法院起诉了。” 赵原原本对邵坤还有一丝同情。 此刻仅有的愧疚也消失不见。 狗东西动不动就让别人做十几万的手术。 看来是一个惯犯了！ “这种人渣应该早点踢出医生队伍。” “赵同学，我会努力留下来的。” 赵原没想到柳莎突然会转移话题。 他沉默数秒，“嗯，相信你一定可以！” 挂断柳莎的电话，赵原竟觉得心跳加速，面颊发烫。 他的记忆有两段人生融合。 其中有一段记忆属于这个世界的赵原。 柳莎是他暗恋的对象。 虽然，赵原已经不再是那个赵原。 但，少年心尖的白月光岂能轻易忘却？ …… 尽管单振宇有心压制，但赵原大闹神经外科的事情，还是传开了。 最流行的故事版本。 赵原前往神经外科给女朋友送早餐，正好遇到邵坤在调戏女朋友。他一怒之下，痛揍了邵坤一顿。恰好遇到邵坤误诊病人，他通过优秀的体格检查手段，纠正错误，帮病人省去了一笔高昂的医药费，还为医院避免了一次医疗纠纷。 赵原耐心地听孙良将道听途说的故事说了一遍，忍不住笑出声。 “吃瓜群众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以讹传讹的本领实在太可怕了。” 孙良拱了拱赵原的胳膊，“老实交代，你跟柳美女究竟是不是男女朋友？” 赵原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孙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有必要跟你隐瞒吗？” “谁知道你是不是渣男？为了让更多女孩对你感兴趣，谎称自己还是单身。” “真对我感兴趣，单不单身重要吗？” “这倒也是！” 孙良被问愣住了。 这年头小姑娘为爱疯狂！ 赵原是那种会被小姑娘倒追的类型！ 孙良压低声音，“今年来了不少女实习生，柳同学是长得最好看的一个，被很多人都盯上了。如果她能留院，估计立即会有人下手。近水楼台先得月。你要是感兴趣，最好赶紧下手，否则被别人抢走，追悔莫及。” 赵原戳了一下孙良肉嘟嘟的右脸，“你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己！我的事不劳您费心。” 孙良拍掉赵原的手指，耸肩，“也是！关我屁事。” 手机振动，屏幕闪烁。 孙良赶紧解掉屏锁，得意洋洋地冲着赵原晃动手机。 “工资到帐！这个月直接翻翻，一切辛苦（忍辱负重）都是值得的！” 赵原的手机这时也震动了两下。 赵原拿起手机，点开屏幕，看了一眼到帐信息，没有说话。 孙良蹙眉道：“垃圾短信吗？搞得神秘兮兮的！” 他不会想到，同一时间赵原也收到了工资。 谢长天从办公室大步迈出，远远地看了一眼赵原。 想询问他究竟在神经外科干了什么。 终究还是换成关心的口吻，“工资到帐没？” 赵原与谢长天点头，“到了！比预期还多点。” “那也是你应得的！”谢长天转身走入办公室。 孙良看得目瞪口呆。 “我没听错？你实习期竟然有工资？” 赵原微微一笑，“没错，就是这么神奇！” 孙良一把夺过赵原的手机，“我很好奇，你的工资是多少？” 赵原挥手，手机重新回到掌中，“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我怕打击到你。” 孙良咬牙切齿地望着赵原。 方才的得意，一瞬间烟消云散。 尽管无数次告诫自己，不要嫉妒赵原。 但这一刻，他还是被妒火冲昏大脑。 这家伙实习期间竟然有工资。 回想过去那一年没有任何收入的实习生活，战战兢兢、累死累活。 为何医院会区别对待呢？ 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自己是个废物！ …… 既然工资已到帐，该履行的承诺必须要兑现。 赵原在名为“六只医学狗”的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本人于本周五晚七点请诸位共进晚餐。同意的请打“1”，“拒绝”的请打“2”。” 没过多久，屏幕显示四串“1”字队列。 陈帅补充：“赵医生的饭局敢不赴约？” 柳莎发送了一个鼓掌的表情。 陈帅艾特柳莎，“听说你和赵原处对象了？” 柳莎连发好几个问号，“胡说八道什么呢？” 陈帅丢出被雷炸黑的表情，“整个医院都在传呢，说赵原为爱发威，痛揍了骚扰你的指导医生。” 柳莎发了个疯狂滴汗的表情，“离谱！闪了。” 赵原默默删掉正准备发出去的文字。 谣言蜚语可杀人。 自己倒是不怕。 但，柳莎是个女孩子，面子薄，就怕她受不了。 第44章 不用锯腿！ 人与人相处久了，是会产生感情的。 即使拥有很多缺点的孙医生，赵原看久了也就习惯，至于无伤大雅的缺点也会被忽略不见。 赵原与孙良一同前往门诊。 刚坐下，与孙良同期进来的两个住院医，在小群晒了一下工资到帐信息。 孙良扫了一眼数额，立即找到满足感。 自己的工资竟然是两人的两倍多。 以前孙良可是几人中的吊车尾。 见孙良没有晒自己的薪资，同期都以为孙良是因为工资太低，不好意思晒。 还一个劲地安慰他，不要放在心上。 孙良暗锉锉地乐开了花。 他是有城府的。 暴富的快乐自己知道便好了。 孙良现在一年住院医的工资已经快追上四五年住院医的工资，如果被别人知道，肯定要刨根问底去查原因。 届时知道自己跟着赵原蹭手术，必然会引起本人的觊觎。 所谓闷声大发财。 工资飞涨的快乐，自己知道就足矣。 没必要弄得人尽皆知，到时候有人跟自己竞争就不好了。 “医生呢，赶紧做手术！” 来了一个浑身都是血的工人，胳膊被钢筋穿透，身上的衣服都被血水濡湿。 不过，赵原没有慌张。 像这种外伤看起来特别吓人，远没有那些暗伤致命。 赵原给他迅速做了检查。 不幸中的万幸，没有伤及脏腑。 但，钢筋伤了肌肉和血管，取钢筋的难度比较大，以孙良的水平，会比较吃力。 赵原赶紧带着他到治疗室处理。 孙良继续留在门诊接待患者。 下一个患者，年龄不到三十，走路艰难，在母亲的掺扶下走入诊室。 赵原不在，接诊任务就落在孙良的身上。 “医生，我儿子几年前就开始走路出现问题。跑了很多医院，吃了很多药都没用。”患者二十五岁，她的母亲五十岁不到，但满头白发，脸上布满皱纹。 孙良检查患者的双腿，存在严重畸形，他走路才会显得笨重。 “这里是急诊外科，这个病应该要转骨科手术治疗。” “请问，我儿子的病该怎么治？之前跑了两家医院，都说要锯腿，是真的吗？”病人的母亲满脸担忧地问道。 孙良将之前的病例和拍过的片子拿在灯光下研究一番。 许久，他遗憾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没有直说存在锯腿的可能。 孙良看似面无表情，其实是硬装出来的。 人心都是肉长的，谁能泯灭人性，没有恻隐之心？ “情况很严重。等骨科的医生给治疗建议！” “谢谢医生！”母亲扶着儿子起身。 赵原已经结束治疗。 恰好在两人离去的时候，走入房间。 孙良连忙朝赵原招手，“你来看下这个病人。我拿不太准，是否要锯腿？” 赵原走到病人身边，先是检查他的腿部，用手指叩打关节等敏感部位，再让患者掀开上衣，观察病人的背部。 最后，赵原拿起之前其他医院检查的材料，印证他的推测。 “要挂神经外科的号。” 孙良有些惊讶，低声问，“不应该是骨科吗？” “神经外科？难道我儿子精神有问题？”病人家属对医院科室并不了解。 “神经外科研究人体神经系统，如脑、脊髓和周围神经系统，跟精神病无关。”赵原耐心解释。 赵原朝孙良摇了摇头，继续安抚病人，“放心，没想象中那么严重，不至于要锯腿。不过，脊髓异常导致的栓系综合征，依然要做手术治疗。” 孙良再也坐不住了，“脊髓异常？你是怎么发现的？” 赵原掀开病人的上衣，指着他的后背，“看看这里！” 只见腰椎位置有一戳小黑毛非常刺眼。 孙良恍然大悟，“哎呀，是我的疏忽！” 他此时懊恼不已。 不是赵原及时出现提醒，病人就去骨科挂号，白跑一趟。 倘若骨科医生没有筛查出来，病人被锯掉双腿，更是严重的医疗事故。 赵原语气略有些遗憾，“其实脊髓栓系综合征在病人很小的时候就会有症状，为什么拖到现在才治？因为没有尽快介入治疗，腿部发生严重的畸形，即使手术成功，纠正腿部畸形也迟了。” 病人家属哽咽道：“我们不懂啊，医生说他腿有问题，开了很多药，我们花了很多钱。前段时间，他连走路都走不了。” 这是遇到庸医了！ “医生说得到大医院来检查，所以我们专门来天华挂号。专家号特别难挂，一个号找黄牛要好几千，有病友提醒我们，可以挂急诊，运气好能有床位直接住院。” 病人家属的眼神除了疲惫还有绝望。 气氛有些凝固。 赵原跟孙良使了使眼色。 孙良领悟赵原传达的意思，掏出手机拨打电话，询问神经外科那边的病房情况。 天华医院的病床非常紧俏，尽管这几年一直在打击黄牛，但依然还是存在一床难求的情况。 正如那个懂行的病友所言，会预留一部分床位给其他科室转入病人。 主任级医生可以通过自己的资历和关系，能够帮病人申请到这个资格。 但是，低年资的住院医申请不仅容易被驳回，还容易挨骂。 眼前的病人因为长期错误治疗，导致病情极其严重。 不过，依然没有达到申请标准。 赵原和孙良抱着能帮则帮的心态。 十分钟后，孙良接到消息，神经外科已经腾出床位。 病人母亲得知消息，喜极而泣。 “谢谢你！儿子，你赶紧谢谢医生，我们遇到了好医生啊！” 病人也是连声称谢。 让他最开心的莫过于不用锯腿了。 他今年还不到三十岁，如果失去双腿，即使能活下来，下半生注定也会很凄惨。 孙良面无表情地说，“放心，我们医院的医生都很专业，你们准备好材料，去办入院手续，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询问护士。” 送走病人。 孙良沉默良久。 “怎么突然自闭了？”赵原开玩笑道。 “我刚是用你的名义打给神经外科申请床位的。” 赵原没好气地笑骂，“你这个狗东西，竟然会玩这一手了。” 孙良感慨：“神经外科的床位是真的稀缺。没想到你的名字贼管用！” 心胸外科和神经外科现在对赵原都很熟悉。 赵原并不生气孙良借用自己的名头。 毕竟自己也拿孙良的名字忽悠过人。 突然，孙良表情变得严肃：“如果不是你及时出现，我可能酿成大错。我得向你学习，尤其是诊断学，对急诊医生而言，是一门太重要的学问了。” 很多新医生都错误的认为，诊断学对西医，尤其是对急诊外科医生而言，意义不大。 因为仪器设备能精准地判断病人的情况。 事实上，仪器设备毕竟是冰冷的，没法面面俱到。 实践中经常会遇到错综复杂的情况。 这个时候就需要医生利用自己的经验和判断，抽丝剥茧。 急诊医生更需要拥有冷静理智的头脑，才能应对瞬息万变的病痛。 赵原没想到没心没肺的孙医生如此郑重其事的发表感慨。 “互相学习！”赵原淡淡说道，“你身上也有不少闪光点。” 孙良瞪大眼睛，饥渴地望着赵原。 “真的吗？说几个来听听。” 赵原被孙良问愣住了。 “安慰你的话，你还真信了。有时候不要打破沙锅问到底，那样容易伤着自己。” “去死！” 孙良装腔作势，挥舞拳头。 但，拳头没奔向赵原。 只在空中装腔作势地划了一道寂寞的弧度。 “叮咚”，提示声响起。 赵原和孙良知道新病人来了。 不约而同，换上不苟言笑的表情。 第45章 术后心理辅导！ 尽管属于服务行业，但医院没有“微笑服务”一说。 医生是必须要严肃的。 医生的职责是面对死亡、病痛，接触的都是处于痛苦状态的病人。 别人生活在水生火热当中，你表现出欢乐的一面，那算什么？ 幸灾乐祸亦或者泯灭良知？ 因而，对医生来说，“笑”是奢侈的一件事。 天气渐凉。 几乎一夜入秋。 急诊中心突然忙碌起来。 老人小孩伤风感冒，头疼脑热，就朝急诊中心送。 赵原又忙碌了一整天。 走出大厅，望着夕阳西下，顿时觉得手酸脖子疼，简直没有一处不累的。 这几天连续做手术，他的工作量已经达到主治医生的标准。 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开始就要上夜班。 所以赵原将请同学吃饭的时间定在了明天中午，吃完饭之后，回去好好睡一觉，算是倒时差了。 返回宿舍，洗了个热水澡。 咚咚咚，房门传来敲击声。 赵原走过去开门，竟然是柴婧。 “你怎么来了？” “不欢迎吗？”柴婧的目光已经越过赵原，打量公寓里面的摆设。 “欢迎……”赵原说得无精打采，一点也不心甘情愿。 柴婧今天是专门打扮过，浅蓝色的薄衬衫，加上一双米色的细脚高跟鞋，几乎跟赵原一样高了。 赵原侧开身子，柴婧径直朝里面走去，似乎刚跑了马拉松，迫不及待地踢掉高跟鞋，坐在赵原的床上，上身朝后微仰，双臂撑着身体，修长的脖颈露出曼妙的弧度。 赵原无奈，将高跟鞋放在门口鞋架上。 “柴总，你太放松了。” “只有在熟悉的人面前，我才会表现出放松的样子。” 赵原从小冰箱里取出一瓶矿泉水，递给柴婧。 柴婧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 赵原苦笑，“你这是几天没喝水了？” 柴婧拧好瓶盖，“刚谈一个合同，纠缠了两个小时，最终成功拿下。嘴皮都磨碎了。” 赵原好奇，“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柴婧莞尔，“你在医院这么有名，随便找个人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她环顾四周，光脚踩在地板上，发出“咕叽咕叽”的响声。 “跟我想象中的差不多，是一个爱干净甚至有些洁癖的男孩。不过，这个公寓最多三十平，住着不会压抑吗？” 赵原无所谓：“每天睡觉八小时，有一张床就够了。” 找房子需要花时间，赵原暂时没那个精力。 柴婧微微颔首，“除了工作之外，人还要有些追求！” 赵原笑着说：“对一个医学生而言，努力工作不是唯一且正确的追求吗？” 柴婧抿嘴笑，“不要强调，我知道你是工作狂。” 赵原感慨，“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没权没势没钱，只能通过汗水积累财富和地位。” 柴婧眸光溢彩，她喜欢赵原奋斗的样子。 这是她的圈层看不到的稀罕物。 “好啦，不打扰你休息了。”柴婧走到门口，取下高跟鞋。 “嗯？这就走了？” “留下来，难道你会请我吃晚饭吗？又或者干点其他？” 其他？ 赵原还没有反应过来。 妩媚娇俏的女人嘻嘻一笑，已经穿好鞋，离开公寓。 赵原突然有些失落。 一个长得不错的异性来到住处，主动坐在你的床上，你竟然就让她这么走了？ 柴婧坐在车内，等了十来分钟，赵原没有跟出来，遗憾地深吸了口气，发动车子。 今天她成功拿下了一个筹备多年的项目。 第一个想要分享快乐的人就是赵原。 她向来是想什么做什么的人。 于是直接来到医院，找到了他的宿舍。 刚才柴婧自然而然地脱掉了自己的高跟鞋。 有生以来，她在异性面前还是第一次这么放肆。 …… 翌日。 赵原一早来到病房，先进行查房。 他的病人已经习惯赵原大清早查房。 赵原给胡康做了全面检查，手术做得很不错，比预期效果还要好。 “下周三你转到三院康复中心疗养。康复计划，就按照我制定的来。两个月之后，你就可以恢复正常训练。因此，如果你决定参加挑战赛，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备战。” 胡康心情复杂。 对眼前的男人第一印象很差。 但，正是这个男人，不仅治好了自己的腿，而且还挽救了自己的职业生涯。 “只有一个月的训练时间吗？我的经纪人不同意。”胡康眼中露出苦恼之色。 胡康的经纪人建议，将挑战赛的时间延后。 不过，胡康担心如果现在延期，后面再遇上，心理上会失去优势。 “你自己的想法呢？” “我想试试！” 赵原明白胡康的想法，佩服他的勇气。 “相信你可以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佳。有时候不是备战时间越长，状态越好。绝境出奇迹，关键是要对自己有信心。” 胡康微微一怔，眼神随后变得锐利，骄傲地说：“我不需要你的鼓励。” 赵原淡淡一笑，“我只是履行医生的职责。术后辅导病人树立信心，也是医生的工作内容。” “你是个好医生，不过我不喜欢你。”胡康倒也坦诚。 赵原眼中露出深邃之色，停顿数秒。 “愿不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 “嗯？说！” 赵原道：“我的老师——一个老军医的亲身经历。当年他在非洲随部队执行维和计划，小队遭遇武装袭击……” 伴随故事深入，胡康的表情变得逐渐凝重。 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幅真实的画面。 一群染血的战士，拼死与敌人作战。 “我的老师给其中一个病人包扎了伤口。当时他的左腿中单，按照常理已经无法移动。然而，奇迹发生了。他带伤上阵，靠着惊人的毅力，朝敌人的阵地冲了进去，成功端掉了对方的机枪位，紧接着他扫掉了其他几个火力点……战斗结束之后，他被表彰为三级战斗英雄。” “他死了吗？” “没有死！我的老师为他做了手术，全身中弹十多处，但他还是靠着强大的生命力，顽强地活了下来。” “难怪你的医术不错！你有一个好老师。” “两军相逢勇者胜。对一个战士而言，伤痛不会阻扰进攻的步伐，反而会激发战意。” 胡康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如果我被打残了，你会治好我？” “嗯，只要你支付足够的医药费！”赵原开玩笑道。 胡康做出决定。 无论如何，他都要坚持在三个月之后完成挑战赛。 正如赵原所言，战士在战争中经常要负伤上阵。 他现在的情况要好很多。 两个月康复，虽然仅有一个月备战训练，但只要建立信心，完全有机会创造奇迹！ 第46章 交流！ 查房结束，赵原返回办公室。 孙良今天带的水果是水晶梨，他提前切好装盒。 除了赵原有一盒之外，他还给刘涓涓准备了一盒。 水晶梨的味道不错，水分足，口感清甜，嚼起来没那么渣。 不一会儿赵原就全部消灭了。 孙良最近迷恋上一款挂机游戏，他用手机挂好游戏，然后开始术前的一些准备，等会要进手术室。 孙良虽然还是工具人，但在手术室频繁露脸，现在机会不少，经常能拿到撇开赵原做手术的机会。 因此孙良经常能担任一助。 一个月下来，平均每天好几台手术，孙良对阑尾炎和胆囊炎手术也做得越来越熟练。 孙良的工作节奏进入良性循环。 主治医生们喜欢用熟手当助手，一旦有空，同组的主治就给机会上手术台。 这也是为何孙良上个月工资翻了一倍多的原因。 等孙良乐颠颠地朝手术室走去，刘涓涓走到他的办公桌前，将他的手机拿出来。 “他的开屏手势是什么？” “达不溜！” 刘涓涓顺利点亮屏幕，将游戏退出，点了卸载键。 “玩物丧志。” “干得漂亮！” 赵原赞同刘涓涓的做法。 她做了自己原本想做的事情。 未过多久，传来孙良痛心疾首的声音。 “谁删了我的游戏……我昨晚刚买的皮肤！” 谢长天从办公室内走出，朝赵原招手。 “西南第一医院的考察队来了。你和我一起去门口迎接。” 此次接待活动包括参观、座谈、示范手术、晚宴。 赵原代表急诊外科参与接待，除了晚宴，都要出席。 年轻医生想要在大医院脱颖而出，机会少得可怜。 除了内部的业务技能竞赛，像这种医院之间的交流，机会一般是留给骨干医生的。 所以肖克才会为了争取名额，不惜与谢长天红脸。 刘涓涓望着赵原和谢长天并肩离开的背影，轻轻地叹了口气。 早知赵原不是池中之物，但他的进步速度实在太快了。 …… 北门聚集了一批人。 副院长常洪波带队站在最前面，身边站着还有两名穿着白衬衣的中年男子，是卫生局的领导。 赵原环顾一圈，江强和单振宇赫然在列。 金色考斯特及外事大巴车停入车位。 车门打开，一群医生鱼贯而下。 除领队之外，大多是年轻面孔。 医生们穿着白大褂，大褂的胸口有西南第一医院的logo。 常洪波赶紧迎上去，与领队握手，引荐两名卫生局的领导。 “常院长，只是来串个门而已，没想到弄得这么声势浩大！实在是受宠若惊。” “凌院长，上次我在西京参加会议，你对我太照顾了。这次来白云做客，必须要礼尚往来，接待好你。” 凌超微笑，“太客气了！繁琐的流程能免则免。我们是带着一颗赤诚之心前来学习的。希望贵院拿出干货，让我们学有所得，便不虚此行。” “学习谈不上。应当是互相交流。下午在示教室安排了几台手术，届时好好交流一番。” 随后，常洪波又给凌超介绍各科室骨干。 凌超与大部分骨干都熟悉。 尽管国内医生有四百多万，但每个领域最顶尖的人才也就那么几个。 能在天华医院成为某个科室主任的医生，必然是凤毛麟角，他们经常会参加国内外医学峰会，遇上几次就熟悉了。 “凌院长，这是我院急诊外科负责人谢长天。这位是急诊外科的年轻医生赵原，平常工作表现很突出。” “谢主任，久仰大名了！” 凌超与谢长天是初次见面，笑着上前主动握手。 谢长天谦恭地回应，凌超在业内相当有名。 或许业务一般，但他有出色的管理才能，西南第一医院近年来的发展迅速。 凌超多次被评选为医疗行业十佳标兵。 凌超是一个敏感的人，他的注意力在赵原身上。 常洪波介绍其他科室时，只介绍主任，但到了急诊外科这边，他不仅介绍了谢长天，还介绍赵原。 难道这个年轻人有什么特别之处？ 凌超目光在赵原的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似乎要将他的样子记住。 …… 接下来的座谈会在一号楼多功能报告厅举办。 赵原坐在中间的位置，两边坐着其他科室的年轻骨干。 年轻骨干活跃在医院的各种场合，彼此都熟悉。没想到这次急诊外科安排的代表不是肖克，很是意外，难免议论纷纷。 赵原的心理承受能力贼强，知道他们对自己指指点点，不以为意。 常洪波率先发言。 当同行来考察学习的时候，你肯定要拿出漂亮的成绩单给别人看。 有几分炫耀，当然也是告诉对方，你们来学习是非常正确的决定。 常洪波介绍天华医院如今的情况，重点提到心胸外科和急诊外科今年得到柴氏基金捐赠两个百级净化手术室。 凌超得知这个消息，暗自惊讶。 有专业的医疗评估机构定期会发布全国各大医院以及各科室的榜单。 尽管榜单会有造假成分，但能大致看出医院的实力。 在综合榜单上，天华医院稳居前五，而西南第一医院处于十到十五的位置。 不过，在一些单科上，西南第一医院处于国内顶尖、国际领先水平。 心胸和急诊是西南第一医院近几年主打的特色科室，如今天华医院对这两个科室进行硬件升级，无疑让凌超压力剧增。 常洪波发言结束，轮到凌超发言。 凌超看了一眼手上的发言稿，将之推到一边。 脱稿，侃侃而谈。 “众所周知，天华医院和西南第一医院是血脉相连的关系。早在九十年前，西南省闹瘟疫，一批经验丰富、医术精湛的医生，从白云市跋涉数千里，抵达西南抗疫。后期当地政府以这批医生作为基础，重建了西南第一医院。因此从源头上来讲，天华医院是我们的母院。 天华医院这么多年来始终保持国内顶尖水平，大家有目共睹。方才听了常院长对天华医院近年来的发展，未来几年的规划，我感触良多。 下面我简单介绍一下，我们西南第一医院近几年的发展思路。这几年我们一直在投入大量的精力用于培养医生人才上。 五年来，我们与多个享誉国际的医学院合作。一方面从这些医学院引入高水平的专家，另一方面将我们的年轻后辈送到这些顶级医学院，提升他们的实力……” 赵原有些意外，凌超介绍自己的医院时，选择切入的角度非常聪明。 常洪波重点强调硬件设施提升。 凌超换了个角度，从软实力提升上，体现与众不同。 凌超接下来开始介绍此次考察学习团的核心成员。 “陈鹏是我院急诊外科最年轻的副主任医师，今年三十岁，他本科就读于西京医科大，随后保送至国外着名学府安德斯医学院深造。去年十二月被我院聘用，上个月他创造单日五十台手术的记录。” 此言一出，下面议论纷纷。 “单日五十台手术！一天24小时，即使不休息，每小时两台手术，每台手术的时间也不超过三十分钟。这家伙是怪物！” “可能是阑尾炎、胆囊炎或者基础缝合这种低级手术。” “即使阑尾炎手术，正常也要四十分钟。何况很多基础缝合，虽然简单，但花费时间不比阑尾炎手术少。” 凌超用委婉的方式，隐晦地指出天华现在的最大问题。 业内对天华医院的评价：在人才梯队的建设上，远不及其他大院。 医院的建设归根到底还是要落实到人上。 高端人才被其他医院挖走，不断流失，底层对年轻人培养缺少有效举措，已经出现青黄不接的颓势。 五年之后，等中层骨干医生老去，天华医院大概率会走向没落。 常洪波听得懂凌超的言外之意。 他淡淡一笑，“座谈会没必要那么正式。说到哪儿是哪儿。刚才你提到了陈鹏医生，要不请他讲几句？” 工作人员在场内急忙搜索一圈，找到陈鹏，将他身前的话筒打开。 赵原的目光落在陈鹏的身上。 他戴着金丝眼镜，浓眉大眼，身高在一米七八左右，气质形象俱佳。 陈鹏调整话筒位置，面朝众人礼貌点头。 接下来，他做了一个很惊人的举动，全程用英语发言。 赵原必须承认，陈鹏的装哔方式让人猝不及防！ 另外，他隐隐觉得，前来考察的医院此行目的没那么单纯。 第47章 质疑！ “今天参会的都是天华医院的精英，因此我用英语与你们交流，应该不存在沟通障碍。 下面，我将自己入职西南第一医院的工作方式和内容，与诸位分享一下。 首先，我制订的第一条规矩是，在我的手术室，必须要用英语交流。现代医学建立在西方医学的基础上，但近几年我们的手术正在偏离正宗。既然向西方学习，就应该更为彻底一些。 其次，在手术流程上，一切按照安德斯医院的标准，规范细节……” 陈鹏的口语流利、地道，难怪他敢这么秀！ 当然，这也是一种无形的示威。 告诉天华医院的医生，他们的水平不低，必须拿出真本领才行。 “姓陈的医生好嚣张啊！中文不说，非要说英语，搞得自己多优秀一样。咱们天华医院海归人才不少，他有什么骄傲的资本？” “一切向西方看齐，啥玩意？” “他还是有资本的，前年部委举办青年医生业务能力大赛，他拿到了不错的名次。他原本是首都一家医院的主治医生，被西南第一医院直接高薪挖过去，直接调到了副主任级别。” “高薪？具体数目能透露吗？” “三百万起步！” “嘶……西京第一医院还真是财大气粗！此次名义上来考察学习，其实也是带有挖人的目的。” “联系你了吗？” “没有！我听说心胸外科的一个副主任昨晚接到他们的电话了。下午的示范手术好好做，你和我都有机会。” 坐在赵原身边的两个年轻骨干医生交头接耳地讨论着。 赵原嗅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 座谈会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 众人从会议室走出，赵原和谢长天并肩而行，陈鹏出人意料地追了上来。 “谢主任，你好！认识一下！我叫陈鹏。”陈鹏主动打招呼。 谢长天板着面孔跟陈鹏握了握手，“你好，陈主任！刚才你的发言，令人受益匪浅。” “和你一样，我也是急诊医生。去年三月开始，我对全国大医院同行的手术视频进行研究，其中天华医院的铁三角让人印象深刻。” 谢长天、童政和任敏三人，他们的手术视频在业内是被当成教科书来学习的。 “承蒙你的夸奖，亏不敢当！”谢长天不骄不躁，不徐不疾。 “我原本带着兴奋的心情参与此次考察活动。以为能亲眼看到天华急外最顶尖的水平。没想到你最终安排一个医学生作为代表进行示范。”陈鹏一脸惋惜之色，“是否对此次活动太随意了？能不能更换代表！” 倒也不能怪陈鹏有此建议。 主要医学生的身份，让人没法提起浓厚兴致。 谢长天的面容略显严肃，“陈医生，我想你多虑了。我们绝对没有不尊重来自西京的同行。我们安排的医生完全能展现天华急诊外科的水平。另外，我给的名单，也是得到医院认可的，所以请你放心，下午的示范手术不会让你失望。” 陈鹏无奈一笑，“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自始自终，陈鹏没拿正眼瞧赵原。 他只会尊重比自己更强的人，对弱者没有兴趣。 陈鹏离去。 谢长天担心赵原不适，在他的肩上轻轻地拍了拍，“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赵原哭笑不得：“你刚才说我能代表急诊外科的水平，还不算给压力？” 谢长天罕见地扬了扬嘴角，“适度的压力能让你表现得更加出色。” 他不担心赵原因紧张发挥失常。 外科医生都是大心脏，而赵原的心脏更是特大号的。 下午一点半。 天华医院普外、肝胆胰外科、心胸外科、神经外科、急诊外科等部门的示教手术室全部开放。 报告厅的大屏幕上，除了主窗口之外，还能看到很多小窗口。 一分三十秒间隔，主窗口会在小窗口之间轮回切换。 西南第一医院的医生们坐在会议室内可以通过大屏幕可以同步观看十多台手术。 陈鹏坐在凌超的旁边，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凌超知道他为何如此，安抚道：“天华医院好歹名义上是国内排名前五的大医院，不可能随便安排一个医学生代表科室参加这类交流活动。” 陈鹏眼中满是失望：“我之前做过调查，天华医院急诊外科一个名叫肖克的年轻医生实力不错，很有潜力。我正好通过示教手术可以观看他的实力如何。没想到谢长天那只乌龟，没有安排肖克，莫非他猜到我们此行的目的？” 在陈鹏对天华医院急诊外科的调查名单里，并没有赵原这么一个人。 凌超微微一怔，摇头：“你多虑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利用比天华更优渥的待遇让有潜力的医生选择我们，符合年轻医生的利益和需求。我对天华很了解，他们不会给年轻医生涨工资的。天华即使想要阻扰，也没有办法。既然你对肖克感兴趣，等活动结束邀请他聊聊。任何人都是有价格的，只要给出的价格合适，相信他不会拒绝加入你的团队。” 赵原站在手术室内等待患者。 与其他示教手术有很大的不同。 像普外、心胸外科及神经外科，患者是已知的，早在一两天前，他们就确定好患者，做术前准备。 尽管这些科室的患者手术难度分级较高，但当患者能进入示教室，意味着手术方案经过各科室专家的探讨、论证，手术成功率能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 然而，急诊外科跟其他科室不一样。 患者都是随机的，即使连谢长天也不知道赵原会遇到什么类型的患者。 “谢主任，你来一下！” 谢长天和赵原一起等待患者。 护士在门口朝谢长天拼命招手。 谢长天走近，护士凑到他耳边低声说。 “患者情况比较特殊，25岁，孕期畸形胆囊炎，妊娠31周，有先兆流产症状。家属要求保住大人，但病人要求保孩子，要送到示教手术室吗？” 谢长天面色阴沉下来。 他跟护士交代过。 既然是对外交流的示教手术，肯定是要上难度的。 最好是三级手术，既能展现出赵原的水平，也不至于难度太大，以免手术失败，影响医院形象。 但他没想到会这么棘手！ 妊娠合并急性胆囊炎！ 在急诊手术分级中，急性胆囊炎手术属于二级手术。 而在妇科手术分级中，妊娠合并症属于四级手术。 谢长天给妇产科那边打电话，没过多久妇产科来了个主任级医师。 赵原没等到病人，便离开数字手术室，看看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第48章 完全够格！ 妇科医生郝芳迅速赶到，开始给病人做体格检查。 病人一直拼命强调：务必要保住孩子。 “医生，我们结婚两年，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个孩子。之前产检的时候，医生说我的子宫畸形，能怀孕简直就是奇迹。” 郝芳锁眉，郑重其事地提醒，“你的情况很严重，已经出现先兆性流产的症状。想要保住孩子，保住自己，必须要尽快进行胆囊切除手术。不然，孩子保不住，你也很危险！” “做胆囊切除手术，会不会对孩子有影响？”病人仍在犹豫不决。 “会有一定的影响，做手术需要麻醉。”郝芳没有隐瞒，如实相告。 “麻醉的话，孩子生出来，会变成傻子吗？”病人忐忑问道。 郝芳叹气，“不排出这个可能。” “不麻醉，我能挺住！”女子因为疼痛，面部甚至有些扭曲，但她的语气异常坚定。 谢长天和妇科医生面面相觑，既为女子的决心动容，又为她的冒险觉得为难。 丈夫握住病人的手，哑声相劝：“别犟了。听医生的，赶紧做手术。孩子没了就没了。只要你安全，其他都不是问题。” 女子见医生迟迟不表态，泪水从眼角滑落，“孩子出问题，我没法活下去的。” 丈夫绝望地看向谢长天，噗通跪倒在地！ “医生，求求你了。救救我妻子，救救我的孩子。” 病人和家属的恳求，让谢长天、郝芳迟疑。 他们见过很多人，遇到过各种状况。 让女子上手术台，存在很大的风险。 最坏的打算是手术失败，两个都保不住，届时患者家属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他们都得被处分！ “要不试试局麻？” 之前沉默的赵原提出建议！ “局麻对胎儿没有影响吗？”女子痛得浑身发抖，急切地说道。 “比全麻会好点！几乎没有影响。”谢长天迅速地扫了一眼赵原，有些犹豫。 “那就局麻！”女子果断地说道，“医生，赶紧给我安排手术！你放心，出了问题，我不怪任何人。” 女子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 剧烈的疼痛，导致子宫收缩，随时会造成流产。 基于对赵原信任，谢长天决定试试看。 多功能厅内，屏幕上显示着十多台手术，大部分都已经开始。 唯独急诊外科的手术室没有病人。 甚至赵原也离开了手术室。 正当众人以为，急诊外科极有可能取消此次示教活动。 一辆平车进入手术室。 谢长天面对镜头介绍。 “接下来我院急诊外科的赵原医生，将对一名妊娠合并急性胆囊炎手术患者进行局麻手术治疗！” 没有过多的赘述，却宛如平地惊雷！ 什么？？？ 急诊外科的医学生赵原将现场示范一场难度四级的手术！ 这是疯了吗！ …… 屏幕的主窗口切换到急诊外科数字手术室。 除了手术台前医生和护士忙碌的画面外，还配上字幕介绍患者病情。 这是一台综合性手术。 先由急诊外科的医生对患者做局麻胆囊摘除手术，然后再由妇产科引产，确保胎儿和大人均安然无恙。 作为急诊外科的专家，陈鹏当然知道难度。 局部麻醉也称部位麻醉，在患者神志清醒状态下，将局麻药应用于身体局部，使机体某一部分的感觉神经传导功能暂时被阻断。 局部麻醉的优点在于简便易行、安全、患者清醒、并发症少、对患者生理功能影响小。 不过，局麻一般用于清创缝合、拔牙、小包块切除、拔克氏针等等，临床上一般很少用局麻进行大型手术。 因为局麻不仅对麻醉医生的要求极高，还对手术医生的技术要求苛刻。 麻醉医生要能综合考虑所有因素，对随时出现的突发状况有预案。 手术医生要操作迅速、准确，在麻醉的局部范围和有限时间完成每个步骤。 妊娠合并症采用局麻，并非没有参考案例。 但实际临床运用中极为罕见。 何况，如今是医院交流这种公开场合。 如果手术失败，不仅牵扯到医疗纠纷，还会影响医院的形象。 “之前经常有人说，天华医院是全国最顶尖的急诊外科手术团队，今天神话要破灭了。” 陈鹏一声叹气，一份遗憾，九分幸灾乐祸。 凌超紧锁眉头，不咸不淡地说，“也不知道管理层怎么安排的！手术一旦失败，传出去会对天华的形象造成致命打击！” 常洪波的表情看上去没有变化，但内心还是敲起了鼓点。 如果谢长天在跟前，绝对要将他骂个狗血淋头。 像这种公开活动，求稳就可以了，何必搞花里胡哨的东西。 难度搞得这么大，岂不是给自己挖坑？ 他原本是打算利用此次交流会，让院内新人秀出自己的风采，让外界知道，天华医院也注重人才梯队建设。 其中赵原是重点储备的人才。 赵原的能力不俗，极有潜力，在手术中经常会灵光一闪。 但显而易见，四级手术的难度超出了他的能力范畴。 …… 术前准备很快完成。 白露担任器械护士，将需要用到的工具整理好。 白露对赵原充满信任。 她坚信，既然赵原敢做这台手术，就不会有问题。 麻醉医生涂林跟赵原合作过多次。 他知道赵原尽管是实习生，但做一二级手术甚至三级手术的水平，跟主任医师差不多。 有时自己在旁休息，赵原就把麻药给推了，从未有过失误。 涂林此刻手心发汗，有点紧张。 现场虽说没几个人，但报告厅内几十号人盯着自己呢。 他第一次有种没穿衣服，浑身赤裸面对大众的感觉。 作为一名曾经在战场上救死扶伤的军医，赵原对麻醉有深刻的研究与认知。 在战场上，军医的责任不仅在于用最高效的方法，让战士活下来。 你总不能用全麻，将战士麻翻了，等着被敌方俘虏。 在特殊情况下，战士在治疗后，还得带伤上阵。 这时候就考验军医的麻醉水平了！ “涂医生，麻醉由我来执行，请你在旁指导！” 麻醉医生涂林有些意外，先看了一眼谢长天，见他朝自己点头，便道：“行！” “准备丙泊酚和利卡多因！” 赵原的话，让涂林意外。 在局麻手术里，优先会选用利卡多因，丙泊酚极少会用到。 丙泊酚通常用于全身麻醉，比如各大医院的无痛胃镜或人工流产中，会使用到丙泊酚。丙泊酚使用之后会给患者带来极为舒适的感觉，很多患者醒来，会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极美的梦。。 当然，药物有美好的一面，也有罪恶的一面。天王巨星迈克尔·杰克逊意外离世，与注射丙泊酚后监护不当有关。 一般产科手术会禁用丙泊酚。 很快，涂林知道赵原为何同时选用两种麻醉剂。 丙泊酚是作为诱导剂使用，起到麻醉效果的是利卡多因。 很多文献中，丙泊酚有这个用法。 但是，一向求稳的涂林，绝对不会在这么重要的场合，使用这个方案。 赵原跟白露低声说，“十支1毫升注射器。” 注射器针头越细，对病人的刺激越小，麻醉浸润也会更加细腻。 不过，带来的麻烦是，推送麻药会变得困难。 很快，盘子里摆好装满五支丙泊酚和五支利卡多因的注射器。 赵原开始麻醉。 涂林站得最近，感触最深。 赵原的动作轻柔且熟练。 麻醉浸润的节奏不紧不慢、恰到好处。 其中最难的是，每三秒推送丙泊酚和利卡多因的剂量。 每一次推送都不一样，会根据患者肌体组织的微小反应，随时作出变化。 心电监护，血压、心率、呼吸都很平稳。 这意味着局麻效果极佳，病人没有感受到手术的疼痛。 涂林忍不住感叹，换成自己来做，绝不会有这么完美的表现。 多功能报告厅的屏幕主画面再次切换到急诊外科的手术间。 赵原正用刀切开皮肤。 钝性分离组织和肌肉，顺利打开腹腔。 很快有人发现争议之处。 赵原不打算用腹腔镜，但切开的口子却不到五厘米。 正以为这是个超级无敌大失误的时候。 赵原用中弯钳将肿胀的胆囊给勾了出来。 陈鹏的眼中喷出难以置信之色。 这一刻，他终于知道赵原为何能站在镜头前了！ 这个医学生竟然会盲操！ 他完全够格！ 第49章 满堂喝彩！ 在谢长天、童政和任敏等人来看，赵原的盲操是最司空见惯的技能。 他每天做阑尾炎、胆囊炎手术要做几十台，每一台都用这个技能，所以早就见怪不怪了。 但，在陈鹏眼中的意义，不亚于哥伦布发现新大陆。 盲操意味着赵原在做胆囊、阑尾等手术时，不需要腹腔镜就可以完成手术。 刀口开得很小，手术效率会提升，病人恢复速度也提升。 陈鹏自己便是盲操高手，这也是为何他能够在二十小时完成50台手术的秘诀。 盲操说起来简单，只有外科医生知道，不仅需要天赋，还需要在无数次手术中实践、磨练，才能熟练掌控。 陈鹏为了练好这个技能，曾经偷偷苦练了三年，最终才一鸣惊人。 他没想到一个二十二岁的年轻人，竟然会深谙此技，而且熟练度跟自己相比，不遑多让。 陈鹏此刻心情复杂，好比一个擅长快刀的刀客，遇到了一个潜力无穷的对手。 内行看门道，仅仅一个细节，就能看出对方深浅。 何况赵原在整台手术里的表现，不仅仅是一个细节。 麻醉、盲操。 清洗、缝合。 一切酣畅淋漓。 凌超有十年没有碰过手术刀，但他将眼力练得越来越毒辣。 凌院长的嘴角浮出自嘲，“看走眼了啊！难怪常洪波在介绍一众人员时，对赵原另眼相待。” 陈鹏脸上露出凝重之色，“咱们急诊外科想要更进一步，必须要在赵原身上做文章。” 凌超同意陈鹏的观点，“示范手术结束，我便会想办法与赵原接触接触。他还是一个实习生，应该比较好操作。” 陈鹏摸着下巴，思索片刻，摇头，“没那么简单！天华医院让他代表急诊外科进行示范性手术，说明他们已经发现赵原的潜能。我们之前调查的那个肖克，他是天华最年轻的住院总医师。赵原能取代他，说明医院对他的重视程度远在肖克之上。” 凌超认可陈鹏的判断，“你说的有道理！难得遇到这么一个人才，绝对不能轻易放弃。” 陈鹏皱眉，停顿数秒，压低声音：“我有个想法，赵原还是实习生，他的人事档案还在学校，因此赵原现在严格意义上不是天华医院的人。不如与学校联系，由校方出面跟赵原谈条件。” 凌超兴奋地拍了一下大腿，笑道：“这个办法值得尝试。” …… 赵原的手术完成得很快。 妊娠合并胆囊炎手术，最关键的第一步，胆囊摘除在十五分钟以内便已经完成。 当赵原剪掉缝合线那一刻。 多功能报告厅传来掌声。 其他几个窗口的手术都还在继续。 赵原的成功为此次示范手术的成功赢得了头彩！ “难怪会让实习生做示范手术！如果不知道年龄，光看操作，根本就是十年以上主任医师的水准。” “外界都传天华医院的人才储备出现青黄不接的情况，现在看来完全是无稽之谈。就这个赵原完全可以吊打一切新人。” “天华医院真是狗屎运，捡到宝贝了。” “大医院就是这样，流动性大，淘汰率高，亦能筛选出顶尖人才。” 常洪波扫向不远处的凌超。 凌超的眼中除了欣赏之外，还有其他情绪。 常洪波从这个细微的眼神中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仿佛自己守候很久的猎物，被一个掠食者盯上了。 常洪波吹拂茶汤最上面的沫子，暗自琢磨，财物外露，被贼惦记，该怎么办呢？ 赵原完成手术，走入淋浴间，冲了个澡。 刚才的那台手术，虽然不算复杂，但情绪紧绷，使得他完全投入其中。 赵原走出数字化手术室，谢长天早已等待良久，朝赵原微笑着说，“妇产科那边刚才传来消息，引产手术顺利，生了个男孩，母子平安。” “那太好了！” 赵原如释重负，相对于所谓示范手术，他更在意病人的安危。 谢长天朝赵原胸口轻轻地捶打一下，“你果然不负众望，没让大家失望。刚才手术结束，赢得报告厅满堂喝彩。” 赵原连忙开启低调模式，“都是团队的功劳。” 谢长天试探道：“你对麻醉也有研究吗？” 赵原笑道：“我跟一个老军医学的，他跟我提过，可以将丙泊酚用作利卡多因的诱发剂，既可以加快麻醉反应速度，又可以控制局麻的部位不会过分扩散。我今天尝试了一下，效果不错！” 又是那个神秘的已故老军医！ 谢长天心知肚明，赵原说得简单，其实做起来复杂。 比如两种麻醉药混用的配比，又比如推送麻药的剂量控制，都需要丰富的经验。 谢长天感叹：“现在回想，当时的决定有些冒险、激进，不过结果是好的，你创造了奇迹。” 赵原再次强调，“是咱们。” 在外界看来谢长天是一个严肃的人，但他并非不肯变通的顽固派。 在他做的手术中，经常可以看到创新术式。 这也是为何他能够在天华医院急诊外科担任主任的原因。 童政的优势是“博研全科”。 任敏的优势是“专精高效”。 而谢长天的优势是“灵活创新”。 上了手术台，谁也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因此，任何手术都有风险系数。 而，优秀的外科医生会根据实际情况灵活变化。 同一种病，因为患者不同，情况不同，出现不同的变化。 尽管大部分手术总结出了固定模式和标准，但出现变化时，必须要随机应变。 赵原刚才的临场反应无疑是优异的。 假以时日，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赵原返回办公室。 孙良眉开眼笑地凑过来，“果然，你没让我失望啊！” 赵原揉了揉孙良的圆脸，没好气道：“谁在乎你失望不失望？” 孙良也不恼，递给赵原水果切盒，“刚才我那几个同期都在打听你呢，得知我跟你同组，眼红死了。” “眼红什么？”赵原不解。 “以后跟着你，你吃肉，我喝汤啊！” 赵原故意逗他，“那我有什么好处？” 孙良反应极快，“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 赵原收敛笑容，一本正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可不需要佣人。不过，我需要可靠的伙伴，好好修炼自己，我们一起做出点成绩。” 孙良这一刻竟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 第50章 不讲武德！ 湘南医学院。 周广臣刚结束一堂课，走出教室，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常院长，有何吩咐！” 常洪波笑着说，“跟你聊一聊赵原。” 周广臣意外，“怎么？他给你添麻烦了？” 常洪波摇头，“当然没有！相反，他这段时间的实习表现太突出了。” 周广臣欣慰大笑，“那不是挺好的吗？咱们都看好的璞玉，逐渐发光了。” 常洪波幽幽叹气，“就是太过耀眼，我担心会出现一些小问题。” 周广臣面色一沉，坚定地说道：“我虽然和赵原接触不多，但他绝对是一个意志坚定，目标清晰的年轻人，不会因为一时的成绩沾沾自喜，固步自封。” 常洪波尴尬地笑了笑，“你误解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说他业务有问题。年轻人太早成功，遇到诸多诱惑，难免会迷失。” 周广臣揣摩出常洪波的言外之意，“有其他医院给他offer了” 常洪波笑道：“今天西南第一医院有一个考察队过来交流。赵原作为示范手术代表，做了一台非常漂亮的局麻妊娠合并手术。” 周广臣哑然失笑，“凌超那家伙最近频繁招兵买马，尤其是急诊外科，是他们重点打造的科室之一。不过，赵原毕竟是一个医学生。” 常洪波见已经切入话题，尽快表明态度，“赵原可不是寻常的医学生。前不久，他给柴氏集团的董事长做了手术，术后柴氏集团旗下的慈善基金给天华医院捐赠了两套百级净化手术室内。” 百级净化手术，还是两间，那得多少钱！ 周广臣的眼睛差点没突出来，顿时语塞。 常洪波见周广臣没有反应，继续说道，“我们天华医院和湘南医学院一直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目前赵原的档案在湘南医学院，因此学校在赵原就业选择上起到关键作用。” 周广臣豁然开朗，他终于知道常洪波这通电话的来由。 原来是提前预订赵原毕业归属的。 合作这么多年了，周广臣还是第一次遇到天华医院提前让一个医学生留院。 此次前往天华医院实习的医学生合计六人。 按照以往的概率，最终能留下一人就不错了。 虽然留院率的高低，无关周广臣的收入，但如果能多留几个，还是能让他这个带队实习老师颜面有光。 谁先开口，谁先死。 既然常洪波主动开口索要赵原，那么周广臣就得好好跟他唠唠了。 “常师兄，这几年来，湘南医学院的教学质量一直在稳步提升。本次实习生除了赵原特别突出之外，其他几个学生也都很优秀。希望你能重点关注一下他们。” 常洪波微微一愣。 两人都是老江湖，说话很艺术。 不会把事情讲得很直白，但会让你清楚知道他想要得到什么。 他微微一笑，“放心，赵原不占此次实习生留院的名额。至于其他湘南医学院的实习生，我也会重点关注。如果同样特别优秀，我当然会优先考虑母校的师弟师妹。” 周广臣心满意足，“我们还是要尊重赵原的个人想法，学校方面会与赵原沟通，提供相应的就业指导！” 电话信号断了。 两人隔着千里之遥，嘴角均是一扬。 不约而同地嘀咕了一句：“老狐狸”。 周广臣步行至办公室。 一个陌生电话便追了过来。 周广臣第一反应便是西南第一医院的那边打来的，接通了电话。 “周教授，我是西南第一医院的凌超。”凌超自报家门。 周广臣极为平和，“久仰大名。不知凌院长有什么事？” 凌超笑着说，“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我看中贵院一名叫做赵原的医学生，希望你能帮忙牵线，薪资待遇，我们可以给很好的条件。” 周广臣为难道：“凌院长，与你实话实说。赵原已经被天华医院相中了。我们和天华医院是有约定的，所有参与实习的医学生一旦被看中，必须要优先与天华医院签合同。” 凌超早有准备，想要将赵原收至麾下，没那么容易。 他不肯放弃，“毁约造成的费用，我们可以承担嘛！” 周广臣叹了口气，“这样，我问一下赵原本人的意见。” “那就麻烦你了。还请尽快给回音。”凌超一副求贤若渴的口吻。 周广臣挂断电话，给赵原打了过去。 电话里传来周广臣开心的声音。 “听说你今天做了一台很漂亮的手术。” 赵原连忙道：“都是您教的好。” 周广臣开心地哈哈大笑，“刚才我一前一后接到了天华医院和西南第一医院的电话，你随时可以跟他们签署定向就业协议。当然，一女不能嫁二夫，你要挑个满意的。” 赵原有些奇怪，“西南第一医院？” 周广臣笑道：“没错！此次交流会结束，西南第一医院对你产生浓厚的兴趣，给出的条件也会比天华医院更为诱人。” 赵原沉默数秒，“周教授，我会留在天华医院！” 周广臣心想果然没看错赵原，“能告诉我原因吗？” 赵原言简意赅：“人要懂得感恩！没有天华医院这个平台，西南第一医院就不会知道我这个人。” 周广臣嘴角微扬，“我尊重你的选择！” 湘南医学院和天华医院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因此每年会有很多学生前往天华医院实习。 不过，学校一直处于弱势一方。 每年全国医学院校会有大量的毕业生，能到天华实习的医学生，都是限额的。 因为赵原的缘故，常洪波第一次放低姿态。 自己教出来的学生受到重视和认可。 作为教育者，这是最大的荣耀。 …… 赵原选择天华医院的原因有很多。 他已经适应天华医院，同事都很友善，换一家医院，又得重头再来。 而且，他对陈鹏印象不佳。 此人踩高捧低，擅长装哔，与自己不是一路人。 在他手下干活，钱可能不少拿，但绝对得要当个受气包。 还有，他对西南第一医院挖墙脚的行为不齿。 天华医院敞开大门欢迎他们，结果他们转头就朝最香的部位咬一口。 不讲武德。 第51章 爆炸！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方式，会随着熟悉程度变化而变化。 赵原未曾想过与周广臣熟悉之后，老头特别能聊，是个不折不扣的话痨。 差不多一个小时，周广臣才意犹未尽地挂断电话。 赵原刚准备扔掉手机，铃声恰好响起。 接通电话，里面传来陈帅无奈的声音。 “你终于接电话了。” 赵原轻拍脑门，想起今天是请客的日子。 他满是歉意地说，“不好意思，你们都到了吗？” “都到了，等着你点菜呢！” 客人都到了，主人还没出现，这事儿办得也太忒不靠谱。 幸好都是同学，了解赵原的性格，不是故意使然。 赵原平时太忙，注意力都放在工作上，生活上也就不拘小节。 同学们自然不会计较细枝末节。 如果宴请身份尊贵的客人，那可就闹大笑话了。 赵原一边脱掉白服，一边致歉：“你们先点菜！我十分钟之内赶过来！” 九分五十九秒后…… 赵原推开包厢的门，陈帅笑着站身，不管赵原的推脱，将他按在正对门的主位上。 “大家都是同学，没必要那么讲究！”赵原哭笑不得。 陈帅耐心解释，“这个位置又叫做付款位，今天除了你，没人敢坐。” 赵原无奈坐下，感叹陈帅太花里胡哨。 粗粗地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肴，肚子不争气地咕咕直叫。 红亮的梭子蟹沾了面粉炸得酥脆，白色的蟹肉和金黄的蟹膏，之间点缀着翠绿的西兰花，装了满满一大盆。 金色的烧鸡香气四溢，在灯光下亮晶晶的，油脂布满焦脆的皮包裹着鲜嫩的肉，惹人垂涎。 红白的蟹钳躺在秘制醋汁里，白色的蒜蓉和红色的碎椒零碎地洒在上面，让食欲倍增。 正中间的是一个鸳鸯锅，旁边摆满了牛羊肉卷还有蔬菜拼盘。 赵原饿坏了，“放开吃，不用跟我客气。” 其余五人见“今日份冤大头”吃得很豪迈，也就没有拘束了。 第二次吃饭，六人的关系熟稔许多。 除了陈帅和柳莎之外，还有三人，分别是张康年，苗语和邢东。 张康年在普通内科实习，苗语在妇产科实习，邢东在肝胆胰内科实习。 能拿到天华医院实习资格，三人在大学时期均是各自专业的佼佼者。 饭桌上的话题自然离不开赵原今天的示范手术。 因为赵原是示范者之一，他们也感到与有荣焉。 赵原侧耳听他们聊天，偶尔笑笑，绝不多嘴，专注对付美食。 “我听说咱们科室的曹医生被西南第一医院的人挖墙角了。工资翻倍，职称升一级。” “我们科室也有人被挖了，没办法，谁让他们给的待遇，没人能拒绝。” “赵原，你有没有被挖啊？” “没有！我还没毕业。” 赵原选择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果然，五人的表情舒缓不少。 不过，每个人的内心想法不一样。 比如陈帅觉得赵原不会去西南第一医院，他以后可以继续打着赵原同学的名字，在急诊外科练级。 比如柳莎希望和赵原能与自己一起在天华医院，有他作为参照和榜样，可以激发自己的战斗力。 又比如张康年觉得和赵原的差距不会越来越大，否则，以后坐在桌上吃饭都觉得低人一等了。 饭局过半，陈帅提议，“咱们约好，每个月至少聚一次餐，轮流作东。” 柳莎率先举手，“我同意！上次聚餐，严格意义上也是赵原请客，他要轮空两次。下次我来做东。” 陈帅忍不住笑出声，“你请和他请，不都一样吗？” 柳莎板着俏脸，反问：“怎么一样了？” 陈帅佯作不解，“你们不是一家人吗？谁请都行。” 赵原抬头看了一眼陈帅，放下筷子，指关节叩了叩桌子，“陈帅，其他事情可以开玩笑，事关柳莎的名誉，可不能瞎胡说。我和柳莎之间清清白白。” 柳莎偷瞄赵原一眼，心情挺复杂。 现在医院内部都在传自己是赵原的女朋友。 但赵原和她的接触并不多。 虽然是以讹传讹的谣言，但因为与赵原多了一层朦胧的关系，她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不再感觉孤单。 至于赵原迫不及待地划清关系。 尽管知道是在为自己考虑，依然还是觉得有些失落。 陈帅见赵原不高兴，讪讪地摸了一下鼻子，“对不起！我只是想活跃一下气氛。” 陈帅也是纯属好心，同学相处久了的确更容易变成情侣。 苗语和邢东两人的关系就比较特别。只是碍于某些原因，没有捅破窗户纸。 陈帅看是否能撮合一下赵原和柳莎的关系，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灰。 不过，陈帅擅长消化不良情绪。 他们都是实习生，前程未卜，要考虑并不久远的问题。 还有半年他们就将踏入社会，工作地点大概率不在一个城市，太早确定情侣关系，面对各奔东西的现实必须分手，反而会更痛苦。 用餐结束，赵原扫码付费。 刚出门，一声惊雷，雨点砸下。 六人只带了三把伞。 赵原和柳莎自然而然地站在同一把伞下。 柳莎上身穿着白色的紧身体恤，下身穿着一条紧绷的牛仔裤。 紧身的款式很自然地将身材曲线完美勾勒出来，显得活力十足。 赵原撑着伞，柳莎见赵原的半只胳膊露在雨伞的外面，便将身体蜷缩，紧紧地挨着赵原的胸口。 雨水砸在地上，水花飞溅，鞋面很快变色，裤脚全湿了。 赵原看似全神贯注地朝前走，注意力却转移到了胸膛。 柳莎的后背不时会轻微地接触到自己。 虽然有湿薄的衣衫隔着彼此，但每次触碰，宛如灵魂深处敲了一次响铃。 赵原有意让开身位，柳莎似乎有所察觉，用手拽住了他的衣服。 “雨挺大，伞有点小。咱俩挤挤呗，别淋湿了。” 赵原见柳莎如此大方，也就表现得大度一些，将左侧身体撤后，左臂绕过柳莎，从后面望去像是搂住了柳莎，如此一来，伞可以更大程度地挡住雨水。 柳莎有些紧张地抬头，恰好遇到赵原淡定的目光，不知为何心慌意乱，连忙又低下头，脸颊悄然飞起一抹红晕。 赵原佯作镇定，实则也是心如鹿撞。 雨势太大，将柳莎的衣衫打湿。薄薄的布料贴在娇嫩的肌肤上，使得她娇俏妩媚。 突然赵原觉得口袋一沉，他下意识地扫去。 柳莎从包里取出两块巧克力塞给他，“你经常要做手术，吃饭不规律，特别饿的时候，就吃一块，能管好几个小时。” 赵原微微颔首，“谢谢！” 他能感受到柳莎是发自肺腑地关心自己。 返回宿舍，赵原打了几遍军体拳，冲了个冷水澡。 临睡前，他看了一眼手机，发现有几个地址显示为西京市的陌生号码。 他没有回复，标记为骚扰电话，然后拉黑。 酒店内。 陈鹏再次拨打电话，发现已经打不进去，冲着凌超无奈苦笑，“是不是电话号码弄错了？” 凌超摇头，“结果显而易见，赵原应该是收到指示，不会与我们联系！” 陈鹏轻哼一声，不屑道，“不就是一个实习生，还真把自己当成大腕了。” 凌超眸光深邃，“你打算怎么办？按照原来的计划，邀请肖克加入？” 陈鹏微微沉吟，“凌院长，关于肖克，我另有安排，您耐心听我说，看看是否妥当？” 等陈鹏说完。 凌超轻轻点头：“就这么办！” …… 翌日。 赵原一进办公室就被孙良给堵住了。 孙良笑着说，“昨天医院好几个科室的内部小群都在讨论你。” 赵原不解，“讨论我做什么？” 孙良挤眉弄眼，“还不是你的手术太漂亮，力压群雄。” 赵原苦笑，“我做的是急诊手术，其他人做的是专科手术，难度不一样，场景不一样，不好比较。” 坐下没多久，养生达人将保温壶递了过来。 “今天是荞麦茶。” 赵原喝了一口，齿间立即充满馥郁的麦香，正准备道谢。 只见刘涓涓抱着一本杂志，哼着歌，脚步轻快地走入。 “师姐看上去心情不错嘛。” 孙良替刘涓涓解答，“她的一篇论文在核心期刊发表了。” 刘涓涓瞪了孙良一眼，责怪道，“要你多嘴。” 孙良尴尬地揉了揉鼻尖。 刘涓涓望向赵原，立即变成柔和的语气，“还得多谢你指点迷津。我写的一篇与肠梗阻有关的论文，反响还不错。” 最近刘涓涓化身成为肠梗阻手术达人，至少做了二十台手术。 她对这些手术进行了总结分析，加上文笔极佳，所以写出了高水准的论文。 “我最多只是给你一点提醒而已。”赵原连忙笑道。 刘涓涓笑着说，“等稿费下来，我请你吃饭。” 孙良连忙道：“我呢，我呢？” 刘涓涓白了一眼孙良，“你怎么不是个聋子呢！一天到晚就想着蹭蹭蹭！没你的份！” 孙良正准备厚着脸皮争取。 外面传来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 “好像地震了。” “哪是地震，是城南发生爆炸了。” 第52章 特殊病人！ “朋友圈已经有消息，城南那边有家工厂出现火灾。” “我也听到动静了，以为是打雷呢。” “看看新闻。” “新闻里没有任何消息。” 赵原来到大厅，几名护士聚在一起，议论方才巨响的来源。 听到护士们的对话，赵原的心情也沉重起来。 尽管看惯生死，但这么大的动静，带来的后果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十分钟之后，谢长天召集急诊外科的所有医生开会，为接下来的硬仗，进行动员。 作为南粤省会，白云市共有近四十家三甲医院，其中有八家国家级医院。 白云市第一人民医院——天华医院，无疑是其中最负盛名的翘楚。 当医院有了足够名气，就不缺少慕名而来的患者。 急诊外科的医护人员，每天都保持高负荷运转。 而出现影响巨大的突发灾难，大量的危重患者也首当其冲的分配到这里。 尽管住院医们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突如其来的人流，弄得手忙脚乱。 “第一名患者已抵达到，全身大面积烧伤，多处粉碎性骨折，内脏大出血。” “第一手术室已经准备就绪，立即进行抢救！” 护士与医生在这一刻，加快脚步，他们出于本能，与死神赛跑。 赵原看到第一名患者，心情变得出奇沉重。 从患者的状况来看，已不是简单的火灾，而是形成了爆炸，否则不会造成粉碎性骨折和内脏出血。 尽管急诊外科的大夫都是优秀人才，但接触过爆炸患者的人却是少数。 “这么快就来第二个了？” “除了大面积烧伤之外，还有肺部灼烧。” “省台和市台的采访车已经到了。” 急诊外科的医生们开始头皮发麻了。 不出意外，这将是轰动全国的事故。 在灾难发生时，大众眼中永远不缺少英雄。 事实上，冲在一线的是最底层的住院医及二三流的主治医生。 暂时休息的办公室，很快空无一人，所有的急救室都开始启用，后面送入的患者只能在长廊上排队，医生和护士穿梭其间，对危重病人进行及时护理。 “据说火势造成的伤亡还在持续增加!” “病人源源不断地增多，根据前方传来的消息，伤者达到千人。分配到我们医院的患者，将近两百人。” “急诊科是第一战场，不仅要进行第一步救治，还要承担起将病人分流到各科室的任务。” 凌晨时分。 患者陆续抵达，家属得到消息来探望，灯火通明的医院，比白天更加喧闹。 急诊中心的医生，无论是上班还是休息的，都被调遣过来。 不过，有一个坏消息，院内几名烧伤领域的专家正好参加学科研讨会，烧伤中心在岗的医生，想要完全承担重任，有一定的难度。 谢长天在安排工作时声音都嘶哑了。 “主任，病人实在太多了。” “我们不能放弃任何一个患者！” 病人一个接着一个出现，重病患者很多，每一个患者都需要及时介入治疗。 时间紧迫。 赵原虽然是个新人，但很快找到自己的位置，在合适的时候，做正确的事。 童政将听诊器从耳朵里摘下，“赵原，28号临时病床的伤员处理得如何了？” 赵原立即回应，“28号伤员大面积烧伤，已经进行过清创，接下来要送往皮肤科。” 童政看了一眼东侧病床，“那边的病人刚进来，一直表现很痛苦，你去查看一下！” 赵原立即上前做了仔细检查，随后汇报，“病人吸入过量有毒气体，要尽快上呼吸机。” 赵原的问诊、诊断、分诊，一气呵成。 完全可以独当一面！ 第二批病人被送了进来，烧伤的病人变少了，但吸入式烫伤的病人增多。 赵原与其他住院医师一样，开始接受新病人。 他的速度很快，断诊精确，不到二十分钟，便扫掉了一排病人。 见刘涓涓那边排着长队，赵原便从她那一排的末端接治患者。 迎面而来的赵原令刘涓涓感觉到了压力。 “患者的右腿骨、胯骨，胸骨多处粉碎性骨折，肺部有出血，爆炸时有碎片刺穿肾脏，大出血，首先进行止血，再送入骨科。” “病人吸入大量有害气体，器官多处衰竭，进行清肺治疗，输液。这是清肺的雾化单！” “患者的烧伤面积达到百分之七十以上，当务之急是维持机体内环境稳定，维护重要脏器功能，维持电解质稳定！” …… 突发火灾的包装厂紧挨着一家化工厂。 火势蔓延之后，化工厂发生爆炸，持续燃烧五个小时。 大火被扑灭，救援行动还在继续。 急诊大厅门口停下一辆救护车，跟着担架的，还有数名身穿消防服的战士。 他们的面色凝重。 赵原与几名医护人员一起将患者从车内转移下来。 “医生，请务必救活我们的队长。在宿舍楼倒塌之前，楼内有一对母女求援。解救那对母女时，他的手被塌方的碎块砸中，但他还是咬紧牙关，奇迹般地将母女带出了火海……” 当所有人都躲避滔天大火时，担架上的这名战士义无反顾地冲入火海。 赵原初步观察，病人已经失去意识。 烧焦的衣服，黏附在肌肤上，可见多处烧伤，最致命的右手，胳膊到手掌变形扭曲，不是简单地骨折，骨头肌肉被碾碎，只剩下少许粘连。 面对被烟雾熏黑的一张张面孔，大家的心情异常压抑。 这是一名特殊的病人！ 逆行者们都很年轻，至于队长，也只是二十出头的年纪。 熟悉的回忆，复杂的情绪，从心底涌出，赵原表情严肃地承诺： “我们会竭尽全力救治他。” 第53章 医者无畏！ 第三急救室腾出。 消防队长是病人当中最危重的，谢长天安排任敏做手术，任敏将赵原任命为一助。 赵原跟着任敏走入准备室。 “现在准备剪开患者手部的止血带。”任敏戴上手套，确认药品器械齐全，准备开始手术。 “注意止血！”任敏第一次与赵原配合，故而会提醒很多细节，“用温热盐水纱布压迫。” 赵原没有遵从任敏的建议，而是用手去按患者胳膊的动脉。 脏器止血都能够完成，何况外部止血？ 任敏原本有些奇怪，见血轻松被止住了，复杂地看了一眼赵原。 随后开始进入清创阶段，任敏发现赵原与自己的默契度很高。 他随便一个动作，赵原都能猜到自己的想法。 仿佛自己肚子里的蛔虫。 “你完成下面的缝合。” 整条手臂最难的部分已经完成，他将剩下来比较轻松的活儿交给赵原。 赵原与白露索要工具。 组织剪。 纱布。 线剪。 0号线。 镊子。 当赵原不断地索要工具，涉及到显微眼镜。 任敏突然打了个机灵，嗅到不对劲，眼神瞥过去时，赵原的目光聚焦在患者的手部。 “你打算做什么？” “手部的血管吻合与肌腱缝合。” “我们的主要任务是处理好胳膊的外部伤口，至于肌腱部分交给骨科手外。” “任主任，能否给我二十分钟，不，十分钟！” 任敏意外，没想到从一个实习生身上能看到如此强大的气场。 肌腱缝合超出急诊外科的任务分工范畴。 急诊外科只负责缝合、清创一类的简单手术，肌腱缝合属于中高难度手术级别。 任敏对手外科手术也有过研究，会做肌腱缝合，但眼下这名患者的伤处复杂，而且身份特殊。 他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完成这个手术。 如果手术失败，媒体关注的焦点会转移到急诊外科，后果不堪设想。 简而言之，这个消防战士是烫手山芋。 急诊外科处理好手臂伤口，将难度更大的手部交给手外科，是合理正确的处理方式。 赵原也知道任敏的意思。 但，这名消防战士的手部伤势很糟糕，不是锐器造成，而是钝器砸伤。 如今整个医院都忙成一团，手外科那边若是没有具备一定实力的医生，那么这个战士恐怕要残废了。 任敏打算终止手术任务了。 但，他从赵原的身上嗅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勇气！ 曾几何时，他开始失去了“医者无畏”的品格？ 他竟然想要将责任推给手外科，独善其身？ 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院草”吗？ 罢了！ 任敏做出决定。 不管后果如何，要试一试，看能否保住患者的手指！ “行，我们做手部血管吻合与肌腱缝合！” 赵原得到任敏的许可，动作瞬间加速。 任敏刚戴上手套，就傻眼了。 赵原已经开始手术了，而且眨眼间，做好了两条血管吻合，一条肌腱缝合。 “赵原，你还真是……”任敏摇头苦笑。 他原本打算自己来做，没想到赵原已经开始动刀了。 手部的手术已经开始，现在终止也不行了，那样患者的手指百分之百会彻底丧失功能。 “赵原，你让……” 任敏没来得及说“开”字，注意力转移到赵原的动作上。 赵原缝合过程迅速，但一针一线都不马虎。 缝合越快造成的损耗也就越小。 漂亮的八字缝合，复杂的编制缝合法，细腻的扣眼缝合…… 赵原肌腱缝合时，混合采用三种肌腱缝合方法。 每次缝合结束，赵原都会给肌腱进行套圈。 这个细节引起任敏的关注。 他迅速反应过来，赵原采用的可能不是一般的缝合术。 莫非是汤氏缝合——被誉为当今手部肌腱缝合领域最高端的技能之一。 汤氏缝合，又名多组腱内缝合法，在1992年，由汤锦波在大量的临床工作中的积累出来的缝合方式创造命名。 汤氏缝合相当于是手外科的独孤九剑剑诀。 医生有了这个核心技术，在任何一家医院的手外科都能站得住脚跟。 任敏戴上显微眼镜，开始观察手术处理的细节。 边缘整齐，缝合牢固，符合各项指标。 赵原不仅熟练掌握汤氏缝合技术，而且在很多细节处理上巧妙合理。 任敏不再说话。 不干扰赵原与时间赛跑。 “10毫升生理盐水。” “止血钳。” “灯光保持稳定。” 止血钳夹住肌腱断裂处，随后拉紧。 切除部分残损的肌腱，翻转止血钳，露出断面。 细长的直针穿过两端，不断交叉进针。 每一个部分都令人窒息。 拇长伸肌腱缝合成功！ 指浅伸肌腱缝合成功！ …… 天华医院的外科在全国首屈一指。 综合实力之所以强，是因为每个细分出来的领域，都有水平极高的专家。 这名消防战士在做好急诊手术之后，被转移到手外科。 因为是救灾英雄，所以他受到医院的高度重视 手外科的全称是手部的外科学，隶属于骨科，刚晋升为手外科主任的张志远，做完一台手术，立即来到病房，对这名战士进行检查。 “急外竟然就把手部给做了，也太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年轻的医生不满地说。 张志远从下属手中接过报告，原本紧皱的眉头松弛了一下。 “小任做的？” “嗯？赵原？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听过！” 在手术报告上，赵原和任敏都填在主刀医生那一栏。 赵原的名字放在任敏的前面。 按照惯例，赵原在这台手术的份量更重。 张志远开始仔细分析报告，并询问那年轻医生，“有没有皮肤边缘性检查。” 年轻医生摇头，“做完手术就交接过来，还没来得及。” 张志远沉声道：“那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检查，如果指标不过关，得立即重新处理。” 张志远捏了一把汗。 钝器造成的断裂，在一个多小时之内完成缝合，即使是在自己巅峰时期，恐怕也难以做到。 根据经验判断，手术必定存在瑕疵。 片刻功夫，年轻医生拿着报告走过来，“整条胳膊的血运畅通，没有渗血迹象。” 结果让张志远意外。 他喃喃自言自语，“运气不错。” 年轻医生继续说道：“患者的麻药过去，已经清醒。刚才做了神经末梢测试，手指能够细微屈伸。” “……你确定？” 张志华再也绷不住了。 按照正常情况，缝合手术完成后至少一天，才能出现恢复部分功能的情况。 刚缝合好，就有屈伸反应。 在手外工作多年，还是首次遇见。 他想弄明白这个手术，究竟是怎么做的！ …… 第54章 炙手可热！ 当张志华好奇赵原是何方神圣时，赵原正在急诊大厅的临时病区，不停地穿梭。 “医生快点，这名病人的半边身体都烧焦了。” “给氧。” “给了氧，但患者好像不行了。” 赵原听到护士的求援，连忙来到伤员的身边，他拿着器械介入治疗。 徒手心脏起搏，加上氧气供给，很快有了奇效。 “心率跳动恢复正常，心肺复苏，病人活了。” 护士的口气满是惊叹，手到病除，起死回生，不过如此。 赵原没有任何停歇，开始对另一个病人进行治疗。 第三批伤员已经到了，比起前两批，病情或许会轻一些。 但此刻医院的人手已经完全不足，平时无所事事的岗位在这一刻也忙得像是不停旋转的陀螺。 几分钟之后，赵原又完成了一次介入治疗。 病人全身烧伤，伴随着多个并发症状。 赵原立即进行清创，涂药等前期处理，确保这个患者能够活下来。 至于烫伤面积很大，即使进行皮肤再植手术，也很难恢复如初，那是后话了。 …… 火灾只持续了数小时，但医院救治患者的工作还在继续。 对于灾难的重伤患者，有黄金七十二小时的说法。 患者得熬过三天时间，才能大概率存活下来。 整个急诊外科在此次救灾行动中的表现有目共睹，尤其是年轻的住院医们经过此次的洗礼，不少脱颖而出，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中坚力量。 作为管理医生的副院长，常洪波虽然没有参与一线治疗，但为了统筹协调各部门，他也衣不解带地连续工作三日。 他得到谢长天的反馈，赵原在此次紧急事件的表现尤为突出。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负责行政工作的同事打来电话。 “军区司令员刚专门致电，对我们表达感谢，二十多名受伤的消防战士，在送达天华之后，都得到细致、完善治疗。尤其是救人英雄岑金，经过完美手术，没有留下残疾。” 常洪波紧绷的心情稍微缓解，自豪道：“我们的医生和消防战士一样，对得起自己的职业!” 随后，常洪波专门来到手外科病房探视救人英雄。 岑金躺在病床上，架子上挂着输液袋，右手打着绷带。 他的精神状态不错。 赵原恰好也在病房，他接到手外科的通知，前来给岑金检查伤口愈合的情况。 赵原连忙致意：“常院长，您好！” “病人的情况如何？” “住院一个月，后期休养半年就能痊愈。” 常洪波温和地安抚岑金：“岑队长，您听到了吗？别看这位医生年轻，他的专业度值得你信赖。” 岑金很激动，“谢谢，我在网上查过资料，明白手部肌腱再接术的难度。赵医生的水平很高！我会积极执行他制定的康复方案，争取早日痊愈。” 手部结构因为太过特殊，又被称作手术领域的“无人区”。 天华医院的手外科中心，曾在全国医院数一数二，因为拥有汤氏缝合能力的手术专家。 只是前不久，好几名专家被其他医院挖走，造成了极为可惜的人才流失。 为此，高层决定将手外科所有员工的薪资待遇全部提高了一档。 因此，手外科现在缺人，尤其是精通“汤法”的后起之秀。 赵原本打算返回急诊外科，没想到被张志远喊到自己的办公室。 三人坐定。 张志华与常洪波郑重其事地请求，“我从来不给领导添麻烦，也很少开口要求什么。但是，今天我必须要跟你讨一个人。赵原是手外科领域的人才，还请你将他转到我们手外。这将大大改变我们科室当前遇到的困境。” 常洪波恍然大悟……原来张志远将赵原喊到手外科病房，打这个主意！ 赵原也被突如其来的场景弄得十分尴尬。 各科室经常会争抢优秀的年轻医生，张志华一向自视甚高，从不参与这种事情。 他毫不顾及颜面地讨要一个人，令人大跌眼镜。 侧面反应，赵原用手术征服了这个自尊心极强的科室主任。 “我会问问他本人的意愿。选择到急诊外科实习，是他自己的决定。” 常洪波没有直接答应张志华。 倒不是敷衍。 如果换作其他实习生，常洪波会毫不犹豫地当场许下承诺。 但赵原身上具有巨大潜能，值得悉心栽培，因此更应该尊重他本人的意愿。 何况，急诊外科更缺人。 遇到这么个宝贝，如何能轻易放走？ 张志远准备开足条件，说服赵原转到手外科。 赵原咳嗽了一声，“报告两位领导，我还有一个重要病人急需护理，得赶紧前往处理一下，先告辞了！” “嗯，你回去！”常洪波点头允许。 赵原赶紧溜之大吉。 望着满脸遗憾的张志远，常洪波耐心解释，“赵原的能力可不止于手部，他在胸外、神经外科等领域上相当有水平。你总不能让他劈成几瓣？” …… 发生这么大的事故，媒体记者闻风而动，纷纷涌入天华医院，进行实地采访和直播。 听闻病危的逆行者在抢救后终于清醒，恢复了意识，省电视台的首席记者张达与医院和武警沟通后，专门对逆行英雄岑金进行采访。 张达让摄像师选择好角度，拿着话筒坐在病床边，轻声询问，“岑队长，当时火势凶猛，明知有去无回，你为何还义无反顾选择冲入火海？” 岑金不假思索道：“那是我的职责所在。” “请问你当时有没有顾虑？”张达追问。 岑金认真地点头，“我也曾想过自己会死。但，如果我当时退缩，或将无法面对自己的一身军装。” 岑金的回答真诚、质朴。 张达又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决定结束此次访问，让岑金好好休息。 “岑队长，现在全国人民都是在关注你的健康。还请你好好保养自己的身体，争取早日康复。” 岑金嘴角浮出露出笑容，“感谢您的关心。我希望借助电视台的镜头，对一个人表示感谢。他是天华医院的医生赵原。原本我以为会留下终生残疾，但经过赵医生的及时治疗，我以后能和正常人一样生活。在我的心中，他是恩人和英雄，不仅拯救了我的生命，还让我以后能有尊严的活下去。” 岑金跟医护人员详细了解自己的病情，还查阅了很多资料，更加清晰地意识到自己伤势是多么严重，救治过程是何等复杂！ 如果不是赵原处理得当，他下辈子多半是一个残疾人。 他才二十多岁，还没有娶妻生子，手臂残缺将影响他的余生。 张达没想到岑金会在采访时强调医护人员的重要性。 这是一个很独特的选题视角。 当大众都在关注病人和火灾英雄时，有一批人其实在默默付出，他们也值得称颂。 半日后，一则关于报道天华医院的新闻，出现在省台新闻栏目的头条，标题为：《72小时守护，交出零死亡答卷——天华医院为灾情护航！》 新闻报道了天华医院在救治伤员上做出的努力。 其中，有十五秒记录了赵原在急诊大厅穿梭、忙碌的身影！ …… 第55章 特例！ 城南失火爆炸抢救行动，差不多两周时间才逐渐平息。 此次天华医院展现了强大的救治能力。 不仅受到社会各界的好评，省市两级直管机构均此事下发了嘉奖令。 天华医院借此一雪前耻，改变了以往在大众心中的负面形象。 以前的天华医院被人看作是制度老化，留不住年轻医生，医务工作人员的服务态度不佳。 经过此事之后，大家都知道天华医院的救治能力强、医生水平高，而且，为了救治病人，高负荷、高强度的持续工作，敬业精神让人钦佩。 常洪波作为天华医院主管常务工作的副院长，凭借此事，也受到了各界的表扬。 在天华医院一众高层领导当中，常洪波的年龄不算大。 现在已经传出风声，他有机会往上更进一步。 无论是在天华医院晋升，又或者调派到上级主管部门，对常洪波而言都是好事。 赵原刚查完房，接到通知，前往副院长办公室一趟。 赵原来到行政楼，敲响常洪波办公室的门。 常洪波喊了一声“请进”，赵原走入其中，里面坐了四个人。 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站了起来，笑着说，“赵原，你好，我是湘南医学院负责学生毕业工作的老师梅英。此次负责你与天华医院签署就业前的毕业定向协议。” 梅英戴着眼镜，头发披洒在两肩，身穿白色印花长裙，身材虽不高，但比例很好，长相清秀。 赵原满脸错愕，“梅老师，你好！” 按照正常的就业协议，学校将协议模板交给毕业生，毕业生签好字之后，有用人单位看中你了，在协议上签字盖章，留一份给学校备案即可。 哪里会如此大张旗鼓，由就业办的老师亲自送协议过来。 常洪波指着身侧一女一男，微笑道：“这两位是我院负责招聘工作的同事，人事科主任蓝小月，副主任吴光。” 赵原连忙与两人打招呼。 常洪波嘴角浮出笑容，“上周就该跟你签协议了。不过，当时事情繁忙，所以一度耽搁了。” 赵原终于反应过来，今天是怎么一回事。 他是被拉过来签署定向就业协议的。 签署定向就业协议，是每个大学生都要经历的。 但他明显与众不同。 赵原感叹：“真的很意外！” 梅英从包里取出四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文件是在我院定向协议模板基础上修改的，增加的条款，已经给常院长审阅过了。还请你们重新审核。” 常洪波接过一份合同，递给赵原，轻松说道：“小赵，你也看下合同。这份合同，你们学校可是跟医院讨价还价很久。你有什么需要，现在可以提出来，我们一起商讨。” 赵原第一反应是看违约条款。 好家伙！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如果甲方违反约定，未经协商，在毕业后加入其他医院，将承担违约金两千万。” 常洪波见赵原迟疑，知道他在想什么！ “违约金是高了一点。不过，我们慎重研究了这个问题。既然你愿意留在天华医院，其实不存在违约的问题。另外，如果违约金太少，显得我们对你不够重视嘛。” 赵原暗叹，常洪波果然适合做行政， 几句话下来，不仅心中怨气全无，反而还隐隐有些舒服了——没错，本人值这个价格，必须这么贵！ “常院长，我才实习了一个月，现在就签署合同，是否太早了？”赵原轻声提醒。 常洪波面带微笑，“准确来说是26天。按照天华医院的惯例，本科医学生至少要实习半年才能签署协议的。不过，制度要因人而异，规矩视情况改变。你在26天的时间内，做了八十三台手术，为医院带来两间百级净化手术间，已经达到一名优秀外科医生的标准。” 赵原知道谢长天多次跟医院人事科反馈过，想要帮自己提前转正。 不过，医院是有规章制度的，最终折中选择，与赵原签署定制版就业协议，如此可以锁定赵原，免得人才流水。 “受国家制定的人事聘用制度所限，我们暂时没法跟你签订正式的聘用合同。但，这份定向就业协议建立在医院和学校多年良好的合作关系上，与正式的人事合同没有区别。”常洪波见赵原不说话，耐心解释。 梅英朝常洪波笑了笑，“让赵同学仔细看看合同，做决定！” 梅英从事学生毕业工作多年，处理过很多学生毕业事宜。 但今天的经历，在她的工作生涯绝无仅有。 医院和学校关于学生就业的问题，看似处于平等的位置，但实际上，学校处于劣势一方。 湘南医学院虽然在全国医学院校名列前茅，但每年全国有大量的医学生就业。 学生就业率对学校而言是五年一度的大考。 尤其像天华医院这种大医院，能留院工作的毕业生，实属凤毛麟角。 梅英此次来白云，是受到天华医院的诚挚邀请。 不仅差旅费由天华医院全权承担，而且梅英一下飞机就受到天华医院车接车送，享受最高标准的接待。 另外，何时因为某个学生的毕业协议，会安排专人进行对接。 梅英心知肚明，不是湘南医学院的面子有多大，而是眼前的年轻医学生，用优秀的实力，为自己和学校赢得了诸多“特权”！ 事关自己的前途，赵原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两遍。 遇到看不明白的条款，就询问常洪波。 常洪波一一耐心作答。 蓝小月见常洪波慈眉善目的样子，内心波澜汹涌。 常洪波作为主抓业务的副校长，在众人眼中一直不苟言笑。 但他面对赵原，却是频频露出亲切的神态。 由此可见，常洪波是何等欣赏他。 赵原终于看完，带着歉意说，“合同没问题。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 常洪波看了一眼蓝小月，“那就签合同！” 蓝小月从包里取出人事用章，常洪波率先签字，盖好章，再交给赵原，赵原签完三份，用大拇指在印泥盒碾了碾，再在名字上面按下手印。 卖身契，不对，定制版的就业协议就签署好了。 常洪波起身，眼神温润，伸出手。 赵原也起身，连忙握住。 “从这一刻起，你就是天华人了。” “我一定会努力工作，不辜负常院长的栽培。” 赵原此话让常洪波心里暖洋洋的。 没错！ 赵原选择站队了！ 第56章 不拘一格！ 任何一个群体，都会因为利益、立场不同，划分为很多小团体。 天华医院也不例外，分成很多派系。 无论赵原愿不愿意，因为常洪波是湘南医学院的校友，所以他身上早就打下常洪波的印记。 常洪波这几年也在一直努力寻找这么一个人。 同源同脉，如此培养出来，不仅会有成就感，而且对自己足够的忠诚。 只可惜湘南医学院近几年输送过来的毕业生都难堪重用。 赵原的出现让常洪波眼前一亮。 他不需要赵原冲锋陷阵。 赵原只需脚踏实地做好每一份工作，尽情地施展才华即可。 赵原离开办公室，头还是晕乎乎的。 尽管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没想到这么快就达成阶段性任务，可以留在天华医院了。 赵原签署定向就业协议的消息并不是什么秘密。 学校愿意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个好消息，如此可以说明学校教育出来的学生能受到名院的青睐。 医院希望能让员工知晓，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如果你能展现自己的才华，虽然还在实习，医院会破格聘用，不拘一格降人才。 赵原返回工位，孙良立即过来祝贺，“虽然早就知道你留院是板上钉钉之事，但事情定下之后，还是替你高兴。” 赵原点头微笑，“谢谢！” 孙良突然压低声音，“有没有跟你提待遇的事情啊？” 赵原笑道：“当然提了。跟转正之后差不多！不过，违约金吓人啊！” “啥，还有违约金？” “多少？” “不到一个亿！” “你说，究竟是多少万？” “两千万？” “!!!” 孙良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关注那些实际的东西。 不过，换个角度，孙良这类人活得很真实。 关注柴米油盐，不代表就没有梦想。 梦想建立在物质基础上。 赵原闪烁其词，也不是想存心瞒他。 孙良眼中露出羡慕之色。 外科医生的工资分成固定工资、手术提成还有绩效考核三个部分。 赵原的手术提成，不用想肯定远超自己一大截。 这么一算，赵原的收入比自己还要高了。 孙良的心态没有因此失衡 毕竟赵原的实力放在那儿，比自己高那是理所应当。 还有，关键违约金，一般也就是一两年的工资。 八位数的违约金，这个真是前所未有，闻所未闻。 …… 在办公室翻阅了一下病人资料，赵原立即来到心胸外科病房，检查柴元升的恢复情况。 赵原对柴元升而言有救命之恩。 柴元升何尝不是赵原的贵人。 尽管大家都知道赵原的医术精湛，但能让他破格签署定下就业协议的关键，还是那两间百级净化手术室。 医院在乎你带来的经济收益。 柴婧正在用水果刀削梨，看了一眼赵原，“给你也削一个？” 赵原摇头拒绝，走到窗口，将窗帘拉开，再将一盘绿萝的叶子整理好。 随后，赵原开始给柴元升做了详细的检查。 柴婧想了想，还是拿起一只梨子，继续削了起来。 柴元升住院已经两周，换成正常的病人，一般一周就可以出院了。 柴元升住院这么久，一则希望好好养病，调理身体，二则也想趁此机会，享受一下难得清闲的时光。 当然，医院也因为他捐赠了两件手术室，不好意思赶他离开。 “柴先生，你下午就可以办理出院了。”赵原如实说道。 柴元升开玩笑，“第一次遇到赶病人的医生！我住在高级病房，做了不少理疗项目，像我这种高质量的患者，医院应该很受欢迎！” 赵原微笑，“尽管你是医院的v，但医院毕竟不是健康的人长久待的地方。虽然医院追求效益，但也是公益性机构，病房属于公共资源，你离开了，病房可以留给其他迫切需要的患者。” 柴元升微微颔首，“像你这样的人，社会上实在太少了。我本来准备打算在医院再划水几天，既然赵原赶我走，我就没必要强留，下午就办理出院手续。” 赵原点头，与旁边的护士叮嘱，“下午辛苦你，帮柴先生办理一下出院手续。” 护士连忙应诺。 赵原冲着柴婧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人都走了，梨就别削了！”柴元升见侄女神情恍惚，笑着提醒。 柴婧回过神来，面色一红，“我给自己削的，又不是给他削的。” 柴元升摇头叹气，“死鸭子嘴硬。” 柴婧没好气地瞪了柴元升一眼，切了一片梨子，塞入他口中，“堵住你的嘴，看你怎么胡说！” 柴元升咀嚼着鲜甜的果肉，含糊不清地说道，“你其实希望我在医院再多住几天？” 柴婧错愕，“为啥？” 柴元升笑道：“如果我出院了，你以后就没正当理由来医院看赵医生了。” 柴婧不屑地撇嘴，“你小看我了。如果真想要看他，直接找来便是。要什么正当理由？” 柴元升苦笑连连：“姓赵的臭小子还真是有福气！竟然被你看上了，祖坟绝对冒青烟！” 柴婧涨红了脸，“只是打个比方，证明我不是寻常的女子。但，我跟赵原八字还没有一撇！” 柴婧的语气，分明是希望有那么一撇。 柴元升摇头感慨，“如果你爸在场，肯定会感叹，女大不中留哟！” 柴婧与往常一样，等赵原查房结束，就会离开。 “下午方秘书会来给你办出院手续，接您回家。我要去和东方集团的人谈事。” “嗯，这几天辛苦你了。” 柴元升这几日住院，也是希望能放手让柴婧独自抗压。 事实证明，柴婧比自己想象中要更加优秀。 不仅拥有美丽倾城的外表，更有坚韧智慧的内心。 柴婧冲着柴元升干练地笑了笑，“跟我客气做什么？” 柴婧挎包，迈着轻盈脚步，离开病房。 柴元升戴起眼镜，拿起报纸夹，眉宇却闪过一抹阴云。 柴氏长辈对柴婧的婚事，一直是有规划的。 如今柴婧显然已有意中人，那么规划之事难免有变。 如果柴婧真能与赵原走到一起，柴元升会支持两人。 倘若没有结果，柴婧还是要踏入命中注定的家族联姻。 柴婧离开病房，转身来到急诊外科办公区。 门没关，进门之前，她朝里面扫了一眼，恰好看见赵原与刘涓涓挨在一起，对着一张胶片，低声讨论什么。 柴婧扭头便走。 搭乘电梯，抵达地下车库，柴婧启动车子。 通过后视镜，突然看到自己那张阴沉愠怒的面容。 她怔了怔，忍不住露出自嘲的笑容。 “柴婧啊！ 你为什么要这么生气？ 赵原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你有什么资格生气？ 他只是和女同事在一起谈事而已！ 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么小鸡肚肠的女人了？” 第57章 线索！ “你看看这个病人，女性，45岁……” 刘涓涓拿了一份病例过来跟赵原讨论。 这名患者前期被误诊为急性胰腺炎，后期查出是急性肠梗阻。 在家属的要求下，做了手术，但病人最终还是没能扛过去，死于术后急性肾功能衰竭，现在产生了纠纷。 刘涓涓参与到了这起手术，尽管手术失败与她无关，但她还是非常自责。 赵原与刘涓涓讨论了误诊的关键，同时还安慰了刘涓涓。 等刘涓涓离开之后，赵原坐在电脑前，认真写毕业论文。 尽管赵原目前接触的都是急诊外科手术，但他的脑海里有数百个心脏介入手术案例。 赵原也有很多观点和结论，足以让论文标新立异。 尽管从医院系统里可以调出不少案例，但那些案例毕竟不是自己亲自做的，因此借用到论文之中，难免会有拼凑之感，说服力不够。 他欠缺亲身实践的案例！ …… 一个倩影从门外飘入。 赵原抬头望去，只见许鸢表情紧张，似乎有要紧事。 赵原错愕，“怎么了？” “请你帮忙，人命关天。” 赵原也是一阵无语。 “怎么每次遇到你，都会遇到麻烦？” “没空跟你胡扯，赶紧去抢救室。”许鸢走过去，拽住了赵原的胳膊。 赵原顺势起身，“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的一个客户坠湖，被送到天华抢救。刚才接治的医生说，她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你能否帮我看看？” 赵原诧异，“许律师，你真以为我是神仙啊？如果失去生命体征，说明人真的已经死了。请节哀！” 许鸢摇头，“我知道她可能已经去世了。但我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警方调查认为，她是意外坠湖！我对她很了解，这是一个谨慎细致的人，绝不会死得莫名其妙。” 见许鸢一脸诚挚地盯着自己，赵原叹了口气。 “行，我走一趟！” 赵原来到抢救室，患者已经从手术台移到了平车，全身覆盖白布。 尽管赵原在天华救过许多人，但他同样看过许多人因抢救无效死亡。 治疗二组主治医生邓伦接治了这名坠湖患者。 邓伦已经脱掉无菌服，突然看到赵原出现，奇怪地问：“有事？” “死者是我一个朋友的客户，希望我能来试试！不过，好像没有必要了！”赵原苦笑。 邓主治点头，“患者很年轻，从湖里被打捞出来时，就已经没气了。救护车抵达后，随车医生也做了相应的抢救措施。在湖里泡了半小时才被人发现，太迟了！” 邓伦与赵原熟悉，开始整理工具。 太平间的同事已到位，准备将尸体转移。 赵原抓紧时间，来到死者旁边。 对常人而言，尸体会带来不适感。 而医学生在学医的过程中，更会接触到一种特殊的“老师”——大体老师。 大体老师指的是捐献者的人体标本。 他揭开白布，先用电筒照射瞳孔，再将手指安在脖颈动脉处。 果然，如邓伦所言，已经失去生命迹象。 突然，赵原的目光落在尸体的右臂位置，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他将白布拉开，开始检查更多可疑之处，验证自己的判断。 大约十分钟，赵原重新盖上白布。 走出抢救室。 许鸢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如何？” 赵原遗憾，“已经送往太平间了！” 许鸢眼中流露哀伤，“她是一个很精明要强的女人，年龄不大，才三十二岁，事业正处于上升期，怎么说没就没了……” 赵原迟疑数秒，正准备说出自己心中猜想。 不远处出现争执声。 许鸢扫了一眼，俏脸微凝，“那是死者的亲属。” 两人朝争吵处走去，许鸢给赵原介绍死者的情况： “她叫蔺莹，是一家公司的创始人。最近公司正在筹备融资，我为她提供法律支持，帮她争取应有的股份。” 赵原皱眉，“你怀疑，因为涉及利益纠纷，有人加害她？” 许鸢摇头，“上周她拿到了自己想要的股权，本打算今天和我结算律师费。我给她打电话，电话一直无人接听。打到她的公司，才知道她意外坠湖，在天华医院抢救。” 两名死者的男性家属正围着一个男子拳打脚踢。 “肯定你是杀人凶手！打死你！” 男子抱住头，痛苦求饶，“真的与我无关。” “刚才警察调过监控，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小莹出事的公园。”死者父亲愤怒质问。 “我是想跟她说清楚，我们究竟还有没有可能？”男子的嘴角已经被打出血了，“警方也已经给我做过笔录了。” 医院保安到场，将双方分开。 死者父亲指着男子，怒斥：“我绝对饶不了你。当初和你在一起，小莹流掉过两个孩子。你呢，一直不肯结婚，后面甚至不学好，窃卖公司机密，被判了五年。没想到你出来之后，死性不改，对小莹纠缠不休，甚至痛下杀手。” 男子被打得跪倒在地，还在争辩，“我对天发誓！真的不是我！” 这时，不远处走来几人。 许鸢低声与赵原介绍，“这几个是蔺莹的同事，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男人，是蔺莹的合伙人，名叫夏斌。夏斌旁边的女人，名叫秦岚，是他的妻子，也是公司的创始人。” 夏斌走到蔺父的面前，满脸悲伤，“叔叔，请节哀。” 秦岚走过去抱住一直流泪的蔺母，低声安慰。 蔺父叹气：“唉，早上出门还好好的，怎么说没就没了！” 夏斌劝道：“人死不能复生！对公司而言，蔺莹的死，是巨大的损失。请你放心，蔺莹的股份，我们会通过法律途径转给你们，毕竟是蔺莹留给你们最后的一份财富。” 许鸢见赵原目不转睛地盯着几人观察。 她用胳膊捅了捅赵原的腰，“怎么了？” 赵原的目光最终落在其中一人身上，“没什么……” “说啊，别卖关子了！”许鸢知道赵原有很强的推理能力。 赵原环顾四周，“你确定在这儿说？” 许鸢微微一愣，“那找个没人的地儿？” 许鸢将赵原带到地下停车场，领到了轿车内。 赵原看了一眼车内摆件，多是动漫卡通的手办，内饰以粉色系为主。 “谁是凶手？”等赵原坐入后排，许鸢紧跟上去，迫不及待地追问。 赵原见许鸢的脸几乎要贴在自己的鼻尖，连忙挪了挪身体，保持一定距离。 “我也不知道谁是凶手！但，我可以提供几条线索，或许对破案有一定的价值！” …… 第58章 谁是真凶？ 许鸢连忙作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赵原也就不隐瞒，将自己方才体格检查时，发现的一些情况，与许鸢如实相告。 “其一，死者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因此不存在跟别人扭打的可能。 其二，她在死亡之前，曾经有过偷欢，时间不超过一个半小时。” 许鸢打断赵原，说话有些局促，“你怎么知道她那个……偷欢……据我所知，她一直是单身！” 赵原原本想将此话题一笔带过，没想到许鸢纠结于此。 “人在极度亢奋时，皮肤会松弛，尤其是颈部变化明显，会膨胀变粗，等回归平静，会恢复如初。因此观察颈纹便可以瞧出端倪，她脖子有明显的颈线。” 许鸢惊讶地望着赵原，“你懂得奇奇怪怪的知识还真多！” 跟一个年轻女子在封闭空间讨论这个话题，是有点怪怪的。 他只能尽量表现得从容，以免气氛尴尬。 “这个原理，古人就知道。古代，有些男人外出务工，会在妻子的脖子上系上一条细线。如果回来发现线断了，表明妻子做了不轨之事。” 许鸢满脸将信将疑…… 赵原继续往下说：“其三，十天前女人曾做过引产手术。” 许鸢瞪大眼睛，仿佛嗅到了阴谋的气息。 “十天？跟她拿到公司股份的时间相近。” 赵原接着说，“其四，她右侧耳根上方的头皮有轻微挫伤，有极小的一块头皮裸露，根据伤口的情况，应该是死亡前半小时内造成的。” 赵原的这个发现就极为细致了。 即使经验丰富的法医，也有可能会忽略此处。 许鸢不解，“你刚才不是说，她没有与人产生纠纷吗？” 赵原叹了口气。 他想了想，指向许鸢的手。 许鸢不解地伸出手，赵原突然握住她的手腕。 许鸢瞬间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正当许鸢不知所措，赵原迅速取下她的尾戒，然后探到她的耳根位置。 “嘶！” 许鸢只觉得发根刺痛，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 赵原已经将尾指重新戴在她的手上，另外手里还多了一根发丝。 许鸢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她在和别人亲热时，头发被戒指意外刮中，导致的挫伤。” 赵原微微点头，“孺子可教。” 许鸢抿嘴一笑，挤眉弄眼，“没想到赵医生是个老司机，挺有生活阅历嘛。” “这跟老司机有什么关系？” “切，如果没有经历过，怎么知道戒指在亲热的时候，会扯到头发啊！” 赵原翻了个白眼，“跟你聊正事儿呢！” “我听他们公司有人提过，蔺莹和公司法人夏斌的关系十分暧昧。” 许鸢戳了戳自己的粉唇。 眸中燃起八卦之火。 赵原深吸一口气，“其实想要知道那个男人是不是夏斌并不难。” 许鸢眸光闪烁，“哦，还有什么线索！” 赵原犹豫许久，还是轻声说，“子宫帽！” 许鸢不解，“子宫帽是什么？” 赵原淡淡道：“你可以自己搜索一下啊！” 许鸢掏出手机，检索了一下，面色泛红。 “难怪说外科医生都是老sp，果然不同凡响。” 赵原没有接茬，一本正经地说，“取出她体内的子宫帽，不出意外会留有对方的东西！加以比对，便知道了！” “不就是——牛奶吗！” 许鸢只觉得脸在发烫。 赵原狂汗。 还牛奶…… 这车开得飞起！ “还有什么吗？” 赵原犹豫片刻，摇头，“暂时就这么多了！” 还有一部分线索。 没将逻辑理顺，不能随便乱说。 …… 赵原返回办公室，暂时没有手术可做。 赵原敲完论文最后一部分，将初稿发给刘涓涓。 刘涓涓在写论文上很有一手，论文不需要文笔精湛，而需要对论文的格式、术语极为熟练。 由她润笔，再粗糙的论文也会宛如换上一件新衣。 下班已是晚上十点。 途径护士台。 正好听到两个护士讨论蔺莹的事情。 “下午坠湖案件，警方好像已经抓到犯罪嫌疑人了。” “谁？” “死者的合伙人。那人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早就已经结婚，暗中与死者保持不正当的关系。他的妻子也是公司创始人，不过结婚之后，就离开公司，当全职太太了。” “所以女人要时刻保持理智，不能因为婚姻，放弃自己的事业。” “那个女人好像是精神科田医生的病人。她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好，与这段支离破碎的婚姻有关。” 赵原皱了皱眉，尽管夏斌身上的疑点不少，但致使死者死亡的关键原因，可能与他并无联系。 外面，夜色已深。 天空中挂着一轮明月，孤独地在云层间沉浮，穿越云层之计，洒下清凉如水的月华。一阵凉风袭来，院内中央的水池荡漾，月影被吹得支离破碎。 赵原驻足良久，总觉得不放心，拨通了许鸢的电话。 很快，电话里还传来许鸢略显惊喜和甜糯的声音。 “有什么事吗？” “嗯。关于蔺莹……”赵原听到话筒里传来杂音，他眉头微皱，“你不在家？” 许鸢嗯了一声，“我跟客户谈点事。” 赵原追问，“哪个客户？” 许鸢对赵原的穷追不舍，觉得有些诧异。 尽管和赵原的关系不算陌生，但毕竟牵扯到自己的工作私事，涉及到机密。 许鸢出于对赵原的信任，还是终究如实相告，“秦岚！” 赵原的声音变冷，“你在哪里，我来找你！你将地址告诉我。” 许鸢没来得及问原因，赵原已经挂断电话。 许鸢莫名其妙，但终究还是将地址发给了赵原。 赵原看了一眼地址，是白云市南郊的一处酒庄。 他火速跑到医院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将地址告诉司机。 …… 第59章 陷阱！ 坐入车内，赵原连忙给谢长天发消息，询问精神科主任田佳文的联系方式。 谢长天虽不知道赵原意欲何为，但很快将联系方式推给了赵原。 赵原按下语音通话键，田佳文迅速接通。 面对赵原自报家门，田佳文微微一笑。 她知道赵原是谁，几天前的示范手术，让赵原已是小有名气。 “冒昧打扰你。我想跟你打听一件事。” 田佳文笑着说，“什么事，说！” 赵原道：“你是不是有一名患者叫做秦岚？” 田佳文有些意外，“没错！她三年前开始接受治疗，经过药物和心理干预，她的病情已经缓和很多。” 赵原追问，“她最近跟你有没有开过什么特殊的药品，比如降糖药！” 赵原的问题涉及到患者的隐私。 田佳文沉默数秒，方才轻声相告：“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印象。两天前她找我做完心理咨询之后，除了常规性精神药物之外，还让我给她额外开了一盒西格列汀。她的理由是，一个亲戚最近血糖有点高，知道她来医院，让她顺便帮带一盒。怎么？有问题吗？” 赵原露出凝重之色，“没事！谢谢田主任。我有点事要处理，先挂电话了。” 田佳文看了一眼手机，轻叹一声。 尽管医生代开药违规，但是患者自己要求的，在日常工作中经常会出现，她没有太过在意。 挂断田佳文的电话，赵原催促司机，“能否开快一点？” 司机从后视镜扫了一眼赵原，“小伙子，你是医生？我开车这么多年，从来不开快车。不过，估计你要救人，今天为你破例了！” …… 许鸢将电话锁屏，重新坐回位置。 她此刻身处秦岚的私家庄园。 很难想像，庄园内没有佣人，没有管家。 偌大的庄园仅是秦岚独自打理而成。 一个小时之前，警方根据许鸢的提示，从蔺莹体内找出子宫帽，从其中顺利提取到了线索。 随后，根据比对，里面的“牛奶”来自于夏斌。 因此夏斌被锁定为犯罪嫌疑人。 夏斌被逮捕之后，许鸢接到秦岚的电话。 秦岚邀请许鸢前来庄园做客，顺便洽谈两个合作。 其一是丈夫夏斌的无罪辩护；其二是公司日后的法务顾问。 大斌传媒是一家从事的公司，旗下签署了许多主播，年gv超五十亿。 前不久被国内某家互联网巨头看中，开启融资计划，因此潜力无穷。 为了争取到合法权益，蔺莹选中许鸢作为自己的私人律师。 蔺莹没挑错人，许鸢帮她争取到了最大的权益。 或许是也因为此事，秦岚才会招待自己，并与自己合作更多的项目。 不远处，篝火里的干柴噼里啪啦作响。 秦岚从火堆里取出一块锡纸，用剪刀将锡纸剪开。 烤肉混合香草的气息在院子里瞬间弥漫开来。 秦岚将烤肉切成小块，撒上胡椒孜然，装在精致讲究的碟子里，优雅地走过来，放在许鸢的面前。 “许律师，尝尝我的手艺。你这么瘦，还这么年轻，不用担心变胖。” 许鸢拿起银色的叉子，插了一块牛肉在蘸料里滚动两下，随后放入口中，饱满的肉汁瞬间在齿间爆浆。 浓郁的香气令人满足。 “岚姐，没想到你的手艺这么好！实在太让人惊讶了。”许鸢放下叉子，由衷赞叹。 秦岚嘴角浮出一抹微笑，“谢谢你的赞赏！” 她顿了顿摇头苦笑，“刚才打电话的是你的男朋友吗？” 许鸢微微一愣，摇头，“不是！连朋友都算不上。” 秦岚观察许鸢的表情，拿起红酒抿了一口，“是吗?根据我的第六感，许律师对他已经动心了哦？” 许鸢倒也没有避讳，“他很优秀，我很欣赏他。不过，爱情是相互的。” “那你是单恋咯？”秦岚面色凝滞，摇头叹气，“你说的没错！爱情是互相的，不应该强求。” 许鸢知道秦岚想起了自己失败的婚姻，安慰道：“岚姐，你这么优秀，还很年轻，以后会遇到更好的。” 秦岚敛去痛苦的表情，自嘲：“你就别骗我了。我今年三十五岁，哪里还年轻？怀孕的话，医生都会叮嘱我是高龄产妇，要注意这个注意那个！再过几年，我连怀孕的能力，都要丧失了。” 许鸢微微皱眉，秦岚的气质在这一瞬间似乎有很大变化。 她跟秦岚接触过几次，印象里的秦岚自信大方，拥有成熟女性的魅力。 但这一刻，秦岚的动作、语气、神情，多了一抹阴暗的色调。 与那些被婚姻折磨崩溃的女性没有差别。 手机振动，许鸢下意识看了一眼消息。 赵原发来的消息，“尽快远离秦岚。” 许鸢心头猛震，目光再投向秦岚。 秦岚似乎察觉到了许鸢的变化。 “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岚姐，我想起有点急事要办理。合作的事情，今天已经谈得差不多，时间也不早了，明天再详谈。” “别急着走啊！今天不仅是谈合作，还是培养感情。否则，我为什么要准备这么多呢？” “再次感谢。不过，我真的要走了！”许鸢拿起挎包，突然重心不稳，重新坐在位置上。 她面色大变，目光落在盘子上。 食物有问题！ 秦岚一把抢过许鸢的手机，对着许鸢的面部识别，屏幕解锁。 她鬼魅地笑出声音。 “咦，我的华生医生——发来消息！让你远离我！许律师，你果然知道许多秘密！” 夜凉如水。 月光照射在秦岚的脸上，气质阴冷。 许鸢本能想要尝试起身，只觉得浑身乏力，瘫软在地。 “你在食物下药了？” 秦岚原本清秀的脸变得狰狞，“你这个贱人，竟然破坏我的计划。如果不是你帮助蔺莹，她一分钱都捞不着。你知道我损失多大吗？” 许鸢这时终于顿悟。 她之前帮助蔺莹争取股份时，碰到了秦岚的利益。 秦岚当时就将许鸢纳入黑名单了。 许鸢意识到自己太单纯了。 原以为是馅饼。 没想到是陷阱。 至于赵原的嗅觉敏锐。 只可惜，提醒来得太迟！ “岚姐，你冷静一点。不要一错再错。” 秦岚眼神又变。 “错？十年前我遇上夏斌就开始错了。那时候他在创业，说我们的经济条件不够好，希望能给我和孩子提供一个更为优渥的坏境。 为此我打过很多次胎。后来经济条件好了，我……却再也怀不上，永远失去当母亲的权力。 不过，即使如此，我也不恨他。他说为了我可以领养一个孩子，甚至不要孩子。 然而，蔺莹那个贱货勾引他，甚至利用怀孕作为筹码，说服夏斌跟我离婚。你觉得她不该死吗？” 强烈的眩晕感袭来，许鸢感觉自己越来越虚弱。 “岚姐，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但，你应该想开一点。毕竟这个世界美好的东西很多。” 秦岚哈哈大笑，“跟我的心理医生说的一模一样。可笑！你以为我心理有问题吗？其实，我比你们更加理智清醒。” 许鸢呼吸越来越困难，“纸是包不住火的。你不怕被查到吗？” 秦岚嘴角翘起弧度，傲慢地说，“我本来就没打算隐瞒。公司的资金已经被我完美转移。解决掉你之后，我就会离开这个城市，换一个身份，换一张脸，至于那些钱足够我隐姓埋名过一辈子。” “像一只流浪狗，每天战战兢兢的生活吗？”许鸢蔑笑。 “不要试图刺激我！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拥有二次人生的机会。” 秦岚又喝了口红酒，嘴唇红艳若饮了血。 “尤其是你，再过一个小时就要离开这个世界，去见那个贱人了。” 许鸢明白，秦岚已经彻底变态掉了。 自己再说什么，也是于事无补。 “对了，我送你一份大礼，如何？你的华生医生不出意外正在赶来的路上，我会让你们死在一起？” 许鸢的意识在逐渐变淡。 她很“后悔”…… 为什么要将地址发给赵原。 第60章 从地狱来！ 秦岚的厨艺很棒。 当察觉到自己与夏斌的婚姻出现问题时，一度想要挽回。 她曾经特别相信爱情鸡汤文，认为女人只有提升自我，才能永远地抓住男人。 于是，她研究美容护肤，瑜伽美食，茶道花艺……努力提升自己的内涵。 可惜，覆水难收。 她付出了那么多，换来的依然是背叛。 甚至，她亲眼看到恶心的一幕。 蔺莹毫不避讳夏斌在自己的床上亲热。 秦岚那一刻心如死灰，随后策划了复仇计划。 庄园内并非仅有秦岚一人。 秦岚打了个电话，未过多久，来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 许鸢此刻虚弱地闭上眼睛，无法看清男子的长相。 男子将许鸢抗在肩上，来到西南侧仓库下方的冰窖。 冰窖阴暗潮湿。 秦岚让男子将许鸢捆在一张椅子上，打开墙壁上的按钮。 白色的雾气从头顶的风口呼呼地涌了出来。 寒气凌冽。 昏迷的许鸢陡然惊醒！ 她坐在一张很硬的椅子上，手腕被固定在扶手上，至于双脚也被绳索束缚。 她努力挣扎两下，慢慢转头，试图感受一下周围情况，目光最终落在秦岚的身上。 秦岚叹了口气，“你知道我当初为何要修建这个庄园吗？我想把这里修造成孤岛，可以自给自足，夏斌和我可以过真正的二人世界。这个冰窖原本是用来储存食物的，没想到称为你的坟墓了。不过，不用害怕孤单。等下会你的心上人会来陪你。” 秦岚掏出手机。 手机上显示庄园门口的监控。 “喏，他已经到了！” 许鸢望着屏幕上的赵原，泪水从眼角溢出。 她从来没有这么绝望！ …… 秦岚关上冰窖的门，按照这个速度，只需要五分钟，冰窖内的温度会降低到零下三十度。 不出半小时，许鸢会被冻成冰雕。 男子走到秦岚的身边，压低声音道：“老板，那个男人不见了！” 秦岚皱了皱眉，掏出手机，不断滑动图像。 庄园有两百多个摄像头，此刻没有赵原的踪影。 秦岚犯起了嘀咕，“莫非离开了？” 不对！ 赵原肯定不会离开，否则他不会大老远的赶过来。 “赶紧抓到他！”秦岚皱眉，她担心赵原会报警，“我们时间不多！” …… 赵原知道不能从正门强行进入。 于是，他来到庄园的西南侧，找到一条排污管道。 刚靠近，阵阵臭气迎面而来。 赵原顾不了许多，跳入水中。 往前走，水变深，没过了膝盖，能感觉到冰凉刺骨。 身体不适倒是其次，脚下的污水里依稀能看到屎尿混合物，让人胃液翻涌。 赵原心急如焚，加快脚步，好几次差点滑倒。 前面遇到更为狭小的管道，必须弯腰才能行进。 又爬了十几米，借助手机的灯光看到了白色的东西。 他捡过一看，是一块使用过的卫生巾。 赵原心中振奋，头顶上方必定是庄园生活区的厕所。 他手脚并用，在坡道里爬行。 突然有光线若隐若现，他摸索过去，侧壁有一个圆洞口，刚好能钻进一个人，不过被钢筋焊的铁栅栏给挡住去路。 赵原抓住铁栏，试了试，非常坚固。 正一筹莫展，他摸了一下口袋，想起随身携带了一套手术刀。 赵原摸到铁栏的螺帽，用手术刀鼓捣几下，便将螺丝撬了下来。 他松了一口气，感谢了一遍济公妈祖释迦摩尼圣母玛利亚。 他掏出手机打开闪光灯，照了一下，展开联想，猜测此处应该是厕所蹲坑下方。 赵原心中祈祷，这时候上面千万别冲马桶。 否则，自己可就狼狈了。 他用手术刀在边缘走了一圈，将坑位的胶体刮掉。 随后，他用力一拱，上方的泥块存在偷工减料的嫌疑，竟被他一下子撞开。 眼前顿时一片刺目的光亮。 两手一撑，钻了出来。 入目处果然是卫生间。 一个女子在几秒钟前进入卫生间，正准备解下裙裤，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赵原脑筋急转，反应过来，此女不是别人，正是秦岚！ 他反应极快，一个虎扑将秦岚摁倒在地。 与此同时，用手捂住她的嘴巴，以防她大喊大叫，引来同伙。 秦岚只觉得赵原的手掌像是一块臭抹布盖住了自己的口鼻。 恶臭味从鼻腔口腔无孔不入地钻入体内。 她几乎要被臭死过去。 “许鸢在哪？” 秦岚呜呜直叫。 赵原恶狠狠地警告，“我松开手，你给我放聪明一点，不然我弄死你。” 秦岚轻轻点头，赵原缓缓松开手。 秦岚正准备叫人，赵原早就知道她没那么听话，将污黑泥泞的手指塞入她的喉咙里。 秦岚一阵干呕，泪水从眼角汩汩流出。 疼痛加上熏天臭气，让她直接昏厥过去。 赵原掐了一下秦岚的人中，秦岚慢悠悠地醒转过来，此刻的眼神充满恐惧。 她怕死。 更怕被臭死。 眼前的男人，浑身都是污秽，宛如从地狱爬出来的“屎神”。 很难想像，他是刚才监控里看到的那个白净小生。 “呜呜呜……你别捂我了，呜呜呜，我带你去见许鸢。” 秦岚努力冷静下来。 好女不吃眼前亏，跟赵原反抗下去，没好果子吃。 秦岚内心是崩溃的。 车都已经准备好了。 为何多一事，突然尿急了呢？ 如果不来厕所，又怎会落入赵原之手。 关键是，赵原为何会从坑里冒出来！ 她以后上厕所都得有阴影了！ 总而言之，巧他爹打巧他娘————巧极（急）了！ 门外传来动静，有人在敲门。 “老板，时间不早了。我们得赶紧离开。” 秦岚心有余悸地望着赵原，咳嗽一声，“你把车开到庄园的南门等我！” 赵原听到脚步渐远的声音，等了两分钟估计对方走远，勒住秦岚的脖子，打开房门。 走廊的灯光透入，赵原看到墙壁上有人影。 他意识到中计了。 对方根本没有离开。 刚才秦岚的话有暗号。 庄园没有南门，手下很快反应过来，秦岚被人控制住了。 手下一脚飞踹而来。 赵原躲得很快，但还是挨了一脚，腰间传来刺骨疼痛。 他强忍痛感，拼命关门。 对方的一只胳膊被夹在门缝里，疼得嗷嗷直叫。 赵原取出手术刀，在他的手腕一划。 瞬间，腕筋被割断，鲜血如注！ 秦岚没想到赵原如此杀伐果断，吓得面色惨白。 在这一刻，赵原将外科医生的冷静、冷血、冷酷，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出来！ 隔了一扇门，对方疼得跪倒在地。 赵原等了片刻，估摸流血事件，猜测对方失去战斗力，才缓缓开门。 只见一米八的大汉因为失血过多，已经休克过去。 赵原用沾满血迹的手术刀在秦岚的粉面上刮了两下，恶狠狠地威胁。 “再不老实，我就把你的肉一寸寸地撕下来！” 秦岚嘴唇哆嗦，双股打颤…… 她虽然狡诈如狐，但谁经历过此等诡谲荒谬的事情。 赵原觉得秦岚不对劲，朝她细长的高跟鞋望去。 白色的地砖多了一滩黄色污水。 她竟然被吓尿了! 第61章 真相大白！ 赵原将手术刀架在秦岚的脖子上。 秦岚颤巍巍地来到仓库。 她不敢再有小动作，乖乖地按了密码，打开了仓库的门。 刺骨的冷气扑面而来…… 许鸢被困在椅子上，眉毛上已经凝结寒霜，一动不动。 人在低温的情况下，身体会变得很脆弱。 趁赵原走神之际，秦岚一口咬在赵原的手腕上。 赵原疼得倒抽凉气。 不过，他没有松开秦岚。 他对秦岚已有所了解，这女人不仅是疯子，而且还是一个炸药桶，绝对不能有丝毫怜香惜玉的想法。 赵原一记手刀砍在秦岚的后颈动脉。 秦岚眼眸一翻，晕死过去。 赵原赶紧冲到许鸢的身边，拿刀割掉绳子，试了试她的鼻息。 许鸢还有呼吸，赵原松了口气。 他掐了一下许鸢的人中，许鸢吃痛，嘤咛一声，缓缓睁开眼睛，只见赵原出现在眼前。 她第一反应是，“赶紧走，这里危险！” 见许鸢担心自己的安危，赵原有些感动。 许鸢此刻很冷。 然而，自己身上不仅湿漉漉的，还臭烘烘的。 他朝不远处的秦岚扫了一眼，走了过去。 秦岚此刻也已清醒，害怕再吃一记手刀，佯作昏迷状态。 没想到，赵原开始她的衣服，她瞬间心惊肉跳。 赵原将秦岚的外衣裹在许鸢的身上，踢了一脚秦岚，冷声道，“别装了，起来！” 秦岚只能睁开眼睛，愤怒地望着赵原。 赵原单手将虚弱的许鸢夹在怀中，另一只手拿刀抵着秦岚的后颈。 远处传来警笛声，赵原豁然松了口气。 出于谨慎，他分两步走。 在进入排污口前，也报警了。 但他也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即使报警也会因为没有实证，有可能被对方含糊过去，所以他决定秘密潜入。 强光打在庄园的铁门上。 一名警员拿着喇叭喊道，“里面的人听着，赶紧来开门，不然我们要强行进入了！” 秦岚知道穷途末路，歇斯底里地尖笑。 赵原有所警觉，再次将秦岚按倒在地，只见她口吐白沫，身体抽搐，典型的中毒症状。 秦岚早就做好准备，一旦觉得没有希望，直接咬掉牙齿里的毒药，服毒自杀！ 可惜，她面前站着的一名外科医生。 赵原伏在秦岚的身边，用手挤压她的胃部，刺激肌肉群，进行物理排毒！ 秦岚狂呕了一阵，将还没来得及消化完的药丸吐了出来。 外面见迟迟没动静，直接开始强行破门。 轰隆，轰隆。 数声巨响过后，穿着防弹衣和头盔的特警们冲了进来。 赵原彻底放松下来。 为免招惹误会，他迅速将双手举过头顶。 持枪的特警将三人团团围住。 赵原连忙表明身份，“警察叔叔，我在这儿！我是报警人！” “不许动！” “趴在地上！” “手抱头！” “这人好臭啊！是掉粪坑了吗？” 尽管赵原一再表示自己是好人，是来救人的。 但警察还是给赵原戴上了手铐。 至于秦岚雇佣的打手，也被警察找到，因为失血过多，需要抢救。 120救护车赶到，随车医生是天华医院急诊中心的内科医生林柚。 林柚一眼认出赵原，与警察连忙解释。 警察这才给赵原松了手铐。 不过，赵原还是被要求，需要到警局做笔录。 赵原申请先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 警察倒也没刁难。 毕竟赵原现在就是一块人形臭豆腐。 洗完澡，赵原赶到派出所，被带入笔录室。 负责蔺莹案件的刑警姓姚，年约四十来岁，办案经验丰富，双眼锐利如刀。 赵原讲述了营救的前因后果。 姚警官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赵原方才的描述，太过曲折，更像在电影里才可能发生的情节。 最终，姚警官进入正题，“你认为，秦岚是杀害蔺莹的凶手！有没有证据？” “蔺莹患有严重的低血糖，秦岚在她的水杯里偷偷放了降血糖的西格列汀。秦岚安排人一直跟踪她。当药效起作用时，雇凶将她推入湖中。这也是为何蔺莹会游泳，却溺死在湖中的缘故。证据在尸体上。” “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我是天华医院的外科医生。在抢救室，我见过蔺莹的遗体，胳膊有因过敏出现的荨麻疹。另外，我咨询秦岚的心理医生。秦岚曾跟心理医生开过降糖药——西格列汀。” 姚警官对赵原的推理十分重视。 “真相肯定会水落石出，以后处理问题，不要太冲动。请你相信警方！ 秦岚虽然是个女人，但她心理扭曲，是非常危险的人物。 我们在庄园内搜到了大量的炸药。你挺幸运的，那么多的炸药，一旦引爆，你绝无生还机会！” 听到此处，赵原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姚警官还准备继续再问，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一个年轻的女警察凑到姚警官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姚警官微微点头，旋即与赵原笑着说，“赵医生，不好意思，耽误你宝贵的时间了。” 赵原见姚警官态度大变，觉得有点奇怪。 走出审讯室，有人等着赵原。 “你好，我是许鸢的表哥李智。谢谢你救了我表妹。”李智主动递给赵原名片。 赵原看了一眼名片，笑道：“李主任，你客气了。我正好遇上了，不能坐视不理。” 李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外公想见你，能否移步？” 赵原想起医院里看到过的那个老人。 常洪波对他十分客气，想来身份不同寻常。 “恭敬不如从命！” 李智的座驾是一辆沃尔沃s90。 他主动让赵原坐在后排。 半个小时之后，来到市中心的一处老居民楼。 房间里没有装修，只是简单的刷白，地面铺着老式的地板，最引人瞩目的是客厅中间打了一个高大的书柜，却摆满了大量的文史类书籍，全套《二十四史》、诸子百家、明清小说、楚辞、汉乐府诗、唐宋八大家，甚至还有佛经…… 赵原跟着李智来到书房，意识到为什么外面要另打一个书柜。 老先生收藏的书籍太多，书房已经容纳不下，只能往外拓展了。 赵原的目光最终落在南墙柜里的宋版书籍上，暗自钦叹。 这些书籍从外观来看，应该年代久远，不出意外是真版。 宋代古籍被尊为历代古籍善本之冠！ 虽是印刷制品，但流传甚少，一册书价值少则几万，多则几十万。 “小赵，你也是爱书之人吗？”许老摘掉老花眼镜，神态慈和地打量赵原。 赵原谦虚道：“我是理科生，看的书以专业书为主，所学甚浅。不过，我知道这些宋版书很贵！” 许老微微一笑，“等我百年之后，这些书都会留给小鸢。也不知道她会怎么处理！” 赵原道：“许鸢很善良，她会帮你保存好这些书的！” 随后，李智泡了一壶茶。 许老和赵原就在书房里聊天。 没聊关于许鸢的任何事情，也没有聊赵原的家庭。 天南海北，恣意而谈。 赵原惊叹许老知识渊博。 许老讶异赵原与年龄不匹配的阅历与心志。 与许老分别，已经是凌晨两点。 赵原来到楼下，下意识朝阳台望去。 许老站在灯光下，朝赵原点头致意。 赵原挥了挥手，才钻入车内。 望着沃尔沃远去，许老的眼神深邃。 …… 返回宿舍，赵原又洗了一次澡，倒在床上，难以入眠。 今天的遭遇实在太刺激了。 每次遇上许鸢总没好事。 她简直自带“事精”属性。 当然，许鸢的勇气与正义感，也让赵原刮目相看。 正因许鸢身负勇气，遇到麻烦时，总会下意识地迎难而上，才会经常遇到凶险。 并非任何人都敢直面邪恶。 勇气是稀缺品！ 何况，她还是一个女孩。 第62章 出道即巅峰！ 翌日，上班。 赵原首先到病房检查许鸢的情况。 许鸢当时在冰窖里待了十几分钟。 零下三十度会对人体造成严重伤害。 尽管许鸢一再表示没事，但赵原还是要求她在医院观察四十八小时。 赵原进门，胡康坐在轮椅上给许鸢剥橘子。 许鸢有一句没一句地跟胡康闲聊。 许鸢见赵原出现，将橘子丢到一边，急切地问，“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赵原将病例夹放在床头柜，“我得给你检查一下，才能给你答案。” 胡康尴尬地挠头，“要回避吗？” 赵原朝胡康面无表情地点头，胡康用手拨动车轮，移动靠后，赵原拉上帘子。 不久之前，许鸢身上受过伤，赵原得检查昨晚有没有伤及那些旧伤。 许鸢解开了病服纽扣。 像是一颗洋葱，褪掉了外面坚硬的皮层，露出了里面嫩白的部分。 许鸢现在心里的感觉很复杂，尽管知道赵原是医生，检查是出于工作，但依然觉得有些羞涩。 赵原的手掌宽大，手指很细，宛如有魔力。 她觉得很烫，每次触碰，宛如针刺心房。 “你能不能快点？”许鸢轻声提醒。 “我已经尽量加快速度。” 赵原一只手按住许鸢的衣服，遮挡脖颈下方的白腻肌肤，另一只手按了一下她肩胛位置，皱眉，“这个位置是3度冻伤，比预期要严重。” 许鸢瞬间紧张，“有多严重？” 赵原如实相告，“3度冻伤，伤及皮肤全层，深达皮下组织。即使没有感染，愈合后也会留下斑痕，而且恢复速度很慢。” 许鸢大吃一惊，“那怎么办？别人都喊我锁骨美人。我全身上下，最引以为傲的就是锁骨了，可以放鸡蛋。那我以后岂不是出门要带围脖？” “哪有人这么夸自己的。”赵原哭笑不得，“等下我给你做个小手术，可以避免留疤！过程并不复杂！” 赵原说得轻描淡写，其实涉及到筋膜切开减张术、切除坏死组织两个手术。 许鸢点头道：“那就拜托你了。” 赵原“嗯”了一声，“等下我让人把单子送过来，缴费结束就可以手术了。费用略微高一些，用的材料不一样。” 许鸢见赵原转身要走，轻声说：“听说你昨晚为了我，牺牲挺大的。” “牺牲？” “为了救我，你钻了排污管道……” 不怕当时狼狈，就怕事后帮你回忆。 见赵原表情僵硬，许鸢微笑，“怎么不说话？” 赵原摇头苦笑，“我也很好奇，当时为什么会有那个勇气。我和绝大多数医生一样，有洁癖！” 有洁癖三个字，虽然简单。 但宛如一把利剑刺穿许鸢的胸膛。 许鸢一瞬间感动得想哭。 “除了我爸，没人对我这么好过！” 赵原微微一惊：“你在表白吗？” 许鸢的面颊瞬间涨红，胸口匍匐，语气有些急促，“绝对不是表白，只是感谢、感恩，你千万不要多想！” 赵原见许鸢眼角有泪，“怎么哭了？” “我想我爸了！” 赵原第一反应是，许鸢的父亲可能离世了。 许鸢忧伤地说，“十年前，我爸在边境处理一起案件时，遭遇歹徒的袭击，因公殉职。金贝冒着枪林弹雨，将他的遗体拖了回来。” “难怪你们一家对金贝的感情度很深。” “你上次救了金贝，这次又救了我。” 赵原微笑，打算许鸢的话，“好啦，调整好情绪，咱们手术室见！” 将帘子拉开，赵原看到表情复杂的胡康。 不出意外，刚才赵原和许鸢的对话，都被他听到了。 胡康内心复杂。 他感激赵原。 他是自己的主刀医生，如果不是赵原，他的脚伤不会恢复得如此飞快。 如今赵原还救了许鸢，若不是赵原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后果不堪设想。 但，他也对赵原充满敌意。 赵原赢得了许鸢的好感，经过此事，许鸢将对赵原更加倾心。 赵原离开病房，许鸢又变成无精打采的样子。 “你流口水了！” “啊？”许鸢下意识抹了一下嘴角，发现上当，狠狠地瞪了一眼胡康，“真讨厌！” 胡康试探问道，“老许，你是不是喜欢上姓赵的医生了？” “什么叫做姓赵的医生，他是你的主刀医生，你怎么这么没礼貌？” “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许鸢摇头，“怎么可能？我跟他才认识几天？” 胡康压低声音，严肃警告，“我帮你打听过了！赵原是有女朋友的！也在这家医院实习，跟他是大学同学。” 许鸢内心咯噔了一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调查他做什么？” 胡康无奈叹气，“我还不是担心你会吃亏吗？赵医生的医术不错，长得也挺不错。不过，这种男人不好驾驭，喜欢他的人太多了。” 许鸢打断胡康，怒道：“你给我打住！赶紧回你的病房去！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像是个长舌妇，背地里说别人坏话，也不怕嘴巴生毒疮。” 胡康被“小辣椒”许鸢怼得哑口无言，重重地叹了口气。 回到病房，胡康摇头，自言自语。 “二十多年的感情，竟然比不上一个月的相处，令人心寒！” 躺在病床上，许鸢眉头紧皱，自我安慰。 “优秀的人总会有追求者，他有女朋友，一点也不奇怪。不过，一般的女人配得上他吗？哼！” …… 手术室。 赵原给许鸢做冻伤筋膜切开减张术、切除坏死组织手术。 手术难度不大，分类为二级。 但，任何手术都有风险，而且主刀不一样，效果也不一样。 赵原是要给许鸢做完美手术，解决3度冻伤，同时不留疤痕。 白露喜欢与赵原配合做任何手术，包括这种看似难度不大的手术。 因为赵原的手法不同。 精准，精密，精细！ 她甚至有种错觉，不像是人在做手术，更像是一台机器。 所有的处置都恰到好处。 速度非常快，而且非常稳。 手术用时不长，动作始终如一的稳定。 她在急诊外科工作很多年，与许多医生都配合过，亲眼看过很多外科医生从菜鸟成长为高手。 也有悟性高，进步快的。 但，绝没有一个像赵原这般，出道即巅峰。 差不多四十分钟，赵原剪掉缝合线。 白露用毛巾给赵原擦掉额头上的汗珠，轻声道：“以你的水平，不做医美可惜了。” 赵原谦虚道：“医美要会营销，口才得好，而我不善言辞！” 白露神情严肃，“那是一般的医美医生。顶级的医美医生靠精湛的业务能力就可以征服客户！” 赵原笑着说，“你在劝我跳槽吗？” 白露摇头，“当然不是！你懂得很多，只做医美，确实可惜，无法展现你的所有才华。” 赵原耸肩，“不如立个规矩，以后我手术做的不错，给我顺带一杯奶茶！” 白露浅浅一笑，爽快说道，“没问题！” 一向冰冷示人的白小护，今日“笑”的次数有点多。 第63章 握手言和？ 结束许鸢的手术。 赵原返回办公区，谢长天将赵原喊进办公室。 肖克坐在椅子上，站起身，主动伸出手，面带笑容，“我向你道歉。” 赵原错愕地望着肖克。 “何出此言？” 肖克叹气，“之前我在安排工作时带有个人情绪，跟你沟通有时太过急躁。另外，西南第一医院考察团来访交流，因示范手术的问题，我也表现得不够大度，对此我表达歉意。” 这叫什么？ 握手言和？ 赵原耸肩，“肖总，你可能考虑的问题太多了。你提的这些事，我从未放在心上。不过，我钦佩你的胸襟，以后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你及时、毫不犹豫地指出。” 赵原嘴上说没事儿，但面对肖克伸出的手不接，将他晾了半天。 见赵原迟迟没有回应，肖克收回手，那张方脸依旧带着微笑。 显得自己很大度。 作为部门负责人，当然希望团队和睦，谢长天帮着肖克打圆场。 “其实你们也没有什么大矛盾，一笑泯恩仇，以后互相帮助，携手并进。” 赵原微笑。 “我必须与谢主任表明态度。 首先，我尊重急诊中心的每一位同事，你们都是我的前辈，身上有许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 其次，我从来没有觉得和肖总有矛盾，即使有矛盾，也是对工作的理解不一致，所以不存在什么恩仇一说； 最后，我会遵守医院的规章制度，服从上级的安排。肖总有什么工作安排，尽管吩咐，我肯定会竭尽全力完成。” 赵原一如既往情商在线。 相较之下，肖克不像是道歉，更像是将对立的关系挑明了。 肖克离开房间。 谢长天将赵原留下，给他倒了一杯水，“职场很复杂。尤其是医院职场，身边的同事都很优秀，想问题也会更加复杂，人际关系处理起来也就更需要智慧。” 赵原知道谢长天的好意，“谢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我不会被外在因素影响，好好做手术，认真工作。” 谢长天满意地点头，顿了顿，笑道：“你也体谅一下肖克。他的家庭情况比较特殊，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因车祸去世，母亲打零工维持生计。他特别刻苦，以县状元的成绩，考上了中元大学医学院，在校期间表现也极为优异，本科毕业直接留在天华医院工作。正式工作之后，他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尤其成为住院总医师之后，将份内工作打理得井井有条。” 赵原点头，“我明白你的良苦用心，放心，我不是那种心胸狭隘的人。” 点到即止。 谢长天转移话题，“下班一起吃饭！” 赵原笑道：“行！” 小范围的饭局。 除了谢长天、赵原之外，加上童政、刘涓涓，两对师徒，一共四人。 四人坐定。 刘涓涓招呼服务员，要菜单点菜，然后笑着与其他三人说，“不知道你们的口味，但我知道这家菜的特色，你们没有忌口？” 童政要求别太辣，谢长天点了一份蔬菜，赵原表示什么都可以。 刘涓涓一口气点了十道菜，见她还在翻菜单，赵原提醒，“太多了，四个人最多点八个菜，吃不了浪费。” 刘涓涓看了一眼谢长天，笑着说，“我第一次跟师父吃饭，两个人点了三道菜，结果被他黑着脸骂了一顿，从那以后，只要他做东，我绝对不客气。” 童政也打趣，“谢主任是隐富，平时没什么娱乐活动，不需要为他省钱。” 谢长天猛翻白眼，“我是负债的负。” “要什么酒水？”刘涓涓试探地看了一眼谢长天。 谢长天想了想，“我和老童都不喝酒，你俩看着点，不过，我建议别点。” 酒精对外科医生并不友好。 赵原笑着说，“我不喝酒，喝特种兵椰奶。” 刘涓涓给自己点了一瓶125毫升的二锅头，“吃饭不喝酒，多没意思啊！” 上菜的速度很快，摆满了一桌，赵原对辣椒回锅肉情有独钟，不一会儿就着辣椒，吃了两大碗米饭。 原以为刘涓涓点白酒，她的酒量肯定不错，没想到一小杯下去，面若桃花，醉眼迷离，变成了一只醉猫。 童政没好气道：“原以为是一个王者，没想到是废铁。老谢，你徒弟又不能喝，干嘛不拦着啊！” 谢长天还是那副不高兴的样子，无奈道：“我没和她喝过酒，怎么知道她的酒量深浅？” 童政扫了一眼赵原，“晚点你负责送她回家！” 赵原微微点头，专心致志地对付一桌的美食。 三人边吃边聊。 不知为何话题聊到了任敏，童政和谢长天的语气变得消沉起来。 任敏女儿患有先天性溶血症，最近的情况不乐观，短短一个月经历三次病危。 不过，任敏在同事面前，始终保持乐观积极的形象。 童政起身上洗手间，回来时凑到谢长天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谢长天下意识朝东南角望去。 那对男女似有所觉，起身朝他们走了过来。 谢长天面色变得阴沉，目光透着一股寒气。 赵原以为走来的是仇家。 没想到那年轻的女孩轻唤一声，“哥！” 谢长天下巴动了动，朝女孩旁边的男子投降冷峻的眼神。 “哥，你好，我叫冯铮，是晓宁的朋友。”男子的年龄在二十七八岁上下，看上去很成熟。 谢长天看了一下手表，质问妹妹，“你是住校生，这个点为什么不在学校？” 谢晓宁表现得很叛逆，撅嘴强调，“我二十一岁了。” 谢长天生气地说，“二十一岁？你还没进入社会，能甄别好人坏人？” 冯铮连忙赔笑，“不要误会！我没有犯罪前科，也没有不良嗜好。” “油腔滑调。”谢长天不给他好脸色，“我送你回学校。” “我不！”谢晓宁往后退了一步。 冯铮还是表现出对谢长天的足够尊重，帮着劝说，“听你哥的话，先回去。” 谢长天起身，无奈跟童政、赵原三人致歉，“不好意思，我得先走了。” 临行之前，谢长天到前台将两桌的饭菜钱都结了。 赵原面露不解之色，“谢主任对他妹妹管得挺严！” 童政摇头苦笑，“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谢长天十六岁的时候，父母离异，晓宁就跟着谢长天生活。长兄如父。谢长天跟晓宁的感情很好。我之前还建议将介绍给晓宁呢，没想到这妮子找到男朋友了。” 说完，他朝刘涓涓看了一眼。 刘涓涓盯着杯中的酒，仿若未觉。 赵原哑然失笑：“现在提倡自由恋爱，年轻人对包办婚姻很反感。” 童政皱眉道：“该介入还是要介入。如果晓宁谈的对象是同学或者年纪相仿，倒还能接受。那男人一看就是工作多年，社会阅历比晓宁丰富很多，换做是我，也会警惕。何况老谢就是个护妹狂魔。对了，我去上个洗手间。” “你不是刚上过吗？”赵原无语道。 童政嘿嘿一笑，“请体谅老人。” 桌上十道菜被消灭了不少，刘涓涓因为醉酒的缘故，趴在桌上没有反应。 赵原等了二十分钟，见童政还没回来，发了条消息过去。 童政很快回复消息，“我已经打车回家，你照顾好刘医生。” 赵原也是一阵无语。 难怪都说童政不靠谱。 借口尿遁，直接消失不见，让自己白等这么久。 赵原整理了一下桌上的东西，以免落下什么，然后推了推刘涓涓，“师姐，走了，我送你回家！” 刘涓涓抬头看了一下四周，又无力地将头埋下去。 赵原无奈苦笑，拿出手机，调出部门通讯录，找到刘涓涓的住址，再用一只手架起她的身体。 近距离观察刘涓涓，发现她的皮肤很好，她的底子很不错。 只是外科医生的工作性质，使得刘涓涓没有像其他女孩一样，涂脂抹粉，讲究穿衣搭配。 柔软的身子贴了过来，鼻孔里钻进丝丝缕缕的香气，分明是少女诱人的体香。 走到街口，网约车已经等了两分钟。 赵原和刘涓涓一起坐在后排。 司机见刘涓涓将头靠在赵原的肩上，一副大醉的样子，提醒道：“喝了多少，醉成这样？” 赵原如实说，“二两五！” 司机惊讶，“酒量这么差？” 赵原解释，“高估自己的实力了！” 司机笑着说，“我女朋友之前没结婚的时候也是不胜酒力。结果结婚办酒那天，见我被兄弟围着，她直接顶上，当场反杀好几个。兄弟，你知道什么意思了？” 赵原没想到司机这么能扯，“你别误会，我们只是同事关系。” 司机不知赵原真傻假傻，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赵原为了让刘涓涓舒服一点，尽量保持一个姿势。 均匀呼吸吹出的柔风。 一直在他面颊往复不休…… 麻麻的，痒痒的。 第64章 宿醉不归！ 抵达目的地。 赵原搂着刘涓涓，挪出网约车。 突然肩头传来冰凉感，赵原凑到她耳边，轻声提醒，“师姐，你口水流了到我身上了。自己身上也有，好多地方都湿了哦。” 尽管刘涓涓经常做肠梗阻手术，但她很绝大多数外科医生一样，都有轻微的洁癖。 在正常情况下，刘涓涓知道自己流口水，都会有反应。 赵原见刘涓涓依然没有反应，无奈叹了口气，发誓以后绝对不让她再碰酒杯。 赵原将刘涓涓的额头从肩膀上移下，来了一个公主抱。 刘涓涓的发梢掠过赵原的鼻尖，味道很好闻，薰衣草，酒香，少女体香混合成一种撩人心脾的新香。 他一只手环住她的腰肢，一只手箍住她的脖颈。 两人身体严丝合缝。 赵原低头就能看到刘涓涓娇美的俏脸。 他觉得姿势不对，用胳膊将她的身体顶起，调整了一下姿势，手掌托在腰间，丰润弹性清晰地传来。 怀中柔软，像是抱了一团棉花。 赵原迈开大步，朝住处走去。 搭乘电梯，终于来到门口。 赵原单手将刘涓涓稳定好，腾出手按下门铃。 片刻之后，没有动静。 赵原这次想起，刘涓涓说过，她跟父母住在一个小区，但并不是一间房。 赵原见是指纹锁，拿起她的右掌，从大拇指挨个比对，运气不错，用食指顺利打开了门。 进入屋内，赵原到厨房里烧水，在冰箱里找到蜂蜜，用热水和冰水调试适合的问题，泡了一杯蜂蜜水，扶起刘涓涓，给她喂了一点。 赵原帮刘涓涓脱掉了鞋子，给她盖好被子，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返回厨房，从冰箱里找出一瓶冰酸奶，走到阳台，拧开了盖子。 夜凉如水，月光从云层透出，使得黑墨的天空多了一分光明。 不知何时下起了雾，在秋风的吹拂下，雾气如轻纱时聚时散，让寂静冷清的小区蒙上神秘色彩。 “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挺奢侈的。” 赵原进屋之后，就注意房间的细节，鞋柜里只有同一尺码的女式鞋，卫生间也只有一套牙刷毛巾。 赵原喝完了酸奶，将酸奶盒丢入垃圾袋，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赶回医院要三点了。 房间里传来动静。 赵原走过去一看，刘涓涓换了个姿势，地上多了一滩污渍。 他皱了皱眉，拿来扫帚拖把，将污秽清理干净。 他内心纠结，自己要不要留下，以免师姐半夜出状况，没人照顾。 收拾完一切，赵原转身离开房间，将门给带上。 偷过门缝传入的光亮消失。 随后，又是嘭的关门声。 刘涓涓瞬间坐直身体，用手揉着自己的头发。 “唉…这次真是糗大了。” “没想到他这么老实！” “或者我完全没有吸引力？” 其实，刘涓涓刚才吐完就清醒了。 只是不想面对社死现场，佯装还醉着。 刘涓涓窸窣脱掉衣衫，外面突然响起一声惊雷。 她不禁担心赵原起来。 这么大的雨，也不知他会不会被淋湿？ …… 刘涓涓半夜醒了好几次，零碎的做了几个梦，睁开眼努力想了想，却一个片段都回忆不起来。 她走到窗口，将窗帘拉开，外面的天气阴沉，下了一夜的雨，窗户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雨珠。 女人都爱美，她也不例外。 但外科医生太忙碌，她没有时间浪费在挑选衣服上。 另外，女为悦己者容，穿得光鲜亮丽，无人欣赏，又何必折腾呢？ 不过，刘涓涓注意形象，和别人不一样，她习惯早晨敷一张面膜。 她将面膜将自己的脸小心翼翼地包裹好，站在梳妆镜前慵懒、妖娆地伸展身体，将地上凌乱的衣衫整理好。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妈妈会过来将衣服拿去清洗，刘涓涓决定自己将衣服洗好，不然留下酒气，会遭到一顿唠叨。 刘涓涓仅穿了内衣内裤，拉开卧室的门朝外面走去。 在自己的家里，显然没必要那么拘束。 厨房里有动静，她第一反应是，老妈今天提前过来了。 刘涓涓走到厨房门口，正准备给老妈打招呼。 这时入户门被打开。 老妈将雨伞搁在鞋柜上，抱怨，“今天的雨下得好大啊！” 刘涓涓的脑子瞬间短路。 老妈出现在门口，那此时在厨房里的人又是谁？ “早呀！” 刘涓涓脖子僵硬地转身，她竭力控制自己的表情，只见赵原穿着围裙端着一盘煎好的鸡蛋走出来。 赵原眼波平和，望了一眼刘母，“阿姨，你吃早餐了吗？” 刘母手里提着袋子，“我买了豆浆油条！我自己吃过了，你们吃，你们吃！” 赵原径直走向餐厅，将鸡蛋放在中央，然后小跑着返回厨房，将面条捞出，放在调好的面汤里面。 刘涓涓没有勇气看母亲的眼神，尽量保持优雅地将衣服放入洗衣机，再从容地走入自己的房间。 将门关上，她努力让自己冷静。 刚才的画面，实在太令人匪疑所思了。 自己、赵原、还有老妈的反应充满了默契，仿佛自己和赵原正在同居…… 倘若…… 倘若，不是只穿了一套纯黑蕾丝内衣内裤的话。 场面是温馨的！ 宛如新婚燕尔，再普通不过的清晨！ 刘涓涓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老妈和赵原的口吻，不像是初次相识，难道他们早就认识了？ 刘涓涓拿起窗台上的毛绒熊一阵拳打脚踢，发泄完毕之后，她开始收拾心情。 在自己的家中，还不是想怎么穿就怎么穿？ “他为什么没回家？哦，对了，下大雨了。” “唉，怎么办？我现在是不是在他心中变成了一个放荡的女人？” “还好，我还穿着两件。不过，穿内衣的样子更性感，他肯定会产生幻想。” “刚才我的表演堪称奥斯卡级，可惜了，今天穿的是普通款，如果穿的是魔术款，看，可以让自己变得更加凹凸有致。” “我刚才是自卑吗？我的身材这么好，有必要自卑？” 在床上折腾好久，刘涓涓终于做好心理建设，套上白色的睡衣。 房门传来笃笃的声音，刘母喊了一声，“是我！” 刘涓涓打开门。 老妈走入房间，先是搜索一番。 “妈，你在找什么呢？” 刘母最终只找到一根可疑的无主毛发。 她压低声音，责怪：“宝贝，我的心脏不大好，为什么不提前打声招呼？否则，也不会这么莽撞地冲进来。你知道妈刚才的心情吗？想要找个坑，把自己给埋了，尴尬死了。” 刘涓涓正准备说话。 刘母面容一松，继续说，“既然有情况早点告诉我，也不需要我和你爸为了让你早点结婚绞尽脑汁托人说媒了。” 刘涓涓叹气，“如果我说，和赵原只是普通同事，你肯定不信？” 刘母不悦道：“你们都在一起同居了？还想瞒着我到什么时候？其实我早就到你们单位调查过了！你每次带那么多菜，就是跟他一起吃的？” 刘涓涓哭笑不得，“很多同事一起吃的！” 刘母不耐烦地挥手，“反正你们的奸情，不对，你们的地下恋情，已经被我撞破了。小赵，这孩子虽然是外地人，不过家里条件尚可，父亲是医生，有保险，妈妈是做药材生意的……” “等等，打住！”刘涓涓瞠目结舌，“你还调查人家了？” 刘母意识到说漏了嘴。 “还不是你爸？生怕你被坏男孩给骗了，托律师朋友打听的。从小到大，你没谈过恋爱，在这方面就是一张白纸。当然，现在嘛……应该不是了？” 刘涓涓无视老妈的试探，催促道：“等会还得上班，现在要洗澡，没空搭理你。” 刘母用手指戳了一下刘医生的额头，“你呀，好啦，我走了。” 赵原送走刘母，吃了半碗面。 刘涓涓才穿着一套宽松的运动休闲衣裤走出。 虽然吹过头发，但发梢还有些湿润，肤若凝脂，让人眼睛一亮。 不过，赵原是男人，当然更喜欢她刚才的样子！ 刘涓涓坐在位置上，拿起油条撕碎，快速丢入豆浆中浸泡，动作灵巧，又有些任性，透着娇俏与可爱。 赵原慢条斯理地吸溜着剩下的半碗面。 两人保持沉默。 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刘涓涓慢嚼细咽地将豆浆油条吃完，见赵原慢悠悠地夹了一块榨菜。 “你得对我负责！” “啊？” 赵原一阵猛咳，嗑得面红耳赤，差点被榨菜给噎死！ 第65章 异位症！ “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不用重复一遍，时间来不及，咱们得赶紧上班。” 赵原不是不想负责任，而是自己什么都没做，负什么责任？ 原本不是挺默契，装作啥都没有发生。 刘涓涓并没有打算追究此事，但赵原率先装傻的样子，让她愤愤不平。 自己被看光就算了，还被白看了。 亏大了。 “你得当我男朋友！” “没必要！我去一趟游泳馆，岂不是要多几百个女朋友？” 刘涓涓嘴角露出的笑容带着杀气，“哦？那是不是要我脱个精光，让你看得更加彻底一些？” 赵原惊讶，“那太刻意了啊！” 刘涓涓被赵原气得想吐血。 赵原知道自己好像是有些伤人。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昨晚你喝醉了，然后我将你送到家中。当时已经很晚了，刚准备出门，外面下起了大雨。我原本打算坐在沙发上等一会儿，没想到竟然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外面的雨还在下，我就未经你的允许留宿了。” 刘涓涓双手抱胸，咬着银牙，“你没错，是我错了？” 赵原摇头，“我没问题，你没问题，阿姨也没问题。一切都是巧合。” 刘涓涓意识诡辩这一块，并非赵原的对手。 她努力平复心情，“你别误会。我让你负责的事情，不是指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而是，我妈以为咱俩在同居。” 赵原锁眉，“要不跟你妈坐下来好好聊？虽然很难澄清。但总不能一错再错？” 刘涓涓露出不好意思之色，“在我妈的面前，咱俩就扮演情侣。等过段时间，我会说厌倦你，把你给踹了。最近我妈频繁逼婚，我都快崩溃了。她知道我有对象的话，会暂时放过我！” “试试看！我演技可不好，容易穿帮。” 赵原犹豫再三，勉为其难答应了。 为了避嫌，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入医院。 赵原刚入座，孙良皱眉问，“赵医生昨晚没回宿舍吗？” 赵原被吓了一跳，佯作镇定，“为什么这么说？” 孙良笑道：“衣服没换啊！” 赵原反问，“同样一种款式，难道我不能买两件吗？” 孙良摇头，很自信地说，“别人或许会，但你绝对不会。我观察你很久了，你每天都会换干净的衣服，常穿的衣服有四套。” 赵原头皮发麻，没想到孙良还有当侦探的潜质。 他从病例中抽出几张，“别说有的没的，看下这几个病人的情况，如果恢复得差不多，直接给他们办理住院手续。” 孙良也没多想，哼着旋律离去。 赵原转头准备打印资料，恰好刘涓涓抬头，两人目光相撞。 两人均露出无奈的笑容。 …… 查房完毕，赵原和孙良一起到门诊接诊。 第一个患者是坠落伤，在工地干活时，从脚手架上掉下来，一根钢筋贯穿胳膊，运气还算不错，全面检查之后，其他地方没有问题。 赵原用徒手止血的办法，很快将钢筋拔出，清创缝合交给孙良处理。 孙良如今做一级手术的速度很快，眨眼功夫就处理好了。 紧接着来了第二个患者，患者三十五岁，面色苍白，刚坐下没多久，开始呕血。 呕血和咳血是有很大的不同。 咳血跟呼吸道和肺部有关，呕血则跟消化道和胃肠有关。 赵原得知患者有肝硬化史，给患者做了检查，然后让孙良赶紧联系血管微创介入科。 没过多久，孙良从血管微创介入科收到消息，患者是急性上消化道出血。 孙良对赵原是五体投地。 无论什么病人，赵原都能轻松接下。 赵原不仅外科极有天赋，在内科诊断上水平也是很高。 赵原就像是陈年老酒，相处越久，越觉得他深不可测。 跟着他不亚于跟着一个主任医师，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门口来了一个女患者，身穿长裙，带着口罩和墨镜，坐下之后，环顾四周，手里拿着一个小挎包。 女患者摘掉墨镜，露出姣好的面容，两条柳叶眉，小巧的琼鼻，红润的嘴唇，五官立体不张扬，整体给人邻家的感觉。 “说说你的情况。”赵原调出系统，准备开始制作电子病例。” “我最近经常咳嗽，而且会咳出血。”女患者一边说，一边用纸巾捂住嘴巴，咳嗽起来，从挎包里取出纸巾。 等她咳嗽结束，纸巾也被血水染红。 孙良皱了皱眉，调整了一下口罩，咯血症状，极有可能是肺结核，具有传染性。 赵原沉默片刻。 目光落在她的挎包上，迟迟不语。 女患者被赵原的态度弄得有点心慌，“医生，怎么了？我的病很严重吗？是绝症？” 孙良也是莫名其妙地看着赵原，不知他在想什么。 赵原目光落在挎包上， “这位女士，你对我有意见吗？” 女患者张大嘴巴，摇头，“没有啊！” 赵原指了指挎包，“那你为什么要用微型摄像头偷拍？” 孙良顺着赵原的手势望去，只见挎包一侧的确有些奇怪，有一个小洞。 即使仔细看，也难以判断那里有摄像头。 鬼知道赵原是如何发现的！ 女患者涨红了脸，狡辩：“你搞错了！我没有偷拍。” 赵原叹气，“如果你真的想看病，那请你关掉摄像。否则的话，请你离开，还有病人等着我们。” 女患者犹豫片刻，终究还是从挎包里取出手机，当着赵原和孙良的面，将卡在挎包内侧的手机取了出来，然后直接关机。 孙良倒抽凉气。 她方才竟然是开着直播的。 如今有很多户外主播，经常会采取猎奇的手段进行直播。 像这个女患者带着手机来看病的，偶尔也会遇到。 但，对于粉丝而言，他们很喜欢这种类型的直播。 可以窥知女主播的隐私，也能看到医院不为人知的一面。 不过，对医生而言并不友好。 “现在可以了？” 赵原点了点头，询问，“你这个病也不是一两天了？吃过什么药没？” 女患者摇头，“我去好几家医院，查过了片子、血液，但没有结论。我吃的药比较杂。” 言毕，女患者将一些药单，还有在其他医院的诊断报告一起递给赵原。 赵原看完一张，便传一张给孙良。 孙良看得很认真，嘀咕道：“奇怪，太奇怪了。不像是肺病啊！” 赵原不动声色，站起身，与女患者说道，“我要给你做体格检查。” 女患者有些紧张，“要躺下吗？” 赵原摇头，“不用，放轻松。” 赵原走到女患者旁边，开始叩诊。 患者闭着眼睛，能感受到她十分紧张。 大约十分钟过后，赵原与女患者说道，“咳血的症状有多久了。” 女患者仔细想了想，“从前年开始，有时候吃止咳药，吃个几天就好了。不过，一直没有根治，找很多老中医调理过，也无济于事。。” “你挂过哪些科？”赵原又问。 女患者扒着手指头数了数，“心肺科，结核科，呼吸科都看过！” 赵原追问，“妇科呢！” “妇科？”女患者眼中露出惊讶之色，“我今年二十一岁，还没有结婚。难道会有妇科病？” 赵原耐心解释，“妇科治疗的疾病很广，妇科病又不一定是婚后才会得。你的病应该属于妇科。” “你不是踢皮球？挂号费挺贵的！”女患者将信将疑地盯着赵原。 赵原表情严肃：“你是不是每个月有这么几天都会咳血？时间一般不长，也就五六天就结束了。” 女患者没想到赵原说得很准，瞪大眼睛，连连点头，“即使我注意保暖，也没用。” 孙良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赵原继续道，“根据我的判断，你得的应该是子宫内膜异位症。” 孙良眼睛一亮，“子宫内膜异位到肺部了吗？” 第66章 停职！ 女患者显然被吓到了。 她不明病理，声音微颤，“咳嗽怎么会跟子宫有关？” 正常女人听到自己的子宫有问题，都会很紧张。 不一小心，染上不孕不育症，一辈子就毁了。 赵原耐心解释： “子宫内膜有生长功能，会规律性脱落。当子宫内膜生长在不是子宫内的范围，这就造成异位症。异位症的情况很多，比如会长在卵巢上，又或者长在鼻腔内。子宫内膜在周期性脱落时会出血。你现在的情况是，子宫内膜长在肺部，当周期性脱落时，你就会有咳血症状。” 女患者能听明白大概，开始紧张：“会不会影响我生小孩？” 赵原道：“视情况而定。具体去妇科找专家咨询。” 女患者走出病房，脚步变得沉甸甸的。 她拿出手机，打开直播间，瞬间涌入几百人，多了几十条留言。 “筱妖，怎么刚才关直播了啊？” “现在的医生还真精明！不容易糊弄。” “那个男医生还挺帅！没有借口检查，吃你豆腐？” 主播筱妖勉强挤出笑容。 赵原的气质不仅职业，而且阳光、正直。 检查时没有让自己丝毫不适。 “我怎么可能随便让别人吃豆腐呢？暂时不能直播，因为我被医生发现了！家人们晚点见！” 筱妖在网上搜索一番，找到云华医院治疗子宫内膜异位症专家。 专家听筱妖说是急诊外科转过来的，于是给她做了检查。 半个小时后出结果。 果然，如同急诊外科那个年轻医生所判断的，自己得的是子宫内膜异位症！ 手机铃声响起，筱妖接通电话，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办妥了吗？” 筱妖早就没心情执行对方指派的任务。 自己的病很复杂。 原以为只是普通咳嗽，谁想到涉及妇科。 她对赵原心存感激。 若不是赵原足够专业，自己依然没法知道真正的病因。 “搞砸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一下子就识破了。” 男人语气不悦：“一点素材都没有吗？” 筱妖此刻没空关心男人承诺的佣金，她情绪低落地说，“没有!预付款我会退给你，请你另请高明！我得去办住院手续了。” 男人还准备说话，电话那边已经是忙音。 他冷声自言自语，“没想到那狗东西还挺谨慎的。” …… 赵原与孙良结束上午坐诊，来到手术室，开始准备手术。 直至下班前，他俩都会在手术室里度过。 尽管生活看似枯燥，但赵原很喜欢手术室里的节奏。 他可以像陀螺一般忙碌起来。 连续做了两台阑尾炎手术，都是孙良担任一助，赵原担任二助。 倒不是赵原看不上阑尾炎手术，而是孙良完全不要脸皮。 “这种手术像你这么优秀的医生，肯定不稀罕?交给我呗？” 遇到这种奉承式的巧取豪夺，赵原也只能瘪嘴一笑。 手术难度不大，但一助、二助的手术费是不一样，没人会跟钱过不去。 不过，孙良此人虽然格局不大，但相处久了，赵原也懒得跟孙良计较。 六点左右，赵原和孙良走出手术室。 抵达办公室，刘涓涓沉着脸走了过来，将手机递给赵原。 “出事了？” “什么事？”孙良十分八卦，小跑着凑了过来。 赵原定睛一看，大吃一惊。 手机屏幕显示的是一条新闻，标题为《对我院急诊中心谢长天同志的通报批评》。 孙良还在咋咋呼呼地开玩笑：“老谢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啊，竟然被通报了啊！” 赵原仔细研究内容，摸清来龙去脉。 《白云晚报》的记者接到热心读者提供的一条线索。天华医院急诊中心的大主任谢长天，在救治病人时态度十分恶劣，对患者没有丝毫怜悯之心。经常冷言冷语，没有医德，没有人性。 这篇新闻覆盖面很广，影响力巨大。 医院形象为此受损，因此对谢长天处通报批评处理。 “有证据吗？”孙良看完通报，知道事情很大，收敛笑容，质疑道。 “其实新闻不是空穴来风，从周末起，网上便有一条视频在传播，那条视频跟我师父有关。” 刘涓涓面色焦虑，从手机调出视频，将手机递给赵原。 视频时长约十分钟。 画面出现谢长天，他指着镜头，“赶紧打电话，到底治不治，如果不治的话，肯定抗不过今晚。” 随后画面跳转到病人。 病人带着哭腔说，“我没有家人！” 画面再次转向谢长天。 他板着脸说，“那就自生自灭！” 紧接着画面切入第二个病人就医的片段。 内容依然讲的是，谢长天对病人傲慢冷酷，蛮横无理。 孙良皱眉，“谢主任虽然不苟言笑，但他对患者还是很好的。第三个病人，我印象深刻。病人是肝破裂，需要立即动手术，但付不起钱。又是外地人，举目无亲。谢主任为病人担保，向医院申请垫付手术费。但，迟迟联系不上他的家人，他有点急着急，命令我拿病人手机给催促他的家人。结果病人的手机还欠费了。当时还是用我的手机打的！” 刘涓涓也是不解，“这些视频究竟是什么时候拍的，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赵原仍在研究视频。 忽然，他眼睛一亮，眉头一松，“我知道了！这些视频用的是蒙太奇手法，剪辑拼凑出来的！” 刘涓涓也是豁然开朗，“你的意思是，素材来自不同的场合。” “比如‘自生自灭’这句，我记得他在早会时，批评一位工作懈怠的同事。视频发布者是一个剪辑高手，他将不同场景的内容拼凑起来，让人断章取义。” 孙良怒道：“视频作者也太无耻了！” 赵原摸着下巴，沉吟，“视频内容是谁提供的？这段视频虽然只有十分钟，但素材至少得有两个小时。而采集这些素材的人，肯定不会是病人，因为病人没那个条件。” 孙良倒吸了一口凉气，“经你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背脊发寒，难道是身边的人。” 刘涓涓也反应过来，苦笑，“没想到我们组有内鬼。” 赵原感慨，“想要知道是谁，并不难。” 刘涓涓瞪大眼睛，期待道：“说来听听。” 赵原摸着下巴，“视频里共出现了五个病人。调出他们的病例，便可以知道当时哪些医生在场。” 孙良挥着拳头，怒道，“内鬼就在这些人当中。” 刘涓涓双眼放光，“我这就去查病例。” 等刘涓涓离去，赵原陷入沉默。 网友不会甄别视频是真是假，他们更在乎的是，自己心中的判断。 比起谢长天其实是一个尽忠职守的好医生。 他们更愿意看到谢长天玩忽职守，道德败坏！ 这样才吸引眼球，有争议，有话题。 孙良见他心事重重，笑着说：“别为老谢担心，他能成为急诊中心主任，肯定有两把刷子，上面铁定有人罩着。” 赵原面沉如水。 事情没那么简单，处处透着阴谋。 赵原返回宿舍。 刘涓涓发来消息。 又出了更大的麻烦。 老谢直接被停职了！ …… 第67章 蛊惑！ 谢长天此次惹得事情不小，据传还牵扯到经济问题。 若仅是医德医风问题，医院用一则通报批评就能敷衍过去。 但，牵扯到经济问题，性质变了，事情闹大了。 “我想去师父家里看看，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 赵原明白刘涓涓的心思。 平时刘涓涓被谢长天骂得最多，刘涓涓内心深处对谢长天是非常感激、尊敬的。 当初她实习后能顺利留在急诊外科，谢长天起到了关键作用。 至于邀请赵原同去，她也是考虑得比较周全。 谢长天如今深陷诸多风波，自己单独拜访，被人再以男女关系造谣，难免会给谢长天增添更多麻烦。 “我换件衣服，稍等片刻。” 赵原没有拒绝。 老谢的人品不错。 自己加入天华医院急诊外科，谢长天一直对他很照顾。 换作一个心胸狭隘的上司，自己出了这么多风头，即使不产生嫉妒，也绝对不会处处替自己考虑，给自己争取福利。 赵原与刘涓涓在医院门口汇合，刘涓涓早已约了一辆网约车，两人直奔谢长天的住处。 抵达小区，赵原微微一惊。 小区建造的年代久远，层高不足七层，没有电梯，不少楼栋的外壁涂料脱落，汽车没有章法的停放，至少有十五年的历史。 “谢主任的收入不错，怎么会住这个小区？”赵原不解。 天华医院的收入待遇虽然不是全国最好的，但肯定排得上号。 以谢长天的岗位级别加上每个月的手术提成，年收入过百万不在话下。 尽管白云市作为一线城市，房价很高，但谢长天工作这么多年，肯定有实力购买一套地段不错的房子。 “谢主任虽然收入不错，但他离婚的时候，将所有的财产留给了前妻和儿子。”刘涓涓摇头叹气。 赵原惊讶：“离婚？” 刘涓涓轻叹一声：“外科医生的离婚率很高，尤其是急诊外科，师父最高记录有半年没有跟妻子儿子见一面。妻子受不了，让他辞职，师父不同意，随后关系恶化，两人一见面就争吵，后来还闹到医院。再好的感情也消磨光了。他妻子离婚两年了，如今还是单身！” 赵原恍然大悟，“难怪谢主任每天将大量时间都花在医院，没想到竟是单身。” 刘涓涓瞪了赵原一眼，“你不觉得可惜吗？” 赵原耸肩，“既然不合适就放过彼此。” 刘涓涓认真道：“要是我结婚了，绝对不会离婚。” 赵原摇头：“话别说得满。现在离婚率比结婚率还高。” 刘涓涓白了赵原一眼，“那你结婚吗？” 赵原想了想，“大概率不结！”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赵原觉得自己不属于自己这个世界。 莫名其妙地到来，又会不会莫名其妙地离开？ 既然有可能随时会离开，不如孑然一身，走的时候，轻松自在，谁也不亏欠。 刘涓涓微微一怔，“没想到你是不婚主义者！” 两人摸索一阵，终于锁定谢长天的住处。 赵原敲了敲门，没想到过来开门的不是谢长天，而是她的妹妹谢晓宁。 谢晓宁眼睛红肿，之前哭过。 她很快认出赵原和刘涓涓，“你们是我哥的同事？怎么来了？” 刘涓涓问道：“谢主任在家吗？我们有事找他。” 谢晓宁低头看着地面，似乎有心事。 “不在！下午他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会晚点回家。” 门铃声响起，谢晓宁走过去，先趴在猫眼上看了一会儿，并没有开门，神情紧张。 “抄水表的，知道人不在家，他们就会走了。” 话音刚落，敲门声变大，甚至出现脚踹门的声音。 赵原站起身，准备过去开门。 “别开！”谢晓宁迅速站起身，牙齿咬着嘴唇，坦诚相告，“他们是来让我还钱的！” 赵原与刘涓涓面面相觑。 谢晓宁坐在沙发上，泪水从眼角滚落，拿着抽纸盒开始擦眼泪。 “我也是想自食其力，前段时间冯铮跟我说，他有一个项目，可以拉我入伙，利润在百分之三十左右。我下载了一个网贷app，现在到期了……” 冯铮是谢晓宁的男朋友，曾在饭馆有一面之缘。 “借了多少？”刘涓涓轻声问。 “一百二十万！”谢晓宁低声说道。 刘涓涓皱眉，“胆子也太大了。你还是学生，敢贷款一百二十万。” “冯铮呢？”赵原问道。 “我联系不上他。”谢晓宁一边哭，一边说。 “你们吵架了？”刘涓涓叹气。 “或许是因为我没能帮他把事情办成，他在生我的气。”谢晓宁咬着嘴唇，试图维护冯铮。 赵原眉头微皱，敏锐地问，“他让你办什么事情了？” “他有一个亲戚是做医疗器材的，他想让我跟哥说说，将一批医疗耗材卖给天华医院。我没跟我哥讲这件事，因为我知道我哥的性格绝对不会同意。昨天我们大吵一架，就失去联系了。” 赵原和刘涓涓对视一眼，两人心知肚明，冯铮接近讨好谢晓宁目的性很强。 砸门声越来越大。 有人道：“是不是没人啊？” 一人肯定地说道，“我亲眼看到她开门进屋的，这架势是摆明着不打算开门了。” 又有一人建议，“既然她不要脸，干脆泼油漆！” 赵原略微思索，朝门口走去。 谢晓宁连忙拽住赵原，“你打算做什么？” 赵原目光坚定地说，“遇到问题，要正面解决。光躲着，无济于事。难道你一辈子都要当缩头乌龟吗？” 刘涓涓也赞同赵原的做法，将谢晓宁拉到一边，轻声安抚，“现在是法治社会，有事说事，有理说理，有我们在，你不用担心。” 赵原打开门，门口堵着七八人。 隔壁及楼上下的邻居开门瞄了一眼，迅速地返回屋内，生怕殃及池鱼。 “哟呵，终于有人露脸了？”带头的是一个绿毛青年，年龄也就二十三四岁。 赵原镇定自若，“说，你们想干嘛？。” 绿毛青年被赵原的态度惹笑，“语气还挺横。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谢晓宁在一个月前从我们平台借了一百二十万，按照合同约定，每周要交纳利息，但她这周断供了。我们是过来提醒她的。” 赵原冷笑：“只听过月供，没听过周供。想必利息也比银行高得多？” 绿毛青年不耐烦地说，“当初可是她自己签的合同。” 赵原继续说：“按照法律规定，利息过高的部分，可以不用偿还。你们的利息合理吗？” 绿毛青年发现眼前的年轻人没有长篇大论，但每句话都戳在要害，让他频频语塞。 他挑眉，瞪圆眼睛，“你跟谢晓宁是什么关系？” 赵原观察几人，准备随时应战，“没有任何关系。不过，遇到不公正的事情，任何人都有资格站出来阻止。” 绿毛青年不愿再跟赵原磨嘴皮：“滚一边凉快去。谢晓宁，把钱还给我们，不然，我让你身败名裂。” 谢晓宁躲在刘涓涓的身后，声音发颤，“现在我肯定还不了钱。能不能宽限几天？” 绿毛青年愤怒捏拳，“别跟来这一套。缓兵之计，我见得多了。今天必须还钱，不然公司后台会将你的那些照片群发给你的亲朋好友，老师同学。” 谢晓宁当初为了借钱，被冯铮蛊惑，拍了一些照片，上传到网贷公司的后台。 如今追悔莫及。 谢晓宁泪如泉涌，恳求道：“我被人骗了，暂时真的没钱。求求你，放过我？” “少给我耍无赖。”绿毛青年知道那些照片是杀手锏，不到最后一刻，不能随便祭出来。 他朝身后几个手下给了一个眼神。 手下立马知道意思，拎起油漆桶，拿起刷子，准备在墙上写上“欠债还钱”一类的话语。 “都别动！” 赵原抓住最近一人的胳膊，阻止他的行为。 刘涓涓只觉得心脏差点跳出来。 一方面为赵原担心，另一方面这一刻的赵原实在太帅了。 绿毛青年被惹毛，扭动脖子，关节劈啪作响，“怎么着，准备动手不成？” 几人配合多年，瞬间就将赵原围住。 绿毛先将事情定性，“你先动手的哦！给我往死里揍。” 赵原深呼吸。 他有些紧张，但绝不畏惧，更不会退缩。 “给我住手！” 楼梯间传来急促脚步声，以及大声喝止。 众人循声望去。 一个刀疤男子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 第68章 患难真情！ “生哥，这小子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非要多管闲事，不给他点教训看看，他不知道社会是多么的残酷。” 绿毛男子挥舞着拳头，气势汹汹地说道。 生哥走到绿毛男子身边，将他推开，“给我闭嘴。” 绿毛男子不明所以。 生哥冲着赵原恭敬一笑，主动伸出手，“赵医生，不好意思，大水冲了龙王庙，没想到这里是的你地盘，刚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对方的态度将赵原给整懵了。 赵原挠了挠头，“咱们认识？” 生哥微微一愣，转而尴尬笑道：“您贵人多忘事。我们前段时间在医院见过面，当时你给我们老板做的手术。我们老板叫曹建，因为酒喝多了，送去天华医院急救，幸好遇到你，不然把命给丢那儿了。” 赵原终于想起来，“咱们是见过面，你第二天去病房探视曹建的。” 当时生哥和一帮人过了探视时间，惹得护士敢怒不敢言。 赵原还轰过他们，故而印象深刻。 生哥用力点头，“没错！曹总私下跟我们说过多次，要好好感谢你。”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谢晓宁的身上，抹了抹下巴的胡渣，“不过，一码换一码。感谢是必须的，但你的朋友欠我们公司的钱，如果不还，不好交代啊！” 赵原暗叹如今这个社会真是太文明了。 连催债的都开始以理服人，以情动人。 “没说不还，而是慢慢还。另外，你们是正规的公司，利息也得按照相关规定，不能乱来。”赵原也缓和语气，不再剑拔弩张。 生哥顿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赵原是曹建的救命恩人。 曹建十六岁出来行走江湖，在白云市算得上一方枭雄。 他最大的魅力就是讲义气。 如果被曹建知道自己误伤赵原，曹建绝对不会绕过自己。 “没办法啊！我也是打工的。”生哥掏出手机，“我给曹总打个电话，问问他该怎么办。” 生哥疾步下楼，在一棵槐树下，小心翼翼地拨通曹建的电话。 片刻功夫，生哥打完电话将手机揣兜里，返回楼上，满脸喜色。 “赵医生，曹总想约你见面，当面聊。” “嗯，在哪儿见面？。”赵原没有丝毫犹豫。 “我开车送你过去。”生哥笑着说，“有点远，半个小时的车程。” “我跟你一起去！” 刘涓涓眸中闪烁不安之色。 这些人不好惹，平时她遇见肯定绕道而行，但她今天必须站出来，担心赵原会出事。 赵原冲着刘医生安慰道，“没事。他的老板是我的病人。你在这里陪着晓宁。” 半小时后。 赵原在一家私人会所见到曹建。 曹建单独开了一个包厢，包厢内摆放着一个圆桌，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 除了曹建之外，还有两个身材高挑的美女作陪。 “欢迎欢迎。赶紧招呼赵医生坐下。” 几日不见，曹建比起出院那会儿胖了不少。 赵原被美女引着坐在中间位置，“曹总，你太客气了。” 曹建感慨道，“我咨询过一个医生朋友。她说我能捞回一条命，必须得谢谢你。你不要拘谨，将这里当自己的家。另外，你那个朋友的事情，不用放在心上，公司每年有很多坏账，我到时候想个办法，把事情糊弄过去。” 赵原没想到曹建如此痛快，“我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值一百二十万，谢谢你瞧得起我。但是，这笔钱必须要还，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不吃一点苦头，她以后会犯更大的错误。另外，希望曹总能伸出友谊之手，帮我一个忙。” 曹建哈哈大笑，“究竟什么事，不妨直说？只要我能办到，绝对义不容辞。” 赵原轻松一笑，“对你而言，只是举手之劳。” 曹建暗叹赵原虽然年纪不大，但说话极有艺术，让人听了很舒服。 他拍着胸脯，保证：“尽管吩咐。” 赵原眼中精光一闪，“贵公司会遇到失信客户？如果客户失踪，有没有办法找到他。” 曹建咧嘴一笑，“龙有龙道，鼠有鼠道。在找人方面，我的确有办法。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就是欠债的掉进海里被鲨鱼吃了。我也有办法从鲨鱼屎里将他的骨头给找出来。” 赵原朝曹建拱手，“那就请曹总帮忙找到一个叫冯铮的年轻人。他卷走了我朋友借的那一百二十万。倘若将他给揪出来，我朋友的债务问题解决了，你的公司也能免于损失。” 曹建眉头舒展，轻拍了一下大腿。 他也不想平白无故损失一百多万。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放心，两三天就有消息。” …… 赵原和曹建随后便没再聊此事。 曹建自打出院之后，真的滴酒不沾了，两人一边喝着旺仔牛奶，一边吃着菜。 曹建发现赵原虽然年轻，但谈吐沉稳，涉猎广泛，有不少共同话题。 吃完饭后，曹建安排生哥将赵原送回谢宅。 刘涓涓听到敲门声，立即从沙发上跳起来，走过去打开门。 见赵原没缺胳膊少腿，安然无恙地站在面前，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赵原将从会所打包的饭菜放在桌上，与谢晓宁和刘涓涓说道，“你们还没吃饭？” 刘涓涓没好气道：“我都担心死了，哪有心情吃饭？” 谢晓宁忐忑不安地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赵原望了一眼谢晓宁，轻轻地叹了口气，“放心！网贷公司的人会去找冯铮，等找到冯铮了，让他将钱吐出来。” 刘涓涓眼睛一亮，“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如果我们去找的话，八成是找不到冯铮的。让网贷公司去找人，那就不一样了。” 谢晓宁没想到麻烦事被赵原搞定，长嘘一口气。 随后，她打开打包盒，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看得出来，小姑娘是饿坏了。 凌晨一点，谢长天才返回家中。 他回家取点衣服，接下来几天要在宾馆度过了。 谢长天没料到赵原和刘涓涓在家中等自己。 患难见真情。 自己如今连番遭遇打击，赵原和刘涓涓毫不避嫌。 谢长天颇为感动。 平日里威严的谢长天此刻神色中多了一抹憔悴。 “师父，我已经查出来了。咱们组的程紫澜偷拍了你很多工作视频，然后将一些素材剪辑拼凑到一起，发到网上，恶意摸黑你。” 刘涓涓按照赵原的提醒，从五个病人的病例中找到蛛丝马迹。然后，她从医院监控视频里发现程紫澜经常喜欢拿个手机到处拍。 谢长天叹了口气，“去年程紫澜申请住院总，被我否决了。他肯定为此怀恨于心。不过，网上流传的那些视频倒是小问题。我有一张多年没用的银行卡莫名其妙多了一笔钱。这笔钱是宁健医疗公司一个员工打给我的。但，我与这个员工根本不认识。现在让我交代，我是跳江黄河也洗不清了。” 谢晓宁缓缓站起身，热泪盈眶，“哥，对不起，工行卡是我偷偷拿给冯铮的！” 谢长天呆若木鸡。 屋内寂静无声。 真凶大白，水落石出。 又是谢晓宁惹的祸！ 这坑哥的玩意！ 第69章 清者自清！ “我又做错事了？” 谢晓宁捂着脸，嘤嘤啜泣。 谢长天对谢晓宁很严苛，但实际上对她十分宠溺。 “晓宁，跟你其实没有太大的关系。宁健医疗私下找过我很多次，希望将他们公司的一批产品引入天华医院。我一直没有搭理他们。”谢长天没有怨天尤人，他知道关键所在，“他们想尽办法试图敲门。即使没有你，他们也会寻找其他突破口的。” 谢晓宁终于认清现实，冯铮追求自己，是另有目的。 她现在懊恼不已，当初为何不听哥哥的劝说，非要跟冯铮走得那么近。 可惜，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卖。 “哥，我错了。我还被冯铮还骗走了一百二十万，呜呜，我太傻了，我该怎么办？” 谢长天微微一怔，“究竟怎么回事？” 谢晓宁哽咽着将事情始末说清。 谢长天表现得比想象得要平静。 “晓宁，千金散尽还复来。只要你没受到伤害，身外之物算得了什么？这个房子虽然破了一点，但还是值个几百万，明天我就找中介登记。” “卖掉房子，咱们住哪儿呢？”谢晓宁摇头道。 “你住学校，我住医院的单人宿舍。”谢长天安慰道，“其实我早就觉得这个房子太老旧，打算换新一点的小区了。” 谢晓宁尽管还在不断抹泪，但没那么难受了。 赵原对谢长天生出敬意，面对不断涌现的挫折，他展示出强大的逆商。 天华医院急外的大主任，没有被接踵而至的挫折击垮。 “谢主任，当务之急是找到冯铮，预计两天之内就会有消息。”赵原轻声说道。 谢长天朝赵原点头，发自肺腑地说，“谢谢你。” …… 离开谢宅。 赵原和刘涓涓并肩坐在驾驶座的后排。 刘涓涓略带歉意地说，“今天给你添麻烦了。” 赵原微笑摇头，“没事。谢主任对我不错，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刚才你冲出去，把我吓了一跳。”刘涓涓侧眼瞟了一眼赵原的脸，理了理额前的长发。 赵原哑然失笑，“怎么？觉得我特别莽撞？” “当然不是！”刘涓涓连忙摇头，“你是一个敢于扛起责任的人。上次我被家属刁难，你及时站出来，那时候我就发现了。” 赵原谦虚地挥了挥手，“别夸我了，我会飘的。” 刘涓涓柔声叹气：“师父太难了，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发展？” 赵原知道刘涓涓在担忧什么。 急诊外科在外界看来是一个整体。 其实它是有很多治疗组拼凑在一起，每个治疗组存在合作，也存在竞争。 谢长天虽然兢兢业业，但年龄和资历尚浅，所以大主任的位置一直做得不是很稳。 经过此事过后，谢长天主持科室工作将会更加艰难。 谢长天是刘涓涓的师父，属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按照最坏的打算，倘若谢长天彻底垮台，治疗一组将面临群龙无首的局面，而刘涓涓也将彻底失去依靠，在天华医院的未来陷入黑暗。 赵原感叹姜还是老的辣。 常洪波为何将自己送入童政的治疗二组，而不是送入谢长天的治疗一组，恐怕心中早就有过盘算。 童政将所有精力都放在手术上，不参与科室内部的勾心斗角，因此赵原跟着童政，不会因为职场倾轧，受到波及。 “谢主任的心态很好，我想他会顺利度过难关。你不用太担心。”赵原安慰道。 刘涓涓沉默数秒，“先被网暴，随后又牵扯到受贿。太多巧合了，是不是有人设局陷害师父？” 赵原暗忖刘涓涓还是挺敏锐的。 他的眼神发亮，“清者自清！” 网约车一直将刘涓涓送到单元楼下，赵原目送刘涓涓上楼才返回车内。 距离医院还有两个红绿灯，手机接到消息。 曹建发来的语音，“找到冯铮的行踪了！” 赵原原本已有点困意，这下瞬间清醒了。 “人在哪儿？我这就过去！” …… 曹建将地址发给赵原，赵原重新定位，网约车按图索骥，很快来到一处小区。 赵原跟曹建碰头，曹建掐掉刚点燃没多久的蚊香，朝单元楼三层努嘴。 “这小子经常在我一个哥们开的酒出没。十分钟之前，他搂着一个漂亮妞回家的。” 旁边的生哥气不打一处来，撇嘴道：“骗了小姑娘一百二十万，就玩失踪。拿着别人的钱，花天酒地，声色犬马，这家伙实在太渣了。” 赵原深吐一口气，“怎么办？” 曹建拍了一下生哥的肩膀，冲着赵原笑道：“让生哥打头阵，等情况差不多，我们再上去。” 生哥笑了笑，从汽车后备箱取出一件外卖小哥的衣服换上，然后走进单元楼。 看架势轻车熟路。 生哥来到门口，按响门铃。 片刻过后，冯铮光着上身，走到门口。 他先观察了一下猫眼，将门打开一道缝。 只见一个外卖小哥站在外面。 他骂骂咧咧：“谁凌晨两点还点外卖啊！你敲错门了！” 冯铮正准备关门。 生哥未等他反应，用力一拱，将门撞开。 冯铮跌倒在地，正准备起身。 生哥一脚踹在冯铮的腹部。 冯铮疼得撕心裂肺，肚子里的汤汤水水全部呕了出来，屋内弥漫着一股酸腐气息。 冯铮半晌才回过神，心头一凉。 不会是遇到仙人跳了？ “大哥，有话好说，别动手啊。我还没碰那个女人，你尽管带走。你要钱吗？开个价，不过分就行。” 屋内的女人见外面有动静，走出来一看，吓得惊叫一声。 随后跟着冲进来的绿毛，扑过去捂住女人的嘴巴，恶狠狠地警告，“别嚷嚷！就没事。” 见这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与女人并不认识。 冯铮的心更凉了。 站在楼下吹了一阵冷风。 赵原得到消息，已经控制住冯铮，立即与曹建一起上楼。 冯铮见到赵原，大惊失色。 从冯铮的反应来看，自己被他认出来了。 赵原和冯铮仅在饭馆有过一面之缘，他为何能瞬间认出自己？ 莫非冯铮专门研究过自己。 “冯铮，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 冯铮冷笑，“你们这是入室抢劫！要坐牢的！” “哦？我们抢你什么了？”赵原顿了顿，“我们受到谢晓宁的委托，追讨你欠她的那笔钱。” 冯铮用狂笑掩饰内心的恐惧，“谢晓宁？那傻姑娘？难道她不知道投资有风险吗？” 赵原叹气，“投资有风险是没错。但你拿了她的钱，真的去投资了吗？还是拿着这笔钱，花天酒地，或者做非法之事了。” 冯铮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反正要钱没有……要命？你们敢要？” 赵原冲着曹建苦笑，“还是得让专业人士跟他讲道理。” 曹建哈哈大笑，“不用担心，生哥有的是办法让他松口。” 办法不残忍，也不血腥。 生哥掏出手机，放在冯铮的眼前，用手滑动通讯录。 冯铮瞪大眼睛，号码都是自己的至亲好友，对方是从何处得来的？ 曹建养着一名专精手机的高手。 五分钟能破解任何一款手机，调取里面的信息。 生哥知道冯铮是什么货色，不打算与他绕弯子。 “你的脸皮厚，但他们扛得住电话骚扰、短信轰炸吗？现在是凌晨三点，给你半个小时考虑。否则，相信你将会永远铭记今天！” 冯铮嘴唇发白，颤抖着说道，“太卑鄙了！” 第70章 意外横生！ 恶人自有恶人磨。 既然找到冯铮，事情就好办了。 按照赵原的想法，应该先报警。 生哥不同意赵原的做法，像冯铮这种老赖，到了警局，也没什么用。 “赵医生，冯铮这种人我见多了。将他送到警局，警察会出面协调，但出了警局，他就翻脸不认账，没什么用。” 赵原皱眉，“总不能限制他的人身自由，这是违法的！” 生哥摆了摆手，表情认真地说：“这点请你放心，我们从来不做违法的事情。绝对不会限制他的自由，他想去哪儿都可以，但我会安排人跟着他。” 赵原哑然失笑。 不过，他还是不放心，提醒道：“千万别出事。” 生哥笑道：“又不是第一天跟这种人打交道了。你尽管回去睡觉，等消息。” 赵原返回医院宿舍已经是凌晨五点。 按照他的习惯，六点半就得查房，赵原本打算浅睡片刻。 不过，心里有事，难以入眠。 谢长天遇到麻烦，绝不是巧合。 有人在暗中编织一了一张无形大网。 他隐隐觉得，程紫澜和冯铮只是棋子，至于幕后下棋之人，还藏得很深。 半梦半醒，迷迷糊糊之间，手机振动响铃。 赵原接通电话，里面传来曹建的声音。 “冯铮出事了！” 赵原立马坐起身，“怎么回事？” “冯铮有同伙，在外面接应，将他救走了。生哥跟了两个红绿灯，冯铮搭乘的那辆车冲入绿化带，司机见机不对弃车逃跑。冯铮坐在副驾驶，安全气囊被撞爆，车门变形，他的情况十分严重。” 赵原道：“喊救护车没？” 曹建点头，“人已经上救护车，朝天华医院送了。不过，医生说他的情况不容乐观，十有八九救不回来了。” 赵原一边接电话，一边穿衣服，“你不要着急！我去看看情况如何！” 当赵原狂奔至大厅，救护车也正好抵达。 尽管冯铮十恶不赦，但罪不至死。 何况，他还是串联很多事情的钥匙。 一旦他死了，谢晓宁借的一百二十万将化为乌有。 幕后陷害谢长天的人也将逍遥法外。 接诊的是同组主治医生邓伦，他见到赵原，以为是偶遇，惊讶道，“没去查房吗？” 按照赵原的习惯，上班之后先去查房，才会到手术室蹲手术。 赵原望了一眼平车上昏迷的冯铮，立即给他进行体格检查。 邓伦表情严肃：“患者身上多处骨折，颅内大量出血，肝破裂，脾破裂，失血性休克，能活下来的概率不足百分之五十。你跟我一起抢救吗？” 赵原连忙点头。 这时，住院总肖克从不远处小跑过来，与邓伦说，“这个患者交给我来处理！” 肖克是住院总，邓伦是主治医生，要给他几分薄面。 抢病人在医院并不少见。 尤其是资历深的医生抢资历浅的医生，更是司空见惯。 邓伦的脾气好，正打算交接，目光扫到赵原的右手。 赵原摇手，暗示他“不要同意”。 邓伦迅速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笑着说，“肖总，这个病人的抢救手术就由我来做。院前急救那边传来消息，等会还有一个主动脉夹层撕裂的患者，那台手术必须你来做才行。” 肖克没想到邓伦坚持做这台手术。 正准备继续与邓伦交涉。 大厅外传来急刹声，一辆救护车抵达。 稍作犹豫，肖克最终还是选择走向刚到的救护车。 刷手、消毒，走进术间。 赵原此时心情复杂。 冯铮道德败坏，但他不得不救。 医生不能考虑病人的身份、地位、背景，当进了医院，便得一视同仁。 尤其是战地军医，甚至面对敌方伤员，也得因为职业操守，不得故意不给予医疗救助及照顾。 器械护士递过来无菌大钳子和弯盘，开始给病人消毒。 赵原提醒巡回护士，去血库取16u新鲜冰冻红细胞，还有1000l新鲜冰冻血浆。 邓伦提醒，“会不会不够？” “应该差不多。”赵原心中有数，将单子铺好，随后穿上手术室。 赵原站在无影灯下，拿起锋利的手术刀。 一道寒芒闪过。 手术刀径直切入。 赵原没有选择常规的切口，而是选择左侧腹直肌旁大切口，上端还向右一偏，整个切口长约25。 与赵原以前的风格完全不同。 在旁监督的邓伦很快知道赵原的用意。 赵原打算从一个切口，修复好他腹腔的问题。 患者脏腑多处破裂，一般需要开好几个口子。 而赵原现在选择的口子，足够让他盲操，探入肝脾肠胃所有位置。 抢救手术对外科医生而言不受欢迎。 体力不好的，中途就得换人。 赵原显然不存在体力问题。 赵原抽吸了十秒钟左右，暗红色鲜血的量有所减少，直接打开腹膜，左手伸进去。 邓伦很快明白赵原打算做什么，他要阻断肝门。 赵原用拉钩打开腹腔，肉眼可以看到，脾脏位置有五厘米左右的创口，边缘模糊，不断有血水从其上涌出。 邓伦根据经验判断，如果不加以处理，最多五分钟，病人将无力回天。 赵原跟器械护士索要分离钳切断了脾胃韧带，处理好胃短血管，用3号丝线套扎脾动脉。 邓伦倒抽凉气。 “真特么的快啊！” 先阻断肝门，尽量减少出血。 再用五分钟做脾切手术！ 看似简单的术式，却展现出了强大的基本功。 整个天华，没几个人能做得这么快！ 接下来，是肝切除。 处理肝脏比处理脾脏要难很多。 赵原快速钝性分离，尽量避免造成过多损伤。 他打开腹膜，用大块无菌纱垫做了保护，重新摆了一下阑尾拉钩的位置，让器械护士帮忙拉住。 “输血！”赵原命令道。 巡回护士从怀里取出一袋新鲜冰冻红细胞，挂在输液架上。 新鲜冰冻红细胞是冷的，而输入的时候要让温度适当提升，巡回护士很有经验，在跑回来的路上，用体温让鲜血焐温。 当血液流入患者体内。 赵原已经处理完肝部位的出血点，他扫了一眼血压仪，80/60。 肝脏出血点止住，患者的生命体征开始向好的方向转变。 手术到此并未结束。 接下来，是难度更大的颅内清肿手术…… 第71章 兵不厌诈！ 冯铮是外地人，得到他出事的消息，父母匆匆朝这边赶来。 手术室外，谢晓宁在刘涓涓的陪同下等待手术结果。 “涓姐，我现在心情很复杂。既希望他就这么死了，以免以后祸害更多人。但，又不希望他死了，那样我的钱就没有任何希望了。” 刘涓涓安慰谢晓宁，“放心，赵原正在抢救冯铮。冯铮不会有事。” 谢晓宁半晌才反应过来，“赵……哥比你还年轻！他能胜任吗？” 刘涓涓笑着说，“尽管赵原还是实习生，但他是你哥最看好的新人，有他在，绝对没有问题。” 急救室灯光从红色跳为绿色。 铅门缓缓打开。 赵原走出手术室，摘掉口罩，如释重负地说道，“他的命是保住了。不过，他的脊椎受损严重，等他清醒之后，骨科那边还得会诊。” 刘涓涓问道：“很严重吗？” 赵原微微颔首，“下半辈子估计要在轮椅上度过了。” 谢晓宁听闻赵原这么说，一点也不感到高兴。 毕竟，冯铮当初追求她时，她曾经心动过。 否则，她也不会因为恋爱脑，犯下诸多错误。 …… 冯铮转入icu，观察四十八小时之后，生命体征平稳，转入普通病房。 冯铮没想到睁开眼睛，已是身处医院。 他努力回忆，想起原因。 他与那个人发生争执。 在抢夺方向盘的过程中，汽车失去控制，撞上了绿化带。 他意识模糊之际，向那个人求救。 没想到对方头也没回，直接逃离现场。 随后，他就没有任何记忆了。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冯铮的父母远在几百公里之外的城市。 他们接到医院的电话，花费一天时间，才赶到了白云市。 母亲抹泪，脸上露出笑容，“铮铮，你终于醒了，妈太高兴了。” 父亲在旁边轻轻地叹了口气，无奈摇头，“高兴个屁，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差点把命折进去。” 母亲冲着父亲拼命摇头，“儿子刚醒，你能不能少说几句？” 冯铮从父母的对话得知，他们好像知道不少事情。 护士见冯铮清醒，通知赵原。 赵原很快赶到现场，冯铮见到赵原的瞬间，喉咙被卡住了。 没想到赵原是自己的主治医生。 他的心情很复杂。 有些许感恩，又有些恐惧。 赵原冲着冯铮的父母笑了笑，“能不能请两位出去一下。” 父母知道赵原是儿子的救命恩人，连忙离开病房。 赵原没有说话，给冯铮做了一下体格检查，确定冯铮除了颈椎问题外，没有特殊情况，才找了一条椅子坐在病床旁。 “你虽然刚醒，但大脑是清醒的，我给你看一段录像。” 赵原调出视频，冯铮凝神望了过去。 只见一个戴着棒球帽和口罩的男子，鬼鬼祟祟地穿过走廊，摸索到重症监护室。 正当口罩男对冯铮痛下杀手，重症监护室外有人突然冲出，将男子降服。 冯铮似乎认出视频中的口罩男是谁，眼中喷射怒火，“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恶毒！我都半死不活的了，他还不放过我。” 赵原关掉视频，“他已经被控制住了，你可以坦白了。” 冯铮冷笑，“程紫涵在半个月之前找到我，声称他能帮我牵线搭桥，将我代理的医疗耗材送入天华医院。我相信了他的话。然而，他突然又说，如果谢长天此人太古板，只要他在急诊外科大主任的位置上，就没有机会，于是让我陷害谢长天。我先是接近他的妹妹谢晓宁，诱骗谢晓宁申请网络贷款，然后再让谢晓宁偷到他哥的银行卡，再往里面打钱、栽赃……” 赵原追问，“网上抹黑谢的视频，也是你们合谋的？” 冯铮点头，“程紫涵联系到一个视频剪辑达人。程紫涵早就开始布局，偷录了很多视频。其实计划中还有你。” “我？”赵原愕然无语。 “他还让我联系了一个户外女主播，以看病的名义，采集素材，准备如法炮制，通过后期编辑，制造不利于你的视频。只是你没有上当，揭穿了她藏在包里的摄像头。” 没想到与“网暴”擦肩而过。 赵原脑海中闪过那个子宫内膜异位症的女子。 “我跟程紫涵无怨无仇，为什么要对我下手？” “因为你太红了，挡了很多人的前途！” “谢谢你的坦白。等会儿警察会来问你情况，你也能如实相告，肯定能争取宽大处理。” 言毕，赵原起身要走。 “赵……赵医生，我想问你一件事。我的下肢怎么一点知觉都没有。” “车祸伤到了脊椎，晚点会将你从急诊外科转入骨外科，骨科医生会告诉你，下面该如何治疗。” “我会残疾吗？” “具体看骨科专家怎么说！” 冯铮的脊椎伤很致命。 以赵原的判断，骨外科那边的专家也不会有太好的办法。 赵原走出病房，来到副院长常洪波的办公室。 常洪波没想到赵原会主动来找自己，让他坐下，倒了一杯水。 赵原接过水，没有喝，放在一边。 “谢主任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 常洪波微微一愣，“那个叫冯铮的病人醒了？” “嗯，常院长，我现在有证据了。急诊外科治疗一组的医生程紫涵策划了此事，谢主任是被冤枉的！” 赵原将自己与冯铮的对话录音放给常洪波听。 常洪波哑然失笑，“你倒是挺聪明，竟然演了一场戏。” 给冯铮看的那段视频，其实是赵原与孙良等人演出来的。 兵不厌诈！冯铮的嘴巴没那么容易撬开。 天华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哪能让人那么容易闯入！ 尽管赵原的身材比程紫涵高大很多，不过他戴上口罩，加上视频像素不清，成功地骗过冯铮。 冯铮误以为程紫涵要对自己杀人灭口，你不仁我不义，也就将程紫涵出卖了。 目送赵原离开，常洪波眼中露出欣慰之色。 “小谢的运气不错，没想到小赵这么讲义气！” 他先打了一个电话，跟上级部门汇报情况。 随后，拿起录音笔，离开办公室。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大楼门口。 常洪波坐入后排，急切地命令司机开车。 他要将自己的得力干将尽快带回来。 第72章 有勇有谋！ 谢长天迈出酒店的瞬间，天空下起了雨。 雨水砸在谢长天的脸上，他的大脑变得清醒。 尽管只是两三天的时间，谢长天却是宛如度日如年。 面对审讯人员不停地追问，谢长天好几次差点精神崩溃。 他暗自庆幸，幸亏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所以面对那些指控能够义正言辞地否定。 倘若自己真的做出有违职业道德，违法乱纪的事情，他绝对抗不过雷霆审问。 常洪波拍了拍谢长天的后背，谢长天从思绪中回来，冲着老领导笑了笑。 “对不起，我刚才走神了。” 常洪波点头，“上车！” 坐在车内，常洪波见谢长天始终沉默，轻轻地叹了口气，“这几天辛苦你了。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你是被陷害的。今天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跟往常一样，主持科室日常工作。急诊外科看似平静，其实内部管理糟透了。” 谢长天还不知道为何能洗清嫌疑，“常院长，谢谢你的帮助。” 常洪波摆了摆手，微微一笑，“你要感谢赵原，如果不是他从中斡旋，估计你没这么快出来。” 谢长天惊讶，昨晚他在家中跟赵原见过面，赵原对于自己澄清冤情，又做了什么呢？ 常洪波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跟谢长天讲述了一番，最后感叹，“小赵这个年轻人，有勇有谋啊。” 谢长天微微颔首，“我欠他一个人情了。找到程紫涵了吗？” 常洪波摇头，“警方那边目前还没有消息。不过，天网恢恢，他肯定逃不掉。” 谢长天懊恼，“也是怪我没有处理好程紫涵的问题。” 常洪波也是不解，“你对年轻人一直是外刚内柔很有耐心。你跟他究竟是什么仇恨，以至于他绞尽脑汁，想置你于死地？” 谢长天长叹了口气，“去年他申请住院总被我否决！” “仅因为这个？”常洪波摇头苦笑。 “程紫涵有晕血症，没那么严重，但见不了大出血。”谢长天终于说出了藏在心底的秘密。 常洪波瞪大眼睛，“那他怎么能呆在急诊外科？” 谢长天眼中露出遗憾之色，“原本没有，一次病人大出血死在手术台上，他有了心理阴影。我带着他做过几次手术，每次他都手心发汗，状态极差。我劝过他很多次，调整到其他部门。程紫涵没有理解我的用意，以为我专门针对他，所以心中种下了仇恨的种子。这件事我负有很大的责任，没有迅速处理、调整。” “原来如此！”常洪波若有所思，摆了摆手，“没必要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你的出发点没错，只是程紫涵不争气，走上了歪路。” 轿车将谢长天送至小区。 目送谢长天走入楼栋，常洪波才吩咐司机开车返回医院。 他知道谢长天或许会郁闷几日，但以他的性格，很快就能走出阴影。 谢长天打开门，脱掉鞋，发现厨房里传来动静，一股红烧鲫鱼的香味从厨房里弥漫在屋子里。 谢长天走到厨房门口，便看到妹妹谢晓宁戴着口罩，围着围裙，正在切洋葱，呛得泪水直流。 妹妹从来没下过厨，谢长天对此景很是惊讶。 “哥，你回来啦？”谢晓宁见谢长天站在自己的身旁，这才反应过来，“这个油烟机又老又破，开机就像是拖拉机，声音太大，所以你进屋，我都没有发现。” 谢长天系上一条围裙，却被谢晓宁拦阻。 谢晓宁将谢长天推到客厅，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机，“今天我掌勺，你好好休息一番。” “没想到我能享福了？” 谢晓宁原地转了一圈，笑着说，“本姑娘高兴！对了，冯铮骗我的那笔钱有着落了。他的父母同意一分不少的还给我。” 冯铮的父母只是普通的工薪阶层。 不过，他们知道冯铮这笔钱必须要偿还，否则，即使出院，也将面临诈骗罪的指控，深陷牢狱之灾。 冯铮的银行卡上还躺着一百多万，父母凑个十几万，勉强能将窟窿给补上。 望着谢晓宁哼着歌，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谢长天虽然面无表情，心中却洋溢着一股暖流。 虽然此事差点让自己万劫不复。 但，有失亦有得。 妹妹好像瞬间长大了。 电饭煲里的饭煮好了，发出“滴”的一声。 谢长天来到小餐厅，餐桌上摆放了四套碗筷。 正当谢长天想问妹妹，是不是有客人到来。 门铃声响起，谢长天走过去打开门。 “谢主任，不介意我们来蹭饭？”赵原微笑问道。 “当然不会。欢迎欢迎。”谢长天对两人的到来有些意外。 他这几天感触颇多。 自己还没被辞去急诊中心大主任的职务，已经有不少人刻意与他保持距离。 人走茶凉的滋味，他算是提前品尝了一次。 当然，他也感受到了刘涓涓和赵原的正直与义气。 以前谢长天将他俩视作后辈同事。 从今往后，谢长天将他们看成战友。 刘涓涓和赵原并肩站在门口，刘涓涓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打包盒。 刘涓涓知道谢晓宁的厨艺水平，在医院附近的饭店打包了几道菜。 四人坐定。 刘涓涓举杯道：“庆祝师父沉冤得雪。” 谢长天举杯喝了一口果汁，“感谢你们守望相助。” 饭吃的差不多，几人坐在客厅里聊天，也聊到了程紫涵的晕血。 有些人晕血是天生的，有些人晕血是后天刺激导致心理出现问题。 总之，外科医生会晕血很荒谬，让人唏嘘。 突然，刘涓涓看到手机上多了一条消息，神色复杂。 “程医生被找到了。” 谢晓宁惊讶道：“真的吗？在哪儿抓到的？” “一个很荒僻的公园。那场车祸，他也受了伤，虽然不是特别严重，但因为没有及时处理，伤口感染发炎，导致高烧昏迷。公园清洁工打扫卫生时在一个垃圾箱旁边发现的。” 谢晓宁眼中喷出怒火，“太可恶了。这种人渣，最好给他判个终身监禁。” 谢长天轻叹一声。 没有因此事表现得出丝毫喜悦。 程紫涵是治疗一组的医生，是谢长天团队一员。 谢长天觉得自己没带好他，心中涌起些许失落。 晚上八点左右，赵原与刘涓涓离开。 坐在网约车内，刘涓涓的心情有些不佳。 “同组的师兄弟出问题，你心里不好受？”赵原决定安慰一下她。 “我平时只是觉得程紫涵是一个很内向的人，没想到他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赵原很奇怪，“明明晕血，为什么坚持留在急诊外科呢？” 刘涓涓苦笑，“或许是为了该死的自尊心。” 赵原不解，“怎么说？” 刘涓涓轻叹一声，“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实习不到一个月就能留在天华医院。大家都拼死内卷，淘汰了一批人，尤其是急诊外科，更是难上加难。谁能接受因为可笑的晕血，离开好不容易得来的岗位？” 赵原想了想，认真说道，“你可能存在误解！其实我也很努力。” 刘涓涓哑然失笑，“跟你聊程紫涵，怎么绕回来，聊你了。” 赵原耸肩：“他有什么好聊的呢？同情、怜悯、憎恨？谈论他太负面，我们应该谈论一点积极向上的东西。” 他突然顿了顿，与司机说道，“帅哥，能不能在这儿下车？” 司机点头，“可以。” 刘涓涓不明所以，跟着下车。 两人下车，吹着柔和的晚风，心情舒缓不少。 偶尔途径花店。 即将打烊，店主正在朝屋内搬运几盆玫瑰，红色的花瓣如同火焰一样静静地燃烧。 赵原跟老板讨价还价买了五朵，递给了刘涓涓。 刘涓涓惊讶地接过鲜花，难以置信地望着赵原。 “现在心情好多了？” “嗯！” 刘涓涓心如鹿撞地点头。 眸子里泛着温柔似水的波光。 赵原笑着提醒，“假扮男友的福利！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刘涓涓愣了一愣。 原来他没忘约定…… 第73章 租房！ 赵原和刘涓涓沿着街道走了一小段。 虽然已经入秋，但白云市今日天气反常，闷热无风。 刘涓涓觉得口燥，在一家便利店驻足，让赵原在外稍等，未过多久，拿着两支雪糕出来，递给赵原一支。 赵原笑着接过，狠狠地咬了一口。 牙齿被冰得打颤，还是倔强地咀嚼两下。 雪糕外面裹着粉色的巧克力，舌尖触碰到之后，先是传来一阵沁凉，味蕾瞬间被短暂麻痹，随后一阵清冽的香气顺着凉气涌入口腔，奶油馥郁的浓甜与口腔分泌的液体混合，直至舌根。 刘涓涓没有像赵原囫囵吞枣，而是先吮吸雪糕的顶端，用嘴唇内侧的温度，解开最上端的巧克力层，随后用舌尖轻轻地点动糕体，当有雪浆溶解，迅速地用舌尖一裹、卷入，细细地回味混合多种口味带来的冰凉触感。 师姐的舌想必是极柔软的！ 赵原被刘涓涓品尝雪糕的样子吸引，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她的脸很小，五官精致匀称。 都说美人在骨，她的骨骼长得很顺，窄肩细腰，颈长腿长。若是精心打扮，绝对不比那些女明星逊色。 刘涓涓似有所觉，瞬间涨红了脸。 “盯着我看做什么？” 赵原收回眼神，笑道：“没想到师姐吃雪糕竟然这么仔细。” 刘涓涓极快地嘬了一口，“没办法，牙齿没你的好，不能像你那样狠狠地咬一口。” 赵原打趣：“那你可以考虑用冷酸灵牙膏啊！” “冷酸灵？” 刘涓涓的目光一直盯着雪糕，虽然是雨天，但气温不低，雪糕很容易融化。 她发现有雪浆顺着膏体往下流淌，赶紧将嘴唇凑过去，用舌尖抵住滑落的途径，嘴唇一吸，将白色的乳浆嘬入口中。 随后，眉心舒展，仿佛品尝到了时间最美味的东西。 赵原突然想起这个世界好像没有冷酸灵品牌，笑着说：“一个小众品牌牙膏，对牙齿有保护作用，能起到很好的抗冷抗酸作用。” 刘涓涓点了点头，“我喜欢吃雪糕，冬天也吃！明天我就去买一支。” 两人边走边聊，准备等吃完雪糕再打车。 “轰隆！” 雷响过后，大雨突然而至。 豆大的雨点从空中坠落。 两人连忙躲到一家店铺的门外避雨。 刘涓涓跑得飞快，胸前的衣襟上下起伏，颤巍巍的。 “没想到雨下得这么大！” 赵原看了一眼空中宛如电蛇的闪电，“雷雨，片刻就会停。” 刘涓涓将最后一口雪糕吞入口中，受到冰冷刺激，打了个寒噤。 赵原与刘涓涓并肩站着，胳膊感觉到似有似无的触觉。 鼻间飘入她发间淡淡清清的微香。 清秀雅丽的鹅蛋脸，贴着被雨水打湿的凌乱发丝，红润的嘴唇，莹白的肌肤，在夜色与雨天的衬托下，增添几分妩媚的色调。 赵原没有吭声，大脑有点混乱。 他知道自己对刘涓涓有了不单纯的想法。 否则，也不会觉得她今晚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在朝自己暗示什么。 赵原是一个理智的人。 但人嘛，总会有七情六欲。 尤其是一个二十来岁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 赵原在医院里面经常遇到向他表达善意的女性。 表现出来的“直男”属性，可以看成是一种伪装。 刚入医院实习，与女性的关系不清，并不是什么好事。 当然，骨子里赵原也不是那种见到美女就迈不开腿的性格。 但，他绝对不是坐怀不乱。 赵原知道党当务之急是什么。 他目前还是一个实习生。 尽管在医院屡次展现能力，但归根到底还只是一个实习生。 男人想要赢得尊重，还是要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强大不仅是体魄强健，更重要的是权力、财富、地位。 否则，即使你现在暂时可以拥有一些东西，但也会因为实力不济，随时化为泡影。 赵原承认对刘涓涓有些许好感，不是因为她的长相，更重要的是和她朝夕相处，一起经历了一些事情，产生了某些羁绊。 赵原是无神论者，但他相信因果。 雨终于小了，道路有积水。 刘涓涓提着裙摆，一路小跑，坡跟鞋底溅起了水花，踮着脚上了网约车。 赵原紧随其后。 上车的时候，赵原的手掌压在刘涓涓的手背，刘涓涓迅速缩回手，将目光转向车窗外，车内的光线阴暗，看不出她微红的脸，她自己能感觉到心跳加速，脸在发烫。 刘涓涓暗忖自己平时治疗患者，没少和异性身体有些接触。 以为自己早就麻木。 现在她明白了。 遇到喜欢的人，她还是会分泌肾上素，心跳加快。 人最原始的本能是很难消失的。 “听孙医生说，你打算租房子？”刘涓涓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主动打破僵局。 “这个大嘴巴，我随口说的一句话，他就往外传。”赵原笑骂。 既然已经和天华医院签署定向就业协议，意味着要在白云市呆很长时间。 尽管医院提供的宿舍条件不错，但肯定没有在外面租房子更加方便。 “要不租我那个小区？距离医院不算太远，彼此也有一个照应。我让我妈帮你打听，说不定可以不通过中介，直接给找个合适的房子。”刘涓涓热情说道。 “那岂不是要麻烦阿姨？”赵原想了想，摇头笑道，“阿姨不是以为咱们同居了吗？你让她帮我找房子，岂不是会觉得其中有问题？” 刘涓涓拍了一下额头，“我怎么忘记这茬了！” 她眨了眨眼睛，“要不你搬过来跟我一起住？我那个房子有一个客卧，可以给你少点房租。” 赵原故意当师姐在开玩笑，“还是免了！房租或许不贵，估计要用其他来弥补。” “其他？”刘涓涓飞了赵原一眼，“你想太多了，难道我还会占你便宜？” 赵原笑道，“扮你的男友，比做一台四级手术还费劲。” 刘涓涓白了赵原一眼，“我还不租给你了。不过，我提醒你，租房子跟找对象一样，不能随便讲究。倘若租到一个凶宅，嘿嘿……” 赵原歪嘴一笑，“凶宅？外科医生会怕凶宅？真遇到凶宅，最好里面是一个女鬼，我会尝试跟她做朋友，聊聊解剖学。” 一道闪电恰好落在天际，将赵原的表情照得阴暗不定。 原本直行的车子扭动了一下。 网约车司机不知是否被吓到了，手滑了一下，赶忙扶正方向盘。 刘涓涓也打了个哆嗦，“大半夜的聊这个话题，让人头皮发麻。” 赵原心想，还不是你先扯到凶宅的。 “既然你这么热心，我也不能打消你的积极性。你不要说帮我找，就说帮你一个同事找。” 刘涓涓蹙眉，“我妈肯定会打破沙锅问到底。” 赵原道：“那还不简单，就说帮孙良找的。” 赵原和孙良经常互借对方的名头。 刘涓涓忍俊不已，捻了个响指，“这主意不错！” 第74章 又装到了！ 赵原将刘涓涓送回家，再返回医院。 刚在宿舍洗完澡，赵原接到住院总肖克的电话。 肖克没有明言，但赵原听明白意思了。 急诊外科今晚值班医生有点少，自己住在医院宿舍，不忙的话，可以过去帮忙。 急诊医生比其他职业有一个好处，虽然加班无处不在，但至少加班补贴是有保障的。 来到办公区，赵原很快就被抓苦力。 一个急性阑尾炎手术的患者，需要尽快做手术。 患者是一个女大学生，还在读书，是同学陪着送过来的。 赵原跟着护士给患者做了体格检查，天华医院的医生即使是住院医也有相当高的水准，因此误诊的情况很少。 “你是等下给我开刀的医生吗？”女生轻声询问。 “没错！”赵原旁边的护士安慰说，“你放心，我们赵医生超级厉害的。” 女生的同学正在搜索赵原的名字，惊讶出声，“陈淼，运气真好，遇到一个网红医生了。” 女生接过手机看了一眼，眼中露出释然之色，“那我就放心了。” “半小时之后，给你做手术。”赵原撂下一句话，去门诊那边帮忙。 望着赵原的背影，几个女生叽叽喳喳地讨论赵原的长相，疼得死去活来的陈淼，气得差点没晕过去。 半小时后，赵原来到手术室。 陈淼正准备说话，赵原一针麻醉，她就觉得睡意袭来。 女同学们去门口拿了一个外卖，赵原已经带着陈淼回病房了。 前后不到二十分钟，其中包括十来分钟麻醉时间。 “阑尾炎手术这么快的吗？” “披萨还没来得及吃呢。咱们一起去病房吃。” 赵原做完阑尾炎手术，叮嘱陈淼通气才能饮食。 陈淼盯着同学们吃的不亦乐乎，只能猛翻白眼。 赵原又接到一个急腹症患者，匆匆离去。 处理完急腹症患者之后，门诊那边来了一个护士，说遇到一名情况特殊的病人，让赵原过去帮忙看看。 除了手术能力很强之外，赵原的断诊水平也是公认的。 赵原远远看到肖克。 肖克面带微笑与患者说，“我们急诊外科的明星来了，让他给你瞧瞧！” 肖克如今每次见到赵原都非常客气，仿佛邻家长兄一般。 不过，赵原知道狗改不了吃屎，人的性格很难会改变。 孙良对赵原的态度改变，从之前的阴阳怪气，到现在推心置腹，那是因为朝夕相处所致。 肖克和赵原平时很少接触，他态度陡然变化，肯定是有原因的。 如果赵原是一个未经人事的职场萌新，或许会被肖克伪善的表演欺骗。 但赵原拥有两段人生和阅历。 因此，肖克对他的赞赏，赵原更觉得是“捧杀”！ 肖克对他毫不吝啬地夸赞，更像是将他快速推到峰顶。 只等赵原稍有差池，就会一败涂地。 “赵医生，病人交给你了。相信你一定能处理好。”肖克朝赵原点了点头，转身朝处置室走去。 赵原开始给患者进行体格检查，了解患者的情况。 护士轻声说，“患者在其他医院做过检查，认定为急性肝炎导致胆壁增厚。” 赵原将手放在患者的胆位，患者瞬间有剧烈的反应，大声喊道，“疼疼！” 赵原又将手移动到患者的肝位，用指关节叩动皮肤，仔细倾听腔内回音。 随后，赵原开始对患者其他位置开始仔细检查。 …… 肖克在处置室帮助一名患者处理好伤口。 然后返回办公室。 入座之后，肖克在电脑上输入几个病例，嘴角浮出冷笑。 “既然你这么优秀，行，那就将难度大的事情都交给你。我就不相信你没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门口有动静，肖克抬头一看，正是自己的老师任敏。 “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好的，我这就过来！” 肖克见任敏面色不善，心里打鼓，猜测为何如此。 走入办公室，任敏捧杯喝了口茶，语气凝重地说，“程紫涵的事情，与你无关？” 肖克莫名其妙，“什么事情？” 任敏手指点了点桌面，“别装傻。老谢被投诉，接受调查的事情。” 肖克哭笑不得，“师父，我跟程紫涵只有工作上的交流，他的事情怎么会跟我有关呢？你可千万别听信谣言，我虽然对谢主任的工作方式不认可，但绝对不会做那种踩线的事情。” 任敏盯着肖克看了很久，终于眉头一松，“希望你没有撒谎。” 肖克叹气，“师父，我其实比程紫涵更希望谢长天垮台。论年龄、资历、管理水平、业务能力，谢哪一点比得上你。如果他下台了，你成为咱们科室的大主任，谁敢不服？” 任敏瞪了肖克一眼，“给我住嘴！你有那么多精力操心我的事情，还不如多将心思放在提升业务能力上。” 肖克委屈地看着任敏，“唉，你的脾气实在太好了，从来都是如此，不争不抢，高风亮节！但我忍不了……” “以后少管这些破事，你去忙！”任敏朝肖克挥了挥手。 目送肖克离开，任敏眉宇间多了一抹凝重。 论业务能力，肖克或许比不上赵原。 但肖克有他的优点，对自己足够忠诚。 肖克知道前途与任敏捆绑在一起，所以挖空心思为任敏谋划。 任敏从副主任医师晋升为主任医师，所需要的论文，便是肖克帮他整理好的。 不出意外，下周任敏便可以通过主任医师的考核，往上更进一步。 肖克甚至未雨绸缪，开始给任敏谋划科室大主任的位置。 像天华这种级别的医院，主任医师会有很多，但科室大主任却是凤毛麟角。 肖克虽然功利了一点，但他并非一无是处。 任敏拿起办公桌上的相框，照片上女儿抱着一个玩具狗熊，脸上洋溢着纯真甜美的笑容。 任敏放下相框，揉了揉眉心，收拾心情，开始梳理工作头绪。 肖克返回办公室，面色变得凝重。 他相信程紫涵不会那么傻，一五一十地将全部事实说出来。 毕竟他拖任何人下水，没有任何好处。 程紫涵会被天华医院开除，但违法之处，在于肇事逃逸，没有伤及人命，最多坐几年牢而已。 只要管住嘴巴，等风声平息，出狱之后，他会得到相应的补偿。 肖克将下周的排班表稍作调整，座机响了起来，电话那边传来护士的声音。 “疑似急性肝炎的患者，赵医生重新做了判定。他认为是胆道蛔虫病和肝蛔虫病，引发肝化脓、胆管炎……” “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 肖克思忖良久，悠悠感叹，“麻的，又被他装到了！” 第75章 新的术式！ 赵原立即申请手术。 急性肝炎不致命！ 但胆道蛔虫病和肝蛔虫病，引起的肝脓肿及急性梗阻性胆管炎，随时会导致患者死亡。 根据病人现在的病情，利用药物驱虫已然无济于事，必须要进行手术治疗。 手术室比较忙，只有数字示教手术室暂时空缺。 赵原稍作准备，进入示教手术室。 童政忙完手上的一台手术，将后面几台手术转交给其他主治医生，赶至示教室，给赵原“掠阵”。 孙良听说赵原要做三级手术，阑尾炎手术也不做了，赶紧跟过来，准备以二助的身份，体验一下三级手术的难度！ 孙良见到赵原，好奇问道：“患者怎么会得这个病的？” 寄生虫病在国内现在很少会遇见。因为大家都注意卫生，寄生虫没有生存空间。 赵原解释，“患者年纪不大，是一个荒野求生爱好者，前段时间在原始森林，独自生活了两个月，当时食用不洁水源，而且吃了不少生肉。” 白露一边忙碌，一边冷冷地说，“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什么要寻求刺激呢？” 赵原道：“不接受，但要允许它存在。” 白小护望向赵原，追问，“你会荒野求生？” 赵原笑道：“如果机会合适，时间充足，我指不定选择尝试一下。” “果然是年轻人，咱俩有代沟！”白小护撇嘴。 “你又没比我大几岁。”赵原辩驳，“你只是没有遇到机会，遇到了，说不定比任何人都疯狂。” 白露深深地看了一眼赵原，转身去做手术准备了。 赵原上辈子虽然没有可以去荒野求生，但他有过类似的经验。 当初与维和部队在非洲支援，赵原有时候的生活其实和荒野求生极为相似。 非洲还有很多地方没有桶水通电，想要生存，没工具，就得用最原始的方式。 肖克知道赵原在示范手术室做三级手术，嘴角浮出一丝冷笑。 …… 天华医院某一个小群内，突然蹦出了一条链接。 “咦，急诊外科的示教室正在直播手术吗？” “主刀是谁啊？童政？这可是急诊外科三剑客之一。” “好像不是童政！童政没这么年轻！” “主刀是赵原！急诊外科的最强实习生。他是实习生，按照相关要求，必须要有主任医师在场，他才能做三级手术。” “我倒是要看看，他这个实习生强在哪里？” 赵原将精力投注在手术当中，并不知道此刻示范手术室的摄像头打开，直播系统也启动。 至于直播间内观摩学习的人员也在逐渐增多。 不一会儿，就有一两百号人进入直播间。 这个在线观看人数后续跟那些网红无法相比，但这是专业的医学直播，有这么多在线人数已是相当恐怖。 …… 谢长天刚下手术室，接到刘涓涓的报告。 “师父，刚我看到一条消息，咱们科室的示范手术室正在直播，是您安排的吗？” 谢长天大吃一惊。 直播系统不知何时开始在医疗系统流行，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天华医院，自然在硬件上不会落后于人，因此几乎所有外科科室都置入了一套系统。 其他科室偶尔会使用这套手术。 但急诊外科极少会进行直播，更多是录播。将视频剪辑之后，发布在专业网站上。 直播尽管噱头更大，但涉及到诸多不可控的因素，尤其是急诊外科的手术突发性高，变数大，存在太多风险。 谢长天赶紧返回办公室，打开电脑，点开软件，发现直播系统的确打开着。 至于屏幕前的医生也异常的熟悉，竟然是赵原！ 谢长天打通肖克的电话。 “怎么数字手术室的直播系统开了？” 肖克早已想好说辞，“过两天任老师需要录制一个视频，所以我让人提前打开设备，检查一下系统，没想到他测试好后，没有关掉系统。刚才我也已经发现了。要不现在关掉？不过，若是观看的人数太多，直接关掉，反而会有不好的影响。” 尽管肖克的理由恰当，但谢长天还是难以接受此事，“晚点写一份检查，你这个月要扣工资！直播……就不用关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此刻关掉直播，反而会引起不好的猜忌，让人误以为手术失败，造成更加不好的影响。 谢长天给童政拨通电话。 童政接到电话，得知此事，眉头也是一皱。 “直播就直播！以赵原的水平，应该不会出差错。” 童政刚挂断电话，目光落在手术台上，突然觉得心慌。 “咦？不是切除术，是新的术式？” …… 直播间涌入的观众以医生群体为主。 或许不是外科医生，但都有一定的医学基础。 “难怪有胆子直播！原来是要展示新的术式。” “我没看错？医学生能创新术式？” “三级手术新术式！如果成功了，那就不是天华医院最强实习生，而是全国最强实习生了。” 术式相当于是武侠小说里的武功秘籍。 每一种术式的步骤、技巧都是一代又一代人总结而成，想要将经典术式运用到极致就很难，何况创新。 武侠小说里，一般开宗立派，创造新武功的都是大boss。 坐在电脑面前的肖克突然手心发汗。 他原本想要坑赵原一把。 但是，如果赵原成功地在直播里做出新的术式，那岂不是间接地给他做了一个的宣传。 “不可能的！这小子绝对做不出新术式。这可是三级手术的新术式，即使童老怪也不可能信手拈来！” …… “六只医学狗”的微信群彻底炸锅了。 陈帅发了一个震惊的表情，“赵原竟然在直播三级手术新术式！” 张康年接了一个坏笑的表情，“啥？直播三级动作片新姿势？” 苗语朝张康年发了个地雷，随后发了一个捂嘴表情，“我的天！赵原真的在做三级手术，他已经在切皮了，不是常规位置！” 柳莎望着屏幕里高挺熟悉的身影，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选择退出直播间，将手机放下。 停顿许久，她朝神经外科的手术室走去，看是否有参与手术的可能。 赵同学此时已经不缺少为他喝彩的旁观者。 她需要努力，努力留下来，紧追他的步伐，成为他的同路人！ 第76章 三镜联合！ 在很多人的印象中，胆囊和阑尾炎一样，切除之后对生活没有太大的影响。 其实，人体的任何一个部分都有自己的价值。 胆囊是储存胆汁的仓库，而胆汁是消化油腻脂肪食物的主要消化液，当胆汁的质量有所下降时，就容易出现脂肪泻的相应症状。 简而言之，吃一点肥腻的东西，就让会导致腹泻。 不过，尽管知道一刀切不好，但当胆囊出现药物无法控制的问题时，一般医生会选择胆囊切除。 以病人现在的情况，手术方案经常采用开腹胆囊切除术、腹腔镜胆囊切除术。 因为胆囊内的情况不明朗，甚至不确定其中是否有蛔虫，至于对胆管的破坏造成什么程度，更加不知，大部分时候，主刀会采取一刀切的方案。 赵原采取的是右侧肋缘下切口，一刀下去，切开表皮、真皮层，没有切断真皮层下面的毛细血管。 直播间瞬间开始沸腾了。 “这一刀就足以封神了啊。” “羡慕！我师父说，我得练二十年才能练成这样。没想到人家才二十多岁就已经大成了。” 赵原开始手术探查，肠胃都没有变化。 但是肝脏充血明显，胆囊不仅充血，而且水肿，涨得像是一个拳头。 “这里面究竟是什么？” “刚才不是说有蛔虫吗！” “那只是推断！拍片子可看不出来里面是什么，得彻底打开才知道。” 赵原在距离肝脏三毫米的位置，轻轻地划了极细的一刀。 细腻的程度再次让人叹为观止。 随后赵原开始钝性分离，止血钳子和手指间断进行钝性分离，庖丁解牛、游刃有余。 不过，镜头前的所有人都为赵原捏了把汗。 生怕赵原将胆囊给弄炸了。 赵原的速度太快了，眨眼功夫，就分离到了胆囊的颈部。 “太牛了！” 尽管手术没结束，但他的实力有目共睹。 胆囊三角区的解剖结构渐渐清晰地出现在视野之中。 “这得做过多少个胆囊手术才能练到这等境界啊！” 白露看了一眼，突然有种错觉，就这样的术野，自己也能做胆囊手术了。 胆总管和肝总管清晰的暴露在术野里，想要找那个位置，可以瞬间找到。 赵原伸手，白露将吸引器递给他。 大量胆汁顺从地被吸走。 赵原将细节再次做到极致，没有丝毫胆汁能外流。 白露将取石钳拍到赵原手中。 白露和赵原的默契配合，让直播间里的医生再次羡慕。 “下面开始揭晓谜底了，胆管内究竟有没有虫。” 赵原轻声道：“wolf硬镜、纤维胆道镜、迷你腹腔镜。” 白露将三镜递给赵原。 纤维胆道镜是一种可随意弯曲、细小、柔软的内腔镜，由导光性能良好的玻璃纤维制成，其外部有冷光源照明，能按操作要求进入成角度的生理或病理性小腔道内，观察微小的病变。 正当大家狐疑不解。 视野中出现白色丝线。 这些白色丝线正是寄存在胆管里的寄生虫。 当纤维镜逐步探入，密密麻麻的寄生虫让人生出鸡皮疙瘩。 取寄生虫与取结石的难度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赵原曾在非洲治疗类似患者时积攒了丰富的经验。 在非洲，因为卫生原因，有很多患者都有寄生虫病，其中不乏寄生虫侵入体内。 当时可没有这么好的手术环境，而且器材也更加简单。 因此，一开始也经历了很多失败。 不过，在大量的手术基础上，赵原将这套保胆取虫术磨练得出神入化。 童政觉得自己的鼻尖在冒汗。 观看赵原做手术，比自己做手术还紧张。 赵原做的这个手术绝对是新术式。 姑且可以命名为——三镜联合保胆取虫术！ 在童政的知识库里，或许有三镜联合保胆取石术，但绝对没有取虫术。 相比较取出石头，取虫的难度更大。 “唉，我有密集恐惧症，此时此刻，只觉得浑身麻痹。” “起码有几百条虫，除了胆囊位置，肝脏位置也有虫，要多久才能全部取出啊！” “寄生虫可没那么容易取下啊！类似于寄生在鱼类身上的藤壶，寄生虫粘附于人体内膜，如果强硬拽下，肯定会造成损伤。” “换做其他医生，直接就切除了。” 童政的表情严肃。 取虫是最关键的一步。 取虫致使损伤，会引起感染，甚至出现败血症。 不过，下一秒，他眉头松了松。 赵原宛如有魔力，镊尖微动，寄生虫就掉了下来。 很快有人发现端倪。 “钳夹是从容器里取出来的，浸泡过药物。” “药物成分是什么？唉，涉及到药剂学，超出我的知识储备了。” “这些药物会使寄生虫产生麻痹作用？会不会对患者造成损伤呢？” 赵原不知道他今天的这台手术，已经引起轩然大波。 对他而言，不过是很正常的一台手术而已。 在另外一段人生里，他曾为数以千计的患者取虫。 白露的头皮一开始是有些发麻的，毕竟是一个女性，天生害怕软乎乎的东西，尤其是当数百条虫缠绕在一起蠕动，让人产生严重的不适。 不过，她依靠强大的内心，默默坚持。 肖克坐在电脑面前越来越烦躁。 尤其当一条条白虫被取出，肖克的心情也彻底坠落。 不出意外，这台手术要做成了。 想坑赵原一把，没想到阴长阳错，助他扬名。 手机屏幕闪烁，肖克点开，备注为“c先生”，发来一条消息。 “赵原在直播新术式？你怎么没提前告知？” 肖克叹气，回复，“对不起，事发突然，并非日常安排。” “c先生”很快回复消息，“记住你的身份和职责。要将赵原及时扼杀，不要让他成为你的拦路石。” “明白！我在寻找机会。” 等“c先生”没有消息发来，肖克将手机丢到抽屉里。 “c先生”也得知此事，间接说明赵原此次手术的影响力不小。 肖克不知不觉只觉得一阵凉风袭来。 他打了一个机灵，发现自己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天台。 他并非要跳楼，而是需要冷静。 天台的风很大，挂的面庞生疼，却浇不灭心头燃起的那团火焰。 天赋虽然比不上赵原，但他不能就此认输。 第77章 大场面选手！ 手术计时器定格在一小时二十分五十八秒。 即使普通的胆管取石手术也要花费一到二小时。 但赵原采用新术式，做了保胆取虫手术，其中大部分时间都用于取虫，而且不光是胆管取虫，还包括肝内取虫。 当赵原做完手术最后刹那，童政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比起自己做手术，他还要紧张。 当然，手术失败对赵原也没有太大的影响，赵原还很年轻，跌倒了，大不了重新再来。 但成功意味着一个天才横空出世。 赵原做到了。 这是自己的弟子！ 童政发自肺腑地感觉自豪。 直播间里的人逐步退去，大部分人都表达了对赵原尊重。 大家都是素质比较高的，这个时候说阴阳怪气的话，只会让人群起而攻之。 赵原走出手术室，醒目处摆放着一杯奶茶。 这是和白小护的默契。 她对自己的奖励。 赵原朝刚刚离去的白露看了一眼。 如同上次的约定，一旦赵原做了一台让白露赞许的手术，就会奖励赵原一杯奶茶。 赵原喝了一口，舌尖发腻，今天加了七分糖，太甜了。 走进办公室，谢长天迎面而来，主动夸奖道，“刚才的手术做得实在太精彩了。” 赵原惊讶地望着谢长天，按理说他不在手术室，如何知道手术过程？ 谢长天见赵原不明所以，笑着说，“刚才数字手术室的直播系统忘记关了。所以你的手术在全网进行直播，最高峰有三百多人观看。” 赵原苦笑，“下次要直播，能否提前告知，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谢长天摇头，“越是出其不意，越能展现你的实力。” 赵原在镜头前的感觉太好了，是不折不扣的大场面选手。 “谢主任，你夸得我不好意思了。”赵原谦虚道。 谢长天顿了顿，笑着说，“这次直播虽然是偶发事件，但在业内引起了良好的反响。刚才常院长打电话过来，建议我们要将数字手术室充分利用起来，不能当一个摆设。” 赵原明白其中的意思。 这几年天华医院有些颓势，想要打开局面，最好的方式就是容纳新元素。 如今直播这么火热，借用这个噱头，指不定能带来奇效。 “以后我们急诊外科每天都会安排一到两场直播，届时会安排你在数字手术室做手术！” 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其实蕴藏着良苦用心、寄予厚望。 急诊外科资历深，能力强的医生那么多，论资排辈可轮不到医学生。 至少得副主任医师才有资格。 如今谢长天再次为赵原单独打开了一扇门。 …… 肖克从天台回到办公室，账号从系统里退了出来。 他再次登陆，进入权限界面，几个功能被取消了。 原本他的账号是可以控制数字手术室的直播功能，如今权限被取消，显然谢长天对他不满，采取了措施。 尽管一个权限对肖克无足轻重，但透露了一个信号——谢长天对自己不再信任。 肖克并不在意。 他当下有一个很重要的目标。 那便是要破坏天华“急外铁三角”的关系。 谢长天被调查一事发生之后，谢长天与任敏的关系明显没那么好了。 既然任敏和谢长天早晚要对立，肖克注定会和谢长天的关系变得糟糕。 肖克闷闷不乐地坐在办公室沉思良久。 赵原比想象中要难以对付。 他得另作打算。 另外，他得揣摩老师的想法。 从最近这段时间不断地洗脑来看，任敏对大主任的位置已经心动，如今欠缺的只是在一个机会。 如果任敏成为科室大主任，那么自己的地位将水涨船高，成为急诊外科一人之下。 肖克收拾心情，朝手术室走去。 他知道自己想要在急诊外科站稳脚跟，除了要有足够深的城府之外，还得有过硬的业务能力。 肖克最近开始着手骨科和运动医学的研究，他打算从这个角度切入，给自己增加竞争力。 …… 赵原又做了两台手术。 返回办公室，从抽屉里拿出手机，发现多了好几个未接来电。 赵原见是周广臣打来的，以为学校有什么要紧事，连忙回拨过去。 “太难联系你了！”周广臣抱怨道。 赵原解释，“不带手机进手术室，这是我的习惯。” 周广臣没法挑错，“如果有要紧的事情呢？” 赵原无奈道，“我做不到一心两用。有时候羡慕其他医生，可以一边玩手机，一边做手术。” “羡慕个屁！”周广臣笑出声，“我下周要来白云市参加一个学术交流会。” 赵原瞪大眼睛，“是吗？胸心外科专题吗？” 周广臣微微颔首，“天华医院的心胸外科肯定有名额，而且不少，但肯定不会分给你这个外科室的医学生。届时，你可以跟我一起参加这个交流会。医院那边你放心，到时候我会跟常院长说一声，帮你请好假。” 赵原知道这类跨省的医学专题论坛，能参加的都是各领域的顶尖人物。 普通的主任医师或许都不够资格参加，必须得知名专家或者在相关领域拥有一定实力的医生。 像周广臣和江强这种类型才具备资格。 当然，赵原不是以受邀者身份参加，而是以周广臣的团队成员参加。 不过，即使如此，能参与这种级别的交流会，对赵原而言，也是弥足珍贵的经验。 “谢谢。” “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 赵原想起论文递给周广臣，一直没反馈，便问道，“我的论文，还需要修改吗？” 周广臣未加思索，“不用！你的这篇论文研究的方向很好，不仅有深度，也有创新的地方。关键是你对医学论文的架构也很熟悉，连错别字也没找到，作为毕业论文绰绰有余。当然了，我觉得可以更进一步。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在这篇论文的基础上加入一些元素，试试在几个权威平台投稿试试，你是论文的第一作者！” “当然不介意！”赵原现在算是明白了。 周广臣今天看似是来邀请自己参加交流会，其实真正想要聊的是毕业论文。 他从论文里看到了不少新颖的观点。 都说实践才能出真知，很难想像，一个医学生凭借有限的手术量，大部分靠推理与分析，能在论文里表达诸多新颖观点。 赵原对周广臣的胸襟暗自钦佩。 若换做居心不良的导师，直接将观点拿过去用了。 周广臣却是在为自己着想。 并利用人脉及影响力，将赵原给推出去。 …… 下班前，赵原接到柴婧的电话，约自己一起吃饭。 放下手机，赵原写了一会儿病例，打了网约车，前往约定地点。 进了包厢，酒菜已经上桌。 柴婧坐在椅子上，玉腿交叠，手里翻着一本时尚杂志。 她抬头，目光在赵原脸上掠过，语气透着漫不经心，“大忙人，你可真难约！” 赵原将衣服挂在衣架上，“是挺忙。不过，柴总有约，必然到场。” “我有这么重要？” “没辙！谁让柴氏投建的百级净化手术间还没有落成？在此之前，我肯定服务到位，不能让煮熟的鸭子飞走了。” “什么意思？难道建好了，就打算不理我了吗？” 赵原连忙摆手，“那绝对不会！柴氏是大财主。两个手术室只是你们对天华医院开启定向公益捐献的开胃小菜，对不对？” 柴婧咯咯笑了起来，“贪心！” 赵原故意一本正经地说，“我这是牺牲小我，为大众谋福祉。” 柴婧耸了耸肩，仰起俏脸，嘴角带着淡淡的弧度，“赵医生，还真是大公无私呢。” 赵原开玩笑，“半公半私。” “哦？何解？”柴婧嫣然一笑，红唇明艳。 “我愿意当你排解寂寞的玩物。自己也乐在其中呀。”或许是感情到位，赵原说起话来也有些放松。 “玩物？不好听。” 柴婧抿嘴浅笑，纤手将杂志合上，轻巧起身，伸了个懒腰。 白色的衬衣舒展，胸襟前的丝绸花纹若隐若现很好看…… 第78章 暗敌潜伏！ 赵原的眼中充满了欣赏的意味。 柴婧似有所觉，并未觉得羞恼。 女为悦己者容。 柴婧指了指餐桌，嘴角挂笑，“赶紧吃饭，等会菜凉了。” 赵原摸起筷子，夹了一块鱼片，柔糯的口感，让人食指大动。 他等鱼片入胃，方问，“今天为何会约我？” 柴婧眉眼如风地望了赵原一眼，“柴氏集团打算进入医疗行业，你有什么建议吗？” 赵原终于明白柴氏集团再下棋，捐献两个百级净化手术室除了报恩和公益，其实还有更深层次的意图。 此前柴氏集团的经营范围更多围绕商业地产、餐饮等领域，并未涉及医疗。 通过捐赠，与天华医院形成良好的关系。 投资医疗企业，产品想要进入天华医院轻而易举。 有了天华医院作为合作方背书，再进入其他医院也就变得水到渠成。 赵原凝视着柴婧，神色变得略微凝重，“医疗行业一直很稳定，而且增长速度很快，因为入行门槛比较高。我的建议是，医疗行业涉及人命，千万要谨慎规范，不能有一丝懈怠。” 柴婧淡淡一笑，“那是当然！” 赵原放下筷子，“以柴氏的实力，只要路不错，进入医疗行业肯定大有作为。” 柴婧摸起酒杯，“来，玩物，咱们来碰一杯。” 赵原忍不住笑出声，“能当柴总的玩物，十分荣幸。” 柴婧歪着脑袋打量着赵原，“既然是玩物，肯定要付出点实际行动。” 赵原佯作大惊，“我本以为就是口嗨一下，柴总当真了啊？” 柴婧莞尔一笑，“下周三有朋友组织了一个晚会。你能陪我参加吗？” 赵原算了一下时间，下周自己是白班，“应该没问题。” 与柴婧在一起，时间变得很快，有时候觉得和她在一起，听她说话也是一种享受，恨不得时间可以放慢。 磁场是相互作用的。 赵原能感觉到柴婧也有类似的感觉。 温度适宜，距离适中。 循序渐进，轻重得当。 翌日。 赵原接到通知，前往妇科一趟。 前段时间，示范手术交流做的那台“妊娠合并症”患者即将出院。 当时手术涉及急外和妇科两部门联合手术，所以患者出院，也需要急诊外科签署意见。 赵原见到那名女患者，给她做了详细的体格检查。 女患者的丈夫抱着儿子一个劲地感谢赵原。 经过前期观察，婴儿很健康，没有因早产及手术麻醉产生任何不良影响。 “儿子，谢谢这位叔叔，他是你的救命恩人哦。” “不用谢我！应该谢谢你伟大的母亲，因为她的坚持，你才能顺利来到这个世界。” 如果不是患者当时主意已决，不可能做局麻胆囊切除手术，一般会以保护大人为首方案。 赵原冲着婴儿温暖地笑了笑。 眨眼工夫，结束检查。 赵原与女患者说，“你的身体恢复得不错，下午可以出院了。可以的话，三个月来急诊外科复诊。” “郝医生让我们一个月之后就来复诊。”女患者狐疑道。 “检查的东西不一样。”他写了一个电话号码给女患者，“到时候直接打我的电话。” 女患者微微颔首，“我记住了。” 丈夫情绪紧张，“莫非有什么隐患？” 赵原想了想，提醒道：“一般手术过后，都会有复诊的要求。急诊外科主要检查胆囊切除后，是否对身体造成一定的影响。另外，你妻子身上的确有隐患，与子宫畸形有关。三个月后，恢复得不错，可以考虑做一个矫形手术，以天华妇科的实力，难度不大，手术完成后，还可以生二胎、三胎。” 怀中的婴儿或许因为饿的缘故，哇哇哭了起来。 丈夫拍着他的背哄了两声，苦笑摇头，“有一个就够头疼了，还要第二个？” 女患者瞪了丈夫一眼，“三胎政策都放开了，很多小孩都有弟弟妹妹，小宝如果是独生子，他得多孤单啊！” 赵原冲着丈夫淡淡一笑，“情况就是这样，你们自己考虑好。” 赵原走出病房，准备返回急诊外科。 正好与一个拿着手机自拍杆的女患者迎面相撞。 那女患者微微一愣，旋即露出笑容，对着镜头说，“家人们，我先退出直播间，晚点再上线了。” 赵原对女患者有点印象，前几日门诊遇到的异位症女患者。 筱妖站在赵原的面前，“赵医生，咱们有缘分哦？” 赵原点了点头，“做手术了吗？” 筱妖摇头，“下午做手术，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还是不知道问题在哪！” 赵原道：“职责所在。” 言毕，赵原冲着筱妖点了点头，准备离去。 筱妖咬着嘴唇，目光跟随赵原。 最近这几天，筱妖其实一直困扰，是否要提醒赵原。 私下里，她也通过各种渠道了解了一下赵原。 赵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医生。 至于背后给自己指派任务的人，无疑是坏人了。 她可不想助纣为虐。 原本还欠缺了一些勇气，但今天遇见了，决定还是要给善意的提醒。 “赵医生！”筱妖在背后喊了一声。 赵原转身，望着筱妖，“怎么？” 筱妖表情凝重，“有件事我得提醒你，那天门诊，我偷偷摄像，并非偶然。你要留意，有人对你不利！” 冯铮跟赵原提过此事，称程紫涵是幕后指使。 赵原佯作不知，“能告诉我是谁吗？” 筱妖摇头，“我跟他没见过面，都是通过电话联系的。但我可以确定，他对你很熟悉。” 赵原冲着筱妖微笑，“他已经被抓了。” 筱妖错愕，“你是不是搞错了？昨天他还催我退回预付款。” 赵原微微一怔，他反应过来了。 程紫涵和冯铮还有同伙。 此人可能是幕后指使者。 程冯二人不过是棋子而已。 “谢谢你的提醒。我还有点事先去忙了。你有什么事情处理不了，可以去急诊外科找我。” “你赶紧去忙！” 目送赵原离去，筱妖轻轻地叹了口气。 以前她对医院没什么好印象，认为医生都很冷漠，病人在医院没有尊严可言。 赵原改变了她对医院的印象。 尽管说话看似不冷不热，但她能感受到医者对病人的真诚。 相比网络上那些粉丝的嘘寒问暖，赵原的关心和帮助是实实在在的。 赵原返回办公室的路上，脑子里开始盘算筱妖刚才对自己的提醒。 他平时大部分时间都在手术室里，接触的人不多。 虽没做到处处与人为善，但也基本做到了行事圆润得体。 大部分时候，矛盾滋生于于利益分配。 思来想去，赵原将目标锁定在肖克或者邵坤的身上。 邵坤被辞退，跟赵原有直接关系。 因此他可能心怀仇恨，伺机报复自己。 至于与肖克敌对，那是必然的。 自己抢走了急诊外科的不少资源。 不过，这些资源是公共的，有能力者得之。 以赵原的城府，早已看出肖克上次主动握手言和，根本就是在演戏而已。 肖克接二连三对自己冷嘲热讽，都是在嘴炮，所以赵原没有放在心上。 倘若肖克真是指示筱妖陷害自己的幕后黑手，这就碰到了赵原的底线。 他不会主动攻击别人，但面对别人的挑衅，绝不会委曲求全、一再退让。 …… 下班。 刘涓涓告诉赵原，已经找到可靠房源：美女一手房！ 赵原忍不住笑道，“只听过美女一手车，哪有美女一手房的说法。” 刘涓涓撅嘴道：“反正房东是美女。” 耳尖的孙良比赵原还有兴奋，“带我一起去呗。” 本就是以孙良的名义租房，刘涓涓笑道，“没孙医生出马，还真不行！” 路上，赵原告诉孙良，房子是以他的名义租的。 孙良只是愣了一下，没发表什么意见。 倘若以他的名义借钱，可能会不同意。 租个房子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孙良搞不清楚，为什么租房子要用自己的名字。 赵原和刘涓涓没说原因，孙良也不好刨根问底。 刘母早已等候多时，赵原进去看了一下房子。 里面的家电齐全，主卧的床是两米的皮床。 一个人睡有点浪费，两个人睡应该很舒服。 下午刘母安排人打扫一番，因此房子看上去整洁、清爽、敞亮。 赵原发现燃气表的面板黑色数值才两位数，想来房子装好之后，房东也没怎么住过。 赵原只需添上被褥、洗漱用品，拎包即可入住。 赵原不是犹豫不决的性格，当下给孙良打暗语，决定租下这套房子。 不过，房东未曾露面，全权由刘母代办。 孙良跟刘母签了租赁合同，预缴了一年的房租。 第79章 软钉子！ 或许有了孙良作为参照，刘母越发觉得赵原彬彬有礼、人品出众、成熟稳重。 在查看房子的情况时，赵原看得很细致，将橱柜里几个坏了的木门试了出来。 然而，孙良却是大大咧咧，一点也不在乎，将租房子当成儿戏一般。 刘母第三次近距离考察赵原，结果是满意的。 刘母接到电话，那边催促她赶紧过去参加排练。 于是刘母便跟赵原和孙良打招呼，准备先行离开。 “阿姨的舞蹈队晚点有表演活动，今天就不陪你们了。反正大家住在一个小区，下次有空到我家做客，阿姨给你们做好吃的。” 在刘母的心中，早已认为赵原和刘涓涓在同居，所以她算赵原也住在这个小区。 孙良以为刘母口误，笑道：“那太好了！阿姨做的猪蹄特别好吃。有机会我当然要尝尝。” 刘母朝赵原和孙良挥手作别，朝门外走。 刘涓涓见老妈朝自己眨眼睛，也跟了出去。 等刘母离开，孙良低声问赵原，“你和涓涓究竟什么情况？我怎么觉得刘阿姨看你像看女婿一样呢？” 赵原知道孙良直觉特别准，含糊其辞，“年龄大了，想着抱孙子，看到优秀的青年，就觉得特别适合自己的女儿。” 孙良摇头，“不对，她明显对待我和对待你不一样。” 赵原毫不留情，“你虽然是青年，但不够优秀。” 孙良被气得差点吐血三升，“下次再帮你骗人，我就是狗！” 赵原知道这种誓言不起任何效果，笑道：“明天多让几台手术给你，行了！” 孙良的面色瞬间缓和不少，“这还差不多！” 他顿了顿，目光在房屋里一阵打量，“凭心而论，这个小区的环境不错，等我房子租期到了，可以考虑搬到这边来。” 孙良现在租的那个小区房租要便宜许多。 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孙良的工资涨上去，腰板也硬了起来。 “妈表现得不错？孙医生没看出破绽？” “你真棒，都能拿影后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们医院领导也是老古板，为什么要禁止办公室恋情，让人费解。” “没办法！领导怕谈恋爱影响工作嘛。” 刘涓涓怕孙良多嘴，所以说服母亲，不要暴露自己和赵原的关系。 刘母积极配合，并不知道真正的演员是自己的女儿。 “涓涓，你和小赵究竟是怎么回事？”刘母突然目光严峻地凝视着刘涓涓。 刘涓涓被看得汗毛直竖，暗忖莫非露馅了？ “啊？我们还好啊？” 刘母叹气，“小赵好几天没和你住在一起了？” 刘母平时帮刘涓涓打扫家里的卫生，会刻意关注细节。 自从上次撞破赵原和刘涓涓同居之后，她发现家里再无男人留宿的痕迹，也就是说，赵原再也没有住过。 刘涓涓目瞪口呆，“妈，你也太敏感了！” 刘母沉默数秒，语气缓和，“涓涓，你已经毕业一年了。以前上学的时候，妈阻拦你谈恋爱，那是担心你影响学习。你现在工作稳定，就得考虑下一步，成家立业，最好赶紧生小孩。女人早点生小孩，恢复起来比较快。” 刘涓涓涨红了脸，考虑要不要告诉刘母真相。 刘母却不打算听刘涓涓辩解，噼里啪啦地说，“我又不是老古董，年轻人嘛，感情培养到了一定的程度，灵与肉都有需求，选择同居不在少数，其实早点生活在一起，也是好事，早点知道彼此的习惯，彼此磨合一下，婚后也不会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矛盾不断。你可以委婉地告诉赵原，我虽然不支持你俩同居，但也不会反对。不过，领证之前，你们要做好措施。你爸特别好脸，别婚礼上挺着大肚子就行了……” 刘涓涓嘴角露出苦涩笑容。 误会越来越深了。 “妈，我如果跟你说，我和赵原只是普通同事关系，你信吗？” 刘母瞪大眼睛，难以置信，“你别吓唬妈？现在年轻人都这么开放了吗？我能接受你们同居，但绝对接受不了你们只是为了解决生理需求的炮……关系……” 刘涓涓赶紧捂住刘母的嘴巴，左右四顾，“你能不能小声点，你就不怕被哪个阿姨听到吗？” 刘母拍掉刘涓涓的手掌，“别跟我嬉皮笑脸的！我跟你再次重申，赵原不错，你好好把握，否则，你等着后悔！” 刘涓涓心里纳闷，自己也知道赵原很好，但也得人家对你女儿感兴趣才行啊。 难不成要自己女追男？ 从小到大，刘涓涓靠着品学兼优，出众的外貌，不缺少追求者。 不过，赵原很优秀，让刘涓涓觉得，即使主动追赵原，也不是太大的问题。 如今每天都有人来打听赵原，帮他介绍女朋友。 刘涓涓不知为何想起了自己的一个病人。 对，好像叫做许鸢，是一个律师。 她就在主动接近赵原。 作为一个女人，都会觉得特别漂亮，而且许鸢的家境也很不错，关键还是一个小“奶牛”！ 自己与之比的优势不多…… 一向特别自信的刘涓涓突然有些心虚。 …… 返回医院，赵原接到肖克的电话，让他不忙的话就去急诊帮忙。 肖克的态度和语气非常好，令人完全无法拒绝。 赵原品出味道，肖克这一手玩的是软钉子。 肖克是住院总医师，他负责住院医和实习生的日常工作，因此赵原名义上是归他管的。 而且肖克还对赵原可以考核。 肖克现在对付赵原的方法比较巧妙。 别的实习生苦于没机会上手术。 赵原恰恰相反，肖克给他把班次排的很满，而且经常指派一些难度大的活儿让他负责处理。 在谢长天等领导面前，肖克也有理由可讲，他是给赵原锻炼机会。 赵原还没法叫苦。 哪个外科医生不是披荆斩棘，经历刀山血海熬炼出一身本事的。 赵原一旦露出不满，那就正中肖克的下怀。 就可以说，赵原自视甚高，觉得自己技术过硬，各种偷懒，没有新人的觉悟。 赵原知道接治患者，远比其他患者情况复杂。 这便需要他更加谨慎，不能有任何差错。 赵原走出手术室，看了一下手表，此时已是凌晨两点，明天是早班，六点半就要查房，他只有不足五个小时的睡眠时间。 对频繁加班，其实无所谓。 不过，他对肖克暗中作祟的嘴脸却是不齿。 如果肖克能光明正大地跟自己对立，赵原还觉得他是一个好汉。 关键此人蝇营狗苟，太过虚伪。 肖克慢悠悠地走出办公室，跟赵原迎面相撞。 “小赵医生，刚才那台胆囊炎手术这么快就做好了吗？哎呀，这个月你的考核肯定是优异，到时候工资绝对让人眼红。” “谢谢肖总夸奖。”赵原淡淡地扫了一眼肖克。 等赵原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走廊尽处，肖克的嘴角浮出一抹冷笑。 不远处，乔医生朝肖克走了过来，抱怨道：“肖总，你的安排不大合理啊，很多活儿都派给赵原做，他的速度快，效率高，其他医生一晚上做不了几台手术。他能做别人几倍的活。搞得大家怨声载道。” 肖克耸肩，无奈苦笑，“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和我都是三组的，我当然偏向你。但赵原比较特殊，我也是没有办法。” 乔医生眼中露出愤怒之色，“不就是有谢主任撑腰嘛！” 肖克在乔医生肩上按了按，压低声音，“对他有意见的人可不止你一个。年轻人想要表现，也能理解。不过，太急功近利，早晚得摔跟头。 第80章 好自为之！ 尽管工作安排得很满，但赵原还是保持良好的生活节奏。 五点起床，练拳，晨跑半小时。 赵原对医院附近已经熟悉，医院南侧，隔着一条街是白云大学的南校区，一条内河横穿其间，堤道上偶尔可见大学生捧着书本朗读。 两边种植着梧桐，如今是深秋季节，经过一夜功夫，地上铺满了金色树叶，柔和的晨曦照在树叶上打出窸窣的光影。 不远处环卫工人推着垃圾车将树叶清理。 只有早起的人才能看到安静爽朗的秋景。 赵原晨跑结束，返回宿舍洗了个澡，随后前往医院。 孙良如同往常一样买好了早餐。 赵原挑了两只看上去最雪白光滑的包子，先用手指捏了捏，包子受力微微变形，触感柔软而有弹性。 他将右手的包子先送到嘴边，牙齿咬下，嘴唇一抿，温热的口感涌入口腔，爆浆流汁的充盈，瞬间让多巴胺疯狂分泌，一股舒适感从腹部上涌、扩散，直至四肢。 吃了一口右边的包子，又咬了一口左边的包子。 相似的触感，先后不同，口感迥异。 孙良见赵原眨眼工夫就吃完了早餐，拿着病历本准备前往病房。 孙良喊住赵原，表情有点凝重，“昨晚你又加班了？” 赵原微微颔首，“肖克说急诊太忙，让我过来帮忙。” 孙良急道，“肖克在外面散布言论，说你急于表现自己，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赵原知道孙良在关心自己,朝着他用力点头，“我心中有数！” …… 走到病区，赵原来到十三号床，翻了翻病人的信息，眉头微微一皱，问旁边的护士，“是不是有人改过药单？” 护士点头，“肖医生说这个病人的情况比较特殊，所以在用药上进行了调整。” 赵原皱眉，“抗生素早就该停了，都两周了，继续用下去会产生霉菌，到时候就麻烦了。” 护士猝不及防地望着赵原，很少看到赵医生会如此严肃。 赵原深吸一口气，他并非想对护士发火，因为护士只是执行人。 他生气肖克更改自己的治疗方案。 赵原朝住院总办公室走去，恰好看到一个穿得花枝招展的女人走入其内。 肖克见到女人之后，立即走到门口将门关上，与赵原四目相对，一瞬间肖克的眼神里多了阴鸷之色，旋即挤出笑容，朝赵原微笑着点头，然后轻轻地带上了门。 赵原知道这个女人的身份。 女人叫做伏春夏，是一家手术器械商的业务经理。 名义上是经理，其实就是一个业务员。 伏春夏的年龄不大，才二十五六岁，不过她很会打扮，只要她出现，凭借靓丽的外表，活泼开朗的性格，立即变成全场焦点。 一个器械商想要进入天华医院这种单位，肯定是要有过硬的关系。 器械商的老板负责高层运作，至于下面的科室就交给伏春夏这种经理来维护。毕竟医院目录下面有很多器材可以选择，同一种器械有国外的也有国内的，国内的品牌就有几十种。 伏春夏虽然才工作两年，但她学习得很快，知道如何做好一个器械商业务代表。 她的角色更像是一个客服或者售后。 产品渠道已经建好，她需要动用手段，让渠道保持顺畅，提升产品的销售额。 公司对他们这些业务员有销售要求，达到指标才能不被扣钱，如果超出任务，就可以额外享受提成。 伏春夏每个月的任务都能超额完成，靠的不仅是外表，还有头脑。 在接受培训时，她对讲师的一个观点深以为然。 想要让客户心甘情愿地使用你的产品，最为关键的是要融入进去，将自己变成对方的一员。 因此伏春夏和急诊外科很多医生都熟悉，日常会医生们送上一些小东西，水果、奶茶、点心。 尽管肖克才是住院总，还不是主治医生，但她看到肖克身上的潜力。 肖克成为主治医生也就一两年的事情，按照肖克的年龄以及科室对他的重视程度，最多十年以内，他就能成为副高，未来成为科室大主任，概率非常高。 一旦成为科室大主任，手中的权力就非常大了。 总而言之，肖克值得自己投入时间和其他。 人要将眼光放长远，赌的不是一天两天，而是十年、二十年。 肖克此人还是比较好相处的，他的家庭情况不是很好，因此在经济上有需求。 但肖克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他不可能让自己毁在原则性问题上，伏春夏就另辟蹊径，从他的家人身上入手。她好不容易找到肖克老家的地址，逢年过节会给他老家邮寄一些东西。 甚至肖克的父母一度以为伏春夏是肖克的女友。 肖克一开始排斥伏春夏的行为，几次找到她，让她不要继续这么做。 但，伏春夏既然想要用糖衣炮弹击穿肖克，又如何能轻易收手？ 一来二去，肖克和伏春夏的关系更进一步。 赵原知道伏春夏不会停留多久，于是在外面等了几分钟，伏春夏拉开门的瞬间，看到赵原时眼神有些惊讶，旋即变得镇定，面带微笑，非常自然地打招呼，“赵医生，你好！” “你好！”赵原出于礼节，跟伏春夏点了点头。 伏春夏朝赵原笑了一笑，不得不说，这个女人有些妖气，眼中仿若藏着秋泓。 赵原等伏春夏摇曳婀娜的身姿离去，才缓缓走入房内。 脑中的画面竟是，伏春夏穿着的肉色丝袜，小腿位置有一处残破，破得极为诡异，却让人免不了胡思乱想。 伏春夏一直想要接触一下赵原。 尽管赵原还是医学生，不过他的能力是公认的，无论谢长天还是任敏都对他不吝称赞。 如果说肖克未来会成为急诊外科的大主任，那么以赵原现在的势头，必定要更进一步。 伏春夏觉得要找机会单独跟赵原聊聊，尽管以赵原现在的能力，还看不到什么收益，但她觉得赵原早晚有一天会给自己带来惊喜。 何况，赵原的颜值也长在伏春夏的审美上。 比起肖克那个方脸，要看起来舒服多了。 肖克知道赵原在门外，没跟伏春夏多做交流，将她打发走。 肖克与伏春夏的关系没那么亲密，彼此都是聪明人，知道对方在做什么，需要什么，各取所需，心照不宣。 “赵医生，有事？”肖克扫了一眼门口的赵原。 赵原开门见山：“十三号床的病人，已经用了两周抗生素，为何还不停药？” 肖克淡定道：“已经两周了吗？病人恢复有点慢，炎症情况反复出现，我就调整了用药，也就一两天的用药，护士没告诉你吗？” 赵原知道肖克在踢皮球，把责任推给了护士。 肖克是住院总医师，有权限与资格调整赵原负责的病人用药。 但正常情况，更改完毕要主动及时地通知赵原，但肖克明显是有意选择忘记此事。 如果赵原没有经验，查房不够细致，病人的情况恶化，最终责任还得落在赵原的身上。 此事看似不大，又被赵原提前发现，只能算工作上交接出现小插曲。 但对病人而言，却是极不负责的。 赵原眼神冰冷，“人在做天在看，你好自为之。” 肖克瞪大眼睛，佯作无辜，“别误会嘛，你不要将事情想复杂。” 目送赵原愤然离去。 肖克松了口气，他害怕赵原过来揍自己一顿，毕竟这家伙干过类似的事情。 赵原如今的心情想必很憋屈！ 肖克嘴角闪过一抹得意之色。 他如今的策略是，既然你不露破绽，那么我就搞些小动作恶心死你。 第81章 打蛇七寸！ 赵原走到大厅，缴费窗口很多人在排队。 导医台的护士跟赵原主动打招呼，赵原微笑点头。 看似一切如常，其实赵原在盘算如何处理与肖克的关系。 他知道在医院免不了勾心斗角，因此大部分时间都投入在手术台上。 没想到还是有人背后算计自己。 尽管才一个多月，他和肖克的关系已经处于竞争的状态。 尽管自己还是实习生，但触碰到了肖克的利益。 肖克原本是科室最闪亮的青年医生，如今赵原的光芒早已将其遮掩。 赵原在很多人眼中成熟稳重，极有亲和力。 但他绝对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他有过一段人生，知道人心险恶，尔虞我诈，对别人仁慈相当于对自己残忍。 想要对付肖克，还挺麻烦。 主要这家伙如今表现出对自己很和善的一面，自己针对他，别人会觉得你莫名其妙。 肖克平时为人谨慎，跟同事关系也处得不错，更重要的是，任敏很看重肖克。 医院的师徒关系一般都很淡泊。大部分师徒关系是医院指派的，师父只不过是个虚名，但任敏对肖克用心培养，不仅帮助他提升业务能力，还为他转正、晋升做了很多事情。 赵原对任敏还是很尊重的，所以处理与肖克的关系，必须要得考虑任敏的立场。 而且，如果只是一般的事情，也动摇不了肖克在急诊外科的位置。 既然要出手，那就得找到肖克的破绽，打蛇七寸。 若只是隔靴搔痒，一切将毫无意义。 返回门诊，开始迎接病人。 处理好两个外伤患者，来了一个特殊病人。 病人是女性，二十八岁，从昨晚开始呕吐，头晕。 孙良在旁边嘀咕，“呕吐应该去消化内科，头晕应该去神经内科，再不济也是送到急诊内科，也不应该什么人都朝急诊外科送。” 孙良正准备让患者重新挂号。 患者和家属本来看赵原和孙良如此年轻，都在犹豫，这两个医生能不能行？ 谁曾想两个医生想让他们转其他科室。 天华医院的门诊不难挂，不过专家门诊那就难了。 可门诊一般都是年轻医生。 患者及家属心情复杂起来。 赵原拦住孙良，“这个病人气色很差，没必要让她折腾了。” 病人和家属听赵原这么说，从一开始的焦虑变成了感激。 “医生，我究竟是什么病！” “先给你检查一下！” 赵原在体格检查之前，会先将手焐热，这是很多医生的习惯。 很多病人觉得医生在给你做体格检查的时候手心很温暖，其实医生也是人，不可能随时让手保持一定的热度，偶尔还会用保温杯。当然这些细节，病人一般不会知晓。 呕吐的原因很多，但大多是是消化道或者脑部问题，先从腹部开始查体。 腹部柔软，肝肾脾胃都没有什么问题。 赵原开始逐一排除，首先是食物中毒。 “最近有没有吃过过敏食物或者变质食物？” “没有，我这几天都在家里吃的，我老公他们都没事。” 赵原测试神经反射，发现病人如常，脑部应该也没有问题。 “你这个情况持续几天了？” “两天！昨天下班之后变严重，回家睡了一夜没有好转。” “有什么爱好？经常运动吗？” “运动很少！喜欢做手账！” 赵原想了想，让病人躺下，开始检查颈椎。 摸到第四颈椎椎体，患者的颈部肌肉开始紧绷。 “疼吗！” “不疼，但是头很晕。” 赵原朝孙良看了一眼，“颈椎的问题。” 孙良点了点头，在电脑里输入病例，打印出交费单，递给患者家属。 “先缴费，再拍个片！” 半个小时之后，结果出来了，果然是颈椎的问题。 赵原如实道，“你的情况有些严重，需要通过手术来治疗的。” “我可不想做手术。”病人朝丈夫求助。 “我给你做个矫正推拿！”赵原轻声道。 孙良瞪大眼睛，紧张地望着赵原，拉了拉他的胳膊，“要不转骨科！” 颈椎矫正推拿的难度和危险性很高。 颈椎是一个细长的杠杆，平衡头部重量，关节面能向各个方向活动，因此颈椎是脊柱中活动度最大的部分。 颈椎里面的东西太重要了，尤其是脊髓，调节呼吸、体温、调节体温等维持机体生命的中枢都在这里。 颈椎不仅重要而且还非常娇贵，按摩力度掌握不好，一旦出现意外连抢救的时间都没有，直接会猝死或者高位截瘫！ 赵原让患者仰卧位，然后站在患者矫正侧的位置，于用拇指和手掌置于患者颊部，用食指的近腹侧慢慢的旋转，然后按压上段颈椎。 半个小时后，矫正治疗结束。 “试着起来走几步。” “果然好多了，头不晕了。”病人开心说道。 赵原提醒道：“你现在症状好转只是暂时的。就像是弹簧被拉伸，暂时看是直的，晚点还会变成一团。” 病人道：“那怎么办？” 赵原道：“每周做两次矫正推拿，等肌肉定型，就可以根治。另外，手账就不要做了。” 病人连忙点头，“没问题，你给我安排复诊时间。” “周三和周五。” 病人给丈夫使了个眼色，丈夫连忙从口袋里掏出红包，迅速地塞到赵原手中。 赵原一脸严肃，将红包塞回丈夫兜里。 “不会收的，请不要让我犯错。” 丈夫面色一红，终究还是将红包收了回去。 在医院里，经常会有病人给医生塞红包。 不过，赵原倒是首次遇见，值得纪念一下。 病人离去。 孙良满脸不可思议的望着赵原。 赵原耸肩，“别夸我！我向来高风亮节。” 孙良摇头，一本正经地说，“谁在乎红包的事情。没想到你连颈椎矫正推拿术也会，能不能教教我？” 赵原道：“你得付学费！” 孙良未加思索，“我付！” 赵原故意试探他的底线：“还得喊我师父！” 孙良稍作迟疑，用极轻的声音说，“我喊！不过，只能私下里喊！” 赵原拍了一下孙良的肩膀，“跟你开玩笑呢，没想到你还真答应了。等病人下次复诊，我就教你。” …… 第82章 知己知彼！ 连续五天都是夜班。 很多科室夜班无事，医生可以休息。如果有患者紧急求医，值班护士会通知医生。 不过，急诊外科值夜班没那么轻松，白云市是一个人口大市，只要你有足够的精力，二十四小时都有手术可做。 手术室并非只有冰冷的手术台，还有淋浴间、休息室、食堂，里面的温度和空气都很好，因此很多医生宅在手术室里不出来。 赵原今天刻意控制，大部分手术都交给孙良执刀。 做完第四台手术之后，赵原来到第五手术室，肖克习惯在这个手术室做手术。 肖克的基本功很扎实，而且因为师承任敏，切皮、缝合的效率很高，而且还注意美观。 除了赵原之外，也有不少住院医在旁边看肖克做手术。 等肖克开始缝皮，赵原转身离开手术室。 肖克洗手完毕，乔医生凑过来轻声道：“刚才赵原过来看你做手术了。” 肖克微微一愣，“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乔医生奉承道：“估计是觉得你手术做得好，想要偷师。” 肖克没好气地白了一眼乔医生，“人要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肖克知道自己的水平，比住院医肯定要高一些，但也就是资深主治医生的水平。 赵原的实力得到公认，至少是副主任医师的水平，他即使要学习也得找几个主任，没必要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 孙良返回办公室，见赵原在看案例，凑过去看了一眼，“咦，你怎么在研究肖克的手术案例啊？” 赵原淡淡一笑，“他能破格升任住院总医师，肯定有学习的地方。” 孙良笑道：“你别谦虚，虽然他的手术做得不错，但跟你相比差了不是一点。” “拍的舒服！这几天手术都交给你来做了。” 赵原目光再次落在荧幕上，研究肖克做过的手术。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想要对付肖克，得足够了解他。 从手术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优势与缺点。 从很多细节来看，肖克是一个警惕性强，注重细节的人。 不论手术的质量如何，但他每台手术在程序上不曾犯错。 当然，人无完人。 只要抽丝剥茧，一定能找到破绽。 凌晨六点，手术室终于空闲下来。 赵原感觉困意强烈，又怕提前走，错过病人，便在急诊值班室，小憩片刻。 突然一股幽香入鼻，睁开眼睛，只见一个身段线长，容貌俏丽的女郎映入眼帘。 “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 伏春夏手里拿着一个被子，朝后面退了两步，“被子落在地上，我想给你盖上，防止你着凉。” 赵原坐直身体，揉了揉眼睛，“有什么事情吗？” “早上给你们送早餐，顺便给你带了一份。”伏春夏目光落在桌子上，袋子塞得满满的，显然不是独一份，“你忙了一宿，等会吃点再下班。” 赵原道了一声谢，将外套披在身上。 伏春夏用余光打量着赵原，面色泛红，似乎发现了什么。 赵原暗忖此刻有点尴尬。 血气方刚的年纪，又是清晨，难免会有些冲动。 伏春夏没有离开，而是坐在旁边的另一张床上，翘起了玉腿。 尽管入秋，她还是穿了一件裙子，从她那交叠的姿势里，似乎能嗅到一股特别的味道，不是香水味，略微有点上头。 赵原必须得承认，此情此景，伏春夏还是有很强的吸引力。 伏春夏也在观察赵原。 她一直在寻找机会接触靠近赵原。 伏春夏昨天研究班表发现赵原今天上晚班，所以她起了个大早，果然找到与赵原单独相处的机会。 “赵医生，我要看着你吃完哦！”伏春夏慵懒地笑道，“不然我就不走。” 赵原无奈苦笑，“等我漱下口。” 洗脸漱口完毕，赵原重新返回休息区。 伏春夏依然还在等他，拿着包子递给赵原一只，自己拿着豆浆喝了起来。 其实她已经吃过早餐，而且不太喜欢豆浆，将吸管缓缓送入口中，舌尖挑拨吸管的尖端，微微调整位置，浅浅地嘬了一口。 起初有点阻塞，很快一股热流涌入口腔。 或许是难以适应豆腥味，嘴里含着豆浆，在舌尖齿缝咕噜转圈，过了半晌，才轻轻吞咽。 赵原咬了一口包子，目光落在她的嘴角。 或许是因为含得太久的缘故，清浅的豆浆沿着嘴角沁出。 她似有所觉，迅速地用指甲刮了一下嘴角，连同红色的唇膏，一同塞入口中，旋即冲着赵原，微微一笑。 “赵医生，你有女朋友吗？” 伏春夏又坐在床上，慵懒地靠在床背。 “没有！”赵原如实相告。 伏春夏嘴角露出不信之色，“怎么可能？像赵医生这么优秀的人，怎么可能没女朋友呢？听说你在神经外科可是有一个女朋友，长得很漂亮。” 赵原摇头叹气，“那是我的同学，叫做柳莎。” 伏春夏嘻嘻一笑，“没想到赵医生会一本正经地跟我解释呢。优秀的人其实有没有女朋友都不会影响他的魅力。” 赵原笑道：“为什么这么说？” 伏春夏道：“打个比方，如果一个女人很漂亮，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你对她有好感，但她有男朋友，你会放弃追求她吗？相反，正因为有男朋友，你若是能将她俘虏，会更能带来成功感？” 赵原摇头，“听起来有几分道理，但终究是悖论。” 伏春夏从包里拿出化妆盒，在嘴唇上补上了唇膏，微笑，“赵医生是不是觉得我三观不正？” 赵原道：“每个人心里都有恶念？我也不例外。” 伏春夏眉头一松，带着美瞳的眼睛闪烁光芒，“赵医生并非不解风情的人，看来我有机会呢！” 赵原耸肩，“别跟我开玩笑了。” 伏春夏突然从床上坐起，朝赵原靠近，压低声线，柔声道：“要不试一试？咱俩会不会碰撞出火花？对了，我听一个同事说，医院的值班室经常会发生有趣的故事哦。” 伏春夏的脖颈修长，皮肤细腻光滑，上身穿着的衬衣很宽松，可以看到精致漂亮的锁骨。 她的一颦一笑，仿若能令空气加压，眉眼中满是风情，周围的气息似也变得馥郁起来。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赵原回过神来，这里是值班室，随时会有人进入。 他下意识朝后面退了几步。 “我先下班了！谢谢你的早餐。” 伏春夏有些失落，若是脚步声来得再迟一点，与赵医生即使戳不破那层膜，距离也可以更近一些。 她的目光落在未来得及整理的床上。 她鬼使神差地捧起被子放在鼻子边，嗅了嗅。 上面有赵原的气息，很好闻的味道。 旋即，她轻轻地拍了一下面颊，羞恼，自己是疯了吗？ 伏春夏将剩下的早餐送给今天白班的所有医生，随后来到肖克的办公室。 肖克盯着伏春夏一阵观察，“怎么样？” 伏春夏失落地说，“他对我有兴趣，不过胆子比较小。” 肖克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是比较谨慎的人，你慢慢跟他正常接触，静等时机成熟。” 伏春夏咬牙委屈地说，“我可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肖克轻声安抚，“夏夏，为了我，你就牺牲一下。何况你只是为了引他犯错，又不是真的要你委身于他。” 伏春夏抬头看着肖克，“你答应我的事情一定要办到。” 肖克走过去轻轻地按了一下伏春夏的肩膀，“放心，等此事结束，保证你成为年度销售冠军。” 伏春夏当然知道肖克在给自己画饼。 见肖克的手有些不安分，她连忙站起身，与肖克保持些许距离。 “希望你说到做到！” 第83章 利用价值！ 在肖克看来，有利用价值的人才值得留在身边，亦或费心维护关系。 肖克尽管还只是住院医，距离资深主治医生还差了一步，但他身后有任敏作为靠山，医疗器械商看出他的潜力，主动找到他，提前投资，谋划未来。 伏春夏所在的蝾螈公司在一众器械商中只能说规模中等，肖克对伏春夏并没有格外关照。 肖克是个聪明人，当然明白伏春夏为何频繁对自己示好，接近自己！ 蝾螈公司旗下的产品竞争力没那么强，这类公司想要扩大销售规模，必须要动用一些非常规的套路。 安排一个年轻时尚的丽人来跟自己对接。 不言而喻。 伏春夏的确挺机灵，除了隔三差五给自己带吃的，而且还经常帮他打扫办公室。 肖克对伏春夏颇感兴趣，不过这种兴趣，仅仅是男人对女人最原始的欲望。 …… 返回住处，赵原冲了个冷水澡。 脑海不知为何会闪现伏春夏那妩媚的音容。 伏春夏与自己没什么交情，突然接近自己，指不定跟肖克有什么关系。 又该如何应对？ 躺在床上，光亮从窗帘缝隙透入，外面有人走动的声音。 外科医生的生活经常会黑白颠倒。 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阳台，东方见白，赵原朝远处望去，陷入沉思。 经过几日采集线索，分析关联，他已经隐约捕捉到肖克的“致命弱点”。 让赵原觉得吃惊的是，肖克的问题牵扯范围很广。 他必须要小心翼翼策划，既能对肖克挥出必杀一击，又要让产生的余波在可控范围内。 目光从远处往近处慢慢拉回，一个打扮时尚的女子拎着小包从楼道里走出，从背后望去，腰身极好，线条玲珑，曲线曼妙。 也不知是谁跟自己一样站在阳台看风景，吹了个口哨。 女人果然迅速转身回望。 赵原在一瞥之间看清楚女人的容貌，慌忙离开阳台。 既然没有睡意，赵原也不愿在床上躺着。 他从冰箱里取出一块猪肉还有一颗猪心，取出手术刀和针线，在书房的操作台上开始练习起来。 尽管赵原脑海中拥有大量的临床实战经验，但他现在拥有的这具身体，却是在某些操作上还达不到之前的水平，所以赵原打算勤加练习，将一些操作练熟，形成肌肉记忆。 外科医生需要手指具备力量的同时也具备柔韧性，当指关节传来咔咔咔的声音，赵原知道对手指的控制仍有瓶颈。 重回巅峰并非一朝一夕之功。 赵原将自己折腾够了，精力完全挥霍完毕，才上床休息！ …… 下午四点，赵原提前到岗，然后开始查房。 因为上晚班的缘故，有些病人的转院手续得提前一天办好，赵原需要将明天的出院人员安排好，将床位腾出来。 出院名单中有许鸢。 赵原给许鸢做好检查，开玩笑道：“出院之后，做事别那么莽，又把自己弄医院来了。” 许鸢撇嘴盯着在自己身上不停游走的大手，心跳得很快，嘴上却是不屑，“放心，再受伤的话，绝对不来天华医院了，省得看到你就心烦。” 女人总是口不应心。 赵原眨眼工夫已经检查完毕。 表哥李智从门外走入，跟赵原主动握手，笑道：“赵医生，辛苦你了。” 许鸢用撒娇的语气抱怨，“他辛苦什么？辛苦的人是我！每天都得挂水吃药。他看两眼就黑着脸走了，然后我一个人跟傻子一样呆在病房，感觉和坐牢没什么区别。” 李智摇头苦笑，与赵原解释，“我表妹就这样，喜欢口是心非。她的话，你得反着听。对了，有空吗？等下一起吃晚饭。” 赵原面露难色，“我今天晚班，没工夫。” 李智遗憾地叹了口气，“那就改天！外公跟我说过好几次，跟你聊天特别投缘，等你有空，我接你去跟他聊聊。” 赵原连忙笑着说，“不用你接，等我有空一定探望他老人家。” 许鸢催促吴智，“赵医生还得忙呢，你就别耽误他时间了。” 李智拍了一下额头，笑道：“那您先忙！” 赵原低声跟许鸢说了一声，“保重”。 然后，转身找其他病人。 尽管只是两个字，但许鸢觉得赵原对自己的态度有了明显变化。 换做以前，会说“再见”或者“再也不见”。 赵原之前将她视作病人，如今明显已成朋友。 查房结束，赵原朝办公室走去，半路恰好遇到伏春夏。 伏春夏正准备开口打招呼，赵原突然将伏春夏拉到侧门，沿着楼梯往下走。 伏春夏被赵原拽着手腕，力道不大，但她的身体却不由自主，没有一点反抗。 伏春夏不知道他为何如此，脑海中翻腾起无数念头。 “究竟什么事！呃……能不能，不往下走了？” 伏春夏先是变色，突然开始打嗝，整个人变得有些紧绷。 赵原反应过来，此处离太平间不远。 “有件事想要麻烦你帮忙。”赵原轻声道。 “什么事？”伏春夏眼神乱飘，精神注意力不集中。 赵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手写的a4纸，塞到伏春夏的手中，“我希望你能帮我了解一下这几个病人的情况。” 伏春夏的目光落在纸上，眼神变得复杂，“都是肖克的病人。” 赵原道：“我希望知道这些病人之前做过什么手术？手术的主刀是谁，用了哪些材料。相信以你们蝾螈医疗的人脉和资源，搜集这些情报，应该问题不大。” 伏春夏微微颔首，不动声色，“你究竟想做什么？” 赵原朝伏春夏招了招手，暗示她朝自己靠近，赵原将嘴巴凑到她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一股浓烈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伏春夏突然呼吸有些紧促。 等赵原将话说完，伏春夏的表情先是惊讶，旋即变得凝重。 “你不怕我把此事透露出去吗？” 赵原摇头，自信地说，“不怕！毕竟透露出去对你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伏春夏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斟酌此事的可靠性，终究咬牙，露出皓洁的牙齿，嫣然笑道，“行，此事我帮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以后如果飞黄腾达，不要忘记我这个微时之交。” “那是当然！”赵原拍着胸脯承诺。 话音刚落，阴暗的楼道传来诡异的声音。 “哇，妈呀，吓死我了。” 赵原还没有反应过来，伏春夏纵身一跃，扑进赵原的怀中，身体颤巍巍地哆嗦个不停。 赵原知道伏春夏是本能反应，此处靠近太平间，加上是负一层，温度低，是有点阴森恐怖。 赵原虽然猝不及防，但还是及时地将她抱稳，顿时入手盈沃。 未曾想，伏春夏只是看似纤瘦，不仅紧致，而且有肉。 赵原觉得在气氛的影响下，自己的呼吸也变得粗重。 隐藏处，先是出现两只发光的眼睛，随后出现一只花猫的轮廓。 赵原拍了拍伏春夏的后背，轻声安慰，“没事，一只猫而已。” 伏春夏连忙推开赵原，低着头不敢看赵原的眼睛，“吓死人了。下次约我谈事，千万不要喊我来这种阴森森的地方。” 说完此话，伏春夏疾步顺着楼梯往小跑，一路跑到自己的车内。 回想方才的遭遇，她忍不住涨红了脸。 她想起在锡林郭勒草原骑马的经历，牧民让她踩着马镫时，一定要夹紧双腿。 伏春夏死死地拽住缰绳，但马背颠簸，巨大的颤动令她身不由己，身体不时后仰亦或者前倾，随时坠地恐惧感席卷全身。 不过，当她习惯了马背，双腿踩实马镫，清风吹拂鬓角，身姿在力量与速度中飞驰，那种写意、潇洒又令她忘记烦恼与忧愁。 虽然只是在马场跑了两圈，她便出了很多汗，宛如从水中捞出一般，身心自是难以言喻的畅快！ 虽是短暂相拥，但滋味相似。 闭目沉思，酝酿语言，伏春夏缓缓睁眼，掏出赵原塞给自己的那张纸，拨通了师父的电话。 押宝，切忌多处投注。 赵原亦或肖克？ 此刻再无犹豫。 她选择前者！ 第84章 借水！ 房子已然租好，家里还缺少一些日常用品。 医院的食堂干净卫生，但味道欠佳，赵原又不喜欢吃外卖，故而打算有空自己做饭吃。 医院超市可以用食堂卡结算，比现金便宜些许，算是医院内部人员的隐藏福利。 赵原购买了锅碗瓢盆，油盐酱醋，提着大包小包，朝院门口走去，恰好看到陈帅迎面走来。 陈帅见他手里东西很多，不由分说，抢过一只袋子，帮忙提着。 “帮谁买的？” “我自己买的！” 陈帅反应过来，“你已经租房子了啊？怎么也不告诉我们。” 赵原笑着说，“前两天刚租的，还没有整理好。准备收拾妥当，请大家一起坐坐。” 赵原说的不是场面话，和其他五只“医学狗”吃过两次咋饭，自然也有了感情基础。 社会是一张网，网由无数关系编织而成，有时候同学关系比其他关系更稳固。 陈帅叹了口气，“唉，这才一个多月，你就已经定下来了，我们其他人还得熬几个月呢。 陈帅知道陈帅很用功，普外实习之余，他每天都会到急诊外科蹲手术，大家对他的评价都不错。 “相信你们也没问题，你有事就去忙，不用管我！”赵原怕耽误陈帅的事情。 陈帅笑道：“原本打算回宿舍写论文。现在嘛，打算认认门。” 赵原看了一样远处的已经到位的网约车，邀请道：“那就一起走！” 陈帅来到赵原的房子，主动开始打扫卫生，尽管租下之前，房东就找人打扫过卫生，但还是有些地方打扫得不太干净。 “还是租房舒服，面积大，有归属感。”陈帅从赵原手中接过一瓶矿泉水，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你是不是准备把书房改造成手术练习室啊？” 陈帅一直认为赵原的手术能力，跟他暗中努力有关。 现在他终于找到了原因。 赵原没想到陈帅竟然猜中自己为何要租房子住。 陈帅是“内卷宗”首席大弟子。 他也想这么干，两人不谋而合，只是陈帅苦于没有赵原的条件。 并非经济条件不够，而是陈帅现在还没有确定能否留在白云市。 赵原点头，“不然我也不会租房子了。” 陈帅认真地看了一眼赵原，叹气道：“跟你接触越多越觉得你值得钦佩。” 赵原翻了个白眼，“少给我来这一套。” 两人正说话间，门锁动了动，随后刘涓涓开门走入，手里拎着袋子。 “你在家啊？刚才给你发信息，怎么没回复。” 赵原解释：“忙着整理东西，手机没放在身边。” 陈帅见刘涓涓眼熟，“这是急诊外科的刘医生吗？” 赵原点了点头，“房子是她帮忙找的，她也住这个小区。” 陈帅笑着说，“你运气真好，我怎么没遇不上一个热心同事呢？” 陈帅在赵原家中没待多久，便主动告辞离开。 尽管赵原和刘涓涓表现自然，但陈帅总觉得自己像个电灯泡。 尽管柳莎反感自己撮合她和赵原，但陈帅等人都知道，柳莎对赵原明显有好感。 如今陈帅发现赵原与刘医生又走得很近。 不仅暗自腹诽，还真是一个脚踏两只船的狗东西。 果然，优秀的人拥有配偶优先选择权。 而且，不是多项选择题，还特么是多项选择题。 …… 赵原已将宿舍里的东西搬空，钥匙也交给了管理员，彻底与之前短暂的宿舍生涯告别。 赵原是一个恋旧的人，虽然只住了一个多月，而且每天只是洗澡睡觉，但他还是珍惜这段记忆。 陈帅和柳莎离去。 赵原打开电视机，将电视调到中央七套，里面正在播放纪录片，一只雄狮趴在母狮身上，嗷嗷直叫，满满的荷尔蒙气息。 赵原皱了皱眉，调到粤省卫视，播放的是《闯关》节目，一个容貌清秀的女孩，在一声令下，迈动双腿，挥舞双臂，奋力往前冲刺，好不容易过了第一关水中浮桥，却在第二关被风车无情地扫落。女人刚入水之后，只见一个宛如大鱼的矫健身影蹿了上去，将女人从水中捞起。女人从水中出现的瞬间，虽称不上出水芙蓉的美感，但衣衫贴体，茫然失措的样子，倒有几分看头。 赵原最终将频道锁定在音乐频道，耳熟能详的旋律，浮躁的身心安定下来。 随后，赵原来到厨房，拿出保鲜的猪心，然后来到书房，在操作台上又开始练习解剖。 半个小时之后，赵原拆掉猪心上的缝合线，将其切片，等下与新鲜的辣椒一起爆炒，放上蒜叶，定然相当美味。 这时，外面的铃声响起，赵原走过去，透过猫眼看了一眼，门外站着一名女子。 赵原打开房门，女子裹了一件浴巾，手里拿着一把钥匙正准备安对准锁孔，遇到赵原的瞬间，她的脸色一僵，露出尴尬的笑容。 “原来家里有人啊！”女子下意识用右臂环抱胸前，“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的房东，就住在隔壁屋。我洗澡洗到一半，热水器坏了，便想过来借用一下浴室。听说涓涓说，你和她是同事，经常黑白颠倒，刚才按了很久门铃，一直没人回应。以为你值班没在家，所以就自作主张了。” 看来房东和涓涓是亲戚关系，因此租赁合同会全权委托刘母代理。 赵原没听到门铃响，当时在书房专注对付猪心。 他已经认出女子。 那日他站在阳台上看到过女子翩若惊鸿的转身。 那一眼看得朦胧，虽不够具体，但此刻也能对应起来。 房东从外表看不出年龄，但赵原在合同上看过她的身份证号，二十九岁，眉毛弯弯宛如柳叶，五官清秀雅致。 只是此刻，她的面色尴尬。 尽管房子是她的，但已经签署了租赁合同，贸然进入肯定是不妥的。 不过，她澡洗了一半，洗发水没有冲洗干净，粘附在头皮上，只觉得浑身难受得狠。 “没事，请进！” 赵原让开身位。 房东如释重负地点头致意，在鞋柜换了一双一次性拖鞋，颠着小步，朝洗澡间疾步而去。 听着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赵原无奈一笑，走入厨房，开始准备晚餐。 主菜是红烧肉和辣椒炒猪心，还有一份醋溜白菜。 房东一开始没有脱衣服，她尽管将门反锁，但还是心下忐忑不安，毕竟和一个陌生男子共处，若是他兽性大发，直接冲入，那该如何是好。 听到厨房里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和锅铲翻滚的敲击声，房东彻底放心，将浴袍褪去，站在花洒下方。 没有带洗发液，房东稍作犹豫，拿起架子上的洗发液倒在手心，摸在了头发上，很快头发上布满白色的泡沫。 赵原使用的洗发液很常见，她虽然使用不习惯，但还是只能应付一下。 伴随着手指抓挠，头皮涌起爽麻的感觉，房东忍不住清舒一口气，再寻找沐浴露，并没有如愿找到，只能拿起肥皂，在身上抹润一番。 不知为何，她脑海中涌出肥皂在赵原身上游走的画面，连忙摇头，将荒谬的想象驱逐出去。 房东平时洗澡的时间很久，通常要半小时起步，如今却是加快速度，大约十五分钟就将身体冲洗结束，走出卫生间。 赵原端出一盆红烧肉，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房东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么快就洗完澡了吗？” 房东微微点头，“是啊，以免过多打扰。” 赵原见房东的目光在餐桌上又飘了飘，笑着说，“吃过饭了吗？” 房东摇头，委婉拒绝，“我一般晚餐都控制饮食，吃点水果就可以了。” 赵原道：“你一点也不胖，没必要减肥。我做的有点多，如果你想吃的话，可以一起吃。” 房东比想象中意志力坚定，暗暗地咽下口腔分泌的唾液，“真心不用！再次谢谢你的帮助。” 赵原也就没有继续强留，等房东离开之后，他返回卫生间洗手，沐浴间的洗手液和肥皂有动用过的痕迹，地面上的水已经被拖干净，说明房东还是挺注重细节的一个人。 突然敲门的行为虽然有些突兀，但左邻右舍总会遇到麻烦，能帮则帮，有一句老话说的好，邻居好赛金宝。 第85章 反击！ 吃了小半碗饭，门铃声又响起。 赵原走过去打开门，房东换了一身衣服，上身是体恤，下身是宽松的裤子，头发用布裹着，面颊映着两朵红霞若隐若现。 她手里捧着一个果盘，中间摆着两颗苹果。 她红着脸说，“不仅是热水器坏了，家里所有的水都用不了，我刚给物业打电话，他让我联系自来水公司的人，能不能先借点水洗苹果。” 赵原笑道：“澡都洗了，也不差洗苹果的水了！” 房东走到厨房，拧开水龙头，将苹果洗干净，递给赵原一颗，“这颗给你了，买的时候没挑好，味道可能有点酸，但代表我的心意。” 赵原心道，真要感谢我，将租金降低些许，或许会更有诚意。 自来水公司的人来得很快，在总阀试了试水压，拧开关上，再到家中调试，很快出水了。 等自来水公司的人离开没多久，房东发现又没水了，只能抱着一团脏衣服来敲隔壁的门，与赵原借洗衣机洗衣服。 赵原琢磨如此下去没完没了可不行。 于是，他决定帮房东找出原因。 他先检查了一下总阀，发现安置了前端净水器，意识到问题就在这里了。 找来一个盆子，将前端净水器的反冲阀门打开，一股混浊的水很快装满了盆子。 房东蹲在旁边安静地看着赵原，赵原侧目飘了一眼。 她双手抱膝，胸襟压在大腿上，似乎在学习如何处理，表情凝重认真。 “能修好吗？” “找到原因了！是前置净水器的原因。里面堆积了大量的泥沙，因此限制了水压。自来水公司刚才也简单处理了一下前置净水器，不过清理得不够彻底，所以很快又堵了。” 赵原与房东一边解释，一边开始清理净水器。 十几分钟过后，赵原将前置净水器清理干净，房东返回家中测试，水流明显大了不少，暗忖赵原还是挺有用的，至少比自己老公要靠谱一些。 “没想到你还会清洗净水器。” 赵原笑着说，“万变不离其宗。其实家用水系统和人体的血流系统很相似，找到阻塞的地方，加以疏通就可以解决了。当然，关键问题在于，小区的饮用水有问题，泥沙很多，过段时间可能还会堵塞。” “明天我跟社区反应一下。” 房东从洗衣机里取出洗好的衣服，跟赵原挥手告别。 “孙医生，真心谢谢你了。再见！” “蛤？田姐，不客气。” 赵原反应过来，租赁合同上面写的是孙良的名字。 所以房东田幂以为自己叫做孙良。 返回家中，将衣服晒好，躺在床上，突然一股陌生的香气弥漫鼻腔，她嗅了嗅手心。 恍然……是肥皂的气息，没想到这么好闻。 刚才从赵原的身上也嗅到了这股味道。 她突然觉得心脏位置，扑通扑通直跳，手掌覆上、轻压，试图将悸动的灵魂抚平。 也不知过了好久，紧扣的脚趾松软，她的情绪才平复下来。 另一个房间内。 赵原躺在床上，手机振动，柴婧发来消息，“玩物，别忘记明晚的约会。” 赵原的脑海中顿时挤满了柴婧的俏影，回复，“玩物收到！” …… 次日上班。 赵原查房结束回到办公室，电话响了起来，里面传来伏春夏的声音。 “你要的东西我查到了，晚点丽都酒店，我把资料给你，房间号发到你的手机上。” 赵原暗忖伏春夏处事考虑周全。 她在赵原和肖克之间，虽然选择了赵原，但她也担心暴露自己，不仅工作没了，公司还将受到波及。 等到中午休息，赵原在医院门口扫了一辆小黄车，赶到了丽都酒店，来到8042房间。 伏春夏今日穿了一身红，包括鞋子都是红色，明艳如火。 红色是很难驾驭的色调，或许是气质使然，伏春夏如此打扮，增添几分风情。 伏春夏在选衣上很注意细节，衣裙修剪得很好，将身材的曲线完美展现出来，尤其是肩部的处理，承托得骨形薄削，无论是侧身，抚胸，又或者翘腿，均透着一股柔情。 伏春夏从包里取出一叠资料，递给赵原，抿嘴浅笑，“这是你要的东西。” 赵原将资料拿到手中，逐一翻看，确认里面的内容无误，朝伏春夏点头道，“效率很高。” 伏春夏坐在床上，略有些后仰，双手撑着身体，“没办法，谁让是你吩咐的呢！” 伏春夏说话透着一股撒娇的慵懒，但却一点也不令人觉得做作。 “你为什么会信任我？” “你是聪明人，尤其是看到肖克的所作所为，会更加坚定选择押宝在我身上没有错。” 伏春夏眸光闪烁。 赵原说得没错。 当她通过调查，了解肖克不为人知的一面，选择彻底放弃此人。 押宝或者投资是长期的，必须要选择一个能走得长远的人。 肖克注定走不长远。 即使赵原不利用这些资料，肖克在暗中做的事情，早晚也会被人揭发出来。 到时一切投资，都将是无用功。 赵原将资料塞入包里，“等事情办成，我再谢你。” 伏春夏笑吟吟地望着赵原，“你这就打算走了？我定的是钟点房，可以休息两个小时哦。” 赵原心情不错，挑眉望着她，“真的只是休息吗？” 伏春夏目光在赵原身上逡巡，突然平躺下去，“你还想做什么？” 赵原手上的动作未停，笑着说，“别低估自己的魅力与男人的原始本能。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两小时，你就不怕被活活撕碎吗？” 伏春夏见赵原并没有像野兽扑过来，坐直身体，瞪大眼睛，吃惊地说，“咦，我原本以为赵医生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呢？” 赵原想了想，挪步靠近伏春夏。 距离变近，彼此的呼吸可闻。 伏春夏很紧张，下意识闭上眼睛。 赵原用手指弹了一下伏春夏洁白的脑门。 “你并不懂我，我的温柔只会给特定的人。” 疼痛感稍瞬即逝，伏春夏睁开眼睛，赵原已经离去。 为何约在酒店见面，暗示不言而喻。 伏春夏下定决心，和赵原捆绑在一起。 她知道男人和女人绑定最好的方式，就是融为一体。 她看似大胆热情，其实心情忐忑，因为从来没有迈出过这一步，脑海中幻想出无数个画面。 自己的师父自信地告诉伏春夏，但凡男人都有一颗花心。 只需用水悉心浇灌，花便自开！ 显然，赵原不在此序列。 伏春夏虽然心情有些失落，但隐约猜出赵原为何如此。 赵原是一个谨慎的人,不会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上一个。 倘若赵原真那么随便，伏春夏反而会觉得他跟肖克一样，充满不稳定性。 走出酒店，赵原拨通许鸢的电话。 许鸢没想到赵原会主动给自己打电话，语气有些激动，“咦，怎么会有空给我打电话？” 赵原道：“医疗官司，你打不打？” 许鸢微微一怔，旋即嘴角带笑，姣好的面容宛若绽放的花朵。 “打呀！ 医疗官司的劳务报酬很可观。 谁打官司吗？ 如果是你的话，咨询服务费可以打对折。 不过，你的医术这么好，会遇到医疗纠纷吗？” 赵原笑道：“我把客户的资料发给你，中介费就不要了！” …… 第86章 破绽！ 肖克闭上眼睛，捏了捏眉心下方的天明穴。 从昨天开始他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 任敏拨通肖克的电话，让他去办公室一趟。 肖克敲开门，见肖克面色不对，心虚地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任敏用手指点了点桌面，“前几天你去缘县飞刀了？” 肖克愕然，旋即苦笑，“对不起，没有及时告诉你。事发突然，我赶到的时候，病人的情况很严重，没跟你及时沟通，我便把手术做了。” 任敏道：“虽然医院没有明令禁止医生出去接私活，但你最近这段时间外出频繁，还是要克制一下，注意影响。” 肖克嘴上连忙说，“请你放心，我最近都不接了。” 他心中有些不满。 任敏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整个医院就他每年私活接得最多。 任敏对肖克很了解，语重心长地劝说，“你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我比任何人都看重你的前途。尽管你现在的实力不错，但一些难度大的手术，成功率存在问题。我建议你最近两三年都不要接外面的手术，脚踏实地，磨练基本功，将目光放长远。” 肖克嘴角浮出苦笑，“你对我的家庭很了解。每个月我得将工资全部邮寄回家，父亲准备盖房，弟弟准备结婚，还缺一大笔钱。我也是没办法。” 任敏叹了口气，“钱很重要，但不要一味追求赚钱。十九号病床的那个病人，情况如何了？” 肖克面色僵硬，露出窘迫之色，“经过手术，已经好很多了。” 任敏站起身在肖克的肩上拍了拍。 “我当初带你飞刀，也是为了让你多一点收入。飞刀并不是盲目赚钱，你需要尊重每一台手术，要有责任心。十九号床病人就是前车之鉴，如果你不吸取教训，早晚会犯下大错。” 肖克连忙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肖克离开办公室，任敏沉重地叹了口气。 肖克的心态有问题。 飞刀能带来不错的经济收益，但并非正道，他现在将太多精力投入其中。 肖克还只是住院医师，大部分有飞刀需求的医院，看任敏的面子才给肖克机会。 然而，从任敏掌握的情况来看，肖克打着自己的旗号做了很多手术，甚至有些超出他能力的手术，也会接下。 两人都接私活，目的看似相似，其实不一样。 任敏是为了舐犊之情，肖克是为了物质之欲。 而且肖克工作多年，家里的情况已经改善很多，他没那么需要钱了。 出于师徒关系，任敏对他再三劝告，希望他尽快迷途知返，然而肖克嘴上敷衍自己，只是稍微熟练几日，随后又会偷摸着接活。 肖克返回办公室的途中，心情不佳，任敏刚才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虽然隐晦，但他知道任敏的态度，对自己接私活颇为不满。 任敏最近这段时间几乎没怎么接活，因为他的主任医师职务马上就要下来，如果因为飞刀横生枝节，显然会因小失大，得不偿失。 他无法接活，眼红自己接活，肖克对任敏的做法也是有些不屑。 当然，碍于师徒情面，肖克决定要收敛一些。 途径病房，肖克在门口扫了一眼，只见赵原站在十九号床旁边，手边拿着文件夹和笔，好像在记录什么，他面色微变，努力控制心情，朝赵原走去。 “赵医生，你在做什么？这是我的病人。”肖克不动声色。 赵原转身扫了一眼肖克，面无表情，“肖总，你来得正好，有个紧急情况，需要你来处理！” 肖克心头狂跳。 莫非赵原知道什么？ …… 赵原身边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子。 肖克依稀在哪里见过她。 许鸢朝赵原看了一眼，赵原给许鸢递了个眼色。 许鸢意识到肖克正是目标。 许鸢穿着一件白色的套裙，脚上踩着一双很秀气的粉色高跟鞋，显得身材纤长高挑，脸上化了淡妆，整个人的气场与在病房时有了云泥之别。 “我是臧有福的律师许鸢，你是负责他的医生肖克？”许鸢虽然语速很平缓，但中气十足，让肖克瞬间感觉到巨大的压力。 肖克眉头微皱，“没错，我是他的管床医生，有什么事吗？” 许鸢朝臧有福看了一眼，旋即又看向肖克，“你心里应该清楚，他们为什么委托我前来这里。” 肖克不耐烦地摆手，“怎么？莫非觉得我给他做的手术有问题，想要跟我打官司？手术很成功，可以申请有关部门进行鉴定。至于程序也合理合法，我扪心自问，经得起调查，问心无愧。” 谢长天和任敏听闻病房有病人找了律师，立即朝这边赶了过来。 医疗纠纷在天华医院并不少见，但出现之后，必须要及时解决，若是影响面扩大，谢长天作为科室主任责无旁贷，至于任敏是肖克的老师和治疗组组长，自然也无法推脱干系。 见人越来越多，肖克也越来越紧张。 他目光锁定许鸢的同事，也在观察赵原，断定赵原与此事有关。 他回想起这几日赵原的奇怪举动，经常下手术之后，会来看自己的手术。而且，从一些渠道得知，赵原总在翻看自己的病例，他现在总算是恍然大悟，赵原在研究自己，寻找自己的破绽。 肖克突然意识到看上去阳光俊朗的大男孩赵医生，并非想象中那么纯善。 许鸢似乎等待人越来越多，等谢长天和任敏出现，她从包里取出一份厚厚的文件，环顾四周，挥舞着手里的文件。 “我的委托人名叫为臧有福，他是粤省缘县人，今年三月十六号在缘县中心医院做了硬膜外麻醉下行腹壁切口疝修补术。术中应用巴德补片无张力缝合。术中经过顺利，术后恢复尚好，痊愈出院。 然而，出院两个月出现腹壁肿胀，疼痛，不能活动，继而红肿破溃流脓、反复发作经久不愈，影响生活与劳动。多次到缘县中心医院治疗，医生只给取线头等简单处理，未见效果。 上周来我的委托人到天华医院检查，发现窦道已然形成，因此做了腹壁窦道扩创切除及感染性补片切除术，手术切除附皮组织的面积，已符合《人体损伤致残程度分级》标准，构成十级伤残。 此案与肖克有着必然联系，因为他曾受缘县医院的委托，为我的病人进行首次的腹壁切口疝修补术。后期我的病人病情反复，县医院无力解决，又将病人转到天华医院。肖克利用自己的关系，给他安排了手术。” 肖克面色微变，头皮发麻。 许鸢的意思，所有人都听明白了。 她起诉的医疗纠纷，并非天华医院这台手术，而是为了此前在缘县中心医院的飞刀手术。 肖克竭力辩解，“任何手术都存在风险。患者术后没多久便从事重力劳动，才会导致伤口出现感染。” 许鸢见肖克还在狡辩，毫不留情地打断他，又出具了其他证据。 “根据调查，我的委托人病情反复，并非手术流程出现问题，而与在手术中采用的巴德补片有关。”许鸢拿出两张照片，耐心介绍，“补片与周围组织粘连致密，边界不清、周围组织慢性有炎症表现。在手术记录上附有巴德补片商品标志上无出厂日期，无有效期，无合格证明，无经销商资质。该补片存在明显的产品缺陷。” 肖克的瞳孔放大，呼吸变得急促，但他还在努力甩锅，“可笑！巴德补片有问题，跟我有什么关系？” 许鸢见肖克仍在做垂死挣扎，将起诉资料翻到中间某页，轻声道：“从去年十月份起，你在缘县、舟县等多地，进行过十多台疝修补术，均采用了同类型巴德补片，患者当中有六人术后出现同样的症状，后期你在天华医院为他们陆续做了手术。同样的事情发生了这么多次，你敢说这一切都是巧合吗？” 肖克背脊发凉，他没想到许鸢调查得如此清楚。 肖克盯着赵原，愤怒地伸出手指，怒斥他，“是你陷害我！” 赵原无辜地耸了耸肩，“肖医生，说话要讲证据！不能胡言乱语。” 肖克努力深呼吸，控制情绪，“我承认接受这几名患者，因为他们曾是我的病人，即使巴德补片有缺陷，你也应该追求医院和厂商的责任，与我有何关系？” 肖克望向赵原。 突然发现赵原的嘴角浮出冷笑，他的眼神仿佛洞穿了一切。 第87章 别怕踩到黑暗！ 肖克的预感是对的！ 果不其然！下一秒，许鸢取出几张照片。 “早在半年之前，肖克推荐某厂商与缘县、舟县等多个医院负责器械采购的人员相识，随后向几家医院提供包括巴德补片在内的数种医疗器材。此采厂商代理名叫郑英，是肖克的高中同学，两人曾多次住在同一个酒店同一间房，有酒店登记记录作为凭证。” 肖克怒道，“你有什么资格调查这些？你在侵犯我的隐私。你还在污蔑我！我承认认识郑英，但我们只是同学而已，我并不知道她代理的产品存在质量问题……” “够了！”谢长天的声音响起，宛如平地炸雷。 肖克的目光转向谢长天，抬起的拳头，终究还是无力低垂。 肖克嘴角露出自嘲的笑容。 他再次朝赵原望去，重重地吐了口气。 “你赢了！” 肖克的眼神变得复杂，一开始是绝望，随后变成冷漠，最后变得狰狞。 “你是不是特别得意？终于将我逼上绝路了。 如果不是你，我的人生会很顺利，三年后成为资深主治，八年后成为主任医师，最多十五年，就会成为急诊外科的大主任。 不过，你也不要太得意。我不会被这件事击倒。相反，总有一天我会将今日受到的屈辱一一奉还。” 肖克的目光转移到谢长天的身上，恶毒地说，“还有你谢主任，你的运气真的太好了，不就是靠着有常院长的庇护，才坐到大主任的位置吗？但是，德不配位，你早晚会一无所有！” 任敏朝肖克走了过去，挥手狠狠地扇在他的脸上，“闭嘴！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肖克捂着脸，狼狈后退数步，神色复杂地望着任敏，“对不起，师父，让你失望了。你对我一直很照顾，教我做手术，让参加各种露脸的活动。我不会让你难做，等下就会主动递辞呈。” 任敏眼中露出难舍之色。 肖克所犯的错误，涉及自己的底线，他也无法原谅。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与一年前简直判若两人。”任敏痛苦地用手揉搓自己的头发。 肖克自嘲，“贪念作祟。” 任敏用力摆手，“不要再说什么，我这就去找院领导，商讨如何处理此事。” 任敏还试图帮助肖克。 肖克哈哈大笑，脱掉外大褂，“师父，别做无用功了，我心意已决。” 随后，他挑衅地扫了一眼许鸢，“我等着你的起诉书。” 许鸢见肖克妄图靠嘴硬保留最后一丝尊严，眼神变得锐利。 “接下来，你收到的不仅是臧有福的起诉书，我还会联系其他受害者。你想要不坐牢也行，做好被罚得倾家荡产的心理准备。” 想起巨额赔偿，肖克面色发白。 他选择外科医生这份职业，图的便是收入多，还有外快。 当有了机会，他才会暴露贪念，毫无道德的敛财。 如今，他将面临失业、负债、官司！ 肖克萧索地走出病房。 谢长天与臧有福愧疚地说，“我替肖克给你道歉，对不起！” 肖克在院外接飞刀产生的医疗纠纷，与医院没有关系，但肖克毕竟是天华医院的医生。 臧有福摆手，“跟你没有关系，主要是那个姓肖的医生，实在太黑心了。” 谢长天轻吁一口气，“放心，我们不会让害群之马留在医疗队伍，也会帮助你争取合法权益。” 缘县医院有关负责人，肯定要受到处分，违规使用三无巴德补片的医院也得向臧有福等受害者给予经济赔偿。 像天华医院这种大医院，不可能出现三无医疗器材，但在四五线市场，因为制度不严，会有人带有侥幸心理。 毕竟三无器材可能只有正规器材价格的几分之一，庞大的利润空间让很多人不惜代价铤而走险。 赵原强烈反感这种行为，对肖克深恶痛绝，没给他任何机会。 除了让许鸢帮助受害者对肖克和医院起诉之外，赵原还将资料发给了报社，不出意外，此事会掀起轩然大波，继而引发震动，涉及此事的有关人员会被处理，至于制造三无医疗器械的小作坊也会被狠罚。 赵原返回座位，刚坐下没多久，孙良就将一块水果沙拉放在他的面前。 赵原朝他看了一眼，孙良的眸光复杂，除了钦佩还有些畏惧。 “刚才我看到肖克捧着纸箱子离开医院，样子狼狈，宛如丧家之犬。”孙良压着的声音难言振奋，“前几天我看你一直在研究肖克的病例，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没想到竟然会整出这么一出。” 赵原抬头扫了孙良一眼，“这件事情你要保密，必须烂在肚子里。” 赵原毫无感情的一瞥，竟让孙良升起心惊肉跳的感觉。 他当即沉脸，保证：“我这个人嘴巴特别牢靠，如果不当医生，特别适合去机要部门担任档案管理员。” 赵原知道孙良不会出卖自己，否则也不会在他面前暴露那么多细节。 他轻叹一声，“我原打算看看肖克有没有什么失败案例。我梳理案例时发现那几个患者的情况惊人相似，于是朝更深处调查。没想到他竟然做出这么多丧心病狂的事情。” 孙良的关注点跟不大一样，“麻的，他还真贪心。不仅赚飞刀的钱，还赚三无器材的分成，良心被狗吃了。要是我的话，能接点私活，就心满意足了。” 随着孙良发泄着心中不满，赵原内心也涌起一阵畅快。 尽管肖克对自己来说，称不上生死大敌。 但此人所作所为，完全就是一副小人嘴脸。 关键的是，那张方脸还时时刻刻对着你笑眯眯的——如芒在背的滋味，太让人难受了。 赵原沉默片刻，轻声说：“人不能忘本啊！” 孙良微微颔首，“你办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医院少了一个毒瘤，受害者得到应有的补偿，整个行业也敲响了一次警钟，会变得更加自律。” 赵原歪着脑袋打量孙良，“怎么觉得你的状态不对！” 孙良嘿嘿笑了两声，“实话实说，经过这件事，我发现你这个人挺恐怖的，表面看上去阳光，其实满腹坏水，不对，满腹韬略，整起人来一点不含糊。” “想在光明中行走,就别怕踩到黑暗！” 赵原撂下一句话，朝手术室走去。 孙良望着赵原高大的背影，细品着赵原的话。 随后，他拇指和食指捏了捏鼻头，嘴角带着笑容，仿佛自己是胜利者一般，紧追赵原而去。 伏春夏将车停在医院的南门，坐在车内没有下车，点了一杯咖啡，有滋有味的慢品。 等肖克抱着纸盒子从眼前掠过，伏春夏放下手中的咖啡，心情微扬。 赵原的计划成功了。 她利用公司资源找到的资料，起到了效果。 与赵原也有了心照不宣的秘密。 此外，以后也不用担心被“肖方脸”肢体骚扰了…… …… 第88章 狩猎！ 肖克回到自己的住处。 进门，便将怀中纸盒愤怒地摔在地上，文具资料等物品滚落一地。 此时此刻，他依然很难相信自己已经离开天华医院。 手机振动，肖克没看是谁发来的消息，直接将手机关闭，然后走到卫生间，打开花洒，冰凉的水柱从天而降，他闭上眼睛，任由水流打湿头发、面颊以及衣服，以此洗刷内心的愤懑与不甘。 他没想到会输得这么彻底。 他是一个谨小细微的人，每件事都做得特别周密，与几家县医院违规使用三无巴德补片的事情，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即使这些病人知道问题所在，举报投诉，那也是找县医院，找器械商，跟自己不会牵扯上关系。 只是肖克没想到，赵原选择的切入点不一样。 肖克负责的病人，半年有好几千个，他竟然从几千个病例中将那几个出现问题的患者给找了出来，由此产生联系，逆推整个过程，继而将事情查明。 赵原之所以能如此顺利，主要他对肖克的病例研究得很透彻，同时也展现了他超出常人的业务能力。 正常人是不可能从病例看出破绽，必须要对手术流程了解得非常深刻，拥有丰富的知识储备。 肖克一直将赵原视作对手，他试图用各种方式狙击、扼杀赵原。 但他没有想到，赵原的反击如此迅猛，只是一击便让他失去所有。 肖克很清楚此事带来的影响。像他这种因失德而离职的医生，大部分医院都不会聘请。 肖克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自己不能就此倒下。 他将身体擦拭干净，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未接来电，稍作犹豫，给“c先生”回复过去。 “c先生”的语气很是不满，“怎么回事？为什么要犯这么愚蠢的错误？” 肖克努力控制心情，“被赵原算计了！” “c先生”冷笑，“你还在为自己找借口，也罢，既然如此，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 肖克连忙喊住“c先生”，“你曾经承诺，我可以随时加入你的团队。” “c先生”叹气，“你是个聪明人，何必多此一问？如果你现在依然是天华医院急诊外科最年轻的住院总医师，我当然热情欢迎你加入，而且会给你可观的薪资。但你现在臭名在外，谁还敢用你？” 肖克当然知道后果，他只是想要竭力争取一下，“好歹我曾经给你提供过很多天华医院的内部资料，没必要过河拆桥？” “c先生”轻哼一声，“你提供这些东西时，得到了相应的报酬，因此咱们之间不存在亏欠。” 肖克咬牙威胁，“在天华医院里，像我这样角色的人应该不止一个？如果天华医院知道你们在其中安插了不少棋子，他们会怎么处理？” “c先生”顿了顿，旋即语气缓和，“你是一个理智的人，应该不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肖克哈哈大笑，“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现在一无所有，就像是溺水之人，既知无法上岸，指不定要拖一些人下水。” “c先生”沉默数秒，“你不要太着急！目前你正处于风口浪尖，必须要等事情平息之后，再进行运作。以你的业务能力，想要重整旗鼓并不难。” 肖克见此情形，也立即改变语气，“一切就拜托你费心了。” 挂断电话，“c先生”十分烦躁地拍打桌面。 他没想到肖克如此不堪重用。 经此一事，打乱了他的部署。 这样的人肯定不能放在自己的团队。 不过，以他的人脉网，为肖克谋一口饭吃，问题不大。 …… 赵原接到伏春夏私发的短信，下了手术，便来到上次的酒店，还是一样的房间号。 赵原摁响门铃，里面传来急促细碎的脚步声，门被打开，一阵香风袭面而来，赵原未来得及反应，只觉得自己被紧紧拥住，转了一个圈后，赵原的后背靠在门上，将门给推合。 赵原低头望去，只见伏春夏含情脉脉地望着自己，嘴角噙着柔媚的笑容，身体酥软得像一团棉花。 “这是做什么?”赵原从惊愕中清醒，轻拍伏春夏的后背。 伏春夏咬着嘴唇，恋恋不舍地松开赵原，“良好的气氛被你破坏了！咱们联手干掉了肖克，应当满怀热情地庆祝一番，没想到你冷冰冰的！” 赵原哑然失笑，“是值得庆贺，但不至于用这种激烈的方式。” 伏春夏掩嘴娇笑，“一个拥抱而已，算得上激烈吗？” 赵原毫不犹豫地点头，“对咱俩而言，已经算是很激烈了。咱们相识不到一周，你刚才将我搂得那么紧，换做其他人，可能就像是干柴一样被点燃，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伏春夏斜眼乜着赵原，“你真的燃烧起来，我不会介意。当然，有了肖克的前车之鉴，赵医生是不是也害怕遇到红颜祸水令你身败名裂？” 赵原淡淡一笑：“咱俩好好说话，行不行？” 伏春夏抿嘴浅笑，拿起摆在桌上的两个红酒杯，递给赵原一杯，“好啦，言归正传，我知道你很忙，咱们干一杯，我就放你走。” 赵原盯着酒杯看了片刻，放在鼻边闻了闻味道，尽管不怎么饮酒，还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伏春夏弯腰取来纸巾，想给赵原擦拭一下嘴唇边的酒渍。 赵原抓住伏春夏的手腕，两人的目光交汇，面对赵原清澈明亮的眼光，伏春夏的眼神变得有些慌张，她轻轻地甩开赵原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将纸巾揉成一团，捏在手心，不敢看赵原。 赵原微微一愣，突然意识到伏春夏的风情万种浮于表面，事实上，她处理男女关系很生涩，不知该如何收放自如。 “庆功酒我也喝了，至于其他，看来伏经理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那我就告辞了。” 赵原冲着伏春夏眨了眨眼睛，转身离开。 这一回合，心理博弈，赵原完胜！ 听到房门被关上的声音，伏春夏轻轻地咬着红唇，懊恼方才那一刻为何会拍掉赵原的手呢？ 若是顺势扑入他怀中，会不会水到渠成？ 伏春夏将此事告诉雪姐，自己的上司，也是自己的师父。 雪姐的答复，令伏春夏颇为意外，认为她的反应很不错。 男人和女人的关系并非越亲近越好，而是越微妙越好。当你想要征服一个男人，千万不能飞蛾扑火，而是要选择适当的拒绝，让男人心乱而不得，如此才会时不时想你、念你。 雪姐很认真地提醒伏春夏。 她现在的情况有点危险，好像有点情难自控。 狩猎游戏，若是自己走不出来，容易变成对方的猎物。 第89章 那一道灵光！ 肖克被辞退，仿佛在大海里丢了一粒沙。 只溅起了零碎的小浪花，没有影响科室的正常运作。 肖克仅仅是一个住院总医师，尽管能力很强，但急诊外科能取代他的人比比皆是。 若是任敏、童政这类级别的大医生突然离开，才会伤筋动骨。 肖克的离去让那些工作年的住院医们嗅到了机会。 医院岗位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有岗位空缺出来，下面的人才有机会更进一步。 有资格竞聘岗位的住院医们都开始卯足了劲头，。 赵原与孙良，均对这个位置没有太多想法。 一个是还没入编的实习生，一个是才转正一年的住院医，他们没有资格竞争此岗位。 医院形似企业，其实管理架构、人事任免，不如企业那么灵活。 对于人才的录用、提拔，是有相关的规定，想得到破格提拔，必须要有说服力的表现。 以赵原为例。 他为医院争取到了柴氏集团的两台百级净化手术室，医院也没有办法让他直接转正，只是举办了一个颇为特殊的就业协议签署仪式而已。 孙良和刘涓涓一直在讨论接下来谁会担任住院总，赵原对医院同事并不熟悉，所以没有发言权。 不过，从他们的讨论当中，赵原大概能了解在众多住院医当中，哪些人有背景，哪些人有实力，他们的阵营和立场又是如何。 赵原已经不是初来乍到的萌新。 当时他什么都没有，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在手术当中。 这个决定目前来看还是正确的。 他利用自己的优势，获得了谢长天等人的赏识，也为自己站稳脚步，打好了夯实的基础。 不过，赵原很理智清醒，距离他的最终目标，单凭堆积手术量，那是不够的，还得运营人脉。 肖克的敌视，让他有了紧迫感。 虽然肖克被自己击败，但很快会有张克、李克、王克出现。 赵原不惧怕竞争，但要提防有人在暗中突施冷箭，因此需要全方位武装自己。 急诊室来了一个被毒蛇咬伤的病人，腿部伤口溃烂比较严重。 病人因为疼痛发出的惨叫声，引起赵原与孙良的注意，两人一同来到处置室。 “伦哥，需要帮忙吗？”赵原与邓伦的关系已经十分熟悉。 邓伦朝赵原招手，“来得正好！你看看，刚注射了蛇毒血清，好像效果不大。” 赵原仔细检查了一下伤口位置，面色凝重，“膝盖出现瘀黑坏死，伤口组织坏死并感染，合并膝骨筋膜室综合征，如果毒素再进一步扩散，极可能出现中毒性休克。” 孙良在旁边不解，“什么蛇这么毒？” 邓伦叹气，“患者是一名果农，在农场修剪完果枝，正准备收拾东西，突然一条细长的黑影袭击了他。当时光线不好，所以没看清楚是什么蛇，但从症状来看，应该是眼镜蛇，等下得交给显微创伤骨科作进一步治疗。” “刚才我听护士说，是不是可能要截肢？”患者的声音有些嘶哑，他的语气充满了绝望。 邓伦如实相告，“我们这里是急诊外科，负责做好前期急救处理，具体治疗方案得其他科室诊断后决定。” 患者嚎啕大哭，试图用手捶打位于膝盖的伤处。 赵原眼疾手快，连忙将他按住，以免冲动之下，导致病情加剧。 “我不能截肢啊，我不能成为残废。全家人都指望着我呢。为了承包果园，我欠银行好几百万，前两年都在投入，今年好不容易有个好收成，看到曙光了。我的父母年龄很大了，身体也不好。两个孩子一个上一年级，一个刚上幼儿园。如果我倒下了，这个家就垮了。” 哭声悲凉…… 中年男人的绝望瞬间弥漫整个处置室。 心有余而力不足。 对医生而言，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此。 邓伦深吸了口气，按照患者现在的情况，抗蛇毒血清不起效果，意味着蛇毒还在他体内不断地肆虐，如果不及时截肢，那么蛇毒会蔓延至全身。 为了保命，截肢是下策，也是唯一抉择。 丢车保帅是无奈之举，但好过一无所有。 赵原沉默不语，仍在分析病情。 突然，他抬起头，眸光清亮，“伦哥，病人的情况虽然严重，但还没有到截肢的地步，还有一种可能，患者不是被眼镜蛇咬伤的，以至于蛇毒血清不对症。” 邓伦心头一跳，“莫非你知道是什么蛇毒？” 赵原微微颔首，“应该是眼镜王蛇。” 邓伦凝神思索：“说说理由！” 赵原指着膝盖的咬伤，耐心解释，“眼镜王蛇的大牙比眼镜蛇的长，而且更加锋利。从伤口来看，袭击他的这条蛇，不仅咬开了皮层和肌肉，甚至还咬到了骨头。另外，眼镜王蛇的蛇毒必须要用要眼镜蛇加银环蛇抗蛇毒血清才有效果，只用抗眼镜蛇血清效果不大。” “没想到你对蛇伤还有研究。” 邓伦认为赵原的分析极有道理，连忙让护士再去取银环蛇抗蛇毒血清。 他也不希望看到患者成为残疾。 赵原的知识储备来自另外一段人生。 当初非洲维和时，当地人经常会遇到毒蛇攻击，因此他对治疗蛇伤颇有经验。 眼镜王蛇没有专门血清必须要用眼镜蛇加银环蛇抗蛇毒两种血清治疗。 病人注射过血清，大家都在观察效果。 时间慢慢流逝。 原本有很多人质疑赵原，不过结果证明赵原是对的！ 情况明显好转。 赵原再次展现了自己的神奇。 邓伦感慨良多，“如果不是你及时提醒，我可能要毁掉一个家庭了。” 赵原谦虚笑道，“我只是灵光一闪，你对我的信任很关键。” 赵原一点不居功，让邓伦更添好感。 邓伦心想，优秀的医生和一般的医生，差别便在于那一道灵光！ 患者随后被送到手术室。 他的皮肤出现溃烂，膝盖位置有肌腱外露还，需要做皮肤软组织缺损修复术。 赵原和邓伦一起做这台手术，最关键的部分，皮肤修复由赵原来负责。 赵原取用腹股沟旋髂浅动脉皮瓣，游离、移植、覆盖到缺损创面。 整个过程一如既往地流畅、精细…… 走出手术室，也到了下班时间。 赵原出人意料地没有加班，匆匆收拾了办公桌，便朝地下停车场赶去。 一辆白色的宝马鸣笛，赵原循声望去。 柴婧从驾驶座上走下，从后备箱取出一套西装、鞋盒，递给赵原。 “换上，如果不合身，现在就去专柜更换！” 第90章 低估了他！ 赵原没有拒绝柴婧给自己买的这套衣服。 此行是给柴婧撑场面，若是穿得太寒酸，会影响柴婧的形象。 赵原更换西装时，要脱掉自己的衬衣，柴婧用余光扫到赵原，暗自感叹，赵原的身材很不错，看上去挺瘦，竟然胸口和腹部的线条明朗，不知道赵原的职业，恐怕会误以为他是专门搞体育的。 赵原拿起领带，面露苦恼之色，尽管二世为人，但领带这玩意还真不会打。 柴婧看出赵原的窘迫，找到合适的时机，在路边停车，走到后排给赵原系领带。 当柴婧低头伏在赵原胸口的时候，赵原本能将头朝后仰去，不过从柴婧的头发上依然传来似有似无的香气，让人忍不住深吸两口。 “好了！衣服合身吗？” “你的眼睛就是尺！衣服就跟量身定造的一般。”赵原捏了捏喉咙位置，“就是领带有些紧，勒得我难受。” 柴婧又凑到赵原的面前，将结扣位置调整了一下，“现在呢？” 赵原望着柴婧精致白皙的脸蛋，笑着说，“舒服多了！” 柴婧在赵原的脑门上轻轻地敲了一下，“不要勉强！如果觉得不习惯，可以不穿。” 柴婧退出后排座椅，返回驾驶位，方才给赵原的系领带的时候，她其实心情也很紧张，昨晚专门学习了打领带的方法，刚才竟然打错了两回，希望赵原没有瞧出来自己的窘迫。 赵原打开后排的镜子，自己整理妆容，平时对形象没那么在意，但此刻他很慎重，以免在柴婧朋友面前产生不好的印象。 “今天晚会的主题是什么？” 柴婧笑吟吟的说，“你不用管这些，该吃吃、该喝喝。” 赵原哭笑不得，“好，我做好心理准备了，乖乖地做一个玩物。” 柴婧歪着脑袋，锁着清秀的眉，轻声说，“玩物这个词不大好听！换个词，宠物如何？” 赵原哑然失笑，“主人，您随意称呼！”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轿车从高速匝道抵达收费站再转入国道，很快进入一片规划整齐的别墅区。 轿车最终停靠在其中一栋门口，从前坪停车场的豪车数量来看，今天参加晚会的人都是极有身份的。 门口站在一个男子正在迎客，他的身材不高，但体型匀称，眼神明亮，举止稳健。 柴婧走过去，主动伸出手，男子握着柴婧的手掌前端，轻轻相握，“欢迎美女赏光，真是蓬荜生辉。” 柴婧指着赵原介绍，“这位是赵原，天华医院的外科医生。” 男子眼睛一亮，与赵原重重地握了握，笑道：“久仰大名。” 赵原心想，自己一个实习医生，能有什么名气，对方是看在柴婧的份上，才会对自己如此重视。 赵原和柴婧进场之后，瞬间吸引众人的目光。 赵原的这身西服价值不菲，加上硬挺的身材，俊朗的外表，在场所有女性都会暗自对他打量一番。 至于柴婧，虽然没有身穿晚礼服，但身穿银白小西装，脚踩黑色高跟鞋，加上柔美出众的容貌，与赵原站在一起，配得上郎才女貌一词。 柴婧拿了一杯鸡尾酒递给赵原，说明此行目的，“上次不是跟你提过，我叔叔打算进入医疗行业吗？刚才站在门口的那个男人名叫丁博程，是粤省有名的风险投资人。我准备与他合作！” 赵原微微点头，柴婧之所以和丁博程合作，倒不是柴氏欠缺资金，而是看中丁博程的眼光。 风险投资人选择项目的角度不一样，有专业的评估体系。 如果能让他们看中某家企业或者工厂，这个项目基本很难亏损。 因此柴婧让赵原来参加丁博程举办的晚会，也是有原因的，毕竟柴氏想要进入医疗行业，与赵原密切相关。 柴元升生病住院的事情在圈子里不算秘密，丁博程因此对赵原有所耳闻。 原以为赵原至少得四五十岁，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年轻。 从柴婧和赵原的亲密程度来看来，赵原极有可能与柴婧处于热恋，加上赵原是外科医生的身份，如果医疗项目投建，赵原说不定会有一定的话语权。 所以丁博程在与赵原握手时，才会说“久仰大名”。 丁博程走到大厅中央，拿着话筒，微笑着说，“感谢大家今天参加我和妻子的结婚纪念日，很多人会觉得我很矫情，两个人私下庆祝一下就好，为何要如此大张旗鼓呢？ 其实我就是找个理由，想约好朋友聚在一起聊聊。现在国内外经济形势不好，昨天我一个朋友跟我说，他的公司原本有六百人，即将要裁员三百人，那一刻，我对未来前景真的非常悲观。 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我们应该合作共赢，资源分享，互助互利，携手并肩，熬过艰难的时光。 时势造英雄。恶劣的环境会铸就人才。我们虽然悲观，但不绝望，相信在我们之中，一定会有人脱颖而出，成为冲击下一个经济回暖，攀登高峰的领军人物。 接下来，请大家享受宴会，希望大家能在美食和音乐中度过美好的夜晚。” 赵原很主人的听话，开始享受美食。 不得不说，厨师的水平不错，尽管是自助餐，每道菜选材用心，烹饪精细，很合胃口。 柴婧跟在赵原的身边，望着赵原专心致志地对付美食，忍不住低声笑道：“原本担心你会不自在，现在我放心了。” 赵原吃完一块牛排，轻声道：“我主要是怕浪费。这么多食物不吃的话，恐怕大部分都会被倒掉！” 柴婧盈盈一笑，拿起一块牛排放入盘子，也开始品尝起来。 赵原明白，柴婧并非喜欢美食，只是通过行动，想让自己更放松一些。 这时，不远处走来一个身穿蓝色礼服的女子，身边跟着一名男子。 女子应该在二十五岁左右，男子的年龄不足三十岁。 “婧，好久不见！”女子加快步伐，主动朝柴婧张开怀抱。 柴婧微微一愣，很快做好表情管理，与女子抱了抱。 两人分开，互相打量对方。 柴婧笑问：“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前两天回国的，我发了推特，唉，你一点不关注我，亏我把你当成好闺蜜。”女子一边抱怨，一边打量着赵原，冲着柴婧挤了挤眼睛，“咱们认识这么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你有男伴，还不赶紧介绍一下？” 柴婧指着赵原，笑道：“我的朋友赵原，天华医院外科医生。” 女子不等柴婧介绍自己，主动笑着说，“我叫苏沫，是柴婧的好闺蜜。这位是我的男朋友江静，很巧哦，他也是一名医生。” 江静托了托鼻梁上的眼睛，朝赵原和柴婧点头致意，“你好，我刚回国，目前待业，之前就职于克利夫兰医学中心。” 赵原淡淡一笑。 江静的自我介绍虽然简单，但只要从事医疗行业的人，都能窥知他的实力。 克利夫兰医学中心被誉为全球殿堂级心脏专科医院，江静的年龄比赵原大不了几岁，能在里面工作，想必实力非同寻常。 苏沫拉着柴婧开始叙旧，赵原和江静站在一旁，两人偶尔闲聊一句，却没有涉及专业，毕竟两人初次见面，彼此不熟，而且都不是社交达人的性格。 丁博程接到一个电话，面露喜色，疾步朝门口走去。 未过多久，丁博程带着这名贵客来到会场。 赵原朝客人望去，没想到竟然是熟人，正是许鸢的表哥李智。 李智一眼就看到人群中异常醒目的赵原，撇下围绕自己的众人，朝赵原走了过去。 “赵医生，没想到这么巧，竟然在这里会遇见你。” “是挺巧的。我跟朋友一起过来的，第一次经历这种场合。” 尽管李智不是商人，但他的职务，使之和商界紧密联系在一起。 今天宴请的人员，都是白云市有头有脸的商界名流，李智受到丁博程邀请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 赵原明显不属于这个圈子，却出现在了这里。 原本他只是一个透明人。 此时此刻，宾客们都很好奇，与李智交流的年轻男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丁博程也没想到李智丢下其他人，专门找到赵原打招呼。 他突然意识到，低估了柴氏继承人的男伴！ 第91章 帮了个大忙！ 李智没有逗留太久，像这种场合，他必须要出现，但又不能出现太长时间。 他是丁博程请过来站台的，宾客知道丁博程的实力，他就可以离开了。 李智离开之前，又拉着赵原说了一会话，再次强调老人的牵挂，赵原觉得盛情难却，心想尽快探望一下老人。 坐在沃尔沃车内，李智掏出手机，拨通许鸢的电话，“你猜我刚才遇见谁了？” 许鸢慵懒地说道：“谁呀？” “赵原？” “嗯？你去医院了？”许鸢一个翻身，睡衣瞬间变形，在沙发上坐直身体。 李智摇头苦笑，“在医院见到他，我有必要给你打电话汇报吗？我在一个私人宴会上见到赵原，他和柴氏的继承人在一起。” 许鸢下意识地用手指抠着沙发的软皮，似乎要将银牙咬碎，“他跟谁在一起，跟我有什么关系？” 李智轻叹一声，“情况就是这样！你自己看着办！” 挂断电话，李智苦笑摇头。 因为从小失去父亲的缘故，自己这个表妹可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大家都非常照顾她。 许鸢对赵原的感情，别人或许不知，但李智看得一清二楚，表妹对赵原已经动了感情。 不过，换位思考，像赵原这样的优秀青年，确实是一个香饽饽。 不仅长相出众，而且还有过硬的本领，人品、谈吐均不错。 唯一不足的是家境可能普通了一些。 如今很多高门大户根本找不出这么一个方方面面都很优秀的良胚。 人越老，越成精。 老爷子的眼睛毒辣，上次邀请赵原前往家中，就是一个明显的信号。 许鸢拿起抱枕一阵拳打脚踢，发泄完毕之后，又觉得自己颇为可笑。 与赵原仅仅是朋友而已，难道还要他为自己守住“宫砂”？ 许鸢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托着下巴苦思冥想许久，掏出手机，打开搜索软件，输入“如何让男人情不自禁地爱上你”。 其中有一段话吸引许鸢的注意。 诗人莎士比亚说过：“不应当急于求成，应当去熟悉自己的研究对象，锲而不舍，时间会成全一切。凡事开始最难，然而更难的是何以善终。” …… 宴会进入尾声，丁博程找到赵原与柴婧。 丁博程与柴婧唠了几句家常，突然问赵原，“赵医生，你认为医疗行业的前景如何，该从何处作为突破口。” 柴婧不动声色，丁博程此话之前问过自己。 他专门问赵原，似乎有些突兀，不过也能理解。 赵原是一线医生，他比很多人了解真实情况。 方才李智对赵原格外高看，让柴婧的内心有些震撼。 她没料到赵原与李智竟然如此熟悉。 赵原朝柴婧看了一眼，她的眼中有鼓励和期待。 “华夏的医疗行业其实已经饱和了，我们的工业基础扎实，一般的医疗器械，国内都能制造，而且很多产品的质量过关，甚至远销国外。” 听到此处，丁博程面色变得凝重。 “但是……”赵原开始转折，“在高端医疗器械领域，我们国家还处于较为落后的水平，比如eo这类医疗急救技术设备，受技术门槛、临床使用制约、市场需求等多重因素影响，我国还缺少能够全产业链布局生产eo的企业。” 丁博程点头，“你的建议是，想要进入医疗行业，可以尝试高端医疗器械领域？” 赵原淡淡一笑，“纯属个人建议。” 赵原知道自己的斤两。 丁博程有专业团队帮他做分析，自己的观点称不上新颖。 丁博程作出认真倾听的样子，更多是摆明态度，向柴婧表示，尊重自己。 丁博程朝柴婧看了一眼，微笑，“柴总，明天我们可以围绕这个方向召开一个会议，论证可执行性。” 柴婧眼中难掩惊喜。 她追着丁博程谈融资已经很多天了。 丁博程一直避而不谈，她几乎要泄气，考虑是否要物色新的合作方。 没想到峰回路转，丁博程松口了。 柴婧心知肚明，带着赵原来参加宴会起到了很大的效果。 赵原间接给柴婧帮了个大忙。 倘若合作洽谈成功，投资额至少十亿。 …… 赵原和柴婧走出别墅，不远处一辆跑车鸣笛。 柴婧看了一眼是苏沫，朝那边挥了挥手。 苏沫从副驾驶座上跳下，径直跑来，拉起柴婧的手，“我们四个找个地方叙叙旧？” 柴婧看了一眼赵原，摇头，“赵医生明早还有工作，我得早点送他回去休息。” 苏沫啧啧赞叹，“真是贤淑啊！万万没想到你会这么有女人味。行，那就暂且别过。” 柴婧和赵原目送苏沫开车离去，才坐回车内。 见赵原坐在后排，柴婧拍了拍副驾驶座，笑道：“离我那么远做什么，我又不是色狼，害怕我把你吃掉吗？” 赵原连忙摇头，“来的时候坐在后排，形成惯性了。” “那是让你换衣服，后面宽敞一些。”柴婧顿了顿，才问，“你怎么会认识李主任？” 赵原并未隐瞒，“他的表妹，是我的病人。我们见过几次面，所以就熟悉了。” 柴婧微微颔首，“难怪如此。今天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和丁博程那只老狐狸，还不知道要磨多久的嘴皮子。” 赵原耸肩，“生意上的事情，我一窍不通。但是，知道自己能帮上忙，我挺开心的。” 柴婧没绷住，噗嗤笑出声，“你这副样子挺欠揍，明明脑子里装着很多东西，非要摆出人畜无害、一张白纸的样子。刚才跟丁博程沟通时，可是滔滔不绝。” “为了给你挣脸，我绞尽脑汁，榨干了自己的脑细胞。我没说错什么？”赵原满脸无辜。 柴婧心情大好，银铃般的笑声持续好久，她勾掉眼角的笑泪，轻声感慨，“我叔说得没错，你不当外科医生，经商或者从政，也能取得一番成绩。” 赵原摇头笑道，“我还是当医生，医生比较纯粹，而且很有成就感。” 柴婧侧目看了一眼赵原。 他的眸光清澈坚定，是自己喜欢的样子。 赵原知道柴婧不时会观察自己，所以大部分时候，都在直视着前方。 秋风吹得树梢摇晃，零星的黄叶飘落下来，砸在挡风玻璃上，翻着圈滚落、消失。 一辆越野车迎面而来，炫目的灯光刺得赵原生疼。 他不得不扭头躲避，目光落在柴婧的右脸上。 她嘴角噙笑，随着车载音乐，轻哼着旋律。 赵原也喜欢曲子的旋律，手指在扶手箱点动节拍。 两人目光相对，默契地展露笑容。 与柴婧独处，赵原会很快安静下来。 对急诊医生而言，安静和放松是很稀缺的东西。 第92章 论文很有价值！ 柴婧先将赵原送到医院。 返回家中，时间不算太晚，她便与柴元升汇报丁博程同意合作的消息。 柴元升笑道：“丁博程刚才已经跟我通过电话，还问了委婉地问了赵原和你的关系。” 柴婧错愕，“你怎么回答的？” 柴元升顿了顿，压低声音，“你觉得我该怎么回答？” 柴婧想了想，“普通朋友？” 柴元升微笑，“他一直想将弟弟介绍给你，你带着赵原高调出现，让他很意外。” 柴婧皱眉，“丁泽翔虽然很优秀，但我只是将他当作朋友看待。” 柴元升叹了口气，“感情的事情交给自己做主。丁家那边，我会跟他们好好解释。” 柴婧松了口气，“谢谢你能理解我。” 柴元升沉默数秒，笑道：“放心，我也曾有过和你一样的经历，老爷子那边我会跟他好好解释。” 在外界眼中，柴元升事业有成，是典型的成功人士。 但知情人都知晓，柴元升的感情生活并不是一帆风顺。 年轻时曾经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迫于家庭的压力，只能放弃，有了一段并不顺心的婚姻。 尽管与妻子没有感情基础，但柴元升始终忠于婚姻，甚至妻子去世之后，他一直没有新娶。 挂断叔叔的电话，柴婧来到酒柜，倒了一杯红酒，站在月色之下，望着皎洁的月光。尽管夜色微凉，但她内心却是温暖的。 柴氏集团下一步扩张计划，将由柴婧具体执行。 对与她而言，无疑是接班之前的大考。 如果她能交出满意的答卷，她将从柴元升手中顺利接过柴氏集团。 如果她不能让股东满意，那将失去继承权。 柴元升会将管理权交给职业经理人打理。 柴婧并非一个特别有野心的女人。但她非常感性，珍惜家人。她知道如今柴家嫡系上上下下都希望她能够挑起大梁，因而，她责无旁贷。 选择进军医疗行业，一方面与赵原有关，因为关注这个人，所以才会了解他所从事的职业。 另一方面，医疗行业有门槛，所以收益非常高，因为人总会生病，医疗需求是源源不断的，产品总会有销路。 现在国家倡导全方位创新，赵原提出进军高端医疗设备的确值得尝试。 难度在于国内找不到合适的厂家拥有这类技术。 既然国内没有，那就到国外寻找，倘若没法境外收购工厂，那就挖对方的尖端人才。 一杯红酒入腹。 柴婧梳理好了明日与丁博程开会时洽谈的内容。 …… 翌日。 赵原没有上班，而是早早地来到高铁站，迎接周广臣。 周广臣背着黑色的肩包，从远处疾步走来。 他身后跟着两名研究生，一男一女，拖着三个行李箱。 男生的个子中等，戴着黑框眼镜，头发梳得很整齐，看上去像是一个老干部，欠缺了一点年轻人的朝气。 女生的个子很高，穿着厚底运动鞋，比男生还高两三厘米，长发披肩，化了很淡的妆容，容貌清秀，嘴角噙笑，让人心生好感。 赵原朝周广臣挥了挥手，周广臣加快步伐，主动与赵原抱了抱。 赵原眼疾手快，见男生提着两个行李箱，认出黑色行李箱是周广臣的，于是从对方手中接了过来。 赵原朝出站口方向指了指，“我跟医院申请了公务车，停靠在南广场。” 周广臣笑着说，“行啊，你混得不错嘛。” 昨晚赵原给周广臣打电话，说今天出行由他来安排，周广臣知道赵原只是一个实习生，能有什么资源？ 原本以为他打车来接自己，没想到还安排了专车。 赵原与童政提了一下此事，童政热心地帮他申请了公务用车。 周广臣是国内知名的胸外专家，符合申请资格。 赵原其实还有预案。 如果医院这边不提供车，那他就厚着脸皮跟柴婧提要求。周广臣对柴国昌有过救命之恩，相信她不会拒绝自己。 医院安排了一辆别克商务，两个研究生坐在后排，赵原和周广臣坐在中间。 男研究生名叫张勇，女研究生名叫商妤，两人见赵原和周广臣想谈甚欢，不仅觉得暗暗称奇。 周广臣不仅是知名专家，还是学院教授，目前带的学生有十几名，都是研究生，平时周广臣对他们都很严苛，但对赵原一个本科生却是和颜悦色。 “小赵，没想到你的毕业论文是针对《a型主动脉夹层动脉瘤》方向，提出很多观点，让人耳目一新。” 赵原笑着解释，“谢谢老师对我的认可，有什么不足之处，还请指正。” 周广臣极为专业的评点，“a型主动脉夹层是死亡率最高的动脉疾病，因此研究这个课题，一旦出成果，将会带来巨大的影响力。你在论文里提出——全主动脉弓部替换新术式，并创造性地绘制了新支架设计图，富有想象力和创造力。不过，没有足够的案例支撑，故而说服力有缺。” 张勇和商妤听到此处，面面相觑。 他们终于明白周广臣为何对赵原青睐有加，赵原尽管是本科生，但他的毕业论文已经触及艰深的课题。 赵原淡淡一笑，“我只是提出构想，实践出真知，还需多做手术，慢慢摸索。” 本科阶段的论文，没有研究生论文或者博士论文那般要求严格。 一般不讲究深度和创新，只要论据能证明观点，即使是老生常谈，也能顺利通过答辩，拿到毕业证书。 赵原的论文已经达到较高的水准，不仅是创新那么简单，甚至申请国家级课题的潜力。 如果赵原跟周广臣一样，已是知名专家，那么他的论文便有足够的说服力了。 可惜，赵原太年轻，手术量不够，在圈内没有名气，不像周广臣拥有课题，还有自己的团队，有资金和资源针对性研究。 还有，赵原如今做的手术，都是急诊手术，心胸和大血管手术做的屈指可数，别人很难相信他写出来的论文，拥有诸多案例支撑。 周广臣对论文提出的观点颇感兴趣。 赵原对周广臣的人品颇为欣赏。 因而，当他有意向在自己的论文基础上，打造含金量更足的课题时，赵原并不抗拒。 每个行业都有自己的特点。 医生这个行业，论资排辈比较严重，到了知名专家层次，往往得看人脉。 至于医学专家之上，还有两院院士，要求就更高了。 抵达酒店，安顿好周广臣，今天是参会报到，明天论坛才会正式开启。 赵原只请了半天假，与周广臣分别之后，便返回医院。 刚走入急诊大厅，一辆黑色的奥迪停靠在门口，刹车声刺耳。 “医生呢？赶紧救人！” 赵原深吸一口气。 气氛开始紧张起来…… 第93章 心肺复苏！ “急性心肌梗死！” 赵原还没来得及穿白大褂。 暂时没有医生赶来治疗这个病人，他深知救人刻不容缓，直接开始对病人做体格检查。 “发病时间多久了？” 赵原询问病人的同事。 “有三十分钟了！” 赵原皱了皱眉，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三十分钟听上去没多久，但对心肌梗死的病人而言，这个时间已经错过了黄金治疗时间，无法进行介入溶栓了。 所谓的介入溶栓，是用一根导丝经过血管直接到达堵塞的地方用药打通堵塞的地方。 “怎么发病的？”赵原追问。 “他在台上讲完话，一下台就说心绞痛，脸上冒虚汗。我便带着他赶往医院。没想到在车上，他的情况越来越糟糕，刚才已经失去意识了。”男人惶恐不安地描述。 赵原叹了口气，如果当时情况不对，直接拨打120，病人的情况不至于如此糟糕。 120的随行医生可以给患者做心肺复苏，让患者能抗到医院，依然可以进行介入溶栓。 谢长天闻讯赶来，见赵原已经开始介入治疗，问道：“情况如何？” 赵原如实道：“情况不容乐观，心肌梗死并发脑梗死，很凶险，预后会很糟糕。” 谢长天也上前检查，赵原的判断很准确。 “你来抢救！” 赵原直接到手术室，刷手，换上手术服。 谢长天朝赵原走过来，在他耳边悄声说道：“病人的身份比较特殊。” 刚才问诊时，赵原其实已经猜到，病人的职务不低，“你的压力比我大？” 谢长天破天荒地笑了笑，“相信你的实力，放手去做！” 赵原明白谢长天的言外之意， 手术做成功了，荣誉是赵原的；如果失败，由谢长天这个职位高的顶着。 谢长天对赵原如此照顾，并非他天生如此，一方面因为赵原足够优秀，另一方面因为赵原帮助谢长天颇多。 外面走道上的人越来越多，都是病人的亲朋好友。 短短几十秒，赵原完成了气管插管，并接上了简易的人工呼吸器。 随后，赵原开始人工按压，心肺复苏。 白露走到赵原的旁边，给病人提供呼吸支持，孙良站在另一侧，随时准备替换赵原。 做胸部按压和人工呼吸，平均每分钟要达到100次以上，因此经常需要两人轮换进行。 然而，赵原没有给孙良机会。 并非他不累，而是担心和孙良交接的过程，出现差错，导致前功尽弃。 血液和氧气是人体脏器和大脑所必须的，心肺复苏是为了让心脏继续泵血，高质量的心肺复苏对力量，频率，人工呼吸的程度有极高的要求。 手术室外，病人的妻子捂着脸哽咽，旁边人不断地安慰她。 刚得到消息，患者进手术室的时候，情况很糟糕，百分之九十是救不回来了。 预后不好，意味着即使能抢救回来，也有可能因为脑梗死，成为植物人。 “詹波是一个好同志，因为过于劳累，导致突发疾病，此事已经被领导知晓，领导亲自打电话给天华医院的院长，让他们想尽一切办法，务必将人治好。请你相信医生，相信奇迹！”病人的同事安抚病人的妻子。 病人的妻子听到“奇迹”二字，哭得更凶了。 心肌梗死三十分钟，心肌细胞就开始死亡…… 病人在发病之前，可能早已有症状，自己没有发觉。 所以谢长天与家属通报病情时，没有给他们任何希望。 手术室内，赵原的表情凝重。 患者的情况比想象中要严重许多。血压检测仪的数据弧度一路变成直线，甚至出现室颤的情况。 室颤全称是心室颤动，是引发心脏骤停猝死的常见因素。 赵原喊了一声“除颤”，白露将除颤仪递了过来。 谢长天微微一怔，除颤仪并非所有人都会，需要经过专业培训。 除颤仪是高强电击，使用不当，会将使用者打成室颤。 不等众人反应，赵原已完成一次除颤，立即跪在患者旁边，迅速按压他的胸部。 谢长天松了口气，暗忖这小子在学校里学的东西真多！ 白露给赵原擦拭汗珠，惊讶赵原的专注、冷静与……持久。 手术室的门打开，任敏穿着手术服走入，得到医院上级领导的通知，他也加入抢救的行列，见赵原在做抢救，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让赵原独自做心肺复苏？是不是太勉强了？” 谢长天脸上露出担忧之色，“已经做了二十分钟，他一直不给孙良机会。” 任敏看出赵原的想法，“他是担心孙良经验不足，错误的心肺复苏，会让病人的情况更糟糕。” 谢长天微微颔首，准备上前替换赵原。 任敏挡了一下谢长天，谢长天看了一眼任敏，知道他打算出手。 任敏在心肺复苏方面的确是一把好手。 他从死神手中，救过不少心脏骤停的病人。 当然，他知道眼前这个病人没那么容易救活。 “赵原，你休息一会儿，我来接手！” 任敏的话音刚落，表情僵住了。 白露惊喜地说道，“心律正常了！” 心律正常，尽管不代表抢救成功，但至少说明他已有生机。 任敏朝谢长天看了一眼，比了个大拇指。 手术里传来赞叹与钦佩。 “太神了啊！” “这个心肺复苏做的太逆天了！完全就是从死神手上抢人！” 谢长天松了口气，“下一步是介入治疗，胸外那边的人来了吗？” 任敏看了一眼面色发白的赵原，笑着提醒白露，“赶紧给小赵喂点葡萄糖，瞧他虚的……” 赵原只觉得双手不听使唤，整个人宛如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大汗淋漓。 手术室外。 病人的妻子哭晕过去好几回。 病人是家里的顶梁柱，靠着他的身份和人脉，养活了很多人，若是他没了，不止这个家要散，甚至还会牵扯到整个家族。 铅门打开，孙良摘掉口罩，大声问：“谁是病人家属？过来签字！” 病人妻子连忙冲了过去，“我是，我是！我家那口子怎么样了？” “因为抢救及时，患者自主心律已经恢复了，血压和血氧饱和度都趋于好转，接下来，建议介入治疗，开通梗死的血管……” “你是说他活了？” 孙良面露微笑，点了点头。 妻子再次泪流满面。 这一次是喜极而泣…… 第94章 立身之本！ 赵原走出手术室，被谢长天喊到院长办公室。 常洪波坐在沙发上，对面坐着几个中年男子。 正中央的男子见到赵原，率先伸出手，赵原连忙握住。 中年男子收回手，盯着赵原上下打量，感慨道，“常院长，贵院的医生都这么年轻吗？” 常洪波笑着说，“要看什么科室了。急诊外科的医生平均年龄要比其他科室的医生要小五到六岁。工作性质使然。急诊外科每天要高负荷工作，日夜颠倒，如果事情紧急，连续工作二十个小时也有可能，年龄大一点的医生，体力和精力都不够，没法持续工作。” 男子笑道：“赵医生实在太年轻了，看上去还没有毕业。” 常洪波对着男子比了个大拇指，“你慧眼如炬！赵原还是实习生。不过，他是我们医院最有潜力的青年医生，业务能力很强。为了救治詹局长，他一个人独立做了心肺复苏半小时。” 男子听说赵原还只是实习生，惊讶之色在脸上一扫而过，微微点头。 “任何行业都是这个矩阵，年轻人有朝气，适合冲在最前面。年龄大一点的站在后方，起到中流砥柱的作用。 对了，上次我看到一个批文，天华医院打算筹建二期项目，我刚才实地考察了一下新项目的选址位置，那一片是城中村，符合征拆要求，资金很快会到位。” 常洪波虽然不负责对外事务，但医院的高层会议上多次提及此事。 之前项目一直卡在某个关键部门，今天也是极为凑巧，差点心梗去世的那个病人，恰好是这一流程的审批负责人。 男子是病人的同事，也知道天华医院的项目被卡着，故而借此机会表明态度。 此一时彼一时，之前你卡着别人的项目，你是大爷。 如今你的性命安危在别人手中，不得低调一点？ “那就请您多多费心了。”常洪波面带微笑，目光扫向赵原，越看越觉得这小子顺眼。 “常院长，咱们留个联系方式！” 男子拿出手机，调出二维码，常洪波扫了一下，赶紧加上。 男子收起手机，长叹了一口气，“到了我们这个年龄，上有老下有小，必须得养生，什么都没有健康更重要。老詹的事情，给大家提了个醒，要服老认老，定期做常规性检查，发现疾病及早就医。还有，认识医生朋友很重要，关键时刻，说不定能够保命。” 常洪波笑着说，“我有一个建议，天华医院为贵单位员工安排一次健康检查。” 男子连忙摆手，笑道：“建议很好，但不需要，我们可以从公会的预算里扣除一部分作为员工福利。” 常洪波当机立断，拿起电话，“我这就安排！” 常洪波给相关人员打电话，安排好体检的事情。 男子便没再久留，告辞离开。 赵原跟在常洪波身后，一直将对方送到院门口。 常洪波朝赵原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道，“医生这个职业虽然辛苦，但有一个好处，每天都会有惊喜，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病人是什么身份。” 赵原笑着应和，“是啊，只要是人，免不了会生病。” 常洪波朝前又走了两步，突然调头，看向落后半步的赵原，轻声询问，“听说你的毕业论文是心胸外方向？” 赵原微微颔首，“尽管急诊外科的工作很充实，很全面，但我觉得打造核心竞争力，必须要专精一个方向。” 常洪波眼睛一亮，暗忖赵原对自己的职业有清晰的规划。 急诊外科尽管收入不错，能锻炼人，但存在成长瓶颈。 一些高难度手术，急诊外科做不了，必须要分流给专业科室。 像神经外科、心胸外科、肝胆胰外科这些领域，成长空间就比较开阔。 常洪波之前也有过考虑，等赵原在急诊外科站稳脚跟，便让他进行全科轮科。 他沉吟片刻，“晚点我跟江强说一下，合适的手术，安排你当助理。江强不仅是心胸外科的主任，还是这个领域的知名专家。他擅长心脏介入手术，你可以跟着他好好学习。” 常洪波明白赵原与周广臣已是师徒关系。 周广臣和江强都是心胸外领域的专家。 像这种情况，江强即使对赵原很欣赏，也不能再将他收为弟子。 周广臣在湘南工作，肯定没法带赵原上手术，所以常洪波琢磨自己出面，帮赵原协调，更为恰当。 赵原多次在江强面前展现出自己的能力，让江强颇有好感。 他厚着脸皮找江强提出诉求，江强肯定不会拒绝。 若是常洪波能帮自己跟江强打招呼，那就事半功倍，更加水到渠成。 赵原返回急诊外科又做了两台手术。 医生每天都会遇到形形色色的病人，因为数量庞大，所以这些病人当中难免会出现权贵。 很多医生嗅到了这一点，偷偷将病人的联系方式保存起来，暗中维护，变成人脉资源。 等到了一定的级别，这些人脉资源就会有价值。 不过，赵原很清醒，当务之急，还是要把手术做好。 这是立身之本！ …… 常洪波戴着眼镜翻阅文件，谢长天敲了敲门，常洪波喊了一声请进，他手里拿着文件，走向办公桌。 常洪波扫了一眼谢长天，见他黑着脸，忍不住笑道：“跟你说过多少遍，平时脸上多带点笑容，不然别人以为你心情不好呢。” 谢长天扯了扯嘴角，努力挤出笑容。 常洪波连忙摆手制止，打趣道，“罢了，我哭都比你笑好看。” 谢长天并不认同常洪波的观点，见常洪波盯着文件，微微皱眉，轻声解释：“这几个人都是我们科室比较优秀的住院医，他们有能力担任住院总医师职务。” 常洪波笑了笑，这种事情谢长天可以决定，上报自己，只是走个形式。 他迅速签好自己的名字，递给了谢长天。 不知为何，他脑海中闪过了赵原，“如果赵原不是实习生，这个岗位倒是可以锻炼下他的管理能力。” 谢长天愣了一下，全院在编近两千名医生，都归常洪波管理。 但他唯独对赵原特别上心。 当然，主要是赵原的能力太耀目了。 等谢长天离开，常洪波拿起桌上的笔记本，迈着轻快的步伐，朝会议室走去。 不出意外，今天会议没那么乏味。 二期项目通过审批，全靠自己管理有方，急诊外科的团队，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关键人物，打通了关系。 果不其然！ 会议上，院长多次表扬急诊外科的医生团队。 常洪波只觉得心情舒畅，脸有荣光！ 第95章 夜深琴语！ 赵原返回住处，已是七点多，打开电视，新闻联播刚开始几分钟。 赵原准备到冰箱取猪心。 门铃声响起，他走过去打开门。 师姐刘涓涓站在门口，抱怨道，“给你发消息，又不回。” 赵原连忙去找手机，外套口袋里没有，无奈朝刘医生摊手，“完蛋，手机丢了。” 刘涓涓没好气地白了赵原一眼，掏出手机给值班的同事打电话，很快得到消息，赵原的手机搁在办公室了。 “你还真是一个异类，如今大部分人都手机不离身，你倒好！把手机当成累赘。”刘涓涓知道赵原不是故意不接自己的电话，心情舒服不少，语气也变得柔和下来。 刚才她给赵原打电话，始终打不通，脑海中出现了诸多可怕的幻想。 明明知道赵原是个成年男人，没那么容易出事，但还是会出现各种画面。 外科医生脑补的画面，自然与手术台上的血腥场景有关，要多惨烈就有多惨烈。 刘涓涓已经冷静下来，意识到什么叫关心则乱。 赵原从刘涓涓的态度语气品出了关心，心中有些感动，“急着找我，有事?” 刘涓涓点头，朝隔壁努嘴，“我小姨娘请咱俩吃饭，我拒绝很久，但无济于事。” 小姨娘？ 赵原很快反应过来，“房东是你小姨娘？” 刘涓涓用力点头，“是啊！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外公收养的孩子，因为她比我只大三岁，所以我和她的关系特别好。” 赵原恍然大悟，“难怪跟你妈长得不太像。” 隔壁房门此刻被推开，田幂系着围裙，头发盘成发髻，朝赵原招了招手，“小孙，你回来了啊！饭已经做好了，赶紧过来吃！” 一口“小孙”，喊得赵原懵了半晌。 刘涓涓朝他递了个眼神，暗示等会不要露馅。 田幂的这个房子是四室两厅，大约一百三十多平，乍一看平平无奇，仔细研究，可以发现用料十分讲究，剔透如钻的水晶吊灯，光滑水润大理石地砖以及整套红木家具，整体设计庄重大气。 田幂从汤煲里陆续舀出三碗汤，一股浓郁香气在房间弥漫开来。 “来，尝尝我煲的黄豆猪脚汤。” 田幂等两人坐定，从厨房里取来一个小碗，捏出葱花细碎地洒在上面。 赵原品尝一口，只觉得一股热流顺着食道涌入腹中，灼热的能量在小腹位置汇聚，又朝四肢扩散，伴随着美食激活多巴胺疯狂分泌，疲惫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赵原尝了一口炖得酥烂的猪蹄，宛如果冻般的口感，先是类似冰皮的爽弹，随后高脂在齿间迅速融化，最终形成馥郁的滋味。 “涓涓，你男朋友不给面子哦。他竟然敢爽约。”田幂因为减肥的缘故，只喝两口汤，就推到一边，给赵原夹了一块烧鹅，放入他的碗中。 刘涓涓偷瞄了赵原一眼，吸了吸鼻翼，“他这个人就是那样，性格古怪，不近人情，脾气很臭，长得也丑，我看你还是不跟他见面比较好。” 田幂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说，“从小到大，那么多男孩子给你写情书，你怎么挑了这么一个玩意？我上次给你介绍的男生，对你特别满意。他虽然没有工作，平时帮家里收租，也算是做事啊，收租比在外面打工要强多了。” 尽管赵原和刘涓涓的男女关系是假的，但刘涓涓当着别人的面，诋毁自己，赵原还是暗自不爽，故意在桌下踩了刘娟娟一脚。 尽管力道不重，但刘涓涓还是有些吃痛，差点叫出声。 “嗯？怎么了？”田幂不知桌底的动作，担心地看着刘涓涓。 刘涓涓反应极快，连忙捂住牙齿，“不小心吃到一块碎骨，磕到牙了。” 田幂皱了皱眉，用汤勺迅速地检查面前的汤碗，“我刚才盛汤的时候已经很小心了啊，这碗不要了。我给你重新盛一碗！” 言毕，田幂拿起刘涓涓的汤碗，朝厨房走去。 刘涓涓瞪了赵原一眼，迅速抬起小腿，伸出小脚，赵原早有预料，敏捷躲闪，刘涓涓扑了空，顿时有些闷闷不乐。 田幂此时已经重新盛汤，返回餐桌。 刘涓涓吃了哑巴亏，只能恶狠狠地瞪了赵原一眼。 “以后你下班如果赶上饭点，都可以到我这边来吃饭。”田幂像是在开玩笑，“一个人住，就不想开伙。不过，你得给伙食费。” 刘涓涓忍不住笑出声，“你千万别害他。被你老公发现你跟别人搭伙，绝对饶不了他。” 田幂脸上露出冷色，“哪壶不开提哪壶。为什么在心情很好的时候破坏气氛呢？” 刘涓涓吐了吐舌头，埋头对付满桌的美食，很多话不适合在赵原的面前聊。 赵原吃完饭，在卫生间洗了下手，发现有些奇怪，田幂是有老公的，但是盥洗台上只有一把牙刷，墙壁上挂着的毛巾仅有三条，一条洗脸，一条洗脚…… 琢磨刘涓涓和田幂的对话，田幂与丈夫最近吵架，因此两人没有住在一起。 赵原捧水洗了一把脸，来到客厅，刘涓涓和田幂在小声说着什么，赵原笑道，“饭吃过了，很美味，我就先回去了。” 田幂站起身，微笑道：“你就住在隔壁，我就不送了。” 等赵原关上房门，田幂恢复了正常的声音，“这次我肯定要离婚！” 刘涓涓苦笑，“每次你们闹矛盾，你都这样，没过几天又合好了！” 田幂的表情堆满苦恼，“这次不一样！” 刘涓涓劝道，“真离婚了，岂不是便宜了别人？” 田幂深吸一口，似乎下定决心，“即使他跪地求饶，我也不会动摇。” 刘涓涓又安慰了一阵，说到伤心之处，田幂抹起了眼泪。 田幂的老公家族经营国产钢琴品牌，田幂原本是一个钢琴老师，婚后就没有继续工作。 田幂和他的老公是相亲认识的，结婚也就一年多，不算长的时间，两人闹了好几次离婚。 老公每次犯错后都会买来大量礼物赔罪。但物质弥补不了感情一次又一次受到伤害。 田幂这次搬回许久未住的房子，也是被彻底伤透了心。 赵原来到书房，拿起手术刀，对着猪心练习了两个小时，拆线后，猪心瞬间四分五裂。 今日已经吃过饭，猪心已无用，于是他将猪心丢入垃圾袋，扔到楼下的垃圾桶。 洗完澡，赵原躺在床上，拿起一本专业书，正准备做睡前催眠。 一阵叮咚叮咚的钢琴声从隔壁阳台上传来。 赵原来到阳台，有微弱的灯光从屋内传出，光影若隐若现，伴随着飘忽的旋律，赵原沉醉其中，心悸神摇。 另一段人生的铭心往事再次涌上心头。 阳台有风窜入。 琴声戛然而止。 田幂走到阳台，探出水蛇般的腰身，准备关上窗户。 她下意识朝右侧望去，恰好与赵原四目相对。 田幂也是心血来潮，为了方便入眠，打算睡前弹一曲。 此时，她仅穿了一件丝绸睡衣，本能将手环在胸前。 “《柴可夫斯基第一钢琴协奏曲》很好听。” “谢谢夸奖！” 赵原只能用夸赞掩饰尴尬，与田幂挥了挥手，才迈步返回房间。 好像看见了，好像又什么也没看见！ 田幂返回屋内，躺在床上，心有些乱。 “小孙”看自己的眼神仿佛有火似的！ 第96章 胸心论坛！ 第二日早晨，赵原出门时，发现房东家好像有人，里面传出两个女人的争执声。 清官难断家务事。 赵原没有多想，匆匆赶往粤省国际会议中心，与周广臣汇合。 本次胸心会议是由华国医学会，华国医学会胸心血管外科学分会主办，粤省医学会，南方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附属协和医院承办的。 论坛每年的主题都不一样，上届是围绕心脏瓣膜病，这届则是围绕胸心血管外科、体外循环与生命支持、重症监护及护理学等专业展开讨论。 在全国胸心外科榜单上，天华医院的胸心外科虽然能排得上名次，但与南方协和医院相比还是欠缺了些许。 像这种级别的会议，讨论什么不重要，关键是你能接触到国内最顶尖的专家。 胸心外科包含了很多方向，诸如胸部外科、胸部肿瘤外科、心脏外科、大血管外科、微创胸外科、胸部创伤等多个分支。 与急诊外科不一样，心胸外科的大主任不仅要业务能力强，在行业内的人脉也至关重要。 天华医院的科室主任江强在心脏外科领域有很深的造诣，但人不可能什么都专精，遇到其他胸心疾病时，江强可以利用自己的人脉聘请这方面的顶尖专家，给患者提供最顶级的治疗方案。 同理，当你成为某个分支或者某种疾病的顶级专家，能在这种大型论坛上发表一个专项报告，那么你就有了跳出一家医院的实力。 很多医院都会请你加入，借助你的名气，挂牌工作室，你每周只需到这家医院做一两次集中性手术就足以，比起“飞刀”，这种模式更加名正言顺。 当然，对赵原而言，距离这一阶段还是有些遥远了。 周广臣如今是心脏外科的知名专家，他就有这种号召力和影响力了。 他身兼多职，在湘南医学院授课，拥有省级和国家级课题，在附属医院拥有自己的团队，甚至还在家乡灵丰市的三甲医院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 “国平，好久不见啊！”周广臣远远地看见张国平，主动迎了上去。 张国平握住了周广臣的手，“其实也没多久，一个多月前咱们不是在青山县见过吗？” 那次高铁救援，手术是在青山县医院做的。 张国平目光扫了扫，落在赵原的身上，赵原反应很快，主动问候，“张院长，您好！” 张国平拍了拍周广臣的肩膀，“我心里还想呢，这次有没有机会见到小赵，你没让我失望，将小赵也带来了。” 平时在湘南，周广臣出席一些活动，都会将张寿和商妤带着，两人一直很努力，也很自信，被誉为周广臣门下的金童玉女。 只是此次活动，好像一切都变了。 周教授将目光全部放在赵原的身上，将之视作自己最得意的门生，两人毫无存在感。 同样是心脏外科的知名专家张国平也在第一时间锁定赵原。 周广臣对张国平熟悉，知道他想什么，心中暗自好笑，都过了这么久，还惦记着赵原。 “国平，你别打赵原的主意了。小赵现在已经名花有主了。”周广臣提及此处，不无得意。 张国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解道，“什么叫做名花有主？” 周广臣如实相告，“前几天赵原已经和天华医院签署毕业生就业协议，严格意义上，他已经是天华医院的人了。” 张国平震惊不已，旋即，苦笑摇头，“小赵的确有实力，被天华医院预订。” 他一脸认真地与赵原说，“小赵，还是那句话，你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考虑加入青州医院。” 周广臣不等赵原回答，凑到张国平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张国平面色大变，摇头苦笑，“可惜，可惜！” 赵原知道周广臣肯定和张国平提到违约金的事情。 如果违约金是两百万，张国平或许会考虑跟医院申请一下。 不过两千万嘛……足以让任何挖墙角的人望而却步。 张国平见不远处江强出现，朝他走过去，酸酸地说道，“你运气不错，捞着一个好苗子。” 江强微微一怔，朝身侧的青年医生看了一眼，惊讶道：“国平兄，认识我的侄子？” 张国平扫了一眼江强旁边的青年医生，知道江强误会了，“我说的是赵原！我见识过他的水平，加以培养，绝对出类拔萃。” 江强脸上露出尴尬笑容，“赵原是很优秀，不过你可能误解了。他如今不在我的科室，在急诊外科。” 张国平脸上露出惊容，“太胡说八道了！这么好的胚子，为什么要安排在急诊外科？” 江强朝赵原无奈看了一眼，“我跟院长要过几次人，都失败了。主要还是赵原自己的想法，他想在急诊外科磨练一下自己。” 张国平玩味地扫了一眼赵原，摇头感慨，“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你还是得主动多给他点机会。” 江强没想到张国平会为赵原说这么多好话，哑然失笑，“我跟赵原说过很多次，心胸外科随时为他敞开。” 张国平的目光转移到江强身边的年轻人身上，“他是你的侄子，也是医生吗？” 年轻人面带微笑，主动伸出手，“张院长，您好，我叫江静，主攻心脏外科，看过不少您的论文。” 江强笑道：“江静刚回国没多久，已经接到南方协和医院和天华医院的邀请！我建议他可以去首都试试，他之前在国外读书，毕业后进入克里兰夫医学中心工作了几年。” 张国平跟江静握了握手，笑道：“名门无竖子。江家后继有人啊！” 赵原与江静的目光交汇，彼此默契地露出微笑。 两人刚在宴会上见过没多久，没想到在这里又碰面了。 江静之前对赵原没有太留意，作为心脏外科的医生，面对急诊外科医生有心理上的优越感。 有这么一个说法，心脏外科手术是最帅气的外科手术。 “开心”没有回头路，死亡是毫不稀奇的事情。 腹腔打开，如果弄不好，大不了关腹。 心脏一旦打开，全身血液在体外循环，心脏已经停止跳动，只有做好了才能收场。 另外，很多手术，会用电刀，超声刀，一刀下去会冒烟，因此手术室里甚至会有bbq的味道。 但心脏手术，等心包打开，那便是冷兵器的天下，刀如剑，针若钩，游刃有余，往来如梭。 甚至有些心脏手术专家还会量身定做器械，在器械上刻上自己的名字，走到哪儿，带到哪儿，犹如名剑名刀，佩在腰间，潇洒风流。 江静没想到赵原会出现在胸心外科论坛的会议现场。 更没想到张国平和江强如此欣赏赵原。 第97章 主动脉夹层！ 赵原自然也看到了江静。 没想到他竟然是江强的侄子。 江氏以医学传家，江强的父亲江贺是天华医院的老院长，擅长的方向正是胸心外科。 江贺师承国内心胸外科先驱“辛老”的衣钵，而“辛老”是华国第二代心脏外科专家，资深老院士。 除了江强之外，江强的弟弟江富也是一名医生。不过，江富主攻的是肝胆胰方向，也是该领域知名学者，目前在云海一家知名医院就职。 自从江贺去世，江家在医学界的地位式微。 江强有心重塑家族当年的辉煌，但他知道自己的天赋有限，便将很多精力投入在颇有天赋的侄子身上。 江静今年二十八岁，已拿到博士学位，回国之后，立即有很多医院主动联络，送上offer。 江静想要在天华医院工作，但江强似乎有其他想法。 …… 本届胸心会议主要围绕大血管方向展开讨论，因此其他学科，如心脏外科无形中就被冷落了。 一群大佬被组委会打发到一个不算大的会议室，举办了心脏外科分会场。 主持人名叫尚勇，二十年前便荣获院士头衔，研究方向是复杂性先天性心脏病外科治疗，因此讨论的内容也是围绕这个方向。 看似枯燥乏味的会议，赵原听得津津有味，百分之三十的国内顶级专家聚集此处，他们看似不经意提的一个观点，都代表着国内最顶尖的研究水平，值得好好揣摩。 在另一段人生中，赵原更注重实践。 但他明白，理论其实也同样重要。 当实践遇到瓶颈，必须要用理论开路。 上午的会议结束，下午一群人被大巴车送到南方协和医院，观摩两台大血管手术。 不得不说，南方协和医院的团队确实很牛，单兵作战能力和团队协作能力都让人叹为观止。 一天的会议终于结束，晚上的聚会是重点，聊天吃饭，增进感情，关系网就是这么越织越大了。 江强、周广臣、张国平还有几个私交甚笃的，集体宴会结束后，带着自己的实习生，找了一个酒楼，订了一个能坐下二十人的大圆桌。 赵原尽管不喝酒，但在这种场合还是要表示一下，大约喝了两大杯红酒。 江静性格外向，酒量也不错，在人群众穿梭，比赵原显得更有存在感。 在座的女性不多，商妤便是其中之一。在这种场合，商妤经常会成为男人们开玩笑的对象。 商妤倒也接受这种气氛，不恼也不怒，偶尔会给别人倒酒，但无论别人怎么劝说，她都坚持滴酒不沾。 赵原见江静提着红酒瓶朝自己走过来，连忙借口上厕所，顺着安全通道，来到酒楼的顶楼透气。 没过多久，身后传来动静，赵原转身一看，与商妤四目相对，两人均是忍不住笑出声。 “你也是尿遁吗？”赵原笑问。 “没办法！我的杯子被斟满了白酒，不逃的话，必须得喝。”商妤撩拨额前的发丝，无奈苦笑，“按照进度，估计十分钟之后，桌上就有人倒下，届时大家的注意力就在他的身上，不会关注到我了。” 酒桌上，好像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必须看到有人喝趴下，才算气氛到位！ 尽管顶楼没有灯光，但空中月亮如盘，赵原能看清商妤的面容，有些朦胧，却不失美好。 商妤的鹅蛋脸很邻家，柔和的颧骨线条，眉形眼形恰到好处，脸型立体感十足，琼鼻微挺，嘴唇下巴轮廓明晰。 月光下的肌肤泛着光泽，虽是单眼皮，但眸光清亮，青丝披肩，薄润的红唇，米粒般的皓齿，一张脸虽不特别惊艳，但却给人一种极为舒适，越看越耐看的感觉。 赵原和商妤两人不说话，并肩站在了一会儿。 “风有点大，你别冻着。” 商妤摇了摇头，“粤省的天气比湘南热多了。” 赵原笑了笑，将外套脱下披在商妤的肩上，商妤没有拒绝，拉了拉肩膀处的衣边，轻声道：“为什么有人喜欢烦躁的时候，就到天台？” “因为天台比较安静，视线比较好，有种俯仰众生的感觉，在这一刻，会感觉自己是人生主角，其他人都是配角。” 商妤侧目看了一眼赵原，“有几分道理。不过，还有一种人觉得从这里跳下去，那就一了百了，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赵原吃惊地望着商妤。 商妤莞尔一笑，“放心，我是贪生怕死之徒，绝对不会想不开。” 赵原知道商妤肯定有故事，想法才会略显偏激。 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商妤将衣服脱下递给赵原，展颜一笑，“好啦，这么久几吨尿都得尿完了，咱们要回去了。” 赵原将衣服重新穿好，衣领的位置传来一阵悠悠的香味，是商妤遗留下来的，说不上香气四溢，但会令人情不自禁地深吸两下。 返回包厢，商妤立马被人点名。 赵原能看到商妤眉眼间闪过无奈，身处职场，女性被男性往往要付出更多努力。 不仅要长袖善舞，而且还要知道如何保护自己。 返回家中，借着酒精，赵原倒头大睡，第二天早晨醒来，发现衣服还没有脱，走到浴室冲了个冷水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准备前往酒店，参加第二天的会议。 房门被重重地拍响，传来田幂的呼喊声。 “有人在家吗？” 赵原连忙过去打开门，田幂一把抓住赵原的手腕，脸上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小孙，你赶紧帮我看看，我婆婆的情况不对劲。” 赵原穿着拖鞋径直来到隔壁，只见一个中年女子躺在床上，面色惨败，嘴角有白沫。 “赶紧打120！” 赵原命令田幂的同时，开始给中年女子做体格检查。 田幂拨打120电话时，浑身都在颤抖。 “你婆婆有心脏病史吗？” “没有……但她很少做身体检查，或许心脏有问题，也不知道。”田幂红着眼睛说道，“如果知道她有心脏病，我肯定不会刺激她。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我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赵原没有隐瞒，“问题很严重，如果不及时治疗，可能会死。” 救护车及时赶到，随车医生和护士带着担架，飞奔上楼。 随车医生名叫陈思，认出赵原愣了一愣，“病人是你的亲戚吗？” 赵原摇头，“邻居……我住在隔壁！” 陈医生也开始检查病人的情况，迟疑道，“病人像是急性心梗？要赶紧进行抗凝抗血小板治疗。” 赵原眸光一凝，语气异常笃定地说，“不对！病人不是急性心梗，而是主动脉夹层！要使用美托洛尔、艾司洛尔一类的β受体阻断剂进行降压。” 第98章 血管炸弹！ 两年住院医陈思与赵原平时没太多接触，但对赵原的大名如雷贯耳。 急诊中心都知道刚来了一个实习生，断诊水平非常高。 不过，眼下没有设备，仅靠体格检查就能判定病情，未免有点太夸张了。 陈思按捺不住好奇，虚心请教，“你是怎么得出结论的？” 赵原解释道，“主动脉夹层比急性心梗更加凶险，疼痛的部位更广。急性心梗主要是心前区疼痛，而主动脉夹层主要是胸痛、肩痛或者背痛、腹痛，痛感更直接，宛如刀割一般。” 陈思追问，“病人已经昏迷了，你怎么判定她的疼痛症状？” 赵原捏了捏病人的肩骨，“尽管人已经昏迷了，但肌肉受到疼痛刺激形成的收缩反应，是可以通过仔细观察看出来的。准确而言，应该是急性a型动脉夹层。” 陈思瞪大眼睛，露出难以置信之色，“学习到了。” 都说赵原的水平堪比副主任级别的大医生，设身处地地感受一番，才知道别人的成功不是偶然，是实力与天赋。 当然，陈思目前心里还藏着质疑，会不会赵原判断错了。 赵原没法前往酒店参会，于是在救护车上给周广臣打电话，说明原因。 周广臣听闻赵原恰好遇到一个急性a型动脉夹层病人，灵机一动，给江强打电话。 电话中，周广臣建议今日上午心脏外科分组活动，不如改变方案，前往天华医院展开一台“急性a型动脉夹层”手术观摩研讨活动。 江强立即反应过来，周广臣这是在间接帮忙。 全国这么多着名心胸外科专家一起前往天华医院，对天华医院而言，是一件大好事，不亚于天上掉馅饼。 江强连忙给常洪波打电话，说明此事，常洪波立即与行政部门沟通用，要求组织好接待活动。 胸心外科在任何一家医院都是一类科室，一家医院想在综合实力榜靠前，胸心外科的评分占据很大的比重。 如今天华医院的胸心外科水平尽管还算不错，但只能排在第八第九的位置，很多高难度手术，自己做不了，需要到外院去请人。 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的专家队伍实力有限，另一方面是资源不不多。 南方协和医院为什么要花费那么多精力，承办全国性的会议。 他们并不是吃饱了撑着，而是希望借助这类活动积攒更多的资源。 众多心外专家一起来到天华，医院可以借此机会跟他们打好关系，如果心外大佬有一天想要改换门庭，也会优先考虑天华。 再不济，有了感情基础，高难度手术请这些顶级专家前来主刀、助阵，也会更加轻松。 …… 救护车抵达天华医院，先将病人送去做全身检查。 没过多久，结果出来了，跟赵原的判断一致！ 随车医生陈思听到这个结果，对赵原暗自佩服。同车的护士也将消息传播开，赵原身上的神秘色彩又增添了几分魅力光环。 与此同时，一辆大巴车从酒店将心脏外科专家接到医院。 常洪波领着医院几个高层在停车处迎接，尚勇率先下车，常洪波主动迎上去，“尚院士，欢迎！” 尚勇跟常洪波握了握手，“没有提前通知，贸然打扰，还请谅解。” 常洪波连忙笑道：“瞧您这话说的，你带着这么多专家莅临天华，让我们蓬荜生辉。” 尚勇跟常洪波见过几次面，两人的关系算不上特别熟。不过，尚勇与江强的父亲是多年好友。 此次胸心会议，承办方有意无意忽视心脏外科的重要性，所以尚勇心里不大舒服。 于是，江强与尚勇提出，临时调整活动方案，尚勇便顺水推舟了。 南方协和医院那边此刻急得跳脚了，连续给尚勇打了几个电话，尚勇都将电话交给助理接。 倒也不能怪尚勇不讲情面，主要是承办方考虑不周。 此次心脏外科汇集了这么多专家，平时能请到一个都难如登天。 他们的资历，足以让任何一家医院尊称一声“x”老板。 南方协和医院虽然承包了差旅费，但那点钱对这些人而言，还真算不上什么。 江强带着一群人针对病人做了详细检查，看是否能立即开展手术。 他扫了一眼赵原，前期急救处理得当，尤其是β受体阻断剂避免病情加剧。 病人符合手术条件。 江强此刻心情难免有些紧张。 今天这台手术，有很多专家观摩，出现一丝错误，便会无所遁形。 不过，换个角度，这也将是天华医院心胸外科的扬名之战。 如果能将手术做得十分漂亮，天华医院的心脏外科实力必然得到众人的认可。 主动脉夹层分a、b型,不论病变起源,所有累及“升主动脉”的夹层为a型主动脉夹层; 夹层累及左锁骨动脉下开口以远的“降主动脉”为b型主动脉夹层。 人体的主动脉由内膜、中膜和外膜组成。所谓主动脉夹层，就是原本流动在主动脉腔内的血液由于内膜的破裂流入内膜和中膜之间，造成了夹层。如不及时治疗，会导致主动脉破裂，造成人体内大出血或者重要脏器缺血。 主动脉夹层的凶险，在各种疾病中，都是排名数一数二的，被誉为灾难性的血管炸弹。 主动脉夹层形成的病因，在学术界并不明确，此病也不罕见，国内每年有五万患者，但可开展的手术仅有八千台左右。 因为手术复杂，流程繁琐，耗时长。 江强望了一眼侄子江静，有心考较，“你觉得该如何治疗？” 主动脉夹层手术有二三十种治疗方案。 在手术方式的选择上，要充分考虑升大动脉瘤的形态学因素、是否累及窦部或弓部、合并的大动脉瓣病变类型等多种因素，进而优选适宜的手术方式，从而确保升大动脉瘤良好的手术治疗效果。 主动脉夹层手术容错率太低，经不起一点失误， 换做其他类型的手术，选错了手术方案，也有可以在术中绕行，或者采用其他方案补缺。 主动脉夹层的病人经不起折腾，一旦失误，往往宣告失败。 “a型夹层撕脱2处主动脉瓣交界处，并撕至右冠状脉开口周围，需做升主动脉替换术和主动脉置换杂交手术。”江静若有所思，表情严肃地说道。 不能说江静的答案有错，而是他比较滑头，说得比较笼统。 周广臣咳嗽了一声，目光扫向赵原，问道：“小江说的不太具体，升主动脉替换术有多种方案，主动脉置换杂交手术也有很多种。赵原，能否说得更详细一点。” 赵原没想到周广臣会点自己的名字，见众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他也就没有扭捏，“bentall手术和孙氏手术！” 大家脑海中瞬间有画面了。 升主动脉替换术包括了bentall、cabrol、wheat、david等多种术式。 主动脉置换杂交手术又叫做象鼻术，其中在象鼻术基础上创新的孙氏手术，是2007年由国内一名心脏外科专设计，并成为了一个经典标准术式。 站在周广臣旁边的张国平笑着点头认可，“两个方案有一个共同的优点，手术之后，并发症相对较少。” 主动脉夹层术后死亡率达到百分之二十，赵原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提出了治疗方案。 “赵原、江静你俩准备上手术。”江强下达指令。 江强的决定并不令人感到意外。 江静虽不是天华医院的医生，但他是青年医生中的佼佼者、海归人才。 赵原是天华医院冉冉升起的新星，与自己也合作过多次，江强对他熟悉，当助理不会存在问题！ 这么重要的场合，江强有心推一推二人。 张国平满脸期待之色。 他看过赵原的手术痕迹，但没有看过赵原的手术现场。 他一直有个疑问，这小子真的值两千万吗？ 第99章 Bentall手术！ 手术室外，田幂坐在椅子上，手足无措，满脸担忧。 刘涓涓与母亲田裕华得到消息，赶过来陪同他们。 “人怎么样了？”田裕华关心道。 “已经送到抢救室了。”田幂失魂落魄地回答。 “怎么会搞成这样？”田裕华将田幂的头搁在自己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她面颊。 “这两天她早上都会来找我，希望我能够原谅她儿子，搬回去住。”田幂红着眼睛说，“我对她很客气，没有顶撞她。” 刘涓涓安慰道，“她的心脏之前就有问题，只是没有爆发，也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 当然，有一句话，刘涓涓此刻没有说出来，以免刺激到她。 情绪激烈可能是诱发主动脉夹层的直接导火索。 所以跟田幂间接有关。 田幂抓住刘涓涓的手，焦虑地央求，“你帮我打听一下，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刘涓涓点了点头，想起一个同年住院医在心胸外科轮科，便找她打听情况。 未过多久，刘涓涓一路小跑返回，带来了好消息，“放心，今天正好医院有一个接待活动，有很多全国有名的心胸外专家在现场，她肯定没事。” 田幂稍舒一口气，抹眼泪之际，不远处一个身穿西装西裤的男子神情紧张地跑了过来。 田幂连忙将头扭了过去。 来人是田幂的丈夫，患者的儿子，他紧张地问道：“我妈怎么样了？” “正在抢救！主动脉夹层，死亡率很高。”刘涓涓叹气道，“你不要太担心，现在医院有很多心脏外科专家，她不会有问题” 王明眼睛发红，冲到田幂的面前，状若咆哮的狮子，指着她的鼻子，怒斥，“如果我妈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让你偿命。” 田幂擦掉眼角的泪水，冲着王明冷笑，“如果不是为了你的那些破事，她会每天一大早就来我家堵门，劝我原谅你吗？如果不是想让她死心，我会拿出那些不堪入目的短信、截图和照片？” 一旁的刘涓涓愕然，田幂是没顶撞婆婆，但杀人诛心，那些证据更具有杀伤力。 “你！”王明自知理亏，终究还是无奈叹气，在远处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杨桂芳的家属在吗？”一个女医生抱着文件夹询问。 “我是！”王明赶紧站起身，朝女医生跑了过去。 “跟你讲一下你母亲的手术治疗方案。你母亲的病情很严重，必须要进行手术治疗，而且越早介入越好……” “行，一切听从你们的安排。” 王明跟女医生接触过后，犹豫片刻，还是找到刘涓涓，请她帮忙找好点的医生给自己母亲做手术。 刘涓涓是天华的医生，她熟门熟路，应该比自己有更多办法。 刘涓涓没有拒绝，毕竟他母亲的病，跟田幂也有点关联。 过了片刻，刘涓涓告诉王明，“心胸外的主任江强会给她做手术。” 王明此时心中悬着的石头这才落下。 …… 数字化示范手术室内。 江强拿到家属签的术前协议，吩咐护士准备手术需要的器械、药物。 随后江强找到麻醉医生，讨论麻醉方案。 观摩室内，一众专家对接下来的手术充满期待。 主动脉夹层手术，在座很多人都会做，但谁也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成功率。 另外，大家对江静颇感兴趣 昨晚聚餐时，江静和赵原都已亮过相，相对而言，江静的交际能力远远超过赵原。 很多人嘴上不说，但心里都看好江静。 一方面因为他是江强的侄子，另一方面他目前还没有下家。 如果实力不错，可以招募至自己的团队。 至于，赵原是何方神圣？ 大家只知道是老周的弟子，一个本科医学生，不值得太多关注。 江静知道二叔的良苦用心。 不过，他搞不明白二叔为何要让赵原参与手术。 江静严重怀疑赵原的能力。 江静比赵原大几岁，从前年才开始接触手术，与很多菜鸟一样，从最基础的手术做起，慢慢开始接触难度大的手术。 赵原才实习一个多月，就有资格碰主动脉夹层这种级别的手术了？ 主动脉夹层手术，江静之前做过，但次数并不多，难度较大的部分是由团队boss或者主力来搞定的。 一个成熟的团队，boss是大脑，除了最关键的部分才会出手。下面还有副主任医师、资深主治医生和住院医。 副主任医师和资深主治是团队中坚力量。 江静的水平比国内一般的住院医要强一些，但因为年龄受限，经验不足，也就是资深主治医生的水平。 不过，江静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 “江静担任bentall手术部分的一助，赵原担任孙氏手术部分的一助。” 江静站到手术台前，赵原站在稍后的位置。 “正中切口。” 江强下达指令，江静夹断患者的肋骨，意味着手术开始了。 江静的动作简练清楚，一看就是经过悉心打磨。 江强第一次和侄子并肩做手术，看到他的操作，嘴角微扬，侄子的基本功很扎实。 让赵原和江静一起担任助理，其实江强另有用意，想让赵原和江静做个比较。 都说赵原是天华医院近几年来最有天赋的年轻人，自己的侄子毕业后便在心脏外科殿堂级医院工作，两人究竟孰强孰弱？ 观摩室内的人开始评估江静的水平。 “江医生的基础很扎实。” “在国际顶级医院沉淀过的人，果然非同反响。” 周广臣侧目扫了一眼自己的研究生弟子——张寿和商妤，轻声道：“这两个助手，一个跟你们差不多大，一个比你们还小，你们可以看看他们是怎么做手术的。” 张寿面无表情，心里颇不服气。 江静的履历使得他可以在这么多人面前露脸。 赵原不过是一个本科生，最多有点理论知识而已。 商妤回想起昨晚阳台上的短暂接触，目光紧随赵原，暗自为他鼓劲！ …… 高压注射器把造影剂注入主动脉，三维重建影像建立完毕，随着一帧帧图像上传，内部的情况一览无余。 距离主动脉5处，一个撕裂点很扎眼，撕裂的位置很长，足有6-7。 有专家喃喃自语，“造影怎么这么快？” 旁边有一人轻声说，“那个叫做赵原的年轻人不简单，盲操进血管，踩线即造影。” 另一人也是咋舌，“动脉穿刺，过髂总进入腹主动脉的操作不难，但那在可视的条件下进行的。” 张国平笑眯眯地摸着下巴，暗想，赵原比想象中还要强啊。 至于江静的水平也是可圈可点。 无名动脉、左颈总动脉、左锁骨下动脉……每一个危险动脉，他像是剥虾似的，将之迅速解离开来。 bentall手术的核心部分，要将人工主动脉瓣吻合到病人的主动脉瓣环上，一共有四个吻合口。 江静缝合了一个吻合口，江强便让江静退下来，接手剩下的三个吻合口。 手术看似很多人都会做，但吻合口缝合涉及到远期并发症。 缝好不漏，才能算得上完美。 眼毒的专家自然意识到江强对江静的吻合口缝合并不满意，所以取而代之。 “江老板做手术还是一如既往稳健，袖套式缝合赏心悦目。”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三个多小时。观摩室不少专家们去了几趟厕所。 在江强的介入下，bentall手术的关键部分已经完成，进入尾声。 然而，孙氏手术相对复杂，耗时也长，此刻才渐入中期…… 众人的关注力，从孙静转移到赵原的身上…… 第100章 孙氏手术！ 病人胸腔处的手术区域，蓝色铺巾和银白色的不锈钢架子中间，隐约能看到多条被封闭的切口和血管，各个区域更是被整理得干干净净。 刚才孙静在做bentall手术时，赵原顺便将手术区域梳理了一下。 好比是考卷的卷面，整洁、工整、规范，卷面分直接拉满。 专家观摩手术区，顿时觉得心情舒适不少。 病人的血液引流到体外循环机中，心脏停止跳动，体温降到22c左右。 赵原往病人的主动脉真腔内植入支架，用四分支人造血管替换病人的主动脉弓，再对血管进行吻合。 孙氏手术耗时一般6小时左右，然而众人发现最关键的支架植入已经结束。 赵原已经开始做血管吻合。 江强做好bentall手术的主动脉瓣吻合缝合，预计赵原做血管吻合还有一段时间，因此下去休息片刻，等回到手术台，赵原已经深度进入手术了。 江强先是皱了皱眉，随后表情变得惊讶。 赵原的操作很细致，缝合部分堪称完美。 赵原这几日每天都对着猪心练习，在重复高压的训练下，很多操作都已经形成肌肉记忆，因此这台手术做得很流畅，没有丝毫生涩感。 在众人眼中，赵原就像是开了4x倍速一样，刀刃在游离之间，进退自如，条理分明，因而没有杂乱之感。 江静也是看直了眼，心态直接崩塌：这特么是实习生？ 实习生能把手术器械玩得如此流畅？ 即使在克利夫兰研究中心，也没见过面对心脏手术，敢于如此狠准的角色。 观摩室内，张国平嘴巴微张，他已经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这个手术做的，不仅让自己有压力，恐怕也超越了观摩室内不少专家。 毕竟每个专家都有自己的专攻方向，像自己和周广臣就是主攻心脏瓣膜术，孙氏手术也能做，但绝对没有这么熟练。 周广臣嘴角浮出笑容，他对赵原很有信心，在赵原的论文里，他提到了孙氏手术，并对之进行详细研究，尽管那只是理论，但周广臣相信赵原只要有机会上手术台做主动脉夹层，一定能完美展现自己的实力。 张寿此刻的心情犹如过山车。 他终于明白周广臣对赵原另眼相看，就凭这一手绝活，足以在任何一家医院胸心外科站稳脚跟。 张寿意识到自己和赵原的差距太大，至少得有四五年，不对，起码十年的经验积累与实践磨练，才能追得上赵原的步伐。 本次手术的主刀江强心情更是五味杂陈，他已经不止一次和赵原同台手术，每次手术之后，赵原都能让自己有种感觉，低估了这个年轻人。 这一次还是一如既往的心情。 他原本评估侄子江静和赵原的实力应该是相近的，应该是一场至少不分伯仲的同台竞技。 然而，事实令他大跌眼镜。 江静尽管优秀，但与赵原相比，还是黯淡太多了。 赵原拥有独立完成孙氏手术的能力。 很难理解，赵原是从哪里学到孙氏手术的？ 外界传闻，赵原是跟一个老军医学习过手术，莫非那个老军医是孙氏手术的高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所有人都在看赵原操作，甚至那几个尿频的专家也不朝厕所跑了。 五小时四十五分五十二秒。 赵原如释重负，完成最后一个操作，目光投向江强。 “江主任，你检查一下，看没有遗漏之处，没有的话，我就要关腹了。” 手术做的完美，无论是切除、止血，都是如此。 “没什么问题。”江强不动声色，微微点头，但声音有些颤抖。 巡回护士看一眼多余的血袋，赵原刚才手术做得很快，备血备得太多，有几个根本没用上。 关腹是一件司空见惯的程序，但大家都没有离开视线，赵原的关腹也很有特点。 张国平不仅回忆起第一次见到手术痕迹时的惊艳。 …… 手术室的绿灯亮起。 刘涓涓霍然起身，朝铅门跑去。 江强出现在门口，他对刘涓涓有印象，知道病人是刘涓涓的亲属，神色放松，“手术已经完成做好了，情况不错，转移到重症监护室观察48小时，没有什么问题，人就活了。” 刘涓涓轻抚胸口，如释重负，由衷感谢，“谢谢江主任。” 江强朝刘涓涓点了点头，又进入手术室更换衣服，他还得接待那些心脏外科的业内名家呢。 赵原洗了个澡，来到更衣室，恰好遇到同样光溜溜的江静。 江静微微一怔，朝赵原走过来，主动伸手，笑道：“刚才你的手术做得很棒，让我学习到很多，我必须得承认自己有点坐井观天了。” 江静做手术时，赵原在旁边留意观察，相对于其他同龄人，江静的实力已经可以说是一枝独秀。 再有个年的沉淀，他绝对能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团队大脑。 但，他还是有点年轻。 大家都知道台上赵原和江静在暗中较劲。 尽管赵原赢得了更多人的欣赏，但有种胜之不武的感觉，谁让自己有两段人生经历。 赵原瞧得出江静的情绪不似作伪，握住了他的手掌，微笑，“谢谢你的夸奖！你的水平也很高，让我获益良多。” 江静不解道，“看得出来，你在心外的造诣很深，也很有天赋，为什么要去急诊外科呢？” 赵原想了想，半开玩笑，“因为我要当一个很会做心脏手术的急外医生。” 江静愕然半晌，有点后悔主动找他握手了。 这家伙好特喵的装逼！ 穿好衣服，走出手术室，赵原找到周广臣。 周广臣拍了拍赵原的肩膀，“手术完成的不错！刚才尚院士专门找我，问你的就业情况呢？我告诉他，你被天华医院用天价违约金绑定，他满脸遗憾。” 张国平摇头苦笑，“悔不该当初啊！你在青山县的时候，我应该厚着老脸，将你给绑架了。” 赵原谦虚说道，“有二位的照顾、提携，我才有机会被大家认可。” 江静这时走了出来。 张国平朝他瞟了一眼，与周国平悄声耳语：“很多人今天是来考察江静的，如果江静如同外界传闻那般，拥有极高的天赋，恐怕很多人要出重金，将江静招募至麾下。” 周广臣抿嘴，依然难掩笑意。 “‘秃头强’恐怕也没想到，最终让赵原摘了果子！” 第101章 万里挑一！ 江强有些郁闷。 安排赵原做自己的助手，其实有些掩饰私心的意思。 江强想借此机会让侄子在众多同行面前大放异彩。 如此，也可以让侄子接下来找工作选择性更多。 江静不是天华医院的医生，若是只让将江静作为助理，吃相未免有些难看。 常院长三番四次让自己多带赵原做心脏外科手术，因此助手中加上赵原，常院长那边就好交代了。 按照江主任的想法，将难度大的孙氏手术部分交给赵原，等赵原没法进行下去，他就会顺势接管手术了。 江强知道赵原的水平不错，肺隔离症手术和心脏瓣膜手术都可以做得很好。 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孙氏手术的耗时很长，没有实战经验，根本不可能独立完成。 赵原即使能做，也不可能做全部。 然而，他错判了赵原的能力。 他根本没有预料到赵原会将孙氏手术完成得如此快，如此好，如此完整。 如今整得江强有些尴尬，观摩室都是行家，他们的眼睛何其毒辣。 江静和赵原谁更出色，一目了然！ 江强只能换个角度安慰自己。 他对赵原的表现还是相当满意的。 以后如果科室很忙，缺少人手的时候，可以将赵原拉过来当资深主治来使用。 心脏外科的资深主治医生可是要培养很多年，投入很多资源，才能成材。 有一个现成的可以使用，并不是什么坏事。 何况，江强对赵原先入为主，还是有好感的。 这个年轻人水平很高，平时表现很低调，有种名剑归鞘，大巧若拙的气质。 何况自己科室即将迎来全新的百米级精华手术间，资金已经到位，这是赵原争取而来的。 赵原对心胸外科有着杰出贡献。 所以江强见赵原在众多心脏外科名家面前展示出自己的实力，也为他感到高兴。 总之，赵原是天华医院的医生，他表现得足够优秀，自己也与有荣焉。 江静知道自己的表现不如赵原优异，不过事后，仍有几个知名专家找到江静，表示求贤若渴，只不过给出的条件，比心理预期要低了一些。 这个世界便是如此现实，明知你不是最好的，何必要给你最贵的价格？ 这台主动脉夹层手术尽管速度已经很快，但前后耗时也达到近六个小时。 这些专家展现出了良好的素质，大部分都是全程观摩，在结束之后，也在座谈会上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会议结束之后，天华医院在附近的酒店设宴招待，规格要比南方协和医院的会餐要高不知多少倍，酒店摆设了签名墙，宾客签名之后，可以领取一份伴手礼。 伴手礼的价值不菲。 天华慷慨招待，出手阔绰，让这些心脏外科专家终于找到了之前被冷落而丢失的存在感。 尚勇举着酒杯，笑着与常洪波说：“感谢常院长今天的招待，否则，此次心胸论坛遗憾太多了。” 常洪波拿着酒杯与尚勇轻轻碰撞，微笑道：“尚院士，我院计划在年底将举办一场心脏外科专题会议，还请你届时再度莅临。” 尚勇眼睛一亮，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用力点头，“一言为定！” 江静知道自己叔叔很忙，等宴会差不多结束，才找到机会跟他多说两句。 “二叔，对不起，今天给你丢脸了。”江静苦笑。 从小江强对自己悉心培养，高中时期为自己设计职业规划，他没有参加高考，直接出国学医，都离不开江强在人脉和资金上的投入。 江强微微有点醉意，拍了一下江静的头，“臭小子，胡说什么呢？你今天的表现很不错，不需要自我贬低，自我怀疑。” 江静微微点头，轻声道：“我想好了，打算前往南方协和工作！” 江强愣了一下，挑眉，“不考虑天华了？” 江静点头，“等我觉得实力足够，会来天华应聘。我觉得现在还有许多地方需要提升，如果在你的庇护之下，没有危机感，会让自己固步自封、停止不前。” 江强若有所思，片刻之后，他点头同意，“你说的没错，你这个年龄应该要有这股劲头！” 江静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江强微微一笑。 江强内心深处不希望江静在天华医院工作，因为天华医院有赵原这么一个妖孽存在。 江强识人无数，阅历丰富。 江静绝对是百里挑一的外科天才。 但赵原么，用万里挑一形容也不为过。 江静若是长期跟赵原在一起工作，肯定会被赵原影响，逐渐失去信心，消磨锐气。 赵原也参加了招待晚宴。 宴会上，不时有人找到赵原，对他今天在手术室的表现不吝盛赞。 张寿看着这一切，喝着闷酒。 他有种分裂扭曲的心态，赵原现在接受的赞誉，应当属于自己，为什么周广臣不给自己机会，而是给赵原，赵原夺走了属于自己的荣耀。 商妤见张寿心情不佳，笑着说：“咱们一起去其他桌敬酒吗？” 张寿撇嘴道：“敬酒有什么用？别人只会关注赵原，我们敬酒奉承，只会让自己像小丑！” 商妤见张寿想法偏激，轻轻地叹了口气，端着酒杯，独自朝其他桌去了。 张寿见商妤不理自己，继续自斟自饮，没想到把自己给整醉了。 周广臣见张寿趴在桌上，不仅微微皱眉，像这种场合，能将自己灌醉的也是奇葩。 以前觉得张寿为人稳重，如今看来还是有些走眼。 商妤尝试将张寿喊醒，但张寿醉得厉害，刚走几步路，就踉踉跄跄，朝柱子撞去。 赵原眼疾手快，将张寿扶住，与周广臣道：“周老师，我送张寿先回酒店！” 周广臣锁眉思忖一番，点了点头，“嗯，你和小商一起送他回去。” 赵原喊了一辆网约车，将张寿塞进后排，商妤坐在前排，两人朝下榻酒店行去。 商妤不时地朝后面看一眼，一方面是看张寿的情况，另一方面观察赵原。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以前不觉得张寿难看，但此刻她真心发觉张寿再难入眼。 返回酒店，赵原将张寿拖了出来，张寿喉咙一辣，顿时一股液柱从嘴里喷射而出，赵原反应极快，腿管位置还是被溅了污物。 赵原无奈叹气，忍着恶心，将张寿送到房间，然后到厕所用纸巾擦除污处。 外面传来惊呼声，赵原连忙走出去，只见张寿将商妤摁在身下，口齿不清地说道，“商妤，我喜欢你，你知道吗？我喜欢你很久了。” 商妤奋力挣扎，声音有些嘶哑，“你疯了？别这样！” 张寿含糊不清地说，“为什么你可以陪他们，就不能陪陪我。”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商妤被气得花枝乱颤，死命地抵住张寿的胸口，不让他接近。 张寿醉得厉害，不知道身后有人。 赵原已经赶至床边，一把扯住张寿的衣领，用力一拽，他整个身体瞬间倒飞出去，跌在地上，倒地不起。 “报警吗？” 赵原死死地踩住张寿的后背，以免他起身发酒疯伤人。 “别！”商妤哽咽摇头，连忙整理凌乱的衣衫，“我不想把事情闹大！” 赵原不解气，踹了张寿一脚。 “不报警也行，但这件事一定要告诉周老师。” 商妤红着眼睛，低声啜泣，“别把事情闹大了。他又没得逞，没必要毁了彼此的前途。” 赵原暗叹了口气。 毕竟这种事情传出去，对她的名声影响不大好。 赵原调头见张寿想要挣扎起身，毫不犹豫，又补了一脚。 第102章 能借个肩膀吗？ 赵原将商妤送到隔壁房间。 商妤强作镇定，笑道，“我没事，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去！” 赵原苦笑，坚定地说：“我还是再陪你一会儿？” “怎么？怕我想不开？”商妤勉强挤出笑容。 赵原颔首，“是啊，昨天站在楼顶天台，你说的那句话，我记忆犹新。” 商妤紧皱柳眉，思索良久，哑然失笑，“哦？跳下去一了百了？” 赵原表情严肃地点头，“虽然是开玩笑，但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商妤盯着赵原清澈明亮的眼睛看了几秒，轻声叹息，“谢谢你的关心，这一刻我真的特别感动！” 赵原道：“人生尽管需要面对很多挫折，但永远要相信活着值得！尤其是医生，如果不够热爱生命，如何挽救生命？” 商妤咀嚼着赵原的话语，泪水情不自禁地再次从眼角滚落。 她默默地流了一会泪，用手掌干净利落地拭去泪水，嘴角露出笑容，“放心，我不会轻生的。这点打击对我不算什么？” 赵原试图帮商妤疏通心理，免得她真的想不开，“你有什么烦恼，我愿意洗耳恭听！” 商妤是一个不愿意随意敞开心扉的人，不知为何面对赵原，她却是愿意讲述自己的经历。 “我们这一届共有二十多个研究生，你知道他们在背后如何评价我的吗？” 赵原想了想，“女强人？” 商妤无奈一笑，“女强人是一个中性词，在他们眼中，我可没那么好。他们将我比作水性杨花的公交车，认为周老师之所以特别关照我，是因为我跟周老师走得特别近，还跟很多老师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赵原深吸了一口气，大家之所以产生联想，因为学术圈里，男导师和女学生之间经常会曝出不好的新闻。 赵原能够体会商妤的苦涩，“都说清者自清，问心无愧，真摊上了这种事情，的确会被舆论压垮。” 商妤凝视着赵原，柔声道：“能借个肩膀吗？” 赵原稍作犹豫，坐在商妤的身边，商妤将头轻轻地放在赵原的肩膀上，从她的发丝传来阵阵清香。 门外传来脚步声和嘈杂声，尽管房门锁着，但商妤还是立即坐直身体，不好意思地看着赵原肩头被打湿的地方。 “果然，男人的肩膀很治愈。我现在充满电了。” 赵原打趣道，“女人的肩膀究竟是什么滋味，下次学姐定要让我试一试。” 商妤从赵原的干净的眼神里瞧不出丝毫杂质，不仅感慨赵原是一个坦荡富有正义感的人。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宛如在煮水，雾气蒸腾，沸水咕嘟，伴随着翻滚的气泡，时不时地从壶嘴污污地冒出一柱热气。 赵原冲着商妤笑了笑，起身告辞，“时间不早，我就不打扰学姐休息了。” 商妤没有挽留，走到门口，打开门，看左右无人，朝赵原挥手，“你可以走了。” 赵原忍不住笑出声，“咱俩没做什么，怎么跟做贼似的？” 商妤面色涨红，咬着红润的嘴唇，轻声道：“人言可畏！你赶紧走。” 拐角处传来动静。 赵原刚迈出门，还没来得及回身。 后面传来关门声，他不仅暗自感叹，学姐，好绝情啊！ …… 返回住处，赵原刚准备开门，隔壁的门打开，田幂似乎一直在等待赵原归来，轻声道：“小孙，我婆婆的情况如何了？” 赵原便跟田幂说了一堆，很多专业术语绕得田幂云里雾里。 田幂叹气，“你说的那些，我搞不明白，你就说她会不会死。” 赵原摇头，“可以确定，她不会死。” 田幂将手掌压在胸口，如释重负，“那就好了。” “没什么事，我进屋了。”赵原将钥匙插入锁孔，轻轻扭动，锁内的卡扣发出咔哒一声。 田幂鼓足勇气，喊住赵原，“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特别害怕，你能不能陪我聊会？” 赵原暗自好笑，大半夜的，让一个男人进屋聊天，难道自己长得这么不像坏人吗？ “要不喊刘医生来陪你？” 田幂摇头叹气，“她今晚是夜班。” 见赵原脸上露出为难之色，田幂轻轻地吐了口气，嘴角勉强挤出笑容，“算了！还是不麻烦你了。” 言毕，田幂转身走入房内。 望着田幂的背影，赵原轻叹一口气，无奈走入房内。 回到家中，赵原先洗了个澡，然后躺在床上看书，内心突然有些凉飕飕的，不由自主地将耳朵竖了起来，隔壁的钢琴没有动静，也不知房东此刻情况如何。 赵原收拾心情。 白天发生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 好久没有做主动脉夹层手术，感觉有些陌生，又有些亢奋。 他对主动脉夹层手术极有信心。尽管在很多人眼中，他是一个全才，什么手术都很擅长。 若要定一个核心“本命技能”，非主动脉夹层手术莫属。 主动脉夹层的手术，在心脏外科手术的难度级别归为四级，这个病的死亡率极高，而且耗时非常长，体能差一点的医生，偶尔或许可以做一台，但每天都做，身体肯定吃不消。 赵原放下专业书，关掉台灯，准备入睡，突然门外传来咚咚咚的砸门声。 赵原从床上坐起，披了件衣服，走到门外，只见一个身穿格子衬衣的男子，戴着棒球帽站在隔壁房东门口，不停地用手拍门。 “什么人？” 赵原冷声问道。 棒球帽男子转过身，瞪了赵原一眼，“别他吗多管闲事。” 眼见棒球帽男子打算继续拍门，赵原径直走过去，扭住了男子的胳膊。 男子看上去块头不小，其实空有其表，赵原没费吹灰之力，就将他给按在地上。 男子吃痛之下，奋力地拍打地面，“兄弟，松开，有话好好说。我不是坏人，这是我家！” 赵原微微一愣，追问：“既然是你家，为什么没有钥匙？” 男子无奈苦笑，“原本钥匙藏在门口鞋柜，第二层的白色球鞋里，我刚才翻没翻到。我跟我老婆在闹别扭，肯定她将钥匙藏起来了。” 赵原扫了一眼鞋柜，只见一双球鞋落满了灰尘，他用手掸了掸，灰尘下方出现白色鞋面，心道，此人十有八九真的是男房东。 赵原松开手，将落在地上的帽子捡起来，递给男房东，“不好意思，误会了。” 男房东尝试抡圆膀子，疼得呲牙咧嘴，“没想到你小子看上去瘦巴巴的，力气还挺大！” “你别动，膀子脱臼了。”赵原走过去，出其不意地抓住他的肩胛，用力一推。 男房东回过神来，再次抬了抬胳膊，脸露惊讶之色，“还真神了，按上去了？” 赵原见房东走过去又要敲门，拦住他，“大哥，不要试图叫醒装睡的人。她现在不想开门，你再怎么弄也没辙的。” 男房东见赵原说得有理，点了点头，“兄弟，你说的没错。对了，我得谢谢你。” 赵原意外地望着他，心想自己打了他，还要谢谢我，莫非脑瓜子不好使？ 男房东满脸真诚，“你叫孙良，是天华医院的医生，我听说了，今天得亏你处理及时，不然我妈恐怕就没了！” 第103章 家庭调解员！ 难怪田幂让自己进屋聊会天，原来猜到丈夫王明会来敲门骚扰。 王明刚才那架势，的确很吓人，比起催命的无常鬼还要暴戾、可怖。 “我只是想和她见一面，聊聊我们的未来。”王明重重地叹了口气。 赵原琢磨先稳住王明，“要不咱们去下面花园走走。现在都一点多了，楼上楼下都睡觉了，你弄出动静太大，指不定会有人报警。如今新媒体那么厉害，拍点视频，上传到网上，说不定明天你家的这点事会被白云市乃至粤省的市民熟知、热议。” 王明盯着赵原看了许久，明显是被唬住了。 “我是有点冲动，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王明跟随赵原来到楼下。 赵原指着其中一扇窗，轻声道：“房间的灯光亮着，家里肯定有人，而且还没有睡。” 王明唉声叹气，“我过来找她，其实是想找她好好聊聊咱们的婚姻。” 赵原皱眉，耐心解读，“婚姻出现问题，就像身体出现问题一样，必须要找到关键问题所在，针对性治疗，否则，这次和好了，还是会复发。” 王明耸肩，也不隐瞒，苦笑，“问题在我。男人嘛，总要出去应酬，免不了回家粘上脂粉香水味，她是个狗鼻子，什么都瞒不了她。后来我也学聪明了，每次回家之前，都要找个浴室洗澡。不过，浴室嘛，难免也会遇到诱惑……” 赵原听到此处，不禁有些无语。 男房东风流成性，难免田幂会要放弃婚姻。 赵原语重心长地劝道，“那就不能怪你媳妇，毕竟涉及到原则性问题。” 男房东摇头感慨，“我知道错在我，同意离婚。不过，我妈死活不行，非要亲自劝她。因为情绪太过激动，所以出现意外了。我对我妈的性格太了解，现在离婚，即使手术成功，估计还得会复发。所以我想找她聊聊，暂时将离婚的事情拖延一下，至少在我妈面前演个戏，让她以为咱俩是好好的。” 赵原微微点头，“从病人术后康复来考虑，你的想法没错。不过，你也要设身处地从对方角度考虑，不能逼迫，必须得她心甘情愿才行。” 王明眼睛一亮，突然抓住赵原的胳膊，言辞恳切：“孙医生，你帮我劝劝她。从医生的专业角度，说服她跟我演一场场戏。等我妈痊愈出院，我立即与她去民政局办手续。至于她提出的离婚条件，我也可以让步。” 赵原苦笑：“太高估我了，我能说服她？” 王明坚持道：“请务必帮忙。不然，我只能上去继续拍门了。” 赵原哭笑不得，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赵原让王明在楼下等待，回家找到手机，给田幂发了一条短信。 站在门外等待片刻，田幂打开门。 明艳动人的瓜子脸，肌肤白皙，秀发披洒在两肩，衬托得身材玲珑而曼妙。 只是，她的眼泡红肿，显然是哭过。 “他人呢？” “在楼下！我找到你不愿见到他，让他别上来。” 田幂徐徐叹气，“进来！” 言毕，她给赵原递了一双拖鞋。 赵原坐在沙发上，田幂沏了一杯茶，递给赵原。 “不好意思，大半夜地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打扰你休息了。” 赵原摇头，“没事！老王，让我跟你说件事。希望在他妈出院之前，与他配合演戏，让她以为你们感情复合了。” 田幂连连摇头，“我不会演戏，肯定会穿帮。” 赵原叹气道：“就当善意的谎言，毕竟他妈的病情因你而起。” 田幂犹豫半晌，终于松口，“行，我试试。” 赵原下楼将消息告诉王明， 王明松了口气，由衷感谢，“孙医生，真的谢谢你了。” 赵原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做家庭调解员的天赋，微笑道：“不用客气。” “那我就离开了。明天医院见！” 王明转身朝停车位走去，拉开车门之际，两片翠色落叶从树梢盘旋而下，恰好悬于头顶。 他并没有意识到，坐在驾驶座上，朝赵原挥手作别，旋即驱车离去。 田幂在阳台上目送汽车离去，返回屋内，总觉得有些不适，明明已经洗过澡，还是感觉浑身上下腻乎乎的。 她是油性皮肤，一旦有些激动，就会冒油，方才与“小孙”在一起时，情绪失控，因此毛孔分泌出不少粘稠之物。 田幂在浴池里放了一大缸的水，突然脑海中有个画面，电视里割脉自杀，会选择在浴缸里，人的血液一点点流失，体温会降低。泡在温水中，除了保暖，还有舒缓的作用。 田幂连忙摇头，将血腥的画面从脑海中拂去。 她用双臂抱住自己，沾了水的肌肤很滑，然后突然身体一缩，整个人没入水中。 窒息感让她感到痛苦，终于忍不住了，她从浴缸里探了出来，大口地喘息，嘴角溢出两股清流。 也不知在浴缸里泡了多久，添了几次热水，直到指肚的表面起了褶皱，她才拿起浴巾披在身上，将水擦拭干净。 躺落床间，田幂脑海中不知为何又闪过“小孙”的样子。 随后，她闭上眼睛，努力尝试入睡…… 胸心会议仅三天。 第三日，会议厅举办闭幕仪式，活动就结束了。 尽管主持人在会议上表示，此次活动圆满落幕，其实很多专家只是在第一天露脸，第二天就离开白云了。 所谓的圆满，不过是自欺欺人。 此次活动的承办方，经验不足，在很多地方考虑得不周全，降低了会议的参与感，不出意外，下次活动参会专家会大幅度减少。 张寿早上看到赵原，竟然大方地跟他打招呼，仿佛昨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不仅让赵原怀疑，张寿是不是昨夜被自己狠踹了几脚脑袋，失忆了。 闭幕式结束，在宴会厅吃完简单的自助午餐，周广臣便要返回湘南了。 赵原拿菜的时候，陆续见到几名心脏外科的专家，他们均主动跟赵原打招呼。 赵原难免有些受宠若惊，看来昨天的手术做得不错，获得了他们的认可。 饭后，赵原将周广臣三人送至高铁站。 周广臣从赵原手里接过行李箱，拍了拍赵原的肩膀，笑道：“你就送到这里！” “老师，你们一路保重。” 赵原停下脚步，目送周广臣带着两人穿过安检。 周广臣与赵原总体而言接触不算多，但称得上自己的良师。 在很多地方，周广臣都对他不吝相助。 当然，这也是建立在他的天赋和才华基础上。 周广臣的人品也是有目共睹的，处理问题有时候会稍显犹豫，不够果决，但与之相处十分随和。 赵原今日不用去医院上班，让司机返回医院交车，自己喊了一辆网约车，前往许老的住处。 第104章 少年宫棋手！ 昨晚已与许老打过电话，约好了时间，赵原提前来到小区，在门口的水果店，买了果篮和牛奶。 尽管许老不缺这些东西，但年轻人上门拜访，还是要将礼节做到位，。 他们这些长者，很注意细节，或许嘴上不说，心里会给你扣分，认为你的家教欠缺。 赵原按响门铃，一名阿姨过来开门，她腰间系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手上湿漉漉的。 “你是小赵？赶紧进来！”阿姨朝阳台方向喊了一声，“小赵，来了！” 随后就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许鸢穿着一双粉底熊猫图案的大头拖鞋走了出来，从赵原手中接下果篮和牛奶，宛如秋泓的杏眼朝赵原飞了一个埋怨的神色，娇嗔道：“人来就好，怎么还带东西？” 赵原笑着说道，“空手套白狼，不是我的风格。” 许鸢给赵原摆好拖鞋，拖鞋是崭新的，一大早许鸢专门到超市选购。 拖鞋有点咯人，但赵原不好意思说换一双，只能硬忍了。 阳台上，李智正在和老爷子下围棋。 李智注意力集中，他知道老爷子最讨厌走神，因此只跟赵原轻飘飘地问候了一句，“你来啦！” 赵原应了一声，面带微笑，凝视棋盘，看局势李智已经被逼上绝路，上路下路都被堵死，再过十几手，便得弃子认输。 老爷子的棋力不俗，从开局到中盘，一直都很稳健。李智知道外公的实力，故而试图险中求胜，没想到被老爷子抓了几个破绽，只能疲于应付。其实李智的实力也不错，若是一开始稳扎稳打，输也就只输一目半左右。 果然如同赵原预料，又走了十几手，李智无奈认输。 老爷子嘴角微微露笑，这才跟赵原打招呼，“小赵来了啊？你会围棋吗？” 赵原一般不会撒谎，谦虚道：“小时候在少年宫学过围棋基础，到了初中之后，就专注学习，到了高中大学就更没有时间了。” 老爷子朝李智挥手，等李智挪开，指了指面前的位置，“别站着，赶紧坐下，咱们来一盘。” 许鸢在旁边抱怨，“爷爷，赵原都说自己是一个菜鸟了。你干嘛非要让他下？虐菜好玩吗？” 老爷子瞪了许鸢一眼，“你懂什么？” 李智拉了一下许鸢，朝她挤了挤眼睛，许鸢恍然大悟，爷爷是打算“借棋读人”！ 棋品如人品。 一个人的棋风可以看出这个人的性格、三观、逆商等等。 赵原知道老爷子是想要进一步了解自己，他也就没有扭捏。 几步过后，赵原暗忖老爷子是将自己当成新手了，因此下的是指导棋，顾名思义，是引导学生或者新手的棋。 赵原前期没有发力，配合老爷子，尽量表现得落子生涩。 等到中盘的时候，赵原突然改变风格，在上路暴露杀机，老爷子的面色从一开始的放松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许鸢看不懂棋盘上的变化，但从老爷子的神色来看，好像藏着一肚子火。 李智自是瞧出赵原的变化，差点没笑出声，忍不住感慨，这小子是少年宫棋手，打死自己也不信。 关键是前面的布局成功骗到了外公，打了老江湖一个措手不及。 许老先被打了个七零八落，也顾不得什么指导棋，连忙组织防守，只可惜前期太过疏忽，让赵原在四个角布置了暗手，所以顽强反抗了十几手，终究还是投子认输了。 “我输了！再来！”许老心有不甘，沉声说道。 赵原也不多言，重新开始跟许老又下了一盘。 这一盘许老不再托大，从起步开始就稳扎稳打，以棋盘右上角作为阵营，频繁给赵原施加压力。 赵原对老爷子的想法似乎早有所知，在左下角位置投入精力，很快形成针锋相对的势头。 老爷子防守若磐石，赵原进攻犀利如刀。 旁边的李智看得是心惊肉跳，气血沸腾。 外公的水平，他是知晓的。 尽管是退休之后，才专注围棋，但他的棋艺水平在业余当中，已经算得上凤毛麟角，即使与职业选手对弈，也有一战之力。 再观赵原的棋风，干净直接，决策果断，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压迫力、侵略性令人心惊。 赵原对老爷子的水平还是很钦佩的，下棋与战争有诸多相似，讲究一个知己知彼。赵原在老爷子的心中就是一张白纸，而老爷子的棋风棋路，在他观看李智与之对弈时，已经心中有数，对老爷子的棋风有所了解。 老爷子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眼睛因为充血的缘故，布满血丝。 又坚持了几分钟，他将手中的棋子丢入棋盒，微笑自嘲，“奶奶的，输给少年宫棋手了。” 赵原连忙赔笑，“主要是你让着我，我才侥幸获胜。” 老爷子指着赵原，与李智道：“说最怂的话，做最硬的事，这点你要向他学学。” 李智忍不住笑出声，“赵原是外科医生，我是人民公仆，咱们的工作不一样，行事风格迥异，下棋的方法也不同。” 老爷子认可外孙的观点，“先输两场，等吃过饭，咱们接着来，五盘三胜，我要绝地反击！” 阿姨在两人对弈之间，催促好几次，众人便来到餐厅，老爷子今日开心，拿出了自己的珍藏茅台，自己倒了一杯，小酌怡情。 赵原没有喝酒，老爷子知道他是外科医生，没有勉强，李智喝得美滋滋。 赵原本来也不拘束，只是许鸢频繁给他夹菜，弄得他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过，凭心而论，阿姨做得饭菜很美味。 下完棋，老爷子又拉着赵原下棋。 这一次，老爷子输得更快，到了中盘，就缴械投降。 许老难以置信地望着起盘，久久不语。 如果说第一局是自己犯了轻敌的错误，第二局是被赵原打了个措手不及，第三局没有任何理由，完全是实力碾压。 同时，老爷子也意识到，赵原在前两局其实已经放水了。 “唉，没想到班门弄斧了。”许老将棋子扫入棋盒。 赵原连忙谦虚说道，“我的运气不错。” 许老瞪了赵原一眼，“再这么说话，我可要生气了啊。” 李智在旁边哈哈大笑，“我可是好久没看到你输棋了。” 许老胸怀开阔，淡淡一笑，“今天算是被彻底地教育了一番。看来我还得继续努力，等准备好了，定要和小赵再战五百回合。” 赵原连忙说，“奉陪到底。” 眨眼工夫，已经到了下午，许老没有午休，加上下棋耗费精力，有些困乏，赵原便主动告辞离开。 许鸢将赵原送到楼下，没好气地埋怨，“刚才你也不留手，我爷爷也就下棋这点消遣娱乐活动了，你不是摧毁了他的唯一乐趣吗？” 赵原笑着解释：“做人要真诚，如果我藏着掖着，让他赢了，他现在是高兴了，但以后发现了，会觉得我人品有问题。” 许鸢顿了顿，摇头，“我怀疑你是故意这么做，彻底击垮他，避免他以后经常约你下棋。” 赵原愕然停顿数秒，怎么会被她看穿呢。 他白了许鸢一眼，死鸭子嘴硬道：“一派胡言！” 第105章 反其道行之！ 赵原和许鸢一起下楼。 原本看似疲惫的许老爷，眼神顿时亮了起来。 李智知道老爷子方才在演戏，给他泡了一杯茶，问道：“您的心情还好，别因为赵原生气，现在的年轻人不懂温良恭谦让，做事情没考虑那么多！” 许老抬眼扫了一下外孙，淡淡一笑，“你觉得我会因为输几局，会迁怒于一个年轻人吗？” 李智面露不解之色，“那您刚才为何下逐客令？” 许老白了一眼李智，“年轻人和一个老头在一起有什么乐趣，我是有自知之明。” 李智意外道：“您对赵原很满意？” 许老微笑，“赵原虽然年轻，但论城府与谋略，很多中年人都拍马不及。他今天第一盘棋，瞧出了我在下指导棋，所以配合我下了半局指导棋，已经表现出一个男人的容忍。换做是你，实力明显比对方强，对方却下指导棋，你会有什么感觉？” “羞辱？”李智轻叹。 许老点头，“他表现得很大度，后面逐步起势，通过棋语告诉我，他要开始反击。不过，我太过轻敌，没有注意到变化，才会兵败如山倒。” 李智惊讶，没想到棋盘之中，藏着这么多细节。 许老又接着复盘，“第二局他下的比较简单。他明白我与他下棋，是为了窥探他的性格，所以在这盘棋里将自己展现出来。他的棋路中正、谋局偏阳，处理事情果断迅速，在古代战场上适合担任骑兵先锋大将，能起到迅速撕裂对手阵地的奇效。” “那第三盘呢？”李智好奇追问。 许老沉默片刻，“第三盘在表明自己的理想和抱负。年轻人当然要有舍我其谁的雄心抱负。” 李智沉吟，“会不会太锋芒毕露了？” 许老认真地看了一眼李智，“若是一个善于隐忍、城府很深的人，能放心将鸢鸢交给他吗？” 李智没想到外公对赵原的评价如此高。 他其实并不看好赵原和许鸢的关系。 两人的家庭差距太大。 赵原的家庭只能算得上中等小康之家，许家却是一个庞然大物，而许鸢更是许家嫡系如今唯一的血脉，因此许鸢的另一半，需要承受很大的压力。 不过，从老爷子的态度来看，他对赵原还是颇为欣赏的。 有了老爷子的支持，这段感情还是有机会成功的。 李智还是挺佩服赵原今天的表现，若是换成其他人，知道外公的身份，肯定是偷偷放水，博取好感。 赵原却是反其道而行之。 敢赢，为他加分不少。 …… 许鸢将赵原送到小区门口，一路上遇到不少数人，她虽然现在不住在这里，但打小在这个大院长大，年长一点的都认识许鸢。 许鸢和赵原并肩走着，路人更多盯着赵原猛看，尤其是上了点年纪的阿姨，仿佛要将赵原里里外外看个透彻。 赵原表现得很自然，若是许鸢喊一声，他就会冲着那人微笑点头。 许鸢觉得内心如同一团乱麻，大院里的阿姨们讨论话题，经常没有边际，不出意外，肯定会编排自己带了一个男朋友回家。 仔细一想，倒也盛事，省得她们在背后瞎操心，整天给自己介绍这个介绍那个，歪瓜裂枣的一大堆。 当然，其中不乏优秀的男性，但许鸢总觉得相亲是世界上最不酷的事情，所以即使见面了，也会反感排斥，没有下文，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人给她介绍了。 “肖克的案子处理得如何了？”赵原问道。 “法院已经接受案子，肖克找了律师，与我的委托人接触过几次，律师建议委托人能降低赔偿款，他们似乎有点动摇。”许鸢漂亮的眉头锁起来，多了一丝知性的气息。 赵原蹙眉不解，“为什么会动摇？” 许鸢苦笑，“当然是威逼利诱了。一方面表示肖克的赔偿能力有限，逼急了他大不了来一个鱼死网破，他们什么也得不到；另一方面当地医院找到那几个受害者，做他们的思想工作，比起医院，他们还是太弱势了。” 赵原叹了口气，“那就尽力而为，给他们尽量争取多一点赔偿款。” 许鸢微笑，“那几个违规制造巴德补片的工厂已经被封掉了，从哪几个工厂还找到了其他伪劣医疗器材，你这次可是做了利民的善举，不然，还有更多人会受到伤害。” 赵原感慨道：“国内的医疗器材市场还是得更加规范，尤其是三四线市场。” 许鸢侧目看了一眼赵原，喜欢看他现在的样子，瘦削白皙的面容，一股正义之气使得他充满男性的刚毅。 “对了，我得告诉你一个坏消息。”许鸢按捺加速跳动的心脏，轻声说道。 “什么?”赵原不解问道。 许鸢捻了个响指，“律所准备让我以后多接一些医疗纠纷有关的案件，以后我会经常朝医院跑，你得给我小心一点，千万不要做出什么违规的事情，不然咱们就成敌人了。” 赵原愕然半晌，摇头苦笑，“那就走着瞧呗？” 赵原不像很多医生排斥医疗维权，任何行业不乏害群之马，病人与医院相比，属于弱势群体，需要通过维权赢得合法权益。病人有维权的渠道，有了外部监督，医生才会有敬畏之心。 “好啦，请留步，我的车到了。”赵原凝视许鸢数秒。 许鸢瞧出赵原欲言又止，“有事？” 赵原想了想，还是和盘托出，“让老爷子抽个时间去医院做个检查！尤其是心血管方面。” 言毕，赵原钻入车内。 许鸢呆在原地，驻足良久。 别人听赵原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可能会觉得赵原是胡言乱语。 但许鸢知道赵原的实力。 他突然这么说，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不过，许鸢知道不能直接告诉爷爷，得找个借口，让爷爷去医院做个体检！ 赵原对老爷子的病情诊断，实属推测。 他在下棋时，通过观察瞳孔、气色得出的结论。 老年人都有心血管疾病隐患，但从赵原的经验来看，许老的病，十分隐蔽，检查结果或许会比推测要严重，如有必要，还得及时手术治疗。 医生这行讲究“医不叩门”，不能太主动，强拉病人，病人会觉得不靠谱，而且颇为反感。 赵原只能委婉地点一下许鸢。 第106章 胸心外青赛会！ 许鸢返回家中，许老已经睡下，李智见表妹朝自己眨眼，跟着她来到阳台。 “什么情况，神秘兮兮的。” 许鸢将赵原临别之前的事情告诉李智。 李智心头一突，皱眉道：“会不会是赵原搞错了？外公定期会接受保健局专家检查，有问题，肯定早就发现了。” 许鸢表情凝重，“人都会有看走眼的时候，那些专家是否货真价实，我不清楚，但我知道，赵原的水平很高。” 李智觉得许鸢是被爱情冲昏头脑，所以对赵原的判断盲目信任。 “赵原毕竟是外科医生，手术水平非常高。但长期给外公检查的那几个保健专家，都是成名很久的内科医生或者中医名家，他们的能力不会比赵原差，所以你就不要太担心了。” 许鸢见李智如此敷衍，摇头叹气，“我会劝爷爷前往医院做一个全身性检查。” 李智无奈点头，“行，那就听你的，多注意一点，总不是坏事。反正想要说服他，只能你来，别人没辙。” 许鸢知道李智还是不相信赵原的判断，瞪了他一眼，懒得继续磨嘴皮子了。 若是换做以往，许鸢在爷爷睡觉的时候，就会离开。 不过，她一直等到傍晚时分，老爷子醒来，还没有离去。 许老对孙女了解，知道她没走，肯定有事，问道：“有什么事吗？” 许鸢凑过去，抓住许老的胳膊，撒娇说道，“爷爷，你明天跟我一起去医院，陪我一个做检查？我上次受伤留下的伤口，经常会有不舒服的感觉，打算复诊，但一个人去，太无聊了。” 许老哭笑不得，“要不让你姨妈陪你去，我一把老骨头，就不要折腾我了。” 许鸢摇晃着许老的胳膊，恳求道：“我就要你陪我去。我怕见到姨妈，每次都跟我唠叨结婚的事情，我病没好，脑袋先爆炸了。” 许老拍了拍许鸢的手背，微笑道：“好好好，不过我明天没空，要和几个战友一起去爬山。” 许鸢暗自松了口气，“那就周六，我正好不上班。等检查做好了，咱们一起去逛公园。” 许老微微点了点头。 其实孙女尽管演得不错，但哪里能骗过自己的眼睛。 想必是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可能出现问题，所以找借口让自己去医院做个身体检查。 老爷子虽然上了年纪，但耳不聋眼不花，牙齿都还很整齐，所以对自己的身体情况很有自信。 孙女的关心让老爷子感觉温暖，他自不会辜负这份温情。 …… 第二天，赵原上班准备开早会，童政说他不用参加早会，先去常副院长办公室一趟。 望着赵原离开的身影，治疗二组的师兄师姐们都流露出复杂的眼神。 他们都有过实习生和住院医的经历，那时候就是一个无人问津的透明人，哪能像赵原这般，三天两头朝副院长办公室跑？ 赵原来到副院长办公室，常洪波正在跟江强聊天。 赵原连忙跟两人打招呼，常洪波面带微笑，让赵原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茶杯里面放的是自己珍藏的君山银针。 赵原早已习惯，正好口干舌燥，没等茶凉了就喝了两小口，也没客气道谢。 江强见常洪波也不恼，竟然有些嫉妒，自己在领导面前可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 常洪波将一份红头文件放在赵原的身边，笑着说，“你看看。” 赵原扫了一眼，是华国医学协会举办的胸心外科青年医师业务技能大赛，有些意外。 这是胸心外科的活动，赵原是急诊外科的医生。 江强见常洪波递给自己一个眼神，耐心解释，“胸心外科青赛会每四年举办一次。不仅事关医生的个人荣誉，还代表着一家医院在全国的水平。我希望你能加入其中，成为此次青赛团队一员。” 赵原知道成功完成主动动脉夹层的孙氏手术，成功获得江强的信任。 赵原点头：“感谢常院长和江主任给我机会，我一定会全力配合，做好自己的份内工作。” 江强和常洪波对视了一眼，两人看上去都是松了口气。 他俩都了解赵原，对急诊外科的工作更感兴趣。 他们都害怕赵原会拒绝，毕竟青赛会备训，需要赵原分出一部分精力。 赵原的实力两人心知肚明，他的年龄很小，却能顶替一个资深主治甚至副主任医师。如果赵原愿意加入，此次青赛会绝对能取得一个好成绩。 “这次大赛分成两个阶段，首先是粤省赛区的选拔赛，其次全国决赛。我们第一步是备战选拔赛，我们的对手是南方协和，对方的实力很强，我们要做好万全准备。以后每周三、周五下午四点以后，会进行系统培训，届时会邀请国内最顶尖的专家授课，同时我们也会模拟比赛，进行实战演练。” 赵原听到此处，眼睛放光。 他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增强实力的机会。 江强想起四年前没有晋级决赛，便有些遗憾。当时他刚晋升主任医师，还不是胸心外科的大主任。不过，当时他负责带队参赛。 每个省份仅有一个名额，可以晋级全国决赛，当时由南方协和医院心胸外科获得了晋级资格。 南方协和医院在最终决赛拿到了金奖，由此也吹响胸心外科进入国内顶尖水平的号角。 尽管江强不愿意承认，目前南方协和医院的胸心外科，的确要比天华医院要强，不仅有知名专家覆盖多个领域，大心血管分科更是有院士坐镇，力压天华医院一筹。 尽管江强做事偶尔有私心，但在大是大非上毫不含糊。 此次青赛会他憋足了一口气，想要争取一个好名次。 于是他找到常洪波，提出对策，不仅将胸心外科所有符合参赛资格的医生调动起来，还在其他科室挑选有潜力的人才，赵原自然是其中最为突出的候选人。 常洪波对江强的建议很是认同。 毕竟天华医院的胸心外科在十多年前可是天华的金字招牌。 不过，江强担心赵原会拒绝。 赵原已在急诊外科站稳脚跟，深得谢长天、童政等人的欣赏，没必要转到其他科室，重新起步。 江强也没太多办法，这小子是常院长心中的红人，谁也动不得！ 赵原满口答应，江强松了口气。 之前或许只有百分之五十的信心，能掀翻南方协和的霸主地位，如今至少多了百分之五的胜算。 第107章 培养提速！ 江强接到科室打来的紧急电话，打完电话便与常洪波告辞离开。 赵原本打算借机离开，被常洪波留下。 “小赵，别急着走，有件事想跟你聊聊。”常洪波又给赵原重新泡了一杯茶。 赵原双手接过茶杯，“不知道常院长有何吩咐。” 常洪波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双手抱在微微隆起的腹部，笑眯眯地说，“我跟谢长天了解到，他对你的工作非常满意，你在急诊外科展现出了自己的才华与天赋，事实证明你当初选择在急诊外科起步是明智之举。” 赵原放下茶杯，“谢谢常院长的夸奖。” 常洪波挥了挥手，“我已经很克制地描述你的工作能力了。说实话，你现在欠缺的只是一张毕业证书。如果你现在毕业了，我会立即给你办理入职手续，帮你办好五险一金，至于其他福利待遇，也是水到渠成。” 赵原能感受到常洪波充满真诚的赞赏。 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了。 常洪波继续说，“今天来谈谈你接下来的发展方向。我觉得可以适当提速。” 赵原轻声问道：“不知常院长认为我该如何提速？” 常洪波抿嘴一笑，“任何一个年轻医生都需要接受同样的培养流程洗礼。实习生成为住院医之后，前三年一般不会直接定岗，而是会以规培医生的身份参加轮科。三年之后，科室轮换得差不多，各科室对你的水平会有所了解，而你也会知道自己适合哪个岗位。” “您是希望我提前轮科？” 常洪波微笑点头，“规培医生一般是一到三年的时间，但优秀的医生用不着三年。我觉得你现在就可以参与轮科，争取尽快将各科轮转一遍。虽然你现在还没入编，但轮科的经历会记录档案，如此可以缩短你转正后规培的时间。” 赵原明白常洪波的意思了。 医院有相关的人事任免、晋升的规章制度，赵原尽管表现很优秀，但常洪波也不能贸然破坏制度，否则，医院该如何管理？ 所以常洪波替赵原找了一个捷径。 “我听从您的安排。”赵原由衷感激。 常洪波在赵原的肩膀上拍了拍，微笑道：“看到你仿佛看待年轻的自己。当年我一开始也是在急诊外科工作，一次意外，我再也不能上手术台，便转到了内科。后来遇到机会，直接从事行政管理工作。如果没有当年的意外，我想自己会一直奋斗在手术台上。” 常洪波撸起了袖子，露出手腕处的一处伤痕，一看就是几十年前的老伤，能从斑痕推测出当年多么的严重。 赵原眼中流露出凝重之色，“手腕肌腱断裂！” 常洪波朝赵原点头，“当时的医疗水平可不比现在，尽管手术不错，我的手恢复了大部分功能，但像外科手术这类精细工作，是不能做的了。” 赵原感慨，“看得出来您很热爱手术台。” 常洪波想起当初的梦想，微微自嘲，“尽管不甘心，但必须得认命啊。” 赵原道：“虽然您不在一线岗位，但您现在的工作比外科医生更有意义。您是统帅，在您的合理安排下，天华医院才能有条不紊地运转，吸纳源源不断的病人。” 常洪波笑道：“我是看明白了，你小子很滑头，一本正经地拍马屁，很具有欺骗性。” 言毕，他站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一罐子茶叶，放在赵原的手边。 “我看你挺喜欢喝这个茶的，送给你一罐，以后没了，就来找我要。” 赵原微笑，将茶叶罐收入口袋，“那我就不跟您客气了啊！” 赵原又和常洪波聊了一会，门外有敲门声，赵原知道常洪波平常工作繁忙，就不再打扰，告辞离开。 返回急诊外科，谢长天将赵原喊到办公室，聊一下关于轮科和青赛会的事情。 显然，常洪波事先跟谢长天已经打过招呼。 “以后一，你在急诊外科正常工作，二四六到其他可是参与轮科，周日嘛，你就休息一天。”谢长天竖着眉毛叹气，“别怪我不把你当人使唤，主要现在急诊外科人手告急。” 赵原哪里不知道谢长天的意思，他怕自己轮科，直接轮没了。 现在这个安排，每周只出去三天，根还是扎在急诊外科。 “谢主任，你放一万个心，我生是急诊外科的人，死是急诊外科的鬼。”赵原直接坦诚心迹。 谢长天点头道：“我对你还是很放心的，主要是怕常院长耳根子软，经不起别人游说。” 赵原道：“脑袋长在我的头上，只要我意志坚定，谁说也没用。” 门口护士敲门，“谢主任，来了一个车祸病人，情况比较严重。” 谢长天霍然起身，朝赵原挥手，“咱们一起去看看。” 车祸在天华急诊外科不少见，赵原尽管才实习一个多月，接触的车祸伤员差不多过百了。 平车上躺着一个身穿机车服的女孩，看模样年龄不大，旁边站着几个年轻男女，打扮都很新潮，他们的表情很慌张。 随车医生是陈思，她汇报情况：“患者在南郊的省道骑摩托车高速行驶，撞上一辆运泥车，目前情况血压很低。” 谢长天朝赵原看了一眼，赵原立即上前做体格检查，表情严肃地说，“身上多处骨折，体内肝脏脾多处受损，内出血严重，至于头部的情况还好，需要通知病人家属，立即手术。” 谢长天对赵原的诊断毫不质疑，立即安排，“赶紧安排手术室，做好备血……” 大约二十分钟，女孩的母亲匆匆赶来，陈思找到她，说明情况，她含泪签署协议，随后她朝一个男生冲过去，狠狠地扇了他一记耳光，“如果佳佳出事，我让你偿命。” 陈思拿到手术协议，走入手术室，赵原朝陈思看了一眼，与谢长天建议道：“要不让陈医生来辅助？” 谢长天微微颔首，与陈思吩咐，“去做手术准备！” 陈思心中一暖，知道赵原帮了自己。 否则，她连当二助的机会都没有。 女孩已经是休克状态，躺在手术台上，连脉搏都触及不到。 情况如此紧急，陈思有点懵了。 陈思是低年资住院医，在急诊外科轮科三个月，大部分时间都是在120值班，不过她一直对手术有期待，三年的研究生，五年的本科生，让她有足够的自信！ 赵原见陈思一点反应没有，提醒道：“开始切皮了。” 陈思拿着手术刀，大脑一片空白，赵原见她反应迟钝，只能让她站在一边，“你帮我看下血压。” “80/50hg！” “肾上腺素联合多巴胺。” 赵原一边下达指令，一边开始开腹、吸血。 当赵原夹住几个出血点的时候，患者的血压开始飚升。 陈思这才顺了一口气，逐渐回过神来。 她不仅暗自懊恼，自己在做什么，这可是在手术室，分分钟都要出人命的地方，自己竟然魂不守舍，开小差了。 “血压稳定了！”陈思感觉自己说话时，嗓子被割了一刀似的。 赵原没去看陈思，注意力都在病人的身上，没空照顾她的心情。 出血点已经被控制，接下来就是完成破裂处修复。 陈思扫向旁边的谢长天，他没有那么紧张，跟巡回护士在聊着什么。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这个手术室，不需要太慌乱，毕竟是赵原现在控场。 陈思之前听别人说过，第一次进手术室，会不知所措，连自己身在何处都不知晓，当时她认为自己绝对不可能犯错，但没想到自己还要不济。 自己会不会被谢主任看低？ 赵原不过是一个本科实习生，而自己是研究生毕业、一年住院医，竟然差距这么大？ “陈医生，陈医生……” “啊？”陈思在赵原的连番提醒下，终于不再胡思乱想。 “已经处理好了。你来做关腹缝合！”赵原还是给陈思一个机会。 陈思深呼吸，站在手术台前，酝酿很久，终究还是没有勇气付之行动。 赵原重新站在主刀位置，迅速做了缝合。 手术之后，他决定找陈思聊一聊，表现得这么糟糕，她肯定会自我怀疑！ 第108章 敬畏生命！ 赵原摘掉手套，戴着口罩，打开铅门。 病人的母亲立即冲了过来，焦急问道：“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 赵原如实相告，“病人的情况比较严重，需要做多个手术，刚才急救手术已经完毕，人是救回来了，暂无性命之忧，但因为骨盆骨折，接下来还要转移到骨科，做一系列手术。” 病人的母亲抹着泪水，“人没事就好。医生，我想知道她以后还恢复得和正常人一样吗？” 赵原沉默数秒，没有说出自己的判断，“具体还得看骨科手术完成的怎么样。” 女孩其实很严重，如果换做不是天华这种大医院，可能直接就宣判死刑了。 病人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因为骨折部分严重，即使手术成功，后期肯定也不可能与正常人一样。 虽然能走路，但会瘸腿，高跟鞋一辈子都不能再穿了。 社会上有种奇怪的思想引导，提倡极限运动，鼓吹趁年轻做一些疯狂的事情。 赵原对之嗤之以鼻。 对生命没有敬畏之心，不是疯狂，而是愚蠢。 …… 赵原在淋浴间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来到办公区找陈思，没有发现她的踪迹。赵原最终在医院西南角假山后面找到了她。 陈思与刘涓涓相比，略有些单薄，一张小家碧玉的脸，乍看不惊艳，但越看越有特点，清新如画的俏脸上，略施粉黛，白腻如脂的肌肤上，散发着健康的肤光，一双秋水般的杏眼，弥漫着若隐若现的灵气，小巧精致的红唇，只点了透明的唇膏，却尽显温润可人的味道。 陈思躲在此处，落泪无声，仿佛像是一只受伤的母豹，静静地舔舐伤口。 赵原望着她微微颤抖的双肩，心中竟然涌起一股保护欲，不仅暗叹自己有些自作多情。 他不应该将陈思想得太脆弱，学医的女人能吃苦，很坚强，不会被轻易打倒。 给她独处的空间，很快就会自愈。 陈思并不知道赵原站在身后。 手术明明很简单，自己无数次脑海中演练过，为什么在关键时刻脑子出现一片空白，为什么不能像赵原那样雷厉风行，指挥若定，操作流畅，气度沉稳。 她懊恼、生气、羞愧，并非因为比不上赵原，而是觉得对不起自己八年刻苦学习，努力奋斗工作。 主要有赵原作为对比，她显得太狼狈了。 假山中央的池塘，每天都会换水，因此比较清澈，陈思发现有人影晃动，急忙转身。 赵原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陈思连忙抹掉眼角的泪水，冲着赵原勉强挤出笑容，“你怎么来了？” 赵原道：“我看你的情况不对，怕你出事。” 陈思幽怨地叹气，“我原本打算在外科工作，现在看来我并不适合这个岗位，等轮科结束，我会申请调往内科工作。” 赵原耸肩摇头，“如果很喜欢外科，为何不努力一下呢？” 陈思无奈，“我觉得自己好没用，差点就出大事了。” 赵原道：“我也就是比你做的手术多，遇到的情况多了，就有经验了。你的基础比我扎实，只要机会足够，不到半年，就能比我做的更加出色。” 陈思哭笑不得地望着赵原，“追上你就不容易了，谁还奢望赶超？” 赵原知道陈思的心情好了很多，鼓励道：“加油，有机会我们一起做手术。” 赵原朝陈思摆了摆手，双手插袋，朝急诊大楼走去。 陈思望着他的背影，嘴角微微扬起。 其他科室的女医生女护士经常打听赵原的情况。 表面看似冷酷、不近人情的赵医生，内心其实很温暖。 自己不过是一个一年住院医，可有可无的小角色，但赵原在手术过程中细致敏锐地发现了自己的失常。 主动找到自己，安慰自己。 这令让她在冷漠、乏味的轮科工作，看到了曙光，找到了动力。 …… 赵原做了几台手术，前往心胸外科病房，查看一下王明母亲的情况。 王明坐在病房里削苹果，病人暂时还没法吃东西，因此苹果是削给自己吃的。 王明看到赵原之后，放下苹果和刀，脸上露出微笑，“孙医生来了啊！” 赵原暗忖王明和田幂至今还以为自己是孙良。 误会越来越深，暂时也不好解释。 赵原走到床边，给王明的母亲做了一下检查。 病情发现的比较早，介入也很及时，因此比想象中恢复得要好。 赵原跟护士确认了一下今明两天的用药，便准备离开。 王明跟着赵原走出病房，压低声音笑道：“孙医生，谢谢你帮忙了。昨天我老婆过来，跟我妈说，咱俩不离婚，她的心情好了很多，这两天的状态不错。” 赵原点了点头，“病人暂时没有大碍，但是要留院观察一个月。” 王明道：“我请了护工！田幂会跟我轮流看护。我负责白天，她负责晚上。” 赵原暗忖田幂看上去一副小资的样子，其实心底还是挺善良。 若是换成正常的女人，既然知道迟早要离婚，何必还陪着你演戏，甚至晚上还做看护？ “小孙，其实我真的不想离婚。”王明对赵原剖露心迹，“她严格意义上算是我的初恋，在我心中就是冰清玉洁的女神，如果不是当初她家中横生变故，我也不会找到机会进入她的内心。” 赵原皱眉，“既然深爱，为何要伤害呢？” 王明唉声叹气，“不瞒你说，我好像有心理疾病，每次和她在一起就莫名的紧张，正常半途而废，但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紧张感就没有了。” 赵原错愕地望着王明，“那你得去找心理医生。” 王明摇头，“没用！心理专家，情感大师找了一堆，还给我开了各种药，无济于事。她或许不嫌弃我，但我嫌弃我自己。” 赵原其实对王明这些鸡零狗碎的事情不太感兴趣。 不过，既然他对自己无话不谈，连夫妻之间的秘密也不隐瞒，赵原也不好敷衍。 “你还是要坚持从心理角度找问题，我们医院精神心理科的水平很不错，我将主任的联系方式发给你。” 王明尽管不抱有希望，但看在赵原的份上，还是决定再试一次：“谢谢了！” 赵原将田佳文的联系方式推给了王明。 王明也加上了赵原的联方式。 经过母亲这次事情，他觉得有必要多结交医生当朋友。 朝中有人好办事，有什么头疼脑热的，医院有个熟人，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第109章 末位淘汰！ 门铃声响起，田幂走过去打开门。 田裕华在菜场买菜，顺便给田幂带了一块排骨。 田幂将食材放到厨房，给姐姐泡了一杯花茶。 田幂的生父和养父曾是战友。 在田幂五岁的时候，生父母因一场意外去世，随后被养父收养。 养父是一名老干部，养父母对田幂视若己出。 田家的经济条件很好，所以田幂打小没吃过什么苦。 粤省近三十年是全国改革创新的前沿阵地，日新月异，沧海桑田化为高楼大厦，拆迁富了一批人。 养父在临终之前，将名下财产平均分成多份，对田幂也是一视同仁。 加上生父母给田幂留下了房屋、地产等遗产，因此田幂即使不上班，也可以靠房租过得很滋润。 田幂和田裕华年龄相差很大，但两人的关系很好，私下无话不谈。 得知田幂被欺负，田裕华第一时间找过王明。 她先是警告王明赶紧收心，回归家庭。 随后发现王明屡教不改，田裕华便力劝田幂赶紧离婚。 田裕华听说田幂每晚会去医院陪护，不满道：“你也是心软，被王明花言巧语欺骗，难道准备继续跟他牵扯不断？” 田幂叹息：“等他妈病情稳定再说。” 田裕华冷笑，“你那个婆婆就不是省油的灯，王明就是被她宠坏了，三观不正，能力又不行。王家落到他手里，早晚迟早会败光了。” 田幂想了想，满脸苦涩，“公公暂时不会将家业交给他。” 田裕华恨铁不成钢，“当初也不知道你怎么看上他的。还记得我怎么阻止你的吗？” 田幂挥手打断，“好啦，我知道错了。你就别不依不饶了。” 田裕华表情严肃，压低声音劝说，“你现在还很年轻，即使离过一次婚，又没有小孩，可以有很多选择。你继续跟他鬼拉磨，再耗个两三年，会让自己更加被动。” 田幂眼中流露出毅然之色，“姐，你不用劝我了。女人难道非得嫁人不可吗？我又不是离了男人活不了。即使离婚了，我也不会再结婚了。” 田裕华用手指狠狠地戳了一下她的脑门，“我还不了解你？你啊，口是心非的主，不是那种能单身一辈子的女人。” 田幂被田裕华看穿心思，嘀咕道，“再婚的话，那也得找个有眼缘的，我还是不会将就。” 田裕华嘲讽，“王明是长得不错，但中看不中用，有啥用？” 田裕华知晓田幂和王明夫妻感情破裂的真正原因。 田幂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终究化为一声轻叹。 等田裕华离开之后，田幂迎来了自己的学生。 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小女孩，今年才六年级，跟着自己学习钢琴五年，准备考钢琴六级。 往常田幂都很专注，但不知为何今日走了好几次神。 送走学生，田幂走到阳台，田幂想起姐姐的忠告，想起自己的身世，以及如今糟糕的婚姻，忍不住情绪失控，默默落泪。 她收敛情绪，不知为何目光挪到隔壁屋的阳台上。 晾衣架上悬挂着“小孙”的衣服，两件洗得很白的衬衣，一件卡其色的风衣，还有内衣和袜子等等。 她观察过“小孙”家中的情况，尽管是单身男人的住所，但打扫得纤尘不染，如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阳光明净。 她的心情很乱。 明知有些念头太过荒唐、太过大胆，但还是免不了胡思乱想。 …… 赵原与王明分别之后，来到心胸外科的小会议室。 本次参加青赛会的集训成员悉数到场。 尽管正式上场的人员，包含一名经验丰富的副主任医师在内仅有四人，但第一次集训的成员达到了十六人。 江强的意思明确，打算优中选优，从十六人当中筛选出三人参加预赛，淘汰率相当恐怖！ 江强面带微笑，“欢迎大家加入此次胸心外科青年医生业务技能大赛的备战初选队伍。尽管有一批人后面会离开，但你们不用质疑自己的能力。你们是天华医院外科手术的优秀青年医生，代表着我们医院青年队伍的最高水平。 本次青赛会是一种荣耀，也是一份使命。四年一次的大赛，是你们展现实力的舞台，更是天华医院证明自己的渠道。所以你们要在接下来的集训活动中，努力提升水平，争取在预赛脱颖而出。 下面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本次青赛会的队长，心胸外科副主任医师高倩，她是心胸外科目前最年轻的副主任医师，拥有丰富的实战经验和理论储备。” 青年医生参赛大会对年龄有要求，必须要在四十五岁以下。 高倩今年四十二岁，脸型有些圆润，身材微有些发福，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是江强团队的中流砥柱。 高倩平静地扫了一眼众人，“能聚在一起是缘分。在座很多人，我都不认识，但能来到此处，说明你们肯定有过人之处。不过，我必须要提醒大家，不管以前你们的水平如何，从现在开始将一切归零，重头开始。如果没有这个决心，还请即可就离开。” 赵原微微一怔，没想到此次带队队长是一只雌虎。 “闲话就不多说了。尽管距离正式比赛，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但我们从现在就要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努力学习，提升自己。相信在集训之后，大家都会有所收获。”高倩结束了自己的发言。 江强道：“今天培训的内容是大查房，接下来请大家移步前往病区。等下会由我提问，请大家注意力集中，因为集训淘汰队员采取末位淘汰制，可能因为你的一次失误，就要离开了。” 大家都知道此次集训的重要性，且不论是否能拿到决赛资格，能代表医院参加预赛，不仅是荣耀，更是实力的证明。 大家都是年轻人，心气很足，都觉得自己是天华医院外科未来的领军人物，自然谁也瞧不上谁！ 一群人乌泱泱地来到病区。 过道里有加床，宽大的楼道仅能通过输液推车，护士们在病床间来回穿梭，咳嗽声此起彼伏，空气都有一种温热的污浊感，甚至能感觉到痰液气化后漂浮在空中的飞沫。 高倩陆续让队员们对病人进行检查，并说出自己的看法。 这十几个人都是全院最有天赋的年轻人，尽管年龄不大，但体格检查经验丰富，诊断报告清晰，让人信服。 终于轮到赵原。 高倩托了托镜框。 赵原备受江强推崇。 她心中满是怀疑，赵原这么年轻，是否真的有资格成为主力！ …… 第110章 查房风波！ 赵原先翻看病例，再上前给病人做检查。 片刻之后，他的面色一沉。 “急性肺心病，血氧饱和度三天查了一次，抗生素用了七天，体液的补充量超标。这么多安倍的体液，躺在床上每天要挂好几个小时，患者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高主任，我建议您仔细看下这个病人。” 赵原此言一出，外围十几个参训的医生的的表情都变得丰富起来。 他们对赵原都有所耳闻，经过示范手术再加主动脉夹层手术成功，赵原如今在医院已经小有名气，是大家心中的主要竞争对手之一。 既然参加集训，肯定都是想要留下来，毕竟机会难得。 按照往常的习惯，医生在全省或者全国性大赛中获得一等奖，享有破格提拔的待遇，原本只是住院医，直接提拔为资深主治，原本是资深主治，直接提拔为副主任医师。 所有大家都是憋着一股劲，想尽办法在集训队伍中留下来。 大家早就对彼此摸过底，知道对方的来路。 赵原的底细，大家都心知肚明。 别看他年龄不大，甚至还只是个实习生，但他基本已经被内定了。 但是，第一天集训，赵原就要挑战胸心外科的医生，要不要这么刺激？ 高倩从赵原手中拿过病例，研究片刻，面色变得铁青，问自己的助理，“林旭呢？” “林医生在门诊。”助理轻声汇报。 高倩冷声说，“让他赶紧来病房。” 没过多久，林旭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脸带笑意，“倩姐，什么事？” 高倩将病例扔给林旭，问道：“这个病人，血氧饱和度什么时候查的？” 血氧饱和度要保持在90以上，不能低于88，病人做的是肺心病手术，血氧降低会引起呼吸困难甚至缺氧的情况，长期缺氧会引起呼吸衰竭。 林旭拿着病历，努力回忆，说实话他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给这个病人做过详细检查了。 其实任何一家医院任何一个科室，在如今流水线般的流程下，已经变得机械冰冷，治疗方案都是一模一样，认定是急性肺心病了，那就从资料库里找一个相似的案例，粘贴复制过来，后期的治疗根本不会根据病人的康复情况量身定造。 赵原说查房结论时，语气有些严肃，因为林旭在处理这个病人时，触犯了医生的底线。 比如抗生素用的都是最贵的，无效的中成药加入很多，而且都是提成很高的种类。 这已经不是在治疗病人，而是在犯罪了。 天华医院是大医院，病人很多，一般来说，一名管床医生要管很多个病人，像林旭这种资深主治，会让他自己全权负责治疗。更高级别的医生偶尔监督，也只是随机抽选，不会挨个查。 这也是为何医生一旦从住院医晋升为资深主治，自由度就会高很多的原因。 林旭不仅暗呼倒霉，为什么这么巧，高主任今天会找到自己的问题。 最近林旭的心情一直不美丽，因为江强在挑选集训名单时，没选自己。 林旭的舅舅是肝胆内科的知名专家，专门为此事打电话跟江强沟通，希望能给林旭谋求一个名额。 当时江强乐呵呵地答应了，没想到名单下来，根本没有自己的名字。 虽然，江强专门找到林旭，耐心做了解释：胸心外科的工作繁忙，人手不足，林旭又是科室中坚力量，如果让林旭花大量时间投入到集训，势必会影响到科室的正常运营。 林旭又不是三岁小孩，哪里瞧不出江强是在找个理由搪塞自己。 所以林旭肚子里憋着一团火。 林旭瞪了一眼赵原，知道这小子在找茬，“别以为自己做了几台手术，就能对其他医生的病人指手画脚。这个病人的情况，我心中有数，你一个实习医生充什么大尾巴狼？” 赵原蹙眉，“还请你就事论事。” 林旭冷笑，“我懒得搭理你。” 赵原已经考虑管床医生的心情，讲话保持克制，见他仍然没有悔过之心，忍不住摇了摇头。 高倩面沉如水，林旭并非自己治疗组的医生。 她倒也能理解赵旭的心情，被一个实习生抓住痛脚，并非任何人都能心平气和地消化掉。 这时，病人陡然出现变化。 赵原最快发现不对劲，大声下达指令，“赶紧准备氧疗机给氧。” 护士迅速给病人上了氧疗机，呼吸情况才明显好转。 随后，病人的血氧饱和度也出来了，仅有百分之七十，这个指标非常低，表面看不出来，长期如此表明病人的肺部可能存在炎症。 林旭此刻懵了，再也说不出话来。 病人的病情加剧，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宛如晴天霹雳。 他从大家眼神中读出情绪。 嘲讽，鄙夷，讥笑…… 自己竟然被一个实习生教育了，而且还是急诊外科的实习生！ 高倩的语气变得冰冷，没再看林旭一眼，“不要狡辩和解释，赶紧调整治疗方案，一天之内必须要将病人的情况调整好，另外，把病人额外支出的医药费吐出来。否则，我不会善罢甘休！” 高倩最终的处理方案，让赵原心情舒服不少。 尽管队伍里存在蟑螂一样令人作呕的家伙，但绝大部分都是职业素养极高的同道中人。 接下来，查房继续，没再发生其他意外。 查房结束，高倩做了一个简单的总结，宣布首次集训结束。 随后，高倩找到江强汇报方才集训查房时发生的状况。 江强沉默许久，叹了口气，“让林旭写一份检讨书上来。另外，明天先科室自查，后天我会大检查，再遇到类似情况，严惩不赦。” 返回自己的办公室，高倩除了愤怒还有些惭愧。 事情发生在胸心外科的病房，集训队里面的医生来自很多科室，有种家丑外扬的感觉。 高倩吃了两块巧克力，逐步冷静下来。 她对赵原的能力也有了初步了解。 通过体格检查便能推知病人的血氧饱和度有问题！ 这得需要多少年临床经验才能练出如此眼力！ 第111章 打辅助位！ 赵原返回急诊外科，屁股还没坐热。 孙良笑眯眯地找到赵原，“刚才听说你去心胸外科捅了马蜂窝啊？” 赵原暗忖前后不到二十分钟，孙良就知晓了？ “什么叫捅马蜂窝？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赵原表情平静地说道。 孙良暗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你知道咱们医院年轻医生分成两派吗？” 赵原“哦”了一声，竖起耳朵。 孙良知道赵原有兴趣，压低声音说，“一派是咱们这种，无亲无故，靠着不停地肝，卷死一大批竞争对手，留下来的，叫做学院派。还有一种就是林旭、邵坤这种，在医院有亲属，他们参加的都是内部考试，留院比我们要轻松多了，他们叫子弟派。” 赵原微微点头，“能理解。” 孙良叹气道：“你上次得罪了邵坤，现在又招惹了林旭，相当于捅了马蜂窝。现在子弟派都将你视作头等大敌，要伺机报复你。” 赵原哑然失笑，“那就等他们来找我好了！” 孙良见赵原眼神清亮，脸上露出笑容：“我知道你身正不怕影子斜，就怕他们出阴招，防不胜防。” 赵原在孙良的肩膀上按了按，“放心，我心中有数。” 孙良说的情况，在许多行业普遍存在。 学校、医院、银行这类行业尤为明显，员工之间存在沾亲带故的联系。很多时候除了公开招聘，还会有内部的定向招聘。 用人唯亲并非一定错误。子弟派对医院会更有感情，也更加忠诚，不会随意跳槽。 医院相对于其他行业，门槛比较高，即使有内部通道，也得接受专业的医学院教育，才有资格进入其中。 尤其是近年来，医生的招聘已变得非常严格，即使是子弟，也得从实习生慢慢熬到住院医。 尽管赵原受到常院长看重，但难免也有对他保有敌视的人。 看似一帆风顺的路，其实暗藏不少荆棘。 赵原是一个心思缜密，考虑问题周密的人，不用孙良提醒，也能想到这些。 想要躲避麻烦，归根到底还是要让自己足够强大起来。 这个社会有时候因为你强大了，才会得到更多的善意。 胸心外科的青赛会就是一个不错的跳板。 每年医学界都会关注的大型盛会，只要能在这个舞台脱颖而出，自己便可以更加强大。 赵原在电脑里输入关键词，屏幕上跳出关于往届胸心外科青赛会的报道，他逐一点入阅读。 每届的赛程和主题都不太一样，但可以看出，会与出席的评委密切有关。 一般都是主评审擅长的方向和类型。 今年的评委是哪些人，目前还没有消息，但还是能猜出个大概。 从今年刚刚在粤省举办的论坛来看，估计会偏向大血管科。南协有一名研究大血管的院士今年的研究成果在国际上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力。 而大血管科是天华医院的短板、南协的强处。 赵原尽管在大血管外科上有一定的沉淀和积累，但他还没有盲目托大，自负地认为可以力压全国一众胸心外科的医生。 青赛会名义上是青年医生竞技，但年龄限制却在四十五岁以下。 要知道外科医生的巅峰期是四十岁左右，所以青赛会不存在以大打小的可能，必须要和巅峰期强者对决。 当然，赵原完全没有压力，毕竟自己以辅助的身份参赛。 高倩是队长，才是此次大赛的主力。 即使晋级不了，对赵原而言，也没有坏处。 能代表天华医院参赛，本身已是认可。 …… 赵原即将下班时，接到陈帅的电话。 陈帅说自己家里邮寄了一箱子大闸蟹，宿舍里又没有厨房，能不能借他的厨房一用，正好几个“医学狗”好久没聚了。 赵原没有拒绝，收拾了一下桌上的东西便下班，先到小区附近的超市买了饮料和菜。 聚餐嘛，总不能只吃大闸蟹。 刚回家没多久，门铃声响起，赵原赶紧走过去开门。 陈帅与柳莎先到了，陈帅怀里抱着白色的泡沫箱，柳莎手里提着塑料袋，里面装着饮料和熟食。 陈帅将泡沫箱搁到厨房，捻起了砧板上的肉丝，笑着招呼柳莎来看，“你瞧瞧赵医生的刀法！” 柳莎仔细观看，忍不住笑出声，“强迫症患者表示很治愈，肉丝切得粗细均匀，真想用尺子量一下误差是多少。” 陈帅摇头感慨，“难怪赵医生比咱们厉害，人家平时切菜都在修炼业务能力。” 赵原拍了一下陈帅的后脑勺，将一把刷子丢给他，“别胡说八道了！赶紧刷螃蟹！” 陈帅愣了半晌，“螃蟹不是扔锅里，蒸熟就好吃了吗？” 赵原瞧出陈帅没有生活经验，指导他该如何刷螃蟹。 陈帅没刷两下，一只螃蟹只剩下了三条腿。 柳莎比陈帅的自理能力更差，眨眼工夫摔碎了两个碗。 赵原头皮发麻，自己一个人住，总共没几个碗，等下只能用一次性碗对付了。 赵原将两人打发到客厅，免得他们再给自己找事儿。 “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陈帅啧啧赞叹，朝柳莎偷瞄一眼，“要我是女人，肯定要抓住他。” 柳莎听到门铃声响起，赶紧站起身，打开门，张康年、苗语、邢东三人也到了。 柳莎看了一眼三人的头发和衣服，像三只落汤鸡，惊讶道：“外面下雨了吗？” 苗语点头，“刚出医院就下了，还没带伞。” 赵原从厨房里走出来，从房间里取出三条干净的毛巾，让三人擦干净。 赵原的手脚麻利，没过多久就做好了一桌菜。 陈帅目瞪口呆，“我原本以为你吹牛，没想到还整了一桌菜！” 张康年笑着说：“长得帅就算了，还会做饭，真是没天理。” 赵原谦虚一笑，“随便做的，你们看看合不合胃口。如果不好吃，我点外卖！” 苗语吃了一口韭黄炒肉丝，对着赵原比了个大拇指，“味道一级棒！” 门铃声响起，赵原走过去开门，田幂探身一看，轻声道：“我在隔壁听到动静，过来瞧一瞧！” 赵原邀请道：“大学同学来做客，你进来坐坐？” 田幂轻笑，拒绝，“我就不打扰啦！” 言毕，她将藏在身后的红酒递给赵原，“喝点红酒，助助兴！” 然后，转身离开。 返回屋内，陈帅望着赵原手里多了一瓶红酒，“刚才那个小姐姐是谁？超级有气质。” 赵原没有隐瞒，“我的房东！” 陈帅感慨道，“房东送酒，小伙子你混得不错嘛！” 赵原便将自己帮她救了婆婆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番。 陈帅恍然大悟，“难怪如此！我还以为她看上你了呢！” 柳莎莫名觉得心里发堵，转移话题，“愣着做什么，既然有的红酒，不喝白不喝！” 赵原盯着红酒愣了半晌，又望了一眼桌上的螃蟹，摇头苦笑：“红酒和螃蟹，好像不配啊！” 很多人都以为红酒和螃蟹一起吃会食物中毒，那是以讹传讹。 不过，红酒中含有铁离子成分，大闸蟹与红酒放在一起，红酒里的铁离子会与大闸蟹发生反应，大闸蟹会更腥，红酒也会失去原有的滋味儿。 第112章 离开与坚守！ 赵原没有喝酒，红酒都是邢东喝掉的。 邢东倒不是贪酒，而是有自己的道理。 “你们都是外科，酒精对你们的职业有影响，所以就别喝酒了。” 邢东在肝胆胰内科实习，尽管后期会轮科，还有选择岗位的机会，但正常来说，以后基本就是肝胆胰内科的医生了。 其他人都没喝酒，不存在红酒和大闸蟹混吃，是否会对身体有负面影响。 陈帅没有吃大闸蟹，因为他吃螃蟹过敏。 不过，看着大家吃得美滋滋，陈帅比任何时候都要开心。 仔细算了算，赵原吃得最多。 这小子在其他方面或许会谦让，但美食当前，他不会注意形象。 人嘛，活着总要有点爱好。 一个没有爱好的人是很可怕的。 赵原的吃货属性，让他有了烟火气息。 否则，陈帅甚至会怀疑赵原是不是某个高科技公司制作出来的仿真机器人。 如此才可以解释，他为什么会这么妖孽。 每次跟赵原在一起，陈帅都有一种强烈的挫败感。 一开始是嫉妒，随后就开始接受，如今则是麻木了。 人长得帅，手术做得好，厨艺还一级棒——有这种同学，你会怀疑人生。 最近这一周，陈帅虽然还是经常朝急诊室的处置室跑，但时间没之前那么长了。 陈帅终于找到机会，在一次查房的时候，和普通外科的大主任搭上话，靠着不错的口才，获得大主任的注意。 陈帅或许业务能力比不上赵原，但他处理人际关系的方式很优秀。 他的情商很高，知道什么场合做什么事，有时候你明知道他在拍马屁，但不会觉得反感。 比如陈帅原本对赵原报以敌对的态度，但他很快调整好情绪，将嫉妒化作动力。 这种心态调整能力，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赵原有时候会闪过一个念头，如果不是融合了另一端记忆，陈帅会比原来的赵原更有机会留院。 也就是一个月，陈帅已经能参与科室主任的手术，尽管在手术中只能处理最基础的工作，但他也已经颇为满足。 毕竟大部分医学生前两年只能在科室打杂。 陈帅的功夫没有白费，但陈帅靠着在急诊外科肝出来的初级手术熟练度，在切皮和缝合部分，使得科室主任的另眼相看。 陈帅连续两日都得到了前辈的夸奖，内心很高兴，所以才会组织螃蟹局。 众人吃完饭，苗语和邢东两人主动揽起了收桌子的活儿。 陈帅朝柳莎招了招手，柳莎跟着他走入书房。 书房比想象中要空旷，书架上没有书，桌子上摆着一块银色的钢板，旁边摆放着手术器械，还有一盏台灯。 “别人都觉得赵原是天才，其实即使是天才，也需要努力，才能创造奇迹。”陈帅发自肺腑地感慨。 柳莎微微点头，用手摸了摸桌面，没有一丝灰尘，看来这个手术台并非装装样子，使用频率很高，每天擦拭才会这么干净。 她知道赵原每天在医院要做很多台手术，回到家中还在苦练技术，这得需要多么惊人的意志力？ 柳莎如今在神经外科做得也不错，自从邵坤被辞退，自己进入单振宇的治疗组，她也已经逐渐适应了岗位。 每天还是要枯燥乏味的写病历，要做很多杂事，但她每周能参与两三次手术，已经令她非常满足。 柳莎进入单振宇的治疗组之后，同事们对她的态度也有了微妙变化。 以前大家都觉得她不过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实习生，能留下来的概率极低。 但单振宇将她调入自己的小组，意味着她只要中规中矩，不犯大错，再有点小成绩，留院的概率能达到百分之八十以上。 不过，留院已经不再是柳莎现在的唯一目标。 外面传来哭泣声，柳莎和陈帅赶紧走出去，只见苗语和邢东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原来苗语再过两天就要回甘城，父母在当地给她找了一家三甲医院，为了前途，她不得不离开白云市了。 苗语早就告诉邢东这个消息，所以邢东才会喝那么多红酒。 饭后，两人刷完，再次提到此事，终于没忍住，情绪失控抱在一起。 他们彼此有好感，但知道毕业后大概率要各奔东西，一直克制着内心的感情。 “没办法，我来白云市一开始也是信心十足，觉得自己会在这个城市生根发芽，但现实很残酷，让我感到绝望。我得向大家道歉，我成了队伍里的第一个逃兵。”苗语用纸巾擦掉眼泪，惭愧说道。 张康年轻叹了一口气，“苗苗，你千万别这么说！其实我也萌生退意了。前不久还给家里打电话，给他们暗示，帮我注意有没有好点的工作。你回去之后，十有八九还能继续当医生，而我却不考虑专业对不对口，家里给我找个能温饱养活自己的工作，我就心满意足了。” 邢东苦闷地一言不发，目光落在地面上。 苗语用胳膊捅了一下邢东的腰部，“好啦，你们四个都给我好好的。虽然我人离开了，但灵魂跟你们永远在一起，将我的离去，化作你们留下来的动力。少了我一个人，你们也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对不？” 张康年在旁边忍不住笑出声，“不就是异地恋吗？怎么感觉生离死别似的。” 刚才那个拥抱，邢东与苗语已经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感情更进一步，确认了彼此在对方心里的地位。 但也将面对最为严峻的阻碍，两人要异地相处。 邢东叹了口气，脸上挤出笑容，与苗语很认真地说，“放心，我一定会坚守阵地！” 五人又聊了一会天，终于结束了今晚的聚会，下一次再聚要少一个人了。 赵原将四人送到楼下，他见柳莎打算跟邢东、苗语同一辆车，轻轻地拽了一下她的衣角。 柳莎错愕地望着赵原，不解其意。 赵原压低声音，提醒：“你们又不同路。” 不同路？ 不去医院，又会去哪？ 柳莎宛如短路般，愣在原地半晌。 她终于反应过来，狠狠地瞪了赵原一眼，面色潮红，忙不迭地转身朝张康年、陈帅坐的那辆车跑去。 …… 第113章 庄周梦蝶！ 赵原凝视着雨幕中两辆车先后离去，世界突然安静，内心有些空落落的。 雨势虽然小了一些，但零星有雨珠飘落。 他情不自禁地会想起那一段记忆。 父母、亲戚、战友，还有自己曾爱慕过的红颜。 苗语和邢东虽然即将分道扬镳，但他们总有再次相逢的机会。 然而，自己与那些人却是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 赵原有时候会觉得痛苦，并非因为孤独，而是害怕时光荏苒，那段记忆里的人和事，会越来越模糊，总有一天他会彻底遗忘。 突然光线一暗，头顶多了一把伞，赵原惊讶转身，只见田幂握着伞，目光复杂地望着自己。 “雨下得那么大，怎么不躲雨，虽然你年轻，但也会感冒。医生可不能随便感冒。”田幂的语气带有一些嗔怪。 她下楼扔垃圾，看到赵原正在送同学，同学走了，他迟迟不走，雨又变大，于是走过来看他究竟什么情况。 赵原从田幂的手中接过雨伞，自嘲笑道，“有个同学即将离开白云，有点感伤。” 田幂眨了眨眼睛，试探道：“难道是你暗恋的对象？” 赵原耸肩，摇头，“当然不是！” 田幂将手指抵在唇边，“没想到你还挺多愁善感。今天来的那些同学，有两个女生，我以为那个身材高挑、皮肤白白的女孩是你女朋友，然后要离开呢！” 赵原微微一怔，苦笑：“你的想象力很还真丰富，可惜什么也没猜中。” 田幂撅着嘴，沉默片刻，“好，不过我以女人敏锐的第六感提醒你，高个女生一定喜欢你。” 赵原意外地望着田幂，“为什么有这个结论？” 田幂嘴角微扬，扫了一眼赵原的侧脸，“不都说了吗?女人的第六感，她看你的眼神，与看别人的眼神明显不一样。” 赵原忍不住笑出声，“有机会我问问她。” 田幂瞪了赵原一眼，“你是不是傻啊？如果你直接问她，她当然不会承认，女孩子自尊心都很强。” 赵原耸肩道：“是你先跟我开玩笑，所以我才跟你开玩笑，彼此都不要当真。” 田幂不再搭理赵原，双手挡在头顶，自顾自地朝前小跑。 赵原在田幂身后喊道，“你的伞！” 田幂语气冷冷地说，“不要了！” 田幂先进了自己的房子。 赵原将伞搁在门外的鞋架上，无意间将一只棕色长靴扫落，没想到筒口掉出了一把钥匙。 赵原回想起王明说，田幂将钥匙收起来，没想到她只是换了一双鞋，王明就找不到了。 果然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赵原回到家中，将卫生打扫一遍，门铃声响起，他走过去打开门，并没有人，地上摆着一个果盘，里面放着洗净的葡萄，鞋架上的雨伞已不见了。 赵原知道葡萄应该是隔壁房东送来的，便拿了进来。 葡萄的品种是今年最流行的晴王，尽管品尝起来味道甘冽沁甜，但赵原总觉得更加喜欢紫色的葡萄。 赵原拿了一颗晴王在手中揉捏，原本有点硬度的果皮被捏软，手感也变得更加q弹。 啵，赵原的力道没控制住，一股清冽的汁液宛如箭矢爆出，在他的衬衣上留下浅色水渍。 赵原带着报复心态，将果子径直丢入口中，轻轻咀嚼两下，连皮带肉吞入口中。 隔壁的钢琴声响起，外面细雨蒙蒙，赵原追着旋律，来到阳台上，目光穿过雨幕，似乎想要刺破云层。 许久，他嘴角浮出微笑，重重地吐了口浊气。 刹那间，他已有所顿悟。 过去的东西尽管美好，但远不及现实的人生可贵。 有几人能像自己这般，拥有一段全新的人生？ 他不应该瞻前顾后，应当奋勇直前。 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救该救的人，完成自己想要达成的目标。 至于其他，不应该太过多纠结。 毕竟这可能也是一场梦。 等梦醒来，如今人生说不定又是一场庄周梦蝶？ 田幂将《天空之城》弹完。 她有种感觉，赵原此刻应该是在阳台上倾听自己的演奏。 回想起，雨幕下的那道背影，田幂看到了赵原的另一面。 这个阳光温暖的大男孩，其实内心非常孤独。 他给了别人诸多温暖，但没有人能温暖他。 她知道自己的心情很不正常。 她努力控制，不再胡思乱想。 田幂今晚其实已经洗过一次澡，她此刻又想起洗澡了。 放满一浴缸的水，田幂将毛巾平展打开，悬于水中，然后拿起毛巾掠过肌肤。 雾气朦胧，她的眼神放空。 她微微扬起修长的脖颈，宛如天鹅振翅，将身体在浴缸尽可能舒展。 无数支离破碎的幻影在脑海中飞舞。 与王明的那些往事，未知的憧憬，在水雾中梦幻交织。 …… 赵原第二天上班，先在查完房，再到儿科报到。 儿科的科室主任名叫郑宝华，今年五十五岁，看上去也就四十来岁人，个子有一米七五，体型很瘦，戴着眼镜，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 儿科的医生长期和儿童打交道，会养成亲和力，相由心生，容貌也比其他科室年轻一些。 郑宝华对赵原很是客气，拉着他聊了很久，介绍科室的相关情况，等聊得差不多，郑宝华打个电话，安排一名副主任医生带赵原体验儿科工作。 副主任医师名叫秦杨，今年四十岁，身材保持得很好。 出了办公室的门，秦杨与赵原笑着说，“昨天我听说会有一个实习生来轮科，没想到是你！” 赵原对秦杨的热情感到意外，“我会认真努力，尽量不给你添麻烦。” 秦杨拍了一下赵原的肩膀，笑道：“不用跟我这么客气！耿玲和我多年同事，我和她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上次因为你及时正确断诊，才不至于延误病情。” 赵原愣了愣，终于反应过来，耿玲是那个患上免疫性脑炎的儿科医生。 耿玲一度被以为鬼上身，甚至他的丈夫都打算请和尚到医院做场法事，后来被赵原查出了原因。耿玲虽然还没有痊愈，但恢复的不错。 难怪儿科每个人都对自己很友善，看来乐于救人，还是有回报的。 秦杨带着赵原直接来到儿科门诊，跟护士台交代了几句，随后与赵原笑着说，“我知道你的水平，等下你来接诊病人！” 赵原万万没想到，根本没有适应的时间，直接上岗了！ 第114章 婴儿过敏性肠炎！ 在所有科室当中，儿科堪称地狱级别的科室。 别看每天都跟小孩打交道，但对医生而言，颇为棘手。 一名医生若是能够在儿科做得风生水起，前途不亚于外科大拿。 儿科牵扯的学问太多了。 首先，小孩有个头疼脑热，都会朝医院跑，病人基数庞大，即使在天华医院，也存在儿科医生不足的情况。 其次，孩童因为年龄缘故，无法表达自己的病痛，哪个地方不舒服也说不出来，体内的器官发育不够健全，有许多禁忌之处，检查用药都得小心谨慎。倘若你数学不过关，千万不能去儿科，一个剂量换算就逼得你整天掉头发。 另外，如果说急诊外科就像是一个喧闹的集市，那么儿科就像是十几个集市凑在一块。 急诊外科的病区至少是安静的，但儿科每时每刻都会面临“哇哇哇”的高分贝噪音。 还有，儿科也是最容易产生医闹的科室。成年人不会因为自己有个头疼脑热，失去理智，胡搅蛮缠，但成年人会因为舐犊情深，见不得子女有任何委屈。孩子生病，家长的神经特别脆弱，有时候因为医护人员的一个眼神，往往会引发一场战争。 当然，儿科不受待见的重要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儿科医生没钱。 有个笑话，两名工作了三年的住院医，在食堂吃饭时聊天。 “兄弟，你是哪个科室的？” “急诊，你呢？” “儿科。” 随后，两个人抱头痛哭。 这便是当下医院的鄙视链，儿科和急诊都处于边缘地带，主动当儿科医生的没几个，大部分都是走投无路，硬着头皮、含着泪花接受这个岗位。 儿科分为新生儿科，小儿内科，小儿外科等部门，秦杨负责小儿内科。 她与同事相处，雷厉风行，面对小病人宛如慈眉善目的女菩萨。 秦杨搬了个椅子，坐在赵原的身后，见赵原有条不紊地给病人检查，下医嘱，不时地会点点头。 秦杨知道赵原的水平，没有将他当成普通的住院医看待。 有几个住院医，实习一个多月，就开始轮科的？ 赵原有一个习惯比较好，能不做的检查，通过体格检查判断，尽量减少检查，能不用药的情况下尽量不用药，利用物理方法处理。 按照道理，赵原是干外科的，性格应该像是谢长天那种整天黑着脸。 赵原来到儿科，整天脸上挂笑，让人看着就舒服。 普通儿科病人的病情相对集中，但不少得的是病毒性感冒，有轻微传染性，因此医生要注意保护好自己。 很多人带着孩子到医院看病，发现医生也在生病，会暗自腹诽。其实，医生哪里想要生病，尽管戴着口罩，注意个人卫生与防护，但在病毒肆虐的高发期，难免还是会被传染，这个时候又不能下岗，只能坚持在岗。 这个季节正好是儿科大规模爆发病情的时候，如果换做一般人，早就忙得不知所措，但赵原表现得镇定、自如，让秦杨觉得非常惊讶。 下午三点，一个还在哺乳期的女子抱着婴儿走入。 女子的神色憔悴，怀中的婴儿倒是挺乖巧、安静，闭着眼睛似乎在睡觉。 “大夫，我女儿从一个月前开始便便就带血丝，在县医院和市医院都做了检查、治疗，都没有好转。” 赵原走过去从女子手中接过孩子，孩子很敏感，离开女子的怀抱，就哇哇哇的哭起来。 秦杨以为赵原会手足无措，没想到赵原轻轻地拍背，没几下功夫，女婴就安静下来。 女子微微惊讶，“天华医院的医生果然厉害，我女儿平时认生，谁也抱不走，没想到现在这么乖巧。” 秦杨之所以惊讶，因为她知道赵原还没有毕业，没有当过父母，如何知道安抚婴儿？ 赵原一边挤眉弄眼转移孩子的注意力，一边给孩子做体格检查，“之前做过什么检查没？” 女子连忙将报告单拿出来。 赵原结束检查，将孩子送回女子的怀中，又研究了一番之前医院的病例和报告单。 女子见赵原眉头紧锁，“病情很严重吗？” 赵原朝秦杨看了一眼，秦杨将报告拿到手中研究，大致对患者的病情有所了解，比起之前那些病人，这个病人的难度就大很多了。 正当秦杨以为赵原没法解决时。 赵原开始给病人解释病情。 “并不是很严重，只是治疗起来需要费心和花功夫。” “小孩是由牛奶蛋白过敏引发的肠炎，在临床上误诊率很高。” 听到赵原给出的结论，一旁的秦杨微微点头。 女子瞪大眼睛，“我家一直都在母乳喂养，没有喝牛奶啊！” 赵原耐心解释，“牛奶蛋白并非指的是牛奶，母乳里面也会含有这种元素。” 女子微微一怔，“那我注意一点，近期不吃牛奶制品是否就可以了？” 赵原瞧出女子打算母乳喂养，摇头道，“短期忌口来不及，必须要忌口两到三个月。暂时吃氨基酸奶粉，等忌口两个月之后，再用母乳喂养。” “不用做检查了吗？”女子惊讶地望着赵原。 赵原对着显示器噼里啪啦地疯狂输出，道，“不用！给你开点氨基酸奶粉，会有立竿见影的效果。” 氨基酸奶粉也称为“无敏配方”,无敏是指所含的成分不会引起任何过敏的可能,主要适用于牛奶过敏或多种食物蛋白过敏的饮食治疗。 女子拿着单子，连声道谢，抱着孩子，转身离开。 丈夫在外面等待，接过孩子，放入推车，“怎么样？” “医生说，不用吃药，不用检查，吃一个月氨基酸奶粉。”女子轻松笑道。 丈夫如释重负，“遇到一个好医生了啊。” 对父母而言，就怕婴儿做很多检查，吃很多药。因为婴儿太脆弱了，经不起折腾。 秦杨暗叹了口气，赵原能得到常院长的赏识，还是有真本事的。 门诊是经验活，即使理论学得再好，到了实战仍是会出现偏差。 自己带的几个医学生，虽然都不错，但刚开始接诊的时候，哪个不是手忙脚乱的？ 第115章 医美级缝合！ 儿科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很少加班。 除了值班之外，每天可以准点下班，可以看见夕阳余晖，漫天红霞。 赵原没有直接回家，习惯性地走到急诊外科。 经过处置室，赵原朝里面看了一眼，孙良正在给一个女患者做推拿。 孙良连忙朝赵原使眼色，赵原凑过去看了片刻，冲着孙良认可地点了点头。 那名女患者之前脊椎有问题，又害怕做手术，赵原给她做了推拿之后，她觉得效果不错，就坚持过来复诊，孙良对这套推拿手法很感兴趣，于是央求赵原教他，赵原没有藏私，教了两次，孙良竟然真的学会了。 孙医生的学习能力其实很强，什么东西学两三次就能融会贯通。赵原也没想到他这小子还有这种隐藏天赋。 不过，仔细一想，也能理解。 在华国的高考入取分数线当中，医学院的门槛一直非常高，能学医的人大部分智商都不俗。然后，这批人毕业之后想要进入着名医院必须要再进行一次竞争。 孙良能在几次竞争中存活下来，说明他的天赋不错。 “儿科好玩吗？”孙良结束按摩，找到赵原，笑嘻嘻地问道。 “还行！”赵原其实觉得耳鼓此刻扔在振动，大脑里充满哇哇哇的声音。 孙良羡慕道：“你走了之后，谢老大的脾气好像突然变大了。今天上午骂了很多人。” 赵原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孙良，打趣道，“他肯定是来大姨夫了，跟我没什么关系。” 孙良唉声叹气，“好想跟你一样，去外面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赵原眨了眨眼睛，“是吗？要不我跟谢主任提一提？” 孙良连忙拉住赵原的胳膊，“千万别这么做！我刚才就是随口一提而已。” 似乎为了防止赵原嘴瓢说漏嘴，孙良变魔术似的取出一个水果拼盘。 这小子切水果的功夫越来越好，怀疑他是不是借着切水果练刀工。 苹果、橙子、梨子和哈密瓜，整齐地摆在一起，每一块都十分工整，大小也相近。 孙良这个工具人越来越出色了。 这个月的手术量都快赶上资深主治，至于他的手术水平进步也很快。 只要孙良有空，阑尾炎和胆囊炎手术基本都是由他来。 尽管每天都在面对阑尾和胆囊，孙良已经很满足了。 他知道认识赵原是自己命运的转折。 赵原吃了几块哈密瓜，门口出现一个熟悉的人影，定睛一看竟然是王明。 “孙医生，找你有点事，能不能出来一下？” 赵原连忙起身，跟着王明来到走廊。 孙良嘴里嚼着苹果，歪着脑袋，自言自语，“我刚才是幻听吗？喊的不是孙医生吗？赵原怎么走过去了？” 王明走在前面，领着赵原来到大楼外，脸上带笑，“不好意思，跟你说点事！刚才护士告诉我，我妈的住院卡上即将欠费，要赶紧续费，不然，明天就没法用药了。” 赵原对王明母亲的病情很了解，主动脉夹层手术尽管手术不是地狱级难度，但术后并发症很多，前几天是有点不良症状，所以调整了用药，所以预交的钱的确有些不够了。 只是王明为何会跟自己借钱，他家里是开厂的，效益不错，还远销欧美，不应该缺钱。 王明见赵原犹豫不决，无奈摊手，“我倒不是没钱，前几天我看上了一个东西，把手里的钱全部花光了，请你放心，最多一个星期，我保证把钱还你。” 赵原见王明都这么说了，轻声叹气，“我跟你去缴费。” 王明眼睛一亮，在赵原胸口捶打了一下，“我没看错人，你这个兄弟我认定了。” 赵原这个月还没发工资，银行卡上仍是上个月的工资，扣除一年租房，添置日用品什么都，再借给王明一万，顿时所剩无几，接下来几天要勒紧裤腰带了。 尽管借钱让人感觉不舒服，赵原倒也没太担心。 住的房子产权不是王明的，但有田幂在，不怕这钱不翼而飞。 王明和赵原分别之后，返回病房，田幂也赶来晚上陪护。 王明知道田幂对自己心里还有气，不打算自找没趣，先行离开。 走出医院，王明掏出一根烟，点燃，深吸两口，然后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晚上有空跟我一起吃外卖吗？” “外卖？我可没那么廉价！”对方有些生气地说道。 王明微微一笑，“放心，晚上肯定得让你吃好，上次你看中的那个包，也得给你买了！” 对方改变了语气，“咦，发财了吗？怎么突然这么大方？” 王明笑道：“人有逆风时，也有顺风时，还不兴你王哥运气好，站起来了啊？” 对方嘻嘻笑道：“我现在就起床，你等下将地址发给我！你得等一段时间哦，人家要画个美美的妆。” 挂断电话，王明望着渐暗的天色，重重地吸了口烟，他自言自语地说，“人生很苦，要及时行乐。” 随后，他将烟蒂踩灭，弯腰捡起，丢进垃圾桶里。 …… 赵原正准备离开医院，门口来了一辆救护车，陈思从车内下来，看到赵原，主动跟他打招呼。 赵原扫了一眼车上的病人，满脸都是血，好奇道，“怎么了？” “小姑娘在路上遇到几个人互殴，没想到被啤酒瓶的碎片割伤，额头划了一道大口子。” 小姑娘躺在平车上，哭着说道：“医生怎么办？我是不是眼睛瞎了，怎么看不见了？” 赵原赶紧凑过去看了一眼伤口，眼睛没瞎，但口子开得很大，血流得太多，挡住了视线。 一般的伤口，急诊科是可以缝合的。 但如今在脸部，若由急诊科的糙汉用粗线缝合，脸上会留下一道可怖的斑痕，随着色素沉淀，就像是一条大虫子挂在脸上，用再多的遮瑕膏也无济于事。 童政匆匆赶来，研究了一下伤口的情况，皱了皱眉。 陈思问道：“要不要转整形美容科？” 童政扫了一眼陈思，“这个时间点整形美容科都下班了，哪有人啊？越早缝合越好，这个手术咱们也能做！你和赵原一起缝合，赵原为主，你为辅！” 陈思心情瞬间紧张起来，第二次和赵原合作了。 关键是小姑娘太年轻了，如果缝不好，会不会造成纠纷！ 小姑娘的家人匆匆赶到，经过一番解释，最终签了手术协议。 清创缝合室内，白露看到赵原，露出惊讶表情，“你不是去儿科轮科了吗？” 赵原笑道：“下班时间蹭个手术，不过分？” 白露微微一笑，转身准备器械。 很快，器械到位，赵原让陈思打麻药。 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生怕自己毁容了。 陈思安慰她，“你要控制下情绪，不然会影响手术。” 赵原索性黑着脸说，“上次有一个病人极不配合，我有一个同事手一抖，多缝了好几针，最后好了像是包公一样，额头上多了一个月牙。你想当女包公吗？” 小姑娘被这么一吓唬，果然不敢说话了。 陈思强忍着没笑出声，没想到赵医生还挺幽默的。 “陈医生，清创！” 陈思深呼吸，屏气凝神，很快便将伤口里的玻璃碎渣清洗出去。 “5-0可吸收肠线！” 白小护默契地将器材递给赵原。 陈思的注意力则被赵原的手法吸引。 赵原采取的是褥式缝合，缝合线不穿透皮肤，从皮肤层中来回缝合，尽可能的让皮肤表面不留瘢痕。 赵原的手像是灵巧的蝴蝶翩然起舞，针线宛如精灵穿梭。 赵医生的基本功很扎实，绝对是医美级缝合！ 难怪他会有信心。 成功不是一蹴而就，需要日积月累。 陈思意识到，想要做好手术，必须得练好基础。 当基础扎实了，上了手术台才不会怯场，才能挥洒自如！ 第116章 我会追上你的！ 陈思发现第二次和赵原合作，自己依然什么忙也没帮上。 她心里仍有些不甘。 不过，懊恼、自我怀疑的情绪没有了。 病人已经离开，赵原看了一眼陈思，打趣道：“今天不会哭鼻子了？” 陈思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赵原，“我可没你想象得那么脆弱。别太得意，早晚我会追上你的。” 旁边孙良不知何时出现，笑嘻嘻地说道，“啥，思思，你打算追赵原。我家赵医生可是很难搞定的，他是一个无趣的直男，而且竞争对手太多了。要不考虑考虑我呗？” 陈思朝孙良冲过去，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尽管不是很重，但孙良还是极为配合地捂着脚，“哎呀，真是要人命啊。” 陈思哼了一声，“看你以后还敢胡说八道。” 言毕，陈思头也不回地朝外面走去。 陈思懊恼为何恼羞成怒，或许是被踩到了尾巴，才会反应如此激烈。 赵原目瞪口呆，之前一直觉得陈思性格温柔乖巧，没想到竟然藏着个性的一面。 不过，换个角度思考，慈不掌兵。医生尤其是外科医生说，性子不能软绵绵的，否则，无法给病人足够的信任感和安全感。 孙良捅了捅赵原的胳膊，压低声音说，“你怎么跟陈思勾搭上了啊？” 赵原摇头苦笑，“什么叫做‘又’？勾搭这个词也太难听了。” 孙良敛去玩世不恭的笑容，提醒道：“我建议你别跟陈思走得太近！” “为何？” “还记得我上次跟你提过的两派论吗？” 赵原回过神来，“陈思莫非是子弟派？” 孙良微微颔首，“你想想咱们院领导谁姓陈，就知道陈思的底细了。” 赵原在脑海中梳理人名，锁定其中一人，与孙良说，“放心，陈思跟我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即使如你所说，我们分属不同的阵营，又不是你死我活的关系，没必要摆出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孙良叹了口气，无奈苦笑，“反正我提醒过你了，别中了敌方的美人计。” 赵原拍了一下孙良的额头，“你脑子里整天装的都是些啥。” 孙良笑嘻嘻地说，“满满的都是你呀！” 陈思返回办公室，脱掉白大褂，披上白色的呢绒大衣，将发绳咬在口中，对着镜子，打散头发，然后捏成一束，手腕轻轻绕圈，最终在右耳旁边拧出花苞状的发团，再将发绳捆缚固定，踩上银色的高跟鞋。 整个人立即变得精致妩媚、娇俏脱俗。 陈思不知为何想起了刘涓涓，刘涓涓被称之为急诊外科近五十年来最好看的医生。刘涓涓与赵原走得很近，别人将他们称为急诊外科的金童玉女。 陈思觉得自己论业务能力或许比不上她，但样貌绝不逊色。 陈思走出急诊大楼，林旭从车内走出，冲着陈思挥手，“等你很久了，一起回去！” 陈思点了点头，坐在副驾驶座的后排，林旭探身过去，想给她系安全带，被陈思挡开。 “我自己来！” 还是没焐热！ 林旭笑着掩饰尴尬，扶着方向盘，踩下油门，轿车离开车位。 “听说你最近在急诊外科轮科，工作很辛苦？” 林旭转头看了一下陈思。 他比陈思大三岁。 记事起陈思经常跟在他屁股后面转，小时候玩过家家，自己会演爸爸，陈思会演妈妈。 后来林旭出省读书，和陈思就很少见面。 前年陈思进入天华医院实习，林旭就在一直关注陈思。 小时候的陈思长得黑黑瘦瘦，戴着高度眼镜，像是个假小子，如今的陈思宛如丑小鸭变成白天鹅，不仅身材姣好，气质也出众。 更关键的是，陈思的父亲这几年很顺，目前是天华医院的核心高层，未来有机会成为天华医院的掌舵人。 林旭从高中开始陆续谈过几个女朋友，但都是逢场作戏。 他对另一半一直有着清晰的定位，必须能对自己的事业有所帮助。 陈思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所以这一年多来，林旭经常对陈思嘘寒问暖，慢慢接近。 陈思虽然长得很清纯，但她并不傻白甜，知道林旭想些什么。 家人对林旭还是挺满意的，都在一个大院长大，彼此知根知底，尽管林旭带过几个女朋友回家见过父母，但不是没有成嘛。 在很多人眼里，林旭和陈思已是一对，结婚生子，那是水到渠成。 其实陈思内心明白，自己对林旭没有心动的感觉，更多将他当成哥哥看待。 尽管大家都是成年人，会有错综复杂割舍不断的情史。 但陈思对于林旭之前多段恋情始终保持着反感与排斥。 她看过一些情感文章，讨论女人应该嫁给自己爱的男人，还是爱自己的男人。 大部分女人的观点，应该嫁给爱自己的男人，那样会让自己过得很轻松。 不过，林旭嘛，以上两种都不是。 他应该只爱自己。 与林旭结婚之后，她绝不会幸福。 沉溺于爱情的女人会盲目冲动，但若是对你不感冒，那么她会非常理性、克制。 “对了，你们急诊外科的实习生，叫赵原的。你对他了解吗？”林旭开着车，突然问道。 陈思没想到林旭突然提到赵原，心跳速度迅速变快，心道，林旭为什么会问自己赵原的事情？ “他是急诊外科的红人，我就一打杂的，没机会说话，我对他不了解。你怎么提他了？”陈思竭力保持平静，问道。 “这小子阴了我一次，我得找机会整他一顿。”林旭嘴角浮出冷笑。 陈思不咸不淡地说，“你和他一个急诊外科一个心胸外科，风马牛不相及，为何能结怨。” 林旭眼中喷出怒火，“他被选中参加胸心外科青年医生大会了。在集训的时候，竟然对我的病人，说三道四，结果我被科室主任一顿批评。我从来没丢过这么大的脸。” 陈思暗忖能被实习生挑错，你这个资深主治水分也太足了。 “可能是无心之过，他为人不错，跟其他人相处得很好。”陈思替林旭辩解道。 林旭自然听不进这些，冷笑，心道，这狗东西得罪的人可多了，早晚得让他摔一大跟头。 陈思替赵原有点担心。 惹上林旭挺麻烦，之前林旭为了晋升主治医生，偷偷动了手脚，当时的竞争对手被打了措手不及，他顺理成章取而代之。 赵原在白云市举目无亲，面对林旭的倾轧，恐怕只能被动挨打。 …… 将陈思送到医院家属小区，林旭接到电话。 “林医生，你让我约的人，我好不容易约出来了。” 林旭眼睛一亮，“哦？地址发给我，我这就过来！” 林旭收到地址，驾车赴约。 进门之后，林旭瞬间被坐在南侧清丽脱俗的女子所吸引。 他装模作样地问，“咦，有新人？” “柳莎，这位是心胸外的资深主治林旭！你若是遇到心胸外的问题，都可以咨询他。” 第117章 保护好自己！ 林旭紧挨着柳莎坐下，目光不时在柳莎身上掠过。 都说柳莎是今年最漂亮的医学生，果然名不虚传！ 柳莎穿了一件米色的打底衫，披了一件小外套，头发随意披洒在两肩，只涂抹了淡淡的一层粉底。 眸光清澈，红唇薄润，鼻梁挺直，五官搭配得恰到好处，不仅让人感叹造物者的鬼斧神工，竟然雕琢出这么一个俏丽雅致的佳人。 陈思的颜值可以打高分，但与柳莎对比，陈思竟有些黯然失色了。 林旭必须得承认，柳莎令他找到许久未曾有过的心动感觉。 “芬姐，我原本以为今天是一场普通聚餐，没想到你还带了一个大美女。”林旭朝吴芬投向感激的眼神。 吴芬微微一笑，“柳莎可是我好不容易请过来的，你们不要欺负她。” 旁边里有人笑着说，“请芬姐放心，我们一定保护好莎莎。” 柳莎尽管心里不适，脸上还是带笑。 吴芬明明说好，今晚两人逛街吃饭，没想到眨眼间喊了好几个人过来。 她比较喜欢安静，面对这么多陌生人，本能产生排斥与反感。 尽管如此，她还是没有露出异样，保持良好的风度，暗下决心，绝对不跟吴芬再有关联。 林医生左右逢源，看上去风度翩翩，人缘极佳。 柳莎不多言语，偶尔动筷子夹点菜，也是浅尝辄止。 吴芬怂恿她喝酒，柳莎微笑摇头拒绝。 林旭偷偷关注着柳莎，越看越是挠心。 像她这般的女孩，实在太少了。 柳莎只坐了十来分钟，主动起身告辞，“我还得回去写毕业论文，先离开了。” 吴芬惊讶，连忙拉住她，“写论文也不急在这一天？” 柳莎轻轻甩脱吴芬，起身从架子上取下包，挎在肩上，“明天还有明天的事情，我真的要走了。” 吴芬见劝不住柳莎，追了出来，“你啊，性子这么急做什么？今天可是你的机会，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柳莎摇头，脸上带着歉意，“芬姐，我不习惯这种场合。” 吴芬无奈苦笑，“莎莎，你的条件这么好，其实想点办法，可以轻松留在天华医院。那个林旭就很不错，他父亲是天华医院的高层，如果你能和他发展一下，想要留在天华医院那是轻而易举！” 柳莎打心底里鄙夷，不动声色，“我真的有事要处理，你回去陪他们。” 言毕，柳莎见自己喊的网约车到了，一路小跑过去，钻入后排。 吴芬望着柳莎的背影，无奈摇头。 桌上没有了柳莎，仿佛少了滋味，又过了十来分钟，众人便离开，准备下一场。 林旭拦住吴芬，询问，“柳莎的态度如何？你帮我问她了吗？” 吴芬苦笑：“没戏。” 林旭没有气馁，反而笑了起来：“越是这样难搞，越是有意思。” 吴芬没有继续说什么，林旭还是不了解女人。但凡有一点心动，柳莎也不可能提前离场。 柳莎坐在车内，接到一条消息，很意外，竟然是赵原发来的。 “你在哪儿？” 柳莎和赵原平时也会聊几句，大部分都是围绕学业或者工作，很少会这样日常性嘘寒问暖。 铁树开花了？她心里升起一股暖意。 “刚和同事吃过饭，现在准备回宿舍。” 赵原很快回复一条消息，“记住保护好自己。” 柳莎莫名其妙地望着短信，不知该如何回复，连续发了三个问号。 不过，石沉大海。 赵原没有再回消息。 …… 丽都酒店，8042房间。 “你怎么知道柳莎和林旭在一起？”赵原目光平静地望着伏春夏。 伏春夏凝视着赵原，“柳莎参加的那个饭局里，有一个人是我的同事。” 医生组局，器械商代表买单，并不稀奇。 “前几日，我同事和林旭在一起吃饭，当时聊到了你，林旭暴跳如雷，声称要对付你。” “那个同事是谁？” “殷雪，是我的上司，也是我的师父。” 这些器械商对天华医院的那些八卦很熟悉，都以为柳莎是赵原的女朋友。 所以殷雪猜出，林旭接近柳莎，是伺机报复赵原。 她拍下柳莎和林旭坐在一起的样子，发给了伏春夏。 伏春夏便约出赵原，将林旭要对付他的消息透露给他，以便他早做安排。 赵原看到柳莎和林旭在一起，心头一惊，赶紧给柳莎发消息。 得知柳莎已经返回医院，赵原这才放心。 赵原将手机放入口袋。 伏春夏将一杯红酒递给赵原。 赵原摇晃着酒杯，观察伏春夏。 她的五官很精致，脸型很小，冷峻的单眼皮眼睛、上翘的嘴唇，在生气时透着一股桀骜的气质，加上挺拔的脖颈、胸襟，圆润美好的轮廓，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极有吸引力的佳人。 赵原没有喝酒，将酒杯放下，“约我就是为了这事？” 伏春夏摇头，嫣然笑道，“好久不见，想见你了。通风报信只是借口，不然你会乖乖地来见我吗？” 赵原苦笑，“丽都酒店虽然不是星级酒店，也不便宜？每次为了见我，就开一次房，太浪费了！” 伏春夏晃了晃葱段般的手指，“第一，我订的是钟点房，花不了多少钱；第二，我觉得这样见面，比较有仪式感，有助于增进咱俩的感情……” 赵原打断她的话，似乎在故意破坏气氛，“不管怎么说，谢谢你及时通知我这个消息。” 伏春夏手指点着红唇，好奇地问道：“你会如何应对呢？林旭长得挺不错，家境也很好，你得小心头发染绿！” 赵原哑然失笑，“我再次重申，我与柳莎仅仅是同学。何况，柳莎是个聪明女孩，她没那么傻，会认清林旭的嘴脸，不会被他的伪装所欺骗。” 伏春夏锁眉：“那是我自作多情了？” 赵原摇头，“不，我要谢谢你，否则，我不知道背后有哪些人盯着我。” 伏春夏叹气，“你的对手很强大，比肖克强大多了。” 赵原淡淡一笑，“终究是一些外强中干之辈罢了。” 这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 赵原掏出手机，江强打来的电话，于是接通。 “有一台胸主动脉瘤手术，明天一早就得做，你有空的话，现在来一趟医院，我们商讨一下手术方案！” “好，我这就过来！” 挂断电话，气氛沉默。 赵原与伏春夏对视数秒，两人均莫名地笑出声。 赵原无奈，“今天不适合继续深谈了。” 伏春夏满是遗憾，“那就改天再约？” 赵原转身离开，没有任何犹豫。 伏春夏目光落在那杯未曾动过的红酒，心中有些失落。 赵原还真是一个警觉的人，对自己依然充满了戒备。 第118章 不幸言中！ 不仅女孩子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男孩子也同样要保护好自己。 赵原与伏春夏见面次数不多，但每次见面都有不舒服的感觉。 因而，每次他都保持着高度警惕。 但是，必须承认，伏春夏对任何一个成年男人，都有致命诱惑。 只是赵原意志力坚定，对危险有极强的嗅觉。 或许因为伏春夏功利心很强，与柳莎、柴婧、许鸢都不一样，所以赵原每次跟她相处，会刻意保持距离，而且相处的时间不会太长。 赵原匆匆赶到心胸外科，除了江强和高倩之外，集训队成员到了十一名。 其余几人以各种理由表示自己没法到场。 前往病房之前，高倩作出决定，其他几个没有赶到的医生，直接被淘汰。 众人一阵错愕，没想到第一次末尾淘汰，来得如此之快。 江强觉得淘汰掉的人中有一两个，还是颇有天赋，就这么被刷掉，实在可惜，“要不再给一次机会？” 高倩直接拒绝了上司的请求，托了托眼镜的黑框，“江主任，或许觉得我小题大做、不近人情，但抛开技术、经验、能力，作为一名医生，最重要的是要有责任心和饥渴感。” 江强无奈叹气。 有人轻声问，“高主任，什么是饥渴感？” 高倩瞪了那人一眼，“很多人在工作多年之后，将治病当成了职业和习惯，成为可怕的手术机器，却丢失了医生的初衷，我们的职责是消灭疾病。今天未到场的医生，他们或许是一个好医生，但并不适合参加竞赛。” 高倩此人极有个性，同意参加青赛会之前，跟江强提出要求，队伍怎么带，人怎么选，全部得她来做主。 本来按照江强的想法，林旭肯定要进入这个队伍，没想到高倩表态，如果留下林旭，自己就退出。 江强只能按照高倩的意思，弃车保帅，将林旭踢出队伍。 江强能理解高倩的想法，打造一个过硬的团队，就不能被人情世故影响。 林旭虽然业务能力不错，但还称不上百里挑一，在天华医院或许还能站住脚，但到了粤省乃至全国舞台，没有足够的竞争力。 青赛会是团队赛，按照木桶理论，决定团队实力的是短板。所以林旭上场会拉低团队的水准。 江强接过高倩的话，“说得更直白一点，那就是一个合格的外科医生有强烈的手术欲望。我在你们这个年龄的时候，听说有手术要做，尤其是难度大的手术、没做过的手术，眼睛直放光，因为通过实践，自己可以解锁新技能，可以涨技术了。” 赵原对高倩的做法还是认可的，从严管理，才能让这些从各个科室聚集在一起的医生，拧成一股绳，不再是一盘散沙。 来到病区，见到刚刚接受完检查的病人。 众人陆续上前查看，阅读病例和检查报告。 终于轮到赵原，他上前检查一番，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患者为男性，今年六十五岁，三年前因主动脉夹层接受过手术治疗，当时夹层撕裂范围广，夹层真假腔有多个破口，经过全麻下行主动脉腔内修复术，置入大动脉支架，手术成功。 如今ct血管造影检查，胸主动脉瘤直径大，达到74毫米，如果不及时处理，有破裂大出血的风险。 难怪明早就要做手术。 “大家讨论一下方案。”高倩环顾一圈，轻声说道。 集训队员们陆续说出自己的方案。 大家都是从各科室挑选出来的精英，对胸主动脉瘤都不陌生，因此提出的治疗方案，大相径庭，均是中规中矩。 终于轮到赵原。 赵原深吸一口气，表情严肃地说，“手术方案大家讨论的差不多了，关键是手术时间必须要抓紧，患者的情况很危急，估计等不到明天，今晚就得做手术，否则，拖下去随时会有变数。” 其他集训队员都表情古怪地望着赵原。 手术时间是江强与高倩等胸心外科的专家经过仔细研究定下来的。 至于手术方案，他们也有自己的结论。 咨询这些集训队员不过是走个过场，考验一下他们的诊断水平。 “病人的身体还没有调理到最佳，贸然手术，能熬过去吗？” “有种人就喜欢哗众取宠，靠大言不惭的观点和结论，喜欢吸引注意力。” 集训队成员们私下议论纷纷。 当然，也有几个人表情严肃，似乎在琢磨赵原的建议。 江强显然不打算今晚做手术，时间已经不早了。 一般来说，胸主动脉瘤的患者虽然病情凶险，但在药物的治疗和控制下，维持几个小时正常生命体征还是能保证的。 “还是按照原计划做手术！大家回去好好准备，届时会以抽签的方式决定哪些人做手术。”高倩也没有采纳赵原的建议。 赵原眉头皱了皱，暗叹了口气。 只怪自己人微言轻。 他并没有因为建议被忽视而感觉失落。 相反，他希望自己的推测是错误的，那样病人就不会因为病情失控，导致病情急剧恶化。 众人散去，江强与高倩在走廊上并肩而行。 高倩见江强面色不佳，“遇到难事了？” 江强摇头，“没有，有些累了。” 高倩在江强的后背拍了拍，“江主任，你也别太辛苦，偶尔还是得给自己减压。你要相信我们，我们也可以撑起心胸外科。” 在别人眼中，江强有很多缺点，比如抠门，甚至巧言令色。 与他相处多年的高倩，对江强十分佩服。 他一直在努力为强大心胸外科不遗余力地贡献自己的能量。 江强返回办公室，刚脱下自己的白服，座机突然响了起来，里面传来护士急切的声音。 “江主任，不好了，二十六号床病人的情况不秒，病情突然恶化，你能否过来看一下？” 二十六号病床？ 刚才一起会诊的那个胸主动脉瘤病人？ 莫非被赵原的乌鸦嘴不幸言中了？ 江强重新披上白服，一路小跑冲向病区。 高倩也得到消息，赶到了病房。 两人目光对视，脸上均露出尴尬之色。 第119章 大胆的想法！ “江主任，我父亲怎么了？” 病人的女儿满脸惊慌。 方才不是好好的吗？ 怎么突然就病危了？ 江强表情凝重，面色严肃地解释，“病情恶化的具体原因，暂时不明，不过我们会竭尽全力抢救病人。” 病人的女婿冷嘲，“刚才有一个医生说，要尽快给老人做手术，你们非要拖到明天，现在好了，情况变得越来越严重，你们只会敷衍我们，没有实际行动。” 江强叹了一声，上前检查病人，掩饰内心的愧疚。 高倩在旁边给患者解释：“胸主动脉瘤是一种非常凶险的疾病，手术失败率很高，许多人倒在手术台上。患者在多年前就做过手术，二次手术必须要更加慎重，如果我们贸然动刀，会存在许多变数。” 女儿见丈夫还要与病人争辩，赶紧拉了一下丈夫，“江主任是知名专家，你要相信他。” 丈夫挥手，不屑，“什么狗屁专家？我看就是虚有其表。” 江强见过各种病人家属，自然不会被他们的言语所影响，很快得出检查结果： 胸主动脉瘤已经破裂，造成了出血，即便是在医院，可能来不及手术，患者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 介入治疗迫在眉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江强突然想到了赵原，若是当初听取赵原的意见，不至于如此被动！ …… 赵原离开心胸外科后，来到急诊外科，遇见刚做完手术的刘涓涓。 刘涓涓拉着赵原，满脸严肃地质问，“你是不是借钱给王明了？” 赵原微微一怔，旋即点头，“那天他母亲的住院卡没钱，他说自己身上没钱，所以我就借给他了。” 刘涓涓轻轻地跺了一下脚，叹气道：“哎呀，你被骗了。” 赵原心头一惊，“怎么回事？” 刘涓涓苦笑，“王明平时在自己家的工厂上班，每个月的工资虽然不错，但经不起他大手大脚的花钱，所以他有一个恶习，喜欢跟身边的亲戚朋友借钱。久而久之，身边的人都被他借怕了。这几天王明一直喝得醉醺醺的回家，父亲猜出他肯定是从什么渠道找到了钱，一问才知道是‘孙医生’借钱给他的。” 赵原懊恼道，“钱要不回来了？” 刘涓涓摇头，“那倒不至于！他父亲会还给你的。” 赵原挠了挠头，苦笑，“没想到王明竟然是一个巨婴，这么大了，还不能自食其力，还要父母为他擦屁股。” 刘涓涓唉声叹气，“我小姨娘真可怜，嫁给了一个王八蛋。” 赵原也是一阵郁闷，自己是好心办坏事了。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赵原接通之后，传来江强的声音。 赵原心下一惊，暗忖，莫非那个病人果然病情加剧了！ “小赵，你回去了吗？” “还在医院！江主任，有事吗？” “二十六床的病人突然情况变得糟糕，准备立即做手术，你能否来支援一下？” “我马上就到！” 赵原内心唏嘘，没想到自己的推测，应验得如此之快。 之所以能看出情况会随时恶化。 一方面来自于实战经验，另一方面来自于缜密的分析能力。 仪器存在局限性，能精准地检测出人体当下的生命指征，但它没法预测下一步的变化。 经验丰富的医生比冰冷的仪器更加灵活，能通过病人的身体细节，预测到病人身体机能的走势。 赵原抵达心胸外科，立即换上手术服。 胸主动脉瘤破裂之后，首先要抗休克、输血！江强的应变能力很强，当赵原进入手术室时，病人生命体征平稳，已经基本控制住了。 但，病根依然没有解决，因为“胸主动脉瘤”依然存在！ 按照之前集训小队商讨的方案，病人需要做“胸主动脉瘤腔内隔绝介入手术”。 这是微创手术，经髂股动脉入路，做腔内隔绝术，重建胸主动脉。 江强等赵原出现，朝他招了招手，“问题有点复杂，你看看ct。” 赵原拿着ct研究一番，面色变得凝重，“患者双侧髂动脉细小，而且呈长段重度狭窄，内径不到3，而经髂股动脉入路植入覆膜支架，要求髂动脉的直径大于8。患者的髂动脉如此细小，覆膜支架系统根本无法通过。” 高倩见赵原一眼就看出问题所在，微微点头，“病人随时会死亡。手术必须要进行！实在没办法，只能采取开放手术了。” 相比开放手术,胸主动脉瘤腔内隔绝术是微创，创伤小、术中出血量少、术后恢复快，对于老人而言，比较合适。 赵原皱眉沉思许久，望向江强，“江主任，是否可以尝试一下‘腔静脉至腹主动脉’，建立手术入路？” 高倩眼睛一亮，沉吟道，“国外文献倒是有类似的病例报道。” 江强摇头，“我也看过相关报道，通过双猪尾导管旋转定位法，在dsa透视下选择合适的路径完成穿刺。然而，这个技术存在导管固定不稳、穿刺角度偏差大的问题。而且，他们使用的是特制的穿刺器材。” “所谓的特制穿刺器材，或许没想象中那么神秘。” 赵原想了想，跟护士要来一支笔。 他抓紧时间，手腕迅速抖动，争分夺秒的描绘。 大约十分钟，便完成一幅手术流程图，递给了江强。 江强若有所思，没有说对错，递给了高倩。 高倩一开始并没有太在意。 赵原虽然能力不俗，但自己和江强都束手无策，他的想法恐怕会存在各种瑕疵！ 不过，很快她的表情丰富起来。 “这是新术式？” 赵原颔首，“虽然没有人尝试过，但我觉得可以尝试一下！” 高倩的眼神发亮，在脑中推演各种可能。 很快，她与江强表态，“我没有意见！” 江强这才松了口气，与器械护士命令道，“准备球囊辅助穿刺装置！” 江强知道赵原很强，没想到他强悍如斯。 赵原的想法很大胆，也很有创造性！ 利用球囊辅助穿刺装置代替特制的穿刺器材。 在实时3d影像导航技术引导下精准穿刺，快速建立“腔静脉到腹主动脉”入路。 如果手术成功，意味着他们将创造一个全新的术式。 第120章 合作愉快！ 赵原之前在急诊外科尝试过新术式。 他用三镜联合的方式，尝试了“取虫保胆保肝”手术，获得了成功。 那个术式已经被谢长天记录下来，准备以此作为基础，进行课题申报。 暂时还没有大肆宣传，那是为了保密，以免被人窃取思路，捷足先登。 这个课题通过医院内部审核后，会往上申报，争取省市两级的政策支持。 一个新术式不仅关乎医生个人荣誉。 对科室而言，也同样重要。 以新术式作为课题，成立项目研究小组，不仅意味着可以获得上级部门拨款支持，还能提升科室的研究水平，在医疗榜单排名时会作为加分项。 科室有了新的课题，科室主任首当其冲，会得到嘉奖。 在年终绩效考核时，科室主任可以拿满创新分，后期晋升过程中也是一项重要的成绩。 所以江强看到新术式的时候，也是怦然心动。 他打算支持赵原的想法，但也要考虑手术的风险。 与胆道肝内蛔虫病相比，胸主动脉瘤有着巨大的不同，级别、难度都不一样。 江强表面看似波澜不惊，但内心深处涌动着震撼。 尽管知道赵原是妖孽级别的天才，但如今再次刷新对他的评价。 即使如高倩、如自己，至今也没做出几个新术式。 但赵原在现场却是根据病人的情况，给出了新术式的想法，这种临场应变能力，让人暗自钦佩。 高倩目光落在江强的脸上，知道他的内心在挣扎。 “江老板，病人的情况随时可能变得更加糟糕，你得早做决定。” 江强深呼吸，眼神突然明亮起来，“按照赵原的方案来。” 江强还是一如既往，在大是大非上永远不含糊。 高倩投向江强的眼神多了一抹钦佩，“出了问题，我们共同承担。” 江强微微颔首，“要你承当做什么？出问题，个高的顶着，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等下你和赵原把手术做好，至于协议上的第一责任人写我的名字。做术前准备，我去找病人家属好好聊聊。” 高倩提醒道：“病人家属刚才很激动，你好好跟他们说，别被打了。” 江强轻松一笑，“大风大浪都经历过，这算什么？真挨了一拳，那倒好了，我不讹他一笔，就不姓江。” 高倩被江强惹得笑出声，江强的外号很多，其中有一个叫做江扒皮，不是一般难缠。 江强找到焦急等待的家属，耐心地将病人现在的情况跟家属说明。 患者的年龄比较大，病情有十分特殊，如果采取开放手术，即使能从手术台上活下来，后期并发症很多，预后情况会很不好。所以建议采取微创手术，活下来概率会很高，而且预后也会很好。 至于微创手术的术式，经过他们缜密论证，是当下最好的方案。 家属知道病人暂时稳定，心情没那么焦虑，加上江强耐心解释，便签署了手术协议。 …… “赵原，你来穿刺？”江强扫了一眼赵原。 高倩望向江强，“能行吗？” 江强笑道：“不要小看赵原！方案是他提出的，他肯定有办法。” 高倩微微一怔，方才她一直在考虑如何建立“经腔静脉到腹主动脉”入路。 她没想到江强直接让赵原处理这个关键步骤。 高倩与赵原虽有接触，但没有一起做过手术。 江强知道赵原的手术能力，即使是孙氏手术都能做得滴水不漏，建立入路，对他而言应当不存在难度。 赵原微微颔首，开始穿刺准备。 他手握套管穿刺器，与腹壁皮肤呈九十度进针。 通过筋膜和腹膜时，有明显的突破感。 当穿过腹膜，再向腹腔递进2-3厘米的深度。 赵原这时拔掉套管针芯，打开充气阀门开关，立即有二氧化碳溢出。 一切都很顺利，微导丝顺着腔静脉进入胸主动脉，在距离主动脉瘤1的位置停下。 入路建立成功！ 高倩终于知道江强为何信任赵原，内心十分震惊。 穿刺看似简单其实有很多细节，比如穿刺力度和进入腹腔的深度，赵原处理得无可挑剔。 另外，赵原虽然用了可视穿刺套管，好像没有借助实时3d影像导航技术，所以速度才会这么快！ 他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 唯一的解释，赵原对这个手术太熟悉，有了无数次的实践，才能做到盲操。 但赵原明明如此年轻，他甚至还没有毕业。 另外，高倩真心没想到球囊辅助穿刺装置会起到这么好的效果！ 入路通道建立成功后，赵原让开位。 由高倩完成胸主动脉瘤覆膜支架隔绝术。 赵原在旁边观看高倩的操作，也对高倩的实力有所了解。 作为心胸外科唯一一个女性副主任医师，她展现出了过人的精准度，每一个步骤都按照标准来做。 她的手稳定而有力，强大的控场能力，让团队成员拥有强大的信心。 当高倩完成隔绝术，赵原立即上前用封堵器和覆膜支架封堵腔静脉-腹主动脉瘘口。 两人的分工明确，配合得默契，一点不像是第一次合作。 接下来，就是术后造影了。 术后造影相当于是做完试卷的最后一步：对答案！ 如果手术失败了，造影会毫不留情地暴露出来。 高倩看了一眼赵原，他比自己要镇定许多。 江强的心情比高倩和赵原还要紧张，焦急地等待！ 结果出来了！ 主动脉瘤腔隔绝良好！ 穿刺部位无造影剂外渗出血！ 正常血管血流通畅！ 主动脉瘤已经完全消失，干干净净的视野，仿佛那里从来没有过一般。 江强用力捏紧拳头，狠狠地在空中挥舞了两下，“成功了！” 高倩松了口气，嘴角浮出笑容。 没想到这台手术会在两小时内结束，原本以为在手术中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然而，因为处理得很细致，隐患都没有发生。 高倩主动朝赵原伸出双手，“合作愉快！” “跟您一起手术，受益良多！” 赵原上前用手掌拍击，不禁感慨，她的手劲真大。 江强望着赵原和高倩二人，满意地点头。 对本届青赛会又增添了几分信心。 …… 第121章 白高兴了？ 手术结束，赵原在手术室的淋浴间洗了个澡，然后才离开医院。 高倩今天已经做了好几台手术，但她丝毫没有疲倦感，依旧沉浸在新术式的亢奋之中。 高倩来到江强的办公室，江强正在看视频，他将胸动脉瘤手术的过程记录下来了。 “江主任，这么好的心外苗子，你难道不争取一下吗？” 江强摇头苦笑，“我不知道争取过多少次了！童政警告过我了，再打他徒弟的注意，就杀了我。” 高倩遗憾地叹气，旋即嘴角露出笑容，“有了赵原，今年南协肯定会被我们打个措手不及。” 江强想了想，点头道：“从明天起，赵原就不要参加集训了。” 高倩愣了下，旋即笑道：“没错！如果能将他视作秘密武器，在关键时刻祭出来，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而且，赵原的确不用参加集训，他的水平和实力完全足够。” 江强嘴角露出狡猾的笑容，“我等下给赵原打个电话，免得他有所误会。” 赵原刚回到家，准备睡觉，接到江强的电话。 “小赵，你今天的表现很不错，已经获得了高主任的认可。我有个想法，你看是否合适？” 赵原也不知江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江主任尽管吩咐！” 江强道：“青赛会的竞争比想象中要激烈，不仅在比赛过程中，在比赛之前，就开始有所准备了。我们今年备战比较早，但还有医院比我们更早。而且，大家除了场面上竞争之外，还会各展所长，比如调查其他医院的参赛队员，了解对方的实力。” 赵原若有所思，“您希望我藏起来？” 江强没想到赵原一点就透，“没错！你是咱们此次青赛会最重要的利器。为了不暴露你的实力，明天开始你就不用参加集训了。当然，平时有一些手术，你还是得过来，多练练手。” 赵原暗忖这样也好，尽管集训课程很丰富，但对赵原而言，有些内容是浪费时间，远不如多做两台手术更实在。 “我听从您的安排。” 江强早就猜到赵原不会反对，赵原此人在手术台上很锐利，生活中却极为随和。 他笑着说，“今天这台手术，很有意思，我会整理出来，往上面报一报，看能不能成立一个项目研究小组，争取一点经费，当然，你将是这个项目组的重要成员！” 江强的这番话，隐藏的信息就多了。 心胸外科比起急诊外科要受到更多重视，本身就是肥的流油的科室，成立这种项目小组，一方面是为了科研，一方面也是变相地会给成员发钱。 江强补充道：“如果项目做出成果，对于你也将是好事。以任敏为例，外面医院经常会请他做飞刀手术，大部分人都冲着他在骨科及运动医学领域的实力。你把心脏手术做出名气，尽管在急诊外科，还是会有人慕名而来，找你飞刀。” 赵原谦虚笑道：“我没想得那么长远。” 江强微微一笑，强调道，“你必须想得更加长远一些。以你的才华和天赋，好好规划未来，肯定有一番成就。除了梦想之外，你还得考虑现实。你还没有房子，没有结婚，如果不积攒人脉，多方面发展，如何能创造更加美好的生活。有了好的物质基础，你才能朝更好地追逐梦想。” 江强说的话虽然市侩了一些，但其实也是有道理的。 医生也是人，需要生活。 赵原见江强跟自己推心置腹，有点意外，“谢谢您的指点。” 江强停顿数秒，语气认真地说，“小赵啊，其实你非常适合心胸外科。以你现在的水平，完全可以独立做很多心脏手术了。我知道你喜欢急诊外科，所以也就不继续劝你转科了。不过，以后一定要多多参与心胸外科的手术，不要浪费自己的才华。” “谢谢江主任的认可，以后我会经常打扰您的。” 挂断电话。 江强坐在位置上思忖良久。 他一直想要找到重振天华医院心胸外科的那粒种子。 如今种子已经出现了！ 他要好好保护这粒种子。 …… 翌日，天华医院内部传出消息。 “赵原退出青赛会集训队了！” 一时间谣言满天飞。 有人说，赵原是得罪了医院某个高层，直接给江强打电话，取消他的资格。 也有人说，赵原在接受集训的过程中犯了一个错误，高倩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对他很不满意，将他踢出了队伍。 很多人觉得赵原被淘汰，是再正常不过的。 首先，赵原只是一个医学生，还在急诊外科实习，他即使天赋，但也不具备代表天华医院参赛的资格。 其次，赵原之前运气太好，处处出尽风头，也该遇到点挫折了。 也有不少人幸灾乐祸，巴不得见到赵原坠崖呢。 林旭是最后一类人。 林旭来到病房，走到26号床位，皱了皱眉头，询问值班护士，“病人呢？不是今早要做手术吗？” 值班护士知道林旭的脾气很大，赶紧去翻阅记录。 “那个病人昨晚胸主动脉瘤破裂，突然病危，然后直接送往手术室了。” “病危？”林旭瞪大眼睛，难以置信，他还准备跟江强申请，想做这台手术呢。 他最近在写胸主动脉瘤方向的论文，这个病人正好合适。 “手术成功了吗？” “成功了！”值班护士点头道，“正在icu，生命体征正常。” 林旭面色凝重，返回自己的办公室，给江强打电话。 “江主任，请问昨晚26号病床胸主动脉瘤患者的手术有视频吗？” 江强道：“有！” “能否发给我看下！我最近正好写这方面的论文。”林旭请示道。 “这台手术的视频不能给你，要暂时保密。我有其他胸主动脉瘤的视频，等下发你邮箱……”江强干净利落地拒绝了林旭。 挂断电话，林旭一阵失落，他觉得江强神神秘秘，定有什么蹊跷。 思前想后，他决定找昨晚参与手术的器械护士打听。 “昨晚那台手术，情况很危急，江主任坐镇，高主任和急外的赵医生一起抢救成功，好像做了新术式，江主任十分高兴！” 十分高兴？ “急外的赵医生，是赵原吗？”林旭难以置信。 “没错！除了他，还能有谁？” 林旭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宛如缺氧一般。 赵原不是得罪高主任，被踢出集训队了吗？昨晚赵原跟高主任一起做了手术，关键还成功了！ 为什么手术视频不能发给自己？ 林旭觉得整个人不好了。 自己白高兴了吗？ 这其中究竟隐藏着什么阴谋！ 谁能告诉我，这特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122章 能治病能破案！ 周四，按照之前的安排，赵原需要前往儿科轮科。 说句心里话，赵原挺怵儿科的工作，想起那“哇哇哇”的哭声，脑袋瓜子就“嗡嗡嗡”的作响。 赵原本来挺自信，认为自己什么科室都能胜任，但这次儿科轮科的经验，告诉自己，并非如此。 偶尔给儿童患者治治病还可以，但让他整天待在儿科，跟那些不讲道理的小患者打交道，是万万坚持不下去的。 小儿内科主要工作之一是门诊，遇到病情严重的患者，会收治下来，大部分患者不需要住院。 陆续来了几个病人，都是感冒，有咳嗽、发烧症状，赵原简单检查之后，就给他们下了处方。 在临床上，儿童感染病毒性感冒极为常见,呼吸系统感冒一般病毒感染占到90左右。常见的病毒有流感病毒、副流感病毒、鼻病毒、腺病毒、呼吸道合胞病毒等。 秦杨内心还是很惊讶的，一般年轻的医生不敢随便开处方，至少得血象检查，确定小孩的病因，是病毒，还是支原体，又或者是炎症，才会开药，但赵原没有这个过程，仅靠触诊、脉诊、问诊，就判定患者的病情。 只有经验丰富的医生会这么做。 不过，以秦杨的经验判断，尽管没有检查报告的辅助，但赵原的诊断还是很准确的。 “小赵，如果儿科医生都按照你这个方式治病，估计迟早要破产。”秦杨笑着提醒。 赵原微微一怔，反应过来，儿科跟急诊外科不一样，急诊外科靠的是手术费，儿科靠的是检查费及药费，其中检查费更是占大头。 赵原道：“做检查，等报告，然后还要复诊，太浪费时间。既然能确定什么病情，没必要走形式主义。” 秦杨微微点头，“如果能确定病人的病情，没有必要的环节，当然能省则省。你是如何确定病人的病情，难道就不怕搞错了吗？” 赵原冲着秦杨微笑说道，“有你这个儿科专家在旁边坐镇，如果我判断错了，你会饶了我吗？所以你就是我最大的仪仗。 前面几个病人都是上呼吸道感染，有发热、鼻塞、流涕、喷嚏、咽痛、咳嗽等症状。一般流涕都为清鼻涕，如果孩子流黄鼻涕，那就是有细菌感染的情况出现。这些情况口服药就足以治愈，如蒲地蓝消炎口服液，清开灵口服液，双黄连口服液，小儿豉翘清热颗粒，百蕊颗粒等。” 秦杨点头赞许，“你研究得倒是挺透彻。” 赵原心道，自己能立即下诊断，还靠着足够扎实的体格检查技术，通过对患者的肢体反应，了解患者的症状，加以印证。小孩虽然没法说话，但身体反应不会撒谎，如果有特殊情况，是可以通过体格检查，找到异样之处的。 说话间，又来了一名新患者，孩子只有两三岁，抱着他的是一个身穿黑色套裙的女人，身后跟着四个老人，估计是孩子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这就是现在华国的现状，孩子是一家人的掌中宝，少有风吹草动，全家出动。 女人在一家银行工作，接到妈妈的电话，说儿子好像胳膊不动了，立即请假，带着孩子来医院看病。 “医生，我儿子的胳膊好像动不了，一直在哭，我们也不知道原因！”女人满脸紧张地说道。 外公的脾气不好，对着老伴皱眉道：“是不是你不小心让他摔了？” 孩子平时都是外婆带的，孩子没照顾好，自己责无旁贷，只能红着眼睛，闭嘴不言。 旁边的爷爷奶奶看似在安慰，但话里话外，都有种埋怨的意思。 五个人叽哩哇啦，加上小男孩咿咿呀呀地喊疼，赵原感觉头大如斗。 “请你们稍微安静一点！”秦杨察觉到赵原的异样，出言提醒。 几人终于停止争执，赵原已经检查结束。 “检查完了，就是胳膊脱臼，没什么大问题。” “脱臼？怎么脱臼呢？”女子惊讶地望着赵原，她发现赵原年纪不大，“是不是要拍x片?” 赵原叹了口气，“拍片，估计也看不出来。” 女子皱眉，“你这个医生也太搞笑了。随便查了一下，就说我儿子脱臼，还说拍片子都查不出来。你的意思是，你比机器还厉害？” 赵原只能耐心解释，“小儿桡骨小头半脱位在x片上是看不出来的。” 桡骨头半脱位是6岁以前儿童最常见的关节脱位，因为6岁以前儿童桡骨头部未骨化，仍然处于软骨状态，而且软骨在x线片上未显示，所以x片上看不到是否脱位。 女子的脾气也是火爆，以为赵原想要推脱，折腾自己和小孩，双手用力地拍了一下桌面，彻底爆发了。 “你这个医生也太不负责任了？你肯定没小孩，不知道为人父母的心情。看到小孩哭，比自己出事还要难受。” 赵原也是无语，他本来是想告诉对方，检查没有用，不用检查，也能判定小孩的病情。 “你不要激动！” “我怎么能不激动？他哭了几个小时了，再这么哭下去，我心都要碎了。” 赵原知道继续跟女子说下去，纯属浪费口舌。 他将孩子挪到身前，指着孩子左侧的胳膊，“是不是这儿疼？” 女子见赵原不搭理自己，有些不知所措，不清楚赵原究竟想要做什么？ 孩子两三岁，只能说简单的短词，他含泪点头，“疼疼！” 赵原从抽屉里拿出一根棒棒糖，塞在他的右手，孩子的注意力分散，顿时不哭了。 就在这一瞬间，赵原抓着孩子左臂，朝后旋转，伸肘稍加牵引，拇指压在桡骨小头处，快速而轻柔的摆动肘关节，再旋转前臂。 前后绝对超不过五秒钟，“咔哒”一声，孩子惊呼一声。 赵原深吸一口气，复位成功了。 孩子的外婆正准备说，“宝宝不吃糖！” 刚说到“宝宝”两个字，治疗已经结束了。 赵原松开手，“你们可以走了。” 妈妈迅速反应过来，“医生，这就好了吗？” 赵原朝女子点头，“已经复位了！你们以后要注意，孩子的手不能随便拉，有时候看似很轻的动作，可能就将他的骨头拉脱位了。” 女子满脸羞愧，“对不起，我刚才太激动，说话的语气太冲，跟您道歉。” 赵原没跟女子计较，每天遇到那么多病人和家属，如果没有强大的心理，根本无法适应这份工作，“下次口下留情一些，虽然我没有结婚，也没有小孩，但面对病人痛苦，我不比你们轻松。” 女子更加羞愧，无地自容。 外婆在旁边轻声问道：“医生，他怎么会脱臼的？我就是去厨房一会的功夫，也没见他摔倒哪儿。” 赵原观察了一下小孩，仔细想了想，“今天谁给他穿衣服的？里面的毛衣穿反了。” 外婆错愕，“是他外公帮穿的，平时都是给他穿。” 赵原微微颔首，“那就没错了！穿衣服的时候，外公没注意，拧着胳膊了。” 外公面色发白，哆嗦着嘴，惭愧地低下头，一言不发。 他其实知道自己在帮外孙穿衣服的时候，小孩的胳膊发出了一声脆响。 原本以为能瞒住的…… 等一家人离开，秦杨忍不住感叹： “没想到赵医生还有破案的本事！” 第123章 起床的动力！ 通过体格检查，判断小儿胳膊脱臼，对稍有经验的医生而言，并不算太难。 但，抓住患者衣服穿反了的细节，继而推断：小孩在换衣服的时候，胳膊被拉脱臼…… 后续一连串的推理，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赵原谦虚笑道，“秦主任过奖了！刚才情况紧急，我没有按照流程办事，还请您谅解。” 秦杨微微一怔，很快反应过来。 赵原刚才正确的处理方式，应该是让患者转骨科。 像这种涉及到骨头脱臼的疾病，儿科医生是没办法处理的。 不过，即使在骨科，如果不是经验丰富的老医生，恐怕也要束手无策，因为孩子太小了，骨头特别脆弱，和成人正骨有所不同，如果手里没个轻重，指不定会让病情加剧，以刚才那家人的脾气，哪里会善罢甘休，事态会失控，极容易产生纠纷。 秦杨原本还打算提醒赵原，没想到他主动提起此事，暗忖赵原不仅医术出众，而且情商也是一流。 “没事。”秦杨微微摇头，圆润的脸上满是笑意，“竟然还会正骨。急诊外科可学不到小儿正骨。” 赵原只能睁眼说瞎话，道：“我跟一个老军医请教过，他除了外科手术做得很好，在治疗骨伤方面也很有心得。” 秦杨赞叹：“即使有名医指导，如果没有天赋，也只能学到皮毛。何况，在实战时很多东西要靠自己临场应变。比如，x片没法照出桡骨头半脱位，这一点很多人会忽视。” 秦杨是极为在乎细节的人，赵原笑道，“运气好，当时想到一个类似的医案。那个患者也是两三岁，在广场遛弯的时候，一辆自行车冲了出来，他的奶奶拉了患者一把，结果把小孩弄脱臼了。结果，到了医院，拍了x片，看不出结果，患者家属为此还和医院打起了官司，医院最终败诉，赔了钱。” 秦杨笑道：“你学得很扎实，知识储备丰富，最重要的是能灵活运用，十分难得。” 秦杨之前心里还有些小不快，因为赵原给病人，极少做检查，大部分都是根据体格检查，就写处方，有托大之嫌。 结果呢，秦杨感觉自己被“打脸”了！ 赵原不是托大，而是胸有成竹，根本不需要依靠仪器设备就能做出正确的诊断。 而且赵原也在实战中证明，仪器设备也会有死角，在很多时候没法起到效果，不及医生自身的判断更加可靠！ 赵原的这个水平，啧啧，实习生的身份太有欺骗性了！ 又一个病人进入，赵原依然没有让病人检查血象，通过体格检查，给出诊断结果。 秦杨没再说话，她彻底看清楚赵原了。 刚才跟自己承诺要增加常规检查，也就是应付自己。 实际该怎么治，他还是会按照自己的习惯。 儿科专家门诊采取预约制。 秦杨的专家号，昨天就已经预约满了。 以秦杨的速度，正常要到中午才能全部接诊完毕，偶尔有些病人还得下午拿着检查报告到住院部找秦杨问结果。 赵原的效率很高，未过十一点便将预约病人全部清掉了。 在这个过程中，秦杨完全没有插手的机会，由赵原独立处理。 秦杨对赵原的能力也有了充分的了解，这年轻人在儿科领域也是一把好手。 难怪即使轮科，“谢黑驴”也不肯将他放手，要求赵原每周三天必须在急诊外科签到…… 秦杨找到儿科主任郑宝华，将今天上午的情况，描述了一番。 “赵原真心不错，虽然很年轻，但处理病人有方法，有技巧，有灵气！” 郑宝华盯着秦杨看了一会儿，打趣道：“我记得你上次这么兴奋，还是你结婚的时候……” 秦杨瞪了郑宝华一眼，“去你的！我跟你说正事儿呢。” 郑宝华苦笑，“我明白你的意思。赵原是肯定留不下来的。不知道多少人想挖他找过常院长了。他已经被定型，一个外科医生的良胚，你让他转儿科，不被人骂吗？” 秦杨失落地叹气，“儿科怎么了？咱们天华医院儿科在全国排名靠前，出过的院士比其他科室都要多！” 秦杨的博士生导师就是一名院士。 郑宝华没想到秦杨如此欣赏赵原，甚至搬出了导师，哑然失笑，“关键是看小赵的想法。小赵自己偏向急诊外科，谁说都没用啊！” 见郑主任各种敷衍自己，秦杨没来由的生气。 她是真心欣赏赵原这个年轻人了。 长得阳光俊朗，处事沉稳、医术精湛，能有这么个年轻人一起共事，每天起床都有动力了。 …… 下午不需要门诊，与秦杨在病房转了一圈，赵原的脑壳疼得更厉害了。 尽管不喜欢儿科，但赵原还是努力坚持，毕竟这是新人生的一部分。 儿科是自己上辈子比较陌生的领域，通过这种方式，可以重新认识这个学科，把基础打得更加扎实。 尽管别人觉得赵原是一个妖孽，但赵原对自己的能力有着清醒的认识。 他之所以这么顺利地融入天华医院，是因为自己有过另一段人生。军医的经历使他重新踏入职场，比其他人要高很多。 但是，自己不努力提升自己的能力，知识储备早晚有用完的时候。 他很多时候是在吃老本，当老本耗光的时候，就没这么潇洒自如了。 当然，他还很年轻，只要他始终保持学习进取的状态，与同龄人相比，依然可以处于领先位置。 在晋升主任医师之前，他有足够的时间和机会，填补知识漏洞，打磨核心竞争力。 查房完毕，赵原在办公室找到手机，见许鸢打来好几个电话，连忙回拨过去。 里面传来许鸢嘤嘤的啜泣声。 赵原心头一惊。 她又惹上什么麻烦了？ “你先别哭，究竟出什么事了？” “我爷爷，他……呜呜……” 赵原见许鸢情绪激动，连忙安抚，“你别着急！把话说清楚。” “我爷爷前几天出门爬山，回来就染了风寒，身体越来越糟糕，刚才保健局的中医专家过来检查，说我爷爷的脉相是屋漏脉，病情非常严重……” 赵原安慰道，“你别着急，情况或许没你想象得那么严重。” 第124章 医不自医！ 中医有十怪脉的说法，其中屋漏脉是十怪脉之一，脉缓如雨后屋漏滴水。 在中医看来，病人一旦得了十怪脉就没法治了。 因此专家在跟许鸢介绍时，语气十分无奈和悲观，让许鸢几乎崩溃。 赵原立即拦了一辆出租车，赶往许宅。 赵原按响门铃，许鸢过来开门，眼睛红肿。 客厅沙发上坐着几人，李智赫然在列，一名中年女子坐在李智的身边，正在表情严肃地打电话。 “许老，怎么样了？”赵原轻声问道。 “刚吃了药，保健局的专家正在给他针灸。”许鸢低声说道。 屋内弥漫着一股浓烈的中药味，许老平时接触中医比较多，此次风寒入体之后，最先接受的是中医治疗。 中年女子挂断电话，朝赵原看了一眼，李智为她介绍，“妈，这便是赵原了。” 中年女子名叫许香琴，是李智的母亲，许老的大女儿，许鸢的姑妈。 许香琴打量着赵原，从儿子口中得知许鸢最近与他走得很近，父亲对他也颇为欣赏，第一印象倒是不错，赵原长得清秀挺拔，五官立体，鼻梁高正，仪表堂堂。 不过，许香琴并不看好外甥女和赵原的未来，毕竟门不当户不对。 “你好！”许香琴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 赵原见许香琴颇为冷淡，倒也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初次见面，彼此并不熟悉。 “老爷子有没有去医院进行全身检查？” 许鸢微微一怔，懊恼摇头，“我之前跟他约好，一起到医院做检查的。没想到他爬山回来之后，就突然感冒了。换做以前，即使不吃药也能很快痊愈，没想到这次很严重，今天直接没法起床了。” 赵原暗叹了口气，许老还是过分相信自己的身体了。 很多老年人都是如此，平时看上去身体硬朗，以为一般的小病小痛可以扛过去。 事实上，人的身体很脆弱，九十九次成功抵御病魔的入侵，可能一次失败，抵抗力被击穿，就会造成兵败如山倒的局面。 李智突然眼睛一亮，他想起上次许鸢跟自己提过，赵原劝说爷爷去医院检查一事，莫非他早就看出了什么？ “你上次让我爷爷去做检查？莫非当时看出不对劲了？”李智尽管觉得是巧合，但还是忍不住出言询问。 赵原实话实说，“上次我与老爷子下棋，经过观察，我发现他的身体可能存在隐患，才会出言提醒。” 赵原当时观察老爷子的五官和气色，推测老爷子身染隐疾。 老年人经常会得心脏病、糖尿病或者其他血管病。 赵原建议许鸢让许老去做心血管方面检查，并非信口胡诌，而是有一定根据的。 西医的体格检查有自己的一套体系，甚至在许多地方与中医的望闻问切相似。 之所以没有被吹嘘得神乎其神，主要是因为大部分西医更依赖仪器设备得出的报告，体格检查作为辅助，最终会以检查报告作为诊断依据。 其实，西医的体格检查和病理推论，自成体系，有经验的西医名家判断病情，比仪器设备还要精准。 许多疾病会潜伏，具有欺骗性，能暂时骗过仪器设备。 但，有经验的西医可以去伪存真，甄别患者的真实情况，预测未来的变化。 赵原曾是军医，对此深有感触。 战场缺乏完善的仪器设备，对体格检查和临时诊断的要求严格。 在实战中积攒出来的经验，使得赵原甄别患者的五官、气色、细节时，更加敏锐。 保健局的中医专家名叫吴忧，他的针灸在粤省极为有名，尤其擅长治疗慢性疾病，甚至还有一个外号叫做“神针无忧”。 吴忧给许老针灸完毕，走出房间，脸上依然带着凝重之色，“老爷子已经睡下了，但是情况不容乐观。” 许香琴站起身道：“吴老，你的医术精湛，难道也束手无策吗？” 吴忧苦笑、为难，“屋漏脉啊？” 许香琴情绪有些失控，肩膀微微颤抖，“能不能请你帮忙想想办法？” 吴忧对自己的医术很自信，自己看不好，估计其他中医也够呛，“我等下与几个保健局的专家商议一下，看他们是否有办法！” “我父亲还能活多久？”许香琴艰难出声询问。 吴忧叹气，悲观地说，“如果我每天来给他针灸，或许能坚持两三个月！” 许鸢听到此处，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没想到爷爷只有这么点时间了。 这时赵原突然冷不丁地说道，“吴专家，说话可是要负责任，人命关天，可不能胡言乱语。” 吴忧微微一怔，目光冷峻地扫向赵原，“我行医多年，对每个病人都尽心尽力。” 许香琴意外对望向赵原，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朝赵原开炮。 李智也是难以理解地望向赵原：“吴专家的医术有口皆碑，这么多年来，都是他在给外公看病，基本是药到病除。” 许鸢站在赵原这边，“赵原，你是不是有不同的观点？他在好几天前，就看出爷爷身体有问题了。” 吴忧嘴巴动了动，“你也是医生？” 许鸢赶紧介绍：“他是天华医院的医生。” 吴忧继续追问：“哪个科室？中医吗？你的老师是谁？” 吴忧与省内稍有名气的中医都很熟悉。 许良琴扫了一眼赵原，满是怀疑，“你不是外科医生吗？” 吴忧差点没笑出声。 一个如此年轻的外科医生竟然跟自己辩论断诊？ 班门弄斧！ 吴忧根本没心情跟赵原过多辩论，毕竟不是一个级别的。 即使赢了，也是以大欺小。 赵原朝吴忧从上到下迅速扫了一眼，“不知道吴专家自己生病了，会不会每次都这么笃定！” 吴忧微微一怔，蹙眉道：“中医讲究医不自医……” 赵原轻叹一声，微微沉吟，“当年为吴医生开刀的那个人，绝不是什么良医了！” 吴忧面色惨白，整个人宛如被闪电击中。 眼前这个年轻人，是如何知道自己的秘密？ 赵原跟自己素未谋面，他是靠眼力，还是靠蒙的…… 早在二十年前，他曾经做过一次愚蠢的事情，那段时间自己经常咳血，经过检查之后，医生表示他得了肺癌必须手术，自己的右肺被切了一大块，结果病理性研究得出结论，右肺没有任何问题……那是一起严重的误诊。 此事发生在其他人的身上倒也罢了。 发生在一个医生身上，可谓是奇耻大辱，除了当时的主刀和自己，甚至吴忧的妻子都不知道此事。 有一次参加某个全国会议，中医国手林家洛一眼看出的问题，什么话都没说，给自己留下了药方，自己靠着药方去掉病根，调理好了身体。 随后这么多年，吴忧对西医其实是有成见的。因此他对外倡导唯中医论，排斥诋毁西医，因为这几年国家对中医逐渐重视，所以他就被塑造成了一面旗帜。 在非黑即白的人眼中，中医和西医似乎非要争个高下。 赵原觉得只要能救人的医术，都是好医术。 中医延续千百年，留下了很多经典药方，功效早有定论。 另外，有专家称号的人，不一定就具备专家实力。 至少吴忧此人，在赵原看来水分很足，有浑水摸鱼之嫌。 第125章 砖头的砖吧！ 吴忧对自己的医术还是很有信心的。 这么多年来靠着针灸绝活，给很多慢性病患者带来了福音，尤其是治疗肺病、肝病患者，他还是颇有心得。 不过，他有弱项。 诊断这一块，并非自己所长。 但，他十分确定许老绝对是屋漏脉！ 吴忧淡淡一笑，掩饰内心的情绪，以退为进，“既然你觉得我的诊断有问题，你可以说说自己的看法嘛。” “具体什么情况，还需要进一步检查。”赵原望向许鸢，“我能进去看看老爷子吗？” “是赵原吗？我醒着，你进来！”许老虚弱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赵原朝吴忧看了一眼，走入屋内。 吴忧按住心中的不满，跟着赵原走进去，他倒是要看看赵原有几分斤两？ 许老虽然身体欠佳，但头脑很清楚，他劝说道，“老吴，你也别觉得面子挂不住。人么，都希望抓住一线生机。无论赵原说的对不对，他都给我带来了曙光。” 吴忧嘴皮子动了动，没有出声，杵在一边。 赵原给许老开始体格检查，检查得很细致，从头部开始，观察每一个部位。 赵原发现许老身上有不少瘢痕，老爷子年轻时经历过枪林弹雨，这些斑痕也是功勋章。 赵原终于停下，表情依然严肃，与许老轻声道：“你得赶紧去医院做个全身性检查。” 吴忧差点没笑出声，阴阳怪气地讥讽，“我还以为有什么特别的观点呢！” 赵原平静地与许老说道，“老爷子，请你放心，我可以保证，赶紧检查，接受治疗，很快就好起来。” 许老眼睛一亮。 之前听吴忧说，自己活不过一个月，尽管嘴上说看淡生死，但谁不贪恋人间？ “小赵，我究竟是什么病？” 赵原已经有九成把握，“大概率是冠心病。” 许老错愕，“我定期会做检查，心脏一直很好啊！” 赵原解释道：“尽管很多病可以预防，但像冠心病随时会发生，可能一夜之间，病情就会凸显出来。此次感冒就是一个导火索，因为身体虚弱的缘故，身体机能全面下滑，原本看似无恙的冠状动脉突然质变，导致病情加剧。” 许老似乎如释重负，轻叹了口气，“冠心病？我之前有几个老友都得了糖尿病，冠心病，虽然身体不如以往，但还不至于死。” 赵原没那么乐观，“冠心病的死亡率很高，尤其是70岁以上的患者，死亡率达到10-20，如果放在古代的话，得了这种病，确实是不治之症。” 吴忧这几年一直专注中医，贬斥西医，造成他对西医的了解只是浮光掠影。 十怪脉建立在古代大夫对疾病的认知，随着时间的发展，很多怪脉其实并非不治之症了。 比如柴元升得的肺隔离症，属于怪脉之一，放在古代是绝症，但放在现在是可以通过手术治疗的。 许鸢握住爷爷的手，激动地说道，“赵原不会乱说，他的判断一直很准，你要相信他。” 许老内心其实更偏向中医，不过，此刻求生的信念，已经逼得他迫切地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了。 许香琴担心许老在路上出事，恳请吴忧，“还请吴专家跟我们一起去天华医院，路上好随时照顾老人家。” 吴忧没办法拒绝。 许老的身体虽然虚弱，在赵原和李智的帮助下，还是顺利地来到天华医院，接受全面检查。 或许知道自己并没有被宣判死刑，许老的精神好了很多，有空抱怨各种繁琐的检查了。 许老来到医院，引起医院的高度重视，不仅给他开通检查绿色通道，还给他安排高级病房，并调派两个主任级医生全程陪同。 吴忧此刻有些后悔了。 当初他选择许老作为保健对象，主要觉得许老身体硬朗，自己只要定期给他做检查，给他调理调理身体就可以了。 没想到许老这次突然病重…… 如果自己的诊断结果错误，不仅沦为笑柄那么简单…… “吴老师，没想到你亲自坐镇！”天华医院中医内科主任曹郁与吴忧主动打招呼。 “嗯！”吴忧鼻子哼了一声。 他此刻心情复杂，不想跟任何人过多言语。 曹郁碰了一鼻子灰，尴尬地坐了会儿，索性离开。 最关键的检查，冠状动脉造影很快，只需要十分钟就可以得出结果。 没过多久，曹郁拿着单子，朝吴忧走了过来。 吴忧站起身，主动迎了上去。 “怎么样？”吴忧声音有些颤抖。 “唉，许老得的是冠心病！这不是个好病啊！” 吴忧拿着报告结果看了又看，整张脸憋成酱紫色，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这个地方，他没脸再待了！ 吴忧没想到自己的一世英名，就这么毁掉了。 不出意外，明天粤省的医学界就会传开，吴忧将冠心病当成绝症来治疗。 名誉、鲜花、粉丝，都会化为泡影。 “吴老师，怎么这就走了啊？” 曹郁满脸问号站在原地。 莫非自己说错话了？ 江强从后面拍了一下曹郁。 江强已从赵原的口中得知前因后果。 他告诉曹郁始末，“姓吴的称许老得了绝症，结果是冠心病，没脸继续呆了呗。” 曹郁瞪大双眼，“这么一个大专家，竟然误诊，真是离谱啊！” “砖头的砖！” 江强嗤之以鼻。 吴忧的名气是挺大的，经常参加电视节目，几天之前他还在某媒体抨击西医。 圈内其实知道吴忧的专家名头有水分，尽管针灸水平不错，但距离省保健局专家的水平差的有点远，靠的是溜须拍马，见风使舵。 像这种哗众取宠、沽名钓誉，靠炒作往上爬的专家，江强不愿给什么好脸色。 江强朝赵原看了一眼，笑着与曹郁介绍，“这位就是赵原！让吴砖头下不来台的就是他了。” 曹郁早就听说过赵原的名字，笑道：“果然年少有为！” 赵原连忙谦虚道：“谢谢曹主任夸奖。” 许老得的是冠心病，需要胸心中心的专家集体商议治疗方案，江强带着赵原也参加了会诊。 最终得出结论，许老的冠心病并不算严重，用药物控制即可，但需住院观察几天！ 赵原推开特1号病房的门，传来许老的笑声。 此刻，经过治疗，他已经恢复了几分精神，与之前奄奄一息的样子，完全就是两个人。 许老冲着赵原招了招手，“那个吴忧简直就是个王八蛋！我没大病，被他吓个半死。小赵，你可是我的福星啊！” 赵原连忙谦虚道：“老爷子过奖了。像吴忧这种害群之马毕竟是少数，但凡有点经验的医生都能揭穿他的伪装。” 江强见赵原和许老想谈甚欢，内心羡慕得狠，整个粤省谁不想跟许家攀上关系？ 他暗自观察。 许老的孙女许鸢望着赵原的眼神明显有些不对劲。 第126章 被表白了！ “老爷子，你的病还是要注意，除了服用药物之外，以后定期要来医院检查。”赵原轻声叮嘱许老。 许老望着赵原，内心颇为感激。 如果不是赵原，自己恐怕还得被吴忧那个庸医忽悠。 按照吴忧那个治法，说不定自己会被他治死。 “人老了就会犯糊涂，以前总听身边的人说，西医这个不好那个不行，不知不觉就信以为真了。” 赵原笑道：“医院每天进进出出那么多病人，治好的病人总比治不好的病人要多。一旦遇到没法治好的病人，就会被外界放大。” 许老微微点头，“没想到在简单的问题上，我犯了大糊涂。以前总笑话别人讳疾忌医，到了我的头上，却是不自知。你让许鸢提醒我尽快做全身性检查，我却用种种借口拖延。” 赵原见许老想得通透，笑道：“老爷子，你现在思路很清晰，相信很快就能痊愈了。” 许老摇头摆手，轻叹一声，“你也不用安慰我，尽管冠心病一时半会死不了人，但我知道这个病没法根治，就像是机器的发动机坏了，再怎么维修，那也无济于事。” 许鸢走过去握住许老的手掌，轻声道：“爷爷，千万别这么说。” 许老悠悠叹了口气，对着许鸢微笑，“我年龄大了，早晚要离开这个世界，没人能长命百岁，如果哪一天真的走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 许鸢泪水盈眶，无声落泪。 许香琴也走了过去，轻叹了一声，“爸，你放心，现在大家都希望你能好好的。” 许老自嘲一笑，“放心，我没那么快死，还要看着鸢鸢结婚生子呢。” 许香琴笑着对许鸢说，“听到没！你得抓紧时间，找个对象。” 许鸢迅速地扫了一眼赵原，面色涨红，低下头，轻声道：“对象哪是那么好找的？” 许香琴哪里瞧不出许鸢的心思，朝赵原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 赵原结束查房，离开病房。 许鸢从后面追了上来。 “谢谢你。” 赵原淡淡一笑，“小事一桩。” 许鸢叹气，“没想到吴忧竟然是个庸医，亏我以前对他那么客气。” 赵原苦笑，“庸医倒也不至于。吴忧在针灸方面还是有很高的水平，只不过他目光短浅，心胸狭隘，处理问题太过片面。” 许鸢突然八卦道，“你说什么主刀医生，他立即面色大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赵原微微一怔，笑了笑，“他做过肺切手术，我见过很多肺切手术病人，从他的气色五官神态能猜出来。” 许鸢莫名其妙，“他是一个中医，竟然会做肺切手术？” 赵原耐心解释，“除了车祸造成肺损伤之外，严重的肺部病变才会做肺切手术。他做的肺切手术时间很早，肺部如果有严重病变，早就活不下来了。所以我猜测他当年因为误诊做了肺切手术。” 许鸢恍然大悟，“果然是被戳中了痛处，难怪他会突然态度大变呢！” 赵原倒也不是故意揭穿吴忧的秘密，只是他对吴忧没什么好感。 按照吴忧的那个治法，许老极有可能会病情越来越严重，不及时对症救治，冠心病很凶险。 赵原朝许鸢挥了挥手，“赶紧照顾老爷子，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许鸢喊住赵原，“你等等！” “嗯？”赵原停下脚步，转身。 忽然间，一个身影飘然而至，搂住了赵原。 赵原双手插袋，低头看懂许鸢的秀发，她将脸埋在自己的胸口，面对出人意料的举动，赵原也是一阵茫然，从许鸢的发间传来悠悠的香气，让赵原宛如喝了两大壶陈酿，胸口传来柔软的触感，融化了坚硬的皮囊，心脏忍不住扑通扑通的狂跳。 这一层楼是特需病房，所以没那么杂乱，但依旧有医生与护士经过，有个护士看到了这一幕，连忙低头，小跑着离开，仿佛害怕打扰这温柔的一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许鸢松开自己的手臂，羞涩地朝后退了一步，抬头望着赵原，嗫嚅道：“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不知道从何时起，你就成为了我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每个女孩都会梦想自己能遇到盖世英雄，当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会脚踩金光，从天而降，扫除一切灾厄。我很幸运，遇到了你。从你救了金贝开始，我就觉得你会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那个人。然后，你还救了我，现在还救了爷爷。不管你怎么看待我，我都要告诉你，你对我很重要。” 赵原望着眼前娇羞又充满勇气的女子，只觉得整个人宛若飘在了云端。 世间最美妙的时刻，绝少不了美女向你袒露心迹了。 比起美食美酒更令人沉醉。 赵原对许鸢也有着似有似无的好感，否则，他也不会听到许鸢有个风吹草动，立即就会出现，帮她排忧解难。 赵原有两段人生经历，但还是第一次面对异性主动表白，霎那间有些手足无措，甚至有些短路。 自己该怎么处理？ 他没有任何经验。 许鸢往后退了一步，朝赵原笑了笑，“好啦，我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你可以去忙了。我知道你一时之间难以消化，不过请你不要太在意。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情，与你没有关系。” 目送许鸢消失在走廊，赵原半晌才缓过神来，胸口尚有余温以及许鸢留下的气息。 赵原环顾四周，角落里两个护士正在偷看自己窃窃私语。 被人表白，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赵原仰首挺胸，朝电梯间走去。 许鸢返回病房，将自己关在卫生间，狭小的空间，让她的情绪稳定下来，理智也逐渐恢复。 她捧着自己粉软的面颊，手掌清晰地传来滚烫的感觉，心中充满了懊恼、羞涩与不安。 “许鸢，你刚才是疯了吗？ 你还是那个矜持的美少女吗？ 怎么变成了一往无前的疯婆子？ 赵原会怎么看我？ 拒绝又或者接受？ 那家伙现在心里肯定美透了？ 被我这么漂亮的奇女子表白，他家的祖坟肯定烧高香了！” 许鸢过了许久才让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不过，很快她又开始患得患失： “我为什么要表白？ 当朋友不是挺好吗？ 现在戳破了窗户纸，以后见面多尴尬，说不定连朋友都没法做了。” 第127章 不留瑕疵！ 过了许久，许鸢才从卫生间走出来。 许香琴见父亲吃完药安然睡去，松了口气，朝许鸢看了一眼，“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许鸢跟姑妈的感情很好，父亲在自己小时候就去世了，母亲虽然没有再嫁，但一直忙于工作，长期在国外，一年见不了几次面，因此许鸢与姑妈相处的时间更长。 两人不是母女，胜似母女。 许鸢跟着许香琴来到地下停车场，两人坐在后排位置，许香琴面无表情，直视许鸢，沉声问道，“你与赵原究竟是什么关系？” 许鸢怔了怔，“只是普通朋友。” 许香琴撩拨了一下头发，摇头，“刚才你跟他在走廊上抱在一起，都被我看见了。” 许鸢涨红了脸，咬着嘴唇，“看见就看见呗！我的年龄又不小了，有个喜欢的人，又没错！” 许香琴叹气，从包里取出一份资料，丢给许鸢。 许鸢翻看了几页，惊讶地望着许香琴，“你竟然调查他？” 许香琴表情严肃地说道：“鸢鸢，调查他还不是为了你吗？” 许鸢的语气变冷，“那你查出什么东西了吗？” 许香琴看到赵原的资料之后，对赵原没有不良印象，父母都是清清白白、干净利落的人，至于赵原从小学习优异，大学时期也没有谈恋爱，一心学医。 至于赵原被天华医院用天价违约金锁定一事，资料中也有所提及。 以许香琴的丰富阅历，对赵原也免不了给出“优秀”一词作为评价。 但尽管优秀，但距离许香琴的要求，还是存在很大的距离。 许香琴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以为你很理智，没想到面对感情，还是会犯其他人一样的错误。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情，而是两个家庭的事情。赵原只是普通家庭，如果他和你结婚，需要背负太多东西，你必须得考虑清楚。” 许鸢生气地说道，“你没必要用这些来绑架我。” 许香琴叹气，“罢了，我知道说服不了你。晚点我会给你妈打电话，将事情告诉她。” 许鸢打开后排车门，转身与姑妈很认真地说，“如果他真选择我，无论任何人反对，我都不会在意。” 望着许鸢决然离去，许香琴只觉得满口苦涩。 许香琴仅有李智一子，将许鸢当成女儿来养，哪个父母不希望女儿的婚姻圆满幸福。 门第之见，古来有之，是必须得考虑的问题。 既然说服不了许鸢，只能从赵原那里下手了。 许鸢回到病房，取了自己的东西，开车返回律所。 进屋之后，许鸢坐在位置上闷闷不乐。 姑妈从小到大一直没少操心自己，她对姑妈一直很感激。 然而，这一次插手自己的事情，让许鸢很生气。 赵原和自己八字都没有一撇，为何要调查人家？ 许鸢打开笔记本电脑，将文档打开，试图用工作来转移烦乱的心绪。 只可惜不一会儿就开始走神，脑海中再次涌现自己向赵原表白的画面…… …… 赵原返回儿科，也一直想着许鸢。 许鸢方才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在脑海中不断震荡。 赵原虽然有两段人生经历，但他的身体很年轻，处于血气方刚的时候，面对一个青春靓丽、性格开朗的女生，自然会情难自禁。 如果刚才的场景不是在医院的走廊，那么多人注目之下，赵原会告诉许鸢，其实自己也对她有好感。 赵原也知道自己与许鸢之间存在巨大的阻碍。 两个人能否在一起，并非情投意合就行，还得考虑很多。 许香琴每次投向自己的眼神里，赵原能读出她对自己的戒备与提防。 赵原能理解许香琴的心情，如果换成自己有一个女儿，面对女儿喜欢的对象，也会慎重考虑、重重把关！ 赵原并非懦夫，遇到自己心爱之人，会毫不犹豫地争取。 但，他不喜欢高攀！ 努力收敛好脱缰的思绪。 赵原沉下心来，开始写病历。 他有点怀念急诊外科了。 每天的病例都是孙良来写的。 如今人在儿科实习，儿科的病例只能自己来写了。 有百分之五十以上的住院医生平均每天用来写病历的时间达到四小时，其中还有一部分达到了七小时。 加上其他的医学文书，如每天的病程记录，出院首页、出院小结、传染病上报卡，交班记录，长期医嘱和临时医嘱、精神麻醉品处方等等，有几十项之多。 按照规定，没有执业资格的实习生不能写病历，但事实上，医学文书基本都是由实习生完成。 当然，换个角度来看，实习生如果写好医学文书，能从中学习到不少东西。 赵原没有抱怨，心态很好地完成份内之事。 上辈子是战地军医，频繁写病历的事情没有经历过，如今体验一下，倒是有别样的滋味。 秦杨路过办公室，看到赵原埋头奋笔疾书，忍不住微微点头，转身喊来几个住院医，劈头盖脸地训斥了一顿。 几个住院医将赵原恨得牙痒，这几天秦杨随时随地将赵原挂在嘴边，搞得他们超级郁闷，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废物。 众人也知道赵原是来轮科的，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滚蛋。 赵原的强大，压得这些低年资住院医喘不过气来。 赵原写好文书，也已经到了下班时间。 他没有直接离开，先将自己的办公桌整理一番，再把办公室的卫生打扫干净，才离开医院。 尽管秦杨对自己赞许有加，但他对自己的定位准确。 他是一个实习生，还是轮科实习生，新人该做的事情，必须要做好，不留瑕疵,不给人留下口舌。。 手机收到消息，伏春夏邀请自己见面，说有重要的消息告诉他，约在老地方见面。 赵原稍作犹豫，便将消息删除。 返回住处，洗了个冷水澡。 隔壁传来叮咚叮咚的钢琴声。 赵原的心情伴随着音乐声翩然起舞，他有种错觉，似乎能读懂田幂的心声。 田幂将自己的感情融入每一次演奏，她借助音乐的力量，发泄内心的郁闷情绪。 每一次敲击键盘，都在用尽全身的力气。 赵原叹了口气，自言自语，“房东今天应该又被巨婴给气到了。” …… 第128章 又一台无人区！ 急诊外科忙起来的时候，根本不知道时间是如何从指缝间溜走的。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四个小时，查房结束之后，整整一天的时间，赵原和孙良都没有出手术室。 疝、胆囊、阑尾、乳腺脂肪瘤，各种各样的小手术…… 对急诊外科而言，小手术是日常，大手术一般会转到其他外科。 不过，赵原觉得小手术没什么不好，同样都是在争分夺秒的救人治人。 若果非要论个高低，急诊外科遇到的病人情况比其他科室要危重很多。 当你将一个病危病人治好，让人很满足。 即将下班，120救护车拉来了一个患者，右手用纱布缠绕，手部受伤。 打开纱布的瞬间，孙良面色惨白，差点就要吐出来了。 场面实在太惊人了。 患者的右手从食指和中指指甲盖处，因外力给硬生生的剥了下来，森然可怖的骨质，红的是肌肉、白的是肌腱、发黄的是没有被打飞的皮肤，有半分离的组织，黑色的机油，小血管不停地呲着血。 “怎么弄成这样？”任敏得到消息，已经赶到现场。 “病人是车床工人，也算是一个熟手了，今天一时大意，被机器给碾了。”随车医生介绍病情。 孙良摇头感慨，“手跟馄饨馅一样，怕是保不住了。” 赵原仔细观察患者的手部，“那倒不一定！” 任敏见赵原很有信心，便道，“你来尝试做一下手术，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 患者的手已是血肉模糊，根本看不出原来的形状，患者的家属此刻也无心奢望，能保住患者的手。 不过，任敏还是出门跟家属解释手术的细节。 工厂老板是病人的叔父，当机立断表态，尽量保住手，手术费由厂里支出。 病人还很年轻，才二十八岁，去年刚结完婚，妻子怀孕四个月，家里人没敢告诉她消息，父亲颤抖着手，签下了协议。 手术费是按照正常的清创费用来给的。 手术难度比较大，除了多处撕裂、骨折外，还有皮肤撕脱。 赵原刷手，穿上手术服，看了一眼患者的情况，与孙良吩咐道：“备皮，选大腿根部。” 孙良反应迅速，脱掉患者的裤子，用碘伏进行消毒，尤其是肛门、蛋蛋周围，用卵圆钳夹持着碘伏棉球擦了又擦，直到择皮的位置彻底干净。 医生也是人，孙良做这些操作的时候，本能又想吐了，但硬是忍住。 这可是无菌手术室，自己吐出来，不是丢脸那么简单。 “消毒！” 赵原下口头指示。 孙良用毛刷子在糜烂的手上开始刷了起来，血水伴着黑色的机油，在无影灯下流淌，呈现出七彩油花。 随后，他用碘伏开始消毒。 此时，手指的情况才算是真正地露出真容，白色的肌腱断裂多处，有的地方被削了一半，皮肤薄的地方，骨质裸露。 “白小护，你将病人的指甲剪短一点。”赵原与白小护下达指示。 白小护立即有所行动，她觉得赵原此刻情绪有点兴奋。 仔细一想，也是能理解的。 做了一上午的小手术，总算来了一个难度比较大的。 这台手术不仅要肌腱缝合、血管吻合，还得植皮手术，如果能保证手指还能具备功能，比做一百台阑尾炎手术要有价值。 第一步是修复肌腱、修复血管。 任敏的眼神变亮，与自己猜想的一样，赵原要开始做“汤法”了。 上次赵原做汤法还在一个月之前，如今那个患者已经顺利出院，从后期康复的效果来看，这是一台极为成功的手术。 任敏在骨科及运动医学领域早已颇深，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汤法”的难度。 任敏感觉自己不知不觉地摒住呼吸，因为赵原做汤法的速度太快了，没有丝毫生涩之感，至少做过百台以上的手术，才会有这等水平。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听说赵原在做汤法缝合，童政、谢长天还有几个副主任医师也来到手术室旁观。 赵原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手术当中，因而并不知道自己被围观了。 白小护不时地给赵原擦拭额头的汗珠。 赵原做汤法的速度很快，与此同时也在消耗体力和精力，从他的额头不时会冒出汗珠，就可以猜到他此刻的状况。 手术是很安静，即使喜欢开玩笑的童政，也一直保持着噤声。 终于赵原完成了最后一个血管吻合，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浊气。 “剥皮刀！”手术的核心部分，赵原没有让孙良协助，而是自己来执行。 剥皮刀不仅听上去恐怖，看上去也很吓人。 构造倒是很简单，两根铁条中间夹持着刀片，铁条的一端安装着在摇杆，寒气十足。 刀片异常锋利，贴合皮肤，再用手一摇，皮肤直接就被薄了下来。 至于想要多厚多薄的皮肤，需要调试一下刀片间距，技术好不好，可以皮肤的厚度来看。 赵原的技术很好，一张皮工整，厚度一致。 孙良忍不住看了一眼赵原，心中暗叹，“残忍！” 他想起了某个恐怖电影，里面的杀人狂以剥皮为乐。 接下来就是皮肤植入。 很多人做皮肤植入，就像是随便打一块补丁，不太关注美观与否。 皮肤有伸展性，需要用力展开。 赵原将皮肤盖在患者的手背和手指上，扣出几个洞，手指从洞口穿过去，然后再把需要植入的皮肤割成长条状，接着一圈一圈环绕，把皮肤包裹在裸露的手指上。 终于可以缝合了！ 白小护穿好了针，赵原接过针，开始来回穿刺。 赵原的动作像是在刺绣，关键比刺绣还要谨小慎微。 刺绣若是图案弄错了，还可以重来，但如果皮肤植入错了，那就只能再剥一块，对病人是二次伤害。 当赵原缝合结束，白小护将剪刀递给赵原。 孙良这时完成最后一步，加压包扎。 整个手术到此结束。 任敏抬头看了一眼时间，三小时十八分。 这可不是小手术，可是无人区手术，换做手外科的医生，至少要在五小时以上。 赵原完成这台手术的速度已经够快了！ 手部有多难，任敏是清楚的，因为手部肌肉分工太细，稍有不慎，功能就会出现问题。 何况，除了汤法缝合之外，还有皮肤植入手术。 任敏从未想过，从一个年轻人身上会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压力。 他看了一眼童政和谢长天。 从他们的眼神中都看到了类似的情绪。 第129章 一切为了人类！ 经过检查，患者的手部血运良好，患者不仅保住了手，基本功能也没有丧失。 赵原对这台手术还是很满意的，不仅血管吻合、肌腱吻合都做得很好，植皮手术做得也很出色。 尽管每台手术都会拼尽全力，但最终结果还是有区别的。 技术占据了百分之七十，还有百分之三十需要看运气。 当看到患者家属脸上露出发自肺腑的感激时，赵原非常享受。 当医生最大的乐趣，莫过于此。 赵原其实也没想到患者五根手指都能活，他原以为至少有两根手指会存在问题。 拿到血运结果，赵原在心里默喊了一声谢天谢地。 赵原上辈子特别喜欢挑战高难度手术，其中手部手术投入了大量的功夫。 尽管现在他也能做手部手术，但距离上辈子的巅峰状态还是稍有欠缺。 毕竟知道怎么做，和实战操作还是有区别的。 现在的这具身体尽管年轻，但手术不仅仅是体力活，还需要靠不断磨练，形成肌肉记忆。 赵原很少网购，但他今天却是登陆拼夕夕，购买了一套硅胶制品，不是充气的那种，而是硅胶皮肤。二十四块八块钱，就能拥有——27件套+带盒双面皮肤模型。 赵原还浏览了一下宠物商店，关注了一下兔兔。 兔兔不仅可爱，对外科医生而言，浑身都是宝。 耳缘静脉可以练习外周静脉穿刺，颈内静脉可以练习静脉置管，气管可以练习气管切开，四肢可以练习骨折固定。 一个成熟外科医生的诞生，从医学院新手村一路打怪升级，从level1一直到level9。 不知道私底下练习过多少次打结、开过多少个兔兔，又“练手”过多少个病人。 不要觉得外科医生残忍。 一切都是为了人类。 有一部分人放弃成为外科医生，一部分人成为普通的外科医生，只有极少一部分有天赋、有毅力、有创造性的人在多年后会成为卓越的外科医生。 …… 赵原被谢长天喊到办公室，任敏和童政坐在沙发上正在聊天，等赵原出现，都冲他报以微笑。 能被急外铁三角同时给予认可，是急外诸多普丑住院医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患者已经转移到手外科，张志远看到手部已经被做好，大为震撼，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跟我索要手术录像，被我拒绝了。”谢长天的脸绷着，但语气轻松。 急诊外科一直处于医院的鄙视链底层。 或许是被压得太久，所以谢长天特别珍惜扬眉吐气的那一刻。 童政瘪了瘪嘴，“干得漂亮！难道他开口要，咱们就必须给吗？老张，那家伙喜欢藏私，跟他要个手术资料比登天还难。” 谢长天唏嘘不已：“手外科从去年开始就震荡不断，陆续出走了一个主任、三个副主任。张志远也是临危受命，压力很大。” 童政不屑道：“哪个部门没有压力？再苦再累，能有咱们急诊外科累？” 任敏笑着说：“赶紧说正事，别冷落小赵。” 谢长天点了点头，与赵原说，“我们三个人商量一番，以后断指缝合和心脏介入手术，由你来负责，因为你暂时没有毕业，也没拿到执业证，这种级别的手术，又必须要有副主任级别的医生在场，我们三个人会无条件配合你。” 赵原心中一暖，“谢谢三位主任支持。” 童政哈哈大笑，将话挑明，“老谢是怕你跑了，通过此举告诉你，咱们急诊外科也会给你做高难度手术的机会。” 赵原道：“请领导放心，你们一直照顾我，给了我许多锻炼的机会，我始终铭记于心。” 赵原稍坐片刻，知道三人还有事情商量，就主动告辞离开。 赵原离开，办公室安静下来。 谢长天打破寂静，“赵原的成长还是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啊。” 童政笑出声，“他还有好几个月才能拿到毕业证书，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 任敏眼神变得凝重，自嘲道，“我们三个人得更加努力才行啊，不能这么躺平、摆烂，否则，再过一段时间，要被他远远地甩在身后了。” 童政用力拍了一下大腿，“没错！明天开始我要增加手术量，另外还得开发新术式。” 谢长天见两个老伙计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暗自感慨，赵原对急诊外科带来变化，不只是百级净化手术室或者术式的丰富。 他宛如一股活水给原本略显死气沉沉的急诊外科带来了活力。 …… 赵原返回办公室，打开电脑，调出论文，在论文里面加入近期做的主动脉夹层手术。 原本略显空洞的内容，顿时丰满了许多，因为赵原亲自参与手术，因此论文也更加具备说服力。 赵原随后将论文发送给周广臣。 周广臣迅速看完，很快给赵原回复电话。 “论文经过这么修改，瞬间就不一样了。”周广臣心情愉快地说道。 他也做过多年毕业生导师了，也见过几个很出色的，但没有一个能像赵原这般，不仅有出众的天赋，还能脚踏实地，将一件事做到极致。 赵原问道：“还有什么地方要补充吗？” 周广臣摇头，“毕业论文就以现在这个版本，你没必要再在这个上面花功夫了。晚点我让商妤给你润色一下。你现在要提前做好答辩准备，我已经上报到学院，你的论文大概率会被评定为优秀毕业论文，届时答辩环节也会更加严格。” 毕业生的论文也分级别的，正常来说，毕业论文是学生最后一次作业，老师不会过多刁难，只要你不是敷衍了事，不会在论文上卡你。 普通的论文一般评委随便询问几句，就会放你过关了。 但优秀毕业论文，那就不一样，要经过层层审核。 毕竟优秀论文最后都是要入论文库，有机会被国家期刊网选入，门槛不一样。 “请您放心，我会准备好，不让你失望。”赵原笑着应诺。 挂断赵原的电话，周广臣微微一笑。 以赵原在实习阶段的表现，加上毕业论文的加持，不出意外，他有机会成为本届优秀毕业生代表。 周广臣觉得有必要推动一下此事。 第130章 找赵医生没错！ 一周，三天在急诊外科，三天在儿科。 偶尔还得朝心胸外科跑，繁忙的工作让赵原像是一只不知疲倦的老黄牛。 唯一能放松的地方，是自己租住的那个房子。 房东田幂似乎有默契一般，每当自己洗完澡，上床的时候，她就会变着花样弹奏一曲。 《天空之城》、《千与千寻》、《星空》，大多是适合睡前聆听的轻音乐，伴随着叮咚叮咚的乐符，赵原的睡眠质量很好，几乎是倒头便睡。 一阵急促的铃声，将赵原从梦中惊醒，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曹建打来的电话。 “曹大哥，有什么事？” 电话里曹建的语气很急，“赵医生，有件事必须要麻烦你。生哥出事了。” “嗯？他怎么了？”赵原从床上坐起身，第一反应是生哥没了。 毕竟生哥从事的工作比较特殊。 大部分从网贷公司借钱的都是走投无路的人。 当中有不少人破罐子破摔，催债的时候，就容易遇到突发状况。 曹建叹气，“今天他去一个客户家里催债，结果那个客户想不开，直接从三楼跳了下去，楼层虽然不高，但地面摆着一捆钢筋，从他腹部插了进去。生哥和其他几个兄弟都已经被抓了。” 赵原暗叹了一声，尽管生哥没跟那人动手，但起因与他们有关，如果患者没事的话，垫付医药费就可以了，但如果出事，性质就严重了。 “客户在哪儿？” “送到天华医院抢救了。” 赵原一边穿衣服，一边安抚曹建，“你别着急，我现在就去医院，看看情况。” 曹建知道赵原很讲义气，他想了想，很认真地说道，“我对其他医生的能力不太放心，最好由你来抢救，人如果没事，生哥就没那么麻烦。” “请你相信天华医院急诊外科的水平，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医生，一定会竭尽全力，治好患者。” 赵原出门拦了一辆出租车，赶往天华医院。 尽管深夜十一点，急诊中心大厅依然是人来人往。 赵原在抢救室门口见到满面愁容的曹建。 曹建见到赵原之后，连忙迎了上去，“情况不容乐观，医生说十有八九救不回来了。” 赵原在曹建的肩膀上拍了拍，“你别着急，我进去找人问问情况。” 尽管对曹建和生哥从事的工作不大认可，但赵原对曹建的此人还是颇为欣赏。 之前，谢长天的妹妹谢晓宁遇到麻烦，自己找到曹建说情，曹建毫不犹豫就提出免掉那笔借款。 尽管那笔钱，最终还是偿还了。 但赵原始终觉得亏欠曹建一个人情。 赵原正准备离开。 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女子朝曹建冲了过来。 “呜呜，你们这帮坏人。你还我儿子的命来！警察怎么不把你们都抓起来，全部枪毙！” “你冷静点！你儿子自己跳楼跟我没关系。” “呜呜，如果不是你逼他，他会跳楼吗？” 曹建用手试图挡开中年女子，但那女子不依不饶，手指从他脸部自上而下一拉，曹建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用手一摸，竟然全部都是血。 “你别搞错了！我们才是受害者。你儿子欠钱不还，如果他能还钱，我们有必要深更半夜地催债吗？” “我跟你同归于尽，你去地府催！” 中年女子突然抓起曹建的胳膊，在他的手背狠狠地咬了一口。 曹建疼得呲牙咧嘴，狠狠地将中年女子摔在地上。 两个男性家属，本在旁边看着，见曹建动手，纷纷上前，挥拳朝曹建砸了过去。 不远处的黄毛见曹建被人围住，也冲了过来，加入战团。 赵原见情况越来越混乱，忍不住叹了口气，走进抢救室。 抢救室内，邓伦正在下达口头医嘱。 他的经验丰富，已经做好术前准备，只等麻醉师过来，就开始做手术。 邓伦看到赵原，微微一怔，“你不是白班吗？” 赵原解释道：“这个病人跟我有点关系。” 邓伦回过神来，正好觉得有点头大，笑道：“那交给你来抢救！” 赵原也不客气，冲着邓伦笑了笑，“谢谢伦哥给机会。” 赵原洗手消毒，穿手术衣服上手术台，也不多话，直接开始抢救。 邓伦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赵原手里多了一根钢筋，再往腹部的贯穿伤扫去，没有大出血，至于仪器显示，生命体征一切正常。 不过，仍有几根钢筋得拔！ 邓伦目睹赵原的操作，头皮发麻。 手术难度最大的地方在于如何拔出钢筋。 没想到赵原三两下就搞定了一根。 赵原拥有徒手止血的绝活，在抢救时高效、实用，也是其他医生不具备的。 很多人觉得赵原的实力很强，最多也就是资深主治的水平，但邓伦和赵原在一起做手术的机会很多，邓伦知道赵原的水平远不止资深主治那么简单。 表面看是邓伦带着赵原上手术，实际上，邓伦知道，赵原只是没有执业资格，需要一个资深主治在旁边充当npc而已。 抢救室外的争吵引来瞩目，谢长天刚做完一台手术，听到消息，匆匆赶了过来。 远远地就看到曹建被保安拧着胳膊，他连忙走过去，与保安打招呼，保安这才松开手。 曹建骂骂咧咧：“明明是他们先动手的，医院的保安怎么拉偏架，对付我们？” 谢长天心道，还不是因为你们长得不像好人？ 他嘴上安抚，“都是误会！这里是医院，大家少说几句。” 谢长天认识曹建，知道他之前帮了自己大忙，如果不是他通过手段找到冯铮，妹妹可能要背负几十万的欠债。 他当时都打算买房还债了。 “曹总，你怎么来了？难道又有朋友喝多了，送过来输液？”谢长天好奇道。 曹建没有隐瞒，将始末告诉谢长天。 谢长天听说赵原已经进手术室，微微点头，“放心，有赵原在，应该没问题。” 曹建见谢长天也走入抢救室，紧张的情绪缓和不少。 多认识几个医生，还是有价值的。 在这种时候就能派上大用场。 谢长天走进抢救室，抢救手术已经进入尾声。 赵原腔内脏器已经修复，正在做最后的缝合，邓伦站在赵原的旁边，聚精会神地看着赵原的操作，宛如虚心学习的学生。 谢长天看了一眼仪器，病人的各项生命指征都很正常，悄无声息地离开。 铅门打开，谢长天公布好消息，“病人脱离危险了。” 病人家属终于停止谩骂和指责。 曹建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庆幸，此事找赵医生相助，还真没错！ 第131章 不要好人卡！ 抢救室外，家属知道病人脱离危险，情绪稳定下来。 赵原做完手术出来，见到曹建，被他吓了一跳，脸上五道口子很是恐怖，赶紧将他带到处置室，为他处理一下伤口。 曹建没好气道，“这年头最怕遇到中年大妈，骂又骂不过，打有打不得，唉，下次得绕着走。” 赵原忍俊不已，“混社会混到你这份上，也是够悲催的了。” 曹建哈哈大笑，自嘲，“早知道混社会不容易，小时候就多读点书了。” 曹建其实很好相处，人比较直，你将他当成朋友，他会将你当成兄弟，跟影视剧或者小说里残暴冷血的社会大哥截然不同。 “曹哥，其实我建议你可以考虑转行，你现在也是有资本的人，比白手起家总要容易一些。”赵原给曹建涂好了药膏，又给他检查了一下手腕。 曹建轻叹一声，“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现在不是一个人，得考虑一群人养家糊口。以生哥为例，除了打架、砍人，你让他做什么呢？” 赵原微微点头，“各行各业都有各自不易的地方。” 曹建笑道：“以后你如果嗅到什么商机，可以介绍给我。” 赵原哑然失笑，“曹哥，别拿我开玩笑，我就一个医生而已。” 曹建摇头，“医生每天接触各种各样的人，遇到的机会也比普通人更多。” 曹建虽然没读过书，但看待问题比很多读过书的人要想得更为深刻。 “行啊！以后遇到麻烦，曹哥也得帮帮我。”赵原笑着打趣。 曹建冲着赵原认真说道，“以后你就是我曹建的兄弟，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事情，绝对两肋插刀……” 赵原连忙拦着曹建，“刀什么刀？这是在医院，别说不吉利的话。曹哥，你的心意我明白，一切尽在不言中。” …… 曹建开车将赵原送回住处。 临别时，曹建开玩笑，以后会经常过来打扰。 赵原说，乐意之至。 不过，曹建心知肚明，赵医生不喜欢被打扰。 最近曹建与医院打交道的次数比较多，以前觉得医生眼高于顶，不拿正眼瞧人，现在他是明白了，医生的工作实在太忙，根本无暇顾及你。 每天要做很多手术，经常会加班。 唯一的私人空间就是住处，若是还破坏这份短暂的寂静，显然不够厚道。 目送赵原上楼，曹建坐在驾驶座上抽了一根烟。 赵原提醒自己转行那番话，他不是没想过。 网络贷款前几年是比较火的行业，在国家提倡p2p的政策环境下，让一批人尝到甜头，成为千万富翁，但这几年开始走下坡路了。 网络贷款刚开始起步的时候，初衷是好的，给小微企业解决融资难的问题。 但到了后面，情况就变质了。 华国哪有那么多小微企业，近几年经济形势不好，很多人创业都破产了，小微企业的生存则是每况愈下。 如今需要网络贷款的人群，基本都是正规渠道借不到钱、信誉破产的，网络贷款的门槛低，所以全部聚集到这里。 这批人正常的银行还款都还不上，如何偿还网贷，一开始还能左口袋借，右口袋还，久而久之，总会填不了破洞，还不上钱，于是许多网贷公司都出现大量的坏账。 有同行转向其他客户群体，瞄准学生群体。 曹建不屑这么做。 学生是任何一个行业的储备池，你坏了这批人群的资信信用，各行各业的根基就被你撬动了。 曹建现在手上是有一笔资金，他也想要转行，目前没有找到很好的商机。 …… 赵原准备开门，嗅到一股烟味，打开安全通道的门，只见“巨婴”坐在楼道上抽烟。 王明听到身后有动静，被吓了一大跳，看清楚是赵原，总算松了口气。 “原来是孙医生啊！” 赵原不解，“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王明叹气，“想来和媳妇求和没想到根本不理我。你瞧，还弄破相了。” 一边说着，王明还指了指自己的额头，楼道的灯光黯淡，依稀可以看到肿了一个大包。 赵原暗想清官难断家务事，田幂并非蛮不讲理的人，能让她动手，王明肯定做了让她无法原谅的事情。 “要不进你屋坐坐？”王明见赵原人好，开口道，“我想喝杯水，嗓子都冒烟了。” 赵原尽管不太乐意，但没好意思拒绝。 王明进屋之后，没当自己是外人，见冰箱里有两瓶听装的哈啤，直接打开，咕咚咕咚地喝了两大口。 赵原对这些小细节倒也没在意，从书房里取来行医箱，朝王明招了招手，“我给你把伤口处理下。” 王明挥了挥手，“小伤不值得一提。” 赵原苦笑，“医生都有强迫症，忍不了。” 王明拿着啤酒坐下，闭上眼睛，“你来！” 赵原很快就给王明处理好伤口，“没想到房东下手还挺狠的。” 王明摇头感叹，“不能怪她！我也是始料未及，今天遇到尴尬的事情了。” 赵原懒得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没有追问，收拾行医箱。 王明憋得难受，主动说，“我有一个相好的，听说我妈住院，所以过去探房。原本我算好时间，田幂白天看护，我负责晚上。没想到田幂晚上过去拿点东西，正好撞上了……” 赵原暗忖这不是修罗场吗？ “巨……王大哥，这就是你做的不对了，嫂子那么好的人，不应该被你这么欺负。” 王明怔了怔，狠狠地抽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我也是后悔啊！我和那女人其实也是逢场作戏。她之前也是有家庭的，丈夫经常家暴他，没想到跟我在一起之后，直接离婚，就要跟我重组家庭。我现在被是赖上了，甩也甩不掉。” 赵原无语地望着王明，“男人该做决断的时候，还是要果断一点。” 王明咕咚咕咚地喝了两大口啤酒，叹气道：“孙医生，你说的对！我已经做好决定，跟媳妇继续生活下去，至于其他人，全部不联系了。” 赵原苦笑。 剃头挑子一头热，那可不行啊！ 王明随后又开始跟赵原诉说自己与田幂相处的一幕幕。 甚至包括一些仅有夫妻之间才知道的细节。 “你知道吗？我媳妇的身材真的好，音乐学院科班出生，不仅钢琴、古筝、小提琴都很擅长，还会吹笛子、琵琶，古典舞也跳得不错。兄弟，你别想歪了啊，是真的吹笛子。” “她的身体很柔软，协调性太棒了，你是没见过她练瑜伽的时候，战斧式、女神蹲、骆驼式，手到擒来，可以轻而易举地一字马，踢腿能将脚背拧到耳根位置……” “说实话，外面的野花虽然香，但是跟她比，完全就是庸脂俗粉。” 王明借着微醺说了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不过，赵原的心头还是涌起异样。 描述太有画面感了…… 王明似乎将心里话终于说完，啤酒也被喝光，主动告辞离去。 王明本打算驾车离开，因为他喝了酒，赵原没同意，于是帮他喊了个代驾。 汽车离开车位，王明摇下车窗，冲着赵原笑着挥手作别，“兄弟，你是个好人。” 赵原挤出笑容，目送王明离开，突然想起对方唠叨一晚上，竟然没提还钱的事情。 他懊恼地拍了一下额头。 转身后，不自觉地朝房东所在的那屋望去。 窗户拉着窗帘，但灯光未熄。 赵原嘴角露出无奈之色，“我可不要好人卡！” 第132章 房东之危！ 赵原上楼站在隔壁门口，想要敲门。 犹豫半晌，终究还是没有实际行动，选择返回自己的屋子。 田幂在阳台上看到赵原将王明送上车，忍不住暗叹了口气。 孙医生这么老实，跟王明走得这么近，别被他带坏了！ 田幂想找赵原聊聊，警告他不要再搭理王明，但时间不早，此刻也不便联系。 门外传来拍门声，田幂皱了皱眉，暗忖莫非是王明折返了？ 她披了一件外套来到门口，看了一下猫眼，什么也看不清楚，于是缓缓打开门。 刚露出门缝，一股巨大的力量直接将门顶开，她连退数步。 一男一女径直走入。 女人打量着房屋。 男人恶狠狠地盯着她。 田幂见过这个女人，名叫朱雅君，是王明的情人。 朱雅君身边的男人，是她的弟弟，名叫朱刚。 “姐，是她欺负你吗？” 朱雅君微微点头，“没错！” 白天在医院，王明护着田幂，朱雅君落了下风，晚上带着弟弟直接摸上门了。 朱刚伸手就是一个耳光，狠狠地打在田幂的脸上。 朱刚身高在一米七八左右，体重二百多斤，一巴掌下去太重了，直接将田幂打得踉跄跌倒。 田幂捂着面颊，嘴里腥甜。 一股血丝从嘴角溢出。 她显然没想到王明的姘头会找到家里来。 “你知道在做什么吗？难道不知道非法侵入私人住宅是在犯罪吗？” 田幂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意识到自己的警告无用，两人完全就是法盲。 朱雅君遥指田幂，厉声威胁，“别说那些没用的！赶紧和王明离婚，不然我隔三差五找你谈心。” 田幂缓缓起身，用纸巾擦拭嘴角的血丝，冷笑，“我与王明感情是不合，但我俩还没有离婚，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朱雅君得意大笑：“资格？只会打鸣、不会下蛋的老母鸡，还跟我谈资格。王明可是跟我说过，好久都没碰过你了！” 田幂压抑着怒火，“我懒得跟你争吵，会降低我的水准！这是我家，请你出去！” 朱雅君哼了一声，抚摸自己的腹部，“别以为自己多高尚！你才是夹在我俩之间的第三者，如果不是你横加干涉，我和王明早就结婚。我也不怕告诉你，我现在已经怀孕了，有他的孩子了。” 田幂没想到小三竟然怀孕，难以置信，大脑一片空白。 朱雅君见田幂落在下风，“我建议你赶紧离婚，另外这套房子的位置不错，是学区房。等我和王明结婚之后，会重新装修，我儿子以后上学也方便。” 田幂没想到对方还在打自己资产的主意，“这套房子跟王明无关，即使离婚，也归我。” 朱雅君嘴角浮出得意的笑容，“这么多年王明在你身上花了不少钱？这房子起码得归他一半。” 田幂没想到她如此不可理喻，艰难起身，指着门口，“请你现在立刻离开，不然我报警了。” 朱雅君冲着田幂冷笑，“警察来了，也没用。老王是我相好，我来找老王的！” 朱刚咧嘴笑道：“姐，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给她一点教训，不然她不长记性！” 朱雅君眼中闪过厉色，走到茶几旁，掀翻了果盘，还拿起水晶杯朝电视机砸去。 咔嚓，电视机屏幕四分五裂。 田幂试图阻拦朱雅君继续破坏。 朱刚挪步挡在田幂的身前。 田幂的心情沮丧、绝望，同时还有强烈的恐惧。 她的生命受到了威胁。 但，她无能为力。 他狠狠地一推。 田幂的体重九十斤不到，瞬间就朝后飞了出去。 正要落地之时，她的腰部传来一股力量，抬头一看，是赵原从隔壁赶过来了。 赵原听到隔壁有争斗声，连忙起身，赶至隔壁。 只见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对田幂动粗，他赶紧冲过去抱住了田幂。 看到田幂的面颊红肿，嘴角流血，赵原义愤填膺。 他最瞧不起男人对女人动手！ 田幂也没想到赵原会突然而至。 一时间心灵防线崩溃，泪如泉涌。 “你是什么人，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朱刚恶狠狠地盯着赵原，粗声警告。 “我是你爷爷！” 赵原将田幂扶稳，面无表情。 朱刚虽然没有赵原高，但体重多了足有一倍，他根本没将瘦削的赵原放在眼里。 “狗东西，敢占我便宜！”朱刚冷笑，“看你不爽，老子连你一起揍。” 田幂怕赵原吃亏，连忙拉住赵原衣角，“小孙，算了……” 赵原朝田幂看了一眼，只见她眼角挂泪，嘴角带伤，面颊红肿，胸腔满是怒火。 朱刚决定先发制人，不等赵原反应，径直朝赵原偷袭，踹出一脚。 赵原早有准备，屏息凝神，后撤一小步，躲过一脚，挥拳击出。 朱刚不屑地看着轻飘飘的一拳，伸手准备格挡。 电光火石！ 他只觉得胯下一凉。 赵原宛如钢铁般坚硬的膝盖顶到了他的“软肋”。 一股锥心刺骨的疼痛，让他疼得撕心裂肺，本能地像煮熟的虾子般蜷缩起来。 赵原不给朱刚任何喘息的机会，一套连续组合拳噼里啪啦地砸在朱刚的脸上。 朱刚沉重的身躯在如同密雨般的拳头下，终于轰然倒塌。 朱雅君吃惊地望着这一幕，整个人说不出话来。 田幂也没想到情势陡转。 宛如大山的朱刚，在清瘦的赵原面前，不堪一击。 “赶紧报警！就说有人入室抢劫。” 赵原提醒田幂。 田幂回过神来，找到手机，拨打110。 片刻之后，警察赶到现场，将四人一起带到派出所。 朱雅君和朱刚尽管没有入室抢劫，但入室打砸、寻衅滋事已经触犯了“非法侵入住宅罪。”。 按照规定，得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罚金。 王明得到消息之后，赶到警局，在审讯室给田幂跪下，各种讨好、求饶。 田幂最终还是决定放过两人。 赵原和田幂返回住处，在门口驻足。 “谢谢你今晚及时出手帮忙，否则我会更惨。”田幂望向赵原，认真感谢。 “举手之劳。”赵原见她姣好的面容，充满了憔悴与无奈，暗叹了口气。 “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妇人之仁？竟然放过他们了？”田幂撩拨了一下额前发丝，满嘴苦涩地说道。 赵原微微颔首，“不应该轻松放过那两个败类。” 田幂疲惫地说：“我得感谢他们，如果不是他们，我不会死心，总会对婚姻有一丝眷恋。” 赵原感慨，“幂姐是重情之人啊！” 田幂眼神突然坚定，“我下定决心，跟王明不再有任何瓜葛。我告诉王明，只要他明天跟我去民政局离婚，我便放过那两人。他同意了！” 赵原想了想，笑着说，“恭喜你彻底解脱了！” 第133章 纠纷！ 以赵原对王明的判断，田幂一时半会离不成婚，王明还会继续纠缠。 果然，第二天中午，赵原从刘涓涓口中得知消息。 王明以找不到户口本、结婚证作为借口放鸽子。 田幂在民政局旁边的奶茶店枯等了半天。 王明的性格使然，不着边际，拖泥带水，最重要的是，没啥自尊心。 赵原没将这些事情太放在心上。 作为一个胸怀家国，心系病人的外科医生，怎么会将精力放在这些鸡毛蒜皮的琐事上。 赵原继续在儿科轮科。 伟大而有趣的的儿科！ 赵原自认为，在儿科的工作渐入佳境没。 能做到对哇哇哇的哭声免疫，充分说明自己的潜力被逼出来了。 门诊结束，秦杨带着赵原去食堂吃饭，一路上遇到不少同事，与秦杨打招呼。 秦杨以自己徒弟身份介绍赵原。 尽管轮科时间很短，但赵原名义上得称呼秦杨为师父。 即使以后赵原不在儿科工作，到了任何岗位都是如此。 员工食堂和外来人员食堂是区分开的，员工食堂不仅菜式更多，味道也更好。 秦杨点了几个炒菜，赵原准备付款，被秦杨拦住了。 秦杨笑着说，“中午吃顿饭，还让徒弟请客，别人会笑话我的。” 赵原也就没有较劲，“秦主任，下次吃饭我请你。” 秦杨摇头，“别跟我客气，你一个实习生，又没有工资。你最近跟我一起接门诊，帮我省了不少事，我该谢谢你。” 赵原笑了笑，没有说自己其实是有工资的。不过这个月工资可能会少一点，因为有三天没法在急诊外科做手术，所以手术费会少很多，但即使如此，比儿科的住院医也要高不少。 谁让儿科是最清水的科室之一呢？ 饭菜上桌，赵原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秦杨细嚼慢咽地吃着，见赵原吃得特别香，笑道：“你这是急诊外科养出来的习惯？” 赵原道：“一开始来儿科还有点不习惯。尽管儿科也很忙，但比急外的节奏要慢一些。” 秦杨夹了一块鱼肉放到赵原的碗里，“长期以往，胃会受不了。” 赵原将嘴里的饭菜咽下，点头道：“急诊外科随时会来病人，上一秒你刚打好饭，下一秒可能就要上手术台了。有时候一台手术要五六个小时，你多吃一口饭，可以少喝一瓶葡萄糖。葡萄糖实在太难喝了。” 秦杨微微一怔，哑然失笑，“前段时间闽省一个外科医生因为术后喝葡萄糖，还被炮轰呢。有病人将他喝葡萄糖的画面拍了下来，网友们便质疑，这个葡萄糖七八块钱一瓶，是谁来买单。” 赵原倒是习以为常，“我也看过这条新闻，这事本来挺无聊。很多人对医生充满了敌视，觉得医生无时不刻不在喝病人的血。不过，那条新闻后续还是很温暖的，那医生公开表示葡萄糖算进科室成本，不由病人买单，随后有热心人给那个医生送了几箱饮料，并且留言：以后别喝葡萄糖了，我知道不好喝。” 两人聊了一会闲话，秦杨基本将赵原的性格也摸清楚了。 赵原不仅医术很好，人品也是一流。 秦杨也问出赵原暂时没有谈恋爱，琢磨着遇到合适的对象，帮赵原介绍一番。 秦杨正考虑着怎么起头，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她接通电话，里面传来焦急的声音。 “秦主任，病房这边出事了，你赶紧过来看看。” 秦杨挂断电话，朝赵原无奈一笑，“看来不只是急诊外科吃不了安心饭？” 赵原拿起纸巾擦嘴，“没事，我已经吃完了。” 秦杨望着桌上的菜，被风卷残云一般，暗忖赵原这吃饭的功夫了得，“没浪费，挺好！” 两人匆匆赶到儿科病房，还没进门，便听到嘈杂声。 赵原走在秦杨的身前，分开人群。 众人见秦杨赶到，顿时有了主心骨。 “究竟怎么一回事？”秦杨板起面孔，虽然脸型圆润，但一看就是脾气不好的那种。 旁边的住院医连杭轻声说道，“患儿一岁六周，咳嗽一周，初诊肺部感染，昨天下午非进食状态下突然出现剧烈咳嗽，伴有皮肤、口唇紫绀，急诊胸部ct提示左肺完全不张，当时患儿经皮血氧饱和度仅有70左右，给予鼻导管吸氧，当地医院救治条件有限，遂联系我院接诊。。” 秦杨见面颊红肿，皱眉道，“有病治病，怎么动手了？” 连杭无奈叹气，“给患儿挂水的是一个年轻护士，插了好几次管，都没有成功。患儿的父亲情急之下与护士发生口角，护士被踢倒了，我见情况不对，上前拦阻，也挨了一巴掌。” 患儿的父亲见秦杨出现，怒气冲冲地咆哮，“天华这么大的医院，会挂水的护士都没有吗？” 秦杨观察了一下现场的情况。 小护士头磕在抢救车上，被不锈钢尖角扎破了头，伤口不大。 小护士年龄不大，也就二十岁左右， 她没见过这个阵势，整个人有点懵，被后面赶来的资深护士护在角落里。 “你们为什么要打人？”秦杨也是倔脾气，自然站在同事这一边。 患儿的奶奶早就想好说辞，“我们没打人啊！明明是她技术不精，被骂的没脸了，干脆装头晕，自己摔倒了。” 患儿的母亲将婴儿的手放在众人的面前，“你们瞧瞧，这小手被扎的，跟捅了马蜂窝一样。”言毕，母亲哽咽流泪，旁边围观的群众瞬间开始同情。 “这护士水平太差了！” “难怪孩子的家长会发火。” “要换成是我家孩子，肯定饶不了她。” 小护士才上岗半个月，还没有完全适应这里的工作节奏，此刻又惊又怕，直哆嗦。 患儿的父亲见得到围观人群的支持，瞬间觉得自己特别有理，指着那小护士骂道，“你还有脸哭！像你这种恶毒的女人，就应该去死。你现在那故作可怜的样子，让人感觉恶心。我从来不打女人，但你绝对是例外。” 言毕，男子怒气冲冲地又朝小护士走了过去。 赵原看不下去，挡在小护士的面前，冷声道，“你想做什么？” 男子被赵原挡住，双手叉腰，冷笑，“不做什么，看她伤得怎么样，会不会死！” 资深护士见男子说话如此恶毒，实在看不下去，“恶棍！” “骂谁呢！” 哎哟！ 资深护士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被男子一脚穿心腿踢中，仰面倒下，头部触地，放出嘭的一声闷响。 赵原也是始料不及，没想到男子的脾气如此火爆。 “报警！”秦杨朝连杭吩咐道。 “报警？”男子冷笑，朝秦杨冲了过去，上去就是一巴掌，“我让你报警！” 这几天孩子一直不舒服，所有人的心里都憋了一团火，男子借机发泄心中的不满。 秦杨挨了一耳光，倒退数步，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赵原实在忍不住，朝男子冲了过去。 男子身材壮实，但比赵原矮了半个头，大喊一声，“来得好！” 赵原早已算好如何对付他，在一米开外站稳，利用臂展优势，连出好几个刺拳控制距离，不让男子近身。 噗噗噗，拳拳到肉。 男子站在原地宛如靶子，面部被捣了几拳，瞬间懵了。 赵原借机，侧身上前，右肘顶住他的下巴，右脚探到他的推后，左手在他腰部顺势一推。 男子的下巴受到猛烈撞击，下盘重心被打散，一下子就被赵原给按倒在地。 不过，赵原还没来得及反应，脖子被抱住了。 孩子的奶奶和爷爷齐上阵，对着赵原就是一顿乱挠。 保卫科的人到了，警察也到了。 场面混乱无比。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原感觉颈部一松。 背后缠住自己的老人被拉开了。 他站直身体，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估计被抓花了。 他试图寻找始作俑者。 孩子的爷爷、奶奶纷纷躺在地上，两个人捂着胸口喊疼。 赵原感觉嘴巴被臭袜子塞住了似的，不知该怎么表达内心的情绪。 这时，没有加入战团的孩子妈妈突然表情大变。 “多多，你别吓唬妈妈，你怎么了？” 赵原远远地看了一眼孩子，心头一惊，脸上的伤痛，内心的郁闷，一时间都抛之脑后。 他朝孩子冲了过去，迅速开始检查！ 随后，他转身大声喊道： “病危！要赶紧抢救！” …… 第134章 以德报怨！ 赵原冲到孩子的面前，孩子已经没有任何动静。 他连忙取出听诊器，放在孩子的肺部，左肺几乎听不到呼吸音。 孩子的母亲失魂落魄。 父亲也是一脸茫然。 孩子方才虽然精神差，但也不至于突然昏厥啊。 现在该怎么办？ 何况，他们与医生还动手了。 现在医生还能给孩子心甘情愿地治病吗？ 赵原没想那么多。 无论方才发生了什么，都是病人优先。 “患者在送往医院之前，有没有吃过坚果一类的东西？”赵原在病例中没看到关于这类信息，但从他的判断，患者的气管里面是有东西的。 “没有！就是正常的咳嗽啊，前几天突然变冷，先有感冒症状，然后就是咳嗽。”母亲摇头。 赵原无奈苦笑，朝还躺在地上的孩子奶奶表情严肃地说道，“你们隐瞒病情，导致我们错误判断病情，届时受苦的是孩子。我再问一次，究竟有没有吃过瓜子、花生一类的坚果。” 孩子奶奶也在摇头，“没有，绝对没有吃过！” 赵原吐了口浊气，朝秦杨走过去，“秦主任，尽管孩子的亲属坚决强调没有吃过坚果，但我很确定，患儿存在在活动性支气管异物。” 秦杨也见识了这个家庭的难缠，与患儿的母亲说，“孩子现在左肺完全不张，氧饱和度仅有60，要进行气管插管、连接呼吸机辅助呼吸，你们是否同意接受治疗？如果对我们不放心，可以立刻转院。不过，我必须要提醒你们，孩子危在旦夕，经不起折腾！” 患儿母亲跪倒在地，“求求你们救救孩子。” 秦杨朝连杭点头，“通知急诊科和麻醉科，评估手术风险，注意排除合并心源性疾病。下病危通知书！” 急诊科来的副主任医师是任敏，他对患儿检查一番，与赵原的判断一致：异物阻塞。 “患儿目前右肺感染重，肺功能差，不能代偿呼吸，目前麻醉风险极高，现在手术极有可能导致患儿手术过程中死亡。”任敏语气凝重。 赵原提议，“要不给予肌松药物打掉自主呼吸，进一步降低耗氧量？” 麻醉医生胡凯点头赞同，“打掉患儿自主呼吸，氧和能维持在90左右。” 任敏面色一松，“这样就符合手术条件了。” 方案确定，任敏才有空跟赵原了解患儿的情况，见他脸上有伤，连忙询问怎么搞的？ 赵原一五一十相告。 任敏很生气，一向脾气很好的他，也是怒火中烧，“这家人还真是操蛋啊！我去会会他们。” 任主任见惯大场面，拿着胸片、ct，表情严厉地走到家属面前。 “胸片及ct显示白色的部分是患儿没有张开的肺，左肺目前已被堵死没有任何气体进入，因为生病时间长，右肺合并严重感染，现在单侧肺不能保证正常的呼吸和供氧。血气分析中仅有28hg的氧分压，情况十分严重，我们会全力抢救，但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不一定能救活！” 气焰嚣张的爸爸听完之后目瞪口呆。 躺在地上的奶奶身体僵硬片刻，随后捶胸顿足，嚎啕大哭。 年轻的妈妈知道了问题的严重性，瞬间瘫坐，哭着重复着说：“怎么办？怎么办？救救他！” …… 孩子无罪，别人更无辜。 尽管孩子生病，一家人的心情不好，但没必要将情绪发泄到医生和护士身上。 患儿被送入手术室，家属在外面胆战心惊。 他们为刚才与医生护士大打出手懊恼不已。 如今孩子的生死掌握在他们的手中…… 医生是一个抗压的职业，不仅工作强度大，也需要过硬的心理素质。 像今天的情况并不多见，但还是会遇到的。 赵原的反应让任敏、秦杨乃至所有在场的医护人员都感到意外。 他做到了病人第一的原则。 赵原尽管在儿科轮科，但本职是急诊外科医生，因此任敏让他一起参加抢救。 赵原穿上铅衣，走入抢救室。 秦杨感慨良多。 方才赵原见自己被打，含怒上前回击对方的一幕，始终环绕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一生当中，有几个人能不畏风险，帮自己遮风挡雨呢。 秦杨想起赵原脸上的伤，忍不住有些心疼。 这笨孩子用湿纸巾沾酒精擦了几下伤口，就直接进手术室了。 麻醉顺利，一切准备就绪。 赵原站在手术台前，准备执行支气管镜检查及异物取出术。 因为病人的年龄比较小，因此挑选最小的异物钳。 在喉镜引导下插入x200小儿支气管镜。 手术的级别不高，但病人是两岁不多的孩子，所以实际难度很大。 任敏发现赵原在处理细节时很是到位。 他将镜口尖端斜面向左，管柄向右，以减少对声带的损伤。 在进入左支气管时，镜口尖端斜面应转向右侧，管柄向左，以扩大视野。 直径4的小支气管镜插入异物钳后很难看到异物，全凭术者的感觉。 当异物钳到达支气管镜尖端开口时，赵原趁患儿吸气，支气管腔扩大之际，钳叶伸向异物两旁，关闭钳口，将异物夹住。 此刻还没有结束，必须得将支气管镜和异物钳，同时退出。 五秒、十秒、二十秒…… 比百米赛跑还要紧张。 终于，赵原夹出一颗半粒大小的花生，所有人都豁然松了口气。 任敏正准备提醒，赵原已经率先出声，“别着急。” 任敏点头暗赞。 赵原便是如此，不仅手术细致，而且考虑问题很缜密。 赵原没有放松，再次镜下探查，随后又找出一颗略小的花生粒。 周围传来惊叹声。 “谁能想到气管里面竟然藏了两个异物。” “孩子的家长也太胡说八道了。明明就是花生，非说是感冒咳嗽。” “关键还胡搅麻缠，小赵医生的脸都被抓花了，这可是破坏了咱们医院的颜值天花板啊！” 手术终于结束。 赵原如释重负。 大家在手术中表现得兢兢业业，或许都憋着一股气，要向外面等待的患儿家属证明： 天华医院的医生不仅职业，而且优秀！ 第135章 必须深究！ 铅门打开，赵原走出来。 一家几口人，也就孩子的妈妈像个正常人。 他摘掉口罩，与孩子妈妈说，“孩子已经成功脱离危险，从气管里取出了异物。” 言毕，他将托盘递对方。 里面盛放着始作俑者——两个半粒大小的花生米。 小孩的气管很细，被这么大的颗粒堵住，连续这么多日，可想而知是多么难受。 孩子妈妈难以置信，“不应该啊！我们家里没人给小孩喂过花生啊！我也是有常识的，花生、核桃、瓜子仁不会给孩子吃。” 她的目光转向家人，“难道你们瞒着我，给孩子喂过？” 孩子奶奶见孩子脱离危险，终于愿意吐露实情，“前几天隔壁邻居牛婶来我家做客，见孩子想要吃花生，给他喂了几颗。当时嚼烂了喂的，在那之前，孩子不就咳嗽了嘛，所以我们一直没有朝这个地方想。” 孩子的妈妈难以置信地望着婆婆。 她的愚昧无知，差点害死孩子。 赵原对这家人已经彻底失去耐心。 前言不搭后语，根本不知道对方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赵原不愿跟对方过多纠缠，转身准备离开。 不远处，秦杨带着几个身穿制服的警察赶了过来。 “就是他们！” 警察朝孩子爸爸走了过去，“有人举报你扰乱公共秩序，请你跟走一趟。” 孩子爸爸面色大变，“谁打人了啊？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秦杨见男子不认账，讥讽，“敢做不敢当，还是不是男人？” 孩子奶奶连忙躺下，揉着心口，唉声叹气道：“医生，我也要举报，那个男医生踹了我一脚，我特别难受，请你们将他抓起来。” 孩子奶奶指向赵原。 赵原被她的这番操作也是整得说不出话来。 自己是动手了，但那也是对孩子父亲动手，什么时候对这老太动过手。 孩子妈妈羞愧地涨红了脸，连忙拉了拉奶奶的胳膊，“妈，你别闹了。他刚救了宝宝。” 孩子奶奶甩开母亲，在地上一边滚，一边哭，“啊，医生打人啊！疼死我了，谁来救救我。” 面对孩子奶奶撒泼，秦杨根本不惯着，冷笑，“是吗？我这边可是有监控的。等下监控调出来，谁是谁非，自有公论。” 孩子奶奶根本听不进这些，继续大声叫嚷，一会儿胸口疼，一会儿肚子疼。 秦杨叹气，走到赵原身边，“后悔吗？” 赵原知道秦杨是在问，面对这样的家庭，救了他们的孩子，会不会后悔。 赵原坚定地摇头，“不后悔！我问心无愧。” 秦杨苦笑，“孩子暂时是没事，但在这种家庭氛围下，孩子能健康成长吗？” 赵原长嘘一口气，“管不了那么多！但遇到病人，作为医生总不能见死不救。” 秦杨侧面扫了一眼赵原，尽管脸被抓花了，但双目有神，身上流淌着一股阳光正义的气质。 “走，去办公室，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秦杨轻声说。 赵原皱眉，“不需要去派出所配合调查吗？” 秦杨摇头，“放心，法务刚才已经到了，由他们解决，跟你没关系了。” 天华医院并非小医院，设有专门的法务部门，负责解决医疗纠纷问题。 像这种情节恶劣、事实明确的事件，法务部门不会给肇事者任何机会。 医生是高危职业，经常会遇到类似的事情。 如果医院不替医生出头，如何留住医生？ 常洪波听闻此事，发了很大的火，要求此事必须追究，而且得深究！ 警方从医院的监控里调出视频，很快水落石出，孩子父亲的责任很大，对年轻护士造成了伤害。 此外孩子奶奶也因为对赵原动手，被带走拘留了。 至于赵原在整个过程中，展现了一名男性医务工作者的勇气与担当。 有人将监控视频传了出来。 赵原保护秦杨，与男子搏斗的画面，宛如影视剧里一样，惊险刺激。 “咱们科室的男医生遇到纠纷只会动嘴皮子，哪像赵医生真敢撸袖子。” “听说对方是一个体育老师，赵医生跟他打起来竟然不吃亏。” “赵医生，实在太帅了啊。好想跟赵医生在一个科室，特别有安全感。” “赵医生在轮科，风水轮流转，会有机会到咱们科室。” …… 时间过得飞快，在儿科的一个月已经结束。 尽管还是没有适应那哇哇哇的哭声，但赵原从儿科学到了不少东西。 赵原在急诊外科很少会和病人家属打交道，而在儿科实习，你想要了解病人的情况，只能跟病人家属打交道。 病人家属当中有好相处的，也有不好相处的。 不过，总体而言，大部分人都通情达理，不会胡搅蛮缠，他们来到医院仅有一个目的，想要尽快治病，解除痛苦。 “小赵，明天你就不来儿科了？”秦杨尽管有些不舍，但还是能想明白，赵原是提前定科的医生，急诊外科或者其他外科，更有用武之地，也更有前途。 “是啊！秦老师，我等下就收拾东西了。”赵原对秦杨的印象不错，她的睿智、温和与细致，让自己获益良多。 “对了，我等下推送个女孩的联系方式给你，你记得加下她。”秦杨压低声音，神秘地说道。 赵原微微一怔，很快恍然大悟，“秦老师，是要给我介绍女朋友吗？” 秦杨微笑道：“是啊！他是我二舅家的孩子，也是我们医院的医生，目前在急诊外科轮科，你说不定会认识她。她人长得很漂亮，性格也挺好，关键是没谈过恋爱，你试着相处一下。我可是在她面前把你夸得天花乱坠，别辜负我的良苦用心。如果你俩成了，以后咱们就成亲戚了。” 赵原经常遇到要给自己介绍女朋友的人，大部分时候都会拒绝，但秦杨言辞恳切，自己不好当面拒绝，“谢谢秦老师为我操心了。” 秦杨似真似假地说：“你是个好男孩，如果我年轻个二十岁，绝对会主动追你。” 赵原尴尬一笑：“秦老师，不带这么开玩笑的！” 秦杨微笑，“我可没开玩笑。可惜，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现在有的是勇气，却没有资格了。你呢，趁着年轻，除了事业之外，还要兼顾感情。优秀的女孩子也很难得，错过了，就很难遇上了。” “谢谢提醒！若是遇到命中注定的另一半，我肯定会牢牢抓住她。” 第136章 横插一脚！ 赵原抱着纸箱子回到急诊外科。 放下箱子，手机出现提示音，他点开一看，有陌生人申请添加好友。 赵原点了“通过”，对面的头像是卡通人物，率先发来一个“微笑”的表情。 赵原琢磨着，应该是秦杨介绍的相亲对象。 没来得及回复消息。 谢长天从办公室风风火火地走出来，朝赵原招了招手。 经过这么一打岔，赵原也就忘记回复消息。 “儿科给你的感觉如何？”谢长天给赵原倒了一杯水。 赵原接过纸杯，喝了一口，笑道：“儿科的工作比想象中要难，和小孩打交道太费劲了。” 谢长天道：“接下来打算去什么科室？” 赵原微笑，“我谨遵谢主任的安排。” 谢长天直截了当地说：“建议你下一步去皮肤科或者消化科！” “去皮肤科。”赵原想了想，作出决定。 谢长天点头，“行，我等下就跟行政那边打电话。” 不是所有实习生都跟赵原这样，轮科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 一般是根据各科室的要求，哪儿需要你，你就往哪儿去。 像赵原这类的也有，不过，一般都是关系户。 赵原返回座位，打开手机，发现对面发来很多条消息，连忙回复：“刚才去主任办公室了，对不起，没有回复消息。” 对方发了一个笑脸，“没事！赵医生很忙，我知道的！” 赵原想了想，问道：“你也是急诊外科的医生？请问你是？” 对方发了个羞涩的表情，“相比较赵医生，我就是一个无名之辈。如果你想知道我是谁，下班之后在医院旁边的优胜咖啡店见面。” 赵原挠了挠头，没想到对方还跟自己故意卖起了关子。 赵原还没来得及回复，秦杨那边发来消息，“你们约好见面了吗？祝你成功哦。” 赵原哭笑不得，心道，做人还是要讲礼貌，即使觉得不适合，还是要当面说清楚。 毕竟都在急诊外科工作，抬头不见低头见，多么尴尬。 赵原下班之后，赶到优胜咖啡店，刚拿起手机，准备询问对方在哪里，手机接到消息。 “我在东南角靠窗的位置。” 赵原按照指示望去，看到一个年轻俏丽的女子，白色披肩，蓝色长裙，目光盯着桌面上的手机。 他朝那边走了过去。 女子抬起头，嘴角噙笑，伸出玉葱般的手指。 “你好，赵医生，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思。” 赵原捏着陈思的手尖，轻轻地握了一下，摇头苦笑，“没想到秦老师介绍的表妹竟然是你呀！” 陈医生此刻褪去了白服，有一种独特的美，眼含秋波，眉若柳叶，肤色白皙，窈窕的体态宛如静静绽放的春兰。 陈思歪着头，“怎么？失望了吗？” 赵原连忙摇头，“不，只是觉得巧合而已。急诊外科的女医生那么多，没想到咱们还能用这种方式再次相识。” 陈思抿嘴浅笑，“当时表姐跟我介绍你的时候，我也觉得挺惊讶。我表姐对你的评价很高，说我如果错过了这次见面，恐怕会遗憾终生。” 赵原耸肩，“有点不公平！” 陈思错愕，“为什么？” 赵原感慨，“信息不对称啊！秦老师故意对我隐瞒了你的身份，但对你没有任何隐瞒。于是，你知道要见的人是我，而我却被蒙在鼓里。” 陈思哑然失笑，“没想到赵医生还挺幽默。提前知道是我，或许都不会见我了？” 赵原连忙摇头，“怎么会呢？千万别妄自菲薄，低估自己的魅力。” 陈思手指点了了粉白的面颊，眸光透着一股清亮，“女孩子嘛，总要矜持一点。如果太早暴露身份，说不定被别人评头论足，所以一般介绍人都会帮女孩子掩饰一下身份，增加神秘感。” 赵原对陈思比了个大拇指，“经过这么解释，心里舒坦不少。” 陈思双手抱着咖啡杯，轻轻地嘬了一口，杯口留下两瓣粉红色的唇印。 乳白色的奶沫粘在她的唇角，赵原笑着点了点自己的嘴唇，陈思连忙用纸巾擦拭嘴角。 白色的纸巾上留下绚烂的一抹红润。 伴随着咖啡屋内悠扬的旋律，咖啡屋内的温度逐步升温。 两人有共同语言，三观也合，聊得挺不错。 赵原许久没有跟异性安静独处，无论身体还是精神都宛如沐浴在暖洋洋的气氛里，他对陈思也有了全新的了解。 她并不仅仅是一个只会躲在假山后面哭鼻子的住院医。 她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 她喜欢手术台上的感觉。 她希望自己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 他们并不知道窗外一辆黑色轿车内，有人正用恶毒的目光注视着一切。 林旭下班之后，准备接陈思回家，没想到陈思拒绝。 林旭总觉得有问题，于是便暗中跟着陈思。 陈思今天比往常显得更加俏丽，显然精心打扮一番。 林旭有种不好的预感，陈思在咖啡店里约见的是一个男人。 林旭最近这段时间能明显感觉到陈思与自己的感情有了变化，以前自己发送十条消息，她至少会回复两三条，但陈思有时候干脆一晚上都不会回复自己。 出现这种情况，唯一可能的原因是，陈思有了别的男人。 林旭索性在旁边等待。 大约十分钟之后，出现了一个他不愿看到的家伙。 没想到陈思等待的竟然是赵原。 难怪上次林旭在陈思面前提到赵原诸般不好，陈思还在帮赵原开脱。 原来两个人早就勾搭在一起了。 林旭感觉鼻子能喷出火浆。 尽管林旭与陈思没有确定关系，但医院的子弟们都知道两人在接触当中，不出意外，两人顺理成章会结婚生子。 谁能料到赵原横插一脚。 林旭只觉得眼前的一切，房屋、树木、地砖都变成了绿色的。 林旭原本还打算追求柳莎，想给赵原来点绿色，谁能想到赵原捷足先登，先给自己来了一个下马威。 林旭原本以为自己和陈思在一起，那是水到渠成，板上钉钉的事情。 原本陈思身边也有竞争对手，和自己相比，没有太多的优势。 然而，赵原的出现引起了林旭的不安。 陈思的父亲在很多场合说过女婿的标准，必须也是一名医生，同时还是一名业务能力精湛的外科医生。 赵原是外科医生，而且他在外科上的实力已经得到很多大佬的认可。 林旭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坐以待毙可不行，必须要有所应对。 第137章 进度太快？ 林旭肯定不能现身！ 他和陈思的关系还没有确立。 此刻冲过去，指不定引起陈思的反感，陈思会把关系挑明。 届时，别提当陈副院长的乘龙快婿了，就是朋友也做不成。 但，林旭又不甘心就这么眼睁睁地瞅着陈思被赵原拐走。 于是，林旭给邵坤拨通了电话。 “坤子，上次你说要整赵原的事情，究竟弄得怎么样了？” 邵坤自从被神经外科清退之后，就一直对赵原存有很深的仇恨。 林旭之所以盯上柳莎，也是邵坤在背后出的馊主意。 “还在筹备当中，怎么了？” 林旭愤怒道，“我忍不住了，必须赶紧将这家伙从天华医院赶走。” 邵坤叹气，“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搞定的事情啊。赵原现在风头正劲，深受常洪波的赏识，甚至为他开辟绿色通道，还在实习期就开始轮科了。我叔叔在会议上公开指出此事违规，常洪波却为赵原据理力争。” 林旭不悦，“以咱俩的实力，还对付不了一个实习生？” 邵坤沉吟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放心，我已开始布局，只等时机成熟，保证赵原身败名裂。到时候天华医院的所有人都会知道，什么狗屁最强实习生，就是一坨烂狗屎。” 林旭问道：“那我现在怎么办？眼睁睁地看着他将陈思泡走？” 邵坤耐心劝说，“预先让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站得越高，摔得越惨。等到他身败名裂的时候，陈思才会看清他的真正面目，你再趁虚而入，岂不是水到渠成？陈思此刻刚处于爱情的朦胧期，跟她说赵原的毛病，你觉得能听进去吗？相反，她只会觉得你在故意挑拨，认为你是别有用心。” 林旭经过邵坤这么一番点拨，虽然还是难以接受，但冷静不少，“我该怎么办？” 邵坤想了想，无奈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自己不知道此事，以前和陈思怎么相处，以后还是怎么跟她相处，千万不要急躁。” 邵坤还有一大堆话要说，突然发现电话里传来忙音，自言自语，“不知道这家伙听进去没有！” 林旭将手机扔进扶手箱，骂了一句脏话，“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让你当缩头乌龟，能心甘情愿吗？” 林旭拍了两张照片发给了吴芬并留言，“将照片给柳莎看看。” 吴芬很快发来问号，“这照片太普通了，最起码的也得两人抱在一起，说明不了什么，给她看没用！” 林旭重重地叹了口气，发言道，“不管有用没用，至少可以让柳莎起疑心。” 吴芬发了一个“ok”的手势，心想林旭还是把女人想得太简单了一点。 女人虽然很小心眼，但也特别争强好胜，如果激发了胜负欲，更是会爱得死去活来，别提两人喝咖啡的照片了，就是两人赤身裸体躺在床上，也不一定会在意。 林旭随后又打了一个电话，“六哥，有空没？我这边出了点事，你能不能找几个人来帮我处理一下。必有重谢。” 六哥笑着说，“林医生，你太客气了。咱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把地址发给我，我这就给你派人。” 林旭挂断电话，望着落地窗另一边谈笑风生的两人，嘴角露出冷色，“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不知道地头蛇的厉害！” …… 赵原借口上厕所，在收银台买了单。 除了两杯咖啡之外，还点了牛排、意大利面什么的。 白云的消费水平很高，一顿晚饭花费了差不多四百块，赵原粗算一下，抵得上四台手术费了。 陈思走到收银台，也准备付款，收银员微笑着告诉陈思，“刚才那位先生已经买过单了。” 陈思笑着走到赵原的身边，“没想到你竟然付款了。” 赵原耸肩，“出来吃饭，男士买单，不应该很正常的吗？” 陈思迅速扫了一下赵原的侧脸，“那也得分情况，相亲一般都是aa制。” 赵原佯作大惊，“没想到陈医生这么有经验？” 陈思面色一红，停顿片刻，深吸一口气，“既然咱们是相亲，在这方面也得开诚布公一下。我承认自己相亲的次数比较多。女人和男人不一样，父母都希望你早点结婚生子，不然等过了黄金年龄，容易变成大龄剩女。而且，年纪稍大，怀孕还容易有风险。” 赵原笑问，“请问我是第几个？” 陈思锁眉，还真的认真计算了一番，笑道：“算不出来了！大部分都是见过一次面就不再联系了。” 赵原啧啧感叹，“陈医生还真挑剔，看来我也难入法眼。” 陈思忍俊不已，“我有时候也会被别人瞧不上。” 赵原张大嘴巴，目瞪口呆，“还有人瞧不上你，这家伙绝对是耳鼻喉喉科长期患者。” 陈思摇头无奈道：“主要是工作性质使然。忙起来的时候，经常不回消息，久而久之，就造成矛盾，彼此疏远了。” 赵原微微颔首，“这倒也是！跟医生谈恋爱，要做好享受孤独的准备。” 陈思笑道，“若是两个医生谈恋爱，有一点挺好，大家都很忙，不存在谁会更孤独。” 赵原眼睛一亮，笑说：“如果两个外科医生结婚，厨房里绝对会默契地摆着一排手术器具，手术刀、手术剪、止血钳等，因为拿着手术器械，处理起食材会更加顺手，更为方便。另外，一起做饭的时候，讨论的话题也比较开放，比如会讨论今天买的腰子有没有增生？” 陈思捂嘴笑得花枝乱颤，内心涌起一股羞涩。 明明第一天见面，怎么就谈起了结婚，进度是否太快了一些？ 陈思在医院宿舍的大院长大，夫妻医生的婚姻并不怎么看好。 医生工作忙，压力大，加上夜班的时间，夫妻医生能在一起的时间比正常夫妻少很多。 即使双方都在一家医院也不能串门聊天，劳累和忙碌很容易忽略对方的感受。 而且，医生是一个比较特殊的行业，总在最脆弱的时候与他人相遇，容易产生不一般的感情。 再加上每年都会有大批实习生、护士涌入，年轻人热情洋溢，崇拜强者。 夫妻缺乏交流，野花肆意盛开，因此越是技术骨干的男医生越容易出轨。 林旭开着车，在后面慢慢地跟着。 他见两人笑得开心，宛如在做心脏手术，有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在自己的胸腔来回切割。 第138章 打人是不对的！ 林旭接到六哥的电话，六哥表示：人已到位。 赵原与陈思在地铁站分手，然后上了一辆公交车。 林旭在路边接了六哥的人，尾随公交车，来到赵原所住的小区。 赵原刚下公交车，被林旭带人堵住了。 赵原认出林旭，丝毫不慌，平静地望着林旭，“有事？” 林旭打量赵原，嘴角浮出冷笑，“狗东西，还挺镇定！” 赵原耸肩，“咱俩都是天华的同事，虽然不在一个科室，但彼此都认识，没必要闹到这种地步，传出去，丢的不是你的脸，还有天华医院的脸。” 林旭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嘴角露出不屑之色，“少攀交情，别拿天华医院来压我。今天我找你，纯属个人恩怨。” 赵原不动声色，“哦？我知道你是为了上次集训查房的事情，我并非故意找你麻烦，只是你运气不好，正好遇上了。” 林旭见赵原为自己辩解，以为他是被吓破了胆。 “那只是其一。你跟陈思约会，被我看见了。整个天华医院，谁不知道我在追陈思。你也太自不量力了。就凭你一个外地人，也敢追陈思？我跟你说，不要妄想攀高枝，飞上枝头变成凤凰，那种故事只存在于电影或者小说里。” 赵原搓了搓鼻子，“第一，你刚才也说了，对陈思还处于追求阶段，你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即使我跟她谈恋爱，你也无权过问？第二，我是外地人，就要受到歧视吗？天华医院很多医生都不是白云市甚至不是粤省人。难道你都瞧不起？” 林旭目光越来越冷，“我懒得跟你罗嗦。我警告你两件事。第一，不要再到心胸外科指手画脚；第二，离陈思远一点。你答应了，跪下来再给我磕两个，我就放了你？” 赵原淡淡摇头，“对不起，我做不到。” 林旭错愕，没想到赵原拒绝得如此干脆！ 他大笑两声，“不见棺材不掉泪，必须给你点苦头尝尝！” 言毕，他跟左侧一个平头男命令道，“放手打，废了、残了，由我承担！” 平头男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黑的烟牙，“林医生，请你放心，稍等片刻，他就会跪着给你当凳子坐。” 平头男大手一挥，四人摆开阵势，将赵原围在中间。 周围路人见此情形都躲得远远的，以免殃及池鱼。 林旭狡猾地朝后退了两步。 赵原若是狗急跳墙，盯着自己打，自己难免吃亏。 赵原没有丝毫惧色，望向平头男，“如今是法治社会，你们当街施暴，不怕惹麻烦吗？” 平头男狞笑，“老子可不是被吓大的！” 赵原道：“四对一，不太公平。” 平头男怒目圆瞪，“少说废话，不想死，赶紧给林医生磕两个。” 赵原似笑非笑，“谁给谁磕，还不一定呢！” 林旭觉得不对劲，赵原为什么如此镇定？ 包围圈越来越小。 赵原对着手机说，“你们可以出来了！” 平头男有些莫名其妙。 一辆银色面包车早已停在小区门口的保安亭旁。 从里面走出一群人。 每个都是身高马大，体型彪悍的壮汉。 林旭顿时愣住了。 这群人为何会冒出来？ 他突然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此时，场上变成了八对四，局势一面倒！ 林旭顿时觉得口干舌燥，本能想要跑。 只可惜对方极有经验，有两人绕到另一头，两路包抄，合围过来。 赵原朝生哥点了点头，感谢道：“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生哥冲着赵原笑道，“你如果在白云能出事，曹哥也不用混了？你倒是挺机敏的！” 生哥感激赵原，不久前他帮了自己，否则此刻他很有可能还在拘留所呆着。 赵原哑然失笑，“他开车盯了我一个多小时，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发现不了呢？” 林旭意识到低估了赵原，朝平头男猛使眼色。 平头男不敢轻易动手，这时手机响了起来，他接通电话，脸色微变。 打完电话，平头男冲着生哥笑着说，“原来是曹哥的人，刚才六哥打来电话，让我们赶紧收手，都是自己人。” 林旭瞪大眼睛，声音有些颤抖，“这是什么意思？” 平头男惭愧地看了一眼林旭，“林医生，不好意思，今天这件事，我们帮不了你。你也不用打六哥的电话了，好自为之。” 言毕，平头男带着几人离开。 林旭站在街道上，只觉得寒风入骨。 之前是赵原被围着，现在变成自己被围着了。 “今天算是我栽了。”林旭眼神暗淡，很快摆出无赖的架势，“你能拿我怎么办？你敢打我吗？打了我，明天你就不用上班了。” “打人是不对的！”赵原淡淡一笑，“如今社会讲究和谐，前几天儿科病房的纠纷，病人家属动手打了两个护士、两个医生，医院法务介入，最后病人家属一共赔偿了十二万，才得以和解。一巴掌三万块，实在太贵了，咱们当医生的，要熬多少个夜班手术。” 林旭松了口气，“你想得倒是挺明白。我可以走了吗？” 赵原点头，“嗯，你可以走了。” “慢着！”生哥喊住林旭，啪的一声脆响，狠狠地扇了他一个耳光，“我可不没有赵医生的好脾气！我打你了，你能拿我怎么办？” 林旭捂着脸，望着生哥脸上那道森然可怖的刀疤，不敢多言，连忙朝自己的车跑去。 进了驾驶座，他立即发动车子，踩下油门，溜之大吉。 “赵医生，就这么放这龟孙走了？”生哥甩了甩手腕，心有不甘，愤愤不平。 被野狗咬一口，最愚蠢的办法是，你也咬回去。 报复的方法，不一定要用暴力，可以运用智慧。 赵原拍了拍生哥的肩膀，“刚才请你帮忙办的事情，你办了吗？” 生哥轻拍了一下额头，道：“稍等片刻，我这就发给你。” 方才赵原被围堵的那一刻，生哥坐在不远处的面包车内，按照赵原的指示，用手机全程录制下来。 生哥将视频发给赵原。 赵原看了一下，画面很清晰，内容也没毛病。 赵原跟生哥道别，回到家中，将视频简单剪辑，发给孙良。 孙良接到视频之后，被吓了一跳，连忙拨通赵原的电话，“你没受伤？” 赵原道：“他没得逞！” 孙良骂骂咧咧道，“林旭太不是东西了。同事一场，竟然对你玩社会上的那一套。你放心，我这就把视频传到十几个微信群里，揭露林旭的无耻行径。” 第139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陈思回到家中。 母亲见她心情不错，知道她今天下班参加相亲，跟着她来到二楼的闺房，拉着她的手，轻声询问：“思思，你表姐给你介绍的对象怎么样啊？” 陈思从衣柜取出睡衣，白了母亲一眼。 “妈，你怎么这么八卦啊？我在急诊外科轮科，跟他早就认识，根本没朝那个方向去想。” 知女莫若母。 陈母笑了笑，“我看你这次是认真了。我打听过赵原，虽然还是一个实习生，但已经和医院签订就业协议，而且听说他手术做的特别好，年纪轻轻就能做四级心脏介入手术，只要踏实肯干，绝对有前途。” 陈思见陈母夸奖赵原，只觉得心里甜丝丝的，脸上装作不耐烦，将母亲推到门外。 “好啦，八字没一撇的事情，你就别操这个心了，我得换衣服。” 陈母走到楼下厨房，装了一碗薏米红枣汤，来到二楼书房。 陈晋拿起汤勺，喝了一口，只觉得口齿生津，笑道：“今天这个汤煲得不错。” 陈母没有离开的意思，笑着与丈夫说，“今天思思相亲去了。她以前特别反感相亲，今天不一样，心情特别好。” 陈晋哑然失笑，“能被思思看上，这个男孩想必很优秀。” 陈母道：“他是你们天华的医生，名叫赵原。” 陈晋微微一愣，放下汤碗，“赵原？我有所耳闻，是老常很欣赏的一个年轻人。” 陈母知道丈夫和常洪波共事多年，一直明争暗斗，轻声道：“你不会因为和洪波的私人恩怨，阻挠孩子追求幸福？” 陈晋淡淡一笑，“从潜力来看，他比林旭肯定要好很多。作为长辈，我肯定不会干涉思思的幸福，让他们试着处处。” 陈母原以为丈夫会阻挠此事，没想到他还是很大度的。 陈晋和常洪波的分管工作不同，常洪波负责医疗和人事，陈晋负责财务和设备设施。 不过，陈晋年轻时也是一线医生，与常洪波都是外科一把好手，尽管脱离一线岗位多年，陈晋仍在关注一线医生的动态。 赵原虽然是一个实习生，但他来到天华医院诸多表现，早已在医院高层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尤其是争取到柴氏集团捐献两个百级净化手术室，这对陈晋而言，不亚于喜从天降。 唯一的问题，赵原是常洪波精心培养的年轻后辈，若成了自己的女婿，事情就变得有趣了。 书房突然被推开，陈思从门外闯入。 陈母见陈思一脸愤怒，皱眉问道：“思思，怎么了？” 陈思将手机递给陈母，“你瞧瞧！林旭有多混蛋！今天我跟赵原在咖啡店见面，没想到被他盯上了。等我离开之后，他找地痞，去威胁赵原了。妈，你之前一直在劝我考虑林旭。我能考虑吗？” 陈母接过手机，将视频看了一遍，眼中露出惊讶之色，“知人知面不知心。平时林旭看到我，都是和颜悦色地阿姨长阿姨短，没想到他跟这些地痞流氓沆瀣一气。” 陈晋面色变得凝重，陈母将手机交给陈晋。 ——赵原被四个流氓围在中间，林旭大言不惭地威胁赵原。 陈晋面露冷色，“简直无法无天，丢尽了咱们天华医院的脸。” 陈母拉起陈思的手，“你赶紧给赵原打个电话，看他有没有事。” 陈思红了眼睛，“我问过了，他让我放心，自己没事。” 陈母轻轻地叹了口气，“你以后离林旭远一点。林旭跟社会闲杂人员不清不楚，咱家清清白白，不能跟这种人沾边。” 陈晋收敛情绪，与陈思轻声说，“放心，这件事我会给赵原一个合理的解决结果。你也让他放心。他是天华医院的一员，遇到任何形式的威胁或者迫害，医院都会为他做主。” 陈思取回手机，返回自己的卧室。 点开与赵原的对话框，没有信息回复过来。 她此刻心情除了担忧还有懊恼。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林旭不会这么乱来。 自己当初应该跟林旭彻底撇清关系，那样就不会让林旭骚扰赵原了。 陈思一瞬间满脑子都是赵原。 …… 林旭返回家中，走到餐厅，发现餐桌上没有饭菜。 林母从卧室走出，林旭笑问：“妈，我难得回来吃饭，你们难道吃过了吗？” 林母的表情不对，充满了不安，“旭旭，还吃什么饭？你爸发了大火，将家里的全部摔没了。” 林旭微微一怔，错愕道：“谁惹他了？” 林母见林旭还茫然不知，“还不是你？” “我？”林旭有种不好的预感。 林军走出书房，朝林旭瞪了一眼，“给我滚进来！” 林旭深吸一口气，稳定情绪走入书房。 林旭刚将书房的门关上。 林军拿起桌面上的一本书朝林旭砸了过去，“你个臭小子，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林旭连忙躲闪，苦笑道：“爸，究竟出了什么事？” 林军指着林旭骂道，“你今晚是不是带了一群混混，骚扰赵原了？” 林旭错愕，老爸怎么会直到此事？ “没错！他在纠缠陈思，我带人警告他一下。”林旭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林军没好气地望着林旭，“你如果一个人警告他也就罢了，为什么要跟社会人员厮混在一起？你是一名医生，怎么一点不爱惜羽毛。” 赵原的毛都没掉一根，自己却是被抽了一耳光。林旭苦笑，“没你说的那么严重！” 林军将手机扔给林旭，“视频都在医院大大小小的内部群传开了。甚至连我在的科室群也出现了视频。刚才陈院长打电话过来，严肃地批评了我。” 林旭颤抖着拿着手机，将视频迅速看了一遍。 赵原，这狗东西实在太恶毒了。 他竟然安排人在旁边拍了视频，关键视频并不全，后面还有一段！ 林旭想了想，没有说出真相。 后面，自己被反包围了！ 说出来，只会让人觉得自己是个没脑子的蠢货。 林军望着不知悔改的儿子，连连摇头，“你知道犯了多大的错误吗？你亲手毁掉了自己的前途！” 林旭还在侥幸，“爸，不至于！他又没被伤到。” 事情的性质太恶劣，跟赵原有没有受伤无关。 林军狠狠地拍了一下桌面，失望地望着儿子，“你暂时休假一个月，我已经跟江强打过电话了。这一个月，你就在家里待着，哪儿都不准去，好好修身养性，想好该如何当一名纯粹的医生！” 林旭知道父亲也是为自己考虑。 等舆论风波平息之后，再去上班，的确是当下合理的做法。 否则，那些指责与谩骂，他也顶不住啊！ 赵原这一套骚操作实在让人防不胜防！ 林旭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有苦难言。 第140章 身份暴露！ 赵原也没想到那段视频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 一晚上他接到很多个电话，关心自己是否有事。 陈帅在群里召集张康年和邢东，找林旭讨个说法。 张康年和邢东纷纷响应。 柳莎劝陈帅不要这么冲动。 直到赵原出现，告诉大家，自己安然无恙，紧张的气氛才缓和下来。 至于刘涓涓直接来到出租屋，还带着纱布、绷带、碘伏等药品。 刘医生忘记赵原也是医生，家中会备用一些药物和工具。 刘涓涓见赵原啥事都没有，这才放心。 最近这段时间她和赵原班次错开，在医院见面的机会不多。 “外面都在传，你要追陈思，所以惹上林旭的。”刘涓涓犹豫许久，还是没忍住相问。 赵原没有回避，“儿科的指导医生秦杨要撮合我和陈思，我们便见了一面。陈思和林旭又不是男女朋友，只能说他太小心眼了。” 刘涓涓索性追问，“那你和陈思呢？” 赵原看着刘涓涓清澈的眼神，笑着说，“你觉得我和她是什么关系？” 刘涓涓的眼睑低垂，“她长得很漂亮，学历和家庭都不错，与你很适合。” 赵原如实说道，“我暂时还没有稳定，所以没有朝这些地方去想。男人还是得要有了经济基础，再去考虑人生大事，否则，总觉得低人一等。” 刘涓涓暗自松了口气，“你也没必要这么悲观。” 赵原摇头，“也不是悲观！人还是要现实一点。男人如果没有车没有房，即使有了一段感情，也会遇到各种困难，失去一切。” 刘涓涓很认真地说，“也不是所有女人都那么物质，如果遇到心仪的对象，不会考虑那么多。” 赵原看了一眼刘涓涓，“我了解刘医生，像你这种不物质的女生毕竟只是少数。作为一个有骨气的男人，如果扛不起家庭责任，不能给心爱的人遮风挡雨，那会让自己觉得特别失败。” 刘涓涓打量着赵原棱角分明的五官，心头漾起暖流。 她一直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父母问她时，她总会说喜欢有眼缘的。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自己喜欢的男孩，就是赵原这样，干干净净，有责任担当，让人有足够安全感的男人。 不过，像赵原这样的男人，也会有很多人喜欢。 刘涓涓知道赵原和一些异性走的很近，比如“小奶牛”许鸢，比如柳莎，又比如柴婧，现在又多了一个陈思。 赵原并非那种招蜂引蝶的性格。 只怪他太优秀，注定会有很多人主动接近他。 门铃声响起，打断刘涓涓的思绪。 刘涓涓走过去开门，田幂看到刘涓涓，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咦，涓涓也在啊！” 刘涓涓撒了个谎，“孙医生之前跟我借了一本书，我写论文要用，所以过来跟他拿回来。” 田幂半信半疑，提着手里的保温盒，与刘涓涓笑道：“我今天菜做多了，拿了一点过来给孙医生，一起吃！” 刘涓涓摆手，拒绝道：“我吃过饭了，还是留给孙医生享用。” 赵原从厨房取出碗碟，将保温盒里的菜都倒了出来。 等赵原将保温盒洗干净，田幂这才说明真正来意。 “正好涓涓可以作证。之前王明借了赵原一万元，作为医药费，指望他肯定还不上了，所以我替王明还钱。” 赵原连忙拒绝，“那可不行！冤有头债有主，钱是王明借的，必须他来还。我不能要你的钱。” 田幂掏出手机，在屏幕上操作一番，姣好的面容充满疑惑。 “咦，小孙，你的账号绑定的不是自己吗？” 赵原和刘涓涓对视一眼，暗忖秘密恐怕要露馅了。 刘涓涓一把夺过田幂的手机，退出转账界面。 “你就别傻了！你和王明夫妻关系名存实亡，没必要再为他做任何事情。” 经过这么一打岔，田幂似乎不再纠结账号绑定的事情。 “主要怕小孙吃亏！” 赵原摇头，坚定地说：“我更怕你吃亏。” 田幂知道赵原不会改变主意，又坐了一会，起身告辞，刘涓涓也说该走了。 刚出门，田幂一把拽住刘涓涓，语气凝重地问，“老实交代！屋内这个人究竟是谁？” 刘涓涓知道瞒不住了，求饶：“你千万得为我保密！” 田幂哑然失笑，“有什么好保密的？难道他是国际通缉犯？” 刘涓涓耐心解释，“他并不叫孙良，而是叫赵原。” “赵原不是你男朋友吗？” “我妈误会我和赵原在谈恋爱，所以我就将计就计，谎称自己在和他谈恋爱。其实我俩只是普通朋友。赵原想要租房，又绕不开我妈，所以我们便借用孙良的身份信息租房，才会有这么多误会。” “误会？你妈不是说你们都同居了吗？” “真心没有，我和他之间清清白白。” 田幂自嘲道，“你们骗得我好苦啊！难怪每次我喊他小孙，他的反应总会慢半拍。你俩还真够坏的，把我和你妈都骗得团团转。” 刘涓涓拉着田幂的手腕，恳求道：“你帮帮我，不要告诉我妈，不然她又得整天唠叨我了。” 田幂的脸上露出笑容，“罢了！我帮你瞒着，但你妈那么聪明，瞒不了多久。” 刘涓涓摊手道：“走一步，算一步，等山穷水尽，我再想其他办法。” 刘涓涓与田幂分手。 田幂返回屋内，坐在沙发上沉思良久。 前几天，田幂就打算帮助王明还钱了。 每次弹出对话框，就会弹出“赵原”的提示，因为名字不对，所以田幂也就一直没有转账。 田幂想起刘涓涓看赵原的眼神，忍不住叹了口气。 尽管两人并非情侣关系，但田幂看得出来刘涓涓对赵原其实有好感的。 赵原洗完澡拿起手机，发现刘涓涓发来消息。 “你的身份暴露了！” “意料之中！” 田幂转账的那一刻，赵原就知道纸包不住火了。 终于可以用赵原的身份面对房东。 赵原可不喜欢骗人，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口气。 …… 第141章 思想要纯粹！ 赵原带着轮科单来到皮肤科报到。 指导医生名叫谭敏，四十多岁，一名女性副主任医师。 皮肤科没想象中那么简单，基础疾病三千多种。 想要在皮肤科干出名堂，第一步要将三千多种基础疾病记住认识。 往上还涉及到免疫生化，基因细胞。 谢长天安排赵原轮科，还是有一定的目的性。 转科是为了学习，得有收获。 赵原在皮肤科接触过一些，但涉猎不深。 赵原这几天一直在看皮肤病学，皮肤科图片太多了，相似的也特别多，稍不留神就会记混了。 以丘疹为例，可以是尖的、圆的、扁平的，或中央有凹陷的； 形状有突出样的、板块样的、银屑状的；病因会涉及到病毒感染、内分泌或者肿瘤。 大约花费一周时间适应新环境，谭敏才让他独立接诊。 清早，刚开始上班。 第一个病人，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妈妈带着来的。 女孩的五官端正，身高约有一米六五，扎了一个马尾，只是皮肤不大好，脸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紫色的颗粒，有些颗粒已经破了，凝结成疤，还有些颗粒顶端有白色的粒状，使得整张脸显得有些瘆人。 女孩一直低着头，不敢望向医生。 妈妈愁容满面地说，“从一年前开始，她脸上突然多了很多痘痘，性格也变得内向，平时一回家就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不肯出门，学习成绩也从班级前几名掉到了后面。为了给她看脸，我们也尝试过很多方法，包括西医、中医、美容医院都跑了很多，一开始或许有疗效，但没过多久，就会死灰复燃。花钱倒是小事，关键是没那个精力。” 赵原靠近女孩，女孩下意识缩了一下身体。 “放轻松！” 女孩鼓起勇气抬起头。 赵原端着女孩的脸，仔细观察，询问：“平时吃辛辣的食物多吗？” 女孩摇头，妈妈在旁边解释，“辛辣食品基本不吃，平时蔬菜水果吃得还是比较多的。” 赵原又问：“月经这些都正常吗？” 妈妈摇头，“一两个月来一次，每次都很短。” 赵原朝谭敏看了一眼，“应该是玫瑰痤疮，通俗一点讲就是酒槽鼻。” 妈妈见赵原年轻，觉得他是新医生，对他的结论并不完全信任，与谭敏说：“其他医院也说是痤疮，但是治疗无效。” 谭敏知道妈妈有所误解了，于是帮着解释，“痤疮和玫瑰痤疮是两种不同的病，痤疮是皮脂腺慢性炎症，多和油脂分泌增多、痤疮丙酸杆菌感染有关。而玫瑰痤疮，跟局部血管收缩、神经功能失调引起的毛细血管的扩张有关。治疗的方法不对，效果自然欠佳。赵医生，你开处方！” 赵原道：“玫瑰痤疮一期，用碘伏杀菌，涂抹满力净，改善微循环，再搭配除湿排毒、补气清肺口服液进行调理。” 谭敏微微点头。 赵原虽然是第一次接手皮肤科病人，但判断精准，处方也极为合理。 等病人离开之后，谭敏与赵原笑道：“感觉如何？” 赵原道：“比想象中要复杂！如果不是我细心观察，和其他医生一样，也会误以为是普通的痤疮。” 谭敏若有所思，追问，“还发现了什么？” 赵原想了想，表情严肃，“之前给女孩治病的医生水平好不好放在其次，但绝对没有用心给她治疗。” 谭敏点头，“像青春痘或者玫瑰痤疮这类病，属于慢性病，即使不干预，有机会自愈，更不会致死，皮肤科医生素质层次不齐，尤其民营医院的皮肤科，病人治的越久，收入越高。” 赵原心想谭敏倒是挺敢说的。 皮肤、肛肠、口腔这些医疗领域，为什么民营资本介入很多，主要是因为治疗周期比较长，利润空间大。 想要彻底根治这类疾病，公办医院比民营医院更加靠谱。 说话间，又进来一个女病人，是由男朋友陪着的。 女病人年纪不大，二十三四岁，圆脸，大眼，面容清秀，戴着线帽，脸上涂抹着淡妆，身上传来很浓却不刺鼻的香水味。 女病人见接诊医生是男性，面色大变。 “哪儿不舒服？” 女病人犹豫许久，央求道：“能不能换个医生？” 赵原大致能猜出对方为何会有这种反应。 皮肤科疾病多发于汗腺发达的位置。 而汗腺发达的位置，经常是身体比较隐私的位置。 “呃，这个……”女病人朝赵原又看了一眼，欲言又止，面色通红。 谭敏知道这类病人的心理：“医生不分男女，在这里都是医生和病，哪儿不舒服，直接说，没必要藏着掖着。” 男朋友在旁劝说，“我刚查过了，今天皮肤科门诊都是男医生在。去其他医院，也会遇到男医生。要不就在这边检查！我女朋友身上长了些东西，请帮忙看下！” 赵原朝男病人努努嘴，“你到后面去，我给你检查一下！” 挂上帘子，女病人脱衣之际。 谭敏走了进来，女病人表情缓和不少，有个女医生在场，她会有安全感。 谭敏安抚道：“医者父母心，你把他当成你爸就好了。” 女病人咬了咬朱唇，终究还是将裤子脱了下来。 赵原的表情始终如一，对着患处进行检查。 谭敏指着一片色素沉淀区，与赵原吩咐道，“你上去摸一摸，这样才能切实感受到皮肤的温度和触感。” 谭敏的指令放在其他场合，绝对流氓！ 他按指令执行，带着薄膜手套，轻轻地摸了过去。 赵原此时的脸距离对方的皮肤，也就一拳位置，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 色素沉淀区面积很大，布满零星、密密麻麻的丘疹，粟粒大小，有脓疱、脓痂，对称分布。 赵原戴着口罩，眼神清澈，没有露出厌恶或者惊讶。 女病人身体微微颤抖，内心也很紧张。 不知是否担忧自己的病情，还是其他…… 只是两三分钟，赵原轻声说，“好了！” “医生，我这个到底是什么病？”女病人压低声音，轻声试探，“是不是会传染的那种？” 赵原用消毒液洗完手，轻轻摇头：“湿疹。等下给你开点药膏，回去之后早上晚上涂抹一次，记得保持患部卫生。” 女病人如释重负，紧张局促的情绪，瞬间消失不见。 男朋友见女病人走出围帘，表情轻松，忐忑不安的心情也松弛下来。 赵原开了治疗湿疹的药膏，又做了一番医嘱。 两人出门之后，依稀听到男朋友轻声问，“那男医生有没有对你动手动脚啊？” “啪”的一下，耳光声响起。 女病人生气地说，“胡思乱想什么呢？你的思想能不能不要这么龌龊，能不能纯粹一点？” 第142章 宴会惊变！ 大部分人认为，外科医生洗手最频繁，并非如此。 外科医生一天正常也就七八台手术，也就洗七八次手。 皮肤科医生每治疗一个病人，都要洗一次手，一天至少接四五十个病人，打个对折意味着也得洗二三十次。 没办法，很多皮肤病都与病毒或者细菌感染有关，稍有不谨慎被传染，那就bbq了。 另外，在很多医学生看来，皮肤科是所有科室当中技术最落后的科室。 其中存在很多误解。 其一，地方医院的皮肤科一般只设小科室，但像天华、南协这种级别的大医院，皮肤科水平很高，员工也很多。 其二，尽管皮肤科药物治疗学单调了一些，但皮肤科治疗室的硬件强大无比，光机器就得好几千万。 其三，皮肤科也有非常危险的疾病，比如天胞疮，ten等大疱病，处理不好还是会死，另外像恶性萎缩性丘疹病、恶性黑色素瘤，让人谈之色变。 其实皮肤科基础知识的繁杂和临床治疗的难度一点不亚于其他科室，只是不如大内科、大外科有那么多的急症。 最常见的急症，可能就是急性荨麻疹出现的喉头水肿，过敏性休克一类，因此造成了误解。 谭敏在皮肤科领域很有造诣，主攻恶性黑色素瘤，在其他皮肤病上也颇为精通。 谭敏很少会带住院医，自然也不会带实习生。不过，常院长亲自给谭敏打电话说情，谭敏才勉强答应。 即使上面打了招呼，谭敏对赵原也没有放松要求，当赵原将皮肤科诸多基础知识学习扎实，她才带赵原接诊。 从这一天的表现来看，谭敏对赵原的能力还是很满意的。 经验丰富的医生从一个细节往往局能看出年轻医生是否为可造之材。 只可惜谭敏知道赵原已经定科，否则，倒是可以考虑将他收入自己的团队。 谭敏和秦杨不一样，性格比较孤僻，平时话不多。 不过，赵原与谭敏相处得不错，有时候交流不需要用语言，一个眼神就可以了解彼此的想法。 下班，赵原接到柴婧的电话。 “晚上有空吗？” “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当然能，不过我觉得你肯定是有事。” 柴婧有几天没跟赵原联系，主要是全国各地跑，了解国内医疗器材行业现状，过几天还得出国，与两家高端器材工厂洽谈收购方案。 柴婧没跟赵原联系，赵原竟然也没联系她，让柴婧心里颇不是滋味。 不过，当柴婧听到赵原熟悉的声音，原本不悦的心情突然宛如雨后晴天，瞬间明朗。 “苏沫请我参加她的生日会，我缺少一个男伴，你能否跟我参加。”柴婧轻声问道。 赵原对苏沫印象颇深，在丁博程举办的宴会上见过，是江静的女朋友。 “什么时候？” “今晚！” 赵原笑道：“这么急？” 柴婧轻哼一声，“怎么？约你必须要预约吗？” 赵原道：“事先通知，我可以做好完全的准备呀，比如去理个发，做点皮肤护理。” 柴婧忍不住笑出声，“你已经够帅了！十分钟之后，我来医院接你。” 赵原迅速收拾了一下办公桌，在医院门口等待片刻，见到了柴婧。 柴婧是赵原见过穿职业装最有韵味的人。 职业装必须要有强大的气场才能营造出高级的特质，若是没有强大的气场，乍一看或许会惊艳，下一秒便会气质塌方，从高贵明艳的女总裁沦落至市侩低媚的保险业务员。 柴婧的脸蛋很小，鼻眼眉宛如巧夺天工，妆容与往日相比更加仔细一些，使得原本清秀的脸增添了几分立体感。 柴婧上车之后，开始说自己最近几日做了哪些事情。 赵原面带微笑，沉默倾听，等到合适的时候，问上一句。 尽管多日没联系，一如既往宛如深交的老友，彼此默契，气氛宛如涓涓细流。 抵达西郊的别墅区。 柴婧将车停下，周围停满了十多辆豪车。 柴婧和赵原朝门口走去，苏沫主动迎了过来，与柴婧热情地拥抱了一下，旋即盯着赵原打量一番，打趣道：“我本以为赵医生工作繁忙不能参加。” 柴婧笑道：“本来挺忙，听说你是寿星，必须得抽空来。” 苏沫点了一下柴婧的鼻尖，“你这张嘴啊，说的我心里甜丝丝的，还真会哄人。” 言毕，她朝不远处的男子招了招手，又对着赵原说，“赵医生来了就好，不然我家孙医生要寂寞坏了。你俩都是医生，在一起肯定有说不完的话题。” 江静看到赵原，有点意外，旋即面带微笑走了过来。 江静主动伸手，“好久不见。” 赵原淡淡一笑，握了握江静的手，“不到一个月，其实并没有多久。” 江静自从跟赵原分别之后，就一直将赵原当成了潜在的竞争对手。 等柴婧和苏沫挽手离去，江静压低声音问赵原，“很奇怪，从天华医院此次胸心外科青赛会的名单竟然没看到你。” 赵原耸肩，“我是急诊外科的医生，又不是心胸外科的医生，没有我，不是很正常吗？” 江静摇头，“不，我叔叔欣赏你，他知道你的实力，绝对不会将你排除在外。莫非……我叔叔在故布疑阵，将你当成杀手锏。” 赵原不得不重新审视江静，这小子竟然能想到这一步，必须得承认这家伙智商在线。 赵原不置可否地一笑，“等青赛会开始，一切会水落石出。” 赵原见柴婧朝自己招手，撇下江静走去。 江静望着赵原的背影，暗叹了口气。 他将作为南协医院的青赛会选手参加预选赛 如今南协内部认为此次预选赛脱颖晋级是板上钉钉之事。 不过，江静清醒地知道，此次预选赛没那么简单。 高倩虽然名气不显，但是一个实力派，再加上赵原，好比是如虎添翼。 苏沫带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来到江静面前。 “咦，赵原呢？” 江静朝赵原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在那边。” 苏沫指着身边的女子介绍，“这位是我的好朋友金楠，她是一家影视公司的项目经理，刚聊天时，偶然得知她正在筹拍一部医疗剧。我想，不是正好有两个医生在现场嘛，于是介绍你们给她认识。” 言毕，苏沫冲着金楠眨了眨眼，“我没说错？我男朋友很帅！” 金楠看了一眼江静，又看了一眼远处的赵原。 江静和赵原的身材挺拔，样貌和气质不错。 至于赵原形象更为出众，让人眼睛一亮。 “很高兴认识你，听说你是南协医院的医生，我们此次筹拍的电视剧选景正好考虑南协或者天华，说不定以后会有合作的机会。” 咔嚓，东西被砸碎的声音。 随后，传来女人的尖叫。 赵原朝事发处望去。 一个男子挥舞着破碎的酒瓶。 开放式的餐桌被掀翻，摆在上面的美食，凌乱地洒了一地…… 第143章 栽赃嫁祸！ 赵原迅速靠近。 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眼冒红光，手里拿着一个破碎的酒瓶，到处乱砸。 地上躺了一个年轻女子，额头上冒着鲜血，躺在血泊里，已经昏迷过去。 赵原与柴婧吩咐，“赶紧拨打120。” 柴婧拿出手机，正拨电话，赵原已经走上前，蹲女子旁边，检查她的情况。 赵原试了试女子的脉搏和鼻息，女子只是暂时昏迷，额头上的伤口虽然汩汩地冒血，但一时半会死不了。 赵原按住女子头部的血管，止住了血。 “小心！” 有人出声提醒。 赵原只见人影从左侧冲来，他来不及躲闪，瓶子狠狠地砸在他的肩膀上，他强忍疼痛，一拳砸在对方的下巴。 对方没想到赵原回击如此之快，踉跄后退半步，嘴里发出呜哇的怪叫，再次朝赵原冲了过来。 赵原不得不放弃对女子的急救，瞄准男子的右脚，狠狠地一踢。 男子失去重心，整个人摔倒在地。 赵原纵身一跃，像只矫捷的猎豹，狠狠地将男子按倒在地。 男子试图反抗，赵原一拳砸在他的下巴，趁着他发晕之际，抽出对方腰间皮带，将他的手折在腰后捆了起来。 从赵原出现，到男子被擒，前后其实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原本恐慌的人群开始冷静。 赵原以一人之力，控制全场。 “这个人是谁啊！” “好像是柴婧带来的男伴。” “刚以为是一条小奶狗呢，没想到身手这么好。” “柴婧的眼光很高，怎么会看得上花架子？” 柴婧也没想到赵原会如此勇猛，她一开始还打算阻止赵原，让他不要上前，因为实在太危险了。 苏沫此刻还没有反应过来，没想到自己举办的生日宴会横生枝节。 幸好，事态很快就被控制住了。 突然暴走的男子只伤了一个人，如果不是赵原及时出现控制局面，恐怕还有人会被波及。 苏沫今天邀请的人都是有钱有权有身份的，但凡伤了一个，后果不堪设想。 苏沫原本心里是有些瞧不上赵原。 虽然赵原和江静同为医生，但一个是急诊外科的医生，一个是心胸外科的医生，高下立判。 何况，赵原是国内医学院毕业，江静是国外顶级医学院毕业，谁更优秀，一目了然。 苏沫觉得赵原就是自己男朋友的背景板，有了赵原作为参照，才能证明自己的男友多么优秀。 然而，刚才发生的一幕，让苏沫心里涌起了异样。 赵原表现出来冷静、勇敢、魄力，充满了男性魅力。 谁能想到奶油小生般的赵原，当危机发生时，表现得如此镇定、沉稳。 至于江静从头到尾都是看客。 金楠目睹刚才那一幕，不仅感叹现实比电视剧要刺激、精彩多了！ 柴婧至始至终捂着胸口。 与其他人的心态不同。 她此刻依然害怕赵原会受伤。 赵原身下的男子尽管双手被捆缚，但没有放弃反抗，不时地会用力挺动身体，试图脱离控制。 赵原暂时腾不出手，目光扫向江静。 “江医生，你帮我看下受伤的女人，检查一下她的头部，应该还有两处小伤口，是否有大出血的迹象。” 江静是胸心外科的医生，具备基本的急救常识。 脑部受到重创，一开始的二十分钟至关重要，只要急救得当，不仅可以降低后期抢救难度，而且还能减少后遗症。 江静开始检查女子的头部，果然在距离耳根三厘米左右的位置，看到一条隐蔽得很深的伤口，他连忙采用物理止血。 外面传来救护车和警车的声音。 警察赶到现场，控制住男子。 赵原腾出手，朝女子走去，检查她的情况，见女子无恙，这才松了口气。 众人议论纷纷，开始讨论男子为何会突然发疯。 柴婧也是一脸不解，“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伤人呢？据我所知，两人不认识，不存在矛盾。” 赵原回忆男子的症状，瞳孔呈针尖样，面色苍白、躁动亢奋！ 他凑到柴婧耳边，轻声说了两个字。 柴婧大惊，摇头感慨，“怎么会碰那个东西呢，一旦上瘾，就成废人了。” 苏沫朝赵原走了过来，眼中满是感激之色，“谢谢你刚才出手，不然还有更多的受害者。我也是考虑不周，原本以为就是一个生日会，没有安排足够多的保安……” 赵原稍作犹豫，还是提醒苏沫： “我建议你赶紧安排人将别墅搜查一番！那个男子之所以行为失控，跟吸食违禁药物有关。如果在别墅里找出东西，那你就说不清楚了。” 苏沫面色微变，赵原的猜测有些匪夷所思，但还是赶紧给父亲打了电话。 很快，别墅来了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他们对别墅进行地毯式搜索，最终在地下一层的厕所抽水马桶内找到了可疑物品，及时将证据提供给警方。 宴会不欢而散。 坐在车内，柴婧压低声音说，“苏沫欠了你一个很大的人情。” 赵原脑海中迅速出现一个词：栽赃嫁祸！ “这是一个局？” 柴婧道：“如果不是你的反应很快，帮苏沫以最快的方式，控制住局面。对方可能就得逞了。一旦被对手利用，顷刻之间会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虽然豪门人生光鲜亮丽，但无时无刻不隐藏着风险。 人为财死，鸟为死亡。 苏沫从国外归来，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因此才会惹上祸事。 柴婧扫了一眼赵原，关心道：“你肩膀没事？” 赵原微微一怔，没想到柴婧注意到了细节，“没事！估计是硬伤，会疼个两三天，等淤血消散，就没事了。” 柴婧道：“我还是送你去医院？” 赵原笑着拒绝，“我自己是医生，又不是大病，没必要浪费医疗资源。” 柴婧想了想，“不去医院也行！你家里有药吗？我给你上药！” “麻烦你，那多不好。” 柴婧微微一笑，“算是奖励。今天你的表现太抢眼了。沾你的光，我也成为焦点了。不出意外，明天苏沫会专门感谢我。” 赵原道：“经你这么一说，我瞬间心安理得了！” 第144章 宛如惊弓之鸟！ 柴婧将赵原送到住处，进屋之后，先参观一番。 “没想到你一个单身男人，将屋子收拾得挺干净。” 赵原从书房取出药箱，笑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柴婧哑然失笑，“咦？赵医生有不小的野心呢。” 赵原笑了笑，没有回答。 从药箱取出一个银色的瓶子，打开盖子。 一股刺鼻的味道在屋内弥漫。 柴婧捏住鼻子，“什么味道，怎么这么臭？比鲱鱼罐头还恐怖！” “莫非你吃过鲱鱼罐头？” “没有，但大家都说臭，我能想象它有多臭。”柴婧尝试着呼吸，那股味道真的让人很上头，腹部翻滚，喉头一痒，她赶忙跑到卫生间，干呕一阵出来，眼眶红红的。 赵原笑道：“自制的药膏，少几个配方，不然味道没有这么刺鼻？这么臭，你还敢给我涂吗？” 柴婧咬牙：“你都不怕涂在身上，我怕什么？” 赵原心中有些感动，取了一个口罩递给柴婧，“戴上口罩，会稍微好点。” 柴婧戴上口罩，酝酿情绪。 赵原脱掉衣服，露出结实的身体，柴婧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暗自感慨，赵原的身材真的很好，肌肉线条明朗，肤色有点白，但绝对不是那种营养不良的感觉。 赵原的肩膀被砸了一下，出现一大片紫黑色淤血，柴婧一瞬间仿佛忘记药膏的刺激性气味，用手指抠出药膏，柔和均匀将药膏抹在淤血部位。 赵原皱了皱眉。 柴婧连忙停下，“弄疼你了吗？” 赵原摇头，“没有！药膏有刺激性成分，抹在肌肤上会有刺痛的感觉。这也说明药效很好，你不用在意，继续抹。” 柴婧想了想，摘掉口罩，轻轻地吹拂涂抹的位置，这一刻不再纠结于药膏的味道。 赵原只觉得一阵轻柔的风掠过肌肤，刺痛感瞬间被吹散。 柴婧与自己的身体很近，她的每一次呼吸，都喷在赵原的肌肤上，温热而水润。 赵原将湿巾递给柴婧，不小心碰到了柴婧的手指。 指尖柔软，仿佛轻轻一捏就会碎。 “好了！”柴婧迅速收回手，宛如被电流击中，面色涨红。 赵原暗忖柴婧有些敏感，不过是正常的身体接触，而且是无意的。 赵原笑了笑，“果然让你帮我上药是明智之举，不仅方便，而且一点也不疼。” 柴婧白了赵原一眼，“别跟我花言巧语，明天上药得你自己来了。” 赵原微微一笑，自己配的这个药膏，对治疗跌打损伤效果很好，一次就足够了。 赵原开始收拾桌上的瓶瓶罐罐，柴婧到卫生间洗手。洗了足有十几分钟，将手指放在鼻尖，仔细嗅了嗅，依然还觉得有异味残留。 那味道冲淡之后，虽然不再让人作呕，但还是有些海水似的咸腥。 柴婧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心中暗波涌动，都说一个人住进心里，会忽视对方的长相，包容对方的一切缺点。 柴婧方才能忍受那么刺激的气味，想必是因为赵原已经叩开了自己的心扉。 返回客厅，赵原拿着空气清新剂到处喷洒，方才弥漫的味道已经消失。 柴婧笑着说，“房子是没味道了，但你人还是臭的。” 赵原打趣道：“那你离我远点，别被我熏着。” 柴婧摇头，“放心，即使你哪天变成鲱鱼罐头，我也不会嫌弃你。” 赵原心中一暖，“为了你这个承诺，我发誓不会把自己整成鲱鱼罐头！” 柴婧翻腕看了一下手表，“时间不早，你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那我送你？”赵原跟在柴婧的身后。 柴婧突然站定，赵原差点撞上她。 柴婧踮起脚尖，突然在赵原的嘴上轻轻地啄了一下，旋即飞快地跑出去。 赵原被柴婧突然如其来的轻吻，弄得不知所措，呆呆地站在原地，等回过神来，柴婧已经跑到楼下，坐入车内，发动车子。 柴婧打开车窗，将手指印在嘴唇上，朝赵原抛了个飞吻，随后车子宛如惊弓之鸟冲入大道。 赵原望着尾灯，嘴角浮起微笑。 感情经过挫折的磨砺，发芽的速度很快。 与柴婧的关系有了进一步发展。 柴婧在红绿灯口停下，用手指压着红润的嘴唇，脸上漾起一抹明艳的笑靥。 “柴婧啊，柴婧，没想到你连‘臭豆腐’都下得了口，口味变化也太大了？” …… 第二天起床，赵原将被子和床单都洗了——味道太大。 走入卫生间，通过镜子，他观察了一下肩膀位置。 昨天的伤处淤血的痕迹很淡，自己配的药膏效果不错。 紧接着他走入淋浴间，开始洗澡。 平时他洗澡很快，但今天却用了足有一个小时。 洗完澡，赵原觉得神清气爽，赶往医院。 来到急诊外科，赵原在护士台打听了一下昨晚宴会送来的女患者。 赵原当场做了紧急处理，女患者的情况还不错，如今已经转到普通病区。 赵原来到病区，打算看下那个女患者，刚进门，便听到清脆的喊声，“赵医生，你好！” 苏沫看上去有点疲倦，全身着装以米白色系为主，露出一大截修长白皙的小腿上衣选择白色娃娃领，下装选择a字版型的及膝裙，腰间挎着银色的包包。 赵原见是苏沫，笑道：“你好！” 病床上的女患者冲着赵原点头微笑，她知道昨晚赵原在第一时间出现，阻止了凶手的暴行。 赵原挂上帘子，尽管受伤的位置是头部，但还是对她做了全身检查。 赵原对她的检查主要是头部。 “伤口愈合得不错，天就能出院。” 赵原查完之后，走出病房。 苏沫也跟了出来。 “谢谢你昨晚出手相助。”苏沫微笑，态度与之前有天差之别。 他不再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 赵原轻描淡写地说：“举手之劳。” 苏沫正准备说话，赵原口袋里的手机响起。 他接通电话，听清那边的指令，与苏沫挥手作别，立即朝抢救室跑去。 苏沫望着赵原的背影，银牙咬着嘴唇，懊恼道：“这人也太没礼貌了！不等我把感谢的话说完就跑了！” 第145章 后果我负责！ 救护车一下子送来十多个病人。 八个小孩，还有三名大人。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一个歹徒在幼儿入园时持刀冲入人群。 歹徒尽管很快被制服，但残忍的暴行也导致恶劣的后果。 急诊大厅内，传来呼天抢地的哭声。 家属跪倒在地，撕心裂肺地恳求，“求求你救救孩子，他们才几岁。” 当中有一些老人，直接哭晕过去，医院安排专人，安抚他们的情绪。 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女子眼睛通红，抓住谢长天的手，央求道：“两名女老师和一名保安为了挡住歹徒，拼尽全力，伤势最严重，请你们务必救活他们。” 谢长天面无表情，心情沉重地点头，“请你放心！我们会竭尽全力。” 急诊外科所有人全部都调动起来，其他科室也安排人员支援。 尽管医生每天都会看到生离死别，但今天的情况十分特殊，那么多年幼的孩子危在旦夕。 童政望着病床上浑身染血的孩子，眼圈红了起来，“麻的，有种冲着我来啊，对这些孩子下手……就是个渣滓。” 常洪波也赶到现场，面对怵目惊心的画面，皱紧眉头，他与谢长天郑重其事地说道，“出事之后，大家第一反应是将人朝我们天华医院送。我们不能辜负领导与社会对我们的信任和期许，一定要肩扛责任，确保每一个病人都得到有效救治。零死亡率，能不能完成?” 谢长天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地说，“竭尽全力！” 如今天华医院的急诊外科已经是粤省公认的第一，在全国处于领先地位。 因此，像这种恶劣事件发生后，会毫不犹豫做出选择，第一时间将病人送往天华医院。 口碑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而是通过日积月累的沉淀。 当然，口碑的崩塌也可能因为一次失败。 尽管急诊外科的实力很强，但在这种关键时刻，能派的上用场的人其实并不多。 简单的手术，阑尾炎、胆囊炎，住院医可以给你分分钟切下来。 像这种级别的外伤急救手术，住院医只能切切气管，抢救工作必须由团队来承担。 从主刀到助手，从助手到麻醉医生，从麻醉医生到器械护士、巡回护士，缺一不可，主刀必须是经验丰富的医生，至少得是副主任医师。 谢长天看到赵原匆匆赶到，朝他招了招手，“等下你进2号手术室。” 赵原的抢救能力已经得到认可。 给他配置一个资深主治，他就可以成为主力，当成主任医师来用。 赵原穿上手术服，准备做手术。 这种手术是与时间赛跑。 “孙医生，你跟小朋友试着说话。”赵原吩咐孙良。 孙良微微一怔，明白赵原的意思，抢救能否成功，一方面是看医生的技术水平，另一方面也要看病人的求生欲望。 病人的求生欲望强烈，可以给医生争取更多的时间。 孙良见孩子还有意识，笑着说，“你叫什么名字啊？” 孩子虚弱地说，“英文名还是中文名？” 孙良道：“都告诉我。” 孩子停顿数秒，“我的英文名叫做强尼，中文名叫做高家树。” 孙良笑道：“真是个乖宝贝，我喊你大树！” 孩子红了眼睛，“医生叔叔，我肚子好疼啊，我会不会死？死了是不是会见到鬼？我怕鬼呀！” 疼痛是想象的。 孩子注射了麻醉药，应该已经起效果了，他对疼痛其实已无知觉。 孙良强忍眼睛酸涩，“不会的！有我们在，你会没事？不过，记住不要睡着。叔叔准备了糖果，马上就送过来，睡着了你就吃不到了。” “小朋友不吃糖果，会蛀牙，会肚子疼。”孩子摇头。 “还真是个好孩子。那你喜欢吃什么。叔叔给你去买。” “我喜欢吃米饭，妈妈说，喜欢吃米饭的孩子才能长高。” 孙良一阵沉默，转过脸，找了张纸巾在脸上擦了擦。 孩子看上去能说话，其实他的情况很糟糕，能不能活下来，还是未知数。 “我这就给买米饭。” 孩子突然问，“小王老师呢？她被坏人砍倒了，浑身全是血。我喜欢小王老师，你们一定也要治好她。” 孙良连忙点头，保证道：“小王老师就在隔壁，她说等治疗结束，跟你一起唱歌。” 麻醉完全起效，孩子睡了过去，脸上带着笑。 赵原顺着刺入的切口，手术刀延伸切开。 “地塞米松，强心剂！极限用药。” 尽管明智用药会对孩子造成不可挽回的副作用，但此刻只能这么做了。 孩子的身体指征糟糕到极点，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全身已经僵硬，距离死亡只差一步。 麻醉医生看着血压往下掉，额头冒出大量汗珠，“孩子不行了。” 赵原叹了口气，看了一眼麻醉医生的操作，接过他的活，开始注射药物。 麻醉医生看清楚赵原的用量，脸上露出震惊之色，“会不会超标了？” 赵原沉声说：“后果我负责。” 麻醉医生吞咽唾沫，他工作也有七八年了，没想到气场被一个实习生压制下去。 不过，众人对赵原的逾越行为表达任何不满，包括角落里的邓伦，也保持默许的态度。 与其他地方不一样。 手术室是一个强者为尊的地方。 从赵原开始抢救的那一刻，他是这台手术的主刀和大脑。 凭借多台精彩的手术堆砌，靠着一次次从死神手中拯救鲜活的生命，赵原已经获得同事的认可和尊重。 药物注入，血压攀升。 麻醉医生眼中露出惊讶之色，他佩服赵原的大胆，同时也震撼赵原的精准判断。 赵原刺入的切口非常准确，左边是腹主动脉，右边脊柱，再往前就是肠管，上方挂着肾脏，下方放着脾脏。 孙良在旁边看得佩服无比，同为医生才知道赵原这一手操作是多么的难。 没有仪器设备的辅助，完全就靠经验判断切口，想要找到最安全最合适的位置，必须要有丰富的实战经验，又或者无与伦比的天赋。 像这种抢救手术，第一时间要保护心脏和大脑。 咔哒，血管钳夹发出清脆的声音。 所有人都暂时松了口气。 人体看上去很脆弱，其实大部分器官还是很结实的。 心脏和大脑是最脆弱的部分，一旦这两个位置没事，接下来不用那么着急了。 白小护给赵原擦了一把汗。 赵原看上去很沉稳。 但从他额头出水的程度来看，他也会紧张。 第146章 确保零死亡！ 邓伦看着赵原有条不紊地主导整个抢救手术，心情感慨良多。 面对优秀的师弟，邓伦偶尔也会心有不甘。 但接触多了之后，邓伦也就释然。 技术比不上赵原，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整个急诊外科，能比得上赵原的有几个？ 赵原对手术的掌控能力实在太强了。 还没有轮科，也没有几年住院医的经历。 赵原站在手术台上，主角光环仿佛与身俱来。 邓伦一度认为孩子会死在手术台上…… 然而，短短的十来分钟，赵原用那双看似平平无奇的手，结扎、修复，将一条奄奄一息的生命就这么拯救回来了。 “后果我负责！” 简单的一句话，需要有强大的实力作为支撑。 实在太牛逼了！ 如果换做自己……邓伦暗自摇头，成功的概率太低了。 因为过度失血，孩子的肤色尽管还依然泛白，但嘴唇率先有了血色。 赵原将剩下的工作丢给孙良，“我去其他手术室看看！” 其他抢救室内，经验丰富的主刀们都在全力以赴的抢救伤员。 一袋袋鲜红的血浆从血液中心不停地送入每个抢救室。 赵原来到另外一间手术室，问道：“要帮忙吗？” 副主任陈春雨见是赵原，“你来得正好！我怀疑刀伤刺入患者主动脉，正在跟心胸外那边申请支援，你对心脏手术有了解，有没有好的解决方案!” 心脏手术已经超出陈春雨的能力范畴，他主修的是急腹症，胸腔以上的手术，基本不涉猎。 赵原上前观察病人的情况，止血情况很好，不过胸口那一刀极为凶险。 患者是个女性，恐怕就是大树那孩子口中的小王老师。 她的年龄并不大，也就二十岁出头，还没有结婚，只是一朵刚刚绽放的花蕊。 赵原检查了一番，与陈春雨说，“陈主任，能否让我试试？” 陈春雨看过赵原做主动脉手术的视频，知道赵原的实力不俗，“嗯，你放手做！” 陈春雨此刻心情很悲观，该用的药都用了，能想到的办法都使上了。 女病人的情况不好，只剩下一口气。 既然赵原想要接手，那就让他试试。 能救回来的可能微乎其微…… 赵原沿着被歹徒刺入的切口，开始扩大切口。 陈春雨有点惊讶，切口虽然变大，但没有引起大量出血，他旋即明白赵原的做法，在切口的同时，赵原徒手进行止血。 赵原的下一步，让众人瞠目结舌。 他将右手探入胸腔，握住了患者的心脏…… 陈春雨正准备打算阻止赵原，巡回护士惊呼出声，“血压升高了。” 赵原松了口气，继续不停地挤压心脏。 他的力量适中，宛如给心脏安装了一个起搏器。 与此同时，赵原还在处理脏腑其余部分的出血点。 “针、线、电凝。” 赵原开始让人眼花缭乱的操作。 期间，心胸外科那边来人了。 高倩见是赵原在做心脏主动脉修补术，没有上前打扰，默默地看了十几分钟。 等赵原剪掉线头，如释重负地吐气，高倩这才出声，“早知道你在，我就不来了。” 赵原连忙道：“高主任，你来的正好，赶紧帮我查看一下！” 高倩瞪了赵原一眼，“胸腔都关了，怎么检查？寻我开心呢？” 言毕，她脚步轻快地离开。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几个手术室，陆续传出好消息。 一共是一个病人，被实力强悍的医生从死神手中救了出来。 守候在抢救室外的家属得到消息，全部沸腾了。 “佛主保佑！我一定会还愿的！” “天华的医生太牛了！” “我要送锦旗！” 常洪波接到上级领导的电话，对医院的工作表示赞许。 尽管此次突发状况性质恶劣，但因为天华医院的出色表现，无人死亡，控制住了社会影响。 原本悲观、愤怒、仇恨的情绪，一瞬间变成了欢呼、喝彩。 常洪波给谢长天打电话表达鼓励。 挂断电话，常洪波突然发现一个情况。 急诊外科虽然早就有积累，但成绩频出，好像是从赵原来到之后。 一个人的出现改变不了全局，但可以成为从量变到质变的关键钥匙。 赵原是福星啊！ 急诊外科成功完成了上级的要求：零死亡率！ 但，谢长天一如既往摆着臭脸，他比任何人都要知道，这个数据其实有“水”的成分。 作为一名外科医生，尤其是急诊外科医生，必须要每时每刻如履薄冰。 若不是运气使然，至少有两个人救不回来。 当然，运气也得建立在基础之上。 下班，谢长天组织了科室聚餐。 除了值班的医生之外，无一缺席，足有十来桌。 开饭之前，谢长天拿起话筒，吐露肺腑之言。 “在座诸位都是急诊外科的顶梁柱，因为你们存在，使得我们急诊外科空前团结和强大，成为国内顶尖的科室。 我不善言辞，我也知道很多人说我喜欢摆臭脸。实话实说，这个毛病此生肯定改不过来。借此机会与大家打个招呼，以后如果被我的臭脸耽误了心情，还请多多谅解。 余话不表。大家吃饭！” 童政远远地望着谢长天，皱巴巴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老谢也成长了啊，换做以往他可不会懂这些人情世故。” 任敏淡淡一笑，“我们都成长了！你也不例外。” 赵原专心致志地对付桌上的芋头鲍鱼煲。 芋头选用上好的荔浦芋头，切成大块的片状，中间夹塞了大片五花肉，周围摆放着鲍鱼，底下垫着胡萝卜、蒜籽、豆芽等配菜。 香甜软糯的芋头入口即化，混合着鲍鱼的海味，特有的香味在牙齿间来回碰撞。肥而不腻的五花肉咬一口，就会有大量的油脂溢出，再吃一口鲜花嫩口的鲍鱼，真的是越吃越过瘾！ 饭局结束，谢长天、任敏和童政凑在一桌继续喝酒。 童政让赵原别离开，负责将酒量最差的任敏送回家。 闲谈之间，感伤的气氛在蔓延。 任敏打算离开天华了。 “如果不是对方给我开了无法拒绝的价格，我真的不会离开你们。”酒过三巡，任敏红了眼睛。 “老任，其他话不说了。我知道你有自己的难处。好好照顾好我干女儿。至于你想要带谁走，尽管开口，我和老童绝对支持你。”谢长天拍着胸脯说。 “有一天需要我回来，我绝对会毫不犹豫……”任敏表情认真地说道。 “不要小看我和老谢，天华医院少了你，一样可以运转得很好。”童政咧嘴不屑，“在外面好好闯荡，千万别丢了咱们铁三角的脸面。” “怎么可能！倒是你们要好好干，别将毁了如今大好的局面！” 最终，果不其然。 任敏最先倒下了…… 第147章 走出舒适区！ 网约车刚启动没多久，任敏便睁开了眼睛。 赵原惊讶地观察任敏。 任主任的眼神由混浊变为清澈，哪里还有酒醉的样子。 唯一的解释，任敏刚才是在装醉。 只能说人生如戏，生活中遍地都是能拿奥斯卡小金人的演员。 “任主任，你可不厚道。” 任敏摇头苦笑：“老谢和老童的酒量不大，加起来都不是我的对手，但每次我都是第一个醉，倒不是怕自己喝醉，而是怕他俩喝醉了。喝醉的滋味很难受，第二天大家都还得工作，身上带着酒气上班，成什么样子。” 赵原没想到任敏想得这么深，道：“是我肤浅了。” 谢长天、童政还有任敏三人之中，的确是任敏考虑问题比较多。 谢长天认真严肃，一丝不苟，童政才华横溢，个性十足。 任敏的技术精湛，性格沉稳，将两人的性格完美的中和。 如此才形成牢不可摧的三角。 可惜，如今缺掉了一个角。 任敏对赵原一直不错，因为从他的身上能找到自己的影子。 如果赵原不是太年轻，或许可以很好的填补自己离开这个缺失。 任敏轻轻挥手，目光越过车窗，望向街道，“人生在世，是非对错，没有定论。很多人觉得我离开天华医院是错的，你觉得我是对是错？” 赵原想了想，“我认为你的决定是对的！” 任敏惊讶地望了一眼赵原，笑道：“哦？说来听听！” 赵原沉默片刻，轻声道：“别人都以为你是为了薪水离开天华，我觉得，更重要的原因，无关金钱，与格局有关……比如不愿让自己呆在舒适区。” 任敏哈哈大笑，用力地拍了一下大腿，感慨道：“没想到啊！我竟遇到知己了。继续留在天华医院，想要增加收入，我只需多接几次飞刀就可以了。但，我很恐惧这种安逸的状态。走出舒适区，尽管会遇到外在的挑战，但却可以通过外力，让自己保持向上的姿态。” 赵原同样钦佩任敏，因为他是一个有危机感的人。 世界变化太快，若不懂得居安思危，与时俱进，很容易就会成为时代的弃儿。 医生这个行业跟其他行业不一样。 像互联网企业这类行业，吃的是在青春饭，一旦过了三十五岁，基本就成为老人，如果你想要求职，多半会被拒之门外。 而，医生在三十五岁之后，才会迎来事业的上升期，前期都在积攒力量。 任敏的年龄已经到了巅峰期。 继续留在天华医院，多半只能成为急诊外科的主任医师。 谢长天比任敏更加年轻，任敏因为谢长天存在的缘故，他在急诊外科注定不会有太多的机会。 任敏选择加入其他医院的前提，多半是可以成为科室大主任。 或许没有天华医院实力雄厚，至少也是省级翘楚，任敏有了科室大主任作为跳板，可以为冲击知名专家乃至院士增加更多筹码。 “小赵，虽然我离开了天华，但天华永远是我的家。”任敏突然眼眶有些湿润，“尽管天华有诸多不好，但它对我而言是我的根，天华是一个有人情味的集体，你不要怀疑自己的选择。” 任敏真情流露，让赵原颇为感动。 “谢谢提醒，我会在天华好好练级的！” 抵达任敏的住处，任敏按响门铃，妻子迅速过来开门，抱怨道：“怎么又不带钥匙，孩子刚睡着，会吵醒她的。” 任敏的妻子与传闻一样，是个温柔恬静，容貌娟秀的女人。 她比任敏小七八岁，应该已经过了三十，但看上去也就二十七八的样子。 身材欣长高挑，穿着一件雪白的连衣裙，尽管在生气，唇边挂着浅浅笑意，气质清新、洁净，如同画中仙子般的一尘不染，宛如夜色中的明珠。 任敏愧疚地抱歉，“对不起，下次一定注意。” 妻子见任敏身后站着一个年轻的男子，迅速敛去嗔怪之色，微笑问道：“这位是你的同事吗？” 任敏笑着介绍，“他叫赵原，我跟你提起过。” “原来是小赵医生！”妻子热情邀请，“进来坐会儿吗？” 赵原识趣道，“时间太晚，不打扰你们休息了，改日定当再来拜访。” 回到房中任敏看到地上摆着行李箱，妻子已经帮自己整理行囊。 辞职报告早在十天前就提交上去，今日已经审批结束，任敏明天就可以前往新医院报到。 任敏来到女儿的卧室，坐在旁边，目光温和地看着她，用手轻轻抚摸她的脸庞。 女儿翻了个身，任敏害怕将她惊醒，俯身在小脸上亲吻一口，离开卧室，将门虚掩。 妻子吴琼试图将几件厚衣服塞入行李箱，没能成功，轻蹙眉头：“一个行李箱没法装太多东西，等你到了那边，住处定下来，我就将冬天的衣服邮寄过去。” 任敏道：“不用寄！这几件冬衣太单薄，西京那边冬天很冷，必须穿厚一点的羽绒服，我到那边再买。” 吴琼点头，“等你稳定下来，我给你在网上买。你忙起来，就跟陀螺似的，哪有时间买衣服。” 任敏颔首道：“那就麻烦你了。等我稳定下来，就将你和妮妮接过去。” 吴琼面露失落之色，“那也得一年半载之后了。” 任敏将吴琼拥入怀中，抱歉道：“这么多年，我亏欠你太多了。没能给你幸福稳定的生活。” 吴琼轻轻推开任敏，安慰丈夫：“尽管生活很苦很累，但只要我们一家人都好好的，那就值得！” 任敏叹气，“放心，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治好妮妮的病。” 返回书房，任敏从抽屉里取出一份黄色的快递，取出里面的合同。 他也不知道此次前往西京第一医院是否正确。 不过，既然踏上新的征途，他必然要有所作为。 尽管任敏将资源留在了天华医院，没有将自己的团队带走。 但他的目标准确： 要将西京第一医院的急诊外科，打造成比肩乃至超越天华医院的顶尖科室，。 赵原返回住处，洗完澡躺在床上，久久难以入眠。 任敏的决定，让赵原感触很多。 自己在天华其实一直很顺。 他是否也应该像任敏那般，脱离舒适区？ 第148章 儿子真优秀！ 任敏的离开对天华医院急诊外科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任敏虽然不是科室大主任，但实权不小，处理很多日常事务，如对外活动、人员晋升等等，都归任敏来负责。 一个萝卜一个坑。 任敏离开虽然可惜，但对后辈而言是机会！ 任敏离开后，治疗三组的组长空缺，谢长天安排邓伦暂时代为管理。 邓伦原本是童政组的资深主治，在过去一两个月里，邓伦的表现不俗，考核分远超其他资深主治。 如今，他代管治疗三组，有机会很快晋升为副主任医师。 邓伦今年才三十岁，这么快晋升副主任医师，释放一个信号，天华医院已经着手改变人才培养策略，大力推进对年轻骨干的培养。 只要能力出众，水平出色，可以放宽年限，破格提拔。 天华医院的高层也知道现在医院人才梯队的问题：青黄不接，中层精锐断层。 如果不及时采取措施，十年之后，天华医院将出现断档，退出国内一流医院的序列。 邓伦得知自己要管理治疗三组之后，主动找到谢长天聊了很久。 邓伦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有所了解，去地方医院担任治疗组长，他还是有信心的。 不过，在天华医院担任治疗组长，相当于是在地方医院担任科室大主任，邓伦难免心里打鼓。 谢长天瞧出邓伦心虚，也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将赵原和孙良调入治疗三组，辅助他的工作。 邓伦信心顿时增加不少。 这两个月自己的业绩那么漂亮，沾了赵原不少光。 谢长天和童政觉得赵原加入治疗三组，可以弥补任敏离开，业务能力上的不足。 如今赵原的实力已经获得公认，在急救方面并不亚于任敏，而且从涉猎的学科来看，更为全面。 赵原和孙良将东西搬到治疗三组的办公室。 孙良与三组几个住院医热情地打招呼。 不久之前，孙良在他们看来就跟扫地出门没什么区别。 然而，现在不一样了。 孙良是作为新组长邓伦的心腹干将回到治疗三组，顿时有种农奴翻身把歌唱的感觉。 孙良拿着一份水果拼盘，走入组长办公室。 之前瞧不起孙良的住院医气得咬牙切齿。 “孙良还是跟以前一个德行啊，专门拍马屁。” “唉，没办法，有人就吃这一套呢。某人这么年轻就成组长，你觉得马屁功夫少了吗？” “臭味相投、一丘之貉！” 赵原听到几个住院医背后诋毁孙良和邓伦，忍不住摇头。 你说孙良是谄媚之徒，倒还能理解，但你说邓伦是靠拍马屁上位，就有些过分了。 不过，转念一想，倒也能理解。 来到新岗位，如果不做出成绩，很难威慑众人。 尽管都在急诊外科，但分属不同的治疗组，平时接触不多，所以彼此不太了解。 邓伦现在的压力很大。 如果他不能在最短时间内证明自己，恐难服众。 相反，如果他能迅速适应，晋升速度也会飞快，副主任职务也会很快下来。 赵原对邓伦还是挺感激的，两人的关系很近，邓伦对自己也非常照顾，因此如果邓伦有什么需要，他会毫不犹豫地出手相助。 孙良从邓伦办公室回来，气色不大好，赵原瞧出不对劲，“怎么了？” 孙良蹙眉，“两个资深主治和三个住院医请年假，人手严重不足。” 赵原能理解其中原因，邓伦原本也就是资深主治，年龄比那两个资深主治还小，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服从邓伦管理呢。 “怕什么？少人咱们顶上。你不是一直抱怨手术不够吗？正好给你机会。”赵原笑着说。 孙良没那么乐观，“以前有童主任坐镇，遇到再大的困难，也不会怂。” 赵原没好气道：“原来你对邓组长也没信心啊！” 孙良知道自己说错话，连忙笑道，“怎么可能呢？邓组长的水平有目共睹，的确已经是副主任级别的水平了。” 赵原微微一笑，“那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孙良勉强笑道，“是啊，要对他有信心，也要对自己有信心。” 邓伦从办公室走出来，胳膊下面夹着病历本，“走，查房！” 不管怎么说，在其位谋其职，邓伦已经有组长的气势了。 …… 下班之后，赵原打开手机，发现微信群正在聊“过年”的事情。 几个人都表示今年回家不过年，大家都憋着劲为准备留院冲刺。 赵原用手机查看了一下万年历，没想到今年春节这么快，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到了。 赵原发出邀请，“既然大家都不回家，那就在我租的房子一起过年。” 陈帅率先发了一个大拇指，“就等着你这么一句话呢。” 张康年和邢东也纷纷响应，柳莎也跟着发了个大拇指。 赵原给老妈打了个电话，“妈，今年我不回家过年了。” 老妈顿了顿，“知道了！过年也就几天时间，春运特别忙，来回折腾没必要。” 赵原笑道：“谢谢老妈理解。” 老妈微笑，“男孩子以事业为重。对了，你实习得咋样？你爸已经在托人给你找工作。他们医院暂时不缺人，不过县医院有几个合同工名额，你可以暂时进去等机会。另外，公务员考试你也得准备着，卫生系统每年都收人，过了笔试，你爸和我再帮你找关系。你爸有好几个同学都在市局工作。” 赵原道：“妈，不要帮我找工作了。我已经跟医院签署就业协议了。” 老妈怔了怔，“啥？” 赵原耐心解释，“我前段时间已经跟医院签署就业协议了。虽然不是正式合同，但和正式合同没什么区别。等我毕业之后，直接可以进入天华医院工作。” 电话那边没了动静。 “咦，人去哪儿了？” “我在呢！”老妈缓过劲来，“你个死孩子，这么好的消息怎么也不及时告诉我啊？你爸为了操心你的工作，整天失眠，头发都掉光了。我为你也是跑断腿，找了很多人打听工作。天华医院可是全国一流医院，你能留下来，真了不起。” 赵原笑着说，“是啊，我运气不错。” 老妈摇头，“哪能是运气，天华可不是想留就留的。我先挂了，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爸，你爸肯定要乐疯了。” 过了一会儿，微信传来一段文字。 “你爸让你把就业协议拍照片发过来！他觉得你在撒谎！” 未过多久，赵原发现朋友圈出现爸妈有新动态。 “儿子真优秀！” 配图正是那份就业协议。 第149章 关系到位！ 赵原和父母平时联系不多。 赵原虽然是独生子女，父母对赵原一直采取放养的态度。 男子嘛，要放出闯荡一番，无论是否能做出成绩，经过打磨之后，才能成长，才能成为家庭的顶梁柱。 女孩则不一样，尽量留在身边。 但，不代表父母对赵原完全不闻不顾。 其实赵原的父亲和母亲早就在为赵原的前途费尽心思、绞尽脑汁。 按照赵原父亲对赵原的职业规划：赵原先到县级医院工作，有机会再转入市医院。 虽然前几年会辛苦一些，但年轻人在底层吃点苦，这样才能厚积薄发。 赵原母亲则希望赵原进入自己的公司工作。 近几年来药材需求日渐高涨，生意还是挺好做的。 赵原母亲打算匀出几个供应商交给赵原打理，过几年将手里的供应商全部交给赵原。 做生意看似没有医生稳定，但赚的其实不少。 他俩都没想到儿子不声不响地将工作搞定了，而且还是天华医院。 赵匡书从外面的熟食摊买了一些卤菜，炒了几个小菜，萧玉凝返回家中见满桌子菜，惊讶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竟然下厨？” 赵匡书开了一瓶五粮液，倒了两杯，笑道：“儿子找到工作，可喜可贺，咱们得庆祝一番。” 萧玉凝没好气地白了一眼丈夫，将包挂好，“那倒也是，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两人坐定，喝了两杯。 萧玉凝笑着说，“今年春节儿子说不回来，我想好了，你正好要值班，我就去粤省陪他过年，另外，我也得了解一下白云市的房价。” 赵匡书微微颔首，“前年急着在市里给儿子买房，我就提醒你了。儿子工作还没有定，结果还得再费心。” 萧玉凝没好气地说，“你知道什么！早晚得买，不如早买。那套房不是翻倍了吗？” 赵匡书笑了笑，“白云市的房价那么高，就是翻好几倍，也追不上。” 萧玉凝自信说，“砸锅卖铁也得帮儿子把房子给买了。儿子长这么大，上学找工作基本没让咱们操心，房子还是得为他准备的。” 赵匡书点头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等买了房子，又得操心他的婚事。等结婚了，又得操心他的小孩。” 萧玉凝哼了一声，“大部分都是我在操心，你啊，就是个甩手掌柜。” 赵匡书讪讪一笑，手机振动，看了一眼消息没有回复。 萧玉凝奇怪道：“谁啊？这么晚还给你发消息。” 赵匡书知道老婆的性格，不解释清楚，恐怕要闹翻天，“妇科主任周芳。” 萧玉凝差点要拍桌，“你跟周芳年轻时就谈过，怎么？现在日子好了，准备搞婚外情吗？” 赵匡书哭笑不得，“如果真有见不得人的事情，我会跟你坦诚相告吗？” 萧玉凝皱眉，“那你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赵匡书将手机递给萧玉凝，“她公公前段时间查出脑袋里面有几个瘤子，打算在天华医院做手术。好不容易找到人，挂了专家号，但还需要等病床，医院让他们先回来，等通知。” 关系没到位！ 萧玉凝看完信息，哭笑不得，“他打算找赵原帮忙协调病床？” 赵匡书为难，懊恼，“主要看到我在朋友圈发了消息，做人还是不能太高调啊！这不是给儿子添麻烦吗？” 萧玉凝皱眉，“要不直接回绝？” 赵匡书叹气，“我还是问问儿子，说不定他有办法呢？” 萧玉凝狠狠地掐了一下丈夫的胳膊，“没怎么帮儿子，偏偏还给他找事。” 赵匡书尴尬地笑了笑，还是将此事告诉了赵原。 赵原很快回复消息，“问题不大，等明天上班，我就协调这件事。你等下将周阿姨的联系方式给我，我跟他直接联系。” 赵原加了周芳的联系方式，对她有点印象。 周芳跟父亲差不多同期进入医院工作，和父亲曾经有过一段交往，那个年代的交往还是比较纯洁的，就是吃饭看电影，最多也就牵个手。 后来周芳被介绍给了同院另外一名医生，那个医生的父亲是医院的领导，后来升任院长。 此次周芳来粤省，就是为了给自己的院长公公治病。 周芳其实也找了自己的同学帮忙，只可惜那个同学虽然在天华医院工作，但不认识神经外科的领导，只帮他挂了一个专家号。 脑血管瘤这个病虽然不是急症，但就像是脑袋里装了定时炸弹，肯定是越早做手术越好。 他们不可能在白云市一直等消息，此刻返回灵江市，晚点还得赶回来。 路费倒是其次，一来一去太过折腾。 周芳此刻也是六神无主，见朋友圈赵匡书发了消息，试着联系一番。 不过，周芳觉着此事不大靠谱。 尤其通过旁敲侧击，得知赵原是在急诊外科，更觉得没戏了。 赵原也就是刚签了合同，一个小小的住院医能有什么资源？ 周芳决定，等到明日中午，如果还没有收到入院通知，就带着公公先行返回。 翌日，八点半。 周芳与丈夫、公公刚吃完早餐，公公接到天华医院神经外科打来的电话。 “您好，我是天华医院的医生，请问是张福祥吗？请您今天前往天华医院神经外科办理入院手续。” 公公很是惊喜，“我就是张福祥，好好好！我等下就去办手续。” 挂断电话，周芳连忙开始整理东西、 随后，三人来到医院办理入院。 丈夫松了口气，“没想到运气不错，这么快就等到病房了。我在网上查了一下，天华医院的神经外科病房一直很缺，至少得等五天，才能接到入院通知。” 周芳笑着说，“昨晚我给老赵的儿子发了消息，他说今天上午帮我问问，会不会……” 丈夫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周芳，“他儿子刚签了就业协议。一个住院医，能比你同学有本事？” 周芳怔了怔，没有继续往下说。 毕竟她也不大相信，是赵原出的力。 在大厅办理好入院手续，三人来到神经外科的住院部。 没过多久，单振宇带着两个医生过来给张福祥简单地做了一下身体检查，随后叮嘱了几句。 一个漂亮的女医生留下来，主动与周芳打招呼，“您是周阿姨，我是赵原的同学，你加下我的联系方式，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吩咐。” 周芳赶紧加了对方的电话，等女医生离开之后，朝丈夫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感叹道： “还真是赵原帮了大忙！世界就是这么现实，哪来的运气！” 第150章 他属于特例！ 天华医院是一个大医院，员工好几千人，各个科室之间偶尔有接触，但想要认识所有医生难度太大了。 周芳的那个同学在内科工作，四十多岁还没评上副主任，为人比较内敛，跟外科接触很少，帮忙挂个专家号也是费了很大的周折。 至于病房紧缺，更是无能为力。 周芳没想到同学没办成的事情，竟然赵原帮忙办到了。 周芳的公公也是暗自唏嘘。 他曾是一家三甲医院的院长，没想到退休几年，人走茶凉，想要看个病，竟然花费了这么多功夫。 当然，张福祥主要是跨省求医。 如果张福祥在湘南找个专家治病，还是轻而易举的。 不过，人心便是如此。 明知有更好的医生更好的医院，宁可花费更多的精力也要想办法。 毕竟是在脑袋上开刀…… 赵原结束手上的工作，抽空来到神经外科的病房探病，带着果篮和牛奶。 周芳见赵原如此热情，觉得挺不好意思，“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没想到还让你破费了。” 赵原将东西放好，微笑道：“张院长是我爸的老领导，周阿姨是我爸的老同事，你们是我尊敬的长辈，也没帮上什么忙，一点水果而已，聊表心意。” 周芳几年前见过赵原，当时赵原看上去瘦巴巴的，皮肤很黑，给人感觉像是个书呆子，跟眼前的赵原简直判若两人。 周芳笑道：“没想到你这么出息！小超如果也能跟你一样优秀，那就太好了。” 周芳的儿子张超读的也是医科大学，还有两年才毕业。 赵原道：“周阿姨，你放心，他可比我聪明多了。” 赵原上前观察了一下张福祥，他的气色和状态还挺不错，笑道，“张院长，我刚才跟单主任聊过了。你的情况还不错，会给你尽快安排手术。不过，神经外科手术，其中的风险，你应该知道的！” 张福祥微微一怔，惊喜道：“你是说，单主任亲自给我做手术？” 赵原点头道：“没错！单主任是颅脑肿瘤领域的权威专家，他做这个手术的成功率在全国排名靠前。当然，你之前挂号的乔主任也是神经外科的高手，不过主攻方向是脊髓疾病。” 张福祥暗忖自己当然知道在单振宇是最佳人选。 不过单振宇的号哪能那么好挂，只能退而求其次。 “你的安排很好了。”比起果篮和牛奶，张福祥更感激赵原的雪中送炭。 赵原离开病房。 周芳连忙跟了出来，环顾四周，见左右无人，从口袋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信封，塞入赵原大褂的口袋。 赵原大吃一惊，“周阿姨，这是做什么？” 周芳涨红了脸，“阿姨知道你协调病房不容易，也不知道够不够，你务必拿着！” 赵原将信封塞回周芳的手中，认真地说，“千万别这么做！不然，我可没法跟我爸交代。而且，单主任特别爱惜羽毛和名声，如果被他知道，那可就不好了。” 周芳讪讪地将信封收入口袋。 赵原冲着周芳笑了笑，“放宽心！我先去忙，有空就过来。你有什么事情，找不到我，可以找柳莎。” 周芳望着赵原离去的身影，心中感慨不已，老赵家怎么能培养出这么一个有出息的孩子呢？ 周芳回到病房没多久，柳莎过来询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周芳怀疑柳莎跟赵原的关系，怕是不止同学那么简单。 “柳医生，你和赵原关系不错啊？” “我们是大学同学，又是同期实习生，平时相处得不错。”柳莎微笑解释。 “没想着进一步相处？”周芳笑着试探。 柳莎的面颊瞬间涨红了，宛如一颗红透的苹果，“我暂时还在实习，精力都放在工作上。” 周芳惊讶，“你们不是都签就业协议了吗？” 柳莎知道周芳误解，耐心解释，“等到明年我们才会和医院签就业协议，赵原跟我们不一样，他属于特例，实习不到一个月就签协议了。” 周芳半晌才回过神，尴尬一笑，“原来是这样啊！不好意思。柳医生你这么优秀，单主任亲自指导，肯定能顺利留在天华。” 柳莎摇头苦笑，“能留下的实习生都是凤毛麟角，我不奢求能留院，只求能跟着单主任多学点东西。” 周芳心道柳莎太谦虚了，又试探，“赵原请你帮忙，才给我们争取到床位的？” 柳莎连忙摆手，如实相告，“赵原直接找单主任寻求帮助的。单主任对赵原的印象很好，立马答应了。你们的运气不错，单主任的病人已经排到两周以后，如果不是赵原出面，单主任绝对不会破例。” 周芳等柳莎说完，心态彻底变化。 还是小看了老赵家的孩子！ …… 赵原结束皮肤科门诊已经是中午。 不得不说，皮肤科的医生需要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 如果有密集恐惧症，千万不要到皮肤科，那样你会怀疑人生。 赵原今天印象比较深的是一个屁股上长了混合痔的男患者。 痣分为两种，一种是细胞性的，一种是非细胞性的。 非细胞性的就是所谓的雀斑、色素斑之类，几乎都是良性，且癌变几率非常小。 混合痔多生长在手掌、足底，这种痣或小或大、颜色或深或浅，不疼不痒。一旦发现在这种特殊地方长出的痣，就要彻底性切除。癌变的几率太大，切除做病检才能定性。 那个男患者在接受检查的时候，谭敏喊了七八个人来观摩。 屁股被十几个人掰着观看，男患者的心态可想而知。 与赵原一起检查的医生，心情大多是毛骨悚然。 右侧臀部，有一大片小肉疙瘩，高低不平、肥厚不一，疙瘩周围还有长短不一的毛发。 谭敏等所有人检查完毕，告诉患者，“问题不大，不要担心，做个手术就可以治愈了。” “大家说说看法！” “黑色素瘤？” “黑色素瘤多发在足部、头颈和四肢，是混合痔或者皮内痣暂时不能明确！”谭敏觉得这个病人比较特殊，所以才会召集这么多人，组织现场学习。 谭敏听完所有人的意见，看向赵原，“你认为呢？” 赵原想了想，道：“巨痣症，较为罕见，面积有点大，一次性切除不好缝合，建议分次手术。” 谭敏满意点头，“你也体验一下皮肤科的手术，对你有好处！” 第151章 不谋而合！ 对赵原而言，进入皮肤科轮科，除了填补知识空白，还有一个潜在想法。 他对柴婧腿上的烧伤斑痕耿耿于怀，有心帮助柴婧解决这个问题。 她腿上是烧伤瘢痕，并非植皮手术那么简单。 皮肤移植存在不少缺点。 首先，需要辅助切口取皮或者皮瓣，会增加手术的创面。 取皮一般会在大腿或者臀部取皮，被取皮的位置也相当于受到了一次创伤。 其次，皮片和皮瓣移植后会有存活率的问题，如果出现坏死，还得进一步手术治疗； 还有，植皮或者皮瓣术后，皮片会出现色差，表面不平整，依然不够完美。 想要给柴婧解决烧伤瘢痕，需要更高级别的技术。 谭敏此前一直让赵原接触皮肤科最基础的知识。 如今总算接触到皮肤科手术部分了。 巨痣症分次切除手术，赵原还是有所了解的。 分次切除可以利用皮肤本身的弹性和自然伸展，修复创面，切口痕小，手术创伤小。 当然，分次切除只适合良性巨痣症，如果有恶变倾向的痔灶，不适合使用这个方法。 而且，分次切除的时隔要达到六个月，等皮肤完全松弛，创面长好，才能进行下一次手术。 赵原在皮肤外科只待一个月，很快就要结束，因此只有机会参与第一次手术。 在谭敏注视下，赵原从患者的身上很轻松地取下一块组织。 稍后还得对组织做病理分析。 是否进行分次切除术，要看结果再作决定。 尽管只是最简单的取皮，谭敏对赵原的能力有所了解，比起自己带的几个研究生水平要好太多了。 “小赵，你平时做一些手术训练吗？” “缝合猪皮、鱼泡，偶尔练习牙签夹葡萄干，还有折5千纸鹤。”赵原并未隐瞒。 谭敏看了一眼身侧两个住院医，淡淡说道，“看到没？功夫在诗外。技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不要找借口，用工作忙等理由放弃提升自己，你们还是太嫩了。神经外科的单主任，为什么能获得同行的尊敬，尽管年龄很大，但他还是三十年如一日练习基本功，剥生鸡蛋，手缝面条、手缝植物叶杆，水平杠杠的！” 那两个住院医对视一眼，他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内心却是在咆哮，从明天就要开始接受这类很恐怖的训练方式了。 …… 心胸外科，病房。 单振宇拿着片子找到张福祥。 “你是否考虑一下保守治疗。” 张福祥其实在湘南已找过相关领域的专家咨询，“保守治疗能活几年？” “要看瘤子的生长速度。” 面对一样的答案，张福祥苦笑，“长则一年，短则几个月？” 单振宇知道张福祥退休前是医生，尽管不是神经外科的，但对基本常识也是有所了解。 他微微点头，“你对神经外科的手术应该有所了解，血管瘤目前没有破裂的迹象，现在强行摘除的风险也是很大的。” 张福祥眼神坚定，“做手术是提着脑袋做，不做手术是提着脑袋活。比起每天活得胆战心惊，还不如寻个痛快，直接给我做手术，死在手术台上，我不怨任何人。” 张福祥算过一笔账，如果找可靠的医生，手术成功，自己至少可以活五到十年。 半年还是五年？ 不难选择！ 单振宇见张福祥心态不错，“你现在的身体指征不错，晚点签下协议，明天进行手术！” 张福祥知道单振宇亲自给自己做手术，内心还是很兴奋的。 之前在湘南，有一个朋友也是建议找单振宇飞刀，不过单振宇一般很少做飞刀手术，被拒绝了。 张福祥本打算找天华医院另外一个神经外科专家做手术。 没想到最终还真找到了单振宇，也算是歪打正着。 单振宇回到办公室给赵原打了个电话。 他对赵原的印象不错，“小赵啊，安排你那个老乡明天下午做手术。” 赵原没想到单振宇将此事放在心上，专门跟自己联系，“谢谢单主任。” 单振宇微笑，“有空的话，你也可以参与一下这台手术嘛。” 赵原连忙说：“谢谢单主任给机会，我一定前来学习。” 第二天一早，赵原跟邓伦说明情况，来到神经外科。 单振宇刚查完房，将赵原喊到办公室，将头颅ct递给他。 赵原看后面色微变。 动脉瘤位于右侧颈内动脉交流段，最大的一个有25x19x18,呈椭圆形扩张，累及整个血管，这么巨大的脑部动脉瘤比较罕见，一旦破裂死亡率极高。 难怪张福祥铁了心要提前拆除“炸弹”。 “你觉得该用什么方案？”单振宇微笑相问。 “脑动脉瘤支架辅助弹簧圈栓塞术！”赵原想了想，才说。 单振宇有些惊讶！ 原本就是随口一问。 赵原在很多领域都展现出了天赋。 尤其是孙氏手术，可是副主任级别的实力。 没想到他在神经外科也有研究，提出的方案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 术前谈话。 单振宇带着一群人找到张福祥，将方案告诉他和家属。 讲完比较正式的内容，单振宇与张福祥笑着说，“等下你的小老乡也会进手术室。” 张福祥对赵原并不了解，他有点迷糊，“赵原不是急诊医生吗？” 单振宇微笑，“赵原是咱们医院很有潜力的年轻医生，在外科很多领域都有不错的表现。” 张福祥紧张道：“单主任，主刀是你？” 他知道很多手术，名义上是主任做，实际上只负责主要的部分，大部分都由年轻医生完成。 单振宇在张福祥肩膀上拍了拍，“我亲自给你做手术！不要胡思乱想，调整好心态。” 下午，按照原定时间进入手术室。 赵原知道今天手术自己没机会上，以观摩为主，但还是刷了手。 柳莎也参与此次手术，负责开始铺单子，完善着手术中需要的器械。 柳莎望向赵原的时候，赵原朝她眨了眨眼睛。 柳莎只觉得心跳加速。 第二次与赵原一起在手术室里工作。 上一次自己看客，赵原是助手。 这一次身份角色调换，赵原是看客。 单振宇沉声命令：“开始！” 手术室明明恒温，但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第152章 “不安分”的看客！ 不少人把脑动脉瘤误解为肿瘤。 其实脑动脉瘤和肿瘤不一样，属于先天性缺陷。 脑中的血管就好比自行车的轮胎，时间久了或质量比较差，轮胎上就会鼓出一个包，就会容易爆胎。 脑动脉瘤一旦爆炸，后果非常严重，不少病人来不及送到医院就没了。 拆弹过程也很惊险，绝不亚于电视上拆弹专家剪断炸弹上红蓝导线的惊险紧张程度。 脑动脉瘤的治疗也像修补轮胎一样。 一是从外部将破裂的部分夹住，二是从内部将其填补。 前者是开颅夹闭手术，后者是介入栓塞手术。 此次采用的是后者，技术难度大，对患者的创伤较小。 “注射造影剂，全脑血管造影！” 栓塞术的关键在于把微导管送入动脉瘤腔内，为防止动脉瘤破裂，手术操作者一定要轻柔精准，技术娴熟。 单振宇在dsa影像显示下，通过股动脉在微导丝引导下微导管进入脑动脉瘤。 动脉瘤壁“薄如蝉翼”。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伴随着最大的病灶被成功栓塞，众人均是松了口气。 手术在缓和气氛中进行。 单振宇抽空还讲了两个笑话。 不过，赵原的表情却是变得凝重起来 尽管身份是看客，但他知道自己此时必须要将顾虑说出来。 “单主任，小心粥样斑块脱落！” 单振宇抬头看了一眼赵原，表情从轻松变得凝重。 手术最大的变数在于血管栓塞。 凭借丰富的经验和精湛的技术，单振宇的操作可以用无可挑剔来形容。 然而，技术之外，也会出现不可控的因素。 导丝在血管安放的时候，会使得脑动脉硬化粥样斑块脱落，如此引起血管栓塞，如果导致导致脑梗塞，严重者可危及生命。 “为何有这个判断？”单振宇看了一眼赵原。 赵原道：“血管造影时，有两个位置出现血管狭窄的情况，随后，您操控微导丝进入血管，应该有所察觉。” 所有人都惊讶地望向赵原。 没想到赵原会挑毛病。 一个其他科室的实习生，在这个时候挑毛病，未免太将自己当成一回事了。 他是疯了吗？ 单振宇停下手中的动作，沉默数秒，做出指示，“静推尿激酶20万国际单位溶栓！” 两人的对话看似轻描淡写！ 不过，所有人都知道单振宇采纳了赵原提出的建议。 单振宇尽管对人比较随和，但在手术室里是绝对权威，没人会对他的操作产生质疑。 并非他是术霸，而是技术太好，身边的人对他有种近乎崇拜的信任。 谁也没有想到手术会超出单振宇的掌控。 有了这个小插曲，手术室里的气氛出现变化。 赵原这个看客显然有些“不安分”。 僭越了！ 单振宇并不生气，他欣赏赵原，眼力非常准。 不该说话的时候保持沉默，一开口就戳到点子上。 赵原意识到自己行为有些不妥。 单振宇可能只是暂时没发现，后面查遗补漏，凭借丰富的经验会发现异常。 但，作为一个医生，他不能无视病人的安危。 错过了那个点，及时补救也迟了，极可能现场就会出现栓塞，不仅手术会失败，后期还将造成许多后遗症。 手术终于结束。 赵原在洗手间找到单振宇，“对不起，单主任，刚才我有点唐突。” 单振宇笑着摇头，“我得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及时提醒，极大概率可能出错。最后造影的时候，我留意了一下，你的判断没错，他有动脉硬化的迹象，术后还得调整相关药物的剂量。” 赵原没想到单振宇如此虚心，暗自松了口气。 尽管医务人员当中有心胸狭隘之辈，但大部分医生都是很单纯的，长期在手术室里，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手术室外，周芳和丈夫都非常紧张。 前门打开，单振宇走出来，朝两人点头，“手术很成功！” 两人如释重负，老人家成功摘掉了脑袋里的定时炸弹，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活着了。 坐在办公室内。 单振宇拿起茶杯，泯了口茶，许久之后，微微摇头，“看来我真的老了啊！” 不服老不行！ 张福祥的手术，不止那一个巨大瘤那么简单，此外还有很大大小小五六个脑动脉瘤。 平时一台手术只要两个小时，但今天这台手术做了差不多四个小时。 四个小时的手术全靠自己在做。 尽管助手们也会分担部分工作，但难度最大的地方，必须得自己来做。 单振宇的体力有些跟不上了。 至于赵原提到的斑块脱落，的确是自己一时大意。 放在以前，是绝无可能发生的事情。 单振宇轻轻地叹了口气，如今天华医院神经外科的名声在外，但他自己知道实际情况，中层这一批医生没人能挑起大梁。 邵坤原本是单振宇重点培养的对象，不过人品败坏，被辞退之后，直接加入器械商队伍，彻底论文市侩的商人。 “单老师，你没事？我给你打了一份饭。”柳莎敲了敲门，满脸关心。 单振宇回过神，笑着摇头，“我没事，就是有点疲惫。暂时还不饿，你放在茶几上。” 柳莎将饭盒放在茶几上，准备离开。 单振宇突然喊住柳莎，问道：“赵原在上学的时候就很出色吗？你跟他比，谁的成绩更好？” 柳莎摇头笑道：“赵原上学的时候是一个闷葫芦，很少参加各类活动，他的基本功很扎实，每门学科都在班级排名靠前。就成绩而言，我比他分数高一点。不过，分数无法代表一个人的真正实力。” 单振宇微微点头，“说明你俩差距不大，可不能被他甩得太远。” 柳莎连忙道：“我也在努力进步。” 单振宇想了想，表情凝重，“理论知识是一方面。关键还是得看实践！明天起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多参与一些手术，不仅是量的提升，参与度也得更进一步。” 柳莎瞬间明白单振宇的意思，眼睛一亮，“谢谢单老师。” 柳莎面带微笑离开。 单振宇眼眸突然萌发神采。 他想清楚了。 既然组内几个资深主治缺乏灵性，潜力不足，不如从新鲜血液中寻找一个有天赋的人来培养。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柳莎是一个不错的苗子。 尽管没有赵原那么妖孽，但绝对是可塑之才。 从现在开始投入资源和精力，经过几年时间打磨，她绝对能成为自己衣钵的继承人。 …… 第153章 英雄无名！ 张福祥被送入icu，还得观察二十四小时。 不过，从手术情况来看，问题不大，只需等待张福祥醒来。 赵原找到周芳，将情况告诉周芳。 得知手术过程顺利，周芳也是彻底松了口气。 “小赵，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周芳面带微笑。 赵原微笑，“不用那么客气。张院长估计得住院一个月，你们不介意的话，这段时间可以住在我那里，我租了一个房子，有一间屋子空着。” 周芳的丈夫张诚眼睛一亮，最近这段时间一直租在快捷酒店，花费不少，如果住在赵原那里，可以省点钱。 周芳连忙拒绝，“那可不行。” 赵原帮自己找到单振宇做手术，已经是帮了大忙，怎么好意思再打扰，毕竟和他父亲只是同事关系。 赵原见周芳拒绝，也就不再勉强，“你们有什么需要再跟我联系。” 等赵原离开之后，张诚主动说道，“小赵这孩子还真不错，其实他的建议不错，我们就暂住一下，医院附近的宾馆又贵又不干净。” 周芳白了丈夫一眼，“他又不是你亲儿子，能帮我们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 张诚皱眉叹气，走到外面，抽烟去了。 周芳则来到一个安静的角落，给赵匡书拨通电话。 “老赵，这次太感谢你了，没想到赵原这么给力，帮我们找到了天华医院颅内肿瘤最好的专家。刚才手术做完了，非常成功。” “不用这么客气！” “唉，我公公也没想到你能帮这么大的忙，毕竟当年咱俩的事情，闹得不愉快，如果不是因为他……” “过去的事情不用提了，咱们都一把年纪了。我现在手里有点事，暂时不聊，等你们回来，我会探望老院长。” 周芳见赵匡书如此豁达，心中又是一阵内疚。 挂断电话，赵匡书轻轻地叹了口气。 周芳年轻时长得很漂亮，当时他也是一表人才。 经人介绍，两人发展成了男女朋友。 然而，感情很快有了变故，周芳被张福祥的儿子张诚相中，随后张诚对周芳进行了猛烈的追求。 张诚是院长之子，赵匡书是一个穷小子，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都在上学。 基于现实考虑，周芳选择了张诚。 为了避嫌，周芳对张福祥撒谎，称赵匡书一直纠缠她。 张福祥为了儿子，还找赵匡书单独做了“提醒”。 赵匡书也曾对周芳的背叛耿耿于怀，后来听说周芳婚后并不幸福，也就释然了。 他很庆幸，遇上了萧玉凝，两人这么么多年来相敬如宾，几乎没有红过脸。 周芳今天给赵匡书打的这个电话，对赵匡书而言，颇为解气。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谁曾想一度风光无限的张院长，也会有求于自己。 …… 赵原参与完巨痣症切除手术，在皮肤科的轮科就结束了。 谭敏对赵原一直不冷不淡，主要是性格使然，她对所有人都是如此。 其实谭敏跟赵原接触的这段时间，对赵原展现出来的能力，还是颇为欣赏的。 尤其是谭敏让赵原看了半个月的书，记住三千种皮肤科的基础病。 赵原一丝不苟的完成了。 现在年轻人的性格大多比较浮躁，能做到赵原这种将自己沉下去学习的类型，实在太稀少了。 或许，这就是他为何能出类拔萃的原因。 赵原来到急诊外科，刚坐下没多久。 外面传来一辆救护车的刹车声，邓伦急匆匆地从办公室走出来。 他看到赵原，眼睛一亮，“你回来得正好！赶紧准备做手术。” 赵原惊讶，“出什么事了?” “接回来一个特殊病人，有领导下达指示，让我们务必要治好他。其他治疗组都在做手术，我们组得完成此次责任。” 赵原赶紧跟着邓伦朝大厅走过去。 孙良从病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他已经得到消息，凑到赵原耳边，低声说，“病人是卧底，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歹徒发现了。歹徒对他进行折磨、报复尽管被营救出来了，但手筋、脚筋都断了，关键胸口被枪打出了一个血洞，惨不忍睹。能活下来几率微乎其微……” 赵原暗叹了口气。 作为急救医生，经常要面对世界最黑暗的一面。 比如因为歹徒发泄心中不满，无辜受害的幼儿、老师。 又比如眼前这位潜伏黑暗、负重前行的无名英雄。 “作为医生，我们首先不能失去信心。还有一口气，便有希望。”赵原眼神露出坚定之色。 孙良望向赵原的眼神满含钦佩。 无论遇到什么病人，赵原的眼中都能露出自信的光芒。 “嗯，尽力而为。”孙良想了想，轻声道，“邓组长，现在是一头乱麻呢。” 邓伦成为三组的代组长之后，已经遇到各种困难。 几个主治医生轮番请年假，老三组的住院医对他也是阴奉阳违。 邓伦如今迫切需要立威。 最好的立威方式，就是展现自己的能力，让质疑他的人统统闭嘴。 赵原在处置室咋见到了病人。 伤者双目无神，虽然还有呼吸，可人已经没有了精气神，看上去就好像已经死了一样。 “为什么要救我？救了我，我也只能成为一个废人。还不如让我死了。” 病人的眼中满是绝望，说话已经含糊不清，仔细一看，嘴里的牙齿被残忍地拔掉了好几颗。 长达几十个小时的折磨，对他造成的伤害，不仅是身体，还有心理上的。 他才三十不到的年纪，无法接受成为行动不便，饮食起居都要成为别人照顾的废物。 旁边陪同前来的男子强忍内心的酸痛，“大樊，我对不起你，如果我再快一点找到你，你就不会受这么重伤了。” 陪同男子名叫韦刚。 奄奄一息的卧底名叫樊勇。 樊勇嘴角露出苦涩，双目无神，“老大，别救我了。即使活下来，我也只能没有尊严的活着，还不如让我早点死了。” 赵原见病人的求生欲望如此之低，下意识皱起眉头。 想要活下去，必须要让他有强烈的求生意志。 否则，即使送上手术台，恐怕也扛不过去。 赵原凑到韦刚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啪”的一声脆响。 众人都难以置信地望着韦刚。 韦刚竟然扇了病人一记耳光。 不是很重，但异常刺耳。 赵原也是意外，他希望韦刚能激起樊勇的求生欲望。 没想到会用这么激烈的方式。 或许，只有这样的方式，才能唤醒他。 “你如果是个爷们，就给我挺直腰杆。一心求死，只能说明你内心软弱。你现在死了，没人会记得你。别人只知道一个卧底执行任务牺牲了，很快所有人都会忘记你的存在。你付出那么大的代价，真的只想做个无名之辈吗？” 韦刚的话刺痛了樊勇。 他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我不能死！我还没有结婚，我有父母需要赡养。医生，求你救救我！” 英雄也是人，会畏惧死亡。 这一点也不丢脸…… 第154章 打破常规！ 任敏离开天华之后，医疗三组目前是一盘散沙。 组员对邓伦的能力不信任。 治疗三组从科室之前排名第一的团队，已经沦为倒数。 对邓伦不服气的组员，都想看到邓伦出丑。 尤其是那几个比邓伦还大几岁的资深主治。 他们原本都以为任敏离开之后，治疗组长的位置应该是由他们接替。 邓伦突然空降，让他们很不服气。 两个资深主治单独拉了一个群，里面排除赵原、孙良、邓伦在外。 虽然在休假，但他俩并没有闲着，聊着八卦 “刚听说邓组长接了一个断腿断脚，胸口受伤的病人。啧啧，邓组长还真是有勇气和自信啊！” “这么难的手术，他做得了吗？” “没事，如果做不了，谢主任和童主任会给狗腿子擦屁股的。” “唉，怀念老大在的日子。当时咱们做什么手术都不怕。” …… 8号手术室。 医生和护士都在忙碌着，做术前准备。 “赵原、孙良，你俩负责四肢肌腱和血管的缝合，我来负责胸口枪伤。”邓伦进入手术室，安排接下来的分工。 有经验的医生都知道，尽管手和脚被挑断了筋，看上去很恐怖，但并不是当下病人最严重的问题。 胸口的枪伤很致命，必须要紧急处理，稍有不慎，病人便会死亡。 “师兄，要不还是我来负责胸口的枪伤。子弹没有完全贯穿，大概率残留在体内，心脏、肺部都有可能存在散碎的弹丸。”赵原表情凝重地说道。 “为什么有这个结论？”邓伦对枪伤接触的不多，大部分都是在校期间接触的理论知识。 赵原耐心解释，“子弹有强大的惯性，正面射出后，如果完全贯穿，后背会有很大的创伤面。但现在后背没有窗口，没有造成贯穿，所以应该是散弹，在体内直接炸开。” “你对枪伤也有了解？”邓伦惊讶地望着赵原。 赵原对枪伤太熟悉了。 他点头，睁眼说瞎话，“我是一个军迷，研究过创伤弹道学，凶手用的是12号口径散弹，内装9颗弹丸。” “行！”邓伦叹了口气，“你试着处理，不要勉强。” 得到邓伦的授权，赵原就让麻醉师赶紧打麻药。 邓伦和孙良还在研究手腕治疗的方案，赵原已经用胸骨锯开胸了。 邓伦知道这不是一个小手术，涉及开胸手术，一般都要找胸心外科的专家来做了。 但邓伦对赵原有信心。 赵原不会打没把握的仗。 谢长天此时下了手术，听到有一个特殊的病人，连忙赶到了手术室。 手术室内的人不多，他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为什么不等一下我！”谢长天皱眉望向邓伦。 邓伦道：“病人的情况很糟糕，刻不容缓，我们便先做急救了。” 邓伦知道谢长天为何不悦。 第一，病人的身份特殊，上面给他施加压力，务必确保治疗效果。 第二，病人的病情特殊，最好申请多科室联动手术，确保手术成功率。 第三，谢长天对邓伦有些埋怨，这么重要的手术，如果失败了，必须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也能理解邓伦的想法。 他迫切需要一台重磅手术证明自己的价值。 铛，一声清脆的响声。 谢长天顺着声音望去，一枚黄橙橙的子弹被赵原从腔内取出，放在银色的托盘上。 赵原在最短的时间内，取出了第一枚弹丸。 邓伦轻吁一口气，与谢长天轻声说：“没问题，还请你放心。” 谢长天选择站在一边观看，如果邓伦等人掌控不了，他就会出面接管。 眨眼工夫，赵原已经取出了七枚弹丸。 他的面色却变得越发凝重。 还有两颗弹丸没有找到。 12号口径散弹绝对不可能只有七枚弹丸。 唯一的解释，弹丸跑到视野看不到的地方。 谢长天发觉不对劲，皱眉：“怎么了？” 赵原根据经验做出判断，沉声道：“有两枚弹丸进入心脏了。” 邓伦质疑，“子弹击中心脏，不会直接将子弹打碎吗？从外观来看，心脏没有外伤痕迹。” 赵原指着锁骨下静脉的位置，“这个位置有骨折的痕迹，从锁骨下静脉进去的，不是直射心脏。” 谢长天沉默数秒。 他也没有这类经验。 “得让心胸外科派人过来看看。” 江强来得很快，还带着高倩及一名主任级医生。 在路上，高倩对江强表达了不满。 “江主任，赵原这几天都没有参加集训，尽管已经将他除名，但集训还是要参加？” 江强笑道：“赵原的水平不错，参加不参加集训无所谓。他每天都在做手术，你不用担心他会手生。如果有比较经典的手术，我们可以提前通知，让他参与一下。” 赵原的规格也太高了！ 高倩对江强纵容赵原有些不满。 她知道赵原的实力不俗。 但又不似江强对赵原那么熟悉。 来到手术室，江强三人用最短的时间弄清楚情况。 与其他人一样，江强也是一脸困惑。 “心脏血运丰富，如果有子弹钻进去，会出现心包填塞的症状，但患者什么迹象都没有，很难确定有子弹钻到心脏里。”高倩提出疑问。 赵原十分确定，“我在《新英格兰医学杂志》上看过类似的病例。” 江强微微沉吟，没有表态。 他也看过类似的报道。 不过，其中存在极大的风险。 将心包切开，没有找出子弹怎么办？ 这将是一个医疗事故！ 但，如果赵原判断正确，子弹留在病人的心脏，病人绝无可能再接受一次开胸手术了，最终造成心脏栓塞，后果谁来负？ 赵原见江强等人还在犹豫，建议道：“是否可以进行介入手术，不打开心包，这样即使找不到子弹，对病人的损伤也会降低到最小。” 高倩难掩惊讶之色。 赵原的这个想法实在太大胆了！ …… 三组的资深主治已经从某些渠道得到手术室内的消息。 微信群里一阵热议。 “我没听错？子弹游离到右心室？简直匪夷所思！如此荒谬的想法，这个赵原是在给邓伦帮倒忙？” “我之前看过一个案例，有个女患者在靶场附近发生原因不明左颈部外伤，有少量出血，简单清创后缝合。14年后以哮喘为主诉前往心脏外科就诊，结果发现子弹经颈静脉、无名静脉、上腔静脉、右心房而入右心室，最后沉积在右心室膈面。” “概率比中彩票头奖还小。” “瞎扯淡！真在心包找到子弹，我就把子弹吃了。” …… 手术室内。 经过江强和谢长天的短暂商议，他们决定相信赵原的判断。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赵原不止第一次打破常规。 每一次都证明他是正确的。 何况，赵原的方案稳妥。 用介入的方法，即使没有发现子弹，也不会对病人造成过大的损害。 赵原完成了“斜切穿刺”。 导丝、导管顺利进入。 导丝从下腔静脉，进入心包腔。 在右心室内，果然出现一个清晰的图像。 一枚弹丸！ 第155章 “封神”的手术！ 心脏介入造影成功！ 真的找到弹丸了！ 所有人内心都变得复杂。 一方面是惊叹！ 赵原的心思太缜密了！ 想要发现心包内有弹丸，可不是凭空想象，赵原依靠推理得出结论，跟未卜先知没什么区别。 在场尽管都是医生，不少都是心脏、急救领域的专家，但他们对治疗枪伤没有丰富的经验。 一枚12号口径的散弹里面有9枚弹丸，需要对枪械拥有一定的基础知识。 如今是和平时代，极少遇见枪伤患者，见多识关的外科急诊医生，遇到知识盲区，也会出现经验不足的情况。 大家对赵原的质疑，是知识不足导致的错误判断。 因此，惊叹之余还有惭愧。 另一方面是欣赏。 赵原利用心脏介入的手段，用最小的创伤，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了子弹，过程中，展现了扎实的基本功。 所有人都意识到，赵原的水平已经达到主任医师，而且是水平极高的主任医师。 众人都在好奇，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一种方式是直接切开心脏，取出子弹，再将心脏缝合。 另外一种方式是利用微导丝，将子弹取出来。 第一种方式直接，但对心脏的伤害极大。 第二种方式则需要极强的操作性，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可控导管鞘，圈套器。” 赵原与器械护士下达指令。 这两种器材都是急诊手术很难用到的。 一般介入手术使用的比较多。 白小护愣了一下，连忙跟巡回护士协调。 赵原做过多次介入手术，大家都知道他在介入手术有很高的水平。 此刻手术室里变得安静起来，连咳嗽的声音都没有了。 自从发现心脏里面有弹丸之后，大家都尽量减少说话，一方面在观察赵原的操作，另一方面是避免让赵原分神。 高倩最近找到江强多次，认为赵原一直不来参加集训，并不是什么好事。 就像是足球场上的运动员，光有天赋不够，还得进行定期训练，才能确保状态良好。 不过，高倩此时知道为何江强对赵原充满信任了。 这个年轻人的天赋已经超出常人能够理解的地步。 赵原将套圈拧了一个弯，送入导管鞘，很快进入右心室，画面上出现一道残影。 很多人都没明白怎么一回事，赵原用套圈锁住了子弹。 赵原通过极其微妙的感觉，捕捉到了弹丸及周围的环境。 他暗自松了口气。 最近这段时间在家中的练习还是有效果的。 通过不断地强化练习，肌肉已经形成记忆。 情况不是那么糟糕。 如果子弹嵌入内壁，拔出子弹肯定会造成伤害，届时肯定会出现伤害，后期还得对内壁进行修补。 如今子弹处于游离状态，因此取出子弹，不会伤害到内壁。 但子弹是游离的，想要锁住它，就像是在水中捕捉游动的鱼。 他将导管旋转了一个角度，干净利落地操作，弹丸被“锁头”，从右心室被拖曳到了右心房。 赵原连忙观察了一下病人的状态，这是最难的一步。 病人处于镇定状态，各项体征正常，赵原轻微松口气，继续开始操控导丝。 与此同时，所有人都屏息凝神，观察着并不怎么直观的图像，猜测赵原此刻做到了哪一步。 眨眼工夫，微导丝从右心房进入下腔静脉，再从股动脉退出。 铛，又是一阵清脆的响声落在银色的托盘上。 第八枚弹丸被取出来了。 不过，气氛依然紧张。 根据赵原的判断，右心室还有一颗弹丸，而且位置更加深入，意味着取出难度会更大。 …… 治疗三组请假的两个资深主治也已经得到消息。 “老李，开始你的表演，现在找到子弹了，你把子弹给吃了。” “绝对是运气和巧合。你刚才不是也觉得不大可能么。” “没想到这个赵原真有点东西。他竟然猜出来了。” “赵原完全主导了这台介入手术。胸心外科的江主任虽然在场，但只是旁观。” “唉，其实任主任离开天华，跟赵原有关。任主任觉得自己再原地踏步，就要被赵原追上了。” “即使是任主任还在，恐怕也做不了心脏介入手术。” 微信随后开始沉默了…… …… 赵原仍在继续手术，有了第一次的成功，接下来的操作就轻车熟路了。 导丝一路下潜，在距离上一枚子弹，没多远的地方，迅速找到目标。 赵原有了经验，改变角度，轻而易举地就套住子弹。 铛，第九妹子弹落盘。 所有人的心情都放松下来。 手术进行到这个地方，至少病人的命是保住了。 江强面朝谢长天笑着说，“看来我们可以提前退场了。” 心脏介入部分的手术已经做完，他们的确没有在场的必要。 谢长天朝江强点了点头，他能体会江强此刻的心情。 以前江强将赵原摆在一个优秀后辈的位置，但今天这台手术却是让江强意识到，赵原可不只是优秀后辈那么简单，他完全具备独立操作心脏介入手术的实力。 千变万化的术式，其实归根到底是一样的。 切口、进入、治疗、取出。 赵原既然能通过介入的手段取出子弹，意味着他也能够介入手段安放支架，或者切除病变组织…… 不仅是心脏介入，其他部位的介入手术，赵原都是一把好手。 而且，介入手术比开放手术需要更加细腻的操作。 赵原既然会做介入手术，那么开放手术会更加得心应手。 江强和谢长天观摩这台手术之后，已经意识到，他们之前对赵原定位还是太低了。 不能被赵原年轻的外表迷惑。 从诊断到介入治疗，每一个步骤都在赵原的掌控之中。 邓云伦尽管是治疗组长，但他完全掩盖在了赵原的光芒之下。 赵原就是一台大型音乐会的指挥。 他控制着每个人的节奏，掌握着最核心的部分。 赵原的能力已经达到主任级别的水平！ 子弹顺利取出来，患者生命体征平稳。 心脏异物、子弹栓塞，起码也得几个知名专家上阵。 没想到赵原，半个小时就取出了子弹，而且还是两枚。 望着病理托盘内的九枚弹丸，周围的众人无法表达此刻内心世界。 这台手术足以让赵原“封神”了！ 第156章 活着太好了！ 手术做完了？ 眼前是天堂，还是地狱？ 樊勇清醒之后，打量着周围。 入目处，布满仪表和管子，他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死。 很快，一阵疲惫感袭来，樊勇又昏沉地睡了过去。 二十四小时之后，病人从icu转入普通病房。 他从护士口中得知，自己的手术很成功，手筋和脚筋虽然被挑断了，但经过医生的专业治疗，已经做了修复。 从术中和术后各种检查来看，肌腱缝合得很好，虽然干不了重活，但日常生活能够自理。 手筋脚筋被挑断，放在古代是无药可治的重伤。 但在西医看来，其实就是肌腱撕裂。 因为樊勇的伤不超过八小时，而且断裂处较为平整，因此缝合起来并不复杂。 胸口的枪伤才是最致命的！ 他的运气很好，遇到了一个经验丰富的医生。 如果不是医生的水平很高，判断心脏有子弹，自己即使被抢救过来，后面什么时候死的恐怕还不知道。 自己作为卧底潜入对方内部，原本就抱着必死的信念。 如今竟然活着回来了，只觉得自己的命是捡回来的。 病房的门被推开，在卧底期间，与自己单线联络的韦刚走入病房。 他红着眼睛，想要强忍住，但泪水还是从眼角滚落。 韦刚已经三十八岁，在别人心中是一个硬汉形象。 但此刻他真的很想哭。 “大樊，你终于醒过来了，实在太好了。”韦刚走到樊勇的身边，激动地说。 凭借樊勇冒着生命危险递出来的情报，韦刚率领同事将那个犯罪团伙一锅端。 韦刚知道过去半年来樊勇是多么的危险。 他与一群亡命之徒虚以逶迤，稍有不慎，性命便会不保。 樊勇脸上露出笑容，“是啊，活着的确太好了。谢谢你之前给我的鼓励，不然我肯定坚持不下来。” 韦刚抹掉眼角的泪水，脸上浮出笑容，“我还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情况，我已经上报了。上级部门对你的表现十分满意，给你二等功表彰。另外，你康复之后，也会给你安排好工作。” 樊勇轻轻地叹了口气，“老大，我之前一直幻想着等完成任务之后，荣誉加身，飞黄腾达的画面。经过此事之后，我终于明白，人要健康的活着，才最重要。” 韦刚打量着缠绕在樊勇四肢的白色绷带，感慨良多，“你要尽快好起来。放心，该你的东西，一个少不了。” …… 赵原靠着这台手术获得了谢长天、江强、高倩等人的认可。 邓云伦也靠这台手术的成功，坐稳了治疗组长的位置。 治疗三组依然具备打硬仗的实力！ 赵原返回办公室，孙良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朝邓云伦的办公室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坏笑道：“你猜怎么回事？” 赵原摆出一副爱说不说的样子，“猜不出来！” “李主治和蔡主治刚取消年假回来报到了。谢主任发了火，两个主治一起请假，跟集体撂挑子没什么区别。按照伦哥的意思，有没有他俩无所谓，因此跟谢主任申请将这两个人调离三组，补充几个住院医师也没事。” 赵原愕然，没想到邓云伦处理问题沙发果断。 “谢主任答应了吗？” 孙良点头，“谢主任已经同意了，所以他俩才会急冲冲地赶回来，跟伦哥求情。” 赵原摇头叹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孙良嘿嘿一笑，“主要是你给伦哥信心了。之前伦哥觉得治疗组如果少了两个主治医生，会忙不过来。你今天的表现让伦哥吃了定心丸，有你在的话，就是少十个资深主治也无所谓。” 赵原谦虚笑道，“夸张了。” 孙良双手摆在耳边，发誓道，“骗你是孙子！伦哥，这人能处，说话直来直去，不喜欢拐弯抹角。” 赵原在孙良肩膀上拍了拍，转移话题，“今天你和伦哥做的肌腱修复术很不错！” 孙良愣了一下，笑着说，“跟你的汤法差远了。” 一个是腕关节肌腱修复，一个是手部肌腱修复，天差地别。 手部是人身体最灵巧的部位，可以做很多复杂的动作。 但腕部一般只有转向功能。 手部太精密了！ 孙良其实早就羡慕赵原在手部上的水平，尤其是汤法，这可是手部外科医生梦寐以求的“大招”！ 赵原微笑道：“汤法是挺难，但只要找对学习方法，可以很快上手。我教你啊？” 孙良眼中闪烁兴奋之色，“一言为定！” 邓云伦将赵原喊入办公室，主动给赵原倒了一杯水，微笑道：“辛苦了，手术做得太精彩！谢主任和江主任私下都说，你有主任级的水平了。” 赵原连忙谦虚道：“伦哥，我有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清楚。” 邓云伦表情认真，推心置腹地说，“谢主任对治疗三组很放心，跟你有很大的关系。以你的实力，比我更适合组长这个位置。不过，医院有相关的规定，起码等你转正之后，才能让你晋升，我暂时帮你占着位置。。” 赵原赶紧打消邓云伦的念头，谦虚地劝说，“伦哥，你没必要妄自菲薄。纵观急诊外科的资深主治，有几个比你更出色？你担任三组的组长，是谢主任他们经过深思熟虑的。我对现状很满意，放心，会很好的辅助你。我是你的兵，你让我朝东，绝对不会朝西。” 邓云伦凝视赵原许久，哑然失笑，“好啦！我一直将你当成我的弟弟。以后咱们相处，怎么舒服怎么来，千万不要有上下级之分，如果对我有什么不满，直接跟我说，没必要藏着掖着。” 赵原用力点头，“那是自然。” 离开邓云伦的办公室，赵原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与邓云伦的关系很近不假。 不过，刚才邓云伦的那番话，让赵原还是有些不适。 邓云伦极力表现出真诚的一面，何尝不是在试探赵原？ 方才那台手术做得很漂亮，但也有点“功高盖主”的意思。 也不能怪邓云伦对赵原有所提防。 任何人遇到一个实力强大的手下，心情都会有些复杂。 邓云伦如今还是代理组长，需要自己的协助。 等邓云伦位置坐稳，通过副主任医师审批，届时彼此的关系可能还会发生微妙变化。 不过，赵原相信邓云伦再怎么变，也不会变成自己讨厌的那类人。 毕竟邓云伦的骨子里是豪爽、洒脱的，不是那类斤斤计较，背后放冷箭的小人。 赵原坐下没多久，孙良凑过来，压低声音说，“那两个资深主治就差给伦哥跪下了，结果还是没能留下来。 晚点会有两个即将升主治的住院医来咱们组。 伦哥还是有点手段的，这么一来，治疗三组基本已经换血成功。 其他几个老三组的人，就是想要蹦跶，也蹦跶不起来了。” 人走茶凉！ 随着任敏离开天华医院，他的团队也在悄然无息间被分解掉了。 …… 第157章 欲擒故众！ 赵原到特需病房探望许老。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老爷子气色红润不少，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赵原为许老做了细致的检查。 许老被赵原捏来捏去，身上挺不舒服。 “就检查这一块，还是中医的诊断比较高明，摸个脉，就知道你是什么病了。” 赵原知道许老在暗示什么，手上的力气没有因此变小。 “中医的望闻问切是经历几千年经验总结出来的，蕴藏着很多学问，博大精深，我也接触过，可惜只懂一些皮毛。” 许老沉吟片刻，“你的心胸还是比较开阔的，以前遇到中医，总听他们说西医这个不好，那个不好。” 赵原将手放在许老的手腕，做了一个简单拉伸，测试反应与韧带情况。 “中医大家绝对不会有如此狭隘的想法。任何学科万变不离其宗，殊途终归，既然都是治病救人，中医和西医何必要非争个高下。” 许老道：“中医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西医是舶来品。” 赵原不认同这个观点，“以外科而论，古代我们就有外科分支了。《山海经》有记录，最早医生会用砭石、石针切开人体的肌肤排脓。另外，从周朝开始，就有设有‘疡医’这个官职，其实就是外科医生。” 许老饶有兴趣，“没想到小赵对历史还挺精通。” 赵原连忙笑说：“我喜欢看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许老大笑，“我以前也喜欢看一些野史趣事。疡医倒是第一听说……” 赵原已经开始检查许老的右腿，耐心解释。 “疡医研究的内容，偏向于现代的战伤外科学。 古代各国为了争地盘，动不动就会打仗，冷兵器时代一旦出现骨折或者伤口炎症，就需要医生进行治疗。那时候没有石膏，也没有消炎药，疡医就通过经验总结，得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治疗方法。 比如现在中医常用的小夹板固定术，又比如用各种清热之痛活血化瘀药材熬制而成的药膏。只不过后期，中医的发展走上了另外一条道路，因此疡医沦为了末流。” 许老微微颔首，“你怎么看中西医之争？” 赵原笑道：“其实……大部分西医懒得搭理这种争论。” 许老沉默片刻，若有所思地感慨，“弱者才会想要通过表达声音，靠争执制造热度，引起关注，强者对此不屑一顾。” 赵原已经对许老做好全身检查，继续道：“中医缺少生存空间，归根到底，是自己的问题所致。如果中医不解决那些问题，永远无法和西医平起平坐。当然，现在国家层面已经开始重视中医，相信中医会逐渐变强。” 许老看懂赵原的想法，“你希望中医变强？” 赵原微笑，“我希望华国的医疗体系突飞猛进，与国际顶级医疗大国能分庭抗礼。现在的战争不仅是军队，不仅是金融，更有医疗的博弈。 当一个医疗强国想要发动对医疗弱国的战争，可以无声无息，可以无孔不入，可以随心所欲，甚至做完坏事，还能摆出道貌岸然的姿态。 华国的医疗实力想要变强，光靠中医变强可不行，太多地方需要进步了。” 许老很意外，没想到与赵原的一番闲谈，竟然上升到了国家战略的高度。 “你觉得，国内医疗存在哪些问题？” 赵原沉默数秒，眼中露出深邃之色。 “很多人奇怪为什么中医的那些流传千年经典名方，突然就没有效果，然后追根溯源，找到了原因。原来同样的药方，药材却是人工种植，药材的成分不一样，因此药效也就大失水准。 华国的医疗问题，涉及方方面面，以药物为例，西药的问题比中药更严重。为什么进口药比国产药要效果更好？明明是同样的成分表，但经过专业机构检查出来，发现国产药的主成分等于零。 有些药是救命的药，病人没钱买高昂的进口药，只能买国产药，结果到手却是假药，这与谋财害命有何区别？” 许老不说话，眼神深邃。 “不好意思，噼里啪啦说了一堆，想法很肤浅，像是一个偏激的愤青。” 赵原冲着许老笑了笑。 他看上去说了一堆牢骚话。 其实是看准了许老的心理。 许老的身份不同寻常，从重要岗位退下来之后，依然还以顾问的形式发光发热。 他在退休的生活中，经常收集有关民生方面的资料。 许老对医疗行业有些陌生。 既然他有心了解，赵原也就没有必要隐瞒，给许老直接提供自己看法，为他找一些切入点。 赵原说这些话时满怀赤诚。 许老对他的好感增加不少。 赵原不仅稳重，他也有年轻人的锐气。 “沉疴已久，朝夕之间不可能改变。”许老徐徐叹了口气。 赵原笑了笑，“我们是一个有自省精神的民族。在很多领域，其实已经在逐渐改变。医疗的问题虽然多，但相信在不久的将来，随着一批有自省意识的年轻人走上重要的岗位，那些黑暗与腐朽终会逐渐消失。” 许老冲着赵原点头，“你的想法很成熟。眼中有黑暗，心中有光明，方能成大事。” 门口传来一阵踢踏踢踏的脚步声。 许鸢背着挎包走入房间，目光落在赵原的身上，微微一笑，“好久不见啊，赵医生。” 赵原最近比较忙，没机会和许鸢碰面。 许鸢穿着青白色套装，朝赵原看了一眼，贝齿迅速咬了一下红唇，清亮的唇形小而秀美，鼻翼迅速收缩，轻轻地呼了口气，仿佛对赵原有怨。 赵原跟许鸢点头致意，见许鸢对自己冰冰冷冷，没有反应，心中涌起一抹失落。 自从那次表白之后，许鸢好像故意躲着自己似的。 这女人上次是在耍自己吗？ 明明说喜欢自己，但这么久仿佛断了联系。 宛如放了一把野火，燃起了滔天火势，拍拍屁股走人，仿佛与自己无关一般。 赵原离开特需病房，返回办公室，将手头上的病例整理了一番。 临近下班，手机在抽屉里振动起来。 许鸢打来电话。 “等下有空吗？陪我见个人呗？” “谁？” “相亲对象！” “不去！” “那你可能会永远地失去我哦！我这人比较单纯，容易上当受骗！” 许鸢坐在咖啡厅手里不停地搅拌勺子，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对面是一个长相清秀，身材高挑的女子，名叫温云。 温云和许鸢是大学同学，毕业之后，两人进入同一家律所。 与许鸢的顺风顺水不一样，毕业两年多，温云目前还是一名助理律师，但许鸢已经是一名律师了。 温云并不嫉妒许鸢，她知道许鸢的家庭背景在摆在那儿，进入这一行，立即就能拜赫赫有名的大律师为师，这个不是所有人都能碰上的。 何况许鸢的性格很好，并没有因为显赫的家世，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相反，许鸢十分接地气，从不穿奢侈品，因为太过低调，在学校里室友都以为她的家庭很普通。 有人会嫉妒许鸢，在背后用酸溜溜的话讽刺、诋毁她。 但，温云觉得没必要如此。 温云主动接近许鸢，与她成为无话不谈的闺蜜。 温云有自己的小算盘，有朝一日可以借助许鸢的力量，达成一些目的。 尽管现在的工作十分忙碌，每当许鸢遇到问题时，温云也会及时出现，耐心地对她进行开导。 许鸢心烦意乱。 自己发给赵原的信息如同石沉大海。 赵原没有任何回应。 许鸢懊恼地抱怨，“早知道就不该听你的，搞什么欲擒故众！这么久没跟他联系，他恐怕都把我抛之脑后了。” 第158章 搅局！ 许鸢右手托着下巴，抿了口咖啡，目光到处乱飘。 温云无奈苦笑，“恋爱中的女人果然智商都超级低。你这么优秀，难道还怕他飞了不成？相反，他应该将你捧在手掌心。你首先表白，已经让自己处于下风，所以他对你才会不屑一顾。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你应该矜持一些。” 许鸢停止手上的动作，据理力争，“他并没有得到我啊！我只是说对他有好感而已。” 温云摇头苦笑，“尽管没有得到身体，但他已经得到你的灵魂了。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高明的猎手，他一直在主导你俩之间的关系。” 许鸢尽管觉得温云的推理不太靠谱，温云没见过赵原，不知道赵原的性格。 赵原极有可能是单纯的太忙，然后忘记与自己联系了。 但许鸢此刻已是芳心大乱，考虑问题也就患得患失。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覆水难收！总不能告诉他，上次是一次误会？” 温云沉默数秒，微笑道：“反正诱饵已经抛出，就看他上不上钩。如果今晚他不出现，我奉劝你还是彻底死心，算了！ 感情这种事情不能勉强。他对你不感冒，你再怎么上杆子也没用。不过，我觉得但凡正常点的男人，都不会拒绝你。” 许鸢银牙咬着嘴唇，嘀咕道，“我再信你一次！” 温云轻轻地拍了一下许鸢的手背，“晚上见面的这个男人，条件非常好。你完全可以考虑下他哦。” 许鸢其实不会考虑温云的建议，打趣道：“那么优秀，你为何不下手呢？” “我现在以事业为重，你都成大律师了，我还是律师助理，我打算拼搏几年，如果还是一事无成，到时候在考虑找个有钱人结婚，安心地当一个相夫教子的贵太太。”温云微笑回应，掩饰内心的失落。 许鸢无意间伤害到了她，有些人对女人感兴趣，不仅看女方的容貌，还会考虑她的家庭背景。 …… 温云帮许鸢约的相亲对象，是自己的一个客户。 地点一家高档餐厅。 上市公司的副总经理，虽然不是粤省本地人，但家族在赣省颇有势力。 当然，年纪比许鸢要大了八岁。 不过，男人到了三十岁以后才会成熟，才更有吸引力。 温云觉得男子与许鸢十分般配，如果两人能够顺利牵手，男人也会在工作上给自己相应的支持。 “郭总，我接到朋友的电话，有点事情要处理，你们先聊着。”温云朝郭凯眨了眨眼睛，起身朝餐厅外走去。 许鸢玉葱般的手指捏着透明的玻璃杯，里面是柠檬苏打水，泛着很小粒的气泡，她微微抬起头，便看到对面那个男人脸上的笑容，旋即以甜甜的笑容回应。 郭凯的长相不差，浓密的眉毛，带着金丝眼镜，方脸厚唇，脸上很干净。 不过，许鸢不知为何觉得有些排斥，脑海中出现赵原那张严肃的脸。 郭凯扫视着许鸢俊俏的脸蛋，手心里忍不住出了一层汗，他没想到温云给自己安排的女孩长相比照片里的还要漂亮。 实话实说，他原本是冲着许鸢的家世来的。 郭凯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紧张，许鸢拥有绝美的容颜，但气质却充满了亲和力，宛如邻家女孩不会给人带来压力。 许鸢嘴角似笑非笑，眸光在柠檬苏打水上流转。 郭凯见许鸢不说话，主动打破沉寂，“跟你介绍一下我的情况。之前在大学里谈过一个女朋友，七年之痒分了，然后工作一直很忙碌，也没有与女孩正经地相处过……这是我第一次相亲。” 许鸢微微地颔首，恬淡地说：“我没有相亲过，此前有一段感情，属于单恋。” 郭凯愕然半晌，很快恢复如常，“很难想象，以你出色的条件，竟然会单恋！” 许鸢耸了耸肩，“其实我一点也不出色，脾气很糟糕，做事丢三落四，还喜欢一言不合就动手。关键还特别喜欢多管闲事。” 郭凯以为许鸢在开玩笑，“你是一个直性子，如今像你这般单纯的女孩可不多见。” 许鸢笑笑，不得不说郭凯嘴巴抹了蜜似的，是一个挺招女孩喜欢的男人。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许鸢美眸流转，想了想，摇头，“不太相信！那只是荷尔蒙作祟。” 郭凯眼神聚焦在许鸢的脸上，“我以前也不相信，但我这一刻很确定，你让我改变了想法。” 这时，从背后一个座位传来男人的声音。 “男人的嘴巴是世界上最不可靠的东西。” 许鸢噗嗤忍不住笑出声，她听出声音，赵原不知何时已坐在后面那桌了。 原来赵原还是赶过来了。 许鸢原本的担忧、烦恼，此刻一扫而空。 郭凯见许鸢笑出声，以为她被自己打动，趁胜追击，“咱们点餐，你想吃什么？” 许鸢拒绝，“不用了，等温云回来，我就走了，晚点还有事。” 郭凯笑着说，“第一次见面，必须要一起吃饭，不然，显得我太没有绅士风度。” 许鸢随便找了个理由，“我不太喜欢吃西餐。” 郭凯道：“那我们重新换一家？” 许鸢挥手，“不用，我没那么矫情。” 郭凯见机舔了一句，“美女有资格矫情。” 身后又传来赵原低沉的声音。 “还真够肉麻的，搞得我冒了一身鸡皮疙瘩。” 许鸢此刻只想跟着赵原离开，给温云发了条消息，“人呢？我得走了。” 温云给许鸢回复消息，“这么快走做什么？陪他吃个饭。他可是我的客户，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让他下不来台哦。” 许鸢只能继续忍耐下去，又有些担心，赵原会突然离去。 郭凯主动点了牛排、红酒，竭力表现一个成熟男子的风度与体贴。 “这家餐厅的红酒是从法国酒庄直接空运过来的，你可以品尝一点，好的红酒对身体有益，尤其是皮肤。” 许鸢正准备拿酒杯，后面传来淡淡的声音。 “有研究显示，酒精是乳腺癌发病率急剧增加的背后推手！红酒虽然酒精度数低一点，但也是酒！” 许鸢想了想，选择浅尝辄止！ 郭凯知道那桌男人在故意奚落自己，心里憋足了火气。 不过碍于许鸢在身前，所以他不好发怒，只是笑笑，暂时压制住了。 十来分钟之后，服务员将点好的菜品端了上来，郭凯将许鸢的那份牛排放到自己身前，然后用刀叉小心翼翼地切好，才递给许鸢。 许鸢说了一句感谢，旋即优雅地吃了起来。 郭凯偷偷地瞄着许鸢，越看越心动，琢磨着这么一朵娇艳的花，若是落入别人手中，实在是太遗憾了。 西餐讲究安静，郭凯忍住腹中的各种花言巧语，直到许鸢放下刀叉，他才开口问道：“相亲比其他方式会更加直接，我能否冒昧地问你一个问题。” 许鸢微笑，“问。” 郭凯道：“你是一个很有内涵的女人，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了解你。能否互相留个方式，从朋友开始做起，慢慢了解对方。” 许鸢听到背后咳嗽了一声，若不是有赵原做对比，她极有可能答应尝试与郭凯先接触。 毕竟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拒绝一个善于迎合自己的异性。 “我手机没电了，身上也没带名片，你给我一张名片，晚点我联系你。”许鸢委婉地说道。 郭凯也是聪明人，见许鸢这么说，没有太多办法，便从皮包里取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许鸢。 许鸢接过郭凯的名片，看了一下账单，从皮夹里取出现金，“第一次见面，所以这顿饭，我们就aa。” 郭凯有点惊讶，连忙要求道：“aa那是老外流行的做法，咱们是礼仪之邦，岂能讲那一套，还是给我一个面子，我来请你。” 服务员这时走了过来，与郭凯和许鸢微笑说道：“您好，您这桌已经被那位先生买过单了。” 赵原站在门口，朝许鸢招了招手。 许鸢芳心乱跳，朝郭凯礼貌道别，走到赵原的身边。 赵原伸出大手，在许鸢的脑袋上拍了拍，轻声道：“走！” 郭凯微微一怔。 这才意识到之前在隔壁座位上阴阳怪气说话的男人，竟然和许鸢相识。 刚才各种讨好的行为，让自己像是跳梁小丑。 第159章 甜到心里！ 郭凯走出餐厅，赵原和许鸢并肩走在远处的公交站台前。 两人都挺高挑，背影瘦瘦的，轻快、飘逸，很是般配。 郭凯掏出手机，拨通温云的电话，气愤地说，“你能不能靠谱一点？” 温云惊讶道：“郭总，别着急！如果你对她不满意，我再给你介绍一个闺蜜给你认识。” 郭凯皱眉，“满意倒是挺满意，怎么半路杀出了一个程咬金？” 温云微微一怔，意识到赵原还是跟过去了。 她耐心地解释，“程咬金？我可不知道还有这个变数。不过郭总你要仔细想啊，能让你满意的女孩可不多见，有人追求她，也是人之常情。出现竞争对手，难道你就打算偃旗息鼓了吗？她跟我说过，最近是有人在追求她，但两人并没有确定关系。当然，郭总，你如果觉得难度太大，完全可以退出，以你的条件，选择可以很多。” 郭凯轻叹一口气，“那男人是什么来路？” 温云装作不知情，问道，“他是不是身高有一米八，瘦瘦高高，长得挺干净？” 郭凯“嗯”了一声，必须承认，那小子长得挺帅。 不过，帅有啥用？ 比自己有钱吗？ 比自己有势吗？ 温云道：“他是天华医院急诊外科的医生，家里的情况很普通，跟你没法比。最近一直缠着许鸢。许鸢的眼光很高，一般人难入法眼。起码也得像你这种条件，她才会考虑。” 郭凯沉默数秒，最终阴阳怪气地冷笑，“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自不量力！” 挂断郭凯的电话，温云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差点犯下大错。 自己为何要将郭凯这么重要的客户介绍给许鸢呢？ 幸好没有得罪郭凯，倘若他找老板打小报告，难免会影响自己的工作。 不过，温云猜到可能出现这一幕，早已想好借口，所以迅速应对郭凯的质问。 温云将郭凯介绍给许鸢，也是为许鸢考虑。 许鸢的家庭情况不错，犯不着找普通的对象。 温云打心底希望许鸢能够更好，那样自己才能鸡犬升天、抱大腿啊。 温云其实间接地设了个局，希望赵原看到郭凯知难而退？ 未曾想，赵原没有自知之明，反而激怒了郭凯。 温云不认为许鸢和赵原有什么好的结果。 在世家圈里，门第之见是根深蒂固的。 许鸢虽然喜欢赵原已经走火入魔，但家里人绝对不会同意两人步入婚姻殿堂。 …… 许鸢和赵原上了公交车，在最后一排挨着坐下。 公交车起步摇摇晃晃，从街道突然冲出一个人影，司机反应迅速，及时踩了一脚急刹车，冲着那人骂骂咧咧。 许鸢差点摔倒，赵原及时地搂了他一下。 车内的灯光暗淡，许鸢的脸红扑扑的，坐下之后，挪了挪屁股，被触碰的位置，有些痒痒、麻麻的。 赵原也觉得今天的手特别敏感，刚才扶了一下许鸢，过了十几分钟，手心还是汗津津的。 赵原在考虑是否来找许鸢的问题上，没想多久就做出决定了。 尽管知道许鸢出事的可能性不大，但赵原还是要以防万一。 人与人若是互相喜欢，其实是有感应的。 赵原对许鸢有好感，他没法做到熟视无睹。 尽管知道与许鸢的关系此刻若是有所突破，还是早了一些，但赵原必须要有所表示。 他喜欢许鸢，不允许任何将她从自己身边掠走。 许鸢突然觉得右手传来宛如电流的酥麻，下意识看了一眼，赵原竟然握住了她的手。 许鸢瞬间涨红了脸，只觉得心跳加速。 她侧脸观察赵原，赵原平视前方，更加用力地握着自己，看上去有点好笑，仿佛怕自己丢了似的。 手机传来叮咚叮咚的声音，许鸢尽管不舍，但还是缓缓抽出手，从包里取出手机。 温云发来一连问题，“许大小姐，你怎么说走就走，郭总打电话质问我，弄得我特别尴尬。” 许鸢发了个对不起的表情，“我也没说走就走，陪他吃了晚饭才走的。而且，他不用花钱，吃了一顿的晚餐。” 温云又迅速发来消息，“他看上你了，怎么办？” 许鸢无奈一笑，“看上我的人多了，我总不能一一负责？你让他不要将今天的见面太当真，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他会忘掉我，另结新欢。” 温云发了个无语的表情，“我真是服了你。那个急诊外科医生就有这么好吗？又穷又忙，还对你不屑一顾，何必让自己爱得那么卑微呢？” 许鸢此刻哪里还听得了这些，“我有点忙，晚点再跟你联系。” 温云看到回复，气得差点摔掉手机。 她一直认为自己在许鸢的心中，自己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 没想到一个男人的出现，让温云和许鸢之间的友谊，变得脆弱不堪。 许鸢将手机放进包内，手背轻轻地碰了碰赵原。 赵原似有所觉，迅速用他的大手，包裹住了她的小手，许鸢嘴角翘起幸福的弧度。 以前看电视剧里，男生和女生牵手时，总会觉得不屑一顾，爱情比方便面还廉价的年代，牵个手又算得了什么。 然而，许鸢觉得此刻宛如吃了一块蜜糖，从嘴里一直甜到心里，希望公交车永远不要到站，两人就这么安静的挨着。 赵原只觉得从许鸢身上传来似有似无的味道，味道不是浓烈的香水味，却让人心跳加速，悸动不已。 他知道身体已经出卖自己。 许鸢对他的吸引，远不止灵魂的契合那么单纯。 隔着两个位置，传来争执声打破了暧昧的气氛。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素质？”一个挎包的女白领拿着手机对着前面的中年男子录着视频，气愤地说道。 “我碍着你什么了？”那男子见有人拍自己，慌忙穿起了鞋子。 女白领蹙着眉头，“你在公交车上脱鞋，味道那么大，有没有公德心？” 男子指着女白领，气急败坏地说道，“我承认脱鞋不对，但你拍什么视频，给我把视频删掉。” 女白领冷笑，“看来有点羞耻心！视频我不可能删掉的。” 男子朝女白领冲过去，试图抢夺手机，女白领吓了一跳，迅速朝后面躲，同时拿起高跟鞋，护在胸口。 公交车司机见车厢内出现争执，便踩了一脚刹车。 男子失去重心，大叫一声朝女白领倒去，额头恰好撞在高跟鞋的尖细鞋跟。 噗嗤…… 整个人像是放了气的气球，软趴趴地萎顿倒地。 女白领溅了一脸血，被吓坏了，捂着嘴，重复地辩驳，“我可没碰他，是他自己摔倒的！” 许鸢只觉得右手一轻，赵原已经跳到那个男子的身边。 赵原捂住男子额头的伤口，用压迫法进行物理止血。 “司机师傅，我是天华医院的医生，请你赶紧让乘客下车，这里距离天华医院不远，最多十分钟就可以将人送到医院。” 望着那赵原一脸认真、严肃的表情。 许鸢的眼中满是仰慕。 他救人的样子真的太帅了…… 第160章 ℃的果冻！ 人生无常。 谁能想到还有两个站点就要到家，也会遇到事儿？ 司机让其他人下车。 赵原、许鸢还有那个女白领一起乘公交车来到天华医院急救中心。 经过抢救，中年男子被救过来了。 不过，脑部受到重创，颅内出血，头上动了刀子，想要彻底痊愈也得半年…… 至于那个女白领也是无妄之灾。 尽管可以通过公交车内的视频，证明她不是故意伤害，但她的高跟鞋是“凶器”，也得承担一定的责任。 赵原和许鸢离开天华医院。 许鸢喊了一辆网约车，坐在车内，忍不住笑着说，“怎么只要遇到你，总会遇到各种突发状况，感觉你和柯南一样，自带死神光环。” 赵原摸了摸鼻子，笑道：“那你可要离我远点。” 许鸢摇头，主动搂住赵原的胳膊，“那可不行！我好不容易才靠近你的。” 赵原拍了拍许鸢的手背，“我是医生，对疾病特别敏感，一旦出现突发情况，会义不容辞地上前解决，才会造成一种错觉——我在的地方就会出现病人。” 许鸢恍然大悟，“这也可以解释，我为什么经常会遇到危险。我是一名律师，经常要调查案件，难免会碰到阴谋诡计，遇到罪大恶极的坏人。” 赵原微微一笑，“没想到你还举一反三了。” 许鸢乖巧的抿嘴一笑，如同梨花浅笑，“嘿嘿，我是不是一个小机灵鬼？” 两人对视，许鸢将头靠在赵原的肩膀上，赵原轻轻揽着她的香肩，许鸢调整了一下姿势，扭了扭身子，使得自己更舒服，耳朵靠在赵原的胸口，听着砰砰的心跳，再也舍不得离开这温暖的港湾。 盘着花一样的长发，那色彩缤纷的发卡在自己眼前摇摆，赵原突然有种心猿意马的感觉。 两情相悦，荷尔蒙作祟，就是六根清净的神佛也得动凡心啊！ 过了一会儿，许鸢的头就慢慢垂下，滑到赵原的大腿上，用手枕在耳侧，舒舒服服的枕在上面，嘴里发出几声呓语。 她今天起得很早，五点多就起床，在赵原的身边，心神一松，竟是睡了过去。 赵原轻轻抚摸她的秀发，一身秀气的深蓝色长裙，衬得她端庄秀丽。 外面的灯光穿透玻璃，照在她粉白的面颊上，毛孔若隐若现，枕在自己的腿上，身子蜷缩得像只安静的猫咪，紧贴的裙摆微微摺起，姿势可爱不失性感。 终于快到目的地了。 赵原轻轻地拍了一下许鸢的后背。 许鸢从短暂的美梦中恋恋不舍的醒来，只觉得嘴角传来凉意，用手擦拭嘴角，果然刚才留了口水。 朝刚才自己枕过的地方望去，只见那处被濡湿了一大片，下意识用手在潮湿区域胡乱擦拭一番， 等发现赵原目光僵直地望着自己，她才察觉出乱抹的地方不对，面色涨红，目光尴尬地飘向窗外。 许鸢在保安室停下，跟传达室的保安聊了几句，随后拿着几个快递走出来。 赵原主动接过最大的箱子，惊讶，“还挺沉的。” 许鸢眨了眨眼睛，“你猜猜里面是什么？” 赵原笑道：“还能是什么，化妆品？” 许鸢媚眼如丝，撅嘴道，“还挺懂女人。” 赵原自嘲，“我不仅懂女人，还懂男人，还都是赤条条的，见过许多！” “外科医生，就会泼凉水，真没趣！” 赵原将许鸢送到单元楼下。 许鸢朝上面指了指，“记得508室。” “你可以上楼了。” 赵原从许鸢手中接过自己的外套，将箱子递给她。 她今天穿得有点单薄，赵原将外套脱下给许鸢披了一会儿。 看似冷酷的外科医生，其实藏了一颗温暖的心。 许鸢突然踮起脚尖，一只手勾住赵原的脖颈，抬起头，含情脉脉地望向赵原。 赵原俯下身，亲上了一口软软甜甜的果冻。 362c的果冻甜而不腻！ 电梯门打开，担心里面走出人，两人迅速分开。 一个老爷爷和老奶奶并肩走出，老奶奶牵着一条狗，人和狗奇怪地打量着两人。 许鸢迅速低头，涨红了脸，等电梯即将关上，连忙笑吟吟地朝赵原挥手作别。 等电梯门关上，她悠悠地叹了口气。 许鸢还是没有勇气邀请赵原上去坐坐。 赵原为何不主动一点呢？ 帮自己将快递箱子送上去不是很好的借口吗？ 当然，她又很享受与赵原此刻的距离。 许鸢走出电梯，小跑返回家中，将门关上，将手按在胸口，心脏还是宛如小鹿乱撞，狂跳不已。 温云发来视频请求。 许鸢本想拒绝，犹豫再三，还是接通。 “刚才一直给你发消息，怎么没回复？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我跟赵原在一起，能出什么事？” 温云叹气，“我怕你被爱情冲昏头脑，完全丧失自我了。” 许鸢嘻嘻笑道，“那样我也乐意。” 温云无奈地看着屏幕上的许鸢，“男女相处要注意一个度，对男人太好，只怕很快他就厌烦你。要不冷不热，会吊着他，让他想着你才行。” 许鸢捻了捻自己粉白的耳垂，漫不经心地说，“你啊，快别给我洗脑了。我现在的心情很不错，别破坏我的心情，倒是你啊，赶紧找个对象，那就可以将理论付诸实践了。” 温云张大嘴巴，宛如被一双臭袜子堵住喉咙。 许鸢讽刺她没有感情经验，又冒充爱情专家。 关键是，她确实没爱上过谁，或被谁爱过，只能无言以对。 …… 赵原搭乘公交车返回住处。 一路上，他的思绪有些繁乱。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很久，他融入了现在的角色。 那段刻骨铭心的记忆更像是一块植入脑中的芯片，变得越来越飘渺。 很多画面越来越模糊。 他更相信现在的人生是真实的。 除了自己热爱的手术台之外，赵原也会被感情生活牵扯。 许鸢、柴婧、刘涓涓、陈思，她们都是优秀的女孩，与她们发生了许多故事。 他承认自己很贪心，不希望她们任何一人会成为陌路人。 赵原甚至会自私的想，自己可不可以不做选择题！ 无论是现在的赵原，还是以前的赵原，他都是敢爱敢恨的人。 赵原深吸一口气，然后重重吐出，仿佛将那些禁锢自己的东西全部抛弃。 如今生活的世界，真假难辨，说不定睁开眼，可能只是一场梦。 既然难分现实与虚幻！ 何必瞻前顾后，扭扭捏捏？ 怀赤子之诚，行无愧天地之事。 方不悔再活一次！ 第161章 当医生容易嘛？ 赵原刚上班，孙良笑眯眯地走来，递给赵原一个盒子。 赵原看了一眼包装，意识到这是器械商赠送的手术器械试用装。 说是试用装，第一反应是廉价，其实比起医院提供的常备器材，质量更优。 无论是材质还是设计理念，都要超出市面上的器械一到两代。 或许会有些小瑕疵，但可以忽略不计。 就跟手机每出一个系列都会送给一些手机检测机构测试一番。 一些检测机构还得收取厂商的服务费。 其实这些手机大部分都很成熟了，测试也就是走个流程。 赵原拿了试用器械，后期写一个报告，将使用情况如实反应给器械商，给出合理的建议。 不过，这个流程聊胜于无，即使不提交，器械商也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按照道理，只有实力过硬的资深主治还有副主任级以上的医师才能享受这个待遇。 因为医生到了在资深主治的级别，才有资格主导大一点的手术，拥有挑选器械的权限。 只能说这些器械商的耳朵通灵，对赵原这个冉冉升起的外科新星已经开始提前关注了。 主要还是前不久那台心脏介入取弹手术，尽管没有大篇幅的新闻报道，但在圈子里私下传得很快。 圈内对赵原的能力有了定论：一个可以独立做四级难度手术的外科天才。 在天华这种大医院，年轻人是很难冒头的。 倘若能够脱颖而出，必定是有巨大潜力的顶尖人才。 赵原现在的资料已经被送入医院储备人才档案室。 医院对他的培养将是不遗余力。 一个天才的崛起，不仅可以扛起一个科室，甚至还可以推动一家医院的排名往前挪一两步。 院内对赵原如今的综合评价，以他的潜力，成为知名专家是必然，甚至院士也是水到渠成，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赵原上一段人生，遇见过试用器械，所以没有大惊小怪。 孙良倒是有点激动，在旁边催促道：“赶紧打开看看。” 赵原笑了笑，“你帮我打开！” 孙良费了一番功夫，才将盒子打开，阶梯式的设计，看上去不大，但装了各式各样的器械。 孙良将一个全黑的听诊器挂在脖子上，摸了摸质地，羡慕道：“磨砂材质的，手感不错。” 赵原能体会孙良的心情，手术器械对医生而言，就像是程序员看到电脑，那种爱不释手的感觉，很相似。 赵原粗粗地看了一下盒子里的东西，除了秒表、尺子等检查用的小仪器外，还有刀具、刀柄、各种大小钳子，难得的是全是哑光的。 赵原发现还有一个包装精致的纸盒子，打开一看，微微一怔，竟然是一瓶价值好几千的香水。 孙良笑道：“这个器械商还真用心良苦啊。” 赵原将香水重新包装好，“器械我收下了，香水等下帮我退回去。” 孙良微微一怔，旋即笑道，“行！” 赵原的性格，孙良还是了解的，像这种小恩小惠很难收买他。 赵原已经结束皮肤科轮科，开始在耳鼻喉科轮科。 赵原刚进科，跟着主任医师龚超打下手，主要学习基础知识。 耳鼻喉科的病人有时候会奇怪，医生经常会不对症治疗。 明明是急性中耳炎，医生开的却是滴鼻液。 原因是，耳鼻喉是相通的。 耳通过咽鼓管，鼻膜、鼻咽膜、咽鼓管内膜互相连接，其中一个感染，这些粘膜均会肿胀、充血，甚至造成咽鼓管狭窄或者阻塞。 治疗中耳炎时，在鼻腔滴入呋喃西林，可以收缩鼻膜和鼻咽部膜，有利于咽鼓管通气和引流，继而治疗中耳炎。 外面传来患者的吵闹声，赵原走出去的时候，保安已经将肇事人给拉走了。 “是不是很意外，耳鼻喉科的医闹比其他科室要多多了。”助理医生徐悦主动与赵原笑着说。 徐悦是一个单眼皮美女，标准的瓜子脸，穿着白服显得清纯秀丽，说话时嘴角会带出酒窝，让人以为她在浅笑。 徐悦刚结束轮科，定岗在耳鼻喉科，给龚超当助理。 赵原皱眉，“为什么？” 徐悦问道，“你发现龚主任脖子上的那道疤没？” 赵原点了点头。 “三年前被一个患者用硫酸泼的，当时运气不错，差一点就毁容了。” 赵原惊讶，“那个患者是疯子吗？” 徐悦唏嘘道：“那患者在做过鼻甲部分切除之后出现空鼻症的情况，鼻腔疾病容易复发，大多有神经官能症，自己感觉不舒服就认为是医生没给看好。” 赵原嘴里发苦，“当医生容易嘛？” …… 普通忙碌的一天，很快就结束了。 返回住处，赵原看到王明蹲在门口抽烟。 赵原正准备打招呼，王明笑嘻嘻地朝赵原捶了一拳，“好小子，你把我骗得好苦啊！” 赵原揉着肩膀，微微一怔，“怎么回事？” 王明佯作生气，“还跟我装模作样。你明明不叫孙良，叫做赵原。如此一来，是不是意味着上次我借你的钱不用还了？借条上的借款人可是孙良。” 赵原暗忖狗东西好特么无赖啊，“欠钱不还，那可不行啊。” 王明讪讪挠头，“你别着急，钱我肯定还。不过，就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赵原暗忖王明缺点无数，有一个优点，他认账！ 这种人没法跟他立即翻脸。 “幂姐又不给你开门吗？”赵原转移话题，以免自己被他气死。 “我专门等你的。”王明微笑道。 “找我什么事？” “进去说！”王明补充一句，“我带了瓶二锅头，想喝点。” 赵原无奈开门，王明进门之后，在厨房找盘子，将摊子上剁的烧鹅装好，配上花生米，喝起酒来，没过多久，便有些醉意。 “小孙，不对，小赵！我和她的感情破裂，是否存在这么一种可能？” 赵原没有搭话。 王明自顾自地说，“会不会因为她觉得这样的婚姻，跟守活寡没什么区别？” 赵原心想，你还知道自己的毛病耽误人呢。 他违心道，“你的想法有些偏激。” 王明眯着眼睛，看了赵原许久，“我其实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或许可以弥补我以往的过错。不过，需要有一个人来配合我完成。” 言毕，他凑到赵原耳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赵原。 赵原虎躯猛震，愤怒地望着王明，“王哥，你喝多了！” 王明见赵原是真生气了，连忙挥手辩解，“跟你开个玩笑，不要太当真。” 赵原皱眉，“涉及底线的事情，不要随便开玩笑。” 王明暗叹了口气，小赵人不错，就是太死板了。 原以为他是医生，思想应该会很开明。 赵原担心王明喝得太多，惹出什么事，不再让他继续喝。 谎称自己突然收到值班通知，将王明送出了门。 王明返回车内，驾驶座上的朱雅君看他满身酒气，将手放在鼻边扫了扫，嫌弃地皱了皱眉，“怎么说？他同意了吗？” 王明打了个酒嗝，嘴里冒出一股烧鹅发酵的难闻味道，自己差点没被熏死。 “这小子油盐不进啊，会不会对田幂不感兴趣？” 朱雅君摇头，“不可能！那小子看田幂眼神不对，只是装模作样。” 王明叹气道：“还是算了，虽然我和她会离婚，但毕竟没离婚，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戴绿……？” 朱雅君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你可是要想清楚了，为了咱们的孩子，必须要找到她出轨的证据，那样才能在离婚分配财产时，你能争取更多利益。不然，你得净身出户，婚后买的那套房子也得给她。” “对她太残忍了。” “对她仁慈，就是对我和孩子残忍。你可不能心慈手软！不然，我明天就去医院拿掉……” “唉，别说了！容我再想想。” 第162章 涟漪！ 赵原并不知道王明的计划。 王明的那个想法极为龌龊，赵原对之十分厌恶。 若不是欠了自己一万块没还，他刚才真要一拳打上去了。 这年头欠钱的是大爷，债主是孙子，此话一点不假。 无论王明提出的建议是真是假，赵原都觉得他是一个奇葩。 关键是，王明的想法也是一厢情愿。 让自己在某些场合当他的替身…… 田幂又不是傻子，即使自己同意，田幂怎么可能同意呢？ 赵原走入书房，对着猪心练习了一会。 手机振动起来，是房东田幂打来的。 “小赵，你在家吗？”田幂语气有些焦急的问。 “在家！”赵原点头，“有什么事吗？” 田幂道：“我晚上要参加演出，出门太着急，演出服忘记带了。你能否帮我送过来。我家里的钥匙在门口棕色的长筒靴里，衣服应该落在门口鞋柜旁边了。我还有半小时就要上台，这边离你那儿车程是二十分钟，一来一回，我肯定赶不上。原本打算让我姐或者涓涓帮我送的，她俩的电话都打不通，只能麻烦你了。” 田幂平常对赵原不错，上次同学在家里聚餐，她还送了价值不菲的红酒。 赵原眼下无事，便痛快地答应，“幂姐，你别着急，我尽快赶过来。” 赵原早就知道钥匙藏在哪只鞋里，开门之后果然发现衣服搁在鞋柜旁，给田幂拍了一张照片，田幂确认无误，赵原拦了一辆车，赶往田幂今天演出的地点。 田幂尽管在家授课，但她和几个音乐学院的同学一起投资了一家音乐培训工作室，今天演出在市中心一家购物中心的中堂举行，除了工作室的学员汇报演出之外，他们这些老师也有任务安排。 音乐工作室的培训范围很广，包括钢琴、古筝、架子鼓、小提琴等，其中钢琴是主打项目，所以田幂的表演比较重要。 赵原来到购物中心的地下室，购物中心给他们准备了一个化妆间。 说是化妆间，其实就是一个小杂物间，里面摆放了一张长桌，几张椅子，还有一堆宣传物料。 赵原对里面的路线不清楚，好不容易找到田幂。 田幂看了一下时间，还有七八分钟才轮到自己。 见赵原跑得满头大汗，既感激又惭愧。 “幸不辱命。”赵原气喘吁吁将衣服递给田幂。 田幂要抢时间，主动迎上来接衣服，脚却被一根绳子绊倒了，她下意识地踢了一下。 赵原喊了一声小心，连忙冲过去，绳子扯着几块方板倒下，眼见要压在田幂的身上，赵原将她扑倒在地，黑影下落重重地砸在赵原的后背。 赵原悲伤吃痛，有听到噼里啪啦地乱响，零碎有东西压在木板上，他只觉得后背跟抗了一座山似的，双掌原本还能强撑，这下直接卸力，平平地压在田幂的身上。 “你没事？”田幂满脸紧张地问。 田幂仰面躺着，清亮的双眸，睫毛微颤，赵原觉得自己的鼻子与她的鼻子，相隔不超过一厘米。 这个距离，视野受限，看不清任何东西，只知道心脏在砰砰的狂跳，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 赵原不敢大口呼吸，不然喷出来的气息会直接落在她的脸上。 他苦笑，“有事。” 他尝试使力，用腰背的肌肉力量，木板被拱起了角度，不过木板实在太重，很快就力竭，压力猛降。 赵原倒抽一口凉气，结结实实地砸在田幂的身上，宛如陷入棉花里。 田幂只觉得身体像是甘蔗一样，被这么一碾，汁水都被挤了出来。 赵原此刻想到了建筑工艺，两人宛如卯榫结构，被钉死在地面上了。 “不好意思！没弄疼你？”赵原连忙道歉。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要不喊人？”田幂将脸扭到一边，赵原的呼吸喷在脸上，宛如春风拂面，冰雪消融。 “别急，我再试试。”赵原再次用力用腰腹的力量顶开木板，这次木板比上次略微好点，根本顶不开。 赵原并没有气馁，再次用力，又尴尬的回落。 田幂感觉自己像是牙膏一样，一下又一下，没完没了，五脏六腑和七魂六魄都要从嘴巴里吐出来了。 赵原尴尬得不敢说话，努力调适身体，避免接触，但空间实在太小，稍有动作，便如同利剑归鞘，无法施展，那滋味实在是难以言喻。 “要不，咱俩一起用力。”田幂两只手伸到赵原的胸口。 “嗯，总比什么不做好啊！”赵原只想赶紧摆脱当下的困窘。 他深吸一口气，拿出嘬奶的力气。 双臂由平行到弯曲再到绷直，整张脸绷得僵硬，额头上青筋奋起，田幂见手臂可以活动，用力推动赵原的身体。 赵原正准备可以成功，田幂突然没了力气，双手一软，赵原整个人坠落，重重地砸下，田幂唉哟一声，疼得泪水在眼窝里直打转。 “你没事！” “没事，太可惜！只差一点就能出去了。唉，怎么办，外面等着我上台表演呢。” 赵原见田幂辛酸的样子，知道不能坐以待毙，扯着嗓子喊了几声“有人吗？” 没有任何回应。 赵原鼓励田幂，“刚才其实就差一点，这次我喊口号，一二三，到三的时候，一起用力，记住不仅是手用力，你的腰腹也得用力。” 田幂涨红了脸，沉默无语。 赵原意识到田幂是觉得两人的姿势有点不雅。 他叹了口气，“都这个时候了，咱们不能考虑太多。” 田幂细若蚊蚋的嗯了一声。 果然经过上次尝试，两人终于找到了窍门，喊到第三个“三”的时候，木板从右侧倾斜哗啦散开，赵原连忙将一只脚卡在缝隙，让田幂从自己的身下顺着缝隙钻出去。田幂逃出去之后，再将木杆一块块掀开，赵原终于解脱出来。 这时田幂的合伙人赶了过来，见地上一片狼藉，大吃一惊，“怎么了？” 田幂来不及过多解释，“刚板子倒下来，差点把我们给活埋了。” 合伙人关心道：“没受伤？要不去医院查查。” 田幂摇头，“没事！你赶紧去前场帮我拖延三分钟，不，两分钟就好。我换完衣服就赶过去。” 合伙人轻叹一声，“辛苦你了。”言毕，她匆匆地朝舞台赶去。 赵原赶紧走到门外，等待田幂更换衣服。 片刻，田幂在门口喊道：“小赵，你进来帮我拉一下拉链。” 赵原连忙走进去，田幂背着身，后背对着自己。 与在手术台上见到肌肤时的心情完全不一样，每个细节都会让人有错乱的联想。 赵原用01秒的时间将衣服拉合。 田幂转身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深吸一口气，脚步笃定优雅地朝门外走去。 赵原望着她轻盈的步伐，很难将她与刚才的慌乱、羞涩、窘迫的样子联想在一起。 田幂穿着宝蓝色的礼服走到钢琴前，右手压在胸前给观众轻轻鞠个躬，随后从容不迫地坐在钢琴旁，嘴角噙笑，明眸含语，伴随着叮咚叮咚的音符。 赵原仿佛看到了春天的原野。 五彩缤纷的色调，万紫千红的花丛间，蜜蜂采蜜，蝴蝶起舞，天鹅在湖中成双结对的嬉戏，碧空如洗的天空，鸟儿在自由翱翔…… 现场安静，大家沉醉在美妙的旋律里。 大约五分钟，田幂结束表演，场中传来热烈的掌声。 田幂起身，单手扶着钢琴，鞠躬致意。 田幂与合伙人交流了两句，随后在人群中找到赵原，朝他走过去，微笑道：“多亏你帮忙，不然得出演出事故了。等下演出结束，工作室的同事会一起吃饭，你和我一起去，不要拒绝，否则给你涨房租！” 话说到这个份上，赵原也不好拒绝。 饭桌上，田幂向大家介绍赵原，“这位是我的房客赵原，目前是天华医院的外科医生，在座如果有单身的，别说我不给你们机会哦？” 音乐工作室的老师大部分都是女性，其中还真有几个单身的，主动找赵原索要了联系方式。 在女性心目中，外科医生这个职业还是挺稳定的，也有点逼格，再加上赵原的颜值也不错。 田幂频频举杯，喝了不少酒。 众人知道田幂的情况，她一心求醉，也就没有相劝。 折腾到一点多，聚餐终于结束。 田幂知道赵原没有喝酒，将车钥匙丢给赵原。 赵原苦笑，自言自语，“没想到自己还成代驾了？” 抵达小区，赵原将田幂扶上楼，田幂不停地说着醉话。 具体说什么，赵原没听清，也不想弄清楚。 田幂将他的手抓得很紧，仿佛将自己当成救命稻草一般。 赵原心生怜意，心湖荡起一圈圈涟漪…… 第163章 揉错了地方？ 比起直接昏睡过去的醉鬼，田幂当下半梦半醒的状态是最难伺候的。 醉鬼已经失去意识，往肩上一抗，就跟个沙袋似的。 田幂变成了一个碎嘴，含糊不清的说着馿头不对马嘴的事儿，还喜欢突然从赵原的怀里挣脱，赵原需要赶紧追上去几步，才能将田幂拽回来。 不过，赵原也能体谅田幂的心情，若是换做自己是他，被婚姻背叛，也会借酒消愁。 半扶半搂，赵原将田幂送回家中。 赵原打开门，屋里一片黑暗，等他打开灯，田幂已经倒在地上，像只鱼儿一样，扭动着身体，口里唱起了歌，「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只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 田幂的声线很好，唱起来很专业，有几分原唱的韵味。 赵原接着田幂的歌词往下唱，「游过了四季荷花依然香，等你宛在水中央。」 一边唱着，一边蹲下，他将田幂抱入房间。 田幂突然像猫咪一样安静下来。 赵原松了口气，将她轻轻地放到床上，摘掉她的鞋子，露出穿着黑色的双脚。 都说美女的脚虽然好看，但味道特别大。 不过，田幂是个例外，没有出现让人刺鼻的味道。 相反，一股说不上特别香。但很奇怪的味道，钻入赵原的鼻息，让他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田幂扭了一下身体，侧身抱着被褥，面朝窗户，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脸上，多了一份妖娆。 赵原拉上窗帘，房间瞬间暗了下来。 他想要给田幂脱掉衣服，皱眉琢磨一番，不是很合适，索性算了。 赵原正准备离开，外面有手机铃声响起。 赵原从田幂的包里摸出手机，见是刘涓涓打来的，仿佛见到救星，连忙接通。 「喂，你到家了吗？」 「我是赵原，刚已经送她到家了。」 刘涓涓知道赵原今晚和姨娘在一起参加工作室的聚会，轻叹一声，「她是不是喝得挺多？」 房间里传来动静，赵原朝里面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酩酊大醉。」 刘涓涓抚额苦笑，「我现在请假，等下就赶回来，你帮我看着她一点，我怕她会出事。」 赵原奇怪道：「这么大的人了，能出什么事？」 刘涓涓解释道：「她很少会喝酒，也很少会喝醉。不过，大学毕业那年，她和初恋分手，喝了很多酒，最后撞在了花坛的水泥砖上，眼角缝了好几针。」 赵原微微一愣，心道，当时给她做缝合手术的医生，技术倒是挺不错，竟然看不出瘢痕，又或者她后期做过美容祛疤护理。 「你赶紧回来。」赵原道，「我等你，不会走开。」 刘涓涓忍不住笑出声，「怎么感觉你特别想逃离现场？」 赵原无奈道，「谁喜欢和醉鬼在一起！」 刘涓涓打趣道，「我姨娘长得那么好看，跟她共处一室，是很多男人求之不得的机会呢。」 赵原哑然失笑，「看来我明天还得去天龙寺烧高香呢……」 「好啦，不跟你闲扯了。我已经到院门口等网约车了。」刘涓涓顿了顿，警告道，「别做趁人之危的事情。」 赵原呸了一声，冷笑：「把我当什么人了！」 言毕，挂断电话。 赵原赶到房内，发现田幂从床上滚下来，刚才是摔倒的声音，赶紧将她重新抱回床上。 田幂不知是否已经清醒，嘴里喊着，「赵原，你别走，别让我一个人呆着。」 「我暂时不走！放心！」赵原叹了口气， 将房门虚掩，然后在厨房找到酸梅汤和蜂蜜，煮了一碗解酒汤。 说是解酒汤，其实酒精进入血液，很难解除。 解酒汤是为了在胃里存点东西，等呕吐的时候，是酸甜味，会舒服一点。 不然，呕出来的都是苦胆汁。 门铃声响起，刘涓涓已经赶到。 见赵原摆在桌上的酸梅蜂蜜汤，她凑过去，鼻翼吸了吸，轻嗅几下，赞叹：「没想到还挺香的？」 赵原忍不住笑出声，「要不你先尝尝？」 刘涓涓瞪了赵原一眼，「我才不跟醉鬼抢东西。」 等赵原离开。 刘涓涓发现田幂好像清醒不少。 「给我点水。」田幂主动央求。 刘涓涓将温热的酸梅蜂蜜汤递给田幂。 田幂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突然想事。 「赵原是不是回去了？」 刘涓涓微微点头，「是啊，怎么了？」 田幂拍了拍额头，面露担忧，「他送衣服给我的时候，不小心被木板撞到后背了。我让他去医院，他强撑着，估计后背现在伤着呢，那个位置自己又不好上药。」 刘涓涓惊讶地看着田幂，面色涨红，「你是希望我去给他上药？」 田幂又喝了口酸梅汤，没好气道，「你是急诊医生，给病人上药，不是难事？」 刘涓涓叹气，嘀咕：「主要时间和地点不对。」 田幂忍不住眯起眼睛，调笑：「我知道你对赵原有好感，不是给你创造机会吗？」 刘涓涓面色涨红，牙齿咬着嘴唇，极力否认，「你误会我了。我怎么会对他感兴趣呢。」 见刘涓涓的面色嫣红，宛如要滴出血来，田幂浅浅地一笑，催促道：「赶紧去！作为一个医生，有人受了伤，那是义不容辞的！」 刘涓涓鼓足勇气，努力说服自己。 「背伤是要仔细检查一下，说不定内脏还受伤，那问题就大了。」 目送刘涓涓拿着医药箱离开，田幂用双手捂住脸，自言自语地说，「唉，你今天怎么这么狼狈，以后遇到小赵该多尴尬啊！」 赵原正准备拿干净衣服洗澡，门铃声响起，走过去打开门。 刘涓涓目光飘忽不定地说，「听我姨娘说，你的后背受伤了，让我来给你看看。」 赵原笑着摆手，「一点皮外伤，不用大惊小怪，过几天自己就好了。」 刘涓涓面色变得严肃，「住嘴！你一个当医生的，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讳疾忌医吗？」 赵原没想到刘涓涓还生气了，哭笑不得，「没必要上纲上线，那就劳您大驾了……」 赵原躺在沙发上，除去外衣，刘涓涓将后背的衣服卷了上去，只见赵原后背有一大块血紫，刘涓涓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你瞧瞧，还说不严重。」 赵原苦笑，「是我大意了。」 「大意你个鬼！」 刘涓涓既好气又好笑。 她跪在地上，右手抠出一团药膏，轻轻地点在淤血处，先用掌心揉匀，然后轻轻地拍在赵原的后背，药膏便化在了肌肤，朝毛孔渗透…… 赵原看上去很瘦，其实很结实，后背的肌肉线条分明。 赵原一开始觉得痛，随后又觉得痒，最终舒服地哼了一声，鼓励道，「师姐，果然专业！」 刘涓涓哼了一声，「嘴巴倒是挺甜！」 过了不知多久，赵原小心翼翼地提醒，「你还要揉多久？再揉下去，皮快被你揉破了。」 刘涓涓回过神来。 只见赵原的后背，除 了那块淤血之外，又多了一块被揉红的区域。 刘医生不仅懊恼，刚才在胡思乱想什么，竟然揉错了地方？ 幸好，赵原自己看不到，否则太尴尬了！ 第164章 最后一个治疗！ 刘涓涓带着复杂的心情，抱着医药箱返回隔壁。 田幂简单洗了个澡，穿上丝绸睡衣，面颊酡红，但眼神明亮，醉意少了很多。 「赵原，怎么样了？」 「一点瘀伤，给他涂了药，问题不大。」刘涓涓如实相告。 田幂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轻抚胸口，「那就好！」 刘涓涓凝视着田幂，轻声劝说，「以后别再喝那么多酒了，为了一个负心汉，根本不值得！」 田幂无奈：「我也知道不值得，但那种被背叛的感觉，一想起来就会心痛。他昨天给我发信息，竟然提出一个荒唐的建议。」 刘涓涓疑惑地看着田幂，「哦？」 田幂苦笑，「他觉得我们最大的问题是没有孩子，因此建议我去做试管婴儿。」 刘涓涓哭笑不得，骂道，「混蛋！亏他想得出来。」 田幂压低声音，眼中满是失望之色，「他甚至还有另外一个奇葩的建议，让我借……唉，这个想法实在难以启口。」 刘涓涓握紧刘涓涓的手，鼓励道：「不要跟他再有任何联系。搭理他，只会被他再次伤害。」 田幂微微颔首，「我知道！对了，你和小赵相处得如何？」 刘涓涓啊了一声，脸色瞬间变红：「只是同事关系，他身边不乏优秀的追求者。」 田幂拍了一下刘涓涓的额头，「那你得更加努力才行。像他这么优秀的男孩，实在太少了。如果你错过他，恐怕要后悔一辈子。」 刘涓涓瘪嘴，「你也太夸张了。他那么好，你为什么不下手？」 田幂微微一愣，开起了玩笑：「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这个想法？只是知道你对他有好感，主动放弃了。若是要做试管婴儿，可以考虑借他的一用。以赵医生优秀的基因，下一代应该很完美。」 刘涓涓目瞪口呆地望着田幂。 田幂知道玩笑有点过火，「说着玩的！你别当真呀。」 刘涓涓耸肩，表情有些微妙，「你酒后吐真言了。」 两人虽然差着辈分，但年龄相差不大，从小一起长大，没少开类似的玩笑。 田幂挥拳朝刘涓涓打了过去。 刘涓涓哪里会示弱，笑嘻嘻地回击，用手去捏田幂胳膊。 两人打闹着，笑成一团。 清晨，赵原被刺耳的铃声吵醒，看了一下时间，意识到自己好像迟到了。 他连忙穿起衣服，简单地洗漱结束，匆匆地赶到医院。 幸好，还差两分钟就过了打卡时间。 孙良见赵原石破天荒地迟到，打趣道：「不像是你的风格啊，竟然这么晚才来。」 赵原笑了笑，「昨晚遇到点事情，睡得太迟，睡过头了。」 孙良在赵原的肩膀轻轻地拍了拍，「以后都这个点到，也让我们后面的追赶者，有点活路。」 言毕，他从座位上取出一个打包盒，里面装着牛肉锅贴还有一瓶现磨豆浆。 赵原也不客气，接过来就吃，昨晚折腾了一宿，的确有点饿了。 赵原抬头看了一眼孙良，见他笑嘻嘻地望着自己，放下筷子，「有事？」 孙良嘿嘿赔笑，「你不是答应我，要教我汤法吗？」 赵原恍然大悟，计算了一下时间，「晚上六点下班之后，我给你特训半个小时，别想着一口吃成胖子，汤法想要练会，起码得半年以上的时间。」 孙良见赵原同意，眼中绽放光芒，「你半年的早餐费，我全部包了。」 赵原冲着孙良笑了笑，嘴里刚塞了一个锅贴，鼓鼓囊囊地说，「别这么客气嘛。不过， 既然你已经做决定了，我也不好拦着你。」 孙良发现今天的赵原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总又不知道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 下班的时候，赵原单独给孙良开小灶。 孙良见赵原拿出一支笔和一张纸，莫名其妙地望着赵原。 赵原与孙良道：「仔细看着。」 言毕，赵原拿笔开始在纸上开始勾勒起来。 孙良一开始以为赵原是在鬼画符，一两分钟后之后，他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赵原的画已经初具雏形，是在描绘手部的解剖图。 将手部类比成精密的部件，赵原则像是一个设计师一样，将部件的构造绘制出来，这不仅需要强大的绘制功底，更需要对手部结构、血管、肌腱，做到了如指掌。 「手部主要由「正中神经」及「尺神经」支配。 「正中神经」出腕管后，相继发出「感觉支」。 「尺神经」主干分成浅支和深支，浅支靠桡侧，深支与尺动脉伴行……」 赵原一边说，一边画。 大约十来分钟，一副手部的构图展现在孙良的面前。 孙良眼中露出难以置信之色，「跟常规的解剖图不一样。」 赵原专门圈出其中几个重要的位置，进行了标记。 「汤法要用到「套圈法」温和肌腱，从而增加手术的成功率。我画的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常见的套圈位置。 你先依葫芦画瓢，什么时候能把图画出来，我就往下教你。 另外，去菜市场买几只兔子，平时回家可以练手，做吻合术。」 孙良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终于知道赵原为什么这么厉害了。 整个天华医院牛人不少，但像赵原这般，手部解剖图信手拈来的，恐怕独一份。 赵原为什么能成功，全因功夫在诗外。 不过，孙良很难理解，同样是大学五年，为何赵原学到的东西比自己深这么多。 难道他有时间小屋，别人一个小时，他却有三个小时。 不管怎么说，赵原的成功不是一朝一夕而成。 跟在赵原身边，已经两个多月，很多人都知道孙良是赵原的「助手」。 一开始或许有些瞧不起孙良，但随着赵原的能力被认可，没人再轻谩孙良。 赵原实力堪比主任医师，跟在他身边可以学到不少东西。 相比较其他住院还在头疼手术量的问题，孙良早就已经脱离那个阶段。 他现在已经有对未来有全新的规划，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晋升为资深主治。 赵原下午凑空去康复医院见了一下胡康。 康复医院设在郊区，距离总院有半个小时的车程。 赵原给胡康做了全面检查，经过这么久的调理，胡康恢复得不错。 不过，对于是否能以最好的状态迎战对手，胡康心里还是打鼓。 赵原微微点头，「手术位置已经完全康复。出院之后，就可以正常接受训练了。」 胡康对自己的身体还是有所了解，他无时无刻不想要开始训练计划。 不过，赵原一直叮嘱他，必须要严格按照自己的康复方案来，连食物都严格控制。 「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回俱乐部了。」胡康捏紧拳头，「噗、噗」挥出两级刺拳。 赵原笑了笑，「咱俩比划一下？」 胡康微微一怔，不屑道：「你不怕被我打死吗？」 赵原挑眉，摇头，「别小看人。」 两人在现场摆好架势，赵原率 先出手，胡康微微一怔，没想到赵原的速度这么快，眨眼工夫就冲到面前。 胡康虽然两个月没有练功，但基本功扎实，反应迅速。 他双腿弯曲，矮下半寸。 赵原的拳头擦着头发呼啸而过，差点击中自己的额头。 胡康不敢大意，一个精准的勾拳，击中赵原的腹部。 赵原被打得弓起了腰，胡康以为得手，还没来得及反应，膝盖却被踢中。 好贱，好险，他惊讶地倒退两步。 赵原之前的动作，都是虚晃一枪。 他只是为了击打自己做手术的位置。 赵原见胡康呆在原地，嘴角露出笑容。 胡康动了动膝盖，发现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淡淡一笑，「没想到你有两下子。」 赵原让胡康重新坐下，「你现在还要接受一个治疗项目。」 「嗯？你不是说我好了，可以出院了吗？」 赵原微微一笑，「心理治疗。」 胡康皱眉，「我有啥心理问题？」 赵原扫了一眼胡康的位置，「很多运动员做过手术之后，再也回不到巅峰状态，更多是心理原因。因为受过伤、做过手术，所以每当比赛的时候，就会患得患失，生怕旧伤会复发。你现在需要调整好状态，坚信手术已经成功，将手术抛之脑后，才能轻车上阵。」 赵原的眼睛仿佛能读透人心，胡康的确有过顾虑。 赵原道：「建议你前往几家专业骨科医院进行详细检查。并非我对自己的手术没有信心。得到更多的检查结果，会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第165章 借刀杀人！ 赵原的话很实在，也很直接，说出了胡康内心深处隐藏的顾虑！ 胡康面对赵原，心情很复杂。 其一是感激。 如果不是赵原及时发现自己的膝伤，自己的手术十分成功，只能选择放弃接下来的比赛。 不过，胡康对赵原又有很强的敌意。 他知道许鸢对赵原有好感，两人的关系也在飞速发展，他有种最心爱的东西，被夺走的感觉。 胡康见赵原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喊住了他，表情严肃地说，「希望你对许鸢好一点，如果让我知道你伤害她，我绝对饶不了你。」 赵原微微一怔，冲着胡康淡淡一笑，「我和许鸢的事情，不劳你费心。我明白你的心态，嫉妒是每个人都会有的劣根性，恨我就恨我，没必要藏着掖着，大家都是成年人，多一个敌人不多，少一个敌人不少。」 胡康差点没被赵原气得吐血，「真想现在就打死你。」 赵原耸肩，「你也就只能想想而已。我还是挺欣赏你的性格，直来直去，即使捅刀子，也只会明着来。我愿意和你这样的人做朋友。等拳赛结束之后，教我几招防身术。」 言毕，赵原学着胡康方才出拳的样子，迅速打了几个刺拳，只是赵原的拳速和力量比胡康欠缺不少，没有打出破空之声。 胡康无奈苦笑，知道赵原在用看似挑衅的方式，激发自己的斗志。 赵原拿起东西离开。 胡康望着赵原的背影，深吸一口气。 他已经下定决心。 拼死也要拿下比赛。 赵原对胡康格外关注，一方面是因为许鸢的缘故，另一方面颇为欣赏胡康的性格。 胡康是一个有志向的人，他希望能成为享誉国际的格斗家，为了达到这个目标，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 这个时代有血性的汉子实在太少了。 赵原在给他做检查时，可以看到他身上有各种伤，那些都是训练或者比赛留下的痕迹。 作为一名医生，赵原深知这些伤势是如何造成的，胡康为此又承担了多少代价。 昏暗的酒店房间，挤满了人。 不大的桌上堆满现金钞票，气氛有些凝重，除了偶尔有人咳嗽一声，其他人都关注着最后一张牌，几人在玩炸金花，池子里已经下了很多钱。 林旭抓了一手好牌，平时拿手术刀都不稳的手，此刻竟然有些失控，微微颤抖。 桌上摆着二十万，如果自己能赢的话，刨去之前输的钱，还能小赚一笔。 跟注已经结束。 「比牌！」邵坤将香烟掐灭在烟灰缸内，然后将自己的牌揭开。 「怎么可能？」林旭眼中露出难以置信之色，「玛德，今天运气太差了！」新 林旭手里是三个k，原本以为是必赢的，没想到邵坤竟然是3个，原本能翻盘，如今裤子都输没了。 「阿旭，要不，你让让位置！」邵坤刚赢了一笔大的，心情愉快。 「不行，你借我两万，我不相信会一直输下去。」 林旭与邵坤同龄，都是天华医院的子弟。 林旭被停职，邵坤带他迷上了赌博。 邵坤见林旭输红了眼，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兄弟，走！咱们换个地方，今天我请客。」 林旭无奈叹气，跟着邵坤离开房间。 来到一家私人会所，邵坤喊来两个美女相陪，林旭见邵坤出手阔绰，随手给出的小费就是两千，羡慕道：「坤子，要不我跟你一样，直接辞职，当医药代表得了。」 邵坤朝林旭摇头，「别胡 思乱想，你爹把路都铺好了，何必瞎折腾呢？」 林旭面露不屑之色，「当医生有什么好的，整天累死累活，赚不到钱。像你这种给医院创收的医生，还会受到排挤，简直就是地狱。」 邵坤从口袋里挑出一根烟，旁边的美女连忙给他点燃，邵坤悠悠地吐了几个烟圈，「林子，别看我光鲜亮丽，跑业务的时候，只要对方穿着白大褂，不管对方是男是女，年龄大小，必须得点头哈腰。在甲方的面前，乙方永远低人一等。人活着不就是为争口气吗？我现在为了赚钱，尊严已经抛之脑后了。」 林旭拿起酒杯，「唉，有点凡尔赛了啊，很多人都羡慕你。」 邵坤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眼中闪过冷色，「羡慕个屁！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被扫地出门的那一刻，单振宇、赵原，我早晚要让他俩跪下来给我磕头。」 林旭苦恼道：「单振宇干不了几年就得退休了。赵原这小子确实可恨，他深受常院长赏识，如无意外，肯定会一帆风顺，青云直上了。」 邵坤咧嘴一笑，「如无意外？难道就没人给他制造意外吗？」 林旭眼睛一亮，压低声音说道，「你有什么计划？」 邵坤凑到林旭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林旭眼睛一亮，拍着美女的大腿，叫了一声「好」！ 美女吃痛惊呼出声，「哥哥，你弄疼我了。」 林旭哈哈大笑，在美女的面颊上亲了一口，「是吗？不好意思，哥哥亲一下就不疼了。」 邵坤也有些放松地跟身边美女调笑了一番。 突然，邵坤提起了柳莎，「让你追柳莎，结果怎么样了？」 林旭失落地叹了口气，「我还没遇到过这么难追的女孩，软硬兼施，威逼利诱，糖衣炮弹都用了，她就是不咬钩，我都快彻底放弃了。」 林旭其实在吹牛逼，那次让吴芬将柳莎骗出来吃了一顿饭之后，两人就没有联系。 林旭是个老手，知道如何让女人对自己死心塌地，最重要的一点，不能太主动。 只是没料到柳莎根本没给林旭机会。 自己发送的消息，宛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音。 邵坤微微一笑，「没法搞定她，就从她身边的人下手。」 林旭摸着下巴，思索片刻，「你说的有几分道理。」 在邵坤的心中，柳莎同样是造成自己离开天华医院的罪魁祸首，也是自己复仇的对象。 邵坤的手机响了起来。 包厢太吵，他站起身，走到卫生间，接通电话。 「人已经安排好了。很快就会执行上次商议的计划。」 邵坤嘴角浮出阴险的笑容，「劳您费心了。」 「因为他的缘故，在天华医院的产品全部都被下架了。造成这么大的损失，他必须承担后果。」对方的声音听上去愤怒到了极致。 「一个刚进入社会的医学生，根本不懂人情世故。」邵坤讥讽道。 「夺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这次要给他一个深刻教训，让他知道什么叫社会险恶！」对方厉声道。 关掉手机，邵坤眼中露出得意之色。 有时候想除掉一个人，并非一定要亲自动手，借刀杀人是最好的办法。 第166章 希望自己诊断有误！ 在耳鼻喉科轮科，倒也不太忙，每天主要是门诊，然后开药。 耳鼻喉科的药比较简单，翻来覆去就那么几种，关键药的种类虽然少，但效果却很强大，天就能药到病除。 耳鼻喉科也有手术，但赵原作为轮科医生，没资格参加。 龚超知赵原来耳鼻喉科就是走个流程，所以平时和他交流不多。 也是因为工作繁忙，每天面对那么多病人，哪有功夫手把手地教赵原。 大部分医生在轮科的时候都靠自己去学、去悟。 赵原的表现倒也平和，每隔一天按时上班，与人相处很客气，写病例的时候尤其认真，龚超对此倒是挺满意的。 龚超给赵原的印象是，火一般的男子，做一切事情都是风风火火。 跟着这种人，虽然每天会忙得像是一个陀螺，但有一个好处，能让自己始终保持在一个亢奋的状态。 另外，作为病人很喜欢遇到这种医生。 病人最怕遇到那种霜打茄子一般的医生，半天打不出一个闷屁。等病人自己说出可能性时，偶尔会说几句自己的观点。病人会特别焦虑、无助。 赵原路过大厅。 一个小女孩引起自己的主意。 她坐在角落里，仰着头，手里捧着一个塑料盆，每当鼻子有血流出来的时候，她便迅速低头，血全部流到了盆里。 小姑娘看上去也就八九岁，头上扎着两个羊角辩，双眼皮，眼睛大大的。她的目光盯着不远处的缴费窗口，她的母亲正在排队挂号。 小姑娘发现有几滴鼻血溅在地上，连忙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纸，迅速地擦拭地面的血迹。 保洁阿姨朝小姑娘走过来，小姑娘慌忙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保洁看了一眼小姑娘手里的盆，里面已经积攒了很多血水，惊讶道：「孩子，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啊？」 小姑娘抬着下巴，将头微微仰着，「没事，我妈说，只要将头扬起来，过一会儿血就止住了。」 「这孩子也太可怜了。」保洁摇头叹气，默默离开。 小姑娘的妈妈挂好号，赶紧走过去，拉起小姑娘的手，轻声问道：「好点没？」 小姑娘想了想，安慰道：「还在流血，不过比之前少很多了。」 赵原觉得小姑娘的病情没那么简单，走过去与两人说道，「挂到号了吗？我帮你们加急处理一下。」 妈妈看到赵原穿着白大褂，知道他是医院的医生。 尽管赵原主动帮助，但她表情却是有点犹豫，「医生，加急是不是要增加费用？我们等一会儿没事。」 赵原暗叹了口气，女孩的妈妈年龄并不大，穿着、打扮很朴素，性格也质朴，摇头道：「不用增加费用！我看你女儿流血流得太多，要赶紧止血。」 「实在太好了，谢谢医生。」 赵原将两人领到门诊，龚超正被几个人围着，赵原凑过去，说明情况。 赵原的行为让龚超觉得有点多事，但知道赵原是急诊外科出来的医生。 他若是发现病人情况比较严重，还是得优先关注一下。 「孩子怎么回事？」龚超见到女孩捧着盆，里面装了很多血水，连忙给女孩做了检查，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我在东城区摆地摊卖水果，孩子不小心弄脏了一个女顾客的包，那个女顾客打了孩子一耳光，随后就开始流鼻血了。一开始我也没当一回事，没想到血流不止，就赶紧来医院了。」女孩妈妈担忧地说。 女孩懊恼地说，「是我不对，弄脏了阿姨的包包，那个包包很贵。阿姨打了我之后，也特别 后悔，见我流鼻血，还给我塞钱了。妈妈，你不用担心。要不，再用冷水拍头试试，说不定这一次就好了？」 流鼻血是由于鼻腔血管破裂引起。根据热胀冷缩的原理，通过用冷水拍额头，可以使鼻部的血管出现收缩，让鼻部周围的血流减慢，从而缓解流鼻血的症状。 但只能辅助缓解，患者需要及时明确流鼻血的病因，然后对因治疗。 龚超想了想，朝赵原看了一眼，「你帮孩子先止血？」 赵原点头，「没问题！」 一般轻度流鼻血，用无菌棉球堵塞鼻腔就可以解决。 但小女孩流鼻血的血量很大，必须要用特有的膨胀棉条压迫止血。 龚超观察了一下赵原的操作，不愧是急诊外科的，动作熟练，而且力度恰当，没有引起小女孩任何不适。 女孩妈妈见血已经止住，脸上终于露出微笑，「妍妍，还不赶紧谢谢医生。」 小女孩望着赵原，露出雪白的牙齿，「谢谢大哥哥。」 见女孩妈妈带着女孩准备离开，赵原喊住了她，「你别着急离开，她还得做几个检查。」 龚超的目光扫向赵原，意识到，赵原与自己的判断一致。 这个女孩流鼻血，并非那么简单。 龚超打出检查单，递给女孩妈妈，语气温和地说，「你需要带孩子去做几项检查。因外力引起流鼻血，五到十分钟就会自行止血，而且血量不会很大。但你女儿流鼻血的时间太长，说明凝血功能有问题。要做一个详细检查，找出病因才行。」 女孩担忧地问道：「医生叔叔，做检查，是不是得花钱？我家没钱。我已经好了。」 妈妈拦住女儿继续说下去，「听医生的话，乖乖做检查。妈妈带钱了！」 妈妈带着女孩离开。 赵原叹气，「龚主任，女孩这么小，如果真是那个病，也太残忍了！」 龚超轻声叹了口气。 「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们是医生，每天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病人。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不公平，将灾厄落在那些善良弱小的人身上。医生很多时候面对死神，只能束手无策。」 赵原深吸一口气，「我现在无比希望自己的诊断是错的！」 半个小时后，女孩妈妈拿着检查报告复诊。 龚超看着报告，久久不语，然后递给了赵原。 赵原的眼睛瞬间红了起来。 女孩得的是白血病！ 白血病细胞在骨髓内大量的增殖，正常造血功能受到破损，所以会出现流鼻血的症状。 当流鼻血比较严重的时候，说明病情已经恶化了。 第167章 天无绝人之路！ 妈妈听说女儿得的是白血病，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六神无主。 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她知道白血病意味着什么。 白血病被誉为血癌，那是不治之症。 妍妍见妈妈一言不发，也意识到了什么，轻轻地拉了拉她的衣角，挤出笑容，「妈妈，我真的好了。我们回家。」 妈妈的眼角瞬间涌出泪花，她突然朝龚超跪下，「医生，求求你，能不能再重新检查一下。会不会是检查错了？」 龚超徐徐叹气，「要不，过几天你们再来检查一次！到时候挂血液科的号。」 妈妈擦掉泪水，拉起妍妍的小手，对龚超鞠躬，「谢谢医生了。」 妍妍朝赵原也鞠了个躬。赵原将她带到了诊室，也是赵原帮她止住了血，在她的心里，眼前的大哥哥是个好人。 以妍妍的年纪，还不知道白血病意味着什么。 赵原追到了大厅，「等一下！」 妈妈转过身看着赵原，「谢谢你今天的帮助。但，我们这样的家庭，真的生不起这种病。」 赵原道：「你给我留一个联系方式，天无绝人之路，只要有希望，或许会遇到奇迹。」 妈妈对赵原的印象不错，将电话号码报给了赵原。 赵原记下了号码，表情认真地说：「我想到办法，会跟你联系。这段时间，让孩子要避免到公共场所和人多的地方，注意清洁卫生和饮食卫生。因为她的抵抗力很弱，极容易被感染。要减少运动，避免出血。一旦出血，立即到医院治疗。」 妈妈强忍内心的酸楚，点头道，「我知道了！」 目送母女二人离去，赵原暗叹了口气。 作为医生经常会遇到生离死别，他以为自己早就麻木。 但当看到妍妍捧着盆接鼻血的瞬间，那颗自以为坚硬的心脏还是变得脆弱起来。 有人会觉得赵原不适合当一个外科医生，没有外科医生强大的心脏。 医院每天上演着生离死别，你一个人的力量是微薄的，又能帮得了几个？ 但赵原认为，虽然做不到救助每一个人，但他要力所能及地帮助自己遇见的那些人。 返回办公室。赵原琢磨很久。 可惜，自己现在还只是一个没拿到正式编制的医学生。 他得拼命赚钱，掌握更多的资源，才不会有这种无力感。 赵原并未打算放弃对妍妍的帮助。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柴婧的电话。 柴婧有些意外。 一直都是自己主动联系赵原，没想到赵原竟然会联系自己。 「婧姐，不知道有没有空，我有点事想跟你说，找个地方，我请你吃饭。」 柴婧忍不住笑出声，「我怎么嗅到阴谋的味道？」 赵原连忙否认，「我一身正气，怎么会做鬼鬼祟祟的事情呢？」 柴婧微笑，「你难得请客，那我要吃点好的。」 赵原反应极快地说，「我知道一个地方不错，就在我小区附近，是一家私房菜。每天接受预订，只做四五桌，味道很特别，你一定喜欢。」 柴婧爽快道：「把地址发给我。」 赵原笑道：「晚点见！」 下班时间到了。 柴婧打来电话，「我在医院门口等你。」 赵原惊讶，「你不是跟我要了地址吗？」 柴婧暗骂了一句笨蛋。 「顺路。有你这个活地图，不比导航要好？」 在门口见到柴婧，赵原直接坐在副驾驶座位。 柴 婧穿着淡黄色套装，耳朵上带着珍珠耳坠，尽管简单，但将这张脸衬托得精致明媚。 赵原也是在网上找到这家私房菜，柴婧将车停在门口，两人在小区绕了十几分钟才找到地点。 「不好意思，我以为很容易找到地方，没想到这么偏。」赵原尴尬道歉。 「换做别人，我调头就走了。也就是看在是你的面子上。」柴婧佯作生气。 其实她一点也不觉得麻烦，跟赵原在一起，穿街走巷，感觉像是在城市探险一样，别有一番滋味。 或许就像是那一句话，跟对的人在一起，不对的事情也会变得五彩斑斓。 两人坐下，年轻的老板娘端上来一盘枣儿。 「你们运气不错，来得很早，正好有家里邮寄过来的新鲜野枣。野枣是山上长的，纯天然无公害。」 等老板娘离开之后，柴婧挑了个枣，朝赵原挤眉弄眼，「咦，老板娘长得不错哟。」 赵原塞了一颗枣，从放入口中咀嚼，含糊不清地说，「跟你一比，相形见绌。」 柴婧似笑非笑地盯着赵原看了几秒，「嘴巴挺甜，说，究竟找我有什么事？」 赵原摆了摆手，笑嘻嘻地说，「别着急嘛，等吃完饭，咱们再谈正事。如果你现在不同意，我肯定心里不痛快，影响吃饭的心情。」 柴婧抿嘴笑道：「故弄玄虚。」 厨房里小夫妻俩一边忙碌着，一边小声议论。 「老公，咱家是不是要火？」 「啊？怎么说？」 「我觉得外面那一男一女气质形象太好了，要么是明星，要么是网红，只是想不起名字叫什么。」 「你别胡思乱想了。那女的长得确实清新脱俗，男的嘛，奶里奶气的，哪里配是明星。」 「你知道什么？现在就流行这种样貌清爽的阳光男孩！」 小两口挺年轻，感情极好，虽然嘴上逗个不停，但手脚却很麻利。 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不一会儿摆满了餐桌。 主菜是一条石斑鱼，汤汁透明，上面撒了一层葱丝，淋了热油，香气四溢。 柴婧哑然失笑，「看来，今天你说的事情不是小事。」 赵原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鱼肉放入柴婧的碗中，「等吃完了，咱们再说。」 柴婧见赵原吃得很投入，暗叹了一声「吃货」，也开始品尝起来。 或许是因为赵原吃得很香的缘故，她的胃口也挺好，吃了半条鱼，喝了两碗山珍汤，还吃了一小块美容猪蹄。 赵原吃饱喝足，终于开口，「柴总，我想请你帮一个人。」 柴婧没有丝毫犹豫，干净利落地回答，「好，帮！」 赵原瞪大眼睛，「不听我介绍下她的情况吗？」 柴婧摇头浅笑，「不用！你第一次跟我开口，我没理由拒绝。」 之前想好的说辞，没有任何用武之地。 赵原感动地说，「我替她谢谢你。」 柴婧拿着茶杯喝了一口大麦茶，「我对你还是了解的。这件事肯定在我的能力范围内，而且不会让我太过为难。」 赵原将妍妍的事情，告诉了柴婧。 原本轻松的气氛变得凝固起来。 柴婧有些伤感，拿起纸巾擦拭眼角的泪水。 赵原叹气，「我了解了一下她的家庭情况。妍妍的父亲因为工伤，已经去世了。平时母亲靠摆地摊卖水果，维持一家人的生活。妍妍的学习成绩不错，在班上名列前茅，空余时间会乖巧地帮妈妈看摊子。没想到悲剧接二连三地降临……」 柴婧深吸一口 气，满脸凝重地询问，「需要多少钱？」 赵原摇头，「钱很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以妍妍的家庭情况，只要发动一下网络的力量，肯定会有好心人伸出援手。」 柴婧不解地望着，「那需要我做什么？」 赵原面色凝重，「白血病要做骨髓移植手术才能彻底根治，想要找到匹配的骨髓难度很大，概率很低。」 柴婧惊讶道，「莫非打我骨髓的注意？」 赵原哭笑不得，控制表情，认真解释。 「我是希望柴氏集团能利用自己的宣传资源，推动此事传播，让更多的人关注妍妍，这样她就有更高的概率找到合适的骨髓。另外，柴氏集团也可以通过帮扶妍妍，提升自己的品牌形象，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柴婧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赵原。 「小算盘打得还真够精明的！明明是要柴氏集团出钱，经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柴氏赚了天大的便宜。」 赵原淡淡道：「凡事都有两面性，相信柴氏不会白花钱。」 柴婧郑重其事地承诺：「放心，这件事，我答应了！不过，我想看看那个小姑娘。」 第168章 喜极而泣！ 高小兰带着妍妍从医院返回家中。 途中，她一直强忍内心的酸痛。 丈夫去世，女儿如今身患绝症。新 命运为何对她如此不公。 坎坷的人生，让高小兰变得坚韧强大。 她知道自己不能被厄运击垮。 如果她此刻放弃，这个家真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高小兰让妍妍回房间写作业。 然后，高小兰走到屋内跟婆婆将医院的事情说明。 没过多久，房内传来两人的争吵声。 妍妍放下手中的铅笔，她很不放心，走到门口，听了片刻，瞬间明白，奶奶和妈妈在说自己的病。 自己的病非常严重，如果要治疗的话，得花很多钱。 家里的情况，妍妍是知道的。 爸爸之前瘫痪在床，每个月光吃药就得花很多钱，工地虽然给了一些补偿款，但爸爸离开的时候，这笔钱也已经用完了。 「一定要救妍妍！她太小了，才八岁，我不忍心看着她这么离开。」高小兰抹着泪哽咽道。 奶奶冷冷地说，「人生在世，各有天命，她生活在我们这个家庭，是她倒霉。白血病啊，那可是无底洞，我们现在还欠了一屁股债，还有谁能借钱给我们？」 高小兰咬牙：「我想将房子卖掉。」 奶奶大惊失色，「这房子绝对不能卖，我不同意。」 高小兰跪倒在地，「我求求你了。妍妍太小了。过几年说不定医学进步，白血病就能治了呢？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妍妍死？。」 奶奶神色萧索，自从儿子去世，她的心就死了。 「为何要让自己活得这么累呢？」 这时，妍妍推开门，噙着泪望着妈妈，「奶奶，请你放心，我不会让妈妈卖房子的。」 高小兰看着乖巧的女儿，再也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奶奶的眼圈也红了，她走过去搂住妍妍，「妍妍，不要怪奶奶太狠心，是咱们家不允许你生这样的病。」 妍妍努力挤出笑容，「我知道！你和妈妈不要争吵，从明天开始我就不上学了。我要多帮妈妈挣钱，那样等我不在了，妈妈也可以轻松一点。妈妈，你不要担心我，你说过，爸爸去天堂了，如果我也去了天堂，有爸爸照顾我，我不会害怕。」 高小兰将妍妍揽入怀中，面对懂事的女儿，只觉得心都碎了。 「妈妈，今晚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当然可以，从今天开始，妈妈每天都会陪着你睡。」 「好啊，我要听妈妈给我讲故事。」 「嗯，今晚开始我每天给你讲《洋葱头历险记》」。 这一晚，妍妍睡得可香了。 她梦见自己和爸爸妈妈去游乐场，自从爸爸出事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去过游乐场。 早晨，天蒙蒙亮。 妍妍被门外的动静吵醒。 她推开门，发现姑姑和姑父过来了。 姑姑沉着脸，瞪着妍妍。 妍妍吓得打了个哆嗦，从小到大，她最怕姑姑了。 印象中，姑姑从没有对自己笑过。 高小兰将妍妍推到房间内，低声说道：「妍妍乖，大人在谈事情，小孩子不适合在场。」 妍妍回到房间内，拿起一本故事书，读了起来。 她没法注意力集中，心里在担心，因为每次姑姑来家里，妈妈都会很伤心。 「听说你打算卖房子？」小姑子谢芳沉声说道，「我今天过来是拿房产证的。」 高小 兰轻叹了口气，知道昨晚婆婆已将事情告诉了她。 她这个小姑子可不是省油灯，她从事保险推销工作，对钱特别敏感。 丈夫没出事之前，小姑子每年都要说服他买一大堆的保险。 结果出事之后，小姑子用各种理由搪塞，交了多年的保险费宛如扔进了水里。 「这个房子是我和你哥结婚之后，靠着节衣缩食，攒够了钱，买回来的，你哥死了之后，房产就是我的，你有什么资格要房产证？」高小兰语气有点强硬，因为这是女儿的唯一救命稻草。 小姑子冷笑一声，「我已经咨询过律师了。我是没有资格，但我妈有资格。这套房是我哥留下来的遗产，除了你和妍妍之外，还有我妈的一份。我总不能看着我妈的那份被你拿走？」 高小兰气得浑身发抖，「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个话题，请你立刻走开。」 谢芳双手抱胸，沉声道：「今天不把房产证交出来，我绝对不会走。」 高小兰拿小姑子没辙。 这时，门铃声响了起来。 高小兰走过去打开门。 门口站着两个人。男人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至于女人长得漂亮且有气质，宛如从画上走出来的人一般。 「你好，我叫赵原，是天华医院的医生，昨天咱们见过面。」 高小兰终于反应过来，连忙打招呼，「赵医生，你好，请问有事吗？」 赵原朝里面看了一眼，「方便进去说吗？」 高小兰脸上露出为难之色，赵原来的不是时候，屋内此刻硝烟弥漫，正在干仗呢。 谢芳走到门口，极为不屑地瞄了一眼赵原，「你是代表医院，过来劝我给妍妍治病？大可不必，赶紧离开。」 高小兰尴尬地与赵原道，「赵医生，妍妍的病，我们肯定会积极治疗，但医药费不是一笔小数目，我得想办法筹集到足够的钱，然后再带妍妍住院治疗。」 赵原笑道，「今天来的目的，正是为了解决医药费的问题。」 谢芳微微一怔，阴阳怪气地说，「解决？怎么解决，难道治疗吗？」 小姑子的丈夫房强沉声冷笑，「医院吸血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 谢芳指着赵原的鼻子骂道，「你们这些当医生的还真够缺德的，为了赚钱，也不考虑病人的家庭条件。难道真要为了治疗她的不治之症，卖掉这个房子吗？没了房子，等妍妍死了之后，我妈住哪儿？」 赵原一开始有点懵，慢慢梳理清楚发生了什么。 谢芳给丈夫使了个眼色，房强点了点头，朝赵原走了过来，伸手朝赵原的胸口一推，赵原连忙用手挡开，「你这是做什么？」 房强大声道：「赶紧给我滚蛋，不然我对你们不客气了。」 高小兰知道房强的脾气，他是菜市场管理员，身上一股市井气，担心赵原会吃亏，连忙说，「赵医生，你们先离开，晚点我再联系你们。」 赵原和柴婧对视了一眼，他们没想到高小兰家中竟然如此混乱。 谢芳此刻已经不在客厅，直接进入高小兰的房间，一阵翻箱倒柜，在衣柜的最底层找到了房本。 高小兰没想到房本被小姑子找到，冲过去想要夺回来，被小姑子一把推开，高小兰失去重心，头部撞在茶几上，顿时头破血流。 这种局面，赵原与柴婧更不可能离开了。 谢芳见高小兰满脸是血，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过分，紧张地替自己辩解。 「谁让你挡着我了？房子有我妈的那一份，我妈将来百年之后，也是留给我的。所以这房子有我的一份 。」 赵原走到高小兰的身边，用压迫法给她止血。 很快止住了血，赵原生气地对谢芳说，「将房本留下，然后离开。」 谢芳微微一怔，哑然失笑，还在嘴硬，「凭什么？」 赵原站起身，「我不打女人，但你却让我想要破例了。」 房强冲了过来，挡在妻子的面前，指着赵原的鼻子，怒骂：「你想做什么？」 赵原不再惯着他俩，拍掉房强的手，一脚踹在他的腹部。 房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踉跄地跌坐在地上。 谢芳则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愣住了。 「男人打女人不大好，还是我给你代劳。」 「啪」的一声脆响！ 柴婧干净利落地抽了谢芳一记耳光。 赵原诧异地望了一眼柴婧。 他知道柴婧的脾气和修养很好，此刻想必也是，对这对夫妻的行为忍无可忍。 谢芳捂着脸，犹豫数秒。 「此事没完！」 谢芳撂下一句狠话，丢下房本，与房强灰溜溜地逃离。 「不好意思，让你们看笑话了。」 高小兰擦拭眼角的泪花。 柴婧对这个家庭充满了同情。 她眼神坚定地说，「我今天和赵医生过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我代表柴氏集团通知你，接下来妍妍小朋友的治疗费用，将由我们来承担。」 高小兰目瞪口呆地望着柴婧，恍如做梦。 「你的意思是，妍妍的医药费有着落了？」 赵原冲着她点头，「没错！你不用卖房子了。」 「真的吗？谢谢，谢谢……」 高小兰眼中闪烁着泪花。 泪水的味道，与之前不一样。 在绝望时看到曙光，她喜极而泣！ 第169章 天堂的回信！ 因为柴婧承诺提供资助，妍妍终于有资格抗击病魔了。 否则，因为家里太穷，她只能放弃治疗。 当然，白血病依然是绝症，如今只是多了一丝曙光。 高小兰知道这个机会太难得了，立即收拾行李，带着妍妍来到医院。 柴婧已经做好细致安排，柴氏集团与医院无缝对接，妍妍的医药费将由柴氏集团承担。 此外，医院会与全国骨髓移植中心联系，尽快完成妍妍的骨髓抽样，寻找合适的骨髓。 妍妍换上蓝白病服，住进了雪白的病房。 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苏打水味道，病房的装修比自己的家要好多了，好像星级饭店的标准间，有单独的卫生间、三十五寸数字电视，会客的沙发茶几也都是高档货。窗前的圆桌上一盆吊兰散发着清香。 柴婧对妍妍也有所了解，发现这个小姑娘特别懂事。 「妍妍，我喜欢你，你当我的女儿怎么样？」柴婧突然轻声询问。 「啊？」妍妍吃惊地望着眼前的漂亮姐姐，她犹豫片刻，坚定地摇头，「如果我喊你妈妈，我的妈妈会伤心的！」 柴婧笑着说，「你误会我了。我不是要跟你的妈妈抢走你，我想当你的干妈。」 高小兰心中一喜，连忙低声催促妍妍，「傻孩子，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喊干妈呀。」 妍妍红着脸，甜甜地喊了一声「干妈」。 柴婧脸上多了一抹温情，她轻轻地抚摸妍妍的头发。 「晚点会有记者来采访你。将你的故事告诉记者，不要害怕，不要紧张，他是过来帮你的。」 妍妍用力点头，「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白云晚报》的记者应约赶到医院。等采访结束，他也被这个善良、坚强、懂事的小女孩打动了。 随后，一篇名为《天堂的回信》，先在报纸上刊登，随后被很多媒体转发，在社会上引起广泛的热议。 「标题：《天堂的回信》 我叫谢妍妍，曾经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在我五岁的时候，生活突然有了巨大的变化。父亲从很高很高的楼上摔下，从那时候起，就只能躺在床上。他每天早晨看到我的时候，都会一脸微笑，告诉我，宝贝，要好好学习。我的成绩好，他的心情就会好，他就能站起来了。 我上一年级，拿到了三好生，父亲却永远地离开我。记得爸爸离开前叮嘱我，让我好好地陪着妈妈。我学会了务，洗衣、煮饭，我知道自己跟别家的孩子不一样，别家的孩子有爸爸妈妈，自己的家里只有我和妈妈了，我要很乖很乖，不让爸爸在天上，多一点点忧心、生一点点气。 每天回家，我都会把学校里发生的趣事，一件一件讲给妈妈听，把获得的每一朵小红花仔仔细细地贴在墙上，偶尔还会调皮地出道题考倒妈妈…… 然而，有一天我突然流鼻血了，血流不止，医生告诉我，我得了白血病。妈妈要卖掉房子，给我治病。我跟妈妈说，房子卖了，你住哪儿？我不看这个病了！我给爸爸写了一份信，让他在天堂等我！ 爸爸，你什么时候给我回信？」 失去父亲女孩的询问，激发了每个人心底的感动。 身患绝症的女孩表现出来的恬淡与纯净，让人感受到了坚强。 整座城市都被感动了…… 很多热心人在网上发起了募捐。 妍妍的病房堆满了来自全国各地热心人送来的鲜花。 「大哥哥，我不认识这些人，为什么他们要帮助我？」妍妍不解地问。 赵原笑着说，「因为他们觉得你特别勇敢，一定能够战胜可怕 的病魔。他们用自己的方式在给你打气。」 妍妍表情严肃地点头，唱起了打气歌，「鼓励，鼓励鼓励，只要我们不放弃，一定会有好运气。」 柴婧和赵原见妍妍的状态不错，相视一笑，都松了口气。 医院的同事知道血液科的病区来了一个很重要的小病人。 很多人认为，制造影响力的记者居功至伟。 事实上，知情人都知道，赵原才是推动此事的关键人物。 全国有那么多的白血病患者，妍妍只是其中之一。 龚超这几天对赵原的态度明显不一样，每天都会询问妍妍的情况如何。 这日下班，龚超将一本病例递给赵原，「这是我十多年前整理的资料，当时我还只是一个主治，心中怀揣着一个梦想，想要记录耳鼻喉科最典型的案例，争取出版成书，使之成为专科领域的教科书。只可惜升到副主任医师之后，就没有继续写下去，因此搁置了。有些粗糙，但里面还是有些干货，借给你看看，你不用急着还给我。」 赵原没想到龚超竟然会将这么珍贵的东西交给自己。 其他同事对龚超的评价是，一个很冷漠的人，他虽然会带徒弟，但跟住院医们的交流很少，采取放养式教育。 「谢谢龚主任。」 龚超在赵原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我应该谢谢你。你用实际行动告诉我，战胜病魔不是喊口号，要身体力行。当我一开始看到妍妍的检查报告，我内心深处涌动的是爱莫能助。我很喜欢那个小女孩，但第一时间我畏缩了。你却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不应该随便放弃任何一个病人。」 赵原连忙谦虚地说，「龚主任，您过谦了。据我所知，您也给妍妍捐款了，而且还积极打电话的老同学，帮助妍妍寻找合适的骨髓。」 龚超微微一笑，「她是我的病人，比起你为她做的努力，我做的这点事情又算得了什么呢。」 赵原握紧拳头，「相信妍妍一定能战胜病魔，创造奇迹。」 龚超朝赵原点了点头，「还有两天你就轮科结束了。以后经常保持联系。」 「好的，龚主任。」 赵原心中一暖，他知道自己与龚超的关系有了实质性的突破。 自己依靠救助妍妍这件事，赢得了龚超的尊重。 像龚超这种人，看上去油盐不进，但是你如果能够得到他的认可，他对你就不会保留善意。 等赵原离开办公室，龚超翻开赵原的轮科总结。 在科室意见栏，他认真地写下了这么一段话。 「一个优秀的医生不仅要有高水平的业务能力，还得有悲天悯人的赤诚之心。」 第170章 人心更难治！ 柴婧让妍妍认自己做干妈，并非心血来潮。 柴婧每天都会来医院探望妍妍。 妍妍的病情很严重，在没找到合适的骨髓之前，必须要进行化疗，用药物延缓病情恶化。 治疗妍妍的费用，大约三十万，如同赵原所猜测的，无需柴氏集团承担，光靠热心人的捐助就已经足够了。 高小兰与妍妍商量过，等她病好了，出院之后，多余的善款将捐给其他迫切需要资金的白血病患者。 望着妍妍将头发剃光，柴婧忍不住眸中泛起了了泪光。 不过，妍妍一点也不在意，她瞧出柴婧心里难受，安慰道：「干妈，你别难受，虽然我现在没头发了，但等我好了，头发还是会长起来的。大哥哥，跟我说，聪明的人才会没头发。」 柴婧被妍妍的童言逗笑了，「他那是胡说八道。」 妍妍极为认真地说，「一休小和尚那么聪明，他就没头发。还有一个成语叫做聪明绝顶，意思是，聪明的人都没头发。」 柴婧瞪了赵原一眼，心想，你整天给妍妍传输的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知识啊！ 房门被敲了两下，一个戴着墨镜挎着包的女子站在门口，她看上去有些犹豫，一言不发。 高小兰看了一眼女子，「请问您找谁？」 女子摘掉眼镜，朝床上的妍妍深深地鞠躬，「对不起，我是来道歉的，希望你们能原谅我。」 高小兰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个女人是当初买水果时打了妍妍一个耳光的顾客。 「原来是你呀！」高小兰轻松笑道，「没必要这样，事情已经过去了，妍妍一直没有记恨你。妍妍，你看是谁来了？」 妍妍眼中露出神采，「是那位漂亮姐姐。」 女子发现高小兰和妍妍没有对自己表现出丝毫的敌意，内心深处充满愧疚。 「自从看到妍妍的新闻报道，我一直失眠，每次做梦就会梦见妍妍的样子。我为那天的事情感到后悔、愧疚。」 女子眼睛红红的，从包里取出一个挺厚的信封，放在柜子上，嘴角带着惭愧之色。 「里面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你务必收下，不然，我永远跨过不那道坎。」 高小兰想了想，接下了信封，真诚地说，「歉意和钱，我们都收下了。」 女子豁然松了口气，将牛奶和水果放在角落，鼓励道：「那我解开心结了。妍妍，你一定要好起来，阿姨有空就会来看你。」 女子离开，高小兰将她送了出去。 柴婧暗自感慨，妍妍身上有一股特别的能量，很温暖，能够治愈人心。 她朝赵原看了一眼。 这个治愈人心的力量，是赵原发现并且激活的。 柴婧和赵原，两人并肩走在长廊。 柴婧看了一眼赵原的侧脸，他的嘴角挂着笑容很阳光，让人觉得很温暖。 赵原觉得柴婧今天的穿着很有味道，外面套着黑色的小西装，里面是一件白色的衬衣，下身穿着黑色的小西裤，脚上穿着镶钻的鱼嘴皮鞋，充满知性之美。 「谢谢你。」柴婧轻声说道。 「嗯？」赵原莫名其妙地望着柴婧。 「给我找了一味治疗心理创伤的良药。」柴婧浅浅地笑笑。 赵原心道，柴婧终于反应过来了。 他让柴婧帮助妍妍，何尝不是让妍妍影响柴婧？ 柴婧在很小的时候曾经被绑架，腿上有当时因为烧伤留下来的瘢痕，因此她一直心里藏着阴影与自卑。 表面看上去她精明能干，事实上她胆小怯懦，甚至不敢独自一个人搭乘电梯。 柴婧接触到妍妍之后，发现女孩小小的身体却蕴藏着强大到能量。 即使面对最可怕的绝症，女孩也无所畏惧。 赵原轻声道：「等找个机会，让我看看你的腿呗？」 「啊？」柴婧面色涨红，惊讶地望着赵原，「你胡说什么呢？」 赵原意识到柴婧误解自己，连忙笑着解释。 「让我看看你的腿上的伤痕，我可以尝试刚你将那些伤痕用手术方法去除掉。不过，比起身体上的伤，你心理上的伤更难治愈。妍妍是一个很好的榜样，你可以每天多跟她接触，久而久之，心理上创伤也会慢慢缓解。」 柴婧咬着嘴唇，轻轻地点了点头，「再给我点时间。」 她还没做好准备。 赵原与柴婧在医院门口分手。 目送轿车离去，他眼中露出坚定之色，一定要帮柴婧根治心理和生理上的痼疾。 赵原返回急诊外科，孙良面色焦虑地朝赵原走过来，压低声音说道，「大事不好，有人来闹事，好像是专门针对你的。」 赵原脸上露出莫名其妙之色：「怎么回事？」 孙良叹气，「有一个病人在大厅拿着扩音喇叭，说你手术失误，导致他身体不适，他不仅带了律师，还喊了记者，来势汹汹。你去谢主任的办公室看看，谢主任将他带过去了。」 赵原深吸一口气，「谢谢提醒，我去看看。」 赵原朝谢长天的办公室走去，门虽然紧闭着，但从里面能听到吵闹声。 赵原轻轻地推开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 赵原不动声色，「我就是赵原，听说你们找我？」 一个身材微胖，头发脱落很多的中年男子猛然站起身，情绪激动地对着旁边扛着摄像机的记者，「就是他！当时就是他给我开刀的。我还问了护士，怎么给我开刀的医生这么年轻。后来打听之后才知道，他是一个实习生，连执业资格证都没有。」 邓云伦站在谢长天的身旁，皱眉道：「尽管赵原还没有资格证，但他的医术是得到我们医院公认的，我们调取了你当时的住院病历，当时我是主导医生，如果你出现问题，我责无旁贷。」 中年男子大手一挥，「冤有头债有主，我不管你们医院怎么追究责任，但我只知道一个事实，当时给我开刀的医生名叫赵原，后期也是他给我查房的，因此我现在身体出现问题，他必须要给我个说法，医院也得给我个说法。」 赵原每天要做好几台手术，对这个中年男子有点印象，当时给他做的是胆囊炎手术。 这种简单的手术，自己不可能犯错。 「你究竟有什么问题？如果真的是我手术不当导致的，我一力承担，跟其他人无关。」赵原淡淡道，「但是，如果不是我的责任，我也不会任由别人抹黑、诬陷。」 「嘴巴没长毛的家伙，口气还不小。如果没有证据，我会上门吗？」 中年男子拿出一张ct报告。 「两个月前，我曾在天华医院做过胆囊切除手术。 住院一周，回家后总觉得身体不舒服。 上周，我到一家医院做了全身检查，结果发现腹腔内有异物。 根据那位医生的经验判断，是手术时遗落了器材在我的体内。 你还敢说，与你无关？」 第171章 一环套一环！ 手术过程中，器材遗落在病人体内，属于重大的医疗事故。 遇到这种情况，一般会追究主刀医生的责任。 一方面，医生需要承担巨额的赔偿金。 另一方面，此事对医生的名誉会造成重大的打击。 尤其对赵原这类刚进入医院、位置还没有站稳的新人而言，更是毁灭性的，足以让你一辈子抬不起头。 周围的人都会带着异样目光审视你。 作为一个医生，名誉是很重要的，即使赵原以后能成功晋升为主治、副主任，这段失败经历将成为屈辱，写在档案里，永远伴随他。 人生便是如此。你做了九十九件完美的事情，别人不会放在心上，倘若你一件事情做的不好，别人就会铭记于心。 不少人听到风吹草动，议论纷纷，主角若是是其他人就算了，事关号称天华医院建院以来最强的实习生。 「赵原完蛋了！医院对涉及医疗事故的医生向来毫不手软。」 「赵原只是实习生而已，他上面还有主治医生或者主任医师，要找也应该找上级医生？」 「这世道只有实习生给指导医生背锅的，哪有指导医生给实习生揽责的？主治医生是邓云伦，正处于上升期，医院正在对他进行晋升考核，结果决定他是否能晋升为副主任医师。在这个关键时刻，邓云伦躲还来不及呢！」 「唉，赵原恐怕要完蛋了！」 「医学狗」微信群，也炸锅了。 张康年率先得到消息，「你们听说没？赵原牵扯到一起医疗事故了！」 柳莎发了两个问号，「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陈帅发了一个流汗的表情，「我也听到消息了。赵原在一个月前给一个病人做了腹腔镜胆囊切除手术，现在病人找上门，称自己腹中有当时留下来的器械。赵原的麻烦大了！」 邢东发了个叹气的表情，「我们科室也在讨论这件事呢。如果医院不保赵原的话，事情会变得很复杂。」 柳莎追问，「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邢东叹气，「不仅没法留在天华医院，甚至还有可能一辈子当不了医生。」 大家一瞬间都沉默了。 他们都以为五人当中赵原留院是最稳的。 谁能想到就业协议都已经签好，还能遇到这种事情？ 陈帅发了一段语音：「事情还没调查清楚，可能是以讹传讹，咱们要相信赵原，以他的水平，不可能犯低级错误。」 柳莎附和，「我也相信赵原。」 他们与赵原相处了一段时间，知道赵原是什么性格。 几人在心里都将赵原当成了榜样和标杆。 赵原出了问题，对他们而言，并非什么好事。 他们都希望赵原安然无恙地度过此次风波。 林旭休假一个月了。 他将过去几年累积的年假一次性调休。 虽然没上班，但基本工资还是有保证的。 科室对他的停职处分，还没有结束，他什么时候能上班，还得等江强安排。 因此，当林旭出现在医院，众人都觉得十分意外。 林旭趴在护士台，拿出两支网红唇膏，与护士闲聊最近的流行色。 两名护士跟林旭有一句每一句的闲聊。 尽管她们对林旭没什么好感，但不好表现在脸上。 突然其中一名护士看到一则消息，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我没看错？急诊外科的赵医生竟然惹上医疗纠纷了。」 林旭装傻充愣，「啊？哪个赵医生？」 另一名护士道：「肯定是赵原呗。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听说是，赵医生在做手术的时候，将手术器材遗留在病人的腹部了。医院领导得知此事非常震怒，赵医生恐怕要被直接辞退了。」 林旭摇头叹气，佯作无奈，「人无完人，孰能无过？赵原那么年轻，应该给他机会嘛。」 两名护士对视了一眼，不再说话。 等林旭离开，两个护士才开始继续议论。 「真虚伪！林旭得知赵医生出事，那小人得志的样子，还真够让人讨厌的？」 「林旭和赵医生一直有矛盾，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就看不惯林旭，还喊社会人员围堵赵医生，跟地痞流氓有什么区别。」 「究竟是什么深仇大恨，林旭才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草原上，雄狮为了争夺母狮的所有权会大打出手。人类社会也一样……他俩都在追求陈院长的女儿……」 「啊？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此事！陈院长的女儿也是咱们医院的医生，听说长得特别漂亮。」 「林医生来得这么巧，会不会跟小赵医生牵扯到医疗纠纷有关！」 如果林旭听到两人这一段对话，恐怕会被吓一大跳。、 女人的嗅觉有时候很灵敏。 邵坤暗中布置的复仇计划终于开始执行了。 林旭朝主任办公室走去，此刻江强应该也很郁闷。 赵原是青赛会的秘密武器和杀手锏，如果赵原被直接辞退，意味着他手里就少了一把重要的武器。 林旭刚靠近江强的办公室，便听到里面传来高倩的声音，嘴角浮出得意的笑容。 江强和高倩果然都在关心赵原惹上麻烦的事情。 林旭一直对江强选择赵原，弃用自己，耿耿于怀，如今事实证明，赵原要面临被辞退的危机。 林旭也没想到邵坤的安排如此狠准。 直接打蛇七寸，将赵原一口咬死，根本不给他翻身机会。 邵坤还安排了后招…… 赵原绝对会后悔！ 惹谁不好，惹了自己和邵坤！ 赵原被病人投诉，惊动了常洪波。 常洪波得知之后，准备动身赶往急诊外科。 常洪波相信赵原不会出现如此低级的错误。 常洪波刚走出办公室，副院长陈晋满脸愠色，迎面而来。 「老常，我刚收到一封匿名举报信，与赵原有关。」 「嗯？什么事？」常洪波脸上露出凝重之色，怎么又牵扯到赵原了？ 「我收到一个匿名举报。投诉赵原两件事，第一私生活混乱；第二，涉嫌收受贿赂。」 陈晋原本还挺欣赏赵原的才华，默许女儿和赵原尝试相处。 然而，事态陡转。 陈晋在举报邮箱里收到一个匿名邮件。 压缩包里不仅有一封对赵原的投诉信。 还有赵原与一个名叫伏春夏的器械商代表，多次进出酒店的照片。 以及赵原收受物品的证据。 陈晋此刻特别愤怒！ 赵原欺骗了女儿陈思。 第172章 留了个心眼！ 常洪波迅速看完照片，眉头微微一皱。 他认识照片中的年轻女孩，是蝾螈医疗的一名经理，刚入职没多久。 蝾螈医疗在众多器械商当中规模只能算是中等。 常洪波见陈晋气急败坏的样子，有些莫名其妙。 他不知道陈晋的女儿刚和赵原相亲过，还以为老对手故意找茬，想动自己最用心培养的好苗子。 常洪波在很多人眼中严格、古板，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极其护犊子的人。 前不久，谢长天被陷害，常洪波亲自接他回医院，由此可见一斑。 正因为这种性格，所以常洪波受到下属和晚辈的爱戴，医生们均服从他的安排和管理。 即使因为种种原因离开天华的那些医生，在离开之后对常洪波也是给予高度好评，每逢节假日也会跟常洪波互发祝福短信，保持联系。 外界对常洪波的评价极高。 若不是常洪波凭借个人魅力，用心浇灌着天华医院的人才队伍，优秀的医生早被其他医院挖光了。 「老陈，不要被几张照片迷惑，赵原才进入医院没多久，他现在连处方权都没有，器械商怎么可能贿赂他呢？」常洪波觉得陈晋大惊小怪，「何况赵原又是未婚，医院里面那么多已婚人士的私生活混乱，你怎么不去管管？」 陈晋被常洪波弄得无言以对，「老常，你怎么这么双标啊？之前，急诊外科的肖克因为与器械商代表长期存在不正当关系，你将他逼走了。现在轮到赵原，就说他是自由恋爱？」 常洪波一脸严肃，「首先，肖克离开，是他自己辞职的，没人逼他。第二，肖克的根本问题是违反了医院的规定，在外面频繁接手术，而且和器械商沆瀣一气，使用三无医疗产品，导致病人的身体受到伤害。他犯了原则性错误，没脸继续留下来，性质不一样，可不能混为一谈。」 陈晋冷笑，「据我所知，此刻有人正在急诊外科闹事。赵原因为手术失误，导致患者体内遗留了不明器材，难道你也打算帮他掩盖过去。」 常洪波沉默数秒，似笑非笑，「你不觉得两件事凑在一起发生，实在太巧合了吗？」 陈晋微微一怔，经过常洪波的提醒，他瞬间冷静下来。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陷害赵原？」 常洪波不置可否，「下结论太早了。你跟赵原没接触过，不太了解这个年轻人。私生活如何，我不知道，但我可以保证的是，他做的手术绝对没有问题。对于优秀的年轻人，我们一定要有包容之心。还记得五年前蒋智的悲剧吗?」 陈晋若有所思，蒋智曾是天华医院一名优秀的青年医生，因为被人陷害，受不了委屈，选择跳楼自杀，酿成悲剧。 他点头道：「我们去急诊外科看看，先将事态给控制下来。不过，如果赵原真的人品恶劣，我绝对不会姑息养女干，让他留在天华医院。」 常洪波笑道：「我也不可能让害群之马留在天华的。」 两个副院长一同来到急诊外科的主任办公室。 谢长天没想到常洪波和陈晋一起过来解决此事。 一般出现小型医疗纠纷，由医院法务出面协调即可，副院长不需要参与。 众人不禁感叹，赵原的面子有点大啊！ 「这位同志，请你稍安勿躁，有什么问题，可以协调商量，如果出现重大的人身伤害及损失，确实是我们的工作人员因为主观原因导致的，我们不会推卸责任，会给你一个满意的处理结果。」 常洪波的出现，让所有人都吃了一颗定心丸。 「别跟我打马虎眼！不相信ct有问题，直接去拍一下就知道了 。」中年男子怒气冲冲地说道，「难道我还会骗人不成？」 常洪波朝谢长天递了个眼色，「带这位同志去做检查，不要只检查腹部ct，做的详细一点，不要有任何疏忽……」 中年男子在谢长天的陪同下，去做全身检查了。 常洪波见赵原不说话，以为他吓坏了，安慰道：「不用担心，人无完人，即使真犯错了，也不会让你独自面对。你还年轻，也要经历一些挫折。」 赵原见常洪波安慰自己，还是挺感动的。 陈晋皱了皱眉，冷笑一声：「老常，你说的不对，年轻人做错事，得认错，要自己承担错误。我此次过来另有目的。希望你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常洪波环顾四周，吩咐道，「其他人先出去一下。」 邓云伦离开前，深深地看了一眼赵原，暗叹了口气。 作为那台手术的主刀，他责无旁贷，让赵原承担责任，他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不过，无论在什么地方，实习生、编外人员或者劳务派遣一般都是「炮灰」，一旦出现什么问题，这些人会顶上。 办公室内只剩下常洪波、陈晋、赵原三人。 陈晋用手机将邮件调了出来，「请你解释一下这封举报信。」 赵原迅速浏览了一遍举报信，又翻看了几张照片，面不改色，「我和伏春夏私下接触过几次。前几天是有人送了一套手术器械给我，我看是医疗器械测评就收下了。对方送了一瓶价值不菲的香水，我让人退回去了。」 陈晋见赵原无动于衷，暗忖这小子心理素质挺好，追问：「伏春夏和你什么是关系？」 赵原很快明白为何陈晋发这么大的火，跟前几天与陈思相过亲有关。 「我与伏春夏只是普通朋友。」 陈晋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小赵，放在几十年前，像你这种作风有问题的人，那是犯了流氓罪。医院对医生的作风也有严格要求的，尽管你医术不错，但作风有问题，天华医院一样不会要你。」 赵原轻声叹息，「陈院长，你误会我了。我和伏春夏总共只见过三次。」 陈晋挑眉质问，「倘若没有特殊关系，为何要约在宾馆开房？」 赵原淡淡一笑：「我有证据可以证明我和伏春夏之间的关系清清白白。」 陈晋十分意外，「有什么证据，请你拿出来！」 赵原掏出自己的手机，点了几下屏幕，递给陈晋。 「我每次和伏春夏约在酒店见面，前后都不超过五分钟，我进入酒店的时间和离开酒店的时间，你可以调取酒店的录像证实。如果酒店的监控记录已经清除，那也没关系。因为每次和伏春夏见面，我都开着手机的录像、录音功能……」 陈晋难以置信地望着赵原，等回过神后，点开其中一段录像。 赵原在录像的过程中，有时会将手机放在口袋，或者没有及时调整摄像头，所以视频的内容和画面有些不清楚，也不是那么连贯。 但视频真实且详细地记录了赵原从进入到离开，这段时间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赵原留了个心眼…… 这小子还真是鸡贼啊！ 将三段视频全部看完，陈晋有种难以言喻的愤怒。 他已经彻底醒悟过来，差点成为别人手里的枪了！ 他痛恨背地里玩手段的小人。 常洪波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老陈，你现在明白了！有人在故意设计陷害赵原！」 第173章 证据在他的身上！ 常洪波也没想到赵原会如此谨慎，会在与伏春夏接触的过程中，全程录像。 其实赵原第一次跟伏春夏在酒店见面，就产生了戒备之心。 他与伏春夏不是特别熟悉，尽管自己长得不错，但还不至于让女人主动投怀送抱。 事出反常必有妖。 所以赵原便留了个心眼。 不过，赵原也没料到自己的「多此一举」，会帮自己化解了此次难题。 果然出问题了。 但他依然想不通，伏春夏为何要这么做？ 对一个女人而言，名誉是很重要的，与自己牵扯上绯闻，对她的人生和职业生涯都不是什么好事。 极大的可能是，伏春夏也被人利用了。 伏春夏是一个职场新人，与那些老谋深算之辈相比，还是欠缺了火候，很容易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 赵原暗叹侥幸，幸好自己如履薄冰、谨小慎微啊！ 原本这件事会伤害到自己的名誉，让陈晋对自己印象极差。 再加上纠纷一事，自己肯定要受到重罚。 不过，赵原现在将此事解释清楚，陈晋反而意识到赵原是被陷害的。 因此在医疗纠纷一事，他心中的天平，也会朝自己倾倒。 闹事的病人名叫包晓波，是一家装潢公司的老板，平常特别喜欢吃高胆固醇的食物，尤其是动物内脏，所以得了急性胆囊炎。 包晓波拿着检查报告回来，递给记者，「看到没！这是刚做的检测，说我腹腔有异物。我冲着天华是大医院才来做手术的，结果没想到遇到这种事情，你一定要如实报道，替我们老百姓伸张正义。同时，也要揭穿这群医生的丑陋嘴脸。让一个还没毕业的实习生给我做手术，这不是草菅人命吗？」 证据摆在面前，加上包晓波的泣血控诉，记者的正义感暴涨。 「请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如实将真相告知给大众。你还有什么诉求吗？」 包晓波取出一张早就写好的纸张，悲痛念道，「第一，天华医院必须要帮我取出腹中的异物；第二，要补偿我损失费五十万元；第三，要开除实习医生；第四，面向社会公开道歉。」 律师与记者解释道，「我们研究过法律条文，五十万元是比较合理的价格。我的当事人要承担两次手术，不仅影响工作，身体和心理都造成了成倍的损害。」 律师讲完之后，目光扫向常洪波和陈晋，此刻需要医院方面表态了。 常洪波面沉如水，他不可能让赵原这么一颗冉冉升起的外科天才在这里摔倒。 但他此刻也想不到好办法。 赵原淡淡一笑，与常洪波递了个眼神。 「常院长，能否让我说几句。」 常洪波点头，「你说！」 赵原道：「三年前有一个震惊全国的案件，不知道大家还记得吗？一个犯罪团伙，以故意制造医疗纠纷、自伤自残等方式对一些小个体门诊、药店、餐饮店及建筑施工队进行敲诈勒索。为此，全国多地成立灭鼠小队，进行专项打击。当时逮捕了17个犯罪嫌疑人。」 李律师不动声色，「你的意思是，我们是借用医疗纠纷敲诈勒索？」 赵原继续道：「按照《白云市医疗纠纷预防和处理条例》，故意扩大事态，教唆他人对医疗机构或者医务人员实施违法行为，或者以受他人委托处理医疗纠纷为名实施敲诈勒索、寻衅滋事等行为，也将承担相应的刑事责任。」 李律师轻蔑冷笑，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跟自己讨论法律，还真是年少无知啊。 「我每年打医疗官司至少二十起，比你肯定 更熟悉各种法律条文。我当然知道去年刚颁布的最新条例，但前提是在敲诈勒索。我目前是在为我的当事人争取合法权益。」 赵原心平气和地说：「与你一样，我对自己的专业非常自信。尽管在手术中经常会出现器械遗落在腹腔的情况，但我确定自己不会出现这类问题。」 律师道：「ct片子不会造假？」 赵原停顿数秒，从容不迫地说道，「ct片子当然不会造价，包晓波腹中的确是有异物存在的。」 律师哑然失笑，「那你还在狡辩什么？」 赵原环顾四周，众人都不解地望着自己。 他开始解开谜团，「还有一种可能，为了敲诈勒索，自己请人将异物放入腹中。」 众人瞠目结舌，开始议论纷纷。 赵原的想法虽然听起来不可思议，但存在这种可能。 包晓波气急败坏地指着赵原，怒斥道，「世界上怎么有你这种厚颜无耻的医生。明明是你手术操作不当，竟然反咬我一口，简直是卑鄙无耻至极。李律师，我必须要跟他打官司，另外五十万不够，必须要追加到一百万！」 李律师道：「我们现在不是在抬杠，凡事要讲证据的，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的判断吗？」 常洪波面露难色。 赵原之所以有这个判断，那是对自己的实力充满信心。 作为了解赵原的人，也相信赵原不会在这么简单的手术里犯低级错误。 然而，一切都要讲证据的！ 赵原镇定自若地分析，「你的手术是我在两个月前做的，按照伤口愈合的速度，一个月之后，伤口就愈合了。沿着伤口切开，将异物置入，等伤口愈合，恰好一个月，因此单从外表来看，根本没法判断，伤口是不是动过两次刀。」 包晓波听到赵原的分析，尽管面不改色，但心里紧张到极致。 他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李律师扫了一眼包晓波微微颤抖的胳膊，心想，你要顶住压力，别被这小子给诈出破绽。 即使赵原猜出来了，那又如何。 即使上了法庭，空口无凭，也是赵原必败无疑。 「一派胡言！」李律师怒斥，「完全是信口雌黄。我的当事人怎么可能伤害自己呢？」 赵原耸肩，「为了赔偿金。当然，也可能是拿了别人的钱，故意陷害我。」 李律师冷笑，「荒谬之极！」 记者却有些动摇，因为赵原看上去太放松了，自始自终都表现得胸有成竹。 记者是包晓波请过来的。 但记者和律师不一样，他更加客观，不会主观偏帮一方。 「赵医生，如果有证据就请拿出来。」记者说道。 赵原目光扫向包晓波，「证据在他的身上！」 第174章 浑身长满心眼子！ 「在我的身上？请问是在我的口袋里呢，还是在我的包里？」 包晓波满脸讥讽。 赵原索性不再卖关子，「在腹腔镜刀口上。」 包晓波莫名其妙，「哦？我的刀口上是不是写了一句话，体内的东西不是赵原留下的……」 谢长天若有所思，常洪波摸起了下巴，陈晋托了托鼻梁上的镜框。 作为医生，经过赵原的提醒，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方向。 赵原知道跟包晓波聊这些如同对牛弹琴，他目光扫向律师李峰。 「李律师，据说你曾经也是一名外科医生，因为深陷医疗风波，所以被迫离职，转而成为了一名医疗律师。你是有外科经验的，应该知道不同的医生会有不同的手术风格，留下的手术痕迹是不一样的。」 李峰眼中露出深思之色，他心中升起不好的念头。 莫非赵原早有准备，在做手术的时候留下了什么暗门，就是为了防止牵扯到医疗纠纷，如果真是如此，这小子也就太狗了啊！ 李峰佯作听不懂，皱眉道：「能不能说点有用的。」 赵原淡淡一笑，整个人始终保持很轻松的状态，「每个外科医生在切皮、缝合和关腹，看似一样，但事实上在行家眼中有很大的不同。 比如谢主任在缝合时喜欢用荷包缝合法，他的手术百分之九十都会使用这个缝合术式，偶尔会加入外翻缝合和内翻缝合；我师傅童政喜欢采用连续锁边缝合或者库兴氏缝合法。 而我呢，一般会喜欢采用llgoer-dont缝合法。只要看下他的腹部是否采用llgoer-dont缝合法就知道有没有被人动过手脚。」 包晓波求救地看了一眼李峰，因为赵原说的太专业了，他不知道赵原在说什么。 李峰倒抽了口凉气，在炮制这起医疗纠纷案件时，他们没有考虑得这么细致。 当时请的医生，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外科医生，他看到手术痕迹，第一时间对赵原的水平表达了赞许。 李峰一时间没想好该怎么回答，选择以沉默应对。 谢长天见两人僵立在原地，意识到这一轮交锋赵原大概率是赢了。 赵原并没有结束自证清白。 「此外，我从一个月之前开始，所有腹腔镜手术打结采用的都是「延妮结」，这种打结方法比较少见。倘若有人想要在伤口上动手脚，就会破坏这个结法……」 李峰听到此处，有些顶不住了，身体本能轻微地哆嗦了一下。 作为外科医生，当然知道赫赫有名的延妮结，这是一位华国女医生创造出来的腹腔镜打结技术。 由于腹腔镜下手术，受到空间的限制，只能利用器械进行间接操作，打结技术一直是让外科医生颇为头疼的部分。 而「延妮结」更是诸多腹内打结方法中的「大招」。 因为「延妮结」可以有效缩短手术时间，在教科书内有记载。 不过，「大招」一般都是有难度的，正常人学不来。 赵原竟然在腹腔镜手术里运用了这个技术。 在场所有人都非常震惊。 与此同时，赵原也给出了一个可以自证清白的证据。 「延妮结」相当于是给腹腔手术伤口做了封印。 如果有人重新打开了手术伤口，往肚子里塞入不明物质，那么这个封印也就不复存在。 赵原道：「我在手术病例里详细记录了手术过程，其中包括llgoer-dont缝合法和延妮结。手术病例除了患者手中有一份之外，医院也是有存档备案的。这个骗不了人。」 包晓波见李峰沉默不语，顿时有些慌了，「李律师，他在狡辩，你赶紧怼回去啊。」 李峰赶紧拿出包晓波的病例，很快找到了那段文字。 其中详细记录了手术过程，每个步骤采用的是什么技术。 llgoer-dont缝合法和延妮结写得明明白白。 李峰震惊了！ 他做过外科医生的，印象里很少见到这么详细的记载。 何况还是一个医学生的手术记录。 李峰心中暗自骂娘。 你特么一个医学生，做腹腔镜手术，怎么用如此高超的缝合技术。 这不是太出人意料了吗？ 他们在重新剖腹缝合的时候，其实已经很注意了，尽量不留下破绽，但谁能想到赵原隐藏得这么深，直接在手术当中运用了两个「大招」。 好似比武格斗。 你一个刚入门的学徒，在擂台上秀了一手降龙十八掌和蛤蟆功这种上层武学，简直亮瞎人眼。 尽管给包晓波做手术的那个人技术不错，但据他所知，绝无可能在腹内和腹外采用这两种缝合技术。 他们当时没太在意这些细节。 「李律师，你应该知道助纣为虐的后果，希望你尽快收手，否则，我会将此事反馈到律师协会。对你而言，可不是失去一笔律师费，而是被剥夺继续当律师的资格。」 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门口出现俏丽的身影，正是律政俏佳人许鸢。 最近许鸢经常接医疗纠纷案件，因此和李峰成了竞争对手，抢了他不少客户。 李峰阴冷地看着许鸢，他知道自己得及时刹车，不然可能因此身败名裂。 他与包晓波满是歉意地说，「不好意思，你的案件，我可能要重新评估一下。要不，今天到此为止，等我们收集跟更多的资料和证据再向法院提交诉讼？」 包晓波见李峰这么说，顿时傻眼了。 说是重新评估，其实就是宣布失败。 岂不是自己腹部白挨了第二刀？ 而且，自己体内现在还残留着东西呢！ 那东西虽然一时半会不致命，但始终是一个隐患啊！ 「李律师，咱们不能就这么离开？」 包晓波还在试图挣扎。 李峰见包晓波看不清形势，嘴角露出苦笑，「我还有点急事要处理，先离开了。」 言毕，李峰夹着包直接离开。 记者见此情形，意识到这次医疗事故是一场精心导演，蓄意谋划的闹剧和阴谋。 包晓波见律师都溜之大吉，他也准备撤退。 正准备撂一句狠话赶紧离开，不远处，两名警察朝他走来。 赵原报警了！ 像这种恶意敲诈勒索的狗东西送上门来，肯定不能让他溜了。 而且，赵原还得挖出背后设计陷害自己的人。 陈晋此刻对赵原有了深入了解。 风轻云淡之间，赵原轻而易举地化解了敌人针对性极强的陷阱。 还不只是一个！ 这个年轻人浑身上下都长满了心眼子啊！ 第175章 剧本不对啊！ 经过赵原的抽丝剥茧，纠纷一事终于水落石出，告一段落……新 包晓波蓄谋伪造医疗事故，敲诈、勒索医院。 警方将包晓波带到派出所，进一步调查。 包晓波整个人彻底蒙圈了！ 不应该是：赵原作为责任人，不仅要赔偿自己一百万，还会被医院辞退吗？ 剧本不对啊！ 怎么变成自己被警察带走调查了？ 还有一个性命攸关的问题，包晓波体内现在还残留着不明物，尽管一时半会死不了，但始终是一个隐患啊。 包晓波原以为今天就可以接受手术，将腹中的异物取出来，如今看来，天华医院不可能给自己做手术。 包晓波欲哭无泪，心里将邵坤给恨死了。 不是说好没有任何破绽，只要自己忍一刀，轻而易举地就可以拿到五十万，比噶腰子性价比高多了。 包晓波之前家庭和事业都很稳定，也是因为自己作死，走上了一条绝路。 他没读过什么书，十五岁的时候跟着叔叔当学徒，成了一名木匠，靠着吃苦耐劳、勤学好问，很快成为一名技艺精湛的匠人。 伴随着房地产大热，装潢成为赚钱很快的一门行业，包晓波也借机从木工摇身一变，成为一家装潢公司的老板。 生意最好的那几年，包晓波也曾拥有几千万的资产，名下有多套房产和门面。 人有钱了，就慢慢地变了。 包晓波在外面不仅养小老婆，甚至还迷上了赌博。不到两年时间，装潢公司名存实亡，员工纷纷离开，包晓波也和妻子离婚，因为偿还赌债，将房子全部抵押，如今变成了一个一无所有的赌棍。 邵坤在赵原众多病人当中挑选包晓波，因为他知道赌棍的心理。 当一个人一无所有，他会不惜一切代价，铤而走险。 别说在腹腔内安放异物，就噶掉他的腰子，他也在所不惜。 这个勒索计划若是成功，不仅可以还掉自己当下的债务，还能余留一点作为赌资，让自己有翻身的机会。 包晓波坐在警车上，恳求道：「警察同志，能不能让我先做手术，把身体里的东西取出来。」 警察瞪了一眼包晓波，「你还有脸回医院吗？医生当初给你做胆囊手术，给你治好了病，你非但不感激，还反咬别人一口。」 警察已经通过初步询问，知道包晓波涉嫌利用医疗纠纷敲诈勒索。 包晓波可怜巴巴地说：「警察同志，我主要是怕突然身体出问题，死在派出所，那多不吉利？」 坐在副驾驶的是一名女警察，她说话就一点不客气了。 「像你这种道德败坏的人渣，一时半会死不了。」 邵坤接到李峰的电话，坐在椅子上不知所措。 原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没想到赵原轻而易举地逐一化解。 而且，现在的情况，对他不利…… 包晓波被带到派出所接受审讯，以他那怂包性格，不用多久，就会将真相一五一十地吐露出来。 「怎么办？」李峰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邵坤咬牙，「你在警察系统有没有熟悉的朋友？现在将包晓波捞出来，什么事都没有。」 李峰摇头，「我是认识几个朋友，但他们不可能为了这种事情出面帮忙。」 邵坤沉声道:「只有一个办法了。」 李峰问道：「什么办法？」 邵坤叹气，「你让包晓波将责任全部承担下来，我会给他一笔钱。」 李峰苦笑，「多少？」 邵坤咬牙，心疼地说，「六十万！如果他将我们供出来，一分钱都没有。」 李峰深吸一口气，「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挂断李峰的电话，邵坤对着天花板长叹了口气。 六十万对邵坤而言，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不过，如果事情闹大了，自己暴露身份，天华医院肯定会给自己现在的公司施加压力，自己恐怕又得失业了。 邵坤没想到赵原的城府如此之深。 别说医学生了，就是资深主治和主任医师也不会在手术过程中留下专属术式。 赵原这家伙是有多么自恋，才会在手术过程中，嵌入这么多细节和花活啊！ 陈晋准备返回自己的办公室，恰好看到女儿，他朝陈思招了招手，「来我办公室一趟。」 陈思跟着陈晋来到办公室，陈晋酝酿了一下情绪，表情严肃地说道，「你跟赵原还是保持距离。」 陈思微微一怔，不解道：「爸，你怎么了啊？难道和常叔叔又有什么矛盾了吗？」 陈晋摆了摆手，「我和老常的矛盾在于立场不同。我和他的关系与跟你和赵原没有直接联系。我觉得你俩不适合。」 陈思牙齿咬住红唇，「为什么？」 陈晋双手合握，思忖片刻，便将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女儿。 「听我说了这么多，你有什么感觉？」 「赵原为人小心谨慎，处理问题密不透风。」 陈晋微微颔首，「思思，你是我的女儿，你的性格我很了解，一旦陷入感情，就会毫无保留地投入其中。赵原是一个优秀的青年，我很欣赏他，但不希望他成为我的女婿。因为你与他在一起，每一步都被他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的城府太深了，还这么年轻，再过几年，那还了得？」 陈思能体谅父亲的心情，轻叹一声，「爸，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陈晋眼中露出欣慰之色，旋即转为冷色，「此外，林旭那小子，坏到骨子里了。你更要保持距离。」 陈晋凭借阅历断定，举报信和医疗敲诈两件事，林旭肯定暗中参与了。 他以为靠着雕虫小技，能迷惑自己？ 未免太小瞧自己了！ 经过此事，众人的对赵原又有了新的看法。 赵原凭借此事，间接地秀了一波技能。 比起直观地看手术，这一波操作虽然隐蔽，但更加让人佩服。 正常人遇到类似的纠纷，根本说不清楚。 很多人开车遇到碰瓷，车上没有记录仪，到了医院，检查出骨折，只能认栽。 赵原展现出了教科书级别的自救。 急诊外科的医生受到的冲击最大。 「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要将手术病例写得清楚一点了。关键时刻能派上大用场啊！」 「病例写得再详细也没用，关键你要像赵原那样，在小手术里也能嵌入高难度的术式，让别人无法复制才行！」 「不管怎么说，赵原真的超级牛逼！」 赵原成功解决医疗纠纷，成为医生们茶余饭后热议的话题。 在医疗纠纷当中，很多时候患者是弱势群体，患者想要争取自己的利益，难如登天。 与此同时，医生也会成为被碰瓷的对象，尤其是一些小诊所，经常会遇到图谋不轨的团伙找茬，以「挂错了水，吃错了药」作为由头，一纸诉状，能被告到家破人亡。 包晓波也是一个狠人，为了敲诈巨额赔偿金，竟然不惜铤而走险。 是有一些案例，病人肚子里有异物，十几年发现不了，一直好好的活着。 但那也只是少数特例。正常人腹中有异物，就像在肚子里装了定时炸弹，随时随地会原地爆炸。 赵原解决纠纷的办法，引起了高层的关注。 为此，在院长会议上，常洪波提出一个建议：以后在做手术的时候，副主任级别以上的医生必须加入自己的专属术式。 类似于书画大师或者陶艺大师在自己的作品上留下印章一样。 这个要求，一方面可以促进医生提升业务水平。 另一方面，遇到类似的医疗纠纷，可以争取主动权。 第176章 咱俩是一类人？ 赵原接到许鸢的电话，晚上下班之后，在一家餐厅见面，聊关于包晓波的事情。 她通过自己的方式调查到了一些消息，打算跟赵原分享一下进展。 赵原刚坐下没多久，许鸢挎着包进入。 许鸢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西装，圆润的脸多了一抹飒爽的英气，脚上穿着黑色坡跟皮鞋，足踝露出半截白色短袜。 她身边跟着一个很瘦的年轻女子，戴着一副眼睛，扎了个马尾，样貌挺不错，只可惜站在许鸢的身旁，光芒瞬间就被掩盖了。 许鸢指着女子介绍，「这位是我的大学同学兼闺蜜温云，在一家律所工作。她的律所跟警方、银行经常打交道。」 赵原朝温云点头都：「温律师，你好。」 温云尽管对赵原没什么好感，但场面上还是表现得十分随和，「久仰大名，经常听鸢鸢提起你。」 赵原笑道，「闺蜜之间经常会聊别人的坏话？我估计你没少听许律师抱怨我的不是。」 许鸢翻了个白眼，「我们都很忙的，谁有闲工夫聊你。对了，我们虽然不是什么大律师，但也是有服务咨询费的，所以今天的晚饭由你来买单。」 赵原倒也痛快，将菜单递到对面，「好说，随便点，不用客气。」 许鸢笑着打趣，「一个穷实习生装什么阔佬。」 许鸢知道赵原没啥钱，贴心地点了几道价格不贵的菜。 不过，赵原接过菜单之后，又补充了几道硬菜。 倒不是怕被温云瞧不起，而是赵原想试试店里的招牌菜。 等菜上桌。 温云扫了一眼许鸢和赵原，缓缓道：「我请人调查了一下包晓波的银行账户，前不久刚多了一笔六十万的转账。包晓波认罪，应该跟这笔转账有关。」 「能查到这笔资金的来向吗？」许鸢追问。 温云摇头，「钱是通过境外账户汇入的。即使能查到账户，估计也转了很多圈子。」 许鸢皱眉，「难道就让幕后黑手逍遥法外吗？」 温云无奈叹气，「这起案件已经定性了。」 赵原笑笑，「既然如此，那就到此为止。谢谢温律师帮忙了。」 温云挥手微笑，「不用客气，你是鸢鸢很重要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间相互帮助，那是很正常的。说不定哪一天，我还需要你帮忙呢。」 赵原笑着说，「温律师你太客气了。」 温云熟练笑容，一本正经地说，「我可没跟你说着玩。我舅舅身体一直不大好，想要做个全身检查，上次给我打电话，想让我在白云市找一家靠谱的大医院，你不正好在天华医院工作吗？」 许鸢微微一怔，轻声问温云，「你怎么没跟我提过此事？」 温云用胳膊拱了拱许鸢，「我也不想什么事情都麻烦你。」 赵原爽快答应，「晚点你将我的联系方式给你舅舅，等他过来，我会帮他安排好。」 手机铃声响起，赵原见是老妈打来的，与许鸢、温云说，「我去接个电话。」 等赵原走远，温云朝许鸢摇头，「还是我认识的许大小姐吗？」 许鸢笑笑，「请问我又做什么让你看不顺眼的事情了？」 温云伸出右手，扒着手指，数落起来。 「第一，自从你看到赵原的那一刻，眼睛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我从来没见过你对哪个男人如此用心。以前你可是高高在上，觉得天底下的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不值得搭理。 第二，在我的印象里，你可是很挑食的，今天一点不挑食，专门点最便宜的菜，是怕我狠狠地宰一顿赵医 生吗？ 第三，刚才我请他帮忙，你踢我做什么？他也是看在你的面子才会帮我。 何况，我也是在试探他？」 许鸢不解，「试探？」 温云用手指点了一下许鸢的脑门，「看他对待我的态度，就可以瞧出你在他的心中份量如何了。他对我还是挺热心的，说明他心里有你。」 许鸢哭笑不得，「我看啊，你就是故意在给自己加戏！」 温云愣了愣，双手抱在胸口，气呼呼地说，「好心当作驴肝肺。我不理你了。」 许鸢抿嘴一笑，夹了一块孜然牛仔骨放入温云的碗中，「别生气。我知道你对我好。」 见赵原打完电话，朝这边走来，温云指着许鸢的脸，笑着说，「眼角的粉掉了一块。」 「谢谢提醒。」许鸢笑起身拿起化妆包走到服务台，询问卫生间的方向，去补妆了。 许鸢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耀眼的神采，温云暗叹了口气，有些羡慕，爱情让会人变成另外一副样子。 等赵原坐定，温云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赵医生，你是不是在追鸢鸢？」 赵原错愕，准确来说，应该是许鸢追求自己？ 温云不等赵原回答，自顾自地说，「我建议你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我对鸢鸢很了解，看上去活泼乐观，其实有很多缺点，比如她从小生活优渥，对物质的要求很高，以你的收入水平很难满足她的需求。」 赵原哑然失笑，「你在劝我知难而退吗？」 温云一脸真诚，「我也是怕许鸢受到伤害，以她的条件和家庭，完全可以尝试一段更为顺利的感情，结婚、生子，走长辈安排好的路。但是，你成为了她人生道路上的障碍。真的喜欢一个人，有时候及时放手会是更好的选择。」 赵原愣了片刻，洒然一笑，「我感觉你在道德绑架我。」 温云意识到赵原没那么容易说服，继续道：「我明白你的想法。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想要跻身上层圈子，必须要借助外力，所以当你遇到许鸢，发现她可以让你少奋斗几十年。」 赵原道：「那是你心里的想法？」 温云冲着赵原甜甜一笑，「觉得我很现实？」 赵原微笑，「现实和坏是两码事。」 温云也不生气，满不在乎地莞尔一笑，「反正，我觉得咱俩是一类人。」 神特么的一类人！ 赵原愕然。 「你跟我第一次见面，就知道我的性格了？」 「我们因为许鸢而相识，围绕在她的光环之下，因此带有相似的目的。」 「会不会有一种可能，许鸢是被我所吸引？」 温云果断摇头。 赵原叹气，这女人完全不知道自己的魅力啊！ 见赵原又沉默。 温云笑着说，「你找你的白富美，我钓我的金龟婿。价值观相同，世界和平，我们会相处得很愉快。」 第177章 别人家的男朋友！ 温云这女人身上有一股劲！ 绞尽脑汁想要往上爬的一股劲。 但是，你又不能说这种人罪大恶极。人有进取之心是没错的，找到合适的机会，卯着一股劲往上冲。前提是，不要因为上进心，伤害到别人，或者做违背法律和道德的事情。 在温云眼里，赵原和自己一类人。 赵原接近许鸢也是看中了她的家庭背景，想借助许鸢的势力一步登天。 温云对赵原有很强的戒备，相对于闺蜜关系，男女朋友关系显然更胜一筹。 赵原如果能追到许鸢，甚至能够结婚的话，那么赵原可以掌握许家很多资源。 至于自己和许鸢再怎么接触，也只能是闺蜜关系。 温云早就预料到有一天许鸢会遇到心仪对象。 当一个人拥有了爱情之后，亲情和友情都会暂且抛之一边。 温云不想许鸢因此疏远自己，所以选择主动接触赵原。 当她从许鸢的口中得知赵原惹上医疗纠纷，也是主动帮赵原调查了包晓波。 温云和赵原初次见面，对许鸢的眼光还是认可的。 且不说其他，赵原的长相符合许鸢的标准，体型瘦高，眉毛浓密，皮肤白白的，望着人一脸笑容，让人生不起任何讨厌的感觉。 当然，他也有小缺点，比如不怎么爱说话，又比如吃饭特别快，吃相有点一言难尽。 凡事有两面性。 不爱说话，可以看成是成熟稳重，都说言多必失，不喜欢说话的人，并非口齿不伶俐，而是知道不该说的话不说。 至于，吃相嘛，许鸢早就私下跟温云说过，赵原是一个外科医生，忙起来饱一顿饿一顿，所以他不会浪费一次吃饭的机会。 此外，赵原在自己面前狼吞虎咽的样子，也证明了他这个人挺真实、不做作。 温云没见赵原之前，对他没有什么好感，但见了一面之后，觉得他也不是那么糟糕，果然许大小姐的眼光不错，无论是挑衣服还是挑人，都是有品味的。 温云之前给许鸢介绍过郭凯，暗自对比，除了郭凯的家庭背景比赵原好一点之外，好像其他与赵原相比，都不占上风。 温云一直觉得许鸢挑选的东西都是好的。 如今也有些嫉妒，这一次许鸢挑选的意中人，也极为优秀。 温云改变了之前的主意。 她原本想要从中作梗，挑拨赵原与许鸢的感情，拆散这段刚刚萌芽的感情。 温云现在觉得，如果促成这段感情也挺不错。 当然她要让赵原知道，自己在其中做出了不小的贡献，等他成为许家女婿之后，别忘记自己的好，以后自己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求上他，他也会投桃报李。 温云突然从赵原的手中夺走筷子。 赵原猝不及防，困惑地望向温云。 温云神秘一笑，「我会帮你在许鸢的面前多说些好话，如果以后你俩成了，记得别忘记谢谢我。」 赵原哭笑不得，「不会忘！」 温云将筷子还给赵原，托着下巴，朝门口望去，「我想得很明白。尽管我和许鸢是闺蜜，但很多闺蜜一段时间不联系就逐渐淡忘了。夫妻嘛，显然关系更亲密。以后你与许鸢相处时，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随时可以找我。我对她还是挺了解的。」 赵原诧异，「刚才还劝我知难而退呢?」 温云喝了一口鲜榨果汁，脸上带着梨涡笑着说，「你会被我一句话劝退吗？作为闺蜜的职责，是坚定地支持她的每一个决定，合适地提出一些意见。仅此而已。既然她主意已定，我当然选择支持她。不过， 你不要伤害她，不然我饶不了你。我可不像她那么单纯。」 尽管温云说话有种超出年龄的成熟，但在有两段人生的赵原眼中，她也就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 没有受过社会的吊打，自以为看过一些情感文章，便可以成为情感专家了。 赵原自然不会跟她一般见识。 毕竟她帮了自己一个小忙，而且还言辞凿凿地要帮自己。新 许鸢从卫生间回来，重新补过妆，脸比方才更白，五官也更为立体了一些，唇上涂抹了清亮的唇膏，让赵原忍不住想起上次分别时吃的那一口果冻。 人间仙果，念念不忘，意犹未尽。 许鸢见赵原盯着自己看了很久，面色突然红了起来，在桌下狠狠地踩了一脚，只听到温云哎呀惊呼一声，瞪着一双漂亮的眼睛，气呼呼地抱怨，「你踩我做什么啊?」 赵原暗自好笑，他刚才也是意识到许鸢要踩自己，在桌下一勾，将温云的脚勾给了许鸢。 许鸢见没得逞，又急又恼，红到了脖根，「我没打算踩你。要怪局怪赵原，是他搞的鬼。」 温云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我本打算安静地做一个电灯泡，没想到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你俩打情骂俏，当我是空气就好了。不要扯上我，行不行？」 许鸢哼了一声，「你要是不服气，踩他一脚。」 赵原忍不住笑出声，「我又不是受虐狂，为啥要乖乖地被人踩啊？」 温云无奈叹气，「受不了，下次再也不要跟你们在一起。菜没吃多少，狗粮都把我给喂饱了。」 许鸢眸光流转，满面羞红，拿起桌上拇指长的黄瓜水果，朝温云的嘴里塞去，「堵住你的嘴，看你敢乱说。」 温云猝不及防，猛然间被黄瓜戳得腮帮子酸痛，也不气恼，缓缓抽出黄瓜，在碗碟里蘸了点酱，重新放入口中，轻轻咀嚼两下，只觉得满口清香。 她将黄瓜有口气吃完，才笑着说，「好啦，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一个哑巴，你们当我是空气就好了。」 温云心里其实颇不是滋味。 有一个词，叫「别人家的男朋友」。 女人经常会有这类心态，男朋友或者老公都是别人家的好，自己的男朋友和老公就像是一辆车，刚可以上路时挺新鲜，兴致盎然，废寝忘食，孜孜不倦地开。当你开多了，性能都知晓，那你会渐渐失去新鲜感，久而久之甚至会麻木。 此时，若是邻居刚买了一辆新车咋，会让你产生浓厚的兴趣，你会上网查这辆车的报价、功能、内饰，甚至还想找机会上这辆车感受一下！ 赵原在温云的眼中就是邻居家的那辆新车！ 第178章 今晚住我家！ 三人吃完饭后，温云提议找个唱歌。 赵原推说自己不会唱歌，温云不依不饶，同时朝赵原挤眉弄眼地说，许鸢唱歌可好听了，即使一般的专业歌手，也不一定有她唱得好听。 许鸢一脸窘迫，说自己好久没唱歌了，温云在胡说八道。 见两人兴致很浓，赵原没有拒绝，选了一家附近的量贩式，开了一个小包厢。 温云说，要喝点酒。 赵原心想，里都是假酒，而且价格还贵。不过，他不是那种抠门的性格，便去超市点了一个1988的套餐。 温云喝了一瓶啤酒，开始疯狂点歌。她的声线一般，但对很多歌都很熟，唱得倒也能入耳。 终于等到许鸢的歌，温云坐下之后，又拿起话筒，被赵原夺了过去。 「你这个麦霸，能不能休息五分钟？」 温云怔了怔，将麦克风放在桌上，瘪了瘪嘴，「麦霸怎么了？像这种场合，必须要有麦霸存在，否则，会冷场，那多么尴尬？」 赵原认同了温云的解释，笑着说，「不是不让你唱，我是心疼你的嗓子。」 温云拿起啤酒，对着赵原说，「那我得敬你一个，谢谢你的友情提醒。」 言毕，温云扬起秀场的脖颈，咕咚咕咚地将一瓶酒喝完，然后眨巴着大眼睛，盯着赵原微笑。 赵原知道温云是让自己喝完一瓶，他很少喝酒，倒不是不喜欢喝，而是工作不允许他饮酒。 不过，人家女孩子都喝完了，一个大老爷们扭扭捏捏地欠酒，肯定不大好。 赵原皱着眉头，喝完了一瓶酒，因为喝得太急，呛得眼泪直流。 温云见赵原狼狈的样子，忍俊不已。 赵原虽然话不多，但相处下来，发现他有时候也挺可爱。 许鸢的歌声线条柔柔的，吐词清脆，伴随着旋律在包厢内飘荡，宛如一阵清风吹拂湖面，荡起层层的波纹。 许鸢抱着话筒，目光锁定屏幕的提词区，手心多了湿乎乎之感，自己竟然有些紧张，都出汗了。 她知道赵原此时看着自己，不免有些紧张。 一曲作罢，耳边传来掌声，温云和赵原都笑着鼓掌，许鸢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唱的不好，请多担待。」 赵原表情认真地说，「怎么可能？唱得非常好。」 温云递给许鸢酒杯，「唱完歌嗓子很干，赶紧喝一杯，润润嗓子。」 许鸢接过玻璃杯，一饮而尽。 温云喝完之后，笑眯眯地盯着赵原，眼神秒了一下酒瓶，给出提示。 赵原错愕，「我没唱歌，也要喝吗？」 温云笑着说，「当然啊！刚才你是不是鼓掌了？按照的规矩，鼓掌的也要喝酒。」 赵原无奈拿起酒杯，「果然是律师，想要让人喝酒，一套一套的说辞，让人无法拒绝。」 赵原原以为是啤酒，又是假酒，应该没事。 没想到两瓶啤酒下腹，脑袋有点晕乎乎的，身体也开始发热。 温云再次拿起麦克风，开始自己的表演。 突然赵原的手心传来一阵凉意，侧眼望去，许鸢低着头将手递了过来。 赵原心跳加速，轻轻握住，另一只手揽住了许鸢的腰肢。 手指传来弹手的触感，顿时头晕得更厉害了。 赵原与许鸢紧挨着，能够非常清晰地感受到她青春而充满活力的肌肤，嗅着她身上淡淡地体香。 许鸢一开始有些局促，慢慢地也就适应了两人的距离。 赵原暗自感慨，挺好玩，这趟没有白来。 等温云唱完 歌，许鸢连忙挪动身体，跟赵原保持距离，这个细小的动作有些可爱，让赵原忍不住好笑。 尽管许鸢经常表现得大大咧咧的，但看得出来，她没有什么感情经验，像是一张雪白的纸片。 服务员推车进入，上面摆放着各种卤味，赵原点了几样，其中包括凉拌鱼皮、无骨鸡爪还有香酥排骨。 许鸢用牙签戳了一块无骨鸡爪递给赵原，赵原微微一怔，吞入口中，霸着麦克风的温云恰好看到这一幕，气得将歌都唱跑调了。 赵原的歌被温云顶了无数回，终于许鸢帮赵原安排了一下，轮到赵原上场了。 赵原拿起麦克风清了清嗓音，唱起了李宗盛的《当爱已成往事》。 「人生已经太匆匆 我好害怕总是泪眼朦胧 忘了我就没有痛 将往事留在风中」 赵原平时说话比较清脆，但此刻多了一股特别的磁性，仿佛被烟火燎炙过一般，带着自然的沙哑，将歌曲蕴藏的含义和能量，缓缓地演绎，推进，深入。 一曲作罢，温云和许鸢相继开始鼓掌。 许鸢打趣，「原来你是扮猪吃老虎啊，不是说不会唱歌吗？竟然唱得这么好。」 温云开玩笑道，「鸢鸢，你可得小心哦。《当爱已成往事》，这首歌有故事的人才会唱得这么好。当爱已成往事，究竟是怀念谁呢？」 赵原哭笑不得，「不就是一首歌而已，有必要延伸出那么多故事吗？」 温云啧啧感慨，朝许鸢腋下捏了一下，许鸢猝不及防被偷袭，惊讶地望着温云，「怎么啦？」 温云笑着说，「就是突然想占你便宜了。」 温云内心深处勇气一股失落与嫉妒。 没想到赵原还是一个宝藏男孩啊，竟然歌唱得也这么好听。 温云在高中的时候特别迷恋声优，她觉得男人可以长得不高不帅，但必须要声音好听。 许鸢摇头苦笑，「你这个老色鬼，我得离你远一点。」 温云转移话题，「赵医生刚唱完歌，还没有喝酒呢。」 对，喝酒。 赵原无奈苦笑，尽管啤酒喝起来苦苦的，跟馊水没区别，但架不住两个女人相劝，不得不又喝了一杯。 「我怎么感觉他会喝醉。」 「喝醉才好！酒醉见人品。」 「唉，说什么呢。他是外科医生，喝多了对工作不好。」 「偶尔喝一次，又不是将他泡在酒坛里。」 酒虽然是假的，但赵原这辈子很少碰酒，等到桌上摆满了空酒瓶，他已经昏沉沉，感觉头都不是自己的了。 许鸢扶着赵原离开包厢，温云想要帮忙，又觉得不合适，只能跟在后面帮忙拿东西。 网约车抵达，许鸢将赵原塞入后排，自己坐在他旁边。 「去哪儿？」 温云朝后面看了一眼，有些失神。 赵原整个上半身躺倒，许鸢想让赵原睡得更舒服一些，将他的面颊贴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还真是艳福不浅！ 「去我家！」许鸢笑着邀请，「今晚你也可以住我家。」 第179章 云床高卧！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甜香味，不是那种单纯的香水味，而是很多味道混合而成。 床很大很软，被褥蓬松轻柔，赵原感觉自己宛如被温柔包围，极为舒服。 这便是所谓的云床高卧的感觉。 「看上去很瘦，没想到那么沉，给他换个衣服，把咱俩累坏了。」温云气喘吁吁地说道。 许鸢笑着说，「辛苦你了，赶紧去洗个澡，我去拿一套内衣内裤给你。」 温云不悦，「我才不穿你的，倒不是嫌弃，而是有自知之明，你的太大，不适合我。」 再好的闺蜜，外面的衣服可以随便换着穿，但内裤嘛，一般不会互穿。 许鸢红着脸，没好气道，「我有一套从来没穿过的，本来打算给你用，没想到你还嫌东嫌西的，那就算了。」 温云想了想，拉着许鸢的胳膊晃了晃，「上面就算了，给我一条小内裤。内裤一天不换，那得有多少细菌，我也可忍不了。」 赵原躺在床，已经有些清醒，听到此处，不禁想起了一个专业知识。 一条脏内裤平均约带有粪便，上面的细菌不乏容易导致妇科炎症的大肠杆菌、金色葡萄球菌和白色念珠菌等。如果长期不重视内裤卫生，会有感染妇科疾病的隐患。 许鸢噗嗤笑出声，朝房间望了一眼，「你小声点，咱们聊这些，别被他听到了。」 温云歪嘴不屑地说，「听到了又怎样？都醉成那样了，即使有贼心也无力了？何况他是一个外科医生，知道的生理知识比咱们多多了。」 许鸢没好气地瞪了温云一眼，「你啊，不认识你的人觉得你性格孤傲，高不可攀，认识你的人，却是知道你脑子里装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 温云笑着说：「只有在你的面前，我才会暴露最野性的一面。」 许鸢走入房间，赵原赶闭上眼睛，生怕许鸢发现，等许鸢离开之后，赵原才松了口气，若是被许鸢和温云发现她俩的私房话被自己听得一清二楚，那该多么尴尬。 赵原没想到许鸢会将自己带回家中，自己现在躺的床想必是许鸢的床了。 一个女人若是能将男人带回家中，甚至还让他睡自己的床，说明女人已经接纳了男人。 念及此处，赵原有些飘飘然。 许鸢除了从衣柜里取了一套新的内衣裤，还拿出了自己的睡衣，因为赵原睡在房间里，所以她跑到客卧换上睡衣。 随后，许鸢又到厨房泡了一杯蜂蜜水，来到房间，先推了推赵原，问了一声「喝点水吗？」见赵原没有任何动静，许鸢扶起赵原的上半身，将他靠在自己的肩头，然后将杯子放在他的嘴边。 赵原只能硬着头皮装着没醒，等许鸢用手指分开自己的嘴唇，牙齿碰到杯沿，轻轻张开。 一股香甜甘饴的热流从那狭小的缝隙灌入，因为倒得太多的缘故，有水从赵原的嘴角溢出，淌入脖颈，又麻又痒。 许鸢连忙拿起纸巾，擦拭他的嘴角。 赵原紧闭眼睛，心想许鸢没怎么伺候过人，看上去手忙脚乱。 温云洗好澡，穿着许鸢的宽大体恤站在门口，啧啧赞叹，「还是第一次看你这样狼狈！你知道现在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一个典故吗？」 「不想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许鸢知道温云肯定没什么好话。 温云笑嘻嘻地说，「你让我想到《水浒传》里，潘金莲伺候被西门大官人踹成重伤的武大郎，一边恶毒地下毒，一边还甜甜地劝说，大郎该喝药了！」 许鸢丢下杯子，朝温云冲了过去，「撕你的嘴，你才是潘金莲呢！」 许鸢从小练过 武，温云就是嘴巴硬，那瘦弱的身体，怎是许鸢的对手，眨眼工夫就被压在沙发上。 赵原见两人在客厅里大闹，暗自松了口气，回想方才的画面，难免嘴角浮出一抹幸福的笑容。 以前总觉得许鸢浑身流淌着一种青春的气息，如今才知道，清纯的面容之下，隐藏着魔鬼般的身材，看似纤细，却是处处充满了惊喜，甚至可以融化自己钢铁般的意志。 那朦胧的短暂接触，让人心动难抑，蚀骨销魂，心悸神摇，飘然欲仙等词语，均不能准确形容。 怕是没有人能抵抗这种滋味。 赵原方才眯着眼睛，偷看了一眼温云，与许鸢相比，身材未免黯然失色。 当然，温云也有自己的一种魅力，看似高冷的外表下，掩藏着一颗躁动的灵魂，否则，说不出那么多让人遐想无限，充满挑逗的话语。 温云在客厅连忙求饶，她轻轻地拍了一下许鸢的腰部，「好啦，我收回刚才的话，是我错了，你快要把我给压扁了。」 许鸢忍俊不禁，「别心口栽赃嫁祸，你天生扁平，可不是我压的。」 温云再退一步，「好好好，赶紧放了我，你说什么都对。」 许鸢松开温云，温云迅速在许鸢胸脯抓了一把，故意放在鼻子边轻嗅了一下，「好香啊！」 许鸢被偷袭成功，羞臊无比，狠狠地说，「真是个女流氓。」 温云得意地挑眉，「你家里只有两张床，晚上你是选择跟男醉汉睡，还是跟女流氓睡呢？」 许鸢瞪了一眼温云，「我选择睡客厅沙发。」 温云怔了怔，笑着说，「跟你开玩笑呢，真让你睡沙发，那我就直接打车回家好了，也就十来分钟的车程。」 许鸢用手指点着嘴唇，坏坏地笑着说，「那你可得注意了。到时候还不一定谁流氓得过谁呢。」 她俩也喝了点酒。 许鸢觉得有些口渴，想起前几日买了几颗石榴，拿出来跟温云一起剥了起来。 温云有些感动，「你是记得我喜欢吃石榴吗？」 许鸢点头，「当然记得！你跟我说过很多次，外婆家有一颗特别大特别高的石榴树，每年成熟的时候，你都会盼着守着，生怕被邻居家的小孩偷没了。」 温云感慨，「虽然每年都守着，但根本等不到石榴红了，树上就会被摘得一干二净。每年想吃石榴，只能到市场上去买。虽然更大更甜，但总觉得没外婆家树上长出来的好吃。」 她见碗里放满了宝石般的石榴粒，突然想起一个办法，找来透明的塑料袋和一个高脚玻璃杯，将石榴粒放入袋子里，再在袋子下方开一个小孔，然后用手挤压，果汁激射而出，打在水晶杯的杯壁上面，发出滋滋的声音。 许鸢想起了什么，不仅有些面红耳热。 不一会儿，温云挤好了两杯殷红如血的石榴汁，递给许鸢，笑着说，「其实我发现当初为何对外婆家的石榴念念不忘的原因，并不是爱吃石榴，而是知道外婆不喜欢我，更喜欢表弟。每年石榴都是表弟优先享用，我心里很不平衡。」 许鸢笑着说，「今天这杯石榴汁，全给你喝呀！」 第180章 都说酒精会惹祸！ 赵原躺在床上，听着门外传来闺蜜俩说着些私话，终于知道为何都说女人间谈话的尺度比男人间的尺度更大。 听着两人的对话，赵原都觉得脸红。 尽管暂时清醒了，但还是一阵阵的头晕。 闭上眼睛，准备入睡。 脑海中不知为何多了几个术式，琢磨着近期有机会要尝试一下。 在别人的眼中，赵原就是一个手术狂魔。 其实这是有道理的，无论何时何地，他都会想到手术。 因为投入，所以才会优秀。 或许是因为酒精的缘故，赵原觉得浑身有些发烫，火气难消，便蹬掉了薄被，整个人变成一个「太」字。 外面有风，风很大。 尽管窗户紧闭，但还是有动静传来，不知为何，难以入眠。 赵原索性打开台灯，发现床头摆放着一本书，以为是一本法律书，拿到手边一看，没想到竟然是一本爱情散文集，随便翻了几页，就看到几段零碎的文字。 「爱一个人就是上一刻钟想把美丽的恋情像冬季的松鼠秘藏坚果一般，将之一一放在最隐秘、最安妥的树洞里，下一刻钟却又想告诉全世界这骄傲自豪的消息。 爱一个人不免希望自己更美丽，希望自己被记得，希望自己的容颜体貌在极盛时于对方如霞光过目，永不相忘，即使在繁花谢树的冬残，也有一个人沉如历史典册的瞳仁可以见证你的华采。」 赵原想了想，从抽屉里取出一支笔，在后面一页的空白处添了一句。 「爱一个人会使人变得俗气，你不断地想：晚餐该吃牛舌好呢，还是猪舌?蔬菜该买大白菜，还是小白菜?房子该买在六十平米的小公寓，还是两百平米的别墅?爱 爱一个人就是横下心来，把自己小小的赌本跟她合起来，向生命的大轮盘去下一番赌注。」 合上书，赵原关掉台灯。 赵原对许鸢有新的认识，表面看上去风风火火，英姿煞爽的女孩，其实内心深处藏着诸多儿女情长。 也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模模糊糊，房门被推开，一个人影闪入，跐溜便钻入被褥。 赵原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一双温润的小手，从背后轻轻地搂住了自己。 赵原没想到许鸢会如此胆大，直接和自己躺在了一起，屋子里可是还有一个人的，难道她不怕被温云发现吗？ 又或者自己是在做梦！ 赵原打算转过身，没想到对方并不打算让他转过来。 一只手覆盖住他的双眼，瞬间，原本就黑暗的世界便的更加漆黑了。 他宛如身处黑色幽静的隧道，唯有后背传来的体温，带来似有似的生机，能给予他安全感。 赵原咬了一下舌尖，吃痛的感觉蔓延，他意识到自己并非做梦。 他没想到仅仅是抱着自己，就能给自己带来巨大的冲击力。 此刻该怎么办？ 许鸢的反应有些僵硬，估计也是有些紧张，显得不知所措。 赵原背着身，抓住许鸢的手背，试图将她的手挪开，却听到她轻吐一个字，「别！」 赵原揣摩许鸢的心思。 她此时肯定很害羞。 对于一个没有谈过恋爱的女孩，主动与男人躺在一个被褥里，这需要很大的勇气。 赵原只觉得身体越来越烫，他将手朝后伸去。 随后触碰到了许鸢的肌肤。 双拳握紧又松开，又再次握紧。 赵原脑海中的风景也变得越发的旖旎。 人总是会对未知的事情充满好奇。 即使赵原是外科医生，对人体构造了如指掌，但在这一刻，还是忍不住涌起了强大的好奇。 手掌触及范围，变得越来越大胆。 许鸢一开始拒绝，还试图用手格挡赵原不断进击的大手。 但，当发现无力抵挡之时，她也就放弃抵抗。 一切都是自己惹的祸。 既然无心抵抗，不如坦然享受。 突然，赵原猛然抽回手，整个人宛如被火烫着了一般，坐直身体。 他平复呼吸，语气凝重地质问，「你……你是温云？」 那团娇弱纤瘦的影子连忙跟着坐起来，用手捂住赵原的嘴巴，「要死，你能不能声音小点？」 从温云的掌心传来一阵甜甜的香味，与许鸢的截然不同，更为直接，更为热烈。 在黑暗中赵原只能大致看清楚对方的面部轮廓。 原本他以为是许鸢，没想到竟然是温云。 刚才因为背着身，看不清她，只是手感出卖了一切！ 大小不一样，是能摸得出来的。 如果知道是温云，打死也不会碰她一下。c 温云见赵原的情绪稳定下来，压低声音，语气不无得意，「跟你开个玩笑而已，这么紧张做什么？」 赵原无语，十分生气地说，「有这么开玩笑的吗？」 温云拉了拉皱起的体恤下摆，整理了一下头发，已经挪到床边，「没一点幽默细胞。罢了，我得赶紧走，不然，被许鸢发现我进了你的房间，那还了得？」 等温云离开，赵原走过去，将门反锁。 他重新返回床上躺下，被褥里依稀残留着温云的气息，床单上也有痕迹。 赵原的脑子有点混乱，是否应该提醒许鸢，与温云保持距离呢？ 然而，自己真的与许鸢说了此事，似乎也不大妥，毕竟跟温云没有发生什么。 而且，许鸢知道后，难免会引起胡乱猜疑。 小事还是化了……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 宛如聊斋志异中诸多的离奇故事一般，光怪陆离。 他更希望这是一场梦。 温云返回客卧，先观察了一下许鸢。 见她背对着房门，口中发出均匀的呼吸，睡得很沉，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 温云在没少喝酒，因此刚才想上厕所。 上完厕所，途经主卧，鬼使神差地升起一个的念头，于是，才有了接下来的那番迷之操作。 温云小心翼翼地将被褥盖好，忍不住回想起方才那短暂却刺激的接触，脑海中忍不住多了无数个奇奇怪怪的画面。 温云懊恼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锥心的疼痛才能让温云远离那不切实际的想法。 她不停地在心里告诫自己。 许鸢是自己的闺蜜，最好的朋友。自己不能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酒精惹的祸。若是在正常情况下，温云绝对不会做出那么疯狂的事情。 温云提醒自己，赵原虽然长得很帅，唱歌也不错，但绝对不是理想人选。 她需要寻找一个能够改变自己和家庭命运的人生伴侣。 第181章 重量级科室！ 温云有「认床」的习惯。 换了一张床，就丢掉了安全感！ 在学术上，「认床」有一个特别的名称：首夜效应。 因为大部分的「认床」现象，往往只发生在陌生环境的第一晚。 当温云重新躺下，脑海中不停翻滚着刚才与赵原发生的一切。 她久久难以入眠。 自己刚才的行为有点发疯。 必须承认赵原很有魅力，打动了她尘封多年，坚硬无比的心脏。 温云觉得自己会喜欢上赵原这种类型的男人，其实是一种堕落。 温云尽管目前还是一个律师助理，但跟着自己的师父，每天接触的都是腰缠万贯或者权倾一方的客户，像郭凯那样的人，并不少见。 按理说，温云的眼光应该很高才对，怎么能因为赵原就迷失了方向呢？ 温云突然意识到赵原不仅成了许鸢的人生障碍，也成为自己必须要跨越的一座高山。 温云努力告诫自己，不要被赵原的皮囊所迷惑。 若真与赵原纠缠在一起，那样会毁掉自己的人生规划。 不可否认，赵原拥有成功的可能。 但，温云不会去赌未知数。 很多人觉得选择人生伴侣要选潜力股。 温云不这么认为，她更希望能找一个已经很成熟的人作为靠山。 何况，温云觉得赵原是有上限的。 尽管外科医生的社会地位不错，但一眼能看到头，要么成为院士，那么一辈子就得呆在医学圈里，社会人脉和资源虽然有一些，但比起那些政客、富商，还是有差距的。 当然，赵原还有一条路可以选择。华国的医生转行政的话，可以进入医疗系统从事政务工作，若是能够稳步晋升，未来也能成为一方政要。 在温云的眼中，权力和财富远远超过其他，拥有了权力和财富，才可以实现真正的自由。 温云对自己的人生有着清晰的规划，当一名律师只是权宜之计，她在工作之余，仍在坚持准备公务员考试。 她当初学政法的目标，并非到律师事务所熬资历，从助理做到律所合伙人，这段路太漫长。 她希望能成为一个检察官。 进入法院成为「裁判」，远比当一个律师更加轻松，而且成长的空间不一样。 在幻想着登上梦寐以求的宝座中，温云昏沉睡去。 等醒来时，温云下意识地碰了一下旁边，发现许鸢已经醒来，离开了房间。 她揉着惺忪睡眼走到客厅，许鸢换上了衣服，与温云笑着说，「赶紧洗漱，等下要迟到了。」 温云惊讶地望着桌上的豆浆油条稀饭，「你准备的？」 许鸢摇头，朝主卧努嘴，「赵原一早去楼下跑步，在早餐摊买的。他在主卧卫生间洗澡，你在外面洗漱。牙刷和毛巾都是新的。」 温云路过主卧，赵原正好洗澡结束，用毛巾擦拭着头发走出，温云瞬间有些心跳加速，赵原笑着说，早啊。 温云连忙回了一声，早上好。 走入卫生间，温云拿起牙刷，放入口中一阵鼓捣，心中忍不住有些懊恼，这家伙怎么表现得如此从容，难道将昨晚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 突然一阵刺痛传来，旋即是干呕，温云刷牙时太过用力，竟然将牙刷捅到了嗓子眼，呸呸吐出几口泡沫，竟然有血丝掺杂，忍不住暗叹了口气，昨晚没睡好的缘故，导致有点上火，牙龈被碰了一下，有些出血了。 赵原坐下之后，许鸢递筷子给赵原，笑吟吟地问，「昨 晚输得如何？」 赵原点头，「睡的可香了。不是因为酒精的缘故，是因为被褥熏的特别香，感觉自己在你屋子待了一宿，整个人都被香气腌过了一般。」 许鸢美滋滋地笑了笑，「你这人就喜欢夸张，昨晚你醉的不省人事，我和温云好不容易将你拖回来。」 赵原无奈苦笑，「那也是你们咎由自取，如果不给我灌那么多的酒，我怎么会那么狼狈吗？我也有自知之明，平时从来不喝酒。」 昨日赵原也是轻视了假酒的威力。 尽管没那么纯正，但还是有酒精成分的。 许鸢耸肩，无辜地笑道：「都是温云的错，我可没劝你。」 这时，温云恰好从卫生间走出，她揉了揉耳垂，「咦，好像有人在说我的坏话。」 赵原不动声色，「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自己是个作风正派的人，何必担心别人说三道四呢？」 温云第一反应是赵原阴阳怪气地讽刺自己昨晚失去理智做的事情，面颊不仅瞬间涨红，瞪了赵原一眼，低声诅咒，「酒量不好就别喝酒呗，酒量不行的男人，一般比酒量好的人短三寸！」 赵原差点没被温云气炸！ 这话骂得太恶毒了。 温云见赵原被怼得哑口无言，得意地一笑。 她拿起一根油条，放在豆浆里泡了泡，将浸入的那一截送入口中，轻轻一咬，慢慢咀嚼。 赵原无奈叹气，拿起一个汤包，咬开外面的薄皮，一股浓郁的肉汁瞬间充斥口腔，食物刺激多巴胺分泌，打消了心中的郁闷情绪。 突然，赵原觉得脚掌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有人在用自己的脚趾，轻轻地碾着自己的脚背。 他惊讶地朝温云看了一眼。 温云的目光锁定豆浆，手里撕着油条，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微笑。 赵原将脚缩回，面对温云接二连三地挑衅，选择无视。 若是有所回应，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会让温云有得逞的快感。 赵原与许鸢还处于感情的不确定阶段，但彼此都形成了默契。 随时会捅破那层窗户纸。 此时温云的插入，不会对两人的关系有任何影响。 许鸢见赵原和温云一大早就开启唇枪舌战，忍不住暗自摇头，c 原以为赵原和温云唱过歌，水火不容的关系应该缓和不少。 眼下看来，两人是天生的性格不合，就像是无法兼容的设备和软件，强行凑在一起，一不小心就会宕机。 吃完早餐，温云进房间化妆，许鸢急着先赵原去医院。 许鸢让温云等下自行上班。 「重色轻友！」 听到房门传来「砰」的响声，温云感觉心也坠落了下去。 原本以为自己只会专注工作，不会被外界干扰。 但看到许鸢一步步走入爱情的漩涡，她忍不住也想要尝试一番。 许鸢将赵原送到医院门口，赵原朝许鸢挥了挥手，许鸢这才关掉车窗，发动车子离开。 离别的瞬间，许鸢心中产生一股莫名的情绪：恋恋不舍，几分牵挂。 喜欢上一个人，便会贪心，想要时时刻刻与他在一起。 赵原拿着轮科单来到血液科报到。 在很多小医院，血液科属于清闲部门，但天华医院的血液科却属于重量级科室。 无论是医资力量，还是科室创收能力，在全院都是名列前茅！ 阅读 第182章 不容乐观！ 小医院的血液科一般仅治疗贫血一类的简单疾病。 但大医院的血液科治疗的范围就广了。 比如恶名在外的白血病，又比如淋巴瘤和骨髓瘤，都是让人闻之色变的存在。 血液科现在拥有全国着名专家竺海霞，她是目前国内最顶尖的血液科知名专家、院士。 血液科除了竺院士之外，还有四名主任级的知名专家坐镇，规模堪称豪华。 这四名主任曾是竺院士的团队核心，在她的培养下，这些人已经开始带团队，每一个团队都能啃硬骨头，打硬仗。 在天华内部科室分类，血液科属于第一档，也就是当年江强父亲还在世时，心胸外科与血液科的地位能够分庭抗礼。 尽管急诊外科现在做的不错，但与血液科还是存在不小的差距。 来大科室轮科，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是，这里的医生都是全国专科领域的绝对精英，任何一个人放到三四线城市都是能独当一面，挑起大梁的悍将。 因此，你在这里呆一个月，什么都不用做，耳濡目染之下，也会受到很好的熏陶，对血液病的理解也会比去其他科室有更深的认知。 坏处是，尽管赵原是全院有名的青年医生，但放在这里没有光芒可言，跟其他轮科医生一样，没有特殊优待。 在一名年轻医生的带领下，赵原来到一间独立办公室。 办公室有些奇怪，没有挂牌子，一个头发花白，戴着眼镜的老太太在与病人和病人家属说话。 等谈话结束，病人与家属离开，老太太朝赵原微笑道：「你就是赵原？不好意思，让你等了一会。」 老太太是全国着名血液科专家，在小儿白血病领域极其权威的院士竺海霞。 「竺院士，您好。」赵原受宠若惊，因为他没想到对方知道自己。 年轻医生知道赵原和竺海霞要说话，离开房间，将门关上。 竺海霞指了指椅子，微笑道：「小赵，坐，不用太拘束。」 赵原坐下，打量小屋。 里面陈列比较简单，橱窗里摆满了各种文件夹，看上去像是一个储藏室。 竺海霞如今是天华医院的副院长，有专门的院长办公室，但她为了方便工作，所以在血液科的住院区找了一间小办公室。 平时，院长办公室基本找不到她的人，大部分时候，她都在这间朴素的屋子处理日常事务。 竺海霞对赵原印象不错，「妍妍的新闻报道，我已经看过了。血液科每天都会收到很多鲜花，全国多个白血病基金会跟我们联系。借助这起事件，我们有好几个小病人也收到了援助，我替他们谢谢你。」 赵原没想到竺海霞突然表情真诚地道谢，连忙谦虚地说，「您过奖了！大家关注天华血液科也是因为科室的综合实力强，有很多成功治愈患者的案例，病人才会慕名而来。」 竺海霞轻轻挥手，摇头叹气，「白血病的死亡率极高。能否治愈，一方面要看运气，尤其是急性白血病，必须找到匹配的骨髓，另一方面白血病的医疗费用太高了。尽管这几年在国家政策的扶持下，治疗白血病的成本已经降低不少，但依然是很多家庭无法承担的疾病。有时候我们联系好了合适的骨髓捐献者，却因为病人家庭难以承受巨额的费用，不得不放弃治疗。 你联系记者报道妍妍的事迹，感动了一群人，也给患者带来了福音，接下来我们会与几家白血病基金签订合作协议，他们每年会给我们定向捐款，一方面用于更新医疗设备，另一方面专门用于资助那些家庭困难的患者。」 赵原恍然大悟，难怪竺海霞这么高的身份，对自己 始终保持和颜悦色的态度。 赵原松了口气，「没想到还有一连串的后续反应。」 竺海霞点头，唏嘘道，「你在血液科呆一段时间，就会知道这里的病人的生活状况了。患者通常都比较年轻，很多人为了治病都在医院附近租房子，家属也辞去工作，背井离乡，倾家荡产，漫漫求医路一走就是几年。血液科病人要经历漫长的化疗，感染，移植，移植后并发症，被折磨的不成人样。」 赵原知道血液科的情况，以白血病为例，每年有四万新增病人，有三万人要离开这个世界。 医生每天都会遇到病人无声无息的离开，会看到因为治疗病人，最终人财两失的绝望。 医学生在选择血液科时，都会犹豫迟疑。 尽管其他科室会苦会累，但远不及心灵上的折磨更加残忍。 赵原突然道，「我有一个不太成熟的建议，您看是否合适。」 「说！」 赵原道：「我建议将妍妍的治疗过程对外公布，甚至可以做成一个纪录片。无论妍妍是否能够被治愈，对她而言，可以留下人生的最后一段。 对于外界而言，妍妍的故事也会感动更多的人，让他们关注妍妍这类的病人，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 竺海霞琢磨片刻，笑着说，「年轻人的想法总能让人眼前一亮。我会跟上面反应这个创意，相信一定能得到支持。」 目前，血液科高度重视妍妍的病情，甚至由竺院士带领团队亲自给妍妍进行治疗。 尽管如此，也只是延缓了妍妍的病情恶化的时间。 赵原随后来到病房。 「大哥哥来啦，我听护士姐姐说，你是其他科室的医生，每天都来看我，会不会耽误你的工作？」 赵原知道妍妍很期盼自己每天来见她，笑着说，「大哥哥，为了你调整工作，专门来照顾你了。」 妍妍张大嘴巴，「啊？真的吗？那我每天都可以看到你了吗？」 赵原一愣，略有些尴尬地说，「隔一天能看到我。」 妍妍拍着小手，「那实在太好了！」 赵原喜欢妍妍脸上单纯的笑容，「你躺好，我给你做个简单的检查！」 妍妍乖巧躺下，闭上眼睛。 赵原开始对妍妍进行详细的体格检查。 妍妍的心态很好，看上去不错。 不过，检查之后，赵原的面色多了一丝忧郁。 他看了一眼高小兰，「我能不能给你做个检查？」 高小兰莫名其妙地望着赵原，「赵医生，我也有病吗？」 赵原道：「别担心，我只是印证心中的一个想法。」 赵原给高小兰进行全身检查。 片刻之后，他的心情彻底沉了下去。 高小兰的身体状况，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妍妍的情况不容乐观！ 阅读 第183章 易栓症！ 妍妍的病情很严重，虽然经过及时治疗，但身体有一部分器官已经受到影响。 而且，最为无奈的是，妍妍大概率还有其他合并症。 白血病的治疗方法，除了造血干细胞移植，需要做手术之外，其他时候一般都是利用药物控制，极少需要手术介入。 但，赵原在给妍妍的做体格检查时发现了一个潜伏的问题。 必须要用手术解决。 关键是妍妍的身体能做手术吗？ 当然，此刻赵原不能直接下结论。 他不是妍妍的主治医生，仅是一名轮科医生而已。 白血病可以细分成很多种类， 妍妍得的是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简称急淋。 白血病一般这么几种病因。 一种是放射性元素导致。比如隔壁的岛国在二战之后，被丢了一颗原子弹，随后造成很多人都患上白血病。因此岛国在白血病领域的研究上处于领先地位。 其次就是化学污染，长期接触各种化学物质的人染病率比较高，比如装修工人，装修原料里的胶水含有苯或者甲醛，是导致白血病的凶手。 还有，就是一些特殊的病毒会导致白血病，究竟是哪些病毒，暂时还没有得出具体的结论。 最后，就是遗传了。 白血病致病原理没想象中那么复杂。 造血干细胞在某些因素的刺激下，大量的繁殖。而这些造血干细胞繁殖之后，没有变为成熟的红细胞、白细胞、血小板，这些不成熟的细胞没有任何作用，挤压了正常细胞的生存环境。而这些不成熟细胞是白色的，所以叫做白血病。 打个通俗的比方，仓库里堆满了很多谷子，结果这些谷子很多都是瘪的，想要再往里面装完好的谷子，却发现仓库已经塞不了。 久而久之，没有谷粒的瘪谷子喂不饱人，人就会饿死。 白血病和其他癌症有着类似的病理。 癌症的根本原因也是体内大量恶性的细胞不停地复制，挤占了正常细胞的生存空间，最终人体的某些器官全部被坏细胞占领，生命也就走到劲头。 当然，随着科技的发展，靶向药的出现，某些类型的白血病是可以通过药物治疗的。尤其是慢性白血病患者多了活下去的希望。靶向药通过改变或者诱导变异的基因，让人的体内不再产生不成熟的干细胞，就可以延长这部分患者的生命。 不过，这类靶向药的价格昂贵，正规渠道的药，一个患者吃一年，差不多要三十万。印国的仿制药，虽然也有效果，但达不到原厂药的药效。 前几年大火的电影《我不是药神》，讲的故事便与这个靶向药有关。 同时，这也显示了一个医疗强国的强势之处。 当拥有了超出其他的国家的医疗水平，通过药物定价，即可掠夺别国的资源，不仅可以很轻松，而且理直气壮。 不过，急性白血病依然只能通过化疗来缓解病情，目前造血干细胞移植仍是根治急性白血病的主要途径。 化疗的原理犹如电脑重装系统。 当电脑里面的病毒越来越多，影响正常运转，甚至死机时，这个时候重做系统，无论是好细胞还是坏细胞全部格式化。 这种方式有点破釜沉舟，但能给好细胞的生存留有空间，让生命之火能延续下去。 不过，因为没根除电脑里的病毒来源，而且坏细胞的生长速度，快过于好细胞的生长速度，坏细胞依然会占据主导。 坏细胞依然还是会卷土而来，治标不治本。 因为妍妍的病发现的比较晚，很多器官已经受到影响，最为严重的是 脾脏。 50的白血病患者会出现肝脾肿大，急性淋巴细胞性白血病肝脾肿大最为明显，所以医生在给妍妍检查时，可能忽略了一些潜在的问题。 赵原找到竺海霞，竺海霞正在与两个医生讨论妍妍的治疗方案，竺海霞见赵原出现，有些意外，「小赵，有事吗？」 赵原看了一眼两个年轻的医生，女的叫徐琴，男的叫黄罡。 两人都是竺海霞现在带的博士生，不出意外，再过几年，他们都会成为天华医院血液科的肱骨力量。 徐琴斜眼瞟了一下赵原，她对赵原的定位：一个路人。 轮科医生一个月就会离开，以后基本上就碰不上了。 黄罡连看都没看赵原，他一直有很强的优越感，能在竺海霞团队工作，是很难得的机会。 不出意外，黄罡以后也会成为血液病领域的知名专家。 黄罡内心深处以竺海霞作为榜样，不局限于知名专家，目标是院士。 赵原的出现，打扰他们与竺院士讨论问题。 徐琴和黄罡内心深处均生起一丝不悦。 一个轮科实习生，走个过场就好了，何必找存在感呢？ 为了妍妍的病情，赵原没有迟疑。 「竺主任，我去病房看了一下妍妍，她的脾脏情况很不好。」 黄罡知道赵原是来轮科的医学生，尽管知道赵原在医院有点名气，但挑战自己的专业，让他颇不舒服。 黄罡漫不经心地说，「急性淋巴细胞性白血病肝脾肿大在临床上很常见。」 徐琴也说出自己的见解，「妍妍的脾虽然有明显的肿大，但已经有过针对性治疗方案，会通过药物控制，不必大惊小怪。」 赵原提出想法：「我建议增加蛋白c、蛋白s和抗凝血酶的检查。」 竺海霞表情凝重，「你认为妍妍兼有易栓症？」 赵原暗忖竺海霞不愧是经验丰富的院士。 经过稍微提示，她立即就想到了自己在担忧什么。 黄罡觉得赵原太过自以为是了。 妍妍的病情是竺海霞带着他们一起跟进关注的，如果有什么特殊情况，难道他们会不知道吗？ 黄罡嘴角一撇，「儿童急淋合并易栓症，这个概率很低！」 赵原知道一时间很难说服他们。 毕竟自己也是猜测。 他是根据体格检查，通过自己的经验，做出的判断。 易栓症是遗传性疾病，他检查了高小兰。 高小兰也有易栓症的症状，所以赵原才得出了结论。 赵原道：「如果真是易栓症，妍妍的情况就很危险，一旦脾脏发生栓塞，导致梗死，后果不堪设想。」 竺海霞不知道为何赵原如此断定妍妍有易栓症，她还是叮嘱徐琴、黄罡二人，「带妍妍去做一下相关检查，凡事要慎重，排除一切可能出现的隐患。」 见竺海霞支持赵原，黄罡心中郁闷不已，还是挤出笑容，「我这就去安排。」 黄罡刚出门。 外面走进来一个年龄大约四十多岁的男医生，手里拿着一个检查报告，递给了竺海霞。 「竺院士，这位患者的情况很糟糕！需要您赶紧过去看看。」 竺海霞表情瞬间变冷，「赶紧通知心脏外科，安排专家联动会诊！」 阅读 第184章 自制器材！ 心脏外科那边安排高倩前来参加血液科申请的联动会诊。 高倩看到赵原，微微一怔，随后忍不住冲他笑了笑。 心想，怎么哪儿都能见到你啊？ 赵原主动上前打招呼，解释道，「高主任，你好。我最近在血液科轮科。」 高倩想起当年自己的轮科经历，可没赵原这么顺利，不禁感慨万千。 「常院长对你果然是青睐有加，实习生就参加轮科，啧啧。」 言毕，她朝竺海霞走过去。 面对德高望重的前辈，高倩的态度十分恭敬。 「竺院长，请问病人在哪儿？」 竺海霞道：「跟我去病房。」 众人来到病房。 一名男童躺在病床上，面色泛白，头发剃光，看上去十分虚弱。 徐琴拿着病例，与参与会诊的人员介绍情况。 「病人，男，今年四岁，因患有急性淋巴白血病在我院求医，接受了脐带加造血干细胞移植，但术后需要继续多个疗程的化疗，当时为他植入了一根长长管，方便化疗药物输注。 今日，病人父母带他到医院进行日常管维护冲管，接诊的护士冲洗时发现穿刺口处管断裂，细长的管子竟然不见了。随后将他送到介入治疗科进行检查，发现断裂管内置长约28厘米，而且脱落的部分已经随着血液的流动，一直流入了心脏内。」 急诊行x线检査提示导管尖端已至右肺动脉，末端留至左锁骨下静脉内肩关节内侧。 高倩看着病历、检查报告，眼中露出凝重之色。 「心脏的跳动会让异物反复刺激着心脏，将面临心律失常、心脏骤停、刺穿心脏、肺栓塞等危险，危及患者生命，需要尽快手术。现在考虑的是，用什么方式进行手术。」 竺海霞面露忧色：「孩子太小了，若采用开胸手术，要建立体外循环下，打开胸腔及心脏，孩子患有血液系统的疾病，出血风险会很高，身体大概率承受不住开胸手术。」 高倩皱眉，「如果用介入法，虽然创口小，术后恢复也会更快，但难度也会很大。第一，儿童的身体器官要小得多，血管也更细。儿童配合度低，手术过程中可能存在扭动哭闹；第二，介入手术需要特制的耗材，据我所知，医院没有合适儿童介入术的抓捕器。」 守在孩子旁边的妈妈听高倩这么说，顿时痛哭流涕。 「医生，求你一定救救我儿子。」 高倩微微叹息。 她也是为人父母，能切身感受对方几乎崩溃的心态。 原本白血病就是绝症，造血干细胞移植，是极难的手术，不仅需要运气，更需要漫长的康复。 好不容易，儿子完成了干细胞移植，曙光乍现。 谁能想到再次被命运扼住了咽喉。 孩子尽管很痛苦，但看到妈妈哭泣，还是挤出笑容，「妈妈，你别哭，我一定会好起来的。」 高倩给人的感觉一直是冰冰冷冷的，此刻也是忍不住眼睛发酸。 高倩深吸一口，将孩子的妈妈扶起来，「你别着急，我们一定会竭尽所能，让他好起来。」 高倩在人群中锁定赵原，赵原站在最后面。 高倩朝他招手，「赵医生，你有什么看法。」 众人都很意外。 赵原是天华医院的名人，众人知道赵原已经定岗急诊外科。 作为血液科医生，心底是有些瞧不起急诊外科的医生。 尤其是徐琴和黄罡二人。他俩是博士学位，面对本科学历的医生，会有一种优越感。 医学生从本科生到研 究生再到博士生，与其他行业不一样，多年的学习，强度很大，研究的课题也很深，是一步步脚踏实地熬炼出来的。 他们难以接受一个本科生的实力和天赋，会在他俩之上。 否则，这么多年的书，岂不是白读了？ 故而，当赵原对妍妍的病情指手画脚时，两人颇为不屑。 高倩此刻重点询问赵原，他俩更觉得心里不平衡。 一个急诊外科的实习生，对心脏外科的难题，能给出什么建设性建议？ 竺海霞也是满脸问号，望向高倩。 高倩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让人费解了。 她连忙耐心解释，「竺院长，你对赵原不大了解，他虽然是急诊外科的医学生，但是心脏外科的一把好手。前不久，刚做了一台介入法心脏取子弹的手术，技惊四座。」 竺海霞恍然大悟，此事医院虽没有大肆报道，但还是会以零碎的方式，传入自己的耳中。 当时，竺海霞得到的信息，仅知道一个年轻的医生成功完成了这台超高难度的手术，并不知道赵原就是那个年轻医生。 一旁的徐琴和黄罡心态就有点不好了。 心脏取子弹，虽然不是心脏外科专业，但他们知道其中的难度！ 竺海霞朝赵原点头，「小赵，你说说看。」 赵原上前给男童做了详细的体格检查。 尽管刚才徐琴已经介绍过患者的情况，但赵原必须亲自上阵，才能有更为准确地判断。 由此制定行之有效的治疗方案。 赵原检查完毕，患儿的情况非常棘手。 他想了想，建议道：「还是得用介入法尝试取出导管。没有专门的抓捕器，可以考虑自己制作一个。」 高倩瞪大眼睛，露出惊讶之色，「如何制作？」 赵原从口袋拿出笔，在本子上迅速画出草图，标记好尺寸，递给了高倩。 高倩是行家，一眼便瞧出赵原的思路。 「将长鞘剪成适合儿童躯干的长度，利用最小的导丝制成合适的抓捕器。」 介入手术是利用血管鞘进入体内，再利用微导丝进行操作。 血管鞘组由一个鞘组(一个鞘、一个扩张器)、一根微导丝、一个穿刺针和一个注射器组成。 赵原给出了解决办法！ 厂家既然没有提供专门的器材，那么就自己来做。 换做普通外科医生哪有这么大的魄力？ 至少是知名专家的水平，才能有这等底气。 自制器材在战场上常见，军医带的器材都是有限的，但极端情况下，要利用有限的器材，改造成合适的器材，救治伤员。 但，如今不是战场，是在医院，如果因为改造器材出现问题，导致病人的病情恶化，那是会引起医疗纠纷的，若非权威，很少有人敢这么做。 高倩朝床上的小病人看了一眼，当机立断，做出决定，「就按照你的思路来，你来担任主刀！」 黄罡大吃一惊。 没想到高倩直接让赵原担任手术主刀，这完全颠覆了他对赵原的定位。 他不是一个实习生吗？ 心脏介入取物术，妥妥的是一个四级手术啊！ 高倩对赵原的信任，并非心血来潮，那是建立在多次接触，不断了解的基础上。 尤其是亲眼目睹，赵原用介入法将两枚子弹从右心室取出。 高倩已经将赵原视作天华心脏介入手术最好的外科医生之一。 竺海霞察觉到徐琴和黄罡的反应，忍不住微微皱眉。 她带 的两位博士学生均有不错的潜力。 但，心性还需要磨一磨。 他们平时有些傲慢，总觉得高人一等。 赵原与他们同为医院重视的储备人才。 对徐琴和黄罡而言，如今有机会近距离了解同龄人的实力，也是一件好事。 距离最最顶尖，他们其实还有不小的差距！ 阅读 第185章 主任打辅助！ 患儿的情况刻不容缓，需要尽快进行手术。 病人从血液科转移到心胸外科的三号手术室。 江强闻询而来，立即对病人进行一系列的检查。 他没想到病人会这么小。 他相信赵原的水平，但病人的特殊又让心头蒙上阴霾。 江强考虑，是否要请擅长治疗儿童心脏疾病的专家参加此次手术。 赵原与麻醉医生开始商讨麻醉方案。 「等下术中可能会出现房颤，咱们现在就得做好备选方案。」 麻醉医生听过赵原的大名，并不知道赵原的麻醉水平，随口道：「普罗帕酮，1/kg。」 赵原皱眉，「没有效果，有没有其他选择？」 「20分钟后再给一次普罗帕酮，并静脉泵给可达龙。」 这是非常标准的用药方案！ 麻醉医生背得滚瓜烂熟。 史医生对赵原略有些不满，眼前的实习医生拿基础常识考自己吗？ 赵原与江强表情凝重地说，「等下抢救的时候，我来做麻醉，可以吗？」 房间瞬间寂静下来。 赵原的要求有些狂！ 史医生被气得浑身发抖，在天华工作多年，无论是哪台手术不是被恭维着，如今被一个年轻医生嫌弃，血压直接飚升！ 江强暗忖赵原平时处事圆润。 今天怎么显得有点莽撞？ 江强轻声强调：「史医生是经验非常丰富的麻醉医生！」 赵原耐心解释：「我并非质疑史医生的水平，手术难度非常大，我没有十足的把握，到时候出现重度房颤，情况会极其严峻。手术室应该只有一个声音，而我和史医生的意如果不一致，手术大概率会失败。」 江强明白赵原的顾虑，如果出现重度房颤，如何使用麻醉会影响到病人的情况，一旦犹豫或者争执，便会导致手术失败。 赵原这一刻表现得非常强势。 赵原见江强还在犹豫，便说出对手术难度的判断： 「导丝会从三尖瓣进入病人体内，在动脉操作时，每一次移动都会诱发心脏的电生理反射。」c 江强也是经验丰富，鼻尖在冒汗，「的确大概率会引起重度房颤，你需要几分钟！」 「五分钟，不，三分钟即可。」赵原眼神坚毅地说。 江强沉默数秒，「我给你做麻醉！帮你争取五分钟时间！」 赵原没想到江强愿意亲自麻醉。， 江强的水平很高，像他这种级别的医生，不仅精通外科，麻醉水平也是极高的。 赵原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谢谢支持！」 江强拍了拍赵原的肩膀，「客气什么？放轻松！」 得知手术即将开始，竺海霞带着徐琴、黄罡来到手术室外的观摩室。 房间里已经早已有人，都在等待接下来的这台手术。 这些观摩人员，大部分是心胸外科的医生，还有一部分是急诊外科和神经外科的医生。 除了年轻的医生之外，还有几个副主任级别的医生，见到竺海霞之后，纷纷上前打招呼。 徐琴暗自纳闷，一个实习生做手术，引来这么多人现场观摩，实在匪夷所思。 「据说这台手术的成功率仅有百分之六十。」 「这个成功率其实已经高得离谱了。虽然是介入手术，涉及到心脏，一刻不能马虎，稍微有点失误，病人就无法从手术台上下来了。」 「不知道赵原是否跟传闻中的一样，心脏介入手术已经达到主任医师的级别。」 「外面都在传，他曾经用介入法取出病人体内两枚子弹，倘若事情属实，赵原的水平毋庸置疑。」 手术室内出现画面。 看到几名医生的站位，大家立即就知道每个医生的分工了。 很快，有人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我没看错，江主任竟然站在麻醉医生的位置。」 麻醉医生尽管在一台手术里扮演的角色很重要，但并非一台手术的核心。 江主任此举无异于给赵原打辅助！ 众人不仅议论纷纷。 徐琴的内心直接掀起滔天巨浪。 她瞧不起的人，却得到心胸外科大主任如此高的待遇。 黄罡也是如遭电击！ 手术室内，准备已经妥当。 赵原下达医嘱，「江主任，请给20+西地兰，静脉注射。」 江强迅速开始执行赵原的命令。 他心里在打鼓，西地兰是一种快速强新药，能加强心肌收缩，减慢心率，作用快，蓄积性小。 对一个成年人而言，不算多，但对一个四岁大的孩子，已经超出用量。 赵原见江强开始推药，强调道：「一个小时后再给。」 江强暗自感慨，也就是自己帮赵原做麻醉， 若是换成史医生，绝对不会允许这么大的用量，因为按照常理，很容易导致洋地黄中毒。 江强对赵原很信任，他相信赵原不会不知道大剂量用药的危险性。 他朝赵原轻轻点头，表示收到了。 赵原对江强暗自感激， 他毫不犹豫地执行医嘱，那是基于对自己的信任。 因而，自己不能让他失望。 手术室外，一个身穿西装的男子匆匆赶到。 孩子的妈妈见丈夫出现，再也崩不住，担忧、绝望化成泪水，瞬间变成了泪人。 男子在外出差，得知儿子出事，赶了回来。 「宝宝呢？」 「已经在手术室了。」 男子将妻子抱入怀中，「放心，他很坚强，一定会好起来的。」 妻子推开男子，神情有些紧张地说，「刚才我听说主刀医生，好像特别年轻，甚至还是一个实习生。」 男子微微一怔，「天华是大医院，不会乱来？」 妻子咬牙，「你还是帮忙问问。」 男子点头，「我这就去找竺院士。」 男子拨通竺海霞的电话，「竺院士，请问给我儿子开刀的是一个特别年轻的医生吗？」 竺海霞没有隐瞒，「医生是很年轻，但他的水平不用质疑。手术已经开始了！你们放心等待结果！」 挂断电话，男子冲着妻子摇头苦笑，「手术已经开始，已经没办法更换主刀。另外，竺院士也打了包票，此次手术绝对会圆满成功。」 竺海霞知道男子打电话来的目的。 男子是白云市有名的青年企业家，他通过许多关系才找到竺海霞团队。至于孩子的骨髓，也是他动用了大量的人脉资源才寻找到的。 尽管竺海霞知道赵原的实力不俗，但此刻还是隐隐有些担心。 如果手术失败，医院会有不小的麻烦。 毕竟导管脱落，跟医院有关。 赵原上手术台了。 很快，心电监护开始疯狂地发出警报声。 无论是手术室内，还是手术室外，所有人都将心脏提到嗓子眼。 江强将一支支地药水推入孩子的体内。 「可达龙还 要用吗？」 「没事，再给75。 肾上腺素，静推。 异丙肾上腺素速度不要慢。」 赵原接二连三地下达指令。 正在观看手术的史医生面色煞白。 赵原用药的剂量太吓人了。 关键是，一个敢说，一个敢做！ 江强面对赵原的医嘱没有任何迟疑！ 阅读 第186章 功成，卸甲！ 「这个急救外科的年轻医生真敢用药啊！」史医生发自肺腑的感慨。 除了震撼之外，也有一些敬佩。 很多教科书里写的东西，在实战过程中，是不管用的。 尤其是物的使用，学问更大。 好的麻醉师和差的麻醉师，在于能根据不同的患者及时制定不同的麻醉方案。 教科书里记录的麻醉方案，麻醉师都知道。 但，实际临床时，大部分麻醉方案都没用。 因为教科书告诉你的是保险用药，给的是下限，确保麻醉医生使用了药物，不会因为药物过量导致患者出现问题。 在恶劣的情况下，没有效果的用药，跟没有用药没有区别，故而，下限用药起不到效果。 江强的经验丰富，有很多实战经验，在这种场合，他比麻醉师更敢用药。 不过，当江强执行赵原的医嘱时，心中还是忍不住感慨，赵原这小子表面看上去和和气气，骨子里有一股狠劲。 赵原的麻醉方案，可谓是虎狼用药。 在古代，肯定要被冠上一个狼医的名声。 赵原在这一刻身上拥有一股强大的气场，是在战火中行医积攒的智慧与果决！ 心电图在导丝进入之后，就像是被顽劣小孩胡乱涂鸦过一般，紊乱得像是被狂风吹乱的麦田稻草东倒西歪。 心率一会降到40左右，一会又飙升到160。 无论手术室内还是手术室外的人，都感受到一种窒息的压迫感。 「1分28秒。」 江强在提醒赵原时间。 他光秃的头顶已经渗出汗珠。 按照赵原的要求，江强要给赵原争取三分钟操作时间，在这个三分钟内，通过各种药物，保持患儿的生命体征。 这不是赛车，比赛车更为刺激。 赛车在指定时间内跑不完全程，最多只是失败而已。 但，如果赵原在三分钟之内无法抓捕游离在患儿心脏的导管，那意味着手术彻底失败。 患儿没法采用介入手术的方法，只能采取开胸手术，那样对患儿造成的损害将更大。 而且，开胸手术失败的概率更大。 下一秒，江强的心情一松，因为他观察到操作间的屏幕上，赵原已经用捕捉器找到了罪魁祸首。 不过…… 「找到目标」只是第一步。 「取出导管」才是最大的难题。 异变再现！ 赵原面色微变。 江强也意识到不对劲：导管与动脉有粘连！」 此时强行硬拖，会导致动脉受到撕裂。 不仅手术失败，甚至人都没了。 心电图在不断地震荡，时间在一分一秒的逝去。 赵原频率超快地操作导丝，运用极为精巧的动作，让导管」以细微的震荡，逐步脱离与心脏动脉的粘连。 在这一刻，手感就很重要了。 身后的高倩观察着赵原的动作，眼中难以掩饰心中的震撼。 每一次与赵原接触，都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每一次都会觉得赵原的实力成长了。 赵原细长的手指不停地变化，展现出恐怖的效率。 转动、更换导管的方向。 一种方案不行，立即调整另外一种方案。 江强瞪大眼睛，目不转睛，生怕遗漏了一处。 在赵原超乎寻常的操控下，时间变得缓慢。 「江主任，肾上腺素再打两支。」 「异丙肾，速度再快点。」 时间定格在2分56秒。 赵原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他意识到自己低估了难度。 「能不能延长时间，两分钟，不，一分半钟。」 江强点头，「我尽力！」 什么叫做生死时速。 很多人因为外科医生做一台手术，耗时要几个小时甚至十几个小时，医生可以不慌不忙。 事实上，在极端情况下，外科医生要抓住一秒钟的时间，错过了一秒，结果就不一样。 江强没有因为超时对赵原有任何不满。 在手术当中，随时会出现不同的情况。 所有人都没想到导管竟然会和动脉管粘连。 根据导管脱落的时间，还不至于动脉管粘连，更大的可能是游离状态。 出现粘连，使得手术难度成几何倍数增长。 甚至，比起游离进入心室的子弹难度更大了。 心电波动得越发剧烈。 气氛凝滞。 监护仪，呼吸机疯狂刺耳的嘶鸣。 所有人都开始怀疑手术是否能成功。 高倩眼中闪出无奈之色。 即使失败，也不能怪赵原。新 外科医生的工作便是如此。 尽管拼尽一切，但手术失败率放在那里。 观摩室内。 站在竺海霞身侧，徐琴的心境正经历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一度觉得赵原担任主刀，是一个笑话。 本科实习生怎么可能完成四级难度的外科手术。 骨髓移植手术的难度也就四级而已。 关键赵原定岗在急诊外科啊！ 伴随着手术推进，徐琴慢慢从质疑变为惊讶。 如今她甚至开始祈祷，希望赵原能顺利完成手术，创造奇迹。 手术室内，江强拿来了除颤仪。 看到除颤仪的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心凉了半截！ 一旦用到除颤仪，意味着患儿出现心脏骤停！ 江强已经开始做预案了。 他认为手术会失败！ 四分钟。 四分十五秒。 四分二十八秒。 「好了！」赵原如释重负地说道。 江强表情放松下来，将除颤仪放到一边。 导管成功被抓捕，脱离危险区域。除颤仪在这一刻没用了。 心电图逐步稳定，意味着患儿的心跳恢复正常。 致命导管在千钧一发之际，还是被取出来了。 呼…… 观摩室内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呼出一口气。 为了患儿成功得到救治，发自肺腑的感到开心。 徐琴羞愧不已，赵原的手术能力，将自己甩了无数条街。 以学历衡一个人，这个心态是多么的扭曲和可悲。难怪傲慢是七宗罪当中的第一宗罪。 「用药量太大，观察半个小时，再送c。」赵原与江强说道。 江强点头，问道：「异丙肾的量开始下调吗？」 「慢点减量，不用着急。」赵原沉稳回答。 江强先是微微一怔，旋即才反应过来，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他多少年没给别人打辅助了？ 为什么给赵原打辅助，如此心平气和呢？ 赵原没在意这些。 他还没有放松警惕，直勾勾地盯着心电监护的屏幕。 大 约十分钟之后，赵原才彻底放心。 患者此刻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当然，还是要注意患者的情况，防止有什么突然变化。 赵原脱掉笨重铅衣，摔在地上发出重重的声响。 这一刻，他像极了从战场归来的将军。 功成！ 卸去重重的甲胄！ 阅读 第187章 院士“遗宝”！ 铅门打开。 赵原走出手术室，步履轻松。 患儿父亲见赵原这么年轻，心却猛地一沉。 这么年轻的医生给儿子做手术，不是瞎扯淡吗？ 妈妈倒没想那么多，迎上去，问道：「请问手术做得怎么样？」 「手术很成功，导管已经取出来了。」赵原如实相告。 爸爸微微一怔，心生愧疚，懊恼自己方才竟然以貌取人。 「谢谢！」妈妈痛哭流涕。 她签的术前协议，知道儿子做的是介入手术，对儿子的伤害降低到最小。 当时，若不是赵原提出自制器材的想法，恐怕就要开胸了。 开胸手术即使成功，儿子想要恢复，也得遭受很大的痛苦。 爸爸松了口气，将妻子揽入怀中，「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宝贝很坚强，我们要比他更坚强。」 赵原能从他俩的眼神与语气，感受到由衷的谢意。 这就是为何自己喜爱外科的原因。 拯救的不仅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还给一个家庭带来了希望。 高倩走出手术室，拿了一瓶葡萄糖，递给赵原，「手术做的很精彩，关键是你能让江主任给你打辅助，我来天华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 赵原笑着说，「没想到江主任的麻醉技术这么好。」 高倩道：「之前我跟江主任提过几次，希望你能参加青赛会的培训。江主任一直说，不用让你参加，既然保留实力，那就不能露出一丝破绽，我现在是想明白了。他对你之所以信任，是因为你拥有绝对实力。不过，一些培训课件我还是得发给你。」 赵原谦虚道：「我一定会认真学习。」 高倩在赵原的肩膀上拍了拍，「有什么地方觉得需要探讨的，随时可以跟我联系。」 从高倩对赵原的语气来看，她已经不将赵原当成学员，而是视作可以平等交流的对象了。 江强虽然只比高倩大几岁，但实际上是高倩的师父。 江强在其父的培养下，进步很快，三十岁出头就是主任医师了。 高倩定岗胸心外科之后，加入江强的团队。在高倩的心中，江强一直是她很尊敬的人。 藏在江强心中的野望，高倩一直是知道的。 天华医院出了一个赵原，心胸外科的崛起有了希望。 高倩打心底为江强感到开心。 一次成功或许是运气。 两次成功足以证明实力。 若是三次、四次，那意味着此人具有绝对实力。 心脏瓣膜术后撕裂修复，孙氏手术，心脏介入取子弹，加上如今的介入法取导管。 赵原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他具备心脏外科难度手术的能力。 谁能想到平时看上去一脸微笑的赵原，在手术台上会展现出另外一种气质。 浑身上下绽放着光芒，每个动作都让人发自肺腑的钦佩。 江强越看赵原越觉得五味杂陈。 赵原实在太牛了。 为什么他不选心脏外科，要选急诊外科？ 以赵原的技术，别说四级手术了，加以培养，五级、六级甚至s级手术也不再话下。 如果赵原愿意加入心胸外科，在江强的运营下，假以时日，他绝对会成为心胸领域的顶级人才，成为心胸外科走上复兴之路的关键人物。 江强想通了。 赵原还年轻，急诊外科的确是他历练的最佳科室。 但是，以他的水平，绝对不可能永远留在急诊外 科，所以找到机会，江强还是会想法设法将他拉入心胸外科。 在此之前，江强和赵原保持良好的关系，有机会就带着赵原做一些手术，甚至带着他去做一些飞刀手术。 等赵原尝到了心胸外科医生的甜头，自然而然，会有所选择。 江强返回办公室，将方才做的那台手术录像调了出来，看着镜头里的自己，嘴角浮出微笑，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到这么刺激的手术了。 是心脏介入手术，其实也是急救手术。 生死就在毫厘之间。 江强已经很久没有过类似的感觉了。 伴随着年龄成长，他做手术越来越稳健，很少会有波澜。 他以麻醉医生的角度，参与这台手术，从另外一个视角找到自己需要进步的地方。 那就是「胆魄」。 赵原展现出了一个优秀外科医生的胆魄。 他突破了用药的禁制，没有遵循教科书中的药量，而是根据患者的实际情况，给出合理的用药方案。 外人眼中，赵原的用药极为不理智。 但，身在其中的江强知道，赵原的麻醉方案准确度非常高，甚至还有所保留。 望着视频里赵原信马由缰、潇洒自如的样子，江强突然有种老了的感觉。 赵原返回血液科，手机接到叮咚叮咚的响声，点开一看，高倩将很多资料发送过来，赵原随便点开一个，瞬间就被吸引住了。 这些培训资料属于天华心胸外科的绝密资料，历经好几代、多达数百名心胸医生积攒的宝贵财富。 其中一些术式，没有对外披露过，汇聚了很多医生的心血。 大医院的重点科室为什么强？ 多年沉淀，靠着积累，内功扎实。 科室的档案室就像是武侠里的藏书阁，里面藏着不少医生的绝活。 自从上个世纪90年代末，医学院在全国遍地开花，学生在校园里接受的是千篇一律的教学模式，所以大家掌握的知识都差不多，个性化的医生越来越少。 九十年代以前的医生，绝大多数都没留过学，通过自己的总结摸索出了很多办法。 一些术式乍一看稀松平常，但仔细琢磨，蕴藏着大智慧。 那时候的医生没有现在这么好的硬件设备，全靠扎实的技术和灵活的头脑。 赵原看着这些资料，如获至宝，宛如在沙漠中看到了绿洲…… 赵原摸了摸下巴，以后还是得和江强多打交道。 尽管江强的水平放在全国范围属于一般般，但他的父亲却是赫赫有名的胸外泰斗，掌握着许多顶级技术。可惜，后继无人，很多术式就这么失传了。 高明的术式好像是高端的武功秘籍，并非所有人都能练习。一些资质不好的甚至看都看不懂。 赵原心情大好。 江强看不懂或者没法做的术式，自己说不定能做呢？ 第188章 何必嘴硬？ 脚步声从门口传来，赵原将手机收起，朝来人望去。 徐琴站在门口，眼神中满是复杂之色。 徐琴的长相不能算特别出色，但相处久了，倒也觉得挺耐看。 眉毛有些浓，眼睛很亮，嘴和鼻略有些男性化，身材不算高，但也不算矮，给人一种邻家大姐的感觉。 「赵医生，请你去一趟病房，妍妍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赵原点头，跟着徐琴朝病房走去。 徐琴故意放慢脚步，跟赵原并肩而行，低声询问，「你怎么知道妍妍患有易栓症的？」 赵原意识到检查结果证明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妍妍的确患有易栓症，而且病情正朝不好的方向发展。 徐琴与黄罡看到结果的瞬间，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宛如被抽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我在急诊外科工作一段时间，经常会遇到脾栓塞，甚至脾梗死的病人。在给妍妍做检查的过程中，我发现她有些症状与脾栓塞的症状一样。」 徐琴追问，「脾栓塞的症状有哪些？」 赵原微微一怔，尽管接触得不多，但徐琴给自己一直是高高在上的感觉，没想到她会虚心请教自己。 赵原自然不会藏私，耐心解释，「脾脏部位发生栓塞后，会影响血液循环，导致局部缺血缺氧，局部细胞发生坏死，机体会发生免疫性反应，引起体温升高，有低热症状；上腹会有疼痛感；另外，就是腹水。」 徐琴恍然大悟，「你检查的真够细致（变态）！」 赵原谦虚道，「熟能生巧，没那么玄乎。」 两人说话间，来到病房。 竺海霞亲自在给妍妍做检查，拿着听筒仔细在妍妍左上腹位置倾听，大约五分钟，竺海霞收回听筒，表情严厉地对着黄罡说，「幸好赵原足够细致，如果不是他的话，妍妍可能会面临危险。」 黄罡低着头，望着地面，心里却恨得牙痒。 是自己的错不假，但他无法容忍，错误被一个本科生发现的。 与徐琴相比，黄罡依然还没有撤掉内心的傲慢。 竺海霞望了一眼赵原，奇怪道：「仅凭体格检查就能查出易栓症，你是怎么办到的？」 赵原看了一眼高小兰，「易栓症具有一定的遗传倾向，当我发现妍妍存在易栓症的可能时，我给她妈妈也做了检查。她的症状很明显，下肢水肿。」 竺海霞下意识朝高小兰望去，「能不能把裤管捞起来？」 高小兰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竺海霞的意见，将裤管往上一拉。 竺海霞走过去，用拇指轻轻一按，皮肤立即出现凹陷，过了几秒钟，依然还留有一个坑。 「有这个症状多久了？」 高小兰面色涨红，「几年前，我丈夫出车祸时，就开始有类似的症状了。当时腿时不时地会浮肿，擦药会消肿，过一段时间又会发作。久而久之，我就没有太在意。」 竺海霞皱眉叮嘱，「等下我给你开点药，记得去药房取药，每天服用。药费记在妍妍的账户上，你得的是易栓症，若是不及时治疗的话，一旦爆发，会极其危险，是会致命的病。」 竺海霞知道高小兰为何一直忽视腿肿，并非因为大意，而是为了省钱。 高小兰没想到自己的病竟然如此严重，吓得面色煞白，「竺院士，我不能有事。」 竺海霞轻叹一声，鼓励道：「你得谢谢小赵，他发现得比较及时。易栓症虽然比较难以治疗，但还是有办法控制病情发展的。」 言毕，竺海霞叮嘱徐琴给高小兰治疗易栓症的药物，包括利伐沙班片、阿哌沙班片 ，并很认真地强调，高小兰要记得按时吃药。 「你是妍妍的母亲，是她的精神支柱，自己千万不能倒下。」 高小兰红着眼睛点头，「放心，我会好好吃药。」 竺海霞望着躺在病床上的妍妍，暗叹了口气。 高小兰的易栓症可以通过服用药物控制，但她的情况光靠药物是难以根治的。 「小赵，妍妍的脾栓塞严重吗？」 赵原郑重其事地点头，「必须要手术，而且要尽快完成，否则，一旦栓塞导致梗死，那就更加棘手了。」 竺海霞微微颔首，「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赵原早已想好方案，「介入治疗。」 竺海霞惊讶地看了一眼赵原，她以为赵原会直接采用脾切手术。 像妍妍这种情况，脾脏已经严重受损，是可以直接进行脾切除手术的。 不过，脾脏是人体重要的免疫器官，具有造血、储存血液、制造免疫细胞的作用，如果切除脾脏肯定会对身体产生很大的影响。 「那就按照你的方法来。」竺海霞同意了赵原的治疗方案。 站在两人身后的徐琴和黄罡，互相对视一眼。 赵原和竺海霞的交流很顺畅。 赵原没有因为竺海霞是院士，表现得唯唯诺诺。 相反，他与竺海霞很自然地对话、辩论，寻求意见一致。 竺海霞也没有觉得赵原是个实习生，就忽视他的建议。 相反，竺海霞在此事上完全尊重赵原的治疗方案。 竺海霞接下来交代徐琴这两日要密切关注妍妍的情况。 等她的身体调整到最好状态，就进行介入手术。 竺海霞将黄罡、徐琴喊至办公室。 「与赵原一起工作的感觉如何?」 黄罡微微一怔，耸肩道，「在急诊、外科等方面，他的确有不错的实力。」 徐琴想了想，认真地说道，「他的观察力比我更加出色，从他身上，我学到了不少。」 黄罡惊讶地看了一眼徐琴，没想到一直眼高于顶的徐琴，竟然放下了身段。 徐琴连自己都没有当成对手，竟然将赵原摆在这么高的位置。 竺海霞朝黄罡深深地看了一眼，「人一定要放平心态，所谓的高学历只是虚名，关键还是得拥有过硬的实力。没什么事了，你们去忙。」 走出办公室。 黄罡压低声音，愤怒质问，「你选择向一个本科生投降？」 徐琴白了黄罡一眼，「咱俩输得很彻底，何必嘴硬呢？」 第189章 没那么简单！ 赵原向竺海霞建议，实时记录妍妍的住院经历，顺利通过院方审批。 医院专门安排了一个团队对妍妍的住院日常进行拍摄，剪辑后发布在医院的官方账号上。 包括赵原在内，均没想到妍妍的视频发布之后，会引起社会的高度关注。 官方账号在一天之内涨粉百万，无数人到账户下面留言，给妍妍鼓劲加油。 妍妍一时间成为了网络名人。 不少媒体嗅到流量密码，纷纷跟天华医院申请，希望能采访一下妍妍。 竺海霞拒绝了这些要求。 第一，蜂拥而至的媒体，大部分目的不单纯。 第二，妍妍的身体状况不大好，太过频繁的采访，会对她的康复造成影响。 赵原走入竺海霞的办公室。 除了竺海霞之外，还坐着一个男医生。 「小赵，请坐，这位是血管介入科的伍主任。」竺海霞每次看到赵原，心情都很不错。 竺海霞育有一女，女儿也生了一个女孩。 所以竺海霞每次看到赵原，都有一个想法，如果自己有赵原这么一个孙子，那该多好啊。 并非竺海霞重男轻女。 六十多岁的老太太见到阳光讨喜、奋进又有才华的年轻后生，心情大致都一样。 这几日只要赵原在血液科，老太太就一直将赵原带在身边。 赵原跟着竺海霞也学到不少东西。 最为钦佩的是老太太的心态很好，面对的患者很多都是小孩，她有足够的耐心，遇到病患家属提出问题，能心平气和地回答并给出解决方案。 换做其他人，可能就没那么耐心了。 有些医生不过一个主治或者副主任，面对患者的询问各种不耐烦，问他一句，呛你两句，搞得病人像是祈求施舍的乞丐。 像竺海霞这种德艺双馨的老院士，赵原打心底佩服。 尽管医生这个职业，有不少良心变黑的医生，但从不缺少坚持信仰，无愧天地的优秀人物。 血管介入科的大主任名叫伍前进，是一名年轻的主任，年龄与谢长天相仿。 介入科在近几年发展比较迅速，因此涌现出了一大批年轻优秀人才，伍前进原本是普外科的一名资深主治，被医院送出国外进修了两年，回来之后，连跳数级。 他取得如今的成就，一方面是靠运气脱颖而出，另一方面也是靠着突出的个人能力。 伍前进虽然跟赵原是第一次见面，但早已了解过赵原。 入院后，赵原做了不少有影响力的手术，其中介入手术、腹腔镜手术和开放手术都没少做。 赵原只是一个实习生，在介入手术上展现出来的才华，已经引起了伍前进的关注。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 赵原的指导老师童政是介入治疗领域的天才，当初医院设立介入科，打算安排童政主持工作，没想到童政果断拒绝。 介入科开展工作之初，童政经常过去帮忙。 如今偶尔遇到人手不足，或者难度很大的手术，也会请童政出手。 童政可是独来独往惯了，让他能收作弟子，必定有真才实学。 尽管伍前进知道赵原才跟着童政没多久，他的介入手术水平，多半跟童政无关。 赵原在介入治疗上展现出了很高的水平，伍前进虽然觉得奇怪，但又觉得理所当然。 「我这几天都在研究那台介入法心脏取子弹手术。」伍前进感慨万分，「精妙至极，让人叹为观止。」 如今不只是胸心外科对赵原的能力表示认可。 介入科对赵原也十分感兴趣。 伍前进的想法是，如果赵原来介入科，直接给他配一个团队，当主任医师培养了。 不过，伍前进还是心中有数。 赵原在很多领域表现得都很突出，但介入科毕竟是新科室，没法跟胸心外科和急诊外科这种底蕴深厚的大科室相提并论。 倒不是介入手术没有前景，或者分量不足。 而是，医院很多科室的医生都会做介入手术。 尤其是副主任级以上的医生，介入手术水平高的大有人在。 因此很多想要介入治疗的病人会被其他科室拦截。 赵原谦虚道：「伍主任，您过奖了。」 伍前进微笑道，「以后多到介入科转转。」 赵原受宠若惊，「谢谢，我一定会去打扰的。」 竺海霞和伍前进在赵原来之前，其实就商讨出结果了！ 由赵原担任手术的主刀，伍前进届时会在现场「压阵」。 介入法治疗脾栓塞，对介入科医生而言，属于中等偏上的手术。 但，对赵原而言，难度不算太大。 不过，只要是手术都是有风险的。 缜密的术前准备，能让风险降到最低。 「许律师，许律师……」 律师助理站在门口，喊了好几声。 许鸢回过神来，她朝助理点头，「客户来了吗？」 许鸢放下手中的那本散文。 上面留有一段赵原留下的文字。 尽管没有华丽的辞藻，但却让人感觉到朴素的生活气息。 律师助理点头，「安排在会客室了。」 许鸢霍然起身，朝会客室走去。 一个面带口罩的女子背对着门口而坐。 许鸢在她对面坐下，虽然只能看到半张脸，但依稀能从她的皮肤情况，猜到她的面部情况极其糟糕。 「喝咖啡吗？」 「不用！」 女子摇头拒绝。 许鸢与助理吩咐，「倒一杯温水。」 等助理离开，许鸢道：「能让我看看你的脸吗？」 女子稍作犹豫，摘掉了口罩，露出看上去很奇怪的五官，眼睛大小不一，眼泡肿着，下颚垫得太高，嘴巴不时地抽一下，脸上布满了痘坑。 女子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知道助理已经来了，慌忙将口罩戴上，哽咽着说道，「许律师，你也是女人，应当知道我现在的心情。我正因为爱美，才会去做整容手术，没想到最终弄得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去整容医院寻求说法，结果被打了好几次。」 许鸢朝女子点头，「放心，既然你选择了我，我会拿起法律作为武器，为你复仇的！」 女子将情况跟许鸢说明。 许鸢心中大致有了替女子的思路，然后让助理将女子送走。 最近这段时间许鸢接触了不少医疗案件，因为是女律师，所以客户以女性居多。 有过两个整容失败案例之后，许鸢打响了名气，每天都会遇到类似的客户慕名而来。 许鸢看到这些女客户的脸，都会有些恨其不争的感觉。 她不反感整容，但有些客户是过度整容才会酿成悲剧。 医美医院或许有过错，但客户何尝就没有一点责任呢？ 返回办公室，许鸢接到电话，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鸢鸢，我回国了，刚下飞机。」 「啊？妈，你怎么回来了？」许鸢惊讶不已。 「 见面再聊！我到了酒店，会把房间号给你。」妈妈挂断了电话。 许鸢将手机放在桌面，清秀的眉头微微一皱。 妈妈突然回国，恐怕没那么简单！ 第190章 我要出国了！ 许鸢按照手机里给的地址，按响门铃。 片刻之后，一个身材高挑，穿着时尚的女子走过来打开门，女子正是许鸢的母亲萧璱， 尽管萧瑟已经四十多岁，但因为保养得很好，时光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与许鸢若是站在一起，容易被人误认为姐妹。 萧璱见到女儿，主动过去将她揽入怀中，在她的面颊连续亲吻数下。 许鸢无奈地望着亲妈，嫌弃地从包里取出纸巾，擦拭面颊，纸巾上多了嫣红的唇膏。 萧璱哑然失笑，「怎么？还嫌弃自己的亲妈？」 许鸢苦笑，「谈不上嫌弃，防止被别人误会。以为我不会化妆，将唇膏抹在脸上了。」 萧璱用手指戳了一下许鸢的脑门，「你个伶牙俐齿的鬼精灵，赶紧来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礼物。」 房间里摆着两个大行李箱，萧璱打开其中一个，里面摆放着很多衣服和化妆品，她拿起一件连衣裙，走到许鸢的身前，比划了一下，自自顾自地笑着说，「果然我很有眼光，你这个肤色特别适合浅黄色，要不现在试一试？」 许鸢没好气地白了一眼萧璱，「不用。你肚子饿了？我带你去吃饭。」 萧璱将衣服迅速叠好，放进行李箱，笑道：「也好！边吃边聊，再喝点酒，才更有气氛。」 许鸢在酒店二楼的西餐厅订了位置，萧璱换上一件颇为高贵的礼服，与许鸢来到餐厅。 许鸢让萧璱点了几道菜，然后再补点两道菜。 萧璱一直讲述自己最近这段时间的经历，许鸢一时间竟然插不上话。 在许鸢的心中，萧璱尽管一直在国外，但她并不陌生，萧璱一周至少给她打四次电话，每次通话时间至少在半小时以上。 等菜上桌，萧璱在高脚杯里倒了小半杯，冲着许鸢笑着说，「来，为我们母女相逢，干杯。」 许鸢笑了笑，「叮」的一声碰撞，抿嘴喝了一小口。 萧璱直接将杯中酒喝完，面颊多了一抹红霞。 「好啦，喝了酒，咱们可以进入比较正式的话题了。听说你最近恋爱了？」 许鸢微微一怔，「谈不上恋爱，还没有正式确定关系。」 萧璱歪了歪嘴，不屑道：「假话！若是没确定关系，你还能将他带回家？」 许鸢表情一沉，「你监视我？」 萧璱无奈叹气，「你为了查案子，在那个废弃楼盘遭遇不测；随后又差点被一个女神经病冻死冰窖，三番两次遭遇危险，我能放心吗？」 许鸢眉头微皱，「我的确将赵原带回家了，你也应该知道，那天温云也住在我家里的。」 萧璱颔首，「我知道你和赵原目前并未确定男女关系，你俩的感情还处于萌芽状态，所以才会给你建议，长痛不如短痛。」 「你要见见赵原吗？」 「不用见。你喜欢的男孩，我肯定满意。」 许鸢牙齿咬着红唇，「为什么不看好我俩？」 萧璱见女儿眼眶有泪花隐现，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你很聪明，应该知道原因。」 许鸢强颜欢笑，「不，我希望你明确地告诉我。」 萧璱沉默数秒，「好，我就当那个恶人，我不喜欢他。」 许鸢低着头，泪水从眼角滚落，滴滴答答地溅落。 萧璱握住女儿的手，「我能够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与他保持距离，何尝不是对他的保护呢？」 萧璱取出手机，点开一个文件，放在女儿面前。 「这是我近期刚查到的一些资料。」 许鸢拿起手机，逐 一翻阅，眼中除了愤怒还有惊讶之色。 萧璱轻声说道，「如果你现在选择，放弃寻找当年你父亲去世的真相，我不会干涉你和赵原的感情。从此以后，你与赵原好好生活，没人会影响你。 但是，你如果坚持寻找真相，那难以避免地会遇到危险。幕后之人的力量很强大，我查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那个力量可以轻松撕碎你，毁掉你身边的人。」 许鸢沉默。 母亲的提醒让她瞬间清醒！ 母亲的理由，并非门第之见。 她肯定赵原的能力和人品。 让许鸢能够看中的男孩，绝对不会差劲。 然而，让喜欢的人深陷危险，要那么自私吗？ 「我该怎么做？」 「和我去国外住一段时间。 我已经安排好了。 时间可以治疗一切伤痛。 也可以将美好的回忆淡化。」 许鸢明白母亲的意思，她没有露出悲伤，嘴角带着微笑，「妈，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给我一点时间，我要和他告别。」 萧璱眼中露出疼惜之色，走到她身边，轻轻地摩挲女儿黑亮的头发，默许了许鸢提出的要求。 赵原下班的时候接到许鸢的邀约。 赵原工作了一天，原本有些累，但接到许鸢的电话，顿时就精神了不少。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与许鸢相处久了，赵原对她已经产生了情愫。 只是没有挑明而已。 赵原闲下来的时候，经常会想此刻许鸢在做什么？ 不过，赵原知道和许鸢之间存在许多问题。 正如温云所言，赵原和许鸢因为家庭背景不一样，他俩属于两个世界。 尽管许老对赵原的印象不错，但赵原若是跟许鸢发展成为男女朋友关系，许老想必会是另外一番态度。 两人约在政法大学的门口见面。 许鸢带着赵原转入其中一条巷子，石板街，两边的院落里散发出浓郁的桂花香气。 月光零碎，暗影沉浮，用石灰粉刷的院墙斑驳，有着雨水冲刷后年深日久的痕迹，檐头椽木着黄黑相间的沧桑。 夜间走在这样的巷子里，赵原也静得其趣，往昔的回忆也悄然浮现脑海之中。 另外一个世界，他出生在江南的一个小镇，读书时会走过类似的巷子，学校南边有一个寺庙，他周末会过去与庙里的小和尚，或书或棋，闲坐半日。 许鸢带着赵原来到一个旧书屋，跟老板娘讨价还价买了两套法学书，然后带着赵原在东南角一家小店点了两碗烤肉辣酱砂锅米线。 许鸢吃了两口米线，抬头，眼睛亮亮地对赵原说，「对了，我要出国了。」 第191章 离别前的衷肠！ 她要出国了？ 赵原微微一愣，放下筷子。 许鸢跟他的目光接触后，迅速又低下头，夹起一颗鹌鹑蛋放入口中咀嚼。 「去多久？」 「不知道。」许鸢嘴里嚼着东西，回答得含糊不清。 赵原轻轻叹气，「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道路，在这条路上偶尔会遇到同行之人。目的地不一样，他们可能中途就下车。不过，即使只经历了一小段路程，那也是挺美好的回忆。」 许鸢努力告诉自己与赵原这次相见，千万不要将气氛弄得太忧伤，她目光柔和地望着赵原，「我以为你会挽留我？」 赵原摇头，「用什么理由呢？」 许鸢道，「随便什么理由，只要是你提出来的，我都会考虑。」 赵原淡淡一笑，「结果呢？」 许鸢忍不住笑出声，「结果一样，不会变化。」 赵原微微颔首，「既然结果都一样，何必要问呢？」 许鸢叹气，「不能因为结果一样，就无视过程。就跟你所说的一样，我们一起踏上了一段旅程，尽管我在中途下车，半路上遇到了任何风景，都会变成美好的记忆，留在我们的脑海里。倘若这段旅程，没有风景，没有故事，即使拿起画笔，画纸上又该如何描绘？」 赵原放下筷子，很认真地说，「能不能留下？」 许鸢佯作惊讶，「理由？」 赵原眼神多了一股柔情，「为了我!我知道你喜欢我。人生就此分道扬镳，从熟悉变成陌生，难道不觉得可惜吗？」 许鸢笑出声，啐道，「你还真敢给自己脸上贴金。谁喜欢你了？」 赵原有点俏皮地说，「感情是双向的，自从咱俩啵啵之后，我内心深处觉得你是一个特不错的女孩，打算跟你慢慢接触，如果合适，那就更深入的相处。给彼此一个机会呗？」 许鸢面色涨红，清丽明澈的眼眸子在长长的眼睫毛下扑闪扑闪的，浑身透来的青春气息，嘴里极力否认，「什么啵啵！从来没有过。」 虽然是小店，但砂锅米线味道真的不错，赵原吃得身上热乎乎的，「你看，近在咫尺的事情，也装作不记得了。」 许鸢吃完用纸巾擦拭了一下嘴唇，「味道不错？我大学的时候，经常会来这家店。」 许鸢转移话题，问老板娘，「多少钱。「 老板娘走过来，笑着说，「两碗十六。」 赵原眼疾手快地扫码付款。 老板娘仔细打量赵原，与许鸢笑着说，「这是你的男朋友吗？长得挺帅，和你搁在一块很般配。」 许鸢惊讶地望着老板娘，「你认识我？」 老板娘笑着说，「怎么不认识？你长得这么好看，我记得姓许？那时候只要你来我家吃饭，一定会有很多男孩子也跟着来我家。」 许鸢朝赵原挑了一眼，满是得意之色。 当年，姐姐在政法大学也是红极一时的校花。 赵原知道她在炫耀什么。 两人并肩走出小店。 途径一个偏僻的巷子。 路口，两个小青年在抽烟，双眼盯着四周乱扫。 许鸢停步，皱眉，「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哭。」 赵原凝神，朝巷子深处望去，「好像是有动静。」 两个小青年见赵原和许鸢朝巷子走来，其中个子高的青年朝赵原瞪了一眼，「滚一边去，别自找麻烦。」 另外一个青年盯着许鸢仔细打量，压低声音道：「这妞长得不错啊！」 巷子里飘出的声音突然变大。 一个女子在呜咽求 饶。 另外，有女子在骂骂咧咧地说着脏话，还有零碎的笑谑声。 许鸢面露凝重之色，径直朝里面走去。 青年甲见她不听劝，扔掉手里的烟，拦在许鸢的身前。 赵原正准备上前，以防许鸢吃亏。 许鸢一个膝击顶在青年的小腹。 青年甲像是被煮熟的小龙虾，痛苦地蜷缩身体。 左侧的青年乙见同伙被袭击，叫骂着朝许鸢挥出一拳。 许鸢双腿弯曲，蹲身避开，一拳精准地击中青年伊的下巴。 青年乙被击中神经，后仰倒地，宛如羊癫疯发作，四肢抽搐。 赵原目瞪口呆地望着许大小姐，早知她练过武，没想到竟然如此厉害。 赵原和许鸢朝巷子深处走去，五六个女孩围着一个女孩拳打脚踢。 她们见有人过来，停下动作，警惕地望着赵原和许鸢。 赵原呵斥，「你们做什么呢？」 为首的女生嚼着口香糖，「关你屁事。」 许鸢见躺在地上的女生被扒掉了衣服，只剩下内衣内裤，连忙脱掉外套，披在她的身上，然后站起身，环顾四周，「你们知道现在的行为属于犯罪吗？」 女生不屑地看了一眼许鸢，「是吗？我们只是跟她开个玩笑而已，你问问她，是不是？」 被欺凌的女孩蜷缩着身体，浑身发抖，不敢说话，埋头哭泣。 许鸢掏出口袋里的律师证，「我是一名律师，建议你们赶紧离开。」 其中一个女孩听说许鸢是律师，有些怕了，拉着为首的女孩，低声说：「别把事情闹大了，咱们走。」 为首女孩朝被欺凌的女孩瞪了一眼，威胁道，「别乱说话，否则，饶不了你。」 等众人离去，被欺凌的女孩才缓缓站起身，捡起地上被踩脏的衣服，慢慢穿了起来。 赵原见女孩如此可怜的样子，不免有些同情，「你需要帮助吗？」 女孩抹掉眼泪，摇头道：「不用！刚才被他们打一顿就好了。她们没尽兴，肯定要卷土重来。」 赵原心下大惊，「你心甘情愿被她们欺负吗？」 女孩嘴角泛着苦笑，「不然我能怎么办？除非我不上学？」 赵原道：「你的父母呢，他们知道吗？」 女孩叹气，「我的父母都是普通人，他们知道又能怎么办？那个女孩每天会带人去他们的饭馆闹。我不想牵连他们。」 许鸢眼神凝重，握住女孩的手，「相信我们，一定能帮到你。」 在许鸢的鼓励下，女孩最终鼓起勇气，选择报警。 片刻之后，警察将那几个女孩与放风的两个青年一并抓到警局。 两人从警局出来，已是深夜。 赵原望着身边的许鸢，眼中满是欣赏。 她的容貌身材都很出众，但最令人心动的还是勇气与正义感。 并非所有人都能像她那般嫉恶如仇。 大部分人遇到刚才的事情，会选择绕道三尺，避而不理。 只可惜，她即将出国，很难再见。 突然，赵原心生不舍，将许鸢紧紧的搂在怀里。 许鸢觉得赵原将自己抱得好紧，见他沉默不语，眼中有淡淡的忧伤，尽管想要和赵原来一场轻松温情的告别，此刻不免心有不舍。 此时沉默着的赵原，令她心动，让她情难自禁。 许鸢踮起脚尖。 赵原捧起了她的面颊，手指插入她厚密的发间。 赵原好像坠入温暖的泉水，浑身都被水汽包裹 ； 又好象迈上云巅，整个人被云雾掩映，陷入温暖的体感之中…… 第192章 换个隐蔽的地方？ 许鸢白皙的脸蛋红扑扑的，宛若抹了胭脂似的，红染似霞，身上也不知道抹了什么香水，混合着自然的体香，变成好闻的香气。 她不爱穿高跟鞋，但与身俱来的长腿，使得线条一点不比穿高跟鞋差，紧绷绷的牛仔裤将修长的双腿跟结实的肌肉绷得曲线毕现。 许鸢珍惜每一分每一秒与赵原相处的时间，她会将每一刻的感受刻入脑海深处。 因为过了此时此地，她可能再也不会与赵原见面了。 许久许久之后，两人终于分开，许鸢的面色宛若桃花绽放，眼波流转，贝齿咬着红唇，宛如画中走出来的仙女。 许鸢掏出嗡嗡作响的手机，见是温云打来的，心想，刚才不接电话，现在关键时刻打电话破坏气氛，还真是让人讨厌。 「找我做什么？」电话那边的温云刚健身完毕，洗完澡之后，掏出手机发现有好几个未接来电。 「有个案子请你帮我跟一下。」许鸢将那个被欺凌的女孩跟温云说了一番。 温云叹了口气，「不赚钱的案子，你让我接？」 许鸢笑道：「案子看上去不赚钱，但对你而言是一个突破口。现在校园霸凌属于热点话题，你多几个类似的案件，积攒人气，指不定能成为这个领域的专家。」 温云沉吟数秒，知道许鸢不接这个案子，是因为她很快要出国了。 「案子我接了。对了，你和赵原说清楚了吗？」 「嗯嗯嗯，我挂了啊。」 面对许鸢突然挂断电话，温云愣了半晌，旋即她意识到许鸢此刻大概率与赵原在一起，否则，绝对不会如此仓促地挂断电话。 温云知道许鸢准备出国，与赵原要来一场告别。 但从许鸢的这个态度来看，哪里像是能狠心挥剑斩情丝的样子？ 道路两侧都是种植多年的梧桐树，路灯夹在浓密的树荫之中，使得夜间的道路有些幽暗，不远处有一个人工湖，夜色下湖面波光粼粼。 赵原和许鸢找了一个长椅坐下。 赵原借着昏暗的灯光，朝侧方看了一眼，许鸢紧缩着身体，掩不住曼妙的身段，尤其是微微扬起的下巴，没有丝毫的赘肉，加上一条长腿，纤细柔美，让人看了不禁上头。 赵原也算是查体无数。 但面对许鸢，脑海中还是忍不住浮想联翩。 许鸢察觉到赵原的目光，默默地抬头看过来，眼中仿佛带着千万星辰，有些迷离，又有些压抑。 她稍微走神，贝齿咬着嘴唇，看得赵原微微失神。 「咱俩在这里坐一夜，好吗？」许鸢说完，觉得有些语病，眼神闪躲地偷瞄了赵原一眼。 赵原抬头望着一轮皎洁的明月，无声地笑了笑，「那岂不是浪费光阴？」 许鸢眼神躲着赵原，「我买的是明天早晨的机票。」 赵原惊讶，「为什么这么仓促？」 许鸢声音有些嘶哑，「因为我怕自己会改变主意。」 赵原很快回过神，「我知道你有难言之隐，也不想劝你改变主意，但你不应该这么仓促，我希望能送你一程。即使你暂时不回国，我们也可以保持联系。」 许鸢红着眼睛，用手指堵住赵原的嘴唇，「别说那么多，珍惜当下，我希望今晚与你能在一起。」 赵原只觉得鼻子里充满了许鸢手指传来的香气，气氛有点感伤，他想缓和一下，笑着说，「那就坐一夜！」 许鸢知道赵原听出了歧义，生气地瞪他一眼，终于鼓起勇气把剩下一点距离抹掉，试探着，有些颤抖地把人轻轻抱住，把下巴搭在他肩膀上，小声但是坚定地说：「我允许你可以做任何事情 ，仅限于今晚。」 赵原听着许鸢的低弱蚊蚋的话，心中的火苗瞬间变成了大火。 许鸢以为赵原听不明白，在赵原的下巴啄了一下。 赵原的手大胆移动了下位置，没有遇到反抗，「你多久没有去医院做身体检查了？」 「上次不是你给我检查的吗？还问我？」 「上次查得不够仔细。」 「嗯？」 「腰围、臀围、腿长，都没有查。」 许鸢咯咯的笑了起来，「再给你一次机会。」 「要不，换个地方？」 「不！就在这里！」 默默无声，从脖子到腰间，从手指到脚踝，赵原查得一丝不苟。 「有没有问题？」 「没有，很完美。」c 「喜欢吗？」 「嗯，傻子才不喜欢。」 「讨厌我缠着你吗？」 赵原看了一眼那两条长而细的腿。 「被它缠死，那也心甘情愿！」 许鸢笑了起来，化作了风，围绕着赵原。 夜深人静。 不远处的马路偶尔有车呼啸而去，许鸢压抑着自己，不给任何反应。 可惜，终究没忍住，她抬头望月，轻眉锁月芒，倒吸一口凉气。 宛若吸食日月精华的精灵。 也不知过了多久。 不远处传来一道光，在椅子上闪过，赵原吃惊地觅光望去。 只见一个男子背着渔具，手提电筒，出现在视野中，虽然隔着百米，但能看出人影。 赵原和许鸢都被那人的出现弄得不知所措。 两人此刻的心情一致，不想半途而废。 「怎么办？」许鸢看了一眼椅子旁边横放的石块，「真想用石头把那个夜钓的人给砸死。」 赵原忍俊不已，「那可是大新闻了。」 许鸢嘿嘿一笑，「跟你在一起，我觉得自己变得特别邪恶。」 许鸢突然一把抓住赵原，「要不，咱们换个隐蔽的地方？」 赵原错愕，「去你的车……」 「我的车停在校门那边，走过去得半小时。」许鸢摇头，娇滴滴地说道。 「你会爬树吗？」赵原突发奇想，朝不远处的一棵槐树望去。 尽管入冬，依旧枝叶繁茂，遮天蔽日，越朝高处看，越是密不透风。 「会不会毛毛虫？我最怕虫子了。」 「冬天哪有虫子，我先上去，你快点来！」 赵原来到树下，稍作观察，就找到一处可以攀爬之处，手指抓住枝桠，胳膊肌肉紧绷，双腿弯曲，纵身向上一跃。 伴随着一股强劲的爆发力，赵原的半个身体已经横于枝桠上方，他往主杆方向移动几步，又朝槐树的中部攀升，终于找到合适的高度，折了几根韧性很好的枝条，以结实的树杈为基，编成了一个吊椅形状。 办好一切，赵原准备下去，将许鸢接上来。 却见许鸢身轻如燕，在树枝间起落，眨眼间，已来到自己的身边…… 第193章 树上观景！ 许鸢见赵原脱掉了外衣铺在树杈最上方，宛如一块铺上了柔软坐垫的悬空吊椅。 她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朝湖面望去，有种身在梦幻仙境的感觉，视角不一样，一切都很新鲜，一切都很美好。 「我特别喜欢一本，叫做《长在面包树上的女人》。我特别羡慕三个女主角之间的友情，在十三岁认识，友谊从排球队开始，一同经历成长的欢笑、初恋的迷惘、爱与恨、哀与痛。」 赵原朝许鸢靠了靠，「没想到你这么多愁善感。」 许鸢红着脸，低着头，咬着嘴唇，「你在我那本书上的留言，我看到了。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赵原笑了笑，「只是随手写的，没有特别的含义。」 许鸢摇头，自顾自地说，「我关心的事情，和你关心的事情不一样。我关心精神世界的契合，而你关心的是一日三餐，柴米油盐。」 赵原将食指和中指放在耳边发誓，「绝对没有！否则，天打五雷轰。」 许鸢连忙拍掉赵原的手指，用手捂住他的嘴巴，羞怒道，「何必如此？」 赵原心嘭嘭的跳了起来，和这样娇媚的女子如此近距离接触，而且是在一棵树上，实在有些光怪陆离，其中的刺激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 吊椅没多大，两人情不自禁地靠近，狭小的空间，使得两人的情绪升温。 扑腾！ 啾啾啾。 一阵乱响，打乱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什么情况？」许鸢没有惊慌失措，只是有些诧异。 「树顶有鸟窝，咱们非法入侵，骚扰了主人。」赵原分析。 「呸！」许鸢不肯认同，「这鸟在这个树上造窝有准建证吗？如果没有的话，那窝就没有产权，它怎么证明这棵树是它家？」 赵原忍俊不已，「跟鸟讲法，果然是个律师。不过，你应该讲鸟语，不然它们怎么听得懂。」 「说什么呢？你说的才是鸟语。」许鸢鼻孔嗤了一声，满脸的不屑，身体朝赵原靠了靠，「别挤我了，我会掉下去的。腿摔断了怎么办？」 「腿摔了正好，那样你就跑不远了。」 赵原突然一伸手，猛地将她的身体搂入怀中…… 「咻咻」两声！ 钓鱼人站起身，猛拉鱼竿，鱼线瞬间绷直，水下一条两尺多长的翘嘴受力吃痛，在水下迅速地游曳，鱼尾不停地摆动，似乎如此能挣脱钉入嘴中的鱼钩。 鱼钩上传来有节奏的拉动，鱼竿每次绷直之后，会赶紧放松一下，如此避免，翘嘴借助外力将鱼钩吐出。 这只翘嘴第一次品尝到这等滋味，原本以为是一顿美餐，未曾料到竟然是美好的陷阱。 伴随着鱼钩刺入口中越来越深，翘嘴只觉得身体逐渐麻痹，只能靠着本能不停地翻滚，在水中激起朵朵水花。 翘嘴越是狼狈不堪，钓鱼人越是亢奋，依靠经验，利用鱼竿不停地打着节奏。 他知道想要将这只肥美的翘嘴吊起，不仅需要技巧，更需要体力。 这是一场拉锯战。 钓鱼人站直身体，在岸边来回移动，每当一股力量耗尽，连忙将鱼竿夹在腿间，以此抵御翘嘴的回击，他得小心翼翼，因为翘嘴在水中的力量很大，如果自己大意的话，鱼线不仅容易断了，鱼竿甚至会被拖入水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翘嘴的力量变弱，逐渐开始收线，借着灯光，他看到水中的浅影，翘嘴有气无力地吐着泡泡，甚至偶尔还翻着白肚，似乎开始求饶。 钓鱼人没有心慈手软，他狠狠地猛拽鱼竿，翘嘴从水中直接被拔出了水面。 鱼尾带 着零碎的水珠，在月光下仿若定格一般，形成一副极为震撼的画面。 翘嘴被抛在了草地上，脱离了湖水。 强烈的窒息感，使得它不停地拍打尾巴，在地上上下弹跳，嘴中甚至还流出黏糊糊的液体…… 钓鱼人松口气，拿起称，夹住了鱼嘴，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啧啧，这条鱼竟然有三十斤，今晚的运气真好。」 赵原朝湖畔望去，钓鱼人手舞足蹈地哈哈大笑声，将他吓了一跳，心中忍不住感叹，不就是钓了一条鱼吗？ 怎么感觉比自己吃了一条美人鱼还要喜悦？ 许鸢长长的睫毛动了动，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乎还有些迷离，赵原刚准备说话，许鸢吃吃地笑了笑，在赵原的肩膀狠狠地咬了一口，手指在赵原的面颊绕着圈圈，「怎么还分神了？」 赵原微笑感慨，「见不得别人比我幸福，尤其是方才！」 许鸢其实看不清赵原的脸，轻声说，「有时候觉得你特别成熟，对什么都不满不在乎，有时候又觉得你像是个孩子，锱铢必较，小气吝啬。」 赵原晕晕的，许鸢将最珍贵的东西交给了自己。 自己可以不在乎其他，唯独不能不在乎她！ 许鸢窥知赵原心中所想，「你呀，不要有负担，过了今晚，可以记住，也可以忘记。其实……我早就等这一天了……我，我早就想告诉你，你怎么对我都成，我，我心里，早就把我当成你的女人了……你想和我作朋友……就作朋友，想我作……作你的红颜……我，我也可以接受。至于，其他，你和我都不要奢想。」 赵原知道许鸢的意思，「你究竟在担心什么？」 许鸢再次用手指堵住赵原的嘴巴，「不要问！求你。我不会给你惹任何麻烦的，就是死，我也不会牵扯你。」 赵原暗叹了口气，老赵啊老赵，何德何能，使得人家这样对你？从你帮她第一天起，你敢说自己没有私心吗？ 许鸢喜欢轻快的气氛，突然盈盈一笑，「你还太小了。等你长大，我会将原因告诉你。」 赵原将手指撩拨许鸢有些凌乱的头发，摇头说，「胡说！在我的心中，你比我小多了。喊哥哥。」 许鸢撅嘴，佯作生气，「咱们以身份证日期说话。」 赵原狡黠地笑了笑。 不远处的钓鱼人掏出了一团红色的饵料，朝湖面用力一抛，然后将鱼钩抛入窝中，再次垂钓！ 大约二十分钟，老槐树仿佛会说话，繁枝间传来「哥哥、哥哥」的求饶声。 许鸢羞愧难当，懊恼自己为何这么不争气…… 连续上了好几条鱼，钓鱼人心满意足地发了朋友圈，没过多久，有钓友发来消息询问，鱼口这么好，究竟在哪儿钓的。 钓鱼人也不藏私，「政法大学附近的桃子湖。」 钓友很快发来消息，「兄弟，那个地方你也敢去，还是大半夜，你也不怕遇到脏东西。」 钓鱼人看到这消息，忍不住脊背发凉，鸡皮疙瘩瞬间布满肌肤，刚才拉鱼的时候，他依稀听到了一些奇怪的杂音，像是鸟儿嘶鸣，又像是女人泣声。 「你别吓唬我啊？」钓鱼人发了一条消息。 钓友也不知是否胡诌，「老兄，夜钓也得选地方，政法大学在几十年前，你知道那地儿发生过什么吗？至于桃子湖原本是人工湖，为什么要建湖，在风水上是有说法的。」 突然啾的一声响，将钓鱼人吓得手机差点没摔在地上，他朝发出声音的地方忘去，只那棵长了近百年的老槐树，树枝似乎在颤动。 他以为眼花，揉了揉眼睛，发现树真的在动，而且动静非常大。 「 啊……」 钓鱼人忙不迭地朝不远处的摩托车狂奔而去。 至于鱼竿、渔具，还有一桶鱼，全部都不要了。 树上。 赵原和许鸢均被钓鱼人那一声惊叫吸引，见钓鱼人骑着摩托车逃离。 「咦，怎么人跑了？」 「这个湖应该是禁止垂钓，有管理人员来检查，他怕被逮住，赶紧跑了。」 「嗯，走了好，没人会打扰我们树上观景的雅兴了！」 第194章 桃子湖灵异事件！ 这一夜，树上观景，风光旖旎…… 许鸢将赵原送到医院，返回办公室将自己东西收拾好，心中有些恋恋不舍。 在这家律所工作一年多，与同事相处融洽，走得这么急，也没好好告别，难免有些愧疚。 许鸢抱着纸箱回到车内，手机传来一段温云的语音。 「鸢鸢，你知道吗？昨天咱们学校的桃子湖又发生灵异事件了。」 「啊？什么灵异事件？」 许鸢心中一紧。 桃子湖畔，大槐树上，将是自己此生最难忘的一段经历！ 「昨晚有人在桃子湖夜钓，遇到女鬼了，据说那女鬼身穿白衣，头发披面，面部腐烂，两只猩红的眼珠在滴血，十分恐怖……」 许鸢有些结巴地说，「谣……传！」 温云摇头，「早上环卫阿姨发现那棵建校就种上的老槐树，平白无故地断了几根手臂粗的树干。昨晚无雷无风无雨，不是灵异事件，又是什么呢？」 许鸢一颗心怦怦直跳，「可能是有人爬树掏鸟窝，没必要和灵异事件牵扯在一起。」 温云笑着说，「估计最近这段时间，没情侣敢去桃子湖那边遛弯了。上学那会，最讨厌看到情侣在那边卿卿我我。对了，你订的是什么时候的航班？」 许鸢松了口气，「下午三点。」 温云「唉」了一声，「我没时间送你，到那边记得给我发消息报平安。」 许鸢发了一个「收到」的表情。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有人在附近的公园放风筝。 她不禁幻想自己化成了风筝，线的另一端，被赵原牢牢地拽着，即使非得再高再远，心在他那儿！ 一夜无眠，返回医院，赵原强打精神，才将上午的几台手术做完。 下午实在扛不住，赵原请了半天假，回到家中，洗了个澡，赶紧躺下，昏沉睡去。 醒来之后，赵原看一下时间，意识到自己错过了许鸢登机的时间，发送几条问候消息，宛如石沉大海，略有些失落。 许鸢其实接到了赵原的消息。 只是飞机已经攀升，在空姐的提醒下，只能无奈关机，来不及回复。 此刻尘埃落定，她没有丝毫的倦意。 她拿起镜子对着自己照了照，五官很妩媚，一张鹅蛋脸的颜色明艳，俏丽的肌肤雪白滑腻吹弹可破，镜子往下移，经过一夜，颈下三寸处的线条圆润许多，宛如焕发了新生。 萧璱原本担心女儿匆忙离开白云，心里会不舒服，但见她状态不错，心情也就缓和不少。 她没有插手许鸢和赵原的事情。 当初自己和丈夫相恋时，外界给了他们很多压力，她不想女儿受到类似的痛苦。 萧璱只是告诉女儿，她目前与赵原相处，并非最佳时候。 至于以后，两人的关系会如何发展。 或许水到渠成，又或许再无往来，一切都看缘分。 妍妍要接受脾栓塞介入手术的消息，受到外界很多人的关注。 世界上有很多白血病患者，但并非所有人都和妍妍一样幸运。 当然，妍妍能被大家牵挂，不仅是她运气好，还因为她的性格乖巧伶俐。 赵原给妍妍做手术之前，做了很细致的准备。 当妍妍和高小兰得知是赵原担任主刀医生，两人都十分放心。 进入手术室之前，妍妍还是有些紧张，「大哥哥，手术会很疼吗？」 赵原耐心安慰，「会有一点点疼，但你很快会睡着，睡着了就不疼了。」 妍妍嘴角露出笑容，「那我就放心了。其实我很怕疼的，有时候疼起来会忍着，因为我怕妈妈看见，她会担心我，会流泪。」 赵原鼻子发酸，挤出笑容，鼓励道：「放心，大哥哥会用最快的手术做完手术。」 妍妍道：「那样我就能好了吗？」 赵原被问愣住了。 因为这个手术仅仅是治疗妍妍的易栓症，解决脾栓塞的问题，她的治疗期很漫长，可能一年或者两年。 当然，白血病的发展是难以控制的，情况不好的话，几个月的时间，随时会发生恶化。 赵原拍了拍妍妍的手背，转移话题，「等手术结束，大哥哥可以完成你一个愿望。」 妍妍毕竟是个小孩，不再纠结之前的问题，开始思索想要什么。 「我想要学知识！我很久没去学校，老师肯定讲了很多新知识，我担心自己会跟不上。」 赵原点头，「等做完手术，妈妈会去学校请教老师，争取让你尽快赶上学习进度！」 妍妍大眼睛闪烁着难掩的激动。 想要战胜病魔，必须要有勇气和希望。 妍妍并不缺少这两点。 赵原和妍妍的这段对话，被记录在视频中，经过剪辑后，发布在网络上。 热心人士纷纷留言，给妍妍鼓劲、加油。 手术室，绿色的墙面下，六名身着蓝色衣服的医护人员，紧张有序地忙碌着。 站在手术台前的赵原不再多愁善感，面无表情，甚至会给人有一种很强大的压迫感。 脾栓塞的介入治疗全称叫脾动脉栓塞术，优点是不需要全麻，创伤小，只有一个2大小的伤口，并发症少，身体恢复快。 不过，对象不一样，妍妍是一个白血病患者。 第一，她是个孩子；第二，经过化疗，她的身体异常脆弱。 手术必须要完成得很快，而且极大可能减少损伤，才能妍妍术后尽快恢复。 介入手术的复杂，主要是体现在两方面，一方面是手术的精细化程度要求高，另一方面，也就是三维的现实与屏幕中的二维图像之间的异同。 介入科主任伍前进和几个护士聊着天，手术室里的气氛不错。 伍前进喜欢在比较轻松的氛围开展手术。 在这个方面，赵原跟他不太一样。 伍前进将原因归结于年轻。 年轻人会把握每一次手术机会，不敢掉以轻心。 伍前进站在赵原的旁边，随时准备提醒赵原。 因为介入科的设备和其他科室的设备会有些不同。 设备都是国外进口的，即使经验丰富的介入医生面对新设备，也需要岗前培训。 伍前进已经和赵原大致说了一下情况，担心赵原记不住。 「我现在穿刺。」赵原等消毒结束，在妍妍股静脉处，按压了两下。 接着，就顺着股静脉，戳了进去。 「导管。」 「加硬交换导丝。」 「测量缺损尺寸。」 赵原一个接着一个发出指令。 伍前进暗自惊讶，他为什么会如此熟悉？ 这仅仅是一个刚入院三个月的医学生啊！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手术宣告结束！ 伍前进的额头上竟然出汗了！ 由自己来做，也就是这么个水平了！ 第195章 提前部署！ 手术结束之后，伍前进将赵原带至办公室，看似闲聊，其实是有意拉近与赵原之间的距离。 天华医院任何一个科室都不可小觑。 介入科自然不缺人，但像赵原这种水平很高的年轻医生找不出一个。c 伍前进为人处事圆通，他知道想要说服赵原加入自己的科室，可能性不大。 但遇到棘手的病人，伍前进可以邀请赵原过来帮忙。 在伍前进看来，赵原在介入手术上的水平不比童政和自己差多少。 介入法心脏取物，可不是开玩笑的技术。 以前伍前进没有接触过赵原，会觉得外界对赵原吹嘘的厉害，可能存在水分。 但与赵原一起做过手术之后，伍前进已经充分认可赵原的实力。 介入科存在些许尴尬之处。 百分之八十都是靠其他科室派活，大部分派过来的病人都很难处理，难度大的手术，必须得请其他科室的专家帮忙。 这也是为何伍前进见人三分笑的原因。 人缘好，人家愿意来帮忙。尽管手术费会分出一些，但病人的治疗费是归科室业绩的。 尽管院长在会议上多次强调，医院是非营利性机构，但每次考核都将经济指标放在首位，而且，对主任的考核向来毫不手软。 行就上，不行就退。 伍前进刚晋升为大主任没多久，身上的压力可想而知。 「小赵，你对未来有没有规划？」伍前进微笑相问，语带关切。 「暂时没有明确的目标，只想做好本份工作。」赵原回答。 面对赵原看似「胸无大志」的答案，伍前进有点意外。 但又喜欢赵原身上的朴实劲。 「年轻人脚踏实地是件好事。不过，你也得有长远规划。我看竺院士对你的印象很好，其实你可以尝试与她多接触。」 赵原连忙摇头，「我不太擅长交际，竺院士对我很好，我很尊敬她。至于其他，没有什么太多想法。」 伍前进暗叹了口气。 已经千方百计地点拨赵原了。 这小子怎么不开窍呢？ 不过，赵原的回答没有露出任何的野心和锋芒，让伍前进也暗自佩服。 赵原其实知道伍前进的意思。 一般人能跟院士搭上边，那是多么难得的机遇。 赵原完全可以利用这层关系，给自己的未来铺垫一下，加上自己的天赋才华，可以走得更快、更稳、更远。 赵原很感激竺海霞对自己的格外相待。 但他觉得还是靠自己的能力，才更加妥当。 自己可以通过讨好奉承竺海霞，获得一些好处，但那些都是走捷径得来的，赵原不屑那么做。 伍前进淡淡一笑，转移话题，「介入科的新设备，你用得挺好。很难想像，你昨晚才接触过这些设备，没有经过系统培训。」 赵原道：「做手术万变不离其宗。再好的设备，其实原理是一样的。」 伍前进赞同他的观点，「没错！很多外科医生因为太依赖设备，水平一直得不到提升。如今纵观所有外科，还是心脏外科的医生技术水平最扎实。」 赵原心想，这也是为何自己主攻心胸手术的原因了。 敲门声响起，伍前进喊了一声「请进」。 对方推开门，看到赵原微微一怔。 赵原也有些意外，来人竟然是邵坤。 赵原识趣地起身，与伍前进告别。 邵坤目送赵原离开，眼中迅速闪过一抹阴鸷之色。 伍前进给邵坤倒了杯水，「你怎么有空来找我。」 邵坤拿出一堆资料，放在伍前进的桌面上，咧嘴说道，「伍哥，无事不登三宝殿，弟弟来找你，肯定是有好事。」 伍前进粗略地扫了一眼产品目录，尽管邵坤已经不再是同事，但相识多年，不好直接赶人，「目录放在这边。不过，天华采用新产品是有严格规定的。」 邵坤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我代理的这些产品，质量、利润绝对是最好的。」 伍前进将资料收在柜子里，邵坤心中一喜，知道此事有戏。 邵坤将一个袋子搁在伍前进的脚边，轻描淡写地说，「我上周去东北出差，带了有些土特产，你带回去给嫂子呗。」 伍前进微微一怔，将袋子塞回邵坤的手中，「咱们认识这么久，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别跟我来这一套，别逼我翻脸啊。」 邵坤早就听说伍前进虽然见人三分笑，但原则性问题寸步不让。 碰了一鼻子灰，他也不生气，搓了搓鼻子，笑道：「既然你不要，那我就只能带回去了。」 他顿了顿，试探道：「对了，赵原怎么会在你办公室，他不是在急诊外科工作吗？」 伍前进也没有隐瞒，「小赵在介入手术上很有才华，刚在我们科室做了一台脾栓塞手术。」 邵坤试探道：「看得出来你很欣赏他。」 伍前进不置可否，似笑非笑，「听说你离开医院，与他有关？」 邵坤愣了愣，自嘲，「我那是咎由自取。不怪任何人。」 伍前进沉吟道，「看来离开医院不是坏事，你比以前成熟很多。虽然你是医疗代表，不是一名医生，但还是要注意做事要有原则。」 邵坤讪讪地笑了笑，「伍哥，我知道你的意思，谢谢你的提醒了。」 邵坤准备离开。 离开前，伍前进喊住他，「把东西拿走。」 邵坤满脸堆笑，提着袋子离开，等走入电梯，整个人的面色变得难看。 「假正经！」 想当初他在医院也是呼风唤雨的人，神经外科赫赫有名的邵医生，未来科室的大主任，谁能想到如今变成一个必须要夹着尾巴做人的医药代表。 念及此处，邵坤将赵原又恨上几分。 当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深恶痛绝，即使没有表露任何情绪，但另外一个人也是能感受到的。 赵原看到邵坤的瞬间，汗毛孔就竖起来了。 上次被构陷的事情，赵原委托温云帮自己调查了很久，尽管没有任何证据，但指使包晓波的幕后之人，直指邵坤。 赵原可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遇到麻烦，不能怕事。 这一次要提前部署，主动迎击！ 第196章 对不起，我不喝！ 下班的时候，柳莎打来电话，说晚上的聚餐别忘记。 赵原这才想起前几日柳莎就在群里说过，这次聚餐由她做东，地点已发在群里。 赵原根据地址来到一家餐馆，虽然不是什么大餐厅，但布置陈列很有古趣，装饰用竹子与花盆为主，空气中荡漾着粤剧旋律。 赵原走进包厢，大伙已经入座。 自己又是最后一个。 陈帅等人见怪不怪，早已留好位置。 柳莎右边的位置空着，至于她左边坐着一个女子，年龄比柳莎大一些。 柳莎今天打扮得颇为精致，藏青色细腰薄裙，显得她的身体曼妙，脚上系着一条红色的绳子，绳子上挂着一颗银色镶钻吊坠，让整个人的气质平增几分甜美。 柳莎笑着与赵原介绍，「这是我的表姐董芳，她来白云出差，顺便邀请她参加咱们的聚会了。」 赵原与董芳主动打招呼，「你好。」 董芳只是跟赵原点头，彼此不熟悉，冷漠一点也属正常。 「人来齐了？再加两个菜。」董芳跟服务员索要菜单，又点了两道炒菜。 赵原理解董芳为何对自己不冷不淡，怪自己姗姗来迟。 赵原没解释，毕竟是自己不对在先，而且越是解释，越显得自己小气。 柳莎心思细腻，知道表姐的心情，解释道，「赵原每天都很忙，而且经常不把手机带在身上，所以才会迟到。」 董芳从刚才几人的对话，早已瞧出表妹对赵原有好感，淡淡道：「按时守信是做人最起码的原则。如果换做职场，第一次见面就迟到，连面试的资格都没有。」 赵原举杯笑着对董芳说，「你提醒得对，我一定注意改正。」 董芳见赵原主动和解，也就没有继续纠缠下去，拿起杯子轻轻地抿了一口。 菜全部上桌，董芳拿起酒杯，笑着说，「在座的都是我表妹的同学，感谢这段时间大家对她的照顾。希望你们以后能够继续相互扶持，互相鼓励，为友谊长存干杯。」 董芳瞬间变成了饭局的东道主。 董芳是做酒水生意的，接受公司的任务，来华南与一个代理商见面，洽谈合作。 董芳从小与柳莎一起长大，情同姐妹，抽空来看望柳莎。 从心理年龄和社会阅历上，董芳面对这群还在实习的医学生有优势。 她瞧出柳莎和叫赵原的青年关系非同寻常。 不过，她不太看好赵原。 首先，赵原和柳莎同龄。男女交往最好是男方大一点，女方小一点，如此才更加和谐。 其次，从赵原的衣着打扮来看，家境恐怕一般，以柳莎出色的个人条件，随随便便可以找一个有钱有权的对象。 几人当中，张康年比较喜欢喝酒。 不过，他的酒量与董芳相比，完全不能看，三两下就被灌倒了。 董芳只是有些微醺，来到前台准备买单，服务员却是告诉她，单已经买过了。 董芳有些错愕，走进包厢，询问柳莎。 柳莎一脸茫然，「我没买单啊？」 赵原笑着说，「今天我迟到了，所以我买单。以后咱们也定个不成文的规定，谁迟到，谁买单。」 邢东哈哈大笑，「那肯定是你买的多！」 赵原淡淡一笑，将一张发票递到董芳的手边，「我开了一张发票，也不知道你用不用的上。」 董芳微微一愣，看上去憨憨的小子，挺会来事的啊。 出差是有差旅补助的，她还有经费补贴，有了发票可以报销，相当于多了一笔额外收入。 「怎么能让你花钱呢？」董芳本就打算请他们吃饭，「你们都还是医学生，等正式上班了再消费，现在用的都是父母的钱。」 陈帅笑着说，「芳姐，你就别坚持了。赵原跟咱们不一样，他早就跟医院签协议了。每个月拿工资的，没必要给他省钱。」 柳莎本打算自己请客，没想到表姐会去前台买单，幸好赵原提前一步，不然，自己倒是被动了。 柳莎心想，怎么着也不能让董芳付钱，自己跟赵原的账，来日方长，可以慢慢算。 「表姐，你就不要客气了。你专门来看我，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呢。」 董芳暗叹了口气，没有再坚持，忍不住重新看待赵原。 气消了之后，她发现赵原越看越顺眼了。 几人起身，准备离开。 房门被推开，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朝柳莎招手，竟是柳莎的同事吴芬。 「我就说，没看错！果真是你。」吴芬走过去抓住柳莎的手腕，「太巧了，我介绍一个大佬给你认识。」 未等柳莎同意，吴芬就推着她朝包厢外走。 柳莎无奈地朝赵原等人投以无奈的眼神，跟着吴芬来到隔壁。 包厢内坐着一圈人，有几人柳莎见过，除了林旭之外，邵坤也赫然在列。 至于坐在中间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子，面容清瘦。 柳莎记得在学术杂志上见过此人的照片，南协神经外科的知名专家贺晓夫。 柳莎有些后悔，不应该来这个包厢。 她知道贺晓夫与单振宇之间的恩怨，虽然两人是师兄弟，但贺晓夫多次在大型会议上，称单振宇的手术做得很粗糙，完全不配当自己的「师兄。」 而，单振宇一直懒得搭理贺晓夫。 邵坤与贺晓夫如今在一起，明显有狼狈为女干的味道。 柳莎知道跟他们过多牵扯不是什么好事，打算应付几句，便立即离开。 邵坤笑着起身，主动拿着酒杯朝柳莎走去，「这不是莎莎吗？好久不见。咱俩好歹师徒一场，关系弄成这样，一直觉得挺遗憾，借此机会，咱俩喝一杯，也算是一笑泯恩仇了。」 吴芬连忙递过来的酒杯。 柳莎坚定地摇头，耿直地说，「对不起，我不喝！」 她没那么圆滑，没法做到坦然。 何况，前段时间，赵原接二连三被陷害，柳莎听到不少传闻，是邵坤暗中做的手脚！ 至于什么师徒关系？柳莎可不承认！ 邵坤骑马难下，冷笑一声，「他么的，给你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 言毕，他手腕一抖，一杯酒朝柳莎泼了过去。 柳莎「啊」的惊呼一声，酒精进了眼睛，火辣辣的疼，泪水瞬间就流了出来。 吴芬等人也是颇为惊讶。 没想到情况会如此发展。 不过，他们还是站在邵坤的立场。 邵坤都给柳莎台阶了，柳莎还不给面子，这女孩太倔了。 恰在此时，守在外面等待的赵原听到动静，立即推门而入。 整个过程尽收眼底。 他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径直朝邵坤走去。 邵坤嗅到危险的味道，想要后退，被椅子挡住。 赵原一脚踹在他的腹部。 哎呀！邵坤惨叫一声，被踹得腾空，撞翻了椅子和桌子，碗碟坠落，摔碎一地。 「赶紧来帮忙啊！」 邵坤连忙招呼林旭。 林旭刚起身！ 这时，陈帅、张康年、 邢东也冲了进来。 三人手里拿着啤酒瓶，没怎么打过架，身体在发抖，但眼神很凶，像是要吃人。 林旭见此阵势，瞬间怂了，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我们走！」 赵原从桌上取了纸巾，递给柳莎，柳莎强忍住委屈，用纸巾擦拭脸上的酒水。 几人将柳莎护住，朝门口走去。 邵坤和林旭丢了面子，恨得牙痒，但对方人多，只能眼睁睁地看他们离开。 第197章 我不喜欢你了！ 坐在贺晓夫身边的中年男子名叫周诚。 周诚是虎康医疗器械的副总，也是南部区域的总负责人。 此刻，他的面色极为不好。 今天的主宾是在贺晓夫，周诚看在贺晓夫的面子上，才会参加今晚的饭局。 贺晓夫是神经外科的知名专家，尽管在南协并不是大主任，但他的团队是南协排名第一的团队，每年的手术量和经济指标排名靠前。 像贺晓夫这种级别的专家，跳槽到任何一家医院，起码是科室大主任的待遇。 虎康医疗是全国排名靠前的器械商，像他们这种器械商少不了贺晓夫这类专家在背后支持。 前不久，有一个经典的公关案例。在鲁省某地级市，当几家医院均被一家大器械商垄断，虎康医疗多次公关都没能打入其内部。 恰好，贺晓夫接到其中一家三甲医院主动联系的飞刀手术。 贺晓夫与医院要求必须要用虎康医疗的器材。 结果医院当即用了虎康的器材，后期还追加订单。 为此，虎康医疗给贺晓夫塞了一个大红包。 当医生到达一个级别之后，经济方面的压力就会很小了。 医疗市场的蛋糕很大，稍微分一块就足以让人吃得很饱。 贺晓夫是聪明人，尽管明面上很少与器械商走动，但私下里他与多家器械商保持良好的联系。 有时候医生与某些器械商从未联系，但因为手术中用了某家器械商的产品，后期器械商也会想方设法地给医生塞红包作为回报。 如今国内器械商那么多，尤其是导管、微导丝一类消耗器材，质量都差不多，用谁的都是用。 作为医生想要混得开，也得随波逐流。 很多大型医学活动，背后都有器械商的影子。 有时候你没法出面的事情，器械商会帮你办妥。 总而言之，医疗行业是一潭深水，想要能如鱼得水，必须要审时度势，懂得进退。 以单振宇为例，尽管他的水平很高，但到了退休，依然只是天华医院的科室主任。 若是单振宇情商高一点，多积攒点资源，在国内神经外的地位起码还得升一级，甚至有机会冲击院士。 邵坤被天华神外清退之后，被虎康医疗作为人才招纳。 刚进入公司，邵坤就提拔成为经理级别，现在管理一个二十人的销售团队，专门负责与天华医院对接。 贺晓夫最近跟天华那边走动频繁，单振宇最多一两年就要退休，现在天华急缺一个大主任，贺晓夫极有可能成为单振宇的继任者。 周诚便将邵坤和贺晓夫安排在一起，见面吃饭。 等贺晓夫正式进入天华之后，邵坤的工作也就更加好做了。 只是周诚没想到，事发突然，竟惹来一场闹剧。 「那个打人的青年是谁？」周诚冷声问道。 「他就是赵原。」邵坤揉着腹部，咬牙切齿地说道。 周诚深呼吸，与贺晓夫赔笑脸，「贺主任，不好意思，好好一顿饭弄成这样，让你见笑了？」 贺晓夫见惯风浪，淡然一笑，「小邵，你没事？赵原出手挺重，你要不要去医院瞧瞧？」 邵坤强作轻松，「谢谢贺主任关心，我没事。刚才没反应过来，被偷袭了。今天是见你在场，我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息事宁人了。」 贺晓夫暗自好笑，邵坤还真喜欢朝自己的脸上贴金，刚才那情势，多亏对方手下留情，不然邵坤能不能走出餐厅，恐怕还难说。 贺晓夫扭头问吴芬，「那女孩是天华神经外科的医生？ 」 吴芬点头，「是的！不过，她还是单主任……单振宇亲自带的实习生。我也是为她着想。你快要接手神经外科的工作，让她早点认识你，不是一件好事嘛？没想到她这么不识抬举。」 贺晓夫冲着吴芬轻轻挥手，「是否进入天华神外工作，还是未知指数呢。说实话，我对现在的生活心满意足。天华神外的那摊子事情太乱，我懒得接手。」 吴芬满脸期待，「正因为太乱，迫切需要您这样的大神过去救火。眼下只有你这个实力让神外焕然一新。」 贺晓夫被吴芬这顿马屁拍得很舒服。 「顺其自然，天华有几个领导长期与我保持联系。合同一直在谈，细节方面有待商榷。」 吴芬微微颔首，眼中故意流露出崇拜之色，「贺主任，你是我们的希望，务必尽快加入，我们才能摆脱现在的困境。」 贺晓夫的心情大好，脑海中不知为何盘桓着柳莎那俏丽的脸蛋，婀娜的身影和青春美好的气质。 他心中忍不住暗想，没想到单振宇这个老东西，平时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团队里带了这么一个年轻且顺眼的实习生，骨子里其实挺会享受的。 经此一闹，饭局也就结束了。 贺晓夫起身。 周诚朝薛雪使了个眼神。 薛雪连忙起身，笑嘻嘻地朝贺晓夫走过去，挽住了他的胳膊，「贺主任，我和你顺路，你送我一程呗？」 贺晓夫与薛雪不是第一天相识，之前薛雪是蝾螈医疗的总监，前不久跳到胡康医疗担任副总。 贺晓夫知道薛雪的用意，知道被她缠上别有目的，不过没有拒绝的意思。 贺晓夫在薛雪的手背上拍了拍，「好啊！」 薛雪扭过脸，朝周诚递了个眼神。 周诚明白薛雪的意思，淡淡一笑。 薛雪被自己从蝾螈医疗挖过来，周诚可是下了血本的。 经过半个月的试用期，他发现付出是值得的。 女性在公关时往往有不少优势，尤其是像贺晓夫这类人，投其所好，可以起到很好的作用。 赵原等人离开饭馆，将董芳送回酒店。 董芳让柳莎晚上留下跟她一起住在酒店，柳莎同意了。 赵原来到楼下，柳莎从后面追了过来。 陈帅很识趣，招呼邢东、张康年上车先行离开。 赵原和柳莎沿着街道朝南边的天桥走。 柳莎脑海中一直盘桓着今晚包厢里的画面。 赵原出现的瞬间，她真的很开心。 也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赵原很在乎自己！ 「别送我了，等下你走回来要很久。」赵原突然止步。 「行，那我就在这里目送你打车离开。」柳莎目光朝赵原迅速看了一眼，又迅速朝地上望去。 赵原朝不远处望去，「网约车快到了！」 「等等。」柳莎鼓起勇气，「我们能在一起吗？」 赵原微微一怔，柳莎此刻眼睛盯着自己。 「对不起……」 柳莎豁然松了口气，脸上挤出笑容，「谢谢你的坦率。」 「是我有点糊涂和一厢情愿。」柳莎努力表现得很坚强，嘴角浮出一抹笑容，「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对不起……」赵原再次道歉，「我一直以为自己不会喜欢上任何人。但，的确有一个人出现了。」 赵原只觉得内心深处突然多了一个声音，他意识到潜藏在深处的另外一个赵原，在这一刻被唤醒了。 赵原没撒谎，他打从重生开始 就是这个心态，从没想过要去深刻地喜欢某个人。 只是伴随着和许鸢一步步相处，她的正义感，孤注一掷，赵原没法逃避。 柳莎有点蔫，努力回忆，从一开始赵原似乎在回避自己。 「你们会结婚吗？」 赵原想了想，「暂时不清楚，大概不会！」 柳莎「哦」了一声，朝酒店的方向走了几步，突然转过身，走到赵原身边，在他的小腿上踢了一脚，「你为什么像木头一样，我明明就很好骗。」 赵原摇头，「正因为你很好骗，所以我不想骗你。」 柳莎转过身，「我不喜欢你了，赵原！」 赵原内心有一个声音，追上去，抱住她。 但他的脚死死地定住了。 柳莎第二次转身，走到赵原的身边，抓起赵原的手腕，狠狠地咬了一口。 赵原很疼，没有出声。 柳莎松口，又喊了一声：「果然是块木头！」 赵原望着手腕上五个牙印，虽然很疼，竟然觉得有些可爱。 柳莎的脚步越来越快，掩着嘴巴，仿佛在流泪，跑入酒店。 路边的网约车已经等了几分钟，司机不耐烦地摁着喇叭提醒赵原：该上车回家了！ 第198章 找到骨髓了！ 隔天上午。 董芳来医院找赵原。 看似有些莫名其妙，但赵原能猜到她来找自己的原因。 赵原便带她来到医院附近的咖啡厅。 董芳今日穿了一件卡其色的风衣，脸上的妆容比昨晚略淡了一些，五官看上去立体，气质中也多了一抹爽利。 从董芳眼神流露的情绪来看，她对自己没那么反感了。 董芳原本不喜欢赵原这种小男生。 不过，昨晚赵原的表现让她刮目相看。 首先，赵原趁所有人不注意默默买单。 其次，当柳莎被别人欺负，赵原第一时间站了出来。 尤其是第二点。 尽管董芳有过不少男朋友，但没有一个能带来如此强烈的安全感。 要知道，昨晚赵原面对的人，十分强大，这种强大虽然并非肉眼所见，但那些人远比赵原社会阅历和人脉资源丰富。 他们想要对付赵原的方法有很多。 但赵原没有在乎那些，义无反顾地护着柳莎。 尽管不喜欢暴力，但赵原昨天对待邵坤的方式，让董芳觉得挺痛快。 「原来有点嫌弃你，但昨天经历了那么多事，我有所改观，希望你能和莎莎修成正果。」董芳心直口快，「从小到大，很多人追莎莎，但她对一个人动心，仅此一次。昨晚她哭了很久，今早起床，眼睛都肿了。」 赵原努力表现得很平静，「谢谢你的认可。但有些事情，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人海茫茫，能遇到互相喜欢的人很不容易。我能看出来，你也喜欢她。」 赵原并不否认，保持沉默。 董芳暗叹了口气，「你挺忙的，我该说的话说完了，不打扰你工作了。」 咖啡上桌，董芳尝都没尝便离开了。 赵原将自己的那杯咖啡一饮而尽，想了想，将她的那杯拿过来，一口气喝了大半杯。 回顾来到这个世界的变化。 自己好像变得越来越小气，连一杯咖啡都舍不得浪费。 何况，那是一份真挚的感情呢？ 返回急诊外科，今天要做六台手术，其中有一台是手部手术，难度非常大。 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和精力用来儿女情长。 孙良按照赵原给的手部解剖图，练习了一段时间，今日第一次开始做「汤法」，尽管过程磕磕绊绊，关键的几个部分，赵原及时控场，才将手术顺利完成，但孙良的表现还是赢得了邓云伦、谢长天两人的一致好评。 汤法可是手外科的高端技术，孙良能够学会，意味着其他人也可以学会。 在急诊外科，经常会遇到手部重伤的病人，如果真能够做汤法，不用麻烦手外科那边就可以把活儿给做了。 其意义不仅是创收那么简单。 每一家医院的急诊外科都有不同的优势。 比如军医院擅长急诊骨科，跌打损伤，涉及到骨骼的，一般病人都会朝军医院那边送。 比如南协医院心血管急诊，老年人有脑梗或者血管基础病，可以送过去。 天华医院一直以急腹症为优势，急性阑尾炎、胆囊炎或者肠梗阻这类手术做得很好。 不过，与其他医院相比，急腹症难以出成绩，主要是手术分类难度级别低，形成不了理论体系。 打个比方，同样是老师，一个是初中老师，一个是小学老师，尽管都是九年义务教育，工资标准一样，入编之前的考试难度大差不差，但大家第一印象是，初中老师要比小学老师的含金量要高许多。 急 诊外科能多出几个像赵原这样，可以轻松进行汤法缝合的人才，科室的逼格就高了。 孙良刚回办公室，同组的一个住院医走过来，笑嘻嘻地说，「胖孙，挺牛啊，听说你刚才做了一台无人区，用的还是汤法！」 孙良心想，你这不是给我装逼的机会嘛。 「唉，不就是个汤法嘛，没必要大惊小怪。跟着赵医生打下手，经常做四级手术，三级手术做的都没劲了。正好有一个断指的病人，我就大胆尝试了一下，没想到一点也不难，加起来不超过一百针。下手术台之前检查过了，血运很好。」 那住院医面色尴尬地朝孙良笑了笑，「你说的太轻松了！」 孙良轻描淡写地感慨，「唉，做手术还是要靠灵性的。有些人觉得难，有些人觉得小菜一碟。我属于后者。」 住院医后悔跟孙良搭讪了，差点要拨打110，喊警察过来，将眼前这个装逼犯给铐走。 孙良见对方被自己一顿操作秀走，嘴角露出得意之色。 不能怪自己如此嚣张。 跟自己搭讪的这个住院医，眼前没少欺负自己。仗着比自己早两个月定岗治疗三组，什么破事脏活都推到自己身上。 之前没少笑话自己跟着实习生打下手，现在眼红了？ 孙良是个聪明人，能屈能伸，知道哪些人不怀好意，哪些人虚情假意。 孙良下意识看了一眼布满老茧和伤口的双手。 今日的成功并非运气，而是自己勤加练习所得。 他看似大大咧咧、老实憨厚，其实比谁都要用功、努力！ 谢长天从孙良口中得知是赵原教他汤法的学习方法，当即找到赵原，跟他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想在咱们科室挑五个人，利用业余的时间跟你学习汤法。」 赵原微微一怔，连忙谦虚道，「我跟孙良那是闹着玩呢，我对汤法是有点了解，但还没底气教别人。」 谢长天拍了拍赵原的肩膀，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根本不像是在求赵原。 「我对你太了解，说最怂的话，做最狠的事。你越是这么低姿态，越是让我感觉此事可行。当然，我也知道你害怕难以服众！届时我会以其他名义成立学习小组，亲自担任组长，你只需要负责授课。」 「谢主任，要不请手外那边安排老师。」赵原还在拒绝。 「手外那边怎么可能安排人呢？他们对我们急诊外科一直提防着呢。你不要再拒绝了，此事就这么定了。如果效果明显，功劳薄上必定记上你的名字。」 赵原见谢长天态度如此坚决，也就不好推脱了。 一个医学生担任培训讲师，若传出去，恐怕要惊掉很多人的下巴。 赵原坐在位置上，写了一会儿病例。 手机振动，看了一眼消息，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喜色。 徐琴发来一段语音，声音有些颤抖。 甚至感觉她在哽咽。 「妍妍找到匹配的骨髓了！」 第199章 院士门生！ 在骨髓库中找到合适的骨髓成功的概率非常低，只有几万分之一，甚至更低。 对生活充满希望的人，运气不会太差。 妍妍靠着自己的善良、乖巧与乐观，终于等到了好运。 有了匹配的骨髓，就可以做干细胞再造手术。 如果手术成功的话，妍妍就可以摆脱病魔的侵扰，不仅可以上学，甚至可以和正常人一样享受人生。 赵原出现在病房，高小兰噗通朝赵原跪了下去，对她而言，赵原不仅是妍妍的救命恩人，还救了自己。 若不是赵原在耳鼻喉科偶然间看到妍妍，随后推动一连串的援助，妍妍的遭遇将是另外一番场景。 「赵医生，谢谢你，妍妍有救了。」 赵原连忙将高小兰扶起来，「高大姐，千万不要这样。妍妍找到合适的骨髓是一件好事，我们应该为她感到开心。」 徐琴在旁偷偷抹泪。 这段时间她与妍妍相处，也被妍妍的善良感动了。 尽管知道作为医生不应该多愁善感，但她这一刻真的忍不住了。 赵原来到办公室，竺海霞正戴着老花眼镜阅读一份材料。 见是赵原到了，竺海霞摘掉眼镜，面带微笑，「妍妍的骨髓找到了，预计在下周三做干细胞再造手术，你最近多研究一下相关的知识，届时也进手术室，亲自感受一下血液科的手术，也算给你的轮科经历画上圆满的句号。」 赵原知道竺海霞对自己格外关照，一般的轮科医生是接触不到类似的手术，大部分都是走个过场。 「好的，谢谢竺院长。」 竺海霞抬头看了一眼赵原，忍不住想起自己年轻时相识的一位师兄。 那位师兄在年轻时比自己优秀多了，不仅学习突出，社会活动能力也特别强，可惜参加国际会议时遭遇空难不幸去世。否则，如今华国的医学界必定有他的一席之地。 「小赵，你身上最大的优点，并不是出色的外科水平，而是你刻入骨髓的赤诚之心，你一定要保护好他，不要因为时间改变，而丢掉了最宝贵的东西。」竺海霞表情认真地叮嘱。c 赵原连忙点头，「我会铭记于心。」 竺海霞的脸上露出亲切、和蔼的笑容，「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随时可以来找我。尽管咱们只相处一个月，但在我的心里，已经将你当成我的门生了。」 赵原受宠若惊，连忙识趣地改口，「多谢竺老师的认可。」 竺海霞微微颔首，「咱们的关系不要对外大张旗鼓地宣扬，否则小谢会以为我倚老卖老，挖他的墙角。晚点我会跟小童聊一下此事。他教你急外的东西，我教你血液的东西，内容不一样，不存在冲突。」 赵原由衷感激：「劳您费心了。」 竺海霞补充道，「我带过很多学生，学生和门生是有区别的，你和别人不一样。以后咱们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竺海霞在中元大学授课，很多人都听过她的课，都可以认为是她的学生。 但像徐琴、黄罡这种博士生，才能被竺海霞认作门生。 赵原是一个本科生，能被竺海霞破格纳入门下，若是传出去，恐怕要让很多人捶胸顿足了。 至于赵原的学历在这一刻也就不再重要了，拿到博士文凭，那是早晚的事情。 之前任敏的导师谭嗣衡曾关心过赵原的学历，有意想把赵原招募到门下。 当时赵原委婉拒绝了。 谭嗣衡显然低估了赵原的格局。 硕士学历对赵原而言，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毕竟上一段人生，赵原是博士学历 。 尽管赵原并非有意为之，但他当时确实有点待价而沽的意思。 对老师而言，每年都有一批新的学生。 但学生当中真正有潜力的，却是凤毛麟角。 像赵原有潜力和天赋的人，自然会受到很多导师的关注。 赵原认为学历不是问题，大不了，他找周广臣帮忙。 周广臣也是硕导。 眼下，面对竺海霞伸出的橄榄枝，赵原没理由拒绝了。 一方面是因为竺海霞的院士身份。 另一方面赵原也是钦佩竺海霞的智慧与为人。 赵原笑着说，「谨遵师命。」 竺海霞笑着说，「尽管咱们相处时间不长，但我了解你，是一个特别爱惜羽毛的孩子，懂分寸，知进退。尽管你有才华，但光靠一个人，很难立足。不过，以后你就不是一个人了。」 赵原心中涌起一阵感动，忍不住感慨，这次学雷锋做好事，赚大发了。 最赚的是：多了一个院士作师父。 院士在天华医院的地位那可不是一般的高，何况竺海霞还兼任副院长的职务。 院士弟子的身份，不仅可以在天华医院享受优待，以后走出天华，也能给自己赋予底气。 另外，想要到达到一定高度的医生，必须要有师徒传承。 没有师徒传承，跟野郎中没什么区别。 当然，西医没有那么多规矩，不会要求一生只拜一个师门。 竺海霞其实没必要给童政说明此事，但她也是为了不让赵原难做，才会主动提出来。 赵原回想前几天跟伍前进聊天。 当时伍前进不断地暗示自己要主动一点，现在一看恐怕他看出竺海霞早就动了收自己作为门生的心思。 赵原现在一想，让竺海霞主动提出来，未免太没眼力劲了！ 走出办公室，黄罡主动笑着跟赵原打招呼。 赵原知道黄罡之前对自己一直带有成见。 如今黄罡对自己态度了一百八十度转变。 想必，竺海霞已将赵原收作门生的消息告诉团队成员了。 「赵师弟，晚点我把一些考试资料发给你看看。尽管竺老师已经认可你，但该走的形式还是得走，你得准备硕博连读考试了。春季考试在三月份，时间虽不算充裕，但有竺老师帮忙，你不用担心业务课，主要精力放在马克思列宁主义理论课、外国语上。」 面对黄罡的主动和解，赵原觉得可以接受。 毕竟从头到尾，黄罡只是负面情绪气氛组成员，没有对自己造成实际伤害。 黄罡此人是有点现实。 但，他尊重强者！当你成功证明了自己比他强，他会对你尤为客气。 「谢谢师兄。」 黄罡挥手说，「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互相帮助，那是应该的。」 第200章 柳同学的困境！ 人生在世，尽管你讨厌见风使舵、趋炎附势的人，但往往不得不与他们虚以逶迤。 当你拥有的资源越来越多，掌握的力量越来越强大，会发现曾经看不起你，讥讽你的人会换成另外一副样子。 这个世界对待失败者和成功者是两种不同的面孔。 想要有存在感，得到别人尊重，前提是你得成功！ 当感觉被忽视时，不要怨天忧地，认为世界站在你的对立面。 一切只是因为你不够强大。 对赵原而言，他大部分时候遇到的都是善意的一面。 比如常洪波、周广臣、谢长天、童政，他们都对自己表达了足够的欣赏，并给于力所能及的帮助。 这些并非运气使然，而是通过赵原的努力所获得的。 这一次赵原赢得竺海霞的认可，同样也是靠着自己的努力。 如果不是赵原发现了妍妍的病情，一步步地帮助她寻找救治的途径，引起媒体的关注，不可能得到竺海霞的特别关注。 如果不是赵原用介入法治好导管脱落的白血病患儿，竺海霞不会有将赵原吸纳门下的想法。 至于黄罡对赵原的转变。 也是因为赵原比他更先一步发现妍妍患有易栓症。 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财富。 首先是努力的，然后才是幸运的！ 柳莎很努力。 自从进入单振宇的团队，她每天工作忙得像是一只陀螺，不仅承担起了团队大大小小的杂事琐事，而且还经常加班。 团队成员对柳莎的印象不错。 原以为柳莎是一只花瓶，没想到这姑娘不仅颜值在线，战斗力也是杠杠的。 柳莎写出来的病例，不仅内容规范，而且细节处理得很好，没人挑得出毛病。 而且，柳莎在单振宇的监督下，也做了几台手术。 虽然只是负责基础部分，但每次台上的表现都可圈可点，让人感受到柳莎的用心与能力。 只是柳莎没那么幸运！ 最近一直疯传，单振宇要退休了。 按照单振宇的年龄，的确已经到了内退的时候，只是近几年神经外科青黄不接，没有人能够取代他，因此单振宇一直还在发挥光和热。 医院高层近期在外走动，有一个神经外科的专家愿意来天华医院，而作为条件，这名专家必须要担任科室主任。 这个消息传出来，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尤其是单振宇的团队，副主任医师和资深主治都高兴不起来。 如果单振宇不再担任科室大主任，意味着团队的地位直线下降，无论是话语权还是日常运转都会比以前更加困难。 一朝天子一朝臣。 新主任到岗之后杀鸡儆猴，先拿前任的心腹开刀，他们这些组员肯定首当其冲。 何况，听说新主任极大概率是单振宇的仇家——贺晓夫。 贺晓夫与单振宇虽然师出同门，但两人水火不容。 如果贺晓夫接管神外，单振宇的嫡系绝对要受到打压。 廉清是单振宇团队的资深主治，今年三十五岁，正处于上升期，他不得不面对接下来严峻的趋势，考虑是否继续留在天华了。 以廉清的水平，随便找一个地级市医院，都能成为顶梁柱。 但廉清对天华还是有些不舍，毕竟这里培养了他。 廉清见柳莎在整理办公区的卫生，暗叹了口气，询问道：「莎莎，你有没有找好下家？」 柳莎错愕，「什么下家？」 廉清暗叹柳莎比 自己运气还差一点，若不是出了这个事情，柳莎留院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单振宇要退居二线，柳莎想要在神外转正，难度无异于登天。 「单主任要退休，贺晓夫可能要接管神经外科，咱们一组的医生都在考虑以后怎么办。至于你嘛，留院恐怕要打问号了。」廉清叹气道。 柳莎面色微变，就在不久前柳莎还与贺晓夫见过面，难怪吴芬当时说给自己创造机会。 不过，她一点不后悔那么做。 「顺其自然！即使没法留在天华，这段实习经历对我也有很好的帮助。」柳莎微笑着说。 廉清暗叹了口气，柳莎的想法很成熟。 只可惜现在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不一定想办法帮帮她。 「你的心态不错。」廉清顿了顿，无奈道，「加油！」 柳莎知道自己力量有限，她只能做好自己的事情。 不远处，吴芬听到廉清和柳莎的对话，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过来，傲慢斜看了柳莎一眼，轻哼一声，阴阳怪气地嘲讽： 「某些人好心当作驴肝肺。这下可好了，树倒猢狲散，美梦化成泡影，真是可怜！」 柳莎淡定地望着吴芬，「想让跟你一样，溜须拍马，与狼共舞，沆瀣一气吗？那可不是美梦，而是噩梦。对不起，我办不到！」 吴芬气得浑身发抖，「你就等着滚出神经外科！」 单振宇猜想柳莎会担心自己留院的事情，也专门找她聊了聊。 「你应该已经听到风声了？」单振宇语气温和地说。 柳莎点头，「单主任，我一直以为那是谣言。咱们科室在你的管理下，不是挺好的吗？」 单振宇摆手自嘲：「你也不用安慰我。按照我的年龄早就好退休了。从前年开始，我一直觉得精力不济，以前一个小时能完成的手术，往往要多半个小时，人要服老才行，也是对病人负责。」 柳莎连忙强调：「您的水平一直是公认的。」 单振宇摇头，叹气，「你来到咱们团队虽然才两个月，但给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可惜，时间不巧，否则，我会有更多的时间好好培养你。」 柳莎认真说道，「能得到您的认可，我已经非常满足了。」 单振宇顿了顿，轻声道：「贺晓夫加入天华医院有一个明确要求，那就是我必须要离开。我也已经做好打算，准备前往其他医院发挥余热，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跟我一同前往。你还是医学生，也是单身，自由度比其他人更高。」 柳莎没想到单振宇为自己想好退路，眼中难掩感激，「谢谢单主任……」 单振宇冲着柳莎笑道：「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像你这样的优秀医学生，根本不用担心就业的问题。当然，对你而言，面临着一个关键选择，事关你的前程！天华是很好的平台，你不跟着我去其他医院，也是有很大概率，可以留下。你如果愿意接受其他科室，我也可以帮你争取。」 接受其他科室，意味着要改变专业方向了。 柳莎喜欢神经外科。 「谢谢单主任，请给我点时间，我得考虑一下。」柳莎与单振宇认真说道。 单振宇宽容地看了一眼柳莎，「行，我等你消息。没其他事了，你去忙！」 中午，刚下手术，赵原的手机有好几个未接电话。 赵原回拨过去。 陈帅语气有些焦虑，「你总算回我电话了。」 赵原不解，「你有事？」 陈帅苦笑，「不是我出事，而是柳莎出事了。今天邢东看到柳莎在医院假山那边偷偷哭呢。」 赵原 心下一惊，莫非是因为自己拒绝了她？ 陈帅继续道：「我们当中除了你之外，柳莎是最有机会留院的。可惜……」 陈帅加了很多天华医院的小群，对八卦了如指掌。 他便将贺晓夫要接管神经外科的事情告诉了赵原。 并且给赵原分析了柳莎接下来的困境。 「唉，那天饭局，贺晓夫也在现场！你当着他的面打了邵坤，贺晓夫对柳莎的印象会很糟糕，直接影响到她留院。」 赵原皱眉，「我知道了！」 陈帅还准备说什么。 赵原已经挂断电话。 陈帅摇头苦笑，却又无可奈何。 他挺珍惜几个之间的感情。 尤其对柳莎…… 不过，陈帅知道柳莎心有他属，默默地将自己的感情藏了起来。 陈帅想要帮柳莎，但有自知之明，只能求助于他们当中的最强者。 不过，陈帅心里清楚，赵原也没太多的办法。 毕竟他也仅是一名医学生。 面对贺晓夫这种声名在外的知名专家，他还太弱小了。 赵原收拾心情，拨通温云的电话。 「咱们见一面！」 第201章 折腾个大动静！ 犹记得柳莎那晚面带微笑地说——「我不喜欢你了」。 往深处解读，这句话还有其他含义。 「我曾经喜欢过你，现在下决心，要做个了结。」 可是，人对人的好感不是创可贴，不是想撕掉就能撕掉的。 柳莎选择默默地将这份感情藏在心里。 赵原有两段记忆，也有两个灵魂。 一个是军医赵原，一个是医学生赵原。 毋庸置疑的是，在医学生赵原心中，柳同学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 柳莎是医学生赵原的白月光，也是他的整个青春。 医学生赵原显然没想到心中的校园女神对自己芳心暗许，因此得之之后，非常的兴奋。 赵原知道无论是军医赵原又或者医学生赵原，两个人都是自己，融合成了一个完整的人格，他对柳莎的情感，不会因此而消失，相反，随着两人的相处，其实已经堆积到很深的程度。 无论是为了帮助柳莎，又或是解决邵坤和林旭两个麻烦。 赵原必须要有所行动了。 尽管比预期的时间要早一点，但情况变化很快，贺晓夫的突然出现打乱了自己的原计划。 不过，贺晓夫何尝不是给赵原一个机会。 相比较于邵坤和林旭，贺晓夫的社会地位更高，人脉资源更广，但他的破绽也会更多。 因此，从贺晓夫入手，何尝不是很好的突破口。 赵原知道自己面对的敌人很强大。 但，他必须要直面敌人。 与温云约在一家西餐厅见面。 西餐厅与中餐厅相比，比较安静，也容易谈事。 赵原先行抵达，在靠角落的地方坐下，等了十来分钟，一个打扮得很花哨的女人拎着小包往出走，正是温云。 因为很瘦的缘故，温云穿任何衣服都不会太差，赵原朝温云招了招手，温云加快步伐，朝赵原小跑过来，快到桌边，哎呦一声，蹲下身，捂住了脚踝。 赵原愕然半晌，连忙凑过去查看。 温云穿的那双高跟鞋鞋跟实在太高了，足有十五公分。新 刚才崴了一下，脚面已经出现红肿的迹象。 服务员听到动静连忙赶过来，地上有水痕，刚才拖地的时候没有拖干净，连忙道歉，「实在对不起！严重吗？要不要送医院？」 以温云的性格，得了理哪还能饶人。 「你们怎么搞的？一点不注重安全，幸好我是个年轻人，如果换成是个老人，直接摔了一跤，你们这店一年的利润搭进去，恐怕都不够赔偿的。」 服务员红着脸，不断道歉，「您说的对！我们一定加备注意。」 温云还准备继续唠叨，「哎哟」一声从嗓子眼冒了出来，抬头狠狠地瞪了赵原一眼。 赵原趁着温云和服务员说话，动手将温云的脚踝复位了。 温云暗忖赵原还真不礼貌，也不打个招呼，直接上手搬弄自己的脚踝。 赵原冲服务员淡淡一笑，「没事了！你忙自己的去。」 温云尝试跺了跺脚，果然没那么痛了，皱眉道：「你还真是个老好人，这么轻而易举地放过他们，实在太便宜他们了。」 赵原无奈耸肩，「我们是来谈事的，不是来找事的。既然现在脚踝的伤好了，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其他地方。」 温云没好气地白了赵原一眼，嘴里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堆，显然很难忘记刚才的不快。 其实崴脚倒是放在其次。 刚才温云虽然没有摔倒，但样子挺狼狈。 温 云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丑态，尤其是让赵原看到方才那一幕。 必须得承认，刚才赵原揉捏自己脚踝的时候，她内心涌动着异样的情愫，跟服务员不断地抱怨，也是为了转移注意力。 赵原的手指虽然看上去很纤细，但特别有力，每一次挤压宛如按在了自己的胸口，疼与麻的感觉，宛如在她心里种上了草。 温云努力告诫自己，眼前的男人是自己闺蜜喜欢的对象，应该讨厌他、远离他。 不过，她还是忍不住偷偷地打量赵原，观察他的表情，他的每个表情和动作都在牵动自己的注意。 「温律师，温律师，你在听我说话吗？」 赵原眉头微皱，暗忖温云怎么六神无主的，跟她说一件事，好久都没有反应，莫非家里出了什么事？ 温云回过神来，咳嗽了一声，清了一下嗓子，从包里取出几分资料以及照片。 「你让我调查包晓波的案子，已经有眉目了。幕后之人的确是邵坤。另外，薛雪这个女人在其中也做了不少工作。」 「薛雪？」赵原拿起照片，想起那日在饭馆见过一面，一个长相妖媚的女人。 温云点头解释，「薛雪原本是蝾螈医疗的公关总监，伏春夏是她的下属。伏春夏约你在酒店多次见面，便是薛雪给伏春夏出的主意。因为你和伏春夏联手挑破了邵坤与器械商勾结的事情，导致虎康医疗损失惨重，所以周诚买通薛雪布置陷阱，想要报复你。虽然他们的阴谋失败，但薛雪随后还是以高薪加入虎康医疗，担任公关总监。」 赵原暗叹了口气，原以为伏春夏背后捅刀，没想到她也是受害人。 「伏春夏现况如何？」 温云眨了眨眼睛，「你挺关心她嘛。」 赵原耸肩，「毕竟对我有过帮助。」 温云幽幽叹气，「被公司开除了，至于下落嘛。我没兴趣打听。」 赵原微微一愣，从温云眼神中瞧出笑谑之意，「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温云手掌托着下巴，嫣红的嘴唇翘起弧度，冷笑，「老实交代，你跟她究竟是什么关系？」 她转了转黑亮的眼珠，补充道，「我是帮许鸢在审你。」 赵原哭笑不得，「如果真有关系，我能顺利脱身吗？」 温云有些惊讶，「我虽然没见过伏春夏本人，但从照片来看，她长得不错，身材也挺好，正常男人都会动心。」 赵原挥手，「咱们说正事行不行。」 温云撅嘴哼了一声，「谁有功夫陪你聊正事？如果不是看在许鸢的份上，咱们每一句话都要金钱来计算的。」 她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咱们聊了半小时，起码得支付我四百块钱咨询费。」 赵原摇头苦笑，「行，聊什么，你随意。不过，我只能尽量满足你的好奇心。」 温云得意地笑了笑，她喜欢看到赵原被自己刁难露出的窘样。 由此能感受到强烈的满足感。 赵原的目光突然锁定一张照片。 照片里，薛雪挽着一名中年男子在宾馆前台办理入住手续。 「这男子是贺晓夫？」 温云微微一怔，「没错！他是贺晓夫——南协医院神经外科的主任。」 赵原摸着下巴，思索道：「虎康医疗和贺晓夫之间，是否存在什么破绽，咱们可以用来做文章？」 温云眼中露出惊讶之色。 「真调查出什么问题，事情可小不了。」 「倘若折腾不出大动静，又有什么意思？」 第202章 蚍蜉撼树？ 赵原没有将计划与温云和盘托出。 赵原是一个谨慎、稳健的人。 说得通俗一点，就是一个特别苟的人。 毕竟有过两段人生，对很多事情看得很透彻。 背后捅刀子的人往往是最熟悉的人。 避免被捅刀子最好的办法，就是管好自己的嘴，该说的说，不该说的绝不说。 温云并非许鸢。 赵原对她不是特别了解，他没法保证温云不会背叛自己。 温云也知道赵原没有说出全部计划。 但从赵原透露的信息来看，宛如痴人说梦。 贺晓夫是南协神经外科的主任，全国有名的专家，与很多器械商保持良好的关系，此外他的人脉资源很丰富，因为工作多年，给很多病人治过病，朋友涉及很多领域。 赵原是天华医院的实习生，尽管已经签署定向就业协议，但只是一个连执业资格证都没有的医学生。 赵原和贺晓夫两人之间的实力，就像是玄幻里的新手村选手和元婴期大能。 一个是天人，一个是蝼蚁。 温云突然表情变得严肃，耐心劝说，「赵原，我觉得你还是脚踏实地一点，年轻人还是得做好本职工作，不要过多树敌。邵坤上次接受过教训，短期内不会骚扰你。至于贺晓夫不是你暂时能对付的。大丈夫要能屈能伸！」 赵原知道温云在关心自己，「你帮我调查一下贺晓夫最近有没有什么大笔资金流动，比如购买房产、豪车又或者奢侈品。」 温云皱眉，「即使有，又能如何？」 赵原笃定地说：「有证据就好办。」 温云无奈叹气，「我反正是劝过你了。你引火，怪不了别人。」 赵原淡笑，坚持：「麻烦你了。」 温云无奈点头，见赵原起身，惊讶道：「你不会准备走了？咨询费就算了，好歹得管饭？」 赵原笑着说，「当然管饭，我去上个洗手间。随便点！」 温云望着赵原离去的背影，摇头叹了口气，「一个穷学生装什么大少，真是让人头疼。」 等赵原返回，温云已经点好菜，赵原拿起菜单看了一眼，温云还算是手下留情，没有点太多，也没点很贵的。 不过，温云要了两瓶啤酒，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两瓶酒下肚，面颊上多了一抹红霞，眼神的朦朦胧胧的，增添几分妩媚娇俏，比刚才咄咄逼人的强势样子柔和了几分。 吃得差不多，赵原朝服务员招了招手，服务员走过来，笑吟吟地说，「你好，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赵原道：「买单！」 服务员错愕地扫了一眼温云，「这位女士已经买过单了。」 赵原笑着说，「这样啊，我俩没沟通好！麻烦你了。」 等服务员离开，温云这才解释：「我之所以买单，是因为气不过，刚才进来时摔了一跤，虽然不需要他们赔偿我医药费，但起码要给我打折。按照你的性格，肯定不好意思跟服务员讨价还价，所以我主动来说了。饭钱打三折，是不是很便宜？」 赵原拿出手机，「三折是多少钱，我转给你啊。」 温云愣了愣，对着赵原说，「我呸！瞧不起谁呢？」 赵原大笑两声，知道再坚持下去，温云要暴走了。 温云虽然现实了一点，但根骨不坏。 社会是个大染缸，什么都不懂的温室花朵，如何能完好无损地存活？ 像温云这种能看穿心思的女孩，其实并不算太坏。 真正的蛇蝎、红粉骷髅，隐蔽 性很强，冷不丁地咬你一口，直到你死，或许都不知道谁是罪魁祸首。 温云比赵原年纪大，加上赵原还在实习，所以她觉得赵原口袋里没多少钱。 跟服务员要求打折，只是给赵原一个台阶而已。 想到此处，赵原对温云有了更深地了解。 「刻薄、现实」有时是伪装。 就像刺猬一样，如果不是浑身带刺，指不定早就被更强大的肉食者吃到种族灭绝了。 温云出门见时间还早，回去之后又得返回出租屋，独自待着。 她想要喊赵原陪自己打发时间，但最终没有开口。 赵原可是闺蜜的意中人，她清醒的时候，绝不会去碰那道线。 温云索性返回律所加了一会儿班，将明天要处理的事情处理了一些。 随后，温云通过公司的渠道，搜集了一下赵原需要的资料。 不得不说，赵原很敏锐，贺晓夫的确可以是破局突破口。 尽管贺晓夫掩饰得很好，但与之关系密切的人，名下很多资产来源不合法。 尽管温云只是律师助理，想要将贺晓夫查个底朝天，不算太难。 不过，温云觉得这些资料公布出去，最多让贺晓夫身败名裂。 如果贺晓夫有足够强大的人脉，完全可以将事情压下去。 何况，还牵扯到虎康医疗…… 分析良久，温云终究还是觉得赵原找的切入点虽然很好，但敌人太强大了。 有点蚍蜉撼树、自不量力的感觉！ 赵原没有回家，而是来到白云的市中心一栋很高的写字楼。 写字楼以扇形设计，门前有四季常绿大草坪，红色的雕塑「白云女神」雄立广场南端中央，气势恢宏。 已经是晚上八点半，员工还没有下班。 赵原走到前台报了自己的名字。 前台客服是一个年纪不大，长相很清秀的女孩。 她早就接到总裁办的通知，等待赵原的到来，不然自己早就可以下班了。 原本以为是一个大人物，，只是没想到赵原会这么年轻。 赵原来到三十二楼，秘书在电梯口迎接，将赵原带到总裁办公室。 「赵医生，请您稍等片刻，柴总还在开会，估计二十分钟左右就会结束。」 赵原朝秘书点了点头。 办公桌后面是一扇很大的全景落地窗，从这里往下可以俯视市中心的全景，不得不说，不一样的视角，对白云这座城市的认识也不一样了。 身后传来关门的动静。 赵原转过身，柴静冲着赵原微微一笑，旋即将百叶窗拉下。 秘书在外面敲门，柴婧喊了一声「请进」。 秘书笑着说，「柴总，您要的两杯咖啡。」 柴婧朝桌上看了一眼，「放在那边。」 等秘书离开，柴婧亲自拿起咖啡，递给赵原，「怎么有空来找我？」 赵原品尝一口，用开玩笑的口吻，笑着说：「以前你跟我承诺过，遇到麻烦事，可以来找你。现在我被人欺负了，你管不管？」 第203章 差两公分！ 「管，必须管！」 柴婧眉目如画，灵秀清雅。 她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下身穿着笔直的长裤，线条绷得很紧，或许是在自己的主场，现在的柴婧看上去英气十足，给赵原一种前所未见的感觉。 印象中的柴婧是个温和体贴的邻家姐姐，但眼前的柴婧宛如电视剧里的女总裁，一颦一笑都带着一股职场女性果断、睿智的气质，别有一番韵味。 柴婧顿了顿，笑着问，「谁欺负你了？」 赵原轻松一笑，「有这个态度，我就心满意足了。」 柴婧没好气地挑眉，瞪了赵原一眼，「敢拿我寻开心？我知道你的性格，如果没事，不会上门找我。赶紧说，指不定我下一秒钟会后悔。」 赵原摸了摸下巴，表情严肃地说，「如果让你为难的话，不用放在心上。」 柴婧哭笑不得，催促道，「别假惺惺的了，赶紧说。」 赵原也就不再藏着掖着，「柴氏集团近期不是一直在寻找进入医疗器材的突破口吗？我提供一个情报。」 柴婧微微一怔，「怎么变成你帮我了？」 赵原咧嘴一笑，「准确来说是互相帮助。」 柴婧收敛表情，很认真地说，「如果你缺钱，我可以给你一张支票，随便写数字，但涉及到公司的战略规划，我必须得在商言商，寸步不让。」 赵原对柴婧的专业颇为钦佩，「嗯，咱们赶紧讨论一番，如果你觉得不妥，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 柴婧的脸上露出释然之色。 「我叔叔看人还真准！」 赵原错愕，「怎么了？」 柴婧笑着说，「你要是进入职场，绝对是一个称职的幕僚。」 赵原谦虚一笑，「算了，我比较小家子气，没什么大局观，耍点小聪明，出点馊主意还行，如果上升到战略高度，就没水平、没底蕴了。」 柴婧翻腕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十点，「陪我吃点东西？」 赵原惊讶，「你不会还没吃饭？」 柴婧苦笑，「开会之前吃了点饼干，其实已经饿过了点。我晚上一般减肥，即使吃也会注意控制份量。」 赵原连忙站起身，「别愣着了，赶紧吃饭，我请客！」 柴婧摇头，「还是我选地方，我请客。」 赵原点头，「也行！」 赵原跟着柴婧来到地下停车场，柴婧摁了一下电子钥匙，不远处车灯闪烁，两人朝停车位走去。 突然，赵原觉得不对劲，汗毛竖了起来，下意识朝右侧望去。 只见一道人影从一辆车的后方窜了出来。 对方目的明确朝柴婧猛扑过去。 柴婧措手不及，呆立在原地。 赵原展现出了足够的冷静，将柴婧朝右边用力一拨，挡在了人影的正面。 一道雪亮的刀芒从对方手中闪出。 紧接着小腹下方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 赵原本能踢出一脚，重重地踹在对方的小腹位置。 赵原下意识朝小腹下方望去，只见刀柄，刀身没入体内，他冷不住暗骂了一句，朝柴婧提醒道，「我中刀了！赶紧喊救护车。」 然后，赵原捂着受伤的位置，双腿失去力量，委顿于地。 眼前宛如拉闸灯灭，逐渐变黑，最终失去知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熟悉的消毒水味充斥鼻腔，赵原缓缓睁开眼睛，入目处一片雪白。新 赵原痛苦地皱眉，接着只觉得双手被一只柔软的纤手紧紧握住 ，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清晰。 柴婧见赵原醒了，眼角挂着激动的泪水，满脸深情地看着自己。 赵原想要调整姿势，一阵剧痛袭来，突然发觉自己疼痛的位置好像不大对劲，冷汗从脊梁冒了出来。 自己不会那么倒霉！ 柴婧见赵原眼神呆滞，眼泪唰唰地流下来，「你是真的醒了吗？怎么不说话，别吓唬我。」 赵原深呼吸，虚弱地问，「我伤哪儿了？」 柴婧幽幽叹气，「好像是膀胱。」 赵原愕然，面色煞白，那地儿可是距离要害没多远，催促柴婧，「谁给我做手术的，赶紧喊他过来！」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童政得知赵原清醒的消息，立即就赶过来了。 「老师，我的伤没事。」 童政将片子递给赵原，「你自己看看。」 赵原赶紧研究了一下，唏嘘道，「万幸啊！」 柴婧莫名其妙地望着赵原，刚才还一脸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此刻瞬间焕发活力了。 「究竟怎么了？」 童政干巴巴地笑道，「差两公分，小赵就要不男不女了。」 柴婧瞬间醒悟过来，心情复杂地说道，「没想到伤得这么严重，如果真成了不男不女，我一辈子心里都过意不去。」 「你休息。我和柴总聊点事。」 童政给柴婧递了个眼色，两人朝门口走去。 赵原昏昏沉沉。 不过，他依稀听到柴婧在跟童政打听，那一刀的后果。 柴婧的母亲不久之后，闻讯赶了过来。 她见赵原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以为他睡着了，朝柴婧招了招手，低声问：「情况如何？」 柴婧道：「医生说，膀胱被刺伤，所幸不深，养几天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这几天泌尿可能会有些困难。」 柴妈目瞪口呆，「膀胱？会不会做不成男人了？」 柴婧面红耳赤，「没那么严重？膀胱是装尿液的地方，又不是装……」 柴婧欲言又止。 柴妈摇头叹气，「唉，你知道什么。膀胱属于泌尿系统，年纪轻轻的，泌尿系统就有问题，哪个姑娘敢嫁他？」 柴婧瘪嘴，「为什么不敢嫁？倘若那方面不行了，还省事儿了！」 柴妈没好气拍了柴婧一下脑门，「说什么呢？没一点儿大姑娘样！」 赵原精神不大好，一时清醒，一时昏沉，等彻底醒来，已是第二天。 从护士口中得知，那晚袭击自己的歹徒，是柴婧公司的老员工。 柴婧接手经营管理工作之后，整顿内务，严查贪污，结果将那个老员工揪出来。尽管柴婧手下留情，只是让他将钱吐出来，不追究他的刑事责任。但那老员工为了填补款项，在低位卖出全部股票，因此倒亏了一大笔。。 他怀恨在心，暗中埋伏，想要伺机报复柴婧。 没想到赵原身手敏捷，一脚将他踹得倒地不起，被巡逻的保安控制住，送入派出所。 柴婧将赵原送到天华医院抢救。 做完手术后，赵原昏迷了一天一夜，才脱离生命危险。 得知赵原平安之后，医院很多人都来探视，甚至常洪波也赶来，跟赵原聊了很久，才离开。 陈帅前来探病，赵原从他口中得知，关于自己的伤势，已传出各种版本。 其中最令人难以接受的版本是： 「那一刀直接噶到了自己的宝贝。」 第204章 温云的阴谋论！ 温云抱着厚厚的文件袋走入病房。 空气中的消毒水味道瞬间被一股浓郁的香气取代。 温云走到床口，将窗户打开一道缝隙，皱眉说，“房间里的空气太不好了，得打开窗户透透气，不然我一刻都呆不下去。” 赵原摇头苦笑，“没必要为难自己，你可以不用来看我。” 温云瞪了赵原，没好气地说，“你以为我想看你啊？还不是许鸢不停唠叨，让我好好照顾你。” 她突然凑近，仔细观察赵原的气色，“你好像没有什么大碍。” 赵原苦笑：“你还有没有人性，我都这样了，竟说我没事？” 温云嘴角露出狡黠的笑容，将窗户关好，将门也关上，然后找来一张凳子，坐在赵原的身侧。 凑近观察，温云今天的装扮挺妩媚。 黑色紧身皮裙，将柔软的腰束得紧绷，使得上身的线条曼妙玲珑。 裙摆下纯黑色的棉袜，紧紧包裹纤细的腿，棕色的细高跟皮鞋，又为她增添了几分时尚和亮丽。 温云个子约有一米六左右，但似乎对自己的身高不自信，因此特别喜欢穿很高的高跟鞋。 她压低声音问，“老实交代，这一切是不是你自导自演的？” 赵原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温云伸手撩拨了一下额前的发丝，拧成一缕，挂在柔白的耳根。 “一切都太巧了。你刚跟我说，要对付邵坤和贺晓夫，然后就出现变故，让人不得不怀疑。” 赵原愕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温云怔怔地盯着赵原看了许久，似乎要看出他的情绪波动，只可惜赵原没有露出丝毫的异样。 温云自言自语地开始推理。 “想要以贺晓夫和虎康医疗的勾连作为突破口，光靠你我的力量必然不够，因此要借助外部力量。资金雄厚、人脉广泛、资源丰富的柴氏集团无疑是可靠的目标，你在千钧一发之际，冒着生命危险救下柴氏的女继承人柴婧，她心怀感激，肯定不遗余力地帮你，如此就可以轻松借力了。” 赵原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问，“你认为我身上的伤是演出来的？” 温云毫不犹豫地点头，“你受伤的片子，我拿给其他医院的一个外科医生看过，他说你的伤看上去很严重，但很奇怪的是，刀刃进入体内，没有碰到一处危险的地方，即便擦到了膀胱，也只是轻微伤，至于手术比阑尾炎手术还简单，会很快恢复。” 赵原佩服温云的想象力。 “你应该去写侦探小说，肯定会很畅销。” 温云见赵原还在试图否认，轻声叹息，“看来咱俩之间存在隔阂，你没将我当成自己人。” 赵原面露苦笑之色，调整了一下姿势。 腹部的伤口撕扯，疼得倒抽凉气。 温云见赵原那么难受，面色微变，眼中的神色从观察变成担忧，当然表情变化只是瞬间而逝，被冷静之色取代。 赵原闭上眼睛，酝酿片刻，随后冲着温云柔和地一笑，“温律师，必须承认，你的推理很精彩，但如果我真是自导自演的，你觉得柴氏集团的人傻吗？他们会看不出其中的破绽？” 温云皱眉，旋即展颜一笑，“你说的没错！不过，柴婧会被你的伤势所迷惑，再理智的女人也会被愿意给自己挡刀的男人所感动。” 赵原深吸一口气，“你的想法太阴暗了。” 温云耸肩，不以为忤，“我是个律师，法学从业者相信人性本恶，所有的法律都是限制、惩罚别人心中的恶念出现的。尽管在别人眼中，你是一个温润、阳光、有才华和正义感的天才医生，但我觉得你没那么简单。” 赵原欣赏温云直来直往的这股劲。 经过这番沟通，他已相信温云不会出卖自己。 “你的推理有一部分是错的！ 首先，我不是先知，没法猜到有人准备伤害柴婧； 其次，伤不是假的，没人会愿意受伤。” 温云眼中闪出兴奋之色，“你承认了！受伤是你策划的？” 赵原讶然苦笑，“你好像挺高兴？” 温云颔首，“我没看错，你跟我是一类人。你需要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被刺中之后，只造成了轻微伤。” 赵原嫌弃地想，鬼跟你是一类人啊。 “我是外科医生，对人体内的构造很熟悉，当对方的刀刃刺入我的肌肤，我的大脑迅速做出分析，并控制我的身体做出了反应，所以那一刀切开皮肤，进入体内之后，我靠着本能避开了所有要害位置。尽管听上去有些匪夷所思，但就这么发生了。你可以将之视作一种奇迹。” “奇迹个鬼！”温云眨了眨眼睛，撅嘴道，“会不会是你在打斗的时候，故意让他以一个角度刺入腹腔。你是一个外科医生，知道什么角度刺入，会造成受伤的假象，又不会造成很严重的实际伤害？” 赵原用力摇头，极力否认。 “你把我想得也太阴险、狠毒了。这跟自残有何区别？不是我的风格。” 温云经过一番交谈，已经解决了诸多困惑。 她可以确定这么几点。 第一，赵原没那么脆弱。 第二，即使赵原受伤不是自己的主观行为，但他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避开了致命伤害。 第三，经过此次英雄救美，光荣负伤，足以感动柴婧。柴婧一定会竭尽全力支持、帮助赵原。 温云将文件袋打开，“好了，不刺激你了。你受伤这几天，我也没闲着，我调查的一些东西，你肯定会感兴趣。” 赵原看不懂一份份文件之间的联系。 “你确定，这些能扳倒贺晓夫？” 温云耐心解释，“贺晓夫与薛雪在酒店出现后的第二天，巩翠花的账户上多了一笔巨款。巩翠花与贺晓夫没有关系，是薛雪的表姐。” 赵原惊讶，“通过巩翠花实现利益输送？” 温云点头，“这是贺晓夫的惯用伎俩。他会跟女性迅速搭建利益共同体，让这些女性找一个可靠的亲戚，作为蓄水池。如此一来，既可以长期保持特殊关系，又可以掩盖自己的罪行。” 赵原摇头感慨，“贺晓夫还真够狡猾的。” 温云笑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贺晓夫此次被南协调查，与一个女人举报有关。我才有了思路。” “他被南协调查了？”赵原瞪大眼睛。 温云得意笑道，“没错！此事天华医院的高层应该还不知道，否则不会招聘存在争议的人员。” 言毕，她从一堆纸中迅速拣出一份资料。 “另外，按照你的吩咐，我将虎康医疗代理的p导管送交专业机构鉴定。 你的判断没错，他们的p导管的确存在质量问题。 里面记录了半年以来与虎康医疗有关的p导管脱落案例！” 第205章 良机！ 望着一页一页让人揪心的案例，赵原面沉如水，眼中露出愤怒之色。 尽管知道华国医疗存在诸多问题，但真正遇到了，一时间还是难以释然。 自从给白血病患儿做了心脏介入法取导管的手术之后，赵原就一直在调查发生事故的原因。 当得知p导管是由虎康医疗提供的，他便委托温云往深处调查。 没想到抽丝剥茧、顺藤摸瓜，找出了真相。 “天华医院那起事件，做导管留置的医护人员最终受到了处罚，随后我了解到那个医护人员在背锅之前，曾与邵坤在私下吃过两次饭。”温云沉声道。 赵原摇头叹气，“用卑鄙的手段掩盖产品质量缺陷实在太过分了。” 温云撇了撇嘴：“比这个更肮脏的交易多不胜数。我早就见怪不怪！” 赵原道：“事关患者的安全。有问题的产品用在病人身上，会造成难以估计的后果吗？以那个孩子为例，导管游离主动脉，距离死亡也就是一步之遥。我们不能让这些没有人性、自私自利的人继续为富不仁，谋财害命。” 这些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会觉得假大空。但赵原说出这些话，却显得正气凌然。 让人确信，是他发自肺腑的声音。 温云心有触动。 她的眼中闪过一道决然之色。 “我暂时还没联系那些受害者，要不联系一下？” 赵原点头，“不用你联系，以防打草惊蛇。你将资料整理成电子档，我会发给柴婧。” 温云猜到赵原想做什么，“倘若精心布局，虎康医疗经受一连串地打压，股价势必会快速下跌，是一个趁低收购的好时机。” 赵原看了一眼温云，她比想象中要聪明。 “等事情结束，你也会得到想要的！” 温云似笑非笑，“哦？是什么？我有点期待。” 赵原道：“虎康医疗一旦遭遇洗牌，他们的法务公司肯定要更换，届时我会试着向柴婧推荐你的律所。不过，我得说清楚，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温云轻轻地拍了一下手，盈盈一笑。 “你有这个心，我就挺满足了。” 赵原难得见温云笑得如此真诚。 他知道温云的性格，不给她甜头，她也会帮自己。 但你若是给她一点甜头，她会干得更加努力。 温云是此次计划中的合谋者之一，赵原必须要稳住她。 她知道的东西太多，若是临阵倒戈，将资料递给虎康医疗，计划将直接宣告失败。 当然，赵原相信温云不会背叛自己。 因为他在两人之间搭建了一条利益关系。 温云如今是律所的小助理，她迫切地想要业绩。 像她这种刚进入职场的人，不可能接触到高端资源。 尤其像是柴氏集团这种庞然大物，尽管柴氏的法务有固定的合作方，但收购虎康医疗之后，虎康医疗的法务合作单位将会重新调整。 虎康可是全国器械商中靠前的大公司，若是能促成律所与之合作，温云有很大的机会借此一步登天。 尽管温云才工作一年，但职场比任何地方都要现实，当你能创造足够多的利益，晋升和加薪都将手到擒来。 像温云这种随时都在寻觅、等待良机的人，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鲤跃龙门的机会。 …… 柴婧从公司来到别墅，探望叔叔柴元升。 自从做完手术之后，柴元升就开始长期休假。他逐步放权，将经营管理工作全部交给侄女打理。 柴元升知道柴婧为什么来见自己。 “赵医生恢复得如何？” “伤势不是很严重，加上他很年轻，身体本来不错，所以恢复得很快。” 柴元升嘴角露出笑容，“昨天你妈和你爸来找过我，你妈特别担心赵医生会留下后遗症。” 柴婧面色微微一红，“她还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柴元升似笑非笑，“还不是为了你？知女莫若母。尽管你和赵医生一直没有戳穿窗户纸，但你妈知道你对他有感情。这次赵医生受伤的位置很要命，她担心你头脑一热，不顾一切也要跟他在一起。” 柴婧叹气，“我咨询过童主任，他的伤没那么严重，几天之后就可以出院了。” 柴元升点头，“你找我是为了谈收购虎康医疗的事情？” 柴婧眼神变得坚定，“没错！经过评估，我们有机会收购虎康医疗百分之三十五左右的股份，由此就可以成为最大股东，只需要再说服两个董事加入我们，就可以掌控虎康医疗的董事会。” 柴元升眼中露出欣慰之色，“放手去做，我全力支持你。” 柴婧意外道：“没有建议吗？” 柴元升笑道：“我的建议是，时刻保持冷静和理智，不要被私人情感遮蔽了双眼，要站在全局的视野，完成此次收购工作。” 柴婧重重点头，“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柴元升道：“有人私下告诉我，你是因为赵原的缘故，才会选择收购虎康，但我相信你很成熟，绝对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出决定。” 柴婧眼睛一红，“谢谢理解、信任。” 柴元升嘴角浮出笑容，“此次事关柴氏集团的产业转型与升级，董事会高度关注此事，我知道你的压力很大，但与此同时，这也是证明自己的机会。” 柴婧明白叔叔的意思。 她现在仍需要柴元升的支持。 如果顺利完成此次收购，将得到董事会的认可，摆脱自己对柴元升的依赖。 柴婧稍坐片刻就离开了。 等柴婧离开。 柴元升拨通秘书的电话。 “刚才柴总找过我，你要听从她的命令，推进收购行动。随时跟我汇报进展。” 柴元升尽管口头上对柴婧表示放手，但内心深处还是隐隐有些担心。 对柴氏集团而言，任何一次失败的决策，都会导致大厦倾倒。 秘书“嗯”了一声，犹豫道，“董事长，有件事我想跟你汇报一下。” 柴元升道：“你说。” “在拘留所我见到了关阳，他坚称只想恐吓柴总，没有伤人的意图。而且，与赵医生贴身肉搏的过程中，他根本没有打算用刀子捅人。当他刀子刺入赵医生腹部时，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柴元升皱眉，“他在推卸责任，试图减轻罪行，没必要听他的一面之词。” 秘书继续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赵医生故意……” 柴元升打断秘书的话，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好了！你的意思，我能明白。我与赵医生接触过很多次，他绝对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 第206章 行动！ 从医生变为病人，身份变换，心态截然不同。 “我能理解你的痛苦，我们一定会尽力。”医生经常会对病人这么说，但很少真能做到感同身受。 站在医生的角度，他们没精力照顾所有病人的心情。他们每天要出门诊上手术，每天忙到连吃饭都顾不上，连上厕所都要一路小跑。 但对于病人而言，大部分时间躺在床上大脑放空，以及短暂痛苦地下地行走，他们敏感焦虑，感觉被孤立，没有存在感与安全感。 赵原突然有种觉悟，以后下班前要尽量去看看病人，哪怕没有医嘱需要特殊交代，哪怕不是术前谈话和叮嘱出院带药。即便和他们说几句不相关的话，听听他们的问题和答疑解惑，对病人而言是很大的安慰。 相比较于其他病人，赵原是受到优待的。 住的病房是急诊外科的单人间，护士每天都会对自己嘘寒问暖。 每次护士清理伤口时，赵原会非常尴尬，主要伤口位置太敏感了。 他无比希望自己是一个普通病人。 然而，他是急诊外科的医生，以后还得跟护士经常照面。 护士倒是挺坦然，乐于照顾赵原，还喜欢赵原开一些玩笑。 竺海霞第二天专门抽出时间看望赵原，见他精神不错，也就放心了。 “原本计划让你参加妍妍的造血干细胞移植手术，不过你受伤了，肯定赶不上，好好养病。” 赵原叹气：“太遗憾了。” 尽管赵原的手术经验丰富，但对造血干细胞移植手术的了解只处于书本阶段。 另外，陪着妍妍进手术室，会比在外面等待消息，心态要好一些。 竺海霞嘴角露出温和的笑容，“一台手术而已，以后有的是机会。听说你是为了一个女孩挡刀，那是你的女朋友吗？” 赵原摇头，“不是。” 竺海霞笑着说，“我看没那么简单，有几个男孩会为一个普通女孩挡刀的？她应该很感动，如果你对她有好感，赶紧表白，错过了时机会后悔。” 尽管竺海霞是个院士，但骨子里是女人，对弟子的感情生活比较好奇。 赵原苦笑，“谢谢老师提醒。” 竺海霞离开之后，陈思也过来探望赵原。 在父亲陈晋的提醒之下，陈思决定与赵原保持距离。 陈思是一个很听父母话的乖乖女。 按照父母的规划，从小学到大学，按部就班，甚至毕业后进入天华医院工作，轮科的顺序，都是父母安排好的。 在陈思的心中，人生的另一半必须得到父母的认可。 既然父亲不同意自己和赵原交往，她也就与赵原保持距离。 不过，每当夜深人静时，陈思总会想起和赵原在一起的一幕幕，为此没少感伤落泪。 得知赵原受伤之后，陈思再也压不住内心深处的情感，甚至还跟妈妈撒了个谎，说是自己大学同学病了，让她煲了一锅鸽子汤。 陈思给赵原装了一碗，“鸽子汤有利于伤口愈合，我妈一早煲的，你吃一点。” 陈思已经结束在急诊外科的轮科，自己与她很少碰面。 陈思似乎故意躲着自己。 “谢谢陈医生，阿姨的手艺很好。” 赵原喝了一口鸽子汤，违心说道。 其实，这两天鸽子汤喝得太多，已经没法升起太多赞美之情。 陈思轻叹一声，“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听说伤到了要害位置。” 赵原连忙辩解，“虽然挺严重，但不是要害。” 陈思眼中满是同情之色，“你也是为了救人。放心，没人会带有色眼镜看你的。另外，我也会让我爸打听打听，看有没有这方面的专家，现在医学发达，相信会有办法治好的。” 赵原知道陈思误解，索性不再争辩。 陈思听到外面有动静，连忙起身。 刘涓涓提着保温罐走入。 两人目光相对，都觉得有些尴尬。 双方没有打招呼。 陈思提着自己的保温罐，低头朝外面走去。 刘涓涓将另一个保温罐搁在床头柜上，“喝汤。” 赵原面露苦笑，“鸽子汤？” 刘涓涓点头，笑着说，“猜的真准！我小姑起早煲的，你别辜负了她的心意。” 田幂煲的汤！ 赵原有些崩溃！ “鸽子汤是挺滋补，但咱也不能这么喝！” …… 五天左右，伤口愈合。 尽管童政建议赵原多住几天，但赵原还是坚持要求出院。 医院的病房属于公共资源，若是换做一般的病人，可能会多住几天，把伤好好养养。 赵原对自己的情况很了解，继续留在医院，对伤口愈合没多大作用，不如将病房让给更需要的人。 尽管没能亲自参加妍妍的手术，但妍妍的手术过程十分顺利。 干细胞移植后通常在3到4个星期左右可以恢复正常人生活。 不过，尽管干细胞移植成功，患者在半年内抵抗力仍低于正常人，所以要尽量保护好自己。 要注意不要到公共场合人口密集的地方去，减少接触感染源。另外，要注意保护好皮肤护理，保持皮肤卫生，避免阳光直射。 简而言之，妍妍暂时还是一个玻璃人，还需要一年左右的时间调理。 赵原来到病房，探望做完手术的妍妍。 妍妍一看到赵原，眼中就有了光，“大哥哥，你的身体好了吗？” 赵原笑着点头，“是啊，休息几天，完全好了。” 妍妍眼中瞬间堆满泪花，“伤害你的人真是大坏蛋！” 赵原见妍妍关心自己，笑着安慰，“妍妍千万别哭。那个坏蛋已经被抓起来了。还有，竺奶奶是不是提醒你，做完手术，一定要保持好心情，这样才能康复得更快。” 高小兰低声与赵原苦笑，“妍妍每天都要问你的情况。” 赵原摸了摸妍妍的脸蛋，“谢谢妍妍的关心。我真的已经没事了。” 妍妍突然仰起头，眼神坚定地说，“大哥哥，我想好了。我长大了，也要当一名医生。那样我就可以照顾你、妈妈、奶奶。” 赵原微微一怔，没想到妍妍会有这个想法。 和妍妍在一起，总是很自愈。 他笑着说，“是啊，等你长大，我们都很老了，到时候需要你来照顾我们。不过，你要加倍努力学习才行。” 妍妍用力点头，“我听说了！只有成绩特别好的人，才能当医生。” 赵原离开病房。 温云打来电话。 “贺晓夫已经抵达天华医院，等会就要签合同了。” 赵原不动声色，“那就开始行动！” 第207章 你又要失业了！ 清晨，刚到上班时间，邵坤便来到神经外科，再次来到这个曾经奋斗、努力过的地方，感慨良多。 还记得刚进入科室时，自己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处理每件事，一丝不苟地关心每个病人，做好每台手术，站好每班岗。 在他的努力下，获得了单振宇的认可，同事的信任，医院领导的赏识。 邵坤是一个很聪明人，他知道想要脱颖而出，必须要有核心竞争力。 要么你具有高人一等的业务水平，要么你能给科室和医院创造丰厚的收益。 邵坤对自己的能力心知肚明，以技术而论，在他前面横亘着单振宇这座巍峨的高山。 于是他便选择另一条路，在手术方案当中加入一些可有可无的项目，以此为创造更多的收入。 邵坤一开始有所收敛。 在加入项目时，会想一些合理的原因；也会照顾病人的经济情况，不会给病人难以承受的负担。 但人心是贪婪的，一次、两次的成功，让他尝到了甜头。 他发现没人知道自己的小伎俩，变本加厉，久而久之成了习惯。 他给科室带来了丰厚的收益，顺利得到医院领导的高度认可。 原以为可以扶摇直上，没想到被自己带的实习生给拆穿了真相。 邵坤将柳莎恨入骨髓。 如果不是她，自己现在已经是天华神经外科的副主任医师。 一旦单振宇退休，自己就可以更进一步。 “邵医生，不对，应该称呼你邵总才是。”吴芬看到邵坤满脸堆笑，“好久不见，感觉变了个人似的。” 邵坤暗忖吴芬还真会演戏，前不久两人刚见过面，何况都住在同一栋楼，抬头不见低头见。 “吴医生，你夸张了！喊我小邵便可以了。”邵坤谦虚笑道。 吴芬明知故问，“你来神经外科有事吗？” 邵坤微微一笑，“正好有事，路过神经外科，跟大家打个招呼。” 邵坤朝主任办公室看了一眼，“我去拜访一下单主任。” 单振宇坐在办公室内正在整理病例。 他得到消息，贺晓夫即将与医院签协议，自己要做好交接工作，站好最后一班岗。 门被敲响，单振宇喊了一声“请进”。 邵坤推门而入，脸上挂着笑容。 单振宇微微一怔，眉头紧锁。 “单老师，你好像不忙啊。”邵坤径直坐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 单振宇的脾气很好，尽管对邵坤很失望，但毕竟是自己曾经很赏识的晚辈。 他心平气和地问，“有事？” 邵坤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点燃，他知道单振宇不抽烟，屋内没有烟灰缸，用一次性纸杯接了水盛放烟灰。 “没什么大事，我只是想看看，你滚出神经外科的狼狈样子。” 单振宇表情微变，凝眉盯着邵坤，“你为何会变成这样？” 邵坤愤怒起身，走向桌前，狠狠地拍桌，“还不是拜你所赐？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离开天华？” 单振宇无奈苦笑，“你还没有认识到问题。堕落是你自己的事情，跟别人无关。” 邵坤咬牙切齿，继续刺激着单振宇，“你总算遭到报应了，被自己同门师弟夺走一切的滋味不好受？” 单振宇不断摇头，眼神逐渐暗淡。 比起即将退休，邵坤的黑化，让他更加心痛。 办公室的门没有关上，里面的争吵，引起科室同事的关注。 大部分人都受到过单振宇的帮助和提携，对邵坤嗤之以鼻。 单振宇对神经外科的贡献有目共睹。 这时，赵原与柳莎从电梯走出，朝主任办公室走去。 赵原准备敲门请示。 恰好从门缝看到邵坤跟单振宇愤怒拍桌子。 赵原走了进去，对着邵坤冷笑，“你皮又痒了，没被我揍够吗？” 邵坤没想到赵原会突然出现，面色忍不住微变。 他目光落在赵原和柳莎的身上，“你们这对狗男女蹦跶不了多久了。等老东西被劝退，接下来就是姓柳的小贱人，至于姓赵的，你早晚也会滚出天华。” 邵坤出口如此恶毒，主要是积怨已久。 柳莎和赵原不就是仗着单振宇撑腰吗？ 可惜，贺晓夫即将取代单振宇的位置。 没有单振宇做靠山，两个还没有转正的实习生，能掀起什么风浪？ 赵原朝邵坤走了两步。 邵坤以为赵原又要动手，吓得瞬间后退好几步。 赵原此刻懒得与邵坤纠缠，与单振宇说道，“单主任，你暂时还不能离开神经外科。” 单振宇莫名其妙地望着赵原。 赵原朝柳莎使了个眼色，柳莎拿手机调出一份资料，“您看看这些资料。” 单振宇接过手机，翻了几页，面色变得凝重，“资料是哪来的？” 赵原如实相告道：“我一个朋友准备收购虎康医疗，在背调过程中发现贺晓夫与虎康医疗存在严重的违法活动。倘若神经外科交给贺晓夫，可想而知，后果会怎么样。单主任，你不会坐视不理？” 此次行动，单振宇是一个关键人物。 赵原与柳莎资历不足，难免人微言轻。 但单振宇不一样，他在天华医院工作几十年，培养了很多神经外科的人才。 他对天华的贡献难以磨灭。 尽管年龄大了，但他的话依然有份量。 医院领导在考察贺晓夫时，其实也是参考了单振宇的意见。 单振宇认可贺晓夫接手，医院领导才会推进此事。 邵坤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吹牛不打草稿！竟然说虎康医疗会被收购？虎康医疗可是全国排名靠前的器械商。” 赵原懒得跟邵坤解释，“我掐指一算，你很快又要失业了！” 单振宇看完资料，意识到事态严重，立即起身，与赵原和柳莎说，“我要将情况反馈给上面，你们跟我一起来。” 单振宇可以接受离开天华。 他知道自己的年龄到线了，神经外科在自己的手中想要进一步发展，已经不太可能。 交给更年轻的同门师弟贺晓夫，或许会有新的突破。 单振宇与贺晓夫之前的矛盾，更多的是专业上的分歧。 但如今贺晓夫暴露出来的问题怵目惊心。 单振宇没法容忍，必须要阻止！ 自己苦心搭建的“高楼”，不能被居心不良，图谋不轨的人毁掉！ 第208章 事情败露！ 赵原、柳莎、单振宇三人离开办公室。 邵坤孤零零地留在办公室。 他不知所措。 邵坤专门为了耀武扬威而来。 他想亲眼看到贺晓夫上位，单振宇离开的狼狈样子。 结果跟自己想象的很不一样。 赵原为什么一点也不慌？ 他为什么言辞凿凿地断定，自己又要失业？ 第六感告诉他，似乎有未知的危机正在降临！ 邵坤努力打消心中的担忧，告诉自己，不可能！ 单振宇绝对会离开天华医院！ 而柳莎也会被扫地出门！ 至于有贺晓夫的支持，赵原早晚会被自己给整死…… 邵坤的手机振动，他点亮屏幕，发现微信的同事群，正在讨论一条消息。 “你们听说了没？有金主正在着手收购咱们公司。” “咱们公司市值超过百亿，想要收购咱们，那得要有多少实力啊？” “资本运作的手段很多。前几天陆续有几条消息爆出，咱们公司的股票一直在跌，市值缩水百分之二十以上，恐怕与收购的事情有关。” 收购一家企业，常见的套路：先将这家企业逼到绝境，然后便可以用较低的价格将之收入囊中。 邵坤连忙去搜索与虎康医疗有关的消息。 片刻之后，他僵立原地，如遭电击…… …… 柳莎走在赵原的侧后方，打量着赵原的右脸，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不已。 她度过了一段很艰难的心路历程。 一方面，柳莎懊恼自己与赵原主动戳破那层窗户纸，如今两人的关系变得尴尬。 其实以同学的身份相处，不也挺好的吗？ 另一方面，柳莎为自己前程而忧虑，她还没有答复单振宇，是否要离开天华医院，又或者调整科室。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 柳莎知道赵原受伤了。 她想要探望赵原，一开始没能鼓起勇气。 当真的有了勇气，站在病房门口，柳莎发现柴婧一直守候在他的身边。 看到柴婧的瞬间，柳莎心乱如麻，她误以为柴婧就是住进赵原心里的那个人。 柴婧虽然看上去比赵原大几岁，但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都是让女人都觉得自卑的那种类型。 柳莎担心自己贸然出现，会破坏赵原与柴婧的感情，选择默默关注。 据说赵原是为柴婧挡刀才受伤的，念及此处，柳莎对柴婧十分羡慕，同时也对赵原的勇气感到钦佩，不愧是自己倾慕的异性。 赵原突然找到自己，让她不知所措。 当她得知赵原是为了帮自己解决困扰，心中涌起一阵感动。 她不敢越线。 但此刻赵原的出现，让她又无法做到心如止水。 在很多人眼中，柳莎表现得淡定坚强，但她内心深处是无助的。十分希望有一个人能帮她成功解决麻烦，让她顺利留院。 赵原出现了！ 关键是，柳莎不记得这是他第几次帮自己了。 从那一次掌掴邵坤开始，似乎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他总能从天而降。 在她的心里，赵原已经无可取代。 每个女孩都会幻想自己有一个白马王子，但在现实中很少人会遇到。 柳莎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尽管与赵原没有结果，但她觉得赵原满足了自己的公主梦。 …… 贺晓夫坐在小会议室内，拿着那份协议仔细阅读。 尽管这份协议已经看了很多遍，经过多次修改才定稿，但他还是看得一丝不苟，生怕还有不利于自己的条款。 贺晓夫最满意的条款无疑是将单振宇清退的那一条。 按照医院的意思，这种条款没必要写在协议里，但贺晓夫却是坚持这么做，为此差点搞得不欢而散。 贺晓夫对单振宇有强烈的敌意，他一直认为自己是师父最好的学生，没想到师父临终之前将自己的藏书交给单振宇，让贺晓夫耿耿于怀。 师父对贺晓夫有偏见，曾多次私下提醒贺晓夫做手术要有敬畏之心。贺晓夫觉得师父和单振宇做手术太过谨小细微，因此技术才会一直得不到提升。 贺晓夫这几年一直在各种场合炮轰单振宇，认为他太过胆小、懦弱，是一个虚有其表的庸医。 而单振宇是个懦夫，将自己对他的批评置之不理。 贺晓夫拿起钢笔，在协议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从今往后，贺晓夫就是天华神经外科的大主任，将单振宇取而代之了。 “慢着！” 门被推开。 单振宇大步走入。 贺晓夫先是微微一怔，没想到单振宇会出现，嘴角很快扬起胜利者的微笑。 “单师兄，怎么了？莫非你是来恭喜我的？” 单振宇面色铁青地朝贺晓夫走过去，拿起摆在桌面上的协议，双手一分，将之撕成两半。 贺晓夫霍然起身，指着单振宇的鼻子怒骂：“你是疯了吗？” 负责签协议的副院长常洪波也有些不知所措。 “老单，你怎么了？招聘贺医生的事情，你不是表示赞同的吗？” 贺晓夫冷笑，“虚伪的家伙！不过是惺惺作态而已！” 单振宇深吸一口气，将协议扔在地上，语气缓慢地说道：“常院长，各位同僚。我承认自己后悔了。我在神经外科贡献这么多年，对科室有感情、有责任，绝对不能将之交给贺晓夫。贺晓夫无论是人品或者医德都严重有缺，甚至不配当一个医生。” 贺晓夫面色煞白，怒斥道，“老乌龟，你骂谁呢？” 单振宇朝柳莎递了个眼神，柳莎拿着手机，走到常洪波的面前，将手机递了过去。 常洪波看了片刻，脸上露出惊容，暗叹幸好发现得及时，否则让贺晓夫进入天华医院，那可就麻烦了。 常洪波将手机还给柳莎，朝站在单振宇身后的赵原看了一眼，心道，赵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真如外界传言，柳莎和赵原是情侣？ 贺晓夫见常洪波一直不表态，意识到情势不对，选择以退为进，“常院长，究竟签不签协议了？” 常洪波摇头苦笑，“签不了？” 贺晓夫大吃一惊，“莫非条款有问题，你指出来，我们可以再商议。” 常洪波表情认真地说，“跟条款无关。” 贺晓夫气急败坏，“你是耍我吗？为了与天华签约，我与南协那边递交辞呈了？” 常洪波见贺晓夫还在故意诳自己，冷笑一声，“究竟是你主动辞职，还是南协将你劝退，此事仍需核实。” 贺晓夫大惊失色。 没想到事情败露。 他最近一直在和天华积极联络，与自己在南协出事有关。 南协为了保全他的颜面，没有公布消息，而是委婉劝退，还给他找下家的时间。 如果常洪波真的签下贺晓夫，那就成了冤大头了。 贺晓夫狠狠地瞪了一眼单振宇，“坏了我的好事，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赵原看不惯贺晓夫的丑陋嘴脸，一阵冷笑，“你还是自求多福？虎康医疗出现惊天丑闻，你恐怕很难独善其身！” 第209章 咎由自取！ 贺晓夫狼狈不堪地逃离会议室。 坐在车内，他赶紧掏出手机搜索关键词——“虎康医疗”。 出现一系列的新闻。 “虎康医疗旗下p导管存有产品质量问题，遭多家医院投诉。有关部门介入，将积极督促虎康医疗回收有质量问题的器械，并要求限期整改，对受害者进行赔偿。” “受不利消息影响，虎康医疗股价大幅跳水，股东损失惨重。” “柴氏集团正式进军医疗产业，收购虎康医疗，完成绝对控股。” “柴氏集团发言人表示，将对虎康医疗进行全面改造，弥补产品质量造成恶意影响，对受害者按照最高标准进行补贴。” “南协知名神外专家贺晓夫疑与虎康医疗存有非法合作。” 看到最后一条消息，贺晓夫心凉了半截。 最近贺晓夫与周诚走得很近。 帮虎康医疗打入几家医院，让贺晓夫尝到了甜头。 至于南协对贺晓夫的调查，贺晓夫根本没放在心上。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贺晓夫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很多医院都会欢迎自己加入。 对贺晓夫而言，医院是自己积攒财富的平台，想要发财，光靠那点微薄的工资、奖金，肯定是不行的。 贺晓夫拨通薛雪的电话，压低声音问道：“究竟怎么一回事？” 薛雪知道贺晓夫问的是公司即将被柴氏集团收购的事情，“事情发生的很突然，我们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你不要着急，一有消息，我就会通知你。” 贺晓夫听到手机里传来忙音，郁闷地拍了一下方向盘。 轿车发出“呜”的一声哀嚎。 贺晓夫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极大概率陷入别人精心策划的陷阱之中。 …… 邵坤从医院赶到公司。 会议室大门紧闭，高层管理人员正在召开线上会议。 办公区的气氛压抑，谁也不知道公司被收购，会发生什么变化。 薛雪朝邵坤使了个眼色。 邵坤跟着她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 “关于天华医院p导管脱落后续处理方案，是不是你推进处理的？” 邵坤点头，“没错！一开始她死活不同意，最终靠我三寸不烂之舌，总算让她点头了。” 薛雪摇头苦笑，“柴氏集团收购咱们公司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彻查p导管存在的问题，你自求多福。” 薛雪此刻后悔离开老东家蝾螈医疗了。 原以为虎康医疗是个大企业，自己可以大展拳脚，没想到问题如此严重。 邵坤对此事倒是没有太在意。 帮公司解决p导管的事情，那是自己的义务，公司不会因为自己说服那个工作人员顶锅，追究自己的责任！ 在医疗行业，器械质量问题时有发生。 只要是机器总会出现小故障，不同批次出来的产品，质量会有所不同。 邵坤返回自己的座位，便有同事提醒邵坤，“邵经理，人事部让你过去一下。” 邵坤来到人事部。 负责离职工作的人事专员与邵坤说道，“你先去洽谈室，我将资料准备好，很快就会过来。” 邵坤心凉了半截。 这是要劝退自己的节奏啊。 邵坤屁股还没坐热。 人事专员抱着一堆文件进入。 “刚刚我们接到总部人才中心的要求，需要跟你立即解除人事聘用合同。因为你涉嫌违反公司规定，严重违反纪律，所以公司不会对你进行任何补贴。” 邵坤只觉得大脑一阵电闪雷鸣。 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赵原诅咒自己的那句话，竟然真的应验了。 邵坤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巧合，赵原肯定在其中捣鬼了。 邵坤并不打算就此认命。 “我是周总亲自招聘进来的，即使要离职，也得周总亲自下达指令。” 人事专员沉默数秒，嘴角浮出苦涩的笑容，“你并不知道周总先被辞退了！” 邵坤瞪大眼睛，难以自信，“什么？” 人事专员道：“柴氏集团在完成对公司的绝对控股之后，下达的第一个命令就是免除周总的一切职务，另外，公司会将他近几年以来违法乱纪的行为诉诸法律。” 周诚是邵坤当下唯一的救命稻草。 可惜的是，如今这根救命稻草也是风雨飘摇，自顾不暇了。 邵坤一瞬间宛如被抽去灵魂的傀儡。 尽管怀念医生的工作，但邵坤对现在的工作也很满意。 每个月的收入可观，到年底还有绩效奖金，足以让邵坤的生活很滋润。 如今这份工作彻底黄了，而且是被辞退的！ 以后找工作，对方只需做个背景调查，就能知道自己的情况。 想要找到一份好工作，基本不可能了。 周诚满脸晦气地走入办公室，人事部经理拿了个纸箱进入，低声道：“周总，您刚才跟我要的纸箱。” 周诚扫了一眼沙发，“搁在那边！” 周诚坐在办公桌前，烦躁地抱着头。 他始终没明白，自己为何会成为柴氏集团完成收购后，第一个被开除的大区总经理。 周诚的业绩不错，南部市场在他的拓展下做得有声有色。 公司共有五大区域，南部大区的业绩排在第二位，仅次于总部直管的市场。 门口出现敲门声。 周诚循声望去。 邵坤站在门口。 周诚拿起纸箱，整理桌上的文件，低下头说，“抱歉了，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你是我招进来的，我现在离开公司，你恐怕也得挪窝了。” 在邵坤的眼中，周诚向来神采奕奕、足智多谋、自信潇洒。 但，这一刻，他无比的落魄。 邵坤道：“周总，以你的实力，肯定有很多同行会向你发出邀请。” 周诚摇头苦笑，“我明白你的意思。如果我有下家，肯定不会忘了你。不过，我是被辞退的！短时间内很难找到合适的机会。只能说咱俩运气不好，正好碰到新东家上位，借势立威。” 邵坤欲言又止。 周诚又将几个文件放入纸箱，“还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邵坤道：“柴氏集团的董事长柴元升几个月前曾在天华医院做过肺隔离术，因为手术非常成功，所以给天华医院捐赠了两间百级净化手术室。赵原是当时给柴元升做手术的主刀医生。” “另外，前几天赵原为柴氏的总裁柴婧挡了一刀！” 周诚听到此处，手里的文件滑落在地。 他反应过来了。 自己被开除绝非偶然！ 与赵原存在直接关联！ 第210章 又被柳同学咬了！ 常洪波将赵原、柳莎、单振宇领到自己的办公室。 常洪波笑着吩咐赵原，“小赵，泡四杯茶。” 从这个细节看得出，常洪波与赵原的关系很近很近。 赵原在柜子里找到茶叶罐，问单振宇、柳莎，“你们喝什么？常院长有各种好茶叶，龙井、铁观音、普洱、金骏眉，都是珍藏。” 常洪波笑道：“我的爱好不多，品茗排第一。” 单振宇挥手，“我和小柳可没常院长那么讲究，再好的茶叶，也是如牛饮水，你看着帮我们。” 赵原给单振宇泡了一杯普洱，给柳莎泡了一杯金骏眉，给常洪波泡了一杯龙井，自己则泡了一杯铁观音。 常洪波暗自观察。泡茶虽是小事，赵原却能做到面面俱到，尽量符合每个人的口味。 单振宇品了口茶，赞叹道：“常院长收藏的茶叶果然非同凡响，满口生香。” 常洪波微笑道：“茶叶好坏放在其次，没想到小赵泡茶挺讲究。” 单振宇点头称赞：“小赵的心思缜密，如果不是他暗中留意，恐怕这次就是引狼入室了。” 常洪波尴尬道：“也是我一时大意，没想到南协那边留了一手。” 南协和天华尽管属于竞争关系，但很多时候资源和信息都是共享的，尤其是人才流动这一块。 赵原分析，“不出意外，贺晓夫为了能顺利通过天华的背调，暗中动了手脚，与有关人员打了招呼，所以才会出现疏漏” 常洪波深吸一口气，感慨道：“这种可能性极大。” 他转头朝单振宇无奈苦笑，“老单，你还得再坚持一段时间，等我物色到合适的替代人选，才能从现在的位置上退下来。” 单振宇笑着催促：“那你得加快速度，我的身体不大好，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常洪波见赵原和柳莎面露困惑之色，解释道：“单主任在几年前就开始跟我申请退居二线，没有很好的人选，所以只能让他带病上阵。他原本打算等贺晓夫接管神经外科就前往国外疗养。” 柳莎惊讶道：“您哪里有问题？” 单振宇轻描淡写地笑道：“肠胃有点小毛病，没常院长说得那么夸张。神经外科是年轻人的天下，全国各大医院很少有我这个年龄还奋战在一线的。我是时候转到幕后，给年轻人腾位置了。” 常洪波微微颔首，“这么多年来，神经外科的确没有涌现出有潜力的年轻人。” 单振宇盯着柳莎看了一眼，与常洪波笑着说，“常院长，你这话错了。良胚已经出现了！” 常洪波以为他是指赵原。 旋即反应过来，单振宇指的是柳莎。 “小柳，你很幸运啊，遇到单主任这么好的老师，以后要虚心跟他学习，争取早点能够独当一面。” 柳莎捧着茶杯，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她没想到常洪波与单振宇对自己的评价这么高。 单振宇笑着说，“外科是男医生的天下，但也有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医生。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小柳的表现有目共睹，既然我不离开，自然会要好好培养她。今年实习生留院名额，我可要预订一个。” 常洪波哑然失笑，“没问题！我等下会通知人事部门。” 赵原连忙朝柳莎递眼色，低声提醒，“还不谢谢两位领导。” 柳莎终于反应过来，放下手中的被子，朝单振宇和常洪波鞠躬，“谢谢，谢谢！” 赵原和柳莎又坐了片刻，离开办公室。 常洪波和单振宇目送两人离开。 单振宇笑着感慨：“年轻真好啊！” 常洪波微微颔首，“是啊！我原本觉得这些医学生还是幼苗，需要保护好他们，没想到他们在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价值。他们没那么脆弱，不仅能照顾好自己，甚至还能做出让人大吃一惊的事情。” 单振宇欣慰道，“小赵，这次又立功了！如果不是他及时发现端倪，恐怕要被钻空子。” 常洪波好奇道，“柳莎究竟是不是小赵的女朋友？” 单振宇怔了怔，“我旁敲侧击地问过柳莎，只是同学。赵原在外面租了房子，柳莎却依然住在医院宿舍。如果两人是情侣，肯定会同居。不过，虽然不是恋爱关系，但两人的关系不错。” 常洪波笑道，“两人郎才女貌，站在一起很登对，难免引起别人的误会。” 单振宇微微一笑，“没想到你也会对小辈的私生活感兴趣。对了，刚才你可是开了金口，明早我会让柳莎到人事部签定向就业协议。” 常洪波笑道，“别忘了柳莎是我的师妹，我怎么会食言呢？” 常洪波心情不错，不久前普外那边反馈，陈帅的表现也不错。 今年母校输送的几个实习生素质不错，有不少能留下来。 …… 赵原与柳莎并肩走在一起。 迎面遇见同事，他们纷纷投来审视的目光。 有羡慕的，有好奇的，也有嫉妒的。 男的嫉妒赵原，女的嫉妒柳莎。 离开大楼，走在砖石路上，柳莎觉得心速依然很快。 赵原不时侧目，打量柳同学。 她穿着白大褂，胸口挂着工作牌和一支水笔，头发简单地梳成了马尾状，露出粉白的耳朵，头发没有染过色，仔细一看，发根竟带着些青黄色，透着一股清秀之气。 自从上次告白失败，柳莎觉得与赵原再也无法回到过去。 今早接到赵原的消息，她感到非常意外。 她没想到赵原依然在关心自己。 经过赵原的努力，不仅成功阻止贺晓夫接管神经外科，而且赵原还故意将自己推到单振宇和常洪波的前面。 两位领导均认为自己在整个事件中起到了关键作用。 他们可以左右柳莎的前程。 不出意外，柳莎可以顺利留院了。 这是她数月以来为之努力的目标。 几乎已经宣告破灭。 没想到穷途末路之际，恰遇柳暗花明！ 没有任何语言能表达柳莎此刻的心情！ “赵原，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柳莎突然停下脚步说。 赵原微微一愣，摆手笑道：“小事一桩，别放在心上！” 柳莎朝赵原的两只手看了看。 记得上次好像咬的是右手。 她突然抓住赵原的左手，凑过去，用小米牙狠狠地咬了一口。 赵原被柳莎弄了个措手不及。 还没来得及惊呼，柳莎已经松口。 望着那一排整齐的小牙印，她心满意足地笑着说，“别得意！以后你一旦得意，我就咬你！” 赵原哭笑不得！ 自己何时得意了？ 第211章 多赢的结果！ 第二日柳莎和医院签署了定向就业协议。 没过多久，陈帅在群里发消息。 “恭喜柳莎成为本群第二个顺利留院的幸运儿。” 邢东发了个感叹号，“帅帅，你是不是在人事科安排了眼线啊？怎么这么快得就得到消息了。” 陈帅发了个“嘿嘿坏笑”的表情。 这时，柳莎回复消息，“谢谢陈同学的鼓励！相信各位很快也会收到好消息。” 邢东发出一个无奈的苦笑，“感觉希望渺茫啊！本科室有几个实力很强的实习生，我感觉被科室的主任们无视了。” 张康年发了一个微笑，“即使留不下来也无所谓，在天华的确能学到很多东西。已经留院的或者即将留院的同学，请你们好好加油，十年后等你们发达了，别忘记我这个老同学。” 赵原这时发了个消息，“你们都是最棒的！” 赵原的话虽然简单直白，但众人嘴角都浮出笑容。 赵原平时与大家交流不多，但他已经成为几人当中的核心。 陈帅知道柳莎顺利留院的前因后果。 早在几天之前，陈帅专门找赵原，说出自己的担忧，柳莎遇到麻烦了。 当时赵原没表示什么。 陈帅明白，赵原从那以后就开始布局了。 尽管过程曲折，赵原甚至还因此受伤了。 但，结果是好的！ 陈帅知道赵原暗中做了很多工作。 自己还是低估了赵原的能力。 原以为赵原跟贺晓夫相比，那是以卵击石，谁能想到在赵原的狙击之下，贺晓夫没能如愿签约，单振宇依然坐镇神经外科？ 陈帅对赵原佩服得五体投地。 很多人认为赵原性格内敛，不好相处。 但陈帅接触赵原久了之后，发现赵原不是内敛而是沉稳。 而且，赵原并非不通人情世故的人。 当你与他相处久了，他会将你当成兄弟和伙伴。 赵原为了帮助柳莎解决留院的经过，私下有很多版本。 最离谱的一个版本是：赵原为了心中所爱不惜以自己的事业作为代价。赵原找到常洪波，表示如果贺晓夫接替单振宇，自己就和柳莎一起离开医院。常洪波为了留住赵原，选择拒绝与贺晓夫签约。 这个版本太像狗血偶像剧，高估了赵原的重要性！ 赵原尽管深受常洪波的赏识，但还不至于和神外大主任的价值相提并论。 何况陈帅知道柳莎和赵原并没有走在一起。 柳莎顺利留院对一同前来实习的其他人带来巨大的刺激。 不知不觉来到天华医院已经小半年。 距离毕业也就一个学期。 优秀的同学在第一个学期就会签署就业协议。 剩下没有签协议的，一部分暂时不准备工作，继续考研，还有一部分就是loser。 陈帅大学四年一直表现得很优异。 他可不想在最后的“考核”变成“差生”。 …… 柴婧前往虎康医疗的总部所在地，忙碌一周，总算将事情梳理清楚。 虎康医疗在柴婧的介入之下，以积极良好的态度处理此次危机。 第一，召回目前全国范围内p导管，对产品重新设计，打造全新的生产线，确保新产品无误。 第二，对受害病人给予补偿。 第三，对公司内部存在违法行为的员工进行开除，并将一部分员工的罪行递交给警方，追究其刑事责任。 周诚、邵坤、薛雪及其他有关人员均被辞退。 至于贺晓夫也被南协开除。 有关部门立即调查其在职期间违法乱纪的行为。 至于虎康医疗在证券市场的表现十分强劲。 虽然前期遭遇不利消息的影响，股价短暂下滑，但柴氏集团控股的利好消息放出后，股票很快上了涨停板。 经过此次运作，柴氏不仅顺利拿下虎康，作为进军医疗的桥头堡，还实现了资本的增值。 此举得到董事会股东的赞许，柴婧借此机会得到了他们的信任。 下班，柴婧约赵原在她的住处见面。 赵原按响门铃，柴婧过来开门。 入口早已摆好了一双男士拖鞋。 赵原换上拖鞋，抬头打量柴婧。 她穿着咖啡色的针织毛衣，宽松、柔和的那种款式。 柴婧带着赵原来到客厅，指着沙发说，“我还在准备晚餐，你稍等一会。” 桌上摆着一个紫砂壶，赵原打开茶壶盖，里面盛放着早已泡好的茶，给自己倒了一杯，转身去观察在开放式厨房忙碌的柴婧，一点也不像是写字楼的女总裁，倒像是一个贤淑的家庭主妇。 片刻功夫，她在餐桌上摆满了美味。 柴婧拿着醒好的红酒壶给赵原倒了一杯，“既然是庆功，你得破例喝点。” 赵原接过酒杯，不好意思地说，“你这次帮我这么大的忙，应该我做东感谢你。” 柴婧摆了摆手，“没那么讲究。其实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若不是你提供线索，我还犯愁怎么拿下虎康医疗呢！品牌部拿着你给我的资料，放了几个风声，虎康医疗的股票连续跌停，几个股东终于坐不住，忍痛将股票转给我们，涉及的金额可不是小数目。” 赵原在心里迅速算了一笔帐。 虎康医疗的市值在五百亿左右，想要收购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就得需要一百七十五亿，一个跌停就是十七点五亿，跌停两天，可以省三十五亿。 三十五亿可是一个天文数字。 赵原再次看向柴婧，心情不一样了。 原本觉得自己有利用柴婧的嫌疑，有些惭愧。 现在嘛…… 反而，感觉对方倒欠自己很多。 眼红啊…… 当然，赵原对金钱的欲望不是很强烈。 复杂的心情只是一闪而逝。 “早知道我应该买点虎康医疗的股票，趁低吸纳，等涨上去能小赚一笔了。” 柴婧知道赵原在开玩笑，举杯道：“要不你现在辞职，我把虎康医疗总经理的位置交给你，薪资随便你开。” 赵原连忙笑道：“那我可干不来！” 柴婧敛去笑容，柔声说道：“我叔叔有一句话说的挺有道理，柴家现在欠你三条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要不，我再给天华医院捐赠几套手术室？” 赵原哑然失笑，“如果贵公司经费足够，我当然不会阻拦你为华国公益事业做贡献。” 柴婧摇头，“还是算了！” 赵原莫名其妙。 柴婧解释，“上次捐赠两台手术室，是为了让你在天华医院更有存在感。现在你已经站稳脚跟，同样的方式毫无意义。” 赵原讶然，“我以为柴总纯粹是大发善心呢。” 柴婧没好气地翻白眼，“想要做慈善有很多方式，选择什么方式很重要。” 柴婧想了想，定定地看着赵原，“不过呢，为了表达发自肺腑的感激之情，我还是决定要送你一件东西。” 赵原少见的打趣道，“不知有没有创意。” 柴婧撸起袖子，抹下腕上的手串，捏着住赵原的右手，给他戴上。 赵原想要拒绝，下意识回缩。 左手的胳膊偶然间碰到了一团柔软的地方。 胳膊肘仿佛呼哧一下地陷了进去似的。 很快又从凹陷的地方出来了。 赵原顿时不敢动了。 有容乃大！很软。比想象中要浩瀚！ 柴婧好像没发觉，或者故意没当回事，一言不发。 赵原将注意力转移到玉串上，羊脂白玉的，很温润，籽料，带着一点点皮子。 “挺贵重？我不能要，起码得好几十万。”赵原苦笑，“我平时要做手术，也不方便戴。” 柴婧嫣然一笑，“这玉串我戴了十几年。送你这个，最有意义。你不用天天戴着，可以收藏起来呀。对了，你要回礼的，但不用回我太贵重的东西。” 好玉是人养出来的。 赵原望着手串，手腕传来沁凉的感觉。 想起这是她的贴身之物，似乎有股说不清楚的气息，笼罩住自己。 …… 第212章 瞧腿！ 赵原没有拒绝玉串。 他对柴婧有所了解，如果自己拒绝，她会很失落。 虽然玉串价值不菲，但赵原觉得以后有能力时，可以回赠价值相当的礼物给柴婧。 “我有件事想要问你，如果你觉得困扰，可以拒绝。” 柴婧见赵原欲言又止，心头一热。 一个想法涌现在脑海。 他不会是要跟自己表白？ “什么事？” “虎康医疗面临整顿，很多合作单位都要重新更换，在法务合作这一块会不会有新的变化？” 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柴婧怅然所失，面不改色地说，“法务合作单位肯定要更换。现在的合作方与一个高管存在利益关联，我们正在调查这件事。等事情查清楚，那个高管会被辞退，律所也要重新选择。” 赵原笑道：“这次交给你们的材料之所以有用，与一个律师有关。我当时打了包票，只要资料有价值，就会将她推荐给你。” 柴婧恍然大悟。 难怪赵原交给自己的情报非常专业。 “你给她画了一张空头支票？就不怕被我拒绝吗？”柴婧似笑非笑。 “谈不上空头支票，我对她的能力有信心。”赵原笑着说道。 柴婧抿嘴笑了笑，“其实我们柴氏集团有固定的法务合作伙伴。不过既然你开口了，明天我会安排秘书接触一下他们，倘若她所在的律所资质足够，完全可以考虑法务事务委托给他们。” 赵原松了口气，“谢谢。” 柴婧的心情其实有些复杂。 她知道，赵原与一个名叫许鸢的律师关系走得很近。 而且，许鸢的家族实力十分雄厚。 赵原拿手机将温云的联系方式推送给柴婧，“她叫温云，晚点我让她和你联系。” “温云？”柴婧意识到自己好像误会了。 心情美好起来。 自己的心情竟然会因为赵原的一句话起伏不定。 患得患失，大概便是这种感觉。 赵原继续向柴婧推荐，“尽管她只是一个助理律师，不过她的能力很突出，假以时日，肯定会成为优秀的大律师。” 柴婧瞪大眼睛，“助理律师？一个助理律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调查到如此多的有效情报，的确能力不俗。” 若是换做一般人听见是助理律师，第一反应是轻视。 不过，柴婧不一样，瞬间找到温云身上的闪光点。 这便是赵原欣赏柴婧的地方。 自信、理性、宽容、大度。 “对了！我还有个要求。”赵原朝柴婧的腿望去，“我看看你的腿。” 已经不是第一提出这个要求了。 柴婧明白赵原的想法。 他仅仅是单纯地关心自己。 柴婧咬着嘴唇，眼中露出惊慌之色，“要不改天？” 赵原坚持道：“我是医生，医者父母心，将我看成你的父亲，心里就没障碍了。” 柴婧没好气地瞪了赵原一眼，“呸，敢占我便宜。” 赵原笑了笑，“我也是为了缓和一下气氛。” 柴婧酝酿情绪，终于还是有所决定。 她走到玻璃旁边，将落地窗帘拉上，随后开始褪去裤子。 黑色的裤子垂落余在地上。 柴婧低着头不敢看赵原。 赵原的心情其实有点紧张。 医生也是人。 遇到陌生人会心无旁骛。 但面对关系密切的人，很难不受影响。 柴婧面色涨红，将目光扫向别处。 腿上的瘢痕完全暴露出来。 赵原默默靠近，蹲下身体，仔细观察每一寸肌肤。 当初烧伤的位置面积很大，从大腿内侧开始，一直蜿蜒到脚背。 看起来怵目惊心，宛如浑身布满不规则鳞片的一条条蚯蚓交错在一起。 赵原内心有些感伤。 温和、善良的柴婧忍受了多少痛苦。 柴婧没想到会心甘情愿地将最丑陋的部分暴露给赵原。 她担心赵原会嫌弃或者厌恶。 但赵原的眼神清澈，没有露出丝毫排斥的情绪。 他认真地检查每一寸肌肤，因为距离很近，她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喷出的热气。 紧张与忐忑随之烟消云散。 “你可以穿衣服了。”赵原仿若无事，坐回沙发，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晾凉的茶汤。 “怎么样？是不是很恶心？” 柴婧迅速穿好衣服，自嘲地问赵原。 赵原摇头，“腿形很好！”医学生赵原在心中很认真地表示，蕾丝内裤也很好！ 他这么说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 柴婧秀目圆瞪，“正经点！” 赵原笑着说，“相信我！经过积极治疗，你可以拥有两条毫无瑕疵的双腿。到时候你就可以穿旗袍和裙子。每个女孩都喜欢穿旗袍或者裙子，尤其是婚礼时，总不能穿着裤子上台！” “你想得真多！”柴婧颔首，顿了顿，“那就交给你了。” 当柴婧褪去裤子的瞬间，对赵原彻底卸下心防。 世界上有无数人会嫌弃自己，赵原绝对不会。 门铃声响起，柴婧微微一怔，正准备过去开门。 电子门锁发出滴滴的声音，随后柴婧的母亲提着几个袋子走入屋内，她先是微微一愣，“家里有人啊？我给你打电话，怎么没接？” 柴婧拍了一下额头，解释道：“手机搁在厨房里调成静音了。” 柴妈盯着赵原看了两眼，笑着说，“赵医生也在啊？身体好点没？” 赵原道：“已经痊愈了。” 柴妈感慨道：“年轻人身体就是好，我去年膝盖崴了，当时做了手术，养了小半年才好，但是每到阴天还隐隐作痛。” 赵原建议道：“可以去做个检查，我们医院的骨科医生水平很高，这种小毛病，能轻松治好。” 柴妈笑着点头，“那你给我推荐一个医生。” 柴婧拿起一只桔子剥掉皮，塞了一半到妈妈手中，“你直接在找他不就行了？” 柴妈惊讶，“他不是急诊外科医生吗？” 柴婧道：“急诊外科医生又叫做全科医生，一般的跌打损伤，他都能治疗。” 赵原谦虚道：“千万别这么说，医生不是万能的，人类90左右的疾病是无法治愈的，现代医学只不过是控制疾病发展，帮助病人提升生活质量。” 柴婧反驳：“照你这么说？有病去医院没用了？” 赵原解释：“人类远没有伟大到将疾病和死亡握于手掌心。控制疾病发展，维持病人生活质量，延长病人寿命，是医生能做的微薄之力。 在华国，每十个中就有一个人患有糖尿病，每四个人中就有一个高血压患者，一个人的一生有22的概率罹患癌症。而癌症尚待攻克，高血压等慢性病需要终生服药，即便像感冒这样常见的病症，击败它的是人体的免疫系统，而非人类自制的药物。” 柴婧道：“有点悲观。” 赵原笑着说，“医生其实是安慰剂。病人在无路可走的时候，有安慰剂也是好的。” 柴妈喜欢赵原这段观点，沉思良久，做出决定。 “你帮我瞧瞧这条腿。我想，我是需要安慰剂的。” 赵原抬头看了一眼柴婧。 柴婧也看向他，面色一红。 两人默契地都想到了同一件事。 柴妈来得挺不凑巧！ 早来五分钟，恐怕就撞到赵原给柴婧瞧腿了！ 第213章 心结打开！ 柴婧的母亲名叫苗香芹。 苗香芹在体制内工作，尽管年过五旬，但保养得不错。 乍一看还以为她四十岁出头，脸型与柴婧有点相似。 因为是双眼皮的缘故，眼角的鱼尾纹略有些明显，不过她年轻时绝对是一个大美人。 “阿姨，我帮你检查一下。” 赵原笑着与苗香芹说道。 苗香芹挺干脆，将腿管拉到膝盖位置， 赵原蹲下身体，用手指轻轻地按压。 苗香芹一开始觉得赵原触碰的地方麻麻痒痒。 突然一阵酸痛传来，疼得倒抽凉气。 赵原与柴婧问道：“家里有没有活血化瘀的药膏，比如马油或者青草膏。” 柴婧道：“有青草膏。我这就去拿。” 过了一会儿，柴婧将青草膏递给赵原。 赵原抠出少许挤在手心，然后对着膝盖位置开始按摩。 对军医而言，按摩是必备技能，通过按摩可以缓解战士的疲劳，同时对一些跌打损伤有不错的效果。 苗香芹只觉得膝盖位置传来很奇怪的滋味。 明明很疼，但赵原每次挤压过后，又有些畅快。 持续七八分钟，赵原停下动作，与苗香芹说道：“刚给你做了按摩治疗，一两个月之内，应该不会有明显的症状。” 苗香芹微微吃惊，“你的意思是，以后还会复发？” 赵原无奈点头，“想要根治你的腿伤，还得做手术才行。” 苗香芹脸上犯难，“怎么还要做手术啊？平时也不疼，也就是下雨阴天会有些酸胀。” 赵原耐心解释，“你的情况属于伤口内瘢痕组织过多，与平时的过度疲劳、着凉等有一定的关系。膝盖看似是好了，但内部受伤会形成瘢痕疙瘩，类似于人的皮肤被割了个口子会留下伤痕一样，区别在于一个看得见，一个看不见。瘢痕疙瘩受到刺激就会出现疼痛，想要彻底治疗，那就得手术治疗。” 苗香芹吃惊道：“竟然要开刀？我最怕疼了。” 赵原耐心解释，“手术并不复杂，瘢痕疙瘩切除,重新缝合伤口，几十分钟的小手术。” 苗香芹实在难以接受手术，尤其是在开过刀的地方，摇头苦笑，“有没有保守一点的治疗办法。” 赵原笑道：“那就只能通过一些办法缓解症状。阴雨天可以按摩患处，用温热的毛巾覆盖旧伤位置，注意少吃辛辣食物。” 听到要做手术，大部分人都会畏惧不前。 苗香芹思前想后，还是决定退而求其次。 赵原又坐了一会儿，起身告辞离开。 柴婧将赵原送至楼下。 苗香芹走至厨房，清洗餐具。 柴婧回来之后，怀里抱着毛绒大熊，眼睛盯着手机，似乎有心事。 返回客厅，苗香芹拿着纸巾擦手，“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柴婧看了一眼老妈，贝齿咬着红唇，轻声道：“我准备做手术了。” 苗香芹微微一怔，坐在柴婧的身边，拍着她的手背，“妈对不起你。如果当年早点找到你，你就不会受那么重的伤。我支持你的决定，如今医学技术这么发达，相信那些伤，是能通过手术处理的。我明天就去打听下，咱们找最好的医生。” 柴婧拦住母亲，“我想好了。让赵原来给我做手术。” 苗香芹惊讶地望着柴婧，“你傻了吗？他又不是皮肤科的医生。” 柴婧坚定地说道，“我做好决定了！我相信他的实力。” 苗香芹无奈摇头，“你真是疯的不轻。” 苗香芹知道女儿的性格，一旦做出决定就不会轻易更改。 不过，苗香芹看得出女儿似乎走出阴影。 自从腿上有伤，柴婧一直将自己关在封闭的世界，甚至作为母亲，都没看过她脚上的伤势如何。 无论天气多么炎热，柴婧永远都会选择穿长裤，袜子，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苗香芹也一直劝柴婧，打开心结，接受治疗。 但总被柴婧以各种方式拒绝。 不管谁来治，至少柴婧迈出了关键的一步。 如今赵医生说服了她。 赵医生在女儿心中的份量很重很重…… …… 结束虎康医疗收购案。 温云恢复往日平静、枯燥的生活。 她奇怪自己的心态变化。 以前吃力不讨好的案子，她肯定会直接拒绝。 此次费心费力地帮赵原，还是因为许鸢的缘故。 看在许鸢的份上，温云才会东奔西走，甚至动用了自己好不容易积攒的一些资源。 比如调查一些关键人物的行踪、经济情况，她不是大律师，人脉关系广泛，很多资源都是靠着嘴甜或者殷勤换来的，而且这些资源都是一次性的，用完就没有下一次了。 温云并不后悔。 看到那些坏人品尝到苦果，甚至一部分人被绳之以法，她打心底感到高兴。 尽管知道作为一个律师，对是非的观念要淡化，但此事还激起了温云内心深处惩恶扬善的正义感。 如同往常一样，温云第一个来到律所。 尽管律所上个月来了两个助理律师，但温云还是坚持将律所的杂活揽在自己的身上。 她知道职场的定律。 没有权势，没有背景，那就只能通过更多的付出，来弥补先天的差距。 两个新来的助理律师都是刚毕业的大学生， 律所虽然实力一般，但挑选新员工时十分苛刻，不仅要求学历，而且还要对他的家庭背景有要求。 尽管新人的社会经历一片空白，但有了家庭这层关系，会给律所带来一定的客户。 巩洋洋目前是温云最大的竞争对手，父亲是一个县成的商会会长。 她利用这层关系帮助律所上个月签下五个单子，业绩瞬间超过了温云。 温云尽管不服气，但无可奈何。 遇到这种情况，她只能告诉自己。 家里的资源早晚会耗尽，唯有自己努力沉淀积累的客户，才会更加持久。 “云姐，给我倒一杯咖啡呗。我特别喜欢你泡的咖啡，难怪他们都说，你如果去经营一家咖啡店，生意绝对好到爆。”巩洋洋冲着温云笑嘻嘻地恭维。 温云内心将巩洋洋全家诅咒个遍。 她为了满足上司的口味，琢磨了一个月才将咖啡泡得这么好，巩洋洋却当笑话一样说出来，简直是奇耻大辱。 温云耐着性子，给巩洋洋泡了一杯咖啡。 巩洋洋喝了一口，冲着不远处一名同事递了个眼色。 那同事朝巩洋洋偷偷比了个大拇指。 显然，巩洋洋不是真心爱喝温云的咖啡，而是享受捉弄温云的过程。 “温云，你进来一下！” 上司名叫甄佳，是这家律所的合伙人。她的脾气很糟糕，经常更换助理，温云是在她手下时间最长的助理。 温云瞧出甄佳的语气不大好，连忙走进办公室。 甄佳将一份文件朝温云丢了过去，“这份绝密文件涉及客户的隐私。除了我之外，只有你知道，为什么客户的竞争对手会知晓？” 温云被文件击中，虽然不疼，但很是屈辱：“我不知道啊！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泄露。” 甄佳表情复杂地说道，“这件事你必须要查出来是谁干的。我给你一天时间，否则，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 温云强忍泪水，委屈地说道，“知道了！” 目送温云离开，甄佳暗叹了口气。 温云跟了自己一年，她对温云很了解，绝对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但，出了问题，必须要有人承担。 何况客户还指名道姓，声称就是温云失职。 客户与助理有矛盾…… 甄佳肯定会选择站在客户的角度处理问题。 温云遇到了危机。 她可能要失业了！ 第214章 小助理的逆袭！ 温云来到卫生间，将隔断的门关上，泪水从眼角滚落。 她没想到郭凯会这么对自己。 或许是因为上次介绍许鸢，没得到想要的结果，直接找自己的上司甄佳诬陷自己。 温云也是后悔，自己为何要将郭凯介绍给许鸢。 相亲得彼此看对眼，才能继续往下处。 郭凯对许鸢动了心思，发了很多消息，石沉大海，气急败坏之下，迁怒于温云。 温云收拾心情，擦掉眼角的泪水，给郭凯发送消息，“郭总，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因为上次相亲失败的事情为难我。我就是一个小人物，很珍惜眼前这份工作。” 郭凯看到消息，嘴角露出冰冷的笑容，“既然搞不定，为何还要招惹我。我最讨厌耍我的人。犯错就要付出代价。我不希望以后再看到你。” 面对郭凯的回复，温云后悔不已。 早知郭凯如此小心眼，何必多此一举，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温云正准备打开隔断门。 外面传来脚步，巩洋洋与新来的另外一同事正在聊着八卦。 “听说了没？温云要被辞退了。” “是嘛？那个工作狂终于要滚蛋了。”另一位女同事开心道，“什么活都抢着干，搞得我们像是废物。” 巩洋洋嘴角一撇，“律所又不欠缺保洁阿姨。像她这种没什么关系的人，在咱们律所是很难生存下去的！谁不是带项目进公司？” 那女同事羡慕道：“你这个月的业绩真好，转正板上钉钉了？” 巩洋洋淡淡一笑，“你的业绩也不差，才第二个月，业绩就比温云那条狐狸只差一点了。” 两人补完妆，离开卫生间。 温云过了许久，才失魂落魄地走出来。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前所未有的无助。 积极努力的样子，真的有那么可笑吗？ 温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用电脑打开文档，开始写辞职报告。 写到第三行的时候，律所主任彭祥迈着风风火火的步伐走入，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其他同事议论纷纷。 “彭老板，今天遇到什么喜事了？” “肯定是签大单了。至少千万级的单子，他才会这么高兴。” “前不久咱们律所丢掉了几个大客户，有两个高级合伙人准备离开律所。已经很久没看到彭老板这么开心了。” 温云没有在意其他人在聊什么。 即使律所再怎么好，与她这个即将离开的人，都没有太大关系。 办公桌上的座机响了起来。 温云接通。 甄佳道：“你进来一下！” 温云叹气，将已经写好的辞职报告打印出来，捏在手里，敲开办公室的门。 不出意外，又要挨批了。 没想到气氛不对。 甄佳脸上堆笑。 彭祥一脸和气地望着自己。 “小温，你来咱们律所多久了？” “一年零三个月。” 彭祥微微颔首，“才一年三个月，就能为律所创造这么大的价值，你实在了不起啊！” 蛤？ 温云目瞪口呆地望着彭祥。 甄佳面带微笑，“你什么时候与柴氏集团接触过，此事我怎么不知道？” 温云反应过来。 莫非……？ 莫非赵原真的跟柴氏集团成功推荐了自己？ 温云一直没放在心上。 以为赵原是在吹牛逼啊！ “我的一个朋友与柴氏集团的总裁柴婧关系很好。”温云好不容易控制情绪，冷静地说道。 仿佛她原本就知道此事。 “原来如此！” 彭祥用力拍了一下茶几。 巨大的响声将甄佳都吓了一跳。 “柴氏集团今天跟我主动联系，要将收购的虎康医疗法务合作部分交给我们律所。”彭祥激动地说，“这对我们律所而言是一个好消息啊。” 律所面临散伙，有了这么一个项目，即使散伙，他也有信心继续将律所维持下去。 “以后温云负责虎康医疗的案子。等下会给你安排一个办公室。甄律师，你得重新招助理了，顺便帮小温也招募一个助理。”彭祥干净利落地下达指示。 对接虎康医疗这么大的一个企业，助理律师的身份显然不适合了。 温云暗暗将辞职报告搓成一团，捏在掌心。 老板的意思明确，从现在开始温云是一名正式律师了。 无心插柳柳成荫。 谁能想到赵原真的办成了！ 无异于雪中送炭啊！ 只差一步，自己就要被律所辞退了。 彭祥交代完毕，返回自己的办公室。 甄佳望着还有些茫然的温云，嘴角露出笑容，“温律师，恭喜你。我收回不久前所说的那些话，并向你道歉。” 温云回过神来，连忙谦虚地说道：“千万别这么说，的确是我做错了。我不应该招惹郭凯，以至于他找借口报复我，让你难做了。” 甄佳在温云的肩膀上拍了拍，“事情过去了。郭凯那边我会解释好。以后你也不用管他了。用心做好虎康医疗的案子，有任何不懂的事情，可以问我，也可以问彭主任。” 等温云离开，甄佳拨通郭凯的电话，“郭总，跟你汇报一件事。温云已经被我调离了。” 郭凯读出关键所在，“调离？犯了这么大的错误，不应该是开除吗？” 甄佳并未隐瞒，无奈道：“她刚拿到一个项目，彭主任对她的工作很满意。” 郭凯生气道，“什么项目？难道比我们之间的合作还重要？” 甄佳连忙赔笑：“我们之间合作多年，关系稳固，是亲密无间的战友关系。不过，她成功促成我们和虎康医疗合作。这是律所很关键的新项目。” 郭凯听到虎康医疗，第一反应是背后的柴氏集团，顿时无话可说了。 “我知道了！我有一个要求，以后不希望在任何场合见到她。” “请你放心！”甄佳松了口气，“有空咱们见一面，聊一聊贵公司几个案子的进度。” 郭凯“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对于温云，甄佳有些欣赏，也有些警惕。 温云的基本功扎实，身上有一股韧劲，很像年轻时的自己。 自己对助理很挑剔，但温云在很多时候的表现超出了自己的苛刻要求。 甄佳原本打算找个机会，将温云从自己身边赶走，所以她才会借题发挥。 只是没想到温云突然间走了狗屎运，虎康医疗的项目足以让她在律所站稳脚跟。 甄佳已是律所的合伙人，比起普通律师要高出一个级别。 但温云的迅速成长给她带来了些许压力。 温云走出办公室，抬头仰起胸膛，目光落在不远处巩洋洋的脸上。 巩洋洋连忙低下头。 刚才彭祥已经向所有人公布，温云因为突出贡献，被擢升为正式律师了。 温云走到巩洋洋身边，轻声说：“不好意思，让你们失望了。我没有被辞退。相反，我还晋升了。从今天开始，你要小心一点，别被我抓到破绽。” 巩洋洋整个人都在发抖。 卫生间说的那些话，都被温云听见了。 温云回到座位，将文件整理好，然后搬到刚刚打扫出来的独立办公室。 望着窗户外面的景色，温云眼中满是野心。 律所有十几个独立的办公室。 资深律师才有资格享有独立办公室。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温云这种给律所创造突出贡献的新人。 这个办公室无论面积大小，装修风格，还是位置都处于末流。 她的目标是，用最短的时间，坐在风景最好的办公室，成为这家律所的高级合伙人！ …… 第215章 老妈来了！ 春节临近。 打工人陆续返乡，白云这座城市的街道越来越安静。 不过，医院并没有因为人口的减少变得冷清。 谢长天做了春节安排，急诊外科不能松懈。 由于节日情绪波动大、劳累、饮食控制不当，节假日期间高发的疾病包括神经系统、消化系统、心血管系统、外伤、呼吸系统等，医院的急诊外科依然很忙。 大家都已经适应了节假日不休息的原则。 赵原在血液科的轮科时间已经结束，下一个轮科科室未定，每天在急诊外科正常工作。 孙良找到赵原，笑着说：“老邓知道你不回家过年松了口气。” 赵原没好气地白了孙良一眼，“地球少了任何一人照样运转。” 孙良笑着摇头，“咱们组目前少不了你。老邓的水平是挺不错，但大家都知道，你是咱们三组水平最高的。” 赵原瞪了孙良一眼，“别瞎扯淡。” 孙良笑着说，“你就别谦虚了。老谢和老童他们商量过，以后遇到重症，除了几个组长之外，你也要参加会诊。这不是妥妥的组长待遇嘛？” 门口出现一个小护士，目光绕了一圈，最终落在赵原的身上。 “赵医生，你在啊！急诊大厅来了一个小孩，家长说吞了个东西，要不，你赶紧去看看？” 赵原连忙起身，跟着小护士朝急诊大厅跑去。 孙良紧随其后。 他知道自己被忽视了。 不过，在赵原的身边，被忽视那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孙良早就见怪不怪。 年长一些的护士见小护士喊来了赵原，微微一怔，不过并没有说什么。 小护士低声道：“我没找到邓主任，正好看到赵医生在。” 资深护士点头道：“小赵医生的水平很好，喊他一样，能解决问题。” 小护士松了口气，目光落在病人的身上。 赵原已经在给小朋友做体格检查。 孩子的奶奶抱着孩子浑身发抖，“咋办呀！咋办呀！” 孩子痛苦地皱着眉头，被奶奶的情绪感染，哇哇大哭。 资深护士提醒老人，“你别紧张。这位是咱们急诊外科最好的外科医生，孩子肯定没事。” 赵原已经做完检查，与老人交代，“放心，东西不在气管，因此没有生命危险。等下去照个x片。” 孩子是有奶奶和爷爷陪同过来，两人将信将疑地带着孩子去缴费检查。 半个小时之后，两人拿来报告，赵原看了一眼，孙良也凑过去研究一番，忍不住赞叹，赵原的断诊简直神了， 从x光片来看，一颗玻璃珠已经穿过了食道停留在孩子的胃内。 奶奶得知结果，喜极而泣，“谢谢医生。孩子的爸妈常年在国外，再过几天就要回来过春节，如果孩子出事，我们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 赵原轻声安慰，“孩子小对未知世界充满了好奇，什么都要摸一摸、看一看、尝一尝，大人难免有照看不到的时候，孩子没什么大碍，吃一些粗纤维蔬菜，观察等待排出。” 在赵原的安抚下，老人的情绪放松下来， 孩子也天真浪漫地开始玩弄爷爷的帽子。 孙良暗自感慨，大病小病，赵原对待起来都不含糊。 无论是水平，还是医德，真心不是盖的！ 两人返回办公室，邓云伦笑着说，“发年终奖金了。今年谢主任说，要给大家发现金。” 孙良笑道：“这个好，有仪式感。” 邓云伦挨个发奖金。 赵原也有份。 孙良并不奇怪赵原有奖金。 但不平衡的是，赵原的信封比自己的厚很多，似乎要被撑爆了。 …… 下班之后，赵原没有停留，打了一辆网约车，前往高铁南站。 高铁没有晚点。 赵原在出站口等待十几分钟，便看到萧玉凝提着两个行李箱，身上还背着很大的包，脚步匆匆地走出来。 赵原连忙朝萧玉凝挥手，萧玉凝从人群中看到赵原，鼻子不禁有些微酸。 很长时间没有看到儿子，萧玉凝积压在心中的思念瞬间爆发而出。 赵原走过去接过萧玉凝手中的行李箱，萧玉凝一把抱住赵原，左右打量，“哎呀，瘦了好多，肯定没好好吃饭。” 赵原的心理年龄其实已经超过三十岁，上一段人生他很小就失去了母亲，见到萧玉凝心中有说不出的亲切。 赵原强忍感动，挤出笑容，安慰道：“工作性质所迫，没办法。不过，我变强壮了，身体很好。” “是变结实了！” 赵原没将自己受伤的事情告诉家里，主要是怕父母担心。 萧玉凝朝身侧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女子看了一眼，笑着与赵原介绍，“这是你刘阿姨，妈妈的老同事。” 赵原连忙笑着打招呼，“刘阿姨，您好。” 刘万红仔细打量赵原，“如果在大街上肯定认不出来，没想到你一下子长这么大了。印象里你还是那个小不点呢。” 萧玉凝笑着解释：“赵原上了高中才蹿个子，高二那年一下子从一米五多长到了一米七，之前把我和老赵都愁坏了。” 刘万红啧啧感慨，“男孩子很多都是晚长，蓓蓓从初一开始就没怎么长个。咦，她说也要来接咱们，怎么还没到？我给她打个电话。” 刘万红也是见女儿不回家过年，便来到白云和她一起过年，与萧玉凝一合计，两人就结伴而来。 刘万红拨通视频，乔蓓蓓接通视频，正在小跑之中，“路上堵车耽搁了，你稍等，我五分钟就赶过来。” 等了许久，乔蓓蓓终于出现，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男子，个子不算高，戴着金丝眼镜，乔蓓蓓跟萧玉凝打过招呼，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同事王春！” 王春从刘万红的手中取过行李，笑着说，“阿姨好，我来帮你拿行李。我的车在负二楼停车场，步行大概要十分钟。” 萧玉凝望着乔蓓蓓和王春站在一块，眼中满是羡慕，与赵原低声说，“你看看蓓蓓都有男朋友了，你啥时候找个对象，也好让我安心。” 赵原微微一怔，忍不住挠头，脑海中想起远在千里之外的许鸢。 许鸢与自己虽然戳破了那层窗户纸，但关系似乎悬而未定，目前不适合公布。 赵原笑道，“不是说，同事关系吗？” 萧玉凝瞪了赵原一眼，“普通同事会这么热心吗？” 赵原笑了笑，母子重别，不宜争论。 王春将萧玉凝和赵原送到小区门口，萧玉凝与刘万红挥手作别。 来到住处，萧玉凝有些惊讶， 家里打扫得很干净，她观察鞋柜和卫生间，没有女性居住的痕迹，忍不住感叹，儿子这么多年出门在外，变化挺大的，以前在家里可是很少做家务活。 萧玉凝收拾行李，赵原到厨房开始准备晚餐。 萧玉凝刚进厨房，被赵原推了出来。 “你坐了那么久的车，肯定挺累的，我来做饭。” 萧玉凝也没闲着，将带过来的东西放好，赵原已经准备好了饭菜。 三菜一汤，都是现做的。 赵原从包里取出一个大信封，里面装着下午刚发的奖金。 赵原递给萧玉凝，“妈，这里面是我今年的奖金，过年需要什么，就花这些，剩下来的你给自己和爸买点衣服或者营养品。” 信封很厚，足有好几万。 望着餐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儿子交给自己的过年费，萧玉凝的眼睛瞬间红了。 儿子这么懂事，干嘛羡慕他人呀！ 第216章 重振雄风！ 萧玉凝与赵原边吃边聊。 半年不见，萧玉凝发现儿子变得成熟许多，暗忖社会果然磨砺人。 赵原上了初中之后，大部分时间喜欢将自己关在房中，母子俩交流不太多。 “对了，上次你帮了周阿姨，她专门打电话向我道谢。”萧玉凝难掩喜悦之色，“她说你混得很好，不仅帮忙安排了床位，还找了最好的专家。” 赵原打趣道：“周阿姨不是你的情敌吗？你俩私下打电话，还聊得这么热乎，我爸心里怎么想？” 萧玉凝没好气地白了赵原一眼，“尽管是情敌，但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了。哼，当年她抛弃了你爸，现在就是要让她后悔。我给你爸生了个这么出息的儿子。啧啧，她肯定心里不平衡。” 赵原苦笑，“你的心理有一点扭曲啊。” 萧玉凝没好气地瞪了赵原一眼，“跟我怎么说话呢？” 赵原嘿嘿一笑，“周阿姨的公公还在住院呢，要不你过去探望一下？” 萧玉凝拍了一下额头，“是嘛？晚点我跟他联系一下，我还得买点营养品，过两天再说。” 赵原原本是开玩笑，没想到老妈当真，忍不住感慨，女人的心思还真是难以捉摸。 明明是敌对关系，当对方处于困境时，却可以表现出大度宽容的一面。 或许是因为同情之心可以极大地满足内心的虚荣。 赵原吃完饭，正准备刷碗。 手机不要命地响了起来。 赵原看了一眼号码，是江强打来的。 “赵原，有空吗？” 赵原知道事情很紧急，否则江强不会找自己。 “有，江主任什么事？” “你赶紧来医院一趟，具体情况等到了现场再说。” 挂断电话，赵原开始换衣服。 萧玉凝惊讶地望着赵原，“这么晚了，还要出门吗？” 赵原冲着萧玉凝笑着说，“医院出了点事，我得过去帮忙。你早点睡觉，我会晚点回来，带了钥匙，不用给我留门。” 赵原换了双鞋，匆匆走出家门。 萧玉凝忍不住为儿子感到心疼。 丈夫也是一个医生，偶尔也会加班，但萧玉凝从来没有如此心疼过。 在母亲的眼中，儿子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 …… 赵原赶到心胸外科。 江强正与几个主任、副主任开会。 气氛凝重。 江强看到赵原，朝他招了招手，说明情况，“等会要做七台主动脉夹层手术，人手不够，就喊你过来帮忙了。” 七台主动脉夹层手术？ 的确有些离谱！ 心胸外科共有七名副主任级以上的医生。 有一个副主任出省参加学术活动，也就是说副主任级以上的医生只剩下六名。 主动脉夹层手术是四级以上的难度，无论是a型还是b型，起码要副主任医师才能做。 赵原连忙道：“江主任请你安排工作，需要我做什么。” 江强挑出一份病例递给赵原，“这是消化内科转过来的患者，你看看他的情况！” 在场心胸外科的医生均露出困惑之色。 江强交给赵原的那个病人，虽然不是最棘手的，但绝对是当下最紧迫的。 必须要立即上手术台。 江强莫非要让赵原当自己的一助？ 这让江强组的两个资深主治心情复杂。 人手不够，几个治疗组的人员肯定要打乱，重新组合。 如果江强觉得某个主治医生能独当一面，此时也是立功的机会。 赵原拿着检查报告，细致研究。 病人为男性，今年41岁，因为“腹泻、呕吐、解黑便”，所以挂的是消化内科。 结果，在消化科医生的全面诊断之下，发现罪魁祸首是“急性主动脉夹层”。 夹层撕裂导致肠道缺血、下肢动脉供血不足，引起的症状。 赵原分析道：“患者已经出现消化道缺血、下肢灌注不足症状，若不进行手术救治，患者肠道、右下肢将存在缺血坏死可能，并且大血管随时会破裂，导致猝死。要进行全主动脉弓替换+降主动脉支架象鼻手术。” 江强等人纷纷点头。 仅仅是几分钟，赵原便根据报告判断出病情，精准且迅速。 江强道：“1号手术室和5号手术室的两台手术，由我来主刀。这个病人会安排在五号手术室，届时你来主持，张雨沫和焦岭会配合你。” 5号手术室名义上是江强主刀，事实上是交给赵原来主刀了。 因为赵原是医学生，必须挂在江强的名下。 其中的风险也由江强全权承担。 赵原惊讶地望着江强。 张雨沫和焦岭也是目瞪口呆。 没听错？ 他俩是资深主治，给一个实习医生打下手？ 江强知道两人的想法，看上去像是在开玩笑，“怎么？要挑战我的决定吗？前段时间我给赵原还打过辅助，别看他年轻，实力可不差！” 江强指的是，赵原用介入法在右心室取子弹的那台手术。 但，那个手术跟眼下的手术可不一样啊。 现在可是主动脉夹心层手术，容错率低得可怕。 “放手去做，我相信你的实力。” 江强对赵原的信任，让赵原觉得肩上沉甸甸的。 像这种四级难度手术，之前都有副主任或者主任在旁护航。 但，江强此次是完全撒手，将赵原当成副主任医师来用了。 除高倩之外，几乎所有人都有意见。 这不是瞎胡闹吗？ 即使人手再欠缺，也没不能让一个实习医生主持难度这么大的手术？ 有人提议，“要不让患者转院？天华到南协也就二十分钟的路程？” “即使南协也没法一晚上做七台主动脉夹层手术？” “江主任，要不我跟南协那边的同学打电话，让他们帮忙？” 江强果断摇头，“不用！我们要有信心，有能力顶住压力！” 高倩朝江强深深地看了一眼。 她从江主任身上看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与魄力。 今晚的主动脉夹层大会战，如果传出去，整个粤省医学界都要为之震动。 江强要以七台主动脉夹层手术作为切入口！ 吹响心胸外科重振雄风的号角！ “李贤主任进2号手术室，患者为急性b型夹层合并脏器缺血、夹层动脉瘤破裂。” “高倩副主任进3号手术室，患者为急性a型主动脉夹层合并心梗，消化道出血。” “马雷副主任进6号手术室，患者为急性a型主动脉夹层。” “赵原进5号手术室，患者为急性a型主动脉夹层，消化道缺血、右下肢灌注不足。” 江强详细做了安排。 主刀医生与各自的患者家属开始沟通，签署术前协议。 赵原负责的患者是一名货车司机。 陪同家属是他的妻子，哭的像是个泪人。 见主刀如此年轻，妻子有些担心，但丈夫已经生死一线，没有过多纠结，果断签署协议。 赵原率先步入5号手术室。 紧随其后的焦岭、张雨沫，对视一眼。 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复杂的心情。 …… 第217章 强行捆绑！ 天气迅速变化，特别是秋冬季节，是主动脉夹层高发的时间段。 正值春节前后，暴饮暴食、聚餐时心情大好，血压急剧升高等情况，也易促使心血管疾病发生。 焦岭和张雨沫两人显得不安。 他们都跟着江强做手术，尽管很多活儿他们都能熟悉地处理，但江强的经验丰富，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将最难的部分处理好。 焦岭朝张雨沫看了一眼，低声道：“老大究竟在搞什么鬼啊？” 张雨沫是个女医生，个子很高，比焦岭甚至还高几厘米，摇头道：“不知道！咱们见机行事，对咱们而言，也是一次机会。” 如果赵原没法控场，他们自然要把握机会。 赵原刷完手，站在手术台前观察病人。 两人对视一眼均不说话。 赵原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 “小赵医生，你很紧张吗？”焦岭笑着说道。 赵原不动声色。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任何一台手术都不可能百分之百成功。 尤其是心脏手术，致死率更是高得吓人。 另外，这一次手术，江强全权交给自己，他知道这台手术的意义。 自己把手术做好了，以后在胸心外科就能站稳脚跟了。 江强有意将自己推到心胸外科的舞台之上。 有点类似于强行捆绑！ 赵原定岗急诊外科，那又如何？ 江强用这种方式可以告诉所有人，赵原在胸心外科的实力是主任级的。 赵原虽然选择的是急诊外科，但真正适合他展示才华的舞台是胸心外科。 这一波操作虽然没有跟赵原商量，显得霸道，但代表了江强对赵原的欣赏与重视。 赵原被院士竺海霞收作门生后，江强有点急眼了！ 整个天华医院目前也就竺海霞一名院士，因此竺海霞的影响力很大。 如果赵原转攻血液科，岂不是浪费了他在胸心外科的天赋？ 江强思前想后，琢磨着还是要强行在赵原的身上打下一个烙印。 让大家都知道，赵原是胸心外科的良胚。 若是去专研其他学科，完全是大材小用。 赵原尽管定岗在急诊外科，但心里明白，自己必须要定位准确，在诸多专业当中，打造一个核心竞争力。 心外手术，尤其是主动脉夹层方向，则是很好的选择。 张雨沫轻声道：“不用太紧张，我和老焦有经验，会很好的帮助你。” 赵原冲着两个助手笑了笑，知道他俩的言外之意，如果自己不行的话，早点跟他们讲，不用强撑着。 两人的态度语气看似亲切，仔细一品，却是更高级的鄙视。 “放心，手术一定会顺利完成。”赵原信心十足地跟两个资深医生承诺。 焦岭和张雨沫对视一眼，两人心里都不太舒服，但没办法。 手术室就像是战场，有严格的主次之别。主刀的权威不容挑战。助手必须无条件接受主导下达的命令。 赵原对病人的状况有所了解。 病人尽管生命体征平稳，但如果撤掉仪器设备，立即会恶化。 “护士呢？赶紧刮胸毛。” “准备麻醉。” 赵原一个接一个下达指令。 手术里的人开始动起来。 赵原见准备妥当，轻声道：“开始！” 高倩和江强还在等待自己的病人，两人一起到观摩室，观看赵原的手术。 高倩见江强一直没有表情，好奇道：“你在担心赵原？” 江强道，“准确说是期待！” 高倩自嘲，“我很担心，比我自己第一次主刀还要不安。” 江强笑道：“放心，赵原那么稳，肯定不会出现问题。” 高倩叹气，“心脏手术啊！哪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手术室内，赵原已经做好开胸，建立好体外循环。 焦岭眼中难掩惊讶之色，比起江强开胸快了至少一倍速度。 高倩看到这一幕，笑着感慨，“比我快！” 江强肯定道，“也比我快。” 高倩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我要进手术室了。可惜，看不完整场了。” 江强淡淡一笑，“放心，有录像。祝你成功。” 今晚是七台手术大会战！ 江强希望结果是全部告捷。 张雨沫站在二助的位置，暗中对比江强和赵原的手术区别。 赵原的速度更快，术野非常的清晰，因为出血比较少，所以胸腔没有模糊的部分。 有点像是医学院时代接触的教具模型，泾渭分明。 冲着这一点，赵原的水平值得自己刮目相看。 另外，赵原的反应非常快，操作更是干净利落。 如果将术野比作试卷的卷面分，那么赵原的操作就是答题质量，简单、干脆。 解一道数学题时，很多人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公式，推出答案。 而赵原的答题就像是找到了简便技巧，用最少的公式，将答案推算出来，思路也一目了然。 张雨沫不知不觉收起了轻视之心。 她终于意识到江主任为何能放心让赵原担任主刀了。 赵原在做细致的分离。 观摩室里，江强看得很投入。 心脏手术堪比悬崖边起舞，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江强在赵原的这个年纪，父亲曾对他做过严格的训练。 因为父亲的棍棒教导，他很长一段时间做分离时都是胆战心惊、亦步亦趋。 等到成了副主任医师，江强才逐渐自信，能达到赵原现在表现出的挥洒自如。 赵原的起刀恰到好处，避开错综复杂的血管神经，拉开的厚度适宜。 分离是基本功，也是最考验实力的部分。 整个心胸外科，除了自己之外，没有第二个人能和赵原一样，将分离做到极致。 江强嘴角浮出笑容。 自己的决定没错。 不管赵原怎么想，常洪波、谢长天如何考虑，赵原就是自己等待已久，势在必得的崛起希望。 江强转身离开观摩室。 他不需要继续看下去。 赵原绝对可以完美的做好这台手术。 “集中注意力。”赵原提醒了一声。 焦岭赶紧应了一声，没想到赵原的速度很快，自己竟然有点追不上的感觉。 每个人都有自己风格和节奏。 江主任的风格稳健，节奏平缓。 但赵原的风格却是干练洒脱，节奏很快，思路缜密，一环套一环，作为一助的压力非常大。 “需要休息吗？”赵原道。 这是一台好几个小时的手术，赵原肯定能坚持下来，但不代表其他人能始终保持高度集中。 焦岭看了一下时间，手术才过了不到一个小时，自己怎么跟做了三四个小时一样。 “不用，我感觉很好。” 赵原嗯了一声，“千万不要勉强！这是做心脏手术，不能有任何大意。” …… 第218章 需要休息吗？ 来自于军医的习惯和本能，赵原对手术的精准度超乎变态的苛刻。 在他的手术室，很少会出现聊天的情况，大部分时间都处于紧张快节奏的气氛当中。 赵原连续提醒焦岭三次，发现焦岭注意力跟不上了。 他于是很礼貌地询问，“需要休息吗？” 焦岭自知没法扛下去，与张雨沫苦笑。 “你来顶一下！” 张雨沫跟焦岭调整位置。 焦岭浑身一轻。 张雨沫感觉压力倍增。 赵原的操作很到位。 很多时候他会将注意力放在助手的身上。 他对自己很信任，但害怕助手将事情搞糟。 “完蛋！” 怕什么来什么！ 张雨沫大吃一惊，在处理血管时手术刀切厚了一块。 尽管只是萝卜皮的厚度，但对血管造成损伤，一股血滋滋的往外流。 器械护士惊呼出声，“怎么办？” 角落里闭眼养神的焦岭瞬间睁眼，起身。 张雨沫一直都很稳健，今天怎么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术中出现意外了！ 因为助手操作失误导致的！ 大家心里都没谱。 现在该怎么办？ 要不要去喊江主任？ 张雨沫慌张到大脑一片空白，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慌什么？不就是切了一个小口子吗？堵住不就得了？” 这是赵原进入手术室，说的最长的一段话。 他的反应极快，迅速开始操作，大约一分多钟，受损的血管便成功地被封住。 只是手术的节奏被打断了！ “张医生，请继续！”赵原客气地鼓励道。 张雨沫终于回过神，刚才赵原帮了自己一把。 她的心情特别复杂。 踏入手术室之前，她和焦岭都觉得赵原难以胜任主刀的位置。 结果自己连一助的活儿都没做好，甚至还需要赵原出手相助。 在外科手术中，失误是很常见的。 任何一个外科医生，都有犯错的经历。 赵原也不例外。 一般在刚入行的时候，高级别的医生会帮助年轻的医生，不仅传授经验，也会负责擦屁股。 所以赵原现在做的是高级别医生的活儿。 让一个医学生给资深主治擦屁股简直是奇耻大辱。 张雨沫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告诫自己不要再犯错。 赵原的注意力已回到病人的身上。 他将一根大血管捞在手中，比起刚才的分离显得十分粗暴。 旋即，他又是捞的动作，将远端的升动脉握在手中。 动作看似粗野，但事实上需要过人的胆量。 焦岭的眼睛都看直了。 整个心脏的血管在这一刻看上去像是整齐放好的玩具，赵原随意摆弄。 手术室的气氛有点冷。 但，没有人会觉得乏味。 大家都在感受一场与众不同的手术。 原来主动脉夹层手术可以这么做？ 赵原的操作大部分是标准的，但有一些细节却又是让人眼前一亮。 从江强或者其他主任的手术里从来没有见过，或许一些论文里可以看到类似的影子。 没人会质疑赵原的做法是错误的。 首先，作为一个资深主治已经拥有判断术式水平高低的鉴别能力。 其次，病人的生命指征始终保持平稳。 手术在有序、稳定且高效的推进当中。 “太牛了。” 焦岭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感慨，涌起了这么一个想法。 赵原的水平成功让自己折服。 张雨沫感受到了焦岭此前的心情。 作为一名资深主治，没少给江强打下手。 江强虽然风格以稳健为主，但事实上他的速度在心胸外科是最快的。 如果将江强的速度以六十迈计算，那么赵原的速度至少是九十迈！ 张雨沫认为自己的水平不错，但想要跟上赵原实在有些吃力！ “需要休息吗？” 赵原发现张雨沫的变化，轻声询问。 张雨沫冲着远处的焦岭苦笑，“你来！” 焦岭顶在一助的位置。 张雨沫退了下来。 主动脉夹层手术不是持久战，比拼的是耐力和体力嘛？ 怎么现在感觉比拼的是爆发力？ 赵原不得不加快速度，因为病人的情况很糟糕，有时候做手术是凭感觉的，尤其是主动脉夹层这种手术，更要掌握玄之又玄的感觉。 患者是因为主动脉夹层破裂送入急救的，除此之外，右下肢已经出现问题。 如果不加快速度，即使人能救活，后期康复之后，也会造成伤残。 赵原现在不仅是救命，还是要提升术后康复的效果，避免并发症。 “嗡嗡嗡！” 在一旁休息的张雨沫，口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 作为二助，张雨沫此刻没有什么事，是可以接电话的。 而且，电话是江强打来的。 “怎么样？” “手术很顺利，比想象中要快。” “嗯，加油！有特殊情况随时汇报。” “老大，你放心，赵医生很厉害。” 尽管江强不在现场，但他时刻关注这里。 他让团队两个得力干将跟着赵原，也是希望赵原得到更好的辅助。 张雨沫已经有信心，赵原能出色地完成这台手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焦岭开始注意力不集中了。 “需要休息吗？” 焦岭五味杂陈地点头。 赵原让张雨沫顶上。 器械护士和巡回护士面面相觑。 才过了二十分钟，一助二助来回换！ 不知情的人会怀疑赵原要将这两个助手给干废！ …… “体外循环结束。” 张雨沫和焦岭有默契地呼出一口气，两人相视一笑。 手术终于步入最后的环节。 他们看了一下时间，不到五小时！ 心中忍不住震撼。 天哪！ 绝对是他们此生做过最快的主动脉夹层手术！ 一般的主动脉夹层手术要到八小时。 他们不相信这是方才创造的记录。 赵原没有彻底放松，与麻醉医生盯着血气报告分析。 赵原没有给麻醉医生下达指令，因为接下来的工作太简单了。 麻醉医生推注硝普钠、速尿，他的心情很轻松。 原本以为要耗八个小时的，没想到四个多小时就差不多了。 算下时间，回家之后，老婆估计还没入睡呢。 张雨沫总算走出刚才失误的阴影。 除了自己的低级失误之外，其他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手术出血量都低得可怕！ “赵医生，合胸吗？” 张雨沫为了弥补刚才的失误，主动提出要求。 “我来！”赵原担心张雨沫多想，补充解释，“引流管的放置，我有其他想法。” 张雨沫“哦”了一声，退了下去。 心高气傲的张雨沫很少将别人放在眼里。 当然，她的水平是很不错！ 很多人认为几年之后，她是第二个“高倩”！ 焦岭无奈摇头。 经过此次手术，张雨沫估计要情绪低落一段时间。 第219章 首战告捷！ 当病人躺在手术台上时，家属是最煎熬的。 病人打了麻药之后就失去意识，没有痛苦。 家属却如坐针毡。 货车司机的妻子跟同病房的病人家属有一搭没一搭地交流。 她是外地人，举目无亲。 跟丈夫跑车，到了白云，丈夫突然倒下了。 原本以为是消化疾病，没想到涉及到心脏，她整个人至今还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难以接受现实。 今天一共有七台主动脉夹层手术正在进行当中。 大家开始在讨论各自的主刀医生。 “给我爸开刀的医生名叫高倩，虽然是女医生，但水平在整个粤省多排得上号。你老公的主刀医生是谁啊？” “刚才签协议，好像是江强。” “江主任？不可能，我看他负责另外一个病人，刚还在门口出现的，你丈夫不是已经早就开始手术了吗？跟你签协议的是谁？” “挺年轻的医生，好像姓赵。”货车司机的妻子忐忑回答。 “心胸外科好像没姓赵的医生？”那家属见对方面色大变，连忙安慰，“你放心，天华是大医院，主刀的医生水平都很高。你老公的手术一定会顺利的。” 货车司机的妻子哪里不知对方在安慰自己。 儿子才上初三，如果丈夫出了事，这个家就彻底地毁掉了。 她现在特别后悔。 早知道应该跟医院争取一下，请水平更高的医生来给丈夫做手术，成功率会高一些。 “今天胸心外科好热闹啊！都深夜了，医生护士都来了。平时白天也没这么忙。” “我刚跟护士打听过，今晚要做七台主动夹层手术，所有的专家都到了。” “这么多台手术，忙得过来嘛？” “天华医院的心胸外科实力还是很强的。不过，这么多台手术，医生估计不够。” “那边有一个病人挺可怜。他的主刀医生好像是一个特别年轻的医生，我在网站上没查到他的名字。” “让没名气的年轻医生做难度这么大的手术？不是开玩笑嘛？” “是啊，那女人挺可怜的，估计不认识人。我家专门找人托了关系……” 零碎的闲谈难免落入女人的耳朵里。 她的情绪越来越崩溃。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四个小时…… 货车司机的妻子干脆远离那些人，来到手术室外独自等待。 她希望医生能从里面走出来告诉自己手术进行的如何了。 但又害怕医生突然走出来，告诉自己一个不好的结果。 内心宛如悬了一把刀，生怕它随时落下！ 5号手术室的铅门突然打开。 一个身穿蓝色无菌服的女医生戴着口罩走了出来。 妻子的心脏瞬间提了起来。 “医生，我丈夫怎么样了？” 如今才四个多小时，按照她的了解，进度才走了一半。 张雨沫语气平静地说，“手术结束了……” “啊？” 没等张雨沫说完，女人觉得头晕目眩，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你怎么了？”张雨沫连忙扶住女人。 “我老公是不是没了？”女人的情绪彻底失控，泪水宛如决堤般汩汩流出。 “没有啊！你等我把话说完啊！他的手术进行得很顺利，接下来会送入icu观察，术中出血很少，根据我们的判断，雨后很好，很快就能醒来。” 女人意识到自己误会了。 她的眼中重燃希望，紧紧地握住张雨沫的手。 “真的吗？不是说手术要做八个小时，才过了四小时，我以为他没抗的过去。” 张雨沫用力点头，“放心！我们的主刀很厉害，因此比预期时间更快地完成了手术。” 女人惊讶，“不是说他很年轻吗？” 张雨沫笑着说，“年龄又不代表水平！他是我们江主任专门从其他科室请过来的。” 张雨沫用了一个“请”字！ 赵原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其他病人的家属没想到五号手术室率先结束，纷纷表示不解。 “五号手术室的主刀医生不是说没有名气嘛？” “江主任看人手不够，专门从其他科室请过来的！” “估计是特别优秀的青年医生。像天华这种大医院，青年医生尽管级别不高，但水平不会差，当中也会有非常优秀的。” “唉，羡慕啊！这么快就结束了，我们这边遥遥无期呢，完全就是煎熬！” …… 时间最终定格在四小时分五十二分。 赵原走下手术台！ 没有鲜花，没有掌声。 但赵原却觉得畅快无比。 赵原漂亮地完成了江强交给自己的任务！ 自己完全主导了这台手术。 之前尽管做过很多难度大的手术，但总有种替人打工的感觉。 尽管这台手术，主刀医生依然是江强，但江强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将权力交给他。 赵原没想到自己的状态这么好。 不到五个小时就完成了手术。 放在全国范围，也是一台评分靠前的主动脉夹层手术。 主动脉夹层手术能做到六小时以内就属于非常快的了。 自己做到了五小时以内，而且这台手术难度属于中等，何况主动脉夹层手术没有简单一说。 手术当中还出现了意外。 如果不是张雨沫出现失误，速度还能提升两三分钟。 赵原对张雨沫的失误能够理解。 资深主治和副主任医师之间还是存在一定的差别。 尽管资深主治能做很多手术了，但四级以上的手术，不是资深主治能完全驾驭的。 赵原轻松驾驭了这台手术，也征服了张雨沫和焦岭。 外科手术，尤其是冷兵器为主的心脏手术，来不得半点讨巧，必须要有过硬的功底和丰富的经验。 之前张雨沫一直很骄傲，她觉得自己是江强团队最强的医生，已经有魄力担任四级手术的主刀。 现实给她上了一课。 江强没给她机会，是因为她实力不够。 如果她实力够的话，江强会毫不犹豫地放手。 赵原就是一个例子。 赵原是医学生，那又如何？ 实力够了，江强可以为他承担风险，让他放心施展才华。 当然，江强对赵原的信任建立在多次接触，深入了解之后。 张雨沫最难接受的是，焦岭和自己作为助手，竟然两个人加起来都跟不上赵原的节奏。 这种跟不上并非体力，而是精神上的。 “需要休息吗？”“需要休息吗？”“需要休息吗？” 四个多小时，赵原问了他们好几遍。 需要你妹啊！ 关键是，他们的确需要休息！ 赵原带给张雨沫的压迫感很强烈。 或许，很多年后，她成为副主任、主任了。 恐怕都难以忘记这段不堪回首的经历！ 第220章 纷纷拿出绝活！ “什么？赵原不到五个小时就完成手术了？” 江强得知这个消息，面色微变。 赵原的手术水平很高，但也不至于这么离谱。 他看过那个病人的情况，知道那个病人的病情不容小觑，在这七台之中属于偏上难度的手术。 即使自己来做，加快效率，没有变故，至少也得接近六个小时才能完成。 “病人的情况如何？” “已经送入重症监护室看护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患者的生命指征很稳定。”焦岭连忙汇报。 江强唏嘘道，“这小子果然没让我失望！主动脉夹层手术跑进五小时，这可是多少心脏外科医生毕生追求的梦想啊！” 手术做得快不代表质量高，但绝对也能体现一个医生的实力了。 江强认为自己也没法办到。 不过，他父亲却是能够做到。 老一辈的医学工作者没有先进的设备，但基本功扎实。 尤其是心脏外科手术，没有那么多药物支撑，在资源匮乏的年代，必须要通过高效的操作来节省时间，从而降低风险。 江强望着手术台上的患者，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 绝不能被医学生比下去。 大会战是他牵头的。 医学生已经开好头，自己可不能失败，那样就太丢脸了。 与江强配合的两个助手，能够感觉他的气场有变化。 之前还时不时地开个玩笑，但江强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众人的注意力也放在手术上。 江强接手的这个患者是七台手术当中难度最大的一个。 作为科室大主任，他必须要啃掉最硬的骨头。 焦岭站在角落里看着老大沉稳地操作，忍不住暗叹了口气。 在江主任的团队待了这么多年，何时见他如此认真？ 张雨沫也进了手术室，她见江强几乎要将头埋进病人的腹腔，惊讶道：“怎么？病人的情况很糟糕吗？” 焦岭压低声音，“再怎么糟糕也难不倒老大。” 张雨沫不解，“他怎么这么紧张？” 焦岭抹着下巴分析，“不是紧张，而是被激起了胜负欲。” 张雨沫恍然，“原来如此，被赵原刺激到了啊！” 江强平时看上去一脸笑，对待任何人都是和颜悦色，但大家都知道他有自己的禁区，任何人触碰到禁区，江强会瞬间变成另外一副样子。 严肃苛刻，锱铢必较。 禁区是他身为“心脏外科医生”的神圣使命感。 尽管距离自己的父亲江院士有一定的距离，但江强一直认为自己是天华医院最好的心脏外科医生，没有之一。 这么多年以来，他已经习惯被人仰视。 赵原的出现让他有了压力和紧迫感。 他决不允许被晚辈轻松超越！ …… 七台同类型的手术同时进行，换个角度，大家心中都有对比，是另一种形式的竞争。 当其余五个主刀得知赵原已经完成手术。 第一反应时绝对不可能！ 等证实之后，第二反应是不甘心！ 接着，都跟打了鸡血似的 什么情况？ 头彩竟然被一个医学生给抢走了，传出去实在太丢人了啊。 “高主任，好严肃啊，一言不发，像是要吃人一样。” “李主任才恐怖呢，一直在骂人，稍微慢一点，一大堆垃圾话就喷出来了。” “马主任今天一个荤段子都没说，把两个助理整不会了。” “主任们都怎么了？感觉像是竞赛啊！” “实在太精彩了！今天的手术质量都很高，主任们拿出看家绝活了！” 赵原做完手术之后没有离开医院，他在几个手术室转了一圈。 尽管这几个副主任和主任有各自的专长，但主动脉夹层手术做得都很流畅。 尤其是主任医师李贤，他是一个善于动脑子的外科医生，对器械研究达到很深的地步，象鼻子手术做得很巧妙，运用了自己设计的器械，与孙氏手术有自己的优势。 江强的手术一如既往地中规中矩。 赵原在医院的资料库里看过他的手术录像，今天却是从手术中看到几个微小的差别， 他在分离时动用的刀法让人吃惊，没有几十年的功夫，根本没法做到这么细腻。 赵原简直是大开眼界，宛如一块海绵，将众人的特点和“大招”吸入脑海之中。 …… 此次大会战，并非江强的心血来潮，得到了常洪波的大力支持。 尽管已经是深夜，常洪波依然还在医院，他得和这些为了病人、为了荣誉、为了信仰的优秀医生在一起。 当常洪波得知赵原首战告捷之后，暗自松了口气。 尽管知道赵原的实力不俗，但常洪波还是捏了一把汗。 毕竟年龄和资历放在那里，赵原是七台手术当中失败概率最大的。 赵原的成功将激发其他几人的斗志，拼上尊严与荣誉，其他几人都不会让自己失败。 又过了一个小时，高倩那边传来消息，她的手术也顺利完成了，耗时在六个小时。 虽然比不上赵原的速度那么夸张，但已经是一个非常好的成绩。 半小时之后，李贤也走出手术室，铁青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至于他的两个助手宛如从地狱逃出来一般。 八小时零九分，马雷副主任也完成手术！ …… 东方见白，旭日渐升。 江强是七个人当中最后一个走出手术室的，耗时九小时三十二分。 尽管他是最慢的一个，但众人知道这也是最艰难的一台手术。 作为主任，他责无旁贷地顶在了最凶险的环节。 江强面色有点发白，常洪波走过来，拍了他一下。 刚熬了一夜。 大家气色不佳，眼睛发红，脸上带有颓色。 但，大家的眼中都有光。 一台主动脉夹层手术算不了什么。 但七台主动脉夹层手术意味着他们的集体战斗力跻身全国前列。 没有任何人敢小觑天华的心胸外科。 常洪波微笑道，“大家都是好样的！你们创造了一个奇迹，在10小时内高质量地完成了七台主动脉基层手术。放在全国，这都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相信有你们这批敢打硬仗，能打胜仗的团队在，天华医院的心胸外科一定会成为享誉国内外的明星科室。” 江强笑着说，“谢谢常院长的鼓励，在您的领导之下，我们才能不断地挑战自我，不辜负你的栽培。” 常洪波微微颔首，看了一眼赵原 五个小时之前,他就结束手术，其实不必等到最后一台手术结束再离开，由此看得出来，赵原的团队意识也挺强的。 常洪波并不知道，赵原之所以能坚持下来，主要是为了观摩其他主刀的手术过程。 虽然资料库里有很多手术录像，但大部分手术录像都会经过剪辑，一些涉及到绝活的部分，在上传时会删掉。 这一宿赵原感觉熬得特别充实！ 第221章 更好的选择！ 赵原回到家中时，已经早上七点多。 老妈听到动静，穿着睡衣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来，惊讶道：“昨晚回来很晚了？怎么这么早就要去上班，不能多睡一会吗？” 赵原微微一怔，意识到老妈误会自己，笑着解释，“我刚下班。” 萧玉凝听到这话，顿时心疼得不得了，泪水从眼角滚落，“那你岂不是一宿没睡？” 赵原冲着萧玉凝笑着安慰，“外科医生，熬夜不是常事吗？” 萧玉凝算了一下时间，昨天早上他在高铁站接到自己，晚上去加班，直到现在，差不多二十个小时，儿子都没有合眼。 “这怎么能行?你这样会把身体弄垮的。”萧玉凝生气地说。 赵原从桌上拿起纸巾递给萧玉凝，“怎么还哭上了？我爸也是医生，没少加班。也没见你为他抹泪。” 萧玉凝懊恼叹气，“你爸的性格我还不了解，虽然也很努力，但知道该放松的时候放松！你才是一个医学生，就天天熬夜，以后成了主治和主任，岂不是要更辛苦？老妈每天在外面东奔西走，辛苦赚钱还不是为了让你的生活能轻松一点，如果知道你这么辛苦，肯定不让你当初选择当医生。” 赵原无奈安慰，“我现在是医学生，所以要更加努力，否则医院怎么会提前跟我签就业协议呢？每年那么多应届生到医院实习，如果我不拼的话，肯定要被别人比下去。” 萧玉凝怔怔地盯着赵原，“没想到你这么有上进心了。” 赵原哭笑不得，“原来我在你的心里，我一直是个不求上进的废物啊？” 萧玉凝摇头，“在父母的心中，儿女都是最优秀的。可能是我跟你爸对你的期望值没那么高，只希望你是一个普通人，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有一个能养家糊口的技能，组建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如今嘛。” 赵原奇怪地望着萧玉凝，“怎么了？我不是做到了吗？” 萧玉凝苦笑，“你啊，比我想象中要出色，更优秀。不过，优秀的人要承担更多的责任，得到许多东西的同时，也得失去很多东西。” 赵原沉默。 没想到老妈说了这么一句有哲理的话。 萧玉凝接着说，“我原本以为等你毕业有工作，赶紧找个对象结婚生子，趁我年纪不大，可以帮你们带孩子，现在恐怕难了。按照你现在的生活作息，哪有时间谈恋爱啊！” 见萧玉凝又绕回到结婚生子的话题，赵原顿时头大如斗，笑道，“妈，你别胡思乱想啦！我有点困，洗个澡准备休息。” 萧玉凝喊住赵原，“想吃点什么？等下我去菜市场买菜。” 赵原面露微笑，“只要是你做的我都爱吃。” 萧玉凝嘴角浮出笑容，“傻孩子，怎么这么会说话了呢！” 赵原以前的学习成绩不错，萧玉凝和赵匡书夫妻俩最怕赵原长大之后，处人与事会有问题，但经过此次接触，萧玉凝惊人发现，儿子的情商高的可怕！ 但凡是女人，遇到努力又嘴甜的儿子，都会瞬间被迷住。 只可惜儿子的工作太忙了。 整天加班，哪还有时间谈恋爱。 不过，赵原对工作充满热情的态度让萧玉凝感觉欣慰。 年轻时萧玉凝没少嫌弃丈夫不争气，工作几十年，快退休了，才混个地市级医院的副主任医师。 倒不是赵匡书不努力，而是赵匡书的脾气太臭，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不太擅长经营自己与同事或者上级领导的关系。 进入职场，实力很重要，情商与实力一样重要。 赵原未来的成就肯定要超过丈夫一大截。 …… 南协医院，心胸外科。 科室主任钱郁走入办公室。 他刚坐定，座机响了起来。 常务副院长王向荣打来电话，“你过来一下！” 钱郁很快赶到王向荣的办公室，见上司的面色不大好，微微皱眉，心想莫非遇到什么事了？ 王向荣将手里的报纸递给钱郁。 “你看看这个报道。” 《震惊！天华医院十二小时内完成七个“拆弹”手术！》 钱郁赶紧接过报纸，眼中露出惊讶之色，“不可能！” 虽然纸媒落寞，但比自媒体更有公信力。 王向荣不悦，“难道记者会乱写？” 钱郁理智分析，“抛开主动脉夹层手术的高死亡率。天华那边的情况我很了解，心胸外科一起也就七个副主任及以上的医师，其中有一个副主任医师正在外省参加学术活动，因此最多也就只能同时进行六台主动脉夹层手术。” 王向荣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咱们医院的心胸外科近几年来发展迅速，主要是你师父的功劳，希望你不要浪费前辈的一番心血，被天华医院赶超。现在不是十年前二十年前，没人敢弄虚作假，因为一旦被揭穿，对医院形象造成难以磨灭的伤害。如果天华现在真有同时做七台主动脉夹层手术的能力，我希望你要有所应对，而不是坐以待毙。” 钱郁微微颔首，“知道了！我立刻就去调查此事的真实性。另外，如果天华医院真的拥有这个实力，那么我们就得提前规划，明年在人员招聘上加大投入，争取多引入几个知名专家。” 王向荣朝钱郁点头，“相信你可以很好地应对此事。” 钱郁返回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前，苦思冥想许久，终究还是弄不清楚江强是如何办到这个创举的。 即使以南协如今的实力，最多也就同时进行五台主动脉夹层手术，而且不能保证手术成功率。 钱郁将江静喊到办公室。 “昨夜天华连做七台主动脉夹层的新闻，你看到了吗？” 江静微微一怔，点头道：“看到了！事情属实。” 钱郁微微一怔，江静是江强的侄子，他的消息不会错。 钱郁不解，“按照天华医院现在的班底，只有七个人能做这种级别的手术，有一人出差，为何能做七台，莫非聘请了新的外科医生，或者请了外援？” 江静顿了顿，如实相告，“并没有！其中有一台手术是一个叫做赵原的医学生做的！” 钱郁以为自己听错了。 “啥？” 江静嘴角露出苦笑，“赵原是天华今年刚签下的一名医学生，暂时还没有转正，不过他的水平很高，具备副主任级以上的实力。” 钱郁对赵原的名字有点印象，“做孙氏手术的那个年轻人？” 江静微微颔首。 钱郁轻轻地呼了口气。 他突然明白江强为何愿意将侄子放入南协医院。 因为天华医院的心胸外科有更好的选择！ 第222章 太不可思议了！ 外界对天华心胸外科集中治疗主动脉夹层进行宣传，但后续还没有结束…… 手术做完了，几个病人还在观察当中。 主动脉夹层手术的并发症有很多，尽管有重症监护室的医护人员专业护理，但必须要有胸心外科的人员随时盯着，协助解决。 江强没有回家，在值班室休息四个小时，继续开始工作。 江强简单洗漱，到食堂吃了点东西，再到重症监护室转了一圈。 情况不错，几个病人都很稳定，其中赵原的病人状况最好。 因为赵原做的手术最快，已经在重症监护室待了接近十个小时。 江强放心离开重症监护室，回到胸心外科，发现高倩在办公室开工了。 江强笑着说：“你不会没休息？” 高倩道：“睡了两个小时，实在睡不着，就不睡了。” 江强见高倩盯着屏幕，走到她的身边，好奇道：“看什么呢，竟然这么入神。” 高倩冲着江强笑了笑，“我在研究赵原的手术录像。” 江强忍俊不已，“能让骄傲的高医生放下身段，虚心学习，看来赵原做的这台手术的确不错。” 江强本打算找个不忙的时候，好好看看几人的录像。 他走到高倩的身后，看了几分钟。 画面中的赵原展现出了强大的统治力。 自己组的助理在他的指挥下，完全没有喘息的时间。 “小赵把焦岭和张雨沫折腾得够呛啊！” “我还是对他俩太仁慈了。他俩一直没有感受过超高强度的手术，所以没有紧迫感。” 江强感慨道。 随着医疗辅助设备的发展，很多办法可以让患者的生命体征保持延长，尽管主动脉夹层手术很凶险，但外科医生在手术过程中还是有时间调整节奏。 话音刚落，江强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 “慢着！往回调一下。” 高倩不解地朝江强看了一眼，按动鼠标，将时间轴往回拉。 江强的目光紧盯画面，不错过赵原的每个操作。 “就在这里定住！” 高倩赶紧按下暂停键。 江强盯着画面沉默许久。 高倩以为江强神经错乱了，“江主任，怎么了？” 在高倩不断地提醒下，江强终于有了反应。 他长叹一口气，“没错！这个术式是我父亲独创的！二十年前，当时被人称为‘江氏术式’，名气不亚于如今耳熟能详的‘孙氏手术’。” 高倩跟江强的父亲接触过，也知道他一生有很多绝技，因为难度太大，不少已经失传了。 “江氏术式”无疑便是其中之一。 江氏术式主要是在血管吻合时，与其他术式有很大的不同。 利用术者的精细操作，将支架血管、人工四分支血管和自体主动脉三者吻合。 凭借手感、技巧，减少出血，同时提升效率，减少吻合时间。 当然，也是他所在的那个时代，因为缺少辅助器材，被逼无奈之下，利用个人极致操作达到手术目的。 与后期的孙氏手术相比，江氏术式因为对操作者要求太高，没有办法普及。 “会不会是看错了？”高倩道。 江老院士已经去世多年，赵原根本没有见过他。 江强摇头苦笑，“我二十岁出头就跟父亲学医，给他当助手做过的手术加起来超过上千台，怎么可能看错呢？” 高倩奇怪，“赵原怎么可能学会呢？” 她突然脑海灵光一闪，瞪大眼睛，“我知道了！” 江强错愕地望着高倩，“怎么？” 高倩道：“几天之前我发过一些资料给赵原，其中包括江老的医案，赵原不会是通过那些医案自己摸索出来？那未免……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江强怔怔地发呆，许久之后，突然露出苦涩的笑容。 高倩见江强眼中流露出黯然神伤，轻声问道：“江主任，你没事？” 江强脸上的苦涩转而被一抹兴奋取代。 “我没事！我父亲一直说我没有天赋。我奋斗了几十年，就是为了证明他的说法是错的。我自以为努力可以改变一切，但事实给我扇了一个响亮的耳光，原来世界上真的有天才。在我看来，不可思议、无法复制的术式，赵原通过研究医案就可以在手术里完美再现！” 高倩唏嘘感慨，“赵原的上限究竟在哪儿呢？” 江强摇头，“与天才不在一个层次，永远不知道天才的极限！” 高倩从江强的语气中听到了复杂的味道。 他对赵原毫无质疑充满了欣赏，有心将他培养成心胸外科崛起的核心传承者。 但同为外科医生，江强对赵原是嫉妒的，上天为什么给他赋予了才华，却对自己关上了那一道门。 不过，此次主动脉夹层大会战还是坚定了江强的信念。 以赵原作为核心，让胸心外科重新崛起的想法，将在未来五年内逐步实施。 未来，江强会动用一切资源，让赵原一步步在这领域崭露头角。 十年乃至二十年后，天华医院的心胸外科也将重新找到当初的辉煌。 此次心胸青赛会将是赵原展示自己才华的首个舞台！ 高倩心中则涌出一个想法。 尽管有些无奈，但也是清醒的认知。 她不应该是青赛会的主角！ …… 赵原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一刻。 医学狗群里挺热闹，都在聊昨天心胸外科做了七台手术的事情。 陈帅还是一如既往消息灵通，说出内幕，赵原昨晚也参加了其中一台手术，做得非常漂亮，还打破了记录。 赵原洗了个澡，来到大厅，发现桌上留了纸条。 老妈与刘阿姨约好晚上吃饭，冰箱里有做好的饭菜，自己用微波炉热一下就好。 冰箱里有好几个菜，赵原只拿出酸菜鱼，倒入米饭拌了拌，再用微波炉热二十分钟，热气腾腾的一道便餐就好了。 赵原扒拉两口，熟悉地感觉涌上心头。 医学生赵原的记忆里，老妈做的酸菜鱼是自己最爱吃的菜。 隔壁传来钢琴声。 赵原边吃饭边听音乐，心情有些放松。 赵原将碗筷洗干净，出门扔垃圾，正好与田幂迎面相撞。 房东好像瘦了一些，脸蛋依然娇俏妩媚，嫣红的娇唇满是风情，漆黑如墨的眼眸仿佛能摄人心魄。 田幂其实过完年也才三十岁，不过越长越年轻，模样就像是二十四五年刚毕业的女生，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脸白净无瑕，嫩如凝脂，精致的五官让人阅之难忘。 田幂惊讶地看了一眼赵原，笑道：“好久不见！什么时候出院的？” 赵原道：“早就好了。是有蛮长时间没见你了。你出门做什么？” 田幂笑道：“想开车去兜兜风。怎么样？一起去吗？” 说完，田幂有些后悔，约年轻男人出去兜风，似乎不妥。 不等赵原回答，田幂摆了摆手，“跟你开玩笑的，还是我自己待着。” 赵原跟田幂并肩下楼，在路口分开。 田幂走向自己的轿车。 赵原走向垃圾桶。 突然，轿车方向传来房东清脆的惊呼。 赵原连忙朝声音方向小跑而去…… 第223章 马善被人骑！ 赵原走近，发现田幂被王明强行搂在怀里。 田幂试图挣扎，但女人的力气哪里比得上男人，根本没法动弹。 “放开我！救命呀。” 田幂惊恐地喊道。 不过，王明担心她的声音太大，引来不必要的是非，赶紧捂住她的嘴巴。 田幂只能发出“嗯嗯呜呜”的声音。 她没想到王明躲在车后，自己正准备开车门，猝不及防之下，被王明从后面一把给抱住。 王明没想到田幂这么大的反应，害怕田幂逃走，只能将她抱得很紧。 “你别叫，我只是想跟你说点事。” 田幂气急，“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王明蛮狠地威胁，“那我就不松手，除非你能跟我好好说话。” 田幂早已将王明恨之入骨。 他急促的呼吸喷在自己的面颊，她只觉得恶心无比。 不过，她没有办法挣脱，只能被他死死缠住，有种绝望之感。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一道人影冲了过来。 看到赵原出现，田幂宛如见到救星，“赶紧帮帮我。” 赵原暗叹了口气，清官难断家务事，按理自己不应该干预，但他知道田幂和王明的关系名存实亡。 王明此人又不怎么靠谱，自己坐视不理，说不定能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 “王大哥，你松开手，有话好好说。”赵原一边靠近，一边劝说。 “小赵，这是我们夫妻俩的事情，你最好别管。”王明此时在火头上，言行有些蛮不讲理。 赵原没等王明反应过来，已经靠近他，捏住他的肩部，用力一压。 王明吃痛弯腰，跪在地上，松开了田幂， 田幂连忙躲到赵原的身后，警惕地看着王明，眼角挂着泪水。 王明吃痛之下，连呼“疼疼”。 赵原道：“我放开你，你好好说话。” 王明疼得龇牙咧嘴，忍痛“嗯”了一声。 赵原这才松开手，王明朝后退了好几步，揉着肩膀，苦笑：“下这么重的手做什么？” 赵原见王明一副无赖的样子，道：“有什么事，赶紧说。” 王明重重叹气，“我是过来问她，是不是拿了我妈一张存折。” 赵原看向田幂。 田幂眼睛通红，望着王明，“没错，你妈是给了我一张存折。我不打算要，但她求我帮她收着。” 王明压制着怒火，“你不是跟我一直闹着要离婚吗？怎么还拿我妈的存折？” 田幂嘴角浮出冷笑，“还不是她被你弄得寒心了？你妈住院这段时间，你什么时候陪过夜？至于你那个相好的，每次见面都跟她伸手要钱。她知道你靠不住！即使我和你离婚，但她对我了解，钱放在我这里，总比留给你要安全。” 夕阳下。 王明的表情变得阴晴不定。 母亲在前两天已经出院，她也接受自己和田幂离婚的事实，但今天朱雅君从姨妈的口中得知，母亲竟然将自己一张存折偷偷交给了田幂。 朱雅君对此不依不饶，逼着王明找到田幂，让她将存折吐出来。 “看在咱俩夫妻一场的份上，你就将存折给我。”王明见硬的不行，赶紧用软的，“你对朱雅君的脾气应该知晓，如果我拿不回存折，她肯定会要了我的命。” 田幂的眼中透出无奈，自己怎么会嫁给这样的男人？ “你还是去找你妈！她将存折放在我这里，如何处理，我只听她的。”田幂态度坚决。 见田幂油盐不进，王明无奈摊手，“既然你不肯给我存着，那么咱们暂时没法离婚了。你什么时候将存折给我，我跟你去民政局离婚，放你自由。” 见王明如此卑鄙。 田幂当真是哭笑不得。 赵原实在看不下去，皱眉道：“别说了，你赶紧走。” 王明抬头看了一眼赵原，不悦道：“闭嘴！这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如果不你从中作梗，事情都成了。” 赵原见王明还冥顽不灵，突然靠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们家里的事情跟我是没关系。但你欠我钱，还钱！” 王明被勒得够呛，愕然，“兄弟，你松手。我又不是不还，只是暂时手头紧。对了，你帮我劝劝她，只要她存折给我，我第一时间就还你钱。” 赵原摇头，“冤有头债有主。钱是你给我借的，我只跟你要。还钱！” 王明被勒得气喘不出来，拍了拍赵原的手背，“兄弟，你快勒死我了！赶紧松手。” 赵原手上更加用力，嘴上不依不饶：“少跟我攀交情！还钱！” 田幂见王明开始翻白眼，担心赵原将王明弄死，连忙压住他的手腕，眼角噙满泪花，抿着嘴唇，柔软地摇头。 看到田幂紧张的样子，赵原知道她不是为王明求情，而是害怕自己勒死王明，要承担责任。 其实赵原手上有数，可以很好地掌握分寸。 让王明处于极限痛苦当中，却又不会让他伤残。 赵原见情况差不多，手指一松，将王明推远。 王明原本已经被提地悬空，此刻脚掌落地，捂着喉咙，大口大口地喘气。 他望向赵原时，眼中充满畏惧。 “要嘛还钱！要嘛消失！”赵原朝王明瞪了一眼。 王明对刚才的赵原心有余悸。 他知道田幂被赵原护着，今晚要回存折，肯定没戏。 “唉，不就是一万块钱嘛？你这人还真是计较，亏我把你当成好哥们。”王明缓过神来，脸上挤出鄙夷之色，“我明天就给你！” 赵原彻底认清王明。 这鸟毛全身上下除了嘴是硬的，其他都是软的。 赵原朝前迈一步，用力挥拳，大声道：“还不滚？” 王明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数步，指着田幂怒道，“今晚看在小赵的面子上，我暂时放你一马。不过，我还会再来的，下次你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王明骂骂咧咧地朝自己的车走去。 等轿车离开车位，消失在视野。 田幂的情绪也彻底崩溃。 捂着脸蹲在地上，无声啜泣。 田幂娇弱的肩膀，微微颤簌。 赵原心中涌起无限同情。 过了许久，田幂缓缓起身，拭去眼角的累赘，冲着赵原笑了笑，“我没事了，不好意思，又让你看到狼狈的一面了。” 赵原摇头，“千万别这么想。主要你太善良了！” 田幂怔了怔，摇头自嘲，“善良可不是什么好的品质。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赵原见田幂拉开车门，轻叹一声，“我陪你一会？” 田幂微微一怔，“怎么改变主意了？莫非是担心我想不开？” 赵原笑道：“我也想转一转！来到白云，整天待在医院，对这个城市太陌生了。” 田幂心中一暖。 她知道赵原担心自己。 女人有时候很坚强，有时候很柔软，往往会被很小很小的细节感动！ 第224章 万物皆有裂痕！ 万物皆有裂痕。 但，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田幂的心碎成了无数瓣。 赵原此时成了光。 田幂开车载着赵原漫无目的在路上行驶。 尽管外面的气温很低，但田幂还是打开车窗，赵原裹紧衣服，还是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然后将车窗关上。 田幂侧目看了一眼赵原，又将车窗落下，看到赵原满脸无奈的样子，嘴角忍不住露出得逞的笑容。 “谁让你穿这么少？”田幂笑谑道。 赵原无奈叹气，“我下楼扔个垃圾而已，干嘛要穿那么多衣服。你看我穿得少，还给我灌冷风，实在太没良心了。” 田幂耸肩，撅嘴，“是啊，我已经做好决定，以后要做一个没心没肺的人。何必在意别人的想法，看别人的颜色活，直到最后，受伤的还是自己。” 赵原扭过脸朝田幂望去，一股清亮的泪水从眼角沿着面颊滚落。 赵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索性沉默，将车载音乐调大。 田幂看了一眼赵原，暗忖和赵原在一起，其实挺放松。 与王明相比，赵原有超乎年龄的成熟。 自从第一次“借水”开始，赵原好像就在默默地帮助自己。 尽管知道赵原每次帮助自己都是出于本能，但田幂还是不知不觉地被赵原感动了。 她曾经一度甚至疯狂有一个想法。 如果自己和王明离婚了，选择一个年轻但能给自己带来安全感的男人其实也是无妨的。 但自从田幂知道赵原并非是孙良，她开始与赵原疏远了距离。 从小和刘涓涓一起长大，田幂对年龄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侄女很了解，刘涓涓和赵原虽然情侣身份是假的，但刘涓涓对赵原的感情是真的。 田幂不想成为插足两人感情的第三者。 不过，当田幂每次与赵原相处，总又会忘掉这一点。 她内心甚至有一个声音诱惑自己勇敢地跨出那一步。 何必因为在意别人，却让自己饱受折磨。 望着远处的黑幕，田幂突然心血来潮，“我们爬山？” 赵原吃惊，“已经快五点了，还能上山吗？” 田幂道：“晚上爬山的人很多。许多人白天上班，晚上爬山锻炼身体。不过，我却是第一次。” 赵原苦笑：“那就舍命陪君子。” 田幂莞尔一笑，“我可不是君子。我是女人，唯小人与女人难养也的女人。” 田幂将车停在镜山公园的停车场，两人结伴而行，尽管是冬季，但上山的人很多，情侣居多，走累了会找个椅子说说情话，不远处可以看到镜湖，树上不时有鸟雀掠过发出吱吱声，无名的香气从树上飘逸而下，牵引着嗅觉。 田幂的脚步轻盈，无意间胳膊会轻轻碰撞到赵原。 赵原的目光不时落在田幂身上，她外面披着一件卡其色的呢子大衣，因为走热的缘故，解开了纽扣，露出浅咖啡色的绒线衣、高腰深色长裤，收紧的衣裤将她妙曼的身材很好的衬托出来。 伴随着上坡，她的身姿宛如流动的溪水，蜿蜒曲折。 山间的风景也得低头。 田幂口袋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见是陌生号码，犹豫一番，还是接通。 里面传来朱雅君尖锐刺耳的声音。 “田幂，我警告你，王明他妈的存折，你必须立刻交出来。不然，我肯定跟你没玩。”朱雅君气急败坏地说道。 她原本觉得王明的家里开厂，王明平时出手也很阔绰，因为自己傍了一个大款。 结果没想到王明在自己父母心中就是烂泥扶不上墙的阿斗。 得知王明要和田幂离婚，父母更是断掉了他的经济来源。 如今王明每天还要伸手跟朱雅君要钱，朱雅君一开始觉得是投资。 但久而久之，觉得不对劲，王明要的钱越来越多，而且多半花在洗浴、按摩、ktv这类场合。 朱雅君醒悟过来，却已经迟了。 她只能一边赶紧止损，一边寻找回血的机会。 原以为王明离婚，可以分得一些财产，结果田幂拥有的房产和储蓄全部都是婚前财产。 朱雅君只能调转矛头，在王明的父母身上寻找机会。 结果朱雅君与王明的姨妈产生争执，王明的姨妈怒极说漏嘴，将王母将存折交给田幂保管的事情泄露出来。 朱雅君感觉心里不平衡。 自己这是找了个什么玩意？ 她只能将气撒在田幂身上。 “存折我是绝对不会交给你的。”田幂冷笑，“对了，我准备去旅游，有本事你满世界跟着我。” 田幂挂断电话，心情又抑郁起来。 “还真是个倒胃口的女人。” “王明摊上这么个女人，以后恐怕也没什么好下场。” 田幂摇头，“我觉得朱雅君会更惨！谁摊上王明，谁倒霉。” 两人对视，均露出微笑。 这时从右手边狭小的小径，钻出上一群在大学生。 田幂双手一拍，面若桃花绽放般，妩媚一笑，“咱们也别走大路了，走小路如何？” 还不等赵原回应。 田幂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野，赵原连忙紧随。 田幂受到刺激，心乱了，行为也跟着变得偏激。 赵原无奈叹气，跟了上去。 田幂朝前走了一段，不远处有一块碑，猜到那肯定是个野坟，顿时有些害怕，于是放慢脚步。 赵原猝不及防，顶到她的后背，惊讶道：“怎么了？” 田幂双手抱在胸口，“有点冷。” 田幂娇嫩的脸蛋叫寒风吹得微微泛红，却愈发的明艳。 此刻夕阳还没有完全落下。 余晖洒在她的脸上，宛如涂了一层金色的粉底。 赵原笑道：“要不，我给你讲故事，深更半夜讲的那种故事。” 天色虽没黑透，但山间阴冷。 有风呼啸，宛如鬼泣。 田幂瞪了赵原一眼，伸手在他的脑门上拍了一下，“你敢！你讲的话，我就从旁边跳下去。比起被吓死，还不如自己摔死，干净利落。” 赵原打趣：“胆子这么小，还敢走小路。” 田幂迅速看了一眼赵原，“主要你跟着我啊！世界上很少有人比外科医生打交道？每天都能见到有人下地狱，有人进天堂。” 赵原愣了愣，笑道：“那倒也是！外科医生经常见鬼。 国外的外科医生经常和死神见面。 而我们华国的嘛，则要跟黑白无常打交道。 无论国内国外，我们的职责一致，让死神或黑白无常白跑人间一趟。” 第225章 深山老屋！ 赵原的一番插科打诨起到效果。 田幂顿时觉得逐渐暗下去、失去色彩的山间小路不再可怕。 蜿蜿蜒蜒，扭扭曲曲的泥路，前半小时还能见到一两个人，但越朝上走，越没有人踪。 树顶草丛里偶然传出奇怪的声音，让气氛重新变得紧张。 田幂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信号，“导航打不开了。” 赵原笑道：“车到山前必有路。镜山又不是深山老林，没那么高，总能摸出去，现在就是怕……” “怕什么？”田幂奇怪地望向赵原，“你鬼都不怕！” 赵原指了指头顶，“我怕下雨啊！咱们处于山腰的位置，沿着原路返回，天气不好，也得走好几十分钟，如果突然下雨的话，小路泥泞，起码得一两个小时才能下山了。” 田幂惊疑不定，“天气不是挺好的嘛！” 赵原盯着空中的云层，苦笑，“希望我想多了，咱们赶紧往上走，看有没有机会绕到正路上，那样就是下雨，也能尽快下山。” 现在还不到五点，天却是彻底阴沉下来。 按照田幂原来的计划，两人六点半下山，找个地方，吃个晚餐，然后返回家中，算是结束这段半日的散心之旅。 田幂觉得面颊微凉，下意识抹了抹，发现是雨珠，然后用掌心浮于空中，紧随其后传来水珠的冰凉感。 “好像真的下雨了呀。” 她现在有些懊恼，早知道就不应该提议走小路。 “没事！雨不大的话，也不影响。”赵原瞧出田幂的心思，轻声安慰。 田幂苦恼道，“唉，真是倒霉！想走个小路，都遇到麻烦事。” 赵原笑着说，“我的运气挺不错，帮你挡煞啊！” 田幂瞪了赵原一眼，没好气道：“我看你的运气也不咋样！刚出院没多久，咱俩都是被命运捉弄的可怜人。” 赵原觉得田幂讲得有理，道：“负负得正！运气不好的人凑在一起，说不定运气就变好了。” 田幂用手挡住头顶，狠狠地瞪了赵原一眼，“你瞧瞧，话音刚落，雨变大了。” 赵原想要将外套脱下，递给田幂，被田幂阻止。 “你的伤口还没完全长好，感染了可不好。” 赵原坚持将衣服脱下，给田幂披上，“放心，我的伤口已经好了。” 田幂将衣服披在身上，一股温热的感觉挡住了外部湿冷的气息。 衣领传来一股淡淡的味道，不是任何一种香料，被阳光晒得很透的气息。 这时远处走来一个中年男子，她下意识将衣服裹紧身体。 男子与田幂身形交错之际，眼睛忍不住在田幂身上停留许久。 田幂被赵原宽大的衣服包裹，上身玲珑的曲线虽被隐藏，如同瓷器般白皙光洁的面容因此显得越发的突出。 因为步速很快的缘故，她的呼吸变得有些重。 身体随之微微颤动，荡起一圈圈水波样的纹理。 因为光影朦胧的缘故，绝美容颜多出一份神秘，悠远，近乎高不可攀的飘渺迷离。 她穿的运动裤很宽松，虽然端庄得体，但到了腰胯往下，大腿往上，那段曼妙的体态却无法掩饰。 除了知性女子的内敛之外，那份洒脱与自然，让人望而心动。 赵原暗叹了一声。 尽管现在法盲越来越少，但长相出众的女子，还是尽量少在夜间出现在荒僻的地方。 雨越下越大！ 道路也变得越来越泥泞。 田幂脚下打滑，赵原眼疾手快，赶紧用手拽住她的右手，田幂大脑一片空白，几乎要失去自己，被赵原用力一拽，整个人冲入赵原的怀中，第一反应是，赵原的力气好大，胸膛也很结实。 “谢谢！” 田幂只觉得面颊宛如被火烧一般，心脏怦然跳个不停。 赵原将田幂松开，心中也荡起层层涟漪，方才的接触，宛如一团柔软又有弹性的棉花送入怀中，还带着香甜软糯的气息。 以至于有几秒的时间，脑海出现短暂的空白。 赵原努力收拾漫无边际的思绪，目光从田幂的脸上转移，往四下观察。 “不行，雨实在太大，路上太滑。咱们继续往前走，容易出问题，还是下山。” 田幂摇头：“继续往前走，我不想走回头路。” 言毕，田幂坚定地朝前面走去，雪白的运动鞋被泥浆弄得黑黑的。 但她没有丝毫犹豫。 赵原能感受田幂的心态。 她在和过去做诀别。 这更像是一种仪式感。 尽管理智告诉赵原，前面的路可能存在危险，但他必须要保护好倔强又令人同情的女子。 没有太多交流，将全部注意力放在赶路上。 山中没有信号，只能凭借感觉朝前走。 也不知过了多久。 田幂突然停下脚步，失神地留在原地。 赵原暗叹了口气。 他们选择了一条断头路。 视野被繁密杂乱的灌木遮掩。 田幂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看来我还是不适合做决定啊。对不起，带你走了一条错路。” 赵原笑着安慰，“没事！不用自责。” 田幂转身看了一眼赵原，他浑身已经被雨水打湿，脸上挂着宽容的笑容，内心涌出各种感慨。 赵原仔细研究了一下灌木，突然灵光一闪，在地上捡起一根手臂粗的木棍，朝灌木用力击打。 “你千万别乱跑！” 他打开了一条通道，尝试朝灌木后方探索。 田幂站在原地，赵原从眼前消失，她内心涌起前所未有的紧张情绪。 赵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她紧张得心脏都跳出来。 田幂正准备问赵原如何。 赵原从狭小的灌木之间挤了出来，朝田幂兴奋地伸出手。 “柳暗花明，咱们有地方避雨了！” 田幂没有任何犹豫，将手递给赵原。 赵原用木棍挡住灌木上的荆棘。 田幂进入那狭小的通道，赵原用身体将她与其余隔开，田幂内心满是温暖。 视线逐渐开阔。 一间看似许久没人住的破败草屋出现在眼前。 赵原分析道：“此处在很多年前应该是一个果园。后来被征收，果园没了，但守园的屋子还留着。外面的灌木是故意搭建起来，以免有人或者动物进入果园偷果子。” 田幂打了个寒噤。 下意识朝赵原的身上靠去…… 荒郊野外…… 深山老屋…… 怎么觉得有点诡异啊！ （ps:昨晚就有点不舒服，目前没发热，但浑身发寒，头有点沉，希望还没中招。若是爬不起来，更新速度会放缓，还请见谅。） 第226章 跳跃的火苗！ 外科医生的胆子是练出来的。 不过，赵原被田幂的情绪带动，内心还是有些紧张。 他从口袋掏出手机，有个好消息，此刻已经有信号了。 但此刻雨下得很大，即使手机有信号，一时半会也摸不出去。 赵原点开手机的电筒功能，一道光照亮四周，他故意对着自己的脸，冲着田幂，沙哑地说，“看看我是谁！” 田幂见赵原故意捉弄自己，又气又急，狠狠地掐了他胳膊一下，“要死，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 赵原哈哈大笑，“你在外面等下，我进屋看看。” 田幂默默地跟在赵原身后，她不放心赵原独自进去。 屋子不大，被隔开两间。 木屋很结实，屋内虽然是泥地，但是很干燥。 外面摆放着残破的小泥炉，和一张手工做的椅子和一条长凳，角落里堆了些许干柴。 里面那间摆放着一张简易的小床，上面铺着几块木板。 赵原在木床上搜索一番，很快眼中露出惊喜之色，“屋子没有废弃太久，前面的主人给咱们留了个打火机，应该还能用。” 赵原蹲在炉子边，先朝里面丢入易燃的干草，等火苗有了，再丢入小块的木柴，几分钟过后，炉子里传来一阵“哔哔波波”的声响，火光将赵原年轻的面孔映得红彤彤的。 人和动物的区别之一。动物畏火，但人有了火，瞬间就有了安全感。 田幂惊讶道：“没想到你求生能力还挺强的。” 赵原将手放在火上烤了烤，笑道：“打火机谁不会用？如果让我钻木取火，我肯定不行。” “你衣服都湿了，要不脱下烘烤？”田幂担心道。 “不用！”赵原笑道，“我没穿几件！脱掉外面的，所剩无多了。” 田幂面色一红，无奈看了一眼赵原，“特殊情况，别那么多顾忌了。” 赵原打了个喷嚏。 雨下个不停，查看天气预报，今晚不会停。 外面已经彻底黑了，地上泥泞，强行下山肯定不行。 如今有了屋子遮风挡雨，最好的方案是在屋子呆一宿。 如今是冬季，穿着湿哒哒的衣服极容易冻着。 赵原从挑出几块干柴，在角落里找来碎砖，搭了一个与炉子齐平的架子，将衣服放在上面。 田幂将赵原的外套脱下，放在上面烘烤，想了想，脱掉上衣外套，递给赵原，“先穿着，等你的衣服烤干了，还给我。” 赵原只穿了一件白色的打底衫，将田幂的衣服穿在身上。 火热的炙烤，赵原闻到了一股自然的清香。 这是非常健康、干净的女人才有的气息。 有了火光，人的情绪松弛下来。 身上有一点水寒之气都会觉得难受。 田幂其实特别想将裤子褪下烘烤，但碍于赵原在前，只是将鞋子脱掉，将袜子也脱下，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团，尽管如此，那莹白如玉的双脚还是暴露在视野中。 赵原连忙收回眼神，没再去看田幂。 田幂知道赵原的心思，心想赵原再表现得如何成熟，终究还是一个男孩。 她解释道：“鞋和袜子都湿了，你恐怕也差不多？也脱下烤一下！” 赵原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别被我脚气熏着。” 田幂愣了一下，“放心，我不嫌你。” 赵原照着田幂那般，脱掉鞋袜。 他平时很爱干净，没有任何异味。 田幂松了口气，“平时看你挺老实，没想到你嘴里也会跑火车。” 赵原道：“这是幽默！男人可以不帅、没钱，但不能没有幽默感。” 田幂哑然失笑，“你应该挺招女孩喜欢。” 赵原耸肩，“你也不赖，异性缘也不错。” 田幂眸子宛如多了水雾一般，仿佛能滴出水来，“结婚之前，是有很多人追求。结婚之后嘛，都消失了。” 赵原摇头，“其实追求你的人一直都在，只是你结婚之后，将其他人关在门外。” 田幂沉默数秒，“或许是，可惜遇人不淑啊。我为别人守着，别人却并不感恩。” 木屋的门虽然被关上，但有风从缝隙钻入，一阵冷风此时侵入，赵原下意识地朝田幂靠了靠，似乎觉得不妥，正准备归位，田幂却是主动贴近。 她采用盘坐的姿势，胳膊与赵原的胳膊挨着。 两人默契无言，互相取暖。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将两人吓了一跳。 赵原掏出手机，见是老妈打来的，连忙接通。 田幂闭上嘴巴，甚至连呼吸声都小了。 “你怎么不在家？” “我……” 老妈不等赵原回答，“你是不是又去医院加班了？唉，就不能休息半天吗？” 赵原总不能告诉老妈，自己被困在山上了，“妈，我估计要明早才能回来。” 老妈唉声叹气，“行，我不给你留门了。” 挂断老妈的电话，赵原见田幂盯着自己。 他无奈道：“我没撒谎。” 田幂点头，“我知道你没撒谎，咱们真的要在这边呆一夜吗？” 赵原笑道：“我有一个办法。” 田幂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赵原道：“拨打110，就说咱们在山上迷路了。等下警察肯定会来搜救我们。” 田幂没好气道，“那咱俩岂不是要上新闻了？我情愿被冻死，也不要被人用口水喷死。” 赵原无奈道：“主要是外面已经黑透了，地上还泥泞。镜山虽然不陡，但咱们要是失足摔出个好歹，那也可以上热搜了。” 田幂终于放弃下山的想法。 她复杂地看着赵原，叹气，“那等天亮了再下山！” 田幂的手机响了起来。 田幂见是陌生号码，犹豫数秒，还是接通。 里面传来朱雅君恶毒的声音，“别以为你拿着存折，我就会怕你！你如果不肯交出来，我就让王明每天骚扰你。” 田幂将手机掐断，泪水流了出来。 赵原暗叹了口气，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田幂。 此刻他俩在屋子，稍有不慎，便会把关系弄乱。 就这么待了一个多小时，雨没有变小的趋势，衣服却是烘干了。 赵原道：“夜深了，要不去里面的小床上休息。穿着衣服睡，加上有火炉，把今夜给熬过去。” 田幂点头，“也行，里面比外面感觉聚气一些。” 赵原将炉子转移到里面，田幂坐在床上，用衣服裹好自己，靠着墙闭上眼睛。 或许是累的缘故，田幂很快闭上眼睛，口中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赵原也坐在床上，静静地看着炉火。 突然，田幂头一歪，一只胳膊轻柔地搭在赵原的胸前，嘴里含混不清地咕嘟一声。 之后，那条光滑的小腿也提了上来，压在赵原的腿上。 赵原怕惊醒她。 茫然地盯着跳跃的火苗…… 第227章 粘稠的甜浆！ 尽管有了火源，但山上的冬夜没那么好熬。 田幂没过多久便醒了。 发现自己“坐在”赵原的怀里，不禁面色微红。 抬头打量赵原，他闭着眼睛，口中发出均匀呼吸。 身体接触的部分传来持续温暖的热量，让田幂感觉特别的舒适。 从小，田幂就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 父母早亡使得田幂谨小慎微，尽管在养父母眼中她乖巧善良单纯，但那只不过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将内心真实一面掩盖起来的无奈之举。 她害怕被别人讨厌，被别人嫌弃，与人相处时，总是会替别人考虑，尽管知道可能并不能得到百分之百的回报，但她还是尽量地传递善意。 与王明的婚姻并不幸福，但她还是忍受着委屈，在外人面前伪装坚强。 直到赵原出现，一切都改变了。 赵原没有从田幂的身上索取任何东西，但他一直不断地帮助自己。 不知从何时开始，隔壁的大男孩成为自己牵挂的存在。 当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田幂会坐在客厅的钢琴旁，弹奏一首悠扬的音乐。 她曾经幻想自己坐在维也纳金色大厅，为高质量的听众展示自己的演奏技巧。 在那一刻，她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其实听众不需要太多，也不需要有高超的审美，关键是那个人必须得正确，自己可以心甘情愿地为他演奏。 赵原的睫毛颤动，田幂连忙收拾心情，闭上眼睛，佯作还在沉睡之中。 她心中很是惭愧。 自己为什么会对赵原有了异样的情愫。 尽管自己和王明的关系破裂，但她是有夫之妇。 不过，心中涌起一个念头。 王明如今已经堂而皇之地将朱雅君带回家中，自己何必还苦苦傻傻地守着所谓的贞节牌坊。 赵原小心翼翼地将田幂摆正位置，他的动作很轻，生怕惊扰田幂，因此有点别扭，右手胳膊撑着床板，左手缓缓地从田幂的后颈抽出，随后在空中轻轻地甩了甩。 被田幂当成枕头用，许久没有动弹，加上天气又冷，血液不流畅，因此冻麻了。 赵原走到外面，捡了一些干柴回来，放入炉子里。 片刻功夫，炉子里的火势又变大了。 赵原用手捻了捻田幂的外套，经过一段时间的烘烤，外衣已经烘干，拿着覆盖在田幂的身上，尽管控制着动作，但膝盖压在脆弱的木板上，还是发出嘎吱一声脆响。 田幂揉了揉眼睛，与赵原四目相对，脸莫名的烫得厉害，强忍突如其来的慌乱，佯作刚醒，“衣服这么快就干了吗？” 赵原道：“跟自然晒干的肯定没法比，但勉强凑合能用了。” 田幂接过衣服，突然听到咕噜咕噜的声音，惊讶地望向赵原。 赵原尴尬一笑，“我的肚子就是定时闹钟，一到饭点就开始报时了。” 田幂微微一怔，用手轻轻地拍了一下额头，起身从随身携带挎包摸索了一阵，掏出四块巧克力，都丢给赵原，“前几天有一个学生塞给我的，当时我没注意就收下了。” 赵原也不客气，撕开一个袋子，递给田幂，“巧克力是外科医生的加油站，能提供充足的热量，能让人精神集中。” 田幂微笑拒绝，“全给你吃。” 赵原坚持，“你也吃，咱们要熬一夜呢。” 田幂用嘴接过巧克力，柔软的嘴唇接触到赵原的手指。 赵原看似没有反应，但内心却涌起旖旎的情思。 似乎猜到赵原的心思，田幂赶紧催促，“你也吃一块啊！” 赵原拿起巧克力往嘴里丢，突然田幂瞪大眼睛，捂着喉咙，眼珠往上翻，“别，别吃。” 赵原大吃一惊，暗忖巧克力莫非有毒。 连忙冲上去，将手指塞入田幂的口中，同时另一只手覆盖在她的腹部，轻轻地挤压，试图将她胃中的巧克力利用物理法呕吐出来。 田幂的腹部很柔软。 此时不是感叹的时候，救人要紧。 赵原的手指撬开她的牙齿，顺着温热的舌尖，一直延伸，破入食管。 通道狭窄逼仄，敏感脆弱，当有外来刺激，迅速有了反应， 突然，赵原的手指先感觉到强烈的紧缩，随后传来锥心刺骨的疼痛。 他连忙收回手，难以置信地望着田幂。 她面若桃花，眼睛水汪汪的，哪有中毒的迹象？ 田幂得意地冲着赵原微笑，“吓唬你的！别那么紧张。” 赵原生气地说，“别拿生死开玩笑。” 田幂见赵原前所未有的严肃，有些后悔，嘴上却佯作不在乎。 “荒郊野外总要做点什么转移一下注意力，否则太冷清了。” 赵原哭笑不得，“活下去就很难了，还追求罗曼蒂克？” 田幂骨子里是感性的，“不至于活不下去，也就几个小时，不是说人不吃不喝至少七天才会死吗？” 赵原苦笑，“一看你就是没经历过市面。我之前上学听老师讲过一个案例。有一对年轻情侣进入未完全开发的深山探险，结果迷路了。第二天被人发现，女孩和男孩倒在血泊当中，女孩受了重伤，男孩被野猪啃掉半张脸……” 赵原在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表情特别严肃。 火光中的脸显得若隐若现，有些可怖。 啊！ 田幂从床上跳了起来，径直扑入赵原的怀中。 原本就是想斗嘴而已。 没想到赵原说了这么恐怖的事情。 她脑海中瞬间充斥了青面獠牙的野猪…… 赵原下意识搂住田幂，防止她摔倒，碰着、磕着哪儿就麻烦了。 她的肌肤光滑，如同绸缎般的皮肤泛着柔亮的光泽。 宛如冬季的雪，被火光轻抚，似白非白，晶莹剔透，冰水临界的混合美。 田幂比赵原大五岁，事实上从外貌而论，一点也看不出来。 若是穿上学生装，将田幂视为高中生也不为过。 有一种女人无论年龄如何变化，有过什么经历，都会给人一种青春懵懂的少女感。 田幂便是这种类型。 一颦一笑，眉目含情，欲言又止。 宛如清风扶柳，又如杨絮轻舞。 乌黑的秀发，黑亮的眼眸，雪白的肌肤，整齐洁白的皓齿，红润泛泽的嘴唇…… 无一不散发着惊人的魅力。 田幂的身体宛如麦芽糖遇到了火，融化成了粘稠的甜浆…… 第228章 镜山灵异事件！ 当寒冷来袭时，人的体温是最好的暖炉！ 田幂从赵原的身上找到了王明未曾给过的感受。 原来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是如此快活！ 之前的岁月从仿佛都虚度了！ 结婚之后，田幂一开始是有所期待的。 但每次亲热，王明戛然而止，让田幂渐渐心生厌倦。 如今，打开了一扇窗，才知道窗外的风景是多么明丽。 赵原没料到田幂没有经验。 他之前听王明提起过此事，甚至还提议王明去找心理医生。 当时并没有在意。 如今才知道，王明说的是事实。 田幂眼角有泪渍，显然并非伤心所致。 “我是不是做错了？”田幂凝视着赵原，“从之前开始，我就在接近你。包括刚才……也是我主动的！” “谈不上对错！”赵原摇头，“感情是相互的。” 人和人的吸引，彼此有默契。 赵原对田幂有好感，否则也不会不遗余力地帮她解决难题。 “就一次，以后再也不会了。”田幂咬着嘴唇，低声说道。 赵原怔了怔，“不公平。” “怎样才算公平？” “从来没吃过肉骨头的狗，品尝了一次之后，再也没有第二次，那该多么痛苦！” “行……反正，一次与两次也没什么区别。” 木屋四处窜风。 在火光的增色与音乐的伴奏下，屋内的温度却与冬季提前告别。 田幂经常练瑜伽，身体柔软。 每个表情，每个咬字，仿佛都带有旋律之美。 “与王明离婚的时候，我就想好了，这辈子再也不会结婚。赵原，我当你的姐姐。我会对你像亲人一般好，如果有一天你觉得我成了多余，也请及时告诉我。我绝对不会成为你的累赘。” 赵原不知如何回答，凝视着宛如水一样的田幂。 田幂用手机开着音乐播放软件。 耳熟能详、荡气回肠的《命运交响曲》开始。 噔噔噔噔！ 噔噔噔噔！ 噔…… 田幂紧闭双眼，沉浸在音乐的感染力之中。 断奏的下行音符，显得极其有力量。 命运可以掌控、摧毁每一个人。 强烈而紧迫的旋律里，仿佛自己的命运被扼住了咽喉。 赵原也感受到了这段音乐传递的力量。 似乎要被掐到窒息！ 贝多芬是一个不屈服的人，他想挣脱命运的束缚。 终于进入第二乐章，逐步有了曙光，旋律是进行曲式的铿锵与坚定。 在音乐的洗礼与支撑下，田幂决心彻底抛弃王明这个给自己带来黑暗人生的元素。 《命运交响曲》从第三乐章开始，忧伤、哀婉、忧愁的旋律，仿佛逐渐在感化和俘获强大的命运主题。 化悲痛为力量，化悲愤为斗志。 进入第四乐章，持续在c大调上的旋律，就像是春夏秋冬四季的交替。 在旋律之中，田幂终于找到生命的真谛…… 经过前几章节的纠缠与付出后，迎来胜利的喜悦与欢愉。 伴随最后一个音符落下！ 田幂睁开眼睛，清亮的眸光里满是光。 时间仿佛定格一般。 她找到了最终的救赎、解脱和升华。 …… 镜山国家风景区对外开放，很多来白云旅游的旅客慕名而来，夜间不乏追求独特风景的爱好者，尤其是雨夜，更加增添了几分多情色调。 一男一女穿着一次性雨衣，疾步穿行在林间，使得他们身体疲惫，大汗淋漓。 “要不别往前走了，前面的路看上去很难走。”女子轻声建议。 男子自信笑道：“放心，镜山我爬过很多次，前面有一个废弃果园，我们可以过去暂时调整一下，等到凌晨时分，我们一起再往上走，可以去看日出。” 日出，多么浪漫。 女子眼中露出向往之色。 跟随男子的脚步，咬牙坚持往前走。 又艰难行进百米。 女子突然听到有奇怪的声音钻入耳内，她面色大变，惊讶地望着男子，“你听到什么动静没？” 男子摇头笑道：“别疑神疑鬼的。如今整座山，估计也就咱们两个人。你听到什么动静，也不奇怪。可能是一些小动物。若是夏天还得小心有蛇，如今是冬天，蛇都开始冬眠了，除了野猪之外，基本没杀伤力。” 女子吐出一口气，“可能是我多虑了。昨天有点感冒，上山之前吃了点药，现在头晕晕的。” 男子鼓励同伴：“放心，有我这个老司机在，绝对安全。” 女子将信将疑超前走了两步，再次停下脚步，冲着男子摇头，“不行，我又听到怪声了，断断续续的。” 男子准备继续安慰，突然空气中出来“噔噔噔噔”三个有力的重挫。 他大惊失色，催促女子，“我也听到了，咱们还是改道。” 女子带着哭腔说，“改什么道，这座山阴气太重，我不爬了。” 男子见女子慌不择路地朝回头走去。 身后又传来“梆梆梆”的恐怖声。 男子不再纠结，紧随同伴下山而去。 …… 清晨，雨歇。 赵原和田幂踩着晨曦离开小屋。 未过多久，两名巡山员抵达屋子。 “昨晚有人说，果园的屋子有脏东西，看到屋子里出现鬼火了。” “哪是什么脏东西啊，估计有人被困山上，在这里留宿了。” “他们还算有素质，走之前知道把火炉给灭掉。不然引起山火那可了不得。” 巡山员从痕迹寻找蛛丝马迹。 干柴被烧掉了三分之一。 “应该是一男一女。” “嗯？你怎么得出结论的。” 那眼尖的巡山员指着床板，“你瞧瞧，木板竟然断了三块。” 另一名巡山员微微一怔，“现在的年轻人还真会折腾啊！” …… 赵原没有直接回小区。 两人在酒店洗澡，又呆了半日，赵原才将田幂送去机场。 田幂想要散散心，也想躲着王明和朱雅君，早就买好了机票。 赵原看着机场飞机起落，也不知道待了多久，才慢慢向转身，向大厅出口走去。 赵原进屋。 萧玉凝惊讶：“昨晚你又加班了吗？” “去山上探险了。”赵原微微一笑。 “臭小子，竟然敢跟我说话没谱，云山雾罩的。” 萧玉凝扬手要打，最终还是轻轻落下。 赵原吃了一碗热汤面，躺在床上美美的睡了一觉。 下午赵原被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 刘涓涓打来电话，“我小姑去哪儿？怎么突然失去联系了。” 赵原知道田幂是为了躲避王明纠缠，搭上了旅行的航班。 赵原知道田幂的行程，没有告诉刘涓涓。 这是他俩的秘密！ 第229章 检验手术效果的比赛！ 除夕。 萧玉凝买了很多年货，将屋内打扫一番，然后开始准备年夜饭。 下午三点多，陈帅、柳莎、张康年、邢东四人来到家中。 萧玉凝见他们还带了东西，连忙道：“人来就好了，怎么还带东西啊。” 陈帅笑着说：“空手吃白饭，总觉得不好意思。” 萧玉凝将东西放在阳台上，吩咐几人随便坐，等进了厨房，用手拱了拱赵原。 “那女孩有男朋友吗？” 赵原知道萧玉凝指的是柳莎，没好气道：“没有！不过，我提醒你别动心思。” 萧玉凝用手在赵原的脑袋上拍了一下在，“傻小子！这么好看的姑娘，既然没有男朋友，还不赶紧主动一点？被别人捷足先登那就太可惜了。” 赵原哭笑不得，“世界上好看的女孩那么多，莫非我都要主动吗？” 萧玉凝摇头苦笑，“你还真是不开窍啊。你和她都是同学，彼此知根知底，有感情基础，如果走到一起，那多好啊。” 赵原道：“等下吃饭的时候，你千万别这么说，人家是女孩子，脸皮子薄。” 萧玉凝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儿子，“你啊，这辈子活该打光棍。” 赵原笑了笑，没有辩解。 等菜上桌，萧玉凝招呼几人坐下，吃着家常菜，气氛挺融洽。 萧玉凝的注意力都在柳莎的身上，不时地会旁敲侧击地问柳莎家里的情况。 柳莎明白萧玉凝的意思，没有保留。 萧玉凝越看柳莎越觉得喜欢，长得好看就算了，关键是说话、谈吐、修养也不错。 “小柳啊，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啊？”柳莎惊讶地望着萧玉凝，“我还没有具体的打算。首先得遇到合适的人。” 萧玉凝微微颔首，“女孩子还是要早点结婚，早点生孩子，尽管工作也挺重要，但千万不要错过黄金年龄，否则，肯定会后悔。” 柳莎脸色变成酱紫色，低头看着桌上的饭菜。 赵原赶紧帮柳莎解围，“妈，厨房里煲的鸡汤好了没，可以下饺子了？” 萧玉凝轻拍一下额头，慌忙朝厨房走去。 陈帅、张康年、邢东三人冲着赵原和柳莎暗自窃笑。 赵原无可奈何。 四人吃完饭看了会联欢晚会离去。 萧玉凝拉着赵原，笑道：“柳莎这姑娘我看着真的挺好，长得好看，一点不娇气。” 赵原没好气道：“我看你是魔怔了。” 萧玉凝见赵原始终在转移话题，摇头苦笑：“你啊，就死撑着！” 萧玉凝是过来人。 从赵原和柳莎之间的相处，以及陈帅等人透露的信息，哪里瞧不出两人关系特别。 只是柳莎也是一个外科医生。 两个外科医生凑在一起生活，日子能整明白吗？ …… 大年初二。 胡康与巴国格斗家的比赛正式开始。 赛前胡康表示要用一场胜利，为全国人民献上美好祝福。 巴国格斗家韦林顿赛前对胡康的挑衅，引起了国人的公愤。 韦林顿表示很喜欢华国，尤其是华国的美女，但华国的格斗家嘛，一点也没放在眼里。 韦林顿的这番话，有意制造噱头，成功引起了华国媒体的口诛笔伐。 很多人声援胡康，希望他能将韦林顿击败。 这个比赛不仅在央视直播，还在网络平台直播。 赵原今天休息，用手机观看直播。 目前外界对胡康的评价很悲观。 胡康在三个月前膝盖刚做了手术，而韦林顿的状态很好，没有任何伤病，而且近半年来韦林顿的胜率很高，都是以ko获得胜利。 但赵原觉得，这对胡康并非坏事。 比赛正式开始。 胡康和韦林顿碰拳之后，迅速朝后退了一步。 韦林顿似乎感觉到胡康的谨慎，一开始打的就比较主动，频繁用刺拳试探，趁机还朝胡康刚做过手术的膝盖侧踢。 胡康双拳挡在面部，将头保护得严严实实，他也注意韦林顿脚步，通过扭动腰部，卸去对方的力量。 第一回合最后三十秒，韦林顿有意开始加快节奏，重拳频频地击打胡康的腹部。 胡康尽管会反击，但面对韦林顿的强大防御力，似乎显得没有一点杀伤力。 当当当。 第一回合结束的声音响起。 胡康大口喘着粗气来到角落，教练用药膏帮他涂抹眼角，并用冰水林在他的头上。 解说员担忧地说道：“胡康尽管顺利扛过了第一回合，但从场面的局势来看，韦林顿控制了场上的节奏。下一回合，胡康会很难扛下去，因为韦林顿不会给胡康喘息的机会。” 旁边的嘉宾轻声道：“胡康似乎受到膝盖手术的影响，整个人不在状态，而韦林顿也抓住了他的心态，频繁地朝胡康的膝盖进攻。” 解说员有些遗憾地说，“擂台就是如此残酷，没人会因为你有伤，就给你格外关照！” 第二回合开始。 胡康上台之后打了十五秒左右的快攻，将韦林顿打了个措手不及。 不过，韦林顿的经验丰富，通过一个地面技术，将胡康的快攻化解，重新掌握节奏后，继续以站立击打的方式，对胡康进行杀伤。 胡康刚做过手术的膝盖成为韦林顿重点进攻的目标。 一次，两次，三次。 多次以后，胡康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直播评论区出现很多网友的评论。 “这个韦林顿好下贱啊，专门瞄准胡康的膝盖！” “没办法，谁让胡康做膝盖手术了。” “如果不做手术，或许还能和韦林顿拼一下。按照现在这个局势，恐怕很难了。” “胡康真的好坚强啊！尽管无比被动，但还是咬紧牙关，坚持下来了。” 当当当。 又是一回合结束。 胡康摇摇晃晃地走到休息区域。 教练望着胡康的膝盖，轻声问道：“究竟行不行？如果不行的话……” 胡康瞪了教练一眼，打断道，“为什么不行？” 经过短暂的调整，胡康再次来到台上。 这一回合，胡康显得有些紧迫，韦林顿知道胡康已经是强弩之末，发起了疯狂的进攻。 当这回合结束时，胡康几乎摇晃着身体抵达休息区。 画面给胡康特写。 他的面部肿成了猪头似的，眼角已经被打裂，眼睛只剩下一道缝隙。 教练跟胡康说，“下一回合，我随时会丢毛巾。” 胡康摇头，“不行，就是死，我也不会认输。” 胡康再次摇摇晃晃地走到擂台中间。 场内掀起了阵阵掌声，甚至可以听到为胡康加油的声音。 韦林顿望着眼前脚步轻浮的黄种人，心中升起些许敬意。 不得不说，胡康是强大的。 倘若他是健康的，自己想要取得这场胜利，恐怕会很困难。 韦林顿知道必须一鼓作气，拳头如同暴风骤雨。 胡康被打得连连败退，只能退后到绳边防御。 “胡康实在太惨了，没想到一面倒，实在太虐了。” “干脆放弃！明知是输，何必要苦苦支撑呢。” “按照这样的势头，就算能撑到最后一局，点数落后，还是输！” 第三回合读秒开始。 韦林顿一个侧踢成功击中胡康的膝盖。 胡康满脸都是痛苦，膝盖微微弯曲。 韦林顿心中大喜，知道自己的战术终于成功！ 胡康刚做完手术的膝盖，之前一直被他防守得很好，此刻终于被自己撕裂了最脆弱的部分。 他狠狠一个勾拳，朝胡康的下巴打去。 就在此刻！ 胡康被打肿的眼缝露出一道精光。 他双腿蹬地，腰部扭送，挥出一个迎击拳！ 韦林顿脑袋一片空白，直挺挺地朝后倒下去。 胡康宛如变了一个人，朝倒地不起的韦林顿飞扑过去。 拳头狠狠地砸在韦林顿的颈部动脉。 韦林顿没有任何反应，已经失去意识。 裁判员连忙上前将胡康拉到一边，双手挥动，表示比赛结束了！ 现场的观众在短暂沉寂后爆发雷霆般的喝彩！ 第三回合，胡康击倒获胜！ 胡康兴奋地跳到围绳上。 疯狂地怒吼…… 赵原看到这一幕，捏紧的拳头松开，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 第230章 治好冠军的医生！ 胡康尽情发泄着心中的压抑。 回想过去三个月时间，每一天是何等煎熬。 与疾病战斗，与身体极限战斗。 每个人都不看好自己，包括他的教练，也曾经不止一次劝他放弃。 回想那不堪回首的三个回合，宛如度日如年一般。 韦林顿的每一次进攻，都像是发射炮弹，不仅在他的肉体造成极大的损伤，还对他的精神进行了摧残。 但，那又如何！ 自己最终还是胜利了。 一切忍耐都是值得的！ 教练和助手将他围住，疯狂地庆祝。 憋了三个回合，突然一个爆发，反败为胜。 究竟发生了什么？ 无论是解说员，还是直播间的网友都是一脸懵。 导播将翻盘的那一刻不断地回放。 终于经验还算丰富的解说员发现端倪，“我猜到胡康反败为胜的原因了。胡康受伤的膝盖被击中，整个人身体往下倒，韦林顿看到这是一个机会，所以用尽所有力量攻击胡康的下巴，准备造成致命伤害。只是他没有想到胡康看似力竭的样子，只是伪装出来的。” 嘉宾微微一怔，“伪装？” 解说员道：“诱敌深人。韦林顿从开局便攻击胡康的膝盖，试图从这里找到突破口。胡康从一开始就故意营造错误的假象，他的膝盖没有完全康复，所以打得很狼狈。” 嘉宾恍然大悟，“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他让韦林顿低估了自己。利用韦林顿的疏忽，打了一个致命反击。” 解说员颔首，“没错！胡康能够防御三回合，这种抗击打能力和隐忍能力是让人敬佩的。” 嘉宾道：“格斗场原本就是斗智斗勇。高明的格斗家会在赛前制定合理的战术，胡康此次的胜利实至名归，他利用精妙的战术迷惑了韦林顿。最后那一记反手拳打得很漂亮！” 直播间的评论区疯狂地刷着评论。 “没想到胡神在扮猪吃老虎啊！” “赛前传出去的膝盖手术会不会是假的，只是为了迷惑对手？” “胡康太牛了！世界冠军实至名归！” “韦林顿被狠狠地教训了，真解气，谁让他赛前那么狂妄。” 韦林顿恢复了意识。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败北的。 当裁判举起胡康的手。 全场掀起雷鸣般的掌声。 没有人喜欢看一面倒的比赛。 大家更喜欢看绝地突围的逆袭。 胡康被教练包围在一起，抛上空中，享受着胜利带来的喜悦。 韦林顿消沉颓丧，再也没有之前的嚣张。 胡康走下擂台，被请到采访位置，记者问道：“今天的比赛可谓是荡气回肠。前面三回合，你始终处于下风，最后突然一个反击扭转乾坤。请问这是你早就做好的战术安排吗？” 胡康脸上洋溢着兴奋之色，“没错!从一开始我就做好了艰难的准备，韦林顿是一个强大的对手，与他的战斗，不仅是力量的交锋，还有意志力和智慧的较量。在这里我得感谢一个人，是他给了我斗志和灵感。” 记者好奇，“那个人是谁？” 胡康道：“我的主刀医生。” 记者笑着说，“你已经是世界冠军，接下来有何打算？” 胡康道：“世界级的比赛有很多，我只是才拿到一个而已，接下来肯定是希望能拿到更多的冠军。” 赵原抱着手机。 听到胡康说要感谢自己，不仅老脸一红。 想起那次与胡康见面，为了让他打消膝盖手术的顾虑，自己花费了一番心思。 还跟胡康切磋了拳脚。 胡康不仅摆脱了心理障碍，还借此在比赛中设计了一个陷阱。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膝盖手术没有问题，故意表现出很谨慎，只是为了让韦林顿轻敌。 旗鼓相当的对手，有心算无心，天平自然会倒向有心者。 返回更衣室，韦林顿将外套盖在脸上。 他此时还是无法接受失败的苦果。 教练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既然已经输了，那就要选择接受，你已经尽力了。” 韦林顿愤怒地将外套砸在地上，咆哮道，“太不甘心了。我竟然输给了一个刚做完手术的家伙。” 教练苦笑，“我们都失算了。他的膝盖手术很完美，只是故意制造出来的假象，试图迷惑你。” 韦林顿难以置信，“你们不是做了调查吗？给他做手术的是一个年轻的医学生，甚至执业资格都没有。莫非他根本没有做过手术？” 教练重重地叹息，“一种可能是他膝盖没有伤，根本没有做手术。还有一种可能是，那个医生虽然是医学生，但手术水平很高。” 韦林顿痛苦地捂面，“卑鄙无耻啊！我竟然上了他的当！我不甘心啊！” …… 人群散去，胡康回到酒店，左思右想，还是拨通了赵原的电话。 电话那边传来赵原的声音，“恭喜你。” 胡康表情严肃，“谢谢你。” 赵原淡淡一笑，“不用客气。” 胡康认真道：“你给我的运动生涯带来了第二次生命。如果不是你，我和韦林顿的比赛必输无疑。” 赵原摇头，“医生做的只是辅助工作，你的成功来自于刻苦训练，严格按照康复计划，控制饮食，调整作息等等，这个过程不是一般人能够坚持下来的。” 胡康没想到赵原如此谦逊，嘴角浮出笑容，“以前我对你充满敌视，现在想来实在太肤浅了。” 赵原道：“不打不相识。更多的接触才会了解彼此。有机会我找你学拳。” 胡康哈哈大笑，“没问题。我会教你几手厉害的，绝对不会藏私。” 挂断胡康的电话，赵原嘴角露出微笑。 对医生而言，给胡康做了一个完美手术，无疑是极大的荣耀。 …… 胡康战胜韦林顿的视频在各种平台发布。 其中有不干预平庸的自媒体人开始挖掘更深层次的故事。 他们试图解读胡康为何能够战胜韦林顿。 有人找到胡康赛前三个月曾在天华医院进行膝盖韧带撕裂手术的证据。 同时，还发现了一个让人吃惊的秘密。 为胡康做手术的医生，竟然是一名还没有毕业的医学生！ 第231章 肝胆外轮科！ 胡康获得了冠军。 一时间他成为国民英雄。 他的光芒太刺目了。 以至于遮掩了其他人。 不过，余波效应会随着时光消逝，慢慢呈现。 赵原回到家中。 萧玉凝从房间抱出厚厚的一叠楼盘广告。 这几天萧玉凝白天没有闲着，出门看了不少楼盘。 “上面的几个楼盘，我觉得不错，位置、户型都很好。”萧玉凝面带微笑，“你看有没有喜欢的，等对方正式上班，我们就过去把房子订了。” 赵原心生感动。 他拿起宣传资料认真地看了看，然后将宣传资料放下，摇头道：“妈，我觉得暂时还租房子得了。” 萧玉凝不解道：“之前没跟你买房子，是因为不知道你工作地点在哪里。既然你已经决定在天华工作，那我们就可以买房子了。这件事你爸是同意的，也是我过来陪你过春节的主要原因。” 赵原耐心解释道：“我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买房子，你们赚钱不容易，还是自己留着。另外，我虽然跟天华医院签了合同，但未来几年工作地点还是会有变更。” 萧玉凝错愕地望着赵原，“你打算离开白云？” 赵原不置可否，“我的事情，你不用太操心。白云的房价这么贵，可以在老家县城买好几套了。要不你们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 萧玉凝知道赵原主意已定，苦恼道：“傻孩子，父母拼命赚钱，还不是想让你的生活好一点。有房子，你就有窝了。现在女孩子的眼光都很高，如果你没房子，谁愿意跟你相处啊？” 赵原暗忖自己是幸运的，跟自己关系密切的女子，好像没那么市侩。 当然，这种幸运跟自己的能力有关。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有出众的医术，根本没办法接触到许鸢、柴婧、陈思等人。 赵原也得感谢萧玉凝和赵匡书，他们还给自己一个挺不错的皮囊。 赵原笑道：“放心！外科医生虽然工作很忙，但收入还是不错的。熬个几年，等资历足够，想要买房子很简单。” 萧玉凝无奈叹气，“罢了，我也不劝你了。” 萧玉凝知道儿子的主意大，脾气倔，也就不再坚持。 萧玉凝待到年初八才离开。 家里突然少了一个人，赵原心里空落落的，将更多的时间投入到工作中。 下一个轮科的科室是肝胆外科。 带赵原的老师是肝胆外科的科室主任秦国强。 秦国强跟其他几个轮科指导老师不一样。 赵原屁股还没坐热，就被他带着上手术了。 肝胆科的那些住院医们眼红无比。 在这些住院医的眼中，赵原已经成为异类。 他的出现，打破了天华医院各种规矩。 正常的医学生要经历五年的本科，三年的轮转，一年的拉钩，一年的阑尾、疝气之类简单无耗材的手术。 这个时候，带教的医生就开始略微放手，让医生做开腹手术，做肝脏的外围手术，如较为简单的胆结石胆囊摘除手术。 等这类手术做得熟悉了，才会开始做腹腔镜，先学打洞，然后用腹腔镜做阑尾，然后做胆囊。 很多外科医生快进入退休倒计时的时候，才慢慢的开始接触肝脏。 外科医生的等级晋升其实跟公务员晋升有很多相似之处。 医生想要成为泰斗级别，首先要有很好的出身，名校毕业，其次要能遇到不错的导师，再者起步的医院，最好是一个大医院。 赵原的运气不错。 天华医院虽然这几年名气略有些下滑，但依然是全国公认的大医院。 他毕业的湘南医学院也是国内医学排名前五的学校。 至于导师，除了周广臣、童政之外，更是受到竺海霞赏识。 综合林林总总，大家都知道赵原的未来不可限量。 “患者今年42岁，良性肿瘤，你来处理。” 秦国强有意想要试试赵原的深浅。 他出的题目，相对比较简单。 肝胆外的资深主治医生能够解决的问题。 肿瘤分为良性和恶性，其中的难度，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比起恶性肿瘤，良性肿瘤像是一个自闭症患者，与正常的细胞显得格格不入，井水不犯河水。 它的外面还有一层膜，与其他的细胞隔开。 打个比方，鸡蛋羹里丢进了一颗老鼠屎，但老鼠屎是被塑料袋包着的。尽管看上去不舒服，但老鼠屎没有污染鸡蛋羹，只要将塑料袋取出来，鸡蛋羹无论味道还是气味都不会变化。 至于手术做起来也很简单。 将血管结扎，然后一点点剥离。 等剥离干净，再将创面止血，最后关腹，结束。 不过，说起来简单，但真正操作起来，却是很复杂。至少资深主治以上的医生才可以熟练地做良性肿瘤切除手术。 赵原见秦国强不说话，知道他是准备给自己彻底放权。 一般医生选择正中切口，但赵原却是选择肋下切口。 正中切口随时可以因为病情调整手术计划。 肋下切口操作没那么方便，但对患者的伤害是最小的。 秦国强没想到赵原起手就是带难度的，暗忖这个年轻医生还是挺有个性。 赵原从器械护士手中拿到手术刀，分开肌肉，化开腹膜，肝脏暴露在众人的视野中。 因为整个过程很快，所以出血不多。 赵原观察着肝脏，心想这个患者平时肯定经常喝酒，因为颜色有点不对。 另外，因为长有肿瘤，所以肝脏比起正常肝脏像是肿胀的气球。 “单手剥离？”秦国强的眼睛眯了起来。 良性肿瘤是依附在肝脏上面的，正常采用徒手剥离，类似于撕掉车身上的车衣。 当然，比起撕车衣，剥离需要更多技巧。 不仅要让肿瘤剥离得干净，还不能对肝脏有所损伤。 尽管是良性的肿瘤，但如果不彻底，说不定会复发，导致癌变。 因此医生是否高明，就看能不能将肿瘤弄干净。 不仅要彻底，还得快。 如果不快的话，对病人也会造成损伤。 赵原单手剥离，另一只手从器械护士手中取过电刀。 肝脏的血运是非常丰富的，如蜘蛛网一样，这些血管有进入肿瘤的，当肿瘤被拔出，血管会破裂，出现渗血。 这时赵原会用电刀点住出血口。 一阵青烟，烧烤的味道，一处就算结束。 当然，覆盖在肝脏的肿瘤很多，必须要仔细才行。 秦国强暗自感慨，果然是外科全能。 第一次上肝胆肿瘤手术就能有这么精彩的表现，实在太让人意外了。 第232章 第一流的医生！ 手术室的门打开，一个身穿白服的医生走入。 听说赵原在做肿瘤手术，汪浩也跟进来观看。 众人都发现这个细节。 汪浩是肝胆外科的另一个主任。 年龄比秦国强年轻十二岁，今年四十岁不到，他这个年龄能成为主任，可以说是前途无量。 等秦国强往上更进一步，汪浩便可以取代他的位置成为肝胆外科的科室主任。 汪浩属于天之骄子的类型。 他毕业于国内最好的医学院，师承肝胆外科知名专家曹老，曾参加全国的青年医生基本功大赛获得金奖，随后被天华医院送往国外知名医学殿堂进修深造。 半年前返回天华，汪浩也从副主任晋升为主任。 汪浩对赵原的大名如雷贯耳。 很多人私下都将赵原比作汪浩第二。 因为汪浩是天才医生的典型代表。 早在十年前，汪浩也曾像赵原这样，刚进入医院就是风云人物。 风驰电掣般的晋升速度，让同龄人只能望其项背。 尽管是一台良性肿瘤手术，但汪浩还是决定亲临现场观摩。 没想到手术已经进入尾声。 汪浩不仅有些惊讶！ 赵原的操作非常稳健。 电刀使用得很规范，甚至电凝过的斑痕都很难看见。 赵原处理完最后一丝粘连，整个肿瘤被完整地取下。 良性肿瘤形状不大，介于鸡蛋和鹌鹑蛋之间，手感像是橡皮制品，如果捏的话，还有点弹手。 赵原没有仔细研究肿瘤，注意力在患者的刀口。 秦国强让二助将肿瘤切开。 “看看里面的情况。” “秦主任，没有腐烂，应该是良性的。” 尽管手术前已经做过各种检查，做出了判断，但肿瘤这种东西，只有做病理分析才能确定究竟是良性还是恶性。 不过，一般这么大的恶性肿瘤因为肆无忌惮地疯长，内部的细胞缺乏足够的营养会坏死。 良性肿瘤则里外的情况都差不多。 “将标本拿出去给家属看一下。”秦国强吩咐一名主治医生。 原则上是不需要给患者家属看标本的，给看照片即可。 标本切除以后如果在外面放时间太长可能会污染标本，影响标本的保存。 但患者家属有医疗知情权，原则上患者一切和健康相关的信息，家属都有权知道。 而且有时因为条件限制，不可能每一个手切下的标本都能够拍照，因此切下来给患者家属看一眼就成了一种习惯。 家属看完肿瘤，就拿去做病理，很快有结果传来，肿瘤是良性的。 此时，只剩下关腹。 关腹之前，是主刀医生最紧张的时候。 赵原虽然是一助的身份，但显然，秦国强让他承担的是主刀医生的职责。 宛如考试结束前的交卷检查，要将所有流程全部梳理一遍。 真的切除干净了吗？ 止血做得充分吗？ 吻合口有没有瑕疵？ 会不会出现在内疝？ 赵原确定没有失误，开始关腹了。 片刻之后，手术顺利完成。 走出手术室，秦国强笑着与赵原说：“看来良性肿瘤手术难不倒你。有机会让你试试恶性肿瘤。” 赵原谦虚道：“秦主任，您也别太为难我。” 秦国强哈哈大笑，“你能做主动脉夹层手术，肿瘤手术还不是手到擒来，多接触几次，你就能轻松上手了。外科手术形式万变不离其宗，不论是传统手术，还是腔镜手术，抑或是机器人辅助手术，都要求外科医生具备扎实的基础。你的底子很好，可以多方面发展。” 赵原连忙道：“谢谢秦主任的鼓励。” 秦国强返回办公室，见汪浩正在研究赵原刚才做的手术录像。 秦国强见他眉头紧皱，“怎么？有什么烦心事？” 汪浩不解道：“不应该啊！他只是一个医学生，怎么可能做出单手剥离肿瘤的术式。” 秦国强感慨道：“或许他可以成为第一流的外科医生。” 第一流的外科医生能够自创术式； 第二流的外科医生看了文献便能如法炮制； 第三流的外科医生看了别人的手术自己可以试着做； 第四流的外科医生需要别人手把手地教； 第五流的外科医生即使手把手教，也不会做…… 不过，第五流的外科医生虽然不会开刀，他们却可以弄基因，弄干细胞，弄各种基金，弄sci。 在各大医院都比拼科研实力的时代里，这类医生反而会得到更多的实惠。 汪浩觉得秦国强有点高估赵原了。 自己的水平，也就是第二流的范畴。 毕竟，第一流的外科医生实在太少了。 即使在天华也是凤毛麟角！ …… 快下班的时候，赵原接到温云的电话。 “还记得上次我拜托你的事情了吗？” “什么事？” 温云郁闷数秒，“我有亲戚想到天华治病！” 赵原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原来是这件事。对不起，我忙忘记了。” 健忘是赵原为数不多的缺点。 温云哼了一声，她也知道赵原并非有意，“明天人就过来了，你得帮忙。对了，如果你没有把握，我再找别人。” 赵原感激温云上次帮了自己，笑道：“放心，我肯定帮你办妥。” “这还差不多。”温云撅着嘴道，“对了，我得谢谢你。” 赵原莫名其妙，“等把这件事办妥，再言谢也不迟。” 温云没好气地说，“我是要谢谢你向柴氏集团推荐我们律所。借你的光，我已经成为正式律师了。” 赵原恍然大悟，“请你帮忙也不能白忙活，那是你应得的！” 温云想了想，轻声道：“没想到你还是有点东西的！” 温云一直想跟赵原认真道谢，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挂断电话，温云拨通亲戚的电话。 “喂，二舅，我已经安排好，明天你就可以带着舅妈来白云。” 二舅道：“你确定是天华医院吗？那个医院的专家号特别难挂，你可别太为难。” 温云深吸一口气，“放心，你们明天赶过来，我等下就给你们订酒店。” 二舅“嗯”了一声，“如果能立即住院，没有必要订酒店，省得浪费钱。” 二舅不知道酒店预订不需要钱，及时退订就好了。 温云道：“放心，我会处理好。” 挂断二舅的电话，温云无奈叹气。 尽管从小跟二舅走得不太近，但毕竟是亲戚，既然能帮，她自然要帮一把。 第233章 外婆家的石榴树！ 温云提前来到高铁站。 等待一个多小时，只见二舅和二舅妈从站口走出来。 二舅妈手里提着行李箱，背着一个很大的背包。 二舅肩上背着一个编织袋，手里提着两个编织袋。 温云连忙走过去，打算帮忙。 二舅冲着温云笑道：“太沉了，你拿不动。” 温云始终坚持，二舅无奈放下一个比较轻的袋子。 温云试着提了一下，没拉的起来，尴尬地苦笑，只能去帮二舅妈拿背包。 二舅妈的背包也很沉，压得温云喘不过气。 温云皱眉：“你们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尤其是舅妈的身体不好，还背这么沉的东西，不怕出问题吗？” 二舅妈冲着温云笑道：“我没事！” 温云重重地叹了口气，带着两人来到出租车等待区，出租车司机好不容易将行李塞到车内。 大约半个小时，抵达天华医院。 赵原在医院门口早已等待，看到温云出现，连忙走过去帮忙。 尽管行李有点沉，但赵原的力气不小，轻松地提起两个袋子。 “你们之前的检查报告我已经看过了，我帮你们挂的是肝胆外科。”赵原轻声道。 “谢谢！”二舅妈欲言又止，“是不是真的是肝癌？” 赵原稍作停顿，笑着说，“你心里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如今癌症并非不能攻克，而且还得进行详细的检查，才能最终得知结果。” 二舅妈的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 温云站在旁边，始终僵着脸。 其实从小温云对二舅一家的印象不怎么好，父母常年在外打工，自己经常会被寄养在外婆家，二舅当时与外婆没有分家，所以吃住都在一起。二舅有一个儿子，比自己小两岁，因此外婆家中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给自己的表弟。 尤其是院子里每到秋季便会成熟的石榴。 温云当年特别期盼能吃到一个，结果每次都被表弟全部吃了。 赵原安顿好一切，接到电话，要去参加一个会议，跟温云等人打了个招呼离开。 二舅妈压低声音问道：“云云，这个年轻医生是你的男朋友吗？” 温云微微一怔，面色涨红，“不是，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二舅妈摇头道，“普通朋友对咱们这么好，他肯定是特别好的人。” 温云知道二舅妈其实在关心自己，但彼此多年没有交流，说这些话有点太突兀。 她冲着二舅妈笑了笑，“律所还有点事，我先离开了。住院的费用，你们暂时不用太担心，我会帮你们先垫着。” 二舅脸上露出惊讶之色，“那怎么能行？你才工作没多久，手里能有多少钱？” 温云冲着两人笑了笑，“钱没了，总能赚到，但人一旦没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尽管温云对外经常表现出市侩的一面，但面对亲人，她会卸去外表坚硬的皮甲。 或许儿时会有些不快的经历。 但家人面对困难时，她会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 说最狠的话，做不出最狠的事。 温云便是这种骄傲却又脆弱的人。 二舅妈见温云转身要走，突然喊住了温云，打开一个编织袋，从里面取出一个塑料袋塞到了温云的手里。 温云微微一怔，看清楚塑料袋里装的东西。 鼻子泛酸，不禁泪目。 二舅妈见温云突然流泪，有点意外，笑着说：“以前听你外婆说，你最爱吃石榴。你上大学之后，每年都会给你单独存着，可惜你因为要学习，很少回家。你外婆去世之后，你二舅也会给你留着，今年的石榴树结了很多果子，我们都带过来了。” 温云从二舅妈手中接过装满石榴的塑料袋。 “谢谢。没想到你们一直记得。” 离开病房，在眼眶打转的泪水，止不住从眼角滚落。 温云心中满是悔恨。 从小温云跟外婆相处的时间很长，直到自己十二岁的时候，父母终于攒足了钱在县城里买了一套商品房，她才被接到县城读书。 因此在她的记忆之中，外婆一直占据着很重的份量。 尽管温云不满外婆“重男轻女”，但当她得知外婆去世，还是忍不住心痛欲绝。 温云没赶得及看外婆最后一眼，她原以为外婆心中自己这个多年未见面的外孙女可有可无。 如今从二舅妈的口中得知，原来外婆心中一直藏着对自己的思念。 赵原跟着秦国强看了几个病人之后，正好看到温云独自坐在角落的位置上，捂着脸哭泣。 他有点意外。 从办公室泡了两杯咖啡，走到温云的身边，用手拱了拱温云。 温云茫然抬头，见是赵原，脸上露出诧异之色。 从赵原的手中接过纸杯，她毫不掩饰嫌弃的情绪，“就请我喝速溶咖啡？” 赵原微微一怔，“这是在医院，又不是在大商场，能有速溶的给你喝不错了。” 温云浅尝一口，满嘴都是麻油味。 但暖流顺着舌尖，滚入喉咙，再进入腹腔。 咖啡还是起了作用，鼓点般的刺激，让她的情绪回升。 速溶咖啡在特殊时期并非难以接受。 “谢谢。”温云似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赵原忍不住笑出声，“说谢谢这么难吗？” 温云抬头瞪了赵原一眼，“我不想欠你太多！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我，总让我觉得惭愧。” 赵原笑着提醒，“你不要想得太复杂。我对你的帮助，都是看在许鸢的份上。” 温云怔了怔，自嘲一笑，“是啊！所以我应该谢谢许鸢，而不应该谢你。” 赵原挠了挠头，发现跟温云又把话给聊死了。 两人好像自带排斥系统。 聊几句准能唇枪舌战。 “咱们聊聊你二舅妈的病情。”赵原不得不转移话题。 “她的病究竟能不能治？”温云的心立马提了起来。 赵原酝酿片刻，表情有些凝重，“从前期的报告来看，她患的是肝癌，幸好发现比较及时，还是肝癌中期，没有朝其他部位扩散，但必须要尽快进行手术。” 温云道：“那你能不能帮我找一个厉害点的医生？” 赵原笑着说，“我正好在肝胆外科轮科，我会请秦主任给二舅妈亲自做手术，你不用太担心。” 温云心情放宽，想要说“谢谢”，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 她刚才发过誓，再也不会跟赵原说“谢谢”了！ 第234章 勇敢无畏！ 赵原返回办公室，点开许鸢的社交软件头像。 自从她离开之后，赵原仿佛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自己好像是恋爱了，又好像没恋爱。 好像失恋了，但好像又没有失恋。 随后又想起田幂。 那一晚山间探险，其实与自己对感情处于茫然期有关。 两世为人，赵原对待任何一份感情，都选择勇敢无畏。 喜欢就是喜欢。 没必要瞻前顾后。 许鸢偶尔会给自己发来一张照片或者一段祝福消息。 两人宛如成了笔友的关系。 他点开一张照片。 许鸢身穿滑雪服，头戴滑雪镜，手里拿着撑杆，一只手放在头顶，另一只手支撑地面，姣好的面容露出甜美的笑容。 尽管分隔两地，但知道许鸢此刻的生活是幸福的，那就足够了。 尽管许鸢没有说自己突然离开华国的原因，但他心里还是能猜出一二。 跟自己有很大的关系。 赵原之所以没有追问，也是因为自己目前的实力太弱了。 知道了也无能为力。 赵原自从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涌现出强烈的信念，他必须要变强，而且越快越好。 衡量一个人是否强大的标准，无外乎这么几点，权力、名望、财富、势力、荣誉。 其中权力和财富是最重要的两点。 赵原对自己的能力有精准的判断。 他短时间能够实现突破的，无疑是财富！ 当有了财富之后，再用财富取置换其他几点。 每个人都会有一夜暴富的美梦。 但事实上能成为富翁的，仅仅是一小部分人。 当然，赵原是有机会成为那一小部分人的。 毕竟他拥有超人一等的外科手术能力。 当你的某个能力优秀到独一无二的时候，它的价值就是无限大的。 无论你是威震四方的政治家，或者是富甲一方的富翁，或者是荣誉等身的名人，又或者是传世百年的大家族…… 当你的生命被病魔扼住喉咙时，会发现一切都可以拿出来，与能拯救你的人进行交换。 当然，以赵原的性格，肯定不会滥用这份能力。 外科医生的收入并不低。 当你到了一个级别之后，每个月的固定工资加上隐藏的收入，足以让你在世界任何一个国家的城市过得很轻松。 但外科医生的薪水是有上限的。 想要突破上限，就要必须未雨绸缪，提前做出部署。 赵原近期搜集了不少资料，做了缜密详细的分析，得出两个方向。 第一，高端医疗器械大有可为。 作为一名外科医生，尤其是经常做心脏外科手术的医生，知道医疗器械蕴藏的商机。 尽管这么多年来，国产医疗器械发展势头很猛，但高端医疗器械还是被不少巨头掌握在手中。 第二，以医生作为主体的医生集团模式，会有不错的前景。 有点类似于律所的经营模式。一个大的律所是由很多律师团队组成的。他们注册在一个律所名下，既可以保证独立性，也可以分享资源。 这两个方向对现在的赵原，都还有些遥远。 赵原目前还是得扎根在天华医院。 他还需要“练级”。 利用天华这个不错的平台，为自己的未来提供充足的资源。 有了努力的目标、清晰的规划，前路不再迷茫。 …… 急诊那边打来电话，让赵原过去一趟。 如今急诊外科有比较重要或者古怪的病人，都会让赵原参与其中。 尽管不明说，但大家都知道赵原的实力是妥妥的副主任级。 来到急诊外科，赵原跟邓云伦了解到情况。 白云有一个特别有名的城中村，今晚城中村一户人家摆酒宴，村民参与后，有几十人腹痛。 急诊中心的大厅此刻摆满了担架，从这些人身上发出一阵阵的恶臭味，有些来看病的病人或者病人家属都捂着鼻子，避之不及。 这些病人的症状相似，除了呕吐之外，还有腹泻，腹泻是此次中毒的主要症状。 尽管都是身经百战的急诊医生，面对这惨烈一幕，还是忍不住直皱眉头。 孙良走近一个病人，揭开他身上的白色床单，整个人的面色大变。 上半身的情况还好，下半身双腿之间布满黄绿的汤水，腿管有流出来的液体黏液。 “呕。” 孙良忍不住朝最近的垃圾桶跑去。 如同被点燃了连环火炮，其他几个医护人员也纷纷顶不住了。 赵原强压腹中不平之气，环顾四周。 除了几个见多识广的组长之外，刘涓涓没有表现出异常。 几十人的群体中毒事件可不算小事。 倘若死了一两人，事态会迅速升级。 上面得知此事，打电话给医院施加压力。 长期蹲点的记者开始前窜后跳，嗅到了流量的密码。 几十个中毒的病人使得急诊中心所有人都忙碌起来。 护士们开始给病人清洗。 大家都很费力。 没办法，成分复杂的粪便是最难处理的。 经过肠胃重重过滤，最终生成的分泌物不仅人体无法吸收，粘附在身体上成了“铠甲”。 豆大的汗水出现在了她们的额头，偶尔看到残渣中比较恶心的成分，还会忍不住反胃，发出“呃呃”的声音。 在急救当中，无论是什么疾病，都需要先无菌处理。 不将这些病人洗刷干净，是没有办法进行后续治疗的。 赵原紧随邓云伦，朝重症患者走去。 消化科的主任宋俊召集主力，集中解决重症号。 任何群体急救，重症号是摆在优先级的。 濒危的重症病人，年龄在三十五岁，体重达到二百三十斤，整个人已经失去意识。 赵原凑到病人的身边，拿起听筒对着病人心脏检查，表情严肃地说：“病人出现心肌梗死的症状！要进行抢救！” 腹泻在特殊情况下会造成心脑血管意外。 尤其是老年人和肥胖人群。 腹泻时，体内大量水分和钠，钾，钙，镁等阳历子从大便中排出，水分丧失，使人体处于脱水状态， 血容量减少，血液粘稠度增加，血流缓慢，容易形成血栓并阻塞血管，使冠状动脉阻塞，造成心绞痛和心肌梗塞，甚至引起脑血管阻塞，导致缺血性中风。 邓云伦当机立断。 “将病人送往三号手术室进行抢救！” 第235章 这就结束了吗？ 在急诊，心肌梗死是优先级最高级的一类疾病，必须要立即进行处理。 有的病人口里喊着胸闷，很有可能下一秒便会遇到危险。 赵原的诊断能力是得到公认的。 既然他说是心肌梗死，那就不会错。 站在赵原旁边的孙良暗自感慨，赵原已经赢得急诊外科所有人的尊重。 尽管年轻，但他用实力说话。 一次有一次的惊艳表现，赢得了别人的信赖。 在急诊外科的战场，一个人是否有权威，不是靠道听途说的专家名号，而是要靠一场又一场的实战为自己正名。 赵原的体格检查跟别人不太一样，添加了类似中医望闻问切的元素。 他会看病人的呼吸频率，看病人的指甲口唇，更重要的是病人的肌肉状况。 赵原也十分会用听诊器，通过病人体内的杂音，辨别可能出现的情况。 大部分医生都会体格检查，但真正做到融会贯通的却是屈指可数。 这有点类似于解决数学题。 一道难题需要用到的计算技巧可能都是最基础的，但巧妙的思路才是成功解题的关键。 “送抢救室，找家属签字。家属在现场吗？”邓云伦命令道。 一名住院医汇报，“家属也食物中毒了，在接受治疗。” 邓云伦叹气朝家属走了过去。 家属本身就很痛苦，听说丈夫重症病危，整个人情绪彻底失控，直接崩溃哭泣起来，邓云伦一边安抚她的情绪，一边提醒她赶紧签字。 家属好不容易才签字。 急性心梗分为很多类型，治疗的第一步就是溶栓。 病人的血管有堵塞，造成心脏缺氧，通过介入的手段将药物推送进去，将阻塞的地方打通，然后再安装一个支架，以免再次堵塞。 等病人躺下后，孙良将心电监护仪推了过来。 孙良看着数据，表情沉下去，“v1-v6导联的st段抬高，前壁急性心梗。” 赵原心中有数，没看心电监护，“血栓存在于左前降支近端，除前壁受累以外室间隔和侧壁也会受累。” 孙良又研究一番波段，搞不清楚赵原为何会有如此判断。 不过，此刻孙良对赵原的判断没有任何的质疑。 “直接进行取栓手术。”赵原朝巡回护士看了一眼，“准备冠脉取栓导管。” 赵原虽然声音不大，但每个命令都很有力量，让人没法质疑。 邓云伦在旁边看得暗自佩服。 自己成为治疗三组组长之后，很多人都在背地里说自己的水平还不如下面的实习生。 一开始邓云伦心里挺不舒服，但时间久了，他也就坦然相待了。 赵原的水平有目共睹，就是急诊外科的几个副主任，也不敢说比赵原强多少。 尤其是赵原在心脏外科的实力，得到胸心外科的高度认可，已经可以独立主刀主动脉夹层手术。 因此心肌梗死的急救，交给赵原来处理，没有任何问题。 病人躺在手术台上，意识突然清醒了。 “医生，我会死吗？” 孙良在旁边笑着说，“不会！” 病人朝赵原看了一眼，“他怎么这么年轻啊！会不会是拿我当小白鼠，让实习生练刀啊？” 孙良哑然失笑，打趣赵原，“赵医生，别人质疑你呢，咋办？” 赵原跟病人耐心说道，“你千万别紧张，一紧张，血管紧缩，病情会加重。老孙，你想个办法，让他别胡思乱想。” 孙良沉默几秒，拍了一下额头，掏出手机，点开一个页面，放在病人的眼前。 “赵医生虽然年轻，但是能做心脏四级手术，心肌梗死虽然不容易，但对他不存在障碍。他能从心脏取子弹，取个栓塞，算得了什么。” 病人的心情果然好很多。 “对不起啊，医生，我不应该以貌取人。另外，今天事发突然，我身上没带钱，等晚点我补给你一个大红包。还得给麻醉医生红包，唉，请他千万认真对待……” 孙良见病人这么说，差点没笑出声。 赵原一如既往地平和，“红包不红包的事情放在其次。请你康复之后一定要减肥，不然，医生在开刀的时候，增加不少麻烦。你出现心肌梗死，一方面与食物中毒有关，另一方面与肥胖有关。” 病人连忙承诺，“好的，我以后一定减肥。我主要是贪嘴，对美食没有抵抗力。” 赵原道：“主要是多运动！我也喜欢美食，但每天坚持跑步。” 病人说，“那感情好，等出院了，我带你去吃遍白云。” 赵原和病人的对话，让手术室的气氛没那么紧张。 孙良知道赵原一般在手术时很少会说话。 但今天这个病人情况特殊。 他心情比较紧张。 肥胖的病人对外科医生不太友好。 以开腹手术为例，瘦子用一两分钟就进入腹腔了。 而胖子可能要十几分钟，医生才能切开皮肤、厚厚的皮下脂肪、肌肉以及一层厚厚的腹膜外脂肪，才能进入腹腔。 另外，胖病人对负责拉钩的住院医不怎么友好。 瘦子的肚皮薄，更容易拉开，而胖子的肚皮太厚，负责拉钩的住院医会非常辛苦，需要使出很大的力气。一台五个小时手术，可以让住院医拉到崩溃。 而且胖子不仅是肚皮胖，腹腔里面也有大量的内脏脂肪，大网膜、肠系膜都是脂肪组织。 脂肪组织占据了腹腔里面大量的空间，导致手术操作的空间变小。 对介入手术而言，同样存在困难。 很多护士在给肥胖病人挂水时找不到血管，因为脂肪太厚，看不到血管。 另外导管置入后,由于皮厚肉粗,在超声下可能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没法提供充分的术野。 麻醉医生将病人麻翻。 手术室瞬间安静！ 孙良正考虑，自己若是主刀，该怎么处理。 赵原已经完成穿刺，建立通道，将导管鞘送入其中，导丝顺着鞘管进入患者体内。 孙良看了一眼造影，与想象中一样，难以看清楚里面的情况。 “取栓导管。”赵原吩咐器械护士。 白露穿着铅服，将导管放在赵原的手上。 孙良抬头看了一眼屏幕，一段黑乎乎的东西，开始往外走。 等反应过来时，白色纱布上出现1大小的栓塞物。 “病人已经睡过去了。” “嗯，拿给家属看一眼。” 孙良返回手术室的时候。 赵原已经完成支架植入。 孙医生心里莫名震颤。 这就结束了吗？ 第236章 认真的魅力！ 赵原洗完手。 孙良凑到他身边，轻声说，“能不能跟你商量一件事?” 赵原笑道：“以咱俩的关系，没必要客气。” 孙良和赵原相处数月。 两人的关系比其他人更亲近，孙良自认为是赵原的搭档。 孙良在赵原的影响下获益良多。 当然，赵原觉得孙良将工具人职责完成的不错。 “我想写一篇论文，方向是无术野下肥胖病人急性心梗介入取栓。”孙良也是得到刚才手术的启发，“没办法，每年考核都有硬指标，刚才这个患者的情况还是有代表性。” 赵原点头：“行，我晚点会发一些资料给你。” 孙良没想到赵原如此痛快，“到时候我会加上你的名字。” 赵原在孙良的肩膀上拍了拍，“当然要加我的名字啊，不然我饶不了你。” 言毕，赵原朝急诊大厅走去。 孙良伫立原地。 望着赵原的背影，鼻子竟然有点发酸。 从赵原的身上竟然找到温暖的气息。 赵原还真是有魅力的人啊。 孙良对赵原的心情是既尊敬又嫉妒。 一个大老爷们跟赵原相处久了，都会被他所影响。 如果自己是一个妹子，难不保被他给迷得晕头转向。 不会被他掰弯了？ 孙良被这个可怕的想法，吓了个哆嗦，连忙摇头，打消这个念头。 赵原来到急诊大厅。 再次进入急救队伍的行列。 每当遇到这种大规模的突发事件，赵原仿佛能感到体内血液流速会加快，身体的温度在飚升。 这使得他在处理问题更加高效，注意力也变得特别集中。 他游走在一个又一个病人中间。 当病人遇到需求时，他会及时介入，加以处理。 “赵医生，这个病人好像情况不对。”一名年轻的护士朝赵原挥手求援。 一个年龄约莫五十岁的男病人，嘴里不停发出呕吐声，护士用纸巾擦完他吐出来的东西，嘴角又溢出东西。 至于下半身还在泄出，有黄有白，场面惊人。 小护士还没结过婚，尽管处理过各种病人的情况，但还是被眼前这个病人弄得几乎要哭了。 赵原皱了皱眉，虽然没去消化科轮科，但今天这阵势算是见识到消化科的厉害了。 赵原仔细观察一番，“无大碍，腹泻导致肠粘膜脱落，用蒙脱石散和诺氟沙星胶囊治疗。” 肠粘膜是肠腔最外面的一层结构。 当腹泻到了一定的程度，肠粘膜也会拉出来。 赵原说的比较轻松，但知道这个病人比较严重。 处理十几分钟之后，病人的症状总算缓解下来。 小护士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看向赵原的眼神充满了敬佩。 “我刚和赵医生一起抢救了一个病人。赵医生说话很温和，诊断特别精准，那个病人的症状很快就被控制住了。他工作时努力、认真的样子，不要太有魅力。” “看你那花痴的样子，魂都被勾走了。” “唉，等你有机会和他一起工作，你就知道那种感觉了。心一直在狂跳，都快得心肌炎了。” …… 经过十多个小时的奋战，急诊大厅终于冷清下来，病人中比较严重的，被转移到了消化科的病房。 至于一些病情较轻的，被分配到其他科室的病房。 急诊外科的病房要保持较高的周转率，随时应对特殊情况发生。 赵原和孙良坐在手术室的地板上，两人都有些精疲力尽。 孙良笑着说：“再陪你坐几分钟，我就下班了。” 赵原惊讶地望着孙良，“嗯？有情况！” 孙良腼腆地笑了笑，“家里春节期间给我介绍了一个女孩，也在白云工作，比我大一岁。” 赵原微笑道：“恭喜脱单啊。” 人遇到开心的事情，总是要找人分享的。 孙良第一时间想到了赵原。 孙良道：“才开始相处。不过，我也不知道能走到哪一步。尽管医生这份职业看起来挺光鲜亮丽，但实际情况你我都知道，忙起来哪有时间谈恋爱啊。” 赵原拍了一下孙良的肩膀，“别泄气嘛。任何职业都有各自的缺点，那姑娘既然同意跟你相处，肯定也考虑了许多。如果你们真有缘分，相信会磨合好的。” 孙良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说，“你一个毫无感情的单身狗竟然有胆子对我说教，谁给你的勇气。” 赵原差点被怼出内伤。 “能不能好好说话？” 孙良哈哈大笑，“难得有点优越感。” 赵原淡淡一笑，没有点破。 其实，这优越感只是孙良幻想出来的罢了。 下班，赵原还在路上。 周广臣打来电话，语含欣喜。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论文已经被学校评定为优秀，届时你要做好答辩的准备。另外，你也被学院推选为本届优秀毕业生，要准备一份发言稿。” 赵原掐指一算。 距离毕业也就三个多月的时间，心中有不少感慨。 “谢谢老师帮助。” 周广臣哈哈大笑，“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对了，学历的问题，有考虑过没？” 赵原道：“我已经在准备考研了。” 周广臣微微一怔，笑着说，“本科生的学历对你的发展有所限制。你打算考什么学校？如果愿意在湘南医学院读研，我可以帮点忙。” 赵原并未隐瞒：“我还没考虑好。竺院士跟我私下沟通过，可以考他们学校的硕博连读，血液科方向。” 周广臣很快反应过来，“你说的是竺海霞院士吗？” 赵原颔首道：“我在血液科轮科时，跟她有过接触。” 周广臣微微有些失落，但也为赵原感觉开心，“那你不用犹豫！竺院士是行业内备受尊重的学者，无论水平还是口碑都让人敬仰。不过，你转而研究血液方向，会不会浪费你在外科领域的天赋。” 赵原道：“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血液科的工作覆盖很多领域，也涉及到手术部分。不过，我觉得既然要充实自己，还是要尝试自己未曾涉猎的部分。” 周广臣若有所思：“你的观点没有错。总而言之，有一个院士当导师，以后在医学圈可以站得更稳。” 华国的医学院士不多，尤其是女院士更是难得一见。 竺海霞的一生可以用传奇形容。 赵原能得到她的提携，踏上了一条注定不凡的道路。 挂断周广臣的电话，赵原深吸一口气。 对周广臣，他是非常感激的。 他对自己的关心，从诸多细节可以体现出来。 赵原接下来要做到的是，不辜负周广臣的期待。 不能在论文答辩时出现意外。 另外，要准备好毕业发言。 第237章 无人区分享会！ 群体中毒事件备受关注。 急诊外科再次展现出强大的战斗力，无论是上级部门还是社会舆论均对天华的急诊能力给予高度评价。 天急诊在粤省已经处于绝对领先的地位。 医院专门举办表彰大会，对此次行动中表现突出的医护人员进行公开表扬。 邓云伦所在的急诊外科治疗三组获得了最佳团队的荣誉。 赵原和孙良也拿到了业务标兵的证书以及一千元的奖金。 这把孙医生给乐坏了！ “这可是我进入天华医院以来，第一次拿到表彰，证书上盖的章是白云市卫生局的章，含金量十足啊。”孙良视若珍宝地捧着证书。 赵原笑着打趣：“瞧你那样。” 孙良叹气，“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你以为谁都能跟你一样，随随便便就能被通报表扬啊。我们这些普通医生想要晋升，必须一步一个脚印，抓住每一次机会。” 赵原能理解孙良的心情。 天华医院的住院医那么多，但能拿到市级表彰的机会不多。 这种证书在每年业务考核与后期职务晋升的时候，可以作为重要的评分资料。 孙良称自己是普通医生，其实有点妄自菲薄了。 孙良能留院，本身就说明他其实很优秀。 也就是在赵原面前显得普通一点。 若放在稍微差一点的医院，绝对是精英，受到更多照顾。 不过，大部分医生情愿在水平更高的医院工作，视野和眼界不一样，未来的发展瓶颈也不相同。 大医院的医生随时可以朝下面的医院跳，但一旦下去之后再想往上走，难度就大了。 大医院也容易出成果。 医生在年轻时都怀揣着成名成家的梦想，孙良也不例外。 只是心高气傲的孙良早已被现实磨平棱角。 尤其是跟赵原朝夕相处，他已经认清现实，与赵原的距离显而易见。 “赵医生，等下能不能请你移步，几家媒体想采访一下当时抢救的医生，常院长点名让你接受采访。”负责与媒体对接的女同事红着脸过来通知。 “好，有没有采访提纲，我打个腹稿。”赵原问道。 “没有提纲。你随便发挥便好，我们晚点会给媒体通稿。你主要负责出下镜。”女同事笑着说。 赵原跟着女同事朝外面走去。 孙良怔怔地看着手上的那张“纸”。 表彰证书突然没那么香了！ …… 表彰大会结束，赵原来到会议室。 上次谢长天跟赵原提过，要让他给科室的员工分享一下无人区手术的经验。 其实就是培训。 会议室坐了不少人，最前面一排是谢长天、童政等副主任级别以上的医生。 后面是资深主治，其后是住院医，坐在最后面的则是护士。 赵原将电脑打开，调出ppt。 没有开场白，赵原直接进入主题。 “汤法其实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么复杂。 我们直接进入案例。” “第一个案例是三岁的男孩，在家中不小心被门夹断了两根手指，不完全断离。首先是清创，然后处理骨头部分的伤势，然后再开始汤法。因为孩子年幼，我们在做汤法的时候就得注意了，皮肤、肌肉、脂肪都是不一样的。” 投屏上出现几幅手绘图。 标记了缝合的重点，每个部分完成时需要用到的技巧。 赵原见很多人在用笔记录，“大家不用忙着记录，等下我会将ppt分享出来。” 随后赵原开始描述整个手术的过程。 “用三组全套尼龙线缝合肌腱。采用这种方式缝合的肌腱，耐拉伸的强度远超kessler法和双津下缝合法，而且不会破坏肌腱背侧的血循环。” 众人眼中仿佛出现了一幅幅画面。 “打结要提速……” “分离时有以下几个注意点……” “这里有个小技巧，可以从容绕开血管和神经丛。” 赵原用通俗简练的语言描述了治疗的过程。 坐在最前面的治疗组长们表情都很稳定。 资深主治医生们的表情都很精彩。 比起菜鸟住院医，他们拥有一定的经验基础。 住院医们掌握不到那种微妙的感觉。 赵原尽管在讲汤法，其实也是在讲“外科手术”。 难怪赵原被誉为实力达到主任级，看他讲课时信手拈来的底气，就可以知道人家是货真价实。 “好了！这个案例讲完了。我们接下来看第二个案例。这位一个中年男子，菜市场卖家禽的，宰杀的过程中不小心切断了右手的四根手指。 下面我给大家阐述治疗方案。 汤法应用范围极其狭窄，仅仅作用于一个人手部面积的五分之一，偏偏难度极大，效果极突出……” 会议室的门被退开。 孙良下意识朝那边望了一眼，露出惊讶之色。 副院长常洪波来了，还带着手外科一个医生。 谢长天连忙起身，将常洪波迎到正中位置。 手外科的医生坐在第二排，面色深沉地盯着赵原。 医生名叫郭永新，是张志远组的资深主治。 他是奉命前来“打探敌情”的。 郭永新见一个年轻的面孔站在台上侃侃而谈，忍不住内心好笑。 医学生给百十号人培训？ 这不是闹剧吗？ 赵原注意力都在自己的ppt上，并不知道常院长坐在席下。 “无人区固然汤法是最有名的，但无人区被攻破以后的近20年里，有诸多技术发展了起来，至于哪种方案更具有优势，就要看病人的状况。 我刚才讲的是汤法处理这个病人的思路。 现在给大家讲一下如何用bunnell埋藏缝合法，对这个病人的伤口进行处理。 因为患者肌腱两侧断端直径相仿，我们在近侧断端15-2处横贯肌腱进针，抽出使两侧缝线等长，然后紧靠出针点旁进针，斜向断端交叉而对称地穿过肌腱，如此交叉进针2-3次，最后肌腱断面穿出，拉紧缝线……” “大家通过两种缝合方式的对比可以看到，尽管bunnell埋藏缝合法在其他断指再植手术中或许比不上汤法，但在这个患者的手术中，却能起到更好的效果。 所以我们在学习研究汤法时，绝对不能将它太神化。 在临床时，应选择最合适的术式。” 这番讲解，在众人心中掀起千层浪。 赵原讲了不少汤法的好处，但也提醒众人，汤法在某些场合比不上其他缝合法！ 他在对“汤法”理性研判？ 这个格局和高度！ 哪是一个医学生所具备的？ 第238章 干货满满！ 站在讲台和手术台前，心态有很大的区别。 赵原起初还是有点紧张的。 不过，越说到后面。 大心脏的赵医生逐步放开，开始信马由缰。 他不仅聊了汤法，还聊了bunnell缝合、kessler缝合、双十字缝合等等。 作为一名军医，缝合是最基础的技能，也是赵原上一段记忆中最熟悉的部分。 除了ppt上的案例之外，赵原还分享了记忆中的一些案例。 很多人讲案例，因为是道听途说或者从文献中截取，所以没法讲出身临其境之感。 但赵原的这些案例说得很细节，让人觉得宛如就在现场做手术。 郭永新甚至产生错觉。 站在讲台上的是一个拥有好几十年手外经验的大佬。 他知道赵原的大名。 外界对他传得神乎其神。 郭永新一直觉得那是言过其实。 但真正接触了，才知道赵原肚子里是有东西的。 郭永新之前接受过汤法的系统培训，尽管现在经常也有机会做汤法，但与赵原对断指再植的理解程度相比，有着明显且巨大的差距。 技术上的差距并不可怕，通过苦练，可以缩短和弥补的。 但境界的差距，那是不可逆的。 赵原看了一下时间，超出预期二十分钟，心道谢长天怎么没有提醒自己。 他只好强行刹车。 “好了，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我今天的分享到此为止。晚点我会发一些资料给大家。” 谢长天回过神来，竟然已经结束。 赵原这个分享会实在太好了。 干货满满，意犹未尽！ 他演讲的内容一环套一环，宛如他的手术风格一般，有序推进，让人忘记了时间。 当谢长天抬手准备鼓掌时，其他人早一步开始鼓掌。 “赵医生说的太好了。难怪谢主任让他给我们授课。我轮科的时候，也参加过手外科的培训，那些内容就是鸡毛蒜皮。” “他是真懂无人区啊！尽管我没做过无人区，但基本原理还是懂的。” “我怎么感觉他做过一百台以上的无人区。” “太专业了！手外那边来了一个‘间谍’，听得特别认真，足以证明这堂课的含金量。” 赵原在掌声中走下台，课程得到众人的认可，不仅如释重负。 “小赵，今天这堂课，我收获良多啊。”常洪波微笑说道。 赵原这才知道常洪波也旁听了，不仅面颊微红，“班门弄斧，您过奖了。” 常洪波朝谢长天淡淡地笑了笑，“急诊外科有想法搞创新，院里的态度是大力支持。” 郭永新一言不发，独自离去。 他要将今天的感受赶紧告诉张志远。 任由急诊外科这么搞下去，对手外科可不是什么好事。 急诊外科目前发展的方向是急诊大外科！ 等百级层流手术室建成之后，还会有相应的项目配套。 否则，这么高规格的手术室岂不是成了摆设。 所谓急诊大外科，一方面要追求规模性质，但凡送到突发性疾病都属于其范畴； 另一方面就是专业性，摆脱之前的传统概念，难度大的手术必须要由转给专业外科救治。 急诊外科能做的，绝对要自己就啃下来。 以断指再植为例，因为对专业要求太高，所以一般都是手外科进行治疗。 但，如果急诊外科具备能做这种手术的医生，完全可以自己处理。 如今医院对各科室的要求很高，无论是从经济角度还是社会影响力角度，急诊外科都有必要强化医生们的属性点。 急诊外科的医生们也知道，挣脱鄙视链最好的办法，就是提升自己的实力，用事实来打对方的脸。 …… 温云请了两天假，在医院里陪着二舅妈。 赵原偶尔露个面，其他时候就跟失踪了似的。 温云心中有气，不是答应照顾自己的亲戚吗？ 怎么扔到医院就不闻不问了。 “舅舅，在医院里可能不太方便，遇到什么事，解决不了，你就给我打电话。”温云与舅舅叮嘱道。 “医院里的护士挺好。每天都要来问好几次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舅舅惊讶地望着温云，“咱们当时在市医院住院时，那里的护士根本不理人。” “对了，赵医生是不是挺有名的啊！很多护士都在跟我们打听他的情况呢。” “他啊？是挺有名。” 温云微微一怔，意识到赵原是跟护士打过招呼了。 天华医院的护士什么人没见过？ 如果不是看在赵原的份上，哪里会对舅舅他们嘘寒问暖？ 念及此处，温云意识到自己心态不对。 赵原其实暗中帮了很多。 他也有事情要做，总不能每天盯着舅妈一个病人。 舅舅和二舅妈都是乡下人，没在大城市生活过，所以做什么事都小心翼翼，温云带着舅舅找到食堂，并办了一张饭卡，然后告诉他在哪里打水，衣服在什么地方洗。 等做完一切，来到病房，发现赵原终于出现了。 温云的心情突然明媚起来。 刚才的小情绪一扫而空。 赵原给二舅妈做了体格检查。 情况还算不错，发现病情比较早，当时的主治医生虽然没有给她做手术，但开的药物很对症，控制了病情，以至于没有恶化。 当然，涉及到恶性肿瘤，即使控制得再好，也难以阻止病情恶化。 国际上已经研发出一些癌症靶向药，是能起到明显的遏制作用。 但，没有任何靶向药能百分之百地保证让患者永绝后患。 “我跟秦主任说好了，会尽快安排手术。”赵原与温云说道。 温云小心翼翼地试探，“要不要打点一下？” 赵原哑然失笑，“放心，到了秦主任这个级别，他更重视名誉。” 赵原私下了解过，秦国强的性格很刚直。 如果自己塞红包，恐怕会被他骂得狗血淋头。 天华的大部分医生作风，都是积极正面的，像肖克、林旭、邵坤等害群之马，只是极少的一部分。 医院在这一块抓得非常严格。 一旦发现，绝不姑息。 像秦国强这种级别的知名专家，参加论坛或者讲座都是有出场费的。 病人塞给他的红包，他或许当时会收下，但随后会充到病人的卡上去。 来到办公室，赵原接到秦国强的通知。 二舅妈的手术，会采用介入栓塞术。 赵原以一助的身份参与…… 第239章 不孝子！ 赵原来到病房，里面站着一个身穿夹克衫的年轻人。 温云的二舅见赵原来了，与年轻人介绍道，“这就是你表姐的朋友赵医生，是他帮我们找的床位。” 年轻人朝赵原上下打量一番，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赵原不以为意，与两位老人介绍，“刚才我跟秦主任沟通过，明天就给你们做手术。” 那年轻人打断赵原的话，“你别急！我妈下午就办出院。” 赵原微微一怔，僵立在原地，莫名其妙地望着这一家人。 年轻人的眼中充满冷意。 二老不知所措。 温云这时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涂鑫，你够了。” 涂鑫不耐烦地看了一眼温云，“我家的事，你瞎操什么心？” 温云嘴角浮出鄙夷之色，“难道你要见死不救。” 涂鑫冷哼一声，“能救当然要救。但我妈的病真的能治好吗？而且，我研究过很多案例，病人原来挺好的，通过药物治疗，病情得到了有效控制，结果开了一刀，身体状况极速下滑，人死得更快。” 温云纠正道：“在网上找一些毫无根据的案例，用来作证自己荒谬的观点。你妈现在是中期，通过正确的手术，完全可以将病情控制下来。” 涂鑫耸肩，“如果控制不下来呢？人财两空的事情，没少发生？” 温云气得浑身发抖，“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钱。” 涂鑫突然眼睛通红，“昨天我女朋友给我下最后通牒，如果不立即买房，就要跟我分手。” 温云难以置信，“你实在太自私了。” 舅妈情绪失控，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对不起，这个病我不治了。” 涂鑫劝说，“妈，我知道自己挺不孝的。但你这个病是无底洞，做完手术还得要一大笔钱，咱家本来就不富裕。” 涂鑫一边说话，一边开始收拾床头的东西。 摆出一副立即要带人出院的架势。 温云再也忍不住，朝涂鑫冲了过去，试图阻止她。 涂鑫抬手挡住温云，用力一推。 温云被推得踉跄后退，几欲跌倒。 赵原连忙上前，从后面扶住温云。 原本是患者的家事，作为医生，他不应该干预。 但，涂鑫这家伙的表现实在太令人不齿了。 赵原走上前，一把勾住涂鑫的脖子，拖着他摁在墙头。 涂鑫眼睛通红，“怎么？你还想打人吗？” 赵原眼神冰冷地看着涂鑫，“如果你是我的儿子，我真想打死你。” 赵原很少会如此生气。 涂鑫触犯了赵原的底线。 涂鑫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别给我装什么圣人。你们这些当医生的，还不是希望病人住院、开刀，收入会高很多。等开完刀，几个月之后复发了，到时候病人只能认倒霉，你们医院还能重新压榨一次。” 赵原鼻翼动了动，旋即观察涂鑫的气色、表情。 突然，他觉得有点不对劲。 拽住涂鑫的胳膊，用手将袖子撸到底。 涂鑫的胳膊上有纹身，此外，还有一些不正常的点状瘢痕。 涂鑫用力地推开赵原，表情变得慌乱起来。 这时，二舅妈心如死灰，哭着说，“对不起，赵医生，让你为难了。这个病我真的不治了。下午就办理住院手续。” 二舅沉默不语。 儿子从小叛逆，他也管不住。 如果不按照儿子的意思来，他肯定每天都会折腾自己和老婆。 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很多人都来看热闹，大部分人都为夫妻俩感到惋惜。 赵原与二舅妈耐心地说：“治不治，放在一边。有几件事，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你是为了自己而活，还是为了别人而活。如果你是为了眼前的白眼狼，那我得告诉你，他不值得。” 涂鑫怒道：“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谁是白眼狼了？” 赵原眼中满是不屑，“请你解释一下胳膊上的那些针孔是什么原因。” 涂鑫慌了。 “我……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这些。” 赵原步步紧逼。 “有些事情不需要解释。你刚才说女朋友跟你闹分手，那不是真相？” 二舅妈瞪大眼睛，终于反应过来，满含泪水，“你怎么又开始碰那个东西了？” 二舅连连摇头，终于忍不住，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还真是不孝啊！” 围观人群对涂鑫开始声讨。 在这种压力下，涂鑫彻底慌了，他怕事情闹大，连忙狼狈逃离。 人群逐渐散去。 赵原也离开病房，温云从后面追了上来，轻声道：“我刚跟他们聊过，他们会做手术。我替他们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揭穿了涂鑫的真实面孔，他们可能又要被欺骗了。” 赵原松了口气，“那就好。” “你竟然发现他是一个瘾君子，让人很吃惊。”温云感慨道。 “别低估医生的辨别能力。”赵原解释，“他口腔里有很重的金属味。” 温云嘴角浮出苦笑，“舅舅和舅妈都是老实人，上天对他们可真不公平。” 赵原道：“路还得他们自己去走。从现在开始选择另外一条路，接下来，他们依然可以改变命运。” 温云叹气，“希望他们能通过此事想清楚一些事情。” 作为医生而言，每天都会在医院看到各种各样的故事。 温暖的事情很多。 但类似温云二舅的儿子也是有的，无奈、心寒的事情不少见。 赵原没法全部解决。 但他一旦遇到，不会坐视不理。 解决不了天下不平事。但他会力所能及地帮助每一个自己能帮到的人。 温云跟赵原接触久了，终于知道闺蜜许鸢为何对赵原动心了。 赵原的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魅力。 能够感染人，融化人，在不经意之间，会被他所吸引。 温云打了一个机灵。 她赶紧提醒自己，赵原绝对不适合自己。 其一，他是许鸢的意中人。 其二，他不符合自己的择偶标准。 温云必须要找一个能对自己的事业有所帮助的人。 女人通过婚姻可以改变命运。 温云绝对不是恋爱脑，可以为了荷尔蒙作祟，就忘记自己的野心和抱负。 第240章 微管超选技术！ 温云担心舅妈突然出院，会对赵原产生不好的影响。 毕竟他已经拜托秦国强亲自担任主刀，如果突然决定不做手术，秦国强会觉得赵原办事不牢。 不过，温云多虑了。 以秦国强的心胸，赵原解释一下，他是能够理解、包容的。 对秦国强而言，他不缺这一两台手术。每天很多人托关系找他，希望他能够主刀。他能够给温云的舅妈加塞，完全是给赵原面子。 以赵原的判断，现阶段及时做手术，只要手术处理得好，原则上是可以让她彻底康复的。 医学发展得很快，尤其是对癌症的了解，伴随着医学工作者的不断尝试，相较于十年二十年前让人闻之色变，其实现在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 以手术的方式为例，如今治疗肝癌已经极少采用开胸手术，以微创或者介入，都可以进行治疗。 像二舅妈的病情，可以采用介入治疗的方法。 不仅过程时间短，而且术后恢复也很快。 赵原看过文献，有患者在做完手术后六小时就在可以下地走路了。 按照原来的计划，第二日二舅妈接受手术。 气密铅门关闭，巡回护士记录时间。 片刻功夫，汪浩从外面走入。 巡回护士有点奇怪，怎么汪主任来了？ 汪浩没有走入手术室，而是站在铅化玻璃外，一言不发地盯着赵原。 巡回护士明白了。 汪主任是来看手术的。 汪浩是肝胆外介入治疗的专家，在国外几年学的就是这个技术。 他对赵原能做这个手术表示怀疑。 尽管有消息传到耳朵里，赵原可以通过介入法将患者心脏里的子弹取出来。 但汪浩对此存有怀疑。 他工作也就十几年，还从来没有看过有人具备这种能力。 倒不是不信。 而是眼见为实。 铅门又开。 汪浩看了一眼，是神经外科的单振宇和急诊外科的童政来了。 汪浩上前跟单振宇、童政打招呼，这时心胸外科的主任李贤也进来了。 汪浩表面看上去没什么，但内心已经失衡了。 不就是肝癌中期的介入栓塞手术，至于吸引这么多主任前来观摩嘛？ 不像是观摩，更像是来摇旗助威的！ 汪浩自然没有表现出异样的情绪，但心中突然多了一丝阴暗的念头。 如果手术没做好，恐怕就搞笑了。 “李主任，你怎么有空来肝胆外科啊？”童政笑着说。 李贤有些无奈，“本来是江主任要亲自过来的，他正好有一个紧急会议，就让我过来了。”他转而笑道，“我没看过赵原的手术现场，正好可以学习一下，据说他的手术现场特别有意思。” 童政微微颔首，“这小子看起来很沉稳，手术做得很激进。不过，这是一台介入手术，精彩程度比不上心脏手术或者急诊手术。” 单振宇笑着说，“介入手术也是有凶险之处的，我还是很期待的。” 住院医听着大佬们风轻云淡地讨论着接下来的手术，内心充满了自卑感。 妥妥的四级手术，在他们眼中如此不堪一击。 更关键的是，即将担任一助的是进院实习不到半年的医学生！ 整个肝胆外科都因几个主任、大主任的到来而沸腾了。 “赵原果真是天华院宝啊！做个手术，这么多主任都过来助拳了。” “别搞错了！这些主任可不是助拳，而是来观摩赵原手术现场的。” “一个医学生的手术有什么好看的？” “人家是披着医学生外皮，实际水平早就是主任级了。” “别他么扯了。你怎么不干脆给他封个知名专家！” “承认别人比你优秀有那么难吗？” 天华是全国最早成立肝胆中心的医院。 肝胆中心分为肝胆外科和肝胆内科。 邢东在肝胆内科实习，也从在同事口中得到赵原在做肝癌介入栓塞术的消息。 “东子，那个赵原是你同学吗？”平时对邢东不打待见的资深主治主动问道。 “是啊。”邢东笑着说，“今年春节就是在他出租屋过的。” 那资深主治朝邢东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说道：“你跟他把关系处好，绝对没错。” 邢东知道他的意思，自然那是五味杂陈。 自己来这里几个月，接触过不少住院医，大部分连手术室都很少进。 赵原不过是轮科，这就开始做手术了？ 而且，还是比开腹，更高一个级别的介入！ 邢东深吸一口气。 距离留院，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 为了前途，为了苗语，邢东必须在最后这段时间开足马力，为留院冲刺了。 …… 手术室内。 赵原并不知道自己的这台手术，竟然引起这么多人关注。 他的注意力放在病人的身上。 脑海中早就已经有一套设计好的思路。 赵原虽然是一助的身份，但他有过之前那场良性肿瘤手术的经验，如果自己能够掌控全局，秦国强一定会给自己极大的权限。 秦国强对赵原的实力极为好奇。 因为这种好奇心驱使，所以赵原有机会统御全局。 在军医的记忆中，赵原有不少肿瘤手术经验。 在边防工作时，因为个人基础扎实，经常受到邀请，参与几家边疆城市医院的工作，做过很多肿瘤切除手术，积攒了丰富的经验。 赵原与秦国强比划了一个区域，“在这里穿刺吗？” 秦国强微微颔首，跟自己的判断一致，“开始！” 十几秒钟之后，屏幕出现画面。 赵原选择穿刺的位置非常好。 秦国强的眼睛突然放大。 微管超选？ 秦国强原本打算让赵原做到穿刺就结束，接下来的活儿，需要他和团队资深主治来做了。 只是没想到赵原顺利进入下一个阶段了！ 赵原竟然会用微管超选技术！ 铅化玻璃外的汪浩瞪大眼睛。 微管超选技术可是自己引以为傲的技术。 凭借这个技术，他在肝胆外科站稳脚跟，顺利拿到主任医师的资格。 介入治疗虽然是一种新型的手术治疗方式。 但随着技术的不断迭代，也已经开始分为传统介入治疗和新型介入治疗。 微管超选就是一种新技术。 介入栓塞法的原理是，将药物通过微导管送入给肿瘤的供血动脉，然后通过堵住这些供血动脉，从而毒死或者饿死肿瘤。 传统介入治疗由于器材落后，医生水平局限，导管只能灌注到供养动脉的上级分支。 这些动脉的上级分支，除了给肿瘤供养，也可能给脏器供养。 尽管能杀死肿瘤，但也会损伤、影响脏器。 微管超选则可以潜到下层细小的血管，针对那些给肿瘤供血的动脉注药。 不是一锅端，而是精准注药，更大程度保护脏器免受损伤。 李贤原本觉得江强让自己过来看一下，就是折腾自己。 此刻他的眼睛已经眯了起来。 赵原的水平了不得啊。 微导丝竟然进入四级血管分支！ 意味着直接给肿瘤打药了！ 超选是最繁琐的。 就像是在一堆头发里，找到那些与肿瘤绑定的头发丝。 恶性肿瘤是需要生长的，营养和能量来源和正常细胞一样，通过细小血管朝肿瘤主体供能。 介入栓塞术的原理是，通过微导管锁定细小血管，注入药物，阻塞细小血管，使得血管难以继续给恶性肿瘤供养。 久而久之，恶性肿瘤就会被饿死。 尽管没有切除看上去直观，但效果是一样的。 比起开腹开胸手术，需要更为细致的处理，对人体的伤害也是减少到了最低。 在微创和介入手术没有发展起来之前，很多患者只能采用开大刀的方法解决肿瘤的问题，尽管手术是成功的，但术后感染、并发症，会让患者元气大伤。 患者的免疫力被削弱，很容易导致癌细胞卷土重来。 当然，这种办法也有自己的欠缺之处。 尤其是微管超选技术。 微管超选技术要彻底杀死所有与恶性肿瘤有联系的血管。 下潜得越深，越需要时间，越需要细致。 一旦有所疏漏，没有封死血管，容易导致手术完成度不足。 第241章 真的比自己强！ 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赵原始终保持着高度注意力。 微导丝在他的操控下，宛如有了生命，不断地往下潜入。 秦国强看着屏幕，测算进度。 赵原的效率很高，已经完成百分之四十。 尽管肿瘤不算大，但自己来做这台手术，常规时间也需要五个小时以上。 李贤、童政、单振宇还没有离开。 他们一直关注着手术，研究赵原这台手术的技术。 对于他们而言，赵原展现出来的手术细节，是很有价值的。 汪浩的心情很复杂。 秦国强对赵原的定位，是第一流的医生。 当时汪浩嗤之以鼻。 但，从赵原现场处理这台手术的方式，汪浩内心深处难以掩饰震撼。 赵原的这台手术实在太让人吃惊了。 换做自己来做的话，两小时超选四级细小血管，最多只能到百分之二十的进度。 但赵原现在才做到不足一半，超选四级细小血管已经达到百分之三十。 更重要的是，他超选四级血管的速度，跟自己的速度大致相仿。 要知道，自己是熟手，赵原是第一次做。 微导丝的质地很软、很细，想要进入比自己粗不了多少的血管分支，难度极大。 四级血管啊，难度可不是开玩笑的。 赵原看上去没那么轻松。 他的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毕竟是此生第一次做这个手术，所以操控微导丝有些吃力。 不过，他很享受这个过程。 对他而言，每一次成功超选，都是在唤醒自己的记忆。 秦国强有些吃惊，大部分人在做手术的时候，效率是逐渐降低的。 但赵原却是在不断地提速，他的超选越来越快。 铅化玻璃另一面。 单振宇望着赵原状态越来越好，忍不住有种老了的感觉，“小赵一开始有些生疏，现在越来越熟练了。” 童政感慨，“他是第一次做这个手术，不过，现在已经看不出是第一次做了。” 李贤眼中也露出复杂之色，“这天赋真是让人嫉妒啊！” 在他们的认知，赵原是第一次接触恶性肿瘤，也是第一次进行微管超选。 汪浩捏紧拳头，感觉到气闷无比。 赵原是一个医学生，在他的经历中不可能有机会接触到微管超选。 所以赵原是通过书本或者文献的记录，了解到这种技术。 没有任何的经验，完全靠着理论，立即开展四级手术。 仅仅是一开始超选时，略有些笨拙。 但只是两三次之后，就变得异常高效。 让人无言以对的是，赵原在利用第一次实战的机会，学习微管超选。 然而，仅仅是学习…… 他交出的答卷已经足以让许多人望其项背。 秦国强感觉体内有一种燃料开始点燃。 难怪江强私下场合说过，赵原是胸心外科的崛起希望。 当时秦国强觉得他的话有点太过了。 如今感受着赵原现场惊人的学习能力，他终于明白赵原的天赋是何等可怖。 他真的是实习生吗？ 即使是经过多年沉淀，曾经的最强新人汪浩，跟赵原相比，也是相形见拙。 之前外界给赵原强加的绰号“汪浩第二”，显然不大合适。 赵原的天赋比汪浩厉害得可不止一星半点。 “单主任，我准备离开了。”李贤与两人点头道。 童政微微颔首，“是可以走了。手术进行到这一步，基本可以确定成功了。” 单振宇在旁边感慨，“即使不完全成功，也是一台质量很高的减瘤手术，让患者的生存期提高一年以上。” 尽管很多人都希望手术能够百分之百成功，但大部分手术都不可能尽善尽美。 尤其是肝癌手术，即使微创或者开刀，也不可能保证百分之百的成功。 很多癌症患者手术之后的生存期能延长十个月就算不错了。 几个人旁观的大佬陆续离开了。 汪浩知道他们是对赵原彻底放心，所以才会离去。 他的心情有些复杂。 既希望赵原在手术中遇难，但又希望手术能够顺利完成。 汪浩努力调整心态，告诫自己，不应该对一个年轻人充满嫉妒。 手术室里，赵原终于陷入了停滞。 他遇到了问题。 秦国强见赵原有变化，“怎么了？” 赵原道：“肿瘤的下半段供养血管已经栓塞，但上半段的供养血管找不到！” 秦国强微微沉吟，“全身血管都有可能供应血液给肿瘤，如果是脊髓供养血管分出一支，给肝脏肿瘤供养。要是那样的话，麻烦就大了。” 介入手术是在x光照射下进行的。 尽管大家都穿着铅衣，但时间太久，还是不行。 所以手术不能拖延，必须要尽快结束。 “要不，就终止！”秦国强耐心安慰，“你第一次做介入栓塞术，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肿瘤介入栓塞术原本就是多次手术。 尽管希望能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但情况经常会发生变化。 “让我再试试，给我十分钟。” 赵原环顾四周，自己不能太自私。 大家都在吃辐射，自己觉得没事，但不代表其他人没有意见。 秦国强点头，“给你十五分钟时间！” 外面的汪浩心中仿佛一块石头落地。 或许这样的结果最好的。 赵原漂亮地完成了下半部分栓塞，由自己解决上半部分栓塞。 如此不影响赵原依然是医院最有潜力的天才。 也不会动摇自己在肝胆外科的地位。 肾动脉，脊髓供养动脉肠系，肋间动脉…… 逐一排除…… 八分钟，六分钟，三分钟，一分钟…… 最后三十秒。 “找到了！” 赵原松了口气。 随着造影剂进入胃短动脉，肝脏肿瘤下半部分出现在导管室操作间的大屏幕上。 秦国强惊讶地瞪大眼睛，“没想到竟然在胃短动脉上！” 赵原方才的操作其实很极限，类似于十五分钟，筛选了五个动脉。 既然成功找到供养动脉，接下来的治疗就简单了。 汪浩一瞬间仿若被重重地打了一拳。 他脸上挂着自嘲之色，摇了摇头。 尽管心有不甘，但他必须得承认，这小子真的比自己强！ 第242章 大放异彩！ 伴随着超选成功，整个肿瘤的影像毫无保留地出现在屏幕上，接下来便是灌注药物…… 通过造影，可以判断整个肿瘤的供养血脉全部被堵死。 此次手术的完成度达到惊人的百分之百。 意味着不需要再做一次手术了。 因为超选的缘故，全部都是四级血管灌注，对脏器几乎没有影响。 整台手术除了有一段时间为了寻找下半部分的供养血脉有所中断之外，其他时间都保持很流畅的节奏。 参与此次手术的二助只承担很小的一部分工作，以至于他觉得好像肝肿瘤介入栓塞术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的错觉。 其中的曲折，秦国强和汪浩都看在眼里。 水平越高，感触越多。 尤其是汪浩静静地看着。 即使已经结束，他还伫立原地，一言不发。 …… 手术室里，器械护士和巡回护士整理着东西，低声交流。 “都说赵医生手术做得特别好，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没想到秦主任让赵医生全盘控场，秦主任也是够放心的。” “我看秦主任就是想试试赵医生的深浅，没想到试了一下，深不见底，索性全部放手了。” “汪主任隔着铅化玻璃站了好几个小时，最后走的时候，看上去很不高兴。” “自己最擅长的技术，被一个年轻人比下去，心里能好受吗？” 器械护士和巡回护士虽然不是专业的裁判，但她们经历过的手术数量不少。 方才手术室里发生了什么，她们看得一清二楚。 作为一个轮科医生，赵原在这里大放异彩！ 这是她们亲眼目睹的事实。 不用多久，消息就会扩散，肝胆中心会传得人尽皆知。 …… 赵原脱掉重重的铅衣，里面的衣服全部都已经湿了。 很多人觉得介入手术很轻松，其实那是一个假象。 如果手术只有几十分钟，那无所谓。 但如果长达好几个小时，医生穿着厚重的铅衣，对体能消耗是极大的。 何况介入手术比开胸手术需要更高的注意力，手术的节奏会非常快，所以对医生的精力和体力都是双重的消耗。 病人被送入icu。 赵原在病房找到温云和舅舅。 温云站起身，朝赵原迎了上去，“舅妈怎么样？” 赵原如实相告，“各项生命体征平稳，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手术的完成度也不错，你们放心。” 温云奇怪道：“怎么没看到肿瘤被切出来啊？” 赵原意识到术前签字时，他们当时估计没听懂手术的不同之处，耐心将其中的原理告诉温云。 “你的意思是，肿瘤还在她的体内？” 赵原点头，“但是已经通过药物隔绝了。肿瘤不会继续长大，会慢慢萎缩。这种手术不用开刀，对患者的身体不会产生很大的损害。” 西医外科其实一直在进步。 以前的外科手术因为一刀切饱受诟病，在这种压力之下，微创和介入的出现，让患者减少了很多痛苦。 尤其是介入栓塞术治疗肿瘤疾病，更证明西医在不断更人性化的发展。 没有人希望自己生病，但生病之后千万不要敌视医生。 无论是西医或者中医，都有各自的可取之处。 医生这个职业是为了抗击病魔而存在的。 医生和患者绝对不是敌对的关系。 温云眼睛有点红，发自肺腑地感谢，“赵原，谢谢你。” 赵原哑然失笑，“突然这么客气，倒有点不适应了。手术只是对抗癌症的第一步，接下来还需要进行抗癌治疗，会很辛苦。” 二舅点头道：“我会按照医生的叮嘱照顾好她的。” 二舅是想明白了。 那个不成器的儿子除了压榨他俩之外，不可能照顾他俩。 自己还是得照顾好老伴，否则，老伴离开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相当于就成孤家寡人了。 …… 江强开完会，刚坐下没多久，李贤走了进来。 李贤论辈分是自己的师兄。 父亲当年培养了不少心胸方面的人才。一部分到年龄退休，一部分被其他医院挖走了。 目前医院留下来的几个主任副主任，百分之三十都是父亲培养的。 尽管李贤当初有资格竞争科室主任的位置，但他让给刚升为主任的江强。 江强内心对李贤很敬重。 “青赛会粤省分赛区的方案已经出来了，我们第一个对手是湛石市第一人民医院。”江强今天去参加胸心外科青赛会的前期统筹会，尽管是预赛阶段，但江强还是一点没有放松，“按照现在的安排，我们要在决赛才会和南协碰上。” 李贤微微颔首，“赵原在肝胆外科那边的手术我看过了。” 江强坐正身体，眼睛发亮，“哦？他表现得如何。” 李贤嘴角浮出苦笑，“一个字，绝！” 江强哈哈大笑，“能得到你这么高的评价，那可不容易！” 李贤道：“第一次上肿瘤手术就用微管超选四级血管，完成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把老秦都整懵了。” 江强感慨道：“赵原的可塑性太强了。” 李贤道：“你准备第几场让他露露脸？” 江强淡淡一笑，“其实我不打算预选赛就让他暴露实力。不过，南协的实力不可小觑。” 李贤微笑道：“我看你就是考虑得太多。当一个人足够强大，完全不需要搞小动作，以赵原的水平加上高倩，即使南协那边再怎么安排，也无济于事。” 江强没想到李贤突然信心这么强，笑道：“看来今天赵原的表现，让你对他改观不少。” 李贤点头，发自肺腑地感叹，“他真心是一个妖孽啊！” …… 赵原通过自己的努力，赢得了秦国强和汪浩的尊重。 接下来几天，秦国强带着赵原又做了几台手术。 至于汪浩闲暇也会找到赵原讨论病例。 放在肝胆外科那些住院医的眼里，这可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无论老秦和老汪都是特别骄傲的那种人。 这种骄傲倒不是平时与人相处特别傲慢。 而是他们私下里很少会和别人交流、讨论手术上的问题，因为一般人在维度上很难跟得上他们的观点。 秦国强和汪浩将赵原看成是能和自己同等交流的一类人。 他们在技术层次和理论高度是可以流畅沟通的。 其实，肝胆外科是一个不错的学科。 如果赵原不是对心胸外科特别感兴趣，也会考虑肝胆外科作为自己的主修专业。 肝胆外科急诊重症多，手术也有难度，是专家院士的摇篮。 天华的肝胆外也曾出过风云人物。 第243章 青赛会预赛！ 医生群体和其他群体不一样。 大家都是知识分子，即使有什么不合或者矛盾，不会像市井流氓那样，动之以拳脚。 大家都是体面人，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 更重要的是，医生群体尊重强者，相信实力。 一旦认定你是一个有实力的人，会立即改变态度，抛弃以前的成见。 每个医生都有自己的骄傲，但这种骄傲不是盲目自大。 汪浩很快接受赵原比自己更加有潜力这个事实，并主动放下身段，跟赵原平等相处。 这就展现出了华国千百年以来积累的处世哲学。 赵原知道汪浩想通关键了。 汪浩是肝胆外科的年轻主任医师，赵原是来肝胆外轮岗的医学生。 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赵原对汪浩不存在威胁。 汪浩比赵原大了十几岁，按照医院的晋升制度，他肯定是比赵原晋升得更快。 所以赵原即使坐火箭，对汪浩也造成不了威胁。 但赵原的未来注定不可限量。 汪浩跟赵原把关系弄得融洽一点，对他以后也是好事，赵原指不定以后能派得上用场。 赵原对汪浩主动拉近距离，并没有排斥。 医疗行业就是这样，等到了一定的层次，业务能力固然重要，但人脉资源也很关键。 以胸心外科为例，为什么李贤能心甘情愿地将科室主任的位置让给江强。 因为李贤知道自己的短板。 论手术经验，李贤不比江强差； 但论人脉资源，江强将李贤甩了一大截。 谁让江强有一个好爹？ 医院是讲究实力的地方，人情世故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赵原是二世为人，自然将其中的道理看得很清楚。 很多人都说，年轻人要飞扬跋扈，充分地展现身上的个性。 其实，如果真的太个性了，往往会成为异类。 所以尽管他在手术台上不断地大放异彩，在生活中却始终谦虚低调的姿态。 这也是为何赵原能在众多主任心中得到不错赞誉的关键原因。 “赵医生，听说你今天做了一台肝癌介入栓塞术，把秦主任都惊呆了！你也太牛了。” “哪有那么夸张？秦主任是主刀医生，我是一助而已。”赵原认真解释。 “你还没毕业，就能做肝癌手术了。”住院医唏嘘不已，“我现在手术室还没进过呢。” 赵原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安慰道：“我也就是运气好。人的运气是忽上忽下的。谁也不知道下一秒钟，运气还在不在！” 住院医笑着说，“你也太谦虚了。” 赵原很认真地说，“真心不是谦虚。我跟你相比，就是运气好一点，很多地方比不上你呢。” 住院医没想到赵原会这么说话，心里顿时痛快了。 “唉，我最近确实挺倒霉的，前几年莫名其妙挨秦主任一顿骂，昨天又被扣了全勤。你说，我要不要拜佛，转转运？” 赵原用力点头，“镜山的万佛寺还是挺灵的，你可以考虑试试。” 住院医眼睛一亮，“嗯，我周末就去。” 成功将这名住院医忽悠瘸了！ 赵原暗自松了口气。 太出风头其实并不是好事，因为会被人时时刻刻地盯着。 …… 青赛会终于开始了！ 胸心外科青年医生业务技能大赛在白云市举办。 此次预赛举办地设在南协医院，来自全省三十多家医院的胸心外科团队聚集在一起，进行为期两周的竞技。 顺利获得预赛第一名的团队，将有机会前往云海，参加本届大会的决赛。 预选赛采用和决赛类似的模式，注重实战，考核团队实际解决病患的能力。 作为本次预赛最大的热门，南协医院团队在开幕战上展现了强大的实力，以995的满分成绩获得首场胜利，淘汰了实力其实不错的惠江第一医院的代表队。 惠江市第一医院代表队的队长徐芬在赛后接受采访表示，“很荣幸参与此次青赛会，我们在此次比赛中与省内最顶尖的团队交流切磋获益匪浅。我们找到了与强者的差距，同时也从中得到了进步。南协团队是有实力挺进决赛的队伍，我们希望他们能走得更远。我们虽然失败了，但会持续关注比赛进展，通过了解比赛的信息，也是大开眼界，提升自我的方式。” 南协医院代表队的队长钱刚则表示，“我们的目标很明确，冲出预赛，打入决赛，捧起本届大赛的冠军奖杯。” 钱刚的话听起来很嚣张，但本次预赛队伍都知道人家是有实力才这么说的。 此次预赛地点放在南协医院，他们本就是东道主。 何况，这几年南协的心胸外科的确搞得有声有色。 即使是天华医院与南协相比也是略逊一筹。 天华医院的代表队在高倩的带领下，与湛石市人医代表队进行首轮较量，结果也没有悬念，天华代表队拿到了985分优势拿到了胜利。 赵原没有出场，在场外观看了比赛。 不得不说，高倩的水平不错，三个上场的副手配合得也很好。 赛后，高倩带着众人准备离开。 钱刚似乎等着高倩，笑着说：“高主任，恭喜你首开胜利。” 高倩淡淡地扫了一眼钱刚，“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钱刚微微一怔，“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嘴巴狠毒啊。” 高倩不屑地扫了一眼钱刚。 “你搞错了！这么多年，你一点也没变，一如既往地让人觉得恶心，所以我对你的评价也没变化。” 钱刚眼神变冷，“看在同学一场的面子上，特地过来跟你打声招呼，没想到你这么不近人情。罢了，咱们赛场上见！” “倩姐，你和钱刚是同学吗？” “钱刚此人当初为了能够出国深造，故意陷害我，通过卑鄙的手段，拿到了出国资格。”高倩的眼中满是冷色。 随后，他们从高倩徒弟口中得知两人的前仇旧恨。 钱刚和高倩同读一家医学院，两人的成绩很好，临近毕业时，竞争保送出国的机会。 钱刚为此暗中谋划。 一方面追求学校某个副校长的千金，获得副校长的暗中支持； 另一方面他捏造高倩生活作风有问题，造谣其与一名外国留学生往来过密，学校取消了高倩的资格。 高倩也是后知后觉，等钱刚拿到资格之后，从导师口中得知一切。 高倩虽然气愤不已，但知道无济于事。 她进入天华医院从底层医生开始奋斗，一步步站稳脚跟。 而，钱刚带着海归的光芒，进入南协医院一路顺风顺水，做到了副主任医师的位置。 如果此次能进入决赛，在决赛中取得不错的成绩，他将可以更进一步，晋升为主任医师。 让钱刚很不舒服的是，高倩没有海归经历，却成为了天华的副主任医师，甚至还有资格在预赛阶段跟自己一较高下。 不过，钱刚对很自信。 自己此次占尽天时地利人和，高倩根本没有任何优势。 望着钱刚那略显臃肿的体型，赵原的眼中露出凝重之色。 与南协胸心外团队的这次交锋，于公于私都是一场必须要获得胜利的比赛！ （ps：好的差不多了，烟斗一直没断更哦，要点保底月票不为过。这两天会发番外，大家注意公众号动态。祝大家新年快乐！） 第244章 你们太无知了！ 江强对赵原的出场有所保留。 进入预赛最后一场之前，没有安排赵原上场。 赵原虽没有上场，但通过旁观比赛，还是收获不小。 高倩虽然是个女性，但她的业务能力真的很优秀。 她知道扬长避短。 操作或许没有男外科医生那般华丽、充满力量，但却展现出女性特有的精细。 在手术台上，精细比华丽更重要。 在高倩的强势表现之下，天华团队一路过关斩将，顺利通过四场淘汰赛，在最后一场将与南协团队交锋。 南协代表队实力强劲，几场比赛均以碾压的成绩获胜。 除了钱刚之外，队内几个助理的表现也非常突出。 尤其是今年刚加入南协的江静，展现出了不亚于副主任级医师的水准，成为备受关注的新星。 这种全国性的大赛，代表队的主将固然是核心与灵魂。 像江静这种三十岁不到的年轻人，也是舞台的主角。 组委会今年的赞助金充裕，因此最后一场比试，启用了不少宣传手段。 组委会聘请了主持人和嘉宾，并在国内极有名气的行业网站——“柳叶刀”进行直播。 主持人名叫潘晴，是粤省电视台小有名气的女主持人，她主持的健康节目收视率很高。 在荧幕上里，她会化比较成熟的妆，让人误以为她的年龄在四十岁左右。 但现场来看，潘晴的年龄不大，仅在三十岁左右。 潘晴身穿蓝色的礼服，拿着话筒，走到擂台中央，面带微笑。 “我是主持人潘晴。 很荣幸与诸多朋友一起观看本次胸心外科粤省赛区的决赛。 本次对抗的团队来自南协医院和天华医院。 两所医院拥有悠久的历史，培养了一批又一批优秀的医生队伍。 上届，两个队伍也在决赛阶段相遇。 当时南协医院以微弱的优势击败了天华医院，拿到了进军全国的入场券。 这一次，南协医院能否成功守擂？ 天华医院能否一雪前耻！ 让我们拭目以待！” “本次比赛以实战为主，组委会挑选了病情相似的病人。评委根据他们在治疗过程中的表现综合考量、公平打分。 得分高的队伍将可以获得本次比赛的胜利。 不仅可以获得通往全国大赛的入场资格，还可以获得粤省冠军的称号。 另外，还可以获得赞助商提供的一百万奖金！ 接下来，有请两所医院的代表队进入手术室。 开始最后的对决。” 高倩和钱刚已站在手术室外等待比赛开始。 两个队伍距离不远，大家都没有说话，屏气凝神，面对即将到来的最终角逐。 钱刚的眼睛在对面人群中扫了扫，最终锁定在一个陌生的年轻面孔上。 此人好像没有见过！ 江静一眼就看见了赵原。 他原本很意外，因为无论从前期搜集的信息，还是前几场的比赛，赵原都没有出现在在团队之中。 江静一度以为，赵原不会参加此次青赛会了。 当赵原出现的瞬间，江静心中就涌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天华医院一直在雪藏赵原，故意没让他参加前面的比赛，就是希望在决赛的时候，打出一张杀手锏，让南协这边措手不及。 江静必须要告诉钱刚此事。 “钱主任，对方上场的四个人当中，有一个新面孔，他一个实力非常强劲的新人。” 钱刚点头，“我也注意到了！前几场都没有出现过，这一场突然出现，估计有点东西。你对他很了解吗？看他的样子，年龄还没你大啊。” 江静觉得钱刚有些轻敌，连忙跟他强调，“赵原虽然是一个医学生，但实力不弱，他能独立做主动脉夹层手术，之前天华一晚上做了七台主动脉夹层，其中有一台，他是主刀。” 钱刚微微一怔，看了一眼江静，摇头苦笑，“逻辑有问题。医学生连执业资格都没有，做主动脉夹层，这不是天方夜谭嘛？” 钱刚旁边的两个医生也纷纷摇头。 “江医生，你别太紧张，钱主任会带着你顺利进入决赛的。” “是啊！别涨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嘛。天华医院那边为了给自己鼓劲，所以才会编造出如此荒谬的谣言。我们都得有甄别能力，不能被站不住脚的谣言所迷惑。” 江静郁闷无比。 他们根本不相信自己所言。 不过，换个角度思考，也是能理解的。 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相信世界上会有赵原这等怪物存在呢？ 有工作人员过来通知，他们可以进入各自的手术室了。 伴随着两个团队依次进入。 潘晴开始介绍两个团队的出赛人员。 “本次南协代表队由副主任医师钱刚担任队长，组员为资深主治医生江静，资深主治医生刘渊，资深主治医生郭跃。” “本次天华代表队由副主任医师高倩担任队长，组员为资深主治医生李波，资深主治医生杜然，以及赵原！” 潘晴念到赵原时卡了一下壳，因为到了赵原这里，没有太多介绍。 旁边的嘉宾洛宁也是微微皱眉。 “天华医院此次安排了没有上过场的年轻队员，报名资料对他的介绍很少，仅提供了一个信息，他才二十四岁，是本次参赛队员中年纪最小的。” 潘晴皱眉道：“难道他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吗？” 洛宁微微沉吟，“二十四岁的年轻人，应该刚毕业。” 洛宁的言外之意——赵原太年轻了，应该没什么特别之处。 “不过，这场比赛胜负的关键在钱刚和高倩的身上，其余人都是辅助，他俩曾是大学同学。从之前的战绩来看，钱刚占据一定的优势。” 潘晴笑着说，“作为女性，我站在高医生这边，希望她能够挑战成功！” 直播平台的评论区，此时出现了争议。 很多人都很好奇，为什么在决赛阶段，天华安排了一个资料不详的年轻医生。 “天华医院不会是投降了？” “投降输一半？” “南协纸面实力是赢了。这是团队赛，任何一人实力不济，都会造成短板效应。” “你们太无知了啊！竟然不知道我们天华医院的‘赵神’！” “赵神是什么鬼？” “赵原，外号‘赵神’，男，二十四岁，湘南医学院本科应届毕业生，实习一个月，便与学院签署就业定向协议，违约金2000万…… 他虽然定岗急诊外科，在胸心外科、肝胆外科、神经外科都有不俗表现，被誉为天华建院以来的最强新人……” 第245章 马凡综合征！ 高倩来到赵原的身边，笑着与他说，“等下比赛时，有什么意见，你随时可以指出来。” 高倩的这番话，令两个助手很惊讶。 在他们的心中，高主任一直很强势。 手术过程中，展现出来的权威性，更是不容置疑。 但高倩与赵原说话的语气却是平等的。 李波和杜然跟赵原接触不多。 第一次集训时见过面，后期赵原就没露过面，所以李波和杜然以为赵原被踢出队伍了。 最后一场赵原突然出现，他俩嘴上不说，但心里都在犯嘀咕。 尤其是李波，他一直是手术的一助，高倩最信任的助手。 然而，高倩对赵原的定位不是助手，而是和他平等的搭档。 凭什么？ 李波难掩愤懑。 李波是普外公认的天才外科医生，若是换做其他场合，他肯定会与高倩辩论一番。 不过，现在是在比赛。 如果自己贸然质疑，会动摇军心，也会让外人看笑话。 杜然原本一直担任二助，没想到此时已经沦为三助。 三助工作不多，份量也轻了。 他没有李波那么生气，因为早就听过赵原的大名。 杜然虽然定岗甲状腺外科，但他有朋友在胸心外科，前段时间赵原独立完成主动脉夹层手术的消息，杜然了解得很清楚。 当时，杜然还有些好奇。 为什么赵原具备副主任级以上的能力，却要将他踢出去。 为什么开除了之后，还让他参加心胸外科的主动脉夹层大会战。 如今杜然恍然大悟。 一切都是江强布置的战术。 将赵原作为秘密武器，在预赛最后一场搬出来，打对面一个措手不及。 …… 萧玉凝刚见完客户，返回办公室，掏出手机，看了一下好友动态。 柳莎发了一张祝福的短信，还配上文字，“预祝天华代表队旗开得胜，载誉而归！” 萧玉凝点开图片，放大一开，微微一怔，照片有四人，其中之一不是儿子赵原嘛？ 萧玉凝将图片保存放松给丈夫，“儿子好像参加什么比赛，你瞧瞧！” 赵匡书点开图片，下意识反应可能性不大。 “这可是全国性比赛，你儿子定岗在急诊外科，怎么可能出现在现场呢？而且，能参加这种比赛的医生，至少也是医院的骨干，你儿子虽然优秀，但肯定不够格。” 萧玉凝皱眉，“图片总不可能是p出来的？” 赵匡书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我研究一下，这种比赛在网上会有直播。” 赵匡书很快查到“柳叶刀”正在直播比赛。 他点开一看，直播间有文字介绍，儿子的名字赫然出现在天华医院代表队那栏。 赵匡书只觉得手指颤抖，鼻头冒汗。 作为一名医务工作者，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儿子不过是一个应届毕业生就能参加这种高规格的比赛，以后的前途绝对不可限量啊。 之前萧玉凝夸儿子多么多么优秀，赵匡书一直觉得言过其实。 在母亲的眼中，自家儿子肯定是最棒的。 赵匡书有清醒的认识，想要成为优秀的外科医生，儿子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没有十年二十年的沉淀，很难从天华医院那种藏龙卧虎的地方脱颖而出。 但，现在…… 赵匡书终于意识到，儿子的优秀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赵匡书拿着鼠标，微微一抖，将链接“意外”地分享到了同事群。 未过多久，同事群炸锅了。 “咦？老赵，这是你儿子赵原吗？竟然代表天华参加胸心青赛会？他不是刚毕业吗？” “估计是打副手！不过，作为一个应届毕业生，有资格站在手术台上，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老赵，你生了个好儿子啊！他的成就肯定超过你。” 赵匡书笑道：“超过我是必然的！” 旁边有个同事阴阳怪气地说，“对面是南协代表队，天华代表队的胜算不大。估计要止步省赛了！” 赵匡书皱眉反驳，“手术台上的事，谁都不敢保证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 手术台上的状况，的确千变万化。 南协代表队以及评委没想到前面从未露面的赵原，会在最后一场站在场上。 洛宁站在镜头前宣布大赛规则。 “经过组委会的严格筛选，我们从白云市第一人民医院挑选了两名患者。他们年龄相仿，疾病相同，术前身体指征也相近，以此保证两台手术的公平性。下面有请两位组长抽签，决定各自的病人。” 本场比赛是全国赛的资格赛，其实也是粤省的冠军赛。 谁赢了，意味着谁将是粤省心胸外领域的王牌团队。 组委会加强了保密性。 即使南协代表队拥有主场之力，也没有机会事先得知题目。 当然，南协代表队还是具备一定的优势。 他们对手术室更加熟悉！ 麻醉医生、巡回护士以及器械护士也是自己人。 高倩抽到了一号病人。 病人很快被工作人员推送到手术室。 与此同时，高倩拿到了病人的资料。 医生必须要在现场始断诊，这需要考验医生的读片能力，临场决断能力。 高倩比较放松，因为与钱刚相比，她拥有更大的优势。 自己身边拥有赵原作为搭档，他的诊断能力已经得到公认，至少是副主任级别医生水平。 两个副主任级医生一起诊断，相当于是上了双保险。 患者是一个女性，今年三十二岁，身材高挑，足有一米七八，给人的第一感觉，眼睛特别大。 “马凡综合征？” 高倩和赵原两人不约而同地做出判断。 他们早就预料这一场比赛没那么简单。 没想到评委出的题目会如此刁钻。 马凡综合征是一种先天性、遗传性结缔组织疾病，有心血管并发症。 患病特征为四肢、手指、脚趾细长不匀称，身高明显超出常人。 常见的合并症包括心脏瓣膜异常、主动脉瘤或者主动脉夹层！ 钱刚还在看片子。 他并不知道对手已经做出率先做出诊断。 洛宁很意外，“天华的医生在断诊上很果断，迅速就将病人的情况诊断出来。” 潘晴笑着说，“洛教授，能否跟我们详细介绍一下马凡综合征。” 洛宁也拿到了两个病人的资料，他研读一番，语气严肃。 “马凡综合征是一种极为复杂且危险的病，伴有先天性心血管畸形，主动脉变得薄而细长，这可能导致血管壁的隆起，主动脉的拉伸使主动脉瓣出现裂缝，可能导致主动脉壁中层突然撕裂。最可怕的是主动脉瘤或者主动脉夹层，一旦主动脉瘤破裂或者主动脉夹层撕裂，致死率会非常高。评委们在选择病人时，经过了初筛，从片子上来看，正是让人闻之色变的主动脉夹层。” 潘晴面色变得凝重：“病人不存在危险？” 洛宁很有信心地说道： “任何手术都有失败的可能。 不过，这两个代表队是全省最强的团队，手术成功率在98以上。” 第246章 变故！ 无论钱刚的团队还是高倩的团队都代表了粤省胸心外科最高水平。 两台手术不出意外，都会成功！ 评委需要评估的是，整个手术过程中，谁展现出来的能力更加出色。 能力包括很多，比如器材的创新、技术的创新。 器材创新主要是新支架，新人工血管、新人工瓣膜等等。 技术创新包括入路方式，动脉重建方式以及置换、植入支架的术式。 钱刚经过和团队的主治医生商议，很快也判断出了病人的情况。 钱刚走到手术台前，跟助手低声耳语几句。 很快助手跟巡回护士沟通，巡回护士在系统里操作一番。 器械护士走出手术室，半晌之后，手里多了一个东西。 众人很快看清楚那东西是什么。 “是支架！” “谁不知道那是支架啊！从形状来看，不是市面上出现过的支架。” “莫非是刚研制成功的新支架？” “如果真的是新支架，而且能解决其他支架存在的弊端，这场比赛胜负已定了！” “南协这边近几年来科研搞得不错，尤其是每个团队都和器械商保持良好的关系。所以每年发明专利远远超过天华医院。” “唉，也就是说，南协医院稳操胜券了吗？” “这是南协医院的杀手锏啊！” “比赛会一面倒吗？” 观看直播的人，基本都是业内人士，即使不是胸心外科专业，但也能从现场的细节，看出谁更占据优势。 钱刚虽然没有关注外面的评价，但他知道只要自己拿出这种新型的支架，足以决定此次比赛的走向。 钱刚能在南协医院站稳脚跟，没有硬实力，肯定是不行的。 近几年来他一直在研究心血管病的器械创新，有两个发明拿到了政府的专项扶持。 至于眼前这个“带三分支覆膜支架”，是自己近几年来的重要成果之一，如今首次在公开场合出现。 当然，这也是因为“带三分支覆膜支架”已经通过了相关审批，已不需要对外保密。 潘晴尽管主持健康栏目多年，但对这么专业的知识并不了解。 于是，她向洛宁请教。 “南协代表队使用的支架引起很大的热议。洛教授对此有什么评价？” 洛宁感慨道，“钱刚在器械设计上很有天赋，他已经走出了一条独特的道路。经过沉淀，未来他会走得更远。” 潘晴听懂洛宁的意思，“粤省赛区涌现出像钱医生这种具备特点的青年医生，正符合大赛的宗旨。” 洛宁点头道：“没错！南协医院的团队还是抓住了大赛的精髓，拿出了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天华现在处于弱势，他们的对手很强大，如果不另辟蹊径，只是中规中矩、按部就班地进行手术，很难拿到高分。” 潘晴的目光锁定天华所在的手术室，“天华那边从几个医生站的位置来分析，是否准备让年轻的医学生来担任一助！” 洛宁皱了皱眉，“这么大型的赛事，启用新人，实在太冒险了。” 话刚出口。 洛宁整个人愣住了。 “洛老师，你怎么了？” 洛宁瞪大眼睛，眼中露出难以置信之色，“天华医院选择了一套非常规的手术方案。” 潘晴莫名其妙地望着洛宁，“失误了吗？” 洛宁拿起患者的资料，仔细又看了看，摇头，“并非失误。应该是，术式的创新！” “新术式？” “天华和南协都打算腔内手术，治疗各自的病人。但腔内手术也分很多技术，南协那边虽然使用了新支架，但其他地方都没有特别之处。” 潘晴道：“天华有什么不同吗？” 洛宁眼中闪烁光彩，“体外预开窗技术！” “这种术式难度很大吗？” “何止是难度大？”洛宁摇头感慨道，“相当于是给病人设计专属的治疗方案。要知道，这是在比赛，跟平时治疗不一样。如果放在平时，为了给一个病人寻求最合适的治疗方案，可能好几个专家坐在一起讨论。这是比赛，不可能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来商议出专属治疗方案。” “那岂不是存在风险？” 洛宁微微颔首，“所以才让人期待。” 说到此处，洛宁眼中溢出光彩。 比起设计支架，体外预开窗技术不仅是器械创新这么简单，还要根据患者的情况，临场发挥，建立专属的支架方案了。 潘晴是看出来了。 洛宁心中的天平，原本是倒向南协医院的。 但，这一刻伴随着天华那边的变化，调整方向了。 无论怎么说，这会是一场精彩的比赛。 南协医院和天华医院纷纷拿出了意料之外的东西。 柳叶刀网站的评论区，观众人数也在持续的增长。 原本只有一千多人，如今已经即将破万。 作为一个专业性网站，这么大的流量超出预期。 赵原和高倩之所以决定采用体外预开窗技术，并非是为了炫技。 而是，他们的患者出现了“变故”。 患者的左椎动脉解剖和常人不一样。 一般人的椎动脉大多应由左侧锁骨下动脉发出，而该患者的左椎动脉却直接开口于主动脉弓，位于左颈总和左锁骨下动脉之间。 以往常规的手术方法，支架植入会覆盖分支血管，阻碍血液流动，造成脑梗死、肢体缺血，甚至功能丧失。 体外预开窗技术是当下最优的选择！ 不过，这需要术前精准测量，修剪支架，形成“窗口”。 这个“窗口”是为了保证支架植入之后，左锁骨下动脉、椎动脉的血流能过顺利流转，避免供血障碍。 “咱们的运气可真不好啊！”高倩无奈苦笑。 “马凡综合征的患者，存在血管畸形，所以内部情况，谁也没法预测。”赵原没有泄气，“其实对我们来说，难度越大，反而是好事。” 高倩微微一怔，不解地看着赵原。 赵原道：“要相信评委的专业度。患者的手术难度越大，我们得到的分数也就越高。就跟跳水比赛一样，难度系数大的动作，起步分才会高。” 高倩恍然，笑道：“经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心宽不少。” 赵原手持一只普通支架，开始修剪前的评估。 洛宁以及场外评委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体外预开窗技术最关键的环节，是为患者“量身定造”支架。 按照道理，不应该由队长高倩负责这一关键的部分吗？ 为什么会交给医学生处理？ 第247章 被“遗忘”的术式！ 因为这是在南协的手术室，所以钱刚虽然看不到天华的手术现场，但可以通过一些渠道了解到另一件手术室的进展。 当钱刚得知高倩遇到的病人，出现“左椎动脉解剖异常”，他瞬间就放松了。 连老天爷都在帮自己啊！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医生，即使没看到病人的资料，但钱刚也通过专业名词，知道那台手术的难度。 常规的腔内主动脉修复术已经无法开展，必须要进行烟囱技术、开窗技术、三明治技术等难度很大的新技术。 若不是比赛，对高倩不存在难度，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做准备。 但现在可是比赛。 当然，钱刚虽然很放松，但他知道这是在比赛，不能掉以轻心。 他需要加快节奏，一方面保证手术完成的质量，一方面要在六个小时内完成所有的手术。 江静作为二助参与手术，他发现钱刚跟巡回护士交流一番之后，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放松下来，总觉得不大对劲。 “钱主任，是不是那边出问题了？”江静轻声问道。 钱刚并没有隐瞒，淡淡一笑，“他们那边的情况比我们这边要糟糕一些。当然，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做好自己是当务之急。” 江静提醒，“如果那边手术难度大，会不会评委在打分的时候有所偏向。” 钱刚微微一怔，眉头紧锁，“安心做好自己的份内事，不要分心旁骛。” 江静的话，其实还是让钱刚有所担心的。 那边的患者医治难度比自己这边如果要高，对方的起评分肯定要高于自己。 但前提是，对方能够顺利完成手术。 好比是跳水比赛，你虽然选择了s级难度，但一个动作都不标准，落水的水花还特别大，也难以拿到高分。 …… 手术室内。 赵原拿着一支笔，在白纸上迅速勾勒线条。 两分钟左右，一张关于心脏的解剖图以及支架的设计图跃然于纸上。 赵原将图纸递给高倩。 尽管成竹在胸，自己完全可以直接对支架进行裁剪。 但赵原还是将思路画给高倩及其他两名医生。 这场比赛是团队赛，高倩尽管让自己放手去做，但她是团队的核心。 高倩一开始心里打鼓，因为她知道体外开窗术的难度。 每一个窗口的大小、位置、角度都要经过精准计算，一旦错位封闭了任何一条血管，都可能导致手术失败，给患者带来严重并发症。 如果是在天华，可以通过精确测量动脉瘤各个参数，再手工完成支架开窗。 如今是比赛，不具备精准计算的条件。 高倩仔细研究赵原的设计图，每个细节都很细致，再对比相关数据，意识到赵原的构图是有依据的。 “赵医生，这些数据是怎么计算出来的？”高倩非常好奇。 赵原想起了江院士。 “我在研究江老的案例时，他曾经采用过类似的技术，并记录了计算公式。” 高倩微微一怔。 她也曾看过类似的病例。 江院士独创过很多心胸外科的技术，其中就包括“江氏体外预开窗术。” 当时的条件不比现在，外科医生利用经验，在手术过程中改造支架，并非少见。 但，这种魄力和技术必须建立在丰富的经验基础上。 自从江院士去世之后，因为没有人能够做出来。 高倩深呼吸。 她选择相信赵原。 “按照你的思路来做这台手术。” 二助李波轻声提醒：“会不会太冒险了？如果位置不准，会造成事故，如今是在比赛，要以稳为主。” 高倩语气坚决，“没必要瞻前顾后！我相信赵原的专业度，他不会拿病人的健康作为赌注。” 李波目光落在赵原的身上。 他有些嫉妒，也有些愤怒。 凭什么最关键的比赛，所有人都成为他配角？ 赵原感激高倩对自己的信任。 信任是建立在自己的实力基础上。 高倩知道赵原有化腐朽为神奇的魔力。 他深知不能辜负这种期待。 赵原首先对支架进行“开窗”修剪，绘画了图稿还是有好处的，改造起来会更快。 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一步。 支架植入…… 手术室内所有人都摒住呼吸。 手术室外很多人也被牵动神经。 江强虽然没有身临现场，但他通过电脑观看直播。 当他知道赵原和高倩遇到“左椎动脉解剖异常”的瞬间，整个人心态都炸了。 难道注定要输给南协，再次预赛阶段折戟沉沙？ 不过，随着赵原拿出手绘方案。 江强的心情又平复下来。 在关键时候，赵原稳定了军心，稳住了阵脚。 “江氏体外预开窗术吗？” 江强对父亲的各种术式研究很深。 很多术式都已经被淘汰了。 江氏体外预开窗术是在实战中积累的经验。如今有先进的开窗设备，比如将数据输入3d打印模具，就可以实现精准定位开窗位置。 因而，这种术式属于被“遗忘”在角落的术式…… 但在这一刻，却是派上了用场。 江强心里还是为赵原捏了一把汗。 父亲敢于做这个术式，是因为有足够的经验，他能精准地判断出患者体内的情况，继而进行开窗定位。 赵原虽然天赋不错，但经验不足，他如何能保证精准度呢？ 要知道体外预开窗术，若是失之毫厘，绝对谬以千里！ …… 带血的钳子，染红的纱布。 镜头不时锁定赵原。 他此刻已经是绝对的主角。 马凡综合症加剧了全身血管条件的恶化，血管变得十分脆弱，在输送和释放支架的过程中，时刻存在着血管破裂和损伤的巨大风险。 主动脉弓与降主动脉处的角度十分小，形成锐角，使得导丝和输送系统的推进举步维艰。 刻入骨髓的军医作风，让赵原没有选择妥协。 手术台犹如战场，没有机会创造机会，即使一丝可能，也要把握住机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伴随着一阵轻呼。 开窗的支架被顺利植入患者体内。 通过造影来看，支架完美覆盖破口，且左锁骨下动脉，主动脉的血管未受影响。 手术并没有结束。 支架植入的同时，还得处理患者体内其他的症状。 手术从此出现转折…… 原本陷入困境，如今脱围而出！ 所有人都对赵原刮目相看。 尤其是李波。 他对赵原的态度有了彻底转变。 为什么赵原能成为手术的主角？ 因为他足够优秀！ 第248章 省区决赛冠军！ 赵原站在手术台上，脑子里满是如何帮助病人战胜病魔。 医生不是主角。 病人才是主角。 手术是手段，病人能否被治愈，病人的意志力、自愈力、生命力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赵原需要做的是，用自己的能力，让一切变得可控，帮助病人战胜疾病。 三小时过去…… 赵原依然投入，精神高度集中。 每个动作都带着强大的敬畏之心。 四小时过去…… 手术还没有结束的样子。 期间病人出现特殊情况，造成了很大的麻烦，赵原利用自己的急救能力，迅速控场，化解了险情。 评委将这个细小的变化看在眼里，对天华团队的能力又有了更高的评价。 五小时十五分…… 南协医院那边的手术结束了。 钱刚很顺利地完成了所有的手术，但他并没有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 手术做得很顺利，时间用的比对方少，并不意味着就能赢。 评委会根据手术难度综合评分。 六小时…… 天华的团队还在手术室进行高节奏的操作。 患者的生命体征始终稳定！ “柳叶刀”网站已经连续直播数小时，人数有增无减，越来越多的人关注这场比赛。 大家为参赛者加油，为患者祈福。 …… 钱刚点开柳叶刀的网站。 映入眼帘的是天华团队。 站在手术台前的是一个年轻的面孔。 高倩站在他的旁边，大部分时候表示沉默，偶尔才会跟年轻人交流几句。 视频里偶尔会看到年轻人的操作。 只是惊鸿一瞥，钱刚的信心急速下坠。 其实从他得知，对手采用体外预开窗技术，并成功安装支架，一个不好的感觉就从心底涌现。 治疗马凡综合征患者的工程浩大，胜负往往藏在细节之中。 …… 南协医院，胸心外科主任办公室。 钱郁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 自从比赛开始，他就在关注这场事关南协、天华荣誉的省区决赛。 作为一名心胸外科的顶级专家，钱郁对天华有着发自肺腑地尊敬。 因为在当规培医生的时候，他有幸在江老院士的门下实习过一段时间。 江老平易近人的性格，朴实无华的作风，以及极富魅力的手术创造力，对钱郁有着长远的影响。 私下里钱郁将江老认作自己的领路人。 即使后来他拜在苏院士的门下，但江老院士在他心中依然是偶像与榜样。 从天华医院年轻的一助身上，钱郁找到了江老院士的影子。 尽管年龄差距很大，模样和身材不一样，但他在处理每个操作时的细节和风格极为相似。 有名家的潇洒，又有工匠的细腻。 钱郁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医者，除了操作之外，他还在分析赵原的手感、手术直觉、术前检查、术中造影等等。 这是现实世界，又不是玄幻小说，怎么可能有人开了天眼？ 仿佛直接洞穿了病人的身体，看到了病症的真相。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戏台如此，手术台更是这般。 赵原只是一个医学生，即使在医学院就开始做手术，也就四五年的功夫。 南协今年招进来的江静已经算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但与赵原展现出来的差距是全方位的。 终于，钱郁关掉电脑。 接下来的比赛，他不忍再看。 天华会毫无悬念地处理好这台手术。 因为病人的病症难度比南协这边遇到的病人要大，综合计算完成度和技术创新等方面，天华的评分大概率会比南协高。 钱郁嘴角浮出苦涩的笑容。 江强这个家伙实在太苟了啊。 竟然隐藏了赵原这么一个强劲的新生力量。 前面一直捏在手里，直到晋级赛才搬出来。 南协并非没有隐藏手段，但他们并不打算在粤省的资格赛就拿出来。 当然，即使拿出来，也无济于事。 南协的底牌更多是科研成果上的领先。 而天华的杀手锏却是人。 青年医生大赛回归本质，还是人才的交锋。 钱郁其实早就有预感，当天华曝出新闻，一夜做了七台主动脉夹层手术，他就隐隐感觉到不对劲。 钱郁眉头紧锁。 输一场比赛不可怕。 可怕的是，南协就此落后天华。 …… 七小时三十分。 天华代表队终于结束这台手术。 评论区变得热闹，大家开始预测比赛结果。 “没想到天华比南协多用了接近两个小时的时间。” “这种比赛又不是赛跑，时间长短不决定结果。” “虽然天华用了七个多小时，但他们的手术难度放在那里，如果换做一般的团队，指不定需要十小时。” “天华的手术含金量太高了，每一秒都是细节。那个一助实在太强了，据说是医学生。” “虽然身份是一助，干的却是主刀的活儿。” 洛宁和评委们开始商议结果。 他们心中已有答案。 主持人潘晴走到镜头面前。 “经过数小时的等待，我们终于迎来了最关键的时刻。让人振奋的是，经过南协和天华两个代表队的努力，患者均得到很好的医治。 下面有请华国医学会常务副会长乔清先生上台宣布结果。” 满头银发的乔清走到台前，亮了亮手中的信封，慢慢拆开，抽出里面的卡片。 “本次粤省赛区的冠军是，天华医院胸心外科代表队！ 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祝贺他们！” 钱刚尽管预料到自己可能输，但得知结果的瞬间，还是宛如被抽掉了全身力量。 他懊恼地捧着脑袋，痛苦地揪着头发。 身边的助手们垂头丧气，脸上充满了无奈与失落。 尤其是江静，嘴角浮出苦笑。 结果好像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高倩狠狠地挥舞拳头。 不到四十岁的女外科主任热泪盈眶！ 她与身边的队员逐一拥抱。 这么多日夜，她绞尽脑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提升团队的战斗力。 终于，她不负重托，顶住压力，战胜了自己的宿敌，那个曾经设计陷害自己，差点毁掉自己前程的老同学钱刚。 高倩紧紧地抱住赵原，“谢谢你！” 她知道这场比赛，赵原的重要性。 如果不是赵原在关键时刻，扛住压力，解决突发状况，他们不可能取得胜利。 赵原拍了拍高倩的肩膀，笑着说：“高主任，你是最棒的！” 赵原内心十分满足。 比起赢得比赛的胜利，被人认可、尊重和信任，这种感觉更加妙不可言! 第249章 点金之笔！ 接下来是颁奖仪式。 地点设在南协医院的多功能报告厅。 高倩站在讲台中间，从乔清手中拿到了证书。 乔清面带微笑鼓励道，“祝贺你们，希望你们在接下来的决赛阶段也能取得好成绩。” 高倩点头致意，“谢谢乔会长，我们会再接再厉。” 等仪式结束，潘晴将高倩留住，递给她一个话筒。 “高主任，经过数日的角逐，天华医院最终获得粤省赛区的冠军，对此，你有什么感想吗？” 高倩平时很少在公开场合说话，拿着话筒的瞬间，心头涌起千言万语。 “此次粤省赛区的代表队实力都很强劲，意味着粤省胸心外科的整体水平在迅速发展。 我们能获得胜利，来自于团队的努力，以及背后天华医院的支持。 尤其是我们胸心外科主任江强医生，他在幕后做了非常多的工作。因此这份荣誉也属于他。 在此次比赛中，包括我在内，所有队员都得到了锤炼和提升。 很开心的是，我们团队涌现出了像赵原这样年轻却实力不俗的医生。年轻的医生崭露头角，意味着胸心外科的发展有着大好前景。 最后谢谢我们的对手，我们的成功来自于你们的成就。 未来的路上，我们依然需要并肩同行，因为我们是对手也是伙伴，我们真正需要面对的敌人不是彼此，而是疾病。” 高倩话音刚落，现场传来阵阵掌声。 赵原没想到高倩竟然说出了这么一段颇有格局的话，感触良多。 天华心胸外科，主任办公室。 江强拿纸巾不停地抹着泪。 蛰伏多年，终于得偿所愿。 当然，冲出粤省，只是第一步。 距离振兴心胸外科，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江强给高倩拨通电话，里面传来高倩兴奋的声音。 “江主任，我们正在回医院的路上。” 江强鼻子有些发酸，“嗯，欢迎你们载誉而归。等下我会跟常院长请示一下，给你们专门举办表彰大会，医院会对此事重点宣传。” 高倩谦虚道：“没必要大张旗鼓？” 江强摇头，坚持道：“憋屈这么多年，终于赢了南协，难得扬眉吐气一回，必须要郑重对待。” 高倩笑着说，“你是军师，幕后英雄。” 江强挥了挥手，“我只是加油队员，能获得胜利，完全靠你们在比赛当中随机应变，巧妙应对。” 高倩顿了顿，“你安排赵原在最后一场比赛出场，是决定胜局的点金之笔。如果不是赵原在关键时刻复制了江老的体外预开窗技术，我们必败无疑。” 江强哈哈大笑，“你没必要为他邀功。他的能力和才华，大家都看在眼里。” 高倩信心十足地说，“有赵原在，即使我们在全国赛也能拿到好名次。” 江强心情大好，“距离全国赛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没必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至少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你们要享受胜利，可以放松一点。” 高倩顿了顿，“关于奖金的分配方案。” 江强愣了一下。 之前他们一直在备战，对奖金如何分配，还没有具体方案。 “你来拟定。原则上，奖金奖励给你们此次参赛队员。不仅要按照出场次数来分配，还得按照对比赛的决定性价值进行分配。” 高倩微微一怔，听出江强的言外之意。 江主任对赵原还是有偏爱的。 如果按照出场次数分配奖金，赵原肯定拿得没李波他们多。 但论决定性价值，赵原在最后一场的表现，甚至要超过自己。 接下来还得打全国赛，如何分配奖金涉及到调动队员们的积极性。 高倩必须得合理安排好。 …… 赵原返回医院的路上，接到老爸的电话。 赵匡书的语气激动。 “臭小子，参加这么重要的比赛，你怎么事先也不知会一声啊？” 赵原挠头，讪笑，“我是怕你们失望。如果结果不错，再准备告诉你们。” 赵匡书感慨良多，“当年逼着你报考医学院，说实话我内心还是有些愧疚的。我一直在纠结，不让你报考数控，是不是错误。” 赵原从脑海中调出这段不愉快的记忆。 医学生赵原其实对医生这个职业有些排斥。 年轻人有自己的个性，对父母的职业都有些反感，认为自己要做与父母不一样的事业。 “爸，我得感谢你。当时我少不更事，处于迷茫期，幸亏你在黑暗中点醒了我，你是我的灯塔，照亮我前行的方向。” 赵匡书差点没笑出声，“你是在揶揄我？虽然取得了省赛冠军，但后面还有全国赛，你的对手将会更加强大，不要掉以轻心。” 赵原嗯了一声，“明白！” 挂断儿子的电话，赵匡书给萧玉凝发送了好消息。 萧玉凝得知此事，眉开眼笑，将消息发到亲戚群里。 赵匡书一边埋怨萧玉凝太高调，一边将消息发到医院的同事群。 同事群内纷纷发来祝贺。 之前阴阳怪气的同事没踪影，估计跑到角落里吐酸水呢。 赵匡书心里美滋滋的。 儿子得了冠军，比自己得了冠军，还要开心！ …… 返回医院，赵原刚坐下没多久，孙良就笑眯眯地凑了过来。 “恭喜你啊，拿到了省赛冠军。” 赵原笑着说，“谢谢。” 孙良压低声音，“据说省赛冠军可以直接破格晋升。” 赵原也听过类似说法，佯作不知，“还有这种好事？” 孙良羡慕道：“等你转正，估计医院就要给你调级别。领导们估计要头疼了，给你定什么级别才好呢？” 他见赵原拿出了一本英语练习册，奇怪道：“咦，你这是做什么？” 赵原翻到折角的一页，在其中一道题上写下英语单词，“备考啊！” 孙良瞪大眼睛，“你准备考研？” 赵原没有隐瞒，“硕博连读。三月就得考试了，我跟谢主任提过，他让我多花点时间准备，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只能勉强试试了。” 孙良好奇，小心翼翼地试问，“你打算考哪所学校？” 赵原道：“中元大学！竺院长让我考她的专业。” 竺院长——院士竺海霞…… 孙良望着赵原埋头奋笔做题的样子，如遭重击。 这鸟人简直就是卷王之王！ 第250章 直博！ “你现在准备硕博连读，是不是有点迟了啊？”孙良面露困惑之色，旋即露出恍然大悟之色，“难道你是为了下半年的考试？” 孙良知道赵原没有参加去年的研究生考试。 全国研究生考研的时间统一在每年12月最后一周。 硕博连读首先要通过研究生考试才行。 赵原知道孙良有所误解，笑了笑，顺着他的话，“是啊！提前准备嘛。孙医生，不打算一起努力吗？” 孙良准备过两年，再提升学历。 他摇头苦笑，“我做不到一心二用。暂时还是把精力全部放在工作上。” 赵原颔首，自嘲：“是啊，可能是我太心急了。” 竺海霞给赵原规划的是“直博”。 直博也就是“本硕博连读”。 在某些高校、某些学科，应届本科生通过学校选拔，可以跳过硕士研究生阶段，直接取得攻读博士学位的资格。 这种读博方式一般以理学、工学、医学居多，通过这种方式读博的学生绝对都是学霸。 一般来说，学生要先有保研资格才能得到直博的资格。 五年制本科医学生保研一般都在大五第一学期的九至十月。 尽管错过了规定的时间，但竺海霞得知赵原愿意进入门下，在去年十一月中旬，帮赵原打通了直博通道，帮他上了末班车。 有些学校为了吸引优秀学生,会规定直博生占用他们学校的名额，而不占用原本学校的保研名额。 竺海霞招收赵原用的是中元大学的直博资格，所以赵原的母校湘南医学院没有必要阻挠。 但，赵原依然要准备中元大学组织的复试。 复试将对学生的学科背景、专业素质、思维能力、创新能力、英文水平等进行综合考察。 如果在复试的时候，赵原没有表现出“学霸”气质，岂不是会落了竺海霞的面子？ 尽管以竺海霞在中元大学的地位，没人会对她的决定评头论足，但赵原不能辜负导师的赏识。 毕竟，还有复试一关要过，赵原没跟孙良说自己已通过“直博”资格初审了。 否则，孙良的眼睛恐怕要嫉妒得滴血了。 直博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是坐火箭，可以缩短拿到博士学位的时间。 坏处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如果是硕博连读，硕士学习期间，还有选择其他方向的机会，但直博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不过，对赵原而言，博士学位是给自己的履历镀金。 另外，他对血液方向也颇感兴趣。 …… 翌日。 医院专门为参加青赛会的成员举办表彰大会。 常洪波等院领导出席本次大会。 常洪波在代表医院发表讲话。 “本次代表队以精湛的技术，过人的胆识成功夺得省赛冠军。大家看到了结果，却不了解他们在背后付出的努力。为了备战，他们没有动用正常工作时间，而是放弃休息时间，努力提升自我。最让人欣慰的是，包括队长高倩在内，所有队员都非常年轻，他们代表了天华的未来。 接下来他们还要进军全国大赛，希望他们再接再厉，赢得更加有份量的奖杯。 为了表彰他们的贡献，医院将对他们加以奖励，每个参赛队员都将上调一个级别。 下面举行表彰仪式。” 赵原走在队伍的最后一个，当他走到常洪波的面前时，常洪波嘴角浮出笑容，“干得不错，没让我失望。” 赵原连忙谦虚笑道：“谢谢常院长的鼓励。” 赵原还是很清醒的。 接下来的全国赛可没那么简单。 他们的对手都是南协医院这种级别的团队，尤其是云海、燕京这些超大城市的团队，他们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副院长陈晋作为领导出席本次表彰活动。 望着赵原年轻的面孔，陈晋的内心其实不大好受。 最近这段时间，女儿一回家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饭量减少，眉头总锁着愁云。 老婆询问女儿原因，女儿又不明说，这将两人愁坏了。 陈晋和老婆私下讨论，最终得出结果。 应该与赵原有关。 因为他阻止女儿和赵原进一步发展，所以才会一反常态。 老婆为此跟他大吵一顿，说都什么年代了，还阻挠子女婚姻自由。 陈晋的内心很挣扎。 他见过很多优秀的年轻人，赵原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 但赵原太有城府了，女儿与赵原在一起，肯定处于弱势。 陈晋如今在天华担任副院长，或许能压住赵原。 但如果有朝一日，自己下台了。 到时候恐怕赵原会变得强势。 女儿跟赵原在一起，注定不会幸福。 在陈晋的心中，赵原设计了一个陷阱。 为了做自家的乘龙快婿，把自己女儿弄得茶饭不思。 陈晋是一个挺纠结的人。 一方面想要在医院找一个潜力不错的年轻后生当自己的女婿，自己可以将资源转交到他的手中。 另一方面又担心女婿是一个白眼狼，带着目的接近女儿。 如果赵原知道陈晋有这个想法，估计“大象鼻子”要被气歪了。 …… 赵原离开会场，返回急诊外科，手机收到消息，银行卡入账八万元。 这钱应该是省赛冠军的奖金。 器械商早就将奖金打给组委会。 等比赛结束，奖金就打给医院了。八万是交完个税所得，原本的奖金是十万元，对赵原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他工作这么久，自己没什么开销，存款也就七八万元。 其他人参加比赛，前后做了五六场手术，而自己仅仅是最后决赛参加了一台手术。 尽管含金量比较高，但还是觉得有些受之有愧。 手机响铃。 赵原接通电话，高倩笑着说：“钱已经到帐了？” 赵原点头，“到了！不过，给的有点多。” 高倩微微一笑，“这是你应得的。我比你多两万，其他几个助手得拿的是八万，剩余的奖金一部分发给后勤，另一部分作为团队后期经费。” 赵原没想到自己比李波他们的奖金还高，“受之有愧！” 高倩耐心安抚，“你也不用妄自菲薄。最后一场比赛发生了什么，大家心知肚明。接下来的全国赛，我们要努力，全国赛的奖金被省赛的奖金更可观！” 热度不一样，赞助商的投入也不一样。 赞助商提供资金，其实并不亏。 汇聚全国顶尖的胸心外科团队，可以一下子将名气打响。 赵原心头一热，之前老妈一直说要给自己买房，当时他说自己会买。 其实说这个话的时候，赵原还是有些心虚的。 按照现在的收入以及白云的房价，起码得五六年才能攒足首付。 原始积累是最耗费时间和精力的。 尤其是外科医生，必须要熬资历、打名气。 像周广臣、江强这样的知名专家，他们的飞刀手术，一台报酬在五万到八万之间。 如果领域最顶尖的专家，一台手术费用最高能达到二十万元。 而且，专家做飞刀手术，又不是一次只做一台，某个城市累积到两台以上，他们才会集中做。 所以专家“飞”一次，便可日进斗金。 在人生命垂危之际，金钱与生命相比显得无足轻重。 尤其涉及到生死的手术，病人愿意一掷千金。 五万请的医生和二十万请的医生成功率可能只相差千分之几，但大家肯定更愿意多花钱去请成功率更高的医生。 赵原对钱并非特别在乎。 但是，他知道钱的重要性，有钱了才能做更多的事情。 第251章 绿灯！ 赵原备考硕博连读的事情，在孙良的传播下，很多人都知晓。 谢长天为此给还赵原开了绿灯，肝胆外科轮科结束，暂时也未安排他去下一个科室。 至于工作量也减半，门诊不用赵原参加，一般的小手术也不安排他去做。 赵原对此挺感激，对天华的感情也在慢慢增加。 天华与南协相比，管理上或许没那么现代，但保留着人情味，这是赵原喜欢的。 很多医院效仿国际，引入现代管理体系，制度规范化，虽然看上去医生工作更加职业，但对医生欠缺了人文关怀。 医生不能成为医疗流水线上的机器人。 赵原也不是除了学习其他事情都不做，急诊外科遇到一些疑难杂症，也会主动处理，至于胸心外科那边，经常也会喊赵原过去帮忙。 徐琴知道赵原已经是竺海霞的博士生，在筹备复试，专门送来自己当年备考的复习资料。 资料是几年前的，而且是从家里的箱底翻出来的。 望着泛黄的复习资料，赵原内心是五味杂陈。 尽管在医院经常会看到人性丑恶的一面，但这个世界不缺乏善良的人。 “徐琴师姐，谢谢你啊。”赵原笑着说。 “别喊我姐。”徐琴开玩笑，“把我喊老了。” 赵原点头，“以后喊你徐医生。” 徐琴：“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随时可以问我。我当年考硕博是状元，英语是满分。” 赵原惊讶，“这么厉害？” 徐琴撅嘴，“可不。竺老的硕博是出名的难考。” 赵原开玩笑，“别吓唬我，我都不想考了。” 徐琴狠狠地瞪了赵原一眼，“别那么没出息。竺老都已经给你疏通好关系。我知道你是直博生，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赵原心中一暖，“遵命。我一定不辜负徐医生的期待。” 徐琴望着赵原那似乎会发光的眼睛，突然觉得心头一跳，连忙收拾心情，“我得走了。等你复试结束，记得把资料还给我。” 赵原笑着说，“放心，我会好好用这些资料。” 徐琴朝赵原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摆了摆手，离去。 …… 春节结束已经一个多月。 春天的气息悄然到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季节性病，比如呼吸道感染还有传染性疾病。 内科成重灾区，不少医护工作人员被病人传染，尽管如此，还是带病上阵。 天华医院输液区又到了人满为患的时候，有时候过道上也得安排临时座位。 从医生的角度，不建议患者朝医院跑。 医院虽然有院感科，会定期检查医院卫生情况，但不可避免地咋存在大量的耐药菌。 这些耐药菌在长期的消毒环境下也能存活下来，毒性比一般的细菌要强大很多，一旦感染会非常麻烦，普通的抗生素拿这些耐药菌也没辙。 天华医院的消化内科从去年开始成为热门科室，不少患者从外地慕名而来，出于人手不足的考虑，返聘了一批退休的医生。 这些医生虽然年纪大，但经验丰富，放在科室可以作为柱石。 医生越老越吃香，随着接触的患者增多，治病救人的经验就越来越充足，很多疑难杂症研究得比较深刻，返聘的老医生与刚出学校门、刚就业的新医生相比有太多的优势了。 洪峰便是返聘医生，他退休前被调到主任级，因此大家都会亲切地喊他洪主任。 洪峰倒不是在乎返聘工资。 女儿毕业之后定居国外，老伴出国照顾女儿和外孙，他又不想出国，一个人在家又无聊，所以有一份工作，可以打发时间。 洪峰的水平高，对人亲切，所以无论是消化内科还是其他科室的同事，都对他十分尊敬。 赵原刚从胸心外科参加了一个会诊，途径花园，看见一个头发苍白的老医生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喘气。 赵原觉得有点奇怪，走过去查看。 正是消化内科的返聘教授洪峰。 “洪主任，你没事？”赵原跟洪峰见过两次面。 洪峰对赵原也是印象深刻，冲着赵原笑了笑，“没事，年纪大了，刚才跑了一段路，就有点喘不过气，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洪峰接到一个上吐下泻的病人，病人的情况比较严重，拍片子的过程中突然昏厥，他赶过去处理，病人转危为安。 赵原见洪峰的情况不对，轻声问道：“你是不是很难受？” 洪峰微微一怔，点头，从口袋里掏出速效救心丸，“我最近心脏一直不大舒服，吃点药就没事了。” 赵原摇头，“我建议你还是做个全身性检查。” 洪峰觉得赵原小题大做，笑道：“别忘了我是医生。自己的身体情况岂能不知晓？” 赵原觉得没那么简单，“不行，你必须要跟我去拍个片子。” 洪峰没想到见面三分笑的赵原，骨子里这么倔强，无奈摇头，“也罢，我听你的。等下就去拍。” 赵原坚持，“我陪你一起去。” 洪峰哭笑不得，拗不过赵原，跟着他来到放射科。 洪峰拍完片子，笑道：“好了，拍过了，现在你放心了？” 赵原道：“我陪你一起等结果。” 十来分钟，洪峰在机器上打出自己的报告，他看了一眼，表情错愕。 赵原从他手中接过报告，忍不住暗叹了口气，果然如同自己猜想的一样。 “洪主任，你有急性脑梗的迹象，我建议你赶紧住院治疗。” 洪峰冲赵原苦笑连连，“没想到你的眼睛这么毒，早就看出我身上的问题了？” 赵原点头，“你呼吸的节奏不对，另外口角……有点歪斜，所以我才有判断。” 洪峰颔首，“多谢你了。” 赵原赶紧将洪峰送到神经中心。 神经内科医生的一番详细检查，果然与赵原的判断一致，洪峰已经出现脑中卒的轻微症状。 春季是脑中卒的高发季节，尤其是中老年人，很容易中招。 即使是医生，有时候也难以辨别自己身体的情况。 洪峰知道身体不适，以为心脏出了毛病，所以吃的是治疗心脏的药物，没想到是脑血管出了问题。 因为发现的比较及时，洪峰只需要进行药物治疗就好了。 洪峰清楚赵原救了自己一命。 如果不是他多留了个心眼，坚持要求自己做检查，后果不堪设想。 赵原离开神经内科，出门等电梯，恰好看到柳莎。 柳莎跟一个内科医生交接病人资料，见到赵原十分意外。 她主动跟赵原打招呼，“这么巧？” 赵原点头，“是啊！过来有点事。最近怎么样？” 柳莎道：“最近很忙，跟你一样，也在准备年底考研。单主任让我报他的研究生。” 赵原心想。我和你其实不一样。 他没有点破，笑着鼓励，“一起努力啊，争取咱俩都能顺利过关。” 两人走入电梯。 柳莎上楼，赵原下楼。 柳莎按了一楼的按键，等赵原走出电梯，才按自己要去的楼层。 目送赵原的背影消失，柳莎暗下决心，一定要考研成功！ 第252章 有你的位置！ 赵原从血液科返回急诊外科，取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柳莎给自己留言。 她在医院附近的市图书馆办了一张卡，里面的环境不错，比较适合学习，问他需不需要也办一张卡? 赵原一般休息时都在家中学习，效率不算太高，琢磨着有一个人陪伴，也不至于太枯燥，接受了她的建议。 接下来几日，赵原每当下班时，柳莎都会抱着一大堆的资料在院门口等待自己。 赵原原本自觉性就挺高，有了柳莎陪伴，学习效率顿时更高了。 即使不为了考博，努力提升英语水平，也并不是坏事。 查阅第一手的文献，需要英语具备很高的水平。 周六早上，赵原来到医院门口。 等了几分钟，一向守时的柳莎不见踪影，他瞬间觉得有点不对劲，掏出手机给柳莎打电话。 里面传来柳莎咳嗽的声音，“我的身体不舒服，正在发烧，今天不能跟你去图书馆学习了。” 赵原皱眉，“量体温没？吃药了吗？” 柳莎有气无力地说，“没事！我睡一觉就好了。” 挂断柳莎的电话，赵原左思右想，觉得不放心，朝医院员工宿舍摸了过去。 尽管赵原搬出去有一段时间，但宿管与赵原熟悉，没有为难赵原。 员工宿舍和大学宿舍不一样，原则上不允许男女混住，但女宿舍白天允许男性进出。 赵原知道柳莎的宿舍号，敲了敲门。 半晌过后，有人过来开门。 柳莎以为是同住的舍友，见是赵原，连忙将开了一道缝的门重新关上。 等披上了一件外套，她才重新将门打开。 柳莎紧紧地拉着外套，里面穿着睡衣。 虽然没有梳洗，因生病有些憔悴，但依然挡不住姣好清秀的面容。 一脸病态，如弱柳扶风，更添几分让人怜惜的韵致。 赵原的目光在柳莎的身上迅速掠过，意识到她方才只穿了一件睡衣，方才不便直接开门。 “你怎么来了？” 赵原没回答，凑近柳莎，将手掌贴住她的额头。 柳莎没想到赵原突然将手伸了过来，心脏狂跳不已。 赵原皱眉，轻声问：“温度很高，量体温了吗？” “没有！”柳莎摇头。 “有体温计吗？” “在医药箱里。” 赵原埋怨，“你应该给自己测一下体温啊！” 赵原找到医药箱，从里面取出水银体温计，用力地甩了甩，递给柳莎。 柳莎躺在床上，红着脸接到手中，迅速地朝腋窝塞入，一股沁凉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赵原检查了一下医药箱里的东西，除了纱布创口贴之外，没有治疗感冒发烧的药物。 五分钟左右，柳莎从腋窝取出体温计拍在赵原的手中。 赵原捏着体温计的一端，一股似有似无的香味钻入鼻息，体温计从柳莎的腋窝取出，难以避免沾染了她的味道。 正走神之际，柳莎轻声催促，“多少度？很高吗？” 赵原回过神来，观察刻度，“398度，已经是高热了。” 柳莎懊恼，“昨晚下完自习回到宿舍，我洗衣服的时候脱掉外套，肯定那时候冻着了。” 赵原将体温计放入医药箱，“我去取点药，你先休息。” 赵原脚步匆匆地离去。 柳莎缩进了被窝里，嘴角翘起弧度，轻声感叹，“赵同学，还挺会关心人的。” 等了十来分钟，赵原气喘吁吁地返回，手里除了提着药，还多了一个打包盒。 赵原倒了一杯热水，将药也按分量准备好，放在柳莎的床头，“等水变凉，赶紧吃药。吃完药再喝点小米粥，好好睡一觉，出一身汗，就可以好了。” 柳莎点头，“谢谢！” 赵原觉得柳莎的语气有点低沉，缓和气氛道：“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咱俩是同学也是朋友。出门在外，肯定要互相帮助。如果有一天我倒下了，你肯定也会照顾我？” 柳莎顿了顿，“照顾你的人可多了，我才不去凑热闹呢。” 赵原微微一怔，之前自己腹部受伤，的确不少人照顾自己。 柳莎突然觉得自己的语气有点不对，补充道：“放心，如果实在没人管你，我看你可怜，还是会管你的。” 赵原笑道：“谢谢你啊，有你这话，我就有底了。” 柳莎瞪了赵原一眼，“我这个人特别容易被感动。冲着你今天对我的帮助，我会永远记在心里。” “真打算感谢我吗？跟你商量一件事呗？” “什么事？” 赵原翻了翻手腕，很认真地说，“下次别咬我了。你瞧瞧牙印到现在还没消呢。” “是吗？我看不大清楚，你凑近了给我看看。”柳莎眯着眼睛，佯作有气无力地说。 赵原将手腕递了过去。 还没有反应过来，突然一股刺痛从手腕传来。 没想到柳莎狠狠地咬了上去。 赵原好不容易收回手，望着那一排整整齐齐地米牙印子，欲哭无泪，“真应了那句话，狗咬吕洞宾，不是好人心。” 柳莎凶凶地说，“骂谁是狗呢！信不信我下次会更重？” 赵原摸着受伤的地方，无奈苦笑，“怕了你。不过，看你的反应，大脑清醒，病情不重，我也放心了。” 门外传来动静，柳莎的舍友回来了。 柳莎哼了一声，再次将身体埋入被子，只留下鼻孔以上的部分。 柳莎的舍友是妇产科的住院医师，名叫贺穗。 她见宿舍多了一个男人，微微有些吃惊，旋即反应过来，眼前俊朗阳光的大男孩便是柳莎的绯闻男友，也是如今天华医院的风云人物。 “莎莎，不跟我介绍一下你的男朋友吗？” 柳莎的面颊腾起红霞，连忙解释，“他是赵原，我的大学同学。” 贺穗笑道：“哎呀，大学同学给你买药送饭，这么贴心地照顾你，还真让人羡慕呢。” 赵原见贺穗也带回了药，主动告辞，“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有什么事随时告诉我。” 言毕，赵原与贺穗点头致意，离开了宿舍。 贺穗走到柳莎的身边，拿着一张退烧贴搁在她的头上，“小赵挺不错哦，难道你不想更进一步？” 柳莎微微叹气，“他是很优秀，但心里已经住了人。” 贺穗鼓励道：“旁观者清。他的心里虽然已经住了别人，但绝对有你的位置，你为什么不争取一下？” 柳莎心绪复杂，没有说什么。 其实柳莎很珍惜这几日与赵原相处的点点滴滴。 以同学的身份，每天见面，一起学习，已经很满足了…… 第253章 复试！ 中元大学是粤省排名第一的综合性大学，其中医学院在全国排名靠前。 医学院独处在镜山南侧，依山傍水，拥有一百多年的历史。 其骨科、血液科、肝胆外科、神经外科等多个专业在全国范围具备极强的竞争力。 其中竺海霞院士主持的血液专业是国家重点扶持的科研方向。 近几年来，在竺海霞的研究下，完成了多种治疗血液疾病的药物研究。 另外，竺海霞院士还在白血病的治疗，尤其是干细胞再造领域，做出许多重大突破。 参加博士复试之前，竺海霞专门邀请赵原单独见过几次面。 竺海霞在交流过程中对赵原的备考情况也进行了摸底，知道赵原分配不少时间了解专业，提升英语能力，还是颇为欣慰。 三月最后一周的周六。 赵原搭乘地铁来到中元大学医学院。 学校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设在山脚下，梧桐树整齐地排列在道路两侧，树枝有些刚吐绿芽，有些已经长出薯片大小的嫩叶。 不时有学生抱着书本，与自己擦肩而过。 赵原深呼吸，努力控制紧张的情绪，走入教学楼。 教学楼的电子屏幕上，显示着考试地点。 因为年代有些久远的缘故，楼梯看上去有些破旧，赵原来到等待教室坐下。 里面已经有几名考生等待，拿着书本正在翻阅，掩饰内心的不安。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考生全部到场。 赵原扫了一圈，自己的年龄似乎最小。 考生大部分都是医学硕士生，比自己要大两三岁。 终于喊到自己的名字。 赵原深吸一口气，整理情绪，朝教室走去。 直博的面试比想象中要简单。 或许是早就知道赵原被竺海霞选中，所以评委们没有对赵原太过为难。 竺海霞作为导师，坐在中间，提出的几个专业问题难度比较大。 赵原轻松化解。 一般只会问三到五个问题，但因为互动不错，所以问了赵原七八个问题。 竺海霞对赵原还是颇为满意，与周围几个评委笑着说，“准备得不错。” 评委们相互对视，脸上露出笑容，心中都在嘀咕，你直接拍板的直博生，水平怎么能差？ 竺海霞托了托鼻梁上的镜框，低头看手上的评审表，不见任何表情，“回去等结果。” 徐琴和黄罡两人提供给自己的资料派上了大用场。 难怪徐琴当年能成为状元，尽管已经是几年前的资料，但她标记出来的重点直指关键。 所以赵原应对评委们提问时，显得从容不迫，在专业能力测评上取得不错的成绩。 赵原最担心的英语能力测试部分。 因为他这段时间的努力，此次表现得十分突出，取得了不错的分数。 赵原返回候考室，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坐在后面还没轮到的男考生轻声问：“同学，发挥得怎么样啊？” 赵原笑着说：“马马虎虎。” 男考生颔首，“你的导师是谁啊？” 赵原道：“竺院士。” 男考生愣了一下，“竺院士的博士生特别难考！你能过初试关就挺不容易，分数要特别高才行，你统考考了多少分啊？” 赵原惭愧且心虚。 自己并没有参加博士统考。 恰好，徐琴在门口探出脑袋，朝赵原挥手。 赵原如蒙大赦，笑着与男考生说，“有人找我，我先走了。哥们，祝你好运啊！” 男考生望着赵原跟随徐琴离开，徐琴胸口挂着工作人员的牌子，有些五味杂陈。 他看出来了，赵原不是一般人。 徐琴陪赵原走出学院大厅，笑着说：“感觉如何？” 赵原谦虚道：“很紧张，刚才面试的时候，说了什么，现在一点都不记得了。” 徐琴没好气地白了赵原一眼，“我可没看出你紧张。条理清晰，逻辑缜密，流畅自如，把其他几个直博生都比下去了。” 赵原惊讶，“除我之外，还有几名直博生？” 徐琴道：“今年医学院的直博生名额算是比较多的了，除你之外还有两个，他们都是参加夏令营就定下来的，备考时间比你充裕多了。” 赵原后知后觉，“没给竺老师丢脸，实在万幸。” 徐琴眼神闪烁光芒，“好啦，你的复试成绩应该没问题，不过要等到六月初才能出来。” 赵原笑道：“谢谢徐医生提醒。” 徐琴嫣然一笑，“嘴上称谢算什么？好歹要有点实际行动。” 赵原挠头，“等出结果请你吃饭？” 徐琴嘻嘻一笑，“那还差不多。” 徐琴也不知道为何会提出这个要求。 她其实有点后悔，赵原会不会觉得自己太轻浮。 徐琴对异性其实一直保持距离。 即使黄罡跟自己同年加入竺海霞的团队，两人私下也没太多交流。 徐琴是工作人员，有责任在身，不能离开太久，挥手跟赵原告别，迈着轻快地步伐上楼。 赵原暗吐了口气。 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下来。 最近这段时间，赵原始终保持高强度的工作。 除了面对工作之外，很大的精力放在直博的复试上。 这一刻他终于完成了阶段性的任务。 …… 第二天是周日，赵原痛痛快快地睡了一天。 第三天，正常上班。 赵原告诉谢长天，可以正常安排自己的班次了。 谢长天觉得有点意外，“你不是准备考研吗？” 赵原笑着说，“直博考试。上周末考完了。” 谢长天愣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赵原一直准备的是今年的考博。 谢长天自己也就是硕士学历。 再过几年，赵原的学历要超过自己了。 学历在医院的晋升体系很重要。 无论是收入还是晋升速度都是加速装备。 谢长天知道赵原非池中之物，但他的潜力，让谢长天还是心生感慨。 在血液科轮科能捞到一个博士学位。 这是什么逆天运气？ 当然，运气是靠实力获得的。 “我怎么听成你要考硕博连读，以为你今年都没法正常做事呢。” 赵原道：“那是孙医生听错了。他那张大嘴巴，传得人尽皆知。” 谢长天微微颔首，“接下来你要准备毕业了？工作强度没必要太大。不过，继续开始轮科！妇科还是产科？” 赵原想了想，“产科！” 谢长天在赵原的肩膀上拍了拍，“加油！” 第254章 产科轮科！ 小一点的医院妇科和产科不分家，但天华医院是大医院，妇科和产科就分成两个不同的科室。 几年前，产科内部还裂变了一下，分为产一科、产二科和产三科。 任何医院任何科室都是这样。 主任培养出了一批能独当一面的医生。医生翅膀硬了就想单飞，为了防止人才流失，因此只能增设科室，腾出上升空间。 急诊外科尽管没有分设科室，但其实治疗组就是科室的雏形。 天华产科的医生水平很高，在粤省小有名气。 如今医学进步，生产对女人而言已经不再有危险。 放在古代，女人生一次孩子就如同闯一次鬼门关。 尽管现在不提倡破腹产，但孕妇在生产的过程会遇到各种情况，有时候必须得剖。 剖腹产虽然是一个小手术，但孕妇和家属都希望能找一个好的医生。所以技术好的产科医生也是受到很多关注的。 以门诊为例，尽管门诊和负责生产的医生不一样，但技术好的产科医生被挂号的频率会非常高。 在医院的鄙视链中，产科和急诊外科其实属于同一个级别。 产科的医生和护士工作量特别大，因为生孩子多在晚间，产科的值班任务就变得格外重。 肝胆外科的值班便很轻松，一个月的时间里，赵原值班没遇到过突发情况，可以在值班室睡觉。 产科除了大量的病人还有家属，值班医生想要睡觉，根本不可能。 赵原急诊值夜班碰到最多的便是产科医生，聊起来时一把辛酸泪。 一晚上要干七台破腹产，从夜里剖到清晨，下班吃个早餐会被餐馆老板以为是在夜店上班。 赵原与产科的主任级医师郝芳认识，得知赵原轮科，她也就主动让赵原跟着自己了 赵原之前在示范手术时与郝芳一起合作过，当时处理的是一个妊娠期合并阑尾炎的患者。 郝芳对赵原印象深刻。 郝芳带着赵原介绍自己科室的成员，十几人中仅有一名男医生。 尽管产科医生是男性，已经得到社会各界的认可，但男医生还是不多。 赵原见一个女生偷偷朝自己眨眼睛。 很快反应过来，她是柳莎的舍友贺穗，前几天在宿舍照顾柳莎时，与她有过一面之缘。 郝芳笑着说，“尽管赵医生来产科只待一个月，但我们欢迎他到来。我们太需要他这样的生力军了。” 赵原奇怪道：“男医生在产科这么受欢迎吗？” 郝芳道：“医生说到底是体力活，男医生比女医生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以前很多产妇是排斥男医生，但现在思想逐渐在转变，天华有两个产科主任医师都是男医生，很多人想挂号都挂不上。” 在分娩的过程中，需要医生按压妈妈的腹部来帮助宝宝通过产道，很多女医生一天连续接生几个，就会累得精疲力尽。 男医生就会好一些，他们的体力更加充沛一些。抗压性比较强，遇到一些问题时，能够更加快速、理性地处理。 赵原暗自打量，产科的女医生比其他科室的女医生强壮，有点男性化。 不过，贺穗站在其中有些另类。她的个子高挑，身形纤细，看上去有些弱不经风。 会议结束，门被敲响。 郝芳喊了一声“请进”。 一个男子红着脸走进来，“郝主任，谢谢你前天的帮忙，我买了一些鸡蛋，专门感谢你和其他医生。” 郝芳不收红包，但家属送的东西沾着喜气，不好拒绝，医院一般也不会管得太死。 男子放下东西就走了。 郝芳说了一声“散会”，将东西丢给贺穗，吩咐她等下先分给科室今晚值班的医生，还多的话，去其他科室也分一分。 众人散去。 贺穗凑到赵原身边，轻声道：“那个产妇家属是要感谢郝主任，如果不是郝主任，估计妻子和小孩都得危险。” 赵原哦了一声，“怎么说？” 贺穗道：“产妇是从机场拉回来的，原本是要到国外生产，没想到在厕所发生意外，送到医院时，情况十分危急，产妇闹着要登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加上产妇出血严重，总算说服成功，郝主任给产妇做了手术，不然，孩子和妈妈都保不住。” 赵原道：“现在都什么年代了，难道不知道华国的国籍比任何国家的国籍都要难拿吗？” 贺穗笑了笑，“没想到你还挺爱国。” 赵原认真回答：“不爱国的人都是王八蛋。” 一个小护士在门口出现，朝赵原招手，“赵医生，郝主任让你去分娩室。” 赵原连忙小跑过去。 郝芳表情严肃，“刷手，换衣服。” 赵原没想到这么快就来活了。 果然应了那句话，产科用人无人性，女人当男人使，男人当牲口使！ 孕妇疼得死去活来，嘴里骂着老公，“张艺，我恨死你了！你怎么不去死啊！” 丈夫已经被护士赶出去，站在门外，焦急地搓着手。 郝芳笑着与孕妇说，“对，大声点骂，越大声越好。骂的时候，别忘用力！注意节奏，一二三，深呼吸，用力，不断循环！” 赵原满头黑线，心想，郝主任还真幽默！ 孕妇疼得满头大汗，额头上杠起青筋。 郝芳低头查看一番，才开到“四指”，提醒赵原，“准备好巧克力。估计没那么快。” 赵原剥了一颗巧克力，放入孕妇口中。 孕妇恢复点力气，继续开始骂丈夫，“就知道自己快活，现在是我遭罪！张艺，我诅咒你出门被车撞，撞得半死不活的那种，疼死了，呜呜呜。” 医生和护士哭笑不得。 郝芳见她如此痛苦，“要不打无痛？” 孕妇摇头，“不行，打无痛对孩子不好。” “其实无痛对孩子和大人的影响不大。” “那也不行！” 孕妇咬牙坚持。 尽管知道无痛影响小孩智商可能属于谣言，但孕妇情愿选择忍受痛苦，坚持不注射无痛。 也不知过了多久，经验丰富的郝芳知道快要生产，在旁边用急促的语气催促，“加油，用力，注意节奏，深吸一口气，然后憋住，加快收缩。” 这时护士惊喜地说，“看到孩子的头了。” 郝芳的声音都喊嘶哑了，朝赵原看了一眼。 赵原明白郝芳的意思，知道他出声助产。 赵原话到嘴边，仿佛被堵住了似的。 郝芳无奈苦笑，只能继续自己喊，“用力，深呼吸！孩子这样卡着，会缺氧的！你再加把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孕妇又吃了两块巧克力。 “再生不出来，估计要剖腹产了。”郝芳似乎抓住了孕妇的心思，故意吓唬她。 “不行，我不能破腹产。顺产的孩子不容易得病，更健康！” “那你得用力！收缩！收缩！” “啊！” 孕妇仿佛耗尽最后的力气，整个人上半身弓起。 孩子的脚出来了！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赵原暗自感慨，产科实在太不容易了。 急诊外科尽管状况百出，但节奏大部分，医生是可以控制的。 但产床上，根本不会按照你的思路来。 郝芳手里多了一个孩子，迅速清理孩子的气道。 拍了孩子几下屁股，孩子哇哇地哭了起来。 郝芳笑着安抚孕妇的情绪，“这孩子是今天出生的孩子中，哭得最响的！” “像张艺，丑死了！” 孕妇虚弱地躺着，头发黏在脸上，嘴角洋溢着温柔…… 望着丑丑小小的孩子，赵原鼻子泛酸，母爱真的很伟大！ 第255章 胎头交锁！ 伴随着小孩呱呱落地！ 分娩室的气氛也从紧张变为愉快。 护士走出产室，大声喊道，“谁是张艺，张艺呢？” 一个穿着时尚，年纪不大的精神小伙连忙跑过去。 “我是，我是！大人和孩子怎么样？” “母子平安！是个男孩，七斤八两。” “谢天谢地！我老婆真厉害，请帮我转告她，我永远爱她。” 郝芳等一众医护人员听到外面的对话，脸上难掩笑意。 郝芳见赵原一言不发，笑着打趣，“怎么？我们的天才外科医生遇到生产这么简单的事情，竟然手足无措了？” 赵原讪讪笑道：“经验不足。” 郝芳收敛笑容，一脸严肃，“下次可不许这样了。我知道你心里在考虑什么。医者仁心。产科是神圣的地方。多想想小生命，不要心存杂念。” 赵原微微颔首，“我知道了！” 刚结束一台顺产，有一个护士匆匆来找郝芳，表情紧张地说道，“郝主任，赶紧去分娩室看一下，有一个病人情况特殊。” 郝芳朝赵原递了一个眼神。 “一起去。” 来到分娩室，一个看上去年龄不大的妈妈正在痛苦的呻吟。 负责引产的医生正是贺穗，语气有些担忧，“是双胞胎，急性宫缩2小时。” 孕妇一开始在社区医院建卡，等到了七个月的时候，发现是双胞胎，而且胎位有些不对，才转到天华医院，目前已经是三十八周。 很多家庭听说怀上双胞胎，会非常高兴，认为一步到位。 事实上，双胞胎对妈妈并不友好。 妊娠并发症相应的会增多，比如说，妊娠期高血压病、羊水过多等并发症的发生率均会增加。此外，多胎妊娠时早产的发生率也较普通妊娠要高得多。 另外，新生儿因为在母体中与兄弟姐妹分享母体营养会导致营养不良，引发早产，导致死亡率增高。 “赶紧做一个床前b超，马上做！” 片刻之后，结果出来了。 第一个是臀位，第二个是头位。 郝芳面色凝重，贺穗轻声问：“郝主任，情况严重吗？” 郝芳扫了一眼赵原，“你说说看。” 赵原接过b超研究，叹气：“胎头交锁。” 贺穗眼中露出震惊之色。 胎头交锁对于胎儿的影响是毁灭性的！ 所谓“胎头交锁”，第一个胎儿为臀位，第二个胎儿为头位，分娩时，第一个胎儿头部尚未娩出，而第二个胎儿头已入盆，两个胎头颈部交锁。 一般都是破腹产。 赵原看到孕妇的裤子下方有一大滩水渍，轻声提醒，“羊水已经破了，破腹产估计来不及。” 孕妇听到一个男医生的声音有些吃惊。 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医生，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 郝芳埋头去检查宫缩，赵原的判断很准确，孕妇的羊膜已经鼓出，宫口已接近开全了！ 怎么办？ 产室的气氛瞬间凝固。 涉及到三条性命的安全。 产室外，孕妇的家人已经得到消息。 丈夫痛苦地捂着头，懊恼地说道：“我都说要提前几天住院了。为什么非要等到阵痛再送过来。” 孕妇的婆婆轻声安慰，“放心，天华的医生很厉害，一定能转危为安。” 孕妇的妈妈对着护士，满眼泪水，“保大人，记得一定要保大人。” 丈夫也冲过去，与护士说，“麻烦你告诉我老婆一声，孩子可以不要，我们还年轻，还有机会生孩子。” 产科遇到那种保小孩不顾大人安危的情况毕竟是少数。 产室内，气氛凝固。 郝芳试了一试，已经碰到胎臂和胎足。 赵原轻声道：“郝主任，要不要使用先行堵压法进行试产？” 郝芳略微琢磨，“嗯，你来辅助。” 孕妇进入产房，躺在产床上。 赵原和郝芳采取平行站位。 “你控制第二个胎儿，我先将第一个胎儿引产出来。” 赵原瞬间明白郝芳的意思。 他推住了第二个胎儿的头部，确保不让头部不被第一个胎儿勾住。 郝芳没想到赵原的动作如此干净爽利，深吸一口气，用手尝试将第一个胎儿给取出。 这不仅需要经验，更需要适合的力量。 力量太小，胎儿出不来。 力量太大，容易导致胎儿受伤。 郝芳展现出了主任级的水平。 一边引导产妇呼吸，一边手上用力。 时间逐渐消逝。 胎儿的头部率先出来，紧接着是身体。 终于第一个胎儿成功下降。 郝芳松了口气，“出来了！” 赵原赶紧固定住第二胎的胎位。 同时，加紧胎盘侧脐带，以防第二胎儿失血。 “低浓度缩宫素静脉滴注！” 在赵原的指令下，护士反应过来。 手术还没结束，才进入第二产程！ 第二胎比较顺利！ 伴随着贺穗的一声惊呼。 双胎都活了！ 贺穗只觉得浑身湿乎乎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旁观，身上都吓出了一层汗。 在临床上的病例中，出现双胎头交锁，胎儿的死亡率很高。 贺穗不仅暗自感慨，赵原尽管第一天接触产科的工作，但表现得像是一个工作七八年的熟手。 难怪外界对他的评价那么高。 贺穗又想起了柳莎，难怪室友对赵原一往情深。 赵原的确挺有魅力。 两名护士抱着双胞胎走到门口。 丈夫见孩子健康，如释重负，语气紧张地问：“我老婆怎么样了？” 护士见丈夫还算有良心，如实相告：“大人的情况不错。” 丈夫终于松了口气，感激地说道：“谢谢。谢谢护士。” 他刚才也查过胎头交锁，那一刻宛如天崩地裂。 他此刻无比庆幸，自己选择天华医院没错。 若是换做一般的医院，遇到这种情况，后果不堪设想。 换掉手术服，赵原洗了个澡，走出产室，郝芳递给他一瓶饮料。 赵原微笑接在手里。 郝芳回想之前责备过赵原，心中有些后悔，“之前觉得你没有摆正心态，所以批评了你一句，不要放在心上。” 赵原连忙说道，“郝主任，你的提醒很正确。在医院，不应该有性别之分，我们是医生，要对任何病人一视同仁。” 郝芳微微颔首，“其实你当时的考虑也是有道理的。孕妇突然遇到男医生，内心没有适应过来，很容易有应激反应。至于那个双胞胎孕妇，她当时注意力都在如何顺利生产，所以忽视了你的性别。不管怎么说，你的反应不错！” 赵原谦虚道：“郝主任，您过奖了。跟在你身边，特别长见识。” 郝芳是主任级医师。 在她值班的时候，年轻医生处理不了的事情，都得请教她。 郝芳忍不住笑出声，“你继续跟着！有你在，我觉得能轻松一点！” 话音刚落，贺穗面色惊慌地跑过来。 “郝主任！120送来一个产妇，大出血……” 第256章 Cho缝合术！ 大出血是极其危险的突发状况。 若是放在古代，即使技术再好的接生婆也无能为力。 所以古代女子生产相当于走一遭鬼门关。 尽管如今医学发达，有各种方法处理孕妇生产过程中的突发情况，但遇到大出血，依然是不容小觑的事情。 产妇大出血有诸多原因。 比如胎盘残留，影响子宫收缩，使胎盘附着面上的动静脉窦不能及时闭合，引起大出血。 又比如产道损伤，分娩时撕裂造成大量失血，止血困难…… 赵原和郝芳赶到抢救室，产妇已经昏迷。 产妇的家属是她的母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贺穗拿到病人资料，“患者今年二十五岁，未婚，在社区医院生产过程中，出现大出血，由120送至我院进行抢救。” 未婚生子…… 难怪没看到丈夫陪同。 产妇的母亲看出郝芳是领导，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哽咽道：“我女儿太苦了。他未婚夫是一个海员，原本都要结婚了，在海上遭遇台风，整条船沉没。得知这个消息时，我女儿刚知道自己怀孕。当时我们劝她不要这个孩子，但她觉得和男友的感情很深，能为他留下血脉，也算给他的家人一个寄托，所以坚持要生下来。没想到遇到这种事情。医生，你一定要救救她。” 郝芳微微颔首，“放心，我们会尽力而为。” 赵原看了一眼血压，又看了一眼心电，面色一沉，“可能是羊水栓塞。” 郝芳凑过去看了一下心电，有心肺功能衰竭的痕迹。 “赶紧做详细检查！” 片刻功夫，结果出来了。 羊水栓塞，大出血！ 羊水栓塞在产科属于让人闻之色变的疾病。 临床上，死亡率达到了百分之八十！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郝芳展现出了主任医师的气度，“别愣着，赶紧做手术。” 赵原第一时间预测产妇羊水栓塞，郝芳对赵原已建立信任，“赵原，你担任一助！” 赵原面色凝重。 涉及到人命，赵原将一切杂念都抛之脑后。 羊水栓塞是产科死亡率最大的病症，没想到自己第一天来产科轮科就遇上了。 羊水是孕妇血管内的血清，后期混合了胎儿的粪便和油脂胎脂。 生产的过程中，羊水里的胎儿细胞、胎脂或胎便等，经由胎盘的静脉进入母体的血液，会堵塞肺部的血管，使得肺脏无法得到血液的供应，造成心脏或肺脏发生并发症。 造成产妇死亡的原因，75是因为心脏或肺脏受损造成死亡。 25因血液无法凝固而死亡。 羊水栓塞的可怕在于不可预测，完全是看天意。 能不能抢救过来，即使经验丰富的郝芳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原本就是灾难级的疾病，何况还有大出血。 救治难度太大！ “给家属下病危通知！” 护士得知这个消息，眼睛一红。 产科便是如此，每天都会因为新生命的降临而感到开心。 但也会因为始料不及的死亡而遗憾。 尽管见过各种各样的病人，以为自己将心脏怜得坚硬无比，但还是会被猝不及防的冲击摧毁…… 赵原站在一助的位置，面向郝芳请示，“先抗过敏、抗休克吗？” 郝芳颔首认可。 “气管插管，正压给氧。氢化考地松200g静推，地塞米松20g静推，继用20g静滴。” 羊水中有含有胎脂、胎粪、角化上皮等物质,这些物质进入血液循环系统中后,就会引起过敏反应,所以产妇出现羊水栓塞时需要积极的抗过敏。 等抗过敏药物注射完毕之后，就是改善心肺功能！ 阿托品、氨茶碱有序推送！ 纠正凝血功能障碍的药物注入。 一项项的命令下达！ 抢救室的气氛没有变好，反而变得更加压抑！ “准备剖腹！” 郝芳的语气变得严肃。 孩子还没有取出来。 这次抢救简直是地狱级的。 羊水栓塞的发生几率很低。很多医生干了一辈子产科，未必能碰到一次。 郝芳扫了一眼赵原，他开始剖腹产手术。 能做心脏手术的外科医生，做剖腹手术展现出了高超的稳定性。 片刻功夫，一个小小的孩子被赵原孕妇的腹中取了出来。 速度好快啊！ 所有人都很惊讶！ 孩子比想象中要小很多，绝对没有2kg。 伴随着一声啼哭。 众人略松了一口气。 至少孩子暂时保住了…… 然而，危机还没有结束。 “做切除术吗？”贺穗作为二助轻声问道。 大出血，即使找到出血点，想要止血难度极大。 最简单的方法便是直接切除器官。 但对女人而言，这是非常残忍的决定。 赵原看了一眼郝芳，“能否让我先进行探查。” 郝芳面露不解，但知道赵原不会贸然提出要求，微微颔首。 接下来，赵原的行为让贺穗有不适感。 因为赵原一只手沿着破腹产的切口探入其中。 片刻功夫，赵原眼中闪出光彩。 “找到出血点了！或许可以不用切除。” 贺穗轻声道：“你是打算用缝合术止血吗？如果无效，可能会让病人的情况恶化。” 手术室里传来低声讨论。 在这一刻，让病人脱离危险，显然更为重要。 缝合大概率是无用功！ 郝芳想了想，“让病人家属决定！” 片刻功夫，贺穗从家属那边得到回复，“她希望能保住女儿的生育能力。实在不行，再切……” 郝芳叹了口气。 每个人在做决定的时候都有各自的立场。 母亲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内心想必也是非常纠结的。 尽管病人已经有了个孩子，但孩子失去了父亲。女儿肯定要再婚，她希望给女儿留下机会。 得到家属同意，赵原开始缝合。 他选择大直三角针，在预判的出血位置，不断出针，形成一个方块形缝合，利用压迫而止血。 cho缝合术？！ 郝芳眼睛在放光，认出赵原使用的技巧。 这的确是当下最适合的办法。 不过，这种技术很冷门。 尤其是赵原一个在产科轮科的医学生，竟然会使用这个技术，有点匪夷所思！ 片刻功夫，cho缝合术完成了！ 赵原缝合得时间太快了。 这是为了避免延误时间。 所有人都在观察血量。 如果缝合术没用，那就只能切除！ 麻醉医生确认无误，轻声道：“血止住了！” 赵原豁然松了口气。 郝芳松开捏紧的拳头。 她第一反应，以后遇到类似的情况，可以找赵原来处理！ 第257章 陈院长想多了！ 经过第一天的磨合，郝芳对赵原刮目相看。 尽管知道赵原很优秀，但只有亲身感受，才知道他的水平有多高。 贺穗原本以为赵原也就是长得比较帅，业务能力比较突出，所以才受到那么多女性的喜欢。 但近距离接触下来，她终于知道赵原的魅力，难怪以柳莎的条件，在处理两人的感情时，显得有些不自信。 产科的工作，让赵原觉得很充实。 尽管很累，跟急诊外科一样，始终保持高度集中。 但这份工作神圣而且治愈。 尽管孕妇的性格和经历各有不同，但躺在产床的时候，身上闪烁着母性的光辉，让人敬佩母爱的同时，也敬畏着生命。 任何一个生命都是母亲拼着性命降临这个世界，都应该珍惜。 接下来在产科的几天，赵原的表现都很投入努力。 大家对赵原的观感也在发生变化。 赵原是医院公认的最强新人，关键在轮科岗位上也能做到无可挑剔。 即使在他本应陌生的产科，也能在最短时间，便交上一份漂亮的答卷。 随着郝芳不断放权，赵原已经表现出一个主任级医师具备的素质。 比起专业的产科主任，赵原其实更加有优势。 孕妇在妊娠期会有许多合并症，比如高血压、心脏病等心脑血管的疾病，赵原在这些领域有极高的造诣。 另外，在分娩过程中，出现出血症状，与急诊的工作有异曲同工之处，所以赵原展现出了超强的战斗力。 尽管欣赏赵原的天赋，但郝芳知道赵原在产科只是站一脚而已。 不过，郝芳觉得以赵原的天赋以及圆通的处人与事，未来肯定能在天华医院取得一番成绩。 赵原准备下班。 郝芳接完座机电话，走出办公室，见赵原朝外走，喊住他，“陈院长，让你去他的办公室一趟。” 赵原有点意外，跟陈晋没有很多接触。 从派系角度来看，自己属于常院长的嫡系，而陈晋和常洪波属于竞争关系。 赵原敲响陈晋办公室的门，陈晋喊了一声请进。 见是赵原，陈晋摘掉眼镜，放在手边，揉了揉鼻梁，“坐。” 赵原坐在沙发上，打量着办公室的陈列。 比常洪波的办公室面积大一点，不过常洪波的办公室在阳面，平时可以照到阳光，屋子里的窗台上有不少绿植，几盆绿萝长得繁茂，茎叶看上去十分肥嫩。 陈晋坐在赵原的对面，仔细打量赵原。 他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赵原。 但从外表来看，赵原的确十分优秀，一米八多的个子，五官端正，目光清澈，嘴角带着温润的弧度，没有穿白服，穿的是一件很普通的外套和牛仔裤，脚上踩着一双国产品牌运动鞋，阳光俊朗，让人产生好感。 赵原被陈晋看得有点尴尬，主动问道：“陈院长，请问有何吩咐？” 陈晋收回目光，“我也不拐弯抹角。今天是为了陈思，想跟你开诚布公地聊一聊。” 陈思？ 赵原跟陈思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怎么联络。 “她怎么了？” 陈晋以为赵原明知故问，语气变沉。 “我不知道你俩之间发生了什么。作为一个父亲，不想让任何人伤害自己的女儿。” 赵原微微颔首，“陈院长，我和陈医生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联系。如果有人伤害她，作为同事，作为朋友，不会坐视不理。” 陈晋被赵原这番话弄愣住了。 陈晋停顿数秒，“我想知道你是如何考虑你和她的未来！” 赵原半晌才品出陈晋的意思，连忙解释，“陈院长，这里面想必是有误会。” 陈晋挑眉，“有什么想法何必藏着掖着？” 赵原哭笑不得，“我跟陈思在急诊外科共事的时候相识，后来有人从中撮合，阴差阳错，以相亲的名义见过一面。后来陈思转入其他科室，我受伤的时候，她来看过我一次，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接触。” 陈晋凝视着赵原的眼睛，以他的阅历看不出任何端倪。 他相信赵原没有说谎，同时也意识到自己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赵原从来没有考虑过要当自己的女婿。 现在的年轻人对待感情跟自己那一辈已经不一样。 过去，经媒人介绍相亲，若是没有特殊原因，关系基本就确定了。 如今，年轻人相亲就跟超市选萝卜一样，真正是否走到一起，还得看后面两人的相处。 “你们相亲认识，难道就没有带着结婚为目的，继续往下相处？”陈晋说出此话，有点后悔。 他的心态有点崩了。 自己女儿多优秀啊。 论样貌，论家境，论性格，哪一样不是百里挑一？ 整个天华家属大院不知道多少年轻小伙子都对自己女儿垂涎已久呢。 赵原凭什么无视女儿的一番心意？ 他不应该摆正心态，以低姿态追求自己的女儿，获得她的芳心？ 至于最终接受不接受他，还得过自己和老婆这一关！ 赵原品出了陈晋的语气。 陈院长竟然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 赵原哭笑不得，五味杂陈。 在他看来，自己和陈思的接触不算太多。 而且，陈思转科之后，跟自己似乎刻意疏远距离。 此外，带着婚姻为目的…… 对赵原太遥远，太沉重了。 赵原耐心与陈晋解释，“陈院长，我和陈思的关系没你想得那么密切，你肯定是误会了。” 陈晋也反应过来，内心复杂无比。 原以为赵原是想攀附权势，苦心孤诣地接近陈思，继而想靠着自己，在天华医院平步青云。 没想到人家根本没有这个想法。 自己是剃头担子一头热。 陈晋是老江湖，调整情绪，做好表情管理，语气变得平缓，“作为一个父亲，我想请你跟陈思好好聊聊。她最近的状态不对劲，我和她妈都非常担心她。” 赵原微微颔首，“没问题。我们都是成年人，会处理好彼此的关系。请放心！” “没其他事，你可以走了。”陈晋轻声道。 赵原起身告辞，离开。 望着赵原离去的背影，陈晋无奈自嘲。 “尴尬，实在太尴尬了！原来是我想多了啊！” 第258章 又暖又柔！ 赵原从陈晋口中得知陈思有心结。 想起陈思曾在自己受伤时送过鸽子汤，决定跟陈思还是要见一面。 发送消息过去，宛如石沉大海。 赵原便来到院感科专门等待。 片刻之后，看到陈思跟随大部队返回办公室。 院感科，全称是“医院感染管理科”，虽然是行政部门，但也有一定的技术性要求。 顾名思义，主要的工作就是对医院感染进行有效的预防与控制，降低医院感染，预防感染的暴发。 陈思见赵原朝自己招手，微微一怔，面颊泛红，小跑过来。 “你怎么来了？” 赵原笑道：“我专门来等你啊！发消息给你，你又不回复消息，我只能来蹲点了。” 陈思甜甜地一笑，“明天上级部门要来医院调研！临近下班才接到通知，院感科加班检查死角。我手机没带在身上，并非故意不回你消息。你有什么事吗？” 赵原挠头，“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想跟你随便聊聊。” 陈思朝远处望了一眼，见几个同事对着自己笑嘻嘻地议论着什么， 她连忙道：“我这就下班，你等我几分钟呀。” 赵原望着陈思脚步轻盈地离去，心中明白为什么陈晋担心女儿的情况了。 陈思最近体重掉得有点厉害，一米六五以上的身高，原本就不足百斤，如今估计九十斤都不到，整个人看上去轻飘飘的。 同事们见陈思更换衣服，笑着说，“那个小伙子是你男朋友吗？” 陈思的脸色瞬间变成绛色，“别胡说。他是咱们医院的同事，急诊外科的赵原。” “哦？他就是赵原啊！长得挺不错，看上去好年轻啊。” “能不年轻吗？还没毕业呢。” “陈医生下手可真快，是要姐弟恋吗？” 陈思捂着耳朵，“逃离”办公室。 赵原本打算跟院感科的同事打招呼，没想到被陈思拉着就朝外走。 赵原只能冲着那些同事远远地挥手告别。 来到医院门口，陈思左顾右盼。 赵原不解，“你怎么跟做贼似的。” 陈思瞪了赵原一眼，“你才跟做贼似的。” 赵原自嘲，“是不是我长得太丑陋，担心我站在你身边，破坏你的形象。” 陈思气恼地说，“不是你长得太丑，而是你名气太响，我怕你的那些粉丝误会咱俩的关系。” 赵原双手一摊，“心中有鬼，才会前怕狼后怕虎。我在天华医院就是一个小卒。倒是陈医生有不少熟人？” 陈思拉着赵原衣角朝前走，“哎呀，别罗嗦了，赶紧走，行不行？” 陈思从小在家属大院长大，天华医院老一辈的医生都认识她。 父母已经下达指令，让自己跟赵原保持距离，若是被那些特别爱管闲事的长辈传到父母耳朵里，自己的耳朵免不了要遭受语言摧残。 赵原猜出陈思的想法，加快步伐。 两人在一处偏僻小巷的巷口驻足。 陈思见天幕已黑：“肚子饿没？我带你去附近特别好吃的麻辣烫？” 赵原微微一怔，“麻辣烫再好吃能有多好吃？” 陈思沉下脸，狠狠地盯着赵原，满脸不高兴。 赵原笑着说，“那就吃麻辣烫，我请客。” 见路边有共享电动车，陈思扫了下二维码，“走过去要十五分钟，骑车过去五分钟。” 赵原扫了旁边一辆电动车，出现电量不足的警告，陈思凑过去一看，皱眉：“怎么只剩下一辆了？” 赵原笑着说，“要不你骑着，我在后面跟着。” 陈思忍俊不已，“那成什么样子？” “撵驴？” “呸，你才是驴呢！” 陈思拍了拍电动车的后排，“我载你？” 赵原摇头，“我人高马大，坐在后面，成什么样子？还是我来载你。” 陈思也不扭捏，将车把递给赵原，坐在后面的位置上，“只有一个安全帽，咱们被交警发现估计要被罚款，所以不能走大路。” 赵原知道陈思从小在医院附近长大，对这边的情况特别熟悉，“那按照你这个活导航的指示走。” 赵原转动左边的车把，电动车有了动力。 开了十几米远，前面出现一段坑坑洼洼的路段，赵原连忙握住刹车，因为太急的缘故，陈思在惯性地作用下，突然朝前面一靠，口中发出惊呼声，原本抓着后面扶手的双手，也下意识朝前，环抱住赵原的腰肢。 赵原只觉得后背陷入一团软绵的棉花堆里。 除了弹性之外，还有微微漾起的气息，混合着护肤品味道的气息，令人微醺。 赵原说了一声抱歉，陈思红着脸调整位置，轻声嘀咕，“天色黑了，光线不大好，你稍微慢一点。” 赵原嗯了一声，“没想到白云还有这么烂的路段。” “任何城市有光鲜亮丽的地方，也有看不得见的暗角。” “没想到你还是哲人。” 陈思笑了笑，双手抓住赵原的外衣，方才那一下搂住赵原的腰部，只觉得特别结实，从赵原身上也传来一阵很好闻的味道，衣服被阳光晒得很透的味道。 过了坑洼地，前面是一段青砖路，没有那么难行，砖缝的凹凸，使得电动车上下颠簸。 两人不时会身体接触，尽管衣服很厚，但明显感觉到她身体的轻颤幅度。 那似有似无，若即若离的感觉，宛如冰雪消融，在两人心中涓涓流淌。 陈思一开始有些不适，坐垫很硬，颠簸行进间，有些咯人。 几分钟过后，陈思也就是适应了，干脆将身体紧贴赵原的后背。 赵原仿佛身后贴了一块暖宝宝，又暖又柔。 陈思长相出众，气质也是那种大家闺秀，给人一种乖乖女的感觉。 但赵原总觉得，陈思那乖巧的面容下，隐藏着野性，只是不是何时会爆发。 走街串巷，来到一处有年份的小区，旁边有一处农贸市场，市场两侧除了百货店之外，还有一排小吃店，炸串、铁板烧、烤鸭，以及麻辣烫店。 店门口摆着几张方桌和塑料凳，已经有顾客入座。 陈思找了一处位置坐下，准备拿纸擦拭桌椅。 赵原连忙拉住陈思，笑着说，“别擦了，等下老板娘不高兴。” 陈思反应过来，点头道：“你提醒的对，我差点做错事了。” 赵原走到摊子前，一顿乱点，陈思见他点的那么多，摇头苦笑，老板娘的态度很热情，每天遇到扣扣索索的顾客，难得见到这么大方的， 做小本生意的人，比较单纯，老板娘友善提醒：“你们也就两个人，别点太多，吃不了，浪费。” 赵原便没继续点了。 两碗麻辣烫上桌，赵原吃得挺香。 陈思胃口小，只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 对她而言，来这里，更多是一种情怀。 “这是一家老店，我上高中的时候就开了。那时候经常过来吃。我爸妈不让我吃，我就偷偷过来。” 赵原笑着说，“没想到这么陈医生也有叛逆的一面。” 陈思迅速地扫了赵原一眼，“我爸妈对我管得特别严，其实我经常想要挣脱束缚。但我是一个胆小鬼，总会临阵退缩。” 她顿了顿，自嘲地说道：“知道我最近为什么一直避开你吗？因为我爸妈不同意我们来往。所以我与你见面，心里一直有种犯罪感。” 赵原终于明白陈思为何小心翼翼。 原来她内心一直有种做贼的感觉。 “即使我们成不了男女朋友，也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你没必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很好的朋友吗？” 陈思她不相信异性之间会有纯友谊。 吃完麻辣烫，陈思的车停在医院，她得回去拿车。 两人开着共享电动车，返回医院。 原路返回，又是一阵颠簸，陈思感觉自己晕乎乎的，心里长满了草。 将车停好，两人的目光被人群吸引。 医院东南角，围着一群人。 依稀听到有人说，赶紧救救她啊！ 赵原本能朝人群大部分冲了过去。 赵原冲进人群，让旁边的人散开。 片刻之后，赵原从人群中挤出来，怀中多了一个襁褓。 赵原抱着一个婴儿。 婴儿奄奄一息…… 赵原目光如电在人群中一阵搜索，最终锁定一人，将婴儿塞入陈思的怀中。 陈思茫然不解，抱着孩子，大脑一片空白。 人群中的男人察觉到赵原的目光，惊慌失措，朝南边的小路逃逸。 赵原大吼一声“站住”。 随后，朝那人的背影狂追而去。 第259章 漩涡！ 赵原展现出腿长的优势，片刻功夫将男人给堵住。 男子大口喘着粗气，眼神躲闪，不敢看赵原的眼睛。 “那是你的孩子？为什么要将他丢在路边？” 男子的年龄不大，二十多岁，痛苦地捂着脸，跪倒在地，“我也是没办法，只能采取这个办法。医生查出来，她有先天性心脏病，需很大一笔手术费，我根本没有能力承担这笔费用。” “是男人的话，就要勇敢承担责任。那女婴有病不假，难道你就置她不管？”赵原气愤地说道。 男子狠狠地扇了自己两个耳光，“对很多人而言，十万元的手术费或许不多，但我真心拿不出这么多钱。” 赵原瞧出男子并非那种丧心病狂的坏人，暗叹了口气，“你先起来！钱的事情，可以另外考虑，但婴儿现在的情况很糟糕，出生还没有满周岁，身体又不好，随时会出现危险。” 男子咬牙，无奈道：“我将她放在那里，其实也很难受。只希望遇到有爱心的人，或者经验丰富的医生，路过看到她，也算是她的造化。” 婴儿被遗弃在路边，男子一直没有离开，佯作观众在旁边盯着。 看得出来他也并非铁石心肠。 面对选择，人都会犯错。 关键是，知错是否能改。 赵原道：“我是天华医院的医生，医药费我会帮你想办法。但作为父母，你们是监护人，必须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男子眼中露出惊喜之色，“真的吗？” 赵原表情凝重地点头，“跟我走。” 男子跟着赵原重新来到弃婴之处，他从陈思的手中接过孩子，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忏悔，泪流满面。 丈夫有泪不轻弹。 目睹男子真情流露，陈思也是鼻子发酸，泪水在眼窝打转。 赵原将男子和孩子带到急诊中心，给孩子做了全身性检查，相关的费用由赵原垫付。 陈思望着赵原热心地帮助陌生男子，心中忍不住感慨，赵原真的是一个有温度的人。 换做很多人，尤其是像林旭那种人，看到这类情况，绝对会冷漠对待。 但赵原不一样，他力所能及地帮助那些遇到困难，需要帮助的弱势者。 等待检查结果的期间，孩子的妈妈接到消息赶了过来，抱住孩子也是失声痛哭。 “对不起，我不应该丢掉你。我不是个好妈妈。” 孩子一直很乖巧，保持着安静。 但她似乎感受妈妈到来，突然“哇哇”的哭了起来。 年轻的妈妈抹着泪水，努力挤出笑容，安慰道，“放心，即使再困难，妈妈也不会丢掉你了。妈妈错了，不要怪妈妈。” 孩子很乖巧，看到妈妈的笑容，也“咯咯”的笑起来。 检查结果出来了，孩子的情况很严重。 先天性心脏病分不同的级别。 如果是轻微房缺或者室缺，又或者动脉导管未闭等类型的先天性心脏病，手术相对比较简单，价格大约是在2-3万元。 如果是一些比较严重的，畸形程度较高，复杂性的先天性心脏病，可能需要做分期手术，总体价格就会比较昂贵，可能需要6-10万元，甚至更高。 眼前这个孩子的情况属于后者。 男子名叫成阳，他的老婆名叫谢玲玲。 两人在一家电子厂上班，互生情愫，去年刚结婚，不久便怀孕了。 两人没有什么常识，怀孕期间没有进行正常的孕检，未能及时发现孩子的心脏有异常。 孩子出生在工厂附近的一家社区医院。医生发现婴儿不对劲，便通知两人准备孩子尽快做手术。 得知巨额的手术费，两人顿时都懵了。 结婚掏空了两人的积蓄，长辈每个月需要他们经济支持，根本没有能力承担这么一大笔费用。 走投无路！ 成阳才会狠心决定，将孩子丢在医院附近，让其自生自灭。 赵原给婴儿办了住院手续。 费用也是赵原先行垫付。 陈思一直没离开，跟着赵原忙前忙后。 等赵原终于忙定，陈思找机会，单独询问赵原，“你跟这两个人素不相识，就这么把钱借给他们？” 赵原笑着解释：“遇到便是缘分！我是这么想的，上次参加胸心外科获得的奖金，或许就是为了救这个孩子而准备的。” 面对赵原的豁达，陈思无法将父亲对他的评价联系起来。 父亲认为赵原城府很深，善于隐藏自己。 莫非现在赵原也是装出来的吗？ 不可能！ 赵原出自本能地做这些事情。 至于上次赵原展现出有心机的一面，那也是因为对象不一样。 面对邵坤和虎康医疗的陷阱，赵原步步为营，巧妙化解对方的花招，并让对方得到相应的惩罚。 或许赵原有狡猾的一面，那是面对敌人才会采取的反制措施。 陈思扪心自问，不会喜欢一个没有城府的男人。 保护不了自己，如何保护爱人和家人。 赵原是一个三观很正的人。 正直不代表软弱。 陈思知道已经深陷感情漩涡。 不过，理性告诉她，要将自己对赵原的好感收起来。 她知道父母的性格。 尤其是父亲，若是知道自己的心思，对赵原有害而无一利。 他会想方设法地逼迫自己和赵原保持距离。 甚至会动用手中的权力…… 若是影响赵原在天华医院的发展，那么自己岂不是伤害了赵原？ 赵原将陈思送到停车场，等陈思坐入车内，陈思落下车窗，冲着赵原笑着说，“放心，咱们以后就当很好的朋友相处，我不会再刻意避开你了。” 赵原点头，“记得多吃饭，长点肉。那样陈院长就不会误解和担心了。” 陈思很认真笑着说，“嗯，我会赶紧增胖！” 有人为了心动之人减肥，自己却为了心动之人增肥，还真是有趣啊！ 目送陈思面带笑意，驾车离去，赵原短暂失神。 他也不知道与陈思这般约定是否正确。 姑且顺其自然，随心而为。 赵原掏出手机，给江强打了个电话，将今天遇到的那个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婴儿情况告诉江强。 江强略微沉吟，道：“先天性心脏病可以申请治疗，但有名额限制。今年我们医院的名额还有。明天上班我会安排人联系一下有关部门。” 赵原本以为需要自己垫付医药费，没想到还有其他途径。 当然，内行人才知晓。 而且，以成阳夫妻俩的能力，即使知道有这类途径，想要拿到资格，也是非常难的！ 第260章 心动所致！ 翌日。 陈思上班带着一些东西来到病房探望昨晚救下的女婴。 赵原进门正好碰见，两人目光交汇，均是微微一笑。 成阳感激地说，“你们帮我们太多，不知如何谢谢你们。” 陈思道：“好好照顾孩子。我帮你联系了一个朋友，他是一名记者，等下会采访你们。” 成阳紧张道：“需要做什么准备吗？” 陈思摇头，“不用！越自然越好。” 十来分钟之后，两名男子走入病房，一个是记者，另一个是摄像师。 记者跟陈思很熟悉，了解了具体情况，开始对年轻的父母进行采访。 一个小时左右，记者有了足够的素材，与陈思说道，“下午会在网站先行发布，明早会在所有的平台发布。” 陈思笑着说，“谢谢你。” 记者摆了摆手，笑着说，“这种新闻很有价值，我得感谢你给我提供线索。希望报道出来后，能给他们带来帮助。” 记者与陈思告辞，匆匆离去。 赵原松了口气。 这个世界大部人还是善良的。 尽管会有无良记者，但从不缺少一些心怀正义，为弱势群体奔走的记者。 陈思要返回院感科，赵原也得前往产科。 两人并肩而行，陈思觉得身上热气腾腾。 每次跟赵原在一起，体温似乎比平时高几度。 或许这是心动所致。 “经过这件事，我明白了一些道理。”陈思撩拨了一下额头的发丝，“很多事情尽管看上去很难，但迈出第一步之后，往往会发现其实困难都是自己想象出来的。” 赵原笑着说，“哲人，你又有所顿悟了？” 陈思侧目瞪了赵原一眼，“能不能好好说话。” 赵原叹气，“在别人眼中，我昨天的行为可能是多管闲事。但，作为医生，我真的无法做到见死不救。钱没了可以再挣。但良心没了，人只剩下空壳。” 陈思笑道：“你现在看上去特别伟岸。” 赵原哑然失笑，“我怎么感觉你像是在骂人？” 陈思摇头，满脸真挚，“我真的这么觉得！关键你不是说一套做一套，能将事情办成。” 赵原谦虚道：“得感谢江主任，他帮忙申请到了救助资金。” 陈思道：“若不是你，江主任想帮忙，也没机会。” 赵原谦虚笑道，“别把我想得太崇高，更别把江主任想得太渺小！” 陈思忍俊不已，“好啦，反正这件事很顺利。我们成功地救助了一个女婴，还拯救了一个支离破碎的小家庭。” 赵原微微一愣，“嗯，没错，是我们！” 下午三点左右。 一篇新闻发布后在天华医院各大渠道广为传播。 《大爱无疆！一名弃婴在天华医生的帮助下获得新生！》 因为新闻涉及到天华医院，所以率先在医院各种消息渠道传播。 “主角又是赵医生啊！” “为什么要用又？” “上次救助白血病女童妍妍的事情，骗了我一堆眼泪。没想到赵医生又开始用实际行动，传播大爱了。” “新闻里面写的是不是真的啊？赵原真打算用大赛奖金作为那个孩子的医药费？” “没必要质疑！你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别人做不到。” 新闻尽管只是浮光掠影地提到赵原和陈思，他俩无疑成为事情的主角。 …… 林旭看到新闻时，肺都要气炸了！ 尽管跟陈思从未开始，但林旭心中一直将陈思幻想成自己的结婚对象。 赵原和陈思为什么那么巧，下班后同时出现在现场。 唯一的解释，两人的关系一直在发展。 林旭对赵原恨之入骨。 他觉得是赵原夺走了自己的一切。 首先，赵原夺走了自己参加青赛会的资格，如果自己参加青赛会，岂不是能混到一个冠军身份，自己靠着政策，就可以从主治医生调整到副主任医师了。 其次，赵原抢走了自己的最佳人生伴侣。林旭如果能成为陈家的乘龙快婿，以后晋升的速度绝对很快，说不定能成为天华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副院长。 最后，赵原改变了自己人生轨迹。 自己被停职已经有数月，尽管努力地奔走，疏通关系，但江强始终不肯松口。以前上班的时候，总觉得特别辛苦，想有休息的时间，但休息了这么久，林旭开始恐慌，他知道自己继续这么下去，会变成废人。 林旭必须要赶紧上班。 因为这段时间跟着邵坤厮混在一起，不仅积蓄被挥霍一空，甚至还欠下数目不小的赌债。 他堕落了！ 促使这一切发生的始作俑者是赵原。 …… 陈思中午吃过饭接到陈晋的电话。 陈思来到办公室，陈晋正在批阅文件。 见女儿来了。陈晋将手中的笔放下。 “爸，找我有什么事？” 陈晋蹙眉，“你怎么跟赵原又凑在一起了？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陈思不悦，“又不是什么坏事，怎么能说沸沸扬扬呢？” 陈晋叹了口气，企图核实：“外面传你与赵原正在谈恋爱……你们压马路的时候，正好碰到到了那个弃婴。是不是真的？” 陈思觉得特别委屈，“因为你劝赵原不要骚扰我。他知道我最近状态不佳，想要打开我的心结。然后才碰上那个女婴。一切都是巧合！难道你不信我？” 陈晋相信陈思不会忤逆自己，“我当然相信。但人言可畏啊。” 陈思的泪水止不住从眼角滚落，“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瞧不上赵原，是因为他是常叔叔赏识的人。你和常叔叔一直在竞争院长的位置，担心赵原跟我走到一起，会影响你的升迁。” 陈晋愤怒拍桌，“你胡说！我是担心你被人欺骗。赵原太有城府了！特别会宣传自己，你瞧，这次又成了众所关注的对象。” 陈思抹掉泪水，“记者是我联络的。跟他有什么关系。你就是对他有偏见。” 陈晋错愕地站在原地，难以置信地望着女儿。 从小到大，陈思一直很听话，没让自己和妻子操心。 但，这一刻陈思在顶撞自己！ “爸，以后的人生，我会自己做决定，做判断。请你适当的……放手。” 陈思坚定不移地离开。 陈晋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椅子上。 女儿一直是自己的骄傲。 如今一个没有血缘的年轻男子闯入，夺走了她对自己的信任和依赖。 陈晋感觉一生当中最为珍视的东西被人夺走了！ 第261章 全国赛开始！ 婴儿患有复杂的先天性心脏病。 放在地市级的三甲医院，绝对是难度非常大的手术， 这种手术一般要分几次做，每次通过手术纠正一部分，三到五次之后将先天发育不良的器官完全改造好。 若是普通的先天性心脏病，一次手术就可以了，手术费也没有那么多。 虽然有难度，但经过几个主任的会诊，决定只进行一次手术，彻底解决问题。 这展现出了天华医院医生的实力与魄力。 婴儿很脆弱，在手术中需要考虑很多因素，尤其是对麻醉的要求非常严格。 赵原作为二助参与手术，主刀医生是李贤。 李贤在手术中展现出了知名专家的实力，不仅注意细节，而且还使用了几个自己独创的术式，让赵原受益匪浅。 尽管作为二助，在手术中的份量很轻，但赵原还是展现出了极高的素养。 他的执行力很高，可以精确完成自己的任何指令。 长达数小时的手术顺利结束！ 所有人都如释重负！ 赵原洗了个澡更换衣服。 李贤走了出来，手里拿着毛巾，擦拭头发。 “李主任，你好！” 李贤冲着赵原点头，“刚才的手术做的不错，反应力很好。” 赵原连忙道：“谢谢夸奖。” 李贤摆了摆手，笑着说，“不用那么谦虚！心脏疾病的治疗方法尽管有互通之处，但也有不少区别，你之前做了不少主动脉夹层，但先天性心脏病的手术第一次做，能有这样的表现不错了。这几天有机会，遇到先天性心脏病的手术，我都会通知你，不要嫌麻烦。” 赵原受宠若惊，“我一定随叫随到。” 李贤在赵原的肩膀上拍了拍，“年轻人，加油！” 从赵原的身上，李贤看到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他曾经也有过远大的梦想，比如跟自己的师父一样，能够冲击院士。 但，转眼间，自己已经年过半百，梦想也越来越遥远。 赵原比自己更有天赋，若是自己亲眼看到一个院士成长，也算是一种圆梦。 “距离全国赛没多长时间，要合理分配好时间，多一点精力投入在大赛上。”李贤语重心长地说，“很多人都把希望压在你们的身上，不要低估这次大赛，这不仅是你展示自己才华的舞台，还将是自己能够更快成功的加速器。” 赵原和李贤接触不多，他能跟自己推心置腹，让赵原挺感动。 “李主任，我明白其中的意义。” 李贤笑着说，“不要瞻前顾后，不要妄自菲薄，相信江主任和我的眼光，即使在全国大赛的舞台，你也会绽放光芒。” 赵原连忙摆手，“全国赛高手如云，我只是萤火之光。不过，在高主任的带队下，我会配合她不给天华心胸外科抹黑，争取完成任务。” 李贤摇头感慨，“你实在太低调了！不过，低调也是好事，很多年轻人不知道韬光养晦，你和他们不一样。” 赵原和李贤并肩走出手术室，来到病房。 成阳和妻子早已等候多时，看到两人的瞬间，赶紧走过去。 成阳想要跪地，被赵原眼疾手快拦住。 至于他的妻子已经跪下，李贤连忙将她给扶起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李贤表情严肃地说。 成阳眼睛通红，“李主任，赵医生，太感谢你们了。我们又没有什么东西报答你们！只能给你们跪下了！” 赵原道：“等孩子康复以后，好好照顾她，那便是对我们最好的回报。” 成阳语气坚定地说，“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与两人分别，李贤侧目观察赵原，心中不胜感慨。 赵原用行动改变了一个家庭的未来轨迹。 纵观自己身边的同事，刚入行都满怀激情与理想。 仿佛自己是世界的中心，自己可以做很多事情。 几十年悄然而逝！ 枯燥乏味的手术，面对死亡无能为力，各种形形色色的病人和家属，让人愁到掉发的医患关系，上级部门不断提高的kpi…… 逐渐变得麻木，失去灵魂。 若是自己在路边看到弃婴，他或许会报警，但绝对不会将事情揽到自己的身上。 社会提倡见义勇为，但真正能做到见义勇为的人，却是凤毛麟角。 很多人都觉得赵原天赋异禀，以后不可限量。 技术是赵原最大的竞争力。 但李贤从赵原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恩师江院士多次强调的东西。 那就是悲天悯人之心！ 想要成为名医并不难。 想要成为院士，很多人都有机会。 院士之上，还有名垂青史的大医泰斗。 在人类文明的数千年长河里，这类人少之又少。 大医泰斗不仅得站在技术的巅峰，还要对人类医学进步做出杰出贡献。 深受各界的尊重，才有资格被记录在史册！ 赵原能通向医学界的巅峰吗？ 尽管他还年轻，但具备了不少难能可贵的素质。 …… 四月底。 赵原结束产科轮科，全身心投入全国赛的备战之中。 离开产科的时候，不少人对赵原表达了不舍的感情。 尤其是贺穗，眼睛红红的。 赵原和他们相处得很融洽。 被人接纳、认可的感觉真的很好。 …… 五月二十五日，高倩带队前往云海参加全国赛。 下午六点半左右，高倩、赵原一行人抵达酒店。 大厅摆着一张盖着红色绸布的长桌。、 参赛人员抵达之后，先进行签到，再领取大会资料，最后再到前台办理入住手续。 高倩作为队长，单独住一间房。 其余两人一间房。 赵原与李波同住一屋。 经过一夜的调整，第二天有专门的大巴，将队员们送往本次承办单位之一的云海长丰医院。 简短的开幕仪式后，进行抽签分组。 随后，淘汰赛开始！ 淘汰赛采取打分制度。 分数靠前的四个队伍，可以晋级决赛阶段。 决赛阶段将是四队同时竞技，按照分数排名。 第一名为金奖冠军，第二名为银奖亚军，三四名并列为铜奖季军。 全国赛比省赛的节奏更快。 两台手术便决定命运！ 第262章 瞧不起谁呢？ 长丰医院是全国最大的综合性医院之一。 长丰医院的心胸外科在全国排名靠前，不过，在竞争激烈的云海，长丰医院的代表队却没有通过初赛。 主办方考虑公平性，将长风医院设置为比赛地点。 经过一段时间的筹备，医院集中了数十名心脏瓣膜病患者，由代表队分批进行比赛。 云海市的代表队是金瑞医院，这是一家实力强劲的综合性医院。 心胸外科的实力在国内排名前三，是本届大赛的热门。 除了金瑞医院之外，来自燕京的沧盾医院则是呼声最高的团队。 沧盾医院是上届大赛的冠军，此次是冲着卫冕而来。 沧盾医院的实力在诸多代表队中属于独一档，是国内首家创办心胸外科的医院，其创办人是心胸外科的先驱。 赛前有人表示，决赛阶段将是金瑞医院对沧盾医院发起挑战。 至于其他代表队只能争夺三四名。 江强在制定目标的时候也是从淘汰赛中脱围，进入四强赛即可。 不能怪江强没有野心！ 全国赛真的是高手如云。 不仅考验队员的能力，也是医院科室实力的交锋。 一家医院的某个专科特别突出，会吸引全国各地的精英加入其中，积攒雄厚的底蕴，只会越来越强。 这与寒门难出贵子的道理相似。 燕京是全国公认，医疗资源最丰富的地方，不仅拥有最好的医院，还有最好的医学院。医院有各种重点工作室和最好的硬件设备，因此成材率也是最高的。 天华医院的运气不大好，时间安排在凌晨。 李波抱怨道：“凌晨一点半做手术，不知道组委会怎么安排的。” 杜然无奈苦笑：“没办法，长丰医院要保证日常运营，不可能将手术室全部用于比赛。另外，心胸手术的手术室都得达到千级标准。” 李波迅速计算了一下，“每个手术室使用时间为六小时，要安排三十几台手术，刨去清洁时间，一天半时间完成淘汰赛，的确也是极限了。” 高倩想了想，道：“我们的比赛在明天夜里，大家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养精蓄锐，才能拿出百分百的状态。” 李波颔首：“还是先去看看其他队伍的比赛状况，心里也有一个谱。” 杜然摆手，摇头道：“我就不去了。我心理素质不好，怕被打击。” 李波开玩笑道：“瞧你那德性。” 杜然朝赵原看了一眼，“你回去睡觉，还是在这边看手术？” 赵原想了想，笑着说，“看一下对手的情况，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等了解比赛的强度之后，再回去好好调整。” 杜然纠结一番，才做决定，“那我跟你们看比赛。” 李波没好气地嘲讽杜然，“你咋这么没主见呢？” 杜然瞪了李波一眼，“就你话最多。” 赵原笑着给杜然解围，“杜医生是站在团队的角度出发。” 一个团队，核心主力有四个人。 其他两个医生是替补，如果主力出现问题，他们才会上场。 外科医生在外人眼中看上去很神秘，其实放在平时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李波属于那种多血质的性格，遇到困难，有一股不服输的狠劲，骨子里有种全天下自己的外科手术最牛逼的霸气。 杜然的性格则比较柔和，不过他的观察力和操作非常细腻，他适合在二助或者三助的位置，冷静理性严谨的作风，可以及时弥补手术的不足，让手术达到最完美的程度。 高倩领着几人在几个手术室观摩了一番。 每个手术室都有观察室，可以在现场看到对手的操作。 一圈下来，几人心情各异，但都有一致的感慨。 不愧是全国大赛，省区冠军的实力即使有些比不上南协医院，但差距也并不大。 尽管粤省也属于医疗强省，但在其中不算出类拔萃。 比如浙省、苏省的代表队，他们的手术可以用无可挑剔来形容。 此外，陕省和闽省的代表队，也表现出强劲的实力。 赵原心中有数。 首轮淘汰赛难度很大，甚至比在后面的四强赛还要难。 因为大家的心态都一样。 淘汰赛决定了是否能进入四强，都憋着一股劲。 进入四强，那就完成任务。 至于四强赛拿到什么成绩，都可以光荣地返回医院了。 高倩迎面看到陕省代表队过来。 代表队的队长与高倩认识，主动挥手打招呼，“高大美女，我刚才一直在找你呢，终于找到你了。” 高倩淡淡一笑，“雷主任，你好。” 雷峥迅速观察高倩身边的队员，“你的兵都很年轻啊。” 高倩笑着说，“别看他们年轻，都能打硬仗！” 雷峥用力点头，“你们的实力很强啊！我看到晋级名单时，大吃一惊，没想到你们将南协给淘汰了。南协上届可是进入四强了。” 高倩谦虚道：“每一届的成员不一样，我们今年能赢南协，有运气成分。” 他们的运气是，团队多了赵原这么一个杀手锏！ 雷峥哈哈大笑，“祝愿你们运气长虹，接下来能顺利突围。” 高倩颔首，“共同努力。” 两个主任交流之际，赵原发现有个女子冲着自己眨眼。 赵原半晌才认出来，此人是自己的同班同学，名叫陆玟玟。 半年的实习生活，陆玟玟变化很大，黑长直变成了泰迪卷。 眉眼神色，走路的姿势，都变化挺大。 穿着黑色的小西装，胸口的三角区若隐若现。 陆玟玟主动来到赵原面前，轻声道：“没想到这么巧，你也来云海了。” 赵原跟陆玟玟不太熟悉。 陆玟玟与陈帅在大学时代属于学院的红人，不仅品学兼优，而且还乐于参加各种学校活动。 尽管陆玟玟的容貌与柳莎相比，略逊一筹，但她性格开朗，不乏追求者。 陈帅在大三成为院学生会的会长，陆玟玟则是副会长，两人还产生了绯闻。 “是啊！”赵原简短回答。 在陆玟玟的印象中，赵原的话不多，没什么存在感。 陆玟玟主动讲自己的情况：“我是医院安排过来给代表队做后勤的。你呢？” 陆玟玟知道赵原实习期表现不错，是第一个率先签署就业协议的，否则，也没机会参与这类大型活动。 “我是来跟高手们学习的！”赵原谦虚地说。 陆玟玟以为赵原是某个医生的助手，笑道：“你的指导医生对你很好，这么大的场合能把你带着，就算给他提包也值！” 赵原心想，你瞧不起谁呢？ 不过，赵原有素质，没表现出来。 远处有人朝陆玟玟招手，让她过去帮忙拍照。 “有空再聊，我得去忙了！” 陆玟玟冲着赵原甜甜地一笑。 她从相机包里取出数码相机。 拍完照片，陆玟玟环顾四周。 赵原已不见踪影，心情有些失落。 能在陌生的城市遇到老同学，那种心情很复杂。 任何一个医学生在最底层开始实习，都是很不容易的。 赵原会跟自己有许多相同的感触！ 当然，陆玟玟觉得赵原的经历，肯定比自己更不堪、更挣扎！ 第263章 欠你一个道歉！ 病房。 万锦顺盯着不远处忙碌的女子，眼中露出温情， 身体突然遭遇不适，以为会众叛亲离，但她没有丝毫地埋怨，尽心尽力地帮自己查资料，找医生。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虽然不知道手术能不能成功，但即使明天就死了，我也不会后悔，因为你让我知道什么叫幸福。”万锦顺轻声说道。 女子转过身瞪了万锦顺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别胡思乱想了。我问过很多人，这次做手术的团队，都是来自全国各省最好的胸心外科团队，以他们的水平，就跟治疗感冒一样。” 万锦顺苦笑：“没那么简单！心脏手术可不是儿戏。” 女子走过去，给万锦顺掖好被子，“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现在公司的情况很糟糕，但比起公司，你的健康更重要。大不了一无所有，等你康复之后重新创业！” 万锦顺摇头感叹，“公司是我一手创办出来的。一开始租用别人的生产线，慢慢有了原始资本，拥有了自己的工厂。没想到被人陷害，遭遇管理困境，一切都来得这么快。对不起，我原本承诺要给你好的生活，没想到让你这么痛苦。” 女子轻声安慰，“放心，一切都会变好。身体是本钱，你首先得健健康康的。” 病房的门被用力推开。 走入三人，为首一人身穿黑色的西装。 女子面色惶恐，紧张地说道：“咱们能不能出去说话，别打扰他休息，他晚点还得做手术。” 西装男淡淡道：“说几句话而已，别那么紧张！” 万锦顺挣扎起身，“你们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别为难她。” 西装男冲着万锦顺摇头苦笑，“万老板，真怀念当年你意气风发的样子。你现在落魄的样子，让兄弟真心同情。不过，一码归一码，你亏欠了我们那么多钱，如果不偿还，我们就得饿肚子啊。” 万锦顺咳嗽两声，虚弱地说道：“等我一个月，我已经将几套房产挂出去卖了。如果能卖高一点，你们也能得到更多，对不对？” “你那几套房子早就做过抵押，根本没法卖！” 西装男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文件，放在万锦顺的床头。 “以我的建议，你直接将工厂卖了。尽管工厂的经销渠道不行，但有人对你们的研发团队感兴趣。虽然无法将所有债务还清，但至少能让你缓口气。” 万锦顺瞄了一眼协议，眼中喷出怒火，“这明明是蓄谋已久的恶意收购！” “赶紧离开，不然我要喊工作人员了。”女子见万锦顺情绪激动，只能上前试图将西装男赶出去。 西装男一把将她甩开，眼神冰冷地说道：“我自己会走，别跟我动手动脚。” 女子踉跄后退，差点摔倒。 这时，门口出现医院工作人员。 正是高倩带着赵原等人进入病房，对患者进行前期检查。 “你们做什么呢？”高倩厉声呵斥。 西装男不屑地扫了一眼高倩，“你少管闲事。” 高倩怒道：“这是医院！不是随便人都能进来的。你们不是探病人员，请立即离开。” “不就是医生嘛，牛什么？”西装男身后一个男子冷嘲，“等我们把话说完，自然会离开。你再多话，连你一起收拾。” 李波见他们这么嚣张，怒道：“一群流氓！嚣张什么？” “你敢骂老子？” 那男子飞起一脚朝李波踢了过来。 李波腹部硬生生地挨了一脚。 捂着肚子，靠在墙边。 男子准备继续动手，被赵原拦住。 赵原拧着他的胳膊，用力一扳，只听到卡嚓一声，那男子感受到锥心刺骨的疼痛，“好疼，他把我手给掰断了！” 赵原只是将他的胳膊卸掉而已。 其余两人准备动手，医院的保安得到护士的通知，也赶了过来。 西装男知道情势对自己不利，朝万锦顺冷笑一声。 “今天到此为止，下次见面还不签协议，那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西装男和随从被推着，离开病房。 被卸掉胳膊的男子带着哭腔，“能不能先送我去骨科啊？我胳膊没知觉了！” 保安惊讶地看着男子。 赵原走过去，左手右手一拧。 男子的胳膊被装上去了。 男子看向赵原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 病房终于恢复安静。 女子有点反常，失魂落魄的样子。 万锦顺以为她是被吓傻了。 “夏夏，你没事？” “唔，我没事！” 她迅速地瞥了一眼赵原。 赵原没想到会遇到熟人。 竟是数月没见过的伏春夏！ 万锦顺是蝾螈医疗的董事长。 伏春夏牵扯到与赵原的绯闻，被迫离职。 随后因为赵原的巧妙应对，化解其中的误会，万锦顺重新邀请伏春夏回到公司，并对她的职务和薪资进行了上调。 万锦顺与伏春夏接触的过程中，被她所吸引，于是对伏春夏发起了猛烈的追求。 伏春夏一开始有些犹豫，毕竟和万锦顺的年龄悬殊巨大。 伏春夏能感受到万锦顺对自己的关心，也非常感激他对自己体贴照顾。 好景不长，某一日，万锦顺突然晕倒在办公室，送到医院，被查出患有心脏瓣膜病。 祸不单行，竞争对手还对蝾螈医疗发起恶意收购。 万锦顺无论是事业还是健康瞬间跌至谷底。 伏春夏同情万锦顺，决定照顾他。 伏春夏没想到会这么巧合，在云海能遇到赵原。 她曾经以为自己再也不会与赵原见面了。 赵原也没想到与伏春夏会在这个场合见面。 还真是人生无常啊！ 高倩不知道赵原与伏春夏之间的故事。 尽管发生了不愉快的小插曲，但术前的沟通还是要做的。 高倩收拾心情，开始对万锦顺做详细的检查。 根据高倩、赵原几人的研究评判，万锦顺符合手术指标。 “不管生活遇到什么困难，健康永远要放在第一位。你调整好心情，准备今夜进行手术。请你相信我们的水平，一定可以帮你解决病痛。” 万锦顺颔首，“我不会被这点挫折打倒。” 高倩带着众人离开病房。 赵原故意落后。 伏春夏果然追上来。 “我欠你一个道歉。”伏春夏红着眼睛，鼓起勇气说，“对不起！” 赵原想了想，露出释然之色，“我接受！” 第264章 威武雄壮的黑马！ 赵原等人走入手术室，纷纷感叹云海大医院的先进程度。 南协和天华作为粤省老牌医院，硬件设施已经不错，但与长丰医院相比，还是略晕一筹。 手术室分为上下两层，一楼是手术室，就像是酒店大厅那种调高设计，二楼沿着中轴线被玻璃围着，一部分是观摩室，透过玻璃，直接可以看到下面的几间手术室，还有一部分是数字观察室，如果需要观察手术细节，可以通过摄像设备看到手术时，主刀医生的术野。 手术室内有四件手术室，都是各自独立，净化级别达到千级标准。 设备都是最先进的，甚至还有达芬奇手术机器人。 云海果然是华国最有钱的城市。 尽管医生资源或许没有燕京的医院那么丰富，但硬件资源绝对不遑多让。 有钱可以买到世界上你想要的仪器和药物。 尽管赵原两世为人，见多识广，也不免发自肺腑的感叹，财大气粗。 仪器设备对外科医生而言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尤其是技术越高的外科医生，越是渴望拥有最好的设备。 好比是，仙侠小说里的强者，尽管道法高超，掌握各种大招，但对法宝的追求也是乐此不疲。 好的设备可以辅助外科医生把手术做得更加细致完美。 美敦力、强生、贝朗这些国际品牌设备，在地市级三甲医院很少能见到，但在这里却是司空见惯，宛如在逛高端手术器械展。 “长丰医院还真是有钱啊！”杜然拿着一把贝朗的手术钳，唏嘘道。 李波在旁边不屑嘲讽，“你因为这些器材都要花钱吗？都是赞助商赞助的！” 杜然错愕地望着李波，“不会？” 李波望着单纯的杜然，苦笑，“全国最顶级的心胸外医都在关注大赛，岂不是可以植入广告？任何一家器械商都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高倩严肃地说，“保持安静！距离手术开始还有两分钟。” 两分钟的时间稍瞬即逝。 万锦顺被推入手术室。 高倩让开身位，与赵原道：“你负责主刀！” 这是事前商量好的！ 赵原没有犹豫，朝高倩点头，表示做好准备了。 手术室的护士和麻醉医生眼中露出惊讶之色。 他们显然没想到天华医院的主刀是团队最年轻的医生。 观察室的人也是懵了。 “什么？天华医院那边安排最年轻的医生担任主刀？” “不会出现问题吗？这可是全国大赛啊！” “天华应该是有自己的战术安排。” “什么战术安排？” “以小博大！如果按照正常的方式开展比赛，如何在几十个队伍中脱颖而出？所以他们就用这种方式来显得与众不同。” “故布疑阵，故弄玄虚。” “也就是一开始让年轻医生主刀。关键部分，还是得高倩这种核心来处理。” 大部分人对天华的策略都不理解，觉得这是故意制造噱头，博人眼球的行为。 然而，就是这么的贱。 即使明知搞噱头，也会一边骂，一边关注。 “我倒是要看看他们在搞什么明堂。” “哼，别被我抓到马脚。一旦出现瑕疵，就狠狠地扣分。” 尽管场内有多台手术在做，但大家的注意力重点转移到天华这边。 与南粤那边不一样。 天华在几十支队伍当中显得“平平无奇”，甚至处于第三、第四梯队了。 主要是天华的队伍太年轻了！ 赵原的存在拉低了队伍的平均年龄。 在常人眼中，一台手术很难做出比较。谁做的好，谁做的不好。 那些有名气的外科医生有长时间的患者追踪回访，还有的大量的患者数据支持，才形成良好的口碑。 不过，在这种级别的大赛，参赛团队个个都是经验丰富，做过千台以上的手术。 一个细小的失误，都不会遗漏。 作为主刀，赵原知道自己的重要性。 当他拿到手术刀的瞬间，原本狂跳不止的心脏归于平静。。 尽管都是心脏瓣膜病患者，但每个患者的病情是不一样的。 经过前期与患者进行接触，已经得知万锦顺得的是钙化性瓣膜病。 钙化性瓣膜病，按照道理应该发生在老年人身上。 然而，却出现在了万锦顺的身上。 出现这种情况的病因与主动脉瓣二叶畸形有关。 曾经有过一个很着名的公众人物得过类似的病情。 他便是在国际上有一定知名度的动作明星，后期成功转型为政客的阿诺德施瓦辛克。 施瓦辛格曾做过两次开胸体外循环下的心脏手术。 很多人谣传，他为了健美，过度服用药物，导致冠脉病变。 其实，真正的病理基础是“二叶畸形”！ “天华选用的竟是ross手术？” ross手术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就被发明出来了，属于很古老的外科技术。 在这种大赛上，用最传统的技术。 这不是找输吗？ “ross手术是很传统的方案，手术时间很长，难度非常高。” “关键是主刀是一个年轻的医生。我研究了一下他的档案，竟然是一个医学生！” “也就是说，他还没拿到医院的执业资格！” 评委相互交流，心中均涌起惊涛骇浪。 原本以为淘汰赛会很乏味，但天华代表队的选择，却增加了跌宕起伏之感！ 一名评委若有所思，表情凝重地说，“传统技术能奉为经典，有其无法取代的原因。天华医院选择ross手术是最佳方案。尽管现代医学发展，采用人工瓣膜置换术，可以简化手术过程，但存在很多弊端，患者需要终生服用抗凝药，期间很有可能出现出血或血栓现象；而且，即使采用生物瓣膜，也有使用期限，还需再次手术，长期生存率低。” 另有评委补充解释，“患者才四十来岁，20岁至50岁之间的病人，采用ross手术，可以减少人工瓣膜置换带来的并发症，在保证生命的前提下提高生活质量及远期效果。天华医院选择这个方案没有问题！” 在外科手术当中，同一级别的团队较量，关键在于思路的较量。 做一道数学题，都能算出答案。 关键要看做题者的思路！ ross手术称为自体肺动脉瓣移植术。 简单来说，将正常的肺动脉瓣置换到病变的主动脉瓣位置！ 争议没有影响手术进度！ 心脏手术属于开弓没有回头箭！ 三个小时过去。 评委们发现赵原一直站在主刀的位置。 高倩做的更多是一助的活儿。 评委们想要挑刺，但天华没给他们机会。 每个步骤都很标准。 某些关键的部分，与标准的流程，又有细微的不同，能给人带来惊喜。 四小时，到了手术最关键的地方。 赵原依然是主刀！ 年轻人手术做得不错，不让人乏味！ 他还是一个经验老道的场控！ 其余三人紧密围绕他的思路，赵原的每个指令都很精准。 五个小时…… 赵原做完最后一个关键步骤！ “瓣膜移植”成功了！ 自始自终，他都是这台手术的主角！ 接下来，赵原将手术交给其他人。 李波和杜然各司其职，负责手术的其余部分。 时间最终定格在五小时四十五分。 手术结束的瞬间。 两名评委对视了一眼，眼中难言震撼。 其中一名评委嘴角浮出笑容，毫不掩饰内心的情绪： “天华绝对是本次大赛最大的黑马！” 第265章 蝾螈医疗的危机！ 尽管是比赛，但也是在救人。 术前讨论时，李波建议使用人工瓣膜置换术。 赵原表示反对。 人工瓣膜置换术对万锦顺并非最合理的方案。 万锦顺的年龄不算大。 人工瓣膜手术存在诸多弊端，现在是治好了，但人工瓣膜使用寿命短，后期还得重复手术。 每一次手术，对病人都是一次生死考验。。 李波担心评委会因为他们采取比较“古老”的ross手术，会被专家评委“嫌弃”。 但赵原坚持认为，ross手术是治疗万锦顺最佳的方案。 而高倩最终选择支持赵原的想法。 他们的方案的确风险很大。 因为像这种全国性的大赛，评委们更希望能看到“新技术”。 他们无疑走了一条相反的路。 不过，赵原觉得，从病人的角度出发，才是最重要的！ 否则，即使能晋级，赵原也会觉得良心不安。 …… 做完手术，赵原等人返回酒店休息。 比赛结果要等到所有队伍结束手术才能知晓。 赵原躺在床上，没过多久便酣然入梦。 李波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不仅感慨赵原是个实足的大心脏。 赵原睡饱之后，见李波在刷手机，伸了个懒腰，“出结果了吗？” 李波摇头，“比赛还没结束，要等到明早。” 赵原穿起衣服，与李波道：“我准备出去走走，顺便吃饭，你需要我给你带点什么吗？” 李波哑然失笑，“暂时不饿。等下我自己点外卖！” 赵原走出房间，李波深吸一口气，“我竟然失眠了！心态比不上赵原，还真是惭愧啊！” 赵原在酒店附近转了一圈。 手机接到一条消息。 伏春夏问，能否与他见一面。 赵原猜测伏春夏询问万锦顺的手术情况，回复道：“万锦顺的手术做的不错，不用担心。” 伏春夏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我想跟你谈其他事。” 赵原见不远处一个咖啡厅，将地址发给伏春夏。 等了十来分钟，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子急匆匆地走入咖啡厅。 伏春夏尽管面容憔悴，但为了见赵原，还是精心打扮一番，衣着也是用心搭配。 上身穿着一套米色的连衣裙，因为身材极为纤瘦的缘故，那盈盈一握的腰肢，宛如弱柳，仔细打量，最大的变化在于曼妙的身材，低头不见脚尖，走路间宛如水波荡漾，长发随意披洒在双肩，青丝轻舞，多了几分柔美与成熟。 赵原轻轻一瞥，赶紧转移目光。 发现旁边两个正在洽谈合作的男子，目光落在伏春夏的身上，眼神满是欣赏。 高明的性感，不是袒胸露乳，却可以击穿人的心房。 挠得你心痒难耐，什么都不需要做，足够让人浮想联翩。 其实伏春夏穿着很简单，唯一暴露的只是雪白脖颈旁边的锁骨一角。 但，配合那立体的五官与让人遐想无限的身材，却是让人幻想无限。 即使在不乏美女的云海，像伏春夏这种仙欲交织的美女，实属少见。 赵原朝服务员招手，服务员拿了菜单过来。 伏春夏还没来得及说话，赵原主动说，“吃饭没？点一份套餐？” 伏春夏心想赵原为何知道自己饿着肚子，咬了一下嘴唇，微微颔首。 赵原跟服务员要了一份牛排套餐，点了拿铁和卡布奇诺。 两人并没有直接进入正题，等伏春夏吃完牛排，赵原才轻声问：“究竟是什么事？” 伏春夏从包里取出一份资料，“我想请你帮忙解决一下蝾螈医疗的危机。” 赵原没有接资料，眼中露出惊讶之色，“你好像高估我了!我只是一个医生。” 伏春夏眼中露出祈求之色，“我知道你和柴氏集团的关系密切。你肯定可以说服他们注资，有了资金输入，蝾螈就能活下来了。” 赵原有些惊讶，没想到伏春夏对自己这么了解。 赵原面露难色，将资料拿到手中，耐心翻阅。 他对蝾螈医疗的了解并不多。 尽管不知道蝾螈医疗为何陷入经营困境，但他知道是被人陷害，有人企图恶意收购。 既然会被人惦记，说明这家企业肯定有着独特之处。 柴氏集团在控股虎康医疗之后，并没有停止步伐，在吸纳一些有研发能力的医疗企业。 如果蝾螈医疗具有潜力，他可以引荐。 伏春夏观察赵原，看着他的每个表情和动作，试图分析赵原的心情。 “需要多少资金？”赵原不动声色。 “两百万！”伏春夏苦笑，“如果有两百万周转资金，我们就可以继续运转下去！” 赵原摇头，“两百万对蝾螈而言只是解燃眉之急，公司现在运营出现问题，不是产品的问题，而是渠道的问题。” 伏春夏没想到赵原一眼就识破关键，“没错！我们的营销团队被人全部挖走，因此大量的产品堆积在仓库里。” 赵原叹气，“两百万只够将一部分代理商的货款结清！工人的工资，日常运营支出，还得一大笔钱，完全是一个无底洞。你们考虑将公司转给柴氏吗？柴氏给你们一笔钱，并且承担债务？” 伏春夏咬牙，“这家企业是万总的心血，除非山穷水尽，他不会出售！” 赵原翻完最后一页资料。 必须得承认蝾螈医疗是一家有潜力的企业。 它的规模不大，产品不多，但竟然拥有自己的研发团队。 而且，研发团队在产品创新上开辟自己的一条道路，尤其是在心脏瓣膜置换、体外心脏支持、微创心脏手术等领域有多项发明专利，尤其在材料学上有不少自己的独到之处。 看得出来，万锦顺是一个有野心和格局的企业家。 任何一家企业想要做大做强，不仅需要美好的远景，还需要不错的运气。 可惜的是，蝾螈医疗的运气差了一点。 被强大的敌人觊觎，仅用最野蛮的方式，便被逼到了绝境。 伏春夏见赵原始终不说话，以为赵原不肯帮忙。 她声音极为微弱的说，“如果你能帮蝾螈，你可以提出任何……” 赵原打断伏春夏，“给我点时间！我不能保证结果，但我会努力试试！” 伏春夏羞愧地低下头！ 赵原没让自己说出那半句话，为自己保留了最后一丝尊严。 赵原笑着说，“蝾螈医疗是不错的企业，你们要对自己有信心……” 与伏春夏分手，赵原返回酒店。 他暂时没给柴婧打电话。 当下注意力还是得放在比赛上。 五月二十八日十点半。 组委会公布淘汰赛结果！ 金瑞医院、沧盾医院、天华医院、琼湖医院四家医院顺利晋级，进入最终的决赛！ 有人欢喜有人愁。 天华医院无疑属于前者！ （ps：对伏春夏和万锦顺的关系作了重新设定，大家有疑问的可以看一下263章，有过修改！求月票和必读票哈！） 第266章 要打他们的脸！ 评委在给天华打分时，进行了激烈讨论。 的确，少数评委认为天华医院采用的方案太过“老旧”。 但是，大部分评委认为，天华医院采取更为复杂的手术方案，是出于对患者长期健康做出的选择。 而且，天华的ross手术做得真的很棒！ 一场极其精彩且完美的手术！ 最终评委们打出了一个足以让之晋级的分数！ 高倩将晋级的消息发给江强。 江强直接告诉常院长这个好消息。 没过多久，常洪波打来电话。 “小高，这次你带队表现不错，给咱们天华医院争光，为胸心外科的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 高倩连忙道，“功劳是大家的。尤其是赵原，在本次比赛当中承担了主要任务，他居功至伟！” 面对高倩让出功劳，常洪波心情宽慰。 “我了解过比赛的过程，赵原在淘汰赛上作为主刀，表现出了较强的战斗力。但是你们是一个团队，你是队长，身上的责任重大。赛前我们定的目标是进入四强，如今已经完成任务，接下来你们轻车上阵，尽情地展现自我，不要给自己任何压力，争取将所有水平发挥出来。” 高倩感觉体内的热血在涌动，“常院长，请您放心，我们不会辜负大家的期待。” 挂断高倩的电话，常洪波打算打给赵原，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行动。 他决定不给年轻人施展过多的压力。 自己现在需要做的是，等他们载誉而归，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他们争取与成绩匹配的嘉奖。 常洪波见江强脸上始终挂着亢奋的笑容，“别太激动！大赛还没有结束，我相信他们还能更进一步。” 江强道：“取得这样的成绩，已经很好了。毕竟上届南协医院也只是拿到了第四名。” 常洪波笑着说，“金瑞医院、沧盾医院实力强劲，具有不可撼动的位置，但我们应该和琼湖医院差不多，至少有一战之力。” 按照常洪波的意思，拿不到金奖和银奖，可以拿第三名，成绩也比南协医院要好。 天华医院属于省级医院，主要的竞争对手还是本省的南协医院。 尽管金瑞医院和沧盾医院的实力强，但患者在选择医院就医会时，大都采取就近原则。 江强摸了摸下巴，用力点头，“没错，以他们的水平还是有能力拿到第三名的。从淘汰赛的名单发布顺序可以看出来，咱们是排在第三位的。” 组委会没有给出四强的各自得分。 但根据经验判断，医院的公布顺序便是得分顺序。 常洪波与江强两人相视一笑。 他们已经达成共识。 本届大赛目标从“进入四强”修改为“第三名”！ …… 赵匡书下午上班没多久，接到萧玉凝的消息。 “儿子进入四强了啊！” 赵匡书半晌才反应过来，发了一条消息过去，“什么时候开始参加全国阶段比赛了？这孩子怎么什么事都不跟我说。” 萧玉凝用语音说道：“他从小拿过那么多奖状，你什么时候表扬过他？他经常拿奖状回来，你也是泼冷水。” 赵匡书没好气道：“奖状就是一张破纸，能当饭吃吗？你不是医生，不知道比赛的含金量，能参加比赛的都是外科领域一等一的高手。咱们医院的心脏外科专家肖平，号称全市第一把刀，但放在那个赛场，根本不够看！” 萧玉凝笑着说，“才进入四强，等拿到冠军，再给儿子打电话。” 赵匡书哑然失笑，“拿冠军？亏你也敢做梦。能拿到四强就很不错了。有这个成绩，他以后在天华医院足以平步青云。即使燕京和云海那些大医院的医生，能参加这种比赛，至少也得到三十岁出头了。儿子才虚二十四岁，啧啧，跟做梦一样。” 萧玉凝翻脸，“别小看儿子的能力行不行？我就觉得他一定能拿冠军。” 赵匡书见有病人来问诊，“你说行就行。我懒得跟你一个外行人说话。” 萧玉凝气得差点拉黑赵匡书。 不过，她对丈夫很了解，这是一个口是心非的家伙。 丈夫肯定希望儿子能取得更好的成绩。 只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赵匡书不愿给儿子施加一丁点压力。 …… 全国赛的节奏很快。 二十八日公布比赛结果，二十九日上午八点决赛开始。 组委会考虑到参加本次大赛的代表队，均来自各家医院的精锐。 一百多号人集中于此，如果不加以有效力量，对医院、对病患，都是一种资源浪费。 比赛重要，但更要务实。 医生不是运动健将，也不是众星捧月的明星。 举办大赛的宗旨是选拔出优秀的团队，促进行业的发展。 心胸外科青年医生技能大赛的口碑一直不错。 组委会秉持良好的初衷，因此含金量极高，深受业界的认可。 没有进入决赛的队伍，在二十八号下午陆续启程返回各自的省份。 不过，依然有一部分留下来，观摩最后的比赛。 每年各种医学协会举办多种培训学习活动，其实像这种实战大赛的手术现场，更具备学习的意义。 进入决赛的代表队基本每个成员都具备“知名专家”的实力。 甚至未来能出一个两个胸心外科的领军人物。 天华医院被誉为本届大赛的黑马。 “黑马”是带有一定歧视成分的称呼。 意味着赛前评估，你比其他几家医院实力略逊一筹。 不管是组委会还是其他几家医院的代表队成员，对天华医院都没太放在心上，轻轻地看一眼，招呼都不打，赤裸裸地无视。 比赛还没开始，那三家医院都互相交融，彼此寒暄，互相聊天。 这种情况也能理解。 那三家医院属于一个圈层，经常参加国内外的胸心会议，彼此有不少交流。 高倩虽然也有机会参加这类会议，但熟悉的那些医生都来自陕省、蜀省这类医院。 如果是南协医院的医生到场，或许能融入到其他三家医院的圈子里。 “你们沧盾都连续拿了两届冠军了，要不这一次就让给我们？”金瑞医院的队长开玩笑道。 “别给我下迷魂药。你们金瑞医院在淘汰赛可是拿到了高分。”沧盾医院的队长笑着说，“咱俩家医院虽然关系不错，但我可没打算放弃比赛，肯定要冲一冲你们。另外，你们要重点留意琼湖医院，他们这次实力很强，队长在克利夫兰医学中心刚进修回来。” 琼湖医院的队长哈哈大笑，“我们是陪跑和学习的！” 三家医院显然没将天华医院放在眼里。 赵原倒也能理解。 比赛还没开始之前，都是根据纸面实力预判最终结果。 亮山门！ 成绩、出生、论文、名望，天华医院都没有优势。 这是不争的事实！ 杜然故作轻松：“站好最后一班岗，就可以回家了。” 李波瞪了杜然一眼，“你怎么有点泄气？不会是怕了？” 杜然苦笑，“谁怕了？我的意思是，咱们能走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李波轻哼一声，“你以为评委眼瞎，我们没实力，就能让我们进入决赛？” 杜然道：“实力肯定有，跟运气也有关！” 李波冷笑，“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杜然气愤道：“我什么时候说要退出了？我只是觉得要理性看待实力差距。你觉得我碍眼，你退出好了。” 高倩瞪了两人一眼：“瞧你们这点出息，还没开始比赛呢，自己就内讧了。” 赵原笑着说，“这是李医生和杜医生的诡计!他俩故布疑阵，让对手觉得我们自己不团结，就会忽略咱们。” 高倩没好气道：“不管怎么说，我们的确是四支队伍中最不被看好的那一支。但我觉得，不被看好恰好是机会。我们要证明自己！” 杜然是高倩的忠实助手，重重点头，“没错！我们没那么弱。” 李波眼神坚定，“我们要打他们的脸！越瞧不起我们，等下耳光打得越响亮！” 气氛渲染得很到位…… 赵原握紧拳头，碰了碰杜然和李波的手背。 “一起加油！” 第267章 原位自体心脏移植！ 大家都憋了一口气！ 尽管医院有差距，资历有差距，但他们也都是经过层层选拔，受到认可的佼佼者。 不蒸馒头争口气！ 资历很重要，但归根到底还得手术台上见真章。 想要被人重视，被人尊敬，要用实力说话。 在组委会工作人员的安排下，赵原等人走入手术室。 手术间内摆放着各种器械和手术用品。 高倩等人立即开始检查器械的情况。 尽管接下来手术中可以要求增加用品，但会浪费时间。 他们在比赛！ 高手对决，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都不能犯错。 组委会聘请了主持人。 决赛在柳叶刀网站上面向全国进行直播。 主持人挨个介绍，等介绍到天华医院的时候，提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 “本次天华医院的代表队是全国三十四支代表队中最年轻的队伍。其中，他们的一个队员今年才二十四岁，名叫赵原，目前还是一名医学生，在淘汰赛中作为主力成员参赛，表现十分夺目，获得许多评委的一致好评。” 这个消息出现之后，柳叶刀网站的评论区开始沸腾了。 “我没听错？天华医院安排了一个医学生参赛？” “会不会是哗众取宠？说是主力，其实就是打酱油，混资历的。” “这小子肯定有背景！肯定关系非同寻常。” “放屁！我们家赵神，是通过实力获得主力资格的！” 其余三只代表队，对天华的成员有过了解，知道他们有一个实力非常强的医学生。 不过，他们均没有表现出太过震惊。 赵原可能实力很强，但外科行业，是讲究经验和基本功的。 打个比方，即使爱因斯坦在小学一年级遇到大学生，两人比赛做数学题，爱因斯坦毫无疑问地会落于下风。 …… 因为观察室的位置有限，所以长丰医院开放多功能报告厅，提供给其余人员观看决赛实况。 一个身穿浅白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子坐在席间。 正是赵原的大学同学陆玟玟。 当主持人介绍天华医院的时候，她的内心突然“咯噔”了一下。 自己没听错？ 赵原竟然是天华医院代表队的成员。 他不是给指导医生提包的小助手吗？ 陆玟玟的头皮开始发麻，她很难理解一个大学时代的小透明，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么大型的舞台上。 尽管是四强赛中最不被看好的天华医院，但毕竟是四强啊！ 屏幕上显示着四个手术室的情况。 尽管戴着口罩，但陆玟玟可以清楚地看到赵原赫然在列。 自己刚才并没有听错。 赵原以主力身份参加比赛。 回忆自己之前跟赵原的对话，陆玟玟的脸上火辣辣的。 自己是多么的可笑！ 有眼不识泰山！ 自己面对赵原时，竟然有种优越感。 这优越感来得也太莫名其妙了？ 陆玟玟思前想后，给陈帅发送了一条消息。 “我记得你在天华医院实习！你对赵原有了解吗？他竟然在参加全国强赛会，而且是决赛！” 陈帅片刻功夫回复消息，“我也在看柳叶刀网站的直播！他很厉害的，你等着看他的精彩表现！” 陆玟玟突然意识到自己后知后觉了。 望着屏幕上的同学，她情绪复杂。 很多人在面对就业时有不同的选择。 她曾经也规划过人生，希望自己能成为一名外科医生。 然而，现实让她做出抉择。 自己从事医院行政工作可能上升速度更快。 她一直也相信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自认为在一众同学中，她会成为佼佼者。 然而，赵原却给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坚持梦想，当一名精于业务的外科医生，也能出头！ …… 与淘汰赛不一样，医生没有跟患者提前见过面。 四个病人，也是抽签决定，跟开盲盒一般。 不过，评委都是胸心外科的顶级专家，他们衡量过病人的病情，因此在难度上不会存在有太大的诧异。 即使有差异，那也是抽签决定。 既然是比赛，肯定是有运气成分在内的。 得到工作人员的口令，高倩拆开密封的文件袋，取出里面的患者资料，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她看完之后，将资料递给赵原。 赵原快速地将资料阅读完毕。 紧张的情绪逐渐消失，转而被一种亢奋取代。 他知道决赛的难度肯定会非常大。 但没想到组委会竟然敢这么安排。 “病人姓吴，女性，今年五十岁，十几年前她就感觉从事劳动，会出现心慌、胸闷、气喘的反应。今年四月初，病情进一步加重，休息时都出现心慌、胸闷、气喘，双下肢水肿，全身无力;特别是到了晚上，呼吸困难，甚至睡觉都无法平躺。” 李波拿着胸片研究，感叹道：“心脏明显扩大，尤其是左心房，正常人左心房的直径一般在35至4厘米，而患者左心房直径达到了14厘米。” 杜然颔首道，“患者的心脏占胸腔比例高达95，几乎撑满了整个胸腔，心脏严重压迫了周围的肺组织以及食管，严重影响肺功能，还造成患者吞咽困难。” 高倩望着赵原，“有结论吗？” 赵原微微颔首，“严重的风湿性心脏病！保守治疗已无可能，单纯的换瓣手术效果也不好。” 赵原与高倩目光相对，知道她与自己的想法一致。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原位自体心脏移植！” 高倩皱眉道：“没想到决赛竟然会这么难！” 心脏移植手术在常人眼中属于很神秘的技术。 在诸多器官移植当中心脏移植一直是最难的。 不过，伴随着医学技术的发展，其实普通的心脏移植技术不难掌握，关键是移植后的调理。 然而，心脏移植也是有分情况的。 异体心脏移植是将别人的心脏移植到患者的身体内。 原位自体心脏移植则是将自己的坏心脏做一番“整形”和“瘦身”后，再“装”回去。 自体心脏移植最早用于某些心脏恶性肿瘤的切除手术。 1999年，国外专家首先将其应用于瓣膜病导致过大左心房的治疗。 而2010年，沧盾医院在国内首开先河，开展了首例原位自体心脏移植。 尽管十多年过去，能做这类手术的医院和团队依然屈指可数！ “评委们既然这么想看我们做原位自体心脏移植！那我们就做给他们看！” “手术开始了！” 四个参赛队伍同时进入状态！ “咦？ 天华医院由赵原负责切开！ 他们十分信任这位医学生的能力！” 第268章 给心脏“整形”！ 有两名胸心外的专家专门负责对比赛进行讲解。 “本届大赛的决赛堪称历届以来难度最大！” “同时进行四台原位自体心脏移植术，甚至可以申请吉尼斯记录了。” “对沧盾医院而言，他们占据绝对的优势，因为沧盾医院在全国首开纪录，在这个手术上有自己的传统优势。” “金瑞医院也不错！我刚才翻阅了一下资料，去年年底金瑞做了一台类似的手术，很凑巧主刀医生就是现在的队长。” “琼湖医院代表队的队长堪称胸心外科未来的扛旗者。他几乎以一人之力扛起了整个团队，相信他在决赛也能表现出让人眼前一亮的实力。” 两个评委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并没有对天华医院进行介绍。 主要他俩对天华医院的情况不太熟悉，尤其是天华医院的主刀是一个医学生，没有任何资料。 在观众看来，前三名已经板上钉钉，天华医院作为黑马，最终将以陪跑的姿态拿到第四名，已经是历史最好的成绩。 评委的评论无疑是最高级别的蔑视。 连提都不想提你…… “开始了，都在做皮肤消毒，选择位置，然后做切开。几个队伍的选择相似，位置都很精准，沧盾医院的切口最大，金瑞的切口最小，而琼湖的团队选择适中的切口。” 评委再次选择无视了天华…… 腹部像是气球，刀刺破皮层。 腹腔噗嗤一下，体内的气体释放出来。 赵原拿着柳叶刀。 比任何一台手术都要慢，但每个步骤都稳定得可怕。 高倩察觉到赵原的变化，很快意识到赵原为何会如此选择。 所有人都不看好天华团队，认为他们很年轻。 如果赵原一开始手术做得就很冒进，会让评委的第一印象不佳。 若是放在正常的场合，快慢并不重要，家属只看手术结果。 但现在不一样，在无数眼睛注视下的比赛。 想要拿高分就得迎合评委的心理。 评委觉得他们年轻，那就得用沉稳的表现，告诉评委：虽然他们平均年龄最小，但手术做得一丝不苟、无可挑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有评委开始关注到天华那边的情况，凑到两个解说评委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解说评委将目光扫到3号手术室。 “嗯？天华医院竟然是目前进度最快的。” “这里要跟大家讲一下细节了。天华医院在操作每一个环节时，看上去比其他队伍要慢上一个节拍，他们却没有落后，甚至还在进度上领先，原因在于他们思路的领先！” “所谓思路的领先，是对关键环节精益求精，不出现多余的步骤，形成了战斗时的慢，战略上的快！” 在线观看比赛的网友们被评委们的点评弄得云里雾里。 “什么慢和快？明明说的是汉语，怎么一句听不懂？” “大佬的境界，你能听懂，说明你距离大佬不远了。” “看得出来，原本的小透明天华医院已经被关注到了。” “尽管人家纸面实力弱，但也仅仅是相对弱。在淘汰赛阶段拿到的分数比琼湖医院高，你真以为他们只是运气好啊？” “这个姓赵的医学生，处理手术真的很干净。团队配合也很默契，大家的注意力很集中，展现出了一个优秀团队的气质。” 护士和麻醉医生都来自长丰医院，他们按照赵原下达的指令，一丝不苟地完成每一个步骤。 赵原的语气很轻，但有一种让人必须马上执行的气魄，从很多经验丰富的主任级医生身上才能感受类似的压力。 赵原下指令简短、坚定！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你只需要乖乖地听他指挥就可以了。 手术室的权威不是别人给的，而是通过自己的实力争取的。 好比是战场上，一支队伍的灵魂，不能仅考年龄决定，有时候要看能力。 “有积液！” “吸引器！” 吸引器落在高倩的手中，她迅速将液体吸出。 “清理腹腔！” 李波迅速开始操作。 他跟赵原做过几次手术，知道赵原的风格。 这小子其实有强迫症。 手术区必须要弄得跟模具一样规整。 尽管心脏因为体积庞大，“过河”挤占其他脏器的空间，但还是要尽快梳理出舒服的术野，让肺脾肾肝在各自的位置，井水不犯河水。 对外科医生而言，腹腔就是工作环境，谁不想做干净明朗的手术？ 杜然压低声音，轻声嘀咕，“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心脏，实在太吓人了。” 旁边的器械护士用力憋笑。 赵原不觉得好笑，眉头紧皱。 尽管检测设备先进，但很多时候等打开身体，才知道里面的真实情况。 紫红紫红的心脏，像是随时会被吹爆炸的皮球。 放在见多识广的外科医生面前，更显得森然恐怖。 外科医生知道正常心脏的体积。 宛如被发酵的心脏变成了“巨兽”，会引起各种联想猜测。 里面究竟怎么了？ 有没有病变，瓣膜还有那么多血管，都还好吗？ 心外的医生为什么牛？ 牛在胆子大！ 杜然嘴上称可怖，但他手上的动作一点不含糊。 将手伸入腹腔扒拉着，有点像是在涮火锅，又像是搓麻将! 他不是瞎折腾，而是在检查脏器的情况。 出血的地方要止血，有病变的地方能做的手术就一起做了。 “咦？天华医院竟然率先做好了体外循环。” “他们竟然是最快的！” “主要是解剖的处理，他们的效率太高了！” 不过，眨眼工夫，其他三支团队也进入体外循环。 接下来的环节很关键！ “心脏停跳！” 为了让心脏在停跳时，心肌细胞不坏死，高倩在心脏注入心肌保护液。 赵原切断上、下腔静脉、主动脉及肺动脉。 患者的心脏与身体分离…… 为了保持胸腔的低温环境，李波将生理盐水冻成的冰块磨成冰屑，铺在患者的胸腔里面。 随后，天华的处理方式与其他医院有所不同。 为了保护其他的脏器，心脏没有从腹腔取出。 心脏的“整形”手术会在腹腔内进行…… 而且，时间是有限的！ 要在五个小时内完成心脏“整形、瘦身”！ 第269章 无我之境！ 心脏是人体的发动机。 外科医生修理心脏，可比汽修师在修理汽车发动机要难多了。 其他三家医院也将心脏分离，进度差距不算大 赵原的每个操作都显得快而精准！ 他果断切除左心房壁！ 此举引来电脑前不少人的震惊。 “这么猛的吗？说切就切了？” “这可是心脏啊！不会出现问题吗？” 高倩没有对赵原有任何质疑，对残留左心房及右心房进行房颤射频消融！ “二尖瓣置换、主动脉瓣置换和三尖瓣成形术，我来完成，记得提醒我时间，要控制在四十分钟左右！” 李波眼中露出惊讶之色，“正常二尖瓣置换就得要四十分钟？你能行吗？” 赵原似笑非笑：“这是在比赛，必须要逼自己一把，不行也得行！” 高倩朝李波和杜然看了一眼，轻声道：“相信赵原，他能行！” 比赛的气氛，虽然比不上战场救援的生死时速，但难度很大的手术，以及竞争对手施加的压力，让赵原找到了那种必须做好手术的迫切感。 之前的几次合作，赵原没有刻意追求速度，但如今真的要提速，那真的是让人惊掉下巴。 太快了！ 李波甚至怀疑，之前赵原是不是照顾自己和杜然的自尊心，一直隐藏实力！ 赵原在今天的确开足马力。 他来到这个世界，做过大大小小的手术，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拿出百分之百的专注度。 他知道这是一台非常关键的手术。 手术能否成功关乎自己的未来。 他身上肩负着很多人的信任。 比如江强，他力排众议，将自己送入队伍中。 又比如高倩，她作为主任医师，却将主力位置让给自己。 他不能犯错！ 如果犯错，会毁掉来之不易的机会，以及别人的期望。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要将眼前的病人尽最大能力治好。 数小时心脏停跳手术，可不是开玩笑。 有一丝的瑕疵，就会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 他的动作越来越快，在别人眼中宛如快了倍速一般。 沧盾的手术讲究细致，赵原在术中做到了！ 金瑞的手术讲究彻底，赵原也做到了！ 琼湖的手术讲究精准，赵原依然也做到了！ 他不光做到了，而且做得更好，更加完美。 他必须要提升速度了。 速度越快，损伤越小，风险越低。 “四十分钟到了！” 李波话音刚落，眼中露出震惊与崇拜。 赵原竟然真的做到了！ 在二十分钟时间里完成了三个重要的手术。 原本千疮百孔的心脏，经过赵原的修复，已经变成另外一副模样。 原本肿大的心脏，体积缩小到六厘米左右！ 太强了！ 李波从来都是老子天下第一的性格。 但在这一刻，他必须得承认。 自己以后只能是天下第二！ 赵原的操作根本不是常规教育能教出来的。 手术并没有结束。 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很关键。 将修理好的心脏缝合到病人的身体里。 这跟缝衣服可不一样。 六个吻合口，每个吻合口的缝合都需要花费很长时间。 左、右肺静脉位置较深,手术难度大。 赵原显得很从容。 肺静脉吻合时，所有人都为赵原捏了一把汗。 其他地方都可以失败，但此处必须要一次性成功，否则很难修补。 十二分钟，六个吻合口缝合完毕。 紧接着，紫色心脏从静止开始悸动！ 心脏在200多分钟后，复跳成功！ 接下来是缝合。 当缝合线被剪掉的瞬间！ 手术室里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振奋之色！ 这台原位自体心脏移植手术完美结束。 评委们都惊讶地望着三号手术室。 各种仪器都开着，病人的生命体征正常。 三号手术室竟然率先完成了手术。 简直难以置信！ 速度不能完全代表实力，但同样的手术效果，如果率先完成手术，肯定能拿到更高的分数。 柳叶刀网站的评论区热闹无比。 过往几届比赛，都是完成时间最快的团队取得冠军。 比赛还没有结束，但大家能场上的局势，初步判断比赛结果。 “我没看错，天华医院竟然第一个完成手术了。” “这下要打很多人的脸了啊。” “黑马逆袭了！这届青赛会实在太好看了。” “唉，沧盾不过如此啊！被天华医院给掀翻马下，还称得上胸心外第一吗？” “以后几届青赛会估计都是天华医院的天下了。主刀医生才二十四岁，他至少还可以参加两届！” “这个赵原太厉害了！天华医院是捡到宝贝了啊。不过，接下来沧盾医院、金瑞医院肯定要对赵原发起邀请……” 坐在显示器前的江强，怀疑自己是否心脏有问题！ 他的心脏狂跳不止。 他原本以为能拿动第三就不错了。 结果现在…… 他不敢奢想。 生怕贪念一起，眼前一切只是一场梦！ …… 几个小时的手术，四人都很累。 他们从工作人员口中得知，率先完成手术，并没有太激动。 毕竟结果还没出来。 沧盾医院似乎知道已经在时间上落后，所以不追求时间，将手术的细节做到极致。 他们知道天华医院率先结束手术，并没有动摇。 他们依然觉得主要对手是金瑞医院，只要保证比金瑞医院更快完成就可以了。 尽管天华比自己快又如何，还得看手术完成质量。 学渣交卷时间比较早，答案都是乱填的，最终卷子批改下来不及格，那又有什么用？ 杜然和李波趴在玻璃外面看了好久，高倩没好气地白了两人一眼，“你俩怎么看上去像贼一样，真心猥琐？” 李波笑着说，“我们在研究他们的手术呢？他们的主刀虽然很牛，但没赵原厉害！” 杜然难得遇李波达成共识，点头附和，“差了不止一点点！” 高倩不动声色，但内心是激动的。 她知道这次手术做的绝对完美！ “你们要学习赵医生，你看他多稳。” 赵原怎么可能不激动？ 只是，他此刻沉浸在手术成功那一刹那的顿悟当中。 那种顿悟类似于仙侠小说里突破境界！ 赵原刚才那种状态，完全无我！ 视觉、动作、判断，所有一切能力都仿佛放大了。 这种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出手术区，电子门打开。 外面站着一群人，除了评委之外，还有记者。 尽管比赛还没结束，结果还没出来，但天华的医生用技术征服了他们。 他们用实际行动证明。 天华代表队并不是陪跑而已！ 第270章 逆袭，金奖！ “怎么心情不好吗？刚才的手术很完美，你不用太担心，即使拿不到冠军，前三是稳的！” 高倩见赵原闷闷不乐，轻声安慰。 “倩姐，我好像刚才灵光乍现了一下，但又模模糊糊的。” 高倩脑门闪出黑线，她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原来赵原是手术做得太沉浸，直到现在还没走出来。 高倩笑着说，“你那种感觉，我也曾有过，是刚晋升为副主任的时候，当时就感觉突然通透，什么手术都敢做，都能做。不过，我当时已经三十七岁。你还是医学生，竟然有这种感觉，还真是让人嫉妒啊。” 赵原淡淡一笑，高倩讲的跟自己说的并不是一码事。 自己上辈子有过高倩那种感觉，那是手术做到一定程度，达到融会贯通的水平。 自己方才触碰到的感觉很玄妙! 应该是注意力集中，使得身体找到前世的肌肉记忆，进入一种超常的状态。 这状态很美妙，可遇不可求。 赵原等人返回酒店休息，其他三家医院还没有结束。 结束后，组委会还要组织专家组进行复盘。 淘汰赛没必要对排名进行详细说明。 但四强赛必须要给合理解释。 几家医院都是全国范围内知名的大医院。 如果不给出客观公正的说法，被人质疑暗箱操作，大赛的公信力会被削弱，那就远离了初衷。 复盘！ 必须要谨慎的复盘！ 尤其是比赛超出预期，四家医院都展现出超强的实力，完成了难度非常大的手术。 “金瑞医院在体外循环上采用了全新的术式，只是在手术完成速度上比其他几家医院略逊一筹。” “琼湖医院的主刀水平不错，但团队配合上出现诸多瑕疵，主刀的控场能力有待商榷。” “沧盾医院各方面的表现很均衡，不过他们在手术过程中暴露时间过长，极有可能造成感染。” 专家们对几家医院进行逐一评点，重点标记出扣分的原因。 这些地方必须要严谨，避免出现争议！ …… 在等待评委出结果的时候，其余几家医院代表队跟组委会申请比赛录像，他们也在暗中分析各自对手的情况。 沧盾医院的领队和一助二助在研究金瑞、琼湖的录像。 突然，三助喊了一声，“天华的主刀好厉害啊！” 这时，他们才将天华纳入重点分析的行列。 伴随着手术时间不断推移，沧盾的领队逐渐意识到一直没被放在心上的天华才是最大的对手！ “腔内‘修心’！做得这么快！简直太扯了。” “四十分钟完成三处修复……我没看错！” “血管吻合采用的是江氏缝合术？这个缝合术不是失传了吗？” “天华真的很厉害！江老院士虽然去世多年，但他对年轻人的影响仍在！” 沧盾的领队脸色已经变得铁青。 赛前做好最坏打算，若是输给金瑞医院，他尚能接受。 若是输给天华医院…… 对方的主刀是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医学生。 简直是奇耻大辱！ 不过，他此刻仍然抱有幻想。 结果还没有出来。 说不定评委会综合考虑医院科室实力，对沧盾医院有所偏向！ …… 在评点天华医院的时候，专家们有些犯难。 原本他们以为天华医院是最弱的。 虽然手术做得超快，但必定会出现诸多失误。 只需要从失误中，挑选两个角度，便可以将天华医院赶至末席。 但，仔细观看录像，他们惊人发现，不知该如何“挑刺”。 速度、精度、完整度，均达到了空前的高度。 专家们都是久经考验的高手。 设身处地，换做自己站在手术台上，能做到这么完美吗？ 答案是否定的！ “天华医院怎么这么厉害？” “能在省赛淘汰南协，原本就不弱啊！” “唉，看走眼了！主刀医生才二十四岁，后生可畏啊！” “您老动了收门生的心思吗？我刚才可是打听过了，他是天华竺院士的门生。” “竺海霞？她不是血液方向吗？这小子明明是外科的良胚啊！” 专家的消息灵通，通过简单地沟通，就掌握到了不少有效消息。 天华的团队在这一刻被重点关注。 从高倩到赵原，李波和杜然的资料都被知晓。 什么事情都怕被比较。 四台手术患者的手术难度都差不多。 手术做的好与坏，放在行家眼中高下立见。 …… 对沧盾、金瑞、琼湖三家医院的队员而言，这注定是一个煎熬的夜晚。 天华医院的队员们原本就是轻车上阵，完成比赛了，没有心理压力，睡得特别香。 翌日九点。 长风医院多功能报告厅。 近千人将报告厅塞得很满，前面四排留给四强赛的队员，观众是尚未离开的其他代表队成员，以及长丰医院的工作人员。 华国医学协会，副会长乔清走到讲台正中央。 他面带微笑，亮了亮手里的信封。 “信封有封条。我和大家一样，还不知道最终结果！现在由我打开封条，公布本次青赛会的最终名次！” “本次青赛会的铜奖是，金瑞医院以及琼湖医院！ 下面有请他们上台领奖。” 消息公布出来，满厅震惊。 “我没听错？三四名里面没有天华医院。” “是啊！岂不是超级大冷门？” 席间的李波难掩兴奋之色，压低声音低吼，“也就是说，我们至少是亚军？” 杜然瞪了李波一眼，没好气地道，“你拍你自己的腿行不行，拍得我疼死了！” 金瑞医院和琼湖医院代表队纷纷上台。 尽管没拿到预期的好成绩，但他们没有展现出丝毫的不快。 毕竟能站在领奖台上，就是认可与荣耀！ “下面公布银奖名单！”乔清重新站在讲台上。 “银奖获得者是……” 乔清故意拖长声音。 下面观众大笑。 知道他在故意调节气氛。 “好了，不跟大家卖关子了。”乔清面带微笑，“银奖是沧盾医院！” 消息公布的瞬间。 会场彻底炸锅了！ 没听错吗？ 沧盾竟然不是金奖？ 也就是说，金奖是天华！ 沧盾医院的队员愤怒地瞪着旁边的天华队成员。 卫冕失败了！ 可恶、可恨的天华代表队！ 李波激动地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兴奋地挥拳，大声怒吼。 杜然捂着脸，耻与为伍！ 虽然赢得冠军值得高兴，但也不至于如此嚣张啊！ 直播间的评论区，疯狂地刷着“天华666！” 弹幕如同白色的雪片，将画面遮满！ 无论是不是天华人，看到弱者逆袭，都会有种发自肺腑的畅快感！ 小舢板战胜大航母！ 原本没人看好的天华医院，决赛阶段展现出强劲的战斗力，成为最终赢家！ 第271章 “夺冠”连锁反应！ 江强坐在办公椅上，被结果整懵了！ 拿着刀面对血管也能稳如老狗的手，如今拿着鼠标却哆嗦个不停。 他对天华的判断，原本也就前三，最多能冲到第二就非常不错了。 没想到自己还是低估了他们的能力。 这回，脸长大发了啊！ 李贤推开办公室的门。 常年“不苟言笑”的李师兄，此刻眼中竟然闪烁着泪光。 “结果是真的吗？会有变数吗？” “我确定一下！” 江强知道高倩此刻在领奖，于是打电话给行政人员。 院方安排了行政人员帮他们做后勤工作。 片刻之后，江强放下电话。 李贤急不可待地追问：“怎么说？” 江强颔首，语气肯定地说道，“没错。我们是金奖！” 李贤像个孩子原地蹦了起来，“哈哈，太好了，实在太好了。这帮孩子太出色了！你赶紧将消息告诉老常，让他准备举办嘉奖仪式。这可是咱们医院历年来参加全国性大赛取得的最好成绩。” 江强见师兄如此开心，心情再也压抑不住，竟然捂着脸，呜呜地痛哭起来。 李贤微微一怔，走到江强身边，将师弟揽入怀中。 他眼眶也是红红的。 师父江老院士去世多年。 天华医院胸心外科从当年的名噪天下，逐渐沦落到二三流的水平。 江强接管胸心外科之后，承担着难以想象的压力。 外界对江强批评很多，认为江强不过是借助父辈影响力才得到现在位置的二世祖。 江强也有诸多的弊端，被人无限放大。 比如说他抠门、圆滑…… 其实李贤知道江强非常不容易。 他不仅将分崩离析的胸心外科给粘合在一起，还顺利完成了新老交替。 除了高倩之外，其余几个副主任的年龄都不大，江强对他们的培养不遗余力，不仅给资源，还舍得提高他们的收入。 尽管江强被骂抠门，但心胸外科的医生收入待遇，自上而下都是整个医院最高的。 在这一刻无数的委屈释放，江强哭成了孩子一样。 他喜极而泣！ 天华代表队赢得了金奖，他完成了科室复兴极为重要的一步！ …… 常洪波正在开高层会议，手机振动两下，他看了一眼，眸光中闪过惊讶与喜色。 陈晋正在做汇报，因为口干的缘故，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 常洪波见缝插针，“老陈，不好意思，我插播一个好消息，此次去云海参加比赛的队伍拿到了金奖。” 陈晋听到此言，差点将一口水给喷了出来。 他好不容易才将茶水咽下去。 常洪波笑着看向众人，“我们今天的会议是否应该要讨论一下，如何对此次参赛人员进行嘉奖。我觉得不仅要在仪式上对这些年轻人表达足够的尊重，更应该从福利、职务晋升还有其他诸多方面进行奖励。我们不能寒了年轻人的心，同时也要激励医院其他的年轻人，敢于拼搏，为医院争取更多的荣誉。” 陈晋好不容易才压制住心中复杂的情绪。 今天会议的议题是研究下个季度，员工培训方案。 他对培训费用提出质疑。 其实是向常洪波开炮。 没想到出现这么条消息，会议的风向改变了。 采购办的负责人面带微笑，“我得到的消息比老常晚了一步，刚才几家设备供应商发来祝贺。” 设备科的负责人也点头道：“那些器械商的嗅觉十分灵敏，我也收到消息了。” 常洪波表情轻松，“此次青赛会取得这么好的成绩，将会在全国范围内引起巨大的影响力。那些器械商对我们是否感兴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一大批的患者将会慕名而来。我认为，对于年轻医生的培养和支持，不能放空头支票，而是要落到实处。” 陈晋正准备想办法反驳，突然自己的手机接到消息。 这是上级部门发来的祝贺。 除了表达对胸心外科的祝贺之外，还附带一个好消息。 之前递交到上级部门的资金扶持申请，已经审批通过。 青赛会不仅让常洪波露脸，还让粤省展示了强大的医疗实力。 主管领导得知消息之后，立即做出反应，对天华医院进行祝贺、嘉奖！ 社会就是这么的现实。 强者愈强，弱者愈弱。 你证明自己有足够的实力，便会得到尊重，收获相应的支持。 天华代表队获得金奖产生了一系列的“利好”连锁反应！ 陈晋心中闷闷的。 脑海中闪现出赵原的样子。 他怀疑自己的判断，是否看走眼了？ …… 天华代表队等沧盾代表队领完银奖之后，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走上讲台中央。 高倩作为队长走在最前面，赵原本打算走在最后面，但被李波和杜然强行推到前面。 李波、杜然心知肚明，如果不是赵原，能突围淘汰赛都够呛。 赵原扛住最大的压力，他有资格站在自己的前面。 赵原从乔清手中接过奖牌，乔清跟赵原握了握手，笑着说，“颁奖仪式结束之后，组委会安排媒体采访你们，你重点采访对象之一，先做好心理准备。” 赵原点头道，“谢谢乔会长的提醒！” 乔清微微颔首，“小伙子表现得不错，潜力无穷，不过要戒骄戒躁，那样才能更加长远。” 赵原收敛笑容，“谨遵教诲。” 赵原拿到奖牌之后，被工作人员安排到户外，获奖的前四名集体拍照留影。 随后，多家记者对天华代表队的成员进行采访。 陆玟玟原本打算找机会很赵原聊几句，对他表示祝贺。 结果发现他被记者包围，自己根本没机会上前搭讪。 不过，陆玟玟还是耐心等待，直到赵原身边的人全部散去，她终于找到机会。 “赵原，没想到你这么厉害！不声不响拿了一个金奖。” “呃，运气使然。”赵原谦虚笑道。 “我为之前的言行道歉！”陆玟玟认真说道，“我以为你是助手呢，没想到你是主力！” 赵原摆了摆手，“不知者不罪！我也没跟你解释清楚。” “晚上有空吗？”陆玟玟找赵原眨了眨眼睛，“我虽然来过云海好几次，但还没有好好逛过这座城市呢？” 赵原笑着婉拒，“对不起！晚上要参加庆功宴。” 不远处，高倩朝赵原招了招手。 赵原笑着说，“我得离开了哦！” 陆玟玟望着赵原离去，眼中露出失落之色。 赵原还记得那次见面，陆玟玟瞧不起自己的样子。 从那时起，赵原便对她没什么好感。 …… 庆功宴。 赵原破例喝了点酒。 返回房间，赵原洗了个澡，收到一条来自柴婧的消息。 “恭喜你，冠军！” 赵原回复，“不客气，你消息挺灵通。” 柴婧发送语音，声音软软的，“当然啦，你站在台上的时候，我就坐在台下，可惜你没看到我！” 赵原微微一怔，“我错了，向你道歉！” 柴婧发来语音，“能面对面说对不起吗？我和你在一家酒店！” 赵原想起蝾螈医疗的事情，“我正好有事需要你帮忙。” 第272章 变成打劫的？ 柴婧出现在这家酒店看起来挺巧，其实合乎情理。 柴氏收购虎康医疗之后，正式进军医疗器械行业。 胸心外科青年医生大赛，不仅聚集了很多专家，也吸引了一大批器械商的关注。 柴婧在一个重要伙伴的邀请下，前来洽谈合作。 她知道赵原代表天华参赛，也在关注青赛会的动态。 当她得知赵原获得冠军之后非常开心，立即将消息告诉了叔叔柴元升。 柴元升知道赵原的技术很好，却没想到他如此拔尖，竟然在全国拿到了第一，不仅感慨连连。 当赵原主动与柴婧联系时，柴婧心情瞬间变得美丽。 因为工作性质的缘故，柴婧经常在外面出差，所以跟赵原见面的机会不多。 但柴婧每次静下来，都会想起和赵原相处的时光。 为了迎接赵原的到来，柴婧将行李箱翻出来，每件衣服都试了一番，还吩咐助理，让服务员来将房间打扫一番。 助理觉得十分诧异。 助理知道柴婧的生活很简单，除了工作之外，很少与别人接触，甚至连朋友都没有几个。 这么晚了，老板还要在房间会见客人。 这客人会是谁呢？ 赵原来到柴婧的房间。 这是商务套房，比起他们住的标间要开阔多了，不仅有单独的会客厅，还有一个开阔的观景露台。 柴婧穿着乳白色的内搭，外面随意披着一件淡紫色的披肩，脖颈上悬挂着一条银色的项链。 她的搭配一直便是很素雅的风格，但气质却是依然掩盖不住，有种孤傲的仙气。 柴婧看到赵原的瞬间，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来得倒是挺快，看来是急事。” 赵原笑着说，“同屋的医生喝多了，呼噜声特别大！” 柴婧斜眼乜了一下赵原，“原来是到我这边来躲清净的。要不我给你订一个单人间？” 赵原连忙摆手拒绝，“千万别！” 柴婧狐疑地望着赵原，“为什么？” 赵原耐心解释，“我这次是团队行动，单独住一间房，难免太高调了。被其他同事知道，以为我喜欢摆谱呢。” 柴婧若有所思，笑着说，“你啊，看上去挺老实，其实心里装的东西特别多。” 赵原无奈耸肩，“没办法！出门在外，全靠自己，如果不谨言慎行，指不定哪一天就犯大错了。” 柴婧眉眼上扬，颔首道：“你啊，真难伺候。有女孩子帮你开房，你还支支吾吾推三阻四！” 赵原见柴婧捉弄自己，哈哈大笑，“婧姐这句话有暗示哦！我觉得这个屋子挺不错，要不今晚我就借宿你这里。你睡里屋，我睡外屋，井水不犯河水，怎么样？” 柴婧恶狠狠地瞪了赵原一眼，“想得美！我看你是膨胀了，敢拿我开涮！” 赵原连忙挥手，“那也是你给我开玩笑的！” 柴婧将赵原领到露台，指着椅子，“好啦，赶紧坐下！你究竟找我有什么事？” 桌子上摆着醒酒器和配酒的小菜，赵原哑然失笑，“不会是专门为我准备的？” 柴婧撇嘴，否认，“你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只是顺手的事情。” 赵原拿起香酥黄鱼，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柴婧坐在赵原的对面安静地看着他享用，“怎么感觉你很饿？” 赵原将嘴里的鱼肉咽下，苦笑道：“原以为庆功宴能吃到好东西，没想到根本没时间吃东西，大家都在敬酒寒暄，我也只能逢场作戏。结果不知不觉，宴会结束，我发现自己好饿！” 柴婧托着雪腮，温柔地提醒，“吃得别太急！要不，再给你点一份主食？” 赵原连忙挥手，“不用！够了，够了。你别嫌弃我吃相难看？” 柴婧摇头，“你连我腿上的斑痕都不嫌弃，我怎么会嫌弃你呢？其实我挺喜欢看你吃东西？” 赵原哑然失笑，“这是什么怪癖？” 柴婧瞪了一眼赵原，“我身边很少人像你这么真实，非常认真地对待食物！” 赵原点头认同，“食色性也！美食当前，不能辜负！” 柴婧顺口道：“赵医生是性情中人，那对待美色，是否也是直截了当？” 赵原被呛了一下，咳嗽起来。 柴婧忍俊不禁，递给赵原一杯水，笑谑道，“你心虚了。” 赵原喝完水，用纸巾擦拭眼角的泪水，转移话题，“好啦，跟你谈正事，你对蝾螈医疗有了解吗？” 柴婧沉默数秒，敛去笑容，点头道：“虎康医疗之前与蝾螈医疗有合作。蝾螈医疗有几个小类目产品，在国内做到了一流水平。不过，最近情况不容乐观，被人盯上了。” 柴婧在商谈正事的时候，宛如变了一个人。 精明、自信，理智、从容。 赵原道：“我看过他们的资料，研发团队不错，如果给他们时间和机会，肯定会有发展。” 柴婧微微摇头，说出自己的观点，“他们的问题不在于研发团度，而是在管理层。蝾螈医疗的董事长万锦顺自身定位有问题。作为一家初创企业，他将太多费用投入在研发经费中。 另外，他与代理商的关系非常糟糕，经常会延期回款。此次他们的对手也是看准了这个破绽，联合代理商施加压力。代理商反水，银行那边自然会在贷款上有措施，蝾螈医疗彻底陷入运营困境。” 赵原凝视着柴婧，耐心地听着她的分析。 原来自己对柴婧并不了解。 柴婧很多时候跟赵原相处都表现得很邻家、很感性。 于是，忽略了她的另一面！ 其实柴婧在商场上是一个运筹帷幄、聪慧理性的优秀决策者。 “那你对蝾螈医疗不感兴趣？” 赵原心中默默对伏春夏说了一声抱歉。 并非没有帮你，而是能力有限。 柴婧见赵原有些失落，心情也随之一紧。 她白了赵原一眼，“等我将话说完！蝾螈医疗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何必趟这个浑水？但是，如果蝾螈医疗跟你产生某些关联，或许我会伸手相助。” 赵原琢磨她的深意，片刻品了过来，“你希望我入股蝾螈医疗？” 柴婧晃了晃玉葱般的手指，“你是医生，不适合与医疗器械商直接产生联系。但你可以通过亲人间接加入！” 赵原苦笑：“我本打算帮忙，结果变成打劫的了？” 柴婧眸光清澈，闪烁着理性的光芒，“天下没有的午餐。蝾螈医疗通过你联络我，其实已经做好割肉饲鹰的准备。现在咱俩讨论的是，这块肉，谁来吃的问题？” 见赵原眉头紧锁，柴婧笑着说，“你啊，说到底是一个医生，脸皮太薄！你将联系方式给我，我帮你谈！” 赵原并非优柔寡断的性格。 稍作思考，他心中便有决断。 “我明白你的良苦用心了！ 我来打这个电话！” 第273章 极限抄底！ 赵原当着柴婧的面，拨通伏春夏的电话。 时间已经很晚，伏春夏接到电话有些惊讶。 等赵原说明来意，伏春夏心情为之一振。 她显然没料到赵原这么快便给自己消息！ 挂断电话，伏春夏返回病房，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万锦顺，知道他并没有睡去。 “赵原约我与柴婧见面！” 万锦顺尽管手术完成的不错，但出了icu，仍在恢复期，身体上的疼痛，让他睡眠并不稳定。 万锦顺声音虚弱地说，“我文件包里有一个……白色信封……你打开看下……” 伏春夏将文件包打开，取出信封，里面装着一份委托书，内容是全权委托伏春夏处理蝾螈医疗的各项事宜，拥有决定权。 “老万，这是什么意思？” 万锦顺勉励挤出笑容：“遗书！我本以为过不了这关……委托书有两份，另外一份在律师手中，具有法律效力。” 伏春夏表情凝滞，眼圈泛红，“你这么信任我？” 万锦顺道：“我如此落魄……你还愿意照顾我……我不信你……还能信谁？” 伏春夏哽咽道：“你对我有恩，我没法做到铁石心肠。” 万锦顺眼中多了一抹温情，“去见柴婧……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伏春夏惊讶地望着万锦顺，“什么准备？” 万锦顺嘴角泛着苦涩，“商业谈判，谈的是利益分配！记住我的底线是百分之二十五……” 伏春夏明白万锦顺的意思。 他愿意让出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 如此，万锦顺依然拥有百分之二十六的股份，是蝾螈医疗最大的股东，加上其他几个股东的股份，可以继续掌控蝾螈医疗的经营权。 伏春夏离开医院，直奔约定地点。 半个小时后，伏春夏按响门铃。 一个气质不俗的女子打开门。 伏春夏反应过来，这便是柴氏集团如今的掌舵者柴婧。 柴婧的容颜出众，在柔和的灯光照耀下，肌肤雪白如玉，嫩如凝脂。 伏春夏作为女人，见了这张脸也觉得赏心悦目。 等伏春夏坐定，柴婧开口确认，“据我所知，蝾螈医疗的董事长万锦顺目前躺在医院里，你能否全完代表他？” 伏春夏暗忖万锦顺考虑周全，从包里取出委托书。 柴婧有些意外，看得出来伏春夏年龄不大，也就二十四五岁的样子，竟然得到万锦顺的信任。 “既然你可以代表他，那就可以往下谈了。”柴婧看了一眼赵原，“你们的意思，赵医生已经向我转达了。说实话，我对蝾螈医疗并不感兴趣。” 伏春夏心情一沉，脸上露出尴尬之色，“柴总，或许您对蝾螈不大了解，要不我给您详细介绍……” 柴婧微笑摇头，“蝾螈医疗的资料早在一个月前就摆在我的案头。你们的对手，我也了解，是清川医疗！清川与虎康有不少合作项目。” 伏春夏红着眼睛，“柴总，清川是一家外资企业，难道你就眼睁睁地看着外资企业将蝾螈医疗吞并吗？” 柴婧无奈叹气，“商场便是如此，向来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赵原在旁边静默不语，不得不说，伏春夏跟柴婧不是一个级别的。 柴婧利用自己的谈判技巧，很快将伏春夏逼到绝境。 柴婧见火候差不多，语气一转，看向赵原，“你通过赵医生找到我，应该知道我与他的关系。他治好了我的祖父和叔叔，对我有恩。如果蝾螈医疗跟他有关联，那么我就有不得不帮他的理由！你能明白其中的意思吗？” 伏春夏没有柴婧那般精明，但也是一点就透。 “你的意思是，让赵医生加入蝾螈医疗？” 柴婧笑着说，“赵医生是一个优秀的医生，他的工作重心放在医院。不过，他的家人若是蝾螈医疗的股东，我也不会坐视不理。” 伏春夏望向赵原，没有说话。 她希望知道赵原的意思。 柴婧已经给自己铺垫好，赵原此刻没必要讲究温良恭谦让。 赵原淡淡一笑，“我对蝾螈医疗的确挺感兴趣！” 在他的长远规划中，的确有进入医疗器械的打算。 还没有明确的目标，只是希望有机会能敲开这扇门，看下这个行业，究竟是怎么样的。 伏春夏迅速整理好思路，语气变得轻松，“我想知道柴氏会在哪些地方帮到蝾螈！” 赵原见伏春夏这么说，对柴婧佩服无比。 果然如她猜测，蝾螈医疗早已做好割肉的准备了。 “蝾螈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渠道。你们的产品大量挤压，还因为回款的问题，与代理商还闹僵了。 只需通过虎康完善的销售渠道，帮你们将堆压的商品销售出去，就可以解决燃眉之急。” 柴婧笑着说，“当然，虎康也不是帮你们分销产品，你们要提高佣金。没有了库存压力，你们有了现金流，就可以缓口气。 另外，外界知道蝾螈医疗与虎康达成战略合作关系，对你们势必更有信心，银行贷款也就迎刃而解。” 伏春夏眼睛一亮。 柴婧提供的办法可行！ “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伏春夏眼眸一亮，“万董愿意拿出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促成此次合作！不过，前提是需要解决当前的债务问题。” “债务是多少？”赵原问道。 “两百万！”伏春夏咬牙，“公司目前欠代理商的货款，必须要赶紧支付，否则，就违约了！” 空手套白狼，一分钱不拿就想拿到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那是不现实的。 不过，即使蝾螈医疗如今陷入破产边缘，但它的市场估价，绝对是一个很庞大的数字。 两百万拿下蝾螈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属于非常极限的抄底行为！ “百分之二十五！”柴婧眸中闪过一道光，坚定地说道。 伏春夏愣了愣。 万锦顺提醒的是对的！ 柴婧一眼就识破万锦顺给自己的底线！ 这根本是不对等的谈判！ 伏春夏没有继续讨价还价，因为她知道自己没有任何优势！ “两百万必须要一周内到账！” 柴婧朝赵原深深地看了一眼，“赵医生，两百万拿到蝾螈医疗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你满意吗？” 赵原与柴婧的默契度还是有的。 柴婧觉得这个交易合理，才会这么问自己。 “满意！” 赵原干净利落地回答。 他也是佩服自己的勇气。 两百万可是要实打实地掏出去的。 自己的银行账户上也就十来万而已！ 第274章 吃醋的小媳妇！ 伏春夏与赵原达成口头约定后，匆匆离去。 走出酒店房间，伏春夏心情有些低落。 原本以为忘记赵原，没想到再次看到赵原，好不容易藏起来的感情又开始若隐若现。 伏春夏的容貌出众，从小到大身边不乏追求者。 她的眼光也很挑剔，一般人很难入她的法眼。 与赵原接触几次，伏春夏发现自己竟然有点喜欢这个年轻的外科医生。 否则，伏春夏也不会表现得那么主动。 脑海中闪过柴婧的身影，伏春夏的嘴角泛出苦涩的笑容。 跟柴婧站在一起，自己全方位挫败。 他的身边有柴婧这样的女神相伴，何必自作多情呢？ 伏春夏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心情，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 伏春夏离开。 柴婧走入屋内，没过多久，拿了一张支票过来，放在赵原的手边。 赵原将支票拿在手中看了一眼，面值是两百万元。 “婧姐，你太豪气了。我正好愁着去哪儿找两百万呢，你这就送及时雨了？” 赵原与柴婧的关系已经很熟。 她可以为自己捐献两个百级净化手术室。 所以她借给自己两百万也在意料之中。 只是自己没跟她说，她便拿出来，令赵原有些感动。 在柴婧看来，眼前的男人可以为自己挡刀。 两百万对赵原而言，是一大笔数字，但对自己，算不了什么。 不过，柴婧担心赵原会拒绝。 因为她知道赵原其实自尊心很强。 柴婧一直想找机会帮助赵原。 但这种帮助绝对不是直接给他钱，那显得太市侩了。 以赵原的性格，也不会接受。 其实蝾螈医疗找到自己，自己完全可以拿下这个项目。 但柴婧觉得，这对赵原更是一次颇为难得的机会。 授人以渔不如授人以渔。 若是能为赵原的事业做点什么，柴婧觉得比自己谈成一个大项目还要开心。 柴婧掩饰内心的复杂，尽量照顾赵原的自尊心，撇嘴道，“暂时借给你的！要算利息！” 赵原哪里不知道柴婧在考虑什么，将支票捏在指尖端量，“那我先拿着？” 柴婧故意笑问，“你也不客气一下？” 赵原佯作大剌剌地说：“咱俩关系这么熟，没必要太客气。如果我不收下，反而显得咱俩生疏。” “那我还得感谢你，没有驳我的面子？”柴婧白了赵原一眼，“你挺大少做派的！” 赵原笑道：“是吗？可能是强作坚强。尽管钱在我的眼里没那么重要，但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我突然希望自己特别有钱。” 柴婧徐徐叹气，“明明是我借钱给你，为何感觉跟巴结你似的？” 赵原沉默数秒，语气有些认真，“我不想表现得太依赖你啊！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柴婧眨着大眼睛，忍俊不已，“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喜欢软饭硬吃！” 赵原耸肩，“软饭硬吃是很多男人的梦想。不过，我不喜欢吃软饭！” 柴婧哭笑不得，“钢铁直男！” 赵原佯作生气，瞪了柴婧一眼，“别骂人！” 柴婧噗嗤笑出声，“好啦，入股蝾螈医疗的事情，你得赶紧处理。你打算安排谁来帮你签合同，必须要特别信任的人。” 赵原已经确定人选，“我给我妈打个电话。她一直在做药材生意，对医疗行业有一定的了解。” 柴婧微微颔首，若有所思，“以她的名义入股，肯定没有问题。” …… 赵原掏出手机，拨通老妈的电话。 老妈十分开心，“儿子，听说你参赛夺冠了啊！恭喜你。” 赵原意识到老妈以为自己是来报喜的，笑着说：“谢谢！” 赵匡书从妻子手中抢过电话，“你小子参加这么重要的比赛，怎么也不通知我和你妈？比赛完了，也应该第一时间给我们打电话。” 赵原苦笑，“一场比赛而已，我觉得没必要大张旗鼓。” 赵匡书被赵原噎了一下，“行，反正祝贺你，没给咱老赵家丢脸。” 赵原嗯了一声，“你将手机给老妈，我有点事要与她商量。” 萧玉凝从丈夫手中接过电话，微笑道：“你爸今天是真开心，你让他长脸了。医院的同事都羡慕他。院长还专门跟他聊了很久，你爸在医院工作几十年，什么时候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啊？” 赵原等萧玉凝将话说完，“妈，你明天能否来云海一趟？” 萧玉凝不解，“怎么了？” 赵原耐心相告，“我对一家医疗器械公司很感兴趣，希望你能代表我，与这家公司签署协议。” 萧玉凝反应过来，“你打算投资吗？多少钱？” 赵原笑道：“两百万！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解决。” 萧玉凝知道儿子的性格。 不是一时兴起，便做冲动决定的人。 “行，我明天一早就出发！” 挂断电话，萧玉凝轻轻叹气。 赵匡书发现不对劲，奇怪道：“出什么事了？” 萧玉凝如实相告，“儿子打算投资一家器械公司。” 赵匡书没好气道，“他是一个医生，好好干好这一行就可以了。何况医生是不允许在外投资的！” 萧玉凝道：“所以他让我代签合同。” 赵匡书沉思良久，“儿子长大了啊！虽然很难理解他的想法，但咱们还是要尽最大能力支持他！” 赵匡书知道医院不少内幕。 以儿子现在取得的成绩，未来肯定不可限量。 若是现在进入医疗器械行业，后期借用儿子在外科方面的资源，说不定还真能做出一番成绩。 萧玉凝发现赵匡书对儿子的态度转变挺大。 以前总是嫌弃儿子这个做不好，那个做不好。 通过此次的青赛会，赵匡书对赵原有了全新的认知。 儿子已经超过了自己！ …… 赵原打完电话，“跟我妈沟通好，她明天就来云海。” 柴婧的脸上多了一抹紧张之色，“要不要我安排司机接她？” 赵原摇头，“不用！我自己去接她。” 柴婧顿了顿，轻声问：“阿姨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吗？” 赵原微微一怔，看向柴婧。 只见她面颊带着红霞，宛如将两朵桃花印在了脸上。 “你难道想给她准备礼物？” 柴婧点头，“第一次见面，给长辈送点东西，那是应该的!” 赵原笑道：“千万别那么客气。否则，她会误会的！” 赵原没点明。 但柴婧哪里听不出弦外之音。 与萧玉凝见面，有点类似……媳妇见婆婆…… 柴婧没好气地白了赵原一眼，“罢了，我看着准备。” 赵原提醒，“别整太贵的。” 柴婧颔首，“放心，我心中有数。送礼物关键要走心。” 赵原凝视着柴婧，回想她方才面对伏春夏时的强势，完全是两种性格。 好奇她是如何切换的…… 柴婧见赵原盯着自己，挑眉道：“事情办完了，你是否应该回去休息了？” 赵原朝客厅的沙发飘了一眼，“不是说好今晚睡沙发吗？” 柴婧瞪着他，“开玩笑而已。你可别想什么坏心思！” 赵原拿起酒杯，笑着说，“那咱俩将红酒喝完。这支红酒特别贵，开了不喝完，太浪费了。” 柴婧嘴上埋怨赵原“事多”，但还是坐下来，跟赵原碰杯对饮。 柴婧已经许久没有这么放松了。 只有在赵原的面前，她才会表现出自然、真实的一面。 “伏春夏对你有好感。”柴婧突然冒出这一句。 赵原错愕地看着柴婧，“从哪儿看出来的？” 柴婧笑着说，“女人的直觉！她看你的眼神不对劲。” 赵原辩解，“你多想了。” 柴婧托着雪腮，轻叹，“你对她也有想法？否则，为什么要帮她呢？” 凝视着她白皙无瑕的脸蛋，赵原许久才道，“你现在特别像是吃醋的小媳妇。” 第275章 没事！我来了！ 柴婧狠狠地瞪了赵原一眼，“你还真自我感觉良好！我又不喜欢你，你喜欢谁，谁喜欢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赵原淡淡一笑，“口是心非。” 柴婧跟赵原互怼，显然没了方才的牙尖嘴利，轻哼道，“你就是一个傻瓜！” 赵原笑着说，“你生气的时候挺可爱。” 柴婧挥手，“别想岔开话题。我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赵原走过去，拉了拉她的手腕。 柴婧故意不搭理。 赵原突然用力。 柴婧转过那张清秀雅致的脸，顺着那股力量整个人扑入赵原的怀中。 赵原有些惊讶，柴婧面色微红，抬起头，眸光清澈地凝视着赵原。 两人似乎能听到彼此心跳的声音。 赵原还没有反应过来，柴婧踮起脚尖。 一股温暖的力量印在了他的唇上。 柴婧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做？ 她知道自己太主动。 然而，眼前之人是她心心念念的人。 即使主动，又有何妨？ 柴婧忍不住心潮涌动，伸出两只玉臂，勾住了赵原的脖颈。 然后她用牙齿坚定地顶开了所有的障碍。 赵原只觉得一股甜柔的气息，窜入口中。 世间最美妙的滋味莫过于此。 柴婧的身体很轻、很柔，但这一刻宛如拥有了无穷的力量。 在她的前行下，赵原步步后退，突然腰部被咯了一下，被桌角抵住了。 柴婧仿佛变成了一团火焰，试图要将赵原彻底融化。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柴婧突然冷静下来，轻轻地推开赵原，响起方才自己的行为，内心羞赧万分，“我刚才做什么了？感觉占你便宜了？” 赵原笑了笑，“没事，我挺享受的！” 柴婧没好气地白了赵原一眼，“明明是我占你便宜了。不然，我没那么容易解气。” 赵原颔首，“嗯，看来下次我要多让你生气！” 柴婧悠悠叹了口气，“可能我觉得自己太寂寞了。刚才竟然有种想要恋爱的冲动。不过，你千万不要误会，在我的心中，一直将你当成弟弟看待。” 赵原错愕，“何必自欺欺人？” 柴婧盯着赵原看了一阵，突然问道，“我在你的心中，是唯一吗？” 赵原摇头，坦诚相告，“不是！但你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如果缺少你，我的生命不完整。” 柴婧笑道：“你啊，太耿直了！有时候活在谎言中，会更加轻松，咱俩可以欺骗一下彼此，不要给对方增加负担！” 赵原有些惭愧地说，“对不起，是我太贪心了！” 柴婧眼睛酸涩，声音有些颤抖，“不，是我贪心了。从头到尾，都是我在一步步地靠近你。如果我理智一点，应该离你远点。但是，我放不下。” “那我该怎么办呢？”赵原凝视着柴婧，目光复杂。 “两人相处，关键要开心。我很享受现在的感觉，不要让它变质，可以吗？”柴婧脸上挤出一抹笑容，极尽温柔地说道。 赵原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暗下决定，不管未来如何，当她有需要的时候，自己要成为她的依靠。 柴婧从赵原的手掌感受到炙热的温度，心里宛如种草一般，觉得再这么下去可不行，于是轻声催促，“酒喝得也差不多了。你可以离开了。” 赵原玩味道：“这么无情？” 柴婧其实内心挺纠结。 她喜欢跟赵原在一起的分分秒秒。 但很难想像，在别人高高在上的她，竟然会在赵原面前特别自卑。 因为自己不够完美， 真要发生点什么…… 也希望赵原遇见的是没有瑕疵的自己。 “在治好我腿上的瘢痕之前，我都会对你很无情。” 赵原敛去笑容，认真承诺：“请给我点时间！” 赵原离开房间，走入电梯，脑海中闪过方才的一幕幕，不禁暗叹了口气。 柴婧等赵原走后，后背抵着房门，强忍着开门喊住赵原的冲动。 她苦恼，为何一向果断的自己，面对赵原，会如此优柔寡断。 柴婧走到卫生间，准备冲个澡。 突然门铃声响起，她以为赵原折返回来，来不及重新穿上所有的衣服，披了一件浴巾，就急匆匆地走过去开门。 太过兴奋的缘故，她竟忘记开门之前先观察猫眼。 当门缝拉开的瞬间，柴婧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面前的人影没有赵原那般高大，戴着一个棒球帽，脸上戴着黑色的口罩。 柴婧赶紧用力抵住房门，迅速挂上链条锁。 棒球帽男用力撞了两下门，发现一时半刻打不开，从口袋掏出汽油罐朝门泼了起来。 棒球帽男知道自己不能逗留太久，从口袋掏出打火机，朝沾满汽油的地毯上一抛。 地毯被点燃，火焰瞬间蹿高，引燃房门。 赵原走到门口准备刷卡进屋，突然觉得不对劲。 刚才搭乘电梯时，有一个棒球帽男跟自己擦肩而过。 虽然没看清他长成什么样，总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像是在哪儿见过！ 无数画面在赵原的脑海中闪现。 赵原突然想起来了，自己在长丰医院的病房里，见过那个男子，他眉角有一个瘢痕，虽然不是很醒目，但位置比较奇怪。 那个瘢痕应该是子弹造成的伤口。 子弹从那个位置射进脑袋，人是怎么活下来的？ 所以赵原对那个男子的印象格外深刻。 曾经骚扰过万锦顺的男人，为何会出现在酒店内，还把自己蒙得严严实实。 赵原第一反应是，柴婧可能会遇到危险！ 他赶紧走到电梯口，见电梯还有许久才到，直接选择从安全通道，竭尽全力，拾阶而上。 终于赶到楼道门口，推开门，就看到烟雾缭绕。 酒店的灭火喷淋已经炸开，火焰没有被浇灭！ 赵原一脚踹开房门，冲进去大声疾呼，“婧姐，婧姐！” 柴婧抱着膝盖，将自己藏在屋内的衣柜里。 童年的记忆充斥在脑海，她浑身颤抖，孤立无缘。 突然光线亮了。 出现赵原担忧的面容。 赵原暗叹，谢天谢地！ 终于找到你了！ 赵原一把将柴婧搂入怀中，轻轻摩挲她的头发，安慰道：“没事！我来了！” 柴婧将头埋在赵原的胸口，紧紧地抱着他，恳求道，“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第276章 胆小鬼？ 赵原迅速检查柴婧。 她身体没有受伤，只是精神状态很不好。 柴婧此刻是刚准备洗澡，身上只披了一件浴巾。 赵原没心情欣赏，赶紧帮柴婧找来衣服。 柴婧这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是多么的失态。 “等下酒店的人要来了。你赶紧换衣服，不然容易引起误会。”赵原轻声催促，“你在房间里换衣服，我在外面等你。” 柴婧微微颔首。 等赵原准备带上门，她轻声说道，“留一条门缝，让我能够看到你。不然，我害怕……” 赵原在柴婧的头上轻轻地拍了拍，脸上露出温和的微笑。 “放心，我不会离开。” 柴婧透过门缝观察赵原。 他弯腰在检查门口痕迹。 柴婧的心情稍作平复，开始穿上衣服。 刚才的无助与崩溃，那种窒息感让人如此绝望。 赵原及时出现，不亚于雪中送炭。 濒临窒息的瞬间，将她从黑洞边缘解救出来。 自己短时间内无法允许赵原离开自己的视线。 柴婧穿好衣服没多久。 酒店的安保人员终于赶到。 在酒店出现这种情况，属于酒店管控不利。 柴婧住的是商务房，身份可想而知，所以工作人员非常紧张。 酒店经理面对柴婧不断致歉，“对不起，柴女士，我们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我们的管理肯定出现疏漏了。非酒店客户是没办法进入这个楼层的。我们正在排查原因。” 柴婧面色冰冷，“事情已经发生，道歉有什么用？你们必须要赶紧抓捕纵火的凶手。” 酒店经理面露苦笑，“我们已经拨打110，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配合警方，在最短时间内找到凶手。另外，您继续在这个房间住着，显然已经不合适，我们帮你升级了房间。至于您在酒店本次消费也将全免。如果您还有其他需求，尽管提出来，我们愿意尽最大努力满足。” 赵原暗自佩服酒店的决断，这一番应急处理还是非常正确的。 柴婧的助理这时接到消息已经气喘吁吁的赶到。 “对不起，柴总，我刚得到消息！您没事？” 助理的样貌清秀，留着一头干练的短发。 她暗自打量赵原，心道，这便是柴总今晚见面的对象。 助理虽然初次与赵原相见，但她知道此人便是天华医院的外科医生赵原。 赵原本人比照片上更年轻。 没穿白大褂的样子，像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给人一股阳光干净的印象。 柴婧与助理轻声说道：“酒店准备帮我换房间，你负责跟他们对接一下!” 酒店经理安排人先将柴婧送到升级的房间。 这是一个高端套房，房间比之前那间要大很多，除了主卧之外，还有一间客卧。 柴婧坐在沙发上，捂着心口，心脏依旧有些不适。 赵原倒了一杯温水，递给柴婧。 柴婧接过水杯，突然想起了什么，“你怎么会回来的？” 赵原如实相告，“我在电梯和那个歹徒擦肩而过。当时，觉得不对劲，立即折返，不过还是差了一步。” 柴婧疑惑道：“你怎么知道他是歹徒？” 赵原耐心解释：“我和他之前在万锦顺的病房见过面。我当时留意到他眉角的疤痕，外科医生对特殊的疤痕比较敏感。” 柴婧若有所思，“万锦顺？他是跟着伏春夏过来的？” 赵原颔首，“我怀疑跟清川医疗有关。他们其实也不想伤及人命，通过这种方式警告你，不要跟蝾螈医疗过多接触。” 柴婧眼中闪过怒色，“清川医疗为达目的向来是不折手段。” 赵原愧疚道：“我得跟你道歉，毕竟此事因我而起。如果不是我多管闲事，不会将你牵扯到危险之中。” 柴婧眼神变得柔和，“你与我之间有必要说这个吗？” 赵原表情严肃，“如果你发生意外，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柴婧上前堵住赵原的嘴唇，摇头，“这件事跟你没任何关系。只是清川医疗欺人太甚，竟然动用这种粗暴恶劣的行为。他们以为运用这种方式，我就会放弃介入蝾螈医疗的危机吗？他们未免太瞧不起我了。” 赵原笑道：“清川医疗肯定会有报应的！” 这时，门铃声响起。 助理及酒店人员带着警察过来做笔录。 赵原将自己的推断告诉了警察。 原本从监控上根本看不出凶手的面容，得到赵原提供的这一线索，瞬间就有了重大的突破。 “你提供线索十分重要！我们会立即进行调查，争取尽快破案。” 一切处理妥当，房间里再次只有赵原和柴婧两人。 赵原起身准备倒点水。 柴婧突然伸手抓住了赵原的胳膊。 她低着头，声音如同蚊蚋般轻微。 “能不能陪着我。” 赵原拍了拍她的手背，笑着说，“我给你加点热水，不是准备离开。放心，今晚我会陪着你。” 柴婧这才松了口气。 尽管事情告一段落，但余波仍在，柴婧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方才的一幕幕。 赵原在她的身边，她才会觉得心安。 赵原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没有推脱，让助理陪着她，自己也有点不放心。 “对了，你不要继续未完成的事情？” “什么？” “洗澡啊！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只穿了浴巾，头发是干的，估计还没来得及洗澡？” 柴婧涨红了脸，狠狠地瞪了赵原一眼，“你还真喜欢多管闲事。” 嘴上虽然在责备，但柴婧还是听话地走入浴室。 赵原听着浴室里传来淅沥沥的水声，眼中出现找到柴婧时，她身披浴巾的场景。 他连忙摇头，打消心中旖旎的遐想。 柴婧洗完澡换了一身绸质的睡衣，略显瘦削的身材，曲线婀娜流畅，刚冼完澡，脸上的肌肤丰盈水润，尽管穿着长裤，但比例好的缘故，那双腿挺拔修长。 她朝赵原羞涩地瞥了一眼。 脚步极快地溜入房间。 过了片刻，赵原手机接到柴婧的消息。 “你还在吗？” 赵原回复，“在！” 见柴婧没有回音，赵原知道她生怕自己离开，于是尝试推卧室的门，发现没有反锁，便走了进去。 柴婧裹着被子，面朝窗户那侧，但她知道赵原进来了。 “我是不是个胆小鬼？明明知道你在客厅，但还是害怕你会离开。” “我在房间守着。” “嗯，我不许你离开。至少今晚你得一直守着我！” 第277章 好像在暗示什么！ 柴婧侧卧在床上。 让出了开阔的地方。 赵原知道那是给自己留的位置。 赵原躺下之后，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拽了拽赵原的衣角。 赵原躺下之后，掀起被子，将身体覆盖，一股好闻的香味，瞬间涌入鼻腔，刚洗完澡，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味道，沁人心脾。 赵原道：“要不，我也去洗个澡？” 柴婧没看赵原，只轻轻地“嗯”了一声。 赵原来到浴室，赶紧洗了个澡。 重新返回原来的位置，赵原发现床上多了一个被子，正中还摆着一个枕头。 虽然心里略有些遗憾，但还是钻入其中，壁灯散发着微弱的黄光，照射在柴婧的后背，多了一层朦胧的美感。 赵原小心翼翼地躺下，闭上眼睛，努力保持空灵的心境。 柴婧扭动身体，侧身与赵原四目相对，突然面色泛红。 “你别看着我？” “嗯？你不是让我守着你吗？我当然要每时每刻地关注你啊。” “你的眼神怎么看上去一点不友善？” “是吗？没有，多么的温柔，你肯定是多想了。” “反正别看我！你像是一直垂涎三尺的饿狼，看得人心慌意乱。” 赵原无辜地叹气，“唉，怎么这么难呢？” 柴婧见赵原平躺着朝天花板望去，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是不是觉得我特别麻烦？” 赵原感慨道：“是啊！别人都你以为你柴总办事干练，从不拖泥带水，其实啊，就是一个小女人。” 柴婧撇嘴，“要看在谁的面前!其实哪个女人不想小鸟依人？再精明的女强人也喜欢枕着一个能扛起她的臂弯。” 赵原笑着伸出胳膊，“喏，如你所愿。” 柴婧倒也不客气，裹着被子，一顿一顿地将头挪过去，最后压在赵原的胳膊上。 赵原忍不住笑出声。 柴婧奇怪，“你笑什么？” 赵原道：“你像是一只可爱的蚕蛹！” 柴婧哼了一声，“别胡思乱想。就这么着。” 两人沉默片刻，柴婧道：“睡不着，要不咱们看电视？” 赵原一骨碌翻起身，打开电视机。 正好在播放一段感情戏，男主角和女主角解除误会，在大雨中相遇，女主角扔掉了雨伞，扑入男主角的怀中，两人相拥而吻，画面至少有一分多钟。 柴婧面红耳赤，催促，“换个频道！难看死了。” 赵原侧目扫了一眼柴婧的圆润的肩膀，打趣道：“没有！我觉得挺好看的。” 他嘴上这么说，还是换了个频道。 以两人现在的状态，的确不适合看这样的节目，虽然刚才在露台上两人刚做过这个羞羞的事情，但情景不一样，心态又有所不同。 柴婧倒不是怕赵原忍不住，而是怕自己的意志力变得薄弱。 赵原索性调到体育频道。 原以为会有球赛，没想到在重播一场“艺术体操”。 金发碧眼的鹅国运动员身穿紧身的健美服，挥着彩带，在空中像麋鹿般跳跃，在地上翻滚舞动娇小的身躯，一举一动都散发着青春的魅力…… “大色狼，你咽口水了！”柴婧气愤地从赵原手中夺过遥控器，换了一个频道。 “你诬陷我！”赵原哭笑不得，“欣赏艺术，怎么可能流口水呢？” 柴婧狠狠地乜了赵原一眼，“我看到你喉结动了一下！” 赵原无奈叹气，“真冤枉啊！” 调到购物频道。 导购在卖内衣。 “茶棕色是我手上这个款式，若果你是小丸子不要去买，如果说是b到f杯，可以抓紧时间了。 大家看一下，一个加长版型超薄杯，后背是一个无痕弹力围，四排扣、无痕面料，弹性比较大，不会勒人。 这是我们家茶棕色！ 小丸子如果你想要的话，可以看粉橘色，是我们家春夏新出颜色，不过，粉橘色……我看到断码了。” 柴婧气得直接将电视关掉，“都什么破节目。” 赵原笑着说，“我看你就是太紧张了。” 柴婧嘟囔：“第一次和男人躺着，能不紧张吗？你一点也不紧张，只能说你是惯犯。” 赵原满头黑线，迅速转移话题，“我看你一时半会睡不着，要不咱俩聊天？” 柴婧道：“你给我讲个笑话。” 赵原笑说，“我哪会讲笑话啊！这样，我们来一个你问我答的小游戏。必须要在一秒内回答问题。” 柴婧饶有兴趣，“好呀！” “你上完厕所，用左手还是用右手。” “唔，当然是用纸啦。” “你说三遍，有有有。” “有有有！” “你和猪有区别吗？” “当然，有！” “还挺不好忽悠！”赵原笑道，“你说五遍月亮！” 柴婧：“月亮月亮月亮月亮月亮！” 赵原继续道：“你再说五遍月饼。” 柴婧：“月饼月饼月饼月饼月饼。” 赵原问：“后羿射的是月亮还是月饼？” 柴婧回答：“月亮。” 赵原得逞地笑道：“再给你一次机会！后羿射……” 柴婧长幡然醒悟，叹一口气，“啊，是太阳！” 柴婧又羞又气，挥拳砸向赵原的胸膛。 赵原捉住柴婧的手，轻声道：“别打！” 柴婧错愕地望着赵原，“嗯?” 赵原笑道：“碰着不能碰的地方，容易走火！” 柴婧红着脸将手轻轻地落在赵原的胸口。 他真的就打算这么守着自己吗？ 不会发生什么吗？ 柴婧有期待，又有些忐忑。 “赵原，轮到我讲笑话了。” “洗耳恭听！” “我从小都是一个很被动的人。当年高二，我妈问我，要不要出国。我当时嘴上说不想去，但我妈了解我，某一天临睡之前，她又问我，究竟要不要出国。我当时终于说出心理的想法，愿意！” “回国以后也是，叔叔问我，想不想去柴氏上班，我当时回绝了。后来爸爸在某个清晨再次问我，要不要去柴氏上班，尽管要从基层做起，但也比起在外面上班要更稳妥。我终于说出了想法，我愿意！” “……” “我逛商场，看到很喜欢的衣服，销售员第一次给我推荐，我总会拒绝。但销售员如果能坚持问我第二次，我会毫不犹豫地说出真实想法。” 赵原耐心地听着柴婧述说着一个又一个“趣事”。 那些“趣事”好像在暗示什么。 “好啦，我的故事说完了。我的性格是不是很可笑？” 自嘲地说完最后一句话，她转头凝视着赵原，似乎期待什么。 赵原再傻也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有些事情只问一次，没得到回应，不要气馁。 第一次的答案，可能是矜持。 第二次得到的答案，才是真实想法！ “婧姐，咱们今晚是不是……” 未等赵原说完。 柴婧咬着嘴唇，声如蚊蚋。 “我愿意！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第278章 为姐画眉！ 柴婧：“打雷了！” 赵原：“在下雨！” 柴婧担忧，“明天你得早起。” 赵原道：“是哦，谢谢你提醒我。” 柴婧突发奇想，“我想看看外面的江景。” 赵原未加思索，“咱们一起去。” 酒店距离外滩不远。 从露台上甚至能看到黄浦江上的船舶。 船舶在江上缓行，压过水面，带起白色的浪花，似乎在说，我是这条大江的主角。 船舶在大江的眼中其实渺小得宛如星河中的星辰。 似乎为警告船舶不要猖狂，一阵风起，卷起大浪。 尽管船舶吨位不小，在波浪的冲击下，上下颠簸，摇曳失控。 数道电蛇撕裂苍穹，大雨如柱，倾盆而落。 夜空里、雨幕下，船舶虽看上去摇摇欲坠，但享受驰骋的乐趣，不时发出呜呜两声。 “冷不冷？” “心里有火，怎么会觉得冷？” “你说现在会不会有人观察我们？” “有啊！人类在蚂蚁眼中是高级文明，但在某些外星文明眼中，人类跟蚂蚁没什么区别。所以我们人类其实是外星文明的研究标本，每时每刻都在他们的观察之中。” 柴婧没好气地白了赵原一眼，“没想到你信口胡诌的本领真强。” 赵原知道柴婧难以理解自己为何有这种感悟。 她肯定想不到自己脑海中有另外一段人生回忆。 这段回忆究竟是别人植入自己脑海，还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挤占了这个身体。 不管那种可能，赵原都可以确定，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操控着一切。 正如那句名言，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桥上看你。 你能做到的是，尽量站得更高一些！ 你可以看到更多的风景。 即使别人想将你当成风景，那他也得仰视你！ 赵原突然有种指点江山的豪情了。 柴婧的眼中赵原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 像是一座嶙峋怪石堆砌而成的大山。 巍峨耸立，气势刚猛，峰尖若剑刃，直插云霄，仿若要刺破天穹。 面朝繁华璀璨的城市江色，柴婧逐渐失去力气。 头脑昏沉沉的，宛如喝醉酒一般。 耳内充盈着风声、雨声。 …… 晨曦微露。 柴婧打开窗户，清新的空气从窗户涌入。 赵原被冰凉的风吹醒，目光瞬间落在窗前柴婧的身上。 金色的光芒飘在她脖颈，宛如打上一层极有质感的蜡膜。 莹白的肌肤光泽四溢，让人炫目。 赵原忍不住感叹，婧姐，好瘦！ 尽管身条是纤细的，但该有韵致的地方，却是丝毫不逊色任何人。 柴婧转过身，见赵原睡眼惺忪，嘴角绽放笑容，“你终于醒了，赶紧起床，今天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赵原伸了个懒腰，笑着说，“那我起床，你继续休息一会。” 等赵原穿好衣服，柴婧也已经起床，赵原走到客厅，柴婧叫的早餐到了。 看着赵原满足地吃着东西，柴婧一时间忘记了所有烦恼。 柴婧没什么胃口，只简单地吃了一点，然后到房间取出化妆盒，开始上妆。 不知何时，赵原站在身后，柴婧被吓了一跳，“你站在我身后做什么？” 赵原道：“我帮你画眉！” 柴婧点头。 她不在乎赵原会不会画眉，画得好不好。 赵原拿起每笔，轻轻地点动，手腕稳定地上下提拉，给每一根纤细的眉毛染色。 柴婧的眼角看起来挺妩媚，画一下眉毛修饰，确实更好看，再把嘴唇用粉色系的口红涂上一点，一张鹅蛋脸就很明艳动人了。 细腻的皮肤，泛着柔和的色调。 几根青丝垂在鬓角。 衣裳领子有些宽松，可以看到锁骨、削肩。 柴婧感觉眉毛痒痒的，闭上眼睛，享受着心底涌起的温暖。 画眉在古人眼中是一种风雅韵事。 最有名的是汉宣帝时的京兆尹张敞。他每天早起为妻子画眉，甚至经常早朝迟到，因此被人参奏。 天子问张敞是否有其事。尽管张敞后来没得到重用，但他替妻子画眉的事情千古流传，与“相如窃玉”、“韩寿偷香”、“沈约瘦腰”并称为古代四大风流韵事。 外科医生的手用来画眉，岂不是小菜一碟？ 片刻之后，赵原笑着说，“画好了！” 柴婧凝视着镜子中的自己。 眉线清晰、立体，浑如天然，眉形柔和、自然、精致。 “答应我一件事！” “嗯？我不管你以前给谁画过眉，但以后只允许给姐画。” 赵原微微一怔，轻轻颔首，“我答应你！” …… 柴婧画好妆，宛如换了个人，变成另外一种气质。 戴上一副金丝眼镜，她的眸光变得深邃睿智，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助理摁响门铃，赵原过去开门。 助理看到赵原出现在老板的房间，显然有点吃惊，不过惊讶的表情稍纵即逝。 “刚从警局那边得到消息，昨晚纵火的凶手已经被抓到了。此人以前走过私，有案底，不过他拒不交代幕后指使者。” 柴婧扶了扶镜框，语气冰冷地说，“让虎康的管理层研究如何尽量避免损失，逐步与清川医疗解除所有合作。” 小助理看了一眼赵原，柴婧当着他面做出决策，显然没将他当成外人看待。 “柴总，清川可是我们的重要合作伙伴。”助理轻声提醒。 柴婧淡淡道：“那又如何？” 柴婧没有在助理面前，表现出内心的愤怒。 原本她觉得与清川医疗可以继续保持合作关系。 毕竟为了蝾螈医疗这一块小蛋糕，没有必要彻底撕破脸皮。 既然清川医疗已经安排人上门威胁自己，她也就没必要继续勉强下去。 尽管清川医疗在某些领域处于国际领先地位，但虎康医疗的渠道是清川医疗所必须的。 没有一家外资医疗器械商会无视华国庞大的市场。 一旦清川医疗没了虎康医疗这一重要的合作伙伴，在华国的销售额将大幅度跳水。 其实从目前国内的行业发展形式来考虑，虎康医疗的确有必要慢慢减少与外资医疗公司的关联。 国家在支持国产医疗器械产品上不遗余力，未来几年肯定有大批民族企业崛起。 虎康医疗可以提前布局，抢占市场先机。 蝾螈医疗虽然目前很弱小，但它能引起清川医疗的注意，必然有自己的独到之处。 等风口一到，蝾螈医疗必然会有不错的发展！ …… 第279章 入股蝾螈！ 伏春夏返回医院，便将与柴婧谈判的结果告诉了万锦顺。 万锦顺有点意外，虚弱地感慨，“没想到……柴婧对赵医生……这么关照！” 若是虎康医疗借销售渠道给蝾螈，的确可以立即解决燃眉之急。 表面上他们用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只换到了两百万。 事实上，远不止这些。 虎康医疗的销售能力在全国范围内排名靠前，如果他们愿意帮蝾螈出货，年销售额可以轻松过十亿。 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交换价值十亿的资源，放在当下困境，绝对是合理的交易。 赵原虽然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但他的手术水平精湛，刚拿到了胸心外科青赛会冠军，未来肯定前途不可限量。 五到十年之后，赵原成为知名专家，也将会给蝾螈带来不少行业资源。 若是柴氏注资，那是引狼入室。 如今换成赵原加入，对自己继续控制蝾螈，不会产生过多威胁。 更何况，赵原是万锦顺的主刀医生，对自己有恩。 尽管身体不适，但万锦顺还是极快地算好了这笔账。 伏春夏点头，“你没有意见，我等下就起草合同。” 万锦顺微微颔首，“没有！你辛苦了。” …… 十点左右。 赵原在机场接到萧玉凝。 坐在出租车内。 萧玉凝从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放在赵原的手心。 赵原惊讶地望着萧玉凝。 萧玉凝笑着说，“银行卡里有两百万，原本是为你买房做准备的。既然你打算先创业，这笔钱就给你先用上。” 赵原讶然：“爸知道这件事吗？” 萧玉凝点头，“是他主动跟我说的。尽管你说会想办法解决钱的问题，但你刚毕业能有什么钱？既然跟别人借，不如拿家里的钱。” 赵原心生感动，“这笔钱算我借你们的。” 萧玉凝拍了一下赵原的脑袋，“傻孩子，我们是一家人，谈什么借不借的。” 来到酒店。 伏春夏和柴婧早已等候多时。 萧玉凝打量着伏春夏、柴婧，暗忖这两个女人长得还真好看。 萧玉凝仔细审阅了合同，然后签下自己的名字。 萧玉凝对蝾螈医疗已有初步了解。 这家企业虽然现在遇到了麻烦，但巅峰期曾有过上亿的年利润。 只需度过如今的危险期，后面得到的回报，将极其可观。 签完合同，柴婧与伏春夏承诺：“一个小时后，蝾螈医疗的产品将在虎康的所有渠道上线销售！” 伏春夏如释重负，“谢谢柴总！” 柴婧看了一眼赵原，“你应该谢谢赵医生。” 伏春夏离开之后，柴婧从屋内取出一个礼盒。 “阿姨，第一次见面，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送你一条围巾！” 萧玉凝接过礼盒，直接拆开，若有所思，旋即微微一笑，戴在脖子上。 柴婧凑上前，帮萧玉凝调整了一下位置。 萧玉凝来到镜子前，转了一下身体，“不错，我非常喜欢。” 柴婧如释重负，“主要是阿姨的皮肤好，什么款式都能驾驭。” 萧玉凝笑着说，“我也没做准备，不过肯定要回送你一个东西。” 柴婧连忙拒绝，“没必要那么麻烦。” 萧玉凝拉住柴婧的手腕，笑着说：“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和你特别投缘。” 柴婧开心道：“真的吗？我也特别喜欢您。” 望着两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赵原暗自好笑。 不得不说，柴婧的情商挺高，只是略施手段，就跟自己老妈将关系弄熟了。 赵原将萧玉凝送到房间。 萧玉凝拉住赵原，低声逼问：“你和柴婧究竟是什么关系？” 赵原笑着说，“老妈，你别逮着一个女的，就觉得我跟她有什么特殊关系，好不好？” 萧玉凝将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放在手里仔细观察，叹了口气，“柴婧的性格不错，长相也很好，只是家庭情况太好，跟咱们家不是一个阶层的。这条围巾我在专柜看到过，打完折也得好几万，她说送就送了……我怕你养不住这只金丝雀！” 其实萧玉凝觉得赵原跟柳莎挺相配。 两人的家境差不多，彼此又是同学，知根知底。 不过，从与儿子的亲密程度来看，柴婧明显更近一些。 萧玉凝之前有过担心，儿子性格内敛会找不到合适的对象。 但，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萧玉凝是看出来了。 儿子身边不缺少优秀的女性。 赵原感慨老妈的眼力不俗，心如明镜，仅从一条围巾就能将柴婧的情况猜个大概。 “我听出来了，你反对我跟她往来？” 萧玉凝瞪了赵原一眼，“我只是告诉你！你真要与她在一起，得做好心理准备。想让她的圈子承认、接纳你，难度很大。” 赵原转移话题，“你别胡思乱想了。赶紧休息一会。晚点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萧玉凝补充道：“将柴婧也喊上。” 赵原摇头苦笑，“好，你先休息！” 赵原来到柴婧的房间门口，摁响门铃，柴婧过来开门。 赵原将支票放在桌上。 柴婧惊讶地望着赵原。 赵原笑着说，“我妈给我一张两百万的银行卡，所以支票用不上了。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 柴婧未作犹豫，笑着收起支票，“他们能给你这么多钱，挺疼你的！” 赵原颔首，“是啊，本来准备给我买房子的钱，现在被挪用了！我要努力挣钱，将欠他们的赶紧还上。” 柴婧打趣道：“老婆本没了，谁还愿意嫁你？” 赵原一本正经地说：“我可以找一个愿意跟我裸婚的对象。” 柴婧忍俊不已，“指不定还真能被你遇上！” 赵原带着柴婧、萧玉凝一起去附近的商场吃饭。 萧玉凝拉着柴婧在金器专柜选了一条铂金链子，算作回礼。 萧玉凝留意了价格，与自己买的那条围巾的价格相仿。 她心道赵原的情商应该随妈。 试链子的时候，服务员与萧玉凝笑着说，“您儿媳妇长得可真好看。” 萧玉凝没有辩解，冲着赵原和柴婧眨眼。 赵原一脸无辜。 柴婧那张倾国倾城的俏脸，因羞涩红到了脖根。 她反应也是极快，拉着萧玉凝的胳膊，笑着解释，“你搞错了！这是我干妈！” …… 第280章 抵御诱惑！ 萧玉凝没有接话茬。 显然，若是多了一个干女儿，可能少了一个儿媳妇。 这赔本买卖，精打细算的萧女士可不会干！ 不过，因为柴婧的这句话，萧玉凝对柴婧更有好感了。 赵原、柴婧和萧玉凝在商场四楼的美食广场找了一家环境不错的餐馆吃饭。 吃饭之际，赵原接到江强的电话。 江强询问赵原何时回白云。 赵原因为要处理入股蝾螈医疗，所以请假，暂时脱离大部队。 高倩带着其他人已经返回白云。 “我明天一早就会返回白云。” “嗯，好的，庆功会放在后天早上！”江强笑着说，“你可一定要赶回来。” 赵原笑道：“这么重要的活动，我肯定不会缺席。” 挂断赵原的电话，高倩望着江强，轻声询问，“赵原怎么说？” 江强道：“明天回白云。” “他留在云海，是不是为了接触其他医院？” 江强淡淡一笑，“何必想那么多呢？” 高倩皱眉，“难道你就不怕他被挖走吗？” 江强苦笑：“现在很多医院都在打听赵原，不过，必须得佩服常院长的高瞻远瞩。赵原当时跟我们医院签署的就业协议，违约金是两千万。” 高倩也耳闻过此事，当时还觉得常院长有些莫名其妙，多此一举。 高倩想了想，担忧道，“沧盾和金瑞这几家顶级医院，若是真看好赵原，还是舍得花这么一笔钱的。” 任何一个领域最顶尖的人才都是无法用金钱来单纯地衡量其价值。 青赛会中赵原的表现有目共睹，几乎是以一人之力，接管了两场重要的手术。 何况，他才二十四岁，远没有达到巅峰。 任何一家医院拥有赵原，相当于拿到了一枚足以撑起一家重点科室的基础。 如果赵原在未来能入院士，那足以撑起一家重点大型医院。 赵原可以说是一战成名！ 赵原目前的信息已经被医学协会收录，会作为重点人才培养。 尽管医学协会不会对他的成长直接介入，但后期有什么重要的活动，肯定是会联络赵原参加。 培训会议，对外交流，学术研讨等等，许多顶级资源都会向赵原倾斜。 尽管除了赵原之外，高倩、李波、杜然也会享受到类似的待遇。 不过，赵原是代表队的核心，受到的照顾肯定是最多的！ 江强自然也想到了这些，笑着与高倩说道，“人各有志！我对赵原很了解，他是一个非常讲情义的人，既然选择了天华，就不会轻易地离开。” 高倩同意江强的说法，松了口气：“希望赵原能抵御诱惑。” 江强轻轻叹气，“我的心情其实也有些纠结。因为赵原如果选择沧盾或者金瑞，对他的人生可能会更加顺利。我相信常院长的想法跟我一样，如果沧盾、金瑞真的要挖赵原，他不会横加阻拦，会尊重赵原的选择。” 高倩颔首。 天华医院归根到底是一家有温度的医院。 两千万的违约金更多是一种形式。 如果赵原铁了心要走，常洪波绝对不会以此作为筹码，逼迫赵原留下！ 赵原并不知道江强给自己打电话的用意。 刚回到酒店，赵原接到陌生电话。 此人声称是长丰医院人事科的工作人员，想约他与医院的领导见一面。 赵原在那天的庆功会上跟此人有过短暂交流，当时也留了电话号码，记得此人姓吴。 “赵医生，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下午就飞白云，晚上就可以见面。” 对方为了跟自己见面，竟然从云海飞往白云，足见诚意！ 赵原愣了一下，“我还没回白云。” 吴科长惊喜道：“是吗？那太好了！您住哪里？我能拜访您吗？” 赵原道：“我现在有点忙，要不等我腾出时间，再跟你联系？” 对方微微一怔，知道赵原这是在委婉拒绝见面。 不过，他也能理解赵原。 倒不是赵原架子大，而是两人只有一面之缘，彼此并不熟悉，所以保持一定的谨慎还是有必要的。 吴科长知道必须要抛出足够的诚意才行！ “赵医生，据说您在天华还是实习生的身份，如果愿意来我们长丰医院，绝立即处理好编制问题。另外，以您的水平，完全可以独当一面，带一个治疗组了。只要您点头，会按照你的要求配备人员。在级别的问题上，我们也会调整好，先上副主任，三年之内主任，您看如何?” 赵原沉默数秒，“您给的条件很好。不过，我和天华是有合约的！” 吴科长笑着说，“我们已经打听过了。如果您愿意，违约金由我们承担。长丰医院在医生的待遇上在全国范围内排的上号，以你的水平，年收入可以达到三百万。我们可以跟你签保底协议！” 赵原感受到对方满满的诚意，“你们医院给的条件很好。” 吴科长笑道：“因为您很优秀！你在此次大赛中表现出来的水平很高，获得诸多专家的高度认可。” 赵原苦笑，“不过，我暂时还没有离开天华的打算。” 吴科长原本以为能轻松说服赵原。 毕竟赵原只是一个还没毕业的医学生。 换做正常人，面对这么多承诺，早就晕头转向了。 结果赵原的反应让他很意外。 吴科长语气略有些慌乱，“您别急着答复！要不让我们副院长跟您见面详谈？” 赵原道：“不必了。我感激你和贵院领导的欣赏。不过，我对天华有感情，是它给了我平台和机会。” 对方微微一怔。 任何行业都是人往高处走。 医生行业的流动性更大。 哪里的条件更优渥，就跳到哪个医院去。 赵原竟然在讲感情。 或者是自己开出的筹码还不足以打动他？ 吴科长无比遗憾，“好，我就不打扰您了。如果有一天您有什么想法，还请您务必跟我联络。长丰的大门永远为你打开！” 赵原没有被他承诺的诸多好处动摇。 他对长丰不太了解。 任何大医院的水都非常深。 尤其是云海、燕京的大医院，竞争非常激烈。 为了争夺一个位置，动用各种关系，甚至有医生为了晋升职务，不惜跳楼的事情都会发生。 赵原贸然进入长丰，肯定会触碰到一些人的利益。 挡人财路的事情，还是尽量不要做。 “谢谢您的认可，以后保持联络。”赵原客气地结束对话。 吴科长听到忙音，放下手机，无奈苦笑，冲着面前的领导摇头。 领导惊讶道：“他不同意？” 吴科长点头，“可能天华给他的条件更好！” 领导叹气，“实在太可惜了！这个年轻人若是在长丰医院，绝对能在十年内扛内成为胸心外的一面旗帜。” 吴科长轻声道：“要不，我再试试，看有没有其他突破口？” 领导感慨道，“沧盾、金瑞肯定都在通过各种人脉接触他。他的水平不错，还有潜力可挖，已经有资格挑选能令他满意的医院了。” 吴科长明白领导的意思了。 这小子绝对是在待价而沽！ 换位思考，这么年轻就拿到如此高的荣誉，还有院士门生的身份…… 他有待价而沽的底气！ 第281章 表彰仪式！ 赵原还真没有待价而沽的意思。 尽管在胸心外科打出了一片天地，但赵原的心思还是重点放在急诊外科上。 尽管心脏领域的手术是赵原的核心竞争力，但赵原还是更喜欢急诊外科的氛围。 第二天清晨，赵原搭乘最早的航班，离开云海。 萧玉凝受到柴婧的邀请，留在云海准备玩几天。 赵原刚下飞机，接到江强的电话。 医院竟然专门安排司机接赵原。 冲着这份礼遇，自己拒绝长丰医院的邀请，就没有错！ 司机将赵原送回住处。 赵原洗了个热水澡，然后躺在床上好好睡了一觉。 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清晨。 赵原还是一如既往，提前来到急诊外科。 刚坐下没多久，孙良拿着塑料袋走入，看到赵原，眼睛发光，笑嘻嘻地说道：“哎呀，冠军回来了啊！” 赵原笑着对孙医生说，“咱俩说话可别阴阳怪气的。” 孙良嘿嘿一笑，将早已准备好的包子和牛奶搁在他的位置上。 “这几天老谢心情真好！多半因为你拿到了好成绩！” 赵原惊讶：“老谢会笑脸迎人了？” 孙良摇头，“他哪会笑啊？不过，开会的时候没训人，还不说明他的心情好吗？” 赵原一口咬掉半只包子，含糊不清地说：“那倒是！” 孙良在赵原肩膀上用力地按了一下，满脸崇拜，“决赛的手术录像，我看了三遍，你做得太牛了！完全是带飞！” 赵原笑着说，“别一脸欲求不满的看着我，我害怕！” 孙良瘪了瘪嘴，“好啦，记得下次有心外的手术带着我做几次呗？不允许拒绝，不然就把包子吐出来。” 赵原已经吃完一只包子，愣愣地望着孙良，摇头苦笑，“不就是手术吗？何必如此！” 孙良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那你答应我了啊！” “嗯！” 孙良喜上眉梢，美滋滋地坐回自己位置。 赵原无奈叹气。 孙医生越来越不要脸了！ …… 10:00。 天华医院多功能报告厅举办表彰仪式。 医院高层全部出席，省市两级均安排重量级领导参加活动。 竺海霞也参加表彰仪式，赵原走过去跟她打招呼。 竺海霞满意地望着赵原，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 前几日沧盾医院心胸外领域的院士朋友私下打电话给竺海霞，希望她从中引线，让赵原加入沧盾医院。 竺海霞将此事转告赵原。 赵原果断地表示拒绝。 赵原的态度让竺海霞满意。 面对诱惑，不忘初心，并非所有人能办到，何况赵原还这么年轻。 竺海霞越看赵原，越是觉得舒心。 当初选择赵原当自己的门生，看中的是他的品质，对待患者有一颗纯粹干净的灵魂。 如今看来，赵原的优点可不局限于此。 有这么一个门生，完全是给自己长脸啊！ 在主持人的邀请下，观众的掌声中，高倩带着一行人上台领奖。 除了荣誉证书之外，还有奖金。 省里拨款，市里拨款，医院设立专款奖励，加上大会奖金，七七八八加起来，扣税之后，达到了七十多万。 也不是所有比赛都有这么多奖金。 主要是这个大赛的含金量太高，社会关注度，影响力都不是那种小打小闹的比赛可以相提并论的。 对赵原而言，奖金无疑是雪中送炭。 他处于资产负债的状态。 尽管是欠父母的钱，但这钱是必须要尽快偿还的。 父母赚钱不容易，一辈子也就攒了这么多，还一次性拿出来了。 赵原可不想当个啃老族。 省里来的领导，跟赵原握手时，拉着他低声交流：“小赵，相信天华，在这里你一定能够展示自己的才华，完成自己的梦想。你的编制和岗位级别，很快都会解决。其他医院给你的许诺，你可以提出来，天华绝对会比他们想得更加周到。” 赵原谦虚道：“谢谢您的鼓励，我一定会再接再厉，努力进步。” 赵原下了领奖台。 江强用力抱住了赵原，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赵原连忙道，“江主任，您太客气了，我应该谢谢你给我机会。” 江强拍了拍赵原的后背，“一起努力！以后你要多来胸心外科帮忙！” …… 林旭坐在台下，目中满是恶毒之色。 前几日他已经成功申请调离胸心外科，成为普外医生。 尽管以后还能做手术，但林旭依然觉得自己应该是心外医生，距离梦想变得遥远。 他心中暗自发誓，别看你现在风光无限，早晚有一天，你会死在我的手上！ 陈思虽然没有去多功能报告厅参加表彰仪式，但她早就知道赵原夺得冠军，也猜到他未来在天华将会十分顺利，打心底为他感到开心。 陈思不禁回想起那次跟赵原一起做手术，自己紧张到不知所措，结果赵原承担了所有的工作，结束之后，陈思还偷偷跑到花池哭了一场。 赵原实在太优秀了，自己竟然还想着跟他比试。 现在想想，岂不是叫萤火之光岂敢与日月争辉？ 还真是可笑啊！ “陈医生，傻乐呵什么呢？”旁边的同事拱了一下陈思。 陈思从思绪中走出，管理表情，“没有啊！” 另一个同事打趣道：“小男友回来了，正在接受表彰呢，估计想到这里，偷着乐了。” 陈思粉白的面颊瞬间变得通红，“可别胡说！我没男朋友！” 言毕，陈思找了个借口走出办公室。 旁边同事低声道：“以后别拿她与赵原的事情开玩笑。” “嗯？怎么？” “唉，父母不同意。” “为什么不同意？我看两人挺般配。” “陈院长那么挑剔，挑女婿肯定要求特别高。” “啧啧，赵医生这么优秀，还挑什么？要是我爸妈知道有这么个良婿，每天做梦都会笑醒！” …… 青赛会在一夜之间改变了粤省心胸外科的格局。 以前别人都觉得南协的胸心外科实力最强，但如今必须要排在天华的后面。 不仅省内胸心疾病患者蜂拥而至，其他省份的患者也慕名而来。 天华医院的胸心外科强势崛起，成为不少患者的首先选择！ 上级部门也加大对天华心胸外科的支持，在政策和资金上开始调整方向，以前有些资金批给南协的，如今转而批给天华。 高倩上调一个级别，从副主任医师晋升为主任医师，成为心胸外科最年轻的女主任。 李波、杜然也从资深主治，晋升为副主任医师，两人从本来的科室调入心胸外科，成为高倩的团队成员。 至于赵原的级别虽然没有调整，但也只是时间问题。 …… 6月5日。 赵原刚下完手术，拿出手机，见多了一条未读信息。 徐琴发来一个链接，赵原点进去一看。 中元大学本届博士生名单公示公告。 在里面找到了自己的名字，赵原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第282章 暗箭难防！ 赵原给徐琴回了个“感谢”的表情。 徐琴发来语音，“据说你刚领了一笔奖金，也不请客？” 赵原笑着说，“好说，师姐何时有空？喜欢吃什么？” 徐琴过了片刻，回复文字，“吃饭搁在一边，赶紧来一趟血液科，竺老师要跟你讲点事!” 赵原来到血液科，在那间面积不大的办公室里见到竺海霞。 与往常一样，竺海霞正在跟患者家属进行交流。 竺海霞看上去很瘦，戴着眼镜，目光和蔼，与人交流时，眼神盯着对方，让人没有丝毫压力。 竺海霞看到赵原来了，朝他点了点头。 赵原就坐在沙发上等候。 竺海霞是苏省人，尽管在粤省工作半辈子，但口音还是带着江南的味道。 患者家属终于理解竺海霞给的治疗方案，拿着诊疗单，离开病房。 竺海霞将病人的资料归档，笑着与赵原说，“喊你过来，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想跟你聊一聊接下来的学习计划。” 赵原明白竺海霞的意思。 学习和工作如何做到互不耽误。 “竺老师，我会服从您的安排，积极参加课题研究，完成博士阶段的各种任务。” 竺海霞微微颔首，“我相信你的能力，肯定能处理好工作和学习的时间分配。我也会酌情考虑你的情况，不会给你施加太大的压力。” 赵原轻叹一声，“谢谢您的理解。” 竺海霞顿了顿，轻声道：“喊你过来，主要是提醒你一些事情。” 赵原心情一紧，“我哪里做错了，还请您指出来。” 竺海霞脸上露出和蔼笑容，“你不要太紧张！既然你成为我的学生，跟我的孩子一样，我肯定站在你的角度考虑问题。其实你做得很出色，本科毕业在胸心外科、急诊外科的造诣很高，表现出了超出常人的能力。不过，满招损，谦受益。当一个人处于顶峰，难免因为光芒万丈，引起别人的觊觎。” 赵原若有所思，试探，“是不是公示出现问题了？” 竺海霞点头，“按照道理，公示阶段是不会出现有人投诉的情况。你应该是得罪了什么人，所以有人投诉你的直博资格存在流程问题。此事我早已与中元大学沟通过，是有备案的。既然投诉的内容与事实相悖，那便不会影响你公示。” 赵原松了口气，“谢谢竺老师的提醒。” 竺海霞望着赵原始终沉稳的样子，还是非常满意的。 原本学校还有所质疑，竺海霞调动那么多的资源，为了吸纳赵原成为自己的博士生，是否太过于浪费。 伴随着赵原在胸心外青赛会上取得不俗的成绩，质疑变为泡影。 尽管学科不一样，但赵原证明自己的实力不容小觑。 任何学校都希望自己能培养出杰出的校友。 像赵原这种潜能无穷的学生，对中元大学而言属于必须要重视的人才。 大家都暗自感慨，竺海霞的眼力和运气都很好。 华国从不缺少人才，但像赵原这种潜力无穷的顶尖人才，是可遇不可求的。 竺海霞朝赵原点了点头，“晚点我会让徐琴将一些课程发给你，尽管距离开学有一段时间，但我觉得你可以提前准备。博士阶段的学习和其他阶段的学习不一样。” 赵原明白竺海霞的意思。 直博按照规定是4-6年的课程。 不过，很多博士都是延期的，有些人八年都没修满学分。 随后竺海霞又跟赵原聊了一会家常。 竺海霞主要是跟赵原了解他家里的情况。 之前是口头上的承诺，如今不一样，两人已经是师徒关系，肯定要有更深的接触。 当然，竺海霞也将自己的情况透露了一部分给赵原。 竺海霞有一子一女，儿子是一个企业家，女儿在政府工作。 竺海霞的前夫也是一名医学工作者，目前在地市级医院担任院长。 两人尽管离异多年，但依然保持联络，有时候爱情没了，会变成亲情。 竺海霞在离婚之后，没有再婚，将所有的精力和时间投入在科研工作当中。 又来了病人，赵原告辞离开。 返回急诊外科的路上，赵原暗自琢磨，究竟是谁在暗中坏自己的好事？ 林旭、邵坤？ 他们的可能性很大。 但是，不排除其他人。 这个世界上得眼红病的人有很多，他们不在乎你是否有真正的实力。 当你走在他的前面，他会阴谋诡计来陷害你。 明箭易躲，暗箭难防。 想要避开这些防不胜防的攻击，最好的办法是强大自身，修炼成铜筋铁骨。 这次公示期被投诉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在青赛会上取得了好成绩，无意之中给自己打开了一道保护罩。 即使流程有不规范之处，但看在冠军的身份，医院也会给你开设绿色通道。 名声或者说是名气更准确，这种玄之又玄的玩意对医生还是十分重要的。 赵原如今在小范围内已经积攒了些许名气，算是小荷才露尖尖角。 不过，他距离周广臣、江强、谢长天这些知名专家还是有挺大的差距。 即使与高倩相比，也有不小的距离。 医生的口碑是要积累的。 大医院的科室主任都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大浪淘沙出来的。 在普通老百姓的心中，技术高的还是科室大主任以及资历深的主任医师。 返回急诊外科，赵原刚出现，就被孙良给“逮”住了。 “终于找到你了。邓老大急死了。” 赵原哑然失笑，“别说的那么夸张。” 孙良叹气，拉着赵原，朝处置室走，“来了一个奇葩病人，赶紧来看看！” 赵原听到“奇葩”二字，打了个寒噤。 毕竟，急诊外科多怪事，不知道今天遇到的是什么事情。 第283章 “断针”！ 患者是一个中年男人，陪同家属是他的女儿，一个年轻的女子。 她陪父亲来医院已经有一个小时，目前还没有查出病因，显得十分焦虑。 “医生，究竟能不能找出原因，我爸都要疼晕过去了。”女子的语气有些不好。 也能理解，遇到家人出事时，大脑都非常混乱。 邓云伦见赵原出现，朝他招手，“赵医生，你过来瞧瞧。” 女子见出现一个更年轻的医生，气不打一处来，“前后来了这么多医生，一个中用的也没有，天华医院的急诊外科是吹出来的吗？” 赵原瞥了女子一眼，没有搭话。 有时候沉默是为了避免矛盾激化。 女子以为赵原无视自己，气得火冒三丈。 赵原与孙良轻声说道，“我给病人做检查，你留意一下她女儿，别让她干扰我。” 孙良点头，凑到女子面前，轻声说道：“刚来的这个医生，是我们医院的明星医生，绰号赵神，你不信可以在网上查一下！” 赵原没想到孙良这么吹嘘自己，豆大的汗珠差点从脑门流下来。 女子脸上露出困惑之色，掏出手机，检索了一下“赵原”。 跳出不少新闻。 女子随便看了两条新闻，眼中的疑虑之色，逐渐消淡。 医生在互联网上留下一些痕迹还是有价值的。 远比满墙的锦旗有说服力。 患者的女儿不再闹腾，赵原也开始着手，为患者进行详细的体格检查。 赵原主要采用浅部触诊法，每按到一个位置，便会问一句，“这里疼吗？” 患者一开始说不疼，赵原逐渐排除，等按到颈椎的时候，患者突然叫出声。 邓云伦在旁边提醒道：“刚才问过患者，他的颈椎有问题，之前做过颈椎手术，是否因为颈椎病，引起的疼痛？” 颈椎病属于慢性疾病，很难根治。 按照道理就应该转到骨科治疗。 赵原摇头，“他的颈椎不大好，但颈椎疼痛是钝痛和隐痛，但他表现出来的症状是刺痛！” 邓云伦微微颔首，“颈椎的片子看不出问题。” 赵原叹气，“如果能看出问题就好了，或许没那么严重。” 邓云伦意识到赵原有诊断结果，“究竟是哪儿出了问题？” 赵原刚才在体格检查时，重点观察了患者的脊椎位置，他此刻再次将衣服掀开。 “你瞧瞧几个地方。” 邓云伦仔细研究，极其细小的白点，如果不仔细看，根本难以辨别。 “好像是针眼？一般注射不会选择这个位置啊。” 赵原苦笑，“这不是注射器留下的针眼，而是针灸留下的痕迹。” 患者此刻十分痛苦，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根本说不出话来。 他女儿对患者的情况有了解，“我爸一年前就没做针灸了？” 赵原摸着下巴，凝眉思索，拿手比划着针眼的位置，突然眼中露出一抹亮光。 “你父亲是不是自己尝试针灸过？” 女子微微一怔，“不会？” 赵原蹙眉，语气很严肃，“你赶紧确认，这可不是儿戏。” 女子凑到患者旁边，低声询问。 患者一开始矢口否认，最终女儿不断追问之下，终于吐露真相。 “我爸为了省钱，自己开始学针灸，不过，跟他现在的病情有什么关联？难道是自己针灸的穴位不对，导致病情加剧了。” 赵原叹气，“虽然只是初步猜测，但情况比穴位不对严重多了。” 女子面色泛白，“那是什么！” 赵原耐心解释：“他在针灸的时候，针断了，一部分进入体内。针在体内会游走，如果刺伤重要器官和大血管，可能造成极大的损伤。 针灸应该由专业人员完成，自己施针有风险。 如果发现折针，不要紧张，减少活动，避免针陷入更深，要尽快到正规医院取针；如果任凭针残留体内，长久成为异物，形成肉芽肿，可以造成更大的感染。” 女子道：“会不会是你判断错了。” 赵原错愕地看了一眼女子，笑了笑，没有说话。 旁边孙医生没好气道：“赵医生至今还没错过。” 患者尽管疼得厉害，但意识是清楚的，他此刻越想越害怕。 “医生，怎么办？我会不会死？” 赵原道：“还不至于死。当务之急是找到断针的位置，然后设法取出来。” 女子紧张道：“是不是要开刀？” 患者疼得面部抽搐，道：“你别问了！医生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赵原面对女子连续追问，耐心解释，“现在体内取物的办法有很多，腹腔镜或者介入都是小手术，对患者造成的损伤不会很大。关键是，现在要锁定断针的位置。断针虽然是死的，但体腔液流动，会带着断针到处跑。” 赵原不厌其烦地跟自己解释，女子不再纠结，“那就拜托你了。” 赵原跟孙良对着患者的后背右上方比划了一个区域。 孙良知道赵原猜测，断针的位置就在这里，随车前往b超中心。 片刻功夫，孙良折返回来，眼中露出钦佩之色，“果然如同你所判断的，找到断针了。” 拿着片子，仔细观察一番，赵原跟邓云伦建议，“位置已经很靠近心脏，要立即开始做腔镜手术。否则，断针可能会游离到其他位置。” 邓云伦同意赵原的方案，“跟病人和家属立即沟通。” 女子看到片子上的断针影像，对赵原的态度已有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信任是建立在点滴积累之间。 她亲眼看到让很多医生束手无策的问题，在赵原的处理下，抽丝剥茧，一一浮出水面。 “赵神，请你务必要治好我父亲。”女子抹泪哽咽，动情相求，“我爸这辈子太不容易了。大学的时候，我家里情况不好，省吃俭用供我上大学。高中的时候为了省车费，骑破自行车来探望我。有一次自行车坏了，他走了十几里路，脚都磨破了。现在家里的情况好点了，但他还是为了省钱……” 赵神…… 这个称呼让赵原有些凌乱！ 望着真情流露、悲伤落泪的女子，赵原觉得内心的软处被触碰到了。 “放心，他会没事的！” 学一身本领，不就是为了此刻救死扶伤吗？ （ps：烟斗祝大家除夕快乐！兔年发大财！） 第284章 “取针”！ 网上流传很多神剧，比如子弹能拐弯，手榴弹炸飞机。 在外科医生眼中，一些武侠剧的桥段才更令人吐槽，比如暗器打入人体内，用内功一吸，暗器就被吸出来了。 在现实生活中，异物进入人体内，可没那么简单。 如果粘附在脂肪层、肌肉层还好，如果进入腔内，处于游离状态，那就更加麻烦。 不是用磁铁就能吸出来的，首先要确定异物的位置，其次再取出异物的时候要注意避开各种血管。 患者的情况不容乐观，嘴巴如同缺氧的鱼，大口大口地张合。 再观察肤色，眼圈发黑，嘴唇发紫。 必须要进抢救室。 赵原看了一眼孙医生，“你做主刀！我来辅助。” 孙医生眼中闪过一抹兴奋，同时又有些忐忑，“真的吗？” 赵原道：“放心，你可以的！首先要确认好思路。” 孙医生心想，赵原给自己打辅助，自己怕个什么，将自己的方案跟赵原讲了一遍。 孙良跟赵原共事已经有大半年，两人的配合虽然没有达到所谓的心有灵犀，但对彼此的影响很大，尤其是孙良的风格与赵原特别相近。 孙良心底知道，其实自己一直在跟着赵原学习。 赵原对孙良的方案基本认可，在几个细节上进行了修缮。 孙良深吸一口气，开始做手术了。 尽管孙良现在每个月的手术量不少，但主刀的手术大部分都是阑尾炎、胆囊炎这类二级手术，眼下这台手术的难度，虽然没有严格归类，但妥妥的是三级以上的难度。 孙良已经不是半年前能将胆囊炎看走眼的孙医生。 站在手术台前的瞬间，身上流淌出来的气质不一样。 “开始手术!”孙良小心翼翼地在原先计划好的位置切开。 在胸壁建立一个小切口，直径大约15厘米。 胸腔打开一看，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 里面很多积液，宛如番茄火锅。 “吸引器！”孙良一声令下。 赵原立即拿着吸引器开始处理积液。 孙良这时已经顺利打好通道，将腔镜伸入患者的体内。 腔镜是为了给手术者提供视野。 手术界面是二维的，而且医生需要在体外用长柄手术器械操作，因此没有传统的手术器械灵敏。 当下的任务不仅是要找到那根断掉的针灸针，而且还要检查内部的创伤，修补出血点，处理感染的位置。 从显示器上可以清晰看到里面的情况，所有人都倒抽了口凉气，可以用千疮百孔来形容也不为过。 很多人都觉得生命脆弱，如果你看到这一幕，会感慨人的生命力其实很神奇，肝肾位置都有各种针眼，但人偏偏还好好地活着。 孙良的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这绝对是自己参加工作以来，难度最大的手术之一。 急诊外科的手术虽然很多都是缝缝补补的活儿，但当一台手术需要缝缝补补的量特别多，量变也会质变，难度陡增。 孙良看了一眼赵原。 他认真地在帮自己处理一些边边角角的活儿。 孙良深吸一口气，暗下决心，务必要将这台手术做得无可挑剔。 绝对不能让赵原瞧不起自己。 “往右边一点！” 赵原低声提醒孙良操作内窥镜。 孙良相信赵原的直觉，将镜头微微一拉。 果然找到始作俑者，那根断掉的针灸针。 孙良尝试了一下，没夹住“断针”。 赵原一直在观察各种仪器，他突然皱了皱眉，轻声道：“我来！” 孙良愣了一下，望了一眼赵原，眸光中多了一抹不解与气愤。 不是说好自己当主刀吗？ 自己也就试了一次而已。 一次失误都不行吗？ 赵原知道孙良误解自己。 团队协作难免会有误会。 关键是要及时解决误会。 赵原朝心电的方向瞄了一眼，暗示他研究一下心电监护。 孙良认真地看了一下，“伤到心脏了？” “大概率……一切还是未知……”赵原语气有些严肃。 心电图的波段不能说明一切。 但，孙良知道赵原的厉害，他绝不会信口胡诌。 见孙良让开位置，赵原接替孙良的工作。 他操控器械，迅速地夹住断针。 很快，断针就被取出，落在盘子上，差不多有半根食指那么长。 巡回护士感叹，“这么长的针，断在体内，当时没有知觉吗？” 麻醉医生道：“当时肯定没反应过来！毕竟在后背的位置，视野不是很好。” “给患者家属看一下，就说针被取出来了。” 赵原一边说着，一边将操作长柄，再次探查，很快来到心脏的位置。 显示器上的二维图像，虽然看上去有些粗糙，但有一个很醒目的“裂口”。 孙良心中的疑问烟消云散。 他惭愧不已。 幸亏是赵原在给自己打辅助，否则，还真有可能出现疏忽。 修补心脏裂口和其他脏器不一样，难度更大。 何况是在内窥镜下进行修补。 单纯的缝合心脏，难度其实不大，甚至比缝合肌肉还简单。心脏的肌肉含水量特别大，也坚韧。 关键是缝合得好不好，涉及到后期。 稍有不慎，产生了略微大一点瘢痕，短时间内可能看不出来，时间久了，容易导致问题，最常见的是血流漩涡。 原理是，瘢痕像是湍急溪流里的石头，水流冲击石头，后方会有漩涡。 心脏修补不好，留下的斑痕太大，产生血流漩涡容易造成很多问题，比如血栓、心慌等等。 一点点的缝合！ 用最细的线，一点一点的补。 伤口没多大，跟芝麻粒差不多。 赵原却用了很长的时间，宛如绣花。 孙良满眼钦佩。 “漂亮，太漂亮了。” 孙良发自肺腑地感叹！ 这段时间他一直觉得自己很行了。 但，跟赵原在一起做手术，立即就能找到差距。 自己还差得很远啊！ “呼，可以了。下面交给你了，孙主刀。” 赵原干完最难的活儿，重新将“控场权”交到孙良的手中。 孙良嘴上没说什么，但内心唏嘘不已。 被赵原带飞了啊！ 其实，这么做手术，感觉挺美的。 即使称不上躺着做手术，但也差不多了。 得知手术顺利的消息，外面等待的女儿脸上露出如释重负之色。 “太好了，谢谢你们。” 她明明笑着。 可泪水不停地从眼眶中滚落，沿着面颊流到嘴角。 第285章 返校！ 患者成功脱离危险，孙医生心情不错！ 第一次参与到心脏外伤急救有关的手术，换成很多急诊外科医生，一辈子可能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这类情况一般都会交给胸心外科的医生来处理。 邓云伦没有申请多科室联动。 一方面是没想到患者的情况如此严重，另一方面也是考虑到赵原的水平。 即使从胸心外科那边请一个主任过来，水平想必也差不多，何况手术台上要争分夺秒，既然有十足的把握，没必要多增加一个流程。 对赵原而言，算不上难度很大的手术。 但对孙良来说，是一次难能可贵的经验。 这类急救手术，孙良以很重要的角色参与其中，经验和心态都会提升一大截。 类似游戏打怪兽升级一样。 打难度大的怪兽，得到的经验值肯定比普通怪的经验值要多。 十几个普通怪才升一级，一个难度怪可能让你升两级。 当然，难度任务不是随便能做的，如今由赵原这种满级大佬带飞，所以孙良才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拿到经验。 赵原对孙良其实还是颇为欣赏的，别看孙医生在生活中是一个特别能装孙子的家伙，但他在手术台上展现出来的天赋要超于常人。 技术放在其次。 孙良的心态很好，拥有一颗超大心脏。 有时候处理超出能力的手术，必须要一颗挑战困难的决心和勇气。 如果赵原方才不介入，孙良也能独立完成这台急救手术，差别可能在心脏缝合的细致程度有些区别。 不过，高手和常人的差别就在这些细节之处。 孙良不久前刚跟赵原提出，让他带着自己做几台心外手术，这么短时间就达成所愿了。 这叫有求必应！ 孙良内心感激。 赵原平时对自己的“舔狗”模式，总摆出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其实赵原对待自己和对待别人明显不一样。 下了手术台，赵原来到谢长天的办公室。 谢长天刚训完人，看到赵原，心情瞬间变得美好。 “有什么事情需要解决吗？” 虽然赵原这次是代表心胸外科取得不错的成绩，但赵原没像李波和杜然那样，直接申请转到胸心外科，让谢长天还是颇为欣慰的。 其实如果赵原真要去胸心外科，谢长天也是能够理解的。 相反，所有人都不理解，赵原为何还非要留在急诊外科。 谢长天对此有自己的理解。 赵原留在急诊外科，跟自己的人格魅力有关。 江强那大光头抠搜搜的，自己可比他要大气多了。 “谢主任，我得跟你请一段时间假了。” 不等赵原解释原由，谢长天已经点头表态，“我知道你得回学校准备毕业了。你什么时候回去，我跟常院长说一下，让后勤安排车辆。” 赵原笑着说，“不用那么麻烦。” 谢长天摇头，坚持道：“今年你们湘南医学院的几个实习生都不错，大家都顺利留院了，以后大家都是同事。常院长是你们的校友，挺欣慰的，这点小事麻烦他，不足挂齿。” 赵原道：“那就麻烦您了。” 谢长天皱眉，“不用这么客气！” 等赵原离开之后，谢长天打电话喊来邓云伦。 邓云伦听说赵原要回去准备毕业事宜，苦笑：“老大，赵原离开三组，岂不是断掉我一只胳膊了嘛？” 谢长天双手合十，“放心，这几天正好有两个规培生报到，都交给你。” 邓云伦心想就是十个规培生也比不上赵原的价值，嘴上感慨，“行！赵原终于要毕业了。” 谢长天微微颔首，“是啊！很多人都等着这一天呢。” 赵原之前是医学生，尽管能力有了，但没有执业资格，做手术旁边必须得有医生。 所以赵原很多手术都是挂在其他医生名下。 手术量与收入挂钩，尽管赵原无所谓，但邓云伦收益最多，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换做其他人，看到赵原越来越好，可能会妒忌，但邓云伦绝没有这个想法。 首先，邓云伦知道自己这么快从主治晋升为副主任，跟赵原密切相关。 其次，邓云伦跟赵原在一起时间长，对他的水平和人品都了解，赵原实在是一个让人没有办法产生敌意的人。 翌日。 天华医院安排车辆将赵原、柳莎、陈帅、张康年、邢东五人送往高铁站。 邢东的情绪不大好，众人知道缘故，来时六人，去时五人。 苗语在中途撤离，使得此次本应圆满的实习之旅带来些许遗憾。 “昨天小语给我打电话，哭得特别厉害，她特别后悔当时听从家里的话，如果继续留在天华坚守，应该能跟咱们一样留下来。”邢东有些感伤地说。 陈帅拍了一下邢东的肩膀，“你没必要这么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错过了这一站，可能会在下一个路口遇到机会。” 张康年点头道：“是啊！苗语也挺不错，再等几年，运作一下，转院到天华。” 邢东苦笑，“天华哪是说进就能进的。” 陈帅看了一眼赵原，笑着与邢东说，“不要涨他人气势灭别人威风嘛！咱们尽管现在刚进入天华，位置比较低，但只要齐心协力，以后天华必然有咱们的一席之地。何况，咱们当中还有赵原这么优秀的同学。” 张康年哈哈大笑，顺着陈帅的话，冲着赵原笑道，“是啊，以后赵院会处理好这些小问题的。” 赵原笑了笑，没有接话。 这种玩笑无伤大雅。 赵原挺喜欢这种氛围。 若是自己真的有权有势了，不违反原则的前提下，赵原肯定能帮则帮，他还是很讲义气的。 准时进入高铁，还是g23。 赵原与柳莎的位置紧挨着。 赵原帮柳莎将行李放好。 柳莎说了声谢谢，坐下之后，从包里取出那本熟悉的《格氏解剖学》。 柳莎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注意力都在赵原的身上。 昨天柳莎从陈帅口中得知，赵原已经被中元大学录取成为直博生。 当时柳莎半晌没缓过神。 不是说好要一起考明年的研究生，怎么突然一下次就领先了这么多！ 柳莎发现自己每次都觉得快要追上赵原的时候。 现实总会提醒她，两人的距离其实差得很远！ 第286章 热血错付！ 回到学校，半年多没见的室友凑在一起总有聊不完的话题。 赵原的宿舍是四人间，张康年和赵原同住一个宿舍。 没实习前，两人的关系并不算特别好，但如今突飞猛进。 其余两人分别是郑侨生和孟昊。 郑侨生保研成功，所以没有跟其他人一样，进入医院系统实习。 至于孟昊在湘南市第一人名医院实习，他父亲是这家医院的副院长。孟昊的志向是从政，觉得医院是自己人生的跳板。 四人在学院附近的油烟街找了一个馆子点了一份鲶鱼火锅，还有两份小炒。 学校附近的馆子虽说看上去不太卫生，但价格便宜，味道不错。 几乎大学生都有类似的经历。 上学的时候，生活费得精打细算，大家平时都过得紧巴巴，等周末了，几个人凑份子，下馆子搓一顿。 “赵四，你可以啊，没想到不仅是咱学院第一个留院的，而且还直博了。”孟昊说话大大咧咧，属于自来熟的性格。 赵原谦虚一笑，“都是运气。” 孟昊哈哈大笑，“运气个鬼啊！以前觉得你特别内向，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做真人不露相了。那天我爸喊我去办公室，我以为自己惹祸，要挨一顿臭骂。没想到他跟我打听你，问我同寝室的赵原是不是就是天华医院参加心胸外青赛会的赵原。当时我都懵了好不好！最后确定是你，我当时觉得自己牛逼坏了。” 张康年没好气道：“赵原夺冠，你牛什么劲？” 孟昊笑道：“长脸啊！谈起来，某某大神是我曾经的室友，多有面子啊！” 赵原笑着与孟昊说，“别那么夸张！” 孟昊抓住赵原的手，仔细打量，然后将自己的手跟赵原的手，掌心对着掌心，比划一番，“唉，都是人类，怎么你的手就比我的手好看这么多呢！” 赵原忍不住笑骂，“滚你丫的！” 孟昊见赵原成功被激怒，得意大笑，拿起装满啤酒的杯子。 “来，咱们同在一个屋檐下五年有余，距离分别的时间也就几日。在最后这段时间里，我们要珍惜每分每秒。” 赵原不怎么喝酒，但今天也喝了一些。 他有过一次人生，知道毕业季的难能可贵。 五年的时间或许有矛盾有争执，但更有真诚与宽容，踏入社会之后，或许再也碰不到这样纯真的情义了。 四人相谈甚欢之际，饭馆里多了几个人，四女二男。 其中一个女子看到赵原，眼睛一亮，主动走过来，轻轻地拍了一下赵原的肩膀。 “嗨，好久不见！” 赵原扭过头，目光落在对方身上，很快反应过来，笑着说，“你好，柳同学。” 柳莎穿着一件白色的雪纺裙，头上戴着粉色的发卡，脸型圆润，数日不见，又从精明睿智的女医生变成了清新脱俗的女大学生。 柳莎跟张康年和其他两人也摆了摆手。 “可惜这边的桌子都太小了，不然可以拼桌。” 赵原笑着说，“我们都吃得差不多了。” 柳莎盈盈一笑，“那就下次一起。” 柳莎这么主动，孟昊眼睛都看直了。 “赵四，你什么时候跟柳莎勾搭上的啊？”孟昊吃惊不已。 郑侨生也是惊讶地望着赵原。 张康年嘴角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笑容。 同宿舍几年，大家都知道柳莎是郑侨生心中的女神，递过好几次小纸条都被无情地拒绝。 张康年帮着赵原说了几句。 郑侨生看向赵原的眼神终于缓和不少。 其实郑侨生也知道自己的想法狭隘。 柳莎没给自己机会，难道就不允许其他人追求柳莎吗？ 郑侨生多喝几杯，有点醉意，“以前我觉得考研是最优选择，但经过半年，你们都有了工作，我现在特别后悔，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肯定跟你们一样去医院实习，争取能毕业直接工作。” 赵原耐心安慰郑侨生，“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保研给你更多选择。你还可以考虑以后是留在学校教书，或者进入医院工作，不像我们已经定型，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孟昊在旁边笑道，“半年不见，你安慰人的功夫也见长。真不知道你这半年究竟遇到什么奇遇，竟然打通了任督二脉。” 赵原冲着孟昊笑着说，“那是你以前没注意我，其实我身上一直就有不少优点。” 孟昊歪着脑袋，思索好久，“怎么可能，少忽悠我。” 隔壁桌的菜已经上桌，坐在柳莎身边的男子谈笑风生，柳莎的眼神不时会飘向赵原。 张康年知道孟昊耳目通明，“那两个人是谁啊，好像不是咱们学院的！” 孟昊压低声音道：“个子高的，名叫余乐，是研二的。身材有点胖的那个，叫做高龙，也是研二的。高龙是胡娇娇的男朋友，余乐应该是被高龙拉过来的。看上去余乐对柳莎挺有好感。” 张康年朝孟昊使了个眼色。 孟昊立即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不要刺激郑侨生。 人有心事，一碰酒便容易醉。 见郑侨生喝得有点多，赵原抢先一步结账，随后张康年和孟昊扶着郑侨生离开。 柳莎原本打算也回宿舍。 胡娇娇说高龙提前预订了ktv的包厢，邀请大家一起去唱歌。 柳莎琢磨着不能扫兴，便一同前往。 余乐围在柳莎身边，找机会跟她说话。 余乐的前几任女朋友都挺漂亮，但与柳莎相比，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都被比下去。 来到ktv，余乐见柳莎始终坐在角落，凑过去问道：“你想要唱什么，我帮你点啊！” 柳莎摇头，“我不大爱唱歌，喜欢听歌。” 余乐微微一怔，自信笑道：“那我唱给你听，我唱歌还行。” 余乐对着触摸屏操作一番，将自己的歌调整上来。 随后，他接过话筒，深情款款地朝着柳莎，真诚地唱歌。 旁边的人开始起哄。 柳莎却觉得很不舒服。 一曲唱罢，余乐重新坐在柳莎的身边，举起酒杯，“能给自己喜欢的人唱歌，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柳莎觉得鸡皮疙瘩冒了出来，“对不起，我突然有点不舒服，得提前离开。” 余乐起身，“那我送你。” “不用！”柳莎摇头。 尽管被柳莎拒绝，但余乐还是追了出来。 好女也怕赖汉缠。 不远处，一个身影逐渐清晰。 柳莎松了口气，没有回自己的信息，但他还是来了。 余乐警惕地望着眼前的男子，脑海中有印象，刚才吃饭的时候，柳莎主动过去跟他打招呼。 柳莎冲着余乐，淡淡一笑，“好啦，接我的人来了，你们继续唱歌。” 柳莎低着头，宛如小鹿似的，快步小跑，走到赵原的身边。 赵原冲着她笑了笑，转过身。 两人的背影在路灯的漫射下，拉得斜长。 余乐伫立原地。 自己好像一腔热血错付了！ 第287章 不对劲！ 自负的人，最不能容忍的事情，就是被别人无视，尤其是被自己喜欢的女人。 余乐被柳莎无视，让他感觉特别憋屈。 重新返回ktv，余乐满脸闷闷不乐，独自喝酒。 高龙走过去揽住余乐的肩膀，“兄弟，我都提醒你了，柳莎比较难追。你小子非要啃硬骨头，能不把牙磕坏吗？” 高龙朝正在台上唱歌的女生努嘴，“台上的这位不就挺不错吗？要不换个猎物。” 余乐苦笑，“跟柳莎差太远了。” 高龙撇嘴，“不是你跟我说过泡妞的核心嘛。首先必须要广撒网，好看的不好看的，都不能放过，泡的人多了，你就成高手了。” 余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道：“是啊，你说的没错，我特么一个想征服大海的男人，怎么变成情圣了？” 言毕，余乐拿起麦克风，跟着音乐旋律唱了起来。 他决定对台上的女生发起追求。 …… 赵原与柳莎沿着街道朝宿舍楼走去。 一路行来，极为幽静，适合散步。 “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摆脱他的纠缠，情急之下给你发了消息。”柳莎声音很轻地说道。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被人喜欢又不是坏事。”赵原笑着说，“当然，看得出来你对他没有好感，他应该适可而止，而不是步步紧逼。” 赵原望向柳莎的侧脸，柳莎生气地说，“何止没有好感，简直厌恶至极。” “怎么？”赵原不解。 柳莎叹气，“吃饭的时候，总说那个馆子不干净，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还吹嘘自己的亲戚是学校的领导，好像所有人都得巴结他。更重要的是，那双手真讨厌，故意朝我身上凑……” 赵原有些吃惊，“那你……” 柳莎被赵原的反应逗笑，“放心，我多么机灵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让他占便宜呢？” 赵原似是自言自语，“那就好！如果被臭咸鱼给碰到，估计要臭十天半个月呢。” 柳莎咯咯笑了起来，用手对着空气比划了一个形状。 “这个比喻还真形象，他那个发型是竖起来的，跟咸鱼太像了。” 赵原见柳莎心情变好，嘴角也浮出笑意。 赶来的路上，赵原脑子里也出现很多奇怪的画面，生怕柳莎会出什么事。 与柳莎相处这么久，赵原觉得她清透干净，不应该被那些恶俗的东西污染。 赵原与柳莎并肩徜徉在熟悉的校园。 微风吹拂，有车辆经过，赵原下意识地避让，胳膊不经意地触碰到柳莎的肌肤。 那传来的微妙触感，宛如平静的湖面丢下一粒石子，激点涟漪。 月光皎洁，风暖气昧。 两旁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色调。 两人漫无目的的行走，按照本能朝前方行进。 远处鹿山轮廓在夜色中只剩下一个暗色的轮廓，像是一只注视猎物的巨兽。 柳莎一点也不害怕，每一步都坚定，因为她此刻与赵原在一起。 心若安定，即使身处地狱，也如天堂般美好。 幸福在心里，而不是眼前的景象。 柳莎看着不远处夜市摊，“去吃点东西吗？我请客。” 赵原道：“嗯，正好我也饿了。” 两人来到一个粉摊，点了两碗米粉。 米粉上桌，赵原吃了一口，“不错，味道挺好。” 柳莎往里面加了点辣椒，见赵原盯着她，面色一红，“我喜欢辣。在粤省这几个月都憋坏了。” 不过，她没吃两口就停下了。 赵原知道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吃辣和喝酒一样，如果一段时间不碰的话，能力就会退步。” 柳莎没反应过来，赵原朝不远处一个摊子跑去，没过多久，手上多了两碗冰粉。 冰粉上面铺着葡萄干红豆，吃起来口感冰冰凉凉，口腔的灼痛感瞬间就消失了。 柳莎终于缓过神，吐了口气，“我变成小趴菜了，这么点辣，都吃不了，真丢人。” 赵原微笑，心道，柳莎还真够可爱的。 吃完超级辣的米粉，两人又吃了炸鸡块，铁板烧，还有闻起来臭、吃起来香、看上去黑黢黢的臭豆腐…… 柳莎以前也爱吃，但这一次的体验很特别，因为身边的人不一样。 她之前一直在乎自己在赵原心中的位置。 但这一刻，她将那些繁琐的念头抛之脑后。 像一只被放出笼子的小鸟，轻松自在地跟随赵原。 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同学，是同事，还是朋友…… 一切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个夜晚天气很好。 当他们在夜市摊品尝美食的时候，很多人都将目光扫向他们。 赵原和柳莎走在一起。 一个高大俊秀，一个美丽脱俗，实在是太扎眼了！ 两人的身影在人流中穿梭，不知何时，为了避让，赵原握住来柳莎的手腕，柳莎没有拒绝，赵原随后就一直牵着。 柳莎发现自己原本打算回宿舍，但这一刻没有那个想法。 她发现自己好像打开了一个不应该触碰的魔盒。 明明知道这个行为很危险，很不理智，但偏偏想要知道里面藏着什么。 他们可以这样一次，也会有下一次。 然而，魔鬼放出来，怎么关也关不住。 两人不知不觉来到一处僻静的树荫。 白日里肯定有学生在这里看书。 两人坐下，气氛变得安静。 赵原侧目扫了一眼柳莎。 淡淡的月光落在她如水般清澈的眸光，细柔的轻风掠过她的发尖。 她嘴角微微翘起，脸上挂着恬淡的笑容，美得宛如不食人间烟火。 “谢谢你。即使过了很多年，我也不会忘记今晚发生的一切。” 赵原笑着说，“快乐是相互的，当你觉得满足的时候，我也是非常快乐的。” 说完此话，赵原愣了一下，对学医的两人而言，这话无异于在高速飙车。 柳莎狠狠地白了一眼赵原，嘴上却没有嗔怪，自顾自地说，“赵原，你信不信，你可以治好很多人，拯救很多生命。但你拯救不了我。” 赵原突然有些冲动，“那可不一定。” 说完之后，赵原有些后悔。 你给了别人故事的开头，却一直给不起结尾，这不是戏耍别人的感情吗？ 以后应该用怎样的结局收场？ 柳莎看着赵原笑了笑。 当感情积累到某个阶段，或许不一定非要有一个结局！ 突然，手机振动，柳莎接通。 里面传来室友胡娇娇的声音。 “小雨好像不对劲，你能不能赶紧过来一趟？” 第288章 两颗老鼠屎！ “出事？” 柳莎第一反应，是不是谭小雨被人骚扰了。 如今社会治安不错，但ktv那种环境有可能遇到醉汉，他们看到女生，借着酒劲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 “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没有意识了。”胡娇娇手足无措，“我说要打120急救，但高龙和余乐不让，说她就是喝多了。但，我总觉得她不像是喝多了那么简单。” 柳莎皱眉，“你别着急，我这就赶过来！” 挂断电话，柳莎复杂地看向赵原，“我得回去一趟。” 赵原没有犹豫，“我陪你一起去。” 十分钟后。 赵原和柳莎来到包厢。 余乐和高龙拿着麦克风还在纵情歌唱。 谭小雨蜷缩在沙发的一角，胡娇娇坐在她的身侧，坐立不安。 赵原和柳莎出现的瞬间，胡娇娇立即有了主心骨，朝两人拼命招手。 余乐与高龙没想到包厢闯入不速之客。 两人放下麦克风，狠狠地盯着赵原和柳莎。 他们的兴致再次被破坏了。 赵原走到调歌台将音乐关闭，然后来到谭小雨的身边。 余乐见赵原目中无人，加上之前带走柳莎，积累的愤怒瞬间爆发。 “你小子是什么意思？” “小雨很不舒服，你们不知道吗？”柳莎挡在赵原身前，十分生气地说。 赵原没空搭理余乐。 他观察她的眼鼻、心跳、呼吸。 高龙不满地瞪了一眼柳莎，责怪道，“大惊小怪！她又没怎么喝酒，能出什么事？” 余乐嘀咕冷嘲，“我看她是怕喝酒，故意装醉，躲酒呢！” 胡娇娇辩解道：“你们对小雨的性格不了解，她不是那种人，而且酒量也不错。刚才唱完一首歌，跟我说了一句，心里有点不舒服，然后就说要躺一会，现在好像没意识了。” 余乐觉得颇为乏味，冲着高龙耸肩，“你这个女朋友还真是事儿妈？要不你先送她回宿舍？” 高龙惭愧地冲着余乐无奈苦笑，“兄弟，不好意思啊，我打发他们走，等下回来我和你继续嗨。” 与余乐打完招呼，高龙冲着胡娇娇嚷道：“走，我送你们回去，真特么扫兴！” 胡娇娇之所以愿意跟高龙交往，主要是觉得他平时对自己很细心，没想到喝了点酒，露出真面孔。 胡娇娇忍不住落泪，大声骂道：“高龙，你就是个混蛋！” 高龙不耐烦地挥手，“是啊，我是混蛋！我也不送你了，自己滚蛋！。”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谭小雨走去。 他试图伸手拖拽谭小雨，嘴里骂骂咧咧，“装什么装，你赶紧起来。” 高龙刚碰到谭小雨的衣角，赵原伸手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拧。 高龙“哎呀”痛呼一声，倒退几步，吃惊地望着赵原。 赵原已经做完体格检查，冲着高龙和余乐不屑地冷笑，“亏你们还是学医的，有病没病都看不出来。趁早赶紧断了这个念想，否则，医生队伍里多了两颗老鼠屎。” 余乐见高龙吃亏，气不打一处来，朝赵原迎面就是一拳。 柳莎吃惊地捂嘴，担忧地望着赵原。 赵原的反应极快，将头微微一侧，挥出一拳，狠狠地砸在余乐的腹部。 余乐像是一只被烤熟的大虾，蜷缩身体，痛苦地跌坐在地。 赵原与柳莎催促道：“赶紧拨打120，将谭小雨送往湘南医院。” 柳莎紧张地望着赵原，“哪儿出了问题。” 赵原语气严肃，“问题很严重。我给周老师打电话，请他帮忙，如此可以节省时间。” 高龙和余乐对视一眼。 高龙冷笑：“认识周广臣了不起吗？” 余乐也是面露不屑，“就凭你刚才跟我们动手，我可以让你没法毕业。” 高龙似乎得到启发，“我们要不要报警？” 余乐嘴角浮出冷酷之色，“干嘛不报？” 余乐掏出手机拨打110！ 病人当前，这两个学医的研究生不打120，反而打110，还真是讽刺！ 赵原懒得搭理垃圾，拨通周广臣的手机号码。 “周老师，跟您汇报一件事！我们班有一个女同学在ktv唱歌昏迷，我刚才给她做了检查，情况不容乐观。” 周广臣已经回家，听到此话，心下一沉，皱眉道：“怎么回事？你初步判断，哪儿出了问题？” 赵原沉声道：“心脏主动脉瘤破裂！” 周广臣立即换衣服，穿鞋，“你赶紧将人朝医院送，我这就朝医院赶，咱们在医院汇合。” 柳莎听到了病因，面色变得煞白。 其他人对赵原很陌生，但柳莎对赵原的水平太清楚了。 尽管他一直在说可能性，语气留有余地，但谭小雨的病情基本上就是动脉瘤破裂了！ 高龙盯着赵原，满脸不屑，“一个本科生装什么神医啊？” 余乐也讥讽道，“他以为是华佗再世，扁鹊再生。” 高龙奚落：“如果真能靠体格检查查出主动脉瘤破裂，我明天就退学。” 余乐冷笑，“跟这个没事找事的家伙何必一般见识？等下警察来了，有他好受的！” 救护车与警车一前一后抵达。 警方见救护车出动，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结果了解一番，没想到只是学生矛盾，在现场做了调停，便放赵原等人跟随救护车前往医院了。 高龙和余乐没有跟随救护车前往医院。 “就这么放他走了?” “主要那几个女的都帮着赵原说话，尤其是柳莎。搞得我们是施暴者，他是受害者了。你女朋友也不帮你。” “是前女友！”高龙郁闷，“唉，今好心情都被那小子给搞砸了。” 余乐冷笑，“事情没那么简单结束。等下就给堂叔打电话，让他帮我出这口恶气。” 高龙患得患失地望着余乐，“要不算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余乐在高龙的肩膀上拍了拍，“看在你的面子上算了。今天实在不好意思啊，害得你分手了。” 为了追到胡娇娇高龙花费了很多时间和精力。 高龙强颜欢笑，露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大丈夫何患无妻，不就是一个女人嘛。” …… 救护车一路风驰电掣。 用最快时间的时间赶到湘南医院。 周广臣几乎同时抵达。 胡娇娇和寝室另外一个女生舒琳非常奇怪。 她们对周广臣不陌生，是学校教授，也是湘南医院胸心外科的知名专家。 赵原一个电话便将周广臣喊过来。 未免让人惊讶，赵原与周广臣究竟是什么关系。 周广臣开始对谭小雨开始体格检查。 片刻功夫。 周广臣朝赵原点头，“你的诊断没错！要尽快手术治疗！” 第289章 血管爆了！ 周广臣在湘南医院的地位类似于江强。 尽管他不是科室主任，但在胸心外科拥有举足轻重的位置。 主要是周广臣比较喜欢学校的氛围，和老师的身份，所以大部分精力放在学校那边，不过即使如此，周广臣还是在胸心外科拥有很高的地位。 周广臣安排人赶紧将谭小雨送去做检查。 一路绿灯，各科室十分配合。 造影很快就出结果，与赵原的诊断一致。 谭小雨是心脏主动脉瘤破裂。 胡娇娇满脸苦涩，“之前看过案例，有人唱歌将血管唱爆掉，当时还觉得难以置信，没想到事情真的发生了。” 赵原安慰道：“谁也没想到谭小雨的心脏有问题。酒精会引起血管扩张，唱歌时情绪过度兴奋，对血管突然加大冲力，最薄弱之处就遭殃了。” 类似的意外，在急诊外科并不少见。 最典型的是，患者打麻将时，突然糊了好牌，血压一高，血管就爆了。 谭小雨是本地人。 柳莎在第一时间给她的父母发消息，因此她的父母也随后赶到。 谭小雨的父亲在一家事业单位上班，级别不低，来到医院之后，看到女儿情况如此严重，立即开始打电话。 随后周广臣接到医院领导打来的电话。 “广臣啊，这个学生你一定要用心治好啊。刚才省里有领导打来电话，给我很大的压力。” “请您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谭小雨的母亲在本市一家电视台工作，她比丈夫要更加直接，“我女儿在学校出事，你们务必要给出合理的交代。否则，我一定要追究你们的责任。” 周广臣暗叹了口气，耐心安抚，“首先，谭小雨是在放学之后，在校外突然发病，与学校管理没有直接关系；其次，谭小雨如今现在的情况即可能是胸主动脉瘤破裂。那个瘤子早就长在她的身体里，什么时候破裂都有可能；然后，现在谭小雨的情况虽然很糟糕，但只要及时手术，有很高的成功率；当然了，我体谅你们作为父母的心情，作为她的老师，比任何人都希望她能够康复。” 谭母不依不饶，“尽管是下课时间，但学校肯定存在管理缺陷。” 谭父手里捏着一根烟，没有点燃，他打断妻子的话，轻声叹气，“事已至此，首当其冲还是要请周教授给小雨赶紧做手术。” 周广臣点头道：“嗯，我现在就跟你们做术前沟通，你们确认无误，便可以开始手术了。” 谭母紧张道：“手术会失败吗？” 周广臣如实相告，“任何手术都是有风险的。” 谭父叹气，“专业人做专业事，相信医务工作者，他们一定能够治好小雨的。” 谭父朝妻子连使眼色。 妻子似乎意识到什么，终于没有在说话。 两人签好字，气氛有些压抑。 表面来看，周广臣做好两人的思想工作，事实上那只是暂时控制住了他们的情绪。 他们知道，女儿能否成功脱离危险，还需要仰仗周广臣。 手术做的好不好，完全就靠外科医生。 何必激怒可以左右女儿生死的人呢？ 作最坏的打算，手术倘若失败，他们绝无可能善罢甘休。 他们会动用一切力量和资源，逼迫学校对此事做出交代。 其实，周广臣知道这台手术的意义。 无论谭小雨的父母是权贵，还是普通市民。 若是被传得广为人知，将极大损害湘南医学院的形象。 湘南医院是湘南医学院的附属医院，两者属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赵原，你来做这台手术吗？”周广臣朝赵原看了一眼。 赵原有点意外，觉得义不容辞。 “我试试！” 周广臣将赵原带入手术室，在众人异样的眼光中，让他刷手穿上手术服。 大家没见过赵原，看得出来他还很年轻。 周广臣等赵原刷完手后，与麻醉医生、护士以及助手介绍，“这位就是我经常跟大家提起的赵原了。” 众人恍然大悟。 显然，赵原虽然第一次出现在这里，但此处早就有他的传说了。 “周教授，这就是你最引以为荣的弟子啊，没想到这么年轻。”麻醉医生感慨不已。 周广臣笑着说，“别看他年轻，水平可不含糊。” 麻醉医生点头赞叹，“你在云海做的几台手术，我都仔细研究了，没想到今天可以一起做手术。” 赵原连忙谦虚地说：“我是带着学习的心态来参与本次手术的。” 周广臣立即纠正：“你不仅是参与，这台手术你是主角。” 显然，周广臣将主刀的权力交给赵原了。 一助和二助都已就位。 二助是赵原的熟人——商妤。 商妤尽管还是研究生，但已经开始做手术，看得出来周广臣对她还是用心栽培的。 手术室内，两人不好过多交流，眼神交汇，彼此点头，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尽管两人自从分别之后，失去了联系，但商妤一直关注着赵原的一举一动。 赵原参加青赛会的两场手术直播，商妤全程观看。 商妤很少会佩服人，尤其是佩服比自己年龄小的异性。 但，在商妤的心中，赵原用自己的优异表现不断地刷新自己对天才外科医生的理解。 她已经做过不少手术的二助。 但，这一刻竟然有些紧张，因为手心黏糊糊的，出了不少水。 一助虽然不动声色，但内心在质疑赵原。 周广臣经常将赵原放在嘴边上，没事就将他们跟赵原做比较。 他虽然知道赵原很厉害，否则不可能在青赛会上能拿到金奖。 但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 绝大多数外科医生骨子里都是骄傲的。 “开始！” 赵原没有过多犹豫，与周广臣商议好手术思路，便立即执行方案。 心脏主动脉瘤破裂是极其凶险的疾病，死亡率在百分之三十以上。 为了避免较大的损伤，赵原和周广臣商议后，决定采用介入法治疗。 手术室外。 方才表现得非常强势的谭母，此刻双手抱拳，低着头默默祈祷。 谭父的手里还捏着那根烟。 那根依然没点燃的烟…… 第290章 他就是赵原！ 得知谭小雨突然病危送往手术室的消息，湘南医学院的领导们瞬间坐不住了。 毕业季，毕业生遇到这种事情很容易引起社会热议，导致轩然大波。 主管学生工作的副院长马振，接到消息后来到医院。 他首先找到谭小雨的父母。 “实在对不起，遇到这种事情，我们非常痛心。”马振第一时间向谭父表达内心的诚挚歉意。 谭父摆了摆手，“当务之急还请务必治好小雨。” 马振面色凝重地点头，“放心，此次给小雨做手术的是我们学校着名的胸外专家周广臣。” 谭父点头，表示了解，不愿多言。 马振知道对方在强压心中的不满。 马振换了无菌服走入手术室。 隔着玻璃窗户，他观察里面的情况，发现主刀医生并非周广臣。 他站在一个年轻人的身边，在打辅助。 马振宛如被晴天霹雳炸到了，半晌没回过神。 他连忙问护士，“怎么回事？” 护士回答：“周教授决定让赵原给患者进行手术。” 马振觉得赵原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老周就是在瞎胡闹，事关学院荣誉的事情，竟然交给其他人来处理。”马振左思右想，觉得不对劲，命令护士，“你让周教授出来一下。” 周广臣听说马院长亲临现场，见赵原能够控制现场，他就退了出来。 马振气不打一处来，“老周啊，这个谭小雨很特殊，如果出了问题，事情会非常麻烦，我跟你再三交代，务必要竭尽全力处理好此事，你怎么让其他人主刀，这不是在开国际玩笑吗？” 周广臣耐心与马振解释，“马院长，你误会了。台上的那个医生是赵原，今年刚拿到胸心外青赛会冠军。他来做这台手术，没什么太大问题。再有一会，手术就结束了。” 马振经过提醒，反应过来，“哦？他就是赵原啊！” 尽管赵原代表天华医院胸心外科参加青赛会夺冠，但赵原是学校培养出来的人才，因此他获得金奖，也是学校的业绩。 前段时间周广臣将消息传达给学校宣传部门，学校专门以赵原作为典型，进行对外宣传。 马振是负责学生工作的副院长，学生取得重要成绩，也是他的业绩亮点。 在今年的工作报告上，马振肯定是要对此事进行重点描述的。 难怪名字这么熟，刚才竟然没反应过来。 周广臣透过玻璃望着赵原的背影，对自己的决定很有信心。 手术才开始没多久，但从赵原处理问题的流畅程度来看，不会花费太长时间就可以结束了。 回想起那次观摩赵原做主动脉夹层手术，周广臣感慨万分。 半年不见赵原，他比之前明显要成熟自信许多。 上次与江强打电话交流。 江强表示，赵原完全具备主任级医师的水平。 周广臣当时还觉得江强此言有些夸张。 只有近距离体验，才知道赵原的真正实力。 赵原这几天一直忙于毕业，没有手术做，其实挺空虚的。 他的状态宛如被拧干的海绵。 如今有机会碰刀，整个人像是打了鸡血似的，浑身散发着火热的气息。 在他眼中，患者身上的问题就像是经验值。 完成一个进度，他的经验槽就涨一小格。 赵原喜欢医生这份职业，更喜欢急诊外科的气氛。 站在手术室里，主刀医生就是这个领域的上帝，他可以左右患者的生死，从死神手中抢过一条条鲜活的生命，那种滋味别提多美了。 赵原做的是主动脉腔内修复介入手术。 介入手术是通过腿部动脉，将支架型人工血管，精准送到病变部位。 支架在释放后，会将血管扩张，使瘤体与主动脉隔绝。 血液会从人工血管流通，瘤体会缓慢萎缩，达到修复治疗作用。 商妤不是第一次当助手，但给赵原当助手，让她觉得有点吃力。 赵原的速度非常快。 每次下达指令，助手没跟上节奏，他就会自己来处理。 商妤以前也看过赵原做手术，但旁观与合作是两码事。 那种强大且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宛如一座高山，压得商妤有些气闷。 她生自己的气。 为何平时那么自信，如今在赵原面前像是手足无措，什么帮也帮不上的废物？ 赵原的注意力集中，找到上次在青赛会最后一场的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 突然那种福至心灵的感觉宛如风筝断了线。 因为手术最难的部分——支架型人工血管已经精准地送到病变部位。 赵原意识到想要完完全全地进入无我之境，需要更大难度的手术才行。 “差不多了！” 赵原松了口气，将剩下的活儿交给商妤和另一个助手处理。 商妤开始收尾工作，心脏跳个不停。 原来这就是青赛会冠军队主力的实力。 处理死亡率极高的主动脉瘤手术，轻描淡写，挥洒自如，宛如吃饭一般简单。 当然，看似简单！ 赵原在处理每个细节展现出来的功底，与做过上千台心脏手术的老杆子相比，不分伯仲。 太厉害了！ 这也是手术室内其他人的心声。 周广臣没想到手术做得这么快，按照道理起码要两个小时，但是赵原一个多小时就结束了。 周广臣仔细检查手术痕迹以及患者的情况，嘴角浮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朝玻璃另一层的副院长马振轻轻点头。 马振暗自松了口气。 这个即将爆发的危机，总算解决了。 接下来是要彻底安抚家长的情绪。 马振与周广臣一起来到手术室外。 谭小雨的父母赶紧站起身。 谭母紧张地问，“小雨怎么样了？” 周广臣满脸庆幸，“幸不辱命！我们在手术过程中，在她体内还发现了几处隐藏的炸弹，也一起拆解了。” 谭母捂着脸，泪流满面，“谢谢你周教授。你是小雨的恩人。” 周广臣没有揽功，“你们要谢谢小雨的同学，赵原。如果不是他及时发现病因，立即做了合理的措施，将她在最短时间内送到医院，后果不堪设想。另外，刚才这台手术，赵原也深入参与，功劳得归他。” 谭母哽咽：“我必须当面谢他。” 周广臣朝不远处迎面走来的青年轻声介绍： “喏，他就是赵原！” 第291章 好自为之！ 谭小雨的母亲是那种直性子。 刚才有多么暴躁，此刻看到赵原就有多激动。 谭母唏嘘不已，“我听他们说了，如果不是你和柳莎，小雨的情况可能会更加糟糕。” 赵原朝旁边面色惨白的胡娇娇看了一眼。 胡娇娇此刻心情想必特别难受。 “胡娇娇也很敏锐。她及时打电话求助，我们随后才赶到的。这个期间，胡娇娇一直守着谭小雨。”赵原试图帮胡娇娇解围。 谭母内心难免责怪胡娇娇。 尽管瘤子早就有了，但唱歌是导火索。 胡娇娇哽咽道：“阿姨，对不起。” 谭母稍作犹豫，嘴角终于露出释然之色，“跟你有什么关系呢？如同赵原所说，我应该谢谢你。” 谭小雨的确比较幸运。 胡娇娇作为一个医学生有基本的嗅觉。 随后出现的赵原，更是一眼看破了本质。 若是换做身边是其他人，或许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睡过去”了。 谭父得知女儿脱离危险，心中大石落地，不再纠结细枝末节。 “因为喝酒的缘故，以为是喝醉酒的反应，很难看出来是发病了。 结果是好的，小雨安然无恙，你没必要自责。 不过，跟你们一起唱歌的那两个男生太不像话了！ 当时说风凉话就算了，甚至还报警…… 这么久了，也不露面！” 周广臣已经了解过情况始末。 他知道当时在场还有两名研二的学生。 “那两个研二的学生是谁？” 胡娇娇面色微变，犹豫一番，终究还是声音很轻地汇报，“高龙和余乐。” 周广臣对高龙没什么印象，对余乐倒是印象颇深。 余乐是某个同事的亲戚，当时同事私下拜托周广臣对余乐多加照顾。 周广臣对余乐也不错，经常让余乐参加一些课题研究。 不过，余乐给周广臣留下的印象是，不太勤快，有点懒散，还有些自命不凡。 “一点担当都没有，亏他们比你们还大几届。”周广臣皱眉冷哼。 …… 夜已深。 赵原喊了一辆网约车，将柳莎、胡娇娇、舒琳三人送回宿舍。 跟宿舍管理员解释一番，宿舍管理员才将三人放进去。 洗漱完毕之后，三人躺在床上，久久难以平复心情。 舒琳轻声道：“以前总觉得咱们班的男生没有一个看得顺眼，没想到是自己眼瞎了。以前怎么没觉得赵原这么帅呢？” 胡娇娇长叹一口气，“是啊，我以为高龙年龄大一些，对人比较温柔体贴，应该是适合结婚的对象。没想到遇到这种事情，完全指望不上。结果赵原将事情化解于无形，否则……” 舒琳安慰道：“我知道你现在心里难受。不过，早点知道他的性格，也是一件好事。总比结婚了，才发现他是什么人，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胡娇娇刚分手，心里还是颇为难受的。 不过，她好像也没有那么痛苦。 胡娇娇觉得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喜欢高龙。 之所以同意跟他交往，只是为了享受恋爱的感觉。 胡娇娇朝柳莎睡的床铺看了一眼，语气认真地提醒道，“莎莎，你可以认真考虑一下赵原。他是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 柳莎没想到胡娇娇突然将自己和赵原扯到一起。 脑海中多出今晚在夜宵摊上吃东西的画面，面颊不禁微微发烫。 “赵原是挺不错！不过我将他当成同学和朋友，没有其他想法。” 舒琳笑着揭穿，“得了！今晚为了摆脱余乐的纠缠，你发了一个消息，他就赶过来接你。你敢说你俩没什么？” 柳莎试图转移视线，笑着辩解，“我和他是有特别的关系，那就是同事！” 胡娇娇暗叹了口气，“你啊，就死鸭子嘴硬！你和张康年以后也是同事，你怎么不麻烦他？你别悠哉悠哉的不在乎，如果不是赵原隐藏得这么深，早就被人收走了，哪里还轮得到你啊。” 舒琳附和道：“是啊，如果我的工作地点定在白云，肯定也要对他发起追求。” 柳莎哭笑不得，“你们啊，别煽风点火，我可不吃你们那一套。” 柳莎的心情颇为复杂。 一方面，赵原用精彩的表现让室友对他好评如潮，内心充满喜悦。 另一方面，赵原太优秀，太耀目，自己跟他在一起，总有些患得患失。 或许，自己不应该有太多顾虑，需要多点勇气…… 翌日。 周广臣上班将高龙和余乐喊到办公室。 两人并不知道昨晚后来发生了什么。 “昨晚你们和学院其他年级的女生吃饭唱歌了？” “呃，周教授，您怎么突然关心我们了？”余乐不解地望着周广臣。 言外之意，老师没权力干预自己的私生活。 高龙讪讪道：“是不是有人打小报告？昨晚我们可什么没做。我和余乐还被本院一个本科毕业生打了。” 周广臣不动声色，“那个毕业生叫什么名字？” 余乐连忙道：“赵原！我现在还疼着呢？要不请您验伤？” 周广臣愤怒拍桌，“我看打还是轻的，应该将你们直接开除。你知道昨晚后来发生什么了吗？谭小雨被送到医院，结果查出来是主动脉瘤破裂，几乎生死一线。在即将毕业的节骨眼上，如果没救回来，你知道会产生何等影响吗？亏你俩是医学生，还是研究生，一点敏感性都没有，你俩如果成为医生，那将是多少患者的噩梦。” 余乐与高龙面面相觑。 没想到事态会演变到如此地步。 “你们应该谢谢赵原与柳莎！尤其是赵原，如果不是他在现场处理得当，你们与杀人没有区别。” 余乐和高龙也是一阵后怕。 他们曾阻止赵原将人送往医院。 如果救护车没来，人在包厢没了，那么他们就成杀人凶手了！ 高龙还发誓，如果赵原诊断正确，自己就退学…… 事实证明赵原没有错。 高龙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比挨了两巴掌还难受。 高龙当然不会退学。 但周广臣的这番话，给两人直接定性了。 周广臣在学院的身份特殊，如果进了他的黑名单，以后想在研究生阶段，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恐怕就难了。 余乐刚走出办公室，便接到亲戚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亲戚对余乐劈头盖脸地一顿臭骂。 临到末了，亲戚还添了一句。 没事别提自己的名字，以后好自为之…… 第292章 学院扬名！ 一夜之间！ 赵原没想到自己成了湘南医学院的名人。 有记者嗅到了这条新闻的猎奇性，对此事进行报道。 女医学生毕业季唱k昏迷…… 这种新闻标题很引流。 看到就想点进去阅读。 记者对谭小雨进行化名处理，但对医院和参与救治的医生均如实报道。 一时间赵原和周广臣变成学院热议的人物。 不过，总体而言，新闻对湘南医学院的报道还是正向的。 主要结果是好的，救治得当。 倘若救治失败，涉及到湘南医学院的形象，这条新闻可能也没法如实报出来。 孟昊看完新闻，望向不远处看文献的赵原，唏嘘感慨。 “昨晚见你急匆匆地出去，以为你干嘛去了！没想到是救人了啊，你怎么回来也不交代一下？” 赵原放下手中的鼠标，笑道：“当时太晚了。涉及到同学的隐私，不好大肆宣扬。没想到媒体嗅觉灵敏，直接见报了。” 赵原说得很平淡，引起孟昊的八卦之心，催促赵原仔细描述昨晚的过程。 赵原将昨晚的事情简单描述一番。 和柳莎压马路的细节自然要略去。 孟昊捶了赵原一拳，笑道，“兄弟，可以啊，没想到你昨晚英雄救美去了。” 郑侨生朝赵原看了一眼，迅速低下头，眼中闪过羡慕之色。 郑侨生确定赵原与柳莎的关系非同寻常。 他也是想通了。 赵原和柳莎一起在白云实习半年之久，两人的关系肯定突飞猛进，自己为了保研失去了这个机会。 既然确定失去，郑侨生反而没那么难受了。 张康年淡淡一笑，“英雄救美对赵医生而言，不是跟吃饭一样简单嘛？你们对他不了解，他在天华医院一直是风云人物了，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出镜。” 孟昊的好奇心被调动，催促道：“说来听听。” 赵原没好气地苦笑，“别听他胡说八道。” 言毕，赵原将笔记本电脑收入包内，起身离开。 孟昊奇怪道：“你去哪儿？” 赵原道：“周教授让我去学院办公室找下他，我过去看看。” 目送赵原离开宿舍，孟昊忍不住摇头感叹，“和老四的差距一下子怎么被拉得那么大了？” 张康年笑着说，“心理失衡了？我早就习惯。” 孟昊道：“来来来，继续刚才的话题，赵四在天华是如何变成传奇的？” 张康年摸着嘴巴想了想，“一切要从那次高铁救援讲起了……” 张康年尽管平时不爱说话，但赵原的成长一直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若说从没有产生过嫉妒，那是不可能的。 能考入湘南医学院都是很拔尖的学生，不曾服过谁。 尤其是张康年和赵原同宿舍四年多，彼此知根知底。 赵原一骑绝尘，对他的影响和刺激是巨大的。 不过，当张康年看到留院公示的时候，他幡然醒悟。 自己没必要嫉妒，反而要感谢赵原。 如果不是憋着那股不服气的精神，张康年还会停留以前的水平，那样很难留在天华。 张康年讲述赵原在天华一路披荆斩棘的过程，孟昊与郑侨生不时张大嘴巴，发出各种感叹词。 他们显然没想到看上去很谦逊低调内敛的宿舍老四，在短短半年内，竟然做出这么多惊天动地的事情。 孟昊感慨道：“我以为他家里的关系特别硬，才能拿到青赛会的资格！没想到他在背后付出了这么多努力。” 郑侨生对赵原也有了彻底改观，认可道：“他的故事真的好励志！” 孟昊笑骂，“奶奶个腿，励志个毛线。他是运气比我们好！我们怎么没遇上那个老军医啊？” …… 赵原来到周广臣的办公室。 周广臣跟赵原聊论文。 赵原知道周广臣是在给他模拟论文答辩，认真回答了周广臣的问题。 经过这段时间对心脏外科手术的打磨，赵原对这个方向的理论有了更多的想法。 实践出真知，便是这个道理。 周广臣突然用德语问了赵原一个问题。 赵原半晌才反应过来，周广臣曾在德国留学进修，故意用德国语来考自己。 华国的外科受到德国影响很大。 尽管现在华国医疗水平已经进步很大，但距离德国还是有一定的差距，以从癌症术后生存率来看，华国癌症5年生存率为309，漂亮国癌症5年生存率为70，德国癌症5年生存率为86。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国家向医疗强国派出一批人才进修，周广臣和张国平属于那一批人。 赵原用夹生的德语磕磕绊绊地回答。 周广臣忍不住笑道，“没想到你对德语还有研究。” “研究二尖瓣关闭不全症和心脏病房间隔缺损，查过德文文献。” “为了看文献，自学德语，你也是挺用心的。” 赵原开玩笑，“我主要是为了确保未来和德国医生交流学术问题，产生争执，他用德语骂我时，我能听懂。” 周广臣微微颔首。 赵原看似在开玩笑，但也说明了自己心胸与格局。 他原本是打算为难一下赵原的。 若是考业务知识，他没把握难住赵原。 索性剑走偏锋。 没想到还是被赵原绕出来了。 “下午我有一节课，需要你配合我一下。” 赵原面露苦恼之色，“我的口才不行，不善言谈。” 周广臣笑道：“放心，直播课！你负责手术，我来讲解！” 听说有手术做，赵原难免手痒，但嘴上还是谦虚道，“什么级别的手术？如果手术太难，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周广臣笑道，“腹腔镜胆囊切除术。” 赵原顿时信心十足。 他不挑食！ 如今在天华急诊外科，自己已经很少做胆囊切除术了。 并非不愿意做，而是能做的人太多，轮不到自己。 赵原明白周广臣让自己来做这台手术的意义。 赵原还没有毕业，实习半年，独立操刀腹腔镜胆囊切除术，对学弟学妹们能起到很好的榜样和激励作用！ “行！”赵原表情凝重，“不过，我担心自己会搞砸……” 周广臣突然有打人的冲动，没好气地瞪了赵原一眼。 “昨晚那台四级手术也没见你怯场！” 第293章 手术直播课！ 周广臣和赵原商量完毕，跟教务处的工作人员联系。 很快就落实了教室。 湘南医院那边提供手术室和患者。 随后，这条消息由辅导员告知学生，立即引发众议。 “今天下午周教授的课程改为手术直播课？” “终于可以看到周教授做手术了，他的手术是公认的教科书。” “你搞错了！下午手术由一名学长作为主刀。” “那有什么看头？” “当然有看头。这个学长叫做赵原，应届毕业生，刚在胸心外青赛会拿到冠军。” “原来是他啊！我早就听过他的大名，我看过他的照片，还挺帅的。” “还有小道消息，据说长丰医院愿意承担2000万违约金，想要让他跳槽。” “啥？还有违约金？两千万？我要看看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一时间，湘南医学院的官方微信群或者其他微信群，都围绕这个话题展开热烈的讨论。 张康年、郑侨生与孟昊也看到这条消息。 “赵四，刚才出去找周教授，就是为了这件事？” “赵原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再次成为学院的热议人物了。” 张康年冲着孟昊、郑侨生淡淡一笑，“我早就见怪不怪。” 孟昊道：“下午的手术直播，你们去不去？” 郑侨生表情严肃，“当然要去啊！作为他的室友，当然要到现场给他加油助威。” 张康年其实不太想去。 赵原在天华参与过很多类似的活动。 每次都当拉拉队员，张康年早已麻木。 …… 下午。 没有刻意宣传，但距离手术开始之前，宽敞的阶梯式教室坐满了观众。 张康年预感比较准，提前两个小时在中间位置占了三个位置。 一开始孟昊觉得张康年有点想太多。 伴随着时间临近，孟昊终于意识到张康年是有先见之明。 其中一部分是上课的学生，还有一部分是医学院的老师。 其余便是慕名而来的旁听生。 周广臣走到讲台中央，发现坐无缺席，甚至走道的阶梯也坐满了人，颇为意外。 教书这么多年，他的课一直受到学生好评，但没见过这么多人自发前来。 周广臣拿着话筒，笑着与众人说道，“原本是心血来潮的决定，没想到吸引这么多人前来，我感到十分意外。我知道大家是冲着今天的主刀而来。 我为大家简单介绍一下他的履历。 赵原是湘南医学院优秀应届毕业生，目前已经被天华医院录用。 在今年五月，他代表天华医院参加胸心外青年医生大赛，以主力身份勇夺金奖，取得第一名的好成绩。 另外，在六月份，他被中元大学破格录取，成为竺海霞院士的直博生。 赵原还被评为我院本届优秀毕业生，他的毕业论文评优，被国家期刊网收录。 由我为大家进行讲解这台手术。” …… 赵原此刻站在湘南医院的数字手术室内。 他抬头看了一眼摄像头，知道镜头的另一侧，有很多人正在观看自己的这台手术。 他内心还是有些紧张。 对外科医生而言，适度的紧张并非坏事，可以让注意力更加集中。 既然是示范课，必须要做得清晰规范，每个步骤都恰到好处。 赵原做好充足准备，对教材流程了然于胸。 得到周广臣给出的信号，赵原喊了一声，“开始手术！” 所有人的情绪瞬间被调动起来。 每个人的手术风格不一样。 赵原私下是一个脾气很好，谦虚低调的人。 但，上了手术台中就会变成另外一个风格。 有些医生上了手术台特别喜欢开车，比如泌尿科或者妇产科，黄段子满天飞。 赵原是战地医生，对待每一台手术都很认真，举手投足都散发着对生命的敬畏。 如领了阵前的军令状一般，容不得开玩笑。 刀、钳、镊，各类手术器械在赵原的手中挥舞出了一种淡淡的光辉。 伴随手术层层递进，周广臣的讲解在感染下，竟然多了一股热血之感。 “明明是常规手术，怎么感觉做的和教学视频上不一样啊？” “因为赵原做的太细致，速度太快了。掌控节奏这一块，超出教学手术视频的医生了。” “以前听周教授一直强调，外科手术要找到自己的节奏，总觉得那个太玄了。今天总算摸到那种感觉了。” 手术里的亮点太多。 周广臣只能尽量筛选出最有价值的地方进行解释。 “胆囊切除手术，做到极致是能减少开口面积，就减少开口面积，这是为了减少损伤。 如果换做其他医生，赵原开的这个切口，其实会很难受。 因为切口非常小，这个窟窿只能塞进去一个指头。但赵原做得很流畅，因为他有技巧。 这个技巧是没有办法用语言总结，而且因人而异。大家在实际操作时，要摸索出适合自己的经验。” “……” “很多人觉得腹腔镜下胆囊切除手术是一级手术。但为什么住院总以下的医生都不允许独立做这个手术？ 因为刚接触腹腔镜的新手，左右很难分清。胆囊管和肝总管会因为炎性渗出，改变形态结构，误切断肝总管，损伤不可逆。 这个病人的炎症渗出已经四天，黏连比较严重，难度不小。” 周广臣的话音刚落。 赵原操控分离钳和抓钳，将模糊不清的胆囊分离出来。 “这段游离十分经典，粘连得那么严重，几分钟就暴露解剖结构。” 周广臣发现解说没及时跟不上赵原的操作速度。 幸亏自己反应极快，不然就造成解说和画面脱钩了。 “周教授好像有点尴尬啊！” “嗯，本来以为炎症粘连会给赵原带来麻烦。没想到眨眼工夫就被解出来了。” “看来周教授还是低估了赵原的实力。” 周广臣内心也是五味杂陈。 赵原做得太果断了。 原本以为炎症粘连能给赵原带来些许阻碍。 没想到在赵原的眼中，这根本不算问题。 周广臣暗自留意时间，不到二十分钟，手术已经逼近尾声。 今天是两节课，加起来得两个小时。 赵原之前跟周广臣说过，自己会尽量在半小时内完成手术。 周广臣觉得起码得四十分钟，没想到赵原缩短了一半时间。 周广臣必须要启动预案，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依靠自己的积累，留住眼前的这些观众。 周广臣庆幸邀请赵原配合自己完成这堂课。 有上百台腔镜手术经验的医生知道，在这短暂的时间里，赵原展现出了何等强大的底蕴。 尽管是最简单的一级手术，但赵原发挥出了超高的水准。 扎实的解剖技术，熟练的腔镜操作技巧，缜密的思路，强大的内心。 赵原拿着超声刀，将胆囊剥离，用钳夹取出胆囊。 细长的胆囊放在污染盆里，表面光滑，脓苔已经被分离干净。 “拿出去给患者家属看一下！然后做病理分析。” 手术室内，赵原语气很轻地下达指令。 助手们对赵原投向钦佩的眼神。 比起直播，他们在现场有更直观的感受。 出血量低于10l…… 一台出现变数的腹腔镜胆囊切除术，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完成了。 任何的质疑，都成了笑话！ 接下来是缝合。 赵原知道这对示教室里的医学生们可能价值最大，所以他处理得非常仔细。 三个不到一厘米的切口，赵原采用效果更好，难度很大的可吸收线进行皮下连续缝合。 “这个缝合，简直太巧妙了。” “以我的资质，至少练三四年，才能达到这个境界。” …… 赵原剪掉线头。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时间。 “我去！做完了？” “我怀疑是录播，然后快进……” “太牛了！不愧是冠军队主刀。” “从此以后，赵师兄就是我前行的榜样！” “从今以后，赵师哥是我的男神！” …… 第294章 提拔！ 在赵原做过的诸多手术中，这台手术算不上多难。 但，没有毕业的医学生能独立做腹腔镜胆囊切除手术，放在师弟师妹的眼中，足以惊世骇俗。 入门级的手术，没有太多的炫技，如何操作，医学生们是看得懂的。 能看懂才能引起共鸣。 若换成超出他们认知的手术，反而没法带来如此多的掌声。 原来腹腔镜这么简单，原来胆囊这么轻易便能切下来。 赵原其实完全可以盲切胆囊。 但，为了避免让观众有更多误解，他还是尽量按照课本规范，以术野定位，对胆囊进行切除。 手术完毕，赵原离开手术室。 周广臣切断直播界面，将自己的手术经历，掺杂在诸多胆囊手术案例中。 像周广臣这种有实战能力、幽默风趣、又没什么架子的老师，在学生中间十分受欢迎。 或许有些老师有实战经历，但远没有周广臣口才好。 周广臣描述手术现场更加有血有肉，能让人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周广臣还会掺杂一些小故事，不时引起学生会心一笑。 这堂课除了中途休息十分钟之外，大部分时间都紧凑，等下课铃声响起，众人都很意外，没想到眨眼工夫，两个小时就过去了。 “周教授的课一如既往形式丰富、干货满满啊。” “我现在有一个冲动，想立即做胆囊手术。” “兄弟，你能不能理智一点？刚进医院，能做阑尾手术都跟过节一样，胆囊手术起码要熬到五年之后了。” “那可不一定！赵师兄不是刚进医院就能做了吗？” “只是个例罢了！赵师兄，还能做心脏手术，你敢做吗？” 周广臣结束课程，接到马院长的电话。 马院长喊他前往自己的办公室。 片刻之后，周广臣敲响院长办公室的门，得到允许，进入其内。 马院长笑着给周广臣泡茶。 “广臣啊，听说你今天开了手术直播课，效果非常好，整个学校都在议论此事。” 周广臣捧着茶杯，抿了口茶，笑道：“主要是赵原现场手术做得特别好。” 马振微微颔首，“我得向你道歉啊。” 周广臣赶紧放下茶杯，意外道：“从何说起？” 马振尴尬，“前不久，你上报优秀论文和优秀毕业生名单时，我当时在讨论会上表达了反对意见。当时你还曾经跟我拍了桌子，难道不记得了吗？” 周广臣的脸上露出恍然之色，“马院长，当时我表现得太激动了。” 马振轻轻挥手，“我现在终于明白当初你为何不惜以辞职作为筹码，必须要让赵原得到相应的表彰。是我太狭隘，对学生的实际情况不够了解。我只是从他在学生阶段的各类考试成绩做出评价，而忽略了他在实习阶段的优异表现。” 周广臣之前对马振的确有些意见，不过对赵原的表彰申请，马振还是签字同意了。 周广臣唏嘘感慨，“马院长，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主要还是因为赵原这个学生性格比较内敛沉稳，临床实践是他的优势。之前在学校里面，我也没有发现他的特别之处。” 马振微微颔首，笑着说，“行了！误会说开就好了。咱们医学院队伍里还是得多一点像你这种细心细致的老师。否则，像赵原这么优秀的孩子，没有在学校阶段给他充分的认可和尊重，岂不是让人寒心？” 周广臣点头：“是啊！不出意外，十年、二十年后，赵原绝对会成长为咱们湘医引以为豪的杰出校友。” 以赵原展现出来的实力，以后说不定能成为院士。 湘南医学院曾培养过四十多名院士，每个院士都是学校的骄傲。 不过近十五年，没有出过院士。 作为医学院校曾经的“四大天王”，相较于其他三所学校，黯然失色。 马振步入正题。 “昨天专门为你开了一个小范围会议，大家一致同意在你肩上加点担子，今天喊你过来，想问问你自己的想法。” 周广臣错愕，一直以来，他在湘南医学院主要从事教学工作，但从马振的口风来看，是想让他增加行政工作了。 周广臣蹙眉，轻声道：“马院长，咱们相识多年，你对我的性格也是有所了解的。我留在医院主要是喜欢老师这份职业，对行政工作不太感兴趣。” 马振耐心劝说，“湘南医学院的情况，你比任何人都了解。师资力量看上去逐年增强，其实外强中干，像你这种具备实战能力的教师非常稀少。我们是希望你能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和号召力，改变现在的处境，多招聘一些有资历、有威望，同时也有想法为医学教育事业添火加薪的优秀人才。” 湘南医学院大部分学科的老师都是很专业的，尤其是临床课都是与周广臣差不多，聘请的是具有实战经验的医院科室主任。 但，不乏一些老师，没有在医院工作的经历，每次跟学生上课，都是照本宣科。 周广臣有些动摇，“巩固师资力量的确很重要。” 马振面带微笑，“如果你接受的话，明天省里就会安排人跟你谈话。” 周广臣不再犹豫，“谢谢马院长的认可。” 马振在周广臣的肩上拍了拍，“一切都是你应得的！” 尽管周广臣之前没有明确的职务，但以他的资历和级别，这一步将直接迈入高层，比如混个院长助理当当！ 周广臣内心敞亮。 天上不会无缘无故地掉馅饼。 他之所以能得到马振的强力支持，主要是因为此次应届毕业生带队实习，交上了一份完美的答卷。 一起六个实习生，五人成功留在天华医院。 可以说，自己在学校就职十几年来，第一次取得这么好的成绩。 他们能顺利留在天华医院，跟他们自身努力有关。 尤其是赵原的价值无可取代。 赵原率先留院，给其他人增加了信心。 有了排头兵，其他队员纷纷有了榜样和目标，最终有了这么好的结果。 而且，天华对其他人进行评估时，肯定也受到赵原的影响，在印象分上对他们有所偏向！ 周广臣暗叹惭愧，自己好像啥都没干！ 怎么会有不劳而获的感觉呢？ …… 第295章 真是要命！ 毕业论文的答辩比想象中要轻松。 别人如何通过的，赵原不知道。 但至少他的答辩很顺利。 主要因为准备足够充分。 原本想了很多种可能，但赵原站在台上面对众多老师善意的目光，瞬间就不紧张了。 周广臣是自己的论文导师，他问的几个问题，在平时都交流过，赵原回答得十分流畅。 周广臣问完之后，其他几个评委也没有追加问题。 尽管周广臣一再强调优秀论文在答辩时难度会很大，但事实上没有人会对赵原产生质疑，毕竟论文已被国家期刊收录了。 随后就是参加毕业典礼。 赵原作为优秀毕业生上台演讲，一开始还是有些紧张的。 不过，稿子都是事先准备好的，只要照着念就可以了。 赵原只需要控制声带，不要颤抖就好了。 站在台上，面对那么多面孔，赵原发现比起控制双手，控制声带肌肉群的难度大多了。 幸好大家都沉浸在即将毕业的乐趣当中，没人会在意赵原讲了一些什么。 结束发言，赵原浑身大汗，比起难度手术，应付这种场合，显然需要更大的勇气。 其余流程结束，轮到最重要的拍照留念环节。 首先是毕业生跟院长合影留念。 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赵原优先跟院长合影。 院长跟赵原握手，笑道：“小赵同学，恭喜你顺利毕业，愿你在未来的工作岗位上前程似锦。” 赵原连忙道谢，“感谢您的祝福。在未来的岗位上，我一定会谨记在母校的教诲，不忘初心，敢为人先，追逐梦想，为校争光。” 院长满意点头，“以后常回学校看看，这里永远欢迎你。” 在医学生赵原的记忆中，大部分时候都是远远地注视着院长。 他没想到，在毕业的时候，院长会专门对自己谆谆教导。 赵原拿着毕业证书，与院长并肩而战，面对镜头，露出笑容。 闪光灯在眼前掠过。 赵原缓步走至台下，后面有同学紧随其后。 随后，赵原被孟昊给拽到了一边。 “走！咱们一起拍照啊。” “你们不上台和院长合影吗？” “那么多人，一时半会还轮不到咱们。” 张康年撇嘴，“随便拍几张得了，大老爷们之间有啥好拍的。” 郑侨生这个闷葫芦语出惊人，“没错！等会我要找女生拍照片，说不定借拍照由头，能抓住青春的尾巴，解决单身问题。” 孟昊被气得猛翻白眼，“绝对不耽误你。” 在孟昊的指挥下，四人拍了好多照片。 拍合影有些犯愁。 赵原朝柳莎招手，柳莎听明白之后，自告奋勇承担这份工作。 四人躺在草地上，面朝天空，将学士帽扔向天空。 大声喊道，“我们毕业啦！” 照片拍完后，柳莎红着脸，看向赵原。 赵原笑着说，“咱俩拍几张？” 柳莎颔首，“好啊！” 赵原和柳莎选择舞台作为背景。 两人肩并肩，紧挨着，冲着镜头露出微笑。 胡娇娇选择好几个角度拍摄，都不怎么满意，明明是俊男靓女，为何总有些别扭。 胡娇娇终于发现问题，提醒柳莎，拍照时别离赵原那么远。 赵原索性揽了一下柳莎的肩膀，柳莎错愕地望着赵原，脸红得像苹果一般。 胡娇娇抓住这个时机，将这一幕抓拍下来。 “不错，这张照片最好！” 柳莎凑过去看了一眼，“好什么啊！我都被吓到了，表情失控了……” 胡娇娇笑道：“贵在真实，抓拍到了你那一刻的心情。” 柳莎见赵原走过来，将手机关掉，“我删掉了，不给你看。” 赵原苦笑，指着出席台，“行！好像快轮到你们与院长合影了。” 柳莎“嗯”了一声，拉着胡娇娇和徐琳朝典礼中央舞台小跑而去。 她回头看了一眼赵原，心情瞬间降到冰点。 自己刚离开，赵原便被一个女生拦住了。 胡娇娇见柳莎锁着眉头，瞧出她的心思，“怎么？泛酸了？” 柳莎佯作无所谓：“真没有。” 胡娇娇继续刺激，“口是心非。” 柳莎深吸一口气，“天华医院不知道多少小护士整天都在讨论赵原呢，按照你的逻辑，我岂不是早就被醋泡成酸菜了？” 胡娇娇朝赵原的方向，看了一眼，摇头苦笑，“又换女生了。唉，找男朋友还是不能找太帅的，即使自己不拈花惹草，但禁不住诱惑太多！” 言毕，她想起前男友，补充道，“也不能找太挫的！” 晚上，学院在附近一家酒楼订了毕业晚餐。 尽管赵原很少喝酒，但今天请客特殊，难免多喝几杯。 随后众人起哄找个地方唱歌。 赵原来到ktv，没过多久就昏昏沉沉地睡去。 估计睡了一两个小时，赵原被刺耳的声音吵醒，醉意也减缓。 他只觉得耳朵贴靠在软乎乎垫子上。 赵原翻开沉重的眼睑，这一睁开，尽管酒意全消，但总觉得不对劲，自己是不是在梦中？ 他发现自己躺在别人的腿上，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裙纱，嘴巴朝内侧，只差一两厘米就碰到对方小腹的位置。 可以确定是女孩，因为面颊感受到充足的弹性。 更重要的是味道，女人清香还带着一点点复杂味道的气体，钻入赵原的鼻腔。 说不上好闻，也说不上不好闻。 赵原觉得面颊有点湿乎乎的，怀疑是不是刚才睡得太美，口水从嘴角溢出，濡湿了裙身，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发现…… 赵原脑子不停地转动，考虑如何解决当下的尴尬。 装傻？卖萌？ 或者继续装醉？ 赵原最终决定，什么都别做。 他赶紧坐直身体，用手擦拭了一下嘴角，抬头看了一眼女生。 原来是柳莎，她闭着眼睛，好像也喝多了。 两人紧挨着，赵原能明显感觉到腰间位置，传来对方温热的体感。 他下意识朝濡湿的地方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双修长并拢的腿，雪白色球鞋交错。 赵原松了口气。 也不知道谁的杰作，将自己和柳莎扔在角落里了。 宛如心电感应一般。 柳莎这时揉了揉眼睛，“唔，我这是睡了多久啊？” 赵原道：“不知道，我也是刚醒。” 柳莎其实早就醒了。 她发现赵原枕在自己的腿上，特别尴尬。 关键是，赵原枕着就算了，还不时地唧嘴…… 那距离，那位置，那呼呼的热气…… 真是要命！ 第296章 成功没有捷径！ 赵原和柳莎偷偷溜了出来。 两人的性格其实相近，不太喜欢太嘈杂的环境。 如果不是赵原在，柳莎早就离开了。 柳莎嗅了嗅自己身上的衣服，嫌弃地说：“一股烟味。” 赵原笑道：“回去是得好好洗洗。” 柳莎侧脸微笑，“什么时候回白云？” 赵原道：“后天？明天将学校的东西寄走，你需要帮忙吗？” 柳莎想了想，“有的劳力干嘛不用呢？” 赵原笑道：“行，明早我将东西收拾好，然后就去帮你。” 柳莎抬起右手，伸出尾指，“一言为定！” 赵原勾着她的尾指，然后用大拇指摁了一下她的大拇指，“知道啦！” 柳莎突然用手擦了一下面颊，“好像下雨了。” 赵原也察觉到了。 “我看了天气预报，今夜有阵雨。” 柳莎拽着赵原的手腕，“越下越大，咱们得加快速度，不然要被淋成落汤鸡了。” 赵原反手握住了柳莎的手掌，柳莎微微一愣，旋即将赵原的手紧紧地抓住。 两道人影在路灯下疾步飞驰，雨点成串地砸在影子上，形成一团团生动的水印。 尽管两人奋力奔跑，但最终还是没跑得过雨势。 两人站在一个有屋檐的饭馆门口避雨。 “雨下得太大了，咱们等雨小一点再走。”柳莎提议。 “雨下得越大，雨停的速度越快。”赵原同意。 他侧过脸庞，扫了一眼柳莎。 微微失神，眼前的画面动人。 她的头发被打湿，额头和鬓角都有发丝粘在莹白的肌肤上。 雨水的泡润，皮肤多了一抹柔和的光泽。 白色的连衣裙与肌肤黏合，变成了透明色，内搭浅粉色的蕾丝边轮廓若隐若现。 水流从她的面颊顺势而下，沿着脖颈的线条蜿蜒，顺着领口消失踪影。 以前只关注柳莎的五官。 其实柳莎的身材也是极好的，她的骨架精巧，看上去纤瘦，但该有肉的地方有肉，只是喜欢穿宽松的衣服，也比较内敛，很少有机会展示出来。 此刻，柳莎的线条好像一下子被释放出来。 赵原只觉得鼻腔呼出的气息炙热。 柳莎见赵原盯着凝视，面颊滚烫，朝他瞪了一眼。 赵原赶紧收回目光，将手伸向空中，“雨好像变小了。” 柳莎轻声道：“再等等！” 等雨彻底停了。 两人才从屋檐下走出。 一辆出租车急速掠过，车轮碾压水坑，激起水花。 “小心。” 赵原眼疾手快，将柳莎拽入怀中。 泥浆打满了赵原的半个身子，但他很好地保护了柳莎。 柳莎被赵原搂着，心脏砰砰地狂跳不已，也不知为何，轻轻地扬起下巴，闭上眼睛。 赵原凝视着柳莎颤动的睫毛，轻轻地贴了过去。 柳莎的脸蛋很小，名副其实的巴掌脸，一张丰润的红唇，鼻翼饱满，鼻梁高挺，细细的眉毛天然而秀美，脸颊的线条清晰而柔和。 柳莎踮着脚尖，被温热的气息包裹。 她终究还是没有控制住内心的情绪，迷失在了醉人的气息里。 明明知道眼前的男人有很多追求者，自己深陷其中，注定不会有很好的结局。 然而，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决定飞蛾扑火。 她可以确定，赵原的心里有自己的位置。 即使是很小的地方，那也值得自己疯狂一把。 谁让自己的心脏赵原早已塞满？ 赵原能感受到柳莎对自己纯粹的感情。 他已经决定，无论故事有没有结局，既然有了开头，自己绝不能错过她。 上辈子已有太多遗憾，今生绝不能重蹈覆辙。 赵原将柳莎送到宿舍楼下。 柳莎在赵原的额头上轻轻地啄了一下，然后满脸羞涩地消失在眼前。 也就是深夜。 否则，柳莎绝对不敢如此大胆。 赵原摸了摸额头残留的温柔，嘴角浮出笑容。 返回宿舍，柳莎洗了个热水澡，然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这时胡娇娇和徐琳回来了。 “咦，你怎么回来了啊？” “我怎么就不能回来？”柳莎奇怪道。 胡娇娇眨着眼睛，笑着说，“我看到你和赵原两人一起离开，以为你今晚不回宿舍呢。” 柳莎面颊泛红，“别胡说八道，我们都很正经。” 徐琳掩嘴笑道：“正经啥，人家都睡到你腿上了。” 柳莎恨恨地瞪了胡娇娇和徐琳一眼，“原来是你们干的好事！” 胡娇娇挥手，“你应该得感谢我，给你创造这么好的机会。今晚很多女生都想挨着赵原呢，尤其是陆玟玟那个妖精，目光一直盯着赵原，就像是看到唐僧肉似的。” 柳莎也看出陆玟玟对赵原很主动，“好啦，谢谢你俩为我考虑。” 言毕，她开始收拾东西，尽管一些东西都已经邮寄回家里，但还有零碎的物品。 明天赵原要来帮自己托运东西，柳莎得将东西彻底整理好，不能让赵原觉得自己是一个懒女孩。 …… 七月一日。 五人乘坐高铁，返回白云。 张康年、邢东、陈帅三个人在医院附近租了一套三人间。 柳莎选择继续住在医院的宿舍。 医学狗们又开始忙碌的生活。 当然，与之前相比，他们的心态不一样。 如今他们是天华医院的实习医生，尽管还没有转正，但按照正常的流程，已经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每年都有大批走出校门的毕业医学生开始漫长的规范化培训生涯。 “规培”是“住院医师规范培训”的简称。 无论你是本科、硕士、还是博士，无论你来自哪个学校，无论你有怎样的背景，必须要在定点医院进行一到三年艰苦清贫、精彩有趣的磨砺。 规培医生会不停地到各个科室轮转，学习怎么将医学理论，真正落到治病救人身上。 在没有完成培训、未定科之前，规培医生犹如“浮萍”，所有轮转的科室都有自己的圈子，自己熟悉的一套流程，你很难融入。 看似永远在轮转、永远在学习、永远不是熟练工的规培医师，事实上却在每一家定点医院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写病历、开医嘱、收病人、贴验单、换药…… 规培医生承担了几乎所有麻烦的活儿。 医院里必不可少的值班，大部分也由规培医师冲在第一线。 赵原比其余四人更快一步。 早在数月之前，他就开始轮科。 不过，他也有自己的挑战。 得准备八月份的执业医师资格考试。 尽管在医院的协调下，他的报考条件被放宽了，但这个证书必须要通过国家统一安排的考试才能获取。 很多时候，成功没有捷径！ 第297章 暴雨无情！ 赵原回到天华之后，立即就进入工作状态。 尽管级别和职务没有调整，但医院从薪资和工作量，对赵原的定位是，参照副主任医师的标准。 赵原回归治疗三组，让邓云伦压力瞬间一轻。 尽管天华医院人才济济，少了一个人，太阳照常升起，但治疗三组没了赵原这个主力，在业绩完成率上就大打折扣了。 而且，赵原在治疗三组，很多难度手术都能做。手术难度和收入还是成正比的。 让赵原有点意外的是，急诊外科已经开始做无人区手术了，尽管还不是特别成熟，但成功率很高，已经让手外科那边颇为紧张。 因为一个月没怎么做手术，所以赵原返回医院之后，没急着去轮科，而是呆在急诊外科，疯狂地做手术。 之前治疗三组落下来的业绩，在赵原的输出之下，瞬间就追上来了。 赵原也因此多了个绰号“赵疯子！” 抢救完一个急性心梗的患者，赵原终于走出手术室，返回办公室，发现桌上躺着一个黄色的信封。 封面上只有寄信地址，没有留寄信人。 赵原不禁有些好奇。 如今是互联网时代，谁还用写信这种方式来传递消息。。 赵原打开信封一看，颇为意外，是陆玟玟给自己写的信。 毕业回校那段时间，陆玟玟经常私下发信息给自己。 想起来就给她回复一两个字。 想不起来干脆就不回复。 赵原将信的内容读了一遍。 前半段是讲述自己在工作岗位上遇到的一些烦心事，后半段则是希望能跟赵原成为很好的朋友。 尽管分隔两地，但通过书信常联络。 陆玟玟还提到了“灵魂契合”的笔友关系。 赵原不仅有些无语。 哪有人单方面定性关系的。 赵原思索一番，将信纸塞入信封，放在抽屉第三层的最下面。 心想，陆玟玟还真够缠人的。 隔着十万八千里，说不定这辈子都没机会见面。 不是无聊透顶的无效射交吗？ …… 进入七月中旬，全国大规模降水。 洪水变成猛兽。 白云市一度发生严重的内涝。 高速公路上，货车司机已经连续开了四小时，雨刮器打着玻璃发出嘎嘎的刺耳声。 然而，当雨刮器分合的瞬间，雨水还是浇在玻璃上，。 货车司机发现视野一片模糊，一团黑影闪过，他下意识用力猛踩刹车。 刺耳的声音响起，轮胎在地面滑过一道水痕。 巨大的惯性作用下，货车还是压向前方突然刹车的轿车。 这一刻货车宛如变成张开巨口的钢铁猛兽将前面的一切吞噬。 有防范意识的人下车躲在防护带之外，但仍有一些人因为避雨躲在车内。 在钢铁的面前，人显得脆弱无比。 嘭嘭嘭，轿车的安全气囊爆出，为头部抵御伤害。 然而，玻璃渣、破损的钢片、可怕的冲击波，还是无情地撕碎一切。 被货车直接撞上的那辆轿车，里面有四个人。 车体宛如一块蛋糕，前后夹击之下，瞬间被压缩，坐在后排的两人受伤最为严重，两人的胸骨和肋骨发生骨折。 其中一人的下肢被绞碎…… 万幸的是，两人的头部和颈椎躲过了致命的伤害。 货车冲出十多米，侧翻后，将围栏撞得完全变形。 货车司机艰难地从驾驶座上爬出，他没有选择逃离，而是拼命地去拉车门。 她的妻子坐在副驾驶，头部遭到重创，已经失去意识…… 有人开始拨打电话，“120吗？高速g40天湖路段发生连环追尾，很多人都受伤了，你们赶紧来救人！” 交警接到消息，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将路段封锁。 随后120也抵达现场。 入目处一片狼藉。 很多伤员被困在车内，没法在第一时间送上救护车。 消防队员也赶到了，顶着大雨，拿着切割工具，努力去救每一个人。 然而，现实很残酷。 陆续发现失去生命迹象的遇难者…… “医生，请你先救我女儿，我的伤势不严重，还能坚持。”一位父亲在驾驶座强忍疼痛，艰难地恳求。 医生朝他看了一眼，他的腹部被一根钢条刺穿，危在旦夕。 至于他女儿大约七八岁，在副驾驶座上哭个不停。 目测来看，父亲的情况要严重很多。 “钰钰，别哭，医生和警察叔叔都来了，他们会救我们的。” “快，担架！”医生朝不远处的同事招手，“这边情况很危急。” 男子被运上担架，小女孩抹着泪，跟随担架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内还躺着几个病情严重的患者。 在这种情况下，医生必须要对患者分类。 将最危重的病人先行送往医院。 …… 市领导得到消息，立即开始打电话。 患者这么多，必须要进行分流，其中天华医院和南协医院首当其冲，承担主要的救治任务。 常洪波接完电话之后，面色变得严峻。 高速上的这起车祸是最严重的，但绝对不是唯一。 接下来急诊外科肯定会迎来高负荷运作。 他拨通谢长天的电话号码：“刚得到指示，高速发生连环追尾，等会有一批患者要送到急诊外科，你要做好万全准备。” 跟谢长天言简意赅地交代完毕，常洪波开始给其他外科科室主任打电话。 在灾难级别的抢救行动中，所有外科医生都要增援急诊。 谢长天接到电话之后，召集所有急诊外科的医生待命。 “刚接到上级部门的通知，高速上出了事故，造成极大的伤亡，半个小时之后，病人就会到。我们要打起精神，做好准备，迎接这次挑战。” 谢长天做好简单部署。 然后开始一个一个的打电话。 通知不在医院的医生赶紧回来。 赵原尽管已经到了规定下班的时间，但这种情况下，显然要继续奋战了。 急诊外科的医生便是如此，随时要做好残血战斗准备。 赵原抓紧半个小时的时间差稍作休息。 第一个患者已经到了，是那个货车司机的妻子。 她的头部遭到重创，颅内出血。 谢长天立即将她带到手术室进行抢救。 赵原的目光锁定另外一个患者，尽管腹部被钢条刺穿，但他还在不断地安慰自己瘦瘦小小的女儿。 赵原赶紧开始对他进行检查。 一直在哭泣的女孩不停地揉着眼睛，恳求道：“医生叔叔，求求你，救救我爸爸。我已经没有妈妈了，不能再没有爸爸。” 所有人被这一幕触动。 赵原调整好情绪，深吸一口气，向女孩保证，“你会有一个健康的爸爸。” 第298章 给生者希望！ 邓云伦从手术室内退了出去，有赵原担任主刀，他还是很放心的。 平时治疗组都是团队协作，但这个时候就得分散了。 赵原有独挡一面的能力，自己可以主持另一台抢救工作，这样可以让资源最大化利用起来。 赵原跟白露点头致意。 两人好久没一起做手术了，平时很少见面，但从彼此眼神能看到信任。 每个岗位都有实力不俗的人。 尽管护士是助理岗位，但也是有差别的。 赵原在天华做过那么多手术，与之配合过的器械护士有很多，其中与赵原最为投契的便是白露了。 白露的经验丰富，心思细腻，关键是能跟的上赵原的思维和操作。 一名好的护士是主刀的左右手。 表面来看，是递刀子的活儿。 事实上，没那么简单。 器械护士要反复确认清点器械、纱布、缝针、敷料等物品，小型手术的器械有二三十件，大型手术所需的器械近八九十件，器械护士需对这些器械所摆放的位置非常清楚，医生需要的时候那得“秒递”。 想要成为合格的器械护士，前期要由有资历的器械护士带领一起上台，按照科室的带教规定进行授课与考核，利用空余时间进行器械配合与拆装的练习，由新老搭配参加值班工作。 想要把一台枯燥的手术做成艺术，绝不是主刀医生一个人的事！ 像白露这种七八年经验的器械护士对任何一个主刀而言，都是宝藏。 因为器械护士是“青春”工种，需要长时间站立，关注手术的每一个步骤，传递正确的器械，清点器械、纱布的数量，有时候还要清洗器械。 随着年龄的增长，工作几年之后，完全熟练掌握外科的手术配合，但因体力、年龄等原因，或者生完孩子生完二胎回来之后，往往就转型成了巡回护士。 器械护士在所有护士的分岗中，尽管收入不错，但压力很大，而且经常会被骂，很少有人愿意干一辈子。 当然，优秀的器械护士依然可以站得很稳。 白露的专业度，放在天华是数一数二的水平，以她的资历，完全可以转岗，到巡回护士岗位地，但她还是坚持守在这个岗位。 或许是因为热爱，又或许是因为想要将这个岗位做到极致。 一般医生和护士配合几年，才能形成默契。 不过，赵原和白露之间的默契仿佛天然而成。 主要是彼此尊重、信任和支持的结果。 白露跟天华很多外科医生都配合过，赵原无疑是最特殊的一个，年纪轻轻就能独当一面。 他的手术风格很儒雅，在不慌不忙中完成手术，而且，通过自己清晰的思路，让人不断有眼睛一亮的感觉。 赵原对白露印象绝不仅是爱喝奶茶的御姐。 她有一个小本子。 白露曾在岛国上的学，所以沿袭了那边护士的习惯。将每一个主刀的手术习惯整理成手册，便于手术配合。 同样类型的手术，每个外科医生的习惯不尽相同。 不同的入路，不同的游离方式，不同吻合重建方式。 白露将之一一记录下来。 白露是一个有想法的“进攻型”器械护士。 在正常人的印象中，手术台是主刀医生的阵地，大多数时间都是术者一个人在那里捅来捅去。 器械护士除了偶尔递递血管夹，其他时间想忙也忙不起来，除非出现了意外出血。 白露是少数可以驾驭腔镜器械的护士。 在手术中，超声刀、电钩、电剪、电铲，她都能操作得上下纷飞，甚至能左右开弓，使用吸引器、肠钳、胃钳、分离钳…… 将任何一件事情做到极致，会有不一样的风景。 首先是取出钢条。 看起来怵目惊心。 一般的急诊医生都会非常头疼。 很多武侠片当中，主将被射中一箭，只敢掰断箭头，等战斗结束找到军医，才敢将箭身取出来。 其实如果是射到肌肉，是可以拔出的。 但如果伤到了血管，就不能随便拔了，箭有一定的阻碍作用，可以减低失血速度，突然拔出，伤口会大量失血，人反而更容易死。 现在的情况比战场挨一箭还要严重。 因为是贯穿伤，不仅伤到血管，而且还伤到了体内的脏器。 赵原琢磨了一下贯穿伤的位置，评估了一下里面脏器的情况，眨眼工夫，那根钢条就被拔出来了。 第一次跟赵原做手术的那个规培医生看得一愣一愣的。 可以这么拔吗？ 拔出来，怎么没有滋滋冒血？ 规培医生见器械护士还有孙良见怪不怪，终于意识到为什么邓云伦敢将患者丢给赵原，就不管不问了。 眼前的这个年轻主刀是个狠角色。 白露不是一次见赵原徒手止血，尽管内心喊了一声刺激，但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的情绪。 白露轻声提醒，“腹部有活动性大出血！” 赵原点头：“必须尽快开腹止血，不能拖延，只有止血才能控制休克。” 白露将开腹的器械递到赵原的手中。 选正中线入腹。 大部分人选择大开口，但赵原开的口子很小。 打开腹膜，酸臭的气息扑面。 味道太冲了，比鲱鱼罐头的味道还要上头。 规培医生差点没被熏得晕过去。 赵原比她强多了，表现得很专业，面不改色。 赵原的入腹动作非常快，开始探查里面的情况。 他将手伸进去，摸来摸去。 片刻功夫，赵原朝白露看了一眼，轻声道：“下消化道。” 人的消化道分为上下消化道。 整个消化道像是被图钉按在肚子的后壁上。 以图钉作为分界线，上部分是上消化道，下部分是下消化道。 患者的运气不错，幸亏是下消化道，如果朝上面走，动到心肺肝那就没这么轻松了。 接下来，在赵原的安排下，对伤处进行盐水冲洗。 随后，就是修补。 外科医生的活儿其实最难的在于断诊。 知道哪儿出问题，便有相应的处理方案。 在针对不同的病人，将方案灵活运用，就可以事半功倍了。 规培医生望着赵原专注的处理着每处伤口，眼中满是羡慕之色。 自己什么时候能像他这样，可以独当一面，站在手术台前成为团队大脑和灵魂呢？ 终于处理好了这个单亲父亲。 赵原如释重负，催促有点发愣的规培医生。 “出去告诉病人的女儿，他父亲已经没事了。那小女孩一直在哭，别哭坏了！你安慰安慰她。” 规培医生用力点头，小跑着出去了。 今天对她的职业生涯触动很大。 与死神夺人！ 给生者希望！ 赵原用实际行动诠释了何为医者的价值。 他们的工作闪耀着人性的光辉。 第299章 争议！ 巡回护士手脚很麻利，除了收拾器械，将地上各种杂物清理好，然后堆放在清洁通道。 清洁工早已等待多时，将沾染了血迹的布单等物品迅速清理干净。 赵原稍作休息，然后开始洗手，准备下一台手术。 医生洗手是有严格要求的，就像是投篮有标准动作一样，必须严格规范。 必须要洗到手肘，然后将手尖朝上，胳膊端平，悬空放置，乍一看像是个机器人。 这样是为了保持洗好的手尽量不接触其他地方，保持无菌状态。 外科医生对手的护理比钢琴家还要仔细。 像戒指手表这类饰品绝无可能出现在手术间。 主要是担心会伤到自己的手。 一旦医生的手有损伤，是绝对不允许上手术的。 患者已经躺在手术台上， 一般来说，患者身上铺着四厘米的厚布单，将人体全部覆盖，只有做手术的位置是漏出来的，看不到其他位置。 不过，眼前患者身体的暴露成都很多，意味着对方身上多处损伤需要处理。 “患者是女性，今年二十六岁，头部遭遇撞击，怀疑颅内出血，此外，股骨出现骨折。刚才谢主任和骨科那边商议过，先对头部的伤势进行处理，骨折部分等抢救过来之后，再进行二次手术。” 赵原将片子研究一番，轻声道：“等我十分钟。” 大家都很意外。 赵原离开手术室，去找谢长天。 “谢主任，我那个病人，骨科那边的评估是什么？” 谢长天朝旁边一个中年医生招手，“老姚，你过来跟赵原沟通一下股骨骨折的病人。” 中年医生是骨一科的主任医师，名叫姚强，身材不高，但骨架很大，走路带风。 他正在和另外一个医生交流病人处理方案，见谢长天喊自己，便走过来。 姚强说话很直接，“你们负责保命，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来处理。” 赵原道：“能否了解骨科后续治疗方案。” 姚强对赵原有一定的了解，知道他在心脏手术领域颇有造诣，也对手外科的汤法有研究，另外还做过一台韧带撕裂修复术。 不过，这些手术归根到底，跟股骨骨折这种大伤是有区别的。 此次车祸最忙碌的除了急诊外科，便是骨科了。 姚强的语气变得有些不耐烦，沉声道：“情况不容乐观！血管造影显示骨折断端处股动脉有痉挛，通过缓慢，股血管损伤。初步判断，毁损伤已经到了截肢的标准。当然，还得等到一期手术修复后，才能进一步评估。 还是那句话，你们急需处理的是头部伤，让人先活下来，至于骨伤部分转给骨科处理。” 倒也不能怪姚强的态度不好。 在这个危机关头，保命是急诊外科首先要关注的。 赵原没有因为姚强的语气不好生气。 站在他的立场，自己有没事找事之嫌。 “姚主任，骨折部分现在处理，会不会更好一些？” 姚强微微一怔，面沉如水，“这个嘛，说不准。” 任何外科手术没做之前谁也没法保证百分之百成功。 赵原继续道：“如今距离受伤不到五个小时，及时处理的话，还是有很大机会避免截肢。” 姚强皱眉，“你的意思是，立即对患者进行骨科手术，但我这边人手不足，没办法调派人员。” 患者才二十多岁，如果截肢，那将严重影响她的未来。 尽管现在谢长天和邓云伦对自己各种放权，但赵原该走的流程必须要走。 存在争议的手术，还是得提前跟主任备案。 否则，即使人治好了，也会被人诟病。 说你一个年轻人不懂轻重，太莽撞了。 赵原与谢长天申请，“谢主任，能否由我处理患者的骨伤部分。” 谢长天惊讶地望着赵原，“同时做多个手术，能行吗？” 赵原坚定点头。 姚强面无颜色，不喜不悲，双手环抱，“我能否听听你的方案？” 姚强和张志远是同门，原本骨科没分家，两人都在一个骨科专家名下学习。 后来，张志远去手外科，姚强接替骨一科。 两人一直保持联系，张志远最近频繁跟姚强抱怨，急诊外科手伸得太长。姚强内心也为师兄暗自鸣不平。 在他看来，谢长天也是晚辈，为了追求成绩，“吃相难看”。 尽管心中有怨言，但在这种危急关头，还是要摒弃成见。 他要听听赵原的思路。 骨科手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 “骨整形。”赵原轻声道。 姚强微微一怔，淡淡道：“那你就上！” 言毕，姚强调头离开。 “骨整形”是骨科现在很流行的理念。 在姚强看来，赵原有“赶时髦”之嫌。 年轻人跌一次跟头，或许是好事。 谢长天在赵原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鼓励道：“放手去做，我相信你！” 谢长天立即跟患者家属进行沟通术前协议。 患者家属听说方案可以尽可能保住患者的右腿，没有对方案表示异议。 返回手术室。 他将救治方案简单描述。 大家很诧异。 “骨科手术也归我们做？”孙良惊讶道。 赵原笑道：“你无人区的手术做得也不少了，还怕股骨固定术？” 孙良苦笑，“我对手部的解剖图了然于胸，但股骨的解剖图还真不熟悉。当然了，你是主刀，你说的算。” 颅脑清创术是神经外科的一级手术。 股骨骨折是骨科的三级手术。 按照赵原的思路，还要对腿部进行植皮。 这是一个跨学科的复杂手术。 分解下来是四个术式。 其一，颅脑清创术。 其二，股骨损伤创面的清创技术。 其二，微创骨折内固定技术。 其三，皮瓣移植技术。 正常情况下，是分批次完成。 而且，还得由创伤骨科和整形外科医生负责不同的部分。 如今合并在一个手术室里同一次完成。 并非所有规培医生能有这种体验。 规培医生觉得体内的血液在燃烧。 不过，她对赵原不太了解。 心中忍不住犯嘀咕，能行吗？ 以赵原的经验判断，这个女子再迟一个小时，缺血时间长，肌体彻底坏死，百分之九十的概率要截肢了。 为了避免截肢，赵原多花十分钟与谢长天、姚强沟通。 他的经验是直觉，根本无法说服姚强立即给患者进行股骨手术。 赵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患者失去一条腿！ 骨科不给支持，那就自己来了。 赵原将颅内出血的问题交给孙良来处理。 孙良一点也不含糊。 一级手术，难不倒他！ 孙医生用生理盐水冲洗创面,将头皮、颅骨、硬脑膜的受损组织清除,再开展一系列的缝合、封闭、修补。 赵原深吸一口气，调整情绪，集中注意力，又开始与时间赛跑！ 第300章 慕名！ 倾盆大雨在地面上激起层层水花。 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破开雨幕，驶入医院，最终停靠综合楼的门口。 陈晋接到消息，提前等候。 轿车后排车门打开，走下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 女子穿着黑色的套裙，穿着高跟鞋，比陈晋还高些许。 一个年龄在五十多岁的外国男子随后走出。 陈晋主动迎上去，跟外国男子握手，用英语道，“巴德克先生，欢迎您来到天华医院。” “谢谢！冒昧造访，还请见谅。” 外国男子是德国着名的运动创伤专家巴德克·莫兹库斯。 陈晋身侧站着天华骨伤及运动医学的顶级专家谭嗣衡。 谭嗣衡与巴德克是旧相识。 巴德克与谭嗣衡热情相拥。 巴德克用德语开玩笑，“老伙计，咱们又见面了。许久不见，你好像发福了。” 谭嗣衡拍了拍巴德克挺着的肚皮，用德语回答，“论技术我绝不会向你认输，但论体重我从来没赢过你。” 巴德克哈哈大笑，“你越来越幽默了。” 陈晋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看了一眼黑压压的天空，心情并不美好，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笑容，“我们去里面详谈。” 陈晋作过安排，会议室准备好了水果和糕点。 等入座之后，一直沉默不语的女子才轻启朱唇。 “陈院长，谭教授，事先沟通过，我们公司有一个重点艺人，在练习时不幸受伤。伤势很严重，此行目的是为了寻求医治方案。。” 女子名叫林淼，是国内知名的经纪人，她所在的经纪公司签约了不少国内知名的艺人。 林淼一直没将病人的资料透露给医院，那是为了尽量保护艺人。 作为公众人物，一旦消息泄露出去，会吸引记者闻风而动。 铺天盖地的消息会影响艺人的形象，甚至职业生涯。 诸如活动档期，品牌代言均会受到影响。 尽管不知道这个公众人物是谁，但陈晋还是能猜到此人肯定不是杂鱼小虾米。 否则，林淼不会从德国请来经验丰富的巴德克。 可想而知，巴德克的出场费势必是一个巨大的数字。 巴德克是目前国际上极富盛名的运动创伤学专家，他的患者覆盖几乎所有运动领域，很多着名的运动员在他的帮助下得以康复。 陈晋有些奇怪，尽管天华医院的骨科有一定的实力，但还不至于吸引巴德克这样的顶尖高手专门造访。 陈晋跟谭嗣衡私下做过沟通。 尽管谭嗣衡与巴德克有交情，但巴德克还不至于给天华做宣传。 无论是云海还是燕京，比天华更好的医院有很多。 而且，完全可以将患者送往德国治疗，那里有世界上最顶尖的团队和设备。 陈晋面露不解之色：“关于解决方案，相信巴德克医生已经有清晰的思路。我想知道天华能在什么地方提供帮助。” 林淼不再拐弯抹角，直接进入正题，“数月之前世界搏击冠军胡康在天华医院对膝盖韧带撕裂做了手术，并在贵医院进行康复计划，事实证明，手术很成功，胡康不仅如期参加比赛，还在冠军赛上表现神勇，赢得了金腰带。这就是我们前来天华医院的原因！” 陈晋平时主要负责财务、人事，对这种事情并不了解。 他的目光扫向身侧的谭嗣衡。 谭嗣衡脑海中浮出赵原的样子，当时自己的弟子任敏没离开天华，邀请自己给赵原站台。 赵原在手术中的表现，依然历历在目，令人印象深刻。 谭嗣衡凑到陈晋的耳边，低声道：“我们医院是做过这台手术，不过并非骨伤中心做的，而是急诊外科做的。” 陈晋瞪大眼睛，露出惊讶之色，“急诊外科能做这种手术吗？” 谭嗣衡颔首，“当时是患者主动指定的医生，给他开刀的是赵原。” 陈晋听到赵原的名字就头痛欲裂。 怎么处处都有这小子的影子！ “赵原不是心脏外科领域有很高的天赋吗？对运动创伤也有研究？” 谭嗣衡唏嘘感慨，“外科在很多时候是触类旁通的。比如野战医院的医生，就是多面手，各种手术都能做，但很少有能像赵原这般做得如此精专。” 林淼见谭嗣衡与陈晋在交头接耳，以为有变化，皱眉道：“陈院长，莫非出什么问题了吗？我们此行目的是为了寻找到给胡康开刀的团队。请您不用担心，只要能做好手术，你们可以随便开条件。” 陈晋朝谭嗣衡递了个眼神。 谭嗣衡会意，决定如实相告，“林女士，不瞒您说。胡康的那台手术，我在现场，不过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当时给他做手术的医生，名叫赵原，是我院急诊外科的一名年轻医生。” 林淼眼睛一亮，“没错，正是这位赵医生。不知能否请他过来跟我们见面详谈？” 谭嗣衡摇头，“现在恐怕不行！” 林淼奇怪道：“为什么？” 谭嗣衡道：“今天白云市遭到暴雨袭击，全市各地出现很多车祸，其中最为严重的是高速公路的连环车祸，不少伤员全部送到急诊外科进行救治。赵原是急诊外科的医生，此刻多半在争分夺秒地抢救患者。” 林淼用英语向巴德克解释如今的情况。 巴德克表示理解，提出请求，“我也是一名医生，遇到这种情况，义不容辞，我愿意加入救治队伍。” 谭嗣衡用德语回答，“我们天华医院还是有能力处理这样的情况，你不必紧张。” 巴德克若有所思，突然眼睛一亮，“这位赵医生正在做手术吗？是否能让我们过去看看手术现场？” 谭嗣衡已经弄清楚两人此行的目的。 正是为了考察赵原的实际能力。 他们通过种种渠道得知赵原有能力做完美级膝盖韧带撕裂修复手术。 在他们的资料库里，想必已有赵原的诸多情报。 比如，赵原刚刚拿到毕业证书。 他在青赛会上表现优异。 他是竺海霞院士的直博生。 不过，眼见为实，只有亲自考察过，才知道他是否具备能力。 陈晋的心情无比复杂。 作为医院的一份子，应该为赵原感到骄傲。 但想起女儿和他的关系，又是一阵堵。 一行人来到急诊中心，患者陆续被救护车送达。 伤势重的患者被送入抢救室，一部分伤势稍微轻的直接在大厅接受初步治疗。 林淼闻到血腥味混合着消毒水味道，看着怵目惊心的画面，差点没吐出来。 强行压抑着内心的不安，身体的不适，林淼跟随几人来到赵原所在的手术室。 隔着玻璃，林淼看到赵原用刀切开患者右腿的肌肤。 肉与骨头裸露出来…… 她再也难以控制，抱起角落里的垃圾桶狂呕不已。 作为一个普通人，看到如此血腥的画面，产生呕吐反应，再正常不过。 没有人安慰林淼。 陈晋、谭嗣衡、巴德克都在聚精会神地关注手术台上的一切。 他们完全被观赵原的操作所吸引！ 第301章 暴力美学！ “患者出现休克症状！” 规培医生轻声提醒。 赵原朝规培医生点头，赞许她发现得很及时。 规培医生受到莫大鼓舞。 规培医生反应过来，难免觉得怪怪的。 赵原明明比自己还小，但他一个带着鼓励的眼神就可以令自己受宠若惊了！ 赵原赶紧做抗休克治疗。 骨科手术绝大部分难度系数不大，若是遇上脊柱严重外伤，恐怕谢长天也不放心给赵原来处理。 尽管赵原现在名声在外，但他给人的印象是心外高手，骨科手术也能做，但涉及到四级以上的难度，那就不一定能搞定了。 骨科手术也有凶险之处，像这种股骨骨折，经常伴随着大出血。 患者大量失血会导致休克。 休克需要医生与死神直接面对面地掰手腕。 伴随着药物注入患者体内，休克的症状有所减缓。 赵原迅速清创。 这一个步骤十分关键，因为涉及到术后的康复情况，涉及到用并发症。 坏死挫伤的皮肤、皮下筋膜、肌肉等软组织及游离的碎骨块放在其次。 最为特殊的是骨髓。 骨髓是一把双刃剑。当人体出现贫血或者失血状态的时候，会变成造血系统，能源源不断地提供新鲜的血液。 但在骨折手术中，骨髓会成为定时炸弹。 骨科手术中，主刀医生会拿着器皿盛着生理盐水来冲洗骨折断端，其实就是为了将骨髓的脂肪颗粒给冲洗干净。 因为不冲洗干净，这些颗粒进入血管之后，就会成为栓塞的由头。 巴德克观察着赵原的清创，眼中露出深邃之色，仅从这个细节就能看出赵原的与众不同。 一般来说，不论如何的冲洗，肉眼不可见的脂肪颗粒还是会进入血液。 但赵原的手法不一样，他看似冲洗得很随意，却时刻关注骨髓的情况。 水流的速度适中。 即使肉眼无法观察到脂肪粒，但他还是靠着感觉，耐心地排除，争取不放过一点漏网之鱼。 巴德克想起了很多股骨骨折续接，看上去当时是弄好了。但过了一段时间，走得好好的，突然出现下肢疼痛。 仅仅是疼痛那还好，关键引起肺栓塞，那就是要命的。 造成后遗症的原因，便是这个步骤没做到位。 百分之九十九的医生都不会像眼前的术者这样耐心细致。 反正那些后遗症在几个月之后才可能出现，届时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了。 巴德克对赵原暗自钦佩。 他对细节的掌控已经到了极致。 换位思考，自己若是主刀，绝做不到这种细致程度。 “这个年轻人很厉害。”巴德克忍不住赞叹。 林淼从刚才的状态缓和过来，正准备询问巴德克为何有此感慨。 随后，林淼被赵原的动作给震慑。 整张脸变得惨白，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髓内钉！” 赵原一伸手，白小护就将一把锉刀模样的器械递给赵原。 随后赵原拿着锤子，将髓内钉咣咣地砸入腿骨。 髓内钉的形状像是三棱军刺，长而坚硬。 想要将髓内钉砸入腿骨，不仅需要技巧，还需要力量。 赵原在这一刻表现出与心脏手术完全不一样的风格。 如果将心脏手术比作华尔兹般的优雅，那么骨科手术堪比毛利舞的粗犷。 放在巴德克和谭嗣衡这种骨伤专家眼中，赵原的动作是艺术！ 放在林淼的眼中，赵原的行为是暴力。 骨头是人体的一部分，被这么恐怖的力量敲击，难道不会坏吗？ 林淼尽管在职场上是泰山崩于顶面不改色的女强人，但现场的画面堪比欧美恐怖片血腥，她再也忍受不住，迈着疲软的双腿，朝手术室外走去。 回首扫了一眼巴德克和谭嗣衡。 他们竟然看得津津有味。 林淼忍不住暗叹，这些外科医生真变态啊！ 右腿清创后，大面积骨外露，软组织缺损。 赵原除了缝合血管，处理好断裂的肌腱之外，还要对创面植皮。 因为受损面积比较大，他选择腹股沟的位置。 幸好林淼不在现场，不然“剥皮术”会让她整晚做噩梦！ 赵原的动作突然变得灵巧，很快就精准切取皮瓣，覆盖在右腿胫前内侧皮肤缺损的位置。 “陈院长和谭主任在看手术。”孙良发现了此事，将消息告诉赵原。 赵原虽然心里奇怪，但没有表现出来，面无表情地与孙良道，“别管其他的，做好咱们的事情。” 伴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赵原终于做好最后的植皮部分。 虽然这条腿看上去还是支离破碎，密密麻麻的针点，像是被打了补丁一般。 但他对自己的水平还是有信心的。 经过康复和理疗，这条腿将会跟正常的那条腿一样，病人可以跑跳正常，跟没发生车祸一般。 巴德克与谭嗣衡透过玻璃看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尽管只看了半台手术，但巴德克对赵原的能力有所了解。 胡康在做完手术后，战胜了对手，此事在运动医学界引起了一阵轰动。 很多人都对他的主刀医生产生好奇。 当他们得知主刀医生是一个医学生，随后就改变了舆论风向，认为这台手术之所以能创造奇迹，最大的可能是巧合。 巴德克的水平高，眼力自然不在话下。 他已经确定，赵原并非靠着运气完成手术，而是具备绝对实力！ “谭，没想到你们医院竟然拥有这么厉害的创伤骨科天才，为何将他安排在急诊外科呢？如果让他专研创伤骨科，绝对能在国际医学界带来震撼。” 谭嗣衡苦笑，暗想自己早就看出对方的潜力。 只是抛出的橄榄枝，对方并不稀罕。 “他在心脏外科领域的水平同样厉害。” 谭嗣衡只能找理由搪塞过去，“这是一个复合型的外科医生。” 巴德克微微颔首，“他的水平打动了我。相信他能够解决林女士的困扰。” 赵原这时走出来，跟谭嗣衡、陈晋点头致意。 谭嗣衡准备喊赵原聊一聊。 不过，赵原接到邓云伦的电话，说了一声抱歉，朝急诊大厅跑去。 谭嗣衡与巴德克并没有因此觉得不受尊重。 他们知道，赵原正抓紧时间救治更多的病人。 他的水平很高，可以解决其他医生解决不了的问题！ 陈晋一言不发，目光复杂。 他考虑的问题与其他人都不一样。 在女儿和赵原的关系问题上，自己是否该稍作让步？ 第302章 创造奇迹！ 面对这种大规模的伤员，每个人都忙得像是陀螺。 平时见到上级医生或许会低调谦逊地打招呼，但在面对源源不断地病人时，那些所谓的礼数姑且搁到一边。 上级医生也能理解，不会放在心上。 谭嗣衡与巴德克解释道，“患者实在太多，赵医生实在太忙，等情况控制下来之后，再安排他来跟你和林女士见面。” 巴德克点头，“需要我帮忙吗？我也曾是一名急诊战士。” 谭嗣衡摇头，笑着说，“暂时还不用，如果需要你帮忙，不会跟你客气的。” 巴德克虽然是一个老外，但他同样一名医生，遇到患者，那种心情就跟猎手在深山遇到猎物一样百爪挠心。 不过，医生也有自己的骄傲。 谭嗣衡还不至于让一个老外觉得天华医院在处理病患时还需要外援。 谭嗣衡跟陈晋打了一声招呼，也加入救治队伍当中。 作为一名骨科知名专家，谭嗣衡有扎实的功底，尽管年龄大了一些，但他的经验可以很好地帮助年轻医生。 巴德克和林淼被陈晋请到会议室。 林淼此刻终于舒服一些，不过面色依然还泛着惨白之色，“陈院长，没想到遇到这么紧急的状况，给您添麻烦了。” 陈晋叹气道：“医院在很多人眼中是特别高尚的地方，其实没那么美好，尤其是急诊外科遇到重大灾情的时候，就是人间的修罗场。” 林淼回想方才一幕幕，还是有些后怕。 “我们就不耽误您宝贵的时间，先回酒店等消息。” 陈晋没有挽留，霍然起身，客气道，“需要为你们安排住宿和用餐吗？” 天华之所以安排陈晋出面接待，那是看在巴德克医生的面子上。 林淼尽管通过关系事先牵好了线，但在医疗圈子里，远不及巴德克这样的国际专家具有影响力。 林淼笑着摇头，“不用客气。巴德克医生是受到我们公司邀请前来，他的一切招待都由我们来承担。” 陈晋将林淼和巴德克送到一楼。 奔驰车已经停靠在门口。 司机见他们出现，拉开后门。 上车之前，林淼与陈晋握手告别，“赵医生忙完，请务必联系我。” 陈晋点头，“一定！一定！” 目送奔驰车消失在雨幕中，陈晋怅然所失地吐了口气。 等奔驰车离开医院，林淼神色凝重地问巴德克，“刚才通过手术观摩，您对赵原足够了解吗？他是否如同胡康所说，具备创造奇迹的能力？” 巴德克眼神深邃地望着前方，语气认真地说，“林女士，今天我们的运气不错，正好赶上了赵医生的一台手术。这台手术尽管不是韧带撕裂修复手术，但难度并不低。原本我也质疑他的能力，因为他的年龄太具有欺骗性了。然而，今天现场亲眼所见，他用实力征服了我。我去过很多国家，见过很多天才，但他绝对是其中最优秀的那类人。” 林淼没想到巴德克对赵原的评价如此之高，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谢谢您的宝贵建议。” 巴德克微微摇头，似乎还沉浸在方才手术的震撼当中，“不，我得感谢你。有幸看到那么精彩的一台手术，我因此受益良多。” 赵原接到邓云伦的电话，立即赶到三号手术室。 邓云伦见赵原出现，朝他招手，“你过来瞧瞧。” 患者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身上有多处伤口，大部分伤口都已经止血，但头部的血还在流。 倒不是没法止血，而是如今抢救，做心肺复苏，按一下，头部的伤口就会涌出血液。 现在处于两难，不做心肺复苏，那就会心脏停跳。 做心肺复苏，会失血休克。 一直在给病人挂血浆，血袋子一个接着一个瘪下去。 但就像是一边开着水龙头，一边在放水，做了无用功。 赵原观察了一下伤口的位置，与邓云伦道：“这边交给我了。” 邓云伦知道赵原的性格。 这个病人他有很大的把握。 “嗯，其他人配合赵医生。”邓云伦将权力交给赵原。 赵原目光落在她头部的伤口，皮肤被割破，酱紫色的肉翻出来，伤口看上去很深。 赵原想了想，拿着几段纱布径直朝伤口塞。 这是填塞压迫止血法，虽然常见，但不是常规用法。 填塞压迫止血法一般用于腹股沟、腋窝、肩部，如今用于头部，因为伤口太深、太长。 “心律失常，qt短缩、st-t波弯曲……”旁边的资深主治低声提醒，“要电击吗？” 赵原摇头，“不行！” 很多医疗类型的电视剧里，经常会出现医生拿除颤仪电击患者的画面。 其实在现实当中，那是极为少见的情况。 不到万不得已，才能进行电击。 一般只能电击一次。 而且，电击会对患者造成难以估计的损伤。 赵原在伤口做了压迫，让资深主治紧紧按住。 然后他给患者做心肺复苏。 他的心肺复苏水平是得到公认的，大家对他很信任，也期待他能够带来奇迹。 赵原开始不停地按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所有人的心情都很紧张。 患者几乎是生死一线。 赵原不断地重复枯燥的动作，额头上布满汗珠。 但他的眼神坚定。 资深主治正准备再次询问，要不要电击？ 麻醉医生惊喜地汇报，“心脏复律了！” 此话一出，抢救室的气氛瞬间缓和下来。 赵原赶紧走到资深主治的身边，将塞入头部的填充物迅速取出，然后开始清理、缝合。这个过程必须要快！ 谁也无法保证患者接下来是否还会出现其他症状。 “纠正酸碱中毒。 肾上腺素，多巴酚丁胺……” 赵原迅速地做出指示。 在争分夺秒之间，给患者打造了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 但谁也没法保证，这个环境何时崩塌。 当务之急，要赶紧将损伤处理好。 如果不在短时间内处理损伤，紧接而来的就是死亡。 幸运女神不会源源不断地给机会。 不过，原本以为简单的清创，却又出现异变…… 伤口里面混合着细碎的石渣。 赵原以为是玻璃渣，结果不是。 他用夹子取出一颗较大的，仔细研究，倒吸一口凉气。 “碎了的玉渣！” 第303章 太拼了！ 像这种情况下，情愿伤口里是细碎的铁钉，因为c臂机照射之下，铁器无所遁形。 患者的胸口本来佩戴着一块观音玉牌，在强大的冲击下碎成无数块，其中一部分混入头部的伤口。 众人一筹莫展之际，赵原做出惊人的动作，他将手指直接伸入那道伤口里。 旁边的资深主治看到这一幕，眼中透露出惊愕之色。 他在急诊外科也干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主刀如此“野蛮”。 赵原也是没有办法，时间不允许他拿着镊子慢慢地将一颗颗碎玉给取出来。 他只能用手去感觉了。 赵原用手指在那道不算逼仄的伤口，不断摸索，头皮不像其他地方，没有厚厚的脂肪。 那感觉其实很糟糕。 如果林淼在旁边观看手术，就不是呕吐那么简单，恐怕要直接吓晕过去。 玉渣在皮层内，不是安静地不动，稍微受力就会滑动。 想要全部取出来，难度会非常大。 麻醉医生在旁边轻声说道，“血钾明显异常。” 赵原意识到要尽快结束手术。 “再维持两分钟。” “恐怕不行！” “那就一分钟！” 一分钟后！ 赵原用手指在伤口里再次摸了一遍，与资深主治下指令，“缝合！” 资深主治惊讶，“伤口清理干净了吗？” 赵原自信且认真地说：“没问题。” 资深主治佩服赵原的果断。 没有一个主治愿意给规培医生打下手。 资深主治看到赵原顶替邓云伦成为主刀的时候，内心有不满。 但随着手术进展到这个程度，他对赵原唯有敬佩。 手术台上来不得一点作假。 赵原的处理方案很多地方都超出常规，但却是非常准确地处了每个难点。 结束了一台手术，又上另外一台手术。 赵原在其他人眼中仿佛开启了狂暴模式。 “赵原已经连续工作三十多个小时，要不把他换下来？” “赵原之前上了十二小时的班，又工作三十多个小时，加起来时间超过四十多个小时了。不过，他说自己还能坚持。” “唉，年轻人太拼了。有点像我年轻时的样子。” 又坚持了好几台手术，伴随着肠胃发出不满的抗议声，赵原知道自己必须停下来了。 身体出现抗议，全身的肌肉都已经发酸发软。 放松下来之后，赵原大脑一阵眩晕，这是血糖过低的表现。 随后，他扶着墙朝食堂走去。 一口一个拳头大的白软馒头，一口气干掉了两个，总算恢复体力。 这时，传来消息，车祸伤员被全部收治了。 赵原可以回家休息。 …… 天华急诊中心大厅，从一开始的忙乱，逐渐恢复正常。 救护车不时会停在门口，患者运到平车上，交接给医生。 主治医生先行判断，病情危重的患者送往抢救室，病情稍微轻一点的，在现场给予简单的治疗。 姚强手上的工作稍微少了一点，这时想起赵原接手的那个股骨骨折的患者。 他在急诊询问了一下情况，得知患者已经分转到骨科病房，决定前往查验。 姚强有点意外，因为谭嗣衡也在病区，正在对那个患者进行检查。 谭嗣衡尽管现在不是骨科大主任，但他在骨伤和急诊拥有绝对权威，严格意义上也是姚强的老师。 谭嗣衡看了一眼姚强，朝他招手，“你来得正好！看看这个病人。” 姚强以为出了什么问题，连忙解释：“这个患者是急诊外科那边做的手术。因为急诊外科现在病房紧缺，所以转移到我们骨科病房，后期康复调理，也将由急诊外科那边负责。” “嗯，我知道这台手术是赵原做的！刚才我和巴德克一起看了这台手术，做得精妙绝伦。患者现在的症状稳定，所以我就过来查看一下情况。从手术痕迹可以看出当时赵原在处理骨折部分的天马行空，相信对你也有借鉴意义。” 谭嗣衡的反应让姚强意外。 “巴德克？德国运动创伤学专家？” “没错！”谭嗣衡笑着说，“来得不凑巧。刚好医院遇到紧急情况，否则的话，或许能给你引荐一下。” 姚强遗憾道：“有点可惜。” 谭嗣衡摇头笑道：“他人还在白云，没有离开。仍有机会。” 姚强狐疑道：“不知道他为何来天华？” 谭嗣衡道：“具体原因不明。不过，应该是来考察赵原的。” 姚强不解，“考察赵原？莫非是想让赵原加入他的团队？” 谭嗣衡摇头，“我也只是猜个大概！有一台很重要的手术，需要赵原来做，巴德克是对方请过来试探赵原深浅的。” 姚强眼中露出难以置信之色，“究竟是什么难度的手术？巴德克也没有把握，竟然要赵原来做。” 谭嗣衡分析道，“难度不一定特别大，但患者是身份特殊。运动创伤学要求的不仅是成功率，还是完美率。就跟书法一样，很多人都会写，但艺术价值却是有天壤之别。赵原曾经给世界搏击冠军胡康做过完美的韧带撕裂修复手术。外科医生靠一台手术声名鹊起，虽然罕见，但并非没有。” 姚强也知道那台手术。 他没想到因此巴德克会专门考察他。 姚强收拾心情，开始研究眼前这个病人。 他内心好奇。 得到谭嗣衡和巴德克高度认可的手术，究竟是什么水平？ 姚强检查得很仔细，仿佛阅卷时苛刻的老师，希望能挑出瑕疵。 十分钟过后，姚强终于明白，为何谢长天敢让赵原做股骨骨折手术。 当时姚强觉得谢长天不负责任。 但，事实证明一切。 手术痕迹不会弄虚作假。 姚强必须得承认，低估了赵原的实力。 姚强脸上火辣辣的，仿佛挨了一巴掌，苦笑着感慨，“没想到赵原还真完成了这台骨整形手术。原本我还觉得他大言不惭，现在一想，是自己孤陋寡闻，坐井观天了！” 谭嗣衡微微点头，“上次张志远跟我抱怨过，急诊外科抢手外科活儿的事情。你别被他影响，对急诊外科现在的改革有偏见。我认为这是一件好事。急诊外科的实力越强，对你们而言，越能带来强烈的刺激。千万不能心胸狭隘，固步自封。” 姚强长嘘一口气，表情严肃地说：“我不会轻易认输！” …… （ps:求诸君手中的票票！过期就失效了。） 第304章 使命！ 查房之前，赵原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摸着下颌，在瞬间变幻了几种表情。 镜子里的人少了陌生感，变得熟悉许多。 生活就像是一场大戏，有平静的时光，也有激情四溢的时刻。 在急诊工作的好处在于，感受刺激的机会，比常人要多一点，对赵原而言，这或许是重启人生的最大价值。 赵原珍惜每一天，他像是不停旋转的陀螺。 所以在内卷非常严重的天华医院，他也能脱颖而出，变成“不可以理喻”的疯子。 赵原有这么一种心态。 他的新生带着使命感。 命运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他必须要对得起这份馈赠。 赵原与诸多外科医生最大的不同，尽管在手术过程中他严肃，不苟言笑，但他内心是有温度的。 他看不得人间惨事在眼前发生。 所以当那个小女孩恳求自己，一定要救下父亲时，赵原毫不犹豫地答应，并且赌上了一切。 在很多人看来，赵原的行为难以理解。 抢救室每时每刻都会出现生离死别，大家早已平淡接受一切。 医生总有回天无力的时候。 但赵原在众人都觉得可以放弃的时候，他总会表现出一股强大的韧性。 他敬畏生命，不畏惧死神。 他相信只要不放弃任何的可能，就有战胜病痛的机会。 赵原来到病房，检查那个曾被钢条插入腹部的父亲。 小女孩拿着一张折纸，递到赵原手中，声音怯弱地说，“赵叔叔，你没有骗我，谢谢你救活了我爸爸。这是我给你的感谢信。” 赵原将折纸打开，上面歪歪扭捏地写着汉字和拼音，还配上几个认真勾画的爱心，“我应该谢谢你，是你给了我勇气与信心。” 小女孩红着脸，弱声问道，“我爸爸什么时候才能出院？” 赵原将折纸小心翼翼地收入口袋，“等我给他做过检查，才能回答你。” 赵原给患者仔细检查。 患者面色惨白，神情虚弱，悄声说道，“谢谢你赵医生。当出现车祸的第一时间，我特别绝望。因为我答应过她妈，一定要照顾好她。她妈曾经是一个护士，因为过度劳累，倒在了工作岗位上。如果我也走了，那么她就变成孤儿了。” 赵原做好检查，鼓励道，“放心，你的情况不错，大概半个月左右就能彻底痊愈。我会让护士照顾好你女儿。” 患者没想到赵原考虑如此周全，感激道：“谢谢。我是外地人，原本还犯愁，自己住院，孩子该怎么办。尽管她特别懂事，毕竟才八岁。” 赵原轻声安慰，“她们会像照顾好自己的女儿一般照顾好你女儿。” 赵原将这个病人情况告诉病区的护士长。 作为一名护士，听到这家人的故事，自然感同身受。 护士长眼眶通红，抹了抹眼角。 “我们会照顾好小女孩的。” 赵原随后来到骨科，为那名“骨整形”患者进行检查。 患者是本地人，在一所小学当语文老师。 患者的母亲看到赵原出现，主动走过来，握着赵原的手，连声说道，“谢谢你，赵医生！如果不是你，她可能就残疾了。” 赵原道：“尽管手术很成功，但后期康复也很重要，我制定了康复计划，在三个月以内，要严格遵循，那样才能避免留下后遗症。” 患者点头，“我一定严格遵守您的安排。” 患者一直听父母说，自己的主刀医生很年轻，技术特别好，人也特别和善，等见到本人之后，才发现赵原比想象中更年轻。 赵原的手在自己的腿上按了按，然后又检查自己的头部，整个过程，她都处于大脑晕眩的状态，仿佛缺氧了一般。 等赵原离开之后，母亲握着女儿的手，低声说道：“你觉得赵医生怎么样？” 女儿瞬间变成了红脸，“妈，你在想什么呢？” 母亲表情严肃道，“我跟护士打听过赵医生的情况了。他虽然今年刚毕业，但是特别厉害……” 女儿打断母亲的话，“你瞧瞧我现在的样子，脸肿得跟猪头一样，腿还吊着。人家能看得上我吗？” 母亲微微一怔，女儿现在的样子的确跟魅力沾不上边。 “伤总会好的？可以这段时间跟他接触、接触。很多电视剧不都这么演吗？生病住院收获了一场爱情。” 女儿无语地望着母亲，“你啊，别胡思乱想啦。我现在只想赶紧好起来，能跟以前一样，不要成为一个瘸子就好了。” “呸呸呸！”母亲皱眉道，“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你要乐观一点，相信赵医生的水平。” 女儿脑海中出现赵原的样子，暗自叹气。 若是换做以前，她自然有信心跟赵原尝试接触一番。 从彼此的职业家庭来分析，自己是老师，他是医生。自己是本地人，他是外地人。他长得很不错，自己打扮一下也很出众。 但，现在嘛？老妈高估了自己的魅力。 病人被分流到几个病区，赵原将自己救治的病人挨个检查一番。 从查房的结果来看，没有太大的问题。 赵原与很多医生不一样，在检查病人时，会进行一些简单交流。 每天与不同的患者打交道，患者的性格迥异，他们来自不同的家庭。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让人同情的泪点。 很多医生将工作当成一份职业，将病人看成任务，很少与病人沟通，了解他们身上发生的故事。 因为每天枯燥乏味的工作压得他们喘不过气，他们没有精力分心旁骛。 赵原与他们不一样。 他原本就是一个感情饱满的人。 而且，他拥有不一样的人生经历。 他会站在患者的角度考虑问题，尽心尽力地帮助每个患者。 比如那个患者仅有八岁女儿在身边，自己作为主刀医生，当然要能帮则帮。 返回办公室，陈晋打来电话，让他去一趟。 人的情绪是相互的。 陈晋看不上赵原，赵原自然对陈晋没什么好感。 不过，陈晋是院领导，是陈思的父亲。 赵原会将表面功夫做好。 第305章 负一点七厘米！ 想要在职场上吃得开，在任何场合千万别忘记两样东西，一样是面具，一样是谎言，没有这两样道具，寸步难行。 赵原来到办公室，陈晋脸上挂着笑容，态度让赵原有些意外。 不过，他心里敞亮，笑容是陈晋的面具！ “小赵，好久不见，今天总算有功夫，找你过来聊聊。”陈晋用力地拍打着赵原的后背，“一直以来，我就特别关注你，觉得你虽然年轻，但身怀绝技，在天华医院一定能大展宏图。” 赵原心想，这就是谎言了！ “陈院长，不知道喊我过来，有合适吩咐？”赵原不动声色，显得不卑不亢。 陈晋道：“前日有运动创伤学专家巴德克曾近观摩过你一台急救手术，你还有印象吗？” 赵原思索片刻，他脑海中浮出谭嗣衡的样子，旁边站着一个老外，心想他就是巴德克了。 赵原颔首，“因为患者太多，所以没来得及跟谭教授与那位巴……专家多聊几句，实在抱歉。” 陈晋挥手，微笑，“你工作时间比较短，对很多事情并不了解。巴德克是国际着名的运动创伤学专家，此行前来天华，主要是为了了解你的情况。” 赵原面露不解之色，“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陈晋耐心解释，“与你治好胡康有关。他们此行是希望邀请你参加一个重要人物的手术。” 赵原恍然大悟。 他没想到当时阴差阳错给胡康做了手术，竟然会引起后续反应。 胡康在手术后三个月，以健康的身体，夺得冠军，在国际运动创伤学领域引起了很多关注。 在那些顶级专家看来，这绝对堪称奇迹。 搏击运动跟其他运动相比，属于最为激烈的运动。其他比赛，运动员需要承担的是消耗、磨损或者扭伤带来的风险，但搏击运动，运动员需要承受对方的暴力摧毁。 因此这也愈发证明手术的完美程度。 “原来如此，我愿意在医院的建议下，积极配合。”赵原连忙表态。 陈晋微微一怔，原本以为还需要费些口舌，没想到赵原直接给明了自己的态度。 赵原以医院为主，而不会擅自跟对方接触。 陈晋点头，“行，晚点我会联系对方，让他们与你见一面，然后，再商议具体的合作方式。” 赵原道：“没什么事，那我就离开了。” 陈晋喊住赵原，“上次为了陈思的事情，跟你说了一些难听的话，请不要放在心上。” 赵原见陈晋主动这么说，心情一松，笑着说，“我能理解作为一名父亲的心情。不过，我再次重申，与陈医生只是同事关系。” 陈晋心情突然有些失落，脸上不动声色，“嗯，我也是想通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应该交给你们自己处理，作为家长，不应该干预太多。” 赵原离开办公室。 陈晋摸着下巴，思索许久，叹气，“处事滴水不漏！思思，你真心驾驭不住啊！” 在陈晋的安排下，下午三点左右，林淼和巴德克再次来到医院。 为了与赵原见面，林淼延长在白云滞留时间。 因为赵原上了几十个小时的班后，进行了一天的调整，得知这种情况，林淼决定等赵原休息完毕之后，在见面详谈。 赵原早已在会议室恭候，等两人出现，他连忙起身，与巴德克主动用德语打招呼。 巴德克十分意外，“没想到赵医生会德语。” 赵原谦虚道：“只会一点点。” 巴德克对赵原原本印象就不错，见赵原还懂德语，顿时变得更加热情。 林淼带来的笔记本电脑，连接上会议室的投影系统，用英语主持会议。 “赵医生，我们此行前来是希望你能与巴德克先生共同参与一台手术。下面我公布患者的部分情况。” 依然对患者的身份在进行保密处理。 画面上陆续出现之前做过的详细检查，除了各类报告之外，还有腿部的x片。 赵原盯着这些资料，仔细观看。 大致能看出患者的一些情况。 林淼问：“虽然只是公布了患者的一些信息，但对病情应该有一些想法。赵医生，请你发表一下见解！” 赵原道：“患者是一名女性，今年二十三岁，身高一米七，膝盖的伤势比较严重，韧带重度撕裂，胫骨前移超过10。之前曾做过手术，属于二次损伤。” 在骨科医生眼中，韧带伤比骨折难治多了。 骨折是筷子断了，韧带是橡皮筋断了，接上筷子的方法有很多种，但想要接好橡皮筋，难度翻了好几倍。 韧带损伤伴随着一个韧带裙摧毁的风险，看似只是几分之一的韧带损伤断裂，就像是破了口子的纸片，不处理好，容易导致全部撕裂。 林淼看了一眼巴德克。 巴德克微微颔首。 读片是外科医生的基本功。 能从黑白影像中看出患者的病理，是一个合格医生的基本能力。 赵原展现出来的读片能力，证明他的基本功十分扎实。 “赵医生，请问你能说出自己的治疗思路，我们大家一起探讨吗？”林淼继续推进会议的深度。 赵原摇头，“对不起，我做不到！” 林淼不解地望向赵原，“我能否知道原因？” 赵原苦笑，“我现在可以给一些思路，但会很笼统，且很含糊！只有见到患者本人，有体格检查作为基础，才能量体裁衣，给出最严谨的建议。” 林淼眼神复杂地望向赵原，朝巴德克看了一眼。 巴德克对赵原的观点表示认可。 不过，在确定赵原是否具备资格之前，患者的身份又不能对他透露。 这还真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 赵原道：“我能理解你们想要保护患者的隐私。不过，既然是要治病，那就要对医生充分信任。希望你能充分信任我的职业操守，即使我不参与这台手术，也不会随意透露病人的隐私。” 他想了想，拿起一张纸，写下数字、符号，撕成纸条，折叠。 随后，他来到林淼身边，将纸条放在她的眼前。 “考虑清楚，带病人来天华。” 言毕，赵原直接离会议室。 所有人都很意外，尤其是陈晋。 赵原不是一向挺稳重，知道在什么场合办什么事吗？ 今天怎么了？ 林淼也有些生气。 赵原很重要，但并非唯一选择。 林淼打开纸条。 上面写着“-”。 她知道这个数字背后的意义，满脸都是惊讶之色…… （ps：大家投的每一张票，都看在眼里，鞠躬感谢。） 第306章 医者的风骨！ 当医生一定要保留些许神秘感，不能被牵着鼻子走。 否则，就会失去自我，失去尊严。 如果对方是一个弱势者，赵原肯定尽心尽力，主动积极地帮忙。 然而，对方显然不缺钱，掌握大量的医疗资源，还在挑三拣四，这便令赵原心生不悦。 赵原知道，自己若是能参与此次手术，即使以辅助的身份，也能得到价值不菲的佣金。 但那又如何？ 失去了作为医生的风骨，跟行尸走肉的机器人有何区别？ 赵原是缺钱，但他要挺直腰杆，站着把钱给赚了。 卑躬屈膝，低眉顺眼地讨好别人？ 他办不到。 虽然林淼表面功夫还是做得不错，对赵原表示足够尊重。 但是，她将患者的真实情况藏着掖着，对赵原表现出不信任的态度，让他很不舒服。 她怀疑赵原的职业精神。 难道会将病人的消息转手卖给八卦媒体吗？ 未免看低自己的人品了！ 当然，赵原现在这么做，更多是摆明态度，让对方尊重自己，才能更好地治疗对方。 连基本的尊重都没有，接下来自己做手术，给康复方案，何谈执行力？ 赵原已经离开，林淼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陈晋试图圆场，“赵医生还有不少事情要忙，有所怠慢，敬请谅解。” 林淼尴尬地一笑，朝巴德克走去，将纸条递给他。 巴德克望着那张纸条，眼中露出复杂之色，表情凝重地说，“林女士，我之前跟你讲过，赵是一个水平很高的外科医生，千万不要被他年轻的外表所迷惑。而且，从这张纸条透露的信息来看，他已经知道患者的病因是什么。这断诊水平让人震惊啊！” 林淼皱眉，“可是他直接离开了！为什么不好好沟通呢？” 巴德克蹙眉，托着下巴思索，“医生有自己的骄傲。你隐瞒了患者的资料，对他并不信任，所以才会这么处理。” 林淼不解道：“我也是为了避免泄露病人的隐私。” 巴德克认真道：“你在质疑一个医生的操守，换做是我，也会生气。” 林淼沉思片刻，与陈晋道，“陈院长，此事暂且作罢，我们回去之后商议一番，等有结论再通知您。还请您跟赵医生解释一番，我们是出于慎重，绝对没有不尊重他。” 陈晋原以为此次合作宣告结束，林淼看到赵原的态度会恼羞成怒。 林淼的反应让人意外。 她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在劝自己，要给赵原做思想工作。 还真是让人始料不及。 陈晋和谭嗣衡将林淼、巴德克送到楼下。 等轿车消失于视野。 陈晋看了一眼谭嗣衡，“据你所见，赵原给林淼的那张纸条究竟写了什么？” 谭嗣衡若有所思，心想，你问我，我问谁去啊？ 不过，他还是从容一笑，“不出意外，应该是一针见血地在指出了那个患者的关键所在。” 陈晋追问，“你瞧出那个关键了吗？” 谭嗣衡不动声色，心想，自己看出个鸟！ 他淡淡地看了一眼陈晋，“涉及病人的隐私，没必要过多讨论。但，赵原这一步棋走得不错！” 陈晋道：“什么棋？” 谭嗣衡微笑，“迟点就能知晓。” 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陈晋望着谭嗣衡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差点没被整出硬伤。 林淼返回酒店，拨通电话。 “我与巴德克见过面，从巴德克的观察来看，赵原的确很有水平，因此建议将他吸纳进治疗组。”林淼顿了顿，“不过，他要求必须见你一面。” 对面倒也爽快，“可以啊！你带他来燕京好了。” 林淼苦笑，“他希望你能来白云。” 对面的语气有些不悦，“年龄不大，架子不小，我是个病人，膝盖有伤，难道就不能考虑一下我的特殊情况吗？至于他的跑腿费，我又不是不给！” 林淼耐心劝说，“初步接触，他是一个挺有个性的医生。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你亲自来白云一趟；第二，不用增加医生，直接由巴德克医生给你做手术。” 对面蹙眉，“他的水平跟巴德克比，如何？” 林淼将纸条的事情告诉她。 对面沉默数秒，“按照巴德克的方案，我根本无法百分之百痊愈，以后再也没办法跳舞了……” 林淼安慰，“以你的条件，即使以后不跳舞，也不会影响你的职业生涯。” 对方叹气，犹豫，纠结，最终做出决定，“淼姐，我想清楚了。我等下就让助理订机票，来白云跟你汇合。” 林淼点头，“注意保护自己。” 挂断电话，林淼走到落地窗户前，望着外面林立的大厦，心中暗叹了口气。 人生在世，还是健康最重要。 无论你在人前多么光鲜亮丽，拥有多少流量和人气，一旦生病了，终究还是跟常人一样，面对病痛的折磨，不堪其扰。 遇到一线生机，你不得不低下高贵的身段，放低姿态。 林淼脑海中突然出现赵原的样子。 其实林淼看到赵原的照片时，第一反应时，他的条件不错，若是能进入影视圈，还是挺有潜力的。 不过，现在林淼已经有所改观。 尽管模样清俊，但赵原在手术室里展现出了“暴力”的一面。 随后，又在交流时，表现出了“不羁”的一面…… 赵原给林淼那个纸条，虽然只写了一个数字，但却展示了自己的能力。 类似于古代中医行医亮山门。 很多患者故意不说病情，让大夫靠把脉把病症说出来。 赵原凭着几张x光片，便读出病情关键。 …… 翌日。 赵原还在手术室做手术，有人给他传达消息。 陈院长请他手术结束之后，前往综合楼会议室一趟。 赵原意识到那个病人已经抵达医院。 尽管有人等待自己，但赵原还是一丝不苟地完成手术。 对他而言，无论病人在社会上是什么样的背景，都是一视同仁。 半个小时后，赵原来到会议室。 除了林淼、巴德克、陈晋、谭嗣衡之外，还有两个女子。 一个年轻的女子坐在轮椅上。 另一个女子是她的助理。 轮椅上的女子，模样清纯可人，尖俏的下颌，眸光散发着似笑非笑的柔情。 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下身是藏青色的牛仔裤，腰身细长，曲线优美。 乌黑浓密的秀发披散在肩头，上面戴着一枚亮色的水晶发卡。 圆润的足踝系着银色脚链，上面镶嵌着粉色的宝石，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她扭头乜了一眼赵原，撅着盈润的小嘴，也在打量赵原…… 第307章 女星的秘密！ 赵原虽然不追星，但还是一眼认出眼前的女子。 没想到竟然是秦怡。 秦怡是童星出生。虽然才二十多岁，但参演过很多脍炙人口的作品，她的演技不俗，在年轻艺人中属于有实力的偶像派。 除了影视作品之外，秦怡在唱歌与跳舞领域也有不错的表现。 一年前秦怡参加某个舞蹈类综艺节目吸粉无数。 关键是，秦怡的形象不错，不仅没有什么绯闻，还经常参加公益活动。 像秦怡这种艺人，在艺人公司眼中，属于可以长期持有的财富。 以秦怡的名气和号召力，可以支撑一家艺人公司的发展。 难怪林淼会如此重视，不惜重金从德国聘请巴德克为她量身打造手术及康复计划。 林淼见赵原出现，起身与其他人说道，“让赵原与秦怡单独聊会，我们出去等待。” 这是秦怡的想法，她不想让自己的真实情况直接暴露在众人的面前。 等会议室只剩下赵原和秦怡。 秦怡投向赵原的眼神有些不善。 “赵医生，你让我从燕京飞过来就罢了，还让我等了半小时，难道你不应该说声抱歉吗？” 赵原道：“我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好在做手术，总不能放下病人来见你？你的情况我大致了解，虽然很严重，但不致命。我那个患者是急性脑梗，不及时抢救，那就是一条人命。” 秦怡原本一肚子不满，被赵原堵得说不出话来。 “在你看来，我的病不致命，所以不值一提呗？” 赵原摇头，“病无大小之别，但分轻重缓急。” 秦怡平时被众星捧月般供着，尤其是异性，都是以讨好的姿态。 但赵原跟他们不一样，就像是刺猬一样，让她挺不舒服。 不过，她也没辙。 巴德克医生说过，如果想要彻底地解决自己的问题，赵原是最大的希望。 为了自己的健康，必须得忍气吞声。 “按照你的要求，我已经来了。你赶紧给个结论，我的病究竟能不能痊愈。”秦怡觉得委屈，眼眶变得湿润，仿佛有泪花要溢出来似的。 赵原没想到秦怡如此敏感，语气也变得温和不少，“我得给你做个体格检查，才能给出答案。” 秦怡见赵原态度变化，暗忖赵原原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 她的演技过人。 想要什么样的情绪信手拈来。 稍作试探，秦怡便了解赵原的性格，也琢磨出如何应对。 “那就麻烦你了。”秦怡露出楚楚可怜的样子。 赵原虽然觉得秦怡对待自己的态度变化很大，但也没有多想。 在他看来，秦怡虽是个家喻户晓的明星，但此刻不过是个病人。 赵原没有直接检查她的右腿，而是从五官开始。 秦怡不禁有些奇怪，“我腿上有伤，难道跟我的眼睛有关？” 赵原解释道：“体格检查要检查很多内容，尽管你的腿上有伤，但是其他地方出现问题引起的。” 从赵原的身上散发出消毒水的味道，除此之外，还有一种男性特有的健康气息，秦怡突然觉得心跳有些加速。 秦怡努力控制情绪，告诉自己，这可不是在演电影或者电视剧，自己是个病人，眼前是医生，千万不要多想。 赵原对秦怡的情况很快有所掌握。 秦怡的五官立体精致，若论样貌和身材，许鸢与之相比，一点也不落于下风。 秦怡经常要化妆，身处各种外景的拍戏，加上不规律的作息，皮肤的状况没想象中那般美好。 不过，秦怡的脸型很小，属于特别上镜的那种，所以本人比起镜头里的样子，竟稍逊一筹。 当然，秦怡的样貌肯定属于上等，在身材一块，因为注意饮食，经常健身，所以体脂很低，身材线条也极为流畅。 赵原通过资料，知道秦怡的部分情况，如今加以印证，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赵原给秦怡检查的时候。 秦怡也在观察赵原，一开始有些紧张，担心他会不会有什么不轨行为。 但事实证明，赵原从头到尾都很自然，将自己当成了普通病人看待。 她不仅有些惊讶，自己好像对他一点没有吸引力。 一个粉丝无数，听惯了甜言蜜语的人，反差带来的感觉很微妙。 “好了，我检查完了。”赵原往后退开，与秦怡保持正常距离，“是单独告诉你诊断结果，还是一并告知巴德克医生和你的经纪人？” 秦怡心情忐忑，“先跟我讲讲。” 赵原见会议室的桌子上有笔和纸，坐下迅速描绘起来。 秦怡移动轮椅，凑过去研究。 赵原正在绘制一幅骨骼的草图。 片刻功夫，赵原已经绘制完毕，“你右腿比左腿天生短，你右腿膝盖的伤，病根在此。平时重心落在右腿，对膝盖造成了负荷。撕裂看似是因为摔伤，其实是因为韧带早就不堪重负。想要彻底解决问题，不仅是要做韧带的修复，还要对此进行矫正。否则，你还是没有办法进行剧烈运动，还会不断地复发。” 秦怡努力表现得很平静，“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难道就凭那些x光片？” 赵原点头，“当时只是初步判断，没法给结论。方才检查之后，印证了我的想法。” 秦怡复杂地望着赵原，“是不是很讽刺？别人眼中完美无瑕的明星，竟然先天畸形，双腿不一样长。” 赵原从秦怡的口中读出了自嘲、自卑，轻声安慰，“在医学上，你这个算不上畸形。尽管很多人觉得对称最美，但事实上人是没法绝对对称。即使水平再精湛的糕点师傅，也无法烤制出完全一样的两个面包。” 秦怡瞪了赵原一眼。 赵原意识到自己的比方好像有些不恰当。 “我的意思是，人虽然有两只眼睛，两个耳朵，两条胳膊，两条腿，两个……但没法保证一样长，一样大。在临床上，双腿低于两厘米的误差，不需要处理，平时走路基本看不出来，但你的职业特点不一样。尤其是一开始练舞时，吃了不少苦头？” 秦怡听到最后一句话，微微一怔，没想到被戳中了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当初她为了练舞，因为先天原因，经常动作做的不标准，为此没少被老师同学笑话。 不过，她靠着勤奋努力，掩盖了先天的瑕疵。 但，也因为这个原因，她比其他人更容易受伤。 她涂点药，贴上药膏，便继续练习。 甚至韧带受伤，做过一次手术后，依然没放在心上。 但，这一次伤势太过严重。 在林淼的帮助下，找到巴德克给自己做检查。 巴德克经过详细检查，指出关键所在。 这应该是一个秘密。 巴德克不会对外泄露。 但被赵原一眼识破了。 而且，他还说得很精准…… 自己的左腿比右腿长！ 第308章 魔怔了！ “原因被你说中了，那治疗方案呢？”秦怡决定重新审视眼前这个男人。 之前林淼跟自己介绍赵原的履历时，秦怡很难信任他。 毕竟赵原太年轻了，才刚刚毕业。 尽管他有很多让人眼前一亮的经历，但医生是需要时间积攒经验的。 不过，她现在看出赵原并非等闲之辈。 秦怡的阅历比一般人丰富，接触的人群也是各行各业的精英。 任何一个行业都会出现特别拔尖的年轻人。 赵原应该属于这类人。 “巴德克医生的团队应该给过你方案了。其一，修复已经撕裂的韧带。其二，运用截骨术，让你的双肢一样长。” 秦怡之前没有了解治疗细节，蹙眉咨询：“截骨术是要切掉我左腿的一部分吗？” 赵原耐心解释，“截骨术分为缩短术和延长术。缩短术是截取你左腿的一部分，你的身高会从现在的一米六六变为一米六四点三。” 秦怡有点生气，打断、纠正，“我的身高是一米七零。” 赵原自顾自地说，“那是官方身高，以我的判断，你的身高在一米六五到一米六六之间，绝对不会超过一米六六。” 秦怡没好气地白了一眼赵原，“这么自信？” 赵原点头，“不要质疑我的体格检查技术。” 秦怡撅着嘴，追问，“延长术呢？可以增高吗？” 赵原摇头，用通俗易懂的方式回答，“你想要增高必须要把左腿也截断，然后双腿一起安装增高固定器。最稳妥的方案是，不动左腿，只截断你的右腿，让左腿和右腿等长” 秦怡面色犹豫。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很多人为了增高，不惜做延长术。 赵原看破她的心思，及时修正她的想法，“尽管现在医学进步，截骨术的成功率很高，但手术还是有并发症风险，比如针道感染、关节僵硬、神经损伤、新骨弯曲、膝内翻膝外翻、骨不连、骨髓炎、邻近关节脱位等等。这些并发症一旦严重，必须要进行二次甚至多次手术才可能解决，术后腿型也不一定如之前完美。” 秦怡苦笑，“是我贪心了。” 赵原颔首，“17厘米的双腿误差，并不是严重畸形。倘若你以后不跳舞，不进行长时间、高强度的运动，完全没必要做这个截骨术。在鞋子里加个鞋垫，就可以调整高度，走路跟常人无异。” 秦怡的眼神突然变得坚定，“谢谢你的提醒。巴德克医生也跟我说过类似的话，我做过思想斗争，也询问过父母的意见，得到他们的支持。我必须要解决掉这个问题。” 每个人都有心结。 双腿不一样长，困扰秦怡多年，甚至成了她的心病。 赵原暗叹了口气，这属于富人才会有的烦恼。 截骨术在2006年被明令禁止用于“医疗美容项目”，卫生部门将之认定为有创伤的疾病治疗技术，存在较高的医疗风险。 在国内三甲医院，这种手术只针对肢体不等长和侏儒症等患者，正常人断骨增高违规。 国内私下手术也是存在的。 但大医院主刀医生本身就很忙而且年薪高，还有合法的讲座，到地方医院参与会诊手术等方式赚外快，违规做这种大手术，一旦曝光，职业生涯就完了。 因此，私下做这类手术的医生，水平可想而知。 当然，秦怡因为肢体不等长，符合相关法规。 但，她的治疗成本很高。 采用国际最顶尖的器材，加上聘请巴德克团队进行手术，手术费绝对要超过百万。 若是普通人，面对如此高昂的费用，根本不会考虑这样的手术。 所以一些顶级富豪在公开场合说，等实现财富自由之后，钱就是一堆数字，并非他们故意凡尔赛。 每个人活着都会有各种各样的烦恼。 以秦怡为例，她拥有名气和财富，但依然和普通人一样，在面对疾病时彷徨与无力。 赵原不再劝说秦怡，道：“没什么事，我先去忙了。” 秦怡愣了一下，暗忖赵原还真是个异类啊。 好像跟自己多呆一分钟，宛如折磨。 “赵医生，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赵原微微一怔，“没有啊！你为什么有这种想法？” 秦怡蹙眉，“从一见面，你就表现得特别……严肃，我是专门从燕京飞过来的，难道你就一点不感动吗？” 赵原愕然，很快意识到对方为何有不满情绪，他解释道，“我并非故意冒犯你。在我眼中，你是一个病人。作为一名医生，必须要给你客观、正确、合理的治疗建议。所以我试图表现得很真诚、严谨。” 秦怡暗叹了口气，自己有些失态。 “是我多想了。” 如果赵原跟粉丝见到自己一样，不断地讨好，秦怡反而会怀疑他的水平？ “嗯，那我先离开了。”赵原道，“有任何需要，随时可以联系我。” 言毕，赵原走出会议室。 与秦怡这样的美女单独相处，确实是一种享受。 但，赵原有坚定的职业自省。 他是一名外科医生。 急诊外科有一堆病人等着自己抢救。 他没必要将工作时间浪费在恭维一个病情不算特别急迫的患者身上。 林淼从外面走入会议室。 秦怡坐在轮椅上，目光朝窗户外望去，似乎在想什么。 林淼知道秦怡的文艺病又犯了，轻声询问，“与赵医生聊得如何？” 秦怡缓缓转过身，嘴角露出看不懂的笑容，“淼姐，我是不是一直活在谎言当中？” 林淼错愕，“为什么有这个奇怪的想法？” 秦怡叹气，“我一直以为大家都很喜欢我。我拍电影或者电视剧，只演主角，从没演过配角，所以产生错觉，别人都会以我为中心。刚才我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其实我活在别人编织的谎言中。电影、电视剧中的那些角色，并不是我的人生，我只是扮演者。至于外界对我的印象和评价，也只是公司对我的人设处理。” 林淼用手试了一下秦怡的额头，“你没发烧啊？” 秦怡苦笑，“我很正常！刚才赵原的一句话，唤醒了我！” 林淼意外，“什么话？” 秦怡道：“我的身高是一米六六！一米七零那是官方身高……” 林淼无奈苦笑，“你啊，又魔怔了！” 第309章 赌一把！ 秦怡跟别的艺人不一样，因为她身上有很多特别的东西。 娱乐圈从不缺乏长得好看的女孩。 但能从众多女孩当中脱颖而出的，外在放在其次，更重要的是内在需要足够强大的能量。 秦怡给人的感觉，开朗、乐观还很邻家。 其实她的成长经历并不顺利。 尽管童星时期的作品产生一定的影响，但随后遭遇了一些挫折。 比如已经进入剧组拍摄几日，因为角色被其他人挤占，不得不退出剧组…… 不过，秦怡表现出了强大的韧性，没有因为成名很早放弃对自己严格要求。 她一边拍戏，一边学习。 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华国最好的影视学院深造。 不仅在影视方面取得不错的成绩，她还是一个很好的歌手以及舞者。 林淼与秦怡认识多年，是经纪人与艺人，更像是姐姐和妹妹。 秦怡对林淼很感激，尽管娱乐圈很复杂，但她没有受到太多干扰，主要原因是林淼处处为自己考虑，保护自己。 秦怡在第一次做手术时，林淼就鞍前马后为她奔波，当时找到国内最好的运动创伤学专家为她进行治疗。 手术虽然成功了，但那个专家建议秦怡以后尽量避免激烈运动，否则，她膝盖的伤势还会复发。 秦怡是一个要强的女孩，为了一部电影的某个情节，她提前跟舞蹈老师学习了三个月的舞蹈。 尽管拍出来的效果很好，但她的膝伤复发了。 再次找到那个专家，他看完片子之后，没有绝对把握，推荐巴德克团队。 巴德克是一个非常严谨的人。 面对秦怡要求以后还能继续跳舞，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于是，巴德克想起了数月前令国际运动创伤学界引起关注的那个华夏医生。 巴德克便向林淼推荐，若是能将赵原拉入手术团队，或许可以让手术的成功率得到提升。 事实证明，费了一番周折，距离成功越来越近。 赵原用自己的实力得到巴德克的认可。 而且，从赵原的口气来看，他对这台手术极有信心。 现在轮到秦怡抉择。 她必须要决定，是否让赵原加入，赵原又以什么样的角色参与手术。 回到酒店。 林淼泡了两杯咖啡，递给秦怡一杯。 秦怡望着阳台外的风景，有些出神。 林淼打趣道：“我怎么感觉你的魂被勾走了！莫非赵医生不是治病的，而是勾魂使者。” 秦怡微微一怔，面颊多了一抹红润，“淼姐，你说什么呢？我已经做好决定，尽快做手术。” 林淼错愕，“怎么突然决定了？” 秦怡道：“我又不是优柔寡断的人！我相信巴德克医生。赵原虽然脾气臭了一点，但给人的感觉挺真诚。” 脾气臭？ 林淼觉得赵原的性格挺温和啊。 当然，前提是没做手术的时候。 旋即一想，林淼找到原因。 秦怡平时接触的异性，都以她为中心，突然遇到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所以秦怡有些不适应。 林淼笑着说，“你不担心他太年轻，资历不足？” 秦怡道：“怕啊！不过，我想赌一把。” 林淼不解，“赌？” 秦怡泯了一口咖啡，“大不了以后不能跳舞呗？多大点事情。” 林淼笑道，“你终于想明白了。” 秦怡耸肩，“不过，我觉得胜率挺大。胡康的那场比赛我看了两遍，他的膝盖是彻底康复了。我不相信那是运气。” 林淼点头，“那就赶紧做手术！刚才公司媒体部已经发来消息，有记者拍到你进医院的画面。现在全国都好奇你究竟怎么了。如果能够早点手术，也好尽快地康复。” 秦怡眼神变得坚定，“知道了！让巴德克医生立即安排手术时间。” …… 经过巴德克和谭嗣衡的商议，决定在天华医院为秦怡进行手术。 尽管秦怡所在的公司与媒体进行公关，但秦怡住院的消息还是被报道出来。 公司没有正面回应新闻，所以媒体对此事进行各种分析、猜测，演变出许多版本。 比如，秦怡的长辈因急病住院，所以秦怡不得不住院照顾。 又比如，秦怡在半夜从某酒店被送到急诊，因为与某个圈内人士进行“激烈打斗”，秦怡受伤严重，住院抢救。 还有更夸张的，秦怡怀孕数月，因早产住院，称秦怡在三年前就已经与一个富二代领证隐婚…… 总而言之，秦怡在天华医院接受治疗，引起社会的高度关注，院领导对此十分重视，给秦怡提供最好的病房和安保措施。 当然，这一切服务都是需要付费的。 赵原听到这些八卦，也是颇为唏嘘。 看似光鲜亮丽的明星，其实也因此受到过分的关注。 进医院生个病，也成为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跟杀人诛心没什么区别…… 或许是因为同情，赵原与秦怡说话时，态度也变得柔和不少。 巴德克原本打算在燕京给秦怡做手术，很多设备仪器还有器材都存放之前定好的医院。 为此，巴德克安排人将那些器材又转运到天华医院，为此多等待了两日。 手术之前，谭嗣衡找到赵原。 望着这个自己非常欣赏，但拒绝过自己的年轻才俊，谭嗣衡的心情挺复杂。 不过，更多的是惜才。 谭嗣衡已经打消让赵原定岗骨科或运动医学的想法。 赵原在心外展现出来的天赋，同样惊人。 他是一个复合型的外科医生。 如果他能顺利成材，不仅是扛起一个科室那么简单。 “小赵，这台手术对你而言还是很重要的。不过你没必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赵原点头，“谢谢您的提醒。” 谭嗣衡笑着说，“跟巴德克同台手术，可是很多骨科医生梦寐以求的事情，没想到你有这个机会，让很多人都非常羡慕啊。” 姚强得知这消息，心态都爆炸了。 不过，现实便是如此，运气有时候专门眷顾强者，嫉妒是没用的。 赵原谦虚道：“我是运气比较好，一定以虚心的态度向他学习。” 谭嗣衡欣赏赵原的谦逊，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加油！” 赵原刷完手来到手术室。 秦怡已经躺在手术台上。 赵原深吸一口气。 手术正是开始…… 第310章 我的“地盘”！ 外科医生是一个极有胜负心的群体。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的手术水平是独一无二的。 巴德克医生不仅自信，而且还富有表现欲，他经常在各大医学网站公布自己的视频。 外科技术和其他技术不一样，尤其是顶级的技术和经验，是不可复制的。 所以巴德克不怕自己的手术被人观看。 只是这台手术的患者身份比较特殊，因此仅允许四人观看手术。 骨科主任姚强和手外科主任张志远得到了难能可贵的机会。 姚强凝重地看着一块玻璃之隔的巴德克和赵原，眼中露出深邃之色。 张志远笑着说，“别露出要吃人的样子，放轻松！” 姚强微微一怔，哑然失笑，“我只是在想，如果由我来手术，这台手术该怎么做！” 张志远暗叹了口气，哪里不知道姚强的想法。 与巴德克一起做手术的机会，被急诊外科的年轻医生抢过去，换做是谁，心里都不好受。 这种机会对姚强和张志远很难得。 通过这类机会，某些想不通的地方说不定能豁然开朗，水平瞬间突破了！ 张志远凝视着赵原年轻的身影，笑着说，“手术肯定是以巴德克作为核心，其他人都是做助手而已。” 姚强点头道：“巴德克此次带来了团队最核心的几名医生，包括一助二助和器械护士，可见重视程度。” 张志远不再说话。 他俩的意见一致，尽管赵原参与这台手术，但注定只是配角。 不过，他们的心态有点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意思。 …… 常洪波和陈晋正在办公室里聊天。 很难想像，作为众所周知的死对头，两人会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喝茶。 “现在很多人正盯着天华！”陈晋唏嘘不已。 从决定在天华做手术开始，上级部门领导就开始关心此事，询问需不需要调用资源。 另外，秦怡的粉丝很多，大量的电话直接将咨询电话给打爆了。 为此，医院不得不暂时关闭官方电话。 常洪波微微颔首，“这便是赵原的价值啊。” 陈晋奇怪地望着常洪波，“你好像一点不担心手术失败？” 常洪波自信笑道，“手术难度并不大，不存在失败。关键在于手术的完成度如何。而且，我相信赵原的水平，不会让我们失望。” 陈晋道：“你很信任赵原。” 常洪波哈哈大笑，“信任是逐渐建立起来的。我一开始也对赵原有所怀疑，认为他太年轻。结果，事实证明，年轻人也能肩扛责任。对了，我听说一件事，你反对思思和赵原交往。” 陈晋面色一僵，连忙否认，“完全是无稽之谈。思思和赵原只是相过亲而已，两人没有继续交往。八字都没有一撇，何谈反对呢？” 常洪波盯着陈晋的表情一阵研究，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思思看人的眼光，可比你准多了。你啊，以后别过多干预她的生活。” 陈晋没好气地将茶杯拍在桌上，霍然起身，“你管好自己，别人的家事少操心！” 望着陈晋满脸不悦地离开办公室，常洪波嘴角露出无奈苦笑。 自己和陈晋差不多时间工作，陈晋假如工作就在天华医院，自己则在基层医院工作几年转入天华。 两人年龄差不多，暗自较劲，明争暗斗多年，知根知底。 常洪波太了解陈晋的心思了。 陈晋哪里瞧不出赵原的才华和潜力？ 只是他看得太明白，算计太多，才会忌惮赵原。 作为职场的前辈，培养赵原成为接班人，没有任何问题。 但赵原注定要越飞越高，他的未来绝对不可小觑。 人若是到了更高的层次，身边的诱惑越来越多，彼此的境界不一样，价值观也会产生分歧，注定要分道扬镳。 换做自己是陈晋，考虑女儿的终身幸福，赵原并非合适的女婿人选。 …… 首先进行韧带修复…… 赵原负责这部分的手术。 除了巴德克医生之外，其他人都是今天才与赵原见面。 他们都怀疑赵原的能力。 倒不是因为赵原太年轻。 而是巴德克医生在他们心中是绝对权威。 他们很难相信世界上在运动创伤领域，有比巴德克医生更厉害的医生。 何况，眼前这名年轻的医生并非来自漂亮国或者岛国这类医疗强国。 “手术大概多长时间。”麻醉医生用英语询问。 害怕赵原听不懂，因此他的语速很慢。 “二十分钟！” 赵原戴上手套，在消毒的位置捏了捏，表情严肃地说道。 曾经在战场上，条件比现在更加恶劣，赵原能稳定做到二十分钟以内，因此他表现得很自信。 但巴德克以及他的团队，心情就没那么平静了。 麻醉医生的嘴角在抽搐，他提醒道：“韧带断裂手术时间通常为1-2小时左右，眼前患者手术时间会相对较长，因为其他组织病发损伤，修复起来比较复杂。” 巴德克蹙眉提醒，“不要为了追求速度，而降低手术质量。” 作为一名德国医生，巴德克继承了日耳曼认真、严谨的民族性格，同时也不缺少刻板的一面。 尽管对赵原的印象不错，但他不允许赵原做出违背常规的事情。 如果赵原固执己见，他会立即取代赵原的位置。 赵原听出巴德克的警告意味，“既然将手术交给我做，那么请你给予我足够的尊重与信任。” 巴德克意外地望着赵原。 平时的赵原和手术时的赵原，完全是两个人。 他的自信应该是来自于实力。 巴德克稍作犹豫，“按照你的节奏来，不过出现问题，我会随时介入。” 赵原淡淡一笑：“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有点像在开玩笑，也有点较劲的意思。 尽管巴德克名声在外，但赵原并不会因为他是权威，而变得小心翼翼，亦步亦趋。 如果巴德克有足够的信心，韧带部分的手术自己做就好了，何必要找自己呢？ 这里是天华医院的手术室！ 自己是天华医院的外科医生！ 这里是他的地盘！ 医学没有国界,但医生一定是有祖国的。 在巴德克等人的眼中，赵原身上打着华国医生的标签。 自己的一举一动均代表着华国医生的形象。 第311章 细节！细节！ 尽管巴德克对赵原处处表现得很重视，但进入手术室，气氛就不一样了，他必须要宣示主权，这是自己的手术，他是指挥官。 赵原并不打算搞事情。 他打算二十分钟内做完膝盖韧带部分的手术，还不是为了节省时间，给巴德克更加充裕地做截骨延长术？ 自己的好意被人误解为轻狂。 当然，主要是因为他给出的“手术时长”不合理。 大部分人将时间和质量挂钩。 时间越长，手术质量越高。 时间越短，手术做得越马虎。 赵原没必要进行解释，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便可以了。 “这个年轻的华国医生还真是有点不可理喻，他难道以为自己比巴德克医生更厉害吗？”一助和二助用法语交流，他们以为赵原听不懂法语。 赵原虽然对法语的了解不及德语，但他还是能听懂大概的。 进入手术室后，两个助理就频繁地用法语私下交流，故意将赵原排除在外。 赵原并不在意他们孤立自己。 毕竟自己并不属于他们团队。 何况，经过此次手术，他们以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一起做手术了。 不过，被人排斥、贬低，难免引起赵原的不悦以及胜负心。 既然认定自己二十分钟没法完成膝关节韧带重建手术，那么偏要做给你们看。 他要做的术式，全名是关节镜下膝关节韧带重建术。 赵原捏着手术刀，在髌骨下缘切开两个小口子。 接下来，他将关节镜插入缝隙。 缝隙狭窄，厚度因人而异。秦怡的髌骨间隙显然是狭窄逼仄的那种，或许因为她经常跳舞的缘故，因此空间比较小，关节镜塞入其中必须要小心翼翼，不然容易引起刮擦。 巴德克眉头挑了挑，仅从这个细节就能看出赵原的水平很高。 骨科医生想要顺利地将关节镜插入狭小的空间，难度比成人的时候大多了。 男孩想要变成男人，那是自带祖传记忆的，而且第一次进入之后，无论遇到什么户型，后面就轻车熟路，穿梭自如。 关节镜可不一样，各种韧带、关节囊、粘膜错综复杂。 腔镜是起到放大作用，容易造成视觉误差，就跟换眼镜一样，明明很清晰，但距离感需要重新适应才能掌控。 赵原明显是老司机，关节镜在他手里像是听话的游蛇，很快就捕捉到了手术位置。 巴德克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时间，整个过程只有一两分钟，快得实在不像话。 换做自己，至少得十分钟。 外面的姚强和张志远直接被赵原这一手看呆了。 “那可是秦怡的波罗盖啊，关节镜就这么伸进去了？”姚强目瞪口呆。 “你将秦怡当成大明星看待，但赵原将她当成普通人。这就是所谓的初生牛犊不怕虎。”张志远唏嘘道。 “刚才巴德克好像跟赵原争执了几句。”姚强观察敏锐。 张志远面色凝重，“巴德克肯定是想掌控手术室的话语权，但赵原如果全部都听他的安排，跟巴德克自己做手术有何区别呢？” 姚强和张志远都是老江湖，尽管不在现场，但通过细节，大致能猜出里面发生了什么。 尽管赵原是急诊外科的医生，但他俩这一刻都起了护犊子的心，觉得巴德克干扰到赵原了。 姚强和张志远嘴上不说，但心里都在给赵原暗自鼓劲。 别让巴德克小看了天华的医生。 巴德克此刻已经震惊到无以复加。 尽管他看过赵原做骨科手术，但与他一起做手术，是另外一种感受。 赵原的动作干净简练，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地方。 关节镜提供的术野，仅作为参考，每个动作更像是凭感觉。 他的感觉非常精准！ 肌腱的硬度，韧带的韧性、厚度，钙化程度等等，一切都了如指掌。 有一种可能，靠着术前阅片得到的数据，他将里面的情况早就弄清楚。 如今的手术过程，在脑海中演示过很多遍。 赵原握刀在韧带位置开始游离。 “这里就是上次手术的位置了。”赵原很快锁定韧带陈旧性病变部位。 巴德克还没来得及反应，赵原已经将撕裂的韧带剪下来，填补到病变部分。 一般来说，陈旧性的韧带修补，需要做移植。 赵原将撕裂的部分移植过来，类似于废物利用。 好比，一块毛巾裂了口子，将口子边缘层次不齐的地方修剪下来，填补到轻微残损的地方。 正常医生很难做到这一点。 巴德克可以做这一步，但绝对没有那样的耐心。 他终于知道为何胡康的伤势能被完全修复。 看似一样的术式，但细节处理的方式截然不同。 不过，巴德克此刻很担忧，手术思路如此缜密，他在二十分钟真的能完成一切吗？ 二助一直死死地盯着赵原的每个动作。 他想要挑刺，找到赵原的操作问题。 一助的心态已经变化。 从刚才的关节镜置入，他就瞧出眼前的医生不是等闲之辈。 他的态度从质疑变为学习。 “嗯？他是怎么填补陈旧性病变的？” “我也没看到，是不是我们的角度问题？” “跟角度没关系，是他的速度太快了。” 两人用法语用很低的声音交流。 语气从刚才的轻蔑变成敬佩。 “幸好有录像，手术结束，一定要认真复盘。” “难怪巴德克博士对他如此尊敬!” 巴德克已经从赵原的手术看出端倪。 尽管跟两个助手一样，他没看出赵原的每个动作，但思路很清晰，他是能够读懂的。 采用的是不规则交叉缝合、修复、重建。 说得通俗一点，就是缝合没有一定的规律，是根据韧带裂口的形状，缺损程度进行不同的缝合。 类似于刺绣。 厉害的绣娘能在很小的区域能展现多种绣法。 当然，赵原的缝合绝对不是为了美感，而是为了修复。 赵原突然用法语对辅助清创的一助说，“那条血管要捋顺。” 一助是个黑人，表情瞬间僵化了。 尽管赵原的法语没那么标准，发音很古怪，像是嚼着什么，但他明显是懂法语的。 实在太尴尬了！ 他和二助方才一直在用法语交流，以为赵原听不懂，说了很多不礼貌的话。 谁能想到赵原略通法语？ 作为一名维和部队的医生，他接触过各国人，德语、法语及荷兰语与英语都很相近，因此他能做到略通。 见一助没有反应过来，赵原亲自将那根有细微扭转的血管捋顺，然后进行血管吻合。 血管扭转，影响血液的流动力，还容易造成栓塞。 赵原竟然注意到这么细微的血管！ 巴德克眼中充满敬意。 赵原的手术，虽然追求速度，但同时也将每个步骤做到极致。 看似谁都会做的手术，在精益求精堆砌下成为艺术。 细节！ 细节！ 每一个细节都被他提升到一个常人无法企及的程度。 这便是能将韧带手术做到完美的根本原因！ 第312章 伊氏骨延长术！ 二十分钟……在动辄几个小时的手术里，显得太快了！ 赵原没有食言！ 在约定的时间内，他完成了关节镜下韧带重建术！ 飘逸的操作，酣畅淋漓的节奏，完美无瑕的效果…… 所有人都对赵原重新审视！ 尤其巴德克的两个助手。 “黑白双煞”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他们对巴德克的安排有过质疑。 原计划要在燕京做手术，整个团队为此做了很多准备。 结果，为了一个华夏医生，又将手术地点改到白云。 这个华夏医生未免架子太大了！ 见到赵原时，两个助手更是无语，这医生明显还不到三十岁。 他们是全球最好的运动创伤学团队，骨子里是骄傲的。 不过…… 眼见为实。 与赵原进行手术，他们逐渐意识到了差距。 在西方国家，尊重强者是刻入骨髓的。 赵原能明显感受到“黑白双煞”投向自己的眼神多了善意与崇拜。 巴德克医生暗自庆幸，邀请赵原加入此次手术，是非常正确的决定！ 这一台手术收取的费用很高，但也附加了严苛的条款，将手术效果写入其中。 手术的效果达不到预期，将会损失尾款。 巴德克将看似简单，却最难掌控的韧带部分交给赵原处理，何尝不是留一手。 尾款放在其次，至少保护自己的口碑不受影响。 尽管运动创伤领域的手术，需要用时间检验结果，但像巴德克这类高手，通过手术过程便可以精准地判断术后的状况。 赵原的这部分手术没有问题，绝对是大师级的表现。 即使自己来完成这个部分，恐怕也难以做到如此细腻。 难怪那个华国的格斗家在术后三个月能拿到金腰带。 关键是赵原这台手术还做得如此之快！ 仅用了二十分钟…… 时间就是金钱！ 在西方人的眼中，会以金钱来衡量一个人的价值。 而且，会溢价评估。 手术费用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器材，一部分是人工费用。 国内一台韧带重建术的费用在两万到五万元，如果使用国产器材，两万以可能内就足够了。 若在国外，至少得八万起步。 最贵的当算漂亮国，一台手术大概要三十万元。 漂亮国的医疗费用是全球最贵的，占gdp的17，约为34万亿美元，其中1万亿美元来自政府支出，另外24万亿，主要由保险承担。 在参保人群覆盖全国人口90的情况下，漂亮国每年需要5000美元以上的医疗保险，才敢放心的去医院看病，而他们的人均开销是9000余美元每年，医疗保险占据了一半以上的开销。 以赵原的速度，在漂亮国开一个诊所，专门做韧带重建术。 一个小时三台，工作五个小时，创造的营业额便是四百五十万。 妥妥一个印钞机。 而且，漂亮国是体育大国，像棒球、篮球、橄榄球等运动，经常会造成韧带部分的受损，根本不愁患者。 当然，赵原不会为了钱，专门到漂亮国当一个骨科医生。 巴德克有双重身份。 他是医生，同时也是一个经营医生团队的老板。 每年有来自全球各国的患者找到巴德克的团队。 他的收费还算公道，以他的名气，一台韧带重建术的价格，折算成华国币在四十五万左右。 如果能邀请赵原加入自己的团队，岂不是可以带来巨额财富？ 念及此处，在巴德克的眼里，赵原的形象瞬间变得高大许多。 …… 接下来轮到巴德克的团队开始干活。 赵原站在旁边观看。 不得不说，对自己而言，这段经历也是难能可贵的。 另一段人生也接触过德国医生，但从未有过与德国医生一起做手术的经验。 对德国医学的了解，大部分是从文献和手术视频。 理论的东西与现场的感觉截然不同。 德国人的性格严谨、认真，每个动作都如教科书般标准。 他们的优势在于稳定性，基本没有失误。 即使出现瑕疵，也会迅速按照规范，干净利落地解决。 赵原对巴德克的手法很感兴趣。 宽大的手掌，拿着手术刀，每个动作都很精准。 他的术式看似简单，一点也不浮夸。 让人觉得有强烈的安全感。 虽然今天的手术采取的是全麻，很多时候股骨手术只用局麻就好了， 局麻手术时，患者下半身没有知觉，但头脑是清醒的。 所以当患者在看到巴德克这类稳如老狗的操作时，会觉得特别的放心。 当然，德国医生也有自己的缺点。 他们的应变能力稍有不足，缺乏灵活变通。 截骨延长术说白了就是“断腿增高”。 加夫里尔·伊利扎罗夫，是现代截骨延长术的发明人，因此又叫做伊氏股骨延长术，被誉为20世纪骨科三大里程碑技术之一。 这个技术之所以能够得到广泛运用，与大鹅国一名跳高运动员有关。 一场车祸事件令这名创造世界纪录的跳高运动员小腿骨折，后又发生感染。 尽管前后经历了近30次手术治疗，骨折依旧无法愈合，右腿还缩短了几厘米。 当时很多医生一筹莫展，甚至建议截肢。 最终这名运动员找到伊里扎洛夫，不仅治愈了感染、实现了骨愈合，还恢复了短缩的。这位明星运动员重回赛场，还参加了奥运会比赛。 伊氏股骨延长术的原理，意义重大，发现了人体的再生能力。 将骨头截断，拉出一段距离，骨头和血管会因“再生”，自动愈合。 要长好短缺的，不算太大的目标，风险不算大。 手术的基本步骤是，切开肢体、将骨截断、安装髓内钉和外固定架，再通过锁钉固定。 尽管巴德克团队的经验丰富，做了缜密的方案，依然不敢大意。 “小心！” 安置固定装置的时候，赵原发现黑人一助出操作不当，轻声提醒。 不过，还是迟了一步！ 冰冷的铁器，碰到一处血管。 血管哪里是对手，瞬间就被破放。 红色的液体滋滋往外冒…… 一助当场呆住，不知所措。 一助不知道是否昨晚没休息好的缘故，他今天的表现不在状态，已经出现多次失误。 巴德克医生的脾气很好，但也分场合，像这种情况，他自然不会惯着，用凌厉眼神地瞪了一眼一助，嘴里开始喷垃圾话。 赵原暗自好笑。 国际顶级专家喷垃圾话跟正常人其实也没啥区别，只不过将那些字眼变成了德语版本， 一助被喷得眼冒金星，接下来的操作更是频繁出错。 巴德克不得不挤开一助，决定亲自完成后面的手术。 赵原走到巴德克的旁边，申请道：“要不，我来处理损伤位置。” 巴德克医生点头，许可。 将韧带重建术做得没有瑕疵，处理血管的问题，自然不在话下。 赵原开始充当一助的角色，迅速处理血管损伤后，配合巴德克安装装置。 巴德克一开始担心赵原不知道流程。 观察片刻，他发现赵原对如何安装器械了如指掌。 在置入髓内钉时，赵原进行了细致的清创处理。 手术最大的风险来自于感染。 骨髓腔通过髓内钉的钉道与外界相通，容易引起骨内感染，一旦感染，治疗将十分困难。 而且，感染会影响固定的稳定性和组织愈合。 赵原的加入，让巴德克不知不觉提升速度。 比预期时间缩短两个小时完成手术。 德国医生以严谨着称，与术前预估的时间误差这么大！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第313章 远不止于此！ “合作愉快！” 手术完成之后，巴德克用力拥抱赵原。 赵原脸上带着勉强挤出来的笑容，努力扭着头侧，生怕巴德克跟自己来一个贴面礼。 尽管巴德克将面部清理得很干净，但赵原怕被砂纸一样的皮肤刮擦，晚上是要作噩梦的。 赵原象征性地拍了拍巴德克的肩膀。 巴德克认真地跟赵原提出请求，“赵医生，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和潜力的年轻医生，有没有想法加入我的团队？” 赵原十分意外，没想到巴德克直接在手术室挖墙脚。 这可是天华的地盘！ 赵原摇头，委婉拒绝，“谢谢您的邀请。我能感受到你的诚意。不过，我喜欢在这里工作。” 巴德克连忙道，“你别急着拒绝。听听我给你的条件。名义上是加入，但我们是合伙人的关系。我可以为你出资，在漂亮国、大鹅国及欧洲建立团队，你和我都是股东。以你的水平，可以很快吸引大量的韧带伤患者。利润分成，我们可以细谈。” 旁边的一助和二助听到巴德克这么说，眼睛都直了。 他们努力的目标，不就是有朝一日，成为巴德克医生的合伙人吗？ 赵原未加思索，再次拒绝。 “我喜欢现在的工作。” 赵原心里明白，听起来极为诱人的承诺，其实充满风险。 巴德克不是慈善家，对自己身上的价值感兴趣。 将自己的价值榨干，届时就是另外一番态度。 赵原是想赚钱，但他希望能站着把钱给挣了。 何况，经济上的窘迫是暂时的。 投资蝾螈医疗已经初见成效，按照伏春夏上周给自己的财务数据，销售渠道通畅，公司运营步入正轨。 年底分红，便可以解决缺钱的问题。 何况，赵原对金钱的欲望不是特别高。 主要他每天在做手术，用钱的机会并不太多。 最重要的原因，赵原喜欢急诊外科的气氛，救死扶伤符合他的个性。 若是让他成为一个专注韧带修复的医生，显然不是他想要追求的。 每个人都有梦，赵原的梦显然比普通人的梦要更有野心。 在通往梦想的路上，会遇到各种挫折，也会遇到各种诱惑。 稍有不慎，选择错了，将会一错到底。 巴德克眼中露出失望之色，他很欣赏眼前的年轻人。 赵原没有接受自己的邀请，也在意料之中。 巴德克笑着说，“好，希望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 赵原微微颔首，“那是必须的！” 赵原与巴德克交流时，没有展现出低调、谦逊，他显得自信，甚至有些强势。 主要文化不同。 华国文化讲究中庸之道，你越是有才华，越是要表现得低调，别人会觉得你懂人情世故，是个情商很高的人。 西方文化讲究个人主义，你有能力一定要展示出来，别人会尊重你，认可你。 两人走出手术室，来到办公区。 林淼有过之前的阴影，没有观看手术。 她的内心一直很焦虑。 当她看到巴德克的瞬间，立即冲了过来，“巴德克医生，手术完成得如何？” 巴德克看了一眼赵原，充满信心地与林淼说道，“我和赵医生配合得很完美，比预期要好。” 林淼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喜色，“那实在太好了。” 赵原提醒道：“尽管手术很成功，但术后的康复很关键，必须要按照计划严格执行。” 林淼若有所思，“想要彻底康复真的需要一年吗？能否提前？” 赵原道：“韧带部分预计两个月左右就可以好了。但涉及到骨延长术，至少得半年。” 骨延长手术是通过器械拉长骨头，而周围的血管神经、皮肤、肌肉并不能被固定，需要通过极为严苛的康复锻炼进行同步拉伸。 林淼叹气，“我明白了。” 赵原知道林淼在想什么。 休息一年，林淼得修改自己的工作计划，一些项目就得延迟。 或许会造成损失，但对林淼的职业生涯是有利的。 她还很年轻，才二十多岁，比起眼下的利益，更需要一具长期健康的身体…… 赵原还要前往急诊外科做手术，与巴德克、林淼告别。 林淼道：“谢谢你，巴德克博士。如果不是你，手术不会如此成功。” 巴德克老脸微红，“不用客气。救死扶伤是医生的职责，希望她能迅速康复。” 巴德克之所以觉得有些惭愧，是因为手术全部交给赵原，他完全可以“一条龙”做好所有。 华国有一句古语说的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谁能想到顶级的骨科高手会潜伏在华国并非最顶尖的医院。 更关键的是，赵原是一名急诊医生。 …… 张志远和姚强看完手术后，来到办公室。 姚强泡了一壶茶。 张志远吹开茶沫，品了一口，“打击到你的自信了吗？” 姚强摇头感慨，“没想到我会变成最讨厌的那类人。” 张志远奇怪道：“哦？什么意思？” 姚强轻叹一声，“还记得刚实习的时候吗？咱俩没少受委屈。” 张志远颔首，“那个年代的前辈性格很火爆，对待住院医都很严格。” 姚强道：“严格倒是其次。当时我记得有一个师兄，经常欺负我，看到我就说菜鸟。当时我就暗下决心，等有一天我成为前辈，一定要善待后辈。” 张志远哑然失笑，“你难道对下属很苛刻吗？” 姚强感慨，“在赵原的身上，我犯错了。” 张志远给他添了一杯茶，“算不上犯错，他是一个变数，做的事情总让人始料不及。” 姚强心里舒服不少，“有赵原作为榜样，对骨科将是一个很好的刺激。接下来，我准备对科室进行整顿，尤其是年轻人，必须要加速成长。” 张志远笑着说，“在这一点上，你可就后知后觉了。我在几个月前，就开始抓年轻人的培养了。” 两人对视，会心一笑。 有赵原这么一个标杆，骨科的年轻人进步速度势必更加迅猛！ 张志远和姚强并未料到，赵原对天华骨科的影响远不止于此！ 第314章 大错特错！ 医生有自己的骄傲，尤其是到了一定级别。 他们的骄傲不是盲目自信，而是伴随着一次次成功将病人从痛苦中解救出来，逐渐积累而成的精神财富。 面对难度极高的手术，这个财富尤为可贵。 无论是姚强还是张志远，在各自的领域都做出了一番成就。 天华任何一个主任，不是等闲之辈能拥有的。 在医院体系，行政岗位或许靠着关系和人脉能够坐稳。 但业务岗位必须要有真才实学，否则，你没法得到别人的认可。 天华有一些医生熬到退休，仍是主治。没办法，实力不济，这个门槛就是迈不过去。 姚强从住院医师一步步成为骨一科主任，其中的过程坎坷，他曾受尽冷眼，在压力中取得进步，成为现在粤省的骨科领域知名专家。 他在关节镜手术领域的造诣颇深，与张志远既是朋友，也是竞争关系。 不出意外，未来骨科中心大主任将在这两个人当中选拔出来。 张志远的性格比较直来直去，而姚强的心思比较细腻，很多事情都藏在心里。 翌日。 姚强接到行政处的电话。 需要他前往会议室一趟。 会议室已经坐了不少人。 常洪波与陈晋两位副院长坐在正中。 旁边坐着谭嗣衡和骨科主任曹光耀。 此外还有巴德克与两个外国医生。 姚强看了一下席卡，自己被安排在比较边缘的位置，旁边坐着赵原。 赵原朝姚强点头，主动打招呼，“姚主任，您好。” 尽管和姚强发生过一段不愉快的事情，但赵原并非那种心胸狭隘的性格。 当时情况紧急，在处理患者的方案上产生分歧。 姚强虽对自己表现得不信任，但没有干扰自己的治疗。 患者已经被治好，事情已经翻篇，没必要再盯着不放。 姚强坐下之后，意识到会议已经开了一段时间。 自己原本不在会议计划内，如今因为情势变化，才将自己喊到会议室旁听。 他心知肚明，在这种场合，自己只需要负责听就可以了。 常洪波知道姚强刚到，不太了解前面的内容，简单概括，“根据巴德克博士的主动请求，他打算在我院成立自己的工作室，每个月会亲自来我院进行一次集中手术。此事我们商议一番，最终决定，由骨一科作为班底，协助工作室建设。” 姚强瞪大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之色。 他怀疑自己在做梦！ 巴德克可是国际运动创伤学领域的标志性人物。 像这种模式的合作，无异于对外宣布，天华的骨科具备国际顶尖战斗力。 尽管以工作室模式合作，但这种合作模式更加稳定，在社会上普遍存在。 评估机构在计算医院综合实力时，会计算在内。 “巴德克博士认为，需要一名比较年轻、同时具有经验的人负责推进此事。我们向他推荐了你。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讲一讲。”陈晋朝姚强面带微笑，鼓励道。 姚强内心有些紧张，稍微调整情绪，笑着说，“谢谢院领导的认可。此次合作对天华，对我个人都是一次全新的尝试。同时，我相信经过此次合作，巴德克博士也会在华国彻底打响知名度，为更多患者解决问题。” 陈晋朝巴德克看了一眼，“巴德克博士，你是否还有其他意见？” 巴德克旁边坐着一名翻译，在为他进行翻译。 巴德克冲着众人笑了笑。 “此次的合作，建立在一台美妙的手术基础之上。 我和赵医生尽管年龄相差悬殊，但通过手术相识，产生了默契、共鸣。 此次成立工作室，并非仅仅针对华国患者，而是针对全球患者。 工作室会以我的名字命名，但赵医生也将是工作室的主力。 他在运动创伤的手术水平绝对是全球顶尖水平，一定能为许多患者带来福音。” 巴德克此言一出，包括姚强在内，大家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们原本以为巴德克成立工作室是看中华国的市场。 未免小看了巴德克。 作为运动创伤领域的巅峰王者，巴德克根本不缺少客户！ 想要在华国打响知名度，成立工作室，完全可以找沧盾、金瑞这些骨科领域更有实力的医院，为何要找天华医院？ 人家是看中了赵原的实力。 巴德克本打算将赵原挖到麾下。 结果被赵原拒绝了。 巴德克觉得像赵原这样的人才，隐藏在天华，不被外界知晓，实在是太浪费了。 所以巴德克就琢磨出一个全新的合作方式。 退而求其次，在天华医院，以自己的名义成立工作室。 工作室的对象，针对的是国外患者。 那些全球范围内可以接受报价的患者，在华国做手术或者在德国做手术，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 当然，因此能在华国打响名气，那则是附带的价值。 巴德克继续笑着说，“赵医生曾与我交流，他有一个观点，我很认可。既然是合作，肯定是双向的。贵院不遗余力地帮助我成立华国工作室，作为回报，我愿意为贵院提供培训的机会。贵院每年可以分多次安排医生前往德国交流学习，培训费用将由我们承担。” 这部分条款，因为会议才开始没多久，尚未聊及。 听到此处，常洪波眼中难掩兴奋之色，“看得出来您的诚意！我们天华将极力配合。” 姚强的心情五味杂陈。 谭嗣衡之前暗示姚强不要目光短浅，姚强内心深处其实有些不以为然。 急诊外科将手伸得太长，让他心里一直不舒服。 但如今呢？ 如果巴德克在天华成立工作室，将意味着骨科将得到显而易见的提升。 在天华成立工作室后，巴德克肯定在天华会培养一些医生。 在巴德克的熏陶之下，这些骨科医生会迅速成长。 更重要的是，巴德克还开放培训通道，这是可遇不可求的良机。 啧啧，不出意外，天华的骨科将迎来史无前例的大发展。 姚强想起之前还觉得赵原的存在，破坏了科室之间的平衡。 然而，他现在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大错特错！ 这个年轻人对骨科的发展起到了积极地促进作用！ 第315章 年轻功臣！ 会议开了足足有两个小时。 会议上，众人慷慨激昂地发表了各自的想法。 后期的合作将以讨论的内容作为基调，预计在半年内落地实施。 陈晋内心感慨不已。 事情的发展总是让人猝不及防。 回想多日前，陈晋与林淼、巴德克初次见面，原以为那只是一个流于形式的座谈会。 谁能想到事情会演变到如此地步。 关键人物无疑是赵原。 仔细想想，赵原如今对医院的贡献…… 为医院争取到两间百级净化手术室； 代表医院参加青赛会取得冠军； 如今又促成巴德克决心与天华进行全方位合作。 无一不证明赵原是天华的大功臣！ 很难想像，赵原这才刚毕业啊。 甚至连执业资格证还没拿到手。 鬼知道这家伙未来还能做出何等惊人的事情！ 只可惜赵原做出的每一项成绩，都归常洪波这只老狐狸。 赵原是常洪波的校友，在常洪波照顾与赏识之下，一步步绽放夺目的光芒。 如果赵原和女儿的关系更进一步？ 陈晋连忙打消内心荒谬的想法。 自己没必要拿女儿的幸福作为筹码和赌注。 …… 赵原不太喜欢参加这种会议。 相对而言，他更喜欢在手术室里。 不过，人生不可能事事顺意，有些场面上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赵原对巴德克在天华成立工作室乐见其成。 毕竟能被巴德克团队收治的患者，可不是一般人，动辄是明星或者运动员。 这些患者出手阔绰，每台手术费都是一笔不菲的数字。 比如秦怡的这台手术，分到赵原手中，扣税有二十多万，基本是国内外科医生手术费用的天花板了。 像这样的手术也不用多，每个月来个三四台，收入妥妥地原地爆炸。 距离“还清”老妈借给自己的两百万，一下子变得近在咫尺。 …… 会议结束，姚强轻声喊住赵原，“之前救治那个股骨骨折的患者，你我之间存在误会，当时情况特殊，请不要放在心上。” 赵原错愕，没想到姚强将此事也挂在心上。 姚强是骨科主任，自己不过是住院医，彼此不在一个层次，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忽视此事。 “姚主任，情况紧急，我才会处理股骨的伤势，不知道那个患者现在如何了？”赵原将此事的重点巧妙转移。 姚强道：“手术做得及时，脚肯定是保住了，患者恢复得不错。你做的植皮术也漂亮，几乎不会留下瘢痕。” 赵原佯作如释重负，“运气不错，我一直担心手术做得不好，会给你后期带来麻烦呢。” 姚强哈哈大笑，“哪儿的话？大家都是同事，何谈麻烦？” 姚强一句“同事”，将两人的关系迅速拉近。 姚强的意思很明显，咱俩以后相处不论职务和年龄，以后平等相处。 赵原连忙谦逊道：“姚主任，您是前辈，千万别这么说。” 姚强在赵原的肩上用力地拍了两下，“以后喊我强哥，什么主任不主任的，太客套，显得虚伪，我不喜欢。” 多个朋友，多条路。 赵原便道，“强哥，以后还得你多加照顾。” 常洪波朝赵原招了招手，赵原与姚强告别，来到副院长办公室。 一个是惜才的前辈，一个是优秀的晚辈。 赵原主动开始泡茶，常洪波笑着默许，两人都觉得这样的关系很好。 常洪波笑着说，“此次巴德克决心在天华成立工作室，影响巨大！事成之后，医院肯定会对你嘉奖。” 赵原一般泡茶，一边感慨：“我只是做了微不足道的小事。” 常洪波挥手，没好气道，“你啊，就是太低调了。对了，你要准备接下来的执业资格证考试。尽管上级部门已经了解到你的情况，会给予你特殊关照，但你也不能掉以轻心。现在很多人都盯着你呢。想看你的笑话，也是想看我的笑话。” 赵原将茶杯递给常洪波，认真道：“我一定努力。” 常洪波道：“手术已经结束，按照秦怡的意思，后期康复训练仍在天华完成。你要持续跟进。” 赵原道：“明白。巴德克的康复计划有自己的一套模式，按照计划执行即可。” 常洪波满意地朝赵原点了点头，“巴德克明天要回国处理点事情，今晚有一场招待宴，届时你出席一下。我知道你不太喜欢应付这种场合，但跟巴德克将关系处理好，对你的未来会是一件好事。毕竟你的前途，可不是局限于天华。天华是你的平台，世界是你的舞台！” 赵原愣了愣，自嘲笑道：“你的话让我压力倍增。” 常洪波笑着说，“能得到巴德克的认可，何必妄自菲薄？你还很年轻，虽然起步不错，但距离我对你的期望还有距离，你仍需努力，要戒骄戒躁。” 赵原心想，自己还要怎么努力，都被人称作疯子了。 他知道常洪波还有话要说，没有回应，只是淡淡一笑。 常洪波顿了顿，表情变得严肃，“医院有一个帮扶对口医院计划，会从各部门抽调医生前往对口医院，帮助当地提升医疗水平，你有没有想法？” 赵原微微一怔，他听说过这件事情。 自己的指导医生童政已经递交申请，决定参与此次帮扶计划。 对医生而言，参加帮扶对口医院很常见，也不是所有人具备资格，。 若在帮扶过程中表现不错，可以给履历加分不少。 像童政这个级别的医生，前往对口医院，绝对能起到价值。 此事，还透露一个信号——童政估计要被擢升了。 童政的资历和水平都很高，在副主任医师的位置上这么多年，常洪波也是看在眼里，希望能推他往上更进一步。 赵原是童政的徒弟。 有赵原这么一个强援，童政也能如虎添翼。 “我听从组织的安排。”赵原并未犹豫。 常洪波笑着说，“预计在下半年，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座机响起，常洪波走过去接电话。 赵原知道他有事情，便起身告辞。 关门的瞬间，只见常洪波的面色变得凝重，语气充满担忧与焦虑。 赵原从他的表情读出信息。 有大事发生了…… 第316章 救更多的人！ 赵原返回急诊外科。 规培医生小张捂着脸在哭泣。 刘涓涓搂着小张，在她耳边低声安慰。 急诊外科的气氛有些异常，平时尽管都很忙碌，但大家的精神面貌不错，至少眼睛里都有光。 但此刻每个人的表情中都嵌入了一抹忧伤。 赵原朝孙良扫了一眼。 孙良知道赵原在好奇，凑过来，低声说：“这几天因为暴雨袭击，瑞纳市出现洪灾，小张的男朋友是当地医院的一名医生，在前往救援的过程中被冲走了，下落不明。” 天华医院作为粤省着名的医院，是很多地方医院的定点规培基地，对口医院会将实习医生送到天华学习几年，等实习医生学得差不多，再返回地方医院工作，成为一名能独当一面的医生。 天华的培训体系每年会给对口医院输送许多合格的医务人员。 小张是今年刚进天华的规培医生，目前在急诊外科轮岗，接下来还得去其他科室轮岗。 尽管规培医生大多数没有存在感，但遇到这种事情，小张瞬间被关注，大家都为小张感到惋惜。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见惯生离死别，但身边的人遇到惨事，还是不免心情怅然。 赵原跟小张一起做过手术。 对这个紫皮肤的女孩印象深刻，尽管个子不高，只有一米五左右，但她的反应不错，处理问题时很沉稳，而且她很爱学习。 赵原轻声道：“张医生，你也别太担心，说不定吉人自有天相。我们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应该考虑自己能做点什么。” 小张擦拭泪水。 赵原的话将她从悲伤的情绪中拉了回来。 “没错，我家乡的人民正在受灾，作为一名医生，我不能坐以待毙，应该回去帮忙。” 赵原顺着她的话说，“如果灾情特别严重，天华肯定要安排救援队中，届时你可以跟救援队一起返回瑞纳。” “嗯，我必须要回去。”小张似乎将悲伤忘却。 这一刻只有让她转移注意力，才能减缓内心的悲恸了。 赵原离开常洪波办公室时，常洪波接到一个紧急电话，应该与瑞纳遭遇洪灾有关。 瑞纳是滇省的一个地级市，地理位置比较特别，属于边境城市，与澜国、洪国交界，另外与暹国、安国一河之隔。 国家一直倡导医院帮扶政策，大医院对边远城市进行帮扶支持，以此来弥补医疗资源不平衡的现状。 天华医院一直有大医院的担当，有多个帮扶医院，每年会安排近百名骨干医生进入对口医院。 当初瑞纳市人医成功申报三甲医院，天华医院也是给予了指导和支持。 医院得到灾情通知，立即召开高层会议，经过商议之后，立即做出决定，在不影响医院日常运营的前提下，挑选出一批优秀骨干，成立救援小队，前往瑞纳参加抢险救灾。 谢长天得到消息之后，立即召开科室会议。 “数小时前，瑞纳市勐冶县多个乡镇，因为暴雨造成洪灾，甚至还出现大面积山体滑坡，受灾人群达到数万人。尽管现在受灾的具体数据还不明确，但可以确定的是，许多百姓已经受伤，甚至有大批人危及到生命。” “各位同事！大灾无情。 作为一名医生，我们必须要肩负起责任，因为你们比普通人拥有更多的能力。你们的专业知识可以从死神手中挽救许多生命。” 我们天华急诊人在每次全国性的抢险救灾行动中都表现出了优秀的一面。 此次医院给我们急诊外科下达的指标是四人，条件是主治以上的医生，年龄在四十五岁以下，以主动报名，先报先得的原则，等会议结束之后，可以私下与我联络。” 小张突然站了起来，“谢主任，我知道自己可能不符合条件，但我想参加此次救灾行动！我得回去……” 谢长天紧锁眉头，“原则上你不可以参加救援队。不过，考虑到你来自灾区，届时可以跟随救援队一起前往。不过，补贴可能没有……” 小张打断谢长天的话，“谢主任，我不需要任何补贴。尽管我的业务水平比不上许多前辈，但我想为家乡人民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谢长天感受到小张的决心，扫了一眼其余同事。 在小张的感染下，很多医生站起身，纷纷表态。 “谢主任，我报名参加！” “我也报名参加！” 谢长天轻呼一口气。 尽管平时对工作多有抱怨，医生之间会有些摩擦，但面对义不容辞的责任，天华的急诊人没一个是怂包！ 他们紧密团结在一起！ “我晚点会跟常院长沟通一下，看能否给我们急诊外科增加名额。灾区的工作很辛苦，也很光荣，但医院科室的日常运营依然重要。减员之后，留在天华坚守的人，要承担更多的工作量，因此留下来的人，同样会也很辛苦。” 散会。 赵原跟着谢长天来到办公室。 谢长天奇怪地望着赵原，“你也打算去灾区？” 赵原点头道，“我可以救更多的人。” 谢长天摇头，“尽管医疗队会在后方，但洪水无情，还伴随着各种各样的危险，可不是儿戏。” 赵原重申：“我可以救更多的人！” 谢长天沉声道：“你尽管具备很高的水平，但执业资格证没下来，没有定级，还不具备进入救灾队的资格。” 赵原再次强调，“我可以救更多的人！！” 谢长天凝视着赵原，感受到了坚定的决心。 其实，没有合适的理由推翻他非去不可的执着。 以赵原的水平，进入灾区，的确可以比其他医生救治更多的病人。 “我会和常院长沟通一下。”谢长天语气有所缓和，“如果常院长不同意，我也没辙。” 谢长天找到常洪波。 常洪波得知赵原要去救援，有点意外，“你没跟他说明，他不符合条件吗？” 谢长天苦笑，“他一直在重复一句话——他可以救更多的人。” 常洪波沉默数秒。 两人都明白，此次救援队最大的条件，是需要有一个强壮的体魄！ 赵原很年轻，身体很棒。 他还有丰富的急救经验和技术。 其实是最适合不过的。 “那就让他去！年轻人是该多磨砺，这种灾情对他的成长并非坏事。” 谢长天咀嚼着常洪波的话语，心情有些复杂。 其实自己也想深入前线，抗击灾情。 但，他是科室的核心，必须坐镇后方！ 第317章 我们顶上！ 名单很快就下来了。 陈思看到名单中没有自己，来到父亲的办公室。 陈晋见陈思青着脸，笑着说：“怎么？看上去不高兴。谁有那么胆子，敢惹我闺女？” 陈思道：“院感科就我和另外一个医生报名参加救灾，为什么他被选上了，我被淘汰了？” 陈晋叹气，“我还不是为你好吗？你还是规培医生，到了前线，能做什么？不如将名额让给其他人。” 陈思生气道，“爸，你瞧不起我。我能做的事情很多，我是一名医生。” 陈晋沉声道：“我知道你的想法，你觉得我以权谋私，利用职务之便，取消了你的名额。事实上，你想错了。我不让你进入灾区，是希望能给灾区人民送去最合适的人选。院感科的那个医生，首先是一个男性，他的体力肯定比你好，能适应灾区恶劣的条件。其次，他曾在骨科工作多年，有丰富的骨伤处理经验，是灾区伤员迫切需要的医务人员。” 陈思微微一怔，复杂地望向陈晋，咬着嘴唇，竟然不知所措。 陈晋继续道：“看在我的面子上，很多人会让你进入救援组，即使你什么都不做，等灾情过去之后，你可以享受到表彰和荣誉。如果我放任此事，才是真正的以权谋私。” 陈思红着眼睛，“没想到我在你眼中这么不堪。” 陈晋苦笑，“你是我的骄傲。但，救灾现场就是战场，你还没有那个能力。等你具备了能力，届时我绝不拦着你。” 陈思擦掉泪水，“我知道说不过你。但，希望你以后少干涉我的决定。” 陈晋认真道，“我接受这个建议。在你和赵原的事情上，我承认自己做的不对。” 陈思微微一怔，“爸，你……” 陈晋苦笑，“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着急！名单中有赵原……救灾可不是风花雪夜，你别跟着过去凑热闹了。” 陈思知道没法说服父亲，终究还是泄气地离开。 …… 下午一点。 在多功能厅举办动员和誓师大会，一行人就踏上救援之路。 从白云到瑞纳路程有一千多公里，除了医疗人员之外，还得携带各种药物和便携仪器。药物主要包括外伤止血药物、抗生素、大量的退烧药物、止疼药…… 因此必须组织车队前往。 车队驶出一天一夜，距离灾区越来越近。 暴雨还在下，随时可以看到被雨水淹没的道路与田野。 河道的水流湍急，水质混浊，偶尔可以看到动物漂浮在上面，大家的心情越发沉闷。 因为他们的距离比较远，所以抵达灾区的时间比较迟，尽管道路畅通，但路边随时可见石块、淤泥与残木，可以清晰地看到人为开辟的痕迹。 早在他们到来之前，就已经有抢险的人员进入了。 很多新闻都会报道抗洪救灾第一线的士兵如何艰难。 只有亲身经历，才能体验不容易。 车开得很缓慢，持续进行几里，停了下来。 赵原从窗户朝外面望去，士兵们正在前面清障。 “一二三，一二三！”士兵们将号子喊得震天，把一块块石头推向路边。 这群士兵穿着的军装已经被泥浆糊了一层，年轻的脸庞只留露出眼睛，他们大多在二十岁左右，却展现出了能补天的勇气。 军官来到车旁，朝司机敬了个礼。 司机将文件递给军官。 军官将文件还给司机，“一个小时之前这边发生滑坡，预计要等半小时，才能将道路顺利清理出来。” 等待半小时，前面可以通行了。 路边被拦着一个私人救援车队。 那些人见天华的车队被放行，觉得十分不满。 “我们是从千里之外过来救灾的，为什么要区别对待？” 这群人是民间自发的公益团队。 他们在第一时间就组织起来朝灾区赶。 “他们是医生。”军官表情严肃地解释，“前方的情况不明朗，必须要让部队和医生先进去。你们想要帮助灾区人民的心情，我们能够理解，但现在进去，你们根本做不了什么。等洪涝结束，你们再进去。” 有时候想要救人的心情是能够理解的。 但也要看时机才能进场。 第一批进入灾区的是部队。 第二批进入的是医院。 这是所有灾情发生时必不可少的两股力量。 至于民间的支援，值得被尊敬。 但在天灾面前，人的力量实在太渺小了。 即使受过专业训练的医生也只有无力之感。 尽管只有十几公里的路，但越靠近灾区，越是缓慢。 终于抵达临时营地，赵原及天华的医生一下车，立即将大量的物资朝帐篷里搬。 此次负责带队的是童政，尽管他还是副主任医师，但在医院有一定的影响力，所以大家都很服他。 将物资处理好，童政带着赵原来到营地的南侧。 整齐地停靠着手术车，有几家医院先行抵达。 车身印着医院的名称。 尽管来自不同地方，但他们这一刻都带有一个目的，以最大的努力，将每个送到营地的患者救治成功。 童政等了片刻，一个中年男子从瑞纳市人医的手术车上走下来。 他个子不高，身上穿着手术服，看到童政的瞬间，眼睛闪烁光芒，“老童，终于等到你了。” 童政与赵原介绍，“这位是瑞纳市人医急诊外科的潘主任。” 潘阳目光落在赵原的身上，用手指在空中比划了两下，“我没猜错，他就是那个赵，赵……” “潘主任，您好！我叫赵原。”赵原连忙出声提醒。 潘阳拍了一下额头，“你瞧我这记性，平时总放在嘴边，见面竟然想不起来了。你们谢主任和老童没少跟我提起你。” 潘阳无论体力或者精神都到了油灯干枯的时候！ 童政在潘阳的肩上拍了拍，“赶紧带你们的人进行休整，我们的人马上顶上！” 潘阳微微颔首，“你们来了，我们是可以轻松一些了。” 潘阳带着他的团队已经持续奋战接近三十个小时，每个人都是极为疲惫状态。 尽管后续来了一些医疗队，但潘阳的团队是主力，危重患者还是得他们来负责。 如今童政来了。 以他的水平，足以让自己松口气。 不过，患者源源不断…… 潘阳提醒自己。 只能稍作休息…… 第318章 她活了！ 勐冶县医院的医生在面对这么大的灾情时，只能处理伤势较轻的患者。 瑞纳市人民医院是第一个抵达灾区的医疗队，他们一度是主力，已经高负荷运转许久。 医生护士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 滇省现在受灾地区很多，除了瑞纳之外，还有多个地方遭遇灾情。 滇省的医疗资源比不上云海、燕京、粤省、苏省、浙省这些发达地区，调配起来难免捉襟见肘。 省里虽然来了两个医疗队，但咋应对不断增加的患者，也只是杯水车薪。 暴雨还在持续，通往灾区的道路泥泞难行。 天华的队伍在第一时间接到消息立即动身，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及时赶到现场。 其他很多省份的医疗队还在路上。 任何灾情救治，一开始的四十八小时最为关键，也是最为忙碌的。 尤其是重伤患者，前面得到有效援助，可以维持生命体征，避免感染，病情加重，极大地提升存活率。 在天灾面前，活下来是首要选择。 此次天华的医疗队共有五十多人，分成了十个治疗小组，每个小组五到六人。 战斗力相当于瑞纳市人医急诊外科的一半建制。 天华的到来极大地缓解了压力。 瑞纳市人医很多医生都在天华曾经实习培训过，因此很多人曾经共事过，所以见面格外亲切，配合、交接，也更加地默契、流畅。 潘阳看到童政时，心情犹如看到了远嫁的姑娘看到了娘家人，内心感动不已。 望着一箱箱的药物不断搬到车上，他鼻子有些发酸。 曾几何时，他一度绝望崩溃…… 对医生而言，看到一个个生命因为得不到及时救援而离开这个世界，那种心情是绝望的。 不过，天华从一千多公里之外赶来，让潘阳看到了希望。 尽管洪水肆虐，但绝对不会成为孤岛。 因为，这里是华夏。 伙伴会越来越多。 潘阳实在太累了。 跟童政交接完之后，找了个地方躺下，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医生虽然没有第一战线的士兵凶险，但在灾情当中毫无怨言地奉献自己。 天华的医务人员没有调整的时间，立即就开始处理病患。 童政将十个治疗组分成轻伤治疗组和重症治疗组， 七个治疗组负责救治轻伤患者，三个治疗组负责救治危重患者。 轻伤组由资深主治担任组长，重伤组由副主任医师以上的医生担任组长。 赵原则被安排在重伤三组作为组长。 自愿返乡的规培医生张钦墨被分在赵原组担任助手。 护士陈琦才二十岁，看着不断增加的患者，脸色变得煞白，“全部都是伤员，就靠我们这些人，能救得过来吗？” 另外一名护士名叫徐熙，她比较乐观，笑道：“怕什么？你看过末世电影没？尽管过程艰险，但最终人类还是战胜了一切困难。” 赵原带着几人来到重症区的营帐，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不大的空间里，病床上躺满了患者，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味道。 血腥味，呕吐物混合在一起…… 来不及得到有效救治，不少患者处于濒临死亡的边缘。 不能怪瑞纳市人医没有及时处理。 灾难救治的原则，首先是治疗病情较轻的患者，因为医疗资源有限，让轻症避免成为重症，可以最大程度提升群体存活率。 如今是在临时搭建起来的营地，以手术车内配备的简单器械，很多危重病人不具备治疗条件。 在这种情况下，医生只能量力而行，选能做的事情。 “刘医生，你和徐护士对患者再次分类，将病情最为严重的整理出来。” 赵原吩咐主治医生刘华。 刘华是重症科的主治医生，年龄不大，才三十岁出头。 他原本以为能跟着童政，没想到童政将他安排给了赵原。 刘华对赵原有所耳闻，知道他的水平很高，但没见过赵原的真本事，内心难免有所质疑。 不过，刘华是一个讲纪律的人。 灾情面前，跟战场无异，必须要按照上级医生的命令。 既然童政让自己听从赵原的安排，他就得完成任务。 刘华的基本功很扎实，在半个小时之内，就完成了患者的筛选，他用手环颜色区分患者的情况。 红色是最为严重的，其次是蓝色、黄色。 还有一种是白色，是任何人都不想看到的一种颜色。 其实，被送入重症营帐，基本就没有很轻的患者。 洪水是很恐怖的存在，即使是鱼虾在混合着泥沙的洪流当中也会被呛死，何况是不适合生存在水里的人类。 当人被水流裹挟之后，还得面对石头、木块的攻击。 大部分被捞上来的人，即使运气好，还活着，身上免不了各种损伤。 这种损伤不比车祸伤害轻。 在天灾面前，医生能做的事情其实很少。 赵原开始处理患者。 病床上躺着一个年轻的姑娘，身上盖着一个白色的被子。 被捞出来的时候，身上的衣物都没有了。 她的眼睛紧闭，面色发白，嘴唇发紫，仅有微弱的呼吸。 赵原掀开被子，给她进行检查，身上多处呈现紫色的瘀伤，至于身体内部的情况，可想而知，不容乐观。 即使放在设备齐全的医院，也是一个棘手的病人，很难想像在这种恶劣的情况下，她还顽强的活着。 人类就是这么的奇怪，有时候会因为一根鱼刺而死亡。 有时候在面对摧枯拉朽的打击，却能展现出可敬的生命力。 “赵医生，她还有活下来的希望吗？” 赵原看了一眼张钦墨，“能否活下来，主要是看她的意志力。我们要做的是，给她提供一些帮助。” “准备手术。” 没有设备进行详细的术前检查，术中提供生命支持的办法也是优先的。 在这种情况下，太考验医生的基本功了。 患者被送入手术车。 尽管患者处于失去的意识状态，但麻醉必须要做！ 没有麻醉医生，赵原只能自己做麻醉。 他拿起刀，在患者的头部开了个口子，立即有血流汩汩流出。 “愣着做什么，吸引器呢？”赵原扫了一眼张钦墨。 他能理解张钦墨的状态。 进入营地之后，看到许多震撼的画面，整个人浑浑噩噩，丢掉了自己。 赵原必须要让她找回状态，因此提醒的声音有些大。 张钦墨微微一怔，连忙将吸引器递给赵原。 这里不是急诊室，一个助手，一个护士，没有泾渭分明的岗位分工，一个人要承担许多角色。 张钦墨是一个规培医生，她本身就没有太多的经验，在赵原的提醒下，也只能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张钦墨此刻意识到为何医院要求有经验的医生才能加入此次援助小队。 菜鸟在这种情况下价值太小了。 张钦墨突然有点后悔，自己若没有要求加入，是否可以多一个更有经验的医生来替代自己，那样可以使得资源得到最大化的利用。 多余的想法一闪而过。 节奏实在太快，赵原的指令一个接一个，她根本无暇顾忌。 “电刀！” 赵原的口令下得很快。 张钦墨赶紧将电刀拍在赵原的手中。 伴随着一股焦味，赵原迅速地处理出血口。 接下来是腹部的解剖和止血。 赵原像是一个机器人处理患者身体出现的情况。 赵原太了解如何处理灾情下的患者了。 不需要考虑太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遇到什么问题立即解决。 有出血的地方，赶紧止血…… 掉血压了，赶紧增压…… 体征不稳，维持生命的药物不断地注射…… “赵医生，她好像活了。” “是啊，她求生欲望很强，自己走出来了……” 第319章 我不是救世主！ 赵原从来不认为自己是救世主。 医生永远是起到辅助作用。 人体是一个非常精密的存在。 精密到人类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如何被创造的。 尽管医学一直在发展，但学医的人都知道，人类目前对人体的了解，仅仅是一鳞半爪。 人的求生欲望是一个很奇特的存在。 有时候医学判断某人已经肯定没救了。 但奇迹就这么发生了，靠着求生欲望，人在绝境中依然可以活下来。 很多现象是医学目前没法解释的。 植物人为何能苏醒，癌细胞为何能突然消失…… 面对生命，面对未知，赵原总是报以谦逊的心态。 因为医生对抗死神的手段实在太少了。 谨小慎微地对待每一台手术，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能力，才可以尽可能地帮助患者。 成功治好了这名女患者。 又一名患者被送入手术车。 这是一个年过七旬的老人，被石头砸中骨盆，整个股骨全部粉碎。 赵原稍作检查，与张钦墨吩咐，“病人已经因为大出血休克了，赶紧做抗休克处理。” 因为没有完备的检测仪器，所以大部分重症患者现在的情况在医生眼中都属于未知状态。 尽管前面可能归类为红色腕带，下一秒可能就要归类为白色腕带了。 生或死在一个呼吸可能发生变化。 刚才赵原已经向张钦墨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张钦墨对他的指令没有丝毫地质疑。 她将患者平卧，下肢抬高。 张钦墨的个子不高，但力气很大。 赵原满意地朝张钦墨点了点头。 接下来，他开始眼花缭乱地操作。 张钦墨看得瞠目结舌。 很难想像，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医生，面对重症患者时，能处理得如此镇定。 他切开了患者食管，接上呼吸机，保证足够的氧供。 随后，建立静脉通道，加强补液。 几十个操作都在眨眼间完成。 张钦墨知道，虽然这些急救措施，在课本里可以学到，但想要在实战中灵活运用，那是极其困难，需要大量的实战，才能信手拈来！ 做好抗休克，赵原着手处理他位于腿部的伤势。 腿部被硬物砸过，虽然进行过包扎、止血，但因为情况受限，显得有些粗糙。 赵原将绷带剪开，稍作犹豫，沿着龟裂的伤口，直接将破口扩大。 这时陡变发生！ 破裂的血管飙出了一股血液，溅射在赵原的脸上。 张钦墨惊讶地发现，赵原没有任何表情。 他一点也不慌忙，跟张钦墨伸手要手术刀，沿着伤口做深度解剖。 张钦墨眉头动了动。 现场的画面太血腥，使得她产生些许不适。 但，她努力告诉自己。 她是一名医生，在这种情况下不能退缩。 “想吐吗？” 张钦墨倔强摇头。 “嗯，想吐也得忍住。忍几次，就习惯了。” 赵原说话间，用镊子从术野中，夹出一块块细碎的骨头。 不一会儿，银色的盘子里堆满了骨渣。 “冲洗！” 赵原习惯用简单的词语下指令。 张钦墨这次做好了准备，赶紧将生理盐水递给他。 赵原随后细致地清理股骨内部。 按照常规，灾难抢险没必要将手术做得那么细致，优先保住患者的生命即可。 但，赵原有自己的原则。 患者的年龄太大，如果现在不处理，尽管暂时救回来，但后期会造成严重的感染，导致身体机能全部下滑。 赵原在有把握的情况下，不能只顾当下保住她的性命，还要考虑到病人的未来。 在张钦墨的眼中，赵原像是一个不知疲倦的机器人。 又处理好一个患者。 一个患者立即被刘华送进手术车。 刘华已对赵原佩服得五体投地。 作为一个重症医生，他知道这些病人在进入手术前有多么严重。 患者在赵原的抢救下，出来之后，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他甚至怀疑自己给患者挂手环，是否挂错了。 …… 潘阳揉了揉眼睛，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 自己刚才睡了有两个多小时。 尽管时间不算长，但对他而言，宛如及时雨。 他伸了个懒腰，肌肉有些酸痛，但精力充沛不少。 他穿上白大褂，朝病区走去。 尽管将现场交给天华的医生，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很快他意识到自己是多虑了。 天华的医生展现出了很高的素质。 十个治疗小组有条不紊地运行，处理着各种问题。 轻症患者的情况已经初步得到控制。 潘阳面色沉重地朝重症手术车走去。 距离洪灾爆发不到两天，已经有很多重症患者因为没有得到有效救治，盖上白布，被抬出来。 潘阳首先来到童政所在的手术车。 童政正在为一名心脏停跳的患者进行除颤。 尽管收治的比较晚，但童政还是成功让这个患者心脏复跳。 这急救水平让潘阳叹为观止。 不愧是天华急诊外科的铁三角之一，童政的急救水平实在太高了，放在全国，也是极有竞争力的顶级水平。 潘阳觉得有点不对劲。 在观看童政做手术时，三号手术车先后有两个患者被送进去，两个患者被转移出来。 潘阳不仅纳闷，难道连续两个患者都没有得到有效救治？ 潘阳怀着复杂的心情来到三号手术车。 经过询问，前面两个患者的手术做得很成功。 潘阳心里泛起了嘀咕。 速度这么快，手术能做好吗？ 赵原正与张钦墨处理一个极为严重的患者。 患者的腹部被尖锐的铁器割破，当时被打捞上来时，肠子都流出来了，尽管现在肠子被塞回去，但生命体征极不稳定。 面对这么严重的病人，即使是童政这种经验丰富的急外大佬恐怕也得举白旗。 医生随时会面对死亡，无法救活病人，其实也能理解。 不过，几分钟过后，潘阳意识到好像误解了赵原。 赵原很多操作都在自己的认知之外，仔细一品，竟然特别巧妙。 他在给予患者生命支持的同时，用极快地速度修复着伤者的患处，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有丝毫地拖泥带水。 “下一个患者。” 赵原仅用半小时，再次做好手术。 潘阳没有在现场检查患者，而是跟来到术后区，再仔细给患者做了检查。 潘阳对眼前这个病人印象深刻。 来到营地时，他就被判定活下来的希望渺茫。 然而，经过赵原的手术，他竟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第320章 贴塞止损！ 山洪暴发，雨水从两座山峰之间灌入，原本高大的山峰仿佛被仙佛从腰部削了一刀，瞬间矮了一截。 很难想像，繁华的小镇一下子变成孤岛。 尽管很多居民得到通知提前撤离，但仍有一部分人被困在其中。 在许多国家，爆发天灾，除了抗险救灾之外，还要提防民变。 大量的军队驻扎，不是为了救治伤员，而是防止混乱。 在华国似乎从来没有这个顾虑，因为我们的战士有一个光荣的称号“人民子弟兵。” 他们在一次次灾难面前奋勇逆行，取得了现在良好的形象。 眼下，战士冲在第一线。 直升机呼呼地悬着螺旋桨，在空中盘旋，坐在后排的战士拿着望远镜。 尽管洪水肆虐，在这种恐怖的环境下，人类很难生存，但他们没有放弃，尽可能地搜寻每一个被困住的百姓。 突然，直升机闪烁灯光，锁定一处位置，随后发出指令。 很快，一艘冲锋舟在奔腾的洪水中划出水路，冲向灯光聚焦的位置。 视野逐步开朗，一个年龄只有七八岁女孩，她在雨幕中奋力地挥着小手，嘴里已经发不出声音。 等冲锋舟抵达，战士们被眼前一幕震撼到了。 女孩骑在母亲的身上，母亲一只手抱着在铁杆，一只手死死地在搂着女孩的双腿，整个人几乎已经被淹没，只剩下嘴巴以上的部分，露在外面。 按照现在的水位，再过几分钟，她就会被洪水无情地吞没。 “赶紧救人！” 年轻的战士奋力跳入水中，将孩子先转移到冲锋舟上。 随后，他将母亲背了起来。 女子见女儿得救，完成最大的心事，整个人昏厥过去。 一名战士看到女子的腹部，眼睛顿时就红了，拿出对讲机，“我们这里发现一个重伤患者，腹部有一个大窟窿，在急需救治。” 冲锋舟的速度提升到最快！ “救救妈妈！求求你们了，叔叔。”女孩望着奄奄一息的母亲，哭泣不止。 战士们纷纷安慰女孩，“叔叔现在送她去救治。” 其实他们心中知道，以现在的医疗状况，母亲很难活下来。 当然，他们至少要创造机会，尽快将母亲送到后方。 刘华按照赵原的要求对重症患者认真分类。 在赵原的处理下，已经有十多个重症患者得到救治，命暂时保住了。 刘华已经对赵原佩服得五体投地。 难怪童政让赵原担任重症患者的主刀。 他完全具备这个实力。 在这种情况下，即使心外或者神经外的主任，都不一定比得上赵原。 在这种情况下，需要一个涉猎全科的医生，才能搞定一切。 刘华很难想像，天华竟然有赵原这么全面的医生。 伴随着医疗分工越来越细致，各个领域被严格划分，比如胸外科医生负责胸部的外伤，神经外科负责脑部的外伤，至于骨和关节出现问题，则属于骨外科医生的事儿。 每个领域都被分成一亩三分地，大型的医院还将大学科继续划分，比如胸外分成心脏外科学、大血管科等，神经外科分成显微外科、功能外科、血管外科等…… 以天华医院而论，八十年代初期那批能从头做到脚的外科医生已经越来越少。 急诊外科虽然被誉为全科医生，但大部分医生只能做简单的处理。 涉及到难度大的手术，便需要转到其他科室。 现在能将手术领域完全覆盖的医生，也就只存在于野战医院了。 但是，野战医院虽然能将手术做得很全面，但无法做得那么细致。 刘华望着患者身上的手术痕迹，钦佩得五体投地。 赵原对损伤的控制实在太厉害了。 “刘医生，这个患者能否提前救治，刚救出来的，病情很重。前线官兵说她很伟大，发现她的时候，只露出嘴巴和眼睛，但她坚持将自己的女儿高高地举着……” “我来看下！”刘华暗叹了口气。 眼下都是危重病人，即使你身份特殊，那也得按照规矩来，绝不允许插队。 刘华对她进行了检查，微微颔首，“她符合优先抢治的原则，我这就送到手术车。” 之所以符合条件，因为这位母亲必须立即做手术。 做了手术能活，不做很快就会死。 刘华将患者送到手术车，将患者的情况跟赵原讲了一遍。 同时，还讲了她救女儿的事情。 赵原处理掉了一批最迫切的患者，其他患者，论急切性，都比不上这个患者。 赵原微微颔首，“放心，她会没事的。” 刘华微微一怔，赵原的承诺，让人心安。 眼前这个病人腹部被戳了一大洞，脾肝都有受损，如果在急诊外科，一般会直接切除，但赵原并没有这么做，而是用填塞止损法。 贴塞止损法则是用纱布填塞，然后等待脏器自我修复。 这是如今漂亮国军医提出的一种治疗理念。 风险很大，即使在漂亮国，能做这个手术的军医也是屈指可数。 如果放在医院，肯定有很多人会阻止赵原，不建议他用填塞法。 毕竟会引起很多并发症，而且成功率也没那么高。 但如今是在救灾，首先要缩短时间，其次即使做了脏器切除，以现在的条件，也很难控制病情恶化。 刘华怀疑赵原是觉得眼前的病人情况太严重，所以采取放弃处理了。 不过，伴随着手术开始，他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太肤浅了。 赵原手里拿着纱布，轻轻地按压，通过纱布能感受到出血量，这是在长期的恶劣环境中锻炼出来的敏锐。 将纱布一层层的贴上去，就像是缠胸一样，通过外力，将出血的伤口裹得很紧。 纱布压好之后，等待出血停止。 赵原在这个过程中又处理了两个病人。 确定时间差不多，赵原开始将纱布取出，看脏器有没有止血，如果还在流血，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直接切除。 以患者现在的状况，极可能扛不过去。 赵原深吸一口气，凝视着她年轻的面庞，内心鼓励，一定要挺住！ 张钦墨内心紧张， 她知道自己在见证什么…… 赵原试图用纱布给脏器止血。 这根本不是教科书能学到的知识。 解开第一层纱布，没有血迹…… 但，这只是最上面一层。 谁也不知道随后会发生什么。 赵原又揭开一层，纱布有红色的污渍，但从颜色辨认，已经干掉了。 赵原小心翼翼地解开每一层纱布。 因为他知道每一次撕成都可能造成意外。 伤口处于很脆弱的状态，丝毫地力量牵扯，都可能造成二次伤害。 揭纱布的刺激不亚于开盲盒。 谁也不知道下面一层纱布，会不会被血水染透。 一旦有新鲜血液涌动的迹象，意味着止血失败。 第321章 士气大振！ 赵原整个人保持高度集中，撕扯一层层的纱布。 宛如剥洋葱，越是到里面，越是脆嫩。 等到最后几层的时候，赵原跟张钦墨要了镊子。 血液中有蛋白质粘固后，新肉长成，血管、纱布混合在其中，尽管患者处于麻醉中，但处理最后几层要格外小心，因为撕扯纱布，可能将血管连带撕破。 张钦墨凝视着赵原认真的表情，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个职业，文物修复师。 只是赵原现在处理的是患者的脏器，而文物修复师修复的是残损的古董。 外科医生在常人眼中似乎动刀子才是大手术。 其实像这种取纱布的活儿，要求的手活，一点不亚于那些大开大合的切割。 “拿点冰盐水。” 赵原额头上布满汗珠，张钦墨将冰盐水递给赵原。 赵原将冰盐水小心翼翼地滴在纱布上，试图泡开粘连。 只是纱布已经被凝固后的血液包裹根本无法用水浸泡。 赵原只能用镊子将这些血液清理掉。 “显微眼镜！” 张钦墨按照赵原的指令将眼镜递给赵原。 张钦墨能从赵原的每个表情读出这个手术的难度。 尽管每个操作都很难，但赵原处理得很干脆，这是为了节省时间。 暴露时间越长，越容易引起感染。 终于处理到最后一层。 张钦墨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提了起来。 赵原却没有丝毫地犹豫，拿着镊子夹着纱布边缘，一点点的牵引，需要极其细腻的感知能力，与对力量的控制才能扯开最后一层纱布。 呼吸加速，空气仿佛窒息。 最后一块被染红的纱布被取出来。 这时，一股血柱突然飙射而出，直接打在了显微眼镜上。 张钦墨忍不住惊呼出声，内心不断地考虑，怎么办，怎么办？ 赵原没有丝毫的慌张，用钳子直接夹住了飙血的地方。 “是动脉破裂了，不是大问题。” 赵原心里有些乱，但他必须要表现得镇定一些，自己如果乱了，其他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止血钳的作用下，破裂的血管很快止血。 至于用纱布压迫止血的位置，没有渗血的痕迹。 张钦墨惊疑不定地望着赵原。 赵原擦拭着沾有血渍的脸，微微颔首，“患者的情况搞定了，下一位！” 有一个战士守在营帐外，等待手术结果。 手术车门打开，患者被推了下来。 战士紧张地问道，“怎么样？” 刘华声音中透着一丝庆幸，“人被救回来了，但仍需要观察。” 战士如释重负，握着刘华的手，用力地摇了摇，“谢谢！谢谢你们。” 刘华摇头，“你们这么辛苦，愧不敢当。” 战士眼中闪烁出晶莹的泪花，“有你们在后面作为坚强的后盾，我们的努力才是值得的。” 刘华动容了。 从这简单的一句话，他感觉到了责任。 每一个患者都是这些年轻的战士冒着生命危险救回来的。 如果患者最终都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那么岂不是辜负了他们的付出。 “我会执行自己的责任，用最大的能力医治每一个患者。”刘华与战士郑重其事地承诺。 战士擦掉脸上的水渍，分不清是泪水、汗水，还是雨水，“嗯，你们的水平，我亲眼看到了，我这就回去将消息转告其他战友。” 战士返回他们的所在连队，将消息告诉了那个女孩。 其他战士得到消息，也是倍受鼓舞。 “刚才医生跟我们承诺过了，只要我们送过去的老百姓，还有一口气。他们就能救活！兄弟们，我们不能松懈，尽管洪水可怕，但我们要力所能及地去就每一个人。” 若是刘华在当下，肯定要急得跳脚。 我啥时候说过这等不负责任的话？ 然而，灾难面前，需要适度夸张的宣传，由此情绪才能高涨。 精神面貌在面临绝境的时候绝对是最厉害的强心剂。 士气上来了！ 战士们看了太多的悲剧，无数同胞失去了生命迹象。 他们变得越来越麻木，甚至开始质疑救援是否有价值！ 现在不一样了。 有一支强大的医疗队伍在后方，他们可以让患者得到有效的治疗。 他们的每一次搏命付出，都是有价值的。 伴随着一个患者被治好，赵原有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没人喜欢疯子这个带有贬低意味的绰号。 但，赵原其实知道自己拿起手术刀，不知不觉会进入一种“入魔”的状态。 在特殊的环境下，一台又一台的手术当中，赵原找到了另一段人生的那种感觉。 尽管很累，肌肉随时可能脱力，但他在不断地坚持。 重症营帐原本躺着很多患者，但在三个治疗组的努力下，得到了及时且有效的救治。 当天华的医生持续工作十个小时后，潘阳提出换班的要求。 童政将七个普通治疗组跟瑞纳市人医的工作人员进行轮换，但他们三个手术车依然坚持对重症患者进行治疗。 潘阳尽管知道对他们而言，压力太大，但也没有好的办法。 因为普通治疗组可以轮换，但那些重症病人却是一般医务人员根本没办法处理的。 何况，重症病人的手术很复杂，动辄就要两三个小时。 他们睡一觉，可能四五个患者失去了生命。 在这种情况下，只能用葡萄糖，巧克力等富含高能量的东西强行硬顶。 童政扫了一眼白露，“三台重症手术车救治量分别是多少？” 白露道：“二十、十六、十一。” 童政挠了挠头，自嘲地笑道：“完蛋！师父输给徒弟，这张老脸要没处搁了。” 尽管环境很艰苦，但童政善于苦中作乐，所以暗自跟其余两人隐藏较量。 其实这种较量不能完全展现出彼此的实力。 患者不同，需要的时间不一样。 不过，也能间接反应出一些问题。 赵原在这种环境下，凭借涉及全科的本领，肯定能大放异彩。 但，没想到赵原竟然如此厉害。 因为童政也是急诊多面手。 外界都传，任敏是感觉到赵原的压力，选择走出舒适区，离开天华。 一向淡泊的童政也嗅到了类似的感觉。 在外科医生中，他的年龄绝对不算老。 面对年轻的赵原，他突然有种随时要过气的错觉！ 第322章 首功！ 道路好不容易被清通，但路上随时会出现滑坡。 大量的医疗物资和救援队都被堵在了外围。 这个时候展现出了国家的综合实力， 一辆辆直升机升起、落下，不停地转运物资，同时将外面的一些医护人员送往营地。 时间推移，原本什么都缺的情况，逐渐变好。 “兄弟姐妹们，我们不能再等了。据说天华的医生已经在两天前就进入一线了，咱们还在路上。我们是滇省的医生，外省的医生走到了我们的前面，咱们能答应吗？” “不行！” “说出去会被人耻笑的。” “那我们怎么办？” “那么多战士靠双腿走进去，我们也可以走进去。” “没错，也就是三四十公里的路，我们现在出发，几个小时之后就能走到了。” 来自滇省人民医院的医疗队从大巴车走出。 他们不仅背起了自己的包，还尽可能多地带着医疗物资，朝目的地徒步前行。 …… 在天华医生的帮助下，营地的患者得到有效救治，尤其是重症患者的存活率大幅度提升，原本悲伤的氛围在一个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之下，逐渐缓释不少。 家园被毁掉了，等洪水过后，还可以重建。 但人若是没了，一个家可能就没了。 尽管潘阳多次要求轮换，但童政还是坚持不下火线，三台重症手术车内进行着一台又一台的手术。 尽管比不上教科书中的那么经典，但每一台手术都展现出了极高的水平。 潘阳对他们钦佩不已。 尽管是瑞纳市人医的急诊主任，但潘阳一直以自己是天华培训体系出来的人自居。 天华的医生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在遇到大事情的时候绝对不含糊，是可以拼尽一切的人。 让潘阳最为感慨的是，赵原与其他两个前辈并肩作战，无论是效率还是质量都不落下风。 之前谢长天一直将赵原称之为天华未来的希望，潘阳质疑，觉得可能是言过其实。 但在实战当中，赵原展现出来的大将风度，让潘阳坚定地认为，他已经具备主任级的水平。 普通治疗组轮换了第二轮。 “轮换！” 潘阳找到童政，表情严肃地请求。 “你们在我们到来之前，硬抗了三十多个小时，我也能抗三十多个小时。”童政固执地说道。 潘阳哭笑不得，“我们那是没办法！你们三个人要处理重症患者，强度不一样，千万不能倒下。” 童政犹豫道：“重症还有这么多，我们下去了，他们怎么办？” 潘阳道：“最危险的那批患者都被你们处理掉了。剩下的那些，我们可以维持他们的生命体征，等你们休息好了，再给他们做手术。雨还没有停，灾害还在扩大，患者会持续增加，我们要打持久战。” 童政终于被说服，“嗯，那我们休息两个小时。” 潘阳苦笑，“四个小时！” 童政摇头，坚持道，“就两个小时。” 现在是救治病人的黄金期，两个小时决定很多患者的生死。 潘阳知道拗不过童政：“那就两个小时。” 刚走出手术车，童政觉得头晕目眩，差点要摔倒。 赵原也从手术车出来，觉得胳膊和腿跟断了似的。 另外一个主任也是扶着腰出来的。 三个人无一例外，都面色憔悴，嘴唇发白，盯着黑眼圈，仿佛被吸血鬼抽干了精气一一般。 灾难面前，生命实在渺小，活着就是最大的尊严。 救灾和平时工作完全是两种节奏。 没有办法！ 所有人必须坚持。 张钦墨这时才有空拿起镜子观察自己的样子。 平时很注意自己的外表，此刻蓬头垢面，面色发黑，判若两人。 不过，她内心还是富足的。 因为她和赵医生一起治好了很多病重的患者。 从患者家属感激的神色当中，她知道自己这一趟没有白来。 当然，自己在救治的过程中只是起到了辅助作用。 真正的英雄是赵医生。 自己在手术过程中还休息了片刻，而赵医生从头到尾都没有休息。 他抓紧一切时间帮助每个病人。 难怪外科医生以男性居多，以前自己上学的时候，老师说男生在体力上占据着天然优势，她当时是极不认可的，觉得老师有性别偏见。 但，事实证明，在这种天灾的面前，外科医生的体力真的很重要。 患者络绎不绝，仿佛手术永远没有尽头。 张钦墨觉得此次经历对自己的人生会起到很重要的作用。 原本她觉得自己可能会选择肝胆外科或者神经外科这些专业性更强的专业，但她现在改变注意了。 急诊外科的医生虽然又苦又累，但在关键时刻，比其他科室更能体现价值。 …… 漫天的风雨，天始终没有晴过，让人几乎要忘记太阳是什么。 夜幕降临，一道道灯光仍从冲锋舟上漫射而出，似乎要将黑色的世界刺破，让光明重现人间。 穿着雨衣，战士们身上的衣衫早已被雨水打湿。 河堤上传来号子声，年轻战士扛着沙袋堵着缺口。 在大自然眼中，他们宛如蝼蚁，但靠着强大的意志力，一次次将被洪水冲开的口子堵上。 巨大的机器在河堤上轰隆作响的作业着，艰难地挖开一道道泄洪沟，试图改变洪水的方向。 营长内，灯火通明。 年轻的医生们在伤员中穿梭，给微弱的生命即使提供“护盾”。 赵原用冷水擦了一把脸，走进应急帐篷内。 里面躺着许多经过奋战，换下来休息的战士。 战士们身上被泥水打湿，散发着刺鼻的气味，仿佛从淤泥中拔出来的一般，呼噜声一阵阵。 赵原找了个能容纳的空间，躺了下去。 这一刻他感觉特别的熟悉，仿佛回到了曾经最熟悉的工作环境。 赵原刚躺下，眼皮就失控地紧闭在一起。 未过多久，躺在赵原身旁的战士被吓了一跳，瞪大眼睛，惊慌失措地问，“怎么了，怎么了？是地震了吗？” 隔壁的战友捅了捅他的腰肋，朝赵原所在的方向努嘴，“声音轻一点。” 战士发现原来是隔壁的医生在鼾声震天。 “没见过呼噜声这么大的，跟炸雷似的。” “挺瘦的一个人，怎么呼噜声这么大？” “他太累了啊！连续工作了三十多个小时，治好了很多人。” “唔，难怪睡得这么香。” “你说话轻一点，医生挺不容易。” 倒地秒睡，是赵原的特殊能力之一！ 赵原睡得很沉。 他要让自己深度睡眠。 这样在有限的时间内，可以恢复更多的精力和体力。 …… 滇省人民医院的医疗队在徒步数小时后，终于抵达营地，原本以为会是一片苍夷，到处混乱，没想到比想象中要井井有条。 白色的手术车整齐排列，占据了一个小山坡。 “这么多手术车哪来的？” “天华支援了八辆，真是雪中送炭啊！” 这么多手术车放在一起，妥妥地一个二甲医院的收治规模了。 难怪潘阳昨天给张伟明打电话，说他们人先来，物资可以晚点到，暂时够用。 健康的灾民被安排在一处，患者分轻重缓急安排小一点的三个帐篷里。 医疗队的专家张伟明赶到重症区，发现患者没那么多，瑞纳市的医生正在给他们挂水，维持体征。 潘阳走过去跟张伟明握了握手。 张伟明奇怪道：“重症患者这么少？莫非……” 潘阳知道张伟明误解，以为那些重症患者都没得到及时救治，连忙解释，“天华医疗队来了三个高手，连续做了三十几个小时的手术，重症患者的救治率达到80以上，被救治的患者一部分安排在观察区，一部分用直升机转运到后方了。他们实在太累了，这些患者等他们休息片刻，再进行救治。” 张伟明第一的反应是自己来迟一步。 尽管抢险救灾不应存有功利心，但难免有些郁闷。 好比打仗的时候，揣着一腔热血，准备大展拳脚。 结果到了战场，发现头功被别人抢了…… 他怔怔地感慨，“天华的医生果然名不虚传！” 第323章 后生可畏！ 张伟明带着几个医生来到术后区。 从患者身上的手术痕迹，了解患者现在的状态，看是否要帮助。 他也想摸一下天华那三个“高手”的底细。 转了一圈之后，张伟明发现天华派过来的医生水平很高。 自己这个团队，能处理重症患者的人，只有自己一人。 对面可是来了三个！ 另外，他是普外医生，涉及到心脏、神经的手术，即使能做，也没有办法保证这么高的成功率。 天华的医生做的手术不仅难度大，覆盖范围广，而且做得很干净。 这可是灾情救治，在极为严格的环境和紧迫的气氛下做手术，能有这么好的卷面分，来自于扎实的基础，以及长期良好的手术习惯。 张伟明也参加过多次灾情救治，大部分时候只能做到对症救治。 但是，天华的医生做到了治本！ 对症和治本是有区别的。 对症是患者有什么症状，直接给药物缓解。 流血了，就止血，太疼了，给一针强痛定或者哌替啶。 大部分患者等不到手术就闭上了眼睛。 治本是对病因进行处理，能彻底地杀死疾病，让患者得到彻底治疗。 眼前的情况，跟之前的任何一次经历都不一样。 救治率高了，术后区的患者的情绪很稳定。 医生和护士在这种气氛下工作，内心是有光的。 这就是顶级医生的价值！ 就像是在战场上，一个兵王尽管代表不了整支队伍的全部战斗力，但只要兵王在，队伍就有了精神支柱，完成艰难的任务。 张伟明的心情从一开始的不满，变成了发自肺腑的钦佩。 同时，他也暗自愧疚。 从坤市到瑞纳有数百公里的路程，其中交通极为不便，但人家天华离得更远！ 这个头功，他们拿得实至名归！ …… 赵原休息了两个小时，简单洗漱，吃了点东西，立即赶往手术车。 手术车前站着几人，不乏陌生面孔。 童政正与其中一人在说话，见赵原出现，他朝赵原招了招手。 “赵原，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滇省人民医院的张伟明主任。” 张伟明对赵原并不了解，主动拍了一下赵原的肩膀，“年轻人在这种场合能得到更多的磨练，跟着老童，是你的运气，能学到很多东西！” 童政笑着说，“伟明兄，你搞错了。尽管赵原是我的徒弟，但青出于蓝胜于蓝。重症患者，他的救治率最高，转运率最低。” 因为直升机数量有限，那些经过手术，依然情况不乐观的患者，会被转运到后方医院。 转运率低说明赵原的初步救治成功率很高，患者术后的情况很稳定，不需要占用这个宝贵的资源。 张伟明惊讶地望了一眼赵原，“是吗？后生可畏呀。” 张伟明这时才意识到赵原是三个重症主刀之一。 潘阳从远处小跑着过来，来到童政和张伟明的面前，气喘吁吁地说，“有领导过来视察营地的情况，童主任、张主任，你暂时别上手术了，等领导视察完毕，再开始手术。” 童政无奈苦笑，“唉，还搞什么形式主义，真是头疼。” 张伟明道：“也不能说是形式主义。领导们需要了解具体的情况，作出及时应对。哪里缺了东西，遇到什么难题，他们会协调处理。” 童政不习惯场面事情，但还是皱着眉头，跟着潘阳朝一处帐篷走去。 赵原换上了手术服，开始刷手，见张钦墨也已经做好准备，道：“我们开始手术！” 张钦墨刚醒，有些恍惚，听到手术，眼睛瞬间开始放光。 童政和张伟明来到集中安置病人的帐篷。 几个身穿白衬衣，西裤的政府人员正在与病人亲切地交谈。 从他们的气色和身上的衣着来看，没有以往的从容。 “这位是来自粤省天华医院的童医生。”潘阳主动为他们介绍。 “之前我一直想见见你，来了好几次，你都在做手术。从千里之外赶到现场，这份感情我们永远会记在心里。”为首的一名中年男子动情地说道。 童政唏嘘感慨，“在这种时候，我们医务人员必须要扛起身上的责任。然而，在洪水猛兽面前，只恨我们的力量太微不足道了。” 中年男子摆手，认真道：“好了，你还有很多人要做救，就不过多打扰，耽误你的时间了。” 中年男子跟童政用力地握了握手，旋即带着人离开了。 没有客套与形式，但每句话都发自肺腑的感激。 童政深呼吸，眼神坚定。 众志成城，相信没有跨不过去的门槛。 来到手术车，童政朝赵原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他已经开始收治患者。 童政与白露开玩笑道，“我们要提升效率了，不能被赵原甩得太远。” …… 山洪爆发第四天，参与救灾的人员增加许多。 在大量现代化的机器支援下，许多人得到及时救援。 灾情遭受的损失也因此得以控制。 隔壁的暹国也遭遇史无前例的洪灾，与华国相比，情况就显得悲惨了。 救援力量不够，医疗资源更缺，他们不得不向国际发出求援…… 回想上个世纪，华国当时处于物资匮乏，生活水平极低的状态，遇到这种灾难，也是一样的无奈。 但伴随着几十年的发展，如今的华国对国际的援助越来越少，一方有难，八方支持，靠着兄弟省份互相支援，有信心和能力不靠外部力量，便可以抵御各种险情。 …… 赵业鹏巡视完临时营地，发现情况不错，沉闷的情绪稍微放松些许。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超负荷的工作，有冲在一线的战士，也有守在后方，提供生命保障的医生。 他在瑞纳工作多年，从基层一步步走上来，经历过很多困难，这一次的任务无疑是最为艰巨的。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能够将灾害降低到最轻。 不幸中的万幸是，此次天华以及几个医疗队的及时到来，挽救了不少生命，提振了士气。 胸口传来一阵针刺般的疼痛。 赵业鹏捂着心口用力地揉了揉。 旋即从口袋里取出一盒药，在手心倒入两粒，拍入口中，仰头吃下，绞痛感稍微缓和。 秘书轻声道：“您连续几天没合眼了，距离下个考察地点，还有一段时间，要不您休息一会儿，我会提前喊您。” 赵业鹏挥手，“哪里睡得着啊？” 小沟村是此次抗洪的关键位置，如果不能及时将引流渠造好，洪水将会踏平三个乡镇，直接威逼市中心。 他必须要在现场紧盯工事，在预计时间内完成任务，将灾害造成的损失削弱到最低。 秘书凝视着自己的上司，心中感慨万千。 长期高强度工作，使得他看上去特别显老，其实他才三十五岁。 赵业鹏是有名的拼命三郎，在他的勤奋工作下，瑞纳整座城市焕发着蓬勃的朝气。 可惜，突如其来的洪涝灾害成为噩梦。 摧毁了老百姓的家园，也让他的无数心血付之东流。 然而，事情发生了，他并不气馁，而是积极地处理问题。 此次灾民得到妥当安置，是他提前预判，科学抗灾的结果。 抵达小沟村的引流渠。 巨大的机器正在雨中作业，战士们扛着沙袋，迈着急促的脚步穿梭，在负责人的引领下，赵业鹏来到最关键的位置，望着奔腾的洪流，一次次冲击被沙袋，他面露忧色。 突然右手边十米处传来惊呼声，赵业鹏朝那边奔跑而去。 秘书轻声提醒，“那边很危险。” 赵业鹏狠狠地瞪了秘书一眼，“那些战士难道不知道危险吗？” 修造好的堤坝被冲开缺口，战士们前赴后继地跳入水中，他们手挽手，肩并肩，闭着眼睛，咬住嘴唇，挺着胸膛，用身体挡住洪流。 赵业鹏见一名战士被洪水冲倒，毫不犹豫地跳入水中，取代他的位置。 秘书站在河堤上望着奋不顾身地赵业鹏，眼睛模糊。 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在赵业鹏的感染下，他也跳入水中。 人越来越多。 众人以凡体作堤，减缓水流的冲击，赢得了时间。 缺口重新填上沙袋。 堤坝没有被冲垮…… 赵业鹏艰难地爬上河堤，突然耳朵里传来一阵轰鸣。 被泥水浸泡的地面仿佛倒置一般…… 他颓然倒下，逐渐失去知觉…… 第324章 君命有所不受！ 潘阳正在处理患者。 手机突然响起，等听明白电话里传来的消息，他整个人的神经紧绷起来。 什么？ 赵业鹏倒下了？ 赵业鹏在老百姓中的口碑很好。 半个小时之后，一辆军用吉普车将赵业鹏送到营地。 潘阳走到随车医生身边，语气焦灼地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随车医生是市人医急诊外科的资深主治。 他的经验丰富，在途中做了简单处理，也做了初步检查。 他朝潘阳摇头，“情况不容乐观。我跟秘书了解过，患者的心脏一直不是很好，经常服用心脏药物，从心电图看，与心脏疾病有关。” 潘阳表情变得凝重，急诊医生最怕遇到两种疾病，一种跟大脑有关，一种跟心脏有关。 这两类病，发病急。 而且，一旦发作，特别凶险。 距离发病有一段时间，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肯定已经很严重。 必须要及时救治！ 潘阳与身边的医生叮嘱，“赶紧请张主任和童主任来参与会诊。如果他们正在手术，也请他们腾出手上的事情。” 张伟明没有进手术车，立即就赶了过来。 他看到病床上躺着的人是赵业鹏，表情立马变得严峻。 赵业鹏是目前抢险救灾指挥部的核心成员。 他负责在一线落实具体措施，同时负责与后方指挥部通联消息。 “怎么样？”潘阳焦急询问。 他此刻特别希望张伟明跟自己的判断结果不一致。 张伟明摇头苦笑，“不容乐观啊！” 潘阳正准备说话，童政急急忙忙地走过来，身上还穿着手术服，戴着口罩，脑门上的竖纹清晰可见。 童政拿起听诊器在赵业鹏的胸口反复倾听。 持续了很久，他眼神宛如深不见底的泥潭。 检查完毕！ 童政朝两人摇头。 “急性a型主动脉夹层撕裂，必须尽快进行手术治疗！” 张伟明和潘阳对视一眼，与他们的判断一致。 尽管没有经过专业设备进行检测，但以三人的资历与经验，达成一致意见，基本上不会出现意外了。 急性主动脉夹层撕裂是最为凶险的病情，手术失败率极高。 潘阳这时接到医院领导的电话。 医院的领导也从其他渠道得到消息。 潘阳跟院长说明情况。 院长沉默许久。 作为一名医务人员，他知道急性主动脉夹层意味着什么。 片刻之后，他下达死命令，“要不惜一切代价，将病人的生命挽救回来。” 潘阳苦笑，“我们这里的工作环境很简陋，根本没有做手术的条件。” 院长叹气：“我理解你的难处。这个病突发性强，猝死率极快，由直升机转运到瑞纳至少得半小时，变数太大。而且，主力在你那儿！” 潘阳明白院长的苦衷。 市人医的医生都派出来抢险救灾，留守胸心外科的医生，水平放在那里，即使送到市医院，这个手术也没有十足把握。 至于转运到省人民医院，路途遥远，时间耽搁太久。 大概率，人在途中就没了。 张伟明皱眉叹气，“可惜了！我院心外专家乔园春不在这里。要是他在的话，可能有一定的机会。” a型主动脉夹层撕裂是一种极其可怕的急症。 即使是顶级专家，也无法保证很高的成功率。 张伟明尽管涉猎领域很广泛，一般的四级心脏手术也能做，但像眼前的病情难度已经超出他的能力范畴。 童政也是类似。 童政更多精通妇科难症。 现在的情况好比是，两个大罗金仙面对一个极为可怕的妖兽，虽然他们实力很强，神通不少，但偏偏技能树有点歪，没法降服妖兽。 棘手啊！ 难道眼睁睁地看着病人的生命迹象在眼皮底下慢慢消失？ “要不？老童，咱俩试试？”张伟明认真道。 童政挥手，“千万不要乱来。开心没有回头路，咱俩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别拿病人的生病开玩笑？” 张伟明生气道，“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我了解眼前这个患者，他是一个一心为民的好领导。他之所以倒下，是为了几十万百姓奔走。” 童政安抚道，“你等我把话说完。我和你都没有经验，但营地里，有人具备经验。” “嗯？”张伟明瞪大眼睛，“莫非你们天华的那个主任，我记得他不是心外方向啊！” 童政连忙解释，“不是他！是赵原！小赵有丰富的心外经验，尤其是在治疗主动脉夹层撕裂方面，具备很高的水准。” 张伟明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童政，“我没听错？那个年轻人……” 潘阳想起赵原的履历，眼睛一亮，“我怎么把他给忘记了啊？张主任，你有所不知，赵医生尽管很年轻，但他在今年胸心外青赛会夺得了金奖。” 张伟明道：“作为助手参与比赛，不代表他具备独立开刀的能力。” 童政有些生气地纠正：“他是作为主刀参加比赛的，是团队的核心。” 张伟明难以置信地望着童政。 如果不是这么严肃紧迫的场合，他觉得童政是在开玩笑！ “不能拖延了。赶紧跟上面汇报，看是否能接受由赵原担任主刀这个方案。”童政催促潘阳，“这是现在最优的选择。” 潘阳微微颔首，拨通院长的电话。 院长听潘阳说营地有一个可以做手术的医生，心情一开始还不错，随后等问清楚赵原的情况，他瞬间开始变得犹豫不定。 “这个医生太年轻了，他能扛住压力吗？” 童政直接从潘阳手中夺过手机，语气严肃地说，“我是来自天华医院的医生童政。现在病人的情况很糟糕，我们不能再瞻前顾后。 我以人格担保，赵原是救治患者的最佳人选。如果出现问题，我负全责，愿意接受任何处罚。病人实在等不了，必须要赶紧做决定。” 院长道：“我这就与他的家人取得联系。” 童政展现出极为“叛逆”的一面。 “即使得不到家人的同意，这台手术也得立刻开始。”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此刻与战场无异。 救人如救火，即使违反流程，也不能等了。 赵原做完一台手术。 患者是一个孕妇，有先兆流产症状，他将母子都救活了。 在现在的情况下，妇女儿童的优先级比较高。 准备继续下一台手术，白露急匆匆度地跑过来提醒赵原。 “童主任让你赶紧过去看一下。” 赵原知道童政专门叮嘱，事情非同小可，放下手中的活儿赶了过去。 童政正在和张伟名字凑在一起讨论情况。 童政朝赵原招了招手，沉声道：“你终于来了,看看这个病人。” 赵原没见过赵业鹏，并不知道他的身份。 也不需要知道他的身份。 眼下只是病人！ 赵原立即体格检查。 片刻功夫，他眼中露出凝重之色。 “急a主动脉夹层撕裂！要抓紧时间手术。” 第325章 惯性走刃！ 家属得知要在临时营地立即做手术。 他们见不到现场，不知道凶险，还在犹豫不决。 童政让赵原直接开始手术。 自己则要了家属的联系方式，耐心跟他做解释。 赵原对童政暗自钦佩，他是将责任揽到自己的身上。 如果出了问题，童政会一力承担。 童政虽然长得磕碜，但口才不错，等成功说服家属同意，赵原已经开始手术！ 张伟明站在手术车，面露凝重之色。 他还是觉得童政太冲动了。 潘阳知道张伟明的心思，“张主任，手术已经开始，开弓没有回头箭。” 张伟明叹气，“你怎么不阻止童政？” 潘阳道：“因为我相信赵原的实力。在过去这段时间，他的效率是最高的，很多危重患者都被他治好了。其中不乏难度非常大的患者。而且，术后反馈，他的手术效果是最好的。” 张伟明复杂地望着潘阳，“那也不代表他能做这台手术。以器材为例，我们有覆膜支架吗？” 潘阳道：“我刚才问过赵原，他说自己正好携带了支架。” 张伟明被噎住了，惊讶，“他怎么会带支架呢？” 潘阳心想，你问我，我特么问谁去？ 他分析道：“可能是巧合？老天爷觉得赵是个不错的领导，给他一条生路。” 张伟明猛翻白眼。 不过，赵原随身携带支架，让他倒是多了点信心。 从这个细节，至少说明赵原对心外疾病一直进行研究，所以才会恰好带了支架。 对赵业鹏而言，支架无异于是黑暗中绽放的一道光。 没有支架，赵原会拒绝在手术车做手术。 赵原在青赛会夺金后，对主动脉夹层的研究并没有结束。 治疗这个病症的难度，一方面是技术，另一方面是支架的革新。 赵原习惯随身带几个支架，没事就拿出来，对支架进行研究、改造。 眼前的支架，跟市场上流通的支架并不一样，是他在实践过程中，对病症的了解改造过的器材。 乍一看，结构上没什么区别。 但材质、细节进行过替换、微调。 覆膜支架不便宜，即使出厂价，成本得几万一个，是赵原找江强走后门整来的。 也就是赵原开口，换做其他人，江强才舍不得将昂贵的支架丢给赵原“乱造”呢！ 张钦墨站在赵原的旁边，表情非常紧张。 她一开始看到眼前这个病人时，内心十分惊讶，因为此人的样子竟然如此熟悉。 经过了解之后，张钦墨果然验证了自己的判断。 竟然是赵业鹏！ 赵原见张钦墨情绪不对劲，“怎么？你认识这个病人？” 张钦墨声音有些颤抖，“他是我表姐的老公。” 赵原意外地扫了张钦墨一眼。 他知道患者的身份非同寻常，张钦墨跟他有亲戚关系，说明张钦墨自己的家庭条件肯定不错。 劝人学医，天打雷劈！ 如今很多年轻人因为家庭条件不错，选择就业时不会考虑医生。 医生其实对没有资源、没有人脉的人而言，是一个相对公平职业。 首先这是一个技术活，一旦你学有所成，那些技能就会成为你的核心竞争力，即使身处乱世，也能谋求一碗饭。 其次这也是一个发展上限很高的职业，如果你真的有两把刷子，可以走得很远。 不过，医生太辛苦了。 医学院的学习比起其他专业的学习那种强压不是一个级别。 而且，像临床这种专业，更是进入门槛极高，如果你大学没有报临床，以后基本就没有进入临床的机会了。 所以张钦墨一个家境不错的女孩能够选择医学，赵原还是觉得挺佩服的。 作为医学生，张钦墨听过主动脉夹层的恶名。 “我表姐夫四十岁不到，家里也没听说过这个病史，按理说得这个病的概率很低。” 赵原解释道，“发生主动脉夹层的原因，一个是自身基础比较差，先天性存在问题。出生的时候，主动脉就比较脆弱，有瘤子。 还有一种是，诱因引发。 就像咱们的常见的汽车轮胎一样，咱们见到最好的轮胎是f1方程赛轮胎，这个轮胎如果放在咱们普通车身上，恐怕把车跑坏了，轮胎也不会坏，但是f1方程赛大家都知道，最多跑三圈可能就要换轮胎了。 为什么换呢？ 它造得太厉害，起步冒黑烟、转弯冒黑烟，使用得不爱惜。 如果把咱们平时车的轮胎装到这个f1方程赛上，可能不起步，它就坏了。 你表姐夫的病因就在这里了。过度劳累引起的！” 张钦墨想起自己的表姐，暗叹了口气，“我表姐也跟我抱怨过，自从他每天都忙于工作，两人聚少离多。” 张钦墨说完此话，朝赵原偷偷地看了一眼。 其实赵医生挺好相处的，尽管做手术的时候被怎么爱说话，但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温暖。 他处理病人时，是将病人当成人来对待的。 这句话说得可能有点奇怪。 但事实上，很多外科医生在给病人做手术的时候考虑的东西没有赵原那么细致。 当情况变得复杂时，会选择一刀切，根本不考虑患者的未来。 赵原的水平真的很高。 在前往天华规培之前，张钦墨对瑞纳市人医的情况有一定的了解。 以市医院的心胸外科，目前处于断层，尽管有一个副主任医师，但实际水平只是主治，因为瑞纳地方太偏远，心胸外科的研究生，根本不来市一级的医院。 至于心胸外科的本科生，那水平可想而知。 这也是全国范围内地方医院重点科室发展的尴尬之处。 论解剖，市医院能超过赵原的绝对没有。 赵原开心已经达到一种如火纯青的境界。 哪儿有血管，哪儿适合走刃。 肌肉的走形，血管的通道，该避开的避开。 赵原的操作是一种惯性。 上学时有教授说过，外科医生做到一定的境界，完全就是靠肌肉记忆在做动作。 那样才可以提升手术速度，那样也更加准确！ 赵原已经找到了位置，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 除了肿大的主动脉之外，肺动脉也膨胀了很多。 情况真的很糟糕。 简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竟然造成肺动脉夹层撕裂了…… 肺动脉夹层极为少见。 在临床上，基本没见过活着的肺动脉夹层撕裂患者…… 第326章 天方夜谭？ 童政从刘华口中得知，患者除了胸主动脉夹层撕裂之外，还合并肺动脉夹层撕裂…… 整个人瞬间就不好了。 因为条件有限，患者根本没办法进行术前细致的检查。 即使设备齐全，患者的病情也会随时发生变化。 以患者现在的情况，只有开心之后，才能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童政处理完手上的病人，找到张伟明。 张伟明也获知这个消息，冲着童政无奈摇头，“要不，让你的学生撤退。” 这就是一场毫无胜算的手术。 对面是百万铁骑，己方仅有数千人马。 尽管数千人马都是精锐，但在人数的绝对劣势之下，只能缴械投降。 童政朝三号手术车望了一眼，摇头，“我对赵原很了解，他不会轻易放弃。” 张伟明眼神露出复杂之色。 作为医生，在面对凶险的疾病，很多时候都会无能为力。 他希望赵业鹏没事，也想做出自己的努力。 然而，赵业鹏现在的病情，自己根本无从下手。 对赵业鹏已经宣判死刑。 以肺动脉夹层撕裂的情况，即使转运也无济于事。 潘阳立即向上级领导汇报。 上级领导得知这个坏消息，沉默许久。 每次抗险救灾都会涌现出一批英雄人物，赵业鹏无疑属于其中之一。 他拨通赵业鹏妻子的电话。 赵业鹏的妻子一直守着手机，她希望知道丈夫的一切消息，但又怕噩耗突然降临。 “我丈夫怎么样了？” “根据前方传来的消息，开胸之后发现病情比想象中更加严重，出现肺动脉夹层撕裂的症状，不过医生还没有放弃。” 妻子听到这个消息，一阵头晕目眩，半晌没回过神来。 “你没事？” “我怎么可能没事呢？老赵不仅是瑞纳市的父母官，还是家里的顶梁柱，他太自私了，为了工作，忘记自己还有一家老小需要他照顾。” 妻子泣不成声。 院长沉默不语，“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 挂断赵业鹏妻子的电话，院长久久难以释怀。 他想要给潘阳回电话，但又有什么用呢？ 那可是主动脉夹层合并肺主动脉夹层撕裂。 在医学上能被救活的概率实在太低了。 而且，还是在那么糟糕的环境下进行手术。 现场只有一个知道做心脏手术的急诊医生。 将手术交给刚毕业的年轻医生，说出去简直是天方夜谭！ 尽管他有过很多主动脉夹层手术的成功案例，但那是在配置很高的手术室。 而且身边有经过严格培训的护士和助手，即使出现问题，也有顶级专家保驾护航，帮忙收拾残局。 灾难面前，人人平等。 不会因为你拥有财富或者权力，就会对你格外照顾。 院长之所以及时将消息通知给赵业鹏的妻子，间接地告诉她，前线的医生尽力了。 …… 赵原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当刘华将患者出现肺动脉夹层撕裂的情况，传达给外面。 大家对这台手术已经不再抱有希望了…… 因此在他们看来，赵原所做的任何事，都成了无用功。 “阻断钳。” 赵原将头埋在患者的胸腔。 张钦墨赶紧将器械递给他。 张钦墨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紧张。 她第一次经历这种地狱难度的心外手术，因此大部分的知识都来自于课本。 眼前的术野特别清晰。 她并不知道，这种清晰的术野其实在心外手术中并不常见，大部分手术都是血呼啦差、纠结不清的环境。 张钦墨更不知道，这台手术对她的影响将是巨大的。 一个人的起步很关键。 为什么着名专家带徒弟的成材率高？ 因为起步不一样，格局不一样，对自己的要求更不一样。 赵原的判断准确，操作毫不拖泥带水。 根据患者的变化随时调整自己的手术节奏，并没有一定之规。 比起按部就班来操作的医生，有许多人学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东西。 当然在规培医生张钦墨的眼中，她没有对比，所以觉得理应如此。 所有操作中，张钦墨唯一能看得懂的是分离。 赵原处理得极其干净利落，心脏是人体血管神经聚集最多的地方之一。 的误差，就会划断管路。 手术进入高难度的部分，赵原的操作依然很稳健。 因为助手是菜鸟，护士也没有经验，所以赵原得随时关注患者的生命体征。 张钦墨也扫了一眼监视器，血氧、血压等数据，就像是无风的天气，平静的湖面。 她久仰体外循环的大名。 赵原的操作给她造成了一种错觉。 原来体外循环这么简单。 赵原的手在患者的胸腔内来回游走，将远端的升主动脉给抬起，顺手就是一切。 张钦墨怀疑他根本没看术野，完全就是凭感觉。 手术到了关键地方，赵原取出一个覆膜支架。 支架与常规不同，被赵原做过修改。 如果是在医院的常规手术，是不可能随便这种非标准支架的，但现在情况特殊，有支架可以使用就不错了。 但张钦墨有些怀疑，这怪模怪样的支架能起到作用吗？ 支架就像是变形金刚，进入关键位置之后，伸展、改变结构。 赵原的眉宇逐渐松弛，根据自己的判断，支架经过自己的修改之后，不仅具备标准支架的功能，而且更加稳固、稳定，贴合度也提升了一步。 当然，手术到了这个步骤，才进行了一半。 接下来还得处理肺动脉夹层撕裂的问题。 这对赵原而言，是一个极有难度的挑战！ 主动脉夹层合并肺动脉夹层，发病率极其低下。 赵原在研究江老院士的医案时，记得有过一个患者，患有慢性a型主动脉夹层，保守治疗5年后，合并肺动脉夹层发作。 当时江老院士成功地完成了这台手术。 因为没有影像资料和具体的手术步骤，所以对赵原只能起到稳定信心的作用。 江老在几十年前完成这样的手术，当时的设备和环境，跟现在相比，即使好一点，但也差不了多少。 既然江老能完成这类手术，那么自己也一定能完成。 第327章 伟大的手术！ 因为人手奇缺，赵原身兼多职，还得担当麻醉医生的职责。 推注了一些硝普钠、速尿之后，减少人工心肺机里的存血。 或许是上天眷顾的缘故，手术进行得比较顺利，没有出现房颤类似的意外情况，出血量低的可怕。 如果一个经验丰富的麻醉医生在场，他会感慨，今天的工作比想象中要简单。 他并不知道伴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手术车外也有所变化。 雨不停地下着，助涨洪水肆虐。 指挥部给临时营地发出指令，后方的通道被清理出来，所有的人员要及时撤离。 营地不再安全，前方引流渠工程已经做好，等人员撤离之后，就要泄洪。 届时营地会淹没！ 没办法，很多时候即使内心不舍，但也要面临艰难的抉择。 舍弃是为了保全！ 童政翻了一下手腕，距离撤离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他中间去手术车看了几次，赵原还在努力做手术，只要患者一息尚存，作为医生就不能下手术台。 潘阳找到童政，皱眉问道，“怎么办？距离撤离，还有两个小时。如果赵医生不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手术，手术车必须要启动。” 尽管手术车启动也能做手术，但那将会大幅度提升手术难度。 童政表情凝重，“那就启动！” 主动脉夹层手术起码得五个小时起步，何况还合并肺动脉夹层撕裂？ 妥妥地要在八个小时以上了。 潘阳无奈叹气，“行，我跟司机说一声，让他开稳一点。” 大风大雨，道路尽管经过清理，但肯定难行。 再稳的老司机，也无法做到如履平地。 两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手术车移动的时候，狭小的手术间难免有所感觉。 尽管司机在发动之做了提醒，但后面的手术间宛如遇到地震一般。 器械受到惯性作用，在托盘发生滑行，碰撞在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张钦墨和护士徐熙重心不稳，差点摔了一跤。 赵原则像是老树盘根，纹丝不动！ 张伟明坐在车内，目光锁定前方的手术车。 他此刻的心态已经发生变化。 手术已经进行四个多小时，患者至今还活着，这个结果足以让人震惊。 按照赵业鹏病情的严重程度，如果不介入治疗，最多只能活一两个小时，但赵原让他的生命线朝后推移了两个小时，即使最终手术可能失败，但其实已经是创举。 赵原做的可是开心手术啊！ 张伟明年轻的时候也曾犹豫，是否要选择心外！ 毕竟每个外科医生都喜欢那种冷兵器带来的刺激和爽感。 但，最终他还是走了另外一条路。 “三号手术车还在做手术，路上这么颠簸，会不会发生意外？”旁边的主治医生轻声说道。 张伟明淡淡地扫了一眼主治医生，“那得因人而异。赵医生的基本功很扎实，像这种颠簸，对他造成不了影响。” 主治医生错愕地看了一眼张伟明。 张主任不是一直不看好手术吗？ 他的语气发生变化了！ …… 肺动脉夹层非常罕见，在1862年首次被发现，因为症状隐匿，病情凶险，绝大部分依靠尸检才被获知。 赵原忘我地沉浸在手术中。 外在的一切均置之度外。 他不停地操作，各种器械在手中翻飞。 他也会出现短暂的失神，不过绝对不用太久，就能找到破解难题的办法。 在赵原的带动下，张钦墨也逐渐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好了！” 赵原结束了半个小时的沉默，简单地说了两个字。 这两个字瞬间将手术的气氛缓和下来。 “手术成功了吗？”张钦墨难以置信地望着赵原。 赵原微微颔首，“你来合胸。” 张钦墨眼中露出错愕之色，她没想到赵原会让自己处理最后一个步骤。 赵原似乎猜到张钦墨所想，“每个人都要经历第一次。相信你能完成任务。” 他顿了顿，冲着张钦墨，苦笑，“我的胳膊实在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如果放在正规医院，绝对是一台超过十小时的手术。 赵原仅仅用七个小时便完成了。 赵原又不是铁人。 在高强度地操作后，出现了力竭的情况。 合胸，他可以完成。 但，他不想留下瑕疵。 另外，他也希望给张钦墨一个机会。 毕竟对张钦墨而言，对她的成长是有价值的。 现场的情形，类似于大佬将boss怪杀死了，让小弟吃一口经验。 看似简单的一个活儿，可以让小弟连升好几级。 张钦墨的基本功不错，缝合得很认真。 赵原稍作休息，吃了一快巧克力，喝了一瓶葡萄糖，其实就恢复了体力。 他没有介入，给张钦墨足够的空间。 等张钦墨剪完线头，赵原紧绷的表情终于松弛下来。 从仪器检测来看，患者的命是保住了。 接下来就是等待麻醉结束，将患者送往重症监护室护理。 如果四十八小时没有出现问题，患者就得救了。 又过了十来分钟，手术车停靠在勐冶县人民医院。 勐冶县人民医院是此次救灾的二级治疗点。 比起临时营地的帐篷，钢筋混凝土的建筑物更有安全感。 尽管比不上三甲医院，但这里设备显然要比手术车好很多。 车门打开。 医生和护士早已接到消息，站在平车旁。 患者随后被送到县医院的监护室。 赵原下车的时候，突然感觉双腿发软。 张钦墨连忙将他扶住。 赵原半晌才从眩晕的状态回过神，发现自己的脑袋竟然顶在张钦墨的胸口，难怪跟陷入棉花堆似的。 张钦墨仿若不知，紧紧地搂着赵原，用手掌拍打赵原的脸，声音急促地喊道，“赵医生，你没事。” 赵原被拍疼了，疼醒了！ 他努力调整呼吸的节奏，半晌才舒服不少，摇头道：“问题不大。” 童政等人坐的车紧随其后，这时也抵达医院，他们已经得知手术成功的消息！ 童政疾步跑向赵原，狠狠地保住他，激动地说道，“好小子，你真棒。” 随后，张伟明和潘阳也走了过来。 他们脸上带着钦佩的眼神。 谁能想到他在如此艰难、苛刻的环境下，完成了一台配得上“伟大”二字的手术！ “咦，赵原，你没事？” “他昏过去了！” “没事，应该是太累了。” “赶紧送他去休息！” 第328章 她的小窝！ 老天爷时不时会给人类一点苦头尝尝 否则，人类在没有天敌的情况下，会太过安逸，不求进取，自以为真的是世界霸主了。 当危机到来的时候，人类会摒除成见，团结在一起，共同抵御风险。 人这种动物之所以能成为地球的霸主，并不是因为身体强健，或者智慧超卓。 最重要的是，人可以做到互相帮助。 在面对群体威胁时，舍弃个人的利益，保全集体的利益。 经过动员和耐心宣传，老百姓同意离开自己的家园。 洪水经过引流渠进入南部的四个乡村。 耗尽几代人建好的家园一瞬间被吞噬。 没办法。 倘若不泄洪，洪水会顺着河道肆虐，直接冲击市中心，对瑞纳形成更大的打击，造成更多损失。 转移出来的乡亲们得知家园被淹没的消息，他们没有太过悲伤。 因为他们相信社会和政府，在各界热心人士的帮助下，他们会很快重建家园。 重建的过程，异常艰辛，要付出汗水，但他们没有失去信念。 在科学有序的规划下，他们很快会有新的住处、新的工作。 当然，灾情还是会对生者留下心灵创伤。 尽管医疗队连日连夜，马不停蹄地治疗患者，但仍有一批人员因为伤势太过严重离开了这个世界。 还有一类人，被归为失踪人口。 失踪或许对家人是一种心理慰藉。 相比较死亡，还有一丝希望。 …… 赵原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他从梦中惊醒，狠狠地坐直身体，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随后发现，全身上下大汗淋漓。 刚才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 睁开眼睛，已不记得梦里发生了什么。 赵原打量所在的房间。 墙上贴着粉色的壁纸，盖着的被子带着一股清香味道，除了洗衣液和阳光的味道，还有年轻女子身上才会有的气息。 赵原拍了拍有些疼的脑袋。 努力去想，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时房门被推开，张钦墨从外面走入，看到赵原醒了，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实在太好了，赵医生，你醒了啊。” 赵原发现胳膊下面软绵绵的。 低头一看原来是两个圆形的牛奶丝云枕。 目光再落在张钦墨的身上。 她的个子很小，身材却极好，笑起来软糯，气质与肘下香气四溢，柔软绵弹的云枕有几分相似。 赵原点了点头，道：“我这是在哪儿？” 张钦墨摇头，耐心解释，“这是我的小窝。虽然面积不大，但每个地方都是我亲自挑选的。” 赵原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实在太累了。精气神一松懈，瞬间就宕机了。” 张钦墨颔首，“我一直跟着你做手术，知道你有多辛苦。童主任当时也被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崩溃了，他特别自责，应该给你适度解压。如果你出事了，他无颜回去面对常院长和谢主任。经过详细检查，发现你只是过度劳累，他才放心。” “我怎么会在这里？” “医院宿舍的条件一般。我便提议将你送到我的小公寓。你身上的衣服，是刘医生帮忙脱的。” 说到此处，张钦墨面色有些泛红。 她担心赵原误会。 这个小公寓是她上班后买的，虽然不大，但紧挨着医院，上下班很方便，即使失踪的男友也没来过这里。 张钦墨主动让赵原住在此处，因为赵原是英雄！ 英雄值得被优待！ 赵原凝视着张钦墨清秀的脸庞，苦笑叹气：“我也是太逞强了，作为一个医生，自己昏倒了，被很多人看笑话了。” 尽管换了个人生，他的性格还是没有变化。 自己在另外一个世界，不也是发生了类似的事情吗？ 他相信平行世界理论。 或许在那个世界，他只是过度劳累，醒来之后，继续奋斗在自己的岗位上。 张钦墨朝赵原用力摇头，“没人笑话你，唯有敬重。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外科医生。我也见过的所有专家，都比不上你。” 赵原连忙摆手，“你实在太夸张了。那是你没接触过太多的专家。” 张钦墨眼神坚定地摇头，“你别小看我。我还是认识不少专家的。而且，我的话一点也不夸张。 我表姐夫被送到重症监护室，尽管暂时还没有脱离危险，但生命体征一直很稳定。 根据省人医心外专家的诊断，他不仅能够活下来，而且有望恢复得如初。” “手术没问题。”赵原对此极有把握，“你表姐夫也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 张钦墨奇怪地望着赵原，“哦？” 赵原解释道：“从他的身体状况，能看出不少东西。 他的年龄不大，但身体很糟糕，心脏、脾胃、肠道都因为饮食不规律，长期高负荷、高强度工作显得脆弱不堪。 如果说他的外表像是五十岁的人，那么身体内部就像是六七十岁的人。 人和机器其实差不多，是有使用寿命的。保养的好，使用寿命能延长。保养得不好，就容易损坏，使用寿命会短。 等他康复之后，必须要调整生活作息，找中医调理身体，将身体彻底养好。 否则，看上去是好了，但身体就像是窗户纸，一根手指就能捅破，下次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张钦墨眼神凝重地倾听，“我会转告表姐。我表姐夫那个人，性格特别倔，即使说了，恐怕也不会听。” 赵原微微颔首，表情突然变得严肃。 张钦墨紧张问道，“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赵原摇头，尴尬笑道：“我肚子有点饿，有东西吃吗？” 张钦墨恍然大悟，将手里的袋子提起来。 “我给你准备了食物，虽然是成品，但要加热，你稍等片刻。” 赵原感谢道：“麻烦你了。” 赵原走入卫生间。 张钦墨贴心地准备好了牙刷、毛巾。 赵原观察了一下张钦墨用的化妆品，都是知名品牌，心想，这女孩的家庭条件应该很好。 赵原刷完牙，洗完脸，来到餐厅。 张钦墨也将一份米线摆上餐桌。 赵原揭开砂锅，一股雾气冒了出来。 扑鼻的香味，掺合水蒸气，涌入赵原的鼻腔。 赵原只觉得口腔瞬间被口水充满。 好几天没有正儿八经地吃过饭。 奶白色的汤汁上面淋了一些红油。 几片翠绿的香菜叶覆盖在透明的米线上方。 白色的鱼丸、灰色的贡丸，大块的午餐肉眼，还有红白相间的蟹棒，堆成一座小山似的。 赵原迫不及待地用筷子夹起米线，朝嘴里送。 哧溜，哧溜！ 一股滑滑的口感从舌苔溜过，从食道直接进入胃中，再用汤勺喝上一口熬了很久的大骨底汤。 那复合的滋味在味蕾上跳起了舞，真是太棒了。 望着赵医生狼吞虎咽，张钦墨眸中满是惊讶。 很难想像眼前的画面…… 反差！ 巨大的反差！ 手术台上优雅潇洒的翩翩君子，在面对一碗米线时，会如此“没有风度”。 第329章 台上神仙！ 眼前的赵医生，十分接地气！ 手术台上是无所不能的神仙。 台下却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俗人！ 吃饱喝足后，赵原与张钦墨一起来到医院。 童政见赵原的气色不错，核桃脸舒展，露出发自肺腑的笑容。 “你小子将我吓了一跳。” 赵原道：“十分抱歉，让你担心了。” 童政在赵原的肩上拍了一下，“我都没敢告诉老常。临走之前，老常多次交代，让我一定要照顾好你。” 赵原点头，“常院长对待晚辈一直特别体贴。” 童政猛翻白眼，“那是对你专属体贴。其他人可没这个待遇。不过，像你这么一个大宝贝，是要用心呵护。如果你真出了问题，秃头强第一个饶不了我。你知道吗？我此次带队压力特别大，主要原因在于你。” 赵原知道童政在开玩笑，“哪有那么夸张。” 童政大笑一声，“不过，相比较压力，更多的是长脸。你给赵业鹏做的这台手术，让那些眼高于顶的外院专家，惊掉了眼珠子。他们没想到，在那么恶劣的环境下，你能完成手术，让他们也意识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赵原救活了赵业鹏！ 这绝对是大功一件！ 如今勐冶县医院，无论是医生还是政府人员，听到天华的名字，都会肃然起敬。 如果说第一时间进入临时营地抢险救灾，那是拔得头筹。 那么关键时刻，赵原治好了赵业鹏，那就是彻底稳定了军心。 赵业鹏是此次抢险救灾小组的大脑，这么一个核心人物，出了问题，难免会导致军心涣散，士气消沉。 如今瑞纳救灾指挥部都对天华医疗队赞不绝口，因为这个队伍不仅能打苦仗，而且还能打硬仗。 赵原来到重症监护室，赵业鹏身上插满管子。 从各种仪器来看，生命体征十分正常。 “您就是赵医生！”一个样貌姣好的少妇走到赵原的面前，主动询问。 “没错，我是赵原。您是张钦墨的表姐?”赵原研究了一番少妇容貌。 与张钦墨的五官有几处相似。 年龄略大，眉眼多了几分成熟的韵致，个子比张钦墨高不少，皮肤也白一些。 她自我介绍，“我叫董梦洁。我替老赵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处理得很及时，他的命可能就没了。” 赵原表情突然变得严肃，“等他清醒之后，你一定要做好他的思想工作。他的身体就像是风中残烛，如果不好好保养，后面还会发生其他问题。身体是成功的本钱，必须要劳逸结合，才能更长久地工作。抱负、理想，都是建立在有一个好身体的前提下，否则，即使做出了不错的成绩，经不起风吹雨打，也只能是昙花一现。” 董梦洁颔首，“我明白，谢谢你的提醒。” 董梦洁看向赵原的眼神充满了感激。 她一度以为丈夫活不了了。 她查阅了关于主动脉夹层的资料，知道这个病是多么的凶险。 丈夫在发病之前，其实一直早就有症状。 他知道自己心脏是有问题的。 因此常备救心丸和止疼药，每次吃了之后，症状就会缓解。 他一度以为，这次也会一样。 没想到，压力、劳累变成压垮他心脏的最后一根稻草。 董梦洁和其他人考虑得不一样。 别人觉得他如果出事，对瑞纳是个巨大的损失。 结婚多年，孩子已经六七岁，董梦洁和丈夫虽然因为工作的原因，聚少离多，但丈夫是家里的主心骨和顶梁柱。 他倒下了，瑞纳损失了一个领导干部，会有人顶上。 但自己失去了丈夫，儿子失去了父亲，公婆失去了儿子。 小家彻底完了！ 因此，最感激的赵原的人，是董梦洁。 赵原跟董梦洁分别之后，跟着童政去见潘阳。 潘阳见到赵原，脸上瞬间堆满笑容。 此次临时营地那边的救灾行动，得到了一致好评。 作为负责人，潘阳首当其冲受到了表扬。 潘阳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他不仅重症救治效率极高，还在恶劣的环境下，治好了赵业鹏。 省市两级给出高度的赞许。 当然，要等灾情结束，再评功论赏。 “要不要再休息半天。”潘阳关心询问。 赵原摇头，“不用！” 潘阳感慨道，“年轻人就是好，睡一觉什么事都没有。” 童政在旁边笑道，“你比赵原也就大了一轮而已。” 潘阳哈哈大笑，“真有些不适应啊！以前总被人说，小潘你真年轻。其实赵医生才是真正的年少有为。” 童政笑道，“赶紧给他安排任务。他的性格随我，闲不住的性格。” 赵原哭笑不得。 我怎么就随你了啊？ 潘阳微微颔首，“行，晚点就让小赵上岗。我跟你讨论点事。” 时间来到第五天，救灾的方向发生变化。 前几日的重点，主要是处理因为洪水受伤的患者。 接下来要面对更为严峻的考验，洪涝灾害发生之后，必然会引起传染病传播。 潘阳跟童政聊了一下防疫的问题。 晚点他要向上面汇报，防疫方案上会参考童政的意见。 尽管童政平时没心没肺，但在专业问题上一点也不含糊。 他曾多次参与过救灾，有丰富的经验。 “防不住的，必须要提前做好准备。准备好隔离区，将出现症状的患者与其他人区分开。” “要做好宣传，一方面要宣传防疫知识，教育市民注意卫生，尤其是饮用水，必须要煮沸。另一方面要避免引起恐慌，让不法分子找到可趁之机，哄抬物价，发国难财。” “要准备好药物。没有症状的人，要做好防护处理。对有症状的人进行重点治疗。” “医务人员一定要准备齐全。要对医务人员做好妥善保护，因为每次传染性疾病发生，医务人员首当其冲。”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 退守勐冶县医院第三天。 二级治疗点发现了首名感染霍乱的患者。 赵原的运气不好。 这个患者正是他的病人。 其实跟运气也没啥关系。 医生在接诊患者的时候，遇到有问题的病人，概率实在太高了。 洪涝过后，很多人处于病毒感染的潜伏期。 只是赵原更为专业。 在接诊的过程中，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问题。 尽管赵原没有症状，但作为接触过患者的医生，也要进行隔离。 赵原隔离时也没闲着。 传染病之所以可怕，是因为致死率高。 严重的患者，随时会出现器官衰竭。 隔离区的重症患者越来越多。 赵原主动要求，在隔离区，安排一个手术室，对重症患者进行治疗…… 第330章 战斗还在继续！ 太阳升起，将大地照得特别亮。 视野尽处，一条宽阔的大河，翻涌着滚滚浑水。 洪灾还没有完全结束。 不过，比前几天要好很多。 对瑞纳的救援已经陆续抵达，除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官方救援队之外，还有来自民间自发的组织。 他们带来了药物、粮食。 灾区的百姓在外援的帮助下，也没有了之前的艰难。 很多人开始对未来做规划。 有过共患难的经历，他们会更加团结。 赵业鹏在术后第二天被转入普通病房。 来自省人民医院的心外专家乔园春从坤市来到勐冶县，对赵业鹏进行详细地复查。 见乔园春皱眉不语，董梦洁心情有些紧张，“乔教授，我爱人的情况如何？” 乔园春回过神，冲着董梦洁露出微笑，“您先生的情况比想象中要更好。我被这台手术震撼到了。他的运气真好啊！病情那么凶险，竟然遇到了技艺精湛的医生。不知道主刀医生身在何处，我想见见他。” 董梦洁豁然松了口气，“他姓赵，一个很年轻的男医生。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他们撤退到医院时，我见过他一面，随后就再也没见过面。” 乔园春感慨道，“你先生当时除了主动脉夹层撕裂之外，还合并肺动脉夹层撕裂，我从事心外工作几十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着的病人。” 董梦洁暗叹侥幸。 当时接到电话，她一度怀疑医生的诊断，对做不做手术，犹豫不决。 手术后面成功了，董梦洁也没有真正地理解病情的险恶程度。 乔园春是省人民医院的着名心外专家，在滇省心外领域是排的上号的权威。 他的结论很强的公信力。 赵业鹏此刻很虚弱，没有说话，但意识清醒。 他对救活自己的赵医生充满感激。 唯有经历过生死，方知生命可贵。 乔园春离开病房，找到张伟明，提出想见赵原。 他想知道赵原的一些手术细节。 这台手术太有研究和讨论的价值了。 得知赵原此刻在隔离区，乔园春愣了半晌。 与赵原见面要推后…… 让人敬佩啊！ 赵原此刻仍在灾情救治的一线！ …… 天华第二批援滇的医疗队在半个月后抵达瑞纳市。 此时洪水已经退去，因此情况没那么危急。 但灾后的初期，依然需要医护人员作为后勤保障。 陈思作为第二批医疗队成员来到瑞纳。 这段时间每天都听到关于天华医疗队的事迹，亲自来到这座城市，才会感受到“天华”的影响力。 穿着制服的骑警在高速口等待，在他们的开道下，抵达勐冶县医院。 天华救援队对这样的接待阵势非常震惊。 坐在陈思旁边的是普外的主治医生，她感慨道，“我也参与救灾多次，还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礼遇。” 后排坐着一名护士轻声道：“第一批同事用努力换来的尊重，不少瑞纳百姓用视频表达对天华的感谢，谢谢他们千里驰援。” 陈思眼神坚定，“第一批医疗队做得好，赢得了口碑。咱们不能被比下去。” 主治医生笑着说，“是听说你男朋友这次表现特别优秀，不仅救人无数，甚至还救了一个大人物。” 陈思白皙的面颊瞬间腾起红霞，“你可别瞎说。我没男友，还是单身呢。” 后面的护士八卦道，“咦，陈医生的男朋友是谁啊？” 陈思很认真地说，“我真没有男朋友，听到的都是谣传。” 护士这时反应过来，惊讶道：“你们不会说的是赵原？赵原是陈医生的男朋友？” 车内很多人都朝陈思望了过去。 陈思用双手捂着脸，真想找个洞将自己埋进去。 她的内心是复杂的。 既有些开心，又有些尴尬，更多的是无奈。 当然，还有担忧。 赵原目前还在隔离区，尽管不知道他处境如何，但肯定是处于危险之中。 尽管现在医疗水平发展得不错，但面对传染病依然还没有办法起到百分之百的救治率。 何况，有些病人变成重症，尽管没有死，但在救治过程中，动用很多维持生命的办法。 大量的抗生素、手术创伤会造成一定的后遗症。 即使完全康复，未来也将活在持续的痛苦之中。 有时候活着不一定比死亡好。 死亡闭上眼睛之后什么都没有了。 活着每天就要经历疾病的折磨。 这是很悲观的想法，大部分普通人都会有。 但作为医生，有自己职责，他必须要动用一切办法，让病人活着。 活着虽然很痛苦，但当第二天太阳升起时，总有机会出现希望。 医学在进步，说不定某一天可以解决后遗症的问题呢？ 陈思抵达二级治疗点，很快与第一批进入灾区的同事见面。 尽管事先知道赵原已经在隔离，但没看到赵原，她内心还是有些失望。 将东西搬到宿舍，陈思犹豫许久，终于拨通赵原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 传来赵原有些沙哑的声音。 “陈医生，你好，有什么事吗?” 陈思听到赵原的声音十分憔悴，觉得特别心疼，眼睛顿时就红了。 “没什么特别的事情，我刚到勐冶县医院。” 赵原顿了顿，轻松道：“是吗？第二批援军到了，大家可以轻松一点。可惜我没法迎接你。” 有人撤了，但有人得坚守。 他的战斗还在继续！ 陈思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她竭力控制声线，“我知道，你在隔离区。明天我就申请进入隔离区，咱俩就可以见面了。” 赵原没有察觉陈思的异样，以为她在开玩笑，“你就别进来了。里面的情况没那么严重，大部分人的情况都很稳定，以现在的人手能够掌控局面。” 陈思道：“你是嫌弃我？” 赵原哭笑不得，“我哪是嫌弃，明明是关心你。隔离区是看不见敌人的战场，那些无孔不入的病毒可不会因为你长得好看，就会手下留情。” 陈思心情宽松不少，“我不管，反正明天就去申请。” 电话传来杂音。 “赵医生，那边有个人情况不对，你赶紧去看看。” 赵原语速极快地说，“我要去忙了。” 随后，便挂断电话。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陈思五味杂陈。 救灾不是风花雪夜。 但她特别想看一眼赵原。 陈思很快找到此次医疗队的队长，说明自己的想法。 结果，被队长果断拒绝。 队长可是知道陈思的背景。 想起陈院长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队长浑身直打哆嗦。 同意陈思进隔离区，以后他在天华还想不想混了？ …… 第331章 看不见的战场！ 在特别紧迫、人员奇缺的情况下，即使陈思不愿意，也要服从规定，该进隔离区，必须进隔离区。 但情况可控，何必要送人头？ 隔离区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赵原跟随护士来到病情加剧的患者面前，立即开始体格检查。 身边围着穿着隔离服的医务人员。 当中有主治医生，也有经验丰富的护士长。 在赵原的面前，表现得很谦虚。 尊重是用实力打下来的。 这几天的稳定发挥，已经成功征服了这些“战友”。 即使再危重的病人，到了赵原手中，似乎都会迎刃而解。 大家也习惯将难题交给赵原。 患者的年纪不大，才二十岁出头，她的五官清秀，但因为病魔的折磨，整个人的皮肤状况很糟糕，他观察了一下患者的腿部，出现一些深紫色的斑纹。 “她怎么样了？”旁边一个中年男子担心地问道。 “病情很严重，需要及时进行手术。你是她的家人吗？”赵原扫了一眼中年男子，他也被确诊了，但身体状况没那么糟糕。 传染病的症状因人而异。 “我和她是朋友。”中年男子吞吐道。 赵原扫了一眼中年男子，皱眉，“你们不是本地人？” 中年男子颔首，“我们是过来旅游的！原本打算赶紧离开，没想到遇到洪灾了。” 赵原追问，“你们是不是吃过什么动物？” 中年男子也没有隐瞒，“洪涝最严重的那几天一直吃干粮。前几天洪水退了，我们就吃了一些野味。” 赵原与一名主治医生轻声道，“他们要跟其他人隔离。他们的传染源不一样。” 中年男子面色微变，“医生，啥意思？” 赵原解释道，“洪涝过后，为什么会引起传染病，一方面跟饮用水不洁有关，现在隔离区大部分患者都是痢疾。但你们的情况跟其他人不一样，应该是鼠疫。” 中年男子惊愕，“我们吃的不是老鼠啊！” 赵原道：“除了老鼠之外，旱獭、兔子、野猫、野狐、野狼等动物也可能含有鼠疫病菌。” 中年男子倒抽了口凉气，“我们吃了野兔子。” 赵原与医务人员道：“除了将他们隔离之外，还得排查出其他跟他们有过接触的人，尤其是一起吃过兔子的人。” 赵原说话之间，年轻的女子痛苦地开始抓挠自己的面部。 原本娇嫩的皮肤，被指甲抓出血痕，那恐怖的模样，让中年男子吓得不寒而栗。 谁能想到这是他不久前一起开心玩耍，自己甜言蜜语相对的小乖乖呢？ 赵原反应极快，赶紧压住她的四肢。 下达指令，“准备手术！” 在众人的一致努力下，女患者被转移到手术室。 在这一刻所有人都忽略了她身上带有新的病毒。 救人是首要的。 赵原从器械护士手中接过手术刀，干脆地刺入肌肤，脖子位置开始噗噗地冒气，让人惊讶的是，竟然没有什么血水渗出，一个外科医生的技术好不好，从这些细节可以窥之一斑。 原本宛如丧尸的面容，因为气管打通，逐渐放松。 赵原看了一下检测仪上面的图像，摇头叹气，“器官出现衰竭，赶紧上抗生素！” 这个时候已经没法管那么多了。 尽管知道小姑娘年纪不大，上了抗生素，可能出现后遗症。 但，医生不能见死不救。 赵原并非第一次遇到鼠疫。 鼠疫又叫做黑死病。 当年差点灭掉欧洲，人人闻之色变的瘟神。 与瘟神较量，没有铁血手段，根本不是对手。 一个花样年华，肌肤莹白的女子，在病痛的折磨下，浑身长满了紫黑色的斑纹。 这就是瘟神的可怕！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年轻女子的病情终于稳定下来。 护士给赵原擦拭额头的汗珠。 赵原走出帐篷，望着即将落下的夕阳余晖。 战胜了瘟神的感觉，并没有那么美好。 患者是个年轻人，如果是个年纪稍大的，恐怕根本抗不过这一关。 返回帐篷，赵原看手机有几个未接来电，是老妈打来的。 老妈得知自己在隔离区之后，每天都要时不时地联系自己。 她的心情自己能理解。 母子连心。 自己是她的生命延续和精神支柱。 自己若是出了事情，对她的打击是巨大的。 萧玉凝听到儿子的声音，如释重负，她现在特别后悔，丈夫让儿子学医。 “今天怎么样？你没发病？” 赵原差点没被整蒙，“你这话说的，怎么跟盼着我生病似的。” 萧玉凝解释自己的逻辑，“我每天都在担心这个。你吃的好不好，穿得暖不暖，都不重要。关键你得健康，别生病。” 赵原笑道：“我现在身体挺好，一切正常。” 萧玉凝叹气，“那就好！等救灾结束，你要不别干医生了。” 旁边赵匡书不悦道，“什么话？你儿子就是当医生的料，不干医生，干啥去？” 萧玉凝抱着电话跟丈夫吵架，“世界上那么多医生呢，少了他，地球一样转。” 赵匡书道：“医生是不少，但我儿子是天才，他必须干这行。” 赵原无奈苦笑，“我有点累，先休息一会，挂电话了啊。” 挂断电话，赵原轻呼一口气。 老妈的电话让自己喝了一碗鸡汤似的。 原本有些沉闷的心情瞬间美好了。 生命的意义在于感知人间冷暖。 有时冰凉，有时似火。 冰火交替，才不负此生。 …… 随着天华第二批医疗队抵达，第一批医疗队在童政的带领下踏上了归途。 他们得回去，因为天华医院日常运营现在处于高负荷的状态。 不过，赵原缺席了首次回归。 又过了一周，隔离区的情况好转，发烧的病人体温恢复正常，外面也没有发现更多的患者。 没有大规模的传染，后期遇到一些零碎的病例，以瑞纳市人医的能力，也是能处理的。 赵原走出了隔离区。 他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陈思看到赵原的瞬间，瞬间就破防了。 一段时间没见，赵原又黑又瘦！ 泪水止不住地从眼角滚落。 赵原受到感染，鼻子也酸酸的。 他的泪点并不高！ 第332章 支架的商机！ 不知为何，网上突然出现许多视频，内容大致相同，市民感谢天华医院…… 天华医院千里驰援瑞纳，一时间成为全国瞩目的焦点！ 媒体的嗅觉灵敏，第一反应是，要抓典型！ 媒体原打算采访童政。 童政知道自己形象不佳，便将赵原推了出来。 赵原刚离开隔离区，将东西放入指定宾馆，接到潘阳的通知，前往市人医的会议室，接受媒体采访。 除了瑞纳的报纸、电视、广播、网络等地方媒体外，到场的还有来自滇省的主流媒体。 赵原对采访习以为常，面对镜头，坦然自若，将大院医生的风采展现得淋漓尽致。 接受完采访，等媒体离开。 赵原与潘阳笑着说，“潘主任，希望再有媒体联系我，请帮我拒绝。” 潘阳与赵原接触的时间不算长，但也知道赵原在生活中比较低调，不太喜欢这类场合。 “省市两级为了灾后重建，在做紧锣密鼓的宣传，你是不错的典型，从你的身上能找到很多激励人心的正面素材。” “我与奋斗在一线的战士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他们将生死置之度外，是值得宣传的英雄。” “抗洪救灾，各行各业都涌现出了一些英雄人物和典型故事。你是咱们医疗行业的典型，不要谦虚了。” “潘主任，此次协调统筹，你居功至伟。我一个年轻小辈，所做的一切，又算得了什么？” 面对赵原谦逊的回答，潘阳暗自苦笑。 自己这段时间是累死累活的。 但做了那么多事，抵不上你一件大事。 谁让你救了赵业鹏啊？ 现在整个瑞纳，谁不知道赵原的事迹？ “你啊，就不要让我为难了。” 赵原挠头，笑道：“要不这样！再有媒体要找我，你就说我回白云了。” 潘阳哑然失笑，“逃是逃不掉的。如果知道你回白云，他们一定会追到白云。” 赵原愕然，摇头苦笑，“那就等他们追过去再说” 潘阳见赵原吃了秤砣似的，忍不住摇头。 很多人巴不得成为典型呢。 赵原却是避之如虎。 不过，仔细分析，倒也能想通。 赵原是一个将很多精力都投入在工作中的年轻人，因此他才能在水平上拥有超群的实力。 门被敲响。 张伟明带着一个中年男子走入，与赵原介绍道，“这位是我们省人医心外专家乔主任。” 乔园春朝赵原径直走去，用力地握住他的手，拍着他的手背，笑着说，“一直期待见到你。没想到这么年轻！” 赵原跟乔园春是初次见面，但在隔离区时，两人通过电话 赵原知道乔园春在滇省心外科的地位。 尽管滇省的医疗水平不及粤省，但乔园春作为省内排得上前三的名家，水平毋庸置疑。 赵原道：“乔主任看上去也很年轻。” 乔园春摆了摆手，笑着说，“我比你大差不多两轮了，谈不上年轻。对了，此次专门找你，是想聊聊那台手术的细节。关于那个覆膜支架……” 乔园春果然是行家，一眼就瞧出那台手术的关键所在。 换成正常覆膜支架，百分之八十的概率能救活赵业鹏，但预后会出现不少问题。 心外医生能否将心脏手术做得与众不同，支架的创新起到了关键作用。 孙氏手术为何那么出名，最主要的原因在于器械的创新，发明了支架型人工血管。 赵原改造的覆膜支架，在设计理念上极为先进，有较大的创新。 赵原想了想，笑着说，“那个覆膜支架是我自己改造的。” 乔园春眼睛一亮，惊讶道：“难怪如此。没想到你竟然还对器械有这么深刻的研究。” 赵原挥手，谦虚道：“我那就是瞎琢磨。” 乔园春摆手，认真道：“没必要妄自菲薄。” 他顿了顿，笑着说，“你还有没有多余的支架？” 赵原道：“实物已经用掉了。不过，我有设计图。” 乔园春试探道：“冒昧的问一下，能否将设计图给我看下？” 乔园春知道自己跟赵原索要设计图，其实很唐突。 医疗器械创新对外科医生而言，是一个重要的指标。 有了器械创新，你有资格申报各类国家专项扶持基金。 有了项目拨款，你还可以打造科研团队。 有了科研团队，你便有了核心竞争力和话语权，医院会更加重视你。 如此，你可以平步青云。 赵原倒也没有吝啬，毕竟设计图纸和实物是有差别的。 核心之处，设计图没有标注，给乔园春看了，也无妨。 他从手机中调出图纸照片。 乔园春接过手机，研究许久。 画得略有些粗糙，放在普通人眼中，枯燥难懂。 但乔园春这类专注研究心外疾病的名家眼中，却是有不一样的价值。 这覆膜支架宛如武侠小说中的神兵利器，巧妙之处，恰好可以解决日常遇到的问题。 “太妙了！”乔园春惊叹道，“你这个支架现在处于什么阶段？申请专利了吗？” 赵原摇头，“没有！” 乔园春将手机递给赵原，表情认真道：“我可以帮你联系器械商，像你这个产品一旦投入市场，肯定会能带来不错的反响。” 赵原沉默。 乔园春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可能让赵原产生了误解。 “放心，我是帮忙，专利只属于你。” 赵原解释，“我怎么会质疑乔主任的好意？我其实有潜在的器械商候选，所以……” 赵原是蝾螈医疗的隐藏股东。 自己设计出来的东西，当然要优先给蝾螈医疗，何必多此一举，再找其他器械商呢？ 乔园春恍然大悟，哈哈大笑，“原来如此，是我唐突了。等产品通过审批，务必要告诉我。届时我愿意成为第一批使用者。” 赵原感激道：“谢谢乔主任的认可！” 乔园春在赵原的肩上拍了拍，“你用精湛的水平征服了我，有机会一起做手术。” 赵原明白乔园春的言外之意。 乔园春是在暗示。 有机会会请自己飞刀。 这代表他认可自己的水平！ 第333章 延长事业线！ 潘阳和张伟明均不太了解胸外手术的细节，一直默默旁听。 不过，作为外科医生，他们能看出乔园春对赵原毫无保留的欣赏。 乔园春笑着与潘阳说道，“抛开创新成分在内，赵原植入的两个覆膜支架，价格可不便宜。你不会打算让小赵承担这部分成本？” 潘阳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多亏乔主任提醒，我差点忘记这茬了。患者的手术费可能要按照规定来，没法给太多。不过，覆膜支架是可以进行一定的操作。晚点我会将这笔费用支付给小赵。” 赵原微微一怔，他其实忘记这件事了。 覆膜支架是江强动用关系，私下交给自己的样品。 他并没有打算利用支架赚钱。 不过，乔园春和潘阳仍是细致地考虑到了这个细节。 赵原连忙推辞，如实相告，“支架是我用样品改造的，因此没有成本。” 潘阳笑着与赵原说道，“你可是救了一条鲜活的生命。生命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价值的。” 乔园春道，“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但也是医生养家糊口的手段。古往今来，医生跟病人收取费用，那是定下的行规。咱可不能坏了规矩。” 赵原见两人上纲上线，他爽快笑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你不想收钱，别人逼着你收。 这叫什么世道？ 不过，赵原也能理解两人的想法。 自己没必要表现得太过高风亮节。 水至清则无鱼。 与同行的关系如何融洽地相处是一门学问。 首先，要有原则性。不该拿的东西不拿，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要奢想。 但是，也要有兼容性。有些规定视情况而改变。只要不触犯底线，不涉及道德法规，可以适度退让。 何况，这笔钱是应得的。 赵原受之无愧！ 潘阳的办事效率极快，跟赵原要了银行账户，动身前往医院财务处，处理协调此事。 半个小时之后，两个转账消息发到赵原的手机上。 第一笔费用是十八万，第二笔费用是七千元。 主动脉夹层覆膜支架的价格不便宜，即使是国产支架，价格也在六万元。 至于进口支架，价格在九万元左右。 潘阳按照进口支架结算这笔费用。 赵原与江强要的是国产支架，刨去成本，也净赚了六万元。 至于另一笔费用，是手术人工费用。 这部分钱是要分的。 一台主动脉夹层的手术费用在十万元左右，要完成一台手术需要很多人参与，比如麻醉师，护士助手，其中的治疗费，检查费，耗材费用占了大头。 手术医护人员的分配比例大约在7左右，也就是10万块钱的一台手术，医务人员能够拿到的钱在7左右。 主刀医生通常能够拿到20左右的钱。 不过，这台手术非常规，仅有五个人参与手术。 赵原将这笔钱分成四等份。 尽管自己是核心，但不能否认其他四人的价值。 赵原用转账的方式将钱转了出去。 很快，张钦墨、徐熙、陈琦和刘华都收到了这笔钱。 张钦墨尽管是瑞纳人，但此时已跟着大部队返回白云。 她给赵原回复消息，“谢谢老板。” 赵原回复，“不客气。” 张钦墨望着不客气三个字，嘴角浮出微笑。 跟赵原在瑞纳的那段时光刻骨铭心，她内心也萌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想求你一件事。” “啥？” “你能不能当我师父？” “嗯？你现在的指导医生是谁？”赵原对张钦墨的印象很深，毕竟把她当过枕头，还睡过她的闺房。 当然，赵原也是觉得这个瘦小的女孩身体里有惊人的爆发力。 她适合当一名外科医生。 张钦墨见赵原这么问，很快反应过来，这事儿有戏！ “我刚到急诊外科没多久，规培医生还没有统一会规划，你如果愿意，我就主动找谢主任提此事。如果你不愿意，我就找人拜托谢主任说服你。” 张钦墨说得挺有趣。 赵原嘴角露出笑容，问：“看你这个架势，非要当我的徒弟不可了？不过，我现在执业资格还没有，也没有当指导医生的资格。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张钦墨组织了一段颇为真诚的文字。 “许多指导医生都是形式主义，对规培医生不会给任何的建议和帮助。你和他们不一样，通过手术给我指导，让我收获颇丰。拜师学艺，主要是看能学到什么？虽然许多指导医生职务高，履历丰富，但他没法教你有用的本领，那又有什么通用？” 赵原想了想，回复，“等我回去跟谢主任提一下此事。” 张钦墨很主动，“不麻烦你，我自己跟谢主任讲。” 赵原哑然失笑。 未过多久，谢长天发了一连串语音。 大致的意思是，张钦墨想要让赵原当她的师父。 尽管赵原现在没有担任指导医生的资格，但张钦墨的态度如此坚定，赵原不妨可以考虑带着张钦墨做做手术。 谢长天随后委婉地夸了一下张钦墨。 赵原忍不住苦笑，张钦墨这小姑娘真的是关系很硬啊！ 赵原等了几分钟，回复谢长天，“谨遵谢主任的安排。” 谢长天回复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赵原挂断电话，摇头苦笑， 张钦墨那个被大水冲走的男朋友，后来被找到了。 男友的运气不错，被水冲走后，在下游被人救起来。 因为身体不适，他在老乡家里躺了很多天，等大水退去，才返回医院。 张钦墨跟着医疗队返回白云市，两人没有见上面。 赵原来到病房给赵业鹏进行体格检查。 作为当时的主刀，赵原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赵业鹏的情况，后续的康复方案，也以赵原的思路为主。 赵业鹏的身体状况好了很多。 每次投向赵原的眼神都充满敬意。 从乔园春的口中得知，他的病情十分严重，若是换做一般的医生，即使能救活他，但因为水平的问题，自己也就多活个四五年。 但赵原的水平很高，只要自己恢复得好，跟常人相比，也就心脏里面多了两个支架。活到六十岁甚至七十岁，也是有可能的！ 如果自己只能活四五年，那意味着即使康复也将退居二线。 接下来人生，将没法有什么作为！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不仅拯救了他的生命，还延长了他的事业线。 第334章 城市英雄！ 赵原准备进手术室，被潘阳拦住。 “不是不让你做手术，你来到瑞纳这么多天，一直都在忙，明天就要返程，还是休息一下，稍后有人带你们到景区转一转。 对了，市政府已经做出决定，颁发证书，参与救援的战士，医疗人员，以后来到瑞纳旅游，凭证书享受景区门票，酒店订房两折优惠。” 他们是这座城市的英雄，配得上专属待遇！ 赵原见潘阳表情真诚，也就没有坚持。 在大厅稍等片刻，两辆大巴抵达门口。 天华援滇医疗队的队员陆续上车。 赵原最后才上车，里面坐满了人。 不远处有一个年轻的女医生朝赵原招手。 “赵医生，你坐我的位置，我往后面坐。” 赵原走进发现，靠窗位置坐着陈思。 她扭头望向窗外，左脸颊红扑扑的，宛如熟透了苹果。 赵原坐下之后，周围的人纷纷笑出声。 赵原莫名其妙，低声问陈思，“他们在笑什么？难道我衣服穿得有问题？” 赵原下意识朝腹部以下扫去。 “大门”的拉链关上了啊。 陈思发现了赵原的眼神细节，好气又好笑，声音很弱地说，“他们在瞎起哄。” 赵原半晌才回过神，哑然失笑，“他们也以为，咱俩在处朋友啊？” 陈思怔了怔。 以赵原的口吻，显然并没有将两人的关系摆在特殊的位置。 是啊，在赵原的心中，两人仅仅是朋友。 或者，朋友都算不上，仅仅是同事。 她心里颇不是滋味。 但，又不好表现出来。 于是，她冰冰冷冷地说，“是啊！他们也太高估我了。赵医生这么优秀，这么抢手，身边不缺少美女环绕，怎么看得上我这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呢？” 赵原感觉到陈思的语气古怪，笑着说，“你还平平无奇？这不是在睁眼说瞎话吗？你的颜值很高，在天华能比你好看的人，屈指可数。” “哦，原来我在赵医生的眼里就是个养眼的花瓶。” 赵原继续道，“你的学历也高，谈吐得体，家境也很好。” “嗯，如果没有我的父母，我什么都不是。” 见陈思句句带刺，赵原有点头疼，收敛笑容，认真道，“陈医生，你也很优秀。父母给你的帮助，对你的影响很大，但我能感受到你是一个有独立思想的女生。你对父母很尊重，那是善良，不希望伤害父母。将叛逆当成个性是不成熟的价值观。” 陈思心情缓和不少，“我的意思是，跟赵医生光芒万丈相比，我的人生没有丝毫的亮点。” 赵原道：“每个人都是一粒尘埃。所谓的光芒，在人类进步的长河里，只是刹那的烟火。我大部分时间放在手术上，论经历，没你活得精彩。” 陈思笑着说，“仔细一想，你的确活得比我更辛苦。” 赵原无奈叹气，“有时候也想停下来歇歇，但到了手术室，根本停不下来。因为面对那些病人，你会不自觉地忘我投入。” 陈思微微颔首，“但你做的一切都是有价值的。” 见陈思的情绪终于稳定，赵原暗自松了口气。 难怪都说，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 跟女人对话，一不小心就容易出错。 自己跟孙良对话，就没那么顾忌，玩笑开得重一点，也没有关系，眨眼工夫，他就能抛之脑后。 不过，哄女人也挺有趣。 尤其是将很漂亮的女人哄得开心。 成就感不亚于完成一台四级手术。 赵原虽然不是那种将甜言蜜语放在嘴边的人。 但以他的心智阅历，想要让陈思释然，不在话下。 跟女人聊天，切忌直线思维。 别去纠结她为什么生气！ 你拐着弯地夸她。 等她被齁住了，基本就离拿下不远了。 当然，有一个前提，她本就不讨厌你。 通往景区的路，客车在不是特别平整的山路上行驶，偶尔经过一个弯道，司机会用力旋转方向盘，在他看来极为寻常的操作，引起车厢内不少人发出惊呼。 惯性的作用下，赵原和陈思不时会肩膀碰在一起。 胳膊处传来柔软的触感，赵原的内心难免会引起些许悸动。 陈思的身上传来很淡的一种香味，不是那么浓烈，十分的隐蔽，但每吸入一缕，都有种会渗透到内心深处的感觉。 赵原必须得承认陈思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人。 她知性优雅大方，眼神特别清澈，宛如象牙塔长成的美丽花朵，清新雅致，惹人垂怜。 人的性格养成，会被家庭影响。 仔细想想，温云与陈思是截然相反的两类人。 温云没那么单纯，会有些小算计，但坚强有韧性。 …… 瑞纳是一座旅游城市。 尽管勐冶县刚经历了洪灾，但风景区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只是游客比较稀少，想要恢复之前的热闹，仍需一段的时间。 风景区得知天华医疗队要来景区，在入口悬挂了条幅。 进入景区的电子显示屏，也有欢迎的文字。 在瑞纳的一个多月，尽管特别辛苦，但看到当地人投来的善意眼神，心里莫名自豪。 陈思一直在想，如果没有赵原，天华的医疗队会受到这些礼遇吗？ 答案是否定的。 来支援瑞纳的医疗队那么多，天华医疗队可能会很突出，但绝对不会被这座城市深刻的记住。 陈思有时候会怀疑医生的价值。 父母都是医生。 他们的人生对自己而言是一个参考。 特别辛苦，有些乏味。 难道她也要跟父母一样吗？ 在赵原的身上，陈思找到了答案。 其实医生是分不同类别的。 陈思暗下决心，等回去之后，自己就要从院感科转岗。 她要当一名外科医生。 经常加班，吃辐射又如何？ 她不想生活一尘不变。 她希望人生能有波澜。 她不愿继续留在象牙塔当一个温室花朵。 她在自己的空间留下了这么一段话。 “我曾自信觉得， 能一眼光明， 未曾想，遍地黑暗。 从今往后， 我愿成为明媚的阳光， 学会跻入乌云， 成为刺破黑暗的一道光！” 远在白云市的陈院长看到这段话，难免胡思乱想。 他紧紧皱眉，焦虑不安。 完蛋了！ 女儿变了。 自己就不该批准她进第二批医疗队援滇！ 赵原那小子这么鸡贼！ 有心算无心。 陈思那么单纯，肯定被pua了！ 第335章 贼喊捉贼！ 在园区逛了许久，欣赏着山山水水，人的心情也松弛不少。 园区的餐厅还准备了丰盛的午餐，虽然看上去没那么奢华，但仔细研究，都是当地的特产。 赵原对香辣茅草鱼情有独钟，肉汁香醇,鱼肉鲜美，据说这道菜是夜市烧烤必备的一道菜。 陈思是粤省人，吃不了太辣的菜，对菠萝紫米饭有偏爱。 蒸好的紫色米粒，裹着菠萝的香味，带着淡淡的酸甜味却完全不腻口,吃起来相当的柔软和香甜。 “这个米饭好吃！”陈思给赵原的碗里添了两勺。 她还给赵原剥了一颗水煮鸡蛋，将蛋清给去掉，留下了蛋黄。 邻座的医生看到这个细节，没有说话，朝对面的人挤眼，用眼神传递情绪。 八卦在闲暇时特别解闷。 晚上住在景区山腰的酒店。 尽管是七月，但酒店的温度适宜。 几个同事想要打牌，怂恿陈思将赵原喊过来。 陈思一开始不乐意，但耳朵都被磨破了，无奈之下给赵原发了消息。 她害怕被拒绝。 未过多久，门铃声响起，赵原站在门口。 陈思将赵原请了进去。 赵原见都是女同事，其实有些尴尬。 不过，来都来了，肯定不能离开。 赵原坐下来，跟陈思是对家，四人打掼蛋。 赵原的牌艺不精，陈思却是好手，在她的帮助下，赢了一局。 一个同事笑着说，“没想到思思这么厉害。” 陈思笑着说，“我以前读研究生，是全校有名的掼蛋大王！” 另一个同事忍不住笑着说，“赵医生，你怕不怕？” 赵原不解，“怕什么？” 她用力嚼字，“掼！蛋！大王啊！” 赵原恍然大悟，配合道，“没事，我不怕蛋疼！” 陈思瞪了赵原一眼，将脚踢了过去，没想到被赵原夹住，收不回来，又不好表现出来，白净的脸瞬间涨红了。 同事笑道：“陈医生的面子很薄啊，怎么开个玩笑就脸红了。你肯定没跟急外的童主任一起做过手术，他那个段子一个接一个，脸皮薄一点能渗出血。” 另一个同事摇头，“错了。跟童主任做两次手术，就能把脸练厚了。” 陈思仍是没法将腿拔出来，索性用另一只脚去挠赵原的小腿。 赵原没想到陈思竟然还懂得强攻不取，来软磨硬泡。 他一开始还能强撑。 只是没想到陈思索性踢掉了拖鞋。 用脚底在他的脚背、腿肚，又踩、又掐。 瞬间就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赵医生，你赶紧出牌啊！”下家的同事见赵原默不作声，轻声催促。 “别急，我得仔细想想怎么办。”赵原想了想，将手里的同花顺打了出去。 “我出小四，你出同花顺。你是疯了吗？”上家同事难以置信地望着赵原。 陈思的表情愤怒无比，眼中透出杀气。 赵原嘻嘻一笑，“没办法，队友太强，我得扯她的后腿。” 言毕，一张纸牌似乎意外从赵原的手中滑落。 他佯作去接牌，用手去拽住陈思那只不断骚扰的“脚”，用手指用力地点了一下她的脚心。 脚心上面布满了穴位。 若摁准了那滋味可想而知。 陈思只觉得脚心又疼有麻，忍不住痛哼了一声。 所有人都望向陈思。 赵原已经起身，率先发问，“你怎么了？” 陈思狠狠地瞪着赵原，心想，你还好意思问，简直是贼喊捉贼。 赵原这么一问，其他两人都不会想到赵原刚才弯腰下桌，跟陈思疼出声有关。 陈思缩回脚，强忍内心的愤怒，假模假样地朝脚背看了两下，恨恨地说，“好像被蚊子咬了。” 上家同事笑道，“蚊子怎么不咬我啊？” 下家同事道，“蚊子跟男人一样啊，专找年轻的咬。咱们三个当中，思思最年轻，皮肉最嫩，血最甜最香，当然盯着她咬了。” 陈思被说得无地自容，朝赵原又是剐了一眼，心想，你就是始作俑者，专门欺负我。 打完牌已是凌晨。 赵原返回自己的屋子，发现手机落在陈思那屋。 赵原只能返回，按响门铃，陈思同屋的同事开门。 卫生间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赵原说明来意，同事将赵原放进屋。 赵原在沙发上找到手机，正准备离开。 陈思只围了一件浴巾，双手搓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那浴巾很短，虽然挡住了关键位置，但大半的风光尽收眼底。 出水芙蓉，冰清玉洁。 白皙如雪、脂光玉泽的香肩，圆如满月的轮廓，纤长笔直的双腿，前后有些交错，闪烁着盈白的光泽，在眼前豁然展开。 赵原没想到平时穿得很保守的陈医生，竟然美得如此惊心动魄。 陈思强作镇定，朝卫生间退了回去。 关上门后，她用手掩着胸前，努力告诉自己。 又不是什么都没有穿？ 即使被看了，那也无所谓。 江湖儿女应当不拘小节。 赵原返回房间，躺在床上，脑海中满是刚才的画面。 尤其是陈思用脚“骚扰”自己的细节。 陈医生当时究竟是怎么想的？ 看上去挺正经，使出的招术，还真不寻常呢？ 陈思走出浴室，朝同事瞪了一眼，“你刚才怎么不提醒我一下？” 同事苦笑，“我以为你听到动静了。何况赵医生只是拿个手机，谁想到你洗得那么快？” 陈思郁闷道：“脸丢大了。” 同事没好气地白了陈思一眼，“大家都是成年人，没人会在意的。” 陈思哭笑不得，“那你怎么不给他瞧？” 同事望了望自己的胸口，又朝陈思瞄一眼，自卑地说，“我即使有心，也没那个资本啊！” 同事其实也有些意外，陈思平时穿得很保守，但衣服一脱，要啥有啥！ 有脸蛋，有身段，真是气人。 陈思拿起枕头砸向同事。 同事笑着挡开。 她内心其实很好奇。 医院都在传，陈思和赵原在处对象。 但，两人的关系，实在不太像。 否则，赵原是单人间，陈思何必要跟自己住双标间呢？ 陈思躺在被子里，努力回忆赵原当时的反应。 脑中的情绪以错愕居多。 她心中懊恼！ 赵医生，会不会误解，认为自己是很随便的人呢？ …… 第336章 我的福将！ 临别之前，赵原给赵业鹏再次做了细致的检查。 赵业鹏虽然把自己身体造的厉害，毕竟年轻。 得到有效调理，恢复速度比起那些七八十岁的老年患者要快很多。 心脑血管一般以老年人居多。 随着年龄增长，身体内所有的器官组织，包括血管也在随之不断的老化。 加上一些高血压、糖尿病、高血脂等都和年龄有着直接的关系，所以年龄越高发病率越高。 打个最简单的比方，汽车刚入手的时候，性能好，故障率低。 但是，到了七八年，各种问题就会出现，电路老化，发动机异常，整个框架松动，异响不断。 如今心脑血管疾病也在偏年轻化，主要跟生活作息，饮食习惯有关系。 即使是一辆新车，但抗不住各种超负荷的运转。 很多新车送到极限场地，玩漂移，冲坡道，或者沙漠行驶，使用寿命自然少很多。 赵原将个中道理跟赵业鹏解释明白。 赵业鹏连连点头，感激道：“赵医生，谢谢你的提醒，以后我会更加爱惜自己的身体。对了，是不是以后换支架还得开刀？” 赵原点头，“我给你安装的支架，使用寿命大约十到十五年。尽管手术做的不错，但每年的定期专项体检必不可少。十年之后，对心脏的检查每半年要进行一次，发现任何异常，立即进行支架更换手术。” 赵业鹏颔首，“届时还得麻烦您。” 赵原见赵业鹏的神情沮丧，安抚道，“医学在发展和进步，十年以后会有更多人能做这类手术。而且，十年之内，有可能会出现质量更好、更稳定、寿命更长的覆膜支架，届时按一次，可以使用一辈子。” 赵业鹏笑着说，“我肯定还找你。乔园春跟我说过了，如今滇省能做肺动脉夹层手术的主刀医生不超过一个巴掌。更换覆膜支架手术的难度，与当时急救时的手术难度，其实没什么区别。” 赵原道：“谢谢你的信任。你也是我第一个肺动脉夹层手术的患者，有任何需要，我绝不推辞。” 随后赵业鹏咨询了几个疑惑，赵原一一为之解答。 赵业鹏对赵原也有了全新的认识，这个年轻的医生不仅水平极高，处人与事也极为圆通。 如果他不从事医务工作，转而从事其他任何行业，想必也会有不错的作为。 赵业鹏对赵原很感激，“等我身体康复之后，请你务必再来瑞纳，我绝对要好好招待你。” 感受到赵业鹏发自肺腑的诚意，赵原笑着说，“有机会到白云市出差，届时务必请联系我，我会好好接待你。” 赵业鹏微笑，“一言为定。” 尽管赵原和病人大部分会保持一定的距离，但和赵业鹏却是能走得很近。 主要是因为赵业鹏此人很有个人魅力，他的修养、谈吐和睿智，让人不知不觉地朝他靠近。 当然，赵原也知道，人在江湖，资源是很重要的。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赵业鹏此次闯鬼门关成功，指不定会走得又高又远。 处理与赵业鹏的关系并非坏事，也非难事。 …… 赵原跟随第二批医疗队返回白云。 天华医院举办迎接仪式。 赵原第一个走出大巴。 他一再推辞，但人生在世，有些角色必须要你来扮演，想推辞，别人不会给你机会。 赵原刚下车，一名护士服的年轻女子捧着花朝赵原走过来，塞入赵原的怀中。 不远处，常洪波和陈晋面带微笑地看着赵原。 赵原接过鲜花，整个人觉得轻飘飘的。 他努力的调整心态，才让自己步履变得坚定、从容。 紧接着，一群人来到医院的大会议室。 第一批医疗队早已等待。 赵原被安排在靠前的位置。 常洪波主持会议。 省领导出席本次会议。 常洪波首先对此次参加援滇行动的全体医务人员表达了高度赞赏与认可。 他们为天华赢得了良好的形象。 中央级媒体数次点名表扬，使得天华的公众形象和知名度大幅度提升。 其次，他点名表扬了一些突出人物，童政、张钦墨赫然在列。 至于对赵原更是不吝赞许。 “赵原同志，加入我们医院才一年，他在此次救援行动中展现出了一个优秀的医生形象。据说有人想以赵原同志作为原型，拍摄一部电视剧。其实我想说的是，电视剧永远没法还原现实的伟大。 赵原用实际行动证明。医生虽然不能无所不能，但能在绝境中成为点燃刺破黑暗的火苗。 希望大家以后在工作中能以赵原为榜样，修炼医德，提升医术，弘扬天华医院的精神。 我提议，大家为赵原鼓掌！” 一时间，会议室内掌声不绝于耳。 赵原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尽管知道回到天华，会有表彰。 但，没想到会如此的直接、热烈，还这么针对！ 等常洪波说完之后，陈晋颁布了奖励办法。 “下面我宣布上级部门对此次援滇行动的表彰。 此次参与救援的人数合计为一百零六人，被省级部门授予‘工作先进集体’称号。 其中童政、胡林、赵原被表彰为先进工作个人三等功。 所有人员享受一个月的薪资奖励，在职务晋升和年终考核方面享受优待。” 对待这些逆行者，奖励自然不会吝啬。 尽管救死扶伤是他们的责任，但论功行赏的时候，也要给他们落到实处的好处。 三等功相对而言获得比较简单，但也是仅次于二等功和一等功。 个人三等功和集体三等功是有区别的。 简单点来说，个人三等功是记录档案的。工作先进集体则是给天华医院的。 赵原能拿到个人荣誉，明显是和其他人区别对待。 当赵原上台领奖时，所有人投向赵原的眼神，都是钦佩与认可。 赵原的表现配得上这些荣誉。 常洪波从领导手中接过工作先进集体的铜匾，心中感慨万千。 担任副院长多年，常洪波还是第一次拿到这个荣誉。 他知道这是救援队所有成员努力的结果； 也深知其中的关键人物是赵原。 仔细想想，赵原不仅是天华的未来之星，还是自己的福将啊！ 第337章 产学研合作！ 表彰仪式结束之后，赵原、童政和胡林被行政人员带到小会议室。 天华专门邀请省内记者对本次行动做宣传。 此次行动影响很大，天华借势宣传，有利于提升形象。 一群人转移到小会议室。 接下来，记者对三人开始采访。 伴随着采访推进，记者们主要对赵原开始询问。 显然，他们对这个年轻医生，充满兴趣，读者愿意知道关于他的事情。 “赵医生，据说你在此次救灾过程中，做过一台主动脉夹层合并肺动脉夹层的手术，能否描述一下当时的过程？” 赵原如实说道，“当时的情况很紧迫，病人危在旦夕，来不及转移到条件足够的医院，必须要立即手术。我得到了童主任的支持，手术很成功。病人的运气不错，他得救了。” “洪水退去，瑞纳出现了传染病。你深入后方，当是什么心情？” 赵原愣了下，笑着说，“我接触到了零号病人，必须要进入隔离区。其实心情没什么区别，在哪儿都是救人。” “能不能讲一些印象深刻的故事？” 赵原分享了几个案例。 因为赵原来自于一线，亲身经历，讲起来很真实。 记者们纷纷动容。 采访结束，童政与胡林开玩笑道，“咱俩的风头都被小赵给抢走了。” 胡林的性格很好，“谁让咱俩没小赵上镜呢？” 童政感慨，“小赵也是年轻，十几年前谁不是小鲜肉？” 胡林哑然失笑，“咱俩差不多时间进院，你可一直没变化。” 胡林知道童政怕自己有想法。 他心理清楚，尽管都参与了援滇，第二批进去，任务量要轻松许多。 他也没料到能拿到如此殊荣，算是沾光了。 赵原返回办公室，孙良凑了过来，笑着说，“恭喜，恭喜！” 赵原道：“谢谢！” 孙良感慨道：“可惜啊，援滇名额不多，不然我跟着你一起去，也能收获良多。” 赵原笑道：“收获与付出成正比，很多同事都累脱相了。” 孙良正色道：“我知道！我巴不得减重十斤。” 赵原意外地望着孙良，“怎么突然对体重如此关注？” 孙良挠头，“我这不是谈恋爱了吗？虽然她说自己喜欢胖胖的男孩，但我觉得还是准备为爱减肥，最近在健身中心办了卡。” 赵原吃惊地望着孙良，“那么大的手术量都没法让你减肥。在健身中心办卡有用吗？” 孙良在赵原胸口捶了一拳，“别打击我的自信，行不行？” 赵原无奈苦笑，“恋爱脑太可怕了。” 手机响了起来，赵原接通。 江强喊他去胸心外科一趟，赵原跟孙良交代自己的行踪，便前往胸心外科。 “小赵，坐。”江强指着沙发笑着说，“没什么事，就是想找你聊聊。” 赵原知道江强想跟自己聊赵业鹏的手术细节。 他笑着说，“我打算跟江主任汇报一件事呢。” 江强错愕，“什么事？” 赵原道：“还记得之前跟你借过两个主动脉覆膜支架吗？” 江强微微颔首，“记得！怎么了？” 赵原道：“我将支架做了一些改造，用到病人身上去了。” 江强眼睛一亮，“给赵业鹏用的覆膜支架，就是我给你的那两个？” 赵原颔首，“不过我做了一些微调。” 江强有些激动，“跟我讲讲细节。” 赵原从手机调出图纸，递给江强。 江强研究许久，眼中神色阴晴不定。 他与乔园春的反应如此雷同，并非巧合。 “这个覆膜支架设计很精妙！难怪能解决肺动脉夹层的问题。” 赵原道：“瑞纳那边将费用结算给我了。我将钱转给你？” 江强愣了愣，笑着说，“这个钱你拿着。部门有课题，每年会很多器械商提供样品，上次给你的样品，便是器械商提供的。” 赵原道：“那也该将钱给部门，这属于课题组的资源，集体的资产。” 江强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不悦道，“小赵，你不会跟外界其他人一样觉得我特别抠门？” 赵原连忙摇头，“江主任，此话怎讲？在我的心中，你一直是体恤下属，提携晚辈的人。谁说你抠门，我肯定不同意。不过，我还是得给你钱。毕竟以后还得跟你申请覆膜支架或者其他器械进行研究。你不收的话，我就不好意思开口了。” 江强微微颔首，“给你的那两个覆膜支架，单价是六万，给你打五折。另外，我也郑重地邀请你进入我的课题组。” 赵原感谢道：“那实在太好了。” 赵原随后与江强又聊了一些给赵业鹏做手术的细节。 江强是个行家，从赵原口述的过程中，能想象其中的艰难与凶险。 “小赵，你这个新型覆膜支架，是否需要我帮你找器械商。”江强跟乔园春的想法再次一致。 又得到江强的认可，赵原心中一喜。 新型覆膜支架还是很有前景的！ “江主任，我也不瞒你了。我妈不久之前投资了一家医疗器械公司。我打算将覆膜支架交给她的公司研发生产。” 江强有些意外，很快笑着说，“不知这家器械公司叫什么，有机会可以和天华进行产学研合作。” 对器械商而言，每一个产品都需要医院或者学校的研发团队加入，尤其是临床实践部分，后者有很大的作用。 赵原见江强愿意帮忙，“蝾螈医疗！晚点我让他们主动拜访你。” 江强点头，“我很少跟器械商直接接触。不过，这家企业既然与你有关，我愿意破例。” 赵原露出感激之色，“谢谢江主任。” 门外传来敲门声。 江强喊了一声请进。 一个身穿白色小皮裙的女子走入。 赵原识趣，起身告辞。 赵原帮江强将门带上，脑海中想起江强说，很少跟器械商接触，立马就原形毕露，忍不住哑然失笑。 江强是一个好心外主任，但绝对不是一个好演员！ 回到办公室，赵原给伏春夏发送消息，让她主动联系江强，商议蝾螈与天华进行产学研合作的事宜。 不出意外，赵原设计的这款新型的主动脉覆膜支架，将有很大的机会，在临床上顺利投入使用！ 第338章 人情世故！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作为一个外科医生，谁还不知道医院科室大主任与各大器械商的关系。 江强为何能在胸心外科担任这么重要的位置？ 原因在于江家在医疗圈的地位根深蒂固。 器械商看在医学世家的份上，能给江强更多的让利。 衡量一家医院是否具备超强竞争力，除了有一批实力超群的医生之外，还得有高精尖的设备作为支撑。 江强购买最先进的产品，可以拿到很低的价格，这是别人办不到的！ 当然，关系也是需要维护的。 江强平时看上去嘻嘻哈哈，但私下里做了不少别人做不到的事情。 他是一个外科医生，工作时间要做手术，私下里还得跟器械商打交道。 饭局应酬，各类学术论坛帮器械上站台…… 个中辛苦，一言难尽。 看破不说破。 某一天，当赵原的层次足够，踏入其中，也得随波逐率。 江强是一个聪明人，他知道掌握其中的分寸。 与器械商的关系处于一个适中的位置。 当然，随着天华心胸外科近一年来，连续做出了好成绩，天华与器械商的关系也有了微妙的变化。 原本那些国际大品牌跟江强沟通时，姿态摆得比较高。 但现在不一样了，不仅愿意将最先进的产品优先给天华，提供的培训及售后服务也更为周到。 器械商对医院的研究，比那些做医院网站排名的机构还要深刻。 医院每天有多少病人，需要用掉多少器材，利润多少，他们都有办法查出来。 天华医院近半年以来，胸心外的患者变多，器材需求增加，器械商自然闻风而动。 粤省是经济大省。 病人在器材的选择上也比其他省份要更为高端一些，利润也更为丰厚。 因此，那些顶级的器械商嗅到了商机，不会放过机会。 江强与器械商打交道时，也有了更多的底气和筹码。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 赵原方才随口说的一句话，让江强很重视。 蝾螈医疗？ 印象中是一个规模不是很大，但有几款核心产品的国产器械商。 他欣赏赵原。 既然蝾螈医疗与赵原有关联，他也乐于促进蝾螈与天华的合作。 伏春夏给江强主动打电话，约好见面时间。 江强爽快答应。 打完电话，伏春夏暗自惊讶。 之前她与天华的医生打过交道， 个个都是高高在上的感觉，但江强与自己说话的语气，比想象中要客气。 伏春夏打开手机软件，寻找合适的餐馆。 印象中，记得有人说过，江强喜欢吃湘菜，她便在医院附近挑选了一家做湘菜的私房菜馆，定好了包厢。 伏春夏给赵原打电话，询问他是否参加。 赵原没有拒绝。 江强看在赵原的面子上才同意跟伏春夏见面。 中间人若不出现，显得不通人情世故。 伏春夏打电话订好包厢，随后将预约消息发给江强，下午四点便抵达餐馆，提前进行踩点。 私房菜餐馆的环境不错，没有大厅，只有一个个独立的包厢，每个包厢都有麻将桌，适合私密性较强的商务宴请。 五点半左右，江强带着赵原抵达餐馆，除了赵原之外，还有骨一科主任姚强。 尽管多带了一个人，带对伏春夏而言是好事。 聚餐的目的是为了洽谈产学研，其实也是为了让蝾螈医疗与天华牵线。 看似多了一人，其实是送了一个资源。 姚强尽管不是大主任，但是热门候选，而且，他的权力不小，骨一科的器械全部他说的算。 进屋之后，伏春夏将三人引导入座，自己则坐在门口位置，随后将名片发给江强和姚强。 “没想到伏总如此年轻。”江强从手包里取出名片夹，将名片塞入其中，随后笑着说，“咱们加个好友！” 尽管现在商务礼仪还有名片存在，但事实上这已经成为形式主义。 别人是否接纳你，前提是加个好友。 伏春夏原以为等到酒过三巡，才能加上江强，没想到他一开始就主动提此事，连忙笑着说，“那再好不过了！江主任，我先加您。姚主任，我也加您一个好友！” 姚强事先了解过饭局的价值，淡淡一笑，掏出手机，点开自己的二维码。 咔咔咔！ 伏春夏迅速加好两人，心中大定。 以前也接触过一些商务局，酒足饭饱，还得安排摸摸唱，等第二天，对方酒醒之后，才知道能否关系有下一步发展。 今天这个饭局不一样，果然是有人朝中好办事。 伏春夏尽管年龄不大，但长得年轻美貌，经历了几次挫折，宛如有了新生。 整个人褪去青涩，在饭桌上展现出了一种特别的韵致。 尽管只有四个人，将强和姚强私下关系不错，聊天风趣幽默，饭局的气氛并不枯燥。 姚强一开始觉得奇怪，今晚为什么江强要拉自己进局。 酒过三巡之后就，他琢磨出了滋味。 蝾螈医疗跟赵原有一定的关联。 姚强对赵原心存感激，自己能作为巴德克天华工作室的负责人，跟赵原有一定的关系。 而且，以后跟赵原还会在工作上有交集，所以对伏春夏也格外客气。 江强和姚强的注意力放在聊天上，话题围绕手术。 伏春夏为了表达诚意，活跃气氛，多喝了几杯。 她的面颊映出娇艳的桃花，眸光流传，别有一番味道。 赵原意识到伏春夏有点醉，凑过去提醒伏春夏，“少喝点！别醉了。” 伏春夏知道赵原关心自己，嘴上回答，“我没事！” 她的腹中其实已在翻江倒海。 她起身道，“我去洗手间补个妆。” 言毕，她努力调整仪态，稳步走出门外。 等伏春夏离开，江强微微颔首，表示赞许，“小伏年纪不大，但处理问题挺老道。” 姚强笑着打趣道，“江主任莫非想认她作妹妹？” 江强没好气地白了姚强一眼，“我只是信口一说，你别胡说八道。” 伏春夏来到卫生间，走入隔断，喉咙一麻，赶紧弯腰，抱着抽水马桶，呕吐起来。 吐过之后，伏春夏顿时觉得胃舒服不少。 打开隔断门，迎面一人在等待，伏春夏微微一怔，竟然是熟人。 薛雪也是满脸惊讶地看着伏春夏。 两人曾为上下级同事，兼有师徒关系。 时过境迁，已为仇人！ 第339章 复仇一脚！ 薛雪因为牵扯到与贺晓夫受贿案件，被虎康医疗辞退，随后她加入了清川医疗。 尽管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薛雪的名声不大好。 但有些医疗企业恰好看中她的性格。 薛雪为了成功能够舍弃很多东西，在很多时候可以成为破局的利器。 清川医疗是一家外资企业，在全国范围内具备一定的影响力。 清川医疗之前试图强行收购蝾螈，其实也有薛雪的因素。 薛雪在蝾螈工作八年，作为元老级别的存在，知道蝾螈的薄弱之处在哪里。 没想到功亏一篑！ 柴氏集团出手相助，帮蝾螈解决了燃眉之急。 薛雪和蝾螈内部的一些人有联系，尽管不知道细节，但她大致能猜出原因。 伏春夏是破局的关键人物。 否则，现蝾螈已经成为囊中之物。 而且，按照清川医疗高层之前对自己的承诺，蝾螈被收购之后，她将是主要的负责人。 毕竟薛雪对蝾螈足够了解，可以更好地将蝾螈的精华提取出来，吸纳到清川。 对清川医疗而言，收购之后，将有用的东西拿出来，丢弃没用的东西。 清川医疗的成长史是野蛮的掠夺。 通过收购有潜力的公司壮大，一门核心技术的研发太漫长，而且很容易夭折，掠夺的方式更为直接有效。 “雪姐！”伏春夏主动跟薛雪打招呼。 薛雪冲着伏春夏冷笑，阴阳怪气道：“听说你最近混得不错，都已经坐到我原来的位了。果然从我这儿学到不少，女人靠身体走得更快。我还是小瞧了你，没想到你能将万锦顺迷得神魂颠倒，还真是有手段呢！” 伏春夏皱眉，“看来我这一声姐，就不应该喊。我低估了你的恶毒、无耻与下作。” 薛雪撇嘴，“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你那点破事，蝾螈谁不知道？别以为自己有什么了不起，等别人厌倦你，你什么都不是。” 伏春夏被薛雪气得浑身发抖，尽管万锦顺追求自己，但自己一直没有答应。 至于现在万锦顺对自己委以重任，那也是因为他信任自己能将事情做好。 “谢谢你的提醒，我再怎么不济，也比你这个丧家之犬要好。”伏春夏懒得跟薛雪争执，毕竟这里是厕所，不是吵架的场合。 伏春夏根本不搭理薛雪，朝外面走去。 薛雪越想越气，追了出来，从背后拽住了伏春夏的头发。 伏春夏猝不及防，只能本能地防守，捏住薛雪的手腕，让她没法用力。 突然伏春夏觉得头发一松，扭头朝身后的薛雪看去，薛雪原本揪头发的那只手被赵原拧到了背后。 赵原狠狠地抬腿，朝她的包臀裙正中，用力蹬出一脚，“滚你丫的！” 薛雪原本打算偷袭伏春夏，被正好从包厢走出的赵原发现。 赵原担心伏春夏酒多出事，所以出来看看情况，没想到薛雪对伏春夏大打出手。 赵原对薛雪的印象深刻。 这个狐狸一样的女儿，曾经害得伏春夏被辞退，自己差点也被算计。 正常情况下，赵原肯定不会动手打女人。 尽管薛雪不一样，就是个蛇蝎！ 他这一脚踢得很准。 正中她的臀心。 薛雪觉得一股痛厉的感觉，锥心刺骨，直入肠道。 又宛如坐炸了地雷！ “哎哟”惊呼，笔直地摔了出去。 薛雪抬头一看，竟然是赵原。 她愤怒控诉。 “你们这对狗男女，联手欺负我。我跟你们拼了。” 薛雪知道不是赵原的对手，朝伏春夏扑了过去，刚做过美甲的双手，跟梅超风的九阴白骨爪似的。 伏春夏尽管成熟不少，但阅历有限，哪里会想到一向知性优雅的薛雪，会展现出市井泼妇的一面，慌张地朝后走。 赵原一把将她拖到身后，一巴掌朝薛雪的面颊甩过去。 薛雪被打得像陀螺般原地旋转一圈，眼冒金星，怔在原地半晌。 随后她抱着膝盖，呜哇呜哇地嚎啕起来。 乍一看，还以为她是受到迫害的小羊羔。 江强和姚强听到动静，走出包厢。 薛雪那个包厢的人也走了出来。 都是医疗圈子的人，碰到熟人，再正常不过。 “老秦……”江强惊讶地望着男子。 秦国强见有人要报警，连忙拦阻，“都是熟人，你先别报警，看是否能私下解决?” 这个私菜馆在天华医院附近。 清川医疗的人请肝胆外科主任秦国强吃饭。 没想到在这儿撞面了！ 江强、姚强和秦国强三人，因为名字都带“强”，被称为“天华三强”，他们的关系处得挺不错。 清川医疗的人原本是希望通过秦国强打开一个新产品的市场。 没想到事情起了波澜。 薛雪被人打了！ 打她的人，是天华的人。 麻的，这事情该怎么处理呢？ 薛雪认识江强，当初还打算诱惑江强。 只是这个死秃头死活不上当。 她知道眼前的局面对自己不利。 但，又不肯白白挨打。 “打女人，你是男人吗？简直就是个败类、孬种。” 薛雪直接站在道德制高点，博取他人同情。 赵原冷冷地看着薛雪，“你算个女人吗？女人应该有品味，有气质，优雅知性，自重自爱。你呢，除了有个皮囊，浑身散发着歹毒阴险的恶臭，根本不配当女人。” 薛雪感觉屁股裂成四五瓣，疼得泪水直流，气得浑身发抖。 “反正你动手打了我，大家都看到了。我要报警！” 赵原指着墙角的摄像头，“谁动手在先，等下调取视频，就知道始末了！” 站在秦国强身边的男子，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年龄大约在三十五六岁，他厉声呵斥，“住嘴！你赶紧跟对方道歉。然后，事情到此为止。” 薛雪愕然看向男子，咬着嘴唇，浑身颤抖。 那男子叹气，“我替公司员工跟你们道歉，刚才争执过程中，产生任何损失，我公司会承担相关费用。” 薛雪只能朝赵原和伏春夏干瞪眼…… 此刻，她只能将牙齿嚼碎往肚子里咽…… 避免矛盾再次扩大，男子将薛雪扶起来，朝楼梯走去。 伏春夏望着薛雪离去的背影，心中有种说不出的舒爽。 被薛雪设计陷害，被她恶语中伤…… 无数委屈、耻辱，一扫而空。 阴霾尽除！ 第340章 又救了一次！ 薛雪坐在轿车内，咬着嘴唇，眼中满是愤怒之色。 她可以被辞退，可以成为弃子，但无法忍受自己曾经瞧不起的人，过得比自己好。 明明自己比伏春夏要更努力，更聪明，更懂得如何在职场生存，凭什么她过得风生水起，自己却是每况愈下？ 宋鸿霖从包里取出木制烟盒，从里面取出两根蚊香，递给薛雪一根。 薛雪夹在指尖。 “在我心中，你在任何场合都不会乱了方寸，今天为什么会如此失态？” 薛雪收拾心情，“对不起，宋总！我遇到了一个最令我厌恶的女人，所以才会失控。很抱歉，影响了你谈事。” 宋鸿霖淡淡道，“饭局只是一个形式而已。很多合作都已经谈得差不多。即使发生了些许变故，也不会影响大局。那个女人是谁？” 薛雪道：“她叫做伏春夏，以前是我的同事。” 宋鸿霖眼睛一亮，嘴角浮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难怪万锦顺会对她心有所寄，的确是绝色佳人。” 薛雪哼了一声，“原来宋总和其他男人一样，会被她那楚楚可怜的外表迷惑。她可不是省的灯。刚才帮她出头的那个男人，叫做赵原，万锦顺错以为自己在追求一抹冰清玉洁的白月光，实则两人的关系不清不楚。” 宋鸿霖的关注点瞬间转移，“他便是赵原？” 薛雪微微一愣，面露疑惑之色：“宋总，对赵原有了解？” 宋鸿霖的脸被侧窗外的灯光打得忽明忽暗。 “如今赵原的档案值得放在各大器械商的案头，他是国内近两年来最优秀的外科医生，华国医协会纳入重点培养的顶尖人才之一。不出意外，十年以内，他会成为天华乃至整个粤省最为闪耀的医学新星。” 薛雪难以置信，“有这么厉害吗？” 宋鸿霖突然觉得薛雪这个女人空有其表，“至少比我们今天见的秦国强更有投资价值。” 大集团的投资放在五年乃至十年之后。 秦国强尽管现在位置比赵原高，但毕竟天资有限，有发展瓶颈。 薛雪内心五味杂陈。 她从未没将赵原放在心上。 在她看来，这名新入天华的年轻医生只是随意摆布的棋子。 她怂恿伏春夏接近赵原。 针对的是伏春夏，想剪除这个对自己有很大威胁的潜在对手。 薛雪万万没有想到，伏春夏阴差阳错，靠着与赵原有了丝丝缕缕的联系，一段时间没见，前途焕然一新。 原本以为是一个陷阱，结果爆出了一个“大礼包”。 伏春夏真是走了狗屎运！ 薛雪回想方才赵原为了伏春夏出头，踢了自己一脚，心中涌起莫名的嫉妒与酸楚。 接触过的男人那么多，大部分都把她看成是工具。 嘴上甜言蜜语，当出现危险时，溜得比谁都要快。 宋鸿霖见薛雪的表情阴晴不定，知道对方才的事情耿耿于怀。 眼前这个女人尽管没什么忠诚度，但只要须以利益，便容易控制，对自己的计划有一定的价值，暂时还不能将她扔弃。 宋鸿霖安抚薛雪，“忍他一时，等我们彻底打开华南市场，届时就会对蝾螈再次发起收购，曾经你开出的那些条件，都会一一实现，我绝不食言。” 薛雪心神微动，含情脉脉地望着宋鸿霖，伸手搭在他的肩上，“宋总，我知道你对我好，只要你开口，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 宋鸿霖嘴角上扬，将薛雪的手放归原处。 “我也很尊重你。我不需要你为我赴汤蹈火，只需要你坚定不移地执行我下达的每一个任务。” 从宋鸿霖的反应看，他对自己似乎不太感兴趣。 薛雪见过的男人那么多，像宋鸿霖怎么克制的，极为少见。 薛雪对宋鸿霖升起些许敬意，同时也有了一股好胜心。 早晚会将你拿下！ 宋鸿霖把目光扫向窗外。 仲夏的白云天气闷热，尽管已经是深夜，街上的人流不息，车内的空调冷气开得很足，与外界隔离。 总部对华国分公司不太满意，因为执行强行收购蝾螈医疗的计划受挫。 宋鸿霖对蝾螈医疗做过详细的调查，知道蝾螈医疗已经今非昔比。 蝾螈医疗的股东结构发生变化，由一名叫做萧玉凝的女子加入担任大股东。 萧玉凝的个人履历毫无特殊之处，曾在一家药材公司担任渠道总监，此前与医疗器械没有任何关联。 如今之所以与蝾螈产生联系，在于萧玉凝的儿子赵原。 借助与柴氏集团合作，她以极低的价格拿到了股份。 赵原与柴氏年轻的总经理柴婧的关系非同一般。 综合所有，得出结论。 想要把蝾螈医疗完全掌控，需要与背后的柴氏集团掰手腕。 这一切需要缜密的计划，周密的部署。 …… 饭局结束，赵原见伏春夏喝了不少，提议送她回家。 伏春夏连称不用， 但赵原坚持要送。 伏春夏住在一个破旧的老小区。 出租车停在门口，伏春夏让赵原不用下车。 赵原从后视镜观察，伏春夏蹲在路边，似乎在呕吐，轻轻地叹气，让出租车司机将自己放下。 伏春夏等赵原离开之后，肚子里就开始翻江倒海，当街吐了起来。 等抬起头，发现面前多了一张纸巾，伏春夏意识到赵原没有离开。 她接过纸巾擦拭嘴唇，冲着赵原无奈一笑，“我的样子是不是很狼狈？” 赵原摇头，“没有！成年人的不容易，我能读懂！” 伏春夏自嘲一笑，“在你眼中，我是一个庸俗自私，为达目的不惜一切代价的坏女人？” 赵原错愕，正色道：“从未有过。” 伏春夏朝赵原苦涩一笑，“那是因为你太不了解我！或者根本没打算了解我！” 赵原见伏春夏说话摇摇晃晃，伸手试图扶她一把，被伏春夏躲过。 “我自己可以走。” 伏春夏拿着链条包，在空中抡圆了挥舞，银色的链条在灯光下泛出无色光芒！ 酒精作用下，她走得东倒西歪。 高跟鞋的鞋跟砸在地上发出哒哒响声。 赵原保持一米的距离，紧紧相随，生怕她一不小心摔跤。 伏春夏租的是一个挺老的小区，没有安装电梯，需要爬楼梯。 楼道阴暗湿闷，灯光昏黄，扶手锈迹斑斑。 “我租在这里，是因为这里距离公司近，而且房租也合理。”伏春夏带着些许醉意自嘲，“不让你送，就是怕你看到我的窘迫。仔细一想，其实也无所谓，最卑微的样子都被你看过，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赵原正准备出言安慰。 伏春夏惊呼一声。 脚掌没有踩稳，脚跟没有定力，重心不稳，朝后仰倒。 赵原连忙将伏春夏接住！ 台阶实在太窄，被她下滑的力量冲击，脚下一滑，往楼梯下方滚去。 伏春夏被赵原搂在怀里。 宛如被一个厚实的棉被包裹，毫发无伤。 她心中在想，自己又被赵原救了一次！ 第341章 没有吸引力？ 等伏春夏回过神时，发现两人的姿势有点奇怪。 她坐在赵原的身上，粉丝的雪纺衬衣的纽扣掉了一粒，恰好在脖颈下方的位置。 黑色的内搭在这一刻尽览无遗。 从下方的位置，更是一个很奇妙的角度，宛如站在山脚瞻观雄伟巍峨的高山。 伏春夏下身穿着的是一条很薄的及膝裙，裙摆如今褪到了腰间。 白色的保险短裤裸露，紧紧包裹圆润的腿肌。 赵原搂抱的位置恰好在保险裤的边缘，拇指在布料上，食指触碰到她敏感的肌肤，能清晰地感受到指腹传来微热的温度。 伏春夏的双手抵在赵原的胸部，可以感受到很结实的韧性，以及强有力的心跳。 方才那刺激的瞬间，赵原努力保护自己不受伤害的样子，那短暂十几秒喷薄到自己脸上的强烈男性气息，比起酒精更加让人眩晕。 赵原只觉得一股柔软的感觉腰腹位置蔓延，他感觉到腰椎有些硌人，下面应该是有小石块，连忙撑起身体，本能想要站起来。 没想到伏春夏鬼使神差地将脸右转。 赵原的嘴唇在她凝润的面颊刮擦而过。 阴差阳错地挨了一“吻”，伏春夏才回过神来，朝赵原的眼睛看去，大脑一片空白。 她分不清方才那一下是真实还是虚幻。 内心甚至还有期待，赵原会不会再吻自己。 赵原感觉到唇上沾了脂粉，那香气四溢又柔柔凉凉的触感，的确让人觉得舒适。 难怪贾宝玉从小就喜欢吃姐妹丫鬟脸上的胭脂吃。 那几秒，时间仿佛停滞。 赵原回过神，将伏春夏从身体上方挪开，然后站起身，朝地面望去，只见一块拳头大小的煤渣被自己压扁了。 赵原意外，“你们这栋楼还有人烧煤球吗？” 伏春夏已经意识到方才被吻的那一下，并非赵原故意。 她点头，“房东年纪大了，经常喝中药。院子里有人抱怨过，她说，煤炉熬出来的中药药效才好，大家也没辙。” 赵原想了想，“找机会搬出去。” 伏春夏微微一怔，笑道：“那也得有这个经济实力。” 赵原点头，“等蝾螈医疗走上正轨，你的收入不会少。” 伏春夏眼中多了信心，“嗯，到时候我第一时间就是离开这个破地方。” 经过刚才那么一摔，伏春夏清醒不少，来到了顶楼，偷偷看了赵原一眼。 见赵原没有露出情绪，暗自松了口气。 她选择租顶楼，也是为了省钱。 “进来坐会吗？” 赵原摇头拒绝，“还是不进去了。刚才那么一摔，你已经清醒了。” 伏春夏心中竟然有些失落，“刚才摔下去，有没有弄伤，进屋仔细看看？” 赵原挥手转身，“没事！” 等来到楼下，赵原紧绷的表情变成了痛苦之色，赶紧用手去揉腰椎的位置。 在伏春夏的面前，自己故意装作没事。 他并不知道，伏春夏站在阳台上看到了这一幕，既觉得感动，又觉得有趣。 赵医生在很多人眼中都是一本正经的样子。 谁能知道他私下竟然会如此搞笑？ 伏春夏洗完澡躺在床上久久难以入眠，脑海中始终盘桓着晚上的一幕幕。 她知道赵原为何拒绝进入！ 尽管那次酒店被陷害一事与自己无关，但赵原已经有了芥蒂。 在赵原的心中，自己并非一个完全值得信赖的人。 伏春夏下定决心，要用实际行动证明，她不再会给赵原带来任何麻烦，要回报赵原对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拯救。 更准确来说，应该是救赎。 如果没遇上赵原，她极大概率会和薛雪走上相同的一条路。 看似找到终南捷径，其实是一条失去尊严，灵魂扭曲，无法得到别人认可和尊重的歧路。 伏春夏突然想起了同样对自己有过帮助的万锦顺。 尽管万锦顺信任她，甚至许下很多丰厚的承诺。 伏春夏内心深处无法接纳万锦顺。 万锦顺希望自己成为他的女人。 一个无所图，一个有所图。 伏春夏内心深处是排斥的。 她对万锦顺的感情，更像是对前辈的尊重。 …… 翌日。 赵原上班后来到骨科，与姚强一起来到病房，给秦怡做检查。 秦怡住院时间为一个月，接下来要到康复医院进行疗养。 巴德克已经返回德国，不过给秦怡留下了两个经验丰富的康复训练师，协助她完成右腿“骨延伸”。 为什么收取这么昂贵的费用。 原因在于，不仅手术过程很难，骨延伸期间的随时调整、康复训练也需要做到专人追踪，科学护理。 当然，后面的事情，跟赵原已无关联。 赵原主要负责韧带撕裂部分。 姚强最近经常来给秦怡检查伤势恢复情况。 他亲眼看到秦怡的韧带愈合，对赵原的敬佩之心更是发自肺腑。 赵原做的手术完美无比，几乎找不到瘢痕，没有留下瑕疵。 难怪巴德克会如此推崇赵原！ “赵医生，你可是稀客！”秦怡笑着说，“我以为出院之前都见不到你了。” 赵原没在意秦怡听起来带有嘲讽意味的调笑，专注于检查伤口。 “韧带部分恢复得比预期要好。接下来，就是延骨了。这个过程有点漫长，你要有心理准备。” 秦怡点头，“谢谢提醒。” 赵原未做停留，立即离开病房。 秦怡坐在病床上，暗自郁闷，一个月不见，说了两句话就离开了？ 自己对他一点吸引力都没有吗? 秦怡知道自己的心态不对，回想刚才自己跟赵原的对话，口气好像是有些问题。 她知道赵原为何一个月没有出现。 赵原前往瑞纳参与抗洪救灾了！ 那些灾区的百姓，他们更需要赵原这种水平极高的医生帮助。 秦怡尽管没有奔赴一线，但委托林淼帮自己捐款了。 她还在官方账号上，对灾情表达了关注与声援。 如果不是养病，她也会身赴一线！ 关于赵原的那些报道，秦怡也通过网络看了不少。 秦怡本以为赵原仅仅是个水平不错的外科医生。 没有想到赵原还是一个能在危难出现时站在一线的英雄。 这令认为“男人都是大猪蹄子”的秦怡有所改观。 第342章 滑车切开术！ 天华急诊外科的手术室，始终保持一股压抑的气氛。 每个医务工作人员的表情都很严肃。 每时每刻都会出现死亡，让他们如临大敌，实在是一个让人无法感到快乐的地方。 然而，就是这么一批人，他们与死亡斗争，用严谨的态度，对待病魔，为病人争取一线生机。 2号手术室内，正在进行一台“无人区”手术。 负责手术的团队是治疗四组，主刀医生是四组的资深主治王浓。 王浓跟邓云伦差不多时间进入天华，两人的关系不错。 但随着邓云伦晋升为副主任医师，担任三组治疗组长，他与邓云伦的关系产生了距离。 人都有胜负心。 王浓觉得自己的水平不比同龄的任何人差，邓云伦走到自己的前面，心里也憋了股气。 数月前，急诊外科开始针对所有人进行无人区手术培训。 王浓在这个上面，花费了大量的心血。 除了工作之外，就是练习汤法基本功，以至于刚结婚的妻子以为王浓外面有人，专门找到医院核实。 功夫不负有心人。 王浓的经验加上刻苦，使得他在汤法的研究上，明显要超过其他人。 这段时间他做了十多台汤法，已经培养出了自信。 眼前这台手术的患者，右手的三根手指被切断，送到医院时，只带来了两根手指，其余一根据说被一只流浪狗叼走，没有走到。 王浓需要对其中两根手指进行汤法。 尽管对他而言，没有太大的难度，但他的神情很紧张。 因为这是一台观摩手术，隔着一道玻璃窗户，站着一群同事，他们拿着笔和本子，正在详细记录手术的细节，稍微有一点失误，可能会放大。 赵原站在邓云伦的身侧，目光锁定手术台，仔细观察王浓的每个操作，随时记录一些心得。 王浓的手术完成得很快，等他做完手术，谢长天组织讨论会。 每个人对王浓的手术进行评价，听上去有些严苛，但这是帮助医生提高水平的办法。 一个医生想要将刚掌握的手术做得完美，必须要把所有的细节揉碎、嚼烂！ 这是天华急诊外科一贯的模式。 谢长天、童政等几个治疗组长先进行评点，等副主任、主任说完之后，谢长天将话筒放在赵原的面前，暗示他来说几句。 赵原没有推辞，拿出笔记本，将记录的细节逐一交代。 其中他重点讲到“滑车”的处理。 手指滑车关节又名屈戌关节,一骨关节头呈滑车状,另一骨有相应的关节窝,通常只能绕冠状轴作屈伸运动。 “王医生的基本功很扎实，所有的操作都很专业，唯一略有不足的是，在滑车的处理上有些保守。” 王浓知道赵原的水平，尽管他年纪不大，但是急外乃至天华最好的手部外科医生。 培训资料和手术方案都是以赵原提供的思路作为基础。 说句毫不夸张，赵原是急外手部手术的发起者。 王浓的性格比较孤傲，若是换做其他资历浅的人对自己评头论足，早就甩脸子了。 他此刻却是异常的虚心。 “还请赵医生指正。” 赵原点头，将本子递给王浓，“这个患者要进行滑车切开术，可以有效减少站连发生。当然，虽然没做滑车切开，手术还是很完整的。” 王浓听到此处，眼睛泛出豁然开朗之色。 a2滑车附着在指骨之上，是控制手运动的关键部位。 由于发生粘连的几率是其它部位的数倍，所以它常常成为手功能修复的败笔，是困扰世界手外科专家的最大难题。 各国手外科权威试图用各种新方法破解难题，可是数十载未见成效，所有的教科书和手外科权威都认为不能切开滑车，认为切开会破环结构影响肌腱功能。 而，滑车切开术提出的“切开三分之二的滑车”，颠覆了惯性思维。 这一术式不仅对肌腱活动度没有任何影响，而且为修复提供了更大的空间，可以有效减少了粘连发生。 说得简单一点。 赵原提出的细节建议，可以更好地改善术后患者的恢复情况。 随后赵原又将其他一些观点拿出来跟所有人分享。 比如在切开的时候，选择角度的问题，王浓选择的角度略调整五度将会更利于分离。 其次是缝合…… 通过王浓的这台手术，赵原发散思维，至少讲述了五台手术的信息量。 所有人全神贯注，将赵原讲述的要点全部记录下来。 讨论会结束，几个医生还在探讨赵原刚才讲的内容。 “怎么看赵医生都像是做过大量的手部手术。” “你懂什么？人和人是有差别的！有些人能触类旁通，举一反三。做几台手术，就能得出异于常人的经验。赵医生就是这种天才。” “啧啧，身边有这种大神是挺好的，讲的内容通俗易懂。出去进修，那些知名专家哪像他这么客客气气给你抠细节啊！” 赵原返回办公室接到父亲赵匡书的电话。 “你什么时候回白云的？” 赵原道：“昨天刚到！” 赵匡书“嗯”了一声，电话里没声音了。 赵原知道赵匡书的性格，外表很严厉，其实内心很柔软。 “爸，我没事，一切都很好，还立了个人三等功。” 赵匡书哪里不知道三等功没那么好得，尤其是这种抢险救灾，那是用命拼出来的，他这一次一点开心不起来。 “好男儿自在四方！其实我跟你妈一直有个想法，让你毕业之后回家乡发展。不过，你既然在外面有了自己的事业，我也不能拦着你。只是在外面闯荡会很辛苦，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希望你什么事，给家里打个电话，报个平安，或者发泄发泄工作中的郁闷和压力。” 赵原的印象里，老赵鲜少如此感性。 父爱如山，只是爱得比较深沉和隐蔽。 赵原鼻子酸酸的，笑着说，“以后再忙，我也会坚持每周给你们打几次电话。” 赵匡书嘴角浮出笑容，轻声道：“钱还够用吗？你爸手里有一点私房钱。” 赵原忍俊不已，“爸，我不缺钱！借你们的钱，我已经攒了不少，晚点还你们一部分。” 赵匡书没好气地说：“用你老子的钱，有什么问题？” 赵原坚持道，“我都这么大了，传出去还啃老，多没面子啊！” 第343章 下腰瘫？ 老赵家的大事小事都是萧玉凝女士说得算。 至于财政大权，自然也掌握在萧女士的手中。 赵匡书那点私房钱都是从牙缝里抠出来的，赵原怎么舍得花他那些钱。 在赵匡书的心中，儿子刚出来毕业，一个月能有多少钱？ 自己医院那些刚进来的新医生，前几年基本都得跟家里伸手要钱。 尽管天华医院的工资比地方医院的工资高，但物价也会高很多。 在医院生存，一日三餐花不了多少，但总要交际应酬，若是谈恋爱，开销就更大了。 老赵并不知道赵原最近半年赚了不少钱。 赵原一直没空细算，如今一看吓了一跳，青赛会奖金是大头，随后是林淼的手术费，再加上援滇的补贴和支架费用，每个月的工资…… 竟然有一百多万了。 赵原跟谢长天打了个招呼，前往附近的医院，办理大额转账。 萧玉凝接到转账消息，被数额吓了一跳，连忙打电话追了过来。 “你哪来的一百万？” 赵原笑着说，“来路很正，都是光明正大赚回来的，请放心笑纳。” 萧玉凝皱眉，“你别忽悠我，赶紧告诉我钱是怎么来的。” 赵原便简要地讲重要的几笔收入告知萧玉凝。 萧玉凝沉默半晌才道：“之前我一直觉得当医生没什么出息，只能混个衣食无忧，现在是看明白了。不是医生赚不到钱，而是你爸太没用。” 赵匡书算是躺着中枪了。 华国的医生绝大部分都与赵匡书相似。 年轻的时候攒不到钱，年纪大一点没法更进一步，收入也只能保持在一个养家糊口的水准。 毕竟不是什么医生都跟赵原一样，刚进入医院一年，就可以做难度系数很大的四级手术。 手术难度不一样，手术提成也有差别。 赵原哭笑不得，“岗位性质不同。” 萧玉凝叹气道，“你爸的医术其实不错，只是不知道跟同事处好关系。哎，别提他了。反正你让我刮目相看，不愧是我的好儿子。” 赵原被老妈这么一阵夸，内心其实挺满足，尽管外界对自己有各种好评，但不及父母的认可。 能让父母骄傲，是子女最大的成就。 萧玉凝紧接着跟赵原商量蝾螈医疗的事情。 “我想清楚了！尽管之前的工作，我做得很顺手，但蝾螈医疗对你很重要，我决定辞去原来的工作，将主要精力投入到蝾螈医疗上来。” 赵原有点意外，在他原来的计划里，萧玉凝只是自己的代言人。 “妈，你不用牺牲那么大！” 萧玉凝打断赵原，“我跟小婧聊了很多，她跟我阐述了蝾螈医疗的发展前景，我觉得特别好，比我原来的工作更具有挑战性。所以自己做的决定，你别有心理负担。” 赵原微微一愣，“你和婧姐一直有联系吗？” 萧玉凝笑道，“是啊，你妈一直想要个女儿。小婧尽管家境优渥，但性格很随和，跟我有共同话题。尽管我不想让她当我的干女儿，但内心将她当成女儿看待。” 赵原奇怪道，“为什么？” 萧玉凝没好气道：“你这个笨孩子！这么好的儿媳妇哪儿去找。如果以干女儿相处，岂不是断了你的姻缘？” 赵原哭笑不得，“你不担心门当户对了？” 萧玉凝严肃道，“所以你得努力啊，赶紧做出成绩，让自己的身价变高。其实，你那个女同学也不错，长得好看，性格温柔，跟你站在一起，特别有夫妻相。” 赵原意识到萧玉凝在说柳莎，感慨道，“老妈，你的心怎么这么野呢？” 萧玉凝笑着说，“我也是跟你开玩笑。我尽管喜欢她俩，但身为女人，同样要警告你，对待感情，务必要专注，不能三心二意，伤人伤己。” 这番话将赵原说的有点心虚。 “妈，你别多虑了！就是我不想做选择题，也得别人答应啊！” “这种缺德的想法，千万别有！” 挂断萧玉凝的电话，赵原用手搓了搓脸，他让老妈失望了。 自己不仅做的是多项选择题，而且木已成舟。 打完电话，赵原前往谢长天的办公室跟他请假，今年的执业资格证考试即将开始，按照道理他是没资格的，但常洪波专门找人打了招呼。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以赵原的水平，完全具备行医资格，证书只是一张白纸，所以对赵原特殊照顾，开放了绿色通道。 不过，有了考试资格，还得顺利通过开始才行。 谢长天爽快批准假条，还给贴心地给赵原腾出时间，用于看书。 医生这行是一个比较特殊的行业，除了要面对病人之外，还得应对各种各样的考试。 相对于后期各种晋升考试，医师执业资格证仅仅是最初级的考试。 对学医人而言，职称让人是又爱又恨。 一方面人人都想争取，一方面又颇多诟病。 在国内，职称高低是判断医生医术高低的基本条件，也是一个人在自己团队中寻找位置感的重要标签。 医生的学术地位、收入水平等都与职称息息相关。 越往上晋升难度越大，需要付出更多的精力、心血。 赵原刚走出主任办公室，大厅传来嘈杂声，有女孩的哭声，也有男人的怒吼。 赵原赶紧朝大厅走去。 平车上躺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母亲伏在她的身旁，一边哭，一边轻声安慰。 女孩的父亲愤怒地斥责旁边的女子。 女子穿着黑色的皮裙，白色的丝袜，脚上踩着一双白色的凉鞋。 面对孩子的父亲怒骂，她微微低头，眼中充满无助。 见赵原来了，护士和随车医生让开位置。 赵原一边给女孩进行检查，一边询问随车医生，“怎么回事？” 随车医生道：“女孩今年七岁半，在一家舞蹈班练习跳舞，今天跳完舞，突然站不起来了。” 赵原闻到一股怪味，观察平车上有水渍，意识到这应该是女孩小便失禁所致。 随车医生压低声音，轻声道：“是不是下腰瘫？” “下腰瘫”在医学上叫“急性过伸性脊髓损伤”！ 样貌清秀的女子听闻此言，面色煞白，神情慌乱…… 她是女孩的舞蹈老师，知道下腰瘫的恶名！ 第344章 有点儿意外！ 听到“下腰瘫”这个可怕的名词，女孩的母亲浑身哆嗦，愤怒、悔恨，情绪交织。 她大步冲向舞蹈班老师，双手搭在她的肩上，用力摇晃她的上肢。 “都是你的错！为什么？我将健康的孩子交给你。为什么让她受伤。” 舞蹈老师也是沉默不语。 任由她施暴发泄。 可怜天下父母心。 父母对孩子的感情很复杂。 希望孩子不要受苦，又怕过度宠溺，被社会淘汰。 他们希望孩子有一个快乐的童年。 但，为了让孩子有一技之长，在兴趣和特长上，又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金钱。 别人的孩子都在抢跑，稍微停顿，便会落后于他人。 在抢跑的过程中，父母和孩子均苦不堪言。 不少孩子甚至产生性格问题，自闭、叛逆。 还有孩子受到身体的摧残！ 最近这段时间“下腰瘫”的新闻频繁出现。 有女孩在跳舞过程中突然瘫痪，与下腰这个动作密切关联。 儿童的脊柱很柔软，可以做出很多成年人没办法做到的动作。 正是这种欺骗性，导致悲剧发生。 儿童的脊柱在发育阶段，缺乏稳定性，在“下腰”的过程中，脊髓会被周边组织用力挤压，挤压的过程中流通的血液被阻断，神经组织会出现缺血坏死，产生脊髓水肿。脊髓损伤后，肌肉接收不到大脑的指令，身体会丧失感知功能。 而神经组织一旦损伤，是永久性的，无法修复。 舞蹈老师的年纪不大，二十岁出头，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现在的状况。 赵原朝护士使了个眼色，护士明白赵原的意思，赶紧走过去，将女孩母亲拉开，轻声安慰，“女孩的病情还没有确诊，只是初步预判。你先不要着急。” 女孩母亲抹泪，扑过去，抓住女儿的小手，“妈妈对不起你，以后再也不逼跳舞，再也不让你上那么多培训班了。只要你健健康康的，我就很开心。” 女孩突然有了意识，缓缓转过脸，抬起一只手，抹掉妈妈脸上的泪水，“妈妈，你别哭。” 母亲强忍泪水，“嗯，妈妈不哭，宝宝，你要坚强起来，我们在医院了，医生会给你治病！” 舞蹈老师走到孩子和母亲的身边。 她脸上满是认真、坚定之色，“她在课上出现问题，我绝不会推卸责任。” 女孩父亲一把将老师推开，怒斥道：“你当然脱不了干系。你毁了我女儿的一辈子。她才八岁，以后再也站不起来了，你能为她的将来负责吗？” 舞蹈老师红着眼睛说，“我会尽可能在经济上给予补偿！” 女孩父亲冷笑，“别惺惺作态了，我们不需要你的补偿和同情。如果她出事，我们跟你没完，我要跟你打官司，要让你坐牢！” 赵原不想做裁判员，评判究竟是家长的问题，还是舞蹈老师的问题。 当务之急是给病人寻找缓解病痛的办法，而不是急着争辩责任方在谁。 赵原仔细做着体格检查。 在检查女孩脊柱的时候，他花费了较长的时间，脸上露出难以捉摸的神色。 又来了几名家属，看年龄应该是女孩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几人将舞蹈老师为主，伸手指指戳戳。 虽然没有动手，但言语的攻击，更容易让人情绪崩溃。 舞蹈老师受不了这种压力，蹲在地上，用手捂着头，呜呜地哭泣。 舞蹈老师从小家境不错，父母见她从小舞蹈有天赋，花费了大量的精力培养她。 然而，想要成为一名出色的舞蹈家，好比千军万马走独木桥。 毕业之后，她没能考入理想的歌剧院，便选择创业，创办了舞蹈工作室。 她对待每个孩子都特别用心。 每个孩子接受基础训练时，都很痛苦。 既然选择走这条路，那就得要有一份吃苦的决心。 谁不是苦出来的？ 凭借出色的编舞，和踏实的训练方式，学生在很多比赛都取得了好成绩。 正以为一切步入正轨，没想到出了这种事情。 “下腰瘫”近几年在舞蹈培训行业没少出过风波。 治疗费是一笔天文数字。 更重要的是，彻底杀死了舞蹈班的未来。 谁会找一个有过“黑历史”的舞蹈班？ 周围突然安静。 她将脸抬起，看到一个身穿白服的年轻医生，将家属给挡开。 “这里是医院，需要保持安静，请你们克制一下情绪，不要让我们为难。” “医生，我们实在忍无可忍，她是罪魁祸首，如果不是她不够专业，怎么会让我孙女吃么大的苦呢？” 说话的是女孩的奶奶。 赵原朝她看了一眼，沉声说道：“你们的心情我能谅解，你们不能干扰我们对孩子的救治。我要问一下当时的情况！你们把她围住了，我怎么问？” 尽管医生看上去很年轻，但患者家属不敢挑战他的权威。 等舞蹈老师起身。 赵原语气很轻地询问，“女孩今天的训练量如何？发病之前，有没有做过下腰或者其他拉升动作？当时有没有什么异常？” 舞蹈老师用掌心擦掉泪水，稍微回忆了几秒，如实相告，“今天还没来得及做下腰呢？当时正在做一些热身，她嚷着说头晕！当时孩子的母亲在外面等着，我第一时间就请她进来。” 女孩母亲怒道：“胡说!我进去的时候，已经做过很多训练了。” 舞蹈老师委屈，“舞蹈室有摄像头，可以调监控。” 赵原朝女孩母亲扫了一眼，不容辩驳地命令，“让她把话说完。” 舞蹈老师将前因后果细致复述。 分析舞蹈老师的谈吐和应对方式，她是比较真实、单纯的性格。 之前网络上，发生过类似的病例，那些舞蹈班的负责人都矢口否认与自己有关。 即使面对铁证，也选择逃避，不正面解决问题…… 赵原心中有数，轻声道，“你不要太担心，事情没你想得那么严重。” 舞蹈老师错愕朝赵原看了一眼。 男医生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非对自己有什么想法，所以安慰自己？ 赵原没工夫在意舞蹈老师此刻一团乱麻的心情。 他吩咐护士，“给患者做详细检查。” 随后，赵原找到谢长天，将情况说明。 谢长天立即申请多科室联动，从神经外科请脊髓损伤方向的专家安排专家过来会诊。 神经外科来了一个主任医师，名叫方泊然，是粤省这个领域的顶级专家。 片子很快出来。 方泊然拿着报告，研究许久，沉声道：“是儿童脊髓损伤，最好能立即介入治疗。” 谢长天点头，“怎么治？” 方泊然淡淡地扫了一眼不远处的赵原，“这位就是赵原？你是患者的急诊收治医生，不妨谈谈想法。” 赵原有点儿意外！ 方泊然的语气似乎在考较自己。 第345章 观察入微！ 方泊然想试探一下赵原的深浅。 赵原最近在天华医院混得风生水起，甚至被冠以全科全能的评价，涉及骨科、心脏外科、肝胆科等。 既然是会诊，在场的人很多，急诊外科和神经外科来了不少人。 主要承担诊断主力的是方泊然、谢长天，此外还有具备副主任以上实力的赵原。 如果赵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那就要被搓掉锐气了。 医生这个行业便是如此。 没有明刀明枪的交锋，但观点的交流、眼力的切磋，随处可见！ 答案若是没法给出来，声望值立即就要下滑。 当然，如果你解决的漂亮，也可以增加存在感。 很多系统小说有名望值的设定。 到了一定的名望值，就会得到系统奖励道具。 其实在现实生活中，名望的价值也存在，只是没那有具象化。 等积攒到一定的程度，名望自然而然体现其价值。 尤其是医生，声誉和名望是很重要的。 当你做得无可挑剔，别人就会慕名而来。 巴德克在德国漂洋过海，最终找到赵原合作手术，便是体验了名望的价值。 赵原如今还处于播撒种子的时候，等到时候一到，就会纷纷结果。 比如目前赵原在心脏外科已经做了很多努力，相信很快就会量变形成质变。 赵原知道方泊然的想法，他也没有藏着掖着，“我对神经外科的研究怎么多，讲的内容可能也不太专业。不过，相信方主任应该也看出来，患者的病并非下腰瘫！” 方泊然若有所思，不动声色，等待赵原继续往下说。 随车医生在第一时间给出的诊断是下腰瘫。 如今赵原在推翻他的结论。 随车医生的面色有些难堪。 赵原继续往下说，“我们不能因为患者发病的地点，便将患者与练舞下腰联系起来。患者的确是脊髓损伤，但致病原因在于脊柱曾受到过严重的撞击，以至于脊柱出现碎骨，后期进入脊髓，导致产生了炎症。” 方泊然的眼睛亮了起来，与谢长天笑着说，“赵医生的诊断水平不错啊！” 谢长天在观察脊柱部分的时候也发现了些许奇怪之处。 他原本还替赵原担忧，觉得他看不出问题所在。 以谢长天的诊断水平，能看出脊髓有白点，但至于什么原因，他还得仔细研究。 赵原的结论比谢长田显然要更加更进一步。 “你如何判断她的脊柱遭到过严重的撞击！” 赵原耐心说道，“从患者身上看到了多处擦伤瘢痕，应该在一周以内产生的。另外，膝盖有轻微的扭伤，可以想象出当时撞得不轻。” 方泊然露出肃然之色。 观察入微啊！ 他判断女孩体内有骨片，那是根据日积月累的经验。 接触过那么多脊髓受损的患者，导致病因的可能，他早就有经验了。 但，赵原的切入点跟自己截然不同。 他注意到了患者的旧伤。 这是很多人都会忽略的。 主要发病的地点具备一定的欺骗性，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舞蹈所带走了。 赵原在做体格检查的时候，却是从老伤的情况，抽丝剥茧，将患者的病因给找了出来。 “我们要问一下女孩的家人。” “就怕他们不肯说。” “事关治疗结果，他们不敢隐瞒。” 谢长天安排孙良出去细问。 没过多久，孙良脚步匆匆地回来，语气中充满兴奋的情绪。 “他们一开始矢口否认，咬住舞蹈班不放。经过我的耐心劝说，他们终于承认，小女孩在两个月前在小区玩耍时，被一辆电动车撞倒。当时身上是有一些伤，但她一切都正常，所以没有特别留意。” 众人朝赵原投降敬佩的眼神。 赵原的一系列推理，简直是神乎其技。 所有人都以为是下腰导致的病情，但逃不过他的火眼晶晶与缜密的诊断思路。 方泊然道：“病情已经基本确定，跟家属讨论手术方案。赵医生，咱俩一起做这台手术吗？” 赵原微微一怔。 这台手术按照流程是要转给神经外科。 方泊然是个聪明人。 方泊然主动跟赵原递出友善的信息。 像赵原这种天赋很强的年轻人，与他把关系处理好，绝非坏事。 “好！”赵原也是爽快答应。 孙良在一旁暗自唏嘘。 外界都说方泊然眼高于顶，连科室主任单振宇都不太在眼里，平时我行我素。 但他的技术水平高，尤其在脊柱脊髓方向，是无可争议的高手。 方泊然如果能够沉稳一点，神经外科根本不愁没人接替大主任的位置。 但，方泊然的性格古怪，不愿意坐那个位置。 他不稀罕当大主任，每天累死累活，赚得又不多。 不过，方泊然对赵原却是格外客气。 果然，应了那句话，如果你是个强者，任何领域都能处到朋友。 方泊然等人一起去找家属谈话。 女孩母亲惊讶道，“你们的意思是，我女儿的病跟跳舞无关？” 女孩母亲知道天华医院的医生不会胡说八道。 她内心其实也清楚，舞蹈老师没有撒谎。 女儿在发病之前并没有进行下腰训练。 但，女儿在舞蹈班出事，那是不争的事实。 方泊然指着片子里的图像影响部分，解释道：“您女儿的病情跟跳舞没有绝对关联。跟之前受过撞击有关。” 女孩外婆惊讶道，“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怎么会现在才发现呢？” 方泊然淡淡地扫了一眼她，“那就是你们当家长的疏忽了。孩子遇到问题，以为没什么大碍，其实已经受了很重的伤。” 外婆脸上露出愤怒之色，“我知道那个人是谁！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撞了人，必须要负责到底。” 舞蹈老师没想到事情柳暗花明，脸上满是激动之色。 宛如至暗时刻看到曙光！ 整个人松弛下来…… 尽管赵原站在方泊然身侧，一直没有说话，但舞蹈老师知道这个年轻医生在暗中做了很多事情。 他在给女孩检查时就发现了问题并非出在舞蹈本身。 所以才会跟自己说，“事情没那么严重”！ 自己的运气真好！ 幸亏将患者送到了天华医院。 否则，如果换做其他差一点的医院，遇到半桶水医生，不仅对女孩做了错误的诊断，自己的人生也将遭受摧毁性的打击。 “谢谢你！赵……医生。”舞蹈老师走到赵原面前，辨认他的胸牌，轻声感谢。 “不用客气！” 赵原冲着舞蹈老师淡淡一笑，旋即朝手术室走去。 女孩的家长签好术前协议。 接下来，他得进手术室了！ 第346章 细节拉满！ 医生不是警察，也不是法官。 但，因为职业特点，医生提供的信息，可以作为证据或者线索。 小到请假报告，大到伤残鉴定，医生出具任何诊断结果，都必须要有敬畏之心。 有时候给病人出诊断报告，必须要抛开表象，究其本质。 换做其他医生，很容易将女孩的脊髓损伤与练习舞蹈联系到一起。 不存在医疗事故的风险。 但，如此一来，会毁掉一个人的人生。 尽管赵原也不太喜欢如今社会上层出不穷的兴趣班，但在面对病人时，必须要严谨，一个细微错误，可能会造成难以估计的影响。 舞蹈老师没有离开，尽管医生断定，病情跟自己没什么太大关系，但小孩是上课时出现了问题。 她也想守护自己的学生。 方泊然跟赵原进入手术室。 女孩已经躺在床上。 病情比较棘手。 首先，位置比较特殊。 其次，孩子太小了。 脊柱在人体的位置很关键，相当于是房屋的主梁，整个房屋是不是能够立的起来，全靠这个主梁顶着。 一旦脊柱产生问题，房屋的结构就会发生变化，一是禁不起风吹雨淋了，二是慢慢松垮，说不定哪天就坍塌了。 此外，脊柱还有一个重要作用，那就是保护脊髓。 当脊柱受到伤害之后，脊髓必然造成损伤。 赵原和方泊然研究治疗方案。 尽管方泊然在医院的口碑不怎么样，但他的专业度实在没问题，从切口到切除的长度精确到毫米级。 眼前的病人很麻烦，女孩还在长身体的关键时刻，跟一般的患者使用的药物，切口的长度，都不一样。 而且，从影像来看，女孩被撞的那一下可不轻，脊柱就像是被顶歪的积木一般，想要将脊柱捋顺，没点功夫可不行。 关键是病人的年龄。 如果年纪稍大一点的，可以采取保守治疗。 女孩的人生才开始起步，必须要根治，让她健健康康，自信地面对余生。 赵原和方泊然在术前最终只讨论了一个大致方向，接下来在手术中面对各种复杂情况采取见招拆招的方式。 张钦墨拿着本子，安静地站在玻璃的另一面，目光紧锁赵原，观察他的每个细节。 其实家里人不同意自己从事外科工作。 第一自己未婚，第二自己是女性。 外科医生很多时候是要吃辐射的，尤其是在骨科手术室，在铅板夹在墙壁里。 患者在手术过程中处于被麻翻了的状态，伸个手都不行，要透视骨骼，必须要有医务人员辅助。 尽管有铅衣作为防护，但大部分手术需要多次透视，医生总不能做一次透视就洗一次手，一台手术肯定要吃不少辐射。 同事之间是有一个默契的。 未婚的医生，还有女性会在透视的时候站远一点。 结婚生了孩子的医生去帮助患者调整位置，扶手抬腿吃射线。 射线是很恐怖的存在，医生为什么是高危职业，甲状腺、乳腺方面的病为什么高于其他人群，原因就在于此。 听说赵原要做脊柱脊髓手术，暂时没活的医生都过来观摩。 隔着玻璃，大部分人都知道还是会吃到辐射，一般对观摩脊柱手术敬而远之。 一部分是赵原的忠实观众，还有一部分是凑热闹、看戏的。 大家的心态不一。 有些人是想来学技术的。 有些人是想看赵原出丑的。 谁让赵原现在是天华医院的红人？ 各种活动都崭露头角，奖金奖状拿到手软； 医院各种宣传活动，都有他的身影； 医院领导的各类报告都有他的名字！ 学医人都是天之骄子。 没有人心甘情愿充当别人的绿叶。 不过，许多人在看过赵原的手术之后，都被赵原的水平折服，迅速黑转粉，成为赵原的忠实拥护者。 他们闲余时会看赵原的手术录像， 如今有手术现场，当然不会错过机会。 赵原用实力证明他的手术很有参考价值，即使那些主任与他相比，也不过如此。 每个人都想成为赵原这样的人。 没有赵原的天赋，但通过学习，能模仿个三四成神韵，也是不错的！ 在正常人看来，脊柱涉及骨骼，应该属于骨科。 国内由于神经外科起步晚的原因，在地方医院，有四个科室治疗这个脊柱脊髓的疾病，针灸科、推拿科、康复科、骨科，整合到一起，叫脊柱病团队。 天华是大医院，在神经外科分出了专门的脊柱病治疗团队。 方泊然是这个团队的核心。 单纯的脊柱碎裂往往不需要特别干预，一般会出现脊髓、脊膜病变，需要神经外科方向的手术处理。 大脑、脊髓、神经，这是一个体系，类似于物联网。 神经遍布在人体，像是物联网的传感器。 脊髓是传输信息的光缆。 神经接受到外界刺激，就会拉动肌肉，通过脊髓把感觉反馈给大脑。 方泊然经过试探，知道赵原的眼力不俗。 手上的功夫又是什么水平，他难免有些好奇。 能做心外手术，按理说手上的活儿肯定没问题。 “赵医生，你开始！” 方泊然的意思明确。 放手，交给赵原自由发挥。 赵原得到授意，严肃点头。 没有谦虚与推让。 他是患者的首接医生，心里有一种情结。 给女孩提供建议的医生有很多，但最重要的医生是他。 他有义务不容辞的责任！ 赵原开始手术。 方泊然负责解说，仿佛变成了一堂现场教学课。 方泊然是解说老师，赵原是示教老师。 “孩子的年龄太小，所赵原没有用刀进行分割，这样可以避免术后瘢痕引起压迫。” “术野出血很少，这就是基本功了。” 方泊然扫了一眼备血，捉摸估计用不了计划那么多。 “我一直跟你们强调手术避免二次创伤，赵原对损伤控制是一个范本。手术造成的创伤越小，对患者后期恢复越能起到良好的效果。” “控制损伤的速度也是关键。嗯，手术到现在一直都很顺利。” 方泊然一开始还能波澜不惊的介绍，但随着手术的推进，他的情绪出现波动。 因为赵原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不仅快，而且精准！ 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反应比三四十岁的人肯定更为迅敏。 方泊然加快解说速度，才能跟得上赵原。 赵原将细节每个操作都拉满了！ 想要向团队的小年轻们面面俱到地描述清楚，还真不容易！ 第347章 没有短板！ 比起常规的脊柱手术，女孩的身形瘦弱，手术面积也小了很多。 换做方泊然上阵，肯定要有一个适应的过程，速度自然也会下降。 赵原似乎没那个顾虑，上手之后就开足马力，伴随着手术进展，速度还越来越快，宛如小钢炮一般，爆发力十足。 在精准度方面，赵原展现出了心外手术的灵巧。 脊柱附近大量的血管，稍有不慎，刺破了一处，就会有出血。 赵原完美的避开了血管，因此手术看上去特别舒服。 宛如剥桔子，把外皮拨开，橘络除去，橘子皮没有丝毫破损之处。 玻璃外的观众们唏嘘不已。 都说赵原厉害，没想到厉害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关键是赵原的档案里没有脊柱手术啊！ 大家怀疑人生了。 “赵医生真的是第一次做脊柱手术吗？” “那还有假？” “神经外科的手术也能做，他还有不会的吗？” 张钦墨嘴巴翘得高高的，感觉手术是她做的一般。 自己跟家里人说，要更换指导医生。 家里人以为至少得粤省知名专家这类级别，结果没想到是一个刚入职的年轻医生。 一开始觉得女儿是不是有了新想法，见异思迁了。 后来一打听，知道赵原成功救治了赵业鹏，才意识到女儿不是瞎选的。 赵原的年龄实在太有欺骗性了。 张钦墨跟赵原在灾区相处了好几天，她对赵原的实力太了解了。 说句毫不夸张的，任何患者交到他手上，没有救不活的！ 不仅能救活，而且还能做到根治。 那些抢救手术拿出来研究，每一个都非常经典和叹为观止，只不过淹没在赵业鹏的那台手术光芒之下。 别人觉得赵原为何不去胸心外，而非要留在急外，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张钦墨觉得赵原更适合待在急诊外科！ 因为他太全面了，几乎没有短板。 如果前往某个单独的科室，会限制他的发展。 手术在不断往前推进。 方泊然说的口干舌燥，嗓子冒烟似的。 他第一次觉得，说手术比做手术还要累。 赵原沉浸在手术当中。 他对任何一台手术都有强烈的痴迷。 因为痴迷所以专注。 不知不觉已进入缝合阶段…… 又过了一会儿，手术结束。 玻璃外的医生们陆续离开，讨论着对手术的感悟。 赵原走下手术台，跟方泊然说笑着朝淋浴房走去。 两人的关系随着这台手术拉近不少。 团队的主治和护士们大眼瞪小眼。 方泊然出名的难相处，何时对人如此客气过？ “听说你轮科还没有结束，要不下一个科室来我们组轮科？”方泊然热情邀请，“我跟你不是吹的。整个天华所有的团队，气氛都没有我的团队好。” 赵原几乎信了。 他为难道，“我的轮科科室都是谢主任安排的！” 方泊然撇嘴，不屑道，“我晚点跟他打个招呼。你做好心理准备，明天就去神经外科报道！” 赵原委婉道，“谢谢方主任的认可。” 手术室外。 女孩的家人得到手术成功的消息。 女孩的母亲激动地落下了泪水。 至于舞蹈老师也是如释重负。 女孩母亲走向舞蹈老师，“对不起，我向你道歉。我误会了你。” 舞蹈老师叹气，“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作为母亲肯定心里不好受，我能够理解。” 舞蹈老师下意识想要寻找那个年轻医生的身影，只可惜他再也没有出现。 如果遇上了，自己应该跟他说声谢谢。 …… 赵原洗了个澡，返回急诊外科。 孙良跑了过来，压低声音，“完蛋！谢主任发大火，让你回来就去见他。” 赵原莫名其妙，走入主任办公室。 谢长天铁青着脸过去将门关上，“老方跟你说什么了？” 赵原将方泊然跟自己说的话，毫无保留地告诉谢长天。 谢长天的面色逐渐缓和，眼中露出释然之色，“麻的，差点被姓方的老东西给骗了。” 赵原满脸不解地望着谢长天。 谢长天道：“这家伙跟我说，你主动要去他那轮科。我当时没立即同意，他就跟我大吵了一架。” 赵原连忙劝说，“千万别为我轮科的事情大动干戈！” 谢长天摇头苦笑，“你不知道老方那人！让你过去，肯定将你当成牛马使用。他们团队挣得是不少，但每个月有不少医生熬不下去，向医院申请调岗。” 想起方泊然强调自己团队的气氛很好，赵原这才意识到自己差点也被他给套路了。 人心叵测，好可怕！ “方主任的样子看上去挺随和，没想到……” 谢长天摇头叹气，“天华没你想得那么容易。你名声在外，但同时也处于风口浪尖。以后各种诱惑会越来越多。” 赵原正色，“我绝对不忘初心。” 谢长天满意地在赵原肩膀上按了按，“我们相处快一年，尽管名义上老童是你的师父，但在我的心中，你也是我的徒弟。当师父的，都希望徒弟能做出一番成就。” 赵原有些感动。 谢长天是一个不太擅长表达的感情的人。 他能说这番话，实在不容易。 “我不会辜负你的期待。” 谢长天还是拧着竖纹，“很快要考执业资格证了。以你的水平，拿到证的难度不大，但不要掉以轻心。” 离开办公室，赵原忍不住摇头苦笑。 孙良凑过来，低声关心，“你没事？” 赵原耸肩，“我能有啥事？” 孙良挠头，“也对！谢老板对你跟对别人不一样。” 赵原瞪了孙良一眼，“少胡扯。你没手术吗？” 孙良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糟糕！惦记着你的事情，差点将正事忘记了。有两个阑尾炎手术呢。” 说完，孙良脚步频率极快地朝手术室狂奔而去。 赵原返回位置，拿起考试资料翻了翻，回想起谢长天说的话，觉得十分有道理。 天华医院是一个拥有数千人的集体，里面什么人都有，自己这段时间出了不少风头，心态有所变化。 以后还是要保持谦虚、低调的行事准则才行！ 第348章 幻丑症！ 赵原准备下班，接到温云的电话。 这段时间温云时不时会跟自己联系一番，询问一些专业问题。 她现在接触医美维权案件比较多。 国内医美是一个暴利行业，不少人嗅到商机，进入这一行，整容整形，都是在身体上动刀子，哪有无风险的事情。 所以不少女孩原本是冲着变美去的，没想到越整越丑，最终变成了怪物。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尽管女孩做医美有待商榷。 但作为医美医院，收了钱，没把事情办得漂亮，肯定存在过失。 温云刚接触这一行，在医学方面的专业知识储备不够。 她也知道赵原是急诊医生，可能对医美也不太了解，所以带着试试看的心情咨询赵原。 没想到，赵原对医美的了解，非常专业。 往往通过零碎的信息，能找到维权案件的突破口。 “这个医生在做隆鼻手术的时候，存在分离失误，操作精度不足，导致术中引发了出血，尽管做了及时止血修补，但暴露时间太长，以至于出现感染，导致你的当事人术后恢复期频繁发烧，最终也导致效果不理想。” 赵原仔细研究了温云发过来的照片和资料，给出专业的解释和建议。 “我建议你从药单做文章，有几种药物是正常手术用不到的。但在这台手术中用的剂量很大，这可以作为失误的证据。” 温云沉默半晌，摇头感慨，“我们之前一直在讨论当事人和医院签署的合同，是否存在漏洞，你提供了全新的思路。” 赵原道：“尽管对方医院存在手术失误，但你的当事人脸上动刀子的频次太高了。这也是为何医生失手的原因之一。” 温云微微颔首，“我也跟她聊过此事。不过，也不好深入去谈。毕竟涉及当事人的私事，我是给她提供法律服务，而不是做心理辅导的。” 医美如今在华国还是极受欢迎的。 做医美的人群其实是为了取悦自己，通过提升颜值，增加自信。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在这个过程中产生了心理疾病，整容成瘾。 一方面来自于整容机构劝诱，另一方面则来自于“幻丑症”。 永远认为自己还有可以完善的地方，每次整完之后都感觉很有满足感，但过不了多久就感觉自己依然很丑，于是乎再次踏上整容之旅。 犹如买衣服，买了外套，想着去买一条裤子开搭配；买了裤子，想着去买一对鞋子来搭配裤子；买了鞋子，想买一双袜子来搭配鞋子，似乎不买，就会有缺失，会很丑。 很多人刚开始时就是做个双眼皮，后来就想做个尖下巴，再往后可能会隆胸，逐步“升级”。 实际上，大部分整容的人面部和身体都不存在明显缺陷，性格中追求完美的偏执，使他们一发不可收拾。 …… 八月份的执业资格证考试如期举行。 与赵原一起奔赴考场的医生，来自于全省各地。 赵原比他们实习工作的时间，要晚一年。 按照道理，等到明年这个时候，他才有资格参加考试。 规矩无处不在。 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因为赵原的出色表现，上级部门给赵原破了例，有人想要反对，但这种反对会显得死板和教条，最终只能默认。 考试的题目比想象中要难。 不过，对刚出大学的应届毕业生而言，算不了什么。 毕竟另外一个灵魂的记忆中储备了不少做题的技巧和经验。 临床执业医师考试分四场，全都是单选题，每场150道，一共600道，满分600分。覆盖的内容比较广，如：法规、预防医学、伦理学、医学心理学、生物化学等等，拿到360分就算及格。 赵原每场考试都第一个交卷。 在众人惊诧的注视下走出考场。 他也不想如此高调。 试卷写完了，总不能坐在教室里干瞪眼！ 赵原考试如此得心应手，一方面是因为之前刚备考直博笔试。 尽管内容不一样，但大脑始终保持亢奋的状态，记忆力和反应力都处于巅峰状态。 另一方面，他的身体里有两个灵魂。 宛如电脑硬盘里多了一个资料库，寻找答案的时候，要远超于常人以。 入门级的考试对他不存在太大的考验。 考试点门口停着一辆轿车。 赵原认清车牌号，微笑着走过去，拉开车门。 田幂昨晚刚返回白云，她担心被王明骚扰，所以没有住回小区，而是住在外面的酒店。 数月不见田幂，她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为了跟赵原见面，也是精心打扮一番。 不过，田幂的容貌娟秀，气质如兰，再如何粉饰，也难掩柔美雅致的韵味。 “咱们去吃淮扬菜！”田幂订好了餐厅。 赵原笑着说，“随便，我不挑。” 用餐时，赵原拿手机选了两张电影票。 “你请我吃饭，我请你看电影。” 田幂脸红了，眸光清亮。 “我很久没在电影院看电影了。” 赵原道：“看来我的安排挺有意义！” 八月份的电影以适合青少年的影片比较多。 除了动画片，就是文艺片。 动画片适合十六岁以下的孩子，文艺片适合大学生群体。 赵原选的是一个校园恋爱题材的电影。 校园恋爱的故事，多半是以失败的爱情居多。 怀旧的倒叙方式徐徐展开。 让懵懂的大学生有幻想。 让沧桑的社会人有怀念。 掺杂这一些小美好，误会与忠诚交织。 复杂的三角恋情，最终以遗憾收尾。 男女主角最终因为现实不得不分道扬镳。 再次相见，物是人非，各自有自己的家庭。 不变的是眸光交汇时，藏不住的深情…… 田幂的泪点很低，时不时地抹眼泪。 赵原负责递纸巾。 等电影散场，田幂奇怪地望着赵原，“我感觉你有点冷血，故事这么感人，你怎么就不感动呢？” 赵原握着田幂的手，眼中露出深邃之色，“除了生死，其余均是擦伤！” 田幂复杂地看着赵原，总觉得他一点不像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 更像是经历过许多故事，满身沧桑的四十岁中年人。 第349章 特别下饭！ 八月底的白云，即使入夜，依然闷热，但不减人们对夜市的热情。 出了电影院，广场上有许多人流连，有年轻的情侣，也有中年夫妇。 也有拿着自拍架，开着直播软件的青年。 当然，也有穿着特别时髦，转头率特别高的女郎。 有个卖花的小姑娘追着大学生模样的情侣游说许久，终究还是没能将玫瑰花兜售出去。 赵原等小姑娘的目光扫向自己，淡淡一笑，朝她招了招手。 选中一朵卖相极好的玫瑰，准备递给田幂。 田幂没有接过，目光朝远处飘去。 赵原微微一愣，竟然是刘涓涓和一个身材瘦高的青年并肩走出电影院。 赵原赶紧将玫瑰背在身后。 刘涓涓见赵原和田幂出现，一方面觉得有点奇怪，另一方面也是觉得尴尬。 刘涓涓前不久跟老妈摊牌，将自己和赵原的关系说清楚。 老妈将刘涓涓骂了一顿，随后就开始给刘涓涓安排相亲对象，眼前的青年便是刘涓涓最近刚认识的。 刘涓涓对他其实没有什么感觉，但害怕老妈说自己眼光挑剔，唠叨个不停，也就尝试着相处。 尽管刘涓涓知道赵原对自己没有什么想法，但刘涓涓内心深处对赵原还是有些好感，被他撞破了，总是有些不适。 不过，让刘涓涓不解的是，小姨娘田幂为何会与赵原出现在这里？ 田幂为了散心，在外地旅游数月，昨天刚回白云，与自己老妈都还没见面。 “你俩怎么会在一起？”刘涓涓是个藏不住事的性子。 田幂笑着说，“我也觉得凑巧，逛街正好碰到赵医生，两人聊了一会。对了，你身边的这位是？还不给我介绍一下？” 最好解决尴尬的办法，就是赶紧转移注意力。 如果问赵原为何在这里，赵原又不怎么懂得撒谎，难免露馅…… 刘涓涓朝赵原迅速地扫了一眼，努力控制心跳，介绍道，“陈锋，在滨海大学教书。” 随后，她与陈锋介绍赵原和田幂。 陈锋的个子挺高，与赵原相仿，戴着墨镜，斯斯文文的样子。 陈锋主动伸出手，跟赵原握了握，手劲不小。 赵原没惯着他，回敬他一下。 能看到陈锋的表情扭曲了一下。 赵原心想，你特么握手就握手，干嘛挑衅啊！ 你一个拿粉笔的手，跟我拿刀的手嘚瑟，不是找虐吗？ 陈锋跟赵原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早在跟刘涓涓相亲之前，听闻刘涓涓之前处过一个对象，好像都住在一起了，是她同医院的男朋友，姓赵。 陈锋从刘涓涓满脸的尴尬就品出味道，便是眼前的年轻男人了。 长得瘦瘦白白，手劲大得可怕！ 陈锋倒也不是自不量力，他大学时期曾是篮球队的主力，尽管现在打球没那么频繁，但好歹底子还在。 陈锋主动提出，送刘涓涓回家。 刘涓涓却是委婉拒绝，自己要与田幂聊会天。 田幂瞬间领悟，说自己有车，晚点会送刘涓涓。 陈锋讪讪离去。 田幂和刘涓涓准备去酒店。 赵原此时也不好跟着，独自打车返回住处。 上车后，赵原盯着手里的玫瑰花，突然觉得有点郁闷。 手机这是发出提示音，赵原点开一看，田幂发来消息，“等我指令。” 心情瞬间好了…… 刘涓涓见田幂将车朝小区方向行驶，奇怪道：“不去酒店吗？” 田幂没好气地白了刘涓涓一眼，“摆脱了陈锋，你达成目的，我的利用价值也没了。” 刘涓涓苦笑，“我真打算跟你回酒店呢？” 田幂笑着说，“不好意思！我租的是很小很破的酒店，不符合你的身份。你还是乖乖回家，明天还得上班！再说，你总要洗澡，我的衣服，你又穿不了。” 刘涓涓狠狠地瞪了一眼田幂，“你在炫耀身材吗？” 田幂在公交站台停车，“好了，你可以下车，坐公交车，或者出租车，自己随便。” 刘涓涓难以置信地望着田幂，“不把我送回去吗？” 田幂淡淡道：“我如果不是为了躲着王明，干嘛不回家，要在外面住酒店啊？” 刘涓涓被赶下车，目送轿车远离，暗自叹息，“女人还是要对婚姻慎重，不能被花言巧语迷惑，遇到一个不良人，一辈子就毁了。” 在路口遇到红灯，田幂连忙给赵原发送了一条消息…… 再见面，已是零点零一分五十二秒。 田幂洗好澡，换上了一件很显身段的丝绸睡衣。 鹅蛋脸水润清丽，乌黑蓬松的头发，流转泛光的眼珠，凝脂般细白的肌肤，薄翘甜润的嘴唇，五官立体而脱俗。 今晚月圆，窗外的夜色，只配为她作衬。 赵原将那朵迟到的玫瑰递给田幂。 田幂接过，笑着说了一声谢谢。 也曾收到大束玫瑰，但远不及一朵带来的感动。 她点了外卖。 小圆桌上铺满塑料盒，一些卤菜，还有一些海鲜小烧烤，诸如生蚝、鲍鱼、扇贝…… 赵原笑着说，“弄这么多吃的做什么？” 田幂道，“晚上西餐分量不多，怕你饿着了。” 赵原笑道，“秀色可餐，饿不着。” 嘴上说不用，身体很诚实。 赵原入座，风卷残云。 蚝肉新鲜且肥大，整个含在口中，一股柔润带着海味的气息在舌尖跳舞，不来及咀嚼，食管就开始运转吞咽的本能，肌肉张弛之间，暖暖的流质进入胃里。 很快将美食吃得七七八八。 田幂将手托在下巴位置，仔细盯着赵原，笑话他，“你的心理承受能力真强，要是有人盯着我，我肯定吃不下。” 赵原拍着肚皮，“要看是被谁盯着看了。被美女盯着看，那是在给自己加油！特别下饭。” 田幂红着脸，“古怪的逻辑！” 片刻功夫，赵原用纸巾擦嘴，“好啦，进入下一个议程。” 田幂拍掉赵原伸过来的毛手。 “赶紧去洗洗。” 赵原走入卫生间，打开花洒，哼着“我还是从前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 再次返回屋内，入目漆黑。 赵原只能靠着感觉，摸过去…… 田幂紧紧地裹着被子。 一团黑影从卫生间闪出，随后就重重地压了过来。 她嗅到了一股很熟悉的气味。 不香但很舒服…… 第350章 尺码很大！ 人生在世，很难有时间放下一切，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因为感情出现变故，田幂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踏上旅途，用脚步丈量土地。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数月的时间，她看到了繁花似锦的江山画卷，也感受到了岁月鎏金的人情冷暖。 田幂也是彻底想通透了！ 人生是为自己而活。 何必变成情感的奴隶呢？ 田幂喜欢西北的青海湖。 那是一个澄清宛如碧玉的大湖。 田幂租了一条船，沐浴在阳光，望着波光粼粼中自己的影子看似平静的大湖没那么温柔！ 一阵风袭来，小船瞬间变得跌宕起伏。 哗啦啦的浆声拨打在水面上，溅起了白色的水花。 水珠湿了半身，将青丝黏在肌肤上。 在田幂惊乱地叫声中，船夫却是越摇越快。 她看到了自己的内心，也迷失在了青海湖。 沿着西北线，田幂抵达藏区。 面对连绵刺入苍穹的奇峰峻岭，她只能不断地发出臣服的感慨。 人类的禁区，动物的天堂。 但越是禁忌，越是让人迫不及待想要去猎奇。 越往海拔高处行走，风景越是瑰奇，但人体的承受也到了极限，呼吸越发继续，肌肉宛如灌铅，想要呐喊，又仿佛被什么卡住了喉咙。 当抵达顶峰，被云气层层包裹，入目白雪皑皑，阳光洒在肩头，她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在那一刻，她用力地深吸高氧，将一切烦恼忧愁，全部抛诸脑后…… 手机铃声响起。 田幂睁开迷离的眼睛，下意识拿起手机。 她突然意识到，此刻已然身在白云，并非游历山湖。 手机里传来田幂姐姐的声音。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 田幂想了想，“昨天刚回来。” 田芳随后跟田幂约好明天见面的时间。 田幂挂断电话，朝赵原看了一眼。 赵原拿着杯子，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然后吐在垃圾桶里。 田幂见赵原将杯子递给自己，面颊瞬间红润，跟赵原做了一样的动作，随后拿起纸巾，帮赵原擦拭嘴角的水渍。 赵原似笑非笑，盯着田幂那小巧的红唇，那柔情似水的眼神，宛如猎人看到了寻觅良久的羚羊。 田幂知道赵原在想什么，内心产生一股羞耻感。 她何曾想过自己会变成如此。 旋即，她又有些释然，其实这才是真正的自己。 只是与王明在一起，她将很多东西都尘封，现在陆续解锁。 田幂打开电视，调到电影频道，里面播放着武侠片。 画面上是一个白衣飘飘，仙气十足的女侠在和一个青衫布衣，容貌俊朗的青年交手过招。 女侠舞剑，青年挥刀，你来我往，来回数十回合，不见胜负。 偶尔，女侠和青年还得趁着间隙，撩骚两句。 赵原笑着说，“武侠剧里面最看不懂的就是女人和男人打架，女人天生力气不及男人，如何打得过？” 田幂摇头，“你这是大男子想法！” 赵原道：“我只是尊重男人和女人的生理特性点而已。当然了，女人在生理上也并非绝对处于下风，也要分情况。” 田幂不解，“说说你的歪理？” “以喝酒为例。女人要么不喝，要么喝得男人怀疑人生。” “你又不喝酒，搞得自己跟专家似的。” 赵原笑着说，“男人喜欢喝白酒，一杯入喉，辛辣爽透，即使酒量很好，但也会因为喝得太猛，吐得很快。” “女人喜欢喝红酒，先酸涩再朦胧，紧接着雾里看花，水中望月，越是兴致高，越是持久缠绵，一顿能喝很久。” 田幂没好气地白了一眼赵原，“你这是从酒文化切入，研究男女生理心理之别吗？” 赵原点头，“没错！看来你是听明白了。” “对了，我想问你一件事。”田幂顿了顿，“此次散心我想通很多，以前过得实在太懒散，我打算找份工作来做，你有什么好建议？” 赵原皱眉思索片刻，“你之前不是也有工作吗？” 田幂道：“看上去没那么正经。” 赵原认真道，“你的特长是钢琴，找工作当然要自己擅长的事情。我觉得钢琴培训挺好，你可以多招收一点孩子。当然，想要发展得大，可以考虑聘请几个老师，你当老板。” 田幂所在的那个音乐工作室，她目前是合伙人。 老板另有其人。 田幂惊讶道：“我能当老板吗？” 赵原笑着鼓励，“没人生下来就能当老板，很多事情都是一步步慢慢尝试做出来的。” 田幂微微颔首，“对了，我有一个同学，在国际上拿过很多奖项，前不久手指出现问题，你有没有合适的医生推荐？” 赵原心想，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赵原嘴上当然不会这么说，“你可以让他打听一下，天华能做手部手术的人有很多，看中了哪个专家，到时候我帮他打声招呼。” 田幂白了赵原一眼，“不是请你拿主意吗？” 赵原笑着说，“我说，我可以！你信吗？” 田幂微微一怔，“信！” 赵原哑然失笑，“即使你信，也要让别人能信才行。还是让他自己去打听打听。” 倒不是赵原不愿意管。 手对钢琴师而言是吃饭的工具。 如果出现问题，肯定会慎重对待。 毛遂自荐并非什么好事，会让人误以为你别有图谋。 翌日。 等田幂醒来，屋内仅剩下一人。 若不是身体宛如被拆过一般，她甚至会怀疑昨晚是否真实。 门铃声响起，田幂披上睡衣，走过去通过猫眼观察，见是田芳，便立即打开门。 田芳进屋之后，吸了吸鼻翼，皱眉道：“什么味儿！” 田幂轻声笑道，“什么味？是不是昨晚我吃夜宵，留下的味道？” “不是那种味道。” 田芳摇头，眼睛一阵乱扫。 田幂招呼田芳坐下，试图转移话题，“吃过早餐没？” 田芳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等下都可以吃午餐了。” 田幂见姐姐朝垃圾桶走去，心脏莫名一紧。 垃圾桶挺干净，应该是被清理过。 田幂松了口气。 田芳似乎没有放弃捕捉蛛丝马迹，眼睛在房间里不断搜寻，最终落在一双一次性拖鞋上，表情变得凝重。 “你跟我说，是不是有对象了？” 田幂暗忖姐姐的嗅觉一如既往的敏锐。 “没有啊！你别胡思乱想。” 田芳走过去拿起一次性拖鞋，分析道，“这鞋子一看就被男人穿过，那男人的尺码很大，你看前面都被顶变形了。” 田幂面红耳赤，“姐，你能不能单纯一点？” 第351章 田家变故！ “一个女人突然失踪，出去旅游几个月，肯定出了什么状况。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姐姐的表情严肃。 “你还没有离婚，应该与王明断干净，再寻找自由。” 田幂瞪了姐姐一眼，“我想跟他把关系弄清楚，但他根本不给我机会。” 姐姐紧紧握着田幂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我尊重、支持你的所有想法，只是害怕你遇到事情，性格变得偏激。以你的条件，完全可以找一个胜过王明百倍的人，千万别自暴自弃。” 田幂默然，一时间竟没法回答。 姐姐试图印证自己的猜测，“你跟我讲讲，他是什么人？” 田幂当然不能如实相告，否则要引起诸多误会。 “我在旅途中认识的！” 姐姐不动声色，“也是白云人吗？” “不是，在白云工作？” “从事什么行业？” “在证券公司上班。” 姐姐沉默片刻，皱眉道，“你八成是被骗了。很多骗子都会说自己是券商什么的，券商哪能那么容易遇见。你将他公司地址发给我，我找人帮你查一下。” 田幂感觉思绪被拧成麻花，知道继续编下去，肯定会露馅。 她索性咬牙，“姐，我知道自己可能被骗了。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跟他来往，这总成了？” 姐姐皱眉，“你当着我的面，将他的联系方式删掉。” 田幂哭笑不得，随便调出一个自己学生家长的联系方式，当着田芳的面拉黑删除。 姐姐这才如释重负。 她握住妹妹的手，眼睛突然红了起来。 田幂尽管与她不是亲姐妹，但两人关系很好，她顿时意识到不对，“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 姐姐微微颔首，她用纸巾擦拭泪水，“你姐夫……” 田幂惊讶，“他怎么了？生病了？” 姐姐摇头，眼中满是怒火，“我恨不得他得了绝症！他跟一个狐狸精跑了。” 田幂目瞪口呆，“怎么会？姐夫那么老实的一个人？平时对你那么好。” 姐姐咬着嘴唇，冷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跟你一样，以为他是一个对家庭忠诚，有上进心的男人。没想到他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他的公司倒闭了，欠了一屁股债，银行昨天找到我。他不知何时将房产抵押，如果不归还欠款，房子就没了。我现在从哪儿找那么多钱，想死的心都有了。” 田幂没想到姐姐突然遭此变故。 自己是田家的养女，田家对自己很好。 姐姐对待自己，更是无微不至。 田幂将她的手紧紧握住，“你别着急!欠债的问题，我跟你一起想办法解决。等会我就去银行将房子作抵押，帮你还钱。” 姐姐摇头，拒绝道，“那怎么能行？” 田幂语气认真地说，“田家对我有恩，如果不是爸妈，我根本感受不到温暖，只会像行尸走肉一般活着。” 姐姐仍在拒绝，“我真的不要你卖方替我还债，爸妈在天之灵知道此事，肯定不会同意。” 田幂动情道，“爸妈走了，我是你的至亲。除了我，没人能帮你。何况，那些房子有一部分是爸妈给我的，原本就属于你。” 姐姐被逼得走投无路，但她的头脑依然清晰。 “当务之急是要找到罪魁祸首。公司之所以破产，因为他卷走了账上所有的钱，。” 田幂苦恼，“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姐姐沉默，随后颓然摇头，泪水再次夺眶而出，“不知道!他走得悄无声息，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有人说他在去了东北，也有人说他出国了。这挨千刀的实在太狠心了。” 几十年的夫妻，突然带着小三，消失得无影无踪。 比起金钱得失，更伤人的当属于感情的背叛。 田幂之前一直还同情姐夫。 虽然不是上门女婿，但姐夫一直在田家生活，靠着田父的人脉资源，姐夫有了自己的公司。 姐姐平时对待姐夫，经常唠叨、抱怨，但那也是很多家庭夫妻的常态。 只是没想到姐夫做得这么狠，要么不反抗，一反抗就如此决绝。 田幂想起自己的婚姻，再看看姐姐，顿时悲从中来。 她也一直等待宣泄口。 姐妹俩抱头痛哭！ 冷静之后，田幂问道，“涓涓知道这件事吗？” 姐姐摇头，“我不知道怎么告诉她！” 田幂轻声叹息，“等我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她。” 姐姐面露苦涩，“她是个善良的姑娘，经过此事打击，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田幂安抚道，“放心，她那么懂事，肯定能很快恢复，我还是比较担心你。” 姐姐眼中露出坚毅之色，“为了涓涓，为了你，我不会倒下！” 等姐姐离开之后，田幂坐着思索良久。 此事她不能坐以待毙，但仔细一想，好像除了卖掉那几套房子什么忙都帮不上，至于身边能够依靠的人，唯一想到的只有赵原。 于是，她将消息发给赵原。 赵原没有立即回复。 等下了手术，他一看到消息，立即进行回复，“我知道了！你别太担心。” 简单的话语，让田幂的心情放松下来。 赵原是一个年轻的医生，帮不了自己什么。 这一刻她需要来自精神上的支持！ 赵原走出手术室，来到办公区。 刘涓涓被谢长天喊入办公室，里面传来批评声。 赵原下意识皱了皱眉。 孙良走过来，低声说明情况，“刘医生今天的状态很糟糕，手术出现很大的失误，幸亏被谢主任及时发现，否则，后果难以想象！” 赵原猜测，估计与家中变故有关。 刘涓涓对自己一直照顾有加，遇到这种问题，即使没有田幂，自己也会试着帮帮她。 刘涓涓红着眼睛从办公室走出。 赵原递给她一盒纸巾。 刘涓涓抽出一张纸，擦拭眼睛，抬头盯着赵原看了一眼，说了声谢谢，将头埋下，低声啜泣。 赵原低声道，“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要相信，没有迈步过去的坎。” 返回住处。 赵原拨通温云的电话，约她见一面。 第352章 佩服！佩服！ 赵原走出医院，天空飘雨。 刚坐入车内，雨势变大。 司机将车载音乐调高，噼里啪啦地抱怨着糟糕的路况。 今年的降雨量超过往年，每次下雨，都特别大。 遇到堵车，司机比乘客还烦躁！ 抵达熟悉的西餐厅，温云曾在这里崴了脚，结束后温云曾以此要挟，跟老板讨价还价。 原以为西餐厅老板将温云视作敌人，没想到温云和餐厅老板一来二去成了朋友。 这便是温云的独到之处。 不打不相识这一招，用得非常熟练。 温云穿着一件黑色的连衣裙，耳朵上戴着紫宝石耳坠，嘴唇涂抹得娇艳欲滴，与上次相见又是另外一个样子。 温云见赵原眼神捉摸不定地望着自己，拿着手里的品牌小包，佯作要打的姿势。 “不许拿这个眼神看我。” 赵原见温云被自己看得不好意思，打趣道，“我只是好奇咋，一段时间没见，温律师也整容了吗？” 温云白了赵原一眼，“我能否理解，你在夸我变漂亮了？” 赵原点头，“那也是因为之前比较低，所以稍微有点变化，就特别惊人。” 温云无奈叹气，“没办法！换了新的岗位，必须要扮演好这个岗位的角色。以前我是一个小助理，是大律师的配角，穿衣打扮必须要注意得体，不能过界，抢了上司的风头。现在我带团队，直接面对顾客，如果不体面、成熟一点，难以让顾客产生信任。” 赵原笑着说，“温律师适应了新身份，没少挣钱。” 温云瞪了赵原一眼，“放心，我听得懂你的言外之意。这顿饭我来请客，你随便点。” 赵原道：“那我不客气了。” 温律师并非吃亏的主，赵原之前多次提供线索和思路，帮温云找到突破口，解决了好几个医美案件。她曾经承诺等案子结束，要好好感谢赵原。 温云有一套自己的行事准则。 既然别人帮了忙，那就不能让别人白干活。 何况赵原帮过自己不止一次。 将自己引荐给虎康医疗，给自己舅舅安排住院、手术。 每一件事都宛如雪中送炭。 所以温云也想好好谢谢赵原。 赵原点了牛排和意大利面，然后将刘涓涓父亲的资料递给温云。 温云接到手中看了一眼，面色突然阴沉下来。 “这事儿我帮不了你？” 赵原错愕地望着温云，不解道，“为什么？” 温云生气地说，“这个涓涓跟你关系不清不楚的，我如果给她帮忙，被许鸢知道，肯定说我不讲义气。” 赵原耐心解释，“刘医生跟我的关系是挺不错，但仅限于同事。” 温云瞪了一眼赵原，“口说无凭。” 赵原急得挠头，哭笑不得，“莫须有的罪名啊！” 温云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如果只是普通朋友，你为什么会这么上心？” 赵原道：“换做你有事，我也会出手相助。难道咱俩关系也不清不楚？” 温云面颊瞬间变红，“胡说八道什么呢？咱俩的关系清清白白。” 赵原笑道，“这件事麻烦你帮我调查一下，不要拒绝，否则，以后咱俩一拍两散，你再有工作的问题，也别找我。” 温云被赵原气笑了。 根据自己的判断，赵原与刘涓涓应该没有更深层次的关系。 温云叹气，“罢了，我给你留意一下，不过，有没有结果，我没法保证。” 赵原松了口气，“我相信你的能力。” 服务员将牛排、意大利面还有披萨摆上桌。 赵原拿起刀叉，大快朵颐。 温云最近在减肥，只吃了一点，就不敢继续吃了。 望着赵原那特别陶醉的样子，温云真心想要将赵原给打死。 吃就吃呗，干嘛吃得那么香。 赵原见温云盘子里的牛排只切了一小半，皱眉盯着看了片刻。 温云见赵原欲言又止，笑着将盘子推过去，“不嫌弃的话，给你吃！” 赵原微微颔首，“你又没有吐口水，舔盘子，我嫌弃什么！我声明，不是我嘴馋，是拒绝浪费。” 赵原用叉子将大板块牛排挑入自己的盘子，切成适合的大小，放入口中，没一会儿就将温云的那份也吃完了。 温云嘴上没说什么，内心感触颇多。 随着许鸢离开白云，自己身边说个话的朋友，都没有了。 她和赵原接触虽然不多，但被赵原身上纯粹的气质所吸引。 赵原与人相处，没有丝毫做作，你可以放心地将后背交给他，不用担心他会在背后捅刀子。 在关键时刻，他还能给你提供很大的帮助。 白云这座节奏快，人心浮躁的城市里，赵原这样的人实在太少了。 正因为这些异于常人的特质，眼光很高的许鸢才会看中赵原。 不过，温云可不会被这些假象所迷惑。 赵原绝非自己的理想伴侣。 她得找一个有雄厚实力的人，可不要什么潜力股。 所以温云将赵原定位为朋友！ 这条线永远不会逾越。 最近手头上的案件很棘手，温云心中有些烦乱。 她突然想喝酒，跟服务员加了一瓶红酒。 服务员将红酒放在桌上找来开瓶器，温云从服务员的手中讨来开瓶器，笑着说，“我自己来！” 等服务员离开，温云悄声与赵原说，“我特别喜欢开红酒的感觉特别解压！”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开瓶器套在橡木塞上。 橡木塞将瓶口塞得满满当当，严严实实，温云没有掌握好力度，螺丝钻头没有死死咬住橡木塞，拔了个寂寞。 温云尴尬地看了一眼赵原。 橡木塞顶端已经被钻烂，钻头没法着力。 她想了想，将橡木塞含在嘴里，红润的嘴唇裹住，牙齿紧紧闭合，然后死死地抱住瓶身。 赵原看得极度紧张，提醒她小心别崩了牙。 作为一名外科医生，没少见红酒瓶成为伤人凶器。 橡木塞可不比啤酒瓶盖，难度之别宛如一级手术和四级手术的区别。 她用牙咬住橡木塞，慢慢摇晃，橡木塞在吸拔之下，逐渐扯出半截。 伴随着“啵”的一声脆响。 温云下意识朝后扬起修长白皙的脖颈，嘴里含着小半截小木塞。 因为震荡，嫣红的酒液溅出，落在她莹白的胸口，宛如白纸点上了梅花，竟有几分妖冶。 赵原吸了吸鼻翼，葡萄酒馥郁的香气从瓶口溢出、蔓延…… 温云得意地将橡木塞吐在手心，炫耀地让赵原欣赏。 橡木塞上留着深深的牙印！ 赵原觉得浑身凉麻，连忙鼓掌赞叹，“没想到温律师有此等绝技。佩服！佩服！” …… 第353章 回首掏！ 赵原话里有话。 温云反思自己方才的举动。 幡然醒悟，方才的行为似乎有诸多不妥之处。 好像在暗示什么。 不过，赵原没有继续纠缠此事。 温云问他是否要喝酒。 赵原拒绝。 温云倒了半瓶红酒，放在醒酒器内。 等温云喝完半瓶红酒，时间已然不早。 她起身到前台结账。 赵原却提前买过单。 “不是说好我来请客吗？” 赵原笑着说，“今晚是我约你的，按照道理由我买单。下次你主动约我，我绝不客气。” 赵原不讲大男子主义那一套，但今天是他有求于温云。 温云拿出手机给赵原转账，没好气地说，“必须要收下！不然咱们没下次。” 赵原哭笑不得，只能点了确认。 温云是个强势的女孩。 赵原对她很了解，自己不同意，她真有可能翻脸。 温云这才气色好点，“你啊，就别摆谱了。刚毕业，多省点，以后结婚要花很多钱。” 赵原哑然失笑，“你说话的语气，怎么跟我妈似的？” 温云突然站定。 赵原跟在她身后半步，差点撞了上去。 温云严肃地说，“赵原，你别跟个孩子似的。要成熟一点，别整天没心没肺的。我真替你着急啊！你以为当男人那么容易吗？在白云结婚，至少要有三四百万，买房得首付，买车起码得bba，还有礼金等等，要我换做是你，每天会愁得睡不着觉。” 赵原笑着说，“你这叫做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温云瞪了赵原一眼，“懒得理你。” 赵原的性格让温云看不懂。 有时候思路缜密，沉稳老练。 有时候幼稚傻憨，没有居安思危的意识。 温云走了几步，突然觉得奇怪，自己生气好像太没来由了。 赵原是什么性格，未来没有规划，不知道如何定位，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温云很快找到理由，她是在为闺蜜许鸢犯愁。 现在的赵原除了嘴巴是硬的，其他地方一无是处，都是软趴趴的烂泥。 自己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两人走出咖啡馆。 温云说要走几步，赵原没急着打车离开。 刚才吃得有点撑，走几步也好，可以消消食。 附近有一个口袋公园，尽管是晚间，人气不错，有广场舞大妈在跳舞，也有年轻人在健身跑步。 赵原来到公园的湖心，只觉得一股凉意从后脑勺传来。 他下意识地朝身后一看。 只觉得一个人影在原处的树林间闪了一下。 温云感觉到赵原的异常，“怎么了？” 赵原蹙眉，“好像有人跟着你。” 温云被吓了一个机灵，“为什么是跟着我，而不是跟着你呢？” 赵原道：“我平时都在医院工作，除了救人之外，没有其他交际。身边的人对我都是心存感激，没必要鬼鬼祟祟地跟着我。你从事律师工作，牵扯到纠纷，所以会有仇家！” “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有点害怕了。前几天我经常接到陌生来电，每次号码不一样，接通之后，对方会发出嘿嘿两声怪笑。” 温云的面色发白。 她的胆子不小，但仔细想想这段时间的怪事，觉得不寒而栗。 酒意瞬间没了。 人吓人吓死人！ 赵原出言安慰，“可能是我看错了。你别太在意。” 温云微微颔首，双手抱在胸口，“要不，咱们还是离开这里！这里感觉阴风阵阵，凉飕飕的。” 赵原心想，他们这是在湖边，晚上下过雨，一阵风来，能不发凉吗？ 赵原将温云送到公寓。 上楼之前，温云回头看了一眼赵原。 赵原朝温云挥手。 温云勉强挤出笑容，转身走入公寓内。 她对公园的遭遇耿耿于怀。 走入公寓，她脱掉外套，煮上开水，将屋子收拾一番。 无论工作再忙，她都会将自己这个几十平的小公寓打扫得一尘不染。 闷声铃声响起。 温云皱眉问道，“谁？” “燃气检查！” 她走过去开门。 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只大手就朝她的脖子袭过来。 来人带着棒球帽，穿着蓝色工作服，以维修工的身份，通过了公寓一楼的安保。 温云惊慌失措，试图用手推开来人。 但是，对方力量太大，她根本不是对手。 歹徒轻松控制住温云。 他从口袋里取出准备已久的湿布，朝她的口鼻罩了过去。 突然，一阵剧痛从他的颈部袭来。 他本能转身。 一个拳头迎面而来，他被迫下闪躲，将温云放下。 歹徒看清楚来人是谁，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自己似乎中计了！ 来人正是去而复返的赵原。 赵原跟温云在公寓门口演了一场戏。 他们在楼下分别是演出来的。 在公园的时候，赵原发现有人跟踪他们，所以加倍留意，果然发现那不是错觉。 但是，发现归发现，你总不能冲过去，直接质问，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于是，赵原和温云便来了一个守株待兔。 赵原跟温云约好，自己会在这边停留半小时。 没想到，一切如同他们所导演的剧本在走。 来了一个“回首掏”！ 歹徒的力气很大，若不是被赵原从背后偷袭，没那么容易被降服。 赵原将歹徒撂倒之后，对着他的腿关节，下了狠手。 歹徒能清晰听到膝盖骨传来“咔嚓”的碎裂声。 强烈的骨折疼痛传来！ 他脑海中腾起一个念头。 “完蛋！想跑也跑不掉了。” 骨折的疼痛可没那么好受！ 他一开始低声哀嚎，紧接着嚎声越来越大，还伴杂着哭声…… 赵原趁着对方斗志涣散，再接再厉，又将他的双手给掰脱臼。 效率之快，跟他做手术有的一拼。 “愣着做什么？你是观众吗？”赵原见温云发憷，哑然失笑。 “啊？我这就打电话！” 温云急忙起身，取来手机报警。 她将情况跟警察说明，提供位置。 很快，警车呼啸而至。 警察本以为现场会特别混乱。 没想到疑似入室抢劫的歹徒，已经被制服。 他双手耷拉，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目光盯着断腿，靠墙痛苦嚎哭。 罪犯不值得同情。 但是…… 尽管正当防卫有理，但下手未免太狠了！ 第354章 无所遁形！ 警察将凶手逮到警局。 歹徒是一个惯犯，对于的行为供认不讳，但咬定自己只是入室盗窃。 盗窃和抢劫差距就很大了，量刑不是一个级别的。 “倘若只是为了盗窃，你为什么要对女主人动手？” 歹徒喘着粗气解释：“我原本想看看她家里有没有人。没想到她直接开门了。我觉得她肯定看到了我的脸，慌乱之下，想要将她弄晕，然后逃离现场。” 他顿了顿，用乞求的语气说，“能不能将我送到医院治疗，我腿短了，太疼了。” 一名警察安慰道：“我知道你现在特别痛苦，但我们有流程。只要你配合，等做完笔录，我们就将你送到医院进行治疗。” 歹徒额头上布满汗珠，因为疼痛，脖子上青筋杠起，每说一句话，都掺杂着痛苦的哀嚎。 断骨之痛，铁人也扛不住。 “我配合啊！我承认自己想要做坏事。但，我不是没有伤害到他，相反，我自己受伤了，还这么严重。” 另一个警察面无表情，继续审问，“尽管你没有成功伤人，但你有伤人的意图。别人是正当防卫！” 歹徒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我认罚！希望你们能看在我坦白从宽，没有造成巨大损失的前提下，给与宽大处理。我愿意积极配合！” 两名警察互相对视，眼中露出复杂之色。 眼前这个歹徒的档案不算复杂。 曾因行窃被拘留多次，从经验判断，他此行极大概率也是盗窃。 而且，他认罪的态度这么好。 尽管他们对犯人没有任何好感，但必须要得按照规章办事。 即使明知认罪态度是伪装出来的，但必须要相信人会悔过，要给犯错者回头的机会。 为什么有些罪要从轻处罚，有时候是要给犯罪者心理暗示，你退一步，可能还有机会。 这也是对受害者的间接保护！ 一名警察从审讯室走出，在笔录室找到受害者温云。 温云关心审讯结果，“请问结果如何？” 警察摇头，“他认罪了，承认自己行窃。” 温云作为律师知道行窃的结果，皱眉，“他在撒谎！他一直在尾随跟踪我，如果不是我们应对得当，肯定会伤害我的人身安全。” 警察无奈摊手，“即使有尾随的事实，也不能证明他有更险恶的想法。毕竟他没有对你造成太大的伤害。相反，他自己伤得不轻！等会我们得送他去医院进行治疗。请你理解我们，我们也不想姑息养奸，但犯人也是人，要给与基本的尊重。” 温云捏紧拳头。 那个歹徒试图避重就轻，转移视线。 但，以现在的局势，似乎只能这么办了。 不能怪警察小事化了。 警察也希望罪犯能被绳之以法，避免作恶人间，但前提是，你要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具有危害性。 赵原和温云被分开做笔录。 两人见面，赵原见温云的情绪不对，问道：“事情有变？” 温云点头，“是啊，那个歹徒咬定自己是入室行窃，因为没有造成太大的恶劣影响，而且认罪态度很好，所以要轻判。” 赵原皱眉，“不能因为他的一面之词就过早的结案。” 温云苦笑，“凡事要讲证据。” 赵原道：“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有几个线索可供参考，或许可以帮助警方找到切入口。” 温云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她知道赵原不是信口开河。 他观察事物仔细，经常能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 “说来听听。” “我有一个大胆的推论，此人的身份有问题。” 温云疑惑地望着赵原，“什么意思？” 赵原道：“刚才我听到他的身份证号，根据号码推算，他今年应该是四十三岁，但从他的身体机能来看，应该只有二十七八岁。” 温云眼中露出错愕之色，“你会不会搞错了？” 赵原自信说道，“别忘了我是一个外科医生，每天会接触各类人群。体格检查是最基本的技能，通过经验和技巧判断患者的身体状况，属于常规操作。不同的性别，不同的年龄段，反应力，肌肉韧性，骨骼硬度，都是不一样的。” 温云仍有些怀疑，“你想要说明什么？” 赵原眼中闪出深邃之色，“他的身份信息存在造假之嫌……” “身份造假？系统不会有问题？”温云依然不解。 “系统里登记的是身份证的信息，身份证是真的，但人可能是假的！”赵原继续解释。 温云瞪大眼睛，脸上露出难以置信之色，“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他整过容，而且根据证件照进行整容。” 赵原心想温云终于想清楚其中的关联，“我观察过他的五官，尽管医生的水平不错，但还是从蛛丝马迹能看出，他做过换脸手术。一个人为什么要整容，隐藏自己本来的面貌呢?” 温云倒吸凉气，“难道他身上有大案，为了避免被追缉，所以选择整容？” 赵原朝温云点头，“希望是我多想了。如果真是如此，你可能惹上不该惹的人。身份造假说明了他的危险性。背后之人聘请如此危险的歹徒跟踪你……你的情况很危险。” 温云听到此处，脊骨一阵发寒。 温云赶紧找到刚才办事的警察，将赵原的推测，告诉他们。 警察对温云提供的线索非常感兴趣，他们的嗅觉敏锐，第一反应是，今天可能遇到一条大鱼了！ 歹徒坐在审讯室里，他竭力控制情绪。 他知道自己必须要保持冷静。 两只胳膊还处于脱臼的状态，腿上的骨折疼痛无孔不入地刺激他的神经。 今晚的任务失败，让他内心充满屈辱。 可以接受失败，但不能接受这样的失败。 自己好歹也是业内有名的很角色，竟然被人玩了一手请君入瓮。 完全是智商上的碾压。 歹徒知道自己低估两人的城府。 他们早就发现自己的影踪，设计了一个守株待兔的陷阱。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 除了方才两名警察之外，还来了一个年龄稍大的警察。 他的眼神如电，宛如带着电光扫在歹徒的身上。 歹徒突然有点慌乱，仿佛什么都被他看穿了。 “你真的叫徐xx吗？” 中年警察坐定之后，语气冰冷地问道。 歹徒的心理建设正在崩塌。 他意识到隐藏几年的秘密，在这一刻无所遁形！ 第355章 出人头地！ 歹徒强作镇定，苦笑，“领导，您为什么这么问？” 中年警察拿着身份证，比对歹徒的面部。 “你的换脸手术做得不错，是哪家公司做的，国内医美公司应该没有这个水平！” 歹徒的表情僵硬，“什么换脸？我没听明白。” 中年警察目光冷峻，“再缜密的作案也会有瑕疵。再完美的手术也会有破绽，莫非需要我安排专业人员对你仔细检查，你才肯认罪吗？你究竟是谁？” 歹徒再也绷不住，试图起身逃跑，可惜腿骨断了。 他刚从椅子起身，就因为剧烈的疼痛，狼狈地摔在地上。 中年警察身边的两个年轻警察早有准备，立即上前将其控制住，摁在了地板上。 …… 赵原与温云听到审讯室的动静。 两人对视一眼，尽管没有流露情绪，但从眼神中能读出欣喜之色。 又等了半个小时，一名女警走出来，朝温云点头示意，两人跟着她来到笔录室。 女警给两人倒了茶水，还放上了茶叶，面带微笑地说，“再次请你们进入笔录室，是通知你们一个好消息。在你们提供的线索帮助下，我们已经了解到那个凶手的目的，他是受到别人指使，试图用掳掠囚禁的方式，恐吓温女士。” 温云惊讶道：“谁在背后指使？” 女警道：“温女士近期是不是接过一个案子，与qs整容医院有关？” 温云微微点头，“qs整容医院是幕后黑手？” 女警安抚道，“没错！犯罪嫌疑人供认不讳。我们已经通知负责此类案件的同事，他们此刻已经开始出动，会将涉案人员缉捕归案。” 温云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谢谢！” 女警挥手，表情认真地说，“别客气！严格意义上，我们应该感谢你俩的相助。经过审讯，加上指纹比对，我们发现犯罪嫌疑人是网上在逃通缉犯，他身上累积多个案件。每次作案之后，他便会在黑市购买身份信息，再通过在美容医院换脸整容，躲避追查。如果不是你们足够警惕，及时向我们提供了重要的思路，我们恐怕就要犯下大错，让罪大恶极的犯人在眼皮底下溜走了。” 温云笑着说，“我们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女警道：“请问你们是怎么发现歹徒的身份证是假的，他曾做过换脸手术？” 温云朝赵原努嘴，“这位是天华医院的外科医生。他不进手术做得好，眼力也特别厉害。跟歹徒搏斗的过程中，将他的底细也摸清楚了。” 女警惊讶地望着赵原，突然眼前一亮，“我想起来了，难怪看到你的名字，我觉得特别眼熟呢！前段时间有一条采访你的新闻刊登在政府网上。你作为援滇的英雄人物接受有关表彰，照片上，你穿着白大褂，我没能一眼认出你。” 赵原连忙谦虚一笑，“没想到你知道我，实在是我的荣幸。” 女警面颊一红，笑道：“能否将你们的联系方式留一个给我，等案情有新进展，我及时告诉你。” 温云掏出手机，“加我的联系方式就好了。赵医生平时工作很忙，忙起开喝水的功夫都没有。” 女警愣了一下，笑道，“行！” 离开警局，已是凌晨两点。 正准备打车，不远处灯光闪烁。 两个男子戴着手铐，低着头从警车走出。 温云认出两人，正是qs整形医院的负责人。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在深更半夜突然落网！ 赵原皱眉不解，“出了医疗纠纷，按照正常的流程处理就好了。为什么要将事情弄到如此地步？” 温云解释道，“qs整容医院的董事长是半路出家，曾是社会闲散人员。他听闻医美行业特别挣钱，所以便收购了一家民营医院，聘请了一些整容医生，以夜店女郎作为目标人群，进行营销。 一开始做，挺注重口碑，名气也越来越响。不过，一年前开始，他的管理开始出现松散，频繁出现问题。 他处理纠纷的方式很粗暴，收买社会闲散人员对维权顾客进行恐吓。一来二去，尝到了甜头。 但我的当事人性格比较强硬，他那些小伎俩不管用。事情越闹越大，眼看已经失控，所以他就希望通过威胁我，警告当事人，放弃维权……” 赵原感慨，“偷鸡不成蚀把米。他们的如意算盘这下落空了。” 温云用力点头，“此次案件，我其实遇到了很大的压力与阻力，甚至律所主任也劝我，不要继续调查下去。我也想过要放弃。” 赵原笑着说，“没想到你这么有勇气！” 温云眼睛雪亮，“别把我想象得那么伟大！我只是想做出一点成绩。任何一个律师想要站稳脚跟，必须要有拿得出手的案件。我想借助这个案子，提升一下自己的名气。” 赵原道：“没想到你这么有野心！” 温云主动拍了拍赵原的肩膀，“成功需要贵人相助。此事你又帮了我一个大忙。作为回报，刘涓涓父亲的事情，我会用上点心。” 赵原开玩笑道，“原来你之前是在忽悠我，并没有打算真心帮我？” 温云莞尔笑道：“何必较真？” 赵原将温云再次送回公寓，然后打车回家。 温云洗完澡躺在床上，回想今晚发生的一幕幕，惊险、刺激，大快人心！ 她的嘴角不时微微扬起弧度。 赵原绝对不是合适的结婚对象，但他可以成为自己很好的朋友。 赵原虽然没钱没势，但脑子转得快，跟自己果然是一类人。 在白云这座大城市，没有背景，没有人脉，宛如无根之萍，却梦想着出人头地。 尽管他俩平平无奇，却有着登天的野心！ 翌日上班。 温云刚到办公室，便被主任彭祥喊入办公室。 “彭主任，有事？” 彭祥笑眯眯地望着温云，“好事！请坐！” 温云来之前，其实有些心虚，自从虎康医疗的案件落实之后，自己一直没有签大单，每个月业绩都是垫底。 这也没办法！ 律师是吃资历的行业。 自己刚入行，转正没多久，根本没有资源。 尽管彭祥一直在强调，让她不要着急，而且还多给她一些公司的资源，但对她而言，也是杯水车薪。 业绩上不来，腰杆挺不直，自己的助理遭受排挤，甚至行政部门也对温云各种看低。 彭祥倒了一杯水，递给温云。 温云受宠若惊地接到手中。 彭祥道：“昨晚你去警局了？” 温云意外，“是啊？您怎么知道此事？” 彭祥吹拂茶杯的茶叶，品了口茶，笑着说，“今早有人打电话找到我，询问你的情况。” 温云觉得私事没必要大张旗鼓，“遇到蟊贼。劳您费心了。” 彭祥挥手笑道，“那可不是小蟊贼，而是网上追缉的江洋大盗。潜逃几年了，没想到昨晚落网了。此事已经成为今年白云警方最重要的一起案件。” 温云目瞪口呆。 谁能想到事情还会这般演变？ 彭祥道：“晚点会有记者来采访你，以内参形式上报。案件还需保密，等彻底结束，才会公之于众。温律师，你干了一件特了不起的事。” 温云嘴上说道，“这是我应尽的义务。” 她内心却是感慨，实在是惭愧啊！ 这事儿其实跟自己没一点关系。 完全是由赵原主导、策划，最终达到匪夷所思的效果。 第356章 升职了！ 案件在第三天有了全新的进展。 经过对歹徒的突击审讯，顺利找到了其他几个共犯的踪迹。 警方跨省追捕，几年前一度震惊白云，“抢劫金店”大案顺利告破。 经过记者调查了解，赵原是破案的关键人物。 为此记者联系天华医院，希望能对赵原进行单独采访。 赵原也没想到此事会产生连锁反应。 赵原刚下手术台，得到护士的通知。 常院长让他做完手术，前往办公室。 片刻之后，赵原敲开办公室的门。 除了常洪波之外，还有两名记者。 经过简单介绍，记者开始对赵原进行采访。 “赵医生，你是如何发现歹徒有问题的？” 赵原微笑解释，“其实一开始只是推测！近距离接触时，我发现他的面部有些不正常的手术瘢痕，那是整容手术留下的痕迹，我的职业对手术瘢痕会很敏感。” 记者眼中满是钦佩，“你有没有想过此事会帮助警方，让一个罪恶滔天的犯罪团伙落入法网？” 赵原连忙摇头，认真回答，“我不是预言家，肯定联想不到那么多。但我第一反应是，他的身上肯定有问题。毕竟整容医院的骨科大部分都是爱美的女性，一个男性做整容手术，还是故意整丑、整老，必然有不可告人之处。” 记者发现赵原尽管年轻，但回答问题严谨，还有一定的格局，笑着说：“此次你破案有功，为社会清除了一个毒瘤，警方决定对你授予表彰。你有什么感想？” 赵原想了想，笑着说，“伸张正义，除恶扬善，是每个公民的责任和义务。我可没想那么多！” 记者微笑，“从你身上看到了福尔摩斯的影子！他的作者曾是一名杰出的外科医生。” 赵原下意识想起许鸢，她也曾如此评价自己。 他谦虚笑道，“我是一个特别普通的外科医生，可没那么伟大。” 常洪波听到赵原说普通二字，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 记者随后又详细询问赵原是如何发现、设套、降服那个罪犯的过程。 看似简单，不乏智慧，记者听得连连点头。 “好了。采访结束了。感谢你的配合。我们就不打扰了。新闻会过一段时间才会面向公众发布。届时我会提前将样稿发给你看看。”记者说完，便起身告辞。 赵原与常洪波起身，将记者送至门外。 返回办公室，常洪波见赵原要走，连忙喊住他，从抽屉里取出两个小本，一个绿壳，一个红壳。 赵原微微一怔，映入眼帘的“临床医师执业资格证”，打开其中一本，上面有自己的名字。 他心跳瞬间加速！ “这是我的？”赵原难以置信。 常洪波微笑着点头，“刚我去拿的，热乎乎的，油印还没干。” 赵原惊讶道：“按照道理，不是明年开春，才能拿到证书吗？” 常洪波对他的反应很满意。 赵原表现出激动和吃惊的样子，才能显得自己为此事奔波是有价值的。 “你参加考试的资格，上级部门破了例。既然破了一个例子，何不多破一个呢？” 赵原知道常洪波故意在开玩笑，感激地说，“为了给我拿到证书，您没少花费精力？” 常洪波挥手，风轻云淡，“我也就是磨磨嘴皮子的事情。关键你自己做出了成绩，上面如果不批，就显得于理不合了。” 常洪波原以为赵原的执业资格证要遇到阻挠，没想到上级部门有一位德高望重的领导对此事一直关注。 原因是该领导在参加一个全国性工作会议时，主持人点名表扬赵原，夸奖白云在培养、发掘新人做出了表率。 赵原的成绩摆在那！。 即使有人想要反对，也找不到合理的借口。 “对了，你是怎么办到的？考试总分达到五百九十二分！这是历年来资格证考试最好的成绩了。”常洪波满意地看着赵原。 赵原挠了挠头，“是吗？可能运气比较好。” 常洪波哈哈大笑，“一度有人以为泄题了。” 赵原连忙道：“那我是不是应该低调一点？” 常洪波没好气道，“你小子就是太低调了！优秀的人走到哪儿都闪闪发光，是挡不住的！。” 两个小本本对赵原而言，还是很重要的。 这可是医生最重要的身份证明！ 说句不好听的，以前自己做手术，都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自己得靠着孙良这个工具人，才能收治病人。 赵原的内心活动很复杂，此刻没再表现出来。 常洪波没有从赵原的脸上看到波澜，略有些失望。 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太沉得住气，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常洪波放下茶杯，轻声道：“还有两件事，想要看看你的想法。” 赵原谦虚道：“有什么安排尽管吩咐！” 常洪波道：“第一件事，尽管有相关规定，每个医生都要开展一年左右时间的轮科活动，但你的表现很优秀，得到诸多认可，没必要浪费时间。 根据研究决定，你提前定急诊外科。以后想要了解其他科室的有关知识，随时可以跟我讲，我会安排有经验的医生给你解答。 第二件事，你有没有想法，提升一下管理能力。职称的问题暂时无法解决，不过咱们可以把流程走起来，自从肖克离开急诊外科之后，住院总的位置一直空缺，你是否愿意担任这个职务？” 赵原理解常洪波的意思。 常洪波希望让赵原得到更多的历练，甚至直接想让赵原带治疗组。 但医院的体系有一套流程，必须要在框架内晋升。 之前常洪波一直没有跟赵原提起此事，因为赵原具备了能力，但在流程上不好操作。 安排一个连执业资格证都没有的医生，进入重要岗位，显然是不合适的。 但，赵原现在不一样了！ 他有行医资格，很多事情就可以部署起来。 按照正常的流程，刚毕业的医学生在工作三至四年后，要担任半年至一年的住院总医师，在第五到六年晋升为主治医师，再以后是副主任医师、主任医师。 每一次晋升职称要经过严格考试。 常洪波要让赵原在每个阶段都要历练一下。 但是呢，在时间上进行缩短。 比如别人三到四年的规培医生生涯，赵原一年时间就结束了。 如此既可以不授人以口舌，也可以让赵原能加快提升。 赵原内心还是挺感动的。 有几个年轻医生刚进入医院，就像宝贝一样被呵护着。 自己与老常非亲非故，但老常给赵原将每一步都安排得妥妥的。 滴！ 他要给老常发一张“好人卡”！ 第357章 前途光明！ 赵原以为常院长结束话题，准备起身离开！ 常洪波又将赵原按住…… 今天老常有很多话要跟赵原讲一讲。 他太喜欢眼前这个年轻人了。 老常也曾年轻过，一度希望自己成为外科领域的全能医生。 但，人生要面临很多选择。 在某个分叉口，他选择转入行政岗位，与梦想就此擦肩而过。 常洪波在培养赵原的过程中，找回了年轻时的热血。 目睹赵原一次又一次完成高难度的手术，赢得外界的高度评价。 他内心很是欣慰，因为这个年轻人是他率先发现的！ 既然赵原从没让他失望。 他也需要配得上是伯乐之名，要给赵原足够多的资源，树立他的信心。 “还有件事情要跟你聊聊。关于天华和蝾螈医疗进行产学研合作的事情。” 赵原以为常洪波有意见，连忙坐直身体，“难道出了什么问题？” 常洪波终于看到赵原紧张的样子，摇头，面露微笑，“关于这个项目，我询问过江强的意见，他认为你提供的新支架模型具有很高的研究及市场价值。 我希望你能够分出一部分精力投入其中。 这个项目可以作为很好的突破口，如果申报到省里或者国家，拿到一些含金量高的奖项，对你的前途会有很大的好处。” 赵原没做过行政，上辈子也是一个战地医生，对体系内的晋升规则不太了解。 常洪波见赵原满头雾水，笑着说，“不懂也没关系，我会交代江强安排此事。如果能拿到奖项，对医院也是好事，相关经费会由医院来承担。” 职称晋升是有年龄和资历限制的，以主治医师为例，取得医师资格后从事医师工作不少于四年。 但，里面也有破格晋升的通道。 获自然科学奖、国家发明奖、国家科技进步奖的主要完成人、获省部级科技进步奖二等及以上奖的主要完成人，将不受学历和任职年限的限制，可以申报副主任医师、主任医师任职资格。 对于普通的医生而言，不可能具备获奖的机会。 因此，如今放在赵原面前，有这么一个纵深一跃的机会。 赵原研制出来的新支架，具备很高的科研价值，能对行业发展起到促进作用，有拿奖的可能！ 当然是否能拿奖，不仅需要项目过硬，还得投入资源，靠个人的努力肯定不行。 赵原现在得到了常洪波的支持。 如果支架能拿奖，赵原便可以打破年资限制这一苛刻的条件。 完成鲤跃龙门！ 赵原离开院长办公室时，脑袋晕乎乎的，感觉跟做梦似的。 尽管一切都还是空中楼阁，但赵原看到了曙光。 回想过去这一年多来，自己的辛苦和汗水没有白费，一切才会水到渠成。 当初自己和医院签署天价违约金的时候，内心或多或少存在迟疑，甚至有些不满。 用这个条款将自己的双腿捆住，究竟是否值得？ 如今常洪波用实际行动告诉赵原，当初的决定非常正确。 正因为条款绑定，赵原和天华完成了一个牢固的契约。 天华为了培养赵原，愿意投入大量的资源。 放在天华建院史上，这是前所未有的。 这就宛如在修真小说里，某个宗门为了培养极有天赋的人才，不惜花费大量的丹药、晶石、法宝。 赵原觉得肩上沉甸甸的。 与陈晋在电梯相遇，赵原主动喊了一声“陈院长好！” 陈晋微微颔首，脸上挤出些许笑容，“你好。” 随后他在二楼走出电梯。 等电梯门关上，陈晋摇头苦笑。 赵原刚从常洪波办公室离开。 赵原已成为老常身边的红人。 对赵原而言，有了这层关系，他在天华的前途可以说是平步青云。 只要常洪波还在天华，他就有一个稳定且强大的靠山。 当然，赵原的崛起，对常洪波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 最近这段时间常洪波经常朝上面跑。 常洪波与主管部门领导见面，讨论关于赵原的培养方案。 尽管看上去，说的是赵原的事，跟常洪波无关。 但常洪波经常与上级部门领导私下交谈，关系自然是越走越近。 年底，天华医院即将进行换届选举。 之前陈晋一直属于呼声最高的副院长，但从现在的局面来看，常洪波有种赶超的趋势。 陈晋越想越气。 常洪波走了什么狗屎运。 捡到了这么一个宝贝疙瘩！ …… 返回急诊外科，几个手术室都在忙，赵原没急着上手术。 没多久，谢长天在部门群宣布对赵原的任命，被委任为急诊外科的住院总医师。 消息发布，引起了一些波澜。 住院总这个岗位空缺了一段时间，之前有人担任这个位置，但没过多久就会被换掉。 如今柳暗花明，水落石出，这个位置原来早就给赵原留着，只等赵原拿到执业资格证。 “听说有个住院医为了当住院总，在省里找了关系。结果没不能如愿以偿，果然人脉也不是万能的。” “盯着这个位置的人不少，我也想试试。没想到被赵医生摘了果子。” “换做其他任何人，恐怕都会有争议，赵医生担任这个住院总还是有说服力的。” 一些小群私下讨论赵原担任住院总的事情。 大家对谢长天的委任大多是认可的。 毕竟赵原的能力摆在那里，当一个住院总绰绰有余。 孙良的情绪有些不对，看上去闷闷不乐。 赵原知道孙良在想什么，打趣道，“孙医生莫非嫉妒我？” 孙良摇头，摆手，“我哪有那么小心眼。我的心情特别复杂，既为你能担任住院总，感到高兴，但是也有些失落。以前你没有执业资格证，我还能厚着脸皮跟你蹭点手术，以后怕是没有这种机会了。” 赵原拍了拍孙良的肩膀，表情认真地说，“你是我进医院，关系最好的同事。你给了我很多帮助。随着时光推移，感情会越来越深厚。至于手术的问题，你无需担心。有机会我们一起做三级、四级手术。” 孙良眼睛通红，感激地握住赵原的手，用力地摇了两下。 “以后每天我给你带早饭，想吃什么尽管说。” 孙医生突然转移话题，让赵原差点闪到老腰…… 第358章 抱紧大腿！ 孙良对赵原非常感激。 与赵原的距离越来越远，但他始终保持清醒。 回头看看自己的那些同期，大部分都还在跑腿、打杂。 自己现在却是能熟练地做急诊二级手术了。 每个月的工资条比同期住院医要多很多。 自己在同期属于拔尖的！ 一步快，步步快。 职称，培训，以后都会快人一步。 甚至，自己还吸引到器械商的关注。 孙良不在乎蝇头小利，但他很享受被人尊重的感觉。 规培医生的日子太黯淡无光了，很多人都接受不了孤独，要么自暴自弃，要么转投其他职业。 尤其在天华这种大医院，淘汰率非常高。 自己运气不错，没有那种被冷落的感觉！ 一个人的成长，需要挫折，但也需要鼓励！ 赵原崭露头角，注定有所成就！ 孙良也萌生坚定的信念，要好好地抱紧赵原的大腿。 想要维系两人的感情，孙良也没有太多的办法，唯一能想到的便是经常带点小水果或者早餐。 投入不是很大，但细水长流，水滴石穿，逐步渗透之下，赵原果然与自己的关系变得不错。 孙良如今在三组的底气很足。 组长邓云伦对孙良十分客气。 原因无他，孙良和赵原的关系紧密，有朝一日，赵原单独带组，孙良肯定要跟过去帮忙，孙良已经绑在赵原的马车上了。 说句不恰当的，打狗还得看主人。 看在赵原的份上，即使孙医生出了点小差错，没人会跟他斤斤计较。 赵原只要自己不作死，在天华的前途绝对不可限量。 大家都是人精，巴结拉拢还来不及，没人会跟赵原过不去。 另外，孙良的情商也在线。 平时对所有人都很客气，小水果、小零食，糖衣炮弹不断，加上肯学苦干，不招人嫌，人缘颇佳。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厮嘴巴太碎，每天关注医院的大小八卦，是传播流言蜚语的核心力量。 赵原从孙良口中没少听到各种奇怪的事情。 赵原在孙良的影响，也慢慢知道原来与医院有关的那些谣言，并非空穴来风。 “你知道吗？白小护前几天在医院门口被人打了。” 赵原对其他人的八卦不感兴趣，但对白露的事情没法不上心。 “怎么回事？” 孙良苦笑，“白小护是咱们医院不少男人心目中的女神，追求她的人可不少。她一直没有结婚，外界都在传，她破坏了别人的家庭。” 赵原不悦道，“口说无凭，你积点口德。” 孙良耸肩道，“说闲话的人那么多，你只能堵住我的嘴，挡不住天下人悠悠之口。” 赵原佯作要踹孙良，笑骂，“滚你丫的！” 赵原去查房，路上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下意识朝那边望去，只见白露低着头，用手挡着脸，迅速地走出大楼。 赵原想了想，还是追着白露来到楼外。 “白姐，为什么要躲着我？”赵原在身后故作轻松地问道。 白露站定脚步，转过身，“你别自作多情，我只是正好有点事，要离开医院一会儿。” 赵原走到白露面前，凝视着她的面容，眼中露出惊讶与愤怒，“你脸上的伤是怎么一回事？” 白露赶紧捂着脸，低声说道，“我昨晚上夜班，下班的时候不小心撞在台阶上，一开始觉得只是小伤，没想到醒来之后，变严重了。” 赵原气笑了，“白姐，伤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能瞒得住我？” 白露沉默数秒，“你何必多问？跟其他人一样嘲笑我吗？” 赵原摇头，认真道：“我想知道是谁干的！有机会的话，我帮你报仇。” 白露抬头，毫不避讳地凝视着赵原，“真的吗？那是个坑，你也愿意？” 赵原点头：“只要你需要帮助，义不容辞。” 白露叹气自嘲，“你的心意，我心领了。跟我过多接触，对你没什么好处。你还是躲着我一点！” 赵原真诚地说，“白姐，尽管我们交流的次数不多，但彼此认识也有一段时间。有时候对一个人的了解，并非说多少话。与你在一起工作，我们很默契，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相信你的人品。” 白露眼睛泛红，鼻子发酸，她擦掉泪水，挤出笑容，“谢谢你的这番话！对了，恭喜你成为天华建院以来最年轻的住院总。” 赵原见白露情绪好了很多，嘴角露出欣然之色，“谢谢白姐！以后有机会一起做手术，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器械护士。” “行，只要你不嫌弃，我有机会一定与你并肩作战。” 赵原还得去查房，见白露情绪好了一些，便与之分别。 白露望着赵原的离去，轻声叹息。 这个年轻的住院总身上有种治愈人心的力量。 要想看一家医院外科医生的真实手术水平，最有发言权的是麻醉科医生和手术室的护士。 因为他们天天都可以跟外科医生近距离接触，彼此可是不同，不存在什么利益关联。 很多患者看病住院，托关系要找主任，尤其是做手术，千方百计找到科室的主任做主刀。 不是说主任技不如人。 由于主任除了医疗工作，还要负责科室大大小小的行政事务，专注在医疗技术的时间相对就少了。 所以与其找主任，不如找年轻一点的医生更保险。 如果有人找白露咨询医生，以前会推荐童政，如今会毫不犹豫地推荐赵原。 赵原来到病区。 在其位谋其职。 气氛与以前变得不一样了。 以前他只需要负责自己的病人。 如今作为住院总，他必须要协助科室大主任，对病区内所有病人做到了如指掌。 “今天来查房的医生怎么换人了啊？”眼力尖的患者、患者家属议论纷纷。 “据说是今天刚上任的住院总。” “这个什么总看上去太年轻了！” “别以貌取人！天华可不是野鸡医院，能成为小领导肯定有本事。” “我看他水平也就这样。刚才随便问了几句，在我身上捏了几下就走了。对隔壁床的嘘寒问暖，都是一样交钱，怎能顾此失彼。” “啊？那你得庆幸啊！隔壁床的病人情况大概率比你严重多了。” 不一会儿，几名穿着白服的中年医生陆续来到病区，将赵原嘘寒问暖的那个病人围了起来。 像这种情况，要么这个病人身份尊贵，要么他的病情出现了异常…… 方才闲聊的病人和病人家属看得面面相觑！ 第359章 心领了！ 尽管医生都带着口罩，但从体型和发际线可以轻松判断一名医生的年资。 有一个笑话，很多年轻人因为熬夜出现掉发的困扰，为了解决掉发的问题，他们选择前往医院找医生咨询，结果发现医生很无奈，因为他们掉头发的情况更加严重。 当一个病人被很多发际线堪忧的医生围住时，内心必然是万马奔腾。 第一反应是——我不会得了绝症？ 来的是乳腺外科的医生。 乳腺外科的医生一般以女性居多，患者也以女性居多，但尽管概率很低，但男人也会得乳腺病。 赵原在给患者做体格检查的时候，在他的胸部按压发现异常，然后研究了一下病人的体征指标，产生了怀疑，于是请来了有关方面的专家。 患者听到赵原的推论，整张脸变得通红，“你这个医生还真是不靠谱，我一个大老爷们怎么会得娘们才有的病呢？” 赵原并不气恼，同情地望着患者，“男人也是有乳腺的，尽管和尾巴骨一样，属于退化的器官，但存在病变的风险。其实你自己也应该发现问题了，平时经常出现胸口有不明液体溢出？” 患者涨红了脸，此事极为隐私。 包括自己的媳妇都不知晓此事。 原本他以为自己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呢。 患者吞吞吐吐地说，“是有东西分泌。我以为是奶呢。” 尽管有帘子挡着，但不隔音，有患者家属听到了，此刻忍不住笑出声。 赵原将帘子拉开，朝笑声方向瞪了一眼，那边人噤声。 旋即，他迅速又将帘子拉起来。 按理说，为了保护患者的隐私，最好能在私密空间谈病情，但如今情况特殊，只能在病房处理。 患者一开始很窘迫，但戳穿了那层纸，也就变得坦然了。 “我也是从上个月开始发现有这个症状！医生，我会不会死啊？” 所有的医生都保持严峻的神色。 患者存在病变的可能，不及时介入，会有严重的后果，大家都很忙，没人拿病开玩笑。 乳腺科主任的语气非常低沉，“你的运气不错，幸好赵医生经验丰富，在体格检查的时候发现了端倪。根据经验判断，必须要赶紧检查，千万不能拖。” 他的判断跟赵原一致。 眼前的患者得极大概率得了乳腺癌。 男性得乳腺癌的概率虽然很低，仅为女性的百分之一，但致死率却是极高，比女性高了19。 主要因为不受重视，即使出现症状，也没有朝这个方向去想，等到不得不正视的时候，已经迟了。 一般有经验的医生都会劝告女性不要随便玩弄男朋友身上的小豆豆。 女人稍作刺激，就会分泌旺盛。 但男人受到刺激，却只能憋着。 有些男青年为了寻求刺激，让女朋友又吮又摸，有了反应，但无处宣泄，产生炎症之后，可能会导致癌变。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主任医师朝赵原看了一眼，他知道赵原是何方神圣，并没有在自己的科室轮科，但能在查房的时候筛查出乳腺问题，实在让人刮目相看。 “让他跟我走？” 赵原已经看过记录，轻声道：“他身上的阑尾伤口已经基本康复，本来准备明天就出院的！如果病人想要接受治疗，等下就可以做交接手续。” 病人此刻还处于错乱的阶段，他难以接受眼前的结果。 莫非自己是在做梦？ 或者今天是愚人节？ 旁边的家属很清醒，连忙道：“医生，我们愿意接受进一步治疗。” 主任医师朝她点头，叹了口气，“你比你丈夫更冷静，要做好你丈夫的心里工作，让他接受现实！现在介入治疗，还没那么糟糕。” 随后赵原喊来护士处理转病房手续。 眨眼功夫，那个床位空了。 之前质疑赵原的那些病人或者家属，再次看向赵原的眼神不一样了。 “男人也会得乳腺癌？今天真是大开眼界！即使是资历很深的医生，也不会朝这个方向想？” “换做其他医院的医生，查房只会给你看看伤口愈合的情况，哪里会查得那么仔细？ “千万不要以年龄看待医生的能力？我刚查过新闻，新上任的住院总是个牛人。虽然今年刚毕业，但能做心外四级手术。” 病人们再次面对赵原时，心情极其复杂。 他们再也不敢抱怨赵原对自己不够重视。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更怕赵医生突如其来的关心! 病区护士跟着赵原查房，一开始觉得跟赵原一起工作挺幸福，片刻就后悔了。 赵医生工作起来特别严肃，节奏非常快，不给人一丁点喘息的功夫。 赵原主要琢磨着将查房的事情妥善安排好，然后再做几台手术。 手术跟练功一样，必须要勤加练习，几天不做手术，再想要找到最佳状态，往往需要数倍的时间。 赵原结束查房，准备前往手术室。 一个中年女子拦住赵原，对方年龄五十岁左右，肤色有些暗沉，身上穿着简朴，看向赵原欲言又止。 赵原停下脚步，面带微笑，“有事吗？” 中年女子有些紧张地从口袋里取出一个信封，朝赵原的口袋中塞，“赵医生，俺老公的手术能否请你帮忙协调一下，尽快安排，他太难受了！” 赵原突然意识到对方打算做什么，想了想，认真道，“你丈夫的手术，我会尽快协调医生去做，但东西我不能收，这是原则问题，不要让我犯错。” 赵原这个住院总医师，说起来是个官，其实还是没什么存在感。 所以他只能用“协调”这个词。 “这个，没多少，千万别嫌弃。”中年女子有些惊慌失措。 赵原笑着将红包塞回她手中。 “心领了。” 中年女子站在原地，目送赵原离开，心乱如麻，身边的亲戚都说，要给医生红包，没想到赵原根本不要，那会不会有问题？ 她刚回病房，护士过来通知，“你丈夫稍后便可以做手术了，你们的运气不错，住院总赵医生是主刀医生，他是咱们急诊外科最好的医生之一。” 中年女子走到丈夫身边，将好消息告诉他，随后感慨，“天华的医生真好！东西没收，但求他的事情，却帮俺们做了。” 第360章 抢病人！ 患者今年五十二岁，与妻子在城中村改造工地打工。 前天傍晚，晚饭过后，他突然腹痛，被收入急诊病房，结果查出患有急性胆囊炎。 急性胆囊炎在正常情况下先进行保守治疗。 经过两天的治疗，他的病情没有缓解，各项指标反而变得很高，已经达到手术标准。 收治该名患者的管床医生名叫向涛，今年三十五岁，目前是一名主治医生。 在天华能做到主治医师级别实属不易。 每年的晋升名额有限，没点真本事，想靠论资排辈，根本轮不到你。 赵原提醒向涛给患者优先安排手术。 但，向涛没将赵原的话放在心上。 赵原虽然是住院总医师，但还管不到他一个主治医生的头上来。 住院总医师是负责科室住院医的任务分工，是主治医生的预备人才，但职称上还是住院医。 类比于修真小说，赵原如今是外门弟子扛把子，但向涛却是内门弟子。 外门弟子扛把子即使潜力很高，距离内门弟子还有一道门槛。 向涛跟肖克的关系不错。 肖克离开天华之后，向涛与肖克还有联系。 肖克目前已经前往西京第一医院工作，多次跟向涛发出邀请。 向涛的性格比较婆妈，一直犹豫不决。 但因为受到肖克的影响，他对赵原没什么好感。 肖克使用伪劣巴德补片的风波随着时间推移，逐渐被人忘却。 肖克在新单位上找到了归属感，从住院医师晋升为主治医师，成为医院的骨干力量。 传到天华急外同事的耳朵里，难免引起羡慕。 向涛对赵原插手自己的病人极为不满，嘴上含糊其辞地答应会尽快安排那名患者的手术，结果却是推到了最后一台。 赵原见此情形，决定亲自给这名患者做手术。 向涛见赵原堂而皇之从自己手里抢人，直接冲到手术室，“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抢我的病人？” 赵原扫了一眼向涛，解释道，“患者的情况十分危急，如果不及时处理，很容易造成恶劣的后果。既然你没有时间，我就帮你将这个手术做掉。病人依然是你的还请你能理解。” 向涛冷笑，“你的意思是，抢我的病人是给我减轻压力。传出去，岂不是有人会笑话我的能力有问题？” 赵原懒得跟向涛争执，“如果你有意见，直接找谢主任投诉，我要进手术室了，病人的情况危急，我不能拿病人的生命安全开玩笑。” 向涛拦住赵原，“事情不说清楚，休想离开。” 赵原见向涛不依不饶，也不惯着，直接一把将他推开。 向涛的个子不算矮小，大约一米七六，但比赵原矮了一截。 赵原每天都坚持锻炼，手上的力气不小，向涛差点摔了一跤。 两人的争执引来不少围观者。 向涛在众人面前吃了大亏，情绪也变得激动起来，朝赵原冲了过去。 赵原轻松躲闪，用脚灵巧地一绊，向涛摔飞出去，面颊落地，在光滑的地砖上滑动好几米远才停下。 赵原头也不回地朝手术室走去。 相比较于急需做手术的病人，眼前的向涛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向涛艰难地从地上爬起。 周围人散了不少，但向涛听到有人对自己指指点点。 一个主治医生被住院医羞辱了！ 向涛感觉自尊心被彻底践踏了！ 在场的围观者，也有一部分觉得赵原的行为有些过分。 不过，赵原不在乎！ 他没给向涛好脸色，是因为向涛在处理这名病人时，没有上心！ 这名病人的家属找到自己，想要“走后门”。 倘若病人没有特殊情况，他不会冒着违背流程的风险，为他即刻做手术。 他会好言相劝，让病人遵循医院的规章制度。 向涛是一名经验丰富的主治。 按照常理，他不会犯低级错误，将这名病人的手术时间排在最后。 其中可能出现了一些状况，让向涛产生误判。 急诊外科的病人很多，一个管床医生要分管许多病人。 病情也是瞬息变化，管床医生还得手术，开会，处理日常事务，不可能随时掌握某个患者的病情发展。 这便需要护士和住院总医师等岗位的随时监管。 赵原作为住院总医师在查房的过程中，有必要及时提醒管床医生。 原本是习以为常的沟通、交流，却遇到了阻碍。 赵原能感觉到向涛对自己有敌对情绪。 他理解自己为何不受欢迎。 以前自己专注手术，跟别人没有利益冲突。 如今占了住院总的位置，自然引起某些人的排斥。 只是没想到挑衅来得如此之快，走马上任第一天就遇到了。 住院总医师虽然只是一个小官，但新官上任，必须要做出点事情，否则，以后如何顺利开展工作？ 赵原平时处人与事圆润，但他讨厌向涛处理这个病人的态度，所以不留情面。 自以为是，罔顾病人安危。 向涛找到自己的治疗组长，语气中带着煽风点火的味道。 “马主任，咱们五组现在一点存在感都没有。我的病人被一个住院总堂而皇之地抢走，以后早晚要没活干。要不我趁早辞职算了！” “你这是什么话？” 治疗五组的组长叫马蓬，是一名老资格副主任医师。 平时跟谢长天的关系一般。 此次谢长天将住院总安排给赵原，他肚子有一股恶气。 五组有一个住院医工作三四年，完全符合住院总的资格，凭什么让刚入院的赵原担任这么重要的岗位。 当然，能到副主任位置，都是有城府的！ 他还不至于失去理智。 “罢了，这事儿我还是忍着，赵原有老谢撑腰，只会让你为难。” “少说几句。我们一起去手术室！” 赵原此刻已经开始手术。 如果事实证明，患者的情况没那么危急，赵原擅自将病人抢过去，存在流程问题。 自己便有理由，跟谢长天提出要求，免去赵原的住院总职务，到时候再扶自己组的住院医担任住院总，一切水到渠成！ 如此一想，马蓬反倒没那么生气了。 正愁没理由“发飙”…… 赵原主动送了个破绽！ 正好有借题发挥的由头！ 第361章 有理！ 谢长天正在处理科室的一些日常事务。 他多次与常洪波提出申请，希望能够离开急诊外科大主任的岗位。 这个要求被常洪波拒绝。 常洪波对谢长天很放心。 能力、人品都出类拔萃。 想要找一个合适的人取代他实在太难了。 在很多人看来，谢长天都是大主任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其实谢长天现在的位置不好坐。 病人不可能因为过节就不生病，别的科室节日期间可能不收病人，也没有门诊，但急诊科绝对离不开人。 春节七天假，谢长天只能休息两天。 谢长天每年有十天年假，但是从来没有休息过，因为一旦休息，其他人就得补你的坑。 平常日子，只要上班，就得加班。 准点下班堪比过年，交接病人、消毒、排队洗澡，怎么也得一两个小时，碰上难缠的家属、危重抢救的病人，那就更没数了。 很多人认为，急诊外科医生忙怎么了，你赚得多啊！ 其实那是误解。 天华的医生的收入放在国际上来看，依然是严重的薪资与付出不对等。 当然，累、没钱，都放在其次。 谢长天最近发现自己因为过多精力投入在管理工作上，以至于在手术的钻研上出现了明显的停滞不前。 按照常洪波对谢长天的培养路径，明显是要将他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 等到了适合的阶段，会将他转入行政岗。 谢长天难以接受这个安排。 他还是希望成为一个纯粹的外科医生。 有时候他挺羡慕童政。 童政看似晋升速度没自己快，但他活得自在，每天只要做好手术就可以了。 谢长天每天大量的时间都放在如何解决协调科室问题上，他曾经被誉为天华最好的外科医生，他害怕有一天自己和常院长一样，只能在回忆里感慨自己也曾是高手。 护士敲开办公室的门。 谢长天抬头看了一眼，奇怪道：“什么事？” 护士语速极快，“刚才赵原和向涛打起来了。” 谢长天见涉及到赵原，竖纹变深，“谁赢了？” 护士微微一怔，哭笑不得，谢主任的关注点怎么和正常人不一样啊。 “准确来说是赵医生打了向医生。” 谢长天微微颔首，这才开始关注起因。 他这态度像极了，两个孩子在学校打架，父母先关心自己的孩子有没有受伤。 得知自己孩子没有受伤，心态瞬间就放松了。 等护士将经过说完，谢长天低头，轻声道：“我知道了！” 护士见谢长天没有起身的意思，惊讶道，“马主任已经去手术室，您难道不过去看看？” 谢长天头都没抬，“相信赵原会处理好此事，我就不去搅局了。” 护士微微一怔，没想到谢长天对赵原如此放心。 谢长天对赵原太了解了。 赵原从来不是惹是生非的人。 他敢打向涛，肯定有打他的理由！ …… 手术室外，病人家属焦虑地等着。 旁边坐着两个中年女子，见她神色紧张，安慰道：“你不要这么紧张，天华急诊外科的医生水平很高。那天我坐出租车，师傅说，白云有很多好医院，但急诊属天华最好，有些医院的医生，家属遇到突发状况，第一时间也是朝天华送。这边的抢救水平高，术后恢复速度快。” 病人家属点头，“是吗？俺对这些不清楚，特别紧张。” “对了，你丈夫的主刀医生是谁啊？”其中一名中年女子轻声问道。 “好像是个年轻人。”病人家属忐忑不安，“护士喊他，赵总。” 另一名女子眼睛一亮，笃定地说，“我知道是谁了！是不是叫赵原。” “好像是！” “如果真是赵医生，那你完全不用担心。赵医生虽然年轻，但水平是急诊外科最好的医生之一。胸心外科遇到难度大的手术，都会请他过去帮忙。你丈夫的病，对他而言只是小手术。” 有了两人的安慰，病人家属面色缓和不少。 但她内心还是隐隐不安。 赵医生退回了自己的红包。 …… 张钦墨作为二助站在手术室内，专注地观察手术的每个细节。 一助是孙良，他和师父赵原的性格不一样，遇到不顺心的事情，会毫不留情地表现出来。 孙良目前是急诊外科做胆囊手术排的上号的医生，解剖之后，看到里面的情况，忍不住破口大骂，胆囊肿成这样了，怎么现在才做手术？ 赵原瞪了孙良一眼，“安静一点！” 孙良瘪嘴，“完全就是草菅人命啊！再迟一点，命可能就没了。” 病人还躺在床上，没有打麻药，意识清醒，他虚弱地说道，“医生对不起！” 孙良知道情况，连忙安慰，“我不是责怪你！” 病人苦笑，“俺原本以为自己能抗过去的，没想到情况越来越糟。手术费太贵了，俺爹去年得了癌症，每个月都要很多钱买药保命。如果省下这笔费用，爹就能多活几个月。” 孙良后悔方才的话，叹气道：“我真的不是怪你！你是病人，对病情不太了解。作为医生，应该及时干预，告诉你病情的严重性，说服你做手术。即使当时说服不了，当病情恶化的时候，也应该及时介入处理。” 按理说，这些话不应该对病人说。 但，孙良同情眼前的病人。 夫妻俩在工地打工，上有老，下有小，为了省点手术费，情愿硬抗，但某些人却因为主观原因消极怠工，让病人的病情从轻症转变成了重症，不仅手术过程更为凶险，费用也相应增加。 对于这个本不富裕的家庭而言，等于雪上加霜。 换做行外人，不知道其中的玄虚。 但孙良是医生，一眼就看出问题所在，他的管床医生向涛极不负责任。 向涛看似什么都没有做，但他的行为很恶劣，严重违背了医德。 每个患者来到医院，都是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 为什么医患矛盾如此严重，原因就是出现向涛这种不单纯的害群之马，让患者对医生不再信任。 “医生，俺不会有事？俺不能有事啊！俺有三个孩子，最小的孩子才七岁。俺爹的身体不好，俺娘的年龄也大了。如果俺出事了，他们该怎么办？” 张钦墨听到此处，眼睛红红的，她轻声鼓励道，“你不会有事的。给你做手术的主刀医生是咱们天华最厉害的医生之一。你这个手术难度对他而言不算大，就放心。” 病人红着眼睛，“医生，俺知道你心好。你不收红包，等俺康复出院，每年带点土特产给你！到时候千万别拒绝。” 赵原心情五味杂陈。 “你别说话，要准备打麻药了！” （ps:月初跪求诸位手中的保底月票和必读票！） 第362章 问心无愧！ 作为一个切了不知道多少胆囊的外科医生，孙良在赵原面前就像是一个小学生。 每个操作，都能让他有眼前一亮的感悟。 尽管是急性胆囊炎手术，但赵原却做出了很高级的感觉。 孙良能猜到赵原采用非常规手术的原因。 首先，赵原希望能让病人在术后得到更快的恢复，如此可以减少住院时间。 其次，赵原在手术过程中尽量减少器材药物的损耗，如此手术费也可以减少下来。 医院需要运营，不可能因为病人的家境困难，免除各项费用。 赵原便利用自己的技术，帮助患者节省费用。 减少术中损伤，加快恢复速度，减少器械使用，是赵原采取的办法。 腹腔镜内的胆囊切除术，一般需要三天住院时间，三四日的恢复时间，便可以和常人无异。 当然，如果一个人的体质特别好，也可能出现术后一两天就活蹦乱跳的病人。 想要通过手术，让病人缩减住院和康复时间，那就得需要真本事了。 尽管在天华还没出现过急性胆囊炎手术死亡的情况，但急性胆囊炎手术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 “双支变异动脉？” 孙良眼中露出惊讶之色。 尽管他做了不少手术，但当视野暴露的瞬间，还是忍不住大吃一惊。 胆囊切除术的难度，主要就体现在胆囊动脉及胆管的解剖结构是否存在异常！ 即使再有经验的外科医生，遇到眼下情况，也会经常措手不及！ 因为按照胆囊动脉和胆管的不同来将人分类的话，人的种类列表得印成一本书。 眼前这个病人的胆管比较特殊，自己从来没有接触过。 普通人只有一条胆囊主动脉，用血管钳夹住就没事了。 双支变异的动脉，若只夹住了前支动脉，后支动脉在后续处理中，几乎百分百的要被误伤，大出血是必然的。 尽管术前做了一定的准备，但还是遇到了变数。 就像是修真世界打怪兽，原本以为是普通小怪，结果出了变异怪，难度等级直线飙升！ 赵原扫了一眼孙良，没有说任何话，但意思给到了。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外科医生的自信是无数次的操作与无数次的思考积累出来的。 尽管是非常规胆囊炎，但也只是二级难度的手术而已。 最大的困难在于，如何用最少的损失，让手术的效果最佳。 张钦墨目光落在赵原手中的电刀上，眼中满是钦佩。 他的手法很清晰，丝毫不拖泥带水。 尽管很快，但每个步骤都能看得明白。 就像是写数学题的解题过程，干净整洁。 当每个操作都简练到极致，那就达到了一种很微妙的境界。 张钦墨宛如海绵一样，从手术里汲取着养分。 …… 医院里经常会出现抢病人的现象。 不过，天华急诊外科这种情况很少，因为每天的病人有很多，尤其是能独当一面的主治医师，想上手术，只要肯加班，手术可以让你做到崩溃。 也有少数抢病人的情况，比如这个病人身份特殊，或者病情具有研究价值。 显而易见，赵原正在处理的这个病人，他的社会地位和经济条件并不好，至于病情嘛，从前期报告来看，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当马蓬站在手术室外的玻璃一侧，翻阅患者的手术资料之后。 他意识到赵原之所以会跟向涛争夺这个病人，没有个人原因，纯粹是觉得向涛将手术安排在最后不太合理。 马蓬朝向涛扫了一眼，“这个病人住院这么多天，用了哪些药物？” 向涛道：“服用解痉、镇痛的药物，如硝酸甘油，哌替啶，进行了抗菌治疗，使用了氨苄西林。” 马蓬眉头紧锁，总觉得患者的情况没那么简单。 向涛见组长不说话，轻声道：“我对这个病人有印象，他的病情一直在可控范围内，因为嫌弃手术费用贵，所以再三要求保守治疗！昨天甚至还准备强行出院，被他家属拦住。晚上的时候，有些指标不对劲，我准备今天给他进行手术的。” 马蓬朝向涛扫了一眼，不动声色。 尽管病人要求保守治疗，但医生要有一定的技巧，让病人知道治疗方案的合理性。 向涛被马蓬看得有点心虚。 他当时接触这个患者时，内心还是有一定的偏见。 患者的身体状况介于边界值，可以做手术，也可以不做手术，既然他一再要求不做手术，向涛也就没有再强求，采取保守治疗措施，等到不行的时候，再进行手术。 对医生而言，早做完做，其实有区别的。 病情没得到及时控制，后期手术难度增大，药物、耗材的投入也会增加，最终还不如一开始就做手术。 尽管道德上存在一定的争议，但流程上是没有问题的。 当时向涛跟病人反复确定了这个方案，并留下了纸笔，后期产生纠纷，自己也有全身而退的办法。 大家都是医生，谁不知道其中的弯弯道道。 马蓬走过的路比向涛吃过的盐巴还要多，眼睛一转，立马就知道个中原因。 马蓬暂时没说什么，毕竟此刻的注意力放在手术室内。 赵原的手术做得很快，一般的急性胆囊炎手术，可能来迟一步，就已经做完了。 眼前的手术不同寻常！ 马蓬看到赵原开始处理肿胀的胆囊。 他的眼力何等毒辣。 尽管隔着玻璃，但从胆囊的颜色、体积以及粘液…… 他立即知道，病人的情况是怎么样的！ 他的立场迅速转变。 他朝向涛冷峻地看了一眼，尽管一言不发，但寒意刺骨。 若换做自己是赵原，也会从向涛的手中“抢走”这个病人。 因为向涛的冷处理，病人的情况已经十分恶劣。 急性胆囊炎在急诊外科属于常见的疾病，但常见不代表不危险，没有死亡率！ 赵原抢得有理！ …… “张医生，你来负责缝合部分。” 赵原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尽管是低难度手术，但因为他始终保持高度注意力，精神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因此消耗并不小。 很多手术时间长，但外科医生可以边做边调整，压力没那么大。 这就好比睡觉！ 二十分钟高质量的睡眠（冲刺），效果可能比折腾一整夜，但时不时会醒（断节奏）的效果要好一样。 张钦墨仔细开始缝合。 孙良扫了一眼，暗忖这小姑娘的基本功很扎实。 他朝玻璃那边努嘴，“据说向涛跟马主任打你的小报告呢。” 赵原淡淡地说，“我问心无愧！” 第363章 狠角色！ 目送赵原离开手术室，孙良眼中满是敬佩之色。 一直以为自己像阑尾炎、胆囊炎这种手术做得不错了。 但，什么东西就怕比较。 赵原一出手，那就是高级货，自以为傲的那套技巧，跟他的操作相比，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什么叫做降维打击？ 赵原用事实证明，能做心外手术的急诊外科医生，绝对能把腹腔镜胆囊手术做得无可挑剔。 术中出血量，缝合精细度，不用赘述。 关键是赵原采用的耗材，全部都是基础的，没有一丁点的浪费。 这就像是修真高手在提升境界时，将每个晶石和丹药的能量功效都完全榨干了。 如此做的好处是，拒绝浪费。 同时也意味着，可以帮患者尽可能地省钱。 当然，放在向涛这种人的眼中，赵原的行为完全就是不可理喻的。 每台手术都站在患者的角度，精打细算，业绩怎么上得来：？ 没有业绩，哪里来的提成？ 提成上不去，如何提高收入？ 买房子，娶媳妇，提高生活水平，那都得要钱啊！ 赵原接下来还有几台手术要做，没有离开手术室。 他以为马蓬会带着向涛冲进来兴师问罪。 没想到马蓬看完手术之后，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向涛则嗅到组长身上要杀人的气息，跟随离去。 返回办公室，马蓬朝向涛狠狠地瞪了一眼，“关门！” 向涛低着头，将门关上。 他意识到自己要挨批了！ 马蓬用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桌面，“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吗？” 向涛连忙为自己开脱，“对不起，我也没想到那个病人的情况会如此严重。我给他检查的时候，情况还好好的。保守治疗的药物可一直没断啊！” 马蓬见向涛还在狡辩，“若不是赵原及时发现问题，你可能要出大问题了。那个被摘除的胆囊恶化得非常严重，保守治疗无济于事。你竟然将手术推迟到下午，在这个过程中，随时可能出现不可挽回的后果。” 向涛苦笑，“病人自己要求保守治疗啊！” 马蓬拿起桌上的文件夹中重重地砸向向涛，“病人说明天去死，难道你不拦着吗?向医生，你实在让我太失望了。我以前一直觉得你很聪明，处理问题有技巧。今天算是彻底认清你，你那是小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如果你不是我一手带起来的，我立即就让你写调岗报告，滚出我的治疗组。” 向涛没想到马蓬会大发雷霆。 以前类似的事情，其实他也做过。 只是没有被人发现。 病人后面被自己治好了，还对自己感恩戴德，认为都是自己没有及时听劝，导致病情加剧。 向涛觉得，医生和患者相处，姿态要高，没有必要求着患者，搞得自己求着他治病似的！ 向涛收拾心情，连忙道歉，“对不起，马主任，我以后再也不犯类似的错误了。” 马蓬轻叹一声，“你跟肖克的关系不错，应当知道肖克为什么有着大好的前景，被天华赶出队伍。尽管听说他现在混得不错，但骨子里的劣根性不改，对疾病没有敬畏之心，对职业良知没有坚守，早晚还得会犯错。” 向涛细品马蓬的话语，内心是有所触动的，“我知道了！一定引以为戒。” 马蓬道：“等下你去跟赵原道歉。” 向涛瞪大眼睛，“为什么道歉？不可能！” 马蓬表情严肃地说，“做错事，勇于承担，才能获得别人认可和尊重。” 向涛哭丧着脸，“我不需要他的尊重。” 马蓬叹气，“你现在的样子跟那个病人有什么区别？明明知道自己有问题，还在死犟！” 向涛迫于马蓬的压力，吐了口气，“马主任，我明白了。” 马蓬的表情缓和，“涛子，你处人与事还是不够成熟。赵原如今是天华重点培养的储备人才，你和他注定不是一类人。与此同时，你和他在未来也不存在利益牵扯，何必为了一时的意气之争，与一个注定要有大作为的人将关系闹僵呢？” 向涛微微颔首，“我这就去跟他道歉。” 目送向涛离去，马蓬无奈苦笑。 幸亏自己足够机敏！ 否则，在向涛的煽动下，差一点让矛盾激化。 那个病人肯定要及时进行救治的。 赵原虽然打人不对，但作为住院总医师，在向涛拒绝给患者立即进行手术的情况下，他有资格给患者及时安排手术的。 赵原是占理的一方。 自己去找赵原那就是没道理了！ 马蓬和谢长天虽然不对付，但没必要为了向涛，沦为医院内部的笑柄。 向涛真是个蠢货！ 自己可以罩着他，但不会成为他随意操纵的傀儡。 向涛等赵原下手术的空隙，专门找到他。 “赵医生，关于今天的矛盾，我想跟你道歉，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赵原朝向涛冷冷地扫了一眼，“不需要跟我道歉，你得跟病人道歉才是。” “你！” 向涛没想到赵原根本不给自己台阶，脸被气得变形了。 赵原没给向涛好脸色，直接离开。 对向涛这种垃圾，他根本懒得搭理。 向涛凝视着赵原的背影，眼露凶光。 被赵原打了一顿，原本就已经够委屈，自己主动跟他求和，却被无视了。 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半个小时后，向涛再次遭遇打击。 谢长天公布处罚，向涛因为在工作中玩忽职守，存在重大失误，扣除本月绩效奖金，若有再犯，直接开除处理！ 另外，谢长天再次重申医德的重要性。 尽管医院对科室的业绩有一定的要求，但急诊外科在评价一个医生的素质时，关键是从工作能力和人品双重考虑，不会将业绩作为衡量一名医生好坏的指标。 这话其实就是拐着弯，骂向涛人品欠佳了！ 谢长天的决定，让急诊外科的医生面面相觑。 赵原上任住院总的第一天，直接撂倒一个资深主治！ 关键人家有理有据，事情办得让人挑不出理！ 大家也终于知道平时见人带笑、温润随和的赵医生，其实是个狠角色！ 第364章 背景板！ 住院总的职责其实就是科室大主任的助理。 原本谢长天对赵原是否能胜任这个角色，还是有些顾虑的。 尽管赵原的业务能力不错，但涉及到管理，那可是一片空白。 以童政为例，他的技术在全院都属于顶尖水平，但管理上一点天赋都没有，如果将一个科室交给他来负责，肯定是一团糟。 所以谢长天已经做好心理准备。 赵原的这个住院总更像是刷履历，就像是公务员下基层挂个职务，没有太多的实权，也不会对他有指标压力，等任期已到，履历上添上一笔，随后就是升职加薪！ 谢长天对赵原的心情其实就想看待自己的亲弟弟一样。 技术放在其外，关键是谢长天觉得和赵原特别投契。 每次赵原处理问题，都做得让谢长天特别满意。 当然，老谢并没有想到，其实赵原不仅跟他相处得很融洽，跟其他人也想得不错。 只能说，人缘好、能力强的人，走到哪儿都有好朋友。 谢长天听护士说，赵原和向涛产生矛盾，第一反应是赵原不会莫名其妙地找茬，至于向涛此人，谢长天对他颇有了解，水平不错，但为人有待商榷，听说他有喜欢请客找器械商买单的请客，一直饱受诟病。 谢长天打算让赵原独立处理此事，以此来磨砺一下他。 没想到赵原不仅很好地处理了问题，还给自己一个惩处向涛缘由。 翌日下午，赵原来到病区。 那个病人家属见到赵原出现，立马走过去，握住他的手，感激道：“谢谢你赵医生。” 赵原淡淡一笑，走到病人面前，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状况。 病人家属在旁边轻声央求，“赵医生，请你劝劝他，早晨醒来，他就闹着要出院。我知道他是怕住院时间太久，舍不得钱。” 病人在旁边沉声道，“我不是怕花钱，而是觉得身体恢复得很好。可能我的病没那么严重，恢复得也比别人好。” 旁边的张钦墨纠正，“你昨天的情况很严重，如果稍微迟一点，估计就得进重症监护室了。之所以恢复得好，那是你运气不错，我师父给你做的手术。” 赵原已经给他做完检查，吩咐护士，“晚点给他做一个全面检查，如果没有问题，明天上午可以给他办理出院手续。” 护士惊讶地说，“这么快出院？不会出现问题？” 赵原自信一笑，“昨天做完手术四小时，他就能下地了。再有一天的观察，肯定没有问题。” 病人家属忐忑不安，“明天真的能出院吗？你千万不能因为他的要求出院，就不管不问啊！” 赵原轻轻摇头，耐心安慰，“医生不会让病人没有痊愈就出院的！如果出了问题，你们岂不是回头要告我？上面领导知道我不按照流程办事，也会找我麻烦。” 病人家属觉得赵原的话有些耳熟，轻声道：“俺们听你的安排。” 其实眼前的患者下午就可以出院了。 不过，住院观察更为稳妥。 赵原将病人家属喊到门外，轻声道：“有件事想要跟你说一下，关于住院费的问题。” 病人家属眼中露出惊讶之色，“费用不够了吗?” 赵原笑着说，“你别紧张！住院费的问题，我与领导汇报了你们的情况。在治疗您丈夫病情的过程中，我们存在一定的失误，所以对住院费进行适当减免，届时会返还到银行账户，请留意一下。” 病人家属如释重负，眼中满是激动的情绪，“赵医生，俺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你是一个有良心的好医生。俺们遇到你，实在太幸运了。” 赵原道：“不用这么客气。天华是大医院，每天有很多病人和突发状况，医生在处理工作时会出现疏忽和遗漏。还请你能体谅。” 病人家属已经止不住流泪，她擦拭眼角的泪花，“谢谢，谢谢。” 之前提及医院，会有不好的印象。 医院像是吞金兽，进去一趟，绝对要被扒一层皮。 但，她遇到了赵医生，对医院的印象有所改观。 医生也有好人。 赵医生便是其中之一，他不仅没要红包，还提前安排了手术，甚至还将费用减免了一些。 至于手术费用，也低于预期。 张钦墨一直默默地站在赵原的身边。 他在手术中运用技巧，让患者短短一天时间就能下床。 尽管只是急性胆囊炎手术，但这个恢复速度，说出去足以惊掉别人的下巴。 相对于手术台上的学习，赵原与病人接触的态度与方式，让张钦墨感触良多。 赵原不仅为医院解决了一个潜在的医疗纠纷，还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帮助了一个脆弱的家庭。 赵原不求回报地做着这一切。 相比较于向涛，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境界。 若不是自己亲眼所见，此事可能不会被别人知晓。 与病人简单交代几个要注意的问题，赵原随后来到其他床位，开始仔细地了解病人的情况。 比起昨天，赵原有些得心应手。 任何一件事刚开始做，肯定会出现各种各样的不适应。 当然，赵原即使有些别扭，但也处理得极为老道，以至于以苛刻着称的谢长天没有挑出任何毛病。 病人和病人家属的嗅觉特别灵敏。 年轻的住院总，比想象中要好说话，而且处理问题干脆，断诊异常犀利。 病人有个什么特殊情况，按照以往，若是急诊外科的问题，病区医生会进行处理，但若是涉及到其他科室，病区医生会建议病人挂个其他科室的号，去专科咨询。 赵原担任住院总后，除了做手术，大把的时间泡在病区。 病人遇到非急诊外科的病症，他都会给病人指出来，简单的问题，直接给治疗方案，复杂的问题，直接转到其他科室。 对病人而言，不仅是省挂号费的问题，还可以避免多跑好几腿。 病人对赵原的好评如潮。 向涛坐在办公室里生闷气。 尽管病人被赵原抢走了，但他一直关注术后的情况。 原本还期待赵原会失手，结果那病人术后一天就活蹦乱跳。 谣言满天飞。 最恶劣的是，向医生玩忽职守，摆架子，故意拖延治疗，以至于病人病情加重。 赵医生从天而降，痛殴向医生，救病人于危急，宛如雪中送炭…… 向医生沦为了可悲的背景板！ 第365章 争风吃醋！ 赵原带着张钦墨开始做二级手术。 相对于其他规培医生，张钦墨是幸运的，大部分人都还在做打杂的事情，但赵原觉得手术当中张钦墨可以承担的部分，就会放手给她去做。 赵原必须承认，这小姑娘是有些许天分的。 赵原对她也是严格要求，有一些细节之处，会指出来。 尽管赵原不打不骂，说话还很客气，但张钦墨还是有些受不了，皱着眉，瘪着嘴，按照赵原的方法，重新将活儿做到细致。 赵原道：“你的钝性分离做得不够到位。钝性分离是为了减少损伤，你处理时太过于毛糙了。要顺着肌肉的纹理来，有两个位置撕破了肌肉外面的一层保护，这样会导致肌肉受损。” “使用吸引器抽吸积液时负压不能过大，以免造成吸引器的堵塞，不能使局部的积液、积痰顺利引流。负压多少，要根据实际情况调整，而不是根据书本上写的那些。” …… 张钦墨默默点头，心里难免有些不甘。 她做得够好了！ 赵原的要求实在太高，不是所有人都能达到那个水准。 孙良在旁边看张钦墨被赵原各种指导，心中涌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觉。 自己跟赵原搭档有小一年了，赵原何时如此跟自己手把手地教基础啊！ 他脑海中迅速产生一个词，重色轻友。 再看看小姑娘委屈的样子，孙良真心是恨铁不成钢。 有多少人能像她这样，得到赵原的指点，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这台手术做完，接下来又是两台。 张钦墨今天的任务量很重，孙良的事情就少了。 洗澡间，孙良找到赵原，抱怨，“老赵，你不能这么办？为了教张钦墨手术，将别人当成空气。” 赵原反应过来，没好气道，“跟一个小姑娘争风吃醋，瞧你那出息。” 孙良的鼻子都气歪了，“这话说的有点过分！我跟张钦墨是同龄人，她是小姑娘，我还是小伙子呢！” 赵原叹气，“人家找到谢主任给我打招呼，心甘情愿地当我的徒弟，我总不能不管不问？” 孙良生气道，“徒弟怎么了？我还是你的兄弟呢。” 赵原愣了一下，哭笑不得，“敢情你是吃醋啊！你一个大老爷们能不能心胸开阔点儿？张钦墨是对口医院的规培医生，没过多久就要回原单位。咱俩要在一起工作一辈子，何必争一时的得失呢？何况你的水平已经很不错了，可以适当放下基础的活儿，追求更高的技术。” 孙良见赵原这么说，心里舒服不少，嘴上不依不饶，“下次别喊我跟张钦墨一起上手术，我看到她就头疼！” 赵原哭笑不得，孙良这家伙怎么婆婆妈妈的。 突然他尾巴骨一阵发寒。 孙医生莫不会？ 再看向角落里的孙医生拿着手机，表情温柔地回复女朋友的信息。 赵原提起的那颗小心脏，才算放下。 孙良在院门口取了自己的外卖，返回手术室分给护士、麻醉医生。 不过他“无意”忘记了张钦墨。 张钦墨是个敏感的女孩，在手术中被赵原一阵教育，如今又被孙良孤立，心情难免郁闷。 下班之后，张钦墨准备返回宿舍。 赵原喊住张钦墨。 张钦墨有些意外。 “我一直欠你一顿饭，你晚上有空没，我请你。” 张钦墨摇头，“一点小事。你帮我那么多，应该我请你才是。” 赵原笑着说，“别客气了。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张钦墨沉默片刻，“我想不出来。” 赵原道：“那我们就开盲盒！” “嗯？”张钦墨困惑不解。 赵原笑着解释，“我其实也没时间去找哪家店好吃，哪家店不好吃。我在美食软件上随便找一家，碰碰运气，如何？” 张钦墨点头，“听你的。” 赵原在附近找了一家滇菜馆。 入座之后，赵原让张钦墨先点，随后自己补了几个菜。 赵原在吃这个上面从来不会委屈自己。 味道有些偏差，但吃到家乡菜，张钦墨忍不住有了思乡之情，眼睛红红的。 赵原递给她纸巾，“想家了吗？” 张钦墨擦拭泪水，“嗯。” 赵原轻声叹气，“我有时候也会想家，解决办法是，让自己忙起来，累到没空去想。” 张钦墨道：“我也试试。” 赵原笑着说，“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你做手术的时候，我有些吹毛求疵。如果换做其他医生，我绝对不会那么唠叨。因为我觉得你很有天分，如果在一开始接触手术的时候，沾染一些不好的习惯，对你的天分是一种浪费。” 张钦墨眼睛发亮地看着赵原。 她喜欢赵原夸自己有天分。 赵原继续说道，“如今华夏的外科医生有很多，尤其做低级手术的医生，基数非常大。大部分医生在手术的时候都会沾惹坏习惯。甚至有些资历深的医生，他们觉得自己经验丰富，会在自己觉得不重要的地方偷工减料。我希望你从一开始就要对手术有敬畏之心。一个病人想要完全健康，手术过程中，医生的每一个决定都至关重要。一个不起眼的马虎，可能在多年后成为病人发病的原因。” 张钦墨凝视着赵原，认真点头，“师父，你的这番话，我会铭记于心。” 赵原笑着夹起麻鸭的鸭腿。 “今天你的表现很不错，给你奖励！” 张钦墨嘴角终于浮出笑容。 她是成年人，知道赵原对自己很用心。 好比学校里的老师，如果对一个学生特别上心，就会格外重视。 相反，如果学生在学校里，老师对你不闻不问，作为家长反而要着急，因为你家孩子大概率被老师选择性无视了。 尽管这家菜的味道只能算一般，但两人将桌上的菜一扫而空。 张钦墨个子虽然小，但饭量很大，这点倒是随自己。 赵原将张钦墨送回宿舍，返回病房值班。 住院总的任务量很重，即使下班也得待命，赵原见时间还早，决定在病房加会班。 他刚坐下没多久。 大厅传来吵声。 “外面闹得好像很凶啊！” “跟白护士有关。” 赵原眉头微皱，连忙赶过去。 第366章 脑卒中？ 大厅内围了一群人。 白露被一个女子拉扯着。 白露一手拽着白露的衣服，另一只手几乎要戳到白露的脸上。 白露竭力控制着情绪，保持克制，“有什么话，能不能出去说。这是医院，是我工作的地方。” 女子的年龄大约在三十六七岁，但从穿着打扮来看，经济情况不错。 只是那泼辣的劲头，与身上尽显优雅线条的风格显得格格不入。 众人议论纷纷。 “白护士这是怎么了啊？” “还能怎么？肯定是感情纠纷呗。” “平时看她冷冷淡淡的，没想到私生活这么混乱。” “哎，这女的也太泼辣了！难怪老公要在外面找小三。” “话不能这么说！必须要唾弃第三者。” “我怎么觉得不像是出轨，似乎另有隐情。” 吃瓜群众很多，大部分都是听了只言片语。 一般这种纠纷，多半是抓小三。 但现场的情况很古怪，女人身后站着一个男子，那男子看向白露的眼神不对，散发着浓烈的仇视，似乎比起那个女人还要更加在仇视白露。 另外，两人身后有一个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六十来岁的男子，他的气色不大好，表情非常痛苦。 女子揪住在白露，“我把人带过来了，今天你必须得管！” 白露用冰冷的眼神，扫了一眼轮椅上老者，“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女子讥讽道，“你想推卸责任？” 白露道：“早在十年前，我便跟他断绝关系。” 女子怒道，“你果然和那个坏女人一样恶毒。” 众人听到此处，总算恍然大悟。 他们都误会了。 原来眼前的女人并非是来找小三索要说法。 轮椅上的男人是白露的父亲。 换而言之，女人与白露大概率是有血缘关系。 “刚才谁说白小护是小三的？现在可以闭嘴了？” “白小护尽管看上去很冷，其实对人挺好，我跟她一起做过手术，她请我喝过奶茶。” 围观的气氛开始变化。 意识到今天的突发状况，没想象中那么简单。 白露之前一直保持缄默和克制，当女子谈到她的母亲，她的气息突然变化，用力甩开女子的手，高高地扬手，朝女子的脸扇了过去。 这时，一张大手抓住白露的手腕。 站在女子身后的男人，早有准备，用力一扯，体重很轻的白露宛如被扯了线的风筝，失去重心，朝一侧倒去。 赵原正好赶到，迅速冲过去，抱住白露的腰肢。 白露惊慌失措之下，看到赵原那双清澈的眼神，心理防线瞬间崩塌，泪水从眼角汩汩滚落。 赵原将白露扶稳，凝视着眼前的男女，皱眉道，“有话好好说，为什么要动手？” 女子泼辣地嚷道，“这是我们的家事，关你什么事？” 赵原没惯着她，“如果是家事，关起门来处理就好，为什么要到外面丢人现眼？何况这里是医院，是公众场合，需要遵循秩序。你们扰乱秩序，我们可以报警。” 女子见赵原看上去年轻，猜他不是什么领导，不屑道：“你算哪根葱！就是你们领导过来，也管不着我。” 谢长天听闻大厅有人闹事，匆匆赶了过来。 等看清楚女子的长相，谢长天下意识觉得有点头大。 “谢主任，你来得正好！天华是大医院，对员工的人品是不是也有相关规定？赡养父母是子女应尽义务，白露对亲生父亲不闻不问，” 女子指着轮椅上的男人，以命令的口吻说道，“人放在这儿，你不想管也得管。” 白露冷笑，“那就让他自生自灭。” 轮椅上的男子情绪很激动，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赵原眉头微皱。 男子的情况不对劲。 他低声询问白露，“他之前是否有脑血管方面的病？” 白露见赵原的神情不对，“几年前出过车祸，脊柱受过伤，没听说脑血管有什么问题？” 男子坐在轮椅上，与车祸有关。 白露知道赵原的诊断水平很高。 尽管嘴上说不会管，但那个男人毕竟是自己的父亲。 “究竟有什么问题？你不妨直说。” 赵原凝眉，“不容乐观！” 白露瞪大眼睛，知道赵原不会无中生有。 白露立即走到轮椅旁边，行为很突然，让女人和男子很意外。 “你干什么？” 女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 女人说要将老人丢给白露，等白露靠上来，反而又开始推她。 “别动！”白露朝女人瞪了一眼，朝赵原招手，“赵医生，请你赶紧过来看一下！” 女人被白露的表现弄懵了。 赵原走到男子身边，对他进行快速检查。 他拿起口袋里的手电，对着他的眼睛照射，又用叩击的方式，感受他的反应。 伴随检查逐步深入，他的表情也愈发严峻。 赵原轻声问道，“能不能试着吹口哨。” 老人努力地尝试做吹口哨的嘴型，还没发出声音，口水顺着嘴角失控地流出来。 白露见此情形，眼睛瞬间就红了，“得赶紧做详细检查！” 女人错愕地望着白露，“你干嘛？莫非故意想吓唬我?” 赵原表情凝重地说，“不出意外，是脑卒中……” 脑卒中就是常说的中风、脑梗。 谢长天也来到赵原身边，对老人检查。 他对赵原的诊断表示认可。 女子知道谢长天是急诊外科的大主任。 他的结论，让女子宛如堕入冰窖。 赵原扫了一眼刚才嚣张，如今慌张的女子，“他今天有没有什么奇怪的症状，比如嗜睡？” 女人努力回忆，声音有些颤抖，“没错！昨晚开始他好像就有点睡不醒的感觉，今天将他喊醒，花了好大的功夫。” 白露冰冷地望着女人，“亏你总拿孝顺标榜自己！将一个病人折腾来折腾去，是不是特有成就感？” 女子涨红了脸。 她是白露同父异母的姐姐。 带着父亲来找白露，是为了宣泄心中不满。 当年父亲为了白露的母亲，跟自己的母亲离婚，后来父亲与白露母亲离婚，又回到原来的家庭。 女子一直觉得白露母亲是狐狸精，拆散了父母的婚姻。 几年前父亲出了车祸，自己一直在照顾他。 她只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愤懑，不可能真的将父亲交给白露抚养。 而且，父亲尽管瘫了，但一手创建的公司依然在他的名下。 她最近知道父亲在律师那边留下遗嘱。 遗嘱中写了关于分配财产的方案，一部分资产留给白露。 女子越想越不平衡，所以才会不断骚扰白露。 如今甚至闹到医院。 女子希望白露主动放弃继承那笔遗产！ 情况陡变！ 父亲会不会永远醒不来？ 那岂不是意味着律师那里的遗嘱便会生效！ 那些小算盘也将落空…… 第367章 大杯波霸奶茶！ 白露的姐姐名叫白琳，身边的男子是他的弟弟，名叫白桦。 没法简单地用不孝来评价白琳。 这么多年来，白琳一直悉心照料父亲。 然而，久病床前无孝子。 加上她得知父亲还惦记着要将财产分出给白露，心里瞬间就不平衡了。 父亲白胜华年轻时风流倜傥，是粤省着名的企业家。 一个人有了名望和财富，难免会沉迷于花花世界。 但，不可否认，白胜华重视对白琳和白桦的培养，即使有了第二段婚姻，也并没有跟他们断绝来往。 在白胜华的心中，一直也隐藏着遗憾。 他与白露的母亲因为感情走到一起，又因为感情而分开。 在白露二十岁的时候，母亲因为抑郁症自杀，白露也将白胜华视作逼死母亲的凶手。 尽管白胜华一直希望对白露加以补偿和照顾，但白露始终拒绝父亲的任何帮助。 相较于优渥的生活，她更情愿依靠自己的双手，自食其力。 几天前，白琳在白露的住处堵住她。 两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脸上的伤势便是那时候造成的。 当然，白露的脸花了。 白琳也没能全身而退。 她的鼻梁挨了一下，好几天才消肿。 当时医院有人正好碰到这一幕，误以为白露是插足别人婚姻的小三，因此造成了误会。 如今也算真相大白。 白露并非外界传的那样恶迹斑斑。 相反，她有一段不幸福的过去。 尽管人生坎坷，遭遇诸多不顺，但白露依然保持善良、独立。 这是极为难得的！ 脑卒中的病因有很多，诸如高血压、糖尿病、高血脂、心肌梗死、心脏瓣膜病等患者，都会出现脑卒中的可能。 有基础病的患者还好，因为一般会引起重视，会注意这方面的检查。 不过，有些患者发病比较突然，后果也会很严重。 白胜华发病是有一定的轨迹可循，若是换成有经验的医生，能够提起发现，但白琳没有这方面的专业知识，以为白胜华嗜睡是正常反应，没想到与脑卒中有关联。 今天来医院找白露麻烦，也算是歪倒正着。 如果白胜华没在医院，留在家中，可能睡一觉就永远醒不过来了。 “我爸会没事？”白琳忐忑不安地问谢长天。 谢长天表情严肃地说，“还不确定！你做好心理准备。” 白琳看了一眼白露。 她知道白露此刻能帮上忙。 但，她没有勇气开口。 白露似乎窥知她的心态，冰冷地说道，“放心，我们急诊外科的实力很强，他会没事的！” 白琳抹着眼泪，看着白胜华从轮椅被抱上平车。 她心中五味杂陈。 每天照顾瘫痪的父亲，她心中满是怨言。 然而，当父亲真的与死亡只差一线，她幡然醒悟。 父亲活着其实是自己的幸福。 白琳因为个性要强，与前夫离婚多年。 她知道世界上唯一一个能对自己无条件包容的，就是平车上的男人。 想到他可能要去另外一个世界。 突然悲从中来。 白露见白琳哭得那么伤心，人心都是肉长的，难免有触动。 与白琳关系不怎么融洽，但多年来，她一直照顾着白胜华。 为人有些泼辣强势，但如果不是白琳悉心照顾，白胜华活不了这么久。 白胜华拥有不菲的资产，但身体出了问题，想要活久一点，还得依靠子女。 有人会说，有钱可以去请保姆啊！ 即使再专业的保姆也比不上家人的照料。 为何说清官难断家务事。 家人的关系有爱有恨，上一秒争得面红耳赤，下一秒或许就冰释前嫌。 脑卒中是华国第一位死亡原因，也是成年人残疾的首要原因，具有发病率高、死亡率高和致残率高等特点。 脑卒中跟情绪波动有关。 有人吵架的时候眼睛一翻，等醒来的时候，嘴巴歪了，一条腿不能动了。 加急检查，很快就出报告。 从头颅ct与核磁共振，可以看到病变位置以及大小。 赵原和谢长天的判断没有问题。 神经外科主任单振宇带着柳莎赶来会诊。 单振宇看着各种报告单，眉头皱了起来。 病情不简单。 白胜华的脑袋就像是一双袜子破了很多洞，千疮百孔。 想要将所有的洞口修补好，难度非常大。 单振宇扫了一眼赵原，不动声色，“小赵，你觉得这个手术该怎么做？” 单振宇知道赵原的本事。 尽管柳莎跟自己锻炼了一段时间，但单振宇知道柳莎和赵原存在差距。 两人作为助手，参与过自己的手术，谁高谁下，单振宇十分清楚。 赵原在本子上画好了思路，将本子递给单主任，谦虚道，“单主任，这是我的想法，你看行不行！” 赵原的解剖手绘功夫比他的字迹要顺眼多了。 赵原见单振宇在研究图纸，解释道，“我觉得从这个路径进入，可以最大程度避开血供，保护脑膜，同时能以最直接的方式进入脑室。” 单振宇微微颔首，“方法可行，按照你的办法做。你当主刀，让小柳当你的助手。” 柳莎有些意外，没想到单振宇将手术直接交给赵原来做。 赵原主攻方向是急诊外科和胸心外科，但是神经外科的手术做得并不多。 不过，她对赵原还是有信心的。 毕竟赵原如今取得的成绩，都是基于他优秀的表现，和扎实的付出。 赵原走入手术室。 白小护没有穿铅衣，尽管嘴上说断绝父女关系了，但血缘关系岂是嘴上说断就能断的？ 她没法做这台手术。 外科医生中有一种不成文的约定，不给自己的家人和朋友做手术！ 即使是一项常规手术，在叠加亲情因素后，往往难免会陷入过度担忧、心神不宁，从而影响具体的操作进展和节奏。 赵原笑着安慰，“单主任压阵，没事的！” 白小护点头，“你误会了！即使没有单主任，我相信你也能很好地完成手术。” 赵原道：“给我点一份大杯波霸奶茶，三分糖！手术结束，我要喝！” 白露“嗯”了一声，“好说！” 第368章 年轻与朝气！ 白露站在手术室外，没有离去。 白琳隔着几米的距离，坐在椅子上，红着眼睛，不时抹泪。 不远处，匆匆走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 他是白胜华的好友，也是他的律师，名叫王阳春。 王阳春来到白琳的面前，语气紧张地问道，“老白怎么样了” 白琳控制不住情绪，泪水直流，“我也不清楚，刚才医生说他的病情很严重，有明显的中风症状。” 王阳春眼中喷出怒火，“你啊，实在太不理智了。你父亲的心脏不好，血压也不稳定，为什么要频繁地刺激他？” 白琳拿纸巾擦拭泪水，“王叔，你跟我爸是多年好友，应该知道我妈受了多少委屈。我和我弟为此多么痛苦。凭什么他的遗产要分出一部分给白露？” 王阳春面露苦涩，“你爸在处理感情上的确存在问题，但事情已经过去，又何必揪住不放？白露的妈妈几年前已经去世，上一代的恩怨何必牵扯到现在？白露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她是无辜的！何况她和你们有血缘关系。” 白琳摇头，“我父亲瘫痪这么多年，她什么时候来探望过？” 王阳春叹气，“有两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第一，你爸当年和白露她妈因为感情不和离婚，白露妈分得一半的财产，这些是她和你爸一起经营企业应得的。和你妈再度结婚，曾经他的公司遭遇过一次债务危机。尽管当时已经离婚，但白露她妈还是将手里的钱全部给了你爸，此事仅有我一人知晓。 第三，你爸当年出车祸，当时非常严重，急需献血……” “阳春叔，你别说了！事情已经过去了。”白露在旁边阻止道。 白琳咬着嘴唇，催促道，“不行，你继续说！” 王阳春朝白露看了一眼，轻叹一声，“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说清楚，很多矛盾都是因为误会所致，说开了，误会也就解除了。” 白露道，“你答应过我的，不会跟任何人说这件事。” 王阳春叹气，“我隐瞒了这么多年，真的很辛苦，现在是不吐不快。你就当我是一个失信的小人！当年老白出车祸，医院血库告急。白露的血型匹配，输了很多血，才将老白救回来。” 白琳微微一怔，显然没想到白露会这么做。 白露的母亲将财产交给白胜华用于应对企业危机。 白露用自己的血液拯救白胜华于绝境。 换而言之。 生育之恩，白露已用她的血偿还白胜华。 两件事叠加在一起，已然说明白露和她母亲不亏欠白胜华任何东西。 这也是为何，白胜华一直心怀愧疚，希望能得到白露的谅解。 白露冰冷地说，“当时我只是做了一名医务工作者该做的事情。我和他的血型恰好匹配。” 她转过身朝白琳望去，“我不放弃遗产，是为了我妈。当年他回归你们的家庭，我妈有多么伤心？但她还是毫无保留地为他着想。我妈临走那一天，她扛了很久，只是希望能见他最后一面。结果我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他都没有接听！” 白琳沉默片刻，“那天他没带手机……” 白露淡淡一笑，“从那时起，我就当自己只有母亲，没有父亲。” 王阳春叹气，一切都是白胜华没将两段感情处理好。 白琳缓缓抬起头，“阳春叔，谢谢你解开了谜团。对于遗产分配，我没有意见。” 王阳春哭笑不得，“你爸还活着，还没到执行遗嘱的时候呢。” 白露平静地说，“放心，天华急诊外科的医生水平很高。他的病情虽然凶险，但手术一定会成功。” 见白露如此笃定，白琳的心情也稳定下来。 尽管一直不满白露作为子女，对父亲不理不问。 但，得知她为父亲献过血，释然不少。 换位思考，白露这么多年失去母亲，跟父亲也关系僵化，她的情况比自己要更为糟糕。 若是换成正常情况，白琳不可能设身处地站在白露的立场考虑问题。 如今父亲病情急发，还因自己的行为而起，她的心态也发生改变。 白露自然能感觉到白琳对自己的态度有所改变。 但，她内心的伤痛并非只言片语便可以化解。 …… 手术室内。 赵原和柳莎刷完手，站在病人的旁边。 护理部护士已经将白胜华的脑袋剃光。 赵原观察一番，技术不错，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等自己有一天开始秃顶，可以考虑找医院护理部的护士剃光头，保证连头发茬都找不到。 赵原从器械护士手中接过龙胆紫在一处位置画了个圈。 随后，他朝单振宇看了一眼。 单振宇微笑着点头。 赵原其实根本不需要标记，这么做是为了在单振宇面前，作出谦虚的姿态。 尽管自己被授予主刀的权力，但开始手术之前，还是要给单振宇足够的尊重。 等单振宇完全认可。 接下来就是属于他的节奏了。 赵原将刀以持笔式拿在手中，三两下就掀开头皮。 然后，他将电钻握在手心。 原本坚若磐石的头盖骨变成了豆腐渣工程。 片刻之后，红白相间的筋膜组织裸露在视野之中。 紧接着是安装脑室镜了。 柳莎看着赵原熟练地装配，眼中满是敬佩之色。 都说男性在组装设备上比女性更有优势，柳莎之前不以为然。 赵原给她上了一课。 赵原几乎没怎么做过神经外科的手术，但他眨眼间将设备组装完成。 这熟练程度让研究数月的柳莎有种惭愧的心态。 她转念一想，赵原的优秀，是人所共知的！ 否则，他为何能在同期住院医中一骑绝尘！ 大部分人都还在挣扎，但他已经是住院总了！ 那小小的嫉妒，眨眼间就转为了仰慕。 单振宇凝视着赵原的每个操作，原本他以为赵原会生疏，会手足无措。 显然，赵原用实力证明，自己错估了他的水平。 单振宇内心波澜起伏。 自己也算是苦心培养柳莎许久，但跟赵原还是有着明显的差距。 他越做越快。 手法已经不能简单地用熟练来形容。 快就罢了。 关键还稳。 持续十多分钟，没有任何颤抖。 对即将退休的单振宇而言，赵原的年轻与朝气，给他带来了心理上的极大冲击！ 第369章 拳怕少壮！ 棍怕老狼。 在医学圈子里，年龄大的医生经验丰富，诊断病情，设计治疗方案的思路，值得年轻人学习，因此很多外科医生年纪大了之后，会转到内科。 当然，转内科，也跟体力和精力受限有关。 拳怕少壮，外科是一个需要体力的活儿。 一个手术七八小时高度专注，几十年下来难免还会有一些职业病。 身体是本钱，是能否成为顶尖外科医生的基本条件。 尽管单振宇的手术水平一直保持很高的水准，但近几年来一直考虑退到幕后，将手术交给年轻人来做。 作为一名行家，眼力自然苛刻到极点。 赵原的手术没有问题。 甚至有超过神外一些副主任医师的架势。 脑室镜处理好了，接下来就是取栓了。 导致脑卒中的原因有很多，白胜华的病因是脑部有血栓。 一般分为保守治疗与手术治疗，当静脉溶栓没法起效，就得采用手术溶栓的办法。 脑室镜是为了提供视野。 其实赵原根据术前的影像资料是可以判断血栓位置的。 若是放在战场或者其他特殊场合，他完全可以不需要脑室镜辅助，便可以进行取栓。 但如今在手术室，有使用脑室镜的条件，没必要盲取。 毕竟，该低调的时候，还是要低调一点。 神经外科花了大笔的钱用在辅助导航上，你作为急诊外科的医生，不用辅助设备就能把手术做好，岂不是在嘲讽别人。 好比是修真小说里的宗门比武。 规则允许携带武器和法宝。你不用武器，不用法宝，光靠一双铁拳跟别人火拼，还将别人打个半死。 会显得太不合群！ 导丝在赵原的操控下，灵活地游走，就像是在高速公路上奔驰的跑车，避开了各种血管，瞬间就来到了血栓位置。 导管潜入，锁定目标。 一块紫红色的血块被一股吸扯，乖巧地顺着管壁移动。 片刻功夫，血栓随着导管游离，被扯出了体外。 白胜华因为长期瘫痪的缘故，脑袋里其实存在许多“暗伤”，造成脑卒中的血栓被取出，但还有其他有隐患的位置，存在风险。 赵原继续开始操作导丝和导管，开始梳理内部的环境，像是一个勤劳的检修员，将机器坏损的电路逐一修复完善。 尽管赵原的效率很高，但因为残破之处太多，过程有些漫长。 脑部血栓的问题已经解决。 但赵原并没有打算就此停下。 他拨通谢长天的电话。 谢长天听完赵原的意思，沉默数秒，“你确定要做这个手术？” 赵原道：“按照患者现在的情况，即使清醒了，还是处于瘫痪症状，后期血栓的问题依然会出现，治病要治根，必须要解决他瘫痪的问题。” 谢长天道：“你认为瘫痪的根本原因在哪儿？” 赵原道：“跟脊柱脊髓有关。” 谢长天道：“我通知方泊然会诊。” 方泊然很快抵达急诊外科。 他与赵原有过一次合作，对赵原的实力很了解。 他一开始还兴致勃勃地拿起片子研究，很快眼中露出复杂之色。 “你莫非想要对他的脊柱脊髓进行修复？这存在极大的风险！” 白胜华的脊柱有过明显的骨折错位。 这已经是高位截瘫的标准了！ 方泊然沉声道：“手术难度系数很高，我从业这么多年，一般遇到过类似的病例，都会劝说家属放弃。” 赵原将自己早已绘制的手术思路递给方泊然。 方泊然接到手中，皱起眉头研究，眼光闪烁，在分析其中的可能。 胸腰椎后路切开复位、t12/l1椎板切除、髓核摘除、椎管减压、行植骨融合内固定术…… 听起来复杂的术语，通过几张手绘图清晰地展示出来，远比用语言描述更直白。 方泊然抬头看了一眼赵原，“你有多少把握？” 赵原道：“不高，百分之九十！” 方泊然表情扭曲了一下。 百分九十，还不高？ 赵原平时看上去挺随和，吹牛不打草稿啊。 既然你口气那么大，那么交给你来做啊？ 百分之九十的成功率，逼得他这个脊柱团队的负责人，已经不好再说什么。 方泊然与谢长天道，“跟患者家属沟通一下！如果答应做这个手术，患者有机会能重新站起来。当然，手术也会失败。患者的瘫痪症状可能会变严重，也会留下一些后遗症。” 谢长天颇为意外。 从方泊然的语气来看，他是赞成做这台手术的。 一个顶级的急诊外科必须要有精通骨科的顶级专家坐诊。 以前任敏在天华，他担任起这个重责。 任敏离开之后，对急诊外科最大的影响是，骨科方向的难度急诊手术，出现了空缺。 不过，随着赵原的崛起，好像这方面的问题迎刃而解。 谢长天突然意识到，任敏为何走得义无反顾。 或许他早就知道赵原能取代自己的位置。 神经外科的手术已经结束，柳莎离开急诊外科。 单振宇见她回来，询问手术情况，“患者的情况如何？” 柳莎道：“手术还没有结束，要接着做脊柱手术！” 单振宇反应极快，眼中满是惊讶之色，“是患者家属要求的吗？一并解决瘫痪的问题？” 柳莎嘴角浮出复杂的笑容，“赵原主动提出的！脊柱团队的方主任已经过去跟赵原研究治疗方案。” 单振宇看过患者的全身资料。 作为神经外科大主任，从业多年，脊柱、脊髓方面的手术接触过不少。 他的经验之丰富，放在天华属于顶尖水平，即使方泊然与之相比，也得给足够的尊重。 但面对白胜华瘫痪的难题，单振宇没有太大把握。 他眼中露出唏嘘之色，感叹道，“年轻人应该当如此，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拳怕少壮。 怕的不是少年人的体力，更怕少年人无知无畏、勇往直前的锐气。 换做单振宇，他是很难下定决心做接下来的手术的。 不过，曾几何时，单振宇也是双手插兜，不知什么是对手。 任何高难度的手术，他都敢做。 任何全新的术式，他都愿意去尝试！ 第370章 超四手术！ 赵原走出手术室外，找到白琳。 白琳见赵原出现，眼中露出复杂之色。 她对眼前这个年轻医生没什么好感。 之前跟自己起过争执。 但也是因为赵原，及时发现父亲出现脑卒中的症状。 “我爸的手术做得怎么样了？” “脑部血栓已经取出，现在有一个全新的问题。是否考虑做脊柱手术！解决瘫痪的问题。”赵原认真道。 “你的意思是，我爸的瘫痪能治？” 白琳眼光闪烁。 白胜华瘫痪多年，但他的实际年龄才六十岁左右。 白琳心中的怨愤，也是因长期照料，积攒而来。 倘若父亲能重新站起来，怨念也就没了。 赵原点头，“我们刚才做过会诊，进行分析，如果采取受损的椎骨重建，你父亲有很大的概率重新站起来。当然，任何手术是有风险的！” 白琳还在犹豫，“会死吗？” 赵原摇头，“死亡的概率极低。不过，手术失败，他会失去永远站起来的机会。” 白琳咬着嘴唇说，“我之前带着父亲前往全国各地求医，甚至还找了国外的专家，但得出一致结论。我父亲还能站起来的希望渺茫。手术治疗，只是赌概率，造成手术损伤，会增加他的痛苦。” 赵原道：“该说完的，我已经都说完了。剩下的你自己考虑！给你十五分钟时间，如果拒绝接下来的手术，病人会转移到重症监护室。” 白琳的目光投向弟弟白桦。 白桦苦笑，“你望着我做什么？我可拿不了主意。” 白琳霍然起身，朝办公区走去。 白桦不明所以，“姐，你去哪儿？” 白琳没有回答。 她在办公区找到了白露。 白露对白琳的突然出现有些意外。 “父亲的情况，你应该清楚了。尽管你不承认与他的父女关系，但他一直将你视作至亲。所以在遗产里，给你留下了一份。” 白露平静地望着白琳，“脑卒中手术很顺利。” “刚才医生找到我，说他的瘫痪，也有办法治疗。我没学过医，所以想咨询你的意见。” 白露意外，“你就不怕我胡说八道！毕竟我那么恨他？” 白琳摇头，“不怕！你如果真的恨他，当年就不会给他输血了。” 白露沉默许久，“是哪位医生说，可以做这个手术！” 白琳道：“赵原，为你出头的年轻医生。” 白露点头，果断坚定地说道，“他建议做的话，那就没问题。” 白琳不解地望着白露，“为什么？” 白露道：“他是天华最好的外科医生，尽管年轻，但他已经可以做四级手术！最重要的是，目前他的手术还没有失败过！” 白琳下定决心，“谢谢你给我信心。” 白露意外地望着白琳，“我们不是互相感谢的关系。” 白琳认真道，“如果父亲能顺利度过此次难关，我会负荆请罪，请求你的谅解。” 白露知道白琳是什么性格。 她说出这样的话，需要多大的决心。 白露平淡地说道，“我是作为一名医务工作者的身份，给你提供建议。至于道歉什么的，就免了！我不会接受的！” 白琳重新找到赵原。 又签了一份手术协议。 重新返回手术室，赵原深呼吸，眼神坚定。 方泊然并不决定参与这个失败概率太大的手术。 既然赵原信誓旦旦地表示，成功率在百分之九十，那么就交给他来做好了。 赵原没有犹豫。 既然是自己提出要做脊柱手术，他没有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 接下来的手术，难度最大在于，白胜华已经瘫痪多年。 脊柱部分的情况很糟糕，血管、瘢痕，各种结缔组织，错综复杂交错，使得手术环境异常糟糕。 当视野暴露的瞬间，一助孙良的鼻尖开始的疯狂冒汗。 “难怪老方不肯做这个手术，他预估到了里面的情况，完全无从下手啊！” 孙良用极低的声音诋毁狡猾的方泊然。 赵原扫了一眼孙良，这小子擅长人前装孙子，人后煽风拱火！ 方泊然站在不远处，名义上是监督协助，其实是在看好戏。 自从赵原上次拒绝他递出的橄榄枝，方泊然内心就一直耿耿于怀。 急诊外科在赵原的带动下，竟然开始做断指手术，弄得手外科十分尴尬。 脊柱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容不得别人染指。 既然赵原说自己有百分之九十的胜算，可以做好这个手术，那么就放手给你做。 做好了，算你牛。 做不好，后果自负！ …… 原本脊柱外科手术难度就非常高，加上白胜华的特殊状况，解剖部位复杂，操作空间狭小。 手术困难极大，随时有可能造成二次损伤，导致下肢症状加重。 脊柱上的创伤手术，要做最低的预期。 就像是你在进ktv之前，一定不要通过所谓的装潢，迎宾公主的颜值，卖酒总监的吹嘘，过高评估公关走秀环节。放低预期，才能选择最适合的那一位，然后开开心心地度过难忘的夜晚。 创伤医疗对黄金时期有严格的要求。 从手术瘢痕来看，之前的医生水平不错，否则，白胜华极大概率死于车祸。 不过，越是精湛的技术，在二次手术时，会给后面的手术者带来困难。 因为就像是开盲盒，越是复杂的盲盒，风险系数越高。 你需要猜对密码，才能保证盲盒不会出现变数。 患者是趴着的，露出后背，与洗浴中心的床有点相似，有一个洞。 全麻手术，耗时非常长，没有通气的口子，病人一不小心就被憋死了。 “注射高张盐水。” 赵原没让孙良来解剖。 腹部和背脊是两种不同的手法。 切腹部，都是皮层，注意分离即可。 切背部，骨头血管特别多，好比是卖羊肉的屠夫，解羊脊骨的部分，不仅要用剔骨刀，手腕的动作更要细致。 孙良眼看着一股紫红血水喷出来，还没来得及出声，赵原立即用手指压住，随后拿起吸引器处理血水。 方泊然眯着眼睛，注意到这一幕。 他瞧出了其中的关键。 颜色偏暗的血水，是脊柱里面的废血，阻塞了血流正常运转。 赵原这是在故意放血！ 当大量血水喷出之后，接下来术野就舒服许多了。 患者的四肢偏瘫，大概率是神经受损有关。想要修复好细小的神经，难度实在太大了。 关键是这个位置特别脆弱。 一不小心动到脊髓，问题就更大，不只是瘫痪，大小便也会失禁。 孙良什么事情都没有做，满头大汗。 他终于知道方泊然交给赵原来做这个手术了。 超四级手术难度根本不是菜鸟能驾驭的！ 第371章 深藏功与名！ 孙良觉得自己在这个手术室是多余的！ 或者说，除了器械护士之外，其他助手都帮不了什么忙。 不过，伴随着赵原的努力，手术在有序推进。 错乱不堪的肌肉被赵原分离，除了一开始故意放血之外，随后出血量很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各种拉钩将肌肉扯开，脊柱也暴露在视野，与肉摊吊在铁钩上羊脊骨有几分相似。 白胜华的脊柱和小女孩的脊柱可不一样。 一个是软的，一个是硬的。 手术在不断深入。 治疗方案听上去高大上，其实分解到细节，都是琐碎的东西。 赵原终于看到了瘫痪的原因，脊髓被压迫，不仅有侧弯，还有骨头碎片影响骨髓。 这个时候赵原的速度开始放缓。 孙良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大脑是处理器，脊髓是宽带网线，一旦脊髓出现问题，再精良的cpu也只能单机。 赵原从器械护士手中拿起镊子，开始分离骨片和脊髓。 孙良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 这个环节特别关键。 如果失误，意味着手术彻底失败。 短短的十几个呼吸之间，赵原将碎片处理干净。 紧接着，他用手去调整脊骨的角度，让脊骨不再压迫脊髓。 这个环节就要靠经验和手指的感觉了。 赵原摸着琵琶骨，手指的力量作用下，骨头乖乖地回归原来的位置。 看似简单，事实上蕴藏着几十年的功夫！ 方泊然看到赵原的这一手，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旋即，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葡萄糖！” 等赵原作为这些，他宛如抽掉身上所有力气，疲惫地靠在墙上。 张钦墨将葡萄糖打开，将瓶口抵在赵原的嘴边。 赵原大口大口地吞咽，清冽甜水顺着喉咙进入胃部，那接近虚脱的感觉总算消失。 赵原只是休息了片刻，再次走到主刀的位置！ 赵原知道今天这台手术，自己必须要顶住压力。 “准备融合，注意动脉！孙医生，拉好剥离器。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一点。” 螺钉一个个进入。 钢板与脊柱贴合。 赵原看了一眼时间，手术竟然达到了十六个小时。 之前一直保持高度亢奋的状态，所以不觉得时间这么漫长，如今手术结束，一口气松了，身体瞬间抗议，小腿肚不停地打颤。 “因为脊髓受创时间太久，恐怕还得过段时间才能知道能否行走。” “脊柱装了固定器，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跟正常人肯定有区别，总比瘫痪强。” 伴随着手术紧张顺利，手术室里的气氛也逐渐缓和，大家开始有些随心所欲的闲聊。 孙良估算了一下任务量的分配。 赵原承担了其中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压力，而自己做了不到百分之十。 手术终于结束，赵原和孙良不约而同，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 至于方泊然早在数个小时之前就离开了手术室。 倒不是没耐心，而是方泊然觉得赵原的手术做得太稳，没必要浪费时间。 并肩走出手术室，孙良感慨道，“每次跟你一起做手术，都会被你打击！” 赵原微笑道，“没必要这么说，搞得我挺不好意思。” 孙良很认真地说，“你知道现在同期住院医口中怎么评价你吗？” 赵原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哦？” 孙良笑出声，“别那么紧张，骂你的人不少，但夸你的人更多。” 赵原苦笑，“说来听听！” 孙良组织了一下语言，“有人说你是移动的医学工具书，涉猎范围很广，凡是和医学有关的知识，好像还从来没有空白；也有人说你是手术机器人，做手术的时候快速而又精准。” “我想听那些骂我的话！” “说你是卷王、术霸、常狐狸门下走狗。” 赵原佯作气得，捏紧拳头，“他们在赤果果的嫉妒我！” 孙良知道赵原是在故意搞笑，嘴角漾起弧度，“被别人嫉妒，也需要有实力才行。” 手术在急外的手术室完成。 白胜华随后被送入重症监护室观察。 等过了危险期，将会转到神经中心进行康复治疗。 赵原返回办公室，发现桌上摆着一杯奶茶，下面压着一张纸条，留有娟秀的字迹。 没有署名，仅有谢谢二字。 赵原松了口气。 手术很顺利，没有辜负白露的期许。 尽管不知道白露为何与父亲关系闹得如此僵，但从一些细节看得出，白露对父亲还是有情谊的。 血浓于水。 父女之情，不是轻易能割舍的。 白琳坐在手术室外焦急等待结果。 孙良出现在手术室外等候区。 这厮最喜欢做完手术，通知家属消息了。 不似赵原，喜欢深藏功与名，片叶不沾身！ 做完手术，就迅速了断，开启下一台手术的序章。 熬了一夜的白琳面容憔悴，连忙起身，“我父亲怎么样了？” 孙良道：“手术完成的不错。此次手术我们不仅对脑部血栓做了处理，还对脊柱创伤做了修复，后期还需要进行康复治疗，还要产生不少费用。” 白琳眼睛一亮，“您的意思是，我父亲真的机会能站起来？” 成熟的医生，永远不会讲话说满。 孙医生笑着说，“理论上有。” 白琳激动地握住孙良的手，感激道，“谢谢你！钱不是问题，只要我父亲能站起来，我们愿意接受任何康复方案。” 孙良被弄得满脸通红，连忙收回手，“手术结果已经告知你们，接下来会有护士跟你们对接后续事宜。” …… 白胜华为何突然脑中卒。 跟白琳的折腾与刺激，存在直接关联。 也算是阴差阳错！ 原本以为是悲剧，如今不仅绝处逢生，还有阴差阳错的收货！ 父亲若是能重新站起来。 无疑彻底解决了现在自己的苦恼。 父亲瘫痪的问题，自己没少到各大医院进行咨询。 很多医生看了片子，研究病史之后，都说无能为力。 白琳几乎都要放弃了。 她没想到此次脑卒中手术，竟然被医生一并解决了。 白琳找过粤省有关方面最好的专家，当时的回答是，位置实在太过特殊，动了之后可能会导致更糟糕的后果，还不如维持现状。 至少短时间内性命无忧。 回想之前对赵原的恶劣态度…… 白琳既惭愧，又有些懊悔。 第372章 大猪蹄子！ 方泊然返回脊柱科之后，坐在位置上沉默许久。 他的眼睛通红，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方泊然自从成功组建脊柱团队，在整个天华的地位超然。 即使是常洪波的指使，他有时也是阴奉阳违，更别提名义上的直管领导单振宇了。 主要是方泊然有这个底气。 他师承国内脊柱领域奠基人胡老。 天华的脊柱地位是他一手打造起来的。 虽然医院对他的评价褒贬不一，有人说他是独断专行的暴君，有人说他压榨下属，但难以磨灭他在脊柱领域的专业程度。 如今脊柱病人还是很多的，除了创伤之外，还有大量的老年病人。 一旦打响名气，全国的患者都会蜂拥而至。 方泊然还是很清醒的，说到底他的年龄已经不小了，也得考虑接班人的问题。 单振宇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即将退休了，接班人选搞不定，看似还能独揽大权，但自己打下来的江山其实岌岌可危。 方泊然比单振宇小好几岁，但他也知道自己随时可能走下坡路。 届时脊柱团队没有人主导，将面临群龙无首的困境。 方泊然经过仔细观察，赵原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他试探过谢长天一次，两人闹得不欢而散。 但方泊然此人特别固执，一旦做出决定，就会认死理。 经过此次观摩赵原做手术，方泊然再次坚定信心，赵原绝对是最佳的接班人选。 尽管赵原是急诊外科的医生，但在方泊然的字典里，没有不可能一词。 用一句狠话来形容方泊然的性格！ 但凡方主任看中的东西，会想尽一切办法搞到手。 …… 赵原刚下手术，被张钦墨给拉住。 不远处，孙良看到张钦墨缠着赵原，气得腮帮子直哆嗦。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张钦墨跟赵原凑在一起就来气。 赵原身边经常会有护士、医生环绕，但孙良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还时不时地跟赵原打趣。 但，偏偏就是张钦墨，他怎么看都不顺眼。 或许是因为张钦墨走后门的缘故？ 其他规培医生都是接受科室的安排，哪儿有需要，就去哪儿。 张钦墨受到区别待遇，跟谢长天主动要求跟在赵原身边学习，关键一向不徇私情的谢长天竟然同意了张钦墨的请求。 孙医生知道张钦墨的家庭情况特殊，爷爷好像是战斗英雄，父母身份显赫。 孙医生搞不明白，既然你家庭条件这么好，为什么要学医？ 医生又不是什么好工作！ 尤其是对一个女人，更是难度不小。 孙良始终觉得张钦墨接近赵原，是别有用心。 不像自己，纯粹地像是一张白纸，只是要跟赵原学技术！ 令人讨厌的张钦墨，微笑着朝孙良走来。 “孙医生，晚上有空吗？能否赏光，我请你吃个饭？” 孙良心想，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干净利落地回答，“没空！哪有人请客不提前预约的啊？一点也没有诚意。你也知道急诊外科有多么忙。” 张钦墨微微一怔，努力挤出笑容，“那实在太遗憾了。下次提前约你。” 孙良盯着张钦墨讪讪离开，心中有种解气的舒适感。 返回办公区，孙良见赵原收拾桌面，准备下班，“今天下班这么早？” 赵原颔首，“咦，小张，请吃饭！喊了科室不少人，她不是说也请你了吗？” 孙良表情僵硬，“是啊！被我回绝了。今晚我准备加会班。” 赵原在孙良的肩膀上拍了拍，“嗯，那你继续努力。我就走了。” 目送赵原哼着歌离开，独留孙良驻留原地。 孙医生的心情七零八落，跟冬天被西北风刮伤了一般，生疼生疼！ 急诊外科很忙，即使想要请客，能到场的人并不多。 除了急诊外科跟张钦墨关系比较好的医生之外，还有几个来自瑞纳的规培医生。 瑞纳的医生见到赵原都特别的亲切，尽管援滇行动，他们因为身在外地没有参与，但他们比任何人都要关心家乡的情况。 “终于见到赵医生本人了！比想象中还要年轻啊！” “赵医生比咱们还小一岁呢，当然年轻！” “哎，来到天华才知道外面的能人这么多！赵医生工作一年，就当住院总了。进步神速啊！” 赵原面对恭维，没有过多回应，淡淡一笑。 张钦墨知道赵原的脾气，平常生活中特别低调，将话题转移到其他上。 以前赵原总做手术，跟住院医接触不多，但自从担任住院总，和大家的交流多了。 急诊外科的住院医们一直将赵原视作神人。 不过，近距离接触，发现赵原其实也就是个普通人。 在面对美食的诱惑之下，毫无克制力。 赵原对这家店的猪蹄情有独钟，炖得软烂之余，还有一股特殊的卤香。 外面的皮层满是胶原蛋白，入口即化； 深处的蹄筋很有嚼劲，在齿缝间撞来撞去，回味无穷。 片刻功夫，赵原发现自己盘子里的骨头堆积如山，十分不好意思地笑着与众人说，“不好意思，我太爱这家猪蹄了，吃得有点多。” 张钦墨笑着说，“我也挺爱吃的!刚跟店家又点了一些，你不用客气。” 赵原点头，“我不用你劝。你赶紧劝其他人撒开吃，吃啥补啥，干外科的，多吃点猪蹄，没毛病。” 热气腾腾的猪蹄再次上桌。 张钦墨赶紧给赵原拿了一只。 赵原微微一笑，说了一声谢谢，继续埋头痛吃。 众人见赵原吃得这么香，也跟着吃了起来。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自从担任住院总，赵原改掉了之前不带手机的习惯。 看了一眼是孙良打来的。 赵原嘴里嚼着肉，含糊不清地说，“有什么事吗？” 孙良道：“也没什么大事。病房出了点小问题。你吃完饭没？没吃完继续吃。” 赵原看了一眼手里的猪蹄，顿时不香了。 “我这就赶回去。” 言毕，他放下手里的猪蹄，跟张钦墨等人苦笑，“病房出了点事情，你们继续吃，我先走了。” 张钦墨还没来得及说话，赵原从衣架上取了衣服，风风火火地离开。 “赵总走了也好，虽然他没什么架子，但跟他在一起，总觉得有压力。”急诊外科的一个女医生笑着说。 “一开始我觉得赵医生吃相有点不雅。后来才知道，他是抓紧一切时间补充能量。” “成绩不是凭空得来的！是靠勤奋努力拼来的。” 张钦墨薇薇有些失落。 客人还在，她只能放下心中牵挂。 饭局结束。 张钦墨来到前台结账。 服务员微笑道，“你们包厢已经买过单了！” 赵医生不仅喜欢抢手术，还喜欢抢单！ 张钦墨心里五味杂陈！ 第373章 管理好手！ 赶回天华的路上，赵原得知情况。 一名老年男子晚饭后心绞痛，送到天华被查出心梗，因为症状不是特别严重，陪同家属要求先保守治疗，用药物溶栓。 儿子赶到医院，没有了解情况，质问医生为何不给父亲做手术。 医生试图解释。 结果儿子没少喝酒，撒起了酒疯。 老年男子原本心脏就不舒服，看到儿子和医务人员动手，情绪激动，以至于休克！ 赵原赶到医院，父亲已经被送到抢救室急救。 胸心外科那边也来了主任医师，对患者的病情进行会诊。 李贤看到赵原风尘仆仆赶到，脸上带着笑意，“住院总不好当？” 赵原笑着说，“是啊，上一秒还在啃猪蹄，下一秒就得面对棘手的病人了。” 李贤打趣道，“味道如何？我也喜欢吃猪蹄。” 赵原连忙道，“那家店的口味不错，下次我请你。” 李贤和赵原嘴上寒暄着，但大部分注意力都落在病人身上。 赵原做了详细的体格检查之后，基本已经确定病人的情况。 “胸主动脉瘤破裂。” 李贤点头，“患者的运气还算不错！如果不是在医院，送来抢救的路上，恐怕就要出事了。” 赵原有些头疼，“我们的运气就不大好了。” 李贤错愕地望着赵原，“怎么回事？” 赵原将事情始末告诉李贤。 李贤听完之后，眉头紧锁，道：“赶紧跟家属沟通！” 手术对赵原和李贤这种高手而言，不算特别难。 但事情又没那么好解决！ 患者是在医院病情突然恶化，此前患者的儿子跟医生有过纠纷。 如果患者儿子咬死一开始的治疗方案存在问题，将纠纷之因推到医生身上，这将是一个不利于医院的医疗纠纷。 等待医院和家属商量结果，赵原来到病区，看到一个年轻医生，魂不守舍地坐在位置上，两眼空洞，仿佛被抽去了灵魂。 这名医生叫刘伟，前年进入天华，如今正在转正定岗的关键时刻，平时工作特别努力，做事也本分勤快。 刘伟这一刻的心态是崩溃的。 无论此事结果如何，他极有可能错失定岗的机会。 几年轮科生涯，早就将刘伟的心理承受能力压榨到极致。 眼见着要出头了！ 没想到遇到这个波折，刘伟内心是崩溃的。 “刘医生，你想什么呢？”一个温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刘伟抬头见是赵原，嘴角满是苦笑，“赵总，对不起。” 赵原在刘伟的肩膀上按了一下，“作为一个急诊医生，一定要有强大的内心。对你而言，其实这次经历不是坏事，是无比珍贵的机会，可以让你变得更加坚韧。” 刘伟红着眼睛，“他打了我，我没还手……” 作为一名医生在面对纠纷时，处于很被动的处境。 尽管对方打了你，但你不能还手。 因为一旦还手，那会让事情的性质变成互殴。 有理变成没理。 还将面对医院的处罚！ 赵原轻叹一声，“你应对的不错！天华是有温度的集体，肯定会无条件保护你。” 刘伟的眼泪瞬间涌出来，“真的吗？” 赵原坚定地点头，“你代表着天华的每一个默默坚守在岗位上的员工。医院如果保护不了你，如何能团结大家？” 赵原的声音刚落。 身后传来掌声。 赵原转身望去，常洪波拍着手，走入房间。 常洪波与刘伟承诺，“刘医生，事情的始末，大家心里有数。你被打的那一下，也不会白挨。我们会为你主持公道！” 患者的儿子看到父亲突然病情严重，瞬间清醒不少。 其他家属知道是非曲直。 在医生的解释下，他们均意识到患者处境堪忧。 “要不咱们转院？”患者儿子苦笑，“刚才我打了医生，他们会不会故意给咱们穿小鞋？” “早知现在，方才何必那么冲动？”患者的儿媳气不打一处来。 “你刚才怎么不拦我！” “我拦得住你吗？刚才你嚷着，谁拦着你，你就锤谁？你以为自己是白云锤王吗？” 患者的老伴抹着泪，哭哭啼啼地说，“你们别吵了！当务之急是要救你爸。你爸得的是主动脉瘤破裂，特别凶险，转到其他医院，人在路上可能就没了。” “那我该怎么办？” “你给医生去认错！天华的胸心外科特别有名，不会跟你一般计较。你态度好一点，你爸等下做手术，也少遭点罪。” 正当患者儿子犹豫不决，赵原与李贤找到家属。 “你们考虑清楚没？究竟做不做手术？” “做！不过，手术风险太高了。我们害怕……” 李贤道：“我明白了，你们的意思是不做……” 患者儿子咬牙，“噗通”朝两人跪下，狠狠地扇了自己两个耳光。 “医生，求你们救救我爸！刚才都是我犯浑。还请你们大人不记小人过。” 赵原和李贤对视一眼，脸上不动于色，内心颇为复杂。 医生和患者之间难免出现矛盾。 但患者始终还是处于劣势。 李贤迟疑了几秒，叹气：“干嘛这样？” 随后，他弯腰将患者儿子扶起来。 赵原目光平静，语气平和地说： “看得出来你是有孝心的。起因也是太过于关心你父亲的病情，才会起争执。人心都是肉长的，谁没有父母，谁愿意看着父母遭受病痛折磨？ 还有我们那个年轻医生，他才二十六岁。穿着白大褂看上去挺老成，其实也是别人家的孩子啊。若是你父亲看到你像今天这样被欺负，该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听完这么一段话，患者儿子顿时无地自容。 又狠狠地抽了自己两个耳光。 “我是畜生，我是畜生。” 不远处，刘伟看到这一幕，内心的屈辱一扫而空。 刘伟的家境不错，父母对他也是不惜一切代价用心培养。 医生说起来是个高尚的职业。 其实，又累、又苦、又脏。 他每次打电话回家，都是报平安！ 他害怕父母知道自己的难处，心里不好受！ 李贤暗自感慨，赵原又让自己对他高看一眼了。 以前只知道他医术惊人，没想到这情商也是让人叹为观止。 刚才这一段话，弄得自己都快要哭了。 这小子若放在管理岗位，果断也是一把好手！ 第374章 软刀子也厉害！ 一个优秀的治疗团队必须要有灵魂人物。 但团队也得讲究分工明确，互相配合。 赵原的单兵作战能力毋庸置疑。 他在部队的大集体中历练、沉淀过，深知团队的重要性。 在战场上，不论是战士还是战地医生，都需要将后背交给队友，因此在私下交往中，愿意真诚付出。 在部队那种氛围熏陶之下，会形成强烈的团队精神。 所以赵原从来没有将自己孤立在团队之外。 他始终将天华当成自己的大家庭，急诊外科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尽管跟刘伟不是特别熟悉，但赵原看到刘伟受委屈的瞬间，他第一反应是要给刘伟讨个说法。 刘伟是自己的同事，也是自己的战友。 维护他的尊严，也是维护自己的颜面。 那个醉酒闹事的男子应该庆幸。 这是在医院，不是在市井。 另外，他是患者的家属，闹事也是事发有因。 否则，赵原肯定上前将他痛揍一顿！ 当然，有时候软刀子也很厉害。 赵原利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将闹事男子说得无地自容，自扇耳光。 此举比起直接动手，更显得有智慧，更让人觉得大快人心。 “那个家属怎么在扇自己啊？” “借酒闹事，气得父亲主动脉瘤破裂。现在哭着求着，请赵医生给父亲手术呢。” “哎，真是什么人都有啊！” “刚才刘医生好像还被他打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要换是我，直接让他将父亲转院。” “主动脉瘤破裂超级凶险！天华是现在这个领域最好的医院！他转到其他医院，岂不是缘木求鱼？” 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患者儿子无地自容。 今天的问题跟自己密切有关。 患者老伴见儿子惭愧悔恨，医生依然不表态。 她早已泣不成声，哽咽道：“医生，求求你救救他！他这一辈子太辛苦了。年轻那会打三份工，白天上班，傍晚摆小吃摊，凌晨给一家国营单位当保安，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 赵原见她要跪倒，连忙将她扶住，“大娘，你放心，他会没事的。你不要着急，我看你的身体也不大好，要注意好好保养。” 患者老伴微微一怔，抹泪道，“如果他有事，我也不想活了。” 赵原朝不远处的护士招了招手，“给这位大娘找点速效救心丸！她的情绪太激动了。” 在急诊外科偶尔也会遇到病人进了手术室，安然无恙地度过难关。 结果病人家属因为受到刺激，长时间处于亢奋状态，结果导致病危。 赵原交代好护士。 护士很快拿来了速效救心丸还有血压仪。 病人家属吃药的过程，护士给她测了一下血压。 “大娘，你的血压实在太吓人了！” “是吗？”病人老伴平时有高血压，经常会测血压，看到指标也被吓了一跳。 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这么高过！ 那个年轻医生很厉害啊，一眼就瞧出自己的身体有情况。 否则，为何要专门叮嘱护士拿来速效救心丸呢？ 患者儿子见赵原好心提醒母亲，又安排护士悉心照料，做了血压检查，内心五味杂陈。 自己今天干的真不是人事！ 儿媳无奈苦笑。 丈夫喝酒与不喝酒是两个人。 不喝酒时，他对家庭对父母特别有责任感。 一旦喝了点，性格就会大变。 刚结婚那会，自己没少因为酒的缘故，跟他动手。 如今年纪大了，动手少了，但他也没少惹事。 客房的房门两个拳头大的窟窿，便是他一脚给踹出来的。 家属签好了术前协议。 流程不存在问题，接下来就可以进行手术。 “不仅要做手术，还得处理矛盾。这个住院总不好当？”李贤似笑非笑地望着赵原。 “我觉得医生的乐趣便在这里。尽管病情可能相似，但病人的身份背景不一样，手术做起来的感觉也不尽相同。每台手术都会有新鲜感。”赵原认真回答！ 李贤哑然失笑，“你这个感悟，没几千台手术可领悟不了啊。” 赵原微微一怔，“我没事就喜欢瞎琢磨。” 李贤点头微笑，“我年轻时也喜欢胡思乱想。不过，升了副主任医师之后，我就让自己遇事冷静，少一点多愁善感，位置不一样，理智可以在更多场合，较好地处理突发状况。” 赵原指了指自己，有指了指李贤，笑着说，“这就是小医生和大医生在境界上的差距。” 李贤笑骂，“你小子敢拿我开玩笑！小心我拿鞋底抽你脸啊！” 李贤团队的那些医生看到老大跟赵原聊得热火朝天，均是目瞪口呆。 李贤在胸心外科以冷面孔示人。 无论手术台上还是台下，都不苟言笑，很少有人跟他能走得很近。 即使是江强跟李贤也是保持一定的距离。 李贤是那种很难和别人推心置腹的性格。 不过，赵原好像有魔力一般。 李贤对他不仅格外关注，与他相处也格外亲切。 赵原跟李贤返回手术室。 李贤已经决定将主刀的位置交给赵原。 赵原提议让自己治疗组的医生担任助手。 李贤也没有丝毫犹豫，选择同意。 孙良接到电话，听说赵原让自己过去参与主动脉瘤破裂手术，心里乐开了花。 赵原之前跟孙良承诺过，有机会带自己做开心手术，原来他没有忘记，一直藏在心里。 刷手的时候，孙良见张钦墨站在身边。 原本的好心情瞬间一扫而空。 “你……你不是下班了吗？” 张钦墨边洗手边解释，“师父吃了一半就赶回医院，我有点不放心，那边结束，就赶过来看看。师父说，让我来得正好，让我一起上手术。” 孙良用力扭头，一言不发地朝手术室走去。 孙医生是红楼迷，曾认为女人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 但自从张钦墨出现之后，孙医生的想法动摇了！ 张钦墨这女孩还真讨厌！ 孙良走入手术室。 张钦墨紧随其后。 赵原本打算让张钦墨担任一助。 自己跟张钦墨曾在主动脉夹层手术上有过合作。 那段经历使张钦墨在面对心脏手术时一定的经验。 不过，赵原想起孙医生这几天酸溜溜的那股劲，还是决定让孙医生担任一助。 什么地方都少不了人情世故。 手术室也一样。 第375章 狂飙！ 术前准备。 张钦墨铺消毒床单。 孙良拿起各种器械消毒。 赵原暂时什么事都不需要做。 张钦墨和孙良很好地承担了助手的职责。 自己有些事情要放手，不然他们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在手术室里，年龄和资历没什么用，主刀最大，紧接着是一助、二助往下排。 李贤看赵原带着几个人有条不紊地做着准备，微微颔首，赵原的这个小团队已经有点样子了。 手术开始。 赵原在孙良和张钦墨的配合下，手术进展得不错。 两人都知道赵原的节奏，能很好地跟上他的速度。 切开皮肤，打开胸腔，植入牵开器。 麻醉医生在旁边汇报患者的身体体征。 赵原皱了皱眉，道：“这台手术要快一点。” 患者的肺部有点小问题，血氧的数据不正常。 一边说着，赵原一边加快速度。 手术刀在升动脉位置来了一下。 孙良看得头皮发麻，冷汗直批。 原来赵原做开心手术的时候，是这么的凶残！ 凶残又可以称为果断。 心脏手术必须要雷厉风行，不能拖泥带水。 李贤眼睛眯了起来。 每次看赵原的手术都会有一种感觉。 仿佛站在手术台上的是自己的恩师，心胸泰斗江老院士。 赵原跟师父的性格很像，手术风格更是如出一辙。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赵原是不是师父投胎转世了。 为什么李贤对赵原另眼相待。 原因是李贤从赵原身上找到了恩师的影子。 江老院士可是李贤此生最重要的恩人，最敬仰的偶像。 为何那么多师兄弟都远赴其他医院，自己坚守在天华辅助小师弟江强。 原因在于，李贤在报答师恩。 当初李贤刚毕业跟妻子奉子成婚，经济条件特别差。江老院士得知这个情况，在不大的三居室给李贤单独腾出了一个房间。 李贤在江家一住就是六年，不仅在那里生下了儿子，还从住院医晋升为了主治医生。 江老院士除了没要他的租金之外，还承包了他一家三口的开销，尽管那个年代没什么丰盛的事物，但至少没让妻儿饿过肚子。 在李贤心中，江老是师父，更是父亲。 李贤从思绪中回过神，被赵原的操作吸引。 不得不说，赵原的风格真的是大开大合。 用“狂飙”一词形容丝毫不夸张。 大血管突突地哆嗦着，赵原手里的刀沿着大血管边缘，不停地游走。 那速度让李贤这种经验丰富的心胸专家也是头皮发麻。 这水平！ 李贤摇头苦笑，真是有古风啊！ 孙良早已见怪不怪，跟赵原做了那么多台手术，知道他在处理手术的风格。 追求速度，刀刀精准，减少创伤。 自己私下拿着猪心或者硅胶道具练习，也是模仿赵原的手术风格。 不过，孙良知道自己的水平几斤几两。 人与人是有差距的。 不在勤奋程度，而是天资。 张钦墨虽然更有天分，但在这种四级手术里的作用，跟孙良相比，有了明显的差距。 她也终于知道，这个看似对任何人笑脸相迎的胖子，其实并不是单纯的讨好型人格。 孙良被赵原视作最佳搭档，是因为他的水平不差。 在众多住院医当中，可以说已经很拔尖了。 当然，这也是因为孙良比其他住院医有更多的手术机会。 一台手术没有什么差别。 但孙良作为赵原的“工具人”一年，日积月累，差距就逐渐明显了。 张钦墨其实一开始有点瞧不起孙医生，认为他是逢迎拍马的家伙，而且对自己充满敌视。 但通过这台手术，张钦墨对孙良有了全新的认识。 赵原最强大之处，在于任何难度手术，在他手下仿佛都做过千百次练习一般。 这种熟练程度会让其他医生羡慕、嫉妒。 滴滴滴滴。 仪器始终保持稳定。 六个多小时的手术终于结束。 赵原走下台，李贤走过来祝贺。 赵原很意外，自己做手术的时候，李贤除了去上了几次厕所之外，其他时间都待在手术室里。 赵原对李贤的这种默默守护，还是有些感动的。 “赵原，我再次给你建议，或许可以专研心外，你在这个上面有天赋。天华心胸外缺少你这样的年轻人。” 李贤发自肺腑地劝说。 一开始李贤是带着给赵原压阵的想法在旁边观摩。 但进入中后程，李贤从手术中看到了许多新鲜的东西， 这是他以前没有遇到过的操作，也解开了许多困惑。 他终于什么叫做天才了。 赵原的每个操作都很到位，至于熟练程度，更是让人瞠目结舌。 用个不恰当的比喻，闭着眼睛看就可以解开各种内衣的搭扣。 赵原连忙谦虚地说，“李主任，您太客气了。如果不是您在旁边帮忙掠阵，我也没那么大的底气。你站在旁边，我觉得天塌下来，你也会帮我罩着。” 李贤哈哈大笑，“你小子这张嘴巴还真是利索。对了，刚才你用的那个覆膜支架是改良版吗？准备申报奖项那个？” 赵原淡淡一笑，“是呀！莫非李主任觉得不妥？” 李贤摇头，“没有！我最近也在研究你的那个覆膜支架，无论是材料还是设计思路，对常规支架都有不错的改进。我最近几台手术都在使用，从患者的术后情况来看，非常稳定。” 赵原笑着说，“谢谢李主任的支持！” 李贤在赵原肩上拍了拍，“我已经跟几个师兄弟打过招呼，他们会在手术中尝试使用这个覆膜支架。等临床案例足够多，江强便会递交申报材料。你不要太着急。” 赵原见李贤如此说，内心其实有些不好意思。 江强和李贤在私下肯定动用各种人脉关系帮自己。 但自己对他们提出的橄榄枝，一直在拒绝。 李贤见赵原眼神闪烁，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奖项申请下来，对咱们医院和心胸外科是一件大好事。大家是在为同一个目标而努力，你没必要想太多。” 赵原点头，“我相信两位前辈的实力。” 赵原走出手术室。 住院医刘伟站等待许久。 赵原跟李贤告别。 赵原与刘伟来到无人的角落。 刘伟用力地握住赵原的手，“谢谢赵总的帮忙！从今往后，有需要的地方，尽管吩咐！” 第376章 站起来了！ 赵原拍了拍刘伟的肩膀，笑着说，“千万别这么客气。大家都是一个部门的同事，彼此互相照应，那是应该的。” 刘伟苦笑，“我在天华已经有一段时间，大部分时候都挺孤单。医院的制度对底层年轻医生没那么友好。我不止一次想过放弃这个职业。不过，你今天给我上了一课，让我有了感悟！还是我不够强大，才会显得落魄和无助。” 赵原摇头，“别妄自菲薄，能在留在天华，说明你是一个很优秀的人。我比你只是多点运气而已。” 刘伟微微一怔，“何止是运气！我比你差远了。” 赵原想了想，极其认真地说，“真心是运气好！我大学阶段遇到一个老军医，他教给我很多东西。” 刘伟听别人说过赵原的这段传奇，兴致极浓，“哦，他是什么来历？肯定特别牛！” 赵原被问愣了一下，继续往下编，“他是一个战地医生，参加过很多战地救援，精通各种外科手术。我遇到他的时候，他已经七十多岁，当时他已经不能做手术了。因为他的右手在一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被炸没了。他教我做一些巧妙的术式，是用左手示范的。” 赵原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故事编的有鼻子有眼，差点自己都信了！ 刘伟眼中闪烁光芒，“真让人敬佩啊！” 赵原颔首，“嗯，从他身上学到最多的是，对职业要有敬畏之心。还有，我们不是对抗死神，主角永远是我们的病人，我们只是帮助病人在对抗死亡过程中增加更多的筹码。” 刘伟被说得热血沸腾，他捏紧拳头，“这话说得真好！” 与刘伟分别。 赵原朝病房走进去。 回想刚才跟刘伟说的那一番话，忍不住笑出声。 自己还真是个人才，吹牛不打草稿，给人洗脑不带眨眼滴！ 他果然也有行政岗天赋！ …… 赵原担任住院总这段时间，还是可圈可点。 不仅协助谢长天管理好病区秩序，还解决各种突发状况。 以前赵原总在手术室内，跟护士、住院医少有接触。 大家都以为他是比较高冷、甚至傲慢的人。 毕竟人红是非多。 赵原当初打邵坤的事情，可有很多版本。 喜欢赵原的人，会将事情描述得特别正义。 厌恶赵原的人，会将他描述成一个气焰嚣张、飞扬跋扈的小流氓。 他成为住院总之后，跟同事的关系相处非常融洽。 他在手术台下，温和谦虚，不骄不躁。 协调工作，有礼有节，不盛气凌人。 此外，赵原还经常在大查房的过程中，给住院医科普一些急诊知识。让身边的人如沐春风，对他的评价也达到了空前高度。 “赵医生的性格还真是好,你跟他说事，如果合理的话，他肯定会帮你解决。如果不合理，他也会耐心劝说，给你正确的忠告。” “以前那些住院总都把自己当个人物，摆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赵原一点也没有官架子，即使跟病区保洁阿姨说话，也是面带微笑。” “主要还是因为赵医生有本事。很多住院总说实话，资历太浅了。病房遇到问题，不知道怎么解决。赵医生太全能了，能独当一面。什么问题到他手里，都能轻松化解，不需要其他人帮忙。” “赵医生这么优秀，有女朋友没啊？” “当然有啊!而且不止一个，陈院长的女儿在咱们医院工作，好像是赵医生的女朋友。另外，神经外科的柳医生，是他大学同学，关系走得很近，也传过绯闻。” “什么？脚踏两只船？哎，没想到我心目中的男神对待感情如此不纯粹。” “赵医生这么优秀，有几个红颜知己过分吗？” “就是！你想成为他的红颜知己，还得排队呢！” …… 今日是白胜华做完手术的第五天。 白胜华目前的指标正常，无论是头部的手术，还是脊柱的手术，都达到了预期。 从重症监护室出来之后，白胜华第二天就能开口说话，说明取栓手术还是非常成功的。 白琳一直陪护父亲，原本挺饱满的面部，出现了棱角，眼部多了深褐色的眼圈，神情也略显憔悴。 白琳见到赵原立即站起身，主动打招呼，“赵医生，您好！” 赵原朝白琳点头，走向白胜华，开始给他做一系列的检查。 尽管白琳听孙良说，父亲做的两个手术都很成功，但心里一直没底。 父亲能开口说话，说明脑部的手术很完美。 但之前说过，脊柱的手术也是成功的，那么父亲是不是可以像正常人一样摆脱轮椅了？ 住院多日，没有医护人员提及此事。 这让白琳心里没底。 白琳打算直接问赵原，父亲究竟能否站起来。 赵原与白琳道，“你父亲恢复得很不错。试着让他起床走两步，你让开一点。” 白琳微微一怔，赶紧腾出空间。 赵原将白胜华上肢扶正，然后将脚搁在床边，给他穿上了拖鞋。 白胜华感觉到不适应，表现有些痛苦。 白琳心生不忍，低声道：“赵医生，我爸看上去特别痛苦，要不再等等？” 赵原朝身后的白琳瞟了一眼，仿佛没听见一般，低声与白胜华，耐心地做心理建设，“你好几年没有行走，一开始尝试走路，会有一定的难度。你先试着站立，我会在旁边守着，请你放心，根据我对你的了解，你现在完全可以保持直立状态。” 白胜华深吸两口气，努力控制身体。 大脑传出让腰肢挺直，膝盖用力的信号。 一度以为跟之前一样，身体根本不受使唤。 不过，随后他惊喜地发现，指令竟然有了回应。 腰肢果然挺直，膝盖使劲，小腿的肌肉伸缩。 他竟然颤巍巍地站起来。 尽管身体宛如风中残烛摇晃不定，但他真的站起来了！ 久违的感觉袭来…… 他的眼中充满泪光。 “琳琳……两条腿都有知觉了，我能感受到它们了……” 白琳抹着泪水，泪光中带着微笑，“太棒了！爸，你会好的！” 第377章 又一个天赋点！ 赵原刚才做体格检查的时候，确定白胜华的下肢受到刺激后有反应。 他鼓励道：“你大胆地迈腿，移动两步。” 白琳见父亲表情痛苦，于心不忍，“我爸才做完手术没几天，是不是让他缓缓？” 赵原回头扫了她一眼。 “凡事都要有第一步。术后适当训练，有助于伤口恢复。” 白琳连忙噤声。 赵原是主刀医生，比任何人都了解父亲的情况。 自己跟他争辩做什么？ 白琳此刻对赵原的印象已彻底改变。 尤其当父亲靠着自己的力量站起来时，她对赵医生充满了感激与崇拜。 为了治疗父亲瘫痪的问题，她没少跑医院。 许多国内顶级专家都表示爱莫能助。 谁能想到最终被急诊外科的年轻医生解决了。 在赵原的引导与鼓励下，白胜华努力地尝试移动。 他竭力提起右腿，脚掌还没有落地。 只觉得大脑传来一阵眩晕感。 这时，一股稳定的力量扶住了他。 耳边传来赵医生的声音。 “对自己要有信心。你已经多年没有走过路，一开始会有些不适应。走两步，找找感觉。” 白胜华深吸一口气，再无顾忌，脚掌坚决地踏地，随后左腿迈出。 朝前面移动了两步。 尽管只是踉踉跄跄的两步，但证明了奇迹发生了！ 白琳一直捂着嘴，眼中噙着晶莹的泪光。 赵原从白胜华的反应观察出，这已经是他的极限。 连忙将他重新扶回床上。 赵原转过身与白琳交代，“刚才你已经看到了。你父亲是可以走路的。不过，距离完全康复还需要一段时间，要在康复医生专业指导下慢慢恢复。” 白琳不停地用纸巾擦拭泪水，“谢谢你，赵医生。我已经看到了！我爸真的有机会重新走路。我们一定会积极配合治疗方案，尽快康复。” 赵原见白琳流露出真挚的情感。 对她的糟糕印象也有所减缓。 他朝门口走去，朝白琳招手。 白琳跟着赵原来到病房外。 赵原轻声道：“作为一名医生，不应该干涉你的家务事。但我是白护士的同事和朋友，在此多说一句。白护士很关心父亲，只是她有心结。” 白琳重重点头，“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会努力尝试解开她的心结。” 赵原叹气，“生死都经历过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随后，赵原跟白琳分别，离开病房。 白琳等赵原背影消失。 她做出决定，去见白露。 白露刚做完手术，听说有人等了自己一个多小时。 发现是白琳，颇为意外。 白露皱眉，“有事说事。” 白琳深吸一口气，跪倒在地，“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白露错愕。 印象中的白琳是那么的强势，不可理喻。 今天宛如转性了一般。 事出反常必有妖。 “起来说话！被同事看见，只会笑话我。以为我把你怎么了！” 白琳摇头拒绝，“刚才父亲站起来，走了两步，让我的感触颇深。尽管是阴差阳错，但父亲有机会重获健康，有你的一份功劳。我为之前的无理取闹道歉。” 白露微怔，没有任何表情地说，“站起来不是挺好的吗？你赶紧起来！” 白琳固执地说，“父亲瘫痪这几年，最牵挂的就是你。他不断在我耳边提起你，我才会对你特别的痛恨。现在一想，我何必跟你较劲。你和我体内的血液一半是相同的。” 白露沉默不言。 白琳道：“希望你能原谅我，随时欢迎你回家。千万不要说早已恩断义绝这类话，父亲不同意，我也不同意。” 身后有动静，白琳知道有同事来了。 避免白露的同事看见笑话，白琳赶紧站起身，朝门外走去，准备离开。 白露望着白琳的身影，终究内心的善良战胜了怨恨，“慢着！” 白琳转过身，奇怪地望着白露。 “你熬了几宿，今晚回去休息。他那儿，我会照应着。” 白琳听闻此言。 泪水止不住地涌出。 白露的眼圈也红了。 她强忍泪水。 下班之后，白露脱掉护士服，换上一套浅黄色的连衣裙，来到病房。 白胜华看到白露的瞬间，心情难以言喻。 白琳见白露出现，立即离开。 白露将病房的窗帘拉上。 她来到白胜华身边，情绪平和，“昨天夜里我梦见妈了。她让我别恨你，让我好好照顾你。” 白胜华眼角流出两行清泪，“嗯，我会好起来。不让你妈在另一个世界还为我的事情操心。” 多年的怨结，没那么容易清除。 但，可以确定，此刻松动了…… 其实，对白露而言，放下仇恨，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 尽管赵原每天都在做手术，每天都在救人。 但大部分事迹都隐于尘埃，不为人知。 因为白胜华是白露父亲，其中还掺杂着戏剧性成分，所以这个案例被传得广为人知。 赵原的医术也被传得神乎其神。 “听说没？赵神又触发了新领域。他在脊柱领域的天赋点也是满的。” “早就麻木了！真心不知道他的弱项在哪儿。” “有这么一个全科大神存在！急诊外科真是稳如泰山啊！” 方泊然坐在办公室，手里拿着白胜华的身体指征数据，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怎么可能？ 赵原竟然真的成功了！ 按照白胜华现在的情况，想要重新走路，只是时间的问题。 白胜华一开始的情况如何，方泊然最清楚不过。 如果自己来做这个手术，成功率仅有百分之三十。 赵原信誓旦旦地说，成功率在百分之九十。 方泊然一开始觉得，竖子狂妄！ 但赵原用事实证明，自己没有吹牛，他成功地完成了这台难度极高的手术。 这也意味着，在脊柱创伤疾病领域，赵原的水平已经超过了自己。 方泊然难以置信。 他奋斗了一辈子，才取得如今的成绩。 他也为此骄傲了一辈子。 然而，赵原用事实打脸，告诉世界上有一种人，不需要太多努力，就可以超越他。 方泊然放弃强拉赵原进入自己团队的念头。 赵原的实力彪悍！ 如果他来到自己的团队，自己压不住他，岂不是引狼入室，自讨苦吃？ 方泊然认清了事实。 在这个世界上，的确存在有他想要得到，却无法拥有的东西！ …… 第378章 给个机会？ 医生这个行业有点特别。 每个季节有不同的疾病，每个地区同样的疾病会有不同的症状。 看似不同，却又有规律。 比如进入八月份，来急诊就医的伤寒病人明显减少，但是中暑、空调病的患者比例增高。 到了晚上一两点，急诊外科会有一段小高峰。 因为天气热了，白云的市民喜欢出门吃点小烧烤，喝点小啤酒。 人一旦放松了，就容易发生变故。 赵原作为急诊外科的住院总，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都在医院，即使有休息的时间，也是极为短暂。 几个治疗小组轮班倒，病人进入病区之后，治疗小组倒班会有个时间差，这个时候往往会出问题，赵原便要合理安排好。 如果没有医生，他就得顶上。 幸亏身边跟着张钦墨和孙良。 这两个人跟自己的跟屁虫似的。 赵原会将细碎的工作交给他俩处理。 至于自己帮过的刘伟，最近也常在赵原面前频繁出现，刷存在感。 赵原也会给他机会。 一个好汉三个帮。 赵原没让急诊外科的病房出过差错。 赵原的情商很高，知道巧妙运用权力，帮自己积攒人脉的重要性。 不过，住院总的权力实在太小，能调动的资源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幸好赵原是常院长身边的红人，涉及到跨部门沟通时，对方会给他几分面子。 “赵总，还真是牛啊！胸心外科的病房是非常难调度的！赵总一个电话过去，人家啥话都不说，立即安排人过来对接了。据说，用的还是高主任的名额！” “赵医生在胸心外科比在咱急诊外科还要有面子，江主任承诺，只要他肯过去，立即让他带治疗组。” “那他为什么不去？” “谢主任对他有知遇之恩。” “唉，赵医生是讲义气的性情中人啊！” 赵原在病区巡视了一圈。 虽然只有一亩三分地，但赵原有种占山为王的感觉，这里的鱼塘被自己包了，鱼塘里的鱼该吃什么药，什么时候能放生，都是自己说的算！ 这种掌握生杀大权的感觉让人挺满足。 “赵医生，刚来了一个病人，伤得挺严重，门诊那边忙不过来，您能不能过去看看？” 一个长得很水灵的小护士俏生生地站在门口，扒着门框，红着脸，轻声询问。 赵原点头，“走！我们去看看。” 来到前方，一个白发苍苍的大爷面色惨白地坐在轮椅上，脚被简单处理了一下，被绷带包裹，高高的翘着，有鲜血渗出的痕迹。 旁边是他的老伴儿，神色紧张。 “医生给你们请来了！”护士轻声道。 大爷扫了一眼赵原，意外道：“怎么这么年轻？我想找年纪大点的医生。” 赵原不以为忤，淡淡笑道，“经验再丰富的医生都是从年轻医生走过来的，给咱一个机会呗？” 大爷愣了一下，苦笑：“我一把老骨头了，可经不起折腾。你要是失手的话，找其他人行不行！” 赵原暗忖这大爷挺幽默，朝他旁边的老伴笑着说，“大娘，现在急诊外科的医生紧缺，我也是病区被拉过来凑数的。一看家里就是您做主，两个选择，第一，让大爷继续等，脚上的伤已经止血了，一时半会无大碍；第二，我来处理，用不了多久!” 大娘瞪了男人一眼，没好气道：“天华医院的急诊外科是咱们白云最牛的，你以为什么人都能进来当医生啊！小伙子肯定是高材生，缝几针的事儿，你唠叨个什么？” 大爷瘪了瘪嘴，哼了一声，“你来！” 赵原无奈苦笑，吩咐护士准备器材，并让大娘出门缴费。 治病收钱，同时进行，两不误。 这也是放在急诊外科可以这么办，急诊外科经常遇到一些特别急迫的病人，处置室大部分器材都是有备货的，换做其他科室，必须要从仓库调取器材。 “您以前当过兵？”赵原拆掉绷带，看了一下大爷的脚底的伤口，轻声问道。 大爷发现赵原的手很轻，拆绷带时几乎没有疼痛感，他有些意外地问，“是啊，当了十多年的兵！你怎么瞧出来的？” 赵原笑着说，“首先，你的眼神与众不同，不像一般人喜欢左顾右盼；其次是说话的口气，比较简短，用最快的速度表达想法，一针见血。最关键的，你的大腿有枪伤瘢痕，是个老伤。” 大爷点头，赞叹道，“我本来对你还有点不信任，没想到你观察如此细致。刚才是我多心了。如有冒犯，还请你谅解。” 赵原淡淡一笑，“冒犯谈不上。作为一名医生，被误解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您脚底板的伤是怎么弄的？” 大爷苦笑，“老太婆让我帮她搬柜子，没想到柜子下面有一个钉子。哎，我一不小心踩上去，拉了个大口子。” 赵原点头，“嗯，好了！” 大爷猝不及防，惊讶，“就好了？？？” 赵原笑着将工具放在托盘里，“是啊，记得伤口最近别沾水！等下请护士给你打破伤风针，对了，你要国产的，还是要进口的。” 大爷想了想，道：“进口的！” 赵原笑着说，“我也建议选进口的。” 这时大娘交完费用，拿着单子走入处置室，发现治疗已经结束了，眼里满是惊讶。 正准备道谢。 赵原接到电话，朝急诊大厅走去。 大爷望着赵原风风火火的背影，感慨道，“这个小医生还真不错啊！” 大娘观察大爷的伤口缝合，点头，“针线活做的比我绣十字绣还漂亮呢。” 大爷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大娘。 大娘扶着大爷来到大厅。 刚才给自己处理伤口的年轻医生赵原正在给患者做体格检查。 大爷惊讶道：“没想到小医生还是个领导呢？” 大娘不解，“你怎么看出来的？” 大爷努嘴，“一看他就是这群人当中的核心。一群人都围着他，他说什么，其他人会配合他。” 大娘微微颔首，“应该是个小领导，那气质也像。” 赵原已没有方才面对大爷的轻松。 患者是120送过来的，目前已经处于昏迷状态。 随车医生道：“患者，岭城人，今年五十岁，十小时之前骑电动车与货车相撞，前挡风玻璃破裂后刺入颈部深处，一巨大玻璃块残留体内，情况非常危急！患者辗转当地两家三甲医院均因手术难度极大未能收治。” 赵原皱眉，“赶紧进抢救室。” 第379章 不讲道理！ “能不能请你们医院最好的医生救我父亲。” 患者的女儿哭得梨花带雨，不断央求随车医生和护士。 “赵医生是咱们急诊外科最好的医生之一。”护士轻声说道。 患者女儿投向赵原的眼神有些异样。 显然，护士给她的答案，并不能完全让人信服。 赵原看上去太年轻了。 护士猜到她的想法，“叫赵原，你可以上网查一下。” 患者女儿迅速用手机检索，很快蹦出新闻，忧虑之色瞬间变少。 进入抢救室，一个住院医轻声问，“不要做术前的详细检查吗？” 赵原朝他扫了一眼，耐心解释，“患者已经在两家医院救治过，片子和报告都带过来了。现在情况特殊，必须要赶紧手术，做个四项检查就可以了。” 四项检查指的是手术前做艾滋病、tp、乙型肝炎病毒，以及丙型肝炎病毒等相关检查。 进行术前四项检查既是对手术病人的负责，也是对手术医生的负责。如果患有这些疾病，容易在手术的过程中引起并发症，还会传染给主刀医生。 在术前患者得知有传染病，当患者在术后进行检查发现自己感染时，就能够明确患者并不是在术中感染的，而是在手术前就已经感染，可以避免相关的医疗纠纷。 此外，根据四项检查结果，对术中消毒的器械和术后的污染物也有不同的处理方法。 赵原通知张钦墨、孙良来帮忙。 孙、张二人到位之后，赵原将病人的情况说明。 “患者喉部正中有一长约2不规则伤口，持续渗血，初步判断玻璃系从此伤口进入颈部，且合并弥漫性气颅，左耳、额部撕裂伤及右手肌腱断裂。 张医生负责对伤口进行简单的消毒包扎及颈托外固定，孙医生负责肌腱撕裂修复。” 做好一系列的部署，患者的四项检查结果出来，一切正常。 赵原研究致命伤口。 玻璃碎片像尖刀一样刺入颈椎3/4之间，卡在脊髓和椎动脉之间。 此处脊髓位置较高，一旦损伤轻则瘫痪，重则随时心跳呼吸骤停而亡。 这种级别的伤情必须要通知谢长天了。 谢长天飞速抵达抢救室，做过了解之后，心情复杂。 弥漫性气颅提示硬膜已经破裂！ 难怪地市级医院不肯做个手术。 难度系数实在是太高了。 患者大概率下不了手术台。 谢长天给脊柱团队拨打电话。 很快，值班的副主任医师郭淳抵达。 他看到这个情况，也是拿不住注意，又给方泊然打电话。 方泊然已在梦中，接到电话，立即开始穿衣服。 方泊然一直和妻子分房间睡，原因就是经常要半夜起来，为了避免打扰妻子休息。 尽管轻手轻脚，但还是惊动了妻子。 妻子打哈欠推开门，见方泊然出门，抱怨道，“都这么晚了，为什么还要出门？又不是没有值班医生。” 方泊然道：“来了一个特别棘手的病人。我不去，搞不定。” 妻子撇嘴，“算了，别把自己太当一回事，地球没了你，照样运转。” 方泊然白了妻子一眼，淡淡道，“你老公在天华的地位那是非同一般，如果我要离开，院长肯定亲自登门挽留。” 妻子没好气道，“你就自我安慰！我也不刺激你了，等会还得开车，别让你开负气车。” 方泊然哭笑不得。 媳妇嘴巴跟刀子似的。 这么多年过下来了。 有时候一天不刺激自己一下，还有些不习惯。 自己也是个受虐狂，好这一口！ 抵达医院，手术竟然开始了。 “怎么回事？没等我到就做手术了？”方泊然感觉自己的威信受到挑战。 “病人休克了。手术迫在眉睫。”郭淳知道方泊然的性格，小心翼翼地回答。 方泊然哼了一声，“这个老谢越来越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了。真以为急诊外科在天华一家独大了！没有脊柱团队的支持，急诊外科算个球。” 副主任医师点头道，“您要不要进去看一眼？” 方泊然挥手，“不去了，你盯着！我去办公室。” 副主任医师微微一怔，“有情况我会及时告诉你的。” 方泊然返回办公室。 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三点。 正在做手术的是赵原。 方泊然微微叹息，难度这么大的手术，按照道理赵原是没法做的。 不过，赵医生在面对难度手术时，可是从来不讲道理的。 …… 手术不断深入。 有了视野之后。 手术室的气氛变得凝固。 “硬膜破裂！ 脑脊液外漏了！” 术前就知道这是一个难度极大的手术。 结果比评估时更加严峻！ “玻璃碎片从舌骨及甲状软骨之间，由左前至右后刺穿喉咽前后壁，并继续向后刺穿并卡入颈3/4椎体之间，首先要取出玻璃碎片，随后进行硬膜修补。这个手术难度太大了！” 谢长天见郭淳迟迟不动手，知道他没有很大的把握。 “难度大，也要往下做，总不能坐以待毙！” 郭淳道：“要不请方主任？天华只有他才能做这个难度的手术。” 赵原不解，“方主任不是来医院了吗？怎么又走了？” 郭淳连忙为方泊然解释，“他暂时有点事，回科室处理了。不过，他叮嘱过我。遇到难题，随时可以找他。” 大半夜的有什么急事要处理？ 赵原从这零碎的信息已经知道方泊然是什么意思。 他是在摆架子！ 急诊外科不是一直表现得很强势吗？ 如今在关键时候，还不是要自己出马！ 谢长天气得表情都抽搐了。 这个倚老卖老的混蛋，竟然在这个时候摆自己一道！ 如果谢长天开口跟副主任医师说，“你去请方主任!” 等同于变相地给方泊然助长威势。 谢长天气的不是自己要拉下面子。 气的是病人情况危急，方泊然为了那点面子，故意耍心眼。 只要能治好病人，一点面子又算什么！ 他正准备让郭淳去请方泊然。 赵原突然开口，“谢主任，尽管手术很难，但我觉得可以试试！” 谢长天微微一怔，“你有几分把握？” “不高，百分之九十！” 又是不高？ 又是百分之九十？ 谢长天知道赵原不是信口胡诌。 似乎有了一种惯性！ 每次听到这么谦虚的话，似乎总能等到一个让人惊喜的结果！ “百分之九十，的确不怎么高！ 事已至此，你还是试一试！” 郭淳面部表情剧烈的抽搐着…… 谢长天和赵原也太特么会装了…… 第380章 颠覆认知！ 方泊然坐在办公室，掐指算着时间，内心略有些烦躁。 怎么还没有通知自己去做手术？ 如今有点尴尬，骑虎难下了。 故意要秀一波实力。 结果自己上了屋顶，别人撤掉了楼梯。 如今他只能孤独地坐在屋顶看风景了。 方泊然对手术的难度级别心中有数。 天华医院能做这个手术的人，绝对不会超过三个！ 自己算一个，单振宇算一个，还有骨外科有一个主任级医生，在国外进修。 如今是半夜，单振宇没收到通知，就不可能来医院。 也就是说，当下能做这台手术的仅有自己。 他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还有一种可能。 急诊外科强行手术。 如此造成手术失败，那将是极为严峻的后果。 方泊然枯等了一会。 他走到窗户边，打开窗户。 一股清凉湿润的气息迎面而来，天边则有鱼肚白，时间已经到了五点。 方泊然终于意识到，急诊外科那边不可能来请自己了。 他心中懊恼，郭淳这家伙怎么一点消息也不给自己。 方泊然是一个极为骄傲的人。 他不可能放下身段，主动去问郭淳，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向来只有别人求自己，不可能自己去求别人。 方泊然深呼吸，坐回椅子上。 既然无事，不如闭上眼睛，准备小憩片刻。 …… 郭淳站在赵原的旁边。 谢长天不打算让他担担任主刀，他内心不大高兴，甚至想一走了之。 不过，赵原的操作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赵原的手法很流畅，切开皮肤，暴露出棘突和椎板，为更好的显露切口，要处理一定的骨膜，会导致出血。 可是，眼前的手术比想象中要精细，出血量控制在在50l以内。 术野看起来十分干净。 郭淳终于知道谢长天为什么让赵原担任主刀了。 赵原的确有这个实力。 按照常理，下面的手术要大量出血了。 赵原的频率加快，精准度却是一如既往。 所有操作都在眨眼间完成。 而且，经过细致的辨认，确保避开血管。 接下来是处理骨折部分。 赵原将纱布覆盖上去，过了许久，纱布被浸透。 赵原看了一眼血袋，手上的动作不停歇，一块玻璃碎片被他从断骨位置给取了出来。 郭淳没有看清楚赵原的动作，因为他始终在关注出血的情况。 脊柱手术是如何做到这么低的出血量？ 自己从住院医做到主任医师，手术做了这么多台，没少接触过脊柱领域的知名专家，即使泰斗级的人物，也有幸现场学习过示范课。 但眼前这台手术绝对是颠覆了他的认知！ 不可能，完全不可能！ 一个急诊外科的年轻医生，会比自己强？ 难以接受的事实。 脊柱手术的专业性极强，横跨骨科和神经两个领域。 能做好骨科的医生，不一定能做脊柱； 能做好神经的医生，不一定能做脊柱。 所以脊柱团队在医院一直处于很特殊的存在！ 赵原还在推进手术的进度。 没有威胁性出血！ 旁边的助手拿着吸引器，很轻松就将那微不足道的出血处理干净。 术野充分。 充分到郭淳怀疑人生了！ 除了打开时积压的血水，其他的出血量加起来绝对不超过100l，至于时间也节省下来。 郭淳闭上眼睛，深呼吸，甚至开始怀疑是否在做梦。 五十分钟，手术进展已经到了中后环节，按照正常情况，至少需要两个小时才能到这一步。 手术太顺利了。 顺利到让人窒息。 手术室的气氛凝固。 所有人似乎都屏住呼吸，不发出任何声音。 这是赵原的手术风格。 但这种风格给人造成强大的压力。 郭淳感觉喉咙被堵住似的，想要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赵原始终冷静。 小心翼翼地开始修复硬膜。 这是手术最关键的环节。 关于患者能否行动如常。 “准备术中唤醒！” 赵原轻声吩咐麻醉医生。 手术中途唤醒病人？ 听起来匪夷所思。 事实上，有经验的麻醉医生是可以办到这一切的。 这跟修理电脑或者手机一样。 将里面的零部件更换或者修好，不着急将盖子关上，螺丝拧上，先插电源线，开机看下是否能运转如常。 麻醉医生立刻按顺序减量。 他和赵原配合过很多次。 对赵原的能力很有信心。 如果这台手术成功，自己的履历又会多一个值得吹嘘的牛叉案例！ 几分钟后，随着几声呼喊，患者尽管闭着眼睛，但他有意识了，缓缓点头。 “动一下你的右手，很好！” “动一下你的右脚，很好！” “动一下你的左脚，很好！” “功能正常，没有问题。” 赵原给了一个ok的指令，麻醉医生又将几个药按顺序推进了患者的血管。 几分钟后，患者闭上了眼睛，赵原继续推进手术。 随着叫醒后，患者给出的反应，紧张的气氛变得轻松。 众人知道，距离成功越来越近！ 时间飞快流逝。 出血量少得让人震惊。 随着患者被唤醒测试两次。 手术也终于落下帷幕。 赵原如释重负，将最后的缝合交给助手。 时间仅用了两个小时多一点。 没等患者全麻苏醒，郭淳便提前返回脊柱科。 刚到办公区，他便接到方泊然的电话。 郭淳来到方泊然的办公室。 方泊然起身，穿上白服，朝郭淳看了一眼，嘴角浮出微笑，“那边怎么样?” 郭淳感慨道：“手术已经结束，赵原的水平实在太高了。” 方泊然刚准备将左手送入大褂的袖子里，整个人僵在原地，“手术至少要四个小时，现在才两个多小时，已经结束了？” 方泊然掐算着时间，误认为手术行进到中期，没法再继续做下去。 郭淳是回来搬救兵的。 那么，自己不就成为救世主？ 结果郭淳的回答，宛如扇了他一记耳光。 手术提前完成了…… 方泊然知道郭淳的水平，脊柱团队中，郭淳的实力还是有目共睹的。 郭淳将整个手术过程与方泊然描述一番。 方泊然拧着眉头，沉默不语。 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 第381章 收起你的傲慢！ 方泊然仔细想想，今天的行为真心是有些愚蠢。 竟然做出这么幼稚的行为。 明明自己可以做的手术，故意摆谱，让一个年轻人试水。 盼望着赵原扛不住压力跟自己求援。 结果，赵原完美地解决了问题。 方泊然意识到自己的心态有问题。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待病人，看待手术，没那么纯粹了。 “老郭，你实话实说，今天我做的事情是不是过分了？” 郭淳微微一怔，没想到方泊然会这么问自己。 “方主任，我有点不明白您的意思。” 方泊然苦笑，“你也打算跟我装疯卖傻吗？” 郭淳沉默数秒，眼中亮起一道精光，“老方——你没发现几年前开始，你听到老方这个称呼，总会下意识地皱眉吗？” 方泊然听到郭淳喊自己老方，本能是有些不高兴的。 等郭淳说完，又有些不知所措。 没错！ 几年前，脊柱团队成立，取得一个又一个好成绩。 他受到医院及上级部门的各种表彰。 接到手软的飞刀手术，慕名而来的各种患者，纷至沓来的荣誉，使得他飘飘然。 在他心中，一直认为，脊柱团队是自己打造出来的。 其他人不接受自己的领导，随时可以走人。 他声音里带有自嘲，“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变成这样。” 见话题已经打开，郭淳索性也就将想法和盘说出。 “脊柱团队的成立与成功，离不开你的辛勤付出。 在你的努力下，咱们团队的每个人收入水平在天华属于最高的那批人。 但是，团队的气氛并不好。几乎每个月都有人离开，其中不乏跟着咱们干了好几年的同事。” “他们太脆弱了。高薪资意味着高付出！扛不住压力，就去轻松的地方。从我们团队出去的人，都能找到不错的下家。他们应该庆幸自己的运气不错，天华培养了他们。脊柱团队给他们历练的舞台！” “老方，不能说你的想法是错的！但有一点你做的不对，你没将同事当成你的伙伴。你将他们看成了员工，看成了下属。你永远站在高处，俯视着他们。” 方泊然被这番话说得面红耳赤。 肯定有零碎的非议传入自己的耳中，没想到自己最信任的郭淳，会直白地说出这些。 “这是我的管理方式。” 郭淳轻叹一声，“以前你是可以接受劝告的，但不知从何时起，你变得十分固执。如果你不将傲慢的毛病改掉，脊柱团队将永远止步于此。” 方泊然怒视郭淳，他想要跟郭淳说，如果你觉得不适合，也可以走啊！ 不过，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郭淳比自己小两岁，是亲师弟，也是他唯一信任的人。 如果郭淳离开，方泊然就彻底成为孤家寡人了。 方泊然颓然坐在椅子上，徐徐吐气，“谢谢你的这番话，我会努力好好反省自己。” 郭淳离开办公室。 方才跟方泊然所说的这些话早已憋在心里。 今天方泊然处理问题的方式大错特错，他实在忍无可忍，必须要宣泄出来。 郭淳一直将方泊然视作偶像。 方泊然用自己的天赋和勤奋，在脊柱领域取得了极佳的成绩。 只是赵原的出现，让郭淳意识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方泊然并非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能将脊柱手术做得无可挑剔的人。 方泊然品味着郭淳的话。 “傲慢”这个评价显得很刺耳。 但，的确指出了他内心的状态。 恩师曾经评价方泊然，是一个很骄傲的人。 对外科医生而言，骄傲并一定是坏事。 但骄傲不能变成傲慢。 方泊然深吸一口气。 突然他想要感谢赵原。 这个年轻人用实际行动告诉自己。 其实他没什么可以骄傲的！ …… 赵原做完手术，走出抢救室。 患者女儿迎了上来，“赵医生，我爸怎么样了?” 患者女儿查过赵原的资料。 她知道赵原精通胸心外科、急诊外科的疾病。 不过，在脊柱方面，没有太多的报道。 医院是一个分工明确的地方。 一个医生的履历很多时候可以囊括他的优势。 父亲的主刀医生是赵原，令她有些不安。 毕竟这个手术在地级市三甲医院属于绝症，没有医生愿意接手。 赵原知道她的心情。 他摘掉口罩，“手术很成功，已经送往重症监护室观察。” 患者女儿一扫阴霾，露出笑容，“谢谢您！” 赵原冲着她笑了笑，“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言毕，赵原朝病区走去。 患者女儿望着赵原的背影，眼中满是仰慕之情。 只有在电视剧里才能看到这么年轻帅气的医生，没想到在现实中竟然遇到了。 返回病区，巡查了一番。 赵原口袋里多了水果和零食，都是患者硬塞给自己的。 赵原尽管不肯要，但有些人的好意，实在难以推辞。 病人的情况各有不同，总有些家境不好的患者，赵原潜意识对这些患者会有所帮助，患者及家属知道之后，也想回报赵原的善意。 赵原如果坚决推辞，会伤害他们的自尊心。 返回办公室，赵原将一部分东西分给孙良。 孙良有些意外，眼珠子一转，反应过来，“住院总果然是个好岗位啊！这才几天啊，就实现零食、水果自由了！” 赵原没好气地瞪了孙良一眼，“累成啥样，你又不是没看到，还跟我说风凉话。” 孙良将一颗话梅抛入口中，含糊不清地笑着说，“大家都对你的努力赞许有加。不过，你也将住院总的岗位功能推到一个很高的位置。以后其他人接替这个位置，就痛苦了，大家都会将你作为标杆对照。” 赵原笑了笑，“哪有那么夸张。” 手机铃声响起，赵原见是李贤打来的，连忙接通。 “说好要请我吃猪蹄的，怎么没见动静了啊？” “哎，差点忘了。李主任什么时候有空？” “今晚？” “嗯！今晚！” 挂断电话，赵原看到孙良炙热的眼神。 “猪蹄子！” 赵原笑着说，“约了胸心外科李主任！改天请你！” 换做其他人，赵原可以带着孙良这个拖油瓶。 李贤的性格比较特别，交际圈比较小，不是什么人都结交。 孙良酸溜溜地哼了一声。 “翅膀硬了！ 攀高枝了！ 瞧不起人了！ 忘记贫贱之交了！” 第382章 江氏门生！ 赵原让张钦墨将上次吃饭的地址发给自己,并帮自己顶好包厢。 很快赵原的手机收到订位消息。 张钦墨处理这些琐碎的事情比较干练、爽利。 有这么一个徒弟在身边照顾生活不能自理的自己，还是挺有价值的。 所谓的生活不能自理，倒也不能说赵原生活能力差，他并非不会洗衣做饭。 一日、三餐嘛，是个男人都会！ 只是赵原的工作节奏紧凑。 尤其是当了住院总之后，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 很多事情都在医院解决了。 医院是一个完全可以自给自足的生活圈。 尤其是手术室。 只要你不觉得闷得慌。 吃饭、洗澡、睡觉，都可以在里面解决。 张钦墨尽管家庭优渥，但从小很独立，不仅能照顾好自己，还顺带帮赵原解决了不少生活上的麻烦。 除了按时按点提醒赵原吃饭之外，还将赵原的换洗衣物拿去洗。 穿在外面的衣服用洗衣机洗,但贴身的内裤却是她用手搓的。 赵原一开始有些过意不去。 只是张钦墨太过热情，当没法拒绝的时候，便只能接受了。 要换做自己是一个女生，给一个男人每天洗内裤，肯定办不到。 所以赵原被张钦墨的付出所感动了。 当然，赵原不会多想，误以为张钦墨对自己有什么特殊想法。 首先，张钦墨是有男朋友的。 其次，赵原是张钦墨的师父。 恩师如父。 女儿给父亲洗个内裤合情合理。 表面上赵原是个年轻小伙子，比张钦墨还小一岁。 以赵原两世为人的阅历,将张钦墨视作晚辈，内心是完全没有违和感的。 张钦墨倘若知晓，赵原将两人的关系，定位为叔叔与侄女那般，估计要气得在内裤上抠两个洞，才算解气。 张钦墨挂断电话,放下手里的活儿，赶紧前往餐厅，将晚上的菜订好，把钱也给付了。 张钦墨从小接受父母熏陶，千万不能亏欠别人，尤其是来自异性的好处。 张钦墨最近这几天晚上一直睡得不踏实，赵原上次提前买单的事情悬在心中，总算找到机会将人情给还了。 七点左右，赵原在医院门口等到李贤。 李贤开着车，让赵原坐在副驾驶。 赵原上车之后，发现后排坐着一个女性。 年龄与李贤相仿，戴着金丝眼镜，化了淡妆，穿着十分干练。 李贤与赵原介绍，“这位是我的师妹石燕，以前也是天华胸心外科的医生，后来被调入上级部门工作，如今手握大权。咱们现在搞的项目，申报对口单位便归她管。” 看得出来李贤与她的关系很好，所以讲话才会随意，带着点玩笑的意味。 “你别听他胡说。项目申报要经过专家评委审核、论证，还要经过公示等，我们单位只是一个平台而已。” 看似的谦虚一句话，但其实透露很多信息。 专家评委都是由主管部门聘请的，因此部门意见更为重要。 华夏那么多专家，干嘛要请一个不听话的人来添堵！ 石燕在项目申报上是能说得上话的。 石燕一直观察赵原。 赵原的资料，石燕曾看过。 赵原如今穿着宽松的休闲衣衫，看上去就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比起照片更显得阳光俊朗。 赵原心中有数。 李贤为了让自己的新型覆膜支架能顺利获奖，正在不遗余力的调用资源。 石燕是李贤的师妹，也就是江老院士的门生。 当年江老院士在天华培养过不少弟子，影响了一代人。 如今一部分人跟李贤一样，还在从事胸心外科的工作，成为某家医院的肱骨人才。 还有一部分人与石燕类似，分流到医疗相关的机构，从事行政岗位工作。 如今为了赵原，李贤和江强开始动用这些人脉资源。 赵原内心很感动。 自己与李贤、江强无亲无故。 当然，赵原也是用自己的才华，获得了他们的赏识。 尽管赵原没有同意定岗胸心外科，但自从赵原获奖之后，他就与天华的胸心外科捆绑在了一起。 天华胸心外科的崛起，与赵原脱不了干系。 而赵原也负有责任和义务。 想通这些，赵原看向李贤也更加亲切。 抵达餐厅。 赵原刚进包厢，服务员就开始上菜。 赵原反应过来，肯定是张钦墨提前跟餐厅讲好了。 赵原是不拘小节的性格。 既然张钦墨安排好，他也就没必要在菜单上过多计较。 伴随着热气腾腾的猪蹄上桌，饭桌的气氛也融洽起来。 石燕和李贤多年不见，怀念当初在天华共事的日子。 “别看李主任现在一副仇大苦深的样子，当年他可是天华的院草，不少女同事都喜欢他。” 李贤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腩，暗叹岁月是把杀猪刀，笑着说，“你肯定不在其中。” 石燕点头，“我就是有贼心也没贼胆啊。谁不知道你家里养了一只母老虎。” 李贤摇头苦笑，“别这么说你嫂子！她是泼辣了一点，但为小家付出很多，是贤内助。” 石燕叹气，“你啊，最吸引人的地方，不在外表，而是对待嫂子的那份真心。小赵，你可得学着一点。” 赵原没想到话题突然强行拐到自己身上，连忙放下大猪蹄，笑着说，“是啊！要向李主任多学习。” 石燕没好气地白了赵原一眼，“你啊，一看就是花心的主儿。” 赵原面红耳赤，急忙辩解，“石姐，人不可貌相，您还不太了解我。” 石燕忍俊不已，话题又转，“那个新覆膜支架的项目申报材料，我已经看过了。从专业角度讲，没有任何问题，符合国家扶持政策范围。不过，粤省其他医院也有类似的项目，肯定是要综合评估，择优选纳。” 李贤跟石燕之前已经有过沟通，与赵原笑着解释，“她的意思是，二等奖没问题。关键是看能否冲击一等奖！” 石燕微微一笑，“现在申报项目，不能假大空，要看产品运用到实际中的效果！南协在一年多前就开始启动新支架项目，临床试验的案例远比你们多。” 李贤道：“案例多少不代表效果，无法证明他们的产品更优秀。” 石燕顿了顿，沉声道，“案例数量也得积攒到一定的数量，才具备说服力。我们将材料已经交给评委看过，评委们更看好天华的产品。不过，如果能有更多的案例，会让你们在竞争过程中更有优势。” 李贤颔首，掏出手机，当着石燕的面，给师兄弟们逐一打电话。 李贤很少麻烦他们。 这一次，他将人脉全部用上了！ 第383章 跨省会诊！ 已是深夜。 滇省人民医院。 会议室灯火通明。 包括乔园春在内的十几名专家,围着长桌而坐。 目光紧锁投影屏幕。 影像被打在幕上。 在经验丰富的外科医生眼里，病人体内情况毫无保留。 作为心胸外的顶级专家，乔园春面对这个病人，有些束手无策。 患者在多年前曾经做过主动脉夹层手术，近期发现身体不适，便在医院做了全面检查。 片子出来之后，下面的医生立即向乔园春汇报情况。 乔园春得知情况，赶紧召开会诊。 最终达成一致观点。 病人患有合并肺动脉夹层的风险！ 由于病人的身份特殊，上级部门已经做出要求，不惜一切代价，完成救治任务。 如果是一般的主动脉夹层手术,以乔园春为代表的滇省胸心团队是有信心完成的！ 但涉及到肺动脉夹层…… 没有经验，不敢担责。 乔园春等众人发表意见之后，给出自己的建议。 “我知道有一个人能完成这台手术！” “谁？”坐在中间的副院长眉头一松。 “他便是之前参加过援滇行动的天华医生赵原！” “你的意思是，请这个姓赵的医生参与会诊手术？” 乔园春点头，“是的！” 乔园春从手机里调出一份资料——赵业鹏的救治案例。 “我有一份关于肺动脉夹层手术成功救治的资料，给大家看一下。 患者是赵业鹏，大家对他的身份应该有所了解。 当时在救灾时，主动脉夹层合并肺动脉夹层突然发作。当时主刀医生是赵原。他在极为苛刻的环境下完成了手术。” 副院长叹气，“天华是粤省最好的医院之一，他们的胸心外科也是国内领先水平。之前江老院士还活着,我与他见过几次面，被他的风度折服。这个姓赵的医生，应该是江老的高徒？” 乔园春面色有些僵硬，“他还挺年轻的！跟江老没什么关系。不过，我看过他的手术，操作细腻,思路缜密，绝不输给任何名家！” 乔园春如果直接说赵原是刚毕业的住院医。 估计副院长当场要发飙！ …… 石燕跟赵原接触了一晚上，发现李贤对赵原的评价很准确。 赵原尽管年龄不大，但为人处世十分得体。 至于李贤评价赵原跟恩师江老院士很相像，石燕并未觉得。 江老院士是一个十分严厉的人，尤其是与弟子相处，都是很严肃的。 赵原与人相处有种亲和力，让人觉得与他说话相处可以放下戒备，会在极短时间接纳并认可他。 石燕知道李贤安排自己跟赵原见面的原因。 赵原是本次主动脉覆膜支架的申报人，自己需要了解他是什么人，才能进一步判定，项目是否稳妥。 评定一个项目是否值得扶持，项目的可靠性固然重要，其次项目团队也是重点考察的范围。 赵原作为一个刚入社会的年轻医生，作为本次申报项目的团队核心，在重大级别的项目申报上，是存在争议的。 石燕必须要提前与赵原接触，了解他的性格、能力，才能决定是否要在申报时推波助澜。 李贤为此也是花费了一番功夫。 他喜欢吃猪蹄不假，但没必要让一个年轻医生请自己吃猪蹄。 而且，还在饭局上捎带了一个人。 赵原自然明白李贤的良苦用心，在于石燕接触的过程中，努力展现出积极的一面。 石燕虽然是江老的弟子，但为人处世是有原则的。 她可以在天华申报项目上有倾向性，但在原则性问题上不会动摇。 饭局的后半程，石燕问了赵原很多设计上的问题。 赵原耐心逐一解答。 尤其是在区别赫赫有名的孙氏支架，赵原做了重点介绍。 “孙氏手术主要是人造血管的创新，研发至今已有十多年，产品在使用过程中的弊端也逐一浮出水平。该手术对医生的技术要求很高，必须要进行严格的培训，而且容错率很低，一旦犯错，容易导致手术失败。” “我研发的新支架主要是针对手术的普及率进行提升。操作简单，容错率也有保证。最关键的是，产品结构稳定，可以延长使用寿命。一般来说，植入一次，终生受用。” 主动脉夹层手术完成之后，支架二次更换存在极大的风险。 更换一次就相当于在闯一次鬼门关。 石燕对赵原解释十分满意，笑着与李贤道，“我对届时的答辩环节充满信心了。以赵原的口才，肯定能顺利通过专家的询问。” 李贤微微颔首，“你就是专家！能得到你的肯定，相信一定能取得不错的成绩。” …… 李贤不遗余力地推进新覆膜支架申报奖项，有诸多原因。 天华胸心外科与南协的差距之一，首先在顶级专家的层次上，全面落败。 南协如今有院士坐镇。 而天华仅有几个知名专家。 知名专家与院士有着很大的差别。 如果按照修真小说里来对比，院士相当于是大罗金仙。 知名专家只属于元婴期。 大罗金仙遇到元婴期的修真者，吹口气就能让对方形神俱灭。 院士有造血能力，代表着能搭建一支很稳定的人才梯队。 天华短时间内没法培养出院士。 如今不可能在这个方面完成超越。 如今人才储备是在吃老本。 像李贤这种骨干，还是当年江老培养出来的。 中青年一代与南协那边的差距很大。 当然，赵原的出现，改变了格局。 让胸心外科的崛起看到了希望。 以赵原如今的水平，经过二十年的沉淀，进入院士序列，那是极有希望的。 天华尽管在近十年内，依然比不上南协。 但二十年后，等赵原成长起来，那就不好说了。 每一个豪门的建立，都是需要数代人的努力。 李贤和江强达成一致意见。 赵原是未来胸心外科的核心和灵魂人物。 他们会将所有的资源投注在赵原的身上。 他们对赵原的性格很了解。 等赵原功成之时，绝对会带着天华胸心外科一起腾飞！ 与南协胸心外科的差距，还在科研上！ 南协在胸心外科的器械研发上，不断拿出了好成果，将天华甩了一大截。 如今赵原给出的这个新覆膜支架具备很好的科研价值。 这对于天华而言是一个很好的尝试和突破口。 完成0-1的过程，远比其他挑战更为复杂。 一旦有了基础，后期在科研项目上会有更多的突破和机会。 李贤是天华第二个使用赵原研发的新覆膜支架的医生。 产品好不好，高手一用就知道了。 赵原设计的新支架很轻薄，关键是足够稳定。 对医生而言，支架的可靠性至关重要。 宛如某计生用品的着名广告语——薄不可怕，鼓开来才可怕。 李贤使用新覆膜支架时能感知结构的稳定与牢固。 李贤手机振动，跟石燕和赵原说了句，“你们聊！” 随后，他转身出门，去接电话。 第384章 复兴的关键钥匙！ 赵原给石燕夹了一块又肥又大的猪蹄。 猪蹄被炖得软烂,腾腾地冒着雾气。 皮层被筷子轻轻一夹，就凹陷下去，脂肪在筷子上颤抖，呈现出晶莹剔透的胶质感。 各种香料熬煮的汤汁，将猪蹄浸泡成了棕色。 浓郁的香气朝鼻子里钻，口腔忍不住大量的分泌，恨不得一口唆掉一根！ 石燕连忙推说不要，“今天吃了很多，再吃又要胖好几斤了。” 赵原笑着说，“石姐，你这么瘦,得不充营养才行。何况，猪蹄是胶原蛋白，对女性很友好。” 石燕重新取了一双塑料手套，拿起猪蹄，叹气道，“那就给你面子！我再吃一个！” 赵原也拿起一只猪蹄啃了起来。 外科医生对猪蹄情有独钟。 倒不是猪蹄真的有多么美味。 跟他们的习惯有关。 在大学时代，课堂上，没有课本，没有ppt，桌上是各种菜场里可见的肉类部件,细细一看，品种还真不少，肉块、肉皮、鸡爪、鸡翅、猪小肠、猪蹄…… 练手完毕，总不能全部扔了？ 这些东西会发挥第二次价值，全部进入他们的肠胃。 吃多了，就成为习惯。 有一段时间不吃,会心心念念地想着！ 经常有医生会从家里带来猪蹄、大肠、猪心做成的美食。 不用怀疑，此人最近肯定是暗自用功，道具过剩，一个人吃不掉，便煮出来，大家一起分享。 李贤重新回来，见赵原和石燕有滋有味地啃猪蹄，脸上挂笑，“刚接到一个电话，跟小赵有关！” 赵原吐出嘴里的骨头，奇怪道，“什么事？” 李贤道：“滇省人民医院的乔园春，你是否认识？” 赵原微微颔首，“认识！当初援滇的时候，我与他见过一面。” “他希望你能前往滇省，去参加一个病人的会诊手术。”李贤笑着与石燕道，“我第一次会诊的时候，已经是三十五岁了。小赵，今年才二十五岁，比我提前了十年。” 石燕皱眉，“跨省请赵原会诊，估计患者的病情没那么简单！” 李贤愣了一下。 “江师弟刚给我打电话，讲了此事。 具体什么情况，他没有跟我解释，要等明天碰面才能知道！” 石燕看了一眼李贤，“江师弟知道我们和赵原在一起吃饭？” 李贤笑着说，“知道啊！” 石燕皱眉，“那他怎么不来参与一下？” 李贤挥手，“你还不知道他那脾气。” 石燕幡然醒悟，无奈苦笑，“从没见过这么小气的人。” 尽管是赵原请客吃饭，但江强作为胸心外科的大主任，参与这个饭局，肯定不能让赵原掏钱。 最好的省钱办法，那就是直接不出现，让李贤来安排这一切。 其实处理得很巧妙，隐蔽性很强。 只是石燕对江强太了解。 饭局即将结束，李贤借口上厕所，准备买单。 没想到服务员说包厢的费用提前支付过了。 李贤回到包厢，以责怪的语气批评道，“小赵，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偷偷买单？” 赵原也没料到张钦墨直接付款了。 他暗自庆幸，幸亏张钦墨付款，不然就被动了。 “说好我来请客。” 石燕笑着说，“你不太了解咱们江氏门生的习惯。无论是谁组的局，都是赚的最多的那个人花钱。如果是江师弟在的话，肯定是他来花钱。李师哥在的话，那就得他来花钱。” 作为天华胸心外科的知名专家，年薪放在其次，每年会有很多隐藏收入，一顿饭钱，对李贤算不了什么。 李贤在赵原肩上拍了拍，“下次别坏规矩！” 赵原连忙笑道：“一定！” 李贤的口气和态度，已将自己当成江氏门生的成员。 赵原有种被拉上贼船的感觉！ 吃完饭，李贤开车将赵原放在医院，随后送石燕回酒店。 李贤一边开车，一边恳求，“这件事你务必费心。” 石燕眼睛朝窗外看去，“放心，你第一次托我办事，我会竭尽全力！” 石燕看得出来李贤很关注赵原的事情。 她知道赵原是天华胸心外科、“江门”复兴的关键钥匙！ …… 赵原抵达病房，比想象中要安静。 十一点多，是夜生活刚开始的时候。 对于一个弹性上班的急诊外科住院总而言，显然就不要有过多的想法了。 赵原在休息室睡了一觉，这一夜比以往平静，没有人打扰他。 天华是一个制度完善，团队战斗力极强的集体。 赵原很清楚，其实医院少了自己，照样可以很好的运转。 睁眼、洗漱，早餐时见到张钦墨。 张钦墨给赵原买了早餐，赵原对她昨天帮自己订包厢表示感谢，提到了饭钱。 张钦墨没有给赵原机会，咬着一个青菜包子，迅速离开食堂。 赵原加快速度吃完早餐，交班查房。 途中遇到一个有外伤的孕妇。 几个住院医不知道如何处理。 孕妇的额头有一道很深的伤口，必须要进行缝合。 位置特殊，要打麻药。 但孕妇为了腹中的胎儿，拒绝打麻药，让住院医直接缝合。 赵原主动帮忙处理。 方法很简单，没有打麻药，直接上手缝合。 孕妇还没来得及喊疼，缝合已经结束。 赵原的操作惊呆众人。 解决完突发状况后，赵原接到江强的电话，赶到胸心外科。 江强手里拿着一叠资料，放在赵原的手边，不动声色，“昨晚乔园春给我打电话，希望你能跑一趟滇省。” 赵原翻开资料，研究患者的情况，表情有些凝重。 江强耐心的等待赵原看完，才道，“如果你觉得没有把握，我现在就给乔园春打电话，推掉手术。” 赵原合上资料，“我还是有些把握的。” 江强微微颔首，“那你准备尽快动身！我会通知老谢给你安排好日常工作。” 赵原点头，“一切听您的安排。” 江强补充道，“有什么要求吗？是否要带助理，食宿标准，都可以提出来。” 赵原摇头，干脆地说，“没有！” 江强在赵原肩上拍了拍，“行！出门在外，要注意形象，你代表着天华！” 第385章 看走眼了！ 一项调查显示,百分之五十五的医生表示，飞刀走穴的现象普遍，近三成的医生表示自己走过穴。 飞刀其实曾有一个高雅的说法，叫做会诊。 能够受到邀请，参加跨院会诊的都是名医。 与此同时，能被名医会诊的患者身份也非同寻常。 医生想要出去参加会诊首先需要得到医院认可的。 一般主治医生以下，医院都不会放行，因为资历不够。 因此医生能外出参与会诊，也是对专业能力的极大认可。 当然，因为利益驱动，不少医生参加“会诊”,医院并不知情，支付的出诊费也是医患私下现金结算。 会诊也变为带有贬低味道的“飞刀走穴”。 “走穴”一词，最早描述的是“演员为了捞外快而私自外出演出”，后来这一说法衍生到了其他职业，包括教师、律师和医生等。 其中，医生“走穴”收到的关注和争论最多，医生利用业余时间私自到任职医院以外的地方提供医疗服务，并收取劳动报酬，并不符合医生“白衣天使”、无私奉献的形象。 但，“走穴”无法禁止,背后的四个利益群体——患者、走穴医生、走穴医生供职的医疗机构，走穴的医疗机构，都能从中收益。 华国的医疗卫生资源分布极不均衡。 以天华为例，想要住院治疗，光排队就要几个月。 其他城市的患者若到白云看病，交通、食宿、停工陪护成本巨大,很多家庭都难以支付。 天华医院附近有防空洞，因为价格比较便宜，很多家长带着孩子为了看病，就住在里面，一住就是半年以上。 如果医生能到当地诊疗疑难杂症，对于患者来说，无疑是非常受欢迎的。 赵原此次参加的手术，准确来说，应该是“会诊。” 乔园春是通过医院联系到赵原的，至于最后的会诊费用，也将跟天华进行结算。 此行对赵原而言，显然极有价值。 乔园春此次通过正式途径邀请赵原，可以很好地弥补赵原资历欠缺的问题。 尽管赵原如今已经得到天华医院上上下下的认可，但搁到外面的世界，大家都不知道他是何方神圣。 履历仅有“青赛会金奖”让人眼前一亮。 尽管之前赵原帮赵业鹏成功完成手术，在社会上引起了一定的影响，但在医学圈没有产生影响。 主要还是因为瑞纳是一个地级市。 当时大家的注意力放在抗洪救灾上，赵原在特殊条件下，完成高难度手术被其他新闻冲淡了。 想要在医学界打响名气，跨院、跨省性质的会诊，是重要的渠道。 江强对此次会诊还是很重视的。 他甚至比赵原还要兴奋。 宛如看到儿子要娶媳妇过门一样。 江强随后跟赵原交代了“会诊”的一些经验。 “去那边，首先要了解医院的设备器材，腔镜是普清、高清、4k还是3d？ 有没有电凝钩、电铲、或电剪？ 有没有加长的腔镜器械？ 超声刀是国产还是进口？ 吻合器是什么品牌？ 搭台的医生之前做过类似的手术没有？按照滇省人民医院的级别，设备和团队都不会太差。” “我之前做过一台心脏瓣膜手术，搭档经验极少，大部分活只能自己来。 我的习惯是使用3-0的八根针可吸收缝线缝合，针眼细，单针单线，不用穿针，缝合起来很快。 但当地医院因为耗材管控，没有采购这种针线，耽搁了不少时间。” “不过最终我还是完美地做好了这台手术……” “有的医院器械护士腔镜手术经验比较欠缺，器械袋不会制作，纱条也不会缝；手术开始前，我经常会先教她们怎么用无菌巾自制器械袋，怎么缝制纱条，好在她们心灵手巧，一点就通。 而且，手术台上教他们东西，增进了感情，手术台下才好跟她们要微信……”” 分享经验是假，吹牛是真。 赵原满脸堆笑，谦虚倾听。 他友善地配合，时不时地发出真诚的赞叹：“江主任，您实在太有经验了！” …… 傍晚时分，赵原坐上了前往滇省的航班。 飞机票由邀请方出，医院给赵原订了商务舱。 赵原入座之后，观察了一下不大的商务舱，竟然有两个人是同行。 今天是周五。 很多医生在周五会频繁地飞来飞去。 医学圈待久了，每到周末，在几场总能遇到几个熟人。 不是开刀，就是开会。 之前听过这么一段事情，肝胆外的一个副主任儿子谈了个对象，结婚的前提必须要在白云全款买一套房。 副主任跟医院报备之后，周一到周五每天至少做两台手术；周末，他飞到两到三个城市，再做6到10台手术。 有几年的时间都在飞刀，以至于好几条航线上的空姐都认识了他。 商务舱真舒服！ 空间大，椅子软，躺着贼舒服。 空姐长得美，还特别温柔。 赵原在飞机上没闲着，拿着资料一阵研究。 不远处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是同行，不时地朝赵原打量几眼。 他瞧出赵原应该是一名医生。 不过，按照赵原的年龄推断，应该只是一个住院医。 住院医出差，哪有坐商务舱的！ 赵原下飞机，打开手机，没多久便有电话打过来了。 电话那边是一个女性，自报家门，是乔园春团队的医生。 赵原只带了一个小拉杆箱，无需取行李，来到通道口，看到一个身材高挑，模样清秀的女子朝自己挥手。 她的手里举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滇省人民医院”。 赵原微笑着朝女子走去。 “赵医生，您好！”女子主动要从赵原手中抢行李箱。 赵原连忙拒绝，“不用！我自己来！” 女子笑着说，“我们先去酒店，还是去医院？” 赵原道：“去医院！患者的情况凶险，时间不等人！” 邻座的同行与赵原的距离不太远，听到两人的对话，表情有点僵硬。 没想到赵原不仅是“走穴”的，还受到省级医院的邀请！ 他此行是前往滇省一个地级市做手术。 手术级别不出意外比自己高啊！ 自己看走眼了！ 第386章 人解手绘！ 来到医院,乔园春在大楼门口等待。 见赵原从车内走出，他脸带微笑走了过去。 接机的女医生名叫吴莹，是乔园春的得意门生。 她还是首次发现，乔园春会如此热情地对待一个年轻医生。 吴莹调查过赵原地履历。 赵原今年才进天华医院，尽管是直博生，但毕竟还没有拿到文凭。 赵原主动迎上前，跟乔园春握手，“乔主任，好久不见。” 乔园春上下打量赵原，见他穿着一身运动休闲装，笑着说,“也没多久！也就一两个月。我始终关注你。听说你不仅拿到了执业资格证，还成住院总了。天华对你地培养也是不遗余力。” 赵原连忙谦虚笑道，“我就是运气好！” 乔园春在赵原的肩上拍了两下，“运气只眷顾强者。要不带你去食堂，随便吃点东西？” 赵原摇头拒绝，“我在飞机上吃过了。” 乔园春作为经常出席各种活动地专家，自己本身就讲究接待标准。 衣食住行都得事先谈好。 赵原不拘小节，跟他年轻有关。 因此也不令人反感。 乔园春笑着说，“走，我带你去见病人。” 赵原微微颔首。 主动脉夹层犹如揣着一个定时炸弹。 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即使在省级人民医院,拥有高尖端地设备，最顶尖地医生，面对这种凶险的疾病，大部分时候也只能静观其变。 此刻已是晚上十点。 赵原来到病房。 病人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躺在病床上，旁边的仪器滴滴的叫着,显示着他的生命体征。 陪护病人的是一个中年女性，见乔园春带着一行人突然到来，被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特殊情况。 乔园春为她介绍赵原，“这位是我从天华请过来的专家。” 中年女性名叫严冬雪，她盯着赵原一阵打量。 尽管见赵原十分年轻，但她还是藏猪了内心的质疑，点头致意，“赵医生，你好！” 赵原礼貌回了一声“你好”，与乔园春道，“能不能给病人做个检查！” 乔园春道：“可以！希望您能提供宝贵的意见。” 赵原走到病人的身边，开始给患者做体格检查。 严冬雪给乔园春使了个眼色。 乔园春跟着严冬雪来到病房外。 “乔主任，这便是你从粤省请过来的心外专家？” “我跟你说过他的情况，当时你不是同意了吗？” “我……我完全信任您的，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年轻。” 乔园春对他的建议产生了质疑。 乔园春耐心解释，“严老的病情，你是清楚的。整个滇省目前能做肺动脉夹层手术的外科医生不超过三人，能做是一码事，成功率又是另外一码事。赵原虽然年轻，但他的水平很高，尤其是在动脉夹层这一块，目前的成功率是百分之百，而且，最关键的是，他曾经有过处理肺动脉夹层的案例。” 严冬雪犹豫不决，“只能将赌注压在他的身上吗？” 乔园春轻叹一声，“这真的是最优选择！” 严冬雪咬着嘴唇，“我一个人做不了主，得跟家人商量一下。” 乔园春苦笑，“行。你们赶紧决定。时间不等人。严老的病情随时会恶化，耗不起！” 乔园春无奈叹气，回到病房，又收起郁闷的情绪。 赵原已经做好体格检查。 乔园春拉着赵原朝外走，不等赵原说话，开口道，“时间不早，你旅途劳累，要不今晚先休息！” 赵原见乔园春绕开为立即患者手术的话题，哪里猜不到出现变故。 “乔主任，是不是病人家属觉得由我担任主刀，不太放心？” 乔园春脸上露出尴尬之色，“主要病人的身份特殊，上面领导都盯着此事。你不要担心，会诊费用……” 赵原鲜少会打断别人的话，此时却破例阻止乔园春继续往下说。 “您的意思我明白，您能在第一时间想到我，很令我开心。其实我做不做这台手术，无所谓！但根据我对病人的观察，三小时内，会有恶性变化！” 乔园春摸着下巴沉吟。 主动脉夹层突发性、偶然性太强，谁能精准预估时间？ 是否存在这么一种可能！ 赵原知道自己做不了手术，故意将后果夸大！ 乔园春好奇，“你为何会有此判断?” 赵原道：“有没有纸笔？” 乔园春微微一怔，“请移步前往我的办公室！” 来到乔园春的办公室，赵原拿起纸笔，迅速开始绘制图像。 根据之前的ct片子，还有体格检查，综合得出结论。 他开始用手绘人体解剖的方式展现出来。 画图是每一个外科医生的必修课。 通过把人体局部解剖图、手术操作步骤都用手绘图一点点画出来，用来辅助术前谈话，使得患者和家属在术前，就可以通过读图，理解整个手术过程，打消术前的恐惧和不解。 赵原接触江老院士遗留的医案，发现他有一个特点，每个医案都会有详细的解剖图。 这些图片与电脑绘制的相比，或许细节没那么精准，但侧重点会非常突出。 赵原一直在人解手绘上下功夫。 比如在做无人区手术培训时，绘制了不少解剖图。 不过，当下赵原绘制的解剖图，跟一般的解剖图，显然是有区别的。 乔园春的眼睛越来越亮。 心包打开之后，血管、肌肉等各种组织豁然于眼前。 写实、形象、直观，宛如将严老的心脏解剖，拍了一张照。 “你怎么办到的？” 赵原微微一怔，“根据ct片、各种检测以及体格检查！” 言毕，他又绘制了一张。 两张看似一样，细节却有诸多不同。 “第一张是患者现在的情况，第二张是三个小时之后的情况……” “根据我的判断，三个小时后肺动脉夹层会撕裂，大量出血！要引起警戒。” 此行任务是会诊。 既然是会诊，便是给出合理且有建设性的意见。 赵原知道患者家属不同意自己担任主刀，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还是要将应尽的义务完成。 两张手绘谈不上价值千金，但肯定比机票钱贵多了。 当然，前提是，他的意见能引起足够的重视。 乔园春将两张纸放在手里，表情阴晴不定。 能绘制当下的解剖图尚能理解，自己勉强能办到。 赵原倘若能预判画出三个小时之后的情况，那也未免太离谱了！ 第387章 预言成真！ 吴莹接到乔园春的电话,将赵原带到医院宿舍。 按照接待计划，吴莹给赵原订了一个五星级酒店的大床房。 不过，赵原强烈要求自己住在医院宿舍。 吴莹明白，赵原是为了应对病人突发情况。 他可以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返回乔园春地办公室，吴莹见乔园春在灯光下拿着两张纸，表情凝重。 她心中好奇，凑过去观看。 “师父，您在看什么呢？” 乔园春将图纸递给吴莹，“来得正好！你也学习一下。” 吴莹是乔园春地得意门生，今年三十二岁，已经是主治医师。 不出意外,三十七岁能成为副主任医师。 在滇省人民医院属于最有潜力的年轻医生。 她地基本功扎实，能力比较全面，眼力自然不俗。 “心脏解剖图？” “再看看两张有什么不同之处？” “一个是稳定状态下，一个是撕裂状态下……” 乔园春满意弟子地眼力，颔首道，“这是赵原绘制地，他断定三个小时患者的病情会恶化！第二张图是他预判画出来的！肺动脉夹层位置绘制得特别详细。” 吴莹质疑，“病人的身体体征一直正常。” 乔园春摸着下巴，转移话题，“赵原订的是什么时候的返程机票？” 吴莹道：“明天一早！” 乔园春眼中露出惊讶之色,“也就是说，他原本计划今晚做手术，明天一早返回白云！” 吴莹点头，“要不让他再等一天？” 乔园春摇头，“不用了!严老的家属不同意赵原担任主刀，届时只能由我和从燕京赶过来的曹师兄一起做这台手术了。” 因为严老的身份特殊,所以医院是有很多方案的。 不过，曹阳虽是乔园春的师兄，但两人的水平差不多。 曹阳曾经发表过肺动脉夹层的论文，尽管是以尸检解剖作为切入点，但也算是国内少数研究过肺动脉夹层患者的专家。 曹阳搭乘明天最早的航班。 预计上午抵达医院，下午给严老进行手术。 乔园春暗自叹气。 其实他更偏向于让赵原来做这台手术。 但，很多时候名气比实力更重要。 尤其是患者家属在选择医生时，拥有诸多头衔和经验环绕的专家，更有说服力。 也更不能怪患者有偏见。 毕竟是涉及到性命攸关的高难度手术！ 赵原对自己的诊断能力很有信心。 早在白云拿到严老的资料，赵原对严老的身体情况已有评估。 仿佛严老的心脏在脑海中有了清晰的图像，甚至还可以看到时间往前推进，病灶会发生的各种可能。 赵原有种直觉。 严老恐怕熬不过今晚。 所以他才会要求下午动身飞往滇省。 赵原是踌躇满志、信心十足而来，在脑海中设计了很多手术计划，没想到咣叽挨了一棒子。 竟被患者的家属嫌弃了…… 赵原虽然有些失落，但倒也能消化掉内心的负面情绪。 自己的资历太浅，比不上乔园春、江强这些知名专家。 换做自己是严老的家属，也会谨慎选择。 比起那点小委屈，赵原对严老的情况更为担忧。 他的直觉从来没有错过！ 三个小时！ 从现在开始倒计时。 如果乔园春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后果不堪设想。 赵原在宿舍内没有休息。 一遍一遍的演算手术方案。 病情恶化出现的种种可能！ 如何处理出血，如何植入支架，如何保持生命体征，该给麻醉医生哪些提醒和要求。 一遍遍梳理术式。 一个思路行不通，立即推翻重来！ …… 主动脉夹层的患者脆弱到什么地步？ 可能换个体位都会造成意外！ 乔园春以前遇到过不少案例，下面地级市要将患者转运到省人医做手术，患者也不觉得是什么重病，以为医生吓唬人。甚至拒绝了静卧，小心搬运。刚坐起来，一个体位变化，直接就死了。 有时候省人医的医生遇到地级市要转运病人，经常主动下去做手术。 这种病真的很凶险！ 前一秒钟各种生命体征相当正常的一个人，转眼就死，死得干净利落。 主动脉夹层，不管什么分型，特点是凶险。 只有及时诊断，恰当的治疗，才能保住患者的生命。 何况，严老的病情特别复杂。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乔园春将赵原的提醒，放在心上，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病房观察严老的情况。 这使得值班医生颇为奇怪。 乔园春内心是纠结的。 他怕赵原一语成谶！ 但又希望家属认可赵原，同意他做这个手术…… 凌晨一点半。 乔园春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负责严老病床的护士面色发白，“乔主任，情况有变化，病人不好了，突然休克!” 乔园春从位置上腾的坐直身体。 五分钟之前刚去看过严老，怎么眨眼功夫就出现问题了？ 他看了一下时间。 距离赵原绘制第二张图，时间大约是两小时五十分钟。 赵原说过三小时内会有变化。 果然还是没躲得过他的预言（乌鸦嘴）！ 乔园春匆匆来到病房。 严老的女儿严冬雪面色慌乱。 整个人处于混乱之中。 乔园春面色凝重，拿着两张手绘解剖图，放在严冬雪手中。 “这是赵原在给您父亲做完体格检查之后绘制的两张图纸！” “我看不懂这些！” 严冬雪心想都什么时候了，赶紧救人啊，图纸有什么劳什子用！ 乔园春认真解释，“他当时给出忠告，患者要立刻做手术，否则将会出现恶化，他预估了时间，三个小时必然有变化。 我在胸心外科干了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个能预测主动脉夹层发作的医生！” 严冬雪旁边一个男子皱眉，“既然有专家预估三个小时要发作，为什么不早点手术呢？” 严冬雪委屈地扫了他一眼，“我不是问了大家的意见吗?你们都说要等燕京的专家！” 男子语塞，低头叹气。 乔园春面色凝重，语气严肃，“现在你们面临选择，这台手术的主刀是否由赵医生来担任。 尽管我们邀请了燕京的专家，但以严老的情况，肯定坚持不到那个时候。 即使他能赶到，由他担任主刀，手术成功率也不会提升太多！” 第388章 火烧眉毛了！ 凌晨1:40。 滇省人民医院。 胸心外科灯火通明。 病区的病人及陪护家属被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 大家都非常奇怪。 医院一般晚上九点以后就会保持安静,尤其是胸心外科，病人地情况特殊，无论是准备手术、还是手术康复地患者，都需要静养。 出现异常情况，难免引起大家的猜测。 “难道是有人出问题了吗？” “是单人病房那边！” “据说是一个老领导，明天燕京专家就到了，结果半夜出了问题。” “现在该怎么办呢？” “心脏类地疾病，一旦发作必须要立即介入。病人恐怕等不到专家赶到了。” “唉，在疾病面前，大家都是平等地。” “我听护士说，好像是主动脉夹层撕裂！” “主动脉夹层撕裂,省人民医院地专家不是没问题吗？” “好像还合并其他病症，属于国际性难题。” “要换做是我，遇到这种病，不治得了！” “等你到了那个时候，肯定也是想活下去的。” 医院领导也一直关注着严老的病情。 他匆匆赶到胸心外科，见到乔园春。 “情况怎么样了？” 乔园春摇头叹气，“非常糟糕！没有撕裂，还有一线生机，如今夹层撕裂，里面的情况肯定一塌糊涂,手术难度以几何倍数增加。” 医院领导焦急地走来走去，“严老能撑到明天吗？” 乔园春苦笑，“别提明天了！十分钟，我都没法保证。” 医院领导皱眉，“你不是还请了天华那个专家吗？他还没到？” 乔园春道：“人是到了！不过家属觉得他太年轻，不肯让他担任主刀。” 医院领导生气道：“真是没见识！拎不清轻重,搞年龄歧视！你赶紧让天华的专家准备手术，我去跟家属交流。即使家属不同意，手术也得立即开始，有什么后果，我来承担！” 乔园春微微一怔，眼睛放光，“有您的支持，我才可以放开手脚。” 医院领导拍了拍乔园春的肩膀，掷地有声！ “我知道你的难处。但，这里是医院，咱们是医生。无论病人有多么显赫的身份和地位，都得听从咱们的意见。” 乔园春得到领导的鼓励，“我这就安排人去请赵原！” 领导微微颔首，前去寻找严老的家属。 乔园春喊来吴莹，吩咐她去请赵原。 吴莹来到宿舍，以为赵原睡觉了，没想到灯光还亮着。 吴莹敲门，赵原很快开门。 赵原穿着整齐，甚至鞋子也穿着，似乎等待她来寻找自己。 吴莹微微一怔，“严老的病情突然恶化。” 赵原表情凝重，直截了当，“不用多说！我们走！” 吴莹也不多言，领着赵原朝胸心外科走去。 自己接机时，对赵原其实也存有质疑。 以貌取人，是绝大多数人都会犯的通病。 此刻，她对赵原的印象完全逆转。 对严老病情近乎神迹一般的预测； 还有那堪称鬼斧神功的手绘人解！ 吴莹心潮澎湃。 正因为他年轻，才有更多创造奇迹的可能性。 此次手术对赵原而言，是一次巨大的挑战，也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尽管之前在援滇行动中，赵原给赵业鹏成功做了手术，但那次手术没有留下影像资料，不具备公信力。 此次严老的手术，肯定是要留下影像资料的。 而且，患者的身份，省人民医院的平台，都确保了对手术的重要性、真实性！ 如果赵原此次力挽狂澜，拯救严老于危急，那意味着他将是国内能稳定完成肺动脉夹层手术的外科医生。 吴莹一直觉得在心外领域，乔园春已经是巅峰。 但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坐井观天了！ 严冬雪看到赵原疾步而来，尴尬地上前，准备跟赵原说声“抱歉”。 不过，赵原没给她机会，他立即朝手术室走去，忽略了她的存在。 严冬雪只能心里安慰自己，赵医生肯定是救治病人急迫，所以没有时间搭理自己。 赵原可没那么善良。 他看到了严冬雪。 也知道为何乔园春拖延手术时间。 因为家属的浅薄，造成严老性命垂危！ 如果当时立即采取手术，危险系数没那么高，难度也不会这么大。 完全是因为家属的迟疑，对自己的不信任，造成了现在的困境。 赵原不想跟严冬雪多言语。 自以为通过人脉可以遍寻天下名医？ 在可怕的疾病面前，什么都不是。 不是讳疾忌医。 但与讳疾忌医本质上没有区别。 甚至更为可悲。 也就是赵原的脾气比较好，对待职业有强烈的责任感。 换做性格比较强硬的医生，早就拍屁股走人了！ 赵原用最快的时间刷手，穿上手术服。 尽管追求时间，但每个细节都处理得一丝不苟。 不仅是对病人负责，更是对职业负责。 吴莹一直观察赵原。 他根本不像是一个新手。 妥妥地手术室“老兵”。 以他的年龄，根本不可能有机会通过无数次手术，形成成熟稳健的风格。 唯一的解释，他是个天才！ 赵原走入手术室。 患者已经被处理好，躺在手术台上。 麻醉医生是医院麻醉科的主任。 乔园春站在一助的位置上，二助的位置是胸心外科另外一名主任医师。 名气没有乔园春大，但也是妥妥的全国知名专家。 至于三助也是省会另外一家三甲医院的主任医师。 吴莹在这里没有位置，她只能站在手术室外，观看这台手术。 三名主任医师打辅助位置。 主刀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画面说不出的诡异。 但，三个主任医师没有丝毫的怨言。 论资排辈在这里是没用的。 你干不了的活，别人能干，那你就得听他的。 医院领导早已站在窗口，他的表情严肃，一言不发。 当他看到赵原的瞬间，心里是万马奔腾啊！ 他对乔园春很信任，在医院领导的心里，主力是乔园春和他的师兄…… 故而对赵原的履历没太多研究！ 知道赵原是个年轻的医生，好歹要有三十来岁？ 没想到赵原如此年轻。 难怪严老家属会强烈反对！ 换做是自己的家人，肯定要跳起来，在乔园春的头上来一记暴扣！ 火烧眉毛了…… 迫在眉睫……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如果失败，他肯定要将乔园春臭批一顿…… 第389章 后生可畏！ 除了乔园春之外,两个助手已经看过赵原提供的手绘人解。 他们已经知晓赵原的整体思路，接下来只需要按照赵原地思路，做好关键环节地配合，确保没有失误即可。 与赵原没有接触过，二助和三助还是心里没底。 也不知道乔园春从白云请过来的少年天才，是否真地有那么神奇! “造影吗？”乔园春轻声询问。 赵原摇头，“不用！造影会耽误时间。” 乔园春还未反应过来。 赵原已经开始操作了。 全麻气管插管； 右腋动脉穿刺置管； 低温心肺转流术…… 毫无拖泥带水地穿刺，迅速放置动脉鞘…… 眨眼功夫，均已完成。 二助和三助默不做声。 从这几步操作，可以看出赵原地水平。 难怪会被乔园春如此推崇，速度快得惊人。 但是,赵原打算不造影，直接盲操介入手术。 他们感叹赵原的胆魄，也有对不确定性的担忧。 主动脉夹层病情很重，但如果你掌握了技巧和方法，其实手术处理起来很简单。 不过，今天的病情不一样，合并肺动脉夹层。 赵原眨眼间将胸骨锯开，干净利落地打开心包，钳闭pda和升主动脉。 出血量很少，术野十分清晰。 主动脉夹层通过潜在的动脉导管侵入肺动脉。 升主动脉扩大。 肺动脉干中可见夹层！ 所有人的呼吸几乎要停止了。 乔园春没太多事,大部分工作都是赵原完成。 他留意手术时间，比预期要少了半个小时。 主动脉夹层何等凶险！ 抢来半小时，意味着疾病对患者造成的伤害变小。 为患者安然度过手术，增加筹码。 此刻，没有人再质疑赵原了。 大家都是行家。 就凭赵原一手成功地无造影盲操，足以征服众人。 赵原的注意力放在手术之中。 大脑高速运转,手上的操作精细到极致！ 在右房间隔切口行“二尖瓣成形术”，结扎pda。 然后，将肺动脉分内外层缝合； 封闭肺动脉夹层的假通道。 再切除剥离内膜瓣和主动脉瓣膜； 将带瓣的导管缝到主动脉环上。 最终，在带瓣的导管上打开一个足够大的口子，与左右冠脉口吻合…… 每一步的操作都十分细致。 乔园春内心振奋，眼睛瞪大，不错过任何细节！ 他没做过类似的手术，疯狂地从赵原的操作中汲取养分。 赵原暗自庆幸。 患者的情况还算是比较好的，如果再延迟半小时，自己恐怕也无能为力了。 一台手术能否成功。 医生在其中的决定性太次要了。 如果事前乔园春问赵原，手术的成功率是多少。 他只能告诉乔园春，百分之七十左右。 尽管对乔园春而言，这个成功率很高，但对赵原追求百分之九十成功率的人而言，已经很低了。 任何手术都要赌运气。 赌手术过程是否顺利，体征是否稳定。 更赌患者的求生意识是否强烈。 手术进展得相当顺利。 有序进入到第二个阶段。 置入支架关节。 赵原又开始一系列眼花缭乱的操作。 他松主动脉钳。 同时，钳夹主动脉弓的分支血管。 随后，脑灌注，保持脑血管的稳定。 再纵向打开主动脉弓。 据主动脉弓5处，横断左锁骨下动脉…… 这些操作有案例文献可循。 大部分人都只能纸上谈兵。 真要流畅地做出来，难度极大。 赵原看到患者资料后，就开始运筹帷幄。 一切都在设计的思路当中。 在诸多惊讶的目光中，赵原成功地将支架植入。 支架是自己改造过的，用起来特别顺手。 三个助理都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最重要的部分，已经完成。 手术至此，进度条抵达三分之二。 最后的环节，是缝合血管。 对三个主任级的助手，显然没有任何难度。 “接下来的活儿交给我们！”乔园春主动揽活，语气比较放松。 赵原从手术台走下，双腿有点打飘，他看了一下时间，自己竟然刚才站了六个多小时。 因为精神高度专注，情绪特别亢奋，所以时间过得特别快。 如果换做正常的主刀医生，手术时间绝对要在十小时了。 乔园春以及其他三个主任医师，在接下来缝合环节上，纷纷拿出杀手锏。 每个外科医生都有自己的小骄傲。 尤其当一个晚辈在自己面前展现出自己超人的才华之后，心里难免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儿。 三个加起来差不多一百五十岁的男人，埋头做着缝合，看上去特别古怪。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终于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检验手术是否成功。 唯一的标准，那就是心脏是否能复跳。 人体复温; 心脏排气; 松开血管钳…… 稳了！ 稳了！ 伴随着血流恢复，心脏有节奏地律动！ 赵原再次来到主刀位置，将残余的主动脉组织，覆盖手术区。 在人造血管和右房之间造一个cabrol瘘管。 乔园春则负责切除、缝合人造主动脉弓多余的分支。 赵原吩咐麻醉医生，“离断心肺体外循环！” 麻醉医生点头，操作。 没有任何失误，没有一处瑕疵。 这台主动脉夹层合并肺动脉夹层手术，经历九个小时，终于进入尾声。 “太棒了！” “太强了！” “赵医生真厉害啊！” “后生可畏！” 赞叹，钦佩，欣赏…… 各种情绪交织。 各种声音不绝于耳！ 乔园春用力抱了一下赵原。 让赵原担任手术主刀，他需要顶住巨大的压力。 赵原没有辜负自己的期待，果然用超高的水平，完成了手术，战胜疾病，拯救了病人。 与此同时，他也征服了乔园春，征服了其他两个主任医师。 两个主任医师也陆续上前跟赵原握手。 尽管表达方式简单，但赵原能感受到他们发自肺腑的欣赏。 乔园春走出手术室，突然想起什么，用力拍了一下额头。 手术太投入，乔园春竟忘记师兄此刻应该已经抵达滇省。 乔园春找到手机，发现有未接电话，连忙回拨过去。 “师兄，你在哪儿了？” “我见到你的学生吴莹了。她说病人昨晚病危，手术提前做了，进展如何？” “是啊，很顺利，现在就看术后反应了。” “那我岂不是白跑一趟？” 乔园春哑然失笑，“不算白跑一趟！手术很经典，等你来了，可以复盘、研讨！” 第390章 复盘！ 曹阳坐车直接赶到医院。 乔园春站在大楼门口等待。 乔园春走上前,跟曹阳热情握手。 “曹师兄，好久不见。” “上个月才见过！” 曹阳看似无恙，心里其实不是滋味。 千里迢迢地从燕京飞过来，结果手术完成了。 不过，他还是将场面功夫做足，带着笑意，拍了拍乔园春的胳膊。 滇省的医疗实力与燕京相比肯定差了许多。 不过，乔园春在滇省医疗圈还是具有很强地影响力。 曹阳和乔园春既是师兄弟关系，也是合作关系。 每年乔园春都会邀请曹阳来做不少难度较大地会诊手术。 对曹阳而言，这是一个值得维护的人脉资源。 当然，乔园春也需要曹阳这样地顶级专家站台。 遇到棘手地难题,自己团队不具备实力解决时，可以请曹阳作为外援。 “严老地情况如何了？”曹阳走入大厅，迫不及待地问道。 “手术相当成功，如今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乔园春脸上多了一抹愧疚之色，“不好意思，按照原计划，等你抵达，再进行手术。没想到严老在半夜突然休克，夹层撕裂，必须要立即介入处理了。” 曹阳摆手,大度地说，“我哪有那么狭隘！这次手术难度很大，宛如走钢丝，你们能完成，堪称奇迹。对了，我想见见那个来自天华的心外专家。” 乔园春道,“做了一宿的手术，他已经去酒店休息了。” 曹阳有些失望，“那就晚点再见。你也赶紧去休息！” 乔园春的气色不太好。 尽管不是手术的主力，但他跟赵原一样，也是一天一夜没有休息。 “不着急，等把你安排好，我再去眯一会儿。” 曹阳笑着说，“我去看录像，学习一下，你们的手术是怎么做的。” 乔园春安排吴莹将曹阳带到自己的办公室。 然后，他便前往值班室休息。 曹阳坐在位置上，观看手术录像，眼神专注，表情凝重。 录像比不上现场。 但在曹阳这等专家眼中，能看到很多细节。 吴莹中途给曹阳的茶杯添水时，发现曹阳竟然一口茶汤都没有喝，心中有些惊讶。 曹阳每次来参加会诊，乔园春都会将珍藏多年的滇红拿出来。 曹阳对此赞不绝口。 今天竟然转性了？ 升为主任医师之后，曹阳很少会看国内同行的手术视频。 他一般会从国外渠道找国际上顶尖专家的手术视频。 这些视频是需要付费的，且价格不菲。 国内的手术视频水平对他而言已经毫无吸引力。 作为燕京三甲医院的心外专家，无论理论水平，还是实战操作，都处于巅峰水准。 国内能让他瞧得上的人物，一个巴掌能数得过来。 粤省那边也就南协医院的院士令他钦佩。 天华胸心外科虽然名声鹊起，但曹阳还是没有放在心上。 嘴上说是学习，其实带有批判的心情。 然而，随着手术深入，这台手术让他震撼无比。 手心冒汗。 呼吸紧促。 情绪始终保持高涨与亢奋的状态。 宛如青春懵懂时期，遇到心动女孩的心情。 赵原的操作十分精妙，每个动作都是恰到好处，很多超出教科书的范畴，带有独特的个人印记。 “没想到这么年轻，竟然有自己的风格了。” 曹阳发自肺腑地感叹。 所有的外科医生起步，都是从模仿开始，新手会有指导医生的影子，也会受到示教录像的影响。 等成熟后，才会形成自己的节奏。 节奏对手术很重要。 宛如钢琴曲的节拍。 每个音符都要按照节拍弹出来。 否则，看似是对了，会显得杂乱、刺耳。 三个主任医师作为辅助，在这种压力之下，赵原展现出了足够的自信。 曹阳终于知道自己错的离谱。 他原以为手术成功有运气成分。 手术台上哪有什么运气！ 唯有实力才是左右成败的关键。 吴莹发现曹阳在电脑桌前坐了好几个小时。 即使一些无关紧要的步骤，曹阳也没有拉动快进条。 他不想错过手术的任何细节。 赵原的基本功太扎实了。 其余三个主任级医师也只能充当绿叶。 乔园春一觉醒来。 曹阳还在研究录像。 他没有贸然打扰，让曹阳继续观看。 作为参与者之一，他深知视频的珍贵程度。 即使阅片无数的曹阳，也被赵原的精彩表现，弄得亢奋了好几次。 终于来到手术末尾。 曹阳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多！ 他竟然津津有味地看了十个小时！ “这台手术做得实在太精彩了啊！”曹阳揉了揉眉心，缓缓从位置上起身。 坐在沙发上，等待曹阳的吴莹回过神来，笑着说，“曹主任，您看完了吗？我去通知乔主任！” 曹阳满脸歉意，“好久没见过这样的手术，所以看入神了。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吴莹摇头笑道，“曹主任，您千万别这么说。” 曹阳伸了个懒腰，“走，赵医生应该醒了，我要去见见这个青年才俊。” 吴莹微微一愣，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赵医生已经动身返回粤省了。” 曹阳目瞪口呆，“他为何走得这么匆忙？” 吴莹叹气，“乔主任劝他多留一日。不过，赵医生表示，天华那边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处理。他原本订的是早上十点多的航班，后来改签成下午五点多的航班。离开酒店时没通知我，等到了机场，才告诉我！” 曹阳遗憾道，“实在太可惜了。” 曹阳本打算当面跟赵原讨论几个手术细节。 赵原那几个操作，速度实在太快了。 以至于自己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手法！ 乔园春再见曹阳之时，两人的状态对调。 曹阳的眼睛里布满血丝。 乔园春休息过后，情绪饱满，完成了任务，难免春风得意。 “乔师弟，我对几个问题困惑不解！” “曹师兄，我们去吃夜宵！边吃边聊。” 乔园春搂着曹阳的肩膀，热情地将他带到门口，上了一辆奥迪车。 在车上，乔园春一一解开了曹阳心中的谜团。 让乔园春没想到的是，曹阳不止是对赵原的水平格外欣赏。 他还对赵原研发的新型主动脉覆膜支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第391章 复合型人才！ 作为在一线奋斗多年的外科医生,曹阳和乔园春遇到赵原这样的人才，心中难免会引起招揽地想法。 不过，他俩知道，也就只能想想。 天华可不是什么三流医院。 赵原刚刚冒尖，就被嗅觉灵敏地“老狐狸”常洪波，用两千万巨额违约金锁定了！ 很多人认为大医院不重视对医生的培养。 那是错误地！ 医院会对优秀人才投入更多地资源倾斜。 至于那些觉得被冷落地医生，或许该反省一下自己，是否没有达到标准。 不管是内科还是外科，中医还是西医，好医生不是被培养出来的。 从医学院出来的医生，由流水线制造出来,仅懂皮毛。 到了医院，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能否脱颖而出，要看个人的努力以及天赋。 努力很重要，但天赋更重要。 即使一些负责的指导医生在带住院医时，也只会定期给题目，到期检查作业，根据问题指点几句。 其余全靠医生自己去悟。 低年资住院医中偶尔也会涌现出凤毛麟角的英才，但概率非常低。 每个行业都是如此，技术行业尤为明显。 另外,医生在医疗体系中永远只是个体。 需要服从集体的安排。 为什么很少有医生敢站出来自己创业开医院。 因为医疗这一行，不是一个人能扛得起来的。 全类目医生很难得。 复合型人才更难得。 你会做手术，不一定会搞理论！ 你会搞理论，不一定会搞研发！ 然而就出了这么一个妖孽！ 赵原似乎能满足所有医院对优秀人才的幻想。 “什么？支架是他自主研发的？” 曹阳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乔园春笑着说，“是啊，我上次见到这个支架,也是大吃一惊。我原本要给他找器械商，不过被他婉拒了。我一直也在关注这个支架的研发进程，目前还没有量产，处于临床实验阶段。赵原已经将专利转给一家器械商，与天华的胸心团队进行深度合作。有不少患者使用这种支架，效果比想象中要好。” 曹阳微微颔首，“从术中视频来看，他整出来的这个支架不仅精巧，而且操作十分便捷，伸展度还有贴合度，都达到了极高的标准，一点也不输给国外进口支架。” 乔园春道：“我与天华那边沟通了一下，希望他们能提供一批这类新支架。他们表示因为没有量产，所以只能提供少许。” 曹阳用力点头，“好货不怕没买家。我也动心了。” 主动脉覆膜支架在诸多支架当中属于高端产品，不仅价格昂贵，生产制造门槛也高。 尽管这几年来，国内不少器械商推出了自己的产品，但与进口支架相比，还是欠缺了不少。 价格就能反应差距，国产是进口的一半。 赵原研制的这个新支架深受好评，不出意外，批量生产，正式面世，将有极大的竞争力。 比起进口支架，拥有更低的价格，却有更好的治疗效果。 …… 飞机降落在白云国际机场。 赵原被漂亮的空姐唤醒。 “先生，飞机已经降落，等下要开舱门了。” 赵原下意识地擦拭嘴角的口水。 空姐微微一怔。 赵原避免误会，笑着解释，“睡觉流哈喇子，失态了。” 空姐发现这个客人挺有意思，“您肯定特别累，刚入座就睡着了。” 赵原下意识扫了一眼隔壁的座位，“还好旁边没人，不然肯定会被我打扰！” “怎么会呢？您一直很安静。” “我没打呼噜？” “嗯，没有呼噜声。” “哦，看来我肯定是睡得还不够沉呀……” 空姐被赵原逗乐了，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月牙！ 赵原来到机场大厅，手机响了起来。 吴莹打来电话，“赵医生，您辛苦了。” 赵原笑着说，“分内之事。感谢你对我的悉心照顾，周到安排。” 吴莹道：“不客气，接待好您，是我的工作。对了，严老的女儿，方才跟我要了您的联系方式，晚点应该会给您打电话。” 赵原点头，“知道了！没事。” “那就祝您一切顺利。” “嗯，有机会来白云。请务必联系我。我好好招待你。” 吴莹微微一怔。 明知赵原是客套话，仿佛内心深处有一根神经被撩拨了一下似的。 “好的，去白云肯定联系您。” 返回住处，洗完澡，赵原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接通后，里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请问是赵医生吗？” “是的，我是赵原，您是严老的女儿？” “没错！很冒昧，这么晚了还给您打电话。” 赵原道：“能理解你的心情。严老此刻在重症监护室，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你肯定很焦虑。不过，请你放轻松，手术很成功……” 严冬雪打断赵原的话，声线似乎有些失控，语气不太稳定。 “赵医生，我打这个电话，是向您表达真诚的歉意。 手术之前，我曾经怀疑过您的水平，质疑您的判断，结果铸成大错。 如果提前按照您的手术方案，不至于那么危急。” 赵原心里一点气愤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但严冬雪主动道歉，不悦的心情也就一扫而空。 医生和病人家属存在矛盾，那是在所难免的。 别说赵原了，就是江强、李贤这种老杆子，病人家属也会对他们的实力存有怀疑。 “事情已经过去，最终结果是好的，没必要给自己增加太大的压力。”赵原安慰道。 “赵医生，你不仅是我父亲的恩人，也是我的恩人。你挽回了我父亲的生命，也弥补了我的过失。这份恩情，我会永远铭记于心。”严冬雪极为虔诚地吐露心声。 严冬雪是明事理的人。 如果不是她多此一举，一开始便听从乔园春的建议，在第一时间进行手术。 也就不会发生后面一系列的事情。 倘若抢救手术最终失败了，责任将在严冬雪的身上。 赵原见严冬雪毫不避讳自己的责任，他也彻底放下心结，“谢谢你的理解。” 此次前往滇省会诊，虽然接待标准很高，但最终手术费走公账，不会有太多。 不过，此刻赵原很满足。 相对于金钱荣誉，他始终更在乎病人及家属发自肺腑的感谢。 …… 翌日。 赵原刚上班，准备查房。 江强打来电话，喊赵原过去一趟。 刚进屋就看到江强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滇省人民医院及燕京青林医院需要采购一批新主动脉覆膜支架。 他们同时也希望成为本项目的首批临床试验合作伙伴！” 第392章 收获颇丰！ 首批临床试验合作单位越多,意味着临床期积攒的案例数量越多。 最终得出的试验数据、结论越有说服力。 这对项目审批，申报政府扶持项目等，均有很大地价值。 此外，对完善产品功能，实现产品迭代，亦有促进作用。 在手术中使用产品，可以吸纳中肯地建议，对产品作出及时的调整以及修改，可以让产品趋于完美。 “事情经过我听说了。乔园春对你大为赞赏，若不是你力挽狂澜，这台手术多半会以失败告终。” “我只是尽了点绵薄之力。” “还有……他地师兄曹阳,抵达医院，不吃不喝，研究你地手术视频，都入魔了。” 赵原用力摆手，“哪能那么夸张！” 江强微笑，“那个视频，刚才老乔已经发给我了。找个时间，我也要研究一番。” 赵原正色，“还请您多批评、指点。” 江强噗嗤笑出声，“你小子还真会装犊子。不了解你地人,不小心会着了你的道。你啊，就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主。” 赵原委屈道，“我的水平也就那样。主要还是运气好，患者的求生意识强烈。” 江强猛翻白眼，懒得跟赵原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计较，发自肺腑地感慨,“原本给你争取了三天时间，没想到你一天就完成任务了。这效率也是惊人。” 赵原笑着说，“手术做完了，何必要在那边逗留呢？” 江强道：“手术结束没有护士主动联系你吗？” 赵原诧异，“没有！可能是因为我在手术中没精力跟护士互动。能力有限！” 江强哈哈大笑，“你小子太不解风情了。不过，这也是你为何能成功的原因。将注意力完全放在工作上，才会比别人更优秀。其实生活和工作要保持平衡，否则身体和精神会被压垮。要劳逸结合。” 赵原摸了摸鼻子，打趣道，“谢谢江主任的金玉良言！之所以这么拼命工作，主要原因还是穷啊！” 江强微微一怔，旋即笑道，“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万万不能。你有技术，有头脑，想要挣钱，那是迟早的事情。省人民医院那边已经将会诊费转入医院账户，两万元的辛苦费，已经是对公交流的最高标准了。” 赵原眼睛亮起了起来，“我原以为只有一两千块呢！” 江强哑然失笑，“医院之间的对公交流会诊，专家费用一般是两千元。级别比较高的专家，能达到五千元。两万元的劳务费已经是天花板了。另外，支架是你带过去的，费用也是按照进口支架结算，两个支架加起来利润有六万元。这笔钱自然也是要给你的。” 赵原一直关心病人的身体健康，所以没有计算此次会诊的收益。 原本以为有个几千块钱收入就很好了。 没想到加起来能有八万元的进账。 赵原也终于知道为什么急诊外科医生处于医院的鄙视链底层了。 急诊外科医生基本没有会诊的机会，全靠肝出来的手术费，赚的都是辛苦钱。 胸心外科的医生有机会受邀参加院外会诊手术。 光是出场费就比每个月的工资高了。 再有自带器械的费用，赚个利润和差价，收入真的很可观。 赵原收起笑容，“这倒是意外之喜了。我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江强点头，“我了解你的性格，嘴上说缺钱，但没有将金钱放在首位。像你这样的年轻人真心太少了。” 赵原连忙摆手，“您真的不能继续夸了。” 江强大笑：“以后院外会诊肯定会越来越多，你要有心理准备。不过，私下里的活儿，我建议你没必要过多接触。真的特别缺钱了，尽管跟我说，我帮你想办法。” 能让有名的吝啬王江主任说出这样的话，堪比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江强在医疗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看过不少所谓的天才，迷失在功名利禄当中，逐渐褪去了一开始的纯粹，失去灵气，变成了追名逐利的工具。 赵原颔首，“我明白您的意思，不会乱来。” 私下接活儿，或许收入更多。 但上不了台面，被人诟病。 赵原是一个好苗子。 江强希望赵原走光明大道，不惹尘埃！ 江强只能提醒他，如何选择，还得赵原自己做抉择。 江强心里已经有计划。 每个月让赵原参与一些院外会诊，多接触外面的世界，对年轻人的成长也是好事。 何况，赵原是一个有竞争力的年轻人。 让赵原出去参与高难度会诊，可以提升他的名气，也可以展现天华胸心外科的风采。 赵原离开江强办公室，返回急诊外科的路上。 伏春夏打来电话，语气十分喜悦。 “跟你汇报一个好消息！刚刚滇省人民医院主动联系我们，希望能定期采购公司生产的几种器材，这是今年最大的订单。” 赵原有些意外，“值得庆祝！” 伏春夏笑着说，“主要是您在其中起到了关键作用！” “我？”赵原莫名其妙。 自己啥都没做啊！ 伏春夏意识到赵原还不知道其中曲直。 “你昨日在滇省人民医院做了一台难度极大的手术，具有很大的影响力。今早，医院的一名工作人员主动与公司西南区负责人联系，了解你与蝾螈的关系。” 赵原愕然无语，“我的名字管用吗？” 伏春夏微笑，“非常管用！上午已经沟通完毕，下午便签合同。” 赵原感慨，“这算是意外惊喜了。” 伏春夏道，“一旦敲开了省人民医院的门，意味着有机会下沉到地市级市场。” 赵原颔首，“嗯，希望蝾螈越来越好！” 蝾螈医疗尽管已经缓过气，但生命线依然掌握在别人手中。 虎康集团为蝾螈医疗提供销售渠道，一旦虎康集团改变这个决定，蝾螈医疗立即又会陷入危机。 尽管以赵原和柴婧的关系，短时间内不会存在问题。 但谁也无法保证未来会不会发生变化。 最好的办法是建立销售渠道，将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上。 蝾螈医疗的董事长万锦顺已经出院。 虽然还不能像以前那样高强度工作，但已经开始慢慢调整公司的运营策略。 试图新建销售渠道，接触过不少医院，但处处碰壁，铩羽而归。 其中滇省人民医院是一度重点接触的对象。 蝾螈内部均以为这条路行不同，没想到柳暗花明！ 赵原真心没想到，此次会诊虽说时间紧凑，但余波微漾，收获颇丰！ 第393章 明降暗升！ 赵原离开胸心外科。 江强组织科室同事一起观看录像。 无论是在哪家医院,赵原做的这台手术都属于“高级货”。 “跟大家先介绍一下手术的背景。 起初，赵原抵达滇省人民医院，亲属拒绝由赵原担任主刀地方案。赵原当时手绘了两张心脏解剖图，并且精准预测三小时内，患者会出现夹层撕裂。 事实证明，赵原地预测准确。 他也以超高的诊断水平获得了家属地认可和信任！ 很多人觉得主动脉夹层属于不可预测地疾病，但赵原用事实证明，经验丰富地医生，可以综合体格检查和体征数据，做出准确的预判。 好了，我们开始看录像。 大家做好笔记。” 主任医师和副主任医师看得仔细、认真,不断地在纸上写写画画。 他们都知道这台手术的含金量。 三个主任级医师打辅助，简直太有牌面了！ 大家心里也憋了一股劲。 他们知道赵原在胸心外科领域的实力超凡。 但，人家的主业却是急诊外科。 被一个“不务正业”的青年医生领先，显然已经触发了这群人的骄傲属性。 他们要进步！ 在这台手术赵原当中运用了许多让人眼前一亮的手术方式。 其中有一个地方引人深思。 改道！ 按照正常逻辑修复主动脉，会破坏周围的组织，赵原为了保留了主动脉的功能不丧失，选择走了其他“路径”。 这个思路属于非主流，难以普及，需要大量的经验，足够的胆量才敢这么做。 看懂了此处,高倩忍不住赞叹，“太精妙了！” 其他人也是纷纷感慨，“牛，实在太牛了。” 如果说新覆膜支架是科技与狠活，那么赵原采用的手术思路和术式则是锦上添花。 “刚才那个地方我没看清楚。” “我也没看清楚，动作太快了,晚点要用慢镜头研究。” 有人记下了视频的时间，等集体学习之后，再单独研究。 像这种级别的手术，普通的医生可能什么名堂的看不出来。 即使逻辑能懂，但你自己上台面对病人，就是做不出来。 “要不把赵原请过来，让他给咱们做讲解？” 有人提出建议。 结果，被无视了。 让一个住院医给他们这些主任副主任做培训，谁的脸皮有那么厚？ 能在天华立足的人，没有一个是等闲之辈，他们早就知道赵原的厉害。 之前，或许有人对赵原的能力还存有质疑。 但，经过这场学习会，显然质疑之声又变少了。 尽管在不太重要的地方采取快进播放，但学习活动还是长达数小时。 众人没有抱怨。 因为手术里的干货满满，能汲取到有用的养分。 江强关掉了视频，站在荧幕中间作总结： “以前大家总抱怨，我们和南协相比，没有院士，没有资源。 如今看完这台手术，大家应该有信心了！ 一个年轻人能做得如此优秀。 我们这些老杆子怎么能不努力？ 另外，之前我听闻有人抱怨，甚至反对，在主动脉手术应用赵原设计的新型覆膜支架。 经过此次学习，大家看到支架的稳定与价值，相信以后不会再有质疑的声音出现。 这款覆膜支架将是天华胸心外科的重点研究项目，也是咱们未来攻城拔寨，在行业树立标杆的关键筹码。 希望大家能放弃成见，协同一致，举头并进。” 江强话音刚落，高倩率先鼓掌。 李贤轻轻点头，表示支持。 高倩与李贤并肩离开会议室。 “江主任的口才越来越好了！”高倩低着笑道。 李贤还是那副不苟言笑的表情，“那是因为他有底气了！” 有了底气，讲话时会更自信、流利。 而，底气来自赵原。 赵原是江强一直寄予希望的明珠。 如今赵原大放异彩，证明江强的眼光不错。 …… 赵原返回病区，开始处理住院总的事情。 出差仅一天，事情就堆起来了。 住院总这个工作，真心不是人当的，处于夹缝中间。 下面是稚嫩的住院医，上面是资历深的主治医师。 上不上，下不下，活儿不少，得到的却不多。 也因此特别磨炼人。 赵原处理完一个病人，接到谢长天的电话，赶紧去办公室。 谢长天还是那副别人欠他一百万的样子。 “坐！” 谢长天对待其他人可不这样。 大家都是站着跟他说话。 赵原依言坐下。 谢长天坐在他旁边，轻声道：“你当住院总接近两个月，这段时间你的表现可圈可点，既展现了一名优秀外科医生的业务能力，也证明你在管理上有一手。” 赵原没想到老谢一本正经地夸自己，“谢主任，咱们这么熟了，有什么话，您直接说，没必要拐弯抹角的。” 谢长天微微颔首，“那我就直说了。下周开始，你要卸掉住院总的担子。不要误会，并非你的工作能力不够。原计划就不打算让你在住院总的岗位上花费太多时间。住院总的工作太繁琐，要给你减压、减负。接下来你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处理。对了，你很快要去学校报名了？” 赵原笑着说，“这您也知道啊？” 要开学了。 直博生的课程不像本科那么密集，一周也就几节课。 到了博士二年级，基本就不用上课，但还是要修满学分的。 而急诊外科的住院总岗位性质特殊，尽管只是几节课的时间，但依然可能会耽误部门运营。 赵原暗忖老谢真不错，替自己想得很周到。 “一切听您的安排。” 谢长天点头，“还有一个消息，经过医院领导研究，决定在急诊外科增设治疗八组，你是八组的核心成员！” 赵原微微一怔。 他听明白谢长天的意思了。 尽管被免除住院总，但又立即被任命为治疗八组的组长了。 一般能带组的组长起码也得是副主任医师。 赵原以住院医的身份带组，属于破格任命，在天华建院史上，属于前无古人了！ 关键是，这个决定没人会质疑！ 他有这个水平！ 谢长天跟赵原讲完这些事情，心中也是一松。 如今院内院外，很多人都盯着天华培养赵原的态度。 经过常洪波与谢长天商议，到时候给他调整工作重心了。 一方面，减少基础性工作； 另一方面，好钢用在刀刃上。 让他更多地去关注、处理难度大、发病急的病人。 卸任交接！ 赵原卸去住院总的职务,消息传出去后，有人嫉恨，有人羡慕，有人祝福。 急诊病区的年轻护士红了眼睛。 “怎么办，我和赵医生八字还没一撇呢，他就要转岗了。” 旁边地人差点没笑喷，“再给你两年，你和赵医生也没那一撇！” “为什么？” “人家压根看不上你。” “小看人了？我倒贴！” “倒贴，人家不一定要你。” 其他人哄然大笑。 赵原刚好路过，朝那边望了一眼。 护士们连忙噤声。 私下说笑没问题。 当着赵原地面，大家都很自觉。 赵医生谈不上不好相处,但在工作的时候，绝对是个严肃地人。 等赵原消失。 议论声又开始了。 “只是不当住院总，又不是要离开天华。你还有机会！” “在病区每天都能看到他。跟他一起上班，是我每天工作地动力。” “算了，看看自己地工资卡余额，你就更有动力了。” 病区的护士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赵原离开的八卦。 尽管心有不舍，但其实大家心知肚明，以赵原的轮岗速度，住院总只是暂时站一脚。 只是大家没想到这么快！ 正常住院总最少要担任半年时间，赵原仅仅两个月就要卸任了。 两个月的时间,黑白颠倒，瞬间即逝。 赵原还是挺享受这段经历，虽然很繁忙，但苦中作乐，收获很多。 认真总结一下，最大的突破,在于打开了脊柱领域的天赋技能。 赵原在担任住院总这段时间或明或暗地跟脊柱团队来了一场较量。 方泊然对赵原的态度也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变。 之前赵原也做过几次神经外科手术，但此次涉猎脊柱领域，是以主刀的身份，性质完全不一样。 “赵医生，理过发了啊？新发型挺帅的。” 病区的护士长，名叫沈芸，今年三十三岁，对待年轻护士及低年资的住院医态度十分严厉，但对赵原的态度特别好。 平时赵原查房，沈芸大部分时候都跟着。 “谢谢夸奖。芸姐，你今天是不是喷香水了啊？味道挺好闻。”赵原来而不往非礼也，顺势称赞了一句。 沈芸面腾红霞，连忙拿起自己的袖子在鼻子边闻了闻，“是吗？我昨晚下班回家，特别累，所以点了香薰，早上用了除味剂，难道还有味道吗？” 医院规定，工作人员是不允许喷涂香水一类的护肤品。 因为很多病人都有过敏体质。 赵原笑着说，“别太担心，味道很淡，我的嗅觉比较灵敏，所以能闻到。一般人察觉不到！” 沈芸道：“你挺细心的！对了，你现在不当住院总，应该有时间考虑个人问题了。咱们病区有没有你看得上的小姑娘，我帮你穿针引线？” 赵原连忙感谢，“谢谢护士长，其实我也没什么要求。女孩子要求都特别高，像我这种没车没房，刚毕业的，别人不嫌弃我就可以了。” 沈芸忍俊不已，“你的想法有些自卑啊！你不知道自己很热门吗？要是真想找女朋友，肯定一大把候选人。不过，大家不敢碰你这个香饽饽，那是有原因的。你与陈院长的女儿究竟是什么关系？我怎么听说你和她已经私下订过婚了啊？” 赵原哭笑不得，“我和陈医生的关系是挺不错，但不是男女朋友。” 沈芸瞪大眼睛，“你没骗我？” 赵原微微颔首，“没有。” “那你是单身吗？”沈芸追问道。 “不是!”赵原倒也没有隐瞒。 沈芸笑着说，“以你的条件，没女朋友才奇怪呢！你女朋友是做什么工作的？” 赵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转移话题道，“芸姐，听说你老公也是咱们医院的医生？” 沈芸愣了一下，笑着说，“不愿意说罢了。干嘛扯到我身上来？” 赵原挠头，“好奇。你和姐夫是怎么认识的。” 沈芸哈哈大笑，“耍滑头。下次有空，你请我吃饭，我好好跟你讲讲。” 赵原点头，“一定！” 沈芸说得好好的，突然收起表情，停下脚步。 赵原也站住，不明所以。 沈芸主动靠上前，给赵原弄了下衣服领子，顺便用手指掸了掸，白服领口的碎发，“真心有点舍不得你呢，今天是你和我最后一次巡视病区了。” 赵原下意识想要后退。 不过，左右无人，沈芸可能没什么特别的意思，自己真要让开，反而显得尴尬，便任由沈芸摆弄。 护士和医生的关系，很多时候是很亲密的。 像整理衣领这种动作，放在其他行业会觉得很突兀，让人遐想，是否带有什么特别的信号。 但，在医院，护士给医生擦个汗，喂口水，甚至挠痒痒都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当然，正因为亲密接触司空见惯。 同事往往会将工作情谊延续到生活中，所以男女之间的关系比其他职业更显得不那么安分。 “芸姐，我又没有离开急诊，以后还会经常见面。” 赵原听到有脚步声，朝后退了一步。 沈芸嘻嘻一笑，朝拐角处望去。 保洁阿姨推着清理车走出来。 沈芸仿若什么都没做，主动上前跟阿姨打招呼。 沈芸比赵原多走了半步，侧目便能看到她前凸后翘的身线。 赵原只觉得心脏怦怦地乱跳。 仿佛平静的湖水，被丢入一颗小石子，涟漪不断！ 二世为人，赵原当然知道沈芸方才是在撩拨自己。 不过，这种撩拨更有点恶作剧的意思。 不代表真要有什么发展！ 倒也能理解。 男人和女人其实都对年轻异性有好感，看到俊朗的异性会有遐想。 自己的形象不错，也是个有能力的人，别人对自己有好感，那挺正常的事。 进入病区，赵原深吸一口气。 尽管即将卸任，但他要站好最后一班岗。 接任的住院医师，规培第三年，跟赵原打完招呼。 赵原事无巨细地将每个病人的情况告诉对方。 接任者头大如麻。 原以为就是排班、查房，没想到住院总要管这么多东西。 望着黑着脸的新住院总，沈芸心里为他着急。 他能做到赵医生的百分之五十的工作量就不错了！ 入学报到！ 九月的白云,气温不减。 赵原洗漱完毕，在小区晨跑半小时。 半夜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 空气湿润，地面半干，树叶上挂着水珠，偶尔滴落，溅在脸上，冰冰凉凉，别有一番惬意。 赵原不知不觉已经适应白云地生活。 前段人生因为工作性质地缘故，用颠沛流离来形容不为过。 如今固定居住在一座城市，慢慢被这座城市的气质所影响。 作为华国最大地城市之一，白云充满了活力,许多青年怀揣着梦想聚集到这里，为未来拼搏，为改变命运而努力。 赵原今天要前往中元大学报道，不需要急着前往医院上班，所以难得有空，找个茶楼，感受白云地早茶文化。 粤式早茶是在咸丰年间出现，全国闻名。 赵原点了一杯清茶，几条肠粉，数样点心。 对湘省人,肠粉地味道偏淡。 不过，赵原不排斥。 隔水蒸熟成粉皮，馅料是糖浸的蔬果，再拌上炒香的芝麻，淋上熟花生油、生抽、辣酱，入口甜润,滋味多变。 吃完早餐，赵原便动身前往中元大学。 搭乘地铁，步行几分钟，抵达教学楼。 门口电子显示屏上写着欢迎词，大厅摆着盖着金色绸布的长桌。 徐琴坐在靠右边的位置，见到赵原，脸上露出笑容，朝他招了招手。 赵原走过去，在表格上签名，徐琴将一个纸袋子交给赵原。 “找个地方等我，我带你去学生公寓。” 学生公寓属于学校对学生的福利。 在白云这座城市，即使偏僻的位置，租个单间，至少也得三千多，学校为学生提供的单人公寓只要两千多。如果愿意住多人宿舍，那就更便宜了。 赵原对住宿还是有些要求的，否则也不会单独在外面租房子。 他申请了学生公寓。 虽然他现在处于负资产状态，但两千元的月租金还是能负担的。 徐琴忙完手上的事情，带着赵原来到公寓。 公寓的面积有三十多平，家电家具一应俱全，如果不讲究的话，不换床单，买点洗漱用品，拎包即可入住。 徐琴将钥匙串拆出一把放在手里，其余递给赵原，笑着说，“我估计你在这边住的也不多！留一把钥匙搁我这儿，不介意？” 赵原微微一怔，旋即笑道，“不介意！” 徐琴解释道，“你别误会！房间里的东西我不会动，偶尔我会进屋帮你开开窗，打扫一下卫生。” 赵原感激道，“师姐，你考虑得太周到了。” 徐琴道：“都是同门，没必要太客气。” 赵原点头，“我请你吃午饭！” 徐琴道：“必须的！你欠我一顿饭，我一直记着呢。” 赵原拍着胸脯，豪气干云，“随便你点！” 徐琴忍俊不已，“我可不会对你客气。听说你刚去滇省会诊赚了一大笔。” 赵原惊讶地望着徐琴，“你怎么知道的？” 徐琴道：“事情被传得人尽皆知，我又不是聋子。” 赵原哭笑不得，“没多少钱，但请你吃饭，还是绰绰有余。” 徐琴嘴上说要痛宰赵原，其实也就是说说罢了。 两人来到中元大学的食堂，徐琴点了几个口碑不错的菜。 算下来才七十多，弄得赵原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 徐琴似乎看穿赵原的心思，“别看价格便宜，味道却是极好。” 赵原耸肩，“谢谢师姐为我省钱。” 徐琴白了赵原一眼，“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这次不作数，下次请我吃顿好的。” 赵原爽快笑道，“没问题。” 有个熟人走过来跟徐琴打招呼。 徐琴主动介绍赵原的身份，这是我的师弟，语气很自豪。 徐琴的师弟——竺海霞院士的直博生。 这身份在中元大学是极有牌面的！ 与徐琴相处，总有种特别舒服的感觉。 徐琴是一个擅长观察，设身处地为别人思考的人。 作为一名医生，总在为病人考虑问题。 突然遇到一个总为自己考虑的人，那种感觉很奇怪，也很受用。 许鸢的性格，属于那种女朋友类型。古灵精怪，每天与她在一起，总有新鲜感。 柴婧的性格，属于那种邻家御姐类型。理智聪慧，她可以给你带来强烈的安全感。 徐琴虽说颜值比不上两人，但温柔而细心。 这样的女人，懂得怎样照顾自己心爱的男人，给他生活上的照料，精神上的慰藉，能为他营造一个和谐温馨的环境，给他一份宁静致远的事业心境。 当然，徐琴并非对所有人都有足够的耐心。 她看待赵原像是弟弟一样，会拿出耐心和精力，去了解他需要什么，自己为他能做什么。 徐琴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 对赵原的这种情感，似乎又不是男女之情，更类似是一种亲情。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聊着即将到来的校园生活。 相比较于本科学习，博士研究生更加轻松，没人会盯着你，一切都靠自己。 如果你学习能力强，提前修完学分，是可以提前毕业的。 不过，大部分博士生都会延期毕业。 流传着这么一句话，“没有延期毕业的硕士，没有按期毕业的博士”。 博士生的毕业条件，主要包括科研成果和学位论文两个部分。 造成延期毕业的原因有很多。 一种是达不到毕业要求。 还有一种是希望通过延期来积攒更多学术成果，冲击优秀博士生。 不过，延期不延期，对赵原而言，没有太大影响。 因为他的身份比较特殊，不会像一般的硕士生或者博士生，将所有注意力放在读博上。 他的重心依然会放在医院。 导师竺海霞与学校、学校沟通过此事，允许他一边工作，一边读博。 而且，竺海霞私下跟赵原说过，拿的是全日制的文凭，但不会要求他每一节课必须要上。 说白了，其实赵原可以“躺着”拿个文凭! 吃完饭，赵原与徐琴在超市购置了日用品。 徐琴帮赵原布置好房间。 面对崭新的环境，赵原深吸一口气。 赵原觉得，不能只为了个文凭，拜入“竺门”。 他必须做出点成绩。 博士文凭要拿得无可争议！ 根据有关规定，博士研究生最多六年之内必须要毕业。 赵原要合理分配好时间，提前准备论文与科研成果。 …… 追随者！ 比起医院,校园生活简直就是天堂！ 脑子里的那张弓再也不用时刻紧绷着…… 工作之余，在校园里读点书，听一些课程，放松一下心情，并不是什么坏事。 更重要的是，校园遇到地都是年轻阳光，充满朝气地面孔。 与医院里那些被疾病缠身，被痛苦折磨的患者形成鲜明对比。 环境不同，心境也不一样。 将公寓整理好，已是傍晚。 赵原要请徐琴吃晚餐。 徐琴带着赵原去了另外一家食堂。 面积小一点，但菜地口味更好。 用餐结束,徐琴走到窗口，她跟食堂地阿姨买了两个打包盒。 食堂地阿姨似乎对徐琴很熟悉，还跟她聊了几句。 徐琴拿着打包盒，在几个餐桌走了一圈，将剩饭剩菜用打包盒装起来。 赵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没有询问，默默跟着徐琴。 两人离开食堂，沿着一条上山的小路朝西南方向走去。 道路两旁种植着桂花树，有几棵提前绽放，散发着甜甜的香气。 几分钟后,两人抵达一栋红砖小楼的西南侧。 徐琴将打包盒放在墙角的垃圾桶旁，喊了两声“咪咪”。 片刻，一只白色的母猫，领着三只体型小一些的小猫出现在视野当中。 赵原恍然大悟，原来徐琴打包剩饭剩菜是为了这些野猫。 徐琴蹲下身体，观察野猫吃东西：“第一次见咪咪的时候,它特别的瘦弱，跟着我走了很久。最终在这个角落它停下脚步，因为太饿走不动了。于是我买了个馒头给它吃。后面一段时间，每次只要我出现在这条路上，总能看到它。你觉得是不是一种缘分？” 赵原点头，“然后你就一直喂它？” 徐琴笑着说，“是啊，我原本打算收养它。但每次接近它，它就会跑走。” 赵原看了一眼咪咪的后腿，“应该是被人伤害过，所以心里有阴影。” 徐琴暗忖赵原的职业病犯了，习惯性地去看旧伤瘢痕，连猫也不放过。 “去年有一段时间，我来投食，见不到它，以为它离开了。突然有一天它重新出现，还带着幼崽。” 赵原笑着说，“你亲眼见证了一个伟大的母亲诞生。” 徐琴噘嘴生气道，“那一刻我其实特别生气，究竟是哪个渣猫干了坏事，不负责任，让咪咪有了宝宝，自己不管不问。” 赵原忍俊不禁，“动物世界可没人类世界那么多规矩。” 徐琴狠狠地瞪了赵原一眼，“反正雄性动物都一个德性，只知道播种，不管收获。” 赵原挠头，“这一刀子捅死太多人了。” 徐琴转身，朝赵原看了一眼，“你要感情专一一点，如果哪一天让我知道你朝三暮四，休怪我替师父清理门户。” 赵原没好气地说，“师姐，你武侠小说看多了！” 徐琴被自己的言行似乎也逗乐了，“如果我生在古代，肯定要当一个闯荡江湖的女侠。” 赵原道：“或者是女将军——像花木兰那样的巾帼女英雄！” 徐琴柔柔地笑道，“这个人设也不错！” …… 南协医院。 胸心外科主任办公室。 大主任钱郁目光落在面前的年轻人身上，他手里拿着一张纸，“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江静点头，“钱主任，我已经想清楚了。感谢这段时间你对我的照顾，我学到了很多东西，收获很大。不过，我已经做好决定，离开南协。” 钱郁手指点了点辞职报告，“下一步你做好打算了吗？” 江静没有隐瞒，“我准备去天华。” 钱郁苦笑，“你最终还是决定去你叔叔手下工作啊！不过，倒也能理解。以天华现在的势头，你过去之后，会有不错的发展前景。” 江静解释道：“我此行并非打算去胸心外科。” 钱郁微微一怔，“你准备换岗？” 江静道：“是的，我准备去急诊外科。” 钱郁难以理解地望着江静，“急诊外科比起胸心外科，无论是发展空间，还是认可度，都不是更优的选择。” 江静点头，“人不能总在舒适区。我希望能有所改变，跳出常规。” 钱郁锁眉，凝思，许久才道，“江医生，我其实很欣赏你。你无论是基本功，还是天赋，在医院都是名列前茅的青年医生。我甚至跟我的导师推荐过你，请他收你作弟子。你真的不认真考虑下吗？” 院士门生，是一个很有诱惑力的筹码。 江静坚定道，“对不起。” 钱郁叹气，“你心意已决，我就不勉强你了。尽管南协和天华属于竞争关系，但我对你很欣赏，愿你能在天华有更好的发展。” 江静感激地说道，“在我心中，您永远是我的大哥！” 钱郁站起身，笑着说，“晚上我组局，约几个人，为你送行。” 钱郁能在南协胸心外科坐的如此稳健，与他的性格有关。 他不仅医术精湛，处理人情世故，也是八面玲珑。 等江静走后，钱郁揉了揉太阳穴，闭目养神片刻。 他要冷静冷静！ 江静是自己去年强力要求招入的。 钱郁看中的不仅是江静的履历、能力，更看好他背后的“江氏门生”。 尽管江老院士的根据地在天华，但伴随着天华的没落，很多江老的徒弟已经辗转全国发展。 江家下一代核心肯定是江静。 拥有江静，意味着与“江氏门生”的联系密切。 对于南协胸心外科，对自己个人的发展，都是诱人的资源。 可惜江静去意已决。 钱郁后悔当初跟江静签合同时，没有详细列出辞退条款，如今江静抽身，没有任何顾忌和损失。 不过，既然江静铁定要离开，与江静保持不错的关系，并不是坏事。 恋人分手还能做朋友。 何况是同事跳槽，完全可以体面一点。 或许以后还有用得着这层关系的时候。 江静辞职后给江强拨通电话。 江强起初被侄子的决定吓了一跳。 “为什么不提前跟我商量一下？” 江静笑着说，“我不想给自己退路。” 江强叹气，“为什么要去急诊外科？你一直研究的是心外的东西！” 江静认真道，“天华急诊外科要成立治疗八组。我想加入八组，跟赵原学点东西。” 江强沉默数秒。 “我支持你的决定。” 只啃硬骨头！ 江强对侄子的性格很了解。 这是一个很骄傲的年轻人。 他在同龄人中出类拔萃。 在高中被送到国外念书,他很快适应了陌生地环境，以优异地成绩考入最好的大学攻读医学。 硕士毕业后，江静也进入赫赫有名地医学殿堂，一路披荆斩棘，成为最年轻地主治医师。 江静地人生跟小说里的男主似的，一路开挂，顺风顺水。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在引以为傲的专业领域，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 赵原的出现改变了江静的人生轨迹。 江静一年前放弃进入天华，前往南协胸心外科，与那次挫败密切相关。 每当江静觉得自我有明显的提升时，赵原会让他冷静、清醒。 赵原那晋升速度宛如坐了火箭,直冲云霄。 赵原不仅在青赛会省级比赛中击败了江静，甚至还在全国赛赢得了金奖。 从那时候起，江静放下了心中的骄傲。 与赵原相比，自己存在太多不足。 将赵原视作对手，那就要更为彻底地了解他。 所以，当江静得知，天华要以赵原为核心，打造治疗八组的消息之后，便有了加入的想法。 以伙伴的身份站在他的身边…… 江强暗自叹了口气，拿起座机,拨通了谢长天的电话。 “老谢，有件事，我想要请你帮忙。” 谢长天错愕，“是不是要借赵原？” 江强哑然失笑，“不是借他，但跟他有关。” 谢长天点头,“嗯，说！” 江强便坦诚相告，“我侄子为了能加入治疗八组，已经从南协那边辞职了。” 谢长天很是吃惊，“江静辞职了？他愿意加入急诊外科？” 江强点头，“我跟你打声招呼。他是否符合进组要求，还得由你综合考察。” 谢长天道：“治疗八组定位是特别组。以难度较高的急诊疾病为主，人员配置不会低，要求也严格。现在每天都有人跟我咨询此事。说实话，我做不了主！得看赵原的想法。” 江强愣了一下，没想到谢长天不给自己一点面子，有些生气地说，“江静还是有竞争力的。我跟你打这个电话，是说明情况，不是找你走后门。” 谢长天听出江强语气不善，他无可奈何地说，“一切按照程序，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挂断谢长天的电话，江强喷了一堆垃圾话。 这孙子跟自己装什么呢？ 不就是运气好，手里有赵原这么一个杀手锏吗？ 要是赵原愿意到胸心外科，早就给他配备一个最好的团队了。 江强气得连喝了两大杯水，最终决定，给赵原发了条信息。 大意是，自己的侄子江静决定返回天华工作，希望能加入治疗八组，还请他多关心。 赵原比谢长天痛快多了！ “江医生的水平很好，欢迎他的加入。” 江强的心情这才舒服不少。 随后，又以谢长天为目标，问候了一堆垃圾话。 …… 急诊外科增设治疗八组看上去是一件挺小的事情。 其中涉及到诸多方面，并非想象中那么简单。 包括天华在内，所有医院的编制都有严格限制。 以急诊外科为例，七个治疗组，每个科室有多少组，每个组有多少个医生，那都是上级主管部门规定好的。 一个萝卜一个坑。 像天华这么大的医院，能拿到编制，相当于端了一个铁饭碗。 增加一个组，意味着人事费用增加，编制要增加。 现在很多医院都在精编人员，如今要增加编制，难度可想而知。 除了内部竞争之外，其他医院有想法更进一步的医生，也是通过诸多关系，看能否有机会站一脚。 赵原与江静接触过几次，对他的水平有所了解。 虽然距离副主任医师还差一点，但在主任医师当中，属于很拔尖的水平。 以赵原和江强的关系，江强给他打了招呼，自己就不可能拒绝此事。 而且，从长远发展来看，江静跟自己的关系密切，自己与江氏门生的关系也变得更为紧密。 在医院体系奋斗，人脉资源很重要。 赵原知道治疗八组的意义。 这是谢长天在给他打造班底呢。 组员选择谁，不选择谁，都是有讲究的。 按照赵原的想法，成员肯定要以年轻人为主。 年龄太大，资历高的，不一定服从管教。 而且，他们的习惯、能力、水平都已经有风格。 赵原希望自己的队员可塑性更强，能变成跟自己类似的风格，成为外科的多面手。 经过一番研究，治疗八组的成员定下了。 治疗组长是赵原。 此外，副组长是普外转入急诊外科的主治医师秦怡，另有从南协跳槽而来的主治医师江静以及赵原的御用工具人孙良。 护士中心配备了以白露为主的四人团队。 据说，这是白露主动申请的。 在编人员为八人，还有张钦墨、刘帅等编外的住院医构成。 工作内容与其他七个小组不太一样。 以急诊外科作为窗口科室，收治高危难度的疾病。 相当于战场上的侦察队，或者特种部队，只啃硬骨头！ 在很多人看来有点难以置信，让这么年轻的团队治疗危重病人。 不过，大家也看出其中的关键。 医院有意要将赵原培养成一个标杆和旗帜。 既然要培养，肯定是要给难度的。 不然跟躺平有什么区别呢！ 赵原在诸多领域已展现出了处理四级手术的能力。 医院围绕赵原进行大胆尝试。 尽管“增组”低调进行，但还是引发了热议。 “听说没？赵医生不担任住院总，是去带组了。” “那岂不是摇身一变成为赵组长了吗？” “赵医生的职称还是住院医，竟然开始带组，这……简直是骇人听闻！” “职称是虚的，要论文、要关系、要年限！急诊外科的治疗组长，要的是能打硬仗，赵医生完全符合要求。” “之前很多人都抱怨天华不提拔年轻人，不注重年轻人的培养。结果天华这么做，直接扇了那些人的脸啊！” “别怪医院不重视你。真要让你带组，你有底气吗？” 急诊外科成立治疗八组宛如一阵旋风，在住院医生中掀起了波澜。 对年轻人而言，这是巨大的鼓舞。 只要有才华，天华会给你提供足够大的舞台。 被遗忘在角落的住院医，看到了灯塔，看到了希望。 第398章 新队友！ 成为组长之后,赵原有了自己的独立办公室。 面积不算大，仅几平米，配备的电脑和办公桌椅都是全新地。 赵原打开电脑，映入眼帘地是干净的桌面。 他点击鼠标，进入医院系统，找到“管理权限”，仔细浏览一番。 原本灰色地按钮，如今变成了白色，比起住院总时有多了几个高级功能。 尽管不一定用得上，但这种感觉很不错，宛如修炼升级,不断触发全新地技能一样。 华国地医疗体系是有严格的等级制度。 你到了什么级别，身处什么岗位，才能有资格得到什么权力。 治疗组长看似是一个很小的管理岗，但事实上自由度和权力，却是质的飞跃。 赵原拥有了一个团队，尽管只有八个人，但足以独当一面，处理一些高难度的手术。 赵原也可以决定该团队成员的去留、晋升、薪资。 团队手术时用什么药，选择哪家器械商产品，他亦有拍板权。 敲门声响起,及时打断略飘的思绪，赵原说了一声“请进”。 孙良笑嘻嘻地走了进来，他手里捧着两个带刺的仙人球，笑着说，“新办公室布置得太单调，我买了两个绿植,点缀一下。” 赵原起身从孙良手中接过仙人球，摆在窗台上。 仙人球不值钱，但送的场景合适。 孙医生在处人与事方面绝对没话说。 孙良朝赵原的电脑桌面扫了一眼，搓了搓鼻子，笑着说，“我一开始还挺忐忑不安的，以为你不会带我进组。直到宣布名单那一天，我才豁然轻松。” “你怎么没找我问问？” “怕失望啊！”孙良苦笑，“不想别人说我是关系户。” 难怪孙医生最近一直有意跟自己保持距离。 赵原拍了拍孙良的肩膀，表情认真地说，“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我的最佳拍档。当然，总有一天，你也会独当一面，届时我会由衷地为你高兴。” 孙良挠头，“那我可没想过！在你身边当个助手很不错，能学到不少东西。” 赵原鼓励道，“别妄自菲薄啊！你的底子不错，还这么勤奋，早晚有一天会追上我的！” 孙良哑然失笑，“我有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想追上你，几辈子都不行。我以后就好好当你的助手。 当金牌医生的最好辅助，也是不错的选择。 就跟福尔摩斯有华生医生，李云龙有赵刚，周星驰有吴孟达一样。” 赵原忍俊不已，“最后一个比方不错，你跟故去的吴孟达先生长得有几分神似。” 孙良摸了摸下巴，仔细想了想，“你别说，我嘴型这一块还真是有点像。” 赵原微笑，“你知道自己最大的优点吗？心态好，懂进退。” 孙良摊手，“没办法!跟你在一起呆久了，难免会自卑，锐气磨掉了。我曾经也是天之骄子。高中那会儿，经常有女孩给我递情书。” 赵原难以置信地望着孙良。 孙良一本正经，“我高中那会没这么胖，成绩也不错，还是有几分魅力的。可惜当时没开窍，错失良机。” 赵原道：“要不要把你的内心想法转告现任女朋友。” 孙良表情暗沉，“扎心了，老铁！” “分手了？” “嗯！外科医生本该就是单身汪。”孙良哭丧着脸说。 赵原摇头苦笑，“难怪你最近抢着做手术，体重飙升，原来是失恋了。” 孙良握紧拳头，“化悲愤为力量。现在她看我不起，未来定要让她高攀不起！” 听到敲门声，孙良红着眼睛，低头离开。 赵原望着孙良落寞的背影，默默地喊了一声“加油”。 外科医生的沉淀期注定是要习惯寂寞，接受诸多挫折。 张钦墨跟孙良错肩而过，意外发现，他好像哭过一样。 师父骂孙医生了？ 莫名有些痛快。 谁让你处处排挤我，遭报应了！ “师父，江医生来报到了。” 赵原微微颔首，“请他来我办公室。” 江静在张钦墨的带领下，走入赵原的办公室。 赵原吩咐张钦墨去给江静倒杯水。 江静连忙推说不用。 他扫了一眼张钦墨。 年轻的女医生个子不高，皮肤是紫色，但光泽度很好，看上去很健康。 不过，她的五官秀气，眉眼中闪烁灵透的气质，至于身材嘛，尽管穿着宽松的白服，但若隐若现地能看出身段，是细细的，上身和下身的比例不错。 张钦墨找了一次性纸杯，撒了点茶叶沫子，泡了一杯绿茶，搁在桌上。 等张钦墨带上门，赵原笑着说，“一开始得知你要来天华，加入八组，我挺意外的。我想跟你好好聊聊。” 江静放下纸杯，“我受到了很多人的质疑与劝阻，不过我觉得，这个决定不会错。” 赵原淡淡地说：“在急诊外科，什么活儿都要干。” 江静眼睛一亮，“我就是冲着这点来的！我也想跟你一样，成为一个外科多面手。” 赵原微微颔首，他能感受到江静的坚定。 其实赵原一开始对江静的印象不算太好。 主要来自于他偶尔展现出来的优越感。 不过，江静主动请求加入自己的团队，赵原对他有所改观。 并非所有人都有勇气斩断过去，重新开始。 江静是一名优秀的心外医生，接近副主任医师的水平，但在急诊外科领域，却是一大片的空白。 “我们的团队很年轻，正因为年轻，存在许多不确定性，所以才会有更多畅想的空间。”赵原主动伸出手，满眼诚意地笑着说，“希望从现在开始，咱们紧密地绑定在一起，成为可以信任的队友。” 江静幻想过跟赵原见面的场景。 但他绝没有料到，赵原会如此直接、坦诚。 江静嘴角浮出笑容，“我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江静在赵原面前，将姿态摆得很低。 并非他性格如此。 相反，江静是一个非常骄傲的人。 不过，他接受的是西式教育，尊重强者。 江静一直在关注赵原的动态。 起初，他将赵原视作强劲的竞争对手； 随后，他意识到赵原比自己实力明显领先一大截； 伴随此次赵原在滇省参与会诊，救治严老的事情传开。 江静对赵原已经彻底折服。 第399章 团队首秀！ 赵原在会议室召开了个短会。 简单介绍了一下成员,随即对团队的规划进行展望。 “咱们能凑在一块儿，绝对是上天安排好的缘分。 八组尽管是全新地团队，但相信在诸位地努力下，很快能成为天华最闪耀的集体。 我对大家地能力很有信心。 日后工作中，难免会遇到不顺心地事情，矛盾、冲突在所难免。 我希望大家能够宽容对待琐碎地小事。 实在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可以找到我。我来帮你解决。 另外，治疗八组尽管是隶属于急诊外科。 但事实上，根据领导的设定，又远超于此。 治疗八组具体能走到哪一步，发展成什么样的规模,目前，我也不知道。 但我可以确定的是，大家的未来是星辰大海。 最后，跟大家透露一下大家关心的问题，薪酬待遇。 我们小组实行保底分成制。 每个月有一个最低的收入保障，然后根据小组当月的业绩，根据每台手术的参与度，贡献值，合理分配。 大家对收入请放心！ 即使最低的收入，也会比其他小组的平均收入会高。 总而言之,咱们不仅要有梦想，也要立足现实。 不能饿肚子，不能赚得比别人少。” …… 散会。 护士急匆匆找到赵原。 “赵医生，大厅来了一个患者，情况特别危急，谢主任请你过去一趟。” 赵原微微颔首,紧随护士的脚步。 其余成员也紧随赵原。 “赵医生来了！” “赶紧让开通道。” 成为治疗组长后，赵原在急诊中心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尽管他还是保持那份谦虚的态度，但举手投足已有大医生的风采。 谢长天趴在患者旁边，正用手电对着他的眼睛，测试瞳孔反应。 见赵原来了，谢长天给他递了一个眼神，往旁边挪了挪，腾出空间。 赵原看清患者的胸口伤势，面色立即变沉。 右胸口破了个洞，大约一个1。5的直径，伤口处正往外喷血。 赵原赶紧做了徒手压迫止血，同时为他进行体格检查！ 旁边的随车医生汇报情况，“男子在一个工厂上班，模具机器因故障突然爆炸，同事闻声赶过来，他倒在地上。根据前期检查，患者是被碎铁片击中胸口。工厂附近的医院不具备手术条件，将其转送至我院。” 赵原已经做完检查，吩咐道，“右胸腔积累着大量的血液和气体，右肺下端有金属异物，由于失血过多，已休克。赶紧走绿色通道，立即进行手术。监护人来了没？要签手术协议。” 有陪同的工友质疑，“不用做检查吗？” 赵原扫了一眼工友。 要做检查，但不是他所理解的检查。 “做个四项检查即可。” 主要是为了术前排除传染病。 工厂的老板娘年龄在四十五岁左右，她的态度还算不错。 “医生，还请您务必将他治好，用最好的药，安排最好的医生。公司是买了保险的，医药费还有经济补偿，我们会积极联系保险公司。请放心，我们是合法合规，通情达理的企业。” 患者很年轻，是个外地人。 没有亲友陪同，一时半会没法到场。 其他人签字也不管用。 赵原赶紧给常洪波打电话。 在紧急情况下，倘若家属不在现场，经医疗机构负责人或者授权的负责人批准，也是可以做手术的。 常洪波随后赶到现场，对病人的情况核实之后，允许赵原对患者进行救治。 常洪波没有离开现场。 原因很简单，这台手术是治疗八组成立之后，第一次正式进行手术。 治疗八组的成立，并非顺风顺水。 常洪波为此付出诸多努力。 毕竟为了一个人，打破常规，在体制森严的医院属于难度极大的事情。 人事、财务，都对此事表达了反对意见。 最终在常洪波的坚持下，上级部门领导的介入下，才通过了此项决议。 对赵原而言，八组是一个展现才华的平台。 对常洪波而言，则冒着一定的风险。 如果八组的成绩达不到预期，他肯定要受到批评。 当然，如果治疗八组表现不俗，甚至取得了不错的反响，也属于常洪波的成绩！ 常洪波站在玻璃外，关注手术室的进展。 听闻八组开团做手术，手上无事的人，纷纷前来观摩。 情况就跟打游戏的时候，明星团队开副本，其他人都过来看直播一样。 围观者中包括治疗五组的组长马蓬。 对于突然出现的治疗八组，马蓬一直觉得心里不舒服。 他的不舒服倒不是针对赵原，而是针对谢长天。 赵原当了两个月的急诊外科的住院总，位置空出来之后，谢长天将机会给了七组的住院医。 马蓬对此安排极为不满。 恨屋及乌。 马蓬连带将谢长天的心头宝贝赵原也给记恨上了。 尽管知道赵原的前途不可限量，但马蓬觉得他的晋升速度还是太快。 按照赵原这个速度，再过个几年，岂不是要跑到自己前面去？ 马蓬得知赵原领着治疗八组要做手术，也赶过来观望。 他与常洪波的心态自然不一样。 他知道赵原的水平。 但任何人都会有“失误”的时候。 届时他临危受命，绝对能…… 想想都美啊！ 马蓬身边站着的主治医师向涛，心态则就恶毒不少。 与赵原有过矛盾，自己当时都跟赵原道歉了，没想到赵原依旧给自己甩冷脸。 关键是两个月，赵原从住院总摇身一变成为治疗组长。 职称虽然没自己高，但实权已经超过自己，让向涛的内心难以平衡。 向涛心里做好决定，一旦手术失败，他绝对要跟有关部门举报此事。 完全可以扣一个“任人唯亲”、“乱用职权”的帽子！ 赵原带着人走入手术室。 江静穿上手术服，刷好手，有些忐忑。 外科医生是大心脏，但偶尔也会紧张。 这是他在天华第二次做手术。 跟前一次不一样，自己这一次的身份是天华的医生。 江静从小受到天华的影响很大，对天华有着深厚的感情。 进手术室之前，他被外面站着的人群数量吓了一跳。 常院长被人围在中间，不乏主任、副主任医师。 他们是专门来围观自己做手术的吗？ 江静的手心开始冒汗！ 紧张的情绪更强烈了！ 第400章 哪有小菜？ 江静走到辅助位置上。 孙良正在和巡回护士聊天。 “今天怎么这么多人来看手术,连常院长都赶过来了。” “咱们八组成立后的第一台手术，很多人都好奇，咱们会不会弄砸掉呢。” 孙良撇嘴，“以赵组长的水平，小菜一碟！” 赵原从里面走出来，没好气地瞪了孙良一眼。 这小子膨胀得厉害！ 手术室哪有小菜？ 即使再有把握，他也会给手术成功率定在百分之九十。 必须腾出百分之十地失败率，那是对生命地敬畏。 赵原很意外，尽管第一次配合，除了江静之外，其他人都很放松。 赵原朝江静递了个眼神,“放轻松。” 江静鼻子在冒汗，勉强挤出笑容，“我很放松。” 尽管从几人的对话之中，知道围观者并非冲着自己而来，但内心还是慌得一匹。 这种感觉前所未有。 主要因为江静给自己地压力太大。 这是他进入天华第一台手术。 如果自己失败地话，会让叔叔江强蒙羞。 另外，别人会认为自己是靠关系进入天华。 自己地留学履历也会沦为笑柄。 甚至，还会影响祖父江老院士的威望。 江静的脑海被许多想法塞满，以至于反应、操作有点迟钝！ “江医生担任一助，秦医生担任二助,孙医生担任三助。江医生，说一下病人的情况。” 江静过了好几秒才开口：“患者的病情未知，我估计伤到了肺部，具体要等到术中探查才能得知。” 江静的结论不能算错，只是有些中规中矩。 赵原停顿数秒，表情严肃,“根据我的判断，病人的胸腔内有大量积血、血凝块，从伤口推断铁片从右边第3肋间穿入人体，从上往下击穿右肺上叶、中叶、下叶，最终留在膈肌角处。由于肺部密布着血管和支气管，伤口使多个肺小血管及支气管断裂，喷血不止。” 江静微微一怔。 仅从伤口就能判断里面的情况，未免有点太托大了？ 难道不怕胸腔打开之后，推论皆错？ 赵原并非刻意为了证明自己的诊断有多精准，而是希望团队知道病人的情况，做到心中有数。 赵原将自己的抢救思路，用非常直接的方式告知众人！ “此次手术有这么几个关键，第一，取出藏于患者膈肌角处的金属碎片；第二，保住患者肺部，最大程度保留其肺功能；第三，病人的失血量很大，要使用自体血回收机回收失血。” 言毕，赵原看了一眼麻醉医生，“麻醉！” 常洪波观察着赵原的每个指令。 他发现这小子的确有带军打硬仗的天赋。 手术室里，几个医生都很年轻，但赵原年纪最小，但他的指令简练准确，能让所有人严格遵守。 团队，在医疗体系属于很重要的一个“单元”。 当年江老院士之所以能够享誉国际，不仅是他个人实力出众，更重要的是，团队的成员也是身经百战，拉出去也是能独当一面的知名专家。 天华医院，方泊然的脊柱团队，李贤的胸心团队，童政的急诊团队，组长是惊才绝艳的顶级专家，除此之外，其他人也是一等一的高手。 尽管常洪波对治疗八组颇为期待，但毕竟刚组团，默契度放在其次，每个成员的特点还不被赵原所知，因此还需要耐心，给他们磨合、成长的时间。 赵原现在面临的挑战，不仅是解决疾病，还要努力提升团队的战斗力。 一方面让团队信任自己，另一方面通过手术培养默契，提升成员的水平。 一个优秀的团队不仅能肩担重任，还是孕育人才的摇篮。 “急诊外科现在真的是什么手术都敢做了啊，涉及胸心外科的手术，不应该申请联合会诊，邀请胸心外科的专家来商讨办法吗？这属于流程违规！”向涛在人群中阴阳怪气地说道。 “病人的情况危急！胸心外科那边至少要十几分钟才能来人。急救手术可以先做起来。另外，赵医生是胸心领域的高手。即使胸心那边来了专家，水平也不一定比赵医生高多少。” “这话说得有点太飘了？赵原自己都不敢这么说！”向涛不屑道。 “你别酸了行不行。你不能干的活儿，不代表别人干不了。” “别跟他一般见识。看他刻薄的样子，肯定是嫉妒别人。” “是啊！水平不高，心眼子还坏。” “他是谁啊！你们认识吗？” “是急诊外科的主治医生，好像姓向。” “无所谓了，无名之辈！” 麻的，实在太气人了。 赵原竟然在天华拥有女粉丝团了。 向涛被其他科室的女医生怼了好几句。 他终于意识到惹错了人。 赵医生的人气很高，说他的坏话，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向涛凝视着玻璃那边的赵原，死死地闭起了嘴，眼中满是恶毒之色。 马蓬注意到向涛的情绪，暗自叹息，看来他还是没有想清楚自己的定位啊。 马蓬虽然心怀鬼胎，但他心态很不错！ 他是来捡漏的。 赵原走马上任，带团队，这是极可能出现失误的时候。 一旦捡漏成功，自己就踩着他的肩膀往上更进一步了。 当然，捡漏不成功，也无所谓，自己又没啥损失。 赵原今天的话比往常要多一点。 以前做手术，他是主刀，但自己不是组长，把手术最好就可以了。 但现在是组长，每台手术对组员而言，都是一个提升经验的机会。 如果自己把手术讲清楚，对他们是有好处的。 “手术开始！” 赵原从白露手中取过尖刀，打开胸腔，解释道，“胸腔是人体构造中最特别的地方之一。现在社会讲究环保节能，其实胸腔是最好的功能参照物，吸气消耗能量，呼气将废气排出来，肌肉组织、肺部组织，成为生成能量，排除气体的精密机器，放出的二氧化碳，不造成污染。使用的能源来自于空气的氧气。做到了可循环，再利用。” “不过，胸部组织其实很精密，横三层竖三层中间还来个斜三层，一刀子下去，外层的层次分离不好，缝合不好，会有后遗症，患者吸气如同胸腔被树枝刮擦般难受。” “胸腔的内部情况就更复杂了。心脏最粗的管道，是主动脉。稍微一个大意，弄破了，能喷出三四米的高度！” 第401章 很强的团队！ 赵原低头操作,突然停顿，朝江静使了个眼色。 江静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孙良反应极快，低声提醒，“纱布”。 江静赶紧拿起纱布，孙良也拿起纱布。 两人一人拉着一侧，将切开的皮肤向外牵拉。 这是细节。 有点像是裁纸，必须要将纸张绷紧。 否则，刀下去之后，很难切得整齐。 肌肤的弹性很足，拉扯之后，表面紧绷,刀子下去之后，会形成一道笔直地线条。 缝合时可以更美观，而且愈合速度也快。 赵原留意江静地状态，意识到他可能因为紧张，所以不太稳定。 于是，接下来的步骤，将一助地任务简化。 白露一如既往地跟赵原配合默契。 “术野不充分。” 赵原刚伸出手，咬骨钳被白小护拍在手心。 咬骨钳黑乎乎地，看上去像是鲨鱼地钢牙。 嘎嘣两下，肋骨断了。 赵原喊了一声,“撑开。” 其实赵原可以盲操。 但，毕竟是团队协作，他需要将每个步骤都做到位。 否则，像张钦墨和年轻的护士，他们会对手术流程造成误解。 江静终于跟上了节奏，拿起撑开器,塞进胸腔内，然后一点一点地撑开。 原本拳头大小的切口，扩大了几倍。 前面都是常规操作。 接下来才是最关键的地方。 外面围观人群起初议论声不断，此时变得很安静。 手术难度很高。 赵原在不大的手术窗口操作着，他需要弄清楚所有的情况。 窥一斑知全豹，在这里不适用！ 铁碎片进入体内，造成的损伤是难以估计的。 必须要全部处理掉，剩下一点，都不行。 手术刀开始在血肉中游离。 宛如剑刃起舞。 镊子不时探入腹腔。 赵原用最短的时间搞清楚里面的创伤。 江静能成为资深主治，也是身经百战。 这台手术与他对急诊手术的印象不一致。 急诊手术绝对不是简单的缝合。 对江静而言，虽然只是一助，但并不容易。 在赵原的不断解构之下，病情抽丝剥茧，被清晰地分成一个又一个的单独问题。 然后，赵原将小问题逐一解决。 伴随那些细碎的铁片不断被取出，众人的心情逐渐放松。 “碎片全部取出了，下面是清创，止血，缝合伤口。”赵原看了一眼江静，“江医生，下面交给你了。” 江静深呼吸，“收到！” 江静此时已经了解急诊手术和胸心手术的区别了。 论基本功，江静很扎实。 能做心外手术，理论上，他做急诊手术，可以做到游刃有余。 但事实上，他的状态不及二助秦怡。 甚至三助孙良也比他更为自如。 原因是，胸心外科的手术很多都是在进入手术之前就已经决定好的。 而，急诊外科就像是在开盲盒。 在做心脏手术之前，会进行缜密的会诊分析，经验丰富的专家对治疗方案做细致的研究，大部分情况早就预料到了。 至于跟家属说的各种意外和惊险，有时候是为了让家属降低预期。 预期低了，家属会对手术结果，少一点计较。 医生这个行为或许有些欺骗家属的意思。 但，这是属于心理上的博弈。 正常情况下，没有一定的把握，医生不会随便将病人送到手术台上。 医疗纠纷不是闹着玩的。 尤其是具有一定声望的名医，没必要为了一台手术，英名尽失。 但急诊手术可不一样。 每个患者的情况都很凶险。 没有很多时间去想预案，必须在现场立即做出判断。 这就需要主刀医生拥有精准的眼力和果断的魄力。 伴随着手术深入，江静对赵原的钦佩之情也在不断提升。 江静一直认为自己的天赋不错。 他学什么东西都很快。 但，赵原这台手术展现出来的很多东西。 他是学不来的！ 江静看了一眼瘪了的血袋。 相较自己的评估，血量损失低于预期。 像这种损伤性的疾病，失血是造成死亡的关键原因。 控制了失血，等于保住了患者的生命。 其余，不过是缝缝补补的事情。 赵原看了一会儿江静的操作。 一开始江医生还是有点紧张。 不过，他此时已渐入佳境。 “一助有点东西啊！是什么来头？” “刚从南协那边跳槽的，胸心外科江主任的侄子。” “这水平很高啊！不是绣花枕头。” “那可不！他是南协那边重点引进人才。之前是胸心外科的医生。” “胸心外科？做急诊手术，岂不是手到擒来？” “那也不一定！急诊手术很多时候比起胸心手术还凶险。这台手术的复杂程度至少是四级了！” 马蓬的眼睛眯了起来。 看看江静的操作，不由得想起自己团队的那几个主治医生。 高下立判。 以向涛为例，在这种级别的手术里，绝对没资格站在一助的位置上。 马蓬觉得有捡漏的可能。 他不是质疑赵原的水平，而是赌团队其他成员会失误。 然而，看到江静的表现，马蓬意识到自己弄错了。 治疗八组看上去纸面实力很差，事实上每个人的基本功扎实，关键潜力无穷。 即使三助孙良，尽管工作没几年，但他不缺少经验，关键和赵原配合默契。 尽管手术没有结束，但马蓬不动声色，悄然离开。 常洪波见马蓬走了。 他脸上没有表情，心里却是知道八组的首秀稳了！ 自己是来给赵原撑场面的，但也有人是倒台来的。 马蓬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倒台的人肯定以苛刻的目光，挑剔每个细节。 能让马蓬失望离去，从侧面反应了，手术的含金量。 这台手术，共输血1320l、血浆600l，晶、胶液体l。 自体血回收机回收失血l。 从这个数据，可以看出病人情况的凶险。 手术终于结束。 众人如释重负。 没有掌声。 但，大家的心情不错。 他们第一次合作极为成功。 江静对赵原除了钦佩，还有感激。 赵原在手术过程中，对自己的观察到位。 他精准地判断了自己的状况，并在恰当的时候，消解了自己的顾虑。 并且，他还给了自己展现能力的充足空间。 此次离开南协加入八组的决定，绝对没有错！ 通过这台手术，江静认可了团队，下定主意，要尽快融入其中。 第402章 颅脑损伤！ 首秀手术结束,赵原和他的团队很快又迎来一名危重患者。 患者的伤势在头部，鲜血淋漓。 病人与朋友在一起吃饭，聊到了争议话题，酒精上头，双方大打出手。 对方拿啤酒瓶朝病人地头上来了一下。 病人当场失禁…… 急诊最怕遇到失禁地患者。 其他治疗组可以处理一般性的颅脑损伤，像这么严重地患者，就要申请多科室联动了。 不过，谢长天琢磨着先交给治疗八组，让赵原练兵。 赵原做了个详细检查，然后吩咐护士推病人去做四项检查。 他地态度明确，八组可以做这台手术。 “颅脑严重损伤,难度不是一般大，生死由天，患者能活着到医院运气就不错了。”孙良感慨道。 “像这种病，很有可能死在手术台上。救下来，可能也成植物人了。”秦怡板着面孔，沉声道。 秦怡是那种直来直去地性格。 这话得亏没当着病人家属的面说。 否则，病人家属必然直接崩溃。 赵原做检查的功夫，一群人涌入急诊中心，包括一起吃饭的朋友，还有病人的家属,以及伤人者的家属。 “医生，请问还有得救吗？”一个女人拦住了江静，眼睛通红。 “我没法给你准确的回答，肯定要先进行抢救。”江静暗自叹息。 他初到急诊外科，不太习惯被人死死盯着的感觉。 胸心外科，医生和病人家属接触的机会并不多。 急诊科往往出现医生和病人家属同时在场,医生不仅要观察患者的病情，还要学会避免受到家属的干扰。 “医生，还请你务必要治好我老公。如果他出事了，我们家就彻底完了。”另外一个女子突然冲向江静。 江静有点懵…… 张钦墨观察到这个细节，在旁边提醒江静，“一个是病人的妻子，一个是伤人者的妻子。” 江静恍然大悟。 两个女人互相对视一眼，开始唇枪舌战。 “平时称兄道弟，干什么下这么狠的手？” “我老公那是正当防卫。是你老公先动手的。” “他推搡了一下而已。你老公可是砸啤酒瓶。” “推搡？我怎么听说，他先抡椅子的。” “你个狐狸精，满口胡言乱语。” “说谁狐狸精呢？你才骚呢，小区谁不知道你穿红色裤衩。窗口阳台每天挂三条，风一吹，跟旗帜一样，迎风招展。” “我爱穿什么颜色，那是我的自由。怎么着也比你公太爷扒灰来得好。” 妇人之间的战斗，虽然不像男人之间那样飙血，但极为刺耳，进攻性极强。 急诊外科病人形形色色，几个心梗的患者捂着胸口，面色变得惨白。 赵原朝那两个女人看了一眼，叮嘱孙良，“将她俩分开。” 孙良走过去，不知说了什么，两个女人瞬间哑火，随后摸摸抹泪，没心思大声斗嘴，连哭声都是压抑的。 秦怡不解，“孙医生，你说了什么，这么快就成功止战了。” 孙良得意一笑，“我说，病人不行了，赶紧跟殡仪馆联系。病人的妻子被吓了一跳，那伤人者的妻子也意识到严重性。如果病人死了，他丈夫就是杀人犯，不判死刑，也得把牢底坐穿。一个成寡妇，一个成活寡妇。两人都没心思胡闹了。” 秦怡哭笑不得，“你也是够缺德的！” 孙良摇头感叹，“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病人的情况十分严重，幸亏随车医生处理得不错。不然，在救护车上可能就没气儿了。” 秦怡皱眉，“能救活吗？” 孙良朝赵原的方向努了努嘴，“问题不大！毕竟咱们有一个零死亡案例的大神呢。” 秦怡听别人说过，赵原目前的救治成功率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百。 别提在急诊外科了，就是在普外科，谁也不能保证手术成功率百分之百。 能达到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成功率，已经是不错的数据了。 当然，很多人都觉得赵原之所以能有这么恐怖的成功率，跟他刚开始工作，手术数量及难度不大有关。 不过，赵原才开始工作，参与的四级手术可不少，没有失败案例，是一个值得钦佩的数据。 而且，秦怡刚才跟赵原做过一台手术，已经感受到赵原强大的控场能力。 尽管嘴上骂着，但伤人者的妻子还是去窗口缴费。 虽说打架双方都有问题，但于情于理还是受伤者略值得同情。 治疗组做好准备。 赵原跟众人讲了大致思路。 江静深吸一口气，尽管自己的基本功扎实，但涉及到脑外的手术，基本没怎么做过。 不过，他满是期待。 加入治疗八组不就是带着这个目的吗？ 他要尝试多个领域，将自己变成一个多面手。 手术开始。 赵原吩咐江静备皮。 江静将剥皮刀用的贼溜。 急诊手术来不及等医院专业的剃头师抵达，孙良负责给患者剃发。 患者的头部虽然止血，但剃发还得注意，要避开伤口。 孙良的手艺不错。 很快患者的脑袋变成了一颗光溜溜的卤蛋。 外面又开始聚集观摩手术的人。 一部分人是来看手术的，还有一部分是来看赵原的。 赵原没那么多想法，精神高度集中。 颅脑损伤在急诊外科不少见，极为可怕。 最凶险的是内部致残。 大脑组织和外界有一层坚韧的外膜，当血管破裂的时候，血液爆发，没法冲出脑膜，便会变成液体利刃。 大脑组织十分脆弱，血液冲击到哪里，哪里就会崩塌。 这种毁灭是器质性的，换而言之，无法修补。 皮肤缺了指甲盖大小的一块，依然可以再生。 脑仁被缺了芝麻粒大小的一块，极可能损失一个重要的功能。 比如管理海绵体的部分被损坏了，那么以后你就只能成为一个无欲无求，望鸟兴叹的废物了。 赵原开颅的速度，跟夏天那水果刀给西瓜开窗，看里面熟不熟，没什么区别。 江静回想自己大学时期观摩脑外手术。 当时主刀医生的手艺可比不上赵原。 那厮感觉像是在砸核桃。 与赵原飘逸灵巧的风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注意患者的生命体征。”赵原从白露手里接过穿刺针。 他的动作很轻柔，这个时候千万要稳，碰到什么地方，可能就会让患者失去某个功能。 江静感叹赵原的稳健，穿刺针没有丝毫地抖动，手术台下需要花费多少功夫，才能练到这种程度？ “不愧是心外高手。做脑外手术一样厉害。” 赵原吩咐麻醉医生，“稳定患者血压，要准备抽血了。” 麻醉医生点头，开始操作。 抽吸，血液从穿刺针被吸了出来。 赵原时刻在观察生命体征，庆幸地说：“不幸中的万幸，根据生命体征，没有损伤到脑组织。” 伴随着手术深入，没人聊天了，都在各司其职。 江静喜欢这种气氛。 没有杂质，专注而神圣。 第403章 角色变化！ “医生,手术成功了吗？” 伤人者的妻子看到江静之后，更快一步迎了上去。 她可不想成为活寡妇。 有两个孩子，大儿子上小学，小儿子才三岁，丈夫如果坐牢，自己该怎么办？ 江静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面向紧随其后的患者家属，宣布手术结果。 “手术很成功，已经送到监护室观察。” “实在太好了。” 两个女人此刻地心情一致。 “谢谢医生。” “是啊，多亏你们了。” 江静暗叹了口气,心中涌起前所未有地满足感。 这是他之前在胸心外科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一台手术不仅拯救了一条年轻地生命，还挽救了两个家庭地未来。 “请你放心，手术费、疗养费、误工费，该我们承担地，我们绝对不会推辞。”伤人者妻子擦掉眼泪，极为认真地与病人妻子承诺。 病人妻子轻声叹息，“这件事我家那口子是有责任的。都是酒精闹的。” “是啊，以后再也不让他乱喝酒了。” 两个女人暂时达成了和解。 江静屁股还没坐热，又接到通知，马上准备下一台手术。 工作节奏之快,让他回想起大学读书的时候，为了多读书，每天走路都带风。 无论是后期在克利夫兰医学中心，又或者南协医院，都未曾有过类似的紧张感。 江静甚至一度以为，外科医生的工作应该是沉稳、优雅的！ 现在他恍然大悟,那是错误的想法。 他喜欢急诊外科感觉。 外科医生应当随时待命，与死亡做好随时较量的准备。 …… 治疗八组在成立后第一天共做了七台手术。 七台手术放在急诊外科不算多，但患者的病情颇为棘手，每台手术的质量极高。 对赵原而言，今天收获不小。 他用组长的身份，参与到每台手术。 角色的不同，工作方法也有所改变。 他在手术过程中会讲解手术细节。 除了治疗患者之外，他还肩负了全新的责任，必须要让团队成员在每台手术中都能汲取经验。 秦怡的感触颇深。 她之所以能进入治疗八组，是因为她的能力突出。 在普外，她一直属于重点培养的对象。尽管是资深主治，但已经是副主任医师的水平，可以承担普外领域的四级手术。 秦怡加入治疗八组，对治疗八组的定位很感兴趣。 当然，她也知道赵原是现在整个天华最有名的年轻医生。 秦怡看过赵原的手术，了解过他的水平。 赵原的水平应当是高于自己。 与赵原做了一天手术，秦怡意识到自己还是低估了赵原的水平，也低估了团队其他成员的能力。 与江静在一助和二助的位置上不时会交换。 起初她是不服气的。 不过，与江静一起完成多台手术后，秦怡意识到这个跨院转入八组的年轻医生，并非外界传说的关系户。 江静的基本功扎实，走的是当下最前卫的国际技术流派。 他的手术思路高于国内医学院培养出来的外科医生一个维度。 当然，江静的出色，也激发了秦怡内心的傲气。 比不上赵原，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假洋鬼子？ 江静其实没沾惹太多海归人士的习气。 但是，秦怡硬给江静扣上一个假洋鬼子的帽子。 能遇到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对自己的成长是好事。 秦怡安慰自己，决心沉下去。 在这个特别的治疗组，拿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 赵原返回办公室，桌上多了一杯奶茶。 赵原知道肯定是白小护给自己捎带的。 他给白小护发了个感谢的消息，白小护很快回复消息，不客气。 白露的父亲已经转到天华旗下的康复医院进行恢复性治疗。 经过反馈，他的恢复效果很好，如今已经能独自走路，尽管体力还跟不上，但再过两个月，就能够与常人没太大区别。 白露与父亲的隔阂虽然没有彻底消除，但两人至少不像以前那般如仇人见面。 白露的性格也开朗许多，以前跟任何同事相处，总是冰冰冷冷的面孔，如今与同事会有交流。 她的业务能力强，经验丰富，如今改变工作风格，想必紧接着事业也会有进步。 人生便是如此。 一处不通，处处不顺。 但是，清除了最顽固的障碍，接下来就会顺风顺水了。 赵原希望白露接下来一切都安好。 临近下班，赵原接到温云的电话。 温云约赵原见面，有一个客户有事要咨询他。 赵原道：“如果涉及病情，直接挂我的号就好了。我每周会在急诊外科门诊。” 温云摇头，“的确跟疾病有关，但她不肯挂号。等见面，你就知道了。” 赵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 温云帮过自己不少忙，赵原是知恩图报的性格，没再推脱。 见面地点还是那家熟悉的咖啡厅。 温云见赵原出现，朝他用力挥手。 赵原走过去，跟温云及她身边的女子点头打招呼。 温云的打扮越来越精致时尚了，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领口绣着两朵漂亮的花，黑色的套筒裤，白色的高跟鞋，职业不失妩媚。 身边的女子比温云大几岁，颜值不错，穿着一件连衣裙，只是脸上略带愁容，柳眉紧蹙，心中藏着事情。 等赵原坐定，温云喊来服务员点了咖啡。 咖啡上桌，赵原喝完一口。 温云才介绍身边的女子：“这位是我的客户方总。” 方玲递上名片，“你好，赵医生。” 赵原迅速扫了一眼名片，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不等赵原询问，温云说明来意，“方总名下有好几家公司，我现在是她公司的法律顾问。” 温云如今的业务范围拓展了。 温云在接触医美纠纷案件的患者时，不乏接触到一些经济条件不错的顾客。 这些人在维权的过程中，被温云的专业打动，所以会延伸业务范围，维权结束之后，聘用温云代理更多的法律案件。 赵原微微颔首，“不知道有什么困扰。” 方玲面色微红，“我的身体不舒服，不好意思去医院。” 赵原暗忖一般情况下，应该是涉及隐私的疾病了。 第404章 羞于启齿！ 起初,温云跟方玲只是合作关系。 但温云的情商很高，与方玲接触久了，两人的关系就变得更为亲密，方玲偶尔也会向温云倾诉一些私人困扰。 温云很敏锐，近期一直觉得方玲的精神状态欠佳，嘘寒问暖之下，方玲没有隐瞒，告诉她自己最近身体出了问题。 温云立即建议方玲前往医院做细致检查。 方玲拒绝了温云的建议。 温云表示自己有一个朋友是天华的医生，可以向方玲引荐。 温云多次相劝，方玲实在推脱不了，才答应跟赵原见一面。 在咖啡厅,赵原没法给方玲做体格检查，他只能通过问诊和观察，间接获取信息。 他分析破局关键，必须让方玲理解，生病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 每个人都可能生病。 人体每个部件都会出现故障。 出现故障不可怕，关键是要及时介入，在医生的帮助下，积极主动地面对疾病，最终战胜病魔。 “冒昧地问一句，你哪里不舒服。”赵原轻声问道。 “肠胃不舒服。”方玲面红耳赤,下意识朝温云看了一眼。 温云察言观色的本事一绝，知道两人的对话，最好无他人在场，笑着站起身，“我去卫生间补个妆。” 等温云离开。 赵原微笑，让气氛显得轻松些,继续发问，“肠胃的范围太大，能否缩小下区域，细化到哪个部分不舒服呢？” 方玲犹豫不决，原本以为温云的医生朋友是一个老医生，没想到赵原如此年轻。 若是一个老医生，她或许还能鼓起勇气。 然而，赵原太年轻了。 赵原似乎看破了方玲的心思。 “虽然这里不是医院，但我现在的角色是医生。在医生的眼中，是没有性别之分的。 这样，我来问，你来回答。 如果我说对了，你就点头。 我说的不对，你就摇头。” 方玲将信将疑地望着赵原。 眼前的小医生还挺有自信的。 赵原不等方玲回应，便道，“你的病应该是在肠子上！” 方玲微微颔首。 没想到他猜得挺准。 “是不是每次上厕所，都特别担心？” 方玲又轻轻点头。 赵原继续道，“不敢大声呼吸，甚至咳嗽一声，都会担心出现问题。” 方玲瞪大眼睛，咬牙又点头。 赵原虽然断诊厉害，但也不可能没有体格检查，就能看出对方身上有什么问题。 不过，此刻赵原对方玲的情况，已经有了大致判断。 这就跟算命先生一样。 大部分算命先生都是靠着话术以及经验，去摸清楚客户的情况，靠着心理诱导，观察对方的表情，以及一些蛛丝马迹，得出一些零碎的结论，在交流的过程中，将零碎的结论不断地细化，最终对客户有全貌了解。 赵原又询问了方玲几个问题。 大部分都是肠道疾病会出现的共同症状。 方玲见赵原对自己的身体掌握情况如此了解，对赵原建立信任。 赵原逐渐用筛选法，从诸多对应症中锁定方玲的病情。 看似有些玄乎，事实上是根据扎实的知识储备，加上缜密的逻辑推理。 当然，赵原的观察细致，从方玲的身体状况，也能找到一些佐证结论的细节。 赵原道：“你发现身体异样多久了？” 方玲算计了一下时间，“估计有两个月了。” 赵原的表情变得严肃，“你有没有用什么药物？” 方玲红着脸，“我经常去一家美容会所保养，她们推荐我用了一种药膏，说可以缓解病情，我听他们的话，就使用了。不过，病情没有缓解，甚至还更严重了。” 赵原叹气，“你在那家会所做过哪些项目？” 方玲这时选择沉默。 面对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异性，有些事情羞于启齿。 赵原见方玲不做声，只能按照之前的那个办法，他试探性地问，“是否做过臀部理疗项目？” 方玲微微颔首，赵医生好像什么都知道！ 她有种被扒光的感觉。 赵原深吸一口气：“你的情况很严重，必须尽快到肛肠科挂号。按照我的判断，药物治疗已经没什么效果，必须要进行手术治疗了。” 方玲惊讶，“这么严重吗？” 赵原表情凝重地点头，“你骑过自行车！链条一旦出现松动，不及时检查问题所在，松动就会越来越频繁。初期介入，找到松动原因还能处理。但，破罐子破摔，链条会不堪重负，只能更换链条了。人和自行车不一样，链条可以更换，肠子是没法更换的。” 方玲咬牙，“我的病情真有这么严重吗？不是说这个病是很多女性都有吗？” 赵原道：“你的病情已经发展到极为罕见的症状。伤风感冒听起来是小事，大部分时候不吃药，靠免疫力也能扛过去，但很少人会知道有个数据，伤风感冒也会置人于死地。” 方玲突然捂脸，“得了这个病，实在太痛苦了。我知道必须赶紧治疗，但没有勇气……” 赵原鼓励道，“你要对医生有足够的信任。我们是有严格的纪律，有义务帮病人保守秘密。” 方玲扶额，苦恼道，“我看电视剧里，经常不是有这么一个场景。病人在接受治疗的时候，医生会召集一群人在旁边观摩，我可受不了那个！” 赵原哭笑不得，“那并非常见的画面。一般来说，医生跟病人经过沟通，得到病人的许可，才可以召集实习医生了解某个病情。” 方玲摇头，沉默片刻，“我再考虑考虑。” 赵原只能苦笑，“你要赶紧做决定，情况会越来越严重。” 方玲还有侥幸心理，“要不你给我开点药？” 赵原摇头，“那也是治标不治本。” 两人终止了话题，温云掐好时间，从卫生间返回。 三人默契地回避方玲的情况，闲聊片刻，各自回家。 赵原抵达住处，接到温云的电话。 “刚才方玲问我，你能不能全权负责，治好她的病？” 赵原皱眉，“我刚才跟她解释过了，她这个病得找肛肠科。” 肛肠科? 温云停顿数秒，脑海中多出许多画面。 “那……那你会不会做这类手术？” “会倒是会……” 不等赵原过多解释，温云直接拍板，“不用多说了。我知道你的水平很高，她是我现在最大的客户，如果能帮她解决这个问题，我就多了一个稳定的客户。你帮帮忙呗！” 赵原回忆了一下自己的排班表，叹气，“让她明天十点来天华急诊外科找我！” 温云笑着说，“你永远值得信赖！” 第405章 解锁新领域！ 现代医学中,心理学是医生的必修科目。 医生足够了解病人的心理状态，可以更好地制定治疗方案。 不过，因为医生每天要面对许多患者，不可能对每个病人的情况都有深入了解，所以心理学又成为了无用之学。 赵原在心理学的研究和应用上，有很高的水准。 学好心理学，不仅是为了打开病人的心理防线，让他们能更快地接受治疗方案。 心理学在治疗疾病时，还能提供有效的突破口。 身体疾病和心理疾病往往是并存的。 当身体出现问题时，病人的心理也会有变化。 以方玲为例，她出现了比较隐秘的疾病,以至于整个人变得焦虑、敏感。 久而久之，不仅身体的情况会越来越严重，她的精神世界也会全面崩塌。 赵原跟方玲在咖啡馆交流的过程中，以真诚的态度作为切入点，获得了她的信任。 其中蕴藏着许多心理学相关的沟通技巧。 如今方玲选择赵原，一方面是对赵原的能力很佩服。 全程没有碰自己一根手指头，但对自己的身体情况了如指掌。 每句话都直指内心。 另一方面，方玲不想让更多的人了解自己的病情。 既然赵原已经猜出自己是什么病，那么索性就让他全程治疗，也可以避免在接触其他医生时,遭遇尴尬。 女人和男人因为生理结构和社会环境影响的缘故，对待异性的态度是不一样的。 男人永远喜欢接触新鲜的事物。陌生感会让男人朝思暮想，挖空心思。 女人则会更信任熟悉的异性，打开心灵第一道门虽难，但打开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最重要的是,方玲对赵原做了详细调查。 赵原虽然年轻，但却是天华医院的明星医生，做过很多顶级手术，救过不少危重病人。 赵原既然能做那么多高难度的手术，自己的病对他而言，应该问题不大。 赵原答应给方玲做手术，随后与谢长天进行报备。 谢长天听说赵原要给一个熟人做肛肠手术，有点错愕，但没有反对。 挂断电话，谢长天皱眉，自言自语，“肛肠？这小子又要解锁新领域了吗？” 第二天九点左右，方玲提前来到天华医院。 赵原正在查房，收到方玲的消息，立即回复，让她等待。 方玲的性格比较急，平时最怕等人，如今却是耐心等待一个小时。 没办法，谁让自己比原定时间来早了。 赵原忙完事情，将方玲喊到办公室。 方玲有些紧张。 赵原给秦怡打了个电话。 秦怡是个女医生，她出现之后，方玲的情绪稳定不少。 赵原与方玲耐心解释，“昨晚我跟你沟通过，大致知道你的情况，但还是要体格检查，了解病情的具体情况，这样才能制定手术方案。 请你不要有太多的顾虑，办公室仅有我和秦医生两人。我们是医生，你是病人，一切都是为你的身体考虑，希望能尽快让你恢复健康。” 秦怡始终保持微笑。 赵原没跟她提过方玲的情况。 不过，她的经验丰富，知道自己现在的角色，是一个工具人。 方玲转身看了一眼秦怡，从秦医生的眼神中看到了鼓励之色。 终于，她咬牙，下定决心。 赵原从办公桌上拿起纸笔，来到方玲的身侧，指着茶几，“弯腰，双手伏在茶几上，背对我。” 方玲面红耳赤。 她此刻真想找个地缝，让自己钻进去。 赵原能猜到方玲的心态。 他在手术台上见过各种各样的病人，在自己眼中，方玲跟其他病人没什么区别。 但方玲不一样，对他而言，自己是一个异性。 秦怡搞不清楚，一大早喊自己过来当工具人，搞得神神秘秘的，究竟为何！ 她疑惑地走到赵原身侧，顺着他的眼神望去，心脏忍不住颤抖了好几下。 一句国粹差点脱口而出。 方玲三十多岁，保养得挺好，小腿很细，皮肤很白。 只是一个很突兀的东西，将美好弄得一团糟。 宛如很白很白的馒头中间强行按上了一个淋蓬头。 到了资深主治的级别，也算是见多识广，但秦怡这一刻却是发现全新的世界，眼睛亮了起来。 她绝非心理不正常，而是遇到了比较少见的病症，敏感的职业嗅觉，引起多巴胺分泌了。 俗话说“十男九痔，十女十痔”。这种说法确实夸张，但是也确实暗示了女性比男性痔疮发病率更高一些。 女性的体腔比男性多一个器官，会挤压直肠，直肠的弯曲度会更大，这就导致女性粪便通过直肠的时间比男性慢，更容易便秘。 女性的肛门肌群更加薄弱，需要更大的张力，也不利于血液回流。 两相叠加，女性就比男性更易形成痔疮。 痔疮很常见，但像方玲这种情况，确实极为少见。 至少已经是三期！ “好了吗?” 方玲没勇气看身后的两人，语气近乎求饶。 “还没有！”赵原朝秦怡看了一眼，“你去取手套，给她做指诊。” 秦怡微微颔首，转身朝门口走去。 身后传来赵原的催促声，“快去快回。记得关门。” 秦怡重新返回办公室。 方玲还在那趴着，赵原拿着笔，在纸上迅速勾勒。 秦怡知道赵原是在手绘病灶。 正常情况下，医生会对着患处拍两张照，但方玲的性格比较敏感，手绘就显得更加专业，也能让病人情绪稳定，理解一切都是为了给她治病！ 秦怡戴上手套，刚碰到患处，方玲打了个机灵，痛苦地发出尖叫。 患处红肿，红润的光泽，与成熟的葡萄类似。 此处神经丰富。 秦怡被吓一跳，惊讶地望着赵原，用眼神征求意见，该怎么办。 赵原放下手中的纸笔，转身出门，片刻就回来，手里多了一瓶药水。 “方女士，现在给你做检查，都是必须的环节。我们通过检查，才能确定你现在的情况，然后制定合适的手术方案。” 方玲疼出了泪水，呜咽道，“太疼了！” 赵原耐心安抚：“做个局麻，就没感觉了！” 赵原朝秦怡示意。 秦怡取过药水，给患处做局部浸润。 计算时间，等药效发作，秦怡再次开始指诊。 果然，这次方玲没有剧烈反应了。 秦怡通过指诊，对患者的情况有所了解。 正常人给指诊的感觉，好比是中指送入口腔，用力吮吸，带来的紧缩。 但，秦怡此刻感觉不到紧缩感。 时间短暂，包括取手套和麻药，绝对不超过十分钟。 但对方玲而言，宛如度日如年。 她突然理解雪地里的傻狍子，为何将头扎在雪地里，只留屁股在外面！ 不让别人看不到自己的脸，可以掩饰内心的虚弱！ 其实方玲的窘迫和压力，是自己给自己的。 对医生而言，病人的屁股都一个样。 若是发生病变了，才会略有不同！ 第406章 爱美有罪？ “你将指诊结果说一下,我做个记录。” “已经出现三度症状，脱出部分达到12厘米，呈圆柱状，表面充血，水肿，还有溃烂，充血。”秦怡汇报道。 痔疮属于普外科的治疗范围。 有些医院会专门设立肛肠科，但有些医院直接归入普外科。 之前，秦怡没接触过很多肛肠手术，但对这类疾病的了解，依然要超过普通住院医。 赵原觉得秦怡具备一定的经验,才会让她来给方玲做检查。 “有坏死吗？”赵原追问。 “没有！”秦怡又按了一下淋蓬头，然后在臀肌两侧捏了两下，“肌肉松弛，夹缩功能丧失。” 赵原微微颔首，与方玲道，“你可以穿衣服了。” 方玲还来得及反应，只觉得屁股发凉。 秦怡的动作很熟练，像推抽屉一样，将淋蓬头送回了方玲的身体。 方玲赶紧将裤子提了起来，平时在公司不可一世的霸道总裁,此刻没有一点脾气。 她像是被摆在砧板上的肉，在这两个医生眼皮子底下，没有丝毫反抗之心。 病情恶化之后，方玲一直活在恐慌、自卑的情绪当中。 一切从某次内部会议开始。 当时下属正在汇报本月的销售计划，她身上的香水味很重，方玲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然后就觉得出现问题，仿佛失控腹泻，坐在温热的垫子上一般。 她等下属讲完话之后，立即宣布散会。 回到办公室，她解开裤子，观察异样之处。 当时的心情是崩溃的。 任何人突然发现自己下面多了一段淋蓬头，内心都是恐惧的。 方玲赶紧拿出手机搜索了一番，终于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她内心强烈挣扎，按照网上所描述的办法，硬着头皮，将淋蓬头塞回了体内。 不过，随后病情越来越严重。 不仅打喷嚏，甚至走路都得提心吊胆。 她觉得身体很虚弱。 宛如下雨天穿了雨衣，想要裹紧雨衣，但身上没力气，雨衣脱落，任由风雨吹打身体。 又好似时时刻刻都在蹦极，害怕捆在腰间的绳子，突然会断裂。 赵原将患处部分作了细致的手绘。 看起来有些病态，其实是医生必须要做的工作内容。 手绘患处的症状，是为了更好地帮助患者了解自己的身体情况，用更为直观的方式，沟通手术细节和方案。 这是科学与专业，跟那些所谓的人体艺术必须要严格区分。 人体艺术听起来高雅，大部分都是为了刺激观众的视觉，产生难以描述的联想。 人体解剖手绘是严肃甚至有些残忍的。 当方玲看到赵原的手绘时，眼中露出惊讶之色。 她仔细看过患处，与赵原画出来的样子，显然有诸多不同。 赵原在许多地方标注了数据，利用阴影和线条，突出重点的部分。 画面严谨、专业，像是数学公式一样。 方玲意识到，赵原真的只是将自己当成病人看待。 “方女士，你的病情，我们做过进一步了解，属于三度重症，必须要开展手术才能解决问题。” “我的病怎么这么严重？我平时很注意保养的。”方玲听到重症二字，浑身颤抖。 “你之前是不是在美容会所接触过臀部的护理？”赵原轻声询问。 他也需要知道致病的根源。 对制定手术方案亦有帮助。 方玲点头，“那家美容会所的医学顾问得知我的情况，跟我推荐了治疗方案，包括坐浴药疗，推拿按摩以及特制药等。一开始有效果，但后来就没效了。当时，医学顾问说我的体质特殊，容易形成耐药性，跟我推荐了其他药物。” 秦怡皱眉。 赵原则摸着下巴，思索病因。 肛肠类疾病的病因比较复杂，各有各的情况。 他继续追问，“推拿按摩包括哪些？” 方玲面色一红，沉默不语。 秦怡和赵原对视一眼，猜出其中的问题。 按摩护理臀部肯定涉及到挤压穴位。 那种滋味很刺激，方玲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技师是女性，又以治疗作为由头，她也就没有反对。 只是不到一个月，方玲觉得越来越严重，就停掉了这个服务。 赵原知道方玲的性格，没有继续深究，“一般来说，美容会所提供的药浴和精油含有许多复杂的药物成分。为什么一些人躺在spa床上就昏昏欲睡，因为精油里混合着麻醉效果的药物。另外，按摩的手法不规范，穴位不当，也会导致肌肉群的功能紊乱。” “那岂不是可以找美容医院维权。”方玲瞪大眼睛。 “集相关证据，精油的样品、按摩项目的技师资格等。”赵原没有细谈此事，毕竟他的职业是医生。 方玲崩溃地发泄情绪，“实在太坑了！之前被医美医院坑，现在又被美容会所坑！爱美有罪吗？” 赵原引导方玲关注病情本身。 “人体很多部分都很精密，你现在出现问题的器官，是人体非常特殊的地方，已经出现感染，下一步有概率演变成脓血症，那可就更麻烦了。” 方玲知道后果严重，“是不是要做切除手术？” 赵原摇头，“你的问题特殊，不是切除手术那么简单。” 秦怡在旁边补充解释，“这类手术涉及到器官再造！仅仅只作切除，看似简单，但容易造成问题，说不定会导致大便失禁。” 方玲不愿往深处去想，求饶地望着赵原和秦怡，“该怎么办？” 秦怡朝赵原扫了一眼。 在普外科，这种患者一般都是交给主任医师来负责的。 跟胸心手术有区别。 胸心手术一刀下去会致命。 肛肠手术一刀下去虽不致命，但会毁掉别人的余生。 “悬吊术和紧缩术。” 赵原在纸上迅速画了起来，耐心解释。 “悬吊术，就是在你的体内找到一个支点，将肠子吊起来，固定住，这样就不会不听话，朝外面窜了。 紧缩术，是为修复管理肠道周围的肌肉群。正常人这部分肌肉是有力量的，平时会夹紧肠道，但现在失去控制了。现在要通过手术，恢复肌肉的功能。” 第407章 新花样！ 之前在电线杆上见过紧缩术的小广告,只是没想到还可以用在此处。 方玲面色又是一红。 “请问什么时候可以做手术。” “你是空腹吗？” 空腹，并非避免做手术的时候有东西冒出来。 主要是怕患者在做全麻手术时出现呕吐症状。 胃部未消化的食物残留在手术时会反流，倘若堵塞肺部，极易造成危险。 方玲点头，“我怕要做肠镜，昨晚开始就没有吃东西了。” 赵原道：“等会就可以做手术，要不帮你转到肛肠专科，我会推荐一个有经验的医生……” 方玲打断赵原，“我有一个请求。” “请讲！”赵原道。 “你会不会做这台手术？”方玲认真道。 赵原点头，“会！” 方玲道：“那我希望你负责到底。” 方玲是一个特别在乎隐私的人。 她不想隐私在更多人的面前再次被扒光了。 “任何手术都是有风险的。”赵原表情严肃。 尽管方玲昨天要求自己为她治疗，但赵原还是得确认清楚。 “我相信你。”方玲认真道。 信任是通过很多细节培养起来的。 方玲瞧出赵原为了打开自己的心结所做的努力。 他专门找了个女医生为自己做检查。 同时,还耐心细致地解读病情。 在咖啡厅，赵原仅仅通过聊天，就摸清楚自己病情，那一刻，方玲便断定赵原的水平极高。 当然，方玲也是从细节，得知赵原的实力。 秦怡的胸牌上写着的职称是资深主治，而赵原的胸牌是住院医。 一个住院医拥有独立办公室，资深主治听从他的指挥，鞍前马后跑腿。 意味着赵原的实际能力,已经超过了资深主治。 信任是世界上最难辜负的东西之一。 赵原吩咐秦怡，“你去协调一下，给方女士安排手术室。” 秦怡朝赵原深深地看了一眼，犹豫几秒，才道：“好的！” 离开办公室，秦怡心绪不宁。 秦怡没想到赵原会接手如此棘手的病人。 肛肠一类的手术虽然比不上肝胆、胸心、神经等学科高大上,但绝对是一个吃经验的领域。 自己在普外也算有一定的经验，遇到肛肠类的患者，会劝其先保守治疗。 其他手术失败的话，可能看不出来。 但肛肠类的手术，一旦失败，那是显而易见的，一刀下去，患者不能控制大便，极容易引发医疗纠纷。 赵医生是艺高人胆大，还是年轻无知呢？ 经过多台手术配合，秦怡对赵原是很佩服的。 在急诊手术领域，赵原的水平无可挑剔。 但，专业人做专业事，专注急诊手术就好，何必非要在陌生领域横插上一脚呢？ 赵原的观察敏锐，从秦怡眼神中读懂了她内心的想法。 倒也不能怪秦怡质疑。 毕竟自己没去肛肠科或者普外轮过科，也没有肛肠手术的成功案例，还这么年轻，引起质疑是正常的。 在急诊外科，经常会遇到肛肠方面的患者，但一般都是转入其他科室。 除了手术难度的问题，还有一个原因牵扯到手术室。 肛肠手术属于污染手术，做完之后清洁比较麻烦，通常会在洁净指数比较低的手术室进行。 赵原昨天跟谢长天报备过，秦怡顺利协调好了手术室。 方玲签署手术协议，换上病服，准备接受手术。 赵原照顾方玲的心理，除了自己之外，手术室里都是女性。 赵原刷完手，进入手术室，凑到方玲身边，低声道：“放心，睡一觉就好了。” 秦怡站在一助的位置上，深吸一口气，朝赵原看了一眼。 赵原回以眼神，与众人道，“手术开始！” 麻醉结束。 赵原从白小护手中接过手术刀。 目光落在红肿的位置，他轻声道，“首先要处理炎症，要注意刀口大小。秦医生，要注意处理好脓液，必须清理干净。” 赵原下刀干净利落。 肿胀宛如香肠的组织破了个口子。 大量的粘稠液体流出。 尽管戴着口罩，但依然能闻到一股腥臭的气息。 那味道堪比野狗在路边吃了粑粑，喷出的浊气。 秦怡有心理准备，拿起纱布将脓毒包裹，迅速扔入垃圾桶。 她准备好了很多纱布，很快用完了好几块。 脓液还在不断冒出，但粘稠度没那么厚实。 待颜色变成深紫色，赵原微微颔首，脓液被清理干净，接下来就是废血。 废血除尽，出现鲜红色的血液，此刻病灶才算清理干净。 “患者的感染情况怎么这么严重？”见多识广的白露竟有些惊讶。 “得了痔疮，结果没有去医院治疗，而是去美容院做护理了。”秦怡轻声道。 白小护叹气，“无知太可怕了。” 秦怡耸肩，“这不算什么！之前我遇到过一个患者，到肛肠专科医院看了半年，钱花了不少，但医生就是不给开刀，各种保守治疗，以至于错失，手术最佳时期，只能做切除术。” 巡回护士朝秦怡扫了一眼，笑着说，“秦医生，真是见多识广呢。” 秦怡心里默默地喊了一声马屁精，但又觉得挺受用。 她一开始对这台手术怀有质疑。 不过，随着手术进展，秦怡逐渐有信心了。 赵原开始做垂吊手术。 这个技术看上去很简单，但实际是经验活，脱落的部分收回体内，用个钉子固定在身体上，但选择什么位置，很关键。 教科书有数据，但到了实战，必须得随机应变。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赵原已经将悬吊术做好，将肠子挂在了骶骨上。 很快，秦怡发现赵原还有新花样。 他固定好之后，又开始做前壁折叠术。 前壁折叠术相当于是在脱落问题做双保险。 折叠术难度很大，要不能伤害到肠管，在毫米级的厚度行针，针线都是穿梭在黏膜之间的。 前壁折叠术理论上可以更好地辅助紧缩肛提肌。 但折叠术也有弊端，其中之一，手术时间漫长，会对患者会造成一定的伤害。 不过，赵原的速度很快，进针出针，每一个操作都如风驰电掣。 秦怡感觉自己的呼吸节奏，似乎在不断加快。 赵原的速度快就罢了，还很精准。 针线如果刺破肠管，后期细菌从这些针眼溢出，进入体腔，造成感染，那可是致命的。 但赵原的每个缝合都精准到了极致。 在一助的位置上，秦怡将赵原的每个操作看得明明白白。 她知道折叠术的难度。 天华普外科或菊花科，能把这个术式做到这个境界的医生，一个巴掌能数得过来。 她突然萌生出奇怪的想法！ 赵原莫非为了赢得自己的认可，故意用了这一套牛撇到极致的组合术式！ 第408章 紧缩术！ 秦怡是女人,第六感特别准！ 赵原不会随便接纳一个人进入八组。 他对秦怡有过调查。 秦怡是一个多面手，在普外工作的时候，能够独立做很多领域的难度手术。 什么手术都抢着做，因此被别人记恨上了。 秦怡还得了一个绰号，八爪鱼。 秦怡之所以选择离开普外，因为跟一名副主任医师有矛盾。 那名副主任医师忌惮秦怡的天赋，在私下里经常说秦怡的坏话。 传入秦怡耳朵里后，那小性子起来，直接找到副主任医师当面讨说法。 副主任医师自然矢口否认。 秦怡见他敢做不敢当，直接朝副主任医师泼了有一杯热水。 尽管事情被按下去，但秦怡对普外很失望,跟医院申请调整岗位。 正好治疗八组筹备成立，秦怡便拿到了名额。 秦怡在天华的名气虽然比不上赵原，但绝对是实力派，曾多次代表天华参加普外领域的基本功大赛，拿到了不错的名次。 一匹桀骜不驯的胭脂马，用得好是千里良驹，用不好便就是刺头。 能否让她心甘情愿地听从指挥，关键在于要用实力证明自己值得她追随。 首日一起做了七台手术，秦怡对赵原的态度有所改变。 但赵原觉得始终还缺了那么一点。 让秦怡担任这台手术的一助，的确存有让她更加了解自己的想法。 “接下来是紧缩术。” 赵原朝秦怡看了一眼。 秦怡微微颔首,换了一双干净的手套。 比起悬吊术和折叠术，紧缩术操作起来相对简单。 打个简单的比方，一个面团发酵之后变得蓬松，想要让它变得紧实，办法很简单，用外力挤压捏实就可以了。 造成脱垂的原因,一方面是肠管的问题，悬吊术将肠管给收回体内，不会再脱落； 另一方面是肛周肌肉群松弛，如今通过手术，利用外部压力，将肌群给弄紧实就可以了。 方法简单，类似绑粽子或者灌香肠，用硅胶网带将松弛的肌肉包裹一圈。 赵原迅速开了两个口子，将血管钳塞了进去。 等硅胶网带进入之后，秦怡跟指诊的时候一样，将右手的中指塞了进去。 这个时候，一助要与主刀医生配合。 测试捆绑的力度是否合适。 不能太松，否则，依然还会脱落。 更不能太紧，会影响器官的正常功能。 “怎么样？” “有点紧，松一点。” “这样呢？” “不够紧，太松。” 赵原操作血管钳，调整力度。 秦怡通过指尖传来的感觉，提醒赵原进行微调。 其实对于松紧程度，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看法。 有些人喜欢松一些，有些人喜欢紧一些。 反正，萝卜青菜各有所好。 终于秦怡朝赵原点头，“这次好了!” 赵原其实觉得有些松，但出于尊重秦怡，并未过多纠结，微微颔首，“你来缝合！” 秦怡接手下面的工作。 赵原走到一旁，仰起脖子，喝了一瓶葡萄糖。 张钦墨走到秦怡的旁边，饶有兴趣地研究紧缩术的缝合法。 秦怡采用褥式缝合，针脚做得贼细腻，很漂亮。 张钦墨站在旁边仔细观察，夸赞道，“秦医生，你的缝合好细致啊！用的是美容线。水平跟我师父有的一比。” 这话说得让人高兴不起来！ 秦怡朝张钦墨扫了一眼，“患者是一个爱美人士。尽量不要留疤，否则，以后看到伤疤肯定要诅咒赵医生，我是为他考虑。” 张钦墨忍俊不已，“这个位置，就算留疤，也看不见？” 秦怡笑道：“她可能看不见，但总有人会看见。在特殊的场景，会破坏气氛，让好心情变成坏心情。” 张钦墨面色一红，“秦医生，你还真幽默呢。” 白露走到赵原身边，悄声说，“没想到秦医生是个女司机呢。” 赵原对白露的反应觉得有些新鲜，“怎么声音不说大一点？” 白露迅速吐了一下舌芽，“谁敢惹她？” 赵原忍俊不禁。 秦怡在团队中年龄最大，所以大家将她视作大姐看待。 她也逐步找到了在团队的位置， 赵原在手术台上话特别少，气氛特别严肃。 手术做的差不多，她调和一下气氛，倒也能够接受。 “师父的紧缩术做得太好了。”张钦墨感叹道。 秦怡微微颔首，“是啊！这手艺去妇科肯定能大放异彩。” 紧缩术？ 妇科？ 张钦墨脸又红了。 白小护朝赵原瞄了一眼，“喏～她又开车了。” 在很多人脑海里，涉及隐私的手术，医生做手术的时候，应该特别刺激。 其实对外科医生而言，真的是看的多了，甚至产生不了一丝涟漪。 经历太多，会麻木，会冷漠。 毫不夸张地说，像这种级别的画面带来的刺激，远不及工资卡上突然多了一笔收入来得强烈。 手术结束，赵原返回办公室。 温云等了一会儿。 赵原有点意外，“看来你和方玲的关系着实不错。一个用时间计算咨询费的律师，竟然专门等她做完手术。” 温云白了赵原一眼，“我既是等手术结果，也是为了诉讼搜集材料。” 赵原反应过来，“你想起诉那家会所？” 温云打了个响指，笑盈盈地说，“你还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肚子里长蛔虫，可不是小事。轻则肚子疼，重则要人命。”赵原哭笑不得，“我能做些什么？” 温云掰着玉葱般的手指，挨个列举，“第一，提供专业的病情分析，证明方玲的病情之所以恶化，与美容会所提供的服务存在直接联系； 第二，我调查了这家美容会所的好几名客户，她们虽然没有方玲那么严重，但都有一定的症状，你给她们做下检查，最好能找出关联性证据； 第三，这些客户也需要治疗，能否请你为她们提供人性化的治疗方案！” 赵原扶额，为难道，“我是急诊医生，偶尔接一单没问题，但数量多了，怕是不行。我建议你还是让她们到肛肠科挂号。” 温云没好气地说，“我可是在帮你介绍病人。” 赵原摆手，“我又不缺病人。” 温云气得猛翻白眼：“好心当做驴肝肺。其他两件事呢，总能帮上忙？” 赵原想了想，“我可以作病情分析，但不下定论。” 医院不具备评判一个机构是否违法的功能。 温云摸着下巴，凝眉沉思片刻，“行！按照你的判断，美容会所的责任大吗？” 赵原没有正面回答，稍作思考，给温云建议。 “第一，检验臀部护理的药物是否合格； 第二，调查会所的护理人员的上岗资格。 不管他们是否有证书，她们都存有暴力按摩的倾向！” 第409章 特殊福利！ 尽管医院没有裁判权,但出具的报告可以作为法庭上的证据。 温云没有离开。 赵原当着温云的面，将病情分析报告写出来。 盖上医院的印章，温云才飘然离去。 温云离开之后，赵原心情复杂。 与当初担心许鸢一样，赵原其实也有些担心温云。 律师这份职业牵扯到各种纠纷。 其实温云代理一些离婚官司就好了，没必要牵扯到经济案件当中。 挡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 尽管官司能赢，但也会让自己置身危险之中。 赵原也能理解温云的选择。 许鸢处理复杂的纠纷，是为了施展理想和抱负，履行正义。 而，温云看中了这些经济纠纷产生的影响力和经济效益。 尽管有一定的危险性，但只要诉讼成功,能产生社会影响力。 对一个没有根基，没有背景，孤身一人在大城市奋斗的年轻女性而言，这种铤而走险的方式，更容易成功。 很多人会觉得温云市侩功利。 但赵原跟温云接触这么久，他对温云还是挺欣赏的。 每个人奔赴成功的方式不同。 尽管目的没那么单纯，但温云不偷不抢，用法律作为武器，为弱者伸张正义。 冲着这一点，赵原愿意尽最大能力帮她。 下午四点左右,温云再次来到医院，带来了臀部护理的药物样品。 赵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温云的腰臀。 温云微微一怔，“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赵原道：“好奇这些药物的来历。” 温云没好气道：“跟你猜的一样，我办了个会员。” “那你也享受按摩服务了?” 温云摇头，“既然知道按摩有问题，当然不会拿自己身体开玩笑。我拿了药,赶紧找个借口，开溜了。” 温云说起来简单，其中冒着不少风险。 赵原连忙拿起样品，朝门口走去。 “我拿样品到化验科去检查一下成分。 对了，方玲已经醒了。” 温云道：“我去看看她。” 方玲住在急诊病区的单人病房。 方玲是一个小富婆，能在美容整形投资大把钞票。 住院时自然也不会亏待自己。 天华的单人病房是稀缺资源，不是想住就能住的。 这个时候，钱就特别管用了。 方玲接受手术之前，内心羞涩，此刻她的心态已经发生变化。 尤其在秦医生的帮助下，她下地走了几步。 之前的压力和阴霾，一扫而空，宛如重获新生。 温云在医院门口的花店买了鲜花，走入病房。 方玲眼中带着感激之色，“人来就好，何必破费？” 温云将鲜花摆在正对病床正对面的桌子上，笑着说，“鲜花和美女很配啊。” 温云来到床边，准备给方玲整理有些凌乱的床头柜。 方玲轻轻握住温云的手，“谢谢。如果不是你，我真的很难迈出这一步。” 温云拍了拍方玲的手，淡淡一笑。 等将柜子收拾好，温云从包里拿出一叠资料，“这是我搜集的资料！受害者并非只有你一个。她们大部分人都选择忍气吞声，跟你一样，没有去医院接受治疗，被病痛折磨。” 方玲翻着资料，低声骂道，“真是个无良商家。” 温云取出其中一份。 “这个案例挺气人。受害者在美容会所接受护理时，当场就失禁了。为此美容会所还让她支付了清洁费。” 方玲难以置信，“令人发指。” 温云又拿出另外一份，“这个受害者因为疾病缠身，被丈夫嫌弃，导致最终离婚。她原本是一个小学老师，如今只能办理停职，在家养病……” 方玲深吸一口气，“我们要联合起来，将对方得到法律的制裁！” 其实这些受害者也有试图维权的。 只是美容会所是有背景，一个人很难与一家机构相抗衡。 如今有方玲牵头，众多受害者就有了主心骨。 …… 翌日。 药物化验出结论。 赵原拿到报告，将情况告知温云。 “根据分析，药物违规掺杂了麻醉类药物。 另外，还查出了许多不明成分，违规使用，容易引起炎症。” 温云道：“我们也查过那些护理人员的资料了，她们没有相关证书，只是做了简单的培训。培训的内容也是不堪入目。” 赵原没有细问。 但，大致能猜出门道。 护理人员在给骨科做项目的时候，故意为了给顾客进行刺激，会触碰一些特别敏感的位置。 顾客觉得护理人员都是女性，一开始或许会觉得有点奇怪，但很快都会接受。 最致命的是，护理人员在推拿的过程中使用了麻醉类药品，加上不正确的推拿方式，久而久之，会让人的身体造成难以预估的损伤。 一些损伤暂时还看不出来，但早晚会暴露。 人体其实很脆弱。 有些人年轻的时候以憋尿时间长为傲，其实并非好事，憋尿在损耗控制系统的耐久度。 等年龄大了，前列腺各种出问题，届时才追悔莫及。 无论男人和女人都不要恣意挥霍身体，就跟机器的零件一样，挥霍无度，寿命会缩短。 当然，最重要的是，商家在推荐服务的过程中，采用了违规诱导。 比如方玲患有痔疮，应该去医院及时治疗，但商家却是声称他们的服务可以治愈疾病，而且不用手术，不用吃药。 这种诱导是致命的！ 温云跟赵原分析完案件，搓着手，笑吟吟地说，“总结经验，有病一定要去医院，千万不要轻信他人忽悠。” 赵原道：“这是你的职责所在！你用法律严惩那些坏人。他们知道后果严重，就会收敛了。” 温云苦笑，“你想的太简单了！有暴利，就会有罪恶。” 赵原沉吟，“虽然没有办法阻止罪恶，但看到罪恶在眼皮子底下，肯定是要管的！” 温云微微一怔，感慨道，“你挺有正义感的。” 温云收拾这种无良商家，还是有手段的。 除了向法院递交诉状之外，她还联系了一些媒体。 舆论的关注之下，这家违规运营的美容会所，迫于压力，被勒令关门整顿。 除了面临高额罚金、赔偿款之外，有关负责人还面临牢狱之灾。 至于治疗八组则迎来了一群特殊的患者。 这群患者都是肤白貌美大长腿，清一色的都市丽人。 只是她们都有共同的难言之隐。 她们是美容会所违规运营的受害者…… 第410章 以退为进！ 最近这段时间,治疗八组一直处于高负荷状态。 除了应接不暇的急诊手术外，还得做那些慕名而来的肛肠手术。 团队成员没有怨言。 有活干，意味着收入不错。 急诊手术的费用不高，但肛肠手术的费用可观。 否则，民营的肛肠医院也不会如雨后春笋般在华国遍地开花了。 做完一个萌妹子的手术，赵原接到常洪波的电话。 让他赶紧去办公室一趟。 赵原换了一身衣服，来到副院长办公室。 常洪波坐在沙发上，正在和人聊天，让人意外的是，导师竺海霞院士也在。 除了竺海霞之外，其余几人均为陌生面孔。 常洪波向赵原郑重介绍,“这几位是瑞纳市人医的领导，你在援滇行动中表现突出，他们来天华出差提到你，所以我才会通知你过来跟他们见一面。” 赵原连忙跟几人握手，随后拉来一把椅子，乖乖坐在旁边。 此次瑞纳市人医来天华是为了探讨下半年的对口帮扶行动。 每年天华都会向瑞纳输送一些技术骨干前去援助，另外也会输送一批人来天华深造学习。 瑞纳今年打算对急诊中心进行升级，因此需要急诊方向的人才。 常洪波跟几人承诺，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帮助瑞纳提升医疗水平。 等几人离开之后，常洪波留下赵原。 “不瞒你说,最近投诉你的人有点多！” 赵原莫名其妙，“投诉？这些人真闲。” 常洪波笑着说，“你猜猜是谁投诉你？” 赵原自信道，“我一直与人为善，很少会惹麻烦，真心不知道谁会无聊投诉我！” 常洪波打趣道,“你高估自己的人缘了啊！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人跑到我的面前，说你的坏话。只是这一次投诉，让我有点诧异。” 赵原试探，“向涛？” 常洪波不再卖关子，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说，“肛肠科某医生。” 赵原哭笑不得，“那还真是冤枉啊！我与肛肠科的医生向来井水不犯河水。” 常洪波嘴角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 “你最近在急诊外科做了那么多台肛肠手术，没跟那边打招呼，他们肯定要发起抗议的。” 赵原恍然大悟，心想还得要据理力争，“那群患者都是朋友介绍过来的，我可没用医院的资源。” 常洪波笑了笑，“此事当然怪不到你头上。只是这个苗头不太好。你尽管是急诊外科的医生，但在其他领域也有特长，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遭人嫉恨是难免的事情。以骨科为例，如果不是你间接地促成了巴德克工作室的成立，骨科也不会任由你抢了他们的活儿。” 竺海霞见不得赵原受委屈，生气道，“所谓能者多劳。这些人扒着那点自留地，不想着如何提升自我，整天想着钩心斗角，实在心胸太狭隘了。” 常洪波表情无奈，“遇到这么多投诉，虽情有可原，但长此以往，对赵原的成长并非好事。” 赵原意识到常洪波喊自己前来商议，另有深意。 “您认为我应该怎么做？ 莫非以后只允许我做急诊手术？” 常洪波瞧出赵原有情绪。 他能理解赵原。 赵原的目的很纯粹，站好每一班岗，做好每一台手术。 他没有刻意去追名逐利。 敬业爱岗，却被人诟病。 再好的脾气，也有搂不住的时候。 常洪波耐心安慰，“以你的能力只做急诊手术那就太浪费了。设立治疗八组原本就是为了打造一个具有战斗力，能在多领域实现突破的团队。 刚才瑞纳市人医的人，你也接触过了。他们正在执行瑞纳急诊中心升级计划，所以我有一个建议，你愿不愿意带着治疗八组，进入瑞纳市人医，补充他们人才不够的短板。 我是跟你商量。你如果不愿意的话，我也支持你的决定。” 赵原总算是明白常洪波的想法了。 常洪波说话真是滴水不漏。 自己前往瑞纳交流，在天华消失一段时间，刻意暂避锋芒。 那些对自己不满、投诉自己的声音也就不攻自破。 这算是以退为进。 常洪波与竺海霞已经私下交流过赵原的问题。 赵原如今是竺海霞的门生。 关于他的未来发展，常洪波需要与竺海霞商议。 在赵原来之前，两人显然已经达成了共识。 竺海霞朝常洪波看了一眼，笑着与赵原说，“常院长对你的安排很用心。前往瑞纳比起在天华，一方面可以避开那些闲言碎语，另一方面也可以让你多了解基层医院的情况，提升自己的业务能力。最重要的是，这是一份很重要的精力，会对你接下来全面提升，有一定的价值。” 赵原明白竺海霞的意思。 想要在天华这么大的医院脱颖而出，不仅需要精湛的医术，还得需要履历漂亮。 像这种支援对口医院的经历，在评优、晋升时是重点加分项。 类似于公务员在晋升之前，会被安排到基层挂靠、历练一样。 等任期完成，即使没有突出表现，回到原单位也会晋升。 赵原也已经想通，点头：“我听从医院的安排。” 常洪波朝竺海霞看了一眼，“竺院士，与读博的事情，是否会有冲突？” 竺海霞淡淡一笑，“你替赵原考虑得很细致。此事问题不大，我会跟学校交流此事，不需要到场学习。 但是，最终的考试，赵原仍需参加。学校对博士生的要求是拿满三十六个学分，这是必须要完成的！” 常洪波扫向赵原。 赵原连忙承诺：“我会合理分配时间，自学课程。” 常洪波感慨，果然年轻就是好，还能分出时间学习。 到了他这个年龄，看书都是临睡前催眠用的。 竺海霞嘴角浮出微笑：“博士期间有很多基础课程，比如英语，与硕士阶段学习的内容一样，博士生和硕士生并班学习。以你的天赋，这部分课程的学习，不算太难。关于专业课程，我会定期给你布置题目和任务，按时完成，交给我即可。” 赵原仔细一想，那些投诉自己的人虽然挺讨厌，但阴差阳错之下，倒是给自己省了不少事。 瑞纳是一个陌生的环境，面临未知与挑战，但也是适合大展拳脚的地方。 治疗八组刚成立，正好借新环境练兵，更好地磨合团队。 只是学生单人公寓，好像是白租了…… 第411章 人走茶不凉！ 常洪波与赵原沟通结束,将决定告知谢长天。 谢长天再找八组其他成员逐一沟通。 听说要去瑞纳交流，众人的反应不一样。 江静觉得前往瑞纳换个地方工作而已。 瑞纳这座城市虽然地处西南，但环境不错，在全国是有名的旅游城市。 最高兴的当属张钦墨。 张钦墨是瑞纳市人医的规培医生，如今有机会跟随八组返回瑞纳，在熟悉的城市工作，心情肯定更好。 孙良则是野心勃勃。 他心里有一本账。 在天华，他只能勉强不能算是菜鸟。 但在瑞纳嘛，他的水平算是不错的。 在天华，做手术必须靠混，而且不能挑食。 在瑞纳,做手术就有选择权。 而且，从瑞纳转一圈，再回到天华，肯定是水涨船高，说不定能升个住院总。 当一段时间住院总，然后就冲击资深主治。 一切顺利的话，在三年内说不定能冲一冲资深主治。 与医院那些妖孽比不起来。 但孙良对自己的成长速度很满意，在同期住院医中已经算是相当优秀了。 秦怡很是犯愁。 秦怡前不久相亲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适结婚的对象。 本来她转入治疗八组，就已经很少有机会跟对方相处，如今要前往瑞纳,至少得小半年，等返回白云，黄花菜都凉了。 不过，秦怡心里明白，这个机会对自己千载难逢。 秦怡现在是资深主治医师，按照正常的流程,升为副主任医师至少还得五年时间。 从资深主治到副主任医师，除了年限限制之外，还对工作履历有相关要求，其中便包括有对口帮扶经历的医生会有加分。 资深主治晋升为副主任医师，这个门槛非常难跨越。 竞争对手都是有备而来，你能多一个加分项，比别人就能多个优势。 秦怡没有直接表态，跟父母打完电话之后，重新找到谢长天，表示自己愿意前往瑞纳参与此次帮扶任务。 赵原恰好也在。 “赵组长，我可是冒着成为剩女作为代价，参加此次任务的。你可要对我负责任。”秦怡跟赵原一起“批量”做了不少肛肠手术。 关系更进一步，说话也随意了。 男人和男人一起看个爱情动作片，还能友谊升华。 肛肠手术可比看片可刺激多了。 尽管强调医生没有性别之分，但出了手术室，男女还是有别。 秦怡观察到了一个细节。 其他手术，赵原会身先士卒。 该他下手的时候，绝对不会犹豫。 但肛肠手术，赵原除了关键部分会来处理。 但，能不出手的时候，他会让给自己来做。 说到底，赵原还是个年轻小伙子，有意会回避一些男女生理上的问题。 换个说法，赵原对待男女之事还是比较单纯的。 若是赵原得知秦怡这么分析自己。 他肯定要夸一句，您可真是一个大聪明！ 面对秦怡开玩笑般的威胁，赵原微笑回应：“这个罪名可大了。要不你别去了，转组？” 秦怡气呼呼地瞪了赵原一眼，“我都不打算给自己退路，跟相亲对象说再见了，你劝我回头？” 赵原哈哈大笑，“你太冲动了。也就几个月的时间，可以保持联络，回来说不定感情会更好。” 秦怡耸肩，“我刚提此事。他便来了一句，祝我幸福。估计觉得我没看上他，我在找借口，结束关系。” 谢长天有些好奇：“你没跟他解释？” 秦怡摊手，“解释也没用！我的工作太忙，经常几个小时不回消息。人家以为我对他不感兴趣，故意吊着他。唉，当外科医生就活该单身。单身也挺好的！自己赚钱养活自己。” 赵原笑着说，“每个人的婚姻都是缘分。错过的那些男人，都配不上秦医生。” 秦怡微微一怔，笑道，“没想到赵医生嘴巴还挺甜的！看你这么会说话的份上，我就以牺牲婚姻为代价，追随你前往瑞纳！” 赵原连忙拱手，“荣幸之至。” 谢长天还是那副苦脸。 心想，这两人戏怎么这么多？ 谢长天见秦怡和赵原相处不错，心里还是挺开心的。 秦怡可是普外有名的刺头。 谢长天一度担心赵原会驾驭不住这匹胭脂马。 显然，他的想法多虑了。 赵原将与秦怡关系处理得不错。 …… 赵原要前往瑞纳的消息传出去之后。 很多人拍手叫好，常院长身边的“红人”终于不在眼皮底下蹦跶了。 也有人犯愁。 姚强找到常洪波，大吐苦水，“常院长，巴德克医生是为了赵原才专门在天华成立个人工作室。赵原调往瑞纳，巴德克医生肯定会有顾虑，对筹建活动不利。” 原本姚强也是“反赵”阵营的一员，如今却成为了赵原的支持者。 只能说有些讽刺。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人的立场是可以改变的。 常洪波微微一笑，“此事我问过赵原。赵原的意思，他可以每个月返回白云集中处理手术。如果巴德克医生不同意，筹建工作室的计划，就搁在一边。” 姚强张大嘴巴，“那岂不是要泡汤？” 常洪波走到姚强的肩膀上拍了拍，“你似乎还没想清楚工作室成立的根本原因。并非我们求着巴德克，而是巴德克欣赏赵原，也可以看成是有求于赵原。” 姚强将剩下的话吞入腹中，“我明白了！晚点我会跟巴德克医生告知此事。” 回到办公室，姚强给巴德克医生打了个国际长途。 巴德克听说赵原要去瑞纳帮扶对口医院，花了足足半小时，才弄清楚其中的逻辑。 在德国或者说在西方国家，可没有这种工作方式。 西方国家医生都是独立的个体。 他们追寻自由，不像华国的医生，有集体意识，要服从组织安排。 所以他们很难理解，一个医生愿意从一个顶级医院前往水平低的医院工作。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医生的梦想不应该是追求那些最顶尖的医学殿堂吗？ 巴德克医生钦佩道，“赵医生身怀伟大的人道主义精神，实在太可敬了。请放心，我会积极配合他。如果有必要，病人可以前往他的工作医院。虽然那里的条件，可能没那么好，但相信以他的技术，一样可以处理每台手术。” 当外科医生的水平到达一定的境界，永远不会缺少病患。 赵原用事实告诉姚强。 人虽然走了，但茶不会凉。 无论赵原走到天涯海角，巴德克医生都愿意与他合作。 巴德克医生认可的是赵原这个人，并非他所在的医院。 姚强感慨良多，“谢谢您的理解。” 第412章 债主的权利！ 下班之后,赵原接到许鸢的视频电话。 听到熟悉的声音，看到心心念念的容貌，心情瞬间美好起来。 许鸢身处卧室。 穿着淡粉色睡袍，曼妙的身体曲线，在睡袍下若隐若现，竟有种海棠春睡的惊艳。 仔细观察，许鸢嫩腻白净的脸蛋上，带着淡淡的红晕，明丽娇媚。 跟许鸢聊天的内容，围绕最近的生活。 许鸢介绍自己最近认识的一些朋友，经历的一些事情,看上去很乐观。 赵原大部分时候在倾听，毕竟他的生活围绕医院，没有那么多有趣的故事。 许鸢说了好久，终于沉默。 赵原错愕，“你怎么不说话了？” 许鸢有点生气，“都是我在说，我想知道你现在怎么样了。” 赵原道：“我过几天要去瑞纳援助对口医院，要离开白云一段时间。” “多久？” “最多半年！” “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终于，许鸢再次打破寂静，“那就把我记在心里。去了哪儿,都带上。我就是这样做的。” 赵原有些感动，笑道，“必须如此。” 两人又说了好久，才结束对话。 尽管许鸢没有解释突然离开的原因，但赵原却是知道她在考虑什么。 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太弱小。 赵原也想变得强大。 不过，他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逆天的运气。 唯一可以仰仗的是，他在外科领域的水平还不错，并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可。 外科医生是有瓶颈的，没法做到权势滔天，显赫一方！ 即使成为世界上最顶级的外科医生，也无法做到与许家门当户对。 当然，赵原的人生志向，并非想要变成权贵。 他希望自己能力所能及地去救一些人，保护生命中重要的人不受伤害。 因此，积累人脉，凝聚能量，也是有必要的。 赵原难得有时间捋一下自己与几位红颜的关系。 眼前闪过或清雅，或妖媚，或秀丽的身影，很复杂，很难说清。 …… 返回住处，赵原发现屋内有人。 赵原见厨房的灯光亮着，走过去一看。 一个俏丽的佳人系着围裙，穿梭在灶台和水池之间。 蓝色的火焰舔着沙煲； 电饭锅冒着热气。 娇美动人的房东嘴里哼着轻快的旋律，熟练地用筷子搅拌着蛋黄，旁边摆放着砂糖，杏仁和核桃仁等各类干果。 田幂发现赵原站在身后，被吓了一跳，旋即笑盈盈地说道，“晚餐准备得差不多了，我在准备最后的甜点。” 赵原笑着说，“还真是惊喜呢。” 田幂将赵原推出厨房，“你在外面等着，站在我旁边，我会有些紧张。” 赵原在客厅心不在焉地看了一会儿电视。 田幂喊了一声可以吃饭了。 田幂打开一个个银色的罩子，诸多美食映入眼帘。 赵原尝了一口西芹牛排，惊讶道：“味道真好。” 田幂给赵原舀了一碗鱼汤，“那就多吃点。” 随后，走入厨房，端出一个黑色的盘子，上面摆放着橙黄的脆皮饼，香甜的气息令人垂涎欲滴。 赵原迫不及待地拿了一块，放在嘴边一咬。 脆蹦蹦、香喷喷的口感在牙齿间跳跃。 馥郁的奶香味混合着果仁的气息，瞬间充满整个口腔。 “你怎么回来了？不怕被盯上吗？”赵原吃完脆饼，轻声询问。 “管不了那么多！我知道你要去瑞纳，所以给你准备一顿践行饭。”田幂笑着说，“要离开白云，你也不跟我说。” 赵原解释道：“事情还没有确定，我准备过几天再跟你说。” 田幂点头，“出门在外要小心照顾自己。尽管你很年轻，但要注意劳逸结合。现在亏待自己，等年龄大些，就会后悔了。” 赵原朝田幂点了点头：“都听你的！” 他顿了顿，“要不，你跟我一起去瑞纳？” 田幂微微一怔，旋即摇头，“如果早几天，我可能会考虑。昨天我跟合伙人签了协议，以后事情要更多了。” 赵原眼睛一亮，“成大老板了？” 田幂笑着说，“一个小工作室，算不上什么大老板。我考虑很久。想要做出一番事业，一定要专注，当成事业来做。以前工作室是合伙人制，都吃大锅饭，没有冲劲。现在我把其他人的股份全部买断，不给自己退路，才会更加努力。” 赵原钦佩道，“你变化挺大！” 田幂撩拨了一下额头的发丝，“最近这一年发生太多事情，婚姻的背叛，遇到了你，姐姐被姐夫抛弃……我也想明白了，想要不受伤害，必要成为一个独立的女人。” 赵原鼓励道，“我支持你的决定。” 田幂忍俊不已，旋即认真地说，“你的支持对我很重要。” 吃完了饭，田幂收拾餐桌，将碗筷洗干净，还帮赵原放好热水。 赵原来到浴室，脱了衣服，发现田幂放入香精，然后躺了进去，打开旋钮。 温热的水流喷洒在身体各处，一种冲浪的感觉布满全身，舒服地叹了口气。 田幂在门口问，“要不要给你擦背？” 赵原下意识拒绝，“不用！” 等了半晌，田幂没有进来。 赵原轻拍了一下右颊，生自己的气。 干嘛要口是心非？ 赵原刚穿好衣服，外面传来动静，他连忙走到大厅。 田幂面色忧郁，一脸无奈地望着赵原。 王明果然在小区有眼线，得知田幂返回小区，立即就赶过来了。 赵原皱眉，撸起袖子，“我撵他离开！” 田幂朝赵原摇头，“别去！随便他。” 赵原不悦，“就这么任由他欺负你吗？” 田幂嘴角却是露出一抹狡猾的笑容，“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赵原莫名其妙。 田幂得意地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当初我提出要离婚，他一直反对。如今我不提离婚的事情，他反而坐不住了。小三的肚子越来越大，如果我一会不离婚，那她岂不是一天拿不到名分？而且，前段时间传出风声，我姐夫破产，我要卖房替姐姐还债。他们知道讨不了便宜，现在巴不得赶紧跟我断绝关系。” 赵原唏嘘，“那就这么拖着？” 田幂冷笑，“等我心情好的时候，再解决此事！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我恶心他们了。” “老王若是知道你其实在隔壁，心情肯定雪上加霜。” “占了别人的便宜，还这么横？” “丝毫没有愧疚感。谁让我是他的债主！收点利息过分吗？” 田幂眉目如画，似笑非笑，“瞧把你嘚瑟的！” 王明在门外喊破了喉咙，也没能将门打开。 直到半夜，王明才在绝望的情绪中离开。 他万万不会想到。 自己那一声接一声的辱骂，成为隔壁屋内春光无限的佐料。 第413章 夹缝中的机会！ 尽管竺海霞跟学校教务人员打好招呼,赵原以工作为主，不需要参加每堂课的学习，但赵原还是抽出时间，感受一下基础课程的强度。 了解基础课程的强度，才知道后期考试的难度。 竺海霞已经给赵原开了不少后门。 赵原还是要尽最大努力，保持学习热情，不辜负恩师的关照。 晚上下班之后，赵原来到中元大学教学楼。 今晚有两节英语课程。 英语课授课对象是硕士和博士混合，教室里有硕士研究生，也有博士研究生。 才开学没多久，大家都还很陌生,所以赵原出现在教室，众人都没有太在意。 赵原找了个角落坐下。 比起本科生课堂，这个课堂的纪律要好很多。 学校不再对学生有每堂课必到的要求。 一切学习都是靠自觉。 能来到教室上课的学生都是自发而来，因此更为认真投入。 英语课的内容比起本科阶段更具备专业性。 学习英语主要是为了提升研究生阅读文献和撰写英文论文的能力。 赵原拥有两个记忆库，比别人多了一个cpu，在英语方面的能力很出众。 除了英语之外，赵原还懂一些德语、法语和俄罗斯语。 他的语言天赋不错。 老师在讲台上说的内容，他都能够轻松听懂。 连续上了两节课，赵原意识到自己在这类课程上，没必要浪费过多的精力。 省下这个时间,他可以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 课程结束已是九点多。 赵原琢磨着前往公寓住一宿。 明早再返回租房收拾行李，下午与团队一起出发，前往瑞纳。 打开公寓的门，传来一阵淡淡的清香。 赵原意识到肯定是师姐徐琴在屋内喷了香水。 开灯之后，赵原发现窗台上摆着两盆花，开得娇艳欲滴,心情顿时放松下来。 赵原没有带换洗的衣服，简单地冲洗，换上旧衣服，爬上床，平躺下来。 拜入竺海霞门下，赵原其实是有一些想法的，并非完全冲着竺海霞的名气。 赵原其实掌握了一个小bug，如果利用好的话，可以为推动治疗白血病的发展，起到关键作用。 赵原来到这个世界，跟原来那个世界，属于平行的关系，不存在先后，属于独立发展的。 两个世界的科技发展基本保持同步，尤其是在医疗水平上，没有太多的区别。 但，在一些细微的地方，却是有差距的。 比如，这个世界的材料学发展比另外一个世界的材料学发展要领先两三年。 但是，主动脉覆膜支架的迭代，却比另外一个世界落后五年左右。 因此赵原能改造出让乔园春、江强眼前一亮的产品设计，并非偶然或者运气。 在两个世界的夹缝中，他找到了机会。 除了支架之外，在赵原的印象里，白血病的研究水平也滞后于另外一个世界。 赵原如果能抓住时间差，将另外一个世界研究白血病的最新理论和研究成果，引入这个世界，那将是不朽的功绩。 赵原看似投机取巧。 换个思路，如果赵原不引入理念，这个世界的学科发展可能一直找不到突破口。 一个进步影响着许多患者的健康。 赵原并非仅仅为了私利，而是为了千千万万的病人。 不过，赵原对白血病的了解太浅薄了。 自己是外科医生，对覆膜支架研究很深刻，所以可以直接上手改造设计。 他脑海中仅仅对那个巨大突破有一个方向性的印象。 赵原需要对白血病理论深入了解，然后才能让印象更为具体，最终找到破局关键。 赵原昏昏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间，腹部被什么东西压住，有鬼压床的感觉。 他想要从梦中醒来，发现眼皮很沉，只能控制身体，努力翻身。 他右手朝身上摸去，只觉得触手处柔软，实在太真实，总觉得不对，迷迷糊糊中用力地抓了抓。 作为一名医生，他立即知道自己抓了什么，一阵寒意从尾巴骨袭来。 他猛地睁开眼睛！ 黑暗中，他发现上身被一只腿压着，鼻子里充满悠悠的香气。 赵原对气息敏感，立即反应过来，是师姐徐琴的味道。 再仔细分辨，身侧果然躺着一个俏丽佳人，均匀地吐着呼吸，睡得很沉。 能有这个房间的钥匙，没有别人了。 自然是师姐徐琴。 徐琴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莫非是梦游？ 赵原颇为无奈，他发现徐琴穿了一件贴身的睡衣。 下面是绸制的短裤，露出雪白如玉的小腿，圆润紧致。 一只脚横在自己的肋骨位置，脚趾蜷缩着，趾甲散发着光泽，应该涂抹了指甲油。 赵原心中犹豫，自己是否该唤醒她呢？ 或者一切都是梦境？ 他打消做梦的想法。 气息、触觉！ 一切太真实了！ 赵原被压得不舒服，他努力调整了一下姿势。 这时，最为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徐琴嘴角嘟囔着，睫毛颤抖。 灯火之下，显得楚楚动人。 赵原努力在心中祈祷，“不要睁开眼睛，乖，乖，乖，赶紧睡，好宝贝，睡香香。” 徐琴似乎感受到赵原的催眠，眼睑哆嗦了两下，最终砸了下嘴，陷入沉睡之中。 悬起的心脏轻轻落下！ 赵原太好奇了！ 徐琴为何突然跑到自己的房间，又上了自己的床。 突然，他从徐琴口中喷出的气息中，嗅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赵原对药物的气味灵敏，意识到徐琴应该为了助眠，服用了安眠药。 当她来到自己的屋子，药效全面发作，根本没来得及发现床上有人，便昏沉睡去。 念及此处，赵原不好将徐琴从梦中惊醒。 他身体僵直，茫然地盯着天花板，心中不停地默念，“等她睡熟了，自己就离开，千万别睡着。” 又等了不知多久，梦中的徐琴不知碰到了什么开心事，嘴里嘟囔了两声，伸出一只胳膊，摆在赵原的胸前。 还未来得及反应，她将光滑的小腿往下挪了挪，另一只小腿从膝下穿过，紧紧夹牢赵原的右腿。 困意袭来，赵原的眼皮开始打架，不知不觉，也进入梦乡！ 第414章 扰人清梦！ 晨光从窗帘的缝隙钻入屋内。 公寓门口几棵树,小鸟在树枝穿梭，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扰人清梦。 一缕淡淡的金光照在赵原的脸上，他似有所觉，下意识用手去摸了摸额头。 身侧的人似有所觉，微微动了动。 赵原突然惊醒，随后有种吐血的感觉。 他不断提醒自己要找机会离开，没想到实在太累，直接就昏睡过去。 眼前的师姐未施粉黛，面容清秀，五官立体,与自己交颈而眠，脸上带着柔静的神色。 赵原没有半分喜悦，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种情况实在是太尴尬了。 他第一反应是要赶紧处理现场，毕竟自己与徐琴此刻是严丝合缝，师姐想抱着一只狗熊玩具一样搂着自己，而自己也在下意识中，将半只身体交给了她。 右边的胳膊被徐琴枕在下面，披散的黑发将铺满赵原的整个胸膛。 赵原懊恼，昨晚应该当机立断，赶紧离开。 当时徐琴应该是吃了安眠药,所以睡得特别沉，如今药效差不多，自己稍微有点动作，可能会惊醒他。 徐琴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衫，如瓷器般白皙光洁的玉臂，有大半露在外面,身线那诱人的优美弧度，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着，荡起一圈圈水波样的纹理。 而那俏丽的容颜下，更多出一份知性、温柔的飘渺迷离。 赵原观察着师姐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将上身朝床侧后移，旋即慢慢地将右手从她脖颈下方挪开。 这感觉跟拆地雷几乎什么区别。 好不容易将手抽出，赵原再战战兢兢地捏起徐琴的温软雪白的脚踝，将之从小腹的位置移开，然后再缓缓地将自己的腿给抽出。 比起做心脏手术，此刻心情更为刺激。 正当赵原要将自己的腿抽出来时，徐琴竟然又将大腿重新压上。 赵原几乎被徐琴弄疯了。 他僵在那里，等待没有任何反应，重新开始实施撤退战术。 等赵原好不容易将腿拔出，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两人此时终于割裂开。 恰在这时，徐琴鼻翼抽动，眉头微皱，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随后眼皮颤抖，眼珠在下面滚动。 赵原几乎做好要逃跑的准备。 不过，徐琴没有睁开眼，转过身，面朝另外一侧翻过去。 赵原此刻已经可以断定，其实师姐早就意识到昨晚发生了什么。 尴尬是相互的。 如同自己的心情，徐琴此刻巴不得自己赶紧悄然离去。 然后，彼此忘记昨夜那糟糕的一幕，权当做了一场梦。 毕竟两人只是相拥而眠。 最多在睡梦中，两人做了揉面、擀面等表面活，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的事情。 赵原问心无愧。 徐琴主动摸到自己床上的，如果她真的打算计较，可以来个恶人先告状，将责任全部推在她的身上。 赵原窸窸窣窣地开始穿衣服，不时地朝徐琴的后背望去， 从肌肉的紧绷状态来看，他已经确定师姐正在装睡。 “咚咚咚咚……” 正当赵原觉得可以处理好此次尴尬。 结果传来致命的敲门声。 赵原抬起手，痛苦地捂住了脸。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 是谁？ 来得如此不合时宜？ 难道是故意来抓自己和徐琴的吗？ 声音越来越大，甚至还呼喊徐琴的名字。 徐琴又不是聋子，在这一刻终于绷不住了，她从床上一跃而起，朝赵原狠狠地瞪了一眼。 “你去卫生间躲下，没有我的通知，千万不要出来。” 徐琴过去打开门，佯作被喊醒，揉着迷离的眼睛打开门，“怎么了？” 对方是个女人，拿着手机地给她，“有人给你打电话，我给你送电话来了。” 徐琴跟女人说了一声谢谢，将手机拿到手中，然后直接关上门。 惹得对方满脸惊讶，自言自语，“起床气还真大！” 将手机丢在床头柜上，徐琴冲着洗手间喊道，“危机解除，出来！” 赵原从里面走出，正准备抢占先机。 徐琴竭力保持镇定的语气，解释道，“对不起，我有一个同学昨晚跟男朋友吵架，离家出走，来学校找我倾诉，昨晚太迟了，让她住宾馆，我不太放心，就留宿了。我睡得比较浅，她动静太大，不仅打呼噜，还磨牙。我吃了安眠药，都不管事。万般无奈，只能来你的房间住一晚。没想到……” 赵原释然，摆手，“昨晚我睡得太沉了。夜里是有点感觉的，当时以为是在做梦，所以就没有太在意。早上醒来才发现身边躺着一个大美女，那心情……” 徐琴追问，“如何?你又没吃亏！” 赵原抡圆发酸的胳膊，“后悔啊！” 徐琴忍不住笑出声，“后悔什么？难道你还想图谋不轨？” 赵原装疯卖傻，“至少不会啥事都不做？” 徐琴哼了一声，“你真的什么都没做吗？我觉得你没少占便宜。” 赵原挠头，“明明是师姐占我便宜。” 他伸出胳膊，“我这条胳膊就是罪证，血液不循环，肌肉僵硬，跟断了似的。” 徐琴撇嘴，“别得了便宜还卖乖。难道我还得跪下来跟你道歉认错？” 赵原连忙摇头，“那倒不至于！只是师姐想开一点，忘记昨晚的事情。” 徐琴没好气道：“放心，我不会纠缠你的。你以为我会看得上你这个小鬼吗？” 赵原笑着说，“江湖儿女要不拘小节。昨晚的事情，我会守口如瓶，请你放心。” 徐琴猛翻白眼，旋即似笑非笑地威胁，“唉，真倒霉！有把柄落到你手里了。请你务必保密，倘若天下有第三个人知道此事，污了我的名节，小心我杀人灭口。” 赵原见局面化解，“师姐，要不，我先走一步？” 徐琴不耐烦地挥手，“赶紧消失。” 赵原穿好鞋，冲出公寓的瞬间，有种想要仰天长啸之感，刚才那个情境，与修罗场有什么区别？ 徐琴坐在床上，沉默很久。 突然拿起被褥，盖住自己清秀绝伦的脸蛋，喉咙里发出压抑许久的叫声…… 第415章 奔赴新征程！ 走出公寓,赵原没有直接离开校园。 他在附近的早餐店，点了一碗鸡蛋汤，一碗面条，还有两笼包子。 赵医生风卷残云地吃相，惹得邻座两个女学生朝他指指点点。 大概是说，这个男生好帅（能吃）啊！ 吃完早餐，徐琴发来消息：祝你在瑞纳一切顺利。 赵原回复消息：谢谢师姐关心！ 两人虽没有实质性的进展，但有了这段回忆，关系有了显着变化。 之前徐琴将赵原当成同门师弟关照。 她欣赏赵原的才华，否则，也不会什么事情都主动替他考虑。 徐琴如今怀疑自己是否对赵原早已有了好感。 徐琴是一个很理智的人。 徐琴谈过几次恋爱,受到过伤害，也在无意中伤害过别人。 她知道人生伴侣应当是哪种类型。 像赵原这么优秀的男人，身边绝对不会缺少追求者。 为了避免受到伤害，最好的办法，就是早点悬崖勒马，与赵原保持距离，不要飞蛾扑火。 在这一刻，医学博士的理智，将徐琴从浪漫的遐想，拉回现实世界。 …… 赵原返回住处,收拾行李。 此次前往瑞纳，预期是半年的时间，中途可能会返回白云，但肯定不会久留，因此一些生活必需品要带上。 赵原对这个住了一年有余的地方还是有深厚的感情。 尤其那间独立的书房，自己改造成了手术练习室。 进入天华初期,没有太多的工作量，他在那里练习了各种术式。 尤其磨炼出了心脏手术，那是一段孤独却充实的时光。 一切都是有价值的。 因为那段积累，赵原找到了肌肉记忆，将两段人生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下午三点，一行人在医院集合。 除了治疗八组之外，此次前往瑞纳开展对口帮扶的医生分布多个科室，领队是自己的指导医生童政。 不过，童政只是孑然一身前往瑞纳，没有带上自己的团队。 治疗八组是他在瑞纳站稳脚步的筹码。 赵原对童政还是心存感激的。 尽管童政在业务上没教自己太多东西，但在其他地方出力不少。 比如白露原本是童政的御用护士，但白露跟童政申请，加入治疗八组，童政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 能将左膀右臂拱手相让，这份情谊比教你几个术式，更让人感动。 与上次前往滇省参加会诊的待遇相比，此次出行规格要降低不少。 一行人搭乘的是经济舱，位置稍显拥挤。 不过，大家的位置都挨着，熟悉的人坐在一起，彼此有照应，心情会比较放松。 孙医生有些一场，刚入座就显得坐立不安。 等飞机攀升时，他突然抓住了赵原的手背。 赵原吃惊地看着孙医生。 孙医生满脸苦笑，“我恐高，晕机！” 赵原没好气道，“你在逗我玩？” 孙医生很快用实际行动打消了赵原的质疑。 他的脸上仿佛带上了痛苦面具。 当飞机抵达高处，孙医生再也控制不住，喉咙一甜，开始疯狂呕吐。 赵原早就准备，将果壳袋放在孙医生的嘴边。 可惜，那果壳袋哪里装得了那么多秽物。 “对不起，呕呕呕。” 赵原崩溃极了。 “下次出远门可以坐高铁，别坐飞机！” 张钦墨观察到这一幕，主动跟赵原提议，“师父，要不，我跟你换位置？” 赵原愣了愣，“没那么麻烦。” 张钦墨笑着说，“就听我的！我会好好照顾孙医生的。” 张钦墨和孙良私下关系不对付。 这或许是缓和关系的机会。 张钦墨坐在赵原的位置上，看孙良宛如没了半条命，心里莫名喜悦。 她凑到孙良耳边说了一句话。 孙良瞪大眼睛，宛如胸口被刺中一把利刃。 随后，几个小时的航程，孙良再也没有露出之前狼狈的样子。 即使再难受，他也咬牙坚持。 赵原十分好奇，“张钦墨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让孙医生战胜了恐高。” 秦怡淡淡一笑，“我大致能猜到！” “哦？” “肯定是说坐不了飞机，以后就没法跟治疗组集体行动，前往世界各地参加手术。以孙医生的自尊心，可接受不了这种刺激！” 赵原若有所思，“没想到张钦墨对孙良还挺了解的。” 秦怡笑道：“最了解彼此的，往往是对手。” 赵原不解，“他们是对手？” 秦怡点头，“你没看出来吗？他俩可是一直明争暗斗。你是他们争斗的根源，可要公平公正，让一碗水端平！” 两人都是年资差不多的住院医。 一个有天赋，一个特别刻苦。 在小团队里难免会争夺资源。 赵原若有所思，“我以后会多加注意！” …… 一行人抵达瑞纳机场。 潘阳打电话过来，告诉童政，他已在出口等待。 众人取了行李，来到出口。 潘阳热情地上前与童政拥抱，随后专门跟赵原用力握手。 潘阳虽然跟赵原认识的时间不久，但是在一个战壕打硬仗的战友，感情非同寻常。 “欢迎大家来到瑞纳！” “老潘，你这么忙，还亲自来迎接，实在荣幸之至。” 潘阳笑着说，“来得若是其他人，我才懒得搭理。但你们到来，我必须要亲自来接。你们是这座城市永远不会忘记的英雄，不可怠慢。” 童政轻松一笑，“别见外！从现在起，我们就是并肩作战的同事了。” 潘阳朝赵原看了一眼，“你带来了这么一只强大的队伍，我心里有底气了。” 数月不见，他对天华依然充满感激。 在场众人，童政和赵原均参与过此前的援滇行动。 但大家能看明白，瑞纳对他们的热情迎接，是基于对童政和赵原的认可。 来到一个全新的环境，原以为会有陌生感。 但潘阳的热情，打消了那些顾虑。 瑞纳医院对天华医生给予特别照顾。 医院建有专家楼，为每个医生都提供了舒适居住环境。 像童政、江静、秦怡这些资深主治以上的医生，提供的是两室一厅的住处。 如果愿意，可以携带家人居住。 赵原尽管是住院医，但与童政享受同等待遇。 即便是孙良，医院为他安排的也是一室一厅。 晚上，医院安排了洗尘宴。 吕院长出席现场，欢迎众人。 面对盛情相待，大家均是感动不已。 第416章 即插即用！ 在任何一个城市,任何一家医院，急诊中心都是不受医生和护士待见的科室。 但凡有点资源和人脉，绝对不会来这科室。 劝人学医，天打雷劈！ 劝医学生从事急诊，至少要被雷劈两次！ 尽管都知道急诊外科锻炼人，但大部分医生都会在住院医阶段，被巨大的工作量劝退。 除了身体疲惫之外，最难以忍受的是精神上的折磨。 如果将医院比作是人间地狱，那么急诊中心绝对是地狱的第十八层。 急诊对医生和护士的威慑力，与患者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会拨打120没什么区别。 酗酒肇事的患者； 胡搅蛮缠、发泄情绪的家属； 不小心摔跤一脚，抬头可能会遇到一个盖着白布的平车…… 每天上演着黑道片、伦理片、恐怖片、末日片、生化片…… 大部分人都想要找个工作顺心的环境。 然而,急诊中心显然是世界上最恶劣的工作环境。 不过，即使如此险恶，仍有一批人站在这个位置上。 他们看上去有些麻木，有些冷漠。 但没有他们的默默坚守，生者的世界将缺少最重要的一道屏障。 他们坚守在生死之门！ 瑞纳的急诊中心在滇省处于二三流水平，比起滇省人民医院肯定要欠缺不少。 比起其他地市级医院，硬件设备差不多，但医护人员的底蕴却是相形见绌。 瑞纳还有一家三甲医院是省人民医院下辖的医院，因为背靠滇省人民医院的人才储备，所以在这个方面要强于瑞纳市人民医院。 不过,就综合实力而言，瑞纳市人民医院要略强于省人医瑞纳医院。 亲妈和晚娘还是有区别的。 市人医直管部门是瑞纳政府，另外一家医院则是省级政府。 瑞纳卫生系统的资源肯定更多地投入到市人医的建设上。 前不久，瑞纳下属县出现一起矿难，造成大量伤亡。 市人医与省人医瑞纳医院来了一场间接较量。 结果对手在省人医的支援下，无论是救治数量还是质量,都完胜市人医，这让市人医的管理层丢尽颜面。 因此市人医的领导决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提升急诊中心的收治水平。 医院想要提升实力，不是简单地买买买。 每年医院招新，隔壁医院都能拿到一手的住院医，瑞纳市人医只能拿到二手的。 原因很简单。 年轻的住院医看中省人医的牌子，虽然是下属机构，但培训和省人医的年轻医生是一样的，而且上升通道也是更为开阔。 在瑞纳做出点成绩，有希望进入省人医工作，尽管只有凤毛麟角才能鲤跃龙门，但至少有个梦想，会让年轻人更有冲劲。 市人医的院长名叫吕卫平，年轻时在滇省是个风云人物，他在儿科领域造诣颇深，在滇省儿科领域是领军人物。 因此瑞纳的儿科在全省属于一流水平。 不过，光靠一个领域，显然不能带动医院的全面发展，所以吕卫平决心要强化急诊中心和其他一些重点学科的实力。 尤其是急诊中心的提升，迫在眉睫。 远水解不了近渴。 人才梯队的建设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完成的。 只能另辟蹊径，从外面借调力量。 市人医与天华一直处于良好的帮扶关系，而天华急诊在近一年来实力大增，成为国内该领域标杆。 吕卫平一琢磨，跟市人医直接借调一批急诊人才，不就是可以解燃眉之急了吗？ 吕卫平安排人前往天华商讨借人之事，原本以为颇为艰难，他们做好了被拒绝的打算。 没想到常洪波特别爽快，直接答应支援一个治疗组。 尽管治疗组特别年轻，但带队的是在全国有名的急诊专家童政，吕卫平顿时觉得常洪波特别慷慨。 不过，今晚宴会，见到了年轻的治疗八组，吕卫平内心又开始打鼓。 他没想到治疗组如此年轻！ 治疗组长是赵原。 吕卫平知道赵原的水平。 但其他成员，最年轻的是秦怡，也不过三十岁出头。 虽然有童政坐镇，但这个治疗组的实际战斗力，让人心里七上八下，没个准数！ 吕卫平对常洪波有点意见。 难怪外界说常洪波是一只狐狸，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如今看来，这评价还真是说轻了。 既来之，则安之。 借兵之计失败，吕卫平只能开始退而求其次，寻找另外的办法。 尽管对天华此次帮扶的团队有些失望，但吕卫平还是做好场面工作。 来者是客，必须要盛情款待。 与天华的关系维护多年，天华对市人医的发展给予了不少帮助。 吕卫平提着杯子找到童政，“小童，还记得多年前见到你，你还留着一头长发。当时你的指导医生批评你是个二流子，没一点医生的样子。他如果还活着，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估计要大吃一惊。” 童政平时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当吕院长提到自己的老师时，他满脸严肃。 “如果不是那场车祸，他现在肯定是院士了。” 两人对视一眼，仰脖将酒一饮而尽。 吕卫平在童政的肩上拍了拍，“别急着工作，明天我让人带你们在瑞纳到处转转，熟悉一下工作环境。” 童政连忙拒绝，“吕院长，我们可不是过来游山玩水的。我与潘主任说过了。明早我们就要开始工作！” 吕卫平微微一怔，笑着说，“不亏是天华的医生，斗志昂扬！” 饭局结束，众人返回专家楼休息。 第二天七点左右，包括童政在内，所有的医生全部抵达市人医。 天华的医生绝对不是只说不做的花瓶。 尤其是治疗八组，他们憋着一股劲呢！ 潘阳知道赵原的实力，安排他上午在急诊外科的门诊，下午安排手术。 赵原的效率很高，在张钦墨的帮忙下，很快处理好几个外伤患者。 这时隔壁传来动静。 几名患者堵在门口，大声嚷嚷。 赵原抽空看了一眼，明白原因。 隔壁门诊的医生今天身体不适，去洗手间解手几次，引起了众怒。 医生也是人，也会遇到身体不适的时候，大部分时候能坚持都会选择坚持。 有经验的医生知道在门诊前一般会选择少喝水。 多上一次厕所，会让患者多等片刻。 患者看不到你大部分时候都在诊治病人，他们只能看到片面的场景。 等了几十分钟，结果轮到他们看病了，医生去上厕所了。 莫非是刻意针对他们？ 隔壁的医生匆匆返回岗位，用手按着腹部，表情痛苦。 赵原见他情况不对，凑到他耳边，低声道：“王医生，你要不休息！” 王医生微微一怔，“手里还有很多病人呢！” 赵原观察着王医生的面部，提醒道，“我建议你去做个腹部检查！手上的工作先放下，你的病人交给我来负责。” 王医生疼得满头大汗，还在嘴硬，“我没事！真的没事！” 话音刚落。 王医生紧闭双眼，头一歪，朝地上摔去。 赵原一边让护士去找人帮忙，一边将王医生扶正。 护士喊来了帮手，将王医生抬上平车。 等待的功夫，赵原已经给王医生做了体格检查。 他的表情凝重，“赶紧把人送到肝胆胰外科！” 他没法跟着王医生。 门诊停掉一个…… 病人宛如潮水，全部朝赵原涌了过来。 第417章 熊孩子！ 潘阳得知王医生上班时间突然晕厥,赶紧过来查看。 门诊突然停掉一个，很容易出问题。 潘阳有些犯愁。 每天的班次都是事先排好的。 王医生是副主任医师，也是今天门诊的主力，不少人网上预约，提前挂他的号。 王医生离岗，不仅缺少了一个强大的战斗力，还容易导致患者对医院的安排不满，造成纠纷。 潘阳在门诊观察片刻，发现尽管只有一个门诊，但赵原还是能从容应对。 赵原在给一个头部受伤的患者做检查。 患者在小区里遛狗，手里的绳子突然没拿住,狗子蹿了出去。 患者情急之下去追狗，没想到祸从天降，一阵大风，将楼上的花盆吹落，直接砸在患者的前额。 不幸中的万幸，花盆是从三楼落下，而且歪了一点。 否则，患者恐怕当场要脑袋开瓢，进抢救室了。 “三楼那家住户太过分了！平时一楼经常抱怨，前坪会出现各种垃圾袋。罪魁祸首就是三楼,总在深更半夜朝楼下扔东西。” “也不能怪三楼！一楼的草坪是公共区域，凭什么他们家占为己有，修成了后花园。” “你怎么帮三楼说话，我的头被他们家的花盆给砸了。” “一码归一码！我是对事不对人。” 年轻的小夫妻俩斗着嘴，将别人当成空气。 赵原见患者状态不错，提醒道,“清创结束，要开始缝合了。” 患者点头，“那就缝合！” 赵原提醒：“得先缴费！” 患者的妻子红了脸，“忙着跟你吵，忘记还要缴费了。” 赵原心道真是一对欢喜冤家。 开始做缝合准备。 张钦墨站在他身边打下手。 缝合虽然是很小的手术，但大部分医生都要处理十几分钟。 赵原的处理速度很快，仅用了几分钟，就将头上的创口处理好了。 患者妻子返回处置室，见手术已经完成，满脸惊讶。 前面的患者刚离开。 一个年轻的女人抱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冲入门诊。 “医生，赶紧救救我的孩子！”女人哭得里梨花带雨，声嘶力竭。 孩子闭着眼睛，手捂着肚子，不停地喊着，“妈妈，我肚子好疼啊。” 赵原立即起身上前，从女人怀中接过孩子，将他放在床上。 从孩子的反应来看，这不是普通的急腹症。 “什么情况？”赵原一边开始检查，一边询问母亲。 “早上起来就说肚子疼，我就让他没去上学。刚才给我打电话，说疼得快要死了。”母亲咬着嘴唇，“我以为他是不想上学，故意装病的，以前有过类似的情况，送到医院，检查了之后，什么事情都没有。他说自己吃了东西！具体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刚挂了内科，他让我们直接来外科！” 赵原双手按压孩子的腹部，察觉到了异样，虽然动作很轻，但孩子的肌肉反应不会骗人，应该是误食了什么东西。 “他肚子里有东西！” 母亲连忙道，“昨晚的晚餐和今早的早餐没有问题啊！我们家里人都很正常。” 赵原道：“不是食物中毒！他自己吞食了什么东西。” 母亲难以置信，“不可能！” 赵原望向孩子，语气和善地说，“小朋友，你实话跟我说，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比如玻璃渣或者钉子。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会死的！” 孩子捂着肚子，没有回答赵原，“好疼，疼死我了。” 八九岁大的孩子是最顽劣的时候，在工作当中经常会遇到类似的情况。 心智没成熟，没有敬畏之心，不会配合医生。 赵原见他不回答，与张钦墨吩咐，“赶紧将他送去做ct。” 母亲抓住赵原的胳膊，眼中满是绝望，“医生，他不会有事？” 赵原朝母亲看了一眼，没有任何表情。 显然，孩子的性格与家庭教育有关系。 眼前的母亲对孩子太溺爱了。 片刻之后，ct结果出来。 如同赵原的预判，孩子腹中有一个钉子。 钉子在胃部残留，造成了损伤。 赵原将片子递给母亲，“必须要做手术，将钉子给取出来。” 听说要做手术，男孩终于知道害怕，哇哇哭起来。 母亲情绪复杂地望着儿子，“怎么会有钉子在你的肚子里呢？” 儿子知道事情瞒不了，委屈地抽泣，“你总说我爱装病，我就吞了一颗钉子。” 张钦墨在旁淡淡道，“这下好了！你是不需要装病了，永远不要上学了。” 孩子再次嚎啕，“妈妈，我会死吗？我不要死，我只是不想上学。” 母亲抹着泪水，再次抓住赵原的胳膊，宛如拽住了救命稻草。 “医生，求求你，必须要救救他。如果他死了，我也没法活了。” 赵原朝张钦墨瞪了一眼，知道这小姑娘还是没修炼到位，带着情绪与病人说话。 这样容易导致患者和家属失控。 若是投诉的话，轻则批评，重则罚款，徒增麻烦。 他安抚母亲。 “放心，任何手术都存在风险，但他应该没太大的问题。 要吸取教训，以后再也不能纵容他。该管教的时候，必须要管教。过分的溺爱会让他走上歪路。” 母亲听说有救，连忙噤声，用力点头。 赵原跟张钦墨吩咐道，“跟潘主任说下，需要立即做手术。” 张钦墨连忙出门。 潘阳得知此事，立即安排手术室。 门诊那边安排其他医生顶上。 “潘主任，这个手术交给天华的医生做有没有问题？” 院长助理刘刚得到消息，赶到急诊大厅，找到了潘阳。 他的语气中带有质疑与担忧。 潘阳不解，“有什么问题？” 刘刚表情严肃，“我建议手术还是最好你来做比较好。天华医生昨天才到，今天就开始手术，而且还是难度不小的手术……” 潘阳不等刘刚说完，耐心解释，“刘院长，你对赵原的水平缺乏了解。他在天华医院可是赫赫有名的。那个孩子的情况很严重，一般的医生做不了手术。但以赵医生的水平，绝对没问题。” 刘刚不悦，“如果出了问题呢？” 潘阳拍着胸脯，承重承诺，“我来承担后果。” 潘阳跟赵原在援滇行动中并肩奋战过。 赵原的水平可不比童政差！ 潘阳明白刘刚的心思。 医院准备以天华医院的到来，作为宣传素材，提升医院的形象。 若是出师不利，宣传计划也就泡汤了。 刘刚见劝阻不了潘阳，轻哼一声，转身离开。 潘阳看向刘刚的眼神变暗。 显然，他对刘刚没什么好感。 刘刚年龄不大，今年四十岁，成为院长助理，是副校级的领导。 但刘刚一直从事的是行政岗，没有足够多的基层经验。 潘阳骨子里对刘刚的官僚做派挺反感的。 有些事可以讨价还价、在商言商！ 但，涉及人命，没必要掺杂太多东西，被那些表面文章干扰！ 第418章 别瞎操心了！ 院长助理刘刚突然去而复返,脸色充满焦虑之色。 “潘主任，这个小病人的情况特殊，还请你多费心。” 潘阳经验丰富，立即知道缘由，“有人打招呼？” 刘刚讪讪地笑了笑，“刚得到消息，孩子的爷爷是晚报的领导，父亲则在市电视台工作。” 刘刚平时分管医院宣传工作，跟电视和报纸等媒体都有接触。 对面听说小孩进医院了，立即托关系打招呼。 这也是人之常情。 其实医生都想治好病人。 实在没辙，找再大的领导打招呼都是徒劳！ 潘阳表情严肃,“小孩已经送入抢救室，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 刘刚依然不放心，表示要看看孩子现在的情况。 潘阳颇为无奈。 领着刘刚来到抢救室。 赵原已经穿上手术服。 江静、秦怡两人分别担任一助与二助。 白露担任器械护士，巡回护士和第三助理是市人医的人员。 刘刚走到赵原身边，“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赵原在昨晚的欢迎宴上见过刘刚。 刘刚表现得很有风度。 赵原对他的印象尚可。 赵原随他来到一角。 “马上就要开始手术，还请您长话短说。” 刘刚表情凝重，“这台手术对咱们医院很重要，如果做好了，后期电视台和报纸都会对医院进行正面报道。做不好，可能会很麻烦。” 赵原淡淡地扫了一眼刘刚,“在我的眼里，所有病人都重要。” 原以为刘刚是个人物，结果是个棒槌。 刘刚还没来得及反应。 赵原已朝手术台走去，吩咐麻醉医生开始麻醉。 刘刚被赵原晾在一边，感受到莫大的屈辱。 一个住院医，架子那么大？ 手术做得好也就罢了。 如果做不好,直接让你卷铺盖滚蛋！ 其实，他拿赵原也没太多办法。 首先，赵原不是市人医的在编人员，他是天华的医生，拿的是天华的工资。 其次，这里是手术室。赵原是手术的主刀医生，也是手术室的绝对权威。 赵原从白露手中接过手术刀。 江静轻声道，“能让院长助理赶到手术室打招呼，看来患者的关系很硬啊！” 秦怡不屑道，“家庭环境或许不错，但教育却是一塌糊涂。” 江静微微颔首，“是啊，太宠溺了，才会酿成大错。” 肌注西地泮10g…… 麻醉有效果了，减缓了熊孩子的痛苦。 吞钉子的痛苦，赵原听病人描述过。 那滋味跟肾结石有得一拼，宛如肚子里被刀子乱割，所有的器官好像都在抽搐，撕扯起来，再加上被沸水热油淋上，强烈的灼烧感，将肠子扭到一起。 吞钉子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干出的事情。 港台片里经常会有这么一个情节。 患者为了取得保外就医的资格，故意吞钉子或者刀片。 其实那存在一定的误解。 第一，监狱系统没那么好攻破，即使你取得保外就医的机会，那也会遭到严防死守。 第二，吞钉子或者刀片跟自杀没什么区别。尽管现代医学发达，可以治好很多病，但并非所有的病，都能治愈。 尤其吞入钉子或者刀片这种锋利的异物，在经过食管进入胃部和肠道的过程中，难以避免地会对身体造成损伤。 内部造成大量伤口，失血严重，细菌感染，会造成难以预计的损伤。 即使赵原的水平很高，在着手治疗之前，也得默默祈祷，受损面不会太大。 所以，要自由还是活着？ 显然，一定要选择活着。 赵原惋惜地看着小小的身体多出切口，希望熊孩子经过此事能吃一堑长一智。 倘若这都不长记性，那就没救了！ 等长大了，大概率成为一个天不怕地不怕，整天惹是生非的祸害。 尽管熊孩子不受人待见，但作为医生，绝不会戴有色眼镜做手术。 即使明知患者是罪大恶极之人，此刻也得竭尽全力，帮助他战胜疾病。 因为救死扶伤，是医者的天职！ 秦怡和江静语气虽然不太友好，但活儿做得一点也不马虎。 微创开的口子恰到好处。 赵原微微颔首，表示认可。 两人跟赵原合作过一些手术，知道赵原的手术风格，所以处理辅助工作时，已经有一定的默契。 每个主刀都有习惯。 赵原喜欢做小切口，创伤比较小，恢复比较快，但术野和操作空间也会受到限制，必须用极为精巧的操作才能行。 很快，赵原发现了异物所在。 江静和秦怡还没来得及从影像透露的信息，分析具体的位置。 只看到一阵抖动，随后叮当一声脆响。 赵原将钉子丢在托盘上，吩咐江静，“拿出去给孩子的家属看一下！” 也不知熊孩子从哪儿搞来的长钉子，锈迹斑斑，沾满了血污。 江静和秦怡对视一眼。 腹腔镜异物取出术是急诊医生的基本功。 他俩也会做这个级别的手术。 但，像赵原这么轻描淡写、举重若轻的境界，完全到了匪夷所思的境界。 赵原仿佛做了极其微不足道的一件事，提醒秦怡，“清理腔内窗口，处理伤口！” 秦怡回过神来，拿起生理盐水，进行冲洗。 伤口太小，别提操作了，即使冲洗，也很费劲。 但秦怡知道，小创口可以更好地保护患者。 患者虽然淘气了点，但毕竟是个孩子。 花费很长时间将创面清理好，赵原从白小护手中取过电凝刀，开始修补出血点。 样子像极了电焊工。 其实外科医生和机械维修工在很多方面都相似，只是对象不一样。 机械维修工修理的是机器。 机器是冰冷的，没有痛苦，修好之后，即使有缺陷，也没太大问题。 但外科医生修理的是人的身体。 人是有意识的，如果技术不当，会有后遗症，导致纠纷。 手术室外，已经聚集了一群人。 孩子的父亲最先到场，此外还有双方的长辈。 “我听说给宝宝做手术的是一个特别年轻的医生。” “妈，你就别瞎操心了。 我打听过这个医生。 他是大医院来交流的医生。水平非常高，几个月发洪水的时候，他给市领导做过手术。那台手术难度特别大，全国没几个人能做。” “真的吗？那实在太好了！看来打招呼还是管用的！” 第419章 不容乐观！ 孩子父亲是媒体人,接触的渠道广。 他稍作打听。 有人将赵原的资料告诉他。 市领导赵业鹏曾被这位姓赵的医生治好，于是对赵原的能力深信不疑。 对普通人而言，他们并不知道急诊手术和胸外手术其实是有区别的。 铅门打开。 孩子父亲率先迎了上去，“医生，请问我儿子怎么样了？” 江静将钉子放在他的眼前，“东西取出来了，接下来就是修复伤口。” 父亲看着血迹斑斑的凶器，又气又急，咬牙道，“他胆子太大了，怎么敢将钉子吞下去。” 母亲捂着脸,“是我不好，没看好他。” 父亲哼了一声，“你的错误，不在这里。平时太纵容，什么事会都顺着他。不到十岁的孩子就能弄出这么大的事情。如果不严加管教，以后指不定会弄出祸事。” 母亲情绪低落，“你说该怎么办？” 父亲朝所有人扫了一圈，“以后我教训他时，你们别护着就行了。” 江静见父亲的态度，微微松了口气。 一家之中总算还有一个清醒的人！ 又等待半小时,手术室终于亮起绿灯。 赵原走出，摘掉口罩。 “手术很成功！” “谢谢！”母亲再次落泪。 赵原道：“记住以后该管教要严厉管教，再也不能这么纵容孩子了！” 他很少会在术后跟病人家属见面交流。 但，这一次，他觉得有必要跟病人家属交代一句。 作为主刀医生，他的话会有一定的威慑力,或许能影响孩子的未来。 父亲激动地点头，“谢谢您的忠告，我们会吸取教训的！” 刘刚在办公室坐立不安，一直等待急诊那边的消息。 脑海中盘算着，手术失败，自己该怎么办。 他想了不少预案。 手机屏幕亮起。 刘刚连忙接通。 “特别感谢您。”孩子的父亲诚恳道，“手术结束了，谢谢你为我们安排了这么好的医生。” 刘刚满脸都是问号，嘴上本能地谦虚地说，“那是应该的！谢谢你对市人医的信任。” 刘刚心虚。 相对于本市另外一家医院，急诊手术属于弱项。 孩子的父亲真诚道，“市人医有天华来的医生，何必舍近求远呢？那位姓赵的医生，果然与传闻中一般，不仅医术精湛，医德也让人钦佩。像这样的人才，可惜不是咱们市人医的医生，无法在瑞纳长留。” 刘刚脑海里闪过赵原的样子，连忙附和，“是啊，天华医院的医生水平还是很高的。我们医院和天华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尤其是在医生培养方面，会多跟天华学习。在他们的带动下，会有一批年轻医生成长起来。” 对方顿了顿，转移话题，“之前贵院通讯员送到台里的宣传稿子，还是浮于表面，对天华医生的挖掘不够深入。尤其是赵医生和童医生这样的高手，肯定不乏感人的素材，要用接地气的方式宣传出去，才会更有看点。明天我会安排记者，赵医生和童医生分别进行采访。” 刘刚没想到情况陡转。 他原本担心手术做不好，会导致宣传策略难以如常进行。 没想到手术成功，间接地推动了宣传进程。 “谢谢，谢谢。” “不用客气。瑞纳有这么好的医生团队，应该帮忙宣传，让市民知道这个好消息，这也是媒体的职责所在。” 挂断电话，刘刚揉了揉脸。 他终于意识到赵原为何在手术室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 若换做自己，身怀绝技，对方竟然轻视自己，怕是没那么好的涵养。 刘刚能这么年轻从行政岗晋升为院长助理，也不是一般人。 他很快调整好心态，决定对天华医生要以诚相待，不能再犯类似的错误。 不过，他对赵原也没太放在心上。 毕竟赵原是外来户，在瑞纳只是站一脚。 …… 做完手术，赵原返回门诊，继续之前的工作。 顶岗的医生则返回原来的岗位。 急诊外科，无论是什么位置，永远忙碌，是闲不下来的。 病人连绵不绝。 首诊的病人，复诊的病人，还有一些情况紧急，需要走绿色通道的病人。 赵原处理得有条不紊，控制好了局面。 潘阳将一切看在眼里。 赵医生果然实力超常，即插即用！ 赵原在上午将门诊的事情全部处理干净，没给后面的医生留尾巴。 返回办公室，他听到一个坏消息。 王医生的病情不容乐观！ 童政和赵原一起来到病房探望王医生。 王医生面色惨白，神情憔悴，看到两人，脸上挤出笑容。 他的真实情绪低落，一切都是强颜欢笑。 赵原与没怎么接触过王医生，但对他的情况已有一定了解。 王医生目前是急诊外科的副主任医师，今年五十岁，结婚比较迟，四十岁才有孩子，还在读小学。 父母年龄比较大，依然健在，属于上有老下有小。 童政与王医生是多年的朋友。 他鼓励道：“老王啊，你要坚强。我已经跟天华肝胆胰领域的同事那边联系过，等你做好准备，可以立即动身，办理住院，接受治疗。” 王医生苦笑，“我是医生，哪能不知道情况，胰腺的问题，没必要再折腾了。” 刚才市人医肝胆胰的专家已经给王医生做过前期预估。 王医生的病情很严重，想要治愈不可能。 接受手术，也只是缓兵之计，延续几个月的生命。 即便找全国顶尖的专家来给自己做手术，也不可能彻底治愈。 童政悲痛地说，“不治疗，难道坐以待毙吗？” 王医生摇头，“我不希望给家人增加太多的负担！” 赵原忍不住相劝：“不要太悲观。” 王医生身体虚弱，但眼神坚定，“我主意已定！” 离开病房，赵原和童政的步伐有些沉重。 他们其实都知道王医生的决定也是能够理解的。 胰腺癌一旦确诊，好比是沙漏的沙子即将见底。 生命进入倒计时。 无论是切除，还是化疗，预后都是非常差劲的。 这个可恶的病魔在恶性肿瘤死亡率中排第四位。 患者接受手术后，五年生存率不到百分之五。 第420章 死亡抉择！ 医生在面对很多疾病时会束手无策。 王医生之所以那么悲观,也可以视作认清现实。 赵原跟王医生接触不多，但能感觉到他的敬业与坚韧。 绝大多数患者在遇到绝症之时，都会有强烈的求生欲望。 第一反应是想方设法寻找治愈的机会。 一种恶性疾病，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七十以上，但他们依然会觉得通过积极救治，自己可以成为百分之三十的幸运儿。 事实上，大部分病人都是百分之七十那部分。 王医生看似拒绝救治，是懦夫行为。 敢于平静地面对死亡，更需要勇气。 “老王，人不错。他比潘阳大几岁，业务能力或许比不上潘阳,但做事认真，在瑞纳市人医也是一块招牌。他有拼命三郎的外号，年轻时曾经连续工作两周，每天休息不到两个小时。他救活了不少重病患者，没想到身染重病，医不自医。”童政很少会有精神如此低迷。 赵原对王医生的情况有所了解。 病房里聚集了不少市人医的医务人员。 还有不少人闻讯赶来。 他们都是来探望王医生的。 由此说明，王医生的人缘也不错。 大家都在做王医生的思想工作。 但一向好脾气的王医生，在治病的上表现出倔强的一面。 无论别人怎么劝说，他都表示自己不接受治疗，最多在临死之前,医院给他打几针盐酸哌替啶，缓解一下痛苦。 王医生的妻子听到消息，匆匆赶来。 她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但容貌看上去很年轻，也就三十几岁的样子，穿衣打扮也很年轻。 妻子见王医生虚弱地躺着,瞬间泪流满面，“老王，你真是个混蛋。” 王医生微笑，“傻瓜！别哭。” 妻子抓住王医生的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身体出问题了？” 王医生沉默，温柔地望着妻子，“我没事！再过一会儿，孩子要放学了。你去接他放学。我的事情暂时别告诉父母。他们身体不大好，受不了刺激。” 泪水模糊了妻子脸上的妆容。 她咬着嘴唇，哽咽道，“从上个月开始，你的脾气就变得很不好。以前从来不让我进厨房，却拼命地要求我去学习做饭。家务活也丢给我做。我一度以为，你是移情别恋，想要跟我离婚。没想到……” 王医生伸出手，摩挲妻子的头发，笑着说，“我原以为你什么都不会，没想到你其实很聪明，也很坚强，相信没有我，你依然可以过得很好，照顾好孩子和老人。” 妻子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我们要积极面对困难。不用担心钱的问题，钱没了可以再挣，但人没了，家就散了。” 王医生表情变得凝重，“我是医生，对自己的情况十分了解。再多的钱，也是扔进水里，最终人财两空。我看过太多的病人。接受手术，再做化疗，狼狈地度过人生最后一段时光。我想，安静一点度过最后一段路程。” 妻子朝屋内其他人看了一眼，“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 所有人都没有回应她。 大家都知道胰腺癌的可怕！ 王医生的自我判断没错！ 屋内突然变得安静。 仿佛一根针落在地上，也能清晰可闻。 “王医生，你是一个勇者。绝大多数患者在遇到绝症之时，都会有强烈的求生欲望。 你敢于平静地面对死亡，必须承认你是有勇气的人。” 一群人中，突然出现一个年轻的声音，正是赵原。 赵原顿了顿，“但你绝对不是英雄。想要成为一个英雄，必须要有割肉饲鹰的魄力。你畏惧疾病带来的身体痛苦，恐惧手术带来的创伤，担忧无济于事的挣扎。作为一名医务人员，你没有想到，用自己的疾病，为推动治疗疾病做出一点贡献。” 赵原的话声音不大，劝说的切入点和其他人不一样。 他没有贬低王医生的选择。 但，他却在提醒王医生有更优的选择。 其他人没有插话，赵原的切入点没有错误。 或许他的思路可以帮王医生打开心结。 赵原继续道，“我在大一的时候，曾经特别崇拜一名临床解剖学教授。 大二的时候，听说他生病了，再也无法教书了。大三的时候，我在解剖学在课上再次见到了他。 他成了我们的大体老师……当时所有的同学都哭得稀里哗啦。 解剖课的老师也是教授的学生。他强忍着泪水告诉我们。在生命最后一刻，教授始终牵挂着课堂，他不顾家人的反对，将身体捐献出来，给我们上课。” 王医生嘴唇动了动。 突然发现喉咙干涩。 面对绝症保持超脱心态，他原以为自己会问心无愧。 但在赵原的这一连串话语的刺激下，内心至暗之处，引燃了一团团火苗。 他不应该这么默默无闻的死去。 应该为人类的战胜胰腺癌留下点什么。 赵原观察到王医生的表情发生细微变化。 “王医生，如果你是一个普通人，选择放弃治疗，平静面对死亡。我没有任何意见。 但你是一名医务工作者，身上肩负着更多的责任和义务。 人类想要战胜一种凶险的疾病，需要大量的临床案例。 你或许不会成为打开那扇门的最后一把钥匙。 但，你至少可以成为一把试错的钥匙。 想要将那扇门推开，离不开每一次试错的机会！” 赵原一本正经的劝说（忽悠）！ 也给了王医生下台阶、改变初衷的理由！ 王医生沉默良久…… 最终嘴角露出释然之色。 “赵医生，谢谢你刚才的这番话。你说的很有道理。我原以为自己的决定没错。没必要将医疗资源浪费在我的身上。但你的话，宛如醍醐灌顶。我应该打开格局，将眼光放得更加长远。” 妻子的表情激动，死死地抓住王医生的手，“你决定接受手术了？” 王医生的眼神坚毅，“是的！大家都反对我放弃治疗，我没必要跟大家对着干。” 童政轻声道，“我等下就将你的情况告知天华那边的同事。” 王医生认真道：“我愿意配合任何治疗。” 言外之意，他接受风险极大的新术式、临床期的药物。 童政朝赵原看了一眼。 王医生的变化，来自于赵原对他灵魂的拷问、劝导。 必须得承认，赵原不仅医术精湛，这劝人的功夫也高人一等。 第421章 癌症之王！ 在赵原的说服下,王医生愿意接受治疗。 当然，目的与正常患者不一样。 许多患者是希望能康复或者延续生命。 但王医生希望能将自己作为治疗胰腺癌的实验对象，能为治疗该领域的病情，做出一点贡献。 秦国强从童政口中得知此事，颇有感触。 他仔细研究了王医生的病历资料。 翌日下午。 他从白云飞至昆城。 秦国强是天华医院肝胆胰外科的主任医师。 除了擅长肝胆胰各类肿瘤之外，近些年还专门针对胰腺癌成立了课题，成功申报省级重点扶持项目。 胰腺癌发病多为男性，最可怕的是潜伏性强。 没有偏方，没有特效药。 粤省某地级市的首富就因为胰腺癌不到五十岁英年早逝。 所以这个病当得起癌症之王的恶名！ 秦国强与王医生见面之后，将自己的课题跟王医生做了详细介绍，包括目前取得的进展。 “初步判断,你的病情已经到了中期，越早做手术，效果越好。” “都听您的安排。” 秦国强摸着下巴，沉思道，“要不定在明天？” “明天？”王医生颇为意外。 秦国强表情严肃，“胰腺癌被誉为癌症之王，恶化速度非常。目前恶性组织大概在四厘米，每拖延一天，对手术而言，都在增加困难。” “秦主任,我有一个请求！” “能不能在瑞纳做手术。” “可以！贵院的硬件很好，就在这里做。” 见不需要飞往白云，王医生如释重负。 自己倒是无所谓。 妻子肯定也要来回折腾。 随后秦国强跟王医生详细说明手术的危害，可能出现的风险。 作为一名外科医生，王医生对术前协议不陌生。 但当自己作为病人，倾听术前协议,心态是完全不一样的。 王医生没有犹豫，签署了术前协议。 此外，秦国强和跟王医生还签署了志愿者协议。 王医生接受课题所研究的新术式、治疗出方案，与此同时，也对王医生减免医药费，给予一定的经济补贴。 王医生知道天华医生在其中帮了不少忙。 首先，以秦国强这种级别的着名专家医生，没有足够的关系，是请不动的。 其次，秦国强的名气或许没有燕京和云海那些专家响亮，但他的实力毋庸置疑。 最后，以志愿者的身份，得到医药费减免，可以缓解经济压力。 王医生对天华充满感激。 之前潘阳宣布，天华医院会安排治疗组加入急诊外科。 当时，王医生并不怎么高兴。 王医生觉得瑞纳没必要靠借助外力提升实力，短期效果可能会很好，但队伍撤离，就原形毕露了。 不如将精力聚焦到培养本院的年轻人。 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让医院的整体实力得到质的飞跃。 但他现在意识到，天华的人来了，不仅是纸面实力提升，还有一些隐形资源也在增加。 秦国强离开病房，来到急诊外科。 医院给童政安排了办公室。 童政见到秦国强，皱巴巴的脸上露出难看的微笑。 出门在外，见到同事，跟见到老乡一样，感慨良多。 “国强兄，你真是给面子，昨天给你打电话，今天就到了。” “一方面是看在你的面子，另一方面是案例难得。” 童政点头，“临床上发现胰腺癌一般都是晚期患者，中期患者极少，早期患者更是凤毛麟角。你打算什么时候做手术？” “刚才已经跟王医生沟通好了！明天在市人医肝胆外科手术室做。”秦国强笑着说，“尽管比不上急诊手术紧急，但胰腺癌手术还是越早能做越好。” “你准备在这里做？”童政惊讶，“你带团队了吗？” 秦国强淡淡一笑，“见到王医生，了解到他的具体情况，才做决定，明天便做手术。来得匆忙，没有带团队。所以我打算跟你借兵。” 童政没好气道，“我看你早有预谋？不会是为了省经费？” 秦国强被童政识破，耐心解释，“你也知道，现在课题经费很难申请，预算没那么多，一定要精打细算。我知道此次来瑞纳帮扶的团队很不错，赵原就在列。你把赵原借给我，其他成员，我跟市人医协调。” 童政恍然大悟，“原来是你打赵原的主意。” 秦国强耐心解释，“赵原之前轮科的时候，表现出非常高的天赋。其实我一直觉得他如果转岗到肝胆领域发展，绝对会有更好的前景。” 童政打断他的话，“借人就很过分了，你还打算挖墙脚不成?” 秦国强用微笑掩饰尴尬，“我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我跟常院长私下申请过多次，都被否决了。主要赵原自己喜欢急诊外科。” 童政得意道，“急诊外科比肝胆胰有趣多了。罢了，让赵原跟你打辅助！江静、秦怡其实也不错。” 秦国强颔首：“那就都用天华的人。” 秦国强骨子里有大医院的骄傲。 对天华的医务人员更加有信心。 赵原很快得到要配合秦国强做中期胰腺癌手术的消息，随后告诉八组的其他成员。 江静十分兴奋，尽管最近在恶补急诊外科的知识，但他依然对高难度的手术保持热忱。 秦怡则觉得麻烦。 倒不是怕事多，而是觉得急诊团队去做胰腺手术，尽管只是打辅助，但放在市人医同仁眼中，显得有点不务正业。 “老大，咱们初来乍到，去做肝胆胰外科的活儿，会不会引起非议啊？” 江静解释道：“咱们打辅助而已，主刀是秦主任。” 赵原拍掌，打断两人的争执。 都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但八组的画风不对。 男人和女人的关系好像有点拧巴。 “尽管不是咱们最擅长的领域，但我们不能懈怠。如同秦医生所想，我们代表着天华的颜面，初来乍到，需要好好表现，要秀出天华人的风采，不能让别人瞧不起。” 秦怡佯作撸袖子，笑着说，“赵组长的话挺有煽动力，我觉得身体热乎乎的，恨不得立即大干一场！” 第422章 我有异议！ 瑞纳市人医。 肿瘤中心会议室。 灯光熄灭,唯有投屏亮着。 画面上出现的是王医生的病情介绍。 除了秦国强之外，还有市人医肝胆胰中心的主任熊玲玲，以及省人民医院来的专家梁凡。 他们是此次术前会诊，商讨治疗思路的核心。 研讨结果将决定着接下来的手术应该怎么做。 三人都是国内该领域的中坚力量，虽然师承不同，但论资排辈都是牵亲带故。 秦国强与熊玲玲的师父是同门师兄弟。 他们的恩师均为国内肝胆胰领域奠基人洪老的传人。 梁凡和秦国强在硕士研究生阶段是舍友，后来两人也曾一起前往德国深造，私交关系不错。 医疗圈便是如此。 不仅中医讲究衣钵传承，其实西医的师承及人脉更重要。 即使你一开始没有阵营，但只要稍微展现出一点才华，就会有人拉你进圈。 当然,进圈之后，能发展到哪一步，就看自己的造化了。 医疗圈比起其他行业，合作大于竞争。 一个好汉三个帮。 彼此扶持，共同进步，是主旋律。 毕竟全球有几十亿的人口，每天都有人在生病，你一个人即使能力再怎么突出，也没法救治所有的病人。 医术好的，病人会多一些。 医术差点的,也能混口饭吃。 三人之中，以秦国强的水平最高。 秦国强作为与江强齐名的“天华三强”之一。 在肝胆胰领域已经是知名专家的水平，具备冲击长江学者的实力。 再沉淀几年，说不定有机会冲击院士。 秦国强说着自己的手术思路，简单清晰。 不是做过几百台手术的大佬，绝对做不到这般信手拈来。 赵原听着秦国强的讲解,若有所思。 不得不说，秦国强是有真材实料的。 方案制定的条分缕析，严谨周密，让人不得不佩服。 江静听得两眼发光，原本他对自己的定位是专注胸心外科领域，但在秦国强的讲解下，他对胰腺手术也充满兴趣。 江静接受的是西式教育。 他听到不解之处，便举起了手，表达疑虑，“秦主任，我想问一下，为什么不疏通腺体中的管道，保证胰腺的畅通性，再进行切割坏死组织。” 秦国强微微一怔，与熊玲玲、梁凡，介绍江静，“跟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医生名叫江静，他叔叔是云海的江富。” 熊玲玲和梁凡两人眼中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江富是江强的弟弟，也是一名外科医生，助攻肝胆胰方向，在全国范围内久负盛名，与三人在一些行业研讨会上有过接触。 熊玲玲耐心解释，“先疏通管道，并非不行。但会增加风险，在操作中有概率会损伤副胰腺管道。这是无法修复的损伤。” 秦国强接着熊玲玲的话往下说，“我们在手术中要尽量避免风险系数高的操作，这样才能降低损伤。” 赵原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 他对胰腺手术并不陌生。 秦国强是这台手术的主刀，他尊重秦国强，不会贸然提出自己的观点。 或许在某些细节有更好的思路，但提出来会有些突兀。 赵原对这台手术的不同理解，来自于两个世界的医学发展存在时间差。 比如提前疏通管道的问题，在另外一个世界，不存在技术障碍。 提前疏通有风险，是有好处的。 可以让手术效率提升，预后效果也会更好。 在另外一个世界，是用一种特殊的器械，在疏通过程中，对副胰腺进行保护。 显然，在这个世界，没有特殊的器械，只能按照秦国强的节奏进行手术。 秦国强将该说的都说完了。 环顾四周。 “有没有其他建议？” 熊玲玲和梁凡随后对秦国强的方案进行补充。 他们认可秦国强的思路，只在细小之处提出看法。 秦国强没有回应，只是礼貌性地表达感谢。 细枝末节的东西，没必要纠缠不清，对手术是否成功，无足轻重。 秦国强随后逐一询问，童政对这个领域不太熟悉，没有发表建议。 秦国强随后望向赵原。 “赵医生，你有没有什么看法？” 赵原想了想，还是将心中的担忧说出。 “秦主任，我一直在想患者的发病根源。” 秦国强皱眉，“胰头癌跟患者的饮食不规律有关。暴饮暴食，酗酒抽烟，会造成胰腺系统的损伤。所以一般患者以男性为主。” 赵原继续道：“我询问过患者，他没有酗酒的习惯，也不抽烟。饮食方面也没有明显的问题。” 秦国强摸着下巴，沉吟。 若是换做其他人，秦国强可能会随便敷衍几句，但提出疑问的人是赵原。 熊玲玲和梁凡不动声色。 但他们觉得眼前的场景极为诡异。 印象中的秦国强，是极其骄傲的人。 他竟然如此尊重眼前的年轻人。 尽管会议开始的时候，秦国强重点介绍过，赵原是治疗八组的组长，也是此次手术的第一助手。 赵原毕竟主修的是急诊外科，或许在心脏领域有点作为。 但如今牵扯到的是完全陌生的领域。 “你认为是什么原因呢？”秦国强耐心询问。 赵原道：“是否有种可能，他的胰腺有先天性畸形，比如胰管狭窄。” 众人沉默。 患者先天性胰管狭窄和十二指肠乳头狭窄，匀会造成胰液正常排泄受阻，从而引起胰液反流，造成胰腺实质组织的损伤，反复发作时可诱发胰腺癌的形成。 秦国强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可能性极大。术前检查，要更仔细一点，核实问题！” 赵原并不是担心秦国强会漏诊。 以秦国强的水平，有完善的检查手段，在诊断上不会出现失误。 他主要是担心另一个问题，提醒道：“主要是器械的问题，比如现有的导管型号规格，可能不符合。如果手术的时候，发现器械不行，那就麻烦了。” 很多器材都是有型号限制的，尤其是胰腺器材，使用的概率较少，型号就那么几种。 而且，型号都是以欧美人作为标准。 器材一旦不匹配，很容易导致手术无法进行。 在手术过程中，经常会出现主刀医生骂骂咧咧地现场改造器材。 比如骨科的钢板，用在欧美人那种体格上，可以做到严丝合缝。 但用在亚洲人群中瘦小患者的身上时，必须要变成钳工。 如果赵原的预判准确，胰腺通道太狭窄，那么市面上的导管可能就会没法用。 这就好比，战争开始，要开炮了，结果发现炮弹太大，没法上膛。 当然，也有人觉得赵原在杞人忧天。 比如梁凡。 他觉得赵原这么年轻，在会议上说三道四，没摆清自己的位置。 秦国强很尊重赵原的意见，与熊玲玲吩咐，“还请熊主任跟器械商提前做好沟通，确保赵医生提出的担忧发生时，能有应对之策。” 熊玲玲对赵原还是颇有好感。 市人医早就有赵原的传说了。 何况，她知道赵原在王医生倒下后，下达的指令是，让护士将王医生送往肝胆胰外科。 赵原无需设备仪器辅助，仅靠体格检查，就能断定王医生得的是什么病。 间接证明他的诊断水平已达到很高的水准了。 “行！我这就跟器械商联系。” 第423章 太强了！ 任何检查都会存在疏漏。 如今的医学设备尽管很先进,但各家医院的设备因为更新换代有差别，所以还是会存在不小的差距。 否则，也不会出现，一些患者在地市级医院什么检查都做了，也找不到病因，但到了大医院，立马就能知道病因在哪儿。 医生的水平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设备有差距。 省级医院和市级医院或许都是三甲医院，但设备可能存在一两代的差距。 即使在天华，同一家医院，不同科室的某个设备都可能存在差别。 这也是为何某些科室能在全国处于领先位置,某些科室却只能处于中流。 经过仔细检查，如同赵原所判断，王医生的病因在先天性胰管狭窄。 熊玲玲立即跟器械商沟通，让他们寻找合适的器械。 距离原定手术时间，还有三个小时，器械商陆续回复消息。 他们是能找到最小型号的导管，但必须要调货，即使最快的时间，也得两天之后，要不将手术进行延期。 秦国强颇为恼怒,直接跟器械商进行联络，最终也是得到同样的结果。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难道一台手术要被小小的导管所拖累吗？ 正当秦国强一筹莫展之际，赵原找到了他，并带来了一套器材。 秦国强惊疑不定地望着赵原，拿着器材一阵打量，“赵医生,这些胰腺器材是从哪儿弄来的？” 赵原解释道，“是蝾螈医疗抓紧时间赶制的，您看下是否能用？” 秦国强知道赵原和蝾螈的关系。 之前秦国强和清川医疗私下交流时，赵原、江强等人正在和蝾螈医疗的人在另外一个包厢吃饭，当时因为某些误会，还大打出手。 虽然没有什么后续风波，但秦国强还是侧面了解了一下赵原和蝾螈的关系。 秦国强拆开器材，仔细研究一番。 专门定制的东西，跟批量生产的东西，显然是不一样的。 尽管蝾螈不是什么大企业，但熟练的技术工专门定制的器械，质量很好。 秦国强上手之后，心中有数。 此时已是火烧眉毛。 清川那些大器材商，可不会为一个病人的定制器材加班加点地赶制。 不过，秦国强此刻还是有些担忧。 如果真是狭窄的话，没有具体的数据，这些胰腺器材可能规格还会不匹配。 “规格的问题。” 赵原道，“我是根据王医生的情况单独设计的！” “你设计的？”秦国强想起一件事，赵原设计的新主动脉覆膜支架已经在做临床实验了，“没想到你对胰腺器材也有研究。” 赵原谦虚道，“这些器材比较简单，只是规格数据缩小，没太多的技术含量。” “辛苦你了。就用蝾螈的东西！” 秦国强当机立断拍板。 赵原看似没有表情，内心还是挺高兴的。 蝾螈医疗在上次自己给严老做完手术之后，顺利地打开了滇省的市场。 但，在逐级往下渗透的时候，难以避免地遇到了诸多阻碍。 像这种特殊的手术，如果蝾螈的东西能派上用场，无疑是在最恰当的时间打了个影响力十足的广告。 所以当赵原给万金顺打电话，询问他是否能让生产线专门定制胰腺器械的时候，万金顺嗅到了其中的商机，立即让人加班加点地赶制出来，并用最快的时间安排人专门送到了瑞纳。 前后仅花费了十多个小时！ 秦国强自然知道这些器材的珍贵程度。 以他的人脉关系，起码也得两天才能到位。 秦国强对赵原有了全新的认识。 每个医学生初入社会的都一样，在大致相同的路上，有人平平无奇，有人却走出了不一样的精彩。 赵原自己将之归结于运气。 其实运气是每个细节积攒起来，突然爆发出来的气机。 会诊的时候，在场那么多人，唯有赵原留意到了一个小细节。 没猜错的话，赵原在会议结束之后，就开始着手让蝾螈那边开始生产。 近几年来，华国的胰腺病进入高发状态，病例变多，医生的经验也变得丰富。 不过，胰腺癌依然是让人闻之色变的恐怖绝症。 缓解病情，有两种办法。 其一，止疼。 胰腺癌的疼痛很剧烈，即使强壮的成年男性，在病情加剧的时候，也得满床打滚。 其二，抑制胰腺分泌。 胰腺的分泌物是有腐蚀性的。 手术治疗是为了切除坏死、病变组织。 另外就是疏通蜂巢一样的系统，避免组织里面的管道阻塞。 胰腺癌如果发现得早，是有机会可以治愈的。 但是，这种病早期症状不明显，发现也是在中期。 一切准备就绪。 众人走入手术室。 熊玲玲与梁凡双手插兜，站在玻璃外，观摩手术。 他们其实也想参与这个手术。 不过，秦国强只是喊他们来会诊，没有邀请他们加入手术。 倒也能理解秦国强为何这么做。 手术会涉及到研究课题的保密内容。 诸如器材或者术式上的创新。 细节肯定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但是，能在旁边观摩胰腺癌中期手术，本身就是一件很有价值的事情。 梁凡不动声色，目光落在赵原的身上，心中暗自纳闷。 秦国强为何对他如此信任。 “手术准备开始了。” 秦国强朝赵原看了一眼。 赵原点头。 秦国强开始挥舞手术刀。 赵原作为一助，迅速开始娴熟地配合。 止血，创造清晰的术野。 梁凡翕动鼻翼。 只是几个动作下来，梁凡意识到秦国强为何会让赵原担任一助。 年轻人的基本功非常扎实。 秦国强发现自己几乎不用下什么指令。 赵原总能在恰当的时候做最合理的事情。 秦国强甚至产生错觉，身边的助手是一个经验老道的主任级医师。 这也间接地刺激他。 作为主刀，可不能被助手的气场压制下去。 随着手术逐步深入，熊玲玲感觉手心在冒汗。 太强了！ 这两个人都太强了！ 秦国强宛如成名已久的刀圣，一招一式都趋于臻境。 赵原则是声名鹊起的青年剑仙，飘逸灵动，招招精绝！ 第424章 双主刀新术式！ 知名专家是一个比较笼统的称呼。 知名专家是分等级的。 一般来说,拿到省内表彰荣誉，就已经可以称得上知名专家了。 赵原与江强一起做过多台手术。 他知道江强的水平，应该是省级知名专家的水平。 再努力几年，技术有大突破，有机会能更进一步，从省级知名专家晋升为全国知名专家。 秦国强和江强齐名，加上赵原在肝胆胰轮科的时候，跟着秦国强做过几台手术。 因而，赵原对秦国强的实力预估，应该也是省级知名专家的水平。 上了手术台之后，赵原意识到秦国强的水平已经是全国知名专家的水平了。 当然,想要成为全国知名专家，不仅需要实力，还需要能拿到相应的荣誉。 外科医生这份职业，除了对职称有追求，对国家、省级荣誉也有很高的要求。 即便拥有了省级荣誉，上面还有针对不同水平划分的国家荣誉。 这些荣誉表面上是个称号，其实是外界评判你实力的标准。 一个医生尽管水平很高，没有过硬的荣誉傍身，也很难获得外界的认可。 秦国强最近在申报千人计划和杰青，如果能申报成功,下一步将是冲击长江学者。 单从实力来看，秦国强具备拥有两个荣誉的资格。 不过，申报国家荣誉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竞争对手是全国脱颖而出的同行，难度不是一般大。 长江学者荣誉之上，便是两院院士。 对医学工作者而言，两院院士是奋斗终生的目标。 每个人心中都有院士梦,但真正能得到这殊荣的却是凤毛麟角。 一旦成为了院士，意味着你在华国某个科研领域是泰斗级的人物 每个决定将会影响该领域的发展。 同时，国家也会支持你在擅长的领域尽情施展才华。 秦国强选择胰腺癌方向，便是冲着这个伟大的目标而奋斗。 正因为胰腺癌的治疗难度大，所以他将自己扎了进去，立志成为该领域的弄潮人。 “刀！” 秦国强话音刚落，白露将器械拍在他的手上。 他下意识地朝白露看了一眼。 第一次与白小护合作！ 心想，她的反应还真快。 刀锋在胰腺上划过，操作相当老练。 江静在旁边忍不住感叹，这是天华的医生吗？比起克利夫兰的那些大佬水平丝毫不逊色！ 在华国医院时间待久了，江静甚至有种错觉，国内的这些顶尖专家水平比自己留学时遇到的那些医生更加厉害。 主要因为江静接触的医生，一直水准极高。 秦国强的操作令熊玲玲、梁凡内心暗暗赞叹。 同样是肝胆胰外科方向的专家，但他们与秦国强的水平差了何止一筹。 秦国强像是在教导学生，提醒赵原，“现在分离的部分比较特殊，要大小合适，割多了，患者就失去了功能。割少了，那就不干净。” 他一边说着，一边操作，跟赵原分享着自己的经验。 赵原微微颔首，“要不让我试试？” 秦国强怔了怔，“你来！” 赵原跟秦国强没有交换位置。 两人挨得很近，他在一助的位置，进行分离。 秦国强看了一阵，很快意识到不对。 赵原除了分离之外，还在触碰这个手术的禁区。 试图先行疏通阻塞的腺体通道。 他正准备出声阻止。 赵原已经让导管进入通道。 秦国强面色变得难看。 让你做分离，没让你做其他事情啊。 他心里盘算预案。 如果副胰腺出现问题，该如何弥补。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赵原在疏通的过程中，完美地避开了副胰管。 外面观看手术的熊玲玲和梁凡眼中露出凝重之色。 在会诊讨论的时候，研究过这个问题。 当时秦国强还专门解释过，不要做这个风险系数高的操作。 赵原不可能不知道此事。 唯一的解释，赵原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关键是赵原还做成了。 “赵医生有点不按常理出牌啊！”梁凡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熊玲玲感慨不已，“很难相信，他第一次做这个手术，就能把这个地方处理好。多年前，我也曾做过尝试，当时被师父骂了一顿。当时他给我的评价是不知天高地厚。最近这几年我才意识到这个思路是多么大胆。” 外科医生这行，年龄越大，胆子越小。 因为你对人体构造越是了解，越是知道禁区很多。 因此年轻的外科医生才会双手插兜，不知道什么是害怕。 而年长的外科医生会亦步亦趋，绕开所有风险，用中庸的方式处理每个步骤。 但，带来的弊端是，手术时间变长，结果也是一成不变。 秦国强见副胰管没有出现损伤，朝赵原深深地看了一眼。 有些埋怨，更多地是欣赏与羡慕。 经验很多时候是优势，但也会成为束缚一个人拳脚的枷锁。 “秦主任，对不……” “臭小子，老童教你先上车候补票吗？” “我错了！” “好啦，操作很漂亮，继续专注手术。” 秦国强心胸开阔，包容了赵原的行为。 当然，赵原也是了解秦国强是什么性格，才会这么做的。 秦国强作为主刀，赵原作为一助。 赵原有什么问题，秦国强都会去兜底。 这是优秀主刀的职责所在。 接下来，两人不再说话。 对彼此的水平认可，让两人的合作变得更加默契。 手术在紧而不乱的节奏中进行。 四只手，两把刀。 在腹腔来回穿梭。 白露有点吃力。 她平时对自己的要求十分严格。 在长期训练下，即使再苛刻的主刀医生，她也能从容应付。 但秦国强与赵原带给自己的压力，宛如两个主刀医生。 熊玲玲和梁凡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兴奋。 他们没想到这台手术会演变到如此地步。 太精彩了！ 谁能想到难度极大的“双主刀”的手术会出现在眼前！ “双主刀”模式是由两名操作熟练且经验较丰富的外科医生同台配合，在手术过程中两位术者根据需要交替担负主刀和助手的职责。 “双主刀”模式最早由安德森癌症中心在开腹手术中提出，当时运用于肝脏手术。 双主刀手术，需要两个人极为默契，而且操作和思路能达到同步。 与此带来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互相弥补，可以将术中的伤损降低到极致！ 切除病变组织，有双保险，可以更加彻底！ 任何人都没想到，赵原与秦国强将这台手术做成了新术式！ 第425章 假猪真虎！ 作为第二助手,江静起初勉强能跟得上节奏。 随着手术深入，他越来越感觉吃力！ 从海外学成归来的年轻人，对未来充满憧憬，被家族寄予希望。 江静被外界誉为粤省青年医生的翘楚，江氏复兴的领袖，副主任以下无敌手。 江强和江富两位长辈对他的能力表达高度认可。 如今他的自尊心宛如白花花的胰腺一样，变得千疮百孔。 所有的骄傲都化为烟云。 自己实在有太多不足了。 引以为傲的基本功，国外学得的技巧与思维，在这一刻显得黯淡无光。 赵原与秦国强并驾齐驱，用精湛的技术，告诉众人,如何才配叫做出类拔萃。 修、填、补…… 点、切、割…… 再简单不过的术式，在他们手中变成了华丽的技法。 就像是游戏刷副本一样，他们的每一个招式都是强击，给彪悍的boss带来致命创伤。 超高的难度，强大的伙伴。 赵原逐步找到了那梦寐以求的境界。 他将自己的能力发挥到极致。 熊玲玲和梁凡一开始还能屏气凝神，到最后都下意识地微微张开了嘴巴。 惊叹！ 伴随着手术进展越来越快，赵原在助手的位置成了主刀。 这其实是一种错觉！ 但能造出这种错觉，是值得钦佩的。 好像是两军交锋，一个小队被派出去刺探敌情。 结果小队的作风彪悍，在刺探敌情的过程中,与对面主力碰上了。 这个小队根本不怯懦，与主力硬碰硬，关键还能打得有来有往。 后来主力队伍跟上了。 小队和主力一起对付敌人。 这时候，局外人已经分不清小队和主力谁的价值更大。 秦国强的感受最强烈。 在很多时候，他发现赵原在处理问题时，已经能跟自己同步进行。 甚至在某些细节,还能稍微领先，起到引导作用。 当然，造成这个局面，不仅因为赵原的水平精湛，还因为这个团队是赵原的班底。 他们与赵原配合更为默契。 他没时间多想，因为稍微犹豫，可能就被赵原赶上去了。 当秦国强在右侧切割病变组织的时候，赵原就在左侧疏通管道。 秦国强的技术已经进入巅峰期，而赵原借着锋芒毕露的朝气，相辅相成，既有合作，又有竞争的架势。 赵原觉得酣畅淋漓。 脑子里完全是怎么将手术做到完美。 秦国强则干劲十足。 他对这台手术越来越有信心。 两个开足马力的外科医生，你一刀，我一剑。 可怕的癌症之王在强势的进攻之下，血线一路狂跌。 熊玲玲回过神来，“没想到一个住院医能将老秦逼到如此地步。” 梁凡眼中闪过一抹愧色，他有些后悔之前看轻了赵原，“这台手术绝对经典！等手术结束之后，务必将录像给我一份。” 两人讨论之间，又来了几人。 其中包括院长吕卫平。 吕卫平刚参加完省里的会议。 他知道秦国强从粤省飞来，专门给王医生做手术。 比起童政而言，秦国强的名气和能力是显而易见的。 吕卫平与熊玲玲点头，又与梁凡打招呼，随后目光落在手术室内。 “治疗八组在配合秦主任做手术啊，他们的表现如何？” 熊玲玲微微一怔，“不好评价！” 梁凡嘴角泛起苦涩。 吕卫平莫名其妙。 他昨天得到秦国平让治疗八组做这台手术，第一反应是乱弹琴。 尽管外科手术有互通之处，但治疗八组是急诊团队。 做胰腺手术，不是开国际玩笑吗？ 他观察熊玲玲和梁凡的反应，心情一沉，莫非自己的担忧要成真了。 手术中，主刀很重要。 但团队的价值不可磨灭。 秦国强很厉害，但也需要在团队协作下完成高难度的手术。 自己的儿科水平很高，他从来不独占功劳，因为治疗每一个患者，队友也付出了辛勤的汗水。 癌细胞占据了胰腺很大的一块，面积超过四厘米。 而且，因为整个胰腺组织因为分泌物腐蚀，变成了一块破烂不堪的蜂巢。 熊玲玲刚才一直在关注赵原和秦国强的操作。 突然她想起了一件事。 蝾螈医疗提供的那些胰腺器材非常可靠，每一件都恰到好处的用在合适的地方。 秦国强无疑感触最深。 赵原不仅精准判断出了胰管狭窄的问题。 他还通过自己的预估，跟蝾螈医疗订购了最合适的器材。 以导管为例，既不是特别大，又不是特别小。 使用起来，就像是戴上了最合适的手套，贴合度与手感无可挑剔。 吕院长虽然对胰腺领域不太了解，但作为一名顶尖的外科医生，从赵原细小的操作，立即就能看出他的能力。 吕卫平说实话对赵原的印象一般。 主要是因为院长助理刘刚在耳边吹风。 委婉地表示赵原比较年轻，有些个性，不服从管理。 不过，拥有能与秦国强同场竞技，不落下风的水平，就是有点个性，那又如何？ 有才华的人，大多是有点脾气的。 因为他们是天才。 天才的世界，凡人哪能理解。 吕卫平突然意识到常洪波为何专门给自己打招呼，说要多多关照赵原这个年轻人。 赵原这么年轻，就能带治疗组，那是因为实力使然。 而治疗八组的能力绝不仅仅是急诊手术。 他突然想到一个名词“扮猪吃老虎”。 吕卫平自忖从医多年见过各式各样的人，眼力修炼得不错了。 没想到被这只“假猪真虎”给欺骗了。 “没问题了！” 秦国强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像是一个国画大师欣赏自己的杰作一般。 尽管胰腺癌罕见，但他有过不少实战经验。 这台手术绝对是比其他任何一场都要干净利落。 “江医生，你缝合，关腹！” 秦国强朝赵原看了一眼。 赵原松了口气，眼中充满自信之色。 他虽然没有说话，但态度摆在这里，绝对是一台完美级的姑息性手术。 江静半晌才回过神来。 想过跟着赵原，能接触到很多类型的手术。 但他绝对没想到，还能接触到这等难度的手术。 关键是在这种级别的手术中，赵原丝毫不落下风。 能跟秦国强不分上下。 简直可怕！ 跟着他打下手，憋屈吗？ 他可以斩钉截铁地回答：一点也不！ 第426章 国际玩笑？ 外科手术有一个饱受诟病的治疗方式,名为姑息性手术。 也就是很多人认为的一刀切。 与之相对应的是，根治性手术。 正常人都知道，彻底解决病情，比起一刀切要更加合理。 但，医学的水平是有限的。 很多时候，受到医学水平所限，无法彻底治愈疾病。 当患者饱受疾病折磨时，有时需要用姑息性手术，将坏死或者癌变的组织切除。 尽管没有办法根治，但通过后期的化疗，以及药物辅助,可以让患者多活几年。 作为一名医生当然知道姑息手术的弊端。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道理，谁都懂。 至于被恶意理解为，医院为了增加创收，故意不根治，显然就是阴谋论了。 不排除有一些坏医生存有歪门邪道的想法。 但，绝大多数医务工作者都是自律，有良知的。。 很多医生当发现某个患者已经无法采用根治性手术解决问题时，会清清楚楚地告诉患者及其家属，这个病即使做了手术,也就是多活一两年。 但患者和家属还是会要求做手术。 没办法，即使多活一天也是好的。 人都惜命，谁都贪恋人世繁华！ 此乃人之常情。 王医生的决定很洒脱，他知道手术最好的结果，也就是自己能多活几年时光。 在这个期间，他会被病痛折磨,不断地给家人带来困扰。 所以放弃是最优的选择。 不过，赵原觉得作为一名患者可以畏惧病魔。 但，作为一名医务工作者必须要有战胜死亡的勇气。 而且，根据他的研判，尽管王医生的病情已经是中期，但只要姑息性手术做得足够彻底，给王医生延缓十年、乃至更长的生命，也是有希望的。 优秀的姑息性手术可以最大程度清除病灶可以达到延续患者生命的作用。 熊玲玲颇为兴奋。 尽管自己没有参与，但手术是在自己的地盘做的。 手术结束之后，她立即在朋友圈发布了消息。 同时，她还配上了赵原和秦国强并肩作战的图片。 熊玲玲的朋友圈不少都是医疗圈的同行。 中期胰腺癌这个关键词立即吸引了众人的眼球。 一开始，不少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等看到主刀是秦国强，质疑之心稍减。 紧接着，有人发现了秦国强身边的年轻人。 “国强身边的年轻人是谁啊？我怎么看着眼生？” 熊玲玲回复，“他叫赵原，也是天华的医生，年轻的后起之秀。” “应该有背景？能在这么重大的手术里担任一助。” 熊玲玲想了想，还是如实回复，“他的表现可不仅是一助那么简单！他也是这台手术的主角。对了，他的主修专业是急诊外科！” 熊玲玲回复完后，留言区变得安静下来。 急外？开什么国际玩笑呢？ 真当胰腺癌是菜场的萝卜青菜那么稀松常见，没门槛的吗？ 当然，也有人好奇，赵原是何方神圣？ …… 手术结束，王医生被送入监护室观察。 吕卫平等秦国强等人出来，主动迎了上去。 “不好意思，这几天一直在开会，现在才见面。” 秦国强笑道，“吕院长，您客气了。我听熊主任说了，您在省里开儿科会议。” 吕卫平的目光投向赵原，笑着说，“赵医生，你也辛苦了。今天这台手术做得非常好。即使我是个外行人，也知道含金量十足啊。” 赵原谦虚笑道，“吕院长，您谦虚了。您哪能算是外行？” 吕卫平笑道，“在儿科，我有点自信。但胰腺外科嘛，说是外行，不为过。” 熊玲玲在旁边接过话题，“都说隔行如隔山。赵原注册的是急诊外科，没想到胰腺手术也能做得这么好，实在让惊讶。” 秦国强作为合作者，对赵原的能力是切身感受的。 他毫不吝啬赞叹，“赵原在胰腺手术上的水平已是主任级的！以后遇到棘手的问题，可以让他参与。” 得到秦国强如此认定，无疑给赵原的水平，打上了烙印。 熊玲玲微微一笑，“赵医生，你听清楚没？秦主任可是给你下达任务了。以后我找你帮忙，千万别推辞。” 秦国强怔了怔，朝赵原看了一眼，与熊玲玲笑着说，“你跟他接触的比较少。这小子特别爱琢磨手术。你尽管指派，他求之不得呢。” 熊玲玲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镜架，压低声音，“秦主任，我刚才在朋友圈发了一条关于这台手术的消息。很多人都在跟我要录像……” 秦国强并不奇怪，对瑞纳肝胆胰领域而言，这台手术是一个不错的宣传素材。 在别人的地盘做手术，交点过路费不过分。 “等我将视频整理好，再交给您发布！” 熊玲玲点头，“谢谢！” 刘刚一直跟随在吕卫平身侧。 在这种场合，他更像是一个空气。 众人的对话，掺杂着不少专业术语。 尽管多年前他曾在学校学习过，但如今早已变得模糊。 他只能脸上带笑，每个人说完话，下意识点头附和，像是没有灵魂的傀儡。 他的目光不时落在赵原的身上。 他意识到要对这个年轻人重新定位了。 原以为天华例行公务，随便安排了几人，前来参与帮扶活动。 没想到以赵原为首的治疗八组，实力彪悍。 不仅能在急诊外科独当一面，还能在棘手的胰腺手术上，也有惊艳表现。 刘刚的政治嗅觉灵敏。 赵原以后绝对了不得！ 值得提前投资，与他打好关系。 跟吕卫平、熊玲玲、梁凡等人分别。 秦国强、赵原一起前往手术室洗澡。 洗澡的过程中，两人分享了一下手术的感受。 那种感觉跟打游戏刷完副本，跟队友一起复盘过程类似。 又像是事后烟，回味无穷。 两人穿好衣服。 秦国强笑着与赵原说，“今天这台手术要形成论文，探讨中期胰腺癌双主刀术式的可能性！会署你的名字。” 赵原惊讶，“需要我做什么吗？” 秦国强拍了拍赵原的肩膀，“再遇到类似的案例，你一定要来支援我。” 赵原笑着点头，“那是必须的!” 一般来说，这类论文都是年轻医生负责写稿，年长的医生负责指导。 秦国强对赵原的手术水平很认可，但对他的论文水平没什么信心。 索性，干脆自己写，得了。 这篇论文会成为课题研究的新方向。 第427章 可塑性太强！ “秦主任,刚才吕院长让我们安排了简餐。您做了手术，应该很累，要不补充下能量。” 护士长专门守候，等待秦国强和赵原洗完澡。 秦国强冲着赵原笑了笑，“走，一起去吃点。” 秦国强对待赵原的态度，已经有了巨大的变化。 赵原曾在他手下轮科，因此赵原喊他一声老师，那是毫不过分的。 如今秦国强与赵原说话的语气更像是平辈。 秦国强跟赵原一起做手术，得到了许多启发、全新的思路。 他被束缚在某个瓶颈多年。 就像是淤塞的油田，突然被钻井打通,汩汩地冒出黑金。 尽管只是一台手术，但秦国强仿佛认识赵原很久一般。 那种感觉特别舒服，就像是喉咙里卡了鱼刺，赵原用手在他后背拍了几下，那鱼刺被才摘除，他可以酣畅淋漓地咽唾沫，不用再担心那尖锐的刺疼感。 秦国强是一个很有冲劲的人。 他一直认为自己可以变得更强。 他的起步没有江强那么顺利。 定岗在肝胆胰，也是阴差阳错。 当时科室缺人，秦国强被拉过去当苦力。 谁也没想到在规培期间平平无奇的秦国强，抓住了此次契机,在几台手术中表现优秀，被科室老主任看中了潜力。 从那以后，他一发不可收拾，不仅业务技能飙升，而且理论研究也得到圈内认可。 秦国强突然有种高手寂寞的感觉，在整个天华乃至整个粤省,很难遇到与自己站在同一水准的同行。 没有对手，难以进步。 赵原是伙伴，也是对手。 总而言之，今天的手术实在太酣畅淋漓了。 以前秦国强对赵原很欣赏，此刻则变成了惺惺相惜。 他想要邀请赵原与自己一起朝着胰腺病最高的巅峰奋斗。 话到嘴边，他忍住了。 赵原的可塑性太强了。 胰腺手术只是他擅长的诸多领域中的一项。 瑞纳手术室的小食堂，伙食比天华的要好很多。 加上吕院长专门打招呼，厨师更加用心，尽管都是家常菜，但味道处理得很好。 一进餐厅就嗅到扑鼻的香气。 赵原朝餐盘里夹了两只猪蹄，糖醋里脊，酸汤鱼，牛肉炖土豆，找了个位置，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秦国强看了看自己的盘子，又看了看赵原的盘子，突然有些羡慕。 他之前的饭量也不错，但年过四十之后，各方面的机能都在走下坡路。 不过，见赵原吃得贼香，秦国强破例多舔了二两饭。 然后，坐在赵原的对面，埋头吃了起来。 厨师的脸上充满自豪之色。 用心烹饪的饭菜符合两个医生的口味，没辜负吕院长所托！ 其实，昨晚秦国强答应器械商代表，手术结束后一起吃饭。 器械商的总部在云海，自己正好在昆州出差，知道秦国强在瑞纳，专门连夜赶来。 这个器械商约过自己很多次，被自己拒绝了。 鬼知道他是真出差，还是为了见自己一面，专门来到瑞纳守自己。 与器械商的约会变得索然无味，远不及和赵原在小食堂这顿简餐。 “好饱啊！” 秦国强舒服地打了个饱嗝。 他好久没这么满足了！ …… 云海。 江富从侄子口中得知，秦国强今日要做中期胰腺癌手术的消息。 因为侄子参与其中，他一直关注着进展。 江强一直引导江静朝胸心方向发展，但江富认为，以侄子的天赋，其实从肝胆胰作为切入口，也是不错的选择。 江家以胸心外科闻名，不代表子孙都得从事这个专业。 只要从事医学行业，都是在为打造医学世家做努力。 江富从朋友圈接触到消息，最为热议的话题是，秦国强和赵原联袂做了一台完美的姑息性手术。 赵原这个名字，江富的耳朵都要磨出茧子了。 他不是擅长胸心手术吗？ 胰腺手术也能有亮眼表现？ 当初江静要进入治疗八组，江富是全力反对的。 此刻，他忽然意识到，江静的选择没错！ 在治疗八组，他可以接触到更多领域的手术，成为一名外科多面手。 传承江氏医学，不一定要从事胸心工作，也不一定从事肝胆胰工作，只要奋斗在医疗岗位上，都会将父亲的精神弘扬！ 江富思索片刻，跟熊玲玲主动发送消息。 希望她能够将手术录像发给自己一份。 熊玲玲对江富久仰大名，没想到他会跟自己联系，有些受宠若惊。 熊玲玲表达歉意，涉及到秦主任的课题研究，手术录像暂时不便外传。 不过，剪辑好之后，会第一时间发给他。 秦国强吃完饭之后，就开始处理这份录像，他将涉及到核心技术的隐去。 手术结束后四个小时，阉割版本的视频经过熊玲玲和梁凡之手开始在肝胆胰领域疯狂转载分享。 江富点开视频，以挑剔的眼光来审视这台手术。 手术一开始，他的眼球就被死死地吸引住了。 伴随着手术不断往下发展，江富的情绪被手术节奏带动，完全陷入其中。 “竟然最关键的部分被删减掉了。” 江富看到最精彩的地方，发现有长达几分钟的空白。 那感觉就像是看小说时，突然遇到此处省略一万八千字。 又像是看爱情片时，除了一张脸之外，到处布满了马赛克。 太操蛋了！ 江富尽管崩溃至极，还是忍不住往下继续研究。 数小时的视频，任何一个细节都没有落下。 即使阉割版也有很高的价值。 终于看完，江富坐在位置上，沉思许久，自言自语。 “赵原果然是个好胚子！即使在肝胆胰领域，绝对是出类拔萃的天才。难怪被老二夸到天上去了！要不要让他跟我几年，专注研究胰腺病呢？这可比心外容易出成绩啊！” 旋即，老谋深算的他给江强打了个电话。 “让阿静跟着赵原多学学。” “赵原真的很不错，是不可多得的良才。” 江强没想到一直跟自己唱反调的弟弟，有一天会在某个问题上，能与自己达成共识。 他还是低估了弟弟的狡猾。 弟弟其实已经惦记上他的宝贝了。 第428章 格局要大！ 天华。 急诊中心。 资深主治向涛做完一台三级手术,神清气爽。 方才这台手术，组长马蓬充分放权，他以主刀的身份，完成了手术。 术中，马主任多次夸奖向涛，让住院医多跟向涛学习。 向涛颇为得意。 一个主治医生能独立完成三级手术，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放在地市级医院，稳稳的副主任医师水平。 不过天华不知从何时起开始有了歪论，三级手术似乎没那么重要了。 主要是赵原那臭小子横空出世，拉高了上级医生对青年医生的期许。 向涛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取得的所有努力,变得无足轻重。 赵原的异军突起对自己其实也是有点好处。 如今医院从上到下都在培养年轻人，希望能多一个赵原出现! 马主任对向涛也是寄予厚望，毕竟向涛是自己治疗组的后起之秀。 向涛能干出点成绩，自己的脸上也有光啊！ 向涛走出手术室，几个护士凑在一起聊天。 她们见到向涛，互使眼色，默契地闭嘴，保持沉默。 向涛莫名其妙，他有自知之明。 自己在护士和住院医中的口碑不大好。 向涛走入拐角，突然停住脚步,靠着墙佯作翻阅病历，耳朵则竖起来，偷听护士的谈话。 “向医生没听见咱们在说什么？” “给他听见，又如何，难道还怕他吃了咱们不成？” “向医生将赵医生视作头等大敌，听到咱们夸赵医生,肯定要生气。他性格特别小气，没必要招惹他。” “向医生那水平也配和赵医生为敌？他也不撒泼尿照镜子。” 向涛气得捏紧拳头，他想要冲出去，最终还是强忍住了。 又是赵狗的死忠粉。 向涛将仇恨转移到赵原的身上。 不过，他十分好奇，赵原不是已经离开天华了吗？ 怎么大家还在关注他。 向涛坐在位置上，拿出手机，随便翻了翻。 突然他发现急诊外科的某个小群正在讨论与赵原有关的话题。 “听说了吗？赵神在瑞纳那边与秦主任一起做了一台中期胰腺癌手术。” “我也看到消息了。挑战癌症之王，实在太劲爆了。据说赵原也是主刀，这是一台少见的双主刀手术。” “赵神实在太狠了。以前只知道他在心外领域是主任级的水平，没想到胰腺领域也达到了主任级。” “外科是互通的，当基本功足够扎实，便可以成为全科全能。” “哎，我还在为做了一台三级手术沾沾自喜呢，人家都已经开始做超四手术了。” 向涛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等确定无误，他宛如拧开气阀的气球，整个人瘫软在位置上。 多日来的好心情瞬间化为灰烬。 原以为赵原被“流放”到外院，就能耳根清净，没想到赵原的消息还是如影随形，给人无边的压力。 中期胰腺癌手术？ 面对这种级别的手术，赵原也能轻松驾驭？ 向涛的心态直接垮了。 他的骄傲、自信，变成了豆腐渣。 …… 赵原在会议室接受几家媒体的联合采访。 原计划是挨个采访，但赵原太忙了。 一家媒体的采访要半小时，自己在急诊外科可以做一台手术了。 替医院宣传重要，但救死扶伤更重要。 刘刚为此跟媒体沟通一番，原以为惹他们不快，但没想到媒体很随和地接受了方案。 上面打了招呼，媒体带着任务采访。 这与求着他们帮医院做宣传，显然是两码事。 访谈的房间架上三脚架，摆上了摄像机。 几名记者将赵原围在中间，挨个询问。 赵原没有紧张，面对记者的问题，侃侃而谈。 刘刚一开始还捏了把汗，随后发现赵原回答问题的思路清晰，很多观点让人眼前一亮。 记者：“据说您来到市人医，已经做了多台手术，请问这里的工作，与在天华工作有没有不同之处？” 赵原：“同样是阑尾炎，不同的患者，因为年龄、习惯以及身体素质不同，在做手术时，要区别对待。因此，一名医生必须要有很好的适应能力。适应患者，适应环境，用最短的时间调整好节奏，找到正确的办法，为每个病人提供最正确的治疗方案。” 记者：“治疗八组此次前来市人医，会待多久呢？” 赵原：“时间是由医院规定的。待多长时间不是重点。关键是，我们要将在这里的每段时间都利用起来，提升效率，将每一台手术都做到尽善尽美。即使我们离开，也会有其他小组替补我们的位置。天华与瑞纳市人医的情谊是经过时间检验，长期有效的。” 记者：“市人医是否会因为你们的到来，在急诊这一块显着加强？” 赵原：“医院的实力不会因为某个人或者某个团队的加入，能得到立竿见影的提升。不过，市人医领导对急诊的发现有清晰的规划。相信在市人医同仁的努力下，不仅是急诊，其他领域也会迎来全面发展。” 尽管采访时间只有一个小时，但赵原用极快的速度回答每个问题。 关键是，赵原每个回答，都在答案上进行拔高。 对不对题不重要。 关键是要听起来高大上！ 记者们对赵原的印象是，这个年轻的外科医生有胸襟、有格局，不愧是来自大医院的精英！ 刘刚暗自纳闷。 赵原手术做得好也就罢了。 怎么面对镜头能做到如此四平八稳，抛开年轻的外表，完全就是个思想成熟，内涵厚重的老干部。 关于天华团队入驻市人医的新闻报道在电视台、报纸、网络在刊登，一瞬间瑞纳的市民对市人医的信任度倍增。 连续数日，急诊中心的病患数量陡增。 这令潘阳有些措手不及。 不得不重新调整班次。 一方面让治疗组开足马力，提升效率，争取在有限的时间，收治更多病人。 另一方面延长工作时间，原来八小时工作制延长到十二小时。 没有人抱怨这是不是有违劳动法，没人计较加班费在。 与其他职业不一样，医生必须要服从命令，从大局出发，集体利益为先！ 第429章 灵活的胖子！ 人经常会在最擅长的地方给自己挖坑。 比如开了几十年的老司机比起刚上路新司机往往更容易出现刮擦事故。 新司机刚上路,对技术不自信，在处理每个操作时，都会谨小慎微，害怕稍有不慎，出现问题。 越谨慎，越能规避风险。 而老司机的技术娴熟，会盲目自信，以为能绕过去的弯道，结果发现与预想有偏差，往往会翻车。 急诊外科来了一名女患者。 三十五六岁的少妇，右手捂着手腕。 旁边的家人拿着个黑色的塑料袋,鲜血从手腕不断往外流。 少妇在海鲜市场工作，她的工作是负责处理活鱼，在视频直播平台开通了账户，颜值加上娴熟的刀法，竟然成为小有名气的网红。 只是今天的运气有点差，在处理一条五斤的海鱼时，海鱼突然朝少妇咬了一口，少妇吃惊之下，手里的刀子失去分寸，斩向了手掌。 直播间内几千观众亲眼目睹了这一幕。 很多人一开始被吓了一跳,随后有人说，这是节目效果。 少妇第一反应是关掉直播间。 家人将她送到最近的市人医。 倒不是她觉得市人医的水平最好，而是市人医最近，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将断掉的手指保存好。 急诊外科的医生看到这一幕都懵圈了。 断指缝合对急诊外科而言属于超纲的手术。 “通知手外。” “上次姓孙的医生说过，他做过好几十台无人区手术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吹牛。” “不管吹不吹牛,喊他过来看看呗。” 立即有人跑去喊孙良。 天华的医生大部分人都比较谦虚。 孙良是个自来熟，遇到什么人都能聊几句，难免会露出一些优越感。 有人能接受，有人却暗中嘀咕。 孙良来到现场，检查了一下伤处的情况，当机立断，“能做！” 尽管孙良说自己能做，但其他市人医的同事却是不放心，赶紧去请潘阳。 潘阳正在和童政查房。 两人来到现场，又是一阵检查。 少妇见自己跟动物园的猴子一样被看来看去，急躁道，“你们究竟能不能行？不行的话，我转院省人医瑞纳医院了。” 潘阳正准备通知手外的同事。 童政跟潘阳示意，“治疗八组可以做。” 潘阳如今对八组的水平深信不疑，“那我就赶紧安排手术了。” 缝合肌腱对急诊医生是很大难度的手术。 对孙良来说，已经成为独门绝技。 赵原安排孙良担任主刀。 江静有些纳闷。 他跟孙良接触过一段时间，大部分时候，孙良都是担任团队的三助。 断指缝合的难度系数不是一般高，竟然让孙良来做，是不是有点儿戏？ “赵组长，要不你来做？” 赵原扫了一眼江静，淡淡道，“要相信队友！” 江静哭笑不得，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秦怡没有多话，她知道天华急诊外科，一直在研究无人区手术。 据说手外科都快被挤兑得没活了。 她一直好奇，是否真的有那么厉害。 张钦墨跟孙良接触过一段时间，尽管讨厌这个胖子，但必须承认，他在断指缝合的水平上，已经达到很高的水准。 “露姐，准备2的利多卡因，稀释到1。另外多准备一点双氧水和络合碘。” 旋即他与少妇柔和地说，“清创以后再打麻药，不容易二次感染，会有些疼。” 话音刚落，少妇感觉到锥心的疼痛传来，口中发出嘶嘶的抽凉气声音。 伤口先是有刺激性疼痛，伴随一阵凉意，肿胀感蔓延到整个手掌，直到大脑对手失去了感知能力。 仿佛跟自己切断联系的大萝卜！ 孙良转眼已将麻醉浸润好。 少妇暗自感叹，这医生胖归胖，但操作真快。 是个灵活的胖子！ 孙良缝合得极为认真，速度比起在天华时要慢一些。 效果显然更为突出。 少妇一开始还很紧张，因为给他做手术的医生是很年轻的小胖子。 不过，伴随着时间推移，紧张感逐渐消失。 少妇还跟孙良聊起了天。 持针器、无齿镊、有齿镊、弯剪、直剪、组织钳、血管钳、布巾钳…… 各种器械在孙医生胖乎乎的手指下灵巧的运转。 少妇也是玩刀的，跟眼前的小胖医生相比，显然不是一个境界。 “我的手指缝好了，以后还能正常吗？” “你的手指已经被切断，即使再好的缝合，也很难做到与以前一样。不过，你的运气不错，刀子很锋利，伤口很整齐，所以在吻合血管、肌腱的时候，相对简单。手指的功能能恢复到以前百分之九十以上。” “是吗？那实在太感谢你了。” “你不要太紧张。这么多医生在旁边盯着呢！他们不会允许我犯错的。” 赵原没有插手，看着孙良熟练做着缝合。 他其实也有些意外。 一年左右的时间，孙医生的进步很大。 至少在断指缝合上，已经达到地方医院副主任医师的水平。 一般的地市级医院遇到断指的病例，是可以做手术的。 但手术的效果如何，肯定是各有千秋。 瑞纳在这个领域最好的是一家部队医院，无论市人医还是省人医瑞纳医院，在这个方面都属于三流。 手术没有花费太长时间。 手外科来了一个副主任，见治疗八组已经开始做手术，面色有些不悦，但也不好多说什么。 来者是客。 何况，这个客人刚做了一台震惊瑞纳的胰腺手术。 不过，若是对方手术做的不好，他肯定是要发飙的。 伤口这么深，肌腱估计都撕裂了，神经肯定也是伤到了，这个基本是不可恢复的。 最重要的是血管吻合的好不好。 血供不足，远端就会坏死，那就只能截肢了。 皮肤边缘出血检查是检查末梢血运。 血运就是血液的运输和循环，这个是恢复的好坏的重要指标。 “小胖医生，接下来要做什么？” 孙医生听到小胖二字，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强忍不满，耐心解释，“做个血运。” 少妇微微颔首，很快大惊失色，“小胖，怎么有血渗出来了。是不是没缝合好啊？” 孙医生见她连医生都省去，猛翻白眼。 孙良控制情绪，展现出了一个优秀医生的品质，“一般来说，不出血或者有紫色血液，就说明血运有问题了。你这个出血的情况说明血运通过了。接下来就是神经测试了。不过，刚做过手术，可能没那么快有效果。你试试屈伸手指。” 先弯曲，后伸直！ 少妇成功地勾了勾断掉的手指。 虽然幅度小，而且缓慢，但是完成了外展和内收。 手外的主任见此情形，一言不发，离开了现场。 当场就通过了血运和神经测试。 这小胖……不对，是孙医生。 孙医生对手外的精通，显然已经达到很高的水准。 潘阳也在持续关注手术。 得知结果，潘阳暗自纳闷。 没想到治疗八组最不起眼的孙良，也是个宝藏男孩！ 第430章 大院风范！ 天华治疗八组的强悍实力在市人医内部迅速传开。 如同孙医生来瑞纳之前所分析的。 他们这批人在天华或许很普通,但在瑞纳这个地级市还是能轻松脱颖而出的。 首先，这帮人都经过大浪淘沙，独木桥闯关，才能留在天华。 其次，在天华的同期住院医中他们也一直是佼佼者，属于优中选优。 即使看似纸面实力最弱的孙良，每个月也能拿到其他科室资深主治的工资。 孙医生看似大大咧咧，其实比任何人都要内卷。 最关键的是，他的很高，跟着赵原，有机会接触难度大的手术。 赵原对孙良也是毫不吝啬,愿意将一些机会交给孙良。 这就好似大佬带飞打副本，孙良蹭经验蹭到腿软，实力也一路飙升。 潜移默化中，孙良受到赵原很大的影响，他的风格跟赵原其实很相似。 在手术时全神贯注，追求极致的精细操作。 经过才一年时间，孙良已经褪去了之前的生涩，变成能独当一面的外科医生。 在急诊手术和手部手术两个领域，他已经具备资深主治的实力。 这水平放在天华，当个住院总绝没问题。 如今在市人医,确实有点降维打击的意思！ 在潘阳的眼中，孙良是不可多得的良胚。 如果在市人医发展，以孙良的底子，有机会三十岁左右能成为副主任级医师。 若在天华，孙良想要在三十岁左右成为主任医师，还需要一点运气。 另外,治疗八组其他成员也是身怀绝技。 秦怡的实力放在市人医绝对是普外副主任以上的水平，她能独立开展普外的三四级手术。 至于胸心外科那边也主动跟江静接触，希望他在时间充裕时，可以前往胸心外科参与手术。 治疗八组用一周的时间，扎实沉稳的表现，征服了市人医上上下下。 展现了大院医生的风范！ 看完孙良的手术，潘阳突然用手拍了一下额头。 差点忘记了一件挺重要的事。 回到办公室，潘阳给人事部门打了个电话。 片刻之后，人事那边安排保洁将潘阳与童政办公室之间的屋子打扫出来。 这个房间原本是杂物室，平时急诊外科的医生或者护士，想要休息会来此处。 里面没太多的东西，将地拖干净，放上书橱和办公桌椅，就能当做办公室使用了。 潘阳跟童政聊天的时候，童政似乎无心提了一句，赵原在天华是有独立办公室的。 潘阳当时就记在心里了。 按照市人医的有关规定，至少是副主任级医师才拥有独立办公室的资格。 赵原的级别还是住院医，也就没有安排。 以这段时间的表现来看，赵原的水平完全达到主任级医师的实力，给他安排个独立办公室，那是合情合理的。 赵原走出手术室。 潘阳将他领到整理好的办公室。 “赵医生，跟你道个歉，我的工作存在疏忽，忘记给你安排办公室了。你看看有什么需要增加的吗？我回头提醒人事那边补充。” 自从有独立办公室之后，赵原觉得有个独立空间还是不错的。 人的心态很奇怪。 未曾拥有时，会觉有没有无所谓。 但一旦拥有过了，突然失去，就会心心念念。 “谢谢潘主任。你还是喊我小赵，听起来没那么生疏。” 潘阳微微一笑，“你来瑞纳这么多天，做了很多顶级手术，现在医院上上下下都对你很敬佩。我再喊你小赵，明显不合适。工作时喊你赵医生，私下喊你赵老弟。如何？” 赵原谦虚地说，“潘主任，您是前辈。怎么称呼我都行。” 潘阳在赵原肩上拍了拍，“我欣赏你的洒脱。不过，在医院系统里，级别与称呼还是得讲究的。” 不同级别的医生，有不同的称呼。 没有公务员等级森明，但叫错了称呼，依然不可取。 叫对了，不一定会多一个朋友； 但，叫错了，可能多一个潜在的敌人。 潘阳在称呼上对赵原却别对待，那是基于赵原的实力。 人家水平那么高！ 你喊人家小赵，说得难听一点，那是欠点情商了！ “做了好几台手术，你也挺累了。我有事情要处理，先离开了。”潘阳笑着告辞。 赵原坐在椅子上猛转了一圈，然后走到窗口。 将窗户打开，一股温热的气浪从外面袭来。 长期待在空调房里，赵原对此不太适应，连忙又将窗户关上。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 赵原喊了一声“请进”，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走入。 他穿着白衬衣黑色的西裤，短寸头，相貌堂堂，戴着黑款眼镜，个子在一米七五左右，脸上带着笑意。 “赵医生，您好，我是蝾螈医疗滇省的大区经理韩青。” “啊，请坐！” 赵原从万锦顺口中听说过韩青的名字。 他给韩青倒了一杯水。 韩青也不客气，将文件包放在沙发边，拿起杯子一口气喝完。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韩青放下杯子，笑容中满是感激之色，“我是专门来跟您汇报工作的。此前我们在拓展销售渠道时遇到了很大的阻碍。 滇省有几家本土医疗器械厂，联合起来，抵制我们进入。 不过，自从您上次给严老做完手术之后，局面有了全新的变化。我们顺利进入省会昆州多家医院。 瑞纳地区一直是我们努力攻克的目标市场。说实话，我一度想要放弃了。没想到你来到市人医工作，局面瞬间改变了。 昨天熊主任通知我们，以后将使用蝾螈胰腺器材。” 胰腺手术结束多日，没想到仍有余波。 “目前国内医疗器械市场已经出现饱和，想要另辟蹊径，可以效仿此次案例，增设个性化生产线，确保对特殊患者提供定制器材。”赵原稍作思索，说出想法。 韩青微微一怔，朝赵原点头，“我会将您的建议反馈给董事长。” “嗯，辛苦你了。”赵原微笑道。 韩青没有久留，起身告辞。 赵原将他送到门口。 尽管蝾螈是自己的副业，但赵原的注意力还是放在医院上，所以经营的事情从不过问、干涉。 不过，从伏春夏近期发给自己的邮件来看，蝾螈之前的问题已经解决，目前正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万锦顺还处于边工作，边养伤的状态。 万锦顺发现萧女士在管理上有一手，索性将内部管理放权。 自己专心处理对外的事情。 赵原了解老妈的心态。 她要盯着蝾螈！ 辛辛苦苦攒一辈子，为儿子准备的老婆本搭进去了。 可不能亏没了。 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赵原的思绪！ 第431章 救命拳！ 电话里传来童政的声音。 “赶紧来大厅,出事了！” “什么事？” “一个女人因家庭纠纷，被刺伤了，腹部和胸部多处被刺中。此事上了热搜，关注度极高。” “我就来！” 潘阳接到上级部门的电话指示，第一反应是找天华的医生。 潘阳打电话给童政。 童政得知后，立即通知赵原。 赵原来到大厅与潘阳、童政汇合。 潘阳和童政的表情凝重。 “具体是什么情况？”赵原轻声询问。 “从隔壁医院转来一个病危孕妇。市领导非常关注此事，要求我们必须处理好。还有几分钟就到了。”潘阳愁眉不展。 “对方好鸡贼啊！”童政骂骂咧咧，“啃不掉的硬骨头，推给咱们。” 潘阳道：“他们不是第一次这么干！经常将棘手的问题丢给咱们。没办法！他们可以不看市里的脸色，但我们必须服从市里的安排。” “人怎么样了？” “从电话得知的情况来看，能救活的希望渺茫。赵医生,这场急救交给你了！” 在急诊时，医生最怕遇到孕妇。 孕妇的身体太特殊了。 孕妇处于孕期，所有的器官都处于高负荷运转，因为腹中多了一个胎儿。 人体有一个“代偿”的机理。 某些器官因疾病受损后，机体调动未受损部分和有关的器官、组织或细胞来替代或补偿其代谢和功能，使体内建立新的平衡。 孕妇在孕期每个器官处于运行的极限。 一旦出现意外，器官没法进行代偿，极可能出现最坏的后果——一尸两命…… 赵原明白潘阳的意思，“请您放心，我会尽力而为。” 潘阳想了想,还是得强调救治的重要性。 “最近正是旅游旺季，瑞纳在全国各地展开旅游宣传。瑞纳是旅游城市，像这种恶性事件，会导致城市形象受损，继而导致巨大的经济损失。 如今不仅市领导在关注孕妇的情况，全国的网民也在关注此事。 能否有效救治孕妇,意义非同寻常！” 赵原道：“谢谢潘主任的信任。” 潘阳思来想去，跟童政一番商量，认为赵原可以创造奇迹！ 自从赵原和秦国强做过中期胰腺癌手术之后，童政也认清事实。 徒弟在某些领域已经超过自己。 想让童政心服口服，难度还是很大的。 即使在天华，让童政瞧得上人并不多。 童政的心胸比较豁达。 尽管学生超过了老师，但他没有丝毫嫉妒。 相反，他觉得脸上有光。 赵原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 信任绝不可被辜负！ 一辆救护车飞驰在大路上，前面有骑警领航。 救护车上的女子浑身是血，她此刻泪流满面，手掌放在腹部，恳求地望着身侧的随车医生。 “医生，我怀孕七个多月，孩子不会有事？” 随车医生也有些懵，她只能轻声安慰，“不要紧张，等下就到医院了。” 女子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等醒来时，已经在医院。 身边站着一个穿着白服的年轻医生。 她用尽全力地抬起手。 “医生，求你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 年轻医生正是赵原。 他在给女子做体格检查。 七个多月胎儿已经成形。 他检查伤口位置。 不幸中的万幸，没有刺中胎儿。 “记住!你是孩子的母亲。你也是孩子唯一的救世主。你需要有坚强的意志活下来。你腹中的胎儿才有机会在这个世界呼吸。” 女子愣了愣，咬牙，“嗯，我一定要活下去。” 江静将赵原的处理方式默默记在心中。 强化患者的求生意识，这似乎是赵医生的惯用技巧。 莫非这是赵医生目前手术零失败率的秘密？ 丈夫得知消息，匆匆赶到，站在抢救室外面痛苦地捂住脸。 他此刻内心十分崩溃。 再有几个月孩子就能出生了。 谁能想到会突发状况。 旁边一个女子向他靠近。 “滚远一点！”丈夫怒斥。 女子是自己的小姨子。 她比妻子小五岁，在酒认识了一个男人，不听家人的劝阻，不到一个月闪婚。 婚后发现男人不仅不务正业，还与异性保持不正当关系。 小姨子拉着姐姐去找男人找说法，男人既不承诺改变，又不同意离婚。 如此纠缠半年，两人离婚，但仇恨在男人心里种下。 数小时之前，男人持刀闯入家中，对妻子连砍数刀。 因为他认为小姨子之所以离婚，因为妻子在旁边教唆所为。 小姨子此刻懊恼无比。 她尽管不听话，但知道这个世界上能诚心诚意对自己好的，除了父母，唯有姐姐。 “对不起！” “道歉有用吗？因为你的任性，才会出现这种悲剧。” 小姨子瘫坐在地上，痛苦地哭了起来 围观人群也不敢上前相劝，唯有同情地叹息。 妇产科、重症科，各科室的主力都赶到急诊。 特别是妇产科那边，安排了医院最好的医生。 这是一台联合多科室的手术。 不仅要保住孕妇的命，还要尽量保住孩子。 赵原上次与妇产科合作，还是做妊娠期合并急性胆囊手术。 这类手术的难度非常大。 而眼前的患者情况更是脆弱，稍有不慎，就会出现问题。 作为经验丰富的急救医生，童政做过检查后，脸上布满阴霾。 心脏、肾脏、肝脏、胃肠道、电解质都达到了最低标准。 这是一个史无前例的挑战。 赵原从来没有想过失败。 就像是上战场的勇士。 想要获得的胜利，必须要保持强大的自信。 “手术室已经准备好了。” “让病人的家属签字！” “家属签好字了。” …… “凶手抓住了没？” “抓住了！凶手不仅吸毒，还贩毒。警方已经落实情况。” “畜生不如的家伙，像这种人渣，应该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秦怡狠狠地挥舞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 …… 赵原神色肃然。 悲剧啊！ 作为女性，张钦墨对患者非常同情。 她看了一下心电，急促地提醒赵原，“师父，室颤了！” 正常情况下，患者出现室颤，可以用除颤仪。 但患者是个孕妇。 除颤仪打在孕妇的身上，对胎儿将造成毁灭打击。 赵原当机立断，将手掌垫在孕妇的心脏上方，拿起拳头，朝手背用力击打。 赵原用的是拳击除颤法，也被叫做“救命拳”！ 拳头快速垂直叩击胸肌，产生机械能，可以转换为1至15焦耳的电能，起到除颤效果！ 第432章 心脏复律！ 院长吕卫平亲至急诊外科,说明此次抢救的重要性。 看上去只是家庭纠纷导致的悲剧，但此事在网络上引起了广泛关注。 一些网友担心孕妇的安危。 还有一些网友则是看热闹不怕事大。 政府对恶性事件的嗅觉灵敏，反应极快，采取多手准备。 其一，宣传部门发挥作用，删除网上对此事恶意造谣中伤的视频、新闻以及言论； 其二，公安部门立即锁定发布不实言论的源头，抓捕那些动摇民心的好事者； 其三，市人医要尽最大努力救治患者。一旦患者脱离危险，此事的恶劣影响也将终止。 得知天华治疗八组在救治病人，吕卫平的心情稍微放松。 与前几天相比,吕卫平对天华医生的印象，已有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吕卫平接到电话，有领导前来监督此事，连忙走出大楼。 几辆黑色的轿车抵达，夜色中走出数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市领导，紧随其后的是卫生系统的领导，还有两人是省人医瑞纳医院（隔壁医院）的同行。 吕卫平迎上去，与众人打招呼。 “老吕，救治情况开展得如何了？” “我们已经快马加鞭地行动起来。不过，送到我院的时间有些迟,所以难度非常大。” 几人都知道吕卫平的言外之意。 病人是从隔壁医院转运过来的。 急症患者切忌耽搁时间，倘若救治失败，自己医院的责任不大。 隔壁医院的副院长皱眉道，“病人在我院只逗留了不到十分钟，便立即转到市人医。当时也是应家属要求转院，否则,也不会出现麻烦。如果病人愿意在我院接受手术，此刻大概率已经抢救成功了。” 吕卫平不动声色。 心想，你倒是会马后炮，说风凉话。 吕卫平了解过情况，隔壁医院的急诊医生做过检查之后，表示病人的情况十分糟糕，暗示将患者赶紧转院，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如今将责任推在“患者自行选择转院”，显然是不负责任的。 为首男子皱眉，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此事传播很广，受到省里的关注。抢救室里有两条生命，要不惜一切代价进行救治。其余问题，没必要讨论。” 众人不再争吵。 为首男子询问，“主刀医生是谁？” 吕卫平连忙汇报，“赵原，来自天华的医生。” 隔壁医院的副院长语带不屑，“贵院最近与天华的交流频繁，将这么重要的手术，交给他们做，倒是挺合理。如果手术失败，也可以推到他们身上，撇清责任。” 吕卫平不满对方夹枪带棒，反问，“你怎么会有这种卑鄙的想法？” 见两家医院还在斗嘴，为首男子不耐烦地挥手制止。 “你们代表着瑞纳最好的两家医院。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没有研究如何抢救病人，而是纠缠责任归属，未免太没大局观了。” 吕卫平连忙道：“对不起！您的批评的对，此刻不应该计较谁的责任，专心致志地抢救病人，才是最重要的。” 为首男子朝隔壁医院的副院长看了一眼。 他当然知道此人一直在挑事。 不过，对方的任命、晋升、考核，是由省人医那边负责。 因此自己对他有一定的威慑力极其有限。 “我们能看手术现场吗？” 吕卫平介绍。“此次抢救手术，是在数字手术室进行，不仅可以在外面观看，还会对手术进行多角度录播。” “我们去看看。” 几人移步来到手术室。 手术室内正在紧锣密鼓地开展手术。 隔壁医院的副院长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尽管医生们戴着口罩，但看得出来，治疗组的团队很年轻。 没想到市人医这么放心，将手术交给这么年轻的团队来做。 莫非真的猜对了？ 他们是让天华团队背锅！ “天华给你们输送的团队还真年轻！” 副院长口中透出一丝讥讽之色。 吕卫平正准备出言解释。 为首男子微微颔首，“个子最高的是赵原医生吗？比想象中要更加年轻。” 吕卫平奇怪地望向为首男子，“您认识他？” 为首男子颔首，“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他？他救过业鹏同志的命！” 吕卫平反应过来。 领导对赵原的认可，在此刻很重要！ 为首男子眼中多了一抹信心，“赵医生担任主刀，我很有信心。” 副院长见为首男子如此推崇一个年轻医生，心中颇不服气。 自己倒是要看看，此人究竟有几斤几两。 这群人在外面观摩之际，赵原正在用拳击解决患者室颤的问题。 当心脏跳动速度非常快的时候，血液就宛如湍急的河流，会形成一个又一个的漩涡。 漩涡会消耗心脏的能量，同时也会引发心脏胡乱抖动。 就像是有故障的发动机，发动的时候，不断地颤抖。 这不是好现象。 严重的时候会直接冒烟，停止运转。 心脏一旦罢工，出现心衰，大脑就会缺氧，产生一系列的可怕后果。 “嘭嘭嘭！” 在赵原的拳击下，孕妇如同布袋一样，整个身体腾空落下。 秦怡等人死死地盯着心电监护，宛如乱线的心电图，让人心乱如麻。 持续了十几分钟。 秦怡口中率先发出惊叹。 “心脏复律！” 所有人都轻舒了一口气。 尽管室颤解除，但手术才刚刚开始。 患者的身体此刻如同风中残烛，稍有不慎，就会离开这个世界。 更关键的是，她腹中孕育着一条小生命。 很多人心里都会有一个疑问，如果遇到危险，是保大人，还是保小孩。 赵原很贪心，也很坚定。 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他都要选择救下。 心律刚刚恢复，可是这个时候监护仪，又开始疯狂地报警了！ “肾上腺素！” 赵原朝麻醉医生看了一眼。 麻醉医生赶紧照办。 “准备开腹。” 秦怡惊讶地望着赵原，“莫非准备破腹取出孩子？” 赵原朝不远处的潘阳看了一眼，与之汇报自己下一步抢救方案。 “需要患者的亲属决定，是否做接下来的手术。 先开腹，再开胸！ 如果不做，孩子和大人都救不了。 如果做了，孩子有一线生机，大人或许能活！” 潘阳皱眉，“或许？成功率有多少？” “百分之九十！” 第433章 是啊！活了！ 百分之九十？ 潘阳第一反应是——赵原在开玩笑！ 这么紧张严肃的时刻,还开玩笑，怕是不妥？ 治疗八组没人在笑。 大家的表情均很严肃。 对于一个零死亡的外科医生，百分之十的风险，意味着这是一台难度极大的手术。 潘阳出去跟病人家属沟通。 如今家属没有太多的办法。 他们只能选择信任医院。 术前协议签好。 赵原已经开始执行下一步抢救方案。 “半个小时之内，要完成手术。” 赵原朝江静看了一眼，吩咐道，“你要盯着仪器，准确告诉我患者的生命体征。” 旋即，他调头与秦怡道，“开腹后五分钟内，要取出婴儿,你要配合我?” 秦怡表情严肃，“好的。” 赵原再跟麻醉医生说道，“准备开始。听我的指挥，不要担心药量。出现问题，算我的！” 麻醉医生没想到年轻的医生身上会散发出如此惊人的自信和气势。 “放心，我绝不拖后腿。” 他知道如果手术成功，功挽救两条生命，必定是一台会记录在市人医历史上的经典案例。 等麻醉医生将指定药量推入，赵原开始眼花缭乱地操作。 电光火石之间，他在腹部切开了一个不大的切口。 长度绝对不超过三厘米。 秦怡跟赵原已经有默契,拉钩帮赵原尽量让切口最大程度的打开。 “够了。稳定住。” 随后，他将右手从切口伸了进去。 没人知道赵原想要做什么？ 止血、探查？ 都不是。 几个呼吸之间，一个肉乎乎的东西被赵原用两根手指给夹了出来。 所有人的眼中都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赵原竟然在极小的切口，直接找到了胎儿的位置，这需要多么精准的判断。 赵原需要控制力量，七八个月大的胎儿已经成型,但实在太脆弱了。 他采用剖腹产的流程，剪掉了脐带，清理掉胎盘，在孩子的屁股上拍了两下。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伴随着很小的啼哭声，大家都松了口气。 胎儿是活的！ 赵医生实在太有魄力了。 即使旁边见多识广的妇产科主任也被赵原的操作弄得目瞪口呆。 还能这么操作！？ 他难道不怕处理不当，导致胎儿受伤吗？ 急诊手术，必须要承担一定的风险。 孕妇反复有室颤现象，全身的器官代偿能力趋于极限。 这一刻已不能再拖延了。 婆婆妈妈，瞻前顾后，只会让结果变得糟糕。 赵原不打没把握之仗。 他对自己的技术很有信心。 另外，赵原相信生命力的伟大！ 这是在无数次与死神博弈的过程中积累的经验。 他跟孕妇强调过，为了孩子，务必不能放弃求生欲望。 他相信母爱是伟大的。 也相信新生命是顽强的。 婴儿被取出来了。 观摩的人，心情各异。 为首男子表情稍微放松，保住一条生命，可以对社会和公众有个交代了。 隔壁医院的副院长没有任何表情。 但他的内心有些烦闷。 自己医院的急诊中心论硬件和医生，实力远比市人医要强大。 何况，他们还有其他科室的支援。 明明经过研判，这个孕妇已经没有救治的可能，为何此时出现了变化。 吕卫平眼中露出一丝欣慰。 他对赵原充满信任。 相信他创造了一个奇迹之后，还能创造第二个奇迹。 今天这台手术极有可能是市人医与对手的翻盘之战。 注意力再次被抢救室的情况所吸引。 “保温箱！” 在赵原的提醒下，白小护瞬间回过神来，将婴儿接到手中，放入提前准备好的保险箱内。 妇产科主任接过保温箱，走出手术室，将婴儿带到icu病房，渡过危险期之后，将会在早产儿室得到精心护理。 面前还横亘着一个巨大的挑战。 秦怡在处理腹部的伤口。 赵原安排江静站在自己的旁边，与自己一起处理孕妇胸口的伤势。 “孕妇的胸口被刺中，其中有两下落在心脏和肺部，这也是导致频繁室颤的原因。接下来我们要将受伤的地方修复，你来配合我。” 赵原一边操作，一边给江静分析患者的病情。 伴随着手术深入，江静不断被赵原展现出来的才华所震撼。 没有术前缜密的检查。 一切都靠着临场反应。 赵原的判断十分精准。 其他人没闲着。 秦怡负责腹部的窗口，其他身上的伤口被孙良用缝合辅料已经处理完毕。 “接下来，我要在五分钟之内，介入心脏，修复心肺的致命伤。” “难度太大了！” 江静目瞪口呆。 赵原的想法近乎疯狂。 别说五分钟了，十分钟都难！ 赵原没有给江静反应时间，直接开胸。 考虑到是个孕妇，赵原为了不伤及乳腺，选择在腋下切开胸骨左侧边缘。 打开，进入。 肌肉的线条，血管的通道，该避开的避开。 赵原看了一眼心率数据，强心剂的效果太差，继续输送已没有必要，他必须要尽快完成手术。 要更快才行！ 赵原以精细的操作，用极段的时间，锁定了介入通道。 赵原没有食言。 五分钟，他顺利抵达预定位置！ “赵医生，不好了。”江静这时出声提醒，“心脏要停跳了。” 滴滴滴，监护仪再次发出刺耳的报警声 “心跳停止”…… 四个闪烁的红字在屏幕上显得格外醒目。 赵原将手深入切口，对着心脏捏了一下。 这是要用手直接攥住心脏做胸内心脏按摩，来维持脑部供血。 这是何等惊人的事情。 赵原感觉手感很不好，心脏很硬！ 胸内心脏按摩是一个相当辛苦的体力活，能承担此重任的大夫必须是对胸内心脏按摩技术非常专业和有经验的。 没过多久，赵原就感觉手指有些力竭。 不过，他咬牙坚持！ 效果是显而易见的！ 心脏复跳。 心电图从乱线变得清晰。 江静暗自佩服。 赵医生早就做好挤压心脏的准备。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此时赵原需要一心多用。 一方面，要处理心肺伤口。 另一方面，每当出现心律不稳定的时候，用手指给心脏按摩。 心脏宛如乖巧的宠物犬。 在抚摸下，没有再发生衰竭的现象。 江静惊喜地喊了出来，“四肢开始回温了。” 白小护也汇报好消息，“液体输入也在加快。” 当心脏无力时，血液缺少动力，外部输送的液体很难进入患者体内。 伴随着复苏，液体进入身体，药物可以很好地保护器官，维持生命体征。 江静此刻心情激动无比。 他做过很多心脏手术。 每一台心脏手术都很凶险。 但绝对比不上这台手术刺激。 以前的手术就像是发动机坏了，更换零件。 但这台手术是发动机彻底停摆。 赵原按摩的力量越来越小。 慢慢的、轻轻的离开了孕妇的心脏。 所有人感觉到心脏的变化。 跳动有力，宛如新生。 赵原如释重负，“关闭！” “人活了吗？”张钦墨弱声询问。 “是啊！活了！” 赵原嘴角带着一抹弧度，如释重负地走下手术台，来到角落休息。 他很少在手术室会流露情绪。 这一次破例了。 张钦墨看得有点走神。 师父笑起来真的很阳光！ 第434章 意义非凡！ 在抢救室里经常会出现一尸两命的情况。 但是,今天悲剧没有上演。 孕妇的运气不错，她遇到了一个好医生。 潘阳目送患者被送入icu，沉默不语。 扪心自问，若换成自己，能保住大人和小孩吗？ 他没有把握。 想要救下一个就难如登天！ 何况是两个？ 必须承认，手术做得很精彩。 技巧、术式，潘阳都能做出来。 但，让自己深处同样的环境，他做不来这样的手术。 心中有太多的束缚了。 这是很多老将的悲哀，但求无过不求有功。 “赵医生，你干得不错！”潘阳发自肺腑地称赞。 赵原如实相告,“潘主任，您过奖了。其实刚才那台手术完成得很侥幸。如果不是患者的求生意识强烈，室颤的时候，可能就结束了。” 旁观者只会注意到你狂飙时绽放的光芒。 他们没法感知当局者的复杂情绪。 赵原每次做完一台手术，都会觉得自己有太多的不足。 生命太脆弱。 死亡那么近。 如果出现器官衰竭。 如果某处血管爆裂。 如果患者心跳停摆…… 一切不堪设想。 当医生有了足够多的经验，他们的脑海中会诸多“意外”可能性。 每当手术顺利完成，赵原会感激意外没有发生。 人的求生欲望实在太了不起了。 患者是幸运的！ 潘阳拍了拍赵原的肩膀，“拳击除颤和腔内按摩心脏除颤，绝对是急救领域最高技术，你不要再谦虚了。” 赵原环顾四周,笑着说，“那也离不开大家的通力合作。有了他们的辅助，我才能放开手脚，将全部精力放在施救上。” 众人见赵原这么说，内心十分满足。 他们心知肚明，赵原承担了这台手术至少百分之七十的部分。 一个好的团队,舵手的实力很重要。 有赵原这么逆天的队长作为靠山，众人对治疗八组的未来充满信心。 江静心潮尤为澎湃。 比起之前的胰腺癌手术，他其实觉得刚才这台急救手术更能展现赵原的综合能力。 每个步骤看似都是常规措施，但却蕴藏着值得自己学习的地方。 需要赵原在临场的每个判断、操作都精确无误。 稍有不慎，结果就不一样了。 赵原或许精通很多领域，但他最适合的战场，绝对是急诊外科！ 在无数人的关注下。 治疗八组拯救了两条鲜活的生命，一个陷入绝境的家庭。 终止了一场事关城市形象的危机。 手术室里充满了兴奋的情绪。 之前的紧张与压抑，转变成了轻松与自豪。 他们刚才打了一场经典的硬仗，完成了一个几乎难以完成的任务。 在手术成功的瞬间。 一向沉稳的吕院长竟狠狠地挥舞了一下拳头，喉咙里发出低吼。 压抑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宣泄出来。 这将隔壁医院的副院长吓了一跳。 吕卫平没想到急救手术竟然可以如此惊心动魄。 过程不亚于一部悬念重生的电影。 督战的市领导在手术结束后，依然没有离开。 他要见赵原一面。 赵原脱下手术服，离开手术室，在长廊上见到了男子。 吕院长介绍男子的身份。 赵原连忙上前，与之握手。 “赵医生，今天的手术很精彩。你又一次成为了英雄。” “分内之事。英雄的称号，愧不敢当。” 男子感慨，“对你而言，可能是很常见的一台急救手术。但此事在网上引起发酵，很多人都在关注结果。事关瑞纳的城市形象。业鹏同志尽管还在养病，也专门打来电话，对此事交代，务必妥善解决好。” 赵原微微一怔，赶紧汇报，“患者与婴儿都进入重症监护室。虽然暂时还要观察，但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男子笑着说，“说句实话，看到你是主刀医生，我瞬间就放心了。” 赵原受宠若惊，“谢谢您的信任。” 男子畅快大笑，“信任是建立在你强大的实力之上。市人医有你和天华医生的加入，整体实力提升很大。” 吕卫平朝隔壁医院副院长扫了一眼。 对方的面部表情僵硬，脸上挂着笑容，但比哭还难看。 市人医与隔壁医院的间接较量，最终以市人医的胜利宣告结束。 隔壁医院救治无效，转到市人医的病危患者，竟在医生的抢救下获救！ 消息一旦传播开，就急救水平而言，天平明显要朝市人医一端移动了。 尽管只是暂时的领先，但对市人医而言，意义非凡。 吕卫平回到办公室，泡了一杯热茶。 院长助理刘刚敲门。 吕卫平喊了一声请进。 刘刚脸上满是灿烂的笑容，“吕院，今天咱们算是露脸了啊。” 吕卫平喝了一口清亮的茶汤，“不要沾沾自喜，被一时的喜悦冲昏头脑。天华此次派过来的治疗八组水平不错，才取得最终不错的结果。我们要保持清醒，认识到与隔壁医院的差距和不足，努力提升自我实力。” 刘刚道：“我有一个建议。” 吕卫平点头，“说来听听。” 刘刚道：“我建议将目前急诊外科的住院医选择一批潜力不错的苗子，送入天华进行培训。” 吕卫平皱眉，“天华会同意吗？” 刘刚道：“我院承担培训费用，天华没理由拒绝。” 吕卫平心中默默算了一笔账。 以市人医每年的收入，这笔培训费倒也不算负担。 吕卫平点头，“本周管理层会议上，大家探讨此事。我没有异议。” 见吕卫平松口，刘刚心中一喜。 刘刚离开。 吕卫平眼中露出深邃之色。 想要改变局面，最好的办法是让赵原留下就可以了。 只是吕卫平知道这个想法明显是奢望。 以赵原的水平，放在全国范围，都属于最顶尖的急诊外科人才。 而且，赵原还这么年轻，天华比起市人医明显是更好的选择。 吕卫平有段时间一直认为，想要提升医院的实力，在硬件上下功夫，或许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市人医的基础设施，仪器设备放在全国，也是有竞争力的。 但事实证明，人才啊，比硬件更重要。 吕卫平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纸。 那是赵原的个人履历。 吕卫平思索片刻，拨通一名老同学的电话。 老同学在湘南医疗体系内工作。 “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件事想请你帮忙。我打算在湘南医学院预定一个临床外科班。你能不能作为中间人，帮我牵线搭桥？” “一个班？！全要吗？” “嗯，全要！” 第435章 谁是谁的贵人？ 做完这台难度极大的急救手术,已经快到下班时间。 赵原按照习惯，领着八组晚查房。 八组收治的病人，病情会更严重一些，所以赵原决定早晚都查一次房。 赵原走在前面，步速有点快，白服的下摆微微扬起。 身后跟着几名医生。 赵原已有大医生的风范。 挨个给患者做体格检查。 询问今天的情况。 再对明天的治疗方案做细微调整。 赵原的风格一如既往，雷厉风行。 秦怡对赵原颇为钦佩。 他的优秀，不仅在于手术过程，还在于术后的精细追踪。 他对待任何病人都能做到从容不迫，不卑不亢，细致体贴。 秦怡平时话很多,但在查房的时候，习惯倾听、学习。 赵原的体格检查，超级有东西，切入点与众不同，值得自己好好揣摩。 结束查房，返回办公室的路上，赵原遇到了孕妇的家属。 孕妇的丈夫一直等待赵原出现。 他立即对着赵原跪倒，朝他磕了一个。 赵原很快反应过来，赶紧将他搀扶起身。 丈夫泪如泉涌，哽咽道,“赵医生，千万别拦着我。我只能用这种最为粗俗的方式表达内心对你的感谢。” 孕妇的妹妹也跪下，朝赵原磕了一个。 “谢谢你。如果我姐姐活不了，我也没脸独活。” “别这样。”赵原蹲下将丈夫扶起，朝孙良连使眼色。 孙良赶紧上前帮忙，将孕妇的妹妹也拉了起来。 秦怡眼睛红红的。 当医生这么多年,也遇到过病人家属感谢自己。 送锦旗，写表扬信，诸如此类。 但，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方式！ 简单、直接、真诚… 跟赵原在一起工作，有诸多的改变，手术量增加多少，技术每天都在提高。 最关键的是，每天都活在人间的五味当中。 酸甜苦辣咸，什么味道都能尝到。 原本枯燥单调的生活变得五彩斑斓。 …… 孕妇的丈夫和妹妹随后接受瑞纳媒体的采访。 面向大众宣布母子平安的消息。 外界得知好消息，纷纷送上祝福。 至于那些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吃瓜群众作鸟兽散。 在采访中，丈夫对市人医以及主刀医生赵原表达真诚感谢。 一时间赵原的名字再次出现在市民的视野。 …… 吕卫平是一个敢想刚做的人。 既然没法让赵原留下，他索性直接找到湘南医学院，直接预定一个班，在大学阶段进行定向培养。 对湘南医学院而言，无疑是个好消息。 如今大学不包分配，像这种定向培养班不仅稀少，而且还可以成为招生的噱头。 吕卫平试图用这种方式，向外界表达求贤若渴的态度。 能培养出赵原这样出类拔萃的人才，湘南医学院的教育体系肯定有自己的特点和优势。 在大学阶段就介入对医生的培养，即使找不到赵原这样的人才，但培养出一批水准线之上的良胚，还是有很大的机会。 在医院领导层会议上，吕卫平宣布了提升急诊外科的长期规划。 其一，从住院医中挑选出一批优秀的人才，送往天华医院急诊外科进行长达两年的培训。医院承担培训期间的费用。 其二，与湘南医学院外科学急诊外科2021级临床班签署定向培养协议。 这批学生将在大三与医院签署合同，半年在校学习，半年在瑞纳市人民医院实习，毕业后将在医院工作。 市人医将承担这批学生在校期间的学费，学生在毕业后要在市人医工作至少五年，才能解除合同。 医院与学校达成合作意向之后，周广臣给赵原打了个电话。 “小赵，你在瑞纳干得不错啊！” 赵原对周广臣一直挺感激。 他是自己的人生伯乐之一。 突然给自己打电话，赵原有些莫名其妙，“周教授，有什么事吗？” “有空的话，多回母校看看。” “啊?” “很诚挚地邀请你，返校给学弟学妹做个演讲！” 赵原连忙推脱，“我怕是不行？” 能做演讲的优秀校友，一般都是功成名就的人物。 赵原还是很清醒的。 自己归根到底，还是个住院医。 周广臣哈哈大笑，“你别这么谦虚了。学校和瑞纳市人医计划深入合作，建立就业基地。能够促成此事，与你的作用，密切相关。” 赵原莫名其妙。 周广臣将前因后果跟赵原解释一遍。 “医学生毕业想要找个好点的单位，实属不易。瑞纳市人医尽管是地级市三甲医院，但对大部分学生而言，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了。” 尽管很多医学生毕业都想要在大城市工作，但事实上能留在大城市知名医院的少之又少。 即使是瑞纳市人医这种级别的医院，每年应聘的应届毕业生不乏知名医学院的学生。 他们的竞争对手起步是硕士，此外还有博士，海归，以及有几年经验的医师。 本科阶段就有了归处，让学生少了后顾之忧。 瑞纳尽管不是一线城市，但这座城市很宜居。 而且，合同仅限制五年内不得辞职。 大不了五年之后，有了经验，另找门路。 赵原谦虚道，“主要是因为母校的口碑好，市人医求贤若渴。双方才会一拍即合。” 周广臣挥手，“你不用谦虚。吕院长跟我见过面，他对你不吝赞赏，明确表示选择湘南医学院，就是因为你的缘故。” 赵原脸上有点发烫，“能为母校做出点贡献，是我的荣幸。” 周广臣感慨道，“相信你会越走越远。我永远支持你。” 赵原笑着说，“谢谢您的鼓励。” 周广臣此前被提拔为院长助理，已是湘南医学院的红人。 如今推动学校与瑞纳市人医进一步合作，又立新功。 周广臣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自己和赵原，究竟谁是谁的贵人？ 严格意义上，赵原对周广臣的人生影响更大。 贵人不一定是比你年长。 或，比你拥有更多财富、资源。 贵人是在你人生道路上，在关键路口，帮助你踏入正轨的人。 如果没有赵原的出现，他可能还是湘南医学院的一名教授。 人生中也不会出现诸多机遇。 …… 第436章 西南烟火气！ 返回住处,赵原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 连日来的高强度工作，身体有些疲惫。 人就是这样，上紧发条，可以不停地肝。 一旦发条松了，想站也站不起来了。 不过，猛烈冲刺后，再彻头彻尾地松懈。 这种感觉很棒。 电话铃声响起，赵原挣扎半晌，拿起手机。 曾经不习惯带手机，但人是会改变的。 急诊中心待久了，最怕下班时间碰到电话。 只要涉及到工作,肯定是了不得的大事。 因为若是小事，正在上班的同事会处理，不会给下班的同事打电话。 有了住院总的经历，赵原已经习惯手机不离身。 每次接到电话，就会立即精神紧绷。 若是手机不在身边，总觉得怅然所失。 人对智能终端太依赖了。 对未来有一种悲观的看法，硅基生命终究要战胜碳基生命。 其实从智能手机开始，碳基生命的土壤就在被入侵了。 见是张钦墨打来的电话，赵原心里有些侥幸。 张钦墨今天跟自己一起下班的。 “师父，要不要一起吃夜宵。” 赵原微笑拒绝,“改天！” 人就是这样，一旦累极了，对任何事都索然无味，只想静静地躺着。 张钦墨是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格。 “师父，你来瑞纳很长时间了。平时都在工作，对这个城市一点也不了解。我带你去领略下这里的夜生活！” 赵原道：“谢谢你的好意。今天实在没心情。” 张钦墨继续坚持,“我在楼下了，你不下来，我就一直等着。你看着办！” 赵原将信将疑地来到窗口。 只见下面站着一个女孩，兴奋地朝他挥手。 赵原无奈换上衣服，穿上鞋，然后出门。 张钦墨站在路灯下，穿着白色的真丝提花上衣，领口系着蝴蝶结，肌肤在蝴蝶结下若隐若现。 下身穿着紧窄的黑皮短裙，虽然不是很高，但身材比例很好，丝袜美腿增添了几分妩媚的韵致。 有人经过，会下意识会她看一眼。 张钦墨知道赵原是个美食爱好者。 带着他来到一家挺有名气的傣式饭馆。 赵原坐下后，环顾四周。 装修很一般，光线也很黯淡。 不过，客人不少。 每个桌子都是热气腾腾，各种食物卖相诱人。 “我们的运气不错，今天过来竟然不用等位。赶紧点单，不然等餐要很久。” 张钦墨拿起菜单看了起来，歪着脑袋冲着赵原笑着说。 “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赵原哑然失笑，“我请！上次你帮我订包厢，我还欠了你一顿呢！” 张钦墨嘴上说让赵原点餐，但她自己是有主见的，点了几道这家店的特色菜。 等待片刻，美食上桌。 张钦墨指着一道菜，介绍，“尝尝菜包鱼。” 赵原研究了一下卖相，感觉挺有食欲，生的莲花白包着炸的酥香的鱼肉、米钱、香菜、淋上特制酱料，配上几粒花生米。 一手托着生菜，一边将鱼肉和其它配料裹入，一勺柠檬小米辣蘸水必不可少。 塞入口中，复杂的味道在口腔炸开，是超级满足。 接下来就是品尝各种傣式烧烤。 与其他地区的烧烤相比，花式比较多，味道也各有千秋。 傣式美食最特别的就是包烧了。 包烧不用厨具，用芭蕉叶就足够了。 芭蕉叶切成小片之后，放到开水里烫一分钟，这样就能增强芭蕉叶的柔韧性了，在包裹食材的时候也不会很容易裂开。 柳、薄荷、香菜、韭菜、葱花、小米辣、大蒜、生姜等，把所有的香料都切成末之后，用盐、酱油和白糖搅拌均匀。 新鲜猪脑直接拌上酱料和菜籽油，在包裹进芭蕉叶里面。 猪脑包裹三层芭蕉叶，折叠成方形，放到火盆上烤。 拆开竹子，打开芭蕉叶的瞬间就香味扑鼻了，各种香料和食材的味道融合在一起。 这时的猪脑花，除了柴火味，还有芭蕉叶独特的香气。 赵原最喜欢的要算烤猪脸，切成锯齿条状，脆又软，嚼起来香极了，配上腌菜酱，有种直冲云霄的幸福感。 一盘猪脸能抵一支玻尿酸。 除此之外，还有炸四拼。 其中两拼是虫子。 一种像蚂蚱，没啥肉，很酥脆； 一种肉多，白白胖胖，高蛋白高脂肪。 赵原可是荤素不忌，嚼得特别香，没有任何心理障碍。 竹筒里烤出来的小炒鸡，味道也不错。 肉质紧实细嫩，酱香浓郁。 两人边吃边聊。 张钦墨的家庭条件不错，最难得的是行事、谈吐接地气，像是邻家妹妹，没有距离感。 见还在源源不断地上菜，赵原提醒，“咱们就两个人，吃不了那么多。” 张钦墨笑着说，“我怕你离开瑞纳，许多美食没有尝过，会有遗憾。你若是肚子装不了那么多东西，每样尝一点。别担心浪费，多的我就打包，带回去给小姐妹们吃。” 赵原颔首，“你挺善解人意。只是小姐妹有点可怜，吃剩菜。” 张钦墨没好气道，“这算什么剩菜！” 赵原笑着说，“下次可以约她们一起。” 张钦墨调笑，“原来打这个主意。我不要！” 赵原奇怪道，“为什么？” 张钦墨道，“怕你被别人纠缠上啊！我的小姐妹都是蜘蛛精，一旦粘上了，休想逃跑。” 赵原撇嘴，“想啥呢！吃个饭而已，小姑娘，不要胡思乱想。” 两人边吃边聊。 二楼的客人换了一拨。 这时，一男一女上楼。 男人发现张钦墨，微微一怔，脸上露出复杂之色。 张钦墨也看到了男人，神色暗淡。 气氛悄然变化。 赵原埋头享受美食，没有察觉到有事即将发生。 男人选择角落坐下，女人似乎不乐意，扭了下身体。 也不知说了什么。 女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大，嚷嚷起来。 “怎么，看到旧情人，想要死灰复燃吗？” 男人皱眉，压低声音，“够了。别那么大声，行不行？” 女人冷笑，“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你管我？” 言毕，女人突然起身，气势汹汹地朝张钦墨走来。 女人穿着一身紫罗兰套装，看上去气质不俗，只是此刻脸色中多了一抹凶戾之气。 “好久不见！你手脚挺快，分手之后，立即就找到下家了。之前口口声声，说我小三插足，我看你是早有预谋了。” 张钦墨懒得搭理她，“我们在吃饭。井水不犯河水，可以吗？” 女子轻哼了一声，“我只是提醒你。既然已经分手，就不要纠缠不清，藕断丝连。” 张钦墨被气笑了，“谁纠缠不清了？” “要断就断得彻底一些。为什么还偷偷摸摸地打电话联系？”女子阴阳怪气地嘲讽，“收起你那小心思，他不会回头的！” 张钦墨朝前男友看了一眼。 明明是前男友得知自己返回瑞纳，多次邀请自己私下见面，好好聊聊。 前男友的眼神慌乱，赶紧将头扭到一边。 张钦墨吃了个哑巴亏。 赵原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 前男友纠缠张钦墨被现女友发现，只能倒打一耙，谎称张钦墨主动纠缠他！ 赵原迅速移步。 挡在张钦墨身前。 “张医生，是个很干脆的人，绝对不会回头。明显是的你男友对你不够忠诚，并且跟你撒了谎。” 女子微微一怔，狠狠地瞪了赵原一眼，“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赵原朝男人飘了一眼，“我只是实话实说。这种男人配不上我们张医生。” “舔狗！” 女子竟有些恼羞成怒，直接给赵原扣了个帽子。 “泼~妇！” 赵原将一杯水递给张钦墨。 朝她递了个眼神。 张钦墨会意，迅速接过纸杯，朝女子泼了过去。 先下手为强！ 不愧是在手术室里配合默契的亲师徒！ 第437章 好消息！ 女子被泼得满脸都是水,抹了下脸，假眼睫毛没了，十分狼狈。 前男友发现情况不对，迅速冲过来。 “做什么呢？” 赵原跨步上前，用手抓住了前男友的衣领，将他直接按在桌上。 “面对挑衅，做出回击！ 有什么不对吗？” 赵原常给人脾气很好的错觉。 当过兵的人，骨子里会有血性。 军医也是兵。 面对不喜欢的人，或者不喜欢的事情，可不会藏着掖着，会直接表现出来。 天华医院挨过赵原拳头的同事可不少！ 当然,赵原不是无事生非的人。 他不会无缘无故出手。 原本挺好的心情，被这渣男和泼妇给破坏了。 张钦墨多好的一个女孩啊！ 不仅被劈腿，还被当面羞辱。 作为她的师父，可没法容忍这样的事情在眼皮子底下发生。 前男友的脸被桌面挤压变形，疼得龇牙咧嘴。 “特么的，你放开我！” 他的块头不小，个子也有一米八，不过缺乏锻炼，核心力量很差。 赵原觉得，一只手就能收拾他了。 啪啪啪！ 赵原扇了前男友几个耳光,“替张医生打的！” 张钦墨很感动。 赵原替自己出了口恶气。 张钦墨在天华规培的时候，前男友开始疏远自己。 她也是后知后觉。 以为他工作很忙。 直到朋友将他与一个女子在公开场合秀恩爱的视频发给她。 她才意识到自己被欺骗了。 女子见男友被欺负，朝赵原扑了过去，试图拽开赵原。 张钦墨比她矮半个头，从后面拉住了她。 那女子个子挺高挑，但张医生可是外科医生。 长期拉钩练出来的力量可不小。 “师父,要不要帮忙？” “呃……” 见张钦墨那边还能腾手帮自己。 赵原瞬间放心了。 四人缠打、互殴。 其实是单方面的压制。 赵原和张钦墨站在绝对上风。 店家听到动静，赶紧报警。 警察随后赶到，抵达现场，将四人带到了警局。 经过调查，四人没有明显的伤，属于因为感情问题导致互殴纠纷。 像这种案件一般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警察分别进行说服教育。 等四人签了和解书，防止他们又打起来，安排分批离开。 张钦墨走出派出所，突然蹲在地上，将脸埋入膝盖，无声地抽泣。 赵原道，“被背叛的感觉很痛苦？” 张钦墨缓缓抬起头，声音愧疚，“对不起，原本是想请你吃顿好吃的。” 赵原缓和气氛，“没事。你再哭一会儿，我等你！” 张钦墨摇头，抹掉泪水，眼中露出坚强之色，“不用！他不值得我多流一滴泪。” 赵原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当初得到他溺水的消息，你义无反顾地赶回来。看得出来，你们有很深的感情。只是他辜负了你对他的一片真心。” 张钦墨眼睛又红了，“真不会聊天。你怎么又让我想哭了？” 赵原道：“不破不立。说开了，才能打开心结。” 张钦墨嘴唇蠕动几下，“师父，你能陪我去喝点酒吗？” 赵原摇头，“你是外科医生，喝酒不好。”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张钦墨细若游丝地央求。 赵原还是被说动了。 在附近找了一个夜宵摊，点了酒和几道下酒菜。 张钦墨喝了不少，赵原在旁边陪着。 喝到夜宵摊打烊，张钦墨总算醉倒，趴在桌上睡着了。 赵原付了钱，将张钦墨搀起。 一高一矮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被拉得细长。 夜渐深，城市寂静，深巷空荡荡的，偶尔有犬吠声。 赵原发现扶着太累，干脆将她背了起来。 走了几步，赵原感觉背上的徒弟，总往下滑，他不得不调整了一下姿势。 还有好几百米，才能抵达可以拦出租车的大路。 他抬手擦了一把汗，缓慢而坚定地向前走去。 …… 张钦墨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下意识地拉起被褥，检查自己身上的衣服，显然不是自己昨天的那一身。 头疼欲裂，只记得赵原被自己拉着去夜宵摊。 赵原没怎么喝，自己喝得断片了。 莫非…… 张钦墨心情五味杂陈。 她对赵原有好感，但那是徒弟对师父的仰慕。 这时房间外面传来动静，秦怡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入房间，“你醒了啊?床头柜上的有温水，你喝点会好受一点。” 张钦墨看到秦怡，意识到自己可能想歪了。 “秦医生，我怎么跑你这儿来了？” 秦怡笑了笑，“你搞错了！这里是赵组长的屋子。他担心你会出事，所以将你带回家，然后给我打电话，让我过来陪你。你身上的衣服是我的！没想到挺合适。” “师父呢？”张钦墨心中一阵感激。 “应该是去住酒店了。”秦怡笑着说，“以前觉得赵组长就是个小男孩，其实跟他相处久了。他真的很爷们。” 张钦墨心中愧疚，懊恼道，“哎，我太任性了。昨晚不应该喝那么多。” 秦怡拍了拍张钦墨的脑袋，“年轻人就应该敢爱敢恨。大醉一场，然后彻底忘掉过去。” 张钦墨用力点头，“谢谢你的鼓励。” 秦怡用手打了个哈欠，“唉，我困得不行了。去睡觉了。你明天可以休息一天，赵组长会给你放失恋假的。” 房间再次只剩下自己。 张钦墨将被褥放在鼻子边嗅了嗅，被子有晒过的味道。 她嘴角漾起一抹笑容，心里做了一个重要决定。 …… 翌日。 赵原被一阵“笃笃笃”声吵醒。 他打开窗户，竟是一只啄木鸟闹出的动静。 赵原忍不住笑出声，没想到住酒店也竟能遇到这等猛禽！ 看了一眼手机，才六点多。 他再躺下已经睡不着。 于是起床跑步。 伴随着秋日的凉风，穿过一个又一个陌生的街道。 薄纱般雾气，漂浮于城市，偶尔跑过出租车，带来的旋风，夹着水汽，蒙在脸上，如同像是敷上面膜，凉凉的，非常舒服。 瑞纳是个小城市。 但小城市有大城市的稀缺资源，比如新鲜的空气。 他发现自己已经开始融入这座城市。 七点左右，赵原便来到医院。 医生们陆续抵达，其中竟然包括张钦墨。 张钦墨看上去与往常没什么区别，赵原也就放心了。 张钦墨给团队所有人带来了早餐，包括孙医生也有份。 孙医生颇为意外。 小狐狸今天吃错药了吗？ 赵原发现了张钦墨的变化，感觉挺开心。 他觉得团队关系应该跟家人一般。 无论生活还是工作中，出现困难时，其他人都应及时伸出援手，成为彼此最坚定的依靠。 查房结束，赵原返回办公室。 手机屏幕闪烁。 江强发来视频请求。 赵原连忙接通。 江强的大脸充满整个屏幕，笑得像朵花。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支架项目初审通过，已经进入复审阶段……” 第438章 三六九等！ “是吗？江主任,您辛苦了。” “我是乐在其中啊！功劳在你，产品设计理念有超前意识，征服了评委。” “不不不！功劳在你。没有你的帮忙，哪能这么快出成果。” 两人互相拍着马屁。 赵原设计的新主动脉覆膜支架，目前正在申请粤省科技进步奖。 尽管只是通过初审，但通过率很低，难度非常大，也证明了奖项的含金量十足。 首先，评委由省内科研学术界的资深专家构成。 他们有充足的评审经验。 项目好不好，有没有潜力，可以准确判断出来。 其次,申报省级项目的对手，来自全省十多个地级市，数百个项目。 有资格申报省级的项目，先得在市级层面脱颖而出。 另外，项目申报涉及人脉、势力、背景等领域的角力。 个人想要拿到这种奖项，完全没有机会。 设身处地，若你是主管部门的负责人，当个人拿着材料，来申报奖项时，背后没有企业,没有团队，如何能信任对方在拿到奖金和荣誉之后，有能力将项目完成？ 天华医院为了能顺利申报成功，专门成立小组。 江强担任统筹人。 即使背靠天华，拥有足够多的人手，还有江氏门生这一人脉。 江强还是在申报时遇到了不少问题。 为了一个小小的数据,要磨破嘴皮子。 一个小小的证明材料，就得跑断腿。 过程十分辛苦，但结果是好的。 项目一旦通过初审，进入复审，意味着获奖毫无疑问，已经板上钉钉。 不过，复审阶段也得认真对待。 这个阶段，要将众多项目分出个三六九等。 就像是古代会试，笔试结束，考中进士的都会上榜。 真正排名的还得等到殿试。 状元、榜眼、探花，都是在这个过程中筛选出来的。 主管部门会重点参考评委会的复审建议，会根据项目的质量和价值，打上不同的等第。 一等奖的项目获得资金以及政策是最好的。 江强笑着跟赵原诉说接下来的计划。 “目前我们正在优化项目，打算在省级申报时拿到一等奖，这对后面申报国家项目，会有不错的优势。” 赵原有些惊讶，没想到江强不满足省级项目申报，“需要我做什么吗？” “你需要准备复审阶段的面审。 评委专家将会邀请项目单位的核心成员进行面试。 他们会在现场针对项目进行询问。 你不需要太紧张，只需要正常发挥就可以了。” 江强在这方面有足够的经验。 赵原微微颔首，“谢谢。” 江强怔了怔，微笑道，“你无需客气。项目对我也很重要。南协去年也研发了一个类似的产品，但跟我们的产品，无论是设计理念还是产品工艺都差太多了。咱们这个项目已得到省内专家的高度认可。因此它不仅在省内会有很好的名次，还有机会能在申请国家奖项时拿到不错的成绩。” 剑指国家奖项？ 让赵原再次意外。 无利不起早。 江强奔波此时，肯定也是为了自己的发展做打算。 想要申请千人计划、杰青等国家级称号，需要有重量级的课题傍身。 江强之前虽然在科研上有些成绩，但限于省级水平，因此他只能算是省级知名专家。 倘若科研能更进一步，拿到国家级奖项和荣誉，江强的人生无疑迎来巨大的转折。 届时，他就可以从省级知名专家晋升为全国知名专家。 至于江强提到南协的覆膜支架，赵原的印象深刻。 在青赛会上，他们在决赛时，曾作为筹码使用。 当时赵原以术式的创新，赢得了最终的胜利。 那个覆膜支架尽管设计得不错，但跟自己设计的这款覆膜支架还是有明显的差距。 如今他的新支架获得认可，意味着那款支架注定要被淘汰。 南协那边的团队辛辛苦苦忙碌了许久的成果也将烟消云散。 这是科研的无奈。 一将功成万骨枯。 一款新的主动脉覆膜支架面世，背后有无数同类产品作为垫脚石。 主动脉覆膜支架就那么点大，为什么卖得那么贵？ 企业在销售时，会将科研阶段的投入附加其中。 研发一个新器械或者一种新特效药，成本实在太高了。 药品或者器械不是凭空产生的，是有成本的，需要有足够的利润才会有人愿意去研究。 目前主动脉覆膜支架被国际器械商占据主导位置。 想要让华国的老百姓用得上便宜又好用的支架，只能自己人去努力。 有人可能会心里不平衡。 明明是赵原设计出来的产品，为什么让江强得利？ 赵原在这方面还是有清醒的认识。 江强的价值不可取代。 首先，以赵原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完成申报任务。 说得直白一点，申报政府奖项，这里面的水很深。 其次，省里在考察项目时，会重点考察申报团队的实力。没有江强以及他的科研团队，省里不可能将项目纳入评审范围。 最重要的是，赵原提供了设计创意，江强没少干活。 项目书的制作，案例的搜集，产品的迭代，江强和他的团队起到了不可磨灭的作用。 简而言之，赵原提出了一个想法，江强将想法变成了现实。 这是一个互利互助的时代。 尽管个人英雄主义在很多时候能起到奇兵之效，但很多时候，英雄也需要同行者。 江强有不少坏毛病，但绝对是一个不错的伙伴。 很讲义气，且情商在线。 赵原被外面一阵吵闹声吸引，跟江强说道，“江主任，出了点事情。我晚点再给你打电话。” 江强意犹未尽，不过从手机里听到嘈杂声，点头道，“嗯，你去忙，有空我再给你打电话。” 江强觉得跟赵原打电话很有必要。 第一，赵原是个很好的倾诉对象。 第二，多打电话，有助于联络、培养感情。 赵原来到大厅门口，从一名护士口中得知始末。 有人将车堵在了抢救通道。 医院的保安跟此人发生争执。 先是口角，随后变成拳脚。 敢在医院惹是生非的人，身份自然不同寻常…… 第439章 佛也有怒！ 看清楚闹事者,赵原有些意外。 没想到竟是熟人！ 熟人并不一定是朋友。 女人长得不错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墨镜顶在头上，脸上涂抹着高档化妆品。 只可惜说话的语气和气势凌人的样子，让人不舒服。 正是张钦墨前男友的现任女友。 她用手指戳着保安的脸，“你凭什么对我动手动脚？” 保安满嘴苦涩，“我什么也没做，只是提醒你，将车挪开。倒是你，打了我一个耳光。” “没错！我就打你了。你报警抓我啊。最好做个伤残鉴定，检查费、治疗费，还有误工费,我赔你。”女人冷笑，“不过，以后你和你的家人以后要小心点。出门在外，别遇到什么飞来横祸。” 保安瞠目结舌。 连他家人都威胁上了。 这女人要么是嘴巴歹毒，要么就是丧心病狂。 保安看到有人将车停在救护车通道，肯定要上前阻止。 劝解时说话的语气可能有些不耐烦，也有点冲。 但，平时来医院的人都会听从他的指挥。 今天算是遇到了个狠角色。 对方不仅不肯让出通道，还跟自己杠上了。 女人从小家境优渥，平时别人见到她,大都是笑脸相迎。 久而久之，她就养成了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 昨晚吃饭的时候遇到张钦墨，她跟张钦墨发生争执，结果闹到了派出所。 回家洗澡的时候，她发现手臂还有小腿多处淤青，心情自然不好受。 于是她打算找关系,让张钦墨和舔狗关个几天。 结果多番打听之后，她发现张钦墨的家庭情况比自己还好点。 家里的长辈得知她惹上不该惹的人，将她痛骂一顿。 屋漏偏逢连夜雨。 一个小时之前，她接到电话，父亲在市人医检查时查出了问题。 于是，她匆匆赶来。 地面的车位早已停满了车，她就在一个空位停下。 尽管摆着禁止停车，她可不管这些，平时都是走到哪儿，停到哪儿。 反正事后父亲公司的车队会给自己处理好违章。 没想到遇到保安的强硬阻拦。 压抑的情绪化作愤怒，瞬间爆发，便发生了刚才那一幕。 她抽了保安一耳光。 保安知道她的车价值不菲，也知道对方家里肯定有钱有势。 但，事关他的饭碗，只能硬着头皮，倔强地拦在女子面前。 “不挪车，你不准走。” 女子白了保安一眼，“臭保安，还敢拦我？是不记打吗？” 言毕，她抬起脚，朝保安的腿上狠狠地踢了一脚。 保安哎呦一声，捂着大腿，倒在地上。 女子冷笑，“别搁这儿演戏，我脚不重，死不了人。” 保安半晌才缓过气，整个人在发抖，身体受伤放在其次，关键是被气得够呛。 他在市人医工作也有十多年了。 尽管保安是底层工作，但他在乎这份职业。 在外界看来，医院是一个体面的单位。 平时家里有人头疼脑热，自己找个认识的医生打招呼，也能享受便利。 遇到一些患者或者家属，与他咨询一些问题，也挺客气。 女子从人群中看到男友，朝他用力挥手，“曹瑾，你终于来了。” 曹瑾在消化内科工作，听到女友在电话里说，自己受欺负，连忙赶了过来。 曹瑾朝保安瞪了一眼，“这是我女朋友。你为什么要拦着她?” 保安满嘴苦涩，“他占了急救通道。” 曹瑾打断保安的话，“那你跟他好好说，为什么要骂骂咧咧呢？” 保安也有四十来岁，此刻委屈得不行，半晌说不出话来。 不远处，一辆救护车抵达。 通道被堵着，根本进不来。 随车医生只能多走几步，用平车将患者送入大厅。 赵原再也看不下去，从人群中走出，指着女子说道，“赶紧将车挪开。” 女子瞬间认出赵原。 仇人见面，分外傲娇。 “嗨哟？我就不挪。” 赵原不动声色，这泼妇以为医院是她家开的？ 他从花圃捡起一块碎砖，朝车窗户狠地砸去。 咔嚓，玻璃被砸出了蜘蛛网。 女子目瞪口呆，“你……疯了！” 曹瑾没想到赵原真敢这么做。 他也怕事情闹大，低声催促，“你车停在急救通道了！赶紧挪车。” 女子咬牙，固执地说，“不行，我就不挪车。” 赵原知道多言无益，将白服脱掉，叠好塞在一个护士手中。 “帮我保管一下！” 言毕，他朝手心吐了两口唾沫，放在引擎盖上，环顾四周：“她不肯挪车，我们帮她挪呗。有没有人帮忙？” 保安见赵原在第一时间站出来，感激不已，紧随其后。 “我跟你一起挪！” 几个关系不错的保安也纷纷撸起袖子，加入战团。 人越来越多。 有医生，有杂工，有保安。 众志成城。 急救通道是生命要道。 即使是百万豪车，如何与生命的价值相比？ 赵原发现身侧多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孙良不知何时站在身边，白净的胖脸因为用力涨得通红。 江静站在不远处也是鼓足力气。 一辆车虽说有几吨重，但在一群人的号子声中，直接横移数米。 女子目睹这一幕，直接被整懵了。 女子声音哆嗦起来，“你们太欺负人了！院大欺客吗？” 吕卫平、刘刚此时听到消息，也来到了现场。 吕卫平在路上已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他原本以为是保安与人发生纠纷。 没想到赵原牵扯其中。 一时半会，他也不知道如何处理。 “闹事的女子究竟是什么人？” “她的父亲名叫马挺，是本市有名的企业家。” “原来是马挺！”吕卫平皱眉。 为了给马挺治病，他刚跟省人医打了电话，希望他们能安排专家过来会诊。 马挺此人在本市很有名，虽说发家史有点争议，但成功之后，经常捐款，市人医就得到过他的捐赠。 处人处事挺不错，怎么养出了这么一个刁难任性的女儿。 “她男朋友是我院的医生曹瑾。” “让曹瑾做说好说服工作。”吕卫平严肃道，“如果继续胡闹，只能选择强硬措施了。” 他的话音刚落。 轰隆！ 一阵巨大的响声传来。 价值不菲的跑车被掀翻。 像只乌龟一样底朝天。 “赵医生，真的太有男子汉气概了。” “是啊，天华的医生有血性！” “真是解气呢。” 赵原号召众人将通道清理出来，并非为了一时之快。 他赶紧催促围观的人群散开。 随后，指挥堵在后面的救护车开上来。 在赵原看来，私人恩怨算得了什么？ 抢救病人才是天大的事情！ 第440章 赔了夫人！ 价值百万的豪车,不仅被砸坏了窗户，甚至还被掀翻在路边。 刘刚瞠目结舌地望着这一切。 “吕院长，事情闹大了！怎么办？那辆车好贵的，修理费不便宜！” 吕卫平淡淡地扫了一眼刘刚，“慌什么？修理费又不要你来出？” 刘刚错愕地看向吕卫平。 院长似乎很欣赏赵原及助拳医生的行为。 别看吕卫平温文儒雅，性格其实属于刚毅的类型。 年轻时因太过耿直，经常得罪人，为此也受到过排挤。 直到遇到了人生中的伯乐，从此才有了转变。 当时，伯乐跟自己说过一句话，欣赏他骨子里的纯粹与正义,叮嘱他，勿忘初心。 吕卫平从赵原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他第一反应是，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赵原。 年轻人身上有血性没有错，何况这血性是为了维护正义！ 刘刚絮叨个不停，“马挺曾给咱们医院捐赠过价值数百万的东西。另外，他刚才还承诺，今年要追加捐赠！” 吕卫平朝刘刚冰冷地看了一眼，“你的意思是，他愿意给咱们医院捐赠，咱们就得夹着尾巴做人？生老病死是人都会经历的事情。人可能生下来会有区别,但面对疾病和死亡是没有区别的。如果医院都没有公平和正义，人间哪里还有净土？” 刘刚没想到被吕卫平狠狠斥责，“吕院长，我的意思是，事情本来可以大事化小的……” 吕卫平淡淡一笑，带着讥讽之色,“你小看我吕某人了。我不惹事，但从不怕事。此事我站在赵医生这边，任何问题，我来负责。” 刘刚被怼得无话可说。 一向很少流露情绪的吕院长火爆得像只不讲理的蛮驴。 今天是不是都吃了炸药桶啊。 …… “曹瑾，你还愣着做什么？” 马安安难以置信地望着赵原，眼中喷出怒火。 这个垃圾医生胆子怎么这么大？ 马安安知道市人医医生的工资，赵原比曹瑾还年轻一些，工资肯定没曹瑾多。 一个穷医生敢对自己的爱车下手。 他赔得起吗？ 曹瑾有苦难言。 一边是女朋友，一边是医院，他被夹在中间，不知所措。 “安安，先冷静。” “冷静？我被欺负了，你打算一直坐视不理吗？是男人，就替我出口气。不然，咱俩分手。” 曹瑾僵在原地，朝赵原的方向望去。 可是，赵原根本没管这边。 他站在平车旁边，为刚送达的病人做体格检查。 曹瑾现在后悔死了。 他原本追求马安安，一方面是因为张钦墨前往白云参加规培，处于感情真空期； 另一方面，论家境马安安或许不及张钦墨，但论姿色，马安安显然要略胜一筹。 只是他没想到马安安的性格如此刁蛮。 作为一名医生，他其实也看不惯马安安所为。 即使没车位，也不能将车搁在安全通道。 人家砸车，把车给掀翻，尽管莽撞了一些，但退一步讲，那是为了拯救生命。 “安安，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把事情闹大了。我以后还要在这工作呢。”曹静用几乎恳求的语气劝说马安安。 马安安冷笑，“你的面子有多大？明知我是你女朋友，还故意刁难我。从现在开始，咱俩没任何关系。” 曹瑾欲哭无泪。 他其实跟马安安相处没多久。 为了博得马安安的好感，没少下血本。 手牵了，嘴亲了，胸也摸了，但还没有上垒。 如今就这么被踹了！ 曹瑾感觉亏出翔了。 “安安，别这么绝情嘛！” “绝情？咱俩才认识几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不就是看我长得不错，家里也挺有钱吗？你不会以为自己能野鸡变凤凰，成为马家的女婿？也不拿撒泼尿照镜子！就你这个德性，根本不配。” 马安安心里憋得慌，怨气毫无保留，全部撒在曹瑾的身上。 医院的同事看到曹瑾被羞辱，大部分都觉得非常痛快。 曹瑾与张钦墨的关系，医院同事很多都知道。 大家都挺看好这一对。 没想到异地相处不到月余，曹瑾就耐不住寂寞，移情别恋了。 众人并不知道，洪灾抢险之前，曹瑾就开始追求马安安了。当时张钦墨还蒙在鼓里，得知他被大水冲走，拼了命赶回来。 “曹医生还真是眼瞎啊！” “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货。” “曹瑾就是活该。他谈过很多女朋友呢，家里都是有钱有势的那种。有钱人都很精明，把他当猴耍而已。” 曹瑾听着那些难以入耳的言论，宛如被扔进了油锅一般。 自己的名声彻底坏了。 以后想要在医院里有进步，难如登天。 他娘的，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马安安哼了一声，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摇人！ “丁经理，我在市人医被人欺负了。车被人砸了，还被人掀了。你能不能来帮我处理一下。” “没事！这就带人过来。” 挂断电话，马安安嘴角浮出冷笑，挑衅地环顾四周，寻觅赵原的身影。 咦，那个垃圾医生呢？ 怎么人不见了？ 不会是怕了，躲起来了？ 赵原此刻眼里只有病人，根本没工夫搭理马安安。 刚抵达的这辆救护车，病人的情况十分严重。 “患者身上多出骨折，最严重的是后脑，遭遇重创，已有病理反射。肌肉出现僵直，情况危急，必须要进行开颅手术。” 赵原给出自己的诊断结果。 开颅手术？ 潘阳面露难色。 开颅手术涉及到神经外科。 在大医院的鄙视链中，神经外科一直属于金字塔尖的科室。 不过，这种尊贵感仅限于大医院。 在地市级医院，即使是三甲医院，神经外科也是很尴尬的科室。 说起来高大上，但能主刀开颅的人极少。 市人医神经外科现在能做大刀的仅有科室主任，此刻正在省外参加一个学术研讨会。 至于副主任的水平跟科室主任比起来，差了不止一筹。 副主任医师闻讯赶来，做了一番检查，喊来病人家属。 “我跟你们说一下情况！目前，患者生命体征非常危险，已经报了病危。我不建议做手术，因为手术的成功率很低。” “医生，求求你。我儿子才十八岁，你一定要想想办法。” 孩子的母亲立即跪了下来，抱着副主任的小腿，痛哭流涕。 他的父亲脸上也露出忧伤，“慈母多败儿。如果不是你什么事情都顺着他，他能吃这么大的亏吗？” “都什么时候了！咱们得救孩子啊。要不，咱们转院？去省里的医院看看。” 潘阳提醒道，“按照患者现在的情况，熬不到那个时候！” 副主任医师这时才补充道，“半小时内，不开颅止血减压，估计他会直接死亡。” “不做手术必死，做了手术，虽说希望渺茫，但至少还是有概率能活下来？” 副主任医师没有回应。 让他来主刀开颅手术，他没那个底气啊！ 他巴不得家属主动提出转院要求呢。 赵原瞧出问题所在，出声，“潘主任，不能再迟疑了。让我们八组来！” 潘阳惊讶地看了一眼赵原，“你有几分把握？” 赵原没有正面回答，与患者的父母真诚承诺，“我们一定全力以赴。” 母亲在犹豫，因为她觉得赵原太年轻了。 父亲倒是当机立断。 他是瞧出来了。 年纪大点的医生虽说是是神经外科的副主任，但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一看就是没把握解决问题。 至于年轻一点的医生，先不论水平如何，但至少他敢于担当的勇气。 “我们做这个手术！医生，请你们赶紧开始。” 第441章 全国前十！ 赵原招呼江静、秦怡等人开始做术前准备。 父亲突然想起了什么。 “那个年轻医生是不是姓赵！” “是啊,叫赵原。” 父亲原本绝望的眼神瞬间多了一团火苗。 “我看过他的采访。他是天华医院的医生。咱们儿子说不定能转危为安！” 这对夫妻是东北人，年轻时为了在异地他乡立足，吃了不少苦。 十年前，夫妻俩来到瑞纳，从路边摊开始做起，慢慢地有了第一家饭馆。 饭馆的生意越来越红火，在瑞纳开了好几家连锁店，生活这才稳定下来。 夫妻俩起早贪黑地赚钱，缺少对孩子的管教。 总觉得，孩子只要不沾惹黄赌毒，就没啥太大的问题。 上完初中,孩子就辍学了。 夫妻俩见孩子太小，让他在一家店里帮忙。 孩子平时也做点事，闲暇时结识了一群小年轻，在怂恿之下，喜欢上了玩摩托车。 几人约在一个网红弯道寻求刺激。 结果操作失误，孩子在弯道处出现意外，撞到了护栏。 尽管戴着头盔，但巨大力量的冲击下，当时就不行了。 那些年轻的车友见出了事故，瞬间作鸟兽散。 幸好有一名卡车司机路过,见情况不对，立即拨打救护车。 再迟疑个几分钟，患者恐怕坚持不到现在…… 副主任见赵原要做开颅手术，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想，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赵原目前被市人医所知的领域,包括胸心外科，胰腺外科，急诊外科，但绝对不包括神经外科！ 不过，潘阳跟童政交流时，从童政口中得知，赵原在天华的时候，也已经能独立做神经外科的手术了。 尤其是神外细分下的脊柱手术，赵原已经达到主任医师的水平。 赵原抵达神经外科的手术室。 很多人觉得市级医院可能很落后。 其实那是一种偏见。 单以硬件来说，瑞纳市人医的神经外科的设备并不差。 还是老问题，缺少人才。 尤其是神经外科，没有顶尖人才愿意加入，再好的设备也只能吃灰。 副主任医师见赵原说要做这个手术，心里很不服气。 不过，出于高级别医师的自尊心，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参与其中。 江静和秦怡没有丰富的神经外科手术经验。 赵原琢磨副主任医师打个辅助，应该没问题，于是安排他担任第一助手。 江静担任第二助手，秦怡担任第三助手。 副主任医师感觉有些憋屈。 尽管知道赵原在某些领域的水平堪比主任级，但被一个毛头小子指挥，还是有些不平衡。 然而，手术台很现实，就像是武侠小说的江湖，一切以实力为说话。 …… 刘刚在门口处理赵原留下来的烂摊子。 这小子手术是做得不错，但处理事情不能乱来啊。 他尝试跟马安安沟通。 “马女士，其中存在一些误会。您父亲还我院接受救治，能否大事化小，避免引起矛盾升级。” 热脸贴在冷屁股上。 马安安拒绝沟通，“有什么问题，等自己的律师到场，走法律程序。” 刘刚也算是见过各种场面，但还是第一次如此蛮横不讲理的姑奶奶。 刘刚也只能退而求其次，找到已经住在高级病房的马挺。 马挺躺在病床上，身上插了不少管子，他的情况不太乐观。 刘刚朝他的秘书招了招手。 秘书跟着他来到僻静处，“省人医的专家到了吗？” 刘刚摇头，“已经在路上。估计还有一个多小时。出现了点意外，需要跟你沟通一下。” 秘书点头，“请说。” 刘刚将始末告知。 秘书露出为难之色，“这件事怕是不好处理。马总对女儿特别疼爱，妻子离世多年，为了她，一直没有再婚。” “那能不能请马总……” “那可不行！马总，现在受不了刺激。若是出了问题，你能负责吗？” 刘刚颇为无奈，“唉，这事儿怎么弄成这样了。” 话音刚落，刘刚口袋里的手机响起。 “事情闹大了。外面来了两个大巴，拖来了上百号人。他们在医院门口拉起了条幅。” “我这就过来。” 刘刚此刻头变得两个大。 心里将赵原那家伙骂个半死！ 医院外的街道，拉起了条幅，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医院在市民心中本就没什么好印象。大家不问青红皂白，偏向闹事的一方。 刘刚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事态升级，上级部门会关注。 届时医院肯定会被问责，自己也难逃其咎。 至于赵原却是可以置身世外。 他本就是过来帮扶的，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 刘刚来到吕卫平的办公室汇报情况。 吕卫平正好准备出门。 “省人医的专家到了。” 刘刚皱眉，抱怨，“我们跑关系请专家，结果病人的女儿还在闹事。真是现代版的农夫与蛇的故事。” 吕卫平眉头深锁，“治病救人与处理纠纷，不能混为一谈。” 刘刚不同意吕卫平的看法。 吕卫平是学院派出生，处理问题还是有些书生气。 两人等待片刻。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下。 乔园春从后排走出，上前与吕卫平热情握手，打趣道，“没想到贵院今天挺热闹。” 吕卫平将前因后果解释一番。 乔园春面露不悦，“病人的女儿也太不讲理了。病人知道此事吗？” 刘刚道：“我告诉了秘书，秘书的意思是，等病人情况稳定，再告知他，防止病情恶化。” 乔园春思索片刻，淡淡道，“主动脉夹层很凶险，但还不至于那么脆弱。” “等见面之后，找机会说一下此事。”吕卫平微微颔首。 “其实这种手术，没必要舍近求远。贵院有比我更适合的医生担任主刀。”乔园春似笑非笑。 吕卫平困惑不解，“乔主任，我们医院是有能做这台手术的医生，但比您更适合的，我实在想不到是谁。” 乔园春淡淡一笑，“天华的赵原医生不是在贵院交流吗?他在主动脉夹层领域的水平，放在全国绝对能排进前十。” 吕卫平与刘刚迅速对视一眼，目光中满是惊讶之色。 吕卫平略知赵原在胸心领域亦有不错的水平。 不过，还是低估了他的实力。 全国前十! 这可不是道听途说，而是来自滇省知名心外专家乔园春的认定！ …… 第442章 超纲手术！ 按照市人医以往的处理方式,遇到重症脑颅损伤，没能力救治，避免出现纠纷，会选择将病人转院到省人医。 不过，今天却是在天华医生的坚持下收治了病人。 副主任医师原本站在一助的位置，没过多久，被江静取代了。 没办法！ 手术台是讲实力的地方。 你能力强，就能站稳脚跟，有足够的话语权。 但，你实力不济，管你是什么主任、副主任,必须得靠边站，别耽误有实力的人跟死神搏杀。 医院是一个微缩的社会。 在这里每天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故事，品尝人生百味。 因此会出现这么一种情况。 有些医生很有能力，因为资历不够，只能做基础的工作。 有些医生年纪挺大，明明没有硬实力，却靠着运作和资历，拿到了与实力不匹配的位置。 江静的基本功扎实，本身就是具备了冲击副主任医师的水平。 再加上，江静经常给赵原打下手,配合默契。 跟市人医神经外科这名副主任医师一比较，水平立马就凸显出来，高下立见。 潘阳望着同事尴尬的样子心生同情。 必须得承认，大医院和小医院有巨大的差距。 大医院的资深主治到了下级医院可以独当一面。 别看你是副主任医师，水平、基本功甚至经验，都比人家差了不止一筹。 更重要的是天赋。 江静、秦怡或许达不到赵原的天赋,但放在市人医当中，绝对是难得一遇的天才。 潘阳最近看八组做了不少手术。 他早就认清现实，天华的人就是比自己的人要强。 随着手术深入，副主任医师从二助的位置上也退了下来。 “跟这些年轻人在一起，突然感觉自己老了，动作、反应明显要慢一拍。”副主任医师终于认清现实，选择离开手术台。 他有些懊恼，当时赵原说要做手术，自己就应该拒绝参与。 他还是太骄傲了。 本以为赵原打肿脸充胖子。 结果呢，人家是高手。 自己则像是蹭手术的混子。 副主任医师其实才四十岁出头，处于外科医生体力和经验的巅峰期。 不过，面对平均年龄不到三十岁的治疗八组，用服老作为台阶也没错。 潘阳安慰道，“八组的每一个医生，都是天华最优秀的年轻人。你跟不上他们的节奏，并不奇怪。换做是我，怕也差不多。” 副主任医师感慨道，“等主任回来，我要递交进修申请，再这样下去，要被淘汰了。” 潘阳微微一怔，突然觉得自己也有点坐井观天了。 在瑞纳这座城市，他的水平属于佼佼者。 每个人都奉承迎合他，这也造成了一种错觉，自己真的特别厉害。 赵原在用实际行动告诉他，自己太浮躁了！ 潘阳由衷感叹，“咱们是要不断学习才行。” 两人的注意力很快被手术台上赵原的操作所吸引。 秦怡不久前跟赵原刚做过一台颅脑手术。 当时那个患者脑袋是挨了一下啤酒瓶。 如今这个患者则是飙车导致的车祸，同样是颅脑手术，但难度系数完全不一样。 脑骨已经有碎裂，而且进入脑体。 脑体跟其他组织不一样。 胳膊上少了一块肉，靠着自愈能力，重新长好后，没什么区别。 脑体缺损了一块，可以靠着自愈能力，脂肪部分能长好，但里面的神经元没办法修补。 因此取骨渣的时候，要千万小心，不能像清理其他部位伤口时，有一丁点破坏性的清理。 每个操作必须要谨慎到极致。 某些时候还得舍小取大。 用影响最小的神经元的缺失，换取整个手术的成功。 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特别难。 以退出手术台的副主任医师为例，让他纸上谈兵，他能跟你说得头头是道。 但真要让他上手，根本没有胆量去执行。 他根本不知道如何规避重要的神经元，也无法预估碰及的位置，会出现何等风险。 颅脑是人体的cpu。 看起来像是一块嫩豆腐，碰到不该碰的地方，立即就会有血滋出来。 麻醉医生在旁边做好随时抢救的准备。 心跳加速了，心跳减慢了，呼吸急促了，呼吸抑制了…… 麻醉医生要根据身体指征随时调整药物。 然而，今天这台手术，没有遇到这样的问题。 从头到尾，没有出现体征异常，至于大幅度的变化更没有出现。 麻醉医生一开始会因为赵原的年龄有所轻视。 但，此刻眼中已经开始拼命地冒星星。 他与本院神经外大主任配合过多次。 会能做开颅手术，与将开颅手术做成艺术，显然有巨大的差别。 人体的某些部位，出血的时候，擦拭一下，片刻功夫，就没事了。 但颅脑出血那是很可怕的事情。 几毫升的血可能就会致命。 最可怕的是“脑疝”。 “疝”指的是器官偏离了原来的位置。 血量太大，颅内产生高压，就会使得大脑位置移动。 一旦出现脑疝，即使救活了，预后也极差。 所以颅脑手术最重要的是，避免脑疝，抢在发生脑疝之前，解决问题。 赵原伸手。 白露就将合适的器械拍过去。 两个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当赵原处理核心区域的时候，江静就做些“清理打扫”的工作。 尽管是在打杂，但江静没有一点憋屈的感觉。 相反，他特别的亢奋。 他感觉自己在神经外科的能力在提升。 一方面是江静的悟性高。 另一方面是赵原的操作清晰。 赵原有意通过言传身教，在术中跟团队分享心得。 和其他一些主刀可不一样，生怕别人学会了本领，饿死了自己。 “能不能尝试术中唤醒？”赵原看了一眼麻醉医生。 “这个？”麻醉医生愕然。 显然，主刀的要求超纲了。 放在天化医院的话，不难办到赵原的要求。 显然，医院的级别不一样，无论外科医生、护士还有麻醉师水平都有差距。 赵原想了想，“试试！” 麻醉医生错愕地望着赵原。 患者送入抢救室就处于昏迷状态。 像这种情况下，手术完成之后，送入重症监护室。 体征正常之后，再等待患者苏醒。 有些人可能二十四小时就会醒过来。 但有些人永远都醒不过来成为植物人。 如果术中能成功唤醒病人，意味着病人将没有成为植物人的风险！ 在赵原的提示下，麻醉医生逐步调整药物剂量。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 一直在观察的江静眼中露出惊喜之色。 “意识清醒，情绪稳定。” 患者有些茫然。 最后的记忆留在遭遇撞击，身体飞起的那一刻。 眼前一切是那么的陌生。 “您醒了吗？你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感觉还可以！” “现在是什么季节？” “大约是秋季！” “停车坐爱枫林晚的下一句！” “霜叶红于二月花。” 所有人都很意外。 没想到赵医生和患者还对起了诗。 能熟练地背诵诗歌，说明患者的cpu运转良好。 赵原松了口气，“不要紧张。现在测试你的身体功能。动动你的右手手指……” 所有人屏住呼吸。 手术室内，只剩下赵原和患者的对话声。 患者的声音虚弱，尽管反应有些迟钝，但每个指令都有反馈。 赵原朝麻醉医生点头，“一切正常。加大剂量！” 患者再次睡去。 赵原与江静下达指示，“关颅！” 潘阳再也忍不住，发出由衷赞叹，“太厉害了！” 第443章 道歉！ 原以为极大概率会失败的手术,没想到有惊无险地完成了！ 最令人的惊叹的是，患者在术中直接被唤醒，意味着不会出现植物人状态。 潘阳走出手术室。 患者的父母立即冲了过来。 “潘主任，手术怎么样？” “很成功！病人在术中被成功唤醒，比预期好太多了。” “谢谢。”母亲因为感激，泪如泉涌。 潘阳笑着说，“你谢错对象了。主刀是赵医生，全部都是他的功劳。没有他的话，没法创造奇迹！” 一名工作人员朝潘阳跑了过来，神色紧张。 “主任，外面来了记者。要求采访赵医生。” 潘阳挑眉,“就说他不在！” 尽管赵原是天华的医生，但身在市人医，潘阳有责任保护赵原。 “赵医生不出面，事情会闹大，那些记者肯定会乱写。” 潘阳冷笑，“清者自清。” 患者的父亲好奇道，“赵医生惹麻烦了？” 潘阳顿了顿，无奈道：“此事说起来，与你们有点关系。救护车来到医院时，通道被一辆车堵住了。当时赵医生为了清理通道,跟车主发生了纠纷。” 父亲恍然大悟，当时他在救护车上被堵着，也是破口大骂。 当时骂的是医院。 没想到另有隐情。 “这件事因我们而起，必须要帮赵医生解围。” 潘阳拉住他，“你们就别掺和了，我们会处理好的。” 父亲沉声道,“潘主任，你小看了我不是。” 言毕，他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潘阳见拦不住对方，无奈苦笑。 他真心不想把事情闹大！ 片刻功夫，医院门口停下数辆面包车。 车内下来百十号人。为首之人二话不说，上前将条幅抢过来。 随后，双方开始推搡，辱骂。 幸好现场有警察及时介入，不然事情要闹大了。 记者有些好奇，怎么现场突然出现了另外一波人。 经过了解，原来第二批人医院患者家属喊来的。 弄清始末，记者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被利用了。 原以为拉横幅的是弱势群体。 未曾想到是搞乱秩序的祸端。 …… 乔园春在吕卫平的带领下，来到高级病房。 马挺神色憔悴地躺在病床上。 吕卫平与他介绍乔园春。 马挺脸上挤出笑容，“乔主任，您好，久仰大名，辛苦你跑一趟了。” 乔园春点头，“吕院长已经将你的资料发给我看过。埃勒斯-当洛斯综合征引起的主动脉夹层。这是一种遗传疾病，只能治标不治本。” 埃勒斯-当洛斯综合征又称弹力过度性皮肤，是一种有遗传倾向、影响结缔组织的疾病，与胶原代谢缺陷相关。 皮肤弹力过度伸展，触摸柔软，但因此易碰伤形成伤口、血管脆而易破裂。 打个形象的比喻，就像是橡皮人，拉扯一下肌肤，可以达到十五厘米的延展。 等收手的时候，皮肤回迅速回弹。 这种病没有特效疗法，当出现重症时，只能对症治疗。 比如出现动脉瘤或者主动脉夹层的时候，必须要做胸心手术。 马挺情绪低沉，“我知道您的意思，多年前我就知道自己患有这个病，一直采取保守治疗。我近期感觉状态不对，心脏总有刺疼感，担心会出现问题，就来做检查，没想到查出了问题。” 乔园春见马挺对自己的情况很了解，知道不需要过多解释病情，安抚道，“主动脉夹层虽然风险，但如果能提前查出来，在术前做合理的安排，手术成功率还是比较高的。” 马挺自嘲道：“不怕您笑话。我特别怕死。年轻时为了赚钱，我干过很多活，也赚了不少钱。但有那么多钱，人没了，一点意义也没有。如今只想用钱来换取健康，延续生命。所以我跟您说一句真心话，麻烦您的多费心，帮我安排最好的团队，用最好的器材和药物，至于花多少钱，您尽管开价。” 乔园春见过很多病人，其中不乏有财富、权力和地位的人。 这些人在外面呼风唤雨，但到了医院之后，他们其实跟普通人无异。 在医生面前，他们恐惧、胆怯，害怕未知的死亡。 乔园春明白马挺的意思。 “请您放心！我肯定会竭尽全力为你做手术。既然你找到我，我肯定会为你考虑。想要提高手术的成功率，一方面在于硬件，另一方面则是主刀医生。” 马挺连忙解释，“既然找到您前来给我做手术，当然知道您的水平。在整个滇省，您是这个领域的绝对权威。其实我也托人找过燕京、云海大医院的专家，他们不少人都推荐您。” 乔园春微微颔首，“在主动脉夹层手术上，我的确有些经验。不过，权威一词，愧不敢当。其实市人医有一个医生，水平不在我之下。” 马挺惊讶，朝吕卫平看了一眼，“吕院长，贵院有这样的人才，你怎么不告诉我？” 吕卫平朝乔园春看了一眼，他知道乔园春的意思，希望赵原也参与这台手术，有意推荐。 “严格意义上讲，这位医生不是我院的医生。他是天华过来参与交流的医生。人比较年轻，而且岗位是急诊外科。” 乔园春笑着说，“千万不要被急诊外科所迷惑了。这名医生叫做赵原，之前他在我院做过一台胸主动脉夹层合并肺动脉夹层的难度手术。这种手术在全国范围内能做的医生屈指可数。我有幸参与其中，不过是以助手的身份参与的。赵原是这台手术的主刀医生。” 给严老做的那台手术，在医学圈内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但影响范围主要还是在胸心外科的圈子里。 外界并不知道其中的细节。 听说乔园春心甘情愿为之做助手，可想而知，这个叫做赵原的医生，水平有多高！ “那能请赵医生帮我做手术吗？”马挺轻声央求。 乔园春朝吕卫平使了个眼色。 吕卫平眼睛一亮，悟出乔园春为何要提及赵原。 这是要化解问题。 “这……” 吕卫平也开始演戏，故意面露为难之色。 “如果是钱的问题，你无需多虑。”马挺郑重承诺。 吕卫平苦恼地说，“马总，您为市人医所做的贡献有目共睹！作为个人，我当然愿意竭尽全力为你治病。不过，牵扯到一些个人恩怨。赵医生跟您女儿有点误会。” 马挺莫名其妙，“我女儿跟赵医生能有什么误会？” 吕卫平耐心解释，“您女儿来探病时，将车停在急救通道。赵医生为了清理通道，动了您女儿的车。您女儿拉来一群人在医院门口拉条幅，还喊了记者讨说法。” 马挺瞪大眼睛，朝秘书瞥了一眼。 秘书有些紧张，低声解释，“我怕您担心，所以没告诉您。” 马挺气得浑身发抖，与秘书下达指示。 “让她赶紧把人给弄走。另外，给医院添了这么大的麻烦，必须让她给赵医生和吕院长道歉。” 第444章 孰轻孰重？ 马挺被气坏了…… 自己重病等着做手术！ 结果女儿大闹医院…… 在人家的地盘,这么嚣张！ 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吕卫平的涵养很高，若换做自己，面对如此挑衅，恐怕早就疯狂报复了。 马挺跟亡妻的感情很好，丧偶多年没有再娶。 他也遵守亡妻临终前的叮嘱，对女儿格外宠爱。 男人嘛，成功了，给家人庇护，能获得巨大的成就感。 女儿在他的纵容下变得无所顾忌，经常惹出事端。 马挺以前不以为意。 但现在不一样了。 马挺知道自己的病情很严重。 如果不及时进行手术，性命堪忧。 最近这段时间,病重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公司是人心惶惶，管理层有几个核心成员被竞争对手挖走。 原本推心置腹的合伙人也是虎视眈眈，多次表示想从自己手中买下一些股份，他来管理公司，自己退居二线。 如果真的闯不过当下这一关，以女儿的性格，日后肯定要吃大亏。 马安安接到秘书的电话，很快来到病房。 屋内站着几个医务人员。 马安安意识到，她喊人堵门闹事,已经被父亲知晓了。 她早就想好了对策。 “爸，市人医太过分了。你每年给医院捐赠那么多钱，结果我停个车，还被欺负了。” 马安安没有之前的嚣张，转而变成楚楚可怜的助样子。 这个方式以前百试不爽。 吕卫平与刘刚眼中露出惊色。 这女孩好会演戏啊！ 马挺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他在等待另一个人的到来。 赵原刚做完手术,接到通知，从抢救室赶到病房。 赵原进门恰好看到这一幕，不禁眉头微皱。 马安安的性格多变，就像是被惯坏了的宠物犬，一会儿龇牙咧嘴，一会儿摇尾乞怜。 见赵原出现，马安安抓住父亲的胳膊，仿佛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做出朝后畏缩、躲闪的样子。 “爸，就是这个医生，他欺负我。他不仅砸坏了车，还将车给掀翻了。呜呜，那是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平时可爱惜了。” 赵原见多识广，对马安安这种人，实在懒得搭理。 “如果要追究我的责任，请走法律程序，需要赔多少钱，我会一力承担，这件事跟医院没关系。我等你的法院传票。” 言毕，赵原朝外走。 马挺连忙喊住赵原，“赵医生，请留步。” 赵原转过身，平静地看向马挺。 马挺脸上满是愧疚之色。 “我已经从吕院长口中得知事情的始末。安安在这件事上做得不对，她不应该抢占抢救通道，给医院造成巨大的麻烦，带来不良的影响。我请你过来，是让她给你道歉的！” 马安安吃惊地望着父亲，“爸！为什么是我道歉？你是不是搞错了？” 马挺语气强势，“安安，听爸爸的。” “不行！”马安安倔强起身，“你是不是被医院注射了什么不明药物，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马挺生气道，“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马安安果断起身，朝门口走去，“让我低头，除非我死了。” 言毕，马安安头也不回地离开。 为什么一向对自己宠爱有加的父亲，这一次为何会站在对立面，帮着那个垃圾医生欺负自己。 走入电梯的瞬间，秘书闪了进来。 “大小姐，你回去跟吕院长和赵医生道歉！” 马安安捂住耳朵，头摇得像是拨浪鼓。 “我不是说过了吗？不去，不去，不去！” 秘书嘴角露出苦笑，“董事长的身体非常糟糕，要尽快做手术，医院专门从省人医请了专家，明天就要上手术台了。” 马安安听到手术一词，语气有些慌乱。 “什么手术？危险吗？” “心脏手术！” 马安安不是医务人员，但涉及心脏，肯定是大手术。 “为什么这么严重？为什么要瞒着我！”马安安惊讶地问。 尽管她刁蛮任性，不将任何人看在眼里。 但父亲是她的天和地。 父亲出了事情，自己什么都没有了。 马安安的眼睛红了。 秘书趁机耐心劝说，“董事长怕你担心。虽然病情很严重，但只要处理得当，没有太大的危险。我们请来的是省内最厉害的心外专家。” “省里的专家行不行？为什么不找国内最好的医生？”马安安抱怨道。 秘书差点被噎死，“医生不是那么好找的。有名的医生都特别忙。我们找了几个全国知名专家，最迟的要在年底才有空。即使是省人医的专家，也是市人医出面，才让他腾出时间。” 马安安沉默数秒，“那就多给这个专家一点钱。” 秘书苦笑，“不是钱的问题。省人医的专家给我们推荐了一名医生，这名医生在心外的水平，在全国能进入前十。不是别人，正是赵原。” 马安安的眼中满是震撼。 “那个垃圾医生？他那么年轻，能有多厉害？” 秘书道，“我已做过调查。赵医生确实是心外领域的顶尖高手。目前他的手术成功率是百分之百，而且术后恢复效果，也是极好的。” 马安安明白秘书的意思，“我爸想让他来做手术？” 秘书点头，“如果你不跟他达成和解。即使他愿意当主刀，咱们也不放心啊……” 马安安内心开始激烈的斗争。 她原以为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 然而，这一刻她发现钱似乎不再万能。 尽管父亲的手术，很多医生都能做，但面前有一个更优的选择，自己只要低头，便可以拿到这个机会。 前提是，放弃尊严。 尊严与父亲的健康相比，孰轻孰重？ 答案毫无疑问。 电梯抵达一楼。 马安安没有迈出去。 她按回原来的楼层。 片刻之后，她再次来到病房。 赵原没有离开，正在与乔园春讨论马挺的病情。 马安安咬牙，走向赵原，低着头，轻声道：“赵医生，我为今天鲁莽的行为向你真诚道歉。还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能够原谅我。” 赵原没有任何情绪。 “即使你不道歉，我也会为你父亲做手术。 无论是之前清理抢救通道，还是救治你的父亲，并非因为我们之间有私怨。 只因为我是一名医生。 我要对病人负责！” 第445章 咱不“敲诈”！ 赵原给马挺做完检查,几人离去。 屋内只剩下马安安、马挺父女二人。 马安安听不懂医学术语。 但她知道父亲要做的绝不是小手术。 “爸，对不起，惹你生气了。”马安安轻声说道。 马挺叹了口气，“你的脾气要好好改改。爸还活着，能给你挡事。但如果不在了，你还是这么折腾，早晚得吃大亏。” 马安安委屈道，“不就是占道停车的事情，那个垃……赵医生太小题大做了。难怪外界都对医生没好感，眼高于顶，不可一世。” 马挺见马安安还未醒悟,朝柜子努嘴。 “里面有个资料，你取出来看看。” 马安安拉出柜子，取出文件夹，里面存放着几页纸。 她抽出，迅速扫了一眼，“赵原的个人履历？” 马挺颔首，“乔元春在来瑞纳的路上就做好推荐赵原担任我手术主刀的打算了。所以他带来了赵原的资料。” 马安安皱眉，“才二十四岁，刚毕业？” 马挺提醒道，“二十四岁刚毕业就担任天华治疗小组的组长。这说明他的能力突出。尽管外科医生资历越深,水平越高，但在任何行业都会有异类出现。赵原就是异类。他给赵业鹏做过手术，也给严老做过手术，都与主动脉夹层有关，手术都成功了。而且，他们的病情比我要更加严重。” 马安安瞪大眼睛。 无论是赵业鹏还是严老,都是瑞纳极负盛名的人物。 赵原竟然是这两个人的主刀医生。 马安安意识到难怪赵原有恃无恐。 说句夸张的，就凭借这两个关系，在滇省捅破了天，也有人帮他补天。 何况，今天的闹剧，自己站在理亏的一方。 “太扯了。一个垃圾医生，怎么和刺猬一样。碰都不能碰。唉！”马安安心情复杂，“难怪胆子那么大，敢砸我的车子。” 马挺哭笑不得，“是你的车重要，还是爸爸重要啊？” 马安安毫不犹豫，“当然是你更重要。” 马挺稍有安慰，“我没白疼你。对了，下面还有一个文件夹，你打开看看。” 马安安若有所思，拿出第二份文件，看到标题，眼睛就红了。 “爸，您这是做什么?只是一个小手术而已，干嘛把遗嘱都准备了。” 马挺拍了拍马安安的手背，柔声说，“爸爸这辈子活得很谨慎，尽管乔主任和赵医生的水平很高，但我极有可能地下不了手术台。我对死亡并不恐惧，但放不下你啊！” 马安安再也忍不住，抱着父亲，痛哭起来。 “爸爸，你别胡说八道，一定没事的。” 马挺苦笑，“我现在特别后悔，就是给了你太多物质上的东西，却没有教会你自保生存之道！你啊，一直没有长大，做事情任性，像个孩子。” 马安安抬起头，沉声道，“对啊，我没长大，也不想长大。爸，你不能丢下我。” 马挺眼圈一红，摩挲着女儿的头发，“放心，为了你，我会咬牙挺过这个难关。” 门口出现一个人影。 马挺先看见了，是个穿白服的男医生。 马挺对女儿的情况了如指掌，“是不是你朋友？” 马安安见是曹瑾，“爸，你之前提醒得对。曹瑾是没担当。我已经决定跟他分手了。” 马挺点头，“爸对你的对象没有太多的要求，只希望人品要好，能够担当，对你足够专一。” 马安安站起身，朝门外走去，“我去做个彻底了断，让他死心。” 马安安将曹瑾喊到楼下。 不管曹瑾再怎么求饶，马安安也坚持要分手。 以前她觉得曹瑾不错，但不知为何，如今越看越懦弱可憎。 甚至，马安安有个扭曲的想法。 曹瑾若像赵原那样轻贱自己，反而会高看一眼。 …… 赵原返回急诊外科。 张钦墨早已等候。 “师父，你没事？吕院长有没有批评你？” “没有，吕院长夸我做得好，干得妙。” 张钦墨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这么荒谬的话，我会信吗？” “不管信不信，事情已经翻篇了。”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赵原挥手，打断张钦墨，“千万别自作多情。我只是单纯地看事态不对，才会站出来处理此事的。如果她不是你的情敌，我也会这么做。” 张钦墨笑着说，“不管你怎么解释，反正我挺解气的。尤其是跑车被掀翻的瞬间，我差点开心地跳起来。” 赵原打趣道，“瞧你幸灾乐祸的。” 张钦墨稍作犹豫，缓缓道：“如果涉及赔偿，我愿意承担！” 赵原愕然。 旋即有些感动。 “放心，我没做错！赔她个大头鬼。” 张钦墨惊讶地望着赵原，一副根本不信的样子。 赵原收敛笑容，一本正经地解释，“她父亲要在市人医做主动脉夹层手术。乔主任向他推荐了我。” 张钦墨恍然大悟，笑嘻嘻地说，“那她岂不是还得给咱们精神损失。不然做手术的时候，难不保……” 赵原敲了一下张钦墨的脑门，打断她的话，严肃地说道，“想什么呢？咱们是医生，又不是敲诈勒索的犯罪团伙！” 张钦墨吐了吐舌芽。 涉及职业操守，师父总是特别严肃。 …… 院助刘刚正准备下班，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他喊了一声请进。 门被推开。 “刘院长，您是准备下班了吗？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想跟您商量一件事。” 刘刚见是马挺的秘书，脸上立马堆满笑容。 “瞧您客气的，赶紧坐。”言毕，他拿起热水壶，准备给秘书泡茶。 秘书阻止刘刚，“不用泡茶了。说几句话，我就走。” 刘刚错愕，放下水壶，“那请说。” 秘书道：“今天的事情，是我们做得不对。董事长已经严厉批评过大小姐，并且吩咐我做好媒体公关，消除影响。” 刘刚之前还犯愁，明天的舆论会是什么情况呢。 马挺是市内有名的大开发商，与众多媒体的关系不错。 他们介入的话，可以减少麻烦。 “那实在太好了。”刘刚犹豫数秒，“关于车损的赔偿……” “车损的赔偿，肯定由我们自己承担。”秘书连忙揽过责任，“另外，董事长希望能给市人医捐赠点什么，作为弥补！额度可以在一百万左右，您觉得什么方式比较合适？” 刘刚目瞪口呆。 不索赔就罢了，还尼玛送钱！ 这叫什么？ 意外之喜？ …… 第446章 不服不行啊！ 赵原查房完毕,返回办公室。 潘阳通知赵原去院长助理办公室一趟。 赵原对刘刚的印象一般。 刘刚看似处理问题，都站在医院立场。 但赵原觉得，他稍显功利。 赵原对吕院长的印象则很好。 吕卫平行事有医者的风骨，打心底想要让市人医的实力上个台阶！ 至于刘刚嘛，有自己的私心。 当然，医院是需要刘刚这类人存在的。 一方面，医院需要专注于运营的人员，解决医患关系，或者利用宣传，提高医院形象和地位； 另一方面，医院也要有一群管理人员,将上级部门的有关精神，落实、传达到位。 华国的医疗体系与其他国家的医疗体系最大的不同在于，医院在处理重大灾难时，能保持高度地一致性，离不开行政这一套体系。 赵原来到办公室。 刘刚脸上堆笑，热情地招呼他坐下，给他泡了一杯热茶。 “小赵，先喝口茶，润润嗓子。” 赵原以为刘刚是要批评自己擅作主张，将跑车掀翻的事情。 “有什么事吗？”赵原直截了当地询问。 “关于马先生的手术,还请你多费心。”刘刚没有拐弯抹角，“你掀翻他女儿的车，这事做得有些鲁莽。马先生不仅不再追究，还打算给医院捐赠一百万用于建设新的手术室。其余我就不多解释，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了？” 赵原霍然起身，“没其他事情,我就离开了。” 嗯？ 刘刚满脸问号。 道不同不相为谋。 赵原懒得跟刘刚多说一句，直接离开办公室。 留下满脸惊色的刘刚。 医院体系做行政的人，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一种优越感。 他们手中有权利，各种进修，考试，开会、签到，需要他们手中的红印章。 在日常工作中，不定期临床检查医生，是否按照正常的操作流程，规范操作，如果违反，那就要被扣钱。 不过，显然赵原不吃刘刚这一套。 自己对待任何一台手术都会倾尽全力。 刘刚觉得自己和马安安有过矛盾，会不认真对待手术？ 这不是质疑自己的人品吗？ 面对失控的局面，刘刚觉得非常无奈。 没办法，赵原是天华的医生，人家拿的又不是你的工资。 刘刚想给赵原穿小鞋的机会，也不是没有。 比如让院感部门经常去查治疗八组的手术规范。 但，做得太明显，难免会引起非议。 刘刚深吸一口气，只能默默消化。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狠狠地拍了一下额头。 自己犯了一个低级错误——以貌取人！ 刘刚在面对赵原的时候，总是觉得他很年轻，以前辈对待晚辈的语气方式相处。 然而，赵原的水平有目共睹，完全达到主任级水平。 若是赵原换成是乔园春，刘刚会用方才那种口气与他对话吗？ 自己肯定不会通知潘阳打电话让赵原来自己的办公室，而是亲自前往急诊外科去找到赵原。 以后跟赵原相处，还是要调整心态，转变方式。 …… 主动脉夹层手术不难做，但前提是，在病情没有爆发前，及时介入，越早做越好。 既然确定做手术，那就没必要拖延。 离开刘刚的办公室，赵原找到乔园春。 两人针对马挺的病情做了细致研讨。 很快达成一致意见，翌日早上九点做手术。 瑞纳市人医是三甲医院，胸心外科每天有不少手术，像主动脉夹层手术一周也会有很多台。 众人对乔园春的大名如雷贯耳，听说乔园春要做手术，纷纷前来观摩。 等看到手术台上的情况，他们的心情大为震撼。 赫赫有名的乔园春竟然心甘情愿地站在一助的位置，给一名年轻医生打下手。 年轻医生正是最近频繁在市内各大媒体露脸的明星医生——天华八组的组长赵原！ “没想到乔主任竟然会站在一助的位置上！” “可能是乔主任想给赵医生一个学习机会。” “你们搞错了！赵医生在心外领域的水平，是有资格让乔主任给他打下手的。” “凭什么这么说？” “赵医生前段时间在省人医做了一台主动脉夹层合并肺动脉夹层手术。当时我恰好在省里参加一个学术会议。这个手术的影响力巨大。据说当时除了乔主任之外，还有燕京来的一名专家，省人医的一名专家给他做助手。” “还真是低估了赵医生的实力啊！他在胸心外科的实力这么强，为何要在急诊外科呢？” “只能说他是多面手。前几天，不是和天华的秦主任一起做了中期胰腺癌手术嘛。那台手术在业内引起不小的轰动。” 围观者议论纷纷。 不少人对赵原其实没什么好印象，总觉得这个外来户太抢风头了。 但，真理越辩越明。 你一言，我一语。 关于赵原的光鲜亮丽的战绩，就这么被挖了出来。 “水平高的人，脾气不大好。昨天听说他砸了患者家属的车。” “不能这么说。当时也是特殊情况，车堵住了抢救通道。他那是为了救人。我挺钦佩他的血性，换做是我可没有这个勇气。” “是啊，那个病人情况危急，赵医生随后做了难度很大的开颅手术，最终病人从死亡线上被拉了回来。为此，病人的父亲专门喊来了一群人，差点跟堵车的人打起来。” “最离奇的是，那个堵车的女子不仅不追要修车费，甚至还跟赵医生道歉。” “啧啧，故事还真多，感觉都可以拍成电影了。” “嘘，手术开始了。你们要讨论八卦，请到别的地方去，别打扰其他人。” 伴随着手术开始，观摩室也安静下来。 瑞纳市人医的胸心外科比起神经外科也只是略强一些而已。 神经外科有一个能熟练做开颅手术的主任医师，而胸心外科能挑大梁的人也没有几个。 负责这个科室的主任平时也就做做心外的三级手术。 他能做四级手术，但极少会做！ 此刻他站在观摩室外，看着天华团队做这台主动脉夹层手术。 人是很奇怪的动物，自己力所不及的时候，就想着看别人出洋相。 最好也能做不了，仿佛就能证明自己的水平也不是太差。 然而，你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别人做不到。 你能做到的事情，有人比你能做得更好。 心高气傲管啥用？ 在绝对实力面前，你不服不行！ 第447章 变数！ 手术开始之前,赵原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和节奏。 乔园春惊讶地望着赵原。 赵原笑道，“对不起，有点紧张。” 紧张？ 赵原也会紧张？ 乔园春忍不住笑出声，“你还真幽默！” 赵原表情严肃，“并非幽默！我真的很紧张，你看手心都出汗了。” 乔园春也收敛笑容，感慨道，“每一台手术都是全新的挑战，不卑不亢，不骄不躁,才是正确的心态。” 乔园春越看赵原越顺眼。 他看过很多优秀的年轻后辈，水平放在其次，性格方面能超过赵原的，还真是不多见。 年轻人有冲劲，难免也沾染了急功近利的不良习气。 但，赵原不一样。 面对一台对他而言没有太大难度的手术，他也能保持了高度的敬畏之心。 带着这样的心态做手术，很难翻车。 刷手，换衣，检查各种仪器设备。 病人被推了进来。 白露凑过去,询问，“马先生，您女儿叫什么名字。” “马安安。”马挺知道这是在例行询问。 他心情其实有些忐忑不安。 毕竟女儿在市人医大闹一场，而且主刀医生还是矛盾主角。 昨晚马挺已经让秘书跟市人医聊过捐赠协议的细节了。 等手术结束（成功）之后，马挺将给市人医捐赠一个价值百万的手术室。 若没有女儿闹出那么大的风波，马挺只会象征性地捐赠个一二十万。 “好的,等下就要开始做手术了，你不要太紧张，就当自己睡一觉。”白露轻声说道。 马挺“嗯”了一声。 心里慌得一批。 此刻自己特别像是摆在砧板上的鱼肉。 赵原识破马挺的心思。 他轻声道，“求生意识很重要，为了您的女儿，你要坚强。务必相信手术会成功。” 尽管马安安刁蛮任性，但她是马挺在这个世界，最重要的精神寄托。 江静留意赵原的交代，心中默默记下。 “赵组长的手术小秘招，激励求生欲望+1！” …… 正中开胸，建立体外循环。 随后开始降温，在30度的时候，赵原阻断了升动脉，灌注心肌停跳液。 等这些步骤完成，手术才算是真正开始。 尽管市人医的医生们能做这类手术的不多，但眼力还是有的。 “操作干净利落，得做多少台手术，才能这么熟练啊！” “难怪乔主任心甘情愿给人家打下手。那是实力所致。” 乔园春跟着赵原的节奏，做着助手的活儿。 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 主刀和助手分属不同的角色。 乔园春虽说知道助手的职责，但在很多地方会慢一拍。 这时候江静会及时站出来，弥补自己的疏忽。 乔园春知道江静的身份。 他是胸心领域一代大师江院士的长孙，在海外留过学，如今跟赵原配合得十分默契。 或许江静比不上赵原，但过几年，绝对是外科领域的又一人才。 乔园春突然有点羡慕天华医院了。 同为省级医院，自己的科室那些年轻人与赵原肯定不能比。 即使与江静比，那也是差了不少。 天华胸心外科未来可期！ “处理好术野。” 赵原轻声提醒乔园春。 乔园春从复杂的思绪中回到现实。 还没来得及反应，赵原手中的刀闪过一到寒芒，顺着血管，拉出一道细长的口子。 这分离实在是好啊！ 来不及震撼。 赵原从白露手中接过阻断钳，将头埋进了胸腔。 乔园春也慢慢进入状态。 与上一次的手术不一样。 赵原这次给自己带来最大的感触是，精准！ 心外医生一直在追求“精准”。 事实上，没有人做到绝对精准，总会遇到一些意外。 但赵原能做到无瑕疵。 他完美地避开了一切可能存在的风险。 手术逐渐进入难度部分。 乔园春突然觉得好像越来越轻松了。 血氧，血压等重要信息，都处于极为稳定的状态。 乔园春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进入了某个领域。 在赵原强大的实力下，每个人都充满了信心。 信心是可怕的战斗力。 就像是战场的百战之兵，面对一个溃逃的军队，以一当百不为过。 正当乔园春可以轻松完成今天的任务。 突然出现了变数，发现了动脉钙化。 尽管有他和赵原坐镇，可以应对任何问题，但乔园春的情绪还是瞬间紧张起来。 心脏手术的容错率太低了，稍有不慎，病人说死就死了。 “钙化比想象中要严重啊！” 乔园春轻声提醒。 术前其实已经发现钙化问题。 但很多时候，当心包打开，才知道实际情况。 主动脉是血液循环的最大通道，如今这条路的地面全部破损，处理起来颇为棘手。 尤其是缝合人工血管的时候，接缝处会有隐患。 钙化的动脉就像是墙壁起了皮，用手一捏，全部就是粉尘，完全没有抓力，这时候想要在墙面上打个钉子都费劲。 在这种情况下，一般的缝合肯定失效。 或许表面看上去能缝好，后续依然会出现问题。 等血流进入，有了压力，豆腐渣工程，扛不住冲击，会出现破裂。 手术也将宣告失败。 “用复合多层缝合法。”赵原稍作思索，给出应对策略。 复合多层缝合法一般用在腹膜的缝合，通过缝合多层，强化固定，有很好的效果。 乔园春皱眉，“难度会不会太高了。” 腹部内膜的厚度远远超过，血管的内膜厚度。 血管内膜，即使是最厚的中膜，厚度也仅有05毫米，相当于是5根头发丝的厚度。 在这样的厚度进行多层复合缝合，难度可想而知。 原以为是一台无惊无险的手术，没想到竟然陡起波澜。 无论是手术室内，还是手术室外，所有人的心情瞬间不一样了。 “赵医生要用复合多层缝合血管内膜，真是大胆啊！” “这很难吗？” “你是外科的？” “啊？是啊，不过我只做过阑尾炎手术。” “都看不懂手术，来凑什么热闹？” “干嘛站那么靠前的位置，滚后面玩蛋去！” 乔园春原以为自己的顾虑会引起些许波澜。 没想到一点动静都没有。 八组成员都在按部就班地做自己的事情。 仿佛他说的钙化问题，处理起来，没有丝毫难度。 只能说明赵原已得到组员的绝对信任。 即使要做一套难度登天的操作，在他们看来也是司空见惯！ 主刀医生的威信在多次成功之后，已经建立起来…… 「有没有月票，必读票！ 烟斗厚颜求一波！」 第448章 悬念！ 人造血管与自体血管的缝合，仅有一次机会。 一旦失败，后果将不堪设想！ 缝合口出现纰漏，将承担不了血液流动带来的压力。 好比冬天被冻裂的铁管，遇到压力，会突然炸开。 如果是在其他部位的话，或许还有修补机会，但此时缝合的是心脏血管，必需要一次性成功。 手术室内除了乔园春之外，江静也是胸心领域的外科医生，他知道其中的难度。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赵原的身上。 即使站在赵原的身边，江静也感觉到巨大的压力。 别说自己了，就是漂亮国的导师，恐怕也要抓耳挠腮一番。 “缝合！” 赵原表现得风轻云淡。 手术室里的气氛陡然变化。 每个人都屏住呼吸。 赵原开始分层、进针，穿行，迂回，打结。 只要是外科医生都知道的基本操作，但如今几根发丝厚度的血管内膜上进行。 与刀尖跳舞没有任何区别。 乔园春是大心脏。 他这一生经历过无数次手术，此刻竟然也有了紧张感，大气不敢出一口，生怕影响到赵原的操作。 赵原眼神坚定，每个动作都干脆无比。 多个血管吻合，需要花费不少时间。 但，在他的节奏下，时间过得太快了。 终于完成最后一针缝合，他放下手中的持针器，轻声道，“缝合完毕。” 气氛依然紧张。 缝合完毕，不代表缝合有效。 接下来还得接受最严峻的考验。 成功或者失败。 生或者死，就在接下来的一个步骤。 “开放循环通道。”赵原下达指令。 乔园春轻声道，“想要检查一下吗？” 赵原自信摇头，“不用！” 学霸答题总是一次性成功，不需要回头重做一遍。 乔园春对赵原的能力很自信，没有质疑。 尽管乔园春是一助，但他的身份和资历，意味着他在这台手术当中有一定的话语权。如果他竭力反对，随时可以接管手术。 循环通道一旦开放，意味着检验手术是否成功。 乔园春原以为这是一台没有太多悬念的手术。 但事实上证明，主动脉夹层永远，没有简单可言。 而且，马挺原本患有埃勒斯-当洛斯综合征，这使得手术充满了变数。 “打开通道！” 白露拧开阀门，血液循环从体外转入体内。 大量的血液充满心脏的血管，经过人造血管和自体血管的缝合处，在流向身体各处。 砰砰砰！ 肉眼可见的颤动，心脏从一开始虚弱慢慢得变得有力。 赵原深吸一口气，他知道手术还没有结束。 接下来还要等待，接缝处的情况。 一分钟，两分钟…… 时间突然变得缓慢。 五分钟过去。 乔园春如释重负地一笑，发自肺腑地钦佩，“手术成功了。” 赵原没有懈怠，“再等待片刻！” 乔园春暗自钦佩，专注稳定精确，再加上泰山崩定而气定神闲的心理素质，才能完成这么艰难的术式。 一般来说，五分钟之内，缝合没有问题，手术就可以成功了。 但赵原不太放心，要求再延长观察时间。 乔园春对赵原又有了新的认识。 尽管水平超绝，但他谨慎稳健。 这才是外科医生应该有的样子。 面对困难，永不放弃。 面对成功，低调谦逊。 又过了五分钟。 赵原的嘴角终于浮现出一抹温润的弧度。 “收尾！江医生，接下来交给你了。” “收到！”江静眼中满是仰慕。 即使在克利夫兰研究中心，他也没看过这么精细的操作。 任何一台高难度的手术，都是由无数细小的操作构成的。 再好的术式，没有强大的基本功支撑，是很难做出来的。 医学发展那么多年，大部分手术的术式其实都不再是秘密。 明明知道手术的做法，为何有些医生能做得出色，有些医生却是无能为力。 差距便是在基本功。 无论是与秦国强并肩战斗，还是这台手术，赵原之所以能力压这两个省级专家，来自那不可思议的微操。 江静突然有种错觉，这辈子恐怕很难超越赵原了。 基本功一方面来自勤奋的练习。 另一方面来自天赋。 再勤奋，也是会有上限的。 天赋决定了上限。 就跟百米运动员一样，靠着锻炼、技巧，能有11秒的成绩。 但，想跑进10秒的话，不是光靠锻炼就能办到的。 江静深吸一口气，开始最后的收尾工作。 组长把手术做成了经典，他可不能在最后环节掉链子。 跟在组长身边，不仅可以接触到多个领域的手术，而且还能对心外手术有更深层次的理解，这种经历实在太难得了。 按照道理，收尾的工作，应该是由一助来完成。 不过，乔园春尽管是一助，好歹是省级知名专家，这个工作交给他处理，显然有点大材小用了。 乔园春看着江静熟练地操作着，心中暗叹了口气，不出意外，最多五年之内，赵原所带的这个团队，将在胸心领域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任何一个领域都是如此，新人辈出，老人退隐。 不过，他内心还是有些激动的。 亲眼看到一个心外新星的冉冉升起，这种感觉特别满足。 观摩室内的医生们都有些错愕。 “手术结束了吗？” “是啊！开始关胸了。” “不是说要七八个小时吗？这才过了多久？” “手术室时间是因人而异的，由主刀医生掌控。” “唉，这台手术太牛逼了。尤其是血管内膜复合多层缝合术，让人印象深刻，完全就是大师级的水平。” 这群医生之中，能做这个级别手术的抓不出一个，但眼力还是有的。 …… 手术室外。 马安安一直在等待结果。 得知父亲今天要做手术，她一宿没睡。 脑子一直在胡思乱想。 母亲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就去世，给她留下了一个残缺的童年。 父亲对她宠爱有加，但她总觉得世界不公平，因而处理问题特别偏激。 当父亲被推上手术台的瞬间，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会失去最宝贵的东西。 她不信神佛。 但昨晚她向耶稣、如来、玉皇大帝祈祷。 甚至，她还愿意与死神达成契约。 只要父亲安然无恙，愿意用自己的寿命作为抵押。 她焦急地凝视着手术室的铅门，希望里面的人能及时告诉自己，手术进展得如何了！ 突然绿灯闪烁，铅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名医生。 马安安连忙站起身，忐忑不安地冲过去。 “医生，我父亲怎么样？” “你是马挺的家人吗？” “是的，我是他女儿。” “手术很成功，晚点会转移到重症监护室。” 马安安仿佛力量被抽空，瘫坐在地上。 谢天谢地！ 天没有塌下来！ 第449章 没给天华丢脸！ 可恨之人亦有可怜之处。 马安安也不是生下来就任性、刁蛮。 与马挺的教育方式脱不了干系。 有句俗语，女儿富养，儿子穷养。 其实也要视情况而定，过之则不及。 女儿富养不仅是指物质上的富足，还指精神上的富足。 马挺将很多精力投放在工作中，所以马安安的童年没有父母陪伴，马安安无疑在精神上是匮乏的。 不过，人会在挫折中成长。 经过这件事，马安安算是得到了一个很大的教训。 她原本对医生存有偏见。 好听点是白衣天使，难听点还不是给人提供服务的，只不过服务的内容不一样而已。 尽管自己在跟曹瑾处对象，她也仅仅是当作游戏而已。 不过，经历此事，她突然意识到医生这份职业没那么简单。 尤其是达到很高的水平后，甚至可以左右人的命运。 只是她还是想不通。 赵原明明才毕业，却是心外领域的顶级专家。 在她的印象中，专家起码得四五十岁。 马安安在监护病房隔着窗户看了一会儿父亲，然后，来到急诊外科。 赵原正准备出门，与她迎面撞。 赵原扫了一眼马安安，没打算搭理她。 马安安深呼吸，控制情绪，“赵医生，能否借一步说话？” 赵原淡淡道，“咱俩好像没什么好说的。” 马安安没想到赵原如此不近人情，自己都拉下面子了。 不过，她还是竭力控制情绪，压低声音，“谢谢你。” 赵原错愕，原以为马安安是过来挑事的。 没想到马安安会给自己道歉。 相比上次的道歉，这一次显然发自肺腑，更为真诚。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赵原轻轻地叹了口气，“我接受了。” 马安安眼睛顿时红了起来，泪水从眼角溢出。 赵原猝不及防，连忙环顾四周。 不远处有两个护士朝自己指指点点。 赵原后悔没有采纳马安安的建议，早知道在办公室处理此事，也不至于引起吃瓜群众的围观了。 “我长这么大了。你还是第一个这么欺负我的。”马安安收起眼泪，狠狠地瞪着赵原，“哼，不就是一个垃圾医生嘛。以后别给我找到机会，我一定会收拾你。” 赵原哪里看不出马安安故意在放狠话，笑着说，“你该怎么办，我管不着。不过，我建议你以后少惹你父亲生气。尽管主动脉夹层的问题解决了。但他依然还是个病人，心情的好坏会直接影响身心健康。” 马安安沉默片刻，语气稍软，“那看在我父亲的份上，饶你这个垃圾医生的狗命了！” 赵原朝马安安拱了拱手，“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就不陪你这个女霸王瞎扯了。” 马安安微微一怔，撇嘴道，“哼，滚蛋，本姑娘还懒得跟你再多说一句呢。” 赵原转身朝病房走去。 马安安盯着赵原的背影看得入神。 她也不知道如何评价自己对赵原的心态了。 感激、讨厌又或者欣赏？ 总而言之，马安安觉得这个垃圾医生悄无声息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闯入了自己的人生。 …… 马挺有商人的精明，也有商人的诚信。 从重症监护室转到高级病房之后，市人医的财务账户上瞬间多了一笔巨额捐赠金。 尽管市人医每年都会收到很多企业的捐赠，但这么大一笔的款项，还是超出意料之外。为此，医院专门就此事发布了公告，对治疗八组及赵原通报表扬。 一时间，之前质疑治疗八组的声音全部消失。 治疗八组的到来，可以说是接二连三地给医院带来了显着变化。 其一，治疗八组提升了急诊外科在本市的地位。以前市民在急诊上，更偏向于隔壁医院，但治疗八组连续做出高难度急救手术，尤其是抢救了隔壁医院转运过来的患者，使得市人医成为市民在遇到急诊时的第一选择。 其次，治疗八组不仅擅长急诊领域手术，还在胰腺外科、心脏外科、神经外科等领域拥有很高的水平。因此对市人医完成了多科室、多领域的支援，范围覆盖广得狠。 另外，治疗八组为市人医争取了价值百万的捐赠。这笔资金证明了一个顶级治疗组对医院的价值，不仅是提升影响力，还能创造经济收益。 公告发布后在医院内部引起热议。 “没想到治病还能给医院拉到赞助啊！天华八组有点厉害！” “主要咱们医院没有顶级专家，瑞纳的那些老板不愿意在咱们医院做手术。国内顶级医院能经常收到这类捐赠！” “别胡扯了！哪来的经常！而且，捐赠偶尔会有，像这么大手笔的几乎没有。” “我觉得跟病人女儿之前在医院闹事有关。想要用钱来平事。不然，谁敢上手术台啊！” “也算是阴差阳错、歪打正着了。赵医生此事处理得太漂亮了。把那个跑车掀翻的时候，真心特别痛快。我当时还替他捏了一把冷汗呢。谁能想到不仅没一点事，不要赔偿修车费，还给医院挣了一笔。” “那也是赵医生水平高，敢担当！ 他有这个底气和实力。 换做其他人，躲还来不及呢。” …… 赵原查房结束，接到常洪波的电话。 常洪波笑着说，“果然没辜负我的期望，你在瑞纳市人医的表现不错。刚才吕院长打来电话，各种夸奖！你没给天华丢脸。” 赵原谦虚道：“一切成绩都是治疗八组共同努力取得的结果。我可不能独自揽功。” 常洪波欣赏赵原居功不自傲，“继续努力！原定帮扶计划要在半年以上，但根据情况会做出适当调整。” 赵原颔首道，“一切听从您的安排。” 挂断电话，常洪波摸着下巴，思索片刻。 赵原在市人医才多久，就给人家挣了一个手术室。 将会生金蛋的大宝贝，搁在人家那里，替人做嫁衣，想来想去，心里极不平衡。 与常洪波结束电话，赵原返回办公室，发现乔园春等待自己有一段时间了。 “乔主任，您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我知道你特别忙，等一会儿，也没事。” 让乔园春这样的知名专家等待，这是十分不礼貌的事情。 赵原连忙给乔园春泡茶。 乔园春接过茶杯，吹拂茶叶，品了一口，方才进入正题。 “有个事情，我想请你帮忙，不知你是否愿意？” …… 「感谢诸位昨天的踊跃投票！烟斗会以实际行动（番外、多更）回赠大家！」 第450章 跨境手术！ 无事不登三宝殿！ 以乔园春的身份，在滇省拥有足够的人脉，在全国也有一定的名气。 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来请自己帮忙呢？ 赵原有清醒的认知 尽管拥有一个治疗组，但跟乔园春这种成名已久的知名专家相比，还是欠缺了十万八千里。 他只是一个年轻的医生！ “您实在太客气了。承蒙您的照顾，一直无以为报。但凡有什么吩咐，尽管交代一声。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必定涌泉相报。” 这番话说到了乔园春的心坎上。 赵原不仅医术出众，处人与事也有水平。 不像一些年轻人，拿到了微末成绩，就会膨胀，目空一切，眼高于顶。 赵原时时刻刻都谦逊低调，从不把成绩放在心上。 赵原并非伪装出来的。 这种气质深入骨髓，一次两次或许能演出来，但每次都是如此，那就是本性使然了。 乔园春越与赵原相处，越是欣赏，“一周之后，我将受邀前往澜国参加一个心外学术活动，想请你跟我一起参加。” 赵原颇为意外，“莫非活动另有深意？” 常规性的学术活动，跟旅游观光没什么区别，何谈帮忙一说？ 乔园春微笑点头，“没错！名义上是学术研讨，事实上是为了给澜国某个重要人物治病。此次活动的出场费可观。当然，咱也不是为了身外之物。在国际舞台，应该要有咱们华国医生的身影。” 有些学术活动会是器械商为了推销产品。 也有些学术活动类似武林大会，广发英雄帖，本质是为了给有钱有权的病人物色顶级专家。 乔园春的团队能拿到邀请函，说明其团队有一定的知名度。 另一方面也意味着，他并非唯一的邀请对象。 极可能是陪跑的。 不过，即使是陪跑，也难能可贵。 早在三十年前，华国的医疗处于较低的水平，在国际上没有影响力，即使是燕京的顶级医院也很少能参与国际医疗活动。 时过境迁。 伴随着综合国力提升，华国的医疗水平也水涨船高。 省级医疗团队也有了出国亮相的机会。 当然，乔园春的团队之所以得到机会，主要是因为地利之便。 滇省与澜国交界，与澜国的医院经常有交流活动。 赵原恍然大悟，“那是否要与其他国家的医生团队竞争？” 乔园春笑着说，“怎么？怕了？” 面对乔园春的激将法，赵原摇头，笑着说，“没有！挺兴奋。谢谢您的邀请，我愿意前往。主要是能学东西。” 弱者面对困难会畏惧。 兴奋才是强者在遇到挑战时的正确反应。 乔园春开怀大笑。 “你没必要妄自菲薄。我在胸心外科工作多年，见过不少国内外该领域的顶级专家，判断力还是有的。即使面对国外的那些医生，你也能大展风采。” 赵原连忙摇头，“乔主任，千万不要这么说。我还是太年轻，缺乏历练。跟你们这些前辈相比，还有许多地方要继续努力。” 乔园春没好气地说，“低调劲又来了。既然你答应了，我也就跟吕院长开口了。至于天华医院那边，我也会以省人医的口径发出函件。” 尽管赵原在瑞纳工作，但人事档案在天华医院。 如果以瑞纳市人医的名义出国公务，没什么太大问题。 但若是跟随滇省人民医院出国公务，那就需要跟天华报备了。 否则，天华医院的那些领导人会觉得赵原做事稚嫩，不考虑医院立场。 乔园春的心思缜密，帮赵原考虑得很周全。 赵原道，“劳您费心了。” 乔园春微微一笑，“我也是为了自己，你能加入，那是一个强援。” “晚上一起吃饭吗？吕院长会参加，另外还有几个瑞纳的朋友。” “不好意思，晚上我要加班。有几个棘手的病人，需要做手术。”赵原没有撒谎，如实相告。 乔园春一点也不意外，相反，眼中露出欣赏之色，“那就不强求了。” 像这种饭局，能参与的，绝对是瑞纳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 因此乔园春愿意带上他，不仅是认可，也明确表达了提携之心。 换做圆滑一点的人，第一反应是，推掉手上的事情。 但，赵原选择放弃社交，专注手术。 赵原明白乔园春的好意。 但是，与其应付饭局上的陌生人，还不如多做几台手术，帮助那些陷入困境的病人，更有价值。 乔园春之所以频繁对自己抛出善意，并非因为自己的交际能力，而是因为自己的手术水平不错。 比起疲于应付，虚假地推盏，还不如将最擅长的事情做好。 将某个事情做到极致，所谓的功名利禄也会水到渠成。 不骄不躁，不拘泥于世俗。 这是年轻人该有的样子！ “事情说完了。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乔园春起身告辞。 赵原将乔园春送到门口，准备送他到大厅。 乔园春朝他做了个止步的手势，转身离去。 赵原对乔园春还是颇为感激的。 乔在胸心外科的水平，应该与江强处于同等级别。 但乔园春在待人接物上比起江强要高明很多。 主要是两人的成长背景不一样。 乔园春不像江强那样，有一个全国闻名的院士父亲。 他比江强有更多的挫折，在处理问题上更加圆通，要拼命地积攒人脉。 他的成功之路更为不易。 在来瑞纳的路上，乔园春其实已经想好邀请赵原参与马挺的手术。 等手术结束之后，再请他一起与自己前往澜国参加跨境活动。 当看到医院门口有人闹事，又与赵原有关，所以乔园春便决定要帮赵原解决问题。 随后，乔园春跟吕卫平唱双簧，像马挺推荐了赵原，从而解决了纠纷。 一切都很隐蔽。 但倘若有心，略微琢磨，也能品出其中的门道。 以赵原的精明，岂能不知晓欠了乔园春一个人情？ 因此，当乔园春提出需求，他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了。 此次前往澜国，注定会面临未知的挑战。 但，毫无疑问，也是一次难能可贵的历练机会。 …… 第451章 金子发光！ 天华医院很快收到了滇省人民医院发来的正式函文。 函文的内容大意是，邀请贵院专家赵原，与我院乔园春团队前往澜国参加心外学术交流活动，为期为一周，请给予批准。 函文中明确定性赵原为专家。 让人看得眼皮直跳啊！ 天华医院有不少人嫉妒赵原，觉得他也就是窝里横，靠着常洪波的偏爱，才成为天华医院的红人。 函文无疑打了这些人的脸。 赵原不仅在天华是红人，在滇省也迅速得到认可，甚至被赋予专家头衔。 天华医院经常会收到类似的函文。 不过，邀请的对象至少也得是粤省知名专家这个级别。 然而，赵原刚毕业一年，还是个住院医，就有了这种待遇。 鬼知道，再给赵原几年时间，他会变成何等模样！ 常洪波将函文看了好几遍，沉思许久，打电话喊来江强。 江强从常洪波手中接过函文，差点飙脏话，“乔园春也太不要脸了？滇人医的人都死光了吗？为什么要跟咱们借人？” 常洪波的情绪比较平静，轻声叹息，“瞧把你急得那样。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以赵原的才华，想不露头太难了。他刚在瑞纳给一个知名企业家做了一台主动脉夹层手术，企业家术后立即给市人捐赠了价值百万的手术室。” 江强也听闻此事，眼红道，“要不赶紧将赵原召回。” 常洪波忍俊不已，“一个月不到，就将他召回，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江强皱眉，“以赵原的水平，放在外面，对咱们医院绝对是巨大的损失！” 常洪波站起身在江强的肩膀上按了按，“我喊你过来，不是要将赵原召回。他的实力，你我都知晓。我也明白你对赵原的寄予厚望，打算将他培养成胸心外科的接棒人。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给赵原的帮助，是不是太少了？” 江强被问了愣住了。 常洪波继续说，“乔园春与赵原接触的时间没咱们久，但他愿意将他带到国际舞台。但，咱们呢？从来没给他太多的机会。即使是青赛会，也是他靠自己的努力赢得的机会。” 江强明白常洪波的意思，一脸严肃，“常院长，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请你放心，我一定会在这方面多下功夫。以后胸心外科有进修的机会，或者大型行业交流活动，名额会优先给他。” 常洪波满意点头，“申请省级科技进步奖进展到哪一步了？” 江强道，“通过初审，下面就是定级了。” 常洪波嗯了一声，“此事我与有关领导汇报过，领导非常重视咱们的项目。如今已经是临门一脚，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因为咱们在努力的时候，对手也在想办法。” 江强深呼吸，“请您放心。我会死死盯住此事。” 常洪波面色一宽，似乎自言自语，“若是尽早解决职称问题，他应该会感受到天华对他的用心栽培。” 在省内拿奖不是最终目的。 更重要的是，赵原有了奖项傍身，就可以拿到破格晋升的通道了。 这也是赵原打破年龄和资历枷锁的唯一办法。 江强太羡慕赵原了！ 天华不少主任都是常洪波一手提拔起来的。 当年为了自己能够坐正科室主任，常洪波不惜以几个主任级医师出走作为代价。 所以江强内心深处十分感激常洪波当年力挺自己。 但是，看到常洪波对赵原的态度，江强意识到，差了不止一个级别。 不过，江强也能想明白。 赵原是天华这么多年来，最优秀、最有潜力的年轻人。 这种人才若是能好好培养，完全可以作为医院的建院核心，推动天华的影响力更进一步！ …… 常洪波给赵原打了个电话。 常院长语重心长地叮嘱，“出门在外，万事要小心谨慎。十几年前，我们医院有一个外科专家遭遇过一个危险。经熟人介绍，前往异国做手术，到了那边发现熟人不靠谱，他被人用枪指着腰眼做手术。幸亏手术很成功，否则，他也回不来了。” 赵原笑着说，“谢谢您的关心，我会见机行事。何况，我是和乔主任的团队一同前往。真出了事情，有他在前面顶着。” 常洪波道：“你小子的性格，我太了解了！真遇到事情，你肯定第一个冲上去。我也调查过此次活动，应该没危险。不过，你一定要谨慎再谨慎。出现问题，及时跟我联系。你不是一个人，背后有天华全体同仁。咱不惹事，但不怕事。” 赵原感动地说，“走到哪儿，我都是天华的医生，绝不会让您失望。” 常洪波跟赵原又聊了一些话题。 另外，还告诉赵原，已经跟财务部门申请了一笔费用。 “稍后会向你的银行账户上转入一笔钱，这是对出国公务人员的津贴。买几件好衣服，到了那边吃饭休闲娱乐，别忘给小费。” “您还真是无微不至。若有来生，我还做天华的医生。” “哈哈，你啊，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挂断赵原的电话，常洪波心绪稍微安定。 能做的事情，自己都做了。 以他对赵原的了解，只要真心对待他。 即使翅膀硬了，他也绝对不会辜负自己的信任和栽培。 赵原不是白眼狼！ …… 出差前，赵原将八组的管理事务交给秦怡负责。 秦怡是治疗组的大姐，看似大大咧咧的性格，其实在管理团队很有办法。 尽管秦怡经常喊江静假洋鬼子，让江静颇为愤怒。 但遇到棘手问题时，江静认可秦怡的处理方案。 由医院派车，赵原前往省会昆州与乔园春等人会合。 乔园春此行带上了团队的核心人员，包括他的女弟子吴莹，一名副主任医师，一名资深护士。 之前会诊时，吴莹接待过赵原，因此算得上熟人。 副主任医师是个生面孔，年龄在四十岁左右，名叫匡立。 上次赵原在省人医给严老做手术时，匡立恰好在外面参加学术活动，两人是第一次见面。 匡立没想到赵原如此年轻。 不过，他没有轻视之心。 赵原做的那台手术录像，自己看过不下二十遍。 第452章 打擂？ 因为接触到的信息不足，人会对陌生的事物产生偏见。 比如在西方人眼中，华国人一直还处于水生火热之中。 而，在国人的印象里，澜国一直是个贫困落后的邻国。 其实，不要看低任何一个国家。 即使再贫穷，它也拥有独立的主权。 澜国的国民虽然不富裕，但活得很满足。 至少不像国内，男人会因为没钱，娶不到媳妇犯愁。 国际关系很复杂，想要提升国际影响力，将周边发展成自己的领土，并非明知之法。 相反，发展一些友好的邻国，可以延长战略纵深。 澜国是一个小国，人口数量约在七百万，以发展农业为主，尤其橡胶产业非常强盛。 整体经济水平比华国要落后，人均gdp仅为华国的四分之一。 但，澜国也有富人。 城市分为两大区域，一个区域是富人区，另一个区域是平民区。 富人区的房屋到了晚上很少有灯光亮着，因为富豪们为了响应国家的号召发展房地产行业，一个家庭购买几套豪宅别墅。 富人区的别墅都装修得非常精致奢华，不管是大门还是院落，再到房内所有的设施，里面的设施是平民完全不敢想象的奢华。 不过，尽管贫富悬殊，但国家比较稳定的，国内没有什么内患，国外没有什么外忧。 而且受到佛教理念宣扬清心寡欲的影响，民众讲究宁静和适应，都是无欲无求、与世无争的性格。 飞机在略有些老旧的瓦卡机场降落。 赵原被吴莹推醒。 “飞机落地了。” 赵原下意识地擦了一把嘴角，揉了揉眼睛，“没想到还挺快！” 吴莹笑着说，“咱们应该选择坐高铁。” 赵原奇怪道，“为什么？” 吴莹打趣，“那样你可以多睡一会儿。” 赵原挠头，自嘲道，“你对我还挺了解，我有两大爱好，第一是美食，第二是睡觉。” 吴莹微微一愣，杏目圆瞪。 赵原意识到自己口误，“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很纯粹地睡觉。” 吴莹撇嘴，“男人啊，没一个好东西，下半身动物。” 言毕，她将自己的小包朝肩上一搭，扭着杨柳般的水腰，朝机舱外走去。 赵原轻轻地拍了一下嘴巴，懊恼道，“也不带个门栓！” 走出舱门，吴莹似乎还在生气，故意躲着赵原。 赵原跟匡立并肩而行。 匡立不解道，“你怎么把小吴给惹生气了？” 赵原讪讪一笑，胡诌道，“估计是在飞机上睡了一路，觉得我没理她。现在她不理我，实属正常。” 匡立哈哈大笑，“原来如此。” 吴莹听到后面的笑声，转身朝两人望了一眼，又扭过脸去。 匡立不解道，“小吴刚才说了什么？” 赵原笑着说，“她故意没发出声音。不过，看口型，应该是说，渣男！” 匡立惊讶，“应该是骂你？” 赵原连忙点头，笑着说，“她也只敢欺负我。难道还敢惹您？” 匡立哑然失笑，“年轻人的交流方式很古怪，我融入不进去呢。” 两人边走边聊。 一开始有距离，但伴随着了解，两人的关系近了不少。 匡立对赵原有了新的判断。 难怪乔老大会让赵原随团参加此次跨境学术会，赵原的性格挺讨喜。 温润儒雅，不卑不亢，是个情商也很高的年轻人。 取了行李，来到出口，远远地就看到有个身穿套裙的女子，举着滇省人民医院的牌子。 乔园春上前与之交流。 接待的女子是华国人，国内知名外国语大学毕业，毕业后在旅行社充当翻译。 此次受到主办方的聘请，负责华国团队的出行与翻译工作。 “我叫涵涵，是你们此次的当地向导。麻烦你们加一下我的联系方式。遇到任何问题，都可以呼叫我。我随叫随到。”涵涵适合这份工作，外向、活泼。 众人加上涵涵的联系方式。 乔园春问道，“此次受邀参加学术交流的团队有哪些？他们都到了吗？” 涵涵做过详细的功课，“本次学术会受邀的团队共有十多个，其中咱们的团队，美丽国的团队、德国的团队、岛国的团队以及新国的团队是核心，其他几个团队，则来自东南亚周边国家。” 乔园春顿了顿，笑问：“你知道学术会是为谁准备的吗?” 涵涵愣了一下，“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从主办方的态度来看，还是很重视咱们的。” 乔园春微笑颔首，“谢谢你的回答。” 与十年前相比，随着综合国力的发展，华国的医疗水平有了长足的进步。 以前出门在外，总有种夹着尾巴做人的感觉。 伴随着国家地位的提升，参与国际学会的过程中，能得到更多的尊重。 这些与华国医生在国际舞台敢拼敢闯，打响了名气，取得不错的成绩有关。 涵涵偷偷地瞄了一眼沉默的赵原。 男人喜欢看美女。 女人喜欢看帅哥。 那是一样的道理。 先抵达酒店，早已有人等待。 乔园春等人已出现，立即有人送上鲜花。 主办方在接待礼仪上还是很讲究的。 对主办方而言，任何一个参会的团队，都是经过专业机构筛选出来的。 主办方不会轻视任何一个团队。 按照原计划，在酒店休息一晚，第二天早晨，再前往此次学术会的举办地点友谊医院，参加活动。 不过，赵原刚将行李放下，接到乔园春的通知。 根据主办方的要求，提前前往友谊医院。 赵原赶紧下楼，与乔园春等人汇合。 乔园春正在和一个外国人交流什么。 等上车之后，乔园春脸上露出凝重之色。 “刚得到消息，我们今晚必须要做一台手术。” “莫非是给那个大人物做？”吴莹惊讶道。 乔园春摇头，“还没到那一步！ 第一台手术，是主办方为了筛选出最优的团队。能不能做第二台，得看第一台手术的结果。 不过，从临时调整行程，足以说明那个大人物的情况告急。” 匡立感慨，“哪是什么学术交流活动？明明是擂台赛啊！” 第453章 傲慢！ 友谊医院是澜国最好的医院之一。 倾全国之力打造，医院无论硬件设备，还是医资力量都具备一定的水准。 乔园春等人抵达医院。 院长陶坎代?西潘敦在门口亲自迎接。 乔园春与西潘敦见过几次面。 两人用英语熟悉交流。 “西潘敦院长，您好。” 西潘敦与乔园春用力握手，“不好意思，情况有变，可能要耽误你们休息了” 乔园春从容笑道，“客气了。向你介绍一下，这位便是赵原医生。” 西潘敦眼睛一亮，主动伸出手，赵原连忙握住。 西潘敦用力地摇了两下，“没想到赵医生这么年轻！” 赵原用英语笑着说，“没想到您会认识我？实在荣幸！” 西潘敦道：“乔博士对你很推崇。据说，你在心外领域的水平在他之上。” 赵原连忙道，“愧不敢当，那是乔主任提携晚辈。” 西潘敦微微一笑，“没想到赵医生如此低调。” 乔园春笑着说，“他一向如此。不过，上了手术台就不一样了。” 西潘敦转而与乔园春介绍今晚的安排。 “按照原来的会议流程，手术之前，会安排一个关于主动脉夹层的座谈会。让十几个团队的代表坐在一起，探讨一下这个领域的发展情况。 但事情有变，取消座谈，直接开展手术。 有几个团队已经开始手术。因为手术室不够多，所以你们被安排在第二场。你们现在可以去接触一下即将进行手术的患者。了解一下他的病情，制定手术方案。” 乔园春道：“能否熟悉一下器械和设备？” 西潘敦颔首道，“当然可以。” 来到陌生的地方进行手术，第一时间是要熟悉器材。 尽管器材的功能大相径庭，但很多器械商会根据当地的习惯，进行微调。 赵原跟着乔园春来到手术室，重点研究设备。 设备很先进，已经达到天华医院的水平。 按键、系统，采用的是英文，对赵原而言，使用起来毫无障碍。 看完器械，他们来到病房。 管床医生将病人的资料交给乔园春。 乔园春则将资料递给赵原。 澜国方面的医务人员眼中露出惊讶之色。 他们都以为乔园春是这支队伍的核心。 但从乔园春递资料来看，他们的判断错了。 “患者今年72岁，罹患高血压20余年，5年前并发胸腹主动脉夹层，曾做胸主动脉腔内隔绝手术。然而，2周前，突发胸闷气短、吞咽困难检查后，发现原来的主动脉夹层出现了恶性进展，近端内漏发展成了累及纵膈的巨大假性动脉瘤，直径达7，并压迫气管和食道，随时有破裂风险，危及生命。” 赵原眉头微皱，“这是一台复杂胸腹主动脉夹层！” 随后，他将资料递给乔园春。 乔园春接到手中，研究一番，微微颔首。 赵原的诊断没有错误。 主动脉夹层也分类型的。 人不一样，病因不一样，难度也有所不同。 以马挺的病情为例，虽然很严重，但与眼前这个患者相比，难度差了好几个档次。 首先，马挺尽管是先天性疾病导致的并发症，但他的年龄不大，身体机能、新陈代谢等方面，处于较好的状态。 其次，此患者还有重度肺通气功能障碍、冠心病等一系列慢性疾病。 “这台手术最重要的难点在于，隔绝主动脉瘤的时候，要保留腰主动脉。”赵原分析道。 乔园春颔首赞同赵原的观点，“没错，如果不小心操作，会导致截瘫……” 这时，外面传来动静。 鼓掌声与欢呼声。 按照道理，医院是要保持安静的。 一名澜国医生出门看了一眼，返回病房，脸上带着些许放松。 “五号手术室空出，正在清理。晚点你们就可以做手术了。” 匡立好奇地问，“五号手术室原本是哪个团队在做手术？” 澜国医生道：“克利夫兰医学中心的团队。他们的水平如同传闻中一样，不仅专业，而且效率极快。原计划要八小时的手术，五个多小时便完成了。” 友谊医院的任务是为某个重要人物找到合适的团队。 如今克利夫兰团队展现出超强的实力，意味着他们也可以圆满交差了。 乔园春看似不动声色，其实心情复杂。 即使是最简单的主动脉夹层手术，熟练的团队正常也要做到七八个小时。 对方能跑进六小时，实力十分惊人。 虽说速度不能等同于手术质量。 但同等难度的手术，人家做得比你快，打擂台时肯定能拿到更高的分数。 克利夫兰医学中心是全球最顶尖的医院。 仅凭这个名字，就足以给团队加分不少。 乔园春看了一眼赵原，“感觉怎么样？” 赵原淡淡道，“试试看！尽管患者的病情难度相近，但在手术过程中，谁也没法保证会不会出现意外。” 乔园春点头，“是啊！随机应变，尽力而为。” 乔园春的心态很好，人家能邀请自己来参加活动，已经是一种认可。 至于能不能给“正主”做手术，那并不重要。 反正，劳务费不会少。 按照这种级别的活动，即使助手也能有一两万的收入。 至于乔园春这种级别的专家，出场费则达到了十万。 这笔钱早在他们出国之前，就已经汇入滇省人民医院的账户。 如果团队通过了初筛，还会有意外收获。 但是，想要从十几个团队中脱颖而出，难如登天。 尤其是来自克利夫兰的团队，尽管没看过他们的手术，但可以确定，水平非常高。 赵原给患者进行细致的体格检查，完成后对病人的情况了然于胸。 尽管复杂主动脉夹层难度很大，但对于做过肺动脉夹层的赵原而言，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如今横亘在面前的问题是，不仅要将手术做得漂亮，还要胜过其他对手。 赵原等人离开病房。 迎面走来一群医生。 从他们身上白服标志来看，应该便是刚做完手术的克利夫兰团队。 为首之人看上去年龄并不特别大，大约四十岁左右，样貌来看，皮肤微黑，头发略卷，眼窝深凹，是个印裔。 “你好，乔教授。好久不见。” “你好，阿米尔博士。” 阿米尔从人群中迅速扫到赵原的身影，眼睛微微一亮。 “这位莫非就是赵原医生？” “没错！” 赵原颇为意外。 他显然低估了两台肺动脉夹层成功案例，在世界胸心外科领域产生的影响力。 “赵医生，很荣幸见到你。” “阿米尔博士，久仰大名。” 阿米尔意外，“您认识我？” 赵原心想，鬼认识你，自己这不是客套吗？ 他怎么当真了？ 赵原只能违心，继续胡诌，“是啊，我听乔教授介绍过你。” 阿米尔微微颔首，“是嘛，我以为是江静医生曾跟你介绍过我。我和他同出师门。很可惜，他原本有机会留在克利夫兰，不知为何会选择返回华国。我觉得这并不利于他的成长。” 赵原对阿米尔的印象迅速拉低。 阿三看似说话和气，但细品透着一股傲慢。 第454章 没怕过谁！ 赵原和乔园春早已商量好了手术分工。 赵原担任主刀医生，乔园春担任第一助手，匡立担任第二助手，吴莹担任第三助手。 乔园春并不觉得给赵原当助手存在什么问题！ 他认可赵原的实力。 人家水平高，给他打下手，那是理所当然。 护士和麻醉医生则是友谊医院的工作人员。 随后，赵原耐心地将手术思路告知匡立与吴莹。 如果是治疗八组，赵原没必要讲得太细。 但，现在是新的团队。 没有配合过，很难有默契，讲得细致一些，可以减少失误。 乔园春暗中观察赵原，这年轻人的协调能力和表达能力很强。 经过一番梳理，他对接下来的手术充满信心。 不出现意外，手术跑到五小时左右，也是有机会的。 尽管从来没想过能胜过阿米尔团队，但他心里隐隐期待。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真能将对方给比下去。 刷手的时候，匡立看上去不太高兴。 吴莹心思敏锐，“匡主任，你跟我说过，不能带着情绪做手术？有什么心事，不妨说出来。” 匡立与吴莹抱怨：“原以为主办方对咱们不错，没想到是看人下菜碟。我刚跟一个德国朋友交流了一下，他们的劳务费是咱们的两倍，至于克利夫兰团队拿得更多。即使是新国的团队也比咱们多。” 吴莹笑着说，“主办方肯定是按照名气来给劳务费的。克利夫兰是全球知名的医学殿堂。咱们不过是省队的水平。跟人家有差距，必须要承认这个事实。” 言毕，吴莹朝乔园春的方向努了努嘴。 匡立闭口不言。 其实能出国参加这种活动，已经很不错了。 澜国与滇省交界，经常会有学术交流活动。 有时候友谊医院的一些危重病人，会送到滇省人民医院进行救治。 若是滇省人民医院的医生没有把握，会出面邀请华国相关领域的专家跨院会诊。 主办方看中的是与滇省人民医院的良好关系，才给这个名额的。 滇省人民医院的胸心外科在西南地区也还能排在二三线的水平，若是放到全国，位次就更低了。 说白了！ 他们本就是陪跑的。 有人提出要求，在世界各国招募有实力的团队，给本国某个重要人物做一台主动脉夹层手术。 友谊医院的高层们就想出了这么个办法，用举办学术研讨会的方式遴选出最优的团队。 医生团队从不排斥赚钱，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没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由头，还真不容易将他们邀请过来。 主办方也想聘请华国燕京、云海等大医院的知名团队，但顶级团队怎么会忍受打擂台这种屈辱？ 主办方只能退而求其次，邀请乔园春团队。 如此一来，对上面也有交代，聘请了华国的团队作为备选参考。 当然，陪跑也有标准！ 若不是乔园春刚发表了肺动脉夹层手术的论文，在业内产生些许影响，否则，即使和主办方的关系不错，也不会选择找你陪跑。 乔园春并没有像匡立那样，因为区别对待心生不满。 自己有几斤几两，他还是心里有数的。 匡立还是阅历不够，圈子局限于滇省那个区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宽广。 他像只井底之蛙，不知道外面的强人是何等厉害。 对手可是克利夫兰的团队啊！ 大部分心外医生看到克利夫兰四个字时，都会产生自卑及崇拜的心态。 克利夫兰可是所有心外医生向往的殿堂。 …… 赵原能理解乔园春等人此刻的心态。 尽管做手术不是上战场，但士气同样重要。 如今士气低迷，倒不是畏惧疾病，而是面对克利夫兰丧失了信心。 赵原没想那么多。 首先，他是过来助拳的。尽管自己是主刀医生，但放在外界看来，出了成绩是乔园春的功劳，若是出现意外，自然会由乔园春来背锅。 其次，以手术论高下，他还真没怕过谁。 尽管赵原每次做完手术，嘴上都会特别谦虚，将功劳推得一干二净。 但，赵原骨子里比任何人都要骄傲。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今生，他都没有输过。 对一个外科医生，最大的底气来自成绩。 拥有零死亡，零失败的战绩，赵原没理由质疑自己的水平。 赵原抬肘、竖掌。 走入手术室，朝麻醉医生点头示意。 “开始！” 麻醉医生颇为意外。 他显然没想到这台手术的主刀医生会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观摩室外站着一群人。 这些人包括友谊医院的医生以及主办方。 他们对这台手术的期待感不是很强。 毕竟刚才看过阿米尔的表现之后，那种震撼的余波还在影响他们的判断。 宛如看过一部婀娜绰约的美女主演的爱情动作片之后，再看姿色寻常的女主角，那种索然无味的感觉。 当然，也有人想看看乔园春的那篇论文的真实性。 论文造假在国际医学界也不少见。 某些人为了制造热度，提升影响力，会捏造论文，哗众取宠。 肺动脉夹层是国际公认的难题，近三十年内，文献报道不超过百例。 乔园春竟然以此作为论题，而且还声称半年之内成功完成两台。 显然，有些不可思议。 嫉妒是人类的七宗罪之一，全世界都一样。 “咦，阿米尔团队也来观摩手术了。” “他们不是做完手术了吗？为什么会来看华国的手术？” “可能是随便看看！” 阿米尔朝前面挪了挪位置，鼻子几乎要碰到玻璃，目光紧锁赵原的身影。 他的导师每年都会招募门生。 导师对待门生的态度各不相同，其中江静得到导师的格外重视。 他一度怀疑，导师私下交给江静很多绝招。 当江静要离开克利夫兰的时候，导师给他做过思想工作。 江静义无反顾地离开，使得导师黯然神伤许久。 尽管导师从未评价过自己和江静的水平，但看得出来，导师觉得江静的潜力大于自己。 然而，江静返回华国之后，并没有成为一名心外医生。 相反，他转入急诊外科，加入一个特别年轻的治疗组，成为一名普通组员。 阿米尔很好奇，赵原究竟有何等魅力，能让江静心甘情愿地给他当助手！ 第455章 并不逊色！ 手术很快就开始了。 团队各司其职。 赵原站在主刀位置。 手术刀宛如蝴蝶般，在病人的身上划过优美的弧度。 精准的分离，极少的失血，论技巧，华国的医生总能给人惊艳之感。 国际公认，黄种人非常适合外科医生这分职业，岛国及棒国的外科医生水平都不差。 论肌肉强度和耐力，黑种人更为突出。 论精细活，黄种人似乎更为占优。 站在阿米尔身后的两名白人医生在低声交流。 “切口弧线开得很小，难道不怕空间不够吗？” “或许是经验不足。如果是我的话，至少要多开5毫米，不，可能要9毫米。” 别看切口的大小差距是厘米级，但事实上考验医生的功底。 切口越小，对患者的损伤越轻，但对术者的考验越大。 操作空间，手术视野都会因为小切口有影响，延缓手术的速度。 伴随着手术深入，众人终于意识到，切口是赵原故意弄得这么小。 “好奇怪啊！这个年轻医生的速度明明不快，为什么好像进展却很快？” 阿米尔凹陷的眼窝，露出一丝深邃之色，“那是因为他的动作很合理，没有多余的动作！” 这是一个操作特别干净的主刀。 几乎所有的外科医生都是会有多余的操作，就像是在写汉字的时候，为了凸显风格，在笔画上加入一些线条或者弧度。 但，赵原没有这些坏习惯。 他的每个动作都不拖泥带水，因此也可以减少意外发生。 阿米尔的目光落在吸引器内，手术已经开展了一段时间，吸引器吸入的液体绝对不超过50毫升，术野也很清晰！ 这可是主动脉夹层手术啊。 观摩区陆续有人走进来。 岛国的团队做完手术后，原本打算来五号手术室看阿米尔的手术，没想到阿米尔已经做完手术，华国的团队正在里面做第二台。 他们虽然没什么兴趣观看这台手术，但还是停留了片刻。 等他们发现手术台上主刀位置不是乔园春，心中充满了震惊。 “咦？乔园春竟然在给一个年轻人当助手。那个年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叫赵原，据说今年成功做过两台肺动脉夹层手术。” “肺动脉夹层手术，还是两台？是在开玩笑吗?” 岛国医生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倒不是瞧不起华国，准确来说，他们的眼中只有德国和漂亮国这些医疗大国。 其他国家的医疗团队都没放在眼里。 在华国医生面前，他们有着天然的优越感。 华国的医疗体系建立，一方面是学习欧美，一方面是学习岛国。 所以不管华国如今发展到何等水平，他们总觉得自己是华国医生的师父。 其实这种优越感大可不必。 如今的岛国医疗水平尽管还处于第一梯队，但华国的医疗水平伴随着综合国力发展，也有了长足进步。 乔园春的团队好歹来自省级医院，每年有大量的手术积累经验，绝不是鱼腩。 “嗯？刚才是什么操作？” “好像没有用阻断钳，用手直接压迫止血。” “导管已经找到位置了。” “从视野上根本看不到病灶。他是怎么锁定位置的？” “感觉？盲操？还是运气？” 赵原知道这台手术不仅要做出质量，还要尽量缩短手术室见。 所以他在操作的时候，不仅减少了不必要的动作，还展示了一手盲操。 在术野没锁定位置的时候，他靠着经验直接进入了。 这些细节无法逃脱顶尖医生的观察。 心脏手术敢这么做，这需要极大的勇气与实力！ “我的天！我现在相信，他能做肺动脉夹层手术了。” “原本以为学术交流是个幌子，没想到还真能遇到干货。这趟没白来。” “嘘，别说话。我要认真看手术，值得学习的地方太多了。” …… 一个小型会议室内。 院长西潘敦坐在居中位置。 他的目光落在投影屏幕上。 屏幕由多个分镜头构成，分别在直播几个手术室的情况。 阿米尔团队手术结束之后，评委们进行了评点，对这台手术打了高分。 不出意外，克利夫兰会在十几个团队中脱颖而出。 不过，此刻好像出现了变化。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五号手术室。 不久前，阿米尔团队所在的那个手术室。 “华国团队的表现很不错。” 坐在西潘敦身边的是友谊医院胸心外科的主任同萨万。 尽管他没有资格给那个大人物做手术，但水平在澜国也是数一数二的！ “华国团队与克利夫兰团队实力相比，谁更强一些？”坐在西潘敦身侧的是一名女子，她的目光扫向四周，询问其他人的意见。 “尽管手术没有结束，但从当下的情况来看，华国的团队并不逊色。”同萨万表情凝重地汇报。 女子微微颔首，原本紧绷的表情缓和些许。 多出一个选择，对父亲而言，无疑是一件好事。 技术是个形而上的东西，好坏有明显的判断，却无法形成价值评判的标准和尺度。 直至此刻，中年女子还是更加偏向于克利夫兰的阿米尔团队。 毕竟这个团队的名气大，而乔园春的声望上要弱很多。 人都会先入为主。 不过，她能够感觉到会议室里的气氛变化。 友谊医院胸心外科的几个医生，他们的注意力放在五号手术室内。 之所以如此专注，完全是受到手术本身所吸引。 手术有吸引他们的元素。 赵原等人并不知道他们的手术已经被重点关注。 什么功名利禄！ 什么擂台角逐！ 在这一刻都是身外之物。 此刻，他们专注于手术本身，将杂念抛得一干二净。 医生站在手术台上，唯一要考虑的是，帮助病人战胜病魔！ 赵原的操作越来越快。 乔园春作为助手，尽管压力很大，但感觉酣畅淋漓。 这绝对是自己近十年来做过最舒服的一台手术！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主刀的每个操作都精准无比，助手在他的指挥下，配合得十分默契。 他从未想过，主动脉夹层手术可以做得如此艺术！ 即使是以助手的身份，他也觉得自豪和满足。 第456章 失误！ 伴随着一阵阵急促的警报声，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 报警意味着患者出现异常。 对外面观摩的人而言，无疑多了佐料。 都是竞争对手，巴不得你立即卷铺盖回家呢！ 大部分人都带着一种幸灾乐祸的心情。 当然，他们不会将这种情绪直接表现出来。 岛国团队的表达方式比较另类。 他们在用一种悲天悯人的语气互相交流。 “哎呀，原本为是一台很经典的手术。没想到出现重大失误了！ 希望华国的医生能够迅速应对，找到正确的办法，解决问题。” “情况若是特别严峻，咱们是否要做好进场的准备？” “当然要帮忙！虽然是竞技方式的交流会，但事关人命，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们应该及时向华国医生伸出援手。” 岛国团队的交流引起旁边医生的反感。 显然，论伪善的水平，岛国医生绝对是世界前列。 “不过是仪器报警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别人的手术，那么上心做什么？即使要帮忙，也轮不到他们。” “是啊！岛国团队的手术完成度不错，但比起阿米尔团队差远了。” “阿米尔团队在，即使手术垮了，他们也能接手，妥善处理。” 似有似无地奚落，传到岛国医生的耳朵里。 他们仿佛没听见似的。 毕竟他们拥有世界上最厚的脸皮。 …… “氧饱和度在不断下降！” 麻醉医生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用英语轻声提醒赵原。 赵原的每个步骤都完成得很到位。 突然出现变化，大概率与麻醉医生有关。 然而，麻醉医生没有找到原因。 在外科手术中，麻醉医生拥有超然的地位。 一般主刀医生不会过多干涉他们的职责。 术业有专攻。 为什么电影人最希望煤老板回归影业投资？ 因为煤老板除了爱找女主角之外，其他事情都会撒手不管，交给电影人处理。 煤老板知道插手非专业的事情，会导致安全事故的。 这名麻醉医生在友谊医院属于中上游水平。 否则，也没机会在如此重要的场合露脸。 然而，现在出现了问题。 他只能求援。 赵原如此年轻，他能处理吗？ 于是，他将目光转向乔园春。 乔园春对他释放的信号视若无睹。 他是这台手术的第一助理。 有什么问题找主刀医生。 他不能越权，否则，整个手术的节奏会乱作一团。 “强心！” “呼吸兴奋剂！”赵原轻声吩咐。 麻醉医生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按照赵原的指令操作。 赵原暂时将手上的活儿放下。 随后开始检查麻醉医生的工作步骤。 最终，他将体外循环装置重新调试。 麻醉医生大部分操作没问题，只是在血液流速的控制上出现细微差错。 麻醉医生肯定做好充分的准备。 但，他对患者的了解，比不上赵原。 流速不能照本宣科，要根据患者的身体状况，随时进行调整。 效果立竿见影！ 氧饱和度恢复正常！ 脉冲正常，内壁血压正常，血压保持稳定。 出现异常的原因，也没有争议。 与友谊医院的麻醉医生脱不了干系。 “对不起！”麻醉医生惭愧地说道。 “专注手术！”赵原没有安慰，也没有埋怨。 任何一台手术都会有小插曲。 失误或者变化在所难免。 遇到突发状况，即使解决，那就好了。 尽管赵原浑不在意，但乔园春却是有点不乐意。 按照赵原的效率，没有这个变故，手术极有可能跑进六小时内，大概率会追上阿米尔团队的完成时间。 然而，高手相争，差距在微妙之间。 换成自己医院的麻醉医生，便能避免方才的失误。 他有点后悔，为何不带上一个麻醉医生。 虽然分钱会多一个人，但有机会能将成绩往上提一提！ …… 赵原没有去看眼前的仪器。 凭借手感和千锤百炼的技术，处理着心脏内部的问题。 其实手术难度比想象中要简单一些。 在术前，赵原做过最坏打算。 主动脉虽然有钙化的现象，但实际没有那么严重，钙化长度比预期要略短一些。 心外手术就是这样，类似开盲盒。 有时候是惊讶大礼包，有时候也会是惊喜大礼包。 经验丰富的主刀，会在手术之前，做好最坏的打算，同时，也进行最完善的设计。 出现什么情况，采用什么办法应对，在脑海中早就有计划了。 当然，病人的情况不错，不代表手术就能顺利。 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刚才麻醉医生的失误，意味着在人和上，欠缺一点运气。 赵原将钙化的部分处理完毕。 紧接着就进入下一个环节。 置入支架。 赵原再熟悉不过。 伴随着支架撑开，主动脉夹层的问题彻底解决。 “华国团队好像用的是新支架！” 阿米尔之前一直都保持很稳定的情绪。 作为一名印裔，他传承了那种绝对自信。 他承认赵原的天赋。 但并不认为，赵原能超过自己。 尤其是刚才澜国麻醉医生的失误，注定让这台手术无法超越自己团队做的那台手术。 然而，此刻他动容了。 他没想到华国医生竟然祭出了一种全新的支架。 以他丰富的经验，绝对没看过这个型号。 他第一反应是，莫非是某个跨国医疗器械商将还在试验期的支架，交给他们使用了。 他们的胆子也是真够大的！ 在任何一个国家，试验期的医疗器械都是不允许随便使用的。 对手在违规！ “尽管看不到这款新支架的设计方式，但从进入心脏后，打开、嵌入、贴合的效果，均明显超越了我们刚才使用的支架。” “在这个部分，他们的耗时很短，节省了至少半个小时。” 阿米尔瞪大眼睛，有些愤怒，“等手术结束之后，你务必要去调查清楚，他们采用的究竟是哪个公司的支架！” 尽管是试验期的产品，但效果显着。 不管黑猫还是白猫，能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 从医生的角度来说，不管新支架是否处于临床期，在手术过程中能够方便使用，可以救人，那就是一个好器材！ 尤其是像主动脉夹层手术的器材，在很多时候，患者的主动脉不一样。 标准的覆膜支架无法使用，必须要进行现场进行剪裁。 阿米尔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自己会不会迎来人生第一次滑铁卢？ 第457章 冲击！震撼！ 伴随支架置入，进入关键阶段。 手术最难的部分——血管缝合！ 患者有钙化现象，虽没那么严重，但保险起见，赵原还是采用复合多层缝合法。 赵原在为马挺治疗时，使用过一次。 不过，手术的录像没有对外公开。 如今，展现出来，无疑是石破天惊！ 赵原手持针线，来回穿梭，充满了飘逸出尘的味道。 当缝合到第二根血管时，他突然加快速度。 疾如闪电，奔马如潮。 完美诠释什么叫做游刃有余，闲庭信步！ 乔园春感慨，赵原此次缝合的速度，比上次至少快了一倍。 一台手术，一次进步。还真是个妖孽啊！ 阿米尔望着赵原的操作，失神地伫立原地。 他感觉喉咙被堵住，几乎难以呼吸。 置入支架阶段，华国团队超过自己团队的同期进度。 阿米尔觉得赵原有投机取巧之嫌。 采用全新的覆膜支架，就像是斗法的时候，对手突然祭出了逆天法宝，将自己逼到了墙角。 但，这一刻，赵原拿出了血管缝合的绝活。 无疑是在向众人证明，即使没有“法宝”，在技术上也能压你一头。 难怪同门师弟江静愿意跟随赵原当助手。 他必须得承认，这个年轻医生的水平超乎想象。 不出意外，赵原将是自己追逐心外巅峰道路上最强大的敌人。 …… 友谊医院的医生在澜国各领域均属于顶尖高手。 但澜国是个小国，胸心外科的主任同萨万，水平也只能与乔园春相仿。 在他眼里，来自克利夫兰医学中心的阿米尔团队，实力已经超出想象。 然而，来自华国的团队，颠覆了他的观点。 华国的医生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基本功可以如此扎实。 难怪乔园春如此推崇赵原！ 难怪他心甘情愿地给他当助手！ 这个小伙子完全就是个天才。 赵医生的操作简练到极致，没有华丽与繁杂。 无数个标准的操作凑在一起，形成了强大的冲击力。 这不禁令他想起华国的阅兵仪式。 战士们可以将枯燥的正步、踏步，经过一遍遍的训练，变得纪律鲜明，整齐划一。 当时心里的感觉，跟如今的感觉一致。 冲击！ 震撼！ 同萨万曾看过乔园春的示教手术。 这一次感觉明显不一样。 尽管是助手的位置，乔园春的手术比以前看上去更加干净。 以前乔园春的手术总是有些拖泥带水，但在赵原的影响下，他似乎改变了那些不好的习惯。 他甚至产生冲动，若是自己有机会与赵原一同做手术，即使是做助手，肯定能让自己提升不少！ 乔园春很享受现在的感觉。 他找到了年轻时专研心脏手术的初衷。 曾几何时，心脏是绝对的禁区。 甚至有一个着名的医生，说过一句话，在心脏上做手术，是对外科艺术的亵渎，任何一个试图进行外科心脏手术的人，都将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 然而，乔园春现在可以确定，心脏手术绝对可以做成外科艺术！ …… 会议室内。 友谊医院的医生，开始探讨华国团队的实力。 他们必须将乔园春团队与阿米尔团队放在同一层次！ 友谊医院的麻醉医生造成失误时，西潘敦的表情一度十分尴尬。 幸好赵原及时修正了问题。 所以他对华国医生充满感激。 患者的女儿比较关注手术用时。 她不是医生，只能从时间来判断团队的好坏。 “华国团队竟然在支架置入阶段领先克利夫兰团队。莫非克利夫兰并没有派出最强的团队。” 在她看来，手术做得越快，说明这个团队有实力。 她的逻辑也不算错。 毕竟同等水平下，手术时间越短，对患者造成的伤害越少，术后恢复起来也就越快。 尽管女子没有批评，但她开始质疑主办方此次邀请团队的流程。 克利夫兰的确是全国着名的医学殿堂。 但不代表每个队伍都是最优秀的。 华国安排的是一个省队，但明显效率和质量都超过了阿米尔团队。 西潘敦额头上出现细密的汗珠。 “我们按照近几年来每个团队的手术数量以及成功率进行综合打分，筛选出这批团队。我可以用名誉保证，阿米尔团队绝对不是鱼腩。唯一的解释，来自华国的团队实力惊人，更胜一筹。” 女子没有说话，平静地看向西潘敦。 此时无声胜有声。 如果不给出合理的解释，她肯定会有所行动。 父亲的病情非常严重，她必须要找最好的团队为他做手术。 西潘敦知道眼前的女子足以改变自己的命运。 他下意识地用手擦拭额头上的汗珠，继续用诚恳的语气，耐心解释。 “从专业角度来看，阿米尔团队的表现其实已经是世界顶尖级别的水平，只是乔园春团队表现得更加优异。我们评估过乔园春的团队，他们的水平不错，但跟阿米尔团队还是有一定的差距。如今能异军突起，主要因为主刀医生并非乔园春。” 女子皱眉，“主刀医生是谁？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主刀医生叫赵原！是华国今年胸心外科青赛会的金奖获得者。”西潘敦逐渐理清头绪。 原本他也有些莫名其妙。 华国团队的手术水平为何会明显高于克利夫兰团队。 现在他想明白了。 一切都是因为赵原。 “赵原在不久之前跟乔园春合作，做过难度级别很大的肺动脉夹层手术。”西潘敦越说越兴奋，“并非我们采集信息有误。阿米尔团队的实力不可否认，只是因为我们低估了华国团队。” 女子的表情从方才的凝重，逐渐变得轻松，“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莫非要改变原计划，选择华国团队取代克利夫兰团队？” 西潘敦沉声道：“单从名气来看，阿米尔团队肯定是首选。但从手术效果来评判，赵原的表现实在太亮眼了。他的水平绝对超过阿米尔！” 女子若有所思。 同萨万将一个器械说明书递给女子。 “华国团队之所以耗时比较短，还因为他们采用了自主研发的主动脉覆膜支架。这款支架采用生物新材料制造，不仅更加稳固、耐损耗，而且设计原理巧妙，在置入的时候，可以有效节省时间。” 女子微微颔首，仔细研究其中的内容。 说明书不仅描述了支架的设计理念，还囊括了使用案例以及与其他市场上常见的支架的数据对比。 优势一目了然！ 同萨万观察女子的表情。 天平明显开始朝天华团队倾斜。 …… 第458章 世界级的！ 时间定格在四小时五十六分，手术结束了！ 比起阿米尔团队提前四十多分钟完成。 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因为，华国团队在血管缝合部分采用了最高难度、最耗费时间的缝合方式。 但他们依然以难以置信的时间完成了手术。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匡立和吴莹初次与赵原配合，此前心理难免会有些许质疑，但亲身经历才体会赵原的强悍。 他们也终于明白，为何骄傲的乔园春心甘情愿地将主刀拱手相让。 乔园春固然可以完成这台手术。 然而，他的水平难以和来自克利夫兰的阿米尔团队相比。 如同乔园春的推断，赵原具备战胜阿米尔的实力。 在这一刻，华国团队充满自信。 “老大，我觉得有机会把克利夫兰团队干掉！”匡立兴奋地握紧拳头。 “我们发挥了应有的水平，无论结果如何，都问心无愧。”乔园春自信一笑。 尽管克利夫兰名气大，那又如何？ 名气能当饭吃吗？ 名气不代表着绝对实力。 病人家属在挑选医生时，只要不是大聪明，都不会以名气衡量一个团队的能力。 面对生死，人会表现得很理智，会将实力和名气会区分对待。 若有足够的经济实力，一定会选择最稳定的团队。 …… “克利夫兰的阿米尔团队手术完成度很高，但在处理血管缝合时，略有些粗糙，似乎太追求速度了。” “德国团队在处理钙化动脉的时候表现得很细致，但因此拖延了时间，导致暴露时间过长，容易引发感染。” “岛国团队各方面完成得都不错，但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地方，缺少核心竞争力。” “新国团队表现得极其糟糕，在手术过程中多次伤及血管，手术出血量很高。” “暹国团队的技术比较落后，缺乏新意。” 伴随手术结束，主办方安排专业评委对各国团队进行评点。 尽管他们的手术水平达不到参会团队的水平，但评价客观公正，不会因为个人喜好，妄自评断。 当华国团队完成手术后，这些评委陷入沉默。 精准、干净、速度，所有指标全部拉满。 他们的分数肯定要超过阿米尔团队。 然而，阿米尔团队是种子队，也是默认的团队。 主办方邀请他们来交流，其实已经暗示过了。 只要肯过来，最后一台手术，肯定是给他们做的。 但现在尴尬了。冲出了一匹黑马。 明眼人都知道这匹黑马才是最优选择！ “华国团队的分数出来了吗？”西潘敦催促道。 “我们准备等所有团队做完手术再给出评分。”评委负责人解释道。 西潘敦轻声道，“赶紧给成绩！这个时间点，还没完成手术的团队，他们的分数出来也不会有多高。” “呃，您的意思是？” “已经确定，最后一台手术交给华国团队来做！” “那阿米尔团队呢？” “劳务费照给，他们可以回家了。” 人就是这样，有钱可以任性。 不用你做最后一台手术，但手术费照样给你。 如此，不存在背信弃义一说。 患者的情况刻不容缓，必须要尽快下决断！ …… 赵原走出手术室。 西潘敦院长与一名长相清丽的女子，领着一群人守在外面。 看不出女子的年龄。 说她有四五十岁，但皮肤的状态就像是二十来岁的女孩。 说她不到三十岁，但举手投足展现出来的气场，却蕴藏着出丰富的阅历。 她主动走向赵原，热情地伸出手，“您好，刀客特赵！我叫苏帕潘。刚才那台手术，你的表现让人惊叹。我充满诚意地邀请您能成为我父亲的主刀医生！” 苏帕潘忽略了乔园春，直接与赵原交流。 显然，她知道赵原是这支团队的灵魂。 苏帕潘的态度诚恳。 尽管还有几个团队仍在做手术，但她已经确定，华国的团队，绝对是最优的选择。 主办方在安排接送、食宿上还是颇为用心的。 但明显根据团队的实力，也是有所侧重。 苏帕潘参与了克利夫兰团队的全程接待，难免疏忽了华国团队。 这一刻，她觉得必须要进行补救才行。 赵原道：“我们当然愿意！能否现在见见病人。” “你们刚做完一台手术，应该很累。需要休息一下吗？” 苏帕潘暗忖赵原还真够直接！ 她内心有所顾虑。 主动脉夹层手术对体力的要求与技术同样重要。 她希望赵原能以最好的状态给父亲做手术。 赵原语气坚定，直接入正题： “我们不累，此时应该优先考虑病人的情况，最好能尽快制定治疗方案！” …… 所有团队都没有想到，华国团队完成手术后，本次交流活动便有了结果。 更没想到的是，乔园春团队竟然超越阿米尔团队，拿到了最后一台手术的资格！ “怎么会这样？不可否认，华国近几年来医疗水平进步很快，但乔园春在华国只能算是二三流的专家。他的手术视频，我曾经看过，水平真的一般。” “主刀医生并非乔园春。主刀是一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他曾在今年成功做过两台肺动脉夹层手术。” “哦！是他啊！我还以为那篇论文是造假呢。” “论文已通过知名杂志核实，且有视频流出，这个年轻人的水平非常高。” “真的吗？能不能把视频分享给我？” “肺动脉夹层手术可遇不可求，即使有视频参照，也很难复制！你若是看过方才那台手术，就知道他的水平了！” “不出意外，数年之后，他会成为这个领域的顶尖人物。” “别提什么几年之后了。阿米尔可以代表世界顶级水平，如今败在他手下。他已一战成名。他现在就是世界级的外科医生！” 各国团队对结果褒贬不一。 一部分人认为里面存在黑幕。 还有一部分人则是暗自叫好。 谁都希望看到强者被无名之辈挑落马下！ 弱者逆袭的剧情总那么大快人心！ 来自岛国的团队心情特别复杂，队内气氛相当沉闷。 他们可以输给漂亮国、德国，甚至输给四小龙之一的新国也能接受。 竟然输给来自华国的三流团队，简直是奇耻大辱！ 第459章 术前“排雷”！ 赵原来到高级病房。 病床上躺着一个银发男子。 他紧闭双眼，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心电监护上显示着体征。 苏帕潘走到男子身边，俯下身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男子沉默数秒，随后虚弱地眨了眨眼睛。 他同意女儿的决定。 男子的情况很糟糕。 从检查出病情，到送到医院救治，尚算及时。 但生命之火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逝…… 曾几何时，父亲是山，但如今宛如风中残烛。 苏帕潘眼睛泛红，强忍着泪水，与赵原轻声道，“赵医生，我父亲已经同意由您来担任主刀医生。劳您费心了。” 赵原心生触动，用力点头，“请你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施救。我能不能给他做个体格检查。” 苏帕潘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开通道。 苏帕潘的家族在澜国极有地位。 但，在赵原的面前，她将自己的位置放得很低。 因为她知道眼前的男人是父亲能否康复的关键人物。 生命无价！ 在这一刻，权力、财富，一切都太微不足道了。 赵原走到病人的身边，开始做细致检查。 病人的身份特殊，资料一直没有公开，情况究竟如何，赵原也并不知晓。 赵原检查速度很快。 大概十分钟左右，他离开病床，朝西潘敦递了一个眼神。 西潘敦立即明白赵原的意思。 “涉及您父亲的隐私，赵医生希望，在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讨论病情。” 苏帕潘屏退左右，跟着赵原来到隔壁的空房。 屋内只剩下友谊医院的西潘敦、同萨万，赵原、乔园春，以及病人的女儿。 “苏帕潘女士，我对您父亲做过检查了。 他患的是急性1型主动脉夹层，伴有下壁心梗。主动脉的内膜和中膜已经完全撕裂，仅剩的一层外膜也如同一张薄纸片，一旦爆裂，后果不堪设想。必须要尽快做手术。” 西潘敦和同萨万对视一眼。 赵原还没有拿到患者的资料，仅凭体格检查就能说出准确的结论。 这诊断水平足以秒杀很多心外医生。 而且，赵原的诊断，甚至比机器还更深入。 他的诊断细化到了内膜和中膜的情况。 这是设备也没法检查出来的细节…… 赵原继续补充，“另外，我还发现了几个问题。请你务必如实回答。” 苏帕潘点头，“请说！” “您父亲的主动脉夹层应该与家族遗传有关。您家族当中是否出现过类似的患者？” 苏帕潘原本表情很平静，但听完赵原的问题之后，情绪变得有些惊讶，随之又变得低落。 “没错，我父亲的外婆、母亲、舅舅，都是因为突发心脏疾病而去世的。” 赵原点头，“那你最好近期做个检查。遗传性的主动脉夹层在年轻时会潜伏起来。及时检查，也可以有所防备。” 苏帕潘心生感激，“好！” 赵原紧接着问，“您父亲是否曾患过吉兰-巴雷综合征？” 苏帕潘此刻再也抑制不住惊愕，本能地点了点头。 “是的！不过，这个病是多年前得的，经过治疗，已经痊愈了。” 赵原道：“看似痊愈，事实上还是会对病人的身体产生影响。” 旁边的同萨万则有点头皮发麻。 他们收治患者之后，进行了详细的检查。 但他们还是忽略了重要的病史。 如果患者在手术过程中，才发现有吉兰-巴雷综合征，那将是极其危险的。 会导致最致命的并发症——脊髓缺血。 即使主动脉的定时炸弹拆掉了，但患者的四肢无知觉，下肢不能运动。 倘若真的出现那种情况，对病人而言是巨大的灾难，对医院则是无法面对的麻烦。 那可不是一般的医疗纠纷了！ 以对方的势力，完全可以将友谊医院从上到下大换血。 赵原的水平真心高。 真正厉害的牛人，并非在手术台上，拯救危机。 而是，能在手术之前，就将隐藏的雷区和陷阱全部挖掘出来，再设计缜密的手术方案，确保手术万无一失。 乔园春保持沉默，他看出了赵原的目的所在。 赵原在一步步地建立苏帕潘对自己的信任。 方才两连问，赢得了病人家属以及友谊医院医生的信任。 若换做自己，怕是不会考虑得如此细致。 赵原的厉害，不仅是在手术台上，手术台下，在与患者家属交流时，也展现了过人的能力。 乔园春暗自庆幸，从天华医院借兵，算得上自己这辈子最明智的决定。 “等下就开始做手术！” 赵原感觉病人拖不了太久了。 “有什么地方需要我们做的吗？”苏帕潘连忙问道。 她知道华国医生昨晚刚抵达，就被拖到医院开始手术。 如今还是凌晨，又接着做第二台手术，体能和精力肯定消耗很大。 但情况紧急，父亲的病情根本等不了。 “请友谊医院安排一个听话的麻醉医生。”赵原与西潘敦很认真地强调了“听话”一词。 赵原的意思很明白。 有没有经验不重要，关键是能够听指挥。 西潘敦知道赵原对自家的麻醉医生不太信任。 只是情况特殊，没得选择。 西潘敦很快调整好情绪，“我等下会安排一个服从指挥的麻醉医生。” 赵原点头，“各就各位，大家动起来！” 赵原走出病房，朝手术室走去。 乔园春接到一个电话，表情微变。 挂断电话，乔园春与赵原道，“大使馆的同志得知咱们团队要做最后一台手术，专门赶到医院，想见见你。” 赵原心里一直在计算时间，“十分钟之后，要开始手术。” 乔园春知道赵原嫌事多，笑着劝说，“先见个面，打个招呼。等手术结束，再详聊。” 赵原也知道人情世故很重要，同意了乔园春的建议。 很快，乔园春从外面带了一个身穿白衬衣、西裤、黑皮鞋的男子来到手术室外。 “赵医生，您好！原本以为你们明天才开始手术，因此决定明天见面。没想到情况有了变化，你们成功拿到最后一台手术的资格。在此向你们表示祝贺。” 赵原笑着说，“谢谢你的鼓励！我会铭记是华国的医生，绝不辜负这一袭白衣。” 赵原轻描淡写地一句话，令男子热血沸腾。 小伙子的思想觉悟真心高啊！ “那我就在外面静候佳音了！” 第460章 托大？ 天华医院。 常洪波准备给赵原打电话。 赵原明天要做手术，老常有些不放心，想跟他聊一聊。 座机突然响起，常洪波接通，话筒那端传来上级领导那熟悉的声音。 “老常，刚才得到一个好消息！赵原在交流活动中表现出色，拿到了最后一台手术的资格！” 常洪波揉了揉太阳穴，以为是在做梦，“不是明天才开始吗？现在就出结果了？” “此次交流活动其实是为了某个重要病人筛选出一个优秀的医生团队！病人情况迅速恶化，流程不得不提前。刚大使馆发来消息，在初选阶段，赵原领衔战胜了克利夫兰的团队。” 常洪波心中狂喜。 尽管赵原是随滇省人民医院参加跨境交流，但他的人事档案在天华医院啊。 “我说什么来着，赵原真的会给人带来不断惊喜，像这样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咱们粤省必须要投入更多的资源，培养他，留住他，让他得到更好、更快的提升。” 对面传来两声大笑，“我听得懂你的言外之意。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省科技进步奖也将进入复试阶段，天华的申报项目是有机会冲击最高奖的。” 常洪波顿时放心，笑着说，“谢谢您的关心。” “别跟我那么客气了！其实国家层面也关注到了赵原的优异表现。等省奖结束，可以朝国家奖项进军，会有不错的收货。”领导给出了进一步的意见。 一向稳重的常洪波此刻笑得合不拢嘴。 十拿九稳的事情，带来的心灵震撼，远没有意外之喜，带来的幸福感强烈。 挂断领导的电话，常洪波没有拨通赵原的电话，而是给江强拨打电话。 此刻没必要给赵原沟通，那样会施加他的压力，只需静等佳音。 如今，常洪波要给江强一点压力，催促他提前筹备申报国家奖。 倘若赵原在澜国能够顺利完成任务，在这种利好消息的支撑之下，项目在国家级奖项上也可以拿到不错的成绩。 金奖不敢奢望，拿个银奖，也足够吹一辈子了。 江强得知消息，也是格外高兴。 原本打算睡觉，此刻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起来，走向书房，去准备资料。 干劲十足的样子，将睡梦中的媳妇吓了一大跳。 说什么太累，交不了公粮，如今一看，完全就是借口，太无耻了！ …… 赵原进手术室之前，恰好遇到岛国团队。 虽然与岛国团队从未接触过，但赵原对岛国团队的印象不太好。 岛国团队的领队是故意来堵赵原的。 他突然朝赵原来了一个九十度鞠躬，将赵原吓了一跳。 “赵医生，我们敬佩你的医术！还请你们能在接下来这台手术中尽情施展才华。另外，是否能让我们观摩这台手术？” 赵原知道岛国医生的尿性。 他们特别的虚伪，善于隐忍。 当你不如他们的时候，他们会表现出救世主般悲天悯人的样子，其实心里在算计，如何压榨弱者的价值。 当你比他们强大的时候，他们会变得乖巧顺从，开始图谋，如何从你身上学到有利于提升自身实力的地方。 “对不起！根据病人家属以及友谊医院的规定，这台手术需要对外保密。”赵原果断拒绝了岛国团队的请求。 岛国团队的领队显然没有打算轻易放弃，“以你们团队的身份，进入手术室，没人会阻挠。只要您愿意提供机会，我们也会给以相应的回报。” 赵原淡淡地扫了一眼此人，眼中闪过一丝鄙视。 “对不起！手术又不是生意，没什么好谈的。” 等赵原走远，岛国领队身后一个青年医生道，“这个姓赵的医生，还真是高傲啊！” 领队转身朝他瞪了一眼，“若是你能拥有他一样的技术，也有资格如此。他是强者，强者值得尊重，而不该被亵渎。” 青年医生连忙低头，用嗓子眼低沉地发声，“嘿！” …… 手术室内，一切准备就绪。 众人都在位置上待命。 麻醉医生是一个年轻面孔。 赵原与麻醉医生交流一番。 与赵原术前提出的要求一样，麻醉医生比较听话。 赵原有第一台手术的教训，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精力放在麻醉上。 主动脉夹层手术需要体外循环，麻醉医生的职责跟外科医生的职责几乎同样重要，来不得一点马虎。 “心电监护正常！” “吸引器正常！” …… 普通手术这些检查程序没必要喊出来。 但患者的身份不一样，所以赵原将每个步骤做到位，没有挑刺的地方。 设备调试完毕。 患者被推到手术台。 赵原走到他身边，真诚地说道，“接下来的手术没那么复杂，你不需要太紧张，就当自己做一个梦。不过，记得无论是美梦还是噩梦，都要醒来。你是一个杰出的人物，经历过无数凶险的事情，相信这一次也能渡过难关。” 患者朝赵原深深地看了一眼，“我不会向命运认输！” 说完此话，赵原给麻醉医生一个眼神。 没过多久，患者就被麻翻了。 无论是英雄还是狗熊，在手术台上，都是一堆碳基合物而已。 不会因为你有钱，有权，病魔就会对你格外开恩。 此刻想要活下来，那得看主刀医生的经验，以及自己的运气。 手术室呆久了，会发现外科医生这一行挺玄学。 有些外科医生明明医术精湛，但一站到台上经常会状况百出，因此手术成功率低得可怕，简直是死神体质。 但，有些外科医生技术普通，天赋普通，手术过程中即使遇到再大的风险，也能化险为夷，成功率高得吓人。 赵原倒是没有这个顾虑。 他的手术运一向不错！ …… 当赵原开始做手术的时候，在阿米尔主动要求下，他从同萨万手中拿到了患者的资料。 他看完之后，眉头微皱。 因为这台手术没那么简单，患者曾有过特殊病史，有脊髓缺血的风险，因此手术过程中，涉及到神经外科手术。 尽管手术与自己无关，但阿米尔还是忍不住提醒：“从资料显示，患者曾有过免疫性疾病，这会导致手术过程中有风险！” 同萨万暗忖阿米尔的眼力不错，但他与赵原的水平还是略有差距。 赵原仅用体格检查，便推断出这个风险。 “没错！赵医生知道这个问题，也有相应的措施。” “请的是脊髓领域哪位专家？” 同萨万微微一怔，“赵医生表示，他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不需要其他人介入！” 阿米尔有些失神。 他突然想起赵原主修的是急诊医生。 急诊医生又叫做全科医生，涉猎很多领域。 阿米尔承认他在心外领域足以与自己媲美。 但，人的精力有限，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 他在神经外领域的水平又能有多高？ 赵原未免托大了！ 第461章 躺赢啊！ 脊髓缺血的英文缩写叫做sci，与血栓、夹层累及、低血压等因素有关，多见于主动脉手术后。 这是主动脉夹层患者的噩梦，会导致截瘫。 阿米尔遇到过几例，有些经过治疗好转，有些留下永久截瘫。 尽管赵原表示自己能处理脊髓缺血的问题，但友谊医院还是安排了一名神经外科专家在旁边陪同。 此外，急症、重症科科主任也是严阵以待。 这台手术的意义重大。 如果手术成功了，好处不少。 倘若失败，意味着都得被问责。 比起这些来自华国的医生，他们的压力也不小。 这几个领域的负责人进入手术室，瞬间傻眼了。 主刀是个年轻人，比他们的学生都年轻。 跟同萨万不一样，他们不知道赵原的底细，心里难以避免地打起了鼓。 甚至，诅咒院长西潘敦死后下十八层地狱。 年轻的医生一点也不怯场，指挥若定地叮嘱几个助手各司其职，将他们则当成了空气。 几人心里不服气，于是找到西潘敦，对赵原发起攻击。 “那个医生太年轻了！是否考虑更换主刀？” “他对我们不理不睬。我们在手术室，完全没有必要。” “如果他当主刀，我们就退出。” 西潘敦根本没将他们的话当一回事。 “你们能不能守在手术室? 如果不能的话，明天就不要来上班了。” 西潘敦的话，将他们彻底整无语了。 苏帕潘十分信任赵原，没必要因为手下几个主任有意见，横生枝节。 在西潘敦的强力施压之下，他们重返手术室。 赵原没有在意这些人。 在他的计划里，根本没有这些人的位置，只要不干扰自己做手术即可。 已经建立好体外循环。 灌注停跳液后，赵原将心脏与患者分离。 赵原很快就找到病灶位置，开始细致地修复。 患者的情况与预期一致。 再迟一到两个小时，夹层最后的膜层被撕裂，届时会非常棘手。 伴随着手术深入，友谊医院那几个刺头主任的心态有所变化。 别看主刀医生年轻，手术做得贼漂亮。 术野清晰，动作果断精准。 一般的医生在动刀子的时候，都要研究下，确定不会碰到血管，所以每个动作做完之后，都要稍作停顿，然后进行下一步操作。 赵原没有那个停顿，操作都是一气呵成地完成。 几个刺头看得面面相觑，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他们终于意识到为什么华国团队能脱颖而出。 主刀医生太厉害了。 差距，技术上显而易见的差距。 一点多余步骤都没有。 一点犹豫都没有。 一点明显的出血都没有。 太强了！ 他们的脸上不断冒出问号！ 他是如何能做到盲切、盲进、盲修的？ 为什么能避开那么多血管？ 赵原做得熟练无比。 若是不看面容，完全就是一个做过无数台手术的顶级专家。 乔园春和匡立则死死地盯着赵原的每个操作，生怕出现一点遗漏。 他们像海绵一样，吸收着养分。 很难想象赵原这台手术做得比上台手术要更加的优秀。 共同得出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结论！ 在上一台手术时，他竟然有所保留。 换而言之，他仅用了半成功力，便击败了克利夫兰的阿米尔团队。 若是阿米尔知道此事，大象鼻子恐怕要气歪了。 如同术前评估，手术进入末期。 患者全身出现脊髓缺血的症状。 “脑脊液引流，脊髓减压！” “激素！” “脱水！” “提高血压，增加灌注！” 麻醉医生很听话，按照赵原的指令，一步步操作。 他感觉自己像是个傀儡。 其实傀儡没啥不好的。 不用动脑子，别人把你要做什么安排得明明白白。 等手术成功，那就是大功一件，白捡的好处。 躺赢啊！ 一开始麻醉医生还是有所担忧。 觉得自己被安排跟着这么年轻的主刀做手术，是不是穿小鞋。 但，他水平不怎么样，眼力又不差。 赵原那操作绝对是自己这辈子见过最牛的主刀！ 没有之一！ 解决脊髓缺血的后顾之忧。 赵原总算松了口气。 这算是本台手术的重点。 如果处理不好，虽然主动脉夹层是处理好了，但患者出现截瘫症状，那跟手术失败没什么区别。 说个不好听的。 别看人家现在对你客客气气，真要把人弄出问题，能不能活着离开澜国，恐怕是未知数。 人生啊，便是如此。 看似美好，其实蕴藏着巨大的凶险。 像这种手术，说个不好听的，跟枪顶在腰眼做手术，其实没太大的区别。 “好了！乔主任，麻烦你来关胸。” 在所有人震惊的情绪当中，赵原下达最后一个指示。 乔园春反应过来，接下最后一个活儿。 他的心情真是五味杂陈。 他一直告诉自己，赵原的水平要高于自己，所以每次跟赵原相处，都保持谦逊的心态。 但，每次跟赵原同台，都有一种感觉，他的水平又提升了。 对一个外科医生而言，那种心情是绝望的。 就像是长跑比赛，领跑的运动员超过了你一次，然后开始套你的圈，一圈又一圈，直到你心态崩溃！ 乔园春是带着学习的心态，给赵原当助手。 然而，即使能看懂他的操作，但他也没办法依葫芦画瓢，如法炮制。 这心态好比是，阅片无数，自认为心中无码，能当男主角了。 但真到了片场，让你当男主角，你却啥事也干不了。 即使勉强当了个配角，戏份也寥寥无几。 不过，乔园春还是感觉到有了不小的进步。 赵原虽然没有手把手教自己如何简化手术流程，但一起做了这么多次，还是找到了规律。 说实话，到了乔园春这个水平，已经遇到瓶颈，想要更进一步，难度实在太大了。 一旦突破，那就是海阔天空。 就像是修仙小说里的元婴巅峰期的大能，突破枷锁，一步飞仙。 手术完成，定格在五小时十分。 赵原走出手术室，苏帕潘立即走了过来。 她满含热泪。 “赵医生，辛苦你了。” 心脏复跳时，她已经得到消息。 手术很顺利，但还没有到庆贺的时候。 出于谨慎，赵原语气真诚地提醒： “病人在重症监护室度过危险期后，还得观察一天左右的时间。 如果患者的四肢没有异常，那才能说明手术真正成功！” 第462章 不妨开个价！ 防止患者术后出现异常，赵原需要在澜国停留两日。 不过比原计划缩短了行程，至少可以提前三天回国。 原计划是要一周才能结束，没想到还没来得及举办开幕仪式，就已经结束了。 除了阿米尔团队之外，其他团队都很开心，原本他们就是陪跑的。 劳务费一分不少！ 除了第一天做了一台手术之外，其他时间就是玩儿！ 至于谁是赢家，又有什么关系？ 阿米尔团队和岛国团队一前一后找到西潘敦，软磨硬泡，想要拿到那台手术的录像。 结果可想而知，被果断拒绝。 录像涉及患者的隐私。 若是一般的患者或许还有商量的余地…… 手术没做之前，西潘敦对两个团队那是嘘寒问暖，贴心关怀。 如今手术已经结束，与这两个团队没啥关系！ 西潘敦没必要再装孙子，被催烦躁了，干脆不搭理他们。 前后反差略大，阿米尔几乎是气急败坏地离开澜国！ 至于岛国团队则还不死心，希望接下来找更多的渠道，看能否将录像搞到手。 …… 患者曾有过特殊病史，与赵原所预测的一样，术后出现四肢无力、无法行走的情况。 在手术过程中，及时介入处理，患者在离开重症监护室的第二天，便顺利地下地，第三天，四肢的状态明显好转。 至此，再无疑问，这台手术是完美的。 苏帕潘见到父亲能站立行走，激动地落泪。 赵原松了口气，脸上终于露出微笑。 等候结果比起过程，其实更加煎熬。 赵原这几天一直都紧锁眉头，睡眠质量也有点糟糕，以前倒床就能睡，现在则要冥想个十几分钟才能入眠。 不过，此刻他终于可以放下包袱了。 手术再次成功，患者的情况很好。 只要注意调理，活个十年二十年没什么关系。 至于他的心脏经过赵原的手术之后，会比同龄人更加坚韧。 因为赵原将心脏几乎是重新改造过了。 苏帕潘抹掉泪花，与赵原轻声道，“赵医生，能否借一步说话。” 赵原微微颔首，跟随苏帕潘来到一个房间。 没有其他人。 苏帕潘穿着白色职业套装，庄重而又很有女人味儿，裙下一截裹着肉色丝袜的小腿，银色的色高跟水晶凉鞋承托着婀娜的体态，配得上万种风情！ 苏帕潘从包里取出一个文件袋，递给了赵原。 赵原接过文件，文件似乎因为她触碰过，散发着一股悠悠的香气。 不过，看到内容，他的表情变得凝重。 文件袋里装的是苏帕潘的检查报告。 赵原迅速翻看，随后与苏帕潘轻声道，“我能否给你做一个检查。” 对赵原而言，体格检查与仪器检测出来的报告同样重要。 苏帕潘微微颔首，“麻烦您了。” 赵原提醒苏帕潘脱掉外衣，躺在沙发上，让自己保持一个最舒适的位置。 苏帕潘遵命照做。 年轻的华国医生指触轻柔，带着温暖的气息，在自己的身体游走，能让人迅速镇定下来！ 她闭上了眼睛。 赵原屏息凝神，通过体格检查，探查苏帕潘的情况。 尽管苏帕潘因为保养得很好，肌肤和气息宛如少女般甜香，但他没有丝毫分神，全神贯注地探查她身体每个地方存在的问题。 “好了，可以穿衣服了。”赵原起身，轻声说道。 苏帕潘睁开眼睛，第一反应是，检查得好快。 “赵医生，我的情况很严重吗？” 苏帕潘拿到检查结果的时候，心情就变得异常沉重。 如同赵原所预测的，她的家族有心脏病遗传，自己尽管不是主动脉夹层，但她的心脏有问题，好像是二尖瓣存在细微畸形，动脉位置也有阴影，不排除是动脉瘤。 赵原如实相告，“建议你在五十五岁左右进行手术。此前定期做检查，另外注意饮食，务必要注意适度运动。” 苏帕潘错愕，“适度运动？” 赵原微微颔首，“运动一定要注意控制强度与频率，过度的运动不仅会对肌体造成损伤，还会损耗心脏的寿命。你平时经常运动？” 苏帕潘感慨道，“你是如何知道的？我每天都有健身的习惯！” 赵原道：“从你的肌肉和骨头情况看出来的。你的脚踝存在轻微的肌腱拉伤，大概有半年了。不过，你好像并没有太在意。需要的话，我会给你配点药，一个月之内，务必静养！” 苏帕潘眼中再次露出惊叹之色，“几个月前的损伤，也能看出来吗？” 赵原笑着说，“对一个经验丰富的医生而言，这些都不算什么。” 苏帕潘摇头，“你比我的私人医生要专业多了！赵医生，你是否考虑为我的家族工作？我的家族旗下有医院，尽管比不上友谊医院，但在本国也是排名靠前的医院。如果你愿意加入，不妨开个价，我会满足你。” 苏帕潘不是一时冲动。 这个决定经过深思熟虑。 无论是为了自己的家族遗传病，还是提升澜国的医疗水平，若是能将赵原招募麾下，都是一个很有意义的事情。 “对不起！”赵原果断选择拒绝，“谢谢你的好意。” 苏帕潘皱眉，“据我所知，你目前在华国只是一个治疗组的组长。以你的才华，应该得到更多尊重。” 赵原暗忖苏帕潘将自己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 正因为如此，赵原必须拒绝。 尽管接受苏帕潘的招募，会赢得财富、地位、权势，但注定要失去自由，以及一个更为开阔的市场。 澜国相比较于华国，舞台还是太小了一些。 何况，赵原骨子里的家国情怀很重。 “谢谢你的认可。在华国像我这样的医生，其实有很多。”赵原真诚地说，“以后有任何需要，随时可以联系我。我想，这样的关系，对咱俩更为合适。” 苏帕潘微微一怔。 她比赵原大了十几岁。 但这一刻怎么觉得他的年龄好像跟自己差不多。 苏帕潘很快恢复自然，笑着说，“好！那我得跟你保持很好的关系。毕竟如果有一天我的情况糟糕，必须要做手术，你肯定是我的唯一选择！” 赵原用力点头，“那是我的荣幸。” 苏帕潘从包里取出一个很精致的盒子，“这是我的私藏，送给你了。你千万不要拒绝，对我而言，父亲的健康是任何东西都无法相比的。” 赵原没有拒绝，“那我就笑纳了。” 像这种跨境手术，接受患者家属的赠礼，并不违反规定。 …… 第463章 谈钱庸俗！ 术后第三天，终于确定手术成功！ 乔园春等人都松了口气，同时也挺兴奋。 任务完成，接下来就是拿应得的报酬了！ 父亲体内的定时炸弹被顺利拆除，苏帕潘表现出了慷慨，除了原定的出场费之外，追加了劳务费。 乔园春等人被邀请到会议室。 圆桌上摆放着银色的密码箱。 乔园春尽管见过不少大场面，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个场景。 苏帕潘环顾四周，面带微笑，“感谢诸位远道而来，为我父亲治病！为了表达我的感激之情，为大家准备了酬金与礼品。” 尽管酬金能以转账的方式汇入账户，但显然不及现金来得刺激。 啪啪啪！ 银色的密码箱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红票子。 站在苏帕潘旁边的西潘敦眼睛都看直了。 术后酬金一直没有透露，西潘敦也不知情，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钱。 不过，他表现得风轻云淡，仿佛浑不在意，以此掩饰内心的羡慕。 没办法，这是人家应得的。 谁让自己不争气，下面的医生做不了这个级别的手术？ 初步计算，至少得有一千万华国币。 这笔钱晚点会存入友谊医院的账户。 再以友谊医院的名义，转到滇省人民医院的账上。 具体怎么分，由乔园春制定方案，再分配到个人。 此外，苏帕潘还附赠了价值不菲的纪念品。 “你们忙碌这么久，别急着离开，西潘敦院长会安排专人带你们领略本国风光和美食。” 乔园春起身，诚恳地说，“非常感谢。” 苏帕潘冲着乔园春笑了笑，“应该是我谢谢你。你们是我父亲的恩人。” 苏帕潘随后朝赵原看了一眼，转身离去。 众人随后返回酒店。 吴莹迫不及待地打开袋子。 女人嘛，对开盲盒都特别感兴趣。 此次活动结束，主办方给各国团队都赠送了礼品。 其他团队收到的纪念品，价值在五万元左右。 等打开之后，吴莹的表情有些失望。 纪念品是一根手串。 女人对卖相老气的手串，没什么兴趣。 “澜国也有玉石矿，我看其他团队拿到的都是玉器首饰。好歹咱们出力最多，怎么给了烂木头，真没档次感。” 匡立酷爱把玩手串，研究一番，赞不绝口，“没想到主办方这么慷慨!” 匡立没好气地摆了一眼吴莹，“你应了那句话，头发长，见识短。这手串一根在国内至少能卖到十五万。” 吴莹眼中露出吃惊之色，“不会，不就是烂木头嘛，这么贵？” 在女人的眼中，散发着腐朽气息的沉香，与亮闪闪的宝石，显然无法相比。 匡立嗅了嗅手串的味道，露出沉醉之色，旋即开始卖弄为数不多的杂玩知识。 “手串用的是沉香制作，一克沉香比一克金子要贵多了。从咱们这沉香的品质来看，比较高档。十五万还算少了。” 吴莹用手机查了一下，果然沉香手串很昂贵，她朝赵原看了一眼，奇怪道，“赵医生，怎么没你的份？” “患者家属私下给我了。”赵原从包里取出了盒子。 “你的盒子看上去比咱们精美多了，肯定跟咱们不一样，能打开看看吗?”吴莹满脸好奇。 赵原笑着递给吴莹，“当然可以！” 吴莹知道东西肯定价值不菲，所以特别小心地打开盒子。 匡立凑过去看了一眼，嘴巴张大，再也合拢不起来，“竟然是奇楠沉香！” 吴莹不解，“都是烂木头，跟咱们的区别很大吗？” 匡立用力点头，兴奋地开始普及沉香知识。 “沉香不是木头，是油脂与木的混合物，形成需要数十年甚至百年的时间，还需要满足适宜的条件才能产出。 奇楠则是沉香的异类，通常一块极大的沉香料之中，仅有微小的一部分可以称得上为奇楠，十分珍贵。” 吴莹眼中露出惊讶之色，“值多少？” “谈钱庸俗！”匡立朝赵原看了一眼，满是羡慕，“一串1416珠的沉水级奇楠手串,价格最少也要在百万元以上。” 吴莹吸了吸鼻翼，由衷感叹，“味道好像是比咱们的更浓郁一些。” 匡立小心翼翼地将手串放好，微笑道：“味道再浓的普通沉香手串，在穿透力、扩散力、持久性上与奇楠手串都有不小的差距。” 赵原笑着说，“多亏匡主任介绍！不然我真不知道这东西有这么贵。” 吴莹故意揉了揉眼睛，“好痒，是不是眼红病犯了？” 乔园春哈哈大笑：“赵原是主刀，他若是跟咱们都一样，那才不合理呢。” …… 驻澜国大使馆得知消息后，立即向国内传达这个好消息。 随后，捷报频传，自上而下，传至滇省人民医院与天华医院。 两家医院的管理层都没想到，此事会上升到外交层面，影响力会这么大！ 常洪波得知结果，长吁了口气。 别人只看到了结果，但常洪波却看到了其中的凶险。 一台手术能引起这么多层面的注意，患者的身份显然不同寻常。 现在是手术成功了，到处都充满了赞扬的声音。 倘若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诋毁、讽刺的声音倒在其次。 医生自古以来便是个高危职业。 尤其是名医，更是如同走独木桥。 为君王权贵治病的御医每一天都活在战战兢兢之中。 治好了病，赏你黄金百两或者黄马褂。 治不好病，那就是掉脑袋的事情。 当然，常洪波对赵原有信心。 富贵险中求，赵原有实力度过一切难关。 实在没想到，赵原这么快就能在国际舞台崭露头角。 对他而言，绝对是一件好事。 远的不说，近在咫尺的便是，主动脉覆膜支架申请国家科技奖项的事情。 有了此事的加持，再稍微运作一下，想通过初评，有很大的成功概率！ 念及此处，常洪波忍不住暗自唏嘘。 表面上来看，项目申报省级、国家级奖项时，赵原什么事情都没有做。 但事实上，他在其中有着不可磨灭的作用。 每当觉得推进遇到阻碍的时候，赵原总能以自己的方式，起到推波助澜的效果…… 第464章 不是投机者！ 澜国有美食，但无法与华国丰富的美食种类相提并论。 什么烤牛皮，生鸭血凉拌，肉类沙拉，一开始吃还挺新鲜，连续吃几顿，就跟看片总看同一个女主角，变得索然无味了。 临行之前，赵原等人在向导的陪同下，前往当地的翡翠玉石市场，准备买一些玉石制品。 吴莹在这个时候展现出了足够的精明。 商人开价几万、几十万，她直接除以1000来砍价，跟摊主争执得面红耳赤，赵原甚至担心她会被人群殴。 不过，最终吴莹还是用极其划算的价格，买下了心仪的东西。 “没想到这边的玉石商店都会汉语。”匡立给妻子买了耳坠、手镯，他对这个价格很满意。 “因为商店经常会接触国内过来的商人。澜国的玉石虽然没有其他几个国家有名气，但其实玉石质量也不错。” 吴莹说得头头是道，显然已经做过详细攻略。 “其实跟商人的炒作有关。都是埋在地下的石头，经过包装，再加上一些故事，就变得更有价值了。” 匡立笑着说，“就跟阿米尔团队一样，似乎因为有了克利夫兰包装，就高人一等。其实国内有许多团队不比他们差。” 赵原对匡立的观点还是认可的，不提云海、燕京的顶级医院，单是天华医院，李贤的水平就可能比阿米尔还略胜一筹。 至于南协医院的胸心外科，至少也有两个团队与阿米尔处于同等级别。 华国医疗如今已经崛起，不再是当年的水平，尽管在某些领域还处于落后，但放在全球领域，已经是相对较高的水平。 主要是因为华国的中层医生数量众多。 大量的中层医生中肯定会有优秀的医生脱颖而出。 当然，还是要有清醒的认知。 在高端医疗器材以及前沿药物研究，华国处于相对落后的处境。 国内顶尖医院的设备都从国外进口，国内医疗器械只能做一些低端产品，技术含量低，利润稀少。 在药物研究领域，国内医药公司还处于初级阶段。尤其是治疗重症的时候，国产药没有效果，进口药一上，立竿见影。 所以进口药贵有贵的道理。 知道差距，无需自卑，而是要知耻后勇。 赵原此次出国，接触到了不少国外团队，他内心深处涌动着无数想法。 医学无国界，但医生有国家。 赵原觉得自己想要有所作为，不仅要利用医术，拯救更多的患者，还应该用自己在另外一个世界拥有的知识，弥补这个世界的空缺，推动医疗器械和高尖药物的发展。 一个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 但，如果能推动器械和药物的发展，则可以拯救更多的人。 另外，在华国追赶欧美的技术进程上，也能提供绵薄之力。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经常埋在手术室里，偶尔出来转一转，还是挺不错的。 视野变得更加开阔，格局有所提升，至于对未来的规划，也有了更为长远的布局。 行路难，攀登更难。 赵原有两段人生的阅历，比普通人更有毅力。 他的人生格言是，除了生死，其余皆是擦伤。 一点小小的挫折又算得了什么？ …… 返回酒店，门铃声响起。 赵原走过去开门。 门口站着两个女人，其中之一是翻译涵涵。 涵涵此刻看向赵原的眼神，与之前第一次见面截然不同。 除了敬佩之外，还有仰慕。 涵涵原以为他们这个团队，不会在澜国逗留太久，未曾想到最终成为赢家。 涵涵得知手术成功时，发自肺腑地感到骄傲、自豪。 涵涵身边站着一位白皮肤金发女郎。 她的身高在一米七以上，穿衣性格成熟性感，外面是黑色的西装，里面是低领内搭，露出很深的v型线条。 “有事？”赵原平静地问道。 “您好，我叫la，这是我的名片。”la操着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递上了一张精致的名片。 赵原接过名片，颇为意外。 女人并非器械商代表，就职于家漂亮国保险公司。 涵涵观察赵原的表情，“她是通过旅行社找到我，希望能与你见一面。” 赵原明白其中用意，让出身位，“请进！” la朝涵涵看了一眼。 涵涵明白la的意思，“我就不打扰了。” 言毕，涵涵挥手离开。 la跟随赵原走入房间。 房间很整洁，la第一反应是这个男人有洁癖。 从心理学角度来分析，有洁癖的男人，敏感、警惕性强。 “刀客特赵！很冒昧打扰您。”la坐下，双腿交叉，露出一个妩媚的姿势。 赵原淡淡一笑，“你通过涵涵找到我，也算是用心良苦。不妨直接说！” la笑了笑，“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阿米尔是我公司好不容易挖掘出来的明星医生，没想到输给了您。这对我公司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赵原微微皱起眉头。 外科医生怎么会跟保险公司扯上关系。 旋即，他理清始末。 漂亮国的医疗体系与保险公司紧密挂钩。 患者在缴纳保险费用之后，一旦出现疾病，会由保险公司支付医药费用。 保险公司因此与医院保持良好的关系，另外他们也会锁定一些知名的医生团队，为一些支付高额保险费的患者提供更高水准的保险服务。 阿米尔团队之所以能受邀来到澜国，与保险公司在中间的牵线搭桥有关。 “莫非你找我，是希望向你道歉吗？”赵原不动声色地说道。 la微笑摇头，“并非如此！既然知道世界上有比阿米尔更优秀的医生，何必还继续浪费时间将精力放在阿米尔身上呢？” 赵原奇怪地望着la，“那你不会仅仅是为了跟我打个招呼，亮明身份？” la挥手，“此行与你见面，是希望了解是否有进一步合作的可能？” “哦？说来听听。” “第一，你的水平征服了我。您是否考虑离开现在的医院。我们公司与很多国际知名医院都有良好的合作关系。我们可以承担违约金，并帮助你搭建团队，提升影响力。” “第二，你在本次手术中使用了一种全新的主动脉覆膜支架，我们希望能得到独家代理权。我们每年会有大量的客户会有这方面的需求。” 赵原未加思索，淡淡一笑，“首先，我不会离开天华医院。以后若有需要，可以与天华医院联络。若是你们的客户，我有时间会优先处理。 其次，那个支架的代理权由蝾螈医疗负责，我不管此事。你们可以联系他们。” la没想到赵原干净利落地拒绝了自己的申请。 他难道没听明白吗？ 自己可是给了他前往漂亮国顶级医院工作的机会！ 如果独家代理权交给自己，产品会迅速覆盖全球诸多医院。 赵原坚定且理智。 巨大的诱惑背后肯定隐藏着陷阱。 他是一个脚踏实地的人，从来不是一个投机者！ 第465章 掌声如潮！ 漂亮国的医疗体系跟华国并不一样。 华国的医疗与政府密切联系。 漂亮国的医疗体系则与保险公司联系密切。 保险公司为了降低所要承担的手术费用，会让投保人在自己关系比较好的手术中心接受治疗。 甚至有些保险公司直接将投保人送到印国接受手术。因为印国的治疗成本，远远低于在漂亮国做手术的成本。 阿米尔无疑是保险公司暗中培养的明星医生。 像这种明星医生很受欢迎，容易被投保人接受。 保险公司也可以用最少的费用，帮投保人治疗疾病。 在la看来，赵原的水平，与现在的身份完全不匹配。 倘若给他更好的平台，他应该会感恩戴德地接受。 在她的价值体系里，人的实力应该与身价相匹配。 可惜，赵原没有任何迟疑，直接拒绝。 这让la颇为无奈和愤怒。 不过，la还是表现出良好的礼仪，微笑着与赵原告别。 等走入电梯之后，la那娇艳的嘴唇，愤怒地喷出一大堆垃圾话。 …… 返回昆州。 滇省人民医院安排车辆接机。 抵达医院，赵原被省人医的欢迎阵势给吓到了。 院长和省厅领导站在门口，后面一群人，分两派站立。 乔园春让赵原率先下车，第一个接受礼遇。 赵原想要拒绝，不过乔园春不给他机会。 他是此行的英雄，配得上这份殊荣。 省厅领导抓住赵原的手，用力地握了握，“赵医生，欢迎你凯旋而归。此次，你们做了一件有利于国家和人民的大事。你们实在太了不起了。为国争光，吾辈榜样！” 赵原受宠若惊，“谢谢，愧不敢当！” 院长随后才走向乔园春等人，一一握手，说了一些祝贺、欢迎的话语。 乔园春笑着走到赵原身边，“医院准备了欢迎和嘉奖仪式，你去换一身正式点的衣服？等下拍照会好看一些。省电视台来了记者，晚点你的样子要上新闻呢。” 赵原笑着说，“我也没衣服啊！” 乔园春想了想，“我去帮你找找看。你是此次出国交流的英雄，形象上可不能马虎。” 赵原被安排到医院宿舍。 没过多久，吴莹拿了两套西装过来，对着赵原的身体比划一番，“从附近影楼借来的，都换了试试。” 赵原洗了个澡，换上西服，打上领带。 走出卫生间，吴莹看得眼睛一亮，她走到赵原身前，用手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 “就这一身！” 吴莹的脸，尽管涂抹了粉底，但明显涨红了。 赵原不是色盲，自然看到了变化。 吴莹是个挺好的女子，赵原对她很欣赏，但纯粹是同事或者朋友之间的情愫。 吴莹返回自己的宿舍，穿上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曼妙的身材立即凸显出来。 赵原和乔园春聊天时，吴莹走进会场，众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 匡立开玩笑，“没想到小吴打扮一下，还挺有女人味。” 吴莹狠狠地等了匡立一眼，“还不是被你们逼的？我上学的时候，好歹也是校花。结果来到省人医，完全被当成牲口使用。胳膊练得又粗又壮，有时候我都忘记自己的性别了。” 赵原笑着说，“我觉得吴医生还是穿白服更有味道。” 吴莹怔了怔，脸又红了。 乔园春和匡立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 吴莹狠狠地瞪了赵原一眼，懊恼他说话也不分场合。 能不能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撩自己吗？ 要撩也私下撩啊！ “接下来有请本次在澜国参加交流活动，表现优异的同仁出场。他们是来自天华医院的赵原，以及我院医生乔园春、匡立、吴莹，护士谢丹…… 他们在此次交流活动中，力压克利夫兰医学中心，获得了澜国政府的嘉奖。 在心外手术领域，他们走在了世界前列! 大家用热烈的掌声欢迎他们凯旋而归！” 赵原站在第一个，走到了台前。 下面的医生中传来惊呼声。 “他就是赵原吗？” “没想到这么年轻！” “长得也不赖！” 赵原从领导手中拿到证书，像这种级别的证书，尽管是跨省也是跨院，但在天华年终考核依然可以作为凭证。 “赵原医生，请你说几句！”就这么草草欢送英雄下台，主持人觉得有点可惜。 主持人约在三十来岁，她是滇省人民医院的行政人员，长相甜美，一颦一笑，满是少妇风韵。 赵原接过话筒，环顾四周。 有点紧张，并不怯场。 “首先，此行能够取得不错的成绩，是团队共同努力的结果。 其次，作为一名外科医生，在面对疾病时，最重要的不是技术，而是要有一颗敬畏之心。 最后，无论是人生还是手术，会遇到麻烦和意外。人体有250万亿根左右的血管，加起来总长度约千米，足以绕地球两圈有余。血管虽多，但每一根都不能轻言放弃！这是我的一点点心得。 谢谢大家！” 话音甫落。 掌声如潮！ …… 赵原站在舞台中央的时候，观众席间，有人羡慕，有人眼红，但大部分人都带着或多或少的钦佩。 靠手艺吃饭的行业，想要拔尖实在太难了。 况且，医生这行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成为榜样的。 尤其是心脏外科医生，那得真枪真刀拼出来。 真正到了高手局，看的不是脸上的皱纹，头发的稀疏，要以实力论英雄。 尽管乔园春论资历论级别都比赵原强，但在国际舞台上，他很识趣地将主刀让给赵原。 手术台上实力说话，是行规和铁律。 赵原走在乔园春的身侧，乔园春为赵原逐一介绍医院及政府领导。 取得的成绩太过耀眼，惊动了不少大人物。 赵原与他们交流，尽量保持谦逊的态度，让这些大人物对他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嘉奖仪式结束，有人拉住院长，问道，“这么个好苗子，怎么不争取留下他？” 院长摇头苦笑，“你以为我不想啊！首先，天华那边绝对不可能放人。其次，他跟天华签了两千万的卖身契。咱们医院资金有限，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对方微微叹息，略遗憾地说，“说到底天华比咱们更有前景和空间，更适合他个人发展。” 院长点头称是，心想，嗬，开始鬼扯了！你是被违约金吓到了？ …… 第466章 景好，人也对！ 仪式结束之后，在医院的安排下，赵原等一行人前往温泉度假山庄疗养两日。 赵原一开始准备直接返回瑞纳。 赵原是停不下来的性格。 他有强迫症，似乎稍作休息，就是对生命的亵渎。 但乔园春将赵原强留下来。 帮了这么大的一个忙，乔园春不可能让赵原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去。 赵原将行李放好，随后来到露天温泉区。 尽管已入秋，但下午的气温适宜，将身体埋入水中，温暖的感觉袭来，赵原舒服地吐了口气。 阳光已经挂在西侧，将天际的几朵云霞蒸得嫣红，不远处的矮芭蕉树上，停着一只色彩斑斓的鸟雀，嘴巴尖尖地啄着芭蕉花。 从南侧往下眺望，度假村的全景尽收眼底。 边泡澡，边观景。 景如画，风吹拂。 肌肉松弛，压力骤减。 突然，水波荡漾。 赵原抬头望去，只见细嫩的脚尖轻轻地沾了沾水，又迅速地缩了回去。 吴莹用一条浴巾披在肩头，挡住了脖颈处的风光。 两条宛如白玉的长腿尽显风情。 “水温有点高。” 吴莹穿着分体泳衣，噘着嘴，犹豫是否要下水。 赵原拿起水瓢递给吴莹，“舀点水朝身上淋一淋，让身体适应温度，然后慢慢尝试下水。” 吴莹慢悠悠地递出一只胳膊，笑着说，“你还挺有经验。” 赵原道：“过奖了。” 吴莹按照赵原提供的方法，过了几分钟，咬了咬牙，朝水池里猛地一钻。 水温的刺激，让吴莹口中发出嘶嘶的倒吸声，随后又发出如释重负的叹息。 埋入水中之前，吴莹也将浴巾搁在台子上，如今只穿了贴身的泳衣，池水清澈，水面下的身体若隐若现，美好的线条便突显出来。 吴莹似乎为了转移尴尬，拨着池子里的水，笑着说，“你还挺会挑地方。” 赵原道：“这里风景不错？” 吴莹摇头，“风景倒是其次。这个水池最干净。” 赵原哑然失笑，“这点我还真没注意。” 吴莹道：“我进来之后，问过工作人员。这个水池的水刚刚更换过。当然，风景确实挺不错。” 赵原点头，“景好，人也对。” 吴莹微微一怔，脸上飞起了红霞，“能不能老实一点?” 赵原哑然失笑，“你别想歪了。我只是觉得有个熟人一起泡池子，没那么尴尬。” 吴莹瞪了赵原一眼，“其实熟人才尴尬！” 赵原不解地望着吴莹，“何解？” 吴莹道：“若是陌生人，一起泡完澡，不会再见面。若是熟人，以后见面，难免会想起这个场景。” 赵原哑然失笑，“那我和你算是陌生人还是熟人呢？” 吴莹想了想，微笑道，“熟悉的陌生人。等你离开昆州，咱俩想必见面的次数不会太多。” 赵原恍然大悟，“难怪你愿意入池，原来早就想明白了。” 吴莹笑着说，“开个玩笑，你别放在心上。” “明白！很好笑。”赵原心想吴医生是个实在人。 吴莹挑眉，“怎么？你是不是觉得我挺没心没肺？” 赵原笑着点头，“是啊，医生通常在性别问题上，不太在意！” 吴莹道：“那是在工作当中。私下里女医生也是女人啊！” 赵原笑着说，“的确很有女人味。” 吴莹微微一怔，哼了一声，“差点忘记你是渣男了。” 言毕，她故意在水下撩腿，一股水柱朝赵原的脸上飚射而来。 赵原下意识躲闪，挪动身体的时候，脚面与脚趾不小心滑到吴医生小腿肚的位置。 尽管心外医生要长期站立，但吴医生的小腿一点也不粗，与大腿的搭配比例适合，从上往下看，经过折射，宛如尖尖的嫩藕。 吴医生被碰了一下，只觉得身体宛如被电流击中，池水的温热，让她感觉心脏跳动的速度加快。 作为一个深知人体每个器官功能的外科医生，她知道方才那瞬间发生了什么。 生物电流产生之后，会刺激多种激素分泌，随后转化为能量和液体，从毛孔或者特殊的器官溢出。 右侧传来对话声，吴莹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迅速扫了一眼，眉头闪过一丝嫌恶。 随后，她笑着说，“泡得差不多，我要回去了。你继续！” 她双手撑着池边，脚尖在水下一点，腰肢扭转，柔软的身体便浮出水面。 手臂，腿部，腰腹的肌肉群都在用力，姣好地展现了人体的艺术美，大量的水流从肌肤滑落，肌肤更添水润与光泽，极具视觉冲击力。 吴莹起身后，迅速披上浴巾。 随后，扑通扑通，两个中年男人落水，霸占了很大的一片区域。 他们失落地朝吴医生离开的方向望了望。 原本是冲着她而来，没想到根本不给他俩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赵原终于理解，“人对”的重要性。 继续呆在这里，索然无味，他也离开水池，紧随吴医生的方向而去。 赵原没找到吴医生，估计她已经返回房间。 重新找了个没人的水池，躺了进去，闭上眼睛。 迷迷糊糊之间，身边多了一个人影。 “原来你在这儿，我找你好久。” 吴莹并未离去，她原以为赵原会跟上自己，找了个没人的水池等待。 没想到赵原没有跟上。 转身寻找，在此处遇见了浅睡的赵原。 赵原慵懒地动了动，笑着说，“我也找你了，没找到，以为你离开温泉区了。” 吴莹不屑：“显然，你没用心去找。” 赵原解释，“主要是大家都穿得差不多，还埋在水池里，我只敢远远地观察，找不出来，也是情有可原。” 吴莹笑着说，“远远地观察，听起来居心不良。” 她解开浴巾，准备入水，没想到池边湿滑，手掌没能受力，口中发出一声惊呼，像是一条鱼儿，朝水池跌落。 赵原反应极快，连忙接住她。 只是重心不稳，自己在力量的带动下，整个人也埋入水中。 眩晕之间，赵原只觉得胯骨传来一股柔软的触感。 吴莹宛如救命稻草，搂住赵原，将腿挂在赵原的腰间。 赵原站直身体，吴莹也从慌乱中清醒，发现自己动作不雅，白皙的脸蛋瞬间涨红。 赵原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下，笑着说，“幸亏你没喊救命！不然，别人会误以为我图谋不轨呢！” 吴医生稳定情绪，心想自己怎么了，竟乱了方寸。 化解尴尬的办法，就是看手机。 她拿起套在塑料袋的手机，看了两眼，眸光闪烁了一下，惊喜道：“咦，你上新闻了！” 赵原意外，“这么快！” 吴莹眸光清亮地朝赵原微笑。 将手机递给赵原。 赵原接过手机。 没看文字内容，照片上的自己，穿着西装，显得英挺俊朗。 “人靠衣装马靠鞍，多亏你借来衣服，否则没那么帅气。” 吴莹没好气地白了赵原一眼，“你还挺自恋。” 赵原哑然失笑，“不是自恋，而是自信！男人当然要自信一点！” 赵原将手机递回。 他此刻依然没料到，跨境手术的影响力比想象中来得要更加迅猛！ …… 第467章 影响力出圈！ 滇省的媒体很给力！对此次澜国之行进行全方位报道。 电视、报纸、网站，微信、抖音等官方账号，多层次，多角度宣传。 赵原的形象阳光，谈吐儒雅，能力突出，瞬间收获了一批女粉。 那些知名网红也嗅到了流量密码，纷纷转载。 “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医生在国际舞台战胜了克利夫兰的医生团队，故事简直太励志，太梦幻了！” “据了解，青年医生注册的是急诊外科，在胸心领域战胜了国际大拿，岂不是业余战胜了专业，实在匪夷所思！” “技术放在其次及，他还自主研发了一款主动脉覆膜支架。据说，这款支架有机会在未来成为主动脉手术的首选。” 消息一出来，很多人都觉得可能是假新闻，也有不少质疑的声音。 “谣言止于智者。医疗行业最容易出骗子了。” “是啊，这种谎言，稍微有点理性的人都不会信呢。” “造谣现在是违法的。网络不是法外之地。你们小心一点，别被请去喝茶。” “是真的啊！央媒的官方账号也转载了。” “我也看到了！竟然是真的！” 伴随着热度的攀升，滇省的媒体陆续发布此次交流活动的照片和视频。 其中包括赵原与澜国友谊医院院长西潘敦握手的画面。 在质疑的声音中，新闻的热度不断攀升。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此事，想要了解赵原是谁！ 传奇故事一件接着一件抖落出来，赵原之前在网上有一些报道，但也只能算在医疗圈有点知名度。 经此一事，赵原的名气直接出圈！ …… 赵匡书最近心情不错。 医院刚胜任的院长，对他的印象不错。 当然，他知道，之所以从透明人到备受关注，关键原因在于老院长张福祥和儿子赵原。 新院长曾在张福祥手下工作多年，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 张福祥在赵原的帮助之下，顺利完成了脑瘤手术，当年的恩怨也因此一笔勾销。 张福祥为此跟新院长打过几次电话，表达了自己对赵匡书的感激。 新院长对赵匡书的友善态度，也引起了行政部门的注意。 赵匡书近期在准备材料，不出意外，今年就可以解决晋升的问题。 “老赵，你儿子又整出大事了啊！”同事拿着手机，脸上堆笑，走入办公室。 赵匡书放下手中的笔，不解道，“哦？啥事啊？” 同事哈哈大笑，“看来你和小赵的关系一般！他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你竟然不知道！” 赵匡书没好气道，“他是成年人了。做什么事情，没必要跟我一件件地汇报。赶紧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事。” 同事将手机递给赵匡书，“你儿子在国外参加胸心手术交流，战胜了克利夫兰的着名胸外专家。了不得啊！央媒都在转载此事呢！” 赵匡书难以置信地盯着手机屏幕。 前不久，他得知儿子被“发配”到边远城市，心里其实挺不舒服，没跟赵原联系，怕聊起此事，伤了他的自尊心。 然而，这还没到一个月? 事情就有了巨大的转折。 儿子怎么莫名其妙地就去澜国，参加国际交流活动了? 赵匡书从事医疗工作几十年，最多也就是到省里参加会议！ “咦，老赵，你怎么不说话了？” 赵匡书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淡淡一笑，将手机递给同事，轻描淡写地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不过是出国做手术了嘛！” 同事错愕地望着赵匡书，被噎得半晌没说出话来。 赵匡书似乎觉得自己有点过分，笑着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个好消息。改明儿我请客！” 同事终于等到台阶，脸上挤出笑容，“等着你这话呢！遇到这么好的事情，必须要大摆宴席啊！” 等同事离开办公室，赵匡书将办公室的门关上，随后用力地挥舞拳头。 真他娘的扬眉吐气啊！ 因为性格的缘故，老赵在医院被冷落多年，但这一年的时间，他黯淡的人生却重现曙光！ 一切都是因为儿子如此优秀的缘故！ 赵匡书忍不住回想起当年辅导儿子功课，被儿子的愚钝逼得崩溃的画面，此刻瞬间满是欣慰之感。 自己教子有方！ 自己的基因真好！ …… 江强下班之后，没有回家，而是参加一个饭局。 人到中年，精力有限，谁不想少喝点酒，多活几年？ 江强做好了将自己喝吐的准备，毕竟今天的饭局上有一人，对后期申报国家级奖项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众人一边聊天，一边等着上菜。 包厢里的电视开着，放着新闻，没什么人关注。 “江主任，你们医院的赵原什么时候回粤省，我有一个朋友，心脏有点小问题，查过了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希望找个靠谱的医生来做手术。”一个四十来岁的女子轻声询问。 “嗯？”坐在主宾位置的男子提起了兴趣，“你们医院也有一个叫赵原的医生？” 江强微微一怔，笑着说，“华夏这么大，同名同姓的人比较多。” 男子笑着说，“不知道你们医院的赵原水平如何？我只知道，滇省有一个叫做赵原的医生很厉害。” 滇省的赵原？ 江强的表情奇怪。 他余光朝电视位置一瞥，不经意地又收了回来，紧接着就是一愕，目光刷地一下又看了回去，大声道：“电视声音开大一点！” “嗯？” “怎么了？” 众人不解其意。 江强起身，找到遥控器，将音量调大。 电视里传来的声音，吸引住主宾的注意力。 “在澜国的国际胸心外科交流会上，我国团队表现突出！据悉，以赵原医生领衔的胸心团队在交流会上力压克利夫兰的阿米尔团队。此次活动的影响下，澜国有意与我国在医疗领域进一步合作，涉及医疗器械的引入，合资医院的投建，项目总金额将超过百亿……” 包间刹那安静下来。 江强笑着说，“咱俩应该说的是同一个人。赵原是我们天华医院的医生，他目前正在滇省瑞纳市人医参加帮扶。另外，我上次跟您提过，我们医院的一个项目，已经进入省科技奖的复审阶段。接下来会申报国家科技奖。那个项目的研究主体——新主动脉覆膜支架的设计人便是他！” “啊？原来如此！” 主宾恍然大悟。 这个赵原不错啊！ 年纪轻轻，不仅医术精湛，设计了一个能改变行业的新器材。 主宾对赵原的印象分瞬间拉满。 江强瞧出了其中的变化。 他原本想找个机会，专门跟主宾重点介绍赵原。 没想到竟然用这种方式，让主宾了解赵原的才华。 效果显然更佳！ 江强突然变得信心十足。 赵原造出的动静越大，对项目申报越有利。 他们的项目即使摆到国家层面，也具备很强的竞争力！ 第468章 暴富的密码！ 平时半瓶酒下肚就得趴桌的江强，今天状态出奇地好，喝翻了好几个高手，依然面不改色。 跟江强熟络的器械商代表偷偷地比了个大拇指。 “江主任，你以前隐藏得太深了！” 江强试图含糊过去，“我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心情好，超长发挥，比以前的水平高了那么一点。你别瞎传啊。” 以前把江强看简单了。 器械商代表对江强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你是真人不露相，佩服，佩服！” 返回住处，江强洗完澡，泡了杯绿茶，然后给赵原打电话。 赵原刚到瑞纳的公寓，坐在沙发上，笑道，“江主任，有何吩咐？” 江强语气放松，“你要安排好工作，下周返回白云一趟。” 赵原道：“复审吗？” 江强点头，“晚点我会将资料发到你邮箱。里面有一些常见的问题，你稍微准备一下，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赵原道：“我会认真研究。” 江强顿了顿，笑着说，“相信你没问题。另外，我们在积极筹备申报国家级奖项。” 赵原心情为之一振，“是吗？辛苦了。” 江强挥了挥手，“我辛苦什么？项目本身过硬，加上你最近做出了点成绩，有了大动静，引起上面的注意，所以才有底气去申报国家奖项。” 赵原没有揽工，“整个项目都是你在筹备，跑项目没那么轻松，累是一方面，关键还得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个中的繁琐，我能够理解。” 江强心中一暖，哈哈大笑，“好啦，就是这件事。时间不早了，你休息。” 挂断江强的电话，赵原心潮澎湃。 原以为澜国之行，最多只能收获点劳务费，没想到竟然得到了许多意想不到的好处。 首先，赵原现在的名气已经出圈，不仅在滇省引起广泛热议，甚至在全国范围也是备受关注。 老妈昨天打电话告诉赵原，父亲为了此事，专门还请医院几个关系不错的同事吃了小烧烤。结果喝得酩酊大醉，老赵不止一次说，为赵原感到自豪。 其次，新主动脉覆膜支架项目在自己的助攻之下，基本省内获奖板上钉钉，现在剑指国家级奖项。 若是能拿到国家奖项，赵原作为设计者，将会纳入国家人才储备库。 不再只是作为医学领域的人才培养，还将作为众多科技领域顶尖人才来培养。 以后的晋升通道将更为宽广。 至于江强作为项目的筹划人和推动者，也将更进一步，从省级知名专家晋升为全国知名专家。 此外，赵原还拿了一笔价值不菲的劳务费。尽管医院扣除了一些管理费用，再加上扣税，自己作为主刀医生，也拿到了一百六十多万。 尽管父母说暂时不用自己还钱，但赵原还是决定，明天一早，第一件事就是转账。 加上之前的积蓄，赵原还完欠款，还有几十万的余额。 尽管对于那些富豪而言，这点钱不算什么，但对一个刚毕业的年轻人，这笔钱足以自豪。 他的原始积累，没偷没抢，完全靠着个人能力，挺直腰板挣来的。 赵原将那块据说价值不菲的奇楠沉香串翻了出来。 这算是意外收获了。 赵原没有收藏癖好！ “要不将它换成钱，买几件不错的首饰。老妈一件，婧姐一件……” 念及此处，赵原拨通匡立的电话。 “匡主任，想麻烦你帮我打听一件事。” 匡立笑着说，“跟我客气什么？尽管说。” “你知道我手里有一块奇楠沉香手串，不知道有没有人对它感兴趣?” 匡立听完立即呆住了，“你的意思是，想要卖掉？” “是啊！我也不知道价格，也不认识这方面的爱好者，所以想麻烦你帮我打听一下。” 匡立跟赵原关系不错，连忙劝说，“奇楠沉香手串可是极品，上次我估得便宜了。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现在卖了，再想拥有就难了。到时候会后悔。我建议你还是收藏，过几年说不定还能卖更高的价格。” “不用！” 赵原比想象中要更加坚定。 有两世为人的经历，他知道活在当下的道理。 如今虽然算不上穷困潦倒，但还没有精力放在收藏这些身外之物上。 卖掉手串可以立即改变生活品质。 而且，以他的医术，其实挣钱不太难。 等财富积累到一定的程度，这手串届时恐怕自己还看不上了。 这个世界上唯有生命是无价的。 他恰好有个本领，可以与生命对话，掌握着“无价（暴富）”的密码。 “其实我特别想买下，但囊中羞涩。” 爱一样东西，和不爱一样东西，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心态。 匡立急得抓耳挠腮，“我明天会去问问朋友。请你放心，价格不会让你吃亏。” 赵原笑道，“那就麻烦您了。” 挂断电话，赵原心情一松。 从匡立的口风来看，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 翌日，清晨。 赵原提前半小时抵达市人医。 办公室被打扫得纤尘不染。 窗台上新增几盆绿萝长得很肥硕，叶子又厚又绿。 屁股还没有坐热，外面传来脚步声。 很快，张钦墨出现在门口，她眼中满是抑制不住的惊喜。 “师父，你回来啦？” 赵原微笑点头，“是啊！昨晚刚回的。” 张钦墨兴奋地说，“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以为你下周才上班呢？” 赵原揉了揉拳头，“有两三天没做手术，手有点痒了。在家休息，也挺无聊，就直接来上班了。” 张钦墨开心地说，“你这次出国参加活动，实在太长脸了。咱们八组走到哪儿都是焦点。” 赵原跟张钦墨又聊了一会。 张钦墨是赵原的“眼线”，自己不在这几天，团队成员有什么不妥之处，张钦墨都“记账”了。 毫无疑问，张钦墨对孙医生最为关心，说了一大堆他的糗事。 走廊传来孙医生特别有辨识度的磁性嗓音，张钦墨赶紧打住。 赵原笑着说，“看来我不在这几天，也没出什么大事。大家应该差不多都到了。你去通知一下，五分钟后，在小会议室集合。我给大家发纪念品。” “还有礼物吗？” 张钦墨开心地跳了起来。 “师父万岁！” 第469章 借花献佛！ 赵原开了个短会，听大家汇报了一下手中的病人，随后进入正题，给大家分发礼品。 尽管澜国的玉石没那么有名，但每一颗价值都在千元以上。 何况还是赵原从国外背回来的，意义非同凡响。 几千元的东西说送就送，大家对赵原的格局还是很钦佩的。 比如秦怡，她的心情就特别感慨，肚子里有一大堆的话想宣泄呢。 自己在天华普外的时候，跟科室主任的关系不太融洽，主要因为当时的大主任太抠门了。 江强虽然被人诟病为抠门强，但会积极为部门同事争取更好的薪资待遇。 但自己那个大主任，不仅自己每天过得抠抠搜搜，年轻的时候，夫妻俩住宿舍，都是在手术室洗澡洗衣服。后来规范化管理，加上晋升为主任，他才改掉将医院当成自家后花园的习惯。 不过，他的吝啬表现在对待下属，经常为了一点加班费跟下面的人过不去。 而且，见不得下属侵占医院资源。别提住院医了，就是主治医生多喝一瓶葡萄糖，他都得扣钱！ 尽管几千块钱的东西算不了什么，但以赵原薪资而言，其实不是小的数目了。 赵原尽管升为治疗组长，但薪资收入比秦怡高不了多少。 简而言之，赵原是一个有大格局的领导，跟在他身边，不会少口饭吃。 秦怡原本是带着摆烂的心态加入治疗八组，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她已经融入了这个集体。 尽管治疗八组的同事都很年轻，但大家处理问题都特别靠谱，拥有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 而且，他们都具备天赋和潜力，拥有积极进取的意志。 “好了，先散会，十分钟之后，查房。”赵原拍了一下手，表示散会。 秦怡走在最前面，第一个出了会议室。 “秦医生！”身后传来江静的声音。 秦怡站定，奇怪地望着他，“有事吗？” 江静微微颔首，朝她努了努嘴，“跟我来。” 秦怡不解地望着江静的背影，暗忖，假洋鬼子搞什么名堂？ 两人来到安全通道。 左右无人，江静将赵原赠送的盒子递给秦怡，“送给你了。” 秦怡错愕地望着江静，“这是赵组长千辛万苦带回来的礼物，你这就拱手让人了。” 江静说话有些结巴，“我不太喜欢这些玉石挂饰。刚才你和小张聊得挺开心，我估计你挺喜欢的。” “那你为什么不送给小张?” “小张的家庭很好，怕是看不上这个。” “哦？你的意思是，我比小张的眼界低呗？” “啊？真心没这个意思。我觉得，生活和工作中经常得到你的照顾，想找个机会感谢你。” 江静说的倒是实话。 秦怡平时对治疗八组所有人都挺上心，尤其是对外的时候，表现出来的气场很强大，像只护小鸡的老母鸡。 一则是性格使然。 二则是年龄使然。 秦怡是治疗八组年龄最大的，她觉得自己应该保护好这些弟弟妹妹。 秦怡仍犹豫，“无功不受禄。我不能平白无故地收下。” 江静脑筋一转，“这样！有机会，你请我吃饭。” 秦怡试探道，“那行！真的给我了？” 江静认真点头，“千真万确。” 秦怡哈哈大笑，一把从江静手中抢过袋子，“那我就不客气，笑纳了啊！” 江静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记得请客。” 秦怡朝江静瞪了一眼，“那得看我心情了。” 言毕，她哼着小曲，朝外面走去，心中在想，虽说是借花献佛，但看得出来，这假洋鬼子也不小气！ 江静跟在秦怡的身后，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 …… 听闻赵原要查房，急诊外科有空的住院医都跟了过来。 赵原如今是市人医的明星医生，大家都盼望着跟在他身边学个一鳞半爪。 赵原在治疗八组的病人走了一圈，尽管看上去轻描淡写，但每句话都直戳要害。 “这个病人在做肝切除的时候，碰到了几处血管内膜，尽管当时做了紧急处理，但效果不是特别好，要增加凝血药物的用量。”赵原朝秦怡看了一眼，轻声提醒。 秦怡是一个挺骄傲的人，面对赵原的这番话竟有些无地自容。 这名患者当时送到市人医，已经生命垂危，腹腔打开之后，里面出血量很大，术野不是特别好，所以在操作的时候，还是出现了小差错。 当然，这种差错情有可原，在允许范围内，不属于医疗事故。 当时秦怡做了紧急处理，但没想到术后还是出现了呕血的症状。 秦怡一开始还觉得有点奇怪，如今赵原做过检查之后，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关键所在。 最厉害的是，赵原仅通过体格检查和手术痕迹，能推导还原手术过程，找到失误的原因。 这诊断水平实在是高得匪夷所思了。 随后赵原又看了几个病人，他还是挑出了毛病。 放在住院医的眼中，赵原是在吹毛求疵。 但治疗八组的人都很信服，赵组长是在帮他们提升实力。 尽管有些手术看似做成功了，但里面的细节没做好。 六十分可以及格，但想要成为一个优秀的医生，必须要达到九十分。 赵原的要求越高，越能激发他们的潜能。 当然，挑刺也是需要技术的。 普通手术很难做出差异化分析，在一般人看来，根本不知道哪儿做得好，哪儿做得不好。 跟医生无关，因为人体有强大的自愈纠错功能，是允许医生在一定范围内出现失误的。 人类的身体经过一百多万年的进化，已经接近完美的程度，拥有不可思议的自愈能力。 人体有各种功能，如自稳功能、修复功能…… 自稳功能十分强大，当血压升高，降压功能发挥作用，使血压降下来； 血糖升高，降糖功能会发挥作用，使血糖降下来…… 身体也有自我修复能力，医疗其实是用来帮助和调动这种自愈能力的。 有些疾病经治疗痊愈了，而有些疾病即使再努力也无效，所以疾病治疗的效果不完全决定医疗，患者自身的情况非常重要，也就是患者的自愈能力非常重要。 赵原的厉害之处在于，他能从手术痕迹瞧出，哪些是医疗起到的效果，哪些是人体自愈纠错起到的效果！ 查房结束，急诊大厅传来消息，出了车祸，一死两伤，人在赶往医院的路上，情况不容乐观。 潘阳当机立断！ 将伤势更重的患者交给治疗八组抢救…… 第470章 纪录要丢？ 急救车抵达大厅门口。 随车医生先跳下来，从下面接住平车，护士随时留意患者的情况，调整平车的方向，尽量减少落地带来的振动。 咔哒，平车落地。 车轱辘滚在地砖上发出隆隆的声音。 病人有两个，在车上做过简单的处理，但鲜血还是止不住地往外流，白单沾满血渍。 “赵医生，你赶紧来看看这个病人！” 赵原赶紧上千，随平车而移动。 行进过程中，他开始给患者检查。 伴随着查体深入，他的面色越来越凝重。 “患者的意识丧失，额叶脑组织损伤严重，矢状窦破裂，额骨粉碎性骨折，并累及眼眶、颅底，出血多，且部分脑组织外溢！肋骨骨折，骨头刺入肝脏；脊柱也有损伤；右腿小腿骨折，右脚掌粉碎性骨折……” 赵原用的是专业术语诊断，说白了，这个患者几乎是全身上下都有损伤。 致命的是脑部——特重型颅脑损伤！ 尽管还有生命体征，但理论上来讲，已没有救治的必要。 放弃吗？ 秦怡看了一眼赵原，又看了一眼潘阳。 潘阳皱眉，沉默。 他没想到患者的情况如此糟糕。 转院都没必要了！ “病人是个外卖员，在一个路口时，被一辆高速行驶的轿车撞飞。那辆轿车随后还对周围的行人疯狂冲撞。警车采取强制措施，才将司机抓获。” 随车医生讲述车祸的原因时，眼中充满同情与愤怒。 “简直是丧心病狂，为什么要对陌生人下手呢？”张钦墨内心酸楚地说。 人生无常，有时候你没招谁惹谁，也会祸从天降。 所以务必要珍惜当下，活好每一天。 “病人家属到了吗？”潘阳轻声问道。 如果病人家属在场，他大概率会建议家属放弃！ “已经通知了。不过，估计还要等一段时间。” “不能再等了，必须要立即进行抢救。”赵原与潘阳沉声说道。 潘阳沉默不语，牵扯到流程问题。 病人家属不在场，贸然去救，是存在争议的。 潘阳道：“你有把握吗？” 赵原知道自己的回答很关键。 如果没有把握，他或许不会同意，更不会跟上一级领导报备此事，必须要等家属抵达，再进行手术。 但，抢救是分秒必争的事情。 “我有！”赵原未加思索，果断地回答。 潘阳深吸一口气，“那我现在就跟吕院长汇报此事。” 吕卫平接到潘阳的电话，稍作思索，便同意立即开展抢救。 他觉得必须要相信这个不断创造奇迹的年轻人。 当患者被送入抢救室的时候，患者的妻子终于赶到现场。 潘阳连忙跟家属进行沟通，将病人的情况告诉她。 “患者的情况十分糟糕，极大概率救不活，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医生，求求你，一定要救他。如果他离开这个世界，我这个家就没了。”病人妻子撕心裂肺地痛哭着。 “即使治好了，也可能会有后遗症。另外，康复期也需要花费大量的钱。”潘阳如实相告。 “医生，我这就去付钱。钱不够的话，我会去借。人只要有一口气还在，就有希望。人一旦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妻子的态度很坚决。 潘阳对这个看起来挺朴素的女人充满了敬意。 这一刻，他无比希望抢救能成功。 但，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急诊医生，他知道手术的难度。 再高明的汽修师，面对一堆废铁，也只能望洋兴叹。 但，车辆可以报废，人是不能放弃的。 只要患者还有一口气在，急诊医生就得拿出所有的手段，与死神夺人。 手术室外，几名住院医低声交流。 “刚送来的那个病人，只剩下一口气了。不出意外，赵医生的某项纪录要终结了。” “什么纪录？” “零死亡率啊！” “在医院工作的医生，谁没见过死亡？何况，这是急诊外科，谁没碰过患者死在手术台上的情况？这个指标没有任何意义。” …… 赵原从看到患者的瞬间，就开始琢磨，该怎么施救。 眼前患者的情况，在遇到过的所有病人中，恶劣程度至少能排到前三位！ 一开始的状态，他的大脑是懵的。 就像是高考数学最后一道大题，只有简单的几句话，但却要你求证一个难以置信的结果。 经验在此时起到关键作用。 首先，要抗休克！ 其次，要处理颅脑损伤。 然后，开胸处理肋骨导致的损伤。 同时，解决右腿及脚掌的骨折。 最关键之处，还在于解决脊柱的问题…… 对赵原而言，不仅是要救人，还要尽量让病人痊愈后，能跟正常人一样。 赵原将思路说给秦怡和江静，并进行分工。 秦怡一开始觉得这个手术完全没有希望。 但，赵原的态度改变了她的想法。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和赵组长的差距，不仅是实力上的，还是境界上的。 赵原作为一个主刀，在面对困境时从来都显得淡定从容，且自信。 自己缺少了这种气质。 在大医院，像这种抢救手术，由多个科室配合完成。 颅脑和脊柱由神经外科负责。 开胸手术由胸心外科负责。 腿部的骨折由骨外科负责。 然而，所有的难题都需要赵原来处理。 并非他不相信市人医这些科室的水平，而是患者现在情况紧急，每个环节的难度都很大。 会诊、研讨，太浪费时间，不如自己一人完成，效率更高。 江静鼻尖微微冒汗，显得很亢奋。 他又能学东西了！ …… 观摩室陆续来人。 除了胸心外、神经外，骨外科的医生，还有重症、普外的医生。 听到消息，他们纷纷赶至。 “赵原的水平是很好，但一个人要干这么多的活，能行吗？” “人家有这个底气，你操什么心？” “我觉得也不一定是有把握。估计是硬着头皮上。反正病人的情况这么糟糕，手术能不能成，他又不承担责任。” “是啊！冲一冲，单车变摩托。如果成功了，又能上头条了。” 几乎所有人都不看好这台手术！ 第471章 匪夷所思！ 重症型颅脑损伤致死率、致残率非常高。 有数据统计显示，对合并脑疝的重型颅脑损伤患者非手术治疗死亡率约97，而手术治疗的死亡率约32。 简而言之，不做手术患者肯定会死。 做手术的话，大概率下不了手术台。 头颅ct及颅骨三维重建，结论与赵原的判断一致。 旋即，麻醉，开颅，清创。 接下来就是修复矢状窦！ 赵原游离骨折碎片，小心摘除破碎骨片后，清除挫碎失活脑组织，当撬起顶部中线处骨折片时，突然发生迅猛出血。 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立即抬高床头，明胶海绵暂时压迫止血。 “矢状窦撕裂达两厘米。”秦怡皱眉提醒。 赵原意识到悬吊压迫止血困难，极易导致矢状窦栓塞。 他略微思索，轻声道，“6-0无创伤显微缝合线！” 这种情况，必须采用矢状窦缝合修补术。 赵原开始小心翼翼地操作。 在脑体进行缝合，那可不是开玩笑，稍微有点失误，都将无法挽回。 观摩手术的医生们或沉默不语，或满脸疑问。 尽管都是医生，甚至也在病人身上动过刀子，但显然涉及到颅脑，大部分人都停留在课本知识上。 课本上的解剖图能背得滚瓜烂熟。 但手术台的实物，跟做了整形手术似的，完全就是另外一个东西。 难度系数极高！ 赵原在比较重要的地方，没忘记跟团队成员分享经验。 “缝合的过程一定要注意，走线要规避血管和神经，碰到了不该碰的东西，患者即使活了，也少了一个功能。” “嗯！” 江静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 秦怡皱眉，看着像是豆腐一样的脑体，总觉得不舒服。 不过还是硬着头皮去观察，并记住赵原的每个步骤。 这样的机会太难得了。 她在天华工作多年，提升业务能力，绝大多数时候都是靠看靠记，没遇到手把手教自己的机会。 想要有一个顶级专家教你，除非你拜入人家的师门，否则，即使去参加一些培训会，那也只能学个皮毛。 赵原一边说，一边做，“颅脑部分结束！” 时间过得飞快。 他的效率不错，但也做了差不多三个小时。 赵原抬头看了一眼秦怡，秦怡刹那间露出了很舒服的表情。 被赵原那讨嫌的表情盯着，一向大大咧咧的秦怡，脸色突然潮红。 赵原瞬间明白秦怡方才那飘飘然的表情是什么原因。 像这种手术，耗时比较长，大家都穿着纸尿裤，憋不住的时候，只能就地解决。 无论是男医生，还是女医生都是如此，得当着别人的面尿尿。 男医生倒是无所谓，至于女医生嘛，脸皮没那么厚，一般会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解决。 只是秦怡方才那瞬间有点放松。 结果就没掩饰得好，露馅了。 不过，尴尬的情绪被紧张的气氛冲淹没。 赵原根本没工夫纠结秦怡方才有没有“方便”！ 手术要从上往下做…… 脑袋做完，再做颈部以下的部分。 赵原与秦怡道，“你开始做腿部骨折的部分，孙医生配合你。江医生配合我做胸部。” 为了抓紧时间，治疗小组分成两个小队。 秦怡的性子急，速度也不慢，对骨科手术尤为熟悉。 不过，等到自己的任务完成百分之九十，她惊人地发现赵原已做好胸部的手术。 银色的托盘多了细碎的骨渣，还有被损伤只能切除的肝脏组织。 秦怡心知肚明，赵原的那部分手术，比自己做的这部分手术要难多了。 她并没有多想，赵原是组长，比自己厉害，那是理所应当的。 终于，秦怡将腿部的伤势做好了。 赵原与秦怡道，“接下来是脊柱部分。不出意外，这个部分的难度非常大，也至关重要。” 秦怡明白赵原的意思。 其他几个手术目的是为了保命。 脊柱手术则是为了让他能拥有一个跟正常人一样的未来。 否则，人虽然活了，但可能要在轮椅上度过余生。 秦怡深吸一口气，给自己鼓劲，“加油！” …… 时间过去数小时，观摩手术医生只增不减。 起初质疑赵原的人，如今已经改变看法。 手术到了这个阶段，患者的体征始终保持稳定。 即使偶尔出现波动，也被赵原运用手段压制下去。 手术没有结束，但大家都只知道赵原保住了他的纪录。 一个毫无意义却有些牛逼的数据。 ——急诊手术零死亡案例！ “太厉害了！没想到这么危重的病人也能救治下来。实在是匪夷所思啊。” “我为之前的质疑，诚心道歉。” “今天这台手术看得热血沸腾！我突然想转岗到急诊外科了。” 除了上了两次洗手间，其余时间潘阳都在关注这台手术。 他能感受到急诊外科在医院关注度在明显提高。 这就是明星医生的实力。 就像是篮球场上或者足球场上的明星球员。 在关键时刻能够利用个人实力，做出不可思议的创举，帮球队赢得胜利。 …… 抢救室外。 患者妻子焦急地等待结果。 她的亲人也得到消息，纷纷赶到。 “人怎么样了?”妻子的妹妹关切地问道。 “不知道！呜呜呜。”妻子泪流满面，“医生说，只有百分之三十的成功率。” 妹妹将她搂到怀里，轻轻拍打她的后背，“没事，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没事的。对了，我们带了银行卡来，钱不够，可以从我这儿拿？” 妻子红着眼睛，哽咽道，“抢救的钱已经缴纳了。如果抢救不下来，再多的钱也没有意义。” “唉！只能请求老天爷保佑了。” 妻子因为有家人的陪护，情绪稍微好了些许。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每隔一段时间，妻子都会询问护士，里面的情况如何了。 护士都以模棱两可的答案回答。 不过，伴随着时间深入，妻子的心里多了希望。 因为丈夫活的时间越长，意味着手术可能起到了效果。 这一刻，她的心情纠结无比。 既希望能赶紧得知结果，有希望手术没那么快结束，丈夫可以在找个世界活得更久！ 铅门打开。 江静走出，拉下口罩。 妻子迅速冲过去，急切地问，“我丈夫怎么样了？” “手术很成功！” 江静微笑回答！ 第472章 别当儿戏！ 返回瑞纳的第一台手术，虽然难度颇大，但还是被成功拿下。 还是那个赵原！ 不骄不躁，面对任何病人，都有着强大的自信，与敬业之心。 下手术台的瞬间，赵原也是如释重负。 若从难度的角度而论，这台手术比澜国的那台手术至少高两个级别。 每一次解剖都是外科医生积累经验的机会。 难度越大，经验越多。 当完成手术时，他感觉自己的手术水平能得到显着提升。 庖丁解牛般处理掉所有的难题，个种心情，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不亚于澜国之行带来的成就感。 潘阳在外面等待许久，终于见到赵原，面带微笑，“手术完成得太漂亮了。” 赵原冲着潘阳笑着说，“手术放在其次，主要是患者很年轻，求生意识强烈” 潘阳好奇，“你一直在强调求生欲，真那么神奇吗？” 赵原用力点头，“人的生命力远比咱们想象得要更为强大，一般来说，急诊抢救手术中，医生的作用，只能解决百分之三十的问题。” 潘阳认可赵原的观点，感慨道，“人的自愈能力和修复能力确实不容小觑。” 急诊手术做得越多，外科医生越感得能力渺小。 潘阳在四十多岁才有这个觉悟，但赵原现在就有了，而且比自己认识得更加深刻。 单以心境而论，已秒杀太多人了。 外科医生的心境很重要。 有些人练习的时候表现很好，一旦上了手术台就打颤，别说超常发挥，就是保持正常操作都很难。 但有些人越是遇到难度大的手术越是冷静沉着。 赵原显然是后者。 两人并肩走至大厅。 一个女人经过某个工作人员的提醒，眼中满是激动之色，朝赵原冲了过来。 她来到赵原的面前，一下子跪倒在地。 “赵医生，你真是华佗在世啊！谢谢你救了我的丈夫。” 赵原反应过来，她是车祸患者的妻子。 他弯腰，连忙将女人扶起来。“不用客气，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妻子哽咽道，“我知道他的情况很严重，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如果不是你，后果难以想象。” 赵原耐心宽慰，“尽管伤势很严重，但手术完成得不错，预计半年之内，就可以痊愈，以后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不会丧失劳动力，也不会有残疾。” 潘阳有点意外，一般来说，医生不会跟患者家属说这么多。 一方面，言多必失。患者家属会提升期待，后期出现问题，会找医生找麻烦。其他职业可以骗人，但医生这个职业不可以。 另一方面，患者的病情会因为各种因素瞬息万变。有时候一切都按照正常的方法治疗，莫名其妙就感染，导致情况急转直下，在急诊外科不少见。 “对不起，潘主任，刚才我夸大了手术效果。”与病人家属分别，赵原主动与潘阳承认错误。 潘阳感慨，“你是故意那么说的？” 赵原点头，“支柱倒下，对任何一个家庭都是致命的。她太需要一个支撑点了。我必须要给她一个善意的谎言。” 高额的抢救费对并不富裕的家庭绝对是雪上加霜。 这时候人是需要心理慰藉的。 换做一般的医生，恐怕会漠视家属的心情。 但，赵原不一样，他在患者家属心中种下了希望的火苗。 潘阳在医院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赵原绝对是最特殊的一个。 不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中年女子搀扶着妙龄少女走入手术室，身后跟着一名中年男子，男子手里提着袋子和包。 “医生，救命啊！”中年女子声音颤抖，“我女儿肚子疼。” 女孩捂着腹部，沉默不语，面色惨白。 赵原突然加快步伐，朝女孩走了过去，将潘阳甩在身后。 潘阳奇怪赵原举动异常，紧紧跟上。 市人医的急诊每天都会遇到各种急腹症患者，因此患者喊肚子疼，尤其是个女性，实属正常。 但眼前这个年轻女子情况显然不一样。 赵原迎了上去，轻声道：“我是急诊外科的医生。您女儿的情况很严重，要立即进行抢救。” 中年女子不解，“不就是肚子疼吗？以前我女儿肚子疼，来医院开点止疼药就好了。” 赵原的目光落在妙龄女子的手指上，沉声道：“你女儿应该是中毒了。” 中年女子瞪大眼睛，难以置信，“中毒？我们都是一个锅里吃饭，其他人怎么没事？” 赵原耐心解释，“不是食物中毒！而是药物中毒！” 他仔细观察女儿的气色、五官，尤其是眼睛、嘴唇，沉声道：“您女儿应该是服用了百草枯。” 百草枯？这是臭名昭着的自杀毒药。 中年女子质问女儿，“医生说的是不是真的？” 女儿这时才愿意说真话，“没错！我跟阿乐昨晚吵架。我说要去自杀，他根本不信。于是，我就买了农药。” 阿乐是她的男朋友。 赵原紧皱眉头，追问，“喝了多少?” 女子想了想，“我听说百草枯没什么毒性，怕没什么反应，多喝了几口，应该有小半瓶！” 赵原朝一直沉默的潘阳看了一眼，“要走绿色通道。” 潘阳微微颔首，“赶紧洗胃。” 潘阳通知医生带着女子去洗胃。 女子虽然身体不适，但还是拿起手机，对着医院明显的标识，来了一张自拍照，并发到了朋友圈。 将住院看成了炫耀的资本了？ 潘阳与赵原对视一眼，表情均充满无奈。 医院就是这样，每天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人。 有人面对死亡挣扎求生。 有人却拿生命当儿戏。 做完一台脑出血患者的抢救手术，赵原返回办公室。 没过多久，大厅传来动静。 赵原走出去一看，只见方才喝百草枯的女子母亲拿着票据，大声嚷道：“已经洗过胃了，怎么还要做这么贵的检查？三千多？你们也太黑了！” 陪同的医生满面愁容，“阿姨，你别激动啊！” 母亲含泪道，“我倒不是为了钱。你们医生光顾着检查，也不把并说清楚。我问几句，爱答不理的。” 赵原走过去，给收治的医生一个眼色。 医生见赵原出马解围，顿时松了口气。 “有关你女儿的病情，到我办公室去说！” 母亲认出赵原。 一开始以为女儿是小病，是眼前这个医生，一眼就瞧出了病因。 看其他医生对赵原的态度客客气气，赵原应该是一个小领导。 她对赵原有几分信任。 来到办公室，赵原让对方坐下，然后在电脑上调出她女儿的病例。 片刻功夫，赵原面露凝重，“下面我要告诉你女儿的情况，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第473章 没有后悔药！ 母亲见赵原如此严肃，意识到事情不容乐观，身体微微颤抖。 “你说！” 赵原道，“我建议你尽快筹钱，或许可以为你女儿争取一点时间。” 母亲惊讶，“什么意思？她不是已经洗过胃了吗？” 赵原无奈，“洗胃是为了避免让病情恶化，效果是一时的。至于做更多的检查，是为了探查她现在的身体情况，然后做进一步治疗，为下一步决定，提供数据支撑。” 母亲满面愁容，她大脑一片浆糊，听不懂赵原在说什么，但她已经猜出女儿的情况十分危急。 “以前我有一个邻居跟儿媳妇吵架，也是喝的百草枯，后来送医院洗胃，被抢救过来了，这么多年，依然活得好好的。” “那仅仅是个例。喝了少量的百草枯，通过洗胃以及其他方式，是可以抢救过来的。但，你女儿过量饮入。从医学上来讲，10毫升就足以致命。你女儿的摄入量，明显不止这么多。” 赵原能体会到对方的心情。 尽管是女儿自己作死，但父母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 母亲一时间泪如雨下，“我该怎么办？” 赵原再次提醒，“筹钱！百草枯进入人体内，会重点攻击肺部。短期内不会有大的症状出现，前期是胃粘膜烧灼引起胃痛。后期肺功能会越来越弱，逐步纤维化，最终呼吸衰竭而死。目前没有很好的解药，只能做减轻痛苦治疗。从死神那里争取一点时间。” 母亲走向赵原，拽住他的衣角，“赵医生，我们会想尽办法筹钱，请你务必要治好她。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她才十九岁，刚考上省城的大学。我们家条件还可以，不会欠医院的钱。” 刚才为了三千块检查费而气急败坏。 如今得知女儿的情况不容乐观，瞬间意识到钱财并不重要了。 赵原沉默数秒，还是决定将残忍的事实告诉她。 “你可以上网查一下相关资料。并不是我不想救她。而是现在医疗手段是有限的。以她现在的情况，唯一的办法那就是做肺移植手术。” 母亲听到肺移植，眼中露出曙光，“那就做肺移植。” 赵原深吸一口气，“即使找到合适的肺源，移植手术也很成功。但她活的时间可能也是有限的！” 母亲表情认真地说道，“即使能让她多活一天，我们也要为之努力。” 赵原见她如此坚持，“那就试试看！想要活下去，必须要做肺移植手术。预计要三十万元。但是，术后五年生存率很低。” 母亲抹掉泪水，“我明白了，我现在就筹钱。谢谢赵医生。” “先做进一步检查！” 赵原将母亲送到门口。 其实这个病人不归自己负责。 他之所以主动介入，那也是出于职业良知。 赵原随后来到病区查房。 他看到了那个服百草枯的女子。 男朋友匆匆赶来，脸上带着笑意，握着她的右手，满脸地宠爱。 女子备受病痛折磨，神情憔悴，但眼中满是幸福。 她用损兵八百伤敌一千的方式换来了男友的让步和宠爱。 但，值得吗？ 即将下班，中毒女子穿着病服来找赵原。 赵原知道她应该知道自己的情况了。 不过，女子似乎并不相信这个事实，语气甚至还有点冲，“是你告诉我妈，我快要死了吗？我现在明明活得好好的。” 赵原沉默。 医生不说话，眉头紧皱。 女子变得慌乱起来。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医生，求你告诉我，喝百草枯真的会死吗？我洗过胃了。我在网上查过，没事的！” 赵原安抚道：“市人医的设备和用药都很专业，你慢慢会好的。” 女子见赵原这么说，反而顾虑重重，瞬间被吓哭了。 “医生，你别骗我。你跟我实话实说，我还有得救没？” 赵原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病例，“这是我刚从市人医病例库里调出来的资料，共有近百例百草枯中毒患者，最近的一个患者，年龄比你大三岁，还躺在重症监护室内。家里花了几十万，差不多一个月了，一直插着呼吸机。” 女子瘫坐在地上，捂脸痛哭，“我真的不想死！我后悔了。我错了！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赵原没有起身去扶她，打电话喊来张钦墨。 张钦墨将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扶回病房。 赵原有超强的手术能力，但他不会炼制后悔药啊！ …… 复审在即，赵原与潘阳请假几日。 潘阳笑道：“速去速回，市人医如今缺你不可。” 赵原连忙道，“千万别这么说。我前段时间去澜国参加活动，医院不是照样运转吗？” 潘阳收敛笑容，很认真地说，“此一时彼一时。医院每天都接到电话，指定要你做手术。你现在已经成为医院的门面了。” 赵原笑着说，“门面谈不上，但是被认可，还是很开心的。” 潘阳点头，“可惜啊！像你这种人才，咱们医院是留不住的。前几天吕院长专门跟天华的领导沟通，是否可以让你转入咱们医院的事情。没想到刚开口，就被常院长给拒绝了。” 赵原惊讶，挠头笑着说，“我和天华签了卖身契，有违约金。” 潘阳嘴角浮出一抹笑容，“此事吕院长是知道的！你别小看吕院长，两千万的违约金难不住他。关键是天华那边不可能放人。而且，你是会生金蛋的……那啥啊！不仅给咱们医院争取到了价值百万的手术室。澜国一行，给省人医也挣了也不少。真的能将你留在瑞纳，一点投入算得了什么。” 潘阳也算脑筋转得快，没有把“鸡”说出口。 其实，会生蛋的动物，有很多种，不一定是土鸡，也可能是金凤凰。 赵原自嘲笑道，“没想到我这么值钱。” 他转移话题，“对了，那个百草枯中毒女子怎么样了？” 潘阳面色一凝，“昨晚开始状况变得不好！已经送入重症监护室，插上心肺机了。如果不及时找到肺源，进行肺移植手术，最多也就三个月！” 赵原微微颔首，“有点可惜。” 潘阳也感慨道，“是啊，太年轻了，才十九岁！” 赵原离开医院，朝公寓方向走了一百多米。 右侧的街道被封锁，几个交警在指挥车辆，刚发生了一起车祸。 行人、车子大部分只是朝那里望了一眼，然后迅速走过。 好像那处的生死从未发生过。 手机振动，到账信息！ 省人民医院将劳务费打过来了。 七位数！ 赵原原本压抑的心情缓解了些许。 第474章 早期胰腺癌！ 从白云到瑞纳，全程近1800公里。 即便搭乘飞机，也得飞两个半小时才能抵达。 赵原刚落地，手机响了起来，竟是秦国强打来的。 “秦主任，何事吩咐？”赵原一只手拿手机，一只手提着拉杆箱。 “你什么时候回医院？”秦国强语气放松，“我想跟你研究一下双主刀的术式，正好昨天刚遇到了一个早期胰腺癌患者。” 讲道理，听到别人生病，不提悲悯之心，至少也不能流露出开心的情绪。 然而，也得分情况来看。 秦国强开心的原因是，找到了一个特殊的病人。 早期胰腺癌患者实在太罕见了，具有极高的研究价值。 秦国强的情绪流露，并非针对病人，而是针对疾病本身。 有了研究对象，可以积累经验，为找出成熟的手术方式，可以提供宝贵的经验。 赵原也有些惊讶，“早期胰腺癌的患者的确难得。” 秦国强点头，“所以我想跟你一起做这条手术。时间嘛，根据你的行程来定。” 赵原道：“晚点我就来医院，看下病人的情况。肯定是越早做越好，如果今天不合适的话，等我明天复审结束再做手术。” 秦国强干净利落地说，“行，我等你。” 白云是座非常拥堵的城市，最好的办法是地铁出行。 地铁虽然便捷，但比较拥挤，大约四十分钟左右，赵原出了地铁站，直奔天华医院。 前往肝胆胰中心的路上，不时会有人主动跟赵原打招呼。 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赵原都会回以微笑。 踏入天华的瞬间，赵原的心情复杂。 他不知不觉已经将天华当成了自己的家。 如今游子归家的感觉。 尽管名义上前往瑞纳参与帮扶活动，那是为了给自己的履历增加光鲜亮丽的经验，换悲观的角度来看，赵原其实是被排挤走的。 不过，赵原从来没有记恨过任何人。 成长的道路上若是没有敌人，没有挫折，如何能成长。 秦国强在办公室翘首以盼，见赵原出现，脸上堆出笑容，拿出一份杂志递给赵原。 “以咱们上次手术作为基础，发表了一篇论文，已经在国内最有名的医学杂志刊登。我还给国际上一些有名的医学杂志投稿了。近期会有消息。” 赵原看了一眼作者栏，尽管自己的名字排在秦国强的后面，但还是非常感激的。 “秦主任，谢谢你。” “跟我客气做什么？走，咱们去看看那个病人。” 赵原跟着秦国强来到在病区，见到那名患者。 患者是个女性，年纪不大，绝对不超过二十五岁，气色不佳，脸色惨白，见到秦国强之后，情绪也变得激动起来。 “秦主任，您好，我真的是早期胰腺癌吗？不是误诊吗？会不会搞错了？” 胰腺癌无疑是宣判死刑。 尤其是对年轻人而言，更是难以接受的现实。 秦国强平静地说，“在来我们医院之前，你已经在其他几家医院做过检查。你应该知道我们不会搞错。” 女子红着眼睛，哽咽道：“秦主任，求求你救救我！我还没结婚，还没有孩子，有太多遗憾了，我不想就这么离开这个世界。” 秦国强微微颔首，“这位是赵医生，先让他给你做个检查。” 女子朝赵原扫了一眼，面色一红，默默地低下露头。 她还是没做好心理准备。 这里是医院，她是病人，赵原是医生。 医生给病人做检查，不掺杂男女情愫。 赵原给她迅速做完体格检查，“整体而言还不错，符合手术指标。” 秦国强知道赵原的体格检查水平很高。 他心中有数，与女子诚恳道，“你对胰腺癌应该有初步了解。这个病没有靶向药，只能采取姑息手术。我与赵医生前不久刚做完一台中期手术，患者的情况比你要严重，经过手术后，他现在恢复得不错。因此，我建议你手术治疗，越早越好。” 赵原见女子听到做手术，神色明显有些慌乱。 他耐心地宽慰，“放心！你既然是慕名而来，应该知道秦主任是这个领域的权威专家。手术越早介入治疗，术后效果越好。早期胰腺癌发现得及时，只要尽快切除，还是有很大的概率根治的。” 女子轻声道，“谢谢你们的鼓励，我会积极配合治疗。” 女子以前将自己定义为“怕疼体质”。 蹭破了皮，流点血，都要抹眼泪。 但，如今她希望尽快手术！ 只要能活下来，任何痛苦都能承受。 什么怕疼体质，见鬼去！ 秦国强见已经做好女子的心理工作，吩咐助手，“安排她明天晚上八点手术。” 助手拿出笔做了记录，他颇为意外。 秦主任十分尊重赵医生的意见。 看过患者之后，赵原也有点谱了。 随后与秦国强来到办公室，沟通手术方案。 既然是双主刀模式，两人必须要术前商议好分工，以及每个阶段的重点。 就跟相声表演一样，即使是高水平的相声大师团队，表演之前要提前通个气。 什么阶段有什么包袱。 每个包袱是怎么打开的！ 捧哏和逗哏之间要做到心中有数。 至于现场的细节怎么做，互不干涉。 毕竟都是高手！ 而且，手术过程中会有诸多变数，必须要临场应变。 手术方案研讨的是大方向，就像是电视剧剧本的主线大纲。 有了大纲，在框架范围内设计剧情和细节，然后在拍摄现场，还会现场进行调整，如此才能让电视剧变得有血有肉。 经过一番演绎，两人对接下来这台手术充满信心。 赵原喜欢跟秦国强交流手术问题，两人在同一个频道上。 当秦国强受到赵原启发时，赵原也能从秦国强那里汲取养分。 江强得知赵原下飞机直接去见秦国强，心里挺不是滋味。 赵原明明是为了胸心外科申请的项目复审赶回来的！ 秦国强凑什么热闹。 江强想起，秦国强最近整的胰腺癌项目好像有了突破性进展，此事与赵原有关联。 生气归生气。 江强内心深处还是盼望着，赵原在其他领域也有不错的发展。 第475章 项目复审！ 赵原返回住处。 老妈打来电话，口气是高兴的，但言语却在埋怨。 “怎么又给我转账了？一百二十万，没干坏事？” 赵原返回白云之前，将钱转到老妈的账户上。 转账之前，他发了语音，跟萧女士简单解释了一下。 如今将事情详细描述了一番。 萧女士听得热血沸腾，“没想到澜国人这么大方！” 赵原心想，主要是苏帕潘有求于自己，以后还用得上自己，否则哪里会这么大手笔？ 赵原笑着说，“我也挺意外的。” 萧女士道：“加上之前你转账的，超过我们借给你的了。” 赵原开玩笑道，“总得要算利息？” 萧女士没好气地笑骂，“臭小子，你是要跟老妈算账吗？” 赵原连忙赔礼，“哪敢呢？多出来的钱，是儿子孝敬你们的。你们把我养大，供我吃供我喝，还将我培养得这么优秀。这点钱只能算是养育之恩的利息。” 萧女士心里很美，嘴上却是不屑，“你啊，少跟我来这一套。甜言蜜语要用来哄媳妇，老妈不用你骗，你也骗不了我。” 赵原哈哈大笑，“是啊，萧女士得老赵来骗才行。” 萧女士气得牙痒，“臭小子，敢开老娘的玩笑！下次见面，肯定得抽你。” 赵原得意道，“你儿子这么孝顺，才不舍得呢！最多嘴上唠叨几句。” 萧女士心生温暖，突然情绪一变，语重心长地说，“你啊，什么都好，就是婚姻大事没放在心上。虽然你还年轻，有必要物色一个合适的人生伴侣，但千万要谨记，不要伤害别人。感情的伤，害人害己。” 知子莫若母。 萧玉凝对赵原太了解了。 赵原讪讪笑道，“你放心，我会注意！” 随后萧玉凝又跟赵原说了一堆蝾螈医疗的事情。 万锦顺的胸襟气度不错，员工都挺佩服他，但也有弱点，在管理方面稍微欠缺了一点。 打个最简单的比方，有人仗着自己是初创元老，做事散漫，违反公司规定，万锦顺一直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萧玉凝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性格。 她直接将两个初创元老踢出队伍，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 万锦顺也能感觉到萧玉凝梳理管理团队，让企业有了焕然一新的变化，因此也就放手让她去处理。 如今萧玉凝在蝾螈医疗已经坐稳了位置，在员工心中的威信，仅次于万锦顺。 听到电话里传来哈欠声，萧玉凝知道儿子困了，“好啦，饶你一命，赶紧去休息。” “您也早点休息。”赵原忙不迭地挂断电话。 妈妈的唠叨杀伤力实在巨大。 萧玉凝抱着电话唉声叹气。 前几天她去一家挺有名的庙宇求姻缘。 山腰有一个摆摊的算命瞎子。 她心血来潮，就求了一卦。 算命瞎子根据赵原的生辰八字说了几句晦涩的判词，其中有两句，萧玉凝印象深刻。 其一，儿子是八字神煞天医星下凡； 其二，儿子命犯桃花，三十五岁前，姻缘难定…… 江湖术士的话，萧女士自然不会听信。 但始终像是块石头堵在心里，有些难受。 毕竟，对一个中年女人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抱孙子。 睡觉之前，赵原接到温云的消息。 温云说，之前委托调查刘涓涓父亲一事，有点眉目了。 赵原问，“人在哪儿？” 温云发了一个文件袋，“地址给我，明天我给你邮过去。” 赵原连忙说不用，“恰好回白云办事，可以当面交给我。” 温云笑道，“你回来也不说一声，真不够朋友。” 赵原佯作意外的口气，“没想到温律师一直将我当成朋友，实在是荣幸呢。” 温云哼了一声，“不是朋友的话，谁有闲工夫，花费时间，帮你找人。什么时候见面？明晚？” “明天都没有时间。” “嗬，真是大忙人呢。” 随后约好后天下午见面。 …… 翌日，清晨。 赵原来到医院与江强汇合。 江强还带着几个项目申报筹备组的成员。 两个资深主治，一个住院医。 赵原与他们见过几次面，他们望向赵原的眼神充满敬重。 为了将项目吃透，他们将赵原设计的支架做了深层次的研究。 设计理念用超前来形容有点不准确。 跳出了现有的模式。 与当下支架迭代、革新的逻辑，有太多不同之处。 很难想象，这个产品是如何研发出来的。 此次省科技奖复审地点设在一家四星级酒店，能进入复审的项目，均是来自粤省各领域的顶尖科研项目。 天华的项目被安排医疗类第五个进场。 等待一个多小时，终于轮到他们。 赵原与江强走入复审室。 正对面坐着七人，正中央的是一个头发稀疏的老者，是本次复审的主评审。 江强做了简单介绍，然后将提前做好的项目书放在评委的手边。 主评委问了江强关于项目核心优势的问题。 江强准备得很充分，对答如流。 随后，主评委的目光扫向赵原，“你是产品的设计人，能否了解设计灵感。” 赵原早已做好准备，“我的设计灵感来自于手术。 目前国内外的主动脉覆膜支架，在材料和设计细节上存在一定的缺陷。 我觉得主动脉上所用的支架应更加坚固，倘若能延长使用寿命，意味着可以给患者避免带来二次手术的伤害。 另外，我根据实际操作中遇到的问题，将支架的伸展变得更加自动，如此可以简化手术流程，后期培训时也可以有效降低门槛，让更多的医生轻松上手，使用这款支架。 ……” 赵原侃侃而谈。 主评委频频点头。 他主要是想确认，这款支架究竟是不是赵原设计的！ 毕竟，张冠李戴的事情不少见。 从赵原的回答来看，这个产品绝对是他独立研发设计出来的。 否则，不会回答得如此自然。 复审时间很短，控制在十分钟以内。 出门的时候恰好遇到南协的团队。 南协团队的那个项目也进入复诊。 不过，应该只能拿到丙等！ 江强抬头挺胸，目不斜视。 无视他们的存在，像极了获胜的斗鸡！ 第476章 天华“三强”！ “昨天你和老秦见面了？”江强试探赵原的口风。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赵原如实相告，“秦主任，邀请我参与一个早期胰腺癌的手术。” 江强微微颔首，“老秦的眼力不错。” 早期胰腺癌手术，江强知道意味着什么。 就像是修仙小说里，突然出现一个高阶副本，打完副本不仅能得到很多经验，还能爆好装备。 这种资源实在是难得，秦国强愿意跟赵原分享，说明秦国强对赵原欣赏有加。 天华外科有“三强”。 胸心江强、肝胆胰秦国强、骨科姚强，他们被放在一个层次。 三人的年龄相仿，都是科室大主任，下一步有机会进入医院高层。 他们暗中角力，谁也不服谁，是竞争对手。 如今“三强”跟赵原都搭上了关系。 江强已经将赵原视作部门编外人员。 秦国强与赵原以胰腺手术作为纽带，已经发展成忘年交。 至于姚强在巴德克工作室的筹建上，也和赵原有了利益关联。 仔细一想，再过几年，等三强更进一步，赵原在天华的位置将十分牢固。 何况赵原背后还有常洪波。 赵原如今在天华的地位已经根深蒂固。 所以尽管赵原看似被排挤，流放到了瑞纳，明眼人都知道，赵原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赵原找到秦国强。 秦国强知道赵原没吃饭，拉着他去食堂。 秦国强点了好几个菜，虽然味道寡淡，但胜在品种多。 “自从上次跟你在瑞纳做过手术，我的食量突然增加，体力也变好了。”秦国强笑着说。 赵原挠头，打趣道，“那我应该去消化内科，专门去治疗厌食症患者，说不定能有奇效。” 秦国强哈哈大笑，“你啊，去内科实在太浪费。你还是得做手术，可以帮很多患者解决问题。上天给了你这么好的天赋，那是有使命的，千万不能辜负。” 赵原问道：“几点开始手术。” 秦国强翻了下手腕，“还有半个小时。病人家里的条件其实挺不错。父亲经营一家酒业贸易公司，女子因为酒量不错，大学时就被父亲带出去应酬，参加各种酒局。” 赵原微微颔首，“过量饮酒的确会引起身体出现问题。” 人的身体，除了心脏之外，都有可能出现癌变。 喝酒过量，导致大脑供血不足，脑内的血流量会降低胰腺的正常功能，达到镇痛的效果。 胰腺被压制就会造成伤害，长期如此，会恶化成为胰腺癌。 癌症的治疗，无外乎三种，手术、化疗以及放疗。 手术方式，有彻底手术，也有姑息手术。 其实，当医生告知，你的病情可以手术，那还是好的。 很多患者被查出癌症，已经没有手术的机会。 肿瘤其实是细胞的一种，分为良性和恶性，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良性肿瘤是个好吃懒做的家伙，它的样子看上去很奇怪，跟正常的细胞长得不一样，但与恶性肿瘤相比，是比较乖的，饭量不会太差大，等长到一定程度之后，才会挤压正常器官的空间。 恶性肿瘤则是无恶不作的坏小子。不仅长得奇怪，还会欺负，甚至毁灭正常细胞。 就像是一个平静的生态环境突然多了一个外来入侵生物，没有天敌，肆无忌惮地繁殖，将资源夺走。 最终其他物种全部灭绝，生态失衡，土地匮乏，直接崩塌。 恶性肿瘤的发展速度太快了，几天不控制，便可能进入下一个阶段。 赵原来到病房，见到病人。 患者的父亲打量赵原，目光多了一抹复杂之色。 他显然已经知道赵原是这台手术的第二主刀。 赵原的资料，他已经了解过。 尽管有心理准备，但他还是被赵原的年轻外表吓了一跳。 不过，他信任秦国强，面对赵原，还是摆出一副客气的样子。 “赵医生，麻烦您了。其他话，我也不多说。如果手术成功，我会用实际行动感谢你和秦主任。” 赵原朝他礼貌点头，走到床边，给病人做检查。 赵原不太喜欢跟商人打交道。 别看他对你客客气气，那只是因为你对他有价值。 背地里所做的那些事情，恐怕天知地知。 为了追逐利益，将女儿带上酒桌，明显不是良人所为。 赵原对这些人一直敬而远之。 当财富到了一定的程度，与洪水猛兽无差异，不经意间的决定，会对普通人造成巨大的伤害。 他是有钱，但有钱跟自己有关吗？ 那些看到富人骨头就软的人，赵原打心底瞧不上。 “你的情况不错，放心做手术。”赵原说完这些，给了病人足够的信心。 随即，离开病房，前往手术室。 父亲皱眉，“这个年轻医生怎么看上去挺傲慢的。” 女子微微一愣，“我觉得他挺酷啊！” 父亲叹气，“年轻人太有个性可不好，容易摔跤。” 女子知道父亲被赵原冷淡的态度惹得不舒服，哭笑不得，“老爸，你女儿等下要上手术台，能不能说点正能量的事情？” 父亲回过神来，看向女儿，眼中满是懊恼。 “对不起，是爸爸错了。等你手术结束，我带你去国外旅游。上次你看中的那辆车也给你买。” “爸，我不要那些。我只要健康。” 父亲一时语塞，泪水刹那间从眼角涌出。 尽管只是初期手术，但癌症之王的名头不是吹的。 所以父亲动用很多关系，将女儿送到天华，并请秦国强担任主刀。 秦国强跟他交流时，强调了双主刀模式。 父亲知道秦国强的意思，既然是双主刀，意味着手术费用也比正常手术要昂贵。 尽管他不在乎那点钱，但心里还是有些芥蒂。 但是，为了女儿得到最大的救治，他还是没有流露出真实情绪。 赵原与之稍作接触，能感受到他的抵触，才会表现得极为冷淡。 当然，这并不会影响接下来的手术。 手术室内。 病人躺在床上。 麻醉医生将药剂送入患者体内。 患者逐渐失去意识…… 赵原与秦国强对视，两人不约而同地点头，按照昨天商议的步骤，各司其职。 “腹腔的情况比想象中要好，肠系膜的脂肪层也没有异常。” 赵原的语气变得放松。 这两个部分若是出现病变，意味着肿瘤细胞有扩散，问题会严重，即使手术做得再干净，五年生存率也极低。 第477章 炮制攻略！ 人的每个器官都有保护层，比如爱美、健身人士最厌恶的脂肪层。 器官外表也会有，脂肪层也不是一无是处，对器官能起到一定的保护作用。 比如有些人喜欢吃那种带着肥油的骚腰。 那层肥油就是起到保护腰子的作用。 肥油下面还有一层有质感的网膜，吃骚腰的时候，咀嚼时有类似塑料的口感。 网膜的功能可不小，就像是人的衣服，起到保护作用，另外是防止内部有感染，不会扩散到外面去。 不过，恶性肿瘤跟一般的炎症不一样，尤其是胰腺肿瘤，很容污染网膜，导致网膜肿瘤，再通过网膜的互联，转移到其他器官。 因此，当医生处理恶性肿瘤疾病时，第一反应是观察网膜有没有问题。 一旦出现病变，心就凉了半截。 若没有转移，医生就会感慨患者的运气不错。 这是设备没法检查出来的，要等打开之后，方能知晓。 有没有发生病变，有经验的医生通过肉眼可以判断出来。 正常的器官和病变的器官很容易区分，就像是猎艳高手眼睛一扫，从举止神态，身材特征，就可以判断一个女人是已婚还是未婚，近期的感情生活是否圆满类似。 赵原从器械护士手中取过刀，德国制造的钢刀，手感非常好。 必须得承认，秦国强平时在医院很低调，但他的管理能力其实一点也不差，从手术室的设备就可以看出差距。 秦国强全部都是靠自己的能力，将手术室打造成现在这样，比起江强那种医二代更值得钦佩。 切开大网膜，牵引横结肠，拉开胃后壁。 这时，大boss——胰腺就显露真容。 胰腺是有腐蚀性的，比如古代的肥皂就是用猪的胰腺再加上一些配料制造而成。 秦国强埋在卤煮火锅一般的腹腔拉来拉去，若是没有经验的普通人看到这个场面，绝对要被恶心得几天吃不下饭。 但，对外科医生而言，这种视觉刺激太常见了。 外科医生这个职业，听起来高大上，其实不仅费事、费脑费劲，还恶心得不行。 赵原和秦国强两人此刻的样子很滑稽，头顶着头，扒拉着腹腔内的器官，寻找那该死的恶性肿瘤。 终于胰腺在他两人的分离下，完全裸露。 两人开始一点点处理。 秦国强与赵原已经是第二次合作，比起上次赵原的异军突起，他知道赵原的实力，所以有什么逆天的操作，也就不以为奇。 “嗯，这里处理得很合理，要是我来做的话，也能做到，但估计速度没那么快。” “那个细节做得很有想象力，完美避开血管丛，不愧是胸心高手。” 旁边的助手发现两个主刀医生站在位置，他们仿佛变成了摆设。 没什么太多的任务，那就仔细研究两人的操作手法，内心传来一阵阵的震撼。 “太牛了！秦主任的技术好像又变厉害了。” “估计是被赵医生逼的。双主刀模式，谁不行，立马现形。秦主任敢不拿出吃奶的力气吗？” 第二次合作，比起第一次有明显的不同。 在瑞纳的那台手术相当于是打游戏时的副本开荒。 boss的凶残程度，有什么难度，都是一片空白。 这台手术有了之前的经验，难度虽然降低，但目的是要找出一条能够经得起论证的稳定手术方式。 说白了，秦国强和赵原一边做手术，一边还得分析，研究如何制作一个“通关攻略”。 通关攻略越通俗易懂越好。 要让医生经过培训，根据攻略的步骤，能解决病症。 与上次情况有点不大一样，秦国强与赵原两人一边手术，一边在交流、探讨手术细节处理。 比如，主刀一在疏通胰腺管道的时候，主刀二可以切除肿瘤组织，这个时间要控制多久！ 又比如主刀二在建立多脏器间的连接时，主刀一是优先处理十二指肠还是空肠肿瘤等等。 助手们听得一知半解，懵里懵懂。 两个主刀会为了某个问题会据理力争。 声音虽然不会很大，但看得却眼皮直跳，生怕两人会在手术台上打起来。 秦国强做手术一般是很轻松的，他喜欢在手术过程中讲笑话，除非心情极其不好，才会甩脸子。 更令人惊讶的是，赵原的脾气也是人所共知的，虽然手术室的气氛很冷，但他从不发火。 不过，今天手术当中竟然起了一丝硝烟味。 “好，这个地方按照你的方式来处理。” “不对，我反对这个步骤，这样会碰到血管。胰腺那么多血管，不是所有人都具备你和我的技术与经验。” 在争执声中，两人逐步达成共识。 助手们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 相反，手术越做越快。 终于秦国强如释重负地处理掉最后一块恶性组织，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好了，接下来准备关腹！” 赵原让开了位置，冲着一助点了点头。 秦国强和赵原走到台下，眼神中充满对彼此的欣赏，不约而同地伸出手。 啪，来了一个术后击掌！ 其他人瞬间从两个主刀的反应品出了味道。 这台手术稳了。 赵原通过这台手术学到了很多，秦国强不愧是准全国知名专家的水平，基本功扎实，手术思路清晰，术中反应迅速，而且，他对病变有特殊的敏锐，能迅速发现问题所在，处理的时候自信果断。 赵原来到这个世界，遇到过不少高水平的外科医生。 比如任敏、童政、谢长天，他们都是急诊外科的一把好手。 又比如单振宇和李贤，在神经和胸心都是顶级水准。 但，秦国强与他们相比，则是更高的层次！ 秦国强觉得这台手术做得太舒服了。 以前总觉得有种憋屈，因为自己的一些心得感悟，跟助手们分享的时候，如同对着木头人。 但，赵原能看懂自己在做什么，听懂自己在说什么，还能在关键时刻，给出建议，优化自己的思路…… 棋逢对手！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棒了！ 第478章 私人家宴！ 手术结束。 秦国强与赵原离开手术室，来到办公区。 病人父亲等待多时，脸上充满焦虑之色。 “秦主任，手术如何？” 秦国强道：“手术完成得不错，因为是早期胰腺癌，采取姑息手术会有很好的效果，后期做一段时间的化疗，再服用一些抗癌药物，应该可以控制住。” “谢谢！”父亲眼睛湿润，紧紧握住秦国强的手。 女儿在手术的时候，他的心情复杂无比。 虎毒尚不食子。 女儿的病情，与自己有脱不了的干系。 他内疚无比。 手术若是真的失败，对他而言，无疑是巨大的打击。 秦国强朝赵原看了一眼，提醒道，“这是一台双主刀手术，没有赵医生的协助，手术做不到如此成功。赵医生是专门从滇省赶回来的。” 父亲与之前态度判若两人。 他已意识到秦国强不是无缘无故找个年轻人跟自己一起做手术。 他与赵原诚恳致谢，“谢谢你，赵医生。” 赵原谦虚道，“不用客气。” 父亲拍看一下额头，轻声道，“对了，为了表示感谢，我打算用公司的名义向医院进行捐赠，不知秦主任有什么建议？” 秦国强笑着说，“我只负责业务，捐赠的问题，你可以联络医院的行政部门。感谢你对天华的支持，请你放心，您女儿的病情，我们会负责到底。” 父亲用力颔首，“秦主任，您真是德艺双馨的好大夫啊。如果世界上多一点像你这样的医生，那就好了。” 秦国强连忙摆手，“过奖了。” 对方又停留片刻，才离开办公室。 秦国强朝赵原看了一眼，淡淡一笑，“是否觉得我太圆滑世故？” 赵原摇头，“人在江湖，必须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换个角度，富人对医院公益捐赠。医院的实力提升，更新设备，其他民众也可以享受这个好处，何尝不是平衡贫富悬殊的一个办法。” 秦国强微微一怔，旋即哈哈大笑，“你比想象中要成熟。以后你也会遇到类似的情况。说实话，这么多年以来，我有时候会质疑，自己的决定是对还是是错！” 赵原点头，“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大家都明白。” 秦国强压低声音，沉声道，“小赵，你是我见过最有才华和天赋的年轻人，真心希望你能越来越好。” 赵原能感觉到秦国强的诚恳，“谢谢你的认可和鼓励。以后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还需要你及时提醒、指导。” 秦国强笑着说，“指导谈不上！你的水平很高，跟你一起做手术，受益良多。” 有人敲门，打断两人对话。 秦国强喊了一声，请进！ 一个身穿西装的男子推门而入，“恭喜秦主任，成功完成胰腺癌手术。” 秦国强站起身，与之介绍，“胡总，这就是我跟你提过多次的赵医生。” 器械商代表脸上露出惊喜之色，朝赵原走去，主动伸手，“您好，赵医生，久仰大名。我来自银德医疗，名叫胡才生。” 赵原与胡才生握了握手，“胡总，你好！” 胡才生连忙道，“喊我老胡就可以了。” 秦国强与赵原道，“晚点一起吃饭！” 秦国强几天前与胡才生约过饭局。 秦国强被胡才生也是磨得没办法了。 正好赵原在，索性带着赵原一起，也算是双主刀再次成功后的庆功宴了。 虽然赵原不喜欢参加这类饭局，但秦国强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行！听你的安排。” 胡才生先行告辞，赵原返回急诊外科，与谢长天见了一面，汇报返回天华，办了哪些事情。 尽管赵原如今前往瑞纳市人医帮扶，但谢长天依然是赵原的直接上司。 赵原与江强、秦国强都见了面，不在谢长天这儿点个卯，显然就有些不懂人情世故了。 下班时间到了。 胡才生安排车辆来接赵原和秦国强。 赵原也算感受到了天华大主任在圈内的地位。 秦国强将一个文件袋递给赵原，“这是我当年读博的一些心得和笔记，是复印件，送给你看看。” 赵原知道秦国强的意思，每个外科医生都有自己的看家本领，像这种笔记是干货，不轻易示人。 赵原翻开第一页，书稿上是大段大段的英文，笔记有些潦草，乍一看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感觉跟天书一般。 心里嫌弃，他嘴上却道，“我会认真研读。” 像这种心得笔记，尽管潦草了一些，但都是干货，千金难求。 此次手术过后，赵原觉得秦国强和自己的关系又进了一步。 晚饭安排的地点不是酒楼，是私人家宴。 女主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少妇，眉眼都是风情，说话软软糯糯，普通话夹着粤语口音，浓浓的港台腔。 胡才生笑着介绍，“老板娘很有名，许多顶级明星都慕名而来蹭饭，必须要提前一周预订，我多方联系，才得到这个机会。” 女主人已经提前得知来者的身份，“胡总，千万不要这么说，多谢你介绍客户。我对秦主任也是十分敬仰的。我有一个朋友，就是秦主任的病人。他做皮草生意，姓曹。” 秦国强说了一个名字。 女主人连忙点头，“正是他。” 有了熟悉的人，关系更近一步，交流起来也更加轻松。 像这种饭局，是不收费的，来者皆是客。 不过，客人做客不会空手而来，一般都会携带伴手礼 胡才生奉上的是一块价值不菲的手表以及一箱名贵食材。 女主人用客人带来的食材作为主菜准备晚宴，其余还有海参、鲍鱼、鳕鱼，味道放在其次，卖相绝佳。 满桌子的山珍海味，加上金碧辉煌的环境，像是在古堡中品尝大餐。 “秦主任，不知道天华现在胸心方面最好的外科医生是谁？”女主人泯了一口红酒，将酒杯放在桌上，脸上带着笑容，风轻云淡地问道。 秦国强不动声色，“不知道是谁身体出了问题？” 女主人面色微微一变，“我这里只招待朋友。能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咱俩算得上朋友了。不瞒您说，是我丈夫的上司，心脏出了点毛病。” 从女主人的谈吐和修养来看，她的家庭情况很不错，至于丈夫的上司，想必身份显赫。 秦国强意识到自己好像进了一个局。 原以为胡才生是为了招待自己，找了个比较有特点的地方用餐。 没想到胡才生是给女主人牵线搭桥。 当然，这类事情倒也司空见惯。 只是没有提前知会，让人有些不适。 秦国强朝赵原看了一眼，淡淡一笑，“天华现在有很多优秀的胸心外科医生。我觉得你还是自己去调查一下，有合适的人选，届时我再帮你联系。” 女主人微微颔首，心想，这话简直跟放屁没什么区别。 她迅速调整好情绪，脸上堆起笑容，“那就先谢谢你了。” 第479章 对手力荐！ 用餐结束，秦国强与赵原离开。 胡才生见女主人表情不大好，解释道，“对不起，没帮到什么忙。” 女主人笑着说，“没事！我再托人打听打听。” 胡才生想了想，与女主人道，“其实今天过来用餐的那个姓赵的医生，在胸心领域有很高的水平。” 女主人皱眉，“他？那么年轻，能行吗？” 胡才生是器械商，他们公司的产品主要是肝胆器材，但对胸心外科的情况也有一定的了解。 胡才生觉得多说无益，笑着说：“那你再调查一下！我咨询过很多人，天华的胸心外科，比南协医院更有优势。尤其在胸主动脉瘤这一块，绝对是粤省第一。” 女主人十分精明，可不会轻信于人，微微点头，“有需要我会联系你。” 如今办什么事情都需要人脉。 世界是一张大网。 或许不认识某个领域的顶尖人物，但通过人找人，总能找到目标。 女主人在娱乐圈有点影响力，有一堆明星朋友。 但她还真不认识什么医生。 女主人只能通过人找人的关系，看能否找到合适的人选。 胡才生是自己丈夫的表弟，原以为他做医疗器械，能认识大医院的名医。 结果胡才生介绍的秦国强的确挺有名，但专业不对口。 至于请秦国强帮自己推荐专家，也被秦国强委婉拒绝了。 这倒也能理解。 秦国强为人谨慎，不愿意随便推荐人选，若是推荐得不适合，难免会引起不必要的矛盾。 丈夫回到家中，浑身酒气。 妻子凑过去帮他脱衣服，抱怨道，“怎么又喝了这么多酒？” 丈夫挥手，不耐烦道：“男人在外总得应酬。你以为我喜欢把自己泡在酒缸里啊？” 妻子扫了一眼丈夫衣领上刺目的唇膏印，讥讽道：“我看你是喜欢把自己泡在脂粉堆里。” 丈夫朝妻子瞪了一眼，“你好像牢骚不少啊？” 妻子勉强挤出笑容，“是我小心眼。我这就给你放洗澡水，你累一天了，要好好泡一下。” 丈夫的面色这才缓和下来，在妻子的面颊上轻轻地捏了一下，“这才是贤妻良母！” 她在多年前曾经在办公室撞破丈夫与秘书的好事。 当时她跟丈夫要说法，丈夫直接停掉了她的所有银行卡。 习惯了奢侈的生活，突然被断了粮草，她只能向丈夫屈服。 丈夫洗完澡走到卧室，想起客户的事情，皱眉道：“让你帮我找医生的事情，做得怎么样了？” 妻子如实相告，“你表弟介绍的医生专业不对口，从他的口风来看，似乎不想帮忙。要不，你再想办法？” 丈夫没好气地瞪了妻子一眼，“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一点忙都帮不上。我正在晋升的关键时刻，千万不能掉链子。不就一个医生吗？找不到关系，用钱砸也能砸出一条路。” 妻子轻声叹气，“那我再想想办法。” 丈夫哼了一声，“只知道盯着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言毕，他猛地一拉睡衣的腰带，朝另外一个房间走去。 很快传来重重的摔门声。 妻子咬牙，泪水在眼光打转。 自己选的路，即使打碎牙，也要硬着头皮走下去。 …… 冯谷德坐在床上，气愤难消。 在外人眼中，妻子是贤妻良母型。 其实只有他知道妻子没那么简单。 当初为了逼自己离婚，可没少耍心眼。 婚后更是变本加厉，甚至安排私家侦探调查自己。 冯谷德收拾她一番，才算让她有所收敛，没想到又打算整幺蛾子，真是不记打。 手机屏幕闪烁，冯谷德接通电话，语气变得谄媚起来，“密斯特奥多姆，请问有何吩咐？” 奥多姆是冯谷德的上司，公司在粤省的负责人。据说他即将要调离，返回漂亮国总部，因此冯谷德有机会朝上面走一步，前提是奥多姆能够在总部领导面前替自己美言几句。 “请你帮忙打听医生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我正在帮你寻找国内最好的医生。。” 冯谷德开始吹牛，必须要表现出自己足够用心。 “哦？是孙院士和倪院士吗？”奥多姆果然被冯谷德忽悠住了。 冯谷德根本不知道孙院士和倪院士是谁！ 他知道这些院士都是业内泰斗，想要请他们做手术，光靠钱砸是没用的。 关键是，即使你有很硬的关系，别人也不一定有空搭理你。 “是啊！我联系过这两位专家了。不过，他们实在太忙了。我可以帮你联系其他医生。”冯谷德满头大汗，知道自己基本已经露馅了。 奥多姆也是聪明人，“你觉得我是傻子吗？如果不是这两位顶级院士，我难道没有更优的选择？” “对不起！是我的疏忽。”冯谷德心里诅咒着上司，嘴上却在赔礼道歉。 奥多姆冷笑一声，“我知道你的能力，想请到院士难度太大了。我跟克利夫兰医学中心的医生联系过，他给我推荐了一个医生，名叫赵原。资料显示，他是天华的医生。你赶紧跟我联系一下。” 若不是女儿的情况比较糟糕，已经无法乘坐飞机，奥多姆肯定要将女儿带回国内治疗。 奥多姆托人找到了在心外领域有很大名气的阿米尔，想请他飞到华国。 然而，阿米尔最近心情不大好，不愿意接这种跨国手术，听说奥多姆在华国，立即想到了赵原。 尽管败给了赵原，但他认可赵原的能力，便极力推荐给了奥多姆。 冯谷德挂断电话，发现身上惊出一身汗，澡算是白洗了。 推开隔壁房门。 妻子正在朝脸上拍护肤品，被丈夫突然闯入，吓了一跳。 冯谷德面无表情地说，“刚才奥多姆指名要求请天华一名叫做赵原的医生做手术。你刚才不是说秦国强愿意帮忙找人吗？赶紧跟他联系一下！” “赵原？”妻子吃惊地望着冯谷德。 “是啊！”冯谷德皱眉，“有问题吗？” 妻子解释道，“今晚来吃饭有两人，除了秦国强之外，另外一个人叫赵原。你表弟说过，赵原是胸心外科的高手。” 冯谷德哈哈大笑，“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加了微信！” 冯谷德跟妻子要了手机，对着话筒，笑着说，“赵医生，您好！我叫冯谷德，是慧芳的丈夫。我想请你帮我朋友的孩子做个手术，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赵原看到女主人微信发来消息，原以为有什么特殊情况。 没想到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吃人的嘴短…… 赵原觉得还是要给对方一个面子，“是什么疾病需要手术！” “具体等见面再说，你明天上午有空吗？十点左右，我来找你。” 还没等赵原说话…… 冯谷德笑着说，“那就这么定了！请你放心，只要能把手术做好，我一定会好好谢你。” 第480章 啥？想白嫖？ 冯谷德的爷爷是粤省赫赫有名的人物，父辈在粤省也有一定的影响力。 二十年前，华国对外打开市场，国外资本在华国物色代理人，冯谷德凭借祖父辈的关系，顺利拿到了这份收益颇丰的工作。 冯谷德原以为能顺风顺水，一路披荆斩棘，大展拳脚。 没想到父亲离休后，自己在公司的地位一路下滑。 公司考虑他在公司初入华国时有一定的贡献，花重金养着他。 但他心知肚明，随着企业发展的重心转移，位置正岌岌可危。 冯谷德平时对奥多姆各种讨好奉承，表面看奥多姆对自己尚算不错。 但冯谷德知道那只是表面的文章，涉及到核心利益，奥多姆很难靠得住。 不过，现在有加分的机会，如果自己帮助奥多姆解决给女儿治病的问题，或许可以逆袭，借助奥多姆回国履职，打个翻身仗。 冯谷德琢磨了一阵，梳理人脉，找到了副院长陈晋。 “陈院长，我是汇盈的冯谷德，曾经跟你吃过一次饭，不知道你还有印象吗？” 陈晋笑着说，“冯总，这么客气做什么？你父亲是我的老领导。” 人走茶凉是常事。 陈晋主动提及自己的父亲，冯谷德暗忖陈晋并非见风使舵之徒。 “我跟你打听一个人。贵院是不是有一个医生，名叫赵原！” 陈晋听到赵原的名字，顿时眉头皱了起来。 他对赵原的心情颇为复杂，他知道同事之间在传谣言，称自己棒打鸳鸯，干预女儿与赵原交往。 如今赵原的表现优异，不知道多少同事打算给赵原介绍对象。 为此陈晋也得了一个“势利眼”的恶名。 关键是陈晋时不时地就能看到关于赵原的好消息。 那一刻他真的希望自己是个瞎子，是个聋子。 陈晋捏着手机的手指发白，佯作漫不经心，“我们医院的医生实在太多了。这个赵原嘛，我有点印象，哪个科室的？” “呃……” 克利夫兰医学中心“外科大牛”推荐的主刀，名气应该不会差，没想到陈晋竟然不认识他，冯谷德瞬间对赵原看轻不少。 “您竟然不认识他！不过，还请你费心打个招呼。我有一个同事的女儿希望请他担任主治医生。如果有更加优秀的医生，也可以推荐给我，到时候我跟同事再商量一番。” 陈晋爽快道，“明天一上班，我就给你安排好。” “那谢谢你了。”冯谷德轻松说道。 冯谷德挂断电话，从手机调出今晚家中的录像，很快锁定赵原。 “这么年轻，难怪陈晋不认识他。奥多姆也是鬼迷心窍，从哪儿听来的专家建议，也不怕将女儿切坏了。” 翌日。 冯谷德一早就接到上司的电话。 奥多姆与冯谷德一同前往天华医院。作为一名父亲，他想给医生留个好印象。 冯谷德在医院与奥多姆汇合，随后一同来到胸心外科。 江强得到陈院长的通知，接待两人。 “我给赵医生已经打过电话了。他马上就到。” 冯谷德暗忖一个年轻医生，架子还真大，尽管他们来得有点早，但也应该提前等着。 赵原准时抵达。 冯谷德不动声色，心道，本人比视频里的样子还要年轻。 “小赵医生，工作挺繁忙啊！”冯谷德佯作打趣，随后介绍身边的白人，“这位是汇盈亚洲区总裁奥多姆先生。” 冯谷德觉得这个身份足以将初出茅庐的青年医生压得喘不过气来。 “你好，赵医生。”奥多姆十分客气，主动上前跟赵原握手。 奥多姆在白云工作多年，尽管口音还夹着砂纸，但还是吐字还算清晰，他的身材高大，接近一米九，体重也不轻，但手掌却是温暖有力。 赵原回以微笑，“你好！奥多姆先生，不知道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奥多姆从包里取出一份资料，“我女儿在例行体检时，查出异常！随后我们前往南协医院进行详细检查，发现心脏有问题，需要赶紧做手术。” 赵原将资料拿到手中，迅速翻了翻，然后递给江强。 江强也研究一番。 赵原轻声道：“具体情况如何，还需要看到患者本人。” 奥多姆点头，“赵医生，你有几成把握？” 江强抢着说，“任何手术都有风险。不过，赵医生在心外领域具备顶尖实力，目前没有失败过，且患者的术后情况非常好。” 奥多姆见江强如此肯定赵原的实力，心情放松下来，“我出去给妻子打个电话，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奥多姆出门。 冯谷德突然觉得要增加一下存在感。 “江主任，我想询问一下！贵院对特殊人才是否有相应的优待，比如病房、手术费用等。” 江强淡淡一笑，“我院的病房一向都比较紧张。不过，考虑奥多姆先生是国际友人，可以优先提供高级病房。费用方面嘛，手术耗材都是透明的。我们最多在治疗费上进行适当的减免。” 冯谷德深吸一口气，“减多没意思，最好能免除。” 免除？？ 想白嫖？？？ 江强面色突然一僵，眼神变冷。 赵原瞧出江强的变化，江主任被冯谷德气炸了！ 江强心中冷笑，你这个狗奴才，在老外面前跪多了，也想逼着其他人跟你一起跪吗？ 江强朝赵原使了个眼色，“赵医生，常院长给我发信息，好像有重要的事情，让你赶紧去一趟。” 赵原跟江强接触久了，已经有默契，知道他在想什么。 赵原对钱财看得很淡，但也要分情况。 冯谷德明显属于仗着有点社会地位和经济基础，傲慢狂妄的人。 赵原霍然起身，“那我先告辞了。” 等赵原离开，江强随便找理由逐客。 “冯总，我等下还有会议，要不今天就到这里！” 冯谷德莫名其妙，刚才不是聊得挺好，怎么一下子就散场了？ 奥多姆再走入办公室，医生不见了…… “怎么回事？” “他们有要事处理。” “要紧事？我女儿的病不是要紧事吗？” 奥多姆脑筋急转，他尽管华国语言说得不地道，但是个精明人物。 冯谷德进屋之后，就一直特别高调，颐指气使，没有求人办事的样子。 “肯定是你说错了什么，惹医生生气了！” “我只是想帮你谈一下医药费的问题！最好能减免……” “我的上帝啊！我欠那点钱吗？你真是个混球、狗屎！” 冯谷德意识到坏事了。 腿有点软，差点就跪了！ 第481章 不是钱的事！ 冯谷德知道必须要想办法赶紧补救。 否则，别说晋升了，就是保住现在的岗位都难说。 冯谷德连忙摸到陈晋的办公室。 冯谷德突然而至，尽管陈晋的手上有工作，姑且放下， 在办公室接待他，泡了一壶上好的龙井。 “陈院长，感谢你帮我引荐江主任，但他好像对此事并不上心，我谈到手术费减免的问题，他突然就找借口离开，弄得我在上司面前一点面子都没有。” 陈晋眉头直接皱起来，冯谷德也接近四十岁，怎么处理问题这么没脑子？ “谷德啊，主要我们医院在这一块没有先例。”陈晋委婉解释道。 冯谷德这才回过神，一拍大腿，“原来是为了手术费的问题啊！不就是钱吗？那还不好办。正常一台手术也就几千块钱，我给一万块，自掏腰包。不过，对外要说，手术费是免掉的。” 陈晋明白冯谷德的言外之意，他要在上司面前，显得自己手段通天，不仅能找到他指定的医生，甚至还能免除手术费。 陈晋对冯谷德之流，也没啥好印象。 “哎呀，谷德，这事儿真的行不通，流程过不去。要不，你去其他医院咨询一下！” 冯谷德这下急眼了。 “要不，两万？” “不是钱的事情，别让我为难啊。” 冯谷德懵圈了。 两万的手术费不少了！ 一个破医院，怎么事情那么多？ 他突然有种悲凉之感。 若是自己的老父亲还在任上，陈晋敢跟自己这么牛哄哄的吗？ 陈晋诉苦道，“不瞒你说。表面上看，我是个副院长，其实对下面的医生没有太多的束缚力。另外一个副院长主管医务管理，那人跟我的关系不对付，我不好把手伸得太长。” 冯谷德心里喊了一声废物，面无表情地说，“那就不打扰了！” 言毕，他径直离开。 陈晋没有将他送出门。 陈晋跟冯谷德没怎么打过交到，但知道他是有名的花花公子。 冯谷德年轻的时候经常出现在天华医院的妇产科，因为裤裆里的那点破事儿，没少让老父亲头疼。 三十多岁的时候，冯谷德开始朝泌尿科和中医科跑，为了调理身体亏空，导致尿频尿急毛病。 冯谷德出门之后，嘴里嘀嘀咕咕，将陈晋骂个半死，不就是个院长嘛，还是个副的。 骂归骂，但事情很棘手，不处理好此事，上司那边肯定会记恨自己！ 冯谷德只能开始打电话，先打给表弟，随后又打给几个医生朋友。 听说陈院长都不愿意帮忙，其他人要么表示爱莫能助，要么直接表态，不趟这浑水。 奥多姆是个聪明人，眼见冯谷德不靠谱，只能另找他人。 他利用在招商系统的人脉找到了卫生系统，再通过卫生系统与天华医院那边沟通。 卫生系统的领导跟天华那边了解了一下情况。 江强的心眼比针眼还小。 既然拒绝了一次，就不打算接受这个病人，给的回复也就相当强硬。 天华医院的科室大主任，自由度已经非常高。 医院的权力游戏像金字塔，处于塔底的就是实习生、规培生、进修生、研究生、一线医生，中间的就是主治，再往上一级就是管组的副高，塔尖则是科主任。 医院每个月按工作量给到科室总绩效，下沉到科室以后，由科主任说的算。 何况江强还是医二代，他只要说个“不”，没人能拗得过他。 若涉及自己的事情，江强可能会一笑了之。 但此事关乎赵原，江强觉得不能简单处理，他不能让赵原受这鸟气。 江强将此事告诉常洪波。 常洪波也是出奇的护短，“两万手术费搞得像是施舍一样，难道天华的医生没见过钱吗？” 江强笑着说，“其实老外态度挺好，就是那个姓冯的买办，头朝天，拿鼻孔看人。” 常洪波皱眉道，“都什么年代了，还能在自家门口被狗腿子欺负？” 别看常洪波平时对待下属和颜悦色，谁有个头疼脑热，能捧着药去上门关心，但对外一点也不含糊。 天华医院是粤省医疗系统的门面，医生护士入编之后，端上铁饭碗，都是傲到骨子里的！ 常洪波尽管上面有领导，但他端着公家的饭碗，狠起来，谁的账都不买。 若病人是华国人，只要前往天华就医，即使再不乐意，也得给别人解决病痛。 但天华是非营利性的机构，针对的是华国民众。 即使老外再有钱，想要在天华享受非营利性的权益，那也得看医生愿不愿意！ 卫生系统的领导见沟通不了，只能转头跟奥多姆建议，考虑更换医院。 奥多姆快疯了。 他真心想早点回国履职了。 这个国家不知从何时开始改变画风！ 不再对老外特殊关照，甚至还会欺负人了！ 疯归疯！ 然而，病还是要治的。 若是小手术也就罢了，现在可是要在心脏动手术，必须要在能力范围内，物色水平最高的医生动刀子！ 奥多姆与妻子商议后，决定还是想办法用诚意打动赵原。 人的心态就是这样。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实在没办法请到赵原担任主刀，再退而求其次。 …… 温云在办公室正在处理公务，接到老板的电话。 进门之前，与甄佳擦肩而过。 温云喊了一声，甄律师好！ 甄佳只是点了点头，一如既往地冰冷。 温云并未计较，淡淡一笑。 对手越是充满敌意，越能证明自己表现优异。 彭祥见温云出现，满脸堆笑，“温律师，请坐！” 温云知道老板的性格，和颜悦色，一般是有求于你。 “主任，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我听说你亲戚上次在天华做手术，是一个叫赵原的医生帮你打通关系。后来抓捕那个整容网逃罪犯，也是他提供了关键线索，你与他的关系应该挺好？” 温云莫名其妙，“他是我闺蜜的男朋友。” 彭祥用力击掌，吓了温云一跳，“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汇盈集团亚洲区总裁的女儿需要赵原担任主刀医生。若是你能做通工作，我们与汇盈的合作将有机会更进一步。” 温云恍然大悟，“主任，您先别太兴奋！我也不能保证肯定成功。我先探探虚实！” 彭祥眸光一闪，许以利诱：“奥多姆准备回国履职，正在处理华国的资产。之前委托甄律师代理，若你能办成此事，案子就交给你了。” 「祝大家五一快乐！有票票的，可以给烟斗投投票哦！谢谢啦！」 第482章 千金难求一良医！ 赵原与温云在熟悉的咖啡馆见面。 一段时间没见面，温云的身上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韵致。 上身穿v型领，长袖碎花连衣裙，脖颈处隐约可见如雪的肤光。 裙摆极短，一双黑色丝袜，裹着两条纤细修长的美腿。 脸上戴着黑色墨镜，增添几分神秘感，周身上下散发着浓郁迷人的气息。 温云摘掉墨镜，露出姣好的面容，妆容精致，线条多了几分柔和，少了几分棱角，多了圆润的弧线。 人就是这样，经过时间的打磨，会变得世故与圆滑，收敛锐气与个性，变得越发有味道。 温云坐定之后，打开文件袋，从里面取出资料和几张照片。 “人已经找到了，一年前他在境外以女友的名义购买了资产。” 赵原拿着资料，翻阅一番，眉头紧锁，“澜国？” 温云道：“是啊，以前人出了事，都喜欢朝漂亮国跑。但最近几年，喜欢朝东南亚跑。东南亚几个国家消费水平相对较低，还算稳定，且社会多元，若是有点资产，会被社会接受，当成主子对待。你打算怎么办？” 赵原笑着说，“如果去其他国家，我还真没招。不过，人在澜国嘛，有这些资料就好办了。麻烦你了。” 温云哑然失笑，“客气什么？咨询费可不能免？” 赵原道：“多少钱？” 温云瞪了赵原一眼，“跟你开玩笑呢，还当真了啊？” 赵原笑道：“我也跟你开玩笑呢，最多今天的咖啡管够！” 温云嘟囔道，“小气鬼！” 赵原将资料收好。 温云抿嘴一笑，“我也不收你咨询费了。有件事请你帮忙。” 赵原拍着胸脯，“只要我能办到，尽管吩咐。” 温云喜欢赵原的爽快，“我有一个客户，想请你帮忙给她的亲人做手术。” 赵原道：“哦？什么手术？” “心脏方面的！具体是什么病，我也不太清楚。” 赵原摸着下巴，笑着说，“只要不是罕见病，应该问题不大。你让他明天一早去天华胸心外科，报我的名字，晚点我会与江主任打电话，提前安排好病房！” 温云挥手，“先别急着答应。你和她先见一面。” 赵原不知道温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行。” 温云起身，走到远处角落，神秘兮兮地打电话。 一杯咖啡的功夫。 门口走入一名金发碧眼的外国女人。 她脸上抹着浓妆，身穿白色的连衣裙，提着精致的皮包，年龄约在四十五岁左右。 温云给赵原介绍，“这位是凯瑟琳女士！” 赵原连忙点头，“你好，我叫赵原！” 凯瑟琳没想到赵原如此年轻，脸上的惊讶之色一闪而过。 “赵医生，你好！我的丈夫曾跟你见过面，我女儿身患重症，希望请您为她做手术。” 赵原回过味儿。 女人是冯谷德的女主子。 此人的背景果然非同寻常，竟能通过温云找到自己。 赵原皱眉：“作为一名医生，面对病人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不过，您女儿的情况特殊！” 凯瑟琳奇怪，“你知道我女儿的情况？” 赵原摇头，苦笑，“还没到那一步！目前的难处在于，我院胸心外科无法收治她！” 凯瑟琳有些气愤，“为什么？” 赵原道：“医院不会轻易拒收病人。主要因为你们是外宾，因而在收治的时候会更加慎重！另外，你们之前找的中间人有些不靠谱。” 凯瑟琳面露不解，“请你详细说明。” 赵原如实相告，“他在与我院胸心外科主任江强沟通时，提出了一些要求，比如要住高级病房，能减免医药费！” 凯瑟琳瞪大眼睛，难以置信，“他怎么能这样！” 凯瑟琳被冯谷德彻底整无语。 赵原是克利夫兰医学中心顶级专家认可的外科医生。 像这样的医生，那是千金难求。 他竟然想着要白嫖！ 难怪人家会生气啊。 如果一般的医生或者一般的病，那就算了。 这可是心脏手术！ 凯瑟琳的鼻尖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我想跟赵医生道歉！非常非常的骚瑞！” “不瞒您说，我有先天性心脏病，原本打算不结婚。一次偶然的机会，遇到了我的丈夫。我对他一见钟情。他也包容了我的生理缺陷，愿意与我共度余生。 因为心脏病的问题，我在生女儿时，冒着极大的风险。 她出生后，心脏因为我的缘故，也有问题。 为此，我特别遗憾！” “赵医生，请你能体谅一个母亲的心情。我希望能将世界上最好的东西给她。” “你有什么需要，不妨直说。我都可以答应。” 凯瑟琳与赵原说话时，谨小慎微，生怕任何一个词用错了，会造成赵原心里不舒服。 尽管是异国人，但必须得承认，母爱很伟大。 温云知道赵原在天华的情况。 尽管胸心外科那边表示不收治凯瑟琳的女儿，但是只要赵原松口，立即就可以收治进来。 主刀都开口了，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温云暗忖凯瑟琳也是极为聪敏的，她知道必须要打感情牌，才能感动赵原。 若是搞什么金钱攻略，极有可能再次惹得赵原生气，立即转身离开。 凯瑟琳见赵原不说话，泪水从眼角滚落。 温云连忙拿纸巾递给她。 赵原必须承认，尽管凯瑟琳现在的样子有三分表演的痕迹，但自己还是心软了。 “稍等片刻！我去给江主任打个电话，咨询一下收治的流程。” 凯瑟琳干涸的眼神突然多了一抹希望，“那就麻烦您了。” 赵原拨通江强的电话，说明来意。 江强微微一怔，“奥多姆还真有办法啊！竟然通过其他关系重新找到你了。人脉广又如何？咱们当医生容易吗？还特么想白嫖！真想爆粗口！这种人不值得同情。” 赵原哭笑不得，耐心劝说，“主要是中间人的问题！其实病人家属并没有打算白……不支付费用……” 江强沉默片刻，颔首道：“既然你愿意给这个病人主刀，我肯定同意！不过，所有的流程要按照规定来，可以提供高级病房，但一分钱不能少。至于手术费也得按照最高标准！” 赵原笑着说，“我知道您也是为我鸣不平！谢谢！” 江强颔首，霸气十足地说，“你是咱们天华心脏手术最好的医生。咱不能做自降逼格的事儿！” 第483章 为生者执刃！ 得到江强点头同意，赵原转身找到凯瑟琳。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江主任已经同意接收你女儿了。” 凯瑟琳双手捂嘴，泪水奔涌，“谢谢你，赵医生。” 等凯瑟琳情绪稳定，赵原耐心解释，“不过，医药费和住院费无法免除……” “那是必须的！”凯瑟琳连忙道，“我们也可以向医院进行捐赠吗？你觉得多少合适？” 奥多姆和凯瑟琳夫妻俩显然已经打听过了，想要得到医院的重视和礼待，可不是刷外国脸就可以。 华国是礼仪之邦，绝对尊重任何一个国际友人。 如果国际友人出现病痛，华国出于人道主义和对外形象，会给国际友人一定的照顾。 然而，这种照顾显然不适用奥多姆和凯瑟琳如今的情况。 他俩并非简单地求医，而是指定赵原来当主刀医生。 而且，一开始的态度有点嚣张，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 温云心中感慨，凯瑟琳总算知道在华国该如何处理问题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 无钱只做推磨鬼。 “捐赠的事情要与行政部门洽谈。”赵原解释道。 温云轻挑眉头，显然不认同凯瑟琳向医院捐赠的想法。 温云的价值观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捐给医院的钱，为何不落入自己的腰包？ 赵原未免太憨憨了！ “您女儿可以立即办理转院手续。”赵原办事向来不拖泥带水。 凯瑟琳点头，“我现在就去办手续！” 赵原道：“我在医院等你！” 凯瑟琳见事情谈妥，起身告辞离开。 温云凝视着赵原的侧脸，一时有些失神。 赵原将手掌放在她眼睛前方晃了晃，“怎么了？” 温云笑着说，“没想到你一个小大夫，能量还挺大的！” 赵原耸肩，“瞧不起谁，也别瞧不起医生。人生最大莫过于生死。医生是站在生门的执刃者！” 温云的眼波缥缈，撇嘴道，“别想我谢你。咱俩顶多只能算是扯平了！” …… 赵原返回天华。 半小时后，凯瑟琳发来消息，抵达医院。 江强带着一群人，来到楼下迎接。 既然对方愿意支付贵宾级的费用，那就有资格享受贵宾的待遇。 江强满脸堆笑，跟之前的样子判若两人。 奥多姆简直都怀疑人生。 这个光头医生怎么能变脸变得如此丝滑…… “奥多姆先生，感谢你们将女儿转至我院胸心外科。实在太不好意思了。之前我们的医院的高级病房全部住满了。为此我们专门与其他科室调整，将两个病人转到了其他病区。对此造成的不便，还请您能谅解。” 奥多姆的嘴角艰难地扯出笑容，“江主任，您太客气了，接下来还要麻烦你们。” 他内心其实在咆哮！ 这个姓江的医生实在太无耻了。 之前自己找过很多关系，包括天华医院的上级管理部门，最终得到的消息是拒绝收治！ 如今冠冕堂皇地找出理由强行解释，是碾压自己的智商吗？ 没辙！ 只能忍气吞声。 女儿即将在天华做手术，生死掌握在这群医生的手中，自己就算是被打碎了牙，也要朝肚子里咽。 江强沉声道：“请你放心！赵原医生是我院的王牌医生。他在心外领域的造诣不容置疑。” 奥多姆看了一眼江强身边的赵原，面色平缓不少，“不瞒您说！我们咨询了克利夫兰医学中心的心外专家。他向我们推荐了赵原。” 赵原有些意外，脑海中闪过阿米尔，颔首道，“是阿米尔医生吗？” 奥多姆点头，“没错！您和他的关系想必很好。” 赵原暗自感慨，自己跟阿米尔其实也就是一面之缘。 严格意义上，是对手！ 不过，阿米尔正因为输给自己，所以才会对自己格外认可。 一行人来到病房。 比想象中要整洁干净，面积也比普通病房大不少。 奥多姆顿时感觉心情好了不少。 赵原让病人躺下，“我给你做个检查！” 奥多姆的女儿黛丽微微颔首。 她的情况一直不太好，胸闷、伴随着刺痛！ 片刻功夫，赵原检查结束，与奥多姆表情严肃地说，“手术越快越好！” 江强皱眉道，“很严重吗？” 赵原沉声道，“主动脉瘤已经有大青芒那么大了，是正常人的5倍。” “巨大主动脉瘤吗？”江强满脸惊讶。 赵原点头，“最好明天一早，进行手术。” 主动脉瘤虽不是肿瘤，没有良、恶之分。 巨大的主动脉瘤比肿瘤更凶险。 主动脉是全身最大的动脉，是输送血液的“主干道”，心脏泵出的血液都要经过它输送到全身。 一旦主动脉瘤破裂，势必危及生命。 怕的是，它还会像吹气球一样，越长越大。 不同情况下，胸主动脉瘤每年可扩张至1，一般瘤的内径越大，扩张速度也越快。 未经治疗的胸主动脉瘤患者的一年、三年、五年存活率分别为65、36和20。 此时，黛丽的胸主动脉瘤已经是正常人的5倍，血管壁已被撑得很薄，管壁只有1，随时可能破裂。 在手术之前，黛丽只能保持静养。 别提跑步走路，就是上个大号，打个喷嚏，都可能引起瘤体破裂。 难怪奥多姆与凯瑟琳如此着急。 在江强的安排下，胸心外科几个主任纷纷到场会诊。 高倩看到片子，被阴影面积吓了一跳，“病人的情况相当棘手，主动脉弓降部是个手术盲点，瘤子又特别巨大，深藏于胸腔内，稍有闪失，瘤子破裂，就会危及生命，还有可能引起脑和脊髓损伤，造成肢体运动障碍，截瘫，甚至植物人。” 李贤也给出自己的看法，“患者是个年轻人，与一般的病人病因不一样。大部分患者的病因是动脉粥样硬化，而她的病因比较罕见，是先天性主动脉折叠引起的瘤变。” 其余人都说出了想法。 江强将目光扫向赵原。 “赵医生，现在轮到你了。” 赵原朝众人点头致意，开始讲述自己的手术思路。 “这台手术的关键点在于如何在保护好患者脑部和脊髓的同时，小心翼翼地切开炸弹，换上两根人造血管，与原配血管缝合在一起……” “另外，不知道大家发现没有，患者的左手有麻痹情况，我怀疑与动脉瘤畸形有关，因此能推断左锁骨侧，瘤体下方存在畸形，需要进行重点处理……” 赵原在会诊时总能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他竟然注意到了麻痹这个细节！ 李贤和高倩对视一眼，赵原的水平好像又提升了！ 随后，赵原的思路清晰，一一对应解决主任们提出的疑虑，陆续说了十几个手术要点。 江强暗自感慨，赵原的气场越来越足！ 「月初求诸位手中的票票！每天都会看到加更的要求。其实烟斗比任何人都想写得更快一些。本书开始更新以来，从未懈怠，即使大年初一，也没有休息。加更的前提，肯定是建立在质量的基础上。我会努力调整节奏，增加产量，竭力满足大家的要求。」 第484章 王牌！ 听闻赵原要做手术，不少医生都来观看。 做什么手术，放在其次，大家都是来看赵原的。 就跟电影是什么类型没啥关系，有些人就是冲着主演去的。 前不久，赵原刚在境外做了一台成功的主动脉夹层手术。 如今已为天华医院的外科王牌。 手术做得好不好，并非仅看术中的技术，还得看术后的状况。 有些外科医生手术做的漂亮，但患者术后的生活质量与生活品质欠佳。 还有些患者尽管是活下来了，但跟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甚至生不如死。 赵原已有不少病例，患者的术后情况，都是有目共睹的，他的患者出院时间明显要快过其他医生。 康复效果与无并发症率，控制在百分之九十的逆天水平。 关键是赵原在抢救患者的同时，还能照顾患者的康复情况，一方面可以避免引起不必要的医疗纠纷，另一方面也能给患者带来崭新的人生。 当然，人红是非多，赵原的出色，惹人眼红，也不乏挑刺的医生。 不过，无论这些人如何复查手术视频，数据摆在他们的眼前，赵原所有的患者术后康复情况在全院医生中排在第一位。 有人会质疑，赵原的手术量不多，才会有这么高的数据。 然而，有心人会发现赵原的恐怖之处在于，他还在进步。 伴随着手术量增加，他的能力在提升，各项数据均在稳定上升。 “赵医生，你喜欢用什么品牌的器械！”器械护士在手术开始之前询问赵原。 赵原淡淡道，“你比较喜欢哪个品牌，就用哪个品牌？” “呃？” 器械护士没想到赵原如此随和，微微一怔，面色一红，连忙去找自己常见的品牌器械了。 天华胸心外科的主任医师，脾气都不小，难得遇到一个说话轻声细语的，感觉跟看到稀世珍宝似的。 好的器械对手术肯定有帮助。 但赵原显然不计较这些。 相反，他甚至会尝试使用一些新的器械。 这主要是军医的习惯。 在战场上，医生要随时做好手术准备，当缺少器材的时候，那就得就地取材，太依赖器械只会让拳脚难以完全施展。 这就跟特种兵训练时专门培训对各国枪械熟悉使用。 因为到了战场上，有机会拿到敌人留下的武器，却不会使用，无疑是极为可悲的。 没有人讨论，没有人质疑，所有人都沉浸其中。 介入法对患者伤害最小，但是有局限的。 当胸主动脉瘤大于28时，一般不能进行介入治疗。 通常需要选择开放手术治疗，以防胸主动脉瘤破裂，对患者的生命体征造成影响。 不到半小时！ 赵原便处理好了瘤体的切除以及血管的缝合。 赵原的手术思路清晰、直白。 以至于围观的医生们产生错觉，自己也可以做这台手术。 赵原的操作不乏难度，比如精准地锁定畸形动脉，难度堪比买彩票中头奖。 即使以李贤、高倩等主任医师的水平，尝试十次，能做到一次也就不错了。 这些操作不是靠练习能获得的！ 尤其是有点经验的外科医生更是感受到了天赋的差距。 外科医生是一门吃天赋的技术，越到难度大的手术，天赋越重要。 指导医生对住院医所说的，“勤能补拙”那是毒鸡汤。 李贤与高倩对视一眼，两人均是摇头，脸上带着苦涩的笑容。 之前老外指名道姓要求赵原担任主刀，他们其实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但，看到赵原这手术水平，你不服不行啊。 不谈其他，就是出血这一块，赵原控制到了极限。 很难想象，这是一台开放式手术的手术。 血液流速都跑不过赵原止血的速度。 每当出现出血点，赵原会迅速解决。 出血量少，使得暴露时间变少，减少术后感染。 另外也解决了术前分析的重点，保护脑部和脊髓。 “赵原怎么找到畸形血管的，你看清楚了吗？” “没看清楚！估计视频也没记录下来。” 所有人知道让心仪的女人变成的女友，分为三个步骤。 第一步是牵手，第二步是接吻，第三阶段是洗葡萄和洗黄瓜。 但具体如何实现每一个步骤，是有高下之分的。 李贤与高倩草草交流几句，心情复杂地离开。 他们此刻的心情略显压抑。 修炼多年，自以为在某个领域站在巅峰。 结果冒出个愣小子，一力降十会，整得老师傅完全不会了。 赵原将剩下的事情交给一助。 江强给赵原安排的是自己组的青年医生，一个资质不错的资深主治。 赵原在旁边看了一阵，有点不满意，便委婉表示，自己来做下面的事情。 资深主治恨不得将头埋在地里去。 赵原的行为明显有点贬低他的意思。 但他心服口服，自己那引以为傲的技巧，在赵原看来，跟花拳绣腿没什么区别。 其实并非眼前这个资深主治水平很差，只是跟八组的那些助手相比，显然不是一个级别。 赵原做着最后的收尾，突然有点怀念江静了。 若是江静在的话，他肯定能达到自己期望的程度。 离开手术室，洗了个澡。 黛丽已经被送到icu进一步观察。 奥多姆和凯瑟琳已经从江强口中得知手术成功的消息，但他们还是坚持等待赵原。 赵原在办公室门口遇见二人。 奥多姆满脸感激，“谢谢你，赵医生。你是上帝派来的使者。你救了黛丽，也救了我和我的妻子。” 凯瑟琳不停地抹泪，“这是两周以来，我最轻松的一天。” 尽管主动脉瘤长在黛丽的体内，但对于父母而言，亦是煎熬。 见两人情真意切，赵原之前对两人的反感也消减不少。 “不用客气！黛丽很年轻，会恢复很快。以后她会和正常人一样，拥有一个强健的主动脉。” 赵原与两人真诚地承诺。 目送赵原离开，奥多姆和凯瑟琳对视一眼，夫妻俩双手相握，紧挨在一起。 经过此事，他们突然发现，有一个好医生，其实疾病并没有那么恐怖。 第485章 老天爷赏饭！ 赵原在办公室见到江强。 江强拿起一份文稿递给赵原。 赵原看了一眼，是一个新闻通稿，标题是《天华优秀青年医生妙手救治外籍少女》。 江强笑着说，“等下这篇稿件会发给省内几家媒体。” 赵原见又要宣传自己，老脸微热，“奥多姆夫妻同意吗？” 江强点头，“当然！他俩对你十分钦佩仰慕。” 赵原感慨，“病人和家属还是很善良的，其中经历了不少波折，最终结果是好的，一切都会释然。” 江强淡淡一笑，“医生和其他职业不一样。其他行业可能是一锤子买卖，但治病的周期长，尤其是外科手术，中途换人，会有风险。所以医生与病人的关系更为特殊。” 赵原明白江强的意思。 奥多姆对自己表现出极大的善意，主要是考虑到术后的康复。 而且，尽管手术成功了，但多年以后若是出现问题，进行二次手术，可能还要麻烦到赵原。 赵原道：“没其他事，我就准备返程了。” 江强站了起来，推开窗子，深吸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笑着说，“准备返回瑞纳吗？我跟常院长说过了。你可以多留几天。等黛丽的情况完全稳定再离开。毕竟奥多姆此次选择我院最顶配的医疗方案，会享受最好的医疗条件。当然，手术完成得不错，接下来只要按照常规用药，就不会出问题。是走，是留，全看你的想法。” 手术费的问题，赵原没有询问，但肯定是最高规格的手术费，即使如此，也比私下请专家飞刀要便宜不少。 赵原能明白江强的意思，“那我待两日，等黛丽的病情稳定，再前往瑞纳。” 赵原能感觉到江强对自己的语气在明显变化。 以前是前辈看待晚辈，如今则是平等相待。 人的位置会随着实力水涨船高。 此次奥多姆指定赵原担任主刀医生，足以让很多人改观。 天华的主任医师们经常会遇到慕名而来求医的患者，但老外却是极为少见。 江强望着赵原年轻的面容，突然有些嫉妒。 赵原才毕业一年，已经在国际舞台崭露头角。 真心不知道他未来能走到哪一步。 江强从小在父辈的光芒下成长，他看过优秀的人物，尽管会有些许眼红，但心态会很好调整。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天才，属于老天爷赏饭吃。 就跟自己生下来，父亲是华国胸心泰斗一样，人生的各所不同。 当初就曾料到，赵原凭借过人的天赋，势必将有所作为，但崛起速度，还是令他着实吃了一惊。 …… 赵原与江强告别，前往急诊外科。 准备进入办公室，恰好看到一个人影从不远处闪过。 赵原连忙过去喊住她，“刘医生，怎么看到我也不打声招呼？” 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刘涓涓，她似乎瘦了很多，原本有些圆润的脸型多了几分棱角，五官变得更加立体，体态更加纤长，只是眉眼多了几分阴郁之色，没有之前开朗活泼了。 刘涓涓见是赵原，微微一怔，嘴角浮出笑容，“你不是在胸心外科做手术吗？我没留意！” 赵原笑道：“手术做完了。对了，能不能来我办公室一趟。我有东西给你。” 刘涓涓错愕，跟随赵原走入办公室。 赵原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盒子，“在澜国买的玉石首饰，送你的。” 刘涓涓接过盒子，打开之后，发现是一块小坠饰，打在掌心观察一番，心情变得明朗，“你去澜国参加活动的事情，我一直在关注。没想到你还给我带了礼物。谢谢你。” 赵原连忙挥手，“跟我客气什么？你对我的照顾，我一直铭记于心。” 刘涓涓望着赵原清俊的面容，心中感慨良多。 她一直压制着对赵原的好感。 一开始她或许有过期待。 但伴随着赵原飞速蹿升，她已知道与赵原的差距，正越来越大。 学医的女人都很理性，知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治疗疾病，必须要快刀斩乱麻，当病灶刚冒尖的时候，就要赶紧切除，那样才不会让病情加重。 保持良好的同事关系，才是正确的选择。 赵原深吸一口气，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黄色的大信封，“之前田……房东请我帮忙，想要调查你父亲的下落，有点眉目，资料在袋子里。” 刘涓涓接过袋子，朝赵原深深地看了一眼，“麻烦你了。” 言毕，她走过去拿起了纸袋，随后告辞离开。 刘涓涓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拆开了信封，映入眼帘的是父亲与一个年轻女子的亲密照片。 她轻轻地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亏我还担心他。结果他过得比我们都要幸福。人啊，还是要自私一点才行。” 赵原将资料交给刘涓涓，旋即发送消息给田幂。 田幂过了半晌才回复消息，“刚才在给学生上课！涓涓有什么反应？” 赵原想了想，回复，“看到照片，应该会很失落。” 田幂生气地问，“他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吗？” 赵原回复，“是的！” 田幂怒道，“太可恶了。他一走了之，给我姐撂下一个烂摊子。” 赵原想了想，回复，“天道循环，坏人都会遭报应。” 人间不平事不计其数，赵原不可能全部解决。 不过，事情发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他不可能坐视不理。 此事涉及刘涓涓、田幂，赵原决定还是要插手一下，给苏帕潘打了个电话。 苏帕潘接到赵原的电话，有些意外，以为跟父亲的病情有关。 赵原说明来意。 苏帕潘未加思索，“放心，我会处理好此事。” 赵原感激道，“谢谢。” 苏帕潘微笑，“赵医生，你太客气了。你能想起我，我感到十分荣幸。” 人与人的关系是越走越近。 有时候你觉得因为一件事去麻烦一个不太熟悉的人，会觉得唐突。 其实或许因为你主动相求，会使得你们的关系从不太熟悉的程度更进一步。 当你麻烦了对方一次，对方下次有求于你的时候，也就会第一时间想起你。 关系就在这种互相麻烦的过程中变得稳定稳固。 赵原在病区走了一圈，急诊外科虽然一如既往地忙碌，但井井有条。 护士和医生见到赵原都会主动热情打招呼。 赵原回以微笑，简单寒暄几句。 几乎所有人都会问，赵医生什么时候回天华。 赵原均给予统一答案，一切服从领导安排。 急诊大厅传来平车移动的声音。 赵原脚步匆匆地迎过去。 他啊，是闲不下来的性格！ 一台心脏手术，四台急诊手术！ 返回住处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赵原见桌上摆着用银色罩子盖起的碗碟，在屋子转了一圈，没有找到佳人踪影。 打开一个罩子，试了一下温度，并没有凉，于是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吃完夜宵，赵原去浴室洗了澡，随后裹着浴巾，在书房拿出一本医学书籍，神经专注地翻阅，右手拿着签字笔，随时标记心得感悟。 又是充实的一天！ 第486章 捡漏买房？ 黛丽的体征一直稳定，顺利地从重症监护室转入普通病房。 奥多姆夫妇的心脏也随即落地。 赵原给黛丽做完详细检查，与二人承诺，“情况比想象中更好。” 奥多姆紧紧地握住赵原的手，真诚地说，“赵医生，真的特别感谢你。你的恩情，无以为报。我真心想为你做点什么。” 赵原连忙挥手，认真道：“一切都是我的本职工作，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情。” 凯瑟琳擦拭眼角的泪花，“您真是个善良的人。肯定是，祷告时，上帝听到了我的声音，将你送到了我们的身边。” 赵原笑着说，“没什么事，我就离开了。” 奥多姆道，“您去忙！” 赵原前往高倩的办公室，与她进行交接。 关于黛丽的治疗，接下来将由她负责。 赵原做了细致的术后治疗规划。 高倩认真看了一遍，笑着说道，“没想到安排得这么细致，让我获益匪浅。” 赵原道：“主要是病人用的药都是最贵的，不能掉链子。” 高倩用力点头，“病人交给我，你放心回瑞纳。” 与高倩分别，赵原接到温云的电话。 “有件好事，咱们当面聊。”温云故布疑阵，说完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成功地引起了赵原的好奇。 约在老地方见面。 赵原走入咖啡厅，迎宾的风铃叮当作响。 让他意外的是，凯瑟琳坐在温云的身侧。 温云今天的穿着变了风格。 以前都是职业装，如今竟穿了一身旗袍。 天蓝色无袖旗袍，领口处镶着银边，右胸挂着两枚别致的凤凰尾盘扣。设计师在传统旗袍上进行创新，通过开口，将秀美的锁骨和瓷器般光洁的玉臂，都展现其外。 旗袍极为合体，使得她的身段凹凸有致，修长苗条，曲美动人。 赵原坐下之后，温云喊来服务员，给赵原点了咖啡。 等咖啡上桌，温云才解开谜团，“凯瑟琳女士一家两个月之后即将离开华国，因此近期正在清理名下的资产。” 赵原点头与凯瑟琳说，“祝你一路顺风。” 温云没好气地白了赵原一眼，“等我把话说完！凯瑟琳知道你最近有购房需求，所以想要将自己名下的房产转售给你。” 赵原被弄得莫名其妙。 自己啥时候要买房了啊？ 他很快反应过来，肯定是温云撒了谎。 赵原没有拆穿温云，冲着凯瑟琳淡淡一笑，“谢谢你的好意！我最近一直在是在看房，但看了几套新楼，不太满意。” 赵原的言外之意，自己是个很挑剔的人，不是什么破房子都看得上的。 没办法，在老外的面前，姿态不能放低。 总不能说自己囊中羞涩，根本买不起白云的房？ 温云强忍笑意，赵原的这番回答符合他的性格，明明没钱，还装出一副我瞧不上你的样子。 凯瑟琳显然没想到妙手仁心的赵医生会如此狡猾。 她以为赵原是真的很挑剔。 凯瑟琳表情认真地介绍，“赵医生，我名下的几套房虽然买入时间比较早，但位置和地段都挺不错。要不你跟我一起去看看。” 不等赵原回答，温云笑着说，“行啊，我们一起去看看房子。或许看到了房子，赵医生会感兴趣。” 赵原没好气地瞪了温云一眼，这不是把自己放在火架上烤吗？ 几人随后来到附近一处小区，距离天华医院仅有三公里。 凯瑟琳请来了物业，专门给赵原介绍小区的情况。 “赵先生，您好！我们小区于十年前建造，面朝镜湖，背靠cdb，采取管家式管理，闹中取静。 凯瑟琳女士的这套房，楼层仅有八层，面积为一百四十平，四室两厅，内部装修奢华，购置家电与家具，即可入住。如果你不满意装修风格，也可以自行装修。” 赵原走到阳台，朝远处眺望，今日天气好，可以看到湖景，水面波光粼粼。 再朝右侧望去，一个地标性的高大建筑赫然矗立。 不得不说，房子的地段不错。 然而，白云的房价多贵，赵原心知肚明。 自己尽管有了点积蓄，但估计只能买个厕所。 凯瑟琳见赵原神情肃然，以为赵原不满意，轻声问道，“赵医生，说说您的想法！” 赵原摸着下巴，长叹一声，“房子位置挺不错！不过，可惜……说出来，你别不高兴。面积有点小。” 温云听到此处，连忙将脸扭过去，好不容易才平复心情，没有大笑出声。 明明是怕钱不够，却嫌弃房子太小。 赵原的这番操作，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凯瑟琳脸上露出遗憾之色，“是啊，尽管有四个房间，但毕竟不是别墅，没有花园，住起来没有那么舒服。我当初购买这套房子，主要是为了投资，这一套已经是最大的了！” 温云朝赵原猛使眼色，与凯瑟琳道：“我跟赵医生单独聊几句。” 凯瑟琳面色有些失落，“行！” 温云跟赵原来到主卧，用手狠狠地掐了一下赵原的胳膊，“你搞什么呢？” 赵原疼得倒抽一口凉气，“我还想问你呢！谁说我要买房？” 温云皱眉，不悦道，“怎么？你还真打算当小白脸，当许家的上门女婿。男人没房没车，腰杆挺不直，以后受委屈，离家出走，连个落脚的小窝都没有。” 赵原压低声音，“白云的房价那么贵，我才工作一年，能有多少钱？” 温云眉头一松，嘿嘿笑道，“终于肯说实话了？你急什么？先说对这套房是否满意！” 赵原点头，“当然！在主城区像这种低楼层的花园洋房极为罕见。” 温云笑着说，“看来你有点常识。我也不跟你卖关子啦。如果你愿意，凯瑟琳愿意将这套房以当初购入的价格转让给你。” “当初购入的价格是多少？”赵原不动声色！ “她购买的比较早，一万八一平？” 温云仔细观察赵原的表情，仿佛想要找到惊讶之色。 然后，令她失望的是，赵原还是那么淡定。 真不知道他的心脏由什么材质构成！ 赵原迅速在心里算了一笔账 “也就是说两百五十二万！” 温云抿嘴一笑，“凯瑟琳和奥多姆是看在你治好她女儿的份上，才会给出这么大的优惠。” 她顿了顿，带着笑噱的语气，“虽然只有一百四十多个平，但看在夫妻李俩一片真诚的份上，你就勉为其难地考虑下呗？” 第487章 房价很合理！ 两百多万别说在白云这种一线城市想全款买房，就是在三线城市核心区域买一套一百四十平米的房也够呛。 尽管网上流行房产泡沫论，建议年轻人不要买房去租房，但大部分人攒够了钱，第一件事都是置办房产。 当然，也有人会买车。 但，那也是因为钱不够，先买辆车，装点一下门面。 千万不要拿一些个例当信条。 诸如某些大佬规劝年轻人不要想着贷款买房，自己身价几个亿还在租房，那些实属奶瓶乐，没啥说服力。 很多人都有一个梦想，时光倒流，回到十多年前，即使要身负贷款，也得买房。 如今不需要时光倒流，却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放在赵原的面前。 赵原尽管对身外之物没强烈的兴趣，但难免也心动了。 温云继续做他的思想工作，“奥多姆跋山涉水来华国工作多年，可不是为了做公益。为什么境外资本想方设法要敲开华国的大门，他们嗅到了暴富的机会，趁着华国经济还处于发展阶段，以高维打低维，用极小的代价，抄底了华国经济的根基。 以奥多姆为例，多年前以极低的价格购置了很多房产，几年过去，资本数倍增值，吸的还不是国人的血？ 再说，他名下有七套房产，就一套少挣一点钱。 咱们在做劫富济贫的事，你没必要什么心理负担。” 赵原见温云这么说，微微颔首，“这么一说，就合理了！” 温云没好气地瞪了赵原一眼，心想，老娘帮你绞尽脑汁搞房子，你还在那扭扭捏捏的! 真心没大少的命，还摆大少的谱！ 温云与赵原达成一致意见，两人来到外面。 凯瑟琳面带微笑，“赵医生，你考虑得如何了？” 温云抢先一步，替赵原回答，“他决定买下你这套房。不过，付款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凯瑟琳眼中露出惊喜之色，连忙挥手，“关于付款的事情，请不要担心。” 温云补充道：“中介费与房产税，可能需要您来承担。” 凯瑟琳笑着说，“那是当然！再次感谢赵医生，你给了一个让我报答你的机会。” 赵原见凯瑟琳如此真诚，内心有些惭愧。 “应该我感谢你才对。如果正常卖的话，你们这套房可以卖出不错的价格。” 凯瑟琳摇头，动情地说，“经过这件事，我和丈夫感触很多。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不是财富，而是健康。以后有需要的话，可能还要麻烦您。” 对一个身价数亿的人，几百万虽不是小钱，但绝对不是大钱。 赵原爽快道：“请你放心！以后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与我联系。” 凯瑟琳眼睛一亮，“一言为定。” 温云见两人达成意见，从包里取出一份合同，递给两人。 “这是我昨晚与凯瑟琳沟通后，拟定的合同草稿，你们可以过目一下。有什么地方觉得不妥，可以进行修改。” 凯瑟琳感叹，“温律师的效率还真是高呢！” 温云笑着说，“帮客户快速处理问题，是职责所在。” 凯瑟琳满意道，“接下来还有需要多事情麻烦你费心。” 温云微笑，“您客气了。” 凯瑟琳对温云也是颇为感激。 若不是温云出手相助，赵原大概率不会接受这台手术。 温云接着牵线成功，顺利从原上司的手中抢到了奥多姆在华资产管理的代理权。 手术成功后，凯瑟琳曾考虑向医院捐赠一笔费用，表达自己的感谢之情。 温云了解到凯瑟琳的捐赠额度之后，便委婉地表示，凯瑟琳可以考虑将这笔钱用比较巧妙的方式赠予赵原本人。 奥多姆其实对天华医院的领导层还是颇有微词，当初他可是找了很多领导出面，都被常洪波与江强拒绝。 将真金白银送给天华医院，他的内心也是一百个不愿意。 温云还猜到凯瑟琳为何想方设法酬谢赵原的另一个原因。 正常情况下,手术已经完成，他们支付了不菲的费用，此事已然结束！ 但，要注意到一个细节，凯瑟琳有先天心血管疾病的家族史。 尽管女儿的情况解决了，但她的亲人以及自己本身都可能遇到这方面的问题，若未来身边的人出现了问题，由赵原能担任主刀，无疑为未来的健康多了一个保证。 温云第一次感受到了外科医生的挣钱能力。 在她的印象中，医生的工作有苦又累，赚的都是辛苦钱。 然而，赵原用事实证明，当一个医生在某个领域取得极高的成就，财富对他而言，真的是唾手可得。 与赵原的相处，从一开始的质疑，到后面的接纳，再到如今的敬佩。 温云的心态在悄无声息中发生了变化。 她也终于知道为何许鸢会对赵原如此倾慕。 赵原的身上确实有太多让人称奇的地方。 赵原很快看完合同。 合同很简单，没什么争议之处。 两人在温云的见证下，签好了合同。 接下来就是付款的问题。 尽管凯瑟琳表示不用着急，但早点付款，房子也就尘埃落定了。 返回住处，赵原给萧玉凝打电话说明缘由。 “老妈，我看中了一套房子，面积大概在一百四十平米，四室两厅三卫，精装房！” “啊？你终于想通了！什么时候付款？” “越快越好！” “我这就去银行咨询转账的流程，你终于想通了啊！买房子的事情刻不容缓。” “我将房子的资料发给你看看？” “不用！你办事，我放心。” 萧玉凝立即赶到银行。 涉及大额转账，废了一番周折，才将钱转给赵原。 钱转完后，萧玉凝又发来消息，“别愁贷款的问题。爸妈都还在工作，以后每个月会帮你偿还一部分利息。” 赵原没敢告诉老妈实情。 房子总价也就两百五十来万，而且是全款买入，因此不存在贷款的问题。 否则，老妈肯定要担心，自己是不是被人设局骗了。 毕竟，价格低得离谱。 房子的装修尽管是十年前的风格，但赵原对此不太考较。 账户还剩下十几万，可以用来购置家电，补充家具、日用品。 第488章 竟然是她？！ 萧玉凝汇完款，返回家中。 老赵领着同事在家中吃饭。 赵匡书仿佛一朝开窍，懂得了职场生存之道，开始积极地维护关系。 萧玉凝对此转变给予鼓励与支持。 赵匡书如今五十多岁，运气好的话，退休之前，混到科室大主任，人生也算圆满。 同事们笑着跟萧玉凝说，“嫂子，不好意思啊，又来打扰了。” 萧玉凝系上围裙，朝桌上看了一眼，都是一些凉菜、熟食，“我给你们炒几个菜。” 萧玉凝最近经常出差，忙蝾螈医疗的事情。 妻子难得下厨，赵匡书心想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未过多久，萧玉凝端着一盘辣椒炒肉上桌，“你们慢点喝，还有几个下酒菜！” 赵匡书好奇道：“不对劲，今天心情怎么这么好？” 萧玉凝稍作犹豫，轻描淡写地说，“也算不上大事。你儿子今天买房了！” “哦？”其他几个同事瞬间来了兴趣。 “在白云买房，那得不少钱？” “啧啧，白云那边房子可贵了。” “看来你儿子要留在白云奋斗了啊！原本我还打算介绍亲戚家的姑娘给他当媳妇呢！” “怕什么？进门之后，跟赵原一起去白云生活。以赵原的能力，难道还养不活一个媳妇。白云是大城市，比咱们小地方有太多优势了。谁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萧玉凝听得开心，“你们继续聊着，我给你们再整两个硬菜。” 很快，厨房传来煎炒烹炸的声音。 “老赵，你还真是好福气啊！有个优秀的儿子，嫂子还这么贤惠。” 老赵喝了几杯酒，面颊泛出红光，自豪地说，“我这个人虽然在医院没混出什么名堂，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家庭挺美满。” 萧女士在厨房里听得连连皱眉。 怀才不遇的老赵平时没少跟自己吐苦水。 只能说峰回路转，这段时间脸上少了阴霾，多了笑容，人也变得开朗豁达。 精打细算过日子的萧女士一边炒菜，一边哼歌。 账户上一下子少了两百万，一点也不心疼。 儿子事业有成，又有了小窝。 接下来就是娶妻生子，很快就能抱孙子了。 算命先生的判词一点也不准！ …… 在温云的帮助下，赵原很快办理好购房事宜。 看似水到渠成，温云在其中做了很大的推动作用。 赵原决定请温云吃顿好的，表示感谢。 小桥流水，桃花假山，一副国风装修风格。 包厢不大，装修得很是典雅，屋子四壁都刷着乳白色的漆，上面挂着几幅字画，角落的柜子上放着两盆千手观音。 赵原扫了一下菜单，价格亲民，人均百元以内。 “看来温律师知道我濒临破产，所以手下留情了。” 温云没好气地瞪了赵原一眼，“我只是打算多吃你几顿，下次回白云，记得补上。” 赵原笑道，“你的性格，我已经了解。生人勿进，但若是熟悉了，很好相处。” 温云得意一笑，“那倒是！我是真小人，不用担心我在背后捅刀子。” 赵原拿起茶杯，笑着说，“来，以茶代酒，感谢你的帮助。” 温云知道赵原不喝酒，拿起茶杯，“只能说互相帮助。这件事你也帮了我的忙，咱俩谁也不欠谁。” 赵原淡淡一笑，“无情。” 温云伸出手，“钥匙！” 赵原错愕，不知道温云搞什么鬼，掏出热乎的钥匙，搁在桌上。 钥匙有两把，温云取出其中一把放入包里。 “你放心去瑞纳！我会帮你整理了一下房子。别太感动，我是看许鸢的份上才帮忙的。” 赵原笑着说，“这顿饭请的值了，多了个劳动力。” 温云撇嘴啐道，“瞧你嘚瑟的！不怕我乱来？” 赵原挥手，“不怕，咱俩认识也不是一两天了。我信你。” 温云眼波流转，心情复杂。 …… 翌日。 赵原返回瑞纳。 坐在飞机上，赵原看着外面的蓝天白云，做了一下总结。 尽管时间紧凑，但事情可没少做。 他不仅完成了项目复审，还参与了一台早期胰腺癌双主刀模式的探索。 另外，他还做了一台巨大胸主动脉瘤手术，并买下了一套房。 总而言之，收获满满。 抵达瑞纳的公寓楼，赵原休息调整一宿，随后就前往医院上班。 尽管人在白云，但赵原对八组的情况一直有所了解。 刚刚过去的一周，八组在秦怡和江静的带领下，展现出了超强战斗力，成功完成多台难度很高的手术。 赵原刚进办公室，潘阳就闻讯赶来，手里拿着几个病例，笑着说，“这是胸心外科和神经外科刚收治的几个病人，想请你过去参加会诊。” 赵原将病历接到手中，认真地看了起来，“患者的情况还算不错，可以进行手术治疗。” 潘阳颔首，“等会我通知两个科室安排会诊。以前咱们医院像这种病人，一般都会拒收。手术倒是能做，但术后效果欠佳，容易引起纠纷。” 赵原爽快道：“我申请担任主刀。” 潘阳击掌，“那就太好了！他们均是慕名而来。” 赵原谦虚道：“愧不敢当。” 外面突然传来嘈杂声，紧闭的门被猛地推开。 一个年轻的女医生惊呼，“潘主任，有病人跑到顶楼，准备自杀！” 潘阳腾地起身，“什么人？” 女医生摇头，“不知道，是个年轻的女孩。” 潘阳面色凝重。 医院经常会遇到跳楼事件。 一类人是真跳楼。病情严重，治疗过程痛苦，人会丧失求生欲望，避免被病痛折磨，索性一死了之。 还有一种人是假跳楼。涉及医疗纠纷，为了争取权益，利用跳楼作为噱头，吸引眼球，从而吸引媒体和社会的关注，争取话语权。 不管任何一种情况，跳楼都是值得重视的恶性事件。 若是自己科室的病人，不及时处理，产生严重影响，吃不了兜着走。 赵原紧随潘阳，来到顶楼。 一身穿蓝白病服的女子已跨过栏杆，坐在不足一米宽度的墙体。 双腿悬空，黑色的长发被风吹得飘起，挡住了侧颜。 赵原看清她的面容，大吃一惊！ 竟然是她？！ 第489章 电光火石！ 女子正是那个喝了百草枯的学生。 当初跟男友置气，服用了过量的百草枯。原以为洗胃之后就能痊愈。未曾想到，洗胃仅能起到延缓作用。 从昨天开始，她的身体变得极为糟糕。 偶然间偷听到妈妈与医生的对话，按照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最多三天就要进重症监护室。 至于那个令她为爱饮毒的男朋友也从医生口中得到消息，从自己的世界消失。 她追悔莫及。 然而，世界上有毒药，却没有后悔药。 望着镜子里枯槁的面容，稀疏的头发，发黑的皮肤。 十九岁的肌肤布满了斑点。 她再也承受不了现实的打击，趁着护士不注意，爬到医院的顶楼。 她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 她想起了赵原曾对自己说过的话。 唯一活下去的办法是，进行肺移植手术。 而且，即使手术成功，五年存活率也极低。 与其像是行尸走肉般活下去，还不如从楼上跳下去，给父母减少负担。 自己此刻便与这个世界告别。 好过被各种导管插得千疮百孔，丑陋的离开，要稍微光鲜体面一些。 当然，她离开之前，还希望跟男友有一个正式的告别。 否则，她也不会等到人越来越多。 “小茜，别犯傻啊！妈妈会救你的。不管要花多少钱，我们都会想办法。”母亲哭得撕心裂肺，“你别不要妈妈啊。” 小茜回头看了一眼母亲，眼中闪过一丝动摇。 旋即她咬牙说道，“妈，是我不孝。我太任性了。我知道自己的情况，肯定是治不好了。继续熬下去，只会人财两空。你和爸再要一个，权当我没有来过这个世界。” 母亲哽咽道，“傻孩子你说什么胡话呢？你是爸妈的宝贝，你如果离开这个世界，爸妈也没法活下去。我问过医生了，只要找到合适的肺源，我们立即做手术。等待的时候会有些痛苦，但坚持下去就有希望。为了我和你爸，你不要放弃，可以吗？” 小茜凄然一笑，“妈，我不是小孩子。你别骗我了。与其大家都很痛苦，不如我一个人离开，大家都能得到解脱。” 下面的消防车已经赶到，开始铺设气垫。 小茜还在不停地拨男友的电话。 然而，电话里传来的消息始终是“您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 小茜突然看见右侧有一个男子朝自己接近，她敏锐地站起身，“别过来！否则，我立即跳下去。” 男子是更换了便服的消防队员。 原本是想借助小茜与母亲对话，想要找机会，冲过去将她抱住。 没想到被小茜发现了。 小茜站在墙体的边缘，整个人摇摇欲坠，一个失足，就会坠落。 下面的气垫还没有充气完毕，此刻还不能大意。 母亲捂着脸，痛哭流涕，“怎么办？千万别刺激她。小茜，你别吓唬妈妈了。” 潘阳此时站在人群中，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潘阳虽然是急诊医生，也见过类似的场面，但此刻他有种无力之感。 他会做手术，但不是谈判专家。 场面陷入焦灼，为了避免小茜情绪激动，便服的武警退了回去。 突然人群中传来骚动。 一个身穿白服的年轻男子跨过了警戒线，迅速朝小茜靠近。 小茜有些慌乱，不知所措，“你别过来。” 男子正是赵原。 他去而复返，此刻手中拿着两杯奶茶。 白露站在人群的后面。 赵原突然冲进屋子，问她有没有什么零食。 白露恰好点了两杯奶茶，赵原二话不说，拿起奶茶再次冲至楼顶。 等赵原与小茜还差三四米，白露的心脏也跳到了嗓子眼。 赵医生，这是疯了吗？ 潘阳看得眼皮直跳。 赵原打算做什么，他现在的行为很危险。 “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难道不想有一个人陪你聊会天吗？” 赵原没有继续接近小茜，防止刺激她的情绪。 人在应激情绪下，什么疯狂的事情都会做出来。 何况，赵原与小茜有过接触。 这个女孩很敏感，行事比一般人更加偏激！ 尽管她的性格不讨喜，但赵原没法做到，眼睁睁地看着她轻生！ 他此刻要拖延时间！ 赵原用余光扫着楼下忙碌的消防队员，祈祷他们赶紧将气垫给弄好。 若是小茜一不小心掉下去，务必要接住他。 “你是那个医生？”小茜认出了赵原。 赵原当初一眼就看出自己的问题，而且还精准预测了后果。 赵原点头，“看到你走到这一步，说实话，挺遗憾。” 小茜冷笑，“没必要假惺惺的。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得意，觉得我是罪有应得？” 赵原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为什么要想得这么偏激呢？其实我一直在想办法，如何解决你的问题。” 小茜微微一怔，“我们萍水相逢，你有那么好心？” 赵原面露苦涩，“若我真的那么冷漠。为何要站在这里？” 小茜的心情开始动摇，“你真的在为我想办法吗？” 赵原只能硬着头皮胡诌，“是啊！前段时间我回白云一趟，其实就是为你寻找合适的肺源。对了，我是粤省天华医院的医生，来市人医这边交流的。天华医院的器官移植在全国乃至全球都有一定的知名度。你可以查一下！” 小茜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依然没有动静的手机。 她摇头苦笑，眼中更多的是绝望。 “你不用哄我了。我还是谢谢你。在最后的时刻开导我。你是一个好医生。但，我不是个好病人。” 赵原见对方油盐不进，脸上露出无奈之色，“既然你决心赴死，多说无益。我刚点了两杯奶茶，要不喝完这杯奶茶，也给你男友一点时间，或许他会接你的电话。如此，也可以少一个遗憾，离开这个糟糕的世界。” 小茜沉默数秒，目光落在赵原手中的奶茶上。 赵原拿起吸管，戳开一杯，朝她递了过去，脸上带着真诚温暖的神色。 小茜朝赵原挪动几步，同时也伸出了手。 电光火石！ 手中的奶茶脱落！ 赵原抓猛地住了小茜的手腕。 随后，扭动腰肢，朝右侧滚倒…… 第490章 有勇有谋！ 谁也没想到平地起惊雷！ 赵原突然行动，趁着传递奶茶的机会，强行将小茜拽出危险区。 人群中发出阵阵惊呼…… 胆子小的直接捂住眼睛。 “啊！我的老天爷啊！刚才发生了什么？” “坠楼了吗？” “好像没有，气垫上没人！” 赵原并非贸然行动，他一直在用余光扫着地面的气垫。 预计气垫准备妥当，他才会冲过去。 与小茜闲扯，一方面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一方面是为了拖延时间。 小茜摔了一下，大脑一片空白。 旁边武警立即上前，将小茜控制住。 赵原爬起身，下意识朝自己方才所处的位置看了一眼，心有余悸。 他也佩服自己的勇气。 刚才其实很危险，如果小茜没被自己拖倒，自己反而被她带倒，后果不堪设想！ 白露从人群中冲出，一把抓住赵原的胳膊，杏目噙着泪光。 “你是疯了吗？刚才那么危险。你难道不怕自己出事吗？” 赵原见白露真情流露，笑着解释，“我也是灵机一动。我和这女孩有点渊源，接触过几次，她对我有一定的信任感。我上前搭话，她不会排斥。” 潘阳也走了过来，感慨道：“赵医生，你吓了我一跳！如果你出事了，我可不好交代啊。” 赵原耸肩，“不是没事嘛。” 白露突然伸手捏了一下赵原的手腕，赵原忍不住痛呼出声。 “还嘴硬！这是没事吗？” 赵原用手捏了捏腕关节，“刚才落地的时候一不小心扭到了筋骨。等会涂点活血化瘀的药膏，休息两天就好了。” 白露瞪了赵原一眼，“伤筋动骨一百天。外科医生的手多金贵。我之前遇到过一个外科大拿，骑自行车不小心摔了一跤，结果导致手腕韧带撕裂，做了修复手术后，却再也不能上手术台了。” 赵原心想你能不能说点好的，嘴上强撑：“我的伤没那么严重。” 小茜清醒过来，被母亲死死地搂在怀里。 一个死而复生，一个失而复得，母女俩抱头痛哭。 赵原捏着酸痛的手腕，来到母女俩的身边，蹲下身体，轻声安抚，“你已经死过一次了。接下来，放下心中的包袱，积极接受治疗。” 小茜抬头看了一眼赵原，心中五味杂陈，她原本觉得人间不值得。 然而，赵原用事实告诉她。 有人愿意豁出一切，守护她的生命。 小茜轻轻点头，“赵医生，我真的还有救吗？” 赵原认真道：“你连死都不怕，世界上还有什么不能战胜的？” 小茜哽咽道，“谢谢！我会配合治疗。” 赵原如释重负。 尽管过程曲折，但最终得到的结果是好的。 在一群医务人员的簇拥下，小茜被送入病房。 人群中有人拿着手机记录下了经过，发布在了各大短视频平台。 涉及惊险元素，被广泛转发。 赵原的正义之举也引起了热议。 “这个医生真的好帅啊，有勇有谋！全网寻找他的资料。” “男医生名叫赵原，是天华医院的青年医生，目前在瑞纳市人医帮扶。他的人生完全开挂，是天华最年强的带组组长，曾经获得胸心外科技能大赛金奖，曾在多次救援行动中获得政府嘉奖。” “据说那个女孩是为情所困，喝了百草枯，导致肺衰竭。完全就是自作孽！她死了，世界上少了个作女。赵医生若因此事出事，人间就少了救死扶伤的医生。赵医生就不应该去救她。” “嘴上留德，那女孩挺可怜，没必要落井下石？”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 赵原返回急诊外科。 屁股还没坐热，传来敲门声，赵原喊了一声“请进”。 白露提着医药箱走进来。 赵原反应过来，“一点小伤，没必要大张旗鼓。” 白露瞪了赵原一眼，将医药箱搁在桌上，主动去撩赵原的袖子。 手腕高高肿起，显然伤得不轻。 “我给你涂点药！”白露唉声叹气，“还是个医生呢？伤得这么严重，竟然还不知道！” 赵原淡淡一笑，没有拒绝白露的善意。 白小护拿出药膏和棉签，让赵原将手平放，然后开始给他上药。 伴随着一阵刺激性气味，赵原只觉得手腕处传来刺疼和麻痒的感觉，他目光落在白小护莹白的面颊上，突然发现她的眼角有泪珠滚落。 “你怎么还哭了啊？” “药膏挥发，刺激到泪腺了！”白小护擦掉泪珠，瞪了赵原一眼。 擦完药膏之后，白小护叮嘱道：“最近就不要做手术了。另外，不能提重物。” 赵原哑然失笑，“手术肯定不能做，否则，那是对患者不负责任。” 白小护盯着赵原看了许久，轻轻地叹了口气，收拾医药箱离开。 离开赵原的办公室，白小护心虚复杂。 她曾经以为自己对待赵原，更多的是同事之间的欣赏。 但，目睹赵原不顾一切，劝救小茜，白小护猛然发现，赵原不知何时，在自己心中占据了一块位置。 在那一刻，白露宁可与赵原换位而处。 白露并非恋爱脑。 但她明白。 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守护赵原，这意味着什么。 …… 视频在网上发酵，甚至还被官方媒体转载。 尽管没有对赵原的身份进行详细说明，但熟悉他的人，还是能从视频中一眼将他辨认出来。 萧玉凝看到视频，也是心惊肉跳，赶紧给赵原打电话，劈头盖脸地一阵埋怨。 “傻儿子，当时那么危险，你怎么能冲上去呢？当时现场有武警，有心理专家，你何必出头？怎么没替你妈考虑一下？” “这不是没事吗？下次我保证再也不会以身涉险了。” 若是再有一次机会，赵原也会挺身而出，这是性格使然。 萧玉凝沉默数秒，语重心长地说，“作为母亲，真的希望你能是个普通人，不求大富大贵，平平稳稳地过完一辈子。我知道你的性格，下次遇到事情，还会奋不顾身地冲上去。但我希望你能明白，你是妈身上掉下来的肉。你若出了事，妈会特别难受。” 赵原心生触动，“我会记住忠告，不让你担心。” 挂断老妈的电话，随后又接到几个电话，赵原不得不在朋友圈发了一个一切安好，无须担心的动态。 经此一事，赵原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他有亲人，有朋友，有伙伴，有红颜！ 第491章 技多不压身！ 瑞纳市人医因为跳楼事件，瞬间成为全国关注的焦点。 网络是一把双刃剑。 一方面，网友们找到了那个负心的男孩，将他的底细扒了个底朝天。 那个男孩在舆论的压力下，来到医院，向小茜表达了歉意。 小茜经过此事，也认清事实。 病重的自己此刻已经没有追求爱情的权力。 所以她当场宣布跟男孩分手了。 另一方面此事也受到全国多个器官移植中心的关注，愿意给小茜寻找合适的肺源。 对小茜而言，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有团队关注，可以更大概率找到合适的肺源。 另外，团队的好坏，也至关重要。 肺移植手术难度在众多器官移植中处于天花板的位置。 尽管全国有很多大医院都成立了器官移植中心，然而，能成熟地做肺移植手术的团队屈指可数。 器官移植最大的难点在于，抗排斥与抗感染。 伴随着医学的发展，针对排斥反应的抗排斥治疗已经十分成熟，只要有合适的器官供体，可以保证手术成功率达到九成以上。 然而，紧靠手术技术是不够的，还需要有强大的治疗团队做后盾。 国内比较有名的两个团队，一个是浙省西湖医院的陈教授团队；另一个则是白云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的贾秀璋团队。 其中陈教授团队是华国公认的第一，甚至在全球范围也极有名气。 尽管如此，他接手的患者，五年成活率仅为五成。 因为肺与其他器官有一个最大的不同，与自然界相通，每次呼吸，都可能带入细菌，比其他器官移植手术感染风险更大。 …… 赵原因手腕受伤，这几日没法手术。 不过他还是每天到岗，八组有手术，他会到场观看。 秦怡笑着说，“赵组长在旁边，大家心里有底，手术质量和效率明显提升。” 江静认同，“赵组长是咱们的主心骨。” 赵原没好气地看一眼两人，“我看你俩是越来越默契，说话的风格都如出一辙。” 秦怡瞪了江静一眼，“假洋鬼子别学我说话。” 江静委屈道，“我没学你说话啊，只是有感而发。” 手术室的整体气氛不错。 秦怡表面看似大大咧咧，其实手术做得特别精细，加上赵原隔山差五的“找茬”，手术细节更是精益求精。 江静已经习惯急诊外科手术的节奏，临场应变能力得到极大的提升，他的基本功扎实，看待问题角度新颖,一些操作往往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 赵原等几人做完手术，还是进行了评点。 “秦医生，这台手术作为主刀医生，你表现得可圈可点。不过，我还是要给出几点提议。” 秦怡满脸真诚，“请讲！” 秦怡原本是很骄傲的人，尽管是资深主治，但在普外的时候，自认为水平不比那些主任副主任差，缺乏的也就是一些经验而已。 但，秦怡的傲骨，在遇到赵原之后，已经慢慢松软，完全是主任的水平。 更关键的是，赵原涉猎广泛，任何一个领域都有极高的水准。 “外科手术是一门技术。技术有境界之分。有些医生技术很好，但境界一般，究其一生只能当个匠人。但有些医生有技术更有追求，会将一台简单的手术当成雕琢艺术品一般对待。” 为什么同样一个职业，有人被叫做装修工程师，有人却被称为泥瓦匠？ “急诊外科手术相对于其他外科手术，情况比较紧急，突发状况较多，因此仅有很少的时间用于构思手术思路。尽管如此，我们在做手术之前，还是要有清晰的计划，按照计划做手术，才能将手术做得更加完美。” 秦怡微微一怔。 赵原看上去说得很虚，其实说到了关键之处。 秦怡方才做这台手术，的确存在思路不清晰的毛病，之所以能顺利完成，完全还是靠着基本功硬推。 尽管最终结果是好的，但整个过程看上去有点手忙脚轮，没有章法。 忙乱意味着在细节上缺乏控制，导致时间延长，感染的风险也会增加。 “赵组长说得在一针见血，我会努力调整。”秦怡认真点头。 秦怡的技术很全面，已经达到副主任医师的水平。 但秦怡缺乏足够的经验。 经验的积累，会带来境界的变化。 如果遇到一个优秀的指导医生，会在这条路上给你分享经验，让你不断思考。 大部分医生的运气没那么好，只能两眼一抹黑，自己在这条路上摸索。 有些人可能十年就能突破。 但有些人终其一生也无法冲破桎梏。 赵原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秦怡，轻松道，“稍作调整，准备迎接下一个患者！” 准备手术期间，赵原接到江强的电话。 江强开门见山，说明来意，“听说你刚救下一个需要肺移植的患者？” 赵原点头，“是的！江主任有什么建议？” 江强道，“我师兄看到这个新闻，与我联系，看是否需要提供帮助。我师兄名叫贾秀璋，在肺移植领域是权威专家。” 赵原当然知道贾秀璋的大名，没想到竟与江强有关联。 器官移植与胸心大血管有诸多共通之处。 荣誉而论，贾秀璋是全国知名专家，长江学者，半步院士！ 贾秀璋初入医院，从事心外工作，后来接触到了心脏移植，并在器官移植领域有了一席之地，如今是器官移植的领军人物之一。 贾秀璋虽在其他医院任职，但师承江老院士，是江氏二代门人的核心人物。 赵原佯作惊讶，“没想到贾教授是您的师兄，江主任的人脉还真广！” 江强没好气地笑骂，“臭小子，敢消遣我？尽管我师兄没有西湖医院的陈教授名气大，但他的水平毋庸置疑。目前手术量在全国排在前三位，五年存活率也与其他几个顶尖专家相差无几。” 赵原微微颔首，“我替病人谢谢你和贾教授。” 江强笑着说，“届时你可以跟我师兄一起参加手术。尽管你的核心竞争力在主动脉，但也可以接触一下器官移植。 年轻人多接触一个新领域，技多不压身嘛。” 第492章 带伤上阵？ 刚挂断江强的电话，又来一个电话。 屏幕显示：省人医匡主任。 匡立开门见山，“你那个奇楠沉香的手串还愿意出手吗？” 赵原猜到匡立找到买家，“当然！” 匡立惊喜：“我这就带买家来瑞纳！晚点见。” “好，路上注意安全。匡主任，你的声音好像不对劲。” 匡立苦笑，“别提了。昨天门诊时遇到一个患者，被他传染了，烧还没退呢。” 赵原愕然，没想到匡立如此心急，“要不过几天？等你身体好了，再议！” 匡立连说不用，“我这个朋友特别心急。他看中了你的那个手串，必须要拿下。唉，你不爱文玩，不知道那种心情。心心念念的感觉，跟看到心仪美女没什么区别。” 赵原认真道：“事成之后，我会感谢你。” 匡立明白赵原的意思，连忙道，“你别跟我客气。说实话，我也不是白干此事。倘若顺利，他会转给我一样东西。那样东西虽然比不上奇楠沉香手串，但我特别喜欢。等见了面，你一定要稳住，不要轻易松口。” 赵原哑然失笑，“我会见机行事。” 匡立再次提醒，“文玩行物以稀为贵。只要东西对，不愁没有卖家！” 对方从省城赶来，抵达瑞纳，预计要半夜。 挂断电话，赵原准备走入手术室，跟进下一台手术。 潘阳急匆匆地赶来，“赵医生，赶紧去院长办公室一趟。八组有新任务！” 赵原给秦怡使了个眼神。 秦怡眉头微皱，意识到接下来的手术，非同寻常。 赵原的手上有伤，重担就得交给她与江静。 吕卫平见赵原出现，将座机话筒放下，面色凝重，“刚从边境那边传来消息，有几名战士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与违法分子展开殊死搏斗，其中有多名战士伤势严重，危在旦夕。前往省城，路途遥远。上级部门决定将伤员交给我们救治。你是急救领域的顶级专家，治疗八组是最好的团队，希望你能承担起这个任务。” 潘阳担心地说：“他手上有伤。” 赵原笑着说，“扭伤而已！轻伤不下战场。” 吕卫平沉默数秒，“那就拜托你了。” 潘阳沉声补充，“我配合赵医生。” 经过休息，赵原的腕伤只能说稍微有所好转。 距离痊愈，还得静养一段时间。 但赵原知道此次急救事关重大，已经考虑不了那么多了。 骑警开道，军牌吉普殿后，中间是几辆依维柯改装的救护车。 车队尽管很长，但行进速度极快。 轿车、出租车见此阵势纷纷避让。 赵原带着八组的成员，在门口等待。 车门打开，江静一马当先，配合随车医务人员，将平车转移下来。 平车落地，江静让开身位，赵原走过去，开始给第一个患者进行体格检查。 战士很年轻，二十岁左右，眼睛紧闭，呼吸虚弱，绿色的军装满是血污。 他的表情异常凝重，“已经出现紫绀。” 紫绀是病情危重的一种表现，由血液中异常血红蛋白衍生物引起。 赵原很快找到病因，在颈动脉发现了子弹的入孔。 很遗憾，没有找到出孔。 赵原深吸一口气，“子弹进入体内，要做全身ct，找到子弹的位置。” 又一辆平车落地。 赵原赶紧跑过去，目光落在腿部、腹部多处，腿部的伤口齐整，腹部大量鲜血浸染绷带，应该是肠子出来，被硬塞进去，随后进行了包扎处理，但血流不止，显然因为某些原因没有做好止血。 赵原能从伤口的情况，可以知道战士之前肯定是和敌人贴身肉搏过。 而且，敌人的数量占据上风。 这种复合伤极其凶险，稍有不慎，便会引起多器官衰竭。 又出现一辆平车，患者痛苦地呻吟。 赵原看了一眼大腿位置，应该是吃了手雷，脚掌被炸得面无全非。 急诊大厅充斥着硝烟味。 尽管急诊医生见多识广，但很少看到这么血腥的画面。 “这些战士的情况太糟糕了，不应该送到军医院吗？” “说得轻松！伤势重的患者，根本撑不到那个时候。” “关键是，送到咱们医院，大概率治不好啊！” “谁说的？咱们有赵原，有治疗八组。” “赵原又不是神。像这种情况，他多半也无能为力。双拳难敌四手，这么多伤员！赵原只有一个！” “还有童主任！” “童主任……存在感很弱啊，或许能帮点忙…‘” “声音小点！气氛这么严肃，救人要紧。” 护士们的声音降了下去，只剩下医生讨论病情。 大批的战士将大厅占据，静静地望着已经失去意识的战友。 肃杀的气氛蔓延。 他们面无表情，将悲痛的心情藏在心中。 “八组会处理1号与2号伤员。3号伤员的情况也严重，交给师父处理。其余患者交给其他组。”赵原说出自己的想法。 童政微微颔首，“你打算同时做两台手术。” 潘阳也是一怔。 他原本以为赵原只会接一个患者，没想到一下子接下两个，而且是伤势最为严重的两人。 “会不会压力太大？” 赵原自信道，“请放心交给我们。事不宜迟，要立即展开术前准备。” 潘阳朝赵原的右手深深地看了一眼，点头道，“嗯，有任何需要，尽管提出来。” 赵原道：“在一个手术间，放两台手术床。” 潘阳皱眉，“会不会引起交叉感染？” 赵原道，“我会注意的！” 两台手术同时进行，手术过程中会有骨渣飞溅等情况。 如今在一些大医院已经开始搭建通仓手术室，可以在一个手术室内，同时进行多台手术，通过技术解决交叉感染的问题。 如此可以提升效率，一个有经验的主任医师，可以同时进行多台手术。 然而，瑞纳市人医显然不具备这个条件。 但如今情况危急，已经考虑不了那么多了。 两个伤员的情况都特别糟糕，必须要进行同时抢救。 秦怡和江静对视一眼，已经做好准备，分别负责其中一个患者。 赵原的手上有伤，他们愿意成为赵原的手！ 赵原站在手术台前，朝两人看了一眼，“秦医生为1号伤员的第一助手。江医生为2号伤员的第一助手。” 赵原的指令，让所有人都很意外。 他们是助手？ 莫非赵原打算亲自担任主刀！ 带伤上阵？ 他能行吗？ 第493章 左手一样犀利！ 赵原刷完手，走入手术室。 他先扫了1号手术床上方瘪下去的血袋，计算患者的失血情况。 随后他朝麻醉医生望去，轻声询问，“血压、脉搏、呼吸多少。” 麻醉医生是市人医的资深医生，第一次与赵原合作，脸上露出无奈，“测不准！心跳微弱。” 赵原当机立断，“静推强心剂。” 麻醉医生没想到赵原的决定如此果断，并未犹豫，立即开始执行命令。 交代完毕，赵原来到2号手术床。 检查了一下患者的创口，他与江静下达指令：“致命伤在腹部，必须要做好止血。你要给我争取二十分钟时间！” 江静沉声道：“你的手……能做手术吗？” 赵原朝江静淡淡地看了一眼，“做好我交代的事。” 赵原随后又叮嘱二号床的护士注意一些细节。 简而言之，倘若出现生命体征波动，务必第一时间告诉自己。 随后，赵原站在一号手术床主刀医生的位置。 这是一台子弹创伤手术，从患者身上出现紫绀，可以推测，应该是伤到了肺部。 肺部受损会导致氧气摄入不足，缺氧之后，身体血液就会出现异常。 秦怡与江静一样，都担心赵原的伤势，是否会影响手术开展。 他们并非担心赵原做手术会吃力。 而是，手术不仅是一个精细活，还得考验耐力。 当手腕出现损伤，在做一些精细操作时，会有偏差，肯定会影响手术质量。 秦怡有些不服气。 赵原未免自大，难道他认为，自己用伤手做手术，也比她与江静靠谱？ 未免太瞧不起人了？ 赵原调整了一下站姿。 每个医生做手术的姿势都不一样，有人喜欢双腿平分，与肩同宽，也有人喜欢一前一后地跨立。 赵原习惯右腿在前，左腿在后。 但，他今天的姿势却是有所不同，左右腿交换位置。 随后，他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举动。 左手拿起手术刀！ 秦怡面色大惊，莫非赵原打算用左手手术？ 在她的印象里，赵原一直使用右手，并非左撇子。 每个外科医生都是有惯用手的！ 好比是篮球场上的投手，或者足球场上的前锋，惯用手或者惯用足更加稳定。 尽管秦怡对赵原已建立了信任，但看到他的举动，还是忍不住默念，太乱来了！ 然而，这里是手术室，赵原是主刀医生。 他的任何决定都是权威，不可以质疑，必须要遵守。 赵原朝秦怡看了一眼，瞧出她眼神的担忧，认真道，“放心，我可以用左手做手术。” 火器损伤要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堪比与死神赛跑，就看谁的速度更快。 秦怡很快意识到，赵原并非打肿脸充胖子。 他的左手速度很快，或许没有右手操作精细飘逸，但大开大合，有种重剑无锋的气势。 这家伙实在太牛了！ 竟然两只手都可以熟练解剖，这得花多少功夫啊！ 正常人要练好一只手也得费劲千辛万苦。 而，赵原却能将两只手都练得如此精绝。 唯一的解释，天赋过人！ 秦怡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她那骄傲的自尊，再次被赵原的强横实力，无情碾压。 给赵原不停递着器械的白露也是五味杂陈。 她跟赵原认识得比较早，一起做过多台手术。 然而，也是首次看到赵原左手拿柳叶刀。 难怪赵原右腕受伤，他一点也不着急呢。 这家伙是有后手呢！ 惊喜仿佛无穷无尽。 徒手止血，无视野盲操…… 如今则是左手执刃！ 复杂的情绪被紧张的气氛冲走。 赵原迅速地进行着解剖、游离。 当视野打开，他暗自庆幸，自己猜得没错，弹道从锁骨传入，穿透了左侧的肺部。 运气还算不错，只差零点五厘米，就要碰到主动脉与心脏。 倘若再偏离些许，战士根本坚持不到医院。 赵原伸出右手，白露调整位置，已站到赵原的右侧，将止血钳拍在他的掌心。 白露看到赵原的眉头微微上扬，意识到自己刚才用力稍大。 赵原的右手有伤，引起了痛感。 “对不起，接下来，我轻一点。” “不用担心，按照正常的节奏。”赵原轻描淡写，安抚白露。 旋即，他将头埋入腔体。 像这种手术已经无法进行介入或者微创治疗。 患者的上半身被拉开了一条很大的口子。 子弹贯穿带来的创伤是一条线。 坏死的组织若是不清理，会带来感染。 像这种弹道导致的多部位内伤，必须要清理仔细。 “肺部有呼吸律动了。” 秦怡惊喜地发现了变化。 夹子夹住肺部出血的位置，有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赵原没有回应秦怡。 他要抓紧时间。 还有一台手术等着他。 沿着弹道探查，遇到出血的地方，迅速处理。 结扎韧带中的血管，进入小网膜腔，显露搏动的脾动脉。 切开后腹膜，用直角钳仔细分离出脾动脉，并绕以粗丝线结扎。 要注意尽量避免损伤其下方平行的脾静脉。 赵原用左手从血窟窿里捞出鲜血淋漓的脏器。 秦怡辨认出那是伤员的脾脏与部分肝脏。 很残酷！ 要命还是要脾脏？ 抢救生命第一，保留器官第二。 像这种损伤较大的创伤，已经坏死的组织，必须要切除。 赵原只能减少损伤。 秦怡也进入状态，拉钩、吸血、钳夹、打结。 两人的配合越发默契。 赵原暗自感慨火器的残酷，子弹仅仅只擦了一下，肠道的部分组织就被弄坏了。 赵原将那部分坏损的肠子截取出来，然后将两端缝合。 人是救回来了，但少了“零件”。 这个年轻的战士，以后肯定没法与正常人一样生活，病痛伴随一生。 他想起了一句话，哪有岁月静好，只是有人负重前行！ …… 潘阳在几个手术室来回穿梭。 尽管没有上手术台，但他的压力很大。 遇到需要协调的问题，他必须赶紧解决。 最放心不下的无疑是赵原的那个手术室。 潘阳怀着不安的心情，站在玻璃窗口。 他看到赵原正在用左手进行手术，眼中满是惊讶之色。 显然，他也没想到赵原用左手做手术一样犀利！ 第494章 军歌嘹亮！ “潘主任！军医院的医生赶来支援了！” 一名女住院医脚步匆匆，赶至1号手术室，语气急促地提醒潘阳。 潘阳尽管对手术很感兴趣，但还是得离开。 抵达大厅，潘阳看到，几个身穿白服的外院医生正在与吕院长交流情况。 这些医生外面套着白服，里面穿着绿色军装。 他们的神情凝重，在吕院长的介绍下，不时发问。 他们从两百公里之外赶来，路上已得到伤员的资料。 尽管心中有谱，但还得看到病人，才能具体设计治疗方案。 “吕院长，伤员都还活着吗？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吕院长朝潘阳招了招手，“潘主任，赶紧跟军医院的专家们对接一下信息。” 潘阳走过去，汇报道，“此次送到我院的伤员共有八人，三人情况比较危急，五人较轻。” 为首的医生名叫李彬，皱眉道：“那个被子弹击中颈部的战士呢？” 潘阳道：“他在一号手术室，经过紧急救治，目前身体指征基本稳定。” 李彬注意到了潘阳的用词。 已经脱离危险了？ 他眼中露出惊讶之色，“你们医院有治疗枪伤的专家？” 地方医院与军医院区别不大，但在专科上有所侧重。 地方医院的医生很少接触到枪伤，所以在治疗枪械造成的创伤，肯定不及军医院。 潘阳不知该如何回答李彬。 对方的口气倒也不是歧视，在部队系统待久了，说话比较直接。 “当时送来的时候，情况特别糟糕，必须要尽快进行手术，所以我们就先行抢救了。” 李彬微微颔首。 兵贵神速。 战场救治更需效率。 一群人赶到手术室。 李彬没有贸然发表意见。 临场更换主刀或者团队，容易产生疏漏。 李彬要先了解一下情况，才会考虑，是否要接管。 一个手术室竟然有两张手术床？ 李彬眉头紧皱。 在野战医院，才会出现多台手术在同一个空间进行。 显然不应该发生在地方医院。 “难道你们医院的手术室不够用吗？” 潘阳连忙解释，“正在做手术的是天华医院的治疗八组。为了抓紧时间，同时对两个患者进行救治！” “这？” 李彬眼中难掩讶色。 这个什么治疗八组的主刀医生，未免太自负了？ 潘阳没打算过多解释。 他相信李彬的判断力。 只需要观察片刻，想法就会转变。 果然，李彬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化。 “这个青年医生叫什么名字？” “他叫赵原！” 李彬眼中满是钦佩，“看上去年纪不大啊！” “是啊，他今年刚毕业。” 李彬：“……” 地方医院都这么培养青年医生吗？ 刚毕业就可以担任主刀！ 关键这手术做得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李彬接触过不少地方医院的外科医生。 水平好不好放在其次，但风格跟军医肯定不一样。 眼前的青年医生走的路数完全是军医的那一套风格，带着一股果断与决然！ “是否需要我通知赵医生，将手术交接给你们？”潘阳见李彬的表情阴晴不定，小心试探。 “不用！他做得很好！我们进去只会打乱节奏。”李彬语气肯定地说道。 …… 2号手术床。 江静正在绞尽脑汁，想尽办法维持患者的体征。 看似基础的抢救手术，其实一点也不轻松，甚至比心外手术更加凶险。 患者受伤的身体就像腐烂的屋顶，千疮百孔， 根本不知道如何在短时间内进行有效的处理，让患者的生命得以延续。 江静的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旁边的麻醉医生在不停地提醒，“病人的血压一直在往下掉，如果不进行处理，后果不堪设想。” “我在想办法！” 江静几乎快要疯了。 如果不及时找到办法，患者可能就此失去生命。 正当情绪到了崩溃的边缘，他的身边多了一个人影。 赵原站在江静的身边，“你辛苦了，接下来交给我。” 江静豁然一松。 赵原已完成1号手术床的抢救。 为了避免交叉感染，他重新做了消毒。 2号患者与1号患者相比，难度在于身上多处中刀。 枪伤虽然可怕，但枪道是清晰的。 2号患者现在就像是一块被捅了无数个窟窿的袋子。 想要修补好每个窟窿，但窟窿实在太多。 胸部出血，有气胸特征。 左侧胸部表面呈现肉糜状，想要缝合，都很难！ 腹部更麻烦，血液颜色很淡，脏器受损，使得消化液漏出，且量很大。 “赵组长，药物不见效果。” “上除颤仪！” 砰砰砰！ 巨大的声音轰得耳鸣。 “心脏复律。” 赵原松了口气，抓紧时间，叮嘱麻醉医生加大药量。 这个时候管不了什么用药标准。 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尽管左手使用各种器械，但右手必须要进行一些辅助。 一开始有些酸痛，但因为精神高度集中，以及麻木了的缘故，已经无足轻重。 相对于这些年轻的战士所受的伤痛，自己那点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赵原从战士的身上可以想象当时的战斗是何等惨烈。 …… 夜色降临。 大厅寂寥无声。 战士们笔直地站着。 他们正在等待手术室里的结果。 偶尔有市民前来求医，受到气氛的影响，会不由自主地保持安静。 战士们正在等待自己的战友平安归来。 不久前，他们还在一起吃饭，一起训练。 然而，此刻与那些战友隔着铅门。 那也是生死之门。 “要坚持住！我们亲爱的班长，千万不能放弃。是个汉子，就要咬牙挺住。再过一个月，你就可以复员了。” 不知是谁起头，唱起了军歌。 无论是病人还是医务人员都热泪盈眶。 军歌愈发嘹亮，他们在为战友鼓气。 铅门终于打开。 秦怡从门内走出，面对这么多刚毅、青涩的面容。 她先是微微一怔，旋即脸上露出灿烂明媚的笑容。 “手术结束，两名战士都被抢救过来了！” “真的吗？太好了！” 虎目涌出热泪。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谁说男儿只能流血不能流泪？ 第495章 广而告之！ 瑞纳位于国境西南。 国境线长达九百多公里。 发源于世界屋脊的澜沧江穿流而过，从瑞纳出境后被称为湄河。 城市紧邻世界毒品主产地“金三角”，有的地方，两国村寨甚至挨在一起。 边境一线无天然屏障，是禁毒斗争的前沿阵地。 多年前，这座城市曾活跃着许多从事非法活动的黑恶势力。 伴随着国家近几年打击恶势力行动不断深入，瑞纳的治安环境已然变好。 然而，在太平的背面，依然还是存在着违法活动。 边境的路，是人一步步走出来的。 年轻的战士顶风雨、耐酷热、冒严寒，走在那条看似平常的国境线，每天都会遇到凶险。 他们坚决打击违法犯罪，用汗水浇铸忠诚，用热血书写担当，用信念呵护平安。 他们的日常除了无尽的枯燥，还有热血惊险。 并非每一次幸运女神都会像这一次眷顾他们。 最严重的两名战士，因为伤势严重，不得不摘除身体的部分坏损器官，但他还是被成功救治下来。 这个消息极为振奋人心。 尽管战士拿起钢枪的瞬间，就做好了为国效力，为人民赴死的决心，但真当死亡发生在眼皮底下，还是难免会心生动摇。 战士成功地被救活，无疑给他们带来了信心。 他们的战友活下来了。 至少这场战斗没有以悲剧告终！ …… 李彬守在手术室外等待赵原出现。 吕卫平与赵原介绍，“这位是军医院的李彬主任。” 赵原连忙打招呼，“李主任，您好。患者还在麻醉中，晚点会送往重症监护室，您现在可以进去查看一下手术情况。” 李彬用力挥手，感慨道，“我在外面看了好一阵，你的手术无可挑剔。” 他下意识朝赵原的右手看了一眼，“不过，有一个疑虑，你的右手好像有伤。” 赵原暗忖果然是老军医，眼睛毒辣，笑着解释，“你说的没错，我的右手手腕有伤。” 李彬沉默片刻，轻声道：“能让我看一眼吗？” 赵原缓缓抬起手，撸起了袖子。 手腕处高高肿起，像只大萝卜。 李彬朝身后两个年轻的医生看了一眼，轻声道，“你们看到没有?这就是我多次跟你们说过，医生必须要有信仰。尽管手腕有伤，但他依然不下火线，坚持到了最后一刻。” 赵原缩回手，谦虚道，“李主任，您过奖了。” 李彬顿了顿，再次请求，“能不能看看你的左手。” 赵原伸出左手。 李彬眼中闪出惊讶之色，“果然，左手竟然不是你的惯用手。” 惯用手可以一眼就辨认出来。 尤其是皮肤的细节，和关节状况会有很大不同，比如经常拿器械会有老茧。 李彬的话让人动容。 眼前的年轻外科医生竟然非惯用手做手术。 相当于只用了三成的功力。 这种天赋与实力…… 赵原解释道，“我平时练习时也会注重锻炼左手。” 李彬再次朝身后的年轻医生看了一眼。 那几个年轻医生默默地低下了头。 李彬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到位了。 别总自视甚高，觉得自己是军医大毕业，能在军医院工作就目空一切。 眼前这个地方医院的青年医生，水平要远高于他们。 李彬脸上露出温润的笑容，“赵医生，很荣幸认识你。我们加个联系方式。” 赵原连忙道：“我没带手机，要不您报下手机号码，晚点我加您。” 李彬拿出手机，“你报下号码。” 李彬带的那几个年轻军医，眼睛都看直了。 李主任是出名的难相处，但他跟赵原相处时，姿态放得很低。 赵原做完两台手术后，童政也结束了三号病人的治疗。 得知赵原比自己更快结束手术，童政忍不住摇头苦笑。 尽管抢救手术从来不会以时间作为优劣好坏的标准，但赵原可是处理了两个情况比自己更为复杂的患者，差距是显而易见的。 尽管赵原名义上依然尊称自己为师父，但童政早已认清现实，这小子的水平早已超越自己。 虽然大部分医生能够成才，都是靠着自己领悟，指导医生的作用并不大。 但童政是打心底希望能将自己的经验心得告诉赵原。 只是赵原根本不给童政机会。 他的天赋实在太强。 说实话，当赵原的指导医生，压力不是一般大。 原本童政打算在天华医院就这么无欲无求地躺平下去。 然而，任敏的出走，赵原的异军突起，让童政多了上进心。 这也是为何童政主动跟常洪波提出，要申报主任医师职称的原因。 返回办公室，赵原拿出手机，发现有几个未接电话。 李彬打了一个，匡立打来的不下五个。 赵原连忙回拨过去。 此刻已经是凌晨三点，也不知道匡立休息没有。 匡立在睡梦中被吵醒。 “匡主任，不好意思，突然要做几台重要的手术，手机一直没带在身上，没能接到你们的电话。” 匡立的声音有些沙哑：“我看到消息了。市人医深夜有军车驶入，应该是边境那边来了伤员。你是急诊外科的主力，肯定要承担最艰巨的救治任务。你先忙，咱们的事情，又不急在一时。” 赵原道：“那你们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们再见面详谈。” 匡立看了一眼时间，“那就明天早上十点，我们一起吃早餐。地点我来定，到时候将地址发给你。” 赵原连忙答应。 随后给孙良打了个电话，让他找点冰块给自己。 孙良拿着冰块来到办公室，目光落在他的右手手腕，眼中露出紧张之色，“这么严重！” 赵原故作轻松，“休息几天就好了。这件事不要外传。” 孙良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我这个人嘴巴最紧了。” 孙良轻轻地带上门，自言自语，“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干嘛藏着掖着。” 见不远处几名护士正在讨论今晚抢救行动。 孙良凑过去，加入板凳大队。 没过多久，他就把赵原带伤做手术的事情不经意地传出去。 在孙医生看来，老大未免太低调。 明明是一件值得宣扬的事情，干嘛搞得跟做贼似的！ 像这种有正能量的事情，就应该广而告知，引导大家学习效仿！ 第496章 种善因得善果！ 翌日，上午十点。 赵原按照匡立给的地址，抵达一家茶楼。 从外立面的装修来看，颇为雅致。 这类茶楼迎合商务人士开设。 装修大气上档次，一壶最便宜的茶水，起码得卖三百八十八。 茶叶必须要有典故，比如悬崖边的一颗茶树上采摘，非遗大师亲制，一年只能产出几两！ 还得安排清秀的姑娘泡茶。 姑娘不妖冶，得会聊天，一边表演茶艺，一边推销各类产品。 赵原报了名号，服务员面带微笑，将他领至包厢。 包厢内弥漫着一股淡雅的香气。 东侧摆着一架古筝，身穿白色素净汉服的年轻女子，拿着拨片，在筝弦上拨弄，发出叮叮咚咚的响声。 手腕轻轻挥动，手指轻轻地闪转腾挪，如丝绸般顺滑的旋律倾泻而出，每个音符都如同跳跃的精灵，在屋内飘荡，忽明忽暗，恍恍惚惚，清雅地弥漫开来。 匡立正在与一个中年男子谈笑风生。 茶艺师在给两人表演茶道。 见赵原走入，两人立马起身。 匡立给赵原引荐，“这位是方青先生。” 方青尽管年过五旬，但身材保养得很好，剑眉星目，头发很短，握手有力。 “赵医生，久仰。”方青面带微笑，声音洪亮。 赵原坐下，茶艺师递来一杯清茶。 赵原道了声谢，抿了一口，尽管他对茶叶并不熟悉，但能喝得出来，绝对是好茶，加上茶艺师的精心烹制，更是锦上添花。 赵原放下茶杯，从包里取出锦盒，放在桌面，笑着与方青说，“方总，这就是那个奇楠沉香手串。我对文玩行业不太了解，你开个价格，合适的话，我就卖了。不合适，我就再等等。” 方青微微一怔，旋即哈哈大笑，“赵医生，快人快语。你这么一说，我反而不敢随便开价了。” 赵原朝匡立扫了一眼，“我主要是信任匡主任。尽管咱俩是第一次见面，但匡主任肯定不会随便牵线。” 匡立回以微笑。 他哪里瞧不出赵原在道德绑架自己。 不过，这种绑架并不令人生厌。 匡立将盒子拿到手中，先检查了一下，确认是上次澜国所得，再转递给方青。 方青从口袋里取出白色的手套，然后拿着一枚放大镜，仔细研究起来，大约过了十来分钟，方青眼中露出满意之色。 “的确是奇楠沉香手串中的精品！” 匡立笑着说，“方老板，既然满意，不妨给价。” 方青道：“去年在国外一个拍卖会上，有一个接近这个手串品级的藏品拍出了三百万的价格。你的这个品相要更好一些，因此我出价三百五十万。” 匡立微微一怔，他与方青之前讨论过。 方青的预算大概是三百万左右。 没想到方青直接给出了三百五十万。 赵原也是颇为意外。 他原本以为这个手串也就一两百万。 “匡主任，您觉得价格合适吗？” 匡立停顿数秒，笑着说，“我也不太好评价啊！” 赵原淡淡一笑，“那就三百五十万！” 方青有些意外，“竟然这么痛快。” 赵原豁达道，“宝剑赠英雄。这个手串尽管有很高的收藏价值，但我对它不够了解，不知道如何保养维护，放在手里，犹如暴殄天物。转给方老板，则是交给有缘人。” 方青用手掌轻轻拍了一下桌面，“好！就冲着你这番话，我愿意再多给二十万。” 赵原笑着说，“成交。” 方青原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没想到轻而易举就达成所愿。 赵原又道，“昨晚实在不好意思，让你等了一晚上。今天咱们也节省时间，快刀斩乱麻。” 方青越聊越觉得赵原有意思，“不瞒你说，直到半小时前，我还耿耿于怀。我千里迢迢赶来，为何电话打不通。” “那是我的错！换做是我，肯定会觉得对方不靠谱。”赵原哑然失笑。 方青转身，走到书柜，从报纸架上取出今日的晨报，然后递给赵原。 “我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新闻，发现上面竟然有关你的报道。再加上匡主任做了解释，完全改观了。” 昨晚的救援行动，性质比较特殊，因此不会广而告之。 报纸上刊登的是赵原救下小茜的画面。 这是一个整版报道。 救小茜的新闻，只是切入点，后面还报道了赵原带着治疗八组进入瑞纳以来，所取得的一些成绩。 方青感慨道，“我对天发誓，这笔交易我绝对没坑你。我是个退伍转业军人，曾在边境当过多年的兵，尽管后来退伍下海经商，取得了一些小成绩，但我一直都用军人的品质严格要求自己。昨晚的急救行动，我跟战友打听过，你救了两个年轻的战士。他对你的医术十分钦佩。” 种善因得善果！ 赵原没想到昨晚的手术还引起了连锁反应。 匡立带着笑容见缝插针，“难怪你看了报纸后，要求茶艺师更换你自带的茶叶呢！” 方青表情突然变得严肃、真诚，“今日咱们买卖放在其次，关键是以茶会友。” 赵原拿起茶杯，“能得到你的认可，是我的荣幸。” 匡立见方青和赵原相谈甚欢，也是暗自唏嘘。 赵原虽然年纪不大，但有特殊的人格魅力。 医术精湛也就罢了，关键是格局不一般。 从头到尾，他都没要求说，手串要卖什么价格。 但，方青却给出合理的价格。 两盏茶的功夫。 方青安排秘书拟好合同，打印四份，随后签字，方青盖了自己的私章，赵原则按了大拇指。 赵原收到货款到账的消息。 方青才将奇楠沉香手串戴在腕上。 “赵医生，有空到昆州，务必联系我。” “届时定会拜访。” 目送黑色商务轿车离去，赵原的心情放松下来。 买房掏空了爸妈多年的存款，赵原内心难免惭愧。 尽管老妈一再表示，既然是一家人，对钱不要太在意。 但赵原觉得，还是要还给父母。 如今账户上多了三百七十万，还这笔钱，绰绰有余。 只是要找个合适的由头！ 第497章 一等奖！ 赵原返回公寓，没过多久，门铃声响起，他走过去打开门。 张钦墨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两个塑料袋，一个袋子里是蔬菜和肉类，一个袋子里是日用品。 赵原奇怪，“你怎么来了？” 张钦墨笑着说，“你也太不关心我了。我今天与明天调休。” 治疗组请假的事情，赵原交给秦怡处理，所以赵原并未在意。 张钦墨走入屋内，将东西放好，转身出来，笑着说，“本来准备给你打扫卫生，没想到你收拾得这么干净。我直接给你做饭。” 言毕，张钦墨走入厨房，开始淘米洗菜。 赵原望着她忙碌的身影，无奈苦笑。 这女孩是将这儿当成自己的家了啊！ 当然，赵原明白张钦墨的好意。 自己的手腕有伤，她借口请假，登门帮忙。 张钦墨烧了一桌菜，尽管卖相不怎么样，但吃起来还算不错。 张钦墨见赵原吃了两大晚饭，心里有些得意，“我还是第一次一下子做这么多菜。” 赵原夸奖道，“你有这方面的天赋。不过，以后还是少下厨。” 张钦墨不解，“为什么?” 赵原道：“以后结婚了，你要承担更多的家务活。” 张钦墨笑着说，“如果遇到喜欢的人，多做点家务活，又有何妨？” 说完此话，她突然觉得有些问题，面色瞬间涨红，偷偷地瞄了一眼赵原。 赵原似乎没有发觉，专心致志地对付着碗里的鸡翅。 张钦墨也不知，赵原是否故意没有反应，内心有些失落。 张钦墨从小生活环境优渥，学习成绩也不错，身边一直不缺乏追求者，因此很自信。 但，不知为何在赵原的面前，总有种自卑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不够漂亮，不够聪明，也不太会打扮。 赵原见气氛突然有些尴尬，询问了张钦墨一些专业上的事情。 张钦墨一一回答，同时也提了几个问题。 赵原也给予准确回答。 吃完饭，张钦墨开始收拾餐桌。 等打扫结束，她从冰箱里取出两盒苹果果汁，丢给赵原一盒，旋即摸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机，叼着吸管，静静地吸嘬。 赵原感觉张钦墨更像是这个家的主人，也不以为意，将一盒果汁很快喝完，拿起一本医学杂志，找到上次阅读的地方，继续读下去。 张钦墨余光扫到这个细节，连忙将音量调低。 赵原捻起一页纸，“没事，你正常看。我看书很入神，听不见其他声音。” 张钦墨“哦”了一声，挪了挪身体，将双腿收到沙发上，拿起棕色的抱枕，压在胸口，拿着遥控器调换频道，一言不发地望着屏幕里喧闹的都市言情剧。 双眸柔亮，光洁的面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粉光。 “师父，我表姐想约你吃个饭。”张钦墨突然开口轻声说道。 “表姐？赵业鹏的夫人？”赵原努力回忆，有点印象。 “是啊！我表姐夫已经出院了。他的情况恢复得很好，省人民医院的胸心专家说能恢复到这种程度，完全就是医学奇迹。下周他就要结束病假，回到原岗位，知道你在瑞纳，所以想表示感谢。”张钦墨的目光盯着电视，双手抱住膝盖，淡淡地说道。 赵原放下手中的杂志，“那你安排一下时间！” 张钦墨“嗯”了一声。 赵原嗅到张钦墨的情绪不对，奇怪道，“怎么感觉你心情不大好？” 张钦墨轻轻摇头，神情落寞，“我没事。” 赵原皱眉，轻声道：“有什么不开心的地方，尽管说出来，没必要放在心上。是不是前男友又骚扰你了？” 张钦墨连忙否认，“我和他已经是陌路人。他的事情，我才不关心呢。我昨天听孙良说，八组很快要返回白云了。” 赵原道：“怎么？想到要离开瑞纳，心生不舍？” 张钦墨叹气，“我大概率不跟八组回白云了。” 赵原惊讶，“你在天华的规培期还没结束。” 张钦墨情绪有些复杂，“家里人对我的工作有其他安排。他们希望我到卫生系统工作。” 赵原若有所思。 张钦墨的家庭情况非同一般。 长辈对她的职业生涯必然有所规划。 对一个女人而言，外科医生并非合适的职业。 通过医院作为跳板，进入卫生系统，倒是一条捷径。 赵原遗憾道，“你很聪明，学医也有天赋。少了一个优秀的外科医生，挺可惜。” 张钦墨很轻声地说，“我是不是应该反抗一下？” 赵原知道张钦墨想要自己给她信心。 他并没有那么说。 赵原道：“任何岗位都可以实现人生价值。以你家中的人脉资源，进入卫生系统，会比别人拥有更多的优势。少了一个优秀的医生，但多了一个诚心诚意为人民服务的公仆，届时你能帮助的不是一两个人，可能是一座城的人。” 张钦墨眼中露出失望之色。 赵原太理性了！ 她也知道自己在赵原心中处于什么位置。 “谢谢你的建议！” 赵原笑着鼓励，“你的人生，得你自己做决定。其他人的意见，都可以视作空气。” 张钦墨从赵原口中得到了答案。 然而，并非她想要的答案。 她又坐了片刻，告辞离开。 关上门，赵原接到江强的电话。 贾秀璋明日便会前来瑞纳，看一下小茜的情况，小茜的身体状况很糟糕，随时得进入重症监护室，生命进入倒计时。 打完电话，赵原来到公寓附近的一个广场。 初冬的空气有些寒意，成群的鸽子在夕阳的余晖下悠闲地散步。 广场中间有一个巨大的雕塑，几只鸽子落在它的肩头，发出咕咕的声音。 一个四岁的小女童从妈妈手中接过玉米粒，兴奋地朝鸽群奔去。 广场的鸽子一点不怕人，朝小女童的方向跳步迎接。 赵原坐在雕塑旁边的花坛边，双手撑在瓷砖上，仰头朝天空望去。 一只长达十几米的蜈蚣风筝，正在嗡嗡作响，那根风筝线被拉得紧绷，似乎随时会断裂。 赵原收回视线，点开江强发来的一个链接。 映入眼帘的是本年度粤省科技进步奖公示页面。 附件为“入选名单”…… 他点开附件，找到医疗类。 在第一栏，赵原看到了熟悉的项目名称。 自己设计的那款新主动脉覆膜支架荣获“一等奖”！ 第498章 打铁自身硬！ 天华医院。 常洪波抱着座机，眉梢带着喜悦，正在与上级领导开心交谈。 项目获奖对自己的顶头上司也很重要，是一项可以写入年终总结的重要成绩。 “实在太谢谢您了。如果不是您为项目不断奔走，肯定拿不到这么好的名次。” 电话那端传来领导爽朗的笑声。 “老常，你别这么谦虚，打铁还需自身硬。项目是经过全省科技创新领域的专家严格甄别、筛选、评优，最终得出的结果。产品本身要有社会意义和经济意义。赵原和江强两位同志是项目成功的核心人物，我呢，只是负责摇旗呐喊而已。” 常洪波顿了顿，“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们排在医疗类第一名，会不会……” 领导打断常洪波的顾虑，“既然已经公示，肯定已是板上钉钉，倘若有流言蜚语，也会认真核实。” 常洪波轻松笑道，“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领导道：“对了，今年的省杰出青年评选项目已经启动，像赵原这样的年轻人，可以尝试报一下。” 常洪波曾注意过这个通知，没想到领导主动提及。 他小心试探，“赵原会不会太年轻了一点？” 领导知道常洪波心中的小算盘，是在提前扫雷。 “该奖项原本就是为了激励年轻人而设立。赵原的材料夯实，能力突出，年龄其实是优势。你放心往上报！” 常洪波心中有数，“晚点我就将材料发给您，还请您把关。” 挂断领导的电话，常洪波内心畅快。 说实话，他也没想到赵原设计的主动脉覆膜支架竟然获得一等奖。 回溯过去几十年，也曾拿到过奖项，但最高也就是二等奖。 这个奖项太不容易了，可是要拿出来与全省各领域的顶尖项目进行比拼的。 门口传来敲门声，常洪波喊了一声“请进”。 江强满脸堆笑，“您找我？” 常洪波没好气道：“明知故问。” 江强挠头，颇为自得，“没想到竟然医疗类第一名，接下来申报国家级奖项，咱更有底气了。” 常洪波收敛笑容，手指在桌面上叩了两下。 “两件事需要你去处理。 第一，等获奖文件下来之后，你要帮赵原推进晋升副主任医师； 第二，今年的省杰出青年评选即将开始，要帮赵原准备评选材料。” 江强爽快应诺，“行，全都包在我身上。” 常洪波满意点头，“辛苦了。希望在申报国家级项目时，也能一如既往地顺利，届时你也可以更进一步。” 江强斗志十足，“谢谢常院长的鼓励，我一定会再接再厉。对了，我让人写了一篇新闻通稿，是否能对外宣传一下，这样可以提升医院的品牌形象。” 常洪波从江强手中接过通稿，戴上老花眼镜，对其中的字句做了微调。 “等下发给综合处。我会跟陈晋强调一下重要性，争取能让省内几家核心媒体都宣传一下。” …… 陈晋坐在办公室里，接到综合办下属的电话。 “陈院长，胸心外科刚刚发来一篇新闻通稿，希望能在全省各大媒体进行全方位的报道！” 陈晋皱了皱眉，医院日常宣传，一般下面的人决定就可以了。 申请全省媒体联合报道，可不是小事。 一般像院庆这种级别的重要活动，才会兴师动众。 陈晋知道胸心外科最近频频出成绩，漫不经心地说，“你将通稿发给我看一下！” 片刻之后，陈晋看到了那篇新闻通稿。 眼睛很快看直了。 赵原研发的主动脉覆膜新支架申报省科技进步奖的事情，陈晋一直有所耳闻。 天华医院每年都会有类似的项目，他一直很奇怪，为什么常洪波时不时地将这个事情拿到高层管理会议上说。 如今他才知道常洪波一直在铺垫。 天华每年的科研项目那么多，但真正出成绩的屈指可数。 别说省一等奖了，就是市三等奖也极为少见。 没想到这个项目直接拿到了一等奖，可以说是近二十年来天华在科研上取得的最好成绩。 陈晋一方面感到亢奋，一方面觉得眼皮狂跳。 为什么又是赵原？ 为什么又给老常送分！ 再过两个月，医院即将进行领导班子的调整。 换做半年前，陈晋有十足的把握。 如今……三成不到！ …… 赵原告知吕卫平，贾秀璋为了小茜的手术，要来市人医考察。 吕卫平对此高度重视，安排了医院最好的商务车迎接。 另外，他推掉了原本定在上午的活动。 贾秀璋在接机口见到赵原，第一反应，他实在太年轻了！ 若不是江强多次强调赵原在天华的诸多成绩，贾秀璋还真会以貌取人。 几句话交流下来，贾秀璋对赵原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尽管赵原的年龄不大，但处人与事极为成熟。 贾秀璋抵达市人医，发现吕卫平带着一群人迎接，颇为意外。 尽管贾秀璋在全国范围内小有名气，但在地方医院能得到如此热烈的欢迎，还是首次。 贾秀璋当然能想明白其中的原因。 实力放在一边，主要是赵原在市人医的人缘不错。 技术好，长得帅，人缘也不错。 贾秀璋终于意识到，为何赵原被心眼不大的师弟如此推崇了。 “贾教授，欢迎你来瑞纳交流。”吕卫平与贾秀璋主动握手。 贾秀璋回以微笑，“没想到惊动这么多人，实在过意不去。” 吕卫平连忙笑道，“您是器官移植领域的领军人物，到我院指导工作，必须要隆重欢迎。” 贾秀璋朝赵原看了一眼，“赵医生对贵院评价很高，我很期待此次活动，相信一定能学习到很多东西。” 贾秀璋比想象中要低调谦逊，吕卫平对他的印象不错。 随后，贾秀璋直接来到病房见到了小茜。 赵原与小茜介绍道，“这位是国内器官移植顶尖专家贾秀璋教授。他此次从白云赶来，专门为了了解你的情况。” 小茜这几日一直被病痛折磨，精神不佳，此刻眼中涌出一抹亮光。 求生是任何人的本能。 她在网上也查过相关资料。 自然也知道贾秀璋的名字。 她显然没想到赵医生能给自己找到这么厉害的团队。 “一切麻烦贾教授了。” 贾秀璋知道小茜的故事，没想到她比想象中要配合。 挫折会让人变化。 可惜的是，变化来得有些迟。 “第一步是给你寻找合适的肺源。等找到肺源后，会立即给你做移植手术。” 第499章 一拍即合！ 贾秀璋的到来，令绝境中的小茜有了希望。 原以为必死无疑，如今多了活下来的可能。 小茜的态度也随之变化，开始积极配合治疗。 没人会拒绝活着。 尤其是死过一次的人，会更加贪恋人生。 看完病人后，贾秀璋来到会议室，做了一个简单的器官移植讲座。 贾秀璋在医学界的名气很大，如今是移植手术领域的顶尖人物，他不仅精通肝脏肾脏的移植，还钻研难度最大的肺移植。 如今很多教材上都有贾秀璋的名字。 贾秀璋才五十几岁，如今是长江学者。 退休之前“进院”，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像瑞纳这种地市级医院，来了这么一个大专家，自然不会怠慢。 贾秀璋的性格随和，接纳了吕卫平的请求，临时开设专科讲座。 “我国约有100万至150万人需要通过器官移植治病，但每年仅能实施手术13万例。器官移植是治疗生命器官中期、末期衰竭的惟一有效方法。我国是年器官移植数量最多的国家之一，移植种类和成功率接近国际先进水平。” “目前器官移植最大的问题并非技术，而是在于缺少器官。我给大家分享一个二十年前，在国外一个医院进修的故事。 我刚刚参加完一台手术。走到手术室门口，一个护士推着车进来。这是一个非常虚弱的病人，看上去大概五十多岁，消瘦的面庞，双眼微睁，由于疾病折磨，四肢显得非常无力，胳臂上的肌肉已经萎缩。 我想，这样的病人还能够做什么手术呢？ 手术室门口，病人的家属分别吻了这个病人。他们眼里含着泪水，在国内，我们看到过多少病人在推进手术室前的简短告别，大多是鼓励，或安慰，今天的场景，让我感到特别，是什么让家属如此不舍？ 随后，外国同事解开了谜团，这个病人是一个器官捐献者，他是‘脑死亡’，接下来要做器官提取手术，这个病人就此要离开我们。 我是一个外科医生，在我的职业生涯中，我参加的所有的手术都是让病人活得更好，病人都是活着推出手术室的，所以很难调整心态。 那个同事告诉我，我们是在救人啊，他的器官将给其他病人带来新的生命！ 不到一个小时，病人的脏器分别移植给三个病人，医院楼顶的停机坪上，飞机马达轰鸣，病人的肝脏和肾脏很快被送到了的其他城市。 因肝脏衰竭和肾脏衰竭的病人在等待这些器官延续生命。 当一切完成，我和所有同事向他的遗体鞠躬表示敬意……” “在对生命和死亡的理解与认知上，华国人与西方人不一样，生命进入倒计时，很少会有人想到去做器官捐献这样的事情。而西方人，对生命的理解，非常不一样。 器官捐赠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沉重的话题，更是一个不容易做出的决定。对于生命与死亡的认知其实并无对错、好坏之分。 世界在改变，咱们国家也在改变，相信我坚持的道路会走得更长更远。” 贾秀璋下台之后，有些开玩笑地问赵原，“有没有想法转攻器官移植？” 赵原微微一怔，“啊？谢谢您的邀请，我目前还是打算专注于急诊外科。” 贾秀璋失望道：“我看过你的手术视频，尤其是那两台肺动脉夹层手术。以你的水平，做器官移植，很快便能上手。” 赵原正考虑如何婉拒。 恰好吕卫平凑了过来。 贾秀璋与吕卫平开始攀谈。 赵原暗自松了口气。 他有种错觉，方才贾秀璋侃侃而谈器官移植的心得感悟，不会是为了自己？ 贾秀璋的确有招揽赵原的意思。 不过，赵原的态度，让贾秀璋意识到，大概率没戏！ 贾秀璋心胸比较开阔，并没有因为赵原的拒绝，心生不悦。 相反，他欣赏赵原的坚持。 吕卫平在会议结束之后，给贾秀璋塞了一个“伴手礼”。 贾秀璋没有拒绝，讲座给授课费，这是行规；不收，那就是破坏规则，反倒不好。 吕卫平笑着与贾秀璋道：“贾教授，尽管白云距离瑞纳有千里之遥，但希望你以后经常来坐坐。” 贾秀璋瞬间领悟吕卫平的意思，“吕院长，我并非第一次来瑞纳，每一次的感觉都不一样，这一次尤为亲切。” 贾秀璋其实在国外的名气并不亚于西湖医院的陈教授。 以前来瑞纳只是中转，在国内，器官移植受到框框条条的约束。 但在澜国、暹国，器官移植并非禁区。 华国在医疗领域一直严加管控。 以前苹果手机盛行的时候，不乏年轻人用肾去换钱，然后买手机。 后来法律禁止医院交易。 有时候，医院真的想拿钱去买，缺乏器官，医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患者死亡，一点办法都没有。 为什么不能打开缺口，那是害怕形成地下产业。 当利润超过200,人类就会不顾一切后果。 有过商人通过人脉资源，掌控了一些地方的血库，然后将人当牲口养，利用自愿或者非自愿的献血者，赚取带着血水的黑金。 吕卫平趁热打铁，“贾教授，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要不在咱们医院成立你的工作室，以后你将瑞纳当成自己的家。” 医院有不少闲置的办公室。 稍微整理一下，就可以腾出来作为工作室的办公场所。 另外，瑞纳市人医前几年刚投建了两个百级净化手术室。 手术室一直闲置，主要没有适用的场景。 像器官移植手术必须要在百级净化手术室完成。 如此，可以让闲置的手术室物尽其用。 贾秀璋稍作停顿，笑着说，“我最近是打算在全国选择一些医院进行深度合作。” 吕卫平当即拍着胸脯保证，“请你放心。我们肯定会提供更加优渥的条件。” 贾秀璋与吕卫平仿佛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拍即合。 赵原在旁边看得唏嘘不已。 瑞纳市人医如果能引入贾秀璋团队，对于医院探索高端医疗无疑是一个巨大的突破。 贾秀璋也可以有收获。 诸如提升知名度以及给团队增加收入。 对小茜而言，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贾秀璋肯定会以这台手术作为切入口，推动自己的工作室入驻瑞纳。 倘若手术顺利完成，市人医在也可以借机宣传此事，提升医院的形象。 吕卫平越看赵原越是欣赏。 这个年轻人来瑞纳带来太多的惊喜了。 一个优秀的医生给医院带来的不仅是个人实力，而是能帮医院在很多领域打开通道。 赵原的价值堪比地方三甲医院的主任医师。 而且，伴随着赵原的成长，他的发展前景只会越来越宽广。 只可惜赵原年后便要返回天华医院。 之前来帮扶的医生一般都会待一年，但赵原此次的帮扶时间却仅为半年。 显然，常洪波不想让自家王牌在外面浪太久。 贾秀璋将小茜的资料上传至系统。 半日后，贾秀璋振奋地告诉赵原，为小茜找到了合适的肺源。 肺源来自境外。 这也是为何贾秀璋经常参与境外手术的原因。 手术费放在其次，在境外手术做得多，可以认识更多的医疗机构，能为国内的病人找到肺源增加概率。 尽管手术费用会比预期要昂贵，但小茜的家人没有任何犹豫，愿意接受手术。 他们知道这个机会有多么来之不易！ 第500章 全国前五？ 器官移植的手术已经相当成熟，并不难做，但难度在于寻找肺源，以及术后治疗。 有了肺源，贾秀璋没有停留，立即返回白云筹备手术。 贾秀璋既然决定在瑞纳市人医挂牌自己的工作室，对此次手术尤为看重。 返回白云，一方面要做好人员安排，确保手术万无一失。 另一方面则是走成立工作室的相关流程。 这台手术将在瑞纳市人医进行，手术结束后，会安排有经验的医生给小茜做后期治疗。 如何用药，如何监测，都有一套规范与标准。 贾秀璋有丰富的经验。 别人学不到，也学不来。 赵原每天都会去见小茜，尽管身上插满了管子，但看得出来，她的精神状况比之前要好很多。 求生的曙光使她有了显着变化。 “赵医生，谢谢你。”小茜的母亲泪流满面，紧紧地握着赵原的手。 赵原轻声安抚，“事情正在变好。作为家属一定要有信心，你们现在是她的支柱。” 两人说话之际，有个人出现在视野之中。 小茜的母亲情绪激动，“你来做什么？” 男孩看上去年龄不大，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他的脸上满是愧疚。 “阿姨，我是来看看小茜的。” 母亲怒道，“你跟小茜已经分手，何必纠缠不清？” 男孩不停地擦拭眼角，泪水难以遏制地从眼角滚落。 “阿姨，让我看看她。求你了。” 赵原叹气，“让他看看。” 母亲终于点头同意。 赵原与男孩道：“她现在必须通过呼吸机才能存活，你只能隔着玻璃看她。有什么话想要说的，可以写下来，有机会我帮你转给她。” 男孩来到监护室门口，待了足有半小时，留下了一张纸条，请赵原有机会务必交给小茜。 赵原将纸条保存好。 小茜有心结没有打开。在关键时刻，或许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 返回急诊外科，屁股还没坐热，座机响了起来。 胸心外科那边收治了一个主动脉夹层撕裂的患者。 赵原连忙赶过去支援。 经过七八个小时的连续作战，赵原算是将患者的命保了下来。 不过，患者有多种并发症，加上年龄很大，五年存活率会很低。 赵原在术前，已将情况说得很清楚。 患者家属知道这个结果，还是坚持要做手术，术前还给赵原塞了红包。 做完手术后，赵原来到财务室，将钱打到患者的账户上。 术前不退，是怕你多想。 术后返还，才会问心无愧。 返回急诊外科，秦怡拿来一个病历，递给赵原，“这个病人强烈要求做手术，说自己胸口疼，但拍下来，没什么问题。” 赵原拿着片子看了一阵，道：“有没有查下肠道？” 秦怡摇头，“你认为肠道有问题？” 赵原点头，“患者是一个司机，今年四十二岁，工作了十多年，很容易有职业病。肠道肯定出现了问题。病人不像我们这么专业，很难分清楚真正的疼痛部位。” 秦怡道：“那我让他再做个腹部检查。” 片刻功夫，秦怡拿来了患者的检查报告。 张钦墨恰好也在。 秦怡眼中满是敬佩之色，“果然是肠道有问题，是窦道。” 赵原接过片子，看了片刻，考较张钦墨，“窦道是怎么形成的？” 张钦墨微微一怔，指导医生，可能随时会向下级住院医出题。 换个角度，也是为了帮助其成长。 赵原觉得这个知识点还是值得推敲的。 作为一名急诊医生，经常会遇到胸痛或者腹痛患者。 窦道是避不开的一个原因。 “窦道的形成主要与感染有关，深部组织坏死后，出现了开口。” 赵原道：“那是课本里的说法，讲点自己的理解。” 张钦墨顿时头大。 尽管工作两年，但窦道还真没怎么接触过。 赵原朝秦怡看了一眼，“秦医生，你说说看。” 秦怡笑着说，“解释窦道，要和憩室、溃疡、息肉放在一起比较。” 张钦墨眼神聚焦，认真倾听。 秦怡朝张钦墨的脚看了一眼，“你今天穿丝袜了？” 张钦墨莫名其妙，点了点头。 “丝袜被顶出了个弧度，但丝袜没有破，那就是憩室；丝袜被脚指头戳破了，那就是溃疡！如果丝袜不仅破了，脚指头还顶出了皮鞋，那就是窦道。” 张钦墨恍然大悟，“还挺形象的。那憩室和息肉有什么区别呢？” 秦怡笑着说，“那就更容易区分了。憩室外形像女人，息肉外形像男人。” 张钦墨面红耳赤。 秦医生又习惯性地开车了！ 秦怡的比喻还挺形象的。 解剖时，以管壁为界，憩室是向内凹陷，像是一道缝，息肉则是朝外凸出，像个肉丁丁。 赵原暗忖临床的女医生要么不开车，要么开车开起来特别猛。 这是一个很神奇的现象。 男医生年轻的时候很是风骚，而上了岁数之后，会越来越保守。 女医生呢，年轻的时候冷若冰霜，带点脏字都会皱眉头，但熬炼几年，便开始放飞自我了。 赵原咳嗽两声，岔开话题，“秦医生，给病人做窦道手术。这个患者的情况，还是比较严重的，已经符合手术标准了。” 秦怡得意一笑，转身离去。 …… 贾秀璋在三天后重返瑞纳，还带来了三个得力干将。 两名副主任医师，一名资深主治。 “这位是副主任医师陈谢，他是我们团队的第一把刀。” 陈谢连忙谦让地说，“我们团队的第一把刀，当然是贾教授。” 贾秀璋笑着说，“这位是副主任医师杜航，此次负责病人术后治疗，他曾在西湖医院陈教授团队工作，是我好不容易才说服，加入我们团队的人才。” 随后，贾秀璋与团队成员介绍赵原，“这位是天华医院建院以来最年轻的治疗组长，赵原。他在主动脉夹层疾病的研究造诣非常高，全国能排进前五。” 赵原没想到贾秀璋如此介绍自己，“贾教授，您的话让我无地自容。” 贾秀璋很放松地说道，“我是胸心外科出身，对肺动脉夹层的难度有所了解。全国能做这个手术的，除你之外，我好像还没遇到过！” 经这么一介绍，三人的眼睛才亮了一下。 第501章 遇到麻烦！ 能做肺动脉夹层手术，说明将肺器官的解剖吃得滚瓜烂熟。 赵原看上去年龄不大，没想到却有这个本事，让人十分意外。 陈谢找了个机会，偷偷地检索了一下赵原的信息。 如今是信息爆炸时代，你想要找一个人的资料，很容易能得到答案。 陈谢很快意识到赵原不简单，难怪贾老大会如此欣赏他。 贾秀璋组织术前会议。 “明天这台手术，将在杏林网进行全程直播。不过，大家不要太紧张，按照正常心态对待这台手术即可。” 这是贾秀璋与吕卫平商议后的决定。 首先，小茜如今已经是公众关注的人物。外界很多人都在关心她的情况。 其次，市人医打算借助手术造势，高调宣布与贾秀璋团队合作，以此在业内产生一定的影响力。 贾秀璋随后开始分解流程。 肺移植手术跟其他手术不一样，在时间上必须要严丝合缝才行。 器官从供体身上取下后，到移植手术完成各种吻合、血流开通之前的时间，叫做器官冷却时间。 肾脏冷却时间可长达18～24小时，而肺器官冷却时间此前只有5～6个小时。 尽管随着肺灌注保存技术不断提高，现在也只能延长到8～12个小时。 贾秀璋表情严肃，“此次器官是从澜国的器官中心运送过来，陈谢今晚就要出发，明早8：05必须到值机台，飞机会在飞机计划8：29飞……预计中午十二点半开始做移植手术。” 陈谢连忙点头，“不出意外，我能在十一点半抵达医院。” 贾秀璋微微颔首，“明天的手术，由我担任主刀，赵原担任第一助手，届时陈谢担任第二助手，胡杨担任第三助手。每一次肺移植手术都是一次巨大的挑战，大家必须要全力以赴。” 众人纷纷点头，齐齐地喊出“加油”。 赵原暗自钦佩，不愧是顶尖团队，单是精气神足以让人动容。 “赵医生，你有什么想法没？”贾秀璋出于尊重与欣赏，微笑询问赵原。 赵原本打算私下找贾秀璋说出自己的想法，既然贾秀璋提出，他也就提出了些许顾虑。 “贾教授，我在给患者做检查时，发现一个隐患。” 贾秀璋眉头紧锁，“不妨直说！” 赵原道：“患者的胸主动脉有一处血管瘤，我建议在手术过程中，一并进行处理。” 贾秀璋微微一怔，拿起患者的片子，仔细观察，“从片子的情况来看，并没有瘤体的证据。” 赵原站起身，走到贾秀璋的身边，对准右肺下方，用手点了点位置，“因为肺部的问题，片子没能将病灶拍出来，但我跟患者交流时，她曾说过自己有心悸的情况，虽然不太明显，但在某些特殊时期，心跳会突然加速。” 贾秀璋眼中露出凝重之色，“具体要在解剖的时候才能发现了。倘若真如同你所言，在此次手术中最好能一次性解决。否则，在术后治疗过程中，可能导致不确定的结果，最好能一次性永绝后患。” 术前沟通结束，几人散去。 杜航从后面追上陈谢，压低声音道，“赵原还挺自信的，贾老板让他说几句，他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贾老板方才明显语气不好，有些生气。” 陈谢感慨道，“一开始以为赵医生挺稳重，没想到还是太年轻。要是我换做老板，被一个小辈指指点点，也会心情不大好。不过，刚才是讨论会，各抒己见。赵原敢于说出自己的疑问，值得鼓励。” 杜航不以为然，蹙眉，“为什么老板对赵原这么重视?又不是咱们医院的医生。” 陈谢深吸一口气，耐心分析，“贾老板原本是天华医院的医生。他的导师是胸心泰斗江院士。赵原深得江院士之子江强的器重，江强委托老板对赵原格外关照一下。” 杜航恍然大悟，“难怪如此。一个走后门的，口气不小、眼高于顶。” 陈谢挑眉，“赵原的个人能力还是很出众的。” 杜航冷笑，“能力再如何出众，也不应该在陌生领域指指点点。” 陈谢错愕地看了一眼杜航，“你好像对他有些不满。” 杜航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转移话题，“我主要是替胡杨不值啊！每一台肺移植手术都是宝贵经验。竟然不培养自己团队的年轻人，让外人吃经验，太不公平了。” 陈谢打断杜航的话，“好啦，别想那么多。一切都听老大的安排。” 杜航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淡淡一笑，“我也就是随口一说。” 杜航主要负责术后治疗部分，他基本不参与手术过程。 但杜航其实内心深处一直想参与手术，只是贾秀璋一直不给他机会。 如今拿赵原说事，其实也是为了表达对贾秀璋的不满。 陈谢知道贾秀璋为何不让杜航参与手术。 之前也给过杜航机会，但杜航的基本功不够扎实，贾秀璋对他不太放心。 而，杜航的优势在术后治疗，将他安排在最合适的岗位，无疑是最妥当的安排。 只是杜航不知道贾秀璋的良苦用心，难免有一些怨愤。 他之所以跳槽到贾秀璋的团队，一方面是贾秀璋给自己的待遇不错；另一方面则是带着一些优越感，毕竟贾秀璋的团队在领域内仅为第三，而自己来自第一的团队。贾秀璋对自己的态度与待遇也要好过其他人。 杜航在陈教授的团队侧重治疗，他一直希望能打通关，对手术也有更多介入。 然而，贾秀璋跟陈教授一样，没有给自己太多机会。 究其原因，贾秀璋对自己缺乏信任，害怕自己将手术部分也学会。 然后就可以打通关，脱离团队，成为潜在竞争对手。 贾秀璋让团队成员返回酒店好好休息，用最饱满的精神状态迎接这台意义重大的手术。 陈谢则在傍晚前往澜国，与当地的器官中心对接。 翌日，清晨。 赵原提前赶到医院。 贾秀璋比自己还要早，赵原发现贾秀璋的情绪不对！ 他的眉头紧锁，显然遇到了麻烦！ 第502章 好事多磨？ “贾教授，你看上去心情不佳？莫非肺源出了问题？” 赵原赶紧上前询问。 贾秀璋目光从手机转移到赵原的身上，摇头叹息，脸上露出无奈之色。 “肺源是拿到了。但，陈谢在机场遇到麻烦。因飞机出现故障，航班延迟，他无法按照原定时间登机。” 没有肺源，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手术可以推迟，但肺源必须要在限定时间内植入患者体内。 否则，肺源就浪费了。 要知道，为了找到这个肺源，贾秀璋可是绞尽脑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肺源的匹配概率太低了，错过了这一次，想要再遇到合适的，难如登天。 吕卫平接到消息，匆匆赶来。 距离手术开始，还有三个小时，他邀请了不少媒体。 如果手术做不了，如何与外界交代！ 岂不是要闹乌龙？ “贾教授，要不你再想想办法?飞机不行，其他方法行不行？”吕卫平焦急地询问。 贾秀璋苦笑摇头，“这是最快的方式。” 门外传来动静。 小茜的母亲也闻讯赶来，扑通朝贾秀璋跪倒在地。 “贾教授，求求你一定要想办法。她知道今天要做手术，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焕然一新。她跟我说，等康复了，一定要孝顺我和她爸。你们不能扑灭她的希望啊！” 贾秀璋心情复杂，弯腰搀扶母亲。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比任何人都想要促成此事，但我现在也没辙，这属于不可抗力。现在只能祈祷，飞机能尽快修好。” 小茜的母亲悲从中来，眼睛一翻，直接晕倒。 所有人均是大吃一惊。 赵原反应最快，上前用手在她的胸口按压了几下。 小茜的母亲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悠悠清醒。 不过，她的情绪彻底失控，泪水止不住地滚落。 “医生，你们不能放弃她啊。她才十九岁，还是个孩子。” 赵原沉声道：“阿姨，你别太激动。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小茜的母亲微微一愣，目光落在赵原的脸上。 她知道赵原的神奇，好几次帮自己一家走出绝境。 她宛如抓住救命稻草，一把抓住了赵原的手腕，“赵医生，你真的有办法吗？” 贾秀璋狐疑地望着赵原。 吕卫平也是一样的心情。 赵原与贾秀璋、吕卫平道：“我去打个电话，看澜国友谊医院是否能提供场地，做这台器官移植手术。” 吕卫平轻轻地拍了一下额头，“一语惊醒梦中人。刚才太着急，一下子乱了方寸。树挪死，人挪活。肺源过不来，我们完全可以飞过去。我让人赶紧查一查，看瑞纳机场有没有现在飞澜国的航班。” 赵原鼓劲，“时间还有，不能坐以待毙。” 吕卫平见贾秀璋面露困惑，解释道，“赵原此前在澜国友谊医院做过两台手术，他与友谊医院的人员熟悉。” 贾秀璋用力点头，“希望这条路能走通。” 赵原拿着电话，先给乔园春打了个电话。 乔园春长期与友谊医院保持密切的联系，比赵原更容易打通关系。 乔园春听闻此事，当机立断，揽下此事，赶紧与友谊医院方面对接。 外面的媒体记者此刻嗅到风声，议论纷纷。 “早点散，今天的手术做不起来了！” “什么情况？这岂不是放鸽子？” “澜国那边的飞机出了故障，肺源运不回来。” “那肺源岂不是浪费了？” “嗯，钱白花了。” “希望能有奇迹。” “大家都想点办法！” 有一些人喜欢说风凉话。 但大部分人都不愿看到悲剧发生，利用自己的人际关系，为患者想办法。 时间在流逝。 所有人的心情都很焦虑。 这时，赵原脸上带着轻松，重新走入办公室。 “一个好消息。我们不用辗转前往澜国。澜国那边会有人安排私人飞机，将陈主任和肺源送到医院。” 贾秀璋眼中露出惊讶之色，“真的吗？” 赵原点头，“晚点陈主任应该会给你打电话。” 吕卫平很快反应过来，赵原之前在澜国做的手术很成功，那台手术的患者在澜国可是极有权势的，最终手术费用可是达到了八位数。 尽管赵原确定，肺源可以送来，但贾秀璋还是有些担心。 赵原太年轻了。 自己经常做跨境手术，与澜国方面也有联系，但自己可没这个人脉。 此时他无能为力，只能期待赵原并非吹嘘。 大约二十分钟。 贾秀璋等来了陈谢的视频通话请求。 “老大，我现在已经登上私人飞机了。我询问机务人员，预计两个小时之后就能抵达医院。” 一块重石落地！ 贾秀璋松了口气。 “那实在太好了。一切按照原计划执行。” 尽管肺源最大保存时长可达八小时，但肯定越早植入患者体内越好。 吕卫平也是如释重负，朝赵原深深地看了一眼。 赵原在这件事上又起到了关键作用。 小茜的母亲将手捂在胸口。 一波三折！ 她差点以为，女儿没救了。 柳暗花明！ 宛如黑夜遇到星光！ “谢谢你赵医生。” “好事多磨。相信经历这么多磨难。最终的结果会一切如我们所愿。 如今有很多人在关心小茜的健康。” …… “诸位观众！ 还有十分钟，一架私人飞机将降落在瑞纳国际机场。 这架私人飞机意义非凡，载来的是一个年轻姑娘的希望。 国际着名器官移植专家贾秀璋教授，将带领他的团队,在我市市人医开展一台肺移植手术。 接受手术的患者名叫小茜，相信大家对她并不陌生。 她为情所困，喝百草枯轻生，甚至还一度想要跳楼自杀。 在市人医的医生帮助下，她改变了想法，积极配合治疗。 人生虽然有很多苦难，但我们要敬爱生命。” 飞机平稳降落，陈谢小心翼翼地背着器官保存运输箱走了下来，然后钻入早已等待许久的商务轿车。 四名骑警分为两组。 一组在前开道，一组在后护行。 骑警拉响警笛，路上纷纷避让。 媒体的采访车紧随其后，实时直播。 十一点四十分，轿车抵达市人医。 陈谢下车后，有人上前引路，很快抵达手术室。 贾秀璋已经做好准备，确认箱子里的肺源无误。 他朝赵原点头，“开始！” 第503章 两个手术！ 为这台手术做了长足准备，尽管一切都有计划，但真正开始做手术时，所有人都会紧张。 贾秀璋朝赵原看了一眼，“你来做全肺切除术?” 贾秀璋打算给赵原增加任务量。 一开始只是让赵原打个辅助，重要的活儿会自己来做。 但经过一些事情，贾秀璋对赵原有了充分的了解，更多的信任。 他想要更深入地检测一下赵原的水平。 毕竟，一个能做肺动脉夹层手术的外科医生，做全肺切除术，并不是难事。 全肺切除术只需要切除肺器官与外部的血管，而肺动脉夹层手术则需要动用手段，修复内部的病灶，难度不是一个级别。 赵原点头，“可以！” 没有任何的犹豫，干净利落，斩钉截铁。 贾秀璋与麻醉医生吩咐，“注入咪错安定，依托咪酯，舒芬太尼、顺苯磺酸阿曲库铵……” 麻醉医生是市人医麻醉科的主任医师，面对贾秀璋的指令，他没有丝毫迟疑。 药物的用量是贾秀璋通过无数实战得出的结论。 在这难度的手术中，主刀需要对麻醉的剂量使用也做到烂熟于心。 赵原暗自观察每个细节，能跟着“半步院士”一起做手术，是一次难能可贵的经验。 贾秀璋尽管私下里对人亲切，但在手术室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不苟言笑。 气氛极为沉闷。 麻醉医师开始给药，肌松，行气管内插管，链接呼吸机，行器械通气…… 气管导管选择左侧双腔支气管导管。 赵原一直在关注呼吸机的数值，每一个数值都是贾秀璋的宝贵经验，或者说是私人秘籍。 赵原心中也在思索，若是自己来处理，会选择怎么做，甚至开始预先推测，下一步的步骤。 与贾秀璋的思路一一印证，分析哪种方法更为妥当。 “静脉输注异丙酚，维库溴胺，间断静脉注射舒芬太尼。” 赵原与贾秀璋的思路一致，但在用药量上存在些许偏差。 尽管只是的差距，但也显示出了两人的风格不一样。 赵原的用药量会比贾秀璋更多一些。 主要是赵原是急诊出身，贾秀璋是胸心出身。 一个激进，一个保守。 麻醉起效。 赵原与陈谢对视一眼，两人开始配合操作eo（人工肺）。 人工肺顺利安装好，患者的情况稳定，接下来就是第一个关键要点了。 肺移植手术，简单点说，就是将患者受损的肺器官摘除，然后安装上全新的肺器官，人的肺部分为左肺和右肺，有时候只需要移植一个肺，有时候则要两个肺一起移植，当两个肺都要移植的时候，就要行全肺切除术。 赵原研究了一下器械，包括电刀、吸引器，随后朝白露看了一眼。 白小护将碘伏纱布压在他的手上。 赵原先进行消毒，旋即开始切开。 贾秀璋目光聚拢，露出思索之色。 赵原的切开方式，很经典，也很熟悉。 他从两侧胸廓前外侧切入，经第四肋间，再到腋中线入胸骨边缘，横断胸骨。 这种切口的好处在于能起到充分显露，使得全肺游离变得简单。 近几年以来，在手术中倡导小切口，但赵原此次却用了大切口。 主要原因在于，除了全肺切除之外，他还要一次性解决胸主动脉瘤的问题。 当然，贾秀璋对患者是否存在胸主动脉瘤依然保持怀疑态度。 仅靠体格检查，加上经验得出的结论，显然是站不住脚的。 赵原用极短的时间打开了胸部。 里面的情况也出现在视野之中。 患者的肺部显然与正常肺有所不同，呈现出了暗黑色。 赵原在腔体摸索了一阵，然后开始穿刺。 伴随着导管进入，很快屏幕上出现胸主动脉的情况。 贾秀璋眼神变得凝重起来，作为一名在胸心外科锤炼过的医生，他知道眼前的画面意味着什么。 如同赵原在术前交流时所提出的顾虑。 患者存在胸主动脉瘤的情况。 若放在平时，这种动脉瘤可以不用管。 但，患者现在接受的是肺器官移植，后期治疗过程中，动脉瘤会变成危险系数极高的炸弹。 尽管百分之九十的概率，这个炸弹不会爆炸。 倘若爆炸，患者将会陷入被动局面。 贾秀璋轻吐一口浊气，“赵医生的判断没错。果然是这方面的顶级专家。” 赵原朝贾秀璋看了一眼，请示道，“是否拆除炸弹!” 贾秀璋点头，“按你的想法来！” 得到贾秀璋的许可，赵原开始用介入法进行胸主动脉瘤手术。 手术难度瞬间飙升。 刺耳的警报声响起，使得所有人的精神高度集中。 尽管介入法对患者的损伤不大，但此刻病人的情况特殊，稍微的变化，都可能引起连锁反应。 尤其是处理胸主动脉的病灶，极容易引起心脏骤停。 正当所有人都觉得手术可能失败的时候，赵原豁然松了口气，“支架植入完成。” 随后，赵原沿着肺根部，小心翼翼地剪开纵膈胸膜，随后采用钝性分离，将肺门的血管全部显露。 “牵开！” 赵原轻声提醒陈谢、胡杨。 两人操控器械，暴露肺门前缘。 赵原没有丝毫停顿，迅速将肺上静脉分出，随后结扎，再切断上叶静脉与中叶静脉。 陈谢目光露出惊讶之色。 很难想象，赵原这么快就完成了右全肺切除。 这是一个很经典、标准的手术。 没有刻意追求速度，但显然超过陈谢平时的水平。 因为手术没有任何的失误和瑕疵，未碰及血管，不需要采取补救措施，所以过程流畅丝滑。 当然，器械护士的功不可没。 她虽然第一次参与器官移植手术，但与赵原是有默契的。 赵原一个眼神，白露便知道他需要什么。 最难能可贵的是术野，“卷面”实在太漂亮了。 随后，赵原将完全切下来的坏肺，放在生理盆中。 贾秀璋留意时间，手术进行到此处，还不到五十分钟。 他竟然完成了两个手术。 其中还包括胸主动脉瘤腔内隔绝术！ 赵原尽管年轻，但实在太稳健了。 他就像是开了几十年的卡车司机，不需要导航，知道如何规避交通堵塞，用最短的时间，烧最少的油，将货物运送到目的地。 贾秀璋凝眉思忖，要是换做自己，恐怕大概率会避开胸主动脉瘤的问题。 关键是他怎么也想不通，赵原为何会有这个判断。 或许这就是天赋！ 难怪师弟江强一直在跟自己强调，赵原的风格特别像师父。 当年江院士在做手术的时候，也是如此！ 经常会展现出匪夷所思的术前预判，精妙绝伦的台上技术。 第504章 右肺通气！ 本次手术意义非凡，在专业医学网站进行直播。 一般权威网站不会随便直播手术，必须要是在国内拥有知名度的顶级专家才具备资格。 而且，直播的手术也得具备一定的难度！ 器官移植属于高端领域，加上又是贾秀璋这种知名专家带队，在线人数竟然突破万人。 一个专业性的网站，瞬间涌入这么多人，非同寻常！ “咦？手术的第一助理，竟然不是陈谢，而是一个叫做赵原的医生。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旁边不是有备注吗？天华医院急诊外科治疗八组的组长。”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信息了吗？哪位大神介绍一下这个新面孔。” “赵原，今年毕业，就职于天华医院急诊外科，八月份被提拔为治疗八组的组长。尽管注册的是急诊外科，但对胸心手术尤为擅长，在今年的胸心青赛会，以主刀身份拿到了金奖。” “原来是一个小妖！天华捡到宝了。” “他刚才好像在做全肺切除术时，还同时做了胸动脉瘤腔内隔绝术。或许是这个原因，贾秀璋才会让赵原担任第一助手！” …… 赵原的每个动作都在镜头下完成。 但凡有一丁点的错误，会被无限放大。 然而，他很好地完成了每个步骤，让人无可挑剔。 “接下来是移植缝合。”贾秀璋朝赵原看了一眼。 其实他也想看看赵原的缝合水平。 然而，眼下贾秀璋没法给赵原这个机会。 大家都是冲着贾秀璋的名气看手术，如果全部交给赵原来做，显然会引发争议，甚至留下话柄。 陈谢从箱中取出肺源，贾秀璋站在主刀位置。 “气管膜部要用4-0可吸收单丝线，软骨部分要用4-0vicryl（薇乔）线。” 赵原微微颔首，知道贾秀璋是讲给自己听的。 陈谢发现贾秀璋今天的缝合格外细致认真。 以他对老大的了解，应该与赵原有关。 贾秀璋双眼贴合显微镜，手上的针线宛如灵巧的蝴蝶，不断地穿插。 赵原心中充满钦佩。 贾秀璋在显微镜下，竟然能做出许多精妙的手法。 有些手法自己可以学会，但也要千锤百炼才能做得如此流畅。 贾秀璋朝赵原看了一眼，“右肺动脉近心侧，血管要进行修复。” 赵原反应过来，赶紧找了个位置，跟白露索要5-0prolene（普理灵）线。 赵原采用的线比贾秀璋用的线更纤细，但他的手很稳，不疾不徐，很快将血管处理好。 贾秀璋只扫了一眼，就知道赵原可以完美地办好自己交代的任务。 他在肺静脉近侧左心房上夹上血管钳，小心翼翼地拆掉结扎线，连接上下静脉开口，再做最后的缝合。 贾秀璋看了一眼时间。 四十七分钟！ 显然，他没想到今天的手术会这么顺利，要知道赵原还做了腔内隔绝术。 正常的单肺移植可要两小时！ 不出意外，这是自己做过最快的一台手术。 陈谢也留意到了贾秀璋的反应，背脊冒出一阵细密的汗珠。 助手换了，手术效率提升，在打自己的脸啊！ 不服不行。 赵原的反应太快了。 自己做每个操作之前，都会稍微停顿，想一想怎么做。 赵原根本不用思考，每一个动作都特别的洒脱。 贾秀璋朝赵原看了一眼。 赵原朝贾秀璋眨了眨眼睛。 贾秀璋有点意外，这小子竟然在给自己鼓励？ “通气！” 赵原点头，开始调节管道，改成单肺模式，右肺通气。 他手动捏着皮球，气体一下一下地进入。 右肺慢慢鼓起来，所有人的心情都随着表面起伏，颤巍巍的抖动。 “good！” 陈谢忍不住欢呼。 贾秀璋依然面无表情，与赵原道：“你加固一下！” 按照道理赵原会问如何加固，加固哪里？ 然而，赵原根本不像第一次做这个手术。 在右肺的肺腔注入温盐水，旋即在吻合口位置，加固大网膜。 贾秀璋满意点头，轻声道，“下面是左肺移植。” …… 西湖医院。 陈教授坐在屏幕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手的手术直播。 起初，他还跟团队成员讲解手术细节。 但随着手术的深入，他的话越来越少。 被誉为国内肺移植手术第一人，陈教授对自己的水平有着足够的自信。 尽管贾秀璋的实力不容小觑，但陈教授觉得跟自己相比，还是会有差距。 然而，今天的手术让他感慨良多，竟然升起了危机感。 不到五十分钟完成右肺移植，简直跟开挂一般。 何况，并非简单的器官移植，其中还夹杂着胸主动脉瘤腔内隔绝术。 “贾老板的手术我看过啊，以前没这么快。今天为何这么厉害，感觉要打破咱们的纪录了。” 目前肺移植手术最快完成时间，由陈教授团队保持。 尽管完成时间不是什么特别的指标，但对于什么都处于领先地位的团队而言，有着非凡的意义。 “主要是第一助手！他比陈谢快很多，做任何操作，仿佛不用思考。” 陈教授自然看到了关键之处。 他一开始也跟其他吃瓜群众一样，认为贾秀璋让一个急诊医生参与器官移植手术，是在开玩笑。 然而，手术过半，他必须得承认，年轻的急诊医生起到了关键作用。 …… 接下来是左肺的处理。 贾秀璋朝陈谢看了一眼。 按照原计划，陈谢负责左肺切除。 然而，陈谢此刻却是犹豫。 他并非做不了，而是考虑到了其他，“老大，左肺的切除，还是由赵医生处理。我们现在有机会冲击纪录。” 贾秀璋微微一愣，询问赵原，“他说的纪录，是由陈教授团队保持的手术时间，两小时零五分。” 器官移植手术有一个重要的指标，那便是冷缺血时间。 器官从捐献者体内取出后，移植入受者体内，完成手术后在血流开放之前的所有时间，这叫做冷却血时间。 缺血时间越长，器官受到的影响越大。 如果超过了极限，器官会损坏，无法进行移植。 所以器官移植手术有一个标准，在较短时间内完成移植，确保冷缺血时间控制在最低。 肺源从澜国跨境空运而来，耽误了不少时间。 如今缩短手术时间，可以弥补时间的损失。 贾秀璋与赵原沉声吩咐，“交给你了。” 赵原很果断地拿起刀，“那我开始切除了！” 第505章 见证历史！ 直播网站上，有不少大神。 自然有人关注到“手术用时”！ “不到一个小时，进度过半。左肺切除会比右肺用时更短。不出意外，今天会产生全新的纪录。之前国内最好的手术用时纪录，是两小时零五分，是由西湖医院的陈教授团队保持的。” “这个纪录没什么意义？” “怎么会没意义呢？ 首先是暴露时间。尽管手术在百级净化手术室完成，但暴露的时间越长，难免会增加感染的机会。 其次是冷却血时间。这个肺源是从境外带回来的，途中发生了很多不确定因素，如果手术能够做得更快一些，可以使得冷却血时间缩短。” “会不会为了刻意追求速度，导致手术细节不够。” “你们多虑了。贾教授一向以稳健着称，他本人是胸心出身，师承江老院士，器官移植手术的水平其实不比陈教授团队差。差距可能是在术后治疗上，陈教授掌握着最顶尖的治疗方法，因此病人在术后五年存活率会领先其他团队。” “亲眼见证新纪录的产生，是一件挺有趣的事。” “在线人数又增加了！” “我们医院好几个微信群都在讨论这台手术。” “没想到关注度这么高！” “肺移植手术，可以说是外科最顶尖的手术，错过了这此机会，堪比错过了一个亿！” …… 赵原知道需要抢时间，因此在切除分离的过程中，提升了效率。 左肺移植的时间又有所缩短。 当贾秀璋做好最后的缝合，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 尽管知道今天的手术很顺利，但他还是被成绩惊呆了。 一小时三十分！ 贾秀璋询问巡回护士，“血浆用了多少？” “400l！” 巡回护士轻声回答。 贾秀璋眉间上扬。 正常的手术至少要用到两倍以上的血浆。 因为术中出血加上手术时间得到控制，所以风险在可控范围内。 作为顶尖专家，已经可以断定，这是一台无瑕疵的手术。 但他还是想要从仪器数据得到最终结果！ “血气分析！” “呼气末二氧化碳分压为20hg，右侧桡动脉的动脉氧分压接近83hg。” 陈谢已经难以抑制激动的情绪。 “数据在逐渐攀升！贾教授，势头相当的好。” 数据好到让人难以置信！ 但贾秀璋仍不敢大意，还是一如既往地不苟言笑。 赵原暗自佩服，这便是大医的气度。 处事不惊，悲喜不显于色。 赵原也没想到这台手术的数据会如此漂亮。 尽管器官移植重点在于术后的治疗，但没有失误的手术可以降低术后治疗的难度。 贾秀璋与赵原退离手术台，开始喝葡萄糖。 尽管用时很短，但高节奏的操作，使得他们消耗很大。 不过他的眉头紧锁，目光始终盯着监护仪。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血氧饱和度始终稳定。 这意味着新肺的情况很良好。 当然，此刻还不能撤掉人工肺，仍需时间检验。 “贾主任，能否让我做针眼修复？”赵原喝完葡萄糖，感觉又有了能量，与贾秀璋申请。 贾秀璋朝赵原点头，“可以。” 赵原重新走上手术台，开始对密密麻麻的针眼进行处理。 贾秀璋很快意识到了什么，眉头微微一皱，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 赵原的关注点在大网膜上，尽管贾秀璋的缝合堪称巅峰级，但在一些细微的地方还是存在细小的瑕疵。 其实这种瑕疵在正常手术中靠着人体自愈纠错是完全可以忽略的。 然而，赵原宛如有强迫症一般，将瑕疵逐一找到，并进行消除。 赵原在跟贾秀璋申请时，说得比较委婉，其实间接地给贾秀璋留有台阶。 这个细节很多人都没有注意到，以为赵原接到贾秀璋的指令，对缝合针眼进行复查、修复。 但，逃不了顶尖专家的眼睛。 其中包括西湖大学的陈教授。 陈教授眼睛眯成了一道缝。 “姓赵的这个孩子真的太优秀了啊！第一次做器官移植，竟然有这么好的表现。” 旁边的助手也是微微颔首，“我刚查了一下他的资料。尽管是急诊医生，但他在胸心外科的水平已是全国顶尖。” 陈教授研究着赵原的资料，唏嘘道：“能做肺主动脉夹层手术？有这个水平做肺移植，难怪会有降维打击的错觉。” 助手停顿数秒，脸上带着遗憾之色，“我们的纪录被破了。” 陈教授洒脱笑道，“这并非坏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器官移植的道路上，我们应该要有更多的同行者。他们是我们的竞争对手，同时也是我们的伙伴。” 助手佩服陈教授的胸襟，但还是有些不满。 “网上现在很多人跳出来拱火，说贾秀璋的团队更有潜力，迟早会取代咱们！” 陈教授道：“天底下人那么多，你能堵住悠悠之口？我更关注的是赵原。如果他专注于器官移植，应该能给医学界带来不少惊喜。” …… 杏林网的直播区已经炸锅了。 “贾教授的团队竟然破纪录了。实在没想到啊！” “原本以为是一台手术直播，没想到还能见证历史，实在太值了。” “那个姓赵的年轻医生水平太高了。他的加入直接让团队的战斗力提升了好几个层次。” “不可否认，赵原作为第一助手，他的贡献有目共睹。但贾秀璋是这台手术的主刀医生，他才是取得成功的关键。” “华国的器官移植手术水平更进一步。我刚查阅了一下文献。他们的完成速度可以排进世界前三了。” 评论区的弹幕宛如雪花一般。 大部分人都感叹这台手术的精妙！ 器官移植因为太过高端，所以专研此领域的医生并不多，但外科有诸多互通之处。 切除缝合清创这些基础操作，由顶尖大师演绎出来，具备更多的研究、参考价值。 …… 手术已经完成。 但贾秀璋不敢大意。 因为此刻患者还没有脱离人工肺，需要等到指征完全稳定，才可以撤离。 这个时间可能是两天，也可能更久。 网络直播结束。 众人看得意犹未尽。 气密铅门打开。 赵原跟随贾秀璋走出。 一股气浪迎面而来。 吕卫平带着行政人员守候多时，面带微笑恭贺，“贾主任，感谢你献上了一台精彩的手术。” 贾秀璋面色有些疲惫，笑着说：“病人暂时还不能下手术台，得观察六个小时。” 吕卫平笑着说，“贾主任，何必这么客气，这个手术室，你们可以随意使用！” 第506章 太离谱了！ 百级净化手术室的无菌条件比重症监护室更为苛刻。 因此病人在手术室观察反而更好。 放在一般医院，百级净化手术室属于稀缺资源，就算没人用，也会当宝贝供着。 主要做一次手术，会造成污染，清理起来非常麻烦。 就像是电脑刚兴起那会儿，学生都要穿鞋套上课，仿佛电脑比人还娇贵。 其实，好的硬件闲置不仅浪费资源，还会折损，消耗寿命。 吕卫平也知道这种情况，但是市人医能有资格在百级手术室做手术的人实在太少了。 贾秀璋如果能以工作室形式加入瑞纳市人医，可以填补人才不足的问题。 贾秀璋在市人医成立工作室，也有足够的理由。 在这里做手术，整个医院会为你做后勤，少了许多麻烦。 贾秀璋朝赵原看了一眼，笑着说，“我的判断没错，你担任第一助手，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惊喜。” 赵原眼中流露感激之色，“谢谢信任。这种机会很难得。” 贾秀璋复杂地问，“我再次邀请你加入我的团队。” 赵原为难摇头，“谢谢贾主任的赏识。我还是更希望在急诊外科发挥光和热。” 贾秀璋用力点头，“心志坚韧！这也是成为优秀外科医生的品质。以你的水平，从事任何外科领域，应该都能有所发展。我的团队永远为你敞开大门。有任何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 赵原微笑，“谢谢承诺。我想留下来，和你们一起观察病人。” 贾秀璋欣然一笑：“至少还得观察六小时，大家得轮流来，多一个人，能减轻不少压力。” 半小时测试一次身体指征，主要是血气和肝脏功能。 这就跟汽车修好之后，师父会开车试驾，确定车辆的数据一切正常，才能保证车子彻底被修好了。 各项数值持续不断地朝好方向发展。 三个小时之后，数值达到正常值。 四个小时后，陈谢建议可以撤除人工肺了。 但贾秀璋稳妥起见，还是坚持要等到六小时。 六小时中终于到了！ 小茜的体征数值平稳，肾脏功能在可控范围，没有任何问题。 接下来则是最关键的一步，撤掉人工肺，然后用呼吸机辅助植入的肺器官呼吸。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一分一秒过去，血氧饱和度达到了99！ 贾秀璋用力地挥舞了一下拳头。 陈谢笑着说：“成功了！” 贾秀璋敛去笑容，闪烁一抹凝重，“还差半步！” 天花板级别的手术没那么简单。 如今患者还戴着呼吸机，等不用呼吸机，靠着新肺正常呼吸，才是最后的半步。 贾秀璋转身，扫视众人，笑着说，“你们可以休息了。我会守在这边。” 陈谢道：“晚点我来换你。” 贾秀璋微微颔首。 他的团队很团结。 转身看到胡杨，贾秀璋朝他招了招手。 胡杨跟着贾秀璋来到僻静处。 贾秀璋冲着胡杨笑道，“你看上去很失落？” 胡杨苦笑，“我觉得跟赵原的差距太大了。” 贾秀璋在胡杨的肩膀上按了按，鼓励道，“我在一众硕士生中选中你加入我的团队，看中了你的天赋和品质。你没必要妄自菲薄。” 胡杨感慨道，“他的那种判断和反应，让人感到窒息。” 贾秀璋满意点头，“你能看到思维层次的差距，说明你的眼力不错，如果局限于操作的差距，反而会让我觉得你格局不够。毫无疑问，赵原是那种万里挑一的人才。你没必要拿自己与他相比。不过，你可以将他视作动力。” 胡杨道：“我会调整心态。” 贾秀璋笑着说，“这个世界是有很多天才，赵原的天赋无疑是第一流的，但他并非唯一。” 胡杨惊讶，“还有比他更厉害的吗？” 贾秀璋唏嘘道，“你没见过我的恩师江院士。他对我的影响巨大，也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外科医生。” 胡杨知道江老院士的地位，将赵原和一个院士比天赋，本身就是对赵原的认可。 …… 肺移植手术结束后，患者要在呼吸机辅助下观察三天。 监测24小时出入量，每30分钟记录一次； 平均2小时检查一次肝肾功能、血气分析、血常规、d2聚体等； 各种药物撤掉的时间、理由、当时生命体征。 赵原也加入观察。 贾秀璋耐心地告诉赵原，该如何观察患者，记录数据；出了问题，又该怎么应对。 赵原发现贾秀璋的安排细致到了极点。 用药逻辑与对症处理，经过千锤百炼，深思熟虑后形成的精妙策略。 赵原暗下决心，自己以后在管理治疗八组的过程中，也要逐步提升要求，规范细节，如此才能让八组的整体水平更进一步。 …… 赵原平和地望着躺着的小茜，她的胸脯在呼吸机的辅助下，有节奏地起伏，新的肺脏展现出了足够的活力。 如今已经过去两天两夜。 尽管对外宣布手术成功，但她的父母依然很紧张。 只有等小茜睁开眼睛，开口喊出一声“爸爸妈妈”，他们才可以彻底地放松。 突然赵原扫了一眼监测仪，他捕捉到了一丝不稳定的因素，连忙给贾秀璋打了个电话。 贾秀璋得到消息，匆匆赶来，脸上带着焦灼之色。 “贾主任，我看到刚才血氧仪出现震荡了。”赵原耐心解释，“是否可以考虑唤醒？” 贾秀璋身后的杜航皱眉反对，“才两天，就唤醒，是否太早了？” 杜航道：“患者在康复过程中，血氧偶尔变化，那是很正常的。” 赵原道：“那个波动并不正常，可以查看一下记录。是患者想要醒来，身体机能与机器对抗导致的结果。” 贾秀璋若有所思，做出决定，“那就试着唤醒！” 杜航望向赵原，眼中满是愤怒与不满。 他觉得此次赵原太出风头了。 明明是个门外汉，为什么要不断地提出自己的建议？ 这个年轻人太有“攻击性”了！ 赵原得到贾秀璋的许可，开始尝试唤醒，首先开始调整镇静药物的输入。 小茜的身体很敏锐，当药效降低的时候，呼吸似乎瞬间有变得紊乱。 血氧数据瞬间就从99开始下滑。 杜航冷冷地看着一切，最终露出了嘲讽之色。 赵原凑到小茜的耳边，轻声道，“我知道你已经能听到我的声音。不要着急，平稳呼吸。我给你念一段话，是那个男孩留给你的。” “亲爱的小茜！ 原谅我的自私。 迫于压力，我远离了你。 当你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时，我只能默默地为你祈祷。 然而，经过这段时间的反思，我发现无法释怀。 我真的爱你！ 请你务必要好起来。 等你彻底康复，我们一起去看你最喜欢的薰衣草……” 伴随着赵原的朗读，小茜的眼皮在微微颤抖，眼角溢出一抹清凉的泪水。 赵原连忙又将那段话念了一遍。 小茜艰难地睁开眼睛，眼神从迷茫逐渐变得灵动。 杜航张大嘴巴，望着这一幕。 赵原竟然用一首情诗唤醒了病人！ 这未免也太离谱了！ 第507章 救赎与新生！ 人的意识或者说灵魂真的很神奇。 赵原一开始也打算试试看！ 没想到念完这首诗，小茜的意识被成功唤醒了。 几分钟过后，小茜完全睁开眼睛，眼波清澈。 “能听见我说话吗？可以的话，试着眨眨眼！” 小茜稍作停顿，朝赵原眨了眨眼。 赵原轻松鼓励，“你的情况很好，晚点就会给你摘掉呼吸机。到时候你就可以感受新鲜的空气。” 小茜又眨眼给予回应。 自从病情恶化，她一直戴着呼吸机。 尽管意识还在，但那种滋味很难受。 贾秀璋计算了一下时间，小茜这么早能恢复意识，是一个很好的现象。 “半个小时之后，尝试脱机。” 杜航朝贾秀璋看了一眼，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说出反对的声音。 患者的情况很顺利，早点脱机，适应外部空气，并非坏事。 脱机至关重要，是检验手术效果的关键。 贾秀璋走到小茜的旁边，将接头摘掉，他的眼中露出凝重之色。 赵原默默地看着小茜，心跳在加速，暗自祈祷，血氧饱和度一定要保持正常。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大约持续了十分钟。 没有出现任何变化。 血氧饱和度98，呼吸频率22次/分，心率在110次/分。 所有人的眼中都露出惊喜之色。 经历了多日的鏖战，这台肺移植手术终于成功了。 小茜的脸上也露出淡淡的微笑。 那种久违的感觉，让她宛如从地狱中走了出来。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空气是如此的甜美。 身体的器官如此的真实。 赵原见小茜嘴唇颤抖，他连忙凑过去。 小茜此刻没有办法发声，插管使得她的声带受到影响。 即使如此，赵原依然能明白她想说谢谢。 赵原眼睛微红，他轻声道：“接下来会给你进行治疗，预计三个月，你就可以出院。” 小茜眼角上扬，随后缓缓地抬起自己的右手，手掌在空中打开，然后尝试着捏紧，攥成了拳头。 贾秀璋等人在内，脸上都露出了动容之色。 或许知道她的故事，很多人都会觉得罪有应得。 然而，作为医生，无法做到见死不救。 真的将她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看到了救赎与新生，那种自豪与满足，远胜过一切。 现在的医疗随着科技的进步，出现了许多先进的器械，可以辅助外科医生进行难度很大的手术。 因此很多人认为外科医生这个职业，早晚有一天会被人工智能取代。 然而，赵原却用行动证明。 医生是没法被取代的。 医生是有温度的，更理解人的求生本能。 否则，如何解释，小茜因为赵原念诗刺激，求生欲望陡然增强。 如今的医学难以解释这个现象，但并非没有其他案例 比如沉睡多年的植物人，当得知自己深爱多年的伴侣，在旁边呼唤他，会溢出眼泪。 医生的价值并非在于像机械一样，忙碌在对抗疾病的流水线上。 医生应该是温暖、悲悯，具有大爱的一份职业。 贾秀璋面色变得柔和，“赵医生，你给我上了一课啊。” 赵原微微一怔，错愕地望着贾秀璋，“何出此言？” 贾秀璋笑着说，“还记得我来瑞纳第一天，讲座授课时，我给你讲了一个捐赠者的故事吗？” 赵原点头，“当然记得！那个故事很感人。” 贾秀璋道：“下次讲课的时候，我多了一个患者的故事。你帮助小茜的故事将会成为我的另一个素材。” 赵原微微一怔，开玩笑道：“那我可要收费！” 贾秀璋在赵原的肩上拍了拍，没好气道，“我为你做宣传，不找你收费就不错了。” 陈谢、杜航、胡杨三人望着贾秀璋与赵原相谈甚欢。 他们的心中既有些羡慕，又有些失落。 贾秀璋能以平辈的身份与赵原交流，那是对赵原的水平已然认可。 他们也感觉到了自己和赵原的差距。 这种差距，不仅是技术上的，还是境界上的。 在外科医生的世界里，尤其是器官移植医生的世界里。 人只要连接上了机器，就不会死亡。 然而，赵原跟他们的认知不一样。 尽管机器可以帮助呼吸，帮助血液循环，但那不是真正意义的生命。 当脱离了机器，可以跑，可以笑，可以哭，可以正常的呼吸，能体味人情冷暖，那才是真正的活着！ …… 随着小茜顺利脱离呼吸机，这台肺移植手术总算告一段落。 虽然小茜还需要经历漫长的康复期，但贾秀璋与市人医的合作有了一个完美的开始。 吕卫平利用自己的人脉关系，邀请了十多家省市两级的媒体，举办新闻发布会。 在会议上，贾秀璋公布了小茜的康复情况。 “在市人医的帮助下，我们完成了移植手术。小茜在昨天已经脱机自主呼吸，经过二十四小时的密切关注，她的各项指征都很正常。根据我们的经验，半年之后，她可以恢复到正常人的状态。” 记者举手询问，“此次手术，你们打破了陈教授团队创造的手术用时纪录。对此，你有何想法？” 贾秀璋面带微笑，“这个纪录没有太多的意义。我们追求手术用时，目的是为了缩短移植时间，确保病人的健康，不是为了比赛。目前术后存活率依然是陈教授团队最高。这说明了他的实力。我们会努力追赶他的脚步。当然，我们有更远的目标，达到国际领先水平。” 贾秀璋的回答巧妙地避开了记者故意设下的陷阱。 同时，他的观点，视野开阔，格局更高。 随后吕卫平则宣布贾秀璋在瑞纳市人医成立器官移植工作室的消息，并向贾秀璋颁发了客座教授，兼职副院长的聘书。 贾秀璋表示，“从现在开始，我将会在瑞纳市人医投入更多的精力。一方面努力提升医院在器官移植领域的水平，打造一个具有战斗力的团队。另一方面会利用自己的资源，帮助医院在其他领域有所进步。” 吕卫平笑着说，“贾院长的加入，对瑞纳市人医是一个强大的助力。瑞纳市人医也将借此机会，努力提升硬件设备，面向全国的优秀团队，展开深入合作。” 院长助理刘刚面带微笑，拿着手机在给吕院长录制视频。 他心里是五味杂陈。 市人医近几个月以来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医院高层心知肚明，都是赵原带来的变化。 刘刚一开始对赵原有所排斥。 但此刻他终于认识到问题所在。 自己的心胸还是太狭隘！ 跟吕卫平相比，更是差了一大截。 第508章 主动出击？ 下班时间到了。 赵原刚整理好办公桌，张钦墨敲响房门。 “师父，可以出发了吗？” 赵原将电脑关闭，站起身，不紧不慢地给窗台上的两盆绿萝喷了水。 然后，他面带微笑，“走！” 张钦墨让赵原等待片刻，自己则前往地下车库，将宝马i开至地面。 见赵原去拉后排门把手，张钦墨笑着说，“我的车子空间小，前面会宽敞一些。” 赵原没有犹豫，坐在副驾驶，系上安全带，随后目光落在内饰与摆件上。 挡风玻璃前方摆满了卡通手办，熏香里散发着一股淡淡甜甜的气息。 张钦墨知道赵原喜欢安静，将音响调小，与赵原笑着说，“距离目的地有半小时的路程，你可以眯一会儿。” 赵原摇头，“没那么累。跟你聊会。” 张钦墨目光注视前方，笑着说，“聊什么呢?千万别考我，我会紧张。” 赵原哑然失笑，“聊聊和你表姐的事情？你俩年龄相差不小，但感情不错。” 张钦墨颔首，“我每年放暑假都会在表姐家住一段时间。表姐比我大八岁，会给我辅导功课。她与我姐夫是大学同学，原本在一家国企上班。但为了家庭，选择放弃了自己的事业，如今是全职太太。” 赵原若有所思，“女人为了家庭的确会奉献很多。” 张钦墨笑着说，“那也要分人。姐夫对她很好。当年我姐在大学参加一个公益活动时，晚上出去打水，不小心落井。当时天气特别冷，后来被救上来之后，身体一直不大好。表姐夫并不嫌弃，在家人的反对下，坚持要和我姐结婚。” 赵原回忆起那次与董梦洁的见面，第一印象是，她长得十分端庄柔美。当时并没有注意到她身上是否有毛病。 张钦墨见赵原若有所思，“师父，你在想什么呢？” 赵原并未隐瞒，“我觉得挺可惜。” 张钦墨复杂地看了一眼赵原，叹气道：“找过很多医生，都说她的病没办法治。无数次碰壁，心就凉了。” 她突然眼睛一亮，“师父，要不晚点你给我表姐检查一下！以你的水平，说不定能创造奇迹。” 赵原摇头，正色道：“别给我戴高帽子。” 抵达赵宅。 赵业鹏早已等候多时，听到停车位有动静，立即出门迎接。 赵原知道赵业鹏的身份，能被他如此重视、尊重，心中有些触动。 赵业鹏一见面就紧紧地攥住赵原的手，“赵医生，一直想找个机会，好好地谢谢你，今天终于有这个机会了。” 赵原连忙道，“我应该主动前来拜访。” 赵业鹏笑道：“你是我的恩人。千万别这么客气。” 房子在一楼，面积约一百二左右，装修很简单，有一个院子，种了些花草。 院子里养了两只小狗，赵原看不懂品种，主人在身边，小狗一点也不怕人，凑到赵原的脚边，闻了闻气味，便开始吐舌头，摇尾巴。 董梦洁穿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手里端着一个沙煲，笑盈盈地说道，“不好意思，还得等一会儿才能开饭。” 赵原这次有心留意董梦洁。 她穿着拖鞋，看似没什么特别，仔细观察，左腿在移动时，会有些下沉——轻微“跛足”。 董梦洁做了满满一桌菜，色香味俱全。 “赵医生，我知道你不喝酒，所以咱们今天喝点饮料。” 赵原看着桌上的菜肴符合自己的口味，笑着与张钦墨说，“看来你说了不少我的习惯。” 张钦墨道：“专门请你吃饭，当然要考虑得周到一些。” 赵原笑着说，“那我要多吃一点，不能辜负你们的好意。” 赵业鹏见赵原性格随和，脸上带着笑容，“以后经常来做客，反正你嫂子又不上班。” 董梦洁不乐意地朝赵业鹏瞪了一眼，“虽然我不拒绝赵医生上门吃饭，但你这话说得不对。我虽然不上班，但家里的活儿都是我来。” 赵业鹏知道自己说错话，连忙赔礼道歉，“是我说错话了！没有你的照顾，这个家肯定要乱作一团。没有稳定的后方，我也不能安稳地做事。” 张钦墨噗嗤笑出声，“表姐，在外人面前，你给姐夫一点面子。” 赵业鹏朝赵原看了一眼，笑道：“是啊，尤其是在赵医生的面前，要让我有一家之主的感觉。” 赵原放下筷子，将嘴里的东西咽入腹中，轻声道：“在我看来，嫂子太了不起了。你恢复的这么好，百分之九十的功劳，都是她照料的结果。” 赵业鹏点头称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娶了个好媳妇。” 董梦洁眼眶一红，差点没哭出来。 她强忍泪意，“别想用花言巧语迷惑我，我可不吃这一套。 一顿饭吃得挺温馨。 饭后赵原主动要求给赵业鹏查体。 赵业鹏没有拒绝的道理，只是张钦墨站在旁边，他有些窘迫。 赵原瞧出赵业鹏的心思，将张钦墨支开。 赵业鹏躺在病床上，赵原从头开始检查。 一边询问，一边按压。 大约十分钟，便结束了。 “你的身体恢复得不错，还是那句话，不能透支身体，要注意劳逸结合。” 赵业鹏知道张钦墨为何在自己上班之前，专门将赵原请来做客的原因。 希望通过赵原之口，让自己引起重视。 赵原稍坐片刻，与张钦墨离开。 张钦墨坐上车，系好安全带，才想起表姐的事情。 “你似乎忘记给表姐也做个体格检查了。” 赵原轻轻摇头，“不用。我看出来了，她的腿不好！” 张钦墨瞪大眼睛，“可以做矫正手术吗？” 赵原耐心地说，“根本原因不在脚，而是脊髓。她还年轻，及时介入治疗，有康复的机会。倘若不治疗，会愈发严重。” 张钦墨愕然！ 不用体格检查，也能看出问题吗？ 张钦墨将赵原送回公寓，然后给董梦洁打电话。 董梦洁听说赵原觉得腿有机会痊愈，心情一阵激动，当机立断，明早便去市人医挂号。 张钦墨正准备挂断电话。 董梦洁突然问道，“钦墨，你是不是对赵医生动心了？” 张钦墨觉得脸上瞬间火辣辣的。 “胡说什么呢？他是我师父。我很敬重他。” 董梦洁十分认真地劝告，“如今又不是古代，师徒恋可不稀罕。 何况你俩年龄差不多。 赵医生这么优秀的男青年十分抢手。 若你真对他有好感，一定要主动出击！” 第509章 胳膊肘朝外拐？ 翌日，八点左右， 吕卫平急匆匆来到急诊外科，专门找到赵原。 “今早有一个重要的病人，指定你来接诊。” 赵原错愕，“谁？” 吕卫平道：“业鹏同志的爱人。他的秘书刚刚专门给我打电话，让我用心安排。” 赵原笑着说，“昨晚我跟她吃过饭，知道这件事。” 吕卫平微微一怔，原本准备好了很多话要交代，此刻尽数憋了回去。 吕卫平哈哈大笑，“原来是早就约好的。没事了，你先去忙！” 赵原颔首，刚准备坐下，吕卫平折返，他只能再次起身。 “吕院长，有什么事情吗？” 吕卫平道：“今年市杰出青年评选已经启动了。你有没有参与评选的想法？” 赵原连忙摇头，“不合适？我才来瑞纳不到半年，贡献有限。” 吕卫平欣赏赵原谦逊的心态，“尽管你支援才半年，但做出了很多让人钦佩的事情。此事我专门询问过组委会，他们表示你有资格申报。” 赵原仍觉得有些夸张，“还是将机会留给医院其他同事？市人医有很多值得钦佩的医生，比如潘阳主任，他的敬业态度让人动容。” 吕卫平挥手，爽朗道，“我询问过潘阳的意见，他也认为你是最合适的人选。这个评选活动是由组织部举办，汇集全市各行各业的精英。若是随便推选一个人，很难在众多人选中脱颖而出。” 赵原见吕卫平如此坚持，没道理再推脱，便笑着说，“那就麻烦吕院长了。” 吕卫平离开没多久，院长助理刘刚随后便到。 他的脸上洋溢着真诚的笑容，“赵组长，刚得到吕院长的指示，由你代表我院参与市杰出青年的评选活动。我来跟你对接一下。” 赵原对刘刚的印象不大好，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对自己态度十分谦和，自己没必要与他针锋相对。 “需要我提供什么？” 刘刚拿出一份红头文件，放在桌面，“你研究下文件内容，准备一下申报材料。尽量要按照申报材料提出的要求，提供相关的资料。后期我会安排人帮你润色、整理。此事务必要认真对待，奖金虽然不多，但是一个至关重要的荣誉。对你以后晋升或者申报其他项目，都是有很大的价值。” 赵原点头，“谢谢提醒，我会认真对待的。” 刘刚原本打算利用此事跟赵原缓和一下矛盾。 结果赵原始终不冷不淡，刘刚觉得自己有种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 自己好歹是个副院级干部，赵原名义上是治疗组长，其实就是个住院医，搞得他没一点面子。 刘刚不动声色地离开办公室，脸上阴云密布。 他努力告诉自己，赵原再过几个月就要滚蛋，心里才稍微舒服一些。 返回办公室，刘刚打电话给老同学，抱怨此事。 “现在吕院长跟入魔似的，对一个外院医生格外关照。市杰出青年这么重要的荣誉交给外人，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吗？” 老同学在组织部工作，四十岁上下的年龄，已经是骨干。 刘刚打这个电话，其实也是为了透露些许风声，说白了，也有点想搅黄此事的目的。 对方沉默片刻，“刚子，你说的外院医生不会是天华医生赵原？” 刘刚有些吃惊，“是啊，你怎么认识他？” 老同学的语气带着些许嘲讽，“说实话，他的名气比你大多了。” 刘刚脸上露出尴尬之色，“名气大又如何，毕竟是天华医院的！又不会长期留在咱们医院。” 老同学轻叹一声，“做人不能忘本啊。人家虽然是天华的医生，但没少帮咱啊。之前勐冶县洪涝，他可是在一线抢救了不少老百姓。不久前，边境送来几名伤员，他啃下了最硬的骨头，将两个战士救下。他对瑞纳的贡献，有目共睹。作为市人医的管理层，怎能做到视而不见？” 刘刚原本是打小报告，结果没想到被一阵回怼。 口中带着惭愧的语气，“我跟你也就是随口一说。没必要上纲上线。” 老同学心想上班时间谁有功夫跟你家长里短，淡淡道：“没什么事，我挂了。” 刘刚笑着说，“你先忙，改天抽空，咱们几个老同学聚一聚。”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刘刚感觉喉咙堵得发慌，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麻的，还同学呢？ 不愿帮腔就算了，还给自己上政治课，真把自己当成市领导了啊？ 老同学暗自叹气，刘刚此人太喜欢钻营，还小肚鸡肠，难成大事。 赵原的申报市杰青那是上面办公室指定的事情。 刘刚作为行政管理人员，吕卫平并没有与他打招呼，由此可见，吕卫平对他存有些许不满，间接证明，他在市人医已经有失宠的迹象！ 靠着钻营和溜须拍马，或许能一时春风得意。 但伪装得再好，早晚会露出狐狸尾巴，遭人嫌恶！ …… 董梦洁挂的是九点半的号，但八点多就来了。 她并不知道自己今天挂号，秘书知道给医院打了招呼。 赵原也没因为打了招呼，就给董梦洁开后门。 若是换成普通人，开个后门倒也无妨。 关键是董梦洁的身份太特殊，一言一行都会被外界放大。 九点半，董梦洁在进入门诊室。 张钦墨坐在电脑面前操作系统。 赵原搬了条凳子，坐在后面。 这架势很明显，赵原放权让张钦墨接诊，锻炼诊断能力。 董梦洁进来之后，赵原立即起身。 没让张钦墨给她做检查，而是自己亲自来查体。 原因是，董梦洁的情况比较复杂，超过了张钦墨的能力，容易导致误诊。 否则，张钦墨早就能查出董梦洁跛足的病因了。 尽管昨天有大致判断，但必须要进行详细检查，才能确定病情。 十来分钟左右，赵原心中有数，让董梦洁从床上下来。 他走到电脑桌前，一边将董梦洁的情况输入系统，一边给她介绍病情。 “你的情况，应该与脊髓缺血有关。 先去做个核磁共振成像！” 董梦洁对赵原深信不疑，拿着单子缴费。 赵原与张钦墨点头示意，“你带她去检查！” 医院少不了人情世故，哪个医生没有亲戚朋友？ 半个小时后，董梦洁拿着报告复诊。 张钦墨一眼秒懂报告。 赵原的诊断没错，跛足与脊髓有关…… 第510章 太遭人恨了！ 张钦墨跟着赵原，能学到不少东西。 单是诊断学，便胜过不少地方医院的内科主任。 外科医生其实学通了，诊断学不会差。 内科医生通过经验、设备仪器，再加上体格检查作为辅助，对病人的情况，加以鉴定。 外科医生除了以上几点之外，还有解剖学知识作为工具。 当然，真正将内科、外科融会贯通的医生那是凤毛麟角。 幸运的是，自己的指导医生，赵原便是其中之一。 张钦墨凑到赵原的身侧，有些地方不解，皱眉问道，“她在省人医做过详细检查，也做过核磁共振，当时显示无异常！” 董梦洁也露出疑问之色。 赵原的眼神锁定病变位置，耐心与张钦墨及董梦洁解释。 “人的病情会随着时间推移不断发生变化。核磁共振尽管能查出脊髓问题，但还是会有偏差。一般脑脊液检查会更加准确。另外，上次在省人医做检查，应该有一段时间了？” 张钦墨表情凝重地点头，“半年之前！” 赵原站起身，走到董梦洁的身边，指着她的脊柱，耐心讲解，“半年之前她的脊髓缺血问题还没有凸显，主要是因为脊柱侧弯，导致行走有明显的不适。情况恶化，应该在一个半月之前！” 董梦洁眼中露出吃惊之色，“赵医生说得很准确，一个半月之前，我睡了一觉，脖子酸得特别厉害，当时找了个推拿师父，帮我按了一下。随后，脖子是不疼了，但右腿有麻痹的感觉，然后走路越来越难了。” 赵原微微点头，董梦洁的回答，也印证了自己的某些推断。 “我上次见你时，你的病情没这么严重，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跛足。” 倘若当时与董梦洁见面，跛足就很严重，赵原肯定会有印象。 因而病情恶化在那次分别之后。 张钦墨惊讶，“莫非那个推拿师傅手法太重，导致的缘故？” 赵原摇头，“人的脊椎很脆弱，但还不至于推拿两下就出现问题。推拿师傅只是缓解你肩周的肌肉群。 病情恶化，有很多原因，甚至情绪也会起到作用。那段时间，你一直照顾亲人，精神处于高度紧绷，身体也受到影响。 脖子酸疼，是脊髓缺血的征兆。主要病因还是多年前的伤势，当时伤势在腿部，忽略了脊柱的问题。脊柱有侧弯，日积月累，才会突然爆发！” 张钦墨想起了一个案例，“白云有一个女白领，是个上班族，从上班到下班，坐着就是一整天，一直对着电脑，也没怎么活动身体，不知不觉就得了颈椎病，以为到外面中医馆或者美容院按摩一下就好，结果第二天早上，她想起床也起不来，全身无法动弹和大小便，彻底瘫痪在床。” 董梦洁被吓得面色惨白，自我安慰，“那我的情况看来还算好的！” 赵原朝张钦墨瞟了一眼，张钦墨连忙吐了吐舌尖。 赵原笑着与董梦洁道：“钦墨在逗你玩呢！不过，涉及脊髓，不是小病，越早介入治疗越好。” 董梦洁姣好的面容浮出一抹忧色，后面还有病人，她想问得仔细一些，但又怕影响别人治病。 “我回去考虑一下，再跟你联系。” 张钦墨见表姐离开，与赵原轻声道，“我送她。” 赵原颔首，“去！” 张钦墨追上董梦洁。 董梦洁脸上挤出笑容，“你赶紧回去上班？回头被人投诉，我可不背锅。” 张钦墨挽住表姐的胳膊，“我怕你想不开，陪你聊一会儿。” 董梦洁面色暗淡，“孩子上幼儿园之后，我一直想出去找份工作，但内心特别自卑。我害怕别人知道我腿脚不好，害怕与人接触。另外，我也怕别人因为我的缘故，说一些对你姐夫不利的事情。有时候我甚至想过离婚。” 张钦墨连忙打断董梦洁的话，“千万别胡思乱想，你对姐夫这么好，他对你也是一片深情。尤其是经历此次生死劫难，他更加敬重你了。” 董梦洁叹气，“也挡不住悠悠之口。业鹏现在的位置越来越高，但外面在传，他是为了事业，才会娶我这个瘸子。” 张钦墨脸上露出愤怒，“这些人的嘴巴也太恶毒了。你长得这么漂亮，姐夫像是个黑瘦猴子，明明是癞蛤蟆吃了天鹅肉。” 董梦洁自嘲地笑道，“衡量一个男人是否优秀，长相放在其次，关键是社会地位。像赵医生这种，外表出众，才华横溢，前途光明的男性，还是很稀缺的。” 张钦墨知道表姐的意思，面色泛红，将话题转移到病情，“我师父在脊柱领域的水平也不错，之前在天华做过多台这方面的手术，所以你如果想要做手术的话，完全可以找我师父来担任主刀。” 董梦洁眼中闪烁惊讶之色，“真的吗？” 张钦墨骄傲地说，“他很全面，你可以打听一下。” 董梦洁用力点头，“我现在内心没那么焦虑了。” 返回家中，董梦洁给赵业鹏打了个电话。 赵业鹏得知董梦洁的病情有机会痊愈，也是颇为振奋，专门给赵原打电话，咨询病情。 赵原当时在做手术，等手术结束后，才给赵业鹏回复。 赵原尽量用通俗易懂的方式，告诉赵业鹏，这个手术的类型及难度。 赵业鹏对赵原十分信任，见他愿意做这个手术的主刀，决定安排妻子尽快住院。 赵原要做脊髓手术的消息，再次引起轰动。 尤其是，有人打听到病人是赵业鹏的妻子，更添了八卦之心。 “赵原要做脊髓手术？这可是神外和骨科的领域！看来他是打算要彻底碾压咱们医院的所有外科了。” “为领导家属做手术，压力肯定特别大。如果成功的话，那是锦上添花；如果失败，那就是颜面扫地。” “应该是小手术，才会接？” “牵涉到脊柱以及脊髓的手术都是大手术，正常都是三、四级手术。” “终于知道咱们急诊外科为什么不行了？高难度的急外手术，要求医生特别全面。咱们医院的那些急外医生，除了潘主任有点水平，其他人都只能做二级手术。” “嘘……别被主任和资深主治们听到，太遭人恨了!” 第511章 没那个必要！ “赵医生，早就想跟你见一面，今天总算见到你了。没想到你这么年轻。” 卫生系统的大领导一早专门来到市人医。 名义上是考察，事实上是关心董梦洁的手术。 赵业鹏的身份、地位放在那里。 尽管夫妻俩比较低调，但作为下面的人，还是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在你的地盘上有事，你可不能装聋作哑。 市领导热情地握住赵原的手腕，用力地摇晃数下。 赵原不太适应这种场合，脸上挤出略显僵硬的笑容。 尽管是卫生系统的领导，但不一定是医生出身，赵原从握手时对方皮肤的状况能看出来，即使是内科医生，长期用消毒水或者酒精洗手，皮肤也不会如此细嫩。 吕卫平看着上司对赵原的亲热样子，心中挺不是滋味。 自己何时见过上司这么和蔼可亲的样子？ 赵原与领导前往病房探望董梦洁。 身后两个卫生系统的小姑娘交头接耳，轻声议论。 “没想到赵原比照片上更年轻。” “他工作还没一年！私下得喊咱们一声姐姐。” “你以前挺排斥姐弟恋，我感觉你好像有变化，要不尝试一下？” “谈恋爱可以，结婚就罢了。” “没想到你还是个女流氓！” 尽管前往病房只有几分钟的路程，但路上领导跟赵原说了很多话。 仿佛话说得越多，越能表现出两人的关系密切。 能当领导的人，口才自然不错。 围绕市人医的人才梯队建设说了一点自己的见解，最后又上升到了整个瑞纳医疗升级的格局。 领导还是有梦想的！ 至少知道人才储备是医疗体系的重要基础。 抵达病房。 领导态度变得更加谦和。 董梦洁有些吃惊，原本打算悄无声息地做完手术，没想到还是惊动了不少人。 “得知你住院，我特别着急。这件事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我可以为你安排得更妥当。” 董梦洁脸上露出笑容，“谢谢您的关心。主要是我家老赵，他不喜欢过多占用公共资源。吕院长其实已经对我非常用心了，给我安排了单人病房，还专门配备了一个护士。” 领导朝吕卫平看了一眼，笑着赞许，“吕院长考虑得还是很周到的。” 随后领导又问，“什么时候手术？” “下午！” 领导有些吃惊，“这么快？有没有向省人医申请专家会诊？” 吕卫平朝赵原看了一眼，语气坚定，“主刀是赵医生，没那个必要。” 吕卫平……啥时候说话，口气这么硬，腰杆这么直了？ 领导眉头拧了一下，还是有些不放心。 他不知道手术难度多大，但他确定，这是一个不能失败的手术。 换做一周之前，他或许可以稍微轻松一些。 赵业鹏已经康复，恢复工作，据说明年能往上跳一级，进入省里工作。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赵业鹏此次救灾表现突出，未来不可限量。 倘若手术失败，没啥好说的，自己的前途绝对止步于此。 赵原没那么多复杂想法，再次给董梦洁做了一次术前查体。 赵原习惯随时了解病人的情况，心中的手术思路也会不断完善。 很多医生对查体不太重视。 因为查体太过于主观，不及机器提供的数据准确。 其实，高明的医生更偏向于查体得出的结论，数据是随时变化的，具有欺骗性。 查体也不是一次就能有结果。 就跟洗水果一样，不同的姿势，不同的气氛，滋味是不一样的。 姿势解锁得越多，水果的滋味也就更为奇妙。 下午三点。 赵业鹏匆匆赶至医院。 站在手术室门口，看到穿着病服的妻子，忍不住眼圈发红。 他与妻子相爱多年，有过争吵，也有过相守相伴。 赵业鹏紧紧握住董梦洁的手，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 董梦洁抬起手，帮赵业鹏擦拭泪珠，安慰道，“第一次见到你落泪，看来我在你心中还是有些分量的。” 赵业鹏努力控制声音，“我希望躺在床上的是自己。” 董梦洁鼻子发酸，“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挺自卑的。我知道背后的人怎么说我。也知道你为了维护我，承担了很大的压力。我现在唯一放不下的是孩子。请你务必答应我。要照顾好他。” 赵业鹏用力点头，“你别胡思乱想了。一切都会好好的。” 护士将董梦洁送入手术室。 赵业鹏擦掉泪水。 他知道妻子刚才叮嘱的深意。 母子情深，放不下孩子，那是必然的。 更重要的是，董梦洁怕下不了手术台，赵业鹏承受不了这个打击，将孩子委托给他，则是给他增加一个精神支柱。 赵业鹏找了椅子坐下。 他双手合握，抵在下巴位置。 尽管他身居高位，但此刻跟一个常人没有任何区别。 面对妻子被病魔折磨，他只能将一切都交给命运。 张钦墨走出手术室，一眼看到了赵业鹏。 “表姐，让我将这个交给你。” 赵业鹏从张钦墨手中接过一块玉坠。 这是当年他们刚确认关系，旅游时在寺庙买的纪念品。 玉坠是一对。一块刻着洁，一块刻着鹏。 赵业鹏从脖子上解开自己的那一块，放在张钦墨的手中，“请你将这块玉坠交给她。” 张钦墨微微一怔，心中涌出莫名酸楚。 她一直很羡慕表姐的爱情。 亲眼看到两人感情何其坚韧，彻底被感动了。 …… 赵原进入手术室，气场完全不一样。 在手术室外，他逢人带笑，说话十分客气，即使你拿他开玩笑，他也不会跟你脸红。如果你夸他几句，他会习惯地说，您实在过奖了。 但在手术室内，他就如同换了一个人。 话不多，每句话都与患者有关。 站在他的身边，会有很大的压力。 瑞纳市人医脊柱团队的主任医师原本打算要好好看看赵原究竟有多厉害！ 但是，当赵原出现在门口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紧张起来，甚至还帮赵原穿上了手术服。 赵原说了一句谢谢，随后就朝手术台上走去。 主任医师望着赵原坚定的步伐，还是搞不明白，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地就“跪”了呢？ 手术室内除了八组的成员之外，其他医生护士都是脊柱团队的成员。 眼见老大都给赵原穿手术服了，原本心里的那些不满，也随之烟消云散。 “消毒！” 赵原与秦怡吩咐。 秦怡赶紧做消毒。 “麻醉！” 赵原术前跟麻醉医生已经做好沟通。 麻醉医生按照既定的药量，注入病人体内。 江静观察着仪器，“病人生命体征平稳，是否可以手术？” “嗯，开始！” 赵原朝众人都看了一眼，旋即伸出手。 白露将器械拍在他的掌心。 脊柱主任医师的注意力，很快被赵原的操作吸引了过去！ 第512章 严丝合缝！ 董梦洁患的是脊髓型颈椎病。 脊髓型颈椎病是由于颈椎椎骨间连接结构（椎间盘）退变，导致脊髓受压或脊髓缺血，继而出现脊髓功能障碍。 脊髓型颈椎病可以说是颈椎病分类中最严重的一种类型。 由于神经损伤的不可逆性，脊髓型颈椎病一旦诊断，必须手术治疗，拖延病情极可能造成脊髓损伤、神经功能障碍，甚至瘫痪。 赵原现在要做的是“颈椎前路椎间盘切除及椎间融合术。” 这是内镜微创技术！ 切口不大，出血不多。 可以控制对周围组织的损伤，手术瘢痕也会很小。 当肌肉脂肪被分离，椎间盘就呈现出来了。 赵原的手法看似简单，其实很难。 划开的时候，避开了血管神经，一层层地进入。 视野极为清晰，几乎看不到出血，宛如小朋友吃西瓜，将红壤吃得一丝不剩。 酣畅淋漓，给观者带来一种很解压的感觉。 赵原下达“牵开”的指令。 秦怡和江静配合着将脂肪和肌肉拉到两边。 这时白露将钳子拍给赵原。 赵原用钳子清除部分椎间盘，然后喊到“手术钻”。 伴随着钻头发出“呜呜”的声音，气氛也变得紧张起来。 要知道，此刻赵原的每个操作都需要十分小心。 工具与脊髓、神经仅有韧带相隔，稍有不慎，造成损伤，病人别说能正常走路，可能一辈子要在轮椅上度过。 张钦墨提心吊胆地看着赵原捣鼓表姐的椎间盘。 尽管知道赵原的水平很高，但内心深处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 各类工具下去，微微跳动的脊髓就在一两厘米的附近，好像直接砍在了脊髓上。 每次手起刀落，宛如坐海盗船般刺激。 脊柱团队主任医师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凝重。 他能成为市人医脊柱领域的第一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经过一段时间观察，他意识到自己与赵原的差距不是一般大。 最明显的是速度。 速度来自于自信以及底气。 咔嚓、咔嚓的声音在手术室里来回飘荡。 赵原将一些血呼啦擦的东西取出来。 其中包括病变的椎间盘，还有椎体后缘骨赘，骨化的后纵韧带及粘连物。 主任医师一直在关注时间，才过去二十分钟，未免太快了。 接下来是神经根减压。 走路有跛足的现象，与神经受到压迫有关，这时要通过调整骨性结构。 方才的迅猛推进，变为细致谨慎。 赵原的动作开始变得频率很快，幅度十分细小，就像是钢琴调律师，将各个部位放在最恰当最合适的地方。 “神经减压，原来还可以这样做。”外面有一名观看手术的医生拍案叫绝。 其他人朝他只是粗粗地看了一眼，便立即将注意力放在手术中，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地方。 然而，就在此时，他们发现好像画面突然静止了。 “嗯？怎么回事？” “怎么不做了？遇到麻烦了吗？” “融合成功了！” “啥？这么快？” “是啊，水到渠成，没有丝毫阻塞，超级流畅的一台手术。” “关键是我没看见什么时候取骨的！” “那是你一直留意主刀！第一助手的水平也很高，从臀部取了一块骨头；主刀从小切口植入椎间隙充当植骨，最后再结合钢板增强稳定性。加起来的时间不超过二十秒。” “配合太默契了。关键是融合术做得直严丝合缝，称得上鬼斧神工。” “特么，我竟然错过了！谁身上擦了香水，害得我打了个喷嚏！” 这台手术结合了神经外科、微创、骨科多学科特点，也因此有诸多值得推敲的地方。 最关键的地方，其实在于最后一步。 厉害的医生就像是造桥工程师，将修复好的脊椎做得比以前更加牢固。 差点水平的医生根本不敢随便折腾，因为一不小心就会造出豆腐渣工程。 脊柱团队的主任医师发现治疗八组已经开始做最后的扫尾。 期间除了赵原之外，没有人说一句话。 包括喜欢在手术时总开点小黄腔的秦怡也习惯了如今的节奏。 他们齐心协力，将手术做到了极致！ 主任医师或许技术不及赵原，可眼光还是有的。 医疗从来不缺少赵括。 你让他做四级以上的难度手术，会有些吃力，但评判顶尖骨科医生的手术高下，还是有点水准的。 理论知识一套一套，世界型难题，他能说得通通透透，甚至不次于顶尖的科学家。 可你让他去治疗，立即就原形毕露了。 赵原做的这台手术，放在天华不算什么，但在地方医院算顶级手术，瑞纳的脊柱主任也能做，只是做得没那么漂亮，成功率没这么高。 脊柱主任走出气密铅门，立即被吕卫平给围住了。 他心想，你围住我做甚？ 手术又不是我做的！ “老杨，里面的情况如何？” 老杨环顾四周，脸上露出笑容，“手术已经做完，非常顺利。其实像这种手术，我们市人医完全有办法自己来做。不是我自己往脸上贴金，这么多年来，我们的进步很大。以后我们要多参与这种手术，做的多了，才能锻炼更多的新人。” “杨主任，怎么这么说话？感觉功劳都是他的了。” “是啊！之前吕院长可是问过杨主任，是否要与赵原一起做这台手术。结果杨主任很是不屑，他还提出申请，邀请自己在省人医的老师来做这台手术。” “自己水平显然不够，马后炮点的贼溜。” 吕卫平皱了皱眉，心道，老杨还是一如既往地不要脸！ 这时，赵原走出来了。 杨主任面带微笑着迎了上去。 那画面有些突兀。 杨主任的年龄起码两个赵原，但他是弯着腰跟赵原说话的…… 吕卫平上前跟赵原祝贺。 随后，他脚步轻松地朝手术等候区赶去。 当吕卫平出现时，赵业鹏似有所觉，抬起了头。 “好消息，手术非常顺利。” 赵业鹏捏紧手心的玉坠，声音有些嘶哑地说，“太好了！谢谢你吕院长。” 吕卫平老脸微红，“不敢当！要谢也得谢赵医生。他的水平真的太高了。像他这种全面的人才，真心是世间少有。” 第513章 正常了！ 尽管赵业鹏与董梦洁夫妻俩都很低调，让医院做好保密工作。 但董梦洁做手术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广泛传开。 赵业鹏请了两天假，守护在病床旁。 董梦洁打趣，“一直以为事业是你人生当中最重要的东西。没想到你能为我请假，还真让人意外。” 赵业鹏将董梦洁的手攥在掌心，动情地说，“在我的心中，你一直是最重要的。我之所以拼命，为的是你和孩子。我要证明你的选择没错。” 董梦洁感受着丈夫手掌传来的温度，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没想到你也会说这么肉麻的话！” 赵业鹏无论是在工作中还是生活中都是一副铁汉形象。 他感慨良多，“或许是经历了死亡，世界观也有了巨大的改变。” 赵业鹏的手机振动，他朝董梦洁愧疚地看了一眼，起身走入外面的屋子。 听着房外传来丈夫严肃的训示声，董梦洁心中涌起强烈的安全感。 赵业鹏重新返回，脸上换成温柔的模样。 董梦洁劝道：“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如果特别紧急，你赶紧去处理。你是瑞纳的公仆，可不能只为我服务。” 赵业鹏摇头笑着说，“我已经让小高去处理。有人举报了一个黑心食品作坊，同时还牵扯出了工商、食品局的一批人。事情被层层压下，甚至举报人还被关进精神病院。” 董梦洁难以置信，“如今是法治社会，怎么还有这种事情发生？” 赵业鹏叹气，气愤地说，“为了利润，不惜犯法。食品安全涉及大众健康，此事绝对不会姑息。” 董梦洁眼中露出钦慕之色，“相信你能处理好此事。真心不用陪着我。钦墨有时间会来看我，医院还给我配了一个护士。” 赵业鹏笑着说，“不用再劝。当初我在床上躺着的时候，你可是好几天没合眼。” 董梦洁道：“那可不一样，我这是小手术。你那个是大手术。” 赵业鹏坚持道，“你的这个手术不算小，我打听过，市人医没人能做。” 门口传来声音，打断两人的对话。 身穿白服的赵原领着秦怡、江静等人前来查房。 赵业鹏站起身，脸上带着笑容，眼神满是敬意。 他一直想谢谢赵原。 只是没想到赵原的工作节奏特别快，直到现在才与赵原见面。 赵原朝赵业鹏点头打招呼，解释道：“我是来给你爱人佩戴护具的。正常情况下，要三到五天才能下床行走，但她的恢复情况不错，佩戴完护具，就可以下地试着走几步。对她而言，多锻炼，才能促进康复速度。” 赵业鹏感激地说，“麻烦您了。” 秦怡上前给董梦洁佩戴护具。 赵业鹏想问，要不要自己帮忙。 没想到看似单薄的秦怡，力气非常大，而且她知道如何利用人体的关节和重心来搬动病人的身体。 片刻功夫，秦怡就完成任务，与董梦洁说道，“你可以试着下床了！” 董梦洁仍有顾虑，“会不会牵扯到伤口？” 秦怡摇头，“放心，你的伤口已基本愈合。你大胆试一试！” 董梦洁深呼吸，小心翼翼地将脚挪到床边。 赵业鹏赶紧给她穿上鞋子，想要帮助她起身。 董梦洁摇头，坚定地说，“你离我远点，我要自己站起来。” 赵业鹏担心地往后退了几步，轻声提醒，“不要勉强。” 董梦洁用手撑在床边，小腿触地。 一开始身体有些摇晃，许久才稳住重心，然后咬紧牙关，坚定地迈出一步。 一开始看上去摇摇晃晃，但三四步之后，她的步履变得沉稳。 赵业鹏将拳头捏得紧实，生怕妻子会跌倒，但随着妻子走得越来越好，他的眼中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梦洁，你走路正常了！” 董梦洁的注意力一直放在脚上，经过丈夫的提醒，她也意识到了这个变化，眼中难以抑制地涌出晶莹的泪花，“啊，真的！我真的走路不一瘸一拐了。我不是瘸子了！正常了！” 董梦洁实在太开心，不再压抑情感。 她朝赵业鹏走去，下意识地加快了步伐。 “哎呀，小心点。医生让你走几步，没让你跑啊！” 赵业鹏将她轻轻拥入怀中，目光看向赵原及其他医生。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亲切的笑容。 “赵医生，秦医生，江医生，谢谢你们。”赵业鹏将董梦洁送回床上，真诚地朝赵原等医务人员鞠躬。 赵原连忙冲过去，将赵业鹏给托住。 “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赵业鹏的眼中噙满泪花，“你是我和梦洁的恩人。这份恩德我们会铭记于心。” 赵原轻声道：“您太客气了，这是我们的分内之事。” 门口不久前出现三人。 他们都是前来探望董梦洁的，屋内医生正在说事，他们没敢贸然进入打扰。 三人看到了赵业鹏给身穿白服的赵原鞠躬致敬的那一幕。 这是什么情况？ 一向威严、腰杆笔直的业鹏同志，竟然弯腰了！ 眼前发生的事情，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三人互相对视，面面相觑，连忙退了出来。 “业鹏同志，怎么会给别人鞠躬啊？” “他好像是给一个年轻的医生表达谢意。” “那个医生叫赵原！不仅将业鹏同志从死亡线上拉回来，这次还是他妻子的主刀医生。” 三人突然沉默。 这个世界有很多东西，让人疯狂追逐。 其中最有吸引力的无疑是权力。 赵业鹏在瑞纳绝对是最有权力的人之一。 但面对死亡，面对疾病时，他无能为力。 此刻最有能量的人，无疑是帮助他与妻子战胜死亡与病魔的医生。 赵原等人查完病房，随即便离去。 三人才朝病房走去。 赵业鹏看到三人，有些惊讶，将他们领到外面的小厅。 “尽管您一再交代，不要来探病，但我们还是放心不下。” 赵业鹏微微颔首，“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请你们帮个忙，出去告诉其他同志，别再过来探病。一则耽误工作，二则影响病人休息。另外，我会跟护士交代，不允许无关人等前来探病！” 三人大气不敢出一口，战战兢兢地应诺。 业鹏同志还是那般雷厉风行、不苟言笑。 方才鞠躬致敬的画面…… 莫非是眼花了？ 「厚颜求一波票票！近期好像很多人身体都不适。烟斗家中也有病人。健康最重要，大家要好好照顾自己哦！」 第514章 冬日暖阳！ 冬日，正午。 暖阳，悬于高空。 阳光穿过茂密的树叶，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几名穿着白色护士服的年轻女子，手里攥着零食，在光影下，轻声交谈。 “听说没？赵原医生被评上了市杰出青年。” “真的吗？公示出来了吗？” “嗯，票数最多，排在第一名！” “太好了。当初要投票的时候，我可是积极参加，将身边的亲戚同学发动起来。我男朋友把醋坛子都打翻了，好几天没理我！” “其实像这种评选，都是有内幕的。网上投票只占据其中一小部分。赵医生早就被内定了。” “咦，听你的口气，好像对赵医生很不满啊？” “赵医生又不是咱们医院的医生，再过一段时间就要返回天华了。他拿到奖，对医院没什么价值？” “我不同意你的观点。尽管赵医生不是咱们医院的医生，但他来到瑞纳没少做事。咱们医院也得到了不少好处。比如有人捐赠了一个手术室。另外，贾教授还在咱们医院成立了个人工作室。” “赵医生，能拿个奖走，那是实至名归。” 那个对赵原有些不满的女护士，瞬间变成群起攻击的对象。 她轻哼一声，霍然起身，拍了一下屁股上的灰尘，朝住院部走去。 等离得远了。 她低声说道，“一群舔狗！” 返回科室，她正准备开始干活。 护士长走了过来，朝她招手，“小乔，本周三，你不是调休？” 乔护士微微颔首，“是啊！有什么特别安排吗？” 护士长道：“周三，要在政府多功能会议厅举办市杰出青年表彰大会。我们医院要安排一个方阵。考虑到不能影响工作，因此尽量安排休息的人员。当然，如果你没时间的话，我会找其他人。” 乔护士轻声问：“是不是与赵原医生有关的那个评选活动啊？” 护士长点头，“是啊，到时候要给赵医生摇旗助威。” 乔护士眼波一亮，“让我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护士长笑着说，“行，那就定下了啊！” 周三下午，乔护士很早就抵达报告厅，按照会场分布图，坐在了指定方阵。 很快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赵原。 此次获奖的人员全部都提前到场，因为届时市电视台会面向社会直播，而且，还有政府领导会出席会议。 赵原也早早地到场，听从工作人员的安排，进行彩排，以免届时造成混乱。 “赵医生，你届时与洪警官一起上场，左侧上，右侧下。走到台中间，要停留几秒钟，下面会有人给你们拍照留念。” “等所有人上完一轮之后，再次上台，接受市领导的表彰。” “上台之前要检查一下仪容仪表，胸口的大红花，统一佩戴在左胸口。” “……” 表彰活动弄得跟晚会一样复杂，惹得怨声载道。 不过，没办法，场面上的事，明知是形式主义，但必须要做好。 人生偶尔可以标新立异，但大多时候是在随波逐流。 除了领导不用排练，参加颁奖的人员怎样领奖，怎样握手，都得提前排练。 接受颁奖的人员共有三十二个，其中杰出青年十人，参与评选没进入最后十人名单的，则授予标兵称号。 排练数次，工作人员总挑三拣四。 姓洪的警官有点烦了，开始抱怨，惹得工作人员连连皱眉。 “哥们，你是哪家医院的？”姓洪的警官其实知道赵原的底细，但搭讪总要找个理由起头。 “我是天华医院的医生，在瑞纳市人医交流！”赵原耐心回复。 姓洪的警官冲着赵原笑着说，“哦哦，是赵医生？我听过你的大名，手术做得特别好，给市领导做过大手术。对了，你结婚没？” 赵原摇头，“没！” 洪警官笑着说，“你左边那个姑娘一直朝你身上扫，我看她对你有兴趣。” 赵原哑然失笑，“谢谢你的提醒。” 洪警官想了想，皱眉道，“她好像是法院的！唉，法院的姑娘不能找。感情不和，到时候想离婚，得脱一层皮。” 赵原愕然。 法院的姑娘又不是聋子，洪警官的嗓门不小，她听见有人这么说自己，恶狠狠地朝他瞪了一眼。 洪警官冲着姑娘嘿嘿一笑，仿佛挺享受。 赵原心想洪警官挺幼稚。 类似幼儿园的男孩想引起心仪女孩的注意力，还不知道花言巧语那一套，会选择故意去挑衅，用激怒对方的方式，博取侧目。 会议即将开始，观众越来越多，嘈杂声不绝于耳。 法院的姑娘主动问赵原，“赵医生，你认识张钦墨！” “认识。你跟她是什么关系？”赵原有些意外。 “她是我的发小，我们小时候住得近。后来还一起上了同一所大学，她学医，我学法律。不过，有一段时间没怎么联系了。” 从外表来看，法院姑娘属于难接近的高冷美。 但，接触下来，却是挺随和。 或许，高冷是因人而异。 赵原笑着说，“原来是钦墨的同学。你跟她联系得多吗？” 法院的姑娘摇头，“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了。不过，我看她在朋友圈和同学群发过评选链接，连续发了一个月，都在为你拉票。” 赵原有点尴尬，笑道：“那你投我票没？” 法院的姑娘微微一怔，摇头，“咱们当时不认识，我肯定没投你。不过呢，下次再有类似的活动，我肯定投你。毕竟认识了！” 旁边的洪警官此刻凑了过来，“是啊，大家都认识了，以后就是朋友，要不留个联系方式?以后有任何需要，随时吩咐。” 法院的姑娘笑了笑，痛快答应，“好呀，加个好友！” 赵原随和一笑，加上两个人的联系方式。 洪警官不时朝法院的姑娘偷瞄一眼，找机会搭讪。 法院的姑娘偶尔会跟洪警官聊一句，但明显有些敷衍。 如果是在其他场合，姑娘恐怕早就拂袖离去，只是等会就开始领奖，无法抽身。 赵原瞧出洪警官对姑娘有好感，默默地为洪警官捏了把汗。 姑娘年龄约为二十六七。 白皙的皮肤，修长的身材，略施烟黛，满脸的胶原蛋白，天鹅般的颈部不带丝毫人工处理的痕迹，这个年龄能领如此重要的荣誉，要么是父亲厉害，要么是母亲有一手。 至于洪警官，满脸的风霜，耳朵边都可以看到日晒、冻伤后的伤痕，清澈的眼神、沙哑的嗓音，能和自己坐在一起，肯定也是付出了很多汗水。 赵原被夹在中间，像极了电灯泡，颇不自在。 终于领导入席。 一段波澜不惊的开场白之后，进入颁奖环节。 标兵们分批登场，先行拿到了证书。 随后，杰出青年逐一亮相。 当赵原走上台时，西南侧传来掌声与欢呼声，吸引所有人瞩目。 一群穿着白服的小护激动地举着牌子。 “赵医生，你真帅！” “赵医生，你真棒！” 喊得最凶的正是姓乔的护士。 她高高地举着牌子。 尽管赵原是“外来户”，但这一刻不再重要！ 他代表了市人医，集体荣誉感让她拼尽全力，为赵原呐喊、助威、喝彩！ 洪警官看看人家的方阵，再看看自己的方阵，心头涌出羡慕。 领导也太不上心了，安排了一群“和尚”当啦啦队。 若是安排个警花方阵，不仅能给自己挣面子，也在给警察系统加分啊！ 第515章 喜事接踵！ 会议结束，不管饭，众人作鸟兽散。 赵原来到医院方阵，与来参会的亲友团合影留念，先拍了集体照，随后又拍了个人照。 乔护士在与赵原拍照的时候，右手将手机斜放在额前四十五度的位置，左手托着面颊，做了个嘟嘟嘴的姿势。 赵原其实与乔护士隔着一段距离，但因为错位的缘故，乔护士似乎将嘴唇印在了赵原的脸上。 乔护士看着自己和赵原的合影，忍不住笑出声，自己还真是个多变的女人，前几天还在说赵原的坏话，眨眼间就变成了小迷妹。 只能说女人心海底针。 有时候说一个男人的坏话，不是因为真的讨厌，或许因为求而不得，想要毁掉。 赵原走出报告厅，不远处，一个彪形大汉朝自己用力挥手。 赵原定睛一看，正是方才坐在自己旁边的洪警官，他身旁站着一个俏丽的佳人，朝赵原的方向望了一眼，旋即将目光扫向别处。 洪警官大步流星地走过来，“赵医生，已经是中午了，一起吃饭！” 赵原意识到对方在等待自己，笑着拒绝，“谢谢你的邀请。不过，医院还有点事情，我得赶回去处理。” 洪警官有些着急，皱眉，“吃个饭也就半个小时的功夫。我还约了法院小姐姐呢。” 赵原笑着说，“我就不打扰你俩了。省得当电灯泡。” 洪警官表情尴尬，“我可没那个想法啊！我只是觉得相识一场都是缘分。跟你们相处也挺舒服。如果你不肯吃饭，恐怕小姐姐也不愿意跟我单独吃饭。” 赵原鼓励道：“要不这样！你们先去找个餐厅，我去医院忙完事情，如果赶得上的话，再回来找你们。” 洪警官犹豫道，“我问问小姐姐的意见。” 法院姑娘见洪警官没能说服赵原，走了过来。 赵原主动道：“我回医院有点事情。你们先去饭馆点菜，等我忙完事情，再来赴约。菜上了不用等我，你们给我留一口吃的就可以了。” 法院姑娘眼中露出凝重之色，“医院的急事，可不能耽误。你赶紧去忙，别着急！” 赵原在洪警官的肩膀上用力地拍了一下，“那我就离开了。” 言毕，赵原给洪警官留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洪警官莫名其妙。 这小子给自己放电做什么？ 赵原坐上一辆出租车，返回市人医。 等抵达市人医之后，赵原给洪警官、法院小姐姐分别发了一条消息，“不好意思，我这边有好几台紧急手术要做，恐怕赶不回来了。下次有机会，我一定补上，赔礼谢罪。你们慢慢享用午餐！再次诚挚的道歉。” 发完消息，赵原暗叹了口气，心道，洪警官，老弟只能帮到这里！接下来，是否能更进一步，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其实，赵原并不看好洪警官追求法院小姑娘。 尽管警察是一个铁饭碗，但这碗饭并不好吃，何况洪警官还是个刑警。 至于法院小姐姐，谈吐得体，样貌出众，几年工资加起来恐怕都买不起挎的那个品牌包包，一看就是千金小姐。 洪警官想要成功洗葡萄，恐怕要付出不少代价。 不过，男人在遇到心仪的对象，一定要敢于尝试，勇于追求爱情。 毕竟还是有不看中家庭背景，懂得欣赏才华的女孩存在！ 法院姑娘挺不是滋味地与洪警官吃完了这顿饭。 洪警官在工作上可能是一把好手，但私下里却是一根筋，大概率没看出赵原的用意所在。 法院姑娘其实瞧出来了，赵原是故意撒了个谎，打一开始，就没准备返回。 “唉，这个赵医生，太言而无信了。若是早点说不来，咱们没必要点这么多菜。”洪警官见法院小姐姐很少说话，将话题扯到到赵原身上。 法院姑娘违心地说，“他应该不是故意的！他是急诊医生，有时候忙起来，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 洪警官笑着说，“这倒是不假。我之前听一个同事说，医生做手术都是要穿纸尿裤的。” 法院小姐姐想起赵原那张英俊阳光的脸，再配上纸尿裤是什么模样，忍不住哑然失笑。 洪警官见对方被自己逗笑，顿时有了成就感。 “听说外科医生的私生活也挺乱的。” 法院小姐姐敛去笑容，淡淡道：“其实各行各业都有私生活混乱的人，可不能一杆子打死一群人。” 洪警官被怼了一句，尴尬一笑，转移话题，“怎么还有两道菜没上桌？我催下服务员。” 法院小姐姐道：“咱俩吃这么多菜，绰绰有余，要不问下服务员，能不能退掉后面的菜。” 洪警官微微一怔，用力摇头，“退怕是来不及了。放心，吃不掉我打包，我那些同事饿起来什么都能对付，不会嫌弃剩饭剩菜。其实论工作量，我们当刑警的一点也不比医生轻松。有一年我们追缉一个杀人犯，五六天没有合眼。那个杀人犯手里有一把土枪，幸亏准星有问题，不然我当时就交代在那次行动中了。” 法院小姐姐轻轻点头，佯作认真在听的样子。 她的脑海中其实仍在想象，赵原穿纸尿裤，拿手术刀的样子。 当然，她的想象还带了滤镜。 赵医生只穿纸尿裤…… 表彰大会结束，代表着这一年步入尾声。 过了元旦，日历表就得换本新的，但在华国人心中，只有过了春节，才算是一年彻底宣告结束。 赵原刚拿下瑞纳市杰出青年的称号之后，粤省那边接二连三地传来好消息。 其一，主动脉覆膜支架项目获得省科技进步一等奖的公示期已经过了。省政府的拨款汇入医院账户，再经过分配，到赵原手中仍有两万元。 其二，赵原还获得了粤省杰出青年称号，因为人在瑞纳，所以医院安排谢长天代替他领奖。尽管没机会感受现场气氛，但五千元奖金归自己所有。 钱放在其次，关键是荣誉无价！ 刘刚听闻赵原又获得粤省杰出青年的称号，瞬间自闭了…… 亏自己当初愤愤不平。 赵原不声不响拿到了更高的荣誉。 这一巴掌火辣辣地扇在他的脸上！ 又酸！又疼！ 第516章 托付终身？ 元旦之后，时间过得飞快。 不知不觉，春节邻近！ 经过讨论，治疗八组的成员达成一致意见，不回去过年，毕竟在瑞纳市人医的日子已经屈指可数，站好最后一班岗，随后就得返回白云。 即将过年，潘阳请天华的医生私下聚餐。 饭桌上，童政与潘阳喝了一些酒。 潘阳深情挽留，“要不跟天华申请一下，在瑞纳继续待一段时间。” 童政没有直接回答，“瑞纳是我的第二个家，以后有任何需要，定当全力支援。” “童主任，您今天的话，我可是记住了。别的不多说，以后我们送过去的年轻医生，你一定要多多关照，让他们能学有所得。” 童政笑着说，“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天华与瑞纳是一家，该帮忙，我绝对不会皱眉。另外，我们离开了，也会有新队伍补充进来。水平或许没我们高，但绝对能独当一面。” 潘阳开怀大笑，“童主任，你还是一如既往敢夸海口啊！等新同事来了，我肯定要原封不动地告诉他。” 童政摆手，“酒后胡言乱语，我可不会承认。” 潘阳摇头，“有视频为证！” 童政笑道，“视频算什么？我一口咬定，移花接木，歪曲事实，你能那我怎么办？” 潘阳意识到斗嘴讨不了便宜，于是转移话题，将几个急诊外科的年轻面孔介绍给童政。 童政知道潘阳的用意。 这几个年轻人明年大概率会到天华规培，如今算是提前拜码头。 年轻人都挺懂事，先给童政敬酒，再给赵原敬酒。 赵原以茶代酒，跟几人碰杯。 赵原能清晰感觉到这几名年轻人对自己的敬意。 尽管年龄大家差不多，但地位显然不同，他们将自己视为榜样。 聚餐结束，张钦墨在路上突然邀请赵原，除夕夜，带着治疗八组，去他家过年。 赵原笑着说，“这么一大帮人过去，怕是不大好？” 张钦墨认真道：“过年人多才热闹。我爸妈主动提出来的，他们已经开始做准备了。千万别拒绝，不然我会哭鼻子。” 赵原听到最后一句，没忍住笑出声，“我问问其他人。” 听说去张钦墨家过年，除了孙良之外，其他人都没有意见。 孙良找到赵原，低声道：“要不，我还是别去了？” 赵原奇怪，“平时占便宜的事情少不了你。怎么今天却犹豫了？” 孙良道：“我和张医生的关系不太好。我就别影响大家的心情了。” 赵原在孙良肩上按了按，“咱们是一个团队。团队成员之前肯定有性格不合的地方，难道出了问题，就要一刀切吗？咱们都是外科医生，应该知道一刀切是最低级的处理方式。” 孙良复杂地看了一眼赵原，“行，那我就服从大多数的意见。” 赵原满意点头。 孙良与张钦墨的对立，让人觉得有些费解和头疼。 然而，每个团队都会出现类似的情况。 手指伸出来会又长又短，利用好每根手指的特点，才是正确的管理之道。 赵原对贾秀璋的管理方式很是敬佩。 他的团队什么人都有，贾秀璋能做到兼容并包。 这可比做手术难多了！ 除夕，四点半下班。 众人来到张钦墨家——一座独栋别墅。 别的不说，就凭小区岗亭有武警拿钢枪放哨，就知道张医生的家庭是条件了。 赵原等人没有空手而来，每个人手上都提着礼盒。 张钦墨的母亲看上去很年轻，身材比张钦墨略高一些，样貌端庄柔美。 张钦墨的父亲身高不算高，但国字脸，剑眉星目，肤色很黑。 显然，张钦墨的长相更像其父。 张父将赵原邀请到书房。 赵原环顾四周，最醒目的位置摆放着一套《曾国藩家书》，从封皮来看，应当经常翻阅。 “赵医生，一直想跟你见一面，可惜没找到机会。”张父面带笑意，声音浑厚带着磁性，有种让人信服的魅力。 赵原不卑不亢，笑着说，“您言重了。应当是我来拜访您才对。” 张父打量着赵原，从举止言行来看，眼前的男子虽然年轻，但举手投足十分沉稳，像是历练了多年一般。 气质不俗！ 难怪女儿对赵原格外欣赏！ “数日前，钦墨跟我聊起未来。原本我打算让她过年之后准备转岗。没想到她拒绝了我的建议。”张父轻声叹息。 赵原惊讶，“莫非你想让我劝劝她？” 张父轻轻摇头，嘴角带着微笑，“我原本是有这个打算。不过，考虑多日，终究决定尊重她的选择。” 赵原有点意外，他一直以为张钦墨会听从父母的安排，进入卫生系统工作。 按照张家在滇省的人脉资源，张钦墨的道路会异常平顺。 至少不会比表彰大会上遇到的法院姑娘来得差。 “我劝过她，听从你们的安排……” 张父轻轻摆手，打断赵原的话，“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人，喜欢做的事情。我不想她为了别人而活。我将钦墨拜托给你了。希望她跟着你，能找到自己的人生价值。” 赵原满脑门都是黑线。 这话怎么听起来有点托付终身的感觉？ 赵原硬着头皮，连忙说，“钦墨很有天赋，假以时日，相信她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 赵原与张父又天南海北地聊了一会儿。 张父似乎有意在试探赵原的底蕴，问了一些冷门知识。 赵原倒也能接下话题。 突然，张母推开门，喊张父出去包饺子。 张父撸起袖子，笑着说，“每次都说我包的饺子好看，不知不觉就被套路了。我一度真以为，包饺子是自己的专长了。” 赵原笑道：“我没学过包饺子，但可以帮忙。” 来到厨房，赵原看了一眼肉馅，将肉馅倒出来，拿厨刀重新重新剁了一番。 张母一开始有点奇怪，等拌馅料的时候，发现手工剁了之后的馅料更加细腻，捏起来更加紧实，忍不住赞叹，“不愧是外科医生，剁出来的馅儿，就是不一样。” 馅料弄好，大家一起开始包饺子。 赵原前面几个包得有点别扭，但熟练之后，便有模有样了。 张钦墨眼睛放光：“师父学东西真快，饺子包得比我爸包得还漂亮。” 张父皱了皱眉，一言不发，默默较劲。 结果用力过猛，馅料挤出了饺子皮。 他索性放弃，“今天手感不好！” 言毕，朝书房走去。 没过多久，饺子包好了。 随后，下饺子，吃饺子。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爆竹声。 除夕在欢声笑语中悄然逝去。 离开张家。 孙良与赵原坐在出租车的后排。 赵原见孙良欲言又止，“你有什么话，尽管直说！” 孙良叹气，“我怎么觉得张医生的母亲，看你的眼神不对劲！” 赵原皱眉，“怎么不对劲了？你可别胡说。人家夫妻感情挺好。” 孙良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啐道，“你胡思乱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她对待你，和对待我与江医生不一样……她想让你当他女婿呢！” 赵原朝孙良胸口猛捶一拳，“胡说八道！钦墨是我们的同事，你可别瞎造谣，毁人清誉。倘若有第三个人提及此事，我绝对杀你灭口！” 孙良疼得龇牙咧嘴，信誓旦旦地保证，“放心，我的嘴巴最严实了！” 第517章 掉馅饼咯！ 大年初二。 萧女士从湘南乘飞机，来到瑞纳，探望儿子。 下了飞机，刚出接机口，她便看到赵原面带微笑，垫着脚朝自己兴奋地挥手。 萧玉凝的目光很快落在赵原身侧女孩的脸上。 一个圆脸女孩，个子不算特别高，皮肤不是特别白，第一眼看上去很普通，但看第二眼，会觉得还挺耐看。 “伯母，我来帮你拿行李。”张钦墨从孙良口中得知萧玉凝要来瑞纳，自告奋勇地开车迎接。 赵原本打算拒绝，没想到张钦墨一大早就在楼下等待，还给自己带了早餐。 萧玉凝见张钦墨要拿自己的行李箱，笑着说：“你一个女孩子干什么粗活！让赵原拿就好了。” 张钦墨甜甜一笑，“他是我的师父。帮师父做事，天经地义。这是我表现的机会。” 萧玉凝意外地朝赵原看了一眼，儿子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见他没有阻止，索性不再坚持。 张钦墨顺利拿到了行李箱，心里瞬间就踏实了。 “伯母，你在瑞纳准备待多久？” 萧玉凝笑着说，“最多一周！赵原的工作太忙，我过来看他一眼。他没工夫陪我，我连说话的人都没有。” 张钦墨道：“要不我让我妈陪你走一走，尽管春节是旅游淡季，但瑞纳还是有不少地方值得去看看。” 萧玉凝惊讶，连忙推辞，“那多不好，会给她添麻烦？” 张钦墨微微一笑，掏出手机，直接给老妈打电话。 张母听闻此事，挺干脆地表示，当向导没问题。 萧玉凝见对方如此热情，不好当面拒绝。 赵原的公寓仅有一个房间。 因此赵原给萧玉凝预定了一家星级酒店，距离公寓不远 赵原提前踩过点，酒店刚开业没几年，装修不错，干净整洁，面积宽敞。 张钦墨将赵原和萧玉凝送到酒店，萧玉凝本打留她吃午饭，张钦墨连忙拒绝，告辞离开。 萧玉凝进入酒店房间，将行李箱放好，眼神锐利地盯着赵原看了许久，“老实交代，这个张医生跟你究竟是什么关系？” 赵原早就知道萧女士会疑神疑鬼，耐心且真诚地解释，“瑞纳市人医安排到天华的规培医生，我是她的指导医生。所以喊我一声师父，合情合理。” 萧玉凝脸上有些失望，“我倒是希望你能说点不合理的东西。你现在事业稳定，在白云购买了房子，也好早点收心，谈个女朋友，早点结婚。” 赵原搂住老妈的肩膀，将她按在椅子上坐下，然后起身给老妈拿了一瓶矿泉水。 自己也拧开一瓶。 “我刚毕业一年，很多事情都没确定。等机会合适，我会考虑结婚。” 萧玉凝从赵原的手中接过矿泉水，表情阴晴不定。 “我现在不是担心你找不到对象，是怕你太花心，没有定性。之前我看过一条新闻，有个男孩太有女人缘，结果好几个女孩都想要嫁给他。最终男孩一个不娶，但生了很多小孩。” 最后一句话差点让赵原嘴里的水喷出来。 “放心，我绝对不是那种人。” 萧玉凝摇头，“你有那个趋势。你身边的优秀女孩挺多，那个姓柳的女同学，还有婧婧，现在又多了一个姓张的女徒弟。你以为自己是韦小宝啊，可以娶好几个媳妇？” 赵原坐在萧玉凝的身边，认真道，“放心，我会认真对待自己的感情。争取给你找一个心仪的好儿媳。” 萧玉凝的脸上露出柔和之色，“如今的社会跟我们那个年代不一样。以前的女孩都是十分内敛的，即使看到优秀的男孩，也不会主动追求。现在女孩很勇敢，甚至有些冲动，即使明知没有结果，也会努力争取。你在女孩眼中属于优质股，肯定少不了追求者。我不希望你成为花心大萝卜。” 赵原用笑声掩饰尴尬，厚着脸皮违心道，“我绝对是世界上最专一的男人。” 萧玉凝微微叹气，“口号谁都会喊！你要有实际行动才行！” 赵原一阵心虚，转移话题，掏出手机，“我在白云的房子正在装修，给你看看设计图呗。” 言毕，赵原用手机调出温云发来的设计图稿。 萧玉凝用手指轻轻滑动。 整体装修风格偏暗色调，设计比较前卫，显然与萧女士的审美有点诧异。 萧玉凝皱眉，“怎么灰不拉几地，一点都不敞亮。我还打算订一套红木家具，放在家里不伦不类。” 赵原忍俊不已，“这种是年轻人比较喜欢的风格。设计师还挺有名，是朋友介绍的，她的作品上拿过奖。” 萧玉凝显然不吃这一套，“那些什么国际大奖，在我眼里分文不值。尤其是国际大奖，更是跟咱们华国人的理念不合。像那些国际时装节，模特穿的都是什么衣服，这儿少一块那儿多一块，一点不合身。” 赵原虽然赞同萧玉凝的价值观，但很难接受在自己的新家放红木家具，“你的装修思维适合四合院或者小别墅，不太符合都市商品楼。” 萧玉凝知道说服不了儿子，“罢了，反正是你买的房子。其实我建议你不要急着装修，可以等有了对象，一起商量装修风格，毕竟以后是两个人过日子。” 赵原讪讪笑道，“以后结婚，可以再买一套。” 萧玉凝微微一怔，旋即点头，“这话说得倒是实在。对了，我这次过来为了另外一件事。蝾螈在去年下半年打了个翻身仗，不仅解决了被收购的危机，销售额增长百分之三十。咱作为股东，年终分红不少。” 尽管每个月报表、年终报表，赵原都会看一下，但他并不知道作为大股东的收益。 “哦？赚了多少？” 萧玉凝淡笑，“扣完税，一千多万！” 赵原惊讶，“竟然有这么多！” 萧玉凝眼中满是喜悦。 当初她得知有这么多钱，开心得几天没有睡觉。 赵匡书得知此事，更是扇了自己几个耳光。 “没想到钱来得这么容易！我和你爸千辛万苦工作一辈子，才攒了两百多万。当初你要搞投资，我心里其实挺舍不得。现在看来，你当初的决定太正确了。不到一年的时间，投资回报率五倍，实在太难以想象了。” 赵原暗自感激柴婧，若不是她当初相助，帮自己抄底蝾螈，自己可就错过这个发财的机会了。 “没把老婆本赔干净，我终于放心了。”赵原笑着说。 “关键是每年都会有分红，现在蝾螈的势头很好，明年会更多。届时咱们再买一套房，面积可以大一点，装修风格必须是国风，我得提前定制红木家具。”萧玉凝双眼放光，规划未来。 赵原笑着说，“不用在白云买！这笔钱足够在老家买一套了。” 萧玉凝皱眉，“我和你爸就两个人，哪需要那么大的房子。” 赵原认真道，“购买股份的钱，是你们出的，股票也在你的名下，所以这笔钱是你和我爸的。你们养了我这么多年，应该提升一下自己的生活品质。我还年轻，不应该将过多的精力放在享受上，应该努力奋斗。” 萧玉凝盯着自己的儿子，越看越觉得自豪。 自己是何德何能，怎么生出这么一个才华横溢，三观正确，有上进心的宝贝呢？ “你说的有点道理。年轻人不应该忙于享乐。” 她心中在想，自己就这么个儿子，百年过后，所有的东西还不都是留给他的? 萧玉凝掏出一张银行卡。 “里面有八百万，密码是你身份证号六位数。你这套房子贷款至少得六百万，剩下来的钱可以用来装修。” 赵原将银行卡推回去，笑着说，“有件事我一直瞒着没告诉你。那套房子我是全款买的，而且我还有点积蓄，足够装修了。” 言毕，赵原将此事前因后果，尽量以平淡的话语，描述给老妈。 萧女士感觉嗓子堵得慌！ 显然，她没想到，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会不断发生在儿子身上！ 第518章 肃清！ 逢年过节，少不了拜年。 晚辈给长辈拜年，能维系情感。 下属给上司拜年，能让职场关系更为融洽。 赵原先给瑞纳市人医的上司逐一打了电话。 随后，赵原又给天华的上司挨个打电话。 常洪波接到赵原的电话，心情十分愉快，说了一段祝福语，顺势提及年后赵原返回白云的时间。 赵原笑着说，“我在瑞纳这边工作得还是挺愉快，同事对我很好，吕院长年终给我们额外发了福利，大家都挺开心。” 常洪波打趣，“怎么有种乐不思蜀的感觉？瑞纳再好，你也是天华的医生。” 赵原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我也想回天华，只是天华时不时有人举报我。我是个年轻医生，心理素质挺差，没法接受这种刺激。” 常洪波哈哈大笑，“你的真面目露出来了。看似人畜无害，坦荡阳光，其实特别记仇。” 赵原无辜道：“主要是我没犯错！被人冤枉的感觉，真的很糟糕。” 好听点说，赵原此次是帮扶交流，为给履历镀金。 归根到底，他因排挤而被迫出走。 赵原心里憋了一股气 常洪波深吸一口气，语气变得凝重，“我能体谅你的心情。此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赵原能感受到常洪波的情绪，感激道，“常院长，我一直特别尊重你。很庆幸遇到了你。否则，我没法拥有这么好的平台。你有任何安排和指示，我都会毫不犹豫地执行。” 常洪波点头道，“感谢你的信任和认可。我不会让你失望。” 挂断常洪波的电话，赵原深吸一口气。 从工作环境来看，市人医如今的气氛挺不错，自上而下，大伙对治疗八组充满尊重。 但从长远角度，赵原还是要返回天华。 那是一个更大的舞台。 不过，赵原必须得表达出心声。 自己可以无条件返回天华，但医院应当做出姿态，对之前投诉自己的事情，进行应对。 否则，以后自己在天华医院，还会遇到类似的投诉。 赵原此次帮扶，作出了很多成绩，帮市人医拿到了很多资源。 从天华的角度来看，不亚于替人做嫁衣。 如果赵原没有被迫离开，这些资源就是天华自己的。 常洪波是个精打细算的人，自然看到了损失。 此事他也有错！ 他错误评估了赵原的价值。 常洪波稍作思索，拨通竺海霞的电话。 尽管竺海霞专心科研与业务，很少参与医院的管理工作。但此事涉及到赵原。竺海霞不会坐视不理。 常洪波靠着赵原的关系，与竺海霞走得很近，在参与讨论医院重要安排时，增加了筹码。 常洪波道：“关于之前投诉赵原的事情，我已经收集到了一些资料。” 竺海霞道：“像这种嫉贤妒能的害群之马，应该尽快清理出队伍。” 常洪波笑着说，“我建议还是温和点处理。毕竟此事涉及天华的形象，若是大张旗鼓，会引起负面影响。” 竺海霞稍作思索，轻声道，“我支持你的任何行动！” 常洪波道谢之后，挂断电话，长吁一口气。 他要借此机会，肃清医院内部的一些不良风气。 … 天华医院。 郭春刚上班，被常洪波一通电话喊至办公室。 刚过完春节，医院内部气氛融洽，依然还洋溢在喜庆的气氛当中。 因此郭春的脚步轻快，嘴里哼着歌曲。 常洪波见郭春到了，摘下眼镜，指了一下沙发，“坐！” 郭春见常洪波要给自己倒水，连忙起身拒绝，“我不喝水，谢谢，谢谢！” 常洪波笑了笑，坐在郭春对面，“咱们认识有很多年了？” 郭春轻轻点头，“是啊，认识有十几年了。我刚来医院的时候，您还在一线。” 常洪波道：“咱俩虽然认识多年，但似乎从未私下聊过天。我一直对你很欣赏，你对工作有很大的热情，肛肠中心在你主持工作之下，成绩不错，去年又创佳绩。” 郭春恭维：“都是您领导有方。” 常洪波轻轻摆手，否认道，“主要还是你这个主任能力突出。” 常洪波一直在夸自己，郭春却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事出反常必有妖！ 常洪波起身，在抽屉里取出厚厚的资料，摆在茶几上，“作为同事，我认可你这么多年来的表现。然而，当我看到这些举报材料，心情则是五味杂陈。你该犯的错，基本都没有落下啊。” 郭春颤抖着手腕，随便翻了一下材料，其中不乏照片。 “常院长，这绝对是陷害。我是被冤枉的。” 常洪波脸上露出失望之色，“同事多年，你也应该知道我的性格。如果没有十足把握，绝对不会拿出来。这些材料倘若送到有关部门，你应该知道后果。” 郭春的表情阴晴不定。 斟酌其中的利害关系。 显然，收集这么多材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他早就被常洪波盯上了。 如今最正确的应对办法，应是计算如何用最小的代价，全身而退。 “常院长，我承认，在工作当中犯过一些错误。但是，扪心自问，咱们医院跟我同级别的那些同事，有几个身上是干干净净的？” 常洪波眉头拧起来，“郭春同志，如今是在说你的事情，为何要提其他人？其他人有问题，我们肯定会调查清楚。现在是讨论你的事情。如果你冥顽不灵，祸水东引，那我只能走正规途径处理。” 郭春被常洪波突如其来的强硬弄得心惊肉跳。 气焰顿时消减。 “您直接说处理结果！” “十分钟之后，我希望能看到你的辞呈。” “如此绝情？” “看在咱们多年同事一场的份上，我建议你离开天华，能够洗心革面，找回丢失的信仰。” 郭春站起身，盯着常洪波看了许久，终于重重地哼了一声，直接摔门而出。 片刻之后，郭春脚步匆匆地返回，将辞职信用力拍在办公桌上。 郭春其实早就料到大势已去。 老院长最近已经不来医院工作，再过一个月，新院长任命就下来了，常洪波是接任呼声最高的候补。 自己没了老院长做靠山，成为弃子，那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只是没想到常洪波的动作，来得如此之快。 第519章 不识金镶玉！ 郭春被辞去的消息，在医院很快就传开了。 陈晋跟郭春的关系不错，带着两个同事，设宴为他送行。 郭春一开始还能强颜欢笑，但半瓶酒下肚，借着酒劲开始宣泄愤懑的情绪。 “我二十多岁就进入天华工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常狐狸吃相也太难看了。院长的任命通知还没下来，他就开始赶尽杀绝，一点不给老院长面子。难道他就不怕惹毛了我，来个鱼死网破，他空欢喜一场？” 陈晋见郭春还要去捞酒瓶，连忙将酒瓶夺回手中。 “你别再喝了，再喝就过量了。” 郭春用力摇头，“不行，我今天必须要大醉一场。陈院，说实话，我对常狐狸不满，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他夺走了属于你的位置。论人缘，论能力，论资历，你哪点不比他强？天华这么多年不是你在背后精打细算，深耕细作，早就垮掉了。如今医院越来越好，别人都将功劳记在他的头上，忘记了你才是真正的幕后功勋。” 陈晋哪里瞧不出郭春是拱火，显然他没有完全醉，也就放开了酒瓶子。 “领导的眼睛雪亮。老常对天华的贡献，大家有目共睹。无论谁是新院长，咱们都不能搞内斗，搞分裂，大家要有劲往一处使。” 郭春见陈晋说得冠冕堂皇，淡淡一笑，“罢了，你都不着急，我急什么呢？” 言毕，他仰起脖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郭春知道自己如今是丧家之犬。对陈晋而言，没什么价值，他根本不会跟自己掏心窝子说话。 陈晋起身打了个电话，返回包厢，凑到其中一名同事耳边，低声道：“我有点事要立刻去处理。你好生照顾好郭春，他喝得有点醉，要注意控制，让他醒会儿酒，再送他回家，一定不能出问题。” 同事连忙承诺，“请您放心。” 其实在座的诸位都知道陈晋有点厌烦郭春。 陈晋没有落井下石，甚至摆宴相送，已经做到仁至义尽。 当然，陈晋这么做，那是为了给身边的人看的。 陈晋要表现出足够的大度、包容，那些反对常洪波的老院长门下，才会改换门庭，成为自己的力量。 陈晋喊了一辆出租车，直接返回家中。 妻子见他一身酒气，帮他将衣服脱下，催他赶紧去洗澡。 陈晋见女儿房间没有动静，惊讶道：“思思还没回来吗？” 妻子脸上多了一抹愁云，“下班便回来了，还是老样子，吃过饭，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陈晋眼中露出忧色，“咱们是不是管得太严厉了？” 妻子抱怨道，“还不是因为你，一段好好的姻缘被你搅黄了。” 陈晋诧异，不解，“什么跟什么啊？” 妻子数落起来，“当初思思与赵原相处得挺不错。还不是你觉得赵原是一个外地人，人家是为了攀附权贵，才故意接近咱家思思的。” 陈晋哭笑不得，“当初不是你跟我强调，尽量要找本地人吗？” 妻子道：“本地人又如何？小赵前不久已经在白云买房了，据说还是全款买的。人家已经决定在白云发展了。” 陈晋愕然，“他竟然买房了？” 妻子点头，“我偶然间听说的，如今在白云全款买房，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陈晋淡淡道：“肯定家里人赞助不少。不过，以赵原现在的水平，想在白云买房，也就年的事情。” 妻子瞪大眼睛，“他不是才参加工作吗？薪资能有多少？” 陈晋对此倒是专门研究过，“赵原的收入比较复杂，包括好几个部分，每个月的工资只是其一，还有院外会诊费，各类奖金。” 妻子继续试探：“主要以工资为主？以他的年龄，最多也就三四万一个月！” 陈晋摇头，“你小看赵原了啊！他最主要的收入来源是各类奖金。去年他在青赛会获奖，省科技进步奖获奖，奖金加起来便有一百多万。” 妻子难以自信，沉默不语，许久才道，“你知道外面怎么评价你和我吗？” 陈晋奇怪道：“说什么？” 妻子道：“说咱俩棒打鸳鸯，狗眼不识金镶玉，断送了女儿的幸福。” 陈晋皱眉，“说得那么难听！别人说什么，随便他们说呗。你当初不是也同意我的想法吗？认为赵原的家庭情况一般，工资那么一点，想要在白云安家落户，没有十年左右的时间沉淀，根本难以办到。” 妻子双手抱胸，“我后来看思思突然暴瘦，不是已经改变主意了吗？你还在挑三拣四，说什么医院里有很多人追求赵原。思思驾驭不住他。” 陈晋点头，“我是说过这话，现在依然坚持这个观点。” 妻子用力跺脚，“你啊，聪明反被聪明误。女儿的幸福被你的偏见耽误了。” 陈晋道：“我跟赵原私下沟通过多次。我能看得出来，他并不是特别喜欢思思。两个人相处，思思处于绝对的弱势。” 房门这时突然被打开。 陈思眼睛通红，凝视着父母，然后头也不回地朝屋外走去。 “思思，你去哪儿啊？” “我去透透气。” 陈母紧张道，“你别生气。” 陈思穿上鞋子，平静转身，朝二人看了一眼，“放心，我只是出去走走，不会出问题。” 陈晋给妻子使了个眼神。 妻子轻声叹息，目送女儿离开。 陈思急着出来，穿得有点单薄，白云这个季节的气温有些低，她下意识用手臂裹着自己，然后找了一条石凳坐下，抬头静静地望着空中的皎月。 父母的话如数传入陈思的耳朵里。 不知为何，她内心没有感到愤怒，反而有些痛快。 赵原在一年的时间内，取得了诸多成绩，让原本不看好的父母刮目相看，赵原用事实证明，通过努力，是可以跳出规则与常理，改变命运。 陈思真心为赵原取得的成绩感到开心！ 至于自己和赵原的感情，自始至终都是朋友关系。 外界的传言都是以讹传讹罢了。 未曾开始的缘分，连可惜都算不上。 陈思深吸两口气，调整好情绪，返回家中。 最近她一直在准备考博的事情。 她要提升自己！ 或许那样才会让自己与赵原在一起时不会自卑。 第520章 明显不一样！ 郭春离开天华的消息不胫而走。 天华医院诸多微信群热议纷纷。 “我没看错，郭主任竟然离开天华了。” “据说是被逼的！” “像郭主任这种级别的医生，去任何一家医院都是大腿。没有特殊情况，医院不会让他离开。个中定有隐情！” “郭主任是老院长身边的红人。一朝天子一朝臣，被清理是正常的。” “有一件事你们或许不知道！跟赵原前往瑞纳帮扶有关。当初赵原靠自己的资源接了不少肛肠病人，结果引起了投诉。为了息事宁人，当时常院长只能以帮扶的名义，让赵原暂时离开风暴中心。” “没想到老常愿意为了给赵原出气，不惜向郭淳开炮。赵原在老常心中地位真心很高啊。” “赵原太优秀了。在瑞纳取得不少好成绩，这么优秀的人才放养在外，对医院本身就是个损失。” “赵医生什么时候回来？” “还有半个月！” …… 赵原从孙良口中得知郭春被辞退的消息，有种大快人心的感觉。 赵原的性格比较内敛，也比较坚韧，很多事情都藏在心中，不说出来，不代表会忘记。 那次被投诉的事情，赵原心中一直憋着一股气。 然而，他没想到常洪波动作这么大，直接为了自己的回归，将当初炮轰自己的郭春给弄走了。 赵原对常洪波的感激之情，也是溢于言表。 士为知己者死。 常洪波显然是自己人生当中最重要的伯乐。 孙良见赵原眉头紧锁，嘴里愤愤不平，“要我看，让郭春滚蛋，便宜他了。这几年他仰仗着老院长的信任，没少做昧良心的事情。肛肠中心可以说他是一手遮天。这家伙还特别好色，有个实习的医学生被他骚扰多次，最终甚至在媒体上曝光，结果他利用关系，应是将消息压了下去。” 赵原轻吐一口气，道：“咱们要引以为戒，无论未来走到哪一步，都要有原则和底线。” 孙良赶紧在脸上挤出敬佩之色，熟练地拍马屁，“你说得真对！” …… 尽管即将离开瑞纳，但赵原带着治疗八组，没有任何懈怠，始终冲在急诊外科的最前面。 科室遇到麻烦棘手的病人，以前第一反应是朝省人医送。 如今不一样，只要治疗八组在岗，任何手术都可以完成。 赵原完成一台急腹症手术，走出手术室。 潘阳等候多时，朝他笑道，“吕院长，想请你和治疗八组吃顿饭，为你们践行。” 赵原感慨道，“谢谢！明天就要离开，还真是有点舍不得。” 潘阳语气中满是钦佩，“你的到来，让我们进步不小。可惜随着你们离开，我们可能又要回到以前的状态了。” 医疗实力与其他行业不一样。 尽管少了一个人，地球照样运转，但少了一个厉害的医生，一个能打硬仗的治疗组，实力可能会大幅度下滑。 赵原想到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瑞纳市人医想要真正地提升实力，光靠帮扶支援还不够，必须要培养自己的梯队，这需要十年的时间。 治疗八组一行人来到医院附近的一家酒楼。 等几人坐定，吕卫平准时出现。 服务员开始走菜。 吕卫平拿起酒杯，环视一圈，最终落在童政的脸上。 “童主任，时间过得还真快。接风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眨眼间，你们就要离开。说实话，我十分不舍。” 童政将杯中一饮而尽，“吕院长，尽管我们在瑞纳才工作了半年，但能感受到你们的热情与真诚。天华很快会安排一批人员取代我们，还请你不要把我们忘记。” 吕卫平哈哈大笑，“怎么可能？我们和天华结队多年，你们绝对是让瑞纳印象最深刻的一批白衣战士。” 童政又痛饮一杯，“您的话令我感慨良多。谢谢你的认可。” 吕卫平随后拿着酒杯找到赵原。 赵原忙端起装着饮料的玻璃杯。 换做其他人，吕卫平可能要有意见，但他对赵原很了解，甚至觉得他就不应该喝酒。 酒精对外科医生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尤其像赵原这种具备无穷潜力的外科天才应该远离酒精。 吕卫平端着酒杯，一时感慨良多，竟有些语塞。 赵原微笑化解尴尬，“吕院长，谢谢你的认可，让治疗八组拥有空前的自由度。我们在市人医这段时间成长进步很大，这是一段宝贵的经验。” 吕卫平在赵原的肩上轻轻地拍了两下，“有机会常回来看看。” 吕卫平曾想过挽留赵原。 但他觉得这个想法太自私。 瑞纳市人医的舞台实在太小。 赵原理应回到天华，那里更适合发展。 吕卫平是一个有格局与胸襟的领导。 他其实也有更大的梦想，以前觉得是欠缺了点运气，如今看到赵原，意识到自己还是欠缺了能力。 是金子在哪儿都会发光！ 即使在地市级医院，赵原在极短时间便崭露头角。 等返回天华，他肯定能更快地成长。 …… 治疗八组第二天在医院集合，前往机场。 不少同事闻讯，自发而来。 当大巴车启动时，后面送行人员纷纷挥手，有情绪激动的，甚至追着车尾，小跑了一段路程。 “赵医生再见！” “童主任再见！” “秦医生再见！” “江医生再见！” “咦？追车的人是谁，好像不是我们的同事。” “赵医生的病人……她还没出院，怎么偷偷跑出来了？” 听着令人动容的的送别声，包括赵原在内，均是鼻子发酸，泪水在眼眶打转。 在工作中会有分歧，有误会，但大家在一起工作，更多时候是互相协助，共同进退。 为何离别总多惆怅？ 人生匆匆，大多过客！ 经此一别，再见面，难如登天。 …… 飞机平稳升起，在蓝天翱翔。 治疗八组的情绪从感伤也变为兴奋。 唯一的异类是孙医生，因为晕机，又吐了一路。 赵原劝孙良坐高铁，也就晚几个小时而已。 孙良坚持要与团队一同行动。 飞机安全降落。 一行人取了行李，走出接机口，童政看到熟悉的同事，笑眯眯走上去打招呼。 医院安排专车接送他们回到天华医院。 常洪波领着一群领导在门口热情迎接。 显然，赵原没想到医院会如此大张旗鼓地迎接他们。 常洪波跟童政握手，亲切地交流。 然后，他朝赵原走去，张开胳膊，将赵原抱在怀里，用力地拍了拍赵原的后背。 大家都看出来了，常院长对赵原的态度明显不一样。 旁边的人看得五味杂陈。 有不屑，有羡慕，还有嫉妒…… 第521章 晋升副主任！ 一群人乌泱泱地移步来到会议室。 医院为帮扶小组举办了规模尚可的表彰仪式。 童政事先得到通知，写了一篇总结。 童政不擅长场面工作，但总结写得言之有物，一件件的案例，证明了他们在瑞纳做了不少事。 童政汇报时，眼神坚定，语气自信。 “我们在瑞纳尽管只有半年时间，但与当地医院培养出了良好的默契与感情。 市人医对我们的工作十分认可！我们问心无愧地完成了医院交给我们的任务。 返回天华后，我们会延续之前艰苦奋斗的作风，争取为医院做出更多的贡献。” 常洪波朝童政微微颔首，半年时间，童政的进步不小。 以前他的性格太有个性，像这种场合显得比较拘谨。 如今他在管理方面有明显进步，可以在他的身上加些担子。 等童政说完，常洪波面带微笑。 “此次帮扶活动，是历年来最成功的第一次。瑞纳市人医的院长吕卫平同志多次给我打电话，希望我们的人能多留一段时间。 在此次帮扶活动中，也涌现出了一批优秀的人才。其中最为突出的是我们天华医院最年轻的治疗组长赵原同志。他的表现获得了吕卫平及一众瑞纳工作人员的认可。 希望我们能以他为榜样，无论是在对外活动中，还是自己现在的岗位上，始终保持昂扬的斗志，争取成为别人信任与依赖的人。 赵原，你说几句！” 赵原有点意外，事先没跟自己说，今天要发言啊！ 行政人员打开赵原面前的话筒。 赵原试了试声音，用手掌拍了拍话筒，音响里传出噗噗的闷声。 “有点意外，没有事先做准备。 常院长给我突然出了道难题，考验我的临场反应能力。幸好我是一名外科医生，拥有不错心理素质和应变能力。 本次帮扶活动，对我以及团队而言，均是一次意义深刻、十分重要的历练机会。 我们的团队刚成立没多久，存在很多不足。最为突出的一点，那就是缺乏合作经验。然而，此次在瑞纳，治疗八组磨合得不错，我们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最擅长的位置，并且在多次合作之后，建立了彼此的信任。 接下来我们会在天华发挥光和热。 之前取得的成绩，我们会将之放下。 轻装上阵，全力奔跑！ 我们足够年轻，因此有无限可能。” 常洪波微微颔首，率先鼓掌。 其他人也纷纷跟随。 “赵医生此次回来好像明显不一样了。” “是啊，以前虽然手术水平很高，但总觉得他还是个孩子。如今不一样了，言行更加自信，眼中有光。” “他的进步太快了，伴随着实力提升，自信心也建立起来。” “关键是他带的这队人，个个天赋绝佳，以后会是天华的王牌治疗组。” 会议结束，众人散去。 常洪波将赵原喊到办公室，然后从抽屉里取出一份资料，递给了赵原。 “你看一下这个！” 赵原看了一眼，脸上露出惊色，“副主任医师任职公示文件?” 常洪波面带微笑，“省科技进步奖获得一等奖之后，我就让江强开始为你准备材料，上周终于有了结果。等你返回医院，再进行公示。” 赵原知道其中的意义，“是否会造成非议？” 常洪波眼中露出欣慰之色，“居功不自傲，你的心态很好。但，有时候需要争取的时候，还是要大胆地迈出步伐。以你的水平，完全可以胜任主任医师的职务。” 赵原挠头，“我还记得那句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不想当出头鸟。” 常洪波哈哈大笑，“挺记仇！拿我的话来堵我！我能被理解你为之前被投诉的事情，耿耿于怀。一个人太优秀，难免会遭遇旁人的记恨。在此我向你承诺，只要我在天华，绝对会保护好你，你可以放开拳脚，做想做的手术。天华不欢迎那些嫉贤妒能的人” 赵原眼中露出感激之色，“谢谢常院长。要不，你再说一遍，我录个音？” 常洪波没好气地瞪了赵原一眼，“出去一趟，变得油嘴滑舌了啊？” 赵原赶紧赔笑，“知道你会包容我，说话才会有些飘。” 常洪波轻哼一声，转而笑道，“好啦，没其他事情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可以给你放几天假。” 赵原摇头拒绝，“我明天就上班！” 常洪波认可道：“年轻人就该像你这样，朝气蓬勃，斗志昂扬。” 赵原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笑着与常洪波轻声道，“提前祝贺你晋升，事业更上台阶。” 常洪波愣了一下，开心道，“你啊，事情还没定呢……” 医院体系和其他系统不一样，领导换任大部分时候都是提前定好，不会有太大的变化，而且空降的情况比较少。 因为医院的情况特别复杂，里面的医生大多桀骜不驯，如果没有稳扎稳的根基，很难控制住局面，让人认可，极容易造成下面人员流失。 国内曾有过一个在上世纪非常有名的医院，从其他领域空降一个院长，上任之后，为了政绩，搞创新，搞改革，结果下面的科室主任被弄得精疲力竭，直接撂挑子不干了。随后引发连锁效应，几个核心科室的科主任带团跳到其他医院。 没了团队，整体实力大幅度下滑，结果从前面直接掉到了中游。 这个院长在职一年，黯然退场，如此折腾，医院也从国内一流变成了不入流。 自打那以后，各地也是吸取教训，即使空降院长，也会从其他医院转调，而不会跨领域空降，因为医院的专业性太强。 院长如果没有专业知识，没有管理经验，不懂医学这一行，一则没法获得下属的认可，二则也容易外行办事。 常洪波准备出门，朝沙发上看了一眼，竟然有一个小袋子。 他记得这个袋子是赵原一直提在手里的，正准备打电话给赵原，喊他回来取。 目光随即落在袋口用双面胶粘好的小卡片上。 “常院长，这是我从瑞纳带回来的土特产，不成敬意，还请您收下！” 常洪波看了一眼，嘴角浮出笑容。 这些土特产也就百来块钱的东西。 若是遇到其他人，常洪波绝对要义正严词地拒绝。 赵原经常从自己这儿“顺走”点茶叶，收些土特产算不上犯错误！ 常洪波给赵原发了条消息，“东西我收下了，下次别那么麻烦！” 第522章 院长红人！ 赵原此次返回天华，感受到医院对待自己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前遇到一些资深主治、副主任、主任医师，都是赵原主动打招呼。 现在不一样，自己走得好好的，突然会有资历、有实力的同事冒出来，热情地攀谈，仿佛多年未见的老友。 至于那些质疑自己的声音，也变成了奉承和讨好。 医院体系内的工作者精明得像狐狸，或许碍于颜面，不会赤裸裸行趋炎附势之事，但知道该圆滑时，得见风使舵。 赵原是常洪波身边的红人。 如今常洪波春风得意，赵原也跟着鸡犬升天。 没必要跟一个势不可当的人对着干！ 螳臂当车，何其愚蠢！ 赵原返回白云第二天，便投入工作。 关于赵原晋升副主任医师的通知，也放在了相关网站。 这引起了天华内部的议论。 质疑声音也是有的，但不多。 大部分人都感慨，赵原的晋升速度也太快了。 算上实习期，赵原来到天华还不到两年。 去年以住院医的身份被任命为治疗组长已是非常吓人。 今年直接被提拔为副主任医师。 两年走完了别人十年的路…… “还真是恐怖啊！赵原如今才二十六岁，已是副主任医师。不出意外，三十岁肯定能成为主任医师。即使放在地市级三甲医院，也没这种晋升速度？” “现在天华讲究队伍年轻化，不拘一格降人才。赵原有足够的实力，搭上了顺风车。” “只能说他的运气太好了。自主发明的那个支架，竟然获得了省科技进步一等奖。这让他顺利钻了空子。对于拿到这类奖项的医务人员，在申请副主任医师和主任医师可以无视年龄、资历限制。因此从选拔晋升条例的角度，赵原晋升副主任医师也是符合规定的。” “那个项目听说还要往上报呢！” “我研究过那个项目，的确含金量十足。” “手术做得好也就罢了，还特么会搞发明创造，关键还长得很帅气。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别忘了赵医生还是竺院士的弟子。” “唉，以后理论研究这一块，他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 赵原返回住处。 田幂早已收到消息，准备了满满的一桌饭菜。 田幂围着淡粉色的围裙，曼妙的身体曲线，在围裙下若隐若现，竟有种朦胧的惊艳。 她看到赵原的瞬间，嫩腻白净的脸蛋上，露出淡淡的红晕，显得异常娇媚可人。 等赵原洗完手，田幂给赵原装了一碗猪脚汤。 赵原喝了一口，只觉得汤口鲜甜，感叹，“火候到位，至少得炖七八个小时。” 田幂坐在赵原面前，朝他碗里夹菜，笑着说，“你应该去当美食家。” 赵原微微一笑，一会功夫就“炫”完了一碗汤，然后有滋有味地啃起了猪脚。 田幂脱掉围裙，凝视着赵原，眼中满是温情，“我得谢谢你。” 赵原诧异，“怎么？” 田幂道：“昨天我姐告诉我，已经联系上涓涓的父亲了。他同意将债务还清。” 赵原笑着说，“看来他还有点良知。” 田幂摇头，“我知道你在其中帮了大忙，否则，他都逃到千里之外，怎么还会幡然悔过呢？” 赵原也不隐瞒：“为了这件事，我联系了一个澜国的朋友。没想到这么快就搞定了。其实想要让他一无所有，并不难。对于如何处理此事，我问过涓涓的想法。涓涓挺善良，毕竟是养了她二十多年的父亲，不愿意看着他走入绝境。” 刘父原来的规划挺好，以他转移到澜国的资产，可以过上很优渥的生活。 只是他没想到，赵原竟然能请苏帕潘出面帮忙。 以苏帕潘在澜国的权势，想要让刘父身败名裂易如反掌。 不过，即便刘父冷血无情，但刘涓涓还是考虑父女之情，没有痛下杀手。 田幂微微颔首，“是啊！这件事我也劝了我姐。既然能还清债务，也算是解决了最大的麻烦。或许她一时没法接受，但时间可以抚平一切伤痕。” 赵原凝视着田幂，“别光顾着别人，也要考虑自己。你心中的伤痕愈合了吗？” 田幂撩拨发丝，眼神有些飘，语气轻柔，像只慵懒的猫，轻声道，“我已经同意去民政局了。放过他，何尝不是放过自己。” 赵原点头，“需要我做你的保镖吗？” 田幂忍俊不已，“不用！大庭广众之下，他能做什么？他现在巴不得我赶紧跟他离婚呢。”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王明知道田家出事，田幂卖房帮姐姐还债的事情。 王明如今生怕受到牵连，避之不及，希望跟田幂早做决断。 田幂的报复也挺狠。 当初王明不肯离婚，田幂干脆不提离婚的事。 如今小三腹中的孩子足月落地，上不了户口，王家每天闹得鸡飞狗跳！ “行！有问题及时联系我。” 赵原知道田幂不愿让自己牵涉其中。 …… 翌日，上班。 谢长天给赵原调整了办公室。 面积与之前那间差不多，但有一个很大的窗户，拉开窗帘，有阳光进入，视野开阔，心情瞬间舒畅。 赵原跟谢长天聊了一会儿，随后安排秦怡领着张钦墨，给同事分发从瑞纳带回来的特产。 钱是赵原掏的，以治疗八组的名义分发。 当然，也不是人人有份。 跟自己关系不好的人，就没必要送了。 向涛得知赵原没给自己土特产，大象鼻子都气歪了。 这明显是区别对待啊。 然而，就不给你，你也没辙。 向涛甚至不好意思跟别人抱怨此事。 否则，只会自取其辱。 赵原随后还给江强、单振宇、秦国强、姚强等几个熟悉的主任医师也送了特产。 东西不算贵，因而可以送得明目张胆！ 返回急诊外科，赵原便开始做手术了。 连续八台手术，有几个难度大的，直到晚上十点多，赵原才下手术台。 正准备换衣服下班，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里面传来萧玉凝焦虑的声音。 “不好了！。” 赵原心下一沉，“怎么了？” 萧玉凝道：“万红阿姨的女儿出事了!现在正送往天华医院抢救！万红阿姨人在湘南，一时半会过不去，你务必要帮帮她！” 赵原暗自松了口气。 庆幸萧玉凝、赵匡书两人没出事——天没塌下来！ 当然，心情依然沉重！ 刘万红是萧玉凝的同事，女儿名叫乔蓓蓓。 一年前，萧玉凝与刘万红来白云过年时，赵原曾在高铁站与她见过一面！ 第523章 利己主义者！ 赵原在大厅等待片刻。 一辆救护车停下，他已经从随车医生口中得知，受伤的乔蓓蓓便在这辆车中。 随车医生率先走出，面带忧色，“病人的情况很糟糕，三个小时前颅内出血，发现得太迟了。” 赵原上前看了一眼乔蓓蓓。 此刻她紧闭双眼，气色极差，看瞳孔光反应极差，已经处于昏迷状态。 赵原眼中露出凝重之色，自信地说，“还有得救。” 随车医生微微一怔，朝赵原投去异样眼神。 尽管他仍是个住院医，但工作也有三年，像这种情况的病人，大部分医生都会选择放弃。 赵原给乔蓓蓓开始详细体格检查。 检查到腰部的时候，他面色突然一沉。 随车医生见赵原表情不对，“发生什么事了吗？” 赵原蹙眉，“赶紧报警！” 随车医生惊讶，“莫非是交通事故造成的？” 赵原沉声道，“可能比交通事故更加恶劣。” 随车医生没有迟疑，直接拨通报警电话。 赵原随着平车移动，孙良闻讯赶来，看了一眼患者，面有忧色，“病人的情况不太好，要不要申请多科室会诊？” 赵原表情凝重，“必须要抓紧时间进行抢救。拖延时间太久，患者脑内有大量出血，必须要尽快解压，否则，即使抢救过来，也会有诸多后遗症。” 孙良道：“我听护士说，她是你亲戚？” 赵原微微一怔，如实道：“我妈同事的女儿。” 孙良暗自叹气，难怪赵原的态度跟往常不一样。 赵原也是人，亲疏有别，这是常情。 事关自己身边的人，赵原的心情难免会受到影响。 但这种影响会化作压力，让他处理分析问题时，更加谨慎细致。 一名男子气喘吁吁地走入急诊大厅。 他的表情凝重，眼中满是焦虑。 在询问护士之后，男子最终来到抢救室门口，见到了赵原。 赵原认出男子，他与此人曾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乔蓓蓓接刘万红的时候，此人也在场，好像姓王春。 王春没认出赵原，但知道他是主刀医生，语气紧张地问道，“我女朋友怎么样了？” 赵原道：“现在需要抢救！” 王春稍作犹豫，追问道，“你能告诉我，她现在的情况吗？我听说她是颅内伤，这种伤势后遗症很严重？有多大概率能够康复？” 赵原觉得王春的问题有些奇怪。 按照常理，王春应该请求赵原务必要将女朋友治好。 赵原深吸一口气，如实相告，“我没办法告诉你，最终能恢复到何种程度。” 王春咬牙，和盘托出，“医生，不瞒您说。我与女朋友正在筹划结婚，准备下周就领证了。如果她的情况不容乐观，可能计划就要改变。” 赵原听出了王春的言外之意，语气变得冰冷，“你的意思是，如果她的情况很糟糕，治好了也会变成个傻子，你就跟她撇清关系。如果她能够被治好，那你则会照顾她？” 王春微微一怔，觉得赵原的语气有敌意。 他无奈苦笑，解释道：“请原谅我的自私。说实话，我跟她能够发展到即将结婚的地步，心里还是深爱着她的。但，我们的人生之路很长。我还很年轻，在面对一些抉择时，必须要理智一点。何况结婚不是我和她的事情，还涉及彼此的家庭。我父母为了让我顺利结婚，掏空了所有的积蓄，才让我在白云买了一套房。我不能让他们失望啊！” 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赵原再也控制不住怒火，“没错，你是在白云买了一套房。但据我所知，你女朋友家里也出了一半的钱，至于装修费用也是他们家支付的。” 王春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望着赵原。 赵原一把推开王春，斥责道，“你赶紧给我滚！不然我让人将你撵出去。” 王春望着赵原的背影，突然有种熟悉感，他许久才想起，好像见过此人。 王春站在原地，沉思片刻，最终选择离开。 理性胜过了感性，他选择及时止损。 赵原知道王春根本靠不住，赶紧给刘万红拨打电话。 刘万红急得要死，“我给女婿打电话，他一直不接啊？” 赵原此刻没必要帮王春隐瞒，“刘阿姨，告诉你一个坏消息。王春刚才来过医院，然后又离开了。他问了我，关于蓓蓓的情况。从他的语气来看，他和蓓蓓的婚事要出现变故了。” 刘万红听出赵原的意思，很难接受这个结果，“怎么可能呢？我女婿很善良，对蓓蓓特别体贴。他们下个月就要结婚了。我们在老家把酒店都顶好了。” 赵原能体谅刘万红的心情，耐心与她解释乔蓓蓓现在的情况，“阿姨，蓓蓓的情况很糟糕，必须要立即进行开颅手术。按照流程，家人在场签字，我们才能做手术。如今你没法赶到现场，但我们必须要开始做手术，因此会跟医院申请特殊通道。” 刘万红哽咽道，“难道王春不肯签字吗？” 赵原继续解释，“他与蓓蓓还没有领证，严格意义上，他的签字不具效力。” 刘万红呜呜的哭了起来，“阿姨只能将蓓蓓拜托给你了。请你务必要将她救活。” 赵原沉声承诺：“请你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 赵原得到刘万红的口头同意，赶紧给谢长天打电话，汇报此事。 谢长天随后向常洪波汇报。 常洪波没有任何犹豫，开通绿色通道，让赵原做好手术准备。 赵原开始做术前准备，等待检查报告的期间，警察收到消息，也来到了医院。 “谁报警了？” 随车医生一直在等待对方到来，“是我！” “什么事？”警察倒也习惯了。 医院经常出现纠纷，因此医院几乎成了他们的第二办公场地。 “呃！具体我也说不清楚。我带你们去找赵医生。” 赵原在进入抢救室之前见到了警察。 赵原向警察汇报了自己的猜测。 “警察同志，我在患者的腰部发现了撞击痕迹，这绝不是简单的摔伤，我怀疑病人在骑行时，受到了恶意攻击。” 警察意外地望着赵原，眼中露出凝重之色，“此事我们会去核查，谢谢你提供了一条宝贵线索。” 第524章 划重点！ 赵原与警察讲完自己的发现和推断，迅速走入抢救室。 消毒，洗手…… ct也有结果了…… 赵原略微一扫，眼神变得异常凝重。 秦怡指着一块区域，说出自己的见解，“颅骨骨折。这块骨头已经碎裂，情况不容乐观。” 赵原分析道，“颅内积血，已经达到八十毫升左右。最关键的是，患者的凝血功能不好，术后情况会很糟糕。” 赵原与秦怡展开讨论，很快形成手术思路。 手术室内多了一人，赵原朝他看了一眼，有些惊讶，神经外科那边没有安排副主任级别以上的医师，而是安排柳莎前来。 柳莎道：“单主任说，你的神外水平很高，相信你做这台手术，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他让我过来学习一下。” 赵原淡淡一笑：“单主任还真是省事。” 柳莎笑着说，“过两天我院要举办神经外科会议，他和其他主任医师最近都很忙，手里有大量的资料要整理。” 赵原微微点头，“你担任第一助手！” 柳莎眼睛一亮，“行！” 旋即她朝秦怡看了一眼。 秦怡淡淡一笑，站在第二助手的位置。 秦怡知道赵原与柳莎的关系。 两人不仅是同学，医院还传他们在谈恋爱。 当然，医院关于赵原的八卦有很多。 比如传言，赵原的女朋友是陈院长的女儿，赵原也是靠着这层关系才升得如此之快。 秦怡跟赵原相处久了，知道赵医生的私生活其实没那么混乱。 他是个精力狂魔，时间分配大师！ 但时间和精力大部分都用在工作上，因而才会取得让人眼红的成绩。 手术有很大的难度，骨折位置在后脑。 仔细观察奥运会比赛运动员带的护具，可以发现后脑部位被绑得特别结实。 另外，在职业格斗擂台上，后脑也属于违规禁区。 从解剖学来说，后脑有小脑以及脑干延髓，这些都是不可侵犯的禁区，也是人体的死门。 打架时拿着玻璃瓶朝别人的脑门砸过去，看上去血呼啦擦，但其实大部分时候都没事，因为脑门的硬度很强。 但是，你如果朝人家的后脑勺砸过去，后果就不是付医药费那么简单，百分之八十概率要唱铁窗泪，甚至还得吃铁花生米。 小脑是运动的重要调节中枢，有大量的传入和传出联系。 动物和人类的小脑功稍被破坏，便会带来的恶劣后果。比如损坏的小脑，同一侧的身体动作控制会出现问题。 仍然可以做动作，但是失去了精确度，动作不稳定、笨拙。 患者以面朝下的姿势躺下，将后脑露出。 剃头的护士手艺不错，将后脑勺剃得很干净。 赵原深吸一口气，朝柳莎看一眼，“准备开孔。” 赵原的动作很快，很快打好了两个孔，然后打开了后脑勺。 这个过程有点像是开罐头，寻找两个固定点，然后用锥子去撬开。 柳莎瞪大了水汪汪的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赵原纯属地操作。 柳莎之前观摩过赵原的手术，至于他的手术视频，自己也研究不少，每次学习，都会带来很多收获。 但远不及站在一助的位置，来得震撼。 头骨打开之后，赵原先开始清创，消肿。 带着血水的各种混合物被放入盘子，手术区域这才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柳莎暗自佩服，需要对颅脑解剖达到很高的水平，才能做到如此轻松。 手术的过程并没那么简单。 切开，清创、消肿，然后关闭。 每个步骤难度系数都非常高。 赵原做到关键位置，会重点说几句，解释为什么要这么处理。 秦怡看得真切。 赵组长在教女同学东西呢！ 秦怡也没多想，将注意力放在赵原的操作要点上。 大部分人提升外科技术，都是靠着自学。 想在实战中，遇到手把手教的机会，实在太少了。 有些私心的前辈甚至在关键的步骤，会让助手做其他事情，如此一来，即使参与了几十次，核心技术没掌握到，那也是白搭。 为了学习一些关键技术，医院甚至会出钱把医生送到专家手下去打杂，那培训费不亚于购置顶端设备的费用。 像赵原这样愿意把重点难点，还有自己的心得都讲出来，实在太难得了。 柳莎倒是遇到了一个好的指导医生。 单振宇做手术时一直带着她。 但单振宇不太喜欢在手术时讲话，因此很多时候还得柳莎自己揣摩、领悟。 赵原属于那种喜欢划重点的老师。 他知道手术的关键在哪儿，直接给你扒出来，用简练的语言说清楚。 以柳莎、秦怡的天赋，瞬间就能想明白。 有人要说，单振宇那种方法可以很好第启发学生。 赵原的方法就是在报答案。 其实年轻的医生更喜欢报答案的指导医生。 什么都跟你讲明白了，做类似的手术，就不会慌乱。 赵原边说边做。 后脑勺的手术，可不是开玩笑，必须要谨慎。 这个地方太致命了。 做出个好歹，命保住了，人却失常了，那可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赵原做着手术，并不知道外面来了一群人。 单振宇最近在组织神外的学术论坛。 他打算利用自己的人脉，为天华神外做最后的贡献。 单振宇抽不开身，让柳莎到急诊外科先占个位置。 虽是深夜，他接到人后，还是朝医院赶。 几人一阵攀谈，了解到单振宇还得回医院做手术。 有人提议不如一起观摩手术。 其他人纷纷附和。 “这是急诊外科的主任谢长天。”单振宇与众人介绍谢长天。 谢长天与众人一一握手，“单主任，你们是来看那台颅脑损伤抢救手术的吗？” 单振宇点头，“是啊！让他们也看看咱们医院年轻人的风采。” 谢长天暗自感慨，那个病人情况特别严重，若是手术失败，那就不是闹笑话了。 不过，谢长天转念一想，主刀是赵原，大概率不会出岔子。 另外，单振宇提到年轻人的风采，估计是重点来看赵原做手术的。 赵原俨然已成为天华的招牌之一！ “正在做手术的年轻医生，是你的弟子吗？这么年轻，就能做颅脑手术的主刀，实在是后生可畏啊。” 单振宇如实相告，“主刀是急诊外科的医生赵原，我的弟子是一助。” “嗯，急诊外科？早就听说天华急外很强。没想到水平竟然这么高，这么年轻的医生跨科室做开颅！了不得啊！” “无论是操作，还是思路都十分精妙。” 几人是做过无数神外手术的顶尖专家。 片刻功夫，他们就瞧出赵原不简单，开始议论纷纷。 正对着后脑勺，专心致志地做手术的青年医生，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第525章 后生可畏！ 乔蓓蓓的情况比想象中要更加严重。 在急诊外科经常可以看到各种奇怪的现象，比如有卡车从人身体上碾压过去，结果人被送到医院详细检查，一点事情都没有，但过了一夜，内脏开始出血，再送到医院，回天乏术。 乔蓓蓓的致病原因是摔伤，按照常理，电瓶车的速度不会特别快，摔一跤最多鼻青脸肿。 然而，乔蓓蓓的运气就是这么糟糕，后脑落地，造成了颅骨骨折。 赵原看到乔蓓蓓的第一眼，就知道问题很严重。 她的鼻子里流出清亮的液体，正常人会误以为是鼻涕。 但有经验的外科医生知道，这是脑脊液，比起流鼻血恐怖多了。 手术过程中也一样，大量的血液与脑脊液混合在一起。 最麻烦的是骨折嵌在了颅脑，伤害到了小脑。 若是骨折发生在其他部位，那没什么关系，拔出、缝合即可。 然而，现在的情况没那么简单。 当你触碰骨片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造成伤害，引起医源性癫痫。 所以每次处理颅脑手术，情况都不一样，思路也得清晰，操作更要审慎。 红的、白的混合在一起，小脑像放了辣油的豆腐花。 应该怎么处理呢？ 柳莎设身处地，换做自己面对这种复杂的局面，绝对束手无策。 但赵原始终平稳地推进着手术，仿佛在他面前，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难住他。 这或许便是主刀医生和助手的差距！ 柳莎内心挺不是滋味。 自己在神经外科已经有一年多，然而，在对这个领域的手术理解，跟赵原相比，显然差距很大。 若是换做其他人也就罢了，关键是赵原跟柳莎是一个学校同期毕业的。 如今两年不到，差距便这么大。 再过个几年，恐怕赵原要将自己甩开几条街。 柳莎一直在努力。 去年一边工作，一边准备考试，顺利通过了中元大学的硕博连读。 她在家人和同学眼中成为了勤奋好学的榜样。 但柳莎清晰地知道，想要追上赵原，还得更加努力才行。 “三厘米桡动脉！”赵原与柳莎下达指示。 柳莎错愕地看了一眼赵原，意识到赵原想要做什么。 赵原打算要做自体血管移植？ 外面正在观摩手术的一众大佬们原本大多带着轻松的心情看待这台手术。 但伴随着手术深入，他们意识到这台颅脑损伤抢救手术，并没有那么简单。 急诊手术就像是开盲盒，尤其是颅脑损伤。 谁也不知道盲盒开出来，里面的情况如何。 有时候外面看上去血呼啦擦，但里面的情况没那么糟糕。 但乔蓓蓓的情况相反，里面比外面要复杂多了。 小脑的供血动脉遭到摧毁性损伤。 修复，想都别想！ 如今有两种办法，其一，人工血管移植，其二，自体血管移植。 涉及移植，难度系数呈几何式增加。 自体移植在外科手术中不算少见，但绝对不是任何人都能做的。 “主刀和一助刚参加工作一年？” 外面围观的专家有人发出惊讶之声。 “他们是博士毕业吗？” “不，一个在读直博；一个刚考上硕博！” “这两个年轻人未免太优秀了。” 伴随手术深入，众人对赵原和柳莎也产生了好奇。 桡动脉是比较常用的动脉血管。 中医对这个血管十分熟悉，平时脉诊的时候，看对方有没有喜脉，一般就会去看这个动脉的变化。 此处动脉比较粗大，即便切除一段也不会对人体造成太大的影响。 赵原朝柳莎扫了一眼。 柳莎给赵原回了个眼神。 眼神充满自信与坚定。 她是告诉赵原自己能行。 截取动脉不是割绳子，首先要利用气压止血带，横断血流通行，然后开始动脉分离。 在切动脉的时候，要小心注意，一方面不能造成损伤，另一方面要带着血肉组织，这就跟树木移栽的原理相似，带着土壤，可以增加存活率。 柳莎跟在单振宇身边一直用心在学，最突出的就是基本功。 单振宇是比较老派的神外专家。 他或许在一些新术式的研究上，与其他顶级专家有些许差距，但他的基本功是公认的卓越，整个天华外科，能比得上单振宇的，几乎没有。 柳莎在单振宇的影响下，操作特别细腻，而且，因为她是女性的缘故，动作飘逸灵动，极具观赏性。 “单主任，一助是你的学生吗？她的水平很不错啊！神外很少有女医生，至于技术好的女医生更是凤毛麟角。” “过奖了！她才参加工作一年多，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呢。” “天华外科真是人才济济！” 赵原给柳莎投向赞许的眼神。 柳莎的心情瞬间变得明朗。 尽管单主任在术中经常会给自己传达类似的情绪。 显然，赵原传来的情绪，让自己更加振奋。 赵原对柳莎处理的自体血管很满意。 不过，还无法直接使用，仍需要进行修剪。 若是配合默契的主刀和助手，修剪的部分也应该由助手做好。 柳莎或许也能达到自己的要求，如今情况特殊，没有事先的沟通，所以为了节省时间，赵原自己来处理这个部分。 赵原在处理自体血管的时候，柳莎并没有闲着，手臂这边少了东西，自然要填补，她选择肚皮的位置，择取肌肉与皮肤，将手臂的缺口给补好。 肚皮的肌肉少了一块，但不会影响生活。 不过，手臂和肚皮都会多出瘢痕，这是没办法避免的！ 赵原处理好了自体血管，开始提速。 移植手术最关键的是速度。 血管会因为离开人体不断发生变化，导致寿命受损。 外面的观摩团队一开始还在三三两两地讨论。 在这个时候，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将注意力放在手术上。 “手术最难的部分在于移植。如果时间太长，血管没有及时移植到位，有很大的概率导致缺血再损伤！” “主刀在移植过程中，竟然进行动脉改道！” “这个思路太巧妙了。通过改道，尽最大可能减少缺血再损伤，避免脑梗！” “移植、改造！这两个完全是主任级医师的技术。”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第526章 惊掉下巴！ 在脑部进行血管改道…… 放在年轻的住院医眼里，无异于修真小说中，凡人看仙人渡天劫的心情！ 手术面积只有巴掌大小！ 血管就那么一点！ 还要考虑如何避开组织，不造成损伤。 好歹有几百台脑部解剖经验，才敢造次？ 否则，哪来的勇气？ 赵原没有过多犹豫，血管在他手里变得十分听话。 他的双手稳定得宛如磐石，在快速运转过程中，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 赵原在干瘪坏损的血管上打开口子。 选择打开的位置十分重要，要尽量能与移植血管缝合后，没有太大的突兀感。 否则，缝合技术再精妙，也难以避免患者在几年或者十几年后出现栓塞的现象。 手术不能考虑眼前，还得考虑为患者长期生活周密考虑。 柳莎脑子开始回忆单振宇在自体血管移植时说过的一些要点。 再与赵原的操作加以印证。 赵原的处理十分到位。 血管共有三层：第一层黏膜口子要小；中间的一层，要口子开大；最里面一层口子要不大不小，千万要处理整齐，万万不能出现毛边。 血管尤其是脑部的血管太金贵了。 后期稍微磕碰了一下，红细胞、血小板产生异常，就会将血管给堵住。 届时会出现脑梗…… 神外的手术与胸心的手术区别很大。 神外的手术需要操作更加精细，考虑问题更加周密。 倘若手腕稍微有点颤抖，对血管造成的影响，无异于是掀起了飓风。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单振宇看了一眼时间，他们来到手术室已经有了两个小时，赵原已经持续工作了四个小时，依然保持足够的稳定性，实在让人感叹。 以前他一直觉得，若是对柳莎倾囊相授，将毕生所学毫无保留地教给她。三年以内，柳莎在神经外科的水平，绝对能赶上赵原。 然而，单振宇低估了天赋的可怕。 赵原已经无法用人类来形容。 单振宇这一刻甚至想到了手术机器人。 一个优秀的神经外科医生可以利用机器人，保持在手术过程中的精准与稳定。 然而，赵原在这一刻展现的稳定与精准，丝毫不输给机器人的效率。 “手术估计还要进行两个小时，要不咱们先散？” 此刻已是凌晨。 这些专家原本打算就是来兜一圈，没想到被手术吸引住了。 就像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看到了心仪的女主角上演一场精彩的电影。 哪里还迈得开腿？ “睡觉就免了？虽然咱年纪大了，但熬个通宵，不在话下。” “你们远道而来，舟车劳顿，明早还要开会。” “要不这样！大家肚子有点饿了，给咱们弄点吃的。” 单振宇没想到这些人对这台手术兴趣如此浓厚，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他赶紧联系行政人员安排食堂准备盒饭。 众人潦草地干完饭后，继续观摩手术。 “老单啊，之前你邀请我过来参会，其实我没抱有太大的期待。很多会议都是纸上谈兵。其实像这种以实战手术作为会议讨论的话题，才有价值。” “是啊，尽管这台颅脑手术并非事先安排好的，但这台手术里面涉及移植、血管改道等元素，值得我们进一步探讨。” 单振宇没想到从朋友们口中得到一致意见。 以赵原所做的这台手术作为基础，在随后的论坛中进行深入探讨。 他觉得挺有意思，于是安排人重新准备会议资料。 …… 赵原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了变化。 他的神经始终绷得很紧。 不知不觉，手术开展接近七个小时。 柳莎尽管是助手，但体能也濒临极限。 不过，她在咬牙坚持。 因为这台手术当中，赵原承担了主要任务，自己作为一助，千万不能倒下，不能让治疗八组的组员看轻。 随着手术即将结束，赵原感觉右手的手腕出现了问题。 右手在去年受过伤，尽管后面已经康复，但在这种极限状况下，还是难免出现酸痛的感觉。 他稍作调整，改变姿势。 微小的调整，让略显沉闷的观摩团再次亢奋！ “主刀从右手拿刀变成了左手拿刀。” “他竟然双手都可以做手术，而且一样稳定。” 单振宇也是惊掉了下巴，一时说不出话来。 赵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现在最大的敌人是自己！ 小腿就像是灌了铅一般，酸涩的感觉像是被埋入冻土。 手上的操作只能靠“惯性”推进！ 当天边出现光亮，赵原终于做完手术。 “秦医生，你通知一下江医生，等下要前往icu，配合重症监护科做好观察。如果发生血栓，要立即通知我。” 赵原望着后脑勺的合金补丁，暗自松了口气。 尽管无法在术中唤醒，但他知道乔蓓蓓被自己从奈何桥上给拽了回来。 赵原对术后情况，怀有不安。 因为没能及时送医，她的脑部有大量的积血，造成了颅内高压。 何时能醒来？ 醒来后何时能康复？ 一切都是未知数。 赵原走出手术室，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单振宇带着一群年纪不小的医生，等待自己出现。 单振宇面带微笑，向赵原故障，表示赞许和认可。 其他医生也纷纷跟着鼓掌。 柳莎跟在赵原的身后，她认出了单振宇身边的这些人。 赵原或许不太了解，但她每天接触神经外科，他们的名字如雷贯耳。 黔省的路专家， 鄂省的丁专家， 甘省的曹专家…… 他们是单振宇的好友，也是竞争了一辈子的神经外科名宿。 “赵医生，这台手术做得很不错，有机会到黔省人民医院转转，这是我的名片！” “对脑瘤有没有兴趣，我下周要做几台这方面的手术。届时欢迎你来观摩。” 赵原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只能笑眯眯地跟这些专家一一应付。 他的脑子尚有些混乱。 怎么做了一台手术，感觉世界都变了？ 单振宇笑着拍了拍赵原的肩膀，“我院本周承办神外学术会议。他们都是受邀前来参会的专家。观看你的手术之后，对你的水平给予高度认可。你赶紧回去休息，到时候一起参加会议。会议将围绕你今天做的这台手术展开。作为主刀医生，你必须要参加！” 赵原压抑心中的惊讶，连忙点头，“谢谢单主任的邀请，届时我一定到场向诸位前辈学习。” 第527章 要有远见！ 翌日。 赵原查完房后，赶到多功能报告厅参加神经外科的学术会议。 柳莎看到赵原之后，将他领到前排坐下。 身侧几个医生都主动与赵原打招呼。 赵原跟他们仅有一面之缘，但他们对赵原的印象深刻。 会议由单振宇主持，台中央均是国内顶尖专家，联席座谈。 几位专家以赵原夜间做的手术为引，对神经外科的未来发展做了畅想，引出了好几个趋势。 其中有一个话题比较特殊，有关手术机器人在神外领域的应用。 作为老一派的专家认为手术机器人尽管发展势头迅猛，但仍有长远的路要走，很长一段时间内，只能起到辅助作用。 新一派的专家觉得手术机器人的发展应用，会随着智能化崛起，对行业起到极大的颠覆作用。未来医生会变成助手。机器人才是主角。 各执一词，会议气氛十分热烈。 柳莎看了一眼身侧的赵原，轻声问道，“你支持哪一方？” 赵原略微思索，笑着回答，“我觉得机器人在医学领域的应用会越来越普遍，这是不可阻挡的趋势。医生这个职业不会被完全取代，但要做好角色转变，从主导者变成引导者。我们要启发机器人，让它更会做手术。” 柳莎惊讶地看了一眼赵原，“倘若有一天，机器人可以做任何手术，咱们学的东西岂不是白费了吗？” 赵原笑着说，“当机器人能做的事情越来越多，我们要改变角色，成为机器人的训练师，让它们不断提升实力。人的力量太渺小了。我们对疾病的了解存在太多不足。当出现更多的工具时，我们不应该排斥，应该包容。” 柳莎感慨道，“这些专家将你与机器人进行比较，认为人通过不断练习，可以做到精准无误。有人甚至提议，让你与机器人来一场比赛。” 赵原哑然失笑，“这个想法实在太荒谬！机器人无法自主手术，归根到底，还是由人控制机器人做手术，精度或许会更高，但手术过程中，还是需要人去做判断，做选择。其实更像是外骨骼，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机器人。” 柳莎惊讶地看了一眼赵原，“你觉得自己能赢?” 赵原淡淡一笑，没有正面回答。 未来或许会输，但现阶段，赵原有一定的把握。 机器人在全球的应用并未完全普及，一些复杂的手术，其实还不如成熟的医生做得好。 如今运用比较多的是骨科机器人。 在华国很少有医院会引入骨科机器人做手术，最多打个幌子，作为宣传手段。 至于神经外科、心脏外科，国内研究机器人做手术的团队屈指可数。 天华有机器人手术团队，处于试探阶段。 但，人要有远见！ 说不定哪天技术突破了瓶颈，程序简化，更容易操作呢！ 就像是九十年代觉得楼上楼下家家通电话是难以置信的事情，谁能想到三十年后，年过七旬的老太太拿着智能手机熟练地扫码支付呢？ 会议结束，单振宇带着一名神外泰斗朝赵原走来。 “这就是那台手术的主刀医生，我院急诊外科的副主任医师赵原。”单振宇介绍赵原时，十分骄傲。 赵原连忙主动打招呼，“欧阳教授，您好！” 欧阳龙面带微笑，“很遗憾，没能亲眼看到那台手术。但，手术录像，我认真看了。你的基本功很扎实，充分证明外科医生可以通过练习，能达到很高的水平。” 赵原知道欧阳龙的观点，坚持以人为本，手术机器人的作用放在次位。 赵原笑着说，“谢谢您的夸奖，我知道自己还存在诸多不足，还得更加努力才行。” 欧阳龙见赵原如此谦逊有礼，更是欣赏，与单振宇笑着说，“你们天华有这样优秀的年轻人，未来可期。外界传你们天华不擅长培养人才，不关注年轻人的发展，完全是无稽之谈。” 欧阳龙是华国神经外科的泰斗。 外科医生端的是青春饭，因为年龄的缘故，他已经很少做手术，但他的经验丰富，门生众多。 单振宇将欧阳龙请来，是为了强化科室人才储备。 单振宇笑着说，“我们的年轻人还是太青涩，需要像您这样的前辈多多指导才行。” 欧阳龙朝赵原又看了一眼，淡淡一笑，“不要小看年轻人。他比我们这些老家伙更有冲劲，视野与格局更为开阔。” 赵原听欧阳龙这么说，心中多了些许敬佩。 “小赵，作为年轻人，要多学习，尤其是新领域。尽管大家都说你的水平很高，精准度堪比机器人。但不要因为这些话而迷失，要知道人与机器肯定是有差距的。有机会你要钻研机器人手术，相信以你的学习能力和良好的基础，很快能融会贯通。” 尽管在论坛上，欧阳龙的观点是，医生重要性大于手术机器人。 但欧阳龙心里明白，手术机器人在未来会拥有不可取代的作用。 欧阳龙有理性的判断，超前的视野，开阔的胸襟。 赵原心生钦佩，“谢谢您的教诲，我一定更加努力。” 欧阳龙朝身边一个男子望了一眼，笑着介绍，“他是我的学生，名叫丁鹏程。” 丁鹏程戴着眼镜，身穿西装，彬彬有礼，主动伸手。 赵原连忙握了握。 单振宇与赵原介绍丁鹏程的身份，“鹏程刚从国外回来，带回了一个团队，专注研发神经外科手术机器人。” 赵原眼中露出钦佩之色，“丁总，您好！” 丁鹏程笑着说，“我今天算是大开眼界。没想到医生做手术，真的能与机器人一般精准。” 赵原谦虚地说道，“正如欧阳前辈所言，我仍有诸多不足之处。” 丁鹏程笑着点头，“等我们的产品问世，希望你能来考察、体验一下！” 赵原道：“那是我的荣幸！” 会议结束，众人返回酒店用餐。 单振宇邀请赵原一同前往，赵原微笑拒绝。 单振宇知道赵原的性格，处事圆通，但脑子里装的都是手术，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交际上。 赵原与众人分别之前，找到柳莎，轻声道：“我从瑞纳带了礼物，晚点拿给你。” “嗯，谢谢啊！” 柳莎的面颊瞬间变得滚烫。 她朝赵原深深地看了一眼，旋即脚步飞快地跑入人堆里。 …… 第528章 太周到了！ 刘万红与丈夫买了前往白云的机票，抵达天华医院已是翌日下午。 一路上刘万红内心忐忑不安。 尽管赵原给自己留言，经过数小时抢救，女儿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她的心脏还是扑通扑通地狂跳不已。 走入急诊住院部，找到护士台，一阵打听。 听说是乔蓓蓓的家人，护士长眼睛一亮。 “你是刘阿姨？赵原医生叮嘱过，等你们到医院之后，跟你们介绍一下情况。” 刘万红与丈夫对视一眼，眼神充满惊讶之色。 他们在白云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抹黑，原以为要处处碰壁。 至于刘万红给萧玉凝打电话，两人并未抱有太多的期望，认为萧玉凝真能带来什么帮助。 当时丈夫与自己说了许多丧气话。 大意是，赵原才刚刚加入天华，估计还是一个小医生。 这么大的事情，一个小医生能有什么用？ 这也是在为难人家。 刘万红向丈夫解释，萧玉凝说过，赵原在天华的表现很出众，深受医院领导器重。 不过，丈夫还是泼凉水。 哪有母亲不夸儿子的？ 估计萧玉凝也就是个吹牛党。 但，事实胜于雄辩。 萧玉凝并非夸海口，眼前的护士长对他们十分客气，全是看在赵原的面子上。 他们也接触过医院的医务人员，若是没有熟人介绍，脸臭得跟鞋底板似的，何况天华还是粤省最好的医院之一。 “乔蓓蓓昨晚送到医院，伤势非常严重，颅骨骨折伤及小脑，由赵原医生担任主刀，经过七个多小时的抢救，最终才将她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人在哪儿？我们能看看她吗?”刘万红急切地问道。 “手术很成功，但人还没有清醒，正在重症监护室接受观察。”护士长耐心解释。 “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乔父追问。 护士长摇头苦笑，“暂时不得而知。只能说你们很幸运，认识赵医生。若是换做其他医生，恐怕那就难说了。” 乔父从护士长口中听出对赵原的敬意，试探道：“你与赵原很熟吗？” 护士长微微一怔，笑着说，“赵医生是咱们医院的明星医生。他曾在住院部当过一段时间的住院总，当时我跟他是搭档。我们一起工作非常愉快，不仅是同事，更是很好的朋友。” 护士长名叫沈芸。 当初赵原担任住院总的时候，两人关系相处得不错。 沈芸挺喜欢与赵原一起工作。 尤其是跟赵原开一些涉及男女之事的笑话，他总会表现得特别羞涩。 就与男人永远专一，喜欢年轻漂亮的女孩一样。 女人其实也喜欢青春阳光的大男孩。 无论水果还是蔬菜，越新鲜越好吃，这是常识！ 乔父与刘万红不知道住院总是什么职务，但称谓里带了个“总”，肯定是个小领导。 “他现在换什么岗位了？” 护士长有点意外，“还在急诊中心。不过，他现在已经是带组组长，往上升了一级。” 刘万红与乔父对视一眼，不再多言。 继续问下去，毫无意义。 因为他们对医院的架构体系不太熟悉，根本听不懂。 但护士长的话语可以看出，赵原一年之内连升两级，先是住院总，后面又往上升了一级。 刘万红想起了重要的事情，“对了，我女儿住院，还没有缴费。不知道是什么流程？” 护士长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卡，递给刘万红，微笑道，“昨晚赵医生帮你们垫付的药费和治疗费，卡上还有余额。如果不够的话，我们会提前通知，届时你们再续交费用。这张饭卡是赵医生的，你们可以拿卡去食堂吃饭。” 刘万红惊讶，“把卡给我们，他用什么？” 护士长宽慰道，“赵医生一般在手术室的食堂吃饭，不去大食堂用餐，很少用到这张卡。他让我告诉你，放心用，别有顾虑！” 刘万红感动得热泪盈眶。 昨晚接到通知的时候，她被吓得魂飞魄散。 直到现在，灵魂才慢慢回归身体。 护士长递给刘万红纸巾 刘万红擦拭泪水，哽咽道，“唉，赵原安排得太周到了。” 护士长笑着说，“他说，你是他母亲最好的朋友，从小看着他长到大的阿姨。想必你们的关系特别好，否则，他也不会考虑得如此周到。” 刘万红用力点头，“是啊，我和她妈是几十年的好朋友。” 护士长道：“你们先将行李放到病房，病床已经安排好了。病人没有从监护室出来之前，你们也稍微休息一下。” 刘万红苦笑，“我们此刻哪有心情休息？” 护士长跟着叹息，“能够理解你们的心情。我手上有点急事要处理，等下安排同事带你们去重症监护室看看病人。” 刘万红再次感谢。 等护士长转身离去，刘万红与乔父对视一眼。 显然，夫妻俩没了之前的彷徨无措。 “没想到？赵原给咱们安排得妥妥当当。” 乔父挠头讪讪地说，“是我眼光短浅了。没想到他这么优秀。” 刘万红白了乔父一眼，“当年我说将女儿介绍给他，你还反对呢！” 乔父尴尬，“那时他还在读书，那也太早了。” 刘万红苦笑，“你对现在的婚恋行情缺乏了解。大学毕业再找对象，优秀的男孩子早就被别人给抢走了。” 乔父皱眉，转移话题，“蓓蓓伤得这么严重？王春却不在医院。” 刘万红想起赵原昨晚电话里的提醒，叹了口气，“婚事大概率要黄了。” 乔父眼中露出愤怒，“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原本我觉得王春挺老实，如今一看，根本靠不住。” 刘万红抹着眼泪，“先将此事搁在一边，当务之急是去看看蓓蓓如何了？” 门口来了一个年轻的小护士，年龄很小，二十岁左右。 在她的领路下，两人来到重症监护室看到了女儿。 女儿的身上插满了管子，眼睛紧闭。 重症监护室进不去，只能在外面远远地看着。 刘万红扑到丈夫怀中，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失声痛哭。 返回病房，两人心情稍定。 乔父抽空便给准女婿发消息，打电话。 下午两点。 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病房门口。 乔父满脸怒色，霍然起身，朝他走过去，猛地揪住对方的衣领，大声质问。 “你跑哪儿去了？怎么现在才来？” 此人正是乔蓓蓓的未婚夫。 两人的准女婿——王春。 王春不屑地拍开乔父的手掌，语气冰冷地说，“我是来个你们说一声。我与乔蓓蓓的婚礼不举办了！以后咱们就是陌生人。你们别再骚扰我。” 第529章 苏醒…… 尽管夫妻俩早就猜到后果，但面对事实发生，还是难以接受。 刘万红冲过去，揪住王春的衣角，“你不能这么绝情！蓓蓓对你那么好，付出了那么多，现在她遇到困难，你不能舍她而去。等她清醒过来，会接受不了事实，那也太残忍了。” 王春嘴角抽搐。 内心有一个恶魔的声音，让他理智，他很快让自己变得心硬如铁。 “我与一个学医的朋友打听过，蓓蓓的情况非常糟糕，大概率永远醒不来，变成一个植物人。我还这么年轻，你们也要为我考虑。我的余生不可能围绕一个植物人活？我爸妈就我一个儿子，我得为他们考虑。” 刘万红强忍内心的愤怒，噗通朝王春跪倒在地。 “求求你，看在阿姨跪下来求你的份上，暂时配合一下，等蓓蓓熬过这段最艰难的时光，再讨论分手的事情。” 王春深呼吸，“我这个人不擅长演戏，喜欢快刀斩乱麻。我的想法已经告诉你们。晚点我会去销卡，你们别再给我打电话了。” 乔父将刘万红扶起，怒骂王春，“你真是个混蛋！” 王春冷笑，“那也怪你们女儿命不好，看走了眼，遇上了我。” 乔父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朝王春扑过去，扬起手，狠狠地朝他扇了过去。 王春似乎猜到这一幕，没有躲避，嘴角浮出一抹狡猾之色。 手掌没能如愿落下，手腕被人给握住。 乔父惊讶，朝身侧一看。 一个身穿白服的年轻男子拦住了他。 “叔叔，你别激动，倘若动手，那就上他的当了。” 赵原听说刘万红夫妇已经抵达医院，从报告厅赶了过来。 恰好看到乔父要跟王春动手这一幕。 乔父不认识赵原，“别拦着我，让我打死这个缺德败类。” 赵原指着门口角落里一个人影，耐心劝说，“他是故意激怒你们。门口有人一直在录视频，你如果真打了人，那就麻烦了。” 乔父仍然没有品出味儿。 “我动手打他又如何？我女儿此刻躺在重症监护室，他闹着要分手。这种当代陈世美难道不应该教训一番吗？” 赵原道：“如今是法治社会，一旦动手，你原本有理，也变得没理了。你们有财产纠纷，小心中了陷阱，后期追讨的时候，会吃大亏。” 刘万红瞬间反应过来，拉住乔父的手臂，“听赵原的话，千万别动手。” 乔父这才意识到年轻医生原来正是赵原，努力将情绪控制下来。 王春见阴谋败露，愤怒地望向赵原。 “少特么多管闲事！” 赵原冷笑，“我劝你赶紧离开，这是公共场所，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入的。” 言毕，他朝围观的护士吩咐，“请保安过来一趟，有人企图寻衅滋事，扰乱公共秩序。” 王春被赵原的操作弄得有点意外。 说白了，他此行是过来故意挑事，欺负乔蓓蓓父母不懂法，搜集一些证据，后期等上了法庭，给自己争取更多的财产，提供有力证据。 没想到赵原的出现打破了自己的计划。 保安匆匆赶到，将王春夹在中间。 局面不利于自己，王春只能乖乖地离开。 临别之前，王春嘴里不干不净，骂骂咧咧。 脾气火爆的乔父再次冲过去，结果又被赵原给拦住。 赵原耐心劝说，“叔叔，阿姨，我能体谅你们的心情，但遇到了个混蛋，你千万不能跟他针锋相对，否则，你只会跟他一样，变成混蛋。” 乔父苦笑，“唉，真没想到他是这么一个狗东西。婚房买了，婚纱照拍了，酒店也定了，这下该怎么办？” 刘万红也是懊恼，“当初我们觉得他对蓓蓓很好，彩礼都没要。买房子、装修，我们也出了不少的钱。” 赵原道：“该你们的东西，一分都不会少。我有律师朋友，可以帮你们讨回公道。” 刘万红激动地握住赵原的手，泪水直流，“如果没有你帮忙，我们真不知道怎么办！蓓蓓怎么这么倒霉！为什么厄运会从天而降，不找别人，偏偏盯上她了。” 赵原表情变得凝重，“阿姨，我得告诉你个实情。根据我的分析，她之所以出事，并非意外，很可能是遭到了袭击。” 刘万红瞪大眼睛，“有人故意伤害她？莫非是王春那个混蛋？” 赵原摇头，“这个不好说。但我从她身上找到了淤伤，从伤情来看，与她摔倒的时间一致。昨天我们在第一时间已经报警了。警察做了记录，并承诺会去调查。我建议你和叔叔还是要前往派出所跟进一下案子。” 乔父深吸一口气，霍然起身，“我这就去派出所看看。” 赵原看了一下时间，轻声安慰，“根据我的判断，还有一个小时，蓓蓓应该能苏醒。” 刘万红的眼神中多了光亮，“真的吗？” 赵原自信点头。 乔父前往咨询案件后续情况。 赵原安抚刘万红在病房等待。 时间慢慢流淌。 一个小时宛如度日如年。 刘万红在病区待了一段时间，听了不少悲剧。 比如，一个患者三个月前遭遇车祸，人虽然被救过来，后面也醒了，但跟活死人没区别。家里请了护工，很少来陪护，如今就是等待生命耗尽。 又比如，有一个患者在工地上班坠落后伤及大脑和脊柱，变成了植物人。再过一周，人还不苏醒，只能离开医院，回家治疗。 刘万红的内心宛如千万只蚂蚁在噬咬，太煎熬了。 一个小时到了，外面传来平车移动的声音。 刘万红赶紧来到通道。 只见赵原带着一群人朝病房移动。 她赶紧冲上去，想要近距离看清楚女儿的脸。 在这一刻，是否会变成植物人，是否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都不重要。 只要女儿还活着！ 妈…… 乔蓓蓓刚苏醒没多久，精神处于极其萎靡的状态。 但看到母亲出现，她瞬间就有了反应，嘴唇微动，做出了一个呼喊的口型。 赵原看到乔蓓蓓眼角有泪滚落，暗松一口气。 他不仅将乔蓓蓓抢救回来，而且从乔蓓蓓的反应来看，后期康复到正常人水平，有极大的希望！ 第530章 高攀不起！ 乔蓓蓓被送到了普通病房。 身体还很虚弱，闭上了眼睛，陷入昏睡之中。 刘万红不停抹着眼泪，女儿是心头肉，遭了这么大的罪，心里难以接受。 “刘阿姨，蓓蓓的情况还算不错。不过，还是要先住院，后期还得前往康复医院接受系统的康复训练，你得准备好费用。”赵原与刘万红如实相告。 刘万红想起赵原垫付费用的事情，“之前蓓蓓住院，是你帮忙垫的钱。我得还给你。” 赵原道，“我垫付了五万，后续还要陆续投入不少。如果手头上的钱不够，晚点给我也没关系。” 刘万红握紧拳头，下意识咬了咬嘴唇，忐忑询问，“预计一起得花多少，能告诉我大概数目吗？” 赵原估算道，“二十多万。” 刘万红深呼吸，“我知道了！” 刘万红与母亲是同事，家庭情况如何，赵原大致清楚。 二十多万对这个家庭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刘万红如释重负，“谢谢你。我之前跟其他病人家属聊过，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原以为要七八十万，如今低于我们的预期。我这就凑钱。” 颅脑手术的费用没有具体的标准。 手术费用倒是其次，关键是后期康复治疗。 但是手术的过程至关重要！ 一个好的主刀医生通过优秀的手术，可以减少并发症，缩短康复时间，可以帮病人节省大量的费用。 有人可能说，对于生命而言，一点钱算什么？ 事实上，对一个普通家庭，医疗费用实在太沉重，极有可能会改变家庭的命运。 很多家庭原本挺美满，因为家人一次重病，多年的积蓄被挥霍一空。 因此，如今很多华国人喜欢储蓄，大半原因就是为了抵御疾病带来的威胁。 他们账户上躺着一大笔财产，不敢挥霍消费，享受人生，生怕有一天父母小孩会生病，届时没有钱来治疗。 “我还想问一下，她最终能恢复到什么水平？” 赵原与刘万红认真承诺：“只要按照计划治疗、康复，她会和常人一样生活。” 刘万红眼眶再次红了，“嗯，我相信你。” “阿姨，我等下还有几台手术，先去忙了。有什么需要，随时跟护士联系，我已经跟他们打过招呼了。” “你赶紧去忙。”刘万红将赵原一直送到病房门口。 赵原离开没多久，刘万红的手机响了起来，她赶紧接通。 传来丈夫的声音。 丈夫的声音充满愤怒。 “警方已经查出线索。昨晚蓓蓓在骑行的过程中，被一个骑着电车的男子从外侧突然踹了一脚。蓓蓓才会出事的！” 刘万红追问，“抓到人了吗？” 丈夫摇头，“警方已经调取出事地点附近的摄像头，并且成立调查小组，对此事进行专项摸查。暂时还没有结果，但相信很快就能抓到凶手。” 刘万红看了一眼病床上昏睡的女儿，泪水再次忍不住，汩汩溢出。 “为什么会是蓓蓓呢？” 乔父轻声叹息，“我们得谢谢赵原。如果不是他昨天反应快，及时报警，恐怕此事无法引起警方的高度重视。警方也不会这么快出动，找到线索。” 像这种案件，肯定是越早调查，搜索线索越容易。 刘万红颔首，“赵原帮咱们太多了。我刚才听一个年轻医生说，像蓓蓓的这种手术，即使神经外科的主任医师去做，费用可能要达到七八十万，刚才赵原跟我预估了一下，大概只要二十万左右。” 乔父沉默数秒，“你得打电话，感谢一下萧玉凝。赵原跟咱们非亲非故，说到底，他是看在萧玉凝的面子上，才尽心尽力地为咱们奔走。” 刘万红叹气，“其实我跟萧玉凝的关系谈不上特别好。甚至，我在背地里还说过她不少坏话！” 乔父对妻子的性格很了解，女人嘛，总喜欢家长里短。 萧玉凝与刘万红之前在一个单位工作，萧玉凝的能力强，做事爽利，人缘不错，引起不少人的眼红，刘万然也是其中之一。 不过，刘万红倒也没说过萧玉凝什么坏话，最多也是跟着别人的口风，附和几句。 刘万红此刻内心十分愧疚，下次若是再有人在背后嚼舌头根，自己肯定要为萧玉凝打抱不平。 刘万红走到开水房，见左右无人，给萧女士拨通了电话。 萧玉凝很快接通，语气有些焦急地询问，“万红，蓓蓓现在怎么样了？我替你着急啊！一直在等你给我打电话。” 这种事情若是刘万红不打电话来告诉自己，萧玉凝又不好打电话主动询问。 刘万红见萧玉凝语气真诚，眼睛瞬间就红了起来，哽咽不已。 萧玉凝连忙安慰，“你别哭啊，莫非……” 刘万红打断萧玉凝的话，“蓓蓓被抢救回来了。” 萧玉凝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把我心脏病都吓出来了。人没事就好。” 刘万红发自肺腑地感激，“赵原可帮了我一个大忙。我听护士说，这台手术要换成其他医生主刀，救回来的希望渺茫。以前你总夸自己儿子特别出息，说实话我有些不信。经历此事，我觉得你还谦虚了。” 萧玉凝面颊发烫，“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刘万红认真道，“来到天华才知道，你儿子有多么优秀。唉，我现在特别后悔，当初有人牵线，想将蓓蓓和赵原凑成一对，我听信别人的鬼话，所以没有答应。” 萧玉凝知道此事。 媒人说刘万红没搭腔，后面又说蓓蓓已经有男朋友，萧玉凝也就将此事抛之脑后了。 那时萧玉凝的确郁闷了一阵子。 不过，这就是相亲市场的现状。 女孩对男孩各种挑剔，男孩比较被动。 如今萧玉凝也算扬眉吐气了。 正应了那句话——今天你对我爱答不理，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 萧玉凝抱怨道，“唉，嚼舌头根的人真是太讨厌了。蓓蓓马上都要结婚了。赵原连女朋友都没有呢。” 刘万红听到萧玉凝提到女儿的婚事，宛如被扎了根刺般难受。 言毕，她将王春的悔婚，告诉了萧玉凝。 萧女士听得火冒三丈，大骂道，“前年春节，我见过他，当时还觉得他长得一表人才。没想到他竟然是狼心狗肺之徒。” 刘万红捂着脸，呜呜痛哭，发泄悲伤的情绪…… 第531章 手术大过天！ 赵原返回急诊外科，很快又投入忙碌的工作之中。 急诊外科基本没有闲下来的时候，尤其是白云这样的省会城市。 一则人口基数大，出现急症概率高； 二则，除了承担本市的病人之外，偶尔还得处理粤省其他城市的特殊病人。 赵原正在抢救的患者，来自湛蓝市。 一栋违规自建居民楼坍塌，导致数十名租户受伤。 为了缓解当地的压力，患者被分流，数人被送到天华。 若是换做以往，这类病人因为受到的关注度高，会交给像童政、谢长天这种主任级医师来负责，但现在交给治疗八组来做。 这是一个信号，说明八组的组长赵原，他在急诊外科的水平，已经与童政、谢长天齐平。 秦怡、江静等成员为了准备手术，忙得跟陀螺般旋转。 旁边的护士低声交谈。 “怎么感觉急诊外科的格局发生很大的变化，治疗八组从瑞纳回来之后，好像变成主力了。” “不少人评价，治疗八组经过在瑞纳的磨炼，已经成为成熟的团队。” “我感觉急诊外科建立了新的铁三角！赵原很好地取代了任主任离开的位置。” “以前以为邓组长会是另外一个角呢！结果没想到赵组长异军突起！” “邓医生的进步很快，但距离科室核心还是有段距离。任主任可是省内急诊外科的知名专家，不是一般的医生，不是什么人都能取代的。” “赵医生是省科技进步奖获得者，拥有这个荣誉，也可以称得上是省知名专家了！” “工作一年多，就成为天华重点科室的王牌。赵医生进步神速，让人眼红！” “我喜欢现在的急诊外科，充满了活力！” 赵原来到天华，一方面自己进步很大，另一方面他也在影响周围的人，甚至影响科室的变化。 还记得赵原刚来天华那会，天华还在为人才储备不足，年轻一代断档的困扰。 如今外界对天华的印象大为转变。 赵原成为蝴蝶效应的翅膀，轻轻扇动羽翼，医院因此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检查设备，调试参数。” 随着赵原下达指令，八组的成员迅速开始检查仪器设备。 “呼吸机正常！” “心电监护正常！” “无影灯正常。” 伴随着干净利落的汇报声，赵原的注意力变得集中。 他目前还没看到患者，不知道患者的情况如何。 肩关节粉碎，伴随血管破裂…… 赵原松了口气，手术难度不算大。 赵原朝秦怡和江静看了一眼，“你俩石头剪刀布。” 秦怡错愕，江静懵圈。 赵原道：“谁赢了，谁做这台手术。” 秦怡与江静对视一眼，脸上均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秦怡伸出手掌，“能不能让让我？” 江静坚定摇头，“手术大过天！其他可以让，手术必须要全力争取。” 石头剪刀布！ 秦怡出“石头”。 江静出“布”。 秦怡不服气：“三局两胜，继续！” 江静朝赵原看了一眼，求助！ 赵原无视秦怡耍赖。 “江医生，你来做。秦医生担任助手。” 秦怡念了一句“无情”，乖乖站在一助的位置。 随后两人埋头开始手术。 赵原虽然将手术交给江静来做，但他并没有闲着，在旁边看着江静的操作，当出现瑕疵的时候，他得第一时间提醒、纠正。 江静喜欢赵原的风格。 他跟其他主刀医生有诸多不同，其中之一，愿意给组员锻炼的机会。 而，当遇到难啃的骨头，他会主动揽下责任。 尽管赵原比江静年轻几岁，但江静总觉得自己受到了赵原的保护。 这种感觉很奇怪！ 缝合血管是一个精细的活。 江静的表情变得严肃认真。 换做以前他会觉得缝合不是什么大事，但在赵原耳濡目染之下，他知道手术无小事，越是细节，越要做得完美。 邓云伦知道治疗八组在做手术，抽空来手术室看了一会儿。 一开始见是江静主刀，邓云伦有些失望。 但看了几分钟之后，邓云伦的心情颇为复杂。 江静的表现让人吃惊，超越了资深主治的水平。 邓云伦想想自己三组的那些资深主治，根本没有跟江静能相提并论的人。 邓云伦暗自苦笑。 论个人能力，自己比不上赵原。 论组员实力，差距也很大。 治疗三组虽是老牌治疗组，但重组后换了血液，如今已被八组甩到身后。 尽管知道迟早会被超越，但他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手术高效且稳定地推进。 江静的水平又有所提升。 论天赋而言，江静高于许多人。 难怪江强将他视作江门复兴的希望。 上个世纪有一段时间，医疗界刮过一段时间的不正之风，很多患者和家属选择主刀医生时，以速度衡量水平。 因此许多外科医生开始比拼速度。 结果就造成了很讽刺的情况，外科医生拼命抢时间，有时候麻药还没有起效，就开始动刀子，病人自己都不知道是被麻翻的，还是疼翻的。 手术室直接变成了屠宰场。 至于伤口处理更是粗糙得惨不忍睹。 手术需要速度，目的是减少暴露时间，避免感染。 但如果在罔顾人性的基础上，追求速度，跟草菅人命没什么区别。 江静跟赵原学了很多提升速度的办法，主要还是提升基本功。 秦怡对江静有点刮目相看。 从手术量来看，江静作为治疗组的三号医生，机会没二号医生秦怡多。 但江静的进步比自己更快。 她可不信江静是天赋异禀。 不出意外，他最近私下在用功。 没想到假洋鬼子还挺狡猾。 江静从秦怡眼神中看出了质疑、欣赏以及警惕。 他内心振奋。 在瑞纳半年，他每天晚上回到公寓，再累也会加量练习。 他不是为了在某个场合让人大吃一惊。 也不是为了赢得心仪女孩的芳心。 为的是让患者能多一份活命的机会！ 为的是与赵原一样，在关键时刻，有机会与阎王掰手腕！ 赵原满意点头，“下面由秦医生收尾。” 赵原没有继续跟进下面的部分。 手术做到这个地步，以秦怡的水平，已经十拿九稳。 赵原不如抓紧时间，为下一台手术做准备。 当然，这种指挥若定，胸有成竹，建立在一切都在掌控中的前提。 第532章 与阎王掰手腕！ 江静下了手术台，站在角落里，安静地等待秦怡做完接下来的手术。 秦医生从来不化妆，但仔细观察五官其实很立体。 若稍微打扮一下，应该能给人惊艳的感觉。 江静与秦怡共事有一段时间，两人的关系也在悄然变化。 江静对秦怡的印象一直很好。 即使在人才济济的克利夫兰医学中心，像秦怡这样优秀的女外科医生也是极为罕见的。 每天做手术，熬夜加班，奋斗的过程中，江静对秦怡的情感也变得微妙。 尽管秦医生的嘴巴有些损，但会隐蔽地给自己一些帮助。 她是属于那种看似豪迈，其实内心特别细腻的人。 江静曾认为感情是调味品，并非必需品。 他在高中阶段就被送往国外读书，绝大多数都是一个人生活。 即使与女友分手，也没有太伤心。 然而，江静与秦怡相处的过程中，对感情有了重新认识。 倘若秦怡请假或者调休，江静一整天看不到秦怡，会特别不自在。 当看到秦怡与其他异性嬉笑打骂，他的心情会特别的低落。 江静知道自己喜欢上了秦怡。 然而，他没有勇气与秦怡告白。 爱情会让人变得自卑。 他害怕坦露心声，会改变两人之间的关系。 不仅朋友做不成，甚至同事没得做。 秦怡如释重负地做好最后的收尾，转身冲着江静点头道：“这台手术你做得特别漂亮。” 江静谦虚地说道，“还是有许多瑕疵，如果赵组长来做的话，肯定会更加完美。” 秦怡挑了挑眉，“你啊，没必要总拿自己对标赵组长。他是个怪物。不对，其实你也是怪物，只不过他的怪物等级比你高。” 江静笑着说，“人还是要有目标，如此才能更进一步。” 秦怡微微颔首，“我也得努力才行，不能被你们比下去。” 秦怡对江静有过误解。 因为江静的留学经历，秦怡喊他假洋鬼子。 江静的某些习惯的确让人觉得不适。 比如他喜欢吃汉堡披萨三明治，牛排意面沙拉菜。 又比如他工作之余，喜欢穿运动服、哈伦裤，踩山地车。 但相处的时间久了，秦怡发现江静身上有不少优点。 他的脾气很好，极少发怒，即使自己跟他开几个过分的玩笑，他也会一笑了之。 自己比他大几岁，但他更成熟稳重，自己则像是没长大的孩子。 他还特别的勤奋和踏实。 如果没有赵原的出现，江静绝对是自己遇到过天赋最好的医生。 假以时日，他一定会成为享誉全国的着名专家。 当然，秦怡并非真的粗线条，她能察觉江静对自己有好感。 不过，秦怡有自知之明。 自己的家境虽然不算差，但与江静的家庭相比，显然不在一个层次。 而且，秦怡比江静大几岁。 找老公还是得找比自己大一点的，那样更能包容自己。 …… 赵原带着治疗八组连续做了五台手术，总算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下班之前，赵原来到病房，探望刘万红。 乔父睡在折叠躺椅上；刘万红靠着床，坐在凳子上，眯着眼睛打盹。两人轮换照顾女儿。 医院的条件有限，只能一人休息，一人陪护。 刘万红发现赵原来了，连忙站起身。 赵原检查一下乔蓓蓓的情况，没有异常，如释重负。 “我等下要下班了，你们有什么需要的吗？明天我带给你们。” 刘万红感激道，“你挺忙，没时间不用管我们了。” 赵原摇头，“那可不行！我妈会唠叨死我。” “对了，我在这边租了房。有多余的房间，你们可以住我那去。” “那怎么能行？过两天等蓓蓓情况好点，我们在附近租个小房间，就可以了。” 医院附近有不少出租房，专门给陪护家属准备，租金不是特别贵。 不过大部分家属都会选择凑合一下！ 赵原见刘万红语气坚决，没有勉强。 帮人要注意分寸，过了度，反而不妥。 刘万红内心五味杂陈。 说不羡慕是假的。 尽管孩子都在白云这座城市工作，但两人的生活状态却是天差地别。 女儿去年跳槽到一家外资企业上班，收入涨了一些，但距离住的地方很远，每天都要将一大段时间浪费在路上。 赵原的工作虽然节奏快，但收入很高，这才一年便能全款买房。 刘万红与萧玉凝相识多年，知道萧玉凝和老赵的收入跟自己家庭差不多，能在白云全款买房，说明赵原的收入不是一般高。 换做以前，刘万红可能会嫉妒。 但现在刘万红唯有钦佩和羡慕。 赵原混得好，那是有道理的。 医术高明，能力突出！ 还待人谦逊有礼貌。 萧玉凝在教育孩子方面，做得极为出色。 刘万红跟着赵原来到病房外。 赵原询问，“凶手找到了吗？” 刘万红轻轻点头，“刚派出所那边打来电话，已经抓住凶手了。” 赵原好奇，“凶手是什么人？为何要痛下杀手？” 刘万红眼中露出愤怒，“凶手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在一个工地打杂。因为网络赌博输钱，便起了抢劫的歹念。他发现靠近工地的一段路没有摄像头，找到机会，骑车从后面将蓓蓓给踹倒，打算行使抢劫。结果发现蓓蓓被伤得太严重，他心中害怕，逃离现场。” 赵原听得也是瞠目结舌，“此人也是太胆大妄为了，难道不知道后果吗？” 刘万红擦拭泪水，“他的经济情况这么糟糕，想要他赔偿医药费，肯定不现实。” 赵原难免心生不忍：“有经济上面的需求，尽管说一声。” 刘万红连忙摇头，“我们手里有点积蓄，不会欠医院的钱。对了，你是否能帮我们介绍一个靠谱的律师?” 赵原知道刘万红打算和王春打官司。 “行，我现在帮你问问看。” 赵原当着她的面拨通温云的电话。 赵原用最简短的语言将始末说清楚。 温云在电话那端听得十分气愤。 “这个案子我愿意接。明天一早我会来探望病人，与家属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赵原道，“谢谢。” 温云淡淡笑道，“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像这种案子，胜诉率很高。你帮我介绍案子，我应该谢谢你。” 第533章 吃不了兜着走！ 律师跟医生有着不解之缘。 医院是非之地。 为了一件事，两人大打出手，弄得头破血流。 警察和医生相继露面后，下一步就是律师登场了。 温云上班在律所打了个卡，随后赶往天华医院。 温云为奥多姆处理好女儿手术的问题，律所大主任彭祥对温云的态度越发谦和，有些自己手里的案子会交给温云来处理。 其实温云心知肚明，律所主任看似在培养自己，其实没那么简单。 自己之前的上司似乎有出去单飞的想法，律所主任深谙平衡之道，选择扶持一个下属，让上司忌惮。 管理是一门学问。 尽管彭祥打官司一直不咋滴，但他在管理律所方面，却是极有一套。 温云一点也不排斥主任的权术。 相反，她暗自观察，偷偷地学习。 温云对赵原心存感激，看似进步都是自己努力得来。 但仔细一想，赵原对自己事业的影响其实挺大的。 比如从律师助理变成正式律师，那是因为赵原帮自己拿下了虎康医疗的法务项目。 又比如自己与上司能有掰手腕的资格，跟赵原治好奥多姆女儿的病密不可分。 温云很难想象，赵原竟然成为了自己事业上升的推手、人生的贵人。 温云对赵原的看法，也是在悄无声息中变化。 否则，作为一个从不吃亏的主儿，绝对不可能浪费大把的业余时间，绞尽脑汁地帮一个男人去打理装修的事情。 赵原与温云在住院部一楼大厅见面。 数月不见，温云还是一如既往的从容，身上穿着职业装，头发剪得很短，一种精明干练的印象。 温云见到赵原之后，嘴角情不自禁地浮出微笑。 旋即她迅速敛去，又变成那副冰冰冷冷的样子。 “回来好几天，也没见你跟我主动联系。”温云觉得自己的语气不妥，像是被冷落的小媳妇，充满怨气。 赵原将一个袋子塞入温云的手中，笑着说，“从澜国带回来的小东西，送给你的。” 温云没有拒绝，下意识朝袋子看了一眼，心情没那么糟糕，瘪了瘪嘴，“别以为一点小恩小惠就能打发我！” 赵原拍着胸脯，“我知道你帮我搞装修，特别辛苦。有什么需要我补偿的，尽管说。” 温云瞪了赵原一眼，“积蓄都投资在房子里了！口袋里没两毛钱，还摆大少的谱了！” 赵原淡淡一笑。 说自己现在银行卡上躺着好几百万，显然不是他的风格。 “谢谢你无时无刻替我着想。” 温云哼了一声，“别朝自己脸上贴金。我这么辛苦，那是为了许鸢。我希望她能有个圆满的婚姻。” 赵原道：“那我替许鸢谢谢你？” “我和她的关系那么铁，需要你来谢？” 温云朝赵原翻了个漂亮的白眼。 边走边聊，来到病房。 没想到里面的情况不对！ 一个男子领着好几人围在乔蓓蓓的病床旁。 沈芸带着护士，挡在他们面前，生怕对病人不利。 男子正是王春。 他听说乔蓓蓓从重症监护室出来，立马带着父母还有朋友赶到医院。 他们并非为了探望乔蓓蓓。 相反，是为了要与乔蓓蓓撇清关系。 “这张银行卡是乔蓓蓓之前放在我这里的，卡上有十万元。现在还给你了。”王春漫不经心地说，“以后咱们就别再联系了。” 乔父上前要打王春，被王春的父亲拦住。 两个父亲纠缠在一起。 赵原连忙上前，将两人分开。 刘万红见赵原出现，心情瞬间安定。 她害怕女儿受到刺激，恳求王春，“蓓蓓，刚做完手术，身体特别虚弱，等她好点，咱们再处理此事，如何？” 王春皱眉，“我是个很干脆的人。既然决定要分手，那就痛快一点。她做完手术，还得康复，需要不少钱，我把卡还给你们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乔父怒道，“你这个畜生。蓓蓓的卡里本来有三十万，还有二十万呢？” 王春冷冷地说，“筹备婚礼不要钱吗？” 话音刚落，王春被人揪住领口，直接拖到了病房外。 王春正准备起身，赵原将他再次撂倒。 “你敢动手打人？” 赵原已经脱掉白大褂，塞给了温云。 他冷声道，“打你怎么了？” 王春怒道，“你敢动我一下，我让你当不了医生。” 赵原不屑道，“我就是不当医生，今天也要好好收拾你这个败类。” 赵原是两世为人，一般不会随便发怒，此时忍无可忍。 还记得抢救之初，王春第一时间关心的是乔蓓蓓被抢救过来的可能性。 那时候赵原几乎就要忍不住要揍王春一顿了。 后来王春还安排人拍视频，引诱乔父打自己，制造利于自己的证据。 现在乔蓓蓓康复，他带着人前来闹事。 每一件事都恶心得令人发指！ 这种人若是不揍他一顿，真是天理难容。 赵原将王春拖翻在地，正准备朝他脸上补一脚。 突然一个人影撞向赵原。 “小心！” 赵原的身体被撞飞。 撞开自己的是江静！ 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 一道白光闪烁！ 紧接着，鲜血飞溅。 江静面色煞白，下意识捂住胳膊。 王春手里多了一把水果刀，擦着江静的胳膊，拉开了一条血口子。 江静跟赵原挨得很近，恰好看到了王春亮刀子的细节，本能挡在赵原身前。 正常人看到血，都会有点慌乱，但江静看惯了血，冷静异常。 相反，王春因第一次伤人，整个人懵在原地。 赵原反应极快，迅速握住王春拿水果刀的手腕，然后狠狠砸向地面。 王春吃痛之下，水果刀脱落。 赵原一脚将水果刀踢飞，然后用肘部压在王春的脖颈的动脉。 脑部失血缺氧，王春片刻功夫就晕厥过去。 这时，医院的保安人员听到风声，赶到现场，将王春控制下来。 “江医生，你没事？”赵原连忙询问江静。 江静疼得额头冒汗，摇头，“没事，伤口不深，看上去吓人。” 赵原朝护士看了一眼，“赶紧送江医生去包扎伤口。” 随后又朝保安道，“赶紧报警！此人在公共场合恶意伤人，造成极坏的影响。” 围观群众议论纷纷。 “他是疯了吗，为什么突然用刀子捅人？” “我看他进屋就偷偷拿了柜子上的水果刀。” “我猜他是打算袭击病人！” “这种男人太恶毒了。未婚妻受了重伤，盼着她赶紧死。” “这下好了！公共场合，当众行凶，吃不了兜着走。” 王春其实也没有伤人的胆子。 他偷偷拿走水果刀，起初是为了吓唬乔蓓蓓的父母，利用武力，恐吓他们不要继续纠缠自己。 没想到赵原突然将他拖到门外，情急之下，本能打算用水果刀自保。 只能说一切都是天意！ 阴差阳错之下，王春划伤了江静…… 如今好了！ 这起纠纷的性质变了…… 第534章 硬得狠！ 护士见有血溅落，连忙上前，想要搀扶江静。 江静笑着拒绝，“胳膊被划伤，腿又没事。” 护士关心道，“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江静摆了摆手，“你去忙！我自己一个人去处置室。” 护士蹙眉，有些失落，“你能行吗？” 江静故作轻松，“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 等护士消失在视野，江静瞬间带上痛苦面具。 他没想到肌肤被拉了口子会这么疼。 作为外科医生经常拿着手术刀在病人的身体拉口子。 因为麻醉的缘故，所以江静并没有直观的体验。 如今被人拉了口子，总算知道那滋味一点也不好受。 “下次切口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尽量保持小切口。” 江静捂着胳膊独自来到处置室。 秦怡见他的胳膊在滴血，脸色瞬间煞白，急切地问，“这是怎么了？” 江静见秦怡关心自己，胳膊顿时没那么疼了。 “被人划伤了。问题不大，缝几针就好。” 秦怡急急忙忙去找工具，失魂落魄之下打翻了置物架。 惹得同屋的护士满脸惊讶。 秦怡在绝大多数时候都很理性沉稳，眼下惊慌失措，俨然判若两人。 秦怡做好手术准备，开始给江静清创，等看清楚伤口，发现没那么严重，总算冷静下来。 “究竟怎么搞的？” 江静一五一十地将前因后果告诉秦怡。 秦怡微微颔首，“没想到你还挺爷们的，让我刮目相看！” 江静哑然失笑，“我也没想到自己为什么会冲上去，当时一股热血上脑，就这么干了。” 秦怡微笑：“看来赵组长，在你的心中位置很重要。赵组长挺幸福的，有一个愿意为他挡刀的兄弟。” 江静笑着说，“要是你遇到危险，我也会挺身而出。” 秦怡摇头，“我有那么大的魅力吗？” 江静道：“咱们朝夕相处，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秦怡略微沉默，“对不起！” 江静错愕，“为什么突然道歉？” 秦怡冲着江静尴尬地笑，“伤口已经缝合好了，但我这才发现忘记打麻药了。” 江静回过神来，连抽凉气，“难怪我觉得不对劲！不过，你的缝合速度很快，没太多的不适。” 秦怡笑着说，“你还真是神经大条。其实我是故意没麻醉，怕伤害你的脑子。你本来就不聪明，怕你变得更笨。” 江静苦笑，“我都这么惨了，还奚落我。” 秦怡敛去笑容，很认真地说，“下次记住好好保护自己。无论是我还是赵组长，都不希望看到你受伤。要欺负，也只能我欺负。” 江静心生触动。 原来秦医生的心里一直有自己。 他用力点头，“记住了。” 话音刚落。 孙医生的身影在门口一闪而过。 旋即阴阳怪气的声音飘入耳内。 “咦？一股什么味？ 哦！爱情的酸臭味！” …… 王春在医院伤人，被随后赶到民警直接拷走。 王春大呼冤枉。 然而，即使是无心之举，公众场合恶意伤人，性质极其恶劣。 王春父母彻底慌了。 王春的母亲甚至跪下来跟乔父、刘万红认错，但于事无补。 王春刺伤的是天华医生，跟他们没什么关系。 在保安介入，两人被驱离。 刘万红五味杂陈，“真心没想到，王春竟然是这种人。换个角度，也算是因祸得福。如果蓓蓓跟他结婚，肯定不会幸福。” 赵原道：“通过此事看清一个人的真面目，还是有价值的。对了，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给你们请的律师温云女士。” 温云递上名片。 刘万红其实早就注意到温云。她看到温云之后，眼睛一亮，这个律师不仅年轻，长得特别漂亮。 温云递上自己的名片，用极有辨识度，充满磁性的烟嗓，轻声道，“刘阿姨，你女儿的情况，我已经从赵医生口中知道大致情况。不过，我希望能了解更多细节，然后准备起诉材料。” 刘万红感激地说，“谢谢你的帮忙。我女儿实在太傻了。当初购买房子，男方偷偷地去售楼处签了合同，合同上没有她的名字。至于装修的费用，全部是我们家出的。这些钱还能要回来吗？” 温云安慰道，“只要是你们支付的费用，通过法律途径完全是可以追讨回来的。有纸笔文书一类的证明吗？” 刘万红摇头，“没有！我们没想到事情会演变到这样的局面。都快是一家人了，何必要那么麻烦。” 温云见刘万红情绪有些崩溃，连忙安抚，“如今任何一笔资金流向，都会留下线索和证据。第一，我会调查你们的银行流水，找到共同购买婚房证据；第二，你女儿是否跟男方用聊天工具聊过此事，如果记录没有被删除，依然可以作为证据。” 刘万红心情稍定，“那太好了。” 温云朝病床上的乔蓓蓓看了一眼。 她看到乔蓓蓓的眼角有泪痕，乔蓓蓓之所以不说话，主要是因为太伤心了。 谈婚论嫁因为天降祸事导致被抛弃。 陡然发现之前的甜言蜜语与山盟海誓都是谎言。 相对于身体的伤痛，心里的伤痛更加撕心裂肺。 温云走向乔蓓蓓，轻轻地拉起她的手。 乔蓓蓓有些意外，缓缓睁开眼睛，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温云声音很轻地说，“我知道你现在难以接受现实。当务之急，你要赶紧调理好身体，其他的事情，不用操心，很多人都站在你这边，为了父母，为了关心你的人，你要尽快康复。” 乔蓓蓓泪水再也难以抑制，从眼角滚落，顺着面颊，滴在床单上。 离开病房，温云的脚步有些沉重。 “谈恋爱真的要擦亮眼睛。追求的时候千依百顺，千万不要被蒙蔽。等一切都交出去之后，才发现对方是披着羊皮的狼。” 赵原道：“你今天的感慨尤其多。” 温云语气坚定，“是啊，以前我觉得可以靠结婚改变命运。现在想通了，人还是要靠自己才行。希望你也能早日领悟。” 赵原错愕，“领悟什么？” 温云开玩笑，“靠女人上位，并非良选！” 赵原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靠女人了？我靠自己的双手赚钱，骨头硬得狠！” “大言不惭，你怎么不脸红？”温云哼了一声。 赵原认真道，“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可是律师，不怕我告你诽谤？” 温云笑嘻嘻地转移话题，“晚点去看看房子的装修，你这个甩手掌柜，好歹也要验收一下？” “好！” 房子装修的事，的确都是温云在费心帮忙，赵原着实过意不去。 第535章 淋了个通透…… 手术室呆久了，会忽略时间的流速。 做完一台棘手的手术，天色已晚。 赵原想起要看新房，连忙打车赴约。 温云在小区门口等待赵原，脸上带着寒霜。 赵原下车连忙道歉，“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温云抬腕看了一下手表，“我倒是无所谓。主要跟装修公司的负责人约好，看你有没有什么意见。对方等了你一个多小时，实在不耐烦，找了借口离开。” 赵原笑着说，“我哪有什么意见？” 温云叹气，“你啊，真是大少爷的命。除了对工作尽心尽力，其他都是甩手不问。许鸢若是嫁给你，肯定得后悔。” 赵原催促温云，“赶紧带路。” 温云此刻与早先时候相比，换了一身装束，看着十分亮眼。 上身的衬衣剪裁得体，能很好地展现腰肢的弧线。 黑色的亚麻裤子，包裹着修长的长腿，偏分的短发，加上符合气质的精致淡妆，使得气质清爽干练，自有一股御姐的风采。 赵原跟着温云来到一间房子，看了一下房间号，有点意外，“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温云朝赵原淡淡一笑，“这是我家！” 赵原恍然大悟，“你也跟凯瑟琳买了一套？” 温云点头，“我跟凯瑟琳买的价格，是你那套的双倍价格。不过，我负责处理她丈夫在国内所有资产，那笔佣金正好用来支付首付。” 这套房子比赵原的那套面积略小。 即使是双倍价格，也是非常值得了。 赵原在房子走了一圈，感慨道：“布置得很用心，挺温馨。” 温云嘴角浮出笑容，“我的预算不是很多，只能精打细算。过两年等工作更稳定一些，我就把爸妈接过来住，到时候再重新装修。” 赵原赞叹，“有计划，并且执行力非常高，这一点值得我学习。” 温云带着赵原离开，然后朝赵原的那栋房子走去。 刚进电梯，突然啪的一声脆响。 光线消失，视野一片漆黑。 温云被吓了一跳，嘴里发出哎呀惊叫，本能地朝赵原靠过去。 赵原连忙搂住温云的肩膀，手臂碰到了女人身体最柔软的地方。 赵原腾出手，掏出手机，点亮屏幕，打开手电模式，狭小的空间，多了光亮，气氛缓和不少。 “前几天装修工人跟我抱怨过，这栋楼的电梯经常故障，没想到咱们遇上了。”温云的语气充满焦虑。 尽管两人都没有密室幽闭症，但处于狭小的空间，又没有灯光，难免会胡思乱想。 “咱们不会死在这里？” “没那么夸张，找人来修理电梯就好了。” “唉，电影里经常有一个情节。男人和女人被困在电梯里，然后感情进一步加深。” “你是在暗示什么？” “我没有！你别胡思乱想。你不是我的菜，我可对你没兴趣。” 赵原哑然失笑，在墙壁上一阵摸索，终于找到紧急按钮，摁了一下，片刻之后，有了动静。 “喂，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我们坐的电梯出现故障，能否安排人过来救援？” “啊？先生，请问你此刻在哪一栋。请你不要紧张，我们立即会安排人过来救援。” 赵原将楼栋告诉对方。 对方让赵原冷静等待，随后挂断电话，电梯再次陷入安静。 终于外面有了动静。 “有人在里面吗？” “有人！”温云连忙呼救。 “别着急，一会儿就好。” 片刻功夫，电梯内的灯亮了。 电梯门打开，维修人员站在门口。 “对不起，机房线路坏了，导致电梯停运。” “那你们要好好检查。这次没出事，否则，肯定要追求你们的责任。”温云恢复冷静，又变成牙尖嘴利的精英律师。 赵原朝温云看了一眼，尽管看上去没什么，但眼角的妆花掉了些许，方才肯定是被吓坏了，流了猫泪。 经过一番波折，两人终于抵达目的地。 装修进度接近尾声。 家具已经进场，请阿姨打扫了卫生，只等购买家电，便可以入住。 赵原更像是个客人，听着温云介绍装修思路。 “书房我反复斟酌，最终选中这张来自伯特利小镇生产的木雕桌，显得质朴不张扬。” 赵原继续往里走，来到主卧。 赵原对里面的设计很满意。 色调搭配和材质用料都挺有质感，尤其是拉门另一侧的阳台上摆放着一个躺椅和微型书橱，若是极其疲惫的时候，可以躺一会儿小憩。 赵原发现右侧墙壁的挂画有点歪斜。 温云似乎更加敏锐，连忙走过去，尝试调整。 画的位置有点高，她轻轻抬手，衬衣的下摆随着胳膊往上提升，露出没有一点赘肉的蛮腰。 肤色很白，皮肤也很紧致。 温云今年才二十七岁，在白云奋斗数年，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如今也有了自己的房。 没有男朋友，不是没人追，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条件合适的。 温云觉得自己不会成为剩女，她会在三十岁之前将自己嫁出去。 她知道年龄对女人特别残忍，所以在留住青春上，从来不吝投资。即使在忙碌，她都会保证护肤和健身。 温云是一个网球高手，因此她的体态并非那种通过饮食控制下来的弱不禁风。用匀称与健美来形容，会更加恰如其分。 温云为了摆正挂画，弄了很久，赵原走过去，将挂画摘下，摇头，“固定的钉子歪掉了，永远挂不正，得重新打钉子才行。” 温云生气地说，“这帮人装修工人太狡猾了，稍微没注意，就会在细节上糊弄人。” 赵原笑了笑，“也不是什么大事。” 言毕，他来到客厅，从抽屉里取出工具箱，对着墙壁敲敲打打。 片刻功夫，他重新挂上画。 经过调整，画很快摆正了。 温云意外道，“没想到你还能干点活儿。” 赵原笑着说，“换个灯泡，修水管，安装简易家具，没啥问题。” 温云看了一眼手掌，沾满了泥灰，朝主卧卫生间走去。 她试了试盥洗台的水龙头，发现没有水。 然后，朝淋浴房走去，尝试打开花洒。 刚按下开关，哗的一下，水流劈头盖脸朝她激射而出…… 赵原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忙疾步赶来，然后就看到宛如被暴风骤雨袭击过的温云。 她被淋了个通透…… 白色的衬衣贴在肌肤上，里面是浅粉色的内衣。 经典的款式，型号也不小，起码c+。 温云见赵原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欲哭无泪。 先是电梯被困，如今又湿身…… 真是倒霉的一天！ 温云抬头朝赵原的方向望去。 赵原并未站在门口。 刚刚电话恰好响起，他站在阳台，拿着手机，面色有些凝重。 第536章 我选你！ 一个电话化解了尴尬。 但，也阻断了一个故事往深处进展…… 温云有点生气，为什么赵原在这个时候突然接电话？ 难道自己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人靠衣装马靠鞍，温律师在穿衣打扮上从不吝啬。 这身衣服看似简单，都是专柜购买的。 温云下意识朝镜子里看了一眼。 粉色与肉色若隐若现，换做自己是女人，都会觉得有点心动。 然而，赵原却如此不解风情。 温云的情绪顿时低落。 赵原打完电话，找到温云。 她双手环在胸口，有些楚楚可怜的意思。 他的语气带有歉意，“刚接到通知，医院来了一个特殊病人，从其他医院送过来的，需要我过去看下情况。” 温云挤出笑容，“那你赶紧去！” 赵原犹豫片刻，“你有衣服在自己房子里吗？” 温云摇头，“还没有入住，哪来的衣服。” 赵原想了想，“我出去一趟。” 温云笑道，“不用管我。我等身上的衣服干了，再离开。” 赵原没再说什么，转身出门。 二十分钟之后，赵原提着几个袋子返回，从里面取出了几件衣服，还有一份打包的快餐。 “原本打算看完房子，请你吃饭，感谢你的帮忙。但我等下就得赶回医院，给你带了一份盒饭，你将就下填饱肚子！” 温云打开盒子，笑着说，“四荤三素，挺奢侈！” 赵原朝温云愧疚地耸肩，“那我就离开了。” 赵原消失在视野。 温云从袋子里取出衣服，除了t恤竟然还有内衣、内裤。 内衣、内裤均是粉色的。 温云嘴角浮出笑容，“还真是有心了！” 新买的衣服，一般洗一下才会穿，但情况特殊，总比身上湿哒哒的要舒适。 温云在房间内换上了衣服。 不是什么名牌，但都是纯棉材质，挺舒服。 令人诧异的是，上身的内衣竟然不大不小。 温云突然意识到，他应该什么都看到了。 温云调整心情，开始扒拉盒饭。 盒饭的味道很一般，但温云吃得很认真。 温云看过一些医疗剧，经常就会遇到电话拉闸，卡住关键进度。 看来外科医生的确不是合适的人生伴侣。 人生有太多的不确定性。 有时候尽管陪伴家人很重要，但另一边是等待救援、身处生死边缘的病人，他必然要选择放弃家人。 一个必须要将心掰给病人的男人，并不适合当做人生伴侣。 但，这样的男人心中有大爱，故而又特别有魅力。 …… 赵原抵达医院，立即赶到胸心外科。 江强领着赵原来到会诊室。 里面坐满了医生。 这些医生大部分都是陌生面孔，从他们那可怜的发量可以分析其水平，基本都是副主任级医师。 常洪波坐在会议桌的中央，朝站在投屏旁边的中年医生看了一眼，“赵医生到了！他对情况不太清楚，你简单介绍一下病人的情况，以及刚才大家的会诊意见。” 主持会议的医生是天华医院旗下儿童医院的副院长蒋正波。 此人是小儿心内的顶尖专家，是天华的王牌医生之一。 天华医院与儿童医院的地址并不在一起。 儿童医院在几年前搬迁到东城区，一直是独立经营。 如今他专门为了某个患者从分院赶到总医院，意味着病人的情况特殊。 蒋正波看了一眼赵原。 显然，他对天华最近崛起的年轻才俊并不陌生。 蒋正波主动跟江强提出，要让赵原加入会诊。 蒋正波将幻灯片调整好，开始介绍患者病情。 “这是一个出生仅19小时的新生儿，她在我院出生，却被诊断出完全型大动脉转位。” 赵原面色变得凝重。 这个病说得简单一点，那就是主动脉和肺动脉完全长反了。 主动脉给全身供给缺氧的静脉血，很容易造成患儿严重缺氧，属于最复杂先心病之一。 “刚才我们研究过患儿的情况，不容乐观。患儿的房间隔缺损也很小，仅3毫米，极易出现严重缺氧、代谢紊乱甚至心衰。” “患儿出生还不到一天，身体组织非常稚嫩，心脏仅有鸽子蛋那么大点儿，在如此小的心脏上进行手术，对于医生手底下的外科缝合功夫要求非常之高。赵医生，你有什么观点？” 赵原有些意外。原本以为此次前来会诊，就是旁听。 他没想到自己还被点名了。 赵原朝常洪波看了一眼，常洪波朝他点头，给予鼓励。 赵原深一口气，轻声道：“谢谢诸位专家前辈的认可。我此前没有做过小儿心脏病手术，在经验上肯定有些欠缺。不过这台手术的难点不仅是心脏。新生儿的身体各个部位都非常脆弱。尤其这种心脏畸形的患儿，可能身体其他部分，也存在问题。要事先做好预案。” 其他人议论纷纷。 赵原的想法显然值得重视。 蒋正波满意赵原的回答。 作为小儿心脏病专家，他知道患儿的情况，如果是简单的畸形，其实可以通过微创介入治疗。 蒋正波研究的便是这个方向。 然而，这名女婴的情况太严重，微创起不到效果，必须要用外科手术解决。 蒋正波沉声道，“我们还邀请了南协的专家会诊。等他到了，再进行会诊。” 又等了半个小时，石康亚抵达天华。 石康亚的年龄不小，头发熬得花白，与常洪波熟稔。 两人热情握手。 随后，他又与蒋正波、江强等人打招呼。 同行相轻，竞争难以避免，但少不了合作。 南协与天华的关系便是这样。 同在粤省，难以避免要分出高下。 但遇到棘手问题，又会携手互助，共同进退。 双方医院的医生互相熟悉，尤其是顶尖专家，有什么特长，有哪些履历，都是众所周知的。 石康亚了解患儿情况。 伴随着蒋正波的介绍，他的眉头紧皱。 “病儿的情况十分特殊。父母坚持要做这个手术吗？” “是的！孕妇的身体特殊，心脏不大好，九死一生才生下这个孩子，大概率也是她此生唯一的孩子。” 石康亚不动声色，“孩子在哪儿？先去看下他的情况！” 蒋正波在前面领路，石康亚走在他身边。 石康亚的目光不时会扫在赵原的身上。 赵原在一群人中极为醒目，不仅因他身材高大，还因他特别年轻。 石康亚给患儿做了检查，沉声道：“手术越早做越好。” 蒋正波连忙道：“您觉得什么时候合适？” 石康亚略微思索，“要不晚点就开始！明天下午我要出国，预计要一周时间。” 言外之意，患儿等不了那么久。 蒋正波表情严肃，“我这就与患儿的家长沟通。” 石康亚笑着说，“另外，你要给配备一支经验丰富的治疗队伍。” 蒋正波环顾四周，“咱们医院胸心领域最厉害的医生都在这里了。要不，你自己挑选？” 石康亚朝人群扫了一眼。 尽管大家没有露出表情，但心里都在狂喊：选我！选我！ 像这种手术，不仅是宝贵的经验，更是一种荣誉。 石康亚的目光最终落在一个人的身上。 “第一助手嘛，我选你！” 第537章 逆天而行！ 石康亚选择的不是别人，正是赵原。 赵原有些意外，跟石康亚可是素未谋面啊。 蒋正波摸了摸鼻尖，“石教授，您，您还真是有眼光啊！一眼就挑中咱们医院最年轻的副主任医师。您与赵原之前认识吗？” 石康亚淡淡一笑，“我与赵医生第一次见面。但我听过不少关于他的故事。赵医生前不久在瑞纳与贾秀璋教授一起合作了一台肺移植手术，此事在业内影响巨大。当时那场手术直播，我全程观看了。” 赵原连忙谦虚地说，“谢谢石教授的赏识。其实我们天华胸心外科比我经验丰富，基础更扎实的专家有很多，稳妥起见，您可以再斟酌斟酌？” 石康亚哑然，认真道，“我选你当助手，可不是拍脑门做出的决定。其实我在来的路上，就作过全面考虑。你的基本功扎实，水平很高，关键是年轻。这台手术是体力活，如果没有强健的体魄，足够的稳定性，很难将手术完整地做下来。” 蒋正波在旁边笑着说，“赵医生，你就不要谦虚了。你的水平，大家有目共睹，要珍惜这次宝贵的经验，不要辜负石教授对你的赏识。” 赵原见此情形，也就不再犹豫，“行！我肯定竭尽所能。” 其他医生也算是瞧出来了。 估计石康亚早就跟蒋正波提到赵原。 否则，蒋正波也不会让人将赵原请来会诊。 蒋正波这戏演得挺好！ 石康亚对赵原的态度十分欣赏。 若是赵原当机立断地接受第一助手的职责，石康亚可能会觉得赵原有点轻浮，不够沉稳。 但赵原第一反应是拒绝，而且将自己的姿态放得特别低。 如此印象分瞬间就上来了。 至于赵原那番谦虚的表态，对天华胸心领域的诸多医生而言，也给了充分的台阶可下。 不过，即使如此，难免还是有人心生不满。 那些主任副主任医师碍于身份不会说什么，但资深主治和住院医们内心开始冒酸泡了！ “医院还真是卑微啊，竟然邀请南协的人来做这台手术。咱们天华难道没人了吗？” “嘴巴硬有啥用？在小儿心外领域，石康亚是粤省毫无争议的第一人。” “是啊，咱们要换位思考，可以近距离观摩手术了，也是难能可贵的机会。” “观摩手术也算是机会？瞧瞧赵原，直接担任第一助手。” “那也是人家凭本事赢得的机会。石康亚看过他的手术。” “别低估赵原的实力，他现在已经是副主任医师，准省级专家级别。再过个几年，估计要变成大腿级人物。你们就留点口德，指不定未来还得请他帮忙呢。” 全国从事医务工作的人员有几十万人，其中凤毛麟角的屈指可数。 一般来说，高手只会跟高手交朋友。 一则，都处于高处不胜寒的位置，朋友会越来越少。即使你有心结交朋友，但不处于一个段位，根本没有共同语言。 二则，当你到了一个层次，接触的人脉也是同层次的人，更高层次的人遇不上，低层次的人即使遇上了，也少有接触的机会。 石康亚与贾秀璋在医疗圈的地位十分接近。 两人经常会在一些高端会议照面。 都是胸心方向的外科医生，两人不仅是同行，还是朋友。 之前那台肺移植手术，石康亚全程关注。 在术后石康亚还邀请贾秀璋私下见面，两人进行了手术复盘，将流程与细节全部摘出来，最终得出结论，这台手术的关键人物竟然是担任第一助手的赵原。 要知道赵原可是第一次参与肺移植手术，就能展现出如此惊人的才华。 这也是为何石康亚知道赵原没有类似手术经历，却敢于让他担任一助的原因。 任何一台手术都事关人命，不可能拍脑门，凭好恶做决定。 另外，石康亚对天华其他医生并不熟悉。 比较有名的是李贤。 但他在小儿心脏手术领域涉猎不多。 江强则是瓣膜病方面的专家。 至于后起之秀高倩，她主要擅长的领域是主动脉夹层。 综合考虑，石康亚最熟悉的是赵原。 尤其是基础缝合部分，甚至与自己团队的副主任医师相比，亦不逊色。 自己团队的副手昨日已经抵达国外踩点，否则，石康亚肯定要选择用自己的人。 石康亚看过那名患儿，从体格检查及仪器检测的情况来看，不容乐观。 石康亚看似风轻云淡，但对这台手术的成功率并不能保证。 毕竟小儿心外手术的风险太大，难度系数太高。 百分之十靠手术，百分之九十则是看患儿的造化。 要知道早在几十年前，像这种手术，都不需要讨论，直接选择放弃。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是世界的规则。 医生动用手段将这种病儿留在人间，本身就是违背天理。 从玄学角度来看，属于逆天而行。 为了保证新生儿的质量和母亲的安全，医院在孕期已经形成一整套科学的产检。 其实早在患儿出生之前，就已经知道最坏的结果。 赵原与石康亚找到患儿的家人。 患儿的母亲还没有恢复，整个人处于极其虚弱的状态，她自己患有心脏疾病，此次生产也是九死一生。 “我女儿怎么样了？”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渴求又忐忑地望着蒋正波。 蒋正波与她介绍，“这位是国内知名小儿心外专家石康亚教授。具体情况，由他来给你说明。” 石康亚耐心地告诉患儿的家人。 尽管知道对方可能听不懂，但石康亚还是要将疾病的复杂程度，以及手术思路耐心告知患者家属。 “如果你们愿意的话，一个小时之后就给孩子做手术。不过，任何手术都有风险，尤其是孩子这么小，特别脆弱。” “石教授，请问手术成功率是多少？”患者的父亲轻声询问。 “很低！”石康亚表情严肃。 患者母亲咬牙，“不做手术，孩子肯定活不了。做手术，仍有一线生机，必须要做！” 石康亚感叹母亲的坚强，他见过很多类似的病例，经过解释之后，能坚持做手术的依然是少数。 毕竟这是一台成功率很低的手术，最终可能落得人财两空。 蒋正波接到电话，递给石康亚。 石康亚接过电话，面色凝重。 显然，给他打电话的人，身份特殊。 赵原意识到这台手术不同寻常。 难度放在其次！ 能请动石康亚这么晚来天华跨院手术，说明这家人的能量不小！ 第538章 逆天改命！ 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天华的名气响亮，医生和护士的平均收入比其他医院也是高出一截。 所以作为天华的医务人员，在同行面前能昂首挺胸。 若是到了地方医院，更可以得到足够尊重。 然而，天华人承担的压力也要高于其他医院的从业者。 好比是饭店，服务员收入低，平时遇到的客人以普通人居多，遇到一些蛮不讲理的客人，大不了服务员不做了，也得揍你一顿！ 但若是星级酒店，收入变高了，客人的身份也在提高，遇到一些委屈，你就得强忍着，否则，得罪了客人，少了一份让人羡慕的工作，此外客人的身份不可知，指不定还会有其他难以估计的后果。 石康亚是一步步从基层医务工作者走上来的，在岗位上工作二十多年，什么样的人没遇到过？ 人家慕名找到你，一方面是荣幸，另一方面是压力。 为什么南协医院没有要求将患儿转到自家医院救治？ 其实说白了，南协的领导不傻。 抢一个成功率不太高的患者，治好了或许能有点好处。 但治不好，说不定惹一身骚，完全没有那个必要。 石康亚与赵原并肩走入手术室，两人一起刷手。 “你觉得应该用什么心态看待这台手术？” 赵原知道石康亚心里盘算什么，“怀敬畏之心，逆天改命！” 好一个逆天改命! 这话有点狂，却代表着无数医生的信仰。 每一次手术都是在改变患者的命运。 尽管女婴才出生不到一天，但从她呱呱落地起，她便是活生生的一个人。 老天爷或许曾经下过判词，这样的孩子不应该降临人间。 但，既然已经有了呼吸，有了父母的关心，那么她就有活下去的理由。 作为一个医生应当在这一刻站出来，与老天爷掰手腕！ 石康亚微笑，心想，果然如同老贾的评价，少年老成，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正常人在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有其他杂念。 有人患得患失，担心手术做不好，会遭到批评。 也有人盲目自大，高估自己的水平，幻想手术成功，金钱名誉纷至沓来。 但，赵原不一样。 纯粹直接！ 格局超然！ “一起努力！看通过咱俩的努力，否能真的能让这个女孩逆天改命！” 石康亚收敛笑容，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 整个人的气场陡然变化，没有之前的亲切，变得气势十足。 赵原内心感叹，这便是大医生的气度啊！ 宛如久经沙场的百战老兵，趟过尸山血海，经历无数汗水，熬炼而来。 手术即将开始，观摩室外面站满了人。 此时是深夜，许多下班回家休息的医生，听到这台手术的消息，赶回医院。 “赵医生的人气还真高啊！” “为什么不说是石教授的名气响亮呢？” “你睁大眼睛看看，超过七层都是女性？” “呃，这女人缘……让人眼红啊！” …… 手术即将开始。 麻醉医生遇到麻烦，额头上布满汗珠。 麻醉医生是临时被调过来的。 尽管经验不算差，但遇到这么小的患者，还是有些不适应。他在插管的时候遇到了麻烦，已经过去很久，还没有完成操作。 在外面观看手术的蒋正波眼中露出深邃之色，与身边的江强咋感慨道，“赵医生的观察还真是仔细啊！他竟然提前预判到了患儿的器官存在畸形。” 患儿的器官比常人原本就要细很多，加上畸形，麻醉医生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石康亚没想到出师不利，准备上前帮忙。 赵原朝石康亚看了一眼，申请道：“石教授，我来！” 石康亚停步，朝赵原点头。 他看过之前的会诊记录，赵原能提前预判到这点，说明他心里已经有解决方案。 赵原走到患儿的身边，观察片刻，找到了插管的路径。 气管因为畸形，角度比较刁钻，所以要选择适合的方向。 另外，患儿太脆弱了，经不起多次插管尝试。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观察赵原的动作。 “好了！” 赵原用极快的速度完成了插管，一击即中！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对赵原的操作充满了钦佩。 石康亚从赵原的操作看出了关键。 最难的并非插管的角度，而是力度。 婴儿身体的每个部分都脆弱无比，想要控制好力度，既能达到目的，又不能造成损伤，这需要对力量控制到极点。 伴随着打开腹腔，一个宛如杏仁般大小的心脏暴露在视野之中，所有人的眼中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作为一名外科医生，即使没做过胸心手术，但对心脏解剖肯定都不陌生。 然而，眼前的心脏这么小，给人营造一种陌生的气息。 “手术的难点很多，心脏上的两根大动脉调转过来，并且移植冠状动脉，只要其中一针出血，孩子就下不了手术台。” “另外，移植后冠状动脉的角度和长短，差一丁点儿都不行。” “还有一个重点，不能忽略！胎儿的心脏能承受多大的压力？” 石康亚作为主刀医生，全神贯注地做着每个操作。 冠状动脉的异常也为手术加大了风险，正常人有两根冠状动脉，这个孩子只长了一根。 在进行动脉调转时，稍有不慎就会造成冠状动脉的牵拉、受压，进而导致孩子出现心肌缺血。 在深低温停循环的状态下进行手术，患儿术中体温要降到20c，术后还要快速复温，整个过程可谓惊险异常。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每一次操作石康亚都屏住呼吸，全神贯注。 赵原在给石康亚做着协助，让石康亚的压力缓解不少。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两个小时，然而，手术进程还没有过半。 石康亚朝赵原看了一眼，他的注意力十分集中，始终在观察自己的反应，作出正确的协助。 “第二根主动脉吻合重建，你来做！” 石康亚朝赵原看了一眼，做出一个重要的决定。 石康亚是主刀医生，他的每个指令都得应当遵守。 赵原执行，与石康亚调整位置。 观看手术的人们发现了这个变化。 “让赵原做第二条主动脉吻合？莫非石教授放弃了吗？” “不！应该是石教授在与赵原配合过程中建立了足够的信任。他认为赵原也能做得很好。” “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一般的心脏手术三四百针就很恐怖了。方才石教授至少已经做了五百针，无论是精力还是体能都有消耗。这个时候如果有一个人能与他的水平相仿，同时精力充沛，可以让手术做得更加完美。” “不管如何，赵原竟然抓到了这个机会，实在太难得了？” “机会？换做是你站在手术台前，恐怕一针都不敢下。” 机会永远只会留给有实力的人！ 第539章 破罐子破摔？ 众人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生怕术者一个不小心，造成致命失误。 重建脆弱的血管，宛如在针尖刻字…… 石康亚做手术的时候，众人的心情还算好，如今轮到赵原做这个关键部分，心情宛如过山车一般。 赵原会不会再次创造奇迹，在小儿心脏领域也达到省内知名专家顶尖水平？ 又或者他会在此跌倒，零失败率的纪录就此画上句号？ 当然，作为一名医者，再如何看赵原不爽，也不愿意看到手术失败。 悲天悯人的职业伦理，让他们在这一刻默默地为赵原加油！ 在医院里，医生看过形形色色的人，有过各种经历，练就了一颗麻木的心。 然而，面对孩子，面对一颗刚萌芽的生命，还是会被软化。 女婴才降临这个世界，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这个世界，当病痛袭来时，她无法说话，无法用肢体表达，只能忍受着成人都无法忍受的疼痛。 有时候给孩子做手术，尤其是婴儿做手术，外科医生自己都觉得于心不忍。 先天性心脏病有很多类型，无论哪种类型都是年纪越小症状越轻，年纪越大症状越明显。 因此越早介入治疗越好，否则等到十七八岁的花季年龄，往往会迅速凋零。 孩子很小，一只手可以轻易地提来提去，但你却无法解决他的痛苦，这种感觉很糟糕。 在医疗界的鄙视链条中，内科的看不起感染科的，外科的看不起内科的。成人医生看不起儿科的医生，而儿科医生都不愿意干儿外科。 即使是天华这种大医院也是如此，因此遇到这种涉及儿外科的疾病，病人的家属有关系的会选择其他医院，或者邀请其他医院的顶级专家跨院会诊。 成年的人心脏有一定的空间可以调整，但是杏仁大小的心脏真的没有错误的可能，行就行，不行就不行！ 除了主刀医生的技术之外，助手的技术也很关键。 伴随着手术进入中期，石康亚有点庆幸自己选择赵原担任自己的助手。 这小子的基本功好得不像话。 明明是第一次做小儿心外手术，但动作老练，操作细腻，宛如有过数百台经验的熟手。 石康亚之前对赵原的技术了解过，心里很期待他的表现，但真正跟赵原一起做手术，感觉又截然不同。 他竟然给自己带来了压力。 也激发了石康亚的好胜心。 石康亚今年已经接近六十岁，其实已经过了外科医生的巅峰。 尽管他依靠经验，依然活跃在一线工作，但石康亚对自己的身体情况很了解，自己最多也就在做个四五年手术，就得退居二线了。 下山的神，看到上山的人，会有种英雄落寞之感。 之前石康亚也遇到过出类拔萃的年轻人，但从未有过面对赵原的心情。 赵原拿着手术刀，血管在利刃下，被轻轻划开。 暗红色的血液慢慢的渗了出来。 心脏修复其实难度不大，因为心脏的肌肉含水量特别大，很是坚韧的，缝合起来比缝合肌肉还简单。 但是，心脏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心房。 就像是电脑机房一样，里面摆放着通往全身的神经的通路以及输送血液的脉管。 稍微一个不慎，比如修复的时候产生了略微大一点瘢痕，就会容易造成堵塞。 使用儿童眼科器械，用最细的线，一点一点地缝补。 手术至少要有一千针，石康亚缝合了五百针，赵原要承担剩下的五百针。 赵原终于知道石康亚为何要让自己顶替了。 别说一个过了身体巅峰期的中年人，即使自己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在如此紧张的气氛中，用极快的速度缝合，也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赵原的脑门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器械护士连忙夹着无菌毛巾给赵原擦拭汗水。 石康亚在旁边做着零零碎碎的辅助工作，他在关注时间，比起自己的缝合速度，赵原的速度显然更快。 预计要缩短一个小时的时间！ 石康亚并不觉得奇怪！ 贾秀璋在赵原的协助下，可是能打破肺移植第一人手术用时的国内纪录的！ 赵原完全沉浸在手术之中。 他开始放缓速度。 速度很重要，但缝合的效果更重要。 终于血管缝合好了！ 赵原凝视着手中的心脏，仔细观察，不得不说，这是自己缝合最好的一次。 尽管心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眼，但小小的心脏却是宛如工艺品般精致。 石康亚赞叹，“很漂亮！” 他是在夸杏仁心脏的外形，也在夸赵原展现出来的高超技术。 五小时二十分钟！ 石康亚松了口气，按照自己的预估，至少得六小时才能完成这台手术。 如今提前四十分钟完成，暴露时间很少，成功的概率也在增加！ 石康亚表情依然严峻，接下来还得看缝合好的心脏是否能完美复跳！ 血流涌入“杏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色泽发生变化，血液灌注所有的血管。 怦咚怦咚，虽然微弱，但倔强地跳动起来。 石康亚和赵原对视一眼，两人的眼中均露出兴奋之色。 心脏复跳了！ 手术室里所有人的心情都豁然轻松。 不出意外，这台手术完美结束！ 他们经过五个多小时的奋战，救下了一个女婴。 赵原凝视着小小的心脏，突然眼中露出一抹困惑，“石教授，不对劲！” 石康亚错愕地望向赵原，“怎么了？” 赵原沉声道，“流速不对！” 话音刚落，杏仁心脏一股血流溢出。 紧接着宛如决堤一般，血流得越来越多。 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手术室里和观摩室的人都开始慌张了。 手术就是这样，经常会发生意外。 上一秒看上去好好的，下一秒说不定就濒危了。 石康亚还未及反应。 赵原用手捏住了心脏的位置，他的力量不轻，被缝合好的小心脏，外表被捏出了凹陷。 围观者不明所以，十分震惊。 “赵医生在做什么？莫非觉得手术失败，破罐子破摔？” “你懂个屁！他是在用徒手压迫止血！利用外力，使得伤口迅速愈合。” 第540章 为自己正名！ 赵原用手轻轻攥住杏仁大小的心脏。 尽管画面看似震撼，但他的力量其实控制得恰如其分。 适当的压力，使得伤口愈合。 同时能保证血压处于稳定状态。 赵原也是第一次徒手挤压这么小的心脏。 不过，内心没有迟疑。 他知道不能等待和犹豫。 在手术过程中，有时候需要靠经验选择采取何种治疗方式。 优秀的外科医生不仅要有缜密的手术思路，还得具备极强的临场应变能力。 一旦错过最佳介入的时机，稚嫩的生命也将离开这个世界。 过了几分钟，赵原缓缓松口右手，开始清理心脏表面的血污。 石康亚凑过去观察，眼中露出惊愕之色。 方才发生的那一幕，仅能用“神奇”二字形容。 一个破碎的盘子用胶水粘好，此时想要盘子粘得更加牢靠，可以加上一定的压力，使破裂的缝隙更加贴合，胶水的作用也能增强。 赵原徒手压迫的原理类似于此。 说起来简单，没人会做，毕竟风险太大。 赵原是一名急诊外科医生。 徒手压迫止血是急诊外科经常会使用的技巧。 简单、实用，但容易被忽视。 高端的手术其实是由诸多基础的术式综合构成。 因此不要轻视任何一个技巧，那都是外科医生通过实践，摸索得来。 因为出现意外，观察的时间也延长。 五分钟，十分钟，三十分钟…… 小小的心脏蕴藏着坚韧的生命力！ 再无意外发生。 石康亚轻轻地吐了口气，与赵原点头，道：“关胸，然后送往重症监护室观察！” 婴儿太小了，即使手术成功，也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很长时间。 不过，以经验判断，孩子身上的病症已经被自己和赵原联手剪除！ “手术终于结束了。这台手术光是看就觉得特别累。” “是啊！手术有太多细节可以挖了。尤其是主刀和一助的缝合技术真的让人刮目相看。五小时一千多针，每一针都得谨慎细致。” “石教授还是有胸襟和气度的，放权很多，对赵医生给予高度信任。” “赵医生也没有让石教授失望啊！最精彩的是徒手压迫止血，挽救了这台手术。” “之前医院就在传言，赵原的实力已经超过主任医师，达到省内知名专家水平，如今一看，果然实至名归！” “没错，这台手术是赵原的正名之战。” 江强虽然没有从头看到尾，但至少看了半程。 他内心复杂，与数月前相比，赵原的水平又提升了！ 之前常洪波跟江强私下讨论，这么早就给他晋升为副主任医师会不会使他有压力。 如今看来，副主任医师与他的真实能力并不匹配。 赵原如今的实力完全就是主任级水平，甚至与半步院士同台竞技也丝毫不落于下风。 年龄实在太有欺骗性了。 好像是修真小说里，明明是个刚飞升的小仙，却能越级斩杀大罗金仙级别的妖兽。 赵原与石康亚离开手术室。 铅门打开，外面站了不少人。 女婴的父亲早已得到手术成功的消息。 他眼睛通红，颤抖着声音，发自肺腑地说，“石教授，谢谢你给了我们希望。” 石康亚冲着对方淡淡一笑，旋即朝赵原扫了一眼，“我虽然是这台手术的主刀医生，但为这台手术有很多人做出了努力，尤其是赵原医生，他是这台手术的第一助手，贡献不亚于我。” 女婴的父亲微微一怔，面朝赵原连忙鞠躬，“谢谢赵医生。” 赵原连忙道，“手术之所以能够成功，离不开石教授丰富的经验、高超的技术。与此同时，宝贝也特别勇敢坚强，尽管她一出生，世界就跟她开了个玩笑，没给她一个正常的身体，但她有比其他人更加强大的意志。” 石康亚朝赵原看了一眼，也是感慨道，“是啊！孩子看上去很小，其实体内蕴藏着强大的能量。” 就跟草种一样，虽然很小，但生命力却是极强的，能拱破坚硬的土层，抗压生长。 医疗永远只是辅助，病人本身才是主体。 石康亚发现赵原对医学的认知要远远超过很多人。 想要创造所谓的医学奇迹，靠的不是外科医生拥有多么厉害的技术。 归根到底，要看是否能激活病人自身的求生欲望。 与女婴的父亲告别。 石康亚准备离开天华。 常洪波带着一群人送行。 石康亚在赵原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两下，旋即与常洪波笑着说，“常院长，天华未来可期啊！” 常洪波知道石康亚指的是有了赵原，天华医院的年轻一辈在国内医疗领域绝对能占据一席之地。 “谢谢你的认可，以后常来天华转转。我们随时欢迎你。”常洪波淡淡笑道。 石康亚哪里品不出常狐狸的言外之意。 这是邀请自己跳槽天华呢！ 当然，这种话不能明着说。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目送石康亚离去，常洪波朝赵原淡淡一笑，“与半步院士同台做手术的感觉如何？” 赵原谦虚道，“与他们相比，我的水平还不够看。我还得多加努力，提升自己的水平，争取再有这种机会，能有更好的表现。” 常洪波被赵原的话弄得哑然，“怎么感觉你在说反话？” 赵原满脸真诚，“没有啊！我真的觉得和石教授这种大医生相比，还有太多的东西要学了。” 常洪波不耐烦地打断赵原，“够了！你啊，什么都好，就是缺乏信心。像你这么年轻的医生，大部分都在规培，哪有机会能做这种高难度的手术。 以后要增加自信心，不要看到别的医生，职务比你高，头衔比你多，名气比你强，你就自卑。 手术台是讲实力的地方，只要水平够，完全可以昂首挺胸，走到哪里，都有底气。” 赵原微微一怔，被常洪波的这番强行夸赞，弄得无语了。 自己不就是客气一下嘛！ 何必把这么多大实话，放在明面上来说啊！ 江强朝赵原和常洪波急匆匆地走过来。 “那名女婴的母亲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因为怀孕，现在情况十分糟糕。方才经过沟通，她希望请赵原担任她的主刀医生。” 第541章 九死一生！ 赵原来到病房，见到女婴的母亲。 护士将孩子在监护室的视频拿给她看。 憔悴的母亲脸上露出发自肺腑的笑容。 旋即，她又潸然泪下了…… “我曾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像个正常的女人，拥有一个孩子。我承认自己很自私，为了满足自己的愿望，让她一出生就遭遇一场劫难。但请你们理解一个女人的心情，尽管丈夫跟我说过很多次，我们可以不要小孩，去领养一个孩子，但我最终还是希望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房间内所有人都动容不已。 丈夫将她的手握在掌心，“放心，宝贝和你一样，非常坚强。” 妻子摇头苦笑，“我知道自己的情况。以后你要好好照顾她。告诉她，她的妈妈很爱很爱她。” 丈夫强忍泪水，鼓励道，“相信我，你会好起来的。我们给你请来了赵医生。他是宝贝的主刀医生。他的技术很好，也会治好你。” 赵原走上前，主动道，“我给你做个检查！” 妻子的眼中闪过一道亮光，满是敬意，“赵医生，感谢你救了我的女儿；另外，也希望你能治好我。我想陪伴她长大，看到她十岁，二十岁的样子，给她披上婚纱，帮她照顾孩子。当我老了，走不动，她会推着轮椅上的我，晨迎朝霞，暮辞夕阳。” 赵原有些动容，“我会尽力而为。” 给产妇进行详细的体格检查，主要是看她是否具备手术资格。 产妇的心脏之前做过手术，就像是一个破旧的木屋，摇摇欲坠。 一场暴风骤雨袭来，残破的木屋遭到毁灭性打击，如今随时可能倒塌。 手术是必须要做的，但需要看产妇的身体状况，设计相应的手术思路以及应对风险的预案。 赵原检查得十分仔细，脸上手中带着深沉之色。 张钦墨的目光一直锁定赵原。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师父如此严肃。 其实胸心外科的大医生们早就对她的病情做过研究，甚至在手术开始之前，就已经做过预测。 这是一场九死一生的分娩。 百分九十的概率，大人与小孩都保不住。 然而，人类之所以会延续下来，在于母性的伟大。 为了自己的骨血，她们可以豁出性命。 “要立即进行手术。你现在的身体情况十分糟糕，不仅心脏的问题错综复杂，其他脏器也出现衰竭的迹象。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丈夫泪流满面，用力攥住赵原的手腕，“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她。” 赵原有些不忍，如实相告：“这是一台只有百分之五十成功率的手术。” “百分之五十？”丈夫眼中燃起希望。 熟悉赵原的同事，脸上均是露出萧索之色。 即使风险系数极高的急诊手术，赵原也是极有自信。 以前有人开玩笑，在赵医生的字典里，没有低于百分之九十的手术！ 然而，如今出现了! “如果没有什么问题，你们赶紧在手术协议上签字。半小时之内，患者就要进手术室，预计手术时间会在八小时左右。”赵原一方面告诉病人亲属一些信息，另一方面也在交代其他同事相关事宜。 江强当机立断，“胸心外科的所有人，包括我在内，都听从你指挥！” 赵原连忙道，“我哪有资格指挥诸位。希望大家能协助我，帮助我做好这台手术。” 江强笑着说，“你就不要谦虚了。你是我们天华最好的心外医生，这一点毋庸置疑。” 在外科任何一个领域，地位都是用成绩打下来的。 即使你理论研究得再深入，人脉资源再广泛，若是没法做好手术，一样得不到业界的尊重。 但你超出别人的水平，能治疗疑难杂症，地位也就水涨船高。 尤其是当你能治疗别人不敢染指的疾病，手术成功率明显要高于其他人一筹，那就可以称之为权威。 权威不是喊口号，亦不是论资排辈，而是需要一场接一场的顶级手术，奠定地位。 赵原刚上任副主任医师没多久，他的晋升属于破格提拔，很多人都虎视眈眈，想看赵原的笑话。 然而，赵原很快让他们失望了。 刚回到天华，就做了数台难度极大的急诊手术。 急诊手术又称之为全科手术，但却是鄙视链中很低的分科。 精通急救，多少都懂一些，但也意味着涉猎不深，仅知皮毛。 然而，赵原的精通全科就不是略知一二，他几乎在所有的学科都达到了极高的水准。 何况赵原不久之前还和全国知名专家同台手术，表现一点也不逊色，也获得了专家的高度赞许。 赵原一步步地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能力。 似乎，副主任医师也难以匹配赵原的实际水平。 江强的表态，意味着赵原在自己心中的位置，再次攀升。 赵原尽管是副主任医师，但却超过主任医师的水平，已经达到省级知名专家的水平，甚至已经触碰到了全国知名专家的边界。 赵原进步的速度实在太恐怖了！ 李贤等人没有表示异议。 尽管他们是心胸外科工作多年的名医，但必须得承认赵原的实力，已在他们之上！ 有过质疑，有过不服气，但事实胜于雄辩。 以主动脉夹层而论，能做肺动脉夹层手术的赵原，早已在该分支领域能达到全国前五。 李贤、江强等人虽然在粤省是知名专家。 但放在全国，他们在精通的领域却排不进前十！ “赵医生，你要不休息一会儿！你刚熬夜做完一台手术，现在又要进手术室！”江强满脸关切之色。 赵原道：“我休息十分钟，记得喊我。” 江强沉声道：“行！” 江强转身叮嘱其他人，开始做术前准备，转身再看向赵原，只见他找了一个椅子，脸靠着墙壁，闭上眼睛，均匀的呼吸。 这小子是真的累坏了。 他这秒睡的功夫也是让人大开眼界了。 许多外科医生做完一台手术，因为精神高度亢奋，很难入眠。甚至久而久之，还患上了失眠症，必须要依靠药物才能入睡。 十分钟转眼即逝。 江强正准备唤醒赵原。 赵原已然睁开眼睛，做了个拉伸动作。 他的眼神变得清澈明亮！ 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焕然一新，宛如蓄满能量的电池…… 「月末了啊，求诸君手中的票！下个月，烟斗会更努力的！绝对不是喊口号！」 第542章 最强组合！ 江静尽管胳膊上有伤，但听说赵原要做心脏手术，还是赶了过来。 秦怡朝江静白了一眼，“手还没好，又不能做手术，凑啥热闹？” 江静蹙眉，“我听说这台手术难度特别大，属于超四级别的手术，即使不能参与，近距离观摩，也能学到不少东西。” 秦怡打趣道，“你对心脏手术这么感兴趣，我看你还是早点转胸心外科得了。” 江静连忙解释，“我已经调整好心态，要跟赵组长一样，当一名外科全能医生。” 秦怡微微颔首，突然狡黠一笑，“那你可要努力了！或许能看到赵医生的尾灯！但想要爆他的菊花，几乎没有可能。” 江静满脑门黑线。 秦医生哪哪儿都好，就是这突然强行开车的习惯，实在让人猝不及防。 江静在胸心外科看到了叔叔江强。 江强跟江静只是微微点头，便调头，与赵原商议手术思路。 江静走过去，安静地旁听方案。 胸心手术最有价值的是术前的专家会诊。 当遇到难度系数特别高的病人，所有的高手都会坐在一起，群策群力。 一个技术卓越的顶级外科医生可以支撑一个科室，但却没法打造省级一流的科室。 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 三个臭皮匠顶得上一个诸葛亮。 众人拾柴火焰高！ 李贤、江强、高倩等主任级医师均在分析病人的情况。 尽管不是主刀医生，但此刻他们是一个团队，都在绞尽脑汁、出谋划策。 患者是先天性心脏病，之前做过一次心脏手术，尽管那次手术还算完美，但在此次分娩过程中，左心室出现缺血性心肌改变。 赵原皱眉，“患者的心脏明显大于常人，从心脏结构来看，应该是冠脉起源异常综合征。” 高倩质疑，“90的婴幼儿罹患此病活不过1年。只有少数患者可以度过儿童时期，因此成年的患者在临床上极其罕见。” 李贤道：“我刚才去查阅了一下文献，确实有成人患者的案例，但案例中采用的手术方式缺点都很明显，大部分都会造成远期出现漏洞，并不完美。” 李贤加入天华，“天天开心”，从业几十年，见过的心脏起码有一万颗。 这名产妇小时候接受过治疗，当时医生表示患者是心漏病。 长期以来，她没有特别不舒服的地方，直到此次怀孕，在产检的过程中，发现她的心功能下降，经常会出现心慌、气促、胸闷的情况。 即使在一个小时之前，所有人都并没有意识到，她的情况比想象中更加严重。 赵原通过体格检查，当时已经猜到了可能性，所以才给出百分之五十的手术成功率。 赵原已经有自己的想法。 “主体思路为进行冠脉左主干解剖重建，恢复冠状动脉及心肺大血管正常生理和解剖结构。 手术的关键在于重建一个直径10、长约25的动脉管道。 可以将肺动脉进行剪裁，作为动脉管道，再用大口径人工血管重建肺动脉，以保证长期的治疗效果。” 李贤与高倩对视一眼。 两人眼中均流露出复杂情绪。 赵原说得轻描淡写，但绝对是一个全新的术式。 任何新的东西都会带来很高的风险。 “要慎重！”李贤沉声道。 赵原点头，“我先做解剖手绘！” 手术还有五分钟即将开始。 正常这种手术要准备一周以上的时间。 然而，患者等不了。 她的身体正处于衰竭的状态！ 尽快做手术，才能增加活下来的可能。 赵原用极短的时间将每一个步骤和操作都绘制出来。 李贤眼睛一亮，“这个重建血管结构的方法很有创意，让人眼前一亮。” 高倩沉声道，“这对术者的能力要求很高，必须要在极短的时间完成裁剪，属于血管重建的最高难度。” 赵原道：“这台手术需要请你与高主任一起参与。” 如果换成资深主治，他们没有接触过全新的术式，很难达到自己的要求。 倘若李贤与高倩能配合自己，赵原将更有把握。 经验可以弥补很多，使容错率大幅度提升。 河里尚无垫脚石，过河只能靠自己。 在原定的时间，赵原走入手术室。 李贤、高倩两名胸心外科的主任级医师分别是一助和二助。 若是换做一年之前，所有人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然而，如今没有人质疑。 除了常洪波之外，几个医院领导也来了。 “患者是高老的外孙女。高老对粤省的发展作出了杰出贡献。尽管高老已经去世，但他在粤省培养了很多优秀的干部，方才好几个电话打来，希望我们医院务必要治好她。” “她的公公是粤省有名的珍珠大王，在手术前就给出承诺，救活一条命，给医院捐赠一千万。” “主刀医生就是赵原？果然好年轻啊！李主任那么骄傲的人，竟然愿意给他当一助，还真是破天荒了！” “李主任当众表扬过赵原多次。李主任虽然不太爱交际，但他的心胸开阔，如今胸心外科不少年轻人，都是他用心培养出来的。” 简单聊了几句，大家都不说话，静静地看着血糊糊的显示器。 都是学医的，看到这个画面，各有不同的反应。 有人觉得恶心、膈应。 有人觉得好奇、期待。 有人觉得津津有味。 赵原一手拿着钳子，一手拿着手术刀。 李贤一手拿着吸引器，一手拿着纱布。 高倩一手拉着勾，一手拿着镊子。 三人配合得相当默契，没有任何语言交流。 经验在这个时候就展现出了价值。 该做什么，要做什么，就如心有灵犀，酣畅淋漓，连一点磕绊都没有。 其中有个领导发自肺腑的感叹，“咱们胸心外科的医生水平真的很强啊！” 最近一年以来，外界都在疯传，天华的胸心外科已经超过南协医院。 牛皮尽管吹出去了，但自家人心里有些打鼓。 毕竟隔壁人家胸心外科可是有院士坐镇的。 然而，他们如今看到，胸心外科最强组合形成的超级战力，联袂做手术。 还没有看到结果，却涌起了莫名的信心。 这台手术绝对能成功！ 第543章 灵光乍现！ “李主任，准备体外循环。” 赵原看了一眼手术计时器，朝李贤望去。 李贤已经准备好了体外循环的配件。 赵原开始操作体外循环设备，其实这种活儿应该是助手完成。 不过，赵原自己顺手就做了。 用止血钳子将主动脉和肺动脉间的间隙分开，给升主动脉套带。 牵拉升主动脉上的带向左，显露上腔静脉内侧。 赵原刚伸手，高倩将“直角”递了过来。 旋即，赵原用直角钳沿上腔静脉内侧绕过其后套带。用同样方法用下腔套带钳绕下腔静脉套带，作为备用。 这时李贤道，“随时可以开始。” 赵原点头，“启动！” 话音刚落，李贤点下了计时器的按钮。 体外循环正式开始。 三个人将头埋在患者的胸口。 赵原戴着显微眼镜，观察病变部分。 心脏残破不全，不仅动脉情况糟糕，心肌组织也出现大片坏死…… 尽管手术之前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此刻三人的心情依然还是觉得震撼。 “太令人震惊了。心脏已经千疮百孔，竟然还能坚持生下孩子。”心硬如铁的李贤忍不住动容，眼睛微红，眼角湿润了。 高倩作为一名女性，早已是控制不住情绪，泪水从眼角流出，她只能退出操作台，走到角落，默默地调整情绪。 观摩室内众人看到医生的情况有变，顿时开始议论纷纷。 “怎么手术停下了？” “高主任好像哭了。难道被赵医生气哭了吗？” “赵医生在手术室从来不骂人。他的口头禅是，有做其他事情的功夫，不如将注意力全部放在如何解决病人的病痛上，骂人也属于浪费时间。” “应该是难度太大！高主任被难哭了。” “胡说八道什么呢？高主任看到心脏的状况，被母爱所感动了。” “其实有人提议，应该给患者直接进行心脏移植手术。心脏修复的难度太大了。给你一辆报废汽车，如果不给你更换零件的机会，即使再高明的汽修师也无能为力。” “心脏移植手术并非特别难的手术。关键是要等合适的器官。患者已经等不下去了。倘若不能修复，再退而求其次，带着人工心脏，等待器官出现。” 高倩调整好情绪，重新上了操作台。 “心脏的情况太糟糕，要做复杂的心脏重建手术。” 赵原朝李贤与高倩看了一眼，眼神坚定，也在表明态度：手术要继续做下去！ 两人眼中均闪过坚韧之色。 他们也是优秀的心外医生。 在这一刻，绝无可能不战而降！ “患者为了孩子能坚持到现在，我们不能轻言放弃。” “李主任，你做心肌组织坏死的清创和治疗；高主任，你做血管的重建；我负责处理瓣膜的问题。” “行！分工行动！” 赵原只说出了关键的几个要点，其实这颗心脏出现的问题远不止这些。 在修复的过程中，一些小问题，三人根据经验来处理即可。 心脏是拥有四个房间的套房。 大门就是主动脉瓣，二尖瓣、三尖瓣就是窗户，血液会通过这些门窗流通。 这些“门和窗”在需要的时候，开启和关闭，使得血液在心房心室正常流动。 患者的二尖瓣脱垂，导致重度关闭不全，心脏收缩时心室内血液反流，导致肺血管压力升高，肺血回流不畅导致肺部淤血，肺间质严重水肿，氧交换不够。 全身脏器之所以出现衰竭，与这个地方出现问题有关。 因为装上eo，严重缺氧的情况改善，但脏器功能岌岌可危。 赵原开始给心脏换“门窗”。 瓣膜分为三种，一种是机械瓣，材料往往都是钛金属，这种金属是唯一不影响植物神经的金属材质，第二种就是猪牛的心瓣膜，第三种是介入雨伞式的。 赵原第一次接触这些材质，第一反应是这玩意太不好用了。 在设计主动脉夹层支架上尝到了甜头，赵原的脑海中立即闪出一道亮光。 在瓣膜的创新设计上，似乎可以引入另外一个世界的领先元素。 在另外一个世界，采用的是聚合物瓣膜。 在这个世界，聚合物瓣膜路线有人在研究，但因为材料学的限制，暂时还没有被研制出来。 赵原的脑海中有聚合物的研究方向。 这些聚合物比传统牛心包瓣膜更久的使用寿命，达到20-25年，无需抗凝，开闭时也不会产生噪音。 如今蝾螈医疗有材料领域的团队，如果自己能将思路告知团队，或许能引起瓣膜产品领域的革命！ 抛开杂念，赵原全身心投入手术。 用的是进口机械瓣膜，好处是使用时间比较长，但坏处是要服用抗凝药物。 目前临床上，美敦力和圣犹达的机械瓣膜产品曾占据全球人工瓣膜80以上的市场。 当然，雅培和爱德华生命科学生物膜也在悄然崛起，生物膜最大的优点是不用长期服用抗凝药物，不过生物衰减是硬伤。 换窗户其实在心脏手术中已经形成一套成熟体系。甚至通过微创和介入即可完成，但如今患者的情况十分糟糕，心肌组织大片坏死，血管需要大量的替换，因此即使是换窗户，也得需要很大的难度。 当赵原处理好瓣膜植入，李贤还在处理坏死的心肌组织。 高倩已经完成血管的截取，将人工血管安装在肺动脉上。 这时赵原帮助高倩处理血管部分…… 三人忙中有序，看似气氛紧张，但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李贤处理好了心肌组织的修复，轻轻地舒了口气。 然而，手术还没有结束。 心脏就跟被拆解了的汽车发动机一样，四分五裂。 如果没有技巧和经验，很难将之复原。 李贤正犹豫若是自己来重组，应该怎么做才对。 赵原已然开始缝合。 李贤回过神来。 他差点忘记，赵原才是这台手术的主刀医生。 难度最大的部分，肯定是赵原负责解决。 赵原拿着持针器，在心脏来回穿梭。 加上之前的那台手术，赵原已经连续手术十多个小时。 他的状态始终稳定，每个操作依然细腻丝滑。 第544章 打破院史纪录？ 手术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八个小时。 观摩室换了几批人。 有去而复返的，也有新加入的。 总而言之，手术牵引着许多人的神经。 除了患者的身份不同寻常之外，主要是这台手术难度大，手术团队强悍。 心脏深度重建，远比心脏移植难度更大。 器官移植的过程其实没什么难度，主要是血管的缝合。 后期主要看排异性和抗并发症的治疗能力。 心脏深度重建，相当于将心脏打开之后，里里外外全部改造一遍。 相当于给一堆零件，重新构建一个全新的心脏。 心脏是人类最重要的器官之一，亦是造物主设计最为精密的地方。 改造心脏，无异于剑刃起舞！ 在赵原的带领下，手术顺利进入尾声。 “缝合了一千八百针！这绝对是院史新纪录！” “之前的心脏缝合针数纪录是江老院士在四十五岁创造的。他在九个小时内，与两名主任级心外专家一起缝合了一千七百针。” “数据还在不断攀升！” “他们太牛了！” 每当多一次缝合，观摩室的人们兴奋度就在上涨一分。 尽管没能力做手术，但能亲眼见证纪录的诞生，也是值得吹嘘的经历。 人便是如此。 自己没故事可将，那可以将身边那些大牛的故事。 与有荣焉嘛！ 赵原并不知道，眼下所做的事情，已经实现突破，正在创造一个前所未有的成绩。 要知道一般的心脏手术，即使很大的那种手术，在心脏缝合四五百针已经是非常多的了。 然而，这台手术却在心脏上缝合了一千八百多针，不仅需要强大的操作，更需要细致的技巧。 “江老院士当年做手术的条件可不比现在，他能够带领团队创造一千七百针的纪录，肯定比现在这台手术难度更大。” “尽管没法说明这三个人已经能取代江老院士，但说明咱们天华胸心外科的水平已经逐渐朝巅峰靠拢。” “赵原还真是不容易啊！前一台手术，他承担了手术的一半，缝合针数达到了五百多针，如今这台手术至少缝合了七百多针，意味着他在十二个小时以内，缝合了一千两百多针！手还能这么稳！” “这家伙简直就是个怪物！” “赵原虽然还距离江老院士的水平有点差距。但他还年轻，才正式工作一年。假以时日，天华的胸心外科肯定在全国占据一席之地。” “你好像搞错了！赵原可是急诊外科的医生……” 缝合针数最终定格在一千八百八十二针！ 心脏终于被缝合好了。 此刻的心脏看上去十分怪异，布满了针眼。 若是密集恐惧症患者看了，绝对要鸡皮疙瘩掉落一地。 手术也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所有人的情绪都异常凝重。 包括赵原在内，也不知道这颗心脏是否还能复跳！ 复跳倒计时！ 赵原深呼吸。 他来到患者身边，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道，“记得手术之前，你曾经说过的话。 你要陪女儿过十岁生日，看着她成年，亲手为她带上婚纱。 等你退休了，你会给她带孩子。 你能用残缺不堪的心脏，将女儿送至人间。 相信你能用这颗被修复的心脏，继续创造奇迹！ 我们已经做了能做的一切，接下来就靠你自己了。” 手术室内，工作人员都听到了赵原的这番话。 患者陷入麻醉，根本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赵原的举动看上去有些愚蠢，但没有人笑话他。 相反，所有人的眼中都流露出肃穆的情绪。 他们希望这个年轻的妈妈能在冥冥之中，听到这些话，兑现自己的承诺。 “准备复跳。” 赵原屏住呼吸。 这绝对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遇到最难的一个手术，也是最没有把握的手术。 他脑海中迅速地梳理整个流程。 他的眼神变得坚定。 尽管被修复的心脏看上去很惊悚，让人头皮发麻，但绝对是一台没有失误的手术。 血液进入心脏。 一秒钟，两秒钟。 心脏的颜色开始改变。 怦咚、怦咚！ 心脏开始有力地起跳！ 手术室内的医生和护士均捏紧拳头！ “复跳成功！” 外面的观摩室被欢呼声充斥！ “太厉害了！” “瞎叫什么！手术还没结束呢！” 赵原、李贤、高倩均保持冷静与清醒。 尽管心脏复跳，但还没有宣告结束。 手术台上什么情况都会发生。 心脏承受了那么多针，当血液进入之后，压力会增加，是否能抗住？ 十分钟过去了！ 高倩的嘴角率先露出微笑，“心脏抗住了压力！这个年轻的妈妈太了不起了。” 李贤比较谨慎，“还得观察一段时间！” 赵原同意李贤的判断，“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突然变得缓慢。 终于熬过去了！ 赵原观察心脏的情况，与李贤、高倩道，“可以关胸了！” 赵原的声音落下。 手术室内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笑容。 当然，也有人落泪。 比如高倩，她再次流泪了。 尽管她不是这台手术的主刀医生，但这绝对是自己职业生涯中印象最为深刻的一台手术。 她成功地救下了这个伟大的年轻母亲。 “生命的力量真是太可敬了。”高倩感慨道。 “是啊，疾病虽然可怕，但要相信人类生命的坚韧。”李贤微微颔首。 关胸结束，病人被送入重症监护室。 赵原、李贤、高倩三人决定轮流守护。 赵原连续做了两台高强度的手术，算上之前上的白班，已经二十多个小时没有合眼。 因此李贤与高倩让赵原先回去休息。 赵原走出手术室。 常洪波面带微笑等待他。 此外，还有医院的几个高层。 “恭喜你们，完成了这一场难度极大的任务。” 病人的丈夫从人群中走出，他泣不成声，朝赵原弯腰，跪了下去。 赵原连忙跨步上前，将他扶起。 “谢谢你赵医生。救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男人有泪不轻弹。 男儿膝下有黄金。 在这一刻，这些似乎都不再重要。 他只能用这种最为直接的方式，表达内心对赵原的感激与敬重！ 第545章 上山的新神！ 做手术的时候，因为注意力集中，情绪亢奋，所以并不觉得疲惫。 等下了手术，那根紧绷的弦被扯断，人顿时就跟被抽掉了空气的硅胶娃娃，状态低迷、委顿。 赵原感觉双腿不听使唤，腰肢跟折了似的。 这一刻，他特别希望能找个地方，躺下去，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赵医生，我是南方晨报的记者，想采访一下您！就两分钟，行吗？” 赵原竭力想要挤出笑容。 但，即使是敷衍一下眼前的都市丽人，却依然没有成功。 高倩站在赵原的身侧，微微蹙眉，“对不起，赵医生已经二十几个小时没有合眼，如今十分疲惫，如果想要采访的话，请等他休息一下，状态好的情况，再接受采访，可以吗？” 记者蹙眉，“只是回答一两个问题就可以了。这么一点时间也挤不出来吗？” 高倩不悦道，“在沙漠中行走了数日，滴水未进的人，你让他遇到了水源，却告诉他需要等待一两分钟才能喝，你知道这样的行为多么残忍吗？” 记者有些生气，“你明明在偷换概念。” 赵原连忙拦住高倩，轻声道，“倩姐，我没事。记者同志并非刻意为难我。她也是为了工作。如果晚一天报道新闻，就失去时效性了。而且，她是在为天华做宣传，我们不应该浇灭她的热情。” 记者微微颔首，“赵医生，很通情达理！” 赵原与记者帮高倩辩解，“高主任是为我考虑。说实话，我现在的精神很差。她作为一名前辈跟你说明情况，是体恤我的难处。还请你不要介意。” 赵原给两人做了缓冲，气氛顿时没那么紧张。 高倩望着赵原被记者带到空旷处，微微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赵原处理问题的方式还真是滴水不漏啊。” 女记者姓祝，今年三十一岁。 望着眼前年轻英俊的外科医生，眼中满是欣赏之色。 在采访赵原之前，她对赵原的履历做了详细了解。 很难想象，在人才众多的天华医院，赵原仅用一年多的时间，实现了脱颖而出。 自己当年在报社从实习生到转正可是花费了足足一年，即使工作好几年，目前在报社也只是一名普通记者。 “赵医生，请你简单介绍一下这两台手术的难度。” 赵原尽量用对方能理解的语言解释，“两台手术都是胸心手术当中最高级别的疾病，在这个时候个人英雄主义是没有用的，需要多名经验丰富的医生齐心协力完成。当然，除了手术室内的医生之外，后勤部门也给予了保障。协调手术室，调用各种特殊器械，许多人都为两台手术的成功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祝记者又问，“术后石康亚教授高度赞赏了你的能力。你如今是天华最年轻的副主任医师，接下来有什么目标吗？” 赵原停顿数秒，道：“个人的目标永远是建立在集体的目标之下。我的成长离不开天华良好的培训氛围，众多前辈的关心与呵护。天华医院一直致力于打造全国最顶级的医院，而我希望有朝一日能为这所优秀医院做出力所能及的贡献。” 记者随后又问了赵原几个问题，涉及私人。 不过，最终赵原都巧妙地引到医院的发展。 赵原心知肚明，想要在天华进一步发展。 个人英雄主义只适合在手术室内，其他时候都得低调谦逊，成为忠诚于集体的一员。 尽管事先说只是耽误几分钟，但采访起码延续三十分钟，最终高倩实在看不下去，请江强出面，总算才让采访结束。 江强笑着说，“我安排人送你回家休息。” 赵原推辞，“不用那么麻烦。我打车回去就好。” 江强摇头，坚持，“你的气色不太好，还是听从我的安排。” 赵原也就不再拒绝。 江强安排自己治疗组一名女医生将赵原送回住处。 女医生发现赵原刚坐进汽车后排，便有轻微的鼾声传入耳内，她连忙将音量调低，朝赵原迅速看了一眼。 赵医生真的是累坏了！ 他此刻睡得十分香甜，跟手术室内披荆斩棘、指挥若定的气质，完全判若两人。 …… 石康亚走入候机室，翻腕看了下时间，距离起飞，还有一个小时。 手机屏幕闪烁，贾秀璋打来电话。 “老石，忙着吗？” “准备飞国外，在候机室呢，有事？” 贾秀璋笑着说，“昨晚你和赵原一起做手术，感觉如何？” 石康亚沉默数秒，感慨道，“这小子绝对是可塑之才。” 贾秀璋道，“谢谢你给他机会。” 石康亚摇头，“机会并非你给他争取的。他的确有这个实力。对了，你好像对他特别欣赏。” 贾秀璋语气变得严肃，“他身上有江师的影子啊！” 挂断电话，石康亚打开新闻软件，准备阅读新闻，打发时间。 一条新闻弹了出来。 石康亚点击进入。 新闻标题是《天华医院上演生死救援，二十四小时两台顶级手术，救下两条生命！》 石康亚知道这篇新闻肯定跟自己做的那台手术有关。 标题没有提到自己，难免心里有些不适。 不过，跨院会诊便是如此，他是南协的医生，事关天华的新闻，肯定会有所偏向。 石康亚仔细阅读内容，不一会儿，脸上逐渐露出惊愕之色。 他显然没想到那台手术之后，竟然还紧接着有第二台手术。 关键是，赵原是第二台手术的主刀医生。 “竟然又缝合了七百多针！”石康亚忍不住感慨。 石康亚对自己的体能有清晰的认知，如果做得慢一点，自己一口气缝合一千针，也是能够办到的！ 但，一千针绝对是极限了。 赵原竟然连续缝合了一千三百针，这个数据已经超过了他的上限。 年轻真好啊！ 石康亚眼中露出些许萧索。 下山的神不会轻易认命！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会输给年轻人。 但这一次，他不得不发自肺腑的钦佩。 年轻人已经开始崛起。 迟暮者注定要退出舞台。 赵原无疑是正朝峰顶攀爬的新神！ 石康亚的视野开阔，心胸宽广！ 换个角度来想，自己可以放心地将华国医疗的未来交给优秀的后辈继承与弘扬！ 「六月开始咯！祝大家新的一月，心想事成！近期应该会加更，应该，应该……」 第546章 两条命两千万！ 想要分辨高级货和普通货，最简单的方式无疑是放在一块，进行全方位的比较。 衡量两个外科医生谁更优秀，将他们放在同一个手术室做一台手术，高下立判。 赵原一日之间连续做了两台超高难度的手术。 他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副主任医师称号实至名归。 能与半步院士级别的石康亚同台手术不弱下风。 能在李贤、高倩两名主任医师的协助下，完美主刀难度超四的心脏重建手术。 他用实力打脸那些背后吐酸水的眼红病患者。 让那些在后背诋毁自己的宵小之辈彻底闭嘴。 南方晨报的新闻出来之后，在天华内部迅速传开。 赵原再次成为热议的话题人物。 “赵医生，真的太厉害了，救下了几乎宣告死亡的母女俩。家人特别感激，立即跟医院签署了捐赠协议。一条人命一千万，两条命两千万。” “胸心外科的宣传页面调整了。主任医师那一栏，之前是江强、李贤领衔，如今多了赵原的介绍。赵原明明是急诊外科医生，他们竟然只字不提，专门强调赵原在胸心外科取得的成绩。” “这不是光明正大的抢人吗？” “据说谢长天气坏了。直接找到江强寻求说法。江强的意思，胸外怎么介绍赵原，跟急诊外科没有任何关系。急诊外科也可以宣传赵原的时候，不提他在胸心手术上的成绩嘛。” “江主任这不是耍无赖嘛？” “其实也谈不上耍无赖。赵医生尽管是急诊医生，但他在胸心领域展现出来的实力太过亮眼了。” 江强看着新闻，内心十分满足。 记者选择的角度不错，对天华胸心外科进行了深入宣传。 临走前，一向抠门的江强破天荒给记者准备了一个手提袋，果然有了价值。 手机屏幕闪烁，江强接通电话，笑着说，“小赵，你休息得如何了?谢长天那边我已经打好招呼，你可以调休两日。” 两个小时之前赵原便已经睡醒了。 他醒来之后，立即拿笔开始绘画图纸，然后对着笔记本电脑噼里啪啦地输出，最终形成了一个关于聚合物瓣膜的草稿。 “江主任，我有个资料，想发给你，请你帮我参谋一下。” “行啊，你发过来便是。”江强心情愉悦，爽快答应。 片刻功夫，江强收到一封邮件。 他点开附件，看到标题，眉头微微一挑。 江强是心脏瓣膜病的专家，赵原提到的瓣膜研发方向，显然是撞到他的专业了。 全球有很多医疗公司都在研究瓣膜，江强基本上都使用过。 哪种瓣膜有优势，哪种瓣膜中看不中用，哪种瓣膜特别麻烦，哪种瓣膜只能用作一时，他心里都特别清楚。 至于赵原提到的聚合物瓣膜，江强接触过类似的产品。 这类瓣膜材料在国内外都处于试验阶段，没有足够的临床实践检验作为佐证。 以漂亮国某公司的研发产品为例，他们将聚合物材料缝合在心脏外科使用的人工瓣膜上。 但，聚合物材料应用于“经导管主动脉瓣置入术”尚属空白。 说得直白一点，赵原的这篇文章，具有很强的开拓性。 倘若能够落地，其意义远超过之前设计的主动脉覆膜支架。 像这种产品涉及材料学，研发投入肯定上亿，如果方向错误，相当于打了水漂。 但是，有之前主动脉支架成功申报省科技奖项的经验，江强具备一定的信心。 江强看完之后，给赵原回了个电话。 “邮件我已经看完了，尽管有些粗糙，但有推敲的价值。” 赵原道：“能得到你的认可，那我就有信心了。” 江强道：“蝾螈医疗据说有一个水平不错的医疗材料研究团队？” 赵原颔首，“对，我晚点就将思路交给蝾螈医疗，让他们成立一个攻关小组。” 江强心情振奋，“倘若真能做出成绩，那将是革命性的成果！” 赵原理性地说，“道阻且艰，需要您的指导和帮助。” 江强用力颔首，“放心，我会全力支持你。” 挂断电话，江强的眼中满是振奋。 一个医院科室的强大，医生的技术水平很重要。 同样，科研成果的水准，也不容忽视！ 倘若赵原的设计思路正确，蝾螈医疗真的能研发出聚合物生物瓣膜出来。 天华医院作为蝾螈医疗的合作医院，在科研成果这一栏也是有极大的好处的。 当然，影响力放在一边！ 关键，这对国内众多瓣膜病患者而言，绝对是巨大的福音。 …… 南方晨报。 女记者刚打完上班卡，便被总编喊至办公室。 她的心情有些紧张，莫非什么地方出现问题,自己又要挨批了？ 总编和颜悦色，笑着说，“昨天关于天华医院的报道，得到有关部门的高度表扬。你选择的角度不错，像咱们时政新闻，要宣扬这些正能量的故事，给社会群众提振信心。” 女记者连忙点头，轻声附和，“我只是实事求是！天华医院此次急救，确实展现了医疗的价值。” 总编又夸奖了一番，才让她离开。 她刚坐下，手机出现留言。 “我在接受采访时遇到一个家庭。她的孩子今年八岁，心脏有问题，辗转十多个医院，花费医疗费百万，孩子的情况越来越糟糕。我看到你昨天发的那篇报道，天华医院的团队在心脏疾病很有水平，能否帮我联系一下，是否能给予帮助。” 女记者微微一怔，回复道，“我这就帮你联系一下！” 女记者在手机里找到赵原的联系方式，深吸一口气，拨通过去。 旋即，传来赵医生儒雅又温暖的声音。 “赵医生，我是南方晨报的记者肖静，之前采访过您。” “新闻我看了，文笔优秀，谢谢你。” “我有个大学同学在采访时遇到一个求助者，孩子患有心脏疾病，家里卖房治疗，花费近百万，却没办法治疗。她让我问问你，能否为这个孩子做手术？” 赵原略微停顿，“让孩子来天华！医药费的问题，我们一起想办法！” 第547章 手术费得涨！ 赵原拿着求助孩子的资料找到江强。 “江主任，南方晨报的记者联系我，想让我给这名患者做手术。” 江强拿着资料翻阅起来，面色变得异常凝重，“情况怎么会这么严重？究竟是谁开的刀，简直是乱弹琴。” 赵原将情况说明，“起初在鄂省一家地市级医院做的手术，当时医生也没有把握，想让家长前往省医院治疗。但亲属考虑到便捷性，于是让医院安排省专家飞刀。结果手术是做了，但没有根治，后续又连续做了三次手术。三个月之前，病情突然恶化，当地医院已经拒绝救治。亲属无奈之下，只能寻求媒体的帮助。” 江强抬头看了一眼赵原，“你想帮忙？” 赵原点头，“既然找到我，就没有拒绝的道理。” 江强知道赵原的脾气，表面上温润如玉，其实骨子里特别认死理，一旦决定的事情，很难说服他改变想法。 “其一，这台手术难度非常大，不亚于那名孕妇。 其二，手术无论做不做得好，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这台手术属于擦屁股。 前面的外科医生没有把手术做好，后面即使做好了手术，也会得罪人。 倘若做不好，也会留下自不量力的名声。 赵原异常坚定，“江主任，你曾跟我说过，对待医生这份职业，要更加纯粹一些。不能想着名利，有时候要怀揣理想！” 江强微微一怔，旋即点头，“行，你让他赶紧办理转院手续。” 赵原心中一喜，轻声问，“费用的问题？” 江强哭笑不得，“我明白你的意思。既然决定做好事，在医药费的问题上肯定是能免则免。不过，下不为例，上面给我的名额有限啊。” 赵原连忙道谢，“江主任，您绝对是世界上最通情达理的领导。” 江强没好气地白了赵原一眼，“别给我戴高帽子。我这么通情达理，怎么没见你转岗胸心外科。” 赵原笑嘻嘻地告辞，“我还有活儿，先回急诊了。” 目送赵原离开，江强用手轻轻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面颊，自言自语道，“我怎么又被赵原绕进去了啊？” 江强的抠门属性可不是浪得虚名。 无论是生活上还是工作中，想从他口袋里掏一分钱，都难如登天。 不过，江强发现好像面对赵原的时候，自己很容易变得特别大方，只要赵原开心，认可自己，钱什么的，一点都不重要。 江强无奈苦笑。 自己的这个心态很不对劲啊！ …… 冒着生命危险分娩的产妇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两天后，各项身体指征符合正常，终于转送到普通病房。 对胸心外科而言，这无疑是一件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产妇的家人专门制作了锦旗，送到了胸心外科。 赵原正在做手术。 李贤作为代表，接受锦旗。 此外，江强、蒋正波还与家属签署了捐赠协议。 家属兑现承诺，向天华医院捐赠两笔资金，用于支持公共卫生事业。 其中一部分资金，定向捐赠给天华附属儿童医院。 另外一部分资金，定向捐赠给胸心外科。 江强签字的时候满脸都是笑容。 为什么对赵原的要求总是有求必应。 这小子尽管会让自己出血，但挣钱的本事更厉害。 作为一名医生，或许无法做到劫富济贫，但他们是可以这种方式，平衡资源，帮助有实际困难的病人。 蒋正波心情愉快，没想到此次救援，竟然能拉到这么一大笔的赞助。 回想起之前的紧张与忙碌，一切都是值得的。 江强知道蒋正波即将返回儿童医院，笑眯眯地拦住蒋正波，“蒋院长，有件事我想咨询一下您！” 蒋正波嗅到了不怀好意的苗头，满脸警惕，“什么事?” 江强道，“关于石康亚的专家费用，支付的是多少钱？” 蒋正波道，“石康亚是全国知名专家，手术费达到两万元。” 江强道，“赵原作为一助，我认为手术费应该要接近才行？” 蒋正波蹙眉，“医院对此有相应的规定，我同意给予最高标准。” 江强表情认真地说，“像赵原这样的优秀医生，我们应该多方面进行照顾。手术费多给个一两千，穷不了医院，也富不了他。但，手术费可以衡量一名医生的能力和价值。” 蒋正波恍然大悟，“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既然决定打造一个有潜力的新星，那就得全方位地包装。 衡量一名医生的价值，其一是职称，其二是荣誉，其三则是手术费。 手术费说起来可能会让人觉得不适，医生这么高尚的职业，怎么能谈钱，怎么能沾染铜臭味呢？ 但有时候一个东西的好坏，必须要用钱来区别。 与娱乐明星的出场费一样，越有实力的明星，出场费越高。 当然，医生和娱乐明星又有所不同。 娱乐明星吃的是青春饭。 医生吃的是经验饭。 外科医生听起来好像赚钱特别容易，一天接几台飞刀手术，轻松好几万收入。 事实上，这些外科医生在职业生涯的末期才能有如此挣钱的实力。 能被邀请会诊的医生，都是技术大成者，甚至必须在某个疾病领域走到巅峰，需要花费许多功夫。 如果你没有真才实学，其他医院不可能请你会诊。 所以外科医生的履历没那么重要，什么博士、硕士，都不顶用，必须要手下有活。 一旦手术中遇上突发情况，没点本事的医生，绝对会原形毕露。 其他行业可能会存在划水，有滥竽充数的机会。 但外科医生这个职业，真没法掺水。 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 便宜的不一定行，但贵的肯定能行。 一个成熟的医生，是很难培养出来的。 在一家医院想要混得好，可能运气不错，或者人脉极广。 但一个能被邀请出去做飞刀的医生，靠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是站不住脚的。 像天华这种大医院，医生到了主任级之后，地方医院就会尝试着邀请你飞刀。 一次两次之后，他们就会给你私下打分。 如果手术做得不行，那么几次之后，就不会给你机会。 而且，还会在私下里将此人的情况分享给大家。 因此，好的医生会受到越来越多医院的追捧，差点事儿的医生会被冷落。 地方医院不缺半桶水医生，缺的是能抗住压力，支撑起某个科室的那种顶尖医生。 赵原返回急诊外科没多久。 南方晨报的记者打来电话。 那名患者已办理好转院手续。 预计明天能抵达白云。 第548章 赤子之心！ 患者是个小男孩，今年七岁，四岁的时候开始做手术，大部分时间都在医院里度过。 病痛让他没有和同龄人一样拥有愉快的童年，却令他变得较为成熟。 赵原看到男孩时，男孩迅速挤出笑容。 赵原顿时有些心疼，因为笑容里充满了讨好的意味。 “亮亮，你好。我是你的主治医生，叫做赵原。你可以喊我赵医生。” 赵原语气柔和地介绍自己。 顾佳亮打量着赵原，发现眼前的医生与以前的医生有一个最大的不同之处，那就是他很年轻。 “赵医生，我最近一直都在好好的吃药。我觉得身体好很多了。”顾佳亮轻声地说道。 赵原冲着他露出鼓励的笑容，“是吗？我可不信。你得让我检查一下，才知道你究竟有没有撒谎。” 检查完毕，赵原给佳亮的父母使了个眼色。 两人跟着赵原来到外面。 母亲眼睛通红，“赵医生，你实话实说，我能接受任何结果。” 赵原蹙眉，感叹，“情况比想象中要复杂。你们对我有所隐瞒啊。佳亮接受过四次手术，四次都是开胸，并非微创。” 母亲的表情有些意外，旋即露出愧疚之色，“对不起，我害怕你知道实情，不愿意帮助我们。我们之前的那家医院，主治医生已经明确告知，他们无能为力。我真的没有办法接受，眼睁睁地看着他等待死亡。他还那么小。” 父亲在旁边沉默，拳头一直紧紧地捏着。 母亲见赵原不说话，显得有些慌张，“赵医生，求你救救他。我们卖掉了房子，还跟亲戚朋友借了一百多万。我们真的希望能让他活下来。” 赵原点头，“既然让你们转院，我肯定有信心。你们别太着急。先进行检查，然后医院会组织专家会诊。至于费用的问题，我们一起想办法。” 母亲见赵原这么说，连忙道，“谢谢你赵医生。” 母亲重新返回病房，佳亮轻声道，“妈妈，你怎么哭了？刚才我可是按照你的话，对医生笑了。他对我印象不好吗？” 母亲心疼得不行，强忍落泪，安抚他，“我看见了呢。佳亮，你是个好孩子，表现得特别棒。” 佳亮眼神焕发神采，“你们刚才出去的时候，我问护士姐姐，怎么给我治病的医生这么年轻?护士姐姐说，他虽然很年轻，但却是这家医院最好的医生之一。” 母亲握住他的手，用力点头，“是啊，这次给你做手术的医生特别厉害，肯定能治好你。” 佳亮微微有些犹豫，轻声道，“我知道为了治病，你和爸爸已经没钱了。要不，还是不治了！如果再疼，我可以忍耐，保证不哭。” 母亲再也抑制不住泪水，将佳亮搂进怀里。 父亲走出病房外，偷偷地抹泪。 佳亮这孩子实在太乖了。 他们也想过放弃，但孩子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始终于心不忍。 护士从远处走来，“您是佳亮的父亲？江主任和赵医生请你去办公室一趟。他们要跟你讲一下佳亮的病情。” 父亲深吸一口气，脚步沉重地来到办公室，轻轻地敲门。 得到里面的允许声，他才缓缓推开门。 江强指了指椅子，“请坐！” 赵原坐在江强的旁边，对着他点头。 父亲正襟危坐，内心忐忑不安。 他知道检查报告出来了，很担心如同上一家医院一样，对自己的孩子宣判死刑。 赵原的声音很轻，“佳亮的心脏畸形问题很严重。但最严重的还是之前医生做的方式不对，需要将心脏原来做的手术全部拆掉。” 父亲眼睛一亮，他的眼神宛如看到了曙光。 “赵医生，我们尊重你们采取的任何治疗方式，只请求你们能让佳亮健康的活着。” 赵原微微颔首，与江强说道，“您看何时安排手术？” 江强看了一下手中的手术表，“后天下午两点！” 父亲欲言又止，终究还是鼓起勇气，“请问手术费用需要多少？” 江强朝赵原看了一眼，有点意外，脸上多了一抹柔和，“赵医生帮你们申请了我们医院的医疗名额，因此佳亮此次手术所产生的一切费用都给予免除。” 父亲瞪大眼睛，“真的吗？实在太感谢了。” 赵原认真道，“放心，天无绝人之路。佳亮很坚强，相信他一定能够战胜困难。” 等病人家属离去，江强坐在位置上若有所思，复杂地看了一眼赵原。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如此热心地帮助这个家庭。” 赵原道：“换做是你，会怎么做呢？” 江强沉默数秒，“年轻的时候，遇到会觉得于心不忍。但像他们这样的家庭，华国实在太多了。心有余力而力不足啊！” 赵原认真道，“既然遇上了，就不能坐视不理。” 江强感叹，“你的这个颗赤子之心非常宝贵。等下召开会诊，研讨思路！” 十几分钟之后，赵原来到会议室，他对着病人的检查报告，讲解自己的想法。 “因为之前患者做过四次心脏手术，造成了巨大的损伤。所以我们首先要将被破坏的心房间隔进行修补，其次再将被破坏的三尖瓣返流进行修补；随后再调整长反的主动脉。根据判断，肺动脉有大概率狭窄的可能，因此要做好备案，切除肺动脉进行扩张……” 天华胸心外科的研讨氛围一向很奇怪。 其他科室研讨一般都是科室大主任占据主导地位。 但江强很少发言。 倒不是他没想法，而是他更注重倾听其他人的建议。 这也是为何如今天华胸心外科气氛不错的原因。 高倩眼中露出凝重之色，“除了二尖瓣之外，整个心脏要被修补一遍！” 李贤叹气，“主要前面四次手术思路错误，导致手术情况复杂。手术大概率要超过一千针，耗时会超过六个小时的体外循环极限。” 一般需要体外循环的心脏手术，会控制在三小时以内完成。 而体外循环机器的膜肺使用时间为六小时。 超过六小时，依然可以工作，但故障率很高。 而且，手术时间越长，人体的损伤也会变大，后期会有诸多并发症和不可控的变化。 赵原暗忖李贤的判断精准：“六小时是警戒线，但不能因为警戒线，就望而却步！” 李贤朝赵原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就试试看！” 外科医生有时候要有破釜沉舟的勇气，挑战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第549章 踩人上位？ 经过反复论证，最终敲定了手术方案。 胸心手术一向很严谨，并非方案有了，便可以高枕无忧地等待手术到来。 相反，复杂的心脏手术还得练习，从而避免失误率。 在等待手术开始的这两天，赵原每天都会到胸心外科，模拟手术现场，研究该怎么做，如何调整，优化方案。 像这种难度很大的心外手术，压力不亚于一次高考，甚至比高考还更加重要。 高考失利，你可以复读，或者选择一所大学，通过考研，仍有改变命运的机会。 但心外手术失败，病人没有重新再来的机会。不仅你身上背负了一条人命，你还伤害了一个家庭。 做手术不是喊口号，必须要脚踏实地，科学严谨。 江强这几天反复观察赵原筹备手术的细节，意识到他的成功一方面来自天赋，一方面来自刻苦。 赵原对待手术极为细致，甚至会将每一次的缝合都计算在内。 这几天胸心外科的年轻人们压力太大了。 包括江强在内的前辈们，每天都在唠叨，“你看看人家赵原是怎么准备手术的！技术那么好，天赋那么高，还能沉下心，抠出业余时间，专研学习。” 这番话臊得心高气傲的住院医们面红耳赤。 要么迫于无奈，要么碍于自尊心，当然，更多的是有了榜样与目标，他们最近这段时间都拿出了超乎寻常的干劲。 大家都看到了胸心外科由内而外的改变。 一个人的影响力虽然有限，但可以成为火种。 天华胸心外科正在以可见的速度蜕变。 老一辈的专家重新点燃了信心。 新一代生力军朝气蓬勃。 开始手术之前，孩子的母亲找到赵原，言行充满感激。 医生找她聊过手术，费用全部由医院来承担，当然，也是有前提的，孩子的体内可能要用到还在临床期的医疗器械，如此研发机构才会承担他的相关费用。 尽管器械在临床期，但产品的质量肯定过关，像天华这种大医院不可能做草菅人命的事情。 根据赞助器械商的要求，本次手术也将在国内一家专业医疗网站公开直播。 “赵医生，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办？”母亲潸然泪下。 赵原安慰道，“手术预计得做十几个小时，你们耐心等待，把孩子交给我们，请放心。” 站在病人家属身边的女记者从侧面拍摄了赵原的照片。 光线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使得他的五官立体，女记者突然觉得面颊发烫。 赵原跟女记者微微点头，算作打招呼，然后转身朝手术室走去。 女记者不知为何，内心有些紧张，她感觉自己的心情随着孩子的命运跌宕起伏。 “祝记者，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帮我们找到赵医生，我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作为记者，力所能及地帮助求助者，是我们的义务和责任。”祝嫣然嘴角浮出微笑，真诚地回答。 孩子母亲欲言又止，轻轻地叹了口气。 祝嫣然奇怪，知道她有心事，“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孩子母亲红着眼睛轻声道，“昨天孩子他爸说接到了之前医院的电话，认为我们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发表了不实言论，造成恶劣影响，要求我们公开道歉，否则，将追求我们的法律责任。” 祝嫣然生气地说，“他们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孩子母亲比较善良，叹气道，“当时医院的领导跟我再三强调，孩子的手术成功率很低，尽管聘请了省内的专家会诊，但大概率会出现问题。他们让我们慎重考虑。我们当时再三恳求，请他们务必做手术。当时我们签了手术协议，愿意承担后果，他们没有责任。” 祝嫣然摇头，“手术不精，没有做好手术，留下诸多麻烦，如今还恶人告状，反咬一口，这种庸医实在太可恶了。放心，如果他们敢找你的麻烦，我肯定会帮你发声，声讨他们。” 孩子母亲眼眶又红了，“谢谢。” 她其实并不害怕医院的威胁。 作为一个母亲，她可以散尽家财！ 除了躺在手术室里的孩子，还有什么能被他牵挂呢？ 常洪波走入观摩室，病人还没进入手术室，医务人员在做前期准备。 手机响了起来，常洪波接通电话。 里面传来上级部门领导的声音，“听说你们医院接收了外省一名先天性疾病的患儿？” 常洪波有点意外，“没错！您是怎么得知这个消息的？” 领导的语气有些严肃，“从昨天开始，网络上出现大量新闻转载。之前那家医院备受关注，官方账号已经被网友攻陷。外省启动了应急攻关，暂时将舆论势头压制下去。” 常洪波沉默片刻，“没想到会引起轩然大波。您如何看待此事？” 领导清了一下嗓音，“他们没有办法治好这名患者，难道还能阻止患者求助其他医院？我们必须要做好这台手术，用实力证明自己。” 常洪波语气认真，“请您放心，这台手术由赵原担任主刀，以他的水平，一定可以创造奇迹。” 领导微微颔首，“赵原返回粤省不到一个月，屡屡做出贡献，将他召回，的确是明智之举！” 常洪波道：“是啊！如今医院没有反对的声音，至于瑞纳市人医那边也多次了解情况，看我们是否能让八组返回，再不济，让赵原一人回瑞纳，也行！” 他心中在想，两千万捐赠可是实打实的好处。 领导轻松道：“这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一定要用心栽培。” 常洪波眼中露出慎重之色，“请您放心！” 挂断电话，常洪波目光落在手术室。 手术已经开始。 体外循环已经建立好。 已经能清晰地看到患者那颗备受折磨、摧残的“心脏”！ “超声准备好没？”赵原看了一眼江静。 江静手上的伤势总算好得差不多，他是这台手术的第一助手。 “准备好了。” 超声可以反映心脏内部的情况。 比如瓣膜的活动程度，返流程度，血流速度，病变的部位和严重程度等。 因为手术在网上直播的缘故，观看手术的网友越来越多。 “咦？赵原？我对这个名字很眼熟。” “之前跟贾秀璋一起做肺移植术的那个天华医生。” “他的手术我看过好几次，非常精彩，值得一看！” 除了慕名而来的网友，还有虎视眈眈的对手…… 之前为患者做过手术的那名外省专家。 他满脸愤怒地盯着显示屏。 一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竟然要踩着自己上位！ 他可忍不了！ 第550章 拆掉他的傲慢！ 赵原利用探头作动脉短轴，对心尖和五腔切面做全面检查。 江静的眼睛死死盯住屏幕：一片蓝色！ 在超声图像里，心脏的收缩期呈现这种状态，说明血流的负向十分严重。 “果然！二尖瓣出问题了。” 随后，画面再次出现变化。 “三尖瓣也有问题。” 伴随着超声探查，术前所做的最坏打算，一一暴露出来。 疾病便是如此，没有任何侥幸心理。 越是害怕什么出现，在手术时越是会频发。 正确的办法是，在术前考虑好一切可能出现的问题，一一加以应对。 了解到具体情况，赵原开始第一步操作。 “拆手术！” 拆手术听起来很简单，其实难度太大了。 一个成熟的外科医生做的手术，经过一段时间，在体内沉淀之后，会变成一个复杂的式阵。 拆手术跟解开鞋带的难度截然不同。 因为外科医生打的是“死结”，可不是活扣。 如果是其他地方，或许可以通过“暴力拆解”，即使造成损伤，也在可控范围内。 然而，如今是在心脏拆手术，不亚于拆弹！ 一不小心弄错地方，稍微有些刮擦，有可能出现难以预估的后果。 江强站在常洪波的身边，见他表情凝重，沉声道，“我刚看了一下直播网站，人数已经达到数千人，很多人都在关注这台手术。” 常洪波点头，“主要是媒体介入，让这个患者变成了新闻人物。刚才不少人给我发消息，询问手术情况。大部分都是看戏心态，觉得我们天华是为了炒作，故意制造噱头。” 江强皱眉，不悦道，“真是可笑可悲！人命关天，谁会有那种无聊的想法！” 常洪波无奈苦笑，“没辙！这个世界有太多阴谋论者。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就会恶意揣度别人。这台手术的成功率有多大？” 江强面露苦涩，“难度非常之大！第一步拆手术，就得难住很多人。拆手术需要医生了解之前手术是怎么做的，不仅要了解大概的流程，而且还得知道细节是如何处理的。就像是魔方一样，没有经验的人，就像是钻进迷宫，整个人晕了。” 常洪波见江强这么说，表情变得愈发严峻，“相信赵原可以做到！” 江强微微颔首。 他看过赵原的练习，这几天一直在练习多种术式，那些术式并非最后的重构手术，更多的是之前几名医生在患者身上做的术式。 有了超声的辅助，赵原对心脏的情况又有更为全面的了解。 他不仅要知道患者心脏如今的问题，更需要知道之前错误的术式，对心脏所造成的伤害。 赵原朝江静看了一眼。 江静明白组长的意思。微微颔首，轻声道，“我做好准备了。” 赵原旋即开始拆解手术。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多次手术在小小的心脏造成了许多瘢痕。 镜头前的省外专家目光落在赵原的动作上，一开始眼神充满鄙夷，旋即多了一抹惊讶。 他难以置信地发现赵原正在复写自己的术式。 当然，他的复写是逆向的。 从最后一步缝合开始，慢慢解开了自己术式。 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高大建筑物，从房顶开始一块接着一块地卸掉了材料。 他的傲慢与冷漠，也随之被一一掀去。 “这个小子太厉害了。他是怎么办到的？自己做这台手术的时候，可没有录像。自己跟他也是素不相识。” 好像是武侠小说里，两个高手比武，其中一人自以为自己天下无敌，结果施展的招式，对方了然于胸。 对方不仅化解了招式，还给出了相应的破解之法。 拆掉了！ 自己做的术式，全部被拆掉了！ 拆掉他的傲慢，也拆掉了他的尊严。 因为术式是覆盖的，赵原相当于要同时拆掉前面所有医生的术式。 江静紧挨着赵原，一方面佩服赵原的水平，另一方面也在暗骂，之前的那几个外科医生，手术不能只用粗糙来形容，完全可以用暴力来描述。 孩子能活着扛到现在，本身就是奇迹。 “这几个主刀实在太乱来了。二尖瓣不闭合怎么能这么处理呢？” “运用了最昂贵的材料，却没有解决问题，这跟趁火打劫有何区别？” 赵原朝江静看了一眼，江静没能忍住，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他内心是愤怒的。 这个世界上存在很多好医生，但也不乏沽名钓誉，追名逐利，罔顾人命的庸医和毒医。 他们仗着自己掌握着救死扶伤的权限，在生命禁区做着一些难以入目的勾当。 “江医生，记得收集好材料，每个涉及失误的地方都要记录下来。” 赵原很少在手术室说话，但今天他说得比较多，每当出现重大争议的时候，他就会停下来告诉江静。 江静知道赵原是在搜集证据。 他不仅在拆手术，还将手术的失误给找出来。 换做其他医生绝对不会考虑这些。 这也是赵医生与其他医生的不同之处。 他没有将手术当成工作，将病人视作生命看待。 任何一条生命都值得尊重。 他不仅要治好眼前的病人，还要把真相公之于众，让那些无良医生都受到严惩，避免更多的家庭被他们伤害。 心脏手术和其他类型的手术有一点很不相同，心脏手术的手术效果，是立竿见影，有目共睹的。 其他类型的手术，或许可以通过含糊其辞的描述和修改后的病例来掩饰，心脏手术的失败，通常没有任何争议。 前面几次手术肯定都是失败的。 但，患者即使想要争取自己的权益，找到医院寻求补偿或者说法，是没有证据支撑的。 医生的手术有问题，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总不能将患者的心脏再次解剖，然后抽丝剥茧地提取证据。 如今赵原在拆手术的过程中，也在处理此事。 不知不觉，手术已经过了五小时。 赵原终于将之前的手术拆完了。 坐在电脑面前的省外专家也宛如被掏空了身体。 遮羞布被扯开，他感觉赤身裸体，站在赵原的面前，没有丝毫的尊严可言！ 此时，他惶恐不安，再也没有之前的嚣张与蔑视！ 他已经看出赵原的心思。 赵原会将采集的证据交给患者家属。 等待他的将是一场医疗诉讼！ 极可能使得他名誉扫地！ 第551章 有风险？ 有一种说法，手术难度不是技术本身，而是责任。 尽管医学现在对人体的解读还不够全面，可能只是冰山一角，但大部分疾病都可以通过手术解决或者减缓症状。 即使在手术过程中，遇到了一些问题，通过相应的措施，便可以掩盖掉，至于病人亲属并不知道手术过程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知道病人顺利地出了手术室，住进了重症监护室。 至于病人具体发生了什么，天知地知。 像一些小的手术，为什么主任医师敢让助手练手，原因在于，有把握修正助手在手术过程中造成的不足之处。 心脏手术为何难度那么高，原因在于出现失误之后，病人根本走不下手术台，无法掩盖过失，因此主任医师要承担的责任很大。 心脏手术的容错率太低了，稍有不慎，病人就没了，跟那些多一条手术瘢痕的低级手术不一样。 当然，赵原如今遇到的情况很特殊。 之前给患者做手术的那个省外知名医生，技术可能不算特别高，但他在减少损伤上还是有东西的。 那么多切口，缝了三百多针，硬是避开了要害，这是患者的幸运，也给赵原降低了些许难度。 赵原按照之前的预定手术思路，一步步地推进手术。 在拆手术上，花费了大量的时间。 不过，因为准备得极为用心，所以很顺利，提前一个小时完成了手术的拆解。 直播间的评论区议论纷纷，他们知道这一步很关键，难度也非常大。 “赵原竟然同时拆掉了四个手术的扣，实在太厉害了。” “能拆这些扣，意味着他对这些手术十分了解，知道手术的方式，更了解优缺点。” “拆掉手术之后，下一步就是修复。很好奇，患者究竟是什么情况，做了三台手术，情况越做越糟糕。” 那名省外知名专家看到赵原拆掉了自己最后的一个手术痕迹，下意识闭上眼睛，他开始回忆当时给这个孩子做手术的场景。 他当时打开孩子的心脏，被里面错综复杂的情况给弄懵了。 心脏的问题放在其次，前面三个主刀医生的术式，留下的各种瘢痕，造成了巨大的障碍。 他根本不敢碰那些之前处理过的地方。 最终他只能选择保守型手术，仅对二尖瓣的问题做了修复。 二尖瓣的手术尽管没办法根治患者，但至少可以能让他多活几个月。 他觉得这已经是最好的策略。 孩子在手术之后的确按照自己的预期，生命延长了数月。 他自认为已经尽到了应尽的责任。 至于孩子后期再次病发，他告诉患者的父母，已经无能为力。 患者的父母没有采纳他的意见，带着孩子去了燕京。 燕京的专家知道孩子已经做了四次手术后，立即给出回复，建议不要再做手术。 省外知名专家不相信这个孩子还有机会活下来。 在他看来，多活了几个月，已是奇迹。 至于网上谩骂自己是个庸医，他觉得那些网友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医生又不是神仙，不可能包治百病。 然而，现在他的想法有所改变。 当赵原拆掉所有的手术，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大错。 如果当时自己有能力有耐心，拆掉前面三个医生的手术，然后再采取全面的修复，或许孩子的情况不至于变得更加糟糕。 旋即，他摇头，自言自语道，“还是不行！时间来不及。” 心脏手术一般来说只能三个小时，拆手术就用了两个小时，在一个小时内，对心脏进行全面修复，根本不可能完成。 尽管他看出这个年轻的外科医生水平很高，但他相信自己的多年的从业经验，这绝对是一台不可能成功的手术。 …… 李贤与高倩在观摩室外，表情一直很严肃。 “赵原已经拆掉手术了，尽管节省了不少时间，但也用了两个小时。” “是啊，体外循环的时间肯定要超过六小时了。” “即使能做好修复，也会因为时间拖长，出现太多的变数。” “赵原似乎考虑到了这一点，他始终将心脏放在体腔进行手术，或许是能延缓心脏可能出现的问题。” “这是赵原马力开得最足的一台手术，希望他能够成功。” …… “赵原的手术有一个特点，无论是什么手术，术野都非常的清晰，担得起天华王牌的称号。” “他的判断准确，操作毫不拖泥带水。” “他还能够根据病人的情况，随时调整自己的手术节奏，并没有一定之规，比起只能按部就班来操作的医生，这是许多人学一辈子都学不到的东西。” “然并卵。体外循环已经超过三个小时。即使手术做得再好，超过三个小时，那将大大提升风险？” 体外循环机毕竟是机器而不是心脏，它只是部分模拟心脏的功能，而不是完全替代，所以手术持续时间过长，对器官功能还是会造成一定程度的损伤。 …… 赵原心无旁骛地做着分离，将一个个问题解决。 二尖瓣做好，那就是三尖瓣。 血管也得修复…… 他知道要跟时间赛跑。 但前提是，每一步都得脚踏实地。 就跟竞走比赛一样，走得飞快，但违规拿到了红牌，即使走得再快，也会被判罚出场。 时间流逝。 内部结构性问题被全部解决。 随之，进入缝合部分。 “集中注意力！”赵原提醒江静。 “嗯，好！”江静在赵原的节奏带动下，也是渐入佳境。 他有种感觉，这台手术让他受益匪浅。 自己的水平和境界明显提升了！ 赵原的手指轻轻挤压着心脏的伤口，动作轻柔，宛如对待情人的朱唇。 他的力度稳定和均匀。 力度是很关键的，若是太轻，裂口会张开，若是太重，会导致压伤。 1-0的普理林缝线，戳入心肌，那感觉有点类似于戳破窗户纸的感觉，一点点的阻塞感之后，会突然加速。 若是掌控不好力量，极容易失控。 在穿透内膜层前，针头被轻巧地拉出来。 江静暗自感叹，这种缝合能力远比自己要强太多，自己还得多加练习。 手指下移，抵达另一处裂口，缝线结扎，对合裂口…… 眨眼间，赵原做了十多次同样的动作。 放在普通人的眼里乏味，但落在江静的眼中，却是充满了美感。 因为动作看似相似，力度不一样，穿透的位置也不一样。 至于裂口直接的对合，不要太精准。 不知不觉，进入最后的环节。 体外循坏八小时？！ 心脏是否还能复跳？ 第552章 海阔天空！ 七岁的孩子心脏被多次“侵害“”！ 原先做的那些手术不仅没起到帮助，反而成为了想要根治的障碍。 他必须要将之前的手术拆干净。 这无疑增加了难度，更使得手术耗时不得不延长！ 赵原特别希望自己此时能多长两只手！ 如此或许可以让体外循环控制在三小时以内。 直播网站的观众大部分都是胸心外科的医生，即使不是胸心外科，但只要是医生，都知道这台手术的难度系数。 很难想象一个年轻的外科医生能抗住如此巨大的压力，将手术推进到如此地步。 扪心自问，换做自己，有这种勇气和魄力吗？ “膜肺使用量仅有六小时，等下要超过时间了，该怎么样？” “我看过10小时的体外循环案例，安装上之后，心脏依然可以跳动。” “那不过是个例而已，奇迹不可能每天都发生。” “不管手术成败与否，我觉得主刀医生都尽力了。他已经做到自己能做的一切。” “如果换做国内最顶尖的心外医生，怕是也就如此了。” “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赵原在心外的排名很高，尤其是在主动脉夹层领域，位列全国前五。” “你确定有排名这一话？” “当然有啊！这排名是卫生部门的绝密文档，不对外公布。” “牛逼吹得跟真的似的……” 时间流逝。 手术变得有些枯燥和乏味。 但，观看人数不减反增！ 作为医生，赵原却始终保持高度集中的注意力。 江静在赵原的影响下，也突破了体力和精力的极限。 他感觉自己通过这台手术，经验值至少涨了“半格”！ 终于，手术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体外循环装置关闭。 被修复的心脏重新安装至体内。 直播间的评论区突然安静下来。 观摩室的领导和医生们也保持沉默。 长达十多个小时，共计一千多针的手术，即将宣告结束。 赵原面无表情。 看着麻醉医生推注硝普钠、速尿，减少人工心肺机里的存血。 他的内心其实很紧张。 大脑在高速运转，考虑接下来出现意外。 比如出现房颤了，该如何第一时间处理。 当然，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是——心脏没有任何反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画面锁定心脏。 孩子的心脏远比成年人要小，看上去极为柔弱。 咚咚咚。 伴随着有节奏的起伏，心脏宛如被打了个盹，突然醒来，哆嗦了好几下。 江静眼中多出一抹兴奋之色，冲着赵原低呼，“有反应！” 赵原按捺住心中的兴奋，像是提醒江静，其实也是在对自己说，“别着急！注意观察！” 时间在这个时候变得特别缓慢。 一分钟的时间，牵动中无数人的神经。 三十分钟的观察期，宛如蚂蚁在心头撕咬。 终于赵原可以确定复跳没有问题，与江静吩咐，“合胸！” 声音刚落，观摩室传来欢呼声。 手术成功了！ 这台难度系数超高的手术，最终奇迹般地完成。 孩子被救活！ 赵原还救赎了一个即将破碎的家庭。 江静屏息凝神，心脏手术后期放置引流管等等，也显得相当讲究。 坐在电脑面前的省外专家失神地望着画面。 他揉了揉自己的面颊，想要告诉自己是在做梦。 结果，脸都被揉肿了，眼前的一切没有丝毫改变。 “自己输了！竟然败给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他难以接受这个结果。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此事对自己而言，只是一场风暴的开始。 如果手术失败，自己之前被人肉、网曝的危机也就不了了之。 但如今手术成功，自己注定要背负庸医的臭名。 …… 赵原走出手术室，来到淋浴间，冲了个热水澡。 换了一身衣服，来到外面，他发现常洪波与医院几个高层正在交流。 从他们的神态来看，气氛挺好。 “小赵，这台手术做得很有价值，刚才我们讨论，可以写一篇论文，投给国内外医学杂志，相信肯定能引起不错的反响。”陈晋主动朝赵原投向善意的笑容。 赵原连忙谦虚道，“谢谢陈院长的关心。不过，我不太擅长写论文啊。” 陈晋笑着说，“好案例难寻，笔杆子一大把。晚点我给你推荐一个人，你负责提供论文的思路和素材即可。” 赵原道：“谢谢陈院。” 陈晋微笑，“都是为医院争光，这么客气做什么？” 常洪波朝赵原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什么话也没说，隐蔽地眨眼给了个信号。 赵原知道常洪波让自己接受陈晋的善意相助。 赵原道：“那就麻烦陈院多费心了。” 陈晋返回办公室，拨通女儿的电话。 “交给你一个任务，你必须要完成。” 陈思错愕，“什么事？” 陈晋道，“赵原刚做了一台难度非常高，极有研究价值的手术案例。但是，他整天忙于手术，根本没时间形成论文。你的论文功底不错，我觉得你可以帮帮他。” 陈思惊讶，“据我所知，急诊外科有很多论文写得不错的医生。” 陈晋打断陈思的话，“反正此事交给你处理了。你要认真对待此事。赵原如今是我院重点培养的明星医生。医院会投入大量的资源培养他。你可不能掉链子。” 陈思道：“知道了。。” 挂断电话，陈晋拨通一个熟人的电话。 此人在国内顶级医学杂志担任副主编。 文章的质量过关，正常是能发表出来的。 但何时能发表，那就不一定了。 陈晋寒暄了几句，说明来意。 “老尤，我院刚做了一台很有价值的心外手术。主刀医生特别年轻，后期会形成论文，想在下个月发表。” “你说的不会是赵原做的那台手术？此事引起了很大的反响。我还准备跟你联系，能否给咱们杂志定制一篇稿子呢。” “只能说咱俩的想法不谋而合。” “版面没问题，但稿子一定要在下周一出来。” “一言为定！” 挂断对方的电话，陈晋嘴角浮出一抹笑意。 做完此事，仿佛内心某个枷锁，被打开了。 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年轻人有自己的幸福。 作为长辈何必过多干预？ 陈院长心情畅快，竟哼起京剧智取威虎山的经典段子！ 第553章 羊入虎口？ 陈思打电话给赵原说明来意。 约好下午两点在赵原的办公室见面。 赵原没想到陈院长竟然安排女儿来给自己当“枪”，难免有些意外。 陈晋对自己一直存有敌意，原因为何，赵原岂能不知？ 这货不是怕自己把他女儿拐跑吗？ 如今算是……羊入虎口？ 赵原摸着下巴思索许久，算是弄清楚陈晋的心思了。 不管自己和陈思是否有过去，陈晋此番行为是妥协，更是让步。 他用实际行动表明态度，以后不会再干扰两人的相处。 陈晋的变化有多方面原因。 其一，常洪波的院长任命已经下发文件，如今在公示阶段，老院长已经退居二线，陈晋作为常洪波曾经的对手，也只能黯然蛰伏。 陈晋以前揪着赵原，那是因为觉得赵原是常洪波的得力干将，如今暂时没有利益冲突，他何必树敌？ 其二，赵原回归天华后，表现得非常突出和强势。 之前还有人声称要举报，认为赵原晋升的速度实在太快，违背了组织选拔条例。 然而，赵原用多台顶级手术，证明了自己的水平，似乎副主任医师的职称，甚至还配不上他的表现。 其三，陈晋的心态变化，再看赵原没那么碍眼了。 陈晋跟常洪波的年龄相仿，除非常洪波几年内再有突破，否则大概率都会在天华压自己一头。 他的职业生涯已经是一眼看到头，基本是要被卡在副院长的职务上退休。 自己没了奔头，就希望能培养一个有潜力的后生，就像是武侠小说里的宗师，行将就木时，喜欢将一身功力，灌注到天资卓越的年轻人身上一般。 天华如今论潜力，没有比赵原更出众的了。 赵原体谅陈晋的心情。 费尽心血培养女儿长大，在挑选女婿的时候，肯定要睁大眼睛。 下午两点多。 陈思敲门，听到“请进”二字，再推门而入。 赵原抬头望去。 陈思今天的打扮有些不一样，以前总喜欢穿连衣裙，走起路来，裙摆飘飘，今天上身穿着灰黑色的紧身恤，下身穿着一件绷紧的牛仔裤。 紧身的款式很自然地勾勒出一道完美的曲线。 那段腰身竟有着说不出的诱惑，显得活力十足，散发着成熟女性独有的韵味。 赵原心中陈思的印象不错。 但，自己眼中的陈思与别人眼中的陈思完全不一样。 陈思在天华医院的口碑和形象很好，不仅对人友善，处理问题果断，关键做事情十分投入，与很多医二代有极大的区别。 然而，赵原眼中的陈思，永远是那个因为在手术室不适应节奏，遭遇巨大挫败，术后躲在假山角落，偷偷、不甘落泪的轮岗住院医。 赵原给陈思倒了一杯水。 陈思说了一声谢谢，随后用纤细的手指拿起纸杯，扬起修长白皙的脖颈，咕咚咕咚地喝了好几口。 因为喝得太急的缘故，一股涓细的清流，顺着嘴角滑落，沿着下颌，滴溅在胸襟，使得衣衫的色泽瞬间加深。 赵原望着那优美的弧度及白皙如玉的肌肤，竟然有些失神和发呆。 陈思察觉到赵原的异样，连忙用手擦拭嘴角，“今天上级领导来大检查，一直忙到方才，水都没时间喝一口。” 赵原惊讶，“那你岂不是没吃饭？” 陈思笑着说，“一顿饭不吃，又饿不死人。你做手术的时候，饿肚子不是常事吗？” “我那是逼于无奈。人生在世，每顿饭都是数的，错过一顿，就失去了一次机会。” “啧啧，你这么一说，那些减肥的人都做错了？” “你又不用减肥，你需要增肥。” 赵原笑了笑，拿起桌上的座机，拨通张钦墨的电话，让她送一份饭过来。 片刻之后，张钦墨抱着饭盒进入办公室。 看到是陈思，她微微一怔。 赵原跟张钦墨介绍，“这是院感科的陈医生。” 张钦墨其实认识陈思，整个医院都在传陈院长棒打鸳鸯，她岂能不认识母鸳鸯？ 她脸上挤出笑容，“陈医生，您好。我以为是师父自己要吃饭，所以打的饭菜都是符合他口味，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陈思认识张钦墨，“没事，我不挑食。只是饭量有点小，吃不了太多。” 张钦墨冲着陈思淡淡一笑，“你先吃着，等吃完，我再来收拾。” 言毕，她转身离开，带上门的时候，表情瞬间阴沉下去。 张钦墨不喜欢陈思。 没来由的不喜欢！ 等陈思吃完饭，两人开始交流论文思路。 赵原负责介绍。 陈思打开笔记本电脑，敲击键盘，现场开始记下大纲。 赵原将手术的细节和要领详细地描述给陈思。 陈思从平淡的语言中感受到了惊涛骇浪。 看似平稳的手术，竟然在过程中遇到不计其数的困难。 值得敬佩的是，赵原将一切问题，化解得无影无踪。 若不是为了形成论文，赵原不会讲出来。 诸多跌宕起伏的手术细节，也将被掩埋、尘封。 陈思两条修长的美腿交错，信手理了理挺直的秀发，噼里啪啦地打着字。 赵原的鼻息时不时地有淡淡的香气钻入，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陈思有些意外地抬起头来，眸光恰好对上赵原清澈的眼神，顿时觉得心慌意乱，赶忙又垂下头去，手指在键盘上比划了半天，却敲不出一个字来，心里‘怦怦’地跳个不停，脸颊上已经悄悄飞上一抹红晕。 赵原的目光落在陈思的脸上，眉似远黛，眸若秋水，淡淡红晕为那张光洁柔嫩的俏脸上凭添了几分难言的妩媚。 他见陈思茫然失措，轻声问：“是不是我说的东西有点难以理解。” 陈思回过神，“信息量有点大，需要消化。” 赵原带着歉意说，“我怕你写论文思路不够，所以说得多了一些。” “素材已经足够多，完全可以形成一篇很有含金量的论文。”陈思表情认真地说。 赵原知道陈思写这篇论文完全就是义务帮忙，“麻烦你了。” 陈思摇头笑着说，“这是我的工作，谈不上麻烦。你也太客气了。要不，你先看看，有什么地方遗漏吗？” 赵原“嗯”了一声，凑到陈思的身边。 伴随着赵原的接近，陈思宛如一只受惊的小鹿，不但发不出声音，连呼吸都变得局促不安。 眼睛虽然盯着电脑屏幕，眼角的余光却瞄着桌面上那只握着鼠标的大手。 手指纤细修长，轻轻地移动着，马上就要接近她手臂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陈思的心情在刹那间紧张到了极点，不由自主地收拢身体，脚跟点地，身体下意识朝后仰去。 赵原意识到行为可能有些太过亲密，冒犯到了陈思，嘴角露出一抹温润的笑容，将笔记本拖到对面位置，然后轻轻落座。 陈思满脸尴尬，意识到自己误解了赵原的举动，顿时有些愧疚与失落。 第553章 引火“燎原”！ “大致的方向，我明白了。我回去先写个初稿，再作讨论。我想去见一下患者。”陈思主动提出请求。 “嗯，人在重症监护室，我也打算去看看。” 赵原说完话，起身朝门口走去，转动门把手，打开门，突然发现张钦墨一脸惊讶地出现在面前。 赵原立马明白张钦墨为何在这里，“陈医生吃完饭了，你收拾一下。” 张钦墨见赵原主动化解尴尬，吐着舌尖，调皮地笑了笑，脚步轻快地将里面饭盒端了出去。 陈思目送张钦墨离去的背影。 女人的第六感，让她嗅到了敌意。 陈思突然想起老妈跟自己说过的话。 赵原是一个优秀的男青年，无论是婚前还是婚后，都不会缺少主动接近他的异性。 想要跟他在一起，必须要有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 要牢牢地抓住赵原的心，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陈思一直避开这个话题，如今算是亲身领教到了。 陈思心情复杂地抱着笔记本电脑，跟随赵原来到了重症监护室。 一路上她也算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原本医院在传赵原和自己在谈恋爱，如今两人公然走在一起，难免会引来指指点点。 如今众人还只是捕风捉影。 若真与赵原确认关系，岂不是每天都会成为别人闲余饭后的谈资？ 陈思的脸皮很薄。 赵原来到重症监护室，换上无菌服进入，仔细检查了一下小佳亮的情况。 比起刚下手术台时，他的情况好了很多，尤其是心脏，跳动有力，蕴藏着勃勃生机。 赵原离开重症监护室，正准备与陈思离开。 佳亮的父母恰好也来了。 没有办法进重症监护室，只能远远地看着孩子，对他们而言，孩子有康复的希望，已是最大的慰藉。 孩子母亲见到赵原，立即就要跪下。 赵原眼疾手快，赶紧将她扶起。 “赵医生，真的特别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们只能目送孩子离开这个世界。” 赵原轻声道，“言重了。关键是佳亮特别争气，他抗住了压力，熬过了风险。” 孩子父亲眼睛红红的，“很多热心人看到新闻，前来探望。他们给我们送了钱。我和他妈商量了，这些钱要留给医院，帮助更多像佳亮这样的病人。” 赵原感叹这对父母的胸襟，“还有一件事跟你商量一下。在做手术的过程中，我发现之前几次手术，存在严重的问题。主刀医生没有进行规范、合理的操作，导致佳亮的病情一而再再而三地恶化。我会整理出要点，你们可以拿着这些信息作为证据，进行维权。” 孩子母亲眼中露出复杂之色，“昨天我接到之前医院的电话，他们主动跟我们联系，希望我们不要再接受媒体采访。如果涉嫌损坏他们医院的形象，将发起诉讼。我们是普通家庭，对方是我们当地最大的医院。我们真的特别害怕。” 赵原与陈思对视一眼，他们都没有想到那家医院竟然会反咬一口。 赵原语气凝重且认真，“他们主动联系你，用恐吓的方式逼迫你们。间接证明他们已经心虚。既然对方露怯，那就要鼓起勇气，痛打落水狗。佳亮那么小，但他有勇气与死亡抗争。你们作为父母，不应该怯步不前。” 孩子母亲用力点头，“赵医生，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跟他爸商量过了。为了给孩子治病，我们花光了所有积蓄，卖掉了房子。我们已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的。” 赵原眼中露出钦佩之色，“我会跟你联系一个可靠的律师。她会帮你打这个官司。尽管世界充满了黑暗与不公，但我们要心怀阳光，相信公平与正义。” 孩子母亲热泪盈眶，“我们当然相信！你、祝记者还有那么多热心人，都是我们的底气。” 陈思作为旁观者，看着这一幕，心中涌起暖暖的感觉。 赵原的魅力，不仅仅是在手术室内展现出来的高超技术。 他更会在手术室外，对病人给予最大能力的帮助。 与病人的父母分别。 陈思走在赵原的身边，轻声道，“这件事你处理得特别帅气。很多人可能会置之不理，即使愿意做手术，但也不会在术后提供那些证据，并且说服病人家属提起医疗诉讼。” 赵原嘴角带着一丝很浅的弧度，“谢谢你的夸奖。我只是恰好能提供帮助而已。” 陈思道：“但是，诉讼会给你带来麻烦。” 赵原哑然失笑，“威胁还是恐吓？像这种草菅人命的庸医，不将他彻底曝光，他还会变本加厉地伤害更多的人。我不可能坐视不理。” 陈思沉默数秒，轻声叹息，“换做一些年长的医生，他们会规劝你。这类事并不少见。尽管大部分医生都是善良纯粹的，但队伍众多，出现一些老鼠屎，那是难以避免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是不是觉得我太理想主义了？”赵原问道。 陈思用力摇头，“没有啊！多几个像你这样的医生，那些庸医、恶医就不会逍遥法外，他们在面对这个职业时，会知道举头三尺有正义的利刃。” 赵原淡淡一笑，自嘲道，“你高估我了！我就是个普通人，没那么伟大。人性无常，惰性和贪欲藏在每个人的身上，当面临种种诱惑，真正能入暗室而不欺，见财不贪，坐怀不乱的君子，毕竟还是少数。” 陈思顿了顿，心想，你还普通？ 这话不好往下接了啊！ 赵原返回办公室给温云打了个电话。 温云等赵原说明事情的始末，稍微有些犹豫。 “这起医疗纠纷的诉讼难度有些大。” “你怕了？” “别跟我玩激将法那一套。”温云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只是在想办法，该如何切入。” 赵原提议，“我有一个思路，不知道可不可行。” 温云知道赵原看上去人畜无害，有时候想出来点子，其实挺阴狠。 “说来听听。” “这台手术最大的优势在于媒体介入了。我们可以利用媒体，发起舆论攻势。尽管对方是一家规模不小的医院，但有人为了保住自己的官帽子，肯定会息事宁人。 当纸包不火，有燎原之势的时候，有人就会想着弃军保帅，明哲保身。” 温云眼前一亮，“你果然够坏！我这就准备诉讼材料。” 第554章 院长红人！ 常洪波的院长任命下来了。 省三甲医院的院长，无论是行政级别，还是社会地位，都已是从医学工作者毕生奋斗的终极梦想。 这条路堪比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能走到这一步，不仅需要非凡的能力与智慧，还需要具备高明的手腕与谋略。 当然，以常洪波如今的年龄，晋升为院长，并非极限。 他的事业打开了更为宽阔的上升空间。 常洪波如今刚过五十，顺利的话，很有可能更进一步，朝上面走两步。 与常洪波年纪相仿的陈晋，则没有进步的空间，大概率会在现在这个年龄和岗位退休。 除非有特殊情况，比如常洪波这一两年内犯了大错，又或者被提拔，将位置给空出来。 陈晋心知肚明，以常洪波谨慎的性格，被提拔的概率，远大于犯错的概率。 因此陈晋如今已经转变心态。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常洪波上任之后能迅速做出成绩。 那样自己还有机会赶上末班车。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就职仪式前夕，陈晋主动摆下身段，登门找到常洪波。 常洪波有些意外，没想到一向骄傲的陈晋，竟然主动求和。 两人敞开心扉，促膝长谈。 多年竞争的心结或许没有完全打开，但常洪波已知晓陈晋的态度。 接下来他最大的敌人或者阻碍，不再是昔日的竞争对手，而是自己的老领导留下来的那班人马。 倒不是老领导年老智衰，而是他必须要综合各方的利益，达成阵营的平衡。 天华医院是综合医院，要拥有包容性。 它是人才的摇篮，也会吸纳一些平庸之辈。 不过，常洪波决心上任之后，要大刀阔斧地改革。 医疗团队必须是尖兵，那些跟不上节奏的员工，要么淘汰，要么调整到闲散的岗位。 陈晋得知常洪波有这个想法，也是暗自佩服。 若是换成他担任院长，也会适当地改革，但不会那么决绝。 陈晋知道常洪波为何有这种想法。 他们这辈人眼睁睁地看着曾经创造过辉煌的医院，一步步地散去了光芒。 大批优秀的人才离开天华，在其他医院发挥了巨大的价值。 而天华医院出现青黄不接的情况，在省内的名次也落后于南协医院。 尽管这两年的局面有所好转，但根本原因没有改变。 常洪波知道改革会树敌，会让自己变成刺猬，会引起争议。 但他义无反顾。 冲着这一点，陈晋暗下决心，绝不给常洪波拖后腿。 常洪波跟陈晋多年掰手腕，其实对陈晋的水平也是足够了解的。 尽管陈晋的一线工作经验没有自己充足，但他熟悉行政工作，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管家。 两人的竞争有了结果。 彼此都知道接下来要抛开成见。 只有携手奋进，才能奔赴更好的未来。 任命仪式在医院报告厅举行。 赵原因为做手术未能参加，但据孙医生的夸张形容，现场气氛十分热烈。 常洪波能就任院长职务，颇得民心。 常洪波发表就职宣言，要在五年之内将天华发展成为全国顶尖，国际知名的现代化医院，在十年内将天华发展成为全国领先，国际一流的超级医院。 很多人觉得常洪波在吹牛，但大部分人被这番话撩拨得热血沸腾。 人要有梦想才能不断提升水平。 医院要有目标才能昂首奋进。 常洪波被晋升为院长之后，对医院的管理模式也进行改革。 尽管有人说常洪波是党同伐异，是任人唯亲，但老院长在任的末期，虽然很多事情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很多问题还是遗留下来。 常洪波作为分管医生工作的负责人，早就发现了这些问题，这些都得上任之后一一清除。 新官上任三把火。 任何一个管理者在全新的岗位上必须要通过有力的措施，证明自己的价值。 毕竟，上面的领导戴着放大镜盯着你的一言一行，要看你在最短的时间是否能通过一己之力改变新岗位原先存在的弊端。 其次，下面的人也怀揣着复杂的心情，分析你是否比前任更有魄力与智慧。 当然，想要实现自己的规划，一开始树立威严，确立威信，也是最合适的。 下面的人对你的管理风格不了解，如果一开始太过于疏松，压制不住，后患无穷。 尤其是医院和其他团体有诸多不同。 医院对科室主任的控制力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尽管常洪波是从基层一步步走上来的干部，但医院科室众多，有一些领域并非常洪波熟悉的人员。 常洪波控制力最强的是外科这一块，而内科方面则是其他两名副院长的一亩三分地，至于行政这一块，则是陈晋把控。 从近期其他几名副院长的反应来看，他们尽管内心或许有不服气的地方，但表面上还是很配合自己的工作。 常洪波在任命仪式结束之后，立即召开班子会议。 在这个会议上，他的发言就更具针对性和侵略性了。 他提出了天华如今面临的三大问题，也是自己上任之后必须要解决的地方。 其一，整顿作风。尽管医院每年都会抓员工的作风，但依然还是会频频暴露问题，每年因为贪污、受贿，收受红包，过度医疗导致的事件，超过了三十件。 其二，人才储备。经过几年时间，人才培养模式的转变，如今天华的新人不断涌现，医资结构明显优化。 接下来要继续维持现有的态势，持续建设人才梯队。为年轻医生提供更好的培训通道，搭建更合理的晋升架构，倾斜进修深造的资源…… 争取在五年内，培养一批在全国乃至国际具备竞争力的骨干医生。 其三，改善薪资结构，提高一线医务人员的收入水平。 天华医生的薪资收入尽管在全省属于较高的位置，但依然还是不够的。 很多医生一到周末就到处飞，为了增加收入，或多或少会对在院工作产生影响。 因此医院提升薪资水平，可以让医生将精力放在天华，同时也可以腾出精力，用于科研和提升水平。 常洪波的三条决策，看似是老生常谈，但班子成员均从常洪波的语气和态度，感受到了必须执行的魄力。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跟常洪波走得近的那些人，在医院那是走路生风。 其中自然包括赵原。 赵原庆幸自己运气不错，站位正确。 一不小心从副院长红人变成了院长红人！ 看似一字之差，实则天差地别！ 第555章 有牌面！ 赵原做完手术，接到江强的电话。 蝾螈医疗的研发团队受邀来天华考察，目前已将人从高铁站接到医院，暂时安排在会议室内。 名义上，赵原跟蝾螈医疗没有半毛钱关系。 但天华医院与蝾螈医疗的内部人员，均知道赵原在其中穿针引线，起到了关键作用。 此次蝾螈医疗派出四人，是研发部门的核心成员。 去年蝾螈陷入危机，曾有人高薪挖他们离开，他们抗住了诱惑。 一则因为他们和蝾螈共同成长，对公司有感情。 毕业之后，他们便加入蝾螈后，万锦顺对他们给予诸多帮助，他们打心底感激万锦顺。 二则他们是蝾螈的股东，万锦顺每年都会给他们股份激励。 去年转亏为盈后，年终得到了可观的分红。 有经受不起诱惑，选择离开的同事。 尽管外面公司给了不错的待遇，但过完年后，他们就后悔了。 因为蝾螈医疗涅盘重生之后，变得欣欣向荣，具备无穷潜力。 赵原抵达会议室，与四人逐一握手。 研发团队的主要负责人名叫胡维成，尽管才三十来岁，但头发稀疏，戴着个高度眼镜，看上去跟江强年龄相仿。 他笑着与赵原说道，“之前一直都通过邮件和你交流，没想到你本人这么年轻。” 赵原回以微笑，“你看上去也特别年轻啊！” 江强在旁边喝水，眼睛凸出来，赶紧抿住嘴，差点喷出来，心想，这小子也太特么爱睁眼说瞎话了。 等众人入座。 江强清了下嗓音，“好了，简单介绍一下举办会议的目的。 其一，组织蝾螈生物的诸位工程师与我们天华医院的科研团队见面，熟悉彼此，以后可以更好第开展工作； 其二，挖掘我院目前研究的一些理论成果。看是否有转入实际应用的可能。你们对市场更为了解，可以让理论变为对社会有价值的产品，创造经济效益。 其三，研讨聚合物瓣膜的方向。我认为，该项目比之前提出的主动脉覆膜支架，更具价值！国内外这一领域处于空白。倘若我们能够抓住机会，指不定能在该领域成为创造历史的领军者。” 赵原沉默不言。 江强所说的前两点，在为第三点服务。 伴随着新主动脉覆膜支架的产学研合作取得不错的成绩，江强尝到了甜头，因而特别积极地推动此事。 新主动脉覆膜支架能够成功，具备一定的偶然性。 尽管在省内拿到了科技进步一等奖，但放在全国领域，没有太多的竞争优势。 因为全国各类科技奖项，对一等奖或者二等奖的要求极为严苛，必须是在全国乃至全球范围能取得革命性成果的产品。 聚合物瓣膜则具备更多的潜力。 胡维成微笑发言，“很荣幸受到江主任的邀请，来到天华学习考察。 我们做了一些前期准备，简单地汇报一下。 赵原医生提供的聚合物研究方向，跟文献中提出的观点有诸多不同之处。我们认为这是难点，也是突破点。 我们已经将任务分工下去，预计最快在三个月之后，就可以研发出聚合物材料的基本框架。 希望天华能提供产品设计的建议，这是我们的弱项。 相信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年底就可以让产品投入临床。” 江强满意点头，“有你的这番表态，我就有信心了。” 随后众人又聊了一些产品思路。 会议最后，江强让赵原说几句。 赵原简单做了总结。 “今天的会议开得特别有价值。 从现在开始，诸位就成为一个战壕的战友了。 我们要确定信念，这将会是一个划时代的产品。 我认为接下来的工作中，要注意以下几点。 第一，随时关注市场动态，知己知彼，了解其他团队同类产品的进度，可以帮助我们更好更快地推进研发进程。 第二，研发团队一定要了解病人的需求。江主任是心脏瓣膜病专家，他长期在一线工作，知道什么样的产品更符合患者的实际需要，我们在设计产品时，一定要确定以病人为先的的原则。 第三，要注意保密性。掌管核心技术机密的人员，一定要靠得住。我们要保护好自己的智慧结晶，不能让别人窃取我们的成果。” 江强微微颔首，“赵原医生补充得很到位。我们一定会多加注意。” 江强细细品读赵原的发言，心中暗自感慨，赵原的话听起来还真有几分上位者的气度。 他选择的角度不一样，站在统筹全局的位置看待问题。 其实赵原不仅适合做手术，在管理上也有不错的才能。 优秀的人就是这样！ 不会瘸腿，没有弱项，各方面都很突出。 赵原在这件事上起到了启发性的作用。 他对聚合物瓣膜的了解，还不够深入。 靠着在另外一个世界，做手术时，对一些产品的了解，写下了一些初步的想法。 聚合物具体的化学成分，赵原是有印象的！ 但，具体如何推导、研制出稳定的聚合物，还需要专业团队通过实验才能推导出来。 启发思路是科研最重要的环节。 无论是胡维成还是江强都对赵原给予高度关注与重视，认定赵原是此次项目的核心。 有了创意和方向，可以节省弯路。 选路比埋头苦干重要多了。 比如身心疲惫时，想要找个地方，做个按摩。千万不能蒙着眼睛，随便找个地方，那样不仅浪费了钱，说不定还不开心。 这个时候最好找个能提供思路或者方向的老司机。 再不济，也得查一下团购网站的评论区，了解一下几号技师热度最高，技术最娴熟。 会议即将结束，常洪波推门而入。 江强连忙为蝾螈医疗的科研人员介绍。 胡维成主动跟常洪波握手。 他本来以为此次考察，也就是走个过场，没想到天华医院如此重视，不仅车接车送，安排的宾馆也是五星级，甚至院长也亲临会议。 太有牌面了！ 胡维成心中清楚。 项目好坏放在其次。 主要是赵原在天华受到极高的重视！ 否则，常洪波大可不必出席这种小规模的会议！ 第556章 爱屋及乌！ 常洪波说了几句，主要是表明态度：天华医院将会全力支持蝾螈医疗在聚合物瓣膜的研究。 不仅可以出力，亦可以出钱！ 胡维成心中大定。 他虽是研发人员，但对公司现在的情况也有一定的了解。 如今蝾螈医疗的产品销售情况不错，一方面是凭借虎康医疗丰富的销售渠道，另一方面则与天华的密切合作有关。 蝾螈的产品如今在天华销售额翻了好几倍。 尤其是胸心外科的器械，蝾螈已经成为第一选择。 之前双方在主动脉覆膜支架上有过成功的合作，所以江强便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大力推广蝾螈的产品。 有天华良好的销售额作为背书，如今蝾螈医疗的产品可以更轻松地打入高端医院。 胡维成知道一切都是萧玉凝入股蝾螈之后，反正的变化。 起初，万锦顺要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低价转让给萧玉凝，胡维成等核心员工是极为不理解的。 但，事实证明，这可能是万锦顺此生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蝾螈在下半年实现扭亏为盈，与天华形成了深入的产学研关系。 蝾螈医疗如今已经成立了胸心外科手术器械事业部，专门研发胸心方向的产品。 尽管赵原跟蝾螈医疗没有半毛钱关系，但作为公司的高管，胡维成知道实情。 赵原才是幕后的老板，萧玉凝只是站在台前，给赵原打掩护而已。 胡维成知道赵原是天华优秀的青年医生，也看过不少关于他救治病人的新闻。 真到了天华之后，才知道赵原在天华混得远比想象中要好。 一个毕业才一年的医生跟院长、科室主任谈笑风生。 院长会跟赵原时不时地开几句玩笑，由此能看出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 要知道天华医院的院长行政级别的很高，起码也得是副厅级干部。 至于江强对待赵原的口气和态度，十分尊重与欣赏。 说得毫不夸张，江强每次投向赵原的眼神，跟勾了芡似的。 若不是江强是个大老爷们，胡维成甚至会以为江强对赵原有其他想法。 常洪波专门前来跟胡维成见面，也是想了解蝾螈医疗的研发实力。 天华在科研创新上一直处于短板。 近几年来，主要竞争对手南协医院在这方面处于领先地位。 主要跟前任院长的规划有关。 前任院长在天华任职多年，对天华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但也因为视野与格局不够开阔，延缓了天华的发展和进步。 尤其是在任期最后的几年时间l，他一直遵循但求无过的想法。 常洪波内心很清楚，科研方面也是自己的短板，必须要恶补的知识。 胡维成毕业于国内知名大学。 与很多同学不一样，毕业后，他没有出国深造，也没有进入一家企业工作，而是直接创业，从材料学研究。 胡维成的研究水平很高，在领域处于领先地位，但在市场推广上却是举步维艰。 投资人见收益遥遥无期，突然撤资。 其父因为赌博欠下高额赌债，跳楼自杀，母亲也因为债主逼债，被殴打重伤，住进医院。 面对高额的治疗费，胡维成一筹莫展。 在走投无路的时候，胡维成遇到了仅有一面之缘的万锦顺。 万锦顺不仅替他偿还了债务，还资助胡维成继续搞科研。 这也是为何胡维成面对高薪诱惑，即使在蝾螈医疗最危险的时刻，没有转投其他公司的原因。 常洪波识人无数，通过沟通，看出胡维成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清川医疗当初为了收购蝾螈，绞尽脑汁，甚至不择手段，看中的是胡维成及其团队的研发能力。 天华想要打造自己的科研团队难度太大，而且得花费很长时间。 最好的办法是，跟企业进行合作，互相弥补不足之处，各取所需。 何况常洪波也了解赵原与蝾螈的大致关系，选择与蝾螈深入合作，那也是爱屋及乌。 “小胡，此次来白云考察，别急着离开。天华医院旗下有多家医院，你可以带着团队都去看一看。尽管咱们目前合作主要是围绕胸心外科手术器械的研发，其他产品若是有不错的切入点，也可以进行合作。”常洪波笑着与胡维成说道。 胡维成连忙点头，“按照原计划，我们会前往儿童医院、牙科医院、康复医院进行考察调研。” 常洪波与江强吩咐，“你安排一个机灵点的人，带着小胡。另外，白云虽然不是什么旅游城市，但带着他们去看看风景人文。工作之余，也要照顾好他们的生活。我会让车队安排专车，这几天专门负责他们的出行。” 江强笑着说，“好的，我等下就做安排。” 常洪波朝赵原看了一眼。 赵原回以仰慕、感激之色。 他知道常洪波这么做，完全是冲着自己的面子。 白云是赵原的地盘。 若不好好照顾这些人，他们怕是会觉得赵原在天华混得很一般。 赵原好歹是蝾螈幕后的大老板之一，可不能显得太寒碜。 会议结束。 胡维成等人被送到酒店。 四人议论纷纷。 “胡总，没想到赵原在天华混得这么好！他不是才工作一年吗？”一名研发人员颇为不解。 胡维成微微沉吟，旋即认真地说，“只能说咱们低估了赵……医生的实力。之前那个新主动脉覆膜支架，设计非常精巧，其实我们就应该猜到他不是一般人。” 省科技进步奖的奖金，被分成了好几份，一部分由天华医院分配给团队，另外一部分则奖励给了蝾螈医疗的研发部门。 今日来天华考察的人员，他们都分到了奖金。 那个主动脉覆膜支架，核心部分是赵原弄好的。 研发团队并没有投入太多的精力，算是躺着拿到了意外之喜！ “外面都在传言，赵医生才是幕后股东，萧总是他的代言人，是真的吗？”另外一名研发人员好奇地问。 “是真是假，跟你们有关系吗？当务之急，咱们要赶紧将聚合物瓣膜给整出来。你们可别真以为是来旅游度假的！” 第557章 热乎乎的…… 下班之后，赵原返回住处，整理了一些衣物，放入行李箱，前往装修好的新房。 虽然家电、家具都已经备齐，但暂时还不能入住。 至少要过半年，等里面没味道，才能入住。 作为一名医生，深知甲醛的危害。 很多案例证明，甲醛超标对身体不利，且是白血病的元凶之一。 陡然间，赵原的灵光一闪。 他脑海中多出一个记忆。 与另外一个世界治疗白血病的方向有关。 赵原成为竺海霞的门生，读博已经有一年，期间抽空阅读了不少这个世界治疗白血病的文献。 对这个世界白血病治疗的进程已经有大概了解。 与此同时，他也有能力从夹缝中找到推动进程的灵感碎片。 赵原掏出手机，将碎片记录下来，等有时间，形成更为完整的文字，再找竺海霞请教！ 将东西整理好，赵原接到温云的电话。 赵原来小区之前，跟温云通过电话。 因此温云知道赵原的行踪。 “你到小区了吗？”温云抱着手机，气息似乎有些不稳。 “到了，你在做什么呢？”赵原不解地问。 “我在打扫卫生！你能不能过来帮个忙？” “行啊！你房间号报给我一下。” “都带你认过门了。你还不记得。” “记性不好，请见谅。” “哎呀，你赶紧过来！” 报完房号，温云没挂断电话，手机搁在一边，里面传来哇哇的惨叫声。 赵原连忙朝那边赶，很快抵达，按响门铃。 温云打开房门，脸上满是惊慌之色。 她穿了一身清凉的浅绿色小碎花长裙，头发盘起，脸上带着口罩，手里拿着拖把，穿着沾满灰土的拖鞋，前端露出抹着粉色指甲油的脚趾。 赵原松了口气，看样子，估计也不是什么大事。 温云皱眉，“我看到有东西钻进冰箱下面了。你去瞧瞧，究竟是什么。” 赵原打趣道，“天不怕地不怕的温律师，也有这么一天。” 温云瞪了赵原一眼，咬牙道，“我最怕老鼠了。哎，该死的。房子里怎么会有老鼠呢？如果真有老鼠，我只能转手卖掉了。” 赵原哭笑不得，宽慰道，“即使有老鼠，处理掉就好了。没必要为了这个卖房子？” 温云蹙眉，生气地说，“我一想起房子里有老鼠，床上、沙发，甚至抽水马桶，都有它的足迹，总觉得毛骨悚然。” 赵原笑着摇头，“都是心理作用!说不定是你眼花了。你先别着急，我帮你看看。” 赵原从温云的手里拿起拖把，朝冰箱位置走去。 他用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挪动冰箱，使得背面朝右侧移动。 “啊！”温云看到一团黑影从缝隙里钻出来，整个人吓得原地跳起，口中发出惊叫。 赵原眼疾手快，拖把朝那黑影拍了过去。 黑影的头部挨了一记，发出唧唧的尖叫声，径直朝温云的方向直蹿而去。 温云此刻惊慌失措，两条腿直上直下，做起了“高抬腿”，步频极快。 赵原大步流星，将拖把抛出，直接击中黑影的头部。 那黑影吃痛之下，又发出唧唧两声，旋即朝沙发底部钻了进去。 赵原正准备追击，突然肩头一沉。 温云竟然蹦到了赵原的身上，双手搂住赵原的脖子。 赵原被勒得喘不过气。 背部两块圆形区域热乎乎的…… “你这是干什么？” “我害怕？” “我看你跟它是一伙的？尽帮倒忙。” 温云见黑影钻入沙发，一时半会不出来，终于放开了手臂。 回想起方才的举动，不禁霞飞双颊。 当务之急，是要抓住那个不速之客。 赵原抛去杂念，捡起拖把，在沙发底部一阵猛扫。 黑影被赶了出来，正准备朝房间逃窜。 赵原知道它的策略，一脚跺过去，封堵住它的线路。 它被吓了一跳，原地一个翻滚，朝反方向疾驰。 不过，这也中了赵原的圈套。 它被逼到了客厅的角落，身后再无退路。 等看清楚这是个什么东西，温云的情绪总算稳定下来。 并非老鼠，而是一只貂类动物，通体是黑色，这小家伙比老鼠厉害多了。 赵原稳住呼吸，迅速将拖把推送出去，压住小黑貂的身体。 小黑貂知道自己逃不掉，口中发出唧唧的声音，扭动身体，还在挣扎。 “别伤害它。”见不是老鼠，温云的态度急转。 赵原苦笑，“怎么处理？” 温云叹气，“放掉！” 赵原哑然失笑，“行，听你的。” 赵原将小黑貂控制住，然后带到楼下的花圃，一松开手，小黑貂就蹿了出去，钻入树丛深处。 赵原转身朝温云看了一眼，“怎么觉得你有点恋恋不舍？” 温云笑着说，“如果我有时间肯定养一只这种类型的宠物。” 赵原打趣道，“还真是搞不懂你啊！刚才还闹着要卖房，现在想着要养宠物了。” 温云耸肩，“千万不要想着弄懂女人。女人太善变，有时候自己都不了解自己。” 温云为表感谢，“请你吃饭？” 赵原笑着说，“一点小忙，何足挂齿。我家的装修都靠你帮忙，照这么说，我欠你的更多。” 温云点头，“是啊，你这辈子欠我的怕是还不了了。” 言毕，她似乎觉得自己的话有其他意思，补充道，“想要偿还的话，那就对许鸢好点!” 赵原道，“都说防火防盗防闺蜜，你这个闺蜜绝对是例外。” 温云狠狠地瞪了赵原一眼，摸了摸平坦的小腹，转移话题，“肚子饿了。” 赵原眼睛一亮，“附近有个美食街，咱们随便找家馆子，对付一下肚子！” 温云没好气道，“一提到吃东西，你就兴奋了。” 赵原淡笑，“食色性也！” 温云上下打量赵原，笑嘻嘻地说，“色字头上一把刀！小心咔嚓了你。” 两人找了一个装修不错的餐厅吃饭。 温云点了好几道菜，但等菜上桌，她却没怎么动筷子。 大部分都进了赵原的肚子。 不知不觉聊起那个被做了四次手术的孩子。 对方医院见恐吓不成，已经主动联系他的父母，愿意支付赔偿，希望事件的影响力不要扩散下去。 孩子父母询问温云的意见。 温云建议，医院已经处理了主刀医生，不仅返还医药费之外，还会进行一定的经济补偿，也就没有必要纠缠下去了。 赵原知道温云的这种解决办法，是最为理性的。 通过一个案件，就想彻底肃清行业的邪风歪气，那是不现实的。 不过，此事也算是给那些庸医恶医提了个醒。 人在做，天在看。 做了坏事，不要有侥幸心理。 纸是包不住火的！ 第558章 挺身而出！ 餐馆是温云挑选的，主打湘菜和川菜。 温云吃不了太辣的东西，有心照顾赵原的喜好。 赵原难免有些感动，点菜的时候，他专门叮嘱服务员，有几道菜少放辣或者不放辣。 特色菜是血鸭，色泽黑里透红，汤汁香辣，口感鲜嫩。 大半落入赵原的腹中。 若换做以前，温云肯定会觉得贪吃的男人肯定是酒囊饭袋。 但此刻她的嘴角竟然流露出一丝很姨母的微笑。 她吃了一惊，迅速收敛情绪，努力告诉自己，要理性对待与赵原的关系。 其一，赵原是许鸢的男朋友。 其二，赵原并非自己的择偶理想对象。 如今温云没那么讨厌赵原。 从心理学角度来解释，人与人相处久了，会慢慢改变原先的印象，挺碍眼的人，随着时间变化，也能看顺眼。 隔壁桌来了个男子，胳膊上雕龙画凤，留着短寸头，看上去极不好惹的样子。 他们眼睛不时地朝温云的身上飘来飘去。 不得不说，温云今天的打扮，的确挺吸引眼球。 温云被看得挺不自在，低声与赵原说，“吃得差不多，咱们就走？” 赵原明白温云的意思，微微颔首，“嗯，我去买单！” 赵原到前台付完钱，回头看见温云面前站着一名男子。 男子嘴角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温云面色铁青，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赵原加快步伐，来到温云的身侧，冷声问道：“什么情况？” 男子不悦地扫了一眼赵原，“一边去！” 温云害怕赵原跟几人闹出事，连忙起身，低声道，“他们喝多了，我们走！” “留个联系方式，别那么小气嘛。” 男子伸手想要拽住温云的手腕，即将碰到时，被赵原干净利落地拍开。 男子怒火中烧，朝赵原挥出一拳。 赵原轻巧避开，朝男子腹部踹出一脚。 男子的朋友原本是看好戏，如今见他被欺负，顿时坐不住，其中一人拿起啤酒瓶在桌面上用力一拍，骂骂咧咧地朝赵原冲了过来。 赵原不慌不忙，一拳砸在其中一人的面门，一脚踢在另外一人的腹部。 站在最后面的男人见伙伴相继倒下，顿时有点懵圈了。 他们没想到赵原这么不好惹。 赵原也没料到，自己的身手这么好了。 他也就是坚持跑步锻炼，每天打一套军体拳。 只能说熟能生巧，身手不知不觉水涨船高。 温云看向赵原的眼神又变化了。 每个女人在情窦初开的时候，都会有过幻想。 在身处险境时，有人会义无反顾地站出来，为自己遮风挡雨，化解风险。 温云在粤省单身多年，看似坚强、独立，其实极其缺乏安全感。 她一直认为这是一个冷漠的社会。 只有利益与欲望，所谓的情感都是荷尔蒙作祟，当遇到不可抗力，会随便土崩瓦解。 她没有谈恋爱，不敢结交异性，嘴上说，是自己的要求很高。 其实她害怕被感情伤害。 她怕奋不顾身地投入其中，结果被伤得体无完肤。 她接触过很多离婚诉讼，见过太多感情破裂的婚姻，原本相爱的人，变成了仇人。 温云不敢再往深处去想。 眼前这个挺身而出的男人，并不属于自己。 她不应该有奢念。 老板见有人闹事，连忙报警。 警察抵达现场后，调取监控，确定那四个社会闲散人员寻衅滋事，将他们带上了警车。 至于赵原和温云也被带到派出所做笔录。 温云和赵原即将离开。 一个平头男带着两人来到警局。 他们是那四个混混的朋友，接到消息，过来捞人。 平头男目光落在温云的身上，有些意外，表情变得不太自然。 温云立马认出平头男，眼中露出冰冷之色，随后与赵原离开。 赵原见温云一言不发，“你和那个男人认识？” 温云淡淡道，“之前调查案件的时候，接触过这个男人。他是一家催债公司的负责人，在一次催债过程中，非法囚禁他人半个月。后来受害者找到我，我帮他打了官司。当时被判了两年，应该是在监狱表现良好，被提前释放了。” 赵原皱眉，“他的眼神不善。” 温云深吸一口气，“干律师这一行，遇到的坏蛋太多了。如果他敢再做坏事，我就把他再送进去。” 赵原心中多了佩服之色，嘴上却是打趣，“嘴巴别凶。一个被黑貂追得满地打滚的人，装什么巾帼英雄？” “谁打滚了？”温云朝赵原瞪了一眼，气呼呼地说道，“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还真是讨厌。” 平头男在拘留室看到表弟，鼻青脸肿，惨不忍睹，气得浑身发抖。 “你们那么多人，对方只有一个人，怎么会被打成这狗逼样？” “那小子是练家子。唉，哥，你要为我们报仇啊。” “麻的，报个鸟仇啊！当务之急，是要将你们捞出去。你们涉嫌寻衅滋事，监控录像全部记录下来了。我不是跟你们说过吗？要低调点做人，不要招惹是非。” “我看那小娘们长得挺好看，主动搭讪，没想到她一点面子都不给。” “世界上长得漂亮的女人那么多，为什么要招惹她呢？”平头男无奈苦笑。 “哥，你难道认识她？”表弟惊讶地望着平头男。 “那娘们是个律师。之前我坐牢，就是她帮对方打赢官司的。”平头男眼中露出愤怒之色。 “原来是这个贱人。”表弟怒道，“早知道我刚才就弄死她了。” 平头男瞪大眼睛，怒道，“这是警局，到处都是摄像头，你能不能说话动动脑子？” 表弟道，“我不是气急了吗？说几句狠话，又不犯法！” 平台男无可奈何地叹气，“我刚才问过了，你要被拘七天。” 表弟急道，“不能走个关系吗？” 平头男摇头，“不行！对方不愿意接受调解。” 表弟郁闷无比，“明明是我们受了伤，还得被关七天。这口气真是咽不下去啊！” 平头男沉声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在拘留所安稳待几天，等出来再看怎么弄！” 离开派出所。 平头男坐在车子上，点燃一根蚊香，吞云吐雾之际，眼中冒出阴冷的寒气。 …… 第559章 妥妥的暗示？ 天公突然不作美。 几声闷雷过后，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出租车抵达的时候，两人淋了好一阵。 等两人上车，出租车司机带着幽怨眼神，询问两人目的地。 赵原瞬间理会出租车司机的心思。 “师父，不好意思啊，弄湿了你的车，等下多给你五十块钱，当清洁费。” 出租车司机见赵原这么说，心情瞬间明朗，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痛快地说，“小伙子，瞧不起我了是？你们又不是故意的！我会赚这个钱吗？” 下车的时候，赵原在扫码时，坚持多给五十块钱。 司机连声道谢。 温云既好气又好笑。 等出租车消失在雨幕中，她忍不住埋怨，“不能这么花钱？” 赵原耸肩，“花五十块钱，享受了更好的服务，有什么不妥？” 温云无奈，“你啊，大少的劣根性，深入骨髓，没救了。” 赵原笑着说，“你每天在脸上涂的那些护肤品，得好几百块。再好的护肤品也会伤害皮肤，为何还乐此不疲?还不是为了给自己增加自信，拥有更美丽的心情吗？其实跟我方才所为，道理是一样的。” 面对赵原的歪理邪说，温云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转移话题。 “你应该直接离开，又得等车。” 赵原如是说，“不是不放心嘛？” 温云笑着打趣，“要不你买辆车！像这种情况，就省去是不少麻烦了。” 说完此话，温云觉得自己似乎多嘴。 “忘记你刚买了房。估计手里没那么多钱。其实你也没用车的场景。买车也浪费。” 赵原心想自己的银行账户上躺着几百万，“钱放在其次，主要没那个需求。” 温云以为自己刺激到了赵原的自尊心，主动邀请，“要不上去坐坐？” 说完立即后悔了！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时间这么晚，邀请异性登门，不是妥妥的暗示吗？ 赵原被温云的提议也是吓了一跳，微笑拒绝，“回去还得写论文，就不上去了。” 赵原拒绝得特别果断。 温云因此有些受挫。 不过，她没有表露出来，“那你等一会儿，我上去给你拿把伞。” 赵原摇头，“不用，等你上楼，我便离开。” 温云明白赵原的想法，“你是担心我被坏人暗算吗？放心，现在是法治社会，坏人毕竟是少数。” 赵原不再多言，朝温云挥手、作别。 温云欲言又止，走入电梯。 等电梯门关上，她轻轻地吐了口气。 如同赵原所言，温云的确是强作镇定。 今晚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她内心其实很崩溃。 尤其是那个最后出现的平头男，眼神中透出一股杀气。 温云知道他对自己不怀好意，但也没有太多的办法。 其实律师对女人并非一个稳妥的工作。 处理纠纷，往往会让自己陷入纠纷当中。 温云打开门，来到卧室，朝楼下望去。 赵原此时已经转身。 赵原果然看到自己家中灯亮起，才放心离去。 跟赵原相处久了，温云已然知晓许鸢为何会被他所吸引。 赵医生的身上的确有许多优点，诸如细心，稳重，有正义感。 温云以前更偏爱那种有些痞帅的男孩。 但她如今有所改变。 坏坏的男孩远没有正气十足的阳光男孩更有安全感。 赵原打了一辆网约车。 上车之前，他躲在站台下，给曹建打了个电话。 对那个平头男，赵原总觉得心有警惕。 曹建跟赵原一直保持联络。 赵原挺喜欢跟曹建相处，曹建此人讲义气，对人真诚，跟他说话，不需要小心翼翼。 等赵原把事情说清楚，曹建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明天我就把这帮人给揪出来。如今是什么年代了，还敢在公众场合调戏良家妇女，这家伙的脑袋肯定被驴踢过。” “谢谢了，曹哥。”赵原哑然失笑。 “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曹建哈哈大笑，“有事第一时间能想到我，我特别开心。敢动赵医生的女朋友，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赵原强调，“只是普通朋友。” 曹建笑着说，“在老哥面前就没必要装了。普通朋友，能那么上心吗？从普通变成不普通，也是早晚的事？” 赵原见解释不通，索性不再解释。 “我担心他们会对我朋友不利。” 曹建摸着下巴，沉吟道，“我会帮你盯着！” 挂断曹建的电话，赵原心情稍安。 人与人相处便是如此。 你帮我一次，我帮你一次。 帮的那些忙会涉及隐私。 彼此的关系也在慢慢靠近。 温云对赵原的态度，从一开始的排斥到如今的接纳，赵原是看在眼里的。 其实赵原一开始也瞧不上温云，觉得这个女人太自私太利己。 但，接触久了，会发现温云只是展现出了真实的一面，也没那么讨厌。 至少温云与自己相处，没有带虚假的面具。 一个精致利己主义者能不计较得失地帮助自己。 显然，更令人感动！ 哗啦一阵水声。 冰凉的感觉刺激皮肤，赵原倒吸一口凉气，朝肇事的汽车望去。 可惜，雨幕中车尾模糊，仅有灯光眩目。 “麻德，倒霉的一天！” 冷静下来，赵原突然涌出一个想法！ 要不买一辆车代步？ 那样就不用雨天变成落汤狗了！ 有温云的这类人在身边，很多时候是有好处的，她虽然有时候言行市侩功利了一些，但让你想要不断地提升自我。 比如赵原现在就有改善生活品质的想法了！ …… 做了一夜的梦。 梦里，赵原开着一辆跑车，身边坐着一位佳人。 等赵原想要看清那位佳人的脸。 然而，梦却醒了！ 起床锻炼，洗个冷水澡，赵原开始一天的忙碌。 查房完毕。 赵原返回办公室。 座机响起。 常洪波喊赵原去他办公室一趟。 正准备敲门，有人从办公室退出来。 此人肤色焦黑，脸型方正，浓眉大眼，他看到赵原，也有些意外，朝赵原点了点头。 赵原回以微笑。 进屋之后。 常洪波摘掉老花眼镜，将钢笔套拧好，放在笔筒里。 “刚才那人叫做林致远，你应该听过他的名字？” 第560章 冒出个对手！ “林致远是我们医院普外最年轻的主任医师。”常洪波以为赵原不知道，表情淡然地介绍。 赵原已经来到天华一年有余，尽管自己很少关注八卦新闻，但身边有孙良这个大嘴巴，所以他对林致远并不陌生。 林致远被誉为天华普外最有才华的青年医生，他的履历与赵原相比，丝毫不黯然失色。 林致远是硕士研究生毕业，一年后顺利定岗普通外科，担任住院总期间，参加国内普外青年医生专项技能大赛，以优异的成绩获得金奖。 随后他被派送到国外与来自全球的青年医生比试，最后获得了第三名的好成绩。 尽管没拿到第一名，但第三名已经是华国医生在此项比赛上取得的最好成绩。 林致远在肝胆和肠道等领域表现出了优秀的天赋，得到梅奥医学中心的邀请，进行了长达两年的深造进修。 梅奥医学中心被誉为全球最好的综合医院，在综合排名上甚至要超过克利夫兰医学重心。 能得到该医院的进修资格，已经足以说明其强大的实力。 林致远如今学成归来，不出意外，很快会得到重用与擢升！ 尽管常洪波曾是主管医务工作的副院长，但也有力量薄弱之处。 比如普外，是常院长控制较弱的部门。 普外指的是一般外科，以手术为关键方式医治肝脏、胆道、胰腺、胃肠、肛肠、血管疾病、甲状腺和乳房的肿瘤及外伤等别的疾病的临床学科，是外科系统最大的专科。 因此综合性医院会将普外再划分一层。 外一科一般都是普外科，外二科就相对有一定的方向性了，会稍微偏向于某一方面的治疗。 当年天华普外分家也曾闹得沸沸扬扬。 两个都自认很牛的主任互不服气见面就掐，院领导为了安定团结干脆分成两个科，让他们各领一个山头，业务内容和水平其实差不多。 常洪波与外一科主任关系不错，但与外二科主任的关系就差强人意了。 而，林致远则是外二科主任一手提拔培养上来的。 所以常洪波尽管很欣赏林致远，但心里还是会有芥蒂。 常洪波淡淡道，“林致远在国外深造期间，凭借过硬的本领，得到了梅奥的认可，而且拿到了留院的资格。不过，林致远拒绝了留在梅奥的机会，选择返回天华。这一点值得很多人学习。此次他回到医院之后，已经被提拔为主任医师。他是天华历史上最年轻的主任医师。” 之前最年轻的主任医师是谢长天。 不过，这个纪录被林致远给打破了。 赵原微微颔首，“林医生的确优秀。” 常洪波语气认真，“有一个不错的对手，虽然会增加压力，但利于你的成长。” 赵原哑然失笑，佯作不懂常洪波的意思，“常院长，我与林医生素不相识，他是普外医生，我是急诊医生，何谈对手一说？” 常洪波语气平和，“你俩虽然现在看似井水不犯河水，但五到十年之后，肯定会形成竞争！届时你们会进入医院的核心层。大家会将你们摆在一起进行比较。” 赵原故作轻松，“林医生太优秀，我哪有资格啊！” 常洪波没好气地白了赵原一眼，“你啊，说最怂的话，做最高调的事！。” 他顿了顿，又道，“尽管你没有将他视作对手，但他可不会忽视你的存在。毕竟他不在天华的这段时间里，你让医院所有人都忘记了他曾经取得的诸多成绩。” 赵原挠头，“我觉得林医生应该没那么心胸狭隘。咱们是医生，都是为了救死扶伤，又不是为了出风头。” 赵原哪里瞧不出常洪波在挑拨。 常洪波也是为了赵原考虑。 对手可以让赵原有压力，更快的成长。 常洪波已经成功将仇视的火苗种下，笑着转移话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下周有一个国际胸心会议要在燕京举办，届时你与江主任一同前往。” 赵原连忙拒绝，“这么重要的会议，不应该由李主任或者高主任参加吗？” 常洪波摆手打断赵原的话，“会议名额有限。你的名额是华国医学协会单独分配的，不占医院的资源。” 赵原意外，“没想到竟能得到医学协会的关注，实在是受宠若惊。” 常洪波微笑，“你啊，对自己的水平，还是不够自信，定位也不够明确。” 自从赵原在去年的胸心青赛会大放异彩，他已进入华国医学协会的人才库。 像赵原这种年轻的医生，医学协会在举办大型赛事的时候，会给予资源或政策上的倾斜。 林致远返回办公室，先检查来一下自己的办公桌。 尽管下面的住院医打扫过卫生，但他还是不放心，将桌面和椅子仔细擦拭，才满意入座。 他打开电脑，登录系统，然后调取手术录像。 这两天他一直在研究赵原的手术。 他已经回国半个月，尽管没有履职，但听到不少关于赵原的传说。 如今常洪波将赵原捧在了掌心，并作为后期搭建团队的核心人物。 林致远对此类消息，并没有太在意。 他好奇的是，赵原的水平究竟有多高，才会在短短一年的时间内，声名鹊起。 一个人能够成功，靠的绝不仅仅是士气，必然有过人之处。 林致远双目盯着屏幕，观察赵原的操作，陷入沉思之中。 赵原的基本功很扎实，在推进手术的时候，不仅思路清晰，应变能力也很强。 关键是，他不仅是精通急诊手术，还精通各个领域，能与半步院士同台手术不落下风。 尤其是在心脏手术上，已经达到全国知名专家的水平。 林致远深吸一口气。 自己的对手，果然实力强劲。 看完视频，不知不觉过去三个小时，林致远起身朝病房走去，准备带人查房。 不远处闪过一个高挑纤细的身影，惹得林致远目光追随。 等人走到身前，对方开口打招呼，“林主任，你好！” 林致远才回过神，“原来是陈思啊！好久不见，你变化太大，差点没认出来。” 陈思盈盈一笑，“肯定是我长丑了。” 林致远哑然失笑，“怎么会呢？你瘦了很多！” 陈思点头，“是啊，比两年前瘦了有二十多斤，都有些脱相了。” 林致远微笑，“以前很好看，现在瘦了，更好看！” 陈思翻看了一下腕上手表，“我还有点事，有空再聊。” “嗯。你去忙！”林致远目送陈思离开，心里怅然所失。 当年他离开天华的时候，陈思还是实习生，两人在一个科室工作过一段时间。 当时陈思有点婴儿肥，看上去还像是个没长大的小丫头。 如今两年过去，俨然变为成熟充满风韵的职场丽人。 林致远突然有些后悔，当初还是太年轻，不应该急着结婚。 妻子是老院长的侄女。 当年林致远深受老院长赏识，在他的极力撮合下，与妻子相处不到半年就奉子成婚。 他的确风光了几年，但如今老院长已然退居二线。 林致远的身上也打上了老院长的烙印。 结婚如同一把枷锁，封死了自己的选择权。 若不是妻子再三相逼，他大概率会留在梅奥工作！ 手机屏幕闪烁，出现的是一串英文。 林致远接通电话，面带微笑，用英语问候，“刀客特史密斯，有什么事吗？” 史密斯淡淡一笑，“刀客特林，我想跟你打听一个人！” 第561章 你离开太久了…… 林致远刚回国，对华国医疗圈并不熟悉。 史密斯与自己打听人，岂不是问错人了？ 当然，林致远肯定不可能让史密斯询问别人。那样会显得自己没什么人脉资源，社会交际不够广泛。 “请说！如果是华国医疗圈的专家，我应该都能帮你打听到。”林致远很自然地夸下海口。 “我跟你打听的是天华医院的医生，他叫做赵原。我有一个朋友，希望了解他的实力。我记得你是天华医院的医生，所以想问问你。”史密斯的回答让人有些意外。 林致远沉默数秒，试探道：“不知道对方想要了解赵原哪方面的情况？” 史密斯道：“我那个朋友是篮球明星布拉德的私人医生。上周布拉德在一场比赛中受伤，目前正在全国寻找优秀的医生。” 林致远蹙眉，“那么你可能找错人了。据我所知，赵原医生的水平是不错，但他是急诊外科医生。华国的急诊医生都是处理一般的急症。当然，他在心脏外科的水平也相当不错。而，布拉德的病涉及骨科。” 史密斯十分意外，“真的吗?谢谢你提供的宝贵信息。” 林致远微笑，“不用那么客气。对了，你有没有兴趣，找个时间来华国看看。我可以帮你联系几台手术。” 史密斯摸着下巴，思索片刻，“华国太遥远了。不过，我对这个神秘的国度，一直充满好奇。有机会定然来华国走一走。你还有工作要处理，我就不打扰你了。” 林致远说了一句再见，挂断了史密斯的电话。 林致远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他虽然不是篮球迷，但平时有空也会关注一下漂亮国的篮球比赛。 布拉德是联盟颇有特点的运动员，一直是球队的核心主力。 他的身材高大，技术全面，能在场上打前锋、中锋多个位置。 原本球队今年有冲击冠军的机会，但随着布拉德受伤，赛季报销，球队在常规赛遭遇多场失败。 以现在的状态，球队最多只能打进季后赛，想要更进一步，希望渺茫。 梅奥医学中心是全球综合实力最强的医院，骨科及运动医学自然也是名列前茅。 史密斯是梅奥医学中心骨科领域的权威。 他的病人不乏全球各个领域的顶尖人物，其中包括了很多运动员。 史密斯作为这么大牌的专家，竟然与自己了解赵原的情况，还真是让人感觉意外。 林致远打开医院网站，进入急诊外科分站，第一眼就看到赵原的照片，竟然放在谢长天的下方，与童政等主任医师并列。 林致远扫了一眼赵原的个人履历。 随后，他被一小段不起眼的介绍所吸引。 “在运动医学领域具有极高的水平，促成巴德克在我院挂牌工作室”…… 林致远眉心剧烈地跳动数下。 林致远精通诸多领域，其中包括骨科，对巴德克自然不陌生。 他知道巴德克打算在天华成立自己的亚洲工作室。 此前，林致远觉得这只是个噱头。 毕竟华国许多医院为了提升名气，会用国际顶尖专家成立工作室这种消息，引起别人的关注。 反正，吹牛又不会犯法。 然而，这个消息竟然写在了赵原的履历中，这意味着什么呢？ 林致远喊来副手，旁敲侧击，“最近医院有没有什么大动作，尤其是骨科那边，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突破?” 副手有点意外，“林主任听到什么风声了？” 林致远捏了捏鼻子，“我刚回来，想全面了解一下天华近两年的情况，如此可以更好地设计咱们科室下一步的发展思路。” 副手眼中难掩嫉妒之色，“骨科那边去年走了个狗屎运。巴德克竟然要在咱们医院成立工作室。经过几个月的筹建，设备什么的，都已经弄好，只等时机一到，立即挂牌。林主任，您在梅奥肯定也认识一些知名专家，如果能邀请到一位同级别的专家来咱们医院挂牌，科室的排名立即就能上升了。” 林致远如鲠在喉。 这小子说话还真是嚣张啊！ 巴德克可是全球运动创伤医学领域的第一人。 你以为这个级别的专家会菜市场的大白菜一样，随随便便就能碰上？ 即使他们对华国的市场感兴趣，打算成立工作室，那也会选择燕京或者云海这种医疗资源丰富的城市。 “据我所知，姚强的人脉一般，他是如何能请动巴德克的？”林致远佯作不知，旁敲侧击。 “巴德克看中了赵原的水平，才选择在华夏成立工作室。赵原是急诊外科的医生，刚参加工作没多久。但他的水平很高！你说姚强是不是走了狗屎运？” 随后，副手将赵原为娱乐明星秦怡做手术的始末，如实告诉林致远。 林致远听完后，脸上火辣辣的。 有被撕破脸皮的感觉！ 他显然没想到赵原在运动创伤领域竟然也打出了名气。 另外，回想自己方才给史密斯的回答，显得太过随性了。 史密斯没能从林致远口中找到关于赵原的资料。 但他没有气馁，转而向另一名华国的骨科专家咨询。 尽管这名骨科专家并非天华的医生，但他对赵原却是有所耳闻。 巴德克团队在天华为秦怡做手术，在圈内影响很大，也就是数月之前的事情。 另外，巴德克在天华成立亚洲工作室，在国内骨科领域，可是十分重大的事件。 史密斯打完电话，眉头微微皱起，自言自语。 “刀客特林离开天华太久了。医院涌现出了这么一个优秀的外科医生，他竟然一无所知。” 随后，他拨通布拉德经纪人的电话。 “我已经与华国的同行了解过。天华医院的赵原医生，在运动医学领域具备极高的水平。巴德克团队决定在华国进行手术，应当是考虑到赵原的加入，会提高手术成功率。” 经纪人感谢道，“谢谢您提供的宝贵意见！” 挂断电话。 经纪人朝躺在病床上的高大男子，轻声道，“布拉德，如果你想继续打篮球，必须要飞一趟华国。” 男子放下手中的游戏机，嚼着泡泡糖吐出一个泡泡，啵地一声，泡泡炸裂。 他的眼中有些茫然！ 因伤面临退役，他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华国？ 我去过很多次！ 那是一个让人印象不错的国家！” 第562章 名气大又如何？ 巴德克走出手术室，朝办公室走去。 最近这段时间，手术特别多。 他刚给一名来自雄鸡国的足球运动员做完肌腱手术。 尽管手术很成功，但他的职业生涯肯定会有影响。 三十二岁，他就会终止运动生涯。 很多运动员的命运从踏入职业之路，就已经注定。 巴德克的团队除了接受高难度手术之外，还是一些俱乐部的顾问。 当签下一名运动员之前，会对运动员进行详细地体检测评，不仅排除这些运动员的伤势，还会评估运动员的职业寿命。 运动医学已可以通过科学的评估，可以预知一个运动员的肌肉、韧带以及骨骼的状况，明确地得出答案，运动员会在什么时候出现重大损伤，什么时候要考虑退役。 历史上有很多着名的运动员，他们其实早就知道自己的职业生涯很短暂，所以才会在最风光的时候，纸醉迷金！ 巴德克刚坐下。 助手敲门走入。 “布拉德团队发来消息，同意前往华国进行手术。” 巴德克的眉头皱起，显得很严肃，“明确告知他们，手术有很大的风险了吗？” 助手用力点头，“是的！他们坚持要做行手术。” 巴德克轻声叹息，“既然如此，你与姚联系一下，这将是我们在天华挂牌工作室后的一台手术。” 助手明白巴德克内心的复杂。 手术成功，可以给工作室打一个响亮的广告。 倘若失败，则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布拉德的身份非同寻常。 以巴德克在圈内的知名度，不需要通过这类手术提升名气了。 若是做不好，反而会产生不利。 不过，作为国际最顶尖的医生，只要愿意给足酬金，没有畏惧疾病的道理。 巴德克脑海中出现赵原的样子。 或许这个华国的年轻人能再次创造奇迹，将本该宣告退役的布拉德，拉出绝望的深渊！ …… 陈思抱着打印好的论文初稿，来到急诊外科。 她用手轻轻地敲门。 里面没动静。 孙良看到了陈思，笑着说，“陈医生，赵组长去常院长办公室汇报工作了。你进去等！” 陈思冲着孙良笑了笑。 孙良心想，之前轮岗的时候，也没发现陈医生笑起来这么好看啊！ 走入办公室。 孙良给陈思倒了杯水。 陈思接过，轻声道谢。 孙良笑嘻嘻地说，“咱们这么熟！这么客气做什么？” 陈思嘴上称是，心中在想，孙良与自己似乎没有太多接触。 孙良走出办公室，张钦墨迎面走来，脸若寒霜。 “师父不在，你怎么让人进他办公室啊？” 孙良撇嘴，“是陈医生，又不是别人。” 张钦墨冷声道，“陈医生不是咱们急诊外科的人，当然是外人。” 孙良不耐烦地挥手，“人家是过来帮忙写论文的。你让她在门外干等，是不是不礼貌？” 张钦墨道：“那你可以带她去大办公室等待！” 孙良哭笑不得，“有区别吗？你还真是不可理喻。” 见孙良扭头就走，张钦墨心里酸酸的。 她也不知道为何看到陈思就心生怨气。 医院里跟师父关系亲密的人有很多啊！ 比如神经外科的柳医生。 张钦墨就觉得柳医生一点也不碍眼。 或许是，张钦墨觉得陈医生的父母不通情达理，所以她替师父鸣不平。 陈思放下纸杯，走到赵原的办公桌前，发现他的桌面十分干净，除了一个文件夹和笔筒之外，没有多余的摆件。 陈思的脑海中浮现出赵原平时在这里办公的场景。 有时候特别严肃，有时候特别放松，有时候特别焦虑。 陈思忍不住笑出声。 陈思偷偷地朝门口瞄了一眼，旋即坐在赵原的椅子上，将手放在托手上，脚尖点地，双脚悬空。 整个人在原地转了一圈。 随后，她发现赵原恰好这时推开门。 四目相对。 陈思嘴角露出尴尬的笑容。 赵原很快恢复自如，打趣道，“陈医生，好像对我的办公室虎视眈眈啊！” 陈思撩拨鬓角发丝，故意露出不屑之色，“你未免小瞧我了。一个副主任的座位，又不是皇帝的宝座，我还不放在眼里。” 赵原点头，“那就是觉得我的椅子坐着很舒服。等会我也转一圈，看滋味如何！” 陈思白了赵原一眼，“论文初稿出来了，你看不看！” 赵原知道要赶紧定稿，从陈思手中接过论文。 他匆匆扫了一遍，没想到内容详实，结构规范，再调整，已是画蛇添足。 “昨晚你熬夜了？” 陈思心中一暖，“是啊！稿子下周一就要发给杂志社，所以要加快进度才行。” 赵原递给陈思，“写得很好，我挑不出毛病。” 陈思笑着说，“那我自己再斟酌斟酌，交稿之前，在将最后版本发给你看看。” 毕竟是自己的事情，如果拒绝的话，显得自己不够上心。 赵原点头道，“行，辛苦你了。” 陈思脸上多了一抹红润之色，轻声道，“如果稿子选不上，你可不能怪我。” 赵原哑然失笑，“怎么会怪你呢！无论选上还是选不上，我都欠你一份人情。” 陈思笑着说：“那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说来听听。”赵原怔了怔，有些后悔说这话。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无所谓。 他相信陈思不会为难自己。 陈思用将葱白般的手指放在嘴边，锁着眉头，思考许久，终究摇头，“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先存着！” 赵原爽快道，“一言为定。” 张钦墨敲门。 赵原喊了一声“请进”。 张钦墨故意没看陈思，与赵原汇报，“巴德克医生和病人在一个小时前，相继抵达医院。” 陈思见赵原有事要忙，立马起身，“那我就先回去，不打扰你工作了。” 赵原朝陈思说了一句“慢走”，随后带着张钦墨前往骨科。 姚强见到赵原，立即迎了上来。 巴德克看到赵原，主动张开了胳膊。 赵原不太情愿，跟巴德克来了一个拥抱。 巴德克拍着赵原的肩膀，笑着说，“赵，好久不见，我太想你了！” 赵原违心夸奖，“我也想你！你看上去瘦了不少。” 巴德克瞪大眼睛，“是吗？我最近很少去健身，体重增加了好几斤。” 赵原连忙找补，“一点也看不出来，你的体型看上去更匀称了。” 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喜欢听别人奉承他们的身材。 巴德克果然心情很好，介绍道，“这次送过来的病人比较特殊。很多媒体都在关注此事。” 赵原笑着说：“保持平常心。名气再大，也是病人。” 第563章 故弄玄虚？ 巴德克与赵原每个月都会见面，已有过多次成功的合作。 巴德克对赵原的水平十分信任。 这也是为何他希望布拉德飞往华国接受手术的原因。 这台手术让赵原介入，才会增加成功率。 其实巴德克心里清楚，以赵原的水平，完全可以独立做好这台手术。 但是，布拉德这些患者都是冲着自己名气而来，所以巴德克也得出面。 在与赵原的接触过程中，巴德克对赵原的了解也在加深。 无论是什么病人，他都能保持良好的心态。 巴德克觉得自己考虑问题没那么纯粹。 毕竟他不仅是一名医生，还是一个团队的负责人。 有了赵原这个技术极高的外援，巴德克的确省去不少麻烦。 至少手术的质量能得到很好的保证。 巴德克与布拉德的团队接触过一段时间。 尽管布拉德团队在众多团队中选择自己，但巴德克心里敞亮，他们对手术存有质疑。 因此，合同签得并不顺利，内容改过多次。 倒也不难理解。 布拉德团队找过许多运动创伤学领域的专家咨询。 那些专家均给出很糟糕的手术研判。 巴德克也没有十足把握。 不过，他有些期待。 最大的变数是赵原。 赵原精通很多领域的手术，尤其是在胸心外科的主动脉夹层上，已经达到很高的水平了。 韧带手术只是他比较擅长的领域之一。 他或许可以带来奇迹。 赵原走入病房。 病床上躺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白人。 布拉德看到赵原后，满脸都是意外之色，竟然忘记浑然忘记操作手中的游戏！ 经纪人见到赵原也是吃了一惊，没料到赵原竟然会这么年轻。 他们调查过赵原的资料，知道他的水平。 但水平在这一刻与年龄显然不成正比。 赵原在布拉德的膝盖位置，仔细检查一番，与姚强轻声道，“伤得比较严重。” 布拉德将游戏机丢到一边，语气紧张地问，“能治好吗？” 赵原没有回答，继续检查他身体的其他位置。 最终赵原的注意力落在布拉德腰部位置，眉头微微一皱。 经纪人愁眉不展。 他们咨询过许多国际知名医疗团队。 最终锁定巴德克团队，经过多次磋商，以极高的代价，巴德克才同意接下手术。 他们原计划是打算在漂亮国做手术，但巴德克医生要求必须得来华国。 布拉德是个篮球明星，即使愿意承担巨额手术费，却在选择手术地点上没有任何话语权。 显然，无论是经纪人还是布拉德，心里都藏着怒火。 他们开始怀疑巴德克的决定！ 赵原在布拉德的腰部和腹部检查许久，眉头紧皱。 所有人都察觉到了赵原的异常，心情也变得紧张起来。 “刀客特赵，怎么了？”经纪人小心问道。 赵原沉声道，“你们之前有没有对腰椎做过详细检查？” 经纪人摇头，“我们此行为了解决膝盖的问题！” 赵原沉默数秒，询问布拉德，“你近三个月以来，是否腹部或者腰部有不适感。” 布拉德茫然不解，“没有啊！” 赵原继续追问，“身体有没有什么异常，比如便秘！” 布拉德这时眼睛亮了起来，“没错，我有好几个月出现便秘的症状了。赵医生，你是如何知道的？” 赵原与布拉德道：“先去拍个片子！我分析应该是腰椎第三骨出现骨折，骨折的位置有错位压迫到直肠。” 布拉德与经纪人面面相觑。 他们是来治疗膝盖的啊！ 怎么莫名其妙跟腰椎有关？ 巴德克也是满脸错愕。 他没想到赵原会得出这个结论。 巴德克给布拉德也做了详细的体格检查。 然而，他从布拉德的身体反应来看，并没有发现腰椎出现问题。 巴德克是一个极为骄傲的人。 他不相信自己会在体格检查上出现失误。 巴德克深吸一口气，“别着急，请让我也做个检查。” 赵原猜到巴德克心中的想法。 他提醒道，“布拉德是一个运动员。他经常会做抵抗训练，尤其是背部的肌肉层十分强壮，因此在做触诊的时候，要格外留意。” 巴德克不动声色，走到布拉德的身边，针对腰椎进行详细检查。 当抵达腰椎第三节的时候，他格外留意。 手指的力量触碰肌肤，宛如平静的湖面，丢进一块石头。 尽管没引发大浪，但掀起了涟漪。 巴德克抛出杂念，仔细检查，很快发现了问题。 巴德克朝赵原佩服地看了一眼，“腰椎的确要做进一步检查。” 经纪人愣住了，再次重申，“有没有搞错？我们要解决的是膝盖！” 赵原耐心解释，“既然是治病，肯定要将所有的问题找出来，全部解决。人体极为精密，一个部分出现问题，会引起另外一个部分功能受损。你的膝盖原本可以坚持两年，但因为腰椎的问题，增加了膝盖的负荷，因此提前出现了问题。” 布拉德此刻朝赵原投出的眼神明显不一样了。 俱乐部的队医曾跟布拉德说过自己膝盖的寿命！ 这属于队内的机密，外人根本不可能知晓这些。 而且，他突然膝盖报废，队医也是猝不及防。 那次与对手抢球时的撞击，并没有那么严重。 赵原竟然通过体格检查，就能解读自己身体那么多信息，甚至还找到了膝盖提前受损的原因。 布拉德对赵原的印象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个华国医生极有水平！ 布拉德坐上了轮椅，被护工推着去做检查。 经纪人质疑赵原的判断，“我觉得这个华国医生似乎有点不太靠谱，非说你的腰椎有问题。我觉得他是在故弄玄虚。” 布拉德表情严肃，“我不这么认为！那个医生竟然知道我有便秘的习惯，就冲着这一点，我相信他的实力。” 经纪人无语，“便秘？我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布拉德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粑粑拉不出来，会到处宣扬吗？”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 巴德克拿着报告，朝赵原看了一眼，暗自佩服他的断诊能力。 赵原早已猜到结果，面无表情。 巴德克在布拉德的后背一个区域比划了一番，解释道： “这个部位出现了骨折。如果是正常人的话，腰椎骨折带来的痛感，会有剧烈的反应。但布拉德是运动员，长期进行抗压训练，抗疼痛能力也超过正常人，所以没有引起他足够重视。” “没错，我以前一直以为是肌肉酸痛。”布拉德心态有点崩，自己怎么浑身都是病，声音因此有些颤抖，“那该怎么办？” 巴德克点头，“腰椎骨折不算太严重，做一个微创手术即可，可以与膝盖的手术同时进行，一并解决。” 第564章 伟大的尝试！ 布拉德没想到困扰自己数月的便秘，竟与腰椎骨折有关。 他开始回忆腰椎受伤的过程。 一个打快攻的机会，他一马当先接到球，准备来一个抡臂扣篮。 对方的小个子后卫速度很快，出其不意地赶至身后，对自己下了黑手，用力拱到腰部，他在空中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产生很大的动静…… 他并没有太在意，起身投入比赛。 随后在训练、比赛时，腰部会有隐隐作痛的感觉，但作为运动员，尤其是对抗特别激烈的篮球运动员，一点小伤痛，太正常不过了。 布拉德所在球队的队医水平很高，他在给布拉德检查时，也忽略了这个问题。 然而，华夏的年轻医生一眼就看出了病灶所在。 布拉德终于知道巴德克为何要将此次治疗地点安排在华国了。 眼前的青年医生或许有创造奇迹的可能。 布拉德一改之前玩世不恭的模样，与巴德克、赵原真诚地恳求，“我原本对未来失去信心，做好退役的准备。 我与很多医生沟通过，他们都给我悲观的答案。谢谢你们燃起了我心中的希望。请你们务必给我一个健康的身体。 我真的特别喜欢打篮球！ 我不想离开那个给我带来无数荣耀的战场。” 巴德克朝赵原看了一眼。 赵原知道巴德克希望自己说几句。 赵原在布拉德宽大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一下。 “看到你的第一眼时，我对此次治疗并没有信心。 因为你整个人处于特别松弛的状态，或者说是放弃与病魔对抗。 医生只能起到辅助作用，手术只能起到修复，关键还得靠你自己的自愈能力和纠错功能。 现在我已经感受到你的斗志。 我们一起努力，或许能创造奇迹。” 布拉德虎目中竟然闪烁着泪光。 华国医生虽然年轻，但每句话都给自己带来极大的鼓舞。 “请你放心，我一定配合你们的治疗。” 巴德克观察赵原的一言一行，发现赵原与众不同的一面。 布拉德对此次治疗并没有信心。 而，赵原通过自己的体格检查，耐心分析，以及强有力的心理建设，使得布拉德逐渐改观，斗志重燃。 两人离开病房，来到巴德克的办公室。 巴德克是国际知名专家，他的办公室的面积比赵原的办公室大很多。 设备仪器都是按照巴德克提供的清单购置或者直接空运过来。 巴德克做了个请坐的手势，等赵原坐下之后，他才坐在赵原的正对面。 “刀客特赵，你是一个很特别的医生。你善于和病人进行沟通，鼓舞和激励病人。其实我一直在考虑与布拉德如何沟通，他的膝盖经历过多次手术，我们此次手术即使能够成功，大概率也无法让他重新回到巅峰状态。” 赵原认同巴德克的意见，“您的经验比我更加丰富。但我认为，此次手术最大的变数，应该是布拉德自己本人。医学如今在各个领域都有极大的突破，但我们对人类身体的了解，只是一知半解。他的信念，是手术能否成功的关键。” 巴德克琢磨赵原的意思，微微颔首，“没错！你是对的！我决定，这台手术由你来担任主刀医生。。” 赵原有点意外，连忙谦虚地说，“无论是经验还是威望，我都与您相差甚远。” 巴德克笑着说，“布拉德对你已建立信心。因此手术交给你来完成，更加适合。我们合作过多次，你是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可以独当一面。” 赵原见巴德克态度诚恳，也就没有拒绝，“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我会认真对待这个手术。” 巴德克道：“我们一起商量手术方案。” 赵原找来笔和纸，开始解剖手绘。 差不多十几分钟后，两张关于布拉德患处的解剖图跃然于纸上。 巴德克的脸上没有表现多余的情绪，但内心满是惊讶。 可以断定，赵原是自己见过最有天赋的年轻人。 作为一名顶尖外科专家，巴德克的解剖手绘水平极高。 因此能看出赵原在极短时间里画出如此精细的图解，不仅需要功夫，更需天赋。 “我打算先做腰椎骨折手术，这部分手术难度在于取出压迫肠道神经系统的碎骨，这个过程要控制时间，最好能在三十分钟以内完成。” “膝盖部位的韧带手术，我打算采用内支架韧带修复手术。” “内支架？这是三年前提出的新技术，还没有成熟！”巴德克对后面一个方案明确表示反对。 内支架技术是一名叫做皮克的医生在三年前提出的术式。 巴德克比皮克更有知名度，因此更难接受其他医生提出的新创想。 在另外一个世界，内支架韧带修复手术在推广十年之后，会成为运动员修复韧带的首选。 凭借推广此技术，提出这一概念的医生也成为运动创伤学的第一人。 当然，另外一个世界，没有皮克医生，而是赫赫有名的运动外科教父麦凯。 因为平行世界的医学存在时间差，内支架技术还在起步阶段。 任何全新的东西刚刚面世都会带来诸多的阻挠和不解。 旧派的巴德克医生便是阻挠者之一。 这倒也能理解。 巴德克医生是旧手术体系的既得利益者。 他不会轻易地改变想法。 将原来搭建的手术体系否定，等于否定自己数十年的努力。 赵原耐心地给巴德克讲解内支架的技术原理。 巴德克接触过皮克在诸多医学杂志上发表过的文献。 赵原的讲解，比文献所描述的更为详细，思路更为清晰。 巴德克突然有种错觉，赵原比皮克这个概念提出者，具备更多的实战经验！ 赵原花费半天功夫，讲述完毕。 巴德克不愧是顶尖专家，时不时提出的问题，都是内支架技术的关键和难点。 甚至一些地方，涉及皮克医生目前在临床上难以解决的问题。 因为赵原对手术的理解，比现在的手术进程要领先七年左右的时间。 皮克医生在采用新技术做手术时，难免会遇到的一些问题。 这些问题都成了外界质疑新技术的理由。 然而，在赵原这里都不算什么问题。 真理越辩越明！ 面对自己的质疑，年轻的华国医生总能巧妙化解。 巴德克逐渐意识到自己的反对，似乎太浅薄了！ 他悠悠叹气，眼中多了认可。 “按照你的思路来，这将是一个伟大的尝试！” 第565章 新技术！ 布拉德所做的手术，比起明星秦怡那台手术，无论是标准还是难度都要高很多。 差别类似于，一个是港风三级，一个是岛国高清。 秦怡那台手术，最终达到的效果是：能跳舞。 而布拉德的要求是，手术之后，重新站在篮球场上，可以与平均身高超过一米九的强壮运动员激烈对抗。 秦怡的伤势也没有布拉德的伤势严重。 给秦怡进行手术时，赵原与巴德克认识不久，彼此不熟悉。 倘若赵原那时提出内支架新技术，肯定会被巴德克拒绝，或许还会获得不知深浅的评价。 即使赵原与巴德克已建立一定的信任，赵原提出新技术时，巴德克依然花费很长时间消化，才愿意接纳赵原的提议。 布拉德及经纪人得知要做新技术，也是心存顾虑。 团队没有听信巴德克的片面之言，还咨询了队医及私人医生，最终选择了新技术。 布拉德接受新技术，一则对赵原充满信心，二来他没有更好的选择。 巴德克医生一直是运动创伤学的顶尖专家，他的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 得知巴德克团队会进行内支架技术，在社交平台上，运动科学圈讨论得很激烈。 “巴德克医生竟然要在华国进行内支架修复韧带技术？这绝对是今年最大医学圈的新闻！” “巴德克医生不是在某些会议中对这个技术提出过质疑吗？” “可能只是一个噱头！大概率是想借用巴德克医生的名气，制造舆论声势。” “天华医院会与巴德克已达成合作，要挂牌工作室。他们的确办到了，我们都在关注！” “为了出名，还真是不择手段啊！布拉德的伤势看来很严重，否则他不会选择此次手术。” 巴德克没想到此次手术竟然在业内掀起了一阵飓风。 他接到诸多好友以及媒体的求证。 最终巴德克决定在天华举办新闻发布会，对外公布此次手术的有关消息。 常洪波表面不动声色，心里乐开了花。 没想到这台手术竟产生了一定的国际影响力。 常洪波连忙将此事汇报给领导。 领导当即联系宣传部门，报备此事。 在布拉德准备手术的前一天，天华医院举办此次手术的新闻发布会。 布拉德坐着轮椅出席会议。 面对记者的询问，布拉德的心态很好。 来自漂亮国的体育记者问道，“很多球迷都很好奇，你为什么会选择在华国进行手术。” 布拉德摊手，笑着解释，“我的团队做过调研与分析，最终选择在天华医院进行手术，因为这里有出色的团队和优秀的医生。我的主刀医生水平很棒，我相信他能够帮助我走出困境，给我一个健康的身体。” 来自欧洲的医学杂志记者询问巴德克，“外界传闻，您将采用皮克医生提出的内支架技术，是否属实？” 巴德克淡淡一笑，“内支架技术的确是由皮克医生在三年前率先提出的理论。我的团队近几年来一直也在研究这个术式，并取得了突破性进展。相信皮克医生看到我们的手术直播，绝对会大吃一惊！” 赵原听闻此言，暗忖巴德克脸皮真厚。 不知皮克看到新闻会作何感想。 反正赵原不会心虚或者脸红。 他所依仗的知识，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名叫麦凯的医生。 可没有从皮克医生这里窃取任何技术。 发布会结束，新闻在诸多媒体发布。 因为涉及布拉德这种全球明星，在境外传播的速度也相当之快。 皮克医生自然也看到了这则新闻。 他读完这篇新闻，脸上露出奇怪之色。 因为巴德克这个老顽固对自己提出的新技术可是相当不屑。 “巴德克为何会突然有巨大的转变，莫非他真的掌握了内支架技术？” 皮克最近正在撰写一篇重磅论文。 三年的积累，他已经有了足够的案例。 只要论文发表，他可以预见，运动医学将会产生一场革命。 莫非巴德克意识到自己的地位将要被颠覆，所以故意制造话题，想压制自己的崛起？ 皮克打电话喊来助手，一脸凝重地叮嘱，“密切关注巴德克团队在华国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布拉德的那台手术。” 助手轻声汇报，“据说这台手术的主刀医生并非巴德克医生，而是华国的一名青年医生。他们为了制造影响力，将在华国的一个医学网站进行全程直播手术过程。” 皮克错愕地望着助手，“你确定？” 助手点头，“是的！我也难以理解。内支架技术还不成熟，倘若对外直播，岂不是将缺点暴露在众人的视野之中。或者巴德克希望这台手术证明内支架技术并不成熟。而那个华国青年医生则成了牺牲品。” 皮克没好气地白了助手一眼，“你觉得合理吗？即使要证明内支架技术不成熟，他们也没必要以布拉德作为切入点。巴德克虽然是个老顽固，但他的医德值得尊重，我相信他绝不会那么卑鄙无耻。” 助手尴尬地笑了笑，“我不相信他们也懂的内支架技术？这个技术，我们研究多年，一直没有对外公布技术要点！” 皮克摸着下巴，沉思片刻，“你记好时间，我要全程观看这台手术。” 等助手离去，皮克揉了揉太阳穴。 这么多年来，为了能推广新技术，皮克花费太多的精力，放弃了许多，比如家庭。 内支架技术并非皮克独创。 和他一起研究这个技术的是自己的好友贾德森。 贾德森原先是一个足球运动员，因伤退役之后成为一名队医，通过自己的钻研成为一名运动科学专家。 贾德森在给自己一个亲戚治疗韧带撕裂时率先采用了内支架技术，发现该技术与传统技术相比，有太多的优势。 贾德森找到皮克，皮克眼前一亮，决定一起推广这个技术。 然而，贾德森在一年前因为车祸意外身亡。 皮克发誓，要秉承好友的遗愿，改进不足，早日将技术公之于众。 …… 赵原抽空练习了内支架韧带修复术，逐渐找到了手感。 另外，他要等待蝾螈医疗，将自己的设计的支架制造出来。 支架制造其实并不难。 只要给出模型和数据，花不了太多时间。 这个手术自己在另外一个世界没少做，仅次于心脏手术的频次。 手术日到了。 赵原竖着手，走入手术室。 他敏感地发现，今日手术室与以往有诸多不同。 手术室内摆放着各种器械商的最新产品。 这些器械显然在手术中根本用不到！ 赵原感慨常院长有经济头脑。 像这种关注度极高的手术，势必会吸引全球许多外科医生的关注。 对器械商而言，则是一个植入广告的好机会。 赵原深吸一口，杂念皆抛。 与站在助手位的巴德克医生点了点头，旋即轻声道：“手术开始！” 第566章 功夫在诗外！ 赵原站在主刀的位置上，展现出的气场，似乎他就应该站在c位。 巴德克并没有因为赵原的侵略性不满，相反，他投出了信任与欣赏。 赵原要彻底驾驭手术室，让众人知道他是手术室的老大！ 在西方人的价值体系，若是一个人有能力，不管年龄如何，都会得到应有的尊重。 华国的年轻人在外界眼中一直缺乏创新力，大部分人都将焦点关注到应试教育的弊端，很少人会将之归结于文化的束缚。 华国很多行业，论资排辈现象很严重，似乎到了一定的年龄，才应该具备相应的水平。 尤其是垄断的行业，年轻人更是被压榨和欺辱的对象。 年轻人初到一个岗位，就应该从最基础的事情做起。 等到了一定的年龄，你才配享受相应的待遇。 在这种文化氛围之中，还能够脱颖而出的人，显得难能可贵。 赵原便是这种异类！ 赵原拿起了手术刀，直接朝腰椎切下去。 在解决膝盖的问题之前，他要先解决腰椎骨折的问题。 微创手术最关键的要点之一，是选择正确的切口，打通入路。 优秀的医生为了让切口更加完美，会用刀背做个标记，就跟木匠在切割板材之前，用碳笔划线类似。 但，赵原显然没有那个步骤，切口很快就被打开，露出了缓冲性脂肪。 脂肪分为很多种。 很多人都讨厌脂肪，尤其是女性。 然而，有些脂肪必不可少，像这种缓冲性脂肪，对人的骨骼可以起到保护作用。 当跨过水坑时，人落地时会有很大的冲击力，缓冲性脂肪这时会起到保护作用。 否则，人跳个水坑就会导致骨折或者脑震荡。 巴德克研究赵原的分离手法，暗自钦佩。 一个好的医生做骨科手术时，绝对不会把视野弄得一团糟。 从助手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赵原的细节。 他对待工作的态度太细致了。 简直是一门艺术！ …… 当皮克医生打开网站时，手术已经开始。 他极为不满，冲着助手发脾气，“手术已经开始十分钟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残缺的手术将没有意义。” 助手意外且委屈。 老大很少会如此焦虑。 他低声解释，“对不起！今天网络不是特别好！主刀正在做腰椎手术。膝盖手术还没有开始。” 皮克医生将目光转移到屏幕上。 助手说得没错，赵原正在处理腰椎部分的病灶。 他不耐烦地朝助手挥手，“下次记得不要再出现这样的错误。” 等助手离去，皮克医生将注意力投入到手术当中。 他很快意识到为何巴德克会心甘情愿地担任助手。 主刀医生的操作相当精妙，绝对是自己见过最好的外科医生。 皮克医生尽管在内支架技术上贡献了开创性的成绩，但他知道自己的弱点。 皮克医生算得上半路出家。 他原本是一所大学体育专业的教授，后来成为俱乐部的健康顾问，阴差阳错成为了运动科学领域的医生。 尽管皮克医生一直很努力，但他的基本功其实是有欠缺的。 这也是巴德克多次攻击皮克医生的地方！ 皮克医生一直在努力弥补自己的短板。 摄像头就在无影灯上，画面无比清晰。 皮克医生被赵原的操作完全吸引住了。 刀掠过皮肤，将黄色的脂肪暴露。 电刀，点点丝烟飘过，吸引器吸过后，只留下一点点淡淡的痕迹。 人文学科或许分不出个一二三来。 而自然学科，尤其是非常讲究技术的学科，谁行不行，谁厉不厉害，大家嘴上不说，心里如明镜。 以赵原的年纪，在欧美任何治疗团队，都应该是拉钩的角色。 但他的实力，绝对能胜任任何一台四级手术的主刀！ 皮克医生突然眼睛一亮，他发现赵原在处理腰椎骨折的问题上，采用了非常规的手段。 赵原好像略过了定位，直接找到了骨折的位置。 他利用腰椎有一定的伸展性，直接将骨折部分给拉了出来。 这可以节省时间。 若是换成普通的医生，至少要花费半个小时，利用仪器进行定位，但赵原免去了这个环节。 节省时间不可以避免过度暴露切口，引起感染。 还有一个重要的好处，那就是不要用大型设备来定位了。 骨科手术经常会用到小型x光机要做透视，医生需要通过这个辅助，观察骨骼的情况。 这个东西是有放射性副作用的。 所以很多护士不喜欢上骨科医生的手术。 今天的器械护士和巡回护士都是三十多岁的少妇，她们都有了家庭与孩子。 不过，尽管如此，她们还是不太开心。 毕竟辐射这个玩意，影响太广，不仅对生殖系统造成损害，还会致癌。 女性，特别是青春期、育龄期的女性，乳腺特别容易因为这种放射诱发癌变。 吃一次没事，吃两次也没问题，可长年累月的下来，或许就成为那个倒霉的人。 至于男性的损伤就比较大了，比快乐水恐怖多了。 如果遇到一些不细心的骨科医生，可能不会等拉铅板，直接就开始上手照了。 所以她们都做好了心理建设，安慰自己。 今天肯定要吃辐射了。 吃过这一次，等一个月之后，再上骨科手术，或许不会有太多影响。 然而，她们似乎没有等到这个环节。 小型x光机没有派上用场。 赵原将骨渣碎片放入盘子里，与巴德克医生说，“腰椎手术已经做好，接下来是膝盖手术。” 巴德克一直留意时间，绝对不超过半小时！ 赵医生的风格还是一如既往的精准、快速、高效。 巴德克知道赵原为何能如此流畅，因为他为了这台手术做过很多练习，很多思路都在手术之前多次调整。 曹植能七步成诗。 有人觉得他是天赋异禀。 其实功夫在诗外。 曹植平时就对诗歌极为喜爱，在曹丕逼他作诗之前，大概率就有了腹稿。 直播间飘出了不少英文。 “咦？竟然有很多外国人在观看直播。” “一点也不奇怪！巴德克医生在国际医学界还是有很高的知名度的。” “主刀医生要出名了。” “别那么酸啊！换做是普通人，不是出名，恐怕是出丑！” 评论区的老外们正在交流手术。 他们无比好奇，正在做手术的华国医生，究竟是何方神圣！ “什么？主刀医生是一名急诊医生？” “怎么可能?他才二十六岁！” 很快，成名已久的外国医生们不再关注赵原，更多关注手术本身。 腰椎手术已经证明赵原的实力。 他们对接下来的膝盖手术充满期待！ 第567章 低调的搬运工！ 旧式治疗膝盖十字韧带的流程并非秘密！ 切开膝盖，缝合受损韧带再闭合创口，将小腿打上三个月石膏。 然而，因为石膏捆绑太久，会导致腿部肌肉消失和僵硬，使得康复过程延长。 从数据来看，仅有三分之一膝盖十字韧带伤者在接受传统治疗后得到完全康复。 但是，如果采用全新的内固定技术，十天之后就可以拆掉石膏。 赵原曾给一些伞兵战士做过这个手术，休养两周半即可归队，进行跳伞军事训练。 因此，布拉德接受内固定技术治疗，大概率可以赶得上季后赛。 目前在这个世界，内支架技术还处于发展的初步阶段，在国际核心医学刊物上的学术论文仅有寥寥数篇。 即使在巴德克医生眼中，这也是一个陌生且充满风险的术式。 赵原取出让胡维成团队，加班加点设计好的内部支架。 支架直径只有2毫米，外观看，平平无奇，形状看似一条丝带。 不过，它能够显着提高韧带重建的强度，支撑被保留的受损韧带残端。 赵原准备了两个支架。 另一个支架将安放在膝盖外侧。 如此可以让再次受伤的风险降低三分之一。 术前，赵原跟巴德克介绍过思路。 巴德克在赵原的详细说明下，很快接受了这个新奇的东西。 他很好奇，赵原是如何设计出这个支架的！ 巴德克接触过皮克的文献，也研究过他采用的内支架。 通过多次迭代设计出来的成熟支架，显然比那个还在蹒跚学步，处于发育状态的支架，可靠多了。 皮克医生坐在镜头前，目光聚焦在支架上。 内支架技术，很重要的一个关键点，在于支架的设计。 显然，赵原所用的支架，跟他正在使用的支架相比，是两件东西。 赵原采用的内支架从外形来看，比自己团队研发最新款支架规格还要小上一号。 至于材质的话，似乎更加坚韧、耐磨。 皮克医生用力拍打自己的面颊，自言自语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巴德克团队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研发出这么成熟、先进的支架。支架绝对有问题！” 皮克医生此刻只能安慰自己。 其实他内心比任何人更加清楚。 如果支架不合规格，绝无可能使用在患者的身上。 病人不是普通人，他可是篮球明星布拉德。 在手术之前，布拉德的团队也曾犹豫过。 因为赵原明确告知他们，这个支架是第一次使用。 他也可以使用皮克医生团队研发的支架。 价格放在一边，关键是那款支架存在一些弊端，而自己的支架可以很好地解决那些问题。 最终布拉德选择信任赵原。 或许从赵原看出自己有便秘的问题开始，他相信赵原是可靠的。 比起膝盖受伤，便秘困扰他的时间更久，更令他苦不堪言。 作为一个有两个u盘的重生者，赵原已经在这个世界逐渐找到了自己的价值。 两个世界的文明进程有夹缝。 他可以在夹缝中，利用医疗技术的代差，找出有价值的资源。 他不认为自己是一个盗窃者，只是一个低调的搬运工而已。 他将另外一个世界领先的文明，搬运到了这个世界。 让这个世界提前享受到了医学发展带来的好处。 从长远角度来看，这个能力或许可以打破如今西方世界对华国在医疗上的技术封锁。 尽管如今只打开了几个突破口，但这些细小的进步会逐渐改变国际医疗格局。 皮克医生无法知道那明显小上一号的内部支架究竟如何运作。 但他从赵原手术过程，看出了自己和赵原的差距。 不仅是基本功，更是术式的优化。 就像是解一道数学题，尽管自己也能解出答案，但赵原的方法更加简单有效，避免了复杂操作会带来的风险。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皮克医生从赵原的手术思路嗅到了熟悉的感觉。 最珍贵的东西被别人毫不留情地夺走了！ 然而，他冷静下来发现，赵原的那些思路比自己更加成熟！ 皮克医生的眼神变得越来越暗淡。 他逐渐意识到自己与挚友追求的东西，早已被人熟练掌握。 自以为能改变一个领域格局的技术，跟别人对比，仅是个半成品。 皮克医生内心崩溃。 理想之树被天雷拦腰击断！ 他感觉自己多年的付出像是一个笑话。 噗！ 噗！ 噗！ 皮克医生口中喷出几股血雾，然后身体一仰，瘫软地跌落在地。 助手听到办公室传来巨响，连忙冲入，看到皮克医生躺在地上，衣襟沾满血迹。 “不好，皮克医生晕倒了。” “嗯？他不是身体一直很好吗？怎么会突然晕倒？” “应该突发脑溢血！唉，难怪皮克医生今天火气这么旺呢！赶紧送往急诊室！” …… 手术耗时比想象中要短。 赵原将最后的缝合交给巴德克来做。 其实他更想亲自来做收尾，但考虑到这台手术对外直播。 如果巴德克医生啥事都不做，难免会引起别人的非议。 巴德克乐呵呵地做着手术最后的部分。 他一点也不介意当配角。 作为运动医学领域的顶级专家，他已经预知这台手术对行业带来的冲击力。 尽管还需要时间验证，但他已经能够看到未来。 布拉德健康地站在篮球场上，每一次成功的摆脱、投篮，都将是一次震撼人心的广告。 更重要的是，巴德克解决了一直以来的心病。 面对后起之秀皮克医生发起的冲击，他表面看似无所谓，但总有强大的危机感。 作为行业数一数二的领军人物，他害怕被人撼动地位。 没想到一次意外的合作，他发现赵原可以让自己解决后顾之忧。 赵原比皮克要年轻很多，他的主要领域并非运动医学，因此对巴德克不存在威胁。 当然，让巴德克最兴奋的是，他找到了韧带重建手术具有跨时代意义的术式。 巴德克难以控制兴奋的情绪，在镜头下，用力地抱住了赵原。 若不是赵原躲得及时，恐怕要被巴德克唧亲上两口。 “赵，你是我遇到过最有才华的天才医生。” 赵原笑着挣脱，“受之有愧。没有你的帮助，我很难做得如此流畅。谢谢你的信任和支持。” 巴德克脸上挂笑，心里暗呼惭愧。 随后，两人去洗浴间冲了个澡，等他们来到外面，走廊上站满了人。 咔嚓咔嚓，相机的闪光灯不停地闪烁！ 赵原用手挡在额前，否则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记者们拼命地按着快门！ 他们要抓取一张明日适合刊登在自家媒体封面的照片！ 第568章 谁是外科一哥？ “巴德克教授，请公布手术结果？很多人都在关注布拉德，尤其是球迷。他们想要知道布拉德是否会真的如同外界传言，就此退役！” 一名外国媒体的驻华记者迫不及待地询问。 他从燕京专门赶来。 他很好奇，布拉德为何要选择天华医院。 毕竟，华国最好的医院都聚集在燕京。 巴德克面对镜头，沉默数秒，脸上保持沉稳之色。 “布拉德能恢复到什么状态，关键还是要看后期的康复。不过，手术很成功，而且我可以确认，布拉德不会就此退役，他将会拥有一个健康的膝盖，甚至还能赶上季后赛。” 记者拿着话筒，愣了半晌，许久才缓过神来，想要再次提问，已被同行挤到了后面。 “距离季后赛还有两个月，布拉德能调整到最佳状态吗？”另外一名记者迫不及地的问道。 面对即将戳到自己鼻孔的话筒，巴德克下意识朝后面退了一步。 他面带微笑，从容回答，“是的！因为我们此次运用了一种全新的技术。他不仅可以彻底康复，还将缩短康复时间，他的膝盖会更加地强大。这次手术一劳永逸地解决了他的老伤。” 一名医学杂志记者终于突破重围，将录音笔放到巴德克教授的嘴边。 “据说本次手术，你们采用的是内支架技术。这种技术由瑞国的皮克医生率先提出，请问你们是沿用了他的技术吗？” 巴德克眉头微微皱起。 “尽管都叫做内支架技术，但我们的技术跟皮克的思路有诸多不同。 首先是支架更为先进，其次是技术更为简洁。 其实我在多年前对这个思路便有过研究，此次给布拉德进行手术，是建立在条件足够的基础上。 毕竟我不愿意将病人当小白鼠，将不成熟的技术使用在他们身上。” 赵原下意识地朝巴德克看了一眼。 这个老头对自己不错，但绝对不是啥好人。 不过，也能理解。 之前皮克曾在公开场合讥讽巴德克，认为自己的新技术将会彻底取代老技术。 他将巴德克形容为又臭又硬的牛粪。 只能说竞争无处不在，即使你走到某个领域的巅峰，也会有人绞尽脑汁地想逼你走下神坛。 采访结束…… 记者散去。 巴德克再看赵原，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巴德克的年纪不小了，已经五十四岁，从职业生涯来看，已过巅峰。 当看到赵原的时候，总觉得有些羡慕。 他也曾经像赵原一样年轻，对待任何疾病都充满激情，充满了自信。 巴德克之前一直有想要找个接班人的想法。 但他团队里的那些年轻人要么技术不行，要么不够稳重。 他突然有个想法让赵原接过自己的团队。 不过，他很快打消这个念头。 他对赵原的性格已经有了解。 他的视野开阔，心胸开阔，关键是对天华尤为忠诚。 何况，他精通的领域很多，也不应该局限于运动医学这一领域。 稍作休息，巴德克来到赵原的办公室。 张钦墨有点意外，用英语告知赵原的动向，“我师父正在做手术。” 巴德克暗自感慨赵原精力旺盛，刚做完布拉德的手术，返回急诊外科，很快又投入手术。 他面带微笑，“我等他下手术。” 张钦墨提醒道，“这是一台急腹症抢救手术，时间可能在三个小时，要不，您先回去？等他结束手术，我一定告诉您。” 巴德克挥手，“不用管我，你去忙。” 巴德克等待两个多小时，赵原终于做完手术。 张钦墨告诉他，巴德克医生等了自己好几个小时，连忙赶回办公室。 赵原推开门，发现巴德克正在看书， 自己最近正在阅读的肝胆解剖方向的书籍。 巴德克合上书，笑着说，“对不起，未经你的允许，我看了这本书。” “没关系，不是机密文件！” 赵原见巴德克这么说，也不好埋怨，只能说这个外国小老头自来熟。 赵原并不怕巴德克乱翻，毕竟重要的东西，都储存在脑子里。 巴德克若有所思，“你很喜欢在读书的过程中做笔记吗？” 赵原淡淡一笑，“是啊，有想法了，随便写点东西。” 巴德克打开其中一页，上面记录着赵原的解剖手绘，“你读得很认真，这些图画得很精细，可以看出你在肝胆领域的功底。” 赵原谦虚地说，“您过奖了。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巴德克轻轻地叹了口气，“刚刚得知一个消息，皮克医生在看了手术直播之后，突发心梗，幸亏助手发现得及时，被抢救过来了。” 赵原不动声色，“皮克医生，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不过是一台手术而已。” 巴德克唏嘘道，“应该是觉得跟你差距太大所致。我能体谅他的心情。竭尽全力想要创造的新术式，被别人提前研究出来，那种感觉会特别的失落和痛苦。” 赵原难免有些愧疚，发自肺腑地说，“希望他早日康复。” 巴德克眉头动了动，进入正题，“我想跟你聊聊内固定支架的研发推广。” 赵原委婉道：“这个支架设计与研发，我已经交给蝾螈医疗负责。” 巴德克有些遗憾，“能否将这个产品转让给我，转让费用，你可以放心，一定会让你满意。” 赵原没有犹豫，坚定地摇头，“如果真的对这个产品特别感兴趣，我希望是用合作的方式。我可以将华国境外的代理权交给你。” 巴德克没想到赵原的态度如此坚决。 他沉默数秒，笑着说，“我相信这个支架将会给运动医学界带来革命性的变化！” …… 林致远看着手机朋友圈。 铺天盖地的宣传都与赵原有关。 整个人陷入沉默之中。 他显然没想到赵原做一台手术能带来如此巨大的反响。 巴德克在天华医院挂牌工作室，借助此事也受到国内乃至国际医学界的关注。 在骨科影响力排行榜上，天华医院借此跻身前三。 尤其是运动创伤这个分支，天华名列第一。 林致远皱眉。 自己应该要整出点动静。 否则，天华的人快要忘记谁才是外科一哥了！ 第569章 术后第一步！ 赵原途径大办公室。 见孙良正在跟几个住院医聊得眉飞色舞。 他咳嗽两声，朝孙良投了个眼色。 孙良冲着住院医笑了笑，“老大，召见我。我先撤了。” 孙良尽管如今还是住院医，但跟一般的住院医显然不同。 其一，他如今有技术。能在心外、神外等领域担任一助，在手外领域更是出类拔萃，已经得到谢长天等人的认可。 其二，孙良被分配在治疗八组，而治疗八组如今是天华的明星治疗组。治疗八组每天接触的疾病，难度都要超过一般治疗组接触的水平。 久而久之，孙良的眼界也在提升。 其三，孙良是赵医生的跟屁虫，此事天华人尽皆知。 不少人都喷他是走狗，但更多的人都羡慕他与赵原的关系。 任何一个强者身边都需要绿叶陪衬，赵原也不例外。 赵原对孙良属实不错。即使江静和秦怡这两个核心主治医生，也知道在赵组长的心中，孙良是他团队不可或缺的成员。 孙良走进办公室。 没等赵原开口，他便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这几天天华发生的大事。 赵原没拦着孙良。 听孙医生说医院的家长里短，似乎已经成为每天的必备流程。 赵原也挺享受这个内容。 那些八卦多半是空穴来风。 但孙良的口才不错，加上绘声绘色的演绎，跟听相声一样，别有一番滋味。 孙良说到普外的八卦，赵原的神经紧了紧。 “外一科近期正在准备搞多个专项疾病治疗活动。据说要请梅奥的顶级专家前来坐诊，此事引起广泛热议。”孙良偷偷地扫了一眼赵原的眼神。 赵原皱眉接话，“倘若梅奥的专家真能来天华参与会诊，对天华提升影响力能起到积极促进作用。” 孙良叹气，“林致远在梅奥进修这几年，看来混得挺不错。不过，我估计也是雷声大雨点小。” 赵原笑道，“别低估别人的实力。林主任还是很不错的。” 孙良沉声道，“我听说林致远私下评价你的手术，认为你的技术虽然不错，但手术思路太过激进，长远来看，总会出现问题。” 赵原不动声色，“他的评价也没错。我在手术过程中的确经常会不按常理出牌。不过，这是我的习惯，很难改掉。所以我更适合急诊外科，处理急症时，利用非常规的手段，往往能起到意想不到的结果。而且，可以规避手术流程不规范带来的影响。” 孙良有些意外，“你怎么处处帮林致远辩解？” 赵原眼中露出真诚之色，“矛盾来自于立场不同。我与林主任没有私人恩怨。他对我的评价，只要不是歪曲事实，我愿意诚心接受。” 孙良失神数秒，嘴角露出钦佩之色，“你的胸襟太开阔了。要换做是我，肯定忍不了。” 赵原淡淡一笑，转移话题，“对了，昨天谢主任跟我提及，住院总的位置空出，我推荐了你。” 孙良明白赵原让自己进入办公室，其实是跟自己说此事，眼中露出感激之色，“谢谢！” 一时之间，他竟然说不出话来。 同期住院医大部分都还在为多上几台手术而挣扎，而自己已经可以成为住院总了。 住院总这个岗位是通往资深主治的过度岗位。 意味着自己一到两年就可以晋升为资深主治。 孙良心里一盘算，虽然比不上赵原、林致远、谢长天等妖孽的晋升速度，但也能排进院史晋升速度前五十了。 “事情还没有完全落实。晚点我会跟常院长提下此事。”赵原笑着说，“常院长在私下也多次夸奖过你。” 孙良瞪大眼睛，眼眶竟然有晶莹的泪花，“真的吗？常院长怎么评价我的？” 常院长多次夸赞治疗八组作风硬朗，敢打敢拼。但对孙良却是没有单独提及。 赵原极为认真地说，“他说你是个好同志，尽管入院之初表现一般，但过去一年多时间，进步特别大，提升很快，未来是天华的栋梁。” “啊？常院长竟然对我的评价这么高。我真是太惭愧了。”孙良声音哽咽，抹掉眼角的猫尿，“我一定会再接再厉，提升自己的能力，不辜负领导的期待。” 在赵原充满认可的眼神下，孙良挺着胸膛，离开办公室。 随后，赵原将秦怡、江静、张钦墨等人陆续喊入办公室。 “秦医生，常院长认为你在骨科、肝胆等领域进步特别大，以后可以专攻这个方向，他相信你能够成为独当一面的普外大拿。” “江医生，你最近在神外领域表现得不错，可以考虑兼修心外和神外，成为双料专家。常院长认为你是我们治疗八组最有天赋的医生，千万不要让他失望。” “张医生，你的表现可圈可点。常院长希望你在急诊外科上多下功夫。你有机会成为急诊外科的顶梁柱。” 赵原将所有人鼓励一番，轻轻地吁了口气。 与其他治疗组长不一样，他对待组员一直是夸奖为主。 每个外科医生心中都有傲气。 他们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的短板与长处。 靠打靠骂激活他们的潜能？大可不必。 赵原接到巴德克的电话，赶到到骨科高级病房。 布拉德坐在床上，眼神充满了期待。 今天是他拆掉膝盖外部石膏的日子。 他的身材高大，在普通人眼里就是个小巨人，尽管床是可调节的，但他躺在病床时，依然显得床有些拥挤。 如果按照正常手术，至少要三个月才能拆掉石膏。 然而，因为采用了内支架技术（ternalbrace），如今才过十天，就可以拆掉石膏。 韧带撕裂是所有运动员的噩梦。 在另外一个世界，罗纳尔多、巴乔、皮耶罗、欧文等球星都遭遇过十字韧带撕裂的重大打击。 罗纳尔多经历过两次膝盖前十字韧带撕裂，前后合计经历了长达两年半时间才算康复，随后再也不复黄金期的神勇； 欧文的休养期长达1年，巴乔的膝盖手术缝了220针，右腿膝盖先后经历了6次手术…… 拆掉了石膏，布拉德表情凝重。 他从未像眼前这般患得患失，害怕迈出手术后的第一步。 赵原耐心地鼓励，“你的膝盖安装了一个支架，它可以保护膝盖韧带不会在肢体弯曲、扭动时被拉伸。尝试一下！不出意外，你不仅可以走路，甚至还可以开车。” 布拉德深吸一口气。 他相信这位华国医生。 腰椎手术之后，他摆脱了便秘的困扰。 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太让人浑身舒畅了。 他眼中露出坚定之色，缓缓站起身。 膝盖比想象中更有力，支撑住了他庞大的身体。 一步、两步、三步。 耳边传来络绎不绝的掌声。 他环顾四周，满含热泪。 他站起来了。 他无需退役。 他依然可以追逐梦想，有资格冲击总冠军！ 第570章 敲开那扇门！ 布拉德紧紧地搂住了赵原。 赵原身高有一米八，但在高大的布拉德怀中，像是个猫咪。 别看布拉德没什么肌肉线条，但长期在职业联盟对抗练出来的身体，强悍得像是铁墙，差点没将赵原勒出个好歹。 幸好，布拉德及时冷静下来，松开胳膊。 赵原下意识深吸两口气！ 老外的体味真重。 没被憋死，差点也被熏死。 “刀客特赵，感谢你的帮助。我无法用语言表达激动的心情。我一度以为自己要离开最喜欢的篮球运动。是你给我带来了希望，拯救了我的运动生涯。” 赵原这才缓过气儿，面带微笑，“我不能独占功劳。巴德克医生的团队起到了关键作用。接下来，他们会给你制定康复计划。不出意外，一个月之后，你便可以进行适当的篮球训练。两个月可以进行比赛。不过，一切要循序渐进，不能操之过急。” 布拉德迅速计算时间，“也就是说，我能赶上季后赛？” 赵原笃定地点头，“是的！” 布拉德用力挥舞拳头，“太好了。我想邀请您届时到现场观看我的比赛。” 赵原心想自己可没那么多时间，嘴上还是很随和地接纳，“是吗？那是我的荣幸。” 布拉德的经纪人朝巴德克眨了眨眼睛。 巴德克嘴角露出微笑。 手术进行到这一步，已经可以确定成功。 接下来就是洽谈履行合同事宜。 布拉德尽管不缺钱，但他花出去的每一笔钱，经过团队精打细算，都会用在刀刃上。 之前谈的手术费用，有多个方案。 其一，手术如果失败，只支付最基本的手术费用。 其二，手术成功，布拉德可以正常行走，支付手术费用之外，还会增加一笔可观的浮动酬金。 其三，手术不仅成功，而且布拉德还可以继续从事篮球运动。巴德克团队将可以获得一大笔酬劳。 如今，已经触发第三个条款。 对布拉德团队而言，尽管酬金不菲，但布拉德可以继续打球，意味他们的团队不用解散了。 对他们而言，也是最好的结果。 布拉德的经纪人随后跟着巴德克来到办公室。 尽管不知道两人聊聊什么，但最终经纪人走出时，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 巴德克一直知道这名经纪人是个雁过拔毛的老狐狸。 经纪人在漂亮国体育界算得上一号人物，平时接触的人，多半跟体育圈有关。 体育圈每天都会有伤病号，一些俱乐部倒霉起来，伤员能过半。而这些受伤的运动员都需要优秀的治疗团队，给他们做后勤保障。 经纪人主动跟巴德克医生提及了一个合作方向。 他以后会帮巴德克搭建桥梁。 巴德克没有拒绝，也没有表现出积极的态度。 他知道漂亮国从事体育行业的运动员贼有钱。 不过，那里早就已经被各大医学中心或者知名医生团队瓜分，自己贸然进入，则是贸然进入别人的一亩三分地，难免会制造不少麻烦。 当然，真有像布拉德这种病人，本国那些团队搞不定，找到自己，他还是愿意接手的。 至于开价肯定不会手软。 任何地方都有江湖。 医学界亦是如此，得讲人情世故。 巴德克与经纪人分别，再次找到赵原。 “亲爱的赵，经过布拉德的这台手术，你的名气已经在运动医学界广泛传开。有多家医学杂志希望对你进行采访。” 赵原十分意外，想了想，选择拒绝。 “采访还是算了！我的能力有限，还需要沉淀。您帮我处理！” 巴德克预料到了赵原的选择。 “你的定力与专注，让人钦佩。我有一个想法，再有类似的病人，我会将他们送到天华医院，由你担任主刀医生。以后我在天华的工作室交给你全权负责。我会在这边留下一批实力不错的人员，希望他们能在你的影响下，变得成熟，能够独当一面。” 赵原惊讶地望着巴德克，苦笑，“你想做甩手掌柜？” 巴德克哈哈大笑，“我的精力主要将放在欧洲。有过多次合作，我已经认可你的能力，甚至你的水平超过了我……的预期。 关于收益嘛，请你放心，我会与医院进一步沟通，给予更多的让利。 当然，这些收益会偏向给你个人。” 赵原没想到巴德克作出这么多的让步，他沉吟数秒，“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巴德克松了口气，伸出毛茸茸的大手，“希望我们的合作将更加顺利。” 赵原晃了晃巴德克的大手。 巴德克对自己颠覆观感，主要是自己使用了成熟的内支架技术。 皮克医生看了手术遭遇重大打击。 自己毫无争议地成为拥有该技术的第一人。 巴德克也享受到了好处。 因为国际医学界，大部分人都认为这是巴德克团队研究的成果。 巴德克随后顺理成章地进入下一个话题，“关于内支架技术，我希望能与你开展进一步合作。” 赵原早就猜到巴德克的图谋，“除了内支架的专利不可转让，其他都好商量。” 巴德克不止一次纠缠于此。 他已知道赵原的底线。 “我希望能以此技术写一些论文，争取能在医学界产生一定的影响。” 赵原摸着下巴思索片刻，“巴德克医生，我尊重和支持你的选择。我们是这个技术的共同缔造者。” 巴德克眼中露出惊喜之色，“是呀，只要我们团结起来，绝对会创造一个全新的时代。” 在巴德克的软磨硬泡之下，赵原最终选择与他分享此技术的署名权。 虽然掌握了一门足以影响一个领域的技术，但他没办法将这个技术迅速推向世界。 如果与巴德克合作，则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尽管巴德克表面上很尊重自己，但赵原始终心怀警惕。 与虎谋皮，虽然凶险，但有时候必须以身饲虎。 因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外国医疗圈对华国采取封锁与抵制的态度。 他希望能通过巴德克敲开那扇门，看看门的里面究竟是什么样子。 第571章 各取所需！ 在外界眼中，巴德克亲切、和蔼，言行充满了绅士风度。 但，赵原对巴德克一直有戒备之心，并与他保持距离。 天下没有的午餐。 巴德克不只是医生。 他还是一个庞大医生团队的管理者。 他或许不是坏人，但绝对不是到处散财的大善人。 巴德克与天华洽谈成立工作室，天华提供了相当优渥的条件。 因此成立工作室，那是各取所需。 当然，巴德克对赵原绝对没有恶意。 自始至终，巴德克都在努力拉近与赵原的关系。 尤其是，此次布拉德的手术成功之后，他对赵原更为友善了！ 巴德克清楚地知道，内支架技术意味着什么。 巴德克一直默默关注皮克。 皮克绝对是最有实力的挑战者。 尽管皮克所掌握的技术并不成熟，但内支架技术的确可以比传统技术可以缩短康复时间，甚至能让运动员延长运动寿命。 自己对该技术的研究，被皮克医生占据了先机，三年的时间已有巨大的差距。 等他发现时，想要追赶，也来不及了。 赵原则给巴德克带来了惊喜。 巴德克知道只要自己利用这个机会，可以继续保持在这个行业处于领先地位。 赵原很年轻，名誉地位远不及自己。 巴德克与赵原可以形成很好的互补。 自己出资源和人脉，而赵原出思路与创意。 巴德克也不害怕赵原会掩盖自己的光芒。 毕竟赵原在国际医学界目前没有任何名气。 以赵原两段人生的阅历，何尝不知道巴德克心里在打什么算盘。 巴德克与常洪波都很欣赏自己。 显然，两者是有区别的。 巴德克希望能从自己的身上压榨出更多的价值。 而常洪波则是希望能为天华培养成天华的人才。 既然巴德克“利用”自己，赵原便琢磨着“借力”? 利用巴德克，打开国际医学界的那扇门。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比如赵原没有实力，孙良会死心塌地当工具人吗？ 当然，人和人的关系，随着时间推进，会发生改变。 目前赵原与巴德克的接触并不多，他们的联系依然还是会以利益缠绕在一起。 等后期相处久了，彼此熟悉之后，关系或许会改变。 目前，赵原需要巴德克这个具有国际背景的专家作为跳板。 而巴德克需要名不见经传的华国医生身上涌现出来的活力，给自己和团队带来源源不断的新鲜活力。 巴德克返回办公室。 此次华国之行，对他而言，意义重大。 他不仅收获了一笔可观的酬金，还拿到了一个全新的术式。 更重要的是，那个挑战者——皮克医生，似乎因为受不了刺激，因为脑溢血突发，被送入急诊抢救，至今生死未卜。 趁他病，要他命！ 巴德克可不会给挑战者缓气的机会。 他打开电脑，写了一封邮件，发送给了副手。 大意是，如今皮克医生的团队肯定陷入混乱之中。我们要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争取能够将他的团队全盘接收。 将邮件发送完毕，巴德克轻松地呼吸。 旋即，他打开文档，开始撰写“内支架技术”的论文。 在论文的作者栏上，他斟酌许久，最终他将赵原的名字写在了自己的前面。 …… 巴德克离开华夏。 布拉德也返回漂亮国开展康复训练。 赵原刚从手术室返回办公室，孙良推门而入。 他压低声音，轻声说，“有个劲爆的消息。” 赵原抬头，看了孙医生一眼，“说来听听。” 孙良轻声道，“内支架技术的发起人皮克医生，突发脑溢血，尽管被抢救过来，但因为当时脑部出血量过大，导致外伤性痴呆，变成了废人。” 赵原错愕，“你如何得知这个消息的？” 孙良笑嘻嘻地说，“巴德克团队的斯奈德医生偷偷告诉我的。巴德克团队已经开始说服皮克医生团队的人员，将会把那些人收编。这些人会成为巴德克在天华工作室的班底，以后这边的工作室，将主要接受需要做内支架韧带修复术的病人。” 赵原若有所思。 没想到巴德克下了这么大的一盘棋。 巴德克打算将天华的工作室交给赵原全权打理。 当然，如今还需要等待时机。 只需布拉德重新站在篮球场上，用痊愈的膝盖奔跑，那将是一个最有震撼力的广告。 届时全球的运动员将都会关注内支架技术。 与此同时，那些运动员的俱乐部或者经纪人团队会想尽一切办法，找到巴德克团队。 巴德克考虑到这点，才会提前收编皮克医生的团队。 这个决定对天华和赵原并非坏事。 尽管巴德克赚大头，但医院和赵原也不少赚。 巴德克接受的患者都是身份地位显赫的主儿。 手术费分到赵原手上，绝对是十万起步。 如今国内最顶尖的外科医生，出去飞刀，能拿到十万手术费的那也是屈指可数。 届时，赵原不需要到处奔波，钱会自动送上门！ 对于皮克医生的噩耗，赵原内心有点愧疚。 尽管没有证据证明，皮克医生突发脑溢血与自己有关。 但，研究病发时间，恰好是自己做手术时的时候，显然是有点关联的！ 赵原搬运另外一个世界的知识打败了他的所有努力。 靠着终南捷径取得胜利。好听点，是胜之不武；难听点，有点儿卑鄙。 当然，赵原倒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换个思路，倘若皮克医生的技术彻底成熟，对华国而言，并非什么好事。 他和其他外国医生一样，会拿着新技术去卡住落后国家的咽喉。 届时，华国的患者得支付高昂的费用，才能享受新技术。 各国在医学领域的竞争与军事竞赛没有什么区别。 一旦处于落后地位，那将会面对强国另类的巧取豪夺。 作为华国的医学工作者，赵原内心深藏着一个长远的计划。 他要改变如今世界医学的格局！ 外面传来嘈杂声。 赵原正准备让孙良出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护士冲了进来，轻声道，“赵医生，救护车送来两个病人。他们的情况很古怪，您赶紧去看看！” 第572章 不能太教条！ 赵原来到急诊大厅。 男人手里提着一个女性挎包，脸上满是血污，右眼充血，嘴角不时有鲜血溢出，手上拿着的纸巾被血水染红。 护士长沈芸见赵原抵达，原本焦虑的心情稍缓，与赵原介绍病人的情况。 病人驾驶电瓶车，穿越一个岔口，被一辆黑色的轿车撞倒在地。黑色的轿车逃逸，路人拨打120，救护车将两人送到了医院。 妻子的情况很严重，腿骨折了，已经没法站立。 丈夫的情况也不容乐观，说话言行有些迟钝。 在外科医生看来，骨头断了好治，伤及脏腑，那就麻烦了。 “现在的情况很麻烦，患者家属说自己兜里只有二十块钱。”沈芸叹气。 医院有流程，两个病人要挂几个科室的号，起码得六十元，不挂号，没办法建档，更没办法做诸多检查。 赵原朝沈芸递了个眼神，暗示她稍安勿躁。 沈芸的情绪瞬间稳定。 医生是护士的主心骨。 有一个技术精湛的医生在身边，护士可以天不怕地不怕。 赵原来到病人身边，耐心解释，“你妻子的伤势很严重，你的情况也不容乐观，需要赶紧做检查。” 男子眼神呆滞地望着赵原，“我也想做检查啊，但我真的没有钱。” 在正常人的逻辑里，一对夫妻身上连百十块钱的挂号费都没有，显然是难以理解的。 不过，这一刻男子的身体状况很糟糕。 你越是逼他，越是可能造成恶劣的后果。 赵原耐心追问，“那你有没有朋友或者亲戚？可以跟他们借钱。” 男子面无表情，“没有，我是外地人。” 赵原沉声道，“那你妻子呢？” 男子道：“也没有！” 沈芸急得要跳脚，“你肯定撒谎。你把手机给我。” 男子稍作犹豫，磕磕巴巴地说，“我有个老舅在白云。” 沈芸拿起男子的电话，拨通老舅的号码。 等沈芸说明来意。 老舅口气很冷淡地说，“对不起，我在外地，赶不过来。” 言毕，电话里传来忙音。 男子从沈芸手中接过手机，眼神再次变得空洞。 沈芸旁边的小护士嘀咕道，“这人的人际关系肯定不好，亲戚都不愿意搭理他。” 沈芸朝小护士瞪了一眼。 小护士被吓得连吐舌头。 “这位叔叔，刚才跟你解释过了，医院可以走流程，先垫付医药费。但挂号的钱，你们得出啊，不多，也就几十块钱。” 小护士为了挽回在护士长的不好的影响，上前苦口婆心地劝说。 有时候不是医院见死不救。 眼前的这类夫妻，医院遇到太多了。 医生和护士给他们好心垫了医药费，病人可能不买账。医生护士只能自己掏钱。 对医务人员而言，他们每天遇到太多的病人。 他们有同情心，不可能每个人都出手相救。 男子依然保持沉默，血水从他的嘴边溢出，他从口袋里取出塑料袋，朝塑料袋里吐了几口血水。 这该怎么办？ 总不能见死不救！ 赵原朝沈芸给了个眼神，两人来到角落里。 赵原低声道，“你给我找一把手术刀还有一些纱布过来。” 沈芸朝赵原看了一眼，没问原因，轻轻点头。 沈芸找来手术刀，赵原接过，藏在左手。 赵原蹲下身体，很认真地与男子交流，“我知道你对医院充满戒备，认为医院是吞金兽，进来之后，不管有病没病，肯定要花一大笔钱。但，你现在的情况很糟糕，不能硬抗。你们之所以出车祸，我们了解过原因，是被人撞到了。如果找到肇事者，医药费将由他来承担。当务之急，你们必须要接受治疗。你的情况，我大致能了解，看上去没事，但脾被撞坏了，比你妻子情况更严重。” 男子抬头看了赵原一眼，露出困惑与惊讶之色。 还没来得及回应。 只觉得额头一凉，一股鲜血从头顶溢出。 赵原左手的手术刀，在他的左侧头骨划开一道口子。 旋即赵原赶紧用纱布堵住伤口。 男子目瞪口呆地望着赵原，“你，你这是做什么？” 男子的语速明显变快。 沈芸和那名护士眼中露出惊喜之色。 男子被救之后，还是第一次关心自己的妻子。 如此说明，赵原刚才那一刀有了效果。 赵原的行为，一开始太让人难以理解了。 而且，患者没有缴纳费用，赵原擅自行动，属于违规行为。 然而，这就是急诊！ 有时候不能太教条！ 赵原沉声道，“你的颅内有淤伤，有血栓的迹象，因此大脑反应迟钝。我这么做是给你放血，进行颅内减压。” 效果立竿见影！ “我妻子怎么样了？” “她的腿断了。但你的情况更糟糕，需要立即抢救。” 男子摇头，“卡里的钱，我们攒了好几年。原本想回去盖房子的。” 赵原道：“只要人活着，钱可以再挣，但人死了，什么都没有了。” 见赵原起身，似乎要离开。 男子的求生欲望终于被激活，他连忙喊住赵原，从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卡里面有钱，但我不知道密码。我妻子知道！” 赵原接过银行卡，递给沈芸，“银行卡先交给我们的工作人员保管，请你放心。我们不会乱动里面的一分钱。” 男子眼睛通红，呜呜地哭泣起来，像是个孩子。 沈芸轻声叹息，朝赵原看了一眼。 赵原凑到沈芸耳边，轻声道，“我估计他妻子不会轻易说出密码。你告诉他，丈夫再拖几分钟就不行了。” 沈芸咬牙点头。 有人可能觉得这是善意的谎言。 但沈芸知道赵原的水平。 他不可会拿自己的职业操守开玩笑。 赵原没有离开那个男子，一直关注着他。 沈芸从原处走来，脸上露出豁然之色，“密码问到了。” 赵原与沈芸点头，“你赶紧取钱，走流程。另外，安排平车，他随时会出问题。” 话音刚落。 男子痛苦地捂住肚子，头一歪，倒在了地上。 赵原早已瞧出知男子的情况不容乐观，但没预料到男子说不行就不行，连忙招呼人推来平车，将男子朝抢救室送。 妻子躺在平车上，正准备进手术室。 旁边有人走到主刀医生耳边，低声说道，“他的丈夫已经休克，现在要做手术，得让她签字。” 妻子躺在病床上，如雷轰顶，大脑乱成一团，忍不住痛哭起来。 沈芸跟她要银行卡密码时，她说丈夫的情况比自己更严重，那时，妻子内心存有疑虑。 如今事实胜于雄辩……护士没有欺骗自己。 想到丈夫可能会死…… 一时间不知所措！ 主刀医生是三组的组长邓云伦，他深吸一口气，用极为平和的声音，告知妻子，“放心，你丈夫的主刀医生是我们医院最好的急诊外科医生。你丈夫一定会平安度过难关。” 妻子含泪签字。 随后她也被推入抢救室。 沈芸取完钱，办完相关手续，站在抢救室门口，伫立良久，内心颇不是滋味。 在急诊中心工作多年，时不时会被各种悲剧所影响。 在绝大多数人眼中看来，这对夫妻不相信医院，不信任医生，而且嗜钱如命。 但他们有自己的无奈与辛酸。 作为一名医务工作者，要保持理性与冷静。 不能因为患者自暴自弃就放弃两条生命。 赵原的反应让人钦佩。 他时刻保持理智。 他在关键时刻找到了病人失常的根源。 没有因为病人的失常，左右自己的判断！ 第573章 不被抠不舒服？ 涉及颅脑和脏腑的手术，在急诊外科，只有主任医师才敢去做。 小医院没手术，而大医院手术别说跨专业了，就是跨组做手术都不可能。 赵原的治疗八组无疑是个例外。 像这种其他急诊治疗组避之不及的手术，他们做得很带劲。 赵原让江静处理颅脑的问题，秦怡负责脏腑的问题。 自己在旁统筹全局！ 赵原对江静和秦怡的分工安排，有明确的路径和方向。 江静在胸心领域的基本功很扎实，因此有类似手术，他都会让江静处理。此外，他发现江静还对神经外科的疾病特别感兴趣，所以当有机会，就让江静练手。 至于秦怡是普外出身，她精通的领域比较多，胸部以下的损伤，她能很好地处理。 简而言之，江静负责胸部以上；秦怡负责胸部以下！ 手术开始，首先是备皮。 男子被剃了个秃瓢。 随后开颅，引流。 颅脑出血为何可怕？ 颅脑有一层是非常坚韧的外膜，自然在造物时，为了减少外界的刺激，特意包裹上了一层薄膜一样。 当内部的血管破裂后，血液喷出，朝外是坚韧的薄膜，它无法冲破，只能朝着颅脑深处找空间了。 喷出的血液对于颅脑外膜来说是软的，但对脑组织而言，堪比高压水枪。 冲到哪里，哪里坏。 而且，这种毁灭是器质性的打击。 比如刚才男子说话迟钝，反应异常，恐怕就是涉及语言管理的中枢遭受到创伤。 江静准备穿刺。 赵原轻声提醒，“小心一点！” 随后，他站在麻醉师的旁边，关注生命体征。 杀人，救人？ 这一环节十分关键。 进入，慢慢的插入！ 穿刺针插在脑组织中，和筷子插在豆腐上类似。 秦怡在旁边观察江静的手，眼中满是羡慕。 自己一向自傲的基本功，却没有江静扎实。 或许是因为江静搞心脏，自己搞普外的缘故，差距显示出来了。 “糖皮质激素入壶，稳定患者的血压，江医生准备抽血！” 操作交给江静，全局掌握，方案推进，皆在赵原的脑海里。 他如今改变身份，不再是冲锋陷阵的大将，而是阵营后方指挥若定的军师，团队的大脑！ 看上去手术是江静与秦怡来完成，其实没有赵原这个大脑。 两个助手的底气不会这么足。 因为有赵原看着，知道只要按照节奏来，就不会错。 江静格外珍惜这样的机会。 抽吸，血液从穿刺针中慢慢地被吸出。 “30l？！” 这个出血量已经相当恐怖了。 赵原看了一眼生命体征，眼中露出释然之色。 经验丰富的医生可以从仪器的数据看出患者的情况。 患者的运气很不错，脑组织虽然受到了压迫，但从体征来看，影响不太大。 颅脑部分的手术完毕，赵原下达指令，秦怡开始处理腔内脏器损伤的问题。 秦怡在腹部中线切开。 在这个地方有一个注意点，必须要绕开肚脐位置。 夏天的时候很多女孩喜欢穿露脐装。 在外科医生眼中，此处一点不美观，而是藏污纳垢的地方，甚至跟排泄消化物的那个眼儿，没什么太多的区别。 若是切开这个位置，术后很难恢复，还容易导致感染。 当在做腹部手术时，要重点对此处进行消毒。 打开腹膜，大量的瘀血出现了。 “出血点在脾脏。要做部分切除。”赵原提醒秦怡。 秦怡暗忖自己还没找到出血点，赵原就未卜先知了？ 很快事实证明，赵组长的预判没错。 秦怡冲着赵原笑了笑，由衷地佩服，“您可真厉害！” 随后，朝脾脏开始动手！ 脾在很多年前并没有得到重视。 医学界认为是人类在儿童期的造血器官，成年之后就会跟尾巴骨一样，变成退化的器官。 但，随着研究的深入，后来发现脾脏是人体的重要免疫器官。 在这一点上，中医对脾脏的理解，显然要高于西医。 中医将脾脏一直视作身体健康与否的重要脏器，与心肺肝肾同样重要。 随着循证医学的发展，西医才把脾器官定义为人体最大的免疫器官。 脾的外面有一层薄膜，在很多时候出现外伤，一点症状都没有。因为这个薄外衣阻挡，等出血撑破这层衣服的时候，就是休克的时候。 方才男子突然休克，便是这个缘故。 “全切吗？”秦怡朝赵原征询。 赵原摇头，“切坏死部分，五厘米！” 秦怡盯着蚕豆形状的脾脏，对赵原的决策已然习惯。 若是换做以前普外主任做这个手术，多半为了省事，会直接切掉了。 部分切除比全切显然要复杂很多。 要分辨出上极的动脉，下极的静脉后，一一慢慢地结扎。 赵原满意秦怡的操作，打结、切开、缝合都是基本功，秦怡掌握得很好。 力气稍大点会勒断血管，力气小点血管结扎不住。 等血管一一结扎完毕，秦怡下意识吐了口气。 她其实特别紧张，生怕出现失误。 接下来等待，几分钟后，脾脏有血和无血的区域出现界限，一边是红色，一边因为没有血供变得苍白。 秦怡从器械护士手中接过手术刀，在离交界线一厘米的地方，用手术刀切开脾脏的外衣，然后用刀柄切割进入脾脏。 精准到位！ 这时赵原的提醒恰到好处！ “注意压迫。” 秦怡回过神，左手拇指和食指压迫边缘，可以固定脾脏，有效控制和减少出血。 以前在普外的时候，可没这么多事儿。 但，在治疗八组不一样，赵原会抠你手术细节。 抠久了之后，秦怡就没那么反感。 不被抠，反而不舒服。 赵原暗忖，秦怡的手指基本功练得很好。 这个操作看似简单，其实并不容易。 犹如带着橡胶手套，想要抓住滑不溜秋的黄鳝，要锁死黄鳝，保证位置固定，力量还不能太大。 终于，脾脏损伤的部分切除了下来。 秦怡将切除部分放入组织袋，长舒了口气。 不过，手术还没有结束。 接下来的缝合十分关键。 秦怡做过太多脾切除手术，但每次跟赵原在一起，都会特别紧张。 赵组长尽管不骂人，但他那冷漠的眼神扫你一眼，比指着你鼻子骂还要难受！ 秦怡仔细对待缝合。 因为是非常脆的组织，必须要用粗线，一般的普外主治都会特别头疼。 三秒一个针线，褥式缝合结合间断缝合，最终蚕豆形状的脾脏变成了锥形。 秦怡如释重负，“赵组长，你刚才那眼神太吓人了，感觉我操作失误，要对我痛下杀手。” 赵原哑然失笑，“你太紧张了！汗流了太多。以后这方面要控制下。外科医生不能留太多汗，对无菌环境有影响。” 秦怡吐了吐舌头，笑嘻嘻地说，“我明白了！赵组长不喜欢水多的！” 赵原尴尬地望着秦怡。 白露站在不远处面红耳赤，心里嘀咕，真是个女流氓！ 站在远处的巡回护士是两个孩子的妈，掩嘴笑个不停。 赵原淡淡一笑，没说什么！ 手术很成功，秦医生开个黄腔，活跃一下气氛，倒也无伤大雅！ 第574章 躺着也中枪？ 手术结束！ 病人被转到重症监护室。 赵原洗澡出来。 沈芸等着赵原，见到他，连忙上前，“那个男子的妻子想见见你。” 妻子的情况稍微好点，腿部骨折，失血过多，经过三组的抢救，已经脱离危险。 赵原来到病房。 沈芸为病人介绍赵原。 听说赵原是丈夫的主刀医生，女人满脸紧张，“赵医生，我丈夫怎么样了？” “没事，放心！手术很成功，等康复了，跟正常人一样，没太大的区别。”赵原如实相告。 女人如释重负，不停地抹着眼泪，“我以后会对他好点。” 赵原与沈芸对视一眼，两人都明白女人的意思。 一个大老爷们兜里只有二十块钱。 想必是女人平时对钱财管得特别紧。 当得知丈夫出现生命安危，女人毫不犹豫地对沈芸说出密码，说明她内心深处，丈夫的重要性。 事情一波三折，但人救活了，大家都高兴，之前产生的诸多不快，也就烟消云散。 沈芸与赵原并肩走出病房。 “小赵，我能理解你为啥死心塌地留在急诊了。” 赵原错愕，“哦?” 沈芸脸蛋红扑扑的，压低声音，“救人比夫妻之间的那个事情还刺激。” 赵原愕然无语，苦笑，“芸姐，比喻有点不恰当！” 沈芸哈哈大笑，“对了，你跟陈医生谈恋爱的事情，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赵原暗忖沈芸似乎总纠结此事，上次曾问过自己。 他摇头，再次强调，“我和陈医生真的只是普通朋友。” 沈芸用力点头，“你条件这么好，可以多选择，没必要为了一棵树浪费一片森林。” 赵原挠头，“这话说的！那你为什么结婚啊？” 沈芸懊恼道，“还不是年少无知？当年刚进天华，遇到个对自己不错的男人就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要是给我重新一个选择的机会，我肯定不会那么早结婚。” 赵原佯作紧张：“你可别吓唬我。” 沈芸叹气，“真的！作为过来人，千万别找医生。陈医生虽然形象不错，但你俩以后在一起过日子，难免会有矛盾。” 赵原想起之前沈芸也问过自己和陈思的关系。 赵原的眼中流露失落之色，“咱们医院的女医生眼光可高了。哪里瞧得上我？” 沈芸忍俊不已。 尽管大家都知道娶个女医生或者女护士，存在各种各样的风险。 但医生和护士依然是很好嫁人的职业。 工作稳定，有社会地位，关键是知冷知热。 沈芸笑着说，“有没有人看得上你放在其次。以你现在展现出来的天赋，要将精力投入在事业上，另外一半若是不能照顾家庭，对你来说，是个累赘。咱们天华医院，可不讲劳动法，加班是常事。” 赵原点头道，“你和姐夫如何平衡家庭的呢？” 沈芸抱怨道，“我们已经达成协议，不打算要小孩。他出国进修几年，因此也没太多的矛盾。” 赵原感慨，“那你和姐夫岂不是好几年没在一起生活。” 沈芸莞尔一笑，“都是为了事业！” 一个小护士跑过来跟沈芸说事。 赵原与沈芸挥手作别。 赵原突然灵光一闪，回忆起孙医生跟自己聊过沈护士长的八卦。 沈护士长的大伯是老院长，而她的丈夫不是别人，正是外一科的林致远。 赵原琢磨沈芸跟自己方才那番话，心想，沈芸与林致远的婚姻，似乎并不美满！ 娶个医生或者护士，好也不好。 另一半是医务人员，至少在生病的时候，不用太犯愁。 甚至家里养条宠物犬，出现骑人或者骑狗的现象，能迅速找到合适的药物，将宠物犬的欲望给冷却下来。 坏处也不少。 工作忙不忙，放在其次，关键是生活习惯，一般人接受不了。 比如女医生会跟你强调卫生细节，麻烦得要死！ 什么饭前便后要洗手。 玩洗水果游戏前，甚至会亲自上手用消毒液也给黄瓜消毒。 至于上厕所，也会跟你细节到何时冲水。 上完厕所，千万不能中途就冲水。 必须要盖完马桶盖，才能冲水。 曾经有过这么一个实验数据，不盖马桶盖子冲水，粪便的气溶胶可以冲出六米远。 若你家里没有一个医护人员，如何能得知自己每次上厕所都会被无形的气溶胶攻击呢？ 返回办公室，赵原喝了口水，看了一眼手机。 微信群里，大家正在聊外一科的事情。 林致远邀请梅奥医学中心的团队前来天华进行专家坐诊。 医院的官方电话这几天都被打爆了！ 慕名而来的求医者不计其数，申请参与此次会诊。 梅奥医学中心是全球最好的医院，能在里面工作的医生，水平自然也非同凡响。 一些患者的情况十分棘手，国内很多大医院可以做手术，但没法保证成功率。 想要飞往漂亮国进行治疗，没有能力。 如今这些专家来华国，则给他们带来了希望。 天华医院近期都在筹备此事。 宣传部门为此联络媒体，进行了全方位的报道。 行政部门预定了最好的酒店，给予最高的接待规格。 常洪波也举办会议，成立了专项小组，统筹协调此次会诊。 外一科出尽风头。 林致远也在返回天华之后，成功地展现了自己的人脉。 一举成为天华最火热的医生。 “林医生果然才是天华的王牌。回国之后，立即就给天华医院输送资源。” “据说这几天梅奥的专家要直播几台手术，到时候一定要看一下！” “之前有人拿赵原跟林主任相提并论，显然太抬举赵原了。赵原才工作几年，说句不好听的，毛还没长齐呢！” “在医院工作，个人能力很重要，关键还得有人脉。林主任的资源已经踏入国际，不是一般的土炮能比。” “有必要崇洋媚外吗？梅奥的人一定就厉害吗？” “梅奥的医生厉害不厉害，我不知道！但我肯定知道你是个弱鸡！” 赵原没太在意此事。 但其他人硬是将自己和林致远拉在一起对比。 赵原面对诸多脑补出来的言论，既好气又好笑。 躺着也中枪的滋味，显然不太美好！ 第575章 小别之后的相逢！ 下班的时候，赵原接到柴婧的电话。 柴元升将家族生意陆续放手交给柴婧管理。 柴婧这段时间特别忙，全国各地飞。 赵原与她只能通过手机联络。 柴婧刚下飞机，便给赵原打电话，约好晚上见面。 赵原返回住处，取出准备好的礼物，再赶往约会的餐厅。 路上，繁华的街景，看不见尽头的霓虹，整个城市却安静下来。 赵原突然有些失神。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一段时间。 他似乎已经融入这个世界。 甚至，他经常会怀疑，另外一个世界并不真实，只是一场梦！ “老板，到目的地了。”司机将车停靠在安全下车的地带，轻声提醒。 赵原给司机多付了十块钱，理由是，喝了他车里的两瓶水。 司机看到赵原拿第二瓶水的时候，表情迅速阴沉下来。 赵原想起一条新闻：顾客多拿了两瓶水，与司机产生纠纷。 他连忙跟司机解释，自己太渴了，会额外支付这瓶水的钱。 司机见赵原主动解释，也就没有再纠结，毕竟这个世界上为一瓶水较劲的人并不多。有时只是为了原则较劲！ 下车时，赵原扫码支付多支付了十块钱。 司机的心情也变美好了。 有时候好心情会被一两块钱所左右。 赵原走入餐厅，在靠窗的位置开着不远处，托着香腮的柴婧。 她眸光落在窗户外，清凉如水。 从远处看柴婧，别有一番风韵。 微卷的长发，轻柔地披在双肩，雪白的衬衫使得她的肌肤更加白皙。 她坐在椅子上，双脚并拢，朝墙体一侧微微倾斜，线条显得既柔弱又有些妩媚。 柴婧其实早就看见赵原。 她故意没去瞧赵原。 她想知道赵原被自己冷落，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只是没过多久，她便放弃，朝赵原望去。 好久不见，赵原似乎没变，又似乎变化很大。 他的嘴角会下意识地上扬，给人一种乐观阳光的情绪。 但他的眼神更加深邃，仿佛变得越来越深不可测。 柴婧的心脏难以控制的扑通扑通狂跳不已。 赵原坐下之后，将礼物递给柴婧。 柴婧接过，笑着说，“现在可以拆吗？” 赵原点头，“当然！不过，别期待太高，怕你会失望。” 柴婧瞪了赵原一眼，迫不及待地拆开盒子。 里面装着一个很精致的吊坠。 柴婧放在手心观察片刻，“做工很讲究，我挺喜欢。” 赵原起身，“我给你戴上!” 柴婧怔了怔，旋即将吊坠放在盒子里，“那就有劳了。” 赵原站在柴婧的身后，轻轻地撩开发丝，摘掉了她原来佩戴的链子，然后将那个吊坠从前往后戴上。 柴婧从包里取出镜子看着佩戴好的样子，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挺不错！我很喜欢。” 赵原坐回位置。 柴婧从包里取出一个盒子，“来而不往非礼也。我正好也有礼物送给你。” 赵原错愕地望着柴婧，想要拒绝，却已经迟了。 柴婧给赵原戴上了一块手表。 赵原对奢侈品没研究，但估摸着这块手表是那个吊坠价值的几十倍。 柴婧见赵原一言不发，故意皱起眉头，“怎么？不喜欢吗？” 赵原苦笑，“太贵重了。” 柴婧脸上的笑容定格，伸出手指，堵住赵原的嘴，“太计较，我可会生气的！” 赵原也就没再矫情，“那就收下了，我会天天戴着。” 他想了想，看见不远处墙体上的广告，提议道，“吃完饭咱们去看电影！” 柴婧眼睛也是一亮，“嗯，这个提议很好。” 影院售票处。 柴婧准备排队买票，被赵原拦住。 赵原要请柴婧看电影。 柴婧笑了笑，站在隔壁一条队伍排队。 轮到赵原可以购票的时候，突然机器卡纸了。 结果轮到柴婧可以买票，赵原还在等待工作人员维修。 柴婧买好票，赵原满脸挫败。 “我从小到大运气一般。” “嗯，看出来了。你得感谢我，我会给你带来好运。” “谢谢！” 赵原在服务台买了爆米花和饮料，检票员通知可以进场了。 两人在昏暗的灯光中摸索到了位置。 等电影开始，发现场内竟然没有多少人，两人几乎算得上包场了。 一部校园文艺片，节奏很慢，充满了青春期荷尔蒙的气息。 少男少女面对感情时表现出来的青涩与懵懂，很容易撩拨人的心弦。 柴婧看得很认真，时不时地朝嘴里放入爆米花，轻轻咀嚼，仿佛所有压力伴随着香甜的气息瞬间消失。 “女主角挺好看，长了一张初恋脸。你是不是想起大学的女朋友了？” “我大学没谈恋爱！” “那挺可惜的。” “你谈了？” “也没有！没人追我，大概是因为长得不好看。” “不对！或许是因为你长得太好看，家里条件又特别好，所以很多人望而却步了。” 柴婧轻轻地挽住赵原的胳膊，“是吗？那他们太肤浅了。” 赵原感受着肘部传来软软的触感，“毕竟像我这么有深度的人不多了！” 柴婧抿嘴轻笑。 这是电影院！ 她不好意思笑得太大声。 即使如此，她下意识环顾四周，想看自己的笑声，有没有打扰到别人。 旋即，她被角落里一对男女所吸引，两人纠缠在了一起。 赵原顺着柴婧的眼光望去，大致猜到那对情侣在做什么？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只觉得嘴唇传来冰冰凉凉的触感。 柴婧很大胆地亲吻了自己。 赵原轻轻地搂住柴婧的香肩，朝着娇艳欲滴的诱人唇瓣上深情地印了上去…… 柴婧满脸都是羞意，她有点懊恼不应该给赵原暗示。 但，又有些期待这种感觉。 电影院，朦朦胧胧的灯光增添了暧昧的色调。 柴婧一只手轻轻地搭在赵原的肩上，另一只手乖巧地放在腿边，很快因为情绪太过激动，攥成了粉拳。 她动作轻柔地回应着赵原。 尽管影院没多少人，但毕竟是公共场合。 她也不知道一向克制、谨慎的自己，为何会彻底失控！ 呼吸变得急促,妩媚的俏脸变得通红，眼神越来越迷离。 巨大的荧幕上，陷入爱河的男女主角在大雨中拥抱在一起。 画面随后切换到一个小宾馆，男主角略带羞涩地跟服务员订房间。 “需要安全措施吗？客房也有，但是会贵一些。” “不用，我带了——三盒。”男生红了脸，轻声说道。 这是个不错的梗。 角落里传来零碎的笑声。 等男主角拿到钥匙，女主角低着头，跟随男主角进入狭小的客房。 关上门，两人含情脉脉地凝视着彼此。 懵懂的青春，荷尔蒙在跃动…… 很快，男生和女生打破了膈膜，品尝了禁果。 一切水到渠成！ 画面变得明亮起来…… 柴婧感受到了光线变化，像只做错事的猫咪，惊慌失措地抬起头。 没人在意她对赵原做了什么。 柴婧如释重负，将红唇贴到赵原的耳边，一脸羞恼地嗔怪，“我还是第一次这么疯狂！” 望着柴婧那妩媚的俏脸以及娇艳欲滴的红唇，赵原轻声嘀咕，“谁不是第一次呢？” 电影结束。 众人离场。 与青春有关的校园文艺片，免不了遗憾。 不过，柴婧与赵原没有被导演试图表达的伤痛元素所感染。 小别之后的相逢，他们很快乐！ …… 第576章 上“贼船”了！ 送柴婧回家，赵原与柴婧聊起蝾螈医疗近期情况。 “蝾螈最近势头不错，集团内部有人建议，开启收购计划。” 赵原有些吃惊，被资本看上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事是蝾螈具备很强的市场前景。 坏事是接下来遇到的对手会更加强大！ 他笑着说，“跟虎康相比，蝾螈就是只蚂蚁，那么点肉，不够塞牙缝的！” 柴婧摇头，表情认真，“蝾螈医疗近期推出的几款产品深受好评。清川医疗当初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恶意收购，证明他们的眼光不错。” 赵原皱眉道，“你同意了？” 柴婧微笑，“如果不是你的缘故，我肯定会同意！” 赵原松了口气，“谢谢手下留情。” 柴婧好奇，“其实出售蝾螈，对你而言，并非坏事。按照蝾螈现在的估值，你可以拿到一大笔钱。” 赵原稍作沉默，表情认真地说，“之前你让我入股蝾螈，其实我没太在意。不过，现在我觉得蝾螈是一个不错的平台，我可以利用它，研发出一些有价值的医疗器械。” 柴婧知道赵原研发的主动脉覆膜支架如今是蝾螈的核心产品，在粤省拿到了科技进步一等奖。 蝾螈展现出来的潜力，跟天华的合作有极大的关系。 柴婧微微颔首，“我知道了！放心，谁也动不了蝾螈。” 赵原笑着说，“很强烈的安全感。” 柴婧噘嘴一笑。 三分骄傲，七分坚定！ 即使返回住处，赵原满脑子依然都是柴婧那一抹很有味道的笑容。 …… 全国胸心会议在燕京召开，主办方为华国医学协会，由燕京安贞医院承办会议。 江强与赵原两人搭乘飞机前往燕京。 飞机落地，江强刚打开手机，便接到电话。 电话是某医疗器械代表打来的。 “江主任，您好！我已经在接机口了。” 江强嗯了一声，“好的，麻烦您了。” 对方恭敬道，“江主任，您太客气了。一点也不麻烦。对了，晚上是否有安排？我知道有一家做粤菜的餐厅，味道特别好。” 江强无奈道，“今晚没空，要和几个老友聚餐。” 对方遗憾地说，“那看您何时有空。” 像这种大型会议的迎接送往，不需要承办方费什么心思。 器械商代表早在数周之前就安排好流程。 别说像天华这种省级医院，就是地市医院的科室主任，他们的行程也会安排得相当妥当。 赵原内心还是有些眼红的。 上辈子当军医，他可没享受过类似江强这种待遇。 到了江强这种科室主任的位置，左边有器械商讨好巴结着，像天华这种大医院，只要江强有心照顾，每年轻松能多几百万的利润。 右边则有患者求着，以省级知名专家的号召力，许多患者会想尽办法找他当主刀。 江强不收红包，但人脉很广。 他一般不会轻易动用人脉资源。 江强和赵原抵达酒店，先在签到处领取会议资料。 资料除了会议流程之外，还附带餐券、胸牌。 江强与赵原介绍，“餐券可以不用，但胸牌要保存好。这个是会议通行证，没有胸牌，到时候保安不会放行。前几年有个专家没戴胸牌，保安拦住死活没让进。” 赵原道：“会议很正规。” 江强拍了拍赵原的肩膀，“回去休息一会儿，我带你去串门。” 赵原将行李放好之后，江强发消息，让他前往8092房间。 赵原很快赶到，按响门铃。 门被打开，竟然是商妤。 许久不见，商妤瘦了些许，绝对不超过一百斤。 她似乎有些疲惫，但看到赵原之后，眼中立即有了神采。 商妤虽未施粉黛，但五官立体，皮肤白皙，颜值一如既往地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商妤见是赵原，嘴角浮出微笑，“好久不见。” 赵原冲着商妤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 张国平从里面走出来，热情地拍了拍赵原的肩膀，将他拥入屋内。 “小赵，我怎么感觉你长高了不少啊？” “张院，您真会开玩笑！我这个年龄还能长高，那岂不是医学奇迹？” “那就是长结实了。肩膀变宽，所以看上去高大不少。” “您别取笑我。倒是您变年轻了，眼角的皱纹没了，不会做医美了？” “臭小子，翅膀硬了，敢拿我开玩笑。” 张国平在赵原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力道不是很大，赵原赶紧戴上痛苦面具。 人在江湖，有时候演技与实力同样重要。 张国平见赵原十分痛苦，没好意思再下重手。 屋内除了江强、周广臣之外，还有几人，均是心脏瓣膜病领域的专家。 胸心外科涉及到诸多领域，每个领域的医生自成小圈子。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就是天华的赵原！”张国平笑眯眯地说道，仿佛赵原是他的得意门生。 “啧啧，果然年轻！”坐在周广臣身边的一名专家微笑点头。 “赵原工作不到两年，就取得这么多成绩，让人钦佩。”另外一名专家也是轻声附和。 商妤给赵原端来一杯茶， 赵原道了一声谢。 商妤随后给其他专家续茶。 她的内心十分复杂。 尽管有幸跟随周广臣来到燕京，但她并没有出席正会的资格，只能充当打杂的角色。 不过，她很珍惜这个的机会。 尽管没法拿到参会证，但能与这么多专家见面，混个脸熟，已经是非常难能可贵的机会了。 然而，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赵原比自己的年龄要小，但显然已经被这个圈子所接纳了。 大家都认可他的能力，有资格在一起谈天说地。 “这次胸心会议有机会见到秦老、钟老的手术！小赵，你要好好学习啊！” “院士们做完手术，还会安排青年医生做手术。赵原也在名单上！” “据说秦老打算挑徒弟，华国医学协会在系统里调出了三名副主任级别的医生作为备选！” 赵原听着他们闲聊，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江强不是说，以旅游的心态参会吗？ 怎么还得做手术？ 赵原朝江强看了一眼。 江强根本不跟赵原对视眼神。 赵原心中懊恼，自己太大意，被骗上贼船了！ 第577章 院士收徒！ 很久不见的朋友聚在一起，天南海北地开始聊天。 赵原并不排斥这个氛围。 江强拉着你进圈，那是瞧得起你。尽管插不上话，但你出现在这个圈子里，代表着人家已经接纳你。 医疗圈和相声圈类似，得论资排辈。 论资排辈有不好的地方。 一些有天赋的年轻人，没有师承，很难进入这些圈子。你进不了圈子，没机会共享行业最新的信息。 比如某个器械商刚出了什么产品也特别好用；比如某个药企有几种进口药能以极低的价格拿到货；又比如什么方向的论文最近是热点，特别容易进论文库；再比如国家下半年有什么人才计划等等。 这些资源看似只是一个话题，但在很多时候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想进入医疗的小圈子，没有明文规定，但实际上的门槛却很高。 首先，你要在该领域做出一定的成绩。 其次，你必须要两个以上的保荐人。 赵原感激周广臣、江强及张国平三人。 若不是三人联合举荐，他没法进入这个圈子。 众人很快围绕秦院士收弟子一事。 秦老与江强父亲江院士是同时代、同级别的泰斗。 此次利用行业年会，招募弟子，也算是完成自己一个心愿。 雁过留声，人过留名。 到了一定的年龄，该拿到的荣誉都有了，唯一的怨念，想能找个合适的人选传承自己的医术。 众人围绕此次参加手术的三个副高医生逐一评价。 尽管这些副高主任目前跟眼前的知名专家相比，还是略有欠缺。 但再过个十年，他们将是全国胸心领域的顶梁柱。 “小赵，此次手术难度不太大，都是一些比较常规的疾病，你不用太紧张。”其中一个专家见赵原默不作声，笑着安抚他。 张国平哈哈大笑，“老曹，你这话说得有点瞧不起人了。小赵虽然年轻，但他的水平很高。能让他紧张的手术，还是很少见的。” 赵原谦虚笑道，“张院长，您过奖了。本次会议聚集了全国那么多顶级名家，在他们面前做手术，的确有些紧张。我现在回白云，还来得及吗？” 周广臣笑眯眯地看着赵原，“临阵脱逃，可不是你的作风，你此次使命在身。要让大伙知道湘南医学院近年来最优秀的毕业生，究竟是什么水平！” 江强淡淡一笑，“我觉得赵原要收着点劲，不然被秦老看上了，那多遭人恨啊！据我所知。有人几个月前就开始琢磨此事。倘若赵原真摘了别人的桃子，估计要封杀他。” 赵原连忙拱手求饶。 随后，有人转移话题，赵原总算离开话题中心。 此次秦老收徒，早就有内定人选。 能在这种重要活动做示范手术的副高医生，实力都相当厉害。 赵原能够在年会上做观摩手术，他的水平必须得到医学协会那帮领导的认可，否则哪有这种机会。 赵原心中暗想，不求力压群雄，但求无过，不给天华以及湘南医学院丢脸即可。 聊了一会儿，众人一起去餐厅吃饭。 由燕京安贞医院的瓣膜病专家曹广夏做东。 餐厅位于安贞医院旁边的胡同内，大院里摆了两桌人，老板娘提着酒杯，亲自过来打招呼。 老板娘拉着曹广夏，与大家分享与曹主任是如何认识的。 十年前，老板娘的母亲身体不适，心脏出了毛病，当时燕京各大医院的床位特别紧缺，在安贞医院挂了号，结果等了好久，也没拿到住院通知。 老板娘经人介绍找到曹广夏。 曹广夏倒也痛快，立即帮老板娘将关系打通，随后两人就成了朋友。 尽管老板娘的母亲在三年前已经过世，但两人一直保持联络。 等老板娘离开，周广臣笑着说，“广夏混得不错啊，以前读书的时候，都说你是个老实孩子，没想到还是处处留情的风流种。” 曹广夏面红耳赤，挥手道，“别胡说八道。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 其他人纷纷起哄，弄得曹广夏只能尴尬地举杯，笑着跟众人敬酒。 赵原觉得曹广夏看似难堪，其实也有些自得。 毕竟年到中旬，身边有个红颜知己，挺招人羡慕。 商妤用胳膊捅了捅埋头吃菜的赵原，“你觉得曹主任和老板娘是什么关系？” 赵原微微一怔，哑然失笑，“没想到你这么八卦。” 商妤轻声叹息，“咱们医疗圈的男医生越老越吃香。等你到了曹主任的年龄，估计也是红颜无数。” 赵原一本正经地说，“学姐，我可是正经人，别拿我开玩笑。” 商妤见赵原如此严肃，打趣道，“有几个红颜知己又怎么了?等你到了曹主任的年纪，肯定也是正高大佬。有钱、多金，还有社会关系，长得还不错。小女孩都喜欢这种男人，并亲切地称之为老北鼻。” “师姐，您今天感悟特别多啊！”赵原耸了耸肩，给商妤倒了一杯饮料，“鲜榨果汁，对皮肤好。” 商妤泯了一口果汁，笑道，“味道的确很不错。” 放下果汁，她端起高脚杯。 高脚杯装的是葡萄酒，她挨个给桌上的专家前辈敬酒。 很快在前辈的要求下，葡萄酒变成白酒。 赵原看得出商妤笑容中有几分酸楚。 人在职场，身不由己。 尤其是女性，在任何一个行业想要出头，不应酬，不圆通，不利用性别优势，实在太难了。 还记得刚与商妤相识，她在楼顶吹风的画面。 当时她的心情应该是无奈，还有些排斥。 如今，商妤显得成熟，应付起来很自然。 但赵原从她的眉梢偶尔流露的细节，能瞧出她内心的无奈。 生活不是童话故事。 没有那么多的王子与公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艰辛与无奈。 商妤一直偷偷观察赵原，她想知道赵原是否会因为自己的表现，瞧不起自己。 显然，赵原并没有。 他眼神中甚至流露出怜惜的情绪。 一如那一夜，站在楼顶上，两人相遇时的心境。 每个人的成长路径不一样。 毕竟，像赵原这种单纯靠着技术，迅速获得成功的人，毕竟是少数。 翌日。 胸心会议如期举办，级别非常高，胸心外科的院士几乎都来了。 甚至国际胸心协会也来了代表。 安贞医院的科教大厅，坐满了人。 能参会的都是国内最顶尖的胸心外科医生，至少也得是副主任医师级别。 大家都是冲着秦老、钟老的手术而来。 第578章 副高第一人？ 秦院士是如今胸心领域的泰斗。 尽管早已到了退休的年龄，但他还是接受返聘，长期奋斗在一线。 他和钟老既是对手，也是好友。 两人约好年底一起退休。 此次胸心年会，有点像是武侠小说里的金盆洗手大会。 又有点像是运动员退役前的表演赛。 医学行业的教学示范，与教育行业的教学示范不一样。 教育行业的全国名师可以一招鲜吃遍天。 将一节课磨好了以后，走到任何地方，借当地最好学校的班级上课，按照既定流程，套路话术，就足以应付观众。 而医学行业的教学示范，每一节课都不一样。 因为遇到的病人不同。 尽管病情相似，但每个病人的身体状况独一无二，即使一样的病，往往要运用不同的术式。 延续，是人类能统治地球的一个重要因素。 不管是基因延续还是理念的延续都是一种延续，秦老一直想找个人，将自己的东西延续下去。 然而，他的学生很多，但真正能完全延续他的人，却是没有一个。 在这一点上，自己的对手钟老就好多了。 钟门四子，久负盛名。 再过个十年，钟门会越来越显赫，而自己的这一派，恐怕会跟曾经鼎盛无比的江门一样，沦为二流。 为了能把自己的水平展现出来，秦老做了十分周全的准备。 他提前给病人做好详细检查，设计了缜密的手术方案，并进行了多次预演。 有了万全准备之后，他才踏入手术室。 赵原观看秦老的操作，心中难掩惊讶。 他对自己的技术还是颇为自信的，但仔细研究院士级别的大医手术，可以感觉到明显的差距。 院士级别的手术，每个操作都十分清晰。 他们的操作不仅标准，而且非常规范。 能让观看者能从教材里找到相应的术式，但你真到了手术台上，却又做不出来。 坐在赵原身边的江强与周广臣在低声交流。 “我以前研究过秦老的手术，他今天可是拿出了看家绝活。”周广臣暗自感慨。 “不出意外，这是秦老最后一台手术。他的眼睛出了点问题。”江强知道内幕，唏嘘感慨。 看到秦老，仿佛看到了父亲。 可惜，父亲去世多年。 然而，秦老还奋斗在手术台上。 尽管当年自己父亲的技术要好过于秦老。 但秦老的工作寿命太长了。 他们这些后辈的头发都花白了。 秦老还能在手术台上一站就是七八个小时。 “他这个年龄还能奋战在一线，实在太不容易。我们到他这个年龄，都做不动手术了。”周广臣的语气满是钦佩与仰慕。 赵原的注意力放在秦老的每个操作当中。 作为胸心外科教材的主编之一，每个外科医生都研究过他的手术。 然而，录像与现场观摩，感觉截然不同。 录像有后期配音、人工剪辑、配文解说，会删除许多不太重要的部分。 但现场手术，每个细节都原汁原味。 赵原内心充满了震撼，脑中有了诸多感悟。 切口的位置与接下来的游离密切相关。 正常人只做三次剥离，但他却做了五次。 这些细节在教科书上可没看到过，甚至期刊上也闻所未闻。 “秦老也是拼了啊！拿出了不少绝活。”周广臣面露惊讶之色。 江强摸着下巴，淡淡一笑，“想要收徒弟，肯定要露点手段。不然，怎么有说服力？” 正常要做七个小时的手术，在秦老全力施为之下，不到五个小时就已经结束。 所有人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成群交流手术过程中，秦老施展的小窍门、小手段。 “赵医生，下午轮到你做手术了，千万要加油啊！说不定能得到秦老的青睐，到时候你可以让秦老手把手教你做手术。”张国平笑着说。 江强听闻此言，面露不屑之色，“小赵是竺院士的弟子。再说，我们天华胸心外科虽然没有院士，但底蕴放在那里。” 张国平尴尬地摸了摸鼻梁，淡淡笑道，“我只是激励一下小赵。你何必上纲上线呢！” 周广臣在旁边低声说道，“观摩手术只是个幌子。里面有什么内幕，你我心知肚明，没必要给赵原增加压力。” 谁是种子选手，大家心中有数。 安贞医院的副主任医师吴凡达，天坛医院的副主任医师洪升扬，他们的呼声很高。 尤其是吴凡达，被誉为正高以下无敌手，副高第一人。 说曹操，曹操到！ 吴凡达从人群中走出，找到曹广夏。 “曹主任，我找了你好久，原来你在这儿啊！麻烦你帮我介绍一下这几位瓣膜病领域的专家！” 曹广夏与吴凡达是同事，他与吴凡达逐一介绍众人。 等介绍到赵原时，曹广厦笑着说，“这位是天华医院的赵原医生。他是年会受邀人员当中最年轻的代表，下午他会跟你一起做手术。” 吴凡达目光在赵原的脸上迅速掠过，显然没有将赵原放在心上。 他跟赵原迅速握了握手，客套地说，“久仰，久仰！” 随后，吴凡达与江强笑着说，“江主任，这段时间你们天华可是不断爆出好消息，有空我想带队过去学习一下。” 吴凡达竟然瞧不起赵原？ 江强朝赵原看了一眼，赵原脸上没有任何变化。 江强知道赵原偶不太在意这些东西。 不过，江强心眼小，对吴凡达没啥好感，随口应付，“随时欢迎你带队指导！” 吴凡达随后跟其他几个医生陆续打招呼。 周广臣等人走远，淡淡一笑，“吴凡达，年龄不算大，没想到挺会来事的。” 张国平或许因为赵原的缘故，对吴凡达的印象一般，“年轻气盛，不够稳健。” 江强在赵原的肩膀上拍了拍，“下午加油！让吴凡达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赵原微笑道，“我会努力做好手术，绝对不给天华丢脸。” 机会是江强争取而来。 赵原必须对得起江强的默默付出。 走出会场，赵原的手机响了起来。 年会组委会的工作人员打来电话。 “您好，请问是赵原医生吗？” “是的！” “请您前往五号楼胸心外科住院部。 您的病人目前被安排在178号病床。 半个小时后，请您前往532号房间，参加术前会诊。”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烟斗决定，下个月要爆更了！嗯，初步计划，每天四更！诸位投票越多，消息的可信度越高！」 第579章 绝对好苗子！ 外科学，在华国扎根这么多年，已经被同化不少，有一股特别浓的江湖味。 简单来说，既有医学院校的学院派气息，比如两个医生见面，会先问毕业院校，或者哪些医学院进修过，找共同点。 之外，还有师徒传承，门派之别，比如南北派，海归派等等。 在这种氛围之下，下级医生对高级别的医生会格外尊重。 即使对方因为年龄缘故，已无法临床，也会因为他曾经创造过的成绩和影响力，给予相应的礼待。 此次胸心年会，是近年来规模最大的一次，全国胸心大拿几乎倾巢而动。 大拿出动了，小拿自然不甘落后。 有些小拿没收到邀请函，绞尽脑汁地找关系弄入场资格。 毕竟，这种会议没资格参加，实在太跌份了。 能被邀请的医生，不仅是一份荣耀，更意味着同行对你认可。 至于能在这种级别的会议上，做一台手术，对胸心外科的医生而言，跟奥运会上有资格代表运动员发言，没啥区别！ 赵原知道江强肯定在幕后做了不少工作。 包括江强昨天带他加入瓣膜病小圈子，这可是实打实地给他输送资源。 胸心外科的医学精锐齐聚安贞医院。 各大器械厂商，药厂最精锐的销售团队也倾巢而动。 “乖乖，今年的学术氛围太好了。” “上午秦老和钟老的观摩手术，只是开胃菜。下午才是重头戏，打擂拜师！” “能拜入秦老门下，绝对是拿到了登云梯啊！” “不知道今年哪位副高能脱颖而出？” “还用说吗？承办方是安贞医院。安贞医院安排吴凡达做示范手术！不言而喻。” “吴凡达不是海归派吗？” “如今国内在三十五岁以下，能熬出头的医生，哪个没有师门啊！吴凡达是海归回来的医生，在国外可能有导师，但在国内没有师父，所以秦老收他为徒，那也合乎情理。” “照你这么说！其他两个医生做示范手术，都是陪跑？” “不能这么说！即使没能成为秦老的门生，说不定会被其他泰斗看中呢?” “对了，今年观摩手术中有一个年轻面孔，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 “天华赵原？我当然听说过！” “听说他的水平相当牛逼。” “水平肯定不错！还是太年轻了。另外就是“投胎”没投好，若是他是安贞的医生，上限又不一样了。” “天华难道不行吗？” “天华很不错，但华国医学的话语权归根到底还是集中在燕京医学圈。” 赵原在病房里见到了患者。 患者是个女性，乍一看还以为她是个孕妇。 赵原没有被外表欺骗，给她做了详细的体格检查，脸上露出严肃之色。 “你的病情拖太久了，情况非常严重！肿瘤长得太大，已经压迫到了脏器。” 女病人眼睛通红，“我两年前在县医院做检查，当时肚子里发现了一颗葡萄大的肿瘤，医生说，肿瘤是良性的，建议保守治疗。没想到一年之后，肿瘤长大了，再次检查，医生让我到大医院治疗。” 赵原道：“你这个是肺孤立性纤维瘤。” 之前一直接管病人的医生眼睛一亮。 赵原还没看到病人的检查报告。 也就是说，赵原凭借体格检查，做出了判断。 “纤维瘤正常情况下是良性的。但，它会转移，更会恶变。你身体的这个纤维瘤已经超过临界点，肿块直径大于10厘米，已经出现恶性肿瘤的迹象。” 病人垂泪不语。 丈夫低声恳求，“请你帮帮我们。之前省医院的外科专家说，肿瘤现在长得太大，随时会爆裂，拒绝给她手术。我们有个三岁的儿子，她还年轻，才二十几岁。” 赵原安抚两人的情绪，“放心，我们会想办法。” 赵原离开病房。 丈夫找到管床医生，“杜医生，你不是说给我们安排一名专家治疗吗？怎么找了个这么年轻的医生。” 杜医生看到赵原的第一眼，也特别惊讶。 此次能做示范手术的医生都是副主任级别。 即使在安贞医院，也找不到二十六岁就能拿到副高职称的。 他耐心宽慰，“你们的运气不错，此次求医，正好碰上胸心年会。国内最好的胸心外科医生都在咱们医院。给你安排的这名医生是华国医学协会推荐的，他来自天华医院，是国内最好的胸心外科医生之一。你可以查一下他的相关资料。” 丈夫听杜医生这么解释，没那么忐忑不安了。 “谢谢！杜医生，下午就做手术，是否太仓促？” “在手术之前，会举办会诊，详细讨论你的病情。确定手术方案没有问题，才会进行手术！此次手术会进行全程直播，必须万无一失，才会做手术。” “杜医生，实在太感激你了。” “没事！” 杜杰安抚好病人的丈夫，离开病房。 这名女病人虽然不是三个患者当中最危险的一个，但绝对是最棘手的一个。 其他两名病人，一个是主动脉夹层，一个是瓣膜畸形。 尽管手术非常凶险，但有成熟的治疗方法，只要不犯错，就不会有问题。 但这个女病人患有特殊病。 他查阅了很多文献，完全一样的案例，几乎找不到，只能找到几个相似病例，作为参考。 此次观摩手术，选择什么病人，是由秦老、钟老两人抽签指定。 当这个病人分配给赵原治疗，两位院士也是颇为惊讶，甚至一度犹豫，是否要重新抽签。 最终两人决定让赵原试试看。 他们已经做好后续准备，如果赵原看到病人之后拒绝，或者无法给出成熟的手术方案，将取消这台手术。 尽管对赵原而言会比较可惜，失去一个展现实力的机会。 但，他们必须要对病人负责。 赵原走入会议室。 秦老和钟老坐在屏幕旁边。 身边要么是安贞医院胸心外科的主任医师，要么是胸心领域的全国知名专家，要么是半步院士。 一群秃头强者！ 秦老抬头看了一眼赵原，微微颔首，“小赵，你好！没想到你这么年轻！” 钟老淡淡一笑，眼中流露欣赏之色。 赵原与二老点头致意，随后从兜里拿出一张纸，用投影打出来。 “我刚见过这名女性患者！根据片子和相关数据，我有一个初步的手术思路，跟大家汇报一下！还请你们批评与指正！” 从赵原接触患者，到进屋会诊，时间不超过半小时。 赵原已经完成人解手绘。 秦老与钟老被手绘所吸引。 除了将患者体内的病灶画出，还注明了手术细节。 两人见过太多太多各色天才了，一般人难入法眼。 但，赵原一出手，两人就有种直觉。 他绝对是外科好苗子！ 第580章 都得大吃一惊！ 赵原将自己的手术思路分享出来。 伴随着赵原的抽丝剥茧，场内众多大佬看向赵原的眼神明显不一样。 一开始或许会有点轻视。 但，赵原的思路缜密，将每一个可能会发生的变化都计算在内。 仿佛这类手术做过不下百台。 他一举一动流露出来的成熟，与年轻的面容，形成巨大反差。 “通过观察，患者的肌肤表面发现了密密麻麻的红点。这些红点是供养血管。正因为这些血管的出现，导致肿瘤在近期野蛮生长。伴随着肿瘤充满了胸腔，对心肺造成挤压，甚至与脏器还产生了粘连。 因此，手术过程中，要重点解决两个问题。 第一，要彻底切断肿瘤与供养血管的联系。 第二，要让肿瘤与脏器彻底分离……” 秦老微微颔首：“思路正确！不过，具体该如何分离呢？” 赵原道：“之前观摩过您的手术，如果用您在手术中使用的刀法进行分离，会是恰当的选择。” 秦老面露意外。 其他人神色各异。 大家显然觉得赵原是在拍马屁。 秦老淡淡笑道：“你打算在术中运用我使用的分离刀法？” 赵原点头，“还有江院士的徒手分离法。” 秦老与钟老对视一眼。 钟老道，“老江去世多年，当年他的徒手分离，的确是一门绝活。你确定会这些技巧吗？据我所知，秦老刚才的那套刀法，第一次在公开场合使用。” 赵原觉得不能给天华丢脸，他十分自信地说，“可以试一试。” 钟老淡淡笑道，“初生牛犊不怕虎。原本我和秦老都担心你做不好这台手术，既然你有清晰的思路，足够的自信，那么就大胆地尝试。不过，千万别勉强。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大家一起想办法。” 秦老宣布，“会诊结束。” 赵原松了口气，缓缓起身，“我与病人家属沟通一下手术思路。” 等赵原离开会议室。 秦老看了一眼钟老，“你对小赵似乎特别感兴趣。” 钟老笑着说，“二十六岁能做肺动脉夹层手术，肯定是个人才。你就不动心吗？” 秦老皱眉，摇了摇头。 钟老轻声叹息，“你当年和江是死对头。不过，他已经去世多年，何必耿耿于怀呢？小赵是天华的医生，与江没有任何关联。你何必对他有成见？” 秦老感慨，“小赵身上有他的影子！说话的方式和表情神态实在太相似了。” 钟老哑然失笑，“我看你是太想念老对手，甚至有些入魔了！” 秦老笑着说，“年纪大了，没事就喜欢回忆过去。当年咱们的条件多么艰苦，现在回想起来，做了那么多大难度手术，简直不可思议。” 钟老稍作沉默，摇头唏嘘，“条件太好，容易不思进取。看看那些学生，一个成器的都没有。” 秦老没好气道，“我那些弟子更是拿不出手。” 钟老笑道，“等吴凡达入门，你算是了解心愿了。” 秦老十分期待吴凡达稍后的表现。 秦老对这个国内胸心副高第一人关注已久！ 赵原给出的方案得到专家认可。 他立即找到病人家属，详细地解释手术思路以及其中的风险。 病人的丈夫听不太懂里面的细节，但他知道妻子已经到了生死关头。 “赵医生，即使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也会倾家荡产做这个手术。”丈夫眼神坚定地说，“孩子每天都在问妈妈什么时候回家。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这么长时间没跟孩子在一起。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说不定哪一天就不行了。她珍惜和孩子在一起的每段时光。” 赵原轻声道，“手术之前让她跟儿子通个电话。” 丈夫却是有些迟疑，“我怕她会情绪激动！每次打完电话，她都会哭很久。” 赵原摇头，“不要低估母爱的伟大！为了孩子，她会格外坚强。” 丈夫听从赵原的话，拨通孩子的电话。 孩子一遍又一遍地问母亲，“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太想你了。” 女人强忍泪意，“放心，妈妈下午就做手术，很快就能出院。” 孩子虽然很小，但很懂事，奶声奶气地喊道，“妈妈，加油！” 女人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将手机递给丈夫。 随后，泪如雨下。 赵原将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一段录音，放在女人的旁边。 里面传来稚嫩的童音。 “妈妈，加油！” 女人惊讶地抬头望着赵原。 赵原轻声道，“进入手术室，你很快会被麻醉。或许会有意外发生，到时候我会给你播放这段录音。” 女人咬紧嘴唇，“无论遇到任何情况，我都会咬牙挺过去。” 赵原眼神也变得坚定，鼓劲道：“要记住自己对儿子的承诺。” 杜杰站在旁边，默默注视，赵原与病人术前的交流。 他突然发现，这个年轻的医生和自己接触过的很多主任副主任医师不一样。 大部分医生的术前谈话，围绕病情如何治疗，有什么风险。 换个不好听的说法，很多医生都在忙于撇清责任，告诉病人及家属，如果手术失败了，你们是知晓其中的风险，不要找自己的麻烦。 术前谈话似乎变成了甩锅。 然而，赵原则是利用术前谈话，调整患者的情绪。 许多医生会调整患者的身体状况，在最好的生命体征之下进行手术，但会忽视患者的情绪。 因此患者进入手术室时，心情都会忐忑不安，甚至带着必死的心态。 然而，一直陷入悲痛情绪的女病人，在赵原的鼓励下，内心建立起了强大的信念。 妻子进入手术室。 丈夫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蹲在走廊的角落，掩面而泣。 无数个日夜，丈夫一直守在妻子的身边，不离不弃。 这一台手术决定了妻子的生死，也决定了他的付出是否能得到回报！ 此刻，他只能默默祈祷，希望年轻的医生能给自己带来希望。 …… 宽大的荧幕上出现赵原的样子。 此外，还有分画面，直播另外两台手术。 江强朝不远处曹广厦看了一眼。 他的嘴角露出狡猾的笑容，心里在想，“稍后，你们都得大吃一惊！” 「感谢诸位大大昨日给票！七月四更，还有番外，约定好了！绝不食言！」 第581章 开挂了啊！ 吴凡达和洪升扬二人在胸心圈均已小有名气。 而，赵原第一次参加年会，实打实的陌生面孔。 除了瓣膜病外的小圈子，其他小分支圈子的专家们对他的身份都有些好奇。 “三号手术室的主刀是何方神圣？能在年会上开展示范手术，这得多硬的背景啊！” “会不会是什么三代？太子爷？” “怎么可能呢？咱们这行多辛苦。哪个太子爷能吃得了这个苦？会不会是钟老的孙子？” “别乱猜了！人家是天华医院的医生，今年刚崛起的新星，名叫赵原。昨天滇省的乔园春还提到他，称他是国内肺动脉夹层第一人。” “啊？原来是他！我有点印象了。” “命真好啊！年纪轻轻就得到这种机会，咱们怎么遇不到呢？” 赵原的年龄实在太有欺骗性了。 对赵原不了解的人，会觉得他是走了后门。 “三十岁不到，就进国家人才库。唉，我当年入库，都四十五了。” “我倒是要看看他的水平如何！若是有失误，那就好玩了。” 知识分子大部分都很虚伪，比如对一个人充满恶意，不会挂在脸上，但他会用各种阴阳怪气的话语进行诋毁。 杀人诛心！ 将赵原直接定性为靠裙带关系进入人才库，比起朝他脸上直接丢鸡蛋、烂菜根更恶毒。 会场南侧有一块区域。 他们的衣着打扮与整体氛围格格不入。 “咦，他就是天华赵原吗？” “没想到这么年轻！” “赶紧想办法，看能不能约他单独吃个饭。二十六岁能在年会做示范手术，华国医学界未来绝对有他的一席之地。” “他用的手术器材好像是美敦力的！” “昨晚美敦力的经理找了天华江强，估计为的就是这事。” “大意了！光顾着跟吴凡达联系。跟吴凡达联系的品牌太多，完全不鸟咱。还是美敦力狡猾啊！能在这种会议做手术，即使是陪跑，也会得到很大的曝光度。” …… 手术室内，赵原已做好准备，安静等待病人到来。 赵原与助手、麻醉医生、护士提前开过会。 尽管是陌生的团队，但赵原很快用专业的表现，让这些人意识到自己的水平。 当然，助手们有过严格训练及丰富的经验，知道手术室的规矩。 赵原虽然比他们年龄小，但他是主刀医生，所有人都得听他的，这是铁律。 主持人开始介绍三台手术的情况。 首先是介绍主刀医生的履历。 介绍吴凡达和洪升扬的时候还挺流畅，当介绍赵原的时候，主持人突然有些嘴瓢。 “三号手术室的主刀，来自天华医院。” 在这个地方的时候，他停顿了几秒。 关于赵原的介绍，是天华急诊外科治疗八组组长。 胸心外科的年会，结果来了一个急诊外科的医生！ 这是什么情况？ 幸好，主持人颇有经验，他将急诊外科迅速划过，只强调了治疗八组。 场下的观众没有注意到主持人的异常。 他们被治疗八组的组长这个职务所吸引了！ 二十六岁，天华医院带组，副高职称！ 这人生简直像是开挂了啊！ 接下来，主持人又简单介绍，三号手术室的助手和护士。 尽管主刀是灵魂，但能参与这种顶级会议，从事任何一个岗位，都是一份值得吹嘘的事情。 三名患者同时被推入不同的手术室。 “术前准备已经完成，主刀医生进入手术位置，现在我们看看三名主刀医生如何切口！ 此次主办方在挑选病例时，还是很用心的。 三个手术室的患者病情不一样，因此我们能看到的东西会很多。” 主持人对着屏幕开始进行解说。 他的解说重点放在吴凡达的手术上。 突然他发现有些不对劲。 因为观众席的议论声有些大。 他赶紧想要找到原因。 很快他发现了变故因何而起。 “三号手术室，主刀医生采用的刀法，怎么会这么眼熟呢？” “你也瞧出来了啊。他用的是，秦老在上午示范手术中展示过的刀法。” “我查过资料。秦老的这套新刀法是首次在公开场合展示……” “唯一的解释，秦老上午在示范的过程中，三号主刀将技巧学过去了。” “想要学会一套刀法，至少得好几个月，何况还是这么院士级别的刀法，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能学会呢？” “只能说他的天赋太高了！” 钟老朝身侧的秦老扫了一眼，他发现秦老的注意力完全在赵原的身上。 赵原在会诊时候曾说过，他会用秦氏刀法切皮，江氏徒手分离！ 当时在场的人，觉得他只是随便一说，没当一回事。 没想到，赵原竟然在现场真的使用出来。 “老秦，被偷师的感觉如何？”钟老打趣道。 “挺开心的！”秦老眯起了眼睛，他不怕被人偷师，而是害怕一身绝活带进棺材。 突然遇到一个天赋异禀的奇才，就像是久旱甘霖，心中狂喜不止！ 吴凡达站在手术台前，按照之前拟定好的思路，不断地推进手术。 尽管这是一台难度很大的手术，但对吴凡达而言，没有太大的难度。 名义上，三台手术是打擂，但吴凡达心知肚明，他最终会成为赢家。 安贞医院承办如此高规格的会议，完全是为他拜师而打造。 这台手术之后，他会顺理成章地成为秦氏门徒，在华国医学界彻底扬名，踏上别人羡慕的青云之路。 手术开始前，吴凡达便开始幻想，跪在秦老膝前敬茶的那一幕了。 至于，其他两个对手，都是自己的垫脚石而已。 吴凡达其实对华国医学协会的安排有一丝不满。 竟然安排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与自己同场竞技。 这似乎有点降低竞技的含金量，让人觉得胜之不武。 至于那个年轻人为了出名，恐怕花费了不少代价。 一个人影走入手术室内，凑到吴凡达耳边，语气严肃地提醒他。 “情况有变……你要竭尽所能，拿出真本事，才能打动秦老！” 吴凡达听闻此言，内心震惊。 第一反应是：莫非二号手术室的洪升扬开了大招，引起了秦老的关注？ 第582章 一出手技惊四座！ 有一部讲述小偷题材的电影。 偷技高超的两个小偷在火车上比拼手上功夫，其中一个小偷用指甲将一颗鸡蛋的外壳剥去，蛋壳与鸡蛋清中间的那层薄膜没有破裂，那手上的功夫让人叹为观止，印象深刻。 如今赵原采用的便类似这个原理。 当然，他的工具不是指甲盖，而是手术刀。 其实，用手术刀比指甲盖难度更大。 指甲盖是人体自带的，操作起来更加顺手。 手术刀则是外部工具，若不练到人刀合一，真的很难还原秦老的刀法。 既要将体腔打开，但又不能伤及内膜。 手术刀可比指甲盖锋利多了，一旦刺破巨大肿瘤的外膜，内部大量液体流出，会充满看体腔，污染脏器。 届时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 因此，不仅考验医生的技术，更考验医生过硬的临床经验。 江强和周广臣原本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此刻却屏住呼吸，观察赵原的每个操作。 他俩看着赵原成长。 赵原做过什么手术，擅长什么，他们心知肚明。 像这种肺孤立性纤维瘤，绝对是赵原第一次碰到的疾病。 江强感慨良多地与周广臣笑着说，“父亲曾跟我发生过一次很大的矛盾。当时我觉得技术很好，可以独当一面，想争取主刀的机会。父亲拒绝了我的申请。他跟我说，一个成熟的医生，要能在一次次的危险和未知的疾病经得起考验，要是只会看成熟的疾病，那不叫医生，那是匠人。当时我不以为然，后来那次手术差点出事故，才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 周广臣眼神凝重，“江院士绝对华国胸心史上最有才气的巨人。” 江强嘴角浮出一抹苦涩，“若是父亲能遇到赵原就好了。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找到衣钵传人。” 周广臣摇头，“其实我研究过小赵的手术风格，他处理手术的细节，受到江院士的影响很大。” 江强微微颔首，“小赵经常研究父亲留下的手记。以前也在手术中还原过我父亲一些失传的技术。小赵的学习能力太强了。” 周广臣朝前排秦老的位置看了一眼，淡淡一笑，“是啊！秦老上午拿出来的术式，赵原看了一眼，就可以现学现用。如今心情最复杂的绝对是秦老。” 张国平在旁边哈哈大笑，“这群人都小看赵原了。真踏马的活该。二十六岁的副高，你以为是吃素的？” 周广臣朝张国平看了一眼，这个狗东西，标准的看热闹不怕事大啊！ 赵原参赛本来是陪跑的。 结果一出手技惊四座。 关键是这小子行医资格证上写的是急诊科执业医生。 一个搞急诊的，在胸心年会上，光芒四射，碾压搞胸心的。 这事儿太打脸了啊！ 周广臣歪着头，想了半天，嘴里才蹦出了一句，“赵原的水平绝对已经达到正高了，年龄、外表、履历……太有欺骗性了。” 听着张国平和周广臣你一言我一语，江强突然心中一惊。 他此次动用诸多关系，让赵原可以在胸心年会上与吴凡达、洪升扬三人进行手术展示。 那是为了帮赵原打响名气，但绝对不是试图让赵原抢走别人的风头，甚至破坏本来约定好的收徒仪式！ 但，金子就是金子，不是破铜烂铁，放在火中一烧，就能展现其独特的尊贵品质。 赵原如今强势表现之下，吴凡达黯然失色。 秦老改变主意，要收赵原为徒，那又该怎么办？ 对赵原而言，秦老收其为徒，绝对是一件好事。 但，对江门而言，显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江强内心有些纠结。 这心态好比是，一群人在举办斗宝大会，每个人都拿出了秘宝。 结果自己拿出宝贝太牛掰，被实力更强大的人惦记上，那种怕被强人夺宝，患得患失的忐忑心情。 赵原小心翼翼地分离肿瘤。 突然，意外出现，大量血液流出！ 手术室所有人员迅速紧张起来。 赵原冷静地朝一助扫了一眼。 “备血呢？” 一助想起赵原在术前准备时，跟巡回护士交代好，必须要做好备血工作。 如今主刀提及备血，他瞬间意识到，人家心里早就预判到了“变故”。 原本担心赵原经验不足，手术进展到此刻，他再无顾虑。 一助瞬间想起了自家医院的吴凡达，号称胸心界副高第一人。 再过几年，吴凡达若是不升到正高，恐怕第一任的名号就要被眼前这个年轻副主任医师夺走了。 在很多外科医生眼中，出血是一个极其严重的情况。 但在赵原看来，属于十分正常的行为。 做手术只能尽量减少出血，一点血也不出，是不可能做到的。 放在高手眼中，甚至还会觉得刚才出血是合理的。 就跟下围棋一样，被人围得水泄不通，陷入死局的时候，有时候必须要兵行险着，用少许的损失，博取一线生机。 秦老自然看到刚才出血是出于什么目的，忍不住暗自点头。 在赵原的操作下，血很快就被止住了。 一刀接着一刀，手术不知不觉已来到三小时。 赵原小心翼翼地将手探入，从胸腔将肿瘤取出。 巨型肿瘤直径达到了135厘米！ 放入银色的器皿，上称一量，达到了四公斤！ 孤立性纤维瘤属于交界性肿瘤，既有恶性成分，又有良性成分，属于低恶度的肿瘤。 要彻底的切除干净，还要将肿瘤周边正常的组织切除1以上。 “赵医生，病人的心率突然上升，血压骤降！”二助略显紧张地提醒。 与此同时，仪器开始不要命地报警！ 会议室内，众人开始议论纷纷。 “三号手术室果然还是出现问题了！” “天华想让赵原博名声，只可惜运气不好！如果是一台正常的四级手术，只要不出错，凭借模仿秦老的那套分离术式，足以扬名立万！” “主刀医生太年轻了。真不知道组委会怎么想的！” 在紧张凶险的情况下，赵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紧张。 他果断对麻醉医生下达指令！ “巨大肿瘤在体内时对脏器造成了压迫，如今取出巨大肿瘤，压力瞬间释放，造成心率高，血压低的情况。麻醉医生用药大胆一点，要稳住生命体征！” 第583章 后悔死了？ “血压70/50，可持续。” 升压后，麻醉师迅速将结果反馈给了赵原。 病人的身体指征，在赵原的努力下，得到了控制。 这个过程，是教科书里没有的。 也证明了赵原的底子，的确是急诊一把好手。 秦老与钟老对视一眼，满是欣赏。 他们这一辈医学工作者凭借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步，算两步，形成了自己特有的风格。 然而，在如今医学院流水线的教育模式下，大部分医学生都是一模一样，思路和风格僵化，在遇到棘手的问题时，往往畏首畏尾。 说好听点是谨慎，难听点是没有魄力。 因此，秦老与钟老私下聊天，经常会说一代不如一代。 没办法，各大医院都在硬件上下功夫，引入各种先进的设备。 医生得到了更多辅助，但自身水平却是在下滑。 好似电脑普及，大家写材料，更多靠键盘和打印机，结果遇到特殊情况，需要拿笔手写材料，往往错字一大堆。 赵原将手伸入体腔，一点点地翻找残余肿瘤组织。 尽管肿瘤主体被切除，但因为肿瘤感染了组织，而且还有大量的供养血管附着在腔内，想要彻底根治，接下来才是最难的。 这种情况，什么仪器设备都不管用。 最大的风险在这里，因为病人的脏器经过长期挤压，已经变得非常脆弱，稍有不慎还会出现大出血。 赵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除了谨慎之外，还得抓紧时间，因为手术时间越长，风险也就越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三台手术都进行了五小时。 一号手术室和二号手术室相继完成手术。 三号手术室还在继续。 吴凡达如释重负地摘掉口罩，得到提醒后，他在中后期有所调整，在术中运用了好几个国际上最新的技术。 这些新技术在国外文献上仅有少许报道。 吴凡达对此研究很久，原打算在关键时刻才拿出来，起到一鸣惊人的效果。 不过，此次对手是洪升扬，实力十分强劲，他不得不拿出杀手锏。 最终，吴凡达领先洪升扬半小时，走出手术室。 尽管手术时间的长短不代表着水平高低，但至少在心理上占据优势。 等吴凡达调整好心情，来到会场，他发现三号手术室的手术仍在进行当中。 奇怪的是，会场的空座并不多。 自己的手术和洪升扬的手术是此次年会的重头戏。 这两台关键手术结束之后，大家应该对第三台手术没有兴趣，直接离场才对。 他们为什么没有离开呢？ 吴凡达入座，盯着屏幕看了片刻，眼中露出惊讶之色。 难怪没有人离开！ 主刀在做徒手分离肿瘤！ 手法相当牛逼，不亚于上午秦老的切开术！ 分离一般有锐性分离和钝性分离。 无论是哪种分离，都需要使用工具。 锐性分离是用手术刀。 而钝性分离是用刀柄或者止血钳，偶尔也会用到手。 但如今赵原完全是徒手操作。 江院士曾有过在胸腔巨大肿瘤手术中采用徒手分离的案例。 随着江院士去世，难度极大的分离术一度试穿，如今竟然重现人间。 观众都是胸心领域的成名人物。 基础术式的创新，尤其是开口切法和分离法，一般人不会去碰。 因为两种方法即使研究出花样，效果也比不上约定俗成的术式。 然而，这两种非常规的术式在这一刻展现出了强大的震撼力。 赵原证明了基础术式在不同的场合也要有针对性。 会场内观众议论不绝。 “三号手术室的医生太牛掰了。” “他叫赵原！国内主动脉夹层排名前五的高手，肺动脉夹层手术有过两台成功案例。” “这小子主要还是年龄小，水平绝对是主任级的。” “格局小了！有几个主任级医师能做肺动脉夹层手术？” 特殊的声音从三号手术室传来。 一个童音，奶声奶气地喊着，“妈妈，加油！” 所有人都莫名其妙。 “手术室里怎么有奇怪的声音？” “有点诡异啊！” 秦老很快打听到了声音的来源。 这是赵原在术前准备时，录下来的音频。 声音来自患者三岁大的儿子。 绝大多数人都觉得这个安排挺莫名其妙！ 但秦老却陷入了沉思。 …… 赵原终于将体腔内的残余肿瘤组织全部清除。 然后，接下来一步，更为关键。 他需要进行精细清创。 纤维瘤的复发性极高，只有将所有的癌细胞彻底杀死，才能确保这是一台完美的手术。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七小时。 终于赵原确认清创完毕，与一助确认，“手术结束！可以关胸了。” 众人松了口气。 他们显然没想到这台手术会如此艰难，更没想到手术达到了无可挑剔的效果。 手术室外，丈夫听到妻子手术成功的消息，他再也控制不住压抑的情绪，在角落里颓然蹲下，掩面痛哭。 等赵原走出手术室，他连忙冲上去，不停地朝赵原鞠躬致谢。 赵原在丈夫的肩上轻轻地拍了拍，“放心！一切顺利。” 会场上，秦老看完手术之后，久久难以平复心情。 钟老知道秦老在想什么，“怎么？后悔了？” 秦老苦笑，“是啊！后悔死了！” 钟老沉默数秒，“其实你可以反悔！” 秦老惊讶，“那岂不是要被人骂死?” 钟老哈哈大笑，“你若是不收，我可打算出手了。” 安贞医院承办此次会议，出钱出力，为的是能促成秦老收吴凡达为徒，那样安贞医院相当于搭上了秦老的关系。 倘若秦老没有按照事先的约定，选择收吴凡达为徒，那将让安贞医院变成笑话。 “我有一个想法！”钟老凑到秦老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秦老眼睛一亮，“这样能行吗？” 钟老笑着说，“此次年会，已经放出风声，你会收徒弟。但，你具体说过收几个徒弟吗？” 秦老微微颔首，旋即他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只是我担心，天华不一定会同意，收徒弟是你情我愿的事，强买强卖，就没意思了。” 钟老沉吟片刻，“那倒也是！不过，你也没必要太担心。天华那边也好办！关键在于你给徒弟的见面礼，够不够有说服力！” 秦老眼睛一亮，拍了一下额头，“果然还是你脑子转得够快！” 第584章 全被抢走了！ 钟老内心巴不得秦老放弃收赵原为徒的想法，那样自己就可以理所应当地出手了。 只是他知道秦老不会放弃赵原这么一个好苗子。 吴凡达是挺不错，但跟赵原有一定的差距。 吴凡达尽管有海归履历，秦老不缺少有海归履历的门人。 相反，赵原就像是没有太多雕琢的璞玉，潜力更加深不可测。 何况，赵原年龄比吴凡达小好几岁，外科医生对年龄的要求甚至比公务员更为严苛。 公务员到了年龄杠子，遇到什么特殊的机遇，说不定还能破格连跳好几级。 但外科医生到了年龄，你的身体很真实，说不行，就不行了。 为什么男人越是上了岁数，越是怕媳妇。 到了上船打渔的时候，你撒网的力气都没有，久而久之，只能变成软柿子，任凭媳妇揉捏了。 秦老和钟老作为胸心领域的院士，他们太了解身体对外科医生的重要性了。 论技术水平、经验之丰富，在全球领域都能排得上号。 但他们如今一周只能做一两台手术。 胸心手术动不动就得七个小时朝上跑。 让七十岁的老大爷站七个小时，简直太不人道了。 所以在他们看来，赵原最大的优势是年轻！ 赵原从手术室走出，面前站着两位和蔼的老人。 钟老主动走过去，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好小子，手术做得很精彩，让人大开眼界。” 秦老目光落在赵原的手上，笑着说，“伸出你的手！” 赵原莫名其妙，将手递给秦老。 秦老将赵原的手举在空中，感慨良多，“请大家仔细看看赵原医生的右手。” 众人不解地望着秦老，下意识观察自己的双手，都是五根手指，看不出什么差别。 秦老沉声道，“这双手是标准的ok手，是外科医生的荣誉与勋章。大家都是胸心领域有一定成就的人，但大部分时间都用在飞刀、搞科研、写论文，忘记了自己的立根之本。赵原才二十来岁，但他因为靠着勤奋努力，指骨都练歪掉了。因此，他能够成功，不仅是天赋，更是天道酬勤的结果。” 众人面对秦老的一番话，大部分都脸红心跳。 拿到正高职称之后，大部分医生的确都开始忙着如何提升名气，增加收入。 甚至都觉得自己的技术水平都已经到了很高的水平，不用再下工夫。 秦老语重心长地规劝道，“你们当中有很多人，是我和钟院士看着成长起来的。我们原本对你们充满期待，但近几年你们的水平，我们看在眼里，真心替你们着急。胸心年会每年都会召开，扪心自问，你们这一年进步了吗？如果没有进步，那请你们要加把劲，因为年轻人已经开始成长。你们放慢脚步，说不定便会被他们超越！” 秦老的话发人深省。 众多主任医师沉默不语。 吴凡达面色铁青地凝视着站在秦老身边的赵原。 他内心充满了愤怒、不甘与耻辱。 站在秦老面前，被树立典型的人，不应该是自己吗？ 怎么风头全被赵原给抢走了？ 安贞医院的那帮大佬也是彻底懵圈了。 他们花费了大量的财力和精力，甚至邀请了诸多媒体，对此次年会大规模报道，还不是为了给吴凡达做宣传？ 如今则替人做嫁衣了！ 江强的心情颇为复杂。 此次胸心年会，自己动用了不少关系，那是为了给赵原增加业内知名度。 谁能想到赵原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直接碾压吴凡达和洪升扬，成为三个副高医生中最大的赢家。 秦老对赵原如此欣赏，岂不是意味着他将有机会取代吴凡达成为秦老的关门弟子。 若真是如此，对江门复兴并非什么好事。 江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脑袋瓜嗡嗡的。 有记者走上前，采访秦老，“秦院士，听闻你想要在此次胸心年会收弟子，不知现在有结果了没？大家都在关注此事。” 秦老淡淡一笑，“本次做示范手术的三名主刀，均展现出了强大的实力。说实话，我内心很纠结，都是人才，都想收入门下。不过，此事还需要进一步沟通，毕竟收弟子是双向的。我愿意收他们，但他们并不一定愿意拜入我门下。” 记者连忙道，“您实在太谦虚了。” 赵原还没来得及反应。 秦老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拍打一下，低声道，“好好考虑一下！” 钟老满脸微笑地夸赞，“小伙子很不错！” 不远处的吴凡达则松了口气。 秦老的言外之意很清楚。 三人都有拜入师门的资格。 如此足以让他保留颜面。 至于，安贞医院花费这么多代价，也没有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过，吴凡达心里清楚，秦老肯定更偏向收赵原为关门弟子。 秦老门下弟子众多，但关门弟子可只有一个。 吴凡达深吸一口气，尽管局面不利，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凑到秦老面前，谦虚地请教，自己今天手术有什么不足之处。 秦老认真回答了吴凡达的问题。 吴凡达采用了几个国际上比较流行的新技巧，乍一看挺唬人，其实归根到底，因为技巧掌握得不够成熟，显得太过生涩。 他的观点一针见血！ 秦老的批评让吴凡达心里很不舒服。 不过，吴凡达还是佯作虚心地接受。 吴凡达想得很明白，自己还很年轻，脸皮可以厚一点，腰杆也可以弯下来，等上了年纪，脸皮就会越来越薄。所以，趁着年轻，把不要脸的事情都做了，不然等到上了年纪再做，自己憋屈，别人也觉得尴尬。 赵原刚回酒店房间，手机开始响个不停。 赵原见是陌生电话号码，犹豫片刻才接通。 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赵医生，您好！我是强生公司的销售主管，能否与您见一面。我们公司想为您定制一套器械，不知是否方便？” “嗯？这个好像有些不合适？”赵原觉得有点意外。 “您千万别拒绝。这是我们与秦院士沟通好的。我公司为本次胸心年会提供了一个定制器械的名额，秦院士认为您具备这个资格。”强生公司的主管连作解释。 见是秦老的意思，赵原不好拒绝。 “那行！我此刻在房间，你们现在可以过来。” 第585章 关门弟子！ 赵原在房间等待片刻。 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带着三人按响门铃。 赵原开门让他们进入。 为首的男子吩咐三名下属，给赵原测量相关数据。 定制器械可不是在器械上刻上个名字那么简单。 跟定制西装类似，必须要量体裁衣。 赵原上辈子可没享受过这等待遇。 作为一名外科医生，内心深处都会希望有一套自己的专属器械。 何况，还是由顶级器械商定制出来的！ 像强生、美力敦这些国际知名器械商，他们定制出来的器械，跟常规使用的器械相比，无论是质量，还是舒适度，都要远胜其他同行一筹。 手术器械就像是修真世界里的法宝装备。 趁手的手术器械虽然不至于左右一台手术的质量，但绝对可以让外科医生提升效率。 “数据已经采集完毕，谢谢您的配合。定制器械花费的时间比较长，预计要在三个月之后，才能交付给您。” “多谢。” 赵原脸带微笑，将四人送出门。 四人进入电梯。 其中一人轻声说，“这个赵医生好年轻啊！竟然是副高职称，实在太厉害了。” 另一人朝主管男子看了一眼，低声质疑，“公司每年只给咱们两个定制器械的名额，用在他的身上，是否有点浪费？” 主管朝那人扫了一眼，露出不悦之色。 “总部早已关注到赵原，认为他会在十年内成为华国数一数二的外科医生。只是，没想到他的成长速度这么快，在胸心年会上，一战成名。咱们提前在他身上投资，并非坏事。人要远见，不能太短视。” 赵原正准备洗个澡，门铃又响了起来。 他通过猫眼朝外看，见是江强，连忙打开门。 江强听着卫生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连忙四下打量，半开玩笑，“屋内没藏人？” 赵原哑然失笑，“江主任，您开玩笑了。卫生间没人，我没那个艳福。” 江强坐在椅子上，赵原递给他一瓶矿泉水。 江强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地喝了两大口，微笑着说，“跟你商量一件事。” 赵原坐在对面的床边，“有什么事情，您尽管吩咐。” 江强将矿泉水搁在桌上，“你被秦老看上了。他想收你为关门弟子。” 赵原不解，“秦老不是打算收吴医生吗？” 江强轻轻摇头，唏嘘道，“还不是因为你手术做得太好了。孤立性纤维瘤手术，在临床上极为罕见，你第一次遇见，处理得不仅正确，还有许多亮眼操作，成功地吸引秦老。他打算同时收你、吴医生、洪升扬三人入门。不过，你的年龄最小，是关门弟子。” “关门弟子”因为是师父最后收受的弟子，所以师父在收关门弟子的时候都会十分慎重，久而久之就变成师父最钟爱的弟子。 如同小儿子最受父母疼爱的道理一样，并给予其与其他弟子不同的特殊教诲和个别指导，最终或特别出众，或地位特别高，甚至获得真传。 因为关门弟子往往比其他弟子更能得到师父的疼爱跟关照，更容易得到师父的真传，导致他所能学到的本领常常能超出其他弟子。 所以，“关门弟子”往往有很大的概率成为“得意门生”。 江强见赵原不说话，脸上多了一抹柔和。 “其实我跟常院长沟通过，准备等返回白云，就举办一个代父收徒的仪式。届时邀请师兄弟们齐聚，见证这一刻。因此，当秦老提出收你为徒的想法，我打心底里不愿意。” 赵原诚恳地说，“你是我的贵人，帮助我那么多。我尊重你的意见。” 江强嘴角露出欣慰之色，挥了一下手，“我那个想法太自私。对你而言，一点也不公平。我父亲已经去世多年，他的徒子徒孙早已成为一盘散沙，而秦院士不一样，他如今在华国乃至国际上拥有很高的知名度。他能给你带来的，不仅是技术，还有资源。” 赵原不屑道，“我不在乎那些！” 江强哈哈大笑，“我知道你讲义气！正因为如此，我更要说服你，拜入秦院士门下。等你拥有了足够的实力，让天华胸心外科重新成为华国的第一块招牌。届时天华的胸心外科，无论姓江还是姓赵，我都完成对父亲的承诺了。” 见江强如此真诚，赵原被他感动，“我都听您的！” 江强满意的笑道，“我应该感谢你。秦老下周会前往白云，秦老已经跟常院长谈好挂职名誉院长一事，届时我会安排拜师会。嘿嘿，咱们胸心外科，以后也有院士坐镇了。” 赵原听江强这么一说，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感动，似乎有点仓促！ 有种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感觉? “秦老的这个决定，还真是让人意外啊！” 江强微笑，“之前安贞医院多次邀请秦老，希望他能兼任荣誉副院长。此次秦老也打算收徒之余，与安贞医院进一步合作。只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你这个程咬金，让秦老改变了主意。” 赵原讪讪笑道，“我哪有那个本事！主要还是因为咱们医院实力不俗。” 江强挥手，“你别谦虚了，准备拜师。” 赵原有些为难，“我要跟竺老师汇报下此事。” 江强笑着说，“竺院士已经知道这件事了。秦老亲自给竺院士打电话，已经得到竺院士的认可。” 赵原挠头，无奈地说，“说是跟我商量，其实你们都安排好了。” 江强感慨，“秦老是真心欣赏你啊！他提出的那些条件，啧啧，实在让人难以拒绝。” 江强在房间又坐了片刻，告辞离开，他刚出门，接到常洪波打来电话。 原来钟老跟常洪波旁敲侧击，打听秦老收赵原为关门弟子的进展。 “以钟院士的口气，若是秦老不收赵原，他就收了。” 常洪波的口气有些复杂，又有些惊喜。 一女不嫁二夫。 钟老和秦老是好友，更是对手。 总不能让赵原掰成两半！ “原本只想让赵原露个脸。没想到他抓机会的能力太强了。” 江强觉得自己动用那些人脉资源，一点也没浪费，甚至还赚到了。 “赵原这样的人才，的确太难得了！若换作我父亲在世，绝对也会跟两位院士一样的心态。” 第586章 真心想吐血！ 林致远每天上班第一件事，会在病区走了一圈。 遇到棘手的病人，他会多停留一会儿。 从病人、护士以及医生的眼神里，林致远重新找到了久违的感觉。 他再次成为了天华的王牌！ 林致远对自己的此次操作还是挺满意的。 邀请几个梅奥的前同事来天华转了一圈，不仅帮医院制造了热度，还给这些前同事赚了一笔外快。 至于自己也因为此事多次被医院领导表扬，甚至他还接到了卫生系统的领导亲自打来电话，希望他以后能邀请更多的梅奥专家来天华交流。 林致远对华国的医院体系太了解了。 尽管近几年来，华国医生的水平水涨船高，但对国外的专家依然另眼相待。 这种跨国性医学交流，能给医院上上下下带来好处。 甚至医疗部门的领导在年终总结时，也可以增加一个亮点。 林致远坐在办公室的位置上，回想自己在梅奥的几年。 作为一名黄皮肤医生，无论是同事或者病人，都会戴上有色眼镜。 然而，林致远通过自己的努力，逐渐改变了别人对自己的歧视。 他将别人放假、休息的时间用来钻研技术。 他通过各种手段结交高级别的医生，让自己融入他们当中。 最终林致远得到了回报，他的专业技术更上一层楼，人脉资源也变得很广。 林致远打开电脑，调出文档——下个月邀请梅奥两名骨科专家前来交流的申请方案。 林致远调整了一下文字表述的细节，将文档发给行政部门报备。 很快，陈晋打来电话。 “致远，你提交的方案，我看到了，想法很好。不过，下个月有更重要的事情，能否往后推一推。” 林致远有些意外，已经有过成功案例，再有类似的活动申请，按照常理，应该是很容易就通过的。 甚至，他觉得医院会更积极地推动这种交流常规化，在宣传上投入更多资源。 “陈院，这几个专家平时行程很满，我提前跟他们沟通，才挤出时间。若是推迟，下次再约他们，难度就大了。” 陈晋微微沉吟，耐心解释，“我觉得你这个活动很有价值。不过，下个月我们医院的工作重心放在我院聘请秦院士担任名誉副院长一事上。届时所有的宣传与后勤工作都要围绕此事。” 林致远惊讶道，“秦院士要加入天华？” 陈晋语气充满振奋情绪，“没错！此事虽然还没有到对外宣布的时候，但已经进入商议细节的环节。秦院士的加入，将会大幅度提升我院胸心外科的实力。此次江强与赵原参加胸心年会，有了意外收获，实在让人始料不及。” 林致远感觉吃了苍蝇一般。 梅奥中心的那些专家尽管都有水平，但大家心知肚明，归根到底是请老外跨国捞金，与秦院士加入天华这种事情相比，显然不能一概而论。 “没想到江主任的人脉资源这么厉害！胸心外科从此要走上复兴之路了。”林致远尽量控制语气，压抑酸溜溜的心态。 陈晋怔了怔，笑道，“这事跟江强关系不大。主要是赵原在年会上的手术做得很好，秦老打算收他为关门弟子。归根到底，秦老是看在赵原的份上，才会加入天华，担任名誉副院长。” 听闻此言，林致远第一反应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秦院士竟然要收赵原为关门弟子。 关门弟子意味着什么，他心知肚明。 原以为自己通过一系列的操作，能让全院知道自己才是天华年轻一代的王牌。 结果，赵原去了一趟胸心年会，直接又把局势给扭转了。 院士啊！ 尽管大概率只挂个名，不会像竺海霞这样常驻天华。 但，对天华而言，绝对是近年来最大的进步。 天华胸心外科一直被隔壁医院压制，最重要的原因是，隔壁医院有院士。 其实那也是个挂名院士，但凭借院士的号召力与影响力，隔壁医院胸心外科大血管领域直接在全国排名前三。 院士之间也是有差距的。 秦老是与江院士同时代的老院士，成名已久，桃李天下。 至于南协的院士是新晋院士，人脉与影响力相对而言，会略显不足。 林致远终于明白为何要推迟方案了。 自己策划的那个活动，跟接下来天华要准备任命仪式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林致远此刻真心想吐血。 他之前并没有将赵原视作对手。 毕竟赵原才是副高职称，自己是正高职称，两人有五年的代差。 然而，赵原一步步地紧逼，让他不得不引起重视。 …… 秦院士要收赵原为关门弟子的消息传开了。 最郁闷的无疑是安贞医院。 做了那么多铺垫，结果被天华医院摘了果子。 江强心中有愧，生怕被安贞医院“暗杀”，没敢多停留。 第二天带着赵原火急火燎地逃离燕京。 江强坐在高铁上，接到好几个电话。 江强不避讳赵原，所以赵原能听出大概，都是江强的师哥打来的电话。 “咦，不是说好，明天来我医院转转吗？怎么突然就离开了。” 江强唉声叹气地将事情前因后果告诉师哥。 师哥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难怪你不敢继续留在燕京呢？换做是我，肯定要偷偷把你给弄死。赵原这孩子真不错。我有点后悔没有到现场看他的手术了。” 江强道：“我有录像，晚点发给你。” 师哥嗯了一声，“行！等有空带着赵原来我们医院转转。他的录像，我看过不少，但更期待看他的现场。” “那是!录像哪有直播来得刺激。”江强笑嘻嘻地说，“等过了这一阵，等你的召唤！赵原擅长胸心外科的大部分手术，不挑病人。” 师哥跟江强又聊几句，才挂断电话。 师哥离开天华多年，如今已是燕京一家医院的副院长，但根在天华。 天华有需要，他会全力相助。 此次赵原能拿到观摩手术的资格，师哥在其中起到了关键作用。 为了拿到这个资格，从不求人的他，求了一个大领导。 这种资源只能用一次！ 如今结果出乎意料地好，他发自肺腑地感到开心。 飞机落地。 赵原收到许鸢的留言。 “给你邮递了一件神秘礼物，记得查收！” 第587章 神秘礼物！ 七月的南方城市，天气闷热异常。 天明时刮了一阵风，随后就下起了雨。 细细的，碎碎的，珠帘般的水珠从天而降。 落下之后，地上出现深点的斑，迅速消失不见。 赵原起床晨跑，衣裤皆湿，也不知是雨还是汗。 回到住处，他先洗了个澡，再利用冰箱里的食材做了两碗面。 田幂穿着宽松的衣服，从房间走出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她朝赵原微微一笑，用筷子挑起面条，小口地吸溜一口，旋即笑道：“味道很不错。” 赵原道：“那是因为你饿了。” 田幂红着脸，微微颔首，“昨晚没吃什么东西，半夜才睡。你的精力还真充沛，五点多起床，还去晨跑。” 赵原耸肩，开玩笑道，“男人嘛，一定要猛！” 田幂香腮披霞，哧溜哧溜地吸着面条，声若蚊蚋，“是挺猛的！” 二十岁的赵原血气方刚，龙精虎猛。 三十岁的田幂处于生理成熟的巅峰，加上她每天都会练习瑜伽，耐力很好。 故而，20多岁的男人对上30多岁的女人，正好“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当然，最后终有胜利的一方。 田幂累得像一滩软泥，彻底放弃了抵抗。 赵原跟田幂在一起最放松。 无论是许鸢，还是柴婧，都会给他带来一些压力。 或许是因为田幂无心也没打算让赵原付出什么。 面对田幂，赵原只要真心对她，便能换来“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的欢愉。 田幂嘴上夸奖赵原的厨艺不错，但最终还是只吃了半碗面条。 “滋溜滋溜”，赵原三下五除二就吃了个底朝天。 在客厅里东翻西翻，找出了一罐茶叶，烧水泡茶。 田幂走入厨房，穿上围裙，开始洗碗。 等她出来时，赵原泡好了茶。 田幂紧挨着赵原坐下，如玉的手指端起一杯茶，放在嘴边轻嘬一小口，甘冽的茶香气瞬间布满牙齿。 赵原望着田幂的样子，有些失神。 田幂用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赵原笑道，“想起了一首诗，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田幂莞尔一笑，“缠绵思尽抽残茧，宛转心伤剥后蕉。。” 田幂朝赵原迅速瞥了一眼。 赵原默契地接上，“年时月，可怜杯酒不曾消。。” 田幂放下茶杯，走到钢琴旁坐下，轻抚黑白琴键，如水的钢琴声水银泻地铺洒开来。 刚搬回这间房子，巨大的孤独感从天而降，让她陷入了无边的黑暗，每天都生活在梦魇一样的生活中，直到遇见赵原，生活才恢复了光彩，那颗冰封已久的心脏，也在他的抚慰下，渐渐复苏。 她是个好女人吗？ 是或者不是，都不重要！ 她已经完成与前段感情彻底割裂。 钢琴声描述着她的心境。 紊乱过渡到平静，突然有些悲伤和迷惘。 良久，她的思路再次变得清晰，韵律中充满勃勃生机。 仿佛在那荒芜的沙漠上，一片绿洲铺满了嫩绿的植被。 又好似封印千年的冰川悄然融化，汇成万千溪流。 赵原则拿起剪刀，从阳台上取出箱子。 许鸢寄给自己的神秘礼物，放在小区的传达室，田幂帮他顺手带回家中。 赵原一边聆听优美的音乐，一边剪去胶带。 很快，他意识到不对劲，将箱子赶紧关闭。 “时间不早了，我得去医院了。” “嗯，晚上需要我给你留饭吗？” “不用！我在医院吃，最近特别忙，可能要加班。”赵原抱着箱子，佯作镇定地返回隔壁，将门给反锁上，继续拆解那个箱子。 包装盒内静静地躺着一个橡胶制品，五官清秀，面容立体，乍一看挺逼真。 在好奇心驱使下，赵原用手按了按，发现质感很不错，比起自己网购的练手器材要真实多了。 不得不说，许律师太恶搞了，竟然邮寄了这么一个敏感的礼物。 幸亏他的反应很快，若是直接在田幂眼皮子底下打开，那是多么尴尬的画面。 他好不容易塑造出来的积极阳光，伟岸正直的形象，将会瞬间崩塌。 赵原深吸一口气，拨通许鸢的电话，“你邮寄的东西，我已经收到，一点也不神秘，完全是恐吓。” 许鸢捂着嘴，咯咯咯地笑了好久，“我不是怕你寂寞吗？我在逛商场的时候，偶然间遇到的，销售员说，采用当下最好的生物材料制造，与真人一比一，黄金比例，大长腿，你别跟我装，肯定喜欢！” 赵原扶额，“少来！心脏一直在狂跳呢。” 许鸢哼了一声，“怎么？对她心动了？” 赵原笑了笑，“仔细一瞧，跟你有几分相似。” 许鸢不悦道，“气死我了，你给我寄回来。” 赵原把头摇成拨浪鼓，“那多麻烦！等你回来之后，我再把她还给你。” 许鸢抿嘴一笑，“我不要！被你碰过了的东西，我才不要呢。” 赵原笑着说，“那我不碰。” 许鸢噘嘴道，“不行，必须得碰。否则，岂不是浪费我一番心意。” 赵原哭笑不得，“那行，我会好好对她。” 与许鸢又聊了一会，手机突然没了动静。 按照国外时间计算，许鸢此刻是深夜。 赵原挂断电话，看着箱子里那张栩栩如生的姣好面容，发了会呆。 这个东西藏在此处不太保险，田幂有钥匙，经常会过来帮忙打扫。 若是被田幂发现，那就不好解释。 狡兔三窟！ 幸好自己现在有新窝了。 于是，他抱着箱子，打车来到自己的新家，将箱子藏在主卧的床下。 然后，他打车来到医院。 还没来得及进办公室，就看到沈芸急匆匆地朝大厅跑。 赵原连忙询问，“出什么事了？” 沈芸见是赵原，皱眉说，“向医生被打病人家属打了。” 赵原对向涛没什么好感。 好歹是同事一场，他跟随沈芸来到门诊。 只见向涛捂着头，哎哟哎哟的呻吟。 一个三十来岁，膀大腰圆的男子试图上去继续殴打向涛。 结果被同行的家人给死死地拽住。 “凭什么趾高气扬的？挂号等了半小时，结果你打电话十五分钟，什么话都没说，直接让做检查。问你什么原因，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老子就是坐牢，也要把你给打残废了。你这种医生就是欠收拾。” 旁边等待的患者也纷纷打抱不平，“这个医生速度也太慢了。一个小时过去，没瞧几个人。” 赵原分开人群，朝向涛望了一眼。 向涛嘴角有血，却捂着肚子嚷疼。 演技有些拙劣啊！ 赵原朝男子身侧的老太太观察了一会儿，面色变得凝重，与打人男子道，“这位大哥，你母亲的情况有点糟糕，必须要赶紧做检查。” 打人男子见开口的是个年轻医生，嘴角一歪，“不要转移视线，先评个是非曲直，咱们再瞧病。” 赵原知道男子急火攻心，油盐不进。 他表情严肃地说道，“你母亲是不是近期脑部做过微创手术？” 男子微微一怔，惊讶道，“是啊？你看过她的病历了？” 沈芸急声提醒男子。 “这是治疗八组的组长赵原医生。 他的诊断一向精准！ 治病要紧，赶紧给老太太做检查，才是正经的。” 第588章 有他没我！ 向涛见赵原突然出现，瞬间心情就不太好了。 他坐在地上，反对赵原的建议，愤怒地说，“查什么查？动手打人还有理了？先报警处理！” 赵原催促沈芸，“赶紧带老太太去做ct，她之所以头疼得厉害，大概率与脑溢血有关。” 男子则拦在沈芸身前。 “我妈刚在县医院做过全身检查，你们看都不看一眼吗?” 赵原此刻已经明白纠纷关键。 医疗行业，医生之间这个瞧不上那个。 医院之间也有排斥，一般其他医院做过的检查，到了另外一家医院，检查报告是不认可的。 当然，一般有经验的医生，会看一下患者在之前医院做的检查报告，然后，再让患者做进一步的检查，即使检查内容一样，但患者和家属的心情会舒服一点，不至于觉得之前那家医院做的检查就是一张废纸，花了冤枉钱。 向涛下午要做一台肝切除手术，这是他难得遇到的机会，所以打了好几个电话，协调此事。 医生在接诊过程中，接打电话也是常事。 只是向涛通话时间太久，让患者产生不耐烦。 患者的儿子说话特别冲，向涛懒得跟他解释，直接让他去做检查。 结果儿子感觉受到漠视、侮辱，直接将拳头砸向了向涛。 论理，老太太儿子打人肯定不对； 但，向涛玩忽职守，没有医德，也是矛盾激化的原因。 患者家属若是无理取闹，殴打医生，赵原肯定站在医生的立场。 但这一次，赵原觉得要站在道理这一边。 赵原耐心与男子解释，“你妈的情况十分特殊！检查报告是昨天做的，但现在的情况跟昨天已经不一样，必须要进一步检查，才能知道她现在该如何治疗。如果没那么严重，保守治疗即可。但如果情况特别糟糕，那就得赶紧做手术了。” 男子听说母亲要做手术，面色瞬间变白，“我妈上个月刚做过一个手术，现在又要做手术，会不会吃不消？” 赵原蹙眉，上前给老太太赶紧做更为仔细地体格检查。 十来分钟后之后，赵原的表情更加严肃。 “老太太是不是做的是脑血管支架手术？” “是的，医生说，是微创手术，不用在脑部开刀。当时选用的是进口支架，我妈在医院住了差不多一周。” 赵原轻声叹息，“你母亲的病情没有因为那个手术得到本质改善。因为那个医生并没有成功植入支架。” 男子眼中露出惊愕之色，“不可能！我妈做完手术，的确状态好多了。” 赵原耐心解释，“那可能是因为使用了溶栓类药物的效果。你母亲的脑部有畸形血管，之前已经有脑梗的症状，如果植入支架，至少可以保证一到两年，没有大碍。然而，支架并没有植入，溶栓药物失去效果，导致有脑梗的迹象。” 男子难以置信，“不会！那进口支架的钱，岂不是白花了？” 赵原眼中露出同情之色，“你们可以跟之前的医院申请补偿。如果需要的话，我会帮你提供有关的证据。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赶紧做检查，尽快将支架补上，才能永绝后患。” 赵原朝不远处看了一眼。 几名警察匆匆赶来。 他在男子肩上拍了一下，“赶紧做决定！” 男子微微一怔，望着赶来的警察，满脸都是后悔之色。 男子眼睛通红，咬牙道，“医生……赵医生，请你务必救救我母亲。” “老太太交给我们。但，成年人做错了事情，需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警察将男子带走。 见儿子被带走，老太太情绪变得激动。 赵原连忙低声劝说，“阿姨，你别着急，他只是配合调查，没有事。你现在要赶紧做检查。” 沈芸在旁边也赶紧安抚，老太太的情绪才逐渐稳定下来。 向涛缓缓从地上坐起身，他朝赵原冷笑，“还真喜欢多管闲事。” 向涛给自己开了几个项目，去做全身性检查了。 病人家属殴打了自己，此事向涛不会善罢甘休。 老太太被送去做各种检查，很快出了结果。 如同赵原所判断，老太太之前做过的手术存在疏漏。 主刀医生没有将支架植入血管，导致病情恶化。 赵原进手术室之前，拨通常洪波的电话。 “常院长，有件事，我想请您帮忙处理一下。” 常洪波有点意外。 与赵原认识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开口求自己。 “小赵，出什么事了？身体不舒服，还是家里有什么问题？” “我想你出面协调处理一下急诊外科刚才发生的一起纠纷。向涛在接诊时接电话，让病人等待时间过久，导致病人儿子动手打了向涛。那个病人的情况很严重，是脑溢血。向涛拖延了治疗时间，差点引起医疗事故。” 常洪波愤怒拍桌，“竟然还有这种事情。请你放心，我一定会严肃处理。” 赵原显然希望要一个明确的处理结果。 “常院长，如果天华有向涛这种人在，我很难接受。” 常洪波是何许人，立即听明白赵原的言外之意。 有他没我。 常洪波沉吟数秒，“放心！我也不允许这种人留在咱们医院，败坏医生风气。” 赵原松了口气，语气缓和，恳请道，“还有那个病人的儿子。尽管动手打了人，但事出有因。” 常洪波点头道，“我会安排人跟派出所那边进行对接。这种事件要迅速加以控制，否则在网上大肆传播，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说到底，是天华医院的家丑。 常洪波刚挂断赵原的电话。 陈晋急冲冲地拿着手机走了进来。 “怎么了？看上去这么紧张。” 陈晋将手机递给常洪波，“咱们医院上热搜了。有一个男子带着母亲求医，结果等待二十分钟，医生全程在打电话。打完电话，医生没有给病人做检查，直接用做检查打发。男子忍无可忍，殴打了医生。” 常洪波皱眉，“刚赵原还跟我提起此事，这么快就在网上传开了？” 陈晋苦笑，“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尤其是一些自媒体唯恐天下不乱。” 常洪波揉着太阳穴，做出安排！ “必须要正面解决此事。 首先，你赶紧去派出所，将男子给救出来。 其次，我们要立即对向涛进行严肃处理。 最后，希望赵原能顺利完成手术……” 第589章 医生的江湖！ 向涛给自己来了一个全身检查，准备跟治疗组长马蓬请假。 检查费、误工费自然都得算在肇事者的头上。 治疗组长马蓬这时打来电话。 向涛心想，莫非是关心自己吗？ “你赶紧来我办公室一趟。” “呃……” 向涛没来得及反应，马蓬直接摔掉电话。 向涛预感不妙，忐忑不安地来到门口，犹豫再三，才鼓起勇气敲门。 马蓬闷声喊了一句“请进”。 向涛刚推开门，只见马主任板着脸，杀气腾腾。 “主任，您找我有事？” 马蓬瞪了一眼向涛。 “涛子，我提醒过你很多次，在天华当医生，不比其他地方，需要小心谨慎，不能有丝毫的大意。我没少给你机会？但你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让我失望呢？” “主任，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不知我哪儿做错了？” 马蓬重重地拍了一下桌面，起身打骂，“今天上午你为什么接诊的时候打电话。你不是第一天上班，急诊外科的病人能拖吗？刚得到消息，那个老太太被查出脑溢血，再迟个五分钟，后果不堪设想。你应该庆幸啊！如果不是运气好，你现在得背上人命了！” 向涛难以置信地望着马蓬，“不会？那么严重？” 他此刻已经忘记要找那个男子麻烦的想法。 如果老太太真的病危，不仅自己前途完蛋，甚至还要背负骂名。 医生这个职业一个错误都不能犯。 一旦你背负了人命，对职业将是彻底打击。 马蓬眼中满是复杂之色，“给你放一个长假，好好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态。如果调整不好，那就另寻他路。” 马蓬说得比较委婉，其实已经给向涛下达审判。 暗示向涛主动辞职！ 向涛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马主任，还请你再给我个机会。” 马蓬揉着太阳穴，“其他错误可以原谅，像今天的错误，我无法容忍！” 向涛愤怒道，“是不是赵原投诉我了？” 马蓬没有正面回应，“错就是错，何必迁怒他人？” 向涛咬牙道，“太欺负人了。我咽不下这口气。” 马蓬不再多言，掌心朝外，翻腕让他离开。 向涛怔了怔，低头离去。 片刻之后，他再次来到办公室，将离职信搁在马蓬的桌上。 马蓬没再看他一眼，尽管觉得可惜，但这就是医生的江湖。 …… 老太太的病情很危急，若是差五分钟再抢救，即使能脱离危险，后期康复也会遇到极大的麻烦。 因此她的运气不错，正好遇到了赵原。 赵原靠着自己出色的体格检查，加上之前医院的检查报告，综合得出了正确的判断。 老太太的儿子涉嫌殴打医生，被警察带到警局。 副院长陈晋亲自出马，来到派出所，跟警察进行解释，老太太的儿子被放了出来。 “你好，我叫做陈晋，是天华医院的副院长。首先，我对医院某些医生的错误行为，向你道歉；其次，我们会积极治疗您母亲，并在医疗费上进行适当减免。” 男子原本以为要吃官司，没想到柳暗花明，来不及开心，连忙追问，“我妈怎么样了？” 陈晋表情严肃，“还在抢救当中，请你放心。主刀医生是我们医院最好的外科医生。他叫做赵原，肯定能将老太太抢救过来。不信你可以上网查一查。” 男子赶紧掏出手机检索赵原，很快出现赵原的照片。 他眼中露出惊讶之色，“原来是他啊！” 赵原——赵医生。 没想到这么年轻，竟然才二十六岁。 如果不是赵原，母亲的病情可能还会拖延…… 男子站在抢救室外，心情复杂无比。 他其实特别后悔打了向涛。 打人肯定要承担法律责任。 另外，事情闹大，延误时间，差点导致母亲的病情恶化。 若不是赵原及时出现，控制场面，纠纷持续扩大，母亲的病情因为刺激，极有可能导致难以预计的后果。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他捧着脑袋，坐在椅子上，心情焦急万分。 母亲是个坚韧的女性，父亲在自己十岁的时候，因为一场意外失去生命。母亲此后没有改嫁，而是独自将自己养大。 他如今有自己的家庭，还有一份不错的事业，但母亲的身体却突然垮了。 子欲养而亲不待。 这无疑是人间最痛苦的事情。 每当抢救室门口有动静，他都会下意识地站起身，然后发现手术还没有结束，又颓然坐下。 不知不觉，三个小时过去了。 铅门打开，赵原从门内走出，摘开口罩。 他赶紧冲了上去，“赵医生，我妈怎么样了？” 赵原眼神清澈，“已经度过危险期了。手术很成功。” 男子噗通跪下，朝赵原结结实实地磕了两个头，“谢谢，谢谢。你是我的恩人。你的恩情，我永远不会忘记。” 赵原没想到男子会如此直接，将男子赶紧搀扶起来，“我也跟你说声道歉。因为个别工作人员的疏忽，差点酿成大错。” 男子抹掉泪水，“唉，我也是太冲动了。当时真心着急啊！说实话，我本来对天华的印象差到极点。甚至打算跟媒体曝光。不过，你让我知道，天华医院的医生绝大多数都是有医德的好医生。那个姓向的医生只是少数。” 赵原道：“感谢你的理解！请你放心，医院会对向医生做出处理。天华不会允许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男子用力点头，“此次经历让我彻底对医生改观。老百姓看病实在太难了。钱放在其次，关键是太无助了。” 赵原深吸一口气，“谢谢你的理解。” 与男子分别，赵原返回办公室，给窗台上的绿萝喷了点水，心情总算平复。 在医院体系呆久了，赵原接触到了很多医院鲜为人知的内幕。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勾心斗角。 医疗工作者绝对是高智商人群。 这么一群人凑在一起，难以避免会出现尔虞我诈的情况。 赵原另一段人生是战地军医，人际关系相对简单一些。 在他的思想里，生命至上。 因此他无法容忍像向涛这种罔顾人命的医生在眼皮底下蹦跶。 第590章 祸水东引！ 男子动手打人的事情在网络上持续发酵。 如今到处都是自媒体的身影，不管有没有采访证，一群人跟饿了几天的狼似的，朝事发地点冲了过来。 天华的急诊大厅很快被一群身份未知人群占领。 保安因为工作职责，自然要阻止他们进入办公区。 有人不怕事大，直接跟保安产生身体接触。 事态朝着不可控的方向演变。 常洪波带着陈晋等医院领导，及时出现在急诊大厅。 常洪波清了清嗓音，气势十足。 众人停下动作，知道眼前的中年男人应该是天华的领导。 “大家稍安勿躁！我是天华医院的院长常洪波。我知道大家为何聚集在这里。请大家移步会议室，将这里腾出来。急诊大厅是很多病人的生命通道，你们在这里，造成拥堵，希望大家不要挤占公共资源。谢谢大家配合。” 一群人随后来到大会议室。 陈晋应对危机公关很有经验，安排人将会议室打扫干净，还给每个到场的人赠送矿泉水。 天华医院并没有高高在上，而是摆出谦逊的态度处理此事，让赶过来的媒体和自媒体人都觉得有些意外。 常洪波等众人入座，打开话筒，“我们举办新闻发布会，主要是为了向大众解释一下大家比较关心的问题。 首先，事情发生在天华医院，引起了大家的关注与热议，责任肯定在我们。我代表天华医院向受到委屈的病人表达发自肺腑的歉意。 其次，我向大家汇报一下此次医院的处理结果。我院已经辞退主治医生向涛，并对病人进行积极抢救。现在病人已经转危为安，请大家放心。 最后，我们在给病人做手术的过程中，发现病人之前做的一台手术存在严重失误，会帮助病人争取合法权益。 下面请病人家属以及病人的主刀医生跟大家见面。 有什么需要问的，可以直接问他们。 不过，请举手发言，注意秩序，工作人员会递给你们话筒。” 赵原与病人的儿子从会议室外走入。 病人的儿子坐在正中位置，赵原坐在他的身侧。 赵原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 病人的儿子握着话筒，感慨良多，酝酿许久，才哽咽道，“我要感谢热心人。你们通过网络对我表达支持，我特别感动。 请大家放心，医院没有为难我们。甚至还给我母亲积极治疗，帮助我母亲脱离危险。我尤其要感谢身边的赵原医生。 尽管我们遇到了一个没有良知的坏医生，但不能一叶障目，好医生还是很多的。赵原主动为我母亲做了检查，找到了病因，还及时进行抢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一名女记者站起身，质疑道，“能否知道你母亲究竟是什么病吗？” 病人的儿子朝赵原看了一眼，“具体的病情，由赵医生给你们解答！他更加专业。” 赵原拿起话筒，“患者得的是急性脑溢血，病因是血管畸形。” 女记者继续问，“刚才常院长说，患者之前在另外一家医院接受手术，因为医生的失误，才导致患者病情有变，请问能透露一下细节吗？” 赵原朝常洪波迅速看了一眼，常洪波朝他眨了眨眼。 赵原知道常洪波暗示自己说明实情。 他内心还是佩服常洪波的魄力。 一旦曝光，等同于与其他医院宣战。 赵原沉声道，“患者曾在一个月前做过脑血管支架手术，按照协议，会安装进口支架，但在手术中，我们并没有在患者的脑部找到那个支架。是支架不翼而飞，还是有人当时没有安装支架？我觉得大家心中已有答案。” 赵原的话音一落，饿狼们瞬间都嗅到了新的流量密码。 这群人匆匆赶到天华，那是为了写出一个有争议的新闻，吸引众人的眼球，打造热门话题！ 让他们意外的是，天华早已做好应对措施。 他们原本想要使尽全力挥出一拳，却只能打在软绵绵的沙包上。 然而，事情有了转机。 天华抛出了更为劲爆的消息。 他们是为了曝光医疗黑幕而来。 显然，向涛的玩忽职守，与患者之前那个主刀医生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向涛的坏是摆在明面上的，而那个主刀医生的坏深藏不露。 向涛已受到应有的惩罚。 至于那个主刀医生也应当被揪出来曝光。 否则，还会有更多的患者深受其害。 “赵医生，请问你能透露一下之前患者在哪家医院做的手术，主刀医生是谁吗？” “这个我并不知晓。但我觉得你们的本领很大，应该很快能锁定罪魁祸首，帮深受其害的老太太伸张正义。” 赵原冲着那名记者诚恳地说道。 发布会进行到此处，常洪波觉得效果已经达到。 他拿起话筒，“感谢诸位能倾听我们将事情的始末说清楚，也相信大家会一五一十地将消息公之于众。稍后赵医生还得进行手术，你们也有各自的责任，那么发布会到此为止。我们为诸位准备了通稿及一份小礼品，请大家离开的时候在工作人员那里领取。” 言毕，常洪波领着赵原等人离开会议室。 媒体和自媒体朋友们在会议室门口拿到了文件袋装好的通稿以及一个纸袋子。 纸袋子里装着精美的茶具以及一个白色的信封。 天华做得太贴心了！ 常洪波与陈晋并肩而行。 赵原站在他们身后半步的位置。 “媒体还真不好对付啊！刚才咱们医院在几个主流媒体的官方账号被不停地辱骂攻击，甚至有些地方新闻网站还转发了消息。唉，向涛以后名声算是臭透了。刚才上面的领导要求我必须要处理好此事。”常洪波唏嘘不已。 陈晋道：“发布会还是很成功的，相信等媒体公布消息，舆论压力就没那么大了。” 常洪波停顿数秒，赞许道，“你这招祸水东引，计策使得不错。” 发布会不仅是对外解开事情始末，真诚道歉，还得转移市民的愤怒视线。 他们成功将矛盾转移到了另外一家医院。 而天华则多了帮助弱小，伸张正义的正面形象。 陈晋朝赵原扫了一眼，唏嘘道，“主要还是小赵应对及时，如果不是他，医疗纠纷难以避免啊！” 第591章 揭黑勇士！ 一切如同常洪波、陈晋希望看到的方向发展！ 舆论开始扭转，朝着对天华有利的态势发展。 赵原面对镜头，没有点名那个缺德医生是谁。 但，随着细心的网友抽丝剥茧、刨根问底，最终锁定到了始作俑者。 对方来头不小，是省级神经外科的知名专家。 他的性质比向涛更为恶劣。 向涛是玩忽职守，这个神外专家则是草菅人命。 让人意外的是，神外专家并非故意贪墨那个进口支架。 老太太的血管畸形，情况比较特殊，赵原选择非常规介入路径，才将支架送入病灶位置。 换而言之，神外专家错判了老太太的手术难度，手术方案不对，未能将支架送进正确的位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骄傲，尤其是到了省级专家的层次，脸皮更薄。 神外专家因为没有顺利将支架安放到位，对家属隐瞒了事实真相。 一方面是为了面子；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支架用过了，不能二次利用。 如果明确告知病人家属，那么支架损耗的成本肯定要主刀医生承担！ 他避开了助手。 原以为一切会神不知鬼不觉。 只是没想到遇到了赵原。 算上帮助小佳亮成功维权，赵原已是第二次揭露丑闻。 有人将两件新闻联系在一起，将赵原形容为敢于挑战权威，揭露医疗黑幕的勇士！ 赵原对这个头衔没有太在意。 人怕出名猪怕壮。 这类行为肯定会引起别人的仇视。 不过，赵原倒也不害怕多几个仇家。 再遇到类似的情况，赵原依然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做。 医疗工作者起早贪黑，大部分人都过得兢兢业业。 他们真心对待每个患者，实实在在地处理每件事。 但林子大了，难免会出现一些心灵扭曲，违背职业道德的人。 对待这类人不能存有同情心，更不能漠视他们破坏行业风气。 在网友连续不断的炮轰之下，涉事医院再也坐不住，发出处理省级专家的公告。 另外，还承诺，将对受害者给予经济补偿。 神外专家或许是害怕被网友骚扰，公开发布声明，对患者表达诚挚歉意，并且承诺自己愿意给予一切的补偿。 尽管态度诚恳，但没人会原谅他。 因为他的失误差点伤及一条人命。 另外，他毁掉了自己的前途。 专家又如何？ 打听到他曾经做过的事情，谁还敢让他在自己或者家人的脑袋上动刀子？ …… 老太太被转移到了神外病房。 柳莎接管之后，对她格外用心。 她知道这是赵原做的手术，总觉得自己要让手术结果变得更完美。 赵原来查房，检查了一下老太太的情况，笑着与老太太说，“你的情况很稳定，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老太太感激道，“谢谢你赵医生，如果不是你，我这把老骨头就交代了。其实我有时候想想，早点死也好。人老了不中用，只会成为儿女的累赘。” 儿子在旁边生气打断母亲的话，“你可别这么说。你是我的主心骨，必须得好好活着。你上半辈子吃了那么多苦，下半辈子我必须好好尽孝。” 柳莎看着母子二人对话，心中感慨良多。 事情的前因后果，柳莎已从其他人口中得知。 她感叹母子情深，也佩服赵原的魄力与智慧。 赵原处理病患关系相当有水平。 几乎每个患者接受治疗后，都会对赵原竖大拇指。 那种发自肺腑的感激，是每个医生都梦寐以求的。 只是大部分医生都忙于工作，将病人视作工作，言语行动都缺乏耐心。 柳莎提醒自己，在这一点上，要向赵原多多学习。 柳莎与赵原并肩走出病房，“陈帅，昨天说咱们好久没聚会，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吃个饭？” 赵原笑着说，“好啊，我周六晚上应该有空，你们挑地方，到时候我买单。” 柳莎红着脸，“我晚点让陈帅安排聚餐的地方。” …… 很快到了周六，赵原下班之后，立即赶往用餐地点。 推开包厢的门，赵原发现又是自己最后一个到，连忙拱手道歉。 陈帅笑着说，“知道你是真心忙!对了，老张，赶紧给赵原介绍一下身边的美女。” 张康年身侧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子，年龄与他们相仿。 “杨雨欣，英语老师。” 赵原笑道，“你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啊！啥时候有女朋友的！” 杨雨欣的长相中上，妆容化得很精致，戴着金丝眼镜，披肩长发，穿着衬衣套裙，很有气质。 张康年嘿嘿一笑，“我是运气好，追了好久，才得到杨老师的青睐。” 陈帅笑着说，“来来来，我们一起敬张医生和杨老师一杯。” 赵原以果汁代酒，祝福张康年。 他扫了一眼邢东，发现他的情绪不对，轻声问道，“东子，有心事？” 邢东苦笑，“是啊！苗语一直想来白云工作，甚至跟家里闹了矛盾。如果不是我劝着，她估计要直接离职，来白云找我了。但咱们这行，想要进医院哪有那么容易？苗语现在特别后悔，如果她当时坚持留在天华，肯定跟咱们一样，都能顺利留下。” 并非所有的医生都跟赵原一样顺利。 尤其是医生前十年，尽管有了编制，看似端上了铁饭碗，但工资微薄，在医院里干的都是打杂的活儿。 如果苗语放下一切来到白云，张康年得考虑好如何照顾好她。 总不能让她吃苦！ 赵原摸着下巴，沉吟片刻，认真道，“你别着急，让她将个人履历发给我一下。都想想办法，说不定有转机。” 邢东微微一怔，“那岂不是太麻烦大家了？” 赵原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咱们是兄弟，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何必客气？” 邢东跟赵原其实交流的机会并不多。 但邢东知道赵原是个爷们。 爷们指的是做事的风格。 言必行，行必果。 有些人喜欢夸夸其谈，聊了一箩筐的话，结果全部不作数。 但赵原不一样，别人夸他，总会谦虚一番。只要说什么，又都很有分量。 他们这个小群体，看似是陈帅统筹全局，其实赵原是真正的核心。 邢东端起酒杯，仰起脖子，一饮而尽，全在杯中酒。 不管赵原是否能帮到自己，有帮自己的心，便难能可贵。 第592章 鉴茶达人！ 用餐结束，时间还早，张康年提议找个ktv唱歌。 陈帅朝赵原瞄了一眼，“你有空吗？” 赵原笑道，“我明天休息！” 陈帅惊讶，“你还有休息的功夫？” 赵原摊手，“我又不是机器人，当然也得休息啊！” 陈帅朝柳莎看了一眼，“你呢？” 柳莎看了一下时间，“可以陪你们唱会歌。” 张康年笑着与杨雨欣道，“要不你喊几个闺蜜？” 杨雨欣爽快答应，给朋友发送消息，因为是周末，所以约了两个女性朋友。 等他们开好包厢，朋友也过来了。 一个姓何，是培训班老师。 一个姓王，是公务员。 何老师的性格比较活泼开朗，拿着话筒，就不轻易放下。 至于王女士看上去有股劲，跟她说话时，回答不冷不热。 陈帅拿着酒杯走到赵原的身侧，轻声问道，“你觉得是何老师和王主任，哪个更好？” 赵原笑道，“还选妃了？人家能看上你吗？” 陈帅有点微醺，带着点醉意，不悦道，“怎么看不上了？好歹咱也是天华的医生，有正式编制，在婚恋市场还是很有优势的。” 赵原摸着下巴，思索片刻，“何老师性格很开朗，但不太合适。” 陈帅打了个寒噤，其实他更喜欢何老师，刚才两个人合唱的时候，眉目传情一番，有种过电的感觉。 “有点武断！”陈帅有点不高兴。 赵原耐心解释，“你观察一下她的左手无名指，就知道什么情况了。” 陈帅蹙眉，“别卖关子。” 赵原如实相告，“她的左手无名指有戒指勒痕，这意味着什么呢？要么是已婚，要么有关系稳定的男朋友了。” 陈帅恍然大悟，“你眼睛还真毒啊！观察入微，没想到是个高手。” 赵原没好气地瞪了陈帅一眼，“你也是个外科医生，每天都会见到各种女性患者，稍加留言，就能有点心得。” 陈帅笑道，“没想到外科医生还能修炼成鉴茶达人，还真是大开眼界。那王主任，你觉得如何？” 赵原想了想，“王主任比较难追。但是，这种人一旦追上了，不用担心会移情别恋。” 陈帅摸着下巴，“那岂不是要变成舔狗？” 赵原摇头，笑道，“不需要！王女士应该没有谈过什么恋爱，真诚一点，多关心她，多照顾她，还是有机会的。” 陈帅朝赵原比了个大拇指，“有道理！” 言毕，陈帅改变策略，开始尝试跟姓王的公务员开始攀近乎。 陈帅的自来熟性格遇上冰冷的王女士还是有很高的成功概率。 谈恋爱其实跟做外科手术有异曲同工之处。 首先要了解病人的情况，区别在于，一个是了解身体结构，一个是了解性格特点。 等找到突破口了，再制定详细的方案，无往而不利！ 杨雨欣去洗手间，何老师与王女士也跟着出了门。 三人一边走，一遍评价四个男性。 “雨欣，你的眼光不错，张医生挺细心。”何老师笑着夸奖道。 “是吗？我怎么没觉得？”杨雨欣嘴上不屑，内心甜滋滋的。 何老师笑吟吟地说，“递给你西瓜的时候，我可是看到一个细节，他将瓜子给挑出去了。唉，我怎么遇不上这么好的男人？” 杨雨欣笑着说，“其他三个呢，莫非你们都看不上？” 何老师噘嘴，摇头，“那个姓赵的，长得挺好看，只不过好像跟柳医生是一对。” 王女士也颔首，“赵医生虽然不怎么说话，但好像其他人都挺尊重他。” 何老师眼睛一亮，狡猾地笑道，“那个陈医生貌似对你特别感兴趣哦。王女士，你被人盯上了。” 王女士面色一红，啐道，“我看他是看上你了。刚才情歌对唱的时候，眉来眼去，就差抱在一起了。” 何老师感叹道，“陈医生，也挺不错，如果你不喜欢，那我考虑跟他接触一下。” 王女士知道何老师的底细，苦笑，“人家挺单纯，还是饶了他！” 何老师耸肩，“说实话，我不太看好你和他继续相处。医生太忙了，整天加班，以他们的年龄，每个月到手的工资还没你多。” 杨雨欣皱了皱眉，何老师说的话虽然现实了一点，但很中肯，要慎重考虑。 三人上完厕所，来到盥洗台补妆。 这时三个醉醺醺的男子摇摇晃晃地经过。 其中一人锁定穿着短裙，身材性感的何老师，上前搭讪。 “美女，加个联系方式吗？” 何老师朝他瞪了一眼，没搭理他，继续对着镜子，涂抹唇膏。 那男子见何老师不理人，朝她靠了过去，狠狠地朝她翘起的臀部顶了一下！ 何老师哎哟一声，反应过来，旋即朝男子扇了一记耳光。 那男子没想到何老师如此泼辣，反手回了她一个耳光，然后卡住她的脖子，朝大理石台面用力按下去。 男子的同伴也加入战团，将杨雨欣与王女士拦住。 一人揪住杨雨欣的头发，一人用脚踢中王女士的腹部。 一时间，卫生间传来男人的怒骂，女人的哭喊声。 柳莎发现杨雨欣上洗手间，迟迟没有回来，于是出门寻找，见到了这一幕。 她赶紧返回包厢，“不好，出事了。雨欣她们被人打了！” 张康年、陈帅瞬间起身，赵原、邢东紧随其后，朝卫生间冲了过去。 遇到这种事情，作为男人都不能忍。 三个醉汉也有朋友，见赵原他们冲了过来，试图拦阻。 张康年挨了一脚，摔倒在地。 陈帅被两个人推到了一边，胸口挨了两记铁拳。 邢东虽然没怎么打过架，但身材高大，跟两个人缠打在一起。 不过，很快落入下风。 只有赵原占据优势，在人群中杀出血路，来到三个醉汉的身边，一脚一个，总算将三个女伴解救下来。 “住手，都给我住手！” ktv的保安经理此刻赶了过来。 他看到赵原，惊讶道，“咦，赵医生，怎么是你啊？” 赵原有点意外，对方认识自己，但他没认出此人。 保安经理自我介绍，“我是生哥的表弟！之前跟你见过一面。唉，真是不好意思，你来我的场子，竟然遇到这种事情。请你放心，今天他们必须要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你说，要手还是要脚？” 赵原挥手，催促道，“赶紧报警！按照正常流程处理纠纷。” 何老师此刻披头散发，仿佛劫后重生。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没救了。 幸好，赵原等人及时赶到。 这帮医生看上去斯斯文文，没想到遇事赶上！ 冲着这一点，就值得她们刮目相看。 结局也让人感觉意外。 没想到一直表现得很低调的赵原，竟然人脉很广。 否则，今晚她们绝对要吃更大的亏…… 第593章 海鲜味？ 警察接警后及时赶到现场。 得知三个女性受到侵犯在先，警察立即将醉汉给控制住。 醉汉嘴里还在叫嚣着，自己的叔叔是什么大领导。 警察用力压了一下醉汉的胳膊，疼得醉汉嗷嗷直叫。 协警皱了皱眉，“少说几句！我们出警会全程摄像，你害自己就算了，别害了别人。”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乌鸦的朋友多半也是黑的。 跟醉汉同行的那帮人等警察出现时早就作鸟兽散。 杨雨欣、王女士和何老师，三人情绪低落。 尽管她们也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但在白云这座城市举目无亲，当下也不知道如何处理。 做了简单笔录，赵原将杨雨欣三人带到天华医院验伤。 张康年一直陪着杨雨欣，不断地安慰她。 赵原暗忖，康年怕是陷进去了。 通过今晚的观察，杨雨欣虽然有些小私心，但还算是本分的女孩。 当医生的眼睛得多毒辣。 绿葡萄、紫葡萄还是黑葡萄，相处几个小时，肯定能搞清楚。 “放心，那三个恶棍肯定会遭到法律制裁。” 杨雨欣道：“他们好像有权有势，我怕遭到报复。” 张康年轻哼一声，“有权有势也得遵纪守法。放心，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王女士抬头看了一眼张康年，突然发现这个长得不怎么样的医生，还挺爷们的。 看来杨雨欣算是找对了人。 何老师则给男朋友打了电话，结果男朋友到现在还没有抵达。 何老师已将男朋友直接拉黑，铁了心与他分手。 赵原这时拿着验伤报告回来，交给了杨雨欣，“伤情报告记得拿住，后期无论是打官司还是私下解决，都可以作为证据。另外，你们有需要聘请律师，我也可以帮你们联系。” 杨雨欣将报告拿到手上，眼中满是感激，“谢谢你了！” 赵原淡淡一笑，“大家都是朋友，没必要这么客气。你们赶紧去处理伤口！尤其是何老师，你额头的伤口很深，要及时做清创、缝合，不然后期大概率要留疤。” 何老师紧张道，“那你得给我找个好点的医生。” 赵原朝陈帅看了一眼，笑道，“陈医生的清创水平很高，你让他给你处理伤口，保证不留疤。” 何老师朝陈帅看了一眼，有点意外。 陈帅谦虚笑道，“我们当中技术最好的肯定是赵原啊！不过，他是领导，像缝合伤口这种小手术，没必要杀鸡用牛刀！” 何老师没好气地瞪了陈帅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说谁是鸡呢！” 赵原将她们领到急诊外科。 听说三人是赵原的朋友，护士和值班医生表现得十分亲切。 何老师额头有个很深的伤口，虽然及时止住血了，但为了更好地愈合，陈帅缝合了七八针。 陈帅长期泡在急诊外科，基础缝合这一块做得很熟练，而且缝合的针脚很隐蔽。 何老师拿着镜子观察伤口，眼睛瞬间红了起来，“要是这个位置留疤，那得多难看啊。” 陈帅笑着说，“放心，我给你用的是美容线，即使有疤，也会很淡，用点遮瑕膏就可以盖住了。” 何老师认真地打量陈帅，“没想到你还挺有本事的。” 陈帅哑然失笑，“原来你一开始觉得我很没用啊？” 何老师道：“别人说医生要到四十岁才能稳定，你们这么年轻，我以为都在医院打杂呢！对了，你有没有女朋友，要不咱俩试试？” 陈帅下意识看了一眼何老师手指，想起赵原的提醒，“你不是有男朋友吗？” 何老师微微一怔，“你怎么知道的？” 陈帅笑道，“你这么漂亮，怎么可能没人追呢?” 何老师面色泛红，“谢谢夸奖，追我的人是不少。但我看得上的却没有一个。当然，你如果愿意的话，咱俩可以试试。” 陈帅不动声色，“你为何能看得上我？” 何老师笑道，“跟你在一起挺有安全感。如果身体不舒服，你可以照顾我。” 陈帅打趣道，“原来你不是找男朋友，是想找个保姆啊！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言毕，陈帅起身，朝王女士的方向走去。 陈帅对赵原的判断五体投地。 何老师果然道行很深，自己惹不起，还是赶紧躲，比较合理。 处理好伤势，已经十一点左右。 张康年打了一辆车，将三人分别送回住处。 返回租住的小公寓，三人在小群里私聊。 何老师赞叹：“雨欣，没想到你男朋友在天华混得挺好。” 杨雨欣谦虚，“我男朋友现在还是个小医生。主要还是靠赵原！伤情报告一般在白天才会出。赵原帮忙找了人。” 何老师感慨道，“赵医生长得很帅，能力很强。只可惜他有女朋友了。” 杨雨欣奇怪，“赵医生，没有女朋友？” 何老师惊讶，“那个柳医生难道不是他女朋友吗？” 杨雨欣解释，“他们是同学！可能关系很近，但并不是男女朋友。” 王女士这时弱弱地问，“能不能将赵医生的联系方式推送给我！” 何老师笑着发送文字，“哟呵，看来我们的冰山美人动心了。” 杨雨欣倒也痛快，“晚点我跟康年帮你要联系方式。” 何老师连忙道，“也给我推一个呗？” 杨雨欣惊讶，“你凑什么热闹？” 何老师笑着回复，“说不定赵医生喜欢我这款呢？” 王女士冰冰冷冷地怼道，“你是啥款？大海款？海鲜味吗？” …… 时间不早，赵原送柳莎返回住处。 柳莎几个月前，从医院宿舍搬了出来，住在医院附近的一个小区，租金不菲，但环境一般。 没办法，这就是白云的现况，年轻人在租房子上要投入很大的资金。 所以许多年轻人谈恋爱，一方面是因为孤独，另一方面可以节省开支。 赵原的脚下步子，不自觉地放慢。 以前大学时代，就觉得柳莎姿容出色。 没想到进入职场之后，有了气质的加成，她的美丽更增添了些许。 她虽然穿着很普通的白体恤，牛仔裤，但水灵白皙的肌肤吹弹可破。 身材高挑，比例极好。 略带紧身效果的衣衫，掩盖不住她凹凸曼妙的玲珑曲线。 鹅蛋脸，只涂抹了淡淡的打底，五黑的秀发，明眸皓齿，朱唇柳眉。 她的眼神深邃多变，思考问题的时候宛如是烟锁迷津；心情明亮的时候宛如风吹半夏。 赵原内心深处，藏着的那个二十来岁的灵魂，在这一刻占据主动。 柳莎感觉右手传来温暖的感觉，赵原竟主动牵起了自己的手。 她面颊潮红，贝齿咬了一下粉唇。 没有拒绝…… 第594章 真醉还是假醉？ 柳莎推开门，室友贺穗坐在客厅看没有营养的肥皂剧，她塞了一嘴的零食，惊讶地朝柳莎看了一眼，含糊不清地说，“以为你不回来了呢！”柳莎面色一红，仿佛被看穿了。 “不回来，那我住哪儿啊？” 贺穗坏笑，“亲爱的赵医生那儿啊！” 柳莎瞪了贺穗一眼，没好气道，“我跟赵原是普通朋友。你可别胡说八道。” 贺穗佯作揉了揉眼睛，阴阳怪气地笑噱，“普通朋友会大半夜地在小区里牵着手浪漫散步？普通朋友会在离别之时，拥抱在一起，来个法式浪漫吻别？” 柳莎惊讶地望着贺穗，“你……” 贺穗勾着食指和拇指对着自己的眼睛，“没错！现实中的爱情故事比电视剧要好看多了。” 柳莎红着脸，走到阳台，拿起换洗衣服，抱在胸口。 “有时候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言毕，她赶紧逃入浴室。 没过多久，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 贺穗自言自语，“女人啊，总是喜欢口是心非。” 柳莎拿着花洒，对着自己的脸，闭上眼睛，水流打在脸上，有些许的刺痛，更有一种穿透力。 离别之际，她也不知为何，竟然主动勾住赵原的脖子，踮起脚尖，亲吻了他。 赵原没有推开自己。 相反，他的回应真实而激烈。 柳莎此刻的情绪特别复杂。 她知道赵原心有所属，自己跟他在一起，肯定要背负道德谴责。 然而，她对赵原的感情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滔天洪水，一切的防御，一切的底线，似乎都变得弱不禁风。 她能够感觉到赵原刻意保持距离。 赵原不想伤害自己。 两人的关系一步步靠近，自己占据了主导地位。 柳莎闭着眼睛，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必须要悬崖勒马。 因为赵原是自己无法驾驭的男人。 另一个声音则是在劝说自己，没必要纠结太多，既然喜欢，就应该勇敢地争取。 洗完澡后，柳莎拿着毛巾擦拭头发，走出客厅。 贺穗手里拿着纸巾，一个劲地抹着眼泪。 她竟然被肥皂剧感动得落泪了。 “至于吗？电视剧而已。”柳莎轻声安慰。 贺穗叹气，“有时候明明知道电视剧是虚构的，但还是会被里面的故事感动。” 柳莎情绪有些复杂，“生活可不是电视剧，每天都会上演生死。感情面对生离死别，太脆弱了。” 贺穗抬头看了一眼柳莎，“我还不了解你。明明是个多愁善感的女人，非要装作铁石心肠。” 柳莎摇头，“你竟敢说了解我？我都不了解自己。” 贺穗笑着说,“准确来说，是了解咱们彼此的共性。” 柳莎拿起茶几上的薯片，朝嘴里塞了一口，“说来听听，咱俩有什么共同之处？” 贺穗说，“我们都喜欢赵原啊。” 听了贺穗的话，柳莎有些发呆，“没错，很多人都喜欢赵原。” 贺穗笑着说，“是啊，我一点也不内疚。喜欢就是喜欢了，没有办法。谁让他那么优秀呢！” 柳莎喃喃地重复了贺穗的话，“喜欢就是喜欢了，没有办法。” 柳莎自言自语的这句话，说的是自己和贺穗，说的也是赵原和他喜欢的那个人。 人与人相处，总会慢慢产生好感。 赵原今天主动牵自己的手，那也是因为彼此相处久了，情之所至，没能控制住情感。 至于自己最后的那一吻，也是由心而发。 柳莎轻轻地吐了口浊气。 压抑在内心的巨石，在这一刻开始松动。 她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至少回味起今晚的种种，内心是满足与开心的。 她知道自己在改变。 可能在别人眼中，是在变坏。 但那又如何？ 贺穗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又点了炸鸡和鸭脖。 两人慵懒地蜷缩在沙发里，边喝边聊。 贺穗回忆自己差点走入婚姻的那段感情。 柳莎曾听她提起过，但没有太多细节。 没想到贺穗被伤得那么重。 贺穗嘴里多了酒气，“咱俩很像，一开始被对方的能力所吸引，后来喜欢上了他这个人。当喜欢上这个人的时候，有没有能力，一点也不重要了。” 柳莎不解，“为什么后来你会放手？” 贺穗沉默数秒，“因为我不够自信，配不上他。” 柳莎点头，“我也自卑。” 贺穗突然大声笑道，“自卑什么？跟你说个故事。大学的时候，我们班有27个男生，有一个女生向所有男生都发出了可以相处的信号。” 柳莎奇怪道，“她跟27个男生同时交往？” 贺穗摇头，“有三个男生对她给予回应。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十一，她也算成功了。因为那个时候，她可以从三个人当中挑选一个。” 柳莎哭笑不得，“我可做不到那样！” 贺穗迷离的眼神突然聚焦，“很多人都做不到像她那样，我也不喜欢那种人。我只是告诉你，面对感情，一定要勇敢。没有行动，只会错过。有了行动，才有机会达成所愿！” 柳莎心情复杂。 一时之间，不知道贺穗是真醉还是假醉。 更分不清她是损友，还是诤友！ …… 如同柳莎一样，赵原也度过了一个思绪纷杂，难以入眠的夜晚。 赵原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但绝对不是一个好男人。 赵原后悔给柳莎错误的暗示。 但他却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与欲望。 赵原可以不追求功利，不追求权势，但似乎在感情这一关，他没有太多的抵抗力。 或许是因为另外一段人生，他长期在战地行走，没有像此生这般，有机会接触繁花迷眼的女性。 或许那段人生缺什么，因此更希望弥补什么。 柳莎是个好女人。 她单纯、努力、善良。 而赵原一直认为自己只不过是一个运气好一点的幸运男人。 他比其他人多了一个硬盘，所以身上多了光环。 如果没有这个加成,赵原会很普通。 倘若在另外一个世界,即使赵原与柳莎也能见面,她也不会注意赵原,不会喜欢他,更不会爱上他。 赵原昏昏沉沉中睡去。 醒来时刚刚破晓。 他按照习惯，晨跑，打军体拳。 洗澡、吃早餐，然后再上班。 等查完病房后，赵原主动给江强打了个电话。 “江主任，你在医院吗？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江强正在开会。 胸心外科伴随着病人增多，治疗组也进行扩容。 新人增加，短时间很难上手，因此江强有点头疼。 若是换做其他人的电话，他大概率不会接。 “十分钟之后，来我办公室！我正好有事跟你说。” 赵原挂断电话，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礼盒。 装上从常院长那里搜罗的茶叶，朝胸心中心所在的大楼走去。… 第595章 调动工作！ 江强见赵原上门还带了礼盒，心想，赵原找自己绝不是小事。 他嘴上客套，“还带什么东西啊！别人看见了，估计要惹出什么闲话。” 赵原笑着解释，“让别人说去。茶叶是我从常院长那边拿的，拿的有点多，别人追求，你就说常院长给的。” 江强听赵原这么一说，有些好笑，又有些羡慕。 常院长最爱喝茶，有人过去谈事，他都会泡上一壶茶。 江强也挺喜欢常院长收藏的那些茶，据说是非遗传人采用古法亲手炒制，市面上根本买不到。 赵原能从常院长那里横刀夺爱，足见在其心中的分量。 江强微微一笑，将礼盒小心翼翼地放在柜子里，然后拉开抽屉，取出一份文件，递给赵原。 “咱们的运气不错，主动脉覆膜支架项目申报国家级奖项，已经通过初试，顺利进入复审。下一步就是等待评级结果。” 江强眼神似乎在发光。 “我跟胡维成联系过，支架的研发已经到了关键时刻，现在要做好上市准备了。” 医疗器械从研发到量产非常复杂。 首先要符合国家对医疗器械的要求，比如临床年限，临床案例数据等。 等拿到了上市的合法资格，才能搭建生产线。 生产线也需要经过严格验收，得保证制造工艺足够成熟，尽量避免残次品。 赵原惊讶，“这么快！” 江强笑着说，“咱们拿到了省科技进步奖，某些环节上可以缩短时间。胸心年会上，我跟一些朋友推荐了咱们的产品，他们十分感兴趣，愿意投入临床运用。咱们现在已经积累了不少成功案例，在全国具备一定的知名度。” 产品想要通过审批，临床试验数据是关键。 数据越好，产品质量过硬，相关流程也会顺利。 相反，如果你拿着一个有不少漏洞的产品，硬是靠着某些途径打通了环节，真正面世之后，还是得不到市场的认可。 江强主动问赵原，“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赵原没有拐弯抹角，“我有个大学同学，名叫邢东，也是咱们医院的医生。他有个女朋友去年也曾在天华实习，后面家里给他找一份在县医院的工作。如今两人尽管是异地恋，但感情很稳定。不过，女方的父母在频繁地催促婚事，所以现在遇到了阻碍。” 江强眼珠一转，迅速明白赵原想做什么，“你想问我，能否帮她调动工作？” 赵原笑着说，“江主任，你的人脉广，朋友多，为人仗义，乐于助人，我在白云也不认识什么人，只能跟你打听一下，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建议。” 江强没好气地白了赵原一眼，“臭小子，你以为嘴巴甜一点，我耳根子就会软吗？” “既然江主任特别为难，那就当我没说过，晚点我跟常院长说一下，说不定他愿意帮帮忙。” 赵原失望叹气，佯作起身要走。 江强连忙喊住赵原，哭笑不得，“跟你开个玩笑！别急着离开啊！这点小事去麻烦常院长不值当。你稍等片刻，我打个电话。” 江强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寒暄几句，说明来意。 对方笑着说，“既然是江主任开口，当然要给面子。要不你先将对方的履历发给我，我跟有关部门研究一下。” 江强挂断电话，手机叮咚响了一声，赵原已将苗语的履历发过来了。 江强对赵原已经很了解，这小子看似憨厚，骨子里鸡贼得狠。 他将履历转发给同事。 同事研究了一番履历，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这小姑娘是什么来头？竟然能让江强出面帮忙。湘南医学院？跟常院长是校友。” 片刻之后，江强接到同事的回复。 苗语本周可以来分院面试。 江强便与赵原介绍分院的情况。 “我们医院准备在南城开设一家分院。这家医院主要是以急诊、门诊为主，医院刚开始筹建，正在面向社会广泛招募医生。你这个女同学是本科学历，应聘难度有些大。不过，我打了招呼，让她放心参加面试。” 赵原连忙感谢，“谢谢江主任。” 江强微笑道，“等事成之后，再感谢！尽管分院比不上总院，但机会更多，而且都是天华系，以后等遇到合适的机会，再运作一下，调到总部。” 赵原知道江强的意思。 建议苗语先拿到一份稳定的工作，解决异地恋的问题。 赵原见事情已经谈妥，起身告辞离开。 江强等赵原离开之后，又给那个同事发消息，邀请他晚上吃个饭。 若是别人求他帮找工作，江强大概率会拒绝。 但赵原不一样，他还是第一次跟江强开口，若是江强办不好，岂不是太跌份了？ 到了江强这个段位，只要对方不是太差，在天华体系安排一个基础性的岗位，难度并不是很大。 医院人员的流动性特别大，尤其是基层，每天都有人辞职，所以坑还是很多的。 等到了副主任或者主任的级别，突然安插一个人，势必会破坏原来的平衡，影响某些人的利益，那就不好办了。 苗语虽是本科学历，但她是湘南医学院的毕业生。 常院长掌舵之后，上上下下都认可湘南医学院这块牌子。 求人帮忙，请客吃饭是起码的。 另外，则是利益交换。 江强能提供给那个同事的利益，无外乎会向分院多输送几个胸心外科的坐班医生，多给分院做几台手术，帮分院在胸心领域积攒一定的口碑，创造一些收益。 到了江强这个级别，身后有江门，如今还是常院长死忠、外科骨干。天华系上上下下都得给点面子。 其实以江强如今的资历，倘若有心转行政，当个副院长那是轻而易举。 而且，从常洪波最近召开高层会议的态度来看，江强有空的话，都会要求他参会，这已经是一个很清晰的信号。 私下里，大家对江强没什么好印象，都不希望他得势。 毕竟，天华三强之一的江强，抠门、小气那是人尽皆知。 一旦他掌大权，大伙肯定没好日子过！ 不过，江强内心深处喜欢业务，喜欢外科，喜欢胸心手术。 让他转行政？ 他打心底不乐意。 第596章 万万没想到！ 赵原给邢东发送消息。 已经将苗语的履历发给东区分院的人事部门，不出意外，近期会给苗语打电话，让她来白云参加面试。 邢东没想到昨晚跟赵原谈起此事，今早赵原就开始想办法，内心十分感动。 “老赵，谢谢你啊！” “跟我客气什么？也不知道能不能忙得上忙。”赵原风轻云淡地说。 “不管帮不帮得上忙？我都得谢你。”邢东被感动得不行。 赵原虽然脾气温和，但邢东总有种隔阂感。 尤其是当赵原飞速晋升，差距越来越大，这种隔阂感越来越强烈。 别人跟自己聊天时，总会提起赵原，邢东谈到赵原，也对这个同期、同校学霸引以为傲。 但邢东内心清楚，赵原早就将他们甩开，一骑绝尘。 如今，赵原主动帮忙协调苗语调动工作，让邢东大为改观。 赵原并没有忽视他们！ 邢东赶紧给苗语打电话。 苗语得知此事，颇为意外。 不过，她内心没有抱有太大的希望，“赵原帮忙联系的工作？靠谱吗？” 邢东拿不定主意，“从他的口气来看，有很大的把握。不管怎么说，大小也是个机会。另外，我也想你了。” 苗语听到最后一句，心生感动，差点没哭出来，“好，我这就请假，会好好准备面试。” 下午两点左右，苗语接到天华分院人事部门打来的电话。 人事部门通知她，周五下午三点参加面试。 苗语跟部门领导编了个理由请假，返回家中，将此事告诉父母。 父亲听完此话，一言不发。 母亲很生气，“小语，你知道为你找这份工作，爸妈找了多少关系，求了多少人吗？” 苗语惭愧道，“妈，我明白你们的良苦用心。但我还是想去外面闯一闯！” 父亲开口道，“我看你是冲着姓邢的那小子去的。” 母亲开始埋怨，“邢东是个好孩子，但他跟你有缘无分。你要认清事实。” 苗语据理力争，“我回来这一年，真的一点也不开心。我心里放不下他。” 父亲凝视着女儿。 苗语眼含热泪。 父亲没忍住，重重叹气，“行，如果你真能在白云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我和你妈以后就不干涉你和他的感情。但是，你此次没能顺利面试。那就乖乖地听我们的安排。” 苗语咬牙，“行！” 苗语进屋开始收拾行李。 苗母与丈夫抱怨，“你怎么能答应她呢？” 苗父道，“当年我追求你，你的父母也不同意。结果你还不是认定我了？父母对子女的婚姻，总觉得要插手，才能放心。有时候是对的，但有时候却干扰过多。你们单位那个三十五岁还没结婚的同事，不就是因为年轻时听从父母的话，坏掉了本来挺美好的婚姻，后来就这么耽搁下来了！” 苗母苦笑，“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社会竞争这么激烈，在白云没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他们如何结婚生子？即使在一起，生活压力也太大了。” 苗父知道苗语这一年都不开心，劝道，“给他们一次机会！” 苗母轻哼一声，“大学同学帮忙介绍的工作，根本不靠谱啊！行！如果她能找到工作，我也不反对了。” …… 苗语重新回到白云。 她虽然曾在天华实习过一段时间，但没过多久便离开，对这个城市其实挺陌生。 邢东在高铁站看到苗语的瞬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苗语丢掉了行李箱，扑进了邢东的怀中。 很快她发现邢东身边还站着陈帅，瞬间不好意思了。 陈帅笑着说，“你们尽管亲热，当我是空气就好了。” 苗语道：“邢东来接我就好了。你怎么也来了，也不怕麻烦。” 陈帅拍了拍胸脯，“欢迎你归队，当然要有一定的仪式感。他们都太忙，也就我比较闲。不然他们肯定也会赶到现场。” 苗语眼睛泛红，“挺感动的！” 陈帅跟同事借了车，载着苗语邢东在东区分院附近的餐厅吃了饭。 下午他俩将苗语送到医院楼下目送苗语进入，两人在车上等待结果。 苗语走入面试室。 一张小椅子供面试者坐，对面坐着三个穿着白服的医生。 苗语内心有些紧张，刚坐定没多久。 外面走入两个医生，其中一个医生头发稀疏，长得胖胖的，另外一个医生，个子不高，两人年龄在四十岁到五十岁之间。 胖胖的医生朝苗语径直走了过来，“苗语，不要太紧张，正常发挥即可。” 另外一个医生也冲着苗语微笑。 随后两人离开。 苗语开始接受面试。 面试官比想象中要温和，尽管苗语在回答问题时，有些紧张，但面试官对他都展现出了足够的耐心。 “好了，你很不错。回去等消息！”坐在中间的面试官面带微笑，朝苗语点了点头。 苗语离开面试室。 背后传来细碎的讨论声。 “这女的是谁啊？来头不小。分院副院长和总院胸心外科主任亲自进去给面试官打招呼。” “不认识！能有这个资格的，肯定关系特别硬。” “我本来还打算进胸心外科呢！现在估计难了。” 苗语来到楼外，邢东从车内走出，关心道：“感觉怎么样？” 苗语摇头，“有点紧张。考官提出的几个问题都特别刁钻，我也不知道回答得好不好。” 邢东安慰道，“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成功。” 苗语轻声叹息。 自己的表现得不算太差，但今天的竞争对手太强，一水的都是研究生学历，自己没有任何优势。 苗语正准备上车，手机响了起来。 “您好，是苗语吗？我是天华东区医院的人事。” “请问有什么事吗？” “您已经被我们医院录取。不知您离开医院了没？” “没有！” “那请您前往三号楼胸心外科主任办公室。江主任想跟您见一面。” 苗语挂断电话，眼中满是惊讶。 邢东没听清楚全部，轻声问：“怎么了？” 苗语抱住邢东，狠狠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我被录取啦！” 邢东反应过来，将苗语抱在怀里，原地旋了一圈。 苗语轻拍邢东的后背，催促他将自己放下来。 “我得去胸心外科一趟，一个姓江的主任，要见我。” “姓江，莫非是江强？你赶紧去！” 苗语迈着轻盈的步伐离开，心情变好，整个人的气质也不一样了。 陈帅在邢东肩上轻拍一下，“你得好好谢赵原。” 邢东心潮翻涌，“是啊，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有本事！” 第597章 让人眼红！ 邢东给赵原打电话，一方面是告知他好消息，另一方面则是诚心感谢。 只是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有打通。 半个小时之后，赵原看到消息，才回复邢东。 “刚在做手术！苗语面试得如何了？” 赵原猜到邢东给自己打电话，应该与苗语到东区医院面试有关。 “已经通过面试了。”邢东激动地发语音，“大恩不言谢。你对苗语的帮助，我永远铭记在心里。” 赵原笑着回复，“大家都是兄弟，说这些话就见外了。晚上你们给苗语接风洗尘，我恐怕去不了。刚医院来了一个危重病人，等下我就得进手术室，估计没有七八个小时出不来。” 邢东连忙说，“你赶紧去忙。苗语把工作定下来以后聚会的机会多的是。” 张钦墨站在门口，见赵原正拿着手机说话，连忙朝他使眼神。 赵原与邢东说道，“我挂电话了。帮我转告苗语，恭喜她。” 言毕，赵原将手机放在抽屉里，跟随张钦墨朝手术室疾步而去。 苗语拨通母亲的电话。 苗母内心不安，“还顺利吗？” 苗语嗯了一声，“已经通知我下周可以入职了。我明天回来，周一办理离职……” 苗母沉默片刻，“你也不小了。有自己的想法。妈妈和爸爸会尊重你的意见。你让邢东接电话。” 苗语将电话递给邢东。 邢东有些紧张，说话都变得结巴，“阿，阿姨，你，你好，我是邢，邢东。” 苗母知道邢东的心情，微微一笑，“之前咱俩不是见过面，没发现你有口吃的毛病啊。” 邢东挠头，“阿姨，我不口吃。我只是太紧张了。” 苗母认真道，“既然苗语认定你，我和她爸爸都会支持她。我们相信她的眼光没有问题，将她托付给你了。她有些小脾气，你要包容。当然，如果你受了委屈，随时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主持正义。” 邢东红了眼睛，“阿姨，我会用心对待苗语。为了她，我可以豁出一切，包括生命。” 苗语在旁边抹泪。 她害怕父母反对。 没想到父母最终还是选择了支持自己的任性。 苗母又叮嘱邢东几句，挂断了电话。 邢东将手机递给苗语，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份责任。 他冲着陈帅笑道，“咱们跟赵原的差距越来越大了啊。” 陈帅自嘲道，“亏我当初还将他当成对手呢。结果一年多过去，被他甩得没影了。” 邢东感慨道，“以前觉得赵原挺孤傲，现在一想，是我们肤浅了啊。” 陈帅点头，“他在聚会的时候很少说话，仔细一想，人家那是低调，换做有些人，做出这么多成绩，不说夸夸其谈，无论在哪里，都应该是焦点，站在c位。换位思考，他不爱说话，那是性格随和，照顾咱们的心情。” 陈帅和邢东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苗语再次走入大楼。 很快，她从楼内走出，脸上洋溢着喜悦之色。 坐入车内，苗语分享跟江强的见面情况。 “江主任的脾气特别好，他让我在分院这边工作一段时间，先把编制解决，等遇到合适的机会，再将我的编制调整到总院。” 邢东松了口气，追问，“有没有说岗位分配的问题？” 苗语得意笑道，“说了！尽管我之前在家乡医院有过轮岗经验，但江主任还是建议我重新轮岗一遍，如果有比较喜欢的岗位，届时可以跟他讲一下，他会帮忙协调好。不过，他建议我轮岗这段时间多积累胸心外科的知识，后期可以朝这个方向发展。” 陈帅听到苗语这么说，眼睛都直了。 在陈帅的职业规划里，胸心外科也是自己特别喜欢的方向。 只可惜胸心外科的门槛不低，竞争对手特别多。 最终陈帅选择了相对冷门的普外。 如今苗语轻而易举地得到江强的指导，简直太让人眼红了！ “江主任的言外之意是，你可以考虑以后定岗胸心外科，加入他的团队。哎呀，这个消息实在太好了。” 苗语微微颔首，“我也非常意外。江主任说了不少关于赵原的事情。下周秦院士要收赵原为关门弟子，以后赵原的前途不可限量。还鼓励我，作为他的同学，要紧追他的步伐，不能被他甩太远。” 陈帅和邢东两人对视一眼，更加自闭了。 秦老在华国胸心乃至整个外科的地位那是众所周知的。 赵原竟然有机会拜入他的门下，还是关门弟子。 这个消息实在太劲爆了。 陈帅感慨道，“我之前是听过这个传闻，以为是谣言呢，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苗语思绪翻飞，语气柔和，“还想起一年前最后一次聚餐，我宣布离开天华。当时有人开玩笑，任何人发达了，都会让我回来。原以为只是信口一说，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 邢东眼中露出惭愧，“我们的努力还不够！” 陈帅也有同感，“是啊，以前在学校里，赵原也没多厉害，就是中游水平。咱们与他有了差距，主要还是离开学校，踏入医院，没有及时调整好心态。他比我们更适应全新的环境。另外，就是努力程度，不及赵原。东子，咱们不提追上赵原，起码不能被柳莎甩太远。” 邢东带着自嘲的语气说，“是啊！柳莎不仅考研成功，如今都能主刀神经外科三级手术了。咱们还在打杂！如果再不努力，以后不好意思跟他们在一起吃饭了。” “是啊，今年必须要考研成功。小语，咱们一起努力，互相督促啊！” 苗语听着陈帅与邢东的对话，内心的世界也起了波澜。 尽管在家乡医院，一切都很稳定。 以她的能力，按部就班，等到了年龄，上个正高职称，应该没什么问题。 但在天华这个圈子里，压力截然不同，即使是同学，也暗自较劲，在这种气氛中工作，更加锻炼人。 苗语已经做好决定。 重返白云之后，要脚踏实地，做出成绩，如此才能让“叛逆”行为得到救赎！ 她要努力争取，得到父母发自肺腑的认可和祝福！ 第598章 信不信由你！ 秦老搭乘飞机，从燕京抵达白云。 刚出接机口，就看到一个身材挺拔、样貌俊朗的青年面带微笑朝自己用力挥手。 秦老加快步伐，朝他走了过去。 青年从他手中拉过行李箱，笑着说，“老师，你辛苦了。” 秦老面带微笑，“安排的头等舱，辛苦什么？倒是你顶着熊猫眼，昨天又熬夜了吗？” 青年正是赵原。 赵原轻轻点头，“昨晚来了一个孕妇，情况比较危急，抢救了十二个小时，总算母子平安。” 秦老眼中满是赞许，“急诊外科的确特别锻炼人。” 两人边走边聊，已来到停车场。 为了表示尊重，常院长安排自己的专职司机来接。 秦老能够感受到这份隆重与真诚。 秦老自从上次胸心年会之后，已经不进手术室了。 他早在胸心年会之前，就跟上级部门打了报告，领导同意了他封刀的请求。 倒也不是厌倦了手术，而是他如今身体状况不佳，他拿刀的手，偶尔会出现抖动的情况。 另外，无影灯下，他也会视线一片模糊。 尽管以他的江湖地位，只要自己不主动退出，没人会质疑他。 但，秦老知道继续这么下去，不仅是对病人不负责任，更是对自己多年的坚守亵渎。 对病人负责，就是对自己负责。 他做出了艰难的决定。 虽然离开奋斗了几十年的手术台，但他觉得自己仍要发挥余热。 其一，全心全意地投身于医学教育事业。 其二，是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和人脉资源，提升一些医院的实力。 到了秦老这个级别，该拿的荣誉都拿到了。 除此之外，他还希望将自己一生所学，找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赵原坐进车内，秦老将两个本子递给他。 “一本是我的医学手札，以案例为主，记录了我印象比较深刻的手术； 另一本是我写的书单，除了专业书之外，你还要延伸着去看更多的专业书籍。” 赵原小心翼翼地接过，诚恳道，“我会认真研读。” 秦老满意赵原的态度。 他俩之前加上联系方式，赵原时不时地会问秦老一些问题。 赵原提出的那些问题，明显是主任级医师才会遇到的困惑，当年也让自己困扰很久。 秦老的回答让赵原茅塞顿开。 赵原打心底对秦老佩服。 两个人尽管是第二次见面，但彼此已经有了很深的了解。 秦老年轻的时候脾气很火爆，经常在手术室将助手训哭，所以他的团队流动性比较大，至于留下来的人，刻苦努力有余，唯独少了几分灵气。 等秦老醒悟过来，已为时未晚。 尽管门下有不少弟子已经是地方医院的核心，但他总觉得有些遗憾，一身所学，没有找到合适的传人。 赵原一点就通，一说就透。 用修真小说的黑话来形容，那就是：此人天赋异禀，根骨极佳，是修炼的好胚子！ 秦老跟赵原私下联系，已有一段时间。 他十分确定，赵原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 赵原来到这个世界，一直都是吃老本。 在业务上，他一直没遇到高人指导，全靠自己的摸索与悟性，如今遇到秦老，无疑有了引路人。 华夏的医学院士含金量十足，尤其是秦老的业务水平，已经登峰造极。 赵原之前研读江院士的案例时，遇到的困惑，在他的解说下，通俗易懂，很容易就能弄清楚，这让赵原有种醍醐灌顶，豁然开朗的感觉。 常院长的专职司机竖起耳朵听着一老一少情绪高涨地交流，他心里泛起了嘀咕。 明明说的是汉语，怎么自己跟听天书似的？ 翌日，上午十点。 天华医院多功能报告厅，举办秦老的任命仪式，常洪波担任主持人，省卫生系统的多名领导出席活动。 常洪波站在讲台上，面带微笑。 “今天对天华是一个特别重要的日子。 十分荣幸！我们能够聘请秦院士担任我院荣誉副院长。 众所周知，秦老是我国医学界的奠基人，是胸心学科的领军人物。他的加入，将提升我院在胸心领域的实力。 当然，我院胸心外科专业在全国一直处于领先地位。因为秦老的加入，也将持续发力，跻身学科前茅，在国际上也将拥有一席之地。 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秦老加入天华。 有请他上台发言。” 秦老在掌声中走到讲台，桌上摆放着红色的讲稿，但他并不打算照本宣科。 “我对天华医院一直十分关注。 我曾有一个熟悉的陌生人，他与我的关系是亦敌亦友。 此人是贵院胸心外科的创办人江院士。 天华的胸外科在上个世纪末，是公认的国内第一块招牌。 进入新世纪，江院士也将天华带到了更高的水平。 尽管目前天华的胸心外科与以前相比，略有不足。相信在大家的努力下，我们一定能够再创辉煌。 在此，我作出承诺，要在任期内，帮天华做两件事。 第一，成立国家级胸心疾病实验室。 第二，帮助天华搭建具备国际领先水平的医生团队。” 台下的江强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他了解秦老的性格，绝对不会信口开河。 江强暗自得意。 晚点官方网站会发布相关新闻。 隔壁医院若是看到秦老的就职宣言，恐怕要愁得睡不着觉了！ 秦老讲完话，朝着众人鞠躬下台。 顿时引来不绝于耳的掌声。 大家都知道秦老的加入，对天华意味着什么。 尽管他们可能不是胸心外科的医生，但天华的胸心外科强了，对其他科室也会起到推波助澜的效果。 很多医院都是这样，一个优势学科可以带动多个学科进步。 这是秦老送给赵原的一份重礼！ 常洪波再次走到台前。 “下面进入一个重要的环节。 今天是秦院士加入天华的好日子。秦院士还将收我院医生赵原为弟子。下面有请赵原与秦院士上台，我们亲眼见证这个伟大的时刻。” 席间再次传来热烈的掌声。 台下观众怀着复杂的情绪看着这一幕。 秦院士坐在舞台中间，赵原端着茶杯，单膝跪倒在秦院士脚边，朗声喊道，“师父，请喝茶。” 秦院士开心地接过茶杯，吹拂漂浮在上面的茶叶，泯了一口清亮甘冽的茶汤，然后将赵原扶起，来到台前。 下面工作人员拿着相机，拼命地按着快门，记录这特殊的一刻。 “赵原的运气太好了，竟然有两个院士级的师父。” “只能说赵原是常院长的红人，比别人拿到更多的资源。” “别不懂装懂，信口造谣。人家是先有实力，才有资源。秦院士之所以愿意加入天华，那是相中了赵原的资质和潜力。” “这话说的有点离谱？” “呵呵！事实如此，信不信由你！” 「跟大家道歉，593和594上传时，因为烟斗的问题，顺序有误，后来覆盖了一下，导致部分书友阅读有问题。大家试着重新下载，看能否解决问题！另外，即将进入七月，四更也开始了。大家还有月票没？留到下个月，就没用了哦。」 第599章 风光无两！ 林致远凝视着台上风光无两的赵原。 他脸上看似波澜不惊。 但内心充满了嫉妒、担忧。 看似今天是秦院士的就职仪式，但所有一切都是为秦院士收赵原为关门弟子铺垫的。 天华向外面发出一个信号。 赵原会是秦老在天华的代理人。 林致远此刻内心充满了不甘心。 自己也就进修了两年而已，怎么一回来蹦出了赵原这个妖孽。 按照赵原现在的成长速度，再过十年，肯定会超越自己。 林致远想着自己进入天华的多年布局，很有可能会被赵原所破坏，内心充满了愤怒与纠结。 他不能放任赵原这么成长下去。 然而，他好像对赵原没有什么掣肘的办法。 赵原在天华有常洪波撑腰，此外他还有竺海霞与秦院士两个大佬做靠山。 在看看自己，随着老院长离任，他手中没有武器。 林致远默默地离开位置。 他得好好冷静，筹划该如何扭转局面。 …… 南协医院，胸心外科。 科主任钱郁一直关注天华的动静。 助手走入办公室，低声道，“刚才秦院士的就职仪式已经结束，还举行了秦老的收徒仪式。” 钱郁轻松叹息，“天华胸心外科的复兴已经势不可挡了。有了秦院士坐镇，天华胸心外科将在全国处于前三的位置。假以时日，重新回到第一，也未尝不可。” 助手皱眉，“他们有秦院士，咱们也有院士啊。” 钱郁淡淡地扫了一眼助手，“院士也分三六九等。像秦院士、钟院士，他们都是老牌院士，在业内的影响力和号召力非同凡响。 首先是学生资源。秦院士的弟子很多，随便拉几个团队进驻天华，便可以让天华的水平有质的飞升； 其次是行业影响力。尽管秦院士已经封刀，但大家都会冲着秦院士的名气，慕名加入天华。” 助手面色凝重，“没想到天华的运气这么好。江强竟然能说服秦院士加入天华，估计也花费了不少精力。” 外界都知道秦院士和江院士的关系不好，两人因为学术观点不同，经常会隔空论战。 尽管江院士去世多年，但此事业内人尽皆知。 钱郁摇头，“关键人物不在江强，而是赵原。” 钱郁早就关注到了赵原。 一个急诊外科医生竟然改变了粤省胸心外科的格局。 说到底，自己还是没有对赵原引起足够的重视。 他应该在胸心青赛会之后，就向赵原抛出橄榄枝。 他对赵原的违约金早有耳闻。 当时他也和众人有同样的心态。 跟一个刚毕业的年轻医生签署两千万违约金小题大做了一点。 如今再回头一看，不得不佩服常洪波的眼力。 两千万用在医院的硬件投资上，可能砸下去，一个水花都看不见。 而，赵原给天华医院带来的变化，直接扶起了一个重点学科。 就是投资几个亿，也达不到如今的效果。 尖端医疗设备只要出得起钱，都能够买到。 但顶尖的外科医生是无形资产，难以用金钱衡量。 …… 就职仪式结束。 秦老被众人邀请到舞台中央合影留念。 秦老编写的教材，作为医学生都翻阅过，如今见到他本人，就跟小粉丝看到偶像一样，平时再高冷威严的医生，如今都变成了追星的少男少女。 赵原站在旁边看着秦老亲切和蔼地与众人交流，内心也是感动不已。 说实话，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尽管一直很努力，但面对未来时而会迷茫。 他不知道自己奋斗极致最终通往何处。 如今看着秦老站在闪光灯下，沐浴在众人的恭维与崇拜之中，他的目标也越来越清晰。 他应该像秦老这般，成为医学巨人。 不仅为患者解决疾患，还要成为行业的领袖，为探知学科的未知披荆斩棘，为追寻生命奥义鞠躬尽瘁。 “赵医生，恭喜你。”一个声音从身边传来。 赵原转身望去。 外一科主任林致远脸上带着笑容，凝视着自己。 “谢谢林主任。”赵原礼貌回应。 林致远微笑道，“原本定在本周邀请梅奥几位老同事来华国做医学交流。没想到遇到秦老的就职仪式，因此冲突，导致耽搁了。他们下周会来，届时请你务必抽空来参加活动。” 赵原本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宗旨，点头道，“行，有空肯定前往学习。” 林致远冲着赵原笑了笑，旋即转身离开。 林致远内心深处对赵原充满了不屑。 他知道赵原的水平不错，否则，无法在天华站稳脚跟。 但，即使水平再高，与梅奥的那些猛人相比，仍有着巨大差距。 在他看来，天华的这帮领导人目光太短浅了。 秦老的名气的确十分响亮，但毕竟还只是土炮。 在他看来，外面的世界很宽广，高手无数，医院这帮人从上到下都是坐井观天的牛蛙！ 不远处，赵原走到秦老的面前，脸上带着笑意。 因为秦老个子不高，所以赵原尽量弯曲身体，让自己的耳朵距离秦老的嘴巴近一些，如此能更清楚地听到他在讲什么。 “真像是一条摇尾乞怜的哈巴狗！” 林致远心中腹诽。 旋即，他内心有些辛酸。 自己怎么有种想要取而代之的感觉？ 是啊，现场这么多人，有几个不想当哈巴狗呢？ 有时候想要摇尾乞怜，那也得凭实力，才能拿到资格！ …… 常洪波坐在办公室内，跟顶头上司正在打电话，汇报近期医院的情况。 陈晋敲了敲门。 常洪波招手让他坐在沙发上等待片刻。 常洪波当着陈晋的面跟领导讨论事情，是信任他的体现。 陈晋的心情复杂。 常洪波走马上任已有一段时间，很多人原本都想看他出丑。 因为常洪波是从基层医生爬上来的，对行政事务不太熟悉。 只是没想到常洪波很快就上手，该奖励奖励，该重罚重罚，如今上上下下被他整得熨熨贴贴。 陈晋冷静下来，认真想了想，其实常洪波接任院长位置，比自己更加合适。 从业务转行政，并不难。 但从做行政的想抓业务，那就要愁得薅头发了。 常洪波打完电话，坐在陈晋的对面，给他泡茶，微笑问道，“什么事？” “这是林致远递交的申请，他打算继续邀请梅奥专家来我院交流！”陈晋将一份报告递给了常洪波。 常洪波研究了一下专家的履历，“小林积极推动我院跟梅奥医院交流的想法还是很不错的。只是梅奥专家的费用收得也太高了。” 陈晋点头道，“尽管有患者愿意买单，但并非长久之计。” 常洪波托着下巴，沉思片刻，“这种活动一年举办一两次就可以了。没必要每个月都搞!咱们天华有自己的团队，要努力提升自己的水平，没必要让外来的和尚大肆捞金。” 陈晋微微颔首，“我会跟小林沟通一下此事。” 陈晋心里敞亮，医院不少人将林致远和赵原搁在一块比较。 其实，不管林致远如何努力，在常院长的心中，赵原都是独一无二的。 第600章 高明的猎人！ 人到了一定的年龄，有了足够的阅历，就会把一些事情想明白，知道如何进退。 陈晋现在就想得很清楚。 他要全力辅助常洪波。 这样的话，常洪波一旦进步，自己还有机会顶替他的位置。 如果常洪波遭到意外，空出的位置，大概率也轮不到自己。 至于，林致远嘛，这小子有点想不明白自己的处境。 两年前，林致远拿到前往梅奥中心培训的资格。 这是在全国数十家省三甲医院筛选过后，得到的宝贵名额。 自此，林致远的自信心大幅度提升。 医院自上而下也对林致远给予高度关注，认为林致远未来前途光明，甚至有机会冲击院士。 此一时彼一时。 如今的天华已经不是当初的天华。 天华的人才库也不仅仅只有林致远一个抢眼的业务骨干。 以急诊外科为例，同为主任医师的谢长天比林致远大几岁，能力与名气不亚于林致远。 当然，谢长天之所以不被看好，主要是因为科室的瓶颈。 急诊外科再怎么出成绩，也很难在科研成果上与其他科室相提并论。 在陈晋看来，林致远没必要非要跟赵原竞争。 赵原比林致远年龄小很多，只要自己保持进步，那就不存在竞争的可能。 林致远应该更多关注谢长天。 陈晋返回办公室，在书架上看到了一份刚到的杂志。 他赶紧走过去，将杂志翻开，搜索目录，顺利地找到了赵原的名字，嘴角浮出欣慰的笑容。 陈晋很快将文章看完，随后给陈思打去电话。 “你帮赵原写的那篇论文，我已经看到了，写得挺不错，看得出来你很用心。” 陈思面颊微红，“主要选题合适。” 陈晋笑着说，“我等下拍照给你，你把照片发给小赵看看！这是你们共同完成的结晶，都值得表扬。” 陈思总觉得父亲的口气有点奇怪，“爸，怎么感觉你怪怪的。” 陈晋轻叹一声，“我承认以前看别人有误。赵原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不仅优秀，而且人品也不错。如果你喜欢的话，就敞开心扉，我和你妈都支持你。” 陈思有些心乱，“我跟赵原只是朋友和同事关系。” 陈晋笑着说，“我等下要开会，等回家，咱们找时间好好聊聊。你也老大不小，是时候多关心一下自己的婚姻大事了。” 挂断父亲的电话，陈思心情复杂，深吸一口气，点开父亲发来的照片，然后转发给了赵原。 陈思知道父亲最近有了很大的改变。 作为当局者，她清楚这种改变，其实不一定有什么价值。 不过，她内心深处还是为赵原感到开心。 父亲陈晋是个特别固执的人。 能改变在他心中的印象，那是特别不容易的事情。 未过多久，赵原回复了个大拇指，“谢谢陈医生为鄙人捉笔。” 陈思想了想，回复，“口头感谢就结束了？没有一点实际的？” 赵原很快回复，“稿费全部归你？” 陈思蹙了蹙秀眉，打字，“就这？我会在乎这点稿费？” 赵原又发来消息，“等稿费下来，我请你吃饭，当面感谢！” 陈思嘴角浮出笑容，“这还差不多！” 赵原没有再回复消息。 陈思猜他应该是去忙了。 赵原没有去做手术，静静地看着手机，心里暗叹一声，怎么莫名其妙欠了人情？ 赵原对陈思一直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 并非陈思没有魅力。 相反，在天华医院，很多人都对陈思垂涎三尺。 陈思外表出众，性格温柔，还是副院长陈晋的女儿。 若是能将陈思娶回家，完全是人生赢家。 然而，赵原总觉得不应该跟陈思走得太近。 陈思是个好女人。 自己是个好医生，但不一定是个好男人。 好女人遇到坏男人注定是要遍体鳞伤。 其实陈思很聪明，应该能猜到后果。 但她为何还要频繁地靠近自己呢？ 赵原想不明白，因而没有回复消息。 赵原走到窗台，拿起水壶，给绿萝浇水。 外面光线充足，他打开窗户。 一股热风从外面涌入，燥热的空气，覆盖在脸上，感觉不舒服。 他将窗户关上，玻璃移动的瞬间，一道奇怪的光线从某个角度，给赵原带来了短暂的炫目。 出于敏锐，他意识到，那个炫目感，并非偶然。 赵原的目光在四处游离，寻找东西可能隐藏的地方。 很快他的目光锁定后方的柜子。 他走过去，佯作拿文件，随手翻阅了几页。 在柜体的右上角，发现一个很隐蔽的小孔。 赵原的视力很好。 一下子就看清楚小孔里面的镜头。 赵原的心脏瞬间提了起来。 他意识到自己的房间有人偷偷放置了摄像头，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在对方的监控之下。 幸亏赵原大部分时间都在手术室，即使在办公室，也没有停留太久，更没有什么机密消息。 赵原第一反应是，莫非是巴德克？ 巴德克有一次在办公室等待自己，曾在这里逗留很久，他当时还翻阅了自己的书。 难道巴德克想要窃取内支架的机密信息？ 当然，这个概率很低。 因为内支架技术对巴德克而言，固然很重要，但以他对巴德克的了解，一个赫赫有名的国际知名运动学专家，还不至于做这等下三滥的事情。 赵原不动声色，选择暂时不声张。 高明的猎人布置陷阱之后，总要返回现场，查看陷阱里是否有猎物。 赵原选择静观其变，等待幕后之人出现。 摄像头的出现，对赵原而言，算是个合适的提醒。 最近这段时间好事不断，赵原的心态有些放松，少了戒备之心。 赵原如今是天华医院的王牌，有不少支持者，但也有不少对手，甚至隐藏在暗处，处心积虑要出掉自己的敌人。 想要锄强扶弱，伸张正义，难免会触碰到一些人的蛋糕。 赵原并不胆怯。 既然他们玩阴的，赵原肯定要将他们从暗处给揪出来，给予有力回击。 座机响起，打断赵原的思绪。 他走过去接通电话。 里面传来沈芸清脆的声音。 “赵医生，你现在忙不忙？我有一个朋友，她弟弟很不舒服。我想请你帮他看一下！” 第601章 命悬一线！ 按照正常的流程，病人被送到天华之后，会由值班的治疗组接受医治。 治疗八组还有两个小时才会接收病人，没有特殊情况，沈芸不会直接找到自己。 医院外面的人只能根据网上提供的评价或者口碑衡量一个医生的好坏。 即使挂了专家号，内心也是有些打鼓。 但内部人就不一样了。 同样是主任医师，哪个医师水平高，那个医师有水分，心知肚明。 至于像赵原这种实力派的副主任医师，更会受到内部人员的青睐。 沈芸是急诊外科病房的护士长。 她对医生水平的判断要更加的全面和客观。 在她看来，如今赵原就是急诊外科的第一人。 至于谢长天、童政水平也很高，但跟赵原还是略有差距。 病区病人康复数据不会撒谎。 同样一个手术，赵原治疗的病人比其他医生治疗的病人，预后情况明显要好，复发病症少，出院时间快。 这是没法造假的事实。 所以朋友家里出了事，她第一反应是找到赵原。 其他事情可以含糊，人命关天的事情，不能耽搁。 赵原在急诊大厅见到沈芸。 沈芸如同遇到救星，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这是我们急诊外科八组的组长赵原。他的医术很好，你放心，肯定没事。” 沈芸连忙与身边的女人介绍。 女人与沈芸年龄相仿，脸上画着淡淡的妆容。 看沈芸与她说话的口气，两人的关系应该很熟悉。 站在沈芸身后的一男一女是女子的父母，此刻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 沈芸与赵原介绍，“这位是我的闺蜜张彤，她弟弟吃过午饭之后，突然说心里难受，送到医院的途中昏迷了。” 张彤眼中满是不安，“赵医生，请您帮忙看看。” 赵原走上前，开始给男孩做体格检查。 张彤的父母见赵原这么年轻，眼中露出质疑与担忧。 他们将沈芸拉到一旁。 “小沈，你能不能帮我们喊医院最好的专家来帮忙看一看，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 沈芸耐心宽慰，“叔叔阿姨，我知道你们现在特别关心弟弟的病情。我跟你保证，给你找来的医生，绝对是天华最好的医生。” 父亲连忙朝妻子使眼色，“沈芸找的肯定是最好的医生。” 母亲回过神来，与沈芸道歉，“对不起！我现在心情有点乱，绝对不是责怪你的意思。我们将弟弟交给你了。” 沈芸尽管内心有些不舒服，但她还是尽量安抚两人，“我们会尽力的。” 张彤的父母发现沈芸没有给准话，心情也是忐忑不安。 等沈芸走得稍远，两人低声交流。 “我怎么觉得沈芸好像不上心啊？”母亲焦虑地说，“我以为起码得喊科室主任来做检查，怎么喊了个小年轻。” 父亲瞪了母亲一眼，“你小声一点！天华是大医院，科室主任哪是那么好请的。沈芸给咱们跑前跑后，不然咱们能那么顺？” 母亲委屈道，“唉，主要是接诊的医生太年轻了。我感觉是刚参加工作没多久。” 父亲比妻子显然有些阅历，“我看了他的胸牌，职务是副主任医师。这么年轻的副主任医师很少见。而且，你以为主任医师就一定厉害吗？有些主任医师都是靠混时间熬上去的，真正干活的，还得是年轻医生。” 母亲嘴硬道，“等下我得问问沈芸，看能否帮我们调整一下，找个年纪大的医生。” 父亲连忙出言阻止，“千万别这么做，会让小沈难堪。” 赵原此刻已经给患者做完体格检查。 他也不知道为何。 最近他每次给患者做过诊断之后，脑海中就会浮现出一副解剖图。 这应该是将诊断与人解手绘融会贯通的结果。 赵原朝张彤看了一眼，沉声道，“你弟弟之前有没有心脏病史。” 张彤犹豫片刻，“五六岁的时候，他接受过检查，有心衰的迹象。” 赵原蹙眉，“当时为什么没有及时治疗呢？” 张彤朝母亲看了一眼。 母亲面色有些惭愧，“开了点药，回家之后，吃了药就没有异常。我们就没太在意，觉得是医生夸大其词了。” 赵原摇头，语气有些严肃，“你们要实事求是，不能对病情有所隐瞒。我从体格检查能看出不少问题。他近两个月以来一直在服用心脏药物。” 夫妻俩面面相觑，尤其是妻子脸上露出尴尬、懊恼与羞愧。 父亲如实相告，“其实两个月之前，他突然发过一次病，当时我们在一家小医院做的检查，医生说我儿子的情况有点严重，需要赶紧做手术。但是，他很快就要参加中考，我们就让医生开了点药。原本打算近期就做手术，没想到突然情况变得严重了。” 见对方不再隐瞒，赵原没有纠缠他们隐瞒病情的错误。 “孩子很严重，心衰已经到了四级，随时有猝死的可能。” “心衰四级？天华是大医院，肯定有特效药。如果药物控制不住，我们也可以接受手术治疗。”母亲被吓了一跳，连忙恳求。 赵原朝沈芸看了一眼。 沈芸听说是心衰四级，也是被吓了一跳。 心衰四级，是心衰的最高等级。 这种情况下，必须只能卧床。 讲得更明白一点，就是大口呼吸，也可能死亡。 沈芸其实挺尴尬的。 自己是为了帮闺蜜。 但闺蜜这一家看上去不打靠谱。 自己幸亏找的是赵原。 换做一个资历深一点的治疗组长，早就表现出不耐烦了。 沈芸轻声问赵原，“现在要怎么处理？” 赵原悲观地说，“先去做检查！等检查结果出来，才能有方案。” 父母跟着平车去做检查。 “彤彤，我怎么觉得沈芸不怎么靠谱？” 张彤深吸一口气，反问，“怎么不靠谱了？” 母亲蹙眉，“你说话怎么这个口气？没大没小的。” 张彤沉声道，“沈芸一直在跑前跑后，全心全意地帮我们做这个做那个，你们还埋怨她。这不是狗咬吕洞宾吗？” 母亲怒道，“你骂谁是狗呢？她找了个那么年轻的医生，明明是敷衍咱们。那医生把弟弟的病情说得那么严重，我看也是没安好心。” 张彤被母亲气得想哭。 但，此刻不是哭的时候。 亲弟弟命悬一线！ 第602章 院士的人脉！ 十五岁的少年，经过专业救治，终于恢复了意识。 不过，肉眼就可以发现，他的身体很虚弱。 仿佛一阵风，就可以让他与这个世界永别。 检查报告出来，结果让人更加绝望。 赵原的体格检查没有任何问题！ 心衰四级…… 这是任何医生看到都会变色的结果。 赵原将病人的检查报告发给了秦老。 秦老看到片子之后，立即赶到急诊外科。 事情惊动了秦老。 胸心外科的一帮主任医师也紧紧跟在其身边。 张彤父母突然发现来了一大群医生，被眼前的阵势给惊呆了。 他们也终于意识到儿子的情况没那么简单。 “这位是秦院士，他是天华的副院长。赵原是秦老的关门弟子。赵原将情况告诉秦老，秦老得知你们小孩的病情，十分重视，专门赶过来给他瞧瞧。”江强为夫妻二人介绍秦老的身份。 院士？ 一般只能在电视上看到！ 夫妻俩紧张得不会说话，呆若木鸡，只知道频频点头。 尽管他们不是医疗体系里的人，但知道院士的地位肯定要比科室主任大多了。 赵原竟然是院士的关门弟子，难怪年纪轻轻就能成为副主任。 另外，之前他们怀疑沈芸没有尽力帮他们，那个想法也太草率了。 秦老给少年开始做体格检查。 赵原连忙观察他的手法。 不得不说，院士的检查水平就是不一样，看似很慢，但却是很精细。 他的每个动作看上去绵柔无力，但却能达到想要的结果。 秦老一边检查，一边跟少年聊天，问他中考考得怎么样，打算上哪所高中，理想的大学又是什么。 他的口气亲和，仿佛邻家的长者，不给少年一丝的压力。 十五分钟过后，秦老做完检查，给赵原递了个眼神。 赵原明白秦老的意思，请张彤的父母移步至隔壁房间。 等夫妻坐定。 秦老与赵原吩咐，“你跟他们介绍一下情况！” 秦老让赵原说病情，也是在评估他的诊断水平。 赵原道：“患者如今是心衰四级，从检查报告来看，心脏已经宛如七八十岁老年人的心脏。这种情况下，普通手术已经没有任何价值。” 秦老微微颔首，认可赵原的诊断。 夫妻俩如同被巨雷击中，半晌说不出话。 他们显然没想到后果如此不堪设想。 “不就是心口疼吗？我也经常心口疼。”母亲不愿意接受现实。 “胸痛有很多原因，比如心肌出现问题，就会胸痛。但你儿子的情况不一样，他有心衰的症状达到十年，小病拖成了大病，如今的心脏就像是年老失修的发动机，没法给身体提供足够的血流。”赵原耐心解释。 父亲显然要更为冷静。 一开始他也觉得赵原很年轻。 但如今院士都出场了。 一切都跟赵原所判断的结果一样。 他意识到必须要听从赵原的建议。 “有没有治疗的办法呢？” 赵原停顿数秒，“正常情况有两个办法，第一，安装人工心脏，第二，心脏移植。根据我的判断，人工心脏已经不适合他的身体。因此当下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做心脏移植手术。” 母亲听说有救，连忙道，“我们做心脏移植手术。无论花费多大的代价，都要让他活下去。” 赵原苦笑，“想要做心脏移植，没那么简单。很多患者在生命终结的那天，都没有等到合适的心源。” 秦老眼中露出悲悯之色，“我打电话，把你们联系一下！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这种手术第一需要花费不小的费用，第二手术存在很大的风险，极有可能人财两空。” 母亲见秦老这么说，激动地跪倒在地，“谢谢！谢谢！” 秦老连忙上前将她给扶了起来。 送走病人家属，秦老当着赵原的面，打了几个电话。 随后，秦老让江强安排人采集孩子的数据。 两日工夫，传来好消息，燕京一家器官中心有匹配的心源！ 秦老喊来赵原，心情放松，“孩子的家长不靠谱，但他自己的运气不错，在你四师哥那里找到了合适的心源。下午你师哥会亲自乘飞机，将心源送过来。到时候你和他一起做移植手术。” 赵原并不知道四师哥是何方神圣。 不过，他从秦老的口气还是能瞧出，对四师哥十分喜爱。 “我没做过心脏移植手术，就怕拖后腿。”赵原连忙恭敬地说。 秦老淡淡笑道，“你啊，少跟我胡扯。据我所知，你之前做过肺移植手术，治疗好了一个喝百草枯的女大学生。” 赵原挠头，“没想到您还知道这个事。当时我只是助手。” 秦老拍了一下赵原的肩膀，“那台手术的录像在移植圈广泛流传，我也研究过。你的能力还是挺不错的，此次我会让老四带着你做手术，他是这方面的行家，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问他，他的脾气还是挺好的。” 赵原认真道，“谢谢秦师的认可，我一定好好跟他讨教。” 秦老笑着说，“你小子哪儿都好，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太客气。” 赵原惊讶，“客气还不好？” 秦老道：“显得虚伪！” 赵原满头黑线，“那我以后一定努力改正。” 重新来到病房。 张彤的父母看到赵原，情绪瞬间失控。 母亲哽咽道，“赵医生，实在太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们真就没招了。” 孩子的病情之所以被拖下来，跟他们的处理方式不妥，肯定存在联系。 不过，作为父母，肯定是希望孩子健健康康的。 他们刚刚打听过，想要找到合适的心源有多么不容易。 如今秦老动了动口，事情就解决了。 要知道秦老的一句话，那是积攒了几十年的人脉。 若是他们今天遇到其他的医生，能遇到秦老主动相助吗？ 赵原朝身侧的沈芸看了一眼，“你们得谢谢沈护士长，她一直在为你们做很多事情。” 听赵原这么说，沈芸只觉得心里暖烘烘的，面颊也腾起一抹娇媚的红霞。 第603章 是不是怀孕了？ 赵原与沈芸并肩走出病房。 来到拐角处，沈芸低声笑着说，“张彤想请你吃饭，我替你拒绝她了。” 赵原道：“治病是我的工作，没必要太客气。” 沈芸看了一眼赵原的棱角分明的面庞，感慨道，“主要是你工作太忙了，有吃饭的功夫，还不如多睡几个小时。” 赵原尴尬一笑，“其实也没那么夸张，我偶尔还是会放松一下的。” 沈芸抿嘴笑道，“怎么个放松法？莫非是找女朋友打扑克吗？” 赵原满头黑线。 几乎忘记沈芸是个开车高手了。 赵原讪讪笑道，“我一般就是跑跑步，听听音乐。” 沈芸摇头，露出不信之色，“你是个小伙子，血气方刚的年龄，身边那么多女孩喜欢你，我就不信你的生活那么简单。你不介意姐弟恋，我可以将张彤介绍给你？” 赵原赶紧拍了一下额头，“谢主任刚才给我打电话，应该有事，我得去他办公室一趟。” 目送赵原忙不迭地离开，沈芸嘴角浮出一抹得逞的微笑。 她算是抓住赵原的死穴了。 面对任何危重疾病都面不改色的大男孩，在谈论到男女之事绝对会露出窘态。 沈芸转身朝病区走去。 今天有几个病人要办理出院手续，她得叮嘱护士提醒病人。 沈芸在天华工作多年，尽管刚进医院的时候，是靠着老院长的关系，但能成为急诊外科的护士长，也花费了不少功夫。 沈芸性格最大的特点是有亲和力，跟谁都能打成一片。 任何难缠的病人跟沈芸聊几句，都能被她搞定。 三分治疗，七分护理。 急诊外科如今两大支柱，其一是科室主任谢长天，其二便是病区护士长沈芸。 谢长天负责救治病人，沈芸则负责术后护理。 这两个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使得急诊外科成为战斗力非常强的团体。 沈芸刚回办公室，发现林致远在跟两个小护士聊天。 沈芸不动声色，“咦，林主任怎么有空来急诊？” 小护士见护士长出现，对视一眼，默契地离开办公室。 林致远朝沈芸扫了一眼，“家里大门的密码怎么换了？” 沈芸耸肩，“反正你又不喜欢回家，何必知道密码？” 林致远按捺住脾气，耐心解释，“前两天我们科室特别忙，每天都要做十几台手术，我所以没有回家，直接住在宿舍。你如果不信的话，可以去查一下我的工作日志。” 沈芸撇嘴冷笑，“我可没那么多闲工夫。以后我也不管你，只希望你的那些红颜知己不要发信息给我。” 林致远皱眉，“我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吗？我早就跟她断掉了。” 沈芸摇头，脸上露出忧伤，“对不起，心里一旦有裂缝，就难以愈合。” 林致远眼中喷出怒火，“咱俩夫妻多年，为了你我放弃留在梅奥的机会。我承认犯过错误，但那是男人都会犯的错误。至于你难道就没有偶尔触及禁区吗？” 沈芸见林致远这么说，气得浑身发抖，“你跟我交代一下，我究竟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了？” 林致远冷笑，“我可是打听过，有个男子每天都给你送花，持续送了一个月。” 沈芸沉声道，“那是病人，我跟他解释过很多次。” 林致远咧嘴笑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你没给别人暗示，他会对你发起猛烈的追求吗？” 沈芸哑口无言，转身准备离开。 林致远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话说清楚，不然休想离开。” 沈芸瞪了林致远一眼，“你弄疼我了！” 林致远松开手，语气软和，“别胡闹了，咱们好好过日子，可以吗？” 沈芸觉得这里是医院，事情闹大不好，沉声道：“我要去工作了。晚点我们再聊。” 目送沈芸离开，林致远的眼中露出复杂的情绪。 自己和沈芸结婚多年，在一起的时间比分开的时间还要多。 当初林致远跟沈芸结婚，一方面是觉得她的大伯是老院长，另一方面沈芸各方面都很优秀。 只是相处这么多年，他与沈芸始终不在一个频道上。 差距不仅是学识，还有社会地位。 当初他为了能与沈芸结婚，付出了很多，甚至跟自己恋爱多年的初恋分手。 总而言之，这段婚姻给他带来无尽的折磨与痛苦。 但他又不希望离婚，因为他知道，离婚对自己完美的人设将是个污点。 林致远没有直接离开，来到病区观察了一会儿。 沈芸正跟在谢长天身后，拿着笔记录谢长天的医嘱。也不知谢长天说了什么，沈芸嘴角浮现一抹笑容。 见沈芸跟谢长天有说有笑，林致远脑海中突然出现一副不堪的画面。 他知道谢长天前几年离婚，自己也是那段时间出院进修，然后与妻子的感情直接坠入冰点。 莫非是？ 林致远脑补了诸多不堪画面，几乎要眼喷绿光了。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情绪，随后咬牙切齿地低着头，离开急诊病区。 沈芸知道林致远站在不远处观察自己，才故意表现出有说有笑的样子。 沈芸知道林致远在外面有相好的，而且不只是一个。 她原本也想过要离婚。 但每次谈及此事，父母就竭力阻止自己。 久而久之，她也就麻木，放弃这个打算。 躺在病床上的是一个二十岁的女孩，长相姣好，面色惨白，意识还算清醒。 女孩身边站着一个女子，年龄在二十七八岁在左右，她的表情复杂，正焦急地等待结果。 “医生，她究竟怎么样了？” 谢长天蹙眉，“病人的情况比较特殊，具体是什么病症，还需要做详细检查，才能得出结论。” “她是不是怀孕了？” 女生听到女子这么说，情绪变得激动，“罗老师，你别冤枉我！我连男朋友都没有，怎么可能怀孕呢？” 女子是女生的辅导员。 她以前有过类似的经历。 女生突然下体出血，结果到医院检查，发现是宫外孕。 一时间，她不知该如何与女生沟通…… 气氛尴尬…… 一个身材挺拔，长相俊朗的男子从外面走入。 第604章 黄体破裂！ “赵医生，你来得正好，给这个女生做个体格检查。”谢长天朝赵原招了招手。 他知道赵原查体方面不比自己弱。 赵原将帘布拉好，给女生进行检查。 女生发现眼前的医生比自己大不了几岁，感觉特别不好意思。 不过，赵原查体展现出来的专业感，让她很快打消了紧张情绪。 “你平时是几号来例假。” “12号。”女人盯着赵原的胸牌，羞怯地说。 赵原又问，“上个月正常吗？” 女生摇头，声音弱不可闻，“没有！延迟了十几天，前两天刚来。” 她顿了顿，瞪大眼睛，委屈地说，“医生，你不会也认为我是宫外孕？” 赵原愣了一下，连忙安抚，“当然不会！” 言毕，他让女生穿好衣服，拉开了帘布。 大学辅导员紧张地望着赵原，“有结果了吗？” 赵原点头，朝谢长天看了一眼，“应该是黄体破裂，需要跟妇科那边联系，申请联动治疗。” 谢长天心中其实也有答案，经过赵原的复查，心中有数，“跟我判断的一样。我去通知妇科派人，你给他们讲一下病情和治疗的方案。” 言毕，谢长天掏出手机，打电话联系妇科。 对于黄体破裂，无论是学生还是辅导员都是一脸无措。 但他们听说要从妇科请医生，再联系下体出血，已经猜到病情没想象中那么简单。 “医生，我究竟怎么了？”女生楚楚可怜地望着赵原。 赵原面无表情地介绍，“黄体是女性正常月经周期中生理变化的产物，排卵后7～8日黄体体积和功能达到高峰，一旦处于黄体期，下腹不慎受到撞击，或进行剧烈运动、用力咳嗽，甚至便秘后用力大便时，都会促使腹腔压力骤然升高，都会造成成熟的黄体破裂出血。” 辅导员意识到自己误解了女生，心里惭愧不已。 “对不起！” 见辅导员道歉，女生也就释然。 女生松口气，继续问，“那现在要给我做什么治疗呢？” 赵原道：“黄体破裂大部分呈自限性，保守观察治疗就好，但你的情况比较严重，左侧卵巢黄体破裂大出血，破裂口长度达2，呈活动性出血，腹腔积血估计有1000l，必须要做腔镜手术。” 女生听说要做手术，脸色瞬间变白了，“医生，能不能不要做手术，我特别怕疼。” 赵原劝慰道，“你这个情况必须要做手术。否则，会影响卵巢功能，甚至伤害生育功能。现在及时做腔镜手术，就可以解决问题。” 辅导员连忙安慰女生，“听医生的！” 女生尽管忐忑不安，还是接受了手术建议。 随后，辅导员给女生的父母打电话。 父母在其他省份，一时半会赶不过来，委托辅导员进行手术签字。 这时妇科主任郝芳也赶了过来。 郝芳检查一番之后，迅速认可赵原的诊断，将患者转移到妇科进行手术。 “小赵，要上这台手术吗？”郝芳热情邀请。 “还是不用了！”赵原笑着拒绝。 郝芳开玩笑，“你升副主任了，使唤不动你了。” 赵原连忙拱手，“芳姐，饶命啊！主要是这个女生的情况特殊，还是您来出来比较合适。” 郝芳其实也是跟赵原开玩笑。 以赵原的水平，这个手术并不难做。 但天华有基本的原则，涉及妇科的手术，如非万不得已，还是要交给妇科团队处理。 说起来是做个腔镜手术，手术过程只有半小时。 但，牵涉方方面面，如果赵原来处理，可能要花费更多精力。 女人和男人，在外科医生看来，真的是两个物种。 女人每个月都会有例假，年轻的时候，女人和男人对它的观感类似，深恶痛绝。来之前，心情连续几天都不好，来之后，更是特别麻烦。 可随着年龄的增长，女人就希望例假永远不会结束。 从医学角度来看，例假是利大于弊的。 因为女性有亲戚定期走动时，极少会出现心血管疾病；当女性没了这个亲戚，心血管病就跟男性患者持平了。 为什么男性更容易因为心血管病猝死，归根到底是没有例假啊！ 生理性的慢性失血能刺激血管的再生，所以，未进入更年期的女性血管的弹性就是比男性好。 不过，外科医生一点不喜欢例假。 因为在这个期间，女患者的溶血机制不一样，特别容易出血。 小手术还好，若是大手术，多出一点血，难度就高一个量级。 女生的状况还算好，所以交给妇科那边处理，问题不大。 倘若遇上紧急情况，不得不上的时候，就是另外一个说法了。 外科医生遇上妇产科的患者，就算做得没妇产科医生好，但关键时刻也会撸起袖子当接生婆。 …… 赵原的四师哥带着宝贵的心源从燕京朝天华进发。 赵原接到常洪波的电话，“我已经跟机场和交通部门联系过，等心源到了之后，直接走贵宾通道。你等下别上手术，亲自去接人。” 四师哥侯俊是国内心脏移植领域的顶级专家。 这种级别的医生，能来你天华做手术，必须要给予足够的尊重。 何况侯俊还是带着任务前来。 “好的！”赵原知道接待意义重大，立即跟车队进行联系。 侯俊从飞机上走出，看到下面有一辆商务车等待，旁边还有警车护送，脸上露出一丝宽慰。 他迅速在人群中锁定一个身材挺拔的年轻人。 赵原迎了上去，“四师哥，一路辛苦了。” 四师哥暗想小师弟果然是一表人才，笑了笑，“你客气了。希望手术能够顺利，一切都将值得。” 四师哥抱着箱子，弯腰进入商务车。 赵原坐在副驾驶。 前面有警车开道，商务车一路疾驰。 正常要五十分钟的路程，二十分钟不到就已经抵达。 四师哥在手术室门口看到秦老，连忙上前，笑着说，“师父，不负重托，我没有耽搁时间！” 秦老与弟子点头，笑着说，“赶紧手术！相信你们能够完成任务。” 四师哥朝秦老身侧的男子望去，脸上露出惊讶之色，“老贾，你怎么也在？” 贾秀璋笑道，“别担心，我不是来踢馆，是来吃瓜的。” 贾秀璋是国内器官移植排名前三的高手，半步院士级别，他会出现在这里，让四师哥颇为意外。 四师哥哑然失笑，“没想到你能过来，今天这个阵势挺大！” 贾秀璋朝赵原看了一眼，“你要多给年轻人一点机会。” 四师哥读懂言外之意。 贾秀璋是给赵原掠阵来的！ 第605章 生锈的心脏！ 四师哥对赵原有过了解，甚至比秦老了解得更早。 当初贾秀璋在瑞纳做的肺移植手术，堪称器官移植手术最经典的案例。 当时四师哥就对赵原的格外关注。 因为这个年轻人的表现实在太惊艳了。 所以后来秦老在胸心年会上破例收赵原为关门弟子，他是很认同的。 赵原的基本功很扎实，尤其是对胸心的解剖已经到了很高的水准。 当一个人对某个东西特别熟悉，随便疾病怎么变化，他都能迅速找到病灶，能给出正确的处理方法。 赵原虽然年轻已经达到了以不变应万变的境界。 贾秀璋目前是江门弟子中最接近院士水准的人物。 他能挤出时间来给赵原站台，充分说明赵原在江门内部的地位。 四师哥深吸一口气，突然有种想法，如果自己在术中，被赵原给比下去，那该多么尴尬。 四师哥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要在师父和贾秀璋二人面前，拿出所有本领。 赵原并没有意识到，看上去温润如玉的四师兄，心里已经有了好胜心。 赵原与四师哥刷手结束，一起走入手术室。 十六岁的少年躺在手术床上。 何俊深吸一口气，与赵原说道，“开始！” 原本静止的画面，在一声令下，瞬间动了起来。 按照之前商议好的手术方案，每个人各司其职。 然而，这时江静发现异常，“心脏停跳了。” 所有人的心脏瞬间提了起来。 尽管知道病人的心脏早已破败，但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出现问题。 何俊经验丰富朝麻醉医生看了一眼，“立刻加大输氧量，肾上腺素……” 肾上腺素的注射有助于激发病人的身体潜能，有助于病人的心脏复苏。 但是眼前的病人并非正常。 他的心脏就像是生锈的弹簧。 肾上腺素尽管能给出压力，但弹簧并不一定能够顺利弹起。 滴滴滴滴。 短促的警报声格外刺耳。 外面观摩区的众人一开始还有说有笑，此刻却屏住呼吸。 他们比任何人都知道心脏疾病的残酷。 上一秒可能还好好的，下一秒就踏入深渊。 少年此刻半只脚已经踏入鬼门关。 心源已经到了。 少年还没有开始手术，就病故！ 这传出去对医生而言，是遗憾，更是耻辱。 说白了，跟那个老太太没有顺利将支架安装到指定位置，性质是一样。 赵原当然不会允许这类事情在自己的面前发生。 “稍安勿躁，药量不要盲目往上调整。等我建立体外循环。” “再有十分钟，心脏停跳，患者就要因失血导致休克。” “给我五分钟！” 赵原语气坚定地说道。 他加快搭建体外循环的速度。 体外循环建好之后，患者就可以脱离衰竭的心脏。 因此心脏是否停跳将没有任何影响。 按照方案，赵原虽然是一助，但他承担百分之七十以上的部分，尤其是前期手术部分，全部由他来负责。 赵原熟练地做好体外循环。 血液通过软管被注入到一个血泵当中，被血泵经过循环后，重新注入到病人的身体之中。 说得形象一点，就跟玄幻小说里的真气流动一样。 真气流动时有大周天和小周天。 人体血液的大周天，是血液从心脏出发转变全身再到心脏，一个循环，就是一个大周天。 小周天是肺部到心脏的流动，也叫心肺循环。 体外循环的原理时，利用人工心肺机模拟心肺之间循环，代替了心脏和肺脏的功能。 再利用把血液输送进入身体内形成大循环。 说得很简单，但华国如今可以建立空间站，但整套设备仍需要进口。 当然，制约因素有很多。 其一，这个设备使用率不高，以天华为例，去年危急重患者使用该设备仅有80例。 这个数字在全国医院已经属于偏上的水平。毕竟大部分上了这个设备的人，基本都是已经半只脚踏入鬼门关。 经济条件不允许的患者，会放弃使用eo。 其二，国内厂家主要生产普通膜肺，使用时间较短，国外生产的长效肺，采用高分子聚合材料涂层，能持续较长时间使用。国内对于离心泵的研发也大多停留在样机阶段，国产离心泵生产尚未有注册过的产品。 离心泵的技术研发并不是太大的问题，但膜肺和离心泵都属于三类医疗器械，是管控最为严格的医疗器械，需要经过大量临床试验才能获批上市。 由于病例较少，所以临床试验的时间会持续较长，从而导致注册时间推迟。 在另外一个世界，主要是因为一场疫情爆发，导致eo受到广泛关注。在国家的支持下，国内厂商加大研发和投资力度，在短时间内完成了历史性的突破。 在这个世界，华国的体外循环设备还处于被卡脖子的阶段。 “体外循环通道建立成功！” 赵原如释重负。 何俊看了一下时间，绝对不超过五分钟，他对这个效率感到震惊。 不是说小师弟是急诊外科医生吗？ 对体外循环的理解，比一般的胸心医生强多了。 至于帮赵原打下手的医生，也很年轻，尽管没有太多的难度操作，但从细节之处可以察觉出二助的水平同样不错。 何俊是一个将问题想复杂的人。 只有将所有的变故都想到，才能确保应对任何风险。 今天这台手术的变故是，如果赵原出现问题，自己该如何处理。 此刻他已经意识到，赵原没有任何问题。 相反，他可以将更多的压力交给赵原来承担。 离子的交换，压力的改变，血液的过滤浓缩，灌注系统的检测，体外循环机器的发明，让胸心手术直接有了质的提升。 就跟修汽车一样，当发动机运作的时候，是没法直接修发动机的。 要修发动机，必须得让发动机静止，甚至还要拆卸出来。 汽车被拆了发动机，只是没法启动。 但人被拆了心脏，那就得死了。 可有了这个设备，可以让自带的发动机暂时脱离，汽车一样跑，却不耽搁医生修心脏。 心脏移植手术，有两个重点，其一是心脏摘除，一个是心脏血管缝合。 切断血管的位置，角度，长度都有很高的要求。 赵原开始做心脏摘除手术，入目处的心脏宛如破旧的皮球，距离完全泄气只差一线。 何俊则带着助手修剪心源血管。 终于准备就绪，何俊停顿数秒，“血管缝合，你来做吗？” 赵原微微颔首，“好！” 简短有力的回答，充满信心。 何俊戴着口罩，因此别人看不出他嘴角浮出一丝微笑。 “那就交给你了。” 赵原小心翼翼地开始缝合。 他缝合的不仅是血管，还是一个十六岁少年的青春，与对生命的渴望！ 第606章 大恩不言谢！ 血管一点点的缝合…… 病人的父母也在焦灼不安地等待。 世界上没有一个不爱子女的父母。 救子心切的心情，很难感同身受的体会。 母亲一遍遍地自责，“都是我的错，如果早点做手术，也就不会出现这种后果了。” 父亲轻声安慰，“放心，他一直很坚强，肯定能扛过去。” 母亲抹泪，“他非要参加中考！如果提前几个月做手术，就没这么严重了。” 可惜，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父亲眼中露出愁容，“谁也不希望看到这个结果。并非你一个人的错，我也有责任。我们应该更加敏锐果断一点。将病情扼杀在摇篮内。” 尽管少年的病情，有母亲大意疏忽的原因，但天底下没有任何父母愿意看到亲生骨肉做这么大的手术。 张彤在旁边轻声安慰，“我刚跟沈芸了解了一下。今天除了秦院士在关注这台手术，还有器官移植专辑贾秀璋教授，有他们两个人在，肯定不会出现问题。” 父母尽管不知道贾秀璋是何方神圣。 但听说又是一个专家，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 人的心态便是如此。 尽管患者家属总觉得医院是个吞金兽，但当真遇到性命攸关的时候，对医院的信任度很强，因为这是他们最后能拿到的救命稻草。 尤其是名声在外的顶级专家，在这个时候能起到稳定军心的效果。 其实真正决定胜败的，还是要看手术室内的主刀医生。 贾秀璋发现赵原取代何俊，站在主刀的位置，眼中露出惊讶与欣赏。 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给年轻人机会的。 主要是何俊和赵原如今师兄弟。 另外，赵原在前面的操作中，已经让何俊建立信任。 否则，何俊不会冒险。 这是心脏移植手术，可不是一般的小手术。 任何微小的失误，都将带来功亏一篑的后果。 何俊早晨七点半起床，从燕京赶到白云，一路上没有停歇。 他比任何人都重视这台手术的结果。 然而，他现在将希望转移到另外一个人的身上。 赵原感觉肩上沉甸甸的。 他感动何俊的自己的信任。 同时，他也知道手术室外患者的家人，也将所有的希望压在自己的身上。 缝，一点点的缝。 血管交接处，被细致的针法给缝合起来。 “漂亮！”何俊望着赵原熟练的缝合，内心忍不住暗赞一声。 何俊忍不住想起师父对自己的评价。 自己最大的缺陷在于基本功。 尽管他的基本功在师兄弟当中属于名列前茅，但在秦老看来，他的基本功打得不够扎实。 到了何俊现在这个年龄，手术习惯已经成型，想要再打磨基本功，已经很难有突破了。 何俊对秦老的批评，其实也是有些不服气。 他觉得自己的基本功已经很不错了。 如今在赵原的面前，他的信心动摇了。 赵原的每个操作都展现出了超强的稳定性，比自己更胜一筹。 手术不知不觉进入尾声。 时间已经达到三小时。 也来到最关键的时刻。 检验手术的关键时刻，看心脏是否能复跳。 随着体外循环机的撤出，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仪器上。 一条代表着生命的线慢慢地从直线，开始有了变化。 “嚯！” 成功了。 所有人都吐了口气。 “心脏软软的。” “好，开始跳动了。” “优秀！” “心脏蹦得这么欢，应该没有问题。” 正在这时，陡变突然发生。 心脏突然停跳了！ “怎么了？” “滴滴滴滴。” 手术室再次开始忙碌起来。 赵原极为冷静，“别着急，进行心内除颤。” 随着除颤仪的起落。 心脏再次跳动起来。 “嚯，真是吓人啊。” “所以高兴得不能太早。大家要注意力集中。” 赵原朝江静看了一眼，“接下来交给你了。” 江静异常振奋，他拿起了持针器。 这台手术尽管是二助，但他做的却是一助的活儿。 江静很珍惜这种机会。 心脏移植手术，即使是胸心外科的医生一辈子也遇不上几次！ 这次的经验算是吃得饱饱的了。 经过长达五个小时的手术，少年的心脏顺利移植成功。 随后少年被慢慢地推进了重症监护室。 手术室外，在听到手术成功的那一刻，一向坚强的父亲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激动的泪水不断地夺眶而出。 张彤直接抱住沈芸，久久不肯撒手。 赵原与何俊来到手术室外。 “医生，谢谢你们。”母亲抹着泪，与两人说道。 赵原耐心解释，“现在病人还没有脱离危险。他还需要闯过急性排异和呼吸关。只要过了这两个关卡，他就能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平。你们要感谢提供心源的病人家属。捐献者才二十八岁，因为急性脑梗突发死亡。” 张彤用力点头，“小弟的身体里装了他的心脏，也是他生命的延续。等康复了，肯定会去探望他的父母。” 何俊微微一笑，“有这个想法，还是挺好的！” 言毕，他与赵原离开手术室。 张彤凝视着赵原的背影，感慨良多。 沈芸见张彤的反应不对，笑着打趣，“怎么？看上咱们医院的院草了？” 张彤面色一红，连忙摇头，“没有！只是感激他帮了我们。我得谢谢你，如果不是你介绍他，估计后果不堪设想。” 若不是赵原出面，秦老绝对不会联系何俊。 没有心源，张彤的弟弟只能等待死亡到来。 沈芸见张彤有些慌乱，故意逗她，“你可以请他吃个饭，说不定有机会进一步发展呢？” 张彤蹙眉，面色涨红，“算了！他的追求者肯定很多。我的条件一般，他肯定看不上我。” 沈芸原本打算开玩笑，没想到张彤似乎当真。 她认真道，“赵医生不是什么二代，更没有什么特别好的运气，家庭也特别普通。他是靠着自己努力，走到现在。不过，咱们医院很多女孩子都喜欢他。像他这种长得不错，为人仗义，能力突出，前程似锦的男人，谁不喜欢呢。” 张彤瞪了沈芸一眼，“那你还介绍给我？” 沈芸耸肩，“要相信缘分。说不定你俩凑在一起，王八看绿豆，看上对方了呢？” 张彤挥起粉拳，作势要打，“你才是王八呢。” 沈芸赶紧躲开，笑着说，“我还有事情要处理。有什么事需要帮忙，随时打电话给我。” 沈芸来到赵原的办公室，想要当面感谢。 赵原没在办公室，应该是去接待燕京专家何俊了。 沈芸写了个纸条，压在鼠标下面。 “致最帅气的赵医生。 大恩不言谢！ 以后有任何需要，随时吩咐。” 「烟斗四更了哦！今天是月初第一天，求诸位手中的保底月票！」 第607章 不再一个人战斗！ 午饭时间，医院安排工作餐，接待秦老、何俊和贾秀璋。 赵原和江强作陪。 等菜上桌的时候，众人对手术进行复盘。 鸡蛋里挑骨头，虽然比较难，但总能指出一些瑕疵。 赵原心态比较好，从顶级专家的分析当中受益良多。 高手就是高手。 指出的不足之处，虽说有吹毛求疵之嫌，但还是很有参考意见的。 秦老笑着说，“小赵，刚才秀璋和你四师兄说了不少问题，你要虚心接受。华国有两类医生，一种是普通的医生，只要通过职业考试就具备资格。 还有一类是专家，不仅需要资格证，还需要具备很多素质。你现在拥有比同龄人更好的基础，但在经验上仍有不足。 外科医生想要成为领域专家，尤其需要丰富自己的经验。以后有类似的病例，我会让你多做一些。做完了，并不意味着结束，还得给你抠细节。 久而久之，你不仅技术会有提升，心态还能变好。” 赵原连忙道，“谢谢秦师的提醒。我的天赋一般，只能通过勤能补拙的方法，弥补不足了。” 何俊哑然失笑，“小师弟，你的天赋还是……非常不错的，没必要妄自菲薄。” 秦老与赵原接触多日，知道赵原不是故意谦虚。 “他就是这个性格。说好听点是比较低调，说难听点就是不知道自己的真正实力。当然，不骄不躁，对外科医生而言并非坏事。” 赵原暗自惭愧。 在别人眼中，他是天赋异禀的怪胎。 其实他心知肚明，之所以看上去比较厉害，只不过自己拥有另外一个世界的记忆。 另外，就是赵原属于偷偷努力的那种人。 别人休闲娱乐的时候，他也会研究手术。 读书百遍其义自见。 很多上辈子困惑的知识点，重新再审视一遍，好像没那么难理解了。 外科医生是非常需要天赋的。 他的天赋或许没有多高，但遇到一些盲区，他上辈子思考过，如今再思考一次，会有不同的心得。 这感觉就像是做试卷。 上一次没做全对，第二次给你做，全对的概率自然提升。 尤其是胸心方面的问题，解剖、血管、畸形，好像比以前清晰很多，脑海中会有图像感，通透了，想通了，开窍了。 一切变得游刃有余。 赵原最近这段时间，仿佛一下子打通了任督二脉，提升相当明显。 人的信心会随着成功的案例增多，越来越强。 任何手术放在面前，他都觉得有办法做下来。 事情有两面性。 医生的信心在治疗疾病时很重要。 信心足，操作才能坚定，更加稳妥。 坏处也有，如果出现手术失败，患者死在手术台上，那将对信心造成致命打击。 医学是讲究循序渐进的学科。 想要超越同行，不仅要足够努力，还得有一颗没有破绽的大心脏。 桌上没有喝酒，但气氛比较好。 酒可以助兴，但倘若人对了，不需要酒，大家也可以畅所欲言。 秦老心情很好，拿起手机，给几个得意门生逐一发送视频请求。 这些人面对老师在千里之外的召唤自然不敢懈怠。 秦老跟他们逐一介绍赵原，并叮嘱他们以后多提点、照顾。 这些师兄明白秦老的意思，赵原是他的关门弟子，以后会重点栽培。 众人跟赵原简单聊了几句，语气都特别好。 赵原突然有种站起来的感觉。 以前都是单打独斗，如今拜秦老为师，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以后也要肩负更多的责任。 秦老是以关门弟子的身份收赵原为徒。 赵原必须要拿出关门弟子的实力和成绩，才能服众。 否则，安贞的吴凡达肯定要第一个站出来说风凉话。 江强在饭桌上充当润滑剂的效果，一旦气氛冷了，他就会开口说几个笑话。 外科医生凑在一起吃饭，故事是必不可少的。 秦老碍于身份，没有表态，但大家看得出来，他并不排斥这个。 外科医生，不论男女，遇上的事情多，积累的也不少。 四师兄看上去是个书生模样，没想到说故事，是一把好手。 故事说了一箩筐，关系也拉近不少。 何俊一直在观察小师弟。 赵原台风很正，台下也沉稳，难怪秦师将他视作衣钵传人。 …… 秦老在天华待了有半个月，期间在医院做了几次公开讲课。 尽管老爷子封刀，不做手术了，但他的课程讲得依然很精彩。 讲课的那几天，惊动了粤省医疗圈，各家医院想办法来旁听，其中包括南协医院。 常洪波并没有将这些人拒之门外。 原因很简单，这可是宣传天华的好机会。 外界都在传闻，秦老挂名天华只是走个形式，结果秦老连开好几天讲座，打了这群人的脸。 常洪波带着老花眼镜，翻着报纸，心情愉悦地读了一遍又一遍。 如今天华有秦老坐镇，胸心外科算是彻底站起来了。 此外，贾秀璋昨天跟自己聊了很久。 贾秀璋作为器官移植领域的顶级专家，离开天华多年，在外面闯出了一番成绩之后，已经打算重新返回天华。 尽管贾秀璋要钱要地要政策，但常洪波觉得他愿意回来，是一个不错的信号。 这么多年天华外流不少优秀的医生。 一旦贾秀璋重新回归，势必会牵动更多人的神经，甚至引起一股返院热潮。 何况贾秀璋不是一个人回来，他还带着一个顶尖的器官移植团队。 …… 等秦老离开天华之后，林致远立即开启邀请梅奥专家前来天华坐诊交流的活动。 不得不说，梅奥的名头很响亮。 不到一周的时间，积攒了许多病人资源。 林致远对这些病人进行分类。 大部分都是有一定的经济条件或者社会关系的。 梅奥那边好不容易来一趟，肯定不能空手而归，必须要挑选出最优质的病人。 尽管梅奥专家的手术费要高出华国医生一大截，但这些病人都为能有机会请梅奥的专家给自己做手术感到庆幸。 第608章 再作让步！ “陈院长，您找我有事？”林致远推开门，轻声询问。 陈晋朝沙发指了指，“是致远啊，稍作片刻！” 等林致远坐在沙发上，陈晋拿起一份文件，坐在他的对面。 “你提交的申请，我已经仔细研究过了。思路和初衷都很好，只是一些细节还需要斟酌。” 林致远知道陈晋是觉得接待费用太多，耐心解释，“我给出的预算，是根据对方参与国际会诊标准制定，每个数据都有证可查。至于会诊费用，也是他们报的价格。我与病人初步接触过，他们愿意承担费用。” 陈晋凝眉沉思，“表面上来看，咱们天华只是牵线搭桥，但我们要为病人综合考虑。梅奥的专家是咱们请过来的，业务技能放在一边，关键是性价比。我们要设身处地为病人思考。病人在面对医生尤其是顶级专家时，处于劣势，我们如果任由梅奥那边漫天要价，跟为虎作伥有什么区别。” 林致远明白陈晋的意思。 其实在他看来，天华不要做亏本买卖就可以，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何必过多干预呢？ 林致远不动声色，“陈院长，您的意思是，让我跟梅奥那边再商议一下费用问题？” 陈晋点头，“在接待规格上，天华愿意安排最高的标准。但病人的手术费必须要降下来，至少要降低三成左右。” 林致远点头道：“那我跟在他们商量一下。” 陈晋道：“你跟他们说，要细水长流。如果模式合理，可以长期合作。但如果模式有问题，那就没必要继续进行下去。” 林致远为难道，“我试着沟通一下。” 陈晋明白林致远的心情，“如今跟十年前已经不一样，尽管咱们国家的医疗水平跟顶尖国家仍有差距，但已经过了外来的和尚好念经的时候。天华要勇于世界接轨，但也不能成为破坏行业风气的刽子手。我们要吸取外国经验，不能帮助外国医生压榨同胞的血汗钱。尽管那些病人为了请顶级专家可以付出一切，但我们有责任，更有义务，帮他们省点钱。” 林致远对陈晋有些刮目相看，认真道，“我这就去跟他们商量一下。” 陈晋自信道：“我与常院长已经商议过，降低三成，是他们能够接受的结果。如果他们不愿意，合作到此为止。全世界都想进入华国市场分一杯羹，但我们不能让他们觉得，我们人傻钱多好骗。” 林致远尽管离开华国才两年时间，但他明显察觉到天华自上而下有了明显的变化。 林致远返回办公室，给梅奥的同事发了一封邮件。 想要让别人帮忙，必须有利可图。 这个梅奥的同事靠着上次合作，赚了一笔可观的中介费，因此他对此事比林致远更加关心。 “林？我没听错？这次我们安排的可是梅奥最好的神经外科团队，收费已经非常实惠了。降低三成，绝对不可能。” 林致远无奈道，“华莱士，我必须要告诉这个坏消息。倘若不同意，合作只能结束。” 华莱士挠头，苦思冥想，最终有了个决定，“现在只能这样，原本我们准备安排一个团队前往华国，如果费用降低，只能缩减人员。” 林致远认可这个方案，“团队可以缩减人员，但专家不能有变。那些病人都是冲着专家的头衔而来。” 华莱士叹气，“行！我这就去联系一下，会尽快给你回复。” 林致远坐在办公室内，内心忐忑不安。 原本他打算将与梅奥的合作，打造成自己的最大优势。 只是没想到医院领导层对此并不怎么热衷。 不过，林致远没有泄气。 他相信随着梅奥的专家来得越来越多，这个活动会变成天华的特色。 林致远的野心很大。 所以当华莱士提出要给林致远一定的好处，林致远并没有接受。 几个小时之后，林致远收到华莱士的回复。 梅奥团队接受降低三成酬劳，原本四人团队，将缩减成两人团队。 华国方面要做好准备，给梅奥配备相应人员。 一般来说，成熟的手术团队，四个人就能干所有的活。 如今梅奥那边只安排了专家和麻醉师，意味着林致远要给他配备一助、二助、三助，还有器械护士和巡回护士。 林致远拿到消息后，找到陈晋，将情况说明。 陈晋沉默数秒，“这些老外还真会算账啊！” 林致远苦笑，“这已经是他们能给出的最大让步了。” 陈晋蹙眉，“行，那就这么办。” 林致远松了口气，倘若陈晋继续阻挠此事，他可真心没辙了。 林致远微微一笑，“陈院长，我得向你借一个人，负责此次接待梅奥团队的全过程。” 陈晋错愕，“谁？你尽管说，我帮你安排。” “陈思!”林致远认真道，“陈思的英语口语不错，而且处事细致，是最佳人选。” 陈晋颇为意外，“陈思在院感科工作。接待活动一般由行政负责。” 林致远继续说，“让陈思跟梅奥多接触，有很多好处。我邀请的这些梅奥专家，他们都是团队负责人，拥有很大的权力。陈思倘若以后想要前往梅奥进修，多跟这些专家接触，对她是好事。” 陈晋知道林致远是故意在讨好自己。 他没有表现任何情绪，“接待梅奥团队，是很重要的事情。我会尽可能满足你提出的要求。” “那您先忙！”林致远告辞离开。 陈晋对林致远还是颇为欣赏的。 不仅仅是因为林志远是老院长的侄女婿，还因为林致远很聪明，能力强。 若再给林致远十年时间，他肯定能走到不错的位置。 只是林致远暂时需要沉淀一番，以常洪波的年龄，院长任期也就是八年左右，等他离任之后，会迎来机遇。 但目前来说，林致远的机会不多。 医院虽然不是官场，但阵营比官场还要分明。 在常洪波的任期内，林致远肯定得不到很大的重用。 像江强、谢长天，他们都会得到提拔。 因此林致远正确的做法应该是韬光养晦。 从林致远主动示好来看，陈晋知道他肯定是打算向自己靠拢。 不过，陈晋不太喜欢林致远的性格。 他处理问题，有些急功近利。 在这方面，赵原比他做得要好。 第609章 梅奥专家！ 赵原下班，刚走出大楼，听到背后有人软绵绵地喊道，“赵医生。” 赵原停下脚步，转身望去。 只见十几米外，一个曲线玲珑、体态婀娜的女子迈着轻盈地步伐走来，正是陈思。 陈思穿着职业装，上身是白衬衣，胸口戴着院徽，秀盘成典雅的髻，如花朵一样斜开在耳畔。职业的气质，使得甜美的陈思，多了一抹独特的魅力。 赵原忍不住心中暗赞了一声。 “陈医生，打扮得这么隆重，是准备去相亲吗？” 陈思被赵原看得有些心慌意乱，娇羞地抿嘴浅笑，面颊多了一抹红光，愈发俏丽动人。 “我也想有相亲对象呢，可惜没人介绍。” 赵原摇头，暗想，陈思这样的美女，医院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只可惜大家都忌惮陈院长。 “那你是打算干嘛？” 陈思莞尔一笑，甜丝丝地说，“等下准备去机场接人，梅奥的专家晚点会到，我要接待他们。” 赵原恍然大悟，感慨道，“那你得申请加班费才行。” 陈思咬着嘴唇，盈盈笑道，“还加班费？只求不被扣工资就万事大吉了。” 赵原哈哈大笑，“只听说院感科经常扣别人的工资，你们也得被扣工资？心里瞬间平衡了。” 陈思故意蹙眉，啐道，“赵医生的话，似乎好像对院感科不满。晚点我要告诉同事，让他们多多关照你一下。” 赵原忙不迭地摆手，“饶命！我错了，向你诚挚道歉。” 陈思见赵原认怂，嘴角浮现得意的弧度。 恰在此时，一辆黑色的商务车朝这边驶来 窗户摇了下来，露出林致远的面容。 陈思朝赵原迅速吐了吐舌芽，“车来了，我得上车了，有空再聊。记得你还欠我东西呢。” 赵原半晌才回过神来。 约定好那篇论文的稿费到账之后，要回报陈思的。 只是自己最近特别忙，将此事搁在一边。 如今陈思离开时提起，弄得赵原有些惭愧和尴尬。 陈思坐在车上，林致远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从陈思身上传来，忍不住偷偷地嗅了一下。 医生一般不允许涂抹气味浓烈的化妆品。 陈思今天是为了接待贵客，所以才会梳妆打扮一番。 原本陈思的底子就很好，如今稍作修饰，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都更上一个层次。 林致远笑着说，“思思，今天这身衣服特别适合你。” 陈思微微一怔，朝司机位置上看了一眼，笑着应付道，“林主任，你过奖了。” 林致远感慨道，“记得我刚来医院那会，你才还在读书，那时候书卷气特别重，当时我在想，陈院长家的女儿不会是个书呆子？” 陈思耳根一红，“我那时候的确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读书。没想到林主任那时候就注意到我了。” 林致远哈哈大笑，“天华谁不知道陈院长有个宝贝千金啊！当年有人甚至还跟我说，要将你介绍给我呢。” 陈思大吃一惊，尴尬道，“林主任怎么能看上一个小丫头片子呢？沈芸姐，长得那么好看，她跟才是你天造地设的一对。” 林致远试探，“只能说是阴差阳错！当时觉得你还没有毕业，我和沈芸两人年龄相仿，于是就跟她谈恋爱了。其实算算年龄，咱俩也就相差五六岁，我完全可以再等几年。” 林致远说话时一直观察陈思的表情。 见陈思眉头轻蹙，林致远迅速改变画风，“哈哈，别生气，开个玩笑！” 陈思配合他，脸上挤出笑容，“大家都很羡慕你和沈护士长的婚姻。对了，等会见到梅奥的专家，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林致远摇头，“你要与唐金医生多介绍华国的风俗人情。唐金医生在梅奥还是比较有分量的，你以后想要前往梅奥进修，跟他搭上关系，会有好处。” 陈思倒也没想着去梅奥进修的事情。 她脑海中一直在想，如何圆满地完成任务。 见到梅奥的专家，陈思表现得大方得体，让林致远对陈思好感倍增。 在梅奥进修几年，林致远发现跟沈芸越来越没有共同话题。 尽管都是从医，但自己是主任级医师，沈芸是护士。 医师和护士在价值观上还是有诸多不同的。 医护是有鄙视链的。 这种鄙视链的根源在于传统的医疗模式和观念，医生被视为医疗团队的首领和核心，护士则被视为医生的助手和附庸，医生享有高薪和高福利，可掌控诊断和治疗的主导权，而护士则被要求必须执行医生的指令和命令。 林致远与沈芸的关系，以前因为沈芸伯父院长的关系，所以林致远对沈芸还是很尊重的。 如今沈芸的伯父退居二线，夫妻俩的关系也在悄然改变。 林致远跟陈思越相处，越觉得后悔。 当初若没有选择沈芸，而是选择跟陈思，如今又该是什么样的人生呢？ 翌日。 在外一科会议室举办专家会诊。 因为有梅奥的专家唐金参与，所以很多科室都安排了医生前往参与。 毕竟跟这种顶级专家在一起探讨手术的机会难能可贵。 赵原也接到了参会的通知。 赵原其实也挺珍惜这个机会的。 他之前也与国外医生有过间接接触。 当时是克利夫兰医学中心的医生。 尽管克利夫兰医学中心在胸心领域要好过梅奥，但梅奥绝对是全球综合实力最强的医院。 赵原走入会议室。 站在正中央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外国医生，他身上穿着白服，胸口佩戴梅奥的胸牌，上面用英文写着自己的名字。 唐金在梅奥工作几十年，在神经外科领域拥有很强的实力。 他目光扫向众人，看似平和，但其实透着一股淡淡的骄傲。 唐金将自己的电脑链接投屏。 视野中出现画面。 赵原粗略扫了一眼，心里暗自感慨，能让人重金邀请过来的团队，还是有本事的。 像这种方案，赵原自忖自己弄不出来。 从手术开始，每一个关节点都会描述得特别清楚，还会将每个细节失败的概率列举出来，甚至还会配上一些病人的案例。 当然，这些病人大多非富即贵。 因此，换个角度，这个方案不是给医生看的，而是给患者和患者家属洗脑用的。 难怪说最专业的方案其实就是高明的骗局。 堆砌数据、案例，用讲故事的方式，让人情不自禁地进套…… 第610章 作秀？ 林致远从几十个患者当中筛选出了十几个患者。 十几个患者交给唐金之后，唐金又筛选了一批，最后仅剩下五名患者。 因此唐金主要讲述的是这五名患者的手术方案。 唐金说得很仔细，三个多小时，每个手术方案在五十分钟左右，相当于是五节相当具备水准的演讲。 林致远暗自得意，唐金还是做了足够多的准备。 经过筛选的手术，肯定是没有任何意外，如果唐金来天华一趟，做完手术，拍屁股走人，势必会让医院认为唐金是纯粹捞金而来。 如今唐金做详细的科普，那就起到点题之妙，人家梅奥专家是过来交流分享经验的。 赵原的英语水平不错，因此唐金的话可以完全听得懂，但一些英语差点的医生，就被弄得云里雾里了。 必须得承认唐金的水平还是有的，口才更是了得。 他的方案做得深入浅，描述得天花乱坠，天上有地上物，似乎死人也能被说活了。 江强见赵原听得认真，笑着说，“梅奥中心的专家，我见过许多，都有一个共同的特质。” 赵原连忙请教，“什么特质?” 江强淡淡一笑，“无论是男专家还是女专家，舌横肌都异乎寻常的强大，原本没有洞，他们能舔出一个洞。” 赵原满头黑线，“江主任，你对梅奥的专家好像不感冒。” 江强压低声音，淡淡一笑，“因为梅奥跟咱们天华的医疗制度不一样。某田系的那一套营销策略，都是跟梅奥这帮人学来的。当然，梅奥吹出去的牛大部分都能够收回来，而某田系经常翻车。所以骗子和专家往往是一步之遥啊。” 赵原深以为然。 如今华国民营医疗受到欧美影响很大，尤其是方案说明上，为了利益罔顾事实。 尤为明显的是医美领域！ 对男人说，填充个什么科技，让你坚硬如铁，持久不泄； 对女人说，填充个什么科技，让你又大又圆，柔软得像刚起锅的馍。 普通人面对医疗的时候，哪里见过这些东西，医生在弄几个案例现身说法，大部分都选择相信。 公立医院和民营医院的差别在于，民营医院的医生会打一枪换个地方，某个地方混不下去，便到另外一个地方接着忽悠。 但公立医院的医生都珍惜铁饭碗，内部纠察比较严格，不敢乱来。 梅奥专家的手术方案，忽悠患者或者忽悠那些刚入行的年轻医生，成功率会很高。 但想要忽悠像江强这种级别的主任医师，难度还是相当大的。 说起来是会诊交流，其实是作秀。 病人都是经过严格筛选，倘若难度特别大，没有把握的手术，早就拒绝了。 所以这几名患者的手术，唐金都有十足的把握。 五名患者的家庭情况都很不错，若是由天华的团队其实也是能够做，但费用差距达到了十倍以上。 只能说打着国际专家的名号，招摇撞骗起来，事半功倍。 其实换位思考也能理解。 设身处地，倘若有国外的医院邀请你前往他们国家参加类似的活动，你的心态会是如何？ 像白求恩那样具备国际主义精神的人，毕竟是少数。 绝大多数都是带着坑一笔是一笔，反正又不是自家同胞这类心态。 当然，坑归坑，手术的质量还是得得到保证的。 细水长流才是硬道理。 大家都知道其中的套路，看破不说破。 不过，天华今天到场的医生大部分都是在国内某个领域有一定知名度和威望的专家，以前或许看到一个国外专家会自惭形秽，但今非昔比，说实话来的还是梅奥的专家，若是换做其他不知名医院来的外国医生，他们恐怕根本不会出席会议。 跪久了，很难挺直腰杆。 但站久了，就不喜欢弯腰，无需仰人鼻息。 不过，梅奥专家前来天华交流，对提升医院形象，还是有一定的价值。 大家都知道天华与梅奥有长期稳定的合作，至少会觉得天华在努力朝国际一流水平努力。 唐金望着下面的华国医生，越讲越兴奋，甚至嘴角沾了不少白色的泡泡。 他很喜欢这种气氛。 人站在一定的高度，就喜欢俯视众生。 在他的印象里，华国的医疗还跟几十年以前没什么区别，不仅医疗设备匮乏，医生的水平也是层次不齐。 所以他在让助手写手术方案的时候，尽量以通俗易懂的方法，生怕这些医生看不懂。 不过，尽管自己已经足够有耐心，但他觉得下面这些人还是一知半解，云里雾里。 唐金并不觉得失落或者失望。 相反，他觉得自己这一趟的使命感很重。 像是上个世纪初期，自己的前辈那样来到一个文明欠发达地区，普及医疗知识，帮助这些略带愚昧的社会，走出困境，感受一下顶尖医学带给人类的诸多好处。 唐金终于做完报告，面带微笑，说了一句，“thatsall!thankyouveryuch!” 林致远走到屏幕前，笑着说，“非常感谢唐金医生给我们带来的精彩讲述，相信大家从他的方案中收获颇丰，下午三点，唐金医生会开始给患者进行手术，届时会在我院数字示教室进行手术直播。大家如果不方便到现场观摩手术，可以通过直播系统，观看手术。让我们再次用热烈的掌声，预祝唐金医生下午的手术成功。” 会议室内传来掌声。 不管喜欢不喜欢这个洋医生，但扮演的角色还是要演到位的！ 唐金在一行人的簇拥之下，离开会场，朝楼下走去。 林致远继续拍着马屁，“您今天讲得实在太好了。尤其是第三个手术方案，涉及很多国际最领先的理念，发人深省。” 唐金嘴角的笑意一闪而过，“林，你是一个很有悟性的年轻人。可惜研究的方向是普外科，其实你如果专研神经外科，会有更加开阔的前景。” 林致远无奈苦笑，“只能说当时定岗的时候，运气不大好。华国的医生在很多时候受到的限制很多，不可能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在这一点上，贵国的制度要更加人性化。” 外国人特别喜欢这种委婉的奉承。 站在唐金稍后位置的陈思眉头微蹙。 她对林致远产生了强烈的反感。 丑化自己国家，赢得老外的好感，林致远的人品有问题。 唐金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你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我特别喜欢你。以后经常保持联络，相信我们会变成很好的朋友。” 一群人刚走到大楼门口。 突然一个女子从花坛位置冲了出来，径直朝唐金冲了过去。 唐金身侧一直跟随一名高大的男子。 他是唐金抵达白云之后，通过保安公司招募的保镖。 唐金对华国不了解，一直认为华国的治安不大好，聘请一个保镖，可以保护自己的安全。 那名保镖迅速站在唐金的面前，拦住女子的去路，用力推了她一下。 女子倒飞出去，额头碰到台阶，鲜血溢出，很快布满了面颊。 “唐金医生，求求您，救救我的儿子。” 女子不顾疼痛，跪倒在地，泪流满面，诚恳地央求唐金。 第611章 巨大肿瘤！ 众人都被眼前的一幕弄懵了。 尤其是唐金。 他莫名其妙地望着林致远。 林致远微微皱眉，已经想起女人是谁。 早在几天前，女人曾经来过自己的办公室，当时直接跪下，希望自己能说服唐金能为他的儿子进行手术。 林致远当时告诉女子，唐金的档期已经满了，不可能给她儿子腾出手术档期。 档期倒是其次。 女子将儿子的病例发到过自己的邮箱，他也将病例转发给了唐金。 但唐金没有选择这个患者。 对唐金而言，他选择病例，会考虑方方面面。 诸如患者的家庭情况如何,身份地位，经济能力，都在考察范围内。 其次就是手术难度。如果手术特别难，风险特别高，唐金也会拒绝。 当时唐金在这个病例标注的是d。 林致远理解唐金的意思。 这个病例比较复杂，手术难度太大。 他不愿意做这个手术。 林致远只能用其他理由进行搪塞。 不过，他低估了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 她打听到了唐金医生来到天华的时间，并且等候多时，当唐金出现的瞬间，她用强行拦路的方式，希望能争取到一线生机。 唐金得知自己备注了“d”的病例，表情变得严肃，无奈地摇头，“请帮忙告诉这位可怜的母亲。我此次来华国的每台手术，都是经过认真设计、反复认证的，如果仓促手术，势必会有诸多不足。实在抱歉！” 母亲得到消息之后，情绪失控，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唐金没想到情况陡变，一时间手足无措。 林致远赶紧上前，与唐金轻声说，“您前往酒店休息，这边的事情，我会妥善处理。实在不好意思，出现这样的变故。是我们没安排好。” 唐金无奈叹息，心中暗想，果然华国的环境恶劣，不安全啊，幸亏自己聘请了保镖，此举实在太机智了。 林致远让人将唐金送离现场，内心也是一阵愤怒。 这些保安是干什么吃的！ 都跟他们再三叮嘱，不要出现问题，没想到来了这么一出。 林致远朝那个女子扫了一眼，语气冰冷地说，“你等下去急诊处理一下伤口，医药费用会由医院承担。” 女子抬头看向林致远，“林医生，我知道给你添麻烦了。能不能请你说服唐金医生，让他改变心意。” 林致远不耐烦地说，“你怎么没完没了？我都跟你说过很多次。他的档期满了。你何必纠缠不清呢？” 陈思实在看不下去，“林主任，我觉得她挺可怜，要不帮帮她？” 林致远朝陈思冷冷地说，“要帮你帮！” 言毕，林致远朝唐金离开的方向追去。 陈思走到女子的身边，从包里取出湿纸巾，帮她擦拭了一下面部的血渍。 尽管同情女子，但她也无能为力。 赵原在结束会诊之后，跟单振宇在办公室闲聊片刻才离开。 刚走出，恰好看到陈思在安慰一个女子，他有些意外，缓步走了过去。 “陈医生，这是怎么了？” 陈思看到赵原，心跳瞬间加速。 她将此事前因后果告诉赵原。 赵原眉头紧锁。 陈思看得出来赵原似乎很不开心。 赵原一方面是觉得唐金实在太冷漠了。 另一方面他则是觉得女子太过于崇拜西方专家。 “既然唐金不愿意做手术，你为何不找国内的专家来做这个手术。单主任是神经外科的知名专家，他的水平也很高。” 女子微微一怔，抹着眼泪，哽咽道，“我们咨询过国内很多医院。他们都认为我儿子的病情太严重，拒绝给他治疗。我查过很多资料，唐金曾成功做过类似的手术。得知他在天华，才想着请他动刀。” 赵原沉默。 文献资料也是具有欺骗性的东西。 大部分的论文都是以成功案例作为依据，但懂行的人却知道，一个成功案例背后，隐藏着无数次的失败。 这些在论文里会避重就轻。 唐金尽管成功治疗过类似的患者，但他自己没有十足的把握，百分之百地完成每一台手术。 像这种跨国交流，说白了就是作秀。 既然是作秀，只能展现出最美好的一面。 五台手术都必须百分之百成功。 因此无论是唐金还是林致远，都不能让活动有任何风险。 否则传出去，无论是对唐金还是对天华，都将是一个可耻的笑话。 不过，对眼前的女子来说，她考虑不到这些。 她作为孩子的母亲，只希望能不惜一切代价，将儿子给治好。 同时，她要找最好的医生给孩子手术。 赵原理清其中的关键，轻声叹息，“我必须告诉你。唐金是不会给你儿子做手术的。并非档期的原因，而是他要保证手术成功率。唐金此行来到华夏，并不是为了救治疑难杂症，而是和医院进行合作。媒体会对外报道此事，如果手术失败了，活动也就失败了。” 女子听到赵原这么一说，也终于想明白了，她哽咽道，“难道真的没办法了吗？” 赵原眸光闪烁，“你儿子此刻在哪里？” 女子道，“在租的房子里，我们昨天刚到白云。” 赵原沉声道，“将孩子带来，我请单主任给他瞧瞧！” 女子抹掉泪水，“行！” 唐金不愿意做这个手术，她只能退而求其次。 她研究过天华神经外科的专家团队。 单振宇是有几十年经验的老专家，在全省乃至全国也有很高的知名度。 女子在赵原的劝说下，终于收拾心情，给看护孩子的奶奶打了个电话，自己则前往急诊外科清理伤口。 等她将伤口处理完毕，孩子也被送到医院。 有陈思帮忙挂号，流程也变得顺畅起来。 单振宇见到孩子，表情变得严肃。 作为经验丰富的神外专家，仅凭一眼，就能瞧出孩子的问题。 他给孩子做完体格检查后，朝赵原扫了一眼，“你也来看下。” 赵原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病人，劝退了唐金。 等他查完之后，心情也是跌入谷底。 难怪唐金不愿意收治这个男孩。 男孩的脑部有一个巨大肿瘤，已经压迫到了神经，甚至影响到小孩正常说话。 “单主任，求求你，救救孩子。” 单振宇朝孩子的母亲看了一眼，表情严肃，“我们会收下这个孩子。不过，手术风险会很大，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女子如释重负。 她害怕再次被拒绝。 赵原钦佩单振宇的医德。 天华医院有一批德业双馨的前辈，单振宇便是其中之一。 单振宇朝赵原看了一眼，“小赵，你跟我一起做这台手术！” 赵原有点意外，“我？我怕自己能力不够啊。” 单振宇微笑，“整个天华，在神经外领域，比你水平高的，很难找到第二个。邀请你参加这台手术，也是为了能提升手术成功率。” 赵原深吸一口气，“谢谢认可，我接受您的安排！” 第612章 八爪鱼投胎？ 林致远刚回办公室，得知一个消息，肺都快气炸了。 神经外科竟然收治了那个孩子。 单振宇要亲自给那个孩子做手术，另外，单振宇还邀请赵原，共同做这台手术。 单振宇邀请赵原，并非让他担任助手，而是一起做。 林致远觉得，怎么哪儿都有赵原的影子。 他不是急诊外科医生吗？读的是血液方向的直博。拜胸心泰斗秦老为师。如今又参与神经外科手术。 这小子是八爪鱼投胎？ 软的、香的、圆的，啥都喜欢抓一下。 “林主任，神经外科也太没有默契了。即使要收治那个孩子，也得等唐金离开华国。他们打算明天晚上就开始做手术，这不是故意捣乱吗？” 林致远看了一眼助手，淡淡道，“他们做他们的手术，跟唐金有什么关系？” 助手蹙眉，“有人将唐金拒收病人的现场画面发布出来了。尽管医院安排人做公关处理，但闹得沸沸扬扬。” 林致远面色铁青，“将视频发给我看看。” 助手将视频转发给林致远。 林致远点开。 画面出现年轻的女子被高大的保镖一脚踹飞。女子满面是血，丝毫不顾，朝唐金跪倒请求。 字幕写道：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麻木不仁的外国专家？ 女子恳请他给儿子做手术，却被保镖给打伤。 还请大家主持公道。” 林致远闭上眼睛，不断调整呼吸，他显然没想到事情会演变到这个的地步。 电话铃声响起，林致远接通，是陈晋打来的。 “致远，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林致远放下电话，急忙赶到副院长办公室。 陈晋的表情不好，语气不佳，“究竟是怎么搞的！唐金的保镖为何要动手打人？” 林致远无奈苦笑，“保镖也是本能反应，只是为了挡开他，没想到发生了意外。” 陈晋十分生气，“现在全网都在关注此事。本意是靠着国际交流，提升天华形象。现在天华变成助纣为虐的代名词了。” 林致远忐忑地说：“没那么严重。” 陈晋见林致远还有侥幸心理，气不打一处来，“这件事医院正在积极公关处理。关于唐金的手术，后期要低调处理。明天的手术直播，必须得停掉。” 林致远大吃一惊，“那岂不是会让很多人要失望？” 陈晋冷笑，“失望？现在网上的节奏那么大，到时候开直播，恐怕要引来一阵谩骂。接下来关于唐金天华行的消息，都得低调处理。” 林致远张大嘴巴，试图改变陈晋的想法，“陈院长，咱们为了筹划此事，准备了这么久，如果因为一个小插曲，就改变计划，那损失太大了。” 陈晋深吸一口气，“你以为我们是随便做出这个决定吗？医院接待唐金采用的是最高标准，投入了许多宣传资源。此次方案没有达到预期效果，对医院而言是巨大的损失。但如今倘若继续加大宣传，只会让更多的人觉得天华跟唐金是一丘之貉。” 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华国的老百姓都特别爱国。 涉及家国情怀的风波，必须要快刀斩乱麻的处理。 林致远选择另外一个角度尝试说服，“如果终止此次活动宣传，那么以后和梅奥将没有后续活动了。” 陈晋淡淡道，“你不用威胁我。天华是否能够变得更加强大，靠作秀是不行的。咱们要提升内涵，将自己的水平提高，才能实现真正的崛起。” 林致远终于认清事实。 他的方案被放弃了。 他为了这个方案，可是没少花费精力和心力。 林致远内心愤懑地离开办公室。 陈晋凝视他的背影，遗憾叹气。 其实此次活动如果能够成功，后期与梅奥的合作成为一个常规项目，无论是对天华，还是对自己都是有一定的好处。否则，他也不会在会议上强推此项目。 不过，谁让唐金的保镖整出了这么大的节奏。 幸亏那个保镖是华国人。 倘若是个外国人，网上的谩骂声恐怕会更多。 抛开工作立场，陈晋也认为林致远此事处理得不妥。 从工作角度，唐金拒绝收治病人，那是合理的。 但从职业操守出发，唐金那样处理，显然会引起公愤。 像这种风波，靠着删帖子肯定是删不干净的。 如今只希望单振宇能将这台手术成功完成。 即使手术没有成功，对公众也做了起码的交代。 毕竟天华在积极处理此事，而不是消极怠工。 面对主动上门求医的患者，并未采取漠视的态度。 赵原在办公室接到单振宇的电话。 “小赵！明天的手术，对咱们而言，是一个很大的挑战。根据常院长的指示，我们的手术要在数字示范手术室做，届时要面向外界进行直播。” 赵原意外道，“数字示范手术室不是由唐金使用吗？” 单振宇意识到赵原并不知道其中变故，与他介绍道，“唐金拒绝给淘淘手术的视频在网上引发热议。为了平息民愤，所以要对唐金此次会诊进行低调处理。另外我们明天的手术很重要，必须要争取成功。” 赵原赶紧说道，“知道了！我们是不是碰个面，将明天的手术方案再过一遍。” 单振宇道：“嗯，我等你。” 单振宇欣赏赵原的敬业。 他的成功来自于强烈的责任心。 赵原来到神经外科，找到单振宇。 两人开始推演手术细节。 赵原曾跟秦国强做过胰腺癌双主刀手术，但在神经外科，双主刀模式，还是闻所未闻。 因为在颅内做手术，区域空间狭小，不存在两人一起做手术的机会。 而且涉及到配合，两个人再如何默契，也会有瑕疵，一旦出现失误，将会带来不堪设想的后果。 经过两人的反复研讨，最终还是形成一致意见。 赵原负责前期的肿瘤切除，单振宇负责手术的后期部分。 赵原知道单振宇的用意，这个手术的后期难度很大，前期基本没什么难度。 单振宇是打算将硬骨头留给自己。 第613章 又一块垫脚石？ 林致远硬着头皮找到唐金，转了几个弯之后，说明实情。 “对不起，有一个坏消息必须要告知您。原本定在数字示范手术室的计划，有所调整，手术要改在神经外科五号手术室进行。” 唐金眉头微皱。 任何医生都讨厌朝令夕改。 “林，为什么要改变手术室。贵院的设备和器械跟梅奥的并非一个水平，我需要专门到现场，了解设备器械的情况，如今更换手术室，意味着我还要重新在做一次这个准备工作。我的时间很宝贵，不应该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林致远跟唐金接触过一段时间，对他的性格已经有不少了解。 唐金表面看似随和，但涉及专业的问题，不仅严格，而且还有些偏执。 如今涉及手术室调整，让唐金极为不爽。 林致远一五一十地解释原因，“医院政策调整，跟您聘请的保镖向一名女性动粗有关。这件事如今华国的社交媒体上引起轩然大波。” 唐金生气地说，“如果在梅奥绝对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一个病人家属没有经过预约，直接找到医生，这是难以置信的事情。我的保镖是为了保护我，做出正当的防卫姿态。如果真的要追求责任，那也只能怪天华的安保措施做得太糟糕了。” 唐金每句话都对天华充满了鄙视。 尽管林致远也觉得天华有许多地方需要提升，但唐金傲慢的姿态，也引起了林致远的不悦。 眼下不是跟唐金较劲的时候。 “手术室调整的事情，是通知，而不是协商。那几台手术的预付款，已经汇入您指定的账户。合同上没有注明手术室的问题，因此您必须要按照医院的要求，更改手术室。” 面对林致远的强势，唐金突然有些措手不及。 毕竟从他下飞机之后，林致远就一直将姿态放得很低。 “林，对不起，我方才的态度不好，向你道歉。出了这种事情，我的心情很烦躁。”唐金顿了顿，无奈道，“那个患者的病例，我的印象深刻。从他们提交的资料来看，这台手术的难度太大，仅有百分之六十左右的成功率。我此次来到天华参加活动，赚多少手术费放在其次，首先要确保成功率，这是我们的共同看法，不是吗？” 林致远微微颔首，“那名患者已经被我院神经外科收治，届时会在示范手术室面向外界直播，由此平息外界的愤怒。” 唐金听闻此言，眼中露出难以置信之色，“我没听错？你们医院准备给那名患者做手术？如果失败，岂不是自找麻烦？” 林致远明白唐金的意思。 那个患者的手术难度，唐金已经做过初步评估。 唐金觉得自己只能有百分之六十的把握，天华的医生成功概率绝对要低很多。 林致远沉声道，“这不是麻烦！患者有需求，医生责无旁贷。” 唐金叹气，“做超出能力范围的手术，这是对患者不负责任。贵院竟然不加以阻挠，放任他们这么做，这是极其可怕的行为。” 林致远沉默数秒，“这是天华与梅奥的不同之处。梅奥的医生在任何时候都会保持绝对理智，用数据来说话，评价一台手术的成功率，一个患者还是否值得救治。然而，天华的医生会对每个生命竭尽全力，尽管可能会失败，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甚至医疗纠纷，都会义无反顾。因为我们觉得生命的价值无法用金钱来衡量。” 唐金对此很难理解。 老外的亲情淡薄。 当子女成人之后，父母会明确地告诉孩子，以后他们要自食其力。 当父母老了之后，子女也没有赡养父母的义务。 好听点说，西方老年人精神上强调独立,不愿意依靠子女,生病靠医疗保险和医护人员。 但难听点说，是个冷血的社会体系。 以漂亮国为例，他们的赡养关系就是一个字“钱”，付钱住养老院，付钱请护工，付钱出丧葬费…… 因此在这种社会价值体系下，医生跟患者的关系，也变得特别现实。 唐金最终选择妥协。 对他而言，本来就是一场出国作秀捞金的活动。 如今不会干扰捞金的行为，还不需要作秀，对他而言，省事不少。 “行，我尊重你的安排。”唐金蹙眉，“我会加快手术进度，在两天内完成所有手术。” 林致远能理解唐金的心情。 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天华，远离是非之地。 林致远点头道，“谢谢您的理解。您现在需要去手术室看看吗？” 唐金在这方面还是表现得很敬业，“那是当然！” 等林致远离开之后，唐金坐在办公室，面露深邃之色。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唐金其实还是有些后悔的。 关键在于，天华收治了那个患者。 手术失败的话，也就罢了。 但，如果手术成功的话，对于自己的名声将带来一定的打击。 届时天华的神经外科要将自己当成垫脚石往上爬了。 唐金打开电脑，调出了患者的档案。 再次认真地推算一番，最终依然得出百分之六十三的成功率。 低于百分之七十的成功率，唐金一般都不会考虑。 他对天华的神经外科有过一定的了解。 如今的科室主任单振宇是一个即将退休的医生。 尽管他的经验足够丰富，但体力、注意力、稳定性、反应力都已经走下坡路。 神经外科跟其他外科相比，是一个对精力要求非常高的专业。 否则，单振宇也不会多次跟医院主动申请退休。 患者的脑部肿瘤情况十分严峻，手术时间大概率要超过十小时，以单振宇的体能，根本无法全程保持充沛的能量。 因此单振宇做这台手术，成功率在百分之五十八左右。 以这种数据做手术，结果注定很糟糕。 倘若手术失败，华国那些网络喷子很有可能将怒火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唐金决定要加快手术进度，争取早点离开华国。 唐金考察了一下神经外科的五号手术室。 跟示范手术室的设备仅有些许差异，他稍微调整了一下方案，通知林致远，稍后便开始手术。 林致远巴不得赶紧让唐金离开。 他赶紧给唐金协调，配备合适的助手与护士…… 第614章 为年轻人兜底！ 单振宇请孩子的亲属来到办公室，开始做术前谈话。 这家人的经济条件其实不错。 夫妻都是公务员，爷爷是开一家工厂，外公是一所高中学校的校长。 因此他们能拿出唐金所要求的手术费。 按理说，这样的家庭在华国已经算是中产阶层。 然而，一个疾病破坏了一个家庭的幸福。 “赵医生，你给他们介绍一下情况！”单振宇朝赵原看了一眼。 赵原这几天跟单振宇私下研讨手术方案，他发现单振宇在任务分工上有一点蹊跷。 他一开始决定自己处理手术难度最大的部分。 讨论多次后，他让赵原也试着做难度大的那一部分。 如今单振宇让自己跟家属沟通，这似乎是一个信号。 他莫非打算将主刀位置交给自己？ 单振宇知道如果自己直接告诉众人，赵原担任主刀医生，肯定会引起别人的质疑。 单振宇因此用自己的资历，帮赵原打掩护。 赵原不再多想，开始给亲属介绍患者的情况。 “你们对孩子的情况很了解，也到许多医院打听过，应该知道脑肿瘤手术，全部能切除干净的几乎没有。一旦肿瘤粘连到功能神经，即使手术成功，后期生活质量肯定也会受到影响。” 孩子的母亲抹着泪水说，“我明白！燕京的专家以及唐金医生不敢接手，我已经不抱有期望。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你们放心大胆地做，好坏我都能接受。就算他下不了手术台，我也没有一点遗憾了。” 赵原微微颔首，开始跟他们详细说明手术过程。 柳莎站在单振宇的身侧，看着赵原流畅地梳理方案，竟然升起一种错觉。 正在给亲属做术前沟通的医生，是一名神经外科的主任级医师。 单振宇也在观察赵原的表现。 他对赵原的了解，在近期逐步加深。 之前赵原多次打脸脊柱团队方泊然，单振宇便注意到赵原在神经外科领域的天赋。 随着这几天他们在一起商讨手术方案，以及实战演练。 单振宇对赵原愈发欣赏。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秦老要付出诸多代价收赵原为关门弟子了。 倘若赵原专攻神经外科，也绝对是一把好手。 等术前谈话结束之后，单振宇找机会跟赵原单独聊天。 “小赵，我已经做决定，这台手术由你担任主刀医生。” 赵原难以置信地望着单振宇，“单主任，我对神经外科并不熟悉，还是给你当助手比较合适。” 单振宇沉默数秒，嘴角露出苦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瓶子，递给了赵原。 赵原看了一眼瓶身的药物说明，眼中露出惊讶之色。 “单主任，你……” 单振宇脸上露出落寞之色。 “这是一个秘密。我原本打算前两天就跟医院领导说的。但现在决定等这台手术结束，再向他们打封刀报告。” 赵原有些难过，“对天华而言，这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你应该知道，这种病用药物控制，只是权宜之计。我本打算坚持做完这台手术，但看到你的水平，改变了想法。你是有能力独立完成这台手术的，全部交给你来做，是对患者负责，也是对我的职业生涯负责。当然，我会陪你做完手术，倘若出现什么问题，后果也将由我承担。” 赵原终于意识到单振宇异常的原因。 对外科医生而言，得了这种疾病，无疑太残忍了。 他钦佩单振宇的品性。 不是任何人都拥有开阔的胸怀，愿意为年轻人兜底！ 赵原没再拒绝，“行，我不会让你失望。” 单振宇嘴角浮出一抹笑容，“相信你可以完成这个任务。” 神经外科也有主任级医师。 但，以他们的水平难以处理这台手术。 毕竟，这个患者，让唐金都觉得非常麻烦。 单振宇也觉得自己特别疯狂，会将神经外科的荣誉放在一个急诊外科医生身上。 不过，他了解赵原的水平。 只要按照手术方案来执行，他会比自己做得更加出色。 赵原跟单振宇分别，刚出门被一个女人拦住。 赵原定睛一看，女人唇红齿白，眉目清秀，眼带秋波，竟然有些眼熟。 “赵医生，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了吗？”女人面带微笑，正准备自报家门。 赵原脑海灵光一闪，“怎么会呢？你是晨报的祝记者？” 祝嫣然见赵原认识自己，心情变得非常好，“你的记性不错！之前麻烦过你，一直没机会谢你。” “治病救人是我的职责所在，没必要那么客气。对了，你也是神通广大，医院跟自家后花园一样，随便进出。” 祝嫣然将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我是偷偷混进来的。我想跟你打听一件事。据说你们医院收治了一名梅奥医生都不愿意收治的病人。” 赵原错愕，“不对！你是故意堵我的？” 祝嫣然得意笑道，“被你发现了！如今天华深陷舆论危机，陈院长打电话给报社主编，想请他帮忙控制一下舆论导向。我们开会研究了一下。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其实并不难。只要我们将你们积极救治患者的新闻报出来，危机就迎刃而解了。” 赵原颔首，“这个思路很正确。” 祝嫣然道，“所以陈院长建议我采访你。你对病人的情况十分了解。” 赵原点头，“那我跟你简单介绍一下情况。不过，时间不能耽搁太长。” 祝嫣然道：“十分钟，行吗？” 祝嫣然打心底欣赏眼前这个年轻的医生。 哪个女人不喜欢，脚踩祥云拯救危机的英雄人物。 何况赵原的颜值长在绝大多数女人的审美上。 接受采访完毕，赵原返回病区，给病人又做了一次体格检查。 然后，赵原跟他聊了会天。 因为孩子的脑部语言神经受到压迫，已经无法正常说话，所以大部分是赵原在说，孩子在听。 赵原给他讲了很多规划。 等手术结束了，你就可以正常说话，回到幼儿园，每天和漂亮的幼儿园老师学唱挖呀挖，跟小朋友一起玩耍。 妈妈再也不会为你的身体而担心。 爸爸会带你全世界到处旅游…… 孩子才五岁，幼稚且单纯。 赵原从他闪烁的眼神中，看到了对未来的渴望！ 第615章 信任无价！ 手术开始之前。 单振宇主动找到常洪波，告知他自己的决定。 这台手术由赵原担任主刀。 常洪波知道赵原在神外领域也有不俗实力，但没想到单振宇对他如此推崇。 “单主任，这名患者的情况非常特殊，如今全国网民都在关注咱们，如果手术失败的话，那将会对医院形象造成巨大的打击。” 单振宇嘴角浮现笑容，眼中露出决然之色，“常院长，我已经想过此事了。如果手术失败，对外界宣布是我担任主刀医生，届时我提交离职申请。” 常洪波皱眉，“即使失败，也没必要辞职！” 单振宇无奈苦笑，“有些事情相瞒是瞒不住的。我已经没法长时间的做手术了。我的身体出现毛病，如果手术量超过三小时，就会频繁失误。我已经不适合担任现在的岗位。” 常洪波大吃一惊，从位置上站起身，“你没开玩笑？” 单振宇嘴角浮出释然之色，“我原本以为是年龄大了，体能出现问题。近期在外面的医院做了检查，发现身体有问题。” 常洪波颓然坐下，惋惜道，“没有你的话，神经外科将出现神龙无首的局面，对天华将是巨大的损失。” 单振宇一脸遗憾，“我对不起医院的重托。如今神经外科的人才梯队的确出现了严重的问题，我给大家拖后腿了。方泊然如何？” 常洪波摸着下巴思索片刻。 方泊然领导的脊柱团队尽管表现不俗，但他本人不具备科室主任的资格。 方泊然跟单振宇相比，缺少足够开阔的胸襟。 这种人带科室，很容易将科室当作自留地，陷入死循环。 “你放心疗养、治病，科室主任的位置暂时还由你来承担。目前神经外科还缺少不了你。等有合适的人选再议！”常洪波拒绝了单振宇的建议。 单振宇对常洪波的用人理念心知肚明：宁缺毋滥。 其他的事情上，可以妥协。 但科室主任是医院体系中的重要环节。 一旦这个位置出现问题，往往会影响整个医院的规划。 常洪波上任之后，喊出的口号是建立具有国际竞争力的综合性医院。 既然是综合性医院，那就不能出现短板。 何况，神经外科在综合医院的地位特殊。 神经外科被称为最高端时尚的医学。 如果说哪个科室最高端，神经外科即便不是第一，但排在前三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这个科室在一般的小医院是没有的，只有在地市级大型中心医院才有能力和资质配备。 神经外科要在病人脑部动刀。 脑神经是人体的中枢，一旦出问题，对病人的影响是十分深远的。神经手术中所使用的一些设备，都可以说是最先进的。 这个科室对医生的技术要求十分高，就拿帕金森的治疗来说，在手术时，需要医生十分精准的切掉大脑中特定的神经中枢，不能出现一点差池，要求十分高。 常洪波将单振宇送出办公室。 他忍不住暗叹了口气。 在医院工作几十年，经历过很多事情，单振宇现在遇到的问题，无疑让人唏嘘同情。 在神经外科干了一辈子，即将退休，发现自己惹上了神经系统的病，这是何等的荒谬。 另一方面，单振宇竭力推荐赵原给那个孩子担任主刀，间接说明赵原在神外的水平，恐怕要远胜于其他那些神外医生。 一个急诊外科医生先是征服了胸心外科，如今又要在神经外科上大放溢彩。 赵原还真是一个让人必须得重视的人才。 常洪波打电话，告诉陈晋，单振宇做出的决定。 陈晋听完也是异常难受，“老单是对天华有贡献的人。我们要想办法，给他寻找最好的医生。” 常洪波颔首，“当务之急研究这台手术的公关处理措施。如果失败，老单会揽责。但如果成功的话，你要做出安排，对赵原进行宣传。” 陈晋迟疑，“赵原真的能完成这台手术吗？” 常洪波道，“老单用名誉担保，有很大的把握。” 陈晋道：“赵原与老单的接触并不多，没想到老单对赵原这么看重。老单为人谨慎，他不会拿病人的安全开玩笑。” 常洪波轻声道，“我们拭目以待！” …… 赵原知道单振宇将毕生信誉都放在自己的身上，因此对这台手术尤为重视。 他一有空就会对手术反复推演。 人解手绘接近一百张。 孩子脑子里具体什么情况，只有打开才能知道，但作为一个称职的医生，在进手术室之前，必须要有成熟的应对方案。 就跟演员在进拍摄现场之前，将剧本背得滚瓜烂熟一样，无论对手戏怎么变化，都有自己的应对策略。 赵原走入数字示范手术室，跟单振宇点了点头。 团队突然发现赵原站在主刀位置上，而单振宇站在侧后方，那是“观察位。” 团队成员突然意识到今天这台手术，单振宇极有可能不会出手。 “今天的主刀医生是赵原。大家做好配合工作。加油！” 单振宇直接放权给赵原。 所有人都惊讶地望着单振宇。 他们显然没想到单振宇真的将手术交给赵原处理。 赵原是天华公认的天才。 但他擅长的领域是急诊和胸心。 当然，赵原也做过一些涉及神经领域的手术，但那些手术的难度跟眼下这台手术的难度相比，可以说是云泥之别。 要知道这个手术，可是梅奥神外专家唐金都不愿意染指的手术！ 首先，肿瘤与脑组织多处粘连，想要彻底清除，难度很大。 其次，即使能顺利切除肿瘤组织，患者也有很大可能出现面瘫、脑瘫等神经损伤。 “手术开始！” 赵原下达指令。 所有人收拾心情，按照既定的计划，履行自己的责任。 先将患者的头部进行固定， 然后，赵原轻轻划开头层组织， 接下来的画面比较血腥。 赵原拿起磨钻，将揭开头骨。 人体的颅骨，从上面望下去，呈人字分布。 很多人喜欢数头上有几个发旋。 正中位置的那个旋，通常就是三块骨头交接的地方。 至于开颅的方法，有点与开罐头类似。 打开个豁口，用工具慢慢地撬开。 “右侧的脑干已经被肿瘤侵蚀得看不到了。” 一助发现里面情况比事先检查的结果要严重多了！ 第616章 出师不利？ 按照赵原的手术方案，先要将颈动脉区与颅颈交界处肿瘤切除！ 然后切除颅外肿瘤，接下来才会切除颅内肿瘤。 当赵原刚开始切除肿瘤时，就有出血的迹象。 单振宇微微蹙眉，心中暗想，出师不利啊！ 这就是外科。 尽管你之前做了很多准备工作，所有的事情都想好了怎么处理，但真正到了实际操作，总会发现准备不够充分。 一助感觉自己的心脏提到嗓子眼。 然而，他发现赵原并没有任何异常表现，一边止血，一边剥离肿瘤。 赵原知道这个部分肿瘤剥离过程中，肯定是会出血。 因为肿瘤和血管的粘连实在太紧密了。 “出血量多少？” “200l！” 听到这个数据，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他们都是神经外科的高手，尽管达不到科室大主任的水平，但基本常识还是了解的。 颈外段肿瘤切除术，最致命的风险是出血。 孩子年龄很小，全身血液总量也就一千毫升，如今出血达到了五分之一！ 赵原依然很淡定，朝器械护士伸出手，“电刀！” 电刀加入之后，出血量开始明显减少，但风险还是没有解除。 赵原并非不知道传统手术刀会比电刀更容易导致出血。 但这是手术方案必须应对的风险。 颈外段肿瘤关键位置必须要用传统手术刀切除，那样会更加彻底。 肿瘤手术必须要斩草除根，尽可能将所有病变组织以及潜在病变风险部分都要切除。 如果是肺部肿瘤手术，清扫淋巴一般都要清扫到颈部。 颅内部分肿瘤做不到如此彻底。 但颈外部分的肿瘤切除，则必须要遵循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走一个的原则。 一助是神经外科刚提上来的主任医师。 之前都是给单振宇打下手。 如今给一个年轻人打下手，感觉很奇怪。 赵原的操作比单振宇更快，更加精准。 一助突然有种自己还在二助位置的时候，那时候的单主任也是这种气质。 回忆一下时间，那是十年前了。 作为单振宇团队的一员，他其实明显感受到单振宇的水平正在下滑。 尤其是手术的前中期和后期差距非常大。 尽管如此，单振宇的水平也超过其他人一大截。 如今一助从年轻的赵原身上看到了单振宇巅峰期的实力，心中感慨良多。 难怪单振宇会将主刀交给赵原。 “有多处肿瘤与颈动脉紧紧粘连在一起。”一助突然发现问题，赶紧跟赵原汇报。 赵原知道这是第一个环节最大的难点，此时如果强行将肿瘤取出，会导致颈动脉破裂，出现大出血，患者的生命将到此终止。 “镊子！” 赵原将电刀拍给器械护士，用镊子一点点地将颈动脉粘连出的肿瘤进行剥离。 “出血量500l！” 二助在旁边轻声提醒。 赵原微微颔首，“知道了！” 出血量达到患者身体三分之一左右。 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一刻必须要咬牙推进！ 手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当开展到两个小时，赵原终于将颈动脉的肿瘤剥离。 所有人都知道，这才是将颅外的肿瘤切除而已。 颅内的肿瘤切除起来，要比这部分肿瘤困难多了。 …… 当唐金一口气做完三台手术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三点。 他决定稍作休息，再完成剩下来的两台手术。 他来到办公室，点开了一个网站。 此刻原本他应该在的数字示范手术室，正在直播一台手术。 唐金有些意外。 主刀医生一栏，除了单振宇之外，还有一个名字叫做赵原。 赵原究竟是何方神圣？ 莫非是天华从其他医院借调过来的神外专家？ 唐金发现手术已经进入中期。 患者竟然还好好的活着？ 按照他的推演，在前期手术，患者大概率会因为失血过多，而必须抢救，手术也将宣告结束。 他的第一反应是，这个孩子的运气真好。 不过，他观察手术几分钟之后，立刻意识到并非运气使然。 孩子能够坚持到现在，完全跟主刀医生的操作手法相关。 颅内部分的肿瘤经过三年的成长，已经跟许多重要神经融为一体，因此多切出一部分，便会损伤脆弱的神经，从而导致残疾。 如果切除得不够彻底，有残余遗留，将会导致复发。 屏幕前，赵原小心翼翼、抽丝剥茧，对付肿瘤，精确地避开了神经，却又能将肿瘤切除干净。 操作简直太细致了。 唐金或许能够做到这些，但肯定要花费很多时间，然而，手术到现在，才到四个小时。 林致远给唐金安排的助手前来敲门，轻声提醒，“第四台手术将在一个小时后开始。” 唐金不耐烦地看了一眼助手，“将剩下来的两台手术推迟到明天！” “啊？”助手很意外，唐金不是急着做完手术，赶紧闪人吗？ 唐金解释道，“那两台手术的患者有些身体体征还需要调整一下。推迟到明天再做手术，对他们而言更为稳妥。” 助手面对唐金的出尔反尔有些不满，但他还是按捺住不悦，转身去跟病人进行解释。 唐金被眼前的手术吸引住了。 他不想错过这台手术的任何细节。 当然，他给出的解释，也是合理的。 那两个患者按照原计划也该在明天才开始做手术。 赵原已经开始剥离那脑干附近的肿瘤。 唐金眼中露出一丝冷笑。 果然跟自己的判断一样，脑干处的肿瘤粘连完全超出常人所理解，别说切除了，就是稍微拉扯一下，都有可能导致脑干损伤。 脑干一旦损伤，患者大概率会醒不过来。 赵原死死地盯着显微镜，即使眼睛酸胀，也不能掉以轻心。 这个时候没有什么快捷的方法，只能在脑干周围一点点地剥离肿瘤。 不知不觉，又过了四个小时，脑干部分的肿瘤还剩下二分之一。 单振宇暗叹了口气，如果换做自己，根本没办法扛到现在。 而赵原不仅始终坚持，而且还保持着高度的稳定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直播网站，观看人数越来越多。 唐金只是稍作休息，便继续看手术。 当手术来到第十个小时的时候，唐金决定前往观摩室，观看现场。 毕竟网站直播跟现场观看，仍是有区别的。 林致远听说唐金将两台手术推迟到第二天，非常的奇怪。 随后他得知唐金是为了观看赵原的手术，才做这个决定，整个人瞬间自闭了！ 老子请你过来是看别人做手术的吗？ 你特么在搞什么鬼！ 第617章 何止是厉害！ 手术进行到十三个小时。 赵原终于将最后一块肿瘤切除下来。 所有人都如释重负。 因为手术节奏比较快，大家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小赵，手术做得太棒了。”单振宇原本打算托底，没想到赵原表现得很出色，不需要他出手。 面对单振宇的赞赏，赵原笑着说，“是团队的功劳，大家都很棒。” 做完这台难度极大的手术，大家都感触良多。 不仅丰富了经验，还获得了满满的成就感。 这可是一台连梅奥专家都不敢接的活儿，结果被他们这群人给办掉了。 网站直播间的评论区此刻已经疯狂了。 “真心没想到，这台手术做得这么漂亮。单振宇不出场，原本打算不看的。没想到这个叫做赵原的年轻医生，手术做得这么漂亮，一下子就吸引住我了。” “唐金肯定很尴尬。被自己拒绝的患者，结果被土炮给干掉了。” “咱们没必要崇洋媚外，其实外国医生的水平也就那样。” “是啊，或许器械、药物会有一定差距，但技术领域，国内的医生水平不比国外差太多。” “主要是人口基数决定的！国外医生工作节奏没国内快，遇到患者没有咱们这么多。手术做多了，自然也就熟练了。” 唐金关掉网站，眼中露出复杂之色。 他很难相信，天华神外团队竟然如此漂亮地处理掉了那个脑部有巨大肿瘤的儿童患者。 自己做过严格的推演。 明明只有百分之六十多的成功率。 关键是，成功率还是得在梅奥做，依托梅奥的团队、设备以及生命支持，他才能让成功率达到这么高。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肯定是在做梦。 唐金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面颊。 很疼！ 他意识到这不是梦境。 天华的神外实力真的很强。 尤其是那个年轻的主刀医生，十几个小时的手术，没有休息一分钟，他的操作没有任何瑕疵，一切都在他的计算当中。 这种级别的医生至少做过上千台颅脑手术了！ 或者，他是外援？ 天华肯定是请外援了。 不过，华国竟然有这么强的神外医生，实在让人意外。 助手推开门，见唐金双眼通红，满脸憔悴，轻声询问，“您没事？” 唐金调整心情，轻声询问，“请问刚才在数字示范手术室的主刀医生是哪家医院的医生？” 助手轻声道：“他是我们医院的医生名叫赵原。” “你们医院的医生？”唐金瞪大眼睛。 “是的，他是急诊外科治疗八组的组长，今年才二十六岁。不过，他的水平很高，尤其是胸心领域。今天我们才知道，原来他在神经外科的水平也相当厉害。” “何止是厉害！完全是国际顶尖水平。” 唐金的内心仿佛万马在奔腾。 他突然有种班门弄斧的感觉。 回想自己来到天华这几天，一直是带着有色眼镜看待天华的医生。 在他看来，这些天华医生完全都是新手村的菜鸟。 当然，周围的人都向他传达尊敬与恭维，也是造成错觉的魁首。 如今他总算清醒了。 天华这个新手村里经常隐藏着一个神经外科的大神。 关键是他才二十六岁。 念及此处，唐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还有两台手术必须要完成。主要是因为签了合同。 否则，他恨不得立即离开这里。 …… 组织袋内装了不少肿瘤组织。 这些肿瘤暂时还不能直接丢弃。 当最后一块肿瘤丢进去之后，赵原吩咐一助，“拿出去告诉家属，肿瘤全部切掉，接下来还得化验。” 切除的时候零零碎碎，如今堆积到一起，足有好几斤。很难想象这些东西会在小小的脑袋里野蛮生长。 “厉害！太厉害了。”一助没好气意思当面夸，走出手术室，自言自语地感叹。 病人家属看到有医生出现，立即迎了上去。 “医生，手术做得怎么样了。”孩子的母亲心情忐忑地说道。 一助语气放松，“手术比想象中要更加成功。这就是肿瘤，等下要去化验。” 母亲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泪水夺眶而出，“谢谢，实在太感谢了。”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情绪太激动了，完全就是绝地逢生！ 单振宇与赵原笑着说，“我们会盯着孩子，你赶紧休息去！” 十几个小时站在手术台上，怎么可能不累呢？ 尤其是中间有一段时间，特别想要休息几分钟，但硬凭着意志力扛了过去。 自己休息几分钟，孩子可能因为这几分钟的时间，导致手术失败。 赵原走出手术室，全身的关节都在吱吱呀呀作响。 不过，感受到周围人投来的善意眼神，他内心又是满足的。 院长办公室内。 常洪波接到单振宇的电话，听到手术成功的消息，嘴角浮出如释重负的微笑。 他旋即给陈晋打电话，请他来办公室一趟。 陈晋很快抵达。 常洪波将自己的计划跟陈晋解释一番。 陈晋脸上露出惊讶之色，“这是要拿唐金当赵原的垫脚石？” 常洪波没有任何表情，“咱们请唐金来一趟很不容易。他没给咱们医院带来正面效果就罢了，还惹出了这么一段祸事，肯定要承担一定的责任。” 陈晋若有所思，“当下想要扭转对医院不利的传闻，只能将唐金视作背景板。以后梅奥估计不会有专家来咱们医院交流了。” 常洪波脸上露出不屑之色，“一帮只顾捞金的洋医生，咱们还瞧不上呢！医院想要强大，还得靠修炼内功，以后少搞这些花里胡哨的活动！” 陈晋叹气，“致远估计要深受打击了。” 常洪波沉声道，“你找他好好聊聊，要将精力放在提升业务水平上！他这次回来，状态不对，心态没有摆正。” 陈晋看得出来，林致远在常洪波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 赵原做完手术，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躺了一会儿，然后喊孙良出去吃点东西。 赵原此刻急需补充能量。 手术结束，心神俱疲，仿佛被掏空一般。 除了美食之外，皆无贪想。 第618章 强者尊重强者！ 白云的夜市一如既往地热闹。 赵原没工夫感受人间烟火，找了个摊子，要了两碗海鲜粥。 孙良看着赵原狼吞虎咽的样子，心想他是真的饿坏了。 尽管手术室也有食堂，但食堂的口味就那样，经常吃，总会觉得腻。 外面的小摊卫生状况可能并不达标，但味道要好很多。 “你今天这台手术做得太漂亮了。医院内部都在传，单主任打算将神经外科交给你接班。” 赵原抬头没好气地白了孙医生一眼，“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是急诊外科的医生，除非领导脑子坏了，才会做这个决定。” 孙良沉声道，“如今天华神经外科青黄不接，难以为继，以前都是单主任扛着，最近单主任的身体好像不太舒服，外面传闻他好像得了老年痴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外面还是有了风声。 帕金森综合征正是老年痴呆。 神经外科的主任得了这个病，还真是无奈与悲伤。 赵原轻叹一声，“神经外科目前的确没有什么好的主任人选。不过，再怎么弄，也轮不到我的头上，何况我比较青睐急诊外科。” 孙良道：“你看过《笑傲江湖》没？” 赵原翻了白眼，“当然。” 孙良笑着说，“里面有一个情节，特别的荒谬。主角令狐冲成为了恒山派掌门人。恒山派的弟子是清一色的尼姑。而令狐冲是个浪子，但碍于前任掌门临终托付，不得不接受这个安排。” 赵原哑然失笑，“倘若你是天华的院长，以你的脑洞，我或许会有这个机会。” 孙良怔了怔，淡淡一笑，没有继续往下说。 毕竟他也认为这个传言太过荒诞。 赵原前往胸心外科担任科室主任的概率，都比赵原前往神经外科担任科室主任的概率大。 赵原如今已经得到胸心外科上上下下的认可。 而且，他还拜胸心泰斗秦老为师。 赵原如今在胸心领域已经有一定的名气和威望。 当然，赵原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年龄和资历。 他才进入天华一年多，还不具备担任科室主任的资格。 医院的领导层肯定会考虑这个问题。 华国是一个讲究人情世故的地方。 在对待升迁晋升的问题上，年龄和资历是必须要考虑的。 孙医生说这么多，也是替赵原感觉到惋惜。 以赵原的水平，无论是在急诊外科、神经外科、胸心外科，甚至骨科都能独当一面。 即使未到科室大主任的水平，起码也是一个分学科的扛把子。 赵原吃完饭之后，重新回到医院。 患者转移到icu，情况并不稳定。 孩子醒了之后，左边的面部出现了偏瘫的症状。 这是没法避免的事情。 尽管赵原在手术过程中已经十分小心，但难以避免地触碰到了功能区。 赵原给他做了个检查，判断这种偏瘫是暂时性的，等脑部开启自纠功能后，会逐渐地恢复。 赵原准备离开重症室，孩子的情绪突然变得不稳定。 护士有些着急，“孩子的气管有痰，他拒绝配合。” 赵原走到孩子身边。 孩子的眼睛游离。 赵原想了想，跟护士说，“给他妈妈打个电话。” 护士掏出手机，给母亲发送视频申请。 孩子看到母亲的瞬间，表情有了明显变化。 孩子红着眼睛，张大嘴巴，艰难地说道，“妈妈。” 母亲瞬间泪崩，因为脑部的肿瘤压迫到语言区，孩子已经很久没有正常说话。 “宝贝，妈妈就在外面。现在妈妈不能在旁边照顾你，是因为你还在观察中。听护士姐姐的话，她们会用心照顾你。” 孩子眨了眨眼睛。 护士让孩子跟母亲又交流片刻，才挂断视频。 孩子的情绪得到了有效控制，听从护士的安排，变得十分配合。 护士忙完一切，才发现赵原已经悄然离开。 她内心对赵原敬佩无比。 赵医生还真是洞察敏锐，一眼就瞧出孩子闹情绪的关键所在。 孩子在清醒之后，内心十分焦虑彷徨，身边都是陌生人，肯定会有逆反的情绪。 这个时候必须要让孩子尽快看到最信任的人，如此才能让他情绪稳定下来。 赵原离开重症监护室，朝神经外科走去。 尽管唐金的几台手术没有对外直播，但他还是想看看，来自梅奥的神外专家，究竟是什么水平。 唐金全神贯注地投入在手术中。 他的操作十分细腻，看得出来对脑部的解剖烂熟于心。 赵原对唐金的实力有了基本的掌控，与巅峰期的单振宇应当不分上下。 能在梅奥立足，果然不简单。 尽管是四级手术，但对唐金而言，没有太大的难度。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甚至连术中出现的变故，都被他计算在内。 赵原从唐金的手术中还是收获颇多。 手术结束。 唐金从铅门内走出，看到赵原，主动朝他走过来。 他在手术时发现赵原在外面观摩自己的手术。 “你好，赵医生。”唐金主动朝赵原伸出手，脸上带着微笑。 赵原跟他握了握手，“刀客特唐，你的手术做得很漂亮。” 唐金微微一怔，旋即笑道，“我看过你的手术，让人大吃一惊。据我所知，你的主修学科并非神经外科，我建议你可以考虑转入这个领域，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年轻医生。如果专注神经外科，未来国际神经外科必然有你的一席之地。” 赵原没想到唐金对自己的评价这么高，“谢谢您的认可。我暂时没有这个打算。急诊外科依然是我的主修方向。” 唐金哈哈大笑，掩饰尴尬，“下午我就离开天华了。对了，你是否有兴趣前往梅奥，我可以帮你担保，相信梅奥可以给你提供更为宽阔的舞台。” 没想到唐金直接了当地挖自己。 赵原笑着说，“谢谢您的邀请，等我有空，一定会前往梅奥学习。” 林致远在旁边看到唐金和赵原相谈甚欢，心情自然不怎么美好。 然而，医学界便是如此。 强者只会尊重强者！ 赵原的水平已经得到唐金的认可。 第619章 为华国医生正名！ 男孩在术后第五天顺利离开重症监护室。 根据诸多检查显示，手术相当成功。 赵原脚步轻快地来到病房，给孩子的母亲带来一个好消息。 “肿瘤是良性的。” 母亲听闻此言，捂住脸，痛哭出声。 尽管男孩顺利做完手术，但仍有阴霾始终围绕他们。 肿瘤究竟是良性还是恶性？ 如果是恶性肿瘤，即使做了切除，后期仍有复发的概率。 倘若是良性肿瘤，基本上手术过后，就可以跟正常人一样。 “谢谢你赵医生！”母亲跪倒在赵原的面前。 赵原连忙将她扶起来，“治病救人是我们医生的职责所在。你好好照顾孩子，有什么事情跟护士说，他们会帮助你。” 父亲将妻子扶起来，他的脸上也多了一抹笑容。 孩子的病情折磨着自身，也折磨着父母。 数月以来，不断奔波，让他们身心俱疲。 “赵医生，我要给你送锦旗。”父亲激动地说道。 赵原笑着拒绝，“不用！医院有规定，不允许医生收锦旗。孩子恢复健康，对我而言，是最重要的事情。” 赵原正准备离开，门外走来两人，其中之一是祝嫣然。 祝嫣然手里拿着果篮还有鲜花，“我代表热心观众来探望孩子。” 南方晨报对此事的追踪报道，引起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 与此同时，外界对天华的评价也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一开始大家都认为天华崇洋媚外，帮一个徒有虚名的唐金来国内大肆捞金。 伴随着天华治好唐金不肯收治的脑肿瘤男孩事件广泛传开，大家对天华的评价则有了新的说法。 外界认为问题不在天华。 只不过是外来的专家没有良知，不愿意接受难度大，风险高的患者。 而天华顶住压力，治好了男孩，也为华国的医生正名。 国内的医生并不比梅奥的医生差。 最让人振奋人心的是，主刀医生是一个三十岁不到的年轻医生， 外界并不知道赵原的水平如何，只知道成名许久的梅奥专家唐金，不敢做的手术，被一个刚出茅庐的华国医生处理好了。 这简直太振奋人心了。 赵原走出病房。 祝嫣然从后面追上来。 “有事？” 赵原停步望着面容姣好的都市丽人。 祝嫣然摇头，“我想跟你约个专访。” 赵原错愕，“医院的安排吗？” 祝嫣然摇头，“纯属个人想法。我对你很感兴趣，觉得你很神秘。” 听到神秘二字，赵原顿时有些心虚。 他摆手，笑着拒绝，“还是算了！随便采访一个资深医生，他们的故事和经历绝对会比我更加精彩。” 祝嫣然哑然失笑，“那可不一定，你是天华建院以来，最年轻的副主任医师。” 赵原轻声说，“等我再发育一段时间！” 随后，赵原离开。 祝嫣然望着赵原挺拔的背影，自言自语地笑着说，“发育？我看你发育得挺好啊！” 对大部分医生而言，巴不得能多上镜，多上报，何况这还是一个的宣传资。 宣传资源提升名气。 名气大了，可以转换为其他，诸如会诊、讲课…… 赵原对名气可没有太多的追求。 甚至他不希望自己备受关注。 毕竟他是一个有秘密的人。 被人刨根问底，说不定那句话说不好，会露馅。 当然，淡泊名利也跟赵原的格局有关。 赵原心中的世界开阔，目标远大。 他看到的不仅是当下，是世界，是宇宙，是星辰大海。 …… 一个视频出现在网上，被标题党改成了各种名字，但内容换汤不换药。 有标题叫《梅奥专家唐金被打脸了！》 有标题叫《外国医学专家请别来华国捞金了！》 还有标题叫《他叫赵原，是华国神经外科的新星！》 很多人知道互联网有许多假新闻，但点进去一看之后，发现这个视频并非粗制滥造，而是有种纪录片的感觉。 从患者母亲求医开始，再到患者母亲被唐金的保镖打伤。 最终神经外科决定收治男孩。 视频被剪辑在十分钟以内，但有血有肉，还原了救治的过程。 “赵医生又火爆全网了啊。” “唐金看到这些新闻，估计要气得好几天睡不着觉了。” “主要故事结局太振奋人心了。” “是啊，之前外一科那些住院医聊天特别嚣张，觉得唐金来咱们医院，能让他们外一科的水平提升好几个档次。结果呢，唐金处理的几个患者，病情稀松平常。作秀又没有成功，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这都什么年代了？外来的和尚不一定好念经啊！” 当这些视频在医学狗微信群里转发时，赵原也是一脸懵。 陈帅艾特赵原，“最近这段时间普外的气氛很糟糕，都是拜你所赐。” 赵原发了个苦笑表情，“跟我有啥关系？” 陈帅发了个坏笑，“你让林致远的计划泡汤了啊。人家在外面两年好不容易攒起来的经验，被你这么一搞，变成了笑话。” 陈帅如今在外二科。 他的师父是外二科的主任，跟林致远有直接竞争关系。 医院就是这样。 好听点说是有竞争意识，难听点说是医生的心眼比芝麻粒还要小。 平时两个主任见面都不说话。 即使说话，多半也是呛对方。 倘若私下遇到评价对方的时候，绝对会阴阳怪气地说，“就他那三脚猫的水平，我建议你还是慎重考虑。” 毫不留情，没有丝毫惭愧，因为知道对方私下里也会这样评价自己。 赵原没有在群里回复消息。 让林致远吃了个瘪，说实话内心还是挺舒服的。 毕竟这家伙没少挑衅自己。 赵原从手机里挑出祝嫣然的联系方式，问道，“祝记者，热搜是你搞出来的吗？” 祝嫣然发了个微笑，“这个方式怎么样？让你火了一把。” 赵原仔细想了想，还是道了一声谢。 尽管自己不想出名，但架不住有人推着自己走到台前！ 在神经外科领域，天华的确也需要有一个人站出来，扭转舆论方向，改变外界对医院的负面评价！ 赵原恰好站了出来！ 第620章 世界级的水平！ 唐金回到梅奥上班，已是数日之后。 他刚到办公室，便被顶头上司传唤。 “你前几天请假是去华国了？” 唐金嗅到了一丝不对劲，“我去哪里，是自己的自由。你似乎无权干涉！” 上司见唐金口气强硬，面色变得很难看。 梅奥中心的管理部门对下级医生的管理权限很低。 说起来是上下级关系，其实就是相互合作。 至于像唐金这种级别的专家而言，上司更像是个摆设，没有太多的威慑力。 以唐金的资历和名气，随便找一家医院，都能拿到很高的待遇。 相反，一旦他离开，团队成员都会追随而去。 毕竟，唐金手上掌握了患者资源，每个月能给医院带来稳定的收入。 因此，一旦唐金跳槽，对医院将会造成巨大的损失。 除非做出特别出格的事情，管理人员不会对唐金的想法或者行为过多干涉。 在华国尽管也有类似的情况，行政部门对科室主任没有太强大的管控力。 但医生或许会敷衍行政人员，但对医院的忠诚度还是比较高。 虽然拿到了正高职称，编制可有可无，但医生对医院有很强的归属感。 这是文化带来的差异。 上司名叫汤姆森，他从桌上拿起一份中文报纸，扔在了唐金的面前。 “这是你干的好事。你现在成为家喻户晓的名人了。” 唐金拿起中文报纸，入目全部都是方块字，但配图正是自己。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在华国拒绝救治脑瘤男孩的新闻已经传到国内。从昨天晚上开始，医院的网站就被人攻击。官方在社交媒体的账号评论全部都是围绕你。他们骂你是捞金的混蛋。” 唐金难以置信，眼中喷出怒火，“这帮人还真会多管闲事！” 汤姆森嘴角露出无奈之色，“今早有几个华裔病人办理转院手续。他们每个月都会给医院带来一笔可观的收入，你此次擅自行动，对梅奥的形象造成了极坏的影响。因此我不得不告诉你，你会被除以两万美金的罚款。” 两万美金对唐金不算什么。 但，医院给自己开罚单，会影响他的声誉。 唐金深吸一口气，语气变得冷静，“这么处理，对我并不公平。我拒绝那名患者，的确是因为那台手术风险很大，我处理起来存在很大的风险。” 汤姆森难以置信，“你不觉得找的借口特别可笑吗？那名患者最终被一个二十六岁的急诊医生治好了。” 唐金表情认真地强调，“那个医生尽管才二十六岁，而且注册的是急诊外科岗位，但他在神经外科的水平绝对是世界级的。” 汤姆森哑然失笑，“你现在是承认，他的水平比你厉害？” 唐金用力点头，“是的！我可以用自己的人格担保。” 汤姆森觉得唐金在耍无赖，“不管你怎么解释，我们都会对你进行罚款。这是董事会的决定，现在是通知你，而不是跟你商量。” 唐金淡淡一笑，“不管如何处罚我，我都得表明态度，那个医生虽然年轻，但他的水平真的很不错。” 言毕，唐金转身离开办公室。 汤姆森被气得浑身发抖，他当即打电话给行政部门，下达处罚公告，另外又给财政部门在通知，对唐金处罚两万美金的罚款。 唐金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打开自己的社交平台。 他酝酿片刻，写下了一篇短文，算作针对社交媒体攻讦自己的回应。 “这是一个难忘而且糟糕的经历。 如同大家所知道的，我带着特别亢奋的情绪前往华国天华医院，参加会诊活动。 原以为这跟以往的任何一场活动一样，以圆满的答案结束。 然而，事情发生了变化。 我刚到天华便被一名母亲袭击了。 “袭击”这个词或许不太准确。 当时的情况是，她突然向我冲过来，保镖为了保护我，跟她发生了肢体冲突。 我了解她孩子的情况，在离开梅奥之前，便对孩子做过详细的分析，这是一台仅有百分之六十成功率的手术。 我拒绝了她的要求。 然后，事情就演变成大家众所周知的那样。 一个天华的年轻医生完成了这台手术。 我观看了这台手术。这绝对是我从医几十年来最难堪却又特别激动的精力。 因为那个年轻的华国天才用完美的技术征服了我。 我狼狈不堪地离开华国。 但我对那个天才医生充满了欣赏。 他绝对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家伙。 甚至，他或许会改变国际神经外科的发展！” 下面很快出现大量留言。 “唐金医生，你竟然为自己开脱，编造出这么一个谎言。” “你是梅奥神外的顶尖专家，竟然比不上一个天华的年轻医生？我根本不信。” “我给大家科普一下。唐金口中的年轻医生，名叫赵原。 虽然他注册的资格证是急诊外科。但他是华国胸心青赛会的冠军，在今年做了两台肺动脉夹层手术。 对了，他给篮球明星布拉德做过膝盖手术，布拉德不用退役，多亏了他。 另外，他有两个院士师父。” …… 赵原从孙良口中得知此事，也是一笑了之。 赵原没想到此次事件，让自己的名字传到了大洋彼岸。 相对于自己的名字漂洋过海，他更关注梅奥中心发布公告，禁止本院医生擅自前往境外参加各类医学活动的通知。 从长远来看，任何一个行业过度依赖其他国家，并不是什么好事。 想要强大，还是要靠自己，不断进取。 没有一件事是可以热议一辈子的。 争议少了，热度散了，视频也终将消失。 不过，赵原知道这件事对华国医疗风气的改善还是会起到积极推进作用。 国内的医院在聘请境外专家之前，都会想起此事，都会发出疑问，外来的和尚真的更会念经吗？ 或许还是会有医院聘请外面的医生给国内的患者做手术。 但那些患者及家属得知此事，或多或少会反思一下！ 花费几倍乃至几十倍的费用，聘请国外的专家，真的值得吗？ 第621章 此生最幸运！ 夜色中的天华医院，因为灯火通明，宛如黑幕中的灯塔，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白色的墙体，低矮的绿植，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气氛诡谲。 急诊中心大楼位于医院的东南侧，独立一栋楼，门口停了许多轿车，每一扇窗户都散发出光芒，竖在外立面上的急诊二字，尤为醒目。 它随时随地提醒夜色中的病人，这里是值得依赖的地方。 治疗八组今天上晚班，尽管按照常洪波的意思，给治疗八组比较难的患者，但事实上，真正执行很难，治疗八组根本没有挑选病人的机会。 尤其是到了最繁忙的时候，治疗八组必须要化整为零，分工行动。 无论是秦怡还是江静都已经有独当一面的能力，即使是孙良和张钦墨也能独立应付一些比较简单的手术。 其他治疗组一般晚上值班的都是小医生，主任副主任们会在凌晨出现，然后工作到后半夜就会退场。 不过，赵原跟治疗八组同进同退。 做完几台手术之后，赵原带着众人去查房。 得知赵原要查房，很多住院医都跟着，他们听说赵原的水平很高，都想亲眼瞧一瞧，顺便学个一鳞半爪。 低年资的医生想要涨水平，只能勤学多看，指导医生没工夫整天帮你提高，那你就得另寻他法。 天华稍微有点资历的老医生门户之见深入骨髓。 同一个科室但不同的治疗组，老医生绝对不会给任何机会。 没人愿意给竞争对手练小号。 赵原则比较特殊，无论是不是八组的医生，他都不会藏着掖着。 他的脾气也特别温润，不像某些资深医生，查房跟骂街似的，弄得下面的医生胆战心惊，生怕一个问题回答不上来，就遭到一顿猛喷。 当然，训诫并非坏事。 主要是让你能长记性。 不过，总是训诫，会形成逆向的效果。 简单就能学会的东西，脑袋非要绕几个弯，才能找到答案。 “一床，患者48岁，有肝切除病史，近期频繁晕倒，睡眠质量很差，今晚在回家的过程中，与一个行人相撞，有脾破裂症状，需要做切除术。” 赵原仔细地给患者做了一个查体。 除了八组的医生之外，住院医和实习医生们都将眼睛睁得大大的。 望触叩听。 脏器的叩诊、触诊、听诊，是需要千锤百炼的。 赵原的检查手法又有精进，主要是跟秦老学习所得。 中医看病做出诊断讲究的望、闻、问、切，有些手段比如看舌苔，切脉等别具一格，甚至有传闻高手能隔空悬丝诊脉。 西医是另一种学科体系，随着科技的进展，越来越多地依赖化验和检查结果，导致传统的体格检查越来越不被重视。 查体过程分为一看、二触、三叩、四听。 看面容，肤色，水肿，静脉怒张，身上瘀点瘀斑结节； 用食指中指无名指的指腹或手掌的小鱼际肌去触及脏器的位置； 叩诊则要隔着内衣也能完成； 至于听诊主要是检查有无杂音。 另外，查体的时候还有一个经常被忽视的规定。 异性查体时，可以要求一名护士在场，如此可以避免尴尬，不必要的纠纷。 几个实习医生交头接耳。 “他真的只比我们早来医院一年吗？怎么感觉他比咱指导医生查体做得好。” “人和人的天赋是有差距的。人家一年之内破格晋升为副主任医师。盛名之下无虚士。” 秦怡看着赵原娴熟的手法，心里钦佩不已。 她对自己的组长如今是彻头彻尾的拜服。 这家伙就是个六边形战士，没有任何短板。 每个步骤都做很漂亮，不仅有序，而且到位。 秦怡知道赵原私下里有多用功，除了不停地做手术之外，一有空就研究各类基础技能。 高能表现的背后，是极度自律。 无数次自我练习，才取得的成果。 赵原脑子里装了另外一段人生，比其他人知道什么地方是弯路，会巧妙地绕过去。 表面上，他才进入医院一年，但查体经验却有几十年了。 当然，赵原还是有短板的，比如药理学，他掌握的知识不够扎实。 检查结束，赵原开始提问，秦怡和江静负责回答。 一问一答式的提问，可以让医生获益匪浅。 “赵医生，带组还真是稳啊！” “好想进八组。” “你以为八组是想进就能进的？” “八组的医生都精挑细选的精英。” 孙良听到年轻的实习医生说这些话的时候，下巴情不自禁地抬高十度。 回想刚进天华那会，做梦都能进入一个好的治疗组。 然而，时光漂移，自己竟然梦想成真了。 孙良高考结束，他选专业时，瞒着家里报了临床医学。 当时父亲气得抽了他好几个大嘴巴子。 倒也不能怪父亲生气。 医生是大后期职业，而且高光时间特别短暂。 尤其是临床医学，要耐得住寂寞，前二十年默默无闻，勤勤恳恳地工作在基础岗位上。 即使熬到了大后期，成材率也低得可怕。 因为存在太多的风险，诸如指导医生没选好，科室没选好，主任没碰到对眼的，老婆或老公没结合好。 稍微有一个小挫折，可能就会让一个满怀梦想的医生变得平平无奇。 关键，还得忍耐贫穷。 在外面人眼中，医生每天收红包收到手软。 然而，毕业前五年，不管你是博士还是硕士或者是本科生，在医院里面等于就是个实习生，工资收入两三千。 谁会给一个打杂的塞红包？ 指导医生偶尔带你下馆子吃顿好的，就是特别幸福的事情了。 当然，如果你顺利熬出头，成为省级专家，那你的确可以扬眉吐气了。 然而，几十年的时间，干任何一行，走到行业顶尖，不都可以呼风唤雨吗？ 不过，孙良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人生好像不需要那么苦逼。 孙良甚至有了一个大胆的奢想！ 三年内自己是否有机会晋升主治？ 在赵原的推荐下，孙医生如今已是住院总，下一步就是朝资深主治迈进。 自己此生最幸运的事情，无疑是抱住了赵原这棵大树！ 第622章 定制器械！ 赵原返回办公室。 有人等待许久。 赵原见他眼熟，很快想起来，这是强生的销售主管。 胸心年会时，他们曾经见过一面。 销售主管的脚边摆放着一个箱子。 他没有因为等待很久，有丝毫的不悦，脸上带着笑意，“赵医生，一直打你的电话无人接听，所以我只能冒昧地直接登门拜访了。” 赵原笑着解释，“我做手术的时候，一般不接电话。” 销售主管感慨道，“能够理解！您的专注度让人钦佩。我这次过来是给你送定制器械的。” 赵原估算了一下时间，距离燕京胸心年会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三个月。 这器械看来是下了功夫。 “麻烦你们了。” 销售主管挥手笑道，“你能用我们强生的器械，是我们的荣幸。” 赵原连忙谦虚道，“我只是个普通的急诊医生，你们强生是国际知名器械商，实在愧不敢当。” 销售主管表情认真地说，“唐金医生在社交平台公开称颂你的手术水平很高，你在社交论坛的医疗板块非常出名。我们总部也觉得给你定制器械，是明智之举。” 赵原微微一怔，“我和唐金并不认识。” 销售主管见赵原的反应不似作假，将前因后果告诉赵原。 赵原听孙良提过一句，没想到还有后续余波。 “除了唐金之外，篮球明星布拉德宣布，将参加季后赛。他是你的病人？” 赵原微微点头，“没错。布拉德的膝盖应该恢复得差不多，甚至比以前更加健康，他会有很好的表现。” “那实在太好了，我是他忠实的球迷！”销售主管将器械打开，笑着介绍，“我们这次为您定制的器械，采用当下最高标准的制造工艺，无论是材质还是人体工程学都远胜于其他竞争对手。” 赵原拿起手术刀比划了一下，“的确十分顺手。不过，我可能使用的频次不会太多。” 销售主管惊讶道，“为什么？” 赵原感慨，“手术器械太顺手，其实会让人变刁。如果经常用的话，再用普通器械可能会很不适应。这算不算是间接地降低自己的水平?” 销售主管微微一怔，“我可不这么认为。好马配好鞍，名剑赠英雄。像你这样的高手，如果使用普通产品，无法让你的水平发挥到极致。” 赵原轻轻点头，惋惜道，“这话说得有几分道理。不过，只有一套，如果经常使用，难免会有磨损。只能放起来当个纪念品了。” 销售主管半晌才回过神来，连忙道，“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让公司再送您两套。” 赵原连忙摆手，“那多麻烦啊?” 销售主管这时才意识到面带笑容，脾气温润的赵原，根本没想象中那么单纯。 销售主管知道赵原的潜力无穷，要提前跟这个崛起的外科新星打交道，必须要多给点筹码。 赵原才二十六岁，在胸心外科、运动医学、神经外科都达到了顶尖水平。 这种人只要没有特别大的意外，二十年后绝对是华国外科的天花板。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强生的销售主管咬牙，“我晚点会跟总部再申请两套！其实并不麻烦，模具是现成的，用不了太多时间。只是不会有您的专属标记。我们公司每个定制产品严格意义上只有一套，这是规定。” 赵原摸了摸下巴，“我脸皮比较薄，不太喜欢占别人便宜。要不，多出来的两套，我花钱跟你们买！” 销售主管摇头笑着说，“你这不是打我的脸吗？” 赵原没再推辞，“强生的产品的确很好，让人爱不释手。” 销售主管怔了怔，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被忽悠了。 白送一个定制器械就罢了，还额外赠送两套！ 赵原十分客气地将销售主管送走。 然后，开始研究强生的器械。 不得不说，大厂制作出来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尽管赵原不依赖器械，但没有外科医生能拒绝量身订造的手术器械。 这就跟每个剑客都希望有一把独一无二的名剑一样。 赵原知道强生不会平白无故地送自己东西。 强生是看在秦老的面子上才会给自己这个名额。 秦老自然也不会亏待强生。 总而言之，器械商都是追名逐利的。尤其是这种国外的医疗器械大鳄，他们每年在华国赚很多钱。 因此赵原多忽悠两套器械，心里一点也不愧疚，反而有种薅土豪羊毛的快感。 强生的销售主管离开没多久，孙良笑嘻嘻地走了进来，舔着脸道，“赵组长，能不能将传说中的强生定制给咱看一看？” 赵原笑骂，“瞧你那出息！不就是一套器械。至于吗？” 孙良气呼呼地说道，“强生定制款器械，只会提供给在国际上拥有很高知名度的外科医生。这不仅是器械那么简单，更是荣誉和认可。” 孙医生见赵原一副欠揍的样子，心里嘀咕，你还不是拜了个好师傅，否则，强生那么大的厂子，才不会鸟你呢。 不过，孙医生很快心里对自己产生的嫉妒之心感到羞耻。 自己可以嫉妒任何人，但没有资格嫉妒赵原。 赵原道：“人要有更高的觉悟和格局。有一天器械因为被咱们使用过，而被人收藏，那才是真正的成功。就像那些足球明星一样，踢完比赛，衣服上面全是汗渍，但却会被球迷疯狂追逐。” 孙良微微一怔，心想，赵组长还真敢想啊！ 赵原将定制器械收好，此刻的心态跟女人面对洗黄瓜的邀请时有点类似。 嘴上说无所谓，心里其实喜欢得狠。 手机铃声响起，常洪波喊他来办公室一趟。 赵原立即赶过去，进门之后发现单振宇也在。 常洪波让赵原坐下，“今天喊你过来，是跟你商量一件事。以后你每周要到神经外科呆三天，科室难度较大的手术，由你来做。此事我已经跟长天沟通过了。” 赵原有些意外，“做手术没问题，我怕某些人会有意见。” 单振宇摇头，表情认真地说，“小赵，尽管你定岗急诊外科，但你在诸多领域都展现出了过人的本领。如今神经外科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所以我才跟常院长申请，请你增援神经外科。你的水平放在那里，他们即使有意见，也得接受这个决定。” 赵原痛快地说，“谢谢单主任的认可，我服从组织的安排。” 第623章 又开金手指！ 江强听说赵原被安排到神经外科定期接诊，整个人感觉不好了。 他立即冲到常院长的办公室。 常洪波见江强面色铁青，知道江强为何而来，“坐！” 然后，常洪波给江强泡了一杯热茶。 江强耐住性子，喝了口烫茶，问道，“常院长，为什么让赵原转神经外科？即使要转科室，也应该让他转胸心外科才对。” 常洪波平静地问，“为什么？” 江强不悦，皱眉，“他一直在胸心外科表现不错啊！他不仅技术好，还研发了不少胸心器材，另外他现在拜师秦老，以后肯定要走胸心这条路子。” 常洪波摇头，“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赵原之所以在胸心领域表现得特别亮眼，并非是因为他适合胸心外科。而是他恰好在胸心上展现出了过人的能力。以他的可塑性，随便放在任何一个领域都可以绽放光芒。” 江强被常洪波这么一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常洪波继续说，“小赵如今的核心竞争力的确是在胸心方向，但那只是因为他在胸心领域得到的机会比较多。他才二十六岁，如果我们现在就给他圈定方向，是不是太狭隘了一点？” 江强辩解道，“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如果专注某个领域，可以进步更快。分散精力，会阻碍他的发展。” 常洪波并不认可江强的观点，“赵原最大的优势在于全科精通。你是搞技术的，应当知道外科尽管分支很多，其实是相通的。赵原无论在脑外还是胸外，只要他不离开外科，每一台手术都能积攒经验。” 江强此刻心中的火气已经消失不少，“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过，我能不能有一个要求，赵原一周到胸心外科坐班一天？如今赵原的名气已经很响，不少病人都是慕名而来。” 常洪波略微沉吟，“两周！如果遇到特殊情况，你随时可以安排赵原去胸心外科，但集中性的手术，还是保持在两周一天比较好。主要是考虑小赵大部分时间都在急诊，工作的节奏和强度都特别大。” 江强感慨道，“这么安排的话，我舒服多了。” 常洪波笑着说，“我当然理解你的心情。小赵在胸心外科的天赋的确达到很高的水准。你担心他误入歧途，影响职业生涯，我能感受到你对他的爱护。不过，我对小赵很了解，他还是喜欢尝试具有挑战性和新鲜感的工作。” 江强有些惭愧，“我的确眼光短浅了一点。如你所言，我一直觉得赵原是胸心人才，但却忽视他在其他领域也有过人天赋。” 常洪波安抚道，“你对天华的感情，无人能比。但，小赵有自己的路，我们要站在全局考虑。” 江强知道自己和常洪波的差距了。 常洪波对赵原的专业定位，一开始就是开放式的。 让赵原进急诊，后面给他配置治疗八组，都是极具战略眼光的培养策略。 江强一直觉得赵原就应该专注胸心外科，这个想法显然非常狭隘的。 常洪波没有告诉单振宇的真实想法，否则江强估计要暴走了。 单振宇原计划是打算让赵原直接转岗神经外科，然后担任科室主任助理的职务。 科室主任助理这个岗位是有很强的晋升指向性，是神经外科大主任的储备岗。 常洪波其实还是很倾向赵原走这个路径。 天华医院是公立医院，尽管基层岗位流动性大，但到了资深主治往上走，那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尤其到了治疗组长这个层次，更是需要直面竞争。 为啥别人说赵原是常洪波的红人。 常洪波为了给赵原争取治疗组，跑了多少关系，喝了多少酒。 否则，想要扩编，怎么可能呢？ 至于到了科室主任的位置，很多人争破了头。 为了拿到这个位置，送礼请客，那是司空见惯。 甚至还会上演，挖别人黑历史，制造谣言，甚至阴谋、陷害等宫斗大戏。 没办法，科室主任已经是大部分医生的人生极限。 成为科室主任，自由度高，名声、地位、财富也是水到渠成。 之前天华曾有过竞争科室主任未果，上天台跳楼的。 因此，利益当前，形象、尊严算不了什么！ 目前，天华重点的科室刚进行过职务交接，绝大多数科室主任都是当打之年。 赵原想要进入这些核心科室，十年八年想要走到科室主任的位置，难度相当之大。 常洪波的院长任期也就八到十年，他内心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在离任之前，必须给赵原铺好路。 而且，科室主任并非路的尽头。 如果赵原进入看似弱势的神经外科，从长远角度来看，将有更大的发展空间。 当下让人头疼的是，赵原的年龄和资历受到太大的限制。 如果赵原现在三十二三岁，已经在天华工作了五六年，他甚至可以不计成本和后果将赵原直接推到科室主任的位置。 然而，赵原才二十六岁，算上实习期才工作两年，实在太年轻了。 赵原返回办公室之后，没有急着进手术室。 师姐徐琴发来消息，有几个功课本周要交，赵原之前一直都抽空将作业完成，如今稍作整理，便可以了。 赵原对徐琴还是颇为感激的，自己因为工作太忙，很多事情都是她帮自己代为办理。 徐琴私下里跟赵原开玩笑，感觉自己都成了赵原的小秘书了。 赵原觉得挺不好意思，琢磨着找时间请她吃饭，以表感谢。 不过，自己实在太忙了。 赵原将作业发送到徐琴的邮箱。 半个小时之后，徐琴打来电话，“作业完成度很高，竺老师指出了几个问题，晚点你研究一下。” 赵原如释重负：“行！我马上就看。” 徐琴笑着说，“你上次跟竺老师提出的几个方向，竺老师很重视，最近正在筹备小组研究可执行性。” 赵原笑着说，“希望能有结果。” 徐琴随后跟赵原又聊了几句，言语不经意地流露出对赵原的欣赏。 赵原有点惭愧。 自己又暗搓搓地开金手指了…… 一切都是自己给竺海霞提交的那几个方向，产生的效果。 用另外一个世界关于白血病治疗的先进理念，在这个世界种下了一个小小的火苗。 或许可以改变这个世界在白血病治疗上的进程！ 第624章 原来是他呀！ 天华神经外科的网站专家栏增加了关于赵原的介绍。 他的名字放在单振宇的下面，甚至比方泊然更靠前。 看似无足轻重的安排，其实蕴藏着更深层次的意义。 对手永远是最了解你的人。 隔壁南协医院神经外科。 大主任古永率先发现这个变化，立即喊来助手，询问此事。 “天华神经外科怎么突然多了一个副主任级别的专家。你是否知晓此事。” 助手凑到电脑面前望了一眼，“赵原，名字有点耳熟，但想不起来是谁。莫非是从国外请过来的？” 他一边分析，一边打开手机，开始检索赵原二字。 很快，他的表情发生变化。 “古主任，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耳熟了。赵原是天华最年轻的副主任医师。他今年才二十六岁，已经开始带组了。之前唐金来天华参加活动，拒绝了一个脑瘤患者，当时是赵原接手，并成功治好的。” 古永也反应过来，“原来是他呀！二十六岁的副主任，啧啧，天华神外竟然涌现出了这么一个厉害的新人，还真是意外。” 助手还在翻阅赵原的新闻，“他有两个院士师父，一个是胸心泰斗秦老，还有一个是血液病院士竺老太。” 古永的表情僵硬，“什么情况？这小子怎么学得那么杂啊！” 助手也在挠头，“他主修方向是急诊外科。” 古永瞬间不说话，直接自闭了。 片刻之后，古永眼中露出一抹复杂之色，“看来天华神经外科真的是落寞了。蜀中无大将，廖化当先锋。竟然安排一个急诊外科的医生，作为科室门面，让人唏嘘不已。” 当年天华的神经外科虽然在全国不算名列前茅，但粤省那也是凤毛麟角。 古永曾看过单振宇的示范手术，尽管单振宇的名气没有那么响亮，但他的基本功扎实，技术精湛，是业内公认的内秀型高手，也是天华的门面和支柱。 然而，近几年单振宇的年龄踩线，水平也在走下坡路，因此大家都知道天华神外正在从一流朝二流下滑。 大家都以为天华要搞大动作，尤其是邀请唐金跨国交流。 没想到雷声大雨点小，结果弄出了一个二十六岁的急症外科医生充门面。 兔死狐悲。 古永没有因为天华的落寞而觉得欣喜若狂，反而被忧伤的情绪蔓延。 没有永远年轻的身体，更没有永远巅峰的实力。 古永如今已经五十几岁，再过几年也面临着退休，他如今琢磨着，该如何布局，避免像天华医院那样，因为人才梯队青黄不接，陷入困境。 座机响起，里面传来一名女医生的声音。 “古主任，急诊那边来了一个患者，有脑癌手术史，请您过去看一下。” 古永深吸一口气，在白服胸口挂上胸牌，急冲冲地朝急症科走去。 “古主任。” “古主任，您好。” 一路行来，不时有人主动与古永打招呼。 古永会微微颔首，与同事或者病人回礼。 终于抵达急症区。 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朝古永冲了过来。 “古主任，求您救救我妻子。” 古永与男子轻声说，“别着急，让我先看看病人。” 古永给女人开始查体。 他的手法专业。 周围的医生都在学习。 片刻功夫，古永检查结束，与男子道，“对不起！” 男子眼中露出茫然，旋即露出惊恐，“古主任，请您救救她。我们的孩子还很小，他不能没有母亲。” 古永如实相告，“患者刚做过脑瘤手术三个月便复发，像这种情况下，再做手术已没有任何意义。如果你还抱有希望，可以去其他医院看看。” 古永说完此言，朝急诊医生使了个眼神。 急诊医生明白他的意思。 古永的行为看似绝情，但其实换个角度，是在为患者家属考虑。 人类有无数疾病，是没有办法治愈的。 想要让亲人减轻痛苦，恢复健康的心态可以理解，但有时候必须要面对事实。 古永若是没有职业操守，完全可以接下这个手术。 但，手术意味着大概率人财两空。 古永不想背负道德上的谴责。 这种昧良心的钱，他不愿意挣。 急诊医生与病人的丈夫解释了很久。 丈夫终于意识到这家医院的态度。 丈夫推着病人离开大楼，昏黄的灯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斜长。 年轻的女实习生走到角落，偷偷地抹泪。 指导医生发现这一幕，拉着年轻医生安慰道，“在急诊每天都会遇到这样的情况，有时候拒绝收治，其实对病人另外一种保护。” 丈夫看着推车上虚弱的妻子，心中满是无奈。 妻子抬头看了一眼丈夫，“我跟你说过了，要不就放弃。我已经认命，让我就这样离开！” 丈夫与妻子认识多年。 两人几经波折才走到一起。 原以为会永远幸福下去，没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重病，摧毁了一切。 “不行，我不会放弃。我们多跑几家医院。南协不愿意接受你，我们去天华看看。如果天华也不行，那我们去云海，云海也不行，我们去燕京。” 妻子感动不已，泪流满面，“看到你这么累，我真的很难受。” 丈夫蹲下，紧紧握住妻子的手，诚恳道，“累点算什么？只要咱俩在一起，什么苦我都能吃。倘若这个世界没有你，一切没有意义。” 半个小时之后，两人来到天华医院。 他们运气不错，很顺利地挂到了主任医师的专家号。 龚博远是神经外科的主任医师。 不过他的正高职称有点水分。 他主要是以理论为主，在国内和国际医学杂志上每年都发表不少论文，因为他也顺利成为天华神经外科为数不多的主任医师。 然而，职称虽然上去了，但实战能力却是相当普通。 四级手术也能做，若是遇到稍微复杂一些的病情，难免原形毕露。 当然，以龚博远的水平，在市级三甲医院倒也能笑傲一方，只是在省三甲医院就显得名不符实。 龚博远尽管手术做得不怎么样，但理论水平很高，将病人的资料一看，脸色立即变化。 他让妻子先出去，单独跟丈夫交流。 “你妻子的情况十分严重，恐怕没什么办法了。” “龚主任，不瞒您说。我们是从南协医院过来的。那边的医生也说没法治。我们真的是走投无路了。还请你们务必想办法。” 听说是南协转过来的病人，有点刺激到了龚博远。 “你稍等片刻。我将你的情况跟其他医生交流一下。看看他们有没有办法？” “谢谢！” “唉，先别急着感谢……” 龚博远来到单振宇的办公室。 单振宇正在和赵原聊天。 龚博远将病人的情况跟单振宇简单介绍。 单振宇面色凝重，与赵原道，“我们一起去看看病人！” 第625章 复合型脑病！ 龚博远观察着单振宇身边的赵原。 他对这个年轻人不太了解，外面都在说，赵原在神经外科的水平已经达到单振宇的级别，但他根本不相信。 人的精力有限，赵原在急诊外科和胸心外科的水平已经登峰造极，绝对不可能还有余力专研神经外科。 龚博远在神经外科理论上投入较大的精力，于是难以避免地影响到了手术水平，因此他不太相信赵原能跟单振宇相提并论。 即使是单振宇，虽然技术过硬，但论科研水平比自己还要略逊一筹。 龚博远尽管有短板，但他还是很有自信的，因为他对天华的贡献并不少，如果没有他专研理论，天华的神经外科估计在全国要排在二十名开外了。 当然，龚博远在神经外科还是有一席之地的。 他代表了一类医生的方向，业务不精，技术路线走不了，于是开始走理论路线。 因此神经外科的理论派占据了一小半江山，紧密地围绕在龚博远的周围。 龚博远此人虽然技术不咋样，但搞理论水平很高，没事就跑医院讲讲课，竟然俘获了一批忠实信徒。 单振宇对此也没有太多干预，龙有龙道，蛇有蛇道，既然存在，都有合理之处。 这帮年轻人听闻单振宇要退休，都在推测龚博远会顺理成章成为科室主任。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常院长不可能这么做。 好吃好喝地将龚博远养着可以，但绝对不能让龚博远这种理论派坐在关键位置上。 外科要的是能打硬仗的猛将，而不是只能纸上谈兵的理论家。 龚博远边走边跟单振宇介绍患者的情况，并进行分析。 赵原不知道龚博远的深浅，对龚博远说出的方案，倒也认同。 见到病人之后，单振宇给患者做了查体。 他没有直接说明病人的情况，而是让赵原也做查体。 单振宇倒不是故意考较赵原。 一般大医生会诊，不会立即说明看法，主要是担心自己的观点会影响其他人。 等大家都有自己的判断，然后再分享观点，这样得出来的结论，才会更加全面。 单振宇与病人和家属轻声说道，“我们开个短会，汇总一下意见，然后再告诉你们怎么办。” 病人的丈夫瞪大眼睛，“医生，您的意思，可以给我妻子做手术？” 单振宇没有直接回答，“我们要商议一下。” 没有直接回绝，对他们而言，已经是好消息。 三人来到会诊室，找位置坐下。 此外还有几名神经外科的副主任医师，听说要开会，陆续到场。 柳莎也在其中。 她看到赵原坐在单振宇的身侧，心情有点高兴，也有点感慨。 她知道神经外科现在专家栏已经挂上赵原的资料。 自己如今还是个规培期的住院医，差距不是一般大。 方泊然作为脊柱团队的负责人，也参与会诊。 脊柱团队尽管一直强调自己的独立性，但最近联系紧密。 主要是方泊然听到风声，单振宇的身体不太好，年内肯定要让出现在的位置。 脊柱团队虽然做得好能出成绩，但和科室大主任的位置相比，显然不是一个级别。 因此方泊然目前才会积极地参与神经外科的各类活动。 方泊然的嗅觉挺灵敏。 如今神经外科论能力，方泊然无疑是最有竞争力的。 方泊然看到赵原坐在靠前的位置，满脸不高兴。 但，不管乐意不乐意，赵原的确有资格坐在那个位置。 方泊然跟赵原私下较劲不止一次。 每次都以赵原成功结束。 方泊然还是认可赵原的实力。 至少要比龚博远这种半桶水强多了。 单振宇吩咐龚博远，“龚主任，你先说一下病人的情况！” 龚博远将片子打在投影上，“患者在两个月前刚做过脑肿瘤切除术，肿瘤从大脑的颞叶前端延伸到了内侧，压迫到了前额叶，位置更在脑干边缘，因此手术风险系数很高，尽管做了手术，但预后不好。回到之前的医院，那边的医生已经说没法再处理。他们之前去过南协医院，也被拒之门外。” 单振宇眉头微蹙，“你有方案吗？” 龚博远尴尬一笑，“实话实说，我有方案，但成功率比较低。不过，我相信以单主任的水平，或许能创造奇迹。” 单振宇怔了怔，“咱们是在会诊，没必要说那些有的没的。” 他转头看向其他人，“你们有什么意见，不妨都说一下。” 医生们陆续开始说出自己的想法。 赵原发现有个特点，每个人的口才都挺不错，但实际操作性却是有点匮乏。 估计真要让他们上手术，大部分都只能大眼瞪小眼。 “泊然，你说下看法。”单振宇目光扫到方泊然。 方泊然清了一下嗓子，“单主任，术业有专攻，我平时做的脊柱脊椎手术比较多，但对脑瘤手术不太熟悉。不过，综合看来，这台手术操作难度比较大。真要实战，手术大概率要失败。否则，南协的古永也不会拒绝收治病人。要我看，还是让病人另寻他法。” 单振宇皱了皱眉，他对方泊然的观点，显然不赞成。 “赵医生，说说你的看法。” 赵原倒也没有多想，直接将疑虑和盘托出，“我刚看了一下手术切口，当时的开口并不大，而且根据患者的介绍，当时切出了一个肿瘤。这么短的时间内，即使肿瘤再怎么疯狂生长，也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局面。” 单振宇微微颔首，“的确有蹊跷之处。你的结论是什么？” 赵原表情认真，“我怀疑是颅脑肿瘤合并脑囊虫病。” 赵原此言一出。 办公室变得安静下来。 无论是颅脑肿瘤还是脑囊虫病，都是非常棘手的疾病，必须要手术治疗。 而且，无法根治！ 即使是单振宇处于巅峰状态，也无法做到百分之百的干净。 人的大脑是一个精密的组织，分工明确，各管一块，少了哪一点，就会出现相应的功能缺失。 何况如今是复合型脑病！ 难度可不是一加一那么累加！ 第626章 重磅炸弹！ “难怪南协那边会拒收病人。” “患者刚做过脑瘤，如今再开一次刀，脑部神经系统那么精密，经得起这么频繁的折腾吗？” “会不会是赵原判断失误？患者没那么严重！” “单主任的表情那么严肃，大概率是，赵原说对了。” 会议室内不少人低声交流。 他们都觉得这个病人大概率也要被劝退了。 这就是如今天华神经外科的现状。 实力不济，遇到难度大的手术只能干瞪眼。 久而久之，那将陷入恶性循环。 患者越来越少，业内评价越来越糟糕。 会议室的士气瞬间低落到底。 单振宇朝赵原看了一眼，“你有把握吗？” 赵原没有犹豫，“可以试试。” 赵原此话无疑是在尴尬的氛围中投入一颗重磅炸弹。 他们都在怀疑自己的耳朵。 没听错，赵原竟然主动要求做这个手术。 这可是那边不敢接的病人。 单振宇停顿片刻，“那就将病人交给你了。” 赵原站起身，拿出刚才做好的人解手绘，“下面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手术思路。” 赵原开始详细描述每个操作步骤。 他的思路很清晰。 龚博远一开始思绪有些游离，很快被赵原带入其中。 思路比较简单，切除脑肿瘤，杀死寄生虫。 怎么切，怎么杀，那是有技巧的。 换做一般人，在白花花的脑袋里找到肿瘤或者寄生虫，然后切除，估计是两眼一抹黑。 但高手就不一样了。 哪有肿瘤，哪有寄生虫，都是有大致方位的。 就跟打游戏一样，有人是两眼一抹黑，有人开了地图，知道哪儿有危险，哪儿可以打到妖兽。 “他如何确定那边的肿瘤没切干净？” “他怎么知道寄生虫会藏在脑干侧？” “我怀疑他在吹牛。” “你以为赵神的名气是吹来的啊？” 龚博远再看向赵原的眼神不一样了。 技术不论，但理论知识贼丰富。 难怪单振宇强拉赵原进科，这小子有两把刷子！ 这是术前会诊，可不是吹牛大会，说出去的话，每一个都要兑现。 因此有点见识的人都不会怀疑赵原的猜测是无中生有。 单振宇对赵原的判断也是暗自佩服。 他的经验告诉自己，赵原的想法没有错。 但赵原的想法来自什么呢？ 唯一的解释，那就是天赋使然。 有人天生过目不忘。 有人天生力大无穷。 有人天生味觉灵敏。 会诊结束。 单振宇让龚博远请病人丈夫进行术前沟通。 “你妻子的情况比较复杂，根据我们的推断，除了有肿瘤之外，还有囊虫病的迹象，必须要尽快进行手术。” 丈夫听说愿意给妻子做手术，整个人的心情瞬间落地。 “真的吗？你们真的愿意给我妻子做手术？” 单振宇指着赵原，“这位是我院最年轻的副主任医师赵原。他会是你妻子的主刀医生。” 丈夫朝赵原看了一眼，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年轻，一时间竟然不知该说什么。 “单主任，能请你给我妻子做手术吗？” 单振宇淡淡一笑，“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可以跟你保证，整个天华医院包括我在内，都没他的成功率高。” 赵原没想到单振宇会如此说，心中有些感动。 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让后辈踩着自己的肩膀往上走的。 单振宇无疑是例外。 病人的丈夫见单振宇如此推崇赵原,也下定决心，“请你们务必治好我妻子。” 他其实也没有更多的选择。 如今他最害怕的是被天华的医生也拒绝。 眼前的赵医生是黑暗中唯一的星光，即使明知希望渺茫，他也只能没有任何条件地选择信任。 …… 古永坐在办公室，助手急匆匆地走入。 “古主任，刚听我同学说，天华接受了一个被我们拒收的病人。” 古永眉头皱起，“那要好好调查一下，是谁干的！为什么要拒收?” 助手尴尬地说，“我已经了解过了，那名患者挂的是急诊外科的号，当时急诊申请联动，你亲自过去查看，做出的决定。” 古永瞪大眼睛，“那个做过脑瘤手术的女子？” 助手点头，“没错，他好像被多家医院拒绝过。” 古永陷入沉默，嘴角浮出一抹冷笑，“原来是那个病人，以天华的水平，收治那个病人，不是故意坑人吗？” 助手奇怪道，“那病人真的没法救治吗？” 古永瞪了助手一眼，“你觉得我会随便将病人拒之门外吗？” 古永没有给病人做详细的检查，但从症状看出端倪，绝对是四级以上的难度。 一般这种被其他医院动过刀子的病人，医生都会很警惕。 因为你不知道前面的人开颅之后，里面的情况是什么样的。 比如你的手机坏掉了，找到售后维修处，人家一看手机被拆过，大概率都是拒绝维修的。 古永凭借经验判断患者的颅脑还有其他东西。 当然，他当时没有深入去了解。 “跟你同学保持联络，等手术结束之后，将情况告诉我。” 古永脸色变得轻松起来。 一台注定要失败的手术！ 不值得过多关注。 …… 赵原知道自己即将做的这台手术备受争议。 主要牵扯到，这个病人曾被南协神经外科拒收过…… 人的心态就是这样，一旦有了对比，有了对立面，就希望彼此拼个鱼死网破。 久而久之，原本可以相安无事的两派，成了水火不容的局面。 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吃瓜群众在圈内小群纷纷议论此事。 一时间赵原的名字也借此传遍了粤省神经外科圈子。 进手术室之前，赵原朝单振宇点头示意。 这台手术单振宇站在手术室外。 意味着他将病人全权交给赵原来处理。 赵原知道这台手术的意义。 以前自己做过很多颅脑手术，但都是在急诊外科做的，因此大部分人都没有将赵原的水平放在神外专家的层次。 倘若这台手术成功，他的实力也将获得神外外科所有人的认可。 另外，他也将令隔壁医院无地自容！ 第627章 威亚取虫！ 人有两种最基本的欲望。 其一是生理冲动，其二是口腹之欢。 从哲学角度来看，欲望过度是造成各类疾病的罪魁祸首。 生理冲动造成的疾病暂且不表。 口腹之欢是造成脑囊虫病的关键。 很多人都知道生吃任何东西都不卫生，但还是忍不住，海鲜、生肉，沾点酱料就放入口中，还美其名曰，生吃可以保留食物原汁原味以及营养成分。 整个亚洲消化道疾病最多的国家是岛国，甚至连恒河水都敢洗澡的印国都拍马不及。 致命的东西往往隐藏在黑暗之处。 乍一看，岛国是个讲卫生的高素质国家，餐盘精致，后厨整洁，但他们的消化道疾病在全世界绝对领先，以至于岛国在消化道疾病的研究名列前茅。 没办法，病例多了，医生救治的经验丰富，水平也就见长。消化道的内窥镜便是岛国发明，并且在全球处于垄断地位。 华国的美食要追溯到几千年前，也曾有“脍”这种生食的烹饪方法，早已被逐渐淘汰。 老祖宗的智慧是值得钦佩的。 因为他们通过经验总结，知道生吃肉类或者鱼鲜，会对身体造成伤害。 然而，如今国内有些餐饮却在疯狂地推崇“刺身”的价值观，以至于国人的消化道疾病持续增长。 寄生虫没有经过高温杀死，会顺着消化道一路披荆斩棘，直通人体的大脑。 最常见的是石蟹、蝲蛄、海虾里寄生的吸血虫，会先在肺部生存，然后爬进脑袋里。 此外，脑部最常见的是囊虫，也就是猪肉绦虫，八零后应该都有过一种体验，在防疫站吃了宝塔糖，然后肚子就开始绞痛，拉出来的并非是粑粑，而是白白胖胖的长虫子。 这种长虫子是最喜欢朝脑袋里钻的。 成虫有好几米。 当寄生虫还在消化系统内，可以用打虫药消灭，但进入脑部之后，打虫药就失效了。 因为寄生虫的体积庞大，会挤压脑部组织，轻则，剧烈的头疼，呕吐，重则智力减退，变成痴呆。 当然眼前的女人可能并非吃刺身所致。 脑囊虫病致病原因很多，防不胜防。 赵原走入手术室，下达指令，手术开始。 所有人都屏息以待。 此次手术，赵原没有让神经外科的医生参与，而是由八组来全权负责。 他们的心情十分紧张，因为这是一个他们并不熟悉的领域。 不过，他们并没有因为紧张导致任何忙乱。 相反，他们有条不紊，一丝不苟地完成所有指令。 麻醉医生的经验丰富，很快将病人拖入安全无痛的时空。 赵原伸手与白露道，“双极电凝钳，头皮夹钳。” 白露迅速将器械拍在赵原的手上。 赵原在患者之前的手术切口上操作，同时扩大视野，确保等下操作时，能用最短的时间，将残余肿瘤和囊虫全部清楚。 单振宇面色凝重地看着赵原的操作，为赵原捏了把冷汗。 从视野来看，里面的情况相当复杂。 之前给患者做手术的外科医生水平不错，但里面肿瘤至少残余了百分之十。 即使再牛的神外医生，面对脑部肿瘤也会有无措之感。 因为肿瘤会长在功能区，稍有不慎，就会导致患者极大的损伤。 比如长在了控制呼吸的功能区，你切了，患者就无法正常呼吸。 脑囊虫和肿瘤类似，几乎是无法用手术根除的。 所以这类手术要看技术，更要看天意。 入颅，一点一点地进入，慢慢的分离。 轻轻地避开血管，避开重要的功能部位。 颅脑是个不规则的圆球，赵原熟练使用拉钩，尽量扩大操作空间。 “显微镜下拉十五厘米，准备显微解剖刀。” 赵原一边将眼睛凑在显微镜前面，一边飞快地用手中的镊子和解剖刀，分离出脑膜和皮质。 时间慢慢的流失，脑外的手术慢，非常的慢，时间其实都花费在分离结构中。 肿瘤暴露出来。 按理说赵原此刻应该做肿瘤的清理。 但赵原却跟白露下达指令，“肿瘤镊，八号手术刀。” 所有人都没搞清楚赵原的用意。 赵原的操作有点莽撞，莫非是要直接硬切。 按照道理是应该分离充分之后，一点点的切。 但赵原用宽大的刀柄部分，和镊子进行配合，竟然完美地将肿瘤给剥离出来。 “不对！”单振宇率先反应过来。 赵原处理的并非肿瘤，而是虫卵。 鸡蛋大小的红色物体，在高倍显微镜下无所遁形。 “我了个去！这虫卵怎么这么大啊！难怪其他医院不敢接手术，这么大的虫卵若是误诊为是肿瘤，基本已经宣判死刑了。” “这是什么寄生虫的虫卵啊，怎么这么大？” “应该不是猪肉绦虫，可能是其他寄生虫。” 赵原的操作还在继续，没过多久，又取出了一个小点的虫卵。 这个虫卵跟猪肉绦虫的虫卵体型就相似了。 赵原没有因此放轻松，因为他发现除了虫卵之外，还有成虫。 如果寄生虫在消化道，是可以用手直接去抓的。 但寄生虫在脑袋里，别说用手了，就是稍大点的镊子，都无法探入。 手术进行到这个环节，才是真正刺激的地方。 所有人都好奇赵原会用什么方法将成虫给取了出来。 “丝线。” 赵原与白露吩咐。 白露迅速将丝线递给赵原。 外面观摩室的人被赵原的举动给震惊到了。 “他是打算在丝线捆绑住虫子，然后将虫子给拽出来。” “这个难度实在太大了！虫子的身体很柔软，丝线即使能绑住，在拖拽的过程中，虫子会不会断成两截？” 方泊然面色凝重，赵原用丝线捆绑绦虫的方法，其实并不难，那就是实习生经常练习的打结术。 然而，用在此处，足见赵原的思路何等活跃。 在绦虫的头部、中段、尾部，打了至少二十个受力点，一开始套口是松弛的，当要拖拽的时候，必须要一起发力，否则，虫子会因为受惊，朝其他地方移动，如果破坏到脑组织那就风险大了。 因此在拖拽的时候必须要二十几个受力点同时发力。 赵原此刻必须要助手协助了。 他对江静吩咐，“等下听我的口令，提的时候不能太快，要慢慢用力。” 江静点头，“我会跟着你的节奏来。”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 这种成虫稍有残留就会留下隐患。 虫子有几百个吸盘附着在脑组织上，赵原和江静提着丝线，开始与虫子角力。 这有点像是钓鱼。 先开始遛鱼，等鱼没劲了，再一鼓作气将鱼给拉出水面。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静的面色变得煞白。 他现在感觉手腕发酸，因为这个动作看似简单，其实要保持肌肉始终发力，就跟做kepp一样，坚持不了多久。 正当江静几乎要没劲的时候，赵原喊了一声，“提！” 嚯! 众人都松了口气。 那个虫子就跟绑上了几十个威亚似的，直接悬空而起！ 第628章 强势崛起！ 如果在消化道内发现寄生虫，可以在病灶上直接注入杀虫药物，连成虫到虫卵直接杀死。 然而，寄生虫顺利爬到大脑就不能这么粗暴了。 在大脑里面直接注入杀虫药，患者孱弱的脑组织首先会受不了。 尽管导致患者痛苦的罪魁祸首已经找到，但手术还没有结束。 赵原还得给另一个外科医生擦屁股。 尽管他也没办法保证清除肿瘤达到百分之百。 但如今既然开了颅，那就得将之前的残余肿瘤全部清理掉。 这个部分的手术比起之前的手术难度一点也不轻松。 就像是吃螃蟹肉，肉多的地方都被吃掉了，现在想要吃残余的肉，必须要拿出几倍的精力。 干净的钳子进入，不带一丝血迹，不带一丝组织的出来，一点都没有损伤到什么脑组织，只有略微一点大脑缝隙间的粘液！ “太准了，实在太精准了。” 龚博远站在单振宇的身侧，眼中满是佩服之色。 就凭长达数小时的精度操作，龚博远就得承认，在技术上绝对不是赵原的对手。 方泊然观看得特别细致。 尽管脊柱和颅内是两码事，但原理有共同之处。 一样都是要考虑每个操作如何避开神经。 一样都需要高度集中。 剩下的肿瘤全部在功能区，然而，这种手术想要成功，必须要将有怀疑病变的组织切除。 为什么厉害的外科医生，患者复发率比较低，那是因为手术的深度不一样。 脑部肿瘤首次手术和二次手术，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一旦二次复发，基本不会再给机会。 此次患者突然脑部异常，主要是因为寄生虫造成的。 倘若是肿瘤复发，赵原也没辙。 赵原的眼睛死死地贴在显微镜上，他的汗水浸透了三四块纱布。 然而，他的手却还是保持着稳定。 一块接着一块细小的肿瘤组织被弄了出来。 众人的心情慢慢没那么紧张，因为他们逐渐意识到，赵原根本不会犯任何低级错误。 也不知过了几个小时。 外面观摩室的人越来越多。 一开始是神经外科的，后来几乎所有外科都知道赵原在做高难度手术。 观摩室几乎要被塞满，单振宇不得不整理秩序，让一部分人离开，突然有个想法，早知道开直播就不至于人满为患了。 终于手术时长进行到十个小时零三分，手术室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赵原走了出来。 一群人朝赵原走来。 赵原分开人群，朝病人的丈夫走去。 丈夫忐忑不安地望着赵原。 他想知道手术结果，又害怕听到坏消息。 “手术很成功，寄生虫被清理出来，至于我也对残余肿瘤做了清理。术后好好照顾你爱人，她一开始可能会有些小毛病，但只要照顾得细致，会跟常人一样。” 赵原的话一锤定音。 丈夫的身体颤抖起来，他忍不住掩面而泣。 赵原连忙上前搀扶住对方，阻止他向自己跪下。 丈夫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屈膝的动作几乎是本能。 然而，赵原及时发现了他的行为。 “谢谢你赵医生。多亏遇到了你，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丈夫沙哑着声音，激动地说道。 赵原嘴角浮出笑容，“明天会更加美好。我有点累，接下来会由我的同事对你妻子进行周密观察。你是幸运的，选择信任天华。” 赵原实在太累了。 十几个小时盯着显微镜，一直在做精密操作。 正常人能保持四十分钟注意力高度集中就很了不起了。 但赵原却是坚持了好几个小时。 赵原现在的身体就像是散了架的零件，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 赵原跟病人家属做好交代，旋即就看到单振宇笑盈盈地望着自己。 他身侧的龚博远以及方泊然脸上也均是带着笑容。 “小赵，手术做得不错！”单振宇毫不掩饰地夸奖，他掉头跟龚博远说，“你觉得呢？” 龚博远下意识摸了摸鼻子，“天华之星名不虚传，你在神外的水平已经达到主任级。有你加入神经外科，咱们更有底气了。” 方泊然站在单振宇的身侧。 他一直对赵原都有不满。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他已经知道这种不满大可不必。 赵原完全是个妖孽。 你跟个妖孽较劲，不是闲得发慌吗？ 方泊然已经打消竞争科室主任的想法了。 今天这台手术让他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不足。 如果换做自己，他大概率也会像隔壁医院的古永一样，选择拒收病人。 神经外科的手术，方泊然能做个百分之八九十，但顶级难度的手术，他没有十足的把握。 一个打不了boss怪的人如何能带领一个团队勇往直前？ 方泊然改变主意，还是守好一亩三分地，将自己的脊柱团队带好。 做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人群中有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盯着赵原。 柳莎知道赵原的水平很高，但没想到竟然牛到这等地步。 她突然有种错觉。 眼前的赵原与大学的赵原似乎是两个人。 她已经记不起大学时代的赵原是什么样子了。 …… 古永坐在办公室内，助手面色复杂地推门而入。 “古主任，天华那边传来消息，手术已经结束了。” 古永坐正身体，表情严肃，“结果如何？” 助手道：“患者被送入重症监护室，生命体征正常。从脑部取出了虫卵及成年虫，还有大量残留脑瘤。” 古永沉默片刻，第一反应是，自己的判断没有问题，果然脑部除了肿瘤之外，还有其他异常。 第二反应是，这个主刀医生真的很厉害！即使自己接收那个病人，大概率手术会以失败告终。 助手轻声道，“外面现在疯传我们罔顾人命，将病人朝天华推。” 古永无奈叹气，“实力不济，何必多言。随他们去说！” 古永再次点开天华神经外科的专家介绍页面。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天华因为赵原的加入，神经外科要强势崛起了！ 第629章 危机感！ 陈思下班的时候接到林致远的电话。 陈思跟林致远也就是因为唐金到访才互相加了联系方式。 自打那以后，林致远隔山差五地会跟自己聊几句。 有嘘寒问暖的话，偶尔有工作上的事情。 但作为一个成年女性，陈思察觉到林致远的接近并非那么单纯。 陈思对此一直保持戒备和警惕之心，也经常故意提起沈芸，试图让林致远意识到自己是有夫之妇。 然而，林致远并没有避讳自己和沈芸的关系并没有外表那么美好。 陈思虽然没谈过恋爱，但她知道林致远在想什么。 已婚男人想要接近其他女人，首先是要摆出一副深受婚姻其害的样子，以此来博取女人的同情心。 陈思已经察觉到林致远在打什么注意，所以对于林致远的主动接近始终保持着距离。 “陈医生，晚上有时间吗？我有一个朋友来粤省开会，是你的校友。他现在是鲁省医科大院感科主任，我觉得你俩应该有话聊。” 陈思没有任何犹豫，笑着拒绝，“谢谢你的邀请，我晚上有约，实在不好意思了。” 林致远并不气馁，认真道：“我这个朋友在医疗圈关系人脉都很广，你跟他吃个饭，对你不是什么坏事。” 陈思反感地说，“我能理解你的好意。不过，我真的没空。” 林致远倒也没有生气，遗憾地说，“实在太可惜了。下次有机会再跟你联系。” 挂断林致远的电话，陈思眉头皱了皱。 她知道林致远的意思，让自己多混点人脉和资历，有助于提升自己在医疗圈的知名度。 但她一直觉得，知名度应该是要靠实力的。 陈思尽管被分配在行政岗位比较重的院感科，但她并没有躺平。 去年到今年，她的好几篇论文都被国内外期刊收入。 陈思对自己有清晰的定位，既然定岗在院感科，那就要做出一番成绩。 任何一个岗位都是可以发光发亮。 下班时间到了，陈思将桌面整理好，换上衣服，走出医院。 不远处喇叭声响起。 陈思顺着声音望去竟然是在林致远。 林致远开车来到陈思身边，“去哪儿？要不送你一程。” 陈思担心出破绽，笑着说，“不用了，我打了车，等会就到了。” 林致远坚持道，“别那么费劲，还是我来送你。” 言毕，林致远下车，打开后门，推拉陈思进入轿车后排座位。 陈思满脸通红。 要知道这可是天华医院，到处都是人，林致远的行为显然太亲密了。 “陈医生！你去哪儿？” 正当陈思不知所措之际，身后传来洪亮的声音。 陈思朝后望去，只见赵原出现，如蒙大赦。 “我正打算找你，林主任非要送我一程！” 赵原微微一怔，旋即反应过来，“我以为要加班，没想到手术提前结束。正好咱俩一起走，要不林主任把我也捎带上？” 林致远满脸错愕，突然意识到陈思约的对象竟然是赵原。 医院内部都在传赵原在追求陈院长的千金，林致远一直将信将疑，没想到是真的。 “行啊，你们去哪？我送你们。”林致远皮笑肉不笑地说。 “我们去紫荆广场。先吃饭，然后再看电影。”赵原反应极快，做出规划。 陈思偷偷地瞟了赵原一眼，暗想，没想到赵医生说谎不打草稿。 林致远此刻已经没法下台，只能甘当车夫，将陈思和赵原送到了紫荆广场。 等林致远驱车离开，陈思冲着赵原忍不住笑道，“谢谢你啊！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赵原皱眉，“林主任在医院对你拉拉扯扯，也不怕难看。医院人多口杂，对你的名誉会造成巨大影响。” 赵原回忆看到林致远去拉扯陈思的那一幕，不知为何一股热气直冲后脑勺。 他其实也知道，对陈思其实有异乎寻常的感觉。 以前或许没有察觉，但在林致远的刺激下，那个感觉突然激活了。 赵原一直跟陈思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 一方面是因为觉得自己心有所属。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对副院长陈晋有些反感。 不过，但从陈思个人而言，她是一个漂亮内敛，聪慧善良的好女人。 赵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陈思对自己也滋生了情愫。 当林致远突然出现，赵原内心深处的占有欲也被激活了。 人性便如此。 唾手可得的东西不会太上心。 等即将失去，才会有危机感，变得更加在乎。 陈思无奈，“他最近一直在找我，我也挺苦恼的。” 赵原点头，“下次他若是再纠缠你，就喊我出面。” 陈思停顿数秒，“喊你做什么？咱俩是什么关系？” 赵原愣了愣，“不是朋友吗！看到朋友被有夫之妇骚扰，必须挺身而出。” 陈思喃喃轻语，“是啊，咱俩是好朋友。谢谢你刚才出面相助，你可以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尽管赵原对两人的定位很准确，但亲耳听赵原说出来，还是免不了一阵失落。 赵原笑着提醒，“我欠你一顿饭，如果有空的话，今天可以补上。” 陈思眼睛一亮，“你不说，我倒是忘记了。你今天要做好心理准备，我得好好地吃一顿。” 陈思的饭量并不大，尽管从小被富养，但并不娇气。 两人在四楼随便找了一家餐厅。 陈思点了两道菜，赵原又补了四道菜。 陈思让赵原别那么浪费，“咱俩就两个人，没必要点那么多。” 赵原笑着说，“没必要给我省钱！” 陈思嗯了一声，似乎有意避开赵原的眼睛，朝窗户外望去。 突然她发现了什么，眼中多了一抹惊讶之色。 赵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只见一个中年男子与身材高挑、打扮精致的女子手挽手，从眼前飘过。 赵原认出中年男子正是天华院感科的主任。 至于他身边的女子则是普外护理部的一名护士。 “要不上去打个招呼？”赵原轻声问道。 “那多尴尬？”陈思连忙否决。 “只要咱们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他俩。”赵原打趣道。 陈思托着有些发烫的面颊，感慨道，“以前觉得咱主任挺正经，没想到……” 赵原唏嘘道，“只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啊！” 第630章 温律师出事了！ 男人小的时候喜欢车模，等长大了之后，还是喜欢车模。 男人年轻的时候喜欢二十来岁的小姐姐，等上了点年纪，还是喜欢二十来岁的小姐姐。 足见男人的品味爱好始终如一。 赵原跟陈思吃饭的时候，陈思接到了两个电话，先是妈妈打来的，随后是陈院长打来的。 父母见陈思没有准点回家，头发都愁白了，生怕陈思在外面被坏男人骗。 陈思在陈院长的旁敲侧击之下，终于没忍住，告诉老父亲，自己跟赵原在一起吃饭。 陈院长愣了半晌，笑着说，“那你们好好吃饭，吃完饭再看个电影，不用急着回家。” 陈院长的这番话自然落到对面赵原的耳朵里，羞得霞飞双颊，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我爸妈是不是特别烦人？从小到大都防着我。生怕我早恋。好不容易等到毕业了，还是盯着我的婚姻大事。”陈思挂断电话，忍不住抱怨道。 “我觉得陈院长这种心情能够理解。如果我有一个女儿，也会害怕被别人欺骗。”赵原理智分析。 陈思将吸管放入嘴中，喝了口果汁，“最近我爸妈好像对你的印象变好了。以前是挺怕我被你骗的。” 赵原惊讶道，“我也感觉到了？陈院长为何有这么大的变化呢？” 陈思耸肩，“应该是觉得你有能力，有才华。再聪明的人，也会有一叶障目的时候，当你身上的光芒太足，就会掩饰掉一些缺点。我爸那么聪明的人，也看不清楚了。” 赵原佯作认真地问，“我想听听，我的缺点！” “花心算不算？”陈思突然变得直接起来。 赵原差点被菜呛到，“没想到你还真是一针见血。花心的确是我身上为数不多的缺点。不过，花心可以等同于博爱。作为一名医生，博爱又算不上缺点。” 陈思轻哼一声，噘嘴，不屑道，“还真会狡辩。不过，花心是绝大多数男人的通病。人皆有爱美之心嘛。” 赵原打趣道，“那陈医生呢？” 陈思笑着说，“我也花心啊！我喜欢很多男明星，年龄跨度特别大，覆盖老中少。” 赵原怔了怔，笑道，“你还真够坦率。” 陈思认真道：“你都说了，咱们是朋友。朋友之间，坦率是起码的？” 赵原微微颔首，没有回应。 两人吃完饭，准备看电影，在买票的时候，又看到了陈思的领导。 陈思打消了想法，选择直接回家。 赵原心想，人性还真是奇怪，明明是别人在做见不得人的勾搭，为何自己更怕撞破呢？ 赵原打车送陈思回家。 陈思下车之后，邀请赵原，“要不上去坐坐？我爸妈都挺欢迎。” 赵原举手投降，“饶了我。” 陈思浅浅一笑，朝赵原挥手作别。 等车子消失在视线中，陈思才移步朝家中走去。 尽管跟赵原只是吃了顿饭，但陈思真的很开心！ 不过，等走入电梯的瞬间，陈思的心情又变得压抑起来。 不出意外，要面临父母的审讯了。 陈思在玄关换好鞋，母亲从厨房走出，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陈思，失望地说道，“小赵没上来吗？” 陈思没好气道，“他这个时间点上来，那多不好啊？” 母亲瞪了陈思一眼，“男未婚女未嫁，正大光明地交往，有什么不好的？” 陈晋听到屋内动静，从书房走出，然后又走入书房。 母亲压低声音道，“你爸以为赵原要过来，甚至都准备好珍藏已久的茶叶了。” 陈思哭笑不得，将外衣解开，“你们别胡思乱想了。我先去洗澡。” 等陈思走入洗澡间，陈母走到书房，轻声道，“思思今天挺高兴。” 陈晋摘掉黑框老花镜，板着面孔，“女儿面子薄，以后不要说这事。耐心等待，早晚会开花结果。” 陈母哼了一声，“咱们可不能坐视不管。据我所知，赵原在医院很受小姑娘欢迎，如果不暗中推波助澜，思思那么单纯，恐怕争不过那些狐狸精。” 陈晋面露苦笑，“什么狐狸精，说得那么难听。” 陈母认真道，“你是不知道现在女孩子有多坏。咱们科室有一个女医生为了嫁入豪门，绞尽脑汁，那个算计，堪比宫斗剧。” 陈晋揉了揉太阳穴，沉声道，“我觉得思思最大的优势就是简单干净，如果小赵是个聪明人一定会喜欢她。” 陈母瞪了陈晋一眼，“跟你说话，还真够费劲。” 等陈母离开办公室。 陈晋重新戴上老花眼镜。 他手里拿着钢笔，半天没有落下。 目前医院内部有人提出一个大胆的建议，让赵原前往神经外科挑大梁。 赵原最近做过几台神经外科方面的手术，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但，赵原想要拿到那个位置，难度还是相当大的。 不过，如果赵原真的能拿到这个位置，可以说是华国医学界最具有轰动效应的事件了。 陈晋摸着下巴，思索良久，决定在这件事上跟常洪波保持高度一致。 一方面是继续向常洪波输送诚意。 斗了那么多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破解彼此心中的芥蒂，必须要用实际行动慢慢修补。 另一方面也是向赵原投送善意。 之前陈晋跟赵原之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因此造成女儿和他直接存在间隙。 如果自己能在事业上助推赵原一波，相信他也会解除心结。 另外，陈晋想让赵原知道，如果他跟陈思在一起，在事业上会有诸多好处。 无论是儿女情长，抑或是江山霸业，对男人都有着致命诱惑。 赵原返回住处，刚洗完澡，手机响起，屏幕显示是生哥。 赵原预感不妙，赶紧接通。 里面传来生哥焦急的声音。 “赵医生，不好了。温律师出事了。” 赵原心情一沉，“怎么回事?” 生哥懊恼地说，“我安排保护他的兄弟，也就是抽个烟的功夫。温律师被人袭击了。我们现在已经将她送往天华。” 赵原深吸一口气，想问温云的伤情，终究还是忍住，“我们在天华汇合！” 第631章 噩梦会过去的！ 外面的天空变得漆黑如墨。 赵原的心情也变得压抑异常。 来到这个世界，他绝大多数都沉浸在手术中，没有太多的人际往来，因此朋友很少，但每个对他而言都特别珍贵。 温云无疑是赵原的朋友。 当温云遭遇不测，赵原感觉异常地紧张。 温云在自己心中已经占据了一个位置。 有时候赵原会将温云当成许鸢的替代品，当许鸢出国之后，温云时不时地会出现在眼皮底下，让赵原误以为许鸢未曾离开过。 然而，这一刻赵原发现，温云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赵原赶到天华医院，在急诊大厅找到生哥。 生哥脸上挂满了愧疚，“对不起，赵医生，有负重托。我们没能保护好温律师。那个歹徒实在太狡猾，我估计他，早就发现我们在暗中保护温律师，故意等我们放松警惕的时候，突然朝她痛下杀手。” 生哥与赵原仅仅是朋友，他们腾出时间和人手，保护温云，那是出于义气。 他们也有自己的事情，不可能二十四小时盯着温云。 赵原宽慰道：“你们第一时间发现她受伤，送她到医院，以及很庆幸了。她的伤势怎么样？有没有被伤到致命部位？” 生哥眼中露出悲悯之色，“温律师估计再也不能说话了。她的舌头……” 赵原立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你们在现场找到舌头了吗？” 生哥用力点头，“是的！我们赶到的时候，正好看见凶手将一个黑色的塑料袋扔进垃圾桶里。可惜，那凶手事先摸索过地形，我们没能追得上他。” 赵原松了口气，“这里交给我了，你们回去休息。” 生哥苦恼道，“我哪有心情休息啊！” 赵原在生哥肩膀上拍了拍，朝抢救室走过去。 生哥有点奇怪，为什么赵原看上去反而没那么紧张了？ 温律师的舌头可是被人割掉了！ 当时他们赶到现场的时候，觉得画面太凄惨了。 温律师那么好看的一个漂亮姑娘，嘴里满是鲜血，她没法说话，无声地求救。 要知道律师这个行业，可是靠嘴皮子吃饭的。 如果再也无法说话，意味着失去这份宝贵的工作。 那个凶手也是刻意为之。 他知道温云是什么职业，所以直接残忍地毁掉了她的梦想。 赵原跟护士问到了温云的信息。 温云此刻已经被送到2号手术室。 由治疗六组负责进行手术。 赵原找到谢长天，跟他提出申请，自己来给温云手术。 谢长天稍作沉思，便打电话给治疗六组组长，协调好交接工作。 谢长天对温云的印象深刻。 温云跟赵原的关系很好，有涉及医疗纠纷的病人，赵原都是委托温云帮忙处理。 之前赵原做过一批菊花手术，也是温云的客户。 在医院，抢手术是很犯忌讳的事情。 但也分情况来看，像这种情况，赵原提出要求，同事不会拒绝。 温云躺在白色的手术床上，心情宛如烧开的麻辣烫，一团乱麻。 她今天下班有点迟，在公司做完两个客户的诉讼文书，下班已经是十点多。 温云按照每天的习惯，先搭乘地铁，再步行五分钟回家。 她刚出地铁站，就觉得心里发毛，似乎有人在跟踪自己。 在距离公寓一百米处的巷子里，突然有人从身后冲了出来，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随后温云失去了力气。 歹徒在纱布上涂抹了乙醚一类的药物，温云失去反抗之力后，歹徒从口袋里取出一把锋利的刀子，朝自己的嘴里抹去。 那一瞬间，温云心情是崩溃的。 她看到鲜血淋漓的半截舌头从嘴里被人取出放进黑色的塑料袋。 这时，有人在远处发现自己，大声呵斥。 歹徒见被人发现，赶紧逃离现场。 温云知道自己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她感觉世界从鲜红旋即变成了黑白。 她被送上了救护车，来到了医院。 耳边传来医生的交谈，她必须要立即进行手术。 医生说，要她拨打父母的电话。 温云拒绝，即使拨通了父母的电话，她说不了任何话。 医生见温云情绪异常，只能拿出她的手机，用面部识别，解开密码，拨通父亲的电话。 父亲得知温云受伤，在电话那边手足无措。 医生跟父亲沟通完毕，让他们立刻赶来医院。 温云平静地望着天花板，宛如失去灵魂的木头。 也不知过了多久，温云被送进了手术室。 正当主刀医生吩咐麻醉医生给自己打麻药的时候，手术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一个人影走到了主刀医生身侧，跟主刀医生说，“乔前辈，这台手术交给我做。” 声音很熟悉，温云从麻木的情绪中突然清醒过来。 主刀医生冲着那人点头，“谢主任跟我说过，你跟她是朋友。她的情绪不太对，或许你给她做手术更加合适。” 赵原来到温云的身边。 尽管赵原戴着口罩，但温云立即辨认出了他。 没错，要给自己做手术的人是赵原。 能从赵原的眼神中看出强烈的情绪。 愤怒、担忧、怜惜以及关心。 温云此刻突然想要告诉赵原，“我没事。” 然而，她发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泪水从眼角滚落，滴在了白色的布单上，她这一刻特别害怕。 害怕自己永远没办法再说话了。 她是一个多么喜欢说话的人啊。 不能说话，意味着没法表达情绪。 更意味着，自己要与律师这个行业永远绝缘。 她才二十几岁，人生才刚起步，竟然要遭遇这等打击。 赵原见温云落泪，心情也挺难受。 他凑到温云的耳边，低声且自信地说，“放心，稍后麻醉师会给你打麻药，等你醒来之后，噩梦就会过去了。” 温云眨了眨眼睛，眼中有泪花。 赵原知道温云想问自己什么，他承诺道，“我以人格保证，你会跟普通人一样，能走能跳能笑，更能和常人一样说话。” 温云闭上了眼睛。 忐忑不安的情绪瞬间稳定下来。 赵原给温云带来了强烈的安全感。 赵大少从来没有欺骗过自己。 这一刻更对不会欺骗自己。 第632章 笑里含着泪！ 世界上最绝望的事情，莫过于厨师失去了味觉，外卖小哥失去了双腿，律师失去了语言能力…… 然而，这一类悲剧在医院的急诊外科经常会碰见。 急诊外科的医生们尽管处于医院体系鄙视链的底层，但他们的乐趣之一，便是让这些失去工作能力的人找到曙光。 温云的伤势看上去很严重，但对急诊外科医生而言，并非难度很大的事情。 所以当赵原得知被割断的舌头被找到时，他的心情瞬间落地。 对温云而言，她是幸运的。 倘若舌头丢失了，即使再好的医生，也无能为力。 如今只要及时缝合，舌头就可以被续接上，舌头的血运丰富，抗感染力强，因此恢复起来比其他部位甚至还要快一些。 当然，做过手术的舌头，肯定会留下瘢痕，甚至硬块，想要恢复正常，得慢慢恢复。 对于一个能将神经外科、胸心外科手术做出花来的外科医生，这个手术只能说是小菜碟。 然而，赵原却异乎寻常的谨慎与认真。 他采用最小的针，最细的线，一点点地慢慢缝合。 他知道自己把事情做得越细致，温云后期恢复的效果越好。 赵原是个正常人，也会有私心。 普通的病人和自己的朋友，采取的治疗方式，肯定会有一定的差距。 六组的器械护士见赵原做得如此认真，心中在想，手术台上的这个女子应该是赵医生特别重要的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赵原终于减掉了线头，如释重负地说，“手术结束。” 然后，他朝手术台上的温云看了一眼，温云的麻醉药效还没有过。 综合判断，这个手术虽然有用力过猛之嫌，但终究是成功的。 他犹豫是否等温云麻醉过了。 害怕同事会多想，他转身朝手术室走去。 今天这台手术或许不是难度最大的手术，但绝对是自己最用心的手术。 等温云醒来的时候，眼前已经换成了另外一幅景象。 她已经被转移到了手术室。 手腕立即被握住。 她望了过去。 妈妈已经赶到医院，脸上带着笑，笑里含着泪。 温云想要说话，突然想起自己的舌头，嘴里麻麻、肿肿的，跟塞满了面团似的，她只能冲着妈妈眨了眨眼睛。 父亲站在病床的另外一侧，眼中也是充满释然，“小云，你别急着说话。医生说，差不多等明天，你的舌头伤口愈合，就可以说话了。” 温云从父亲的口气得知了这个好消息，心情也变得没那么压抑。 赵原果然没欺骗自己。 门外传来动静，一群医生拥入病房。 赵原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一大堆年轻的医生。 赵原听说温云清醒，立即就赶来查房。 他掰开温云的嘴巴，用电筒照射缝合部位。 两人的距离很近。 一股热气袭来，温云感觉心脏都要蹦出来一般。 她心中有些羞涩，又有些懊恼。 自己此刻的样子肯定很狼狈，至于口腔的状况更是惨不忍睹。 幸好赵医生应该是见怪不怪了，无论是言语还是眼神都没有流露出丝毫的嫌弃。 赵原检查结束，细致吩咐护士用药的注意事项。 护士认真点头。 她们早就打听到温云是赵原的朋友，自然要格外优待。 等一群医生离去，母亲轻声感叹，“大医院的服务态度就是不一样。咱们县城医院，护士和医生可不会对病人这么体贴。” 父亲轻声道，“那是小云跟医生关系好。这个姓赵的医生是你的朋友吗？” 温云眨了眨眼睛。 母亲惊讶道，“就是上次帮你舅妈做手术的那个赵医生？” 温云又眨了眨眼睛。 父亲微微颔首，“难怪你舅妈说，赵医生长得又高又帅，果然没骗咱们。” 两人说话间，张钦墨走到门口。 她将一张饭卡递温母，交代道，“阿姨，这是我们组长吩咐交给你们的饭卡。用这张饭卡可以去员工食堂吃饭，也可以在超市购买日用品。里面的钱够你们这几天的开销了。” 温母犹豫不决地望向女儿，“这怎么好意思？” 温云朝母亲眨了眨眼睛。 赵原的这份善意，她无法拒绝。 温母明白女儿的意思，小心翼翼地将饭卡攥在手心。 张钦墨笑着与他们说，“我叫小张，是赵医生的徒弟，有什么事情，你们尽管找我。” 言毕，张钦墨留下了手机联系方式。 温云的父母互相对视一眼，暗自感叹，之前赶来的路上，害怕人生地不熟。 没想到天华的医生对他们这么照顾。 张钦墨走出病房，深吸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师父，又拿自己的饭卡送温暖了。虽然不在乎钱，但也不能这么大方！以后等结了婚，还这么乱来，看师娘怎么收拾他。” 赵原查房结束，返回办公室，拿出手机，看到生哥发来的消息。 警方办案效率很高，已经抓到伤害温云的歹徒。 那个歹徒跟他们有一面之缘。 当时赵原和温云在吃饭，被一群混混骚扰，后来这群混混因为寻衅滋事，被送进局子里。 后来有一个平头男出面捞那几个混混。 平头男之前因为涉嫌违法，被温云送入监狱，因此怀恨在心。 他计划了很久才出手，原以为一切都天衣无缝。 只是没想到赵原在那次见面之后，就引起了警觉，叮嘱生哥安排小兄弟暗中保护温云。 事发之后，那群小兄弟追了很久，尽管没当场抓到他，但根据沿途的摄像头，再加上他们的推测，很快就抓到了那个平头男。 不出意外，平头男这次进局子，短时间内休想再出来了。 赵原得知事情始末，暗自感叹，任何一个职业都不容易。 医生有医生的难，律师有律师的痛。 经历此事，赵原觉得跟温云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也不知道变化是好还是坏。 张钦墨敲门，打算赵原的思绪。 赵原喊了一声“请进”。 张钦墨轻声道，“师父，外面有个病人情况特殊，你得过去看下。” 赵原整理心绪，豁然起身。 第633章 不开刀的原因！ “赵医生来了！” “赶紧让一下。” 当赵原穿着白服出现在大厅的瞬间，众人立即让出一条道。 赵原身材挺拔，样貌俊朗，神态沉稳，给人一种极有气势的感觉，让人几乎忘掉他其实只有二十来岁。 人的气势会跟随位置的提升而增长。 医师的气势有隐藏增幅。 患者会信任自信、稳健拥有魄力的医生。 如今的赵原在急诊外科已经成为最顶尖的战力。 甚至谢长天和童政这两个资深主任医师，与赵原相比，也是欠缺了一点东西。 这里是医院。 医院是一个用实力可以说话的地方。 当你的力量足够强大，就足以站稳脚跟，获得别人的敬重。 “患者今年二十二岁，在灵山市打工，昨晚突然发现腹痛，被送到咱们医院。” 一个中年男子泪流满面，茫然地看向四周。 周围的医生都穿着白服，他也不知道哪个医生经验丰富。 他只能颓然地喊着，“求求你们救救我儿子。” 看着无助祈求的父亲，躺在病床上的儿子心如刀绞。 赵原接过初诊医生的报告，仔细看了一下上面的相关数据。 随后开始给患者进行查体。 住院医们立即伸长脖子，研究赵原的手法和技巧。 五分钟过后，赵原与身边的护士说，“应该是下腔静脉血栓导致的腹痛，赶紧做检查！” 病人被推送过去检查，赵原申请科室联动。 来人是李贤，见面后，开玩笑，“怎么，还有你搞不定的事情？” 赵原虚心地说，“这个患者的情况比较特殊，请你过来帮忙看看。” 李贤研究了一番报告，报告结果也出来了。 下腔静脉有三厘米左右的栓塞。 作为经验丰富的胸外医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么大一块的栓塞脱落，会堵住肺主动脉，病人会突然死亡。 李贤和赵原喊来病人的父亲，告诉他实际情况。 病人父亲听说儿子随时会有生命之忧，赶紧催促道，“医生，求求你们赶紧给我儿子做手术！” 李贤耐心解释，“下腔静脉血栓很少见，超过肾静脉的巨大血栓，我临床多年，还没有见过几次这类情况。当下最正确的方法是直接手术取栓了。” 言毕，他朝赵原看了一眼。 尽管取栓手术有风险，但对他和赵原而言，并不存在问题。 赵原却是沉默，“我觉得暂时不能做取栓手术，先做抗凝治疗。” 李贤有些意外，但他知道赵原并非随便提出不同意见的性格。 “有什么说法？” 赵原耐心解释，“病人才二十二岁，按照道理他的身体不可能突然出现巨大血栓，应该要查清楚病因，再做决定。” 李贤凝视着赵原，面露复杂之色。 其实他也觉得病人身上存在某些疑虑。 “如果不立即做手术，病人随时会出现生命危险。” 赵原沉声道：“我建议做一个抗磷脂抗体的免疫学检查。” 李贤眼睛一亮，“你怀疑他是抗磷脂抗体综合征？” 赵原解释原因，“尽管抗磷脂抗体综合征以妊娠期女性居多，但偶尔也会出现在年轻男子的身上。我在查体的时候，发现他的神经系统出现一定的异常，应该是此病对他的神经精神系统也造成了损伤。” 李贤听到此处，有些佩服地点头，“你的分析极有道理！” 尽管李贤是胸心外科的省级知名专家，但他也会有自己的弱项。 诊断学这一块，他的水平不算突出。 但这个一般也仅仅是跟一些诊断高手相比。 主要是这个病人的情况太特殊了。 在胸心外科临床上极少会见到。 不过，在急诊外科，倒是偶尔会看到类似的病人，大多数是妊娠期的女性。 赵原能将此联系起来，足以证明多科兼修的价值。 等待检查结果之际，赵原让秦怡给病人先做抗凝治疗。 患者的父亲见还没有安排手术，有点着急，直接找到办公室。 赵原还没反应过来。 父亲直接要给赵原跪下，“赵医生，求你了，赶紧给我儿子做手术！” 赵原颇为头疼。 不过他还是按捺住性子，将对方扶起来。 “我能体谅你的心情，但你儿子现在病因未定，还不能立即手术。” 父亲不解，“不是说有血栓吗？血栓就像是凝固的机油，将它取掉，不就行了吗？” 赵原耐心解释，“虽然我是外科医生，平时经常做手术，但也不是什么时候都会动刀子。有时候保守治疗比手术更合适。” 父亲望着眼前的年轻医生。 他很难理解赵原的行为。 赵原是一个外科医生，肯定更偏向手术解决问题。 然而，听他的口风，现在似乎不想用手术解决问题。 赵原暗自叹气。 外科医生并非嗜血狂魔。 一旦动刀子，即使再小的创伤，都会对病人造成伤害。 敬业的外科医生不会轻易让患者去挨一刀。 检查结果终于出来，抗体反应呈现阳性。 李贤在胸心外科得知这个结果也是大为惊讶。 他知道赵原的诊断水平很高，没想到在这个病情的判断上甚至已经超过了自己。 抗磷脂抗体综合征是一种免疫性疾病，是自己的免疫系统攻击血管，不断破坏血管内皮，从而形成血栓。 这个时候如果采取手术的话，不仅起治标不治本，甚至还会加剧血栓的形成。 换句话来说，如果不是赵原提出质疑，可能要造成医疗事故。 李贤想想，心有余悸。 李贤再次来到急诊外科。 赵原正在给患者制定保守治疗方案。 赵原下完医嘱，请李贤来到办公室，给他泡了杯热茶。 李贤端着茶杯，感慨道，“今天你算是给我上了一课。” 赵原大惊失色，连忙道，“李主任，怎么能这么说。” 李贤摆了摆手，“换做百分之八十的外科医生，在遇到刚才那个情况，都会直接给患者来一刀了。但你却能控制住惯性，这一点太难能可贵了。” 李贤此言并不夸张。 这个病人比较特殊，病因真心很难检查出来。 若不是赵原足够敏锐，后果不堪设想。 第634章 地震了？ 不能因为一个病情没有分析出来，就否定一个医生的水平。 现代医学发展这么多年，每年都会有新的疾病被发现，甚至还有一些疾病不能被定性。 最常见的是神经官能症，病人只知道自己身体某个部位疼痛，但用仪器和检查手段，却是根本查不出任何端倪。 李贤跟赵原这次接触，也算是收益良多。 李贤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很少佩服谁。 但如今对赵原却是赞许有加。 李贤坐在办公室内，查阅了关于抗磷脂抗体综合征的文献。 最近的一个文献是燕京一家知名医院收治的患者，与这名病人的情况相似，但却用了七天时间，才排查出真正病因。 江强见李贤在办公室内看东西入神，敲门而入，惊讶道，“不是急诊那边有个血栓患者，请你过去会诊吗？手术这么快就结束了？” 李贤嘴角泛起苦笑，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江强。 江强半晌才回过神来，感慨道，“赵原这小子真的是太神了。” 李贤点头，“师父当年也有过类似的话，当外科医生的不能看到病人就想着拿手术刀去切他，那跟菜市场的屠夫有何区别？只有当保守治疗无效，外科医生才能介入。这个想法我也是近几年才悟透的，没想到赵原这么年轻就想明白了。” 江强坐在沙发上，脸上多了一抹愁云，“正好有件事跟赵原有关，我憋在心里好久了。” 李贤微微颔首，“什么事？” 江强苦笑，“神经外科打算让赵原先担任科室助理。” 李贤蹙眉，“科室主任助理平时要负责很多日常工作，那样不会让赵原凭空增加大量工作嘛？” 江强叹气，“那倒是其次！老单的封刀申请已经被批了。他现在已经上不了手术。安排赵原担任科室主任助理的用意，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李贤瞪大眼睛，难以置信，“莫非是为了让赵原担任神外科室主任过渡？这个想法未免也太天马行空了？” 江强有点生气，“我与常院长沟通过，他的意思是，赵原是复合人才，不应该用条条框框束缚他的发展。神外科室主任腾出来，对赵原而言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尽管他的职称暂时上不去，无法担任正职，但可以用副职身份行正职之事。” 李贤沉默数秒，感慨道，“赵原的确在神经外科的水平也相当高。前几天还有朋友问我，说赵原在外网特别火。唐金回国之后，在社交媒体上对他不吝赞赏。” 江强惊讶，“莫非你也认为他应该朝神经外科发展？” 李贤似笑非笑，“我觉得赵原的可塑性很强，无论是什么方向发展，都可以取得不错的成绩。他之所以在胸心外科表现得特别优秀，主要是因为机会多。如果给他在神经外科同样多的机会，说不定能做出更多让人大吃一惊的事情。你难道不想看看吗？” 江强陷入沉默。 他长叹一口气，摇头感叹，“是啊！仔细一想，是我小看了赵原。” 李贤淡淡一笑，有些话他不好跟江强说。 赵原如果在胸心外科方向发展，迟早会遇到瓶颈。 江强则是横在他面前的一座大山。 江强到时候会给赵原让路吗？ 赵原若是能在天华目前最薄弱的重要科室站稳脚跟，对他今后的发展，无疑打开了更为开阔的晋升通道。 江强起身准备离开。 突然重心不稳，朝玻璃窗户摔倒。 他以为自己身体出现问题，抬头看向李贤。 李贤也从位置上摔落。 办公桌上的文件材料洒落一地。 “地震了？” “是啊，赶紧查查消息，哪儿地震了，震级多少？” 江强和李贤赶紧站起来，开始查阅消息。 粤省并非地震高发地带。 因此刚才那个震感应该来自周围的省份。 “来自五百公里外的鼓岭县，7级地震。” 江强和李贤面面相觑。 常洪波很快发布消息，请各科主任立即前往会议室。 这是要做救灾动员了！ “同志们，刚才得到消息，鼓岭县发生了七级地震，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我们天华作为全国性医院，在抢险救灾时从来没有掉过链子。让所有科室的成员，立即召集人马，我们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组织一批精锐，深入灾害腹地，与死神夺人。” 常洪波面色凝重，这是他上任以来第一次组织集体行动。 尽管鼓岭县距离白云有几百公里，但在这一刻大医院必须要行动起来。 “各科室要赶紧上报人员。 第一批人员必须要有急救和外科经验。 后续人员要调整工作节奏，即使在后方，同样面临严峻的挑战。” 动员令下达之后，各科室主任将消息告知同事。 片刻功夫，主任们就拿到了厚厚的一叠请愿书。 “主任，我跟家里说过了，他们支持我进入灾区。” “主任，我是个党员，在这一刻绝对不能落后于人。” 别看医院平时人多嘴杂，各有各的心思，但这一刻大家都特别团结。 赵原走入谢长天的办公室，将请愿书交给他。 谢长天表情复杂，“小赵，地震发生，还有余震，这时候进入灾区，会遇到诸多危险。” 赵原错愕，“谢主任，这是常识，我知道的！” 谢长天苦笑，“你能不能去，我真心做不了主。晚点我得请示常院长的意见。” 赵原可是天华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遇见的宝贝疙瘩。 若是遭遇什么不测，岂不是毁了天华的未来？ 然而，医生在遇到各类险情的时候，无法考虑那么多。 尤其像赵原这种人才，在这个关键时刻，能起到以一当十的效果。 赵原眼睛明亮，十分自信地说，“常院长绝对会让我进入灾区。因为他知道我去了，能救治更多的伤员。” 常洪波听谢长天说明赵原的请求。 老常沉思许久。 出于保护人才的角度，不应该让赵原前往那么危险的地方。 然而，那样显然违背医者的天职！ 宝剑锋从磨砺出。 “让赵原第一批进入灾区。” 第635章 勇往直前！ 动员令下发一个小时，医院中央的空地聚集了大批医务人员。 有患者看到这一幕，都十分惊讶。 “这是怎么了？” “鼓岭县地震了。天华的医生准备出发支援呢。” “医院的反应还真够快啊。” “除了部队之外，医生永远是第一批进入灾区的集体。” “天华不亏是大医院，当灾难袭来时，没有任何犹豫，敢于担当！” “希望他们顺利进入灾区，平安归来。” 医生和护士按照科室，整齐地排列。 常洪波站在队伍前方，拿着扩音喇叭，情绪复杂，酝酿许久，朗声说道：“各位同事，大家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科室与大家传达了救援通知后，全院数千名医护人员均提交了申请报告。 咱们医院是团结的，是有良知的。 诸位同事心中有大爱。 我为你们感到骄傲。 所有人都知道第一批进入灾区意味着什么。 资源短缺，余震不断，抢救环境极为苛刻。 但正是在这种艰难的环境下，才能展现出我们医护人员坚韧不拔的意志与爱护生命的职业情怀。 国家有难，匹夫有责。 在这种情况下，灾区的老百姓已陷入绝境，而我们是他们的希望。 希望大家不要辜负一袭白衣，秉持天华人迎难而上，奋勇向前的精神品质，不畏艰险，勇往直前！” 常洪波的话音一落。 人群中有人接了一句，“勇往直前。” 随后大家开始为自己鼓劲。 “勇往直前！” “勇往直前！” 常洪波看着一张张年轻的面孔，心中感慨万千。 在自己眼中他们其实还是孩子，二三十岁的年级奔赴“修罗地狱”，那该需要多大的勇气。 然而，医生绝大多数的精神品质，就是在这类险情中，一代代地继承、发扬起来的。 每过十年都会有一代不如一代的言论。 其实华国的子民每一代都有每一代的特点，然而吃苦耐劳、团结扶持的优良品质那是刻入骨髓的。 平时可能嘻嘻哈哈，玩世不恭的样子。 然而，真遇到了事情，韧性特别足。 尤其是遇到危机时，会以直观、强烈的方式爆发出来。 常洪波在战前动员时没有说太多，因为他觉得不需要说太多。 在这个时候，能冲到第一线的，固然有压力，但对医生来说，也是一种荣耀。 多年后，他们会骄傲地对着晚辈说，某年的地震，我们是第一批进去的！ 如今不仅是天华，全国大部分医院都开始执行增援计划。 他们是逆行者，但绝对不是孤勇者。 跟他们并肩战斗在一起的，还有千千万万的军队战士，医生同行，还有各行各业组织起来的自愿者。 按照统一安排，所有人分批上车。 赵原带着治疗八组进入四号车。 张钦墨已经是第二次参与救灾，与上次不一样，那次是为了故乡，这一次是为了其他地方的灾民。 她此刻的心情非常复杂。 因为那场洪灾，失去了很多生命，她也看到了来自五湖四海的支援。 这份恩情，她终于有机会回报了。 急诊外科的病区。 温云来到窗口，透着玻璃，眼神复杂地望着陆续上车的医生。 不知为何，她特别想哭，泪水从眼角溢出。 她暂时还不能说话。 她只能在心中默默地祈祷，“大少，对不起，不能跟你亲口说句珍重！你一定要安全归来呀！” 在温云的眼中，赵原一直是大少做派，明明只是普通家庭，总摆出一副对金钱毫不在意的样子。 但，她此刻口中的大少，带有褒义。 赵原能给带来一种强烈的安全感。 仿佛有他在，一切苦难都会迎刃而解。 …… 挂着天华医院救灾队的大巴，一辆接着一辆驶出。 医院短暂出现了混乱，很多医生得到通知，从家中匆匆赶来，顶替刚被抽调导致空缺的岗位。 患者们没有因为等待而不满，因为他们知道，此刻医院需要秩序，他们唯一能做的是不给医院添麻烦。 陈思想要跟随队伍进入灾区的想法，被拒绝了。 她其实知道，尽管自己有一定的护理知识，但真到了前线，远不及一个经验丰富的护士，能起到的价值大。 她唯一能做的是献血。 地震结束之后，肯定需要大量的献血者。 等她来到医院的血站，发现已经排起了长龙。 同事们都想到了一起，很快血袋满了，工作人员告诉大家，要等新的血袋送过来，才能继续，即使如此，没人离开。 赵原等人坐在车内并没有闲着。 经验丰富的前辈拿着话筒，在跟大家普及地质灾害发生后的应急措施，很多知识非常冷门，但特别实用，平时在医院工作根本用不上，但此刻必须要了解。 赵原的手机屏幕闪烁。 医学狗的微信群正在聊天。 陈帅、柳莎都成功地加入第一批救援队。 陈帅兴奋地说，“我在六号车。” 柳莎说，“我在三号车。” 邢东发了个大拇指，“羡慕你们！早知道我当时应该下定决心报外科，否则，这种救灾根本冲不到第一线。” 苗语艾特了所有第一批救灾的人，“你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赵原回复，“谢谢关心。” 他此刻心情反而变得平静下来。 他闭上眼睛，养精蓄锐，为接下来的鏖战做准备。 …… 天华的医护车队在高速路口与其他医院的车队汇合，再加上地方部队的人员，组成了粤省救援队。 在国难面前，天华要汇入洪流，成为更大的集体的一部分。 至于像赵原这样的医生，更是很渺小了。 尽管是跨省救援，但五百公里的路程并不遥远。 车队行驶三个小时左右，就可以看到有飞机在头顶掠过。 只是道路变得异常难行。 车队突然停了下来。 片刻之后，传来消息。 还有几十公里就抵达地震中心，前面的道路已经受到破坏，车辆无法进入。 “同志们，刚刚得到通知，有一个特殊任务，需要几名医生，跟随我们的伞兵部队，空降到地震中心。这几名医生得有丰富的抢险经验。” 赵原朝江静、孙良使了个眼色。 两人迅速回过神来，跟随赵原下车。 赵原背上了硕大的行李包，手里提上了便携器械箱。 江静、孙良紧随其后，尽可能带上足够多的物资。 秦怡和张钦墨下了车。 秦怡道：“你们准备偷偷丢下我们吗？” 赵原朝她挥了挥手，“你们留守后方，这是命令！” 地震之后，随之而来的是大雨。 目送三人消失在雨幕中，秦怡下意识擦了擦眼角，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这三个人啊，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 值得信任！ 第636章 扶摇逆行！ 除了赵原三人之外，还有一些医生加入逆行的空降队伍。 赵原三人来到了右侧一个空旷地方，将自己的身份信息告知此次统筹人员。 “你们是粤省的医生？竟然这么快就到了。第一批空投进入中心地带的救援人员，原则上以本省医务人员为主。” “在这个关键时刻没有必要分什么本身还是外省，我们都是华国人。”赵原认真地说，“我是天华急诊外科治疗八组的组长赵原。我相信自己可以给更多人带来希望。” 军官认真地看了一眼赵原，用力点头，“行。我登记一下你们的信息，请将你们的工作证件出示一下！” 赵原、江静、孙良进入飞机。 孙良看上去有点紧张，毕竟这是个做民航飞机都会吐的家伙。 江静朝孙良投向关心的眼神，“孙医生，你要不留守后方？” 孙良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不行，那比杀了我还难受。” 赵原嘴角露出笑容，“江医生，不要低估孙医生。他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 孙良肥嘟嘟的脸上挤出笑容，“是啊，别把人看扁了，行不行？” 空降尖兵陆续登机。 带队的是一个上尉，他告诉赵原此行任务。 “我们这次空降的是白木镇，是此次地震影响最重的地方。地震过后，停电停水，信号很差，所以我们不知道里面的情况究竟怎么样。不过，通过无人飞机勘测，当地居民正在自救，他们以镇医院为中心，聚集在一起。 我们此次进入其中，一方面是要送一批物资进去；另一方面，镇医院的医生在救治水平上肯定有欠缺，一些重伤病人需要得到及时救治。” 赵原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们进去之后，会尽最大努力，救治病情危重的老百姓。” 除了赵原之外，空投进去的医生，还有一批军医和本省医院的医生。 这个时间点，能抽调出来，有丰富经验的医生不多，所以才会让赵原他们也加入其中。 当然，天华的名气响亮，在邻省也有影响力。 大家觉得赵原是带组组长，水平不会差，忽视了他的年龄。 真正在抢险的第一线，年龄和资历已没那么重要。 赵原三人特别年轻，反而成为优势。 “我们的伞兵会带着你们进入目标区域。你们听从伞兵的安排。下方依然没有信号，情况比较严峻，大家要做好心理准备，不要慌张。” “预备，出发！” “请祖国放心！”率先出击的是伞兵姓李，大校军衔，他朝机长标准敬礼，随后飘了出去。 紧接着，飞机两侧的门，还有尾侧的门打开，一次性抛出好几个伞兵。 这些伞兵身上都带着物资。 赵原和一个伞兵系在一起，尽管上辈子也有类似的经验，但此刻心情还是有些害怕。 主要下面的情况根本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没有信号指引，下方可能还有余震，跳下去，跟跳进地狱一般。 但是，他们没有选择。 他们就像是开荒者，必须要建立信号，将求生的物资送进去，给生者带来希望，给外面的救援人员反馈消息。 这不是战争，但敌人是未知的，更为恐怖。 伞兵战士们对这些医生颇为敬佩。 正常人鼓起勇气站在跳伞塔上就很不容易了，但他们却可以豁出一切，完全信任自己。 赵原睁着眼睛，死死地抱着器械箱，下坠带来的刺激感，让他的血液流速变快，冰冷的风，夹杂着雨水，让他感觉回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他下意识地朝身侧望去。 江医生那边还好，朝赵原挥了挥手，假洋鬼子在国外有过跳伞的经验。 孙医生则就狼狈了，一动不动，感觉直接晕过去了。 这群伞兵是精锐中的精锐，尽管下面没有指引，但还是根据经验与能力，降落到了距离医院数百米的位置。 当赵原解掉胸前的束带，环顾四周，眼中露出悲怆之色。 地震使得原本宁静祥和的小镇变成废墟。 出奇的寂静，就像是一座死城。 伞兵朝医院行去。 沿途会看到老百姓。 他们被灾难震惊得麻木，目光呆滞。 突然，他们看到了战士身上的绿色军装以及医生身上的白服，感情瞬间复苏。 “解放军来了。” “啊，解放军来了。我们有救了。” “乡亲们不要着急，我们是空降兵，给你们带来了物资。大部队也在路上。请相信国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尽管嘴上这么安慰着，但大家心里不好受。 地震还在继续，进入救灾区域的通道，不知何时能打开。 他们这批逆行者，心知肚明。 这点物资对于受灾百姓只是杯水车薪。 当然，他们的出现有很大的价值。 给身处孤岛的他们带来了希望。 对绝境中的人而言，希望远胜其他。 赵原跟随伞兵们来到社区医院。 医院也塌掉了。 用帐篷在空地搭建了营地。 社区医院的院长见到赵原，眼中露出惊喜之色。 “你们能赶到这里，实在太好了。我们太需要你们的支援了。” 随后，赵原等人跟随院长来到大厅。 他们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 地上躺着一群孩子。 “地震发生时，有的孩子刚打预备铃走进教室；有的趴在桌子上午休……镇上的居民得知消息，纷纷赶了过去，我们连续从废墟里挖出了一些孩子。他们当中有些已经离开，有些需要赶紧抢救。” 说到此处，院长眼睛变得通红。 镇级社区医院无论硬件设施还是医护人员的水平都很难跟三甲医院的医生相比。 通常遇到危重病情都会送到更高级的医院救治。 如今遇到这种灾难，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太憋屈了。 赵原与院长沉声道，“医院有抢救设备吗？” 院长微微颔首，“有。但设备可能不是特别好。” 镇级医院的设备都是大医院淘汰品，使用频率不是特别高。 但在这一刻，已经考虑不了那么多了。 “孙医生，你对病人进行分级。优先救治最严重的病人。” “江医生，你担任我的助手。” 第637章 针刺局麻！ 与赵原一同空降的，还有本省军区医院的军医小组。 尽管从同一架飞机空降，但可能落地会有一两里路的误差。 他们比赵原三人稍迟一点才抵达目的地。 当他们来到医院的时候，发现赵原他们已经开始行动。 临时搭建的手术室，灯亮着，里面在做手术。 孙良正在挨个地做体格检查。 带队的军医是一名主任医师名叫储国定，他的眉头微微一皱，第一反应是，有人鸠占鹊巢了。 “储主任，这三个天华医生有点太积极了，也不等咱们到，就开始做手术，难道不怕出问题吗？”自己团队的资深主治心情不悦。 储国定朝他看了一眼，知道资深主治心里在想什么。 他觉得天华的医生是为了抢功，所以才会这么积极。 但储国定没那么狭隘。 国难当前，人命关天！ 利欲熏心的人，怎么可能将自己置身于危墙之下？ 不过，储国定还是有些不放心。 毕竟，此次自己在首批进入孤岛的医疗人员当中，级别最高。 按照惯性，所有医疗人员的行动都应该服从自己的调动。 储国定来到抢救室。 赵原与江静正在给一个孩子做抢救手术。 孩子的身体被水泥板压迫，身上大面积骨折，是被百姓好不容易抢救出来的。 不过，即使抢救出来，他的生命体征已经很微弱，随时可能消失。 像这种患者，在灾害救治过程中，其实并不是首先要救的对象。 灾害救治时，医疗资源是匮乏的。 无论是药物还是医生，都应该最大化地利用。 因此，像那些特别危重的病人，即使救治了，也可能起不到效果，所以不如将资源提供给那些生存几率更大的患者。 听起来有些残酷，但在危机到来时，必须要有选择。 赵原显然违背了这个原则。 储国定没有贸然终止手术。 手术已经开始了，现在强行介入，会造成更大的问题。 他静静地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赵原的操作，眼中露出惊讶之色。 赵原的操作很流利，钝性分离，熟练而迅速。 关键是没有麻醉师，所以他是自己在做麻醉，用的竟然是局麻，每次用药之后，继续操作。 储国定在实战当中从来没有这么用过局麻。 几个呼吸之间，赵原来到腹膜处，暗红色的鲜血汩汩流出。 随后开始匪夷所思的操作，他将注射器送入患者体内，局部注药。 至于那个孩子，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反应。 储国定甚至怀疑，孩子不会已经失去生命了？ 储国定脑海中闪出了一个关键词“针刺麻醉”。 那是上个世纪中叶出现过的一种术式，当时是为了节省药物。 没来得及多想，赵原用手探入腹腔，依靠自己的感觉，去阻断一些地方，没有任何设备辅助，这样的坏处，可能没有那么精致，但好处是，更加高效。 储国定是军医出身，他知道一般的外科医生和军医是有许多不同的。 赵原的操作手法完全是军医的那一套，以保命为主。 当然，一些细节又有外科医生的细腻与灵活。 赵原处理完了脾气部分，又开始处理肝脏受损部分。 眼前这个孩子脏器受损太严重，几乎每个地方都受到损伤，如果不及时切除，活下来的可能为零。 在如此简陋的条件下，赵原用四十多分钟做完了脏器的处理，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行了。”赵原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孩子还得进行一些手术，但那些手术可以等到打开了通往外面的通道，或者等信号连上，直升机可以进入，届时将孩子转运到大医院进行抢救。 至少十天之内，他的生命是保住了。 没办法，当下唯一能做到的是，保护伤员撤离震区。 “赵医生，你的手术做得很漂亮。”储国定为自己的误解而感到惭愧。 赵原早就看到储国定，他能理解储国定的心情。 自己刚才这台手术的确十分凶险。 尤其是没有麻醉师在场，给孩子做大型手术，是一种很疯狂的行为。 储国定作为临时医疗队的队长，看到自己贸然行动，想必很愤怒。 “我们尽管带了物资，但麻醉药物没有太多存货，所以我刚才用了针刺局麻。”赵原与储国定解释原因。 储国定恍然大悟。 没错，当务之急，是物资有限。 大厅内躺着那么多孩子。 该节省必须要节省。 储国定微微颔首，“病人还有很多，一切就拜托你了。” 赵原握紧拳头朝储国定做了个必胜的手势。 储国定不作多言，走出手术室，安排自己的队员，处理伤势稍微轻一点的孩子。 流血的止血，昏迷的催醒，能抢救的抢救。 至于后续的治疗，必须运转后援医院。 当赵原在手术室救治一个又一个孩子的同时，源源不断的伤员正朝医院涌入。 怎么办？ 人手根本不够。 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从眼前离开。 不行！ 必须要加紧速度。 一个伤员节省五分钟，可能就可以多处理一个伤员。 江静发现赵组长的手术速度越做越快，尽管是副手，也有点坚持不住的感觉。 “还有多少危重病人。” “一百八十个！” 江静得到消息，几乎要崩溃了。 即使是最基础的缝合手术，一天能做四五十台手术就是极限了。 一百八十个完全没有尽头。 赵原深呼吸，“加油！我们首先不能放弃！” 他们只能坚持，大部队进不来，他们是唯一的明灯。 当一个个病人脱离危险，众人心中就有希望。 士气不灭，远胜其他。 不知不觉，距离赵原他们进入孤岛，已经差不多十个小时了。 赵原在此期间做了十五台手术，平均四十分钟一台手术，这种效率堪称可怕。 关键是，这些手术每一台难度都很大。 江静在克利夫兰呆过，在南协呆过，在天华也工作一年。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当医生是这么的累。 他站得双腿发麻，几乎感觉不到腿的存在了。 然而，当他拉钩的时候，突然会又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这应该是意志力的作用！ 第638章 弹尽粮绝！ 平时在手术室经常一呆就是十几个小时，但那种压力和如今的压力截然不同。 手术室的设备药物齐全，病人只要不出意外，基本会在可控范围内。 但如今是临时搭建起来的手术室，设备仪器都是淘汰款，药物更是跟不上。 而且，患者络绎不绝地出现。 在这种情况下，依然能保持精神力高度集中，是非常难得的事情。 江静对赵原此刻已经佩服得无以复加。 他也终于知道为何赵原那么专注急救。 尽管心脏手术很高端，但跟急救手术带来的成功感相比，是有巨大差距的。 终于有好消息，雨停了，信号建立。 这意味着直升飞机可以进入了。 尽管已经到了深夜，但秦怡、张钦墨还有白露都没有休息。 秦怡从临时指挥所那边得到消息，“直升机可以转运医护人员进入前面了。” 张钦墨连忙道，“我要去！” 白露看向秦怡，满脸真诚。 秦怡用力点头，“我们一起去！不过只能分批进入，直升机当务之急是要运送物资。受灾的百姓缺水缺食物。” 张钦墨失落地望着秦怡，“那你先进去。” 她知道秦怡的水平比自己高，进去可以帮助更多的人。 …… 赵原终于知道弹尽粮绝的感觉了。 治疗患者的环境太恶劣了。 连纯净水都所剩无几，这意味着接下来只能用不洁的水冲洗器械上的血水。 没办法！ 这跟在医院不一样。 医院要遵循环境卫生，但如今这个情况下，已经顾不了那么多。 术后会有感染。 但比起感染风险，活着更重要。 赵原深吸一口气，继续埋头做手术。 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没有影响到赵原。 直到有个声音在背后喊自己，“赵组长，我到了！” 赵原才缓慢转身，眼中露出惊喜之色，“你怎么来了？” “我是跟直升机进来的。”秦怡能看到赵原眼中的情绪，宛如将死之人遇到救命稻草。 直升机到了，意味着物资会源源不断地进来。 赵原这一刻真的不怕自己累死，只怕药物不够用。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在小心地规划药物。 江静奇怪道，“赵组长，刚才那么大的螺旋桨声音，你难道没听见吗？” 赵原摇头，僵硬地笑了笑，“听见了，以为是错觉。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清点物资。真的很及时啊，用完最后一个肾上素，真的没有药了。” “我来了，要不你们休息一下？”秦怡试探道。 赵原朝江静看了一眼，“你去休息。不过，只能睡一个小时。” 江静想要拒绝，但看到赵原埋下头。 他意识到这是命令，不是在跟自己商量。 江静来到应急帐篷。 战士们蜷缩在一起，里面的气味很冲鼻，呼噜声冲天。 江静没有任何犹豫，找了个角落躺下，将手机定时，未过多久，他就陷入梦乡。 他要珍惜一切时间休息调整。 赵原又成功地做完一台手术。 外面有人在喊自己，正是军医院主任储国定。 随着直升机可以转运，人手增加，临时手术室也从一间增加到三间。 储国定负责其中一间。 赵原闻声走出，“储主任，有何吩咐。” 储国定面色复杂地望着他，“有一个特殊的病人，我们都没有把握，要不你来看看？” 尽管认识不过十几个小时，但储国定此时已经对赵原的实力有了清晰的了解。 在赵原的努力下，挽回了数十个即将逝去的生命。 在这个时候，职务，头衔，履历都没有用。 有真才实学才会得到尊重！ 赵原对储国定的能力也有基本了解。 他没把握的病人，大概率非常棘手。 “我去看看。”若是换做以前，赵原可能会谦虚一番，但如今情况特殊，少说几句，也能节省时间。 赵原来到储国定所在的临时手术室。 比起赵原的那个手术室，里面的设备会好点，药物也相对齐全。 赵原粗扫一眼，心中有些吃惊，眼前这是个孕妇，下体已经有出血的迹象，人处于昏迷状态。 “战士从一个楼房里挖出来的。原本四层楼的房子，顶楼变成了三楼，一楼变成了负一楼。一家六口，只救出了她。” 身边的人听到这个消息，鼻子都有些发酸。 赵原与储国定点头道，“我试试！” 储国定给赵原投向信任的眼神，“交给你了。” 储国定和赵原交换了手术室。 赵原深吸一口气，朝秦怡看了一眼，“孩子还活着，先将孩子取出来，必须要快。” 秦怡点头，“知道了！” 手术刚开始，秦怡就发现不正常。 “血压开始下降了。” 赵原皱眉，按照正常情况下，此刻要打强心。 但是，强心一打，对胎儿的影响巨大。 秦怡在思索应该怎么处理，换做是自己，肯定要打强心，至于孩子保不住，那也是无奈。 赵原凑到孕妇的耳边，轻声说，“你要坚持，如果坚持不了，孩子就保不住了。我知道你能听到我在说话。你的家人已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但这个世界还有一个希望的幼苗，你必须要呵护好她。” 随即在秦怡面前发生了一件此生永远难以忘记的一幕。 昏迷中的母亲眼角竟然有液体滑落。 带着血色的眼泪！ “她听到了。血压起来了。” “是啊!” 赵原感叹母亲的伟大。 他手上的速度开始加快。 此刻必须要赶紧将孩子取出来。 绝不能浪费一个母亲为孩子用性命拼来的机会！ 根据赵原的判断，子宫已经出血，孩子大概率会缺氧。 秦怡帮助赵原拉好钩。 赵原顺利将一个娃娃给提了出来。 “给孩子输氧。我来救妈妈。” 孩子因为缺氧，肤色有异常。 当然，妈妈的情况更加严重，心脏正在衰竭之中。 “你要坚持住！孩子已经取出来了。你要活下去。不要让孩子变成孤儿，你是她唯一的亲人！” 赵原很少在手术室里说话，但他现在拼命地说话。 这个女人一定能听见！ 第639章 生命可敬！ 初生儿的抢救对秦怡而言是一个盲区。 毕竟，她原本主修的方向是普外肝胆。 出生的孩子看上去一点也不美好，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也不好闻，但这一刻秦怡满脸凝重，搜肠刮肚地想着该如何将孩子救活。 “用嘴通气。”赵原见秦怡不知所措，低声提醒。 秦怡想起书上的办法，张大嘴巴，包裹住孩子的鼻子和嘴巴。 被羊水浸泡过的滋味很上头，秦怡强忍住喉管蠕动的本能反应，用力地吹气。 感觉像是吹皮球一样。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怡心乱如麻，孩子的体温正在下降。 “加快频率，快了。”赵原鼓励秦怡。 秦怡情绪稳定下来，继续开始吸气、吹气。 “恢复心跳了。”白露脸上绽放出花一般的微笑。 秦怡感觉身体被抽空了似的，面色惨白，嘴上却露出笑容，“不容易啊，太不容易了。” 作为一名医生，秦怡自然也有过产科轮岗的经历，因为她是女性，当时差点儿也被分配到产科。 产科的体验跟现在完全不一样，更像是生产流水线，每个新生儿都是按照流程分娩。 如今这个孩子可以说是秦怡从另外一个世界拯救回来的。 再仔细观察他的容貌，秦怡瞬间不觉得难看了。 哇哇哇…… 恢复心跳片刻，孩子的啼哭声冲出了帐篷，在营地飘荡开来。 “啊？那个孩子出生了吗？” “这简直是一个奇迹！孕妇被送来的时候肚子都被压扁了。” “咱们遇到好医生了。据说那个医生来自天华，技术特别好。有一个乡亲下半身被砸得稀巴烂，也被救过来了。” “希望他们能多救几个乡亲。” “直升机已经送出去好几十个了。” 绝望的情绪在新生儿的破涕声变得越来越淡。 曙光就在不远处。 白露一直盯着仪器，她眼中露出难以置信之色，“病人的血压好像突然上来了一会儿。她会不会是听到孩子的啼哭声，所以有了反应。” 赵原暗自感慨人类情感的强大。 产妇亲眼目睹家人在这个世界全部消失，因此心如死灰，所以求生欲望一直很弱。 赵原努力尝试用腹中的胎儿刺激她。 自己的话语远不及孩子的哭声，母子连心，她应该知道孩子已经活下来了。 赵原看了一眼子宫，原本就遭到压迫，里面出血点太多，感染严重，必须要进行切除。 赵原没有任何犹豫，开始处理这部分的难点。 白露眼睛通红。 这个伟大的母亲用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保住了自己的孩子。 然而，她的生命如日薄西山。 这时，检测仪再次发生变化。 原本震荡的脑电波变成了一条直线。 赵原的眼神有变化，他开始使用各种药物。 秦怡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人在遭遇重度创伤之后，会开启自我保护功能，关闭自己的触觉，进入深层的睡眠，隔绝跟外面的联系。 这也就是临床上经常遇到的植物人。 出现这种状况，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即刺激，让她别进入那个状态，否则，想要再催醒，难如登天。 赵原几乎用了所有办法。 该使用的药物都使用了。 甚至他还尝试用针去刺激。 然而，没有任何作用。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现在没有太多办法，否则，植物人催醒也就不是世界性难题了。 突然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 他朝秦怡看了一眼，“你跟我一起刺激乳腺。” 秦怡回过神来，分娩过后，催乳激素会达到巅峰，现在刺激乳腺，可以提升病人体内的激素。 赵原竟然能想到这个，果然是精通各领域，知识储备足够丰富。 换做其他时候，赵原或许会犹豫。 但，在这个环境下，两人的眼神坚定。 刺激! 刺激！ 这是产科的基本操作，将红豆放在三根手指之间，快速地拨动。 一般当分娩出现困难的时候，护士或者产科医生也会用这个方法，提升产妇体内的激素水平。 白露一直盯着仪器，惊喜地说，“脑波有变化了。” 赵原心情振奋，脑海再次闪过一道光，“孩子呢？将孩子抱进来。” 白露走出帐篷，将孩子抱回帐篷。 赵原叮嘱，“将孩子放在产妇的怀里。刚才是妈妈救你，现在轮到你救妈妈了。” 孩子似乎能听懂似的，从瘦瘦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再次哇哇地啼哭起来。 “脑电波变得越来越强烈了。有效果！” “刺激，继续刺激！” 那个孩子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气息，靠着本能紧紧贴靠在她的身边，四肢在摇晃着，仿佛在寻求母亲的呵护。 “他饿了。”赵原反应过来，“将孩子递给我。” 孩子饿了会本能地寻找食物。 这就跟小鸟刚出生，遇到妈妈叼来虫子，会本能地长大嘴巴一样。 赵原接过孩子，将孩子的嘴唇朝母亲的身上靠拢。 孩子一下子就找到了准确的位置，靠着本能吸吮。 母亲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点，脑电波的曲线开始震荡。 “我的天哪。生命实在太可敬了。” 一向坚强的铁娘子秦怡在这一刻忍不住泪水汩汩滚落。 白露也是一抽一抽的哽咽。 赵原克制内心情绪的奔涌，拼命地开始处理产妇体内的创伤。 她的身体用千疮百孔来形容并不为过。 但在绝境中，爆发出了强大的能量，不仅让孩子顺利得救，如今还用意志力，跟命运说不。 她不想死，也不能死。 赵原感受到了病人体内的强大的求生欲望。 作为医生在这一刻必须要给她支持。 秦怡观察赵原的操作，眼中露出难以言喻的钦佩。 她知道赵组长的水平很高，但突然发现以前赵原其实只拿出了七成左右的水平。 如今开足马力之下，宛如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看不懂！ 那个打结实在太快了，是怎么操作的！ 为什么这里要电凝。 无数个疑问在脑海中盘旋。 若是换成小白，甚至会觉得赵原是在瞎折腾。 但秦怡靠着经验判断，赵原是在用自己的方法抢救这个产妇。 生命会出现奇迹。 但奇迹不会无缘无故发生。 一个即将进入植物人状态的病人，不可能靠着婴儿的啼哭和母性的本能就被催醒。 这时必须要有强有力的措施介入！ 第640章 妈妈也活了！ 为什么说母爱是伟大的！ 不提感情，但从身体结构来分析。 女人在怀孕之后，身体的功能会比正常时要高百分之三十以上。 无论是免疫力，还是其他，都会远远超过正常同性水平。 孕期前三个月，体内血容量会增加至60％，而肌肉运氧能力会提高30％。 对于女性运动员来说，怀孕非但不是负累，反倒像是一种“外挂”。 不仅规避了生理期，造成的生理不适，还可以大大刺激女性的运动潜能。 因此曾经有些国家发现怀孕有此奇效，算好时间，在即将大赛之前，说服运动员接受人工授精怀孕，如此有效提升竞技水平。 怀孕产生的天然“兴奋剂”，还能成功避开奥委会的体检。 刚出生的孩子，每哭一声，就会下意识吮吸一口。 女人此刻刚分娩，其实并没有孩子所需要的食物。 尽管脑电波有变化，但她的身体还是处于“封闭”的状态。 赵原在拼命地修复，激活她的自纠与修复能力。 秦怡在旁边帮不上忙，只能默默祈祷，一定要活呀。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发现了微小的变化。 女子的手指好像动了一下。 没得来得及分辨是否是眼花。 只见女子缓缓抬起手，轻轻地搂住了怀中的孩子。 让孩子靠得更紧一些！ 赵原瞬间呆住了。 秦怡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四溢。 “醒了！” “妈妈也活了。” 赵原望着正在缝合的破损心脏，难以置信。 心脏受损是产妇的致命伤。 讲道理要在体外循环的条件下，才能做心脏修复。 但现在，顾不了那么多，只能立即做。 他见过很多心脏，知道什么样的心脏能活，什么样的心脏随时会衰竭。 然而，这个千疮百孔的心脏却出人意料地抗住了压力。 生命很脆弱，生命也很强大。 接下来，赵原迅速地处理好手术收尾。 他走出帐篷，抬头看了一下天空。 一直在做手术，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天空中有直升机在盘旋，雨停了很久，太阳藏在缝隙里，一阵风吹过，太阳露出了半个身体，光芒照射着大地。 地面轻微摇晃。 有人在喊，“又有余震，大家小心。” 赵原在原地晃了晃，他早已习惯这种轻微的震感，再次走到帐篷内。 刚才母子已经被送出了帐篷，一个新患者躺在面前。 赵原朝秦怡看了一眼，平静地说，“开始！” 秦怡发现赵组长似乎有明显的蜕变，经历刚才那对母子脱离危险，使他变得更加自信。 尽管天威难测，但人类能延续到现在，创造文明，足以证明这个种族是伟大的！ 直升机抵达营地，将母子送到后方医院。 来自国家级媒体的记者敏锐地嗅到了这个足以打动全国人民的泪点。 从直升机落地，再到转送后方医院，一路上始终用镜头跟随这对母子。 “在此次抢险救灾的行动中，我们的尖兵队伍在灾害发生第一时间通过空降的方式进入灾区。 英勇的伞兵战士用最短的时间，安装好了信息点，外界已经可以与里面保持流畅的沟通。 与此同时，一批水平很高的急救专家顺利进入震区中心，开始对一些危重病人进行抢救治疗。 根据我们统计的数据，已经有一百二十六名危重患者被转运到后方。 镜头下的这对母子，被一名来自天华的医生救治成功。 在绝境之下，出生的孩子，无恙的母亲，给我们带来了希望。 尽管世界有许多悲痛，但我们坚信未来可期。 孩子现在看上去很脆弱，相信在转移到安全区域之后，他会得到体贴的照顾。” 当母子被送进医院监护室，记者对医生进行采访。 “孔主任，现在很多观众都在关注这对在灾害中活下来的母子，请问他们现在的情况如何？” 孔主任是省人民医院急救中心的科室主任。 他发自肺腑地感慨，“我们刚已经将母子收入重症监护室观察。他们能够活下来，完全就是奇迹。我向奋斗在前线的同事表达敬意。你们冒着风险，抗住压力救下来的每个病人，我们会竭尽全力地救治，绝不辜负你们的努力。” 记者点头，用极具磁性嗓音开始煽情！ “大爱无疆。人类之所以伟大，是因为我们在面对困境时，会紧密团结在一起，拧成一股绳，拥有其他种族无法比拟的凝聚力。请灾区人民坚信，全国人民跟你们站在一起，一定会帮助你们走出困境。” …… 萧玉凝刚开完会，只觉得眼皮直跳，返回办公室，看了一会儿关于地震的新闻。 如今全国人民都心系灾区。 萧玉凝恰好看到了媒体正在播放医院收治灾区百姓的情况，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些人实在太可怜了。” 她听到记者提及天华医院，第一反应是赵原。 萧玉凝前日跟赵原通过电话，当时赵原跟自己说，最近比较忙，如果电话打不通，不要担心。 萧玉凝此刻突然坐直身体，眼中露出吃惊之色。 这孩子莫非是跑到灾区去了？ 萧玉凝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发抖，给赵原拨通电话，果然显示电话那边无人接通。 她越想越恐怖，连忙给丈夫拨通电话。 赵匡书接到老婆的电话，听出她的声音不对劲，奇怪道，“蝾螈出什么问题了吗？” 萧玉凝慌张地说，“蝾螈没事！我担心赵原出事了。前几天他莫名其妙地给我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最近特别忙，可能会联系不上。我刚打了，果然没联系上。他会不会去灾区了啊？” 赵匡书沉默好久，轻轻地叹了口气，“儿子是医生，必须得服从组织安排。如今灾情严重，他前往灾区参与救治，那是义不容辞的事情。” 一向精明果敢的萧女士瞬间情绪失控，泪流满面，怒声斥责，“都是你当初非逼着他学医。学医有什么好的？工作忙就算了，还得冒着生命危险啊。呜呜，老赵，我跟你说，如果儿子出了事，我也不活了。” 赵匡书揉了揉太阳穴。 他嘴上劝萧玉凝别担心，其实此刻内心也是一团乱麻。 第641章 人间有爱！ 灾情发生后的十几个小时是最难的。 物资匮乏，专业人手不够。 等熬过了前期，后面就稍微轻松一点，至少物资不缺了。 各类的口粮、药物，随着直升机起落，让救灾现场多了一份稳定的保障。 耳边传来轰隆隆的声音，也不用担心是余震了。 他们知道不远处有队伍利用火药炸开障碍，救援通道一旦打开，即使有余震，情况也会在可控范围内。 赵原连续工作近三十个小时，实在扛不住，眯了一个多小时，醒来后，立即准备进手术室。 没办法，救灾前四十八小时是黄金期。 这个时候能见到活着的伤员必须要救下来，否则，随着时间推移，能看到的活人会越来越少。 赵原抓紧时间洗漱了一下，孙医生端着饭菜进来，乍一看品种挺丰盛，鱼类、肉类、蔬菜，不过都是罐头制品。 赵原没那么讲究，说了句谢谢，三两下就将东西塞入肚子里。 这个时候没心情品味军用罐头的滋味，只想着填饱肚子。 “手术室现在谁在用？”赵原轻声问道。 “秦医生。”孙良笑着说，“放心，秦医生的实力不错，加上孙医生配合，没太大的问题。” 赵原皱眉，“等下让她休息一会儿。她也差不多一天一夜没合眼了。” 孙良点头，“我这就去通知她。” 言毕，孙医生朝手术帐篷走去。 尽管平时觉得孙医生有点不着调，但在处理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他还是挺靠谱的。 军用罐头的味道其实不错，非常充饥，不过就是太油腻了，吃多了，再上手术台，容易一不小心吐出来。 赵原吃了个七分饱，刷手进入手术室。 秦怡正在处理一个腹部有贯穿伤的病人。 在任何地方，只要你具备足够的实力，很快就能打响名气。 如今天华治疗八组在这个地方已经众所周知。 大家都知道年轻的赵医生水平很高，再危重的病人，送到他的手上，都能活下来。 所以秦怡现在接受的病人，情况很严重，她可以处理，但有些吃力。 赵原给秦怡使了个眼色，秦怡默契地站到一助的位置。 赵原开始处理脏腑的情况，里面出血和感染都很严重，他只能按照步骤清理，在这个时候，再多的技巧都是苍白的。 当赵原即将完成最后的清扫，耳边传来一阵欢呼声。 他挑了挑眉，继续沉浸在手术中。 这时外面有人冲了进来，秦怡连忙朝孙医生比划了个嘘的手势。 等赵原剪完最后一个线头，孙良将声音压在嗓门眼，“路通了！大部队能进来了。” 赵原深吸一口气，“下一个患者！” 按照原来的计划，至少要两天时间，才能从外部打通到里面。 然而，比起预计时间，缩短十几个小时，意味着更多人有求生可能。 大量的机械设备进入后方。 尽管大自然的神威不可测，但人造的钢铁猛兽，爆发出摧枯拉朽的力量，将坚硬的石头宛如切豆腐般凿开。 长龙般的车队在后面等待。 最前面的是医疗车，等到了现场，立即变形为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小型急诊室。 平时各大医院都宝贝得紧，好好保养，不舍得轻易使用，如今却全部送到救灾前线，一路颠簸，沾满了泥泞。 柳莎坐在车队的大巴内，心情异常焦灼。 尽管她和赵原同时抵达灾区，但赵原却比她提前一天进入灾区中心地带，已经开始参与救援。 原因很简单，他们的专业不同。 赵原是急诊外科医生，在这种情况下，他进入腹地，更能给灾民带来实打实的好处。 车队原本如同蜗牛般挺进，突然速度开始提升。 身边有人说，“路通了。” “啊，终于可以进去了。” “大家赶紧调整好状态。接下来，轮到我们上场了。” “憋死了，终于可以干活了。” 回想十几年前，华国也曾遇到过类似的灾情，当时是真的难。 但现在不一样了。 这么多年的沉淀，无论是遇到任何灾情，都有信心独自面对。 上个世纪曾出现过一个言论，华国这个国家好像大家不怎么团结。 然而，现在你再瞧瞧，全球还有哪个国家像华国这样，遇到重大问题，可以抛弃个人利益，服从组织的安排。 有这么一个说法，很符合华国人的气质。 华国的老百姓身上有吃苦耐劳的精神，千万别给它足够多的时间，因为这个国家不需要侵略，不需要压榨别人，自己就会发家致富。 头顶上的直升机盘旋。 正在向全国直播现场。 “最新消息，目前已经打通驶入震区中心的通道，预计两个小时之内，救援队就会抵达震中白木镇。 另外，早在几十个小时之前，已经有一批英勇的逆行者进入腹地。 他们由我国精锐伞兵大队组成。 此外，还有地方军医和率先赶到的医务人员。 他们的工作环境苛刻，不仅要面对随时出现的余震，还得面临苛刻的工作环境。 下面是由白木镇发来的一则现场视频。 请大家观看。” 荧幕上出现画面。 画质不是特别好。 首先是伞兵李大校带领尖兵团队执行任务，安装信号。 其次则是临时营区，抢救病患的过程。 很快，一个年轻的身影出现在荧幕上。 旁边标注着他的身份。 “赵原，副主任医师，天华医院急诊外科治疗八组组长。” 柳莎看到赵原的瞬间，顿时泪目了。 赵原看上去很憔悴，但眼神明亮，正在细致、认真地做着手术。 赵原没有说话，他本人根本不知道会有这段记录。 摄影师偷偷录制了这段视频。 编导在剪辑视频的时候，配上了一段字幕。 这位年轻的医生才二十六岁。 他还很年轻，但他却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战斗力。 数十条危在旦夕的生命，被他从死神手中夺了回来。 战士、医生，这一群义无反顾的勇士，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们：天灾无情，人间有爱！ 第642章 余震又来了！ 萧玉凝一直联系不上赵原，不过她给柳莎发送消息，已经知道赵原的确进了灾区，而且还是第一批空降到震区中心的人员。 萧玉凝差点没哭出来。 这个死孩子，自己怀胎十月才将你生出来。 做这么危险的事情，竟然没有跟自己说一声。 她知道赵原是为了怕自己担心。 但他不知道事情包不住火，早晚会被自己知道吗？ 赵匡书得知此事，说的倒好，没办法，孩子是普通人，那就承欢膝下；孩子太优秀，那就报效国家。 萧玉凝想不明白，报效国家那就好好报效，何必要堵上自己的性命呢！ 还空降！ 八百米的高空，怎么敢往下跳的？ 萧玉凝蹲了很久的新闻，终于有了好消息，通往白木镇的道路被打通了。 随后她看到了震中小视频，也看到了儿子。 萧玉凝瞬间泪崩了。 谢天谢地。 这个死孩子好好地活着！ 还上电视了呢。 萧玉凝的心情落地，手机收到诸多消息。 “姨妈，刚才我在电视里看到表哥了。他竟然在救灾第一线，实在太酷了。我刚跟同学说这个事情，他们都特别佩服。” “萧总，我刚才好像看到赵医生了。他竟然跑到抗灾一线了。这件事公司是否可以借助热点，宣传一下？” “玉凝啊，听说你儿子上电视了啊！对了，上次跟你提过的姑娘，刚才主动跟我联系，等他从灾区回来，可以安排见面。他没空回来，姑娘打算自己去白云见他。” 萧玉凝阅读着零零碎碎的消息。 一个消息都没回。 若换做平时，赵原上电视，她肯定到处转载，生怕别人不知道。 如今是什么情况？ 赵原站在废墟里做手术，头顶上悬着剑呢。 她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泪水不断地流着。 默默祈祷，老天保佑，一定要让儿子健健康康、顺顺利利的。 …… 天华医院开展第二次救灾动员大会。 常洪波拿着话筒站在前坪，眼中透着一股明亮的光彩。 “诸位同事，两天之前，我们在这里送走了第一批救援队。 我们的同事在第一时间抵达救灾现场。其中治疗八组更是身先士卒，跟随伞兵空降到了最危险的地方，他们用实际行动证明天华在抢险救灾时勇往直前的作风。 遇到这种灾难，需要全国人民齐心协力。 第一批人员特别辛苦，为了能让他们能够得到调整，因此我们要提供新鲜的血液，将他们及时换下来调整。 以赵原为代表的治疗八组，已经做了很好的榜样作用。相信后面的人员会再接再厉，为灾区人员提供更多的帮助。” 林致远站在台下，五味杂陈。 当他得知赵原第一批进入灾区，当时心情是复杂的。 他觉得赵原为了赚取光鲜亮丽的履历，将性命都搭上去了。 他内心甚至有邪恶的想法，巴不得赵原根本回不来。 然而，结果让他特别无语。 赵原不仅好好地活着，甚至还上了主流媒体，得到正面宣传，成为此次救灾医疗队伍的典型。 林致远也报名前往救灾，但是被拒绝了。 有时候位置太高，也不是什么好事，像这种比较危险的事情，没法冲在第一线。 当然，转念一想，林致远很快就释然了。 用命拼来的荣誉，他还不稀罕呢。 …… 赵原也不知道做完第几台手术，然后得到消息，后援队伍终于抵达，他们这批人有机会进行调整了。 赵原下达修整的消息，江静瞬间瘫软在地上，持续的救治，早已让他处于极限。 江静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赵原走出手术室，储国定在门口等候，朝赵原做了个军礼。 赵原微微一怔，连忙还了个军礼。 储国定笑道，“赵医生，你没当过兵，没想到军礼做的还挺专业。” 赵原连忙解释，“小时候特别崇拜解放军，跟电视里面学的。” 储国定感叹道，“你的行事作风有军人作风，让人感觉特别熟悉。” 赵原笑着说，“我对储主任也是一见如故。” 赵原并非迎合。 储国定是军医，赵原看到他，宛如看到另外一个世界的同事。 此次跟储国定并肩作战，两人各自负责一个手术室，交出了漂亮的答卷。 他们没有太多的接触，但惺惺相惜。 储国定感叹道，“当时安排你和我一起空降，其实我心里有些意见，所以跟你交流时态度不对，必须跟你道歉。” 赵原用拳头捶打了一下储国定的胸口，“我们是并肩奋战过的好兄弟，何必说这些呢！” 储国定哈哈大笑，“是我狭隘了。” 秦怡在不远处看着赵原和储国定相谈甚欢，忍不住感叹，赵组长的情商也挺高，竟然能跟这些军医也能打成一片。 军医是出名的难相处，跟他们这些地方医院的医生，完全是两个圈子。 不过，在这种一级战备状态下，赵组长的水平的确能引起这帮骄傲的军医另眼相看。 赵原没有直接去休息，而是朝车队走去。 他很快在人群中找到了陈帅。 随后，他又看到了柳莎。 柳莎看到赵原的瞬间，眼睛突然红了起来，然后用手一直在擦拭眼泪。 赵原走过去，奇怪地问，“怎么哭了？” 柳莎揉了揉眼睛，“见你没事，我开心地哭了。” 陈帅笑着说，“莎莎的泪水很走心，我差点儿也哭了！” 赵原正准备安慰柳莎。 突然脚下开始晃动。 余震又来了。 柳莎只觉得一股力量将自己搂在怀里。 她抬头望去。 赵原第一时间用身体护住了自己。 大地在颤动，耳边传来惊呼声，赵原的身体在她的上面，如此可以防止被零碎的渣石击中！ 这一次的余震比想象中持续要长。 足足有十几分钟。 柳莎被赵原的身体覆盖着，一点也不害怕。 终于地动山摇的感觉消失了。 赵原站起身，朝西南方向望去，眼中露出担忧之色，“抢救的难度又增加了。” 柳莎凝视着赵原瘦削的面庞，心中愧疚不已。 如此境地，她心中竟然有着风花雪月的想法，属实不该！ 第643章 抢险白热化！ 赵原没有和柳莎、陈帅聊太久。 如今处于特殊时期，没有手术的时候，就得抓紧时间休息。 有了足够的体能，才能连续作战。 不过，刚才拥抱柳莎的瞬间，赵原还是有种蓄满能量的感觉。 对男人而言，女人的确是最大的安慰剂。 当疲惫袭来，觉得身体发软的时候，一沾女人，咦，硬了！ 欸，就是这么神奇！ 大部队已经到了，物资不缺，但受伤的灾民络绎不绝，医护人员还是得马不停蹄地工作。 本次天华的领队是重症科的主任医师杨琨琥。 杨琨琥的年龄在天华众多主任医师当中不算大，还不到四十岁。 像这种救灾行动，第一批一般会安排年富力强的医生，至于嘛，资历放在第二位。 救灾对体能的要求太高了。 不仅是体能，还有身体抗性。 灾区除了看得见的余震，还有看不见的病毒细菌。 身体稍微弱点的，还没来得及救人，自己就先倒下了。 重症医学在这种情况下，还是很有价值的。 这门学科的价值是如何通过各种措施保住生命体征。 只要人还活着，就有希望。 杨琨琥跟赵原并不是很熟悉，两人私下没有联系，但杨琨琥对赵原的能力很了解，毕竟在重症病房，经常能遇到赵原的病人。 赵原的病人一般送到重症病房最多四十八小时就会转到普通病房，这是其他外科医生无法做到的。 杨琨琥见到赵原，摇头苦笑，“下次有什么想法，还是要跟我商量一下。常院长打电话给我，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怎么让你参与盲跳行动了。” 临别之前，常洪波找到杨琨琥，强调多次，要照顾好赵原。 当然，有些话不好明说，但还是让杨琨琥知道了赵原的重要性。 杨琨琥知道赵原的底细。 这小子被誉为天华建院以来最厉害的外科全才。 真出了什么事，一群人要心碎了。 不过，真到了救灾前线，天才不天才的已经不重要，大家都是爹妈生的，遇到事情了，谁都会毫不犹豫、迎难而上。 赵原道歉，“当时脑子一热，就有这个想法了。当时医护人员太紧张了，地方部队的医生还没及时赶到，没想到我的申请迅速得到批准。” 杨琨琥嘴角露出钦佩之色，“你的事迹已经被媒体当成典型案例报道了。勇气可嘉！后面我也会在总结报告中重点强调你的榜样作用。” 赵原跟杨琨琥寒暄几句，准备找个地方，稍作休息。 这批进来的队伍，以解放军战士为主，医疗队伍看上去多，但经不起连轴转，预计下一批支援队伍起码在十天之后赶到，所以等到第二天、第三天，第一批医疗队伍就会出现疲态。 赵原找了个帐篷，刚准备睡下。 柳莎找到赵原，提醒道，“阿姨不知道你进入灾区，这几天一直在跟我联系。你给她回个消息。” 赵原在箱子里找出了手机，发现手机因为没电已自动关机了，插上移动电源，点亮屏幕，显示已有信号。 打开手机之后，很多消息纷至沓来。 有秦老发来的，竺师发来的，周广臣发来的，张国平发来的，贾秀璋发来的，乔园春发来的，秦国强发来的…… 赵原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人在默默关心自己。 赵原统一复制粘贴回复——一切安好，谢谢关心。 随后，赵原拨通萧女士的电话。 萧玉凝看到是儿子打来的电话，整个人情绪突然就崩溃了。 赵原听到的是哽咽声，“妈，你怎么了啊？我没事。” 萧玉凝半晌才调整好情绪，“我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千言万语化成一句话，最终还是选择谅解。 国难当前，匹夫有责。 儿子站在风雨飘摇之处，萧女士此刻唯有支持。 赵原笑着说，“我得跟你道歉，因为出发太急，没有跟你提前报备，让你担心了？” 萧玉凝抹掉泪水，“我对你放心得狠。知道你是有主见的孩子，遇到任何事情都能从容应对。我就是担心你拼命工作起来，太过忘我，忘记好好吃饭，抓紧时间休息。身体是工作的本钱。” 赵原用力点头，“嗯，我等下就睡一会儿。” 萧玉凝催促道，“赶紧休息，我等会要开会了。” 挂断儿子的电话，萧玉凝嘴角终于浮出豁然之色。 说是要将儿子骂一顿，真听到赵原的声音，哪里还有生气的想法。 儿子的声音有点沙哑，明显是累坏了。 萧女士突然觉得心疼，鼻子又开始酸了。 柳莎过了片刻，再次来到帐篷，发现赵原已经熟睡。 她盯着赵原看了半晌，听到帐篷外有脚步声，连忙将盒饭搁在旁边，蹑手蹑脚地离开。 张钦墨走进帐篷内，看到地上已经有一份饭，心里酸溜溜的，没想到有人捷足先登，看人影应该是柳医生。 张钦墨对柳医生的印象挺好，长得好看，性格温和，跟师父站在一起，特别登对，比起陈思要顺眼多了。 赵原翻了个身，张钦墨盯着赵原那张脸看了很久，默默地叹了口气，退出帐篷。 赵原睡了差不多两个多小时，醒来的时候，发现旁边摆放着好几份盒饭。 他没有多想，风卷残云地干掉三盒，然后朝手术车走去。 …… 抢险进入白热化。 抢险越及时，救出的人越多，对医生而言，面临的挑战越大。 好不容易，掘地三尺将人救出来，结果送到急诊车，人还是没活下来，这无疑是极其拉低士气的。 所以医务人员都憋足了一股劲，要降低死亡，能处理的在现场就处理，不能处理的，也得让病人活着，通过直升机转运到后方医院。 医疗队伍进行了分工，根据医生的能力，采取治疗分级制度。 有些医生做不了太难的手术，就没必要占着手术车，做包扎和简单缝合。 有些医生能力特别强，没必要面对轻症患者，那太占用时间，导致资源浪费。 一个医生能力强不强，在这种时候很容易区分出来。 尤其像是赵原和储国定这种牛人，几台高难的手术整下来，名气立即传遍整个营地。 缺胳膊断腿的病人在他们眼中只能算是小伤。 只要还有一口气，送到他们那里，都有办法从奈何桥上拽回来。 第644章 救救鲁妈妈！ “经过数十小时的努力，我们的队伍终于进入了白木镇震中的救灾现场，仍是余震不断，刚才我就经历了一次，但心里一点也不害怕，因为身边有战士，有医生，他们给我们带来了足够的安全感。” 现场，记者戴着安全帽正在向全国直播。 镜头随着她的移动，来到一处挖掘地。 巨大的机器发出嗡嗡的轰鸣声，尽管记者佩戴的设备很先进，但还是将她的声音几乎要全部掩去。 “我现在身处的位置是当地一所小学。这是一栋两层楼的建筑，大家现在可以看到，只剩下了一片石堆。 工作人员正在小心翼翼地挖掘，遇到一些很难处理的地方，只能让我们的战士去搬运，因为稍有不慎，可能会导致二次垮塌，对于废墟下面的人而言，那将是致命的。 根据我们收集的资料，这所学校共有三百多名学生，已经救出了两百多名，但还有许多人被掩埋在下面。 咦，我刚才听说，好像听到呼喊声了。” 记者难掩激动，朝现场狂奔而去。 只见从缝隙之间，露出一只小小的手。 战士小心地说，“你不要动，等我们切开水泥块，你就安全了。” 压在上面的水泥块实在太大了，根本搬不动，只能用工具进行切割。 终于水泥块被分成了小块，露出一张惊慌失措的小脸。 战士将她从废墟中给抱了出来。 她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的胳膊断了。赶紧送去救治。”战士紧张地喊道。 穿着白服的医生推来了平行车，将孩子放在上面，然后朝数百米之外的急诊车冲去。 如果从空中往下看，六十多辆急诊车组成了一个方阵，若是夜晚，成为了不灭的光城。 孩子进入收治区之后，先进行分级，确定为d级以上，会安排在最前面一排的四辆急诊车进行抢救。 这四辆急诊车分别来自军区医院，天华医院，省人民医院。 其中天华治疗八组所在的急诊车排在第二位。 孩子的运气不错，赵原正好处理完一个患者，因此她紧随其后，就能得到救治。 赵原发现孩子的意识很清醒，但其实内伤很严重，除了胳膊骨折之外，一根钢筋直接穿胸而过，否则，在这种局势下，只能算作b级伤员。 “这该死的钢筋！”江静忍不住骂道。 赵原朝江静扫了一眼，开始处理伤口，同时考虑该怎么处理。 “天使叔叔，我是不是要死了？” 天使叔叔？ 很奇怪的称呼，赵原平复心情，认真地说，“不会，有我们在，你不会有事的。” “天使叔叔，如果我真的没救了，你们就别救我了。去救救我的同学和老师？” 女孩尽管脸上脏兮兮的，但眼神特别干净，宛如天山冰雪初融的涓流。 “我们会治好你，也会治好你的同学和老师。” 江静已经不知道自己几次落泪了。 曾以为自己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早已修炼到坚硬如铁，但真遇到这种场面，还是会忍不住想要哭。 赵原轻声道，“等你醒来，你的同学和老师就都被救出来了吗？” “真的吗？” “真的！天使从不撒谎。” 赵原给麻醉医生使了个眼色。 麻醉医生来自省人民医院，因为人数有限，只给十台左右的车配备了麻醉医生，用于做级数较高的手术。 其实麻醉医生心知肚明，眼前这个年轻的外科医生，其实根本不需要麻醉师，对于药物的理解，他甚至比自己还要精通。 麻醉很快起效果。 女孩慢慢闭上眼睛。 赵原一只手压住心脏位置，另一只手轻轻触碰钢筋与肌肤交界处。 钢筋在三十个小时之前就插入女孩的体内，很难想象女孩是如何坚持到现在的。 赵原用钢锯锯掉了半截，然后一边揉捏肌肉，一边尝试拔出。 江静感觉心跳到嗓子眼。 拔出的过程容易导致大出血。 女孩可能这一下就没命了。 嗖。 “好了！准备开胸。” 眨眼之间，那该死的半截钢筋被赵原丢进托盘里。 江静看看仪器，体征没有任何变化。 这是怎么办到的？ 徒手压迫止血？ 江静知道这是赵原的拿手绝活。 听起来很简单，其实特别难！ 没想到实战中竟然如此实用。 赵原的面色变得越来越凝重，随着胸腔被打开，里面的情况也一览无余。 因为钢筋穿体而过，对里面造成了可怕的创伤，出现大面积的污染，除了浓稠的血水，还有大量的炎症。 这种情况极容易造成败血症。 赵原平稳地做着操作，仿佛在做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旁边的麻醉医生看得目瞪口呆。 他也跟急诊医生搭配过，在他的印象里，急诊医生做的手术难度不会太大，像这种明显超过四级的手术做起来，肯定是会很吃力。 但赵原表现得风轻云淡，想喝水一般简单。 果然，天华的急诊外科名震全国那是有道理的。 余震又开始了。 手术车像是喝醉了酒，上下颠簸！ 余震带来的影响，除了感官刺激之外，更多是精神上的压迫力。 但赵原的手一直很稳。 “好了！” 赵原松了口气，望着被打满补丁的小女孩，心情松了口气。 他害怕违背诺言，辜负天使叔叔的称号了。 外面传来一阵欢呼声，赵原给江静使了个眼色。 “看看发生什么了？” 片刻之后，江静开心地冲入手术室。 “学校的废墟被清理出来了，很多人都活着。” 很多人都活着，意味着很多人已经离开这个世界。 如今这个时间点，已经来不及感伤。 赵原深吸一口气，“做好准备，开始接受伤员。” 职责有分工。 当下最危险的工作，自然是冲在废墟里搜人的那些战士。 然而，赵原虽然没有身先士卒，但他现在的工作更加重要。 他们要让搜救行动变得有价值。 人救出来了，活不了，一切都没有意义。 外面出来嚎啕的哭声。 “医生，求求你们救救鲁妈妈。” 鲁妈妈的真名叫做鲁冰，年龄不大，是这所希望小学的校长。 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扎根在这个贫困的山村，用自己的力量，为这些孩子带来了知识的种子，前途的星火。 在地震发生之后，她有机会逃到安全地带。 但她选择返回教室，组织孩子有序疏散，最终被掩埋在了废墟中。 第645章 不幸中的万幸！ 因为病人的情况十分危急，储国定找到赵原一起商量。 手术怎么做，谁来做。 在这种特殊时期，基本都是各自为战，很少会出现会诊的情况。 赵原明白储国定的意思，想将病人托付给自己来处理。 这是责任，更是一种信任。 赵原没有犹豫，“储主任，把鲁校长交给我。” 储国定知道赵原的水平很好，但还是有些迟疑，“成功率多少？我知道不应该给你压力，但鲁校长在当地的威望很高，现在外面都关注她的伤情，甚至媒体也介入报道了。” 赵原认真思索，回答，“百分之百完成任务。” 储国定知道赵原没工夫开玩笑，当机立断，“行，那就交给你了。” 赵原朝手术车走去。 储国定深吸一口气，准备回车继续做手术。 不远处走来一人，是省人民医院的专家。 “储主任，将那么严重的病人交给他，会不会不妥？” 储国定淡淡叹气，“他的水平比我高，这么值得尊敬的病人，咱们要找最好的医生抢救。” 省人民医院的专家嘴唇动了动，许久感慨道，“是啊！” 每个医生心中都有傲气。 但赵原用实际行动证明他的确是众多医生当中独一档的存在。 四辆做d级以上手术的手术车，无论是救治效率，还是救治效果，赵原都碾压其他人。 更重要的是，其他手术车已经遇到死亡案例。 然而，赵原现在依然保持百分之百救活率。 如果是一两台手术，你可能说是运气使然，然而，现在已接近四十八小时，依然零死亡，这个数据太逆天了。 关于赵原是何方神圣，众人也摸清楚了底细。 这小子尽管是急诊医生，但是胸心泰斗的关门弟子，血液领军人物的博士生。 二十六岁破格拿到副高职称，还在运动医学、器官移植、神经外科等多领域有极高的水准。 越挖他的底细，越是觉得头皮发麻。 储国定当初选人的时候也没有多想，主要是看赵原来自天华，还特别年轻。 没想到竟然挑了个王者。 有这么一个狠人在队伍里，说实话，他算是意外开了个宝箱。 他是临时医疗点的负责人。 要对每一条生命负责。 赵原看到了鲁冰，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大话了。 任何人看到病人这样，心里都会打鼓。 鲁校长的半边身体被压住，当时她身后有一名孩子，她用自己的身体当成了大树，因此身后那个孩子被挖出来的时候，竟然毫发无伤。 她用肉体凡胎创造了生命的奇迹。 如今轮到赵原了。 江静已经累到不行，去帐篷休息，如今换成秦怡在旁边当助手。 江静和秦怡真心怀疑赵原是不是有什么精力药剂，能够长时间保持高效运转。 秦怡处理鲁校长的身体，眼中噙满泪水。 “赵组长，太可敬了。身体都成这样了，她竟然还能活着。” 赵原很少在术中说话，此刻竟也忍不住发出感慨，“因为她放不下那几百个孩子。她现在特别后悔，当时反应不够及时，没有在第一时间将孩子们全部撤出来。” 秦怡道：“地震发生得太突然了。” 赵原朝鲁冰看了一眼，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鲁院长，我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尽管地震发生得很突然，但救援队赶到得十分及时，孩子们都被救出来了。你作为他们的妈妈，千万不能倒下。你还得为他们上课，为他们争取更多的资金，带他们走出大山，看看外面的世界。” 秦怡正狐疑赵原为什么要说这些煽情的话。 突然发现病人的眼角有液体流出。 红色的液体。 这是秦怡第二次看到血泪。 第一次是那个孕妇。 第二个是鲁冰。 血泪带来的震撼，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秦怡情绪失控，哭得稀里哗啦。 赵原没有批评秦怡。 外科医生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面对大悲大喜，难免会深受感染。 赵原看到病人有反应，眼中多了一抹自信。 “病人还有意识！希望很大。” “你情绪调整好了没？只能给你十秒钟。” “调整好了。” 秦怡还想哭，但她知道，自己必须要摒弃情感，保持足够冷静。 鲁冰的半边身体因为受到压迫，已经出现重大损伤，最致命的自然是颅脑，肉眼已经可以看到变形，甚至有脑脊液溢出。 大部分急救医生看到这一幕恐怕都是慌得一批，根本不知道从何处着手。 赵原内心已经有清晰的思路。 从上往下、从中间到两边开始梳理。 首先，处理脑部的问题。 其次，处理胸部脏器的问题。 最后，再处理手臂和腿部的骨折。 处理包括这么几个步骤。 其一，清创。 其二，修复。 其三，护理。 说起来很简单，看上去操作也没那么复杂，但平平无奇的操作，想要真正实施起来，难度真的特别大。 秦怡在旁边只能打下手，一点忙也帮不上。 赵原处理丝滑的地方，在秦怡看来其实难度特别大。 比如如何让微导丝在血管内畅行，疏通阻塞，这属于介入医生的高端操作。 秦怡只是在书本或者示教视频上看过，根本没有实战经验。 秦怡不禁为鲁校长感到庆幸了。 好人有好报，让她绝境之时遇到赵原这种全科人才。 若是换做一般的急诊医生，又或者单领域的专家，大概率是如同无头苍蝇一样，根本没法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期间自然也出现变故。 比如体征不稳定，心脏骤停，血压突然下降等等。 几乎手术中会遇到的问题，在这台手术都遇到了。 不过，每一次当死神降临的时候，都被赵原用常规或者超常规的手段给击退了。 两小时过去，三小时过去。 时间来到四小时。 赵原终于处理好了腿部的骨折。 麻醉医生朝赵原投来敬佩的眼神。 手术结束！ 鲁校长活下来了！ 然而，对赵原而言，这台手术只是诸多手术中的一台。 唯一的区别是，病人的身份有些特殊而已。 第646章 请国家相信我们！ 鲁妈妈没有死。 鲁妈妈被天华的医生救活了！ 消息瞬间在小镇传开了。 对这个人数不算太多的乡镇，可能没人知道镇长是谁，党委书记是谁，但他们绝对知道鲁妈妈是谁。 当鲁冰被战士挖出来，只剩下半边身体，只留下一口气的时候，众人心都凉了。 尤其是那些孩子，哭得撕心裂肺。 学校变成废墟，还可以重建。 但若是鲁妈妈离开了，他们永远失去了一个值得尊敬的校长。 所以当鲁冰得救的消息传来，孩子们的脸上瞬间多了笑容，这种变化瞬间感染了大人们。 死者已逝。 生者如斯。 孩子们重新有了朝气，意味着未来可期。 鲁冰的情况非常严重，尽管经过赵原的处理，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还要转运到后方医院进一步治疗。 媒体记者自然知道这个病人对救灾的重要性，想要采访主刀医生，但被储国定拒绝了。 “各位观众，刚刚我们在受灾现场送走了当地备受孩子们尊敬的学校院长鲁妈妈。 我们原本打算采访一下她的主刀医生。 但那名医生正在进行另外一台手术。 大家可以看到，我们救灾现场任务分工明确，搜救队伍正在不断将人救出，而我们的医疗队也提供了强大的生命保障。 刚才救治鲁妈妈的那名主刀医生来自天华医院。 大家对他的名字应该有点熟悉。 他叫做赵原。 在地震发生后奔袭现场，随着伞兵进入腹地。 每次在地震当中，都有一批默默无闻的医生在勤奋的工作着。 像赵原这样的医生，还有很多。 让我们为这群白衣天使加油！” 伴随着搜救速度加快，伤员的数量变得十分庞大，市级医院已经爆满，至于省医院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 来自全国的120急救车开始将病人转运到其他省市分流。 至于一些私家车也义务加入转运车队，运送一些伤情没那么严重的病患。 震区中心虽然没下雨，但天一直阴沉着。 超过黄金四十八小时，意味着受灾人员活下来的概率将大幅度降低。 不过，比起十几年前的地震，此次救灾的结果要好很多。 国家的综合实力增强，从方方面面体现出来。 比如医疗急诊车，到了第四天，全国至少有两百辆急诊车聚集在一起。 要知道某南洋国家出现海啸，也就三辆急诊车。 这些急诊车是带着医护人员和物资过来的。 每个急诊车都是小小的手术室。 至于医务人员的水平也比十几年前有了质的提升。 起码也得是副主任医师带队。 营地没有变化，车辆的位置有所调整。 除了赵原那辆急诊车的位置没有改变之外，其他的急诊车基本都往后调整了。 这就像是行军打仗。 要将重要的人马放在核心位置。 实力不济，自然朝后退。 实力强的，稳若泰山。 “赵组长，这台手术交给我。”江静跟在赵原身边这么多天，大部分都在打下手。 不过，以他的技术，处理四级手术，问题不大。 赵原的确有点疲惫，继续坚持下去，会影响手术质量。 “孙医生，你当一助。我就在旁边眯一会儿。” 张钦墨将凳子递过去。 赵原坐在凳子上，头一歪，很快就睡着了。 张钦墨看得有点心疼。 师父这么多天加起来休息的时间不超过十小时。 别人都说赵医生你的精力真旺盛。 其实都是血肉之躯，全靠意志力硬抗。 赵原只休息了半个小时，然后重新走到主刀位置，接过了江静的工作。 江静暗自感慨，自己艰难推进的问题，赵原上手之后，迎刃而解。 原本以为跟赵原学得差不多，没想到差得远呢。 又做完一台手术，赵原等待下一个病人到来。 结果等来了储国定。 储国定朝赵原笑着招手，“领导要见你。” 赵原惊讶，“要不要换衣服？” 储国定摆手，“不用，这样很精神。” 赵原跟随储国定来到病区。 领导正在慰问病人。 赵原在电视里见过领导。 比起荧幕上的形象，他看上去憔悴苍老许多。 领导跟一个乡亲说完话，秘书凑到他耳边低声说，“赵医生来了。” 领导面带微笑，一眼从人群中锁定赵原的位置。 赵原能感觉到一股强劲的精神力量突然将自己锁死。 这是上位者的气势。 他出现在这里，也是经历了很多波折。 他的到来对救灾现场也起到了很好的鼓舞作用。 老百姓们知道国家没有忘记自己。 战士们知道肩上扛着责任。 医生们知道要对每一条生命负责任。 “你就是赵医生？”领导朝赵原走了过去，语气亲切。 赵原感觉气息平顺些许，“是的！” 领导道：“三个小时之前，我在省医院见到了希望小学的鲁校长。她跟我讲述了获救的过程。当时你曾经鼓励她，不要让孩子们失望，她才有了求生的信心。听说你还是灾区第一批进入震中的医生，实在值得钦佩。” 赵原心情十分激动，“承蒙国家栽培，国难当前，义不容辞。” 领导点头道：“好一个义不容辞。有你们这群人在背后提供生命保障，相信任何危机都会解除。” 赵原接话道，“请国家相信我们。我们不会放弃任何一条生命。” 领导伸出手，赵原赶紧握住。 领导的手软绵绵的。 领导则觉得赵原的手指很长，手掌很有力量。 赵原与领导交流的过程，被镜头全部捕捉。 这个画面没有直播，需要经过剪辑处理。 领导事务繁忙，随后就离开了。 赵原重新回到急诊车，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手掌，觉得蓄满了能量。 “老大，听说刚才领导来了。”孙医生激动地问道。 “是啊，还跟我握手了呢。”赵原笑着说。 孙医生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竟然握手了。太牛了。” 赵原在孙医生肩上拍了拍，“这算什么，好好干，你也会有机会的。” 孙良看着赵原的背影，差点没被呕出血。 又被他装到了啊！ 第647章 高光时刻！ 领导不畏凶险，深入一线前往灾区考察，宛如凛冽寒风中的一缕阳光，抚慰人心。 身在局外或许不知道那种感觉。 或许觉得是作秀或者走过场。 但身在困境中的人会感觉心潮澎湃。 他们背后有一个强大的国家。 尽管经历厄运，但国家不会不管他们，同胞不会丢弃他们。 这段视频经过剪辑处理之后，在稍晚的新闻栏目中播出。 赵匡书刚洗完澡，接到了副院长的电话。 “老赵，我在电视里看到你家赵原了。” 赵匡书唏嘘不已。 “这小子没跟我们打招呼，直接就进灾区了。唉，还盲跳、空降进震区，实在太胡来了。不过，男孩子嘛，有能力报效国家，有这么一段经历，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老赵，我建议你回去看看祖坟有没有冒青烟。” “啊？怎么个说法？” “领导今天去视察，跟你家小子握手了。” 赵匡书错愕，“握手了？真的吗？” “原来你不知道啊，赶紧关注新闻啊。小赵在前线那么拼，你这个当爹的怎么一点也不关注啊？” 赵匡书挂断电话，很快在一个群里看到儿子和领导握手的画面。 他坐在位置上沉默许久。 半晌，用力地挥舞拳头。 随后，他的眼睛红了起来，泪水从眼角滚出。 赵匡书没想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事情，竟然被儿子办到了。 他们这个年龄段学医的，都是有理想、有情怀的人。 年轻时学医特别辛苦，全靠家国情怀支撑着他们，咬紧牙关，求索奋进。 学医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二十来岁的时候，想要进一家省级医院，结果分配到了市里。 三十来岁的时候，想要晋升副主任，结果一等就是十几年。 赵匡书的梦想变得越来越遥远。 他成为了一个同学眼中的“庸医”。 庸指的是人生。 赵匡书原本已经麻木，打算就这么当一个平庸的医生，不求闻达，只求对得起自己的每个病人。 然而，事情有了变化。 儿子赵原刚毕业就宛如坐上火箭。 两年的时间，已经是天华医院的治疗组长，拿到了副高职称。 甚至，如今他还得到了领导接见的机会。 儿子真的太棒了。 自己的基因实在太优秀了！ 赵匡书拨通萧玉凝的电话。 “看到那条新闻没？儿子和领导握手了。” 萧玉凝气不打一处来，“你儿子正在灾区呢，你难道一点不担心他吗？” 赵匡书微微一怔，讪讪道，“担心是有一点，但儿子取得了成绩，咱们也要为他高兴才对。” 萧玉凝冷声道，“你高兴！儿子没了！赵家等着绝后。” 言毕，听筒里传来忙音。 赵匡书皱了皱眉，自言自语，“妇人之见。好男儿志在四方，趁年轻勇敢去闯。整天想着平平安安过日子，能有什么出息？” 父亲和母亲的教育理念不一样。 但他们的心情有共同点，都被赵原牵挂着。 萧玉凝想将赵匡书直接拉黑。 这个没心没肺的死老赵，现在什么情况不知道吗？有什么值得庆贺的？ 萧玉凝好几天没睡安稳觉了。 一闭上眼睛，就梦见赵原被掩埋在石头堆里，伸出一只手大声喊：妈妈救我。 萧玉凝特别后悔当年看唐山地震的影片了。 当时觉得特别感人，连续看了好几遍，现在可好了，印象深刻的画面变成了梦魇，折磨得她死去活来。 手机铃声响起，萧玉凝接通电话。 “玉凝啊，听说小原上新闻联播了？刚才很多老亲主动打电话问我这事儿，我都弄懵了。”外婆虽然年近七十，但曾是小学老师，有点文化。 萧玉凝收敛好情绪，“是啊，不仅上新闻联播，还和领导握手了呢。” 外婆兴奋得不行，“小原是个好孩子啊，小时候就觉得他特别聪明。等他回家，我给他包饺子吃。” 萧玉凝情绪复杂，笑着答应，“好啊！” 外婆一共有四个孩子，萧玉凝是老三，所以从小她不受重视。 自己和赵匡书结婚，因为是自由恋爱的缘故，父母并不同意。 因此小时候赵原去外婆家，属于那种被漠视的那一类。 不过，如今好像有所改变了。 萧玉凝想想这么多年自己所受的委屈，又抹了一把泪。 …… 粤省，许家。 许老坐在椅子上观看着新闻。 身边坐着孙女许鸢。 “回国没见到赵原，失望吗？” 许鸢淡淡一笑，指了指电视，“刚刚不是见到了吗？” 许老摇头，感慨，“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过几天就得走，可惜他一时半会回不来。” 许鸢想了想，轻声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许老嘴角浮出笑容，“你啊，成熟了许多。赵原这孩子做事情有魄力有胆识，若是放在几十年前，肯定是一个能征善战的将领。” 许鸢摇头，“若放在几十年前，他大概率也是一个医生。不过，他会是一个手术高明，救死扶伤的战地医生。” 许老沉吟片刻，认同道，“以他的医术，的确可以让许多战士活下来。国家需要骁勇善战的战士，也需要他这种妙手回春的医生。” 许鸢的目光始终关注着电视屏幕。 只可惜赵原没有再出现过。 在央媒出现的时间尽管短暂，但对普通人而言，已是极为珍贵的高光时刻。 …… 燕京。 秦老也在关注灾区的情况。 虽已封刀，但他从未离开医疗圈，以另外一种身份，发挥余热。 钟老打来电话，笑着说，“刚看到新闻了。没想到赵原得到领导的接见了，实在太了不起了。” 秦老也是感叹不已，他和老钟都是上过新闻联播的人，但那时候都已经一把年纪了。至于播出来的画面，也就几十秒。 赵原倒好，五分钟的新闻，领导抓着他的手，差不多两分钟。 “你现在开心了！快进棺材的人，找了这么个好徒弟。”一向敦厚的钟老，言辞之中竟多了一丝嫉妒。 秦老不以为意，笑道，“这孩子太年轻，还不知道未来会是啥样子，千万别捧杀他。” 钟老耿耿于怀地说，“早知道就不应该劝你拿下他。唉，我应该直接下手的。” “迟咯，迟咯。”秦老哈哈大笑。 钟老半开玩笑，半吐真言，“嫉妒让我面目可憎。” “我可嫉妒你一辈子了，你才嫉妒我一次而已，这才到哪儿！”秦老得意扬扬地说。 钟老感慨道，“以后要一直嫉妒你了。我也是看走眼了，明知赵原是个人才，没想到这么深不可测。那个希望小学的校长，据说伤得特别严重，没想到被他硬是救回来了。啧啧！” 第648章 来得太及时了！ 灾区的天气时好时坏。 又经历了几次震感强烈的余震，加上又突然下雨，增加了救灾的难度。 黄金四十八小时已经过去，随着挖掘的深入，气氛越来越糟糕。 幸存者越来越少。 偶尔有活下来的，伤势特别严重，处理起来特别难。 尽管赵原依然保持着百分之百的救活率，但他知道数字有些虚。 有几个患者，他绞尽脑汁，想尽一切办法，暂时保住了生命迹象。 不出意外，只能坚持到二级站点，随后各项体征会急转直下。 二级站点一直保持着高效运转。 直升机降落之后，立即有人接收，马不停蹄地送往手术室。 余林栋是军区医院急救中心主任级医师，他与储国定一个在前方，一个在后方。 两人的技术各有特点。 储国定善于做现场急救，能确保在恶劣的条件下，给病人进行手术。 余林栋擅长二次抢救，在前人的基础上，通过二次手术，改善病人的状况，提升预后效果。 余林栋在手术室里不停地做着手术。 病人从前方转移到后方，只是做了初步的处理，他需要将后续工作也做到位。 余林栋跟储国定同事多年，因此知道储国定的手术风格。 余林栋接连做了好几台手术，发现这几个病人并非储国定的手笔。 从手术痕迹来看，比储国定更高明。 余林栋忍不住感慨，救灾前线竟然出现了一个厉害的家伙。 从病人的资料卡上可以知道，这些病患的主刀医生都是赵原，来自天华的医生。 地方医院的医生急救的水平，跟军区医院的医生是有差距的。 然而，赵原却将储国定给比了下去。 余林栋十分好奇，他究竟是从何处学到这一身本事。 仅凭省三甲的急诊？他可不信！ …… 黄金救援时间已经过了，临时急救营地要拆除，大型挖掘机进场，所有的医疗队要往后方撤离。 赵原听到这个消息，没有一点开心的感觉，相反，他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尽管自己开足马力，尽最大努力，收治了一些患者。 然而，还是有很多人，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在废墟下面慢慢将生命的耗尽。 储国定找到赵原，下达指挥部的指示，“赵医生，你们天华的医疗队已经可以撤离到二级站，在那里留守三天，七天后撤离灾区。” 赵原道：“要不我们这个治疗组留下来？” 储国定微微一怔，感叹赵原强大的意志力。 已经连续作战多日，赵原肯定也特别累。 他此刻依然要求继续在一线工作，主要是凭借意志力作为支撑。 “赵医生，我的同事不久之前跟我打电话，他提到了你，对你赞不绝口。现在二级站其实一点也不轻松，那边条件比这里好，你可以放开手做难度更大的手术，救治更多的病人。” 储国定不是在打官腔。 余林栋刚跟自己了解过赵原的情况。 储国定尽管跟赵原也就接触了几日，但清楚知道这小子的水平有多高。 野战临时急诊手术，受到很多限制，但赵原依然将每一台手术都做得无可挑剔。 若是到了设备精良，药物齐全的后方，赵原肯定能做更大难度的手术。 尽管现在二级站点，有不少来自全国的顶级外科专家驰援，但以赵原的水平，放在其中也是独一号的存在。 赵原见储国定这么说，也不好继续坚持，“服从您的安排。” 撤离工作开始，看似有条不紊，其实弥漫着萧索的气氛。 亲身经历这种灾难，心里没留下点阴霾，是不可能的。 不过，这个时候没有心理医生，只能靠你自己慢慢消化，慢慢疏导，时间可以抚平一切。 但，很多年后，依然会被噩梦惊醒。 赵原不会被这个影响。 他是从另外一个世界而来，自己本身就经历了生死。 二级站点是以鼓岭县医院作为基础搭建而成。 院子里搭建了一排排临时帐篷，从前线送下来的伤员，严重的直接送到医院里进行抢救。轻伤员则先安置在帐篷里，等待诊疗。 除了帐篷之外，整齐的车队将医院围在其中，最里面一层是急诊手术车，中间一层是120急救车，最外面一层是以出租车和私家车组成的志愿者车队。 赵原观察了一番，二级站点的协调统筹还是很有章法。 重伤患者被送入医院内部抢救。 轻伤患者直接在帐篷或者手术车内治疗。 当然，也有这里无法治疗的患者，会被送到省城的医院救治。 赵原搭乘的大巴刚停下，就有工作人员前来登记。 听说是天华医院的医生，工作人员的情绪明显变得高涨起来。 “你们就是天华医院的医生啊！里面是不是有一个叫赵原的医生？” “有啊！赵医生在急诊车里休息呢。” “赵医生是我的偶像，准确来说，是很多人的偶像。”工作人员年龄不大，做事一板一眼，谈到赵原，脸上多了一抹红霞，露出了少女的青涩。 赵原刚走出手术车。 领队杨琨琥带着一个皮肤很黑，脸型方正的医生走了过来。 “赵医生，这位是军区医院的余主任。” 赵原迎上去，主动打招呼，“余主任，您好！” 余林栋上下打量着赵原，眼中满是震撼之色，“没想到你本人看上去这么年轻。” 杨琨琥笑着说，“他本来岁数就不大，才三十岁。” 赵原愕然朝杨琨琥看了一眼，纠正道，“二十六！” 杨琨琥并没有觉得尴尬，笑着说，“余主任，人交给你了，随便你怎么用。” 余林栋用力点头，“有赵医生在，我身上的压力就小很多了。等你稍作休息，晚点我带你去手术室。” 赵原笑着说，“我路上已经休息过了。现在就可以上手术。” 余林栋没有过多犹豫，在赵原肩上拍了下，“特殊时期，我也就不跟你兜圈子。二级站点物资药物都不缺，主要缺少技术好的外科医生。你来得太及时了！” 第649章 腿接上了！ 赵原跟着余林栋朝医院里面走去。 一路上除了病人之外，还有工作人员，所有人都各司其职地忙碌着。 走廊堆满了伤员，医生看上去很憔悴，在询问不适的患者，哪里有毛病。 护士则在给伤员更换输液瓶，还没来得及挂好一个，另外一个就在喊了。 赵原的反应是忙而不乱。 看似大家都在跑着干活，但分工明确。 显然，除了一线的医生之外，二级站点还有管理人员加入。 他们对流程进行了合理的规划。 其实在医院体系中，也需要这些有管理经验的人，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可以合理分配资源，提升工作效率。 赵原在余林栋的带领下，来到了一个特殊的病房。 赵原初步扫了一眼，里面都是危重病人，尽管喷了很多消毒水，但空气中仍然有很重的血腥味。 病人右腿和身体已经分离，因为大出血已经出现休克症状。 “得赶紧手术。”赵原没有说什么废话。 “你有把握？”余林栋有些激动，也有些担忧。 他从赵原做过的手术痕迹，还有储国定的交流知道赵原的水平很高。 但，毕竟没有亲眼见赵原做过手术。 “如果在野战营地，我也没有把握，但在二级站点，还是有点信心的。”赵原没有把话说满。 余林栋跟身边的助手，吩咐道，“别愣着了，赶紧准备手术室。” 赵原朝余林栋看了一眼，“那我刷手去了。对了，我想用自己的人。” 余林栋微微一怔，“嗯，我安排人通知。” 助手不认识赵原，不知道他的底细，赶紧去安排手术室。 有人问，“是余教授主刀吗？ 助手摇头，“不是，一个很年轻的医生。看上去最多三十来岁，听口气，好像挺牛。” 给一个看上去比自己年龄小的人跑腿，心里难免有些怨言。 那人愣了一下，惊讶道，“不会是天华赵原？” “天华赵原？很有名吗？怎么名字是四个字啊？” 那人直接无语，“是天华医院的赵原，据说从前线撤离到咱们二级站点了。长得特别帅，水平特别高，还受到领导的表扬了呢。” 助手微微一怔，“就是他！” 此刻，他的怨气没那么大了。 给一个刚上完前线，撤退到二级站立即投入战斗的英雄跑腿，又算得了什么？ 和平时期很难涌现出英雄。 英雄是需要经过大风大浪检验的。 特殊时期，人情世故什么的，都要靠边战。 行就上，不行就滚一边。 别说一代不如一代，仍会有许多优秀的年轻人脱颖而出。 像这种灾情造成的伤病员，已经无法准确用什么疾病来描述。 浑身上下到处都是伤，骨头到脏器都有问题。 用专业术语罗列起来，可以写满一整页的a4纸。 至于用什么样的术式，什么样的手术方案，讲的话起码得半天，至于手术做起来就更加麻烦，起码要五个小时以上。 江静看到病人的时候，立即傻眼了，怎么遇到的都是这种病人啊！ 转念一想，倒也能理解。 普通的病人交给他们来做，不是浪费资源吗？ 赵原开始拆解手术，“江医生你来做颅脑和胸心，秦医生你来处理腹部。我来做盆骨。” 赵原的口令很简单，每个人负责一部分，但整体节奏会由赵原来掌控。 这个患者的病情在赵原解读下，其实已经变得明晰起来，从上而下，越来越严重。 最重要的是盆骨重伤。 病人被重物压到了腿部，在救援的时候，腿部跟身体直接分离，因为被发现的时间有点迟，失血过多，脏器也有衰竭的迹象。 江静朝赵原望去，眼中露出惊讶之色。 他意识到赵原打算给病人接腿。 像这种钝器造成的伤口，是很难对接的，首先血管可能直接会被压碎，其次就是神经、肌肉束的吻合，也相当麻烦。 不过，赵原是主刀！ 他想要怎么做手术，没有人会质疑。 秦怡朝江静递了个眼神。 江静明白秦怡的意思。 不出意外，赵组长又要整出让人吓一跳的举动了。 如同江静的猜测，赵原的确是计划将病人的腿给接上。 这属于吃力不讨好的活儿。 想要保住病人的命，就得竭尽全力，何况还得加上一个超高难度的拼接？ 在地震这种灾难面前，最可怕的除了死亡之外，就是四肢残疾。 眼前这个病人在一般的医生眼中，已经没有续接的必要。 第一，断肢离体时间太长。 第二，需要的技术要求太高。 但，赵原觉得自己还是有把握将腿接上的。 既然有能力办到，那就不能留有遗憾。 对自己而言是麻烦了一点，但对病人而言，影响的可能是余生。 作为一个引领天华急诊手外风暴的人，做腿部对接，技术上不存在问题。 难度在于，患者骨盆有严重的损伤，即使肌肉、血管、神经全部完美吻合，血运也有极大的概率无法跑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余林栋一直牵挂着这台手术，期间他过去观摩了一段时间。 结果自然大吃一惊。 他显然也没料到，赵原会不按常理出牌，不仅要救活这个病人，而且还接上他的腿！ 这个患者按照道理是要送到省城的医院了。 只是根据患者的情况，估计到不了省城。 余林栋观察着来自天华的治疗组。 这个小组有男有女，分工明确，配合默契。 当出现卡壳的时候，赵原会迅速出面解决。 整体推进非常流畅。 其中也涉及一些比较高端、先进的技术，比如介入取栓。 赵原利用微导丝取栓的速度，比起一般介入科的医生还要流畅。 余林栋看了半小时手术，震撼了半小时！ 终于手术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患者的身体被修复好，此刻可以减少麻醉药量，看是否能被催醒。 患者逐渐恢复意识。 耳边传来一个声音，“你好，能不能尝试感知一下脚指头。” “对，动一下两只脚的脚趾。” 患者还沉浸在突然醒来的错愕之中。 他有点印象，好像被解放军救出来了。 当时有人说，“糟糕，这个人的腿没了。” 他努力地尝试感知。 腿在的啊！ “脚趾有反应！腿接上了。”秦怡振奋地说道。 紧张压抑的气氛被喜悦瞬间冲得一干二净。 “稍作休息！还有大量的病人等着我们。”赵原沉声道。 秦怡微微颔首。 不出意外，腿被接上的消息传出去之后，会有大量的类似病人堆积而来。 在二级站点，能做到这一切的，仅有他们的手术团队！ 此刻除了自豪，还有满满的压力。 第650章 断肢续接！ 自然灾害造成的伤害，并非一朝一夕，可能一辈子都难以忘怀。 地震与洪涝不一样。 洪水肆虐之下，要么获救，要么就没了。 但地震除了造成死亡之外，还会造成支离破碎的持续伤害。 有人没了胳膊，有人没了脚。 有人一辈子要在轮椅上度过，有人要装上义肢。 医生并非不想让伤员有一个完美的身体，但受到种种限制，只能选择退而求其次。 这种限制，一方面是因为时间，另一方面则限于技术。 被挖掘出来的人，受伤已经超过两天，这种情况下，即使能挖掘出伤肢，但一般都已经坏死，只能做截肢处理。 没办法，活下来更加重要。 不过，如今有一个消息在二级站点传开，让这些伤残灾民多了希望。 “你知道吗？这边来了一个超级厉害的医生，大腿断了一天多，还能给你按上。” “真的吗？如果他早点来，那我的手掌岂不是也有机会按上去了？” “你的手掌都被砸烂了，怎么安上去啊？如果没被压碎了，或许还有机会。” “刚才我看到一个孩子被送进去了，胳膊跟身体分家了，太可怜了。” “像我们这个年纪，缺胳膊少腿也无所谓，反正没几年活了。那可是个孩子，断了一只胳膊，以后怎么工作，怎么谈恋爱。” 病区的老百姓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尽管话题还是很压抑，但心情美好了不少。 他们看到熟人离去，但也看到亲人获救。 一边骂着没长心的贼老天，一边赞叹国家的支援真的快。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带来了消息。 “你们知道吗？刚才送进去抢救的孩子，胳膊被接上了。据说当场就能抓东西了。” “真的吗？不是说胳膊的骨头被石头压碎了吗？” “这怎么能有假？刚才有媒体直接报道了。孩子很清醒，好像正在直播呢，可以用手机看一下。” 众人将信将疑，点开了手机上的直播软件。 漂亮的女记者拿着话筒，语气带着一丝喜悦。 “各位观众，大家特别关心那个淡定男孩。 他被救出来的时候，脸上没有恐惧，没有慌张，而是很冷静地感谢我们的战士。 当时他的胳膊断了，从前方直接送到了二级站点进行救治。 刚刚手术结束，我们从医务人员口中得知，男孩的胳膊已经被续接上了，等休养一段时间，跟常人没有太大的区别。 下面我带着大家去看看他。” 男孩看到记者走入病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女记者问道，“你现在感觉如何？” 男孩道，“很痛，尤其是胳膊。” 女记者又问，“因为你的胳膊之前断了，现在被接上了。” 男孩很平静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请你们救救我的爷爷奶奶。别人都说他们不在了，我不相信，请你们一定要救救他们。” 女记者微微一怔，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采访，好像有点残忍。 “请放心，他们会没事的。” 离开病房，女记者躲着镜头，偷偷抹着泪。 她其实早就调查过男孩家里的情况。 男孩是个留守儿童，跟爷爷奶奶一起过。 父母在外地打工。 他们家所在的那个村庄，受灾特别严重，当时爷爷奶奶正在喂猪，没能跑出来。 很多人觉得记者的采访水平有问题。 其实也不能怪记者。 如今灾区的百姓心情压抑，全国人民内心悲痛，作为新闻工作者，要用一些故事引导大家积极乐观。 女记者也就二十来岁，这几天见过堆积如山的尸体。 此次救灾的经历，对她而言，也是难以忘记的梦魇。 余林栋对骨科有了新的看法。 骨科手术在外科当中属于相对粗糙的学科，甚至被誉为木匠活，从工具就能看出来了，凿斧锯一应俱全。 尤其是在灾情到来的时候，大部分都会以救命为原则，至于处理手段不会那么细致。 但，从天华来的赵医生不一样。 他的手术做得非常的用心。 倘若有能接上的可能，他都会想尽办法续接。 当然，也会遇到没办法的。 这个时候他会同样下工夫，截肢手术会做得特别的谨慎。 如此，对后期的康复以及安装假肢都有益处。 尽管外面将赵原妙手回春，断肢续接传得神乎其神。 其实手术室内的气氛一直很压抑，连续做了几十台手术，真正能续接的，也就那么几个，大部分都只能采取截肢处理。 赵原也想有点石成金的超能力。 但他是一个普通人，有点外科经验的普通人。 不过，媒体在对外宣传的时候，肯定只说好消息。 就像医学论文上的案例，大部分会以成功的手术作为切入点。 这是满足观众的心理需求。 在处理地震导致的病人时，有普外经验的秦怡要比江静表现得更加优秀。 别看秦怡的身材不算高大，但力气可不小，骨科工具用得十分麻溜。 江静对秦怡暗自钦佩，难怪之前她一直说自己细胳膊细腿，要努力加强锻炼身体。 秦怡虽然是女性，但在手术室里一点不比自己这个老爷们弱。 赵原趁着江静和秦怡配合的时候，赶紧去吃点饭。 对赵医生而言，长时间保持注意力没啥问题，关键是不能挨饿，一旦肚子咕咕叫，水平会直接下降。 张钦墨知道师父的习惯，给赵原装了三人份的饭。 赵原狼吞虎咽朝嘴里扒饭的样子，跟方才手术台上的精致潇洒判若两人。 “师父，喝点水吗？”张钦墨拧开了矿泉水瓶盖，好心地问道。 赵原摇头拒绝。 三盒饭大概能吃个七成饱！ 水喝多了，就得上厕所。 在自家医院可以穿纸尿裤，但这里情况特殊，大部分资源不缺，但纸尿裤是真的缺！ 余林栋看到赵原吃饭吃得那么香，心里暗自佩服。 换成自己，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很难有这么好的食欲。 不过，对于优秀的外科医生，吃好喝好睡好，也是一种超乎常人的能力。 「烟斗已经连续四更十几天了啊！需要一点动力！大家给点小票票！」 第651章 难怪啊，难怪了！ 赵原吃完饭，见秦怡和江静那台手术还没有结束，就坐在椅子上打了个盹。 秦怡将手术做完，发现赵原在休息，便给江静使眼色，让他别吵醒赵原。 这时，赵原睁开眼睛，吩咐秦怡和江静，“我休息好了，换你俩休息！” 秦怡和江静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刚才那一刻，有种特别的感觉，赵原宛如修炼多年的老妖怪。 赵原掌管手术台，一助变成了张钦墨，二助是孙良。 病人被送了过来。 赵原用五分钟时间研究伤情，然后开始做手术。 主刀医生的心态会影响助手的心情。 赵原最大的优点是，手术时特别投入，心无旁骛。 另外，赵原发自肺腑地喜欢这份工作。 从来没表现过厌烦情绪。 在紧张、压抑的气氛下，外科医生很容易长技术。 张钦墨发现师父的水平好像又提升不少。 孙医生也有同感！ 将救灾当成刷经验的副本，除了赵原之外，也没谁了。 “下一个!”赵原很快做完了一台手术，与张钦墨下达指令。 张钦墨立即冲出手术室，大声道，“下个病人可以送进来了。” 张钦墨的个子不高，但声音特别洪亮，喊出这个声音的时候，特别的骄傲。 做了一台特别棒的手术，当然要吼一声，就跟战斗胜利时吹响号角，可以提振士气。 江静刚休息好，准备进手术室看赵原做手术。 即使帮不上忙，看赵原做手术对自己也有好处。 江静发现跟赵原久了，以前在克利夫兰学的很多东西都忘得差不多了。 倒不是克利夫兰的那些东西不好，而是近墨者黑，近朱者赤。 江静尽管觉得赵原有些操作路子特别野，但在现场特别有效果。 最后他总结出经验，优秀的医生和普通的医生差距就在这里了。 野，是赵原的风格。 叔叔江强，他就缺少了自己的专属风格，故而水平很难冲入一流。 至于李贤，他也有自己的风格，那就是执着。 李贤做手术的时候，一旦认定什么，会特别较劲。 因为这股劲，能啃下别人做不了的难度，所以李贤未来的成就会高于江强。 江静刚准备进入手术室。 有个声音在走廊上呼喊，“有没有人来帮忙，胡主任的手术，胸心手术。” 赵原恰好此刻做完一台手术，看到了江静，也听见了那边的求援。 “要不，你过去帮忙？” 江静眼睛一亮，“那我去试试。” 赵原冲着江静点头。 原本二级站点也有一些权威专家，但随着陆续撤离，如今留在二级站点的高手，并不多了。 尽管病人也在变少，但专家也少了，危重的病人一下子来好几个，人手就不够用。 这个时候也不要分什么天华还是军医院的人，能搭一把手，就搭一把手。 那个巡回护士的意思，多半是喊过去拉钩的。 江静过去申请，护士听说他有胸心手术经验，立即就被征用了。 江静刷完手，看到手术台上的病人，眉心微微跳动。 病人是复合内伤，重度肺损伤，血气胸，脊柱也有问题。 胡德安开胸之后，一股凉气顺着尾巴骨直冲后脑勺。 这个病人大概率是救不活，若是换做平时在医院，直接缝合，告诉家人准备后事。 如今情况特殊，不存在纠纷，胡德安就想着试一试。 只是才做了十分之一的进度，他就没法往下深入了。 太难了！ 肺部的伤口跟破了的气球一样，缝合起来，估计也没什么太多用处。 这时巡回护士喊了一个年轻的医生进来帮忙拉钩。 这医生一开始还挺自觉。 不过，看到胡德安有点发憷，直接找了持针器和针线，开始缝合肺部的豁口。 胡德安本来手术做得难受，心情就不大好，遇到一个不讲规矩的嫩头青，正准备发飙。 然而，仔细看看这小子的细节，顿时就将垃圾话咽进肚子里。 “哪家医院的？” “天华！” “胸心外科的？” “急诊外科的！不过，之前在胸心外科打过杂。” 胸心外科转急诊外科？ 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啊！ 但是，胡德安研究着江静的操作，必须得承认，没个几年心外沉淀，手法绝对不可能这么熟练。 打杂？ 胡德安根本不信。 江静当然也不会耐心解释，自己是在克利夫兰打杂，然后转入南协医院当过一年的资深主治，在南协的时候，他基本就开始独立手术了。 胡德安计算着江静跟自己的差距，江静缝合五针，自己也就缝合两针。 针走线飞，动作飘逸，十分悦目。 胡德安干脆站在旁边，将活儿交给江静来处理。 差不多二十分钟，坏肺的破口就被缝合得差不多了。 “导入温盐水，涨肺。”江静朝麻醉医生扫了一眼。 盐水里没气泡冒出，说明肺被缝合得很好。 江静朝胡德安看了一眼，“胡主任，这边的手术差不多了，我要去自己治疗组干活了。” 胡德安情绪复杂地点头，“嗯，那你去忙。” 江静离开手术室。 胡德安接着做下面的手术，手术室的门被推开。 自己组的副主任姗姗来迟，“对不起，突然拉肚子，耽搁了一点时间。手术进行到哪一步了？” 胡德安做着收尾缝合，头都没抬一下，“手术做好了，你没拉干净，可以继续去拉了。” 副主任尴尬地站在原地，嘴角露出惭愧的表情。 他暗忖肚子真不争气，什么时候起义不好，非要手术之前，差点误了大事。 手术结束，胡德安发现后背都湿了。 刚才手术太惊险，若不是那个姓江的年轻人救台，恐怕要出问题。 胡德安找到余林栋，打听道，“刚才跟我一起手术的年轻医生，说自己来自天华，姓江，他的水平很不错。” 余林栋早就将赵原治疗组的情况调查清楚。 “你说的是江静医生啊！他是江老院士的孙子。之前在克利夫兰磨炼过，现在加入天华，水平是挺不错。” 胡德安呆若木鸡，“难怪啊，难怪了！” 第652章 没想到是他！ 胡德安有些不解，“江老院士的孙子，怎么转急诊外科了？” 余林栋沉吟片刻，回答，“准确来说是转全科。” 胡德安满脸狐疑地望着余林栋，“全科？急诊？急诊虽被誉为全科，但接触的手术难度一般不会太高。” 余林栋摇头，“如今很多医院都在推深度全科人才。天华的治疗八组就是典型。这个治疗组的组长也是大有来头！” 毕竟是跨省，胡德安对天华治疗八组并不了解。 在粤省或者滇省，医疗圈不少人都知道天华八组的存在。 余林栋倒也耐心，介绍道：“治疗八组的组长名叫赵原，你应该有所耳闻。” “赵原，名字怎么这么熟？”胡德安突然眼睛发光，“赵原？秦老刚收的关门弟子？” 余林栋用力点头，“前几天一直听储国定说前线有一个特别厉害的年轻医生。后来我就打听了一下，原来是院士门人，难怪水平那么高。希望小学的鲁院长半边身子都被碾碎了，但硬是被他救活了。” 胡德安的眼中再无傲气，转而取代的是敬佩。 “我在今年的胸心年会上有幸看过他的示范手术。说实话，真的要把我甩好几条街。难怪江老院士的孙子会跟着他呢。” 余林栋唏嘘道：“有领导让我安排赵原从二级站点撤离，前往省军区医院支援。” 胡德安撇嘴，“都是救人，哪儿不是救呢？” 余林栋道，“是金子在哪儿都会发光。说实话，有赵原加入，咱们的压力真的轻松不少。” 胡德安微微颔首，“我也有些意外，以为哪个大神增援咱们二级站点了。没想到竟然是他。” 余林栋颇不好意思，“现在难度大的手术全部交给他们来做，他们也是血肉之躯，在二级站点再待几天，肯定要撤退到后方了。” 胡德安轻声道，“可惜是在特殊时期，不然我要好好研究他所做的每一台手术。” 他用力拍了一下额头，“对了，这边有没有录像系统？可以将他做的手术录下来，等有空慢慢研究。” 余林栋眼睛一亮，“我去问下赵医生。” 余林栋来到赵原所在的手术室。 赵原正在给一个战士做手术。 除了灾区的老百姓之外，解放军战士在执行任务过程中，也有不少受伤的。 搜救的过程中会遇到各种情况。 这名战士在搜救时，一面墙突然倒下，压住了他的右腿。 战友们将他从墙体下方拖出来，他的腿直接给压变形了。 战士才十九岁，一路上硬是强忍着疼痛。 在分诊的时候，有一个骨科医生看他的小腿黑掉了，直接告诉小战士，估计要截肢。 听说自己要落下残疾，小战士坚强的内心瞬间崩塌，痛哭起来。 这时旁边有一个医生提醒，“要不将他送到赵医生那边去试试，说不定能保住腿。” 那个分诊医生觉得面子挂不住，还是坚持自己的诊断，说腿肯定没救了。 战友们不再搭理那个医生，将战士送到了手术室外。 赵原听到动静，放下手下的活儿。 了解清楚始末，赵原给小战士做了检查，让他稍等片刻，等做完手上的这台手术，立即就给他安排手术。 “赵医生，请问能保住腿吗？” “看运气！”赵原没给准信。 毕竟手术台上什么情况都会发生。 赵原跟没跟病人沟通时，都会注意技巧。 有时候也会说的笃定一些，因为有些患者需要希望。 大部分时候，他会稍微模糊一点回复。 这并非虚伪，而是职业习惯。 避免不必要的纠纷。 余林栋来到手术室时，手术已经进入后半段。 麻醉师见余林栋过来，主动跟他交流起来。 主要是心情太激动了，不吐不快！ “这个天华的医生，真心太厉害了。人送进来的时候，我估计要截肢了。腿黑成那样，一看就是栓塞特别严重，结果他一点也不慌。” 腿部被压坏了，血液在腿部挤压，会造成组织坏死。 就跟你捏指头，指头的一段先会变成紫色，等成为黑色的时候，那部分组织就坏死了。 血液凝固会在血管里成为堵塞血流运行的栓塞。 想要让组织恢复活性，必须要让血管里的血液畅通。 因此这时候，就要将这些栓子给取出来。 “前面部分的手术，赵医生做得实在太牛了。他不是急诊医生吗？怎么介入手术做得那么好，导丝跟长了眼睛似的，有一个抓一个，有一对抓一双。下肢动脉的栓子很快就被他抓光了，要知道那可是陈旧性的栓子啊。” 麻醉医生憋坏了，滔滔不绝地讲述着所见所闻。 余林栋没有表态，他打算亲眼看赵原如何处理这个病人。 介入手术，可以通过显示屏，观察里面的情况。 只见画面上，一股黑色的液体直接朝腿部涌了过去。 余林栋很快反应过来。 腿部的血运畅通了。 余林栋有点遗憾，自己只看到了结果，没有看到过程。 但，通过麻醉医生的描述，余林栋大概知道过程有多么精彩！ 介入手术看的是对微导丝的操控。 这种新技术，余林栋有过了解，但并不擅长。 余林栋意识到赵原真的是全科人才，不仅传统技术掌握得很好，前沿技术也是信手拈来，难怪秦老收他为关门弟子。 赵原开始撤管。 江静走出去，将消息告诉病人的战友。 随后，手术室外传来一阵欢呼声。 “太好了！谢谢你，医生。” “不用感谢，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赵原见余林栋在旁边等待，奇怪道，“余主任，有何吩咐？” 余林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有人建议，想把你的手术录下来。我觉得对未来同行在处理灾情时会有一个很好的示范作用。” 赵原有点意外，也没多想，痛快地说，“一切按照您的意思来办。” 对赵原而言，不过就是架个摄像头的事情。 跟余林栋说完话，他朝秦怡看了一眼，“准备下一台手术！” 第653章 惊动大拿！ 余林栋十点左右接到消息，省里有一个专家将要来二级站点。 余林栋有些意外，专家为什么要来自己这儿，莫非出了什么问题？ 十二点左右，一辆黑色的轿车抵达医院门口。 头发稀疏的老者在众人的簇拥下朝他走来。 余林栋连忙迎了上去。 老者朝余林栋点了点头，“听说你们这边二级站点做得不错，我带着几个徒弟来学习的。” 余林栋受宠若惊，连忙道：“您过奖了。” 蔡教授是骨科全国知名专家，长江学者，半步院士的水平。 余林栋跟蔡教授也是有点关系，余林栋的恩师跟蔡教授是同门师兄弟，所以私下里余林栋要喊蔡教授一声师伯。 蔡教授在余林栋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一下，“我可不是跟你说客套话。昨天我在医院病房看到了一个小战士，他的腿是你们救下的。我研究了一下手术痕迹，水平很高。” 余林栋意识到蔡教授是冲着赵原而来。 “不瞒您说。我们医院有一个来自天华的医生，水平特别高。” “我知道，他叫赵原。”蔡教授是一个急性子，“人在哪儿呢？” 言毕，他拍了一下额头，“瞧我问得多蠢，肯定在手术室！” 余林栋笑着说，“要不先给你们安排饭，等他做完手术，再喊他过来见您？” 蔡教授摆手，“不用那么麻烦，我们在车上都吃过饭了。现在是特殊时期，形式主义能免则免。” 余林栋被弄得有点猝不及防。 蔡教授究竟是干嘛来了！ 随后他领着几人带着蔡教授前往手术室。 很快余林栋发现蔡教授好像是来学习手术的。 他脑海中突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随着救灾进入中期，后方医院出现大量四肢重伤的患者，这些患者只能以截肢处理。 然而，他们在后方接收患者的过程中，发现有一批原本要截肢的患者，竟然在二级站点被处理好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意识到有个大神在二级站点。 在正常人的逻辑里，后方医院的医生能力，肯定要比二级站点医生的实力更强。 但，有人用实际行动，打破了这个规则。 关键不是一两例，而是多例成功。 蔡教授提前做过了解，对赵原的底细非常清楚。 想要改变现在的情况，有两个选择！ 其一，让赵原去后方医院，显然这有点没面子； 其二，就是看看赵原是怎么做的，最好能学到一鳞半爪，那样他们就可以自己做了。 余林栋暗自叹气，赵原实在太厉害，在二级站点待了不到三天时间，惊动了后方医院的骨科大拿。 此举值得吹一辈子。 赵原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他正在做的这台手术。 患者有肾衰竭的迹象。 赵原正在处理肾衰竭的问题。 等情况稳定下来，赵原全神贯注地处理患者的伤腿。 余林栋在旁边介绍病人的情况。 “患者在半小时之前送到医院。根据几名医生的研判，腿保不住了。但，还是送到赵医生这边，试一下运气。患者是个可怜人，妻子已经没了，有三个孩子，还有一个老父亲，如果少了一条腿，后半生那就太苦了。” 蔡教授眉头凝着，目光注视着赵原的操作。 观察赵原连续做了几个措施之后，蔡教授瞧出赵原的目的。 他与身边的学生轻声解释：“患者有骨筋膜室综合征。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必须要尽快疏通血管。” 骨筋膜室是由骨、骨间膜、肌间隔及深筋膜所构成。 相当于是一个小房子，然而这个房子需要氧气，这些氧气是由血液提供。 如今受到创伤，血液被堵在外面，房子里面所有的成员都得死。 骨筋膜室综合征是骨创伤最严重的并发症。 随着病程进展，导致供应肌肉的血管完全闭塞，引起远端肢体缺血、坏死。 在创伤早期发现，通过局部骨筋膜室切开引流后，可以及时解除对神经、血管的压迫。 然而，赵原面前的这个患者，显然已经不是早期。 脚掌肌肤已经呈现出黑色。 赵原的每一步操作都异常小心谨慎。 伴随着不断取出血管栓塞，无论手术室内的人，还是手术室外的人，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大量的栓子被赵原用介入法取出。 终于到了检验结果的时候……大血管宛如开洪泄闸，血液蔓延到肢体的各个角落。 其中包括受到严重创伤的伤脚。 赵原的表情异常凝重！ 这个病人无疑是最没有把握的一个。 原本他做好最坏打算，给病人在膝盖以下十厘米截肢。 然而，病人还是挺争气，竟然通了！ 外面。 蔡教授将眼睛眯成了一道缝。 身边的两个学生惭愧地低下了头。 “这介入取栓的手法，你们会吗？” 其中一个感慨，“会是会，但没这么熟练。他取栓的效率，堪比介入科主任的水平了。” 另外一个道：“不会，但我会学。” 蔡教授轻叹一声。 难怪老秦收了个这徒弟之后，将资源朝天华输送。 换做自己有了这么个徒弟，只会更加宠溺。 可惜啊，被人捷足先登了。 人和人是不能比的，蔡教授带着弟子来看手术，一开始其实也有点不服气。 但事实证明一切，人家就是牛啊，必须得接受现实，别人比你厉害，你只能跟着学。 蔡教授看赵原做了三台手术，然后带着人离开了。 来的时候很低调，走的时候更是悄无声息。 说句好听的，他们是来学技术的。 说句难听的，他们是来偷师的！ 跟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光明正大的学技术，蔡教授脸上有点挂不住，只能偷偷地学了！ 蔡教授坐在车内，闭上眼睛，脑海中满是方才赵原做手术的样子。 蔡教授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的水平已经超过了自己。 几个月前，自家医院曾经爆发过丑闻，神经外科某主任医师没有将进口支架安装在病人的身体，当时是被赵原给揭发的。 现在看来，那个同事人品太差是一方面！ 赵原的确有真才实学！ 第654章 神乎其神！ 地震造成的伤员，终身残疾太多了。 钢筋混凝土一旦崩塌，血肉之躯根本无从抵挡。 尽管活了下来，但一生饱受痛苦。 身体上的折磨倒还好，关键还有心理上的凌迟。 好好的一个人，变成四肢不全的残疾人，难免会遇到别人的冷眼或者同情。 然而，此次地震的二级医疗站点，出现了一个让人振奋的消息。 一个来自天华的外科医生帮助许多面临截肢困扰的患者保全了四肢。 “听说没？天华有一个叫做赵原的医生，水平特别高，就算身体被压碎了，他也有办法给你恢复原样。” “我知道啊！我厂里有一个同事，送到医院，上身和下身都分成两截了。结果被他给整好了。” “别胡扯了。人都成两截了，还能救活，你以为是神仙啊？” “我也听说这件事了。倒也不是真的两截，好像是骨头都碎了，只剩下部分神经连在一起，结果还是被救活了。据说等康复了能跑能跳，只是不能做重活了。” “唉，如果老孟遇到这个医生就不用截掉两条腿了。” 关于赵原的传说经过口口相传，被吹得神乎其神，已经完全不可信了。 若是赵原知道老百姓说自己能将断成两截的人给救活，绝对要矢口否认。 他是一个外科医生，并非神仙。 在实战当中，赵原更多的是无能为力。 十个患者当中能有两个人能保住四肢就不错了。 更关键的是，有些人看上去四肢无恙，但脏腑受到损伤，要么被切除了部分，要么被直接被摘除。 他们以后的生活质量肯定要遭受影响。 大量的激素会让他们的身体发生变化，残缺的脏器会使得他们变得特别脆弱。 很多人还留下了一生的病痛，必须要长期服用药物。 还有一些人尽管他们活下来了，但根据经验判断，也就是多活个十来年。 灾难无情，人类终究是输家。 赵原带着治疗八组在二级站点停留三天。 原本打算第四天就返回白云，但受到余林栋的邀请，再到省军区医院支援三天。 常洪波得知此事，鼻子都气歪了。 支援灾区，那是义不容辞的事情。 盯着一个人使劲的用，这是什么意思？ 赵原这七八天的时间，睡觉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五个小时，就是生产队的牛也不能这么用？ 当然，常洪波又不好意思要人。 毕竟，灾情还没有结束，起码要一个月的时间，城市才能逐步恢复运转。 至于灾区的老百姓想要彻底走出来，那得用几年时间才行。 天华现在的情况也不大乐观。 派出两批人马支援灾区，还都是精锐！ 每天的病人不会减少，原本四条线轮流转，如今两条线勉强支撑，大家都咬紧牙关，都在默默地付出。 常洪波是外科医生入行，所以经常会到一线看一看。 他每天都要到急诊走一圈，看到憔悴疲惫的同事，有些于心不忍。 两个治疗组因为病人的归属问题争吵不休。 恰好被常洪波撞到了。 常洪波现场做了安排，然后将两个组长喊到办公室。 “你俩心情能够理解，都是想为病人负责。但你们有没有想过影响，大厅那么多病人，你们吵来吵去，现在网络那么发达，有人若是拍了视频，发到网上，那就好了。你们的名声臭了，医院也因你们蒙羞。” “对不起，常院长，都是我的错。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我也有错，不能罚他一个人。” 常洪波摆手道，“我知道你们心里有火苗。现在医院连轴转，大家都很辛苦，都在拼命。我考虑过这个问题。等此次灾情结束，医院内部要评选出杰出贡献的医生。这些人会从留守的医生当中选拔。” “常院长，他们出去救灾的人更辛苦。” 常洪波摇头，“他们出去抢险救灾辛苦是肯定的。但回来之后，国家会给他们相应的礼待，可你们呢，已经有好几天没回家了？手术室里干得天昏地暗。你们的辛苦，别人不知道，我能不知道吗？” “呃，常院长，你这话说到我心坎了。” 站在常洪波身后的陈晋看着他如何化解矛盾，心中暗叹了口气，以前倒是小瞧了常洪波。 这个管理水平实在太高了。 赵原在撤离二级站点时，接到常洪波的电话。 常洪波让赵原到了目的地，要适当休息调整。 赵原对常洪波的关心十分感动。 他和常洪波的关系很特别，不是师父胜似师父。 赵原一路开挂的职业生涯，跟常洪波有必然联系。 如果不是常洪波慧眼识珠，又或者常洪波是那种嫉贤妒能的领导，赵原大概率会稍微艰难一些。 “早点回来。” “嗯，善始善终，再过几天，我就会返程。” 说了一大堆，常洪波终究还是点题了。 自家养大的孩子，翅膀硬了，太过耀眼！ 若被别人摘了果子，那可不得悔掉肠子？ 赵原明白常洪波心中的小九九。 没有丝毫的不悦，相反，满满的感动。 赵原撸起袖子，把一些设备仪器物资装进车内。 孙医生建议，请部队的战士来帮忙。 赵原瞪了孙医生一眼，那群年轻的战士肯定愿意帮忙，不过，他们也在忙着撤离，何必要麻烦他们呢。 赵原正准备搭手，将一个设备朝车上推。 突然，手腕一轻，他扭头望去，一个上了点岁数的乡亲给自己搭了把手。 “大伯，谢谢你啊！” “客气什么？不是你们，我孙子根本活不了。你们要走了，我想着要送送你们。”大伯朝不远处喊了一声，“赶紧来帮忙搬东西啊。恩人们要离开了。咱们送他们一程。” 一声呼唤过后，来了三四人。 随后人来得越来多。 “谢谢你们。我们一家六口人，全部埋在下面。被扒出来的时候，都只剩下一口气，要不是你们，我们一家人只能在地底下见面了。” “还有要搬的东西吗？” “没有了！真心感谢你们。” 车队开始发动，乡亲们站在马路两边，用力挥手送别。 这绝对不是摆拍。 车尾有一个小女孩跟着小跑了一段。 秦怡探出身体朝女孩挥手作别，等小女孩停下脚步，才收回目光。 然后，她揉了揉眼睛。 秦医生昨天认领那个女孩，会供她读书。 她只能用这种方式，为这个城市的复苏，贡献绵薄之力。 「谢谢投票的好心人！有人说我每章节字数少，我承认，每章是两千字，以前两更也都是两千字一章。但说我水，我不服！」 第655章 近在眼前！ 车队抵达省军区医院。 储国定站在医院门口驻足观望，等赵原出现之后，他立即冲了过去，跟赵原来了一个拥抱。 赵原跟储国定是在第一批进入白木镇孤地的医务人员。 两人虽然没有很多接触，都在忙着做手术，但那一段时间的经历，刻在骨子里。 “终于把你等来了啊。”储国定笑着说。 赵原本能反应，“莫非有病人等着我？” 储国定微微一怔，笑道，“当然，不然把你截留下来做什么。不过，人是铁饭是钢，等吃完饭之后，再干活。” 赵原开玩笑道，“还算讲道理。” 众人在军医院的食堂吃了一顿味道不错的午餐。 这几天吃的都是罐头制品，赵原早就吃腻了。 吃完饭之后，储国定带着赵原去病区看病人。 病人的情况比较复杂，有三个是颅脑损伤，手术难度很大，大概率会成为植物人。 有两个是盆骨骨折，还是重型的。 有五个是挤压综合征导致的急性肾衰…… 赵原立即投入手术。 省军区医院的设备要比二级站点的设备要好很多，因此手术的进展会更快一些。 赵原在灾区的英勇表现，已经在全国传开，不少人知道他在做手术，会抽空过来看一看。 “这就是跟领导握手的赵原吗？没想到这么年轻。” “他不是胸心泰斗秦老的关门弟子吗？竟然还会神外手术？” “这你就不知道了？省人民医院的某神外专家之前有一个进口支架没装进病人的血管，结果赵原顺利装进去了。” “我想起这个新闻了。那个专家好像直接被辞退了。” 几个人的交流声随着赵原的手术深入而慢慢弱下去。 赵原的手术很细，速度特别快。 没人说话，术者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过。 只要一伸手，器械就会被拍在手心。 一助二助做着自己的活儿。 整个团队的精气神特别好，给人一种特别自信的感觉。 “看他们团队做手术，有种看老兵执行任务的感觉。” “他们刚从一线下来，在强压之下锻炼出来的节奏感，有这股劲加持，手术成功率会特别高。” 随着手术渐入佳境，这些观摩手术的医生们却是带上了痛苦面具。 因为主刀医生的有些操作属于非常规！ 他们看不懂这些操作的出处。 当然，大部分是能看懂的。 另外，就是赵原的手速。 明明不是特别快，但因为没有拖泥带水的地方，所以紧凑高效，造成了整体的快。 几个医生小声讨论手术“不合理的地方”。 他怎么知道肝脏位置有一个小破损。 他是如何做到踩线进手术的？ 他那个徒手止血的手法是怎么练出来的？ 在孙医生看来，赵原已经进入疯魔状态。 赵原连续做了四台手术，稍作调整，又开始做手术。 储国定被喊到了副院长办公室。 “杜院长，有什么事？” 杜院长淡淡地看了一眼储国定，“国定，天华的赵原来咱们医院，你怎么一直让他在做手术啊？刚才天华那边给我打电话，虽然没有明着说，但明显在护短！” 储国定尴尬一笑，“那几个病人的情况特别严重，如果不是他当主刀，恐怕活不了。” 杜院长沉默数秒，“赵原在前线工作了三天，在二级站点又工作了三天，按照道理他的任务已经完成。我为什么要你邀请他来咱们医院，你没想过原因吗？” 储国定瞪大眼睛，“莫非你想留他？” 杜院长点头道，“赵原才二十六岁，妥妥的院士苗子，这种人若是能留在咱们医院，未来能成为医院的核心。只可惜咱们怕是留不住他。” 储国定不解，“天华不放人？” 杜院长摇头，“腿在自己的身上，别人无法左右赵原。他来到咱们医院拼命做手术，其实是在释放一个信号，不会留在咱们医院。但他会尽力贡献自己的力量。” 储国定遗憾道，“他的水平很高，的确是个可造之材。” 杜院长嘴角露出释然之色，“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他无心留下，那就不要耽误他的时间了。” 储国定颔首，“等这几个患者的手术做完，我就不安排他了。” 杜院长眸光一闪，提醒道，“跟他保持好关系，或许将来会派上用场。” 储国定道：“我知道该怎么做。” 杜院长顿了顿，补充道，“他该获得的荣誉，咱们也要帮他争取一番。” 储国定感慨，“我和他是同一批盲跳进白木镇，但论实际贡献价值，我远不及他。” 杜院长鼓励道，“你也不用谦虚。你和他都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储国定心事重重地离开杜院长的办公室。 刚来到病区。 一个年轻的同事朝储国定跑了一过来。 “储主任，有个特殊情况，想要跟你汇报一下。” 储国定朝他看了一眼，“说！” “普外那边有一个重症病人刚刚去世。她有一个同胞妹妹正在骨科接受治疗。同胞妹妹的双手被压断，而那个病人去世之前，有遗嘱，希望将自己的手臂移植给同胞妹妹。” 储国定眼中露出惊讶之色，“做过血型匹配了吗？” 同事道：“还没有。” 储国定深吸一口气，“先做血型匹配。” 等同事离开之后，储国定开始思索此事如何处理。 双手臂异体移植，简单地说，在肢体断了或掉了的情况下重新把它接上。 异体手移植，则是从别人身体移植手臂，安装在自己身上。 在这个领域，华国一直处于领先地位。 早在1963年，钱院士完成了世界上第一例断肢再植手术。1999年，裴国献教授和他的团队进行了两例移植。此后，异体手移植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技术上也有了很大突破。迄今为止，成功案例达近一百例。 然而，省军区医院的骨科以创伤治疗为主，并没有移植的专家。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储国定坐在办公室，苦思冥想之际，门被敲响。 赵原得到许可，推开门，如释重负，“储主任，你交给我的任务，我已经完成，还有其他病人吗？” 这么快？ 那么多难度很大的手术，十几个小时全部解决了？ 储国定眼睛一亮，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赵原能做自体残肢修复拼接，对他来说，手臂移植，应该不在话下。 区别在于，一个是缝合自己的肢体，一个缝合别人的肢体。 储国定将病人的情况告诉赵原。 说完，他瞬间后悔！ 杜院长可是跟他交代过，别让赵原再做手术了！ 第656章 看不见，全靠猜！ 赵原跟随储国定来到病人所在的房间。 病人的情绪低落。 显然她已经从亲人口中得知，双胞胎姐姐已经离开这个世界。 储国定暗叹了口气，轻声道，“逝者已逝，请节哀。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天华医院的赵医生，我推荐他作为你的主刀医生。” 病人的年龄不大，也就二十六七岁，五官清秀，若是打扮一下，应该能打九十分以上。 即使未施粉黛，也让人觉得清秀甜美，只可惜美中不足的是，她的双臂被纱布死死地缠绕着。 二十来岁的青春靓丽的女子失去双手，用天妒红颜来形容也不为过。 女子在赵原的脸上停留数秒，第一反应是，这个医生怎么如此年轻。 第二反应是，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对了，赵原医生。 女子想起了这个名字。 她被送到军区医院，做完截肢手术之后，曾经听隔壁床的一个阿姨说，她的手臂没有被截去，因为手术是在二级站点被一个叫做赵原的医生做的，如果换做其他医院，肯定只能截肢了。 原来他就是赵医生。 女子的眼中多了一抹希望。 “赵医生，我想问问，这个手术成功的概率是多少。”女子声音有些沙哑地说，“如果成功率不是特别高，那就不用麻烦。我姐已经离开这个世界，我不想让她还承受一次伤害。” 赵原思索片刻，耐心宽慰，“异体手移植的手术流程并不太难，关键是在于术后的感染和抗排斥反应。如今是在省军区医院，这里的条件很好，因此手术感染的风险可以降到最低，即使出现了感染，也有很多办法处理。另外，你和你姐是双胞胎，因此抗排斥的反应会小很多。不过，后期仍要长期吃抗排斥的药物。” 女子陷入沉思。 赵原继续劝说，“我可以跟你分享一个案例。一个印国女孩接受异体手移植。一段时间过后，那个黄皮肤的女孩变成了黑皮肤。尽管你姐姐只留下一双手，但她其实是用另外一种方式留在这个世界。” 女子听到此处，眼眶彻底红了，豆大的泪珠滴落在床单上。 “我愿意接受手术。” 赵原和储国定对视一眼，两人都如释重负。 术前谈话，赵原喜欢介入患者的情绪。 尤其是在大灾过后，如果病人的情绪肯定处于悲观的状态，对手术没有任何好处。 既然决定要给女子做手术，也要做好充分的心理治疗。 储国定随后组织专家会诊，探讨赵原提出的方案是否有问题。 军区医院的骨伤科一直是强项。 尽管异体手移植手术领域，没有顶尖专家，但有医生参与过这种手术。 一小时后，赵原在会诊室分享手术思路。 骨伤科的医生原本对赵原有一定的质疑，但等赵原说完思路，终于意识到为何眼前的医生会如此受到储国定和余林栋二人的推崇。 赵原的人解手绘，画得十分细致。 术中的方案也配上了数据佐证。 这个办法是赵原跟梅奥的唐金学来的。 在会诊手术时，用起来特别有效，能显逼格。 “赵医生，按照你的思路来，我们没有意见。”骨科大主任率先表态。 储国定是急诊科的主任，他害怕骨科主任提出异议，那么手术就得搁置了。 赵原松了口气，“异体已经被分离出来，越早做手术，效果越好。预计两个小时之后开始手术。” 储国定眼神凝重，“我这就去安排手术室。” 赵原重新来到病房。 里面有记者正在采访。 赵原皱了皱眉。 记者见医生到了，眼睛一亮，“你是她的主刀医生吗？” 赵原轻声道，“我要做术前谈话，还请你们不要干扰我们的工作。” 记者憋屈地走出病房。 扛摄像机的大哥抱怨，“这医生说话好冲啊！” 记者嗯了一声，眼睛一亮，“我想起他是谁了！这医生叫做赵原，是第一批盲跳震中的医护人员。没想到他会是病人的主刀医生。这个新闻有意思了。” 双胞胎姐妹原本就是一个流量密码。 再加上一个在此次救灾行动有过诸多亮眼表现的医生。 这个新闻只要选择合适切入点，一定能制造一条好新闻。 赵原跟女子分享了手术方案。 女子的情绪平复不少。 “赵医生，其实我做好心理准备了。你说的没错，我要让她在我的身体里住下来。只要我还活着，她就不会在这个世界消失。” 赵原冲着她点了点头，“我们一起努力！” 数小时过后，手术如期进行。 患者躺在手术台上，赵原给患者看了一眼，她与姐姐的合影。 患者流了泪，嘴角多了一抹坚韧。 赵原给麻醉医生下达指令，“开始！” 麻醉医生开始操作。 患者很快失去知觉。 赵原跟储国定要了一个四百二十倍的显微镜。 这个显微镜是从神经外科那边借来的。 对骨科或者急诊外科医生而言，显微镜下操作并非是一个简单的事情。 前来观看手术的医生越来越多。 大家都知道赵原在前线救治了不少患者，帮他们保住了腿和脚。 如今赵原竟然要做异体手移植，倘若成功，赵原可以拥有一个全新的封号“四肢保护神”！ “还第一次听说用显微镜做异体手移植。” “赵医生用的是最细的可吸收线，那得需要有真功夫。” 赵原穿衣服上台，看了一眼白露。 手术刀放在手心。 赵原开始修剪异体手的创面了。 这个过程有点类似于搭积木。 将积木无缝对接，必须要让积木的对接处贴合。 异体手是被提前分离出来的，创面部分的血管肌肉骨骼都得要处理好。 否则对接的时候，无法做到严丝合缝。 江静站在旁边没什么活儿。 显微镜手术不需要助手。 手术室突然变得特别安静。 气氛甚至变得有些恐怖。 手术视野在显微镜下操作，没有可视系统，因此观摩手术的医生们看了个寂寞。 他们只能从赵原手腕或者身体的轻微晃动，猜测赵原在做什么动作。 至于手指尖的操作，几乎看不见，全靠猜。 所有的操作都在毫厘之间，血管、肌肉、骨骼，在一步步地吻合。 因为看不见，难免引起争议。 第657章 完美的句号！ 赵原让江静做了两个造影。 他盯着片子看了一会儿。 然后，又埋头开始操作器械。 众人都有些懵圈，说好来看手术的，结果干货没看到。 时间滴滴答答的流逝。 手术推进到一个半小时，赵原与江静吩咐，“帮我摘掉显微眼镜。” 江静小心翼翼地问，“成功了吗？” 赵原朝江静看了一眼，没有说任何话。 江静跟外面的人都处于一样的状态。 别说外面的人不知道手术怎么做的，做得如何了。 即使自己这个助手，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赵原开始继续做缝合了。 这个步骤很关键，赵原做得很自信，速度也很快。 外面的观众终于可以看明白了。 “现在进行的是，标准的异体手移植流程。” “刚才他在显微镜下究竟做了什么？” “鬼知道他在做什么，或者是故弄玄虚。” “别这么肤浅。里面肯定藏着秘密。” 监护仪显示的数据一直处于稳定状态。 手移植有一个好处，跟肺移植或者心脏移植相比，不用将太多的精力放在维持生命体征上。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手术的后半程。 赵原松开血管阻断钳子。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焦在手臂位置。 有变化了！ 有变化了！ 移植的手臂在血流灌注下，无论是形状还是颜色都开始有变化。 有渗血的迹象，但仅仅只有一点点。 不行！ 赵原皱眉！ 观察血运。 手法突然加快。 “介入取栓。” 事情并没有那么顺利。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手术成功的时候，赵原及时发现了变化。 血流在异体手臂后，多处血管有堵塞。 像这种情况，不能坐视不理，必须要赶紧处理。 观术的人群开始议论纷纷。 “果然还是太嫩了，一个急诊医生竟然做异体手移植，简直是异想天开。” “之前吹得挺厉害，结果事实证明有就是普通货色。” “手术还没有结束，你们少说几句，积点口德。” “没错，等下手术成功了，就得打你们的脸了。” 人群中除了有喷子之外，也有赵原的支持者。 这种顶尖手术能站在手术台上已然不容易。 设身处地，整个医院有谁能做这台手术。 事实是，没有人！ 否则，赵原一个外院的医生，也不会站在那里。 赵原的取栓手术做得很快，没多久几个长条血块就被赵原取了出来。 手术室的气氛一下子放松许多。 赵原眼神变得明亮清澈起来。 在显微镜下，他做了精细的毛细血管温和神经系统矫正，这个移植手术，他已经做到近乎无可挑剔。 虽然刚才出现了一段小插曲，但一切都在赵原的掌控之中。 接下来就是检验手术是否成功了。 麻醉师降低药物输出，患者逐渐清醒。 当她看到自己重新拥有了双手，尽管手臂多了密密麻麻的缝合针点，但看着那双熟悉，又陌生的双手，她的心情难以用言语形容。 “尝试感觉一下。”赵原在旁边轻声提醒。 女子坐直身体，脑子努力向手部发射信号。 好像一切都没有变化。 她有些着急，眼神充满慌乱。 赵原耐心提醒，“别着急，别刻意。想象前面站着一个人，你打算抱住他。” 女子轻轻地吐息。 这时，一个微小的幅度让所有人如释重负。 她的右手无名指有了些微弯曲。 “成功了！” “太厉害了。” 所有人的脸上都散发出了振奋的情绪。 泪水从女子的眼角滚落，她嘶哑地说了一声谢谢。 谢谢主刀医生。 更谢谢已经在另外一个世界的姐姐。 这台手术做了五个小时，实际上超过了一般七个小时的工作量。 主要是前期显微镜下的缝合，那个占据了很大的时间，也消耗了大量的体能。 赵原走出手术室，储国定迎了上来。 “手术没想到会这么成功。你真的太厉害了。” 赵原谦虚道，“捐献者是患者的同胞姐姐，冥冥之中降低了难度。主要还是患者自己意志力坚定。” 储国定点头附和，“是啊，像这种手术最难的是器官匹配。另外就是术后的抗排斥了。” 赵原自信地说，“应该没问题。对了，还有手术吗？” 储国定微微一怔，轻声道，“没有了！刚才那台手术是交给你的最后任务。你完成得很漂亮。对了，你可以放心撤离了。” 赵原有些惊讶，“我还可以继续战斗。” 储国定微笑道：“今天下午有一批来自全国的专家抵达省城，明天会分配一批人进来，短时间内，我们人员会很充足。其实我也想跟你一直并肩作战，但你也需要休息。” 赵原轻声道，“行，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会立即赶过来。” 储国定看了一下时间，朝天空望了一眼，轻声道，“拉警报了！” 赵原透过玻璃朝外面望去。 原本川流不息的马路，宛如被按了定格建。 随后，一辆辆的车子发出悲鸣。 路上的行人默默地低下头，悼念灾害中失去生命的同胞。 赵原脑海中浮现出那些离开世界的面孔，心中怅然。 默哀结束，赵原抬起头，眼神变得坚定。 储国定在赵原的肩膀上拍了拍，“原本想留你几天，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将手术做完了。明天上午你们就可以启程。放心，这片土地的百姓，会由我们来守护。” 赵原点头，“留个影？” 储国定微微一怔，“嗯！” 赵原笑着说，“不仅是咱俩，还得加上并肩奋斗的战友们。” 储国定笑了笑，“十分钟后在医院前坪集合。” 随后一群人在门口聚集，几十个人站在医院门口，留下了一个画面。 赵原和储国定两人站在众人的中间。 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异常的严肃、坚韧。 经过这次救灾，每个人都感觉到自己成长了。 不远处，有一个摄像机偷偷地记录下这一幕。 翌日，一段视频在网络上广泛传播开来。 为本次可歌可泣的救灾行动划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第658章 有事相商！ 为什么要在重大事件中树立一些典型人物，传播一些感人故事？ 一方面是为了让公众知道，总有一批人负重前行。表彰模范人物，是为了弘扬这种敢为人先的精神。 另一方面是为了治愈社会的悲观情绪。 社会在经历苦痛之后，整体气氛悲观。 需要一些心灵鸡汤滋补群众的情绪，激发他们灾后重建的信念。 一个关于双胞胎的故事在某个视频网站发芽，随后被众多人转发，一时间成为热搜。 故事里的妹妹坚强漂亮。 她承载了姐姐的希望，虽然很简单，但还是从绝境中走出来。 而帮助她的是一个年轻的医生。 重新给她按上了一双新手，让她的未来有了新的动力。 “这对双胞胎姐妹实在太好看了。只怪红颜薄命，命运不公。” “姐姐将自己的手移植给妹妹，实在太感人了，我都要哭死了。” “妹妹每次看到双手，都会想着姐姐陪伴自己。或许这是遗憾却又最好的结局了。” “做手术的这个医生真的很厉害。异体手移植这个手术尽管有成功案例，但不超过百例。” “我的右手在五年前因为一次工伤导致残缺，请问如何找到这个医生，我也想要一双健全的手。” 赵原并不知道自己在网上成了热议的话题。 他已经坐在返程的车队上。 一上车赵原就跟昏迷了似的，眼睛被五零二粘上了似的。 等醒来时，车队已经进入粤省境内。 此次天华在最短时间进入灾区，最主要是因为白云跟灾区挨得很近，甚至比起邻省的省人民医院还要近一些。 杨琨琥走到赵原身边，笑着说，“等下你第一个下车。” 赵原连忙推脱，“杨主任，没必要这么刻意？” 杨琨琥板起面孔，很认真地说道，“此次救灾，你的付出大家都看在眼里。” 赵原笑着说，“你是领队，大家的主心骨，你才是劳苦功高。” 见赵原死活不肯接受安排，杨琨琥无可奈何，“等下我先下车，你跟在我后面，这样总行了？” 赵原这才松口，“听你的！” 车队缓缓驶入医院。 车门打开，杨琨琥率先走出，常洪波面带微笑迎了上去。 “你们辛苦了。” “这是我们的义务和责任。我们没给天华丢脸。”杨琨琥在这种场合说话很有风范，倒是个行政人才。 常洪波目光随后扫到赵原的身上，嘴角浮现意味深长的笑容，“小赵，一看你就不容易啊，整个人都累得脱相了！” 旁边传来善意且关切的眼神。 赵原淡笑，“谢谢常院长关心。请不用担心，等我睡一觉，立马就活蹦乱跳了。” 常洪波嗯了一声，“行，等下就原地解散。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大家要准时上班，留守的同志也不容易，每天都是高负荷工作。你们回来，他们也轻松了。” 常洪波没有提表彰的事情。 如今灾情还没结束。 医院安排的第二批支援队伍还在灾区，要等灾情彻底结束之后，才能开展表彰活动。 解散的命令发出之后，所有人跟疯了似的，立即作鸟兽散，哪里还有之前的令行禁止的样子。 这帮人的心态就跟被拘留了好几天，终于得见天日。 “我要赶紧回家好好休息一天。” “我要吃地锅鸡！那天余震来的时候，我特别害怕，以为再也吃不到最爱的地锅鸡了。” “我要打游戏！这么多天没上线，队友估计以为我壮烈牺牲了。” “我男朋友来接我了。过几天见，我要去拍婚纱照，跟领导请过假了。” 赵原没急着回家，来到病区见到了温云。 温云看到赵原，眼睛顿时就红了。 赵原见她半晌不说话，只知道抹泪，奇怪道，“还不能说话吗？不应该啊？” 温云擦掉泪水，嘴角浮出笑容，“能说话了。感觉比以前更利索了。” 赵原笑着说，“那我就放心了啊。” 温云感叹，“应该是我放心才对。灾区很危险，每天都有余震。” 赵原自嘲道，“真正危险的是冲在最前面的解放军战士，我是医生，在后面做手术，还是挺安全的。” “盲跳！安全吗？” “这事你也知道？” “整个天华谁不知道啊！尤其是那些年轻的护士，现在都把你当成英雄呢。” “哎呀，这点小事，不足挂齿。她们没见过世面，你别跟她们一般见识。” 温云见赵原有心情跟自己插科打诨，倒是放心不少。 她看过一些文章，经历这种灾难之后，很多医护人员走不出来，要做心理辅导才行。 “对了，有件事我得告诉你。”温云脸上带着犹豫不决。 “说！”赵原有些好奇。 “许鸢来探望过我。” 赵原眼神变得惊讶，旋即变为失落，“她回来了吗？竟然没联系我。” 温云害怕赵原难受，连忙为许鸢辩解，“她其实特别关心你，但她知道你在灾区，不想打扰你。” 赵原轻轻地叹了口气，“这小丫头还真是心狠呐。我得当面质问她。” 见赵原准备掏手机，温云冲着他无奈摇头，“她已经走了，昨晚的航班。” 赵原将手机塞入口袋，嘴角露出自嘲，“怎么感觉她在躲着我呢？” 温云欲言又止，终究在心里暗叹了一声。 许鸢对赵原用情至深，这点毋庸置疑。 但许鸢也有自己的苦衷，虽然她没有告诉自己，但温云能看得出来。 赵原返回住处，洗了个澡，倒床边睡。 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医院的安排是，下午可以去上班。 赵原看看表，才六点，多年的生物钟已经刻入骨髓，没有赖床的习惯。 迎着晨曦，吸着晨露，吐着浊气，赵原慢慢地跑到了附近的公园，打了一阵军体操，在街边买了一碗热乎乎的馄饨，两屉包子，吃完之后，就前往天华上班。 在病房走了一圈，看到了沈芸，赵原跟她聊了一会儿灾区的故事。 沈芸对鲁妈妈和双胞胎妹妹的事情特别关注，听赵原说着说着，竟然流泪了。 赵原没想到大大咧咧的沈护士长还有柔情的一面。 得知赵原已经回到岗位，常洪波将赵原喊到办公室。 常院长泡了壶热茶，温润一笑，“有件事我得跟你商量。” 第659章 代理主任！ 华国人说话讲究艺术，不同的词语有不同的意思。 比如黄瓜在很多场合是一种蔬菜。 但在有些场合会变成工具。 “商量”这个词要看用在什么场合。 从常狐狸说出来时，多半是命令。 赵原连忙道，”请常院长下达指示。” 常洪波满意赵原的态度。 这小子的性格很随和，在职场上谁不喜欢能力强，又听话的年轻晚辈呢？ 常洪波停顿数秒，“我跟几个副院长已经私下沟通，准备将你调出急诊外科。” 赵原十分惊讶，“为什么？” 常洪波对赵原的反应并不奇怪。 “我知道你喜欢急诊外科的工作。将你的编制调出就诊外科，不代表你以后就做不了急诊手术。” 赵原蹙眉，“您希望我去哪儿？” 常洪波盯着赵原看了许久，“你心里应该有数。” 赵原摇头，“我现在特别心慌，哪里还有判断？常院长，您也别卖关子了，直接说，我下一步去哪儿。” 常洪波淡淡一笑，“经过院党委班子研究，准备让你转入神经外科，至于职务吗？原计划是担任科室主任助理。但单主任觉得这个职务不妥。我们又研究了一番，最终决定由你担任科室代理主任。” 代理和助理看似是一字之差，其中暗藏不少玄机。 就像是某个城市的代理市长和市长助理，职权和位置那是有着巨大的差异。 科室主任助理一般由副高职称的医生担任，相当于是科室主任的助手。 科室平时的管理工作均由主任助理协助主任完成。 这个职务有实权，比起普通的主任医师或者副主任医师位置会更高一些。 以后的晋升通道也会格外开阔。 因为科室主任一般要求有科室管理经验，上级部门考核科室主任岗位时，会优先选择有主任助理经验的医生。 科室代理主任的级别则比助理主任更高一个级别。 组织在考察医生是否有资格担任主任岗位时，会加试用期，等到试用期过了之后，就会拿掉代理，正式成为科室大主任。 一般代理其实就是个流程，半年到一年的时间，只要不犯重大错误，不会有变化，直接转正。 原本常洪波是打算让赵原现担任主任助理。 主要因为赵原的职称还只是副主任医师。 科室主任由一个副主任医师担任，传出去恐怕要被外界非议。 尽管赵原的能力完全是主任级的水平，但破格提拔，也要有个度。 不过，赵原此次参与灾情救治，为天华赢得了诸多荣誉。 常洪波的顶头上司也多次询问，该如何奖励、安抚好这个难得的人才。 最终陈晋找到常洪波，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让赵原担任科室代理主任，将神经外科这个空出来的位置先占为敬。 常洪波起初还在担心这个决定，是否会引起争议。 陈晋对此给出合理的解释。 “其一，赵原在神经外科已经接受过考验。南协那边转院的一个病人，被赵原成功救治，足以说明他在神经外科具备超强的能力； 其二，咱们医院近两年来一直在推行队伍年轻化，提拔了大量的青年医生担任中层管理人员，已经取得了成效。不拘一格降人才。 像赵原这样的人才，应当开设绿色通道。不应该有丝毫瞻前顾后。正因为赵原才二十六岁，我们把他提拔到一个很高的高度，这样才会显得我们的决心。这件事一旦宣传出去，会迅速引起外界的热议。大量优秀的年轻人都会慕名而来。 其三，赵原到了代理主任的位置，会起到激励作用。他会更加严格地要求自己。另外，他也会为了早日转正，全方位提升自己的水平。” 常洪波也没想到，陈晋的态度大变，频频为赵原说好话。 既然陈晋都表态支持，常洪波也就有了台阶，立即召开小范围会议，商讨此事的可行性。 常洪波接管院长工作已有大半年，下面的员工早就对常洪波有了解。 但凡这种征询意见的小型会议，都是走个流程。 等小型会议通过之后，再到扩大会议上讨论，那时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最多商讨一下落实的细节。 赵原内心波涛汹涌。 常洪波说得如此轻松。事实上，想要推动这件事落实下来，常洪波要承担诸多压力。 尽管天华的神经外科一直处于较弱的位置，但这么一个肥缺，很多人都盯着它。 不仅是院内的那些主任医师，甚至院外的主任医师也是虎视眈眈。 常洪波推自己上位，肯定会饱受质疑。 尽管自己的水平尚可，但毕竟才二十六岁，还只是副高职称。 若是恶毒点的人，投诉常洪波任人唯亲，即使上面不会追求，但对常洪波的名誉会带来很大的影响。 “常院长，这个安排会让你很为难。”赵原皱眉，“要不还是算了！” “算了？”常洪波哑然失笑，“你觉得这是我一时冲动的想法？” 赵原点头，“冷静！三思而后行。” 常洪波哈哈大笑，“放心，不是拍脑门做出的决定。你刚参加救灾，如今曝光度足够高，作出这个安排，应该问题不大。即使有人想要对你不利，也不会傻到在这个时候，针对你下绊子。” 赵原见常洪波如此坚定，“既然常院长您这么信任我，那我再拒绝就显得没良心了。我会尽快适应新科室，新岗位，新角色，做好每一个分内事，不让你失望。” 常洪波用力点头，“这就对了！ 年轻人要有义无反顾，敢作敢当的魄力和勇气。 任命通知不出意外，今天晚上就会下发，到时候会进行公示。 另外，此次治疗八组参与救灾行动的几名同事，他们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医院也会对他们进行奖励。” 赵原道：“我会转告他们这个好消息。对了，他们跟着我去神经外科吗？” 常洪波道：“他们是你的兵，当然要跟着你。无论身在何处，都要有一批信得过的伙伴。” 第660章 一步到位！ 赵原走出办公室，突然感觉腿轻飘飘的。 内心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不就是升官了吗？也太没出息。 另外有一个声音却在说，太牛逼了啊，直接一步到位。 对绝大多数医生而言，科室主任那就是职业巅峰了。 何况还是省三甲的科室主任？ 尽管前面加了个代理二字，对明眼人而言，那就是个掩耳盗铃的修饰。 这个位置板上钉钉就是赵原的了。 赵原在另外一个世界一直参加各类维和行动，他当时的职务级别，也不过副主任医师，甚至还没有带组的资格。 如今不到两年时间，赵原从职务上来说，已经超越了另外一个世界的自己。 当然，从技术角度来说，赵原的水平也比另外一个世界的自己更加厉害了。 赵原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任何病人到了面前，他都会立即投入进去。 他的查体很细致，能抛开现象看本质，一下子就能捕捉到病情的本质。 至于术感这个东西，就更加玄学和奇妙了。 他能一心多用，在做手术的过程中，处理任何突发状况。 他的精力和体能也非常恐怖。 十几个小时的手术，只要睡几个小时，立马能精力充沛。 常洪波找赵原通气后，便立即召开医院高层会议。 除了日常工作安排之外，随后公布了几个人事任命安排。 其中赵原的人事任命被安排在了第四个。 陈晋观察着众人的表情，他们都没有发表反对意见。 常洪波的颁布人事任命有技巧。 六个晋升的人员当中，赵原被安排在第四个，如此不会显得特别突兀，以此表示，这是一次集体性的晋升，并非针对某个人。 至于除了赵原之外，那五个人都代表着不同的阵营，背后有各自的利益，倘若有人要推翻赵原任命，那意味着也会动了别人的奶酪，即使有人心生疑虑，也不会公开指出。 常洪波见人事任命顺利通过，心里松了口气。 他目前能给赵原争取到的资源也就是这个了。 不过，这个位置，对赵原而言，实在太珍贵了。 赵原被任命为神经外科科室代理主任的消息，挂在医院公告栏上后，果然引起了广泛热议。 “赵原还真是厉害啊！救灾回来之后，直接就升为科室大主任了？” “要加上代理两个字。” “代理和正式有什么区别？也就是等赵原的职称上去，然后顺利转正。常院长这一手操作，还真漂亮啊!” “据说赵原得到邻省军医院的邀请，只要他肯点头，立即解决工作和职称的问题，还奖励一套别墅。” “这吹得有点玄乎了？” “那是你孤陋寡闻。军医院和咱们地方医院可不一样。只要是人才，可以破格提拔。” “要我是赵原，肯定就跳槽了。” “赵医生对天华有感情。常院长对他也格外关照，这个任命也是要顶住巨大压力的。” “二十六岁的科室大主任，这个消息在圈子里已经传开了。” “我那些同学都在问这件事。他们没想到天华对青年医生这么好，都懊恼当初没有选择天华。” “有一说一。老常上任之后，对咱们年轻医生是真的好，不仅涨了底薪，还设计了很多培养计划，我对天华也有感情。” 赵原坐在办公室内，走到橱柜，对着那个隐藏的摄像头，竖起了中指。 尽管不知道是谁在这里安装了个眼线，但赵原没有去调查，主要是他太忙了，有那个心思勾心斗角，还不如多救几个病人。 谢长天敲门，赵原笑着说，“谢主任，我正准备找你呢。” 谢长天微笑，“恭喜。” 赵原揽着谢长天，“去你办公室说。” 谢长天错愕，“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说！” 赵原走到书橱的位置，指了指摄像头，“怕被人听见。” 谢长天很快反应过来，“竟然有人搞这种我龌龊的事情。你怎么不早点说，这种败类得揪出来才行。” 赵原苦笑，“主要是精力有限。既然有人想知道我每天做什么，那就让他去看。” 谢长天佩服道，“行得正，走的端。你的确没有让人指摘之处。不过，究竟是谁安装的这个摄像机，还是得查出来，影响太恶劣了。” 赵原与谢长天来到另外一个办公室。 谢长天给赵原泡了杯茶，感慨良多，“没想到时间过得那么快，一眨眼，两年时间过去了。还记得你当初处理第一个病人，那个家庭主妇不知道如何将锅铲的长柄吞进试管了。” 赵原喝了口茶汤，“谢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 谢长天摆手，“别那么客气。你进入咱们科室，工作态度，所做的贡献，大家有目共睹。如果不是你，那一次我很有可能要离开天华了。” 赵原和刘涓涓曾帮谢长天脱离一次陷害。 谢长天一直感恩于心。 赵原认真道，“你和童老师对我的照顾，我一直铭记于心。如果不是你们足够包容，我无法进步得这么快。” 尽管谢长天和童政在业务技能上没有对赵原有很大的帮助，但他俩像是新手村的村长，给赵原提供了不错的庇护。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像他们这样，以平常心对待一个优秀的晚辈。 “尽管你去了神经外科，但急诊外科的专家栏上永远会放着你的简介。你是天华急诊外科第一人。”谢长天欣慰地说道。 赵原谦虚拱手，“谢主任，第一人这个名号愧不敢当。不过，以后我会经常来急诊外科看看。” 谢长天跟赵原又聊了几句。 赵原才告辞离去。 谢长天早就瞧出赵原身上的天赋，只是没想到他的进步速度如此恐怖。 二十六岁成为省三甲医院的科室代理主任！ 这得多么夸张啊！ 而且还是在大后期的外科。 从急诊外科转到神经外科，这个跨越难以想象。 但偏偏就这么发生了。 谢长天原本也考虑过赵原的晋升问题。 现在看来，他的安排还是太保守了！ 第661章 彻底崩盘了？ 南协医院，神经外科。 古永刚做完一台手术，这台手术做得很一般，不出意外，会对患者的视力造成些许影响。 不过，神经外科的手术就是这样，有时候必须要承担一定的风险。 助手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隔壁天华神经外科出大事了。” 古永眉头微微一皱，“说来听听。” “第一件事，单振宇宣布封刀了。”助手感慨良多。 古永叹气，“看来外界的传言是真的，单振宇得了不治之症。唉，一个神外大拿得了这种病，还真是遗憾啊！谁接替主任位置？方泊然？” 助手摇头，“赵原！” “谁？”古永吃惊得差点眼珠子凸出来 “赵原！前段时间，有个病人被咱们医院拒收。他把手术做成了，天华还不要脸地做了宣传，搞得人尽皆知。”助手小心翼翼地观察主任的表情。 古永瞪大眼睛，“我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他竟然直接成为科室主任，这未免太离谱了。据我所知，他三十岁还不到？” 助手补充道，“二十六岁。好像是代理主任。” 古永忽略代理两个字，“常洪波也太胡来了。天华的神外被这么一安排，彻底崩盘了。” “这不是瞎搞吗？二十六岁的神外主任，天华是想告诉全世界，神外的门槛这么低吗？” 古永瞪了助手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左眼在狂跳不止！ 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 南协医院，胸心外科。 钱郁正在跟一群实习生授课。 他发现这群实习生又蠢又懒，提的问题，全部都是基础性的，结果答非所问。 还有两个实习生在自己说话的时候，直接打哈欠。 钱郁索性宣布结束课程，气冲冲地走入办公室，丢下了一群错愕的实习生。 钱郁坐下没多久，有个资深主治敲门。 钱郁喊了一声“请进”。 资深主治推门，轻声道，“钱主任，有个消息，想告诉你。” 钱郁漫不经心，“说！” “江静转神经外科了。” “嗯？他不是刚转的急诊外科吗？” “他在的那个治疗组，全部转神经外科了。” 钱郁听到此处，瞪大眼睛，“赵原的组？” “是的，赵原被转到神经外科担任科室代理主任。他的治疗组也一起转了。” 钱郁的瞳孔开始变化，一开始是困惑，很快变得惊讶，最终多了一抹喜悦。 “这是什么神奇的操作？”钱郁自言自语，“赵原明明是胸心外科的未来之星，结果被丢到了神经外科。” 自从秦老宣布担任天华的名誉副园长，并调入资源，打造国家级实验室。 钱郁的压力一直巨大。 天华的胸心外科强势崛起。 南协的胸心外科自然被压了一头。 钱郁自然知道其中的原因。 一切都是那个叫做赵原的年轻人，带来了不可思议的变化。 “等等！”钱郁发现了不对劲，“代理主任？” “是的！原来的主任封刀了。”助理轻声报告。 钱郁揉了揉太阳穴。 二十六岁就晋升科室主任！ 天华真的是动用各种资源，要扶持赵原迅速成长啊。 “老古，估计要头疼了！” 钱郁自言自语地说道，嘴角露出一丝苦涩。 还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 …… 赵原的档案调整到了神经外科。 单振宇原本打算离开，回家好好养病。 原本单振宇的那个办公室要清空，留作他用。 在赵原的强力要求下保留下来。 单振宇笑着说，“我都封刀了，再占着一个办公室，说不过去。” 赵原认真道，“单主任，如果不是你这么多年默默坚持在岗位上，神经外科早就扛不住了。不能因为你离开，就抹去你对科室的贡献。何况你只是封刀，不做手术而已。你还可以做其他的工作，比如在会诊时可以通过自己多年的经验提供合理指导，另外就是培训新人。你可以用自己丰富的经验，帮助新人快速成长。” 单振宇见赵原言辞诚恳，十分感动，“你放心！当初跟常院长沟通由你来接替我，其中一个条件便是，要好好辅助你。尽管我现在拿不了刀，但还是可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只是我用不了这么大的办公室。” 赵原坚持道，“这个办公室永远属于你。其他人不配坐那个位置。” 听闻此话，单振宇老泪纵横。 自从封刀之后，单振宇的精气神松懈，整个人变得苍老许多。 但赵原的话，赵原的尊敬，让他备受鼓舞。 “单主任，你也千万别想着转内科。以你的能力，去内科，那就浪费了。” 单振宇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不太了解赵原。 在印象中，赵原是一个不太喜欢说话的年轻人。 但这一刻，赵原展现出了过人的口才。 一个人的口才是不是很好，取决于他的话语是否有感染力。 有些人说话滔滔不绝，但一句话说不到点子上，那种不叫口才。 赵原每句话都直戳单振宇的心窝，化解他内心的郁闷、萧索。 “单主任，再过几天要有一批实习生进入咱们医院实习。你在这方面有经验，还希望你能挑选出一批有潜力的好苗子。” “咱们神经外科要在五年时间内打造出一个充满活力的医生梯队。你要把好关。” 单振宇与赵原分别时，脚下的步伐坚定不少。 他发现决定没有错。 神经外科交到赵原的手上，在很多人看来属于乱弹琴。 但再过个几年，神经外科的变化将让这些人大吃一惊。 赵原坐在宽敞的办公室，打量着里面的陈列，然后打开电脑，熟悉全新的系统，以及自己拥有的新权限。 想要做好一个科室主任，首先要有啃硬骨头的能力。 赵原要将系统里的病人，问题全部解决，足以证明自己有资格坐在这个位置上。 赵原开始研究病人的资料，在本子上记录想法和手术思路。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原缓缓抬起头，然后下达通知！ 将目前住院的病人统一做处理，集中手术！ 第662章 集中手术！ 赵原路过龚博远的办公室，发现他正在显微镜下剥橘子。 其实每一个能在省三甲立足的外科医生，水平总是有的，尽管龚博远更偏向理论研究，但实际上他的技术水平放在市三甲也足以当一个顶级专家看待。 水平的高低是有不同的标准，要看跟谁比。 龚博远靠着发论文，拿到了省级神外专家的殊荣，但跟单振宇这种靠着技术走省专家的医生相比，显然就有些虚了。 用修真小说里的等级体制来形容，单振宇属于抗过了天劫，修炼成真仙的人物。 而龚博远渡劫没成功，靠着一大堆灵丹妙药修成了散仙。 至于赵原么，就是同阶无敌，还是元婴，就可以越级强杀高阶妖物的狠角色。 神经外科的医生抽时间都会练习技术，不同的医生练习的方式不一样。 比如单振宇喜欢练习缝合，用头发丝在显微镜下练习打结。 而赵原则喜欢用猪脑来做模拟实战。 至于龚博远喜欢用橘子练习分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项。 龚博远的弱项在分离，脑部的分离是一个特别讲究功夫活儿。 脑体是由脂肪块组成，神经和血管分布在脂肪块上，每个部分都贴合得非常紧密，有点类似每一片橘子之间的关系。 在显微镜下，用手术器械，将橘子一片片地分开，看上去挺简单，实际上新人上手之后，立马就会被打回原形，会戳破橘子的外膜，里面的汁水会流出来。 龚博远是一个勤奋型选手，每天工作之余都会练习这个操作。 赵原轻轻地敲了敲房门。 龚博远抬头朝赵原看了一眼，放下手里的工具，“赵主任，有事？” 尽管赵原比自己小了两轮有余，但龚博远还是对赵原表现出足够的尊重。 身在职场，年龄放在其次，级别决定了地位。 赵原微微颔首，“下午您的治疗组有几台手术？” 龚博远心里算了一下，“四台！” 赵原道：“到时候我会去学习一下。” 龚博远连忙笑着说，“学习谈不上！欢迎指导！” 目送赵原离开，龚博远收敛笑容，脸上布满阴云。 赵原让科室集中处理手术，说到底是为了展示权威。 新官上任三把火，履新之后肯定要用雷霆手段证明自己的能力，这是正常操作。 龚博远没想到赵原手段如此迅猛，刚到岗没两天就开始搞事情了。 赵原走了几个办公室，跟几个主任和副主任都下达指示，要在今明两天统一安排手术。 其实他倒不是为了为难谁。 主要是想了解一下科室的整体实力。 若是换做胸心外科，赵原还是有点谱的。 他跟李贤、高倩还有江强等主任级医生都一起做过手术。 但跟神经外科接触过的也就是单振宇，其他带组的组长，除了对方泊然的实力有一点了解之外，其他都是空白。 至于方泊然是脊柱团队，他们主要处理脊柱脊椎疾病，跟神经外科属于若即若离的关系，甚至跟骨科那边也在眉来眼去。 想做好一件事，必须要知己知彼。 如果自己的实力都搞不清楚，在面对难题时，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出牌。 不过，赵原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从单振宇之前担任科室主任的状况来看，应该没什么好期待的，就跟治病一样，找出问题所在，然后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神经外科在大医院处于金字塔尖，在医学领域是傲视群雄的学科。 神经外科的医生鄙视其他所有学科。 他们看不起骨科，认为骨科是木匠，是糙汉，手上的活儿都是三脚猫功夫。 他们看不起泌尿科，认为整那玩意的跟下水道工人没啥区别。 他们也瞧不起普外，觉得普外的医生都是掏大粪的。 他们更看不起妇产科，认为那是吃吃喝喝的混子，娘们待的地方。 在天华这种省三甲医院，如果神经外科站不住脚，那是极其尴尬的。 别人都觉得常洪波让赵原坐上神经外科主任的位置，给赵原会制造很大的压力。 一个年轻的医生要扛起医院最顶尖的学科，那是多么荒谬的想法。 但，赵原却是知道常洪波给自己送了一个天大的机会。 无论是急诊外科，还是胸心外科，天华都拥有水平不错的医生，像这种情况下，你担任科室主任，做好做坏都没啥区别。 如今神经外科处于风雨飘摇，随时崩盘的状态。 赵原如果能稍微取得一点成绩，就能无限放大，为以后的晋升之路，提供足够亮眼的业绩。 富贵险中求。 赵原知道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赵原对功名利禄没什么太强烈的欲望，但他也知道到了什么位置，必须要做什么事情。 如今很多人盯着自己。 如果神经外科在自己代理主任期间，没整出什么名堂，对自己其实也没什么不利影响。 大不了自己滚回急诊外科，或者到胸心外科也能混个平安，但那就浪费常洪波的良苦用心了。 人生之中遇到好伯乐非常重要。 常洪波在合适的时候所做出的安排，经常会刺激赵原，抛弃惰性，走向正途。 常洪波坐在办公室内喝着茶。 陈晋坐在对面翻着一些资料。 “常院，你弄到这些资料挺不容易啊！” 常洪波淡淡一笑，“在业务部门做了这么多年管理工作，还是有点资源的。这些青年医生在神外领域都有不错的天赋，你安排人事部门跟他们对接一下。待遇从优，当然后面要跟赵原通气。毕竟以后这些人都归他管理。” 陈晋暗自感慨老常对赵原不是一般用心，这些人如果能顺利招募到神经外科，五年乃至十年之后，将会成为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即使赵原什么都不做，神经外科也会有发展，届时功劳自然记在赵原的身上。 “赵原正组织集中手术呢！” 常洪波淡淡一笑，“这小子也就是嘴上低调，看着风轻云淡，其实骨子里有傲气。估计又要整出什么事情来了。” 第663章 临场应变！ 医生这个行业聚集了太多的聪明人。 聪明人扎堆，想要脱颖而出，难度不是一般大。 但凡进入三甲医院，就算你本来没什么进取心，但周围的人会推着你往前走。 这有点像是鸡娃。 每个家长都说要给孩子一个开心的童年。 结果开始上学，各种给孩子报补习班。 别人家的孩子都在补课，你若是不补课就成了异类。 龚博远在这种气氛下，被动进步，被动提升，被动成长。 年轻的时候他其实更想做一个神内科的医生。 阴差阳错之下，被神经外科的老主任拉进了团队，从那以后就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回想起当年的日子，真是不堪回首，当时的科室主任特别严厉，每周的大查房简直就是噩梦。 科室主任这个位置不是一般人能当的。 尤其是神经外科的科室主任，恨不得下面的医生都是学贯中西的精英。 在外部压力下，龚博远走出了自己的道路。 他写的一篇论文在国外核心期刊发表，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科室主任见他东边不亮西边亮，也就引导他在理论上下工夫。 不过，龚博远心知肚明，论文写得再好，不会做手术，那也是白搭。 所以这么多年来，龚博远也在努力提升自己的手术水平。 但外科是需要天赋的，另一方面，他也到了年龄， 故而，他的实战能力，始终是半吊子。 龚博远深吸一口气，走进手术室。 他并没有看到赵原。 龚博远没有多想。 赵原说要过来看手术，可能只是信口一说而已。 龚博远看了一眼团队成员，暗自叹了口气，这帮人有几个是博士生学历，但能开颅脑的，一个都没有。 在其他科室，研究生已经会做些小手术。 但在神外，即使你是博士，那也得沉淀几年才行。 这是一台脑瘤手术。 在神经外科，脑瘤手术很常见。 经过术前的探查，瘤子的位置很好找，龚博远小心翼翼地对着显微镜操作，每个步骤都非常规范。 一助和二助都特别认真。 单振宇封刀之后，蜀中无大将，廖化当先锋，龚博远自然也是水涨船高，成为科室的招牌了。 “龚老师的水平提升很多，那个瘤子取得太精彩了。” “我替龚老师打抱不平。如果空降一个省级专家，我们还能理解。你空降一个急诊外科的副主任医师算什么事儿。” 龚博远朝两个学生瞪了一眼，“干什么呢？” 龚博远斥责了一句，学生不再多言。 龚博远内心也是感慨万千。 他知道现在外界对自己的评价，是只会纸上谈兵的赵括。 虽然是事实，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平衡。 第一台手术，顺风顺水地完成。 第二台手术即将开始，铅门打开。 赵原走了进来。 龚博远朝赵原看了一眼。 赵原朝龚博远点了点头。 龚博远说了一句，手术开始！ 然后，他开始闷头做手术。 这名患者的病情在术前探查时，跟上一名情况类似，但位置要更加偏一点。 等头骨打开，看到里面的情况，龚博远顿时愣住了。 除了探查时发现的一块肿瘤之外，脑瘤已经转移到其他区域。 赵原朝龚博远靠近，轻声提醒，“脑部胶质瘤已经爬到语言和行动功能区了。” 龚博远朝赵原看了一眼，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手术之前，他构思过方案，但一切都是建立在手术探查的基础上，如今脑瘤竟然发生了变化，打乱了他的一切安排。 他该怎么办？ 如果硬切的话，伤及语言和行动功能区，会造成不可逆的影响。 这名患者才三十岁，还没有结婚，因为癫痫发作，被送到医院，结果查出了脑部胶质瘤。 当时患者并不太想做手术，经过龚博远努力劝说，病人才接受手术。 脑部胶质瘤长得非常快，蔓延速度极为恐怖。 龚博远低估了这个瘤子的发展速度。 没想到几天时间就长到了功能区。 龚博远脑海里瞬间涌现出了很多方案，但他手腕却开始发麻，这种感觉真的很无奈。 明明脑海中有千百种功法，但遇到敌人时，却一招也用不出来。 赵原已经瞧出龚博远的窘迫。 他之所以选择这台手术出现，主要是在查房的时候，发现有些不对劲。 这个病人说话时有明显的迟疑，但根据探查影像，瘤体并没有压迫到语言中枢。 等脑子打开之后，果然如同赵原所猜想的，胶质瘤已经转移了。 赵原从龚博远的反应看出，他没有做好预案。 如今完全靠临场反应，临时改变方案了。 赵原轻声道，“龚主任，我来瞧瞧。” 龚主任微微颔首，挪到了一助的位置。 赵原将眼睛贴在显微镜上，观察了一下里面的情况，与龚博远道：“现在能做的方案是，让患者清醒，通过电刺激，找到语言和行动功能区，然后绕开这一块区域，处理肿瘤。” 龚博远眼睛一亮，“这个方法的确可行！” 龚博远脑袋里有大量的文献资料，其中也包括赵原给出的方案。 不过，选择多了，就会犹豫，不知道挑选哪个方案才对。 赵原的判断完全是临场应变。 赵原朝麻醉医生看了一眼，“等下要让患者术中做题，你能办到吗？” 麻醉医生犹豫，“没试过！” 龚博远以为赵原要换麻醉医生。 没想到赵原并没有那么做！ “凡事都有第一次！等下你按照颅脑催醒的方法来调整药量，出了特殊情况，我会提醒你。” 赵原的太自信了。 龚博远内心唏嘘，不论结果如何，赵原瞬间就掌控了手术室的主导权。 赵原给麻醉医生下达指令，等药效差不多，他开始呼唤病人的名字。 随后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一布之隔，一头是血淋淋的脑花； 另一头，病人在赵原的呼喊下，睁开了眼睛，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麻醉医生拿起手机，开始提问。 病人回答得十分干脆。 赵原深吸一口气，观察电刺激，判断语言行动区的位置，开始做肿瘤摘除！ 对病人而言，这是一场奇妙的经历。 对龚博远和他的团队而言，也是一堂生动的教学课。 第664章 赵主任救台！ 神经外科的手术为什么近几年来成功率提升了，主要是因为检查诊断的仪器变得更加先进。 神经外科手术的成功率建立在术前的检查之上。 因此倒也不能怪龚博远一时间发怵，主要是这种状况很少出现。 赵原盯着显微镜，视线里宛如烧开的火锅，脑花咕噜咕噜地跳动着。 龚博远站在一助位置，也在用显微镜，研究赵原的操作。 他暗自感慨赵原的天赋。 之前也看过他做手术，但站在一助的位置上，感触显然不一样。 赵原轻轻地拉扯着薄如蝉翼的薄膜，这个动作需要分寸，稍微用点力气，毫米级的镊子会将膜体弄破。 这个膜体又薄又脆，跟裹在牛皮糖外面的糖衣类似。 “血压在下降！”麻醉医生轻声提醒。 赵原想都没想，“消化道出血了，赶紧输血。” 病人在手术期间会发生很多状况，像这种出血掉牙的状况，足以让一个老杆子抓狂。 但赵原的反应让人解压。 风轻云淡，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血压降低，消化道出血，跟脑部受到损伤有关。 大脑遭到侵犯，分泌出各种激素，宛如即将破灭王朝，最先造反的是消化系统，主要是消化系统做的事情最多，一边要消化，一边还得处理渣滓，这个时候撂挑子不干了，会造成多米诺效应。 心脏加速跳动，血管开始充血、变大。 当然，人体的变化远比文字描述出来更为复杂。 总而言之，赵原现在面对的问题很棘手。 脑部的瘤子还没取出来。 要解决消化道出血的问题。 龚博远彻底都懵圈了。 他是研究神经外科的专家，消化道出血该如何处理，真心没遇见过。 赵原没有犹豫，等病人进入麻醉，开始开腹了。 一层一层，一刀一刀，很快找到了出血点，一招一式没有任何多余。 “十二指肠出血！” 赵原从器械护士手中拿过止血钳，然后开始处理里面的情况。 眨眼功夫，出血止住，危急解除。 赵原朝龚博远看了一眼，“关腹。” 龚博远没有任何犹豫，开始做着腹部的扫尾。 若是换做以前，龚博远估计要骂人了。 老子是主任医师，你一个鸟毛副主任医师让老子做关腹这种低级活儿。 但，现在龚博远没有丝毫怨言。 赵原是来给自己救台的。 如果不是赵原及时出手，这台手术大概率要失败了。 不仅瘤子取不出来，人大概率要交代在手术台上。 尽管神外的手术本来风险就大，跟病人也签署过协议，但失败对一个医生而言，总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赵原再次将眼睛贴在显微镜上。 通过刚才的电刺激，已经找到语言行动区的位置，如何避开此处，已经有方案。 赵原小心翼翼地靠近瘤子，然后一一摘除。 龚博远暗自感叹，摘得太干净了。 自己也能做到这点，但要多花三四倍的时间。 赵原将难点处理得差不多，朝龚博远看了一眼，“剩下的交给你了。” 龚博远喉咙堵得慌，但还是说了一句，“谢谢。” 赵原转身离开手术室。 他没有过多停留，那是为了给龚博远台阶。 作为一个前辈，跟晚辈道谢，那是挺伤自尊的事情。 然而，这就是外科医生的世界。 以实力为尊。 你能力强，值得尊重。 你实力不济，那就得仰人鼻息。 龚博远明明是主任医师，为什么不敢染指科室大主任的位置？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水平不够。 别说自己的水平不够，就是方泊然也不敢坐这个位置。 科室大主任有资格分配资源，但享有权力的同时，你也得有能力承担责任。 就比如遇到刚才那种情况。 单振宇有救台的能力，赵原也有救台的能力，但自己有这个水平吗？ 一个科室大主任没有救台的水平，那是极为丢脸的事情。 单振宇为什么年龄那么大，医院不让他退。 因为人家能力摆在那里。 为什么常洪波敢把赵原一个副高职称的医生放在大主任位置上？ 那也是因为赵原的实力摆在那里。 实力跟金子一样，是能经得起检验的。 赵原离开手术室，所有人都向他投来敬佩的眼神。 尤其是龚主任的两个学生。 之前对赵原各种挖苦讽刺，结果赵原用实力打脸了。 手术结束，两人私下交谈。 “赵主任，还真是个狠人啊，之前知道他的水平很高，没想到高得这么离谱。” “血压掉下去的时候，我身体都僵了。赵主任处理得太冷静了。” “我感觉龚老师被打击到了。” “人家心里有数。老龚的业绩又不靠手术，大不了多写几篇论文呗。” “想要学到东西，还是得跟着赵主任这种手术大拿。” “是啊，写论文跟混日子没啥区别，挺没意思。” 赵原离开龚博远的手术室之后，又进入另外一个手术室。 如同方才一样，他精准预判到了患者可能出现的变化，及时介入，帮主刀缓解了险情。 等这台手术结束之后，赵原立即离开，进入下一个手术室，帮另外一个主刀医生“救台”。 救台，是吃力不讨好的活儿。 主刀医生心里都有傲气，你救台的时候，无疑会打击到别人的自尊心。 表面上是帮了别人一把，其实在人家心里埋了一根刺。 而且，救台成功了，你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难啃的骨头被你嚼碎了，但手术费是别人的，名誉也是别人的。 不过，赵原没有往深处多想。 既然身处这个岗位，那么他就得起到应尽的责任。 集中手术持续了两天时间，神经外科的手术动不动就是七八个小时，赵原虽然没有主刀一台手术，但一直没有休息，穿梭在几个手术室之间。 单振宇看在眼里，心中满是欣慰。 他原本担心赵原上任之后，适应这个岗位需要一段时间。 事实证明，赵原很快进入了角色。 想要站稳脚跟，必须要展现自己的手腕。 科室的成员会质疑赵原的水平，但赵原用此次集中手术，直接证明了自己的业务能力。 集中手术，百分之百成功! 赵原上任后，交出的第一份数据相当亮眼！ 第665章 杀鸡儆猴！ 清晨，医生上班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去查房。 对病人而言，住院不像是住宾馆。 尽管护士会要求病区保持安静，但住了那么多人，难免互相会影响，加上身体又处于特殊状况，跟在地狱里煎熬没什么区别。 那些做完手术的患者唯一的期待就是早上能见到主刀医生。 尽管早就知道自己何时能出院，但每次都希望从医生口中得知，你可以提前出院的消息。 在医院，主刀医生是病人的监护人。 医生必须要有这个觉悟。 无论对方有什么样的背景，年龄多大，此时都很脆弱，需要主刀医生及时给予关怀。 而查房这个规矩，就是为了让医生时刻有病人为先的意识。 医生每天要查房，而科室主任每周至少要查一次房。 主任查房不仅是对下面医生的约束，还是对团队的状态摸底的重要渠道。 赵原上任之后，两天一次大查房，弄得下面的医生战战兢兢。 不过，对那些病人而言，是一个好消息。 “怎么这几天经常可以看到医生啊。难道是有领导来天华视察工作了？”病人和家属之间低声交流着神经外科的变化。 “神经外科换了新主任。新主任特别负责任，隔山差五就进病区。下面的医生自然不敢耽搁。”有个病人的亲戚在天华工作，因此小道消息多一点。 “新主任是谁啊？难怪最近很少看到单主任了。单主任的水平那么高，名气那么响，难道是高升了吗？” “单主任年龄到了，退居二线。新主任是个年轻人，叫做赵原，虽然年轻，但水平特别高，据说梅奥和南协做不了的手术，他都能做。” “我想起来了，是那个长得高高大大的医生吗？每次都是他走在队伍最前面。看上去很年轻啊。” “据说三十岁不到！这个年纪就成科室主任，前途不可限量。” 几人交谈之间，赵原走入病房，一个接着一个进行检查。 每当遇到自己的病人，主治医生都会特别紧张。 经过几天相处下来，大家都见识到赵原的厉害。 这家伙挑刺的能力实在太强了。 说点夸张的，缝合多了一针一线，他都会给指出来，而且毫不留情面地告诉你，这个误差会导致病人在术后会产生什么后果。 看似吹毛求疵，但每次都戳中要害，那感觉让人如鲠在喉，却又不得不佩服。 一切顺利，赵原来到08号床。 赵原逗留的时间有点久，给患者做完检查之后，又用电筒照射患者的眼睛。 “有没有觉得异常？” 患者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他摇头，“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就是觉得房间有点黑。” 赵原不动声色，与患者轻声道，“你好好休息一下。” 等将其他病人全部看完，赵原将所有人带到会议室。 他环顾四周，“08号床的病人，谁做的手术？” 其实赵原知道是谁，但他必须要对方主动跳出来。 有个医生缓缓举手，“主任，那是我的病人。” 医生名叫黄威，今年三十六岁，技术不错，是少数几个副主任医师能做神经四级手术的主刀医生。 黄威有些无所谓地看向赵原。 他知道赵原要挑刺。 但他不怕挑！ 天华神经外科除了那几个主任之外，手术没比自己做得更好的！ 赵原面色变得严肃，“那个患者的视觉神经系统受到了破坏。要做个介入手术，具体能否能起到效果，还得看情况，你要跟患者和家属说明情况。” 黄威面色微变，“那个病人的手术已经很成功了。他的年龄大了，原本视力就不好，没必要？” 赵原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如果病人是个人原因导致的问题，自然不用管。但他的情况，明显是手术失误所致。我没猜错的话，你在手术过程中应该补了两下。” 黄威回忆起当天手术的过程。 当时他觉得手术完成得差不多了。 突然他觉得有个地方似乎有肿瘤没清理干净，就补了两下。 没想到这个细节被赵原发现了。 赵原并非无所不知，而是通过术前对患者的病情进行研究，加上术中监管，得出的推论。 当天赵原中途进入过手术室，看黄威操作过一阵，确定无误，才离开。 唯一的解释是，黄威在自己离开之后，犯下了致命失误。 赵原叹了口气，“你不用过多解释。先跟患者说明情况，然后将辞呈放在我的桌上。” 黄威目瞪口呆！ 没想到赵原竟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赵主任，小黄平时工作态度挺认真。要不给他一次机会！”龚博远在旁边轻声劝说。 赵原朝龚博远淡淡地看了一眼，“他失误一次，让一个人失去了光明。神经外科不允许这样的人存在。这是决定，不是商量。” 言毕，赵原离开会议室。 黄威坐在位置上，嘴巴张得很大。 他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自己被咔嚓了？ 他可是神经外科为数不多能打硬仗，有潜力的人啊！ 赵原说开就开了？ 黄威不服气。 但他没有任何办法。 在医院体系内，科室主任是一个权力很大的职位，拥有人事任免权。 “龚主任，你要帮我说几句话啊！”黄威眼中满是恳求之色。 龚博远无奈地摇头苦笑，“对不起，我真的帮不了你。” 黄威也是个倒霉蛋。 正好撞在枪口上。 赵原走马上任没多久，正愁着找不到杀鸡儆猴的机会呢。 若是换做单振宇当主任，像这种失误，大概率会帮年轻人掩盖掉。 他是个老好人。 但，慈不掌兵啊！ 赵原很多时候很好说话，但对待病人和业务，眼睛里揉不得沙子！ 赵原走出会议室，经过病房，过道里躺着加床的患者，家属看上去很憔悴，手里拿着硬邦邦的馒头泡水充饥。 病人消瘦的身形，干枯的双手，敏感的眼神。 让赵原不忍多看几眼。 神经外科想要发展起来，必须要大刀阔斧才行！ 单振宇或许是个好医生，好前辈，但绝对不是一个好的管理者。 神经外科想要真正立在金字塔尖，必须要由内而外，重新打造，不能有一丝懈怠！ 第666章 不胜酒力！ 赵原下班之后，打开手机，发现自己被拉入一个微信小群。 除了江强之外，邓强、秦国强也在其中，赵原研究了下名单，是天华的科室主任群。 每个人到了一定的位置，身边会有一批跟你实力相当的人。 尽管赵原是代理主任，但实际上手上的权利，却是大主任的职责。 他已经有资格跟这群人在一个群里聊天打屁了。 赵原进群的瞬间，立即引起了大家的热烈欢迎。 赵原发了一个请大家多多关照的场面话，然后发了个红包，将群给屏蔽了。 一群年薪几百万的秃头强者抢个十块钱红包，抢得津津有味。 没抢到的人大呼小叫，感觉错过了几个亿似的。 人就是这样，无论你是多牛的人，骨子里都有点贪小便宜。 江强私聊赵原，“这个群是个私人群，其实大家平时也不怎么聊天。不过，有时候分享的一些信息还是很重要的。” 赵原感谢道，“谢谢江主任带我进群。” 江强哈哈大笑，“嘴上感谢吗？你升官了，也没想着请我吃个饭？” 赵原连忙道，“择日不如撞日，今晚我请你吃饭，如何？” 江强道，“行啊。” 赵原想了想，恳请道：“江主任，要不你喊上几个关系不错的同事？” 江强痛快地说，“带几个人没关系。不过，我就怕你破费。” 赵原笑着说，“一顿饭，我还是请得起的！” 江强随后通知了几个关系不错的同事。 赵原喊上了谢长天、秦国强和邓强。 秦国强听说江强也会到场，犹豫了片刻，才勉为其难地答应。 至于邓强倒是挺随和。 赵原让张钦墨给自己物色了一家海鲜特色酒楼，张钦墨在这方面还是挺会来事，酒楼的环境挺不错，预定了两个包厢。 赵原、江强、谢长天他们这些主任，坐在小包厢。 以前急诊外科的那些同事，也请了三桌人，将他们安排在了隔壁大一点的包厢。 赵原上班这段时间也处了一些朋友，有时候朋友家里有个什么喜事，会邀请赵原参加。 赵原没时间前往也会随礼，所以大家对赵原的印象不错。 赵原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投入工作，但他私下里与同事相处得挺不错。 同事有什么事情需要赵原帮忙，赵原能办到的都会竭尽所能，因此赵原在医院的人缘不错，他请的客人，基本都到现场了。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粤省处于华国东南，临近大海，因此海鲜产品比较丰富。 尽管赵原是湘南人，但在粤省生活了这么长时间，口味也是入乡随俗，也喜欢吃海鲜。 赵原之前也吃过几次海鲜，但这一次印象深刻。 用最简单的烹饪方法，大葱切丝、大蒜切片，弄点姜丝上锅一蒸，虾、螃蟹，入口甜香，不带一丝香料的食材，回味都是海的鲜美。 越吃越香，越吃对蛋白质的香甜越沉迷。 就算吃多了都不会让人有一种发腻的感觉。 尽管赵原不喝酒，但今天这种场合，难免还是要喝一点。 邓强看赵原喝完一杯，又要给他加满。 江强却是阻止，“赵主任不喝酒，这事儿都知道，你就别闹了他了。你要喝的话，咱俩喝。” 邓强、江强、秦国强三人被称为天华三强，其实谁也瞧不上谁。 邓强是个笑面虎，尽管对江强不满，但不会表现在脸上，乐呵呵地说，“行啊，咱俩今天必须要分个生死，不倒下一个，决不罢休。” 江强舔了舔嘴唇，“赵主任还是很霸气的，台子管够，如果比你少喝一杯，我都觉得亏得慌。” 赵原见邓强和江强斗法，朝谢长天递了个眼神。 谢长天领会，跟着赵原来到隔壁的大包厢。 急诊外科岗位特殊，一天几班倒，到场有三桌人，都是平时跟赵原关系不错的同事。 赵原举杯道，“很开心今天大家能到场。过去的一段时间内，你们给我太多帮助。大家也是亲眼看到我一步步成长。尽管我离开了急诊外科，但永远是急诊人。以后大家有什么需要，也可以随时找我。在我心中，你们永远是我的家人。” 言毕，赵原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火辣辣的感觉入喉，一股浓郁的酱香味在口中回弹。 难怪都说台子好喝，的确让人印象深刻。 赵原看到刘涓涓坐在位置上，目光盯着自己，当他的眼神迎上去的瞬间，刘涓涓瞬间低下了头。 刘涓涓的情绪是复杂的。 依稀还记得赵原追在身后喊自己师姐。 如今赵原已和老谢一样成为大佬了。 刘涓涓其实一直很努力，想要追上赵原的进步速度。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残酷。 跟赵原的差距却是越来越大。 当刘涓涓在为发表几篇肠梗阻论文开心的时候，赵原已经连续跳级，成为天华建院以来最年轻的科室主任。 突然，身侧传来哄笑声。 刘涓涓回过神，发现赵原站在自己身侧。 “涓涓师姐，我单独敬你一杯。” 赵原来到刘涓涓的身侧，一脸真诚。 刘涓涓错愕地看向赵原，面色变得通红，“那我也喝酒！” 刘涓涓喜欢喝酒，还在赵原的面前醉过。 赵原想起当时的画面，觉得有些好笑，嘴角扬起弧度。 赵原给刘涓涓倒了一杯酒，“感谢你对我的帮助。你永远是我的师姐。” 刘涓涓深吸一口气，轻声道，“祝你越来越好。” 赵原冲着刘涓涓笑了笑，转身到另外一桌敬酒。 这一桌是治疗八组的成员。 赵原笑着说，“感谢你们愿意跟随我从急诊外科转到神经外科。谢主任对此十分不满，我建议大家用杯中酒，向谢主任表达歉意。” 谢长天还是那副严肃的表情，但他今天酒没少喝。 “看到你们有更好的前程，我比任何人都要开心。 你们不仅是我的同事，更是我的弟弟妹妹。 无论以后遇到什么麻烦，请相信我这个当大哥的，永远是你们的后盾。” 赵原知道谢长天这话是跟自己说的，仰起脖子，将酒一饮而尽。 返回小包厢，赵原感觉晕乎乎的。 果然，自己酒量不行，不胜酒力…… 第667章 开花结果！ 圆桌的正中位置，摆上了一个很大的盘子。 盘子里装着一条很大的海鱼。 鱼头很大，满嘴利齿，绝对是海中的霸主，可惜不是两脚兽的对手。 “这条鱼是送的。”邓强指着身边的一个中年男子，“这位是酒楼的魏老板。” 赵原连忙打招呼，“魏老板，您好！” 邓强介绍赵原，“魏老板，他就是今天饭局的主人——我们天华最年轻的科室主任赵原。” 魏老板连忙上前跟赵原握手，“您就是赵主任啊！久仰大名。” 邓强与赵原介绍，“魏老板跟我有几十年的交情了。得知你做东，于是每桌送了一条大海鱼。” 赵原连忙道，“这怎么好意思。该多少钱，还是要付的。” 魏老板笑着说，“我当年还在东街鱼市打杂的时候，不小心弄断了手，当时是邓主任帮我接上的。这种深海鱼一般是留给自己吃的，所以没有标价。你想要给我钱，我也不知道跟你要多少。” 赵原顺口接话，“那就是无价啊！不好办了。” 魏老板朝邓强看了一眼，“有啥不好办的！我跟邓主任的感情那是无价的。” 魏老板给足了邓强面子。 其他人虽然没说话，但看得出来，都有点瞧不上邓强那嘚瑟的样子。 只是看在赵原摆的饭局，没有当面发飙。 像秦国强这些科室大主任，谁没几个朋友，放在这个场合秀肌肉，未免太肤浅了。 赵原知道魏老板肯定不会要钱，笑着说，“这种鱼很难捕捞？” 魏老板侃侃而谈，“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咱们的渔船很先进，可以跑得很远，所以捕捞的种类很多，什么鱼都能打上来。” 邓强问，“会不会跑到公海上去打渔？” 魏老板笑着说，“那是常事。打渔跟兔子吃草一样，先吃别人家门口的草，最后实在没粮了，再吃自己家的。 以前遇到其他国家的海警得躲着走，但现在国家强大了，就是跑到别人家里去打渔，也不犯怵了。” 江强惊讶，“要是别人用武器呢?” 魏老板自豪道，“那他得掂量一下，他们的土炮比不比得上咱们国家的飞弹了。” 有人讲故事，增添了几分趣味。 几杯酒下肚，大家都有了点醉意。 秦国强拉着赵原，说起了当科室主任的心得。 赵原尽管脑袋涨呼呼的，但还是提起精神，用心聆听。 秦国强是个比较内秀的人。 他的想法很有见地。 “你想要将神经外科的旗帜竖起来，光靠自己一个人单打独斗没什么用，关键是要赶紧打造几个有特点，能打硬仗的治疗组。”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能打硬仗的队伍没那么好整啊！” 秦国强淡淡一笑，“三只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还不容易找吗？找靠谱的队友，就跟泡妞一样，必须要广撒网。另外，就是要找那种有潜力，但没有发展通道的人才。就像是情网当中，刚失恋或者刚离婚的人，很容易就能打动。这类人在燕京、云海这种大医院有很多。你放心，我明天就委托几个朋友给你物色一番。” 赵原赶紧向秦国强投去感激的眼神，“秦主任高见！” 秦国强轻声在赵原耳边道，“咱俩做的那个双主刀模式，成为今年肝胆峰会上的重要议题。后期我会发一些资料给你，对你应该有点帮助。” 赵原知道这些资料应该是秦国强发的一些论文、获得的荣誉。 秦国强在里面加上了自己的名字，尽管是第二作者，在评职称或者评优的时候，可以起到加分的价值。 赵原惭愧道，“我都没帮上什么忙。” 秦国强在赵原的肩膀上拍了拍，“没有你，不会有这些成果。以后遇到合适的案例，还得邀请你加入。咱们一起加油！” 秦国强跟其他人不一样，没太多花里胡哨的东西，给的帮助特别务实。 他知道赵原现在面临的问题在哪里。 论单打独斗，赵原的水平放在那里，即使巅峰期的单振宇也不一定是对手。 但科室主任，可不是单打独斗，何况还是神经外科这么尖端的学科。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以前赵原没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但今天这个场合，他突然意识到以前种下的种子，不知不觉开花结果了。 只是以前自己的位置还太低，有些资源还没法使用。 如今水到渠成，资源的封印瞬间打开了。 不过，赵原心里清楚，在医院工作，人际关系很重要，但一切都扎根于自己的手术能力。 “小张，小孙，照顾好你们主任。他好像有点多了。”谢长天喊来张钦墨和孙良，吩咐他们将赵原送回住处。 孙良走过去，抱怨道，“他又不会喝酒，怎么还让他喝这么多。” 谢长天淡淡道：“他没喝多少，只是酒量太差。” 孙良叹了口气，“又不能喝，还那么狂，小趴菜！” 孙良扶着赵原来到路口，张钦墨喊的出租车已经到了。 孙良正准备将赵原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突然被一股力量用力一推。 他惊讶地望向赵原。 赵原不屑地朝孙良瞪了一眼，“谁是小趴菜？你才是小趴菜呢！” 见赵原脚步轻快地上了出租车，孙良目瞪口呆，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赵原是在装醉呢。 这家伙长得浓眉大眼，其实骨子里那个奸啊！ 赵原坐在后排吩咐张钦墨，“走！” 张钦墨也不打算让孙良上车，连忙叮嘱司机快走。 留下孙医生在原地风中凌乱。 抵达住处，张钦墨跟着赵原上车。 赵原笑着与张钦墨摆手，“赶紧回家！” 张钦墨摇头，坚持道，“我送你进屋，不然不放心。” 赵原摇头苦笑，带着张钦墨上了楼。 张钦墨给赵原烧了壶热水，又下楼去药店买了点材料，煮了醒酒汤。 赵原象征性地喝了两口醒酒汤，再次催促张钦墨回家。 张钦墨见赵原真的没醉，才离去。 走到楼下，张钦墨心情复杂。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怎么突然希望赵原不是假醉，是真的醉了！ 第668章 遇事不能慌！ 第二天上班，赵原的邮箱收到秦国强发来的文件。 他点开看了一会儿，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秦国强的办事效率极高，昨晚承诺的事情，今天一大早就兑现了。 文件里面存放着几十份简历。 这些简历来自全国各地，其中燕京、云海占据了绝大多数。 赵原揉了揉太阳穴，深吸一口气。 看简历选人，这是一个技术活，跟在古玩市场捡漏没什么区别。 想要让神经外科发展起来，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在很多领域，一个人强，能带动整个科室发展。 最典型的是骨科。 就算是很小的医院，出现一个骨科牛人，不用十年，这家医院的骨科就能整体起飞。 普外也差不多。培养一个腹腔镜高手，三四年之后，就有一大堆精通腹腔镜的医生。 但神经外科靠一个医生真心不行。 单振宇在粤省是绝对强者，但还是带不动整个科室。 许多以前神经外科很牛的医院，当一代人退休，之前能做的手术，直接断档做不了了。 因为神经外科跟其他学科相比，难度太大，对医生的要求太高。 这个要求不仅是学历，还有天赋。 赵原花了半天功夫，在履历堆里找了五个实力不错，有机会能挖来的医生，然后群发了一条非常真诚的邀请函。 等发完之后，赵原突然想起了秦国强跟自己说的话，挖人好比谈恋爱的逻辑。 然后，将那份邀请函群发给了剩下的几十个人。 广撒网，总有鱼咬钩。 一旦鱼咬了饵料，那么就是他来选择钓哪条鱼了！ 邻近下班的时候，赵原接到了好几条回复。 其中有几个意向很足，赵原给他们逐一打去电话。 从语气来看，他们还在犹豫当中。 赵原倒也没有说太多，请他们有空来天华看一看。 …… 手术室内。 秦怡忙着标记切口，江静在消毒。 赵原则研究着病人的检查报告。 术前的准备，他现在已经不用事必躬亲，有资格在旁边统筹全局。 这不是托大，更不是自满，而是行业规矩。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角色。 赵原现在的角色是治疗组长，要分工清楚，而不是什么都一把抓。 下面的人无事可做，并不代表你这个组长有本事。 相反说明你这个组长不懂得分配任务。 秦怡和江静之前在急诊已经接触过很多颅脑手术，因此他们在处理术前准备时，一点也不陌生。 早在十几年前，外科没有分得像现在这么清楚，老一辈的医生都是从头做到脚。 有些骨科的医生其实也能做消化道的手术，只是时间有点慢罢了。 眼前的这名患者是从急诊那边转过来的，一个三岁大的男孩。 妈妈今天有点事情，让爸爸带小孩。爸爸也就一会儿没看着孩子，孩子摔在地上。起初爸爸也没有太在意，毕竟小孩子有个摔碰那是很正常的事情。 孩子哭了一阵，就闹着要睡觉，睡了三四个小时之后，突然开始呕吐。 爸爸这时候才意识到不妙，赶紧将孩子送到当地社区医院。 社区医院的医生还是挺有经验的，看到颅骨ct之后，立即安排转院，将孩子朝省城送。 因此，当孩子躺在手术床上时，距离摔伤已经有七八个小时了。 颅脑疾病真的很难预防。 在医院可以看到钢筋从脑袋左边进右边出，人的意识还很清醒的。 但也会遇到这种脑袋落地，眨眼功夫就休克的。 外面传来砰砰砰的砸门声。 赵原走出去。 孩子的妈妈哭得死去活来，“医生，救救孩子。” 赵原叹了口气，“给你们说下情况。孩子的后脑伤了，生命体征处于很糟糕的情况，刚才已经下病危了。及时做手术，估计也是九死一生。” 孩子的妈妈听到此话，浑身发抖，那拳头朝丈夫砸了过去，“都怪你。让你照顾一会儿孩子，变成这样。孩子活不了，咱们就离婚。” 爸爸铁青着脸，自责懊恼，狠狠地扇了自己两个耳光。 他也就是片刻功夫没留意，谁知道出现如此大祸。 “现在可以转院吗？” 赵原如实相告，“你们可以转院，但大概率来不及了。孩子现在必须要进行开颅减压，否则半个小时都坚持不下来。” 孩子的妈妈咬着嘴唇，“现在是做手术大概率是死，但不做手术肯定会死，是吗？” 爸爸气愤地说道，“早知道当时直接去南协了。” 赵原知道他是在转移愤怒，人在危急的关头，会无差别攻击所有人。 “你们赶紧做决定！” 赵原保持冷静。 “时间不多了。” 夫妻俩开始讨论起来。 他们做不了决定便给长辈打电话。 结果终于下定决心，做这台手术。 其实赵原知道最终结果。 孩子太小，作为父母，绝对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活蹦乱跳的孩子就这么离开了。 等监护人签好字，赵原进入手术室，开始手术。 观摩室站了一堆人，大部分是神经外科的医生。 赵原在神经外科已经有一段时间，大家都知道他水平扎实，都想学一学。 赵原熟练地打开骨瓣，双手运用反压阀，第一时间用眼科镊子钳夹住呲血的血管。 秦怡看到里面的情况，背脊冒出了一身冷汗。 脑袋里面的情况很夸张，血管断了几根，出现脑疝的症状。 赵原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遇到事情不能慌！ 他开始慢慢处理，先将血管断裂的部分缝合起来，至于脑疝的部分比较复杂。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好几个小时。 在外面煎熬的父母宛如热锅上的蚂蚁。 孩子的爸爸终于忍不住再次去拍铅门。 赵原听到动静，朝秦怡看了一眼，“让病人家属冷静一下。估计手术还有两个小时，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说不定会有转机。” 门打开了，出来一个戴着口罩的女医生。 秦怡瞪了孩子的爸爸一眼，“干嘛呢？” 孩子的爸爸怒火瞬间熄灭，“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 秦怡沉声道，“再等两个小时。目前手术还是很顺利的，但你的行为可能会带来坏的影响。” 孩子的妈妈冲过去打了丈夫一个耳光，“你做什么呢？想害死宝宝吗？” 爸爸捂着脸，重重地叹了口气，坐在角落的位置上，痛苦地抱起了头。 第669章 抛诱饵？ 观摩室内，人来人往。 有一个三十来岁的医生从未离开。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赵原的每个操作。 换位思考，如果自己接手这个孩子，该如何处理？ 成功率又有多少？ 他对自己的技术一向很自信，进入神经外科之后，不到五年的时间，就担任团队的主力。 尽管主治医生，但他已经开始上手很多四级手术。 不过，他在自己的医院遇到了屏障。 因为他是研究生毕业，而在那个医院很多医生都是博士。 医院的晋升通道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三十岁出头，他的技术越来越成熟，但职称还是上不去，所以他心里特别不服气。 不过，在这一刻他心中的傲气化为乌有。 眼前的主刀医生比自己小好几岁，但手术水平绝对要高过自己。 难怪他一个在读直博生，能担任天华神经外科的代理主任！ 十二个小时的手术，做起来特别吃力。 但赵原要表现出很轻松的样子。 即使双腿灌满铅条一般，他脸上还是一如既往地成竹在胸。 他知道有一个特殊的人正在观看自己的手术。 当夕阳的余晖给城市建筑挂上金边！ 手术灯终于熄灭了。 “江医生，你要加个班，随时关注icu的情况，如果发生栓塞或者出血，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尽管手术结束了，但赵原还得做好安排，脑部手术太容易留下后遗症了。 “秦医生，你跟着我。有个人，你晚上帮我接待他一下。请他吃点特色菜，”赵原朝秦怡看了一眼。 秦怡微微一怔，跟随赵原来到手术观摩室。 赵原主动伸出手，“冷医生，你好。这位是秦怡，刚才那台手术的二助。” 冷洋握住了赵原的手，眼中满是钦佩，“赵主任，刚才那台手术，你做得很精彩，让人获益匪浅。” 赵原淡淡一笑，“等下秦医生带你去吃个饭，明天早上咱们在办公室好好聊一聊。” 冷洋有些意外，因为赵原仍然没有跟自己谈工作。 翌日上午。 冷洋早早地来到神经外科。 赵原没有跟他步入正题，而是带着他一起去查房。 冷洋跟在一群人中间，观察着这个队伍，发现尽管队伍很年轻，但每个人的精神状态很饱满。 查房结束，赵原将冷洋喊到办公室，给他泡了杯茶。 “冷医生，想必你对天华的神经外科已经有一定的了解？” 冷洋微微颔首，“是的！” 赵原淡淡笑道，“那现在就开始进入双向选择的环节了。如果你愿意加入咱们，下午会有一台手术，由你来担任主刀医生。如果你不愿意加入咱们，那么等下你就可以离开。” 冷洋没想到赵原会如此直接。 赵原见冷洋不做声，继续说道，“我们是一个讲究务实的团队，如果你能力足够，我们会给你相应的待遇。当然，如果你能力不够，我们也不会留下你。” 冷洋深吸一口气，“我愿意上手术。” 下午三点。 冷洋站在手术室内，深吸一口气，跟麻醉医生下达指令。 赵原站在旁边，观察冷洋的操作。 观摩室内出现常洪波等医院领导的身影。 几个住院医小声交流。 “这个医生据说才是主治，竟然被安排当主刀医生，赵主任不是一般的乱来啊。” “肯定做过详细调查，据说他来自燕京，一家脑外特别牛的医院。” “从操作来看，挺有水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冷洋感觉自己的表现不错，但有几个地方，还是被赵原提醒了一下。 手术结束，赵原跟冷洋点头，“做得不错。” 冷洋松了口气，“谢谢鼓励。” 下了手术，冷洋再次来到赵原的办公室。 除了赵原之外，还有两个中年男子。 赵原跟冷洋介绍，“这位是我们医院的院长常洪波。这位是神经外科知名专家单振宇。” 冷洋对二人并不陌生。 没想到手术后，直接面对两人。 赵原笑着说，“你不用紧张。告诉你个好消息，你已经通过考核。当然，现在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你是否愿意加入我们。” 冷洋尴尬一笑，“我想了解一下收入。” 赵原跟常洪波对视一眼，常洪波跟赵原点了点头。 赵原轻声道，“在你原来的薪资基础上增加百分之三十。另外，我们会在半年内帮你解决副高职称。” 冷洋深吸一口气，“我愿意加入！” 赵原走上前，伸出手，“欢迎你加入。” 等冷洋离开之后，赵原松了口气。 担任代理主任之后的第三把火，总算完成了。 第一把火，是集中手术，利用个人技术，震慑住那些主任副主任。 第二把火，是加大主任查房频率处，用雷霆手段，清理一些心怀不轨之徒。 第三把火，是高薪聘请院外人才，为团队输送新鲜的血液。 这几个策略，以后会变成常规。 常洪波跟单振宇离开赵原的办公室。 两人边走边聊。 “没想到小赵在管理方面也挺有才能。”单振宇发自肺腑的感慨。 “赵原的思路很清晰。”常洪波也是刮目相看。 赵原回到办公室，深吸一口气，浏览行业新闻，突然他看到一条消息，眉头微微一皱。 国际知名神经外科医生唐金辞去梅奥中心职务？ 赵原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要不给唐金发送一份邀请函？ 尽管希望渺茫，但说不定能成功呢？ 赵原搜肠刮肚好一阵，突然脑海中闪过一道亮光！ 想出了一个来自其他世界的技术！ 神经内镜下“筷子技术”！ 对于唐金这种顶级专家而言，金钱、名誉很重要，但他会更关注学术上的东西！ 名义上是邀请观摩手术！ 事实上是放出诱饵，看能否钓一个国际专家上钩！ 说干就干！ 赵原给唐金递上邀请。 “尊敬的唐金医生 自从上次在华国见过一面之后，一直对您的技术钦佩不已。 冒昧地向您送上邀请，是否有想法再次来天华做客。 我们可以一起探索研究神经外科的全新世界。 附上我在神经外科的一些个人想法。” 第670章 沉浸式研究！ 神经外科目前最常规的技术，还是采用显微镜技术。 大脑部位的病变非常细小，通过显微镜放大，可以更容易发现病灶。 赵原研究过天华的设备，显微镜有蔡司的k900，还有徕卡的proveo8，都是最新款，在世界领域也是一流水准的设备。 随着技术的发展，脑内镜也成为神经外科的发展方向。 目前天华也有研究内镜神经外科的主任医师。 至于设备用的是蛇牌高清内镜。 内镜和显微镜的区别在于，显微镜是放在外面的摄像机，可以看到脑体外部的全貌。 而内镜则是通过一些特殊的入路，看到脑体内部的情况。 打不恰当的比方，外镜是肌肤之亲，内镜是深度交流。 目前华国神经外科在显微镜技术和内镜技术都有不错的发展，尤其是内镜在全球处于相对领先的水平。 但并非有了设备，就能把内镜手术做好。 首先内镜的入路技术是相当重要的。 内镜入路说白了，就是怎么让内镜设备放入你的大脑。 比如要病人颅底的脊索瘤，要将内镜从鼻子进入。但，不是所有医生都能将这个入路做得又快又好。 而且，每一个特定的肿瘤都有一个首选的手术入路能达到它。但，只了解一个入路，这永远不够。 不过，无论是内镜、显微镜还是外镜，都是观察肿瘤的方法。 辅助外科医生清晰地看到肿瘤的位置，以及肿瘤身边的环境。 而，“筷子手法”则是一种能够将肿瘤取出来的技术。 顾名思义，筷子手法的姿势有点像是用筷子，去夹东西。 当然，在使用这个术式的时候，不可能真的去用筷子，而是用特制的工具，吸引器要特制的，比常规的要长很多，另外还要有柔软度，可塑性，这样才能让筷子技术使用起来比较顺手。 至于筷子技术的手法，解释起来也比较简单，一只手拿内镜，小指和拇指会扶着吸引器，另一只手可以解放出来，两只手起到了接近三只手的功能。 一些比较复杂的难点，一个人就能迅速处理掉。 赵原在另外一个世界对这个技术做过一定的了解。 因为有过经验，所以想要还原术式流程并不难。 难点在于特制器械的制作！ 各类器械当中，最关键的是吸引器。 吸引器是抓取肿瘤的重要工具。 那个吸引器不仅是对长度形状有要求，而且还得对材质有要求。 赵原花费了一上午的时间，研究了筷子手术的流程以及器材制作。 流程倒是好梳理。 毕竟他如今在神经外科的造诣不俗，加上本身手脚就比较灵活，能勉强将筷子手法做出来。 不过，器材制作涉及材料与工程学，赵原是个外行，他将图纸做好之后，发给蝾螈的胡维成。 胡维成跟赵原打了两个小时的电话，了解赵原的需求，预计在一周以内，将器材做出来。 胡维成对赵原还是挺佩服的，并非所有外科医生会将精力投入在器械的研发上。 大部分外科医生只会去想着做手术需要哪些器械，但不会去想，做手术应该要哪些器械。 当一个外科医生研究器械的创新，他已经有了开宗立派的本领。 赵原在胸心外科器械的研发，已经让胡维成获益良多。 尽管胡维成是业内有名的工程师，但他对外科并不了解，不知道外科医生需要什么样的产品，而赵原恰好补足了这一点缺陷。 目前主动脉覆膜支架这个产品在试验期已经获得诸多外科医生的一致好评，至于聚合物瓣膜也已经出了样品，在天华成立工作组进行测试。 医疗器械的研发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胡维成对这两个产品很有信心。 有了两款产品的合作经验，胡维成和赵原已经有默契。 他知道赵原想要什么。 张钦墨发现最近这段时间师父经常趴在办公室里研究术式，有时候经常好几个小时不出门，除了偶尔做手术，其他时间都在练习。 她忍不住感慨，天才加上努力，才能成为妖怪。 江静这几天经常被赵原喊到办公室。 他对赵原研究的东西感到震惊。 因为如果赵原这个术式如果成熟的话，那将会在神经外科掀起一阵飓风。 下午三点，赵原走出办公室。 经过这几天的沉浸式研究，他终于将筷子手法梳理得差不多了。 赵原也通过这段时间发现，自己学习新术式的能力和悟性，属实有点bug。 过程中会难免遇到阻碍，但关键时刻，又会豁然开朗。 接下来，就是等待器械到位。 赵原刚准备进病房。 手机收到一条消息。 消息是巴德克医生发来的。 “亲爱的刀客特赵，刚刚布拉德已经完成术后首赛。他给所有球迷带来了一场视觉享受，成功拿下28分，12个篮板，10次助攻的优秀数据。 当然，他也给运动医学界带来了不可思议的惊喜。你研发的内支架技术，证明对运动员非常有效果。已经有很多团队正在跟我们联系。因此这些病人大部分都在欧洲，诚挚地邀请你前往德国，我将会安排好一切。” 赵原算了一下时间。 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距离布拉德做完膝盖手术已经三个月了。 赵原并非狂热的篮球迷，但他知道布拉德所在俱乐部的情况。 因为缺少布拉德这名核心成员，在季前赛打得磕磕绊绊，外界认为他们在季后赛首轮就会被淘汰。 没想到布拉德复出后，用精彩的表现，扭转了局势。 赵原想了想，回复巴德克： “敬爱的巴德克医生！很荣幸收到你的邀请。 必须要说一声抱歉。 我目前的工作进行了调整，手上有诸多繁多的事务。无法抽身前往德国。” 赵原的消息刚发送过去。 手机收到巴德克医生的回复。 “我会跟那些病人进行沟通。相信他们不会介意前往华国接受治疗。” 赵原礼貌回复，“谢谢你的谅解。我会在天华等待你和病人的到来！” 第671章 咬钩了！ 巴德克医生读完赵原回复过来的消息，嘴角浮出一丝尴尬。 他倒不是怕说服病人前往天华做手术，会引起病人的不满。 做一个手术，不仅可以完美解决膝盖的问题，甚至变得更加强大坚韧。 面对这种诱惑，任何运动员都不会拒绝。 何况，前往华国，可以让预算合理增加，利润更为丰厚。 助手见老板表情不太好，小心翼翼地问，“那栋公寓我已经打听好了，需要五百万欧。” 巴德克不耐烦地挥手，“还真是个贪婪的家伙，那边的别墅均价也就三百多万欧。你不用跟他谈下去了。” 助手错愕，“那我再找一个中介，咨询一下？” 巴德克摇头，“不用了！刀客特赵并不打算过来。” 助手惊讶，“他竟然拒绝了您的邀请。” 巴德克无奈，“只能说人各有志。你要跟那几个客户沟通好，准备前往华国进行手术。” “华国？那报价得上调。另外，还涉及签证。”助手觉得事情被弄复杂了。 巴德克朝助手瞪了一眼，“你怎么这么多怨言？如果他们不愿意接受方案，让他们重新寻找团队就好了。” 助手知道巴德克心情不好，连忙点头称是，退出了办公室。 巴德克在试探赵原，看是否能将赵原拉入麾下。 巴德克想邀请赵原来一趟德国，看看自己的工作室，了解团队那些医生的收入情况，然后给他赠送一个公寓。 甚至，知道赵原还是单身，还为他设计了一段美妙的艳遇，让赵原意识到自己可以给他提供更加美好的生活工作环境，外面的世界更美好。 尽管巴德克说得很委婉，但都是聪明人，不可能没听出弦外之音。 然而，赵原拒绝了他的好意。 巴德克跟姚强一直保持密切联系，他送过去的一批医生，已经到位，在赵原的培训下，开始进行内支架技术的训练。 对于内支架技术的培训，赵原毫无保留。 因为赵原的大度，所以巴德克对赵原充满了敬意。 毕竟，技术是外科医生的核心能力，没有人愿意无私地将技术分享出去。 从姚强口中，巴德克得知一个重要的消息。 赵原被提拔为神经外科代理主任。 当时巴德克懵了很久。 他知道赵原是一个全科人才，但没想到他竟然被放在神经外科这个特殊的学科。 神经外科是所有学科当中公认的难度最大，最有挑战性的。 在华国的医疗体系当中，一个医生想要成为科室主任，要经历多年，但赵原才二十六岁就办到了。 巴德克意识到一般的东西已经无法对赵原产生吸引力。 赵原的路未来注定很宽广！ 运动医学的内支架技术注定只是他在医学众多贡献中的一个小分支。 …… 唐金受不了梅奥的上司尖酸，与之大吵一架，宣布退出梅奥。 这意味着唐金拥有一段珍贵的假期。 第一周很美妙，他开着车带着妻子和孩子，来到了黄金海滩，每天早上赶海，中午日光浴，晚上篝火晚会。 到了第二周，唐金就觉得有些无聊了。 他开始有些不安。 作为一名神经外科医生，可以不每天做手术，但每天都要用练习保持状态，因此当他拿出了练手的工具箱，妻子和女儿朝他投来惊讶的眼神。 到了第三周，唐金觉得有些恐慌，他感觉自己如果继续这么下去，会跟整个世界脱节，自己曾经在神经外科取得的成绩和地位，会变成昔日黄花。 唐金知道自己必须要尽快工作。 他打开了邮件，开始浏览邮件。 除了梅奥之外，漂亮国几乎所有的医院都给他发送了邀请。 唐金嘴角浮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果然，自己多年来在业务上的勤奋与努力没有白费。 他的水平得到了行业的普遍认可。 即使不留在梅奥，他依然可以很快找到合适的工作。 忽然，一个特殊的邮件进入视野。 邮件来自华国，发件人名叫赵原。 唐金迅速想起了这个来自华国的天才，点击进入邮件。 邮件的内容比较直接，邀请自己前往天华，探讨一下一种全新的手术。 唐金点开附件，很快被里面的内容所吸引。 赵原用人解手绘的方式加上详细的解说，介绍了一种全新的神经外科术式，名为筷子手法。 唐金在神经外科从业多年，他看过很多让人眼前一亮的术式、 然而，这个术式的出现，让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时，从浏览器跳出了一个体育新闻。 关于体育运动员布拉德在术后首场比赛用统治级的数据率领球队获得胜利。 唐金在新闻里面很快找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赵原！ “来自华国的天才医生赵原运用内支架新技术，帮助布拉德修复了膝盖。据悉该技术已经引起运动医学领域的地震，将成为未来运动员膝盖损伤后的首选！” 唐金知道这个赵原正是给自己发送邮件的那个赵原。 他在运动医学领域创造了内支架技术，那么他是否在神经外科领域也能创造划时代的术式呢？ 唐金实在太好奇了。 他点开邮件的回复按钮。 “亲爱的刀客特赵。 首先送上诚挚的歉意，这么晚才给你回复消息。 其次感谢你对我发出邀请，我非常开心。 明天我将会办理相关手续，预计下周会来天华拜访。 很快我们会再次相逢。” 将邮件发送后，唐金叹了口气，旋即眼中多了一抹光亮。 上次的华国之旅并不美满，这也成了自己离开梅奥的导火索。 此次华国之行，以学习考察的心态前往，会给未来带来未知的变化。 一向求稳的唐金突然厌倦了以前的生活。 …… 赵原接到唐金的回复，也是始料未及。 他跟唐金只是有过一面之缘。 原以为邮件会石沉大海，没想到竟然大鱼咬钩了。 既然唐金愿意再次来华夏，说明他的计划大概率可以成功！ 赵原喊来江静，“下周唐金要来咱们科室参加交流，你跟医院行政部门对接一下，按照正常的流程来走。” 江静惊讶道，“唐金?他来会诊吗？” 赵原摇头，“来研讨一个新术式。” 江静心情复杂地望着赵原。 唐金的名字很响亮。 他来天华可不是一件小事。 尽管上次离开有点仓促和狼狈，但他的再次到访，依然值得期待。 第672章 碰拳约定！ 与上次的大张旗鼓相比，此次唐金来华，低调了很多。 医院没有跟媒体事先通报，甚至内部少有人提起此事。 唐金没有聘请保镖，上次在华夏待过几天，他已经知道这个国家并非报纸上报道的那样，相反，华夏很安全，聘请一个保镖，反而可能成为暴力的源头。 此事赵原跟常洪波报备过，因此常洪波还是在院长办公室接待了唐金。 “欢迎你再次来到天华。”常洪波面带微笑。 唐金倒是有点惭愧，“不好意思，上次来贵院参加活动，给你们制造了不少的麻烦。” 常洪波不以为意，“上次我们医院方面也没有做好相应的安排，跟你没有太大的关系。” 唐金感慨道，“谢谢您的谅解。再次回到天华，有种熟悉的感觉。” 常洪波笑着问，“不知您的行程是怎么安排的？在天华准备待多久？” 唐金倒也没有隐瞒，“我此次前来，是受到刀客特赵的邀请，等看完他的手术，便会返回。” 常洪波有些遗憾，“其实你可以将时间延长，我可以安排人带你去四处看看。” 唐金没想到常洪波如此客气，“谢谢！还是不用麻烦了。” 常洪波没有刻意讨好唐金，跟唐金又聊了片刻，便找了个借口离开。 常洪波返回办公室，喊来陈晋。 陈晋知道常洪波找自己所为何事，“没想到赵原竟然真的将唐金邀请过来了。” 常洪波微微颔首，“从唐金的态度来看，他对赵原的新术式非常感兴趣。能让唐金产生兴趣的术式，值得好好宣传一下。” 陈晋迟疑数秒，质疑道，“我会关注一下此事，不过，赵原担任神外代理主任才几个月，如果宣传阵势搞得太大，达不到预期效果，会适得其反。” 常洪波能理解陈晋的意思。 他听说赵原最近这段时间整天泡在办公室里好像搞什么研究。 但他心里也没谱。 “你做好准备。如果真的出成绩，一定要好好宣传。” “知道！我这就去安排。” …… 林致远做完一台肝肿瘤切除手术，心满意足地返回办公室。 这台肿瘤手术难度相当大，整个粤省能做的医生不超过一个巴掌。 患者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年轻时吃过不少苦，也积累了一笔可观的财富。 患者通过一个副院长找到了林致远，并请林致远吃了一顿标准很高的饭。他本来还给林致远送了红包，但被林致远给拒绝了。 倒不是他不收红包，而是，相对于副院长的人情，这个红包显得无足轻重。 林致远对自己的职业规划有清晰的认知。 如果想要多赚钱的话，当初就不会从梅奥离开。梅奥的收入水平，那是国内同级别医生的五六倍。 林致远之所以选择回国，有更高的目标，他要在天华做出一番成绩。 想要取得成绩，一方面要靠努力，另一方面就得靠别人支持。 林致远没有收红包的事情传到副院长的耳朵里，对林致远的评价高了不少。 林致远坐在办公桌前，处理系统里的一些工作，助手端着一杯咖啡进来。 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尽管知道喝多了咖啡对医生并非好事，但林致远在梅奥那几天养成了每天至少得喝两杯咖啡的爱好。 而且，越苦越好，越浓越好。 有人喜欢喝苦咖啡是为了提升。 有人喜欢喝苦咖啡是为了装逼。 林致远拿着咖啡杯，用汤匙缓缓搅拌，踱步走到窗口，观赏外面的风景。 突然一个人影在眼前闪过。 他与神经外科的江静一起钻进了商务车，随后离开。 林致远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自言自语，“那不是唐金吗？” 林致远深吸一口气，喊来助手，沉声问道，“我刚才看到唐金出现在咱们医院，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助手微微一怔，“唐金跟您不是朋友吗？他来天华，没跟你联系吗？” 说完此话，助手后悔了。 林致远耐住性子，“我跟他已经很久没联系了。毕竟上次合作并不成功，给医院带来了负面影响。” 助手赶紧告诉林致远自己所知的消息，“唐金是赵原请过来的。据说，赵原有一个新术式，请唐金过来看看。” 林致远沉默数秒，朝助手摆了摆手，“我知道了。你出去！” 等助手离开，林致远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旋即嘴角浮出一股冷笑。 “赵原啊，赵原，你也未免太自负了！ 这个唐金也是个臭不要脸的，上次搞得灰头土脸，竟然还好意思再来天华。 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唱的哪出戏。” …… 赵原走入病房。 病床上躺着一个瘦瘦黑黑的小男孩。 小男孩看到赵原之后，立即坐直身体，礼貌地喊道，“赵叔叔，你好。” 小男孩旁边站着父母。 父母望向小男孩的眼神充满怜爱。 赵原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咦，看你的状态不错，应该已经做好准备了，不愧是男子汉。” 小男孩眼中露出自信的神采，“因为妈妈跟我说过，你是很厉害的医生，我对你有信心。” 赵原用力点头，握紧拳头，“来，咱们碰一下拳，做个约定，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勇敢面对。” 男孩拿起拳头，跟赵原尝试碰撞。 不过，有一点偏差，因此拳头没有碰撞在一起。 赵原握住男孩的手腕，在他的帮助下，拳头轻轻触碰。 “等手术结束，你看东西就正常了。” 男孩看上去四五岁，其实今年已经八岁了。 父母原本以为男孩是矮小症，眼见着男孩快上二年级，就是不长个，所以准备找个这方面的专家，打算干预一下。 结果一整套查下来，天塌了！ 男孩的矮小跟脑袋里长了个肿瘤有关。 颅脑脊索瘤一般长的位置靠近垂体，会影响激素分泌，另外还紧靠着窦蝶，周围是视神经。 因此男孩出现了长不高，视力下降的症状，此外，还伴有头痛。 父母与单振宇是亲戚，原本打算请单振宇做手术。 不过，单振宇已经封刀，便推荐了赵原。 父母在网上也查了赵原的资料。 尽管赵原很年轻，但如今是天华神经外科的代理主任，知道他的水平不会低。 颅脑脊索瘤手术，存在很大的风险。 母亲看着儿子大大咧咧的样子，情绪十分复杂。 因为她知道，儿子很有可能从手术台上下不来。 第673章 筷子手法！ 脊索瘤顾名思义，长在脊柱上的肿瘤。 人的脊柱是房子的大梁，一旦出现问题，那是非常致命的。 这种瘤子在脊柱的最上面会长，在最下面也会长。 长在上面叫做颅底脊索瘤，站在下面叫做骶骨脊索瘤。 再准确点来说，一种长在脊柱跟脑袋连接的地方，一种长在尾巴骨那个位置。 治疗上面的时候，要找神经外科。 治疗下面的时候，则找脊柱或者骨科。 脊索瘤虽然是良性肿瘤，但容易复发，有时候也会突然长大，因此很多病人做了四五次手术，没有得到根治，备受折磨。 赵原事先跟家长做了术前沟通。 夫妻俩知道其中的风险，迅速签了字。 正因为两人签字痛快，赵原却是倍感压力。 毕竟是颅脑手术，可不是儿戏。 赵原在进手术室之前，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沉思良久。 这么多天以来，赵原一直在研究如何用筷子手术处理颅底脊索瘤。 尽管在练习过程中，已经能做到百分之百的成功率，但真要实际执行，难免还是有些紧张。 毕竟练习和实战是有很多区别，尽管自己也会模拟各种突发状况，但真到了实战，还是会有意外发生。 赵原刷完手走入手术室。 江静等人正在做术前准备。 赵原给他们也做过相应的培训，所以他们都在忙着分内之事。 唐金走入观摩室的时候，发现赵原已经准备开始手术了。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赵原采取的是坐位手术方案。 坐位手术方案，是德国外科医生比较喜欢的方法。 正常的神经外科手术，病人都躺在床上的。 但，这台手术不一样。 手术床调整了角度，病人坐了起来。 让患者保持坐立的姿势，有诸多好处。 比如，外科医生在清理肿瘤时，从肿瘤的下方开始掏，每掏出一部分，上面的肿瘤因为重力作用就会往下移动，外科医生可以保证在最近的地方分步切除肿瘤。 但，这个方案也有弊端，对外科医生和麻醉医生要求非常高。 外科医生必须要长时间的抬高手臂进行手术，这个手术一般要做四五个小时，长期端着手臂，对体能是巨大的挑战。 坐位手术方案对麻醉带来很大的麻烦，首先切口比心脏位置高，空气很容易通过开放的血管朝心脏流动，一旦通过左心房泵出去，容易导致心梗脑梗；如果是在右心房，可能会出现肺栓塞。 唐金和赵原事先没有沟通过手术。 但他看到现场，立即就有了评判，这是一台难度很大，含金量十足的手术。 在高手的眼中，一个坐姿的细节足以判定手术级别。 唐金眼中充满凝重之色，他知道此行应当值得。 坐在观摩室内的人越来越多。 大部分都是神经外科的医生，此外还有胸心和急诊的医生。 单振宇站在唐金的身侧，心情跟唐金相仿。 赵原在手术之前找自己研究过手术方案。 单振宇对赵原提出的新术式也是充满了期待。 手术进入正题。 赵原开始做内镜入路。 只见在他的操作下，内镜宛如长了眼睛，从患者的鼻子进入。 唐金观察赵原手上的操作，他的姿势的确很像拿筷子，吸引器被他控制得很灵巧，顺着入路进入患者的体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视野逐步变得明朗，赵原很快就锁定了肿瘤的位置。 观摩室的医生们终于看清楚这台手术的与众不同。 “赵医生的这套操作，好像从来没有看过啊。” “是新术式！绝对是新术式。难怪唐金会千里迢迢地从漂亮国飞过来。他是为了看这台新术式而来。” “赵医生的手法很奇怪，又很熟悉。” “他像是在使用筷子。” 筷子技术在另外一个世界被法国神外专家弗罗伊里奇发明，创意来自华国人拿筷子的姿势。 这个技术的最大好处在于两只手当成三只手用。 这和筷子的功能性相似，可以当刀，也可以当叉使用。 在国外，医生很少有固定的助手，一两年就会更换，所以弗罗伊里奇发明了这个术式，可以让两只手实现三只手的功能。 这样无论怎么更换助手，都不会造成影响。 唐金感受到了这个术式的神奇之处，他的目光锁定在赵原手中的吸引器上。 尽管看得不是特别清楚，但他可以确定这个吸引器是经过特殊定制的。 唐金是个行家。 他迅速嗅到这个新术式会给神经外科带来何等的变化。 赵原正在全心投入在手术当中，尽管有了新术式的加成，可以加快效率，提升精准度，但手术在颅脑进行，要精确地避开神经和血管，并非容易的事情。 赵原端着手臂，始终保持稳定。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四个小时。 时间非常缓慢。 赵原的状态始终保持良好。 四个半小时过去。 赵原终于完成了脊索瘤全切除。 手术成功的瞬间。 唐金不由自主地开始鼓掌。 在他的带动下，其他医生也纷纷开始鼓掌。 单振宇感觉热血沸腾，他知道这台手术成功的意义。 赵原在接管神经外科不到半年，以一台全新的术式，成功地破局了。 这个术式绝对是世界级的，从唐金的反应，就足以看出来了。 赵原走出手术室，病人的父母正在等待结果。 “赵医生，请问手术顺利吗？” 赵原如释重负，“你们可以放心，今晚睡个好觉。手术很成功，切除得很彻底。” 父母听到此话，脸上露出发自肺腑的笑容。 赵原跟病人父母沟通完毕，在走廊上见到了唐金。 作为一名神经外科的医生，唐金一直都是冷静克制的。 但这一刻他的脸上露出难以言喻的激动情绪。 “赵，你这个手术做得实在太棒了。我真心感到惊讶。” 赵原知道自己用技术彻底征服了眼前的小老头。 “刀客特唐金，我相信发出诚挚的邀请。你愿意和我一起开发这个术式吗？相信有你的加入，这个术式会更成熟，为更多的病人带来福音。” “这是我的荣幸！” 唐金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表示愿意！ 第674章 术式天才！ 赵原没想到唐金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自己的邀请。 当然，他知道对这种顶级专家而言，赚钱很重要，但成名成家更重要。 有了名气，成为一个领域的大咖，赚钱那是手到擒来。 唐金极为敏锐地从赵原的身上嗅到了神经外科未来发展的一个重要方向。 当世界的焦点都关注人工智能和设备更新给手术带来的好处，很多人忽略了医生本身的自我开发、挖掘。 无论是影像系统，导航系统，归根到底都是辅助系统。 回归本质，手术是人做出来的。 各类智能系统只能起到参考作用。 但，神经外科现在出现一批专家，手术没做多少，但凭借设计各种辅助系统，成为了膜拜的对象。 系统卖得贼贵！ 医生的手术费却是没有见涨。 唐金作为一个技术支持者，内心排斥这样的行业风气。 赵原的这台手术，让唐金眼前一亮。 无论是坐位手术方案，还是筷子手法，都证明了赵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术式天才。 如果赵原知道唐金心中对自己的评价这么高，肯定会暗呼惭愧。 筷子手法是自己从另外一个世界搬过来的。 不过，这种搬运，赵原一如既往地没有任何愧疚感。 跟其他的小聪明不一样，赵原搬运这个术式，再进行优化、推广，最终可以惠及很多病人。 换个角度，赵原明明知道另外一个世界的先进技术，却因为愧疚，就不把技术搬运过来，那才是狭隘、自私和愚蠢。 在另外一个世界，筷子手法被发明之后，很快就被普及，不少医院的神经外科医生都参加培训，学习了该技术。 作为发明者，自然也受到了很多好处。 学技术肯定不是白学的，要真金实银的付出。 至于你学了技术，但设备器械不可能自己发明创造，必须得从人家合作的器械商那里购买。 技术越普及，器械卖得越多，给你的分红也就越高。 更关键的是，当学习的人增加了之后，作为发明人就成为这个技术的领军人物。 每年的飞刀纷至沓来，还得参加各种讲座，名气与日俱增。 在这个世界，筷子手法是全新的东西。 唐金研究神经外科多年，也是内镜技术的一把好手，但他的知识体系里，从未见过这个术式，所以他可以断定，赵原创造了这个全新的术式。 唐金甚至比赵原更加兴奋。 如今的医学很多学科都出现瓶颈，尤其是涉及外科医生自身技术的提升，很多人都寄希望于科技推动医学发展。 然而，筷子手法的出现，宛如石破天惊，打开了全新的格局。 告诉全世界，外科医生可以通过提升自身的技术，推动医学发展。 赵原为了让筷子手法出现在这个世界，也是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相较于内支架技术，这个技术的难度系数高了很多。 内支架技术有一定的容错率。 但，筷子手法是在颅底进行，一旦出现失误，轻则影响患者的神经系统，重则伤及人命。 赵原担心唐金松口，愿意加入天华神经外科是一时冲动，本着趁热打铁的想法，直接拉着唐金找到常洪波。 常洪波知道赵原刚做了一台非常了不起的手术，脸上满是笑容。 随着时间推移，一开始或许还有人质疑为何让赵原担任代理主任，但如今质疑的声音已经消失，赵原用雷霆三连击，打消了反对的声音。 “赵主任，我打算找你聊聊呢，没想到你直接过来找我了。”常洪波在公开场合会喊赵原的职务，毕竟今非昔比，赵原已经是一个科室的负责人了。 就跟媳妇和丈夫在外面应酬，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打骂得关起门来办。 赵原朝唐金看了一眼，“常院长，我是来跟你说一件事。唐金医生希望能加入神经外科。他目前没有合同在身，我建议医院可以立即签下他。” 常洪波即使修炼得再好，此刻表情也发生变化。 从他的眼中可以清晰地看到狂喜的情绪。 他大约半分钟没有说话。 赵原也没有催促。 至于唐金则有些紧张，毕竟被拒绝，那是极其丑陋的事情。 常洪波的脸上浮现出温润的笑容，用英语说道，“唐金医生，你是国际知名专家。你如果能加入天华，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不过，天华跟其他医院不一样。第一，我招聘医生一般都是终身制，像您这种外籍专家，为了确保稳定性，至少得签十年合同；第二，我们在违约金上也有要求，以赵主任为例，他的违约金是五千万元。当然，以您的资历进入天华，我们在待遇上会提供优待，采取保底制度。” 赵原眼皮跳了两下。 老常还真是张口就来啊。 自己的违约金明明是两千万，怎么一下子变成五千万了？ 唐金的表情非常严肃，他揣摩了许久，微微颔首，“签约年限十年，没有问题。违约金是互相约束，也是合理的。我想知道保底制度是什么意思？” 常洪波笑着说，“以你之前在梅奥中心工作的收入作为基数，提供百分之十五的上涨空间，每年会给你固定金额。如果你的业绩超出了保底金额，届时医院会给你分红。” 唐金瞪大眼睛，“这个收入方案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常洪波老谋深算地笑了笑，“如果你没有意见，那么我现在就安排人草拟合同。” 唐金没想到华国人的办事效率会这么快，稍作停顿，点头道，“行！” 华国人的办事效率向来是一个谜。 一件事可能好几年拖着办不了，但一个规模庞大、功能齐全的火神山医院几天就可以搞定。 常洪波知道事不宜迟，赶紧喊来陈晋。 陈晋听说唐金要加入天华，也是被吓了一跳。 尽管之前唐金被诟病来华国捞金作秀，但人家在国际上的地位那是有目共睹的。 互联网上过了热度，谁还会翻旧账！ 如果唐金顺利加入天华，神经外科瞬间就被支棱起来了！ 第675章 美好前程！ 冷洋从天华返回燕京之后，立即递交了辞呈。 主任有些意外，没有立即将辞呈递给医院人事部门，而是让冷洋考虑几天。 另外，主任也对冷洋的动向做了一定的了解。 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冷洋竟然选择前往南方的天华医院。 他将冷洋请到办公室，给冷洋倒了一杯茶。 “小冷，咱们共事有六年了?” 冷洋微微颔首，“五年八个月零三天。” 主任叹气，“没想到你记得这么清楚。说实话，你心里有怨念，我都看在眼里。和你同期进来的医生，大部分都成为骨干医生了。而你一直被卡在主治的位置上。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但咱们医院是大医院，在医生晋升上有严格的条例。你要看到你和那些人的差别，尽管你的手术做得不错，但你的学历比不上他们，你是硕士学历，他们是博士！” 在燕京的医院，想要在神经外科立足，得到更好的发展，学历、学校是重要的标准。 冷洋轻叹一声，“主任，我明白自己的问题。所以我也想通了，想换个环境发展。” 主任蹙眉，“那你也应该擦亮眼睛啊。你和我算是师徒。天华的神经外科可是个火坑。科室原来的主任刚封刀，接替的是一个三十岁不到的年轻版医生。你进去之后，职称或许可以很快得到解决，但科室综合实力不济，以后你想要做台难度大点的手术都不容易。” 冷洋去意已决，“我已经跟那边说好了。一个月之后，就会履职。尽管现在的主任很年轻，但我看过他做过手术，水平非常高。相信不用多久，他就会让神经外科重新振作。” 主任知道多说无益，“你是成年人，做任何决定肯定都经过深思熟虑了。我也不劝你了。祝你好运。” 冷洋站起身，朝主任鞠了个躬，“谢谢你对我多年的培养。” 主任笑着说，“你是我最优秀的主治，没有之一。” 等冷洋离开之后，主任脸上露出失落之色。 冷洋论技术在这家医院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可惜学历限制了他的发展。 其实他也曾跟上级反映过此事，但最终得到的坏消息。 燕京有很多好医院，每年都会有大量的优秀人才涌入。 冷洋作为一个北漂，能在这家医院坚持这么多年，实属不易。 如今看不到希望，前往别处寻求机会，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冷洋离开主任办公室，返回工位，开始收拾东西。 旁边的女医生跟冷洋认识多年，年龄比冷洋小两岁，如今已经是副高职称。 除了学历比冷洋高之外，女医生还有一个好导师。 “冷哥，你真打算离开了啊？” 女医生眼中的惊讶之色，有几分演出来的味道。 “是啊！待不下去，灰溜溜地离开。”冷洋自嘲。 女医生笑着说，“你是找到更好的下家了。唉，不像咱们，没什么门路，只能在这里混吃等死了。” 冷洋哪里听不出讥讽的味道。 他淡淡一笑，将东西丢进纸盒子里，头也不回地离开。 “知道冷医生去哪儿吗？” “好像是天华。” “天华？那可是一个巨坑啊。” “矮子队伍里显个高。在天华冷医生或许能找到存在感。” 女医生目送冷洋的背影，自言自语，“人贵有自知之明，有些地方注定待不下去，那就不要耗着，早点离开，何尝不是解脱？” 冷洋回到公寓，打量着这个住了几年的地方，心中有些落寞。 原本他以为自己能永远在这个城市待下去， 没想到十年过去，终究还是要离开这个伟大却又冷漠的城市。 突然手机传来一条消息，很快又振动好几次。 冷洋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消息来自一个微信群。 这个微信群是天华神经外科的工作群，尽管自己还没有上岗，但赵原已经将自己拉进去，里面很少有人说话。 他看了一眼，有新人加入。 一个叫做孙良的医生率先发言，用英文表示欢迎。 那个新人用英文表示感谢，“很高兴加入天华神经外科这个集体，希望以后我们能并肩协力，开创美好的未来。” 赵原这时在微信群里发表英文，“有唐金医生的加入，我们天华神经外科实力得到了质的提升。请大家相信我们的团队将会越来越强大。” 唐金？ 梅奥的唐金？ 冷洋感觉身体发热，甚至身体开始冒汗了。 没听错！ 梅奥的唐金竟然加入天华神经外科了？ 天华是粤省最好的医院，尽管神经外科有些弱势，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比那些市级三甲医院肯要强很多，如今多了个国际知名专家加入，不能说立竿见影地提升实力，但绝对是华国神经外科的大事件了。 冷洋原本从燕京前往白云，内心是有些不甘的。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在同事眼中，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觉得自己是奔赴一个更美好的前程。 很快群里多了一个新闻链接。 天华医院成功邀请国际顶尖神经外科专家唐金加入！ 冷洋毫不犹豫地来了一个转发。 很快，朋友圈动态多了一大堆的点赞。 其中包括那个各种瞧不起自己的女医生。 “冷哥，恭喜你啊，没想到天华有这么大的动静，你这时候过去，还真是遇上了好机会！” 冷洋的朋友圈一直都很冷清，自己转发的消息总被人忽视。 但这条消息受到了关注。 不少人都跟冷洋求证新闻的真实性。 冷洋一一回复，“唐金已经确定加入天华。很高兴能和这种大咖成为同事。” 冷洋发现自己的回答有点幼稚，但想起同事得知自己要加入天华，不屑和冷漠的嘴脸，看到这条新闻的时候，恐怕会心情失衡，瞬间觉得特别解气。 冷洋想起之前赵原跟自己的承诺。 等他加入之后，医院会有诸多举措。 他会成为神经外科重点培养的骨干。 念及此处，冷洋不再迷惘，决心要在新的地方大展拳脚。 第676章 扑朔迷离！ 尽管赵原想要低调处理唐金加入一事，但拗不过常洪波。 常洪波邀请多家媒体记者对唐金进行专访。 唐金倒也适应这个安排。 医生要有一定的曝光度，尤其是他加入天华，要让更多人知道此事，这样才会让很多患者慕名前来。 最近这几天，神经外科病人数量猛增！ 赵原终于明白常洪波为何敢和唐金签署保底收入协议了。 以唐金的知名度，想要挣钱，没有太大的难度。 尽管华国的人均收入比漂亮国要低一大截，但华国的人口基数大，富人数量很多，这些人愿意用高额的手术费找最好的专家给自己治病。 以前他们想要找唐金做手术，得找中介机构，费心费力。 如今只要到天华挂号，就可以找到唐金做手术了。 尽管唐金的手术费用超过其他人，但比起在梅奥的开销，缩减了好几倍。 何况，那些病人只要求看好病，不在乎花多少钱。 对天华而言，唐金是活广告，产生的效益不能用金钱来简单衡量。 祝嫣然拿着录音笔，等摄像师站好位置，将三脚架摆好，面带微笑地提问。 “唐金博士，我想冒昧地问你一件事。之前你曾拒绝给一位患者治病。当时引起了社会的广泛讨论，认为你是为了作秀来到华国。你能否对此进行解释？” 唐金有些意外，没想到看上去长相精致的女记者，问出来的问题如此犀利。 “上次来华国参加活动，所有的工作都是安排好的。我没有档期给那个患者做手术。另外，那个手术的难度特别大，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如果手术失败，活动就会失败，天华组织那次活动，付出了很多心血。我得为患者负责，为医院负责。当然，最后结果不错，赵医生担任那个孩子的主刀医生。手术做得很漂亮。” 祝嫣然满意唐金的诚恳，继续问道，“你能否评价一下赵医生的水平？” 唐金朝赵原看了一眼，眼中毫不掩饰欣赏。 “我看过刀客特赵做的那台手术。我在自己的社交平台上也曾对他表示过敬佩。正因为有那次经历，我意识到原来华国有这么厉害的同行。刀客特赵是个神奇的外科医生，他不仅擅长神经外科，还精通运动医学、胸心外科等多个领域。我之所以加入神经外科，完全是被他的才华所吸引。” 祝嫣然轻声道，“没想到你对赵医生评价如此之高。请问能否透露一下，你加入天华后，有没有什么工作计划？” 唐金表情认真，“首先，我会让我的团队来到天华，争取在一到两年内，让自己的团队在这里生根发芽。 其次，我与赵医生正在探索一个全新的技术。我们会共同在这个术式上做出努力，相信会给神经外科的病人带来好消息。” 祝嫣然眼中露出敬佩，“谢谢你的配合，我的采访结束了。” 赵原起身，将祝嫣然送到电梯口。 电梯门即将关闭，祝嫣然竟然朝赵原眨了眨眼睛。 赵原避之不及，朝她挥手作别，等电梯门关上，嘴角泛起苦笑。 没想到美女记者竟然给自己放电，幸好自己是个老实人。 否则，估计要动坏心思了。 赵原返回办公室，跟唐金交流道，“不好意思，最近这段时间，采访太多了。” 唐金耸肩，笑着说，“采访也是工作内容之一。天华给我这么多宣传资源，让我十分感动。” 赵原意识到唐金看待问题的角度与自己不一样。 在梅奥，大部分团队都是各自为战。 像媒体宣传这种，团队都是需要付费，医院可不会帮你做宣传。 赵原微笑，“以后这种机会会很多。” 唐金感慨，“华国的医疗制度跟我以前所在的环境完全不一样。大家紧密地团结在一起，我已经有点喜欢这种氛围了。” 赵原笑着说，“你的适应能力很强，换做我是你，估计会感觉很不舒服。” 唐金摇头，“其实跨国工作，最大的问题是语言障碍。身边的同事英语都说得特别好，交流起来没有问题。” 赵原微微一怔，心想，这也是在天华这种高级别的医院了，换做地市级医院，医生的口语水平就没这么好了。 不过，看到唐金能快速适应环境，赵原还是心安不少。 翌日上午。 关于唐金加入天华的新闻在多家媒体上发布出来。 这个消息在华国的神经外科医学圈掀起了滔天巨浪。 尽管普外和神经外科风马牛不相及，但林致远一直关注着唐金二次来访的动态。 一开始他觉得唐金过来就是个意外！ 结果没想到唐金竟然加入天华了。 林致远此刻的心情跟吃了苍蝇般难受。 他的行为，完美地体现了什么叫做替对手做嫁衣。 如果不是他策划梅奥专家天华行的系列活动，唐金根本不可能跟天华有交集。 只是他当时活动搞得一团糟，不仅没有得到很好的效果，还惹了一身骚。 然而，赵原成为了摘果子的人。 鬼知道他如何跟唐金有了联系。 鬼知道唐金被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加入了神经外科。 尽管一个科室不可能因为一个人的加入，水平立马就有提升，但唐金的加入对神经外科目前的局势是最好的支援。 林致远整个人脑袋嗡嗡的，赵原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能说服唐金加入? 以他的理解，肯定是常洪波在其中做了很多工作，比如许诺重金，让唐金心动了。 林致远根本想不到，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金钱可以吸引别人之外，还有才华可以当成筹码。 南协医院，神经外科。 古永坐在位置上沉默不语。 刚得到消息，有两个病人转院到天华了！ 隔壁医院不是已经崩盘了吗？ 怎么不仅没有崩盘，反而有种枯木逢春之感？ 唐金为何会突然加入？ 古永揉着脑袋。 又掉了几根头发，烦躁无比！ 粤省神经外科的格局，因为这个变故，显得扑朔迷离…… 第677章 选择题，太难了！ 赵原刚做完一台手术返回办公室。 单振宇赶了过来，将一个红头文件放在赵原的桌上。 赵原扫了一眼，眉头微皱，淡淡笑道，“单主任，这个活动还是你代为参加一下？” 单振宇摇头拒绝，“那怎么能行？外面都知道我已经封刀，正好是你露面的好机会。” 文件是由省医师协会神经外科医师分会下发。 尽管天华的神经外科一直处于弱势，但像这种会议，天华医院还是要安排人出席。 赵原作为代理主任，正好可以与省内专家接触一番，混个脸熟。 赵原对此不太感兴趣。 像这种行业协会，名义上是互相取经，其实就是走个形式和过场。 一群人坐在会议室里口若悬河。 赵原打心底觉得还不如多做两台手术，多救两个病人更加合理。 不过，单振宇既然要求自己参加，他倒也不好拒绝。 单振宇是省神经外科分会的副主席，尽管没什么实际权力，但好歹也挂个名字。 赵原知道单振宇的良苦用心，他是打算将这个职务也交接给自己。 毕竟天华医院的科室主任大部分都在省医师协会的分会机构挂个职务。 赵原想清楚始末，笑着说，“行！那就听您的。” 单振宇轻叹一声，“我知道你的想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科室主任的位置不好坐，不仅要业务过硬，在人脉上也要有一定的深度。我对天华之所以贡献不大，主要是这方面没做好，希望这个局面能在你手中有所改变。” 赵原连忙安慰道，“单主任，你千万不要这么说，科室的发展需要一点运气，咱们天华缺少了一点运气而已。” 单振宇跟赵原又介绍了一下分会内部架构，然后转身离开办公室。 赵原望着单振宇佝偻的背影，暗叹了口气。 自从封刀之后，单振宇突然老了好几岁，不仅本来不多的头发变成了银白色，背弯了，腰也垮了。 赵原知道单振宇看似精神状态不错，但那些都是伪装出来的，治疗帕金森的那些药物，对神经系统会造成致命伤害。 重症科那边打来电话，要赵原安排人去查看一个病人。 病人是胸心外科那边做的手术，但手术之后，突然出现呕吐反应，脑电波很乱。 初步查看，应该是脑栓塞。 赵原抵达重症监护室，高倩主动跟赵原说明情况。 “患者胸闷气短三个月，情况加剧后来我院呼吸科就诊，结果查出主动脉钙化严重，心脏增大，心脏造影显示三支病变，前降支堵塞90，右冠堵塞95，回旋堵塞95。已经做过手术，比较顺利。” 赵原给病人做了查体，道：“应该是手术过程中有血栓脱落，导致脑梗了。” 高倩感慨，“当时我做手术的时候，预感会有这个情况发生，只是当时存有侥幸心理。” 赵原安慰高倩，“也不是你有侥幸心理。患者的冠心病太严重，你在治疗过程中已经用了溶栓手段，只是还是低估了疾病的可怕。” 外科医生并非无所不能，有时候明知会有风险，只能选择妥协。 患者是八十五岁的老太太，像她这种情况下，做主动脉钙化手术，风险很大，高倩能将手术顺利完成，足以证明她的实力。 换做赵原来做这台手术，大概率也要面临现在这个状况。 “没有办法，当务之急只有介入取栓了。” 赵原与高倩商量过后，开始做手术准备。 他看了病人的化验单和检查报告，对患者的病情有了一定的了解。 高倩出门跟家属解释情况。 病人家属本来听说手术成功满心欢喜，结果在重症监护室出现病危，心情一落千丈。 “我们应该听妈的，让她没有痛苦地离开。” “你这是人说的话吗？老妈养育咱们三个容易吗？你好歹也是混出了点名堂，怎么一点人性都没有？” “我没人性？妈从住院到现在，你们掏过一分钱吗？” “是啊，我是没掏钱。但妈妈是不是我一直在照顾？我老婆已经两个月没有睡过好觉了。你媳妇整天在朋友圈晒旅游照。” 兄弟二人一言不合，眼看着就要拳脚相向。 高倩皱眉，呵斥，“你们安静一点，这里是医院。病人在重症监护室危在旦夕，你们赶紧做决定。” 尽管介入手术对患者的伤害不大，但毕竟是手术，又要进颅脑，总有风险。 高倩很少会情绪外露，如今比较激动，一方面是觉得自己手术不够完美，另一方面病人处于危急的状况。 老太太有四个子女，老大几年前已经去世，老二和老三因为照顾老妈，所以产生分歧，老四是女儿，知道情况不对劲，将高倩拉到一边，红着眼睛说，“高主任，你赶紧给我妈做手术。” “那你签字?” “签不了，得我哥他们做主。” 高倩暗自叹息，都什么时候了啊，还在搞特么宅斗。 老太太的子女其实都还算孝顺，只是为了一些私利，在关键时刻，不齐心。 平时吵架就算了，如今是性命攸关之际。 高倩再次来到重症监护室，朝赵原苦笑摇头。 赵原惊讶，“没签字？” 高倩将外面的情况跟赵原说了一番。 赵原蹙眉，“我过去跟家属聊一聊。你跟医务处沟通一下，实在不行，就只能直接做手术了。” 脑梗是致死率相当高，尽管是在重症监护室，不及时处理，极可能下一秒人就没了。 医务处也不是遇到任何一个病人，都会开绿色通道。 要看外科医生是谁。 像赵原这种级别的医生，医务处出面的概率还是很高的。 赵原来到外面，看到老太太的两个儿子，他们一个人坐在一个角落，板着面孔，谁也不理谁。 “你们是病人的家属吗？我是神经外科的医生，高主任刚才有些情况没跟你们讲清楚，现在必须要跟你们详细解释一下。如果病人不做手术，最多只能坚持半个小时。” “我妈不是心脏搭桥吗？怎么跟神经扯上关系了？” 其实刚才高倩已经解释过血栓的问题，老二又问了一遍。 赵原耐心地将病因解释一遍，“要想让患者活下来，得做介入手术，要立即做。” 老二犹豫道，“医生，救过来，她能自理吗？我身边有个朋友，脑溢血，人活下来了，但也没用了。” 老二说的是外行话，但赵原没辙。 老三在旁边大声说道，“你就是怕花钱。” 老二瞪了老三一眼，“我是怕妈活在痛苦当中。手术成功后了，人也傻了，有啥意义？” 赵原有些悲伤，有些无奈。 人生实在太艰难了。 不停地要做选择题。 太难了！ 第678章 有温度的医生！ 四女儿捂住脸，哭个不停。 医务处那边安排了人过来找患者家属谈话。 看到赵原也在，副处长主动跟赵原点头致意。 赵原知道这家人在担心什么。 活着与有尊严地活着，是两码事。 老太太已经是高龄，即使这一刻不救治，外界对子女也不会有坏评价。 赵原其实可以坐视不理，清官难断家务事。 但他是一个医生。 里面躺着的老人虽然年龄不小，但那是一条生命。 如果觉得病人的年龄大，便可以放弃，那么不配作为医生。 赵原认真地说道，“如果我有把握让病人做过手术后，跟正常人一样呢？” 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听闻此言，均是愣住了。 医务处的副处长也是满脸惊讶。 不过，她还是尽量为赵原打圆场，“赵主任的意思是，生命很宝贵，如今有很大概率能让老太太好起来，作为子女有能力应该争取一下。” 赵原严肃道，“我再次强调一下，患者及时做开颅手术，不会造成脑部损伤，她以后的生活质量是可以得到保证的。” 二儿子瞪大眼睛，不再多言。 三儿子大声道，“医生，这可是你说的啊！如果手术有问题，我会找你麻烦。” 赵原道：“你们可以将我的话，写在术前协议里。你们签字的同时，我也会签字。” 胡处长想要阻止赵原，但当下已经来不及了。 病人的子女没有犹豫，赶紧签好了字。 胡处长跟着赵原走了一小段，等远离病人家属，替赵原担忧，“赵主任，患者的情况我了解了一下，病情十分严重，你何必跟病人家属对赌呢？” 赵原跟她接触过很多次，印象里挺圆滑的一个人，怎么今天变了性子。 赵原淡淡道，“对赌有风险，但若是能换来一条命，一切都是值得的！” 有时候病人需要医生给予准确的保证。 这个时候不能计较手术失败自己要承担责任。 瞻前顾后的外科医生，绝对不是一个好医生。 眼前这个老太太被治愈的成功率很高，倘若成功率很低，赵原也会给患者家属足够的信心。 畏惧死亡，畏惧失败的医生，注定是走不远的。 赵原赶紧朝手术室走去。 胡处长望着赵原的背影，回味着赵原的那句话，感慨良多。 她这个位置十分特殊，每天都在解决医患纠纷。 大部分医生面对胡搅蛮缠的病人家属都会采取被动的态度。 让患者和家属选择治疗方案，保守治疗，激进治疗，甚至不治疗。 明哲保身，在其他地方是智慧。 但在医院，则是冷酷。 赵原是一个有温度的医生。 胡处长深吸一口气，脑筋开始迅速转动，她要考虑，倘若赵原的手术失败，自己该如何为他善后。 当然，胡处长知道赵原大概率会履行承诺。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 赵原是天华的王牌。 他可不是信口开河的骗子。 二儿子有些坐立不安，总觉得有点不放心，给个医院系统的朋友打了个电话。 “陈医生，我跟你说件事。我妈前几天冠心病发作，做了搭桥手术，结果在重症监护室突然下病危，说脑梗了。” 陈医生道：“在天华做的手术吗？主刀医生是谁？” “高倩。” 陈医生惊讶，“高主任的水平很高，应该不会出现问题啊。现在医院是怎么跟你们说的。” “他们说要做介入手术，取出脑部的栓塞。” “那就是需要神经外科或者介入科的医生做手术了！天华虽然综合实力挺强，但现在的神经外科那是一言难尽啊。” 听到此处，二儿子心凉了半截，“现在的主刀好像姓赵，别人都喊他赵主任。” “是不是叫赵原？”陈医生道，“他才二十六岁。” 听到年龄，二儿子情绪崩了，“那该怎么办？有没有其他医生可以选？” “天华医院倒是有一个很牛的神经外科专家，刚加入不久，是个老外，名叫唐金。不过，这个人可是很难请的。有钱也不行。”陈医生苦笑。 “你的人脉广，要不帮我协调一下？”二儿子恳求道。 陈医生摇头，“这个真没辙！或许没我想的那么严重，只是一个小手术，伯母会没事的。” 挂断陈医生的电话，二儿子脑海中出现大量有关医院坑人的故事。 他觉得自己轻信了赵原。 二儿子心有不甘，直接朝手术室走去。 距离铅门还有两三米，看到赵原从长廊的另一头迎面走来。 赵原身边是一个外国老头，身高比赵原略高一点，穿着白服，跟赵原用英语在讲着什么。 赵原看见了他，主动问，“有事？” 二儿子觉得自己的气势有点弱，“赵医生，我想跟你咨询一件事。贵院神经外科，是否有一个名叫唐金专家？” 赵原轻轻点头，“没错！这位就是唐金医生。等下你母亲的手术，他也会参与。” 二儿子的振奋溢于言表，“真的吗？实在太好了！” 赵原安抚道，“放心，老太太会没事的。” 言毕，铅门打开，赵原和唐金一前一后进入。 外面有两个住院医见二儿子没有离开，上前劝道，“放心，赵主任主刀，手术没问题的！” 二儿子弱声问道，“刚才赵主任说，唐金医生也会参与手术。他们究竟谁是主刀？” 住院医笑着说，“唐金是给赵主任当一助。最近这段时间，他俩经常这么合作。因为唐金的团队成员还没有办理好签证，所以赵主任将他安排在自己的小组。唐金医生的水平确实很高，但赵主任手上也有活，尤其是筷子手法，唐金医生对这个技术特别感兴趣，正在跟赵主任学习。” 另外一个住院医在旁边拦着同事继续往下说，“你母亲的手术绝对没问题，放心等待几个小时。” 二儿子感觉信息量特别大。 让外国专家当助手？ 总有一定的实力？ 看来陈医生对天华的情况不怎么了解啊！ 二儿子深吸一口气。 此时手术已经开始，多想无益！ 第679章 很好的补充！ 赵原和唐金已经对着病人的ct做过商讨。 目前神经外科的手术方案，由他俩把关就可以了。 “之所以脑部会出现栓塞，主要因为粥样动脉硬化脱落，此外脑部有几处血管动脉瘤，栓塞不是最危险的，动脉瘤破裂才是可怕的。” “先取栓，再装支架，将动脉瘤给堵死。” 赵原和唐金默契对视一眼，开始进行手术。 江静站在二助的位置上，观察两位大佬的操作，吸取养分。 要知道在梅奥想跟唐金学手术，那是要花钱交培训费的。 如今在天华不仅可以跟唐金学手术，还有赵原这么一个大咖，江静感觉实在太幸福了。 唐金发现自己没什么事做，跟江静闲聊起来。 “听说你以前在克利夫兰工作过？” “是啊，我的导师是奇克博士。” “奇克的脾气不好，听说经常拿止血钳敲实习医生的脑袋。” 江静笑着说，“是吗？我没被敲过。” 唐金微微颔首，“那应该是因为你足够机灵！” 唐金看过江静的操作，在自己的团队也能担任一助的位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胸心手术好做，还是神经外科手术好做？” 江静扭了扭脖子，很认真地说，“如果可以选择，我不希望看到神经外科的病人。胸外的手术视野开阔，像是个海景房，神经外科只能算是个卫生间。” 唐金笑着说，“这个比喻挺另类。” 赵原在旁边忽然说道，“冲洗！” 唐金发现赵原已经做好支架植入，“这就吻合结束了？” 赵原轻轻点头，“观察几分钟。” 唐金有一个特点，可以一心多用。 刚才跟江静聊天的时候，他在观察赵原的操作。 赵原在这台手术尝试运用筷子手法。 筷子手法练熟了真的特别管用。 不仅可以做脊索瘤。 在处理脑内血栓的时候，也超级方便。 比起肿瘤，栓子在吸引器的抽吸之下，更容易被锁定。 尽管赵原的操作十分飘逸迅捷，但唐金还是觉得自己没法掌握其中的精髓。 唐金已经知道筷子手法的原理，但真到了临床实战，还是会手忙脚乱。 唐金年轻时被上级医生誉为手术天才。 但他毕竟年龄到了，能力稳定的同时，学习新东西的能力不比当年。 手术室进入收尾环节。 四五个人在忙碌着，除了唐金之外，还有麻醉医生，白露，巡回护士和江医生。 这些人是手术顺利做下来的基础。 赵原看到高倩，笑着说，“再出血、脑疝的可能性不大，但仍要小心点。” 高倩松了口气，“尽管知道没问题，但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赵原一脸敬畏，“手术台上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高倩嘴角露出笑容，“你也没必要谦虚。有你和唐金在，不可能出问题。” 赵原笑了笑，“我去换衣服了。剩下的活儿交给你了。” 老太太最主要的病况还是冠心病，得交给高倩来盯着。 赵原故意避开老太太的家属。 手术结束了，后期病人家属跟高倩对接就好了。 赵原尽管术前愿意苦口婆心地劝说家属，但骨子里不喜欢跟这种事儿特别的人打交道。 手术前求着你签字，那是看在生命的份上。 如今手术搞定，谁还有功夫跟你胡扯？ 介入的手术费去掉耗材，一起才几千块钱，再分给其他人，到手也就千儿八百的。 高倩来到手术室外。 两男一女迎了上来。 “我妈怎么样了？”三儿子迫不及待地问道。 “手术很成功，现在生命体征已经恢复正常了。”高倩如实相告。 二儿子松了口气，犹豫道，“没伤到脑子？” 高倩点头，“放心，等清醒之后，会跟常人一样。” 二儿子眼中露出惊喜之色，“太感谢你了。对了，我也想谢谢那个姓赵的医生。” 高倩摆手，“不用那么客气，这是我们医生的职责。” 等高倩离开。 三儿子轻声说道，“哼，瞧瞧某些人的嘴脸。如果不是医生坚持，咱们现在估计就没妈了。” 二儿子也是惭愧不已，“我也是糊涂了。唉，等老妈从重症监护室出来，我跟她认错。” 四女儿抹着泪，“咱们真的要好好谢谢赵医生。” 二儿子是个生意人，做事情喜欢精打细算。 他此刻也是惭愧难堪。 做生意可以算计，但人的生命是不能用金钱衡量。 二儿子朝弟弟看了一眼，“我得跟你道歉。我不应该那么说你。这么多年，妈跟你住，都是你在照顾她起居生活。” 三儿子没想到哥哥会跟自己这么说话，揉了揉鼻子，“妈一直说你没时间。开厂不容易，那么多人要养活，每天都要应酬。” 二儿子叹了口气，承诺道，“以后也不能将妈丢给你。等妈好了，咱俩轮流照顾。” 妹妹感觉鼻子发酸，“也算我一份。” …… 赵原并不知道今天这台手术，不仅改变了一个老太太的命运，还让一个散掉了的家庭重新聚合在一起。 对他而言，这只是每天的工作之一。 各种病人，各种家庭。 有时候难点不是手术，而是在于处理与病人的关系。 一方面要让病人接受手术方案，另一方面要让病人和家属对自己建立信心。 年龄和资历在这个时候往往是赵原最大的阻碍。 对外科医生而言，太年轻是无法解决的劣势。 不过，赵原知道随着时间推移，救治的病人越来越多，他会解决这个短板。 唐金的加入，对自己是一个很好的补充。 很多人冲着他的名气而来。 表面上来看，唐金的风头甚至压过了赵原。 但仔细一想，赵原可以利用唐金的名气，为自己创造更多的机会。 唐金的名气是靠着几十年的手术积攒起来的。 人家所得到的一切，都是实力打拼而来。 因而，赵原对唐金的态度十分敬重。 尽管这个小老头做手术过于谨慎，经常在一些高风险的手术太保守。 但赵原必须得承认，从他身上学到了不少先进的技术。 唐金给神经外科的医生们带来了国际视野。 这些东西在书本上学不到，在国内其他医院也学不到。 第680章 业绩疯涨！ 冷洋在一个月之后成功加入了神经外科。 赵原让冷洋加入单振宇原本所在的治疗组，解决了团队的问题。。 旋即，他与常洪波沟通，帮冷洋解决职称的问题。 单振宇跟冷洋接触了一段时间，发现赵原的眼光不错。 尽管冷洋在原单位只是资深主治，但水平已经是主任级的。 一般的四级手术，他都能做，即便有些难度很高的四级手术，也可以独立完成。 不用太久，冷洋和团队成员磨合好，单振宇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冷洋的加入，对外界更重要的是，释放了一个信号！ 天华对待年轻外科医生采取极为开放的态度。 只要你有真才实学，天华不仅会你提供优渥的待遇，还会帮你搭建很好的平台。 赵原担任代理主任三个月，神经外科有了明显的变化。 其一，科室内部对赵原的实力有了足够的认识。难度较大的手术，赵原都能做。 一种深不见底的感觉，比起以前单振宇时代，大家更有底气。 其二，唐金的团队签证办好之后，已经陆续抵达天华。、 有唐金这么一个在国际有影响力的人物坐镇，天华神经外科的逼格瞬间提升了两个级别，隔壁医院的古永只能投来羡慕的眼神。 其三，一批来自全国知名院校的毕业生被分配到了神经外科。 尽管这些毕业生如今还是一张白纸，但底子不错，经过五到十年的打磨，绝对能在神经外科干出一番成绩。 赵原跟龚博远聊过几次，给龚博远几个理论研究方向，为他打开了全新的世界。 龚博远原本以为赵原走的是技术咖路线，没想到他在理论科研上也有自己的见解。 赵原想过个人在科研上出什么成绩。 但他知道，对科室来说，想要起飞，科研也是必要的。 既然龚博远在科研上有天赋，索性让他研究得更加深入一些，赵原从另外一个世界搬运了一些结论，足够让龚博远好好琢磨了。 天华医院的神经外科其实编制不少，只是有一批人位置高，却不怎么干活。 也有一些很有天赋的年轻人，比如柳莎在其中属于比较突出的青年医生。 单振宇封刀之后，时间变得充裕，经常会给柳莎上小课。 赵原这几天盯冷洋组手术的时候，发现柳莎的操作已经登堂入室。 柳莎进步神速，那是水到渠成。 单振宇一个真仙大佬，毫无保留地传授经验技巧，这对外科医生而言，实在太难得了。 江强一直盯着神经外科。 尽管神经外科的业绩规模跟胸心外科相比，差了一大截，但神经外科连续两个月，业绩都是三四倍地疯涨，按照这个速度，不用两年，就能取代胸心外科，成为天华最赚钱的科室了。 尽管医院跟医生说，咱们是国企，是社会机构，不搞私企追逐利益那一套，但关起门来，必须要讲业绩。 神经外科的业绩飙涨，跟使用的耗材有关。 自从唐金加入之后，很多病人慕名而来，这帮人被唐金的那一套手术方案忽悠得晕头转向，耗材全用最好的，利润自然可观。 江强心里不平衡，明明赵原是自己发现的人才，为何白白便宜了神经外科？ …… 粤省神经外科年会召开了，由深州市第一人民医院协办。 此次天华受邀参加的医生，包括赵原、单振宇及唐金三人。 唐金接受邀请，组委会极为重视，安排唐金在神经肿瘤分会场举办一次讲座。 会议在深州明珠大酒店举办。 赵原签好名字，领完资料。 不远处一个中年男子笑着走了过来，他率先跟单振宇打招呼。 “单教授，好久不见啊！”男子身材不高，脸型圆润，头发稀疏。 单振宇跟他握了握手，与赵原介绍，“这位是南协的古主任。” 古永朝赵原看了一眼，“这位是？” 赵原自我介绍，“赵原！” 古永连忙点头，“久仰大名，没想到这么年轻。” 言毕，他的目光投向唐金，用英语道，“你好，请问是唐金医生吗？我是南协的古永，很高兴认识你。” 唐金跟古永握手，礼貌地说一声，“你好！” 不远处有人看到唐金，纷纷过来自我介绍。 唐金瞬间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返回酒店房间，赵原脱掉外套，拧开一瓶矿泉水，一口气喝了大半瓶。 应付这样的场合，感觉比做手术还要累。 古永跟深州市人医的主任杨俊在咖啡厅叙旧。 他俩是同门师兄弟。 深州与白云相距不远，两人经常窜门。 杨俊知道师哥最近心情不太好，“唐金比想象中要年轻，不像有五十岁了。” 古永皱眉，“唐金加入天华之后，天华的神经外科有了巨大变化，手术量已经接近我们了。” 杨俊颇为不屑，“唐金归根到底是个老外。他跟天华的合同绝对不会长久。另外，他既然愿意加入天华，也可以加入其他医院，估计也就是薪资待遇的问题。” 古永点头，“我们安排人正在接触他的团队，有几个医生对加入南协很感兴趣。” 杨俊笑着说，“这是个好苗头。” 对他来说，南协变强了，自己的实力也增强了。有什么难度手术，直接跟师哥借人就好了。 “下午唐金有一个经验分享会，我有点期待。”杨俊此刻已经将唐金当成自己人了。 古永笑着说，“分享会听听就好了。可惜这次年会没有示范手术，如果让唐金来个示范手术，那才有价值呢。” …… 赵原知道此次年会，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唐金所吸引。 换做其他人，可能会觉得不平衡。 一个老外凭什么出尽风头。 对赵原来说，他觉得这样挺好的。 首先赵原性格比较低调，不喜欢抛头露面。 其次唐金受到重视，天华神经外科因此备受关注，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此次年会设立了五个分会场。 肿瘤分会场，唐金作为主讲嘉宾登台。 当唐金上台的瞬间，数十名来自全省的外科专家立即鼓掌。 唐金朝众人鞠躬，旋即开始发言。 “诸位同行！ 很高兴在这里跟大家分享我近期的一些心得。 今天我想要分享的是筷子手法对神经肿瘤的价值。 筷子手法是我的同事刀客特赵原首创的全新术式。很荣幸，受到他的邀请，与他一起研究这个术式。我认为这将是未来神经外科解决肿瘤问题的一个重要趋势!” 唐金此言一出，全场震惊。 他们没想到唐金会在年会上发布一个新术式的报告。 更没想到这个新术式是由天华刚上任的代理主任赵原独创！ 第681章 秀肌肉！ 赵原和唐金利用筷子手法已经做过几十台手术。 有了成功案例的支持，唐金描述该术式显得十分自信！ 看着演讲台上的外国小老头讲得眉飞色舞，赵原暗自感慨，唐金是自己见过最优秀的演讲者，一个枯燥无味的术式，经过他的演绎，竟然能有种精彩纷呈的感觉。 赵原知道筷子手法会有很不错的前景。 在另外一个世界，该术式的创造者可是将整个法国的脊索瘤病人全部覆盖了。 赵原与唐金研究的方向，不仅是针对脊索瘤，还有其他一些肿瘤。 赵原暗呼侥幸。 自己当初跟唐金接触，只是试试看，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被这套术式吸引了。 若不是唐金在上面讲述筷子手法，换做自己在上面讲，绝对没有现在这种冲击力。 场内众人议论纷纷。 他们都是省内知名的神经外科专家。 一个术式好不好，立即就能判断出来。 “这个术式真的挺不错，有时候真的希望能多出一只手来操作，有了这个术式的加成，可以满足心愿，大大提升效率。” “我现在明白唐金为什么会加入天华了。唐金被这个技术吸引住了。” “没想到天华的新主任有点东西，竟然能创造新术式，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神经外科这么多年很少有新东西出来了。大家都在研究人工智能，忘记挖掘手术者自身的潜能。我觉得这个术式是不错的方向。” 古永目光凝重地望着荧幕，压抑着内心的震撼。 作为粤省顶尖的神经外科专家，古永看出了其他人瞧不出的东西。 单振宇是精细外科的代表人物。 他的手术讲究操作规范。 天华神经外科一直在推行这个理念，所以对外科医生的基本功要求非常严格。 然而，近十年来，神经外科的辅助设备飞速发展，很多医院已经开始抛弃术者的基本功，转而探索如何利用辅助设备，使得手术变得更加缜密。 单振宇在这种浪潮之下，成为了祭品。 因为一个想要培养一个基本功合格的外科医生实在太难了。 相反，培养一个懂得使用设备的外科医生要简单得多。 唐金分享这个案例，其实还是围绕外科医生自身能力的挖掘，还是单振宇的那条老路。 不过，这种震撼力却截然不同。 筷子手法绝对是站得住脚的一种全新技术。 杨俊见古永一言不发，轻声道，“没想到啊，唐金今天竟然放大招了。” 古永朝不远处赵原与单振宇的位置扫了一眼，“准确来说，是天华秀肌肉了。” 杨俊嘴角露出不屑之色，“没那么夸张。唐金究竟是不是水货，还有待考证呢。” 古永奇怪地朝杨俊扫了一眼，“怎么说？” 杨俊淡淡一笑，“上次唐金来华国参加活动，做的那几台手术，我研究过了，都是有点难度的手术，但那些手术，你和我都能做。很多老外靠着专家的名号，在国内招摇撞骗，现在都什么年代了！” 古永对唐金有过研究，他在梅奥可不是一般的医生，有自己的团队。 能在梅奥中心达到带组专家的水平，足以说明他的实力。 古永嗅到了一丝不对劲，“唐金还是有些东西的。” 杨俊拿起茶杯，喝了口浓茶，嘴角扬起弧度，“等着看戏！” 古永皱眉，意识到有事要发生了。 唐金正准备走下台，突然从右侧跑上来一个年轻的男子。 他一把抱住唐金，同时大声喊道，“唐金医生，求求你救救我女朋友。” 唐金莫名其妙地望着眼前的年轻男子。 从对方的眼神中瞧不出恶意。 不过，他还是被吓了一跳。 唐金用英语提醒，“这位先生，请你保持冷静。” 会场因为有人出来闹事，乱作一团。 保安率先反应过来朝舞台冲了个过去。 现场的记者拿起相机拼命地按着快门，将唐金的惊讶的神情拍了下来。 保安已经到位，强行制服了肇事男子。 看到这一幕，杨俊嘴角浮现出一抹笑容。 古永大致猜出原因。 数月之前，唐金参加活动的时候，他的保镖出手意外伤害一个求医的病人家属，当时唐金被网暴了好久，最终原本公开直播的手术被取消，灰溜溜地返回梅奥中心，被梅奥的领导层刁难，最终唐金才会离开梅奥，加入天华。 眼前这一幕跟当初是多么的熟悉啊。 眼见肇事男子要被保安带走，突然一个年轻的身影挡住了保安的去路。 “别着急带他离开。”赵原在第一时间离开位置，冲向了中央。 他嗅到了不对劲。 保安皱眉，“这人在公开场合寻衅滋事，扰乱公共秩序，必须要追求他的责任。你赶紧让开。” 赵原并没有退却，“事出有因。他没有攻击任何人，看得出来，他只是遇到了难题。” 那个男子抬头看了一眼赵原，眼中的情绪复杂，旋即默默低下头。 赵原见男子这个反应，越发确定，其中肯定有问题。 保安有些不耐烦地将赵原推开，朝会展外面走去。 古永朝身侧的杨俊看了一眼，赵原挡在保安身前的瞬间，他可以看出杨俊有些紧张，等人离开会场，才豁然松了口气。 古永眉头紧锁，他大致猜出刚才的突发状况，应该跟杨俊有联系。 主持人站在台前，拿起话筒，轻声道，“刚才出现了一个小插曲。那个青年应该是唐金医生的粉丝，情绪太激动，所以才会有刚才的行为。我们的工作人员已经在处理这件事。请大家不要担心。 接下来，进入我们分会场的下一个环节。 由来自南协医院的古永教授向我分享个人成果。 请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 伴随着雷鸣般的掌声，古永从台下走上讲台前。 “很荣幸紧随唐金教授其后，发表一些个人的见解……” 赵原掏出手机，给常洪波打电话。 看上去风波已经过去，但他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常院长，有件事我想要跟你汇报一下！” 第682章 被网暴？ 常洪波接到电话有些意外。 今天是粤省神经外科年会的举办日。 这种省级年会，参加会议的医生大部分都来自地市级医院，天华作为省内数一数二的医院，尽管是神外这种弱势科室，也有点瞧不上。 市级三甲医院的医生想要进修，一般都会到省三甲，所以市三甲医院的医生大部分都是天华、南协这些医院培养出来的。 天华一般这种会议只会安排一两个人出席，不会太大张旗鼓。 本次之所以安排了三人，主要是因为赵原刚上任，让单振宇带着去接触一下资源。 另外，也是让唐金亮个相，让省内医院知道天华神经外科有了一个强大的外援。 “刚才唐金演讲完毕，有个人冲上来，制造混乱。” 常洪波一听此言，面色微变，“会不会有人故意指使？” 赵原暗忖常洪波跟自己想到一块去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常洪波眉头紧皱，“哼，这帮人竟然打算盘打到天华身上来了。你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好的。” 赵原提醒道，“关键线索在肇事者的身上。我从他的反应来看，应该有苦衷。” 常洪波沉默数秒，“兵来将挡。此事你不用管，安心开会。” 挂断赵原的电话，常洪波喊来陈晋，商议此事。 陈晋也是个老江湖，瞬间嗅到了阴谋的气息。 “这个绝对是有人想拿唐金制造热点啊。” 常洪波冷冷地说，“唐金如今是天华的人，对他不利，就是对咱们天华下毒手。这种阴险狡诈的小人，不仅不能让他得逞，还要让自食其果。” 常洪波护短的名声在外，他对员工十分关心，因此天华的医生在外面都特别的自信。 这也是常洪波为何深受爱戴的原因。 尽管唐金是个外国人，但已经跟天华签署合同，成为天华的一份子。 所以常洪波绝对不会让唐金受到伤害。 “陈院长，你安排人盯着网络，有风吹草动，随时通知我。另外，你看看深州那边有没有熟人，跟他们通个气，不要让事态激化。” 陈晋一脸凝重，“我这就去安排。” 天华是一个大医院，看上去实力强劲，但任何一个失误都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天华跟唐金签的可是保底合同。 即使唐金不干活，每个月都得给钱养着。 唐金的加入，好不容易让神经外科有了起色，千万不能受到影响。 会议结束，大家都在讨论刚才男子大闹会场的事情。 唐金的情绪低落，他的心里有阴影。 “单主任，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单振宇安抚道，“你不用担心，这件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唐金发现没有赵原的踪迹，“赵医生去哪儿了？” 单振宇感觉唐金此刻有些无助。 他也能理解唐金的心情。 身在异国他乡，没有任何资源，没有一点安全感。 “赵原去见那个青年了。”单振宇轻声道，“放心，事情会被妥善处理好的。” 唐金深吸一口气，摇头苦笑，嘴角泛起了苦涩。 有过一次糟糕的经历，他不想再次沦为过街老鼠。 杨俊坐在办公桌前，目光落在悬浮在玻璃保温杯上的打转的茶叶，嘴角浮出一抹得逞的笑容。 此次医院承办神经外科年会，对他而言，是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 如何能借助活动，提升自己和科室的名气，他算是煞费苦心。 早在半年之前，他就开始绞尽脑汁地思索此事。 搞一个难度很大，特别牛逼的示范手术？ 又或者，邀请几个厉害的医学泰斗给自己站台？ 突然一个新闻让他眼睛一亮。 国际神经外科顶级专家唐金加入天华医院！ 杨俊瞬间想起唐金不久之前聘请保镖殴打病人家属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当时借助此事，一个叫做赵原的年轻医生，做了唐金不敢做的手术，在业内瞬间打响名气。 麻的！ 二十六岁就能当科室主任，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啊？ 既然天华可以接二连三拿唐金做文章，自己岂不是也可以如法炮制，巧借东风？ 杨俊放下保温杯，办公桌传来振动。 杨俊有两个手机，有一部手机是媳妇不知道那种。 “我已经从派出所出来了。杨主任，你可是承诺过，会给她尽快安排手术。” 杨俊回复了一个ok的手势。 随后，杨俊用那个媳妇不知道的手机，给一个卡通头像账号发送消息： “小张，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你可以将视频发出来了。” 小张发来语音，“杨哥，我帮你办了这事儿，你怎么谢我？” 杨俊发了个勾手指的表情符号，“想怎么谢都行。鞠躬精瘁？” 小张羞涩地回复，“坏死了！等下你就可以看到视频了。” 小张原本是一家报社的编辑，传统新闻行业每况日下，她便开始专业自媒体。 小张有在医院蹲新闻的经历，杨俊见小张长得不错，经常提供素材，一来二去，成为无话不谈，无事不做的朋友。 杨俊点开视频软件，刷新小张的工作室账号。 很快一个视频出现视野中。 《这样的外国专家为何还能来华国捞金？》 视频里记录了那个青年冲到台上，跪求唐金相助的过程。 此外，还解读青年为何要这么做。 他为了一个女孩，才会闯入会场。 那个女孩得了神经系统的顽疾。 然而，唐金与上次一样，并没有给病人施以援手！ 再次刷新，视频已有很多人留言。 杨俊知道这些留言十有八九是水军。 想要制造一个有热度的新闻，必须要先带节奏。 等话题被炒热之后，杨俊就可以开发布会，向外界公布消息。 自己将带领团队，给这个病人进行手术。 届时，唐金将成为自己扬名立万的垫脚石。 杨俊并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关注当中。 赵原坐在咖啡馆内。 对面正是那个肇事的青年。 赵原给他点了一杯咖啡。 他将手机递给对方。 “看到了没？你被人利用了。唐金医生并没有拒绝你。但你却成为别人伤害他的工具。” 青年表情复杂，满是愧疚，“我也不知道他这么阴险！我不想伤害任何人。” 赵原微微颔首，“你放心，这件事我们会处理好。另外，你不用担心你朋友的病。我、唐金医生都会为她想办法。” 青年瞪大眼睛，“真的吗？” 赵原点头，“我们会比姓杨的更负责！” 第683章 雷霆应对！ 青年将女孩的资料放在桌上。 赵原拿起资料阅读起来，表情很快变得严肃。 大约十分钟之后，赵原询问青年，“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青年犹豫许久，才道，“兄妹……” 赵原淡淡地问，“说实话！” 青年叹气，“好，我们是发小。我比她大两岁，从小一起长大。原来我的父亲和他的父亲是一家工厂的工友，我们是邻居。一次事故，我爸逃出来了，她爸没逃出来。她妈改嫁之后，她去了另外一个小镇。” 赵原惊讶，“你们后来怎么联系上的？” 青年道：“高中的时候她的成绩特别优秀，我比她大两岁，当她在国旗下讲话时，我一眼就认出了她。不过，她是学霸，我是学渣。后来我进工厂搬砖，她成功考取了一所名牌大学。她没有钱继续念书，我便偷偷资助她。” 赵原感慨良多，“她一直不知道吗？” 青年苦笑，“是啊，我也不希望她知道。毕竟我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后来她出国了，我也跟着她出国，在她学校附近找了个工作。” 赵原沉默数秒，“你的付出让人敬佩，你始终没跟她在一起吗？” 青年红着眼睛，“因为当年我爸说过，如果不是他爸在关键时刻推了他一把，他也出不来。在她一家人的心中，我爸是害死他爸的凶手。” 赵原叹气，“难怪！那她知道你帮她到处赵医生吗？” 青年颔首，“她的姑妈知道！” 赵原托着下巴，思索病情。 青年有些紧张，顿了顿，沉声道，“赵医生，请你务必治好她。她那么优秀，应该有更好的人生。” 赵原放下了手中的资料，“你知道她得的是什么病吗？” 青年眼中露出绝望，“我知道！烟雾病，这个病非常难治。” 赵原深吸一口气，“行，我会尽力！” 赵原从青年口中要到了病人姑妈的联系方式。 赵原说明来意，姑妈有些惊讶，又有些迟疑。 因为病人已经被深圳市人医收治，转院的话要重新走流程，变得麻烦。 “阿姨，请你相信我们，只要愿意转院，手术费的问题，我们会帮你们想办法。” 病人姑妈听说手术费可以有着落，立即松口，“行，我们等下就办理转院手续。” …… 杨俊刚和一个市三甲医院的主任医师聚餐结束，接到了科室打来的电话。 “杨主任，有件事必须告诉您。您重点交代，要多关注的病人——孙莹，刚办理转院手续了。” “什么？”杨俊瞪大眼睛，“你赶紧拦住她啊。” “拦不住！”电话那边非常为难，“他们说，要转到天华做手术，那边可以减用。” 杨俊目瞪口呆，“天华？你赶紧拦住他们，我们也可以减用！” “人已经走了……” 听到此处，杨俊总算回过神了。 他连忙点开视频软件。 找到小张的工作室，之前的那条视频已经消失。 他连忙给小张发送消息，“怎么回事？视频怎么下架了？” 小张发来语音，口气焦急，“我也觉得奇怪呢！刚才还有人打电话给我，自称是律师，要追求我的法律责任。杨主任，你是不是惹上不该惹的人了？” 杨俊只觉得背脊出了一层汗。 原本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没想到天华那边的反应如此迅速，直接就将不好的苗头扼杀在摇篮状态。 杨俊心乱如麻地来到办公室。 他知道计划被识破，肯定会带来许多负面影响。 此刻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条消息，让他如同坠入冰窖。 天华医院举办新闻发布会，通报省神经外科年会上，唐金专家遭遇突发事件，背后的真相。 杨俊知道自己打的小算盘彻底失败了！ …… 翌日上午，十点。 天华医院多功能报告厅举办新闻发布会。 常洪波、陈晋等医院高层出席。 科室代理主任赵原、国际知名专家唐金坐在前排。 此外，还有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正是之前大闹年会的肇事者。 常洪波托了托黑框眼镜，语气深沉，“大家应该在网上看过一条视频。有人在神经外科年会上请求唐金医生为他的朋友治病。因为恶意剪辑，对唐金医生的名誉造成了一定的影响。我院特地举办新闻发布会，对此事作出公开解释。 首先，有请当事人讲述一下事情经过。” 男子面对镜头有些紧张，他拿起了稿子，小心翼翼地说道，“我要向唐金医生道歉，我被人利用了。 上周五，深州市人民医院的杨俊主任找到我。他给我做出承诺，如果愿意帮他一个忙，将会给我的朋友做手术。 我当时一则救人心切，二则鬼迷心窍，听信了他的唆使。 在此，我向唐金医生表示诚挚的歉意。” 唐金尽管听不懂中文，但赵原给他安排张钦墨进行翻译。 唐金此刻眼中竟然有了泪光。 这几天他的心情很郁闷。 被网暴的感觉很糟糕，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来华夏是否正确。 尽管他加入了天华，但第一次灰溜溜地离开，宛如一根刺扎在心里。 如今豁然开朗。 医院没有坐视不理，而是迅速介入处理，帮唐金还原真相。 等男子说完，赵原接过话筒。 他调整了一下发型，穿得也很正式，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了四五岁。 “唐金医生目前已经加入天华。他和我身份一样，都是天华的医生。希望大家打开格局，不要束缚于过去。 相信唐金医生的到来，会给很多市民带来福音。对于那些恶意陷害唐金医生的家伙，我们医院将会诉诸法律。 另外，还公布一个消息。 我们将会给吕先生的朋友进行手术。 届时手术将在网上进行直播，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关注一下！” 杨俊自然看到了这段视频。 他没想到事情会如此变化。 不应该是自己踩着唐金上位吗？ 怎么折腾了一圈，感觉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给天华博名声了！ 第684章 水落石出！ 杨俊的名声瞬间臭了。 因为肇事者直接指名道姓，说杨俊是幕后指使者，事情水落石出。 网上对此事议论纷纷。 “没想到杨俊如此狡猾，为了出名，竟然想利用唐金制造噱头。” “唐金也是冤枉啊！差点就被他算计了。” “尽管唐金有过污点，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没必要揪着之前的事情不放了。” “人家老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来咱们国家工作，不能寒了国际友人的心啊！咱们要有大国的胸襟！” 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 尽管此事给唐金造成了一定的麻烦，但最终结果帮唐金也算是洗清了过往，否则，难不保哪天又被人翻旧账。 经过舆论引导，消息慢慢朝有利于天华的方向发展。 大家都开始关注接下来这台手术了。 天华医院为了制造热度，公布了患者的病情以及与肇事男子的关系。 患者名叫孙莹，今年二十五岁，曾是某个跨国企业的员工，有国外学习经历，两个月前身体出现不适，经过检查之后，发现患有烟雾病。病情恶化迅速，患者一开始只是头疼，如今演变到记忆力衰退，如今只能记住半分钟的事情，所以随身携带了一个笔记本，将重要的事情记录在上面。 消息在网上公布之后，引起了热议。 “这个故事让人想起一部催人泪下的电影。女主人公失去了记忆力，只能将重要的事情记录在笔记本上。男主人公始终不放弃，最终两人相拥，离开了这个世界。” …… 赵原给孙莹再次做了体格检查。 她的情况比想象中要更加严重。 最明显的变化，昨天能记住三十秒内的事情，今天却只能记得二十秒的事情。 等赵原做完检查，姑妈将笔记本递给孙莹。 孙莹看了一眼赵原的胸牌，用钢笔认真地写下了:主刀医生，赵原。 随后，她的眼睛锁定角落里的一个男子。 男子不算特别高，短发，很瘦，眼睛明亮，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吕兵从孙莹的眼中看出了迷惘，嘴角露出无奈。 他知道孙莹不记得自己。 孙莹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失忆了，她连忙翻阅笔记本。 笔记本上记录着很多琐碎的事情。 比如11月19日下午三点，自己要做手术。 又比如11月28日，是妈妈的生日。 等翻到了最后的几页，孙莹的眼睛突然红了起来。 因为密密麻麻地写着同一个名字，那就是吕兵。 孙莹的泪水滴落在本子上，又添加了两个字吕兵，缓缓合上了笔记本。 她最怕的不是手术失败，而是永远记不得吕兵。 孙莹朝吕兵招了招手。 吕兵有些错愕，旋即挤出笑容，走到孙莹的身边。 “兵哥，我还有几个小时就要做手术了。你答应我一件事，行吗？” “什么事！”吕兵看上去是在笑，泪水却止不住从眼角滚落。 “如果手术失败了，永远不要再管我。”孙莹顿了顿，“如果手术成功了，那就娶我。” 吕兵再也忍不住，将孙莹抱在怀里。 “无论失败还是成功，我都会永远陪着你。” 孙莹感受着吕兵的体温，嘴角浮出笑容。 她声音很轻地说： “其实我一直知道你在帮我。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好心人啊！除了你这个傻子。” “你知道我为什么拼命读书吗？因为我知道学费是你一分钱一分钱地攒出来的。我不能对不起你。 你知道我为什么出国吗？因为我想跟你私奔到陌生的地方，无所牵挂。” 站在赵原身后的张钦墨看到这一幕，再也控制不住，走到了病房外面。 赵原也觉得鼻子酸酸的。 再感人的剧本，也没有眼前的一幕催泪。 赵原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与孙莹轻声道，“放心，手术尽管有一定风险，但难度不是特别大，会由我和唐金医生共同完成。” 离开病房，赵原找到唐金。 两人再次推演手术方案。 经过颅脑r检查，数字减影血管造影，显示女子左侧大脑中动脉管腔狭窄闭塞、侧支循环形成，右侧大脑前动脉狭窄，伴有烟雾状血管形成。 烟雾病是一种病因不明的、脑底血管生长发育不正常的疾病。 烟雾病尚无有效的药物治疗方法，有效的治疗手段是颅内外血运重建术。 赵原指着片子上乱糟糟的血管，“这里有微小的血管瘤。这里也有，类似的微小血管瘤，至少有七八个，有几个昨天还不明显，今天恶化了。” 唐金仔细看核磁片子，心想赵原的眼睛可真毒，昨天他说这些地方可能存在血管瘤，当时他不以为然，果然今天凸显了。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神经外科医生，唐金知道病情是动态的。 上一秒的片子和下一秒片子可能就有变化，但还是被患者的情况给整懵了。 唐金跟赵原又讨论了一下方案细节，可能存在哪些变化。 在多次交流过程中，唐金对赵原越来越佩服，也更加确信自己来华国没错。 到了唐金的年龄，无论是技术还是经验都已经成熟。 成熟换个说法就是难有进步。 作为一个追求技术的狂人，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唐金一开始选择妥协，就这么顺其自然自然地混下去。 然而如今，唐金感觉瓶颈松动，自己仍有提升空间。 …… 手术时间到了。 直播系统打开。 网站瞬间涌入很多人。 评论区七嘴八舌地开始讨论着。 跟以前任何一次直播都不一样，因为涌入的人群并非只有医生，还有一批被病人的故事所吸引而来的粉丝。 “孙莹，我是来给你加油的！你一定要好起来，我们要看着你和吕兵结婚生子。” “希望你们的结局不在未来，而是在当下。” “主刀医生加油！你一定要让这段爱情故事以喜剧收尾，不然我饶不了你。” 赵原从张钦墨手中看到这些留言，也是哑然失笑。 他翻译给唐金。 唐金也被逗乐了。 赵原让张钦墨将手机递给病人。 病人还没有接受麻醉，但她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更不知道眼前的文字讲的是什么。 她脑海中仅有两个字，吕兵。 一个刻骨铭心的名字。 赵原吩咐麻醉医生，“开始！” 伴随着药剂注入体内，病人闭上眼睛，进入昏睡的状态。 赵原与唐金对视一眼。 按照手术方案，由赵原做手术第一部分！ 第685章 示威手术！ 赵原知道张钦墨等人是第一次接触这类疾病，因此在手术过程中会讲解病理。 这个时候，其他人就要竖起耳朵听了。 一个好的医疗团队，肯定是要有好的学教氛围。 赵原在这方面向来是毫无保留。 毕竟，他希望团队的人都能快速成长。 否则，等他们有一天要独当一面，结果表现得太稚嫩，最终还是丢自己的脸。 张钦墨站在三助的位置，观看赵原和唐金做手术。 作为一个还在轮岗的住院医，这种经历是很难得的。 想要了解一样东西，首先要有接触这个东西的机会，先看，看得差不多了，再上手。 一回生二回熟。 不知不觉就入门了，久而久之，自己也敢操作了。 尽管有些指导医生为了锻炼住院医，喜欢让住院医直接上手操作。 但绝对不包括神经外科。 这个科室的手术难度很高，一不小心就会出现灾难性的后果。 因此年轻医生想要上手，需要慢慢熬炼。 否则，就极容易出现一种情况。 就像是，男孩跟喜欢的女孩初次抱在一起，显得手忙脚乱，比如葡萄果汁的瓶盖都不知道怎么拧开。 好不容易将瓶盖打开了，结果小黄瓜却罢工了，变成了蔫黄瓜。 张钦墨之前在急诊还能做点小手术，如今到神经外科，感觉自己就跟小白似的。 没办法，神经外科的门槛太高了。 幸好，赵原对待团队成员还是有足够的耐心。 他不喜欢在手术室里说话，但遇到关键问题，从来不会藏着掖着。 这对张钦墨而言，有一种很强的安全感。 在医院体系里，尽管住院医地位不高，但其实有时候病人排不到专家号，也可以挂住院医的号。 这是什么逻辑？ 因为住院医有一个特殊的技能，那就是“摇人”。 当住院医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可以摇人，这时候你可以看到一大堆医院的神人都出现了。 平时要挂三百块钱的号，结果三十块钱就搞定了。 张钦墨也试过门诊的时候摇赵原，那感觉就跟游戏里召唤s级打手一般，不是一般的爽！ 有句话叫做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人的大脑也会出现这种情况。 大脑就像是种庄稼的土地，脑子里的血管是灌溉庄稼的水。 如果血管堵塞了，庄稼就会缺水，脑子就会缺血，庄稼逐渐枯萎发黄（脑缺血），如果不及时解决庄稼缺水问题，会导致庄稼慢慢枯死（脑梗死）。 当然脑袋跟其他系统一样，是有代偿能力的，当大血管堵塞了，会自动生成一些“烟雾状血管”这些烟雾状血管毕竟不是原始正常，壁很薄，容易破裂出血，一旦破裂出血（脑出血），就会引起脑子里的“洪涝灾害”，一样可以淹死庄稼，影响神经功能。 因此烟雾病也别像爱情，有的人左搂右抱，有的人却独守空房；有的人赶都赶不走，有的人却是求都求不来；有的人争着抢着去投入别人的怀抱，但有的人却是哭着喊着别走！ 烟雾病是一种比较罕见的病，这种病偏爱于青年。 有时候男人女人莫名其妙的脑出血，大概率是这种病引起的。 有些电影里的主角得了失忆症，像金鱼一样，只能记住几秒钟的事情，跟烟雾病有关。 早在几年前，烟雾病还被认为是不治之症。 一旦得了烟雾病，患者跟判了死刑似的。 没法治疗，跟白血病一样，只能等死。 不过，随着医学的进步，烟雾病不再是不治之症。 血运重建术便是根治的方法。 所谓的血运重建，说得更加直白一点，那就是像是国家搞南水北调工程一样。 庄稼地里的水渠干涸了，那怎么办？ 直接从水比较多的地方调出水源灌溉这块庄稼地。 南水北调是通过修建水利工程，而血运重建，是利用血管搭桥。 通过颅外的血管搭桥到颅内，缓解颅内动脉供血不足。 当然，这种办法也无法完全根治。 就像是有了南水北调工程，北方城市一样还是会缺水，但不会缺得那么严重了。 外科医生这个时候的能力就体现了。 好的技术可以让缺水的情况减少，而且还能保证很多年工程质量稳固。 差点儿事的技术，旱灾还是会频发，而且可能是豆腐渣工程。 赵原负责前期操作，可以用无可挑剔来形容。 秦老的五层切开术式，原本就不大的口子，几乎没有出血。 因为是直播的缘故，总少不了一些纸上谈兵的大神。 “主刀用的是秦氏切皮，这个术式是不久之前秦老在胸心年会上做的。” “主刀是秦老的关门弟子，果然是名师高徒啊。” 赵原的操作虽然一堆人做出来，但他们的眼力不俗。 毕竟没吃过猪肉，但看过猪跑。 每一种术式都是有标准的。 一般有百例经验的医生，术式都会烂熟于胸。 接下来，就是针对不同的病人，对术式进行调整，这就涉及天赋了。 在切开以前，医生看不到病灶，炎症、病变都会造成的各类影响，需要医生有临机变化的能力。 尽管现代医学的各种影像检查，已经能够提供相对充分的信息。 但真到了做手术的时候，要执行任何一个手术方案，都是有难度的，更别提做到完美。 若是没有一个好老师的话，外科医生要自己琢磨任何一点，都可能需要几年乃至几十年。 即使是最简单的手术，比如阑尾，若是没有上级医生亲自指导，单靠个人，想找出来，那是不容易的。 赵原针对每台手术都准备得很充分。 这台手术和唐金讨论了很多次。 病人颅内的脑血管是怎么样的，哪些地方可能已经破裂出血了，要怎么搭桥，病人在搭桥的过程中会不会出现什么异常。 这些都得要有预案。 “血管暴露了。” “速度挺快。” “不仅是快，更重要的稳。” “是啊，果然是顶级的水平。” 尽管医生们都是隔着屏幕看手术，但也不敢随便乱喷，毕竟说错了，会被人立即指出来，然后被群喷。 其实示范手术还很常见，大家一般都不会看得这么认真。 只是这台手术更像是一种带着压迫感的“示威”手术！ 外科医生有等级差距，当差距特别大的时候，就会让人变得敬畏。 看着荧幕前的主刀医生那些漂亮的操作，再想想自己平时做手术的畏首畏尾，说话变得小心翼翼。 第686章 看和摸的区别！ “术中出血控制得很好！” “早期管理准备充足。” 尽管赵原、唐金提前离开年会，但年会却在关注这台手术。 组委会甚至还组织了一个分会场，专门直播这台手术。 来自粤省的不少神经外科专家都在观看。 他们第一反应是要挑刺，但随着手术深入，他们惊人地发现，手术的进展相当顺利。 像单振宇、古永这几个神经外科的顶级高手，他们也做过不少示范手术，此刻众人心中开始拿赵原和这些成名已久的大咖相比较，竟然毫不逊色。 “咦，这个手法？” “是唐金提过的筷子手法！” 因为唐金铺垫过，所以赵原使出筷子手法，让人眼前一亮。 在搭桥的时候，操作微导管的手法可以用筷子手法，也可以更加省力。 血运重建术，对很多神经外科医生而言，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说起来都是省级专家，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做不了血运重建术。 神经外科的医生能将三级的这脑内血肿清除术做得熟练，就已经相当厉害了。 “唐金跟赵原交换位置了。” “赵原已经做完右侧颞浅动脉-大脑中动脉搭桥术，现在唐金做的是颞肌贴敷术！” “一个做直接搭桥，一个做间接搭桥，相当于给病人做双保险了！” 手术推进得很平稳。 尽管很多人都希望看到手术会出现变故。 但事实上，这种手术出现变故的可能性真心不大。 赵原和唐金在术前可是做过缜密的推演，以他们两个人的能力，如果还能出现波折，概率那是微乎其微。 赵原做的是右侧颞浅动脉-大脑中动脉搭桥术，也就是直接搭桥，从难度来讲，比唐金做的颞肌贴敷术（间接搭桥）要高一些。 赵原倒不是故意炫耀自己的水平比唐金高，而是为了保护唐金。 难度越大，出现风险的可能性越大。 唐金刚走出网暴阴影，如果此刻出现问题，很容易再次引起争议。 唐金也明白赵原的用心，因此在间接搭桥过程中，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 因为病人脑部的血管情况很复杂，所以手术的时间很漫长。 杨俊坐在会议室内，面无表情地望着荧幕上的手术，内心感慨万千。 病人的情况，杨俊原以为是了解的。 但真正看到现场，发现脑部的变化很大。 杨俊本来也设计过手术方案，但扪心自问，若是按照那个方案，手术不能说是失败，大概率是无效的。 患者的脑部出现多处畸形和阻塞，自己只能处理百分之三四十。 然而，赵原和唐金联手，却能处理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差距不是一般大。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若是患者没遇到赵原和唐金，而是自己的计划得逞了。 这个患者的下场反而会更加悲惨。 古永此刻也在观看赵原和唐金的手术。 尽管这个手术对他来说不存在难度，但通过这台手术，他更加清晰地知道如今天华神经外科的实力。 这台示范手术更像是一台示威手术。 赵原和唐金两人告诉粤省同行，他们主持的天华神经外科是最强战力。 尽管示威的对象是他们这些医生，但患者对这些信息是极为敏感的。 哪里的医生更厉害，他们就朝哪家医院跑。 毕竟是在脑袋上动手术，肯定要找最好的大夫。 至于大夫好不好，那是用实力蹚出来的！ 靠技术吃饭，没法弄虚作假。 尤其是顶尖的外科医生都是有板有眼，能打硬仗的实力派。 外科领域有个不成文的规则。 患者在手术台上出现意外，无论是不是主刀医生的责任，三年之内都将无法得到晋升。 这是一个隐藏的潜规则。 因此，公立医院的外科医生虽然看上去端的是铁饭碗，但每一天每一台手术都如履薄冰。 所以，这也造成了某些医生束手束脚，明明病人做手术可以更好，但医生会劝你选择保守治疗。 激进的治疗方法，性价比太低，成功了手术费一样拿，失败了说不定要顶着家属的怒火，划不来！ 所以如果换成古永或者杨俊，大概率会劝这位病人先进行保守治疗。 只是保守治疗会使得病人情况加剧，等到了必须做手术的时候，再治疗已经迟了。 除了古永、杨俊及参加粤省神经外科年会的专家之外，还有很多人在关注这台手术。 江强在电脑面前坐了好几个小时。 尽管胸心外科和神经外科属于不同的领域，但江强还是能瞧出赵原的厉害。 筷子手法？ 这玩意能不能用在胸心手术上？ 他推敲一番。 答案是肯定的！ 江强嘴角不知不觉带了一抹苦涩。 有种养大的兄弟，跑到人家当上门女婿，一不小心光耀别人家门楣的感觉。 江强的心眼子本来就特别小，越想越气，越想越是牙痒！ 时间又过了两个小时。 赵原和唐金一起做手术，比往常要轻松一些。 终于唐金的手术部分也完成了。 唐金的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他刚才试了一下筷子手法，尽管有些生涩，但尝试后的感觉很好。 看和摸是有区别的。 片子看得再多，与真正实操，获得的经验值天差地别。 “赵，筷子手法，真的是一个特别神奇的技术。我感觉以后做任何一台手术，都要用筷子手法了。” “是啊！就像是吃饭一样，掌握了如何使用筷子，就会嫌弃刀叉碍事了。”赵原笑着跟唐金开玩笑，“恭喜你！你已经开始融入华国了。” 直播间提示，手术已经结束。 众人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孙莹被送到了重症监护室观察，等确定没有问题，才被转到普通病房。 孙莹身体还很疲惫，但她进入病房后，立即开始寻找那个身影。 “莹莹，你认识我吗？” “认识，姑妈！我都记得。吕兵呢？” “我在这儿！” 吕兵一手捧着鲜花，一手拿着一枚戒指，走进了病房。 他单膝跪倒在地，“请你嫁给我！” 面对突如其来的求婚，孙莹泪流雨下，“好的，我答应你。手术之前，我们就约定好的。” 这一幕落在张钦墨的眼中。 年轻的女住院医感动落泪了。 手术很成功，女病人不仅告别了金鱼记忆，还让一段凄美的爱情有了很好的结果。 张钦墨真心为她感到开心。 第687章 重大突破！ 吕兵向杨莹求婚的视频被传到了网上，然后被网友疯狂转发。 很多热心人专门来到医院，给他俩加油，病房摆放了不少鲜花。 网上对天华也是各种好评，认为天华是一个有温度的医院。 常洪波浏览着网上的诸多评价，脸上多了一抹笑意，朝陈晋看了一眼，淡淡笑道，“没想到此事竟然影响力这么大，央媒都点名表扬了咱们医院。” 陈晋笑着说，“之前赵原提议，做手术，当时受到很多同志的批评，认为这个决策会造成不好的影响，破坏了医院的经营原则。但现在一看，咱们想要提升天华的影响力，要花多少的广告费，才能带来这么好的效果。” “很多同志”指的是老院长的那一派。 老院长都人走茶凉了，他们还认不清时势，整天想着法子跟常洪波找麻烦。 常洪波对这帮人也是爱答不理。 常洪波感慨道，“没想到赵原还挺懂事件营销这一套的。大家都觉得他的手术做得好，忽略他其实也很懂运营和管理。” 陈晋揣摩起来！ 常洪波是啥意思，莫非想要让赵原转管理岗位? 他技术这么好，撤离业务部门绝无不可能。 大概率是，两条腿走路。 一方面继续走技术人才路线，另一方面接触行政事务，增加运营管理方面的知识。 陈晋点头，“事件营销比硬广告会带来更多共鸣，传播深度和广度都更好。仔细想想，赵原已经利用这种方式给医院带来不少价值。” 常洪波顿了顿，突然转移话题，“对了，小赵和思思最近相处得如何？” 陈晋没想到常洪波突然提及女儿和赵原的事情，他倒也没有藏着掖着，如实说道，“年轻人对待感情不像咱们那个年代。咱们那时候，中间人介绍之后，关系就确定了。他俩目前是若即若离，没有个定性。” 常洪波心想，还不是你当初跟老婆阻扰两人相处，现在看赵原起飞了，有改变主意了。 心里这么想，但嘴上不能这么说。 常洪波叹气，“思思，我也是从小看她长到大的，是个特别乖巧聪明的女孩。赵原的人品也不错，只是两人相处还得看缘分，等缘分到了，说不定很快就有结果，你也不用太过着急。” 陈晋从常洪波口中听出，他还是支持赵原和陈思交往，心情变得不错，“方便的话，你也帮忙撮合、撮合。男人和女人相处，还是要趁热打铁，过了新鲜劲，可能就没那股冲劲了。” 常洪波轻轻点头，用开玩笑地口吻说，“行啊，等我有时间找赵原说一说。他是个工作狂，想要跟他促膝长谈，还得预约呢。” 陈晋跟常洪波又商量了一会，如何让此次事件影响力变大，确定了几个初步方案，陈晋才离开常洪波的办公室。 随后常洪波打电话给赵原。 赵原刚下手术，赶到院长办公室。 “常院长，你找我有啥事？” 常洪波笑眯眯地望着赵原，“还不是为了省神经外科年会的事情，深州市人医的院长刚给我打来电话，说明了对杨俊的处置方案，已将他停职了。” 赵原颇为意外，“没想到他们决定下得这么快。” 常洪波轻描淡写地说道，“照我的想法，应该直接将他清理出医生群体才更加合理。一个医生不将注意力放在如何提升水平，搞这些坑蒙拐骗的勾当，完全是没有道德底线。” 赵原知道杨俊肯定也是有依仗的人，笑着说，“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劳您费心了。” 常洪波摆了摆手，“唐金医生那边，你要跟他做好解释。” 赵原道，“他的心情不错。” 常洪波嗯了一声，朝赵原瞟了一眼，“另外，还想问你点私事。” 赵原笑着说，“尽管问。” 常洪波嘴角带笑，“你跟陈思，是否需要我出面帮忙？” 赵原诧异，连忙辩解，“我和陈思只是普通朋友。” 常洪波收敛笑容，“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老陈那人虽然心眼多，但陈思是个特别好的女孩。你想要在天华有发展，跟陈思结婚，肯定是有好处的。前段时间，老陈明里暗里都帮你不少。其实这也是在释放信号，认可你了。你呢，倘若对陈思有好感，没必要因为之前的事情，刻意较劲。人要朝前看。” 赵原认真地说，“我和陈思真的只是普通朋友。至于陈院长可能是误会了。我也能理解你的意思。不过，我觉得，一个人想要达成目标，实现梦想，关键还是要靠自己。” 常洪波停顿数秒，眼中露出欣赏之色，“你讲得好！这件事当我没跟你提过。不过，对一个男人来说，成家立业同样重要。你工作再忙，还是要分出一部分精力，考虑一下人生大事。” 赵原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常洪波笑着说，“别嫌我唠叨，还是为你好。” 赵原明白常洪波的意思。 为什么领导会格外关注下属的婚姻呢？ 第一是稳定性。 男人结婚之后，有了家庭，责任感会加强，另外，迫于压力，不会随便跳槽。 第二是避免桃色陷阱。 有了家庭，有了归属，追求者就少了。如今赵原在天华有太多小迷妹，动不动就说，我老公赵医生，偶尔会传到常洪波的耳朵里。 一个男人被很多女人喜欢是好事，证明这个男人有魅力。 但，另一方面会显得他感情比较混乱，被有心人利用，作为攻击他的筹码，那可就不好了。 当然，常洪波没跟赵原说得太明白。 毕竟赵原无论是工作还是感情都挺沉稳，喜欢他的人不少。 但跟他关系亲密的女人，也就那么几个。 返回办公室，赵原脑海中闪现陈思的容颜。 他真心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与陈思的关系。 走一步算一步，顺其自然！ 江强发来一个好消息。 主动脉覆膜支架在国家级奖项评选中获得了二等奖。 虽说没拿到一等奖，但对天华来说，已是历年来在科研方面的重大突破。 第688章 第一人！ 江强心情不错，请赵原吃饭。 赵原知道江强请客肯定会带上器械商，毕竟想让这家伙口袋里掏钱，那比做四级手术难度还要大。 晚上约在一家米其林餐厅，除了江强之外，还有一男一女。 江强跟两人介绍，“这位是我们医院神经外科的主任赵原。” 男人赶紧送上名片，“赵主任，您好，我是美敦力的谷阳。身边的这位是我的同事小尹。” 赵原将两人的名片接到手中，放入口袋。 江强看似是安排器械商来买单，其实对器械商而言，也是结交赵原的一种方式。 赵原如今不是无名之辈，天华神经外科采购什么设备，需要什么耗材，都是他说得算。 只要赵原开口，像美力敦这样的大品牌，每年多个几百万利润，那是轻而易举的。 至于赵原也需要多认识这些器械商。 有时候遇到事情，比如需要个什么特制的器械，器械商可以帮你搞定。 尽管赵原如今暗中掌握着蝾螈这个企业，但蝾螈跟这些国际大厂的差距还是很大的，有时候自己提出的器械要求，蝾螈办不到，但这些大厂可以轻松搞定。 闲聊几句，服务员开始上菜。 餐厅是按客上菜，每个人都吃各自的那一份。 首先上来的是鹅肝黑松露，鹅肝入口即化，配合黑松露独特的香气，让人印象深刻。 随后是等级很高的和牛，脂肪感很强的肉质，在舌尖变成了一股流质。 赵原十分喜欢海胆龙虾鱼子酱，淋一点柚子汁水，植物的甘苦味道混杂着海鲜的肉腥味，竟然能激发出一种另类的美味，尽管知道这种食物对肠道的刺激很大，但还是忍不住一口气吃干净。 赵原还没有吃饱，已经上最后一道大菜。 这是一道海鲜刺身拼盘，最显眼的是蓝鲫金枪鱼最肥美的那一块，此外还有河豚鱼白，以及某种海蟹的蟹肉，最上面点缀着白松露，一口下去，芥末的辛辣打开了口腔的通道，各种鲜美的滋味，伴随着脆甜的咀嚼感，让五感瞬间升华。 尽管没有吃饱，但赵原觉得还是不虚此行。 江强挺羡慕赵原的好胃口，他受不了海鲜的腥味，更害怕明天到肠胃科报道，因此只是浅尝辄止。 吃饭的过程中，几人聊的话题，都没涉及工作。 等用餐结束，谷阳安排司机将赵原和江强送往住处。 江强在车上解开谜团，“今天其实是美力敦委托我请你吃饭。” 赵原颇为意外，“不止吃饭这么简单？” 江强点头，“美力敦集团得到国外一加医院的委托。在全球招募一名合适的医生，前往麦国参与一个会诊。” 赵原哑然失笑，“全世界有那么多胸心外科的医生，轮不到我？” 江强在赵原的肩膀上拍了拍，“你可别小看自己。你在肺动脉夹层疾病的救治上，是当今第一人。加上你还是秦老的关门弟子，不仅在华国，在国际胸心外科，已有一定的名气。” 赵原谦虚道，“江主任，我有几斤几两，心知肚明。你千万别夸张了。” 江强摇头苦笑，“懒得跟你浪费口舌。反正，这件事我牵线了。对方肯定也会综合考虑外科医生的实力。不过，能被纳入候选名单，已经很不错了。” 赵原转移话题，跟江强聊主动脉覆膜支架的事情。 江强眉飞色舞地说，“等公示结束，奖金就会到账。” 赵原笑着说，“以后就得喊您全国知名专家了。” 江强没好气地瞪了赵原一眼，“臭小子，敢拿我开涮！” 赵原没有回家，而是让司机将自己放到医院。 他路过一个办公室，发现柳莎正在练习手术，看那姿势竟然是筷子手法。 赵原在旁边站了五分钟，三分钟看她的操作，两分钟看她的容颜。 等柳莎反应过来，吓得惊叫出声，“怎么是你啊！一点动静都没有，把我吓了一跳。” 赵原笑着解释，“我回办公室取东西，看到你在练习，又不想打扰你。” 柳莎红着脸，自嘲道，“我是不是笨死了？” 赵原摇头，“你比唐金那小老头聪明多了。刚才有几个地方，操作得挺流畅。” 柳莎道，“我还是控制不好吸引器。” 赵原鼓励道，“你再试试。” 柳莎收拾心情，再次开始练习。 她用手指捏住吸引器，双手同时操作，开始处理眼前的猪脑。 这，时手背传来一阵温暖的触感。 赵原站在她身侧，帮助她调整握姿，尽管只是轻轻地触碰，但在她心中撩起层层涟漪。 柳莎努力告诫自己不要乱想，迅速调整好心情。 在赵原的指导下，柳莎成功地操作吸引器。 赵原眼中满是赞许，“找个机会，直接在手术中试一下。” 柳莎摇头，“我没那个勇气，怕做不好。” 赵原笑着说，“一回生二回熟。怕什么！” 外面传来脚步声，值班护士经过，两人下意识拉远距离。 等脚步声消失，赵原朝门口走去，“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家。” 等赵原离开练习室，柳莎眼中多了一抹感动。 她知道赵原专门过来看自己练习筷子手法的。 说拿东西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柳莎深吸一口气，继续开始练习。 尽管练习的过程特别枯燥，但她现在动力满满。 对柳莎而言，这段时光是很特别的日子。 跟赵原一起去救灾，结果没跟赵原说上几句话。 回来之后，没想到赵原摇身一变成为了科室主任。 科室的人经常拿柳莎开玩笑，赵主任是你的同学，你算是有坚强的后盾。 柳莎尽管每次都是淡淡一笑，但心里挺厌恶这类话。 赵原是同学，但她从来没想过要沾他的光。 精疲力竭，柳莎终于打算回家，等收拾好一切，关上门。 赵原从办公室走了出来。 他面带微笑，与柳莎打招呼，“你回家吗？正好我也走了，我送你回去！” 柳莎盯着赵原仔细看了很久。 这是巧合吗？ 还是他故意在等自己。 刚走出门，手机响起来。 赵原接了个电话，等打完电话，冲着柳莎愧疚一笑。 “急诊来了个颅脑损伤的病人。” 柳莎快速响应，“我跟你一起去急诊！” 第689章 味觉缺失！ 医院内部会诊经常会发生。 作为科室主任，每天的重要工作之一，就是参与会诊，或者安排人参与会诊。 大部分医生为了避免牵扯到责任，一旦遇到专科疾病，会立即申请联动会诊。 急诊申请多科室联动的概率很大，因此经常可以看到科室主任已经回到住处，躺在床上正在跟媳妇准备打扑克，接到一个电话后，赶紧穿衣服朝医院跑。 没办法，其他科室的病人遇到突发状况，申请联动会诊，专科值班医生搞不定，只能跟主任报告。 主任如果不出面，那就是主任的问题。 所以位置越高，责任越大。 会诊制度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是专业人办专业事。 比如肛肠科有患者出现尿潴留，前列腺肿胀导致导尿失败。主治医生不会直接给膀胱造瘘，会交给泌尿科的医生来处理。 再比如，呼吸科的患者心脏有异常，医生不会轻易使用心脏类药物，一般会找心内的医生会诊给建议。 坏处是，这就导致医生只管一亩三分地。 大部分医生在医学院什么课程都会学，规培期间什么科室都呆过，所以大部分科室的疾病都有所了解。 结果分科定岗之后，就成为医疗生产线上的站桩工具人。 会诊在天华这种大医院还是很重要的。 为什么别人认可天华，因为这里的会诊制度健全，会诊的医生一般都有丰富的经验。 小医院的会诊，名义上来的都是专家，但实际上都是走个过场，能治的随便说两句，不能治的，直接劝说转院。 但到了天华，已经是粤省医院的顶层了。 如果还说不能治，那丢的不仅是自己的脸，还有天华医院的招牌。 很多人觉得医生朝钱看齐，没有职业精神，其实到了天华医院这个级别，尤其是科室主任，真的内心是有理想和情怀的。 像这种会诊费用，也就是几十块钱，关键还是进科室，不进私人腰包，牺牲个人时间，这钱谁愿意赚？ 所以大部分医生都是靠着情怀做事。 情怀是一个很伟大的东西。 老山战役，很多战士知道决战会死很多人，自己会牺牲，但还是义无反顾地冲锋。 当时可没有奖金激励，如果说牺牲一个，奖励十万元，估计没人会愿意。 但，那些战士都毫不犹豫地主动成为死士，信念来自身后的祖国和同胞的未来。 赵原跟柳莎来到急诊外科。 一个穿着暴露的女孩子躺在床上拿着手机，正在拍照。 女孩子年龄不大，二十岁左右，穿着很短的牛仔短裤，腿上纹了玫瑰形状的纹身，病房里的消毒水掩盖不住刺鼻的酒味和香水味。 女孩旁边站着一个年龄差不多的女孩，脖颈处有一串文字纹身。 两人有说有笑，看上去挺放松。 若不是女孩头上包扎了厚厚的纱布，还以为走错了地方。 赵原跟邓云伦点头，轻声道，“病人的状态看着不错啊。” 邓云伦轻声道，“酒喝多了，下楼的时候，滚了十几米，小臂、腿骨多处骨折，头部有外伤，刚才一直说自己嘴里没味道，已经做过脑ct，报告还没出来。” 赵原暗忖邓云伦的经验很丰富。 像这种意外造成的伤势，外面看上去很严重的地方，其实不致命。 赵原轻声道，“我去给患者查体。” 等赵原走过去，邓云伦介绍，“这是神经外科的专家，给你做个检查。” 女孩朝赵原看了一眼，没想到医生这么年轻，长得还挺帅的。 “其实我没什么事情，以前经常有类似的症状。” 赵原一边给女孩做触诊，一边耐心解释，“造成味觉消失的原因很多，比如味觉传导系统受损，舌咽神经损伤之后，会造成味觉传导系统功能障碍，出现失去味觉的症状。又比如，脑梗、脑出血或者颅脑肿瘤，影响味觉神经。” 女孩瞬间被吓了一跳，“没那么严重?估计是酒喝多了，所以产生影响。” 赵原微微颔首，“长期频繁地饮酒，的确会影响味觉神经。但你摔了一跤，脑部有损伤，所以现在得找到真正的原因。” 赵原拿起听诊器，在女孩的胸口，仔细认真听了许久，跟邓云伦看了一眼，“要留意八项检查。” 邓云伦立马会意，赵原认为女孩身上有传染性较高的病毒。 导致味觉缺失的原因有很多，从查体结果来看，大概率是颅脑的问题，并非外伤所致，而是颅脑有肿瘤。 赵原暂时还不好直接说出结果，要等ct出来，才能知晓。 另外，赵原在查体的过程中，发现女孩身上有疱疹状的颗粒。 尽管特别隐蔽，但还是有很大的嫌疑。 要知道赵原当初在皮肤科轮岗的时候，知道这个领域是自己的短板，没日没夜地肝书，基本上常见的皮肤疾病，他都能一眼认出来。 一系列的检查结果终于出来了。 对于医疗的难点，众所纷纭，有一种观点认为，医疗的难点在于诊断。 未知是最难的。 一种疾病刚出现的时候，是最可怕的。 但当你知道疾病的致病原理，再用各种药物去测试效果，等研究得七七八八，这个病就不难了。 以艾滋病为例，刚发现那一会儿，听起来特别恐怖，甚至欧美国家有几年甚至都开始提倡禁爱主义。 如今针对艾滋病的研究已经多年，尽管还是不知道怎么彻底根治，但治疗起来总算是有策略的。 邓云伦跟赵原接触很久，知道赵原有一个技能被强大的外科技术掩盖了。 那就是他的诊断能力。 赵原不仅是手术成功率百分之百，诊断也从未出过失误。 赵原跟邓云伦来到会诊室，开始详细商议患者的病因。 邓云伦笑着说，“味觉缺失的原因有很多，你怎么确定是颅脑肿瘤？会不会是味神经撕裂?” 赵原摇头，“脑部损伤的位置跟味神经一定的距离。” “会不会是脑膜瘤、转移瘤或前颅凹动脉或额叶的浸润性肿瘤，压迫嗅球和嗅束，导致味觉损害？”邓云伦又问。 赵原拿着片子看了一眼，“这个可能性在百分之十。” “又或者是饮酒过量和病毒感染导致的味觉缺失？” 赵原补充道：“刚才我查体的时候，她的肢体有轻微抽搐。” 邓云伦微微一怔，自己查体的时候，忽视了这个重要细节。 第690章 颅脑肿瘤！ 在医疗会诊的时候，经常会出现针锋相对的情况。 参加会诊的都是各科室的大咖，骨子里都有一股老子天下第一的傲气。 邓云伦虽说还很年轻，但面对更年轻的赵原，还是放不下面子，不肯轻易服输。 当初赵原曾在急诊外科治疗三组短暂地待过一段时间。 换句话说，赵原曾经是邓云伦的下级医生。 在医疗体系中，上下级关系泾渭分明。 晋升通道一般也是按资排辈。 不过，尽管赵原和邓云伦都是副高职称，但赵原已经是科室主任，而邓云伦还只是一个普通的治疗组长。 平时邓云伦给住院医做培训，经常会拿赵原作为例子。 尽管赵原的晋升跟他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但名义上，好歹他也带过超牛的住院医。 夸归夸。 真遇到观点不一致的时候，邓云伦可不会轻易承认，赵原就是比自己强！ 邓云伦又提出一种可能，“那颞叶症状群呢？” 赵原笑着说，“这是先天性疾病了。一般来说，颞叶症状群最严重的是嗅觉缺失，味觉缺失倒在其次。” 柳莎在旁边饶有兴致地看着赵原和邓云伦争论。 最终邓云伦说了十几种可能，都被赵原一一驳斥。 唯一没有驳斥的是颅内肿瘤，这也就是赵原认定的答案了。 诊断是一个智力游戏，有时候是用排除法，有时候用归纳法，更多的时候，是根据经验。 一般临床做鉴别诊断，都是有一定的初步诊断之后，再和类似的情况逐一鉴别。 赵原给结果的时候，直接就说出了想法，对自己的诊断结果得特别自信才行。 回去要把诊断学的书籍背下来，柳莎心里立了一个小目标。 赵原和邓云伦已经有了结论。 再次来到病房找到那个女孩。 女孩已有预感，脸上多了不安与疲惫。 赵原拿着报告研究了片刻，与女孩说道，“你的味觉缺失跟颅脑肿瘤有关。” 原本心态不错的女孩瞪大眼睛，难以置信，“肿瘤？怎么可能呢?我平时挺好的啊。” 赵原耐心解释，“颅脑肿瘤分为很多种，有些是良性的，有些是恶性的。有些肿瘤，可以不用管，不会影响正常生活，但你脑子里的这个瘤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已经压迫到味觉神经。” 女孩控制不住情绪，声线有些颤抖地问，“那我是不是要动手术啊？” 赵原微微颔首，“从肿瘤的大小和压迫位置来看，最好做个小手术，药物治疗可以抑制一段时间，但估计后期还是会失控。” 女孩捂着脸，难以接受这个结果。 邓云伦看了一下八项检查的结果，朝赵原看了一眼，满是钦佩之色，“巨细胞疱疹呈阳性。” “这又是什么？”女孩面对未知，彻底慌了。 “你被一种传染性很强的病毒感染了。”赵原无奈解释，“不过，没你想象中的那么严重。” 面对接二连三的噩耗，女孩的心情跌入谷底。 赵原暗叹了口气。 每天在医院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群体。 每个行业都有风险。 谁也不知道哪天厄运会突然降临。 眼前的女孩虽说工作性质有些特殊，但她跟常人没什么区别。 没人喜欢整天喝酒，没人愿意卖酒时被客人各种骚扰。 她们也知道接触的圈子是什么样的，会有什么样的风险。 赵原在这一刻，并不在意她从事什么职业，而是在想，如何治好她！ 得知女孩身上有传染病，警戒级别瞬间提升。 医院面对这种患者绝不会拒之门外，而是会提升相应的医疗标准。 女孩被转移到了传染科。 至于女孩的朋友听说她的病有传染性，赶紧自己先做了个检查。 传染科绝对是医院体系中地位最低的科室，比儿科还不如。 影像科在地下室，因为这个玩意有辐射。 传染科直接就被放在太平间的旁边，偏僻得不能在偏僻。 传染科门口有几棵大树，冬天的时候，树叶凋零，还能看到整体。 倘若是夏天，直接就会被树叶遮挡起来，不熟悉医院环境的人都找不到这个科室的所在地。 这个科室之所以处于鄙视链底端，倒不是因为风险大，主要是工资低。 很多传染性疾病的防治，国家都是提供治疗，因此治疗传染病的药物，价格也被压得很低，药物由国家按月配发，因此科室的医生们工资很低，只能拿到医院的平均工资。 像天华这种级别的医院，传染科医生倒还好，科室里有一些权威和大佬，有技术懂科研，可以带着下级医生创收。 但如果下沉到小医院，要钱没钱，要技术没技术，因此没人愿意去。 不过，这个科室即使没有什么前途，医院还是会投钱养起来，毕竟一旦出事，这个科室是冲在最前面的。 传染科的医生平时工作很清闲，科室没什么压力，收入由国家全资补贴的，就算一年一个患者都没有，国家仍旧全额补贴，该给的工资，该给的奖金，一点都不会少。 柳莎跟着赵原走出医院，柳莎抬手看了一眼腕表，“都已经两点多了。” 赵原打趣，“原本还打算请你吃个夜宵，这么晚就算了啊。” 柳莎没好气地白了赵原一眼，“还不如不说呢。” 赵原笑了笑，看到远处有出租车，他上前一步，招了招手。 出租车在路口掉头，停在两人身边。 柳莎先下车，赵原跟着她坐在后排。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两人，笑着说，“你们是天华的医生？” 赵原笑着点头，“师父好眼力。” 司机笑道，“这个时间点在医院门口的客人，要么是病人或者病人家属，要么就是医生。瞧你俩的样子应该是医生。天华是大医院，收入不错？” 赵原自嘲道，“勉强糊口。” 司机叹气，“年轻的医生是挺难的，收入不高，还没外快。其实国家应该优先提升医生的收入水平。” 赵原笑道，“是啊，那些代表应该多听听你们的哥的声音。” 柳莎见赵原跟司机聊得起劲，嘴角扬起弧度。 有一群小护士认为赵原的性格特别高冷，其实那是在手术的时候。 在生活中，赵原是一个挺健谈的人。 他能给病人和朋友带来能量。 第691章 床底有人？！ 走出出租车，一阵风吹过，有点凉意。 柳莎下意识裹了一下风衣。 赵原想要是否要脱掉外套给柳莎披上。 不远处，一个摇摇晃晃的醉鬼出现在视野，打消了这个暧昧的想法。 “以后没有特殊情况，晚上八点，我会在练习室等你。” 柳莎惊讶，“这是要给我开小灶吗？” 赵原淡淡笑道，“谈不上，互相学习，共同进步。” 柳莎没有犹豫，“好呀！能有你这个老师，那实在太好了。” 赵原谦虚笑道，“别喊我老师，咱俩是同学。” 柳莎笑着说，“达者为师，你教我东西，我得表示尊重。” 赵原道：“没想到柳同学这么尊师重道。” 柳莎撇嘴，“给你个台阶，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赵原站在楼下，止步，“你上去！” 柳莎朝赵原挥了挥手，旋即转身，灯光打在她的身上，有种朦胧的美感。 赵原等楼上的灯亮了，才缓步离开。 还没有走几步，身后传来动静。 赵原转过身，看到柳莎面色潮红地望着自己。 赵原一脸惊讶，“出事了？” 柳莎点头，“家里来了客人。” 赵原恍然大悟，柳莎是与别人合租的，室友肯定是来了朋友。 “男人？” “应该是贺穗的前男友。喝了很多酒，客厅很多啤酒瓶，两人一个睡在沙发上，一个躺在地上。” 赵原道：“那你怎么办？” 柳莎叹气，“我还是回医院宿舍住。你别管我了。” 赵原哭笑不得，“要不你住我那儿！有空房间。” 柳莎犹豫不决。 作为一个女孩，肯定不可能随便跟男人回家，否则，显得自己太轻浮了。 不过，眼前的男人算是别人吗？ 如果自己拒绝，会不会让两人的关系疏远？ 柳莎想起贺穗曾跟自己说过的话，有时候遇到喜欢的人一定要主动。 她心头一热，笑着说，“让我跟你回家，你就不怕被人误会吗？” 赵原笑道，“我一个大老爷们怕什么？” 柳莎下定决心，“行，那今晚就麻烦你了。” 赵原用软件喊了一辆出租车，来到新买的房子。 柳莎进屋之后，赵原带着她看了一圈，“你住客房！” 柳莎坐在沙发上“哦”了一声，抄起抱枕放在怀中，“我睡沙发也行！” 赵原摇头，“又不是没房间。我先去洗澡。” 未过多久，卫生间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柳莎心情紧张无比，她现在已经后悔跟着赵原来这里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发生不可描述的概率太大了。 柳莎喜欢赵原不假，但她觉得自己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也不知过了多久，浴室门打开，赵原换了短裤和t恤出来，用毛巾擦拭头发，在柳莎的身上打量一番。 柳莎被赵原看得浑身不自在，朝他瞪了一眼，“你在研究什么呢？” 赵原连忙解释，“你没带换洗的衣服，要不你先穿我的？脏衣服扔进洗衣机，用烘干功能，明早就能干了。” 柳莎意识到自己错怪赵原，“行，那你拿给我。” 赵原从房间里拿了一件黑色的t恤，还有一条四角短裤，“将就穿一下。” 柳莎抱着t恤和短裤走进卫生间。 赵原走进客房将床单和被套弄好。 等柳莎洗完澡，赵原走入主卧。 柳莎将衣服丢进洗衣机，感觉像是做贼似的，生怕赵原会冲出来。 她穿着赵原宽松的衣服，没穿内衣内裤，如果赵原出来的话，会特别尴尬。 赵原没有出来。 柳莎有些庆幸，也有点失落。 赵原躺在床上，平时秒睡，这一刻全无睡意。 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动静，赵原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客房的门开着，他赶紧走了过去。 柳莎穿着自己的衣服，一只胳膊横在胸口，尴尬地看向赵原，“刚起床倒水的，怕打扰你，就没开灯，一不小心，绊了一下，把床单和被子弄湿了。” 赵原松了口气，笑着说，“你真不是故意的？” 柳莎面红耳赤，咬着嘴唇，“我干嘛故意？难道喜欢睡湿被子？” 赵原挠了挠头，“你睡我屋！” “那怎么能行？有没有吹风机，我吹干就好了。”柳莎拒绝。 “这么多水，等吹干了，估计天也亮了。”赵原无奈苦笑，“明天还得早起上班，你还是听我的，睡我房间。” 柳莎稍作犹豫，终究还是听从赵原的安排，朝主卧走去。 赵原看了一下被褥和床单，床单湿了一大片，肯定不能睡了，被褥有大片是干的，于是睡在沙发上。 赵原还没来得及闭眼，突然耳边传来一声惊叫。 他赶紧朝主卧跑去， 柳莎抱着杯子，躲在床头，蜷缩着身体，面色煞白，瑟瑟发抖。 赵原见她被吓得不轻，安抚道：“别害怕，出什么事了？难道有老鼠？” 柳莎浑身发抖，“床底下有……有人！” 床底下有人？ 赵原胆子很大，但听到此话，也是精神高度紧张。 自己这个新房，一周也就住三四天，莫非期间有人偷偷住进来了？ 赵原小心翼翼地弯腰，趴在地上，朝床底下望去。 很快，他意识到床底下真的有东西。 不过，那是个硅胶制品…… 柳莎快要睡着的时候，拿着的手机一不小心掉在地上，她准备将手机捡起来，正好与床底的硅胶娃娃四目相对。 即使是医生，面对这个画面，也会被吓懵圈！ 赵原尴尬无比，该怎么解释呢？ 柳莎见赵原迟迟不说话，紧张道，“怎么了？是不是个尸体？” 赵原轻声叹息，直接从床底将那个大箱子给拖了出来。 “不是尸体，是我从网上买回来练查体的道具？” 柳莎定睛，终于看清将自己吓得魂飞魄散的罪魁祸首。 这丫像是志林和冰冰的混合体，怎么会是道具？ 把自己当小孩哄呢？ 原来看上去老实单纯的赵同学，竟然还有这个特殊的癖好？ 赵原满脸黑线。 他后悔心肠一软，将柳莎带回来了。 自己在柳同学心中的美好形象瞬间塌方！ 第692章 沙发有点小？ “我也能理解，外科医生是一个压力特别大的职业。 在这种强压之下，难免内心会有些空虚，会寻找奇奇怪怪的东西发泄情绪，或者转移注意力。” 柳莎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特别真挚。 赵原哭笑不得，“你把我当变态了啊？” 柳莎摇头，继续认真地说，“没有！是人都有身体需求。当身边没有异性，肯定需要一些宣泄空虚的通道，现在网上的广告那么多，作为年轻的男性，很容易就被广告所吸引，这跟女人禁不起诱惑，疯狂购物的体验类似。” 赵原耐心解释，“这是我朋友邮寄给我的。当时她邮给我，我也是懵了。你可以仔细瞧瞧，有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柳莎眼中闪现出狡黠，“明显被拆过了，买过来，肯定是瘪的！谁吹的？” 赵原愕然无语，放弃道，“罢了。我是跳进黄河都洗不干净了。随便你怎么误解我。” 柳莎其实也瞧出这个娃娃大概率如赵原所说，是一个朋友送给他的。 不过，她喜欢看到赵原尴尬的样子。 没那么高高在上，离自己如此之近。 于是，故意继续刺激他，“真的不用解释。大家都是成年人，谁还没有一些秘密呢。放心，这个秘密，我会帮你守住。绝对不会告诉陈帅他们，更不会告诉孙医生。” 赵原用力拍了一下额头，颓然朝沙发走去，重重地倒在沙发上。 柳莎故意将娃娃塞在赵原的怀里，脸上洋溢着微笑，朝主卧走去。 赵原拿起娃娃，想要摔飞，很快控制住了情绪，轻轻叹了口气。 柳莎在屋内躺了片刻，尽管刚才的危机解除，但总觉得有些不安。 总觉得自己见到的双眼睛，和硅胶娃娃的眼睛不一样。 赵原感觉房门似乎开了，他循声望去。 柳莎抱着被褥，楚楚可怜地望着他。 “又怎么了？” “我有点害怕。总觉得你屋子里有脏东西。” “你一个外科医生，会怕那些？” “外科医生又怎么了？也会有恐惧啊！”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睡客厅。我打地铺！” 赵原也有些累了，“那你随意。” 柳莎躺在赵原的身边，“我跟你商量一件事，行吗？” “嗯？” “别抱着娃娃。怪渗人的。” 赵原回过神来，将娃娃送进箱子，放进了卧室。 等赵原回来，正准备闭眼。 “你睡着了吗？” “快了。你还害怕？” “你说话，我就不怕。” 赵原深吸一口气，直接将柳莎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柳莎的身体很柔软，刚洗过澡，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两人只隔着两件贴身的衣服，能感觉到彼此的体温甚至心跳。 赵原近距离观察柳莎的五官，这是一张清爽到极致的素颜。 眉眼、鼻子、嘴唇，每一处都散发着柔美的意境。 柳莎感受到赵原的气息。 那浓郁而特别的味道，让人忍不住多吸两口。 “你啊，搞错了。这个世界，最可怕的不是鬼，也不是硅胶娃娃，而是血气方刚的男人。” “是吗？我可不怕你。” 柳莎将头抵在赵原的胸口，一双手轻轻地环在了赵原的腰间。 气氛慢慢升温。 “对了，我想跟你说件事。” 荷尔蒙作祟之下，男人的承诺都不能信。 柳同学，你要保持冷静，无论自己答应你什么，都不要当真。 “说，只要我能办得到。” “我想你帮帮贺穗。她的前男友真的不行。” 赵原惊讶，“怎么帮？” 柳莎道，“给他介绍个新男友。江医生挺不错的。” 赵原摇头，“江医生不行！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要不，孙医生？” “孙医生？”柳莎犹豫，“估计贺穗瞧不上。” 赵原挠头，“孙医生不是挺好的吗？人家很上进，已经是住院总，再过几年升个主治，没问题。” 柳莎道：“孙医生是挺好，嘴巴有点碎，贺穗比较讨厌这种男人。” 赵原苦笑，“那我没辙了。” 柳莎叹气不语。 赵原皱眉，“不开心？” 柳莎笑着说，“自己的事情还管不过来呢，替别人操心什么，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赵原沉默，有点惭愧。 “沙发有点小？”赵原转移话题。 “嗯，要不我们回主卧。”柳莎提议。 “我们？” “你跟我一起躺在主卧床上，我应该就不会害怕床下会有一双眼睛了。” “原来我这么管用？” “是啊，你一直是我的动力，也是我的精神支柱。” 面对柳莎的告白，赵原感动不已。 他将柳莎包在被子里，然后扛到了床上。 柳莎是真的累了。 刚倒下，口中就出现均匀的呼吸。 赵原被柳莎一惊一乍弄得也有点懵圈。 心想，等休息一会儿，再打个歪主意。 没想到眼皮一沾，就打开不了。 不过，这一觉睡得很沉，也很香甜。 翌日，清晨。 赵原醒来时，柳莎像只猫咪蜷缩在床上的一角。 赵原盯着柳莎看了很久，默默地暗叹一声。 他对人性有了重新认知，原来男人和女人躺在床上真的可以什么事都不做，只是单纯地睡一觉。 等赵原轻手轻脚地离开，柳莎缓缓睁开眼睛。 她对昨晚的事情感到懊恼。 自己昨晚明明没喝酒，为什么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 柳莎的家教很严，从小父母对自己要求特别严苛，因此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正儿八经地交过男朋友。 然而，生命中多了一个挥之不去的男人。 但，却又无法确定两人的关系。 柳莎又昏沉沉地睡去，然后被一阵饭香惊醒。 她睁开眼睛，昨晚洗的衣服整齐地叠放在床头。 赵原见她起床，笑着说，“买了牛奶面包，油条豆浆。” 柳莎凝视着桌上的早餐，将那些复杂的情绪抛之脑后。 赵原洗完碗筷，柳莎没有等自己先行离开。 赵原意识到柳莎怕和自己同进同出，引起医院同事的误会。 赵原抵达医院，稍微梳理了一下头绪，前往传染科。 他要跟昨晚那个女孩商讨一下手术方案。 第693章 生死之门！ 女孩看到赵原眼睛一亮，脸上的妆卸掉，多了一丝憔悴与苍白。 “赵医生，我不会死？”女孩的眼睛红肿，看上去特别害怕。 “没太大的问题，就是要做手术。”赵原朝护士看了一眼，“她的家人到了吗？” 护士摇头，“她不肯给家里人打电话。” 女孩咬着嘴唇，“我是孤儿。” 赵原知道女孩在撒谎，“那你是怎么长大的？要是在孤儿院长大，我们可以跟孤儿院联系。你的这个手术虽然风险不算高，但必须要有亲属签字确认。” 女孩捂着脸哭了起来。 赵原耐心在旁边等待，几分钟过后，见女孩的情绪平复了不少，再次规劝，“无论你和父母有多大的仇，遇到了事情，还是要告诉父母。首先，你是他们带到这个世界，他们有权知道你的情况，其次，无论之前有什么矛盾，父母都会包容理解你。” 女孩再次哭了起来。 跟昨晚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 人在健康的时候跟生病的时候心态截然不同。 昨晚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追风少女，但今天变成了一个需要帮助的求生者。 赵原知道自己不应该太干涉病人的私生活，但有时候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这是他的行医风格。 很多医生认为，每天接触那么多病人，治好了他，或许永远再也没机会相见，因此没必要投入感情。 但赵原觉得既然遇到了，该帮的必须得帮，而且，他从案例中得出结论，病人的情绪会影响治疗的结果，这也是为何他的病人比其他人的病人术后康复速度要快的关键原因。 当然，这个结论说起来有点玄乎，没法写成论文。 但赵原认为这是可靠的。 人体是有很多神奇的东西构成。 其中情绪对身体的影响，一直有人在研究。 科学认为不良的情绪变化是癌症的“活化剂”。上世纪50年代末60年代初，一场大型的食道癌调查发现个性急躁、易怒的男性最易得食道癌，临床上也证实得食道癌的患者十有八九都是固执、急性子的人。 另外生气、抑郁等负面情绪，不仅诱导肿瘤发生，还会促进肿瘤转移，使癌症进一步恶化。 漂亮国癌症协会对自愈的癌症病人进行研究发现：一小部分人会发生肿瘤自然消退。这部分人善于精神调理，对疾病不过分忧虑。 人体免疫力增强，是癌症自然消退的根本原因，其中“心理神经免疫”是关键。 赵原给女孩递了纸巾。 女孩平复好情绪，终于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很快，里面传来嘶哑和惊讶的声音。 “喂，是悠悠吗？” “嗯，爸，是我！” 两人用家乡话沟通。 女孩听到父亲的声音，整个人都在颤抖，但竭力让自己坚强。 “唉，你个孩子。你怎么了？” “爸，我生病了。” “啊？悠悠，你别担心。爸，这就赶过来。” “等会我将地址发给你。” 回答很简单，没有嘘寒问暖，但每句话都带着浓浓的情感。 下午三点，赵原再次来到传染科。 女孩的父亲已经赶到，从他的衣着打扮来看，十分的朴素，脸上的皱纹如同刀刻一般。“你是徐悠悠的亲属吗？” “是的，我是她爸爸。医生，我闺女的病情很严重吗？” 赵原点头，“挺严重，要尽快做手术。” 父亲抹了抹眼角，“谢谢你医生。我听女儿说了，多亏你劝她。不然她不会打电话给我。” 赵原安慰道，“她是你的女儿，血浓于水。或许她做过叛逆的事情，但遇到任何困境，作为父母都不会放弃她。” 父亲点了点头，“是啊，当父母的怎么会嫌弃自己的孩子呢？” 赵原随后将手术方案跟父亲详细描述一番。 父亲听不懂专业术语，赵原尽量说得通俗易懂。 等医生讲完之后，他便在协议上签了字。 重新来到病房，赵原见女孩的状态明显好了很多。 “晚上八点，就给你做手术。进手术室之前，你好好想想有没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女孩惊讶，“你不是说，手术风险不大吗？” 赵原平静道，“再小的手术都是有风险的。可能再睁开眼，有些人永远见不到了。而且，对你而言，这也是一个台阶。给自己台阶，也给别人台阶。” 女孩听明白了。 等赵原离开之后，女孩朝默默不语的父亲看了一眼，“你是不是跟赵医生说什么了？” 父亲点头，“我让赵医生劝你给你娘打个电话。” 女孩咬牙，“她不是说跟我断绝儿女关系吗？” 父亲苦笑，“儿女关系是说断就能断的吗？” 女孩沉默数秒。 想起了赵医生说的话。 手术是生死之门，此刻也是给双方的台阶。 她鼓起勇气，拨通了那个被删掉，但永远不会忘记的手机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悠悠，是你吗？你怎么样了？”母亲的嗓门很大，但透着关心与紧张。 女孩泪流满面，她嘴角扬起弧度，“是我！妈，我没事。只是做个小手术。爸陪着我呢。等做完手术，我会给你报平安。” 母亲听到女孩喊自己，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哭得稀里哗啦。 “娘，对不起你。当初你不应该打你，更不应该说那么绝情的话。” 女孩迟疑数秒，轻声道，“是我不争气，不学好。我本来打算攒够了钱，回去给你们买新房，让你们知道我并不是一无是处。没想到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你别说了。我知道你在外面不容易。等治好了病，赶紧回家。什么事不用你做。爸妈照顾你，照顾你一辈子。” 挂断母亲的电话，女孩多年的心结也打开了。 “爸，我突然很庆幸得了这个病。” “傻孩子说什么呢？” “得了病，找回了你们，真的特别值得。” “你啊，就喜欢胡说八道。” 晚上八点，赵原准时要给女孩做手术。 因为女孩的八项检查查出了感染源，这类手术难度会提升。 主要是要采取更为苛刻的防护措施！ 第694章 差点踩雷！ 医护人员一般都有做好防护措施的意识。 院感科的存在便是为了避免职业暴露而设立的。 陈思听说赵原做这台手术，带人查了好几次手术室标准和规范。 同事笑道，“还说你和赵主任关系一般，看你的工作态度，能一般吗？” 陈思有些心虚，嘴上却是辩解，“昨天地级市出了一件大事，急诊中心来了个病人，当时因为太严重，所以主任为了赶时间直接上台，缝完之后，睡了一觉，才发现那个病人可能是hiv携带者。” 同事也知道此事，“职业暴露很常见，在手术过程中做好个人防护，的确很重要。” 陈思离开手术室，跟赵原迎面相撞。 赵原朝陈思点了点头，陈思看见赵原身后的女医生，微微一怔。 那女医生表现得很自然，笑着与陈思打招呼，“陈医生好。” 等女医生跟着赵原进入手术室，陈思心中涌起强烈的失落感。 女医生叫柳莎，跟赵原同期进入天华。 外面都在传柳莎和赵原是男女朋友。 陈思对此也是将信将疑，但出于女人的直觉。 即使两人不是男女朋友，但从柳莎看赵原的眼神，可以判断，柳莎喜欢赵原。 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赵原走入手术室。 这台手术交给冷洋主刀，柳莎担任一助。 赵原则在旁边站台。 因为赵原在旁边照看着，所以冷洋很有信心，所有的操作都很标准。 至于柳莎的表现也近乎完美。 冷洋知道柳莎是单振宇的嫡系弟子，跟柳莎配合了几台手术，已经知道为何单振宇对柳莎如此关照。 柳莎尽管年龄不大，但基本功扎实，而且心理素质过硬。 假以时日，柳莎肯定也能独当一面。 冷洋的副高职称已经公示，他刚加入天华，想要尽快证明自己，所以每台手术都会全力以赴。 柳莎观察冷洋的操作，尽管很多地方不及单振宇或者赵原细腻，但通观全局，还是一个很有实力的医生。 而且，冷洋比单振宇更擅长用内镜手术。 内镜手术与显微镜技术相比，未来将会占据越来越多的比重。 柳莎知道赵原一直在旁边看着自己，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表现。 尽管一助的工作不多，但必须要尽善尽美。 “赵主任，等下做完手术，要不要去吃个夜宵。”冷洋将后面的工作交给其他人，随后找到赵原提出建议。 因为手术比较顺利，所以大家心情都挺轻松。 “夜宵就免了。等下我在食堂对付一口，要早点回去，明早还要早起。” 像天华这种大医院，是有医生灶的。 因为医生忙起来的时候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尤其是外科医生，中午吃饭时间一般只有20分钟，吃喝拉撒都要在这20分钟内解决。 说句不怕恶心的，穿着洗手服，右手擦着乱扒拉了几口的油嘴，左手拿起手纸抓紧时间上卫生间。 外科医生听起来是风光的职业。 其实，工作状态真的没有尊严可说。 天华的食堂在常洪波任上搞过改革，直接将医生灶给提升了好几个档次，这也是常洪波深受爱戴的原因之一。 医院的食堂由医院买单，旱涝保收，不管今天有没人吃，反正一个月到头，医院得把饭钱按人头付清。看着是小生意，但这个钱太好赚了，闷声发财。 能在天华承包食堂的老板，可想而知，背景有多么牛。 但被常洪波给弄走了两个。 “冷组长要请吃夜宵吗？”器械护士率先反应过来。 冷洋原本是借机跟赵原套近乎，没想到赵原直接拒绝了。 不过，冷洋不是小气的性格，“是啊，等下都别走，我们去吃药膳鸡。” “药膳鸡就把咱们打发了啊？” “药膳鸡挺好，喝鸡汤，比烧烤、火锅健康多了。” 终于柳莎缝完了最后一部分。 手术顺利结束。 冷洋笑问柳莎，“柳医生，等下一起去吃药膳鸡吗？” 柳莎摇头，“不用了。我最近减肥。” 冷洋错愕，没有勉强，“那行，下次有机会，一起吃饭。” 冷洋返回科室换上衣服，刚才手术室的人差不多都已经在门口等待。 有人奇怪，“咦，怎么没看到柳医生。” 冷洋连忙解释，“柳医生说她要减肥。” 那人恍然，“柳医生特别自律，平时工作结束，每周肯定会去健身房。” 旁边有人笑着说，“主要是没请到赵主任，否则，柳医生今晚绝对不会减肥。” 冷洋刚来天华没多久，自然不知内情。 “赵主任和柳医生怎么了？” “他俩是大学同学。当然，比起一般的同学，关系要更亲密一些。” 冷洋不动声色，心里却是猛吸凉气。 幸亏自己对柳莎只是有好感，没有做出任何亲密行为，否则真的是踩雷了啊！ 像柳莎这样颜值在线，能力又强，脾气也挺好的女同事，对异性而言是极有吸引力的。 冷洋尽管三十好几，但目前是单身状态，免不了对柳莎有心动之感。 不过，冷洋此刻彻底没有了想法。 自己能进入天华，一方面是靠实力，另一方面是赵原慧眼识珠。 赵原如今是天华炙手可热的当红炸子鸡。 冷洋只要坚定不移地跟着赵原，以后在天华绝对会有光明前程。 若是碰了领导的女人，大好前程无疑付之一炬。 念及此处，冷洋发现今天这顿饭请得太值了。 人在江湖，除了靠技术，还得靠情商。 赵原在食堂吃了饭，准备下班，发现柳莎在练习室，便陪着柳莎待了半个小时，然后送柳莎下班。 到了楼下，柳莎给贺穗打了个电话，得知贺穗今天没有跟前男友喝酒，跟赵原挥手作别，才脚步轻快地上楼。 赵原没有急着离开，等柳莎发来语音，问自己怎么没走。 赵原才朝阳台位置挥手，然后走出小区。 也不知道为什么，赵原十分享受这样的生活。 看起来是自己陪柳莎，其实换个角度，何尝不是柳莎陪自己呢？ 第695章 捉襟见肘！ 翌日上午。 美敦力的区域经理谷阳早早地来到神经外科。 他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 赵原刚去查房，起码得等一个小时。 谷阳翻腕看了一下时间，还不到七点钟，都混到科室主任了，还这么拼！ 天华医院的科室主任都是比较负责的，尽管性格不同，但对待工作的态度都十分相似。 这点可以看成是天华的院风。 一个多小时之后，赵原来到办公室，谷阳赶紧上来打招呼，“赵主任，你好。” 想起几天前吃过他的饭，难免有些气短，赵原脸上堆起笑容，“不知有何贵干。” 谷阳笑着说，“上次吃饭的时候没好意思提，我们集团总部受到委托，有一个身份特殊的病人，想要找一个顶级胸心专家做手术。经过各种调查，最终确定您是合适的人选之一。” 赵原谦虚道，“千万别这么说，天华医院有李主任、高主任这种顶级大咖，我可排不上号。” 谷经理微微一怔，“您在胸心领域的水平有目共睹。希望您能抽出时间，前往麦国给病人做个会诊，至于报酬嘛，肯定会让你满意。” 赵原笑着说，“我最近工作比较繁忙。如果这个手术必须我来做，希望她能移步来天华，我会安排好。” 谷阳尴尬道，“主要是病人的情况非常严重，经不起舟车劳顿。” 赵原没答应之前，他不好跟赵原把病人的情况说得太细。 主要那个病人身份特殊，自己知道的也不多。 赵原惋惜道，“其实胸心外科的手术，大部分地区都很成熟，我建议还是就近寻找一个高明的医生。” 谷经理没想到赵原会拒绝跨国会诊，一时愣住了。 自己可是打着美敦力的招牌，竟然不管用。 赵原转移话题，跟他扯起了最近科室的器械需求。 谷阳迅速在心里算了一笔账。 如果赵原这批器械全用美敦力的，这个月的销售额要超过上个月百分之五左右。 赵原算是还了美敦力的人情了。 等美敦力的经理被打发走之后，孙良从外面走入。 孙良刚从急诊病区住院总平调到神经外科担任住院总。 孙良看到美敦力的经理离开不高兴的样子，有些好奇，“你是不是扣美敦力的钱了啊？” 赵原没好气地白了孙良一眼，“让我跨国会诊，被我拒绝了。” 孙良惊讶，“为什么拒绝？跨国飞刀，肯定费用不低。” 赵原笑了笑，“花得起大价钱请人，手术难度放在其次，这个钱想要顺利拿到手，肯定没那么轻松。何况肯定不仅请了我，还请了别人。” 赵原想起上次澜国的跨国手术，依然心有余悸。 运气不错，手术做得很成功。 若是运气差点，自己指不定要被卖进电信园搞诈骗了。 孙良感慨道，“你还真是沉得住气啊！” 赵原淡淡一笑，“外科医生要控制住欲望，才能随时保持理性。” 孙良没好气地瞪了赵原一眼，暗忖又被他装到了。 赵原如今在国际上的确已经有点名气。 主要是因为这么几个方面。 第一，乔园春以肺动脉夹层手术的两个案例，发了好几篇质量特别高的论文，不仅被核心期刊收入，还在业界引起了广泛的争论。 第二，赵原如今已经不仅是被国家收入人才储备名单那么简单，因为秦老关门弟子的身份，在国内青年医生当中已经处于第一阵营。 就像是玄幻小说里的青年高手榜，赵原即使拿不到第一，起码也是前五的存在。 第三，赵原之前在澜国成功跨国会诊的事情在国际上广泛传开。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在考察一个医生的能力，期刊论文、手术能力放在其次，重要的是，这个专家给哪些同等身份的人做过手术。这就跟一些国际奢侈品，材质做工放在其次，关键是那些名流是曾经拥有过这些产品。 不过，赵原对自己现在的位置还是有清晰的认知。 比起秦老这些泰斗，自己还有很大的距离。 至于跟江强、高倩这种主任医师，他还是欠缺了一些底蕴。 医生是厚积薄发的职业。 尽管你有天赋，有技术，但不将案例积累到一定的程度，是很难站稳脚跟的。 案例是要靠每天每台手术的堆积，而不是通过一台漂亮的手术，就能一步登天。 有时候拒绝，不是骄傲，而是对能力有清晰的认知。 …… 赵原将心思放在了神经外科上，不仅技术有长进，对科室管理也有了不少心得。 华国医院是一个很奇怪的架构。 最上面一层是医院的管理层，院长和书记平级，接下来就是几个分管不同工作的副院长。 接下来是医务处、综合处等职能部门。 随后就是临床科室和医技部门。 因此科室主任的责权很大。 厉害的科室主任一种可以往上直升医院核心领导层，还有一种是直接将科室发展壮大到很大的规模，从医院分出去，成为专科医院。 到了科室主任，不仅得研究病例，还得研究财务。 神经外科医生的工资条上有一个设备折旧费，虽然不多，但得花脑细胞算出来，要让医生觉得这个费用扣得合理。 至于神经外科的设备，表面上看有几千万，但不少设备已经落伍，别说唐金看不上这些破烂，连赵原对设备有过了解之后，都想淘汰换新。 科室设备怎么换新，这得自己想办法。 医院尽管每年会给一笔经费，但像神经外科这种弱势科室真的捉襟见肘。 没法跟医院伸手，那就得自己想办法。 单振宇在神经外科经营这么多年，也没见他有什么好路子。 自己作为一个年轻的医生，哪来的资源？ 赵原突然有点后悔来到神经外科了。 感觉出了新手村，来到一个资源匮乏的地方。 若是进入胸心外科，显然就没这么多麻烦，本来胸心外科家底就殷实，自己乖巧一点，跟秦老说几句好话，说不定什么都有了。 如今感觉像是走进了原始人的部落。 开局系统只丢给自己一把烂刀！ 第696章 全球仅两例！ 没有外界的支持，全靠自己努力，这种感觉很糟糕，但也有好处。 拼出了的成绩，全是你自己整出来的，别人没办法抢你的功劳。 神经外科的人才队伍搭建起来，现在就是要引入设备，有了设备，才能在国内突围，跟国际接轨。 赵原找唐金私下商量了一下，唐金给了一个设备的目录，赵原拉了一下总额，被吓了一跳，突然意识到自己想要将神经外科打造成国际一流，似乎有些想多了。 既然设备不行，那么暂时就只能用技术来弥补。 赵原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在抢抓医生们的技术能力。 神经外科的医生们哪里见过把神经外科当成急诊外科来操盘的阵势，大部分人都是苦不堪言，但有一些医生却是给赵原点赞，尤其是资深主治和住院医，赵原的这种魔鬼训练，让他们受益良多。 想要让下面的人服从你的命令，首先得你自己做出表率。 赵原从早到晚全天泡在手术室里。 饿了，反正有医生灶。 累了，就在护士长安排的休息室睡一会儿。 在医院里，全天都是日光灯，赵原根本无法分出白天还是黑夜。 江静和秦怡被赵原的这番发狠弄得措手不及。 感觉他们又回到了地震过后的抢灾，抓紧一切时间，不停地做手术，跟疯子没啥区别。 赵原尽管身体很疲惫，但精神是富足的，在手术的过程中，他能清晰感觉到自己有很大的进步。 相对于胸心手术，赵原在另外一段人生积累不是那么扎实，因此需要集中手术，强化自己的技能。 尽管赵原知道在手术方面有点天赋，但全国那么多神经外科医生，有天赋的人一抓一大把。 尤其是燕京有几家脑外专科，那里的医生都是顶级天资，他们每天做的手术比天华要多多了。 一想到有人比自己走得更靠前，还比自己更加努力，赵原心里就有些不平衡。 手术提升的那种感觉，自己是最清楚的。 首先，赵原对脑体解剖了解得更加的深入，以前画一个脑体手绘，至少要十来分钟，现在再复杂的情况，十分钟之内肯定能够解决。 其次，手术中的应变能力在加强，遇到一些特殊的情况，知道该如何取舍，脑部的神经密集，有些地方在某些场合是可以碰的，但有些地方是玩玩不能碰的。 再者，赵原做神经手术已经有了肌肉记忆。肌肉记忆对外科医生而言是一个很有用的东西。想要提升速度，规避风险，全靠肌肉记忆。遇到什么难题的时候，有时候不用多想，全靠肌肉本能去操作。 这种感觉说起来很玄乎，但很多技能型行业的大咖都具备这种能力。 比如厉害的木匠，他在处理家具细节的时候，完全就是靠肢体本能，你问他为什么做，他肯定说不出个所以然。 但结果证明，他靠习惯做出来的花纹或者设计，就是巧妙绝伦。 赵原疯了似地做手术，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以前赵原在急诊外科的时候，大家都知道赵原做手术特别疯狂。 但那是在急诊外科，手术数量虽然多，但难度不一定大，所以没什么感觉。 如今是在神经外科，一台手术经常要超过十个小时，但赵原还是这么连轴转。 消息传到常洪波的耳朵里，把老常给吓了一跳。 老常甚至跟单振宇打电话，让他注意身体，别弄出个什么意外。 天华医院每隔几年都有医生突然猝死，他可不希望赵原成为倒霉蛋。 单振宇随后打来电话，告诉老常，自己劝过了，小赵嘴上答应了，结果转身就又进手术室了。 常洪波知道赵原的脾气，这小子人前看上去特别随和，骨子里倔得狠，索性也就不管他了。 赵原在手术室折腾的时候，科室的住院医也没闲着，尽管没资格参与手术，但他们可以观摩手术。 分在神经外科的住院医大部分都是博士学历，望着这个年龄比自己小，学历没自己高的年轻主任，瞬间心理平衡了。 难怪自己比不上人家，没人家努力用功啊。 冷洋这几天有空就跟着赵原打下手，他越来越觉得自己跳槽到天华是一件正确的选择了。 抛开科室有唐金这种国际顶尖专家坐镇不谈，赵原的水平已经达到自己原先所在那家医院科室主任的水平了。 比起那家科室主任，赵原的能力甚至要更为全面。 越是大医院，越是高端学科，分类越是细。 有些人是搞脊髓瘤的，有些人是搞烟雾病的，有些人是搞胶质瘤的，有些人是搞动脉瘤的。 大部分专家只接自己最擅长的病人，门诊遇到病人会转给其他专家。 其他疾病并非不会做，而是做起来没达到顶级的水平，怕砸了医院的招牌。 经过这段时间观察，赵原基本上神经外科所有的疾病都能处理，关键都达到了很高的水平。 有赵原这种的实力强横的全能大咖，不出意外，七八年之后，绝对能扛起一个综合实力超强的神经外科。 …… 美敦力的区域经理谷阳将赵原拒绝会诊的消息传给了总部，然后就将此事抛之脑后。 上面安排的任务，自己用心处理了。 结果人家没答应，拿就怪不得自己。 主要谷阳根本没将赵原当回事。 首先，赵原是神经外科的医生。 在他看来，或许在胸心外科有点水平，但像他这样的外科医生，别说华国有很多，放在全球角度，根本不算什么。 其次，美敦力的触手遍及全球，可以邀请的专家很多，没必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 麦国。 胡奥斯大学医院，高级病房。 一群医生围着病床上的老太太正在做各类检查。 老太太看上去有些憔悴，不过整个人气质出众，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透着雍容与尊贵。 在经历过详细的检查之后，医生科里森教授面色一直显得很阴沉。 老太太脸上带着一丝放松，笑着说，“科里森教授，我的病情究竟怎么样了，希望你能毫无保留地告诉我。” 科里森教授脸上带着愧疚之色，“您的病情非常糟糕，我们查阅了资料，目前成功的案例，全球仅有两例。” 第697章 皇亲国戚！ 老太太看上去并非很惊讶，“也就是说，我的病很难治好？” 科里森如实相告，“您不仅是心脏出了毛病，更重要的是肺动脉出现问题，我们查出您的肺动脉出现了夹层。肺动脉夹层是一种极其可怕，致死率非常高的疾病。” 旁边的男子出声道，“你刚才不是说，有两个成功案例吗？” 科里森点头，“我研究了一下文献作者的履历。作者是一个华国医生，他在业内没有什么名气，我怀疑这两个案例有作假的成分。” 男子皱眉，“无论是不是弄虚作假，总是希望！请你务必帮我们找到那个医生。” 老太太叹气，“还是别麻烦科里森医生了。人总会死去，我早就已经做好准备了。” 男子跪在女病人的脚边，沉声道，“妈妈，你千万不能泄气。我们一定能找到治好你的办法。” 老太太嘴角露出释然之色，“我明白你的心情。只是很多事情不能强求。尤其是面对疾病，即使有钱，有名望，也改变不了一切。我只希望未来这段时间，能够轻松一点，然后悄无声息地前往另外一个世界。” 男子见母亲闭上眼睛，知道不能刺激她的情绪，给科里森使了个眼色。 科里森跟随男子来到病房外。 男子突然揪住科里森的衣领，语气强硬地说道，“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治好我母亲，不然，我会让你一无所有。” 科里森被勒得喘不过气来，他声音沙哑地说，“不是我不帮你，而是你母亲的病情太凶险了。那个位置，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胸心医生都不敢触碰，那是死亡的禁区。” 男子松开手。 科里森大口大口地喘起了粗气。 科里森面对眼前的男子不敢露出丝毫的不敬，因为眼前的男人来自麦国最有权势的家族。 病床上的病人是当今麦国女王的亲妹妹。 倘若一不小心，下不了手术台，那就不是被勒脖子那么简单了。 科里森委托很多关系，在全球给她寻找合适的医生。 一部分医生被肺动脉夹层吓倒。 另一部分医生了解到病人的背景也是望而却步。 尽管他们知道如果手术成功，会给自己带来名望与丰硕的收获，但他们也同样知道，一旦失败，面临的结局，可能是万劫不复。 男子拍了拍科里森的胸口，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对不起，科里森教授，请原谅我的粗鲁。我实在太激动了。” 科里森知道眼前的男子，表面上看上去干净清爽，实际上是个恶名在外的公子哥。 不过，即使明知他是个坏蛋，科里森也不敢表现出任何不满。 毕竟他是身份显赫，是皇亲国戚。 科里森调整好呼吸，语气认真地建议。 “我认为，会诊团队名单里，必须要有那名华国医生。” “你不是说他是造假吗？” “那只是猜测。目前网上有一段手术视频，尽管删减了核心部分，但根据论文的逻辑，还是有一定的可信度的。” 男子皱眉，大概知道科里森想找个人背锅。 但，此刻已经没有其他选择。 母亲的病情十分糟糕，随时可能会出现夹层破裂的可能。 “那就请你帮我邀请一下那个医生。无论花多少钱都行。” 科里森苦笑，“其实我们早就委托人邀请他来会诊，但被他拒绝了。” 男子惊讶，“为什么拒绝？莫非底气不足？” 科里森暗想，换做任何人，得知要跨国做一台风险系数很高的手术，都会三思而行。 “我们并没有跟他提及你母亲的病，但被他拒绝了。” 男子蹙眉，“既然这是唯一的希望，那就务必要将他请过来。还是那句话，只要能让我母亲痊愈，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男子知道母亲对自己的重要性。 只要女王在位，母亲还活着，他的一切都可以得到保障。 倘若母亲离开，自己失去了最大的仰仗，现在拥有的，都可能会失去。 科里森返回办公室，抱着脑袋思索很久，最终喊来了助手。 助手见老板的表情不对，轻声问，“出什么事了吗？” 科里森吐了口浊气，“华国那个可以做肺动脉夹层手术的医生，你得再联系一下！” 助手皱眉，“美敦力的区域经理表示，他不愿意跨国，如果要做手术，可以飞往华国。” 科里森苦笑，“架子竟然这么大。” 他心里认为，更大概率是心虚。 助手顺势介绍自己对赵原背景的更深了解，“刚得到的消息，这个叫做赵原的医生，的确有点本领。他的老师是华国泰斗秦老。” 国外对华国的了解有一定的误差。 赵原拜秦老为师，也就是近几个月的事情，所以科里森的团队对赵原的调查不够详细和准确。 竟然是秦老的弟子，难怪了啊！ 有了这个信息背书，那两台肺动脉夹层手术的造假的嫌疑少了很多。 科里森现在非常想将烫手山芋扔出去。 但作为病人的管床医生，他必须要找到合适的下家。 “要不，我让美敦力再试试？”助手小心翼翼地说。 科里森摆了摆手，摇头道，“美敦力能请得动，就不会被拒绝了。显然，想要请动他，硬请不管用，还得想办法。” 助手知道科里森如今的处境。 陆续来过好几个专家，但看到病人的情况之后，立马掉头就走了。 病人的情况危在旦夕，下一秒可能就会突发状况。 科里森届时只能自己硬着头皮做手术。 在这个时候，病人家属可不管什么手术风险。 如果手术失败了，将你当成仇人，后面会想尽办法找你麻烦。 科里森让助手离开，随后翻出名片盒。 华国和西方国家的体制不一样，西方是金钱至上，华国则是人情社会。 科里森拨通燕京某大型医院的院长电话。 等寒暄过后，科里森说明来意。 “请问您和秦老认识吗？” “秦老？你想请他跨国会诊吗？他已经封刀了。” “不是，我是想请他的徒弟。希望秦老能出面，帮忙做一下思想工作。” 第698章 名气出海！ “秦老的哪个徒弟啊?说不定我认识。”院长笑着说。 “赵原！”科里森轻声道。 院长愣了一会儿，笑着说，“对不起，我并不认识这个叫做赵原的医生。不过，我们医院有个医生是秦老的弟子，要不我帮你问下他？” 挂断科里森的电话，院长歪着脑袋，思考良久，终究还是没回忆起赵原是何方神圣。 要知道科里森是胡奥斯大学医院的特殊人物，业务部门全部归他管。 胡奥斯大学医院在全球排名前二十，综合实力强劲。 能让科里森主动请求帮忙，此人肯定是胸心领域的超级大咖。 自己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至于秦老的弟子，虽然人数众多，在不少医院做出了一番成绩，但能继承师门衣钵的弟子却是几乎没有。 如今华国胸心领域年轻一代人物，当属——钟门四子，都是半步院士的水平。 院长打电话喊来吴海。 吴海是他的下属，级别是集团副院长，主要负责集团下属胸科医院的日常事务。 吴海和院长的关系不错。 “喊我啥事？” “刚才胡奥斯的科里森给我打电话，想请你师父的一个徒弟前往麦国给一个病人开刀。我跟你了解一下情况。你是不是有一个师兄弟叫做赵原？” 吴海性格比较憨厚，笑着说，“没错，我师父刚收的关门弟子。” 院长恍然大悟，“原来是刚收的，难怪我没什么印象呢。这件事还得麻烦你穿针引线。” 吴海稍作停顿，“实话实说，我跟小师弟没有见过面。我先给师父打个电话，问问他的意见。” 院长微微颔首，“那就麻烦你了。像这种跨国手术，对个人而言是很有意义的。做成功了，名气就出海了。” 尽管国内现在医疗水平大幅度提升，但真正能出海的人屈指可数。 吴海嗯了一声，奇怪道，“科里森为会何指定小师弟？” 院长耸肩，苦笑，“具体的情况，他也没多说。估计是看中你小师弟的能力了。” 吴海嘴唇动了动。 他知道赵原的技术不错，但还不至于科里森辗转找关系，请赵原出手？ 吴海笑着说，“我这个小师弟的确有两把刷子。” 院长道，“他多大了？在哪家医院就职？” 吴海顿了顿，仔细观察院长的表情，“他今年二十六，在天华担任神经外科的代理主任。” “啊？” 院长的表情果然变得很精彩。 二十六岁？ 神经外科？ 主任？ 每个关键词都让人惊掉下巴。 吴海挠头，感慨道，“我这个小师弟将来绝对是传奇。” 言毕，他当着吴海的面，给师父秦老打电话。 秦老听明来意，只说跟赵原先商量商量。 吴海和院长便坐在办公室里等待回复。 秦老知道赵原最近在拼命做神经外科的手术。 这小子知道自己勤能补拙的道理。 尽管他在神经外科也有天赋，但没有大量的手术练手，天赋也会无用。 打了两次，都是无人接听，等打到第三次，终于听到赵原的声音。 “不好意思，刚在做手术，没看到电话。” 秦老说了一句没事，旋即问道，“胡奥斯大学医院请你跨国会诊，你是不是拒绝了他们？” 赵原半晌没有反应过来，“没有啊……” 很快，他想起美敦力的区域经理谷阳。 “倒是美敦力有一个经理跟我提了一下，想请我前往麦国会诊。” 秦老道，“这个病人很有能量，通过你五师兄找到我，希望我能说服你改变主意。我尊重你的意见。去不去，看你自己的想法。” 都请师父出马了，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赵原说出心中顾虑，“这个病人在全球范围招募医生，病情绝对不简单。如果我处理不好，怕有损你的名誉。” 秦老忍俊不已，“人家是冲着你来的，可不是看我的面子。放心，这次会诊，我会关注一下。如果手术特别难做，你到时候立即回来即可。没人会拦着你。” 赵原见秦老这么说，不再犹豫，“行，请五师兄通知胡奥斯的人，尽快跟我对接。” 挂断赵原的电话，秦老拨通吴海的电话，表示赵原已经同意参加此次会诊。 不过，他提出了几个要求。 其一，动身之前，必须要签署协议，协议里要将手术报酬、接待标准等都要弄清楚。 其二，对方要向天华医院发送公函，协助办理公务出国的相关手续。 赵原是秦老的关门弟子，虽说不是第一次出国手术，但好歹是秦老牵线搭桥的，所以秦老考虑得很周全。 秦老知道跨国手术有不少陷阱，更知道这种手术报酬高，风险也大。 手术放在其次，说不定还牵涉人生安全。 以公对公的方式来走，对赵原而言是个保护。 另外，就是报酬了。 医生是一个不能将金钱放在很重要位置的职业。 但也要分情况来看。 如果患者的经济条件很差，没有能力支付医疗费用，作为医生，要尽量帮患者降低费用。 但倘若患者的经济条件特别好，还特么是外国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胡奥斯大学医院的公函通过传真的方式发送到了天华医院综合处。 因为是英文，综合处的同事研究了好久，弄明白了，赶紧将函文送给陈院长。 陈晋拿着函文找到常洪波。 常洪波看到内容也是有些吃惊。 尽管天华经常会接到院外的会诊邀请函，但来自麦国的邀请，还是第一次遇到。 常洪波感慨道，“没想到小赵的名气已经在出海了啊。” 陈晋用力点头，“是啊，如果此行顺利，回来之后，肯定要好好宣传一番。” 常洪波皱眉，“回函怎么写，咱们要好好斟酌一下。” 陈晋明白常洪波的意思。 像这种跨国会诊，说白了也是一种生意。 给的好处不吸引人，不优渥，干嘛要派人过去？ 常狐狸平时看上去对人都很亲切，强调医生对病人要富有人性关怀。 但，牵涉到医院的利益，从来不是个心软的人。 第699章 去赚外国人的钱！ 赵原被常洪波喊到办公室。 常洪波脸上带着笑容，“胡奥斯大学医院的公函已经收到了。我刚才和陈院商量了一下协议的细节，你看下有没有需要补充的地方。” 赵原拿过协议，看了一下内容，基本跟狮子大开口没什么区别。 “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常洪波不以为意，“有商有量嘛。我刚才通过渠道打听过了，这点东西对普通人而言，是个天价，但对这名病人而言，没有压力。” 赵原将协议放在茶几上，“我的要求不多，希望能帮助神经外科更新一些必要的设备。咱们医院有唐金这样的高手，但设备跟不上，有些手术做不了，对医院和病人而言都是损失。” 常洪波微微一怔，没想到赵原没为自己争取私人利益，而是为科室考虑。 常洪波道：“这点我会写入协议。另外，今年医院也会跟上级部门申请一下经费，对神经外科的设备尽可能地加大投入。” 赵原提出来的要求让常洪波觉得有些惭愧。 他只顾着朝神经外科塞人，并没有考虑到，想要让神经外科提升一个档次，还得对硬件设备进行更新。 隔壁医院的设备比天华的设备要领先五年左右。 别人用大炮，你还在用步枪，竞争起来，难免会有差距。 赵原轻声道，“谢谢常院长的支持。” 常洪波微笑，“这是我的分内之事。你赶紧回去协调工作，那边催得比较紧，估计病人的情况不稳定。” 赵原霍然起身，“我安排一下工作，等出国手续办好，立即动身。” 常洪波在赵原的肩上拍了一下，“辛苦你了。” 等赵原离开之后，常洪波与陈晋相视一笑。 对常洪波而言，自己精心呵护的小树苗终于成材了。 对陈晋而言，自家女儿看中的人果然是人中之龙。 赵原返回科室，喊来了单振宇和唐金，说明自己要前往麦国一趟。 单振宇听说赵原要参加会诊，“你放心去，家里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唐金原本也想出国，可惜听说病人是心脏方面的问题，难免有些失望。 赵原跟唐金交代，希望他能在自己离开这几天，抓一抓科室的业务。 唐金点头答应了。 其实他并不习惯华国的管理方式。 在梅奥的时候，他只要负责自己的团队就可以了。 当赵原离开之后，唐金还得负责其他团队，显然，属于超出他的工作范围了。 不过，唐金倒也没有排斥。 在华国已经有一段时间，周围人对他都很尊敬，自己遇到什么麻烦，也会热情地帮助自己解决。 这种良好的同事氛围，是以前梅奥感受不到的。 在另外一个世界，赵原特别憧憬有一天混到领导的位置。 然而，真到了这个位置，发现领导也不好当。 想当个随波逐流的领导，但要时刻提防着，吃个回扣，不被人发现，睡觉都得睁着眼。 想当个严于利己的领导，事情多得要死，还被人戴上死板的帽子。 麦国那边很快传来消息，出国手续已经办好，希望赵原能立即动身前往。 赵原也没有耽搁，独自踏上前往麦国的航班。 其实自从赵原在胸心年会上做过示范手术之后，他已经被贴上了专家的标志。 如果不是赵原不喜欢到处乱跑，他每周都可以到各地做手术。 在全国胸心年会上成功亮相，已经说明他具备全国知名专家的实力。 倘若会诊，各大医院也会给他符合身份的手术费。 一般是两万到四万，若是院士级别，会更高一点，在十万以上。 其实也不算特别夸张，一般来说，并非按台数计算，而是按照次数计算。 一个周末安排六台手术，每台手术平均下来也就几千元。 这个收入看上去比普通人赚钱要容易太多，但事实上，能拿到这个手术费的医生，全国加起来不超过一万人。 比起那些搞网红直播带货的人，显然不是一个级别。 倘若跟国外对比一下，就知道这个会诊费用相当划算了。 壁岛国为例，叫个救护车足以让普通家庭破产，至于顶级医学专家的收入比顶级明星要高多了。 所以在国外，医生能得到很高的尊重，尤其是顶级医生，更是地位尊崇。 赵原不愿意到处跑，倒不是对钱没有兴趣。 而是赵原觉得还是要专注于手上的工作。 尽管华国医院对待医生飞刀采取包容的心态，但做多了，难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赵原觉得自己资历尚浅，整天到处飞，必然会有人说闲话。 秦老在这件事上也提醒过赵原。 当医生要将目光放得长远一点，要爱惜羽毛。 当然，此行虽然也是会诊，但意义不一样。 唔，赚外国人的钱！ 对方诚意满满，安排的是头等舱。 空姐不时会过来询问需不需要什么服务。 赵原只要了点水，没吃任何东西。 赵原登机之前，科里森给他打电话，说会安排车直接开进机场接他。 飞机落地。 赵原刚走出舱门，便看到地上有四五辆车组成的车队，为首是一辆商务车。 赵原落地，有人上前过来迎接。 “刀客特赵，您好。我叫雪莉莎，负责此次接待您。请您上车。” 赵原坐在驾驶座后排。 雪莉莎问道，“先送您前往酒店稍作休息，晚点再前往医院。” 赵原摇头，“不用去酒店，先去医院。” 雪莉莎微微一怔，“那行，我让司机改变路线。” 雪莉莎看到赵原的瞬间，没想到此人比照片上年轻太多了。 赵原目光落在窗外。 都说麦国是童话王国。 建筑风格和自然风景确实要比国内钢筋混凝土构造的城市要赏心悦目一些。 一路上雪莉莎用英语介绍着人文地理。 赵原不时会回应几句。 雪莉莎对赵原的印象是，这是一个很内敛的东方青年。 麦国位于北纬54°，这里的秋天，是金黄色的，也是红色的。 雨滴洗过的叶子，色彩愈发艳丽，与周围那些自带色彩的建筑，彼此呼应着，成就了秋天的画卷。 很快抵达胡奥斯大学医院。 科里森带着一群人在门口迎接。 站在科里森身侧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金发男子，年龄应该在二十来岁，脸上带着一丝焦急的情绪。 赵原猜测，男子应该是病人的家人。 第700章 世界性难题！ “刀客特赵，欢迎你来到胡奥斯，我是科里森。身边的这位是门特伯爵。”科里森主动上前，伸出毛茸茸的大手。 赵原跟科里森握手，随后跟门特伯爵握手。 两人发现赵原看上去很瘦削，但手掌很大，很有力量。 科里森与赵原主动介绍情况，“首先，很抱歉，让你百忙之中赶到我们这儿，主要是病人的情况很糟糕，已经没办法长途旅行。其次，我们已经邀请一些国际顶尖医院的团队做过会诊分析，包括梅奥、克利夫兰、霍普金斯、惠灵顿、里尔医疗和东京医院。” 赵原嘴角露出微笑，心道，敢情全球的医院团队都来了。 “有华国的团队吗？” “有，您不是华国医生吗？” 科里森笑了笑。 赵原明白科里森的意思，其实他们骨子里瞧不上华国的医疗。 如今医疗实力最强的无疑是漂亮国，其次是大鹅国、德国和岛国。 尽管现在华国的医疗实力已经有大幅度提升，但作为欧洲国家，骨子里还是瞧不上华国的医疗水平，甚至印国也要排在华国的前面。 主要华国在西方世界被妖魔化太严重了。 其一，对华国的宣传还处于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不仅贫穷落后，而且还很不安全，走在路上，可能直接被拉到偏僻的地方嘎腰子。 其二，华国尽管gdp已经处于前三，但人均收入很低，还是发展中国家。 发达国家的市民自然会有种优越感。就像是国内有一个大佬得了重病，邀请朝国或者澜国的医生来治疗，你能瞧得上吗？ 对科里森而言，华国一般的医生根本没必要请，再厉害能比得上梅奥或者克利夫兰的团队吗？ 之所以邀请赵原，主要是因为他是治疗这个疾病的第一人。 除了他之外，其他团队都没有接触过活着的肺动脉夹层病人。 关键赵原做的两台手术都成功了，而且还是在最近做成的。 科里森带着赵原先见了病人。 进病人之前，先要进行消毒，然后穿上防护服。 赵原皱眉，知道这不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是为了保护病人。他心里有些不高兴，敢情把自己当什么了，但既来之则安之，谁让别人有钱有权呢？ 赵原跟着科里森走入病房，老太太闭着眼睛，正在休息。 赵原与科里森小声交流，“最好选择左侧位睡觉。” 左侧卧位睡姿能够避免心脏受到压迫，可以减轻心脏的负担，有助于体内的气体交换。 科里森微微一怔，作为一名胸心外科的医生，当然知道这些基础常识。 但他跟老太太说过一次，老太太觉得不舒服，后来就作罢了。 不过，从此处看，眼前这名年轻的华国医生，还是很注重细节的。 四五个医生在一边负责生命体征的监护，还有一群护士在待命。 见科里森到来，这几名医生瞬间变得开始忙碌起来。 很多人认为华国人特别圆滑，喜欢摸鱼。其实那是偏见，出了国门，你才知道摸鱼随处可见。 华国人即使摸鱼也会想方设法让别人瞧不出来。 但老外就不一样，摸鱼十分拙劣，似乎生怕别人瞧不出来。 几个医生正在讨论仪表上的数据，嘴里念着各种专业名词，讨论各种可能性，其实只要稍微认真听一下，会发现全特么的是废话。 说实话，老太太现在的情况，不用仪器，只要查个体，就知道什么情况了。 赵原跟护士要了个听诊器，朝老太太靠近，轻声说道，“我跟您做个体格检查。” 老太太只是闭着眼睛，听到赵原的声音，缓缓睁开了眼睛。 老太太尽管脸上布满了皱纹，皮肤跟年龄相比，显然要年轻个十几岁，而且眼神清澈，一看就是生活优越，没有吃过什么苦头。 很多医生类小说，主角出国给什么年轻的公主或者女王治病，然后一来二去，关系更进一步。 然而，赵原虽然也遇到了一个公主，可惜是个七十来岁的老公主，尽管丧偶多年，但关系更进一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老太太朝赵原眨眼表示许可。 赵原开始给老太太做细致的检查。 老太太发现眼前的医生跟其他人做检查不一样。 其他医生都有些粗鲁，但赵原的动作很轻，跟按摩一样，让人不仅不会觉得排斥，反而觉得很舒服。 口唇无紫绀,双侧颈静脉充盈,双肺呼吸音稍粗,双下肢水肿…… 赵原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些信息。 只能说老太太的运气不错，是典型的肺动脉夹层症状，若是换做普通人，可能根本查不出来，突然发病去世。 老太太有专业的医疗团队，他们的检查手段很全面，因此才能及时发现隐患，通过各种手段，组织病情恶化。 与主动脉夹层相比，肺动脉夹层不向主动脉夹层那样有多个出口和入口，一旦形成之后，更容易破裂，会破入心包和纵膈，造成心包填塞。 肺动脉夹层是罕见的大血管疾病，过去二十年，文献报道才六十三例。 根据文献统计，从发病到肺动脉夹层撕裂，心包填塞死亡，自然病程一般不超过三天，眼前的老太太已经超过了五天。 只能说钞能力虽然无法扭转乾坤，但至少可以拖延时间，让病人拥有更多活下来的机会。 赵原做完检查，给科里森一个眼神。 科里森领会赵原的意思。 老太太轻声问，“我的病情是不是特别严重？会死吗？” 赵原淡淡一笑，“您的病情是有点严重，但经过积极治疗，有很大概率恢复健康。” 老太太眼中露出复杂之色，“我其实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但我害怕疼痛，害怕痛苦。要在胸口开一个大口子，将心脏取出来，想想都很恐怖。” 赵原理解老太太的心情。 一辈子没遭过什么罪的人，年龄这么大了，还得接受病痛折磨，这种心理上的担忧与恐惧，远胜一切。 赵原温和地说，“您无须太过忧虑，保持良好的心态，其他问题交给我们来处理。” 老太太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态上的。 得了个世界性难题，病情没有恶化，自己心态不好，每天担惊受怕，对心脏影响巨大，说得夸张一点，吓都把自己吓死了。 第701章 被认出来了！ 赵原与科里森来到一个面积不大的会议室。 科里森望向赵原，轻声问，“刀客特赵，你是肺动脉夹层领域的顶尖高手。请问你给病人做完检查之后，有没有大概的思路？” 赵原能感受到科里森的焦急，但他没有直接说手术方案。 “其他手术团队递交方案了吗？” 科里森摇头，“大部分团队都刚到，陆续看过病人。我们希望你们能在今晚十点之前，给出治疗思路。” 赵原明白科里森的意思。 “那就一起研讨。” 赵原在雪莉莎引领下，前往酒店休息。 酒店距离医院只有几百米，面积不大，但装修不错，赵原洗了个澡，拿起纸笔，开始做手绘。 体格检查加上影像资料，赵原脑海中已经有一个初步的画面。 接下来是通过手绘的方式，将画面给还原出来。 科里森微微一怔，赵原虽然年轻，但处事相当稳重。 赵原看过老太太的病情，理解为什么胡奥斯自己没办法，其他一些医院也没给出满意的答案。 老太太的心血管问题十分严重，就跟用十几年的轮胎一样，有些地方很薄，有些地方堵塞，有些地方鼓起来。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就跟一个漂漂亮亮的大美女，却穿着一双被抠出各种洞各种网丝的丝袜，想要将丝袜补好，难度实在太大了。 这种情况换做普通人，早就入土为安了。 医院。 门特伯爵找到科里森，皱眉道，“那个华国医生我怎么感觉不太靠谱。” 科里森错愕，“为什么有这样的感觉？” 跟门特相反，科里森没跟赵原接触之前，对他没有任何信心。 但跟赵原一起查房之后，科里森意识到这个年轻人并非半桶水，是有真才实学的。 门特皱眉，“其他医生都说，病情严重，想要治疗，难度非常大。但他说得轻描淡写，感谢一点也不踏实。” 科里森耐心道，“从专业角度来观察，赵原具备扎实的基本功，他的查体方式很老练。 另外，每个医生跟患者交流的方式不一样，大部分医生都喜欢将手术的难度告诉患者，希望患者能引起重视，但也有些医生会弱化风险，让患者心安。 说实话，赵医生刚才这么做，是抓住了你母亲的心理障碍，这一点，正是我比较佩服的地方。” 门特瞪大眼睛，“没错！我母亲特别怕疼，打个针都要哭很久。尽管她表现得很淡定，但私下跟我说过很多次。是不是非开刀不可？ 唉，她这么怕疼的人，却是勇敢地生下了我和妹妹。” 尽管门特是个纨绔公子哥，但他对母亲的感情很真挚，说到此处，眼睛红了起来。 科里森无奈苦笑，“再过几个小时，几个团队会提交治疗方案。相信他们会给出合适的解决措施。” 门特微微颔首，承诺道，“只要治好她，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科里森心中在想，这是肺动脉夹层，即使你有钱有势，但这一刻金钱真的买不来百分之百的生机。 九点半之后。 几个团队的人员陆续来到会议室。 这些团队互相之间有合作，或者经常一起参加国际会议，见面之后，彼此互相打招呼。 每个团队至少来了三四个，赵原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道当时把秦怡或者江静带着，倒不是他们有多大的用处，而是可以增加一些逼格，显得没那么势单力孤。 不过，医疗这个行业特殊，人多没什么卵用。 因为做手术的最终只有一个主刀医生，别说一加一没法等于二，就是一加一个亿，那个带头的一没本事，最终也无济于事。 十点。 科里森走入会议室，门特在他身边坐下。 尽管门特是个外行，但最终选择权在门特。 救人迫在眉睫，没有什么客套话，几个团队开始过方案。 梅奥和东京的团队不知道是不是通气了，建议用保守治疗的方法。 而大鹅国的团队给出的治疗方案，相对其他几家团队，显得有些落伍，说了保守治疗和积极治疗，归根到底，都用常规方法，没有亮点。 说白了，胡奥斯大学医院的团队都能做，何必要你呢？ 而克利夫兰和赵原用的都是积极治疗方案，但方案却是有着巨大的差别。 克利夫兰建议采用肺移植手术方案。 他们的意思是，既然肺主动脉已经坏了，肺脏也老旧了，那就直接做肺移植，在移植的过程中，顺便将破损严重的心脏修复一番。 至于赵原的治疗方案，则显得特别简单。 除了一张图之外，就是寥寥几句文字。 通过小切口，微创介入的方法，对肺动脉进行修复。 两者虽然都是积极治疗，但天差地别。 一个是大刀阔斧，一个是轻巧腾挪。 门特虽然不知道那些专业名词与术语，但他能看出来，赵原的治疗方案比克利夫兰的方案对病人造成的伤痛是最小的。 几个团队开始交头接耳。 其实他们也考虑过克利夫兰的积极治疗方案。 肺移植手术的难度不是一般大。 对普通人而言，寻找肺源就让人十分头疼。 关键是即使找到了合适的肺源，移植手术也成功了，还面临着复杂的预后问题。 这批团队成员都是主动脉夹层疾病的高手，肺移植这种难度极大的手术，他们并没有做过。 相对于克利夫兰团队的治疗方案，来自华国的青年医生提出的治疗方案显然看上去有点可笑。 打个简单的比方，肺动脉夹层是一个s级的副本怪兽。 克利夫兰是拿核武器导弹这种毁天灭地的武器去打。 而华国医生则是拿一把桃木剑，显然是不合逻辑的。 “那个年轻医生是谁啊？” “不认识！” “我也是第一次见。这么业余的观点，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场合。” “他叫做赵原，是个能力很强的医生。” 有人认出了赵原！ 正是克利夫兰团队的印裔阿米尔。 赵原曾在澜国让阿米尔饮恨离场。 那一幕让阿米尔一直抬不起头来！ 第702章 你能忍吗？ “阿米尔医生，你怎么会认识他？” 阿米尔尴尬地笑了笑，“之前在澜国遇到过一次。” 立即有人反应过来，“原来是他啊！” 那次会诊手术，很多知名团队都接收到邀请。 即使没有前往参加，但对过程和结果也有所了解。 最终克利夫兰的阿米尔团队被爆冷出局，一度成为业内笑谈。 主要赵原太没名气了。 没想到见到黑马主角了。 只是黑马主角显得有点弱鸡。 不仅头没秃，身边一个小弟都没有。 很难想象，阿米尔会是此人的手下败将。 阿米尔沉默不语。 当初他可是犯过很大的错误，低估了赵原的实力，结果吃了个大亏。 阿米尔看过赵原的手术，后来也查过赵原的资料。 赵原尽管看上去势单力孤，但他其实是现场最有机会笑到最后的人。 原因很简单，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见到活着的肺动脉夹层病人。 而赵原见过两次，还都将病人给治好了。 阿米尔此次来麦国和上次前往澜国不一样，是随队出行。 克利夫兰团队特别重视会诊，安排了三名胸心外科的顶级专家，其中包括擅长治疗主动脉疾病的阿米尔，此外还有一名器官移植的专家，一名大血管手术的专家。 因此他们才会给出肺移植的方案。 他们的方案，其实是三个专家一起做联合手术。 相当于三个不同领域的高手联手打boss! 这个方案也是当下，所有人看来唯一可行的方法。 当然，费用自然是个天文数字。 只要拿下这台手术，这几个人可以提前退休了。 门特看到了手术方案末尾的报价，轻轻地挑了一下眉头。 尽管他们是麦国的皇亲国戚，家产颇丰，但看到那一长串数字，还是觉得太特么的离谱了。 显然，是将自己当成冤大头了。 不过，这也没办法。 谁让母亲的命运被别人捏在手里呢？ 人一旦没了，自己在家族的地位会一落千丈。 没了地位，财富也会大幅度缩水，损失的钱财，就不是这手术费所比拟的。 门特的表情变得阴郁，他朝科里森看了一眼，“我想听听你的建议。” 科里森与门特轻声说道，“我觉得克利夫兰的方案有一定可行性。他们在肺移植领域也处于相对领先的位置，此次团队中有这方面的顶级大师。至于华国赵医生提出的方案，说实话有点超出我的理解范畴。我觉得可以让他更详细地阐述一下方案。” 门特心领神会。 他对赵原有些好感。 毕竟其他治疗组都在方案里写出了治疗预算，只有赵原没有提这个问题。 他的方案很简单，也很纯粹。 没把自己当成凯子看待，说明这家伙没想着趁火打劫。 “刀客特赵，你的方案，看上去特别的轻松。但肺动脉夹层是一个很凶险的病，能否将你的方案说得更加详细一些？” 赵原平静地环顾四周。 “这个病没你们想象得那么严重，我为两个病人做过手术，积累了一些心得。 之前我采用的是开胸手术，与之前相比，我对这个病有了更多的认识，有信心用更小的创口，更简单的方式进行治疗。 我的思路是，做一个介入的入路，通过微导管进入肺动脉，无需开胸，从股静脉进去，用微导丝植入支架，在这个过程中要躲避血管…… 至于心脏几处血管，可以通过微创来处理，尽量以小切口完成…… 我的方案最大的优势是对病人造成最少的痛苦。” 赵原的手术方案说得没那么复杂。 但对在场所有专家而言，无疑是一种赤裸的挑衅。 赵原的定位是不太严重的疾病。 这得多么的自负啊！ 梅奥的专家率先怒了，“你是不是太轻视病人了？肺动脉夹层手术，是胸心手术最难的手术，你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你的行为是在亵渎医学。” “我没有轻视任何人。相反，我觉得你在轻视我。” 赵原没惯着梅奥的秃头。 梅奥的专家急眼了！ “我跟你无冤无仇，只是就事论事，你的想法太简单了！” 赵原反唇相讥，“你觉得难的事情，不代表别人觉得难。” 有人觉得赵原特别狂妄，但换位思考，一个副本你已经通关两次，每次都很好地完成任务，斩杀了boss! 这时候别人质疑你的能力。 你能忍吗？ 这是国际专家会诊现场。 赵原此刻代表的不仅是自己和天华，还代表了整个华国的胸心医生。 不蒸馒头争口气。 别说是梅奥的专家，就是天皇老子来了，赵原也会挺起腰杆，直着脊梁！ 梅奥的专家被气炸了。 科里森连忙打圆场，“大家稍安勿躁，我们研究一下，再给大家公布此次会诊的结果。” 科里森带着豪斯大学医院的专家团队来到另外一个房间。 “门特伯爵，我们现在将刚才会诊的观点告诉您。您再进行选择。” 门特不动声色，“说！” “梅奥的治疗方案虽然有些保守，但有些新东西。不过，只是暂时延缓病情发展，最终还是要进行手术。” “鹅国团队则比较中庸，显得太敷衍。” “克利夫兰团队准备充足，但他们的方案其实藏着很大的风险。等待肺源的过程，病人随时可能出现问题。百分之九十的手术成功率看似很高，但器官移植主要是看后期，而且全球最顶尖的器官移植团队并非是克利夫兰团队。” 门特根本分不清，谁更厉害，脑壳有点疼。 “你认为谁更合适？” 科里森沉默数秒，“我认为可以先让华国的赵原医生试一试。他的思路既不激进，又不保守。更重要的是，他有过两次成功经验。而且，如果他失败了，再沿用克利夫兰团队的器官移植方案，依然可行。” 门特看了一眼妹妹。 妹妹朝门特点头。 门特思索片刻，“我跟姨妈汇报一下，看下她的建议，再给你回复。” 科里森颔首。 他此刻总算轻松了。 不管结果如何！ 反正，烫手山芋是特么地扔出去了。 第703章 有动力了！ 科里森随后将决定告知所有参加会诊的团队。 这些来自各国最顶尖的团队没想到最终结果是选择孤身前来的赵原。 最不甘心的，无疑是梅奥和克利夫兰。 梅奥专家觉得被羞辱了。 虽然没有像克利夫兰那样大张旗鼓带着三个专家做手术方案，但他们好歹是来自全球第一的医院，却被一个华国青年医生给淘汰掉了。 按照他的判断，大概率会选择梅奥的保守治疗方案，等保守治疗不行了，再接受克利夫兰的肺移植方案。 如此一来，梅奥挣钱了，克利夫兰也挣钱了。 还有一个让梅奥专家无法接受的原因！ 会诊的时候，他被赵原弄得很没面子。 好歹自己在胸心外科成名多年，在各种行业机构挂了很多名号。 “这个华国青年实在太嚣张了。有没有查出他的身份。”梅奥专家此刻对赵原还是一无所知。 “已经查到他的消息了。他来自天华医院，今年二十六岁，注册的是急诊外科。” 梅奥专家的眼睛瞬间直了，“什么？急诊外科？科里森是瞎子还是白痴？竟然找这么一个人来给病人治病。” 助手继续说道，“不过，他是华国胸心泰斗秦老的弟子，有过两次肺动脉夹层手术成功案例。” 梅奥专家瞪大眼睛，“我查过文献，那个文献的作者不是姓乔吗？” 助手轻声道，“姓乔的医生是文献作者，但手术并非他做的。他在文献中强调过此事。” 梅奥专家恍然大悟，难怪科里森会选择赵原。 看过葡萄和喝过葡萄汁显然是有区别的。 助手低声说道，“业内都在怀疑文献的真实性。主要是主刀医生太年轻，而且只有一台手术有录像，另外一台手术的录像并没有完整公开。” 梅奥专家白了助手一眼，如果换做自己，成功做了这么一台手术，也不会完整公开视频。 这种核心技术，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梅奥专家沉声道：“跟科里森申请一下，是否能观摩本次手术。” 助手原以为团队被淘汰，他们会直接离开，没想到老板打算观摩手术。 “行!” …… 科里森接到了好几个团队观摩手术的申请。 他也能了解这些团队的心情。 作为一个医生，有机会看到这种顶尖的手术，绝对不会轻易错过。 科里森找到门特，提及此事。 门特没什么主见，让科里森询问赵原意见。 赵原有点意外，想起会诊时那群外国专家的嘴脸，心里有些不舒服。 “科里森教授，按照行业规矩，像这种手术，不应该是看的？” 科里森微微一怔，点头道：“涉及核心技术，你有权要求相应的报酬。” 赵原道，“那我可不能破坏规矩。” 科里森暗忖赵原比想象中要狡猾，“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知道你的心理价位是多少？” 赵原根本不打算让这些老外占便宜，信口说道，“二十万欧，如何？” 科里森微微颔首，“我会跟他们商量一下。” 科里森随后将消息告知梅奥及其他团队。 梅奥专家感觉肺都要气炸了。 向来只有别人给自己交学费，何时出现过自己给别人送学费的情况？ 二十万欧元对他而言，不算是特别大的数目，但关键是用来看一个二十来岁年轻晚辈的手术，这简直太掉身价了。 科里森见对方犹豫，“如果您不同意的话，此事要不就算了？” 梅奥专家拦住科里森，“慢着！我愿意支付这笔钱。我倒是要看看，这家伙究竟是不是骗子？” 科里森发现对方眼睛都红了，暗自叹了口气，替赵原捏了把汗。 如果赵原此次手术失败的话，梅奥专家绝对会动用自己的关系，在自己的影响范围内，对赵原进行全方位的封杀。 这意味着赵原以后想要参加国际医学交流活动的路子就断掉了。 赵原做手术之前的准备，第一步是制定手术方案，然后把方案告诉团队。 因为是只身上路，所以他必须要用胡奥斯大学医院的人。 这些人尽管是打辅助，但赵原还是要将手术思路跟他们讲一下，以此减少手术过程中，配合不当造成失误。 一般在自家医院做手术，很多事情可以放给团队的一助二助来做，因为对他们的能力有了解，知道他们做哪些事情不会有问题。 但涉及跨院手术，尤其是没有携带团队，那就得医生从头做到尾。 至于一助和二助就成了摆设。 胡奥斯大学医院尽管是公立医院，但管理制度比较开放，医生大多比较有性格，从医院的装修风格就可以看出来，墙壁上会有比较前卫的涂鸦。 至于手术室的设备让赵原眼红，清一色的欧洲货。 比如无影灯是德尔格的，最顶级的那种货，一台下来得一百多万欧。 关键这个灯还不是一次性消费品，一个灯有六十多个灯泡，灯泡的寿命很低，坏了之后，就得从厂家订购。 之前都是在广告上看到介绍，如今直接站在下面体验，觉得一分价钱一分货。 灯泡几乎没热量，最大的优点就是，长时间灯下工作，不会让人眼睛不舒服。 赵原心想，等有钱了，必须要给神经外科装一个。 熟悉手术室的器械是外科医生必须要做的功课。 尽管赵原属于“打野”也很溜的人，但有了更好的环境，自然也要按规矩办事。 不同的手术室有不同的器械，温度湿度光线都会有不同。 就跟体育比赛，赛前得到现场踩点一样。 除了梅奥之外，还有几个团队都花二十万欧买了观摩的入场券。 其中包括克利夫兰的团队。 他们此刻最不希望赵原成功。 因为一旦赵原失败，他们就可以粉墨登场，然后狮子大开口，讨要天价治疗费了。 赵原不在乎那些人怎么想。 他脑子里一直盘算着，神经外科哪些东西要更新。 按照老常的意思，神经外科的设备全部更换一下，那得几个小目标。 如果自己这次手术成功了，对方愿意挂个冠名，做点投资，神经外科就可以把设备更新好了。 念及此处，赵原瞬间有动力了！ 第704章 不当搬运工了？ 微风吹过，清晨的阳光从窗户中随风照射了进来。 优雅了一辈子的老太太紧紧握住妹妹的手，思绪回到七十年前那般，自己正值豆蔻年华，妹妹还是满面童真。 泪水从老太太的眼角滚落，落在妹妹的肌肤上。 妹妹冲着老太太露出宽慰的笑容，用手轻轻地拍了一下姐姐的手背。 “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死。” 老太太拿着手帕擦拭泪水，她这辈子很少哭泣，但每一次哭泣，妹妹似乎都在身边。 在别人眼中，她的身份尊贵，人生完美，其实她知道自己为了展现出最好的一面，付出了多少代价。 然而，在面对妹妹走进手术室之前，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像孩子一样哽咽不已。 她尽管拥有锦绣人生，但如果妹妹离去，她将更加孤独。 “一定要好好地活下来。” 老太太用祈求的语气说道。 妹妹眨了眨眼睛，“遵命！” 医护人员将妹妹送往手术室。 尽管她已经七十多岁，但在姐姐的心中，永远还是那个扎着羊尾辫，追逐自己影子的小女孩。 门特走到姨妈的面前，轻声说道，“放心，手术会很成功的。” 老太太看了一眼外甥，“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华国医生的方案吗？” 门特有些迷茫，“是因为他的手术即使失败，仍可以选择克利夫兰的方案？” 老太太摇头，“因为他的手术方案，对病人的创伤相对较轻，你母亲是一个特别怕疼的人。” 门特微微一怔，他突然想起赵原那天跟母亲初次见面的场景。 那个华国医生好像跟母亲聊天时一直在安慰母亲，即使是手术治疗也不会特别痛苦。 莫非他在那时候就瞧出母亲的性格？ 若真是如此，那这个华国医生也太厉害了。 正如门特后知后觉地发现，赵原其实在第一天见到病人时，就感受到了她镇定外表下的恐慌。 母亲是一个疼痛感特别强烈的人，因此在她身上动刀子，会让她内心产生强烈的畏惧感。 肺移植的确可以将母亲的问题解决。 但即使再好的外科医生，也没办法百分之百解决肺移植之后的负面作用。 母亲是活下来了，但她每天都要面对术后的不适感。 而且，肺移植的五年存活率并不高。 这种一刀切的方式，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尝试。 赵原选择的方法比较温和。 他在第二次做肺动脉夹层手术的时候，其实就开始考虑，既然心脏主动脉夹层手术可以用介入法治疗，那么肺动脉夹层同样也可以用介入法治疗。 之所以如今没有相关文献记载，是因为大部分肺动脉夹层患者都没有等到那个时候，而且胸心外科医生缺乏对该类疾病的了解，所以不知道介入法治疗是否适用。 纵观如今的外科发展历史，手术的进程都是从大到小，从粗犷到精细。 开胸或者开腹等大切口手术随着技术的发展，医生对脏器解剖结构的熟悉，演变成腔镜手术、介入手术等微创手术。 赵原对肺动脉夹层的了解，绝对是当今世界第一人。 因为他做过两次手术，每一次都很凶险，但每一次都成功了。 这一次的手术，他不打算用开胸的方式进行。 首先，患者的年龄很大，开胸对她的损伤是致命的，即使手术成功，但造成的损伤，使得她五年存活率很低。 其次，他也想逼自己一下。 看是否能将该类疾病的手术治疗，朝前面推进一步。 新技术是要有人创造出来的。 赵原这次不想当一个搬运工，而是想尝试做一个创造者。 没有压力是不可能的。 毕竟患者的身份特殊。 若是下不了手术台，轻则，自己在这行的名气彻底臭了。 重则，自己直接跟她一起去另外一个世界。 这绝对不是杞人忧天。 别看门特伯爵对自己特别客气，那是求着自己办事。 如果自己不是救命恩人，而是弑母仇人，对面绝对会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回不了国。 其实赵原想要全身而退，最好的办法就是说，这病由克利夫兰团队来治。 克利夫兰若是采用肺移植，以他们的渠道肯定能找到合适的器官，手术也没那么复杂，后期即使活不了五年，那就跟他们没太大的关系了。 毕竟他们已经让病人的生命延续了一段时间。 不过，作为一名医生，做不到独善其身，他既然遇到了这个病人，而且有一定的把握让病人减轻痛苦，活得更久，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赵原走进手术室的时候，观摩室站了不少人。 除了胡奥斯的人之外，都是买票进来的。 他们倒不是为了看赵原的技术有多么优秀，更多的是想见识一下，活人的肺动脉夹层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没想到华国医生竟然打算用微创来做这台手术。” “我感觉是他在给自己找退路。微创对病人的伤害不会太大，即使无法成功，病人至少命还能保住。” “你们想太多了。肺动脉夹层可不是小病，就是大口呼吸可能也会致命。即使再小的手术，那也是手术，患者在这种情况下，是很难保证正常的生命体征。” “没错！无论是大手术还是小手术，都是在走钢丝，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 “克利夫兰的团队一个专家都没有离开。他们显然已经做好准备，倘若手术中途失败，立即接管手术！” 梅奥专家目光死死地盯着赵原。 为了看这台手术，花了二十万欧元。 他可不是看手术如何成功的！ 他希望亲眼见证这个口无遮拦的黄皮猴子手术失败，被无情地撵出去！ 赵原走到手术台前，跟麻醉师点头示意，“开始！” 随后，他朝一助看了一眼，“前期没你什么事。” 一助知道手术思路，跟赵原点头表示知晓。 在赵原的手术方案里，没有助手太多的活儿。 一方面是他不需要！ 另一方面，增加助手的活儿，反而会给自己带来不可测的风险。 第705章 入场券值了！ 一般心脏动脉夹层有两种入路方案，其一是颈动脉通道，其二是股动脉。 赵原选择的是股静脉穿刺技术，swan-ganz导管不易进入肺动脉，需要在导丝的指引下进入。 观摩室内都是来自各国的顶尖外科医生，其中不乏介入大咖，但当他们看到赵原的操作，眼中都流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这个手法怎么看上去很奇怪?” “的确没有见过，看上去比一般的手法效率要高。” “他这种操作，两只手可以起到三只手的价值，只是想要熟练掌握，要练习很久才行。” “就凭这个手法，今天买的入场券就值了。” 二十万欧元并不是一个小数目。 而且患者的身份特殊。 这一刻对介入感兴趣的专家瞬间觉得好像并非很亏。 他们敏锐地嗅到了这个术式是先进的！ 不出意外，未来甚至会成为介入治疗最受欢迎的技术。 “我研究过他的资料，前不久梅奥的唐金在华国一个二级年会上曾经提起过赵原拥有一个自创的术式，名叫筷子手法，当时应用于神经外科脊髓瘤的治疗。” “神经外科？他不是急诊医生吗？” “这是个技术特别全面的医生，他不仅在胸心外科有很高的造诣，甚至在运动医学也又有不俗成就。他和巴德克医生为篮球明星布拉德成功做过膝盖修复，布拉德才能重返赛场。” “……” 阿米尔将自己对赵原的调查，毫无保留地分享出来。 作为赵原的手下败将，阿米尔曾经一度怀疑自己的实力。 但这一刻，阿米尔没那么难受了。 毕竟赢自己的人，是个妖怪。 看似风轻云淡的操作，其实赵原在不断提升自己的速度。 进入主动脉的操作不难，但那也是在可视的条件下进行的啊。” 高压注射器把造影剂注入主动脉，可以清晰的看到患者的胸主、腹主动脉以及肺动脉的情况，某些地方已经有撕裂的迹象。 赵原取出了支架。 来自蝾螈医疗自主研发的支架。 赵原对这个支架很熟悉，因此很轻松地就将第一个支架送了进去。 看到这一幕，梅奥专家额头上的汗，瞬间就滴了下来。 方才赵原那一系列的操作，说实话看起来都很简单，而且非常流畅。 但看了就能学会吗？ 答案是否定的。 就跟武侠小说里，高明的剑客拿起一根破竹棍，跟一个普通剑客对打，看上去高明的每个招式都很基础，但普通剑客就是防不住。 梅奥诊所号称世界第一，其实是有水分的。 第一间手术室、第一辆救护车，很多医疗界的第一的确出现在梅奥诊所。 但，每年投入研究经费最多的医学研究机构，可不是梅奥诊所，而且心脏疾病这种专科，肯定是克利夫兰医学中心要更加专业。 “心律失常！” 没什么事情做的一助，一直死死地盯着仪器的面板。 赵原并不慌张，拿出了临时起搏器。 心律失常在这类手术中是最常见的，病人的情况还不算最糟糕，重度右心功能不全的患者甚至还会发生恶性心律失常。 心房扑动、心房颤动这类情况，那就要用电复律，维持血压。 赵原发现老太太的心脏比想象中要糟糕，安装临时起搏器，为手术保驾护航。 在赵原的控制下，血压很快变得正常，至于心跳也变得稳定起来。 介入法虽然对病人的伤害很小，但术中引起的并发症不可小觑。 有些情况不是你技术好就能避免，等遇到的时候，要谨慎对待。 随后，赵原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急性肺水肿，心脏出现衰竭迹象！ 这在临床上属于非常严重的后果。 各种仪器连续不断地报警。 手术室内外瞬间安静下来。 这一刻即使是诅咒赵原的梅奥专家，也希望病人渡过难关。 肺动脉高压，是造成夹层的关键原因。 心律失常使得高压攀升，造成肺部肿大。 赵原赶紧撤出导管，将患者头部垫高给予氧气吸入，同时给予呋塞米等药物。 赵原已经做好气管内插管辅助呼吸的准备。 这时展现出了急诊医生的水平。 只是稍等片刻，病人的情况便被稳定下来。 欧美国家急诊科医生的地位、工资待遇都很挺高的,它需要很强的专业性,不是所有人都能做。 华国的急诊医学只有三十多年历史,人才培养和专业都比国外晚好多年。 以漂亮国为例，急诊医生平均年薪在36万美金左右。 尽管低于整形医生、心外科医生，但在国家诸多行业中，属于收入比较高的职业，因此有不少人愿意待在急诊室。 赵原第二次将导管进入动脉，将第二个支架放在预设的位置。 观摩室的国际专家们在患者的情况稳定之后开始小范围地讨论起来。 尽管没有见过肺动脉夹层患者，但他们都是医学界的顶尖高手，通过手术过程的图像，以及赵原的临场应对，大致能判断手术的走势。 “这个华国医生真心太厉害了。难怪他被誉为肺动脉夹层疾病的第一人。” “我研究过那两篇文献，都是用开胸的方式进行治疗。他这一次用的是介入法。难度提升了好几个档次，关键是对病人的伤害降到了最低。” “手术还没有结束，有些话还是不要说得太早！” “你是什么意思？莫非希望手术失败吗？” “是啊，你的心态不对。尽管你和他有过矛盾，也没必要心思那么恶毒？如果真的让克利夫兰团队做肺移植，你知道对患者的伤害会有多大吗？” 梅奥专家只是稍微表达了一下对赵原的不满。 没想到立即遭到别人的攻击。 他再愚蠢也知道自己要调整心态了。 在医学领域，永远尊重强者。 尽管赵原的手术还没有结束，但从他清晰的思路，冷静处理各种状况，已经证明他是个超级强者。 梅奥专家换位思考，如果自己站在手术台上，能做到如此潇洒自如吗？ 当然不可能！ 否则，他也不会选择懦夫式的保守治疗方案。 第705章 四两拨千斤！ 介入手术不仅对病人的损伤没那么大，时间也比常规开胸要短很多。 四两拨千斤！ 赵原终于做完最后一个步骤，从手术台上退了下来。 一助有些心虚地看向赵原。 赵原没有跟一助下达任何指令，百分之九十九的操作都是他独自完成。 “再观察几分钟。” 赵原说出这话，手术室内的众人意识到，介入治疗已经结束！ 但他们不敢相信，一切好像都在做梦。 除了麻醉医生跟赵原有交流之外，其他的事情基本赵原都给包圆了。 倒不是助手和护士不专业，而是赵原觉得动嘴皮子不如直接上手，效率会更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病人的体征始终保持稳定。 赵原确定没有异常，直接走出手术室！ 一助望着赵原的背影，本能地举起双手，轻轻地拍击。 太厉害了！ 他必须要为这个华国医生喝彩。 观摩室外的专家们心情迥异。 梅奥专家看到后半程，其实已经确定这个手术十有八九要被赵原做成功了。 他内心也开始转变，意识到自己当初跟赵原针锋相对是何等愚蠢。 他也终于意识到自己那个同事，唐金为何要奔赴华国，心甘情愿地成为赵原的跟班。 说实话，就凭借今天在肺动脉夹层的创造性介入治疗，赵原已经在全球外科领域发展史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很多年后，后世之人在探讨胸外发展史时会如此描述，二十六岁的华国青年医生赵原运用介入法治愈肺动脉夹层疾病患者。 梅奥专家羞愧不已，为无知和短视感觉无地自容。 克利夫兰医学中心的三个专家直接蒙圈了。 他们已经想好该如何设计更加复杂的方案，使得治疗费再增加百分之二十了。 赵原的治疗，不仅拖延了时间，还因为这次手术会给患者制造伤害，导致肺移植的难度加大，因此他们追加预算，也变得合情合理。 或许会被认为是坐地起价，也不害怕对方不同意。 反而，他们没想到赵原竟然成功了。 那种感觉特别失落，宛如煮熟的鸭子飞走了。 “阿米尔，你得好好反省一下。”器官移植大咖只能将怨气撒在心外专家阿米尔的身上。 阿米尔满脸错愕，“我反省什么？” 器官移植大咖生气地说，“我们的治疗方案是经过你认可的。你认为肺移植是唯一选择。然而，华国医生却用实际行动证明，根本不需要器官移植，只要做一个介入治疗就可以了。” 阿米尔极为恼火，“你说这个话的时候，请动动脑子。如果只是一个简单的介入手术，为何大鹅国的团队，岛国的团队没有提出来呢？” 器官移植大咖冷哼一声，“那是因为你们太保守，太不自信，不敢承担手术失败风险。” 阿米尔被气得脸都变形了。 他们的确是不敢承担手术失败的风险。 关键是，即使是开胸手术，他们也只有百分之十不到的成功率。 至于介入治疗，他们想都没有想过！ 因为他们根本不了解肺动脉夹层的病理。 面对一个未知的东西，直接就搞难度极高的术式，跟疯子有何区别？ 赵原洗了个澡，才离开手术区。 门特、科里森还有很多人正在等待他。 除此之外，人群中站着一个白发苍苍，气质很好的外国老太太。 外国老太太脸上带着真挚的笑容，她主动上前，抱住了赵原，并且来了一个贴面礼。 赵原知道这个老太太的身份。 尽管老太太八十多的人了，但被这样身份尊贵的人，亲了一下，倒也不是特别讨厌。 “刀客特赵，真的太谢谢你了。”老太太眼睛通红。 赵原淡淡一笑，“这是我的工作。” 老太太抓着赵原的手腕，很认真地邀请，“有没有想法成为皇家医院的医生？” 赵原没想到对方如此直接，委婉拒绝，“谢谢您的邀请。我的家人都在华国。他们不会让我离开我的祖国。” 老太太眼神有些失望，笑着说，“那你可以成为医院的客座教授，每年定期来麦国工作一段时间，我们会给你满意的待遇。” 赵原微微一怔，旋即笑道，“这是个让人心动的邀请。” 旁边的科里森脸上带着笑容，内心却是有些不悦。 麦国皇家医院已经改名为国立医院，从综合实力来看，根本比不上胡奥斯大学医院。 让赵原加入那所医院，显然不如加入自己的医院了。 不过，碍于老太太的尊贵身份，科里森没有表现出来。 但他内心已经下定决心，要将此事汇报给董事会，争取将赵原以客座教授的身份加入胡奥斯，这对医院胸心外科在全球的综合排名将起到很大的作用。 如今手术刚刚完成，消息还没有传出去。 一旦消息扩散，赵原在国际医学界的名气将迅速打响。 与此前澜国的跨国会诊不一样，此次赵原来到的是欧洲国家，而且受邀参加的团队，整体实力高了不止一筹。 上次手术因为病人的要求，没有对外公开。 这次手术因为病人可能随时会发生危险，所以病人对此没有限制，观摩手术的团队有很多，他们亲眼见证了奇迹的诞生。 赵原的水平绝对是世界级的。 而且，他在动脉夹层疾病的治疗上，无可争议，是当今世界第一！ 医学上已知的疾病有数万，但能将某种疾病做到极致，足以在世界医学界占有一席之地。 门特伯爵看着姨妈跟赵原笑眯眯地聊着天，心里突然有些发酸。 从小到大，姨妈可从来没对自己这么和善过。 老太太年纪大了，为了等待结果，在医院待了半天，得知妹妹安然无恙，才准备离开。 老太太跟门特并肩而行，朝医院门口的黑色专车走去。 “刀客特赵此次做出了巨大贡献！ 我决定向他授予大象勋章！” 门特听闻此言惊呆了。 大象勋章，可是麦国的最高荣誉！ 自己尽管拥有伯爵身份，但却距离这个勋章极为遥远。 第706章 大象勋章！ 手术是夜里做的，此刻是中午十一点左右。 赵原抵达麦国之后，根本没休息，便投入工作，此刻最想要的事情是好好睡一觉。 门特送走姨妈，转身找到赵原。 “赵医生，能否邀请你共进午餐？” “不用，我刚在手术室吃了点东西，现在想回酒店睡觉。” “对啊，你时差都没有倒，就投入工作了。”门特对赵原的敬业态度十分感动。 门特亲自将赵原送到酒店，并约好晚上请他吃饭。 赵原返回酒店房间，倒头就睡。 等醒来时，已是下午，洗了个澡。 这时门特的司机打来电话，在楼下等待。 坐进豪华的轿车，赵原欣赏着外面的建筑。 麦国是欧洲最古老的国家之一，拥有独立和延续的文化。 首都的建筑风格让人很容易想像自己身在童话世界。 古老的喷泉洒出水花，大理石教堂显得庄重肃穆，宫殿般的楼体在夕阳下，显得金碧辉煌。 门特是个会享受生活的贵族，选择宴请的地方，环境自然不会太差。 宽阔的大厅，长长的桌子，赵原被安排右侧首位，此外，参加晚宴的还有门特一家，和门特的妹妹一家。 桌上摆放着各种美食。 赵原尝了一口奶酥，口感软绵柔和，甜而不腻。 不过，他被一个菜惊吓到了。 生肉糜上面摆放着一个鸡蛋。 门特用勺子慢慢地挖着，朝自己嘴里一口口地送，还不停劝说赵原试试。 赵原鼓起勇气，尝试了一口，差点没呕出来，赶紧用餐巾裹住嘴里的肉渣。 果然，每个国家都有让人恐惧的黑暗料理。 幸好其他食物还能接受。 另外，临别之际，门特送给赵原一个纪念品。 “这是母亲让我送给你的。请务必收下。” 赵原估计价值不菲，拒绝两次，门特表现得很强势，赵原也就收下了。 …… 翌日上午。 大使馆的人主动找到赵原。 大使馆今早得到消息，麦国要举办授勋仪式，对象是个华国医生。 他们也是一脸蒙圈。 之前得到过消息，赵原受到胡奥斯大学医院的邀请，前来参加会诊。 他们也知道此次会诊的病人身份显赫。 但据他们所知，参加会诊的团队来自全球各地，因此以为赵原也就是来走个过场。 只是没想到突然出现了石破天惊的消息。 赵原杀出重围，并且治好了病人。 这个…… 因为病人情况特别紧急，赵原也是连夜做手术，所以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赵主任，实在不好意思，我们之前工作存在严重疏忽，没有及时协助你。”大使馆安排过来的官员级别不低，毕竟要跟麦国皇室对接，级别太低，显得没有牌面。 “没事，事情紧急。胡奥斯那边安排得很好，我也没有跟你们及时联系。”赵原虽然年纪不大，但谈吐十分随和。 “我叫欧洋。你在麦国遇到任何事情随时联系我。”欧洋比赵原也就大个几岁，对于外交官来说，同级别的外交官中，他的年龄很有优势。 以后还会来麦国，免不了跟欧洋打交道。 赵原笑着说，“行，看到你感觉特别亲切，就像看到家里人了。” 欧洋松了口气。 赵原做的这台手术太厉害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自己竟然后知后觉，倘若赵原跟大使馆投诉，自己肯定要挨顿批的。 不过，赵原一点没有在意此事，相反，还投来善意，让欧洋如释重负。 授勋不是儿戏，还要在麦国等待好几天。 赵原跟常洪波打电话请假。 常洪波早已通过其他渠道得知此事。 常洪波笑着说，“家里的事情，你不要太担心。” 赵原道：“谢谢支持。” 常洪波道：“等你回来，再为你庆祝。” 赵原连忙道，“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 终于等到授勋日。 赵原穿上了准备好的礼服，站在金碧辉煌的宫殿。 老太太尽管年纪大了，但打扮得很是雍容华贵，蓝色的天鹅绒晚礼裙外搭毛皮披肩，再加上头顶上的钻石王冠，看上去很是气派。 站在她身侧的是儿子和儿媳。 儿子看上去很英俊，至于儿媳则是全场的亮点，虽说是平民出身，但在王室浸染了多年之后，在灯光的照耀下光彩夺目。 赵原也不知道在这个场合该做什么，旁边有人跟随自己，会及时提醒自己。 老太太站在讲台上开始讲话，首先讲述了一下大象勋章的意义。 随后，她开始讲述赵原的贡献。 “我爱我的妹妹，甚至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 感谢来自华国的医生赵原先生，用自己高超的医术帮助我的妹妹战胜了病魔，让她从绝境中走出来。 为了表示我对他的感激之情，向他赠予大象勋章。 对他而言，这是一个诚挚的邀请，赋予他守护王国的使命。” 麦国的勋章有两种，其一是国旗勋章，之前华国有一个童话翻译作家得到过勋章。 至于大象勋章则是更高的荣誉，仅制作了一百枚，目前流通的仅有72枚，因此赵原得到的这一块应该是73枚。 这勋章更多象征荣誉，意思是你加入了大象骑士团了。 在欧洲，骑士不仅是荣誉，更多是责任。 意思是，你被收编了，以后要保护好咱。 对这个勋章，说实话，赵原没有太多的感觉。 有点像是，别人给你发了张奖状，就相当于是保护费了。 不过，嫌弃归嫌弃，但场面工作还是要做足。 门特看到赵原被姨妈亲自挂上了勋章，眼睛都红了。 这玩意，做梦自己都想戴上啊。 没想到便宜这小子了。 赵原站在这个世界最有权势的老太太身边，两人面朝镜头，迎着闪光灯，面带微笑。 随后照片很快被大使馆获得，再迅速发到国内。 这种事情上升到外交层面，可以作为大使馆的外交政绩了！ 之前没有关注此事，如今肯定要亡羊补牢，增加一下存在感。 常洪波拿到照片之后，第一时间找到陈晋。 陈晋望着照片里的赵原神采奕奕，潇洒俊逸的样子，嘴角忍不住浮出笑容。 “实在没想到啊！赵原此行收获竟然这么大！” “这种新闻要选准切入点。要注意基调，赵原的行为是为国争光。” “是啊，被授勋，很容易被人误解为是改国籍了。” 常洪波和陈晋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着。 看似语气都很平淡，其实心里都乐开了花！ 第707章 特殊好友！ 授勋仪式结束之后，赵原得到跟麦国最有权势的老太太共进晚餐的机会。 能参加晚宴的宾客都是身份非凡的名流。 大部分人与赵原交流时，都带有浓浓的善意。 不管赵原以前是干什么的，如今赵原得到了大象勋章，证明他在麦国拥有立足之本。 只要赵原愿意留在麦国，会有各种资源主动上门。 就像是古代读书人考试中了状元一般。 名流乡绅会绞尽脑汁找到合适的理由，带着礼物登门拜访。 这样的潜力股，太值得提前投资了。 一旦投资正确，路就宽了。 何况，赵原还很年轻，才二十六岁。 在国外，医生这个行业非常特殊，可以轻松转入政界、商界。 翻开历史，弃医从政者不在少数。 有杂志曾经研究过“国际名人录”中近5000位政治家的职业背景，医生出身的领导人占了整体的8，在所有职业中排名第8。 赵原不太喜欢这种场合。 虽说他一点也不紧张，但吃东西要注意仪态，所以存着少吃少错，不吃不错的心态。 面对着卖相不错的各式美食，只能克制欲望。 老太太与赵原聊的话题倒也平常，无外乎家里有什么人，父母做什么工作的，他的医术是从哪儿学到的，有没有结婚，对另一半有什么要求。 赵原倒也没有隐瞒，毕竟这些事情都是可以查得到的。 以老太太的能量，在授勋之前，这些信息都已摆在她的案头。 话题不知不觉，变成赵原说，老太太听。 赵原说起了工作中遇到的一些故事。 比如那个喝百草枯的女大学生，患有脊髓瘤、金鱼记忆的女白领，还有那个得了白血病的小女孩。 老太太不知不觉眼睛红了，眼眶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你讲的这些故事实在太感人了。没想到世界上有这么多需要帮助的人。你是一个特别温暖的医生，这些病人都会特别感激你。” 赵原轻松道，“感知人间冷暖，是我选择医生这个职业的原因。每接触一个病人，好像经历了全新的人生，这种生活很特别，也很充实。” 老太太笑着说，“你的年龄不大，但思考问题很有深度。我喜欢听你的故事。只可惜你很快就要离开。” 赵原顺口说道，“跟您聊天，我也特别愉快，其实我很少跟别人讲这么多，或许是因为缺少一个倾听者。” 老太太哈哈大笑，“很荣幸成为你的倾听者。我有一个建议，以后你将自己感触特别深的故事，记录下来，然后告诉我，如何？” 赵原没理由拒绝她的要求，“行，那我每周会给你写一份邮件。” 老太太摇头，笑着说，“不需要邮件!你可以给我打电话，我有大把的时间，随时可以听你讲故事。” 赵原愣了一下，笑着拿出手机，跟她互加好友。 这一幕落在众人的眼中，引起了各种情绪，有震惊，有嫉妒，有莫名其妙，有浮想联翩。 赵原知道对方为何喜欢听自己的故事。 他选择的对象都是草根。 老太太这一辈子不缺少锦衣玉食，不缺少万众瞩目，但缺少底层生活的阅历。 她也曾幻想过有一段普通凄美的爱情故事。 但她的婚姻并不完美，迫于家族的压力，只能被迫选择一段政治联姻。 因而，当她的儿子，选择一个平民女孩作为自己的妻子，老太太并没有阻挠此事。 她的默认促成了一段佳话。 原因是，自己的婚姻并不如愿，希望自己的儿子不要重蹈覆辙。 外界都觉得老太太是世界最幸福的人。 赵原能感受到老人内心的孤独和寂寞。 从人生的精彩角度来看，赵原比她经历更多，更加富足。 赵原返回酒店，刚准备洗澡。 门铃被摁响，欧洋站在门外，身边站着一名妆容精致的女子。 “赵医生，很抱歉，这么晚了还打扰您。您明天就要回国了。有记者想要采访你，报道会在本地报刊发表。” 赵原将两人迎了进来，给他们泡了两杯茶。 女子用英文自我介绍，“我叫丹妮，父母是华侨。他们听到你此次手术成功的消息，感到非常震惊和自豪。请问你得到了大象勋章，最大的感触是什么呢？” 赵原点头道，“之所以能得到大象勋章，首先得感谢祖国。如果不是祖国强大，我没有机会被邀请到这里。另外，即使手术成功了，对方也不会授予我这么重要的荣誉。” 女子若有所思，“据说你还被邀请加入皇家医院，请问是否属实？” 赵原摇头，“我得到过邀请，但拒绝了。或许会以其他方式跟麦国的医院进行合作。具体如何合作，我所在的医院会跟这边的医院进行洽谈。” 女子微微颔首，“作为世界最好的心外医生，你有没有什么长远规划？” 赵原连忙谦虚地说，“最好这个词愧不敢当。其实华国有很多厉害的医生，我只是运气比他们好一点而已。” 女子错愕，笑着说，“你实在太低调了。” 赵原幽默地说，“谦虚使人进步。” 欧洋看着赵原和记者谈笑自如，心中感慨万千，他见过很多同胞，不少人都希望能留在国外发展。 赵原明明有大好机会，却拒绝得很果断。 …… 燕京胸科医院。 吴海刚做完一台手术，走入办公室，准备喝口茶，然后下班。 座机响了起来，吴海连忙接通,电话传来院长的声音。 不同于天华那边一直盯着麦国。 燕京这边有时间差，得到消息的时间稍微滞后了一些。 “吴院，你的小师弟了不起啊！” 吴海片刻反应过来，惊讶道，“小师弟的手术成功了吗？” 院长知道吴海的生活圈子比较小，除了工作，基本不关心外面的事情。 否则，以吴海的水平，想成为长江学者，是有很大机会的。 “刚才科里森跟我讲，手术非常成功。患者手术第二天就能下床了。另外，他这次治疗的病人身份特殊，麦国皇室给他授予了大象勋章。” 吴海张大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 许久，他笑着说，“我赶紧告诉师父这个好消息！” 第708章 绝对能力！ 秦老正在和钟老坐在一起下棋。 两人加上已故的江老院士斗了一辈子，没想到年龄到了，还能坐在一起煮茶下棋。 秦老的手机响了起来，钟老捏着棋子的手缓缓放下，等待秦老接电话。 秦老笑着说是吴海。 刚接通，里面传来吴海的大嗓门。 “师父，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小师弟牛了啊，他把手术做成了。介入法治疗肺动脉夹层。这绝对是业内近几年来最厉害的一件事。” 秦老半晌才回过神来，“介入法治疗肺动脉夹层？” “是啊！梅奥专家提出保守治疗方案，克利夫兰的专家提出肺移植。结果，小师弟直接来了一手介入治疗，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 秦老总算回过神来，赵原此行以完美的表现，获得了胜利。 尽管这几年来，华国的外科医生在全世界偶有亮眼的表现，一般的大型学术活动都会邀请华国专家参加，但在大部分外国同行的眼中，华国医生的水平很一般，全看在身后十几亿人口的红利，才会邀请他们出席。 尽管无数专家用实力证明，他们已经走出了一条自己的路，但外界不认可。 没办法，现代医疗是别人创造的。 另外，在疾病治疗的前沿，没有那种绝对能力者出现。 比如有一种病，我能治，你不能治。 如今出现了一个让人振奋的消息，肺动脉夹层的治疗上，仅有赵原能治疗，其他人都不能治疗，关键是赵原还不是一般性治疗，而是采取微创介入这种先进技术治疗。 这个好消息，让秦老感觉年轻了几十岁。 钟老看到棋友的表情阴晴不定，被吓了一跳，仿佛着魔一般。 “老秦，你怎么了？” “哈哈！” 秦老充满魔力的笑声，让钟老头皮发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赵原这小子干得太漂亮了。他的手术做成功了。” 钟老知道赵原只身前往麦国会诊的事情，当时他还笑话老秦，怎么没给赵原配几个助手。 秦老当时尴尬地笑了笑，自嘲自己考虑不周。 实在没想到，赵原一个人单枪匹马闯入高手如云的欧洲，竟然干净利落地大获全胜。 钟老此刻心情变得五味杂陈。 他之前一直引以为傲的四个徒弟，突然之间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地方了。 当初为何一时心软，将赵原拱手相让？ “老秦，人才难得，你一定要好好培养。” “我知道啊！我现在啥事都不做了，一直盯着这小子呢。” 钟老沉默数秒，很认真地说道，“这孩子的潜力深不可测。咱们一定要好好保护好他。另外，就是力所能及地给他增加一些资源。据我所知，他现在是竺海霞的直博生？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给他解决一下学历的问题。如果这孩子有个双博的身份，可以更加耀眼。” 秦老淡淡一笑，“这件事我早就安排了。只是等待时机，如今赵原做出这么大的成绩，我再提交申请，就没人反对了。” 钟老嘴巴歪了一下，“没想到你也开窍了。” 秦老耸肩，“封刀了，没手术可做，脑子想的事情多了，处理问题的方式也就更加灵活。另外，我还给小常打了个电话，让他早点处理好，赵原的正高职称，以及科室主任转正的事情。” 钟老眉头挑了挑，心想，三十岁不到就拿到正高职称，还是省三甲医院科室主任。 乖乖，这小子晋升的速度真心恐怖啊！ …… 送走欧洋和女记者，赵原冲了个澡。 吹着头发走出洗浴间，赵原陆续接到来自国内的祝贺电话。 其中包括秦老。 “这次出国表现得不错，授勋照片已经发出来了，你那些师兄们一致认为你很帅。老钟酸溜溜的口气，实在太好笑了。” “我的运气太好了。”赵原连忙摆出一副侥幸的样子。 “你小子!等回来，我要跟你喝一杯。” 秦老是最忌讳徒弟们喝酒的，如今却是主动要喝酒，显然是高兴坏了。 毕竟，在华国外科医生当中，四十五六岁，手抖的像是招财猫的外科主任多得很，拿起筷子利利索索连个豆腐都夹不起来。 这都是年轻的时候把持不住自己，觉得自己是个外科医生，成名成家了不起了，天天进酒局，结果五十不到就歇菜了。 秦老原以为，赵原此次出国，只是多了个接触外国医疗专家的机会。 他知道赵原的水平很高，但没想到他会在与众多国际专家会诊竞争时，也能脱颖而出。 面对这个关门弟子，秦老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了。 别人都羡慕赵原拜入他的师门，但秦老却是知道赵原的自身能力和努力，大过于自己对他的培养。 秦老交给赵原几十本书，赵原都很快读完。 他的阅读方式是精读，每本书上都有大量的笔记，而且秦老也会抽查书中的难点和要点，赵原都能一一解答。 收了这么个好徒弟！ 秦老有种此生不虚度的感觉。 赵原在欧洋的安排下，在麦国多待两天。 难得出国一趟，好歹要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 欧洋也是个大忙人，不可能抽身陪同赵原，安排了大使馆的一名年轻女官，陪同赵原游玩。 赵原从相处的细节看得出，对方对自己印象不错。 一个女人对你有好感，其实是能感觉得到的。 女生喜欢上你的时候，看向你的眼神里，都会带着“小星星”。 她的眼睛里，水波流动，情愫汹涌。 你的缺点，在她眼里变成了优点； 你的不正经，在她眼中变成有个性； 你的偶尔邋遢，在她眼里也成为了可爱之处。 她会认同你的一切观点，努力跟你达成一种默契； 她会赞美你的成绩，你的努力。 不过，赵原还是保持理智，没有进一步发展。 赵原的性格便是如此。 他在处理某些感情的时候会超出世俗，但前提是，两人足够熟悉。 他对于快餐式的感情没有太多兴趣。 以赵原的条件，有稳定的工作，有不错的前程，有过人的颜值，很容易引来异性的关注。 如今这个时代，女孩都特别勇敢，喜欢上一个人，往往会更加主动。 赵原稍作放纵，身边也不会仅有这么几位红颜…… 第709章 质的飞跃！ 赵原离开麦国哥城的时间到了。 门特伯爵亲自将赵原送往机场。 母亲已经脱离危险，手术第二天就能下床，如今各项身体指征正常，主要是病魔一除，人的性格比之前要更加明朗。 若是采用肺移植方案，估计她此刻还在等待合适的器官。 疾病缠身的痛苦，不仅困扰她本人，也困扰着家人。 母亲委托门特一定要好好地送自己的救命恩人离开。 门特对赵原充满感激。 母亲安然脱离危险，他的地位也算是稳住了。 此外，经历此事，他意识到自己要改变以往的行事风格，不能每天泡在酒池肉林之中，否则，等母亲老去，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将化为泡影。 大部分男人会在挫折中成长。 母亲此次差点去天堂，对门特而言，无疑是一次巨大的冲击。 他已经五十多岁，除了封号之外，似乎一事无成。 再看看赵原，才二十六岁，靠着努力，拿到了麦国的最高勋章。 “刀客特赵，认识你，特别高兴。在你身上，我看到了才华和努力。我特别羡慕你，拥有无限可能的未来。” “门特先生，每个人有不同的精彩。而且，过了一个阶段，会有不一样的变化。只要心怀热忱，未来会更加美好。” 门特捉摸赵原的话语，半晌才笑着说，“我母亲评价过你。她认为你不仅是个厉害的外科医生，还是一个很懂人性的哲学家。” 赵原连忙摆手，“我只是读过几本心理学书籍而已。距离哲学家差远了。” 门特哈哈大笑，“对了，我打算给天华捐赠两个手术室，虽然之前有过交流，但只有一个大概的东西，如果你回去之后，看是否还缺什么。” 赵原知道常洪波在术前跟门特商量过费用的问题。 如果只是单纯地会诊，不做手术，费用肯定没多少。 但如今赵原以一人之力，将病人治愈，那可就不是一点小钱就能打发的了。 这两间手术室是成体系的，跟之前柴氏捐赠的不一样。 柴氏捐赠的是手术室，不包含里面的设备。 如果算上设备的话，那可不是几百万能搞定的。 顶级的医疗设备动辄千万级。 赵原眼神认真地说，“谢谢你对医疗事业做出的贡献。” 门特不以为意，“这钱花得舒服。克利夫兰团队的手术方式那么激进，还狮子大开口，让人觉得恶心。” 赵原用微笑掩饰心虚。 幸好有克利夫兰这种黑狗团队作对比。 否则，一个介入手术要人家几个小目标，跟抢钱有什么区别呢？ 当然，钱对门特来说，不存在压力。 毕竟，妈妈活着，他就有了庇护伞，地位有保障，才能守住财富。 而且，捐赠行为是公益活动。 父亲给他留下了可观的遗产。 其中包括一些跨国企业，这些企业每年都会投入公益活动。 只是以往会选择欧洲国家，如今选择华国而已。 …… 赵原踏上了返回天华的旅程。 这几天时间感觉过得特别快。 其实个中的曲折和风险，只有他自己知道。 倘若他的手术方案没有起效，甚至引起糟糕的后果，他就不是坐头等舱回来了。 迎接他的也不是掌声，而是再也无法在这个行业立足。 飞机抵达白玉机场，常院长安排专职司机来接机。 赵原坐着常院长的座驾，来到医院。 常洪波看到赵原，上去就是一个熊抱，“辛苦了，辛苦了。” 赵原连忙道，“没那么夸张。做了一台手术而已，其他时间都是休息。说实话比在天华上班要轻松多了。” 常洪波微微一怔，旋即笑道，“敢情你是度假去了啊！” 赵原半开玩笑，“有点这个意思。” 对其他人而言，可以说是一场难度大的硬仗。 但对赵原来说，几天做了一台手术，闲得心都有些慌了。 常洪波取出一份文件，放在赵原的手边，“这是跟门特对接好的，由胡奥斯大学医院那边负责采购，后面会转运给咱们。里面一些设备，必须要由胡奥斯出面购买，他们可以拿到更低的价格。” 赵原粗略扫了一眼，比起唐金之前跟自己说的那些设备相差不大。 有些设备甚至更新一些，毕竟梅奥那边的设备并非最新款。 医疗产品的迭代很快，每年都会有变化，就跟手机一样，换个三四代，医院想要始终保持领先，就得重新购买。 赵原眉头微皱，“科里森那么狡猾，他不会帮忙？” 常洪波点头，“肯定会拿中介费，但比起我们直接购买，肯定要便宜。何况，有些东西，不经过他们根本买不到。另外，科里森跟我聊了一下，要和咱们医院搭建战略合作关系。” “提供进修培训名额？”赵原好奇道。 “一方面，天华要在胡奥斯建立培训基地；另一方面，胡奥斯也会在天华设立人才基地。”常洪波笑着说，“他们看中了华国医生的天赋，要给医院储备人才资源。” 胡奥斯大学医院倘若在天华建立人才培训基地，这可是一个筑巢引凤的好噱头。 胡奥斯大学医院会安排经验丰富的老师来到华国进行教学。 而对于年轻的住院医而言，又多了一种选择性。 他们可以选择留在天华，也可以前往国外赚外汇，基数变大，能拔尖的人才会更多。 有人可能要说，作为一名华国人，为什么要跑到国外给外国人治病？ 换个角度来看，一个国家足够强大了，肯定要有一批人走出国门，一方面展示大国人才的才华，另一方面也是文化输出的一种方式。 要知道，早在几百年前，列强就是用宗教及现代医学名正言顺地敲开了很多国家的国门。 赵原松了口气，没想到此次前往麦国，竟然有这么多的收获。 等设备到齐，新的手术室搭建好，将彻底解决神经外科设备落后的问题。 如今神经外科的发展，无论是人员结构，还是设备引入，都是赵原用自己的能力推进的。 因此天华神经外科的交接，已经被赵原拿到手中，变化也是有目共睹，比起单振宇担任主任时期，有了质的飞跃。 「重点副本结束，不知大家感觉如何？这个月烟斗一直保持四更，大家觉得烟斗的态度不错，就给点票票！」 第710章 趁热打铁！ 两个人相处久了，无论男女，都会有一种默契。 男人和女人形成默契的时候，拍个屁股，立马就知道要换姿势了。 男人和男人形成默契的时候，咳嗽两声，媳妇查房的时候，保证不耽误事，帮你把谎圆得毫无瑕疵。 比如老常还有话说，赵原绝对不会抬屁股。 老常没话说，赵原就得赶紧找借口，比如还有手术要做，就不打扰了。 “说完了医院的事情，要说你个人的事情了。” 常洪波停顿数秒，故意观察赵原的表情，可惜什么也没瞧出来。 赵原一如既往地稳健，“常院长，如果没有天华医院这个平台，我什么都不是，因此在我的心中，永远是集体利益高于个人利益。组织有什么决定，有什么任务，我会竭尽全力完成。” 换做其他人，常洪波会觉得这样的回答“假大空”。 但是赵原说出来的，可信度起码有百分之七十。 毕竟一个人每次在面对这种局面的时候，都能保持一种超然的态度，即使是假的，也能以假乱真。 常洪波也就不卖关子，“昨天秦老专门给上级部门的领导打了个电话。具体的内容谈了什么，领导没跟我多说，但关于你的职称问题和转正问题，已经有结果，年后就会解决，所以在年前你千万小心谨慎，不要出什么纰漏。” 赵原被常洪波的话也是弄懵了。 原以为是要谈分赃，不对，手术费的事情，没想到直接解决职务和职称问题了。 赵原基本是本能反应，“常院长，你这个决定是不是太仓促了？上半年刚解决了我的副高职称，会不会引起争议？” 常洪波轻轻挥手，“放心！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对天华的贡献大家有目共睹，谁如果不服气，可以拉开阵势，搞个辩论，或者搞个比赛，看他的手术水平是否比得上你？” 赵原被常洪波的不讲理惹笑，“主要是怕您有压力。” 常洪波摇头，“你是靠实力赢得的一切，我怕什么？另外，要趁热打铁，必须要趁着你跨国手术的热度没有过，赶紧将事情给敲定，不然迟则有变。” 赵原见常洪波态度如此坚定，心头也是一热。 常洪波随后聊起手术费的问题，“听说你以观摩手术收费的方式讹诈了其他会诊团队？” 赵原反应过来，尴尬笑道，“我当时就是信口一说，没想到他们还真来看了。只能说这些团队不差钱。” 常洪波点头道，“这笔费用大约有一百万欧元。医院会帮你缴税，估计到手会有六七百万华国币。至于手术费用嘛，大约税后四百万元，后期会一起打入你的账户。” 赵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常洪波挠了挠头，“要不要等找个时间，改签一下合同？” 赵原奇怪地望着常洪波，“为什么？” 常洪波笑道，“两千万违约金太少了，不符合你的身份。” 赵原哑然失笑，“我要认真考虑一下。” 常洪波接到电话，要去市里参加一个会议。 总算结束了话题。 赵原没有离开医院，而是来到神经外科。 这次行程还算轻松，赵原买了一些纪念品。 赵原跟那个女外交官在跳蚤市场闲逛的时候，看到了一些卖相不错的装饰品，据说这些装饰品有些是古董，运气好的人能够捡漏。 赵原不是行家，随便买了一些，还有银制品、琥珀等当地特产，送给治疗八组的成员。 众人看到赵原回来，心情都很不错。 关于赵原跟老太太合影的照片这几天被天华员工已经传遍了朋友圈。 “赵主任，你不是得了那个大象勋章吗？拿出来长长眼呗。”秦怡笑着起哄。 孙医生也附和道，“是啊，据说是麦国的最高荣誉，限量100个，等你死了，还得回收呢。” 赵原没好气地瞪了孙医生一眼，“狗嘴吐不出象牙。” 言毕，他从行李箱里取出了盒子。 勋章由链圈、徽章、星星、绸布四部分组成。 链圈的材质是黄金，徽章部分是一只用白色珐琅和黄金制成的大象，背着欧洲古堡风格的了望塔。 塔顶镶嵌珐琅金戒指，用来随时切换链圈和绸布。 大象上坐着一位手持长矛的摩尔人，勋章正面还镶嵌由钻石组成的十字架。 星星部分是一颗光滑的八角银星，红色圆盘上刻有十字架，圆盘的周围是一圈用月桂叶组成的银制花环。 孙良捧在手中，啧啧赞叹，“原来长成这样，看上去特别有气势。” 张钦墨也凑过来，小心翼翼地问，“可以摸吗？” 赵原微笑点头，“勋章而已，就跟你小时候得的奖状一样，有什么不能摸的！” 张钦墨用手指触碰了一下徽章的主体，眼中满是惊喜之色。 毕竟，这个赵原看不上的东西颇具传奇色彩。 赵原朝孙良和张钦墨看了一眼，“我去手术室逛一圈，等下你们看完了将东西收起来。” 言毕，赵原就离开办公室。 孙良跟张钦墨面面相觑。 “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一点都不放在心上，要是我的话，肯定宝贝得很，必须要在银行租个保险柜收藏起来。” “人的心态就是这样，跟追女朋友类似，没追到之前，挖空心思，抓心挠肺，辗转悱恻，夜不能寐，但得手了之后，觉得就那么一回事。” 张钦墨白了一眼孙良，啐道，“果然跟师父的评价一模一样，长了一张狗嘴。” 孙良撇嘴，“懒得跟你争！好男不跟女斗。” 言毕，他拿着勋章一阵自拍，随后小心翼翼地将勋章收拾好，存放在了书橱的最上面。 赵原在手术室转了一圈，大家知道赵主任回来，格外卖力认真。 赵原倒不是查岗来的。 看着那些老旧的设备，他心中默念着，这个要换，这个也要换…… 等逛完了一圈，发现神经外科不出意外，要来一个大换血。 返回办公室，将勋章放入行李箱，拖着行李箱走出医院，突然觉得有点凉意。 赵原突然发现，不知不觉已是十二月。 很快又是一年。 距离自己更上一层楼，似乎近在咫尺！ 第711章 年度十佳！ 忙起来，时间过得特别快！ 不知不觉已到年底！ 今年天华医院打了个翻身仗，过去好几年都被南协医院压得死死的，今年收入竟然反超，成为全省第一。 不要小看这个第一，能得到真金白银的好处。 其一，医疗行业向来是只认第一，不认第二。 无论是小病大病，人家都冲着最好的医生，最好的治疗团队而来。 进了医院，花得再多，看着亲人痛苦的样子，再吝啬的人也会变得大方。当然，这个时候钱要花个放心，必须找靠谱的医院治疗才行。 其二，每年省财政会对所有医院进行拨款补贴，补贴金额是按照名次来给的。 以往省三甲医院，南协总是拿最大的财政补贴，天华紧随其后，大约有六个小目标的拨款，其他省级医院加起来也就跟南协和天华相当。 至于天华拿到拨款之后，再将资金分配到各个科室。 分配的逻辑也类似。 创收能力强的科室吃肉，创收能力一般的只能喝汤。 常洪波接任之后的第一年，交出的成绩单不俗，上级部门对常洪波夸赞有加，原本对他不利的人，也只能偃旗息鼓。 关键是常洪波改革薪酬体系，他来自业务部门，知道哪些岗位的医生比较辛苦，钱就发得多一些。 最明显地是儿科，常洪波直接给儿科的医生薪水上调百分之二十，这让全省的儿科医生拼命朝天华挤。 儿科瞬间就成为粤省第一了。 常洪波的野心不仅于此，他的目标是全国，甚至出海。 另外，粤省年度新闻人物表彰大会也拉开帷幕。 赵原在天华医院的推举下，一路过关斩将，被评为十佳。 主要是因为赵原在救灾行动中被中央多次点名表扬，省里也正好要树立典型，因此赵原就成为了医疗行业的不二代表。 除了赵原之外，其他受到表彰的人物，也是各行各业的领袖。 赵原的年轻面孔使得他在一众人当中特别突兀。 轮到赵原领奖，等赵原拿过奖杯，披上绸带。 他没急着离开，按照流程，还得说一句获奖感言。 工作人员将话筒递给赵原。 女主持人面带微笑，“作为一名医疗工作者得到这个奖项，你此刻的心情如何？” 赵原事先已经得知这个问题，也做好了准备，但站在台上，大脑一瞬间竟然出现空白。 女主持人见赵原没反应，心里有些慌乱，正准备想办法化解场上的尴尬。 赵原终于开口了。 “刚才一瞬间，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首先，我必须要声明，这个奖项我是代表千千万万奋斗在一线的医疗工作者领取的，去年发生了很多事情，有很多同事前赴后继，不辞劳苦的奋斗，化解了险情。 其次，我想到了无数的病人。我希望公众将目光更多地关注他们。人类在面对疾病时，必须要谨记，我们是人类共同体。 最后，我要谢谢我的家人，如果不是他们支持我的工作，我绝对没办法坚持下来。我还得谢谢医院的领导和同事，他们是我前进路上的点灯人。” 女主持人错愕地望着赵原。 他不是忘词了？ 怎么突然活过来了，而且说得挺不错。 赵原面朝观众席鞠了个躬，然后缓步走下舞台。 等坐到位置上，他发现后背湿漉漉的，刚才实在太紧张了。 果然，自己只适合当个医生，做公众人物，他的心理素质还是太差了。 人真的很奇怪，拿刀的时候手一点不抖，但拿话筒的时候，竟然不受控制。 表彰大会结束之后是庆功宴。 赵原在常洪波的引荐下，见了各行各业的巨头。 常洪波跟对方介绍赵原时，描述很简单，“喏，就是他，刚拿了大象勋章！” 即使对方不知道大象勋章是啥，但看向赵原的眼神瞬间就不一样了。 赵原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他明白常洪波为何要这么做。 常洪波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啊。 为何跟别人赔笑脸，还不是为了给天华争取更多的资源吗？ 能出席这种场合的企业家，每年手里都捏着一笔可观的公益善款，若是能多给天华一点，对天华无疑是一个好的补充。 尽管省政府每年会拨六个亿左右的资金给天华，但这笔资金分到各个部门，各种项目，完全不够用。 天华医院必须要自筹资金，一方面是靠自己的营收，另一方面来自社会捐赠。 以前南协无疑是企业行使社会责任的首要目标，但今年天华好起来了，企业家们会考虑是否选择天华。 常洪波这个时候把赵原带着，就很有必要了。 这些企业家都是有身份的人，每天凑在一起聊的话题都特别高大上，自然离不开刚拿到大象勋章的赵原。 “原来您就是赵医生啊，没想到本人这么年轻，听说您在心外领域是世界第一，我有个亲戚心脏有毛病，想找个专家，您能帮忙看看吗？”一个金融大佬主动跟赵原搭讪。 说这话的人，一般都是有过调查的。 看似巧合，其实是精心安排。 常院长没让赵原回答，笑着说，“我们天华胸心医生都很厉害。如果要找赵医生那得预约，他平时比较忙。” 对方愣了一下，“常院长，我们集团今年有五千万的社会慈善预算。” 常院长微笑，“是吗？我们医院正好有几个项目，是围绕公益慈善展开的。” “那预约的事情？” “刚才跟你开玩笑呢！以您的身份，必须是咱天华的，要给最优质的服务。” 常洪波比天华的老院长要灵活变通多了，虽然有医生的傲骨和性格，但也会看情况，随波逐流一番。 赵原跟在常洪波身边学到的是处人与事的智慧。 宴会结束，返回医院的路上，赵原接到五师兄吴海的电话。 吴海邀请赵原有时间可以到自己那儿转一转。 赵原笑着说，“谢谢邀请，等我这边有空，一定过去学习。” 吴海哑然失笑，“主要是让我们医院那些眼高于顶的年轻人知道他们的差距，省得他们自以为是，不知天高地厚。” 赵原知道吴海在燕京胸科的地位，他热情邀请自己，还是要给他一点面子。 赵原笑着说，“等年后一定前往燕京叨扰。” 吴海见赵原给准话，心情大好，“行！那我等着你，千万别忽悠我。” 第712章 回家过年！ 调离急诊外科，进入神经外科，工作节奏有变化。 赵原有时间回家过年了。 除夕大年初一这两天，作为主任，赵原必须得值班。 初二之后，赵原可以让唐金来值班。 反正老外没有过春节的习惯。 尽管距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但科室气氛挺不错。 最近这两个月，科室的病人明显增加，业绩自然也是飙升。 这一切都体现在工资上，大家的收入上涨了百分之二十以上。 而且，根据孙良口中散播出来的消息，明年神经外科要迎来前所未有的大发展。 科室要增加两个与国际接轨的超一流手术室。 一旦手术室落成，唐金就可以展开当今世界最先进的神经外科手术。 届时科室的医生都可以跟着唐金学习。 大家能清晰地感受到，神经外科与数月之前相比，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年轻的住院医更加刻苦。 主治以上的医生也将注意力更多地放在技术提升。 这是一种很好的势头。 其次就是大家觉得科室地位提升了。 神经外科之前在众多科室当中属于那种不太起眼的角色，因此医生也没有太多的存在感，跟胸心外科、血液科那种院士科室相比，根本没有存在感。 所以住院医定岗神经外科有种被发配边疆的感觉。 如今不一样了。 首先，神经外科的主任变为赵原。 赵原是常院长最看好的青年医生，跟着赵原混，以后肯定有诸多好处。 其次，神经外科已经改变定位，立足粤省，走向世界。 底气来自唐金。 唐金的治疗团队已经陆续抵华，他们还带来了不少外国患者。 尽管那些患者来自欧美，但涉及神经外科的疾病，情愿多费点事儿，也要找到信得过的专家治疗。 治疗团队的外国医生跟华国医生相处得也挺融洽。 如今的华国跟以前不一样，真正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会发现生活比在欧美国家更加便捷。 比如交通，咱们的高铁系统很是快捷。 比如支付，带个手机就可以享受任何服务。 当然，能留住这些老外最重要的原因是薪资待遇。 天华给他们提供的住宿，至于薪资方面也按照以前收入进行百分之十左右的上调。 有人要说了，为什么要对外国人区别对待。 做人要有格局。 如果几个人的到来，能让神经外科突飞猛进。 一点投入，算得了什么？ 何况人家本来就自带客源，天华不需要补贴，只是少挣点而已。 …… 得到儿子回来过年的在消息，萧玉凝和赵匡书特别开心。 萧玉凝旁敲侧击赵原是否一个人回来。 赵原明白萧玉凝的意思，笑着说，“让你失望了。” 萧玉凝皱眉，开始念叨，“你胡叔叔家的小孩去年都生二胎了，他比你还小一岁。” 赵原哑然失笑，“我才二十六，男人到了三十，工作稳定才适合谈恋爱。不然，现在谈了也不稳定。” 萧玉凝不悦道，“过完年你就二十七了。反正你要赶紧定定心，我不怕你找不到媳妇，怕你心变野了。” 赵原暗忖知子莫若母，连忙转移话题，“我在网上订了一台滚筒洗衣机，家里洗衣机还是十几年前的，声音特别大。我买的这个洗衣机是静音的。” 萧玉凝皱眉，“将就一下，还可以用，没必要太浪费。” 赵原笑着说，“别泼凉水嘛。过年发奖金，我要表达一下孝心。” 萧玉凝试探道，“奖金发了多少？” 赵原没有明说，笑着说，“差不多八位数。” 算上前往麦国的收入，赵原现在账户上已经有这么多了。 萧玉凝眉头微皱，“多少？” 赵原再次强调，“八位数！” 萧玉凝难以置信，“怎么这么多？你没乱来？” 赵原耐心解释，“我之前不是去麦国参加会诊了吗？那次手术成功之后，得到一笔不错的酬劳，加上固定工资，和其他一些费用，刚过八位数。” 萧玉凝沉默数秒，“你这个赚钱的速度有点太吓人了。自己一定要把控好心态，有钱了，千万不能飘。” 赵原挠头，“我真心没飘啊！否则，不会给你买台滚筒洗衣机了。” 萧玉凝嘴角浮出笑意，“你爸书房的电脑经常坏，要不你给他置办一台新的？” 赵原笑着说，“行，我等会就配好。” 挂断赵原的电话，萧玉凝轻叹了一口气。 赵匡书知道妻子打完电话走了出来。 “怎么说?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萧玉凝白了赵匡书一眼，“你怎么不自己去问？” 赵匡书苦笑，“这种事情妈妈关心比较好。” 萧玉凝坐在沙发上想了片刻，“以后婚姻大事还是不逼他了。” 赵匡书哑然失笑，“怎么突然有这么大的转变？” 萧玉凝表情变得格外认真，“我刚才试探了一下儿子今年的收入。你知道他攒了多少？” 赵匡书蹙眉，“今年刚买了一套房，还装修了。咱们的钱都原封不断地换回来，全部都是他自己弄的，不欠钱就不错了。” 萧玉凝苦笑，“你还是小看自家儿子了。刚才他透露了一下，存款超过八位数。” 赵匡书扒着手指头，“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 老赵直接心态炸裂。 自己和萧玉凝辛苦一辈子也就攒了两百万。 萧玉凝唏嘘道，“咱们还是低估了孩子的优秀。他的事业一直在进步，媒人介绍的那些女孩说实话都挺优秀，但跟儿子相比，还是有些差距。” 赵匡书明白萧玉凝的意思，“夫妻俩过日子，差距太大，的确容易有矛盾。要不你回掉那些媒人?” 萧玉凝仔细想了想，“要不留下两三个比较优秀的。他难得回来，一个女孩都不见，也不大好。媒人会觉得咱家架子太大，眼光太高，在外面说是非！” 赵匡书不认同萧女士的观点，“见了再拒绝，容易得罪人。” 萧玉凝没好气道，“说不定对上眼了呢？” 赵匡书举白旗，“按照你的想法来办。” 老赵现在活得很通透。 没事别跟媳妇争执，可以让自己多活几年。 第713章 一通电话的事儿！ 年初三，赵原早晨动身。 中午十一点左右，他抵达湘南省会，又乘坐大巴，下午一点左右抵达家乡。 赵匡书开着一辆吉利接儿子。 当初买这辆吉利的时候，父母因为囊中羞涩，纠结了很久。 如今这辆吉利车显得太小，起步有异响，发动机的声音也不对劲。 赵原刚到家，屁股还没坐热，堂姐和堂姐夫过来拜年，带着一大堆的东西。 赵原给小侄子塞了一个红包。 堂姐推脱不要，结果萧玉凝出面，才让她收下。 堂姐和堂姐夫在医院门口盘了个门面做餐饮，靠着吃苦耐劳，这几年的收入不错，只是最近遇到了麻烦。 前几天有个男人带着一群人找到他们，想让他们到期就退租。 堂姐跟赵匡书抹着泪说道，“那群人真是不讲理，每天最忙的时候就过来，坐下就点菜，吃几口就挑刺，要么从饭菜里挑出头发丝，要么说太咸太淡。唉，我们在医院门口做餐饮，味道或许没大馆子好，但卫生绝对没问题。” 赵匡书蹙眉，“这事儿怎么没跟我说过？” 堂姐叹气，“跟你说也没什么用！本来我们在医院门口做生意，就得为你考虑，不能给你带来不便。当初租下门面，你已经帮我们太多了。” 赵匡书不悦，“都是一家人，分得那么清楚做什么？主要得知道那群人是什么人？” 一直沉默的堂姐夫开口了，“那帮人是有背景的，说自己的老板是什么大领导。” 赵匡书面色微变，“那就不好弄了啊！” 赵原知道父亲的能量，如今在医院还算有些人脉，但涉及更多的层次，他难免有心无力。 若是换做其他人，也就算了。 在赵原的记忆里，堂姐是一个特别勤劳善良的女人，至于堂姐夫也特别的本分。 两人不偷不抢，赚的都是辛苦钱，却被人看中了商机，故意欺凌。 赵原慢慢起身，朝房间里走去。 他给周广臣打了个电话，先拜年，随后将堂姐遇到的困难跟周广臣说了一下。 周广臣得知此事，特别生气，“小赵，你别着急，我有个同学在你家乡主持工作，我现在就让他帮你解决一下此事。” 赵原之前跟周广臣闲聊，周广臣问到赵原的老家，当时周广臣跟赵原提起过自己这个同学。 所以赵原也就带着试试看的态度。 “小赵，啥时候有空回学校做个讲座？”周广臣笑着邀请，“你现在已经成为咱们医学院所有学生的榜样了。” 赵原谦虚道，“我哪里配得上榜样一词。” 周广臣笑道，“你可别谦虚。大象勋章意义非凡！我不是跟你说客套话。诚挚邀请你回校做个报告。” 赵原连忙道，“只要您发布指令，我绝对执行！” 周广臣点头，“年初，你给毕业生做个就业指导。有了目标，他们会更有动力。” 挂断赵原的电话，周广臣立即给老友拨通电话，“有件事要麻烦你关心一下。我有个学生，就是经常跟你提起的赵原。他的亲属遇到了点麻烦。” 老友听到赵原二字，立即反应过来。 尽管赵原长期在白云工作，但不久前在央媒上的新闻，他可是注意到的。 一个地级市出了一个拿到麦国大象勋章的人才，这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当时本地日报社也对此事做了报道。 只是如今纸媒落寞，比不上新媒体，所以并没有在本市引起很大的轰动。 “怎么回事？”老友语气变得异常凝重。 周广臣便将此事添油加醋地告诉了老同学。 那帮人在饭菜里塞头发丝，老周夸张地说，那帮人直接朝菜里丢蟑螂和苍蝇。 那帮人说饭菜太咸太淡，老周夸张地说，那帮人直接摔碗砸盘子。 老同学面子上过不去，骂了一句脏话，“刚有过专项整治行动，怎么还有这种害群之马?老周，你给放一万个心。只要小赵的亲戚是合法经营，绝对会保护他们的财产安全。” 挂断老周的电话，他拨通了下属的电话，先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之前不是强调过要将除恶打非行动进行得彻底一些吗？怎么还有恶霸欺诈良民的事情发生?如果事情做不好，那就换人来做！” 下属满脸雾水，“请您将问题说得更为清楚一些，我立即调查此事。” 老同学沉声道，“市人医门口有一家餐馆，经常遭人恶意骚扰！” 下属反应极快，“我亲自督查此事。” 赵原的堂姐和堂姐夫拜完年结束，返回餐馆开始营业。 尽管担心那帮人又来骚扰，但总不能不做生意，毕竟要养家糊口。 到了晚饭时间，那群人果然准时出现。 为首之人找了最大的桌子坐下，拿着菜单，一阵乱点。 堂姐夫轻声道，“这位大哥，您已经来过这么多天，一直没给钱，要不，今天把钱付一下？” 为首之人哈哈大笑，一把揪住堂姐夫的衣领，将他按在桌上，“你敢跟我要钱。你家是个黑店，我没砸掉你家的店就不错了。” 堂姐夫正准备反抗。 突然脖子一松。 他转身望去。 刚才不可一世，气焰嚣张的恶霸，被两个人死死地按在地上。 恶霸的同伙下意识就要跑。 结果在门口被堵了个正着。 路边停着几辆轿车，里面陆续走出警察。 至于拿下恶霸和堵住恶霸同伙的人则是便衣。 “你们干什么？我们是过来吃饭！” “吃饭还是捣乱，等回到局子里再说！” 堂姐和堂姐夫望着眼前一幕，怔怔发愣。 他们报过警！ 但效果欠佳，这帮人被赶走了，过几天又会来捣乱。 一个身穿制服的中年男子走到堂姐夫的面前，笑着说，“你们是赵原医生的亲戚？首先，我要向你们道歉，因为我们工作疏忽，导致这些人为非作歹。其次，向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堂姐和堂姐夫面面相觑。 他们终于明白了。 困扰许久的事情，如今能轻松解决，主要得益于，他们上午拜年时，在赵原面前提了一句。 当时赵原走进房间打电话。 虽然不知道在电话里说了什么，但可以看出来，那个电话起到了作用！ 「感谢诸位热心人昨天踊跃投票！尤其是感谢凯斗斗的豪赏、芬妮莲香等书友的纵横币月票！出续集书友每天的投票！诸位的投票留言，烟斗都会去看，发自肺腑地感激大家愿意跟烟斗互动。烟斗会更加努力、用心，把这本书写得更加精彩！」 第714章 关系匪浅！ “小原究竟找了什么人呀？” 堂姐夫等人全部走光，拉着媳妇，轻声问道。 “不知道，之前我听叔叔说，他混得挺好，在天华是外科主任了。” 堂姐跟赵原也有好几年没见过面了。 今天跟赵原见面，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尽管五官还是记忆中的样子，但整个人的气场不一样，眼睛更有神，谈吐变得非常沉稳。 堂姐夫感慨，“反正应该混得很好，那帮人之前是社区拆迁办的，后来还进过城管队。在附近经常吃霸王餐，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这次算是彻底栽了。听客人说，刚才来的好像是特警！” 堂姐嘴角露出笑容，“不管那些，反正以后咱们可以安心做生意了。” 堂姐夫想了想，“晚点咱们还得上门道谢。” 堂姐也回过神，“是啊，是要好好谢谢赵原。” 堂姐夫笑着说，“你弟喜欢什么，等下我去买点。” 堂姐白了丈夫一眼，“都是亲戚，不用讲究那么多，真带东西过去，反而生分了。” 堂姐夫挠头，尴尬地说，“我就是想要好好谢谢他。” 晚上营业结束，堂姐跟丈夫再次敲开赵家的门。 赵匡书见到两人，有些意外，“出什么事了？” 堂姐脸上堆起笑容，“没事，我们是来当面谢谢小原的。” 听到外面有动静，赵原走出卧室。 堂姐笑着与赵原说，“今天下午那帮人又过来闹事，结果被警察抓走了。从他们的口中得知，是你帮了大忙。” 赵原心情一松，“下午我给以前学校的老师打了个电话。那个老师有同学在咱们市当领导，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堂姐微笑，“多亏这个老师了。” “等下我会谢谢那个老师。”赵原也没想到事情解决得如此之快。 堂姐红着眼睛，感激道，“我现在特别后悔。” “后悔啥？”赵原不解。 堂姐指着赵原的下巴，“那边有一个疤，是我当年弄的。” 赵原下意识抹了下疤痕，“那次是意外！后来你被大伯还打了一顿呢！小时候你也没少帮我啊。高年级的同学欺负我，你第二天带着一群人，将他堵在马路上，我记得一清二楚。” 堂姐见丈夫惊讶，吐了吐舌头，自嘲，“我当年是个假小子。” 赵原笑道，“没错！我当年是她的小跟班。” 堂姐跟赵原又聊了一会儿，起身告辞离来。 她比赵原大三岁，两人从小一起长大。 堂姐一直觉得赵原是自己的骄傲，因为弟弟特别会念书，考上了全国有名的医学院。 不过，在她的印象里，赵原永远动不动就哭，流着鼻涕跟在身后奔跑的小屁孩。 没想到眨眼功夫，赵原已经成为成熟稳重，能给自己帮忙的男子汉。 等堂姐离开之后，赵原拨通周广臣的电话，真心致谢。 周广臣笑着说，“这是小事。” 赵原道，“对你来说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但对我堂姐一家，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周广臣叹气，“这个世界总有光明照不进的地方。” 赵原点头，“我明白您的意思。” 周广臣跟赵原又闲聊几句，挂断电话，拨通老同学的手机号码。 老同学也知道事情已经解决，“以后小赵有什么事，你让他直接给我打电话。” 周广臣笑道，“年轻人脸皮薄，肯定不好意思直接跟你联系。” 老同学微微颔首，“等下次有机会，咱们聚餐的时候，你把他带上。我真心想见识一下家乡俊才的风采。” 周广臣爽朗地笑道，“那你不会失望！这小子绝对会让你眼前一亮，印象深刻。” 大年初四。 赵匡书需要值班，刚到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院长站在门口，笑着说，“过年好！” 赵匡书受宠若惊，“院长！你过年好。” 院长走进赵匡书的办公室，环顾四周，“老赵，你在咱们医院工作多少年了啊？” 赵匡书掐指一算，“有三十多年了。” 院长微微颔首，“三十多年的老同志，对医院的贡献有目共睹。我能明白你的心情，今年争取将职称再提升一下。” 赵匡书措手不及。 院长笑着起身，慢慢地走出办公室。 赵匡书莫名其妙，今天院长怎么判若两人，之前对自己的态度不错，但好像从来没提过给自己晋升的事情。 赵匡书中午吃饭的时候，从一个同事口中得知原因。 “老赵，听说赵原跟某领导特别熟悉，这事儿真的吗？” 赵匡书摇头苦笑，“我不清楚啊。” “你啊，别卖关子了。昨天外甥女餐馆的事情都传开了。某领导亲自发话，直接拿下那群恶霸。嘿，那帮孙子为非作歹的事情没少干，还真够解气的。”同事发自肺腑的佩服。 “这事儿我知道！”赵匡书笑道，“我儿子给他一个老师打电话，那个老师帮的忙。” 同事错愕，“原来是这样，现在医院都在传，你儿子跟某领导关系特殊呢。唉，反正你的运气实在太好了。憋屈了三十几年，没想到老蚌还能生珠。” 赵匡书没好气地骂道，“去你的！” 嘴上虽然骂着，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因为儿子的成长，自己在医院也是顺风顺水。 职场上的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如今院长以为儿子跟某领导关系匪浅，肯定会在后期工作对自己高看一眼。 赵匡书越发觉得自己最正确的事情，无疑是生了个好儿子。 赵匡书迈着轻快地步伐朝办公室走去。 不远处一名急诊外科的住院医脚步匆匆地朝血库狂奔。 赵匡书暗叹了口气，每天在医院，生死时速般的抢救，并不少见。 他返回办公室，看了一眼手机。 眼中露出错愕之色。 没想到急诊外科正在抢救的病人，竟然是自己同事潘镜。 潘镜跟自己同年进入医院，如今是儿科主任，比自己混得好多了。 他今天一大早便在科室值班，上午接诊病人时，突然嚷了一声胸口好疼，然后就倒地不起了。 第715章 赵叔叔家的儿子！ 潘镜倒下的消息，瞬间在医院传开了。 医务人员每天的工作压力很大，同事出问题的概率也特别高，遇到这种情况下，自然要加急处理。 医院今日值班的领导是副院长董正顺，得知这个消息，直接赶到了急诊室。 董正顺是市医院最年轻的副院长，不出意外，五到十年之内将会成为医院的掌舵者。 潘镜比他年纪大两岁，跟董正顺的关系不错。 董正顺看到潘镜倒下，心凉了半截。 潘镜是医院儿科专家，如果真出了什么问题，没人可取代，儿科的地位自然要一落千丈。 于公于私，他都希望潘镜别出什么大问题。 检查结果出来了。 急诊主任面色凝重，拿着报告单，低声叹气，“问题很严重，是主动脉夹层撕裂。” 董正顺也是业务出生，尽管是内科医生，但对这个病也是有所耳闻。 “胸外科谁在值班？” 急诊主任苦笑，“我已经联系过了，陈海！” 董正顺皱眉，“他研究的方向不是这个啊！” 胸外有很多分支，有人是瓣膜病专家，有人是先天性心脏病专家，有人研究肺部疾病。 市人医这几年发展得不错，各方面的专家都有，但如今时值春节，很多医生不是本地人，请假回家了。 急诊主任低声建议，“要不朝省医院送？” 不远处，陈海一路小跑而来。 他是胸心外科的副主任医师，主要研究肺部疾病，导师是省知名专家，肺部疾病的大拿，因此他在医院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被视作科室主任接班人培养。 今年科室主任回家过年，陈海就被委以重任。 陈海刚跟急诊主任通过电话，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连忙赶了过来。 “潘主任，现在的情况如何？” “很糟糕！”急诊主任将片子递给陈海。 陈海看了一眼，面色大惊，“撕裂的面积这么大，太危险了。要赶紧做手术才行。” 董院长扫了一眼陈海，“你有把握吗？” 陈海被噎住了，“难度很大！要不送省医院？我有个同学，他的导师是这方面的专家。可以请他帮忙协调。” 急诊主任叹气，“这种病发病急，进展快，易恶化，从我们这儿到省医院，起码得一个小时，恐怕人还到医院，就不行了。” 陈海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他在知道如今情况特别紧急。 病人送往医院的过程肯定要折腾一番。 但，他也没办法。 主动脉夹层疾病，他知道原理，但没有操作过。 至于科室主任也能做这类手术，但说实话，成功率并不是特别高。 “要不你先给同学打电话，看能不能请他的导师来咱们医院做手术？这样可以避免在送医的过程中出现不可避免的风险。”董正顺无奈地看了一眼陈海。 尽管在外界眼中，市三甲医院的医生水平都很高，其实他们心知肚明，普通疾病他们是可以治疗的，但涉及难度较大的问题，尤其是像胸心外科、神经外科的四级手术，会很吃力。 如今随着辅助设备的发展，术式的简化，市三甲医院已经有做手术的能力，但跟省三甲医院还是有巨大的差距，至于跟云海、燕京这些大医院相比，更是云泥之别。 比如一些腔镜手术，在云海、燕京这些大医院专家眼中就是常规小手术，但对市三甲医院的医生而言，可能就是特别难的手术了。 一方面是医生的素质存在差异。大医院的选材基数大，而且有择优的资格。各个知名医学院最优秀的一批人先被大医院筛选一遍，随后才轮到下级医院。 另一方面是规培体系有差异。大医院的科室主任是本省最权威的专家，整天在这些人身边耳濡目染，进步的速度肯定更快。 最后是患者的基数。外科医生是需要通过实战培养提升能力的。大医院每天接触来自全省难度很大的患者，久而久之，就成为了习惯。 陈海连忙跑到旁边打电话。 同学接到电话，颇为无奈。 他的导师今天已经在做手术，胸心手术的时间长短没个谱，谁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结束。 只能推荐一个水平不错的医生，尽管没自己导师那么有名，但主动脉夹层撕裂手术的成功率还是很高的。 陈海心中暗叹了口气，“我跟医院领导商量一下。” 挂断电话，陈海跟董正顺说明情况。 董正顺满面愁云。 若是换成其他患者，请个经验丰富的医生来做手术，也就罢了。 但这是自家员工，肯定要尽可能邀请大咖来做手术，否则，传出去，大家会认为医院领导没有尽力，未免太寒心了。 潘镜的家人此刻得到消息，已经赶到医院。 潘镜的妻子也是医疗系统的，在市妇幼工作。 女儿潘颖在本市银行系统工作。 妻子看到董正顺，眼睛止不住开始流泪，“董院长，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老潘啊。” 董正顺苦笑叹气，“我正在找关系，跟省医院请专家。主要老潘这个病风险太大，拖不得。省医院治疗这个病最好的专家此刻正在手术，要是等他的话，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做手术呢。” 潘镜的妻子低声问道，“究竟是什么病？” “主动脉夹层撕裂，面积特别大，咱们医院也能做，只是风险嘛……” 外面的人不知道医院的情况，都觉得市人医的医生特别厉害。 但作为内部人知晓，很多重大急症，市人医根本治不了，必须要请省医院的医生来处理。 “主动脉夹层？”潘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光，“赵叔叔家的儿子赵原，是不是这方面的专家？” 此言一出，董正顺、陈海还有急诊主任都有种一语惊醒梦中人的感觉。 “没错！老赵家的儿子的确是这方面的专家，他儿子回来过年了，此刻肯定在家。”董正顺用力拍了一下大腿，眼中露出狂喜之色。 陈海跟赵匡书不是很熟悉。 不过，作为胸心外科的医生，陈海当然知道赵原了。 全国胸心年会，赵原做示范手术，当时他没资格参加年会，只能在网上看了整个过程。 陈海松了口气，“我这就去找老赵。” 第716章 江湖救急！ 赵匡书刚看完一个病人的检查结果，问病人家里有哪些药物，然后根据病人家里的药物，再补充几个药。 病人对赵匡书很感激，毕竟不是所有的医生都会这么有耐心。 市人医治病的药物很多是市面上买不到的，开了之后，病人就得在医院买。 其实药房里的药物大部分都能起到效果，很多人家里会常备，这个时候就得酌情考虑了。 老赵尽管职称升得比别人慢，工资没别人高，但他的口碑不错，医院内部的医生有相关疾病都会找到他帮着瞧。 大家知道老赵虽然才升的副主任，但人家几十年的功底，有真本事。 赵匡书正准备让下一个病人进来，陈海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赵医生，赶紧帮个忙。” 赵匡书见陈海的样子，估计出了什么大事，“别着急，有啥事？” 陈海气喘吁吁地问，“你儿子回来过年了吗？” 赵匡书点头，“昨天回来了，怎么，有事？” 陈海眼中露出喜色，“那太好了!赶紧请他来咱们医院一趟。老潘的病情十分严重，是主动脉夹层撕裂。你儿子是这方面的专家，现在只有他能救老潘。” 赵匡书这才回过神来，“主动脉夹层撕裂啊!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湘南的冬天比起粤省要冷多了。 湘南是山地气候，空中的云雾被山困住，湿度比较大，因此温度低了之后，湿气比较重，湘南人吃辣椒比较厉害，主要是因为辣椒可以去湿。 赵原在屋子里睡了一晚上，找回了久违的熟悉感。 这个世界赵原的回忆也逐渐涌上心头。 他从小品学兼优，不过性格比较内向，朋友没有多少，但死党倒是有几个。 跟所有少年一样都有过对爱情的憧憬，可惜那时候比较单纯，即使特别喜欢，也藏在了心底，说不遗憾那是假的。 不过，人生便是如此，不可能心想事成，尽善尽美，就跟高手作画一般，宣纸上必须要留白，才能有遐想的空间。 赵原难得有假期，可以集中注意力对付功课。 直博生的资格是好不容易得来的。 赵原总不能浪费这个机会，不求提前毕业，至少不能成为留级生。 赵原对着笔记本电脑的键盘噼里啪啦地敲了好久。 结果没敲几行字。 论文这个东西，赵原不擅长，枯燥乏味。 不过，人生在世，不可能只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对一名外科医生而言，必须要在科研上有所追求。 赵原跟其他人不一样，他写论文，不一定是追求什么，而是希望能将另外一个世界先进的东西，搬运到这个世界。 搬运医疗前沿理论跟那些网络历史小说里主角抄诗词歌赋不一样，这是一个技术活。 你要具备某个领域的基础知识，另外知道科研的逻辑，才能够一步步地将过程复刻出来。 赵原现在的状态就像是知道了试卷的答案。 但答案是如何得出的，必须要有过程才行。 赵原需要将过程给写出来，不是简单地抄答案。 赵原跟徐琴一直保持联系，或许手术方面，徐琴比不上自己，但在血液理论研究上，徐琴将赵原甩了一大截。 赵原遇到问题一般会先问徐琴，如果徐琴也解答不了，他才会去问竺海霞。 不过，百分之九十的问题，徐琴都能给赵原解答。 在跟赵原沟通的过程中，徐琴发现这个小师弟的想法经常让人眼前一亮。 有些地方明明是岔道口，赵原总能根据“直觉”，判断哪个通道是通往真理的方向。 做科研的人都知道，运气和直觉在很多时候是更重要的。 科研的前方总会出现迷雾。 有天赋的人解开迷雾的能力要比没天赋的人更强。 若是徐琴知道赵原是“拿着答案”做证明题，估计会怀疑人生。 手机响了起来，赵原见是赵匡书打来的，连忙接通电话。 赵匡书语气焦急地说，“你赶紧来医院一趟！” 赵原错愕，“出什么事了？” 赵匡书道：“你潘叔叔被查出来主动脉夹层撕裂！胸心外科没人敢做手术，省医院的专家一时半会也来不了。” 赵原起身道，“知道了！我马上就赶过来。” 赵匡书挂断电话，跟陈海说道，“他马上就来。” 陈海没那么紧张，“要不派车接他？” 赵匡书摆手，“医院大院到这边也就几分钟的路。不用那么麻烦。” 陈海点头，“我去跟董院长汇报此事。” 赵匡书还在门诊上班，手上的工作一时半会放不下，他其实有些担心赵原会误事，过了几分钟又给赵原打电话。 赵原回话，我已经到门口了。 赵匡书抽空，站在窗口，朝下面一看。 好家伙！ 董院长带着一群医生在下面等候，排成了两列，这架势感觉像是迎接什么大人物。 赵匡书仔细一想，反应过来，儿子是天华医院的科室主任，尽管还挂着代理二字，但其实跟省医院的科室主任一个层次。 而且，儿子还在不久之前，刚拿到了麦国的勋章，被央媒点名表扬。 医疗圈极其注意论资排辈，尽管赵原年轻，但他的师父是胸心泰斗秦老，论辈分的话，陈海得喊赵原一声小师叔。 赵原没想到如此大张旗鼓，眼前诸多医生都是长辈。 赵原还没来得及想好该如何跟众人打招呼。 他的手就被董院长给握住了。 “赵主任，实在不好意思，你在休假，还麻烦你来救急!” 赵原连忙笑道，“董叔叔，你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喊我小赵就可以了。” 董院长愣了愣，终究还是没把小赵喊出口。 他知道赵原如今的实力，就是省人医想要请他出手，不托人找关系，恐怕都请不动！ “一码归一码。现在是为了工作，你是杰出的青年专家，我们如果太随意，怠慢了你，会被同行看笑话。” 赵原谦虚地说，“你们都是我爸的同事，更是我的长辈，真心没必要那么客气。赶紧带我去看看潘叔叔！” 第717章 另一种方式见面！ 一群年轻的医生跟在院长和主任的身后。 他们并不认识赵原，至于赵原的名气有多大，除了在胸心外科的住院医之外，大部分都不知道赵原是何方神圣。 反正上级医生说来捧场，他们过来凑个数。 “昨晚是不是熬夜了？黑眼圈都出来了。看来这个年过得挺滋润,刚结婚的小俩口，感情让人羡慕。”两个妇科的女医生走在队伍最后面闲聊。 两人不是规培医生，硕士研究生毕业，其中一个女医生，二十七岁工作稳定了，刚和谈了几年的对象结婚。 妇科的工作挺不容易，但是市人医最热门的科室，平时没休息的时间，好不容易等到过年了，稍微放松了一些，结果来了一个什么专家。 所以她们的心情不太美好。 “唉，这专家也太年轻了？像这种凑人数的形式主义，根本没必要。” “听说是赵匡书的儿子。” “啊？不会！老赵在医院工作这么多年，自己没这么威风过？” “那就是你有所不知了。老赵的儿子是天华医院的科室主任，才二十七岁，就做到省三甲主任位置，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以后肯定了不得。” “以前好像是听说过，老赵的儿子很厉害。唉，难怪董院长那么客气呢，平时凶神恶煞，狗看了都哆嗦。” 不远处，妇科主任周芳朝她们望了一眼。 几人立马不说话了。 周芳经常将赵原放在嘴边，一年前公公前往天华求医，当时赵原可没少帮忙。 所以此次周芳得知赵原要做手术，把科室没事做的人全部喊上了。 周芳觉得这样才能表达自己对赵原的支持！ 赵原觉得董正顺有点小题大做。 不过，他知道，如果董正顺真将自己当成一个普通医生，反而会显得他情商太低。 赵原如今的身份是天华医院神经外科的主任。 天华医院的综合实力可是要超过省医院的。 因此赵原前来帮忙，必须要给足面子。 否则，传出去的话，其他医院会觉得市人医不懂得人情世故，以后专家学者谁会来指导或者会诊？ 赵原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来到病房，病房上躺着一个气色很差的中年男子，他身上已经插满管子。 赵原认出潘镜，印象中的潘镜温如儒雅，说话特别地轻，因为是儿科医生，长期和小孩打交道，所以脾气很好，也比同龄人更加年轻。 但在病痛的折磨下，潘镜展现出了与年龄一致的状态。 赵原在查体的过程中，陈海拿着病历，等待赵原征询。 “神经功能的评估如何？”进入状态，赵原没有方才谦虚和气的样子。 严谨、专注，睿智、干练。 陈海连忙将神经评估告诉赵原。 赵原摇头，“要重新做，现在的状态要更加糟糕。” 话音刚落，陈海叮嘱下级医生开始做准备。 赵原又陆续下达一些指令，陈海及时给予反馈。 说实话，进入这个状态，陈海下意识将自己放在了更低的段位。 赵原的气场惊人，这是在上级医生位置上呆久了，养成的习惯。 当然，这种更多是业务技能上的压迫。 赵原的查体真的厉害，细致严谨，尤其是没让患者转身，可检查出来的东西，却比自己更加细致、深刻。 “要尽快进行手术，你们前期处理得很好，抢救得很及时，如果迟几分钟，即使手术也来不及。” 赵原下达了一大堆指令，末尾自然要夸一夸，毕竟是别人的主场，老赵工作的地方，自己表现得太强势，难免不妥。 陈海的面色瞬间好了很多。 旋即，他反应过来，在赵原的面前，自己好像一点底气都没有。 果然，赵原配得上专家身份，查体有水平。 与医生沟通流畅，沉稳持重，也有水平。 “跟病人家属做术前谈话！” 赵原跟陈海轻声说道。 陈海点头道，“行，我带你去洽谈室。” 赵原坐在洽谈室，跟一个医生要了纸笔，开始构思手术方案。 片刻功夫，陈海带着潘镜的妻子和女儿来到洽谈室。 赵原听到动静，放下纸笔，主动打招呼，“朱阿姨，潘颖姐，请坐！” 朱兰眼睛红肿，情绪激动地说，“小原，你一定要救救他。” 潘颖朝赵原看了一眼，安慰朱兰，“妈，你别激动。” 潘颖看到赵原的瞬间，十分吃惊。 她印象中的赵原，还是高中那会，长得挺高，但是特别的黑。 潘颖之所以对赵原的情况有所了解，因为之前有媒人找到父母，想要撮合自己和赵原。 当时潘颖直接拒绝了。 因为潘颖比赵原的年龄大，她觉得结婚必须要找个比自己年龄大的，一则，女人本来就比男人成熟要找，找个心智不成熟的男朋友，女人会特别累，像是带娃一样。 二则，赵原才刚毕业，工作不稳定,收入肯定也一般。 潘颖觉得自己这辈子不求大富大贵，但肯定不能吃苦。 潘颖的父母其实也认可潘颖的观点，也就没有继续张罗此事。 不过，潘颖随后还是有意关注了一下赵原。 她没想到赵原的进步这么快，不到一年时间，就成为天华医院的科室主任了。 赵原和她其实未曾开始过，但潘颖总有种瞧不上的前男友，突然摇身一变，成为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子。 所以当赵原回来过年，潘颖听妈妈提了一句，也就记在心上。 甚至内心还有种期待，会不会有机会跟赵原坐在某个奶茶店，像那些相亲对象，来一次直接而真诚的你问我答。 只是事与愿违。 潘颖以另外一种方式和赵原见面了。 尽管从小就认识，但潘颖还是被赵原的变化弄得不知所措。 最大的变化是肤色有了显着改变，以前是黑瘦黑瘦的，如今皮肤白得过分，估计是长期闷在手术室造成的。 至于身高和体态则充满了阳光之气。 潘颖突然有些后悔，当初周芳撮合两人时，为何要拒绝呢？ 将男人的成熟与否，和年龄挂钩，显然，幼稚的是自己啊！ 第718章 随心所欲！ 洽谈室里聊着手术细节，尽管手术难度对赵原不大，但赵原必须要将其中的凶险说清楚，否则，尽管是熟人，后期出现意外，还是一样说不清楚。 市人医如今关于潘镜主任生命的话题，已经进入八卦模式。 有人甚至将当初周芳撮合赵原和潘颖的事情拿出来当嗑瓜子的作料。 “只能说人生在世，什么事情都会发生。几个月之前，周芳主任到潘家说亲，结果闹了个没趣。女方觉得男方高攀了。结果现在好了，潘主任的命运被人家捏在手中了。” “莫欺少年穷。潘主任现在想要嫁女儿，估计老赵还不同意呢。听说老赵的媳妇是一家医疗公司的高管，每年收入八位数起步。儿子又这么优秀，一般的女孩真的配不上。” 赵匡书路过妇产科，听到两个护士闲聊，话题竟然关于自己，咳嗽两声，然后抱着保温杯，大步离开。 赵匡书的心情其实有点复杂。 为儿子有出息感到骄傲。 但又担心儿子把手术搞砸了。 其实赵匡书对赵原并不怎么了解，在他眼中，还是那个一道化学题做错了哭鼻子的傻小子。 赵原开始做术前准备，其实面对潘颖，他心里还是有些波澜的。 每个少年青春懵懂期都会有一个钦慕的对象。 潘颖比赵原大一岁，成绩特别优秀，医院很多男孩子都喜欢她。 每天晚上赵原都会在院子花坛下逗留十分钟，因为那个时候会看到潘颖站在阳台上拉着小提琴，弹奏略显生涩，但撩拨荷尔蒙音符。 过了这么多年，潘颖长成了精致绰约的都市丽人，声音还是印象中软软甜甜的，只是眼神多了些复杂。 赵原从萧玉凝口中知道潘颖拒绝和自己见面，当时只是淡淡一笑。 一方面，他也不赞同相亲这种简单粗暴的婚姻方式。 另一方面，他觉得对潘颖的感情很纯粹，不应该破坏那份美好。 至于他对潘颖的性格有了解。 这种女孩是那种特别骄傲的性格，若是做好的决定，就是打死也不会改变。 赵原没想到自己的感情又泛滥了，赶紧收拾心情！ 带两个硬盘的坏处就是这样，喜欢的东西会多一倍。 军医赵原喜欢偏成熟风格的知性女性； 而医学生赵原喜欢可爱甜美清纯的少女类型。 赵原很快调整好心态。 毕竟和潘颖的关系八字都没有一撇。 当务之急，赵原要把这台手术做好。 带着光环，回到家乡。 若是把手术做砸了，自己倒是无所谓，拍拍屁股走人。 但，老赵的心态估计就要崩了。 很多人在远离故乡的地方顶着烈日搬砖，但家里盖的楼房又大又威武！ 为的是情怀，为的是荣归故里时，光耀门楣。 赵原深吸一口气，走进手术室。 陈海站在一助的位置上，麻醉医生也是赵原认识多年的长辈。 他们看着赵原年轻的面孔，其实内心也在复杂的斗争着。 他们年龄不大，也就是五十岁左右，但如今却要在赵原的指挥下干活，自己是真的老了吗？ 不过，陈海旋即换了个角度，他的心态不对。 赵原是胸心领域的顶尖高手，达者为先，自己跟他学点东西，放在其他时候，那是要掏钱的！ 而且，自己跟赵原若是把关系弄好，以后多了一条路。 秦老的那些弟子随便请一个来市人医会诊，都是了不得的成绩。 陈海瞬间想通了其中的厉害关系。 赵原没有选择开胸手术，在麦国用介入法成功治疗肺动脉夹层之后，他对介入治疗夹层类疾病更有信心。 当然，潘镜的病情相当麻烦，动脉夹层撕裂使得心脏位置的情况变得非常复杂。 如果正常人的动脉是个漂亮的水田，那么潘镜的心脏则是被洪水冲垮的滩涂。 这台手术的难度不仅在于修复损伤，另外还得加固心脏的动脉，以免后期再次发作。 赵原没有跟陈海多说什么，因为不需要他配合自己做太复杂的事情。 赵原还是用筷子手法操作导丝。 在陈海看来，赵原的操作宛如长了眼睛，很容易从导管找到了撕裂的地方。 因为赵原没有携带蝾螈医疗研发的主动脉支架，所以只能在现有的进口支架进行修剪，这使得手术时间稍微延长了些许。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陈海内心感慨良多，赵原除了给麻醉医生下达指令之外，没给自己指派什么活。 不过，他扪心自问，赵原所做的手术，真要自己上手，他跟不上节奏。 以前也学习过动脉夹层治疗的方法。 什么象鼻子手术，奔头手术，大卫手术，烟囱技术，开窗技术。 这一刻那些术式流程根本用不上，因为赵原没有按照传统的方法治疗。 并非乱做手术，而是赵原已经达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 陈海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现实。 赵原就想经常来医院做飞刀的专家一样。 比如去大医院做手术，挂的是知名专家的号，但真正进了手术室，你会发现真正给你开刀另有其人。 但，小医院请专家飞刀，专家连缝合都会亲自来做，这是医生跨院手术的潜规则。 研究生进修的医生，还有一群住院医生，在手术室的隔壁隔着铅玻璃看着手术。 一开始都是冲着秦老关门弟子的名号来的。 但看了一段时间之后，心情就变化了。 这种人才能当泰斗的关门弟子，果然泰斗的师门没那么好进。 自己还是收起那些小骄傲，乖乖地在市人医慢慢熬！ 几个研究生住院医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声音不大。 “没想到陈主任这么卑微。递个器械，感觉头都不敢抬。跟主刀说话的时候，也是满脸堆笑。” “别说得那么风轻云淡。有一天你跟权威一起做手术，估计多半也是跪着做完的。” “权威？” “你孤陋寡闻了！别看赵原年轻，他在动脉夹层病领域是南波万！对了，补充一句，不只是在华国，而是在整个世界！” 手术台上，赵原一边做，偶尔会告诉陈海为什么这么做！ 二十出头的人，反应比五十岁的人要快很多。 手术视野几乎看不到出血，原本应该鲜红的手术视野，清晰无比。 随着手术渐入尾声。 陈海也被赵原的技术彻底折服了！ 第719章 竟然这么多！ 下了手术，走出手术台，迎面站着一群医生，尽管手术结束，他们还没有离开。 一般来说，会诊医生名气大一点，大家会给足面子，善始善终，不过，大部分都会在手术中间找个借口，比如要回去做什么事，最终剩下来的都是手术相关科室的住院医，还有医院负责接待的人员。 然而，今天不一样，不仅人没走多少，而且都是年轻面孔，其中不少已经出现发际线往上提的情况。 陈海跟赵原介绍了几个人，是市人医刚进来的博士，是湘南医学院的校友。 赵原跟几个博士寒暄了几句，暗忖现在医疗行业内卷太厉害，地市级医院都配博士研究生了。 博士研究生在地市级医院还是很吃香的，但在省三甲医院就显得很普通了，能留在那里的博士，首先得有个不错的导师，另外手里还得有站得住的科研项目。 如今许多博士为什么延迟毕业，不是不想上班，而是手里没硬货，进入医院，立马就现原形了。 医疗行业是学历最高的行业之一。 以前硕士研究生满地走的时候，博士研究生还是挺吃香的，但如今硕士研究生已经烂大街，博士研究生的处境就更糟糕了。 赵原跟陈海边走边聊，很快看到潘颖和朱兰。 朱兰冲了过来，忐忑不安地问，“你潘叔咋样了？” 赵原面带微笑，“没事了，手术很成功。” 陈海在旁边感慨，“老潘真的是运气好啊，若是赵主任没有回家过年，他今天恐怕过不了这一关。” 潘颖望着赵原面带微笑，谦虚内敛的样子，心中波澜微漾。 她此刻内心有所动摇，之前的择偶标准，对年龄的要求，是否要改变一下。 朱兰擦掉眼角的泪水，握住赵原的手，“真的特别感谢你。” 赵原笑着说，“不用这么客气，主要是陈主任信任我，给了我机会。” 陈海老脸微红，讪讪笑道，“我觉得还是小颖反应快，如果不是她提醒咱们赵原回家了，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 朱兰抬头看了一眼潘颖。 女儿一向性格比较外向，但今天话特别少，知女莫若母，朱兰瞬间明白了什么。 之前周芳说媒的时候，朱兰和潘镜都没当一回事，主要是考虑赵原在白云工作，如果两人真的结婚，女儿是事业编，岂不是要放弃工作？ 至于老赵家的情况，他们也是知根知底，看起来是旗鼓相当，其实潘镜成为儿科主任之后，家里的条件已经好很多，至于老赵也只是刚解决了职称问题。 尽管说要门当户对，但女孩的父母总会想着朝上面够一够。 因此朱兰没有给周芳回信。 但也就几个月的功夫，赵原一下子三连跳，从住院医直接跳成了科室主任，还是省三甲级别的科室主任。 此刻朱兰肠子都悔青了。 如果当时自己没那么多复杂想法，答应让赵原和潘颖相处，按照赵原的能力，潘颖即使做个家庭主妇，小两口的日子过得绝对不会差。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 如今赵原乘风而起，自家却是陷入困境。 潘镜尽管被救过来，但想要康复肯定要一段时间，身体有过一次损伤，即使治疗再成功，难免会有影响。 潘镜是家里的主心骨，遭遇此次变故，肯定没以前那么风光了。 赵匡书从赵原处走了过来，他下午在病区工作，听说儿子做完手术，赶了过来。 他已经从群里得知，老潘的手术很成功，心中如释重负。 一方面，他是真心不希望潘镜倒下，一起工作这么多年，尽管接触不算多，但好歹也是熟人。 另一方面，他怕手术失败，对儿子的名声影响不太好。若不是自己的缘故，赵原根本没必要接这个手术。 “老赵，唉，真是吓死人了。”朱兰看到赵匡书，心中莫名酸楚，又泪如雨下。 赵匡书宽慰道，“手术成功就好。老潘平时挺精神，经常看到他健身跑步，也注意养生，底子好，恢复起来会很快的。” 朱兰抹着眼泪，“多亏赵原了。如果换做其他医生，肯定得开胸，他用介入法治疗，对身体造成的损伤很小。” 赵原点头，自信地说，“潘叔，明天就可以下床了。” 陈海拉着赵原去办公室。 手术之前，赵原没有提手术费用。 如今手术结束，陈海自然要将此事说清楚。 赵原接过陈海递过来的茶，道了一声谢。 陈海笑着说，“唉，眨眼功夫，你都成天华的大主任了。以前就觉得你特别优秀，结果没想到你让人刮目相看。如今都是全国知名专家了。” 赵原连说不敢当。 陈海轻声问，“四万的手术费，可以吗？” 赵原微微一怔，摇头拒绝，“潘叔是我的长辈，给他做手术，是出于情义。手术费就算了，我之前没给医院报备。” 陈海惊讶，“你们天华很多医生都在外面接手术，通过自己关系找来的资源，没必要报备？” 赵原笑着说，“每个人有自己不同的准则。这台手术费就算了。倘若潘叔真过意不去，等康复了，请我爸下顿馆子，就算扯平了。” 陈海见赵原态度坚决，暗叹了口气，没再纠结手术费的事情。 陈海其实希望赵原能收下手术费，以后可以名正言顺地请赵原来做手术。 赵原主要是考虑赵匡书的处境。 他本就是为了帮忙，若是伸手要钱，反而，显得自己太功利。 因为是介入治疗，所以没必要进重症室，潘镜已经在病房，而且意识清醒。 陈海走入病房，潘镜看清陈海，脸上露出虚弱的笑容，“谢谢你了。” 陈海摆手，“多亏赵原啊！对了，有件事要告诉你们。赵原没收手术费。” 朱兰惊讶，“那怎么能行？” 陈海笑着说，“他本来就是义务帮忙。估计是考虑没跟医院事先通气，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当然，其实赵原拿手术费，也没问题。按照赵原现在的级别，做一次飞刀，出场价起码得四万。” 朱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竟然这么多！” 第720章 老赵家发了！ 对潘镜一家而言，四万手术费虽然不算难以承受，但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潘颖的心情更是波涛汹涌。 自己在银行系统上班，是很多人羡慕的工作，但一年到手，也就二十万元左右。 赵原做一台手术费就有四万，每个月接个四次，除了工资之外，额外收入轻轻松松过百万，这赚钱的速度，太让人眼红了。 朱兰沉默片刻，起身朝妇产科走去。 未过多久，她来到周芳的办公室。 周芳见朱兰出现，有些意外，“老潘，好点了吗？” 朱兰笑着说，“好了！我来找你不是为了老潘的事情。” 周芳不动声色，“那是为了啥？” 朱兰稍作犹豫，讪讪笑道，“之前你不是打算撮合潘颖和赵原吗？” 周芳迅速反应过来。 当时自己登门拜访，说了大堆赵原的好话，结果受到冷眼。 如今，对方反应过来，想要自己继续穿针引线，哪有那么好的事！ 周芳思索片刻，“咱俩认识多年，关系挺不错。有些事情，我要跟你讲清楚。赵原和潘颖不合适。” 朱兰错愕，“怎么不合适？莫非他已经有对象了？” 周芳摇头，“有件事医院很多人不知道，老赵家发了！” “老赵家发了？什么意思？”朱兰莫名其妙。 周芳苦笑，“萧玉凝去年离职，进入一家医疗器械公司，现在是那家公司的董事和高管，工资加年终分红有好几千万。至于赵原，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二十六岁，就成为省三甲医院的科室主任，还拜在两个院士门下，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朱兰听到“好几千万”这个消息，感觉脑门被导弹炸了一般。 “萧……她的收入真有那么多？” 周芳用力点头，“他们家虽然还住在医院大院，但在市中心的别墅区，刚买了一套房，之前我还去看过，那个房子真心不错，三四百个平米，关键是小区物业特别好。另外，赵原在白云也买了房子。白云的房价有多贵，你应该也是清楚的。小赵可是靠自己本事全款买下的。” 朱兰见周芳这么一说，之前心里的那些小骄傲啊，瞬间变成烂砖碎瓦。 返回病房，潘颖见朱兰闷闷不乐，主动问朱兰有什么心思。 朱兰跟女儿也没有必要隐瞒，“我刚找你周阿姨去了。” 潘颖立即明白原因，她皱眉，“你不会是打算重提相亲的事情？” 朱兰点头，“之前是我目光短浅了，觉得赵原刚参加工作，又是医生，没有十年八年的，根本出不了头。没想到赵原这么优秀，不到一年时间，就成为特别有名的医生了。你也在看过他本人了，跟几年前大变样。大家都知根知底，你如果能嫁给他，其实挺合适。只不过从周芳的口气，现在是瞧不上咱家了？” 潘颖听了有些生气。 生妈妈的气，也生自己的气。 早知赵原这么优秀，当初何必年龄作为借口拒绝？ 好马还不吃回头草。 自己拒绝了，人家肯定不同意。 至于媒人周芳肯定站在赵家那边，用这些信息来堵她们。 当初做媒潘家那么高调，如今赵家起来了，你又想要走回头路。别说赵家不乐意，周芳自己就不愿意干这个活儿。 “妈，哪有人舔着脸推销自己女儿的？你女儿又不是丑八怪，难道嫁不出去了吗？” 朱兰连忙安慰女儿，“你妈不是觉得赵原这孩子挺好，想帮你试试水嘛？” 潘颖咬着嘴唇，生气道，“我说过找对象的标准，比我年龄小的男孩子，即使再优秀，我也不会考虑。” 朱兰无奈苦笑，“你啊，嘴巴别太硬，要认清现实。找个差不多的男孩结婚得了，不要心比天高。” 潘颖瞪了一眼朱兰，走回病房，拿起自己的奢侈品包包，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觉得心里特别难受，不知原因地难受。 赵匡书正准备下班。 董正顺走了进来。 “老赵，今天多亏赵原了啊！” 赵匡书笑着说，“我也没想到那小子这么厉害。” 董正顺微微颔首，“对了，年后赶紧将正高职称的申请资料整理一下。” 赵匡书瞪大眼睛，“哦！今年不是名额有限吗？” 董正顺表情变得严肃，“你在咱们医院工作这么多年，能力、医德大家有目共睹，即使名额再有限，也要让你往上走一步。” 赵匡书连忙感谢，“谢谢董院长的认可。” 董正顺在赵匡书的肩膀上拍了两下，以示鼓励。 董正顺知道医院高层为何要重视赵匡书的问题。 其一，最近有风声传来，赵匡书跟某个领导的关系密切。 其二，赵匡书的儿子赵原在白云闯出了名堂，未来在医疗领域大有可为。说不定以后医院还有用得上赵原的时候，必须要提前做好铺垫，将赵匡书给稳住。 赵匡书等董正顺离开之后，瞬间也想通了其中的环节。 赵匡书没想到自己的人生过了一大半，竟然事业峰回路转，一切都是沾了儿子的光。 回到家中，赵匡书看到客厅有人，一张熟悉的脸，正在跟萧玉凝坐在沙发上喝茶聊天。 赵匡书笑着打招呼，“周主任，又来串门啊？” 周芳朝赵匡书点了点头，“是啊，我就说几句话，等会儿就走。” 赵匡书撸起袖子，朝厨房走去，“别急着走，在我家吃饭。” 周芳连说不用，“家里的饭菜都做好了。” 赵匡书走进厨房，偷偷朝客厅望了一眼。 自从那次帮了周芳的公公老院长做完手术之后，周芳跟萧玉凝的关系也变得特别要好，只要萧玉凝出差回家，她必然会来家里聊很久。 赵匡书发现虽然萧玉凝经常在外工作，但自己有什么事情，萧玉凝立马就能知晓，心中断定，肯定是周芳告的密。 曾搞过对象的女人，成为媳妇的线人，这种滋味真心很古怪。 赵匡书将案板上的菜倒进锅里炒了起来，周芳在外面喊了一声，“老赵，我回家了啊。” 赵匡书当作没听见，拿锅铲在铁锅里狠狠地搅拌两下，心中的怨气才算消解。 饭菜上桌，赵原准时到家。 望着满满的一桌菜，赵原一点也不客气，拿起碗筷香喷喷地吃了起来。 千好万好都比不上家里的饭菜合胃口。 萧玉凝提起了朱兰提亲的事情，“周芳说，潘颖瞧不上咱儿子，说他年龄小，不会疼人。” 赵原差点被噎着，赶紧喝了口老鸭汤。 赵匡书皱眉，“潘颖那孩子样貌人品不错，只是眼界太高。” 萧玉凝点头，“是啊，咱儿子这样的都瞧不上，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让她满意。” 第721章 清空购物车！ 吃完饭，赵匡书哼着歌去洗碗。 以前老赵很少会做家务活，如今基本包揽了。 一方面是因为萧女士长期在外工作，家里的活儿，他不做，没人帮着做。 另一方面跟家庭地位有关。家庭地位的高低，又跟收入成正比。 赵匡书虽然工作情况有所好转，但跟萧玉凝当企业高管，收入差距很大。 不过，老赵很快调整好了心态，年纪大了，吃口软饭，也没觉得不合适。 赵原跟萧玉凝坐在客厅，边看电视，边聊天。 两人主要是在聊蝾螈的发展。 去年蝾螈比前年的情况又好了不少，其一是市场占有率，其二是几款新产品得到不少医院的认可。 尽管态势不错，但竞争环境依然十分恶劣。 华国如今医疗领域的差距跟国外相比，主要是器械的研发和技术，必须得承认，要差了好几代。 赵原之前并不知道，如今神经外科采购器材，他终于了解到了现实问题，大件设备基本都被国外器械商垄断，诸如ri、ct、内窥镜、dr、监护仪等。 国产厂商在一流医院根本没有竞争力，只能下沉到二三级市场。 以内窥镜为例，软镜的话，奥林巴斯占据市场百分之七十，硬镜，卡尔史托斯占有百分之五十。 华国的产品在高级别医院根本没有认可度。 不是医院崇洋媚外，而是国产的东西做得就是不行。 至于高端仪器，基本被gps包揽，这是、飞利浦、西门子的缩写。 普通人关注芯片被卡脖子的话题，但作为医疗工作者，其实知道，与西方的差距很多，尤其是高端医疗的技术壁垒，是一直存在的。 当然，华国在医疗器械行业也有优势。 比如蝾螈医疗的制氧机就卖得特别好，主要是围绕家用，尽管还达不到欧姆龙的份额，但预计在一到两年时间内有机会接近。 萧玉凝在蝾螈尽管只待了一年左右，但她对这个行业的了解和认知，已经超过了赵原。 赵原内心忍不住感叹，老妈是个从商的天才。 萧玉凝尽管嘴上没说，但心里明白，蝾螈如今焕发生机，跟儿子有着密切联系。 尤其是主动脉夹层覆膜支架的横空出世，一旦可以批量生产，将在医疗器械行业带来巨大的冲击。 有了一个具备绝对竞争力的产品之后，蝾螈就可以以点带面，将其他产品的渠道拓宽。 主动脉覆膜支架如今已经得到胸心圈内的认可。 大家都认为这个产品的设计，不仅设计巧妙，而且质量过硬。 目前境外已经有机构听到风声，正在跟蝾螈接触，希望能将专利买过去。 蝾螈医疗自然没有那么傻，这个产品一旦投入市场，会成为蝾螈的主打产品。 谈到主动脉覆膜支架的定价，无论是江强还是胡维成都建议，可以将价格提高一些。 赵原态度坚决。 “做医疗科研，不能以盈利作为唯一目的。” 萧玉凝见赵原如此固执，微微颔首，“行，这件事我会落实。” 萧女士知道儿子的脾气，尽管她喜欢赚钱，但是儿子发明出来的产品，不按照他的想法来办，肯定要闹幺蛾子。 赵原在老家待了好几天，原本以为每天都要面临相亲的困境。 没想到萧玉凝并没有给赵原安排，即使有人上门提亲，也被萧玉凝委婉拒绝。 萧玉凝尽管觉得找儿媳找个知根知底的挺不错，但她也想明白了，儿子的成就会很高，以他现在的条件找个对象，在三到五年之内，差距会越来越大，到时候差距变大，还得面临离婚的下场。 所以不妨等待儿子的位置稳定下来，再找个人品不错，思想境界差距不大的对象。 萧玉凝和赵匡书私下讨论过多次，以后自己儿子指不定要成为院士，所以儿子最好能找个有机会成为院士的媳妇，那样思想层次才能保证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对于已经发达的老赵家，媳妇的家境如何，倒是放在其次了。 …… 赵原在年初七重新返回白云。 返回白云之后，内心有些空落落的。 无论走到哪里，取得什么样的成绩，家乡永远是心中的理想国，因此古代的官员都会告老还乡，在生命的最后时光，踏上家乡的土壤。 赵原到岗之后，找到唐金，打算让他也休息几天，但被唐金拒绝。 唐金如今进入状态，手术量在全院排名前几。 要知道神经外科手术比其他手术时间更长，能排到前几，足见唐金的工作强度。 赵原见唐金不愿意休息，没有强求。 任何人想要成为顶尖专家，除了天赋之外，也需要各种努力。 唐金忘我的工作，对神经外科的年轻人触动很大。 很多人都眼红唐金的收入高，但瞧瞧人家的手术量，拿那个收入是完全合理的。 赵原暂时还没有期待，神外这些医生中能蹦出一个大神。 天赋决定了上限，好的职业习惯可以拉升下限。 在这种气氛下，即使天赋普通的年轻医生，也会养成一个好的职业习惯，等时间到了，自然有人会冒出来。 年后的第一周，工作特别繁忙。 因为医生也是人，除了急诊外科之外，许多专科部门，过年会进行适当的调休，所以不少病情没那么严重，不急着做手术的患者会被延后处理。 等调休结束，再统一进行处理。 赵原挺喜欢这种急性大批次手术。 好比是，看了很久的货，等到促销的时候，一次性清空购物车，那种感觉特别地畅快。 不过，下面的人有点扛不住。 一周的时间做了三周的量，不仅身体到了极限，精神也几乎崩溃。 几个原来自命不凡的博士研究生连续几天没好好睡觉，走路都开始打飘了，想要放弃，又觉得心有不甘。 毕竟，比辛苦、比劳累，跟赵原和唐金两个疯子放在一起，瞬间就不够瞧了。 在这种高压下，众人的进步也是有目共睹。 尤其是冷洋，他已经得到单振宇的认可，完全能带领小组，独当一面！ 「道个歉，今天更新迟了点！」 第722章 鸟枪换炮！ “清空购物车”之后，赵原带着科室所有人去吃了一顿大餐。 听说赵主任自掏腰包请客，大家感动得不行。 尽管天华是大医院，科室主任收入不菲，但真要科室主任自掏腰包，真的很难。 尤其是胸心外科，江强是出名的一毛不拔。 白云这座城市是着名的高消费，副主任以上的医生有机会捞外快，但下面的医生包括资深主治，生活都过得紧巴巴的。 尤其是那些已婚还有娃的，每个月工资到账，先还房贷车贷，再给老婆生活费，剩下来的钱基本只剩下加油费了。 幸好手术室的食堂管三餐，不然再加上一笔伙食费，否则，更加拮据。 因此赵原请客，众人纷纷响应。 下班一群人来到餐厅，看上去在医院里人五人六的医生，在这种场合都显得很拘谨。 大部分外科医生长期在手术室里，接触的人不多，圈子不大，或多或少有社交障碍。 除了同事之外，基本没有什么业余生活，久而久之，跟陌生人接触时，都会有些不适应。 关于外科医生的风流韵事，有些言过其实。 外科医生能站稳脚跟，至少也得三十来岁，熬秃了头，此刻分散精力，放在工作以外的事情上，难免心有余而力不足。 神经外科的情况更特殊一些，受到赵原和单振宇的影响，手术室里一般不怎么侃大山，到了饭桌上，显得有些沉闷。 陆续有人来给赵原、单振宇、唐金敬酒。 单振宇虽然有病在身，不适宜饮酒，但还是破例喝了一些。 至于唐金第一次喝白酒，竟然挺喜欢烈酒的滋味，差点将自己整醉了。 赵原全程喝饮料。 以他的身份，不主动喝酒，没人会劝他。 无论是男医生还是女医生，走到赵原的面前，都是差不多的话，“赵主任，谢谢你对我的照顾，谢谢你今天请客，你随意，我干了。” 对方扬起脖子，是真的干了一杯。 赵原端起玻璃杯，嘴唇沾了下葡萄汁，是真的……随意。 倒不是赵原摆架子不给面。 几十个人来敬酒，咣咣的一杯杯干葡萄汁，就是铁胃，那也抗不住啊！ 要结账的时候，赵原发现已经被人买单了。 单振宇凑了过来，笑着说明原因，“熟人托关系，有个老领导脑子里查出了瘤子，想请你主刀！” 赵原明白这顿饭是这个老爷子的家属请了，而且是单振宇递的暗信。 “行，明天住院，倘若体征合适，立即就给他做手术。” 单振宇冲着赵原微微一笑。 单振宇是一个医德十分出众的前辈。 但想要在医疗行业做出成绩，有时候必要的人情世故，也得遵循。 赵原不缺这顿饭钱，若是换做其他人出面，他肯定要将钱还回去。 事关单振宇的颜面，饭钱不能退，还得将手术做得贼漂亮。 翌日上午。 赵原在病房见到了“关系户”。 老爷子旁边坐着一个老太太正在削苹果，苹果露出了白肉，皮没有断，一个穿着时尚的女子坐在椅子上拿手机回复消息。 护士长跟老爷子介绍，“这是我们神经外科的主任。” 老爷子用纸巾擦拭刚拿完苹果的手指，老太太将床头柜上的老花眼镜递给他。 老爷子盯着赵原一阵打量，“你就是秦老的关门弟子吗？当年我胸口中子弹，就是秦老给我做的手术。你这么年轻就当主任了？技术应该挺不错！你应该还没结婚？” 赵原淡淡一笑，“老爷子看上去状态不错，我先给你做个体格检查，等会向你慢慢汇报我的个人情况。” 老爷子嗯了一声，“你赶紧看，最好查不出毛病，省得他们每天看我像是看将死之人一样。” 赵原给老爷子做了个查体，翻了两次身体。 看得出来，他挺费劲的。 尽管如此，老太太要帮忙的时候，老爷子拒绝，非要自己来。 赵原没多说什么，查体结束之后，给不远处的女子使了个眼色。 女子昨晚跟赵原已经电话联系过，是老爷子的女儿。 “明天一早给你父亲做手术，晚上十二点之后就不要吃东西了。” “赵主任，请问手术风险大吗？” 赵原摇头，“没事，小手术。” 见赵原这么说，女子松了口气。 其实在联系单振宇之前，女子接触了好几家医院，片子提前拿给专家看过，都说手术风险挺大，要不先保守治疗，等万不得已的时候再动刀。 女子最终找到单振宇。 尽管单振宇封刀不做手术，但他毕竟是颅脑专家。 单振宇看了一下片子，立即提议让女子找赵原来做这个手术。 单振宇跟赵原共事有好几个月，对他实力有信心，或许对其他人而言，病灶的位置很不理想，难度很大，但对赵原来说，还是比较轻松的。 女子查到赵原的信息，起初是犹豫的。 毕竟，赵原才二十来岁。 华国有句俗语，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她怀疑赵原是否能做好这台手术。 父亲也不知道为何早就知道赵原的底细，立即拍板，就让赵原来给自己做手术。 女子看到一条信息，赵原是秦老的关门弟子。 当年父亲这条命是秦老救下来的。 既然是秦老的关门弟子，肯定水平不会差。 这是强将手下无弱兵的道理！ 隔壁医院。 古永听说高级病房有病人转走了，特别生气，找到住院总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不是跟你说好了，要好好照顾这个病人吗？怎么住进来了，还能让人跑了。” 住院总委屈地说，“原本住的好好的，听说联系上一个专家，立即就转院了。” 古永皱眉，“莫非是燕京的专家？” “天华？” “唐金？” 住院总低头，不敢看古永的脸，“赵原！病人听说是秦老的关门弟子，立即就要求转院。病人对外国专家不感冒。” 一向修养很好的古永骂骂咧咧道，“我去，又是这个狗东西。” 这几个月，多少病人转到天华去了？ 骂归骂，心里还是有些佩服的。 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主持工作，比单振宇在的时候，要弄得有声有色多了。 “对了，古主任，有件事我不知道能不能讲。” 古永深吸一口气，“说！” “我有个朋友在天华，听他说，最近天华的神经外科建设的两个手术室的设备已经开始配装了。” 古永瞪大眼睛。 之前他听过这个消息，说是天华得到欧洲某企业的赞助，神经外科建设两个与国际接轨的手术室。 当时他以为是假消息。 但得知设备配装的消息，古永幡然醒悟，这不是假消息！ 对手真的是要鸟枪换炮了！ 第723章 拿什么比？ 赵原在会诊室跟副主任以上的医师沟通了一下老爷子的情况，大部分都是赵原在说，其他人在听。 赵原在手术前的分析一如既往地精彩。 别人看片子会拉进度条，专门挑最精彩的地方研究。 赵原看片子会将细节拉满，不仅告诉你这个地方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且还会将动作解剖，哪处肌肉发力，哪个地方要轻，哪个地方特别敏感，都跟你解构得明明白白。 等病情解读完毕，会诊室会变得特别安静。 大家都在等待，谁能得到赵原的邀请。 这感觉特别像是会所选模特！ 区别在于，会所是青春时尚、风情万种的美女模特； 会诊是满脸留油，发际线贼高的中青年大老爷们。 神经外科很奇怪，不像是胸心外科，还有高倩几个女主任。 清一色的大老爷们。 只能期待柳莎这一批年轻的女医生成长起来，或许能给手术室带来一点与众不同的风情。 像这种大型手术，副主任以上的医生都希望能跟赵原上台。 眼过千遍，不及手摸一遍。 做完一次以后，下一次就知道怎么做了。 与几个月之前相比，赵原在神经外科已经彻底站稳脚跟。 赵原拉拢来了享誉国际的专家唐金。 赵原还给科室打造了两个顶尖的手术室，配备了最先进的设备。 几个小目标，轻轻松松就整来了。 跟赵原比，拿什么比？ 即使曾经神经外科的支柱单振宇，面对赵原也是惭愧不已，多次在私下里感慨，是自己的无能阻碍了科室的发展。 有没有能力要看跟谁比。 跟赵原这个妖怪比，整个天华就没几个能力出众的人才。 赵原对科室的气氛还是挺满意的。 如今科室的患者越来越多，大家能上台的机会也就增加了。 尤其是唐金的治疗组还经常接触国际患者，大大提升了同事的眼界。 原来那些老外生病的时候，心态跟国人也差不多。 他们的身体构造虽然有所不同，但万变不离其宗，只要了解对方的身体解剖原理，该做的手术都没做。 最重要的他们发现，老外的钱真的好挣！ 至于唐金带来的不仅是客户，还是手术思路。 外国医生能接触到的医疗文献，要比国内医生多很多，这些文献资料，唐金不吝啬分享，有了这些文献做基础，加上经常系统性培训，所以国内这些学霸级的住院医吸收养分特别快。 唐金对几个住院医的印象不错，直接收编到了自己的团队。 一个月的时间，这些人成长很快，已经开始担任他的助手了。 不要低估华国人的聪明才华，任何东西只要告诉他方法，绝对能很快地彻底消化掉。 赵原带了两个新招的博士进手术室，尽管两人只能当看客，但大部分新人都是从看手术开始的。 做手术跟洗黄瓜可不一样。 洗黄瓜是天赋技能，天生就会。 做手术得慢慢磨炼。 赵原刷手进入手术室，大爷之前挺能说，现在特别严肃，赵原凑过去见他面部硬邦邦的，笑着说，“昨天休息得怎么样啊?” 大爷像是喊部队喊口号一样，“报告医生，挺好！” 手术室里的人若不是碍于大爷的身份，估计要哄然大笑了。 赵原打趣，“你的中气十足，相信可以战胜一切困难。” 大爷紧皱的眉头松缓，“没错，一个小手术算什么，当年拼刺刀，在我胸口拉了一道大口子，我哼都没哼一声。” 赵原鼓励道，“瞧出您是硬汉了。上过战场的老英雄就是不一样，病号服都给你穿出绿军装的气概了。” 大爷被赵原一阵忽悠，心情开朗，表情也变得轻柔不少。 “你个小娃，嘴巴真甜，不像是秦老的徒弟。秦老的技术没话说，但特别严肃，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你麻翻了，然后开膛破腹，跟宰小鸡似的。” “我师父那是严谨。其实我平时也不爱说话，主要觉得您特别亲切。” “是啊，我也觉得你这孩子挺顺眼的。” “嗯，老爷子，你已经放松了？我给你打麻药了？” “唔，是该打麻药了。嗬，跟你聊天聊着差点都忘记这是手术室了。” 赵原给麻醉师递了个眼神。 麻醉师开始推药。 病人很快就昏睡了过去。 赵原跟身边的人平静地说，“很多人都说，外科医生要有人文关怀，不能当机器人。如何与机器人有明显区别？病人在被麻醉的瞬间，了解病人的情绪，知道病人的困扰，做出相应的心理调节，这是很有必要的。” 站在一助位置上的江静感慨良多。 很多人觉得赵原之所以这么优秀，主要是因为基本功扎实加上高人一等的天赋，其实只有身边的人知道，赵原几乎面对每个患者都会进行适当的情感调节。 病人有心结，要将心结打开。 病人紧张，要让病人放松。 病人有割舍不断的情感，要用情感来刺激病人，激发他的求生欲望。 无论是微创还是大刀，患者都要从鬼门关走一遭。 人世间的恩怨会成为风筝的线。 只要线不断，风筝飞得再高，也不会逃离掌控。 老爷子的情况不算特别严重。 脑血管瘤这种疾病放在很多时候，其实不用管，但老爷子的年龄大了，脑部这瘤子不讨喜，说不定哪一天会调皮一下，人直接就没了。 若是换成普通老人，医生会劝说，让瘤子长在那里得了。 毕竟这种病跟子宫糜烂一样常见，平时还没有症状，三四级医院的设备甚至都检查不出来。 当然，也有医院会把这类病当成赚钱的工具。 以子宫糜烂为例，洗过黄瓜的女性或多或少会有症状，到了医院做了检查之后，各种西药，各种草药，大把大把地给患者当饭吃。 甚至在某些民营医院，让患者买单大量药物后，还会再收割一波，劝说患者做手术，跟诈骗没啥区别。 所以有个医生亲戚或者朋友还是挺不错的，遇到什么病，接受一下科普，不仅少花钱，还能少受点痛苦。 任何行业，几乎都有心术不正的人。 因此，如果没有从事医疗行业的熟人，遇到麻烦的疾病，最好的办法是，多跑几家医院，货比三家！ 第724章 如何创收！ 老干部局的胡主任一大早赶到南协医院，准备探望住院的老爷子。 尽管老爷子退休多年，但在粤省的地位特殊，为百姓做了不少实在事。 来到神经外科，胡主任找到古永。 古永先是有点意外，旋即尴尬一笑，“胡主任，您安排过来的那位昨天下午突然转院了。” 胡主任惊讶道，“好好的，怎么转院了呢？” 古永又不好说，人家是冲着天华某些医生转院的。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毕竟这种事情，是病人或者家属的选择，我们不好过多干预。” 胡主任点头，“知道了！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古永连忙拱手，“千万别这么客气。您向病人推荐南协，我们应该感谢你才对。” 胡主任在粤省老干部局工作，服务的人群都是退休干部。 这些人进入医院治疗什么的，费用大部分由国家承担。 因此，这样的病人，医院都视为核心资源。 古永平时跟胡主任的关系相处得很好，胡主任也愿意给古永推荐。 比如某个老人神经方面出了点问题，胡主任会直接给他们推荐古永担任主刀医生。 古永的技术不错，对人也和善，情商也很高，又是南协的科室主任，大部分都会听从胡主任的推荐。 古永每次也是尽心尽力地服务好每一个胡主任推荐过来的病人。 当然，除此之外，古永也会维护与胡主任的关系。 偶尔会请胡主任吃个饭，联络感情。 目送胡主任离开，古永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条线极有可能要断掉了。 …… 胡主任来到天华医院，找到单振宇。 单振宇跟胡主任也是多年相识，跟胡主任说明情况。 胡主任听说给老爷子做手术的是秦老的关门弟子，他眼睛立即亮了起来。 赵原如今在粤省的医疗界已经有点知名度了。 为麦国的老公主治过病，就冲着这个经历，大部分人都觉得新鲜。 “原来如此，难怪老爷子要转院呢。” “这事我应该提前给你打个招呼。” 胡主任摆了摆手，笑着说，“以后还得麻烦你。” 单振宇心中一喜，“还得胡主任多多照顾才对。对了，最近我们要升级设备了。” 胡主任眼睛一亮，点头道，“我也听说了，几个小目标的手术室，亚洲最领先的设备。” 胡主任跟单振宇聊了一会儿。 单振宇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给胡主任一阵猛洗脑。 他心里清楚，如果将胡主任拉拢过来，以后科室就拿到了一个稳定的客源了。 单振宇封刀之前，对如何增加创收，其实没有过多研究。 但毕竟浸淫这个行业多年，稍微转换一下身份，就知道该如何精耕细作了。 单振宇明白自己的角色。 神经外科是他奋斗了一生的地方。 虽然做不了手术，但也要换个方式，为科室的发展贡献余力。 …… 手术开始，赵原拿着手术刀开始做入路了。 沿着肌肤，顺滑地切开一个口子。 “注意了，脑血管瘤分为很多种，比如动脉瘤、外脑血管瘤，还有海绵状血管瘤。脑动脉瘤位于脑动脉血管壁上向外出现的膨出，一旦破裂危害非常大，可以危及生命或者留下严重的残疾，所以一旦发现要积极的治疗，需要做介入栓塞或者开颅手术夹闭。而海绵状血管瘤可以对于周围的脑组织造成压迫，也容易出血，海绵状血管瘤可以通过手术切除，或者伽马刀以及介入栓塞处理。 老爷子的脑部血管瘤虽然没那么严重，但出现了复杂性，不仅有脑动脉瘤，还有海绵状血管瘤。” 赵原一边解说，一边操作导管，建立通往病灶的桥梁。 看上去比较简单，若是换做一般人，根本难以做到精准和迅捷。 几个博士不仅得盯着同期传输影像，还得观察赵原的手部操作。 “这就是赵主任的自创术式，筷子手法了。” “实在太帅气了。” 别说低年资的住院医看到赵原神乎其神的手法，就是副主任、资深主治有被赵原操作都炫酷感到震惊。 年轻的住院医们不由自主地开始比划起来。 “看上去简单，感觉手指要配合得十分巧妙才行。” “别急功近利了。还是把基础打打好，冷主任学习筷子手法好几个月了，现在还是四不像。” 没办法，天赋是有差异的。 唐金属于那种天赋型外科专家，但他学习筷子手法也用了好几个月，如今也只能勉强做一些基本操作，但涉及更多的细节，还是有些勉强。 这就跟玄幻小说里的高阶技能一样。 有些人能独创高阶技能，但有些人拿到高阶技能，终其一生也只能学到三四重境界。 介入治疗脑血管瘤的手术，并不是特别复杂。 即使老爷子的脑部出现多种血管瘤，但在赵原看来，难度并不大，比往常的手术也就多了一倍的时间。 所以赵原一直强调是小手术。 不过，换做其他医生就不一定了。 医院有介入科，倘若介入科的主任来做，恐怕也会感到头疼，不是所有介入科的医生对颅脑的血管系统那么熟悉做。 至于交给其他神外主任医生来做，大部分可能要开颅治疗，一旦打开了天灵盖，那就不是小手术，对病人造成的创伤将极大。 赵原做完手术朝几个博士研究生看了一眼。 “以后咱们神经外科要重点推进介入治疗组，能不能迅速做出成绩，就看你们的了。” 博士研究生刚才还很迷茫，这一刻眼睛瞬间明亮起来。 做完手术，赵原找到老太太聊了一会儿大爷的情况。 随后，护士长含笑走来，“赵主任，病人醒了。” 赵原朝护士长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有人说过，医院好不好，看护士长的颜值就知道了。 的确如此，天华任何病区的护士长都特别有味道，跟沈芸的甜美相比，神经外科病区的护士长每天都会化妆，颇有时尚御姐的感觉。 不过，专科的病区护士长级别，别想着人家跟你抛个媚眼，就是瞧上你了。 人家这个工作，说实话可有可无。 要么嫁得特别好，要么就是待价而沽，眼光特别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