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女少卿》 第一章 入宫为妃与永世不见做个选择吧 西燕,第三代皇帝无皇子,于是立下不论男女长幼为序继承大统,传位女儿窦青衫,女皇窦青衫推行平权,女子可入公门。 “平山之乱”时期,女皇窦青衫中风瘫痪,传位太子窦禹宸,但母子不和。 新帝号“靖和”。 “靖和”元年12月,平山镇美食阁蓝月阁搬迁至京师云歧,厨娘月娘不时入宫为窦禹宸做美食,两人互为倾心。 “靖和”次年3月,传国玉玺失窃,蓝月阁因为一场大火,付之一炬,那月娘不知所踪。 众臣说玉玺丢了怕是和月娘有关系,说起那位厨娘,蓝月阁声名在外,众多人吃过她的菜却从来没人见过她。 “那你们的意思是说朕连个玉玺都看不住了?”高殿上的窦禹宸耳朵没有聋,身子向前一倾,凌厉看众人。 众臣当下跪下一片:“臣等不是那个意思。” “哼!”窦禹宸懒理他们,拂袖而去。 众臣汗颜,这新帝阴晴不定令人胆颤心惊。 玉玺不见了这是何等大事?窦禹宸的老爹秦滨气极,一向儒雅的他破口大骂:“你、你这是鬼迷心窍!着了那厨娘的道!” “依朕看是她着了你的道!”窦禹宸指着一旁歪嘴斜眼的窦青衫道,“当年你好好的当你的城阳国太子,为何要来勾引她?若非如此,城阳国就不会恨她,就不会报复,就不会有平山之乱……” “你不要把自己干的事赖到别人头上!”秦滨护住在那里依依呀呀骂儿子的窦青衫。 昔日女皇成如此,歪嘴斜眼讲不出整句话来,当真是唏嘘。 “谁赖了?”窦禹宸继续咆哮,“打小朕天天担心那些姨母来要朕的命,该赖谁?你们就不该生朕!什么不论男女长幼为序继大统,朕看要废了它!” “你、你……你敢?”秦滨气得脸发白。 “窦家女人怎么那么喜欢当皇帝?”窦禹宸猛地凑近窦青衫冷笑,“你告诉朕,是不是受了诅咒?” 窦青衫抖抖簌簌,想打他打不着,骂又骂不出来。 秦滨气恼摔开儿子:“你别碰她!” 窦禹宸狂笑离去:“受诅咒的窦氏啊……受诅咒的窦氏不得好死啊……” 秦滨抱着窦青衫老泪纵横,儿子说得对,当年他这个第一附马窝囊啊,窝囊啊! 是夜,窦禹宸喝得酩酊大醉,醉眼朦胧中那月娘似乎就在眼前。 那一夜,也是醉酒之夜,那月娘在他的御书房中翻找东西。 “你是不是在找这个?”窦禹宸忍着暴怒,把玉玺甩案上。 月娘脸色大变,站在那不动。 见她这般,更肯定她就是前来偷玉玺的,想着这大半年来的陪伴交心,窦禹宸心痛之极:“说!谁派你来的?” 月娘唇嘴动动嗫嚅:“我、我爹让我来的。” “你那位养父?” “是、是。” “断不可能!” “是、是这样的。” “好!”窦禹宸一掌拍案,“那朕就给你一个机会,入宫为妃与永世不见做个选择!” 第二章 好一个珍重! 月娘冰人一样站在那里,好一会儿跪拜下去:“陛下珍重!” “好一个珍重!”窦禹宸眼一闪回神,将手中酒壶砸了,“上天入地也要找到你,休想不了了之!” 内侍入内见此心疼之极:“陛下别喝了,龙体要紧……” “滚!”窦禹宸拿酒杯向人砸去。 内侍屁滚尿流滚出去。 那月娘只是人不见了,又没发生命案,根本就无从查起,大理寺磨洋工几天后“找不着”便回了皇命。 气得窦禹宸当场暴打那大理寺卿。 新帝暴虐,众臣叫苦不已。 窦禹宸虽指谪女子为帝,但并没有废除相关律法,也依然任用女子为官。 为稳定朝局,他仍任用母亲时期的左、右二相,他是一位目光长远的帝王,只是情绪不稳定而已。 鲁国。 皇后窦云英大发雷霆,那杯盏、瓜果扫了一地。 “该死的蓝淳!一定拿了玉玺跑了!” 一个桃子滚到了一双大脚旁边,那是个黑袍俊美男子,他踢一下那桃子,道:“跑倒不怕,就怕他倒向窦广。” 窦云英乃西燕长公主,窦禹宸胞妹,在“平山之乱”时期被窦青衫当作棋子嫁到了鲁国。 窦禹宸说窦家女子都想当王还真是,“平山之乱”是当时的长公主作乱,而时为公主的窦云英也不甘于落后,派蓝淳前去卧底。 窦云英远嫁之前布下这一局,是想着把传国玉玺偷到手以图“杀”回西燕。 这么多年过去了,结果蓝淳留下一封书信说任务失败就人间蒸发了,父女俩一同不见人。 窦云英才不信任务失败,那边窦禹宸都着急上房揭瓦了,还说玉玺没到手? “你回去!”窦云英冲那男子道,“把那对父女给本宫抓来,本宫要扒了他的皮!” 男子挠挠耳道:“得给些时日,我教内事儿多着呢。” 窦云英翻白眼:“你真当你是教主了?” 男子笑笑,那笑容邪气很:“还真是,我大哥山中逍遥自在,他不爱管事,现在上下是我说了算。” 齐天教是天下第一大教,此人是二公子官义旸,大公子官文定是教主,这官义旸是乃庶出,虽也得老教主疼爱,但终是庶出,教主之位还是交给了官文定。不过那官文定向往逍遥自在,把教务交给左右使二人便游山玩水去了,这官义旸打着二公子的旗号坏事没少干,不过这与窦云英的勾结是他亲娘薛凤一手策划的,当年他也只有十三岁,干不了这么深谋远虑的事情。如今他大了,薛凤就把该交的都交给他了,唯独这教主之位由不得她做主,即便官山已不在世,但也轮不到她做主。 西燕。 “靖和”2年4月。 一日,蓝娇月闻到一股子药味醒来。 “小凡醒啦?”蓝淳摸一下她额头松口气道,“唔,烧退了。” 蓝娇月目光有些发散,看着眼前人说道:“我……叫小凡?” “你自然叫小凡……”蓝淳看她片刻道,“不认得爹了?” 第三章 爹带你去大理寺,当官儿 蓝娇月猛一拍脑袋:“我……脑袋很乱……我是谁?” 这对父女很有意思,蓝娇月肤白五官精致,蓝淳肤黑五官粗糙。 看来是失忆了,蓝淳暗嘘气拧眉道:“你叫木叶凡,树木的木,树叶的叶,平凡的凡,我是你爹。” “木……叶……凡……”蓝娇月缓缓念一句起身,这里看看那里看看,“你是我爹?” “我是你的养父,你爹娘在你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我原来没爹娘……”蓝娇月呆滞,犹豫着道,“那……爹……我做了个梦,好长好长的梦……” 蓝淳拍拍她肩膀,起身去给她倒碗水:“你怕是烧坏了脑袋才什么都记不住,没事儿,日后好生调理会记起来的。来,先喝口水,爹这就给你熬粥去。” 蓝娇月抱着碗在那里想:“爹,我好像见到了太子,我给他做了好多好吃的……” “什么太子……”蓝淳心一惊,伸手在她眼前晃晃道,“还做梦呢?” “可是真的就像真的一样……” “好啦,不要想了!”蓝淳起身拍拍她肩膀,“爹去给你熬粥,你再睡会。” 喝完粥蓝娇月起身出去走走看看。 平山镇不小,因地处三国要塞,此镇繁华堪比县,她转悠了几圈也想不起什么来。 这时雷声轰隆雨说下就下。 太阳还挂在天上,大雨氲起的水雾五彩缤纷。 街上行人纷纷躲雨。 蓝娇月站在雨中不知所措。 她是失忆了吗? 她抱着脑袋蹲下去,脑袋隐隐作疼。 这时一把伞为她遮住了雨,她抬头看去,泪流满面:“爹,我是失忆了吗?” “失忆就失忆有什么大不了的?”蓝淳蹲下来摸她脑门心疼道,“又烧了……孩子,你是烧糊涂了,别想了!失忆咱就当从头来过,不好吗?” 蓝娇月猛地抹下眼泪:“我要去大理寺!” 蓝淳哭笑不得,这是哪跟哪:“怎么就扯到大理寺去了?你这跳跃有点大,当真是烧坏了脑子……” “不是爹说的吗?”蓝娇月冲口道,“从头来,我从头来!” 蓝淳又怔,然后松口气道:“好好好,大理寺就大理寺,爹带你去大理寺,当官儿!” 不日,父女俩便动身,不过进京前蓝淳说先去金州六川乡探望一下老友。 蓝娇月不知道而已,蓝淳是要去办理公验,当年为了到蓝月阁卧底他们改姓蓝,而实际木姓是他们本来的姓氏,现在得改回来。 为了女儿,蓝淳可是好顿筹划。 “老木啊,你这改来改去的……”那六川乡族正徐闻犹豫再三还是答应了,“看在你救过我份上,最后一次给你改,你记住了这是最后一次!” 蓝淳万分感激,说请他吃酒以表谢意。 黄昏,那边天黑压压的,不时雷声轰隆。 “你看这天……”徐闻婆娘跟他说,“要不别去了,又不差这顿酒。” 徐闻拿把伞出门:“明日就要走了,还是送送。” 徐闻一到义庄那瓢泼大雨就下来了,雷电交加,不一会河里的水便涨了起来。 入夜,酒足饭饱,但雨还没有停,蓝淳说要送徐闻回去。 第四章 陛下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自义庄到徐闻家得过一座石桥,那河里的水都快漫上来了。 两人搀扶着过桥,到了桥中央,蓝淳把徐闻推进了河里。 可怜那徐闻都不知怎么回事就见阎王了。 “要怪就怪你命不好。”蓝淳提着灯笼望那急流,那脸在微弱的亮光下有些狰狞,“我命也不好啊。” 天蒙蒙亮蓝淳就带着蓝娇月离开了。 直到晌午,那徐闻的尸首才在下游被人发现。 一个月后,蓝淳考上大理寺验尸官一职,以带徒弟的形式把蓝月娇带了进去。验尸官只有一位,总不能父女俩一起抢这个职位,况且蓝淳年长显得牢靠,这对于考上更有保障,要知道考这个职位的又不止他们父女俩。 验尸官不同于仵作,验尸官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晋升,若只是仵作那可能性就不大了。验尸官和仵作的关系是,一个动嘴一个动手,怎么验,验尸官说了算,仵作就只管动手去验就是了。 蓝淳当年守义庄经常协助官府破案,他是个破案好手,一入大理寺就得到寺正的另眼相看,一年后他升迁,升迁之后便推举蓝娇月为新一任验尸官。 一年又一年,五年后蓝娇月官居司直,主要负责到各地复审案件,当然本寺内疑难案件也参与。 原寺正是个乐于享受之人,在位时只要蓝淳能给他破了案,给蓝淳当副手他都愿意,致仕前他推举蓝淳为新一任寺正。这些年蓝淳已然是大理寺神探,自是当得这寺正,于是大理寺卿奏疏往皇帝那里一递,皇帝朱笔一勾,这个位置就到蓝淳手了。 大理寺正六品官,无须参加早朝,更别说从六品司直了。 这一年夏天,首相苏浔和左相胡乐联姻,首相把女儿嫁给左相,本来是天大的喜事,结果三日回门那天,首相的女儿跌进左相府的假山池里给淹死了。 苏浔不信这个邪,领人上门大打出手。 两家人关起门来械斗,最后扭打到皇帝那里。 两位宰相一个衣服破了,一个帽子歪了,窦禹宸气不打一处来,把人全都撵出去。 最终窦禹宸勒令大理寺七日破此案。 干架就干架呗,连累大理寺作甚?时任寺卿梁太原叫苦连天。 窦禹宸让那俩宰相弄得头大,他也不要给别人机会,坏笑道,“要不三日?” “七日!”梁太原刚才还理直气壮叫苦,这下泄了气,“七日七日,陛下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那朕就等你的好消息!” 梁太原一回大理寺就直奔蓝淳那屋。 “老孙啊,快!七日,陛下只给七日!你快给本官把案给断了,要不然本官乌纱不保!” 这些年过去蓝淳胖了不少,但双目炯炯有神,神韵不负“神探”之名。 “大人,断案岂能急的?”蓝淳慢悠悠道,他正在看死者苏欣欣的验尸报告。 梁太原扫一眼那卷宗,擦一把脸上的汗道:“哪是我急?是陛下急!” “行了,一会我和木司直去一趟首相府。”蓝淳不以为然。 梁太原怔怔:“人是死在左相府的,你上首相府干什么?找骂啊?” 蓝淳也不解释,合上卷宗拿起来往外去:“卑职去了。” 第五章 胡相请借一步说话 “快去快去!”梁太原也不怪他目无上官,可人家是神探,他得指着他升官,目无上官算什么?只要能断案就行。 半柱香工夫后,蓝淳和蓝娇月出现在首相府,苏浔大骂一通后还是放人去后院查苏欣欣生前的闺阁。 苏欣欣的闺阁和一般富家小姐的闺阁一样,没有什么特别,和之前一样,进去了之后蓝淳就找地方坐下,活儿全让蓝娇月干。 这是历练女儿,这些年来一直这样,即便现在蓝娇月有了“小青天”的美名,因为蓝娇月是女判官,在民间的声望比她爹还高,有冤情都找“小青天”。 蓝娇月一身官袍加身利落清爽,英姿飒爽,这些年练就了一双像是有穿透力的眼睛,清澈,可亲可信。 验尸官的报告上写着,苏欣欣无外伤是溺水而亡。 勘验完了之后她让管家把之前在闺阁伺候小姐的丫鬟全喊来,她要了解苏欣欣平时的生活,与什么人结交、饮食习惯等等。 问完之后两人又前往左相府,全府的丫鬟全都喊来问个遍。 胡乐大骂一通那苏浔才把人都集中来。 盘问地过程中,蓝娇月留意到那陪嫁丫鬟头上的簪子,和胡府丫鬟的簪子很像,让二人取来对比一看原来是一对的,蓝娇月问二人是什么关系。 陪嫁丫鬟小柳抖缩着跪下去:“回大人话,是、是,我们是亲姐妹,她是我妹妹。” 她这么一说,在场的所有人哗一声。 蓝娇月看胡府丫鬟小玉,那小玉低着头在那里不出声。 “你!”胡乐一掌拍桌怒道,“小玉我问你!是不是苏相派你来卧底的?” 卧什么底?你府上值得什么卧底?蓝娇月暗笑,胡乐画本看多了不是。 小玉这才跪下去:“回相爷,奴婢不是什么卧底,奴婢和姐姐只是想着分开会好些,毕竟两家相府环境不一样。” 胡乐气恼:“那是我家环境好还是他家好?” 小玉:“当然是左相府好。” 蓝娇月又暗笑,这胡乐该改名胡闹。 丫鬟们有人笑出声来,胡乐瞪眼:“通通不准笑!再笑掌嘴!” 顿时安静下来了。 蓝娇月细看那小玉,面色圆润隐隐有些斑点,她问道:“小玉姑娘我问你,你可是在大公子房中侍候?” 小玉那捏着衣裳的手紧了紧,道:“回大人话,是、是!” 蓝娇月不再问,向胡乐道:“胡相请借一步说话。” 胡乐看她,小眼闪闪,然后起身向外去。 蓝淳也起身跟着一块去。 到了廊上,胡乐问:“凶手找到了?” 蓝娇月并没有直接回他,而是让他查验小玉是否有身孕。 “身孕?”胡乐怔住,“这是哪跟哪?” 这死脑筋怎么当的宰相,蓝娇月暗里吐槽:“小玉是大公子屋中人,她怀的可不就是大公子的孩子吗?” 胡乐眼闪闪拍脑袋道:“你这就看出来了?她怀有身孕?” 蓝娇月怔怔,可不能小瞧了这左相,胡乐到底是知不知道小玉有身孕?如若知道那此事可就不简单了。她飞快看一眼蓝淳道:“胡相可知小玉有身孕?” 第六章 小青天之名不是白来的 “不知道啊。”胡乐又像个大傻叉那样说话,“这不问你呢吗?” 这倒像是真话,蓝娇月暗松一口气道:“看那小玉走路的姿势,怀有身孕之人总会不经意护下腹部,并且她脸上也长有怀有身孕女子才长的斑点。” 胡乐上下看蓝娇月:“你生孩子了吗?” 蓝淳笑笑:“胡相,还是听她的,小青天之名不是白来的,她会还你一个公道。” 蓝淳大概也知道女儿的用意。 胡乐看蓝淳一眼又看蓝娇月:“你先告诉本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我儿杀人?” 见此情形,蓝娇月当下也就说出自己的推断:“卑职并没说大公子就是凶手,但小玉与小柳怕是脱不了干系。苏小姐有人参过敏史,她不能吃任何带有人参的东西,小柳是她的贴身丫鬟并且服侍了她五年,自是知道这个病史的。小玉怀了大公子的子嗣却是无名无份,她自是怀恨苏小姐,而恰好苏小姐的陪嫁丫鬟是小柳,于是姐俩就利用苏小姐人参过敏这一点作文章。人参过敏严重时会出现心慌头晕头痛甚至休克,想来苏小姐出现了头晕头痛,而小柳不在屋中,她出门去找小柳,如何跌下假山池那得问过小柳小玉方知,亦有可能是苏小姐自己摔下去的,以她当时那个情形有可能。” “人参过敏?”这胡乐的好奇点都不在常人点上,不关心死人倒关心起人参来了,“吃个人参都会死人?” 蓝娇月点头:“人参可不能乱吃,人参里的皂苷会让人产生过敏反应,过敏者不能服用人参及任何含参的食物,小小一碗人参汤足以要人命。” 胡乐拍脑袋:“那本相能不能服用人参?” 你大活人一个在这儿活蹦乱跳当然能服用了,蓝娇月笑道:“胡相现在没事自是能服用,不似毒物,发现人参过敏只需停服休息一日便好,无须用药。” 见这样,胡乐连忙喊管家,末了想起什么似的问蓝娇月:“木司直,此案若与我儿有关系呢?你会如何?” “胡相。”蓝淳笑道,“哪有盼着自己儿子杀人的呢?此事莫急,查清楚再说。” 这些年都这样,官场的事都由蓝淳周旋。 郎中前来把脉,一探就知是身孕了,气得胡乐跳起来一脚踹了儿子:“你能不能让人省点心?” 胡大公子胡青峰跪在那里哭:“我怎么了吗?小玉有身孕不是好事吗?” “屁!”胡乐指着儿子骂,“你说,人是不是你杀的?为个贱奴杀正室我看你是个猪脑袋!” “相爷。”那小玉跪下去道,“此事与大公子无关,都是奴婢的主意,和大公子没有关系。” 这话顺溜的就像事先练好似的,蓝娇月不动声色看那小玉,小小奴婢能有那个谋害人的胆?并且利用人参过敏来杀人,她一个不识字、家中又非开药铺的人,怎会知道用人参杀人? 这可是杀头的罪,小玉你怎么就不怕? 第七章 是不是她? 正因是杀人偿命,蓝娇月不信小玉不怕,这般大义凛然,怕不就是受到了胁迫? 能要挟到小玉的也只有小柳了,两人父母已不在世,姐俩相依为命,也正是因为这样,小柳才会帮小玉。 而刚才看胡乐并不像知情。 “那就最好!”胡乐大声说道,然后看向蓝娇月,“木司直,人犯既已认罪,那就交给你。” 该死的胡乐草菅人命!蓝娇月起身道:“不是人犯,案子未审,小玉也只是嫌犯。胡相,告辞!” 蓝娇月说完就走。 这怼的。 眼见胡乐变脸,蓝淳连忙道:“胡相,木司直性情耿直,望胡相莫怪,嫌犯我们先押回去,毕竟怀的是胡家的孩子,此事还是得看胡相的意思,你们先商量。” 蓝淳这一番话说的,那胡青峰正中下怀:“爹啊,小玉怀的可是咱们老胡家的种啊……” “种什么种?滚一边去!”胡乐把气撒在儿子身上,又一脚踹去。 蓝淳不再理会,命人将那小玉押了。 皇宫御书房。 窦禹宸放下手里的案情陈述,问邢风:“你刚才说什么?小青天?” 麒麟卫大将军邢风点头道:“是,正在两家相府勘验呢。” 这个“小青天”盛名在外,窦禹宸都还没见过呢,他突然来了兴趣起身往外去:“走,看看去!” 皇帝想一出是一出,刑风怔怔连忙跟去。 窦禹宸到了左相府,正遇上蓝娇月自里面出来,见到人他整个人僵直在那里,他眼花了吗? 他闭下眼再看。 那人一身官服虽像少年郎,但他依然能看得出那就是月娘。 她居然在这里? 他猛地起身,但又坐下,麻木地问:“邢风,看到了吗?” 窦禹宸是乔装来的,坐在马车里,马车外邢风回话:“看到了。” 这该死的邢风就是个木头,戳一下动一下不戳不会动,窦禹宸拍下额头没好气道:“是不是她?” 马车外邢风又说:“好像是,不过这是大理寺的官员,她进大理寺了?在您的眼皮子底下?她怎么当上官的?” 这下邢风能说整句的话了,全是窦禹宸的心声。 “我怎么知道?”窦禹宸回他最后一句话。 邢风又说:“要不臣去拦下她?” “不!” “陛下不想见她吗?” “你个榆木脑袋!”窦禹宸打帘了,瞪眼看他,“万一不是呢?万一打草惊蛇呢?她又跑了呢?” “哦哦,是哦。”邢风讪笑,“那臣马上去查。” 窦禹宸没心情进相府了,打道回宫。 窦禹宸在御书房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踱来踱去,他从来没觉得过时间会是这般漫长。 一柱香工夫后,邢风可算回来了。 “如何?”他没让他喘气拽住他问。 邢风可真是气喘吁吁的,他一习武之人这般喘可想而知是怎么急走狂奔。只见他匀口气道:“木叶凡,五年前随师父进大理寺,其师父就是孙宪那神探,当时是孙宪考上验尸官一职,随后孙宪升迁,便举荐了她为新一任验尸官。孙宪一路升迁至寺正,她也升到了司直一职,她就是小青天……” 第八章 哪有皇帝当大理寺卿的? “司直从六品……”窦禹宸哈一声讽笑,“五品以上才需朝会,她怎么那么能掐指会算?师父?那师父就是她爹?” 邢风耿直回话:“那就不知道了,公验上写着孙宪,陛下又没见过她爹,怕是见了也认不出。” “躲到大理寺……朕的眼皮子底下……”窦禹宸猛然大笑,“就在朕的眼皮子底下!” 陛下这般真不知是喜还是怒,邢风侯在那里不出声,他也完全习惯了这位皇帝的疯癫。 窦禹宸笑过眼眶湿了:“好!好!好!” 他连叫几个好之后咬牙道:“那朕就跟她玩玩!朕也去大理寺!” “摆驾吗?”邢风没明白。 “什么摆驾?”窦禹宸挥去眼里的泪,转身狠狠道,“她当司直是吗?那朕当寺卿!” 啊? 邢风傻在那里,哪有皇帝当大理寺卿的? “没听见吗?”窦禹宸恶狠狠道。 又不是我负你!邢风内心翻白眼面上讪笑,道:“听见了,只是您要怎么当这个寺卿啊?大家都知道您是陛下……” “大理寺五品以下谁见过朕?” “那、那早朝呢?” “谁说皇帝得日日开朝会?开的时候朕就晌午赶去大理寺。” “那还住宫里吗?” “皇帝不住宫里还叫皇帝吗?这不有你吗?出去的时候你安排一下就是了。” 邢风可不敢做这个主私自放皇帝去当什么大理寺卿?他去把陛下的死党吏部尚书商邑喊了来,商邑在“平山之乱”立了功之后平步青云,当然也是窦禹宸一力提拔上来的,按照窦禹宸的设想是要拜相的,也好牵制那苏浔和胡乐。 商邑和邢风是窦禹宸最为信任的两个人,窦禹宸面冷疯魔、商邑风趣温暖、邢风呆头鹅,三人年纪相仿平日里私下作乐玩的疯,用苏浔说的话就是不成体统。 听得窦禹宸说要去大理寺“卧底”,商邑哭笑不得:“我的陛下啊,您觉得行吗?” “行啊。”窦禹宸心情大好,少有的笑眯眯,“你不说我不说他不说,神不知鬼不觉怎么不行?” 商邑摇头说:“荒唐。” 窦禹宸瞪眼:“你若再阻拦,朕便让你家那位入阁拜相!” 商邑不作声了。 说起他那位未过门的媳妇,梁国公主夏侯汐,当年代弟在西燕为质,“大闹天宫”后成功逆天改命,如今为驾部郎中。夫妻俩同朝为官,满朝文武都看着他们,要说他没有压力那都是假话。 见商邑不作声,窦禹宸道:“都说了让你慎重考虑,你娶她和上门女婿有何区别?你不是死也不愿当附马的吗?早知道这般你娶云若不好吗?害得她千里迢迢嫁去梁国。” 商邑撇嘴:“陛下不要把臣和上门女婿混为一谈,一来臣还没成亲,二来夏侯汐现在也在西燕。” 窦禹宸也撇嘴:“那你还要阻拦朕吗?” 商邑仍然犹豫:“法子可以有很多,未必就要去大理寺……” “朕意已决!”窦禹宸从来都不糊涂,“你用个脑子想想,就他们父女要玉玺作什么?你不想知道背后的阴谋吗?朕要知道背后的真相!” 第九章 你从实招来 商邑不作声了。 在回大理寺的途中,蓝娇月把那小玉喊到马车内问话,有些话她不能在大理寺问。 小玉已完全没有了刚才在胡府里的嚣张,整个人蔫蔫的没精神。 蓝娇月看她片刻道:“后悔顶包了是吗?” 小玉猛地抬头:“我没后悔!” 蓝娇月看着她:“杀苏小姐的是胡大公子。” “不是!”小玉狠狠道。 蓝娇月笑笑:“小玉,我问的是后悔顶包了是吗?你怎么答的?” 小玉怔怔,然后恼道:“我是说不后悔杀了那贱女人!” 蓝娇月平静地看着她:“小玉,知道杀人是砍头的罪吗?” “砍、砍头?”小玉瞠目结舌。 蓝娇月依然淡淡地看着她:“你不知道的吗?” “可是……”小玉有些慌了,“可是大公子他说他会保我一命,况且我身上怀的可是他的骨肉。” 看来是真被那胡青峰给骗了,蓝娇月睨着眼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小玉冲口道:“相府大公子啊。” 蓝娇月:“你也知道说是相府大公子,以胡青峰的身份地位,多少女子愿意给他生孩子,他会在意你?” “他……”小玉眼泪来了,“他在意的……” “那得分什么情况。”蓝娇月拉住她的手,“小玉,你不识字对世间人情世故并不十分了解,若在平日你尚可安生过这一辈子,但眼下是命案,命案啊小玉!我断案无数,还从没见过有人会愿意为了别人而不要自己的命的,你确定为了他而不活于这世上吗?” “我当然想活着啊!”小玉心扑扑跳,是真慌了,“大公子他说他能救我的。” 蓝娇月抿嘴,刚才是和颜悦色,眼下是凌厉的了:“知道为什么大家叫我小青天吗?” 小玉再没文化也知道小青天是什么意思,当下她跪了下去:“求大人救我!” 蓝娇月没有扶她,看着她道:“那你从实招来!人到底是谁杀的?” “是、是大公子……杀、杀的。” “那你可愿指证胡青峰?” 小玉抬头看她:“大、大人,那可是相府啊,你确定能治他的罪?” 蓝娇月唇微动似讽:“忘了本官叫什么了?” “那奴婢会死吗?”小玉还是不放心。 蓝娇月斩钉截铁道:“只要不是你杀的人。” 小玉摸一摸自己的腹部:“可是孩子出生就没爹了。” 蓝娇月气不打一处来:“你没命他也没命了,还谈什么爹?” 是哦。小玉眼一闪抬头咬牙道:“好,我听大人的!” 一回大理寺,蓝淳拉蓝娇月到一旁问:“是胡青峰杀的人吗?” 蓝娇月点头:“小玉说是。” 蓝淳沉吟:“此事待我和梁太原商议了再说。” 蓝娇月生气:“那可是一条人命,你们要干什么?” “但那是左相!”蓝淳看着她道,“此案不同于往时,你治了胡青峰你就得罪左相,不治的话就两边不得罪,苏相那边只要有凶手就可以交差了,这事是你一人的事吗?” “爹!”蓝娇月气得脸发青,“你怎么变成这样?” “叫师父!”蓝淳也生气,“再叫爹我就与你断绝关系!” 第十章 此事由不得你作主 蓝娇月抿嘴:“好好好,我不叫你爹,但是此案不能草菅人命!” “为师说了要草菅人命了吗?”蓝淳道,“我是说先和梁太原商议。” “那还不是想包庇胡青峰吗?” “你呀,好好想想为官之道。” 又来为官之道,蓝娇月瞪眼看自己父亲:“爹怕是忘了初心了?” “什么是初心?”蓝淳哼道,“咱们的初心是出人头地!你忘了自己是怎么说的吗?” “是,我是说要不再受人欺负,但我也说了要做最好的自己。”蓝娇月回怼自己的父亲。 “得罪这个得罪那个就是最好的自己?”蓝淳不耐烦挥手,“好啦,自己好好想想,我去见梁太原。” “师父……”蓝娇月还想说什么,但蓝淳已经走远了。 蓝淳前往梁太原的书房。 当听说此案胡大公子是凶手,梁太原感到棘手了,不停地踱步。 “老孙你快拿个主意!” 蓝淳立在边上,十分恭敬:“听大人的。” “听我的?”梁太原走近来指指他,“好你个老滑头,想甩锅是不是?” 蓝淳那皱巴巴的脸扬起笑:“那大人能听卑职的?” “你!”梁太原再指指他,“说看看。” 蓝淳笑着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你打住!”梁太原瞪眼没好气道,“就知道你要这么说。” “那大人要我拿什么主意?”蓝淳依然笑着,这个笑你看着是真诚的,实则嘲讽。 梁太原果然没看出来,他大手拍拍额头:“那就让那奴婢认了,反正苏相那里只要有个凶手交差就行了,还是不要得罪胡相来得好。” 这个梁太原一向来在这两个宰相当中左右逢源,谁都不站也谁都不得罪,他自己清楚的,江山姓窦,他才不想费那劲搞事。 蓝淳当下就应了,没有任何疑异,他本来就是来要梁太原一句话的。 他也想当个清官当个刚正不阿的好官,可是行吗?官场黑暗,只有随波逐流他才能保女儿官运亨通,只要女儿好做什么他都愿意。 当听说这个决定,蓝娇月不干了,与蓝淳大吵。 这一次吵得最为激烈,平日里蓝娇月知道蓝淳和梁太原搞些小动作,但并非人命关天她就也睁只眼闭只眼,但这次竟然要小玉顶包,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答应。 “此事由不得你作主!”最终蓝淳拂袖而去。 断什么案? 当什么官? 什么小青天?废物一个! 蓝娇月怒将案上的卷宗、书籍全扫地上。 入夜,蓝娇月关起门来喝得个酩酊大醉。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响起了二更天。 “木司直。” 是不是有人喊她?蓝娇月动了动但没睁开眼。 “木司直。”声音更清亮了些。 蓝娇月睁开眼,哑着嗓子道:“何事?” “新任寺卿大人到了厅堂,孙大人喊你快点过去。” 蓝娇月怔怔,这又是在做梦吗?她掐自己一下,不是做梦:“新任寺卿?” “是,梁大人调走了。” “他高升了吗?”蓝娇月嘲讽,她才不信梁太原会升得那么快。 “小的不知。” “那新大人是谁?”蓝娇月连忙坐直,梁太原走了好啊,这下小玉有救了。 第十一章 卑职会证明给你看! “这位秦大人是吏部尚书的亲属,少卿则是麒麟卫大将军邢风。” “邢风?”蓝娇月曾与那邢风打过交道,麒麟卫负责京师戍卫,多少都打过交道的。 “木司直你快点的。” 蓝娇月起身拍拍额头出去。 寺厅堂灯火通明。 蓝娇月抚抚脑袋这才进入。 蓝淳已在那里了,她第一眼看的是蓝淳方向,然后才扫眼看,几位寺丞都到齐了。 “还不见过秦大人?” 蓝淳凉凉的声音来了,蓝娇月回回神向上首看去。 她先向邢风笑笑。 邢风相貌堂堂,腰上配剑,威风凛凛。 而那位秦大人,瘦高个、高挺的鼻子、唇上蓄须,整个人看起来清冷峭拔。 蓝娇月正看着,那男子也看来,她眼微微一动垂眼道:“卑职木叶凡见过秦大人。” 这位秦大人正是窦禹宸,一番乔装硬拖着邢风来了,他任寺卿,邢风任少卿,他需要邢风来给他打掩护。蓝娇月进门的时候他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呼吸人就不见了。当蓝娇月眼睛对着他的时候,更是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当蓝娇月眼内神色不动,他立马判断她并没有认出他来。那位孙宪他是不担心的,因为当年蓝淳一直就没见过他。但蓝娇月竟然没认出他来,他有些高兴又有些失落,她完全忘了他了吗?还是假装不认识? 可他确实是乔装了,认不出来也有可能。 窦禹宸心里在认不认得两种情绪里纠结,他拿帕子掩口故意咳几声,道:“你就是小青天?” “不敢。”原来这位是个病秧子,蓝娇月道,“卑职不敢以青天自居,这都是百姓对于公平公正的期望,才送卑职这样一个称呼。” 窦禹宸又咳一声:“谦虚也就说明你浪得虚名。” 蓝娇月不作声。 还摆起谱来了?窦禹宸睨眼看她道:“怎么?一身酒气来见本官?” 病了鼻子还那么灵敏属狗的吗?蓝娇月恼火了:“放班了我喝什么你管不着!” “是放班喝的吗?该不会是上值摸鱼喝的?” “卑职放班喝的!” “人证呢?”窦禹宸抬下眼,那眼神可是丁点都不信她。 蓝娇月还真是拿不出人证来,她在自己屋中哪来的人证? “拿不出来了是?”窦禹宸哼一声,“上值喝酒……” “卑职没有!” 这怎么一来就和新任大人吵起来呢?蓝淳连忙为女儿打圆场:“大人,木司直确是在放班之后喝的酒,放班前一刻卑职就在木司直屋中说案情,当时木司直并没有酒气,卑职可证明。” “你是她师父证明什么?”窦禹宸眼瞟向他但话是对蓝娇月说的,“有师父给你开路,难怪官居从六品。” “官名是卑职自己挣回来的,而不是师父!”蓝淳想开口但蓝娇月抢在他前头说了。 “没有你师父你行吗?”窦禹宸又一声轻飘飘却嘲讽满满的疑问。 “卑职会证明给你看!”蓝娇月被撩得满腔怒火。 “有志气!”窦禹宸拿着帕子的手一指,“邢风,把卷宗给她!” 第十二章 你有资格谈条件吗? 邢风拿早已备好的案卷给蓝娇月,陛下这一招激将法果然好使,要证明是吗?那就把玉玺盗窃案给破了。 “这是什么?”晕乎乎的蓝娇月还是没反应过来自己中了人家的激将法。 蓝淳也看那卷宗,这新任大人到底要干什么?是有断不了的案还是说要试探小月的能力? 邢风把卷宗直接塞到了蓝娇月手里,走回窦禹宸身后。 “这是五年前的传国玉玺失窃案。”窦禹宸不紧不慢地说道,他不能表现出紧张的样子,更不能一副迫切的样子,“玉玺失窃之事你应该听说了?满朝文武没谁不知道的。” 她是听说传国玉玺没了,大家传来传去也不知真假,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并且…… 蓝娇月猛然醒悟,这是给她挖坑呢! “大人。” 蓝淳的声音响起,她回神看去。 此时蓝淳一脸肃穆:“大人,木司直经验尚浅,怕是接不了此案,大人还是别请高明。” 窦禹宸看向他:“孙大人,那是她自己说的,要证明给本官看。” 这秦子义难道是陛下让他来查玉玺案的?还是说陛下知道他们父女在此?可是他们没偷啊,玉玺是怎么不见的? 蓝淳快速地整理自己的思路,道:“大人,要不让卑职来查?” “孙大人!”窦禹宸冷冷道,“你是想要本官奏明陛下把你调走是吗?你就不担心你徒弟的前途?” 蓝娇月眼微动:“大人我接!” “木司直!”蓝淳冲她低喝,“此事你干不了!” “我接!”蓝娇月没有理会自己的师父,看着窦禹宸道,“不过卑职有个条件。” 一听她说有条件,蓝淳拧眉。 窦禹宸冷眼看着蓝娇月,此女竟然没有一丝反应?难道不知道是自己偷了玉玺?还是说装糊涂?还是说心里强大异于常人? 窦禹宸咬咬牙:“你有资格提条件吗?” 蓝娇月一副拽样子:“要不然不接。” 她是看出来了,这位秦大人是想让她来查此案,或许是想看她出丑,反正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想要她来查此案那就得先答应她的条件。 看着蓝娇月这副拽样子,窦禹宸恍惚,此女顶着月娘的脸但行事完全不同,真是月娘吗? 可这就是月娘啊,他感觉得到,就是她。 “大人,还是由卑职来查?”蓝淳又争着要此案。 休想!窦禹宸眼一闪对蓝娇月说道:“木司直把你想要的说出来!” 蓝娇月内心又小得意一把,说道:“苏欣欣一案由卑职来办。” “好!”窦禹宸想都没想道,“本官就由你!” “大人,苏欣欣一案可是涉及两相。”蓝淳不避讳了,直言而道,“要谨慎。” “谨慎?”窦禹宸一声讽笑,“孙大人的意思是想讨好哪位宰相?” 蓝淳说道:“此案木司直已查清是胡相的大公子胡青峰,指使奴婢小玉下的杀手,苏相只是要个杀人的凶手,既然小玉已认罪,何必又多生事端呢?” 好你个孙宪,还神探呢?当得起吗?窦禹宸看一眼蓝娇月,想来师徒俩是有分歧,如果是为还小玉清白,这么说蓝娇月还是当得起“小青天”这个称号的。 于是窦禹宸就应了蓝娇月,此案由她办。 “多谢大人!”蓝娇月抱着那卷宗冲窦禹宸笑。 是那个熟悉的笑容,窦禹宸情绪突然上头,理都没理就往外去。 第十三章 你今日喝多了 新任大人说走就走?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 “都散了。”邢风丢下一句后快步跟上窦禹宸。 出了门,窦禹宸疾步而走。 邢风急追上去。 “她那是装傻还是手段高明?跟她说玉玺她完全没有反应,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窦禹宸急火攻心,刚才他要是再不走,怕就说穿了。 邢风疾步跟着:“臣看她的样子也觉得不像是装……” “那她就是手段高明!” “陛下,她既得小青天之称,自是有过人之处。” “不要叫我陛下!” “是,大人。” “那她想干什么?” 是你想干什么?邢风内心吐槽:“大人,此番胡相败下阵来商大人就好上位了,说到底蓝姑娘是有功劳的。” “功劳?”窦禹宸咬牙切齿。 寺厅堂这边,偌大的厅堂空荡荡的只剩下蓝娇月和蓝淳,墙上的灯不时地劈啪响。 “你今日喝多了。”蓝淳看着女儿道,“明日把这个玉玺案给推了。” 蓝娇月护住那卷案:“我没醉,我不退!” 蓝淳眼闪闪,耐着性子道:“你要得罪两相就去好了,我不拦你,但此案不要接,玉玺偷盗是何等大罪?你办不好也得吃罪。” 蓝淳说话间紧紧地盯着女儿,看看她是否想起什么,以他对女儿的了解很快判断出女儿的情绪没有波动。 蓝娇月还是生父亲的气:“师父是怕受牵连是吗?师父,就算牵连了牵连不到你,因为你是我师父!” 蓝淳知她指的什么,当下气得脸色变了变,看女儿片刻,他什么都不说,转身就走。 蓝娇月没醉,但有醉意,加上本就来气,说话也就放肆了。 她就是要查,查出来看你还有什么可说。 蓝娇月抱着卷宗跌跌撞撞回自己衙舍。 回去之后她迫不及待打开那卷宗看起来。 这个案件对她是有诱惑的,五年来都破不了的案,不足以有诱惑吗? 百姓偷个玉玺有何用?要玉玺无非是想要皇位,除了他西燕皇室之外,那便是梁、城阳、千乘、沛、鲁各国了,当然还有一种可能,西燕的宦官、宰相也有可能。 这个范围可真大,要查此案除非有通天的本事。 她一边看案卷一边叹。 五年了,若玉玺到手为何不拉当今皇帝下来呢?在西燕啊,女子称帝就容易生乱,当今皇帝的姨母当年就和他抢皇位。 照这个理儿,十有八九是当今皇帝老儿的兄弟姐妹跟他抢了,当今皇帝共有兄弟姐妹四人,最小的妹妹窦云若现如今是梁国皇后,断不会和他抢。福王听说是个残废,路都走不了哪有精力抢皇位? 窦梦琪! 她拍案而起。 这个窦梦琪该不会也学她的疯姐姐谋朝篡位? “想到了什么?” 这时窗外传来咳嗽声。 蓝娇月吓一跳,气恼打开窗,窗外一瓣白玉兰飘落下来,她这屋外正好有一棵玉兰花树,花开时候特别香。 “邢风,把此树给我砍了……” 窦禹宸拿着个帕子站那里吩咐。 第十四章 你敢审陛下? 才坑她又来砍她的树?不带这样欺负属下的。 蓝娇月来火直接从窗翻出去:“我看谁敢?” 窦禹宸看着她哼一声,轻飘飘挥下手。 邢风上前就抡斧子。 “邢少卿你们这是欺负人!”蓝娇月顺手抄了那叉窗的木条和邢风打起来。 邢风多年为麒麟卫大将军,功夫了得,那大斧抡得虎虎生风。 蓝娇月才不怕他,她除了会查案,功夫也是不差的:“秦子义你大半夜不睡跑来我这里砍树,几个意思?” 窦禹宸一脸玩味完全没有让邢风住手的意思。 蓝娇月越发恼火:“这是我住的地方!” 窦禹宸笑道:“此树在便是困。” 蓝娇月:“砍了便是囚。” 窦禹宸再笑:“你说得对。” 蓝娇月猛地一怔,那边斧子扫来,不过在她面前停住了。 蓝娇月自然不敌邢风,窦禹宸挥下手,邢风就退到一边去了。 “说说你刚才想到了什么?”窦禹宸又不说砍树的事了。 蓝娇月回一回神,暗骂一句把刚才推理说一番。 蓝娇月说完后,窦禹宸哈哈一笑:“小青天啊小青天,你断案就是靠瞎猜的吗?” “当官是会有瘾的!”蓝娇月不以为然道,“权力好使就停下不来了,她怎么就不能动心思?” 窦禹宸唇角一讽:“官瘾?你是说你自己?” 蓝娇月再哼一声:“是又如何?我明人不做暗事。” “你敢说你就没做过暗事?” “绝不!” 阴暗中窦禹宸不紧不慢道:“听你话里的意思是想审陛下?” 蓝娇月理直气壮:“卑职正好有几个问题要问他……” “你敢审陛下?” “不是大人说的吗?上至皇亲国戚都可查,陛下也自然在内。” 窦禹宸唇角讽动一下,转身就走:“那便如你所愿!” 居然答应了? 蓝娇月站在原地笑:“那大人树不砍了嗬……” “早晚本官会砍了它!” 邢风快走几步追上窦禹宸:“大人,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要砍那棵树,不挺好的吗?” “好什么好?扎眼!” 左相府。 胡乐书房内,胡青峰跪在那里,胡乐像个蚱蜢在那里跳:“你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你有没有脑子啊,杀人偿命,即便你是相府大公子,你脑袋被门夹了吗?” “孩儿也气死了,爹,你知不知道那苏欣欣已不是处子之身?”胡青峰理正气壮。 胡乐怔在那里:“她是不是处子之身你老爹如何知道?” “所以苏浔他欺人太甚!爹啊,他这是打你脸啊。” “打我什么脸?”胡乐回过神来瞪眼,“你的媳妇打你的脸!” 胡青峰也是气呼呼的:“没过门就给我戴顶绿帽子,还想要我把私房钱都交出来,她算哪门子葱?没了处子之身还想要我的财政大权?我呸!爹啊,她就是苏浔派过来日后取你家产的……” “呸呸呸!”胡乐指着他骂,“可你还是没脑!犯得着杀她吗?” 胡青峰撇嘴:“死都死说这话有何用?爹,你还是想想办法帮我把小玉给保出来,我怕她扛不住就招了。” 第十五章 我不查了! “你就猪脑子!”胡乐还骂,“杀就杀了,你又何必让个奴婢知道?” “爹,没她现在我就在大牢了。” 胡乐挥手:“那就让她顶了此罪!” “我答应她保她出来的,若不然她如何会愿意顶包?” 胡乐气得在那里团团转:“杀人还能保的吗?况且现在是在那小青天手里,你想把人弄出来,做梦!” 胡青峰信心满满:“梁大人都答应找个机会放了小玉了。” “你做梦!”胡乐又挥手,“梁太原已不在大理寺,现在来了位新寺卿!” 胡青峰怔在那里:“那……那你去找那位大人聊聊呗。” “你呀你呀……”胡乐一时气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次日一早蓝娇月有些懵,总觉得昨夜像一场梦。 “你小小司直要我八抬大轿请吗?” 那边门被窦禹宸推开了。 蓝娇月立马奔去推上:“不知道男女有别吗?” “木司直你放肆!”一只大手比蓝娇月还快,邢风把门挡住。 蓝娇月恼火:“是大人就可以这般放肆吗?等我见了陛下告你御状!” “随便!”窦禹宸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你快点!”邢风示意蓝娇月。 蓝娇月拧眉。 这位秦大人到底什么来头?作派比那些尚书还牛。 快马到了西城的蓝月阁,那儿已有捕快把守,大门那大锁已打开。 蓝娇月站在那里往上望,她莫名感到恍惚。 “走。”窦禹宸一直看着她。 蓝娇月回回神上前把门推开。 阴风阵阵,伴随着烧焦了的及泥草、稻草混合的腐烂味。 蓝娇月打了个抖。 “你冷吗?”窦禹宸嘲讽问她。 蓝娇月不作声,咬牙入内。 蓝月阁的大门完好,内庭却是杂草丛生,时隔多年,还想在此处发现些什么? 她想了想道:“大人,其实此处再无勘验的价值,您还是让我去见见陛下。” 窦禹宸没理会,大步往里走:“让你验便验,话这般多。” 蓝娇月只得跟去。 走到内厨门口一阵刺眼的光射来,蓝娇月一阵恍惚,仿佛看到了昔日这个内厨忙碌的景象。 蓝娇月怔怔走进去。 这个内厨倒是还有个样子在,看来大火不是因内厨操作不当而起的火。 长长的大案,灶台…… 那灶膛里似乎闪了光,蓝娇月伸手摸去从灶里摸出一把刀来。 是把菜刀! “你可会下厨?”窦禹宸像是并不吃惊,问她。 蓝娇月没理他怔怔地看着那把刀,她脑子里乱七八糟的,那些梦境又来了,她不由自主道:“会、会?” 她自然会烧菜,得闲的时候会下厨给师父做几个好菜,师父还夸她做得好呢,不过师父并不太希望她整日钻在厨房里,他希望她当更大的官。 是,官瘾会上来的。 她明白爹的意思,爹是怕他日后不在了别人欺负她,只要官够大就不用看男人的脸色,说不定还能招个上门女婿。 可她不要什么上门女婿,她就要爹。 想到这儿蓝娇月潸然泪下。 窦禹宸牙咬咬不为所动:“不是说你明人不做暗事吗?想起亏心事了?” 蓝娇月撂下那菜刀就往外走:“我不查了!” 第十六章 看来这刀是藏对了 她真不想查了,她不想惹爹不高兴,再大的官都不如爹爹。 “你站住!”窦禹宸一声喝,那邢风像是从地里头钻出来的一样挡在蓝娇月面前。 蓝娇月深吸一口气;“秦大人,我认怂,放我一马行吗?” 窦禹宸拿那菜刀到她面前,冷冷地看她:“你可是立了军令状的。” 蓝娇月闭闭眼,咽下口水道:“大人,咱俩是不是见过?” 窦禹宸心一跳,咬牙道:“你说呢?” “我肯定是在大街上冲撞了您,若不然您如何这般盯着我不放?” 窦禹宸既希望她认出他又不希望她认出:“既知那还指望什么我放过你?” 蓝娇月唇微动讽笑。 窦禹宸举举那菜刀笑道:“查出玉玺的下落便告诉你。” 这不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了吗? “不劳您大驾……”蓝娇月一把夺过菜刀把它甩到大案上,“砰”一声那刀尖入木戳在那上面。 窦禹宸笑着拔起那刀过来给她:“好好查,小青天大人。” 蓝娇月提刀就走,朝那邢风骂道:“跟屁虫!” 邢风翻眼:“大、大人,你看她、她这么玩下去会出人命的……” “早就出人命了!”窦禹宸抱手眯眼看那消失的人影,“有没有觉得她刚才很反常?” 邢风点头:“看来这刀是藏对了。” 窦禹宸呼口气:“可我现在又不太想让她想起来了。” 蓝娇月拎着刀上师妹曲宝珠那儿去,一进去就直奔后厨去。 曲宝珠是蓝淳后来收的徒弟,如今在京城卖酒,小酒肆卖酒,还搞了个说书的场子,这日日的挺热闹。 “谁又惹了司直大人了?”曲宝珠见她拎着刀,跟进来道,“你可把我的客人吓坏了。” 曲宝珠这个地儿消息活络,平时查案她帮了不少忙。 蓝娇月把那猪肉骨头砍得梆梆响:“秦子义王八蛋!” 曲宝珠咯咯声笑:“谁呀?追你的人?” “追个鬼?”蓝娇月又砍一刀,一刀下去那骨头蹦得老远。 “你得了!”曲宝珠正要上前夺刀,外边一阵风来,蓝淳抢先把刀夺走。 “师父。”见是蓝淳,曲宝珠老老实实不敢说笑。 蓝娇月瞪眼也不作声。 蓝淳把刀放下,道:“要查可以,但是你得答应为师一件事。” 蓝娇月怔忡:“师父让我查了?” “对,既然你已应了秦子义,那就查,不过不许再进厨房。” 这是哪跟哪?蓝娇月眼闪闪道:“就这条件?” 蓝淳叹口气:“就这条件,查,好好干。” 胡乐想半天也想不起来秦子义是何方神圣,朝中好像没这个人啊,哪冒出来的?他身为左相都不知道,正要差人去问,外边来人说吏部尚书来了。 商邑? 胡乐立马起身把鞋子穿好:“快请!” 胡乐正疑惑这秦子义,巧了这商邑就来给他解惑了,原来这秦子义是商邑的人。商邑是吏部尚书,他要提拔个人,胡乐也懒得去深究,就算不满,但这商邑和皇帝是拜把子兄弟,他哪敢有不满? “胡相。”商邑自是得了窦禹宸之命前来胡府的,“秦大人要重启查玉玺失窃案,苏小姐一案急不得,你有任何事就与下官说。” 第十七章 审陛下 胡乐吃惊:“要重新查玉玺失窃案?” 商邑点头:“是陛下指定要秦大人查此案,要不然秦大人也不可能越级升上寺卿这个位置。” 小小县尉一夜之间迁上寺卿,有够离谱的。 胡乐暗吐槽笑着道:“是是,这玉玺终归是要找回来的,要不然都不是个事儿。” “就是啊。”商邑笑道,“所以还请胡相通融通融,苏小姐一案稍微缓缓。” “好好好……”胡乐心里盘算,此事还得亲自和那秦子义说,和商邑说那不又多一个人知道了吗?不妥不妥。 商邑又笑:“胡相若有事找邢大将军也行,现如今他兼着大理寺少卿一职,这般安排是为了协助秦大人查案,还请胡相莫怪。” 都让你一个人说了算了。胡乐心里又吐槽,笑道:“无妨无妨,你是吏部尚书嘛,自是你说了算。” 他心里盘算,找邢风也行啊,邢风是个老实人,不似商邑这么多心眼。 商邑心里也吐槽,陛下这个谎真不知得用多少个谎去圆。 是夜,蓝娇月又翻那案卷。 次日午时,邢风来请蓝娇月见驾。 蓝娇月没想到这么快就安排上了,见就见,皇帝就不能审吗? 照样审! 一路七拐八拐,蓝娇月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好像有点熟悉这些路的感觉,可是她确是第一次入宫。 太阳刺目,又一阵晕眩袭来,蓝娇月停下了脚步。 邢风看她的眼光有些深究:“木司直可是怕了?” 蓝娇月摆下手,拍拍脑袋快步跟上去。 终于到了扶云殿。 站在殿下,蓝娇月眯眼看那匾额。 不一会儿宦官出来引路,邢风也不多说,示意蓝娇月跟上。 入得殿来,一缕兰花香飘来,殿前没有树,怕就是焚的兰花香。难怪要砍她的兰花树,皇帝用兰花就不许旁人用了吗?霸道! 殿内漫天的帷幔,没有风,又加上六月天,这个皇帝不嫌闷得慌吗? 其实蓝娇月也挺好奇的,皇帝长啥样?帅不帅? 只是帷幔挡住了,蓝娇月瞅眼透过淡黄的帷幔看去,里面的人似乎在批奏章。 “问,朕准你问。”其实蓝娇月不知道里面有两个人,窦禹宸坐在那里写写画画,而身后屏风后面的是商邑,说话的正是商邑。 接说商邑也认得蓝娇月,可他在吏部,平日与大理寺搭不上边,也就没有机会碰上了。 而蓝娇月就更没机会见到商邑,她整日整日往外跑查案,哪能结识到什么高官? 这边蓝娇月收一收心思,道:“陛下,臣的问题不多。” “说!” “您喜欢那月娘吗?” “木司直你放肆!”才说出口那边邢风斥喝。 蓝娇月低声道:“不是说让我随便问的吗?” 邢风瞪眼:“谁说让你随便问的?” 蓝娇月一笑:“秦大人。” 邢风翻眼不作声了。 蓝娇月暗笑,看回帷幔那边。 窦禹宸心思混乱,笔下胡乱画的都不成样子了。 而屏风后的商邑猛拍额头,不一样了不一样了,这个月娘以前温婉,如今却是锋芒毕露,他说道:“换个问题。” 第十八章 说吧,有何收获? 外面蓝娇月撇嘴:“必须回答。” 一时空气有些凝滞。 陛下给答案啊,商邑自屏风伸手去拽窦禹宸。 只见一张纸扔下来,商邑伸手去捡,“喜欢过”是什么鬼?喜欢就喜欢怕什么承认?他翻眼说道:“喜欢过。” 蓝娇月微忖:“喜欢过是什么意思?” 又一纸飘来,商邑照念:“人都死了,你让朕喜欢一个死人吗?” 蓝娇月要一个准确的答案:“陛下您这样会影响我对案情的判断。” “喜欢!”商邑翻眼又念。 喜欢就喜欢嘛,怕什么承认?这边蓝娇月吐槽继续又问:“可有想过纳她为妃?” “有!” “陛下是不是为了她而不理其他妃嫔?” “是!” “就再没有侍寝?” “你到底想干什么?”飘来一纸,商邑忍住笑念。 蓝娇月也忍住笑,她可真牛,这可是在审陛下呢:“查案。” “没有侍寝!”商邑又收到一纸。 这陛下对那个女子还挺痴情的嘛,蓝娇月几分赞许,继续问:“那月娘为何没有成为妃嫔?是她不愿意入宫吗?” “你可太了解她了!” “陛下为何不绑她入宫?” “你的意思是说是朕把她烧死的?” 这陛下脑筋转得挺快,蓝娇月道:“恼羞成怒也不无可能。” “你放肆!”里面拍大案。 蓝娇月连忙跪下去:“陛下息怒,臣只是问案,别无他意。” “你是把朕当犯人了?” “臣不敢。”蓝娇月道,“臣亦是百思不得其解,那月娘若是盗得玉玺,为何一把火把自己烧死呢?不合理啊。” “你又想说什么?” 怕不是监守自盗?这番话自是不能说。蓝娇月权衡一下道:“陛下,臣想见见您的妃嫔。” 这个皇帝到如今也还没有立后,也无子嗣,若是只宠月娘而冷落了其他妃嫔,妃嫔怀恨在心一把火烧了月娘这也不无可能。 “你又想干什么?” “不见亦可,或者陛下命人搜她们的住所。” 从皇宫里出来,蓝娇月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真的审了陛下? 蓝娇月前脚一走,窦禹宸扔下个商邑在上书房就跑。 “陛下这样不行啊……”商邑话没说完那边人已不见影,“这叫什么事儿啊?” 蓝娇月回大理寺直接去找大人。 窦禹宸已在那里了,还慢悠悠地喝上了茶:“审完陛下了?” 蓝娇月撇嘴:“审了,还搜了后宫。” 窦禹宸端个茶杯端详,不紧不慢说道:“了不得啊,审陛下,还把人家的后宫给抄了。” “不是抄!”蓝娇月无语,一刻不嘲讽她都不行吗? 窦禹宸翻下眼:“说,有何收获?” 蓝娇月:“大长公主的嫌疑基本可以排除,妃嫔也无可能。我还是之前的想法,大长公主若有心要篡位如何五年来不动手?而妃嫔们亦是,无论是她们自己要偷的玉玺还是受人所指,五年都没有动静,玉玺又不能下蛋,捂来作甚?” 窦禹宸看着她笑:“原来木司直断案真是靠猜。” 蓝娇月翻眼说道:“这是推理好不好?如今开棺验尸也查不出个什么来,人没了,蓝月阁又化成了灰烬,不靠问靠什么?大人您教教我。” “可你都问什么了……”窦禹宸一时情绪激动说错话了。 第十九章 我摊上大事了 蓝娇月眼一动道:“大人这么快就知道了?” “陛下差人与我说的!”窦禹宸胡诌,“你快说,你、你有判决了吗?” “大人,请我吃茶我便说。”蓝娇月使坏。 窦禹宸一直端着那杯茶,他随手一递:“喝!” 蓝娇月撇嘴:“我才不喝你喝过的。” 之前他们亲密都习惯这样了,见她一脸的嫌弃,窦禹宸恼火把杯放下:“本官还不稀地给你喝!” 蓝娇月笑道:“大人不想知道我的判决?” 窦禹宸瞪眼:“说!” “大人给倒杯茶再说。” “你你……”窦禹宸气恼指着她,“敢戏弄本官?” “谁让你砍我树来着?还砍不砍了?” 窦禹宸吹胡子瞪眼:“我就还得砍!” 蓝娇月也瞪眼。 这一双迷人的桃花眼啊,窦禹宸差点没把持住,他扭开头去给她倒茶,喝喝喝,喝死她! 蓝娇月得意极了,接过杯道:“谢谢大人!” “说。”窦禹宸换个坐姿看她,姿态庸懒也甚是迷人。 话说这位大人长相一般,但气质却是顶好,举手投足之间一股子优雅,冷冽而优雅。 蓝娇月抿口茶道:“玉玺根本就没丢,陛下故弄玄虚而已……” “放肆!”窦禹宸那脸色瞬变冰寒。 蓝娇月看着他不作声。 一时空气有些凝滞。 屋外一阵风起,窦禹宸端杯喝口茶:“你出去!” 蓝娇月转身又回身把杯放回去,才不侍候这阴晴不定阴阳怪气的家伙。 胡乐本想请邢风吃顿饭,可又犹豫,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找人说情那正说明自己心里有鬼,再怎么说这邢风不是自己人,如何能和他透底呢? 当爹的不作为,当儿子的可坐不住了,胡青峰跑去找官义旸。 这胡青峰纨绔,混迹于各大妓院酒楼间,和官义旸早就结识了,并且他们之间还有不少秘密,是他老子都不知道的。 官义旸仗着窦云英的势力在云歧混得风生水起。另外他也不那么笨吊死在一棵树上,窦云英成不成得了事还不知道,他当然得另作筹谋。 芳华院,就是官义旸在云歧的老巢。 齐天教的总舵在平山镇的风临山庄。 这芳华院是云歧最大的风月场所,到这儿的达官贵人数不胜数,就连两相都是这儿的座上宾。 此时华灯初上,芳华院早已热闹了起来。 胡青峰无心流连,直奔后院官义旸宅院。 大老远就听到屋里的叽叽哼哼声了,胡青峰来火,高声大喊官老二,他这都火烧眉毛了,他倒有心情玩乐。 不一会儿,一名女子自里面出来匆匆离开。 胡青峰推门进去,抬手挥扫屋里的气味:“你存心气我是不是?” 官义旸衣裳不整坐在那里倒酒:“我还没说你扫兴呢,过来坐。” 胡青峰过去坐下,端杯一口喝了那酒:“我摊上大事了!” “不就是苏欣欣死了吗?”官义旸拿酒壶给他满上,“你不是不喜欢她的吗?这不正好吗?” “我杀的。” 官义旸怔怔,放下酒壶看他道:“你至于到杀她吗?” 第二十章 欠我一条命 “死婆娘给我戴绿帽!”胡青峰一掌拍桌。 官义旸乐了:“谁哪?谁那么大胆子敢让你胡大公子戴绿帽?” “我管他谁!”胡青峰挥手,“反正那婆娘留不得!” “你也太冲动了。”官义旸吃口花生米道,“杀人偿命你不知道吗?王子犯法都还与民同罪呢。” 胡青峰哼一声:“我让小玉那丫头给顶了,本来好好的,她进去待两天再把她弄出来,可现在梁太原调走了,新来的寺卿是商邑的人。更甚的是那小青天经办的案。” “那你想怎么样?”官义旸唧地吃着,能找上他的准没好事。 胡青峰看着官义旸,这事儿他一刻都不想多耽搁了:“让小玉消失,只有死人的嘴才最严。” 官义旸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你不是喜欢那丫头的吗?” “有身孕了,但留不得,所有的一切她都知道,那小青天没有断不了的案,小玉是留不得了。” “啧啧啧……”官义旸笑着道,“你可真毒。” 胡青峰翻眼:“此事你去办,那是在大牢里,别人我不放心,我就要见到小玉的尸体!” 官义旸哼一声:“你给多少银子?” 胡青峰咬牙:“咱俩的交情还谈银子吗?” “你也知道说那是大牢,大理寺大牢!”官义旸再哼一声,“在那里面取人性命你当容易的吗?” 胡青峰也哼:“这天下还有齐天教取不来的人头吗?入皇宫如入无人之境……” “那都是我爹以前的事了。”官义旸挥手道,“自从大权到了官文定手里,齐天教哪里还是那个天下第一秘杀大派?都成了除强扶弱了,那玩意能吃吗?往日盛况不再啰……” “在别人面前瞎咧咧也就算了,在我面前瞎掰?”胡青峰翻眼,“你干的那些事你当我不知?” 官义旸抿嘴没好气道:“我那可是命给你拼!你有当我是兄弟吗?” “你也有当我是你兄弟吗?”胡青峰自是不愿意吃亏的,“在这跟我斤斤计较!” 俩人半斤八两! “那我让手底下的人去!”官义旸还是不愿意让步。 胡青峰青白的脸颊轻抽一下,讽道:“好啊,要是被捉那就一锅熟!” “行行行,怕了你!”官义旸指指他,“记好了,欠我一条命。” “记记记……”胡青峰这才笑,拿壶给他倒酒,“来来,兄弟先行谢过。” 官义旸笑眯眯端杯,要不是你老爹谁愿给你当兄弟? “师父师父!” 蓝娇月睡梦中让徒弟给喊醒了,她猛然睁开眼,窗外天蒙蒙亮。 “你啥时候回来的?”那是她才收没几个月的徒弟,前些日随金捕头他们公干去了,蓝娇月打个哈欠起身。 “小玉死了!”外面说。 蓝娇月猛地跳下床去开门,不敢置信道:“死了?” 天色又亮了些,有些许暖阳散在少女身上,楚今雨今年十七岁,聪明伶俐,就像这朝阳,活力四射。蓝娇月就喜欢她这份自信阳光。 楚今雨头上顶着两个小揪揪,系着粉色的发带,俏皮可爱。 “是死了呀,我能把她说死吗?” 第二十一章 未升堂你何来的裁断? 蓝娇月轻拍她脑门:“稳当点!是被杀还是自尽?” 楚今雨摸摸脑门,道,“禀告师父!盛哥还在堪验,初步判断是服毒……师父,咱们是不是来了位新大人?瞧着脸色不大好。” “服毒?在大牢里哪来毒?何人给她的?才说要指证胡青峰人这就死了,此事大有蹊跷……”蓝娇月转身返去穿衣裳,“你说的那位大人……是来了位阴晴不定的家伙,他过去了吗?” “嗯……”楚今雨跟上去侍候着,“宋司狱可惨了,跪在那里大汗淋漓,我走的时候都还没让人起来呢。” 蓝娇月拢头上的发髻:“姓秦的不好侍候,阴阳怪气让人捉摸不透,前天还说要砍我玉兰花树呢,还挖坑要我查多年前那玉玺偷窃案。” “啊!”楚今雨给她系腰带,“我听说了那个偷玉玺案,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查吗?”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时日问题而已。”蓝娇月弄好了头发拍拍她快步往外走,“才说先处置小玉这桩案,没想到这节骨眼人死了,死得可真是时候……该死的秦子义,要不是他耽误了小玉绝不会死!那可是一尸两命!” 楚今雨快步跟去:“可是,师父你不要再去和大人吵架了,像之前和梁大人,咱总归是吃亏的。” “就骂!” 蓝娇月越想越火,三步并两步,风火赶到大牢。 大牢位于大理寺西北角,大理寺的围墙如城墙般高,守备森严,别说人,连苍蝇飞不进来。小玉又如何会想自尽呢?必是有人下毒,想要小玉死的还能有谁?不就是胡青峰吗?敢打大理寺的主意,除了胡青峰还能有谁? 秦子义说她断案靠猜,这不是猜,这不就把胡青峰的杀人动机倒推出来了吗? 像是知道蓝娇月想骂人似的,没等她开口窦禹宸先发难了。 “木司直这是饭后百步走呢?若是等你捉凶手人早不知跑哪去了。” 蓝娇月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你……” 没等她说出来,蓝淳拽住她:“不得放肆!” “师父!”蓝娇月火冒三丈,逮谁骂谁,“这可是一尸两命!小玉即便有罪,但她腹中胎儿是无辜的!若不是您拖着,此案早了了,小玉也不用枉死,婴孩也能活下来,您这样良心不会痛吗?” “此案未升堂,仅凭小玉几句话就断她无罪,小青天这个高帽给你戴的都忘了何为青天了?”蓝淳斥责,“你所谓的青天就只是为穷人发声是吗?只为女子发声是吗?在你小青天眼里,所有的富人都是坏人是吗?” “那在您眼里小玉就活该被欺压蒙骗吗?” “她怀有胡大公子的子嗣,而胡大公子这个时候娶正室,她是最为恨苏欣欣的,你怎么就信她片面之词?” “师父您这是质疑我断案能力!” “我说了,此案未升堂你何来的裁断?” “师父……师公……”楚今雨在那里捉急,劝这个劝那个,“你们别吵了,先看看尸验结果?” 蓝娇月扫眼,上前问盛天:“如何?” 第二十二章 说不清楚就给本官滚蛋 验尸官盛天把尸验结果给她:“毒物致死,无打斗痕迹,杀手应是送了这顿吃食,死者毫无防备吃了。” “她怀有身孕,自是容易饿。”蓝娇月揭开尸首上的白布,一声叹息,“是我害了她,害了无辜的生命。” “此事与你无关。”盛天甚是贴心,轻声细语,“杀手若真要致她于死地,怎么都防不住,这都是大理寺了。” “你还知道是大理寺?”久未出声的窦禹宸冷眼看二人,“你就是盛天?” “是!”盛天回话,“回大人,卑职盛天。” 窦禹宸可不是来玩的,来之前已把大理寺上下官员的履历熟读于心,当然对于英俊的男官员特别“上心”,犹其是这个盛天,他是接替蓝娇月上任的,且又是验尸官,蓝娇月少不得与他亲近,一想到两人共处一室的样子他就恼。 “这大理寺是豆腐做的吗?” “这……”盛天踌躇。 “大理寺是不是豆腐做的和他一个验尸官有什么关系?”蓝娇月爆仗似的来了,“不该是你寺卿大人的事吗?” 在场的蓝淳、盛天、楚今雨、还有那跪在那里的司狱宋琦都不作声。 窦禹宸被将在那里了,但更是恼怒,竟然这般维护那小子! “杀手是如何送的吃食?盛天你给本官说清楚了,说不清楚就给本官滚蛋!” “他如何得知?”蓝娇月气还没消顺口就说了。 “不是说尸首会说话的吗?他不知?”窦禹宸冷道,“不得而知那就没资格当这个验尸官!” “杀手是买通了送饭的狱吏进来的,今日当值的是老余头,找他便是。”蓝娇月着实恼这个秦子义就先说了。 “木司直,你这会害了验尸官的。”边上邢风忍不住道,他再笨也看得出皇帝在吃醋。 窦禹宸不作声,脸色青寒。 盛天连忙拽拽蓝娇月,向窦禹宸道:“回大人,牢内无打斗的痕迹,杀手定是买通了狱吏入内,死者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吃了,会有两种情况。一是认得杀手,二是也确因极饿了……” “木司直!”窦禹宸一直看着蓝娇月,“如此之人你把他举荐上来,是不是大理寺就由你们师徒俩只手遮天了?” 蓝淳连忙道:“大人误解大人误解了……” 窦禹宸挥手打断他的话,一动不动看着蓝娇月。 蓝淳只得住嘴,他看向女儿,这孩子这么多年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蓝娇月也看着窦禹宸:“大人在任期间嫌犯死在牢中,大人不担当起责任反倒无中生有,大人敢不敢与我到陛下面前说一说?” 窦禹宸哑然失笑,蓝娇月啊蓝娇月,你还是那么娇憨。 邢风也笑。 “你可真了不得。”窦禹宸讽笑,“以为自己抄了陛下的后宫就得道升仙了?” “不必嘲讽!”蓝娇月直言相斥,“你当得这个官就应该明白这个理儿,现在胡搅蛮缠、推卸甩锅的是你!” “本官屁股都还没坐热你就赖本官?”窦禹宸可不想背这个锅,即便他不是皇帝他也不想背这个锅。 第二十三章 只怕他会遭遇毒手 蓝娇月理直气壮:“若非你从中作梗小玉会死?” “我看你才是胡搅蛮缠!”窦禹宸没好气道,“我让你查玉玺案但没说不让你升堂审小玉,倒赖起本官来了。” “木司直!”蓝淳出声制止女儿,“眼下揖拿杀手要紧!” 蓝娇月眼微动,转身向外去:“小雨,随我去找老余头。” “邢风,随本官一同去!”窦禹宸也向外走。 “不劳您大驾!”蓝娇月抢着出牢房门。 窦禹宸大步出去抢她前面去:“邢风,走!省得某些人说本官不作为。” 邢风看蓝娇月一眼快步跟上去。 蓝娇月正要走,蓝淳拽住了她:“你能不能改改你那性子?你当人人都像梁太原那般好说?” 蓝娇月指指小玉的尸身:“师父你看着她就不觉得心虚的吗?” “走!”蓝淳挥手,“莫又让秦大人生气。” 蓝娇月冷冷看自己义父一眼,大步向前去。 “师公我们去了。”楚今雨快步追自己师父去。 蓝淳道:“劝着点你师父。” “知道啦。” 这人一走,那宋琦长松一口气。 “老宋,起来。”蓝淳去扶他。 宋琦跪久了,攀扶着蓝淳才起得来:“这个秦子义什么来头?” “吏部尚书商邑的人。” “难怪。” 出得来天已大亮,众人策马到老余头家,老余头婆娘说他还没回来:“可有大事?” 见这阵仗,老余头婆娘不禁担心起来。 “这两日老余头可有异常?”叩门的是蓝娇月,她朝内屋扫了一眼,问老余头婆娘。 “没、没呀。”李氏的有些结巴。 “到底有还是没有?”蓝娇月厉声问。 “到底何事啊?”李氏又急又怕。 “大牢里死了人了,老余头脱不了干系。”蓝娇月疾言遽色。 李氏心急如焚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大牢死人和我们家老余头有什么关系?” 这时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哇哇哭从里屋出来:“娘亲……” “别怕别怕……”李氏连忙哄孩子。 “师父你吓着人家孩子了。”楚今雨轻拽拽师父。 蓝娇月看一眼那男孩儿,转身示意金煜:“金捕头,带人在四周搜寻,快!” “你如何不命人去城门?”窦禹宸在一旁道。 蓝娇月指指小男孩道:“妻儿在此,他能去哪里?” 窦禹宸扫眼一下四周,讽道:“你觉得他会在这附近躲起来?” 蓝娇月:“只怕他会遭遇毒手。” “啊!”那李氏脸色煞白,“大、大人,这、这……” “婶儿,别慌。”楚今雨安慰李氏。 “这到底怎么了嘛?”李氏抱紧孩子,眼眶泛红。 “师父……”楚今雨跟蓝娇月时日不多,一时还没能想明白。 那边金煜已带人去搜索了,蓝娇月不疾不徐道:“杀手想在大牢里杀人是不可能的,唯有通过狱吏的手方能达成目的。管大牢饭食的狱吏唯有老余头妻儿一家人在一起,胁迫老余头最为容易。如今目的已达成,而老余头妻儿尚在此,那老余头定然没有抛下妻儿离开。既然不逃,又未见人回家,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自尽,二是被杀手灭口。后者可能性更高一些,于杀手来说,在外面杀一个人比起在大牢里杀人来得容易得多,杀手定然是留不得老余头的。” 第二十四章 言过其实了吧? 蓝娇月没说完那李氏就呜呜哭起来了:“不会的不会的,我家老余不会死的……” “婶儿,先别伤心……”楚今雨拍着李氏后背轻声劝,“事儿也未必是这样,这人不是还没找着吗?” “这位大人不是说了吗?”李氏一哭,孩子也跟着哭。 窦禹宸拧眉,向蓝娇月道:“木司直,你在这儿吓人家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先把人找着再说。” 蓝娇月看向他:“大人还不命你的人一同寻去?” 窦禹宸翻眼:“让你找人你却命令起本官来了,你行啊。” 蓝娇月看邢风一眼道:“邢少卿不是还兼着麒麟卫大将军的吗?若不想老余头死那便动用麒麟卫。” “你就这点本事。”窦禹宸嘲讽,不过嘲讽归嘲讽,他还是命邢风派人去了。 “师父我也去寻!”楚今雨说着就要走。 “不……”蓝娇月示意,“你在这儿待着,我有几句话要问婶子。” “好。”楚今雨乖巧不走了,她知道师父是让她跟着学东西,她听师公说以前师父也是这样学查案的。 蓝娇月看一眼窦禹宸,对那李氏道:“婶子先别哭,我问你几个问题。” 李氏擦擦眼泪:“大人,老余头不会死?” 蓝娇月:“但愿他们来得及,我们少卿大人已去调动麒麟卫了,你且放宽心,一切等人见着了再说。” 李氏点头:“那你问。” 蓝娇月:“近日家中可有陌生人来过?” 李氏摇头:“没有。” 蓝娇月:“老余头可有异常,比如一个人发呆,或者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没有……”李氏在那里想。 “你再好好想想。”蓝娇月这会儿和颜悦色。 “好像……”李氏低头想了一会儿猛然抬头,“说让我们娘俩回老家算不算?还说让宏儿上私塾。” 蓝娇月点头:“算,他这便是交代后事了。” “他、他……”李氏又泪汪汪。 蓝娇月拿块帕子给她:“婶子别急,这就会工夫,老余头未必会出事,兴许他在路上耽搁了也说不定,我们着紧找,你与孩儿在此歇息。小雨,在此陪着婶子。” “好!”楚今雨脆生生应,“师父放心,我会照看好婶子的。” 吩咐完之后蓝娇月出门去。 “你这是把本官当透明的是不是?”窦禹宸快步跟上去。 蓝娇月看他一眼,快步向后山去:“大人,我还能差遣你不成?” 窦禹宸哼一声:“言过其实了?你这推断都没有半点根据,此罪非诛连之罪,他带着妻儿反而不便逃命,妻儿在此反倒是安全的。” “逃命?官府揖拿,杀手追杀,逃得了的吗?”蓝娇月没看他,讽道,“大人任县尉期间就没断过案?或者说官是买回来的?” 窦禹宸气结:“老余头不过昨晚上当值,你如何就断定是他干的?狱卒不行吗?我看那司狱也有问题。” 蓝娇月:“问得好,大人!” “你少给我冷嘲热讽,不是吗?凭什么就笃定老余头?这般兴师动众,向本官请示了吗?”窦禹宸哼哼哈哈,他是皇帝,又不是神探,谁说皇帝就一定得会断案? 第二十五章 你这个官该不会是买回来的吧? “是哦,你是大人!”蓝娇月又讽,“但我动用的也只是金捕头,我兴师动众了吗?” “那是谁打麒麟卫的主意的?” “我断案又没请你来,你俩闲着也闲着,搭把手不应该吗?人命关天。”蓝娇月心里那口恶气还没出完呢。 “本官问你话呢,少在这儿顾左右而言他。” “大人的脑袋忘家里了是吗?方才我不是说了只有老余头妻儿与他一道在京中吗?最便于胁迫!” 窦禹宸这会气得可是脑袋冒烟,此番再遇她怎么感觉自己脑袋不灵光了呢? 看他吃瘪的样子蓝娇月好开心,可算出口恶气了。 见蓝娇月眉眼带笑,窦禹宸瞪眼:“你敢戏弄本官?” 蓝娇月哈哈笑。 正说着,树林前方传来哀求声,声音不大,但听得真真切切的,蓝娇月眼一动急忙奔去。 “你这忙着送死啊。”窦禹宸没好气追去。 “小心!”嗖地一声,只见一支箭飞来,蓝娇月眼疾手快闪避,但窦禹宸比她更快抱住了她。 “我不用你……” 蓝娇月推他,致使那箭擦伤了窦禹宸的臂膀,眼看那黑衣人要逃,窦禹宸连忙追去。 蓝娇月起身去查看地上的人。 正是老余头,此时已奄奄一息,胸前的血染红了一大片。 “老余头!坚持一下,我为你治伤。”蓝娇月自袖中取出金创药。 “没有的……”老余头气弱游丝,“求……大人放过我……妻儿……此事……与……她们无关……” “你受人胁迫为何不向我求助?” “没有用的……” “是何人所迫?” 老余头摇头便再也不会动了。 蓝娇月拿金创药的手停在那里不动。 “这老余头也是倒霉……”窦禹宸没追着人便又回来了。 蓝娇月手一紧,怒道:“这便是西燕的宰相!目无王法!无法无天!” “嘿嘿嘿……”窦禹宸蹲下来看她,“什么无法无天,这不有陛下吗?” 蓝娇月一脸愤慨:“有又如何?还不是任由他们胡作非为?” 窦禹宸抿嘴:“你不懂别瞎讲。” 蓝娇月咬一牙起身就走。 “哪里去?”窦禹宸追上道。 “找胡青峰去!”蓝娇月怒道。 “嘿!”窦禹宸拦她,“犯什么糊涂?无凭无据你能拿他如何?” 蓝娇月咬牙看着他:“秦子义,你敢不敢与我一道?你这个官该不会是买回来的?” 窦禹宸无语,我需要买官吗?“什么买官?小看本官不是?” “那就好,那就与我一同前去!” “可你这样又能如何?把胡青峰抓回来?” “那便任由他胡作非为吗?” 窦禹宸忍不住翻下眼:“你可是大名鼎鼎小青天,假以时日还不能侦破此案?你可不要一时冲昏了脑袋……” “怂包!”蓝娇月推开他大步走。 “你怎么不听劝呢?”窦禹宸追去。 蓝娇月不理会,径自向树林外去。 “真倔……”窦禹宸追去,“本官的话不好使是不是?” “你要么将我革职,要么闭嘴!” 窦禹宸翻眼,这女人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长了这暴脾气。 回到屋外正遇回来的金煜,蓝娇月招呼便走。 第二十六章 你心知肚明 就你这几人就想在左相府拿人?可又不能放之不管,窦禹宸无奈只得追去。 窦禹宸转身便有侍卫跟上,他是皇帝平常自是有暗卫跟随。 “阿成阿昌,你俩随木司直前去左相府。”窦禹宸想都没想吩咐。 “陛下。”那阿成提醒道,“我俩去了那不穿帮了吗?” 窦禹宸这才想起来,抚抚脑门:“那阿成你去麒麟卫寻邢大将军,快!” 那阿成这才动身。 这边蓝娇月可勇猛了,一路直闯进去,她共带了四人,金煜龙骧虎步,那门房根本就拦不住。 好死不死,胡青峰正得意洋洋出来,正巧在庭中遇上了。 “胡青峰!”蓝娇月大喝一声,“金捕头把他拿了!” “是!”金煜好生威猛上前一把擒了那胡青峰。 胡青峰万没想到在此遇上木司直,更没想到他们敢在此拿人,一时蒙了:“你、你……你们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蓝娇月怒道,“你干的好事!跟我回去过堂。” “不是……”胡青峰眼一闪,肩上疼得紧,他瞪眼金煜,“你快给我松开!知道我是谁吗?” “奉命捉拿嫌犯,我管你是谁。”金煜瓮声道。 “你个蛮牛……”胡青峰再动动,红着脸道,“姓木的一大早你发什么疯?” 蓝娇月冷眼看他:“你心知肚明。” “我不明!”胡青峰心里还是慌的,这姓木这么快就找上来了,官老二不是说事儿干得干脆利落吗?咋就寻来了? “回去你就明白了。”蓝娇月示意金煜,“带走!” “是!”金捕头猛然一推胡青峰。 “姓木的你敢?”胡青峰大骂又喊又叫的,“哎狗奴才吃干饭的吗?眼看着别人抓你家公子。” 那门房上前,可被那几名捕快拦了。 这时管家带了护院前来。 胡乐也回来了,今日皇帝不早朝,大家在那里等了老半天,这才散了回来,一进门见此番光景他愣了一会才回神。 “都住手!”胡乐颠着胖肚子上前冲蓝娇月道,“木司直你这是要干什么?来我相府拿人也不掂量一下轻重?” “触犯律法无轻重可言。”蓝娇月丝毫不惧,看着他道,“小玉死于牢中,本官要看看胡大公子有何话可说?” “小玉死、死了?”胡乐心猛地一跳,下意识看向儿子,“如何死的?” “那便要问胡大公子了。”蓝娇月把父子俩神情看在眼里。 “证据呢?”胡乐暗骂臭小子,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儿子了,这般沉不住气。 蓝娇月看着胡乐,看样子像是不知情:“小玉在京城无亲无戚,除了胡大公子还能有希望她死?更何况那是大理寺大牢,除了胡大公子还能有谁在大牢里杀人?” “笑话!”胡乐笑斥,“堂堂小青天便是这般断案的吗?想当然,断案是想当然吗?” 蓝娇月淡笑:“那我便告诉胡相是不是想当然,小玉生前曾与我说杀害苏小姐的凶手是胡大公子,胡大公子怕事情败露,于是不惜一切要杀人灭口。这便是胡大公子的杀人动机。” “笑话!”胡乐又斥,“那小玉可是怀有我老胡家的种的,我儿会干那样的事吗?” 第二十七章 胡相,我们秦大人来了 蓝娇月看向胡青峰:“那便要问问胡大公子,自己的命重要还是未出世的孩儿重要?” “当然是……”胡青峰辩解道,“孩儿重要了。” “是吗?”蓝娇月道,“孩儿重要那为何不给小玉名份?” “苏欣欣那母老虎能让吗?”胡青峰嚷道,“清官难断家务事,我敬你是个清官,你你……不懂别瞎说。” 蓝娇月看向胡乐:“胡相,胡大公子是此案嫌犯,还请胡相不要妨碍公务才是。” “本相妨碍公务?”胡乐瞪眼,“你无凭无据抓人,我看你是故意和本相作对!” 蓝娇月是铁了心要带走胡青峰的:“若我硬要把人带走呢?” 胡乐堂堂一相国岂容她小小六品司直欺压?当下他撸袖:“在本相府上拿人,吃错药了?” 蓝娇月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莫说你相府,陛下的后宫本司直也搜过,我劝你醒醒。” 胡乐怔忡:“你、你搜过陛下的后宫?” 蓝娇月笑道:“胡相消息不算很灵通嘛。” “谁说我消息不灵通了?”胡乐才不服这个输,“你那只是搜,拿人了吗?” 蓝娇月又笑:“那可是后宫。” 胡乐瞪眼:“反正你今日休想从我这儿带走任何人!” 蓝娇月唇微动淡声道,“回头我再参你妨碍公务,今日人我是要定了!金煜,带走!” “我看谁敢!”胡乐肥胖的身往那里一站,一副一人当关万夫莫开的阵势,“关门!连只苍蝇都不能让它飞出去!” 那管家带着护院立即动起来,把蓝娇月她们团团围住。 “胡相,我们秦大人来了。”正说着,邢风自外面进来,他身后人一闪是窦禹宸。 窦禹宸实在没办法,他太了解胡乐了,蓝娇月是讨不了好的,说不准真打起来。 他怎么可能容胡乐伤她呢? “秦……”胡乐眼见皇帝踱步进来,哪来什么秦大人? “这位便是新任大理寺秦子义。”邢风马上堵胡乐的嘴,“我还能诓你不成?” 秦子义?他就是秦子义? 胡乐咽下唾沫,脑子里千儿八百的拐弯,说是商邑的人……还有贤王姓秦,难怪!可皇帝当什么寺卿?微服私访也不是这么干的呀,好玩吗? 胡乐一万个想不明白。 “胡相。”窦禹宸笑着看他,“胡相这儿好热闹。” “哦、啊……”胡乐结结巴巴回神,“秦、秦……” “秦子义。”看着胡乐这副傻样,窦禹宸心里可乐了。 “秦……秦大人。”胡乐再咽下唾沫,他自是不傻,皇帝这副样子就是不想让人知道身份,于是他说道,“不知秦大人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这哪像与下官说话的样子?窦禹宸冲胡乐瞪一下眼说道,“胡青峰是嫌犯,还是让他随木司直走一趟。” “可是……”胡乐心里叫苦不迭,皇帝跑去大理寺该不会是为了治他大儿子的罪?皇帝真要拿他开刀了? “胡相。”像是知道他怎么想似的,窦禹宸说道,“此案案发在我未上任之前,但我听说一直未升堂,陛下前日还问起呢,不曾想昨日夜里小玉竟死了?” 第二十八章 起码请本官吃顿饭吧? “她死了与我儿也没关系啊。”胡乐是要争取一下的,他可是堂堂一宰相,皇帝就一点面子都不给吗? “胡相。”窦禹宸心里暗骂,朕说话都不好使是吗?看来平日是他太惯着这俩宰相了,“但愿不是你儿杀的人,这不明摆着吗?小玉一死首先怀疑的就是他,他会干这般傻的事吗?”说完他笑着问胡青峰,“你说是吗胡大公子?” 胡青峰不知眼前就是皇帝:“你们这是强词夺理!” “秦大人。”胡乐怕儿子出言不状得罪了皇帝,“不论如何,无凭无据就拿人有点说不过去。” 窦禹宸暗骂:“传唤问话有何说不过去?” “可是可是……”胡乐是真没办法了,皇帝要拿人他还能如何? 窦禹宸眼角一扫蓝娇月,蓝娇月心领神会,马上命金煜带人。 蓝娇月可不知这当中的原委,只当这“秦子义”有几分薄面。 眼见自己要被带走,胡青峰连连喊爹。 喊爹也无用,你爹没有皇帝大,胡乐没好气看他一眼:“问话而已,支持一下大理寺,我是宰相嘛是得带这个头。” “爹!”胡青峰哭笑不得,这会儿还只顾着你的官名?“大理寺这是不把您放在眼里!” 人家皇帝就不把你爹放在眼里!胡乐气恼抿嘴:“少废话,好好的,人家问什么你答什么。” 胡乐心里也是气儿子的,杀一个不止还又再杀一个,当杀人是宰鸡吗? “爹!” “走走走!”金煜不带客气地把人推出去。 “你轻点!”胡青峰怒骂,“什么东西啊!” 管他怎么骂,金煜不予理会。 出得胡府,窦禹宸松口气。 “大人。”蓝娇月对这位秦大人有些改观,“对不住了,方才骂你怂包。” 窦禹宸可不领这个情,没好气道:“本官说没说不可冲动?” 窦禹宸这副神情是很惹人厌的,这不像点了火似的,蓝娇月没好气道:“大人若是担心得罪了胡相那便进去赔罪!” 窦禹宸也讽:“要不把人放回去?” “休想!”蓝娇月重重哼一声快步去牵马。 “你可欠本官一个情!”窦禹宸冲她道,“打算如何还?” 蓝娇月翻下眼翻身上马:“放心,我自会记着。” “这就想算了?”窦禹宸可不打算放过她,商邑他们说他来大理寺就是追妻,可不就是吗要不他闲着了? 蓝娇月可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勒一下马看他道:“那你想如何?” 窦禹宸暗笑:“起码请本官吃顿饭?” “这才出命案哪有闲暇陪你吃饭?先记着!”蓝娇月打马便走。 约人约不上。邢风在那里暗笑。 “笑什么笑?”窦禹宸瞪眼,“也不见帮帮忙。” 邢风干脆笑出声来:“讨媳妇此等事岂是旁人帮得了的?” “你就不能说恭贺本官新官上任?”窦禹宸没好气道,“这饭不就能吃上了吗?” 邢风老老实实道:“命案在前,木司直如何能心安理得与大人您吃饭?若不然何来小青天之名?” 第二十九章 给本相老实点 “不知青天是什么意思是?”窦禹宸瞪眼,“回去好好读书!” 邢风抿嘴笑:“是是是,回头管商大人借本书看看。” 窦禹宸咳一声正色道:“命人盯着胡乐。” 邢风立即去吩咐暗卫。 眼见皇帝走了,胡乐立即命人备马,他要去找那官义旸,除了官义旸还能有谁在大牢里杀人?臭小子整日和官义旸厮混,就没不学点好的。 “相爷,这会儿去芳华院?”管家万大年只当相爷要去寻欢作乐。 胡乐瞪眼:“找那官义旸去!除了他大少爷还能找谁?” 万大年讪笑:“只不过……要相爷去见他是不是太抬举他了?我去通传一声。” 胡乐再瞪眼:“此时哪能让他进相府?” 万大年还犹豫:“此事真是大少爷干的啊?” 知子莫若父,胡乐可后悔了,早该早些请邢风喝顿酒,要是请邢风喝酒那就对了,没想到圣上就是大理寺卿,一想到此他后悔不迭。 “你知不知道那秦子义是谁?” “不就是商邑的人吗?” 胡乐瞪眼:“他是圣上,当今圣上!” 啊?大理寺卿是圣上?圣上是大理寺卿?万大年多少个脑子都转不过弯来。 “还不快去备马?”胡乐再瞪眼。 万大年闪眼回神连忙去备马。 官义旸才挥手让前来复命的杀手退下,那边来报说左相来了。 官义旸还不知道胡青峰让大理寺带走了,相爷亲自来见他自是高兴,可这节骨眼上怕不会是好事,他嘟囔一声道:“请进来。” 那人才转身,胡乐进来了,官义旸连忙起身相迎,笑道:“左相大驾光临……” “废话少说!”胡乐挥下手一屁股自太师椅坐去,“可是你到牢中杀的小玉?” 哪有这般问的,就算是也不能认!官义旸心里暗吐槽这父子俩一个德行:“相爷您这话说的,我又怎可能到牢中杀人呢?况且杀人此等事,又不是杀鸡……” “废话少说!”胡乐瞪眼,“给本相老实点!” 官义旸抿嘴忍忍心头气,忍那胡青峰那么些年不就是为了牢固这位相爷的关系吗?调整气息之后他说道:“相爷,既然青峰开得了口,刀山火海我也得上!” “你齐天教高手如云,用得着你上刀山火海吗?”胡乐睨一眼那一位杵在那儿不动的黑衣人,“是他去干的?” 官义旸又抿下嘴,只得认了:“放心相爷,都已死透了,那下毒的牢头也死透了。” “死透了吗?”胡乐拍桌指指那杀手,“这不还有一个知情者吗?” 那杀手看官义旸一眼,连忙跪地求饶:“相爷饶命!” 官义旸心里骂死这胡乐:“相爷莫开玩笑,我教中杀手就是干这个营生的,他们不是死士。老八你先退下。” 那杀手连忙起身出去。 胡乐哼一声:“本相便是告诉你,天下无万无一失之事,堂堂齐天教二公子,青峰不懂事你不懂事吗?” “为兄弟我义不容辞!”官义旸表忠心。 第三十章 知道圣上是谁吗? 胡乐才不吃这一套:“可背锅的是青峰!我看你就是成心的,你杀人倒是轻松,青峰本就是此案嫌犯,人死了肯定怀疑到他头上,你成心的!” “哪里?”官义旸叫苦,“兄弟让我干我就干,没想那么多。” “我就不信你想不到?”胡乐又一掌拍桌。 “消消气消消气……”官义旸拿桌上的扇子给他扇风,高喊人上茶。 正好那边下人送茶水来了,官义旸又连忙放下扇子亲自奉茶。 胡乐看他一眼,哼一声接过茶盏,又重重放下:“方才大理寺来人把青峰带走了!” 官义旸吃惊:“大理寺还能无理抓人了?您可是堂堂宰相!” 胡乐脸色更是不好:“不知道大理寺有个小青天吗?” 官义旸并不知“小青天”就是蓝娇月,不以为然道:“什么小青天,大家见她是个女的,捧捧她而已。” “我告诉你,这小青天可不是别人捧捧她,而是她胆大包天,圣上那儿都被她搜了。” “那圣上她能容她?” “知道圣上是谁吗?” “圣上不就是圣上吗?” “不是……”胡乐挥下手瞪眼,让他给拐沟里了,“圣上跑大理寺当官去了,新任大理寺卿秦子义就是圣上!” “什么道理?”官义旸拐不过弯来,“圣上当官?” 胡乐瞪眼:“圣上是圣上,那他想干什么那得由着他吗?” 官义旸回过神来了:“那就是说青峰死定了?” “你才死定!”胡乐拍桌拍得那茶盏哐哐响,“人是你杀的,而且还是两条人命,不对,是三条!那小玉肚子里还有一个呢?你杀我老胡家子嗣,你还有脸说为兄弟?” 官义旸暗翻眼:“相爷,不如说说您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反正他们怀疑不到我头上。” “事是你干的想置身事外?”胡乐火冒三丈,手一抬把那茶盏扫落地。 “啪”一声,那茶盏应声而碎。 官义旸冷眼看着不动,不紧不慢道:“相爷,我可没说想置身事外,我这不问您想如何吗?您别净想着撒气啊。” 胡乐横眼看他,气归气,但眼下需要这个官义旸:“你莫要问本相,问你自己,你打算如何?” 官义旸暗骂老狐狸求人还那么嚣张:“眼下相爷应当去大理寺看青峰,只要他不松口,大家都不会有事。” 这倒提醒了胡乐,他是该上大理寺,让峰儿把官义旸推出去不就没事了吗?反正人也是他杀的,他正后悔,但官义旸像是知道他怎么想似的又道:“相爷,我可不是小玉。” 滑头!胡乐重重哼一声。 老狐狸!官义旸得意地笑:“我敢保证,他们肯定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只要青峰兄弟咬住牙关,大家就都平安。话说回来了,您可是左相!他们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保证什么?”胡乐又一掌拍桌,“你忘了还有一个小柳?” 官义旸怔怔:“小柳?” “糊涂!”胡乐没好气道,“难不成你不知小玉有个姐妹?亲姐妹!” 第三十一章 我派人去把她杀了 官义旸这下不敢散漫了:“是真不知!青峰没跟我说……”说着他起身,拍拍脑袋又道,“慢着……别急……那小柳如何得知是谁杀的小玉?慌什么?” “可她知是谁杀的苏欣欣!” “那……”官义旸想了想道,“那小柳现在何处?我派人去把她杀了,死人的嘴巴才最严实!” “我哪知道她在哪里?”胡乐没好气道,“那是苏浔的丫鬟!你们都干什么吃的把这么重要的人给忘了?” 是你儿子没说好不好?官义旸翻下眼。 走到半道,蓝月娇如此这般吩咐一下金煜,她自己拐道就往宝珠酒肆去了。 她想弄几只叫花鸡犒劳一下弟兄们,她并不指望胡青峰能招,接下来得从老余头那儿查起,又得没日没夜好一阵了,先犒劳一下弟兄打打气。 这一回她可不能耽搁了,省得夜长梦多,特别是胡青峰是胡乐的儿子,胡乐会找谁说情呢?他自己已是左相,要找人说情那就是找陛下了,那位陛下会包庇纵容这一位宰相吗? 想来胡乐不敢轻易找陛下,那么就会放下施压,这会儿怕是去见刑部尚书了? 秦子义的靠山是吏部尚书商邑,但愿这位商尚书能扛得住压力,听说儿时是陛下伴读,照这么说,秦子义这个靠山牛。 蓝娇月骑着马慢慢地走着,一边走一边想,那日秦子义一顿斥倒是提醒了她,她不能老是靠师父,她不认为自己靠师父,但别人不是这样看的,大家都觉得师父罩着她,师父有梁太原罩着。如今梁太原走了,这些个关系还是得她自己做?她不是不懂人情世故,是往日都师父打点,她就不分那个心去想了,一心扑在案件上。 她是得独立了。 那个秦子义虽然阴阳怪气,但似乎有点正直,应该会是个好官,即便她现在不了解他,但他身后的商邑值得信,更关键的是他接近陛下。还有那位邢风邢大将军,那可是麒麟卫大将军,是陛下亲信,若要拉拢关系,这几人的关系值得搞一搞。 她很清楚,查案也得上面有人,要不然一句话让你停就停,让你放就放,那么这个大理寺她待得也不舒服。 宝珠酒肆。 邢风与窦禹宸入内,这时酒肆挺热闹的,一名男子见了邢风连忙上前招呼。 “大将军!” “不必多礼,你休沐就不必多礼了。”邢风道。 这时曲宝珠过来,她看邢风一眼,笑着对那男子道:“大虎兄弟,咋不介绍介绍你这位兄弟呢?” 男子连忙道:“这是我们大将军!” “在下邢风。”邢风向曲宝珠行个礼。 曲宝珠自是听说过麒麟卫大将军邢风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青年才俊不同凡响,她行礼道:“大将军威名在外,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小女子曲宝珠这厢有礼了,日后还望大将军多多关照。” “好说好说。”邢风憨笑,“你有事找大虎便是了,他定会倾力相助,不过不得徇私枉法。” 第三十二章 那一言为定 “怎么会呢?”曲宝珠笑道,“我这儿本份买卖,断不会做违法乱纪之事,自然也就不会有大虎兄弟的徇私枉法。” “那就好那就好。”邢风是见了漂亮姑娘不会说话的那一种,虽说已是大将军,可至今未成亲,给他说媳妇的倒是不少,可是全让他给拒绝了。 曲宝珠瞄一眼窦禹宸然后道:“二位有位置了没?要不要我给安排个雅间?” “有了有了……”邢风连忙道,“我们有朋友到了,就是他约我们来的。” 正说着,蓝娇月自门外进来了,见了二人怔住,咋就在这儿碰上了呢? “方才还说没工夫吃饭……”窦禹宸可没打算放过她,指指她道,“来说说,这是何意?现在倒有空请别人吃饭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请别人吃饭了?”蓝娇月回神对曲宝珠道,“师妹,来五只叫花鸡我带走。” 曲宝珠眼微动:“又有大案了?” 蓝娇月点头:“会有一阵子辛苦,犒劳犒劳他们。” 曲宝珠立即吩咐跑堂小二。 商邑就在此,何不看看她能不能认出?窦禹宸眼微动道:“既是要等打包何不上楼一坐?商邑便在此。” 商邑?蓝娇月眼微动:“你是说吏部尚书商大人?” “朝中还有第二个商大人吗?”窦禹宸没好气道。 “哟,吏部尚书呀?”曲宝珠不知这一位冷面公子的来头,听说吏部尚书在此连忙道,“在哪呢?怎么不早说呢?” “你也没问啊。”窦禹宸依然没好气。 此人能与邢风一起来必不是凡物,曲宝珠不敢怠慢,看向邢风:“大将军,这位公子是?” 蓝娇月翻眼。 “大理寺卿。”邢风笑道,“秦大人。” 蓝娇月又撇嘴。 “走了啦。”窦禹宸撵她。 曲宝珠尬在那里。 蓝娇月笑着自她身边过。 居然戏弄我?曲宝珠朝她瞪眼。 “雅间甲。”邢风笑着对曲宝珠道,“有劳掌柜的带路。” 原来一早包下雅间甲的是吏部尚书,这还来了两位大人物,今日真是鸿运当头啊。 曲宝珠回神连忙带路去。 蓝娇月见商邑有些兴奋,因为她早就知道商邑未过门的娘子是梁国公主夏侯汐,这位梁国公主当年的事朝野皆知,曾是质子如今翻身为驾部郎中,听说很快就要到兵部去了。夏侯汐的事迹令她钦佩,更令她好奇的是二人同朝为官,这可是西燕独一份,商邑能容也是令人钦佩。 见蓝娇月这副模样,商邑暗中琢磨:“木司直若想见夏侯大人,等她回来我便请你到府上来作客,如何?” “好呀。”蓝娇月是真想见见。 “那一言为定。”商邑看窦禹宸一眼,“到时候秦大人也一起来。” “好!”窦禹宸想都没想应。 蓝娇月看窦禹宸一眼,这不正琢磨和几人拉近关系吗?这正好了:“荣幸之极。” 窦禹宸回过神来瞪蓝娇月一眼:“你这是想抱梁国公主大腿呢,可是没用,她如今只是个小小驾部郎中。” 第三十三章 下官受教了 蓝娇月翻眼:“我就是好奇她与商尚书如何相处,大家都好奇不是吗?” “我可不好奇。”窦禹宸也翻眼,有啥子稀奇的,商邑那点破事他听得耳朵都出茧了。 “你不好奇是你的事!”蓝娇月瞪眼。 “好啦好啦。”商邑笑着打圆场,“我与公主也没啥稀奇的,到时你来便是了。” 蓝娇月点头:“尚书大人,你俩不是好多年了吗?为啥还没成亲?” “我倒是想啊。”商邑笑着道,“可公主公务繁忙……” “得了?”窦禹宸道,“他才不想,天天嚷着不当附马,从小时候嚷到现在。” 商邑瞪眼:“我那是不当云若的附马!” “你不要戳心。”窦禹宸指指他,“有本事就不要娶夏侯汐!” “若非我坚持,云若能觅得良人?”商邑怼回去。 边上邢风给蓝娇月解说:“他们说的是康乐公主,当今梁国皇后,自小康乐公主就与陛下、商尚书亲近,他们经常干些狗鸡摸狗的事儿……” 蓝娇月呵呵笑,她难得这般轻松:“原来商尚书与陛下真的很好。” “好的呀。”邢风事先得到授命,该说的说,“那会商尚书是太子伴读,是陛下最信任的人。” 难怪秦子义能从小小县尉一跃到大理寺寺卿。蓝娇月边笑边点头:“就是说我得抱商尚书大腿了。” 她这一说,三人怔怔,紧接着窦禹宸拍额头笑,这才是蓝娇月,当年在平山镇那个憨态可掬蓝娇月。 当然这也是半真半假的玩笑话,蓝娇月的心思缜密是用在了断案上,而不是跟人耍心眼,也就是说她知世故而不世故。 “咳!”商邑知道窦禹宸怎么想,他咳一下笑道,“木司直可是让秦大人逼的?我可听说了,秦大人说你靠师父,是不是因此而说这番话?这可不是你,木司直醉心于断案耿直不攀附权贵,不必做什么改变,做好自己本份便是了。” “本份?”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了,蓝娇月就不再绕弯了,“我倒是想做好本份,商尚书,你知道那小玉死于狱中了吗?当初若非师父与梁太原从中作梗,此案早就断了,小玉便不会死。我想做好本份,可别人让吗?一句话让你不要查就得停那里了,我抱大腿就是想案子该查的查,我不希望经我手的案子再有冤死之人。” 这般想法当真不负“小青天”美名,商邑看向窦禹宸,眼里意思是,看你把人逼的。 窦禹宸抿嘴:“那日不是不知情吗?偏巧她又一身的酒气,换作你也会恼……再说了,木司直你扪心自问,这一路来你师父没有罩着你?” 见他还这般说,商邑又看他一眼。 俩人是心意相通的,窦禹宸不再说,抿嘴别开脸。 蓝娇月这回诚心受教,她看一眼窦禹宸道:“其实秦大人说得在理,下官受教了。” 窦禹宸哼一声回过脸来看她:“所以想着来抱大腿了?只是商邑管不着。” 商邑笑道:“木司直,你们秦大人的意思是你得抱他大腿。” 第三十四章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蓝娇月看向商邑,道:“商尚书,我并非说笑,若你想推托那便算了,算我没说。” “你这不是为难人家吗?”窦禹宸又哼一声,“他的手能伸到大理寺来吗?” 莫开玩笑了,商邑向窦禹宸示眼色。 窦禹宸抿嘴对蓝娇月道:“好啦,你尽管查便是了,你忘了本官说的上至皇亲贵胄下至贩夫走卒,随你查,你都抄皇帝的家了还能有什么不能干的?” 蓝娇月看着他:“你那是让卑职查玉玺失窃案……” “都一样!”窦禹宸挥手,“本官答应了的事就不会食言,不信你问商邑。” 窦禹宸这话说得有些随意了,商邑又看他一眼,道:“木司直,你放心大胆干,这回不会再有人阻拦。” 蓝娇月突然觉得商邑的声音有点耳熟:“那卑职先行谢过商尚书。商尚书,咱俩是不是在哪见过?总觉得您的声音……好像在哪听过。” 商邑心一惊,不过他很快镇定:“不奇怪啊,我自幼陪伴陛下,言行举止都不知不觉模仿陛下,他们都说我的声音有些许像陛下,你那日不是审陛下了吗?” “哦……难怪。”商邑这般说,蓝娇月也就信了。 商邑暗松一口气,瞥眼看窦禹宸。 窦禹宸刚才的心也是悬了起来,他一心只想看看蓝娇月见了商邑是什么反应,一时大意了。 邢风出去了一趟这会回转,也算是解了围:“大人,胡相去了芳华院。” “想来就是了。”窦禹宸松口气道,“能在大理寺杀人除了齐天教没别人了。” 蓝娇月眼微动:“大人派人监视了胡相?” “要不然呢……”窦禹宸笑道,“你又要说本官不作为了。” 蓝娇月抿嘴:“多谢大人。” 窦禹宸接着道:“胡青峰平日混迹于京城各大风月场所,与那齐天教二公子官义旸蛇鼠一窝,有那官义旸,胡青峰取小玉性命自是不难。不过即便如此,尚需得查。” “那卑职便先行告退了。”蓝娇月说完便走。 蓝娇月一走,商邑长松一口气:“我的秦大人,她此等人心细如发,你如何瞒得住?” “瞒一时是一时。”窦禹宸也松口气,“可有觉得她认识你吗?” 商邑摇头:“不像是装,想来真是失忆了。” “可她怎么会失忆呢?”窦禹宸百思不得其解,“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那好办!”邢风道,“把蓝淳抓起来审一通。” 窦禹宸翻眼:“我看先把你审一通。” 邢风呵呵笑:“直接问姑娘不就是了吗?既已是大理寺司直,她还能跑哪去?” “这你就不懂了。”商邑轻敲他脑袋,“他现在乐此不彼逗人玩儿呢。” “还有你……”窦禹宸瞪眼向商邑,“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当上这大理寺司直,你这个吏部尚书怎么当的?” “冤枉啊。”商邑喊冤,“那不过六品官,用得着我亲自谈话吗?” “可那孙宪呢?他可是寺正!” “他额头上又没写月娘爹。” 第三十五章 打的就是你 蓝娇月下得楼来,曲宝珠已在那儿等着了,五只鸡已打包好,见人下来递去给她:“就是那秦大人啊?” 蓝娇月接过篮子,道:“你好生侍候,我不能老是靠师父,和这个秦子义搞好关系日后查案少些阻碍。” 曲宝珠点头:“是个好官吗?” “才来几日哪能知道?反正现在看来还行,至少今日是他从左相府把人要出来的。”蓝娇月说着往外走,“走了,你小心侍候。” “六只,送一只孝敬师父。”曲宝珠冲蓝娇月的背影道。 “知道啦。”蓝娇月大步出门。 人一走,曲宝珠连忙提拎一坛上楼去。 胡乐自芳华院出来急脚又往刑部去,此案应由“小三司”会审,是由大理司直、刑部、御史郎官共同审理,只要有一家有疑异她“小青天”就定不了青峰的罪。 无人证物证,倒是可是说是服毒自尽,那刑部尚书倒是愿意给胡乐这个面子。 “对对,就是自尽!” 那官义旸已应了下来万无一失,胡乐给那刑部尚书打保票。 自刑部出来,胡乐又往御史台去。 这不此地无银三百两吗?那御史大夫可不像刑部尚书那般应得痛快,胡乐这亲自登门,此事想来不那么简单,于是他也就佯装应下来,这人都杀上门了,不应说不过去,回头该咋办咋办。 胡乐身为一国之相,官场上游刃有余,哪个如何想他心里明镜似的,这不没办法吗?总不能求皇帝去?不到万不得已皇帝那儿是去不得的,他知道皇帝的手段,他可不敢轻易惹他,就像今日知道他大理寺卿的身份,他也不敢拿来说事。 要挟皇帝不要命了! 那边皇帝并没有传他,直到他回到府中,皇帝那儿也没有半点动静,他可不能主动去点这个火,皇帝爱怎么玩就怎么玩。 可是皇帝坐镇大理寺,他又如何救儿子? 这可真让他头疼。 入得府来,守在厅堂等着他的夫人见了他就哭:“老爷你可得救救峰儿啊……” “你养的好儿子!”胡乐气不打一处来。 “难道……难道……”胡夫人怔在那里,“真是峰儿干的?” 胡乐脸色生寒,看着她道:“我问你,他杀苏欣欣一事你可知情?” “我、我……不知道啊。”胡夫人舌头打结。 “哼!”胡乐甩袖出厅。 蓝娇月是恼极了那胡青峰,她上宝珠酒肆之前给金煜的吩咐就是将胡青峰一顿打。 “你们这是屈打成招!”胡青峰嗷叫,“姓木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有命出去再说。”金煜亲自上手,两只袖子卷起来,大手粗壮有力,狠狠地又一鞭子。 “你住手你住手!”胡青峰边哭边骂,“知道你打的谁吗?” “打的就是你!”又一鞭子抽去。 “我说你就招了。”楚今雨也已回来,啃着个胡萝卜。 “这样你也吃是下?”胡青峰嗷哭,“瞧着你年纪不大,还是不是人了?” “还有心情说笑看来还能打……”楚今雨边笑边说,“金捕头继续继续。” 第三十六章 你会后悔的! “住手住手!”胡青峰猛喊。 “招了便不打。”楚今雨坏笑道。 “你休想!”胡青峰心里清楚,不招就没事,招了就是死路一条。 楚今雨挠挠头,示意金煜继续。 金煜把鞭子扔了,去拿刑具。 “你、你你……”胡青峰几乎晕过去,但他不敢晕,晕了怕就被签字画押了。“姓金的,你可想好了,即便我在这儿,可我爹是不会放过你的!” “金捕头,先吃点东西。”蓝娇月自外面进来。 “是什么好东西?”楚今雨上前接过篮子。 “叫花鸡。”蓝娇月说完至胡青峰面前,“齐天教的杀手已招了,你顶多只是指使人而已,何必替别人背锅?” “招了?”胡青峰顾不上骂她了,“这么快你把人抓了?怎么可能?不可能不可能!”说着他眼一动道,“姓木的你少给我挖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没杀人你快把我放了!” 这小子心理素质可真好,蓝娇月也不急,看着他道:“你爹去了芳华院。” 去芳华院干什么?这不是告诉他们事是他干的吗?真是笨爹!胡青峰心里暗骂:“你告诉我这个是何意?” 蓝娇月看着他:“不是狗急跳墙了吗?” “你才狗急跳墙!”胡青峰瞪眼,“少来这一套!” 这小子当真淡定,蓝娇月笑笑道:“不说是吗?” 胡青峰哼一声:“有本事拿出证据来,我儿子没了我还想问你呢,反倒懒我杀人了,就算我不心疼小玉,那她肚里的孩子总姓胡?我下得去手吗?亏你断案无数,这点常理都不懂?” “小玉将死,你早已放弃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谁说她要死了?现在是你们害死了她,姓木的,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蓝娇月定定看着他:“小柳你怎么不一并杀了?” 胡青峰心一惊,是哦,他怎么就漏了她呢?她们姐妹情深,小柳必然知道苏欣欣一事,他怎么就想不到呢?当真是越急越出乱子。 面对眼前这洞穿人心的眸子,胡青峰心里一万个提醒自己镇定,不能让她看出丝毫端倪来,他一笑,道:“木司直,你这一双眼可真美,不如这样,做我的正室,就不必在这遭罪……你看看这哪是女子干的呢?” 有胡乐撑腰,此人心理素质强大,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蓝娇月转身就走。 “哎你放了我!”胡青峰喊,“真的,你做我妻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再嚷嚷便动大刑!”蓝娇月头也不回道。 “赖蛤蟆想吃天鹅肉……”楚今雨手里拿着个鸡腿冲胡青峰扬一扬,然后追师父去,“师父等我!” “臭婆娘,你会后悔的!”胡青峰怒道。 金煜咂咂嘴,拿块赃布过来堵上胡青峰的嘴,吩咐一下左右便也出去了。 “他是不会招的。”蓝娇月吩咐,“寻小柳去,要快!” 金煜点点头,甩开大步向外去。 “我也去!”楚今雨追去。 “你回来!”蓝娇月喝令。 “师父……”楚今雨嘟嘴回来,“就让我去嘛。” 蓝娇月瞪眼:“让你在老余头家蹲点,怎么就回来了?” 第三十七章 姑娘倒是机灵 楚今雨嘴里嚼着:“我觉得那杀手不会再返回来找李氏麻烦的,他才不会自投罗网,何况李氏什么都不知道,老余头既已死,他可以高枕无忧了。” “我让你照看着李氏!” 楚今雨有些泄气:“师父,我想查案,我不想当丫鬟。” “没让你当丫鬟!”蓝娇月没好气道,“如今老余头才死,老余头是咱们的同僚照料一下不应该吗?你在那里照料一两日,兴许能发现些蛛丝马迹。” “那我这便去……”楚今雨想了想又问,“师父,抓不到那个杀手,就算知道是胡青峰指使咱们都没办法,那该怎么办?” “那便从苏欣欣之死入手,证明是胡青峰杀的苏欣欣便好。” “可知情人小玉已死。” “还有小柳。” “万一小柳也死了呢?” 蓝娇月瞪眼。 “师父别打我!”楚今雨嘻嘻笑,“我是说万一,那我不是案情分析嘛。” “做好你的事!”蓝娇月恼火大步往外去。 “师父别生气嘛……”楚今雨急脚跟去。 得知曲宝珠是蓝娇月的师妹,窦禹宸有心打听蓝娇月的事,点了满桌的菜,再多三个人也吃不完,心疼得商邑直龇牙。 曲宝珠小心地打量着这个秦子义,看面相是不好相与之人,师姐有苦头受了。 “我问你。”窦禹宸喝口酒道,“孙大人还有你这样一位徒弟,是何时拜的师?” 曲宝珠连忙斟上酒:“两年前我爹卷进一桩杀人案中,是师父替我爹洗清冤屈的,后来我爹病故,我便缠着师父拜他为师,我想到京师来。” 窦禹宸扫眼望一下雅间内:“此间酒肆就是孙大人给你开的?” “不不不……”曲宝珠摆手笑道上,“大人可别以为是我师父贪墨回来的钱给我开店,我家祖传酿酒,在象州便有一家酒肆。” “你一姑娘家家的确实不容易。”邢风环顾四周,“有孙大人的照看,想来也不会有人来找你麻烦。” “可不是嘛。”曲宝珠笑道,“我当时拜师是这样想的,人生地不熟,得有个靠山才行。不过我也真想跟着师父,我自幼由爹爹抚养成人,习惯了有爹的日子,我就把师父当爹了。” “姑娘倒是机灵。”邢风夸赞。 窦禹宸直翻眼,这个榆木脑袋何时那么会哄人了?“那你师父又是何时收的小青天?” “那自是未被人喊小青天之前收的。”曲宝珠笑道,“进大理寺之前就是师徒了,师姐跟着师父学验尸。” “哪有女子愿意与死人打交道的?”窦禹宸又问。 曲宝珠抿嘴:“师姐自幼无爹娘,受尽欺侮,是师父收留了她,要不然她早死了。” 瞎扯,那不是真父女吗?窦禹宸拧眉不再问,而是对邢风道:“我看你还是去找找小柳。” 邢风怔怔:“现在吗?” 窦禹宸瞪眼:“要不明年?” 邢风连忙放下手里的筷子起身。 又生气了,商邑抿嘴在那里笑。 “是要找人吗?”曲宝珠起身问,“我帮大将军?一直来我都有帮师姐跑腿。” 窦禹宸眼微动道:“你会武功?” 第三十八章 太可以了 曲宝珠点头。 窦禹宸:“那便一同去,你是女子同行会方便一些。” 邢风有点不太情愿,他堂堂一麒麟卫大将军何须一女子帮忙? “去!”窦禹宸挥手,“那小柳是女子,你一大男人有不方便之处你不懂?” 邢风这才点头。 曲宝珠笑容灿若夏花:“大将军放心,我肯定不拖后腿。” 邢风脸有些红:“曲姑娘,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是什么意思。”曲宝珠抬腿往外走,“走。” “你知道?”邢风怔在那里。 “人已出去啦。”商邑抬腿踹邢风。 邢风回神大步出去。 商邑笑着喝口酒:“你觉得这曲姑娘撒谎?” 窦禹宸翻眼:“这不明显的吗?” 商邑看着他:“你就从来没想过或许他们根本就不是父女?” 窦禹宸怔忡:“不是父女?可就算不是父女这和他们偷盗玉玺又有什么关系?” 商邑笑道:“你也会有想不通的时候。” 窦禹宸眼一动,没好气瞪眼喝酒,他早就想到蓝娇月是有苦衷的了,当年她一句辩解的话都没有,这当中肯定有蹊跷。 “想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商邑又道,“想着以曲姑娘来牵住木司直。” “蓝娇月!”窦禹宸没好气道。 商邑笑个不停:“是哪个当初说此生不见的?” 窦禹宸:“我还说了留在我身边呢,她怎么就不长心眼?” 商邑笑着给他斟酒:“那般情形下是我也没脸留下,那是个善良姑娘,我的……秦大人!” “要你说?我自然知道她是个善良的姑娘!” 不是善良不善良的问题,窦禹宸气的是那个人心里到底有没有他! “曲姑娘……”下了楼,邢风追上曲宝珠,“你知道什么……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曲宝珠吩咐一下,大步向店外去,“大将军,我不喜欢瞧不上女子的男人。” 邢风大步跟去:“我没瞧不上女子,我们都没有,陛下……不是有令吗?男女平等。” 曲宝珠回头笑:“那便好。” 看着这张灿烂的笑脸,邢风心猛地一跳,脸马上红了。 “你见了姑娘就脸红吗?”曲宝珠笑道,“你还是大将军呢。” “大将军就不可以脸红吗?”邢风木讷,但嘴不笨,天天跟在两个“毒舌”身边,嘴能笨才怪。 “可以可以……”曲宝珠又回身看他一眼,接着出门,“太可以了,这样的大将军才平易近人。” “不讨厌?”邢风也出去。 外面太阳金光灿灿,魁梧的邢风往那儿一站,让感觉特有安全感。 曲宝珠怦然心动。 忽然有飞马急驰而来,邢风连忙把曲宝珠拉开。 曲宝珠一时失神惊魂未定,指着那飞马骂:“干什么呢?大街上奔马……” “这是驿马。”邢风道,“咱们理应让道。” 曲宝珠拍拍胸口,笑道:“是哦……是该让道,无论如何方才多谢大将军了。” 邢风摆手:“曲姑娘没事便好。” 曲宝珠笑道:“我没事,大将军要找何人呢?住在哪儿?” 第三十九章 她不行了 邢风:“是一个很重要的人证,名叫小柳,是今早死去的小玉的姐姐,住在城西的四方井巷。” “那太好了,城西我熟。” 那四方井巷真如其名,一条条小巷如井字交错,四通八达。 二人还没找到小柳的住处,就遇金煜追人而出。 那黑衣人见了邢风,飞身上了屋顶。 邢风起身追去。 “金大哥,这是何人?”曲宝珠很经验,“小心声东击西,咱们快些回去。” “你看我这脑袋……”金煜拍额头急忙往回奔,“是木大人让你来的?” 曲宝珠也快步跟上:“不是,我随邢大将军而来,是你们秦大人让我们来的。” “秦大人?”金煜道,“他该不会是派大将军来阻止我们找人证?” “不是,我们也要找小柳。” 小柳家中屋门大开,两名捕快倒地,小柳也倒在血泊之中。 “大江大海……”金煜快步入内,“大江大海!” “老大我没死……”齐大江呻吟,“我们中计了……” “老大……”齐大海也应。 曲宝珠极为老练地扫了一眼四周,然后查看倒在血地里的小柳:“金大哥,小柳还有气……” 金煜急忙过来:“小柳,是何人干的?” “大人……”小柳拽住金煜,她胸口那布衣上的血不停地扩散,气弱游丝,“我妹妹……是不是……被他们杀、杀了?傻啊……我早说不……不能这样干了……” 金煜急道:“你知道是谁干的?” 小柳凄惨一笑:“除了胡大公子还能有谁?” 金煜:“那方才杀你的人呢?” 小柳摇下头:“不知……想要我性命除了胡大公子……还能有谁?” 金煜:“你既知为何不逃?为何不向木大人求助?” 小柳又惨淡一笑:“我能逃到哪儿?我妹妹……就是傻……早早认了罪何至于此?” 金煜眼一动道:“你知是何人杀的苏小姐?” 小柳喘了好大一口气才道:“胡大公子……我妹妹只是协从……认了罪至少能保住腹中胎儿是不是?大人。” 金煜:“是是,你先别说了,我送你去看郎中。” 小柳摇头:“我怕是不行了……求大人替……替我姐妹俩申冤……” 这时邢风回来了,他伤了杀手但并未擒得来,他要带人到芳华院搜人:“你们带小柳姑娘先回大理寺……” “大将军……”曲宝珠握住小柳那细瘦手腕,摇下头,“她不行了……” 邢风立马蹲下来查看,看着小柳灰白的脸,他心思一动,他想起了当年商邑诱捕城阳国探子一事,于是他示意曲宝珠和金煜,故意大声道:“尚有一丝气息,快!回大理寺!” 曲宝珠低声道:“你是担心有人在暗中看着?” 邢风点头:“回去再说,金捕头,把人背上。” 邢风就是要让他们以为小柳未死,一次杀不成必会杀第二次,到时候设个圈套,必能擒杀手。 金煜明白邢风的意思,他把小柳背起,并喊那齐大江齐大海兄弟俩:“大江大海,回大理寺!” 第四十章 你逃不了 齐大江齐大海早起来了,在门口盯着。 出了门,一行五人速速向大理寺去,金煜他们来时没有马,邢风不敢大意,并没有让大家分开走,他骑马在前头开路,金煜那三兄弟在中间,曲宝珠骑着马殿后。 也真让邢风算着了,才拐个弯,便有蒙面人从天而降,蒙面人只身一人,兴许是想赌一把,偷袭杀人。 “曲姑娘护送金捕头离开!”邢风飞身挡开了蒙面人向金煜的剑。 “快走!”金煜背着小柳,速向前方去。 齐大江齐大海在前头开路。 “那大将军你……”曲宝珠犹豫。 “你不用替我担心!”邢风与蒙面人边斗边道,“护金捕头!” 那蒙面人想脱身去追金煜,但被邢风死死缠住。 曲宝珠看了片刻,知蒙面人不是邢风的对手方离开。 见曲宝珠离开,邢风剑锋凌厉:“束手就擒,你逃不了!” 蒙面人不是邢风的对手,但轻功了得,终还是让他逃走了。 邢风没有追,而是追金煜他们去。 前来杀小柳的杀手想来有两个,那个被他打伤的跑了,这个偷袭不成功,他们是不会再回来了的。 回到大理寺,邢风把小柳安置在他的书房,他把自己的计划说一番,命金煜亲自把守,不得任何人靠近。 “那需不需要把郎中请过来?这样做得才像。”金煜汗流浃背不停地擦脸上的汗。 “你得好好练练!”邢风拍拍他肩膀,“日后我来带你们练!” “是是……”金煜笑道,“我们哪能与麒麟卫比啊?” “所以得练!”邢风怔怔,接过曲宝珠给他倒的水,“多谢曲姑娘。” “谢啥?”曲宝珠笑道,“这是你的水。” 邢风脸红,指指金煜,“给金捕头也倒上一杯。” 曲宝珠点头,给金煜倒上一杯:“金大哥辛苦了。” “害!”金煜笑着接过杯子,“捕快不就干这个吗?” “曲姑娘也辛苦了。”邢风对曲宝珠道,“要不姑娘就先留在在这儿帮忙打点,给小柳姑娘换身衣裳。” 曲宝珠点头:“成!大将军放心。” “记住,守好!”邢风再拍拍金煜肩膀。 “不请郎中吗?”金煜问。 邢风大步向外去:“不必!” “那要不要禀报木司直?”金煜又问。 邢风开门:“去,不过只能告诉木司直一人,其他人任何人都不行。” 金煜有些转不过弯来:“若秦大人问起呢?” 邢风大步出去:“我这便去向秦大人复命!” 金煜一掌拍脑袋骂自己,真猪,这位少卿大人与寺卿大人不是形影不离的吗? 蓝娇月这会儿在蓝淳书房呢。 桌上的叫花鸡原封不动。 两人又在吵架。 蓝淳指出她不该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形下把胡青峰带回来,更不该对他动用大刑。 “师父怕得罪左相我不怕。”蓝娇月起身道,“他就该打!” 蓝淳拍桌:“你离那秦子义远点!” 蓝娇月向外去:“日后我不靠师父,路该怎么走我自己决定!” “你想靠谁?秦子义吗?”蓝淳气道,“不知深浅!” 第四十一章 明明就是破烂计 “深也好浅也罢。”蓝娇月顿足,“我为自己负责。” 正说着,齐大海来禀报了。 蓝娇月问他:“你们回来了?小柳呢?” 齐大海站在门外朝看蓝淳一眼,不作声。 蓝淳怒道:“有话就说!” 齐大海可悔死了,等木司直出来再禀不行吗? 见齐大海这般,但蓝娇月不想与师父这般隔阂:“说。” 齐大海擦一下额上的汗,轻声道:“邢、邢少卿让我与木司直禀报。” 蓝淳又一掌拍桌:“滚滚滚!” 齐大海心一跳,转身就走,大家都在传孙大人该当上少卿的,这让邢大将军抢了位置,怕是水火不容了。 蓝娇月看一眼蓝淳,大步出去:“师父记得吃鸡,师妹孝敬的。” 出得门来,蓝娇月连忙问齐大海。 “小、小柳死了。”齐大海惊魂未定,“我们赶到的时候那杀手已经得手……不过头儿问了小柳,是胡青峰杀的苏小姐,曲姑娘可以做旁证……后来邢少卿来了,他追那杀手而去……” 齐大海结结巴巴讲完,末了道:“邢少卿让小的只告诉木司直你,其余人一概不讲。” “我师父不是外人,算了……”蓝娇月抬脚往邢风书房方向去,“去看看小柳。” 看来秦子义是做事情的人,有了邢风,自然能调动麒麟卫,这样的搭档,看来陛下是有所考量的,这么说来陛下是极重视大理寺了?是啊,想要找回传国玉玺不是吗? 首相府。 苏浔悠闲地逗鸟儿,管家前来苏浔禀报。 苏浔怔住:“木叶凡把胡青峰抓了?” 管家点头:“秦子义亲自前往胡府拿人。” 苏浔思忖:“你的意思是说大小姐之死与胡小儿有关?” 管家:“说是胡青峰把那在牢中的丫鬟给药死了,若非与他有关,为何毒杀那丫鬟?” 苏浔怔在那里想了好一会儿,猛地把手里的瓷罐顿几上:“好呀胡小儿胡老儿,竟敢杀我女儿,我掘他祖坟!” 管家:“那要不要我去一趟大理寺?” “不!”苏浔示意道,“无需多此一举,有那小青天,何愁胡小儿不送命?” 管家:“那……要不要寻那小柳来问一问?” 苏浔眼一动:“那奴婢呢?” 管家:“已逐出府,但是府中丫鬟应该知道她住哪儿。” 苏浔又想:“还是算了,想必也是没命了,胡小儿既杀得了小玉,必不会留小柳。” 管家:“那咱们就静观其变?” 苏浔示意:“你盯紧点,这一次我一定要那胡小儿偿命!” 左相府。 胡乐左思右想,决定亲自上一趟大理寺。 邢风带了人马先到宝珠酒肆向窦禹宸禀报。 “果真还是晚了一步。”窦禹宸扼腕叹息,“你要学商熹和那破烂计?” “什么破烂计?”商邑笑道,“那可是上上之策!” 邢风笑着问商邑:“还请尚书大人赐教。” “可行啊。”商邑竖起了大拇指,“大将军越来越会用脑了。” 邢风翻下眼。 “明明就是破烂计。”窦禹宸喝口酒道,“小柳不是当事人,她并未亲眼见胡青峰杀苏欣欣,也不是帮凶,可死可不死,杀手未必会入局。” 第四十二章 把人交出来吧 “赌一局如何?”商邑放下手里的杯。 “好啊。”窦禹宸放下杯起身指指他,“你输定了,输了可要来此处请客。” 商邑翻眼:“何必拐弯抹角?小青天忙得脚不沾地的,哪来的功夫来这里?” “什么拐弯抹角?是你要赌的。”窦禹宸伸个懒腰向外去,“走,去芳华院逛逛!” 商邑连忙向邢风示个眼色。 邢风拦住窦禹宸:“大人,我去便好。” 窦禹宸推开他:“本官就好奇那寻花问柳的地方。” 邢风笑道:“不怕木司直知道了?” 窦禹宸翻眼,推开便外走。 马队一群人行动十分迅速,穿街而过,行人纷纷躲避。 不一会马队便了芳华院门外,天色未暗,亦有不少男子前来了。 窦禹宸下马,邢风紧随,两人大步入内,其余一队人包围了整座楼,一队人随二人入内。 好威风的麒麟卫! “麒麟卫办案!”入内后邢风高声道,“都在原地不要动!” 脚步都没有停,窦禹宸与邢风一众人鱼贯而入。 “官爷……”那老鸨阻拦,“官爷去哪儿?” 眼看老鸨拽上窦禹宸,邢风一掌将她推开:“一边待着不得喧哗!” 麒麟卫众人留下几人看住前厅,其余一众人随窦禹宸入后院。 窦禹宸自是看了芳华院的结构布局图,直奔那官老二的住所,齐天教的这位官二公子他早都想会会了。 官义旸那屋门紧闭,邢风一脚将它踹开。 屋内一股混浊气味,邢风把窦禹宸拽开一下。 “多余!”窦禹宸拨开他大步入内。 邢风连忙跟进去,挡在窦禹宸身前。 窦禹宸翻眼把他拽开。 “官老二你给本将军出来!”邢风只得冲那纱帐喊。 屋内无人,但纱帐内有人声,似是女子那呻吟声。 邢风脸色马上红了。 窦禹宸可不像邢风那般,只见他脸色生寒,就如平日那冰冷的皇帝:“邢风,把纱帐撕开!” 邢风红着脸上前,大手一扯,那纱帐顿时落地,榻上之人一声笑,官义旸搂着个女子冲他笑:“邢大将军要不要一起来?” 邢风满脸通红:“你给本将军下来!再不下来就……” “就什么?”官义旸笑得邪魅,“要不我主动掀给你看……” 官义旸话音未落,身上的锦被就落地了。 是窦禹宸上前将被子掀开了。 “啊!”那女子尖叫。 都穿着衣服的呢。 “无趣!”官义旸起身下来。 “官老二。”邢风道,“你的人被本将军刺伤了,把人交出来。” 官义旸看窦禹宸一眼,若无其事地去倒酒:“邢大将军,可不要冤枉好人,你哪只眼睛看到人是我的?” 说完他坐下来冲邢风笑,极是不屑。 “麒麟卫大理寺联合办案……”窦禹宸不紧不慢道,“是谁给你做靠山这么不配合?” 窦禹宸知道自己的大妹是这货的靠山,迟早他会收拾了这地儿。 官义旸看向窦禹宸:“感情这位是大理寺新任秦大人?” 窦禹宸看着他冰冷道:“邢大将军,还不下令搜?” “慢着!”官义旸放下酒杯,“知道这是谁的地方吗?” 第四十三章 那就搜呗 窦禹宸:“长公主远嫁鲁国,手还伸那么长,此事看来要与陛下好好说说。” 官义旸心一惊,看仔细了眼前人,这秦子义什么来头? “官老二。”邢风也打量着这官义旸,知他吃惊,“你这可是在天子脚下,你觉得陛下眼是瞎的?” 官义旸又看向邢风,对了,邢风是窦禹宸跟前红人,自是知道内情,于是他笑道:“邢大将军,那就搜呗。” 见他如此淡定,邢风疑狐。 官义旸那笑意更是意味深长。 这时门外来禀:“大将军,人跑了!” 官义旸笑着又喝口酒。 先前杀手回来禀报,他料到邢风会来搜,于是便来这么一出调虎离山,只要不遇上邢风,他的人要逃是不难的。麒麟卫找芳华院的茬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心里有数。 “你糊弄本将军?”邢风一把掐了官义旸的脖子。 官义旸也不反抗,任由他掐着,邪魅笑道:“糊弄什么呀?跑的什么人?他额头上写着是我的人吗?麒麟卫办案要讲证据,可不得乱来。” 窦禹宸眼一敛,转身大步出去。 “抓住人有你好看!”邢风重重放开官义旸,大步随窦禹宸而去。 “大人。”邢风追上窦禹宸低声道,“这厮太狡猾了,那就寄希望他们对小柳再下杀手了。” “再进大理寺杀人。”窦禹宸没好气道,“你怎么想的?” 邢风怔怔:“倒是哦。” “所以说是破烂计。” 邢风讪笑:“这么说商大人输了?” “哼!”窦禹宸重重哼一声,“把小柳送回原住处尚或有可能。” 邢风一拍脑门:“对哦!” 窦禹宸翻眼看他:“真不知道你这个大将军怎么当上的。” 邢风又讪笑:“回头我读书我读书,一定读书!” 站在小柳的尸身面前,蓝娇月拳头握了握。 “都怪我……”金煜站在一旁道,“我该快一些去的……” “怎么能怪你呢?”蓝娇月转身看他,“小柳在这儿是引不来杀手的,才在大理寺杀了小玉,岂敢再来一次?他们杀小玉是经过事先周密谋划的,硬闯大理寺给个天做胆他们都不敢。” 金煜点头:“就不知邢少卿有何安排……” 正在此时,门外齐大海禀报:“司直,大事不好了。” 蓝娇月拧眉,出去道:“慌什么?何事?” 齐大海神色慌张:“左、左相来了,在、在大牢,大发雷霆呢。” 蓝娇月并不慌,牙龈咬咬道:“是我师父让他进来的?” “是、是。”齐大海应道,“不让也不行啊,那可是左相……” “行了!”蓝娇月大步向外去,“你们在此等邢少卿。” “师姐,不要和师父吵架。”曲宝珠嘱咐。 不但不帮忙,反而站到胡乐那边去,她是越来越看不懂自己的义父了,蓝娇月没出声,甩开大步走。 刑讯房里,胡青峰哭嗷嗷叫爹:“爹啊你可要救我出去啊……” “孙宪!”胡乐暴跳如雷,“你们滥用职权屈打成招,你、你……这事我跟你没完!” 第四十四章 你确定要面圣? “瞧您这话说的……”蓝淳笑道,“大理寺现在姓秦。” 蓝淳心里也火,如今只能搬出秦子义来保女儿了。 “秦子义呢?”胡乐果然被带节奏,“你让他来给本相一个交代……” 说完他回过神来,那可是皇帝! 让皇帝给他交代,不想活了? 可是儿子被打成这样,他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胡乐正尬着,蓝娇月来了。 “爹,她她她……”胡青峰是必然要出这口恶气的,“爹你可要为我出这口气啊。” “好你个木叶凡……”胡乐突然来了一计,上前拽上蓝娇月,“随本相见驾去,无凭无据滥用私刑还有没有王法了?” 一听说要见驾,蓝淳吓得魂都没有了,可不能让皇帝见着小月,他百般算计就只让小月当着这个不用上朝的司直,就是不想皇帝见着小月,但在皇帝的眼皮底下小月才最安全,所以他百般谋划,有他在,他不会让小月当更大的官,所幸小月官瘾不大。 “见就见!”蓝娇月自有她的心思,此案她就是想惊动皇帝。 “木司直,还不快把胡公子放了?”无奈之下蓝淳只得出此下策,胡乐只是想救儿子,把他儿子放了兴许能大事化小。 “晚了!”胡乐既要救儿子,也想将皇帝一军。 “想放人没那么容易!”蓝娇月知自己要办胡青峰没那么容易,即便裁决下来他有罪。 “那就走!”胡乐拽蓝娇月。 “胡相……”蓝淳阻拦。 “再拦一并参你一本!”胡乐怒道。 “师父不必如此。”蓝娇月道,“我正想见陛下呢。” “你……见什么见。”蓝淳拉她,“快向胡相赔罪,放了胡公子……” “都说晚了晚了!”胡乐推他,“你有完没完?” “胡相……”蓝淳说什么都不能让女儿见皇帝。 “那就一起面圣!参你一本!”胡乐道。 蓝淳牙一咬:“好!” “师父不必……”蓝娇月不想牵连师父,赶快拽胡乐走,“胡相不要听我师父的,此事与他无关,你要参就参我,参我参我。” “你当我不敢?”胡乐哼一声,“这次本相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正说着,窦禹宸和邢风来了,见胡乐拽着蓝娇月,窦禹宸拧眉。 “这是发生何事?”知陛下不高兴,邢风连忙道,“胡相你先放开木司直,这样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好啊,踏破铁鞋无觅处,皇帝送上门来了!胡乐不放手反倒拽着蓝娇月至窦禹宸面前:“秦、秦大人!本相要面圣。” 窦禹宸神色不动,眼睛看向胡乐那拽蓝娇月那胖手。 “胡相!”邢风再次道,“你放开木司直再说,木司直是女官!” “女官怎么啦?”胡乐毫不识趣,“既当得了官就不要怕被人拽……” “胡相!”邢风一掌劈开胡乐的手,“在你儿面前这样好看吗?” 胡乐抿嘴,看向窦禹宸:“秦大人,如何?” 窦禹宸扫一眼胡青峰那里一下子就明白了,蓝娇月滥用职权动用大刑让胡乐抓住把柄了,而胡乐又借此出刚才抓他儿子之气。 想将他军呢,窦禹宸唇角微动:“你确定要面圣?” 第四十五章 又胡搅蛮缠了不是? “当然!”胡乐看着他道,皇帝小儿我看你这回怎么跟我交代! 窦禹宸转身向外去:“我去换身衣服,邢少卿先陪胡相、木司直进宫。” 邢风明白皇帝的意思,连忙拽胡乐:“胡相请!” 换什么衣服?是想办法逃回宫。胡乐暗笑。 “秦大人。”那边蓝淳还是不甘心,“依下官看,面圣就不必了?把胡公子放了便是。” “你滚滚滚!”胡乐回身冲他瞪眼。 窦禹宸没有理会,径自向外去,万没想到会这般,可不能那么快让蓝娇月知他身份,他得去找商邑。 眼见姑娘随邢风去了,蓝淳只得跟着一起去,万一真让皇帝认出小月,所有罪他认便是了。 得知皇帝际遇,商邑哈哈大笑。 “走!”窦禹宸瞪眼。 商邑抿住嘴“噗噗”笑起身。 自然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让蓝娇月知道皇帝身份,入宫的时候邢风打着配合,拽胡乐走在后头说了。 这回胡乐可精了:“放了儿便不说!” “你小点声……”邢风看一眼走在前面的蓝娇月,压低声音道,“这不都说放了你儿子了吗?你偏要面圣,你这是存心打陛下的脸!” 胡乐本来是气头上,让人提点一下想想觉得也是,这打皇帝的脸好吗?“这不都到这里了还能往回走?” 见胡乐松口,邢风想了想道:“一会到了御书房我与崔总管说一声,就说陛下龙体不适不见,你不要再胡搅蛮缠了就是。” “什么胡搅蛮缠?”胡乐瞪眼,“现在冤屈的是我!我儿平白无故受一顿打,我还不能叫叫苦了?” “能能,可你打陛下的脸。” 胡乐翻眼:“陛下回来了没有?一会我还是要见见陛下。” 邢风瞪眼:“你看,又胡搅蛮缠了不是?” 胡乐也瞪眼:“陛下说你榆木脑袋还真是,我说我自个见陛下,不拉上那师徒,但你得放了我儿,马上!你亲自办!” “成成!我放!” 邢风就作了这个主了,毕竟眼下瞒住陛下身份事大,陛下肯定去找商邑了,肯定着急,“小青天”不是一般人,一回两回地听商邑假扮皇帝的声音,迟早听出端倪。 见邢风和胡乐在后面嘀咕,蓝娇月回身看了好几眼,这俩人该不会有什么勾当? “我就说嘛,何必呢。”蓝淳不紧不慢道,“你见陛下也无用,那是左相。再说了,你这是为难陛下知道吗?若证据确凿,陛下或许会顺水推舟,帝王权术,他依此打压一下胡乐也尚可,可你无凭无据,你这不是为难陛下是什么?” 蓝娇月咬咬牙:“天下乌鸦一般黑!” “你呀……”蓝淳道,“为师也说了,你稍微圆滑一些,为师知道你的性子,不求你做个世故之人,让你圆滑一些是为自保,师父护不了你一世……” “我不用你护!” “那就看着你往枪口上顶?” “师父我说了我会自保你不必担心,您就放开手脚让我自己闯,先前说同意我查玉玺案,现在又阻拦我……” 第四十六章 陛下这是为哪般? “我拦你什么了?你打胡青峰我拦你了吗?你打人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事后被问责的那个是秦子义,是为师,没有想过吗?”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这事到了御前,你乌纱都得掉还跟我犟,你好好想想!丢了乌纱你还算什么小青天?你的梦想全泡汤,这个理儿不懂吗?为师要你为人圆通,并非要你做个马屁精,而是做事之前思前量后,想想后果想想别人!” 蓝淳一番话,蓝娇月沉默了。 见姑娘不作声,蓝淳也不再说了。 四人当真是各有有心思。 到了御书房,那留值总管崔恕看着邢风,陛下还没回你怎么就领人直往这儿来呢? 崔恕板着脸道:“陛下近日夜里总睡不好,这才刚睡着,你们回。” 邢风要的就是这个意思,他笑道:“那便回,胡相您看如何?” 赶不回来了是?很好玩吗?胡乐在一旁直翻眼。 蓝淳正忐忑,这下可好了,他当即道:“胡相,下官回大理寺立马派人送大公子回府……” “我还敢要你送?”胡乐瞪眼,“邢风去办!” 邢风笑道:“成成成,左相放心!” 听得胡乐这般说,蓝淳松口气,作揖道上:“胡相深明大义,下官在此代徒弟向胡相赔罪,他日必登门拜谢!” “师父……”蓝娇月阻拦蓝淳,向胡乐作揖道,“胡相,下官向您赔罪。” 胡乐哼一声:“你小青天厉害我可担当不起。” “胡相……”蓝娇月强忍住内心的气,“明日下官作东请您到宝珠酒肆摆上一席如何?” 胡乐板着脸:“不去!” 蓝淳拽女儿示意她不要再说了,他笑着道:“胡相慷慨仁义,当是百官楷模。” “哼!”胡乐仰着胖脸甚是得意。 见此邢风连忙道:“孙大人,不如与木司直先行回大理寺。” 蓝淳大概猜到刚才的嘀咕应是邢风劝了胡乐:“多谢少卿。” 邢风笑笑:“好说,孙大人也别骂木司直了,我也当过别人的徒弟,老被师父训斥不好受。” 蓝淳笑笑:“是是,少卿说的是。” 蓝娇月转身走开,她心里极不是滋味,虽说师父那番话有一定的道理,但她真不想看见师父这个样子。 不一会儿,师徒俩一起回去,都沉默不言。 胡乐终于见到了皇帝,有点哭笑不得,忍不住道:“陛下这是为哪般?” 因走得急,窦禹宸脸上有些潮红,他大步至御案后坐下:“朕喜欢不行吗?” “行!”胡乐赔笑上前,“那陛下是不追究我儿青峰了是不?他是被冤枉的,怎么一个小玉死了就赖上他了?” 窦禹宸睨眼看他:“你老实说,苏小姐之死与你儿有没有关系?” “没有没有!”胡乐摇头,胖脸上的肉直抖动,“那奴婢不是认罪了吗?” “你别把话岔到奴婢上!”窦禹宸拍案,“朕这一去大理寺才知那么多内幕,平日里大理寺办案你们少不了干扰?” 胡乐心一惊,这陛下真是微服私访了?那他向刑部、御史台施压岂不是搬石头砸自己脚?他暗自叫苦。 第四十七章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没有啊,陛下,臣哪有那闲功夫插手大理寺之事,只是苏浔便不好说了,您看之前不是把臣拽到您面前吗?他就是要让陛下下不了台!” “现在让朕下不了台的是你!”窦禹宸没好气道。 “是是是……”胡乐赔笑,“臣不是急了吗?那可是亲儿子,让人打成那样搁谁都急,还望陛下体恤微臣。” “朕告诉你!”窦禹宸指着他道,“若胡青峰真犯案,朕绝不手软!” 胡乐额头冒汗了,可不能让皇帝小儿看出什么破绽啊,他笑道:“陛下,我儿真是冤枉的。” “好啦。”窦禹宸心里也有气,蓝娇月不该动用私刑,“你回!” “那陛下……”胡乐眼微动,小心翼翼又有些狡黠,“此案可以了了吗?” “你不是说冤枉的吗?不是自己干的怕什么?” “是是,不怕不怕。” “那就回。” 胡乐跪安,但又心不甘,走两步回头道:“陛下这还是不要再当这个大理寺卿了?成何体统。” “你是训斥朕吗?” “不敢!”胡乐连忙溜,这喜怒无常的家伙他还是不要惹为好。 胡乐走后,窦禹宸一掌拍案。 崔恕心颤,出去请商邑入内。 商邑把茶端给窦禹宸:“还气呢?” 窦禹宸推开他起身拔腿就往外走。 “陛下等会儿!”商邑追上去,“好不容易躲过一劫,歇口气再去大理寺?” 窦禹宸哼一声:“谅他胡乐也不敢说。” “他是不敢说,但小青天似乎心心念念想着寻陛下当靠山,冷不丁就要面圣你如何是好?” 窦禹宸眼微动:“我不是让她放心大胆干了吗?” “你是谁?”商邑笑道,“秦子义才几品官?” 窦禹宸指指他:“这回朕必定让你入阁!” 商邑眼微动:“陛下是要把苏浔挑进来?” 窦禹宸唇微动哼一声转身就走:“走了!” 商邑连忙把茶杯塞崔恕手里:“陛下等等臣。” 那崔恕抱着个杯苦笑,此事若是太上皇知道了如何是好? 邢风真的亲自送胡青峰,在大门外遇上蓝娇月。 胡青峰可嚣张了,他居然上前摸一把蓝娇月的脸。 “你够了!”邢风手一翻押下他,不知死活,若让陛下见了你爹都保不了你。 “哎哎哎邢风你哪头的?”胡青峰呀呀叫。 “走!”邢风押着他走。 胡青峰叫呀呀:“松手松手……” 上马车前胡青峰还朝蓝娇月叫嚣:“你等着,本公子一定要把你弄上床……” “啪!”邢风一掌拍他入马车。 蓝娇月站在那里不动,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眯起冷锋。 蓝淳也极不悦,但他不忍再数落女儿,他拍拍她肩膀:“不如此案就交给秦子义。” “他是大人!”蓝娇月看向义父,“我还能差遣上峰还不成?” “这会知道说这般话了?”蓝淳忍不住来气。 “你卑躬屈膝换来你想要的吗?”蓝娇月扔下一句就走。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蓝淳叹口气。 第四十八章 给我说实话! 金煜那儿还等着呢,还抓不抓杀手了? 当然抓! 蓝娇月才不会那么容易放弃,她要把小柳送回住所引那杀手上钩。 “要不等等邢少卿?”金煜劝她。 “师姐。”曲宝珠也劝,“毕竟大将军身兼大理寺少卿一职,你别给自己惹事。” 蓝娇月猛瞪眼曲宝珠。 曲宝珠抿嘴:“师父在吗?我去看一眼师父。” 蓝娇月沉声道:“在,你去找他。” 曲宝珠点头往外去。 曲宝珠走后,蓝娇月在那桌前坐下。 金煜不敢打扰,脚步轻轻退出去。 窦禹宸虽恼蓝娇月之失,但他并没有进屋训斥,他在屋外看她一眼,随后去大理寺卿书房。 不一会儿邢风返转,将进宫途中与胡乐说的那一番话道来,以及蓝娇月向胡乐致歉之事说了来。 “致歉?”窦禹宸拧眉,“以她的性子如何会说对不住?” “说了。”邢风道,“不过看样极为不情愿,不对,应当然为难,他们……我与胡乐在后头说话那一会,他们师徒俩好像有争吵。” 窦禹宸又恼,“怕是她师父逼她,这个孙宪做什么一天到晚逼她做她干不了的事,她都不是那样的人!” 邢风点头:“我也觉得小青天天性纯良不是那样的人。” 窦禹宸眼一动:“她天性纯良,那么当初盗玉玺必是孙宪逼她干的,那孙宪又是受何人指使呢?” 邢风点头:“嗯,看来陛下此番决定是对的。” “马后炮!”窦禹宸翻一个大白眼给他。 邢风讪笑连忙更正:“大人大人……” “走。”窦禹宸起身,“去看看我们的小青天。” “对了!”邢风欲言又止。 窦禹宸睨眼看他,唇角挑起。 陛下这神情,邢风知道不能不说了:“那、那胡青峰出言调戏木司直。” “给我说实话!” 邢风苦笑,他都从来别想瞒过陛下:“摸、摸了一下脸。” “他找死!”窦禹宸上前就对他一脚踹,“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 “我把他押下了,可他太快,哪曾想他胆敢这般?”邢风苦脸道。 “你就该卸了他一条胳膊!”窦禹宸咆哮。 邢风暗自叫苦:“大、大人消消气。” “走!”窦禹宸转身往外去。 蓝娇月坐在那里许久,直到屋外传来“秦子义”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来,其实她等的就是他。 她打起精神站起身来。 窦禹宸矫健的步履带进来一股暖风,外边已日落西山,窦禹宸披着霞光,让感觉温暖且安全。 蓝娇月心一动,道:“大人的病好了么?我记得前些日你咳嗽来着。” 窦禹宸至她面前,没好气地笑:“才想起来本官有疾在身?还这般气本官。” 蓝娇月一改之前的尖锐,讪笑道:“一直都记着的,还想着给大人寻个方子看看,只是抽不出身来……” “少来!”窦禹宸打断她的话,“言不由衷,什么时候学会拍马屁了?并且这么别扭。” “不是……”蓝娇月翻眼,“我没拍马屁,大人你还不了解我,我本来就很会关心人的好不好?不信你问他们。” 第四十九章 我哪里奇怪了? “你愿意做的事和不愿意做的事能一样吗?” 蓝娇月怔。 傻样!窦禹宸想像以前那样捏一下她脸,但他把手握住了,咬牙道:“胡青峰是不是非礼你了?” 蓝娇月眼睛敛起:“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窦禹宸看她片刻,遇事冷静,是之前那个蓝娇月,只是为何要犯那样的错误?“我问你。” 蓝娇月眼一闪哼一声道:“大人是要为胡青峰讨公道吗?” 窦禹宸翻眼:“你眼里的大人就是这样的?” 蓝娇月抿嘴:“大人要问什么问,谁让你是大人呢。” 窦禹宸忍不住笑:“你一向遇事冷静为何这次要对胡青峰动刑?是没错,他是该打,你就没有考虑后果的吗?” 蓝娇月眼微动:“一向?大人果真认识我?” 果真心细如发,窦禹宸笑道:“之前不是说过的吗?破了玉玺案便告诉你。” 蓝娇月眼又一动:“大人有点奇怪。” 窦禹宸心一跳紧张起来:“哪里奇怪了?” 蓝娇月那桃花眼扑闪扑闪:“又说不出哪里怪。” 窦禹宸噗一声笑,是纯纯的蓝娇月没有错:“说,为何此番这么不冷静?” 蓝娇月这才发现他们离得太近,她退后几步正色道:“大人不是说了吗?他该打。” 窦禹宸懊恼,要与他这般生疏吗?“可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蓝娇月脸仰一下,冷道:“我就打他了如何?那小玉怀了他的子嗣他也得去手,还有无辜的老余头,那娘俩日后可怎么活?” “不对。”窦禹宸摇头,“身为熟知律法之人更应以律法来惩治犯人……” “大人不必给我上课,我且问大人……”蓝娇月打断他的话,“如此这般情形,若真的无法将胡青峰绳之以法呢?即便胡相不插手,能作证证明胡青峰杀苏欣欣的小玉已死,而杀小玉的是江湖中人,来去无影,又如何证明是胡青峰所使呢?这般情形下,我请教大人,如何将胡青峰绳之以法?” “那你就将他毒打一顿?有意义吗?” 蓝娇月抿嘴拧下眉。 “泄气了吗?”窦禹宸语气放缓了些,“江湖是法外之地吗?江湖中人杀人便不用偿命?” 蓝娇月呼口气:“下官不是那个意思,下官也没有泄气。” 窦禹宸看着她:“我倒是想说木司直变得好奇怪。” 蓝娇月怔忡:“我……我哪里奇怪了?” 窦禹宸指指她:“不愿意做的事不要做,你不是那般人,先是说要抱商邑的大腿,接着又向胡乐道歉,你是想融入他们做一个阿谀奉承之人?” 蓝娇月愣在那里:“你……大人如何得知?” 看着她傻呼呼的样子,窦禹宸又想笑:“你忘了邢风是谁了吗?” “哦邢、邢少卿在场……”蓝娇月舒口气笑笑,“大人误会了,我没有不愿意,抱大腿一事今日在宝珠酒店肆我已讲得很清楚,我不是为自己官爬得多高,只为办案不被人干扰。至于向胡相道歉,不是为拍他马屁,而是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不要连累他人。”说着她眼一动,“大人是不希望我变成那样的人?” 第五十章 大人有何良策? 窦禹宸瞪眼:“废话!” 蓝娇月笑笑,这个不好相与的大人倒是让她有种亲近的感觉:“大人放心,我不会变成那样的人,但我也不能只做个有智慧而没有情商的人不是吗?” 窦禹宸松口气:“保有初心,不要走着走着丢失了自己。” 蓝娇月再笑笑:“是,多谢大人教诲。” 窦禹宸翻眼。 蓝娇月也翻眼:“我没拍马屁!” 会向他翻眼那就说明无事了,窦禹宸这下放心了:“说说,接下来打算如何?” “我正要向大人禀报呢。”蓝娇月望一眼榻上的小柳,“少卿想以小柳作饵诱那杀手再次出现,大人以为如何?但我觉得得送小柳回她所住的地方方有一丝可能,这大理寺杀手是万不敢再闯了。” 窦禹宸点头:“你倒是与本官想的一致,但本官想分两条腿走路。” 蓝娇月眼微动:“大人有何良策?” “放风出去,杀死苏欣欣的真凶是胡青峰。” 蓝娇月不以为然:“这便能将胡青峰绳之以法?” 窦禹宸自有他的用意,一来助商邑入内阁,二来挑起两相的矛盾,让苏浔对付胡乐去,苏浔出手可比大理寺依法办案要来得凑效,当然他不可能把助商邑入内阁之事说出来。 “让苏浔对付胡乐,他的方法可比大理寺凑效。” 蓝娇月眼微动:“倒是,但……万一苏浔又把球给踢回来呢?” 窦禹宸笑:“这不大理寺已拿胡青峰没办法了吗?人抓了又放了,这会苏浔怕是已经知道了,把消息放出去就让苏浔笃定女儿是被胡青峰杀害。” 蓝娇月思忖:“要我去向苏浔说吗?” “不必。”窦禹宸摆手,“就当传言传出去就好,你去反倒不合适,毕竟小玉未过堂。” 蓝娇月眼一闪展笑容:“那行,就按大人说的办……” “你这是指使本官呢。”窦禹宸打趣。 “不敢不敢……”蓝娇月这会情绪愉悦,想不到她与大人还挺合得来的,“大人好计策,下官拜服。” 窦禹宸翻眼:“开始马屁满天飞了?” 蓝娇月笑:“大人还真不了解我,谁说我就不会哄人了?你去问问他们。” 不必问,他当然知道她是个嘴甜之人,可哪能让她去哄什么盛天之类的男人呢?窦禹宸瞪眼:“严肃一点!你可是小青天!” 这下到蓝娇月翻眼了:“小青天是人不是神。” 邢风在外边听得真切,这哪像讲公事?分明就是打情骂俏。 不过邢风心里也宽慰,陛下这些日脸上的笑比那六年的都多。 听皇帝话里的意思,自己这个大儿子是难逃一劫了,但那可是他的嫡长子啊,胡乐寝食不安,连夜让万大年把官义旸请来。 “小柳如何了怎么不给本相来个信?”胡乐极为不满。 “相爷。”官义旸叫苦连天,“我现在可是惹了满身腥,大理寺都追到芳华院来了,幸好人没被他们抓着……” “我问你小柳杀没杀成?”胡乐瞪眼,“啰嗦八嗦!” 第五十一章 你这是要拒绝本相了? 官义旸暗骂老狐狸活该死儿子:“杀了,不过好像又活过来了,这不正赶上邢风来了吗?别人倒还好,就是这个邢风不好对付……” “啪”一声胡乐一掌拍桌:“就是没杀成是吗?” “是是是……”官义旸没好气道,求人还这么嚣张。 “你什么态度?”胡乐可是一肚子火,一点就着。 官义旸眼微动,心想算了还是不惹他了,这一条大鱼可是他放了好长时间线钓的,可不能因一时之气而断送了。如此一想,他便恭恭敬敬地回话:“我一时急的,还望相爷见谅,相爷您先消消气,我听说青峰不是回来了吗?” 胡乐没好气道:“陛下发话了,若真有罪必究到底,如今陛下坐镇大理寺,青峰还能有好的?” 啊!官义旸怔在那里:“那那那……一口咬死是小玉小柳姐俩一同杀的人?” 胡乐又一掌拍案:“你能不能有点别的办法?” 官义旸嘴一抿苦脸:“您该不会要我们杀一次小柳?此时再去便是自投罗网!” “你出个价!”胡乐为救儿子只得破财了。 虽说胡乐愿意花钱,可官义旸却为难了,这个银子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毕竟那是明摆着自投罗网,搞不好齐天教会被一锅端。虽说他爹在世的时候,曾帮过先皇一个大忙,可现如今当政的是窦禹宸,当年那般大的功劳都未获封皇家教派,可见人家还是心存芥蒂,邪教想洗白可没那么容易。 见官义旸不作声,胡乐又一掌拍案。 官义旸苦笑:“相爷,实不相瞒,我是怕皇帝会不会借此一锅端了齐天教?保不济啊,齐天教在当今圣上是眼中钉啊。” 胡乐眼微动:“你想多了,当年齐天教立下汗马功劳,先皇还在呢,如今圣上动你不得。” “那不也还是眼中钉吗?人家就等时机呢,这不就来了吗?” 虽说如此,可胡乐哪管那些,什么都不如他儿子重要,当下他沉下脸道:“你这是要拒绝本相了?” 官义旸看着胡乐,牙一咬道:“相爷无需花银子,我官义旸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拼了!” 胡乐松口气,胖手指指他:“我告诉你小子,此事办好了,日后少不了你好。” 官义旸作揖道:“是是,日后还得仰仗相爷。” 第二日蓝娇月便命人将小柳送回所住之处,布下天罗地网,她命楚今雨和曲宝珠待在那里算作陪伴小柳,两个女娃子,旁人也瞧不出什么来。 暗里自是由邢风带人盯着。 简陋的小屋子,阴暗潮湿,出身名门的楚今雨看着这一切,心中凄然。 两人围着那四方桌而坐,楚今雨两手托腮:“可怜的姑娘,在相府当丫鬟本可安安稳稳度过一生,哪曾想来了个无妄之灾。” “这不是无妄之灾。”曲宝珠在酒肆里话本听得多,世间万事尽收眼底,她喝口茶道,“是她的姐妹太过天真害了她。” “那也不是她想的呀。” “她是不想,但她有机会劝阻自己妹妹,她自己当姐姐的也有责任。” 第五十二章 问就问! 楚今雨怔怔:“这哪能怪她呢?” 曲宝珠往榻上看一眼道:“由着自己妹妹干违法之事,这样的人我同情不起来。” 楚今雨不服气道:“师叔你这话可就伤人了,你怎么知道她不劝?可能她劝了呢?” “劝就应该带着小玉去自首!” “师叔你这是理所当然论,人已死你说什么都可以了,强词夺理事非不分。”楚今雨气恼起身,“我不要和你说话了!” 曲宝珠笑着喝茶:“坏了事当心回头你师父罚你,事关重大,若有个闪失,会被逐出师门的哦。” “你吓我啊,哼!”楚今雨想了想重新又坐下,嘟起了嘴。 曲宝珠咯咯笑。 “坏师叔!”楚今雨瞪眼拿起茶壶,“不给你喝了!” 小孩子心性,曲宝珠笑道:“我问你,你们邢少卿成婚了吗?” 楚今雨眼微动:“干嘛?想嫁给人家?” 当真是童言无忌,曲宝珠“噗”一声喷了茶。 “你喷我一身了!”楚今雨跳起来,“你、你这样邢少卿能看得上你才怪,没一点姑娘样。” “这么说没成婚了?”曲宝珠笑着道擦擦嘴,顺便给她擦擦,“哎呀我的公主湿了一身呢,师叔向你赔不是。” 这个楚今雨俏丽可爱,脸上从无半点忧虑,虽然好动但言行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同僚都悄悄议论,说她是王公贵胄之后,甚至有说是落难公主,曲宝珠就总拿这个开玩笑。 也只有蓝娇月知道楚今雨的来历,不过她答应了楚今雨不说出去。 “你刚擦了嘴的……”楚今雨嫌弃地推开她,“你你……不用你擦,擦你自己。” 曲宝珠晃着帕子凑过来:“真没成婚?” 楚今雨躲开她的帕子:“这么大的大人我上哪知道去?你自己问……”说着她眼一动,“师叔不敢问?师叔怂了?” “你才怂!”曲宝珠帕子往桌上一拍,“问就问!” 楚今雨松口气回去坐下:“那明儿你自己问去,我可不知道。” 曲宝珠一脸笑看着她。 “又干嘛?”楚今雨摸摸自己的脸,“我脸上长东西了?” 曲宝珠笑着道:“傻样。” “我傻吗?”楚今雨这回摸自己脑瓜子。 那边楚今雨犯傻,这边也有个人犯傻,就是邢风,一墙之隔,他听得真真切切。 打听他成没成婚就是说对他有意思了? 黑暗中传来吃吃笑声。 他猛地一回头,黑暗中声音就没了。 一夜相安无事,直到寅时才有动静。 还真的来了,这可不是一个两个杀手,而是一队又一队,接力赛似的,训练有素。 在远处看着的蓝娇月可算大开眼界。 “这齐天教果然名不虚传。” 窦禹宸就站在她边上,他们征用了一户宅院的闺阁,此处正好对着小柳所住那条巷。 闺阁香风阵阵,让窦禹宸有些失神,半天没吱声。 “你说那官义旸能不知这里有天罗地网?”蓝娇月可是一门心思在公事上。 窦禹宸望着那边心不在焉:“知?” 第五十三章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蓝娇月继续道:“那为何还要继续这个计策?” 窦禹宸:“不知道。” “大人你这是哪门子道理?”蓝娇月看向他,“想什么呢?” 想你呗。窦禹宸脸一热眼一闪回神:“不好!” 窦禹宸话音未落窗前就从天而降一个蒙面黑衣人。 “小心!” 蓝娇月和窦禹宸同时喊,本来窦禹宸是想护着蓝娇月的,没想到蓝娇月也反过来护他,拉扯间两人都倒了地,不过倒也躲过了黑衣人的剑。 一时间冒出来好多暗卫护驾。 那黑衣人也不止一人,接连涌来数人。 “声东击西吗?”蓝娇月连忙起身欲帮助,“他们如何知道这里?” “四周只有此处最高,我一时大意了……”窦禹宸拽住她,“知道你能打,但用不上,有他们就好,你有没有受伤?” “我无碍……”蓝娇月看向正打斗得激烈的那边,她像是有些兴奋,“有邢大将军可真好,麒麟卫任人用……啧啧,陛下这个安排可真绝,干脆把麒麟卫和大理寺二合一算了……” “你这是夸还是嘲讽?” “夸呀。” “麒麟卫负责京畿安全,与大理寺互为配合理所当然。” “可大人未来之前,我统共就只见过两次邢大将军。” 窦禹宸瞪眼:“你想见他?见他作甚?” 蓝娇月不以为然:“大将军风采谁不想见。” 这下可不好了,窦禹宸会当真的:“明日我便奏明圣上让他哪凉快上哪去。” 蓝娇月噗一声笑:“大人你别逗了,圣上能听你的?” “那试试?” 蓝娇月怔怔,疑狐看他:“大人与商尚书是亲兄弟吗?” 窦禹宸回神,咬咬牙道:“行行,你赢了。” 蓝娇月翻眼:“这般便定人生死很不公平的好不好。” “是是,你说的都对。”窦禹宸一直拉着她的手,可开心了。 像是知道他怎么想似的,蓝娇月手一甩把他甩掉:“大人,他们都被打跑了,咱们还是赶紧去看看邢大将军他们。” “又邢大将军?你眼里就只有他吗?”窦禹宸瞪眼。 蓝娇月翻眼:“大人,你说他们是想杀你还是杀我?” “我。”窦禹宸握拳转身向外去。 他们要杀的绝对不是秦子义,而知道他身份的只有胡乐。 蓝娇月哪知他怎么想,快步跟去。 邢风这边挺糟糕的,杀手竟放起火来,四周都是民房,他与众人救得火来救不了小柳,那小柳的头颅被割了。 见此,蓝娇月闭一闭眼,两拳狠狠地握起。 “冷静!”窦禹宸看着她的,生怕她又冲动。 蓝娇月不作声,转身就走。 “木司直!”窦禹宸上前拽她。 蓝娇月惨然一笑:“大人放心,我不去找他。” “那你……”窦禹宸见她脸色发白,“你没事?是不是刚才受伤了?” 蓝娇月摇头:“我无碍,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窦禹宸拧眉,这太让他不放心了,他宁可她大喊大叫,他想起了当年,她就是那样静悄悄的,说不见了就不见了。 “我送你回去。” “不必!” “我送你!”窦禹宸态度变强硬起来。 第五十四章 陛下打算如何? 蓝娇月拧眉:“我说了不必!” 众人都看着,不知情的心想木司直也太牛了。 曲宝珠连忙上前:“师姐我同你一道。” 楚今雨也上前:“师父我也要同你一道。” 那边邢风也过来,他感觉窦禹宸不妥:“大人,有曲姑娘和小楚姑娘,木司直不会有事。” 窦禹宸拧眉看向邢风。 窦禹宸这无助又茫然的眼神,邢风心一惊,连忙拽他走,一边走不忘交代:“曲姑娘小楚姑娘,木司直就交给你们了。” “她会不会走?”窦禹宸有些犯怔。 “不会不会……”邢风知道皇帝是犯心病了,“她是大理寺司直,不会走,大人,我们还是回宫?” “回宫?我不回,一觉醒来她就不见了。” “那去熹和那里。”邢风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人推上马,“她不会走,相信我。” 窦禹宸丢魂失魄,任由他摆布。 不多一会天边泛白,邢风拍开了商邑的尚书府。 “失算了。”见了商邑邢风便道来,“你看人也变这样了。” “陛下!”商邑晃窦禹宸,“我是谁?” 窦禹宸看着他不作声。 “这是哪儿?”商邑又问。 窦禹宸拧眉:“你够了,当我失忆吗?” 商邑长松一口气,笑道:“吓死我了。” 窦禹宸推开他去桌子那里坐下。 商邑连忙跟过去坐下,拿桌上的壶倒杯水给他:“陛下不必多虑,蓝姑娘想来也是受了刺激,她身为大理寺司直,又是此案主办,那小柳姑娘那般惨状,她内心必然愧疚不已,缓过这劲就没事了。” “你确定她不会走?”窦禹宸又是那一句。 邢风亦坐下,道:“尚书大人又该认为陛下失忆了。” 窦禹宸睨眼向他。 商邑道:“陛下这是得失患失,不如就向蓝姑娘摊牌?这般东躲西藏,总会有出错的那一天,与其被她发现,不如直接说,这是我的经验,你俩都没有发言权。” 窦禹宸哈一声嘲讽:“就你谈过情说过爱是?” 商邑有心让皇帝多说说话省是闷在心里:“陛下和哪个妃子谈过了?” 窦禹宸瞪眼:“回头我便把那几个摆设给散了。” “陛下!”商邑连忙起身,“陛下这是让我成为千古罪人……” “你给我坐下!”窦禹宸瞪眼,“你站着居高临下这像话吗?” 商邑抿嘴笑,于是又坐下:“陛下没事了?” “有事!”窦禹宸瞪眼,“只有胡乐知我的身份。” 商邑拧眉:“陛下打算如何?” 窦禹宸眼底冷锋再现:“我要他儿死!” 蓝娇月一回衙舍便把曲宝珠和楚今雨赶出去,“砰”一声把门关上。 “师父……”楚今雨连忙拍门,“师父,我陪您说说话……” 曲宝珠一把拽她:“说啥说?没听见她说吗?她想一个人静一静。” 楚今雨不放心:“师父她不会有事?” 曲宝珠一掌拍她。 “师叔……”楚今雨嘟嘴,“那接下来咋办呀?” 曲宝珠翻眼:“问她。” 楚今雨翻眼:“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师父都成这样了,如何问……” 第五十五章 师父想到办法了吗? “她哪样了?病了瘸了吗?”曲宝珠劈头盖脸一通讲,“她又不是头一回查案,这么些年过去她见的案子还少吗?所见的人和事少吗?有点事就往自己身上揽,还活不活了?你得为自己活着,哪能为别人而活呢?因为你是小青天你就得为百姓活着?哪有这样的道理?” “师叔你这番话好深奥哦。”楚今雨歪脑袋在那里想。 她哪能懂?这话是跟屋里那人说的。曲宝珠哼一声道:“慢慢参。” “嗯好。”楚今雨是个勤学好问的姑娘。 屋里人听着呢,她靠在门上不动。 之前她想做更优秀的自己,但哪能只为自己呢?做人要有担当不是吗?即便不是大理寺司直,验尸官有验尸官的担当,仵作有仵作的担当,为人妻有为人妻的担当,任何一个角色都该有它的担当。 蓝娇月猛然睁开眼,回身开门:“你不要误人子弟!” 见门开了,还找她吵架,曲宝珠长松一口气。 “师父!”楚今雨惊喜上前拽师父,“师父要不咱们去吃早饭?” “吃你个头!”蓝娇月一掌拍她,“别听她瞎说!” “哦哦……”楚今雨摸摸脑门,“可是师叔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有啥道理?”蓝娇月看曲宝珠,“生而为人不论哪个角色都得有它的担当,你这是自私自利!” 曲宝珠笑道:“可你这是自找苦头吃,为别人而活终会压垮了你。” 楚今雨“嗯嗯”点头。 蓝娇月又一掌拍她:“我有所担当,那将成为我前行的动力!” 楚今雨也点头:“也对。” 曲宝珠:“你那是自欺欺人!” 楚今雨又点头。 蓝娇月睨眼看去,楚今雨吐下舌。 蓝娇月看向曲宝珠:“不敢有所担当那便是懦弱!” 楚今雨拍手叫好。 曲宝珠:“识时务为俊杰总比冤死来得好。” 楚今雨又要叫好,蓝娇月一掌重重地拍她:“你若要学她那一套便拜她为师,不要再跟着我!” 楚今雨连忙摇头:“我不学我不学。” 蓝娇月看向曲宝珠:“师妹回去。” 见她没事,曲宝珠笑道:“好,我回!” 院外蓝淳转身离开。 这边蓝娇月问楚今雨:“秦大人呢?” 楚今雨摇头:“我不知道啊。” 蓝娇月大步向外去:“随我去见大人,我定要将那胡青峰揖拿归案!” “好。”楚今雨快步跟上,“师父想到办法了吗?” 杀害首相千金的凶手是胡青峰一说,一夜间传得沸沸扬扬,这日朝会大家在那里交头接耳。 皇帝还没有来,众臣瞎聊得更起劲,又聊到了大理寺设伏捉拿凶手铩羽而归一事,聊得热闹,谁都没有留意到大理寺卿没在列。 窦禹宸在后头听着呢。 那首相和左相都还没有来。 苏浔一踏入宫门就听说了,他本就疑,这下坐实了,当下他怒火冲天。 进了大殿他就喊:“胡乐!胡乐!”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这下有好戏看了。 “胡乐呢?”苏浔又再问。 第五十六章 打你还是轻的 于是苏党的人围着他:“人没来呢?相爷消消气……” “若你女儿让人杀了你消得了气吗?”苏浔咆哮。 “消消气消消气……”那人连忙给他打扇子。 胡乐是真的起晚了,心急火撩地往宫里赶,昨夜不是等那官老二的消息吗?等到天亮果真给他带来了小柳的头颅,可把他高兴坏,一高兴就又睡了个回拢觉,没想到睡过了。 胡乐赶得急,没听到什么风声,一路到大殿,他一头就扎了进去,幸好皇帝还没来。 “他娘的胡老三!” 胡乐还没站稳就吃了一拳,人跌到了那殿门上,这打得他晕头转向:“妈老子谁打我?” “你爷爷!”苏浔又上前拳打脚踢,“纵子行凶,你给老子偿命!” 什么情况?不是已经灭口了吗?苏老头又怎么知道的?胡乐也不是吃素的,一把拽住苏浔把他拽倒:“说本相纵子行凶?你拿出证据来……老小子你以为本相怕你不成?” 眼看两相打起来,众臣没有一个劝架的,“苏党”不会劝,“胡党”也不会劝,中间派更不会劝。 商邑在角落那边闭目养神。 邢风这个大将军,通常是在御前护驾的,眼下正为窦禹宸望风呢。 窦禹宸站在后边听得可开心了。 又等了一会,窦禹宸才出去。 众臣连忙站好队列,那二人这才消停。 窦禹宸看向苏浔和胡乐,笑道:“哟,二位相爷,今日唱的哪一出?” “陛下!”苏浔抢先道,“杀害欣欣的就是胡青峰!” “你说是就是了?”胡乐嗤一声,“陛下,他空口无凭诬蔑,不……他殴打臣,求陛下为臣作主。” “杀我女儿,打你还是轻的!”苏浔依然叫嚣。 “好啦!”窦禹宸示意,“朝会不是你们家后院,你俩要打架一会出去再打,至于苏欣欣一案,还是要拿出真凭实据来,不要空穴来风。今日便议一事,便是吏部尚书入阁一事,你们以为如何?” 苏浔怔忡,此时提商邑入阁是何意? 胡乐瞠目结舌,这是啥意思?是掣肘他与苏老头还是说想拉他下来?可他不是守口如瓶了吗? 很快便有人附议了,商邑要入阁的传言由来已久,还是有不少人希望商邑入阁压压那两老头的气焰的,特别是那些年轻一点的官员,商邑入阁对于他们来说是极大的鼓舞。 商邑也就才二十八岁,入阁拜相极是不得了了,虽说是皇帝的伴读,但也让大家看到了皇帝想开创新天地的决心。 但两相的意见很重要,两人若是联起手来,那商邑入阁便没那么容易,这也为什么窦禹宸从来没有正式提。 眼下便是时机。 苏浔咂摸皇帝的话,皇帝一心想让商邑入阁,眼下若是阻拦,那即便有证据也未必能治得了胡青峰的罪,他要的是胡青峰的人头!于是他牙一咬道:“陛下,商尚书理当拜相!” 他这一附议,他这一党派的人便追随。 “苏老头!”胡乐瞪眼,“你吃错药了?” 苏浔半眯着眼充耳不闻。 窦禹宸看向胡乐,笑着问:“左相以为如何?” 第五十七章 大人算计了好久了是不是? “臣……”对上皇帝的眸子,胡乐手心冒汗,他都快忘了,自己儿子可是拿捏在皇帝手中的,于是他连忙跪下,“臣附议!” “附议不必跪下。”窦禹宸心想事成脸上写着笑。 “是,谢陛下!”胡乐挣扎着起身,他这大胖身子一跪下来起身都难。 “既有左,那便有右。”筹划许久,窦禹宸终于可以宣布了,“商邑即日为右相!” “恭喜贺喜右相!” 众臣纷纷向商邑道贺。 大理寺。 “师父师父……”楚今雨这个消息通,一听说商邑为相便跑去禀报,“商尚书当上宰相啦,右相!” 蓝娇月正在看卷宗,怔怔抬头看她:“这么快就当上宰相了?” “当上了!”楚今雨伏案看她,“那师父这大腿是抱对了?” 蓝娇月轻轻一掌拍她:“我又不是为了当大官。” “知道。”楚今雨嘿嘿笑,“不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吗?还是官当得大好办事,要是当皇帝那就什么事都能干了……” 蓝娇月又一掌拍她:“掌嘴!此话可不能乱说。” 楚今雨笑着拍一下自己嘴巴:“不说不说……” 蓝娇月侧首思忖,总觉秦子义利用了此事,与商邑一同向皇帝进言,商邑入阁拜相,想来二人为此谋划许久了? 想到此,蓝娇月有些不悦。 “师父不高兴?”楚今雨是个“小人精”,察言观色的本事不亚于她的师父,观察力锐敏是断案的基础。 蓝娇月唇角动动似讽:“你说咱们要不要给这位右相送份大礼。” “必须的呀。”楚今雨两手托腮,“咱们上面也有人了,日后看谁还看刁难我们。” “那送啥呀?” “嗯……让我想想……” 蓝娇月一掌拍她。 正说着,窦禹宸来了。 楚今雨连忙溜。 “恭喜呀,得偿所愿。”蓝娇月嘲讽。 窦禹宸翻一下她所看的卷宗,笑道:“又暗里骂本官。” 蓝娇月唇角微动:“哪敢呀。” 窦禹宸在她刚才坐的位置坐下:“你不是巴不得商邑当更大的官吗?再说了商邑是好官,他为相百姓都有好日子过。” 这点蓝娇月清楚,她恼的不过是秦子义太会算计。 “怎么?”窦禹宸仰脸看她,“还是不太高兴?想什么就说出来嘛,本官不想猜谜语。” 说就说!蓝娇月嘴一抿道:“大人算计了好久了是不是?” 窦禹宸就料到她会察觉:“本官是否算计了许久,是否算计,对于你来说这重要吗?” 蓝娇月怔怔:“但你利用我……” “不是!”窦禹宸制止她说下去,“谈不上利用,本官再神机妙算也算不到胡青峰杀苏欣欣,对不对?所以你别多想。” 此话不无道理,蓝娇月不作声。 窦禹宸看着她也不作声,前夜他担心她会离开才是真的想多了,眼下这女子怕是把断案看得比任何事都重要,以前她就没把他放在心上,日子后怕更是了。 蓝娇月眼一动,道:“圣上还真听你们的话。” 窦禹宸那翘唇笑成好看的弧度:“你只要关心圣上听他们的话对你有利便好。” “你这是教卑职趋炎附势是吗?” 第五十八章 说啊 “你呀……”窦禹宸指指她,“又把自己给绕回去了?不是说要抱商邑的大腿吗?你现在呀,是又想结党营私又不想……” 蓝娇月一震,冲口道:“那大人如何看?” “断你的案!”窦禹宸果断道,“其他的交给我。” 蓝娇月怔忡、踌躇,这秦子义可信吗? 见她这般模样,窦禹宸知她作何想:“是觉得秦子义可不可信是吗?” 此人真是会读心,蓝娇月脸微热,道:“那大人可信吗?” 这姑娘是单纯了些,就这样一直单纯下去。窦禹宸道:“眼下看,本官值不值得信你心里没数吗?” 此案他已算是尽力了,是大理寺历任长官中最为尽心尽责的一个,他可是从下面提拔上来的,在京中怕只有商邑一人势力。蓝娇月想了想,道:“大人,得大人点拨,卑职不胜感激,卑职无心于朝堂之事,日后还请大人多多担待。”说完长揖伏首。 窦禹宸起身去扶她:“你能想通便好,日后你放心,本官答应你的绝不食言。” “多谢大人。”蓝娇月脸有些红,笑着看他。 窦禹宸无奈松开手,道:“今日商邑设宴,就在宝珠酒肆,一会放班了一块去。” 蓝娇月眼闪闪:“右相不在府中设宴吗?” 窦禹宸笑道:“他本不想设宴,但不是有人掂记着他吗?” 蓝娇月脸更红:“大人误会了,卑职只是抱大腿,没别的意思。” 还有想别的意思啊?窦禹宸翻眼,直后悔让商邑在宝珠那里设宴:“你、你可别打他的主意,若不然引发两国之战你担当不起!” 蓝娇月窘:“还能引发两国之战?况且我没打右相的主意。” “那可不?”窦禹宸道,“你忘了夏侯汐是谁?” 蓝娇月连连摆手:“我没那意思没那意思,请大人转告右相,不对……转告夏侯公主。” 窦禹宸这才放心,试探着问:“我问你,这么些年为何不嫁人?难不成心里有人?” 蓝娇月想起一直以来的那个梦,她还真愿意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我经常会梦见一个人,不对,应该说是个模糊身影……” 窦禹宸心一跳:“是何人?” “好像是……”蓝娇月冷不丁回过神来,若她梦见的是太子,那岂不是当今圣上? 想到此,她脸色马上变了。 “是何人?”眼看着眼前人脸色这般变,窦禹宸直恨不得撬开她的嘴。 蓝娇月不说了,给个天给她作胆都不敢说了。 “说啊!”窦禹宸急了。 蓝娇月抿嘴:“大人为何这般关心?” “因为……”窦禹宸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照理说应该是“我喜欢你”,可此话不能以秦子义的身份讲出来,他不希望如此。 蓝娇月心一跳,她感觉得到下半句应是什么,可人家不讲了,一时她说不出是懊恼还是失落。 “因为你是本官的属下,关心属下不应该吗?”窦禹宸说出连自己都觉得假的话。 蓝娇月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牵强笑笑。 窦禹宸突然想到那个盛天:“你是不是喜欢那盛天?” 第五十九章 你不要把她想简单了 蓝娇月恼了:“我喜欢谁关大人何事?” 窦禹宸被呛在那里了,他这心里七上八下,提醒自己不要说错话不要说错话,可他又烦那个盛天:“你不说本官就把他调到刑部去。” 蓝娇月是真烦了:“你爱调调去。” “行,你等着。”窦禹宸转身向外去。 妈呀,来真的呀。蓝娇月连忙拽他:“我就很奇怪,大人为何总会耍臭无赖,你可是大理寺卿。” 窦禹宸得意地笑:“谁说大理寺卿就不可以耍臭无赖的?” 蓝娇月真是败给他了:“我与盛天不过是同僚。” 窦禹宸眼一动道:“那你梦里那个呢?” 蓝娇月恼火,调头就走。 “这是你的书房!”窦禹宸喊。 蓝娇月咬牙走回来:“出去!” 窦禹宸想抚一下她脸,但又不敢:“你这是向大理寺卿下令。” “不是你说的吗?这是我的书房。” 窦禹宸低头笑:“你赢了你赢了。” “出去!”蓝娇月可不跟他笑。 窦禹宸边走边道:“莫忘了赴宴,一会本官来接你。” “不必!卑职自己去!” 出得来,窦禹宸问邢风:“你说她梦里的那个人是不是我?” 邢风:“不好说。” “什么叫不好说?”窦禹宸调头看他。 邢风摸下脑袋:“失忆的话有可能梦到大人。” 窦禹宸瞪眼:“让你读书读书,连个话都说不好。” 邢风呵呵笑:“读,回头读!” 窦禹宸懒得跟他纠缠这个问题,又道:“这个失忆能不能医治,得问问商熹和。” 邢风:“大人想让她记起那些不愉快的?” 窦禹宸怔怔:“倒是……可她记不得我呀……” “陛下不是重新追她吗?何须在意记不记得?” 有几分理,窦禹宸眼微动,但他又不甘心:“以秦子义?” “有何不可?她现在是木叶凡,不是蓝娇月。” “你是说从头来?” “不是从头来,是新的开始,重生。” 没想到这个呆头鹅能说出这番话来,窦禹宸上下看他:“你吃什么了?突然间开窍。” 邢风又呵呵笑:“陛下有没有想过,她来大理寺并非逃跑,而是重生。” 窦禹宸怔住,片刻抿嘴道:“商熹和教你的?” 邢风摇头:“那日曲姑娘与我讲的一个她们那儿的话本。” 窦禹宸“噗”一声笑。 邢风可不笑:“陛下,我觉得极有可能,若是我也会这般选择。” 窦禹宸抿嘴:“你不要把她想简单了。” 又来了,又犯混了,邢风心里翻了个眼:“陛下明明希望如此为何要否认?” 窦禹宸恼火:“那我不是让她给骗了吗?” 邢风怔怔,随后叹口气道:“那陛下是要把她追回来还是不要?” “我有说不要吗?” 邢风心想这么些年来他和商邑没被弄疯还真是奇迹。 胡乐散了朝就往苏府赶,进门打个招呼就进去了,都没容人通禀。 胡乐在前厅等着,不一会儿苏浔气急败坏前来:“哪个让你进来的?” “亲家亲家……”胡乐上前拽他,“你怎么犯糊涂呢?你这不是上圣上的当吗?” “谁是你亲家滚滚滚!”苏浔不由分说把人往外推。 第六十章 睡得够久的了 “哎哎哎……”胡乐不愿出去,“老苏!说正事!” “正事就是你给我滚出去!”苏浔大喊来人。 “咱们好好聊聊!”胡乐不甘心。 那管家上前:“胡相,请。” 胡乐欲言又止,只得出去。 “日后再让这个人进来我打断他的腿!”身后苏浔咆哮。 胡乐撇嘴,你当我愿意来?呸! 大长公主府。 庭院安静,书房内女管家陆青禀报今日朝会之事。 窦梦琪正在作画,画上对虾栩栩如生。 这位大长公主是当今圣上的姨母,窦青衫姐妹三人,窦梦琪是老三,如今半老徐娘但风韵犹存。 “倒是让他寻着了机会……”窦梦琪欣赏画作,“入阁是早晚的事,咱们这位皇帝呀,只要他想干的事就没有干不成的,装疯卖傻!” 陆青垂手在那里:“是,此番正是极好的机会。” 窦梦琪把笔放下:“去,把苏浔约出来。” 陆青眼微动:“殿下是要动了?” “那是!”窦梦琪活动一下脖子,“睡得够久的了。” 陆青上前给她按摩:“是时机了吗?” “胡青峰这一回府,苏胡两家的恩怨算是埋下了,以苏浔的为人,他绝不会放过胡乐,不光是因为女儿死了,还有脸面问题。这眼下商邑入阁就是三足鼎立,皇帝抓住了时机,咱们也要抓住才是。给本宫换身衣裳。” “是。” 捣饬了许久,一个美艳动人的美妇映于铜镜中。 都说公主是帝王手中的棋子,窦梦琪也不例外,当年她嫁给了镇国将军邢良,后来邢良战死,她又没留下个一儿半女,多年来独自一人。顶着镇国将军遗孀的名头也实在不好指婚,窦青衫也就没再理她了,如此窦梦琪便躲过了和亲一劫,虽说成了寡妇,但相较于疯了的姐妹窦梦尹,及远嫁鲁国的外甥女窦云英、窦云若,她可太逍遥自在了。 只是她又不甘于这份逍遥自在,窦家女子骨子里流淌着躁动,心比天高。 窦梦琪生得娇媚,那么她就充分利用这份天资。 天下间哪有不好色的男人?那苏浔表面正人君子而已。 长公主有请,苏浔正烦闷,于是便赴约。 此时夜幕沉沉,西燕并没有宵禁,夜晚的云歧灯火璀璨,绚烂辉煌。 这一夜宝珠酒肆最为热闹,商邑并没有宴请百官,但依然来了一大群,除了“帝王党”,“首相党”、“左相党”有些也悄悄来了。 小小宝珠酒肆几乎都要塌。 “真是托你的福了,师姐……”曲宝珠抱住蓝娇月猛谢,“这完全是因为你,右相才会在此设宴。” 蓝娇月推开一身酒气的她:“别瞎说,人家右相有梁国公主,你别给我惹祸……” “不不不……”曲宝珠笑道,“我没瞎,右相是看在秦大人的份上,瞧瞧,人家秦大人这份心思,可真够份量的。” “啥心思啥心思?”楚今雨啃着鸭掌问,自踏进这雅间她这张嘴就没停过,像饿鬼投胎似的。 蓝娇月脸色通红:“你瞎说什么?” 第六十一章 我不配吗? 曲宝珠手搭上楚今雨,捏一下她脸蛋:“你们秦大人看上你师父啦。” 楚今雨眼闪闪:“那咱们真是抱上一粗腿了?” “可不。”曲宝珠一边搂着她一边喝口酒,“大理寺卿夫人!” “那你也成为大将军夫人。”楚今雨唧唧地吃着,“日后我在云歧还不横着走路?” “那是!”曲宝珠拍拍胸口,“今夜看我的!” “加油哦。”楚今雨举举手里的鸭骨头。 蓝娇月扫眼二人:“什么情况?” “师父你不知道的?”楚今雨笑道,“师叔看上邢大将军了。” 蓝娇月怔怔,看向曲宝珠:“你知人家有没妻室了吗?你想当小?” 曲宝珠唇角扯一下:“我怎么可能当小?即便他已有妻,我也要平妻,不过他没成家,哈哈,无妻无妾。” 蓝娇月不以为然:“你就这么想当大将军夫人?” “不可以吗?”曲宝珠凑近她,“我不配吗?” “没说你不配,你别想歪了。”蓝娇月闪一下身,“你少喝点!你要是真喜欢便好,可不要为个名声而嫁他。” 曲宝珠端起酒杯,欣赏那酒杯笑:“你师妹是那贪图荣华富贵之人吗?再说了,我也不缺钱。” 蓝娇月想了想:“邢风少年将军,英勇善战,为人忠厚,倒是可靠之人。” 曲宝珠又凑近她:“你该不会看上他了?” 蓝娇月推她:“有本事你搞定他。” 曲宝珠拍桌起身:“去就去!” “加油师叔!”楚今雨又在那里嚷。 邢风他们在另外一个雅间,曲宝珠拿了酒壶摇摇晃晃往外去。 蓝娇月一把拽住曲宝珠。 曲宝珠瞪眼:“难道你真喜欢他?” 蓝娇月翻眼:“师父、秦大人,还有一些官员都在那边,你要邢风下不了台?还是让小雨把邢风请过来。” 这倒也是,曲宝珠看向楚今雨:“小师侄快去!” 楚今雨赖着不动:“可我以什么名义?以师父之名怕是秦大人会打我……” “就说曲姑娘醉了,邢风来不来便知了,心里有她自会来。”蓝娇月站起身:“走,咱们把地儿让给你师叔。” “得咧!”师父一声令下,楚今雨立即起身。 城东一处不起眼的小院,窦梦琪约见苏浔,自是不会在长公主府,也不便登门而去,自这一刻起一切都得小心谨慎。 自进这个院门苏浔就有些后悔了,这般偷偷摸摸言下之意不言而喻,自是有事求他。 他是当朝首相,而窦梦琪不过前朝长公主,也只是长公主而已,他犯不着与她有瓜葛。 而见到打扮得妖艳万分的人,他嘴角不禁动一下,若以美色勾引他未免自信过头了,他不差这半老徐娘。 但人家还没说呢,既然来了就听听。 苏浔笑着应付。 果然,欣赏完画作便劝酒,劝着劝着就到他身边坐下了。 酒劲当前,苏浔不是柳下惠,但他也不想让窦梦琪拿捏了把柄,于是推开她道:“大长公主,有话直说。” 第六十二章 你会后悔的 窦梦琪万没想到他会推开她,她脸色变了变,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优雅地放下杯盏道:“本宫想与苏相合作一番。” “合作什么?”苏浔吊眼看她,眼底写满不屑。 窦梦琪忍了忍,强装笑颜:“苏相难道一直想与那胡乐斗?如今又来个商邑,迟早会让皇帝收拾了,别忘了你是前朝之人。” 苏浔笑着道:“所以……” 他就不说,这话得她窦梦琪说出来。 “改朝换代。”窦梦琪依然是优优雅雅的,“若本宫登位,你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 苏浔一笑,几分嘲讽:“殿下忘了嘉南大长公主的下场了?” 窦梦琪喝口酒淡淡道:“她没那本事怨不得谁?” “你就有了?”苏浔一点都不客气,“她当年尚且有兵马有权,可你有什么?” “有你呀。”窦梦琪回头一笑,当真有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感觉。 但苏浔是理智的,他起身道:“大长公主,多谢你的好酒,在下就先告辞了。” 窦梦琪怔忡,这实在是令她羞愤,一来苏浔没把她的美貌放在眼里,二来没把她当回事。 那边苏浔已到门边了,“你会后悔的!”窦梦琪眼一闪扔去一句。 苏浔不仅没回头就连一丝的犹豫都没有,“哗啦”一声开了门出去。 眼看人出去,窦梦琪拿了手边的杯盏砸去。 “哐啷”一声,那门关上,杯盏砸在了门上。 又“哗啦”一声,陆青快步进来,她先是拾了杯盏,然后再过来:“殿下,这不还有胡乐吗?” 窦梦琪眼一动厉声道:“那肥猪你让我如何下得去口?本宫可不是窦梦尹!” 这姐俩也真是,窦梦尹彪悍却是恋爱脑,窦梦琪风情万种却不屑于谈情说爱。 陆青道:“对付胡乐可想别的招,眼下他那嫡长子涉嫌杀害苏小姐,若此时殿下拉他一把,那胡乐还不言听计从?” “可那是杀人死罪!你让本宫如何拉?” “将那胡青峰收为义子。” 窦梦琪无儿无女,无兵无权,但收的义子可多了,这便是她打的如意算盘。 窦梦琪抚抚额:“你让我好好想想。” 苏浔出了那小院,回身“呸”一声,大步往吉瑞王府去。 吉瑞王府位于城北僻静的一条街上,门楣斑驳落灰,门前时有落叶不扫,若不说都不知道这儿还有个吉瑞王。 吉瑞王名窦广,是窦禹宸的表兄弟,算起来这一位才是窦氏传人。苏浔反对平权,当年窦青衫当政时不得已,如今窦禹宸身为男子还一力推行平权,这让他大为不满。于是他把眼光盯上了这位吉瑞王,按理说这一位才是名正言顺的“正统”,这也就是为何会拒绝窦梦琪的原因,窦梦琪的身份差太远了,况且实力当真弱,远不如当年的窦梦尹。 拥戴窦广那可是一呼百应的。 苏浔的如意算盘可谓打得叮当响。 “相爷这么晚?”打着灯笼的老管家问。 苏浔颔首:“欣欣不在了,烦闷得很。” 老管家示意:“相爷节哀,请随老奴来。” 第六十三章 你误会了 窦广正独自下棋,见苏浔前来连忙起身相迎:“苏相来得正好,本王正闲得发慌呢。” 苏浔看一眼棋盘:“棋便不下了,没有心情,喝两盅。” 窦广连忙命老管家备酒菜。 “苏相节哀顺便。”落了座窦广道,“依我看大理寺小青天能将那胡青峰绳之以法,苏相放宽心便是了。” 苏浔气恼:“我便是太信那小青天了,结果还是把人放了。” 窦广眼微动:“那苏相打算如何?” 苏浔:“明日我看看皇帝的态度。” 窦广:“商邑入阁,苏相又有何打算?” 苏浔拧眉:“你就别问了,想要谋大计急不得,眼下先处理清楚欣欣一事再说,这也事关权力的角逐。” 窦广眼又一动:“你是觉得皇帝会赦了胡青峰?” 苏浔不耐烦:“所以才要试探皇帝的态度。” 宝珠酒肆这边,听说曲宝珠醉酒,邢风来了。 既然说醉,那还不得佯装醉意,再说了“借酒行凶”,表白若被拒那便说自己喝多了,多好的借口。 “大将军你来啦。”曲宝珠摇晃着起身。 “升官的又不是你,你高兴个什么劲?”邢风上前扶住她。 曲宝珠借机就倒他身上:“这不是替你高兴吗?那不是你兄弟吗?” 软玉在怀,邢风脸腾地红了,但总不能甩开人家,他只得扶住了她:“你、你快坐下。” 曲宝珠才不坐,攀着他两眼迷朦:“大将军,那日夜里的话你都听到了?” 邢风的心扑通一下:“什么、什么话?” “你成亲了没?”曲宝珠声音沙哑,极具魅惑。 邢风感到口干舌燥,他想推开她,但又让那玉臂给搂紧了。 “就告诉我呗。” 邢风喉节滚动了一下:“你不是知道的吗?” 曲宝珠咯咯笑:“说嘛。” “没有。”邢风老老实实道。 曲宝珠眼一动:“那其他女人呢?” “没有。” “那……”曲宝珠猛地亲他一口,“我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 邢风脑袋嗡地一下,接下来就没有知觉了。 见他这副模样,曲宝珠哎哟哟直喊头晕。 邢风眼一闪回神,红着脸道:“曲、曲姑娘你没事?要不要去歇会?” 这话就很有那味了,曲宝珠倒也不怕,反正认定了他就是他了,于是她笑问:“你可不要后悔哦。” 邢风怔忡,接着脸红到了脖子根:“你、你误会了,我、我没那意思,我……” “你什么呀?”曲宝珠暗里松口气,她就知道邢风不是那种人,“你还没告诉我你喜不喜欢我呢。” “我……”邢风内心小鹿乱撞,不是没有姑娘向他表白,也不是没有媒人给他说媒,只是他完全没那心思,就整日醉心武学,原来不是他想做和尚,而是没遇上心动之人。眼前之人就是了,第一次见的时候他就有感觉了,他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原来是心动的感觉。 曲宝珠是有些紧张的,话本她听得多,但她从来没有对任何男子心动过,她不缺钱,对于成婚完全不放在心上,她又不需要靠男子过下半辈子。如今总算是遇上个心动的了,她是真怕自己是一厢情愿。 第六十四章 你闭嘴! “喜、喜欢。” 听得邢风这么说,她高兴地又搂又亲。 可吓着了邢风,傻在那里不知所措。 “没亲过姑娘?” “没、没……” “我也没亲过……”这一次曲宝珠亲的是他的嘴。 翌日早朝后,苏浔跪求窦禹宸为其女儿做主。 窦禹宸知他会来,这也正是他想要的,于是他佯装为难:“苏浔,无凭无据你让大理寺如何裁决?” 苏浔咬牙:“陛下这是偏袒胡乐!” 他也知皇帝说得在理,可他心里就不服那个气,明明知道是胡青峰下的手,怎就拿他没办法了呢? 窦禹宸上前扶人起身:“何来偏袒呢?大理寺近日之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再铩羽,小玉死了,小柳也死了,所有证人都被杀死,线索不是断了吗?那小青天你又不是知道,她自是尽职的。” 窦禹宸一通诉苦,苏浔心里的那口气又提满了,他一咬牙道:“若臣把证据拿出来,陛下是不是就斩了那胡青峰?” “自是,有证据还怕裁决不了他?” 哪有自己去寻证据的?窦广听闻后直呼不要上了窦禹宸的当。 “上什么当?”苏浔不以为然。 窦广摇头:“我自小与窦禹宸长大,我太解他了,你这是被他激将,大理寺拿胡青峰没办法,他就把球踢你这边来了。” “那也说明了皇帝要杀胡青峰的决心。”苏浔并没有糊涂,算盘打得清。“胡乐利用齐天教杀人灭口,大理寺一再拿齐天教没办法,即便捉拿了那杀小玉姐妹俩的杀手,也未必就能证实胡青峰杀人,胡乐这一招可真是太绝了。都到这份上了,皇帝能不知罪魁祸首是胡青峰,让我去查,正说明了皇帝杀胡青峰之心。” 窦广想了想:“那你打算如何查?需要本王帮忙吗?” 苏浔摆一下手:“那倒不必,那小柳便是我府上丫鬟,我就不信她不向其他人透露半点风声?” 窦广点头:“且试试,查一下府中下人。” 窦梦琪耳目遍布全京城,知道苏浔与窦广有勾结,她思来量去,决定暂时与窦广合作,待事成之后再一脚踢开他。 窦梦琪是这般想的,但人家窦广也不是傻子,连见她都不见。 站在破败的吉瑞王府门前,窦梦琪从来没有这么尴尬过,也十分愤怒。 她让苏浔和窦广耍了,她不该来。 “殿下。”陆青轻声道,“风大,回。” 窦梦琪看她:“连你也笑我是吗?” 陆青连忙低头:“奴婢不敢。” 窦梦琪哼一声,转身向马车去。 陆青快步跟上去:“殿下要不与胡相见见?” “你闭嘴!” “爹,我要娶小青天。”胡青峰身上的伤才好一点就开始蹦达了。 “你疯了!”胡乐跳起来骂他,“嫌自己命长不是?” 胡青峰撇嘴:“只有这样我才最安全,她还能谋杀亲夫不成?” “你不也谋杀亲妻?”胡乐没好气道。 “爹!”胡青峰翻眼,“都说了是她给我戴绿帽。” “你少给我再惹事!”胡乐这些日愁得白发都多了几根,“事儿都还没完呢,你知不知道苏浔近日在府中大查特查?就怕他查到哪个下人知情的……” 第六十五章 相爷何不作试探? “还能有谁知道?”胡青峰不以为然,“小柳是陪嫁丫鬟,难不成她还能跑回苏府给人讲?” “保不齐!”胡乐没好气指指他,“你忘了苏欣欣死后小柳是回了苏府的?” 胡青峰怔在那里,想了片刻道:“那也不至于跟别人讲?她就不怕她自己妹妹没命?” “我看你的脑子里全是屎!”胡乐甩袖便走,吩咐下人道,“给我看住大少爷,若是偷跑出去我打断他的狗腿!” 胡青峰叫嚷嚷:“爹你至于这样吗?” “给我闭嘴!” 胡乐暴躁不已,苏浔这般不依不饶,实在是令人心烦不安。 回到寝屋,胡夫人又在那里哭,哀求他救儿子。 这胡夫人就一个儿,二姨娘有一子,若自己儿子一死那自己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 “你那好儿子正琢磨着娶小青天呢,真是脑子里全是屎!”胡乐气不打一处来,“你就消停消停行不行?哭得我脑袋都大!” 胡夫人怔:“娶小青天?好事啊,若把她娶进门……” “真是有其母便有其子!”胡乐甩袖又走。 “你哪里去?”胡夫人拽他,“峰儿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思上外面寻花问柳?” 她知道的,老子小子都是那芳华院的常客,可把她气死。 “我问什么柳?”胡乐甩开她大步往外去,“你给我闭嘴!” 胡乐哪有心情寻花问柳?躲书房里哀声叹气,若是其他人倒还好,偏是苏浔那老小子,当初就不该撮合这门亲事,他寻思着商邑入阁是迟早的事,与苏浔结亲家就是防患于未然。虽说他俩整日斗来斗去,可是亲家了日后真有什么事好抱团不是吗?结果出这档子事。 该死的苏浔,难怪当时应得那么爽快,正愁女儿没人要结果他撞上去了,峰儿也真是冤。 胡乐越想就越发同情儿子,就越舍不得这个儿子。 “相爷。”万大年脚步轻轻入屋,奉上一杯茶,“新沏的龙井。要不求范阳大长公主收大少爷为义子?” 胡乐眼一,茶都忘了端了。 万大年依然奉着茶,道:“依奴婢之见,范阳大长公主喜收义子,此事可成。” 胡乐眼又一闪,这回接过茶盏,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她能保峰儿?” 万大年点头:“放眼朝中,怕也这位范阳大长公主能救大少爷了。” 胡乐点下头,喝口茶又道:“那你说本相该如何与她说?即便她喜收人作义子,估计她也不瞎,峰儿这般状况她还能收吗?” 万大年:“就看相爷拿什么与她交换了。” 胡乐哼一声似讽:“本相有什么是她想要的?” 万大年:“相爷何不先作试探?” 胡乐想了一会,放下茶盏道:“那你去安排,明日便去见她。” 万大年点点头出去。 窦梦琪正琢磨要不要见胡乐,这厢人便来了,这让她马上警觉起来,问陆青:“怎地那么巧?” 陆青脸上有些喜色:“好事儿啊,殿下,他前来,那么主动权便在您手上了。” 第六十六章 为何不说实话? 窦梦琪拧眉:“无事不登三宝殿,他这是有事求本宫。” 陆青眼微动:“他儿子之事?” 窦梦琪轻舒口气:“苏浔穷追猛打,他这是狗急跳墙了。” 陆青笑道:“好事啊殿下,就收他儿为义子。” 窦梦琪瞪眼:“你当他儿子那么好保的?那是杀人之罪!” “但是无实证,尚可一博。收便可收服胡乐,即便有朝一日他儿要被问斩,亦牵连不到殿下,这桩买卖值当。” “倒是……”窦梦琪想了想,示意道,“那便有请!” 陆青快步出去。 胡乐实在没有底,在马车里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好办法怎么与窦梦琪说,干脆就直说。 于是入内后他嗷哭跪倒窦梦琪面前:“求大长公主救命啊!” 堂堂左相竟如此?窦梦琪哭笑不得,不过她内心倒是喜悦,这不主动权更牢牢握在她心里了吗?连日来受挫这下可算扬眉吐气了。 “左相何出此言?起来说起来说。” 窦梦琪没有去扶,她要把握住主动权。 胡乐挣扎着起身:“大长公主,我儿之事听说了?” 胡乐也不会让自己完全被动,他这个左相可不是白当的。 窦梦琪骂一句老狐狸,笑道:“左相快请坐,坐着说。” 胡乐也骂她老狐狸,走去坐落。 这时陆青又前来奉茶。 这左一打岔又一打岔,不就是要胡乐自己说出来吗?胡乐心里又骂一句骚狐狸,一咬牙道:“不知殿下能否收我儿为义子?” 原来真是为此事,窦梦琪笑道:“你要我收你儿为义子,你总得告诉本宫发生了什么事呀。” “殿下。”胡乐站起身,“那苏欣欣一死,苏浔就赖上我儿了,我便想寻求殿下庇护我儿,就不劳圣上费心了。” 窦梦琪眼微动:“你逼圣上了?” 胡乐翻眼:“我哪敢呀,圣上如今哪有工夫管我的死活?” 窦梦琪笑着看他,此粗人想来会比苏浔好掌控一些:“左相想来是怪圣上呢。” 胡乐一屁股坐回去:“我哪敢呀。” 窦梦琪是真乐了:“那本宫问你,你儿可有杀人?” “没有!”胡乐自是不会认,谁会愿意收一个杀人犯作义子? 窦梦琪眼冷了:“左相,你既入得这个门,为何不说实话?” 胡乐怔怔,这话可不就说他们是一家人了?是呵,收那么多义子可不是为颐养天年,名为淡泊名利,实是卧薪尝胆。 若说他有什么窦梦琪想要的,那就是他左相的身份。 这么一想,胡乐就有了底气了:“殿下,我儿杀不杀人不重要,无论如何也牵连不到你,不是吗?重要的是你收下他对你有什么好处。” 窦梦琪怔忡,她明显感觉到胡乐的气势不一样了,不再是方才那副求人的模样,眼下更像是谈判。 她有些恼,道:“那左相说说看,对本宫有什么好处。” 胡乐不再绕:“若殿下收我儿,日后鞍前马后,殿下说了算!” 窦梦琪内心大喜,连日心中闷气一扫而光:“好!本宫收你儿,但还是得把你儿是否杀害苏欣欣的真相告诉本宫,若不然本宫如何保他?” 第六十七章 那便由得你死 胡乐这下放心了:“那苏欣欣未出阁便失了清白,苏老小子让我儿子当冤大头,当夜我儿气不过一时失手杀的人。” 窦梦琪眼微动:“那小玉小柳呢?” “两人知情,无奈只得除之灭口。” 窦梦琪:“你干的?” 胡乐悻悻道:“我让齐天教的人干的。” 窦梦琪眼又一动:“齐天教?你让?你与齐天教相熟?” 若得齐天教那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胡乐点头:“峰儿与齐天教二公子官义旸是好兄弟,兄弟有难,那官老二自是得拔刀相助。” “难怪……”窦梦琪忍不住内心的欢喜,笑道,“能让大理寺没办法的也只有齐天教。” 胡乐干脆就讲清楚:“那齐天教是有些本事,他们先是买通狱卒老余头,通过老余头毒杀小玉,接着将老余头灭口。杀小柳,那分明是秦……那小青天设伏,不过齐天教愣是赢了。” “知情者既已死了,你可以高枕无忧啦。” “可苏老小子穷追猛打啊。” “所以你就想起本宫了?” 到这份上那就该说的该认的认了,胡乐笑着点头:“殿下救下我儿,日后不会吃亏的。” 窦梦琪也不再否认:“寻个日子你领那二公子来见本宫。” 胡乐也是存心把齐天教拿出来说,加大自己的筹码:“那简单。” 两人正说着,站在窦梦琪身旁侍候的陆青出声了:“殿下,奴婢有一计策救胡大公子。” “有何良策你快说。”窦梦琪示意。 陆青道:“既有齐天教鼎力相助,那便让胡大公子投案,斩首之日偷梁换柱。” “害我儿你这是何居心?”胡乐拍案而起。 陆青并不慌,直言而道:“相爷不是苦于苏相的穷追猛打吗?这是一劳永逸之法!” 胡乐怔在那里。 窦梦琪本也诧异,听得陆青这般说便回过神来,道:“胡相,本宫这个婢子可是足智多谋之人,此法当真是一劳永逸之法,有那齐天教相助何愁不成?” 既是如此,那他何必来求她?胡乐内心大呼失策。 窦梦琪善察言观色,当前胡乐怎么想她一清二楚,她也不想绕弯子,于是道:“胡相不必后悔,若无本宫襄助你此事成不了。” 胡乐眼一闪,这范阳必然耳目遍布全京城。 窦梦琪笑道:“想通了?” 胡乐仍犹豫:“可是风险还是有些大……” “那你自己想。”窦梦琪慢悠悠品茶。 胡乐再三衡量,终还是决定这样干。 “爹,你脑袋里装的才是屎?” 得知亲爹要自己投案自首,胡青峰从床上蹦起来,指着自己爹大骂。 “放肆!”胡乐转身就走,“那便由得你死!” “别别别,相爷!”胡夫人拽住他,扭头对儿子道,“峰儿快向你爹赔不是。” 那他去送死他才不干,胡青峰气恼道:“哪有亲爹送儿子去死的?” “你听明白了吗?”事关儿子生死,胡夫人可是字字句句听清楚了,“是让你装投案,到时候偷龙转凤,别人都以为你被斩首了,日后你便可平平安安过一生了。” 第六十八章 你到底哪头的? “娘!我没傻,我自然听明白了,可是就算侥幸过关,但以后我便不能以相府大公子的身份活着了,那还有什么意义?不行……”胡青峰穿鞋,“我还是趁现在自个逃命去……” “你这般逃命便能以相府大公子逍遥?”胡乐气道。 “峰儿……”胡夫人急忙上前拉儿子,“逃哪去?你能逃哪去?” 胡青峰急急忙忙的,那鞋怎么都穿不好:“我找官老二去,大不了我加入齐天教,江湖逍遥自在,总比在家等死来得强。” “对啊,这也是个办法,老爷……”胡夫人哀求胡乐,“倒不如让他随那官义旸去?” “你你……你们可真是母子俩!”胡乐没好气道,“若非是苏浔,若非是小青天,你爱上哪上哪去,我也用不着低声下气地求那窦梦琪,还不明白吗?苏浔和小青天,绝不会放过你胡青峰!” “啊!”胡夫人怔在那里,“那苏浔倒是……可那小青天何必为难咱们呢?她后台就那么硬吗?” “她后台是皇帝!”胡乐大吼一声。 “啊?”胡夫人看向儿子,“峰儿,要不你还是听你爹的?那范阳大长公主既收你为义子那便会保你,你爹说得也对,这才是一劳永逸之法……” “娘!”胡青峰一屁股坐回榻上,“你一会这样一会那样,你到底哪头的?” “你这头的啊,也是你爹那头的。”胡夫人呜呜哭了起来,“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你们就不要让我为难了好不好?” 见亲娘这般,胡青峰起身拍拍她后背,道:“好啦,娘亲,我听你的便是。” “你真听?”胡夫人不哭了抬头看他。 胡青峰抿嘴:“合着我怎么觉得你俩唱双簧呢?” 胡夫人破涕为笑:“不都还是为你好吗?你爹可是为了你连命都搭上去了。” 胡青峰看一眼自己爹,撇嘴道:“他本身就想找一靠山。” “我找靠山也用不着找她窦梦琪!”胡乐没好气道,“我好好的左相做着,皇帝都要给我三分薄面,我何必找一个过气的大长公主来给自己找事儿?以她,想抢班夺位那都是痴人说梦!我好好的干到致仕不行?非得给自己折寿?” “爹,爹!”胡青峰忽然来了兴致,“那日后那范阳大长公主是不是什么都听你的了?” “你该叫人干娘。”胡乐哼一声道,“明日随我上门认去!” 胡青峰眼一动:“爹,你说我都是范阳大长公主的干儿子了,苏老头还不放过我吗?” 胡乐背着手站在那里看他:“除非你是皇帝的儿子!” 胡青峰撇嘴:“皇帝要有我这般大的儿子他可偷着乐了……” “你还有心情说笑?”胡乐过来又要挥掌。 “老爷!”胡夫人抱住他的手,“你就可怜可怜儿子,他多冤啊,苏浔让他戴绿帽,如今又不放过他,那苏浔就是欺负你……” “行了行了!”胡乐挥开她的手,“少这儿添堵,好好劝劝你儿子,在范阳大长公主面前老实一些。” 第六十九章 哎呀这叫什么事儿? “是是,我一定劝一定劝。”若在往时,自己儿子认下范阳大长公主这个干娘她不知道多高兴呢,可惜如今还得往鬼门关走一遭,胡夫人内心叹息。 “爹,你放心,我定会好好表现。”想着日后大长公主都要听他的,胡青峰心里美着呢。 胡乐翻眼,我怎么养了这么个臭狗屎? 大理寺。 “大人。”邢风向窦禹宸禀报,“范阳大长公主认下胡青峰作义子。” 窦禹宸正在伏案批奏折,他侧头微讽:“这就是他连日跑范阳府的结果?” 邢风点头:“许是寻庇护去了,苏相步步紧逼,狗急跳墙。” “竟跳到范阳那里去。”窦禹宸想了想,“你先前说范阳曾见过苏浔?” “对。” “这么说就说得通了。”窦禹宸身向后靠活动一下脖子,“范阳有动静了,她想找苏浔合作,可苏浔早和窦广搭上了,她只能退而其次寻胡乐。也巧了胡乐要找个庇护场所,两人是一拍即合啊。” 邢风点点头,正说着门外传来敲门声:“大人,右相大人来了。” 窦禹宸正想藏奏折,听说是商邑来了这才松口气。 邢风抿嘴笑,走去开门。 “哎呀这叫什么事儿?”商邑一进屋就发牢骚,“方才遇见木司直,她问我是不是来找秦大人,我说拿两本书来给你们秦大人,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右相亲自给大理寺卿送两本书?” 邢风哈哈笑,关上那门。 窦禹宸也笑,道:“你没穿帮?” 商邑上前把包得严严实实的一堆奏折往他面前一放,“穿帮你能舒舒服服在这儿笑?” “难不成她还能来质问陛下不成?”邢风笑着过来。 窦禹宸笑着道:“她的性子会。” “并且陛下还不能拿她怎么样。”商邑摇头笑,“老婆奴啊。” 窦禹宸翻眼:“你就不是?” 商邑眼闪闪:“我家小汐可是很讲道理的。” “才怪!”窦禹宸瞪眼。 商邑眼又闪闪,拍拍邢风的肩膀:“听说那夜曲掌柜向你表白了,你答没答应啊?” 邢风马上红了。 “他呀……”窦禹宸指指他笑道,“就是个不中用的家伙,人一说就什么都答应了,怕天下没姑娘似的。” “哪里?”邢风红着脸道,“她确实是我心动的姑娘,这些年我娘也没少给我说媒,我都没、没那感觉。” 商邑笑道:“那就是缘分,恭喜啊,兄弟。” “嗯,谢谢兄弟。”邢风心里美滋滋的,脸上藏都藏不住。 窦禹宸直翻眼:“改天我就给你指一门亲,把……那个苏浔的小女儿指给你……” “陛下!”邢风急红了眼。 “哈哈哈,无事!”商邑笑着道,“你回头与曲掌柜说一声,让木司直不理他,看他还敢不敢给你瞎指。” “回头我便给你指!”窦禹宸瞪眼。 商邑笑着道:“行啊,下回遇见木司直我便说是来送奏疏的。” 窦禹宸唬眼拍案:“说正事说正事。” 过了两日,胡青峰找蓝娇月自首。 第七十章 邢风,你怎么看? 这可新鲜了,之前抵死不认,现在来投案自首了? 真让人不敢相信。 “说!你打的什么鬼主意?”楚今雨上前逼问,一双杏眼圆咕隆咚的。 胡青峰这色痞,这节骨眼都不忘撩女人:“小妞,你叫什么名儿?长得不赖啊,不如来给我做小的?” 楚今雨连忙闪开身:“你流氓!” 蓝娇月看着胡青峰:“把犯案的过程给我细细说来!” 有关自己生死,胡青峰不敢大意,便收起笑容将事情细细道来,末了道:“那苏欣欣着实可恨,我都从头绿到脚了,还傻呵呵地把她娶过门,实是可恨,他们家欺人太甚!” “无论如何也不能构成你杀人的理由!”蓝娇月示意录事让他画押。 胡青峰不动。 “投案又不画押。”蓝娇月看着他,道,“说,把你的来意说出来。” 胡青峰跪下去,哭道:“木司直你可得救救我啊,我是冤枉的啊,我是正当防卫错手杀人,不是故意的啊。” 胡青峰是真的哭了,虽说有所准备,但到了这一刻是真怕,这可是大理寺,面前的又是刚正不阿的小青天,能不怕吗? “错手杀人?”楚今雨气愤道,“那老余头,小柳呢?小柳还让人割了脑袋!你就一个恶魔!” “我没杀他们!” “是你让齐天教的人杀的!” “我当时在牢中,如何办得到?”这是也提前说好的,只承认错手杀的苏欣欣,其余死的一概不认,他们没有证据。 楚今雨跳起来:“你办不到你爹可以!” “小雨!”蓝娇月赶紧阻拦她再说下去,“不可妄言!你去禀报秦大人,就说胡大公子来自首了。” 楚今雨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于是听师父的话去禀告卿大人。 得知胡青峰来自首,窦禹宸有些意外,这又是唱的哪一出?窦梦琪收了义子,接下来应当是窦梦琪来向他讨要人情才是啊,怎么是自首呢? 窦禹宸没有指示,楚今雨只得在那里侯着。 “邢风,你怎么看?”窦禹宸问邢风。 邢风也正在想:“兴许范阳大长公主下一步就来,来……大理寺。” 邢风的意思是范阳大长公主会找圣上。 窦禹宸眼微动看向楚今雨:“小姑娘,你说说看,胡青峰为何来自首?” 楚今雨是淘气了些,但在大人们面前可是很规矩的,见卿大人问自己了,便认认真真道:“他是想减轻刑罚,因为老余头和小柳之死很难裁定到他头上,并且他又一口咬定自当防卫下错手杀人,最终可能都不能裁定他死刑。只要不是死刑,以他爹的关系,最后可能他就又能回家了。” 姑娘倒是说得有条有理,窦禹宸笑笑,道:“据本官所知,胡青峰的干娘是范阳大长公主。” “那就更有可能逍遥法外了。”楚今雨道。 窦禹宸又笑:“你对大理寺这般无信心?对你师父无信心?” 给人家小姑娘挖坑好意思吗?邢风内心翻眼。 楚今雨满脸通红:“对不起大人,我不是对大理寺无信心,更不可能对师父无信心,我、我……” 我被你骗了! 楚今雨内心泪汪汪。 第七十一章 我知道我上当了 “好啦。”窦禹宸得意极了,笑道,“你回去禀报,就说本官知道了。” 楚今雨瞪大眼:“大人您不过去?” 窦禹宸笑着道:“希望本官去斩了胡青峰?” 楚今雨眼闪闪:“他他他……不得您主持公道吗?” 窦禹宸哈哈大笑:“去禀报。” 楚今雨嘟嘴离开。 “大人你这有意思吗?”邢风忍不住吐槽。 “有意思啊。”窦禹宸笑个不停。 邢风翻眼:“您想出来胡青峰为何前来自首了吗?” 窦禹宸朝他眨眼:“我哪知道?” 邢风汗毛都竖了起来,不过陛下变得话多开朗,他打心底替陛下感到高兴。 楚今雨蹦蹦跳跳回去,胡青峰已让人押入大牢。 “师父他画押了吗?”她第一时间问。 蓝娇月正在回想案情,见她问便摇下头:“秦大人怎么说?” “哦。”楚今雨连忙道,“大人说胡青峰的干娘是范阳大长公主。” 楚今雨十分聪明,秦子义像是什么都没说,但实际上说了极重要的信息。 蓝娇月微惊:“之前怎么没听说?” 楚今雨:“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但秦大人确实这般说。” 蓝娇月想了想:“你把秦大人与你说的话仔细说来。” 于是楚今雨把刚才秦子义所说原封不动照搬来。 蓝娇月听后笑道:“这回知道这位秦大人很会给人挖坑了?” 楚今雨“嗯嗯”点头:“我知道我上当了,但他是大人嘛,我又不能驳他什么。” “你去问他。”蓝娇月笑着道,“胡青峰是范阳大长公主的干儿子是何时的事?” 楚今雨眼闪闪:“师父为何不去问?” 蓝娇月眼也闪闪:“让你去便去。” 楚今雨“哦”一声转身,然后又转身回来:“我还是不太明白,胡青峰是范阳大长公主的干儿子这事重要吗?” “重要,之前没听说他俩有这一层关系,弄清楚这个便知道胡青峰为何为投案自首了。” “他不就为了减轻刑罚吗?”楚今雨把刚才自己与秦子义说的那番复述一遍。 蓝娇月夸赞:“说得很有道理,说到点上了。” “那还用问秦大人吗?”楚今雨开心极了,师父夸她呢。 蓝娇月眼闪闪:“那你还不快去?” “好。”楚今雨转身往外跑。 不多时,楚今雨回到卿大人书房。 “大人,我师父让我问您,胡青峰是范阳大长公主的干儿子是何时的事?” 楚今雨去而复返让窦禹宸好顿慌乱,一通收拾了案上的奏疏,他坐直了身严肃看她:“你师父呢?为何不来?” 楚今雨一双眼扑棱扑棱地闪:“我不知道啊,她让我来便来了,师父的话我不能不听。” 窦禹宸从慌乱中定定神,片刻后道:“想知道让她来问本官。” 楚今雨眼闪闪,转身离开。 “师父,他让您去见他。”楚今雨进门道。 秦子义一定是事先知道了消息,他居然没告诉她,蓝娇月其实是气这个:“你就再去一次。” “还去?”楚今雨摸摸脑袋,“师父……” “让你去便去!” 第七十二章 不对,肯定有秘密 “若他还是要您去呢?” “你就先去说。” 这是啥道理?楚今雨嘀咕着去。 “让你师父来见本官。”窦禹宸还是那句话。 楚今雨抿嘴,转身离去。 楚今雨一走,邢风与心不忍:“大人您就别折腾人家小姑娘了。” 窦禹宸翻眼:“是她师父折腾她,干我何事?” 楚今雨回去就往椅上坐:“师父,您就饶了我,我哪做得不对你就告诉我呗。” 可怜楚今雨,只当是自己做错了事。 蓝娇月板着脸在那里:“你无错,不过你还是得跑一趟。” 听说自己无错,楚今雨松口气,可是到底为啥呀?“师父为啥呀?” 蓝娇月:“让你去便去。” 楚今雨嘟嘴起身。 “大人。”这回楚今雨问大人了,“您就没想想,为何我师父会三番四次让我来。” 窦禹宸这下明白了,生他的气呢,得知是生他的气他可高兴了,把他放心上才会生气不是吗? “胡青峰是拜范阳大长公主为干娘是近日之事,想来是胡相为救儿子而促成的,你去与你师父说,放班后到宝珠酒肆来本官等她。” 楚今雨暗松口气,这下终于可以结束她左右跑腿的差事了:“好咧!” 楚今雨走后,邢风问窦禹宸:“木司直生气了?” 窦禹宸春风得意,眉眼全是笑。 “生气您还这么高兴?”邢风又问。 窦禹宸挑眼:“学着点。” “学您折腾人?” 窦禹宸翻眼:“这叫情趣你懂不懂?你那一上来就说喜欢你没意思。” “怕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滚!” 得到这么一句话,蓝娇月心里那口气下来了,对楚今雨又一番夸赞。 “师父,你们俩是不是有什么秘密?”楚今雨笑着问。 蓝娇月心一跳:“什么秘密?啥秘密都没有。” 楚今雨一眼亮晶晶的眸子盯着师父看:“不对,肯定有秘密。” 蓝娇月眼睛闪开:“没有!” 楚今雨坏笑:“师父你撒谎!” 蓝娇月怔怔,瞪眼:“多事。” 宝珠酒肆自是要去的,她知道秦大人有话说,心想欠秦大人一顿饭这一次就补上。 放了班,蓝娇月带着楚今雨一同前往酒肆,到了那里,窦禹宸已经在那里了,一起的还有邢风。 “大人。”见到窦禹宸,蓝娇月脸居然有些热,“这桌席我请。” 窦禹宸眼闪闪:“不必,此番是我请,你下回。” “行、行。”蓝娇月竟然没有像上回那样伶牙利齿拒绝。 楚今雨在那里偷笑,还说没有秘密? 邢风心道,这便是情趣吗?看来得好好学学。 窦禹宸看向邢风:“邢少卿不是要去看曲掌柜的吗?” 才看了回来呀,邢风怔在那里。 “我去看师叔!”人家楚今雨可比他机灵。 “我也去看师叔……”邢风红着脸起身,“看、看曲姑娘。” 走出屋外,楚今雨龇牙冲他笑:“少卿大人,秦大人是不是看上我师父了呀?” 邢风怔怔:“那你赶紧帮忙,事成之后秦大人必有重酬。” 第七十三章 请大人赐教 楚今雨可不急:“那秦大人有妻室否?我师父可不当妾。” 这……邢风不好说了,陛下确实有妃子。 “有了是吗?”楚今雨瞪眼。 邢风眼一闪连忙道:“我什么都没说,你可别瞎猜。” “到底有没有?”楚今雨着急问,那可是她师父,她必须帮她把关,师公说了让她看着点师父的。 邢风快步走:“此事你让你师父自个问大人去,你别瞎掺和。” “有是?”楚今雨不罢休,追上去,“你不告诉我,我就让师叔问你,看你说不说?” 邢风苦笑:“瞎打听,你想被大人责罚?” “我又不犯法,责什么罚?”楚今雨圆眼睛瞪老大。 邢风无奈只得道:“大人未有妻室,但有、有妾,不过那都是摆设,家中强迫的。” 楚今雨又瞪眼:“那也不行,我师父不与别人的女人共侍一夫。” “你就别瞎操心了……”邢风赶快走。 “不行不行就是不行……”楚今雨追去。 这边雅间内,邢风、楚今雨他们一走,蓝娇月就感觉到了几分尴尬,她想都没想冲口道:“此案至此大人有何高见?” 窦禹宸正想着说些什么,不料她又提及案情,怎么这么不解风情?他有些恼:“你就没别的话说?” 蓝娇月有些心慌,她想了想道:“是是,卑职莽撞了,大人,卑、卑职向大人请教。” “说!”窦禹宸虽恼但又不能说她什么,而他自己又不能说什么。 蓝娇月定定神,道:“大人既提早知胡青峰是范阳大长公主的义子,想来已有了对策,敢问大人。” 窦禹宸没好气道:“你断案就是问别人的?” 蓝娇月抿嘴:“大人若不说亦可,卑职不问便是了。” “范阳大长公主插手是必然!”窦禹宸哼一声依然是没好气,“你那小徒弟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不是你教的吗?” 蓝娇月就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惭愧,卑职并未教她,小雨天资聪慧,且对于这一行十分喜爱,假以时日必然胜于我。” 窦禹宸又哼一声:“难得啊,你夸奖别人。” 蓝娇月本想怼他,但想了想依然正色道:“今日胡青峰并未画押,他一口咬定自己是错手杀人,明日想来范阳大长公主会前来过问,他们就是想洗脱了斩首之罪。若无直接的证据,就无法裁定,大人何有好的法子?” 见她这般,窦禹宸只得回神:“你就别打圣上的主意啦,若事事都到御前,还要你们作甚?” 蓝娇月怔怔:“卑职没打圣上的主意啊,现在是他们想把事情搞大,如若卑职请圣裁,岂不是正合了他们意?” 听得她这般说,窦禹宸不由赞许点头:“你这般想就对了,本官给你支一招。” 他果然有法子!蓝娇月欣喜起身作揖:“请大人赐教。” 小月行事上较之前有很大的不同,但为人谦逊没有改变,窦禹宸傲气,就想要自己没有,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对蓝娇月念念不忘。 “你……”窦禹宸伸手想拉,但想想算了,他示意道,“坐下,你要本官仰头看你吗?” 第七十四章 让他来见本宫 蓝娇月哑然失笑,遂而坐下:“大人请说。” 窦禹宸心怦怦跳,佯装若无其事,喝口茶才说:“还是得借苏相的手,你这般……” 曲宝珠前来上菜,见二人在谈公务,她没好气大喊:“小雨!小雨!快些进来,在外边喝西北风吗?” 楚今雨笑嘻嘻进来。 邢风也进来了。 窦禹宸也没好气:“酒呢?怕本官付不起酒钱吗?” 邢风扬扬手里的,他正拎着两坛子酒。 “倒酒!”窦禹宸一副诸事不顺的模样。 邢风暗笑,都给你机会了拿不下怪谁? 一顿吃喝,入夜离开的时候,曲宝珠拽住蓝娇月轻声道:“都给你问清楚了,人家没有妻室,只有个把妾侍,好好把握机会。” 蓝娇月有几分酒意但没醉:“瞎打听干啥?” 曲宝珠看前头出去的人,低声道:“人家秦大人不错。” 蓝娇月也看前面:“瞎操心!” 曲宝珠看她:“你到底有没有那意思?” 蓝娇月淡然道:“当下暂时不考虑个人之事。” 曲宝珠瞪眼:“都老姑娘了,还不考虑?” 蓝娇月迈开大步出去:“操心操心你自己。” 待蓝娇月上马离开,邢风问曲宝珠:“如何?” 曲宝珠撇嘴:“说暂时不考虑个人之事,她就是嘴硬。” 邢风看一眼窦禹宸那边:“大人之事她没说什么吗?” 曲宝珠摇头:“没说。” 邢风不敢相信:“真没说?” 曲宝珠扔下他转身就回店:“不信拉倒,滚!” 邢风傻在那里,这就生气了? 见窦禹宸都不耐烦了,邢风连忙过去。 窦禹宸睨眼:“说!” 邢风抿嘴讪笑:“木司直说暂时不考虑个人之事。” 窦禹宸拧眉:“还有呢?” 邢风摇头:“没有了。” 窦禹宸:“我的事她没说什么?” 邢风:“没。” 窦禹宸:“真没说?” 邢风哭笑不得,他总不能与陛下说滚。 窦禹宸睨眼看他:“你这副模样是何意?” 邢风擦一下额头细汗:“方才我也是这般问曲姑娘。” 窦禹宸乐了:“你要与我说滚?” 邢风:“臣哪敢?” 正如他们所猜,第二日窦梦琪来了。 蓝娇月第一次见这位传说中的大长公主。 窦梦琪也是第一次见她,前有梁国公主夏侯汐,后有这眼前的“小青天”,同为女子,窦梦琪是既羡慕也愤恨。 “你就是小青天?”窦梦琪僵直着脖子让自己看起来更优雅。 蓝娇月站在那里回话:“不敢当,卑职大理寺司直木叶凡。” 窦梦琪睨眼看她:“既是小青天,理当禀公断案。” “卑职哪里不公了?还请大长公主殿下赐教。” “胡青峰只是一时失手,并非故意杀人。” “殿下,此事经三司会审自会有裁决。” 窦梦琪吃瘪,立即嚷道:“秦子义呢?让他来见本宫!” “殿下。”蓝娇月微笑应对,“我们秦大人公务繁忙,没空到处走。” 窦梦琪眼一闪,厉声道:“你的意思是说本宫很闲到处走?” 第七十五章 这个目击者存在吗? 窦梦琪的声音又细又尖,蓝娇月不由拧下眉:“卑职可没说。” “你!”窦梦琪怒骂,“小小司直竟敢辱骂本宫,不想活了?” 蓝娇月淡然道;“卑职哪里辱骂殿下了?” “你你……”窦梦琪哑口无言。 蓝娇月又道:“殿下,卑职还有有要事就不陪殿下在此了,殿下请便。”说完她转身就走。 “你给本宫站住!”窦梦琪大声斥喝,“本宫让你走了吗?” 那陆青拦住了蓝娇月。 蓝娇月看着陆青:“众所周知,大理寺并不在三省六部制里,大理寺卿从三品,正三品便是宰相品级了。请问,你以什么指挥大理寺?” 陆青也不含糊,冷着脸道:“木司直还不是大理寺卿,等你是大理寺卿再来说此话。” “那本官说不说得?”邢风大步自外入内,他看那陆青一眼,大步至窦梦琪面前:“大理寺少卿邢风见过大长公主,大长公主今日怎么这么得闲前来大理寺?” 这话说的,像是偷听了她们刚才的话似的,窦梦琪恼道:“秦子义呢?让秦子义来见本宫!” 邢风微笑:“大长公主,你让从三品大理寺卿随时恭候,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本来想让大理寺对胡青峰的案子松一松手,万没想到人家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别说案子松手了,就连正常的尊重都没有,窦梦琪羞愤难当。 “邢风,你别仗着圣上对你的恩宠而肆意妄为。” 邢风知道如何应对这位大长公主:“殿下息怒,秦大人确实不在,殿下若有事在下代为转告便是。” 窦梦琪咬咬牙跺脚转身就走:“邢风,你给本宫记住了!” “殿下慢走。”邢风笑着道。 窦梦琪一走,那陆青也快步离开。 那边人走后,蓝娇月向邢风致谢,并问:“大人不在吗?” 陛下在宫中呢,邢风笑道:“不在,无事,大长公主不会来了。” 蓝娇月点头:“怕是这会儿又去刑部和御史台了。” “无妨,你有事找我便是。”邢风交代两句就离开了。 邢风走没一会,楚今雨带了首相府的管家李忌来了。 “李管家,本官给你一个立大功的机会。”话不多说,蓝娇月开门见山。 那李忌笑道:“何来立大功的机会,还请司直明示。” 蓝娇月道:“你就与相爷说,给他出个主意,你领人到左相府外吆喝,首相府出十两白银悬赏胡青峰那夜杀苏小姐的目击证人,谁站出来谁马上就成为首相府的一等奴婢,并将得圣上赦免其在左相府的卖身契。” 李忌怔怔,然后道:“司直,且不说十两白银有点多,这个目击者存在吗?会有人见着胡青峰杀人吗?” 蓝娇月:“是,未必存在,但试试未偿不可,有一半的机会为何不试?又或者范围放大一些,有谁能提供个蛛丝马迹便都有赏。” 李忌好一会儿不作声。 蓝娇月看着他:“还疑问吗?有疑问可问本官。” 李忌想了半天感觉也没啥疑问,但又觉得有,他笑道:“司直,你们大理寺真就查不出半星点证据吗?” 第七十六章 你哪来那么多万一?别挡道! 蓝娇月道:“李管家,查案有时候并非就一个办法。” 李忌又想了想:“那行,我回去马上就向相爷禀报。” “不是禀报!”蓝娇月纠正道,“是出主意,是你给相爷出主意,你不想立功了?” 李忌笑道:“看司直说的,若此事不成,那我不就成了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吗?” 楚今雨扑哧声笑:“李管家,你没蚀本。” 李忌瞪眼:“在相爷面前失信不是蚀本是什么?” 这些高门大户就连管家都分分毫毫算计得失,蓝娇月示意一下楚今雨,道:“李管家所虑可以理解,总之机会一半一半,你自己掂量,不过做与不做你得告诉本官一声。” 李忌略一沉吟道:“行,就按司直所言,在下与相爷说便是。” 蓝娇月颔首:“有劳。” “司直客气了。”这李忌还是很会做人的,“李某还是得多谢司直的指点的。” 蓝娇月笑笑:“客气。” 李忌走后,楚今雨问师父:“苏相会应允吗?那可是在人府门前搞事情。” “会。”蓝娇月稳操胜券,“苏浔恨胡乐之入骨,别说在府门前搞事,入府搞事他都想,之前不就是带人上门打起来了吗?” 楚今雨:“可即便这样,胡府的下人敢出来吗?不怕像小玉小柳她们那样被杀之灭口。” “十两白银,并且马上投入苏府,更何况会得圣上赦免卖身契,这奴婢可是当得跟神仙似的,会有谁拒绝?这般大张其鼓就是让胡乐不敢再下手,若人死了就肯定是他胡乐干的,所以这个目击者是安全的。” “行啊,这计策妙啊,师父好厉害!” “那是人家秦大人的计策。” “那夜你俩就谈这个?” “不然呢?” 楚今雨哀声叹气,一副搞笑的样子。 蓝娇月一掌拍她。 出了大理寺,窦梦琪气极。 “殿下,进宫吗?”陆青问。 窦梦琪拽了拽手,恨恨道:“许久未见姐姐了,去太极宫!” “是!” 习惯了在大理寺的日子,在这御书房窦禹宸觉得百无聊赖。 不一会儿崔恕来向他禀报说范阳大长公主朝太极宫去了。 窦禹宸听完起身就走。 崔恕急忙拦:“陛下哪去?” “回大理寺!” 崔恕苦着脸:“陛下今日就别去大理寺了?万一大长公主拐道就过来了呢?” “她不会来了。” “万一呢?” 窦禹宸推开他:“你哪来那么多万一?别挡道!” 崔恕只得让道。 苏府。 李忌回府便与苏浔说,苏浔大喜:“此计甚好!马上马上……你马上去办!” 李忌:“相爷,待明日早朝,胡乐上朝去老奴便领人去。” 苏浔:“对对对……得趁他不在府中好办事,若他在府里命人死守前院后门,那即便有目击者他也出不来。” “对,老奴便是这般想。” “对了,万一有哪个不知死活的假冒目击者呢?” “相爷放心,他不敢,您是谁呀他敢吗?” “此事若成,你便是我苏府大功臣!” “为相爷分忧自是应当。” 苏浔应得爽快,李忌暗喜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第七十七章 你说话可算数? 翌日,李忌早早便领人在胡府外盯着,亲眼看着胡乐出门去了这才开始行动。 李忌把苏府的护院全集结来了,胡府前门及后门都派了人,他在前门坐镇,并且他亲自喊话。 苏相花十两白银寻目击者,消息像一阵风,片刻吹遍胡府的每一个角落。 胡夫人大惊失色,命贴身婢女去把相爷喊回来。 府门外。 天太热,一早蝉虫便在那喳喳叫了。 一个看着不大的小家丁给李忌打扇:“叔,他能出来吗?” 李忌眯着眼望那边:“能!有这个人的话肯定能!” “可万一没这个人呢?” 李忌回身一掌拍他:“说点好的!” 小家丁笑笑:“叔,放心,他肯定会出来,这有十两白银呢。” 也真是,白花花的银子就摆在那里呢,小家丁看着都眼谗,心想我要是看到了就好了。 正说着,只见那边府门开了个缝,一个细瘦的身影出了来,正是那先前去喊胡青峰起身那婢女,出了门,她飞快往这边跑,边跑边喊:“我看到了大公子杀人!” 听得这边喊,李忌心头一震,连忙喊:“赶快把人抢过来!” 说时急那时快,小家丁脚下像安了风火轮,火速上前就把婢女拽了过来。 胡府那边也反应过来了,那门房追出来。 但这边已是好几个护院护着婢女,回天乏术了,那门房连忙回去禀报。 “李管家,你说话可算数?”婢女喘着大气问李忌。 “自然!”李忌指指那白银,“你先说说当真见着胡青峰杀人了吗?” 婢女点头:“我叫胡双双,是夫人贴身婢女,那夜夫人让我给少夫人送艾草香囊以驱蚊,结果我就看到了,大公子把少夫人推进了假山池里,少夫人想上来但又被他踹下去……” “行行行,有这个就够了,回府说,以免节外生枝,快!”李忌连忙喊人速速离开。 “李管家,你可得保我啊!”那胡双双声音有些抖,为这白银她可是豁出去了。 “那是自然!你放心,过两日便会有圣旨保你一世无忧,我们苏相说到做到。”其实李忌也有些慌,从这儿回苏府远着呢,就怕那胡青峰来硬的。 正说着,那边府门开了,胡府二公子胡青阳带着人出来。 “胡双双,你竟敢背叛胡府?”胡青阳气急败坏。 “李管家救我!”胡双双大惊失色尖叫。 “无事无事……”李忌也慌,推胡双双上马车,“快走!” “胡双双你给我下来!”胡青阳踹翻一个苏府护院,直奔这边来,“我大娘视你如女,还让你姓胡,你竟然背叛胡府?” 李忌推胡双双上马车,自己也钻进去:“三儿,快!” 那叫三儿的小家丁连忙驾马车。 “想走没那么容易!”胡青阳功夫了得,几下到了马车前,把三儿摔下来。 李忌的侄子李三也不过十来岁,哪是胡青阳的对手?手臂都被扭脱臼:“叔,救我!” 马车里胡双双不停地尖叫,她心里想来是后悔了? 李忌也后悔,真该请木司直派几个衙役来。 第七十八章 如实说! 随着跶跶马蹄声,李忌是心想事成了,并且来的是邢风。 “当街斗殴,眼里还有西燕律法吗?” 李忌听得出邢风的声音,喃喃一声“阿弥陀佛”撩开车帘:“大将军救命!” 胡青阳回身就跑,但让邢风一马当先给拦住了。 邢风可不是一个人,而带了一众麒麟卫。 “当街斗殴,全都带回去!” “这是我家门前我当什么街?”胡青阳仍想走,但让邢风一杆长枪拦了。 “一个都不许走!”邢风喝令。 “邢风你无权抓我!”胡青阳已被绑了,在那里叫嚣。 “大将军,我们也要去大理寺吗?”那李忌有些不明所以然,他先前并没有得到木司直的通知。 邢风打马至李忌跟前轻声道:“这是木司直的意思。” 李忌这才放心,转头吩咐胡双双:“别怕,一会到了大理寺,你把看到的全都说出来,有小青天呢,她一定会秉公办理的。” 胡双双松口气接着又紧张:“我要进大牢吗?我可不想去,小玉就是死在牢里的。” “你不是人犯无须进大牢!”李忌道,“你是证人,只要把你所见如实讲来就好,完事就放你走了。” 胡双双又松口气:“那、那我是不是就是苏府的人了?” “自然!”李忌点头,“苏相说话肯定算数,你放一百个心。” 胡双双凑近李忌眼前低声道:“李管家,那白银我分你一半,我别无所求,就想在苏府侍候夫人终老。” 这个胡双双日夜在胡夫人跟前,可学会了不少,她知道自己不能离开苏府,离了苏府必死无疑,而想在苏府有好日子过,巴结这李管家是必须的,这银子她不能独吞。 真是个聪明姑娘!李忌心想,脸上堆满了笑:“好说,你想侍候夫人?” 胡双双点头:“我在胡府侍候夫人有近五年了,我一定能把苏夫人侍候好。” 既分一半银子给他,那他不就计较为何背叛胡夫人了,再说了是他们拿钱财诱惑人家,李忌当下应了她:“成!回头便给你安排到夫人身边,不过一会在堂上你可得好好说,一定要让胡青峰的罪名定下来!” 胡双双:“我如实说还不行吗?” 李忌:“如实说!作假证供反而节外生枝,你刚才说是让胡夫人让你去送艾草香囊的是?” 胡双双点头。 李忌:“很好,这样便可证明你因何而去,所以你才会有机会瞧见,就照实说,不要作假。” 胡双双用力点头。 一众人被押往大理寺,那胡夫人哭瘫坐地上:“快把相爷叫回来!” 人带到了大理寺,胡双双一五一十将所见道来,并发誓自己没有撒谎。 真有这个人,蓝娇月内心叹息,道:“你当时为何不救苏小姐?” 胡双双怔在那里,看向李忌。 李忌连忙道:“司直,问这话有点为难这丫鬟了?” 蓝娇月知道,她也是实在忍不住问:“不问了,本官这便准备升堂。” 不一会儿,刑部郎官及御史台御史来了,蓝娇月联同二人,“小三司”会审。 第七十九章 关门直接打死 按照西燕律法,重大案件由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御史中丞联席审讯,称“大三司”,也谓之“三堂会审”。若由大理司直、御史、刑部郎官联席会审,则称为“小三司”。 窦禹宸躲了起来,直接命蓝娇月“小三司”会审。 窦禹宸是铁了心要胡青峰死的,胡乐、窦梦琪向刑部、御史台施了压,可哪大得过皇帝一声令?如此一来,今日这“小三司”会审,刑部、御史台不过是摆设罢了,全由蓝娇月主理。 小青天审案,可是回回围了个水泄不通的,云歧的女子都认为小青天给全西燕女子都长了脸。 这一日朝会,窦禹宸故意拖延,东拉西扯,苏浔是心中有数的,极是积极配合着皇帝。 直到午时,胡府管家万大年才见到胡乐。 “相爷……” “怎么了哭丧着个脸?”胡乐接过汗巾擦脸。 万大年腿都软:“今日咱们一走,苏府的李忌就带着人在咱们府外吆喝,说什么悬赏当日大、大公子杀、杀那苏小姐的目击者……” 胡乐拿那汗巾拍他:“说重点!” “胡双双,她、她看到了,而且她投靠那李忌去了……” “饭桶吗?怎么会让她跟得了那李忌呢?关门直接打死!” “她她贼得很,夫人让她把相爷喊回来,结果她就有借口出府了,那李忌就在门口等着……” “怎么由得了李忌在我家门口放肆呢?护院都干什么吃的?” “这、这我就不知道了,您是知道的,我一直在这儿等您……” “饭桶!”胡乐推开他上马车,眼见那边苏浔出来,他又跳下马车。 “相爷,别管他了。”万大年拉住了他,“那人都到了大理寺了。” “什么?”胡乐转身又爬上马车,手忙脚乱的,得万大年推他才上得去。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会……胡双双怎么看见了?峰儿不是说没人见吗?苏老头又怎么会知道胡双双是目击者?怎么会呢?” 胡乐咆哮。 “我也不太清楚……”万大年上来坐定下来喘口气,“相爷咱这是去哪儿?回府?还是大理寺?” “那眼下什么情况?”胡乐又咆哮。 万大年:“就是二公子出门拦,结果邢风来了,把人全都带大理寺去了。” “圈套!这完全是圈套!”胡乐急火攻心,满头大汗,“上大理寺!” 万大年又递一条汗巾给他:“相爷,要不先去大长公主那里?商量一下对策。” “对对……”胡乐接过汗巾抖一抖道,“既然是圈套眼下去也无用,不如与大长公主商量一下如何救峰儿。” “是!”万大年连忙吩咐车夫。 听得胡乐所说,窦梦琪倒是淡定:“无需再去大理寺了,去了也无用,那便按之前所定,法场偷天换日。” 胡乐一路也想了,事已至此只能这样了:“那便有劳殿下了。” 窦梦琪点头:“此事一定要隐蔽,你出门一定要当心有人跟踪。” 胡乐怔怔:“那下回我派个人来,我的话目标太大。” 第八十章 爹,大哥真要斩首吗? 窦梦琪:“本宫正有此意,我们都各自派人,我们就不要见面了。” 胡乐出府便又往芳华院去,此事他一定要亲自与官义旸讲。 一切安排妥当,胡乐回府已近黄昏,家里等着他的就是儿子被裁定为故意杀人,三日后行刑。 竟然不等秋后处决,当真是想让我儿死啊,胡乐对苏浔的恨意不共戴天。 “相爷……”胡夫人在厅中泪涟涟,虽说之前有计划,但真到这一刻她是真怕,“你可要救峰儿啊……” “好啦!”胡乐一屁股坐落没好气道,“我这不在外面跑一天了吗?有饭没饭?饿死了!” “有有有!”胡夫人擦擦眼泪起身,“这不正等你回来用膳吗?全是你爱吃的菜。” 胡乐挥手:“快去准备!” 胡夫人犹豫一下:“那峰儿之事……” “都安排好了!” 胡夫人顿足咬牙:“那贱婢我要将她碎尸万段!相爷打算放过她吗?” 胡乐有气没力道:“你动不了她,这是个坑,苏浔那老小子给我挖的坑,现在谁也动不了她。” 胡夫人不甘心:“官义旸不是啥事都能办到吗?” “已然裁决你又何必节外生枝呢?弄饭去。” 胡夫人再犹豫一下道:“此事能不能不要与老二讲?” 胡乐闭目养神,摆一下手:“不讲不讲。” 胡夫人这才放心去备饭。 何止苏浔不放过峰儿,那儿还有个秦子义,此事皇帝一定在暗中支持苏浔,好啊,这回支持苏浔,下回支持他,皇帝小儿权术玩儿得麻溜。 胡乐苦笑。 要怨就怨他养了这么一坨屎。 突然胡乐睁开眼,命人把小儿子喊来。 不一会儿胡青阳前来;“爹你回来了?” 胡乐看眼前神采奕奕的二儿子,他两个儿子,人人都夸他小儿子样貌气质佳,他叹口气道:“阳儿,想不想参与今秋的武举?” “想啊!”胡青阳自小就爱武刀弄枪,“我可以去吗?” “可以。”胡乐点头,“爹给你安排……” “不!爹,我要自己考。” 胡乐怔怔:“好,那便自己考。” “爹,今日我拦不住那邢风,我还不是他的对手……” “爹知道……”胡乐示意,“你好好练,日后一定能赢他,给你大哥报仇!” “爹,大哥真要斩首吗?” 胡乐犹豫一下,点头道:“斩首就斩首,谁让他不老老实实做人呢,你可不能学你大哥,听到没有?” “爹放心,我不会做那作奸犯科之事。” 终于裁定了胡青峰,楚今雨可高兴了,拉蓝娇月到宝珠酒肆喝酒庆功。 “要不把秦大人请来?”楚今雨小麻雀似的一直叽叽喳喳。 蓝娇月喝口酒淡声道:“不必了,大人公务繁忙不必喊他。” 楚今雨瞪眼:“可是人家大人的功劳呢。” 蓝娇月翻眼:“那你去他面前拍马屁啊。” 楚今雨撇嘴,转身向曲宝珠抱住她的手:“你家大将军呢,怎地不见人?” 曲宝珠笑:“大将军自是很忙的的。” 楚今雨再撇嘴:“没意思。” 蓝娇月瞧眼向曲宝珠:“师妹,赶明儿给她说一门亲。” 第八十一章 真心话? 曲宝珠笑道:“得咧!” “不要不要……”楚今雨又连忙抱上蓝娇月的手,“好师父,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蓝娇月抿嘴笑。 “师父!”楚今雨眼一转,道,“今日过堂大长公主竟然不来,你说奇怪不奇怪?” 蓝娇月淡道:“奇怪。” 楚今雨:“那她打的什么主意?” 蓝娇月:“兴许往太上皇那里讨要人情了。” 御书房。 窦禹宸还留在御书房,一个人在那里老僧入定。 邢风自外入内禀报:“陛下,胡相去了范阳大长公主府,还去了芳华院。” 窦禹宸眼微动,看向他道:“你觉得他想干什么?” “找大长公主是搬救兵,找官义旸是想杀人,难道他又想杀胡双双?” “杀人你觉得成立吗?已裁定斩首。” “那我就想不明白了。” “你说有没有可能劫法场?” 邢风吓一跳:“不会?” 窦禹宸唇角微动讽道:“敢一再杀人,这有何不敢的?” 邢风想了想觉得也是:“那陛下有何打算?” 窦禹宸淡声道:“就让他来劫,朕要来个瓮中捉鳖。” 邢风:“要知会木司直吗?” “当然。”窦禹宸起身,“她现在何处?” “她们在宝珠酒肆。” “这么高调?”窦禹宸可算露出了笑容,“走,去看看。” 邢风跟去:“就是,臣也觉得她们太高调了,这不公然树敌吗?” 窦禹宸嗤一声:“树敌?树哪门子敌?大理寺司直不能上酒馆吃饭?” “这节骨眼就怕胡相想到是您在背后操纵一切。” “知道又如何?朕说了,要他胡青峰死。” 邢风抿嘴不作声了。 自从上次右相宴请,这宝珠酒肆生意可是极好,人满为患。 窦禹宸到了可是没有雅间了,没有不打紧,木司直有就好,他也不让人曲宝珠通传,直奔那木棉花雅间去。 邢风与曲宝珠见面自然是开心的,但邢风得寸步不离皇帝,他眉来眼去一会,便紧跟着上去了。 到了木棉花雅门,窦禹宸推门而入:“好巧啊,木司直。” “秦大人!”楚今雨惊喜起身,坏笑着看蓝娇月,这不明明直奔师父来的吗? 蓝娇月脸不由一热,也站起身,尴尬笑笑:“巧啊,秦大人。” 窦禹宸过来直接在一空位坐下:“本官可以坐吗?” 那不废话吗?楚今雨心想大人可真有意思:“师父,我去看看师叔菜好了没有?”说完她便溜。 “邢风坐下!”窦禹宸不由分说示意邢风,他可不想像上回那般尴尬,倒不如多一个人在这儿。 “是。”邢风笑笑,寻个位置坐下。 蓝娇月苦笑,重新坐回去:“大人,卑职想着明日向你禀报……” 窦禹宸挥下手:“既然这么巧,本官便给你提个醒,今日堂审这般顺利,你得提防他们劫法场。” 蓝娇月眼微动:“卑职也是觉得似乎顺利过头了。” 窦禹宸点头:“正是,太顺利了。” 蓝娇月想了想,站起身作揖:“多谢大人提点,大人神机妙算,卑职佩服。” 窦禹宸笑着看她:“真心话?” 第八十二章 你这是站苏浔一党了是吗? “自然,绝非拍马屁。”蓝娇月也笑,“想来圣上破格提拨是有道理的,大人有这个资格坐大理寺卿这个位子。” 窦禹宸心里乐开了花:“你这样拍圣上的马屁他也听不到啊。” 蓝娇月撇嘴:“都说了不是拍马屁……” “你那日说审圣上就圣上,这会怕了?”窦禹宸逗她。 蓝娇月抿下嘴:“是有些莽撞了。” 窦禹宸眼微动:“那你觉得圣上如何?好相与吗?” 蓝娇月内心翻眼:“大人瞧您说的,圣上能好相与的吗?” 窦禹宸睨眼看她:“好不好你问邢大将军。” 蓝娇月摇头:“我问来作甚?我一年都未必见圣上一次。” 你可是天天见呢,邢风笑道:“木司直,你那日咄咄逼人,我看你未必就怕圣上。” 蓝娇月尬笑:“我又没干坏事为何要怕圣上?” “我问你。”窦禹宸看着她,“若是你真做了坏事,你敢在圣上面前辩解吗?” “为何不敢?”蓝娇月想都没想道,“是非曲直我必然会说清楚,错了我认,没错我不会认。” 若你知道自己就是当日的小月,你还会吗?窦禹宸若有所思,看着她不作声。 邢风大抵猜到窦禹宸在想什么,他连忙示意蓝娇月:“木司直坐下说话,说说看,如何防他们劫法场?” 蓝娇月松口气坐下,这秦大人可真难捉摸,转眼就能变脸。 是夜,蓝娇月回大理寺,蓝淳正在她屋中等着。 见她入内,蓝淳起身道:“你这是站苏浔一党了是吗。” 蓝娇月带着几分酒气站在门口那里,自打干这个职业,她慢慢的就染上了喝酒的习惯,有时候是为了驱除劳累,有时候也为了麻痹自己,她是个人不是神,直击死神的案件哪桩不是伤神伤心的?她做不到像个木头一样。 站在那里她带着几分倔强道:“我谁也不站!” 蓝淳走出来到她面前站住:“你既抱上了商邑的大腿,就好好地抱住!” 蓝娇月淡声道:“我困了,师父请回。”即便抱商邑的大腿,她也不希望师父再对她指手划脚。 蓝淳看她片刻,大步出去。 他已暗中查过了,这个秦子义非常可疑,如果这个秦子义就是皇帝,那么以眼下看,皇帝兴许还念着旧情,不过他已做好最坏的打算,他会把所有的事情扛下,小月是无辜的。他愧疚,也庆幸自己收手得快,要不然小月就不可能成为现在的“小青天”。 “师公,我送您回去。”楚今雨蹦蹦跳跳追上来。 蓝淳轻摸摸她脑袋:“好好跟你师父学本领,将来你师父是要你侍奉的。” “好!”楚今雨呵呵笑,“我也侍奉您啊。” “好孩子。”蓝淳笑笑,大步向前去。 楚今雨快步跟上去。 “小雨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听师公一句话,珍惜家人。” “是,是,我知道,我会珍惜的,但我还是想留在大理寺,师公不要赶我走。” “当然不会,放心,有师公在的一天,你与你师父都会在大理寺。” 第八十三章 抬起头来 “师公真好!师公您别生我师父的气,您对她的好她全都记心里了,不会忘恩负义。” “呵呵,师公当然知道。” 三日后菜市口,午时三刻便要行刑。 听说要斩的是左相之子,早早的这菜市口便围了个水泄不通。 苏浔也来了,他要亲眼看着胡青峰的人头落地才解恨。 胡府这边做戏做全套,胡夫人来了,在两名丫鬟的陪同下,看这阵势胡夫人可是心惊肉跳,她祈盼官义旸能成功将峰儿救出来。 大牢里,来解押胡青峰上刑场的狱吏将他换下,让他换上狱卒的衣服。 不一会儿,狱吏一行四人将“胡青峰”押往刑场。 待到周遭都安静下来,胡青峰仰首仰胸向外去。 出了大牢,外面的空气真好啊,胡青峰伸个懒腰,只是他哈欠打到一半便定格在那里了。 邢风正向他走来。 他没认出我来他没认出我来……胡青峰心念如来佛祖,压一下头上的帽子就要走。 “胡大公子哪里去?”转眼邢风到了眼前,笑眯眯看着他。 见他一人,胡青峰连忙拔刀。 可是他哪里是邢风的对手?刀没出鞘便被扣住了。 “好个金蝉脱壳,难怪这般安静。”邢风笑道,“走,上刑场去!” “你你、你……”胡青峰顿时哭拜倒地上,“邢大将军求您放了行吗?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现在只有你我二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大将军行行好放了我,我不想死……” “你杀苏小姐的时候怎不想想她也不想死?人家都向你求饶了你还一脚踹去,你死有余辜!走!”邢风拽他起来,拖着就走。 胡青峰鬼哭狼嚎:“邢风邢风求求你了……” 菜市口这边,蓝娇月看去,那“胡青峰”低着头跪在那里。 “木司直,午时三刻已到!”苏浔催促,他并没有认出那并非胡青峰。 “不急。”蓝娇月看那胡夫人一眼,微讽起身缓步向“胡青峰”走去。 胡夫人心可是提到了嗓子眼上,她心思一动,示意婢女喊行刑。 婢女这一喊,便有人附和。 “砍了他!砍了他!” 斩左相之子,自是很多百姓愿意看到的。 “木司直,你想干什么?”苏浔急了,站起了身。 蓝娇月到“胡青峰”面前,不轻不重道:“抬起头来。” 那“胡青峰”磨蹭了好一会才抬起头来。 此人像极了胡青峰,虽然时日这么短难寻一模一样的人,但化妆可以做得到,虽说极像,但近看还是认得出来的,况且刚才小雨已向她禀报他们已偷梁换柱,可恶! 蓝娇月握一握拳道:“苏相,你仔细看此人。” 苏浔眯眼看一下,连忙过来。 那胡夫人可是腿都软了站不稳要婢女扶着。 苏浔近前一看,一掌劈那“胡青峰”,咆哮:“说!胡青峰去哪了?你们好大的狗胆,竟敢偷梁换柱?” 那“胡青峰”缓缓一笑,牙龈一咬当下人就倒了。 不好!蓝娇月连忙查看,人已服毒身亡。 第八十四章 怎么还哭上了呢? 该死! 这样就无从得知幕后主使了,胡青峰可恨,但胡乐同样可恨,可以说老余头小柳是死在他手里的,她要为朝廷除去这恶毒之人。 她真后悔自己一时大意了。 “师父,如何?”楚今雨跑过来。 “死了。”蓝娇月叹口气起身。 “胡青峰呢?”苏浔到胡夫人面前,怒道,“说!是不是你们干的?本相告诉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胡夫人呜呜哭。 正在此时,那边喊“犯人胡青峰带到”,顿时有人鼓掌,人群很快让出了一条道出来。 “把他押过来!”楚今雨站在刽子手边上喊,好不威风。 “峰儿……”胡夫人嚎啕大哭。 “娘,我不想死啊……”胡青峰也是痛哭流涕,“岳丈大人,求求你放过我,我不是故意的啊……” “你去下面问问欣欣,她要不要放过你!”苏浔亲自上手将胡青峰押到刑台。 蓝娇月快步走回去,将火令箭抛下:“行刑!” 令箭一落地,刽子手当即行刑。 那胡青峰已被吓没了声,只见刀光一闪,那人头便滚落了地。 “峰儿……”这边胡夫人当即晕厥。 自打胡青峰进刑场,胡乐便收到了消息,他站在那里怔了一会,接着拔腿往外跑。 “备马!入宫!” 万大年追去:“这会进宫怕是来不及了?” “还想保峰儿?能保住自己算不错了!” “相爷是说这背后是圣上?” “这西燕就没人算得过他的,当年平山之乱,想想都觉得心颤,不跟他玩了不跟他玩了……” 一柱香工夫后胡乐跪伏于窦禹宸面前:“陛下,求陛下恕罪!” 窦禹宸笑着看他:“胡乐,朕这个大理寺卿当得可合格?” “合格合格!太合格了!”胡乐声音抖颤,大气不敢出,皇帝都不喊他胡相了,完了完了。 窦禹宸哈哈一笑,拍一下桌道:“让你那小儿参加秋天的武举,若中了武状元,朕亲自给他披红戴花。” 胡乐怔怔,接着痛哭流涕:“罪臣!谢陛下隆恩!” 窦禹宸笑着看他:“怎么还哭上了呢?还不起来?要朕扶吗?” “不用不用!”胡乐麻溜起身,也只有皇帝面前他动作是麻溜的,可不能让皇帝认为他老了不是吗? “回去。”窦禹宸道,“要把小儿教好。” “是、是!”胡乐长松一口气,谨慎出去。 胡乐走后,崔恕上前奉茶:“陛下为何不借机除去他?” 窦禹宸摇头:“只有留着他才知范阳大长公主想干什么?这倒省了事,比起当年派胡进喜去引蛇出洞省事多了,哎……胡进喜如何了?” 崔恕笑道:“他呀,县令当得爽歪歪。” 当年那胡进喜立了头功,本该进京论功行赏,可是他为人孝顺听从母命,继续当那个县令,窦禹宸也就不勉强了。 窦禹宸笑着放下茶盏:“朕要去大理寺上值去了。” 崔恕立马苦脸:“陛下,此案已了就不用去了?” 第八十五章 他与她终是有缘的 窦禹宸起身:“朕去大理寺又不是为了他,来,更衣!” 夕阳西下,蓝娇月去向秦子义复命,此案自始至终秦子义都没有加以干涉,并且给她出了关键性的意见,能斩了胡青峰,完全秦子义的功劳。 少年俊杰,难怪皇帝器重。 能与商邑为至交自是不会差,是啊,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蓝娇月站在屋外顿足,不知是热的缘故还是什么,脸不由得发热,她拿出帕子轻拭一下额上的汗,还抚一下鬓发。 我这是干什么? 转念一想,她拍拍额头把自己拍醒。 正欲拍门,那门吱呀一声开了,窦禹宸那“不好惹”的脸出现她面前,不过他那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热吗?” “嗯热。”蓝娇月傻傻地应一声。 “冰镇酸梅汤要不要喝?”窦禹宸笑着看她。 哪呢?蓝娇月咽一下口水:“你空着两只手问我要不要喝冰镇酸梅汤,逗我玩儿呢?” 窦禹宸脸上乐开了花:“你呀,跟我生气就说卑职,不生气就说我。” 蓝娇月脸更热了:“你不也是生气的时候就本官本官?” 夕阳洒在眼前人身上美极了,窦禹宸忍住想抚摸她的冲动,转身往里走:“呐,冰镇酸梅汤,犒劳你的。” 蓝娇月探头看一眼,那桌上还真有一碗冰镇酸梅汤,那酸梅味惹得她口水不停往外流,这下她可不顾矜持了,快步入内抱起那碗就喝,一股冰凉酸甜入腹,爽! “你这是有其徒便有其师是吗?”窦禹宸不忘调侃。 蓝娇月长舒一口气,真爽:“拜托,你这是酸梅汤!神仙都难抵挡。” 倒也是。窦禹宸笑道:“喜欢喝那就日日上我这喝。” “我可不敢!”蓝娇月一时就往那方面想,他一大理寺卿哪来的冰? 窦禹宸没有接着说,而是换了话题:“打算如何查办牢里那几个人?” 蓝娇月抿嘴:“卑职正要请示大人……” “还卑职?”窦禹宸指指她,“你是要告诉……我你时时刻刻都在生气吗?” “我哪敢?”蓝娇月再抿一下嘴,“我、我正要请示大人,大理寺怎么就如同菜市,随便一人都能指挥?” “你是嘲笑我没本事是吗?” “不是不是……”蓝娇月连忙摆手,“说起来,我是真心感谢大人,若是梁太原,胡青峰未必就斩得了……” “若是梁太原呢?”窦禹宸问她,“你能斩得了胡青峰吗?” 蓝娇月仰下脸:“能!” “你师父也不帮你,你如何办得到?” “我会找圣上!” 窦禹宸心不由一跳:“梁太原在位那就必不会有我,没有我也就没有商邑,你如何面圣?” “即便没有大人没有右相,那圣上在的呀,找圣上有何难?” 窦禹宸心又一跳:“圣上在宫中,你如何得见?” “我……”蓝娇月想了想,从容道,“苏相,我可通过苏相见圣上。” 窦禹宸低头一笑,那样的话他也一样能见着她,一切终究个缘,缘分到了自然相见。 他与她终是有缘的。 想到此,窦禹宸那脸上的笑就像浇了蜜似的,旁人都能感觉到那份甜。 他干嘛要这般笑呀,他又没喝酸梅汤,蓝娇月心怦怦跳。 第八十六章 我陪你睡! 一个傻笑,一个傻愣,两个人都不说话,一幅岁月静好的景象。 好一会儿,屋外鸟儿叽喳声响,窦禹宸眼一闪道:“那时你还会审圣上吗?” 蓝娇月怔怔:“若非大人,我又如何得接触玉玺失窃案?” 窦禹宸看着她:“若圣上让你查呢?” “圣上可不会让我审他?那不给自己找事吗?”蓝娇月冲口道。 只要能找着媳妇多少事都不怕找,窦禹宸笑:“可你还是审了他。” “对了,圣上过后有没有责骂大人?” “你关心我?” 蓝娇月不敢接话了,她该怎么说呀。 窦禹宸也着实矛盾,希望与她走近一些,但眼下似乎又还不是时候,他要弄清楚背后的真相。想了想,他换话题:“牢里那些人我会让邢风处置,你就不用担心了,有我在,大理寺乱不了。” 蓝娇月暗松口气,点头道:“我会全力支持大人,希望大人有所作为。” “你就专心断案,其余事不必管。”窦禹宸再一次给她承诺,“我说话算数。” 蓝娇月从来没有过的有信心:“多谢大人!” “范阳大长公主可还有来为难你?” “没有。”蓝娇月摇头,“对了,大人,宝珠酒肆我要解释一下,我与我师父并没有以权谋私,一切都是师妹自己打点的,就是弟兄们平常会经常光顾宝珠酒肆,我知道弟兄们的意思,这样一来就没有敢欺负师妹了。” “我知道,你与你师父这点粮晌还不够你们补贴给那些死者亲属……” “大人你都知道啊?” “我能不知道吗?” “倒是,大人还能有什么不知道的呢。”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虽说是讲公事,却像小夫妻日常。 是夜,蓝娇月睡不着。 “师父。”外边楚今雨敲门,“你睡不着是吗?我陪你睡!” “睡不着的是你?进来。”蓝娇月把案上的灯捻亮一些。 楚今雨抱着枕头笑嘻嘻进来:“师父明明睡不着嘛。” “你来就更不睡着了。” “那咱俩说说话!”楚今雨把鞋一甩扑上那床榻叫呀呀,“哎哟好舒服……师父你这床榻怎么这么舒服?太舒服了……” 蓝娇月坐在案边朝她笑:“捡到钱了那么开心?” “开心呀……终于砍了那人渣难道不开心吗?”楚今雨在榻上滚来滚去的。 “嗯,师父也高兴。” “可我总觉得师父不太开心。”楚今雨趴在那里看过来。 蓝娇月抿下嘴,道:“我在想,到底是什么害了小玉?是爱吗?还是说她的贪念?” 楚今雨翻身坐起来,盘腿坐好,“师父有没有想过万一是那个人渣强迫她的呢?那人渣强行侵占她能如何?她只是个丫鬟,走又走不了,只能等着那人渣给她名份了。” 蓝娇月叹口气:“女子要想从高墙里走出来可太难了。” “师父你就别想了,除非你当皇帝……” “满口胡言乱语不想活了吗?” 楚今雨撇嘴:“我就一比喻,你想啊,咱们女太上皇在位这么些年也才让女子有机会入公门,要想把奴婢们解放出来可真太难了,现如圣上是男的,怕是再无可能了。” 第八十七章 不合礼法 蓝娇月眼微动:“但圣上并未改朝纲,依然沿着女太上皇的规划……” “就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我听说圣上与女太上皇不和。” “传言而已。” 楚今雨抱起枕头:“反正我觉得挺难。” 蓝娇月望着那跳跃的火苗:“希望那一天不会太遥远。” 胡府。 灵堂前,胡夫人哭嘤嘤:“相爷你可要为儿子报仇啊……” “报什么仇?”胡乐没好气道,“你让我找皇帝报仇?疯了你?” “我是说苏浔!你打算放过他吗?就算她女儿因为咱们儿子死了,可他如此欺瞒,才酿成大祸,罪魁祸首不是他吗?” 胡乐脸色沉下来:“还用你说?你就别哭啦,哭儿子也活不过来。” 胡夫人一双眼像个核桃似的:“还有圣上,他怎么就这么偏袒那苏浔?” “你懂个屁!” “他不是偏袒吗?明明就是偏袒,你这个左相就是不如首相……” “够了!”胡乐起身,一脚踢一下那火盆,转身大步离去。 胡夫人扬声道:“你就不如他!” 胡乐停步,猛地转身回来居高临下看她狠狠道:“看在峰儿的份上我饶你这一次,下次再犯便休了你!” 胡夫人垂下眼,不再作声。 “哼!”胡乐重重哼一声转身出去。 胡乐出去后胡夫人抬眼望向灵柩喃喃道:“峰儿,为娘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了。” 胡夫人一番话让胡乐烦躁,而庭院的风也都不是凉快的,黑暗中不知什么虫叫个不停,他一顿足。 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数日后早朝,胡乐冷不丁说出大理寺卿就是圣上之事,众臣哗然。 “胡相,你说的可是真的?” 胡乐歪脸道:“自是真的!” 商邑站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像是没听到似的。 苏浔可是大为吃惊,他向皇帝瞟一眼,然后看向胡乐:“胡相大白天说梦话呢?” “我说什么梦话?”胡乐看向皇帝,“不信你问圣上,你大仇得报该好好感谢圣上才是。” “不必问!”窦禹宸冷眼看胡乐,才几天这个家伙就奈不住了,“秦子义正是朕,那又如何?” “不合礼法!”胡乐大声道,“老苏你说是不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浔还一脸懵:“陛、陛下,臣不太明白,陛下的意思是说,根本就没有秦子义这个人……” “苏相,你想好了再说。”商邑像醒狮似地抬眼看苏浔,“陛下刚才不是说了吗?陛下就是秦子义……” “不合礼法!老石……”胡乐看向御史大夫,“老石你说是不是?” 御史大夫笑笑指指自己喉咙然后摆摆手。 胡乐哼一声:“你就故意的,嗓子早不坏就这会坏!” 苏浔抿下嘴:“陛下,这……恐怕不太好?” 窦禹宸眼一扫扫向苏浔。 苏浔当下抿嘴不说了,李忌出的那个主意怕就是圣上的主意?照这么说自己可真是承了圣上的情的了,不就是当大理寺卿吗?天下都是人家的,当个大理寺卿有何不可? 第八十八章 你莫要再造次 胡乐看向礼部尚书:“老张你也嗓子坏了吗?” 礼部尚书笑笑:“嗓子没坏,但是头痛……” 众人轰一声笑。 窦禹宸冷眼看众人,“朕问你们,朕可有耽误朝政?” “那倒没有!”那礼部尚书道。 “这会头不痛了?”胡乐又怼他。 众人又笑。 “胡相。”商邑道,“陛下躬行实践是为百官楷模,你不但不响应,还如此嘲笑,是因你儿之死怨恨陛下吗?” “臣岂敢怨恨陛下?”胡乐笑着道,“陛下对臣的隆恩臣记着的呢。” “胡乐!”苏浔再不出声那就太不识相了,“你儿罪有应得!与陛下何干?” “你才罪有应得!”说到此事胡乐又跳起来,“呸!你女儿个烂鞋让我儿来当冤大头,这笔账我跟你没完!” “你你你……”苏浔气得脸青口唇白,万没想到胡乐会在朝会上说揭穿此事,“你胡说!” “什么胡说?就他……”胡乐更是起劲,“他女儿失了清白让我儿子来当接盘侠……” “你住口住口!”苏浔撸袖要动手,商邑拉住了他。 “够了!要打回家打!”窦禹宸冷声斥,“朕每日宫中大理寺两头跑,需要一个人替朕分忧,何人可担监国,你们举荐一个人。” “陛下。”按照之前说好的,商邑率先自荐,“臣可替陛下分忧。” “陛下,臣正想说监国非右相不可。”那御史大夫石小明道。 “你嗓子好了?”胡乐朝他翻大白眼。 “好了。”石小明干脆道,“方才让您这么一惊,哎,好了!” 胡乐举拳:“那本相再惊惊你?” “胡相。”窦禹宸身后的崔恕警告胡乐,“陛下念你失子之痛,你莫要再造次。” 胡乐翻眼,抿嘴道:“陛下,商邑资历尚浅,还是臣来。” “陛下!”胡乐话音未落苏浔就抢了先,“我们这几个都不合适!” 窦禹宸看他:“何人合适你说便是了。” “吉瑞王。”苏浔压住话不让胡乐插嘴,“吉瑞王乃陛下表兄弟,由吉瑞王担此任正好可彰显陛下的仁爱,以消弥这些年的非议。” “非议还不都是你挑的事?”胡乐抢过话头,“说一套做一套还要不要脸了?” 苏浔是真没想到胡乐这就撕破脸皮了:“胡乐你疯出去疯,这是朝会!” 胡乐:“若你儿子死了你疯不疯?” 苏浔没好气道:“你不还有一个儿子吗?你能不能消停一点?” 胡乐:“你还有一女儿呢!非上拉上一垫背的,好歹替你们接了盘,你竟这般小气、狠毒!” 龙椅上窦禹宸猛地起身,一声不吭大步离开。 邢风眼一闪快步跟去。 崔恕佛尘指指众人,没好气道:“散朝。” 圣上这是生气了。 商邑垂眼转身就走,就算不生气也是要让这个议案无疾而终的,圣上的目的是以此牵制苏浔和胡乐,让他们争去。 “你看,你就闹!”苏浔瞪眼胡乐。 胡乐就不理他,拽住那石小明道:“我看看你的嗓子……” 第八十九章 你来得正好 “行了,胡相。”石小明笑道,“圣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当过云歧府尹,实管事的职,如今亲管大理寺这有何不可?” 胡乐眼闪闪:“那能一样吗?” “有什么不一样?”石小明挣开他的手,大步追商邑去,“右相等我!” “马屁精!”胡乐呸一声。 胡乐骂别人马屁精,他的人也到他跟前拍马屁:“相爷,咱就好好想想监国?” 胡乐指一下那边:“陛下那不装傻吗?” “你不也装疯卖傻?”苏浔讽他一句甩袖离去。 是的,胡乐装疯卖傻想出口气,可没想到皇帝竟愿意把监国之位抬出来,真是失策! “相爷!”见他失神,那人轻推他一下。 胡乐眼一闪,骂一句“什么事儿呀”大步出去。 那人追去:“相爷……” 商邑赶到御书房,窦禹宸正在喝茶。 “陛下,消消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商邑道。 窦禹宸放下茶盏:“我气了吗?” 商邑笑笑:“没气就好,那胡乐也真是放肆,才几日便又作妖。” “作妖好啊。”窦禹宸讽笑,“朕还怕不作妖呢。” 商邑笑道:“倒也是,他这会怕是悔青了肠子了?” 窦禹宸哼一声:“看到了?苏浔的心思。” 商邑点点头:“暗地里与吉瑞王往来,野心昭然若揭,他想复辟男权。” 窦禹宸嗤一声:“难道朕就要听他的?” 商邑:“时代是往前走的,如何由得了他?” 窦禹宸:“他做梦!” 商邑想了想:“那吉瑞王整日关门闭户也不知道他干些啥,倒不如让他来坐大理寺卿这个位子,反正有孙宪他们,断案也无需他吉瑞王,就是把他放在陛下能看得着的地方。” 窦禹宸给他个大白眼:“他关门闭户朕就不知道他干什么了?” “倒是。” “朕是不会让他去干扰小月的。” “倒是。” 苏浔出了宫便往吉瑞王府去。 窦广也还是闲着无聊一个人下棋:“苏相,你来得正好……” “陛下今日议监国一事了。”苏浔进来就道。 窦广怔了怔:“他舍得放权了?” 苏浔在他对面坐下,执一子落下:“也不知他哪根筋搭错了,跑大理寺当寺卿去,兴许是两头跑,说是需要人分忧。” 窦广眼微闪:“你觉得会纯是需要人分忧吗?这个位置谁要谁便暴露目标。” “管他怎么想……”苏浔不以为然,“还遮什么掩?你总得动的呀,不动就想成大事?那天上会掉馅饼?反正我已举荐了你。” 见他这么说,窦广脸上露了喜色;“那便多谢苏相。” “不过你也别高兴太早,胡乐是肯定会争这个位置的,还有商邑,咱们这位圣上贼着呢,说不好就是要我们互掐。” 窦广苦笑:“我就说嘛。” “不打紧!”苏浔示意,“皇帝心眼多,咱们也不怕,就跟他玩呗,你呀,明日进宫去找他说说去。” 窦广犹豫:“我去?” “必须去!你想当官还不主动点,等着别人送上门吗?” 第九十章 可我没想到啊 “好、好。” 这个窦广不甘心本该自己的江山到了窦禹宸手里,但他本性懦弱,以致于事事得听苏浔的,他也知道事成他或许会成为傀儡,可那毕竟是龙椅,先坐上去再说。 胡乐坐在马车上想了好一会,才吩咐转道去窦梦琪城东那小院。 窦梦琪正在画一只小鸟儿。 她的丹青也还真的了得,栩栩如生。 “我还当你再也不登本宫这府门了。”窦梦琪专注着画画,没有看他。 “哪里哪里?”胡乐笑道,“老夫这些日不是忙着峰儿的后事吗?” “可有办妥?” “妥了妥了,多谢殿下关照。”胡乐道,“殿下,今日皇帝小儿把监国之位抛出来了。” 窦梦琪怔怔,抬眼看他:“就方才?” 胡乐点头:“老夫一散朝便来了。” 窦梦琪放下手里的笔:“那你怎么说?” 胡乐抿了下嘴:“我就说我上。” 窦梦琪没作声,那手动了动,也不拿笔,接着她讽笑:“这会知道来找本宫了?” “殿下消消气,且听我说。”胡乐知道窦梦琪会不高兴,可他这不来了吗?“皇帝是不可能把位子给我的,我当时就想捣乱,气不过,峰儿这就么死了。不过那苏老头举荐了窦广,这不正好吗?让他在前头抢,咱们来个黄雀在后……” “黄雀在后你就能得到监国之位?” “你觉得皇帝是有心拜一个监国?” 窦梦琪眼微动:“你是说皇帝这是障眼法?” “可不就是把水搞浑。” “那他想摸什么鱼?”窦梦琪没好气道。 胡乐笑道:“殿下不知道呢?那大理寺卿秦子义是皇帝……” “秦子义是皇帝?” “你好好想想,秦,秦滨。” “胡闹!”窦梦琪没好气道,“哪有皇帝去当大理寺卿的?” “可不就是吗?今日我便是想拿此事作作文章,在朝会上出口气,可没想到他居然把监国之位抬出来,他可真是豁出去了。” “慢着……”窦梦琪回过神来,“你一早知道为何不告诉本宫?是不信本宫还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回想那日,那她不是出尽了洋相了吗? “殿下误会了。”胡乐苦笑,“我当时不是让皇帝拿捏着把柄吗?我儿就在大理寺我能如何?” “可他还是不放过你儿!” “就是啊,所以我才会豁出去,在朝会上大闹一回……” “可你得到了什么?” “倒是……”胡乐拍脑袋,“可就算事先告诉你那又能如何?峰儿能不死?” “你可以拿这个换监国!” 胡乐怔怔:“可我没想到啊。” 窦梦琪忍了忍没有骂他,她需要这个帮手:“那如今你打算如何?” “这不来与你商量了吗?” 见他毕竟也来了,也道出了一切,窦梦琪心里总算有些安慰:“胡相,峰儿的事本宫尽力了,日后你要相信任本宫,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 “是是,峰儿的事都过去了,我当然会兑现当初的承诺。”胡乐说这话是真心的,他现在也已无退路可言。 第九十一章 给我滚一边去! “行。”窦梦琪起身,“在这儿吃顿饭,一起商量一下之后的事。” “是是!”胡乐应。 楚今雨一有空就往宝珠酒肆跑,嗑着瓜子,听才子佳人故事,人生快哉。 “今日讲的啥?”这日楚今雨来晚了,逮了独坐一桌的一个姑娘问。 姑娘看着与楚今雨一般大,瓜子脸,白白净净文静秀气,只见她听得入神,眼角湿润。 “是女主角死了吗?”楚今雨顺势坐下来。 姑娘还是没有反应。 楚今雨抿嘴,伸手去轻拍一下她肩膀。 “你不要动我……”姑娘惊慌失措尖叫。 堂上说书人停顿,楚今雨举手笑道:“先生不好意思,没事没事儿,你继续。” 说书人点下头,继续说。 “说什么呀听得那么入神?”楚今雨凑近问姑娘。 姑娘这才看清楚了她:“没、没……就是女、女子逃婚……又、又遇上了未婚夫……” 楚今雨撇嘴:“那后来呢?” “还讲着呢。”姑娘示意。 “哦……”楚今雨接过跑堂小二送来的瓜子,“不介意搭个座?这上座都满了。” “可以。”姑娘看着堂上。 “逃婚有什么好听的?”楚今雨撇嘴,抓瓜子嗑起来,“遇上未婚夫可真是倒霉孩子。” “这不就是缘分吗?” “哪来那么多缘分?”楚今雨不以为然,“姑娘贵姓?我见你好几回了。” 姑娘回头看她一眼:“我记起来了,我也见过你好几回,我姓苏,我叫苏桃。” “苏姑娘。”楚今雨点头,“我姓楚,名今雨,日后咱们可以一块听书,我在大理寺,这儿的掌柜是我师叔,我有空都会来。” 苏桃本向前看又回头,眼里闪了亮:“你、你……掌柜的是你师叔?” “是的哦。” “那……”苏桃抿下嘴,“小青天是你师父?” “是的哦。”楚今雨笑道上,“厉害?” 苏桃没再说,怔在那里,那样子像是见了鬼似的,神色惊恐。 见鬼了?楚今雨调头看去。 她的身后,一名身着华贵服饰的男子站在那里,男子脸色阴沉是有些吓人。 楚今雨放下瓜子拍拍手,起身看着男子道:“盯着人家姑娘看干什么?我告诉你,此处可由不得你放肆。” 男子没理会,上前拽住苏桃的手:“走!” 苏桃挣扎,但越挣扎被拽得越紧。 “放开她!”楚今雨一掌拍过去,“强抢民女也不问问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给我滚一边去!”男子拽住苏桃就要走。 “你站住!”楚今雨怎可让他走?“跟我到大理寺走一趟!” 男子讽笑:“大理寺还管这个的呀?你跟她说,我是谁?” 那苏桃身子抖一下,嗫嚅道:“他、他是我爹。” “真是你爹?”楚今雨的观察是细致的,苏桃两次发抖,是自己爹何必怕?“苏姑娘,小青天真是我师父,有什么你可以跟我说,不用怕他,今天他带不走你。” “他真是我爹。”苏桃笑笑,“楚姑娘误会了,我没事儿,就是刚才听书听入迷了一时回不过神来。” 第九十二章 这不是亏大了吗? “走!”男子再一拽。 苏桃踉跄跟着走。 楚今雨疑惑:“真是他爹吗?” 堂上又停了下来,便有人有意见了:“还说不说了?不说退钱!” 惊堂木一拍,说书人又继续说。 “是她爹。”曲宝珠过来拍楚今雨的肩膀,“你别在这儿捣乱。” 楚今雨眼一闪,把曲宝珠拽出来道:“可我总觉得不像对劲。” 趣宝珠翻眼:“哪不对劲了?在大理寺才几天工夫就把自己当神探了?” 楚今雨猛脑门,“真不对劲!” “好啦,别跟你师父一样疑神疑鬼的……” “这不是疑神疑鬼,神探可不就这样吗?” “得了,才拜师半年就神探了?早着呢?而且还得看天赋。” “天赋我有啊,师父都说我有了。”楚今雨撇嘴,“反正我就是觉得苏姑娘有事儿,” 正说着,邢风来了。 “风哥来啦?”楚今雨冲曲宝珠眨眼。 曲宝珠正背对着邢风,瞪眼道:“你以为个个像你这么闲?” “那打赌!”楚今雨向邢风挤眉弄眼,“输了作东。” “你哪回不是在这儿吃霸王餐?”曲宝珠才不上她的当,转身过去,见真是邢风当下眉开眼笑,“今日怎么得空?大理寺不是案件堆积如山吗?” 邢风看楚今雨一眼,笑道:“你这么说小雨可就不乐意了。” “就是!”楚今雨嘟嘴道,“说大理寺案件堆积如山那岂不是说我师父不给力?哪有这么说自己师姐的?” 曲宝珠轻拍她一下,和邢风说道:“在此喝两杯?” “好。”邢风笑笑,“今日我休沐,得闲。” “风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楚今雨笑道,“休沐这个点才来,而且空手来。” “我……”邢风可是陪窦禹宸练了半天剑的,好不容易脱身出来,“刚从宫中出来,要、要带什么来吗?抓只鸡?” 楚今雨扑哧一笑:“风哥你可真是太可爱了……” 曲宝珠也笑。 楚今雨指指堂上说书人:“你还是多来听听话本?” “那要带什么来?”邢风红着脸问,早知道就问问商邑了。 “花呀。”楚今雨猛笑,“你来的时候没见卖花郎吗?” 邢风连忙转身:“那我寻去。” “好啦!”曲宝珠拽住他,“下回,不过你记住哦,我可喜欢牡丹了。” “哎好,好!”邢风脸色通红,“宝珠,我是真不知道……” “没事儿,我高兴。”曲宝珠笑盈盈,“你不懂不正说明你纯良吗?我喜欢我喜欢。” 那边有相熟的客人高声道:“掌柜的恭喜啊,要嫁入大将军府了。” “多谢!”曲宝珠可真是高兴,大声道,“今日本姑娘作东,大家想吃什么喝什么尽兴!” “多谢掌柜的……” “恭喜啊掌柜的……” 大家纷纷叫好。 “宝珠这……”邢风连忙道,“这不是亏大了吗?” “没事儿……”曲宝珠凑近他轻声道,“我这不显摆一下吗?要不然别人会说我配不上你了。” “我不在意那些……”邢风结结巴巴道,“我喜欢就是了,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第九十三章 能逃到哪去? “这话可是你说的。”曲宝珠指着他道,“日后你家里要是反对,你可不许怂。” “怎么会?”邢风挺一挺身,“本将军如何会怂?” “你俩够了!”楚今雨挽上曲宝珠的手,“我要吃鸡!” 曲宝珠轻拍她一下:“饿死鬼投胎!” 楚今雨呵呵笑:“对了,风哥,我们今天见了个姑娘,我感觉她应该被家暴,你说我们要不要管?” “你这孩子……”曲宝珠又拍她,“别草木皆兵了,她不开心不代表就是家暴。” “是怎么回事?”邢风问。 楚今雨连忙把刚才的事说来。 听完后邢风道:“你可见她身上有伤?” 楚今雨怔怔:“没、没……” “你看你……”曲宝珠拽起邢风就走,“还当神探呢,就这点都没看清……” “我是没留神,我就只看她神色了。”楚今雨追去。 曲宝珠:“她没受伤!” 邢风看楚今雨一眼:“小雨,且事未必像你想的那样,就算是,但也不由大理寺管,姑娘若真有事她可以告到云歧府。” 楚今雨:“现在就怕她自己不敢去。” 曲宝珠:“你还来劲了不是?难不成你上人家里把人拽出来?” 楚今雨眼一动:“风哥,要不你让麒麟卫的人上门去看看?” 曲宝珠翻眼:“你连人住哪都不知道你说什么疯话?” 楚今雨嘻嘻笑:“你知道呀,你刚才不是说那是她爹吗?” 曲宝珠拽邢风上楼:“我知道是她爹但不知人住哪,行了,你再啰嗦就喝西北风去。” “我就要吃鸡!”楚今雨咚咚咚跟上楼。 城东,皇城边上有一条绿柳成荫的街,那是云歧的豪门,有钱人全都住这儿。 当中最大奢华的一座府邸,男子下了马车,拽苏桃入府。 这是京城首富,苏澈,其是苏浔的族弟。 一路九曲十八湾苏澈把苏桃拽到她的闺阁,此闺阁是这条街上最高的一座小楼,站在高处可远眺皇城。 到了顶上一层楼,苏澈把苏桃甩入屋,然后他一边脱衣一边入内。 片刻,屋内传出苏桃的哀求声。 “不要……爹……不要……” 苏府佛堂。 夫人于敏猛地睁开眼睛。 婢女自外面进来,低声道:“老爷和小姐回来了,回听风阁了。” 于敏紧捏手里的佛珠:“秀秀,你说我是不是该一头撞死在这儿?” 秀秀道:“您死了老爷也未必会醒悟,您死了小姐就更惨了。” 于敏脸上的泪珠滚落:“可我救不了我女儿。” 秀秀上前跪在她面前:“夫人还是带着小姐逃。” 于敏低声哭泣:“能逃到哪去?逃不了的,倒不如死了……” “夫人切莫这般想……”秀秀伸手去握住她的手,“秀秀会帮你们,秀秀愿意追随夫人。” “没用的……”于敏怔怔,突然咬牙道,“我一把火烧了那听风阁同归于尽!” “夫人!”秀秀双手握她的手,“夫人听我说,胡相大公子前些日问斩夫人可还记得?” “我自家事都管不过来,我管他作甚?” 第九十四章 想通了! “不是……”秀秀道,“主理官是小青天,夫人,咱们可以去找小青天!” 于敏怔忡。 “夫人!”秀秀握一握她的手,“那可是胡相之子,小青天都能把他斩了,这说明了什么?小青天就是不畏强权,是个好官!” “不行不行……”于敏眼一闪道,“此事一声张你让小姐以后怎么做人?” 秀秀叹口气:“夫人,小姐现在还算是做人吗?咱们西燕女子可自立门户,女子可入公门,日后小姐不嫁还不成?咱们仨过一辈行不行?” “自立门户?我们能干什么?” “夫人,船到桥头自然直,咱们有手有脚,我不信就能饿死?” 于敏再摇头:“你还是太年轻,你看妓院里那些女子,除了有些是被卖进去的,其实有些是自愿的,生活所逼走投无路了就去干那个了。” “夫人,若换了我,宁可为娼也不愿如此,那可是亲爹。” “你别说了!”于敏把手抽出来,“你出去,我要念经了。” 秀秀叹口气,起身出去,轻轻把门关上。 站在佛堂门前可以望到听风阁那边,看着那上面的灯火,秀秀忍不住颤抖。 她与夫人沾着点远房亲戚关系,十岁那年被夫人挑来陪伴小姐,她与小姐可以说得上是情同姐妹,她永远都忘不了第一次发现此事的那一幕。 那可是亲爹啊。 她甚至都斗胆问夫人,小姐是不是老爷亲生的,结果得到的答案是,她差点都想去杀了那个男人。 那不是畜生吗? 老爷妻妾成群,为何会这般呢?她曾经一度担心自己,但老爷却从未碰她,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她问夫人是不是曾经哪里得罪了老爷,可再怎么得罪那也是自己亲生闺女啊。 屋里木鱼声停了又响,响了又停。 她长长叹息。 不知过了多久,秀秀都坐在廊上打瞌了,那屋门哗啦一声开了。 “我要让桃儿活下去!” 秀秀猛地睁开眼。 于敏站在屋门口看她,眼里有着一股狠劲。 “夫人!”秀秀惊喜上前,“夫人你想通了?” “想通了!让桃儿走!”于敏道,“你和小姐一块逃,你要照顾好小姐!” “夫人,为何不一块走?咱仨一块啊。” 于敏摇头:“我跟你们一块只会连累你们,况且你们要逃也需要我打掩护,都走是走不掉的。” “夫人……” “你就别说了,再说我就又后悔了。” “好好,我不说我不说。” 秀秀一直等到天快亮,那苏澈才从阁楼下来,她连忙上去。 屋子里悄无声息,秀秀抚了抚发痛的胸口上前抱住像死了一样的苏桃。 “小姐不要怕,我们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了,夫人会帮我们,我们去找小青天,她会保护我们……” 说到小青天苏桃眼里才有生机:“我见过她的徒弟,在宝珠酒肆。” “那很好啊,咱们就去找她!” 苏桃深吸口气,擦擦眼角的眼泪:“可是,你有想过吗?他为什么不派人守着这里,为什么不把门窗钉上,为什么还让我出门,他就是笃定我不敢声张!此事一张扬出去我后辈子还怎么活?” 第九十五章 哪学来的歪理邪说 “小姐,可你现在呢?” 秀秀一言,苏桃怔住。 翌日,苏府管家向苏澈禀报:“那宝珠酒肆掌柜的确是小青天的师妹,小青天也确实有一个徒弟,叫楚今雨。” 这苏澈兽心人面,一双细长的眼睛极是好看。他眯下眼,把茶盏重重一放:“那便把听风阁封上,即日起大小姐不许离开听风阁半步,还有那个,秀秀,让她给她作伴。” “是!” 管家走路带风,快速去办。 苏澈再喝口茶。 倒是失策了,早该把听风阁封起来。 昨夜喝了些小酒,楚今雨日上三竿才起来,到师父跟前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就要被师父罚跪。 “师父,下次再也不敢了。”楚今雨咬唇偷看师父。 蓝娇月在那一排排的书橱那里查阅东西:“下次就回家了。” “我不,师父不要赶我走嘛。”楚今雨嘟嘴,“我真的知道错了……” “还不跪下?” “哦。”楚今雨磨磨蹭蹭,“师父,我有件事要禀报。” “有事禀报也还是要跪的。” “我跪呀。”楚今雨“扑通”跪下,“师父,我昨日在师叔那里看到个姑娘,和我差不多点大,我感觉那姑娘好像应该被家暴,反正我就是觉得她那个爹不像好人……” “你有证据吗?她跟你说了被家暴?”蓝娇月翻出一本书来。 楚今雨:“我们没说几句话她那个爹就来了,她没说什么,我跟她搭台不是吗?和她说了几句话,文文弱弱,看起来有些忧郁的姑娘。” “凭她这个外貌你就觉得她被家暴?” “不是,她见了她爹发抖,我看到了,我都差点以为是强抢民女,那种感觉哪里像爹爹接女儿呀?不像,我爹就不会这样……” “你是家里的宝,自然不会。” “所以嘛,那姑娘是不是被家暴,所以才那么害怕。” 蓝娇月拿着书本过来,看她一眼,道:“让你观察细致入微不是让你疑神疑鬼。” “师父和师叔果然是师姐妹。”楚今雨呵呵笑,“师叔也是这样说,可是,师父你不就是疑神疑鬼嘛……” “啪”一声,蓝娇月把书放案上:“哪学来的歪理邪说。” “不是师父说的吗?断案就是要敢想。”楚今雨可不服气了,“敢想不就是疑神疑鬼嘛。” 细想倒也是,但蓝娇月依然没好气:“所以你要向为师禀报什么?” “不放过任何细节!师父,能不能请风哥让麒麟卫的弟兄们去查看一番?” “风哥?” “嗯。”楚今雨笑道,“我和少卿大人已经混熟了。” “没大没小。” “他可高兴了,风哥人很好的,完全没有那种官僚作风。” 蓝娇月坐下道:“你还使唤上少卿大人了?不知道此事不归大理寺管吗?再说了,你凭空一猜测,让人上门如何查?再说了家暴得姑娘自己报官,要验伤要佐证,如今女子报官家暴也无须担处罚,让她报云歧府便是了。” 楚今雨眼闪闪:“我不知道她住哪呀?” 蓝娇月翻眼:“你可真能胡闹。” 第九十六章 我就是觉得不对劲 “师父真不是胡闹,我就是觉得不对劲,我第六感很准,师父你知道的。” 蓝娇月说楚今雨有天赋就是这孩子感知极为敏锐,也可以说是直觉、第六感,并未在这一行有什么历练,能拥有这份敏锐那就是天赋了。 蓝娇月想了想道:“真想帮她,那你拿出个实际一点的办法呀,小雨,为师一直说,你向为师禀报,到底禀报什么?让为师给你出主意吗?” 楚今雨眼微动:“我知道了!她叫苏桃,应该是桃花的桃,师父让人一查云府的在册公验就知道她住哪儿了。” “若是同名同姓呢?” “她与我年若相仿。” “也还是会有同名同姓。” 楚今雨想了想:“她姓苏,会不会与苏相有关系?” 蓝娇月摇头:“姓苏就与苏相有关系,你可真能想。” “查查嘛,那也是个线索呀。” 蓝娇月抿嘴:“查到了呢,上门你如何得知人家家暴?家暴会当着公差的面打?” “那要不寻府里的丫鬟问问?” “换了你会说吗?” “那不要就盯着,总会有动静的。” 蓝娇月摇头:“你凭空一猜就得费这么多人力物力,小雨,衙门不是家里,不是你想如何就如何的。” “师父!我真觉得……” “不要你觉得断案要讲证据,你记住了。” 楚今雨咬唇嘟囔:“你不查我查!” “行啦!查到人住哪里再说。” “谢师父!”楚今雨顺势就起身。 “谁让你起的?”蓝娇月瞪眼。 楚今雨讪笑:“那我不是去寻苏桃住哪吗?” “跪够一个时辰再起来。” “那不是浪费时间吗?我得赶紧找苏桃去,师父。” “攒着,你起来。” “好咧攒就攒。”楚今雨起身摸摸膝盖,“那师父我去了。” 蓝娇月指指她:“不许莽撞,有事记得禀报。” 楚今雨嘟嚷:“刚才还嫌弃我禀报,这会又让我禀报了。” “要不然继续跪!” “我不……”楚今雨一溜烟就跑出去了。 苏桃被叮叮当当的声音吵醒,那厢秀秀跑上楼来。 “小姐,这下可真封楼了!” 苏桃立马起身,想出去看个究竟。 “小姐你这还穿着亵衣呢……”秀秀拦住她。 “亵衣又如何?我还想光着身子呢!”苏桃发了疯似地喊,“我就脱光了出去!如今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小姐小姐!”秀秀抱住她,“咱不急咱从长计议……” “长什么计议?”苏桃咆哮,“分明就已经察觉了,昨日我就应该向楚姑娘求救,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晚了!” 秀秀轻声安慰她:“会有机会的会有机会的,眼下最重要的是你一定要冷静,然后再慢慢想办法。” “还有什么办法可想?你也被关在这里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夫人啊,还有夫人。” “我娘要是有半点用,我也就不用如此了!”苏桃越说越激动,“我恨她!” 秀秀抱紧她:“你要理解夫人,夫人最终不也答应帮忙了吗?小姐,现在我们的希望就是夫人了,只要夫人去找那楚姑娘,咱们就有救。” 第九十七章 你问我问谁去? 得知听风阁被封,于敏的心像落了个重锤,苏澈察觉了吗?他又是如何得知的? 于是她立马往听风阁去。 到了楼下,她被护院拦住了。 “放肆!我都不能看大小姐吗?” 护院:“夫人,老爷吩咐了,任何不得见大小姐,包括夫人您。” 于敏咬牙,无奈只得离开。 于敏既然决定了,救女儿的心思就很迫切了,她一定要救女儿! 回到自己屋中,她细细琢磨,她身边的丫鬟如今都出不了府,那么就只有一个办法了,副室江曼姝。 于是她立即命人将江曼姝喊来。 过了许久,江曼姝才慢慢悠悠地来:“表姐有何事?” 于敏也不跟她废话,直接说道:“救桃儿逃离苏府。” 江曼姝怔了怔,接着笑道:“你与我说作什么?” 于敏哼一声道:“你先别得意,如今的老爷是疯了,说不定琦儿会步桃儿的后尘……” “不可能!”江曼姝脸色立马雪白,“你包藏祸心咒我女儿是不是?” 于敏似笑非笑看着她:“琦儿快要来月事了,你说会不会?我倒是很好奇……” “你也疯了!”江曼姝凑近她咬牙切齿道,“你自己做了对不起老爷的事才会遭此报应,别往我身上扯!” 于敏唇角微动,讽道:“你的脑子是猪脑子吗?若我做了对不起老爷的事休了我便是,女儿也是他的女儿,他就是疯了。” “你那是野种!” 于敏手一翻一巴掌扇过去:“若再造次,我便把你女儿送到老爷的床上去!” 江曼姝握握拳头,“你若敢我便杀了你!” 于敏嘴角又动动:“所以何必呢?何必两败俱伤?救桃儿也是救琦儿,谁都不能保证他会不会对琦儿下手,你得自己想办法保护女儿不是吗?” 江曼姝怔在那里了。 见她不作声,于敏心里有数了,慢慢呷口茶。 过了好一会,江曼姝摸着桌边坐下,茫然道:“表姐,你说老爷为何会这般?小叔子强抢嫂嫂倒也就罢了,可这是亲生父女,为什么?” 于敏叹口气,语气放缓道:“你问我问谁去?” 江曼姝咬咬唇:“可是……桃儿一走,老爷终会发现的啊……” “你就说是我逼你干的。” 江曼姝眼一动,看向她:“表姐你真豁出去了?” 于敏眼里闪着坚定:“若是你女儿呢?” 江曼姝牙一咬道:“那你打算如何?咱俩是表姐妹,老爷一定也会防着我。” “过两日是昇儿生辰,你就求老爷给昇儿办个生辰宴,到时候你把老爷灌醉把钥匙拿到手,其余的便交给我。” “只是老爷会愿意给昇儿办生辰宴吗?打小就没办过。” “虽说是庶出但总归是儿子,你就央求办个家宴,这点事你都办不到吗?平日里他也甚是宠你。” “好、好。” 楚今雨去云歧府查到了三个苏桃,京城首富之女,私塾老师之女,还有一个是女镖师。女镖师年近三十,这肯定可以排除掉,就是这首富之女和私塾老师之女不太好排除,都是十七岁,且气质相近,排除不了那就只有上门确认了。 第九十八章 请师父指点一二 她在宝珠酒肆正琢磨,那边邢风来了,这回真带了一束花儿。 “风哥,上道啊。”楚今雨朝邢风龇牙笑。 邢风红着脸道:“不是说了要送花的吗?” 楚今雨撇嘴:“我觉得不如抓只鸡。” 曲宝珠一掌拍她:“再瞎说就回去!” 楚今雨眼一闪:“风哥,你陪我上门去找苏桃呗。” 邢风拿她手上誊抄的公验信息:“你师父同意你查了?” 楚今雨点头:“全京城有三个苏桃,首富之女,私塾老师之女,还有女镖师,女镖师年纪大可以排除,那两个得上门查看。” 邢风看了看道:“苏澈可是苏相族弟……” “我说嘛!”楚今雨惊喜拍桌,“苏桃有可能与苏相有关系,果然!” 邢风抖抖手里的纸:“这苏府可不容易进去。” “所以……”楚今雨起身拽他,“找你就对了!”说完她连忙撒手,看曲宝珠一眼笑道,“下不为例下不为例,我不碰你男人。” 曲宝珠翻眼。 邢风也看曲宝珠一眼道:“此事你禀过你师父了吗?” “还没,我查到了就直接来师叔这儿了。” “我看你还是禀过你师父再说?” 楚今雨失望道:“风哥你可是大理寺少卿,你怕那苏澈吗?” “不是怕,我何来的怕?”邢风道,“只是你师父之命,你回禀也应该。” 楚今雨想起师父的话,立马起身:“你在这儿等我,我立马回去禀告师父。” 曲宝珠啧啧笑:“你行啊,官比少卿还大。” 邢风笑道:“无妨,我正好没事儿。” “那你等着!”楚今雨一溜烟出去。 楚今雨骑马回去,少片刻到大理寺。 当得知其中一人是苏澈,蓝娇月略一沉吟:“邢少卿这是试探。” 楚今雨啊一声:“试探啥?” “试探我的决心。”蓝娇月抬头看她,“无论是谁,犯了事我都查,去,邢少卿必然了解苏澈的情况,你这一次去问他。” “那就是说我能找少卿与我同去?” “可以啊,只要他愿意。” “他敢不愿意?我让师叔不理他。”楚今雨一溜烟又跑。 “慢着!”蓝娇月喊她,“我话都还没说完呢。” 楚今雨停下转身:“嘿嘿,师父你说。” “毛毛燥燥!”蓝娇月瞪眼,“去了你得听少卿的,他是大理寺少卿记住了!” 楚今雨点头:“是,我会的。” 蓝娇月接着道:“若是我会先去私塾,只要确认不是那便是苏府了。你冒然上苏府一来惹人厌二来打草惊蛇,你不是说在宝珠那里见过苏澈吗?他已知你身份若你再上门,他必然起疑。” “对对对……”楚今说猛点头,“师父说的极是,我们先去私塾。” “若确定就是苏府,你又打算如何?有计策了吗?” “我……”楚今雨挠下头道,“请师父指点一二。” 蓝娇月道:“你就说那日苏小姐掉了东西,你来送还的,这样你就可以见到苏小姐了,并且邢少卿不能与你一同去,就你一人去,让邢少卿在暗中看着便好。” 第九十九章 确定是他吗? 楚今雨眼一闪:“对对对……” 蓝娇月示意:“那去。” “那我去了。”楚今雨转身又转身像个陀螺似的,“谢谢师父。” 蓝娇月哑然失笑,这孩子。 实际她也没比小雨大得了多少,自己的十七岁是什么样子她都不记得了,总有些模糊记忆,但却记得不甚清楚,像是梦。 到底是不是那场发烧导致她记忆模糊,她问过几次义父,义父说就是那场发烧,可怎么总调理不好的?每当这样问,义父总会说,现在不好吗?为什么非得把从前的自己翻出来,兴许那是不美好的记忆呢?可她的记忆不是有义父的吗?她问那些年发生过什么事,义父就说并无大事。 她知道义父有难言之隐,这些年总忙进忙出就无暇去想了,不说也罢。 这时秦子义顶着阳光走来,她心猛地一跳,那人影和心里的那个人影似乎重叠了,就像是一个人。 怎么可能? 她梦里的那个人是太子,而这个人是大理寺卿,突然她心思又一动,梦里的太子即是现如今的圣上,那日见圣上为何问问呢,她当真是懊悔。 “我想面圣。”突然她对来人道。 窦禹宸怔了怔,看一眼屋里,屋内整洁有序:“为何要面圣?” 蓝娇月眼闪闪回神:“对不起大人,我癔症了。” 窦禹宸下意识抬手摸下她额头:“没发热啊。” 蓝娇月心一跳拍开他手:“我没发热。” 窦禹宸抿下嘴,把手背身后,道:“我没催你侦查玉玺案。” 蓝娇月心一动:“圣上不催你了吗?” 窦禹宸眼微动道:“你想查?” 兴许这样就有可能再见圣上,可是见了又如何?问圣上六七年前咱们是不是见过?这巴结圣上的手段也太卑劣了?秦子义肯定会这样想,算了!蓝娇月抿嘴道:“小雨发现了个家暴的案子,涉事人可能会是京城首富苏澈……” “苏相之弟?族弟。” “你知道苏澈?” 窦禹宸讽笑,有个首富族弟,苏浔腰杆才那么硬:“京城首富如何不知?确定是他吗?他打谁?打妻子还是打孩子?” “小雨正在追查,她把少卿给拉去了,少卿没反对,我心想少卿武艺高强,有他在小雨能安全一些,大人不会怪我?” 窦禹宸笑笑:“如何能怪你呢?邢风愿意便是了。” 蓝娇月也笑:“这孩子是个人来熟,邢少卿又是个可亲之人,没两下就熟了。” 窦禹宸眼微动:“若无其他事,要不来盘棋?” 蓝娇月点点头:“好啊,我也放松放松。” 于是两人安安静静地下棋,偶尔对望一眼便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楚今雨与邢风、曲宝珠风风火火往私塾去,私塾先生倒是好说话,当下把令爱叫了来,但不是楚今雨要找的苏桃。 那么就可以确认苏澈府中的就是他们要找的苏桃了。 三人又急脚往首富苏府去,到那的时候天色已暗下来,首富府门前的两只大灯笼好气派。 第一百章 还真找上门来了? 行动之前三人凑在马车里商量,楚今雨担心万一见不到苏小姐,想在香囊中藏张纸条。 “你千万别。”邢风制止了她,“这莫名其妙的上门本就值得怀疑,别当苏大老爷是傻子。” 曲宝珠点头道:“我觉得这香囊就不妥,是不是苏小姐之物人家苏大老爷会不知道?” “对。”邢风点头,“不要用香囊。” 楚今雨想了想:“香囊不行那其他的也不行啊,是不是苏小姐的东西人家都能认出来。” 曲宝珠沉吟:“那就说苏小姐错拿了小雨的帕子,这总说得过去?” “对对对。”楚今雨点头。 邢风想了想:“那便这样,小雨,若人家不让你见苏小姐不要跟人家吵,你如果非要见人那容易打草惊蛇。” 楚今雨道:“是不是如果他们不让我见苏桃就正可说明,他们有事?” 邢风:“未必,你先去了再说。” 楚今雨点头,跳下马车走过去。 不一会儿,楚今雨拍了门,那门房开门出来,一听说要找苏桃立马说不见,楚今雨好说歹说,那人才答应通传。 等了好一会儿,门房再次出来,说大小姐随夫人回外婆家了。 既然都这么说了,楚今雨没办法只好离开。 “她肯定有事!”回到马车楚今雨愤愤道,“门房本来说小姐不见客,进去打一转就又说去外婆家了……” “明显是苏澈的意思。”曲宝珠道。 “对啊。”楚今雨点头,“他肯定又打了苏桃才不让苏桃见客。” “未必。”邢风慢慢道,“兴许是你想多了。” 楚今雨:“那他为何不让见?” 邢风:“兴许真的回外婆家了。” 楚今雨咬牙:“那便去查苏夫人娘家是哪里,一去问便知。” 邢风:“你若追到苏夫人娘家那便打草惊蛇了,你帕子镶金的吗?” 楚今雨:“让县衙的人上门盘问。” 邢风点头:“这倒是可行。” 天色已晚,楚今雨只得回去向师父复命。 蓝娇月与窦禹宸还在下棋,两人知己知彼下得痛快,似乎都不饿。 见窦禹宸在,楚今雨收敛了些,正儿八经地向蓝娇月禀报,末了道:“师父,你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蓝娇月看窦禹宸一眼,后者执棋看着棋盘并没有要干涉的意思,于是她对楚今雨道:“是有些蹊跷,不过还是得见到苏小姐再说,我们不能凭空猜测。” 楚今雨点头:“我会找到证据的。” 这时窦禹宸说道:“那可是苏相的族弟,你可想好了。” 楚今雨道:“我不怕!” 窦禹宸抬眼看蓝娇月。 蓝娇月笑道:“大人,胡相的儿子我都斩了,还会怕个苏相?” 窦禹宸嘴角挑一下不作声,继续看棋盘。 蓝娇月对楚今雨笑道“去,大人会支持你的。” 楚今雨高兴道:“谢谢大人!” 窦禹宸哼一声,但什么都不说。 虽然来人报的不是楚今雨,但听门房所描绘苏澈猜得出是楚今雨,还真找上门来了? 正懊恼,江曼姝来了。 第一百零一章 夫人你可来了 江曼姝带着十岁的儿子来了,苏子昇一股子的机灵劲,他把算盘放在桌上小手劈啪打算盘:“父亲,孩儿打算盘给你看。” “好好!”苏澈脸上展了笑,伸手摸他的脑袋。 “一上一,二上二……”不一会儿,苏子昇便把加法演练了一遍。 苏澈高兴得眉开眼笑:“不错不错,昇儿聪明。” “爹爹,孩子一定会好好学好算盘,将来替爹爹分忧。”苏子昇说得像模像样。 “好啊。”苏澈摸着他的脑袋道,“昇儿好好学,爹爹就盼着那一天呢……” 看着苏澈慈爱的眼神,江曼姝突然觉得,或许苏澈痛恨苏桃是女儿,苏府家大业大,极重视嫡出,而于敏偏只生了个女儿,兴许怨恨在此? 但也说不好,老爷在房事方面是有些疯症,还是把苏桃送走,她可不能让她的琦儿步后尘。 见时机成熟,于是她道:“老爷,后日是昇儿十周岁生辰,打小没办过寿辰,不如给他办一次?祝愿孩子福寿绵长,也好替老爷分担不是吗?” “对!”苏澈极为爽快道,“办!这一次得大大地操办一次,把二哥他们一家请过来,我正好有事要与二哥商量。” 请首相?江曼姝眼一闪喜道:“那多谢老爷!” “应该的应该的……”苏澈摸着苏子昇的小脑袋瓜子,笑着教他打乘法。 翌日,楚今雨查到苏夫人于敏娘家在宣县,邢风正好也有空闲,便陪同前往,曲宝珠也一同前去。 经过县衙的人上门盘查,那于敏根本就没有回娘家,更没有苏大小姐。 “肯定有问题!”楚今雨急脚拉二人赶夜路也要回京。 这一日,苏府大办生辰宴,苏浔携家眷来了。 苏澈看样子极是高兴,喝了不少酒,江曼姝伺机把听风阁的钥匙偷到了手。 钥匙偷到后,她把钥匙给了于敏。 听风阁依然有人把守,按照事先说好,婢女给守在这里的两名护院送吃喝的。 外面听着热热闹闹,两名护院都闻着香味了,听说全府上下都得了赏赐,无奈他们在这里喝西北风,有吃喝的可大喜过望了。 两名护院开怀畅饮,不一会儿就倒下了。 于敏一直在暗中看着,护院一倒,她连忙开门进去,急急上楼叫女儿走。 “夫人你可来了……”秀秀高兴得眼泪都下来了。 “别哭了,快带小姐走!”于敏抱一抱女儿,“快些走,去找小青天,只有她才能救你,明白吗?” 娘亲真的来了?苏桃有点不敢相信:“你、你怎么进来的?” “别问这个了,快走!”于敏拍拍她,“出去后直接往那个宝珠酒肆去,你这样的去大理寺未必就能见到小青天,听说宝珠酒肆掌柜的是小青天的师妹,你上那儿去兴许见小青天会容易些。必须见到小青天,要不然被你爹抓回来一切前功尽弃,日后娘就再也没有机会救你了。” 苏桃一震,精神头足了些:“娘,那你呢?” 第一百零二章 快救我 于敏塞一叠银票到她手里:“不用管娘,你只管去。” “不行……”到这一刻苏桃又担心起自己娘亲来了,“要走一起走,若只是我走了,爹一定会责罚你的。” “别啰嗦了,走!”于敏推她,“再不走就没机会了,秀秀,快带小姐走!快!” 秀秀连忙拽苏桃:“小姐,咱们出去了再说。” “娘……”苏桃依依不舍。 “走啊!”于敏再推她,“走后门,后门这会无人。” 出了楼,苏桃这下心急了,恨不得插翅飞出去:“秀秀,你说后门会有人把守吗?” “夫人肯定都安排好了,不必担心。”秀秀看一眼倒在地上的那两个人,“你看,都搞定了。” 苏桃松口气。 后门果然无人把守。 “小姐稍等,马上就好。”秀秀轻轻拨那门栓,虽说无人但她还是有些紧张,最终弄出声响来。 苏桃心都快跳出来了:“你轻点……” “谁在那里?”那边有灯笼过来,听声音有点像是管家。 秀秀心一跳,干脆“哗啦”一声把门打开:“小姐,快!” “秀、秀……”苏桃腿发软根本就迈不动。 “快呀!”秀秀用力一拖,把她拖出门,“可不能这会犯傻……” “我腿软……”苏桃抱住她的手。 “谁在那里?”那边管家急急走过来,“大小姐?” “快跑!”秀秀拖苏桃就跑。 苏桃这下跑起来了,拽紧秀秀的手使劲地跑。 “大、大小姐……”管家想喊,但首相还在府中他不敢声张,于是他追人去,“大小姐你回来!” “他追出来了……”苏桃心都要跳出来了。 “别怕!”秀秀回身看一眼,“就他一个人,咱们往宝珠酒肆跑,到了那里就好了……” “可是……那他不就知道咱们去了哪里了吗?” “没办法,只有这样了,跑快点,小姐。” 两个弱不经风的小姑娘自然跑不过一个健壮男人,不一会儿便被这李管家拦住了。 李管家喘粗气道:“大小姐,你何苦呢?你逃不出老爷的手掌心的……” “你让开!”秀秀护住小姐,“我是不会让小姐跟你回去的。” “你这没用……” 正说着,那边马儿跶跶,楚今雨他们回来了,一进城她就想到这儿转一圈,果真让她遇上了。 “苏桃是你吗?” 苏桃惊往那边看。 “苏桃,我是楚今雨!”楚今雨加鞭。 “楚、楚姑娘……”苏桃连忙喊,“快救我!” 楚今雨大声道:“你别怕!有邢大将军在谁也动不了你!” 说话间邢风率先过来,喝斥那李管家:“大胆!光天化日强抢民女?” 那李管家后退几步:“你、你管得着吗?这是我家小姐,我是请她回府!” “不是,他是来抓我们回去的!”秀秀赶紧道,“官爷,我们要见小青天!” 楚今雨过来了,她下马拉苏桃道:“苏姑娘,我带你去见我师父。” 苏桃眼里含着泪激动道:“好,好,我能见你师父吗?” 第一百零三章 别哭,起来慢慢说 “我都在这儿怎么不能?”楚今雨道,“你别怕,有任何冤屈尽管与我师父说。” 苏桃欢喜地笑:“嗯好,谢谢楚姑娘。” 见是大理寺的人,那李管家连忙往回跑。 “我们走。”楚今雨拉苏桃,“你上我的马。” 这时,邢风安排在这儿盯着的人跑过来,邢风斥骂二人偷懒。 一人回禀道:“我们正准备出来,大将军就来了。” 邢风没好气看二人一眼:“把马给二位姑娘。” “哎好!” 苏府还在歌舞昇平,李管家悄悄向苏澈禀报。 苏澈眼一动,扫苏浔一眼,依然笑着,他挥一挥手示意李管家退下。 李管家便退了去。 苏澈内心暴怒,但依然与苏浔谈笑风声。 是夜,江曼姝跪于苏澈面前,哭道:“这和我没关系啊……是姐姐逼我干的啊……” 于敏平平静静看着苏澈:“是我逼她干的,老爷你就休了我。” 苏澈眼里闪着狰狞的光:“想得美!” 于敏抿下嘴:“老爷,这里无外人,我就想问一句,桃儿是你亲骨肉你何至于此?” 苏澈至她面前抬手就给她一巴掌。 于敏愤恨地看他:“求老爷给个明白话!” 苏澈仍什么都不说,再给她一巴掌扬长而去。 江曼姝长松一口气起身:“表姐让你害死我了……” “日后你便会知我的好。”于敏拿帕子擦一下嘴角的血。 “是是是,你的好。”江曼姝扔下她就走。 “哈哈哈……”于敏突然放声大笑。 江曼姝毛骨悚然,回身看她:“你、你笑什么?” “没什么……”于敏挥手,“我高兴,我谢谢你。” 江曼姝抿嘴:“你该不会是对琦儿做什么了?” 于敏摇头不作声就不停地笑。 江曼姝连忙往外跑,她都寻思着要么把女儿送去给人当小妾,总比在家心惊胆颤来得强。 苏澈回书房,把李管家喊来吩咐一通。 苏桃终于见到了“小青天”,她扑通往那里一跪,哭道:“求小青天救我!” 蓝娇月连忙去扶她:“别哭,起来慢慢说。” “苏桃,没事儿,我师父一定会替你作主的。”楚今雨可高兴了,事情她办成了,苏桃被她救回来了。 蓝娇月扶苏桃坐下:“慢慢说。” 可话到嘴边又不知怎么说了,苏桃怔在那里。 “小姐,要不我来说?”一旁秀秀道。 苏桃咬唇,点点头。 于是秀秀跪下来道:“小青天大人,苏府老爷强暴我家小姐……” “什么?”楚今雨只当自己听错了,她跳起来指着她,“你说什么?” 那苏桃羞愤地低着头在那里,她想死的心都有。 蓝娇月示意一下楚今雨:“秀秀姑娘你接着说。” 秀秀抿下嘴道:“此事夫人也知道的,这一次夫人终于下定决定,小姐这才逃得出来,小姐是走投无路了,求小青天大人替小姐作主!”说完她磕一个响头。 “师父他这是乱伦!他是畜生!”楚今雨暴怒。 此事蓝娇月也是震惊的,传闻中的乱伦居然让她遇上了,她拧眉道:“为何会这般?” 第一百零四章 我就是要他死 秀秀怔怔:“大人是说老爷为何这般是吗?” 蓝娇月看着她嗯一声。 秀秀:“我们也不知道,夫人也不知,都不知道为何会这般。” 蓝娇月忍不住问:“可是亲生?” 秀秀点头:“千真万确。” 蓝娇月倒抽口凉气,这会儿她感到极度不适,都以为是家暴,万没想到竟是此等事。 见师父怔在那里,楚今雨连忙唤师父。 秀秀有些多心,问蓝娇月道:“大人可是不敢办?” 她一问惹得苏桃急忙抬了头,惊慌地看着蓝娇月。 蓝娇月眼一闪回神道:“不必多心,倒是苏小姐,你可下定得了决心告发你父?此事一经公堂审理便会人人得而知之,即使我下令不许外宣,但别人的嘴是封不住的,苏小姐得有这个心理准备。” “有的!”秀秀抢在前头道,“我们便是下了决心才逃出来的……” “秀秀姑娘。”蓝娇月制止她,“我看得出你十分关心你家小姐,怕是你是苏小姐最有力的支撑,但苏小姐是当事人,我必须知道苏小姐的心思。苏小姐,你作何想,有何顾虑,我希望你能清清楚楚说出来。” “小姐……”秀秀想来担心自家小姐意志不够坚定,就又给她打气,“不必有顾虑,都到这里了,就算不为你自己,也不要辜负了夫人的牺牲……” “秀秀姑娘!”蓝娇月声音严厉了些,“你不要再讲了!” “牺牲?”苏桃果然敏感抓住了字眼,“你、你这话何意?” 蓝娇月凌厉看秀秀一眼。 秀秀连忙低下头,道:“小姐不必多心,并无大事,我猜夫人能进得了听风阁,必是江姨娘帮了忙,想必夫人是作了些让步的,我就猜此事。” 苏桃这才松口气。 蓝娇月看着苏桃:“苏小姐,说。” 苏桃抿下嘴:“我自是下定了决心,逃出来之前我们商量过的,知道后果,我宁可到乡野田间了却残生,也不愿活在这地狱中。” “很好!”蓝娇月点头,“如今不在堂上,我就以大姐姐的身份跟你说,我支持你这样做……” “大人支持我?”苏桃眼睛闪亮。 蓝娇月点头:“支持!他应受得惩治……” “他会受到什么样的惩治?”苏桃连忙问。 蓝娇月道:“一般的奸淫罪杖刑一百,稍微严重一点的会被流放,情节特别严重会判处绞刑,并且无需等到秋后。” “那我这个算情节特别严重吗?”苏桃又问。 蓝娇月道:“奸淫血亲,处绞刑!” 苏桃心一震:“好!我就是要他死!” 见他这么说秀秀猛点头,眼里含了泪。 “对,就是要他死!”楚今雨早耐不住了,“处宫刑!” 蓝娇月看她一眼,继续对苏桃道:“苏小姐,把事情的经过详细道来,我替你看看,哪些适合在公堂上讲,哪些不适合。” 这个苏桃点头:“好,我说!” 这是非常严重的事情,苏桃讲了半个时辰讲完后,蓝娇月稍作安慰,就让她先到楚今雨屋中挤一晚,第二天再把她们安顿到曲宝珠那儿。 第一百零五章 此人留不得 “不能让老爷把小姐抓回去!”秀秀不太放心。 蓝娇月安慰道:“不必担心,在宝珠酒肆无人能把你抢走……” “可他是她爹!”秀秀仍不放心,“爹要带女儿回家怕是官府也拦不了。” “不怕!”楚今雨拍胸口,“无人敢在宝珠酒肆生事,我师叔可厉害呢,并且有大将军,现在大家都知道我师叔将是大将军夫人,无人敢动她的。” 秀秀这才放心,又磕一个头。 三个女孩走后,蓝娇月去寻秦子义。 窦禹宸那屋还亮着灯,像是在等她似的,案上收拾得干干净净,半点批奏疏的痕迹都没有。 见来人他笑道:“我还当你会送夜宵呢。” 蓝娇月眉头紧蹙:“下回。” 窦禹宸变戏法似的拿了个食盒放她面前:“桂花糕,尝尝看有没有你做的好吃?” 蓝娇月怔怔:“大人如何得知我会做桂花糕?” 窦禹宸情急之下只得说:“曲姑娘说的。” 他这是瞎掰,顾不了那么多了,想来此等小事小月也不会去问曲宝珠。 蓝娇月看那品相极佳的桂花糕:“我也许久未做了,你这是买的哪家的?你可别告诉我这是你亲手做的。” 当然不是他做的,宫里带出来的。窦禹宸这回谨慎了:“商邑送来的,他家厨子做的,你尝尝。” 蓝娇月没动:“大人,我吃不下,我还是与你说说那苏桃的事。” 窦禹宸正色看她:“可是有什么让你为难的?” 蓝娇月脸色愤然:“你知道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吗?” 见她如此神色,窦禹宸眼微动道:“不是被打?” 蓝娇月一掌拍桌:“奸淫血亲!” 窦禹宸眉一拧,道:“你是说那苏澈奸淫血亲?” 蓝娇月咬牙道:“我绝不手软!” 窦禹宸沉吟道:“我倒是头一次遇到,本朝尚未听说有此事……” “大人!”蓝娇月大声道,“不知大人有否决心?” 窦禹宸笑道:“原来你这大半夜的过来是为试探我?” “不是试探!便是想要大人一句话!” 窦禹宸抿嘴笑:“不必问我啊,你断你的案便是了。” “大人!我不是说笑!” 窦禹宸收了笑,有些不高兴道:“你还是不信我。” 蓝娇月怔怔,她摸一下额头道:“大人,我是气糊涂了,我……我前来一是想向你禀报,二来也想与你说说……” “想与我说说话是吗?”窦禹宸心里又乐开花。 蓝娇月叹口气,点头道:“说不上来的觉得闷,这些年来断案无数,再凶残的都见过,只是这、这不是畜生吗?” “是畜生!”窦禹宸倒上一杯水给她,“此人留不得,苏浔保不了他……你喝口水。” 蓝娇月端杯小喝一口道:“你说苏相会保他吗?” “会!”窦禹宸笃定道,“他们二人,一个为官一个为商,许多事情是捆绑在一起的。” 蓝娇月端杯的手紧了紧:“我绝不让他逍遥法外!” 窦禹宸不由得伸手去握住她的手:“不必过度忧心……” 第一百零六章 我要回去救我娘 所幸窦禹宸闪避得快这才没砸到他。 “啪”一声,瓷杯砸地上。 蓝娇月下意识拽住他:“你没事?” 见她这般着紧,窦禹宸直后悔刚才闪得太快,就该让杯子砸中。 蓝娇月似乎又回过神来,连忙松开拽他的手:“对不起大人,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窦禹宸心里落空,瞪眼不作声。 蓝娇月抿嘴:“对不起嘛大人。” 窦禹宸咬下唇道:“快回去歇息,明日不是要传唤苏澈吗?今夜苏桃逃了出来,不知他会怎么应对呢,你好好想想。” 想到刚才那只手,蓝娇月心想还是快些离开,省得尴尬:“那大人早些歇,卑职告退。” 窦禹宸翻眼:“你又来卑职……” “总不能没大没小,大人我走了。”蓝娇月胡乱搪塞一句就跑。 “你跑什么呀我又不是老虎!”窦禹宸来气。 比老虎还可怕! 蓝娇月头不敢回奔出去。 留下个窦禹宸在那里瞪眼。 片刻,他恼火拿块桂花糕塞嘴里,不解气又拿一块。 屋外邢风扑哧扑哧笑。 “你给我滚进来!”窦禹宸咆哮。 邢风笑着进来:“大人,与她摊牌?” 窦禹宸一掌拍桌。 邢风不敢再说了。 翌日一早邢风得到禀报,说苏澈要将夫人沉塘。 邢风正在穿衣,怔怔道:“沉塘?” 属下道:“说是昨夜捉奸拿双。” “昨夜里不是苏小姐逃跑吗?怎地就有心思通奸了?”邢风想了想,“你们继续盯着,我去禀报大人。” 邢风赶紧把衣赏穿好快步向窦禹宸那屋去。 听得邢风禀报,窦禹宸眼一闪向外去:“不好!” “大人哪去?”邢风连忙追去。 “木司直知道了吗?”窦禹宸走得极快。 “没呀。”邢风大步跟上。 “那就好。” “好什么呀,我不明白。” “都说让你多读书了。” “这哪有工夫?要不你放我回麒麟卫。” “你是想日日去见你的美娇娘是?” “你想哪去了?你别把气撒我身上呀,你不摊牌可以表明心意的呀,要不然下回木司直准当你是好色之徒。” “滚犊子!” 少片刻到蓝娇月那院,邢风抢先一步上前拍门:“木司直,大人来了。” 窦禹宸翻眼,轻声道:“臭小子,回头收拾你!” 邢风呵呵笑,凑近去低声道:“不敲门就进去会被打出来的。” 窦禹宸伸掌,这时门开了,他连忙收势。 蓝娇月看二人,见两人怪怪地,笑道:“大人有何吩咐?” 窦禹宸这会也不说笑了:“苏澈以通奸之名要将夫人沉塘,此事是个局,你别让苏桃回去,他便是要以此逼苏桃回去。” “人渣!”蓝娇月骂一句,接着高喊楚今雨。 楚今雨那屋就在边上,苏桃睡得不踏实早早就醒了,也听到了大人所讲,她急忙开门出来:“我要回去救我娘!” 窦禹宸抿嘴,看蓝娇月意思是说你看。 蓝娇月要出门,可窦禹宸堵在那里,她想出又不敢出。 邢风笑笑,拽一拽皇帝。 窦禹宸朝他瞪眼,走开往边上站。 第一百零七章 休得胡言 蓝娇月连忙出来:“苏小姐不可!方才你也听到大人的话了,你爹就是想以此逼你回去。” 一夜未睡好,加下眼下这般,苏桃一双眼红通通的:“可是我不能眼看着我娘死。” “小姐不能回去啊。”秀秀奔出来拽住她,“这样夫人就白白牺牲了……” “你昨夜说的牺牲就是这个是吗?”苏桃突然厉声道。 秀秀连忙道:“小姐误会了,我当时真就那么一说,我怎么可能知道老爷要将夫人沉塘?” “苏小姐,冷静!”蓝娇月握住苏桃的手,“我且问你,你回去你娘便不用死?昨夜你娘把你放跑,你爹是铁了心要你娘死,你该明白。” “对对对!”边上秀秀道,“小姐,咱听大人的,不能回去。” “可是我娘……”苏桃连忙跪下,哭道,“大人求求你救救我娘,救救我娘……” 眼见这样,秀秀也跪下来:“大人,夫人是个苦命人,求小青天大人救救夫人,我给你磕头了!” “秀秀!”蓝娇月轻喝一声,“不要动不动就跪,快扶你家小姐起来,有话慢慢说。” 秀秀连忙去扶苏桃,这苏桃心力交瘁,身体非常虚弱,起身便觉得一阵晕眩。 “小姐……”秀秀赶紧扶稳了,“你没事?是哪里不舒服吗?”说完她伸手摸一下她额头,“还好没发热……” “我没事儿。”苏桃擦一下眼泪看向蓝娇月,“大人,求你救救我娘。” 这时楚今雨抱着食盒回来了,她一早去找吃的了。 “这是怎么了?”见寺卿大人也在,楚今雨快几步过来,“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姐的娘亲要被沉塘,老爷这是施计逼小姐回去。”秀秀抢先说道。 “什么?”楚今雨义愤填膺,“什么理由沉塘?他目无王法吗?” “捉奸拿双。”蓝娇月看着她道,“皇权不下县你不知道吗?” “什么皇权不下县?不就是不作为吗?”楚今雨怒道,“皇帝都干什么吃的?他不知道这样会害死很多人的吗?” “放肆!” 蓝娇月和邢风同时斥喝。 “你进屋去!今天不许出门!”蓝娇月这可不敢纵容徒弟。 邢风心惊胆跳,若是圣上要处置楚今雨他可怎么保? “我说得不对吗?”好死不死楚今雨这个小姑娘一肚子气,昨夜就一直堵在心里,这下像是找到了机会发泄,“都说当今圣上年少有为,可怎么就看不到皇权不下县的弊病……” “那你说看看,有什么办法解决?”窦禹宸突然开口。 邢风的心更是悬起来,小楚姑娘啊你可真是胆大包天,你才多大呀敢指摘国事? “把那些宗主乡绅叫来喝顿大酒。”楚今雨还真的说。 邢风抿住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那秀秀也偷偷笑。 “小雨!”蓝娇月斥喝,“休得胡言!” “倒有几分理,把那些人喊来打一顿屁股。”窦禹宸没有斥骂竟还带着几分笑。 “对啊!”见没挨骂,楚今雨来劲了,“我就是这个意思,不听话就关起门来打一顿,咱小时候爹娘不就是这样管教的吗?” 第一百零八章 你又何必呢 “小雨,还说?”蓝娇月只想拿个包子把她的嘴堵住,“你拿着什么?还不拿个包子堵住自己的嘴?” 秀秀可真是笑出声来了,楚今雨连忙把食盒往她怀里塞,“包子,早饭,快吃。” “多谢楚姑娘。”秀秀笑着道。 蓝娇月连忙示意秀秀:“秀秀姑娘,带你家小姐入屋吃早饭。” “那我娘呢?”苏桃可笑不出声,也吃不下。 “不必担心,我这就前去救你娘。”蓝娇月安慰道。 “多谢大人!”苏桃又想跪,让蓝娇月拦住了。 “我与你一同前去。”窦禹宸说完指指楚今雨,“此番话今后可不许说了,你不怕死但别连累你师父,三思而后行,懂吗?” 楚今雨点头:“知道了,大人,我以后不敢了。” 蓝娇月连忙对窦禹宸道:“大人,日后我会对她多加管教,还请大人不要与右相说此事。” 窦禹宸哼一声:“你当我那么小气吗?” 要是往日,要不是蓝娇月的徒弟,怕是要挨打屁股了。邢风想道。 蓝娇月连忙道谢,末了道:“大人,那咱们还是快些去。” 窦禹宸看一眼屋内,道:“可有对策?你如何救人?” 蓝娇月:“就以苏小姐状告苏澈为名,传唤那苏澈。” 窦禹宸点下头,转身大步走:“走。” 邢风快步跟上低声道:“苏相估计会在。” 窦禹宸:“我便是知道他会在,我不去你们能带得来苏澈?” 邢风犹豫:“那木司直……” “谅他苏浔也不敢声张。”窦禹宸笃定道。 邢风便不再多说。 苏澈还真的请了苏浔来主持,他此法的目的就是逼女儿回来,并也是泄恨,若女儿真的不回来,那这个女人便是死。 这时湖边围了不少人,都在看热闹。 于敏被捆在猪笼里,手脚也被捆住,另外边上的猪笼关了个男人。 这自然是苏澈设的局,什么通奸不过是对于敏的惩治而已,江曼姝也被叫了来,站在苏澈的边上,她这会只想保住自己的小命,别的她管不了那么了,反正表姐事先也说好了自己扛。 于敏闭上眼一心赴死。 太阳毒,苏浔只想快点了事,示意苏澈快点办事。 苏澈眯眼看一眼于敏,道:“我就是要晒干这奸夫淫妇,到了湖里他自己喝水,你想想那得多精彩。” 其实苏浔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真当是通奸,他前来只是“公事公办”而已。他抿一下嘴道:“你又何必呢?反正到了湖里就是一死……” “若是不然不足以泄我心中的恨!”苏澈咬牙切齿道,他肯定得恨,女儿若真告他那死的就是他了,要想阻止女儿只有靠这个于敏,他自是了解自己的女儿。 苏浔叹息不作声,此等事他还真不好说,自己女儿当初就是通奸,最终换来一死,这通奸就不是什么好事! 这时有人喊“小青天来了”,苏浔眼一闪望过去,她怎么来了?那边人群闪开一条道,只窦禹宸率先走来,他霍地起身。 第一百零九章 分明就是你的奸计 没等苏浔开口,那边窦禹宸高声堵他的嘴了:“苏相也在啊,我秦子义来也。” 苏浔怔怔,皇帝是以秦子义之名来那么就是不想公开身份,再者此事惊动了皇帝可真不是什么好事,他真不该来多管闲事。 苏浔心思转了又转,皇帝就到了眼前了,他讪笑道:“秦、秦大人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窦禹宸笑眯眯地问。 苏浔汗毛都竖起来,他宁可看皇帝发疯也不想见到他笑:“能、能能能,秦大人自然能来,想到哪都可以。” “苏相话里有话啊。”窦禹宸仍笑着看他。 苏浔暗自叫苦,自己那么多嘴干什么?“不是,秦大人想多了,我没别的意思。” “见过苏相。”蓝娇月向苏浔行礼,她顾不上去琢磨这两人打什么哑谜了,一心想着救人,“卑职与秦大人前来传唤苏掌柜,苏掌柜的女儿苏桃状告苏掌柜。” 苏浔一惊一乍:“苏桃状告亲爹?” 那边于敏听说“小青天”来了,早睁开了双眼,嘴里唔唔地。 “孽障!”苏澈骂,“她疯癫之话,大人切不可信。” “可不可信本官自会查。”蓝娇月看向他道,“苏掌柜,一来你要与本官到大理寺,二来苏夫人是否真通奸还有待商榷。” “这不捉奸拿双了吗?”苏澈恼道,“此事轮不到大理寺管……” “苏澈!”窦禹宸看他,“照你这么说,什么人才能管你?国法管不管得住?” 苏澈道:“通奸一事历来都是捉奸拿双就既定了事实……” “可有人告官呢?”窦禹宸冷眼看他。 苏澈手握握权:“桃儿疯癫,二哥你管不管了?” 这让我怎么管?眼前这可是皇帝。苏浔眉头拧一下,道:“秦大人,我们桃儿平日里是有些疯疯癫癫,这状告亲生父亲,你看,这、这不是疯了吗?” 听得他这么说,那边于敏呜呜地叫猛踹那笼子。 “把人放出来!”蓝娇月示意身后的金煜。 “是!”金煜连忙去放人。 一拿掉嘴里的布巾于敏喊道:“大人不要信他们的话,我桃儿没有疯癫,正常得很……” “她明明就疯了,昨夜从府里跑出去。”苏澈斥骂,“我看是你教嗦她去衙门告我,于敏啊于敏,你不止通奸还想霸占我的家产……” “分明就是你的奸计,在我的酒里下药,然后让那个男人进我屋,要不你试看看沉塘,看看你要不要把这个男了放了?”于敏喊道,既然“小青天”来了她可就不必顾虑了,“我要告你!” “嫂嫂!”苏浔斥喝,“何必呢?女儿告他,你也告他,像什么样话?要是误会说清楚就好了嘛,闹得满城风雨日后拿什么脸见人?” “我就要告他!”于敏岂会放过这个机会?若息事宁人最后死的将是她们母女。 “夫人有冤屈可递诉状。”蓝娇月示意金煜,“金捕头,带被告。” “是!”金煜大步到苏澈面前,“苏掌柜请。” 苏澈看向苏浔:“二哥!” 第一百一十章 刚才是不是不信我? 苏浔抿一下嘴,对窦禹宸道:“秦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窦禹宸眼微动,走到一边去。 苏浔连忙跟过去。 “大人,不要听他的啊……”那边于敏哭了,“小青天大人,求求你救救我女儿……” “夫人稍安勿燥!”蓝娇月看窦禹宸一眼,“秦大人必会还你一个公道。” 这边苏浔低声道:“陛下,天龙寺的修缮不是正等他捐歀吗?此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那苏桃平日里是有些疯魔……” “苏浔。”窦禹宸道,“你知道苏桃状告所为何事吗?” 苏浔:“臣就怕陛下让她给蒙蔽了……” “她状告其父侵犯她!” 苏浔怔怔:“这是何意?” “就是强奸!” 苏浔心头一跳,看向苏澈。 窦禹宸冷眼看着他。 苏浔心头又一跳,心里暗骂苏澈这叫什么事竟让他蹚这趟浑水,皇帝亲自来抓人他居然公然阻止,该死的苏老七害死我! 苏浔眼一闪立马道:“陛下,臣是真不知此事,苏老七捉奸拿双,臣就按家法处置,哪曾想竟是此等事?” 窦禹宸冷道:“那苏相我问你,人能不能带走了?” 苏浔讪笑,“陛下说笑了,陛下要拿人何需他人同意?” 窦禹宸冷眼看着他不作声。 苏浔眼又一闪回过神来,正欲又道,那边窦禹宸已走回去,他又是苦笑又是讽笑,这个皇帝,自太子时候就已是很会“挖坑”,给他当臣子,必须得有百十个心眼才行。 他这般一想便又想到了窦广,若窦广来当皇帝,他何须这般小心翼翼? 窦禹宸走回去,一双双眼睛看着他,蓝娇月也看他。 又不信我是不是?窦禹宸唇角微动,道:“邢风,拿人!” “是!”邢风走到苏澈旁边,“走苏掌柜,莫要让我用捆绳。” 苏澈看向苏浔,眼光甚是怨怒。 苏浔只当没看见。 看到苏澈被带走,于敏连忙过来道谢:“民妇谢过二位大人!” 蓝娇月示意道:“夫人有冤情便把诉状递上。” 于敏擦擦眼泪道:“民妇这便寻人写状纸,大人,民妇斗胆问一句,桃儿现在可还好?” 蓝娇月道:“眼下她就在大理寺,你莫要担心。” “是是……”于敏喜笑颜开,“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众人往前去,窦禹宸悄悄问蓝娇月:“刚才是不是不信我?” 蓝娇月不作声。 窦禹宸心里不是滋味:“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蓝娇月抿嘴:“大人不必在意,毕竟我们相处的时日不多,大人……” 窦禹宸根本就不听,大步往前去。 这是生气了吗?蓝娇月无语摇头,看似很不好说话的人怎么像个小孩一样? 苏浔留意了二人,难道皇帝到大理寺是为了这个木司直? 蓝娇月早就命人去御史台及刑部请人,一回到大理寺,便开始“小三司”会审。 顾及苏桃,蓝娇月这一次闭门,不许百姓围观。 苏桃在楚今雨的陪同下前来,母女俩忍不住抱头痛哭。 第一百一十一章 你胡说八道! “苏桃,忍一忍,此乃公堂,如今夫人无碍,你们回头再叙。”楚今雨连忙制止二人。 “是是……”于敏连忙拉着苏桃跪下。 “东。”楚今雨示意二人,“原告跪东。” 于敏连忙拉女儿往东边的跪石跪下。 “带被告!”蓝娇月肃穆高声喊。 苏澈被带上来,见了苏桃他破口大骂。 见了父亲,苏桃还是有些怕的,不由得往后挪。 “别怕!”于敏伸手抱住她,“现在公堂了,不用怕他。” 楚今雨也鼓励她:“苏桃别怕,他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苏桃点点头,深吸一口气。 “堂下人跪下!”蓝娇月斥。 “跪下!”金煜一脚踹那苏澈把他踹跪下。 苏澈狠狠看他一眼。 蓝娇月惊堂木一拍:“苏澈,苏桃状告你侵犯于她,你认不认罪?” 堂上除去几位知情者之外,其余人听说状告的是此等事不由得倒吸口凉气。 “绝无此事!”苏澈大声道,“大人,于敏怀恨在心使的诡计,她生不出儿子怀恨在心,母女俩串通谋害于我,以谋侵吞家产!” “你胡说!”于敏道,“你胡说八道!” “我胡说?”苏澈道,“全府上下都知道我不满你生不出儿子,别说生不出儿子,自生了这个女儿之后就蛋也生不出一个了……” 蓝娇月拿惊堂木一拍,“苏澈,说便说,不得出言不逊羞辱人!” 苏澈抿下嘴:“大人,你不要因自己也是女子,便先入为主,问清楚实情再说。” 听得苏澈这番话,苏浔心思一动,这倒是个好办法,他本不想蹚这趟浑水,可苏澈的财富是他最大的后盾,若没有苏澈,就连窦广那软蛋都会瞧不起他,便不好控制了。于是他想着跟来看看情况再说,当听得苏澈这般说,心想这下有救了,看来这个家伙是有后招的,于是他道:“木司直,苏大掌柜此番有几分理儿,你不能因你是女子便先入为主偏帮女子。” 见苏浔开口,苏澈长松一口气,还好还有一线生机,只要他这个堂哥还帮他,那么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他又不傻,干下此等事他早做好了准备,想告他可没那么容易。 窦禹宸冷眼看着苏浔,苏澈是他强有力的后盾,他是不会甘心就让他死掉的。 见窦禹宸看来,苏浔笑笑,说道:“秦大人,你看老夫说得在不在理?” 不知道有没有意识到,苏浔不再自称“本相”,而是“老夫”。 这个苏浔,明面捧着你,但总在暗里掺石子让你膈应得慌,此事若是以女子偏帮女子来说事,那就有点麻烦了,窦禹宸看着苏浔:“急什么?你哪只眼看到木司直偏帮原告了?” 话里有话呢,苏浔冷不丁回过神来,自己有点操之过急了,应当让他们再吵吵他再出手也未迟。 窦禹宸的这一番怼在一干小吏眼里是大理寺卿怼苏相好牛哦。 蓝娇月不知道这秦子义与苏相打的什么神仙架,她自是不希望旁人说她因自己是女子而断案不公,于是她问于敏:“于敏本官问你,被告所讲是否属实?” 第一百一十二章 若不然杖刑侍候 于敏:“民妇是生不出儿子,但民妇并未有对他有半分怨恨,生不出儿子头已是抬不起头来了,哪敢恨他?” “你看看你看看……”苏澈立马道,“这说话语气,分明就是有怨气,大人明鉴!” “我没有!”于敏大声道,“你休要黑白颠倒!” “你眼看着自己的表妹生了个儿子,其他偏房也生了儿子……”苏澈按照自己事先编好的继续说,“于是便想着谋家产,你设下诡计把女儿送上我的床,就想以要挟我……” “你胡说你胡说!”苏桃早就泪流满面了,哭着喊道,“你胡说,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天底下哪有亲娘把女儿送上自己男人的床,苏大掌柜,你这谎话也离谱了点?”蓝娇月道。 “她为了谋家产豁出去了呀。”苏澈道。 蓝娇月看着他:“那你有没有对自己的女儿做出不耻之事?” 苏澈大声道上:“没有!” “撒谎……”苏桃泣不成声,“他撒谎……” “大人,不要听他黑白颠倒啊!”于敏猛磕头,那额头都磕出血来了。 “金捕头,不要让她磕了。”蓝娇月吩咐金煜。 “娘……”苏桃抱住亲娘呜呜哭。 于敏也哭,母女俩哭作一团。 “不要哭,哭没有用。”蓝娇月制止二人。 楚今雨欲上前,被金煜拦住了:“莫要让苏相抓住了把柄。” 楚今雨想起刚才苏浔那番话,瞪那苏浔一眼。 那于敏倒是冷静一些,她擦擦眼泪劝女儿不要哭。 可苏桃完全慌了神:“可大人说能救我们的啊……” “别说了别说了……”于敏低声劝女儿。 见苏浔又要出声,蓝娇月惊堂木一拍:“带江氏!” 江曼姝就在边上候着,她上前跪下。 “江曼姝!”蓝娇月道,“苏澈侵犯苏桃你可知情?” “绝无此事,事实就是老爷说的,于敏想侵吞家产而搞的阴谋诡计。”江曼姝本就后悔帮了于敏,苏澈一死财产就落到了她于敏手上,她半分好都捞不到,见刚才苏澈那般说正中她下怀,于是她决定配合苏澈。 “江曼姝,你的良心让狗吃了!”见江曼姝这么说,于敏那怒火腾地又起来,“你会遭到报应的,他迟早也会对你女儿下手,他眼里没有血亲,他是畜生!” “大人!”江曼姝大声道,“你看她说的,是人话吗?她为了侵吞家产,所做所为令人发指,就连自己女儿都不放过,她才是畜生。” “你胡说胡说!”于敏狂喊。 “肃静!”蓝娇月拍惊堂木,“若不然杖刑侍候!” 于敏这才安静。 见蓝娇月这般严苛,那苏桃泣不成声。 “苏桃别哭了,你有冤情慢慢说。”楚今雨忍不住出声劝慰,“公堂之上要肃静。” “别哭别哭……”于敏抱住苏桃,自己也是泪水涟涟。 蓝娇月平静地看二人,公堂之上不能起恻隐之心:“江曼姝,照你这般说,那昨夜为何助苏桃出逃?” “回大人,于敏狠毒,她以我女儿作为要挟,我不得不听从于她。”这个江曼姝也是个伶牙利齿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本官断案用不着你教 蓝娇月看着她:“昨日苏桃被关在听风阁可否属实?” 这个该如何作答?江曼姝看向苏澈。 “你看他作甚!”蓝娇月斥喝,“是否事前串供?你可知道作伪供的后果?” “我没有!”江曼姝抿嘴道,“民妇没有串供!” “那便如实讲来!” 江曼姝不敢再看苏澈,道:“是被关在听风阁了。” “因为什么而被关?” “她母女俩不是想谋家产吗?老爷就把她关起来了。” “满口胡言乱语!”蓝娇月惊堂木一拍,“还不如实讲来?” 江曼姝低着头:“反正就是这样,民妇知道的不多,老爷也不是什么事都与我讲。” 问是问不出什么了,于是蓝娇月又命人传苏府若干下人。 不一会儿,那李管家和几名下人被带来了。 果然如蓝娇月所测,这些人没一句真话。 这会儿苏澈可得意了。 蓝娇月看着苏澈,强奸罪讲究人赃并获,眼下只能依靠口供,可没一个讲真话,难道就没办法了吗? “大人,民女可作证!”秀秀一直没机会开口,见机会她跪下来道。 “她们是一伙的!”苏澈大声道,“于敏把她当女儿看待,她什么都听于敏的,她的话不能信!” 她们主仆关系不利于苏桃,蓝娇月想了想问道:“你可曾亲眼所见?” 秀秀怔了怔,第一次的时候她没有亲眼见,后来的她又没能进屋去,要怎样才算亲眼所见? “如实讲来。”见她犹豫蓝娇月道。 秀秀看一眼夫人:“第一次的时候民女没、没有见到,后来、后来的……民女在听风阁外听到了……” “嗬!”苏澈好大一声讽笑。 蓝娇月看他一眼,道:“秀秀姑娘,你听到了什么?” 秀秀:“小姐反抗的声音。” 蓝娇月眼微动:“苏小姐身上可有伤?” 秀秀:“有啊。” 验清白之身也是无用,苏澈大可说苏桃与他人通奸。 验伤能治苏澈一个家暴之罪,可是只治家暴之罪又有何用?日后回到苏府苏桃还是难逃一劫,只能治死罪方能解救苏桃。 蓝娇月眼微动,看向于敏:“苏夫人可有亲眼所见苏桃被侵犯?” 都没有啊,是女儿告诉她的,再说了这种事能当着她的面干吗?苏澈又不傻。于敏茫然了:“民妇……民妇亲眼看到了……” “她撒谎!”苏澈道,“大人,你让她描述看看?” 蓝娇月一拍惊堂木:“本官断案用不着你教!” “我说!”苏桃完全豁出去了,到如今不是她死就是他死,她不能再作矜持。 蓝娇月看苏桃一眼,只能听她的供词了:“苏小姐,你能当堂说吗?” 苏桃擦下眼泪:“能!” 蓝娇月:“好,那你讲来!” 于是苏桃把第一次被侵犯的经过道来,中途数次泣不成声。 “胡编乱造!”苏澈道,“大人怎不问问草民是怎么被这对母女下药,要挟草民呢?” 蓝娇月沉吟:“被告那你便道来。” 于是又到苏澈讲故事,说得神乎其神煞有其事。 第一百一十四章 如实道来! 苏桃只有母亲和秀秀作证,而苏澈有一大票人作证,蓝娇月心思一动,先治他一个亲告罪再说。 “依我看啊。”苏浔见是时机了,说道,“就是这母女俩怀恨在于意图侵吞财产,木司直,此案可以了了。” 见苏浔出声,窦禹宸哼一声:“原来大理寺断案是要听苏相的。” 这个皇帝就等着怼他呢,苏浔抿嘴道:“秦大人说了算,老夫可不敢。” 窦禹宸再哼一声道:“天色已晚,此案择日再审。” 这不是故意拖延吗?苏浔眼闪闪嘲讽:“这明显母女俩诬告吗?用得着择日审吗?” 窦禹宸看着他:“那苏相来坐这个大理寺卿的位子?” 苏浔抿嘴:“秦大人说了算秦大人说了算。” 蓝娇月没好气地看那苏浔一眼,道:“来人,带苏小姐去验伤。” “是!”金煜马上带苏桃去验伤。 “你这是唱的哪一出?”苏浔又道。 “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窦禹宸对他道,“苏相刚才还说大理寺我说了算,看来苏相是说一套做一套之人啊。” 苏浔又被怼住了,他暗暗翻眼。 好一会儿,苏桃验了伤回来,金煜禀报:“回大人,苏小姐已、已不是清白之身……” “这个不必禀报!”蓝娇月打断他,“你就说说身上的外伤。” “有!”金煜立马道,“苏小姐身上多处淤伤,还有鞭子抽打的伤,鞭子的伤是新伤。” “他前夜打的!”苏桃道。 蓝娇月命金煜火速去取那鞭子。 这大概是苏澈没有想到的,苏桃屋中的鞭子还在,金煜取了来,蓝娇月把鞭子扔苏澈面前:“苏大掌柜,你殴伤女儿一事你还有何话说?” 苏澈也精,无论什么罪都不认:“大人,你该问问她与哪个野男人通奸,草民就曾经见过她与野男人私会,草民骂她几句不可吗?” 蓝娇月:“本官问你的是打人一事,不是通奸。” 苏澈:“草民没打,只是骂她几句。” 蓝娇月:“那她身上的伤如何而来?” 苏澈:“你问她啊。” 蓝娇月:“她被关在听风阁,苏夫人都难以接近那听风阁,不是你打的又能是谁?” 苏澈:“她就是能勾搭别人。” 蓝娇月一拍惊堂木:“还不认?苏桃是府中大小姐,何人能打得了她?” 苏澈慌了:“于敏,她亲娘啊。” “民妇从未打过她!”于敏连忙道,“秀秀可作证,府中上下都可作证。” “李管家!”蓝娇月斥喝道,“苏大小姐自小有否被苏夫人打过?如实道来!若说有便是作伪证,大刑侍候!” “大、大人……”李管家这突然被斥喝,吓得一哆嗦,下意识道,“没有,没有打过,夫人就这一个闺女哪里舍得打?” “对了!一个孩子如何舍得打?”蓝娇月看那苏澈,“苏大掌柜就不同,他有无数个孩子,更重要的是他不满苏桃是女孩,于是便下狠手。” “我没有!”苏澈还在狡辩,“她是嫡出草民又如何舍得打?” 第一百一十五章 你这不是瞎判吗? 审讯至此,蓝娇月便不再与他磨牙,对刑部及御史台二人道:“二位大人以为如何?” “甚是在理。”御史台黄大人点头,“不满苏桃是女娃是他苏澈自己承认的,并且独儿舍不得打这一条也合情合理,苏澈与于敏,苏澈打孩儿的可能性更大。” 这御史台黄大人算是看明白了,木司直想先治苏澈一个家暴罪,并且御史台一向与大理寺关系不错,他就没有理由提反对意见了。 刑部花大人似是犹豫,看一眼苏浔。 “你看他作甚?”窦禹宸冷眼观看一切尽在掌握中,“他给你发饷粮?” 这个花大人并未见过皇帝自是认不得眼前真龙天子,但心想这右相是圣上跟前红人,还是不要得罪为好,于是道:“秦大人,卑职是赞同木司直所讲的呀。” 窦禹宸哼一声:“不要到处乱看!” 花大人哭笑不得:“是是是,卑职这两日眼睛不太好,总犯毛病。” 窦禹宸再哼一声,对蓝娇月道:“木司直可裁决了。” “仍有一事。”蓝娇月道,“于敏状告亲夫设计陷害于她,而苏澈于敏未产男孩积怨由久,两人有不可调停的矛盾,我想判二人离如何?大人你怎么看?” 窦禹宸明白她的意思,若不离,于敏回去再劫难逃,他也赞成二人离:“司直说的甚是,若不然恐得闹出人命,离的好。” 蓝娇月又看那二位大人:“二位大人以为如何?” “离离离……”这下两人意见统一。 蓝娇月拍一下惊堂木道:“堂下听判!苏桃状告父亲一案,苏澈殴伤女儿亲告罪属实,处杖一百之刑,即刻行刑!于敏状告其夫一案,两人积怨已久不宜再在同一屋檐,故判二人离!奁产归于敏所有,另外苏澈需得补偿一定的财产。苏澈,你愿意给多少财产?” 苏澈嚷叫:“你这不是瞎判吗?我不离,我一分钱都不会给她。” 蓝娇月:“按西燕令法,女子奁产归女方所有,任何人都无权支配。” “那也不离!”苏澈恼怒叫喊,“捉奸在床不将她浸猪笼算好了,还想分我家产?” 蓝娇月斥道:“你滥用私刑也得吃罪!” “何来罪之有?”苏澈都站起来了,“你未审先判就是个糊涂官!” “啪!” 蓝娇月惊堂木一拍:“那便传通奸之人!” “大人,那是他陷害民妇……”于敏急于辩解道,“通奸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莫要急!”蓝娇月斥喝。 于敏不敢说了。 蓝娇月再斥:“堂下人跪下!” 金煜上前摁那苏澈。 苏澈恼怒跪下。 少片刻,那通奸男子带了来,一上来就跪了下去。 蓝娇月:“堂下何人报上名来,哪里人氏?在京城又是做什么的?” 男子:“草、草民洪福,三羊县人,在京是、是苏府中家丁。” 蓝娇月指指苏澈:“是苏澈府中吗?” 洪福:“是。” 蓝娇月:“你是如何与苏夫人勾搭上的?什么时候的事?后来可有再私会?细细说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你这是误导 洪福慌张地看苏澈一眼,又看李管家:“草民、草民半年前……半年前一、一次护送夫人去庙里上香,小的……草民偷偷亲了一下夫人……后来我、我们就在那庙后山就、就干了那事,后后、后来我们就半、半夜在府中花园的、的假山洞里私会……” 于敏怒斥:“胡说八道!” 蓝娇月斥:“于敏,安静!” 洪福停在了那里。 蓝娇月:“洪福你继续说,说说昨夜如何私会的?” 洪福咽一下口水,又瞟一眼苏澈,说道:“昨夜老爷喝多了,我就去夫人屋中,可没想到老爷来了,我们就、就被捉奸在床了。” 这洪福前面的回话慌慌张张语无伦次,显然是事先没有准备,而后面的回话倒顺溜,显然是反应过来了,但哪有把自己被捉奸说得这般轻松?蓝娇月讽道:“说得那么顺溜,看来你对于被捉奸感到挺荣光的是吗?” 洪福怔怔,眼又乱瞄一眼,道:“没、没有。” 蓝娇月:“把捉奸一事说得如此轻松,就像是说别人的事,这根本就不是你干的,所以你才讲得如此轻松。” “草民……”洪福不知所措了,看向李管家。 蓝娇月斥喝:“你不用看了,你这一番证辞漏洞百出,戏都没演好,想糊弄本官?” 苏澈说道:“大人,他只是个家丁,见了官吓都吓死了,你还想他能演什么好戏?” 蓝娇月看他道:“那便是你这个东家没教好,苏澈,还要本官再审吗?” 苏澈仰了脸:“可他就是被捉在床!” “好!”蓝娇月又一拍惊堂木,“本官便让你死心!来人,带于敏验身,把她身上有几处胎记、几处痣验出来。” “是!”金煜连忙叫女捕快带人下去。 不一会儿,于敏验完身回来,女捕快把验出来的结果交予蓝娇月。 蓝娇月看了一眼后,写下交予女捕快,道:“洪福,你看了之后比划给本官看。” 女捕快把纸张拿去给洪福看。 洪福看了之后一个头两个大,他哪知道夫人胸前的痣在哪个位置?于是他又看苏澈。 蓝娇月哼一声:“你看神仙都没有用!” 洪福脸色煞白,吱唔半天在自己胸口比划道:“在在在……在……这儿……这儿……” 他乱比划一通后定在了胸口左上方靠近心脏的位置。 蓝娇月笑笑,打开方才女捕快呈上来的勘验结果,纸张竖起来向大家:“夫人胸口根本就没有痣!” 洪福无力瘫在那里。 于敏长舒一口气。 苏澈意见可大了:“你这是误导!” 蓝娇月哼一声:“既是通奸,如何不知对方身上的特征?苏大掌柜,就别演戏了?” 苏澈:“我不服!” 蓝娇月惊堂木一拍:“堂下听判!苏桃状告其父一案,苏澈杖刑一百。于敏状告其夫一案,判离,奁产归于敏所有,另外苏澈要补偿一千两白银给于敏。” 苏澈喊道:“我一分钱都不会给她!” 于敏道:“大人,奁产是我的就是我的,其他的民妇只要二百两白银便好,民妇不想与他没完没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由不得你! 蓝娇月微顿,问苏澈:“苏澈,二百两便宜你了,你还要如何?” 苏浔可生怕苏澈的钱财被于敏瓜分完了,于是道:“二百就二百,离了好了事。” 苏澈咬咬牙:“那一百杖刑呢?木大人!你可真能瞎判!” “一百杖刑是重了点。”苏浔看向窦禹宸,“秦大人,减半如何?真要把人打死吗?殴伤女儿又不是什么重罪。” “苏浔,你当大理寺的公堂是菜市场吗讨价还价?”窦禹宸冷声道,“当初胡相求我留他儿一命,你希望人人如此吗?” 这怼的苏浔没话说了。 “我不服我不服……”苏澈猛喊。 蓝娇月又一拍惊堂木:“由不得你!行刑!” 金煜早就等着大人下令了,当下上前拖了人,几名捕快合力,不一会儿便传来苏澈惊天动地的惨叫声。 打得好啊!楚今雨撇嘴,这声音听着真痛快。 苏桃欲哭无泪,她要的结果不是这样的啊。 于敏心里喜忧掺半,喜的是自己离了,忧的是不能将那畜生绳之以法。 “姓木的你给我等着……”外边咒骂连天,最后渐渐就没声息了。 金煜管他死活,照样打。 一百杖下去可真是会死人的,那江曼姝听得心惊肉跳,不过她的心思又动了起来,若是苏澈死了,而于敏又离了,那么苏家的家产还不就是她的? 想到这儿,江曼姝是真希望他就此被打死。 那李管家倒像是心疼老爷的样子,在一旁猛喊轻点轻点。 蓝娇月暗暗观察着这两个人的神色。 一百杖打完,苏澈昏死过去了,金煜探一下气息,回禀道:“还有气。” 蓝娇月道:“李管家把人领回去。” 那李管家连忙招呼那几个下人上前抬人。 江曼姝也上前帮忙。 蓝娇月拍一下惊堂木:“退堂!” “大人……”苏桃气急攻心,一下子倒了地。 “桃儿!”于敏惊呼。 苏浔才不管,拂袖而去。 “小雨,给苏小姐请大夫。”蓝娇月不能像楚今雨那样当众关心苏桃,于是吩咐楚今雨。 众人都走了后,蓝娇月还在那里不动。 窦禹宸看她:“心里不痛快?” 蓝娇月眉微动,唇角也微动:“大人是不是觉得我过度让每一个案子带情绪了,师父一直这般说我。” 窦禹宸抿嘴:“你师父这回这个理儿有道理,身为判官理应冷静客观。” 蓝娇月苦笑:“我又不是真判官。” “所以啊。”窦禹宸笑道,“有情绪是正常的,你是人又不是神。” 蓝娇月笑笑:“多谢大人。” 窦禹宸抿嘴:“只不过,这会影响你,当这些情绪越来越多积压在你心里,它会吞噬你……” “师父也是这样说。”蓝娇月撇嘴,“大人今日要化身为我师父吗?” 窦禹宸笑着摇头:“我都还没讲完,我的意思是说有情绪很正常,但要及时发泄,适当放松把它渲泄掉。” 蓝娇月又笑了:“那大人是要教我发泄的方法吗?大人平时是如何渲泄的?说来听听。”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大人,我与你说正事呢 窦禹宸才不懂得如何渲泄,这么些年他的渲泄方法就是发疯,特别是蓝娇月消失的这几年,如今找到她了,他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些。 窦禹宸心思一动道:“找到喜欢的人就好了。” 蓝娇月怔忡:“你这是哪门子方法?” “好方法!”窦禹宸十分确定自己是因为找到了她才变得越来越好,“喜欢的人能让自己越来越好。” 你不是暗里说喜欢我吗?蓝娇月心里嘀咕但没敢讲出来,这可是在明镜高悬的大堂上不适合讲这些,况且她害怕万一真的是,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喜欢这个秦子义,要是万一自己喜欢的是皇帝呢? 于是她岔开话道:“大人,我想到一法或能将苏澈正法。” 窦禹宸正等着说要表白呢,竟没想被岔开了话,他翻一下眼道:“什么办法?” 蓝娇月咬咬唇道:“在大理寺门前贴告示,将苏澈的罪行公诸于众并征徇大家的意见,众怒难犯,如此一来苏相便无法再插手,而圣上那儿也不必为难……” 窦禹宸眼一动:“你为圣上着想?” 蓝娇月自打有了那个心思之后,不知不觉就会想到皇帝,见窦禹宸般问她慌忙道:“我是担心苏相到圣上面前说三道四,万一圣上顾及苏相要放苏澈一条生路呢?” 窦禹宸哼一声:“你是想说官官相护是?” 蓝娇月抿嘴:“这不是事实吗?” 窦禹宸没好气翻眼:“担心圣上,担心就担心嘛,何必不敢认?” 蓝娇月脸马上热了:“我、我……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不应该吗?” 窦禹宸睨眼看她:“上回你说梦见个什么人来着?难不成就是圣上?” 蓝娇月这下脸红得没法掩饰了:“哪里……不是不是……我、我从未见过圣上,如何会梦见圣上呢?” “你这可是神交呢。” “没有!”蓝娇月瞪眼,“大人,我与你说正事呢!” “我这也是正事啊。”窦禹宸赖皮道,“你不是要引众怒查办苏澈吗?你忠君之事我也得好好向圣上奏明不是?而你现在又否认,这就让我为难了,你让我明日早朝奏还是不奏?” 蓝娇月抿嘴:“不必早朝奏?若是苏相又在朝会上与你争执呢?” “你担心我?”窦禹宸笑着看她。 蓝娇月别开脸:“大人,我说正事!” “好好好!”窦禹宸开心够了,道,“答应你便是,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这秦子义事事都听她的这让她挺感动的,蓝娇月心思一动暗骂自己三心二意,这不说正事呢吗,怎么想歪了去。“但此事有个难处。” “你是担心苏桃是?”窦禹宸竟然知道她怎么想。 蓝娇月点头:“公诸于世那么以后苏桃的日子会很难过。” “你忘了方才她昏厥?她便是无法接受这个结果才昏过去,官府处死苏澈就是对她的支持,别人对她的指指点点会随着时日流逝而渐渐忘却。” “我知道,但还是先征求她的意见。” “当然,自是要征询她的想法。”窦禹宸心一动道,“知道苏浔为何会不遗余力保苏澈吗?” 第一百一十九章 是为何意? 蓝娇月坐直了身,认真聆听:“是为何?” “苏澈京城首富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的涉及朝纲,女子的地位越高对于他这样的顽固派是非常不利的,他们认为男人是天,女子就应当听他们的。” 蓝娇月哦一声恍然大悟:“难怪他刚才会说我先入为主。” “是的。”窦禹宸微顿道,“甚至于他想改朝换代。” “改朝换代?”蓝娇月吓一跳,身子绷直,“他想造反?” 窦禹宸对他的小月从前信任,现在也是信任的,无论她做过什么,他就是信她,就算他嘴硬,但实际上也是信任的,他的心事都想和她说。 “如今朝纲是男女平权,圣上自是不会听他的,他的野心得不到满足自然就会想造反了。” “大人可有实据?” 窦禹宸笑道:“你这是审案呢?” “不不不……”蓝娇月笑了笑,神情下来道,“谋反一事非同小可,若有实据自是要禀明圣上的。” “又在替圣上担心?” “大人!”蓝娇月瞪眼,“能不能不拿此事说笑?” 窦禹宸笑得好开心:“吉瑞王是个软蛋,并且他是窦氏正统,苏浔暗中与他来往密切,野心可见一斑。” 蓝娇月眼微动:“这是右相告诉你的?” 真是个好奇的孩子,窦禹宸心里吐槽:“是,没错,是商邑告诉我的。” “大人告诉我是因为信任我?” 窦禹宸睨眼看她:“不是吗?” 蓝娇月惭愧万分:“大人对不起,你这般信我,而我却总时时犹豫。” “你能这般说那我就原谅你。”窦禹宸也还是开心的。 蓝娇月抿嘴:“大人放心,以后我不会犹豫了,我不能辜负大人的信任。” “你记住便好。”窦禹宸接着道,“苏浔此番不会轻易罢休,你要做好准备。” 蓝娇月点头:“好。” 苏桃幽幽醒来,见了于敏就又流泪:“娘……” “莫哭莫哭……”于敏连忙为她抹眼泪,“你身子太虚弱,哭多了伤身。” “可是……”苏桃眼泪止不住,“我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不怕,娘如今独立门户,咱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可他要是再来骚扰那该怎么办?” “把他打出去!”楚今雨自门外进来,“苏桃,你不必伤心,我师父说了,她有办法将那人渣以正法……” “你就不要骗我了。”苏桃别开了脸生气道,“到头来就只是打他一顿。” “众人的口供对你们很不利,师父先判他一个家暴罪,把他打得下不了地,这不是保护你吗?”楚今雨到榻前坐下道,“再然后就判夫人离,是保护夫人,你们俩我师父都为你们考虑到了,还想怎么样?” “是是是……”于敏连忙道,“我也想明白了,小青天大人是在保护我们,小雨,桃儿一时没想明白你不要怪她。” 楚今雨道:“我没怪她,我来就是问你们,若把事情搞大你们愿不愿意?” “搞大?”于敏问,“是为何意?” 第一百二十章 二哥,你可得救我啊 楚今雨看苏桃一眼向于敏道:“我师父的意思就是在大理寺门前贴告示,将那人渣的恶事公诸于众,引发众怒圣上自会责令大理寺严惩那人渣,如此一来,那苏相想保他也都不可能。” “我愿意!”苏桃立马转过脸来,“只要能杀了那人渣要我怎么做都愿意!” 于敏也道:“事已至此,什么声誉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要让那人渣再伤害桃儿,我是担心我保护不了桃儿。” “夫人不必担心。”楚今雨握一下她的手,就像拉自己娘亲似的,她有好长一段日子没见娘亲了,“有我们呢,容不得他再欺负桃儿欺负你。” “谢谢你小雨。”于敏红了眼道,“谢谢你们,一会我去当面谢过小青天大人。” “不必谢!”楚今雨甜笑道,“师父说了,这都是好应当做的。” “不愧是小青天,先前桃儿……”于敏不好意思道,“还误会了她。” “没事没事儿!”楚今雨摆手道,“我先去把事情安排妥,然后再送你们去宝珠酒肆,你们在大理寺住终究不方便,会让人抓住把柄的。” “好,都听大人的。”于敏点头道,“方才在堂上我也听出来了,那苏浔可是大作文章呢。” “对!”楚今雨起身,“那你们先歇着,我先去安排人写告示。” “有劳小雨了。”于敏起身。 “没事没事儿。”楚今雨笑着出去。 “多伶俐一个孩子啊……”于敏感叹。 “真羡慕她。”苏桃幽幽道。 “桃儿……”于敏连忙握住她的手,“是娘对不住你,娘没用……” “说这些有什么用?”苏桃闭上了眼,“我有些累了。” 于敏连忙起身:“那你再睡一会,娘去看看秀秀药熬好了没有。” 苏桃没给任何反应。 于敏叹口气出去。 苏浔跟着到苏澈府,他自是不能让苏澈死的,请最好的大夫,用上等的好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死。 苏澈醒过来等待他的就是疼痛,他边哭边对苏浔道:“二哥,你可得要为我出这口气啊……” “我说你怎么就干这等事呢?”苏浔不想他死但又来气,“府中女人不够就上边买去啊,你苏大掌柜会缺钱吗?再不济就上歌楼去,要什么姑娘有什么姑娘,你何必、何必对自己亲闺女……你说你这事儿,恶心!你怎么下得去手?” “我那不是一时鬼迷心窍吗?”苏澈哭着道,“当年为她换药,鬼打的她那奶子生得特别好,我一时没把持住,结果一发不可收拾,屋里又没别的人……” “色鬼!”苏浔斥喝,“我不想听你这些破事,想想你之后怎么办?” “二哥你可得救我啊。”苏澈痛哭流涕,不知是追悔还是身上痛而哭。 “你知道今天堂上那怼我的人是谁吗?” “不就是大理寺卿吗?他还比你低一级呢。” “那是当今圣上!”苏浔没好气道,“他闲着没事干跑大理寺当官去了。” 苏澈都痛糊涂了:“怎么可能?你开什么玩笑?” 第一百二十一章 那天我看见了 苏浔一掌拍他,然后他杀猪般叫起来,“信信信,我信还不成?那你去求他啊,你是第一宰相他能不给你点面子吗?” 苏浔恼火:“若给面子你还会遭这一顿打吗?” 苏澈又哭:“那怎么办啊?” 苏浔不想听他嗷哭了,起身道:“你好好养伤,我尽力。” “二哥你一定要救我啊,日后我一定都听你的。” 苏浔要的就是这一句话,他拂一下袖子大步走:“好好歇着。” “老李快送送苏相!”苏澈连忙吩咐一旁李管家。 “是!”李管家送去。 李管家送完人之后又回来。 “老李……”苏澈趴在那里龇牙咧嘴,“你去账房支一千两银票给苏相送去,马上去!” “是。”李管家应了但不动。 苏澈抬眼看他一眼:“快去啊!” “那天我看见了。”李管家一改平日恭顺的样子。 “看见什么了?”苏澈顺口一说然后猛地抬头看他,这一猛地又疼着他呀呀叫。 李管家人不动,乜眼站在那里。 苏澈吸一口气,怒道:“你都看见什么了?” “两年前那一日。”李管家声音冷漠,“若不然你真的以为事情那么顺利?夫人来了的,我把她挡住了,我说小姐想吃她做的桂花糕……” “王八羔子!”苏澈随手拿了边上的药瓶子向他砸去,“早不说晚不说,你想怎地?” 李管家身一闪避开了去,那瓶子砸在了门框上,躲在外边的江曼姝差点叫出声来,她紧了紧衣襟还好忍住了。 屋里边李管家冷冷地看着苏澈:“我是你的表弟……” “什么表弟?差多少辈了。” “好,就算不是,但这些年来我给你上下打点的,没出过什么差错?” “可我亏待你了吗?给你娶了媳妇,孩子也跟着府里的公子小姐一块念书……” “我就只值这些吗?” “那你想要什么?说!”苏澈想起身撕了这家伙,但无奈自己这番光景。 李管家唇微动似讽:“我要当掌柜,还要拿红利。” 苏澈讽道:“还不如说把整个苏氏的买卖全送给你?” 李管家面无表情:“老爷不必讽刺,我觉得我值得,我也会尽心尽力,有钱大家一起挣。” “什么有钱大家一起挣,你这是土匪!” 没毛病啊,有钱大家一起挣,李管家笑而不语。 “你给我滚出去!”苏澈咆哮,“滚出去!” 李管家送完银票之后就已是大半夜了,他回自己屋,江曼姝竟然坐在那里。 他怔在那里:“江姨娘有何事?” 江曼姝去把门关上,端着个酒杯到他面前:“我问你,那日你真的看到了?” 李管家心思转了转,回神道:“所为何事江姨娘不妨直说。” 江曼姝抛个媚眼:“我就问是不是真见着老爷搞自己的女儿。” 李管家心怦地一跳,接过那杯酒喝下去。 “见没见着?”江曼姝手摸上他的脸。 李管家心怦怦猛跳,舔一下唇道:“你就不怕浸猪笼?” “他都快没命了,还怕什么浸猪笼?”江曼姝笑着双手拢上他脖颈,“到底见没见着嘛?” 第一百二十二章 你想让他死? “你让我先见着了再说……”李管家大手伸向她胸口,实际上这个李胡对江曼姝垂涎好久了,这下可是干柴遇上烈火。 “别急嘛……”江曼姝按上他的手,“他一死,我可是要做正妻。” 李管家眼闪闪:“你想让他死?” 江曼姝另外一只手抚摸他的脖子:“说的好像你不想他死似的?” 李管家眉一动坏笑:“你可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江曼姝笑道:“所以咱俩天生一对嘛。” 李管家早忍耐不住了,凑去啃上那红嘴唇:“我的小乖乖,你要什么都给你……” “是吗?那我要你立下字据。” “不必了?我说到做到。” “不成!” “好好好,依你便是。” 楚今雨不仅贴了告示,还写成了话本在宝珠酒肆里说。 经过一日的发酵,众女子围在大理寺门前,一个个义愤填膺。 蓝娇月故意躲了起来,无奈蓝淳只得出面跟大家解释:“大家不要激动,听我解释,此案没有可信的物证所以无法定苏澈的罪……” “你让小青天出来,她是糊涂官吗?”众女子不依不饶。 蓝淳:“奸淫案不好取证……” “什么都不用说了,把小青天喊出来,她是不是怂了?”众女子越说越激动,像是要冲进大理寺似的。 衙役们都拦不住了,蓝淳被迫退到门边。 而且越来越多女子赶向大理寺。 这架势搞不好要动乱啊,蓝淳暗自叫苦,他知道小月在这里头搞了鬼,引发众怒逼皇帝杀了苏澈,这怕就正合皇帝的意了,杀了苏澈就等于斩了苏浔一只手臂。若秦子义就是皇帝,搞不好就是皇帝的意思。 宝珠酒肆这边也让人围了。 “曲掌柜,小青天不是你的师姐吗?让小青天斩了那人渣!” “曲掌柜,你对象不是麒麟卫大将军吗?有大将军撑腰怕啥?你就让小青天放心斩了那人渣?” 这乱的都没法做生意了,曲宝珠哭笑不得。 苏澈府中,苏澈得知消息情急之下大喊“李胡”,他要问问李胡有没有把那一千两银票送到苏浔手中,另外他要封李胡的口,要什么就答应他,都这节骨眼了。 不一会儿丫鬟来回话说管家不在府中。 “他去哪了?”苏澈咆哮,“找去啊!” “是、是!”那丫鬟吓得连忙跑。 “去把江姨娘喊来,一个个的……有事就都不见人。”苏澈又吩咐身边的丫鬟。 李胡这会儿在高升酒家,他这是来见木司直的,他一早正想寻思着怎么才能见到木司直,没想到有人来给他送了封信说木司直在高升酒家等他,可喜坏了他。 不过他很好奇木司直为什么会找他。 蓝娇月今日着一身女子服饰,雪白的衣裙仙气飘飘,她淡笑道:“因为你在苏府干了十五年的管家。” 李胡笑道:“京城中但凡大户哪家不是干了多年的管家?管家哪来换来换去的?” 蓝娇月:“凭一夜之间做个局陷害于敏,此等事都是你经办的,说明苏澈十分信赖于你。他对苏桃做那些事总要有人替他收拾残局,这个人除了你还能有谁?” 第一百二十三章 恐京城生乱 李胡竖一下大拇指:“小青天就是小青天。” 蓝娇月:“废话少说,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李胡笑笑:“可有赏银?” 蓝娇月瞪眼:“我还没说你在公堂上知情不报,倒还想起赏银来了?想吃板子吗?” 李胡讪笑:“行行行,没有就没有。” 蓝娇月:“说。” 李胡瞟一眼在一旁做笔录的楚今雨,问道:“要画押的吗?” 蓝娇月:“自然。” 李胡抿下嘴:“你们会保护证人的?” “这都是每个百姓应当做的。”楚今雨不满道:“你想吃罪吗?” 蓝娇月示意一下,看那李胡道:“你若担心,我们便为你安排个住处,事情了了之后你自己再另寻去处。” 楚今雨瞪眼:“这已是我师父格外开恩了,你看哪朝哪代有官府保护证人的?” “是是是……”李胡喜笑颜开,“那多谢大人了。” 蓝娇月示意:“说。” 李胡点头:“那日草民是见着了的,两年前大小姐扭伤了腰,老爷为她换药,结果就把人摁床上去了。” 楚今雨拍桌恨不得上去给他一拳:“你看见了怎么不上前制止?那可是他亲闺女!” 那李胡讪笑:“草民哪敢?” 楚今雨怒目横眉:“你就是为虎作伥!” 蓝娇月忍着怒火道:“当时苏桃可有挣扎呼救?” 李胡:“有,她喊娘亲。当时夫人还真的来了,不过让草民拦住了,草民说大小姐想吃她做的桂花糕……” 楚今雨气极,起身。 蓝娇月一把拽住她,继续问道:“于敏就真的一点没听到?” 李胡:“那会老爷都得手了,院子大,外头听不到。” 蓝娇月拧眉,敲一下桌示意楚今雨好好记:“此事不是一日两日,苏桃就没有过身孕?” 李胡摇头:“此事也是蹊跷了,大小姐一点事都没有……” “什么没事?”楚今雨恼道,“人都死了!” 李胡讪笑:“这位小女官,草民也是没办法的呀,如今若不是东窗事发,哪个敢去官府告发?不要命了吗?” 蓝娇月拧眉道:“全府上下竟没有一个愿意告发?” 李胡再讪笑:“人家亲娘都忍了,何况我们呢?不是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那这会为何告发?”楚今雨气急冲口而道。 “小雨!”蓝娇月斥喝。 楚今雨拍桌拿笔继续做她的笔录。 御书房。 苏浔,胡乐,商邑三人都在。 窦禹宸睨眼看苏浔:“苏相,你说要不要斩苏澈?” 苏浔知道这当中肯定是皇帝搞的鬼,利用百姓作文章,他抿嘴道:“也不能她们说什么就是什么,长此以往那还了得?” 胡乐道:“就该杀!道德得败坏之徒,有什么资格当京城首富?有什么资格当善堂的堂主?” 商邑道:“胡相言之有理,以今日的架势来看,恐京城生乱。” “对!”胡乐赞同,“可不能小瞧了那些娘们的力量。” 苏浔翻眼:“胡相这话说的,好像自己不是爷们似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 苏浔打的什么主意? 胡乐哼一声:“我是爷们所以凡事我都扛着,不像有些人,就只会到陛下面前哭。” “好啦。”窦禹宸笑道,“此案再审如何?” 苏浔抿嘴:“陛下,不要忘了苏澈善堂堂主的影响力,陛下以为那些商人就不会造反吗?” 窦禹宸睨眼笑:“苏相这是要挟朕呢。” “还不是陛下惯的?”胡乐道。 窦禹宸又看向胡乐:“这么说是朕的错了?” 胡乐笑道:“臣可不敢说。” “哼!”窦禹宸哼一声,“不用说了,重审!” 按照窦禹宸的想法是他一纸令下强制苏府人作证,逃避作证者重罚,但蓝娇月给他送来了李胡的供词。 “倒是省事了。”窦禹宸忍不住道。 蓝娇月眼微动:“省事?大人可是有别的打算?” 窦禹宸暗自叫苦,能不能不那么敏锐?“我本打算求圣上下旨,勒令苏府人上堂作证,不愿作证者重责。” 蓝娇月瞪眼:“早说啊,害我还得派人保护李胡。” 窦禹宸眼微动:“派人保护李胡?” “是。”蓝娇月点头,“其实我也有在想,保护证人是否就能提高百姓的告发积极性呢?” 窦禹宸想了想:“是个好提议,回头我与商邑说说。” 蓝娇月脸微热:“大人,不必事事都听我的……我只是这么想,此事还得斟酌……” “有道理自然采纳,你放心没有私心。”窦禹宸打趣地说道。 此时金煜来报,说李胡让苏浔要走了。 “要走?”蓝娇月心一跳,“苏澈派人跟踪李胡?” 窦禹宸拧眉不作声。 “我去跟他要人去。”蓝娇月转身就要走。 “慢着!”窦禹宸拽住她,“此事怕不那么简单,说苏澈派人跟踪李胡倒不如说苏浔。” 蓝娇月停步看他。 窦禹宸极自然地拍拍她肩膀:“李胡在公堂上并未告发苏澈,那么在苏澈眼里李胡仍是可信的,如何能派人跟踪他?而苏浔……” “苏浔打的什么主意?”蓝娇月问。 窦禹宸沉吟:“应当是打的苏澈家产的主意。” 蓝娇月眼一动:“他想夺苏澈的家产?” 窦禹宸点头看她:“只有这个理由。” 蓝娇月:“所以想借李胡之手弄死苏澈。” 窦禹宸点头:“所以才会把李胡截走。” 蓝娇月哼一声:“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窦禹宸笑笑:“不必管他。” 蓝娇月眼微动:“大人的意思是不去向苏相要人?万一咱们猜错了呢?万一李胡遭遇不测呢?” 窦禹宸凝目:“静观其变。” 蓝娇月怔怔地看着眼前人,似曾经相识这个眼神。 窦禹宸让她看得心发慌,扬一下手里的纸张,笑道:“本官很好看吗?” 蓝娇月撇嘴。 “你这撇一下嘴是什么意思?”窦禹宸瞪眼,“意思本官很丑?” 蓝娇月抿嘴笑。 “这笑又是何意?”窦禹宸眼睛睁圆。 蓝娇月转身向外去。 “哪去?”窦禹宸一把拽她,“话都没说完。” 他这一拽过力过猛把人拽他怀里。 蓝娇月瞪眼推开他转身就逃。 见蓝娇月那脸红通通,窦禹宸开心地喊:“跑什么呀我又不是老虎。” 就是老虎!外边踉跄的蓝娇月心道。 第一百二十五章 你想夺他家产? 首相府。 李胡被带到苏浔面前。 “苏相……”李胡壮了壮胆问,“不知苏相让小的来有何事?” 苏浔坐在那里慢慢呷茶,不作声。 李胡忐忑不安,抿嘴道:“苏相,可是银票有什么问题?” 苏浔神情淡漠,他把茶盏放回桌上这才道:“本相问你,你去见了何人?” 李胡心剧烈猛跳,不知道该如何回。 苏浔重重哼一声。 李胡腿一软连忙跪下去,还是说实话,苏浔既然能在半道上把他截了,说明一直派人跟踪他,这般想之后他立马哭喊:“苏相饶命!小的不该去见小青天,苏相饶命啊。” 这李胡还是精的,没有和盘托出,他想试探看看这苏浔到底什么意思,如果是苏澈的主意,那么这会应该把他送到苏澈面前,而不是带到他相府。 苏浔唇微动:“你想去告发苏澈?” 见他称“苏澈”,李胡心里大概有数了:“是小青天逼的,不作供就要动大刑,小的可不想试大理寺的大刑。” 这小子果然有几分聪明劲,苏浔乜眼看他:“告发苏澈对你有什么好处?不想干这个管家了?他一死……”说着他停顿,他心里灵光一闪,这小子怕也是打苏澈家产的主意,想到这他一掌拍桌,“你想夺他家产?” 李胡心一慌跌坐了地上。 看来是了!见李胡这般,苏浔心中有数了,于是他打开天窗说亮话:“李胡,你觉得你斗得过本相吗?” 李胡咬牙,他没敢起身而是跪直了:“小的不明白苏相是何意。” “好,本相就告诉你,苏家的家产只能是本相的,你呢,老老实实听话,这管家的位置还是你的,你想要红利分配也可以给你,只要你听本相的。” 苏浔可比苏澈大方多了,他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再说了眼下这李胡至关重要。 李胡眼一动,心思转动,他有些不甘心,可这可是宰相,自己与那江曼姝之事若被告发那可真是只有死路一条,倒不如依附与他。于是他道:“红利分配要立下字据。” 苏浔笑道:“那是自然,李胡,你好好干,本相不会亏待你的。” “但有一点小的现在就要说清楚。”李胡可真是个心思缜密之人,“今日追随苏相,可不是小的卖主求荣,日后苏相可不得以此来评判小的。” 此人心思缜密堪当大任,苏浔暗忖自己没看走眼:“应允你便是,今日是本相邀请你,不是你卖主求荣。” 李胡这才磕头:“小的先行谢过苏相。” 苏浔示意:“起来,本相给你立字据。” 苏浔差人给窦禹宸送信,他是这样写的。 陛下,李胡在臣这儿安然无恙,明日过堂必会送至大理寺,臣这回可是大义灭亲,陛下可得要胡乐那厮闭嘴。 看了苏浔的信,窦禹宸一讽,对邢风道:“去告诉木司直,明日过堂李胡会准时到。” 邢风:“陛下何不亲自去?这不是见她的好机会嘛。” 窦禹宸瞪眼:“你没看见人家刚才脸红成那样,这叫尊重懂吗?” 第一百二十六章 可急死我了 邢风嘟囔着向外去:“全世界都知道你是圣上就她不知,真不知道这是尊重还是不是?” “你回来!” 邢风一顿,然后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得知此消息,蓝娇月长松一口气。 这边苏澈找不到李胡暴跳如雷,他命所有的护院都出去找,并命人去请苏浔,他可真是悔死了,昨晚就应该应了那个贪心的。 这个人是不能留了,得让他消失才行。 苏澈咬牙切齿下决心。 直等到天黑,苏浔才姗姗来迟。 “二哥啊,可急死我了!”见了人苏澈就哭嚷。 苏浔到他榻前坐下,理理袖口道:“这不正为你的事忙着吗?才从圣上那里出来……” “二哥先不说这事儿了,李胡!”苏澈急道,“李胡那厮曾亲眼见着了,昨晚他问我要钱财,我没答应他……” “你傻呀?”苏浔佯装惊讶,“要什么给他啊?命重要还是钱财重要?” “我这不是气的吗?两年了,都没吱声,这会才说,摆明趁火打劫,能不气吗?今日想着就应了他,结果人不见了。二哥啊,你得帮我把人找回来啊……” “你就该把他关起来,还放他到处跑,被打傻了吗?你被打的是屁股又不是脑袋瓜子。” “不说这个了,二哥,你先帮我把人弄回来再说。” 苏浔立马起身:“他在京城有宅子吗?” “没有,我所知道的没有,除非瞒着我。” “这叫什么事儿啊……”苏浔跺脚往外去。 “二哥,一定要把他逮回来啊!”苏澈喊,“还有大理寺那边你打点一下啊!” “放心!”外边应。 苏澈这才松口气。 但苏澈等了一夜没等到李胡被逮回来,天亮反而是自己被逮去大理寺。 这一刻他只希望李胡掉里湖里死了、摔下山崖死了,同时也希望自己二哥把大理寺上下关系都打点好了。 仍是蓝娇月主理。 苏浔也在。 苏澈松口气,但当听到堂上说“带苏府管家李胡”他差点背过气去。 他为什么还活着? 他望向自己二哥,但苏浔叹气。 苏澈脑袋嗡嗡的,那些人嘴一张一合,他什么都听不见,最后只听见那惊堂木,啪! “堂下听判!” 苏澈眼前一黑,“扑通”一声倒地。 苏澈判处死刑。 于敏母女俩喜极而泣,是夜于敏携苏桃跪谢蓝娇月。 蓝娇月将二人扶起:“你们很勇敢,我还要向圣上请旨褒奖于你们。” 于敏怔怔:“褒奖愧不敢当。” “当得,遇到不公平的事敢于发声,要让全城的女子都向你们看齐。”蓝娇月说完后问二人日后有何打算。 于敏想带女儿回娘家远离这个伤心之地。 “怕是你娘家不容。”蓝娇月劝道,“况且那小地方不了解实情,以讹传讹,日后怕是更难过。在京中虽说难免触景生情,但此处包容,你看这一次城中多少女子声援,我看你们不如就留在京中。至于生计,回头曲掌柜和你们说说,合适留在酒肆便留在酒肆,不然就干点别的,合计合计。” 说得甚是道理,母女俩对望一眼,便也就应下了。 苏府这边,苏浔坐镇,他先让人把老太爷老夫人接来,然后安抚那几位姨娘,他把一切拽在手里,不让苏府有丝毫的乱。 这个苏浔怎么来了?是要霸占家产吗? 江曼姝慌神了,去找李胡。 “现在什么情况?苏浔怎么来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打算如何你说了算 “别急……”见了人李胡就开始脱她衣服。 江曼姝挣扎:“你得告诉我情况啊……” 李胡上下其手:“放心……眼下不是需要苏浔才能镇得住大家吗?等老太爷来……我不是都给你写了字据了吗?担心什么?” 江曼姝这才由他摆弄。 牢中,苏澈醒来后睁着一双眼,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死了一般。 两日后,苏浔到牢中看苏澈,他带来了好酒好菜。 那洪福把酒菜一一摆出来。 苏澈精神好了些,他趴在那木板床上,脸色有些苍白,他看洪福一眼没作声。 苏浔斟上酒递去:“十弟,二哥对不住你,二哥没用!” 苏澈接过来一口喝了:“不怪你,是我自己造的孽。” 苏浔再给他斟:“你可能有点奇怪我为什么带洪福来是?”说完他对洪福道,“来,洪福,把你知道的告诉你家老爷。” 洪福站得好好的恭敬道:“老爷,李胡与江姨娘通奸,他们想谋夺老爷的家产,小的听到了。” 苏澈怔怔,然后把杯子甩墙角边:“我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苏浔看着他:“打算如何你说了算。” 苏澈咬牙切齿:“沉塘!” 苏浔点头:“行,待四叔他们来了就办这事,此事有四叔在,也就代表你了。” 苏澈眼微动:“我爹娘他们知道了?” 苏浔点头:“我已差人接他们前来,此事瞒不了,也不能瞒。” 苏澈叹口气:“只怕他们受不住这个打击,自己儿子竟是因……这般送了命……” 苏浔伸手拍拍他肩膀:“这不有我呢吗?有我在,他们能扛得住。” 苏澈拉住他道:“二哥,我爹娘就托付给你了!” “这不应该的吗?”苏浔再拍拍他,“我这个当哥的救不了你的命愧对他们,只能以此赎罪了。” 苏澈红了眼,哽咽道:“多谢二哥。” 苏浔再拍拍他:“还有一事,如今四叔年事已高,掌管苏家偌大的产业怕是力不从心,府中那几个姨娘又虎视眈眈。按说交给她们也合理,就只怕孩子未成人便把家产给挥霍光了,你积下这些产业也不容易,为保苏氏字号,不如就交由我暂管,待到侄儿们成人便交还给他们,你看如何?” 苏澈那只手握了握,果然是他这位二哥,这两日来他把这些事反来复去地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告发,必然有人在背后撑腰,想来想去也只有他这个二哥有这本事,江曼姝没那么大的本事。他这份家业谁不眼谗呢?特别是他这位二哥。 苏澈手一握,笑道:“二哥,此事待我爹来了之后再说。” 苏浔正在倒酒,道:“好啊,四叔来了我陪他来见上你一面,这不秋后还有些时日吗?” 苏澈手又一握:“那便有劳二哥了。” “老说客气话!”苏浔抬头,把酒端给他,“救不了你,二哥这辈子都难安。” “二哥不必愧疚。”苏澈笑着接过酒杯,心里暗骂做鬼都不会放过他。 第一百二十八章 我可以帮你这个忙 苏浔走后,苏澈斜眼看那爬满蜘蛛的墙角,那只蜘蛛爬呀爬结网,不知过了多久,他冲外面大喊:“来人!我要见木司直!来人!我要见木司直!” 像是等着他似的,那牢头来看了看他扔下一句话:“等着。” 不一会儿蓝娇月来了,她站在牢房外:“苏大掌柜要见本官?” 苏澈挣扎起身跪下:“草民求木司直帮草民一个忙。” 蓝娇月看着他:“你说。” 苏澈扶着那木板床跪着道:“草民要把家产全部给桃儿,草民想要木司直帮做个见证人。” 蓝娇月淡声道:“苏姑娘不会要你的。” 苏澈怔怔:“司直如何知道?桃儿与你说了?” 蓝娇月:“她没有说,她如何得知你会要把家产给她?但我可以告诉你,她不会要。苏澈,你这是羞辱她,到如今你还伤害她,你是怎么想的?” 苏澈又怔:“草民没有要羞辱她的意思,只是草民实在没办法,苏浔居心叵测谋夺我家产,李胡知情应当告发没有错,但苏浔狼子野心,我的家产关他何事?用得着他掂记?我不愿给谁也夺不去!” 果然如此,蓝娇月暗叹秦子义料事如神:“既然如此,我可以与苏姑娘一说,但要与不要全凭她。” 蓝娇月去与苏桃说。 “我不要!”苏桃跳起身,像是见了鬼似的,“不要不要!” 见她情绪激动,于敏抱住她对蓝娇月道;“木司直,我们就算穷死饿死也不会要他的家产,让他死了这条心,他活该被人算计!” 蓝娇月点头:“我这便回了他。” 听得木司直说桃儿不要他的家产,苏澈老泪纵横:“我是罪有应得啊……” “若苏大掌柜不想让家产落到苏相手里,本官倒是有一法子。”蓝娇月站在牢房外道。 苏澈眼一闪,喜道:“有劳司直。” “把家产捐赠出去,修路、盖学堂、施粥,让更多的人得到帮助。”蓝娇月说道。 “好!”苏澈想都不想道,“只要不落到苏浔手中,怎么着都可以。” 蓝娇月:“苏大掌柜不认真想想?此事是你个人的事,本官不能插手,本官只是个建议。” 苏澈笑笑:“司直放心,不会有人赖你的,过些时候草民父母双亲前来京城,还有劳司直代为安排一下我们见见,草民与父说一声便好。” 蓝娇月点头:“也好。根据我朝令法,立遗嘱需要一位你们的族人做见证人,你看族中有何人可信?要瞒得住苏相的。” 苏澈想了想:“我父不行吗?” 蓝娇月摇头。 苏澈再想:“人选倒是有,只是得劳烦大人打点一番。” 蓝娇月点头:“我可以帮你这个忙。” 苏澈便又跪:“那便多谢司直大人了。” 蓝娇月由得他蹒跚地跪下,此人罪有应得:“为何信我?” “因为大人不畏苏浔权势判了草民死刑。” 这倒是实话,蓝娇月唇微动,转身离去。 做了这番决定,苏澈倒是轻松了。 不为别的,他就是不想让苏浔占了他的东西! 第一百二十九章 没有我不行吧? 出了大牢,蓝娇月立马去向窦禹宸禀报。 听着蓝娇月从从容容、面不改色把事情经过阐述一遍,窦禹宸道:“你不一样了。” 蓝娇月怔怔:“哪里不一样了?” 窦禹宸笑道:“你不知道吗?” 蓝娇月翻眼:“大人说话不要老是拐弯抹角,断案已是很费神了,我没那么多精力去猜大人的谜语。” 窦禹宸笑意更深:“可我不拐弯抹角你又要跑人。” 看着他眼里的闪光,蓝娇月就又想跑,她咬牙定定神道:“大人请说我哪里不一样了?” 窦禹宸捂嘴咳一声,肃然道:“你本无比地痛恨苏澈,但你能与他一番谈,方才禀报又如此从容,说明你心里的坎已经过去。这说明你自我修复的能力很强,我前些日说你共情能力太强可能会反噬你,兴许有些武断了。” 蓝娇月思忖:“我从来都没认真往这方面去想,大人这一提倒是,我的自我修复能力是不一般……”说完她眼一闪,看向他笑道,“多谢大人提点。” “没有我不行?”窦禹宸冲口道。 蓝娇月心一跳,怔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见她这般,窦禹宸心叹,连忙改口道:“速去办,人家苏澈还等着写遗嘱呢。” 蓝娇月松口气,转身就跑,不过不忘说一句:“大人料事如神!” 听她这般夸,窦禹宸傻孩子吃了糖般傻笑。 见邢风笑着自外面进来,窦禹宸随手拿本奏疏扔去,笑着道:“滚。” 邢风眼疾手快接住了那奏疏:“小心她又折回!” 窦禹宸指着他笑骂:“下回再偷听墙角便给你指一门婚事。” 邢风这下不怕了,笑道:“那我就告诉木司直大人是谁?” “滚!你堂堂一少卿整日的在我这里不让人起疑吗?” 邢风转身:“那我去找我的珠儿去了。” “你给我回来!”窦禹宸眼红了。 邢风呵呵笑转身回来。 窦禹宸正色道:“苏澈要从老家请个见证人前来京城,你去打点一下。” 邢风领命前去。 苏浔盯着的是苏澈的父母,苏澈暗里请族里的叔公前来也不会引起他的怀疑,半月后苏老太爷、老夫人才抵达京城,而苏澈这边已在叔公及蓝娇月的见证下,已把遗嘱立好,他留一些财物给父母,其余皆捐赠。待到苏浔带老太爷老夫人前来看他,他就把遗嘱交给父亲,由父亲代为处理。 按照西燕相关令法,遗嘱有族人及官方见证,官方盖章即生效,任何人都无法推翻。 见到已立好的遗嘱,苏浔再也不演戏,拂袖而去。 此时苏澈臀伤已大好,他跪求蓝娇月护二老周全。 苏老太爷老泪纵横,苏老夫人早已泣不成声。 蓝娇月骂苏澈:“你所做之事最终得由双亲替你兜着,你愧为人子!” 苏澈也哭:“草民已知错了,草民万不敢再向司直提请求,但草民实在担心那苏浔怀恨在心加害二老……” “你放心,他不敢!”蓝娇月抿下嘴道,“有大理寺盯着他,他不敢,到时候我派人协助苏老太爷便是。” 苏澈:“草民多谢司直!桃儿那里,可否让我娘见见她……” 第一百三十章 有欠考量你好好想想吧 “不要再提她了!”蓝娇月斥喝,“若非见你肯捐赠财产,我也不想见你。” “桃儿……”老夫人呜呜哭。 蓝娇月看她一眼,转身离去:“本官给你们一柱香工夫,时辰一到老太爷老夫人便要离开。” “谢大人!”苏澈再谢。 蓝娇月快步出大牢。 师父和秦子义说得没错,她太容易起恻隐之心,很容易伤到自己,但她是人,不是神,她不想做什么改变,她就是她。 她长长吸口新鲜空气,大步向前去。 蓝娇月在廊上遇到蓝淳,蓝淳像是在找她。 蓝娇月站在那里保持着几步距离,倒也不是因为苏澈,而是她觉得和师父是生疏了。 蓝淳也是极为敏锐的人,他笑得有些无奈:“被苏澈一案影响了吗?要与师父保折距离?” “不是。”蓝娇月道,“我没那么娇弱。” 蓝淳看她眼里清澈的眼光,那里除了清澈还有坚定,他相信她说的话,这样他也就放心了。 他说道:“此案你有考虑过苏桃的将来吗?” 蓝娇月拧眉,看师父片刻后道:“师父的意思是不该过堂应当私了对?你是替苏澈说话吗?” 蓝淳摆一下手:“道德败坏之人为师如何会替他说话?我是说苏桃的将来,现在她没有了未来,就连门都不敢出了,即便有很多女子是站她这一边的,但是你别忘了人是八卦,说着说着就变味了。” 蓝娇月忍着火气不作声。 蓝淳继续道:“其实你大可判于敏离了,她们独立门户倒也能自在……” “你能保证苏澈不会去骚扰她们?”蓝娇月怒道,“师父,你不要事后诸葛亮,当时的苏澈可不是现在忏悔的苏澈,那时的苏澈是个畜生,野兽!他会一直咬住苏桃不放!师父你知道不知道,苏桃迈出这一步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她是侥幸认识了小雨,知道小雨是我的徒弟才下得了决心出逃,若不然天下之大她也不知道何去何从。她没有那个勇气和能力长期和苏澈作斗争,她们母女如何斗得过一个野兽?” 蓝淳平静道:“不是有你吗?你再收一个徒弟,以你小青天徒弟之名,何人敢动她?” “师父这是讽刺我吗?”蓝娇月怒咬咬牙。 蓝淳拧眉:“为师不是那个意思,你为何总要曲解为师的意思呢?最近总这样,只要为师一说你就跳起来……” “我没有!” “你看……”蓝淳抿嘴,“好了,不说了这个了,为师只是说苏挑那里你有欠考量,你好好想想。”说完他转身走。 蓝娇月手握一握,他为什么总要干涉她?即便是上官,但也别马后炮啊。 夜里,蓝娇月问楚今雨最近苏桃过得怎么样。 楚今雨皱眉道:“不太好,老是恍恍惚惚的,脸色苍白暮气沉沉要死不活。” 蓝娇月也皱眉:“没请大夫吗?” “请了,这是心病!” 蓝娇月怔怔,喃声道:“难道我判错了?” “师父没判错,哪错了?”楚今雨一屁股坐下倒杯水一口喝了,“错的是那个人渣!师父还帮他分家产。” 第一百三十一章 我求圣上见见她吧 蓝娇月摸着桌边慢慢坐下,眉头紧锁。 “没错啦!”楚今雨给师父也倒杯水,放她面前,“若是我就判他斩立决!” 蓝娇月睨她一眼,端起杯来喝一口:“若是私了呢?苏桃或许能有一个好的将来,能嫁人能生孩子有自己的家,有家就能渐渐淡忘伤痛,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要死不活,现如今她必然要面对那些指指点点的人,私了可以到一个无人认识她的地方,小雨,师父是不是错了?” 楚今雨怔忡:“师父为何这般想?” 蓝娇月放下杯看她:“你师公没与你讲吗?” 楚今雨眼微动:“师公的主意?最近我都没去师公那里,可是师公什么意思嘛,判了才说。” 蓝娇月叹口气:“起初我也这样想,可是我也没向师父禀报啊,我直接就向寺卿禀报了,说起来也真是疏忽,当时完全没有考虑私了。” 楚今雨歪脖子想了一会:“私了就怕那个人渣会不停地骚扰桃儿,她们母女俩哪是那个人渣的对手?敢逃出来实属不易,还是冲着师父的威名来的,若无师父怕她只有去死了。” “当时我也是这样讲的,但师父说若我收她为徒,那人渣就不敢动桃儿了。” “对啊!”楚今雨一掌拍桌,“怎么就没想到呢?师公果真是姜还是老的辣。” 蓝娇月叹息不作声。 “师父……”楚今雨伸手扯扯她衣袖,“我说师公厉害师父生气了?可是师公比你厉害也正常啊,他是你师父,师父不是都比徒弟厉害的吗?” 蓝娇月噗一声笑:“好啦,既已判就不多想了,明日我去看看桃儿。” 楚今雨点头:“师父是不是有些排斥师公?觉得被师父约束着不开心?可是不是都这样的吗?师父管徒弟,就算你收了再多的徒子徒孙那也还是自己师父的徒弟啊。” 蓝娇月拧眉:“不要再说了!” 楚今雨撅嘴。 翌日午后,窦禹宸来了,他带来了冰镇酸梅汤。 闻着味蓝娇月就流口水:“大人,犒赏只有这个吗?” 酸梅汤是用一个壶盛的,窦禹宸倒出一碗:“不然呢,你想要什么?” 蓝娇月想了想:“大人,能不能求圣上褒奖苏桃?” 窦禹宸把碗推她面前:“褒奖她勇敢是吗?” 蓝娇月点头:“若是可以,求圣上赐她个乡主称号,如此一来就没人敢欺负她了,这样或可救她一命,如今她暮气沉沉只怕活不了几年。” 窦禹宸眼微动:“你可知乡主最起码也得功臣之女才可获封?” “她不是功臣吗?”蓝娇月有些激动,“她也是个战士!” 窦禹宸想了想,道:“心病还需心药医,即便封她个乡主称号她也未必开心,她需要什么你与她谈过吗?” 这到也是,蓝娇月抿嘴:“算了,封号就算了。不过,圣上的褒奖我觉得很重要,或许能给她活下去的力量。” 窦禹宸眼微动:“那……我求圣上见见她。” 蓝娇月眼一动惊喜道:“可以吗?” 第一百三十二章 这回我要让他好看 窦禹宸抿嘴笑:“瞧你高兴的,面圣的又不是你。” 其实他是既希望她说想面圣,又不希望。 蓝娇月脸不由得有些热:“我……我是替桃儿高兴。” 窦禹宸有些失落:“听说你后悔判了苏澈死刑?” 这个小雨,蓝娇月暗骂:“小雨说的?” 窦禹宸笑着示意:“快喝,你不流口水的吗?” 口水早流了,蓝娇月咽下口水端起碗来猛喝一口,沁人心脾,好爽! “倒不是后悔,只是当时我没有多番考量实属不应该,师父说得对,并且我也没向他禀报也确实不应该。” “孙大人又骂你了?” “没骂。”蓝娇月抿嘴嘲笑,“看来我想挣脱师父是痴心妄想。” 窦禹宸有些怔,他想起了太上女皇,自小他并不算受束缚,倒像是听之任之,听起来像自由,但这种放任不管反倒让他面临更多的危险。他自保,母皇又觉得他过度心狠手辣,可他若不狠估计都活不到今天,无论是登位前还是现在,多的是人想要他的命。有时候他十分不解,他的母皇怎么就不担心他的死活呢?若说让他历练,可又为何嫌弃他狠毒? 横竖都不是,是不是就有点像小月现在这番情形? “横竖都不是!”他冲口而道。 蓝娇月怔怔,接着眼一闪道:“对,我现在就是这样,横竖都不是。” 窦禹宸看着她:“那便不想,交给时间,是时候了就自然有答案。” 蓝娇月抿一下嘴,他怎么这般懂她呢? “流口水了……”窦禹宸又有点扛不住她的眼光,随手端了那碗喝一口。 “哎我喝过的!”蓝娇月连忙去夺。 可窦禹宸已经喝了,他笑着把碗给她:“还有小半口,要不要喝?” 蓝娇月红着脸瞪眼。 窦禹宸眼一闪,笑着把那半口喝了,然后拿另外一只碗给她,他就不应该准备两只碗。 “其实苏桃那里你不必后悔,世上没有两全其美之事,若私了还是会有许多问题,总之一句话,她自己不珍爱自己谁都没办法。” 蓝娇月红着脸倒酸梅汤:“所以面圣很重要。” 自己能为别人带来光呢?虽然自己是皇帝,窦禹宸第一次感到成就感。 苏浔进门就喊:“气死我了!” 窦广还是很闲的样子在那里自己和自己下棋。 “你就不知道去向皇帝要个官?”苏浔没好气坐下,随手落一子,“整日游手好闲!” “你这可就输了。”窦广笑道,随手给他斟杯茶,“不是让他给拒绝了吗?他呀,就是溜咱们。” “你再去啊,缠着他,省得他总在大理寺指手划脚。”苏浔随手又落一子,发牢骚道,“输输输……本相最近总是输……” “也不是啊,前些日子不是赢了胡乐了吗?” 苏浔端起茶杯又没好气放下:“我还不是为了你?你知不知道苏澈富可敌国?” “没那么夸张?”窦广不以为然。 苏浔翻下眼:“烂泥扶不上壁!” 窦广也不恼:“若我是窦禹宸的对手便不需要你了。” 言下之意是我行还需要你做什么,苏浔抿嘴,好好地落一子:“这回我要让他束手无策。” “苏相好棋!”窦广笑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天无绝人之路 窦禹宸不仅见苏桃,连带于敏也一起见了。 苏桃起身见眼前人,疑狐片刻吓了一跳:“你不是秦大人吗?” 她是记得的,那日公堂之上坐在那里,面色冷峻,好像专门怼那苏相。 于敏也是吃惊,瞠目结舌在那里。 “不得放肆!”窦禹宸身侧的崔恕轻斥。 苏桃连忙跪下去,于敏也跪下,说道:“小女莽撞,求陛下恕罪!” “无罪,快起来。”窦禹宸一直带笑,这恐怕是他第一次这么平易近人。 二人相互搀扶着起身,垂头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 “苏桃。”窦禹宸道,“抬起头来说话,自在一些,朕不会动不动就打人板子。” 苏桃浅笑,抬起头来看他,结结巴巴道:“民、民女不识庐山真面目,民女失、失礼了。” 窦禹宸笑道:“木司直也不识啊。” “啊?”苏桃怔怔,“小、小青天大人不识您……陛下是陛下?” 窦禹宸笑着点头:“不识,所以这是咱们三个的小秘密哦。” 苏桃看娘亲一眼,然后道:“好、好,民女和娘亲不会说出去的。” 窦禹宸:“此事日后朕会亲口与木司直说,除了邢大将军,大理寺一众人皆不知朕的身份,哦,苏相是知道的。” 苏桃笑笑:“难怪那日苏相似是憋着什么似的。” 窦禹宸哈哈笑:“你也瞧出来了?” 苏桃抿嘴笑:“瞧出来了,苏相他……我之前与欣欣姐姐一块玩,见过他几回。” 窦禹宸笑道:“哦对,苏欣欣是你姐姐,那你觉得苏相这个人怎么样?是好人吗?” 苏桃不敢说了。 于敏道:“回陛下,民妇小女内向羞涩,统共也没见过几回那苏相,请陛下恕罪。” “无妨。”窦禹宸挥下手道,“朕只是随口一问,不必介怀。朕叫你们来,主要是想告诉桃儿姑娘,你很勇敢,你象战士一样勇敢。” “民女……勇敢吗?”苏桃怔怔,“民女也是犹豫了许久,若不是因为小青天大人,民女恐怕……这辈子都走不出来。” “天无绝人之路。”窦禹宸看着她道,“懂吗?” 苏桃眼一闪:“是!老天爷让民女遇上了小雨姑娘,就是见到小雨,民女才下得了决心逃出来。” 窦禹宸看着她:“还有呢?” “还有?”苏桃怔忡,“还有什么?” 窦禹宸微笑看她:“日后,还有如今,你看今日不是站在皇宫的御书房了吗?” 苏桃眼一动:“陛下是给民女打气是吗?” “聪明的姑娘。”窦禹宸笑道,“听说过梁国公主的故事吗?” 苏桃眼又一动:“听说过一些,是欣欣姐姐告诉民女的。” 窦禹宸:“那你觉得梁国公主勇敢吗?” 苏桃用力点头:“非常勇敢!当日民女与姐姐还说,若是我怕就是等死了。” 窦禹宸瞪眼:“那你现在不也一样像她一样勇敢吗?” 苏桃又怔。 “不是吗?”窦禹宸看着她。 苏桃抿嘴眼一闪,道:“嗯是!” 窦禹宸点头:“既是,那日后!将来能一直勇敢下去吗?” 第一百三十四章 高兴高兴 “能!”苏桃斩钉截铁道。 “好姑娘!”窦禹宸说完向于敏道,“夫人,桃儿姑娘勇气可嘉,但鉴于眼前的情况,人心难测,朕便赐你龙头拐杖,赐字虽无銮驾,如朕亲临。如此一来便无人敢找你们的麻烦。” 这是何等殊荣?于敏犹如梦中怔在那里。 苏桃也是傻在那里。 “还不快谢恩?”崔恕笑眯眯的,也是十分和霭。 “扑通”一声,于敏跪地,忙又把苏桃拽一来,高呼:“谢陛下!民妇和女儿谢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桃慌忙道:“陛下万岁!” “起来!”窦禹宸可高兴了,多大的成就都不如此事来得有成就感,“赐你龙头拐杖是要你好生保护自己的孩子,此番你豁出性命护女,当得天下母亲之表率,日后也希望你尽心呵护自己的孩子,不要让朕失望。” “是!”于敏道,“民妇一定尽心呵护桃儿,不会再让她受丝毫委屈。” “但也不是过了!”窦禹宸道,“物极必反,凡事有个度,过度娇纵就是害了她。” 于敏:“民妇谨记陛下训诫!” “苏桃。”窦禹宸向苏桃。 “民、民女在。”苏桃都还回不过神来。 窦禹宸笑道:“天无绝人之路不是吗?” 苏桃抿嘴笑,脸有些红:“陛、陛下,民女之事让陛下操心了实在……实在罪该万死……” “行啦,你不会说那些场面话就不要说啦。”窦禹宸道,“但你要记住,不可娇纵。” “是!民女记、记下了。” “还有……”窦禹宸继续道,“不要怨恨你娘,试着理解她谅解她。” 苏桃抿嘴:“民女谨记!” 窦禹宸:“此案朕会昭告天下,要让更多的女子知道,赐你们龙头拐杖便是此意,一来谨防欺负你们的人,二来若旁人不知晓,你拿出个龙头拐杖来怕又会生事。如此一来,可明白朕的苦心?” 苏桃:“明白,明白,陛下用心良苦,民女不胜感激!”说完她竟流下了眼泪。 窦禹宸看到了,于是又道:“莫哭,这不是挺高兴的事吗?” “高兴高兴!”苏桃擦一下眼泪,“民女是高兴得哭了……” 于敏、苏桃母女走后,窦禹宸问崔恕:“朕有多长久没去看太上母皇了?” 崔恕想了想:“有些日子了。” 窦禹宸起身,复又坐下。 崔恕眼微动:“要不摆驾太极宫?” 窦禹宸猛地又站起:“宝珠酒肆!” 崔恕抿嘴暗骂自己就不该出声,不出声兴许就去太极宫了。 窦禹宸快步走出:“朕赐了龙头拐杖,她不得好好犒劳犒劳朕吗?” 崔恕抿嘴,都不记得你犒劳个啥? 见那龙头拐杖蓝娇月惊怔,圣上这么大手笔啊? “哇噻!”楚今雨摸那拐杖的龙头,“真是龙头拐杖哎。” 曲宝珠拍她的手:“莫碰了小牌!” 那龙头拐杖上挂着一个小牌,上面写着虽无銮驾,如朕亲临。 见那几个字蓝娇月心一跳,拍楚今雨的手:“不得放肆!大娘,还是把此物收起来,我们这样围观可不好,这、这等于圣上在此。” 第一百三十五章 霭然可亲 “对对对!”于敏赶紧把那龙头收起来。 楚今雨吐舌:“圣上在这里呢。” 蓝娇月再拍她一下:“再说掌嘴!” 楚今雨连忙捂嘴巴:“不说了。” “都在这儿呢?”邢风推门进来,他的身后是窦禹宸。 蓝娇月心不由得又一跳。 楚今雨跑上前,“大人大人!是你为于大娘求的龙头拐杖吗?” “小雨,不得放肆!”蓝娇月拽她。 窦禹宸笑着入内,他看苏桃一眼,后者怯怯地微笑。 窦禹宸故意道:“龙头拐杖我看看。” “不、不好?”蓝娇月道,“那可是如圣上亲临,咱们在这儿围观……” “对啊,就围观圣上!”窦禹宸笑道,“大娘,拿出来瞧瞧。” 于敏笑着点头,转身去抱那木盒子出来。 这龙头拐杖龙头可取下,需要时再拿出来。 “好家伙!”窦禹宸看那龙头。 蓝娇月直翻眼:“大人,这样真不好!” 窦禹宸笑道:“圣上不能看的吗?” 蓝娇月:“是不能看,平素百姓见着圣上,能看的吗?” 窦禹宸笑着问于敏:“那大娘方才看圣上了吗?” 于敏抿嘴笑:“看了,圣上蔼然可亲。” “霭然可亲?”蓝娇月呛声。 “听见了没?”窦禹宸看向蓝娇月,“霭然可亲!” 蓝娇月抿嘴暗翻眼,当时就算隔着围幔她依然感觉到那份冷酷,圣上绝不可能是霭然可亲之人!光听他那些故事就够呛了,是霭然可亲之人做得出的事吗? “霭然可亲!”窦禹宸凑近她,“你不是见过圣上的吗?” 蓝娇月离远一点,道:“大人,我面圣隔着围幔,你不是常见圣上的吗?问我作甚?” “那要不要见见?”窦禹宸情绪大好,就存心逗逗她,“此案了结是该为你请功。” “我不要!”蓝娇月想都没想到,不知道为何她突然害怕见到皇帝。 窦禹宸翻眼:“你怎么一时一个样?之前老说面圣面圣,如今又不要,翻脸快得如六月天。” “木司直。”邢风连忙插话,他担心这样讲下去搞不好穿帮,穿帮他肯定挨骂,“大人为大娘求得龙头拐杖,你是不是该请大人吃顿饭呢?” “好好好,吃饭!”蓝娇月正愁不知该怎么回话,这下正好脱身,“宝珠,快准备酒菜!” 这看戏不正在兴头上吗?曲宝珠没好气去拽邢风:“走走,准备酒菜!” 回头肯定得骂死他!窦禹宸笑着示意于敏:“大娘把这个收好。” 于敏点头:“是!民妇会谨慎收好。” 窦禹宸又看苏桃一眼,道:“苏姑娘,走,一块吃饭去,小青天请客呢。” 圣上好平易近人呢。苏桃抿嘴笑笑点头。 窦禹宸大步追几人去:“邢风,差人把商熹和叫过来!” 楚今雨拍拍苏桃肩膀,笑道:“见了圣上果真不一样了。” 苏桃脸红:“是,圣上淳淳教诲,我不能让圣上失望。” “早说去见圣上啊。”楚今雨拉她向外去,“大娘,收好东西就出来,一块吃饭!” “哎好!” 第一百三十六章 来了只会气我 商邑这会儿在太极宫,正与窦青衫讲最近的这一桩“奸淫血亲案”,直听得窦青衫连连叫好。 窦青衫较之前好多了,能在别人的搀扶下走路了,说话也利索了许多,也许是窦禹宸去了大理寺让她心生宽慰,对于窦禹宸去大理寺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窦青衫从来都不是个保守之人,若不然就不会如此坚定地推行男女同权。 “让那苏澈捐赠财产可是皇帝的主意?”她慢慢地问。 商邑慢慢地在一旁跟着,不时还伸手扶一下:“是,是圣上的主意,早之前圣上就断定苏相会打苏澈财产的主意。” “唔,这苏浔不可能眼瞧着那万贯家产不眼红。”窦青衫在秦滨的搀扶下慢慢地走着。“那木司直能还我朝一片清明,没想到这些年倒是出了个这么杰出的女官,我朝之福,皇帝之福。” 商邑没敢说木叶凡的来历,此事必须皇帝亲口与太上皇说,他插手不得:“是,这木司直是她师父孙寺正带出来的,但小青天的称号还是木司直得了,那孙寺正本也是个断案好手,只是为人圆滑许多。不过,这似乎是孙寺正为她保驾护航才有这小青天。” 窦青衫点头:“是个好师父。” 商邑想了想道:“太上皇可是要见见木司直?” 窦青衫摇下头:“算了,别吓着那女娃,让她好好干。” 商邑点头:“是,一切听凭太上皇的。” 窦青衫停下脚步,边上秦滨道:“累了?坐下歇歇。” 窦青衫摆手:“不累,多走走才有益。”说完她对商邑道,“熹和,还记得你的誓言吗?” 商邑连忙跪下:“臣一刻不敢忘,臣自小就知道臣的责任。” 窦青衫点头,“你与邢风都是我精挑万选的,你们要记好自己的誓言。” 商邑:“是!臣谨记太上皇教诲!” 窦青衫:“但你们还年轻,皇帝去大理寺是好事,从案子中体察民生,了解官场。” 商邑:“是,苏桃一案令圣上震惊万分,痛心疾首,这才赐了龙头拐杖给那于大娘。” 窦青衫又继续走:“赐得好赐得好啊,敢让他们欺负女人,门儿都没有!” “哎哎哎,别激动别激动!”秦滨扶好了她,“若再激动便不让你见熹和。” “你这老头……”窦青衫回身示意商邑,“熹和快起来,一会陪我们这老头老太太吃顿饭。” 商邑起身:“是,臣遵命。” 窦青衫示意他:“别拘着啦,又不是朝会,这儿只有俩老家伙。” 商邑过去扶她:“是是,熹和听太上皇的。” “那你俩在这儿说说话,我去给熹和做几个好菜。”秦滨向外去。 “熹和你看,你来了才有好菜吃,你得多来。”窦青衫笑着道。 商邑笑道:“是是,熹和会多多来看太上皇和贤王,其实刚才圣上有问到您,过两日我问问他。” 窦青衫哼一声:“你也别让他来,来只会气我。” 商邑抿嘴:“圣上不来兴许就是怕气着您,我觉得,圣上和太上皇是一条心的。” 第一百三十七章 都想干什么?造反吗? 窦青衫再哼:“一条心能把我气这样?” 商邑再犹豫片刻道:“我知道您是气圣上以身犯险,您担心圣上不是嘉南大长公主的对手,而不是气圣上不顾您的情面。” 窦青衫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这孩子心里苦,可是生在窦氏有什么办法呢?我对他多一分关注,危险就多一分,让人觉得他这个太子随时都有可能被废,才是最安全的。没办法,谁让他有那样的姨母那样的姐妹呢?窦氏一族啊,女子天生不安份。” “但在圣上眼里,就是觉得您觉得他可有可无。” “他是太子怎么可能可有可无呢?” 商邑再一犹豫:“平权让他没有安全感。” 窦青衫微怔:“那现如今他可有动摇?” 商邑摇下头:“没有。” 窦青衫轻拍拍他的手:“那你与邢风就好好辅佐他。” 商邑正色道:“臣遵命!” 不日,皇帝下发诏书,表彰于敏、苏桃母女俩勇气可嘉,为女战士,命全天下以此为榜样。 皇榜贴出,当即全西燕轰动,不少女子前往宝珠酒肆看望二人,一时宝珠酒肆又一次面临要塌的感觉。 窦禹宸一时高兴,又下发诏命,京城家家户户必须排查类似生父奸淫女儿之事。 这诏书一发,京城连日来鸡飞狗跳,家中有女儿的,娘亲把女儿关起来,不让当爹的看一眼。有合适婚龄的赶紧把女儿嫁出去,且不管是当妻当妾了,只管嫁出去。年幼的女童,父亲抱一下的权力都没有。 这不矫往过正了吗? 京中的老少爷们可恼了,苏浔借机煽动,于是各行各业都派出代表去找皇帝“谈判”:长此以往男人还能有什么地位? 才应对完这些行业老大,苏浔又在朝会上发难,要求停止平权制。 苏浔一党十余人跪于大殿中,大有你不同意这个皇帝就不要当啦之势。 “这……这……”胡乐想了想,也跪了下去,“请陛下收回平权制,自古都是男人说了算,所谓一山难容二虎,男子强女子也强,那不是要打架吗?那不是乱套了吗?” 胡乐一跪,他那一党派的也都跪了,都是老少爷们,谁都不愿意被女人压一头。 “胡相此言差矣!”商邑道,“不是女权,而是平权,男女齐头并进互相成就是未来的趋势。” “对对对……”商邑这边“守皇派”也纷纷点头。 “齐头并进?”胡乐瞪眼,“说得倒轻巧,若你家梁国公主就在这大殿之上呢?若就在内阁中呢?你还说不说平权好?” “胡相!”那边苏浔十分敏感,他是生怕那夏侯汐入阁,都知此女能耐,且背后又有个属国梁国,入阁怕就是早晚的事,这胡老胖偏在这会提。“你话怎么那么多?” 胡乐仍还是看他不顺眼:“苏老头你别得意,我可不是支持你。” 苏浔抿嘴:“你少说两句!” 窦禹宸忍这两个老家伙好久了,怒道:“都想干什么?造反吗?” 第一百三十八章 今日吾便帮你们问问皇帝 苏浔这会儿士气正旺,仰首道:“请陛下恢复父权制。” “莫不如说这皇位让你坐!”窦禹宸情绪有些不可控。 商邑与邢风同时拧眉。 商邑刚要说,外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怎么?都反了吗?” 群臣们有些窃语,商邑长松一口气。 “太上皇到!”外边高声喊。 “太、太上皇!”胡乐喊一声。 “太上皇!”众臣齐喊,未跪的大臣也都跪了下来。 苏浔无奈叹息。 窦青衫在秦滨的搀扶下缓缓入内,脚步轻轻却是稳稳当当。 窦禹宸不敢置信缓缓起身,他竟然不知道太上皇已能走路,还有太上皇说话似乎十分利索。 娘亲好了? 窦青衫对儿子笑笑。 这一笑又让窦禹宸恍惚,有多久没看到娘亲的笑脸了?他都不记得了,像是在十年前,甚至更久。 窦青衫到了御台下转身,她扫眼看众人片刻,道:“吾还没死!” 窦青衫这一嗓门一如当年,清脆张扬隐隐威严。 众臣伏首,鸦雀无声。 窦青衫扫眼至苏浔:“苏浔,让你辅佐皇帝你便是如此辅佐的吗?是让来推翻朝廷制度的吗?” 苏浔伏在那里不敢说话。 窦青衫又扫眼胡乐:“胡乐,你儿子死了拿皇帝撒什么气?你儿子咎由自取,你身为一国之相,竟连这个道理都不懂,还当什么宰相?” 胡乐额头上冒满了汗珠:“回太上皇,臣、臣知道错了。” 窦青衫扫眼整个大殿:“既然你们都那么想知道,那好,今日吾便帮你们问问皇帝,平权制还要不要?” 众人安安静静伏在那里。 窦青衫看向窦禹宸:“皇帝,平权制要还是不要?” 窦禹宸平复一下心情,眼微闪看向众人一字一字道:“平权制不会变!” 窦青衫转身向众人:“都听到了?” “臣等谨遵皇命!” 并非太上皇掌实权,而是窦青衫是西燕第一位女皇,平权是沿袭先帝,窦青衫即位就有着非一般的意义。有她在的一日,想复辟男权就没那么容易,即便如今是太上皇,只要母子同心,那些有心之人便无法钻空子。 窦禹宸明白娘亲的用意。 散朝后窦禹宸一路扶着娘亲回太极宫。 “好啦。”窦青衫坐下后道,“皇帝莫要责怪崔恕,是我不让他说的。” 窦禹宸眼眶红红的,为她轻轻盖上小毯子。 窦青衫拉他的手轻声道:“娘亲并非气你不顾亲情,而是担心你不是她的对手。” 窦禹宸眼泪叭嗒下来。 “傻孩子……”窦青衫伸手擦他脸的眼泪,“你看你这大高个,娘亲都够不着你了……” 窦禹宸扑通一声跪下:“娘亲,皇儿错了!” “好啦好啦,皇帝不说错……”窦青衫拿帕子擦拭他脸上的泪水,“皇儿是皇帝,不能说错,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咱们向前看,不要往回看。” 窦禹宸握住她的手:“皇儿就是错了!” 窦青衫笑笑:“好好好,都错了,为娘也错了,没能早早把心意告诉你,以致于怨气越来越深。” 第一百三十九章 败下阵来了? 窦禹宸摇头:“是皇儿犯轴,皇儿知道娘亲的心意,只是皇儿犯轴。” “傻孩子!”窦青衫摸一下他的脸,“你是为娘的第一个孩子,为娘怎么会不疼你呢?皇帝,你现在还不知头一次为人父母的那种喜悦,那种心情无已言表,你以后便知。” 窦禹宸此刻想到了蓝娇月,嘴角不由得扬起来。 儿子几时会这样笑?窦青衫怔怔,笑道:“去了大理寺是不一样了。” 窦禹宸心扑通跳一下:“娘亲不反对皇儿去大理寺?” 窦青衫摇一下头,对边上的秦滨道:“老头,把东西拿出来。” 少片刻秦滨拿了一封信来:“你娘担心自己有个好歹,在位时就写了这个。” 窦禹宸疑狐接过来,那上面写着“江山策”,他看娘亲一眼。 窦青衫示意他打开看。 窦禹宸打开来看,那上面只有一行字:打江山用人唯亲,守江山用人不唯亲。 什么意思?意思就是说打江山的时候要用自家人,三姑六姨能用的全用,而守江山就不用自家人了,自家人不听教。 这正好与自己的想法如出一辙,窦禹宸眼又红了:“娘亲……” “皇帝……”窦青衫握住他的手,“你只有一个商熹和斗不过那些老狐狸。” 窦禹宸点头:“皇儿知道,娘亲放心,皇儿会一步一步来,如今商邑已入内阁,一步步来。” 窦青衫微笑:“夏侯汐?” 窦禹宸笑笑:“知子莫若母。” 窦青衫哈哈笑。 “气死了气死了!”苏浔一入内便又喊,鞋子乱甩一通。 窦广怔怔,放下手里的棋书,笑道:“败下阵来了?” “你你……”苏浔指指他,过来坐下气道,“你能不能争点气啊,吉瑞王!” “你还知道我叫吉瑞王。”窦广笑着看他,“苏相看我这三字王该如何争气?” 苏浔气恼翻眼:“我这不为你筹谋头发都白了吗?本想借此番他自己出错把平权这个根给掀下来,结果没想太上皇来了,看来这母子俩是和好了……竟成全他们了,气死了!” 窦广怔怔:“那便再寻机会。” “哪来那么多机会?”苏浔又是拍额又是捏眉心的,“最近频频失先机,真是秽气!欣欣一死,把好运都带走了!” 窦广眼一动道:“那日听你所说,你就没想想窦禹宸为何至今不让木司直知他身份?” 苏浔扶着额头看他:“你是说他害怕木司直知他身份?” 窦广笑道:“可不是嘛,苏相明白。” “有了!”苏浔拍一下大腿。 “那喝两盅?”窦广笑道。 “喝!”苏浔睨眼,“眼下只能醉生梦死了。” 窦广哈哈笑,命人备酒菜。 一日江曼姝找到宝珠酒肆,跪求于敏救救她。 “你这好手好脚气色红润,要我怎么救你?”于敏没好气道。 “表姐……”江曼姝抓住她的手,“我本想那李胡是个依靠,没想他始乱终弃,两个孩儿也让老太爷带走了,如今我孤苦伶仃,表姐救我啊。” 第一百四十章 没人逼你 于敏怔怔:“你与那李胡通奸?” 江曼姝咬牙:“是老爷休了我,我、我才寻那李胡,我这不是走投无路了吗?” “不对?”于敏眼一闪,“该是你与李胡通奸苏澈休的你?” 江曼姝尴尬,嗫嚅道:“我、我那不是想找条出路吗?你拼了命要老爷的性命……” “想来是要夺家产?”于敏可不傻,“李胡把持着苏澈的命脉,你就想着与他勾结霸占家产,你呀,偷鸡不成蚀把米!” 江曼姝讪笑:“且不管如何,再怎么说我也帮过你不是吗?没有我桃儿出不来。” “也对!”于敏讽笑,“你来讨要这份人情也对,可你看我现在这样能帮你什么?苏澈给了我二百两,要不把分一半分你……” “一百两能干个什么?”江曼姝显然不是为一百两而来的。 “那你要如何?”于敏看着她,偷钥匙的这份情她怎么着也得还。 江曼姝笑笑,凑近她道:“表姐,你不是有那个龙头拐杖吗?你去向老太爷要回些财产来,无需多,一千两黄金就好了。” “一千两?黄金?”于敏无语摇头,“我这龙头拐杖是专用来打你的信不信?” 江曼姝翻眼:“没有我你能有今日?” “是没错,没你我没有今日,可你帮我不过是想着我与苏澈闹掰了,好升你做正妻。”于敏起身,“你走,你可知这龙头拐杖一请出便是圣上亲临,这一杖下去你消受得起吗?” “了不起啊。”江曼姝就坐着不动,“有本事你打我。” “娘!”苏桃自外面进来,“拿一百两给她,我们还这份情。” “你还得了吗?”江曼姝嗤一声,像是赖定了似的,“你们娘俩如今可是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啰,没想到圣上这么饥不择食,像你这样的烂鞋还要……” “啪”一声,苏桃上前一掌拍她耳光。 “你!”江曼姝不敢置信,“你竟敢打我?” 苏桃冷声道:“若再出言不逊便再打!” “你!”江曼姝想身想打她,结果让苏桃一把拽了手腕,她哎呀一声叫,“你捏疼我了!” “撒娇找你男人去!”苏桃推开她,“一百两要还是不要?不要就滚!” 江曼姝捂着脸跺脚:“表姐你看你养的好女儿……” 于敏拽住她:“休得再说了,若不然我也对你不客气,我去拿银票,你走。” 江曼姝再跺脚:“一百两哪里够?” 于敏看着她:“江曼姝你醒醒,今后自食其力自己养活自己,两个孩儿在老太爷那里冻不着饿不着,你该知足了。” “我……”江曼姝眼眶红了,“我能干什么?我没你命好,遇到圣上大发慈悲……” “你的命在你自己手上!”苏桃哼一声道,“没人逼你,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江曼姝怔忡:“我选了呀,可是我命不好……” 于敏去拿了银票过来,塞江曼姝手里:“没有谁天生命就好的,即便是公主也会有不顺心的时候,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什么通奸、夺家产,是好事吗?净干不正确的事还一味地说自己命不好,这一百两够你做点小买卖了,加上你自己平日里搜刮的,就不要在这儿跟我哭穷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怕是看上人家了 “我没搜刮!”江曼姝拿了那银票。 “走走。”于敏推她出门,“日后正经做人!” “你们……”江曼姝跺脚离去。 门外楚今雨在那儿靠着,江曼姝一出来她便扬拳:“再欺负桃儿我便揍你!” 江曼姝抱头就走。 那人一走,楚今雨赶紧入内:“桃儿你没事?” 苏桃神色自若,正在磨墨,她现在就在酒肆里给唐泉儿打下手,平时抄抄写写,她自己也试着写话本。 “我没事呀。” 楚今雨松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你不用担心。”苏桃笑笑,“我真没事,我现在就想通过先生的考验,争取拜先生为师。” “那你加油!”楚今雨上前帮忙。 苏桃想了想道:“你在大理寺一定遇到很多事,都给我说说呗,然后我看写一个精彩的交给先生。” “成啊!”楚今雨笑道,“你问我就对了,我听到的故事可多了,不过大多是命案你怕不怕?” “不怕呀。”苏桃笑着看她,“这里面一定有很多感人的故事对不对?” 楚今雨金刀大马一坐,“小二,上茶!上瓜子!” 苏桃捂嘴笑:“得咧!” 一日朝会后苏浔拽拽胡乐的衣袖道:“你说大理寺上下至今为何还不知道圣上的身份?” 胡乐瞪眼:“你一边去,不想和你说话。” 苏浔翻眼:“你是一国之相,别老像个小孩一样。” 胡乐甩袖:“我乐意!” 苏浔再扯他:“说真的,你说圣上是不是怕他们知道?或者说怕某个人知道?” 胡乐来兴趣了,眼微动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圣上是怕别人知道他是圣上。” 苏浔呵呵笑:“是?那是谁呢?” 胡乐翻眼:“当我小孩呢?不就是木司直吗?” “对啰!”苏浔笑眼眯眯,“咱们这位圣上呀,怕是看上人家了。” “看上?”胡乐小眼转转,“追女人追到大理寺?为追个女人去的大理寺?” 苏浔挑下眉:“不然呢?” “咱们这圣上的心思可真是……”胡乐撇嘴,“要什么女人没有哇,非得找一个整日和死人打交道的女人。” 苏浔:“可是人家聪慧呀?圣上喜欢聪慧的女人,哪像你,猪你都能喜欢。” “好你个苏老儿!”胡乐撸袖就要打人,“骂谁猪呢?” “谁应谁就是。”苏浔哈哈笑走开。 “你个苏老儿!”胡乐追去,“你就是猪!死猪!” 怕是吗?那我就帮帮你。 苏浔发现这个秘密好生得意,当然他不会自己跑到木司直面前去说,而是让管家李忌去。 这李忌就天天跑宝珠酒肆喝酒,就为了遇上楚今雨,这一日终于遇上了,拽着楚今雨一顿大酒的喝,借着酒劲巴拉巴拉的。 “你喝多了?”楚今雨怎么可能相信?“瞎说不要命了吗?” “我没瞎说……”李忌拍拍胸口,“我是何人?” 楚今雨眼闪闪:“首相府管家呀。” “即知是首相府,我日日在苏相跟前,我能瞎说吗?” 第一百四十二章 没想到啊没想到 秦大人是圣上? 楚今雨惊了,放下杯起身:“我还有事,李管家你慢慢喝。” 李忌装醉:“您慢走……改天咱俩再喝!” “好好好……”楚今雨匆匆向外去。 李忌要的就是这小姑娘冲动劲,得知消息必然沉不住气。 办妥了! 李忌得意地哼起了小曲儿。 “师父大事不好!”楚今雨哪里忍得了?回去便闯师父书房。 楚今雨连叫几声没人应,该不会去了秦大人那里了?想到这里她撒丫往外跑,到了门口和蓝娇月撞了个满怀。 “哎哟!师父!” “毛毛糙糙!”蓝娇月扶住她。 楚今雨摸摸额头嘿嘿笑:“师父我没事!” 蓝娇月抿嘴:“这满头的汗,又直觉什么了?” 楚今雨呵呵笑,然后猛地道:“师父你知不知道秦大人是圣上?” 蓝娇月怔住。 “师父……”楚今雨伸手在她眼前晃晃,“你知道吗?” 蓝娇月心猛地一跳回神:“知道什么?” “知道大人就是圣上啊,就是那个圣上,桃儿她们见过的圣上……”楚今雨一拍脑门,“对了!桃儿她们见过,桃儿居然不说,我的乖乖,咱俩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了?” “自然是他不让说的了。”蓝娇月随口说一句然后又梦游,秦子义真是皇帝?那她经常梦到的那个就是秦子义?他们是同一个人? 一幕一幕在眼前闪,蓝娇月不由得抱住脑袋。 “师父你怎么了?”楚今雨惊慌扶住她,“吓着了?我也是吓着了,没想到啊真没想到,竟然是圣上……” “好啦!”蓝娇月抱住脑袋示意,“你听谁说的?” “李管家啊,苏相府的李管家,今天在师叔那里我们喝酒来着,他可能是多喝了两杯说漏了嘴。” “李忌?” “对对对,就是他,他还说要寻个机会请你喝酒……” “好啦!”蓝娇月示意,“你出去,叽叽喳喳的我脑袋疼。” 楚今雨关心地问:“师父你哪不舒服?要不我去找大夫过来?” “不用!你出去就好了!” 楚今雨嘟嘴:“师父你不至于吓成这样?大人不是喜欢你的吗?这下好了……” “你闭嘴!出去!” 楚今雨撅着嘴出去,什么嘛,师父怎么这个反应?不是该高兴吗?日后说不定就是皇后了! 啧啧,我有一个皇后师父呢。 楚今雨边走边想,发挥她最大的想象力,师父当皇后我是不是就可以接替师父了?想想都开心,她来当司直。 楚今雨这做的白日梦,没想到眼前一个阴影压来。 “陛下?”她下意识一声惊呼,然后整个人怔在那里。 窦禹宸拧眉,看一眼身侧的邢风,后者摇摇头。 “你起来。”窦禹宸对楚今雨道,“听谁说的?” 窦禹宸这般说也就是承认了,都这样了就没必要否认,早晚的事。 楚今雨起身,看一眼邢风,是啊,这最大的侍卫头整日地跟进跟出,仅一个大理寺卿没这份殊荣;“李、李忌,苏相府的管家李忌,喝多了两杯说的。” 第一百四十三章 分明就是生气 哪里是喝多了才说?分明就是故意!窦禹宸眼微动,看一眼前方:“你从你师父那里出来?” 楚今雨老老实实道:“我告诉师父了,不能不让她知道不是吗?若不然冲撞了您……陛下就不好了,陛下,之前多有得罪,还请陛下恕罪。” 窦禹宸唇微动:“你师父怎么说?” 楚今雨撇嘴:“她把我赶出来了。” 窦禹宸眼微动:“为何赶你出来?” “我不知道啊。” 窦禹宸不再理她,自她身边过。 楚今雨呼一口气,眼闪闪看向邢风:“邢大将军……” “你叫我风哥没关系。”邢风笑笑。 “风哥……”楚今雨抿嘴,“你说圣上为何要瞒着我们?” “不是瞒着你们!全大理寺上下都不知道的啊。” “哦,那为何?圣上是来微服私访吗?不对,这又不是微服私访,圣上当着大理寺卿呢。” “算是。”邢风哪可能把实情告诉她,“反正你们现在也知道了。” “那以后都这样吗?” “那得问圣上。” “我不敢问。” “呵呵呵……” 蓝娇月抱着脑袋想了好一会,想着去问问师父,她失忆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一转身就看见秦子义向这边来了。 应该是圣上了。 她不由得后退一步,她本就站在门口,这一退就摔倒了。 “扑通”一声结结实实摔门槛上。 “怎么这么不小心?”窦禹宸大步过来扶她,“摔哪了?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我我……没事儿。”蓝娇月推开他起身,然后又跪下,“陛、陛下,臣之前孟浪,求陛下恕罪!” 窦禹宸被推开的那只手握一下,接着收到身后,他笑道:“审皇帝好玩吗?” “不好玩!”蓝娇月垂着头,咬咬唇,这个圣上安的什么心?存心看她笑话是吗? 窦禹宸笑着蹲下去看她。 “陛下您别害我!”蓝娇月后退,又连忙去扶他,“快起来!” 窦禹宸不动:“我看你能跪到几时?” 蓝娇月瞪眼:“陛下不起这是何意?是觉得亏心吗?” 窦禹宸心一跳,仰脸看她:“你生气了是吗?” 这脸离得那么近,蓝娇月连忙撒手,起身后退:“我哪有资格生气?” 明知是皇帝,但她还是忍不住这样说了。 “哎你……”窦禹宸一时失去平衡跌倒。 蓝娇月站着不动,她才不上当。 “你扶我一下……”窦禹宸是真跌倒,“你这突然撒手我……” 见皇帝我我我的,蓝娇月叹息上前扶他:“陛下,不要闹了,那些言官要是知道了,我可就惨了。” “还知道惨呀?”窦禹宸起身,“知道惨就不要生气。” 见他站好,蓝娇月松开手,后退道:“陛下,臣不敢,臣没有生气,陛下此行自是有道理,臣岂能非议?” 这一番说的,窦禹宸翻眼:“少来,你这陌生又疏离的说辞,分明就是生气。” 蓝娇月垂着眼站在那里:“陛下,君臣之道理当这样。” 窦禹宸上前歪脑袋看她:“真没生气?” 第一百四十四章 你要跪就跪个够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蓝娇月又退:“没有!” 窦禹宸抿嘴,他没有再去拽她,而是两手负于身后:“那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蓝娇月让自己镇定下来,抬头道:“陛下不会一直当着这个大理寺卿?” 窦禹宸看着她:“至少目前是。” 蓝娇月又问:“陛下是因为对大理寺的不满吗?” “不是。”窦禹宸没打算全说出来,还没到时候。 “那是为何?”蓝娇月心一横问。 “因为……”窦禹宸心思一动道,“想看看小青天如何断案。” 蓝娇月的心一下下地跳着,直觉眼前这个人是冲着她来的,难道真如小雨说的喜欢她?可是都没见过面喜欢何来的喜欢?难道真的是她梦中的那个人?她以前见过他是吗?还是太子的时候,她见过他是吗? 她慌乱了,忙不迭道:“陛下,您还是回宫?要看臣断案臣向您禀报便是。” 窦禹宸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以前是她一声不吭地走掉,现在又要赶他走,她心里到底有没有他?是啊,之前接近他不过是为了偷玉玺,何来的喜欢?是他自作多情罢了。 “你觉得你可以向皇帝发号施令?” 蓝娇月心怦地一下,这下清醒了,是啊,她算什么?竟敢向皇帝发号施令? 蓝娇月再跪下去:“臣逾越了,甘愿受罚。” “罚你?”这会冷酷的那个窦禹宸回来了,“你消受得起吗?” 蓝娇月抿嘴:“臣愿受任何责罚!” 你这会受的哪门子罚?难不成没有失忆?自知之前罪孽深重?窦禹宸心思越多那心就跳着越重,跳得他脑壳都疼,他拧眉,转身就走。 “你要跪就跪个够!” “臣领旨谢恩。”蓝娇月也是赌着一口气,也不知道气谁,反正就是莫名其妙的。 窦禹宸头疼得打紧,心也疼得紧。 邢风在外边候着,见窦禹宸出来连忙跟上:“陛下怎么了?” 窦禹宸一声不吭。 肯定又吵架了!邢风不敢出声。 窦禹宸这怒气,连楚今雨都感觉得到,她撒丫往里去,见师父跪在门口她冲过去问:“师父你怎么跪在这里?怎么了这是?陛下他、他……你们怎么了?” 蓝娇月跪着不动:“没你什么事,忙你的去。” 楚今雨挠下头:“师父你起来呀,圣上走远了。” “都说了没你什么事!”蓝娇月斥一声。 “师父这到底怎么了?”楚今雨去拽她,“你先起来再说。” 蓝娇月推开她:“那是圣上!” 楚今雨眼闪闪:“是圣上让你跪的?他罚你跪?因为你知道了他的身份?凭什么呀?装神弄鬼的是他凭什么你受罚?” “你闭嘴!”蓝娇月斥喝,“再说便逐出师门!” 楚今雨怔怔,然后转身就走。 “你不要去找你师公,此事要不要让大理寺上下知道还得看圣上的意思,明白吗?” 楚今雨咬牙转身回来:“那我去找圣上!问问他为什么要罚你跪?” “不准去!” 师父这个怒气也是少有的,楚今雨跺脚,大步入屋:“不去就不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 难道是因为他是圣上? 窦禹宸回他在大理寺的书房,入屋就一通砸。 “装失忆是?戏演得多好啊……见面就说失忆了,什么罪行都掩盖过去了,难怪敢在朕的眼皮底下……” 邢风站在那里也不敢劝,圣上发起疯来劝也没用。 窦禹宸把屋里能搬得动的东西全砸了,最后倒在椅子上:“邢风,去让那女人起来。” 邢风怔怔:“陛下罚她跪了?” 窦禹宸手捏着太阳穴:“那都还是轻的,偷盗玉玺是何等大罪?朕都要保不住她!” 邢风心叹,陛下就是嘴硬心软,就只会折磨自己。 “还不快去?” 邢风犹豫一下:“陛下不如摊牌?” 窦禹宸拧眉:“去!” 邢风无奈只得去。 蓝娇月还跪在那里,邢风快步过去示意道:“木司直快起来,圣上让你起来。” 楚今雨正劝师父喝水,见圣上口谕来了,连忙拽师父起身。 蓝娇月拧下眉起身。 “师父没事?”楚今雨揉她的腿。 “我没事。”蓝娇月推开她,对邢风道,“有劳大将军。” 邢风抿嘴:“司直不要惹圣上生气了,圣上发起疯来就无法处理朝政,长此以往,皇权会被架空的。” “发疯?”楚今雨惊讶,“发什么疯?” 邢风再抿嘴:“圣上有些心病,触及情绪就会失控,轻则砸东西,重则打人。” 楚今雨撇嘴:“圣上暴力狂啊?” 蓝娇月瞪她一眼,对邢风道:“大将军放心,下官不会了。” 邢风点点头犹豫一下又道:“我那么笨的人都感觉到司直心里有气,何况圣上呢?” 蓝娇月怔住:“要怎么说才能明白我没有生气?” 邢风:“可我就感觉到你生气。” “我也觉得。”楚今雨说完举手投降,“师父不许骂人。” 蓝娇月蹙眉不语。 “司直不明白?”邢风问。 蓝娇月抿下嘴,还是不作声。 “风哥……”楚今雨边看师父边问邢风,“是不是喜欢一个人就会这样啊?就像师叔生你的气一样,是吗?” 邢风抿嘴笑:“司直慢慢想,我回去了,陛下看起来不太舒服,可能头疾又犯了。” “风哥慢走。”楚今雨脆生生道。 邢风挥一下手大步向外去。 “师父……”楚今雨拽上师父的手,“要不你去看看圣上?” “不看!”蓝娇月扯开她,转身入屋。 “师父你怎么油盐不进呢?又不是我一个人说的……”楚今雨追进去,“你喜欢圣上为何不敢承认呢?” “我没有!”蓝娇月坐下来倒水喝。 “我来我来……”楚今雨接过茶壶,“难道是因为他是圣上?你不喜欢日后他有很多女人?” 蓝娇月顺势道:“难道你会喜欢?” “不喜欢!” 蓝娇月笑了,这个小雨呀,就是因为未婚夫是个花花公子才逃到云歧的。 “鹿肉?我在外面都闻到香味了。”苏浔脱鞋入内道。 屋内窦广正在烤肉,他笑道:“是,正等着你呢。” “你小子……”苏浔指指他,拿筷子夹一块送嘴里,“肯定有事!” 第一百四十六章 来了怎么不进? 窦广看他一眼:“还真是什么都瞒不了你。” “说。”苏浔拿起边上的酒壶闻一下,然后倒酒。 窦广笑道:“我去向皇帝请旨求亲如何?” “请旨求亲?”苏浔眼微动,“哪家女子?” “木司直。” “木……”苏浔一口酒差点呛了,“你打她主意作甚?人你都没见过就要求亲了?” 窦广一笑:“那有什么关系?我只要皇帝不顺心就行。” “你……”苏浔抿一嘴道,“你这个人就这点本事吗?有能耐你干点大事,别总想着卿卿我我,我跟你说,女人最是坏事!” “对啊,女人最是坏事。”窦广笑道,“我就是要找皇帝的那根软肋。” 苏浔眼动动:“什么意思?” 窦广吃一口肉,道:“不是说皇帝是为那个女人去的大理寺吗?我就要看看那个女人有他心中份量有多重,若真是他的软肋那不是对咱们有利吗?” 苏浔恍然大悟,点头道:“份量怕是不轻,你我几时曾见过他这么着紧一个女人?当年那个厨娘,最终也是没有入得了后宫。” “那个不是汪洋大盗吗?人家压根就不想进后宫。” “说起来这事……”苏浔拍脑袋,“你都不急的吗?” 窦广抿嘴:“即便皇帝没有了传国玉玺,但他经是太上皇禅让帝位,如今太上皇尚在世,他的帝位算是名正言顺。我急什么?那传国玉玺何人所偷?我上哪去寻?” 苏浔翻眼:“当初你就该下手!” 窦广嘲笑:“我没那本事不是吗?” 苏浔狠狠咬一口肉:“依我看,那玉玺肯定是那几个姑奶奶干的好事!” 窦广慢慢斟满酒道:“可问题是既然玉玺到手为何还没有一丝动静?” 苏浔巴唧吃着:“诡异就诡异在这里。” “不说这个了,还是说说求亲一事。” “也成,先找着皇帝的软肋再说。” 蓝娇月想问蓝淳当年的事,但到了门口又犹豫。 她不止一次问师父,师父若要说早说了。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蓝淳站在那里:“来了怎么不进?” 蓝娇月如实讲:“我有事想问师父,但又觉得师父不会说,正在犹豫。” 蓝淳转身进去:“进来说。” 蓝娇月踟蹰片刻进去,她拿桌上的壶给蓝淳倒水:“师父是想出去吗?” “你坐下说。”蓝淳示意。 蓝娇月把杯放他面前,坐下抿嘴,她这副羞涩的样子就很像以前的蓝娇月。 蓝淳一时有些恍惚,一晃就五年过去了,如今的小月已不再是先前的小月,而是“小青天”了。 蓝淳内心宽慰,但也有丝丝涩味。 “师父。”蓝娇月嘴一抿道,“师父能不能告诉我五年前在平山发生了什么?平山之乱以外的事。” 蓝淳不作声,喝口水。 蓝娇月嘴又再一抿:“秦子义就是圣上。” 蓝淳眼一闪看她:“还真是圣上?” 蓝娇月眼一亮:“师父怀疑了是吗?师父见过圣上的是吗?” 蓝淳看着她:“我没见过圣上,但是你见过。” 第一百四十七章 始乱终弃 蓝娇月一震,手不由得握起来。 “平山之乱是由当时的太子一手策划。”蓝淳继续道,“他亲自去了平山,至于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我不太清楚,你姑娘家心思也不会与我说,大概就是你二人情窦初开。至于你们怎么闹掰我也不知道,反正后来就是你淋了大雨发高烧,醒来后就说胡话你要进大理寺你要当官,我后来想,这兴许与那一位有关系。” “他始乱终弃?”蓝娇月手握紧了,她试图去想,可越急越是想不起来。 “兴许是?”蓝淳也只能这样讲了,见一步走一步,皇帝的目的是为寻回传国玉玺,是不会一下子就说破的。也只有这样小月才与皇帝保持距离,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不知小月能否承受得住?“你性子倔,想当官可能就是为争口气。” 蓝娇月不作声,手紧紧地握着。 蓝淳忧心地看她:“你该知道我为何一直不说,镜中花水中月,说了徒留伤感,也正因如此,为师才一力助你开始新的生活。” 蓝娇月看着他:“那师父又为何愿意说了?是觉得再也掩饰不住了是吗?” 蓝淳心一怔,这孩子已是“小青天”,可真不好掩饰,他苦笑道:“孩子,一来我不确定那是否就是圣上,二来我也想不到圣上会来大理寺。” “那师父觉得他因何而来?” 蓝淳心又跳一下,放在膝盖上的手紧了紧定定神道:“这便是为师担心的,他若再纠缠,受伤的终将是你。” “他始乱终弃,现在掉转头来吃回头草,是这样吗?” 蓝淳不让自己的神情有丝毫破绽:“如此男子你会稀罕?” 他敢这般说就笃定小月不会去找皇帝对质,五年前的小月兴许会,但现在的“小青天”不会。 蓝娇月起身:“师父我先回去了。” “好。”蓝淳也起身,“莫要想太多,过去了便过去了,往前看莫回头。” 蓝娇月唇角微动似讽:“师父,我当皇后不好吗?这样您就不必去抱谁的大腿了。” 蓝淳微笑:“好是好,但为师更不希望看到你伤心,当年你发烧差点就没命,如今的你更应该懂得生命的可贵。” “师父歇着。”蓝娇月大步出去。 蓝淳这一番说辞蓝娇月是信了,她本就疑皇帝是为她而来的,她又不傻,这些日子皇帝的示好她知道,她犹豫就是觉得可疑,皇帝又不缺女人,对她这个不解风情的女官动心思,莫不就是原来就认识的?果然让她猜对了,他们之间有过一段情。 也真如蓝淳所料,蓝娇月没有去找皇帝,她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她。 蓝娇月不为所动,可有人就不淡定了。 窦禹宸抱着个脑袋呀呀叫:“这太医都干什么吃的?这都一夜了,还疼个不停。” 邢风站在那里不动:“陛下,木司直不会医术……” “谁说的?”窦禹宸瞪眼,“她那义父会医术!” 邢风:“那臣去请孙大人。” 窦禹宸发现自己掉坑里了,翻眼道:“哎呀,苏相那嫡次女也有十八了……” “臣去请木司直!”邢风麻溜出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不想朕一剑劈了你就滚! 邢风走了没一会儿,侍卫禀报吉瑞王来了。 他怎么找到这儿? 窦禹宸坐起来,眼一敛道:“让他进来。” 少片刻,窦广大步入内,手上还提拎着两只活鸡,那鸡在他手上咯咯哒不停地叫唤。 “你这是何意?”窦禹宸捂住嘴挥手,“这、这什么玩意儿?” “这是臣养的鸡,送两只来给陛下尝尝。”窦广扬一下笑道。 “你你……”窦禹宸翻下眼,“给他们!” 窦广笑着把鸡给前来的侍卫:“要不臣亲自来杀?” “你想杀鸡给谁看?” 窦广讪笑:“臣不敢臣不敢。” “两只鸡就想要监国之位,你想的也太美了?” “不是不是。”窦广跪下道,“臣是来求陛下给臣指一门婚事。” 窦禹宸眼微动不作声。 窦广垂着脑袋在那里,眼动动揣不想朕一剑劈了你就滚摩皇帝的心思,片刻后主动出击道:“臣对木司直心仪已久……” “你说什么?”窦禹宸站起身。 窦广偷看皇帝:“臣求陛下指婚木叶凡木司直。” 窦禹宸上前一脚踹了他:“做梦你!” 窦广倒了地,咬牙起身:“陛下,木司直嫁予臣便是正妻,并且臣又没有旁的妾侍,臣定会好生待她……” “不想朕一剑劈了你就滚!” 窦广看他一眼,起身连忙走,看窦禹宸这暴怒的样子他心里有数了。 出得门外,窦广见到来人眼微动笑道:“木司直,改天请你吃酒呀。” 蓝娇月和邢风才过来,没听到里面发生了什么,她淡笑笑道:“多谢王爷的美意,不过我不大饮酒。” 那边窦禹宸提剑出来。 窦广连忙跑。 邢风暗笑:“他又惹陛下什么了?” 窦禹宸哼一声回屋,本来见到蓝娇月他很开心,可现在来气,谁知道她与窦广有什么瓜葛? 蓝娇月本来是不想来的,可邢风拿官职压她:“陛下看起来生龙活虎,大将军,没什么下官就先走了。” “哎!”邢风连忙拦住她,“那吉瑞王就是故意来气陛下,你可别上他的当,陛下昨夜真的头疼了一夜。” 蓝娇月无语:“下官不是太医。” 这时只听见里面哗啦一声,不知道窦禹宸又摔什么东西了,邢风连忙道:“木司直快进去,陛下一生气头就更疼。” 蓝娇月知道头疾难治,于是快步入内,见那一地的奏疏,她道:“陛下若一直这样暴躁这头疾可就更难医治了。” “朕死了你就可以与吉瑞王双宿双飞了,不就遂你愿了吗?”窦禹宸说完又啪地一声扔那奏疏。 蓝娇月怔在那里,这都什么跟什么?“陛下可不要随意诬蔑臣,另外陛下也不要说什么死呀死的,臣吃罪不起。” “诬蔑?”窦禹宸指指外边,“那货都来求旨了,求朕给你们指婚!” “指婚?”蓝娇月吓一跳,“陛下可不能答应他,臣与他没有任何交集,他、他什么意思?” 见她这般,窦禹宸气消了一大半:“你真与他没有什么?” “能有什么?”蓝娇月急道,“陛下有麒麟卫还能有什么能瞒过您的?” 第一百四十九章 你要视而不见吗? 窦禹宸不作声。 蓝娇月连忙又道:“你说让臣信任你,你也得信任臣呀。” 窦禹宸气全消了:“没看见朕方才提剑出去吗?” 蓝娇月抿嘴:“提剑大可不必,陛下言行乖戾,那些言官又得说了。” “还不是赖你!” “关臣什么事?” 窦禹宸想了想,道:“去见你师父了?” 蓝娇月抿下嘴,如果他真始乱终弃那与他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窦禹宸继续道:“他说什么了?” 蓝娇月再抿嘴。 窦禹宸哼一声:“不就是说朕始乱终弃吗?” 蓝娇月心一跳怔在那里不知如何作答了。 “说话!”窦禹宸拿份奏疏又扔。 蓝娇月抿嘴:“臣不大记得前尘往事,师父说了五年前平山之乱臣就在平山,后来……陛下回京,就、就这些。” 窦禹宸拿着一份奏疏在手上敲着:“就这些?” 虽说始乱终弃可恨,但蓝娇月记不起来,所以感觉也就不痛不痒的:“应该是臣那会没把心思告诉师父,师父只大概知道些,说臣淋了一场雨就发起高烧来了,后来臣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窦禹宸凝目看着她:“你说梦里的那个人现在清楚是朕了?” 蓝娇月犹豫一下道:“是。” “所以你认定朕始乱终弃?” “不然呢?”蓝娇月示意下身上的这身官服,“臣会在这里吗?不过现如今臣倒是要谢谢陛下,没有当日的始乱终弃就没有今日。” 你怎么不问问你的真实姓名?窦禹宸心里讽:“看来这个始乱终弃你还挺高兴的。” 蓝娇月仰下脸:“不然呢?” 窦禹宸逼视她:“那现在呢?” “现在什么?” “现在朕人已在这儿,你要视而不见吗?” “当初始乱终弃的是你!” “朕始乱终弃又何必跑来大理寺?” 蓝娇月心一跳踟蹰道:“陛下来大理寺是为臣?” “不然呢?朕闲的吗?”窦禹宸就顺着她的话说,没有道出是她人间蒸发。 蓝娇月心扑扑跳,说他始乱终弃可为何又要找她?始乱终弃讲不通。 蓝娇月是头脑清晰的“小青天”,她知道什么为合情合理什么为不合理,如果皇帝说的是真话,那么师父就骗了她。且不说师父为何骗她,但皇帝竟然没有说破,凭这一点可见皇帝根本就不是外边传言语的乖戾,也实属为她着想。 “如果真是五年,那为何现在才来找臣?” 你能躲呗。窦禹宸哼一声:“那得问你自己,你跑来这里当官可有知会朕?朕做梦都想不到你竟然就在朕的眼皮底下。” 蓝娇月心猛地一跳,师父一定还有事瞒着她! “既然话说到这份上,那朕便与你说了……”窦禹宸读懂她心思,不容她再想下去,“朕希望与你再续前缘,既然再次相遇,那么就是斩不断的情缘。” 蓝娇月心又变成扑通扑通地,跳得极快,甚至还有些晕眩,原来自己是喜欢他的,撇开前缘不说,现在的她喜欢现在的他。 第一百五十章 这不让你给审出来了吗? “在此处是新的开始。”窦禹宸继续说,“朕已不再是当年的太子,而你是一位女官。” 蓝娇月心又像重锤落下来似的:“我想起来了!那日在平山镇我说想成为配得上你之人,我说了要你等我几年!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说完她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窦禹宸心猛地一跳让她吓了一跳:“你都想起来了?” 蓝娇月情绪有些激动:“没有,只想到这件事,突然就冒出来了,是不是真的?” 窦禹宸暗松一口气,但依然谨慎:“是,真的。” 蓝娇月眼一动:“那为何不说?” 窦禹宸看着她不作声。 始乱终弃肯定是假的!蓝娇月冷静细想,又或者不辞而别的是她,始乱终弃的是她! 到这会不说是不行了,蓝娇月看向他道:“我师父撒了谎是吗?” 其实窦禹宸就等她说:“是。” 蓝娇月闭下眼道:“我……为了当官不辞而别?” 窦禹宸暗暗又松口气,这会他是真怕提到在京中的那段往事,那样的话他都不知如何编这个谎话了:“不是你说的吗?要朕等你几年。” 蓝娇月呼口气:“后来我发高烧失忆,如此断了联系,是我始乱终弃了?” 窦禹宸哑然失笑:“你说呢?” 蓝娇月瞪眼:“你还有心思笑?” 窦禹宸猛笑:“这不又遇上了吗?朕不赖你。” 蓝娇月咬咬唇:“邢大将军说你时常走火入魔是否因为这事?” 窦禹宸承认,点头。 蓝娇月内疚了:“我不就变成渣女了吗?” 窦禹宸眼微动,起身去抱住她:“朕不赖你朕不赖你。” 温暖结实的胸膛,蓝娇月似乎找到了熟悉的感觉,她没有推开他,而是闭上眼:“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这不让你给审出来了吗?” 蓝娇月一掌拍他:“为何不早说?很好玩吗?” 窦禹宸握住她的手,道:“你不辞而别不得罚一下你吗?” 大抵这样了,蓝娇月闭上眼不再想了。 “如今说还有一个原因。”窦禹宸轻抚她后背道,“朝堂局势复杂,他们一直在找朕的软肋,朕多年来断情绝爱他们无从下手,今日窦广怕就是来试探,他的背后是苏浔,苏浔必然是对朕到大理寺的目的起疑。” 蓝娇月站好看他:“我如今是大理寺司直,又如何会是陛下的软肋呢?只要陛下不罢我的官,我就绝不会是陛下的软肋!” 眼下的小月与当日的小月不一样!窦禹宸猛然醒悟,笑道:“看来是朕多虑了,眼下的你已不是当年的你。” 蓝娇月看着他:“陛下信我吗?” 窦禹宸知她所指:“自然!你如今是小青天,独挡一面,想不想知道太上皇是如何评价你的?” 蓝娇月眼微动:“太上皇知道我?” 窦禹宸轻点一下她鼻尖:“声名在外的小青天如何不知?太上皇说,木司直可还我朝一片清朗。” 蓝娇月笑笑:“太上皇过誉了。” 窦禹宸又把她抱入怀:“朕多虑了朕多虑了,将来后世啊都不知靖和帝,只知小青天。” 第一百五十一章 你怎么不问呀? “哪里?”蓝娇月又站直看他,“没有靖和帝的一力支持,何来的小青天?陛下,我算是实现了当初的想法了吗?互相成就比翼齐飞。” “对!互相成就比翼齐飞!”窦禹宸握住她的手,“你的梦想实现了。” “嗯实现了。”蓝娇月看着他傻笑。 “你师父那里别怪他。”窦禹宸轻拂一下她肩上的细发,“朕打算让他迁进少卿之位,这样你也就可以安心断案了。” 蓝娇月抿嘴:“不必为了我升师父的官。” “不是为你。”窦禹宸摇头,“邢风终还得掌管麒麟卫,明白吗?” 蓝娇月明白,麒麟卫是皇帝的一条臂膀。 外边邢风早已走得远远的了,此时就不宜听了。 圣上终于如愿以偿,他和商邑也就不用再被他的喜怒无常折磨了。 明知蓝淳撒谎,但窦禹宸并没有单独见他,直接就下旨了,还没到要单独见他的时候。 蓝淳揣摩出皇帝的心思,知升他的官是让他护住小月。 既来之则安之,到那日再说。 时值一年一度的科举,苏浔听得窦广说真喜欢那木司直之后也就没工夫理他了,他这得抢人才不是吗?既是抢人才又是发财的好时机,他才懒得理窦广那些风花雪月之事。 苏浔抢人,胡乐也抢人,两家相府好热闹,门槛都要踏平。 终拜在胡乐门下的戚亮中了状元。 自窦禹宸登基以来就取消了吏部的铨选,中第即分等授官,这新科状元授官工部侍郎。 这胡乐又扬眉吐气了一回,散朝自苏浔身边过就如斗鸡场内那常胜将军。 秋一过便是入冬,转眼就到了腊月,家家户户喜庆,准备迎接新年。 宝珠酒肆更热闹了,这日唐泉儿说了个状元郎杀妻的故事,末了堂下有人喊:“该不会就是今秋的新科状元?” 唐泉儿瞪眼:“胡说!这是话本!” “我看就是!” “对啊对啊……” “不是不是,你们别瞎说,这就是话本。”唐泉儿解释一下赶紧回后台。 楚今雨也在,她立马跑去问苏桃:“桃儿,是你写的?” 堂内闹哄哄的,苏桃眼闪闪低声道:“到我屋里等我。” 楚今雨赶紧往后院去。 等了好一会儿苏桃才过来,她端来一盘糕点:“我娘新做的,尝尝。” “又当小白鼠……”楚今雨趴在那桌上,“我不想吃。” “这一次好吃!”苏桃笑着拿一块给她,“芋头糕可香了。” 香芋是挺香的,楚今雨接过来咬一口品尝,然后坐直:“嗯是不错。” “不错?”苏桃笑着坐下,“我娘的厨艺越来越好了。” 楚今雨唧吃着:“快说,到底是不是你写的话本?” “不是。”苏桃也吃一块芋头糕,“是一位夫人把话本给我的,她不收我钱,但就是一定要把故事讲出来……” “夫人?姓甚名谁?”楚今雨神色凝重,看来此事不简单。 “她没说。” “你怎么不问呀?” “我、我没想那么多,今日也是大家这般反应我才回过神来。”苏桃紧张道,“会不会真的是状元郎杀妻?” 第一百五十二章 危言耸听! 楚今雨咽一下嘴里的糕点:“你别紧张,再好好想想,那夫人是本地人吗?” 苏桃拍拍胸口,仔细想:“不是,听口音不是京城人氏。” “那她有说住哪里吗?” “没说。” “那她是骑马来的还是坐马车?” 苏桃眼一闪:“我当时送她出去,有马车等她,我认得那马车,是车坊的。” “认得便好。”楚今雨立马起身,“是哪日来寻你的还记得吗?” 苏桃也起身:“大前日。” 楚今雨拿一块芋头糕:“我去车坊问看看。” 苏桃迟疑:“会不会有危险?” 楚今雨翻眼:“那夫人既把话本给你那就是状元郎的死对头,我去查如何会有危险?况且那是车坊,光天化日怕啥?” 苏桃:“不与你师父说一声吗?” 楚今雨:“我这便回去禀报,对了,那夫人高矮胖瘦你描述一下。” 从宝珠酒肆出来,楚今雨马不停蹄回大理寺向师父禀报。 禀报完了她就又去瞅瞅看看邢风在不在,查案自然找个武功高强的安全一些。 如今两位少卿,邢风倒像是挂个名,只有窦禹宸在的时候他才会在大理寺。 实际上邢风大多时候都在,圣上哪里舍得师父?自是日日跑大理寺。 楚今雨可乖巧了,先去寺卿书房,探头探脑的。 窦禹宸正批阅奏疏,朝她笑笑道:“进来。” 楚今雨笑嘻嘻入内道:“陛下,小的能不能借用一下邢大将军?” “好大的口气!”窦禹宸逗她:“大将军你都能借用。” 楚今雨呵呵笑:“小的去车坊查个人,有风哥在不安全一点吗?” 窦禹宸眼微动:“新案子吗?” 楚今雨连忙肃穆道:“新科状元杀妻……” “放肆!”窦禹宸把奏疏重重放案上,“你是今日才来的大理寺吗?” 楚今雨跪下去:“小的知错了,求陛下恕罪。” 窦禹宸脸色缓和些:“到底是怎么回事?起来说话。” “谢陛下。”楚今雨起身,把事情的原委道来。 窦禹宸拧眉:“话本而已,危言耸听!你起什么哄?闲的吗?” 楚今雨没再说自己直觉那一套,而有理有据说来:“话本有所指很明显,若不然就不会有听众如此说。最可疑的是那位夫人,她若是话本中状元郎的仇家,大可直接我,我基本日日都去酒肆打一转,京城中也无人不知。那她意欲何为呢?若她是写话本谋生的那为何不收钱?她把话本交给苏桃,明显就是不想让人知道她是谁?陛下,您不觉得她很可疑吗?” 窦禹宸抿嘴:“你师父如何说?” 楚今雨回话:“师父说兹事体大,她让我先暗中查访,寻到那位夫人再说。” 窦禹宸眼微动:“京中大小车坊起码得有数十家,你如何查一个无名无姓之人?邢风,把宫里的画师喊来,把那位夫人的样貌画出来。” 楚今雨大喜:“多谢陛下。” 待得画师作画,一番折腾,楚今雨到车坊查问便是第二日的事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真没见过 一夜之间,京中便流转开了状元郎杀妻那个话本故事,楚今雨到一家车坊的时候店中掌柜的正与店小二聊这事儿。 “瞎聊什么呢?”楚今雨敲敲柜面。 “哟!”那掌柜的连忙笑脸相迎,“姑娘租车呀?” “掌柜的。”那店小二道,“她就是小青天的徒弟,小楚姑娘。” 楚今雨这下又后悔自己日日在酒肆里蹲了:“你认得我?” 店小二笑道:“小的去听说书见过你呀,小楚姑娘,是不是又有什么大案了?”说着他眼一转,“是查那个状元郎吗?” 楚今雨暗翻眼,太高调真不是什么好事:“不是不是,我就来找一人,这个……” 都这份上了,她也不多说,直接把画像拿出来。 “没见过。”店小二看一眼道。 楚今雨想敲他:“看仔细了!” 店小二再仔细看,然后摇头:“真没见过。” 楚今雨扫眼看一眼这店肆:“宝号有多少辆马车?” 掌柜的作答:“咱这是小店,统共也就十五辆马车。” 楚今雨指指门外:“就那些吗?” 门外停放着好几辆没有套马的马车。 掌柜的点头:“在家的就这些了,其余的租出去了。” 楚今雨:“那生意不错嘛。” 掌柜的:“马马虎虎,混口饭吃。” 楚今雨:“租马车需要提交什么手续?” 掌柜的:“自是需要公验,外地者还需京中人氏作保。” 楚今雨:“租一辆马车需要多少银子?” 掌柜的:“有不同的价钱,三两到五两不等。” 楚今雨:“这么说三两是最低价?” 掌柜的:“是,两匹马拉的,车比较小。” 楚今雨收了画像往外走:“多谢了。” “小楚姑娘慢走啊,日后租车上我家来啊。”那店小二送她。 “你便宜一点就来。”楚今雨出门的时候有意无意回头望一眼。 那掌柜的低头噼里啪啦地算他的账。 楚今雨出得来,只见邢风和曲宝珠一人一个包子在那里啃。 “好啊,你俩……”楚今雨过来抢包子,“我那么辛苦跑前跑后,你俩倒在这儿吃起包子来了。” 曲宝珠把包子给她:“巧了在这儿遇上你风哥,查出什么来了吗?” 楚今雨一口吃那包子:“没有,都说没见过。师叔你来了正好,方才店小二认得我,就问我是不是查状元郎一案,接下来的你去问。” 曲宝珠点头:“成!我问便我问。” 邢风笑道:“你俩半斤八两,曲掌柜谁不知啊。” 楚今雨唧吃着包子:“就是,太高调实在不好。” 曲宝珠:“但总归好处比坏处多啊,不是人人都敢上衙门喊冤的,咱们酒肆亲民。” 楚今雨把画像交给她:“那你去曲掌柜。” 散朝后,戚亮踌躇,他希望圣上留下他,可是并没有,他忐忑不安。 正惆怅,一只胖手拍住他肩膀,他连忙回神:“恩师。” 胡乐拽他一边四下里看看,说道:“外边传得沸沸扬扬的,说你杀妻,你老实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第一百五十四章 求恩师救命! 戚亮强打起精神,为此事他一夜没睡好:“恩师信那些胡言乱语?我冤啊,平白无故被对号入座。” 胡乐看他一眼:“不是便好。” 戚亮袖下的手握一握:“自然不是。” “老石……”胡乐便不再问,追那御史大夫石小明去,“我有话问你……” 戚亮看那球一样的身影,虽说是球,可是看起来很稳当,袖下的手又再握一握,胡乐可是他的恩师啊。 御书房。 窦禹宸坐御案前,拿着本奏疏一下一下地敲案。 崔恕犹豫了好一会,说道:“陛下,要不传戚亮?” 像是给窦禹宸下决心似的,窦禹宸把奏疏往案上一扔:“不见!” 崔恕暗呼一口气,手心冒了细汗,他若不说圣上是不是就见了?哎,这圣上的心意太难揣摩了。 但是还得说:“陛下可是花了好多心思在这个戚亮身上的呢,总得问清楚不是?兴许他有话要与陛下说呢。” “有话他自己不会来吗?”窦禹宸哼一声道,“自辩清白他不会吗?” 崔恕这下揣摩对了,他又呼口气,说道:“兴许他认为清者自清,解释等于掩饰。” “那便让木司直查!” 崔恕心里有谱了,圣上打算弃子。 戚亮告假回府,大冷天他竟觉得热,于是他去把门打开。 呼一声寒风灌入脖子,他抖一个机灵。 他望一下天,天色阴阴沉沉,犹如他的心情。 可这京城的天总比别的地方好,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岂能功亏一篑?他该主动去求见圣上吗?可是这样就越说明他有事不是吗?沉默就是最好的辩白不是吗? 可是圣上为何不问他?是不是已不信他?是不是已放弃他? 戚亮坐立难安。 少时,外面飘飘忽忽下起了雪,戚亮怔怔地看着。 一直到掌灯时分,戚亮命人备轿子往左相府去。 半个时辰后,戚亮站在了胡乐的面前。 “我还当你来请我吃饭呢。”胡乐咂巴着嘴入内。 胡乐带进来一股冷风,还没吃晚饭的戚亮更是饿了,他腿一软扑通跪倒:“恩师救命!” 胡乐怔怔,上前到他面前轻按一下他脑袋:“你果真有事?” 胡乐并没有让他起身,冷眼看他。 戚亮伏在地上哭:“恩师,求恩师救命!” “哼!”胡乐甩步走去坐下,“说!” 戚亮不敢起身,边哭边道:“当年我并非有意要杀她,只是一时情急……他们家也没个好人,我那岳丈要我给他一笔钱他就不报官,于是我就给了他一大笔钱……谁知他们贪得无厌……此番那小舅子又来管我要银子,我哪来那么多银子啊,我又不是开银号的……那宝珠酒肆那里……一定是他差人让说书的把事儿抖落出来……他这是把我往绝路上逼啊……” 胡乐半眯着眼在那里听他断断续续的说。 “恩师!”戚亮过来趴在他边上,“我有一个秘密告诉你,实际上是圣上让我到你身边监视你。” 胡乐猛地睁开眼:“你是卧底?” 戚亮苦笑:“恩师想不到?” 第一百五十五章 你那小舅子怎么回事? 胡乐一掌拍案:“皇帝小儿就爱干这事儿!到处塞卧底!” 戚亮惊出一身汗,还当要拍他呢。 “那你都向皇帝禀报什么了?”胡乐拿脚踢他一下,不算重。 戚亮抱住他的腿讪笑:“咱俩的事都没说,一个字都没说,说了那不找死吗?” 胡乐看着他。 “真没说!”戚亮又道,“我可以对天发誓,若说了一会我出门就被马撞死!” 胡乐哼一声:“谅你也不敢!起来说话,我的腿很香吗?” “呵呵呵……”戚亮就抱住不放,“恩师答应我再起。” 又一个杀人犯,怎么全都沾上他呢?沾上就甩不掉了,和戚亮干的那些修缮太极宫偷工减料的事,如今和他是一条绳上的蚱蜢,不保他都不行了。 胡乐心里骂骂咧咧的,没好气道:“起来,还要本相扶是吗?” “恩师答应了?”戚亮眼一闪,扶着腰起身,“那我就当恩师答应了。” “说说!”胡乐敲下桌,“你那小舅子怎么回事?” 戚亮揉着腰边揉边道:“那小舅子是个赌徒,多少家当都不够他输,前些日子两口子来了京城,上门就要一千两黄金,他是疯了,我上哪找那么多钱给他?” 胡乐瞪眼:“有也不能给!他这是无底洞!” 戚亮点头:“对啊,我有钱孝敬恩师不好吗?可是那小子来真的,真就把事情抖落出来,真狠!” 这小子还是很会拍马屁的,胡乐翻眼:“不过是说书,又没指名道姓,你慌什么?” 戚亮苦脸道:“可这满城风雨,难免不对号入座,您今早不也问了我吗?” 胡乐哼一声:“你是皇帝跟前红人,你求他去啊。” 戚亮话说就哭了:“恩师这是不信我吗?” 胡乐再哼一声:“那是皇帝!跟着皇帝混不比我这个左相强?” 戚亮哭着道:“可是跟着皇帝没有油水啊,那点俸银都不够塞牙缝。” “你牙缝可真够大的!”胡乐没好气道,“侍郎正俸五十五两银还说不够塞牙缝?” 戚亮继续哭:“恩师,您不是考上来的不知道,科举考的就是银子啊。” “行行行……”胡乐示意,“我信你还不成吗?那你打算如何?给封口费你那小舅子?他来管你要了吗?” 戚亮停止哭泣,擦下眼泪道:“还没动静,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我这心七上八下的,饭都吃不下。” 胡乐翻眼:“把他找出来啊,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可那不是被动了吗?要座金山也给他吗?况且我也没有金山。” “那你……”胡乐沉吟,“现在回去等他来,看他意图再说。” “万一真要金山呢?他是个赌徒!是个无底洞!”戚亮说话间又哭,这回他可真哭,被这么个无赖要挟着,那就是心头的一根刺,当多大的官都开心不起来。 “那你想如何?”胡乐心里也不太舒服,虽说是一条绳上的蚱蜢,但又无异于要挟,他杀人关他什么事?凭什么要他帮他擦屁股? 第一百五十六章 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杀了他!”戚亮咬牙切齿,那小眼在灯光下狰狞泛着寒光。 胡乐吓一跳:“又杀人?” “那是个无底洞……”戚亮抬头看他,“只有这样才能一了百了。” 胡乐拧眉,接着摆手:“你杀人别带上我,你你……今日只当我没见过你,你要干什么我不知道!” 这都什么事儿?敛财、捉弄一下人这些事他可以干,独杀人他不想干,可这些事偏偏缠上他,先前是儿子,现在是这个所谓的学生,当真是要把他逼死。 “恩师你可不能丢下我不管……”戚亮又哭。 胡乐无语凝噎:“你这是一定要赖上我了?” “不是赖……”戚亮又跪下去,“是求恩师救我……” “救你让我去给你杀人?”看那脑瓜子,胡乐真想一掌拍下去。 “不是让您去杀人……”戚亮上前抱上他的手,“那官义旸不是听您的吗?先前大理寺都拿他没办法,请他干就好。” “嗬!”胡乐真是一掌拍他,“合着在这儿哭半天打这主意呢?” “恩师这不没办法吗?”为了活命,戚亮伸出脑袋给他打,“恩师要是不解气使劲打!” “竟然要挟上本相?”胡乐一脚踹他,一点都不带客气。 “不是要挟……”戚亮起身又爬过去,“是求!求恩师伸出援手救救学生,如今大理寺尚未插手,趁早让那小子消失,神不知鬼不觉……” “你那岳丈不还在的吗?真要查起来你得杀多少人?”胡乐想起儿子那事就觉得头大,“一个谎需要一百个谎来掩盖!” 戚亮痛哭流涕:“那还能有什么办法?” “答应你也行。”胡乐暴躁道,“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戚亮眼一亮:“若说一件,一百件也可。” 胡乐翻眼:“继续当你的卧底,皇帝有何指示你即刻报我!” 戚亮想都没想道:“成啊!” 戚亮忐忑了一夜,那小舅子并未来找他。 没来最好,如此一来便神不知鬼不觉了。 第二日楚今雨、邢风、曲宝珠三人继续查车坊。 “嘛呢?一惊一乍的。”曲宝珠瞪她一眼。 “昨日那家店!”楚今雨指指邢风,“昨日我没查账本。” 邢风拿筷子划开她的手:“昨日我没入内。” “就是没查账本!”楚今雨起身,“那个掌柜的我越想越不对劲,他太稳了,表现得十分冷静,就像知道会有人查似的。” “那又如何?”曲宝珠平平淡淡的,继续吃她的面。 “回去查账啊。”楚今雨拽她,“哎呀别吃了,回去查账!” “你这人……先让我吃了再说!”曲宝珠没好气道,“就像你说的,他很稳,你就算再去查也查不出名堂来。” “宝珠说得对。”邢风示意,“你坐下先把面吃了再说。” “我这不怕夜长梦多吗?”楚今雨嘟嘴坐下,“就像上回桃儿,晚一步人就不见了,我就担心那夫人会出点什么事儿。” 曲宝珠瞪眼:“疑神疑鬼!” 楚今雨哼一声:“你都还没有这本事呢。” 曲宝珠撇嘴:“我才不想要。” “对,别听她的。”邢风站媳妇这边,“疑神疑鬼那以后日子可怎么过?” 曲宝珠笑着拍拍他肩膀:“放心,本姑娘不疑神疑鬼。” 第一百五十七章 财迷 邢风拉她的手:“我也不疑神疑鬼。” “你俩够了!”楚今雨撇嘴,“我跟你们说,那夫人真有可能会遇上危险,告发被报复的事又不是没有……” “可关键这只是个话本故事!”曲宝珠道。 楚今雨瞪眼:“我现在越来越相信那是真事,那夫人不敢上衙门告发,因为那是状元郎,所以只得到咱酒肆来。若夫人是知情者,那么极会被状元郎杀之灭口,状元郎好不容易出人头地,自是容得自己前程被毁,所以杀人灭口的可能性很大。” 曲宝珠:“那为何不直接找你?直接与你说便是,何必绕那么一大圈?” 楚今雨:“不是说了吗?她怕被报复,所以就想以这种方式引起我们的注意。” 邢风思忖:“小雨这个说法既合理又不合理,合理的是那夫人若是知情者,现下是会有危险,也正因如此她没给桃儿留下名号。不合理的是,她以这种方式引起官府的注意,这不太合理,官府可没那么闲。” “此言差矣。”楚今雨呵呵笑,“我呀,我闲呀,人家不是知道我在酒肆的吗?也知道小青天不会不管,人家肯定都打听好的。” 邢风一沉吟,放下筷子:“走,回去昨日那家店,我让那掌柜拿出账本来。” 三人再回那家店。 见到麒麟卫的腰牌,那掌柜的只得乖乖把账本呈上。 楚今雨翻看那账本,心里暗骂果然造假,她把账本一合拍柜台上:“把真的交出来!” 掌柜的笑道:“小楚姑娘,这便是真的呀。” 楚今雨气恼再一拍:“你这分明是新誊写的账本,这上面的每一页都崭新的,时日用得久的账本基上都会有些墨汁油脂菜汁什么之类的,频繁翻看的账本页任谁都知道那会起皱,你骗三岁小孩呢?” 掌柜的怔住,半天不作声。 “还不快去拿?”邢风提拎他衣领。 “大将军饶命!”那掌柜的赶紧跪下,“小的招了,小的全招,大将军饶命!” “你果真有事!”楚今雨没好气道。 “三日前……”掌柜的说道,“是有一位外地来的夫人来租马车……” “可是画上之人?”楚今雨把画像拿出来。 掌柜的猛点头:“是是是,正是她。” “昨日为何不说?”楚今雨气恼,“若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担待得起吗?” “她不让说呀!”掌柜的跺脚,把那真账本拿出来,“她租了辆五两的,然后又给了小的五两银子,要小的消账,小的心想这又不是什么难事就答应她了。” “所以你们这些商家都是一明一暗账本?”邢风没好气道。 “这这这……”掌柜的讪笑,“没有啦。” 楚今雨翻看那账本,景州天峨县万云娘。 就是她了! 当朝新科状元郎就出自天峨县! “她没有作保人?”楚今雨瞪眼问那掌柜的。 掌柜的讪笑:“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 “财迷!”楚今雨没好气拍一下柜台。 第一百五十八章 真走了吗? “走。”曲宝珠拽楚今雨,如今有线索了她倒紧张了。 三人出得来便马上往万云娘所住的永安客栈去。 但已是人去楼空。 “真走了吗?”楚今雨不信,瞪眼问那掌柜的。 “走了呀走了呀。”那掌柜的指指那入住记录,“你看嘛,白纸黑字假不了。” 楚今雨拍柜台:“没有造假?” 那掌柜的哭笑不得:“我造什么假?人家夫妻俩正正经经,一切手续合理,我造假来作甚?” 楚今雨:“那男的样貌可还记得?就是有无特别之处?” 掌柜的:“有!那男的好赌,一来就管小的问京中最大的赌坊。” 楚今雨:“那最近有输钱吗?” 掌柜的:“有啊,都让人打上门来了。” 楚今雨眼微动:“是哪家赌坊?” 掌柜的:“就最大那一家,钱隆。” 于是三人又赶往钱隆赌坊。 查问之下得知那魏元宝在钱隆赌坊输了五百两银子。 “五百两?”楚今雨咂舌,“他是豪赌啊。” 掌柜的撇嘴:“小意思啦,在我们这儿输赢千金的那都是小事儿。” “是小事是小事……”楚今雨笑道,“那最终他哪里来的银子还赌债?” 掌柜的:“他老婆啊,他们呀,是想到京中买房落户,结果把买房的钱都输没了。” 楚今雨笑着道:“那你高兴啦。” 掌柜的抿嘴:“几位官爷还有事没事?没事小的要忙活了。” 这赌坊闹哄哄乌烟瘴气的,楚今雨一刻都不想留,但得把事情问清楚不是吗?“还有一件事,他们在京中可有亲戚?” 掌柜的摇头:“没说,当时拽那小子去客栈也就是找他老婆,他们有无亲戚也不会与我说呀,是不是?” 从赌坊出来,楚今雨神气一叉腰:“我就说嘛,你们看,查到了。” 曲宝珠大口大口地呼吸:“可你说那夫人……万云娘,你说她会有危险,可现在不是啊,也幸好,人只是走了。” “不好说。”邢风两手抱臂,神色凝重,“万云娘和一个赌徒在一起,还真不好说。” 楚今雨眼微动:“难不成还能被卖了不成?” 曲宝珠吓一跳:“不会?他们不是有银子还赌债了吗?” 楚今雨看一眼天色:“走,回去向我师父禀报再说。” 回去后,楚今雨噼里啪啦向师父禀报这一整日的事。 蓝娇月静静地听着,这孩子一次比一次长进,这一次竟然那么快就到了线索,当真是可塑之材。 “师父,我下一步是不是该去查一下这两人与戚亮的关系?”楚今雨问师父。 蓝娇月眼一闪回神:“是,查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有戚亮是否到过永安客栈寻那夫妇俩,你问了吗?” 楚今雨眼闪闪:“不是您说的吗?不能明着查,我就没问了。” 蓝娇月示意:“明天再去问一下,他们在客栈居住那几日戚亮有否到过,还有看看有无其他人到客栈寻他们。” 楚今雨迟疑:“师父是说他们还是会有危险?” 第一百五十九章 狗眼看人低 蓝娇月拧眉:“不好说,还有让唐泉儿不要再讲那个话本了,一来看看那万云娘会不会来催促,二来会逼得状元郎狗急跳墙,三来如今满城风雨,就怕有心人作文章,说我纵容宝珠酒肆,那后果就麻烦了,不要给圣上惹麻烦。” 楚今雨静静地听着,师父这番话内容好丰富哦,一来寻万云娘,二来担心万云娘的安危,三来还替圣上着想了。特别是第三,好感动哦,看来师父是真的喜欢圣上:“师父,喜欢一个人就会为对方着想是吗?” 蓝娇月牵唇浅笑:“你听得懂就好。” 楚今雨“嗯”一声用力点头,然后眼一动看向邢风:“风哥听明白了吗?” 蓝娇月没好气拍她:“多事!” 楚今雨吐舌:“你为他着想,为何不能让他知道?对他好当然要让他知道啊,要不然对他有何意义?” 邢风这方面经验少,这算是让这小姑娘给了一课,他笑道:“听明白了,小雨说得对,对他好自然要让他知道,回头我与圣上说。” 蓝娇月也不矫情,于是言归正转:“还是得劳烦大将军明日再陪小雨走一趟,你在我也就放心些。” 邢风点头:“那是自然,司直放心。” 是戚亮把魏元宝和万云娘接走的,说是请到他府上住。 魏元宝自上马车就与万云娘吵架,直到马车停下。 马车停下也不见戚亮作声,魏元宝火药筒似地咆哮:“戚亮到了没有?” 这一撩帘他怔住了,这哪有什么府第,这不是荒郊野岭吗? “戚亮你什么意思?”他大喊下马车,“带我们来这荒郊什么意思?” 一听说荒郊万云娘也紧跟着下马车。 只见戚亮远远地看着他们不作声。 “戚亮你有毛病啊……”魏元宝骂咧咧欲上前,但眼前人影一闪,便有两名壮汉把他拽了,“哎哎!你们干什么?” 万云娘一声尖叫,也被俩壮汉拖了。 转眼两人被绑在了树上,嘴也被堵住了。 “狥日的戚亮你要干什么?”魏元宝呜呜声,“放开老子!” 戚亮还是不作声。 官义旸下马走去把刀给戚亮:“侍郎大人,自己动手。” 戚亮脸变:“你让我动手?” 官义旸一笑:“不给银子就自己动手。” 戚亮恼怒:“不是说好了吗?” 官义旸笑道:“替相爷办事自然不收银子,但你,还是得收的,侍郎大人,要不付银子?付了立马给你办事。” “我自己来!”戚亮受够了被人要挟的气,夺过刀便往魏元宝去,不带犹豫地就一刀砍去。 魏元宝的头颅滚落了地,一双眼睁得老大,满眼是惊恐。 见此,万云娘直接晕过去。 戚亮可不会因为她晕过去就放过她,刀一挥就又把人的头颅砍了下来。 “挺熟练的嘛。”官义旸笑着过来,“不如侍郎大人入我门下得了。” “哼!”戚亮杀得眼红,回身看他,“狗眼看人低!” 官义旸再一笑,转身向马匹去:“刀送你了,还有侍郎大人该知道在相爷面前怎么说的?” 第一百六十章 东郊发生命案 那四名壮汉紧随官义旸离开。 这时一阵电闪雷劈。 “让你劈让你劈……”戚亮狂怒地一刀一刀地砍向那树上的尸身。 电闪雷鸣中,戚亮把这些尸块都埋了。 这一夜,好大的雨,噼里啪啦哗哗啦啦,瓢泼大雨下个不停。 翌日,楚今雨查到了万云娘、魏元宝和戚亮的关系,魏元宝是戚亮的妻弟。 客栈那边说万云娘入住的这几日并没有访客。 楚今雨立马回去禀报:“师父,下一步怎么办?” 蓝娇月想了想,起身道:“算了,我与你一道去。” “去哪儿?”楚今雨快步跟去。 “车坊。”蓝娇月大步出门,“他们若离京必然租马车。” “若是戚亮送他们走呢。” “如有需要就查戚亮的马车。” 小半日下来,车坊并没有收获。 第二日又继续查车坊。 这一日曲宝珠没有随蓝娇月她们查案,而是到郊外的六兴村寻个人学做一道菜。 曲宝珠才到村口就见人一个个往村外去,她拽住一个人问:“何事这般慌张?” “那边杀人了!”那人说完就走。 杀人?曲宝珠连忙跟去。 离着六兴村大约二里地的荒坡围了许多人,已有官府的人把守。 “这是怎么了?”曲宝珠问边上一个大叔。 大叔说:“杀人了,大卸八块呢。” 曲宝珠掂一下脚看过去:“死的什么人?” 大叔:“大卸八块哪还能知道什么人?尸首都拼不全。” 曲宝珠想了想,人也不找了,拎着东西回城去。 曲宝珠进城直接就向大理寺去,正好在大门遇见了蓝娇月等人。 “师姐不好了。” 蓝娇月看她:“何事匆忙?你不是寻厨子去了吗?” 曲宝珠急道:“东郊发现命案,死的人被大卸八块……” “碎尸案?”楚今雨跳起来,“在哪里?” 蓝娇月制止她,示意曲宝珠继续说。 曲宝珠匀口气道:“六兴村。” 兴许是被大雨冲刷,野狗把土坑里的尸块拖了出来,这才让人发现命案。 楚今雨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当场就吐了。 曲宝珠这些年随蓝娇月看过不少命案场面,她也觉得晕。 得多大的仇恨啊把人大卸大块。 “如何?”蓝娇月问那县尉。 那县尉道:“已基本清楚死者一男一女。” 蓝娇月往仵作那边看一眼:“头颅可还完好?” 县尉道:“还算能辨认。” 蓝娇月喊楚今雨。 楚今雨吐完了过来,她捂着嘴:“师父何事?” 蓝娇月想了想:“算了,你先去歇着。” 楚今雨立马又跑。 “李县尉。”蓝娇月对那县尉道,“可有把握寻出行凶之人?” 李县尉摇头:“司直大人还是移交大理寺。” 蓝娇月要的正是这句话。 是夜,楚今雨裹着被子在那里发愣。 蓝娇月自外面进来,她端来一壶酸梅汤:“来,喝点酸梅汤。” 楚今雨眼一闪,掀开被子过来:“给我给我!” 蓝娇月倒出一碗来给她。 楚今雨接过来咕噜咕噜一口喝完,胃里这才好受些。 蓝娇月笑着看她:“就这点出息?” “你以为那是什么?”楚今雨嚷嚷,“算了,不说了,再说我又要吐。” 第一百六十一章 事情办得如此潦草 蓝娇月看着她:“小雨,你说桃儿敢不敢辨认那头颅?” “什么?你让桃儿去认尸?” “桃儿见过万云娘。” “客栈掌柜车坊掌柜也都见过啊。” “若是被买通了呢?” 楚今雨呼口气:“好,我试试问桃儿。” 第二日,楚今雨问苏桃。 没想到苏桃很爽快答应了。 楚今雨睁大眼:“那可是只头颅!” 苏桃怔住:“头、头颅啊?” 楚今雨点头:“死无全尸,一块一块的……” 苏桃眉头拧起。 “我就说嘛你不敢去,我吐了一晚上。”楚今雨老老实实地说清楚,“本来呢客栈掌柜的,还有车坊掌柜的,他们应该也能认出万云娘,可是师父担心他们被人收买,所以希望就全在你身上了,碎尸案很难辨别身份。” 苏桃抿嘴:“我去!没事儿,我不怕,她又不会跳起来咬我。” 楚今雨感觉胃里又不舒服了,她强咽了咽口水道:“那桃儿先谢谢你了。” 果然如蓝娇月所测,那永安客栈掌柜、车坊掌柜,及有可能见过万云娘、魏元宝的人全都说认不出来,那么就只有寄希望苏桃了。 “桃儿不用紧张。”蓝娇月陪着她,“一会我与你一块进去,不用怕。” 苏桃手握了握,点头道:“嗯,没事儿,我不怕。” 蓝娇月拉着苏桃进屋。 那白布一掀开,苏桃啊一声叫闭上了眼。 蓝娇月轻拍拍她:“没事没事,不怕。” 这屋中一股腐臭味令人反胃,苏桃想快点完事,于是连忙睁开眼看去,她强忍住自己。 那头颅的血迹已擦干净,那张脸有刀痕,但依稀可见是那日自己见过的那位夫人。 “是她!”苏桃颤着声道,“是那位夫人!” “好。”蓝娇月轻拍拍她,“咱们走。” 苏桃连忙跟去。 出得门,苏桃终于忍不住吐了。 “好桃儿……”等在外面的楚今雨把水囊递给她,“你比我强,来喝口水。” 苏桃连忙接过水囊。 “是她吗?”楚今雨问。 苏桃点头:“是她。” 楚今雨呼口气,问蓝娇月:“师父,既确认是万云娘,那另外那个就肯定是魏元宝了,那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蓝娇月拧眉思忖:“还不能确认,因为万云娘见桃儿并没有自报家门,桃儿认出她也只是方便我们接着往下查,若要辨出身份还是得戚亮。” “那他也可以说认不出来。” “先作试探。” “那他还是不说呢?” “那就把掌柜们抓回来爆打一顿。” 楚今雨乐了。 当听说六兴村发现凶案,胡乐脑袋疼了,这该不会就是戚亮那冤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怎么他摊上的这些事都藏不住呢?不是说大理寺悬案一大堆吗?怎么到他就都成了明案了呢?不行,得把戚亮喊来问清楚。 于是他命人把戚亮喊来。 这回戚亮一改往常,扯开嗓门道:“那得问官义旸!” “我问他作甚?”胡乐指指他道,“你不也在场吗?你快说,这怎么回事?事情办得如此潦草。” 戚亮哼一声道:“他根本就没办!事情是我办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 可他是把杀人的好刀 胡乐拧眉:“什么你办的?你的意思是说人是你杀的?” 戚亮无比的恼,若不是官义旸出尔反尔,尸首能让人挖出来吗?他一个人挖坑能挖多深?而且又下雨:“他出尔反尔临门一脚伸手要钱,不给钱就不办事。” “那你给他呀。”胡乐气恼道,“你又不是没有。” “可我受够了被人要挟的气!” 胡乐没好气指指他:“你就守财奴,把自己害死。” 戚亮现在可是完全豁出去了:“你怎么就不问问官义旸,明明答应了你,却又出尔反尔,如此这人还值得信赖吗?” 胡乐抿嘴:“那是另一回事,现如今说你!你若舍得花些银子,就不会如今这般被动,你当大理寺吃素的?” 戚亮哼一声:“全都是碎块,有本事他们认去。” 胡乐胖手猛拍脑门,后悔就不该答应他:“戚亮啊戚亮,你真是害惨本相呐。” “恩师还是让官义旸去把我那丈人除去。”戚亮如今的姿态牛气得很。 “你还没杀够?”胡乐都快气死了。 戚亮哼一声:“反正事情已然这样,恩师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 “你你你……”胡乐指指他拍桌,“这一回你得付银子!” “不付!”戚亮对于要挟之事深恶痛绝,“他这是不给你面子!” “你你你……”胡乐气死了。 “恩师!”戚亮嘴皮子一流,“你不能纵容他,有一回就会有两回,长此以往你还要他干什么?” “可他是把杀人的好刀!” “可他不听你使唤呀。” 胡乐想想也是,一想到这事他也可真是恼,先前峰儿的时候那官老二就已经这样了,当真是越发纵容越不听使唤。 “行行行,听你的不付就不付,那官老二是得好好教育教育。” 如此,戚亮可得意了。 蓝娇月想了想,还是去找窦禹宸。 见蓝娇月前来,窦禹宸连忙放下手里的奏疏起身去拉她:“冷不冷?” 蓝娇月摇下头,把手抽出来:“陛下,公务要紧。” 窦禹宸手负于身后,笑道:“你说。” 蓝娇月蹙眉:“我想请右相帮忙把魏元宝的父母接来,一来认尸,二来也免遭遇不测。” 窦禹宸眼微动:“你担心二老会像魏元宝夫妇一般?” 蓝娇月点头:“我大胆推测一下,那魏元宝好赌成性,一定是他抓住了戚亮当年杀妻的把柄,才来京要挟戚亮要财物,而戚亮不甘于此,于是杀人灭口。当年之事老人家若知情,那么就有危险了。” 窦禹宸思忖:“戚亮老家那边的案牍查阅了吗?” 蓝娇月:“本该我跑一趟,可眼下又走不开,我寻思着请右相帮个忙,借用邮驿把二老送来,以及案牍一并送来。” 西燕有着全天下最为发达的邮驿,押送人犯尚可,但送个百姓那可得走一下后门了,商邑未过门妻子夏侯汐掌管邮驿,所以这事必须得找商邑。 窦禹宸笑:“你找朕还需要商邑帮什么忙?” 第一百六十三章 侍郎大人近前看,识得吗? 蓝娇月呵呵笑:“本该上门去请右相帮这个忙,可又觉得陛下就在眼前,还是找陛下来得便捷些。” 窦禹宸哈哈笑:“没毛病,朕可还是大理寺卿呢。” 蓝娇月嗔笑:“就是。” “气死了!” 楚今雨与金煜到工部等了一上午都见不着戚亮,直等到晌午,二人只得回去复命。 “师父他太嚣张了。” 蓝娇月也不意外,笑道:“还是请邢大将军出马。” “我去找风哥!”楚今雨一溜烟向外跑。 金煜也赶紧向外去。 邢风出马,这回把戚亮请来了。 “太极宫那边正忙着呢,若是误了工期你们担待得起吗?”戚亮就拿此事当令牌。 蓝娇月是第一次见这一位去年的状元,此人看起来周周正正,就不知真正的内心是如何,她笑道:“戚侍郎可是不知陛下就在这大理寺呢?” 戚亮怔怔,圣上可是这大理寺卿呢,真是怪哉,圣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紧接着他讪笑:“想来这位就是威震四方的小青天?” 蓝娇月作揖:“小青天不敢当,下官木叶凡。” “好名字!”戚亮笑道,“凡所应有,无所不有。” 蓝娇月笑道:“多谢大人夸赞。” 戚亮扫眼看一下这书房:“木司直这儿环境不错嘛,嗬,这么多书,本官也是爱书之人,有空可以交流交流。” 这戚亮果然如外所传,能说会道人来熟。蓝娇月浅笑道:“此番请戚侍郎来,是想请侍郎认尸。” “邢大将军说了,没事儿。”戚亮表现得极为轻松,“尸首在哪儿?本官看看。” 蓝娇月示意道:“戚侍郎请随下官来。” 戚亮仰首:“好!” 蓝娇月没有直接让邢风把人带到停尸房,是想多观察观察这位嫌犯,套套话。 “戚侍郎如今已在京中扎根,如何不续弦?” 吏部的档案里是写着戚亮丧妻。 “这不忙得找媳妇的工夫都没有吗?” “二老不催吗?” “二老都不在世啰。” “那想来侍郎把丈人丈母娘当亲爹娘来孝顺了。” “那是。” “可有打算接他们到京中享福?” “有啊,寻思着过阵子就把他们接来。” 到了停尸房,蓝娇月没告诉他来认的是头颅,当是特意的,并且就只是头颅,并没有与其他尸块拼接。 进去后,蓝娇月在桌前站定:“侍郎大人准备好了吗?” 戚亮的心是怦怦直跳的,他后悔没把头颅砸碎,当时太慌乱了,雨又下那么大。 他捂住嘴掩饰:“准备好了,来。” 蓝娇月把那白布掀开。 那是一只头颅。 虽然清理干净了但也还是吓人,戚亮吓得后退了几步。 蓝娇月淡然看他:“侍郎大人觉得熟悉吗?” 戚亮咽下唾液,依然捂住口鼻,道:“木司直果真女中豪杰,见了这样的东西还面不改色。” 蓝娇月道:“侍郎大人近前看,识得吗?” 戚亮只得上前端祥:“不太好辨认,这脸皮都翻了,不好认不好认……” “侍郎大人再仔细看。”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太难了 戚亮不得已仔细看,那魏元宝那两只眼睛瞪得老大,像是要吃了他似的:“他怎么还不闭上眼啊?” “死不暝目呗。” 死魏元宝你活该!戚亮心里暗骂:“木司直,本官认不出来。” “那这个呢?”蓝娇月突然把旁边一块白布掀开。 戚亮又吓了一跳,吓摔坐地上。 蓝娇月不作声看着他。 戚亮连忙自己爬起,拍拍衣裳笑道:“是有点吓人,头一回见这样的场面,吓人。木司直,这二人本官都辨认不出,实是抱歉了。” “此二人若是夫妻,那他们的孩子可真可怜。” “他们……”戚亮自知失言,连忙改口道,“是挺可怜,木司直,本官还有事要忙,就不奉陪了。” 蓝娇月要送他:“侍郎大人,下官送您。” “不必!”戚亮示意,“木司直忙你的去,本官识得路。” 蓝娇月便由他去。 出了大理寺,戚亮甩袖:“臭娘们你还嫩着点!” 等人走后,蓝娇月思忖片刻才回书房。 楚今雨等在那里,见师父回来她连忙迎上:“师父如何?” 蓝娇月讽笑:“自然说不认得。” “狡猾!”楚今雨拍掌,“干脆大刑侍候!” 蓝娇月一掌轻拍她,走去书案后坐下。 楚今雨追过去伏于案上:“那接下来呢?等戚亮那丈人丈母娘进京?” “等!” “要不把车坊掌柜的、客栈掌柜的喊来打一顿?” 蓝娇月瞪眼。 以西燕的令法,证人若不告发,是可以将之打一顿,一顿打下来多半都会说了,但蓝娇月从不那般做。 一时还真拿戚亮没办法。 等了两日,楚今雨坐不不住了:“我去把那车坊掌柜的逮来打一顿,看他说不说?” “不可!”蓝娇月眉头紧蹙,每过一日她便多一份担忧。 楚今雨眼微动:“客栈里见过那夫妇俩的应该为数不少,我就不信他能全买通了,不如我暗中去客栈打听一番。” 蓝娇月摇头:“一如桃儿,即便有人认出那夫妇俩,但无法证明其身份,死者身份无从识别案子便查不下去。” “太难了。”楚今雨抱脑袋,“师父这么些年有遇到过碎尸案吗?” “并无,杀人还将之碎尸,如此行径,行凶者必然对死者极其怨恨。” “那就如师父猜测,魏元宝输钱了问戚亮要,并且可能不仅是一次,戚亮恼恨便将之碎尸。” 蓝娇月思忖:“那戚亮想来有帮手。” “帮手?” “或者又与齐天教有关。” “又是齐天教?” “戚亮是何人的学生?” “胡相啊。” “胡相与齐天教一丘之貉,戚亮要想杀人自然得借助齐天教的力量。” 楚今雨一掌拍桌:“这个齐天教就得灭了他!” “小雨。”蓝娇月眼微动,“明日叫上邢大将军,咱们再到发现尸块的现场看看。”” 楚今雨跳起身:“我去看看风哥在不在?” 正说着,窦禹宸来了。 “巧了,陛下。”楚今雨道,“师父说明日与风哥一道再去一趟发现尸块的现场。” 窦禹宸笑道:“好啊,朕与你们一道去。” “陛下。”楚今雨道,“师父说可能与齐天教有关。”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大理寺悬赏 楚今雨跳起身:“我去看看风哥在不在?” 正说着,窦禹宸来了。 “巧了,陛下。”楚今雨道,“师父说明日与风哥一道再去一趟发现尸块的现场。” 窦禹宸笑道:“好啊,朕与你们一道去。” “陛下。”楚今雨道,“师父说可能与齐天教有关。” 蓝娇月点头:“一人同时杀两人可不那么容易,即便万云娘是妇人,并且验尸报告上说魏元宝的身量并不矮。” 窦禹宸点头:“那便再去勘查。” 楚今雨道:“我还真不信了,他们竟能让那么多人封口?” 蓝娇月:“所以也只有齐天教做得到。” 第二日,蓝娇月、窦禹宸、邢风、楚今雨等四人一同回那个荒坡。 经过大雨冲刷的现场很难发现点什么,所有的痕迹都没有。 蓝娇月命人扩大搜索范围,寻找第一案发现场。 此时又围来了一些百姓,此案如此骇人听闻,且又是在这六兴村附近,居住在这儿的人们自是百倍关心。 “大理寺悬赏!”金煜借机朝人群吆喝,“赏金百两,有看到什么的只管到大理寺告发,赏银就是你的了!” 百姓们交头接耳。 “有看到的吗?”金煜指指一壮汉,那人连忙摆手。 “可曾见陌生人?”金煜又指一老妇,那老妇也连连摆手。 金煜大声吆喝:“此处离你们六兴村不远,不可能没人见到,尔等着若是知情不报,定当严惩不饶!” 那些人听得这般说,接二连三说真没到什么,说那日下大雨哪个会出门啊。 蓝娇月在一棵树前细看,那上面有劈过的刀口,所在的位置并不像一般砍树那般,而是有着半个人高,她脑子内一闪而过凶手行凶画面。 她站过去靠在住,再看一眼那刀口,位置不太对。 “大人!”她喊窦禹宸。 窦禹宸连忙过来:“可有发现?” 蓝娇月指指那刀口。 窦禹宸眼微动:“你是说这极有可能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蓝娇月点点头:“大人站过去看看。” 窦禹宸点头,站了过去:“我身量大约八尺多。” 蓝娇月看那刀口,眼一闪:“位置对了!这是脖颈的位置!这不是砍树的位置。” 窦禹宸一边看那刀口一边比划。 蓝娇月再看旁边那棵,也发现相同的刀口,她站了过去,这刀口所在位置在她肩上:“这儿也有一道!” 窦禹宸看去:“想来那是万云娘,这是魏元宝。” 蓝娇月点头。 窦禹宸眼微动:“这么说魏元宝身量有八尺,以戚亮那不足八尺的身躯要把魏元宝绑树上怕是不容易,况且戚亮是读书人。” 蓝娇月点头:“那就更证明我们的猜想,齐天教是帮凶。” 窦禹宸扫眼看一下四周:“只可惜一场大雨把车轱辘印全冲没了。” 蓝娇月看着那刀口:“你说这刀去哪儿了?” 窦禹宸眼微动:“可是要搜戚府?” 蓝娇月叹:“只是得有理由搜才是啊。” 蓝娇月命人搜索那把凶器,但一无所获。 第一百六十六章 我想要赏金 自然是不能搜戚府,这不同于监视个人,若是监视个人还能命麒麟卫去,既然窦禹宸是皇帝,也拿戚亮没办法。 又过了一日,这日曲宝珠一早买了菜回来,又去医庐抓药,她总觉得有人跟着她,于是她设法把跟踪者堵在了小巷里。 跟踪她的是一个叫花子。 “小叫花子,跟着我干什么?”她拧他耳朵。 “我不是叫花子……”那男孩呀呀叫,“姐姐放开我、我是来找你的。” 曲宝珠松开他:“找我?那你为何鬼鬼崇崇?不知道上酒肆找我吗?” “我不敢!”那男孩大约十四五岁这样,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但脸上是干干净净的,一双黑眼睛透着机灵气。 “为何不敢?”曲宝珠笑着看她,“我又不是老虎。” 男孩道:“姐姐,我知道那个凶手。” 曲宝珠怔怔:“你是说那个碎尸案凶手?” 男孩点头:“大理寺悬赏我知道,但是你知道吗?就算有人看见也不会告发,他们到村子里说了,若告发就会没命。” 曲宝珠眼微动:“他们?是谁?” 男孩:“齐天教的人。” 曲宝珠呼口气:“你真看见凶手行凶?” 男孩:“看到了,我想要赏金,我娘病了。” “好!”曲宝珠再呼口气,拉他的手道,“你叫什么名字?我领你去大理寺见小青天……” “不能去!”男孩道,“我叫大龙,不能去大理寺,若是能去我自己都去了。” 曲宝珠宝眼微动:“你是怕齐天教的人在大理寺门口盯着,所以你才来找我是吗?” 大龙点头:“我也不敢进酒肆。” “明白了。”曲宝珠想了想道,“要不你到大将军府,麒麟卫大将军邢风你知道吗?你到他府上报上我的名号,就说是我让你去的,你在那儿等着,我去把小青天请来。” “大将军我知道啊。”大龙眼一转道,“若是他们不信呢?我的样子别人都会当我是乞丐。” 曲宝珠想了想,把头上的簪子取下:“这是大将军送给我的,你拿它给门房看,再怎么说他们也都不会轻易赶你走。” 大龙点点头,接过簪子:“那姐姐快点来哦。” 曲宝珠摸摸他脑袋:“别怕,姐姐马上就来。” 看着大龙离开,曲宝珠立马往大理寺去。 听说有目击者,蓝娇月二话不说随曲宝珠往邢风府去。 到了邢风府,见大龙安然无恙曲宝珠这才松口气。 “姐姐,这个还给你。”大龙率先把簪子还给她。 曲宝珠接过簪子,摸摸他脑袋:“好孩子,好好说,把你看见的全都说出来,一百两赏银便是你的了。不过姐姐提醒你,拿到银子后可不能露了钱财,万一让齐天教有所怀疑就麻烦了。” 大龙点头:“但是我要给娘亲抓药,他们会不会发现?” 曲宝珠想了想道:“到时候我给你安排,咱们悄悄看病。来,好好与大人说。” 大龙连忙跪下:“小的大龙,见过小青天大人。” “大龙,起来说话。”蓝娇月示意,“把你所见细细讲来。” 第一百六十七章 这已经够可怕的了 大龙点头起身,说道:“那日小的放牛,本来见天要下雨要回家的,但突然来了好多人,五个人骑着马,还有一辆马车,小的好奇就躲在那里看。他们停下来之后,有一男一女的从马车上下来,没一会儿就被、被绑在了树上,后来……”说到这里大龙停顿一下。 “大龙别怕。”蓝娇月示意。 大龙点点头,接着说:“后来那个人就砍了那个男的,接着又砍那女的,那血溅得那个人一身的血,小的不敢看了,就回家了。” “我的乖乖……”楚今雨停下笔,惊呼,“还真是这样砍的。” “小雨就惊着大龙。”蓝娇月示意道,“大龙,这么说你只看到他砍头颅,并没有看到分尸对?” 大龙脸色发白,咽一下唾沫道:“这已经够可怕的了,小的当晚就做噩梦了。” 曲宝珠给大龙斟了杯水来,大龙接过大喝一口。 “大龙。”蓝娇月示意一下道,“我问,你来回答好吗?” 大龙端着杯子点头。 蓝娇月问:“你说有五匹马,那五个人都做了什么?” 大龙:“四人绑那两个人。” 蓝娇月再问:“五人中的还有一人呢?” 大龙:“那人把刀给了那凶手。” 蓝娇月拿过楚今雨的笔,取一张纸大约画一下:“他们是不是这样的位置?” 蓝娇月简易画的几笔不甚好看,楚今雨捂嘴笑。 大龙也抿嘴笑:“是、是,是这样的,他们就是这样。” 蓝娇月瞪眼楚今雨:“你画得好你来?” 楚今雨连忙不敢笑了。 蓝娇月继续问:“你离他们有多远?你比划看看?比如有从街外到这座府邸大门的距离吗?” 大龙想了想:“有!” 蓝娇月:“那便是大约一百五十丈,你在这个距离是听不到他们讲话声的。” 大龙点头:“是听不到。” 蓝娇月继续问:“那你能看清凶手的模样吗?” 大龙又喝口水:“能,他正对着小的。” 蓝娇月示意曲宝珠:“师妹,劳烦你去禀报秦大人,把戚亮的画像取来。” 曲宝珠立马去。 蓝娇月对大龙道:“大龙,我让曲掌柜把那凶手的画像取来,你认看看。” 大龙点头。 蓝娇月又继续问:“你再想想你还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大龙双手抱着杯子,想了想道:“小的记得……小的走的时候听到了马蹄声。” 蓝娇月眼微动,道:“你是在看到凶手砍头颅就马上走的是吗?” 大龙点头:“是。” 蓝娇月:“砍头颅的时候那五人在不在?” 大龙点头:“在。” 蓝娇月:“这也就是说,你走后没多久那五人也走了。” 大龙点头:“是,我走没多远就听到马蹄声了。” 蓝娇月思忖:“这么说分尸是凶手一个人干的,这么说土坑被大水冲开也就讲得通了……” 半个时辰后,窦禹宸和邢风来了,带来了戚亮的画像。 “大龙。”蓝娇月指着窦禹宸示意大龙,“这是圣上,你快见过圣上。” 听说是皇帝,大龙傻在那里:“他……不是秦大人吗?” 第一百六十八章 良心不安 这孩子记性真好,蓝娇月摸摸他脑袋,笑道:“秦大人就是圣上,圣上就是秦大人,他们是同一个人。” 大龙连忙跪下去趴在那里不敢动:“草、草民……” “好了,不必拘礼。”窦禹宸拉他起身,“你见过凶手,快看看这画上之人。” 画像已铺在桌上,大龙走过去看,看一眼就往后躲:“是、是他!” 画上正是戚亮。 窦禹宸一掌拍桌,怒道:“好你个戚亮!” 戚亮打了个盹猛地惊醒,此时已散班,外面静悄悄的,只有鸟儿几声叽叫,他坐那里发愣。 他梦见自己在刑场即将被问斩。 他心跳加速,不安如潮水般来。 坐了片刻,他猛地起身往外奔。 出了本部,戚亮轿子直奔左相府去。 又是时值晚饭,这一回戚亮坐在厅中等候没有任何意见。 过了许久,胡乐才缓步而来。 听到脚步声,戚亮起身提袍跪下。 胡乐怔怔,停下脚步看他:“你这是何意?” 戚亮给他磕个头,道:“此生得遇恩师,亮知足了。” “你你你。”胡乐抿下嘴上前扶他,“这是唱的哪出?不逼本相为你做这做那了?” 戚亮讪笑,此时他神色黯淡脸色发黑:“学生特地来感谢相爷的知遇之恩,只是来得匆忙空着手来了。” “知道你的心意啦。”胡乐示意他坐,“可你这有点莫明其妙。” 戚亮再笑:“学生来向恩师讨杯酒喝如何?” “可以啊!”胡乐笑道,“你没吃饭的?害,本该叫你一道吃饭……” “是学生唐突了。”此事的戚亮异常的温顺。 “好好,那就喝两盅!”胡乐大声命人备酒。 夜幕深沉,戚亮回得府崔恕已在那里等着了。 崔恕可没好脸:“戚侍郎让奴家好等啊。” 戚亮满身酒气,不以为然说道:“要抓本官是吗?来啊!” 崔恕懒得跟他废话,命人把他扣了:“圣上命你到大理寺。” 戚亮并没有见到皇帝,而是被押入大牢。 戚亮十分安静,不吵不闹。 崔恕去向窦禹宸复命:“戚亮不吵不闹,在牢房里躺下了。” 窦禹宸正与蓝娇月下棋:“木司直,你说他为何不吵不闹?” 蓝娇月轻轻落一子:“良心不安。” 窦禹宸哼一声:“他还会有良心?” 蓝娇月执子思忖:“此人不是大奸之人。” 窦禹宸唇角微动:“小青天可是为一名杀人碎尸案凶犯说话呢。” 蓝娇月抬眼看他:““他可是陛下钦点,陛下比谁都清楚。” 窦禹宸把黑子扔回棋盒:“可他都干了什么?” “陛下莫忘了那魏元宝是赌徒,这当中想来有隐情。” 窦禹宸眼微动:“你是说他向戚亮讨要银子还赌债,而戚亮一怒之下杀了他?” “待那魏老伯来了便知。” 邢风前往接应那魏老伯,在离京城五里外的茶寮他等到了被追杀的数人。 驿卒护卫着一位老者一路猛跑,见了邢风急忙呼喊: “大将军,魏老爷在此!” 邢风打了旗号,麒麟卫大将军可是无人不知的,是故那驿卒见了旗便喊。 第一百六十九章 此事你有何说法? “哪里跑!”官义旸追上来眼见刀劈下来。 邢风仗剑飞身去挡住开官义旸的刀。 官义旸蒙着面,胡乐相逼,这一次他不得已亲自动手,差点就得手了竟又遇上邢风,他恼火使出浑身解数与之打斗。 邢风仔细看这蒙面人的刀,一时分神让之划破了衣袖,他一震回神接连数招把那面巾扯了下来,见是官义旸他讽道:“我就猜是你!” 官义旸怒目横眉:“坏老子好事!” 邢风:“官义旸,我劝你做个人。” 官义旸:“你才不是人!” 两人边打边骂,数十招过后,官义旸便跑了。 邢风也懒得追,率众护着魏老伯回城。 到了蓝娇月面前,那魏老八嚎哭:“大人呐,我儿、儿媳是不是死了啊?是不是真的啊?老朽就一个儿啊……” “魏老伯莫伤心。”蓝娇月安慰道,“此番也是请您来辨认,我这便领你去,你看看是否你儿你儿媳?” “这么说是真的?”魏老八身子晃一下似要倒地。 蓝娇月连忙扶住他:“老伯要不休息一日再去辨认?” “不不……”魏老八拽住蓝娇月的手,“我这要去看,看看……不一定是我儿是不是?” 蓝娇月不敢给希望老人家,但也不说是:“老伯,咱们这就去看看。” 到那停尸房门外,魏老八走不动了,双腿直打颤。 蓝娇月站在门口等他,她也一直细细地观察这位老者,身子骨硬朗,声如洪钟,倒与他是屠户的身份相符。 在金煜的搀扶下,魏老八终于入内。 这一次头颅与那些尸块已拼接,所幸大部分尸块寻得回,大致能还原一个尸身,蓝娇月将白布掀至脖子处,只露出脸来。 金煜扶住魏老八慢慢近前。 魏老八只看一眼便认出那是他儿子魏元宝,他脑袋轰地一下咆哮:“戚亮你不得好死!” 蓝娇月看着他:“老伯此话何意?” 魏老八怒道:“一定是戚亮!一定是他干的!” 蓝娇月:“老伯为何这般笃定?” 魏老八看向她:“小青天大人一定要为儿作主,我儿虽然不争气,但戚亮就是个忘恩负义之人,他如今当上工部侍郎的官,就忘了我们老魏家是如何栽培他的,好吃好喝地供着,进京赶考他要多少银子我们都给,没有我们能有他今日?” 蓝娇月:“我听说戚侍郎家中父母已过世是吗?” 魏老八:“是,他双亲不在世,下面又无弟妹,我们就把他接到了我们老魏家来。” 蓝娇月:“上门女婿?” 魏老八:“算是。” 蓝娇月:“就是说一开始并非倒插门,而是他父母不在世之后才上门的,是吗?” 魏老八点头:“是是,当时我那闺女身子骨一向不大好,我也是为了女儿,便让他们回家里来。” 蓝娇月:“我看卷宗你女儿是被鸡骨头咽死的,是吗?” 魏老八低一下头抹眼泪:“是被鸡骨头咽死的,这孩子也是命苦,打小身子骨就弱,我们一直都小心翼翼照顾着,没料到竟是让块鸡骨头给咽死了,唉!命苦啊!” 蓝娇月看着他:“可是京城中流传是戚侍郎杀了其妻,对此你有何说法?” 第一百七十章 戚亮,你认不认罪? “没有没有,绝无此事,怎么会有这样的传言呢?是不是他得罪了什么人被人诬陷?” “你刚才还说戚亮杀了你儿,现在又这般替他说话?” 魏老八捶胸顿足:“正是如此要老朽的命啊!老朽待他如半个儿,如今却又杀了我儿,老朽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蓝娇月依然不动声色看着他:“戚侍郎与你女儿可有孩儿?” 魏老八摇头:“没有,那孩子身子不好,一心想等身子骨调理好才要孩子,结果孩子没留下自己却先没了命。” “魏元宝可有孩儿?” “有,一儿一女,在家呢,我让我弟他们一家先帮照看着。” “魏元宝娘亲可是不在世?” “不在了,去年不在的。” “我听说魏元宝是想在京中买房,您知道吗?” “知道知道,他要在京中买房自是要经过我首肯。” “魏元宝在京中谋了差事了吗?怎么没听闻戚侍郎讲起?若无差事在京中买房日后以什么谋生?” “这个……日后他自然有他的办法谋差事……”魏老八指指边上,“那是我儿媳吗?” 蓝娇月唇微动,走去把那白布拉至脖颈:“此人可是你儿媳万云娘?” “是是是,是我儿媳……”魏老八又抹眼泪,“可怜那一双孩子没了爹娘……” “老伯,我为你在京中安排了住处,你先去歇着。” “多谢大人。”魏老八说着跪下来,“求大人一定要替我儿、我儿媳作主,若不然他们死不暝目,我也无颜面对他们的儿女。” “老伯快快请起。”蓝娇月扶他,“此处不宜久留,您先去歇着。”说完她示意金煜。 金煜扶那魏老八离去。 不一会儿楚今雨进来:“师父如何?” 蓝娇月将魏元宝那白布盖上:“必有隐情。” 楚今雨眼一动:“什么隐情师父别卖关子嘛。” 蓝娇月依然卖关子,转身向外去:“那得问戚亮。” “你就告诉我嘛。”楚今雨追去。 “既是隐情我怎么可能知道?” “坏师父。” 蓝娇月并没有去牢里问戚亮,而是翌日过堂。 窦禹宸依然旁听,他让人把胡乐请了来。 胡乐如坐针毡。 那夜戚亮莫名其妙,原来是自知自己大限已到,他暗骂戚亮没给他交个底,净说些没用的,万一在这公堂上把他们中饱私囊的事抖落出来就麻烦了。 皇帝小儿非要他前来,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大龙当堂告发戚亮。 戚亮半闭着眼跪在那里,不吵不闹。 末了后,蓝娇月问戚亮:“戚亮,你认不认罪?” 戚亮眼睁开,抬头看向蓝娇月,不紧不慢道:“回大人,在下有冤!在下要状告魏老八,当年与其子魏元宝把在下的妻子杀死,所谓的鸡骨头咽死,不过是他们为了达到一辈子牵着在下鼻子走的目的。在下的妻子魏英身患暗疾无法生育,他们父子担心在下休妻,于是便想出了这恶毒之法,诬陷在下杀妻。当时在下已是举人,为了前程,在下只得听从他们,对外说魏英让鸡骨头咽死。我家尚算殷实,因此我赔了一大笔钱给他魏老八,而我的爹娘也因此被气死。最为狠毒的是,此事并未了了,在下在京中,他们的手依然伸过来,在下便是他们的银号,要多少给多少。如此歹毒之人,就算把他们剁碎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第一百七十一章 他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听得他所言,堂内有些骚动,蓝娇月心道果然有内情,她把惊堂木一拍,道:“你所言可属实?” 戚亮道:“圣上在此,在下所言句句属实,若不实天打雷劈。” 如今天气尚好,并没有雷劈。 窦禹宸看着戚亮没有作声。 蓝娇月道:“你若有冤,当年为何不如实向官府告发?” 戚亮:“为了前程,他们本就算计,我如何告发?魏元宝嗜赌为性,万贯家财亦不够他挥霍,魏老八深知其害,为了甩包袱便想出如此歹毒之计,如今我背了沉重的包袱他倒轻重了,我日日受此压力,几乎癫疯,试问谁能承受得这样的蛀虫,谁都受不了!如此毒瘤只有将其杀之,一了百了。” 蓝娇月内心叹:“戚亮,当年你若将其告发,便无今日之事,你辜负圣上辜负双亲,枉读了那么多的圣贤书。” 戚亮哈一声讽笑:“木大人高高在上不知人间疾苦。如今在下死也要拉上个垫背的,他认罪我便认罪。” 多年旧案再翻案自是不好查,且死者是因窒息而死,如今尸身已化,既便开棺亦无从而查。但戚亮既有冤情,蓝娇月自是要还他一个公道,于是她命人传魏老八。 那魏老八一上来便打骂要戚亮偿命。 “够了!”戚亮大声道,“你们昔日所犯,我已向木大人禀明,今日我便要你还我一个公道!” 魏老八怔,然后回神向堂上道:“木大人,他这是血口喷人,莫要听他的!” 蓝娇月拍一下惊堂木:“堂下之人跪下回话!” 魏老八连忙按金煜所指位置跪下:“回大人,戚亮血口喷人,莫要听他的。” 蓝娇月:“魏老八,本官且问你,戚亮告你多年前他妻子尚在世之时,你伙同魏元宝将魏英闷死,嫁祸于戚亮,进而达到长期要挟要财物的目的,可否属实?” 魏老八急急道:“他胡说八道血口喷人,草民怎么可能把自己女儿杀死,想想都不可能,他这般胡说八道岂能信?” 蓝娇月:“那你说他为何杀妻?” 魏老八:“他没有杀妻啊,草民没说人杀妻。” 蓝娇月:“那他又为何说你杀女儿?” 魏老八怔怔:“他、他……草民如何得知?” 蓝娇月:“他又因何要杀你儿子?” 魏老八看戚亮一眼:“草民不知道!” 蓝娇月:“你一口咬定是戚亮杀的你儿子,如今又不知道了?” 魏老八眼转转回想自己昨天说了什么:“草、草民昨日是说戚亮忘恩负义,小儿想、想来是问他要点银子,戚亮恼羞成怒便杀了他。” 蓝娇月:“要点银子不至于杀人?” 魏老八咽一口水:“小儿、小儿是有些好赌,可能是问其要银子还、还赌债?” 蓝娇月:“你儿如今仍有赌债在身吗?” 魏老八:“据草民所知没有,有没有瞒着草民的便不知道了。” 蓝娇月:“他几岁开始赌钱?” 魏老八想了想:“十多岁,草民记不大清楚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此事应与本案无关吧? 蓝娇月:“曾经欠下多少赌债?” 魏老八张嘴就道:“臭小子曾经欠下三千两银子。” 蓝娇月:“那是如何还清的?” 魏老八怔在那里了,眼睛不由往戚亮那里瞄一眼,说道:“大人,此事应与本案无关?” 蓝娇月肃冷看着他:“你只管回话便是。” 魏老八抿下嘴似犹豫,然后道:“草民给他还的。” 蓝娇月惊堂木一拍:“你屠户一年三十六两银,哪来的三千两?莫不是诬陷戚亮杀妻讹来的?”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绕来绕去目的原来是这般。 戚亮心思微动,心想这个木司直是有点本事。 魏老八怔住了,然后大声喊道:“草民没有!” 蓝娇月:“没有什么?从实招来!” 魏老八:“草民没有讹戚亮。” 蓝娇月:“那你是如何还的赌债?” 魏老八:“草民这些年攒的……” “他撒谎!”戚亮觉得时候插句嘴了,“就是讹在下的!” 蓝娇月惊堂木一拍:“戚亮休得插嘴!” 戚亮抿下嘴,这娘们厉害。 蓝娇月又问魏老八:“魏老八,如今多少岁?” 魏老八知道这个大人的厉害,谨慎回话:“草民虚岁五十一。” 蓝娇月:“即便你十五岁便当屠夫,到如今你也挣不上三千两,你哪里来的三千两?” 魏老八结结巴巴道:“我这是祖上传下来的,一直干屠户。” 蓝娇月:“是否祖上相传本官自能查明,就算是祖上传下来,你也不会有三千两,难不成都不用吃喝?这些本官都能一一核查,魏老八,你最好从实招来,免得受皮肉之苦。” 屈打成招她自是不会干的,但公堂威慑需要这般说。 “我我我……”魏老八左顾右盼闪烁其词,“草民向、向草民的弟弟借的一千两子,还有一些亲戚借的。” 蓝娇月:“还不说实话?这些本官都可一一查明,你何苦撒这弥天大谎?” 魏老八额头冒汗嘴唇发干:“是、是贤婿借、借的一些银子。” 戚亮讽道:“这下贤婿了?” 蓝娇月看戚亮一眼,对那魏老八道:“你昨日所讲把戚亮接到家中,便是逼得戚亮一无所有然后收留家中?你看上他的前程,魏元宝是个蛀虫,你必须要把戚亮紧紧抓牢,所谓悉心栽培不过是把活银号拽在手里。戚亮也如你们所愿,高中状元并任工部侍郎,眼见好日子来临,你们便想在京中扎下根来,好日日剥削他。此番进京购置房产,魏元宝依然赌性难改,于是又输了,输了便寻戚亮那活银号要银两,从而招来杀身之祸。” 魏老八怔在那里,这个女人怎么什么都知道呢? 蓝娇月惊堂木一拍:“魏老八回话!” 魏老八内心千思百转想对策:“他是借了些银两给我们,但我们没有剥削他,大人可以问他,在家中温书那些日子,我们可都是把他当菩萨一样供着……” “魏老八,你为了控制戚亮进而把亲女杀了,你认不认罪?”蓝娇月不容他讲废话。 第一百七十三章 接下来有何打算? “没有!绝无此事!”魏老八就打定主意咬紧牙关不认,他认为木大人是拿他没办法的,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开棺验尸也查不出什么来,他不怕。 边上楚今雨都摩拳擦掌恨不得上前揍魏老八一顿。 可就是拿他没办法,蓝娇月咬咬牙,看一眼花、黄二位大人,那二者也暗里摇头。 “今日便这般。”窦禹宸站起身道,“择日再审!” 蓝娇月眼一动,立马拿那惊堂木一拍:“退堂!” 众人虽错愕,但亦不是所有的案件一审便明白,从早审到日落、翌日再审的都很正常。 这不耍赖吗?胡乐撇嘴,看一眼那戚亮。 戚亮被金煜押走,他向胡乐道:“学生多谢恩师关怀,恩师放心便是。” 胡乐明白他的话,当下松口气道:“戚亮,你有冤屈好好与木司直说,她一向秉公而断,自会还你公道。” 戚亮点头。 堂上并没有说要收押魏老八,金煜便命捕快放他走。 理当拘押的并没有拘押,楚今雨追去问师父:“师父,为何不拘押魏老八?” 蓝娇月已回内堂,此她舒一口气让自己放松下来。 窦禹宸把内侍送来的茶递给蓝娇月,笑道:“你师父不拘他自有她的道理。” “何道理?”楚今雨追问,“可恨的老头我都想揍他一顿,亲生女儿也下得了手。” 蓝娇月摆手没要窦禹宸的茶,当着众人的面她还是不要喝皇帝的茶为好:“小雨你去和金捕头说一声,让人盯着他。” 楚今雨哦一声想了想转身去安排。 人都走了,窦禹宸再把茶给蓝娇月:“接下来有何打算?” 蓝娇月这才接过杯盏,也确实渴了,她轻呷一口才说道:“方才多谢陛下了,我打算一会到牢里看看戚亮。” 窦禹宸:“你便这般信戚亮的话?若是撒谎呢?” 蓝娇月摇头:“人将死其言也善,若他只是与魏元宝有恨,那么人已杀死,没有必要扯魏老八进来,再怎么说也是老丈人。魏元宝嗜赌为性,赌博的危害世人皆知,戚亮一番说辞并没有毛病,合情合理。” 窦禹宸:“可他就是咬死不认呢。” 蓝娇月再喝口茶:“所以得去找戚亮。” “然后呢?” 蓝娇月笑笑:“要不陛下给我出个主意?” 窦禹宸笑着指指她:“你已有主意,是不是?” 蓝娇月笑着道:“其实我也不知行不行,但就算大家都知道是魏老八杀人,但他不认那也真是没办法。” 窦禹宸瞪眼:“还卖关子?” 蓝娇月呵呵笑:“就让我卖一下。” 歇息片刻,蓝娇月便提着酒菜往大牢去。 “多谢木大人。” 见了蓝娇月,戚亮起身作揖。 戚亮上了枷锁,蓝娇月命人把枷锁打开。 “多谢。”戚亮再一次说谢。 蓝娇月席地而坐,为他斟上酒。 看着眼前这位女官,戚亮有些恍惚,道:“木大人是如何走上这条路的?” “我啊。”蓝娇月把酒给他,“随师父进的大理寺,师父手把手教出来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 倒是我的错了? 戚亮接过酒一口喝了:“女中豪杰!” 蓝娇月笑笑:“算不上女中豪杰,如今女子已有许多出色的。” 戚亮:“亦是十分出色。” 蓝娇月再给他斟酒:“你能喝多少算多少,我也不是为灌醉你,就是想听你说说你与夫人之事。” 戚亮点头,叹息道:“我与内人感情笃深,她虽身患暗疾无所出,但我也不至于要休她,娶一房妾侍便是了,从没想过要休她。” 蓝娇月:“你岳丈待她如何?” 戚亮:“甚是疼爱。” 蓝娇月:“魏老八可有妾?” 戚亮摇头:“倒是未纳妾。” 蓝娇月:“想来极是疼爱魏英。” 戚亮叹气:“是,是极疼爱,知她患暗疾遍访名医为她医治,只是可惜……” 蓝娇月:“那你觉得魏老八此举属于疼爱女儿还是另有所图?比如怕你休了魏英,或者为魏元宝寻个活银号。” 戚亮想了想:“都有,他是个屠户,自是想脸上有光。” 蓝娇月:“那你说说他们是如何设计于你的?” 戚亮喝口酒道:“他们借口养身子把魏英接去小住了半月,期满我便去接她,殊不知那日……那日我进门喊她没反应,便至床前,我发现她脸色发青便查看,人竟是没气了,当时我有些懵。后来魏老八与魏元宝进来,他们一口咬定是我杀死了魏英,要将我送官,我当时是真懵,一心只想着不能因此断送了前程,于是他们说就是什么了。” 蓝娇月:“魏英是如何死的?” 戚亮摇头:“我想应该是捂死的,魏英身上并没有明显的外伤,也非中毒,想来是在睡梦中被捂死……”说完他在些哽咽,“想来她是做梦都没有想到……” 捂死人只需片刻,说是鸡骨头咽死也得过去,蓝娇月心叹那父子俩心狠手辣费尽心思,:“你在京中安定了就没想过要告发那父子二人吗?” 戚亮苦笑:“更是不敢声张。” 蓝娇月:“所以他们才会越来越嚣张,戚亮,你就没想过是自己的懦弱落得这样的下场吗?助长他们的气焰害了自己。” 戚亮怔怔,然后讽笑:“倒是我的错了?” 蓝娇月看着他:“不是你的错,但你能扭转自己的命运,却听之任之,这一方面你得自己为自己负责,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 戚亮再一笑:“懂了,我一心为考取功名,却是输在了性格上。” 蓝娇月:“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魏元宝胁迫你岳丈?” 戚亮怔忡。 蓝娇月继续道:“魏老八既然疼爱女儿又如何下得了杀手?” 戚亮拧眉:“木大人这是要为魏老八脱罪?” 蓝娇月:“不是,只是想还原事情的真相,不是为谁脱罪。” 戚亮侧头想了想:“魏元宝既已死,魏老八为何还要隐瞒?” 蓝娇月:“是啊,他大可以把一切推到魏元宝身上,可他并没有这是为什么呢?” “照这么说该是魏老八杀的人才是,他心存内疚不想推到儿子身上。” 蓝娇月笑笑:“这就得问他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走,会会他 第二日蓝娇月一整日都在书房中并没有去找魏老八,急得楚今雨进进出出不停地折腾。 “你有这劲不如去酒肆,晃得我眼花。”蓝娇月拿着本书看她。 “师父……”楚今雨从门边走过来,“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蓝娇月笑而不语,继续看书。 “师父!”楚今雨抢她的书。 蓝娇月不理会,另外拿一本翻看。 此时已是黄昏,金煜自外而来。 “如何?”楚今雨迫不及待问。 “小雨你在屋中倒是暖和。”金煜哈一下手去烤一下火,然后向蓝娇月禀报:“那魏老八中午去了宝珠酒肆,接着去皇城边上溜一圈,最后去了百花楼,不过他并没有与那些女子寻欢作乐,只是在大堂看歌舞,他看起来挺高兴的,不像是死了儿子的样,也不像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治罪的样。” 蓝娇月点头:“全程就一人吗?” 金煜:“是,想来在京中也没什么亲戚,他这遭倒像是来京城观光了。” 蓝娇月:“在百花楼可有与人攀谈?” 金煜摇头:“没有,就一个人喝酒。” 蓝娇月:“喝醉了吗?” 金煜:“是有些喝高了,但还是能回客栈。” 蓝娇月:“有撒泼发酒疯吗?” 金煜摇头。 蓝娇月起身走出:“走,会会他。” 终于要去会他了,楚今雨呼一口气,连忙跟去。 魏老八本只作为家属认尸进京,无须关押,成为了被告理当关押,但蓝娇月这样做自然有她的道理。 魏老八哼着小曲儿正准备下楼用膳,开门就怔住了:“木、木大人?” 蓝娇月双手负于身后,浅笑道:“魏老伯,我请您吃顿饭?” “额额……”魏老八错愕地应,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在房中吃,我让小二把饭菜送上来。”蓝娇月道。 魏老八眼一闪回神让开了身:“大人进来。” 蓝娇月跨步入内,楚今雨也跟着入内,金煜就在屋外候着。 魏老八在门边上犹疑。 这时小二快速把酒菜摆上。 蓝娇月坐下,向魏老八示意:“老伯过来啊。” 在公堂上那么威严,在这会又像是哪家大家闺秀,魏老八一时难以适应。 “我师父喊你,怎么?”楚今雨有些没好气,“还要人请吗?” “小雨不得无礼。”蓝娇月看她一眼。 楚今雨抿嘴。 魏老八定定神缓步过去轻轻坐下。 蓝娇月笑斟酒:“老伯不必拘礼,放轻松吃喝便是了。” 魏老八抿嘴:“多、多谢大人请草民吃饭。” 这魏老八气血红润,看起来真不像是死了儿子儿媳的。 蓝娇月把斟好的酒放至他面前:“今日可有四处走走游览京城?” 魏老八有些受惊若宠,致了声谢说道:“有有,这辈子头一回到京城,可得好好看看,我都这把年纪了,日后便没有机会来了。” 蓝娇月轻抿一口酒,淡声道:“可有买了给孙子孙女的礼物?” “有!”说起孙子孙女魏老八更是神采飞扬,“买了好些,明日还想再看看再买一些。” 第一百七十六章 说实话吧 蓝娇月:“孙女多大了?可有上私塾?” 魏老八:“有啊,孙女七岁,已和他哥哥一同上私塾了。” 蓝娇月淡笑:“看来老伯挺重视孩子的教育。” 魏老八笑道:“那是自然,草民祖辈干杀猪,不想让孩子干这个了。” 蓝娇月话一拐说道:“魏英小时候也上私塾吗?” 魏老八怔怔,抿一下嘴道:“可惜魏英那孩子不太聪明,学不明白。” 蓝娇月:“所以才让她嫁了个举人?” 魏老八叹口气:“若她在便也是侍郎夫人了。” 蓝娇月斟酒:“可她就是福薄。” 魏老八又叹:“可不是,倒是嫁了个好人,就是自己福薄。” 蓝娇月轻轻把酒壶放下:“老伯你方才说戚亮是个好人,想来您十分满意这个女婿,如此说来,您又如何会舍得诬陷他呢?” “我没诬陷他啊。”魏老八随口道。 蓝娇月看着他:“那你那三千两银子从何而来?” 魏老八抿嘴:“就是戚亮借了些,草民自己也攒了些。” 蓝娇月依然看着他:“你如此疼爱魏英,又如何下得了杀手?” “我都说了我没杀她!”魏老八急道,“她是我闺女我怎么可能杀她?” “是啊,她是你的闺女,你怎么可能杀她?”蓝娇月抿口酒,“说实话,老伯。” 魏老八怔忡,那只手握了握。 楚今雨有些懵,看向自己师父。 蓝娇月夹口菜吃,然后看向魏老八,道:“戚亮告你杀魏英,魏元宝已死,你往魏元宝身上推多省事,你没有那般做,那么就只有一个理由,魏英是真让鸡骨头咽死的。” 楚今雨更懵。 蓝娇月继续道:“适逢魏元宝欠下那一大笔赌债,于是魏元宝就想出这个恶毒办法向戚亮索要银两,魏元宝逼你了是不是?所以魏元宝死了你丝毫不伤心,对于家中有一个赌鬼,这般你算是松了一口气,再者当年他逼迫于你,你早就希望他死了。” 原来是这样,楚今雨哦哦声看向魏老八:“是不是这样你倒是说句话啊?” “唉……”魏老八像是憋了口长气似地叹,“魏英真是命不好,竟让块鸡骨头给咽没气了,当日发现就已经太晚了,人已经断气了。出那么个馊主意的是万云娘,她扬言若是不听她就带着两个孩子跳河去,草民实在是没办法,只得由他们,唉!” 蓝娇月点头:“竟是万云娘的主意。” “唉!”魏老八又叹,“那赌鬼就是吸血鬼,那万云娘不想日后睡大街,便想出了这么个毒计,草民当时也是这般想,家迟早要被那臭小子败光,草民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孙子孙女着想啊。魏英就是那样死的,在这大理寺公堂上,草民想还原真相,不想让她死得不安息,虽然草民也恨那小子,但他杀的人便不是,况且他人已死,草民再恨也放下了。” 蓝娇月:“你就不怕遇上个糊涂官?” 魏老八笑:“这不是小青天嘛。” 第一百七十七章 你本有机会把棋盘活 在回去的路上,楚今雨安静了好一会儿突然道:“我明白了!” 蓝娇月睁开眼笑道:“吓我一跳,你又有什么不明白的?” 楚今雨嘻嘻笑:“徒儿是有点愚钝。魏英之死已是死无对证,魏老八和戚亮各执一词,且又无证人,师父是想情理断之。魏老八疼爱女儿,以证明他不会对女儿下杀手。而戚亮他曾说,死也要拉个垫背,那么他这番话就存在了问题,他极有可能撒谎,他所说的极有可能是他编造的。死无对证之案师父以情理断之,徒儿受教了。” 蓝娇月点头:“戚亮想来亦是被压迫够了,那一番情景,想来在他心中上演了无数遍,才会让人听起来觉得真实,再说了,以戚亮的情形极容易博得同情。” 楚今雨点头道:“对对,我都十分同情他,站在了他那边。” 蓝娇月轻拍一下她脑门:“日后不许这样,不能站在哪边,明白吗?” 楚今雨笑着摸脑门:“知道了。” 以情理断之,再过堂之日,堂外听审的百姓拍手叫好。 花、黄两位大人无半点疑异。 给他卖起了关子?窦禹宸笑眼眯眯地着蓝娇月。 胡乐也不得不服,这女娃着实厉害。 戚亮怔在了那里,难道那真是他的幻想? 魏老八看着自己这位贤婿,内心五味杂陈。 退堂后,公堂上只剩下窦禹宸和戚亮。 窦禹宸看着跪伏在那里的人,道:“戚亮,你本有机会把棋盘活。” 是啊,那话本谣言四起之时他可以到御前喊冤,以他之身份,圣上必然会重视,况且大理寺是由圣上坐镇,他是可以翻盘的。戚亮后悔不迭:“罪臣糊涂……” “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窦禹宸沉重道,“你揣摩朕的意思,不来朕面前解释却跑去投靠胡乐,生生把自己断送了。” 戚亮痛哭流涕:“罪臣糊涂……” 戚亮带走后,窦禹宸望着那大门许久不动。 蓝娇月过来:“陛下。” 窦禹宸眼微动看向她:“是朕害了他吗?” 蓝娇月已知他派戚亮去监视胡乐:“不是,是他的懦弱害了他。” 窦禹宸起身:“这十年寒窗把人都读傻了,看来这开设考核入公门的十分有必要。” 蓝娇月点头:“太上皇当年目光长远。” 窦禹宸拉上她的手:“是该好好感谢太上皇,若非如此你就入不了大理寺这个门,随朕去见太上皇如何?” 大理寺卿就是当上圣上,如今在大理寺众人皆知,两人关系也没什么好瞒的了,何况以窦禹宸的个性何惧之有? 蓝娇月想了想:“陛下,还是过阵子再说?” 窦禹宸双手握住她的手,笑道:“你是担心朕逼你入后宫?” 蓝娇月抿嘴:“陛下,我暂时还不想离开大理寺。” 窦禹宸正色看她:“那你告诉朕,你是怎么打算的?” 蓝娇月想了想道:“陛下可以到大理寺当寺卿,皇后为何不可当司直?” 窦禹宸眼微动:“你想一直在大理寺?” 第一百七十八章 知道你今年多大了吗? 蓝娇月点头:“百姓需要小青天,我也需要实现价值的地方,我想女子的价值不一定就只是生孩子。” 窦禹宸抿嘴:“小青天可以不一定是……木叶凡,你这不是有徒弟吗?这可以传下去的嘛。” 蓝娇月看着他:“陛下觉得女子的价值就只是生儿育女?” 窦禹宸笑笑:“自然不是,若不然哪来的平权?朕只是不希望你那么辛苦,不过,朕不希望日后这皇位传给旁枝,又或者让觊觎的人抢了去。” 蓝娇月点头笑道:“我没说不给陛下生孩子,陛下谅解我,我自然也是可以谅解陛下的,谁让陛下是陛下呢?” 窦禹宸笑着敲一下她额头:“绕口令呢?” 蓝娇月扫眼看一眼,连忙推他走:“正形一点,公堂之上呢。” 窦禹宸笑着拉她:“谁让你出来了呢?” 窦广听完小厮的禀报后笑道:“此女当真是妙人,妙啊!” 苏浔执子看着棋盘道:“且不说人家已是皇帝的人,就凭她那聪慧,你驾驭不住,死了那条心,别瞎折腾。” 窦广翻眼:“怎么净长他人志气呢?” 苏浔看了半天落一子,看他道:“那是皇帝,你能和皇帝比?” 窦广没好气落一子:“苏相有志气就不要只在我这儿撒野。” 这二人大事不成倒先互相嫌弃起来了。 苏浔也没好气掀一下眼:“那也得你争气才行啊。” 窦广:“那我这不也为了给窦禹宸找事吗?” 苏浔哼一声:“好!那我便拭目以待。” 翌日窦广便备了好礼去向蓝淳提亲。 这只是个三字王,如何能与皇帝相比?能护小月的只有窦禹宸,蓝淳说到底也都是为义女着想,断不可能放着个皇帝不选而选一个三字王来做女婿。 碰了一鼻子灰的窦广咬牙切齿,誓要把小青天夺到手。 听闻窦广这一番际遇,苏浔哈哈大笑。 平山之乱至今六年过去了,商邑与夏候汐便是因平山之乱定的情,现如今两人仍未大婚,但商邑下边有弟妹,他不成亲下边的弟妹就不好办,商邑不急但商夫人元桂枝便是急了。 晚饭后元桂枝把商邑喊至屋中。 “娘,何事不能当着弟妹的面说?”商邑上前给母亲斟茶。 元桂枝夺开他手里的壶:“你坐下!” 商邑看一眼端坐在那里的父亲,这里也来个三堂会审吗? “坐下!”元桂枝拍他。 “好,我坐!”商邑抿嘴坐下。 儿子坐下后,元桂枝率先道:“知道你今年多大了吗?” 商邑笑笑:“二十八。” 元桂枝没好气瞪眼:“还知道二十八呀,你这是二十八周岁,不是年芳二八。” 商邑笑着道:“我知道,我没说年芳二八。” 元桂枝瞪眼:“梅儿让你给耽误了你知不知道?” 商邑撇下嘴:“我没说不准她嫁呀,不必拘那个礼。” 商士林敲一下桌:“你娘的意思是你与公主打算怎么办?非要人讲明白!” 商邑直乐:“没有打算怎么办呀,此番她回来便大婚,不知二老是否满意?” 元桂枝喝口茶,说道:“她这一走就是好几个月,整日忙忙忙碌碌的,往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女人呐还是得在家中操持。” 第一百七十九章 你可真能想 商士林也接着道:“你娘说得有道理,未成亲倒也就罢了,成亲之后这个家总得有人管……” “这不有娘吗?”商邑笑着给元桂枝斟茶,“娘就辛苦些,小汐的为人你们也知道,她虽为公主但并无公主病,知书达礼豁达大度,她不会与娘不和睦的……” “嗬,驾部郎中,我可不敢得罪。”元桂枝说句凉话。 “娘!”商邑看一眼父亲,“爹那也只是致仕,并非小汐抢爹的位置……” “好啦!”商士林示意,“夫人日后就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公主那样的儿媳妇可真是万里挑一,你儿子上辈子修来的福份。” 元桂枝抿嘴:“不说就不说。” 儿子虽说不想当附马,结果还是找位公主,这公主要与她同住,元桂枝心里就不大乐意了,她可不想看公主的脸色。 “不过……”商士林继续道,“先前陛下有所顾虑,可眼下死了个新科状元,陛下无人可用,怕是要让公主入阁了。公主入阁与你平起平坐,熹和,日后朝中人指指点点你吃得消吗?” 商邑沉默,这是戳中他的心事了,他也知道陛下早晚一日会让小汐入阁,真到这一天,他心里还真是有些不是滋味。 元桂枝眼微动道:“你说不想当附马不想当附马,可结果还是公主附马。” 商邑拧眉:“娘,小汐只是顶着个公主的名,并没有公主的排场,她现如今在朝中为官,她也就只是一名官员。并且她也答应了嫁过来,娘,您不要对她有先入为主的偏见,她不是什么公主。” “公主倒没什么。”商士林示意元桂枝不要再讲,“关键是同朝为官并且同为宰相。” 商邑眼一动,道:“爹不必担心,我能吃得消,小汐的聪明才智值得,这是好事儿,咱家两位宰相。” “也罢!”商士林看向元桂枝,“一门二相,咱知足了。” 元桂枝抿嘴:“这家可不好当。” 商士林笑了:“她本身就是公主,无论如何你都不好当这个家,所以呀,如同陛下所说,人要不停地进步方能跟着上时势。” 元桂枝再撇嘴:“这平权闹的……” “娘,此话可不能这般说。”商邑正色道,“您也是女子,这是您的权益。” “是是是!”元桂枝笑道,“那我能指使你爹去洗碗吗?” 商邑抿嘴笑:“当然能。” 元桂枝笑着看向商士林:“听到没有,老头洗碗去。” 商士林翻眼:“你这人真是,家中有下人你让我去洗碗,你可真能想。” 元桂枝拍拍自己肩膀:“那给我捏捏!” 商士林再翻眼:“那不有丫鬟吗?” 元桂枝瞪眼:“你捏不捏?” 商邑笑着起身向外去。 商士林无奈起身去给夫人捏肩:“商相啊,你这平权就是让女人使唤男人洗碗捏肩锤背吗?” 商邑笑着出去:“慢慢学。” 商邑不得省心,邢风这边也不省心,这日他被请回大哥府中。 邢风大哥便是兵马大将军邢忠,父母便是与大哥同住,邢风有自己的府邸,他日夜跟在圣上身边,自己的府邸都鲜少回去,何况大哥家。 第一百八十章 来人,请家法! 但他觉得断不是请他回来看爹娘那么简单。 果然,屁股没坐热娘亲就问了:“为娘不问你就不打算说吗?” 邢风讪笑:“娘,这不正打算说吗?” 邢老夫人何慕青板着脸:“说!” 邢风起身,向娘禀道:“娘,孩儿与那酒肆的曲宝珠一见倾心,还望娘成全!” “区区开酒肆的,如何配得上我邢氏门楣?”这何慕青是将门之后,行事做派硬朗得很。 邢风拧眉:“娘,请娘不要这般说,孩儿只想娶一个自己倾心的,有大嫂配上咱家便好,望娘成全孩儿。” “可你是麒麟卫大将军!”何慕青一掌拍桌。 邢风抿嘴:“虚名而已,今日是大将军,明日未必便是……” “放肆!”何慕青再一掌拍桌,“来人,请家法!” 邢忠在那里看着,并不作声。 邢风再抿下嘴道:“娘,孩儿知道不该说这番话,可是宝珠是个好姑娘,她师父是大理寺少卿孙宪……” “那算什么?她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何慕青凌厉喝斥。 邢风拧眉:“娘,可不要这样看她,她是个孤儿她也不想的啊,那不能怨她……” “那就怨她出身不好!”何慕青接过管家取来的棍棒,“跪下!” 邢风只得跪下。 何慕青上前,一点都不带犹豫的朝着儿子后脊背就是一棍下去。 邢风咬牙不吭气。 接着何慕青又是一棍。 邢风依然不吭气。 “好啦,娘。”邢忠上前把娘亲的棍棒拿下,“他日日当值,别打坏了,圣上那里不好交差。” 何慕青气极,指着邢风道:“即便圣上指婚,她入得了这个门,但也别指望有好日子过!” 邢风咬牙不作声。 邢忠把娘劝走后,扶邢风起来:“我说你何必呢?明知娘的为人,还要与那掌柜眉来眼去,还弄得人尽皆知,你这不是存心气娘吗?” 邢风抿嘴:“大哥,你帮我劝劝娘呗。” 邢忠果断道:“劝不了!没听娘方才怎么说吗?圣旨都不管用。” 邢风拧眉:“何至于此呢?宝珠虽然为商,但好歹也本份经营,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啊,娘为何就看不上她呢?” 邢忠:“娘不是说了吗?要怨就怨她出身。” 邢风心里恼,咬牙道:“是不是我不当这个麒麟卫大将军就般配了?” “再说胡话我都要打你!”邢忠一拳擂他,“你谨慎一点,在圣上面前切不可这般说,你是圣上的一条臂膀朝中无人不知,这般荣宠,你是邢氏一门的希望。” “大哥连你也说这番话。”邢风撇嘴,“大哥才是圣上的臂膀,我这个麒麟卫大将军不过是托大哥的福。” “好啦!”邢忠拍拍他肩膀,“回来了就陪大哥好好喝两盅。” 邢风疼得龇牙:“我的背……” 邢忠不以为然:“你不是麒麟卫大将军吗?这点伤都吃不消?” “我打你两棍试试?坐着挨打和打架能一样吗?” 邢风和商邑两人同病相怜,躲在宝珠酒肆借酒浇愁。 第一百八十一章 你有本事就把他的衣服脱了 商邑拍邢风肩膀:“我就说嘛,你娘那一关你肯定过不去。” 邢风拍开他的手:“你呢?娶个公主回家你娘能舒服?” 商邑撇嘴:“起码我娘还听我的,你可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邢风拧眉拍额头:“你快给我想个办法啊,商相。” 商邑喝口酒:“没办法,圣旨都不管用我能有什么办法?” 邢风一口把杯里的酒干了:“要不我真请圣旨?” 商邑笑着斟酒:“倒也是个办法,反正自古婆媳都不和……” 正说着,曲宝珠提拎着一壶酒进来,她一拍邢风的肩膀:“大过年的,你俩倒在这儿喝起酒来了。” 邢风拧眉龇口气:“这不难得有空吗?我日日在御前听差。” “你怎么了?”这可逃不过曲宝珠的眼睛,“我拍疼你了吗?” “我没事……”邢风连忙摆手,“不疼不疼……” “都吃家法了,还说不疼?”商邑笑着喝口酒。 邢风立马瞪眼。 “瞒她作甚?”商邑夹菜慢慢吃,“终得让她知道的不是吗?有事不得两个人一起解决吗?” “那你怎么不让公主知道你的心事?”邢风没好气道。 “她回来了自然告诉她。”商邑一副气死人的样子。 “吃家法?”曲宝珠连忙搜邢风的身,“你被打了呀?” 邢风满脸通红:“别翻,有人呢?” 商邑在那里打趣:“无人便可翻了是吗?” “那么商相是不是有点不识相呀?”曲宝珠笑道。 商邑坐着不动,笑道:“我今日就不识相了,你有本事把他的衣服脱了。” 曲宝珠真要动手脱邢风的衣服。 邢风拽住她的手,那脸红到脖子根:“商熹和你够了!” “够什么够?”曲宝珠拍他的手,“我看看你的伤!” 商邑呵呵笑,就坐着不动,在那里不紧不慢地吃菜。 “你你……”邢风指指商邑然后对曲宝珠道,“宝珠我没事儿,就两棍子,已经上过药了。” “那就别喝酒了。”曲宝珠把他的酒杯拿走,“吃菜,多吃点!” “我没事儿!”邢风看着酒杯干瞪眼,“平日里都这样,喝点酒才好得快。” 商邑在那里笑个不停。 “谁说的?”曲宝珠坐下来给他夹菜,“多吃点菜,你爹打你的?” 邢风瞪商邑一眼无奈道:“我娘打的。” “为啥呀?”曲宝珠看他。 邢风抿嘴:“我娘问咱俩的事,她、她有点不太满意。” “不满意我的出身?”曲宝珠笑着道。 邢风犹豫:“这事儿我会慢慢和她说的,过些日子便好了……” “你骗鬼呢?”商邑没好气瞪眼,“你这样有意思吗?你俩想好不得共同想法子吗?” 听得商邑这般说,曲宝珠不作声看着邢风。 邢风手捏捏眉心,终道:“我娘非常反对这门亲事,说、说即便圣上指婚,她也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不过商熹和方才说得有道理,自古婆媳不和,反正都不和,我就向圣上求旨,反正娘在大哥那里住,咱们过咱们的好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容我再想想 这回商邑不作声,继续慢慢地吃着,似听非听。 曲宝珠朝商邑作个揖“多谢商相”,然后她对邢风道:“不必操之过急,过些日子再说。” 邢风不解道:“你……这是何意?” “没事儿。”曲宝珠笑着道,“你娘现在气头上,若这会求圣上指婚那只会火上浇油,对咱俩一点好处都没有,不如先缓一缓,慢慢来。” “我、我……”邢风不得已道,“我这不是怕过了年我娘给我定亲吗?” “倒也是。”商邑这回说了,“宝珠姑娘,这可是个大问题。” “我知道。”曲宝珠抿嘴,“再想想,要不我去见见你娘?” “不管用!”邢风道,“倒不如求圣上指婚!” “容我再想想……”曲宝珠端酒杯喝口酒。 见她这般,邢风捉急握住她的手:“你可不许反悔!” 曲宝珠心里一股暖流,她另一只手覆上去,道:“我自是不后悔,我只是想与师父师姐商量一下。” 邢风松口气:“与孙大人商量一下也好,初三,初三我来探望孙大人。” 曲宝珠点头。 此时商邑已经起身离开了。 邢风瞅眼见没人连忙亲曲宝珠一下。 曲宝珠咯咯笑,抱住他猛亲。 翌日就是大年三十,酒肆也已休沐,往年都是蓝淳与蓝娇月一同回来过年,酒肆也就是他们的家,今年便又多带了个楚今雨。 并且今年过年又多了于敏和苏桃母女,好不热闹。 吃完年夜饭,大家一块守岁,曲宝珠都没有提此事,大过年的,她不希望大家为她担心。 过了子时迎了新年大家都去睡了,但曲宝珠睡不着,一个人在那里喝酒。 “师叔这酒很好喝吗?”楚今雨笑嘻嘻出来。 曲宝珠翻眼,把壶放桌子那边:“少废话,想喝就坐下来。” 楚今雨笑嘻嘻坐下,拿那酒壶斟酒:“师叔,有心事就说出来嘛,我替你分担分担。” 曲宝珠怔怔,接着笑着喝口酒:“有那么明显吗?” “有!”楚今雨笑道,“大家都知道你不开心。” 曲宝珠嗬一声讽,继续喝酒。 “喝酒解决不了问题……”蓝娇月自里面出来,“说,别让一屋子的人都跟着你睡不着。” 曲宝珠翻眼朝里面看一眼:“师父知道了?” 蓝娇月点头,过来坐下,自己动手倒酒:“行,咱们今夜不醉不归。” 曲宝珠呼口气,道:“邢风娘非常反对这门亲事,说即便圣上指婚,她也不会让我有好日子过。” “她怎么这样啊?”楚今雨拍下桌,“我师叔哪里不好了?既漂亮又能挣钱,多少男子都求不来呢。” “可你师叔又为你风哥着想。”蓝娇月轻拍一下她脑门,“那是邢风的家人,宝珠自小没了爹娘,若让邢风与家人断了往来,那往后的日子他们也不好过。小雨,莫要忽视家人,日后案件断得多了你自然明白。” 楚今雨吐一下舌:“知道啦。” 曲宝珠眼微动,道:“师姐,师父回绝了吉瑞王的提亲。” 蓝娇月怔怔:“几时的事?” 曲宝珠:“前几日,那吉瑞王去向师父提亲,师姐,师父对你的疼爱自始至终都没有变。”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大将军这是要害我? 蓝娇月抿下嘴道:“我知道。” 曲宝珠叹息:“师姐说得对,我自小没了爹娘,非常渴望有一个完整的家,让邢风与家人断绝关系那是万万不能的。” 楚今雨眼微动:“若让你做妾呢?” 曲宝珠迟疑在那里:“我不知道,但我真的很喜欢大将军。” “瞎胡闹什么?”蓝娇月一掌再拍一下楚今雨脑门,“现在是要给你师叔想办法,不是添堵!好啦,我有一法子!” “师父你有办法?”楚今雨摸脑门笑,“早说嘛?” 师姐说有法子就肯定有法子,曲宝珠眼一亮,欣喜道:“师姐快说!” 蓝娇月笑笑,不疾不徐说道:“你让邢风与老夫人说小青天是未来皇后,而你是小青天的师妹,如此老夫人自会定夺。” “啊?”楚今雨翻眼,“这、这行吗?” 曲宝珠低头思忖。 蓝娇月笑道:“这可比圣上指婚管用,如此一来宝珠既能入门,又不会受气。” 楚今雨眼微动:“可这空口无凭,人家老夫人会说,你说你是皇后就是皇后了?” 蓝娇月淡定道:“外边传皇帝为了木司直而跑到大理寺当官,老夫人耳朵又不聋,她自会定夺。这层关系,关系到圣上那便不一样了,宝珠就是皇亲,你说这不比指婚管用吗?” 曲宝珠猛一抬头:“对!这个法子好!” 蓝娇月点头:“你想明白就好,择日与邢风说,让他抓紧与老夫人说。” 曲宝珠这下轻松了,眉开眼笑:“他初三来探望师父,到时我与他说。” “师父。”楚今雨歪头在那里想,“要不让圣上册封你,如此一来保险一些。” “想什么呢?”蓝娇月又轻拍她脑门,“我可不想那么快被皇后的身份约束。” 楚今雨嚷叫:“可是夜长梦多,万一圣上见异思迁了呢?” “你呀,就算过年也得打你……”曲宝珠也拍她一掌,“有这么咒你师父的吗?” 楚今雨嘻嘻笑:“师父对不起,我这不也是替你着急嘛。” 蓝娇月淡然喝酒:“见异思迁那便不值得我喜欢。” “听见没有?”曲宝珠朝楚今雨瞪眼,“瞎操心!” 楚今雨吐舌。 初三邢风如约而至,听得宝珠这个法子欣喜若狂,声称要送蓝娇月一份大礼以示谢意。 蓝娇月笑道:“大礼便不必了,好生待宝珠。” “是,皇后娘娘。” 蓝娇月瞪眼:“大将军这是要害我?” 邢风呵呵笑:“圣上的心思我最明白,圣上巴不得马上册封马上大婚。” 蓝娇月翻眼:“让旁人听去大作文章便不好了!” 邢风哼一声:“我在这儿,何人能靠近这个酒肆?” 倒也是,蓝娇月抿嘴笑:“即便是,但亦莫要这般说啦。” “师父!”楚今雨好事道,“日后你要生多少个孩子?你要挺着个大肚子断案吗?” 蓝娇月一掌拍她:“想要司直这个位子就好好努力,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楚今雨嘿嘿笑:“我很努力呀。” “小雨天赋异禀。”久不出声的蓝淳道,“别说司直之位,他日把小青天之名接过去亦未偿不可。” 第一百八十四章 有事瞒着朕是不? “听到了没?”楚今雨可牛气了,“我是未来小青天!” “牛的你……”蓝娇月爱溺地捏一下她脸颊。 正说着,窦禹宸来了,他的身后崔恕命人把东西送进来。 “邢风,朕就知道你在这儿,就不该让你休沐把朕一个人丢在宫里。” 见了窦禹宸大家就都跪下来。 “都起,别拘着。”窦禹宸过来拉蓝娇月的手,“就如往常便好。” 蓝娇月喜悦地笑:“陛下这会出来可不好?” “有啥不好?”窦禹宸拉她坐下,然后示意大家,“坐!大家都坐!” 蓝娇月倒杯茶给他:“喝杯茶暖暖,这可是邢大将军送来的好茶。” 窦禹宸瞟一眼邢风,笑着接过茶杯:“那朕得喝,总是他喝朕的茶,就没见他给朕送过茶。” 邢风又是笑又是翻眼的。 蓝娇月看邢风一眼,起身在窦禹宸面前跪下。 窦禹宸端着茶杯,兴味地看邢风一眼,又看眼前人,笑道:“有事瞒着朕是不?” 蓝娇月笑笑:“邢老夫人反对邢风与宝珠在一块,态度强硬,我斗胆给他们出了一主意,以我是未来皇后之名吓唬吓唬老夫人。如此一来,陛下便不必下旨指婚,也免除一些尴尬。老夫人说了,若陛下指婚,她会遵从,至于如何对待宝珠那便是她的自由了。但这般宝珠无异于皇亲,老夫人就不能不对宝珠好了。” 皇后可开不得玩笑,虽说得圣上恩宠,但这般先斩后奏,众人还是为蓝娇月捏了把汗,犹其是曲宝珠,她都后悔接受这个主意了。 在场众人唯独蓝淳不疾不徐,顺便看看皇帝对小月的心不是吗? “你呀……”窦禹宸笑着把茶杯放下,“就是鬼主意多,起来!朕准了!” “谢陛下!”蓝娇月笑着起身。 “你过来坐下。”窦禹宸要她坐他边上。 众人这是在大堂内围着一大桌子而坐,这样热热乎乎的,皇帝亲民,大家也都习惯了。 是夜,邢风上大哥府与娘这般说,果然,何慕青不作声了。 邢风大喜。 “你这是要挟你娘!”何慕青怒斥。 “娘,话可不这么说。”邢忠说道,兄弟这个忙他是帮的,明明那日无从辩解,今日这番说辞,想来得那小青天授意,她既敢授意,想来是得了圣上的许可。“娘,此事若是让圣上开口可就不好了。” 邢风感激地看大哥。 何慕青咬咬牙:“要我允可也成,但还得体察,若做那出格的事,即便公主我也是要与圣上说上一说的。” “还不快谢过娘亲?”邢忠连忙示意弟弟。 邢风大喜,连忙跪下:“孩儿多谢娘成全!” 何慕青重重一哼:“没听见我说体察吗?” 邢风笑道:“听到了,孩儿自会与宝珠说,娘放心,宝珠必不会让您失望。” “哼!”何慕青仍哼一声。 出得门来,邢忠拉住邢风轻声道:“还是有点悬的,曲姑娘干的是酒肆营生,你提醒她一点,不要失了分寸。” 邢风眼微动:“你说娘这是缓兵之计?” 第一百八十五章 你别惹他! 邢忠:“不好说,总之你不要让娘抓住把柄。” 邢风点头:“好,多谢大哥提点。” 翌日邢风又往酒肆跑,如此这般说一通。 “缓兵之计缓兵之计……”楚今雨嚷道,“绝对是缓兵之计!” 蓝娇月淡笑不作声。 “要不……”曲宝珠环顾一下四周,“我把这个酒肆让出去?” “你疯啦?”楚今雨跳起来,“师叔你这是要挨揍是不是?我去请师公出来,看他不揍死你!” “那还能有什么办法?”曲宝珠看向蓝娇月。 蓝娇月呷口茶,淡声道:“你总不能把好处都占了不是?” 曲宝珠眼闪闪:“你这是何意?” “不明白吗?”蓝娇月笑笑,“人家已作了让步,你总归得给人家回个礼。” 曲宝珠再闪眼:“真盘出去?” “我去请师公……”楚今雨翻眼转身。 “你站住!”蓝娇月瞪眼,“总是毛毛躁躁的。” 楚今雨回身撅嘴:“那你说怎么办嘛?老卖关子。” 邢风也着急:“我的司直大人你就别卖关子了。” 蓝娇月抿嘴:“没说要盘出去,你只需另请一个掌柜,你做东家,那就无需抛头露面了,如此一来老夫人自然满意。” “对对对,另请一个掌柜……”曲宝珠长松一口气后朝楚今雨瞪眼,“去请师公揍我呀,小屁孩!” 楚今雨呵呵笑:“师叔你别生气嘛,我这不是替你着急吗?这酒肆你起早贪黑有今日多么不容易啊。” “盘出去我也不许可。”邢风笑道,“还是司直的主意好,真如圣上所说,小青天就是主意多。” 蓝娇月浅淡再抿口茶,道:“那苏澈京城首富,于大娘与他多年夫妻耳濡目染,请她当掌柜正是合适。” “对啊!”曲宝珠兴奋起身,“我去与大娘说!” 邢风向蓝娇月作揖:“多谢司直!” 蓝娇月笑着放下杯盏起身回礼:“大将军!你这是存心折腾,我这茶喝得好好的又得起身。” 邢风是个内敛的人,他内心的感激难以形容。 太极宫。 窦梦琪这是来向窦青衫要官来了。 “哼!”现如今窦青衫的气色越发的好,这得益于母子关系修好,“你还是不要去惹皇帝的好。” 窦梦琪唇角微动似讽,病好了就狂了?可说到底你也只是个无权的太上皇:“圣上日日往大理寺跑,我这不是怕他分不开身嘛。” “你别惹他!”窦青衫看她,大有几分迫逼,“他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有点什么我可保不了你。” 窦梦琪咬死切齿:“我是替圣上分忧,能有什么?” “能有什么你不知道吗?”昔日霸气的窦青衫又回来了,果然是宝刀未老,“你的命一出生就注定了,你还想如何?” 听得这番话,窦梦琪恨得牙都要咬碎:“姐姐便一直这般看我?” “你还想怎样?”窦青衫大声道,“如今朝中焕然一新,我也只是个养病的老太婆,都过去了你还要与我抢?” 窦梦琪咬牙一忍再忍,起身快步出去。 窦青衫也是气,一掌拍桌。 秦滨自外殿入内:“你何苦与她计较?气自己不值当。” “哪个与她计较了?是她来气我!” 第一百八十六章 怕是要出人命 “好了好了。”秦滨轻拍拍她后背,“消消气消消气。” 窦青衫呼一口气:“一会我便与皇帝说。” 秦滨点头:“这样挺好,母子俩有商有量。” 窦青衫脸上挂了笑:“临了与儿子和解,我也知足了。” 秦滨瞪眼:“说的什么话?重新说过!” 窦青衫笑:“好好,重新说,我现在享福了!知足了!” 秦滨呵呵笑:“是享福了,但美中不足。” 窦青衫眼微动:“你是说皇帝后宫凋零?” “对啊!” “那一会说说皇帝,那后宫都不像话了。” “他呀,怕是心思全在那小青天身上。” “那就让他大婚,赶紧生个一儿半女,皇嗣要紧啊!” “那你说他呗。” 窦青衫眼一动,道:“那忠勇侯怎么样啦?第七个孩子生出来了吗?” 秦滨道:“怕是快了,年前我见长贵他说就这几日了。” 窦青衫点头:“回头瞧瞧去,我现在可希罕孩子啦。” 秦滨笑:“这话与你儿说去。” 王长贵,秦滨在城阳国堂姐之子,早年护送秦滨前来西燕,得封“忠勇侯”。 这位侯爷一妻一妾,给他生了六个女儿,眼见夫人临盆,王长贵可是天天求神拜佛,希望观音菩萨给他送一个儿子。 此时忠勇侯府兵荒马乱,那忠勇侯夫人生了半日孩子生不下,又哭又叫的。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王长贵在外屋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来回走,不时地嚷一句。 “夫人,你加把劲,孩子生出来你就是大功臣!你想要什么都给你!” 这鸡血打得不管用啊,忠勇侯夫人鬼哭狼嚎。 那稳婆没办法了,出来禀报道:“回侯爷,老身尽力了,孩子的脚朝下,这不行啊,怕是要出人命……” 一听说要出人命,那里边喊:“老爷我不想死啊……怎么办啊……帮我把孩子弄出来……我不想生了……我不生了……” “没别的办法了吗?”王长贵拽稳婆出屋,“多少银子本侯都花得起……” “侯爷,这不是银子的问题……”稳婆满手的血,“是难产!孩子脚先出来那是要出人命的!大人孩子都保不住!” 王长贵就恨不得去把孩子拽出来:“没别的办法了吗?” 稳婆抿嘴。 “你说啊!”见她这般王长贵急道,“一千两银子够不够?” 稳婆眼微动:“有一个人可能行。” “谁?”王长贵拽她,“你说,是谁?本侯马上把她请来,你的好处也少不了!” 稳婆轻声道:“齐天教的薛神医,侯爷找她。” “她在哪儿?本侯立马派人去。”王长贵急道。 稳婆摇头:“老身不知道她在哪儿,老身与她并不相识,只是听闻她妇人科了得。” “说了等于没说!”王长贵跺脚。 这番情况稳婆也是想早点脱身:“侯爷可问问朝中大官。” 朝中?什么人与齐天教熟呢?王长贵焦急地想。 突然他眼一闪。 左相! 于是他立马命人去左相府。 左等右等,他终于等到了。 “神医啊……”王长贵什么都顾不上了,见了人便拽住人家的手,“你可得救救我儿啊!” 第一百八十七章 恭喜侯爷 来者薛凤,是官义旸的那位亲娘。 薛凤如今半老徐娘,但风韵犹存,只见她淡笑:“不怕不怕,有救。” 见是位美妇人,王长贵连忙松手,但听得有救,他急忙道:“那便请神医施救!” 薛凤随婢女入内,很快就又出来。 “如何?”王长贵急忙迎上去。 薛凤抿嘴。 “方才不是说有救的吗?”王长贵跺脚,“二千两银!够不够?” 薛凤笑笑,拉王长贵至屋外。 “怎么又到屋外说?”王长贵急得满头大汗,“这到底要干什么呀?能不能救你倒是给个话啊!” 薛凤神秘一笑:“可救,但是法子需得侯爷允可。” “什么法子?你说,快说!” 薛凤凑近低声说:“剖宫。” “什么?”王长贵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是剖宫?” “就是……”薛凤示意一下,“在肚上划一刀把孩子取出来……” “好啊!”王长贵想都没想道,“只要把孩子取出来,怎么都行。” “只不过……” “又只不过什么?”王长贵都急死了。 薛凤再一抿嘴:“不保大人也不保小孩,听天由命。” “你这是何意?”王长贵脑子乱乱的,他就想要看到孩子,要看到带把的。 薛凤又道:“如此凶险,孩子我可取出来,但是最终能不能活得成那得看他的造化。” “你先取出来再说!”王长贵再一跺脚,“本侯有的是银子,还怕养不活一孩子?” “那便好。”薛凤伸手,“二千两银子先给我。” 王长贵都急死了:“还怕本侯少了你的?” “不行!”薛凤道,“必须现在给我。” “我这一时半会也没那么多啊。”王长贵擦额上的汗。 薛凤一脸冷漠:“可把地契先给我,回头我来换银子。” 王长贵怔怔,接着道:“行行行……” 不一会儿王长贵把地契取了来塞她手里:“赶快的!人都没声了。” 薛凤看一眼那地契,收好这才入内。 那姨娘徐静也一日守在这里,她可不是关心屋里的人死活,她只巴望屋里那个生个女儿。 徐静奈不住跟进去看。 眼见那神医拿了把明晃晃的刀往那肚皮上划,徐静全身的血脉似乎都凝固了。 “你这是干什么?”晕厥的梁氏醒过来,眼见一把刀划自己的肚皮,她惊恐大喊,“不!不不不……老爷救我!救命啊!老爷救我……我不生了我不生了……” 叫声划破天空,瞬间就没声了。 太残忍了!徐静心突突跳,拽紧自己的手,麻木地盯着那双血淋淋的手。 那双手拎出了个孩子…… 好像是带把的…… “啊!”徐静终忍不住尖叫,“啊!” “鬼叫什么?”外面王长贵差点冲进来,“快把人带走!” 两名婢女把两眼发呆的徐静拖出来。 “你这是做什么?”王长贵怒吼,“把她送回屋去!” “是!”两名婢女急忙把徐静架走。 “恭喜侯爷,生了个儿子,大胖小子!”那里面薛凤道。 “儿子?”王长贵怔怔,接着手舞足蹈狂笑,“我有儿子啦我有儿子啦……” 这边王长贵欣喜若狂,那榻上梁氏早已没气了。 榻上、地上一摊的血,一股浓腥的血腥味,恐怖之极。 那薛凤无动于衷,把孩子清理干净抱出去:“恭喜侯爷!” 第一百八十八章 民妇什么都没看见 一名婢女抖缩在墙角那边。 “哎呀我的宝贝儿子……”王长贵抱过孩子验明正身,笑得两眼眯成一条缝,“赏!今日人人都有赏!” 薛凤笑着看王长贵:“侯爷,别怪我不提醒你,孩子体弱,你得找人小心侍候着。” “那是自然,我的宝贝儿子自是得小心侍候着……”王长贵看着看起来皱巴巴的孩子,“他怎么不哭?” “怎么会不哭?”薛凤伸手暗里一拧,孩子就哭了,“看,这不就哭了嘛。” “好好好……”王长贵抱着孩子转圈圈,“我的宝贝儿子呀,你就叫得宝了,王得宝,王得宝……” “侯爷,孩子刚生下来,还是让奶妈照料。”薛凤把地契拿出来,“侯爷兑现诺言。” “王松!”王长贵喊来管家,“带薛神医上银号支取两千两银票,快去!” 那管家王松迟疑:“侯爷,这才三更天。” “那天亮便去!”王长贵对薛凤道,“薛神医若是不嫌弃便到厢房歇息,天亮便去取银票。” “成!” 薛凤便随管家去歇息。 “奶妈!”王长贵抱着儿子喊。 那奶妈早已在那里候着,她并没有入屋看着婴孩是怎么生出来的,但瞅眼见里面光景大惊失色,侯爷喊都没有反应过来。 “奶妈!”王长贵提高声量喊,“发什么傻?把孩子抱去好生照料着,若有个三长两短拿你是问!” 奶妈下意识觉得此事她干不了,于是她跪下道:“侯爷,民妇、民妇可能染了风寒,小公子还是另请人照料。” 见奶妈这般说,王长贵眼闪闪,回身看一眼那屋内,一股子腥臭味冲鼻而来,他连忙把门关了:“夫人是难产而亡,知道吗?” 奶妈连忙点头:“是、是,夫人是难产而亡,民、民妇什么都没看见……” “没看到还不快把小公子带去哺乳?” “民妇……”奶妈怕得要命,见过难产的,但没见过难产死人,“民妇身子不适,还请侯爷见谅。” 王长贵眼敛起,可吓人了,那婴孩“依呀依呀”不停地哭:“少废话!要不然要你全家的命!” 奶妈抖颤起身,只得把襁褓接过来,她猜婴孩是从夫人肚子里捞出来的,她怕得要命,抱婴孩的手不停地抖。 “你抖什么?”王长贵大喜过后也清醒过来了,他不知道这样合不合理,他没听说过这样生孩子的,他觉得难产致死也合理,但总归心虚。 奶妈极力让自己镇定:“民妇……民妇不抖。” 王长贵心疼儿子:“若乱嚼舌头根子小心你全家的命!好了,带小公子下去。” “是、是!”奶妈抱着婴孩,麻木如同踩了棉花般缓步出去。 待奶妈出去,王长贵回身看一眼那屋门,再扫眼看这厢,这屋没人,方才不是好几个下人的吗? 王长贵脑子有些乱,他站在那里想了一会。 希望夫人没有死! 他眼一闪推门入内。 一股子恶心腥臭! 他连忙捂了口鼻,快步上前查看。 榻上触目惊心,夫人那肚子一个血窟窿…… 第一百八十九章 杀人了 他连忙跑出去吐。 待吐完了他喊人:“来人!来人!” 喊了好一会儿,只见屋内抖缩出来一个丫鬟:“侯、侯爷……” 王长贵眼一动,冲上前道:“你一直在屋里?” 丫鬟垂着头:“是、是。” “好好好……”王长贵连叫几声好,但回过神来好个屁啊,这不是又多一个知情人了吗? 可是现在又有什么办法呢?他脚一跺,道:“夫人是怎么死的?” 丫鬟不作声。 “说啊!”王长贵大声道,“夫人是怎么死的?” 丫鬟身体抖一下:“是、是生完小公子就、就死了。” “对!”王长贵舒心一笑,“说得对!有赏!回头去账房领赏!” “奴婢谢、谢侯爷。” “好好好……”王长贵指着那里边,“你去把里面收拾干净了,回头到小公子屋里侍候着,只要你好生侍候好小公子,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是、是。”丫鬟想死的心都有。 王长贵看着她:“抬起头来,你叫什么名字?” 丫鬟缓缓抬头,垂着眼道:“奴婢红豆。” “好!红豆。”王长贵这会也需要个人处理这一切,“马上把这里收拾干净。” “那夫、夫人呢?” 想起这事王长贵就头大,他拍一下脑门道:“一会入棺,你帮她穿戴好,干干净净的,体体面面的,明白吗?” “明、明白。” 红豆抖颤忙活去了,王长贵细想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不一会儿王松回来了。 见了王松,王长贵连忙拽他到屋外吩咐。 这王松是他最信得过之人,当年护卫贤王一块来的,他们那帮弟兄们,他最信就是王松,所以才让他到府上来管家。 难产而亡很正常,王长贵让王松到梁家就这样说。 梁家二老听说长女难产死了,悲痛万分,倒也没说什么,就是担心刚出世的婴孩,于是便让二女儿梁艳随同王松回侯府。 见王松带了梁艳回来,王长贵有些不高兴,但也不好说什么,于是便让梁艳留下来小住几日。 这个梁艳是个心思细腻之人,自打踏入侯府,她总感觉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但又说不上来。 可能是夫人新亡,而侯爷又得一子,一悲一喜交织。 梁艳如是想。 夜里,梁艳想起家姐不太睡得着,于是便起身。 这时外面传来喊叫声:“我不生了我不生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梁艳吓了一跳,但听声音像是那徐姨娘,于是她披衣出门。 “吱呀”一声门一开,外面的人便撞进来了。 真是那徐静,梁艳扶住了她,这徐姨娘头发蓬乱,衣裳穿得少,也不知道怎地?“徐姨娘,你还好?” “我告诉你!”徐静瞪大个眼,“杀人了!” 梁艳吓一跳:“你、你杀人了?” “侯府杀人了!嘘……”徐静眼睛转转四下里看看,“你不要告诉别人,杀人了,侯府杀人了……” “你说什么?”梁艳眼皮一跳,“杀谁了?谁被杀了?” 徐静嘻嘻一笑:“我只告诉你哦……” “好,你说。”梁艳心莫名猛跳,“你快说!” 第一百九十章 把她轰出去! “夫人是被杀死的!”徐静说完她身子一抖,“好可怕……好可怕……我不要生孩子……我不生了……” “徐姨娘……”那边婢女寻过来,“徐姨娘你怎么在这儿?快随奴婢回去……” “我不要生孩子!”梁艳猛地一推,推开梁艳转身往外跑,“我不生了我不生了……你们不要来抓我……” “徐姨娘!”婢女跺脚追去。 梁艳被徐静推靠在房门上,半天回不了神。 家姐是被杀死的? 家姐是被杀死的? 不是说难产死的吗? 孩子都出来了,怎么可能是杀死的呢?怎么可能? 可刚才徐静言之凿凿。 但她看起来有点怪,像是不正常似的。 疯话可信吗? 梁艳边想边关门。 上一回见家姐,没听说徐静有什么病啊。 经过这么一闹,梁艳更是睡不着了。 翌日王长贵便要把夫人下葬,梁艳想起昨夜之事,怒道:“侯爷你这是何意?匆忙下葬心里有鬼吗?” 王长贵心一跳,该死的徐静昨晚跑她那里去了,她不会真起什么疑心了?“二妹,本侯这也是为了孩子,孩子体弱,家里不宜办丧啊。你姐姐已经没了,你要让本侯没了儿子吗?” “儿子儿子,我看你就是为了儿子而不要妻子!”梁艳一肚子的火,为了给王长贵生儿子,她姐姐生完一个又一个,总共生了四个女儿,身体都坏了。 “你怎么这般说呢?”王长贵指指灵堂内的棺材,“你姐没了我也很伤心,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 见他这副嘴脸,梁艳火气蹭蹭往上冒:“你说!我姐是不是你杀的?” 徐静那臭婆娘!王长贵眼一闪怒道:“你胡说什么?你竟敢这般与你姐夫说话?” “我胡说?”梁艳是个暴脾气的,“你把徐姨娘喊出来问问,到底是不是我胡说!” “她是个疯子!”王长贵暴跳如雷,“疯子的话你也信吗?” 她真的疯了?梁艳怔忡:“她为什么疯了?” “我哪知道?”王长贵继续咆哮,“我这一堆堆的破事,你能不能让我高兴高兴,尽扫兴!我看你还是回去,少在这儿添乱!” 要赶她走?着急忙慌赶她走?真有事儿吗?梁艳越发觉得可疑:“家姐都还没下葬呢你让我走?我不走!” “王松!”王长贵才不管,喊来王松,“把二小姐送回府去!” 王松二话不说把梁艳拖走。 “王长贵,你告诉你……”梁艳大骂,“若是让我知道家姐被你杀害,我绝不放过你!” “出去!”王长贵指着外面咆哮,“把她轰出去!” 王松直拖梁艳到府门外:“二小姐,我希望你不要惹怒侯爷,要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吓唬我啊!”梁艳怒骂,“你们这就是作贼心虚!王长贵,我告诉你,我不怕你!” 王松睨眼看她:“梁二小姐,不要逼我动粗,别怪我没提醒你,我行伍出身下手可不知道什么轻重。” “你!你们……”梁艳一咬牙,“我要收拾衣物!” “你还想进去?”王松似要动手,“你滚不滚?” 第一百九十一章 你撒谎 梁艳再一咬牙:“我要我的衣物!” 王松看她片刻:“给我等着!” 看着那大门关上,梁艳直后悔自己有些冲动了,该悄悄地查清楚再说,如今都进不去了。 过了许久,那王松又再开门,把包袱往地上一扔又把门关上。 太过份了? 梁艳把那包袱捡起来拍拍。 往日不至于这样待她,难道真是作贼心虚? 想到这里她是真后悔。 眼下没办法只有先行回府再说。 回到梁府,父母双亲问那婴孩的情况,梁艳只说孩子尚好,并未告之实情,省得二老担心。 梁氏虽非官宦,但也是书香门第,当初王长贵便是看中了梁氏在京中的声望。 如今这般姿态,一来薄情寡义之嫌,二来作贼心虚,梁艳就笃定是作贼心虚。 她越想越觉得不妥,于是第二日又回侯府,这一回她没有拍门,而是在府外蹲守,伺机找个人问问。 忠勇侯喜得贵子,不幸夫人又因难产遇难,太上皇体恤,夫妇俩一同来探望。 这是何等荣耀啊,这忠勇侯便如摆百日酒似的喜庆。 听得那里面的喜庆声,梁艳恨不得把门砸了,当然她不可能那样做,这一次她理智了。 这梁艳也算有点运气,守了三日,终于等到了那个叫做红豆的丫鬟出来。 不过她没有着急,而是跟着红豆。 那红豆是去抓药的,待她从药铺出来,梁艳一把拽了她。 “你你……”红豆差点叫出声,见是梁艳才没有喊出来。 “红豆,我有话问你。”梁艳飞快把她拽到墙角边,“夫人是怎么死的?” 红豆大惊失色推她便要走:“奴婢不知道!” “你肯定知道!”梁艳一把拽她,她这副神色让她更肯定自己找对人了,她把头上的银簪取下,“你告诉我,我定会为你保密。” “你不是要找侯爷算帐吗?怎么可能为奴婢保密?”红豆这番话说了之后自知失言,推开她的手道,“二小姐,奴婢要回府了,小少爷还等着服药呢。” 梁艳眼微动:“小得宝怎么了?” 红豆嗫嚅道:“不、不太好。” “什么叫做不太好?”梁艳的心又被小外甥揪起,“到底怎么了?” 红豆抿嘴:“就是身子有些弱,奴婢也不太懂,奴婢就只负责抓药熬药。” “你老实说!”梁艳再逼她,“小得宝是怎么生出来的?不是难产吗?怎么生出来的?我家姐生了他就断气?还是说小得宝是、是遗腹子?” 红豆脸色又变:“侯爷可不许说小少爷是遗腹子!” 梁艳逼视着她:“这么说是我家姐生了他之后断的气?” 红豆心慌眼神闪烁:“是、是这样的。” “你撒谎!”梁艳咬牙切齿道,“你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快告诉我!” 眼前人与夫人有几分相似,而夫人平日待她甚好,红豆心一动咬唇道:“二小姐你就别问了,你如何斗得过侯爷?会没命的。” 听得她这般说,梁艳心怦一声跳:“你是怕他是不是?你放心,我绝不说是你告诉我的。” 第一百九十二章 臭女人,躲起来不是? 红豆摇头:“二小姐,看在小少爷的份上,你就别逼奴婢了,奴婢求你了。” 梁艳闭一闭眼,颤声道:“若那是你的家姐呢?红豆,我就这一个姐姐,我们家就我们两姐妹,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 红豆抿嘴,正要说什么,那边王松来了。 “红豆你在这磨蹭什么? 红豆大惊失色,夺路而逃。 王松恶狠狠看梁艳一眼,大步追红豆去。 梁艳握拳站在那里,红豆知内情! 王松追上红豆便要打,但转念一想小少爷需要她照料,于是便作罢。 回府王松便把情况向王长贵禀报。 王长贵猛地站起:“她不依不饶了?” 王松出主意:“侯爷,要不便让那梁艳住府中?省得她在外面生事。” 王长贵眼一亮:“对!本侯娶她为继室!” 王松怔怔:“侯爷要娶她为继室?” 王长贵一屁股坐下,舒口气道:“只有让她为继室才能让她闭嘴!” “可是她会愿意吗?” “她肯定愿意!”王长贵越说越兴奋,小姨子比夫人小好几岁,年轻貌美正合他意,“她心疼得宝啊!” 王松讪笑,先前他还那般对人家,转身人家就成了他主子了,真是打脸:“那便恭喜侯爷!” 王长贵高兴地指着他:“快去备礼!明日便下聘!” 王松站着不动:“侯爷,这头七尚未过,只怕梁老爷未必允。” 王长贵不以为然:“且先下聘,本侯自会与老丈人说。” 王松抿嘴:“那好,我去备礼。” “要厚礼!”王长贵指着他道,“你那性子得收敛些,记住了!” 王松讪笑:“前日那不是为了让、让二小姐快些走吗?” “也罢!”王长贵挥手,“总之你记住日后收敛。” “是是是。”王松讪笑离去。 一想到娶小姨子,王长贵可兴奋了,哼着小曲儿看儿子去。 可是一进屋便不妙,一屋子的药味。 “烧退了吗?”他快步进去。 红豆正在喂婴孩服药,听得他声音手一抖,小汤勺便掉了。 “侯爷饶命!”红豆连忙跪下去。 王长贵心情好便也就罢了:“你起来,快些给小少爷服药!” “谢侯爷!”红豆连忙起身,重新去拿小汤勺。 “如何?”王长贵问奶妈,“烧退了吗?”说完便伸手碰一下儿子的额头。 这婴孩像是又小了一圈,满脸通红。 奶妈抱着婴孩,甚是焦心,眼下她也真是为婴孩担心:“早晨像是退了些,眼下又热了。” 王长贵想发火,但转念一想也就罢了,眼下孩子要紧,于是往外喊:“来人,速去请薛神医!” 过了许久,家丁来回话:“薛神医不在府中。” 王长贵一掌拍案:“臭女人,躲起来不是?” 家丁不敢作声。 王长贵想了想,为救儿子他只得请太医了,于是起身道:“备马!本侯要去见太上皇!” 梁艳正琢磨这王长贵,没想到人送上门来了,更没想到是要她做继室。 王长贵以襁褓的婴孩为筹码,梁怀安想都没想就应下了,夫人有些迟疑,毕竟那是继室。 第一百九十三章 你想被打死是吗? “我嫁!”梁艳琢磨一下便应了。 碍于眼下还在丧期不宜操办婚礼,就如侍妾之礼一顶桥子把梁艳抬进了侯府,梁艳在姐姐灵前行大礼,此事便算是成了。 梁艳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她一来想照顾外甥,二来想继续查姐姐的死因。 至于周公礼,梁艳便以姐姐丧期为由推托,王长贵无奈只得干瞪眼。 几日下来,梁艳发现徐静不见了,她瞅了时机问红豆。 那红豆正在洗尿布,二小姐成为继室这是她万万想不到的:“奴婢哪知道?” 梁艳看着她:“是被侯爷杀了吗?” 红豆吓一跳:“夫、夫人可别胡说。” 梁艳唇微动讽笑:“胡说吗?这侯府不是专干些见不得人之事吗?” 红豆怔怔,嗫嚅道:“夫人,你是真心嫁给侯爷的吗?” 梁艳又讽:“你说呢?” 红豆眼闪闪,抿嘴道:“夫人你别问奴婢了,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你紧张什么?我又没问我家姐的事,就只是问问徐姨娘的事,她是什么时候疯的?说来听听。” “奴婢不知道。” “红豆,你要知道站在你面前的可是忠勇侯夫人,我是可以将你打死的。” 红豆咬唇:“徐姨娘是在小少爷出世之后疯的,兴许是妒嫉疯的。” 梁艳哼一声:“我没问你她为什么疯,你倒是殷勤,心里有鬼吗?” 红豆心一横,撇嘴道:“夫人,你不要给奴婢挖坑了,奴婢知道你要干什么。” 梁艳呵呵一笑:“知道就好。”她知道一时半会逼不得红豆,只得慢慢磨。 红豆哪知她怎么想?继续按照自己所想道:“夫人,你不要逼奴婢了,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梁艳笑着又道:“徐姨娘那日与我说,我家姐是被杀死的,你说她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红豆脸色惊变:“奴婢不知道!” 梁艳盯着她看:“她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然后吓疯了?” “奴婢不知道奴婢不知道!”红豆起身就跑。 “跑什么呀你?”梁艳拽住她。 红豆都想哭了:“夫人求你放过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行了。”梁艳讽笑,“你来去就这几句,你不知道这都把你卖了吗?” 红豆咬唇眼一闪:“奴婢就算知道也不会说的,夫人你就死了这条心。” 梁艳唇微挑:“你想被打死是吗?” “横竖都是死,夫人打死奴婢好了,反正小少爷又不是奴婢的孩子。” 梁艳眼敛起:“长本事了,拿小少爷来要挟我?” 红豆挑眼看她:“是又如何?” “小蹄子,看我不揍死你!”梁艳扬手要打。 红豆慌忙跑,不过她心里有数,这位新夫人心疼小少爷,要不然就不会嫁进来了。 梁艳甚是恼,这丫鬟可不傻一点都不好骗。 梁艳没想到的是,她们这番话让王长贵听了去。 王长贵可火了,回书房把屋里的东西全砸了,他可是真心想要对这新夫人好,万没想她竟然仍不死心。 第一百九十四章 把她绑了送官! 翌日,梁艳去看婴孩,推门进去屋里静悄悄的,也没个人。 “奶妈……”她扫眼看一眼快步入内,里屋也没人,见孩子睡着熟她就想去找奶妈,可转身那一瞬她又转回去看孩子。 榻上锦被里的孩子像是熟睡,但又好像哪里不对。 孩子本来脸通红,这下怎么是白的? 她心一慌,连忙抱起孩子摸一下额头。 凉的! 她心一惊,颤着手去探鼻息。 已然没气了! “得宝儿!”她心一颤,“得宝儿你不要吓小姨,你不会有事的……来人!” 她抱着孩子往外去。 这是门吱呀一声开了,红豆端着药汁进来:“小少爷,喝药啰……” “红豆……”梁艳拽住她,“得宝儿没气了……” “哐啷!”一声,红豆那药碗掉地上:“你、你杀了他?” “你胡说什么?”梁艳怒道,“我进来的时候孩子已经断气了……” “来人啊!新夫人杀了小少爷……”红豆转身就跑,“来人啊……新夫人杀人啦……” “红豆你瞎嚷嚷什么?”梁艳追出去便见王松领着几个护院前来,“来啊,把她送官!” 梁艳怔在那里,她看一眼怀中的孩子,再看王松,这王松就像等着抓她现行似的。 这是个圈套! 孩子本就命悬一线,兴许孩子在昨夜里就已经死了,她想起那失踪了的徐姨娘,这王长贵必是又想除掉她,正好孩子死了,他就来这么一出。 “你们这是嫁祸!孩子明明已经死了,我进来的时候孩子已然断气!你们这是嫁祸!” “你还是与官老爷说去。”王松挥手,“把她绑了送官!” 那四名护院上前。 梁艳怒喊:“我要见王长贵!你让他出来!” “你杀了侯爷独子,还有脸要见侯爷?”王松斥骂那几人,“还不快动手?” 梁艳当下就被绑了,连同那死婴一起送云歧府。 当日,梁艳便被裁决死罪,秋后问斩。 才嫁入侯府,怎么就要问斩了呢? 梁怀安前往侯府问个究竟,但连侯府的门都进不去,王松说:“你次女杀侯爷独子,你还有脸来见侯爷?” 梁怀安自是不信:“这会不会是误会?艳儿断不可能干出这样的事……” “这不就干了吗?”王松眼睛往人头顶上看,完全不把人放在眼里,“走走走,莫要惹恼了侯爷,要不然休怪侯爷翻脸不认人。” 这不就是翻脸不认人了吗?梁怀安一心教书,但亦通人情世故,他苦笑道上:“王管家,劳烦你通融一下让老夫见见侯爷……” “你走不走?”王松斥喝,“要我动手是吗?” 面对侯府这个恶霸管家,温文尔雅的梁怀安敢怒不敢言。 回到马车上,梁夫人在那里嘤嘤哭。 梁怀安长叹不作声。 梁夫人连日以泪洗脸,不日病倒,与梁夫人要好的女先生蔡诗云前来探望,知悉情况后指点:“夫人若有冤何不到大理寺?” “大理寺?”躺在榻上半死不活的梁夫人一听说大理寺那眼里现了生机。 蔡诗云点头:“大理寺凡罪有出入者,依律照驳,事有冤枉者,推情详明,务必刑归有罪,不陷无辜。” 第一百九十五章 她一个人逞什么英雄? “好一个不陷无辜!”梁夫人挣扎起身。 蔡诗云连忙将她扶起,靠好:“夫人应当知道小青天。” “知是知道,只是……”梁夫人匀口气道,“那可是忠勇侯。” 蔡诗云看着她:“左相之子都斩了,何况一个无实权的忠勇侯?” 梁夫人眼一闪,立马喊人把梁怀安叫来。 经得蔡诗云点拨,于是二老写下状纸,前往宝珠酒肆寻找小青天的徒弟。 如今宝珠酒肆掌柜的是于敏,一听说二老有冤,便让苏桃前去大理寺找楚今雨。 想不到这般容易,二老长舒一口气。 楚今雨听说又有人有冤,立马赶到宝珠酒肆,她也不可能天天守在这儿,但有情况她会马上过来。 “何人有冤?”楚今雨风风火火,人都没见着便问。 “在这儿……”于敏笑着指指二老,“别着急,先喘口气。” 楚今雨喘口大气:“好了,来。” 见姑娘趣致,梁夫人发自内心地笑。 梁怀安见夫人笑了,心下宽慰,连忙把状纸呈上。 楚今雨飞快看完状纸,看二人道:“你们怀疑王长贵诬陷你们的次女梁艳?” “是!”梁夫人抢先道,“老身不信艳儿会掐死得宝儿,那可是她姐姐的儿子,她怎么可能下得去手?不可能不可能!” 梁怀安补充道:“艳儿嫁过去便是为了得宝儿,生怕别的继室会对得宝儿不好。” 楚今雨点头:“那你们觉得王长贵为何要诬陷梁艳?是什么原因?” 梁夫人两眼泛红:“本来老身是不太赞成她嫁过去的,那夜她与老身说,怀疑她姐姐的死,她要去侯府查探。” 楚今雨来气:“怀疑姐姐的死告官啊,她一个人逞什么英雄?” 梁夫人怔怔:“是是,姑娘说得对。” 楚今雨:“你当娘的怎么不拦着她?” 梁夫人“呜”地一声便哭了:“怪我,都怪我……” “好了,不怪你不怪你……”梁怀安连忙安慰夫人。 楚今雨抿嘴:“夫人我嘴快您别放在心上,要不您歇会再说?” “不!”梁夫人擦擦眼泪道,“姑娘你说得对,老身该拦着她的。” 楚今雨唔一声道:“我姓楚,我是木司直的助手。” 梁夫人点头:“小楚姑娘,艳儿绝不会伤害自己的外甥的,你帮帮我们。” “那好,我再问几个问题。”楚今雨又问,“您的意思是说梁艳进侯府的目的被王长贵发现了,从而招来杀身之祸?” 梁夫人点头:“多半是这样,要不然我们也想不明白王长贵要置她于死地。” 楚今雨又问:“那小婴孩是怎么死的?” 梁夫人犹豫一下道:“难产而出的孩子通常难养……” 楚今雨眼一动道:“孩子本已死,于是王长贵嫁祸于梁艳,梁艳进侯府的目的多半是让王长贵发现了。” 梁怀安点头道:“我们也曾作这样的假想,可是我们见不到艳儿,根本就无从入手。” “那么……”楚今雨舒口气,“梁艳的姐姐之死必然可疑。” 听她这么说,梁夫人连忙拽住她的手:“小楚姑娘你一定要救救我家艳儿啊,她才二十六岁。” 第一百九十六章 她必然知内情 “放心,大理寺凡罪有出入者,依律照驳,事有冤枉者,推情详明,务必刑归有罪,不陷无辜。”楚今雨说完道,“你二人与我一同见我师父,她自有论断。” 于是二人便随楚今雨到大理寺见蓝娇月。 蓝娇月听完二人陈情,又听完楚今雨所讲,她思忖不作声。 “师父,怎么样?”楚今雨急忙问。 见这样,梁夫人又跪下去:“求木大人救救小女!” 蓝娇月眼微闪,示意楚今雨扶她起来:“夫人莫误会,我正在想事。” 楚今雨连忙去扶梁夫人。 梁夫人起身后就不再作声了。 楚今雨这回安静地等着师父。 蓝娇月想的正是此案,楚今雨推断有道理,梁艳其姐之死蹊跷,但人证都掌握在王长贵手里,公然去查怕是难查出什么来。 “老先生,梁夫人。” “是。” 梁怀安和梁夫人同应。 蓝娇月眼一动道:“此案大理寺会管到底,二位放心。不过此案得悄悄查,你二人回去后不要与任何人说起见过我。” “是,是。”二人这下放心了。 送走梁氏夫妇后,楚今雨踏了风火轮似地回来:“师父,忠勇侯是贤王的心腹,这可如何是好?贤王可是圣上的爹,那可是你公公啊。” 蓝娇月抿嘴:“我知道。” 楚今雨忧急:“那怎么办?” 蓝娇月浅淡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小雨,你明日暗中去找一下那个稳婆,她必然知内情。” “好!”楚今雨舒口气,挠一下脑袋道,“没有卷宗,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稳婆替她接生的啊。” 蓝娇月瞪眼。 楚今雨吐舌:“好,不打草惊蛇,我去找我去找。” 楚今雨想到了一个人,于敏于大娘。 于大娘先前为京城首富之妻,诞苏桃的时候自是找的京城最好的稳婆,那王长贵也必然请最好的稳婆,想来能为达官贵人接生的稳婆也不会多,一打听就知道了。 果然,经过于敏多番打听,最终找到了为忠勇侯夫人接生的稳婆蒋婆子,楚今雨把她带到蓝娇月面前。 “饶命啊!”蒋婆子一见蓝娇月就下跪,“大人民妇什么都不知道啊!” 蓝娇月看她:“我什么都还没问你就说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蒋婆子怔怔,接着趴在那里不敢动:“民妇不知道,不知道大人要问什么,反正是什么都不知道。” 蓝娇月想的正是此案,楚今雨推断有道理,梁艳其姐之死蹊跷,但人证都掌握在王长贵手里,公然去查怕是难查出什么来。 “老先生,梁夫人。” “是。” 梁怀安和梁夫人同应。 蓝娇月眼一动道:“此案大理寺会管到底,二位放心。不过此案得悄悄查,你二人回去后不要与任何人说起见过我。” “是,是。”二人这下放心了。 送走梁氏夫妇后,楚今雨踏了风火轮似地回来:“师父,忠勇侯是贤王的心腹,这可如何是好?贤王可是圣上的爹,那可是你公公啊。” 蓝娇月浅浅抿嘴:“我知道。” 楚今雨忧急:“那怎么办?” 蓝娇月浅淡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小雨,你明日暗中去找一下那个稳婆,她必然知内情。” “好!”楚今雨舒口气,挠一下脑袋道,“没有卷宗,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稳婆替她接生的啊。” 第一百九十七章 这般狡诈断不是什么好人! 蓝娇月笑:“起来回话。” “谢大人。”蒋婆子起身,此人正是为侯爷夫人接生、生不出来的那个稳婆。 蓝娇月细细地看她,此人身透着一股子精明,绝不是善茬。 “蒋婆子,今日你见本官,此事任何人都不许提及,包括忠勇侯。” 蒋婆子心思千回万转猜今日自己的命运,寻找着千百种对策:“是,民妇遵命。” 蓝娇月开始问话:“说说那日生产的情形,详细道来。” “那日不是民妇接生的啊。”蒋婆子只是当日拿了个红包,后来就没她什么事了,后来她听说侯爷夫人死了,新夫人又进了大牢,这些事都与她无关,侯爷也没再来找她。如今她心想这些事与她何干?于是便这样回话了。 蓝娇月眼微动看向楚今雨:“小雨,不是说是蒋婆子接生的吗?” 楚今雨气恼看向蒋婆子:“老婆子你逗我玩呢?就那么喜欢上大理寺?要不我送你上大牢去看看?” 蒋婆子笑笑:“小姑娘,是你二话不说就拉民妇来了,民妇敢不从吗?” “你……”楚今雨瞪眼,“这般狡诈断不是什么好人!” “好啦!”蓝娇月示意,看那蒋婆子,“你莫要在我眼前耍把戏,若非你为侯府接生,你断不会随小雨来见本官,说。” 这小青天看着年纪轻轻倒是有些本事,蒋婆子抿嘴道:“本是民妇为侯爷夫人接生的,但孩子下不来,民妇没那个能耐便辞出来了。” 蓝娇月不动,看着她:“那般情形,你若不为侯爷介绍个稳婆怕是脱不了身?” 真有两把刷子,蒋婆子笑道:“是给侯爷介绍了个人,齐天教神医,你们找她去。” “齐天教神医?”楚今雨惊呼,“怎么又跟齐天教扯上关系了?” “齐天教有位神医你们不知道吗?”蒋婆子本就打算讲的,她才不想惹事,“那位神医妇人科了得。” 蓝娇月拧眉:“你所讲神医该不会是官义旸?” 蒋婆子哂笑:“那是官二爷的娘!” 蓝娇月不管她讽笑还是微笑,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蒋婆子:“薛凤。” 蓝娇月看着蒋婆子,“她在何处?” 蒋婆子:“这民妇可不知道了,早先是在芳华院,后来芳华院不是关门大吉了吗?就不知道上哪找她了。” “你撒谎!”楚今雨怒瞪她,“你不知道她在哪里,如何给侯爷介绍?” 蒋婆子又笑:“侯爷神通广大啊,民妇是真不知上哪找薛凤,但是侯爷有办法。” 蓝娇月淡声道:“左相与齐天教来往密切,定是寻的左相打听。” “又是左相,啥事都有他份……”楚今雨嘀咕。 蒋婆子眼微动道:“大人,民妇知道的都说了,民妇可以走了吗?” “还有一事。”蓝娇月示意一下道,“依你所见,侯爷夫人难产而亡是必定的是吗?要不然你也不把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 蒋婆子眼动动,道:“是,民妇没那能耐。”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不排除会有这个可能 蓝娇月:“本官的意思不是问你接生的能耐如何,而是以你的经验,侯爷夫人产不下孩子的是吗?” 蒋婆子笑:“民妇不行人家行啊,反正民妇是不行。” 此人滑得跟个泥鳅似的,也罢,蓝娇月示意楚今雨:“送蒋婆子出去。” “民妇告退。”未等楚今雨反应,蒋婆子行个礼便走了。 楚今雨恼火追去:“若有半句虚言有你好看!” “小姑娘说笑了,民妇岂敢?小姑娘,日后生孩子找民妇啊,民妇收你便宜一点。” “你滚一边去,本姑娘不嫁!” 薛凤? 蓝娇月思忖。 这个薛凤她略有耳闻,但那不就是个巫医吗?蒋婆子干这个活大半辈子都没把握让孩子产下来,她何德何能? 不一会儿楚今雨回来,蓝娇月起身便外去。 楚今雨跟去:“师父哪里去?” 蓝娇月脚步飞快:“去向于大娘请教生孩子的事。” 楚今雨:“师父这是提前取经要为圣上生孩子了吗?” 蓝娇月:“你这是找抽。” 楚今雨呵呵笑追上去。 蓝娇月找于敏了解生孩子的事,于敏把当年生苏桃的事说与她听,她也是万般艰难才把孩子生下的。 听得于敏这一番说,楚今雨打死也不想生孩子了。 蓝娇月眉头拧紧,问道:“于大娘,若是孩子产不下来,那么就只有等死了吗?” 于敏面色凝重:“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蓝娇月:“大人死了之后,胎儿尚能活是吗?” 于敏:“那就是遗腹子了,大人可寻宫中御医问一问。” 翌日,蓝娇月向窦禹宸禀报,顺便要找个太医问一问。 “忠勇侯?”窦禹宸道,“前些日太上后说朕来着,说忠勇侯第七个孩子都快要降世了,你也要快点。” 蓝娇月笑笑:“陛下,臣可是与您谈论公务。” “谈公务啊,这不是谈吗?”窦禹宸坏笑。 蓝娇月翻眼:“快命人带臣去太医署。” “好,好!”窦禹宸笑着握住她的手,“不过朕得提醒你,你日日与朕谈公事,到时候就别怪太上皇往朕的后宫里塞人。” 蓝娇月再翻眼:“臣要去太医了署了。” “了解一下如何生孩子也好。”窦禹宸笑着喊崔恕。 蓝娇月没好气瞪眼。 太医署,蓝娇月见到太医令周志,她问了一个大胆的设想。 “既然产妇死去婴孩仍可活,那么会不会有人在产妇难产的情况下把大人杀死而取婴孩呢?” 周志怔怔,而后道:“不排除会有这种可能,这就是所谓的保大保小,保小的。” 蓝娇月:“我朝并未有此方面的律法,此行为属不属于作奸犯科?周大人如何看?” 周志想了想,道:“如若是故意把大人杀死而取婴孩,我是认为当属作奸犯科,只是这个如何界定是个难题?是否产妇自己咽的气?除非你当场亲眼所见。” 蓝娇月笑笑:“那就如凶案一般查证呗。” 回转御书房,蓝娇月与窦禹宸说及。 窦禹宸震惊:“你的意思是说忠勇侯把夫人弄死而取婴孩?” 第一百九十九章 我媳妇说的,照查不误 蓝娇月点头:“若不然梁艳为何死盯住忠勇侯不放?忠勇侯盼星星盼月亮盼儿子,他有这个动机。” 窦禹宸拍案:“可恶!” 蓝娇月:“我朝并无此立法,陛下,是不是该拟订此类法案?” 窦禹宸平复一下内心的震怒,道:“你如何看?” “依我之见,关键在于当事人、产妇的真实意愿。” 窦禹宸眼微动:“你的意思是说产妇若自愿,那便死便死了了?” 蓝娇月眼微动:“我问了一下周大人,太医署并无剖宫产的医例,我朝尚无此记录,就不知民间是否存在,我猜是会有的。就如这个薛凤来说,薛凤本就是巫医,以巫医的行径,怕是会有。” 窦禹宸再一拍掌:“这些巫医扰乱地方,就该勒令禁止!” 蓝娇月道:“是否该禁止,那就有待陛下与内阁及各部商议了。” 窦禹宸点头:“连同剖宫产一块拟定!” 蓝娇月点头:“臣负责将此案查个水落石,也好做个参考。” 窦禹宸:“对!你好好查,查他个水落石出!” 蓝娇月抿嘴:“陛下,忠勇侯乃贤王亲信……” “怎么?怕了?”窦禹宸笑,“朕问你,若贤王向你施压你当如何?” “照查不误。”蓝娇月也笑,“若贤王殿下向陛下施压呢?” “考朕呢?”窦禹宸忍不住捏一下她的脸,“我媳妇说的,照查不误。” “谁是你媳妇?”蓝娇月拍开他的手。 窦禹宸握住她的手:“那之前又是谁自认是皇后来着?” 蓝娇月抿嘴:“那还不是为了陛下的好兄弟?” 窦禹宸翻眼:“你是为了你家师妹?” 蓝娇月哼一声:“为了自己家人不对吗?” “对对对……”窦禹宸忍不住又捏一下她脸颊。 恰好崔恕进来,见此他连忙调头走。 “都看见了,说。”窦禹宸笑道。 崔恕红着脸回身:“回、回陛下,膳食备好了。” “走!”窦禹宸拉蓝娇月,“用膳去。” 蓝娇月不想让人抓了把柄,道:“臣忙着呢。” 窦禹宸笑道:“朕就不忙?” 蓝娇月:“这不抓紧查此案吗?” 那崔恕道,“木司直就陪陛下用会膳,这阵子陛下一回宫便说没胃口,不就是木司直不在身边吗?您有事尽管吩咐老奴,老奴着人去趟大理寺就是。” 蓝娇月看窦禹宸一眼,后者点头,于是她道:“那就有劳崔总管命人跑一趟大理寺,让楚今雨去云歧府把梁艳一案移交大理寺。” 崔恕点头出去。 楚今雨得令后立马取得案牍前往,大理寺有复核权,那云歧府府尹廖不同只得把人把卷宗移交。 见自己被押解,梁艳以为要行刑,但见到了大理寺,万念俱灰的内心重燃一丝希望:“是我父救我是吗?” 楚今雨笑笑:“姑娘有冤到了公堂上如实禀告便是。” 梁艳泪如雨下:“谢谢姑娘,谢谢!” 楚今雨本想说谢小青天,但转念道:“谢你父母。” 梁艳呜呜哭:“我就知道爹娘不会不管我。” 楚今雨莫名想到自己的父母,心想是不是该去封信家里,她跑出来也有近一年了,没给家人任何音讯,娘亲怕是要急死了?“你有个好父母好好珍惜。” 第二百章 还需本侯想办法要你何用? 梁艳点头:“敢问姑娘,我这个案件是否归小青天管?” 楚今雨恼火:“知道小青天早干嘛去了?” 梁艳怔忡,一时有点不太明白。 楚今雨恼道:“当初你疑姐姐之死,为何不报官?以身犯险,你差点就去见阎王爷了知不知道?” 梁艳回神:“姑娘,无实据进官府那也只是招来一顿打。” 楚今雨抿嘴,没好气道:“我叫楚今雨,我就是小青天的徒弟。” “你就是小青天的徒弟?”梁艳内心宽慰,黯淡的脸瞬间写了笑意,“太好了!苍天有眼……” 当夜云歧府尹廖不同便往侯府去了。 王长贵先是惊愕,接着是恼怒:“此案不是已了了吗?秋后问斩!” 廖不同苦脸道:“大理寺有复核权,迟早的事。” “那当初为何不当即斩?” 廖不同摇头:“刑案都需大理寺复核,侯爷若真想她死便再想想办法。” “还需本侯想办法要你何用?” 廖不同为何要拍这个没有实权侯爷的马屁呢?不过是因为王长贵与太上皇的关系,但王长贵这副嘴脸他就不爱看了,再怎么说他也是从三品府尹,并且是云歧府,陛下可在此处待过的呢,云歧府品级就比别府要高一阶。当下他没好气道:“我便是来知会侯爷一声,要如何定夺侯爷看着办。” 王长贵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满,于是换上笑脸:“本侯明日便去太极宫。” 廖不同起身:“侯爷自己定夺,下官先告辞了。” “改日喝酒……”王长贵也起身,高喊王松送客。 那王松入内,笑着引路:“廖大人请!” 廖不同仰脸大步出去。 王长贵有些恼,一屁股坐回去。 大理寺复核,廖不同不早说! 那两个老的难道告到大理寺去?他们知道些什么吗? 想着他又坐不住了,起身来回踱。 不一会儿王松回来禀报:“侯爷,人已经送走了。” “唔……”王长贵没工夫去想廖不同,“王松,你说那两个老家伙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知道什么?” 王长贵瞪眼:“就是梁芳产得宝儿一事!” 王松想了想:“应该不会。” “什么不会不会!”王长贵跺脚,“明日我找他们去!” 王松:“侯爷不必担心,就算到了大理寺也不过走个过场,翻案哪那么容易?她梁艳无实据!” 王长贵看一眼外面:“那不是有个红豆吗?” 王松笑:“那就更不用担心了,红豆现在不是继室了吗?一朝麻雀成凤凰,她会舍弃好不容易得来的荣华富贵吗?” “倒也是。”王长贵点头,“就是奶妈那里恐怕……” “她不想要儿子了吗?”王松笑道,“她儿子现在不是在侯爷手里了吗?还担心啥?” 王长贵拍拍脑袋:“那明日找那两个老家伙去。” “我觉得没必要,他们都告到大理寺去了,你还指望他们回心转意?那牢里的毕竟是他们最后一个女儿,拼了命他们也会保她,没必要去找他们,侯爷还是去太极宫。” 王长贵抱着脑袋想:“倒也是倒也是,那便去太极宫,你去把礼备好,那个老山参拿出来。” 第二百零一章 民女冤枉 是夜。 蓝娇月细细看卷宗。 “师父……”楚今雨抱着个食盒吃那些从宫中带出来的糕点,“不去牢里看梁艳吗?” “唔……”蓝娇月放下卷宗起身,“走,问问去!” “哎哟我去……”楚今雨大懒虫连忙放下食盒起身,“师父等我!” “把食盒带上!” 楚今雨怔怔,看那两个食盒,她才吃那么一点:“都带吗?” “带!” “哦……”楚今雨连忙带上那两大盒。 不一会儿二人到大牢。 死囚犯关押在牢中最深处,墙上灯火劈啪声,蓝娇月在前楚今雨在后快步进去。 到了死囚犯区还有一道门,狱卒见了蓝娇月连忙开门:“司直这么晚?” 蓝娇月点头:“这是陛下赐的糕点,大家辛苦了。” “陛下万岁!”那狱卒高兴得捡了金似的。 食盒有两层,楚今雨抽出一屉留给梁艳,剩下全让把守分。 开了关押梁艳牢房的锁,狱卒便与那几个狱卒吃糕点去了。 “梁艳!”楚今雨率先入内,“这是我师父,木司直。” 那梁艳早已起身,听得眼前来人便是小青天连忙下跪:“民女叩见木大人。” 蓝娇月入内,示意道:“起来。” 梁艳叩谢起身。 楚今雨把那一屉给她:“给你带些吃的,吃。” 梁艳怔怔,眼眶立马红了。 “拿着啊。”楚今雨塞她手里,“本不该带的,因为你有罪无罪尚不知,你可要如实道来!” 梁艳哽咽:“多谢木大人,民女一定如实禀告。” “坐下说。”蓝娇月盘腿坐下。 楚今雨就一屁股坐那泥地上。 梁艳连忙坐下,抹一下眼泪道:“木大人,民女冤枉!民女并没杀外甥,那日一抱起,人已经没气了,是王长贵陷害民女。” 蓝娇月看着她:“你说侯爷害你,那侯爷为何要害你?” 梁艳吸口气道:“因民女怀疑家姐的死,民女曾多次问丫鬟红豆,她曾与民女说要民女不要查探了会死人的,她必然知内情才会这般说。侯府那徐姨娘亲口与民女说我家姐是被杀死的,后来徐姨娘便失踪了。王长贵必然是恼羞成怒了,才要致民女于死地。” 蓝娇月:“你认为红豆及徐姨娘是知情者?” 梁艳点头:“是!徐姨娘疯得很可疑,就是在家姐生产之后,想来是受了惊吓,虽说她说的是疯话,但也真实,这必是令她疯癫的刺激点。那红豆前一次在药铺外说的话,那必是知情者才会说出不要查了会没命的话。后来在府中说的,她脸皮厚多了,无论民女怎么试探她都不会说了。” 蓝娇月:“那你觉得梁芳是如何死的?” 梁艳哭道:“被他们杀死的,得宝儿是遗腹子所以才体弱高烧不退。” 蓝娇月等她哭了片刻后又问:“那徐姨娘叫什么名?哪里人氏知道吗?” 梁艳抹下眼泪道:“叫徐静,京郊徐家庄,他们在城里有米铺,她是庶出。” 蓝娇月:“米铺叫什么名?你知道吗?” 梁艳:“金玉满堂。” 蓝娇月:“徐静失踪了,徐家不来要人吗?” 梁艳:“他们不知道啊。” 楚今雨抿嘴:“你当初就应该给他们报信去,折腾他一番。” 梁艳苦笑:“民女干嘛要舍近求远?我哪有那能耐寻徐静?” 第一百零二章 这下你满意了吧? 楚今雨抿嘴不作声。 蓝娇月不再多问,起身道:“你好生歇息,你父母尚好,不必担心。” 见师父起身,楚今雨也连忙起身。 从大牢里出来,楚今雨问:“师父,明日从哪里着手?去抓薛凤吗?” 蓝娇月拎着灯笼快步走:“先别动她,先去徐家庄报信,看看王长贵与徐家是怎样的关系?” 楚今雨快步跟上:“即便找到那徐姨娘,一个疯癫之人的话怎可采用?” 蓝娇月淡然道:“无论王长贵是将徐姨娘杀了还是囚禁了,都是此案的一个突破口。” 楚今雨眼微动:“那也只是将他治罪,梁艳的冤屈如何洗清?还有梁芳死的真相如何得知?” 蓝娇月:“王长贵已有所备,红豆那些侯府中人是不会开口作证的,悬赏那套不管用。眼下一是徐姨娘,二是薛凤,这两个人是突破口。” 楚今雨眼又一动:“可是上哪找薛凤?” 蓝娇月:“去问胡乐!” 楚今雨:“我去吗?” 蓝娇月:“你可能连相府的门都进不去,即便见到他也会推三阻四,还是得圣上问来得快。” 翌日,楚今雨和金煜分头行动,金煜去徐家庄报信,她去侯府找徐姨娘。 而王长贵一早就往太极宫去了,留了王松在府中。 王松把楚今雨等人拦在了府门口。 楚今雨上下看这位管家:“有人告发,侯府的徐姨娘失踪了,王管家,是不是?” 王松没有想到来人是找徐静的,他有些慌:“哪个说徐姨娘失踪了?” 楚今雨看着他:“你不让我们进去那就喊徐姨娘出来一见。” 王松急急想对策:“侯府姨娘岂是你们想见就见的?” “王管家!”楚今雨厉声道,“大理寺能来此可不是空穴来风,你若阻拦便带回大理寺去!” “此处是忠勇侯府!”王松一回过神来可不是吃素的,大声道,“岂容你在这里撒野?” 见他语气蛮横,楚今雨身后的捕快齐大江、齐大海立马抽刀。 “想打架吗?打架老子可不怕……”王松撸袖,“你也不去问问,老子是什么出身的……” “你什么出身也是西燕的子民。”楚今雨示意那兄弟俩把刀收了,“就得服从西燕的律法!” 王松哼一声:“老子不是西燕人!” 王长贵是贤王带来的人,那么这个王松应该是城阳国人。楚今雨也哼一声:“可你端的是西燕的饭碗,这么记挂你们城阳国你回去好了,在此作什么威作什么福?” 王松眼微动,上下看这个头不小的小姑娘:“听说小青天有个徒弟莫不就是你?” 楚今雨头傲气地一仰:“好说!” 王松撇嘴:“徐姨娘回娘家去了,这下你满意了?” “少跟我来这一套!”楚今雨瞪眼,“你把人请出来,我看过自然会走!” 王松翻眼:“你让侯府姨娘见你这两个粗野男人?” 眼见齐大海又要拔刀,楚今雨连忙把刀推回去,道:“我入府!见过徐姨娘便走!” “小楚姑娘不可!”齐大海连忙道。 “没事的。”楚今雨不以为然,“你们在此等候,他还敢关我不成?” “都说徐姨娘回娘家了,你们走。”王松连忙又道,说着就要关门。 齐大海一脚把门抵了:“竟敢妨碍公务?” 第一百零三章 不说便回吧 王松眼一动:“见与不见侯爷说了算,你们明日再来。” 这般推三阻四肯定有猫腻,楚今雨推那门道:“我们入府等侯爷回来。” 王松抵住门不让进:“忠勇侯府岂容你们说闯就闯的?” “王管家。”楚今雨也不恼,不紧不慢道,“知道现如今大理寺由圣上亲自坐镇吗?此事是由圣上亲自过问的,你若再推三阻四休怪我不客气!” 听她这般说,王松也实在抵挡不住了,只得让人入府。 “不许通风报信!”楚今雨可聪明了,一入厅就拦住不让王松离开。 齐大海、齐大江兄弟俩立马守住厅门。 “你!你们……”王松可气坏了,举拳就要打。 齐大海一把拽住那大手:“想尝尝大理寺的牢饭是不是?知道殴打朝廷命官是什么罪吗?” 王松咬牙切齿:“松手!” 齐大海松开手,推他往里边去:“好好待着!” 王松:“我给你们上茶!” 齐大海哼一声:“你嚷一声便是,你们这些高门大户不都喜欢这样呼呼喝喝的吗?” 王松抿嘴:“那便渴死你们!” 齐大海自腰间拿下水囊,笑道:“你放心,渴不死。” 王松翻眼:“我又不是犯人,凭什么看管我?” “凭你们坏事干得太多!”楚今雨走过来,“就换演了,老实交代,徐姨娘在哪儿?囚禁了还是把她杀了?” 这回王松闭死了嘴不出声。 “好,不说是?”楚今雨一屁股坐椅子上,“那就等着看好戏,哦,我告诉你一件事,我们有人去徐家庄了,徐姨娘在不在徐家庄自会见分晓。” 王松是真的急,可是又一点办法都没有。 太极宫,王长贵随秦滨进书房。 “说。”秦滨往书案去,“又是山参又是鹿茸的,有事说事!” 王长贵讪笑:“还是什么都瞒不过殿下,那小弟就实话实说了。就是得宝儿一案,那梁艳本已定罪,待秋后问斩,可是现在大理寺提了去复核,这不多此一举吗?得宝儿就这么死了,我狠不得将她梁艳碎尸万段,此事就不该秋后,早该斩了她。” 秦滨看着他:“大理寺复核理当如此,你担心什么?担心大理寺翻案吗?还是说当初你买通的周不同而判了梁艳死罪?” “那怎么可能?”王长贵道,“证据确凿的事,我何须买通什么人?” “没有那你还担心什么?”秦滨似要看穿他。 王长贵心慌,这位他们的前太子可不是什么酒囊饭袋,太上皇当政之时可是兵部尚书,要瞒他可真不容易:“小弟是怕他们翻案,我得宝儿可不能白死。” 虽说日日在这太极宫赏花养鸟,但秦滨知道朝中之事,对于此事他是有所疑的,他不太信那梁艳能下得了手:“长贵,你就实话实说,孩子是不是自己死的?你把罪过赖到梁艳身上,她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王长贵吃惊,但故作镇定道:“没有啊,殿下,她是我的继室,我为何要那般做?” “那就得问你了!”秦滨盯紧了他,“你不说实话我便帮不了你!” 王长贵心里盘算,他有些吃不准,不知道秦滨还会不会站在他这边。 “不说那便回。”秦滨起身,“太上皇该找我了。” 第一百零四章 大哥这是应允了吗? “别别别,哥!”王长贵连忙拦住,“我说还不行?” 秦滨重新坐下。 于是王长贵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 秦滨听完后不作声。 王长贵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连忙跪下:“大哥……殿下,我……我自知不该,可那梁艳非纠着得宝娘的事不放,闹下去迟早生事,不如就让她去陪得宝算了,反正她也爱孩子。” 秦滨眼微动道:“得宝娘是如何死的?” “难产死的啊。”王长贵还是留了一手,这得宝娘是怎么生下的孩子可不能说,说不清。 秦滨可不是小青天,见他这般说便不作多想:“就这样?还有没有别的?” “没了没了!”王长贵连忙摆手,“事情就这样,大哥,这事关您的颜面,可不能让大理寺翻案。” “这又怎么是我的颜面了?”秦滨恼火,“你栽赃诬陷赖到我头上了?” “不是赖大哥。”王长贵狡辩道,“而是这谁不知我是您的人,已裁决的翻案可不就是扫您的颜面吗?” “大理寺卿还是皇帝呢!”秦滨气恼拍案,“是皇帝要翻案你醒醒!” 王长贵抿嘴:“那也总得给您留点面子,亲爹的面子都不给吗?” “你少在这儿挑事!” “我没挑事,殿下,那已裁定做个顺水人情便行,何苦来着?” 秦滨一掌拍案:“草菅人命你当人家梁艳的命不是命吗?你要皇帝做个昏君吗?” “不是要圣上做昏君。”王长贵讪笑道,“殿下,我如何不知殿下的难呢?殿下在西燕势单力薄,若不然当年平山之乱那窦梦尹如何会欺侮到殿下头上呢?而我就只能做个无实权的侯爷,这也就罢了,关键是殿下任凭他们欺侮啊……” “够了!” 王长贵闭嘴,看他一眼又道:“大哥,现如今咱们就只想求个晚年安安稳稳……” “你闹出这么个事是安稳吗?你这是添堵!” “反正实情我已讲了,大哥您看着办。”这回王长贵耍赖了。 秦滨看着他不作声。 长贵的功劳且不说,但长贵可真算得上是他在云歧唯一的亲人,真要袖手旁观吗? 罢了,便当那梁艳命不好。 “你起来。” 王长贵跪着不动:“大哥这是应允了吗?” “起来!”秦滨没好气道。 王长贵笑嘻嘻起身:“我便当大哥应允了。” 不一会儿,王长贵哼着小曲儿离宫。 秦滨在书房想了好一会儿才命人去大理寺,他不想与皇帝正面冲突,他让人把孙宪喊来见他。 王长贵回府可傻眼了,大理寺堵上门来要徐静,怎么会要找徐静?王松这该死的家伙怎么不提前告诉他呢? 王松像是知道主子怎么想似的,嚷道:“侯爷,他们堵门不让我出去,茶都不许上!” “你闭嘴!”楚今雨瞪眼,“若不然堵住你嘴巴!” 王松抿嘴不作声了。 见王松被个小丫头怼成个小绵羊,王长贵气恼:“来本侯的地盘撒野,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忠勇侯,楚今雨可不敢硬碰:“侯爷,小的来此是想确认一下徐姨娘是否在府中,并非撒野,还请徐姨娘出来一见。” 第一百零五章 怕啥? 王长贵没好气道:“本侯的人用得着你查看?” 楚今雨不卑不亢:“有人告发,说徐姨娘失踪了。” 王长贵扯高嗓子:“谁?谁说的?” 楚今雨:“侯爷这就不用问了,小的是不会讲的。” 王长贵:“那本侯也不交人!” 楚今雨想了想:“侯爷真要两败俱伤吗?” 王长贵恼火手一伸道:“手令拿来!你入府搜查无手令本侯便告你御状!” 楚今雨眼一动道:“好啊,圣上就在大理寺,侯爷随同小的去呗。” “你……”王长贵吃憋,“你们若无手令便滚出去!” 楚今雨咬咬牙,学着师父平日的气度道:“不见人小的是不会走的!” 王长贵眼敛一下:“王松,把他们轰出去!” 王松道:“侯爷,他们动不得的啊,殴打朝廷命官是要吃罪的啊。” 王长贵咆哮:“谁让你打了?” 王松哭丧着脸:“他们死赖着不走可不得用打的吗?” 王长贵咬咬牙,怒目对楚今雨:“徐姨娘回娘家了……” “哎侯爷……”王松没机会提醒,“记错了,徐姨娘并没回娘家。” “那……”王长贵咬牙切齿看他,“到底上哪了?” 王松眼转转:“好像……去……去文王庙上香?” 王长贵眼一动,得到指示道:“她文王庙了,你改日再来!” 演得真差劲!楚今雨讽笑:“没事儿,我们可以等,等个天都可以。” 王长贵翻脸了:“本侯可没邀请你在这儿住!” 楚今雨笑着把手令拿出来:“侯爷,要念给你听吗?” “你有手令方才不拿出来?戏耍本侯是?”王长贵是真火了,要亲自动手撵人。 这时门房来禀,说徐府大公子来了。 大舅子来了? 王长贵眼一动,看楚今雨一眼然后看门房:“他自己来的吗?” 门房:“还有几人,像是徐府护院。” 他这是要干什么?王长贵再看楚今雨:“你们捣的鬼是不是?” 楚今雨笑:“捣鬼算不上,侯爷,方才忘了与你说,我们有人去了徐家庄确认徐姨娘在不在。” “你这是挑事!”王长贵吩咐王松,“王松,你去把他劝走!” 王松不干了:“侯爷,徐年明显是来要人的,如何劝得了?” “你吃干饭的啊?”王长贵抬腿要踹。 “侯爷!”王松飞快闪身,“就让他们见见徐姨娘?他们这些臭无赖咱没办法啊。” “臭无赖……”王长贵没有踹去,转身指指楚今雨,“你们大理寺就养出一群臭无赖吗?” 楚今雨不紧不慢道:“侯爷,如今大理寺卿是圣上。” 这下王长贵噎在那里了。 “侯爷……”王松凑近他低声道,“再扯下去咱们这亏就吃大了,如今是圣上坐镇大理寺,他们是真有令箭的啊。” 王长贵怔在那里了,他脸色有些发白,这徐静一交出去所是全盘皆输啊。 王松知他所想,再低声道:“侯爷不必担心,她不是真疯了吗?怕啥?” 王长贵牙一咬道:“那就去请徐姨娘!” 王松连忙去办。 那门房吱唔:“侯、侯爷,那徐大公子呢?” 第一百零六章 人必须带走! “把他请进来啊!”王长贵咆哮。 那门房慌忙去请。 见这样,楚今雨暗自松口气。 不一会儿徐年进来,来势汹汹的样子,见人就要人:“侯爷,我爹要我把二妹接回去,把人交出来。” 王长贵换上笑脸,道:“大舅子稍安勿躁,人一会就出来。” 徐年哼一声不再多说了。 看来王长贵是忌惮徐家的,楚今雨心想。 再等了一会儿,徐静来了,见了徐年就扑过去,拽住他哭道:“大哥救我!” 徐年上下看她:“二妹妹没事?” “大哥救我!”徐静拽紧了他,“他们……把我关起来,大哥救我,我不想待在这里……” “真囚禁啊?”徐年立马看向王长贵,“侯爷,人今天我是要带走的,我爹吩咐了,必须带二妹妹回去!” 她不疯了吗?王长贵傻眼了,徐静刚才分明认得出徐年,并且说的话一点都不疯。 王长贵恼火看向王松。 王松悻悻抿嘴,这与我何干? 王长贵咬牙向徐年:“大舅子,谁说囚禁她了?她只不过身子不大好养病而已……” “那便回徐家庄养病!”徐年态度挺坚决的。 “你这是什么话?”王长贵是绝不可能让徐静走出这个府门的,“把我候府当什么了?说来就来说走说走?” 徐年:“我爹说了,人必须带走!” 王长贵敛眼:“本侯就不放呢?” “大哥带我走带我走……”徐静拽紧徐年衣角,浑身抖颤。 “都别吵了!”楚今雨出示手令,“把人带回大理寺!” “啊?大理寺?”徐静猛地回头,她眼里闪着奇怪的光,“你们是大理寺的人?” “对,大理寺!”楚今雨道,“有人告发说你失踪,我师父木司直特意命我前来查看,并带你回大理寺。” 徐静沉默不作声。 徐年知道大理寺的在这儿,眼下也只有大理寺的人能救出二妹:“二妹妹,随他们去。” “你们干什么?”王长贵怒道,“你们刚才说见人就走,又怎么变成带人走了呢?” 突然徐静哈哈大笑,拽住徐年道:“爹,我要给侯爷生儿子……生好多好多儿子……” “疯了!”王松道,“侯爷你看,徐姨娘又疯了,他喊徐大公子爹。” 王长贵眼一动看着徐静:“徐静,他是谁?” “我爹啊……”徐静拽住徐年的手,“爹,带我回家好不好?我要养身子给侯爷生儿子!” 徐年拧眉:“我是你哥!” 徐静咯咯笑:“爹怎么可能是大哥?别逗了。” 徐年看向王长贵:“侯爷,你这都把我二妹逼成什么样了?” 王长贵不敢确定徐静真疯还是假疯,看着徐静道:“徐静,我是谁?” “我大哥啊……”徐静笑呵呵,“大哥和爹亲自来接我,真好!大哥,我们走。” “侯爷,不如就让徐姨娘回娘家将养。”王松十分殷勤,生怕徐静不疯打他的脸。 王长贵还是犹豫不决。 楚今雨想了想道:“侯爷,徐姨娘还是得跟小的回大理寺的。” 第二百零七章 你怎么看出来的? 王松看着楚今雨突然来了主意道:“侯爷,咱们侯府可是上下都知道徐姨娘最近疯了的,大家都可以作证。” 到底是主仆,王长贵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人可作证徐静疯了,那么疯癫之人公堂告发就作不得算,这下他松口气了:“既然楚姑娘执意要将徐姨娘带走,那么请便。” “那便多谢侯爷了。”楚今雨连忙示意齐大海、齐大江带人。 “走啰回家啰……爹咱们回家啰……”徐静拽着徐年,快快乐乐跟着二人走。 楚今雨暗松一口气,向王长贵辞出。 上了马车,楚今雨对徐静道:“徐姨娘,别装了,这儿安全了。” 徐静眼微动,抿嘴道:“小姑娘年纪这么小这么厉害,你怎么看出来的?” 楚今雨笑道:“你起初喊徐大公子大哥,是想着以徐大公子的身份是可以把你救出来的,所以你得清醒。但没想到我们在这儿,反倒令侯爷忌惮,你只得继续装疯,让他觉得你疯言疯语不可信,这样才出得了这个门!” 徐静笑笑:“小姑娘,若我告发王长贵,我的话有人信吗?” 楚今雨:“你都没疯为何不信?” 徐静抿嘴:“方才那王松不是说了吗?全府上下都可以作证我已疯。” 楚今雨:“只要你的话真实可信,他们那便是诬陷。” 徐静看着楚今雨:“一会我能见到小青天大人吗?” 楚今雨:“能!” 进大理寺,楚今雨立马带徐静见蓝娇月。 徐静见人就跪:“小青天大人,民妇要告发那王长贵!” 蓝娇月眼微动:“你起来回话。” 徐静站起身道:“大人,那梁芳不是难产死的,而是被他们……被他们开膛剖肚,生生把孩子从肚子里掏出来,民妇……民妇现在想起来都怕。” 真是这般,蓝娇月看着她道:“动手之人可是那齐天教薛凤?” “是薛凤!”徐静点头道,“她们喊她神医,可民妇认为她根本就不什么神医,不过是个神棍!” 蓝娇月:“她是如何将孩子取出?你可曾亲见?” “见了呀!”徐静手捂住胸口道,“若不然王长贵为何会囚禁民妇?他就是怕民妇说出去,为了活命,民妇只能装疯。那薛凤就直接在梁芳的肚皮上划一刀,那场面真的太残酷了,梁芳不停地喊不要不要,没一会就没声了,那血流了一地……” “梁芳不愿意这样做的是吗?”蓝娇月故意打断她的话,不让她过多回想那血腥场面。 “当然不愿意!”徐静道,“可她有什么办法?躺在那里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原本不是。” 蓝娇月道:“除了你还有谁看见了?” 徐静:“红豆,现在她已成了继室了。奶妈应该也看见了,只不过她们全让王长贵给封口了,不会站出来告发的。” 蓝娇月:“那婴孩是如何死的你知道吗?” 徐静:“活不下来很正常啊,一直高烧不退。” 翌日散朝后,窦禹宸把胡乐留了下来:“说,薛凤在哪儿?” 第二百零八章 告诉你一个秘密! 胡乐眼动动装傻:“什么薛凤?” “还装傻?”窦禹宸冷眼看他:“官义旸的娘!还要朕继续说吗?” 胡乐心思转得飞快,这倒也罢了不必为他官义旸隐瞒,此事与他何干?他还乐得看皇帝与他自己的爹斗:“哦陛下说的是官义旸的娘啊,是,是叫薛凤,听说是个巫医。” 窦禹宸心里哼一声:“她在哪儿?” 胡乐笑道:“臣与她无甚往来,只不过官义旸在京中的宅子臣倒是知道。” “废什么话?在哪儿?” “北水坊薛府。” 窦禹宸哼一声:“谅他也不敢题官府。” 胡乐偷乐:“陛下,人家姓官也不是人家的罪过啊。” “姓官不是罪过,杀人便是罪过。” “陛下,这薛凤犯何事了?” “她犯什么事你不知道吗?再装傻充愣连你也一并治罪!” 胡乐想了想笑道:“陛下,那日忠勇侯差人来问薛凤的下落,臣见他生孩子十万火急便告知他了,此事可与臣无关。” 窦禹宸哼一声。 “陛下。”胡乐八卦道,“难道忠勇侯那刚出世的小公子是薛凤杀的?她不就是接生吗?杀人儿子干什么?”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这不为陛下分忧吗?” “你不搞事算好了,分什么忧?” “陛下,瞧您说的。” “你跪安。” 胡乐想了想,道:“陛下日理万机,不如这监国就由臣与右相共同出任如何?” 窦禹宸重重哼一声:“你二人共同出任,那苏浔不得天天堵朕御书房才怪。” 胡乐笑道:“陛下想让苏浔任监国?” “那还不轮到你天天堵朕御书房?” 胡乐呵呵笑。 老狐狸!窦禹宸内心再哼一声:“回去,若是朕寻不到那薛凤便拿你是问!” 胡乐笑道:“陛下放心,臣自当保守秘密。” 保守个屁,胡乐出得来撵上还没走远的苏浔,扯他衣袖道:“老苏,告诉你一个秘密!” 苏浔甩开他的手:“本相可不想知道你在圣上那里喝了酒还是喝了茶,有什么了不起?” “瞧你这小心眼……”胡乐凑近他道,“圣上要拿他爹动刀了。” 苏浔眼微动:“什么意思?” 胡乐得意一笑,继续道:“这不是忠勇侯那事吗?圣上方才向我打听薛凤、就是官义旸的娘的下落,怕是忠勇侯杀人了,要是忠勇侯犯事,你说贤王能坐得住吗?圣上这不向他爹开刀吗?” 苏浔眼又一动:“那这下有好戏看了。” “是?我都说有好戏看了。” 苏浔看他一眼:“你不是齐天教的坐上宾吗?这会出卖人家了?” 胡乐翻眼:“什么出卖?这叫出卖吗?他们的事与本相何干?你当圣上找不到那薛凤?圣上贼精,故意试探我呢。” 苏浔指指他:“你就是坏事做得太多,在圣上那里已无信任可言。” 胡乐拍开他:“就你好事干得多!一天到晚问圣上要官,你干脆叫要官相国算了!” 苏浔啧啧声:“这小脾气,怕是方才向圣上要官没要成?” 胡乐翻眼,甩袖往前去:“懒得理你!” 苏浔大步撵上他与他并肩走。 胡乐猛地往前跑:“你就一点亏都吃不得了?” 第二百零九章 他这是要挟! 苏浔笑着撵他:“本相乃首相,你自得跟在本相后头!” “屁首相!”胡乐依然跑,“不过仗着比我大一年。” “比你大也是本事。”苏浔依然撵着。 这两位你追我赶的,倒成了宫中的风景线了。 商邑看二人一会,掉头往御书房方向去。 太极宫。 蓝淳随宦官见贤王,这一路他也厘清个大概了,必然是忠勇侯一事。 当年在平山,他远远地见过一回这位贤王,如今也老啦风采不再了。 这贤王自是不会认得他的,他不担忧。 秦滨这会正想着王长贵的事,其他的并不多想,就算见过面多年过去了也未必记得起。 “孙少卿果然一身神探风采。”他夸一通这一位头一回见面的赫赫有名的神探,这孙宪在朝堂内有些声望,大家都知道大理寺有一位神探,只不过朝堂外把美名给了木司直而已。 蓝淳笑笑:“神探不敢当,殿下谬赞了。” 秦滨也笑笑:“为了爱徒甘愿退身幕后,想来孙少卿将木司直视为己出。” 蓝淳笑着应对:“那孩子自小乖巧,讨人喜欢。” 秦滨笑着:“前些日太上皇亦夸木司直为我朝一股清流,国之栋梁。” 蓝淳:“下官替小徒谢太上皇夸赞。” 秦滨话一转,道:“木司直国之栋梁,英雄不问出处,若是为后宫之首便差了些,后宫不需要这些,繁衍后代才是重要。” 蓝淳不动声色道:“是是,殿下所言极是,此事下官定当与小徒说一声,让她及早作个打算。” “唔。”秦滨点头,“是得与她好好盘算盘算,太上皇不介意她的出身已是万分荣宠,可不能辜负了太上皇的期望。” 蓝淳明白了,这是要小月脱官袍呢,这贤王也着实精,只字不提忠勇侯。 不过蓝淳本就打算要小月交出忠勇侯一案,此案涉及薛凤,如何能让薛凤发现他们就在大理寺?只有维持原来的裁决,复核卷宗无需过堂,如此一来贤王这里可以交差,二来也免得与薛凤碰面。 有贤王之命,要小月移交便不难了,此后也只有皇帝才能保得了小月,早早辞官入主中宫也是好的。 蓝淳回大理寺之后立马去蓝娇月书房。 蓝娇月在书房中,她在等消息。 “我刚从太极宫出来。”蓝淳不打算绕圈子,“是见的贤王,你能猜到贤王与我说了什么?” 蓝娇月怔怔,道:“替忠勇侯说情?” 蓝淳点头:“还有一层意思,太上皇准允你入主中宫。” 蓝娇月又怔:“这又是何意?不止替忠勇侯说情还要罢我的官?” 蓝淳抿一下嘴:“孩子,以你的出身,入主中宫是万万不能的,如今太上皇不计较,是最好的时机。我知道你的心思,心气高想着与圣上一生一世一双人,你若真想与圣上一世一双人,那便早日进宫,坐镇中宫倒还有可能实现你的想法。若是错失良机,只怕你日后后悔。” 蓝娇月瞬间恼怒:“他这是要挟!” 第二百一十章 你自己掂量吧 蓝淳轻拍拍她肩膀:“先冷静。你与圣上两情相悦,进宫迟早的事,如今也算是一举两得,那是你未来公公,你要得罪他吗?” “得罪得罪,师父就是怕得罪人!”蓝娇月更恼了,“怕就是师父给贤王出的主意?” 蓝淳怔在那里,眼内的光变了又变:“要是旁人我也就迁就你一回,但这是你未来公公!” 蓝娇月眼微动:“师父说见的贤王,这只是贤王的意思,太上皇不知道的是?” “那可不就是一个意思吗?太上皇与贤王一向伉俪情深,贤王的意思不就是太上皇的意思吗?” “未必!”蓝娇月忿忿道,“圣上才与太上皇修复母子关系,贤王这般做就是伤害太上皇与圣上。” “慎言!”蓝淳重重道,“你收敛一点,不要仗着圣上对你的喜欢就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 蓝娇月愤怒:“师父竟是这般看我?” 先前让窦禹宸以为她靠师父,如今又让师父认为她靠皇帝,此事俨然她的心病,触碰不得。 蓝淳有蓝淳的心思,偏又是说不得的心思:“好了,不说此事了,你还是把忠勇侯一案交予我。” “我不交!” 蓝淳看着义女,眼前的义女真与以前的不一样了,硬得跟个石头似的:“不想与圣上白头携老了?” 蓝娇月也看着自己这位义父:“师父与贤王以为我会为了圣上而将此事瞒下,然后乖乖地听你们的话,交出忠勇侯一案交出司直之位?那你们就想错了!我是人,不是棋子!” 蓝淳抿嘴:“你情绪不佳,先静一静再好好想想。” 蓝娇月深吸一口气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道:“师父我问你,你是不是让贤王胁迫了?有什么苦衷你说出来,我去与圣上说。” “为师没有苦衷!”蓝淳重重道,“为师希望你安安稳稳入主中宫,希望你后半辈子幸福!” 蓝娇月嗬一声:“师父认为这样我就幸福了?你理所当然认为的幸福……嗬!师父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你了解我吗?” 蓝淳看着她:“我怎么不了解你?你想当官,现在成了百姓口中的小青天,你就有了更大的抱负,这些我都明白。只是圣上在你的预料当中吗?并没有!但现在圣上就在你的眼前了,你得另作打算了对?你现在就处在这个节骨眼上,该作打算了!” “作打算也不是像你这样的打算!” “那你想如何?” “入宫延后几年再说,此事我也与圣上商量过了。”蓝娇月耐着性子,她打心底不希望与师父的关系越来越僵,“师父,你们就不要替我们作主了,让我们自己决定,师父你莫要让贤王利用了!” “既便利用那也是为了你好!” 又来了,蓝娇月心里极为不舒服,她捏下眉心道:“师父,我不管是谁的主意,总之恕难从命。” 蓝淳始料未及:“你一点都不为圣上考虑?” “绝不让步!”蓝娇月态度强硬。 蓝淳看她片刻,起身道:“你自己掂量。” 蓝淳说完便离开。 蓝娇月愤怒地一掌拍案,这时窦禹宸来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陛下日后不要这样了 蓝淳在屋外遇上了窦禹宸:“见过陛下。” 窦禹宸示意他起身。 蓝淳又道:“若无旁的事,臣便就告退了。” 窦禹宸点头:“去。” 蓝淳回身望了蓝娇月一眼才离开。 “气氛不太对。”窦禹宸入屋笑道,“又与师父吵架了?” 蓝娇月去把门掩上,又拉窦禹宸坐下。 “真有事儿?”窦禹宸笑着看她。 “陛下。”蓝娇月依着君臣之礼站在他眼前,说道,“陛下应允的三年之约可还作数?” 蓝娇月与窦禹宸约定了三年后再大婚,窦禹宸应了她的。 窦禹宸往那门看一眼道:“自然作数!你师父与你说什么了?你倒是说呀,让朕干着急是不是?” 蓝娇月唇微抿道:“贤王殿下召师父前去,回来师父便与我说要我脱掉这官服入宫……” “贤王?”窦禹宸惊愕,“我父亲?” 西燕还能有几个贤王?但蓝娇月既便有火也忍住,这明明就是忠勇侯搞的事,断不能上当了:“是贤王殿下,想来是忠勇侯去求贤王了,故而贤王殿下才向我师父施压,我早晚得入宫为后不如就现在,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不过是钻了空子,那忠勇侯越是这般越说明他有事,我绝不会让他得逞。陛下,如今我也知道即便是陛下也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亦知陛下与太上皇刚修复好母子关系,此番定会又影响了陛下与太上皇之间的关系。但我们绝不能上了那忠勇侯的当,故而我得先与陛下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我自己的态度。” “反了他……”窦禹宸早坐不住了,听完蓝娇月所讲便起身。 “陛下息怒!”蓝娇月拦住他,“此事太上皇未必知情,听师父的意思应当是贤王殿下瞒着太上皇所为,陛下先消消气,再作处断。” “若这般更是可恶!”窦禹宸怒道,“他王长贵挑拨离间到朕的头上来了,案件不查了朕这就杀了他!” “陛下!”蓝娇月拉住他,“若我放任陛下杀他,便是我无德胜任皇后,陛下,莫要上了忠勇侯的当!” 窦禹宸呼一口气。 蓝娇月拉他坐下:“陛下,咱们想个应对之策。” 窦禹宸反拉住她的手,让她坐他膝上:“在此不必行君臣之礼。” 蓝娇月嗯一声便由他抱着。 “应对之策……”窦禹宸抱住她,“我就是想杀了他,就像之前那胡青峰。” “胡青峰?” “他对你做了什么你忘了?” 蓝娇月眼一动瞪眼道:“照你这么说,不必断案也会要他的命是吗?” 窦禹宸笑着看她。 蓝娇月翻眼:“陛下日后不要这样了,大理寺的宗旨陛下忘了?” “好好,依你,日后不这样了。” 蓝娇月抿嘴:“如今此事,我这儿你不许罢我的官,三年后我自会履行诺言,忠勇侯一案该如何便是如何。你那儿该当如何由你来处置,咱们兵分两路,绝不能让忠勇侯得逞。” “嗯好!”窦禹宸笑,“小青天便是头脑清醒思路清晰。” 第二百一十二章 你盯着我师父看做什么? “陛下。”蓝娇月握住他的手,“咱们说过的,携手共进,我不是陛下的软肋。” “好!”窦禹宸眼闪闪,内心动容,“好媳妇,能不能亲一个?” 蓝娇月怔怔,连忙站起:“陛下莫要耽搁了,那薛凤的下落有了吗?” “此处又没人……”窦禹宸嘟囔起身,“北水坊薛府。” “那臣去布署了!”蓝娇月向门口去,紧接着回来飞快在他脸上亲一口然后转身就跑。 “你跑什么呀?”窦禹宸追去拦腰将她抱住,“再亲一口再亲一口……” “一会有人来啦……”蓝娇月挣扎推他。 窦禹宸岂容她得逞?抱住她深吻。 蓝娇月这一次亲自带人前往薛府。 这一次依然借用了麒麟卫的人,几十号人将薛府团团围住,蓝娇月不打算让那薛凤逃脱。 “老夫人不在府中。”那管家眼神闪烁,猛扫府外四周。 “上哪儿了?”楚今雨问。 那管家抿嘴:“草民也不知道,老夫人通常出去看病十天半个月的不在府很正常。” 楚今雨道:“你是管家不知道?” 那管家:“草民管家又不是管人。” 楚今雨扬出手令:“我们要入府搜查!” 正说着,那管家眼一亮高喊一声二爷。 那边官义旸的马车正过来,见这样的情形他立马让人调头。 “哪里去?”邢风策马上前将马车截住,“出来!” 官义旸暗骂一声秽气,然后拨开窗帘笑道:“大将军这是作甚?” “下来!”邢风指着他道。 官义旸撇嘴,打帘出来就站在梯子上:“大将军有何赐教?” 邢风指着他:“你再不下来就别怪本将军不客气!” “你这是欺压百姓!”官义旸就存心跟他斗气。 邢风抽剑便刺去。 官义旸只得翻身下马车了。 邢风剑指着他:“进去!我们要搜府!” 官义旸四下里看一眼:“今天又是哪一出啊?封我一个芳华院还不满意还要封我宅子?” 邢风:“本将军奉命捉拿薛凤,要么你把人喊出来,要么我们进去搜捕。” 官义旸心一惊:“我娘又招你惹你了?” 邢风乜眼看他:“装什么蒜?薛凤未经本人同意,所谓的剖宫产便是谋杀!官义旸,最好把人交出来,免得打起来扰了民。” 官义旸心里直骂那王长贵,这事不是了了吗?这怎么又到大理寺了?“我娘不在府中,她出远门去了!” 邢风收剑打马往府门这边来:“木司直,搜府。” 蓝娇月正看着二人,当下示意金煜他们入府。 “搜府你有手令吗?”官义旸转身看过来,当见到蓝娇月他怔了怔,此人怎如此眼熟?他快步过来。 蓝娇月没有调转头,而是看着这一位闻名已久的齐天教二公子。 这不是蓝娇月吗? 官义旸近前盯紧了看。 这就是蓝娇月啊! 官义旸心一动。 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废功夫。 “你盯着我师父看做什么?”楚今雨厉声斥,“这是木大人!” 等等!官义旸正欲开口被那小丫头一声喝,小丫头说什么木大人?木司直?那位小青天? 第二百一十三章 你看错了吧? “还看?”楚今雨再斥,“再看挖你眼珠子!” 邢风的剑抵上了官义旸的脖子:“木司直可不是你看得了的,官义旸。” 官义旸眼微动:“你们是说这位是小青天?” 楚今雨哼一声:“也是未来的皇后!” “小雨不可!”蓝娇月制止,“不许胡说!” “未来皇后?”官义旸心里千回百转,他怎么都想像不到蓝娇月竟然就是小青天,并且还是未来皇后,她又与皇帝好上了?可传国玉玺的下落呢?看这样子她好像不认得他,装的吗?“木司直?” 蓝娇月也看着他:“本官大理寺司直,未来皇后不可当真,小徒心直口快不必当真。” 官义旸眼动动,道:“草民见过木司直,木司直要搜我薛府,不知可有手令?” “这不是吗?”楚今雨展开那手令举给他看。 官义旸扫一眼,道:“不必搜了,草民进去看看,若我娘在府中我让她随你们走一趟便是了。” 楚今雨收起那手令:“早说不就完了吗?” “官老二!”邢风厉声道,“休想耍花招!” “我没有耍花招。”官义旸很快做了决定,眼前这个蓝娇月披着小青天的皮,若此时揭穿他讨不了好,还有许多事情有待确认,若眼前人就是蓝娇月,到那时换回娘亲也不晚。“我确实不知我娘在不在府中,你让我进去一看不就知道了吗?你那么人多在此,我又毫无准备,你当我会飞了不成?木司直,你说是不是?” 蓝娇月看邢风一眼,后者点下头,于是她道:“一刻若未出来便入府搜查!” “好!”官义旸立马入府。 官义旸这般做另外也有打算,他需要这一刻与娘亲商量对策。 “娘!” 薛凤已知外面的人是来捉拿她,正欲出门便与迎面来的儿子撞个满怀,她立即扶住了他:“外面的人可还在?” “在在在……”官义旸匀口气道,“娘你可知那小青天是何人?” 薛凤松开手回身进去:“我哪知道?” “蓝淳那个义女……”官义旸入内,“蓝娇月!” “你说什么?”薛凤回身,当年是她与蓝淳接的头,她见过他那个义女。 官义旸咽口气道:“小青天是蓝娇月,她现在是司直,木……什么来着,先前听胡相提过一嘴,我忘了,反正她现在稳坐大理寺,害我们苦寻不着!” 薛凤惊愕:“她竟是小青天?她怎么可能是小青天?你看错了?大理寺的官那么好当的吗?” “千真万确!”官义旸抿嘴,“你一会见了便知,娘,我方才答应他们让你与他们走一趟……” “你疯了?”薛凤一掌拍他,“你还是不是我亲生的?把亲娘交给官府?” “娘娘消消气……”官义旸避一下身道,“他们有手令,若不出去他们便搜,既然知那蓝娇月的身份,不如你先随他们走一趟,好多事情我有待确认,待弄清楚了便以蓝娇月身份之事换你出来。咱现在有王牌在手,怕她作甚?” 第二百一十四章 来人!入府搜! “你个白眼狼!”薛凤气不打一处来,巴掌劈啪打他,“白眼狼白眼狼!” “娘!”官义旸抱头叫嚷,“不是权宜之计吗?你去看看外边被他们团团围住,插翅都难逃。” “让你修密道你迟迟不修……”薛凤仍打他,“你当真是个白眼狼!” 官义旸跳椅子上嚷叫:“四处都密密麻麻的宅院,你让我如何修?能挖到别人家去吗?” 薛凤一掌拍桌:“那也不能把你娘交出去!” 官义旸抿嘴:“你不是说那只是难产死的吗?上回云歧府不也没把你怎么样吗?” 薛凤:“那是侯爷打点了那云歧府尹!” 官义旸撇嘴:“那王长贵就这点本事?搞不定大理寺?” 薛凤再一掌拍桌:“你有本事,先前不差点折皇帝手里吗?” 官义旸从椅子下来:“所以当务之急是要搞清楚蓝娇月什么来头?那玉玺在何处?她现在是大理寺司直,又是赦赦有名的小青天,想来与皇帝关系不错,会不会把玉玺交回去了?换个官来当?好多疑团有待解开,您就放心,您儿子我一定会救您出来。” 薛凤气恼:“你这点本事!” 官义旸也来气了:“您当年要有本事,教主之位就不会被官文定抢去!” “自己没本事赖起我来了?”薛凤气恼又打。 府门外。 楚今雨左右看看,问蓝娇月:“师父就不怕她从密道走了吗?他们这些人不是都喜欢在家里挖地道的吗?” “看看!”邢风指着两旁笑道,“此处宅院密集,他如何挖?” 楚今雨歪头看去:“若是他把这里的宅院都买下呢?” 蓝娇月一掌拍她:“知道京城的宅院有多贵吗?就算他买得起,此处都是独户宅院,他若买为何不打通?” 楚今雨吐舌:“万一他翻墙到别人家里去呢?他这般凶神恶煞别人也怕他,自是让他离去。” 邢风四处扫一眼,道:“金煜,你带一队人到东西南北把守,并与宅院的主人说一声,若见可疑之人即刻报来。” “是!”金煜领命带人前去。 蓝娇月略一沉吟:“那便进去搜。” 邢风点头,把那管家推开高声道:“来人!入府搜!” 那管家被摁在门上,丝毫动弹不得,眼看着一众人鱼贯而入。 那母子俩还在那里吵,转眼蓝娇月就到了眼前。 薛凤看那门口之人,修长的身姿,一身官袍甚是威风,那张脸成熟了许多,但依稀可见当年模样,这不就是蓝家那丫头吗? 薛凤怔怔地忍不住道:“你是蓝……” “娘还不快见过木司直?”官义旸笑着对蓝娇月道,“木大人,我与我娘正要出去呢。” 蓝娇月神色不动看着二人,“今日你即便是遁地也逃不去!来人,把她带走!” 齐大海齐大江兄弟俩上前押人。 薛凤被五花大绑,她瞪眼蓝娇月:“威风啊木大人!” “好啦娘!”官义旸生怕娘亲在此说不恰当的话,“到了公堂之上说清楚便是了。” 薛凤这回瞪眼儿子:“白眼狼!” 第二百一十五章 起来好好说话 官义旸哭笑不得:“好了娘,您一定不会有事的!” “神仙也救不了她!”蓝娇月示意齐大海齐大江,“带走!” “走!”齐大海狠狠推薛凤一下。 薛凤又瞪一眼蓝娇月这才走。 出了府后,邢风问蓝娇月:“要不要派人盯着官义旸?” 蓝娇月点头:“自是要的。” 太极宫。 窦禹宸站在屋外。 里面激烈地争吵声。 听了片刻,窦禹宸转身离开,崔恕快步跟去。 出了太极宫,窦禹宸大步走在这宫墙中,崔恕亦步亦趋跟着。 “你说贤王是不是过得很苦?”窦禹宸突然道。 崔恕抿嘴不敢作声。 “哑了还是聋了?”窦禹宸没好气道。 崔恕再抿嘴,说道:“回陛下,想来是苦的?” “朕苦朕自是苦的。”窦禹宸回身没好气看他一眼。 崔恕讪笑掌自己嘴巴:“老奴失言,陛下恕罪!” “好啦好啦!”窦禹宸继续走,“你就不能说句真话吗?” 崔恕轻呼一口气,跟着道:“贤王放弃了城阳国,但倒插门是不太好过的。” 窦禹宸:“可母皇也竭尽全力弥补他了,封贤王,并掌兵部,如此信任。” 崔恕看窦禹宸一眼:“可能贤王介意的还是此事,王爵中最为尊贵的晋王、秦王、齐王、楚王,他一个都得不到,并且并无封地。” 窦禹宸:“他无功绩又如何当得了晋秦齐楚王?” 崔恕:“兴许贤王不这般想。” 窦禹宸仰脸看看天,道:“如今太上皇身边需要他。” 崔恕又看他一眼:“陛下正是因此才不入内的吗?” 窦禹宸嗯一声:“老了,许多事情便不是那般想了。” 崔恕:“要不老奴再挑几个实诚孩子去侍候太上皇?” 窦禹宸停步。 崔恕也连忙停步。 窦禹宸望向天,此时天空湛蓝,几缕云彩飘渺,他眯下眼:“你说朕认下苏桃作义妹可好?” 崔恕吃惊:“陛下三思,姑娘倒是好姑娘,就是她那些事不光彩,只怕辱了陛下名声。” 窦禹宸猛地回身看他。 崔恕连忙道:“她可还是苏相的侄女,此女一认,胡相又该堵御书房门了。” 窦禹宸看着他:“你怎么越发没有同情心了?” 崔恕连忙跪下。 窦禹宸没好气翻眼:“行了!不要动不动就跪,你这一跪就相当逼朕……” “老奴不敢!老奴失言,不该置喙苏姑娘,陛下教诲的是,老奴越发没有同情心,老奴……” “好啦!起来好好说话。” “谢陛下。”崔恕暗呼口气起身。 窦禹宸继续往前走:“太上皇身边需要个实诚姑娘,而那苏桃也难寻夫家,让她在太上皇身边她自会尽心。” 崔恕跟上:“那也不必认为义妹,苏相尾巴该翘上天了。” 窦禹宸:“就怕日后太上皇糊涂了要朕封她为妃。” 崔恕抿嘴不敢再说苏桃不光彩了:“陛下真打算让后宫凋零?” 窦禹宸:“朕没那么多精力应对那么多女人,朕又不是种马。” 崔恕抿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只是太上皇那一关不太好过。” 窦禹宸嗯一声没再说。 第二百一十六章 相爷这是怨我吗? 见皇帝不作声崔恕也不作声。 “福王如何?有书信吗?”窦禹宸突然又道。 福王窦清丞是乃窦青衫第二个儿子,以名字都能看出来是以辅佐窦禹宸的存在,窦家女子不安份,但男子是相当忠心。窦清丞性子憨实,自小不争不抢,在窦禹宸登基前就已驻守边关,鲜少回京,窦禹宸都有好几年没见过自己的这位亲弟弟了。 怕是要喊福王回京了,崔恕道:“便还是年前的那封书信。” 窦禹宸又望一眼天叹道:“旁人都说朕把亲人赶尽杀绝……” “福王自不是!”崔恕道。 窦禹宸唇微动:“命福王回京,封晋王。” 崔恕大为吃惊:“封、封晋王?” 窦禹宸抿下嘴:“他战功赫赫当得晋王。” 崔恕大着胆子道:“陛下三思,陛下尚未大婚,晋王对陛下的子嗣的威胁太大。” 窦禹宸:“你是怕木司直不满是?” 崔恕:“陛下,老奴是为陛下着想。” 窦禹宸:“崔恕,你不会看不清朝中眼下局势。” 崔恕眼微动:“以晋王稳大局?” 窦禹宸:“朕也累了,一个人好孤单。” 崔恕疼惜看他一眼:“这不有木司直吗?” 窦禹宸:“正是有她,朕才想享亲人之乐,日后朕的子嗣若无德无才,那也怨不得什么。” 蓝娇月一走,官义旸便飞鸽传书窦云英,而后又急忙往前胡乐府上,他要确认蓝娇月的身份。 胡乐恰好散班回来,见了他道:“你怎么来了?” 官义旸正在逗胡乐那只鸟儿,见了他连忙回身:“我娘被大理寺抓了。” 胡乐看他,然后坐下道:“你娘被抓寻忠勇侯去啊,上本相这干什么?我可告诉你,本相可没本事救你娘,我儿子都救不了……” “相爷这是怨我吗?”官义旸一肚子气,“怨得上我吗?你们在牢中让人发现了,怨我?” “好啦!没那个意思……”胡乐接过管家奉上的茶,“本相的意思是说赶紧地找忠勇侯商量对策去,那小青天的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夜长梦多!” “说起小青天……”这才是官义旸跑这一趟的目的,“她多大了?今日见她好像没多大。” “哎呀年轻有为……”胡乐呷口茶,“二十来岁,怎么?你相中人家了?不大可能?你娘让人抓走了,你还有心思谈情说爱?” 官义旸一时找不到借口,便也将错就错:“她是生得俊啊。” “你啊……”胡乐没好气指指他,“我要是你娘肯定被气死!” 官义旸讪笑:“相爷知不知道她哪里人氏?家中父母兄弟姐妹如何?” 胡乐瞪眼:“你来真的?” 官义旸笑着算默认。 胡乐翻眼:“吏部的事一向在商邑手里,我哪能知道?不过我倒听说那孙少卿是她师父。” “师父?”官义旸心念一动,该不会就是蓝淳?“大理寺少卿是她的师父?” 胡乐点头:“是啊,孙正前一阵才迁升的大理寺少卿,圣上对她可真是百般照顾啊,娘的,这女人当官就有这个好处。” 官义旸眼微动:“圣上是不是看上她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你没戏 “你呀?没戏!”胡乐睨眼看他,“圣上为了她追到大理寺去了。” 官义旸:“先前相爷说大理寺卿就是圣上,这么说圣上是为了她?” “可不是?”胡乐笑着喝口茶,“我就说嘛,你没戏!” “是没戏哈……”官义旸笑道,“相爷,那在下便告辞了,我得去一趟忠勇侯府。” “对嘛。”胡乐放下茶杯,“还是亲娘重要,忠勇侯是贤王的亲信,找他就对了。” 官义旸咬牙道:“我娘说当日是他授意剖宫产的,他忠勇侯休想耍赖!” “找他!”胡乐指指他:“找他就对了!” 与窦青衫大吵一架,秦滨气恼离开太极宫去找商邑喝酒。 秦滨与商邑是忘年交,只是商邑为京官之后往来便少了,商邑始终是皇帝的左膀右臂。也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与皇帝之间生了间隙,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还好,皇帝登基了之后他们父子俩就有了不可言表的间隙。 这就是倒插门的悲哀。 可到了右相府门秦滨就又却步了,他内心叹,那可是皇帝的人。 于是秦滨便让马夫掉头。 经过那宝珠酒肆他本想进去,但一想那又是皇帝的地盘。 马车停在那了那里,热热闹闹的云歧城不属于他的。 “殿下何不去忠勇侯府?”外面赶车的亲信道。 秦滨眼一动,接着泄气道:“本王哪有颜面见忠勇侯?” “殿下已然尽心,自当让那忠勇侯知晓,若不然他以为殿下很容易,整日就想着向殿下要好处。” 秦滨眼又一动,隔着车门道:“只是本王去他府中那只会让他更嚣张。” “要不然殿下就到前面的满山红酒肆,奴婢瞧着挺热闹的,殿下进去喝杯酒散散气。” 秦滨眼一动:“好!” 意外的,秦滨遇上了窦梦琪。 “姐夫?”窦梦琪左右看看,并没见自己那太上皇姐姐。 秦滨强笑笑:“你姐姐在家。” 这是什么情况?日日陪伴姐姐的姐夫竟然一个人跑出来喝酒?窦梦琪心思一动道:“既然这么巧那便由妹妹请姐夫喝杯酒?” 秦滨也懒得想那么多了,当下便应了。 王长贵正拿起筷子,王松便来禀报说薛神医的儿子来了。 “儿子?”王长贵怔在那里,“要饭来了?” 王长贵这番话要是让官义旸知道了怕是哪天夜里脑袋要掉地。 王松凑近点道:“他可是齐天教二公子!” 王长贵就总想着薛凤不过是个稳婆,把人家齐天教老夫人的身份给忘了,人家的儿子可是让人闻风丧胆的齐天教二公子,他想了想道:“你说这齐天教是不是真的能外间所传,如入无人之境取人项上人头?” 王松抿嘴:“薛神医被大理寺带走了。” 王长贵惊愕:“带走了?大理寺?” 王松点头。 王长贵筷子一扔起身:“大理寺?” 王长贵这一惊一乍的,那红豆怔在那里都不知如何是好。 王松又点头:“是大理寺。” “这……”王长贵拍着脑袋走出来,“大理寺想干什么呀?铁了心要与贤王作对吗?” 王松犹豫一下道:“侯爷,不知贤王有没有把您的事放在心上?若打了招呼大理寺就不该拿了徐姨娘又拿薛神医呀。” 第二百一十八章 少废话!说点有用的 见王长贵起身,那红豆也连忙起身。 王长贵回身看她一眼,说道:“红豆你回屋里吃,本侯见客。” “是。”那红豆轻应一声快步离开。 待红豆出去,王长贵道:“让他进来,另外上壶好酒添副碗筷本侯与他喝两杯。” 王松点头应声出去。 这该如何是好呢?王长贵拍着脑袋走回厅堂。 不一会儿,王松领人进来了,王长贵望去。 这位公子生得俊俏,神似薛凤。 “侯爷!”官义旸这礼见得不情不愿。 王长贵笑着起身:“二公子,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本侯正打算用膳,二公子与本侯喝两盅如何?” 官义旸想了想便应下了。 “侯爷有何打算?”一杯酒下肚后,官义旸问。 “老弟!”王长贵拍拍他肩膀,“放心,你娘不会有事,贤王殿下那边本侯已经打过招呼了。” 官义旸眼微动:“但那是小青天!” 王长贵瞪眼:“你不相信本侯?” 官义旸看着他:“侯爷,恕在下直言,侯爷还是连夜求贤王殿下。” 王长贵不以为然:“本侯与贤王殿下打过招呼了的呀。” 官义旸没好气道:“可我娘还是被抓!侯爷,杀人取婴孩可是你的主意!” “什么我的主意?”王长贵一掌拍桌,“明明是你娘出的主意说可以把孩子生下来,本侯只当是生!没想到是剖!本侯都悔死了,若非这般夫人便不会死,杀人凶手是你娘!赖本侯了?” “你放屁!”官义旸一发起飙来可真是谁都不怕,“那是你的人,你应允便是你的责任!我娘明明白白告诉了你,在肚皮上划一刀,你说只要把孩子取出怎么都可以,这是不是你说的?你休想抵赖,我娘都清清楚楚分毫不差与我说了!” 王长贵怔在那里,然后眼一闪道:“你娘这分明是坑人!本侯哪见过这种场面,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本侯无比信任她,她却坑本侯,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娘是不是与你说了有风险?最终可能大小都活不了,说没说?” “没说!”王长贵铁了心不会认。 “好!”官义旸起身扬长而去,“忠勇侯,那便公堂见!” 王长贵也不再给他好脸,反正这都是片面之辞,他才不会怕。 “侯爷。”那王松有点担心,“还是想想办法。” “怕他作甚?”王长贵拍桌,“要挟本侯岂有此理!” 王松:“可那是小青天,即便薛凤片面之辞,那小青天也会有办法的,我可听说了,公堂威逼这娘们可厉害了。” 王长贵犹豫一下,疑狐看他:“很厉害吗?” 王松点头 “那怎么办?”王长贵泄气,“你说怎么办?” 王松眼微动:“要不杀了她?” 王长贵翻眼:“在大理寺大牢里杀人,你是太高看你自己还是当大理寺是吃素的?” 王松抿嘴:“那没办法了,侯爷当初就不该请她来……” “不请她来孩子怎么生?” “可现在呢?赔了夫人又折兵。” “少废话!说点有用的。” 王松眼一闪:“红豆夫人!让她作证,那薛凤一派胡言抵赖嫁祸于侯爷。” “对哦!”王长贵一掌拍大腿,“怎把她给忘了?” 王松又道:“虽说侯爷点的头,但那刽子手是薛凤,侯爷不如请个讼师,让讼师把此案翻了。” “对哦!”王长贵又一掌拍大腿,“你明日马上去!把那讼师请来!” 第二百一十九章 臣求陛下救小月 当听说小月把薛凤逮了回来,蓝淳一动不动坐在那里,许久门外再来报说陛下仍在大理寺中。 这便是命! 蓝淳猛然起身,像是下决定似地大步向外去。 崔恕入内向窦禹宸禀报:“陛下,孙少卿求见。” 窦禹宸伏案正在批阅奏疏,他抬头活动一下脖子道:“让他进来。” 崔恕快步出去。 少倾,蓝淳大步入内,撩袍跪下:“陛下,臣有重要事禀报!” 窦禹宸抬眼看他,然后坐直道:“起来说话。” 蓝淳没有动:“请陛下摒退左右。” 窦禹宸眼微动,看他片刻后吩咐崔恕:“崔恕退下,莫让任何人进来。” “是。”崔恕退出去,轻轻关上门。 窦禹宸起身,走到炉前暖手:“起来说。” 蓝淳还是没有动:“臣还是跪着说。” “那便跪着说!”窦禹宸回身看他一眼,继续在那里暖手。 蓝淳闭一闭眼,长呼一下道:“臣求陛下救小月。” 窦禹宸一震定格在那里,他没有动,斜看他一眼又往前看:“你是来让朕猜哑谜的?” “臣不敢!臣这便禀告实情!”蓝淳转过身来,跪对着他道,“臣原名蓝淳,木司直原名蓝娇月。六年前,臣是乃齐天教中人,受命接近陛下,授命之人是薛凤,而薛凤则听命于当时的长乐公主,即如今鲁国皇后。臣的任务是盗取传国玉玺。当年在平山镇,义女蓝娇月便是带着这个任务接近当时的太子,也就是陛下您。后来陛下登基,臣父女二人也进京,经营那蓝月阁。小月对陛下生情,臣为了让任务顺利达成,臣便对她用了致幻药,如今小月失忆便是致幻药导致,臣愧对小月。依着小月当时与臣所述,小月并没有盗得玉玺,但具体情况小月始终不愿说出来。臣放了把火,带着小月回到平山镇,小月一路发高烧,再醒过来便什么都不记得了。之后小月说想出人头地,臣便带她到大理寺,一待就是五年。如今遇上那薛凤,她现身陷囹圄,必然会来个鱼死网破……” “哐啷”一声,那炉顶让窦禹宸拍飞:“是因为她不是你亲生便那般对她吗?” 蓝淳伏首下去:“正是心疼她才对她用了那致幻药,希望她过后什么都不记得……” “你!”窦禹宸过来到他面前,指着他咆哮,“你是要让她忘了朕?” 蓝淳心抖一下:“这对彼此都好不是吗?” “她说得没错!”窦禹宸怒道,“你就是自以为是!以为是对她好,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她想要的!” “陛下,臣也许不是一位好父亲,臣无儿无女也不知道该如何当人父亲,但在当时的情形之下,臣已是尽力在保护她了。陛下,试问以当时的情形,陛下能保她吗?” “笑话!朕保不了她?你知道那夜发生了什么吗?朕让她入宫为妃……” 窦禹宸怔在那里了,他可是说了永世不见的,他让小月做选择,那样的情况下任谁都无脸留在宫中,那不是相当于他把小月逼走的吗? 炉中的炭噼啪响,窦禹宸一动不动。 第二百二十章 你为何不早说? 伏在地上的蓝淳道:“那般情形下,小月哪有脸留在宫中?陛下,眼下陛下与小月情投意合,不知陛下是否还愿意保小月?” 窦禹宸眼一动道:“有本事你跑啊!像上回那样带着她跑啊,知道不行了才来求朕了是?” “臣罪该万死!” 原来竟是这般!窦禹宸咬咬牙看着他:“这么说是窦云英让你们偷的玉玺?” “正是!” 窦禹宸拧眉:“官义旸听命于窦云英?” “是,当年官义旸还没多大,是那薛凤与臣接头的。” “窦云英可真是天真,以为玉玺在手她就有机会当女皇了吗?” 蓝淳不作声。 “说话!”窦禹宸恨不得一脚踹去,“朕知道你的能耐!” 蓝淳抿下嘴道:“那毕竟是传国玉玺,有传国玉玺在手,况且一直来太上皇精神头都不太好,她这故事就好编了,她可是长女。” 窦禹宸哼一声:“她还有何筹措?” 蓝淳:“臣任务未完成,遁入大理寺一来也是为了躲避他们的追杀,至于窦皇后还有何筹措臣实在是不知。” 窦禹宸眼微动:“近年官义旸一直为胡乐卖命,胡乐与窦皇后可有勾结?” 蓝淳:“臣不知。” 现如今胡乐与窦梦琪勾结,他们三人可会勾结到一处去?窦禹宸回神忖度,若是里应外合那可真是麻烦事,但想来应当不会,窦梦琪与窦云英之间到底谁听谁的?怕是谁都不愿意伏首称臣,他太了解窦家女子了。 他心念一转,看着地上的人道:“现如今你怎么看,说来听听。” 蓝淳不再有所保留,尽可能卖力:“官义旸必会向窦皇后禀报,他们是为玉玺,必会逼臣交玉玺,若无眼下这件事,臣与他们周旋得来。就眼下这个情形,官义旸要救娘怕是会鱼死网破,再者就不知官义旸会不会利用胡乐的关系,若胡乐带头煽动,小月难保。臣倒是觉得窦皇后那边尚无大风险,胡乐倒是关键。” 窦禹宸看着他道:“小月是不会放弃此案的。” 蓝淳:“是,那日臣劝她入宫,她拒绝了。虽说贤王殿下是想保忠勇侯而提出的想法,但在小月的角度,入宫是最好的选择。” 窦禹宸怒道:“朕已答应她了,三年后再大婚,你为何不早说?” 蓝淳暗呼一口气:“天算不如人算,若要瞒着小月,诸多事行不通,结果也会难以控制,陛下,是否要将真相告之小月,还请陛下定夺。” 窦禹宸看他:“小月还有可能记起以前的事吗?” 蓝淳:“陛下觉得是让她知道的伤害大,还是不知道的伤害大?” 窦禹宸不作声。 蓝淳接着道:“小月先前都无法接受自己的不完美,如今已是小青天,陛下觉得她能接受吗?” 窦禹宸眉头紧锁:“唯一能解决的办法就是大婚,是吗?” 蓝淳:“是,并且不再为官。” 窦禹宸不作声。 最终窦禹宸没有裁处蓝淳,他对小月用了致幻药,这一点兴许能救小月,那说明小月当年的行动处在不清醒被控制的情况,真要裁决起来有空子可钻。 至于蓝淳,他活该,对自己义女做出那般之事,活该他受着所有罪。 原来事情的真相是这样,小月果真是被逼的,蓝淳走后,窦禹宸长松一口气。 崔恕轻轻入内,捡起那地上的炉盖子。 “崔恕。”窦禹宸眼一动道,“拟旨!加封福王为晋王,着令七日内回京!” “是!” 第二百二十一章 你不是猜得到吗? 崔恕刚一转身,窦禹宸又问,“邢风呢?” 崔恕又转回身来:“老奴这就寻去,方才还在。” “还有商邑。” “是!”窦禹宸吩咐完之后,崔恕这才得走。 若以放薛凤来封口,只怕会被他们抓住了把柄,日后若是动不动这个要挟,那他这龙椅还能坐得安稳吗?窦禹宸坐在那里想。 邢风不一会便来了。 “你知道方才孙宪来过的?”一见他窦禹宸便问。 “是。”邢风立于案前。 窦禹宸唇微动似讽:“他就是小月的义父。” 邢风哦一声:“想来就是。” 窦禹宸哼一声:“他们听命于齐天教,而齐天教听命于窦云英,她在朕未登基前布下的局,也就是当年在平山,小月接近朕就是有目的的。” 邢风安安静静地听着。 窦禹宸继续道:“这孙宪对小月用了致幻药以至于小月现在无法恢复记忆。”说完他气恼骂一句,“可恶!” 邢风抿嘴道:“陛下消消气,那孙宪为何要对小月……蓝姑娘用致幻药?” 窦禹宸:“孙宪说是为了顺利达成任务,怕小月中途放弃。” 邢风:“那不影响任务的执行吗?致幻药不是能让人糊涂的吗?” 窦禹宸哼一声:“致幻药不是让人糊涂,而是让人分不明现实和梦境,会觉得像在做梦,难怪小月总说她在梦里见过朕,她就当是做梦了。” 邢风咋舌:“居然有此等药?” 窦禹宸:“你忘了薛凤是巫医?” 邢风点头:“这个齐天教在官义旸手里可真是又走老路了。” 窦禹宸眼敛起来道:“官文定那小子难堪大任!” 邢风想了想:“臣好像记得官文定是蓝姑娘的师父,真正的师父。” “若非是小月的师父,又再加上当年的功绩,早就不该留他齐天教了。” “陛下这一次是想彻底剿灭他们?” “待了了眼前事!”窦禹宸捏着眉心,“眼前若是放薛凤换他们闭嘴,想来会落了把柄在他们手里,若不放,他们必会来个鱼死网破,只怕到时候朕也保不了小月。” 邢风想了想:“且不说放薛凤会落了把柄,就说放,木司直肯定不会答应。” 窦禹宸舒口气:“难就难在此处,朕不想让小月知道真相。” 邢风:“若陛下要瞒着木司直,那可真的难。” 两人琢磨了一会,商邑来了。 “还是请商相来出个主意。”见了商邑邢风舒口气。 “陛下。”商邑行个礼,“出什么大事了?” “大事!”窦禹宸拍着脑门跟他讲,末了道,“来,右相给出出主意。” 商邑笑着问:“陛下,那么传国玉玺的下落呢?” 对哦,传国玉玺到底在哪里?邢风也好奇地看窦禹宸。 窦禹宸翻眼:“你不是猜得到吗?” 商邑呵呵笑:“果然。” 果然什么?邢风看商邑:“右相大人你倒是说呀,说一半留一半。” 果然榆木脑袋!窦禹宸没好气指指邢风:“都说了叫你好好读书!” 邢风笑:“陛下,臣有好好读的啊,上回还问右相借了几本。” 商邑哈哈哈笑:“几本哪里够?你该读一车子。” 邢风朝他翻眼:“欺负老实人不是?” 第二百二十二章 太冒险了太冒险了 “好啦!”窦禹宸向商邑道,“熹和说说你的想法。” 商邑连忙收住笑,道:“哄木司直大婚便是。” 窦禹宸翻眼:“说了等于没说。” 商邑抿嘴笑:“陛下,始终都得面对的。” 窦禹宸怔忡。 商邑继续道:“臣记得陛下与臣说,木司直说她不会成为陛下的软肋,陛下何不相信她?与她一同面对?何况以木司直的才干,臣相信她可以过得了这一关。以陛下一贯来说自当如此,只是陛下遇上了木司直便得柔软了。” 窦禹宸一震,坐直道:“朕这般可真是让人钻了空子。” 商邑思忖:“确是件难事,陛下若是先前那般,与木司直处起来就又显得不近人情,将来的孩子想必也会步陛下小时候的后尘,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自古帝王家不外如是。陛下若是柔软了,便又让那些奸臣贼子钻了空。” 窦禹宸无奈抚额。 商邑又道:“陛下,再者,正好借此番看清各路妖魔鬼怪。” 窦禹宸眼一动看他:“你是说顺便考验看看朕是否能保她?” 商邑笑:“臣可没说。” 窦禹宸没好气指指他。 自书房出来,邢风扯扯商邑问:“老商,传国玉玺到底在哪儿?” 商邑哑然失笑:“你还没明白啊?” 邢风嘀咕:“净欺负老实人!” 商邑大手拍他肩膀,笑道:“圣上不是说了吗?当时那蓝姑娘被他当场抓包,你记没记得?那蓝姑娘没偷成啊,既然没偷成那玉玺自然还在圣上那儿,笨!” 邢风怔:“没偷成却说不见了……圣上也太冒险了?那可是传国玉玺。” 商邑:“这般才能看清楚那些妖魔鬼怪啊。” 邢风摇头:“太冒险了太冒险了。” 商邑:“你懂什么?也只有圣上有这般胆识。” 邢风怔怔地想:“想来那孙宪是知道玉玺在圣上那里的,所以才敢斗胆求圣上保蓝……木司直。” “笨蛋,自然是知道,偷盗未遂,况且也是被人摆布,再加上情份,孙宪有十足的把握圣上不会降罪于蓝姑娘,那孙宪是何人?大家都只盯着小青天,把这真正的神探给忘了。” 邢风点头:“聪明人果真不一般。” 商邑笑道:“所以圣上让你好好读书嘛。” 邢风怪笑:“我还是负责打打杀杀。” 那二人走后,窦禹宸命崔恕把蓝淳传来。 得知圣意,蓝淳有些意外。 “蓝淳。”窦禹宸道,“这般后果便得由你担着,怨不得人。” 蓝淳早就做好了这个准备,也知道圣上不杀他便是要他担这个后果:“陛下,臣绝无怨言!” 蓝淳走后,窦禹宸便也睡不着了,起身到院里吹风。 “陛下当心着凉了!”崔恕连忙拿来大氅给他披上,“陛下还是回屋,更深露重。” 窦禹宸没搭理他,望着灰蒙蒙的天。 崔恕眼微动:“要不老奴去把木司直请过来?” 窦禹宸摆手:“让她歇息。” 蓝娇月从梦中惊醒,她又梦到了与皇帝争吵,只是吵什么她记不起来,但好像他们是在御书房。 第二百二十三章 让小爷我好找啊 难道是因为贤王之事而争吵? 她想了想又闭上眼。 在决定是否要将事情告诉胡乐之前,官义旸决定先见见蓝淳。 他自然是进不去大理寺,但他可以让人送封信给蓝淳。 蓝淳点卯一回书房便见到了案上的一封信,上面写着蓝淳,他连忙把信收起,他四下里看一看把门门好打开那封信。 果然不出所料,官义旸写来的,约他见面。 去见他之前,蓝淳去把书信交给了崔恕。 初春虽然寒冷,但这日天空晴朗,蓝淳骑马向约定的地点,利来酒肆去,云歧的大小酒数不胜数,这利来酒肆听都没听说过。虽然不熟悉,但他也不会怕,已然与皇帝摊牌,他心中的大石头已放下,多年筹措终于见到成效,虽不算完全洗白,但得到皇帝的支持,他就踏实了。 还是白道好走啊,走起路来仰首挺胸、光明正大。 到了那利来酒肆,他四处看了看,此处倒也不算陌生,他来过。 那店小二栓了马,不用报名号便领他上楼去。 时辰尚早,店内无客人,静悄悄的。 蓝淳一路细看寻找退路以防万一,他了解官义旸的作派,此人凶残邪恶,可不比官文定假邪气真君子。 推开那门,官义旸那张透着邪气俊秀的脸便出现在眼前,已有六年未见他,长大了,但样子没有变。 “孙少卿!”官义旸坐在那里斜眼看他,“我是该喊你孙宪少卿呢还是杀手蓝淳?” 蓝淳镇定坐下:“说,少废话。” 官义旸笑着指指他:“你可真行,混大理寺去了,让小爷我好找啊!” 蓝淳看着他不作声。 “来!”官义旸斟酒,“多年不见老朋友,喝一杯!” 蓝淳不动:“你觉得我能喝你这杯酒吗?幼稚!” 官义旸龇牙笑,一口喝了那杯酒,道:“可不是幼稚?让你逍遥了这么些年。” 蓝淳不作声。 官义旸自斟自饮:“传国玉玺呢?” 哼,就知道他是为了这个,蓝淳看着他道:“既然六年前没有给你们,你觉得现在会交给你们吗?” 果真是私吞!官义旸一掌拍桌:“好你个蓝淳果真私吞,说,你把玉玺交给谁了?该不会是拿来换官当?” 蓝淳哼一声讽笑:“偷了人家的东西,然后又拿着这个东西去换别的东西,你当皇帝是傻的还是你是傻的?” 官义旸又一掌拍桌:“我且不与你计较那破石头的事,眼下谈笔交易,把我娘放了,你们父女偷玉玺之事我可以闭口不谈,若不然那便是鱼死网破!我看你们父女还能有多大的本事翻身!” 蓝淳静静地看着他:“你当大理寺是我开的?” 官义旸恼火:“你不是那什么少卿吗?” 蓝淳:“我上面还有大理寺卿,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吗?” 官义旸指指他:“你当我不知道那大理寺卿就是皇帝啊?只要我到他面前说一句,你们就得完蛋!” 蓝淳:“皇帝可不是傻子,你拿得出证据吗?” “我怎么拿不出证据?”官义旸又一掌拍桌,“我与我娘就是人证!你是齐天教的杀手,任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蓝淳哼一声唇微动道:“那也是你们片面之词,公堂之上讲究人证物证,可不是信口雌黄。” 第二百二十四章 陛下等你话呢 “你……”官义旸咬牙切齿,“你别得意,我问你,放不放人?” 蓝淳站起身:“官二公子,我劝你还是改邪归正,现如今官教主定下的教规可不是作奸犯科,你别辱了你大哥的声望。” “哦!”官义旸大声道,“我想起来了,我大哥是你那好女儿的师父,好啊,我倒是要看看,小青天的师父是邪教教主,看朝堂上文武百官会怎么说?” 蓝淳没再与他浪费唇舌,转身便走。 “姓蓝的你会后悔的!”官义旸咆哮。 出得来,蓝淳便马不停蹄往大理寺赶,直接到皇帝面前禀报。 窦禹宸正等着他呢。 屋内温暖,蓝淳舒口气,禀报道:“陛下,那官义旸要求放了他娘亲。” 窦禹宸唔一声。 蓝淳又禀:“有一事不知陛下记不记得,那现任教主官文定是小月真正的师父。” 窦禹宸:“朕记得,无妨,小月只不过是随他学厨艺,并没有加入齐天教,对了,早之前她有没有加入齐天教?” 蓝淳摇头:“没有,臣当年是教中人,她不是。” 窦禹宸又只是唔一声不多说。 蓝淳:“那臣便退下了。” 窦禹宸挥下手。 出得来,蓝淳顿足,希望皇帝能抵挡住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蓝淳走后没一会,于敏携苏桃来了,母女俩不知皇帝传她们何事,有些忐忑。 “不必紧张。”窦禹宸看出二人的紧张,“朕不会收回龙头拐杖的。” 母女俩笑,于敏道:“回陛下,民妇自不会那般想。” “传你们二人来……”窦禹宸看着二人道,“便是有一事与你们商量,朕打算收苏桃为义妹,嘉封嘉善郡主,太上皇那里需要个伶俐之人,朕觉得苏桃合适,你们看看如何?可否愿意?” 这又是义妹又是郡主的,喜从天降,母亲俩怔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嘉善郡主?”边上崔恕笑着提醒,“陛下等你话呢。” 苏桃“扑通”一声跪下:“民女……民女谢陛下隆恩!” 于敏也连忙跪下去:“民妇谢陛下隆恩!陛下大恩大德,民妇结草衔环也要报答!” “好啦,起来。”窦禹宸见母女俩开心他也开心,嘉封苏桃是为了太上皇,再者他也真愿意帮扶这对母女,“只是要委屈苏桃日后陪在太上皇身边。” “不委屈不委屈……”苏桃边擦眼泪边道,“民女不委屈,民女一定会好好侍奉太上皇,待之如母亲,一定会尽心尽责,请陛下放心。” “嘉善郡主……”崔恕又提醒,“该称臣妹。” “是……”苏桃红着脸道,“臣妹……臣妹一定会好好侍奉太上皇。” “好啦,崔恕你就别逗她了。”窦禹宸笑道,“回头你好好教教她。” 崔恕笑着应:“老奴领旨。” 这可真是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是夜苏桃花拜别众人,楚今雨可为苏桃高兴了。 谁说命苦就一定是一辈子?可不是苦尽甘来了吗? 蓝娇月明白皇帝之意,除了照料太上皇,还有的是同情这母女俩:“桃儿,在你入太极宫之前我有几句话要与你说。” “是!”苏桃立即放下碗筷站起身。 “不必不必!”蓝娇月示意,“你坐下便好,再说了日后我见到你得给你行礼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是不是心里有事儿? “没有没有……”苏桃连连摆手,“是我见了皇后该行礼。” “行了!”蓝娇月笑着瞪眼,“坐下!” 苏桃红着脸坐下:“木姐姐请说。” 蓝娇月点头道:“天下之大,值得同情之人多了去,为何就你得到陛下的同情?” 苏桃窘在那里不知如何作答。 于敏连忙道:“木司直,桃儿是因沾了木司直之光……” “非也!”蓝娇月摆下手,“不是沾了我的光,也不是沾了何人的光,而是运气!” “运气?”于敏心一想,应道,“对对对,是运气好。” “师父……”楚今雨道,“不是桃儿的勇敢才得到的这些吗?” 蓝娇月摇头:“虽说勇气可嘉,此处我要纠正一下,并非勇敢,勇敢,他能令你改变现状,但并不是说勇敢了就一定能有所得。此番桃儿就是运气好,遇上了陛下,而我们平常不可能时时这般好运气,是故,桃儿你得认清楚事实,戒骄戒躁!” “哦!”苏桃眼一闪恍然大悟,“木姐姐,我知道了,我明白木姐姐的意思了,我一定戒骄戒躁,不要自以为是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要踏踏实实的。” “对!”蓝娇月点头,“你切莫当是什么未来皇后训话,并非如此,只是一位姐姐给你的提醒而已。” “是!”苏桃起身施一礼,“桃儿谨记,谢木姐姐教诲。” 蓝娇月示意:“坐下。” 苏桃这才又重新坐回去。 蓝娇月看曲宝珠一眼,道:“在太上皇身边做事还是得学点本事。宝珠,你教教桃儿,陛下那边我与他说一声,让桃儿晚几日去太极宫,这样桃儿也好与于大娘多团聚几日。” 曲宝珠点头应:“对,学点辨识毒物之类的,行,我教教她。” 苏桃立即又道:“谢曲姐姐。” 晚饭后,蓝娇月与楚今雨骑着马慢慢遛达回大理寺。 早春的夜里依然寒风料峭。 “小雨,是不是心里有事儿?”蓝娇月看她一眼道。 楚今雨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师父你觉得我有事吗?” 蓝娇月笑:“你不说我哪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楚今雨俏皮一笑:“师父不是有读心术的吗?猜猜我想什么?” 蓝娇月唇微动:“是不是觉得桃儿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你怎么没有这般好运气?” 楚今雨呵呵笑:“师父这回的读心术可不灵了。” 蓝娇月看她:“真没有?” “师父……”楚今雨抿嘴道,“我真没有,若真论出身,我与桃儿差不多,但再怎么说我有个好爹爹,我可比她幸运多了,所以没有必要比。” “唔,那便好。”蓝娇月松口气,“本来我还有点担心你呢,没有便好。” “真没事儿!”楚今雨道,“师父,你说我该给家里去封信报平安吗?” “该呀,早该了!” “可是我又担心他们会来抓我回去,我可不想嫁那纨绔子弟。” “你如今独立了怕什么?” 楚今雨眼一闪:“对哦,我如今独立了,我能养活自己!” “所以你还担心什么?说不一定你爹娘还为你高兴呢,日后府里指不定出一位女官。” 第二百二十六章 你算哪根葱? “对哦,我要当司直!” 蓝娇月扬鞭:“那就加油!” “一定!”楚今雨打马追去,“师父我一定追上你!” 得知苏桃受封嘉善郡主,苏浔就来了,带来了一堆好礼,左一声好侄女右一声好侄女,真当自己是好叔父似的。 不过苏桃已今非昔比,她知道如何应对,日后少不了要应对朝中大臣,崔总管都教她了,她都一一记下了。 从宝珠酒肆出来,苏浔连忙又往窦广那里去,进门就道:“我说你要娶就娶我家大侄女。” 窦广也还是在左手与右手下棋,他还没知道苏桃受封之事:“我说苏相啊,你也别这么瞧不起本王啊。” 苏浔哼一声,笑着夺过白棋落一子:“苏桃现在可是嘉善郡主,太上皇身边的人。” 窦广怔怔,然后把手中那颗黑棋扔回棋盒里:“好个窦禹宸,对我就那么小气,别处他倒是大方。” “还有更大方的呢!”苏浔坐下端他的茶喝一口,“福王要回来了,如今他可是晋王了。” “晋王?”窦广瞪大个眼,“福王?” 苏浔讽笑:“那可是他亲弟弟,这都是料想之中。” “他奶奶的!”窦广手一扫,哗啦一声棋盒里的黑子全扫地上,“他眼里还有没有我啊?” “本来就没有!”苏浔笑着睨眼看他,“人家是亲弟弟,你算哪根葱?” “我才是正统!” “好啦!”苏浔把茶盏放他眼前,“消消气,这都是料想之中,别气坏了自个身子。” 窦广就又想砸茶盏,苏浔按住他的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淡定!” “可你手上有什么?”窦广恼道,“要兵无兵,要权无权。” 苏浔也恼了:“吉瑞王,你若再这般我可不跟你玩了。” 窦广呼一口气服了软:“那你说说下一步有何打算?” “静观其变!”苏浔松开他,道,“如今晋王回京,你敢硬碰硬?静观其变。” 窦广眼微动:“要不要与青阳大长公主联手?” 苏浔哼一声:“你若愿意给她当老二你便去!她那野心分明就如当年的窦青衫,最好天下六国都归她!” 窦广拍案:“这窦家的女人可真是!” 胡乐这会儿正在青阳大长公那不为人知的小院接受耳提面命。 窦梦琪也被气着了,一向端着优雅的她这回砸东西了,那墨砚砸地上成两半。 这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让皇帝加封福王,胡乐撇嘴:“殿下消消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那个再怎么说也是圣上的亲弟弟,封晋王是迟早的事儿。” 窦梦琪咬牙切齿:“这兄弟俩他怎么就不会红脸呢?从小就没见他们俩争吵。” “兄友弟恭。”胡乐挠下脖子道,“你们这些姨母们个个如狼似虎,不许人家兄弟和睦?要不然就不好玩了。” “好玩?”窦梦琪气恼看他,“你当这好玩?” “说笑说笑……”胡乐连忙道,“话本里不都这样写吗?要有好人坏人……” “你是说本宫是坏人了?” 这女人真难侍候!胡乐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是圣上命好呗,有个好兄弟。” 第二百二十七章 你说什么? “本宫就不信了……”窦梦琪眼转动一下,道,“胡乐,你有几个女儿?” 胡乐怔怔:“要我嫁女儿?” “晋王妃你还不希罕?” 胡乐不以为然:“晋王妃哪里比得上皇后?” “皇后?作梦呢。”窦梦琪哼一声道,“以窦禹宸的性子,他认定谁是皇后便是谁,你还不知道他的性子吗?” “封个妃也比晋王妃强。” 窦梦琪翻眼:“好啦!到底有几个女儿?” 胡乐抿嘴:“嫡出一女,庶出一女。” “那便把嫡女嫁过去,晋王岳丈,不亏!日后你在朝堂上可就压苏浔一头了。” 说到苏浔,胡乐一掌拍脑门:“这苏桃在太上皇身边侍候,岂不是让那苏老儿抢了先?” “我说你这不着调的……”窦梦琪起身,“我去求我姐。” 但胡乐还是有些不甘心:“要不把庶出去送过去,嫡出还是入宫好些。” “你可真敢想!”窦梦琪冷笑,“胡相老糊涂了不是?不知道太上皇什么性子?” 胡乐抿嘴:“我就是不甘心嘛。” 窦梦琪:“你也不去打听打听,现在后宫那几个有机会侍寝吗?” 胡乐眼微动:“都没侍寝呀?” “一个都没有!自打他登基,就没有一个侍寝的。” 胡乐眼闪闪难以置信:“难不成圣上还是童子身?” 窦梦琪哼一声:“别的不说,他这点也真是难得,不像你们这些种马男人。” 胡乐撇嘴:“他不是怕被你们害吗?所以不敢与女人亲近。” “够了!”窦梦琪瞪眼,“真当本宫好说话吗?” 胡乐抿嘴:“那便有劳殿下去太上皇那儿促成此事了。” 胡乐心想当晋王岳丈也挺威风的。 苏浔又怎么会想不到呢?他没那么多女儿,他打的如意算盘是苏桃嫁窦广,嫡次女入宫。至于晋王妃,说到底那只是皇帝的弟弟,又不是儿子,他就不打算去争那个了。 可见窦广拒绝了苏桃,他就又觉得有点机会,不过他不急,日后苏桃在太上皇身边侍候着,迟早有机会,只不过晋王妃就没什么机会了,她那般际遇坐不了晋王妃之位,侧妃就已经不错了。 谁说女儿不好?他只恨自己女儿生少了。 胡乐回到府中,官义旸在那里等他许久了。 “又来我家蹭饭吃?”胡乐瞪眼去坐下。 “相爷你可真得请我吃饭!”官义旸决定了,蓝淳敬酒不吃吃罚酒。 胡乐没好气看他:“你家没饭吃吗?” 官义旸笑道:“相爷,尽管吩咐管家好酒好肉备着。” 胡乐才不理他:“你一边去,有吃的算不错了,还好酒好肉?” 官义旸仰起脸道:“木司直本名蓝娇月,六年前偷盗传国玉玺之人……” “你说什么?”胡乐惊是站起身,“你再说一遍?” “木司直本名蓝娇月,六年前偷盗传国玉玺,便是我下的命令,授此意之人是鲁国皇后窦云英。” “什么什么?窦云英?”胡乐瞠目结舌,“她她……你……蓝……月娘?” “正是!”官义旸得意道,“当时的蓝月阁,月娘就是她。” “她是如何当上的司直?又是如何进的大理寺?” 第二百二十八章 让给你好了 “那就得问你了。” “关我什么事?”胡乐瞪眼重新坐下,“吏部一直在商邑手里,难不成是商邑?不是,是圣上?圣上把她藏在大理寺?难怪圣上要跑大理寺去。” “至于如何当上这个司直不重要。”官义旸笑道,“重要的是她是偷传国玉玺的女贼!” “对对对……”胡乐拍脑门接着怒火冲天,“你早说我儿还用死吗?你安的什么心?你还有脸要酒要肉?” “相爷!”官义旸料到会这般,不慌不忙道,“只能说你没在我身上下血本。” “你!”胡乐一掌拍案,“你给我出去!马上滚出去!” 官义旸依然不慌:“相爷,你心中有数,是皇帝要杀你的锐气,你拿我撒气作甚?眼下我把消息告诉你,一来我要保我娘,二来不也是把相爷当作自己人了吗?你可为青峰报仇啊。” 胡乐眼一动:“你所说当真?” “自然是真的,我再撒谎也撒不到鲁国皇后那里去啊,是不是?” 这就有意思了,他定要为儿子报仇!胡乐连忙喊管家加肉加酒。 见此,官义旸暗松口气。 这一次可要与苏浔联手了,饭后胡乐马车一坐,火速往苏府去。 到了苏府门前,胡乐巧遇回府的苏浔。 “老苏,我有重要事与你说!”马车没停稳,胡乐就打着帘子喊。 苏浔回身看他。 胡乐连忙下马车,提着袍子快步上台阶:“进去说,这太冷了。” 胡乐一身酒气,苏浔上下看他:“喝多了走错地方?” “没错没错!”胡乐也不跟他贫,拽他进门。 到了堂厅坐下,胡乐才说:“你猜猜那小青天是谁?” “什么是谁?”苏浔没好气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我乏着呢。” 胡乐撇嘴道:“你这个人瞧着一副斯文样,实际上……” “你说不说?” “好好,我说我说……”胡乐笑眯眯道,“六年前那个偷玉玺的月娘就是她。” 苏浔怔住看他。 胡乐点头:“证据确凿!搞这事的是鲁国皇后咱们那长乐长公主,早在圣上登基之前布下的局,让月娘接近当时的太子。” 苏浔吸气回神:“你如何得知?” 胡乐得意道:“官义旸经手的事。” 苏浔瞬间一笑:“这会告知你,怕不就是想救他娘?” 胡乐瞪眼:“即便是,此事对咱们只有好处没坏处,我报我儿之仇,你报你兄弟之仇,咱俩同仇敌忾!” “人都死了报什么报?”苏浔故作不在意。 胡乐翻下眼:“你不是盯着皇后之位的吗?这下不是如愿了吗?” 苏浔哼一声:“你当我不知道你也盯着?” “我不盯!”胡乐笑道,“让给你好了!” “让给我?”苏浔讽笑,“你得了,这头打着后宫的主意,那头又打晋王妃的主意,你有那么多女儿吗?” 胡乐瞪眼:“怎么没有?哥们嫡出一女庶出一女。” 苏浔突然一掌拍案:“要不是你,我会陨殁一女儿?” 胡乐怔怔,接着笑道:“都过去了都过去了,老哥!” 一提此事,苏浔还真的怒:“过不去!我杀你女儿试试?” “哎呀老哥!”胡乐要寻合作,于是耐着性子,“我儿不也是没了吗?咱们共同的敌人是小青天!” 第二百二十九章 女飞贼摇身一变大理寺司直 “偷盗女贼算什么小青天?”苏浔心思一转,“那你打算如何?” 胡乐附在他耳边如此这般说一番。 忠勇侯府这边,王松带了讼师来见王长贵。 那讼师陈博文似是胸有成竹:“侯爷放心,小的就把刑责往那薛凤身上推便是,是她心急立功,在未经侯爷允可的情况,剖腹取婴孩。” 王长贵瞪眼:“那她也就会说经得我允可的呀,那不是扯皮吗?” 陈博文笑笑:“公堂之上本就是扯皮。” 王长贵挥手:“你如何扯本侯不管,你就是不能让本侯有事,小青天那娘们毒辣着呢,软硬不吃。” 陈博文笑道:“侯爷放心,小的不是第一次与小青天交手,小的了解她,她不就那两下子吗?公堂威慑,左绕右绕然后出奇不意逼人招供。” 王长贵:“你若保得本侯平安,好处有的是。” “侯爷放心!”那陈博文一副溜须拍马的样子,“不过,夫人那里可得说好。” 王长贵:“这是自然。” 陈博文又道:“还有一法子,就是推到已故夫人身上,就说她允可保小,以女子为娘的角度来说,自是先保自己的孩子。但就是怕小青天说产妇神智不清不作数。” 王长贵没好气道:“请你来不是要本侯拿主意的,要不然要你作甚?” 陈博文赔笑道:“是是是……” 为保命王长贵这回可是下血本了,夜里他搂着红豆道:“红豆,日后无论生男生女本侯都一样疼你,本侯不强求男孩了。” 红豆所得到的这一切她自是不想失去,当下道:“侯爷放心,公堂之上红豆会说是薛神医擅自剖腹并未取得侯爷的允可。” 王长贵刚想亲她,想起讼师的话于是又道:“你说,推给得宝她娘好不好?就是说她允可了,如此似乎更顺理成章,当娘的嘛自是想保住自己的孩子。” “侯爷想保薛神医?” 王长贵怔怔:“本侯保她作甚?” “但是若侯爷保她,是不是就不会有两败俱伤的局面?” 王长贵又怔。 红豆窝在他怀里仰脸看他。 “你这是……”王长贵眼微动,说道,“你这是说,若本侯保她,那么她也就不会咬本侯?推到死人身上死无对证!” “我可以作证呀,我依然作证听到了夫人亲口允可。” “只是……”王长贵犹豫,“就怕那小青天说得宝娘神智不清作不得数。” “反正都得我作证,那便说未经得侯爷允可。” 见她这般说,王长贵眼一闪,心想今夜可得好生侍候这个女人。 西燕推崇的是法家所提倡的“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被告原告无论身份高低贵贱,皆需上公堂。 王长贵依律到堂。 那陈博文打算大展身手。 窦禹宸并没有让人关大门,依然是公开升堂。 像是事先得到暗示,薛凤一被带上来便喊:“陛下,这堂上所坐之人木司直,乃是六年前偷盗传国玉玺之女贼,女飞贼摇身一变大理寺司直,民妇不服!” 听得她这一喊,蓝娇月心猛地一跳怔在那里。 围在那里的百姓哗然。 什么情况?楚今雨也怔在那里。 第二百三十章 果然霸道 还有这等事?王长贵瞠目结舌,之前薛凤为何不说?她儿子官义旸又为何不说? 王长贵急忙找官义旸的身影,但并未见人,他连忙看向薛凤:“薛神医你这是怎么回事?” “女飞贼摇身一变大理寺司直!”薛凤提高声量,“民妇不服!” “你、你得拿出凭据啊!”王长贵喊一句不知道帮谁的话。 众目光看向蓝娇月。 这个…… 这个…… 御史台黄大人、刑部花大人互对一下眼神,一同看向窦禹宸。 而窦禹宸看向公堂之外的大门,那里并没有胡乐或者苏浔的身影。 “大胆刁妇!”金煜斥骂,“公堂之上诬蔑当堂大人,我看你是找打!” “威武!”众衙役们喊出。 “她就是女飞贼!”门外突然闪出官义旸的身影,“六年前偷盗传国玉玺,是我命她去的……” 正等他呢!窦禹宸唇一动冷讽道:“邢风,将此人拿下!” 邢风突然不知从哪冒出来,将那官义旸擒住。 官义旸一时懵了,这怎么变成抓他了呢?“你凭什么抓我?偷传国玉玺的是她,凭什么抓我?” “你自己亲口承认打传国玉玺的主意。”邢风扣住了他不让他动。 “可她呢?”官义旸指指堂上,“去偷的那个是她?” “你哪只眼睛看见她偷玉玺了?”邢风道,“反倒是你,你亲口承认命她去偷!” “她呢她呢!”官义旸情急之下语无伦次,“我明明授意她去了呀……” “你又一次承认你指使人去偷传国玉玺,这是你亲口承认的。”邢风笑道,“而她,到底去没去谁都不知道,她可能没去呢?也有可能这个她不是你说的那个她呢?凭证呢?你当这这司法是可以随意践踏的?” “好!”人群中有人叫好。 “你得拿出凭证啊。”人群中有人说。 “她……”官义旸一时语噎。 邢风拽他走:“随本将军上大牢去!” 蠢货!王长贵暗骂。 “她就是女飞贼!”见此情形,薛凤气极又嚷叫。 “放肆!”窦禹宸开口了,“薛凤,木司直有罪无罪不是你说了算,但此乃审理梁芳一死之公堂,主审官依然是木司直,你若再肆意扰乱公堂,拖出去斩了!” 皇帝令一下,无一敢出声。 薛凤顿时傻了,此事儿子是如何安排的?不是说与胡相打过招呼了吗?怎不见胡相本人? 果然霸道!王长贵咽下唾沫暗捏一把汗,眼下他只能寄希望这个姓陈的讼师给力。 这边窦禹宸说完了看向蓝娇月。 蓝娇月怔在那里,脑里一直闪着一些画面,她的手颤抖、心也颤抖,当对上窦禹宸清湛的眼光她内心一震,拿起惊堂木一拍:“来人,带梁艳、徐静!” 少片刻,梁艳、徐静带到。 梁艳跪地道:“大人,民妇冤枉!民妇并没有杀害外甥王得宝,一切纯属忠勇侯王长贵诬陷,因为民妇怀疑并且暗中查探王夫人、也就是民妇姐姐梁芳之死,王长贵与稳婆薛凤有杀害梁芳之嫌疑。王得宝如何死去民妇并不知情,当日民妇将他抱起就已是咽了气,民妇含冤莫白,求大人为民妇作主!” 第二百三十一章 何人准许你这般做? 王长贵情急道:“她胡言乱语!杀我儿还想推卸责任!” “肃静!”蓝娇月道,“徐静,本官问你话。” 徐静跪在那里:“是,民妇必然如实禀告。” “你不是疯了吗?”王长贵气急,“木司直,疯女人的话如何能信?” 蓝娇月:“徐静经由御医查验,并无疯症。” “你果然装疯!”王长贵恼怒,突然欲踹徐静。 “住手!”蓝娇月斥喝,那金煜眼疾手快拦住了王长贵。 “公堂之上动手打人,任你是忠勇候亦得吃杖刑!”蓝娇月斥。 “你什么东西啊……”王长贵看窦禹宸一眼,忍住了后半句。 窦禹宸冷眼看不作声。 “徐静,本官问你。”蓝娇月继续问话,“当日梁芳生产你可在场?” 徐静:“在!” 蓝娇月:“情形如何?” 徐静:“梁芳难产,胎儿脚先出,第一位稳婆无计可施,后来就来了这一位薛神医。这位薛神医匆忙看一眼,紧接着就拉候爷出去说话,他们说什么民妇不知道,但是后来薛神医剖开梁芳肚子的情形,民妇是亲眼所见,婴孩就那样从梁芳的肚子掏出来……” 众百姓一阵倒抽一口凉气。 这般残忍,那梁艳听得嘤嘤直哭。 “她、她夸大其词!”薛凤嚷道。 “这就夸其词了?”徐静反唇相讥,“我都还没说血流成河,肠子到处是呢……” 众人当中当下有人呕吐。 “徐静!”蓝娇月斥。 徐静抿嘴不再作声。 “大人!”梁艳哭着伏首,“求大人为民女之姐作主!” “肃静!”蓝娇月道。 梁艳掩面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来。 “徐静。”蓝娇月又问,“剖宫取婴,薛凤可有征得梁芳允可?” “忠勇候许可了!”薛凤嚷。 “本候并不知情!”那王长贵连忙道,这王长贵抢话抢的,讼师根本就派不上用途,那陈博文也只有干瞪眼的份。 蓝娇月拍惊堂木:“问你们了吗?” 徐静道:“回大人话,民妇并未见薛凤征求梁芳的允可,她只是匆匆去找候爷合计,回来就剖腹了,完全没问。” 蓝娇月:“那梁芳可有反抗?” 徐静:“有!她本是晕过去了,后来又醒了,就说不要不要,直喊侯爷救命。” 百姓又哗然,有人直骂那薛凤丧心病狂。 “你们懂什么?生孩子难产自古难免,死人也难免,你们当生个孩子那么容易?”薛凤嚷叫。 “可你这是杀人!惨无人道!”百姓中有人骂,“你们丧尽天良不得好死!” “我朝并未规定生孩子不许剖宫!”薛凤大喊。 “可也并未准许!”蓝娇月斥喝,“薛凤,本官问你,何人准许你这般做?” 薛凤一指王长贵:“忠勇侯!” “你放屁!”王长贵指着她骂,“明明是你为了赏钱而擅自作主!” “你自己说的,只要把孩子取出来怎么着都可以。”薛凤叫道,“并且你说取,不是生,我清清楚楚记得!” 讼师陈博文连忙扯扯王长贵衣角,轻声道:“侯爷,传人证传人证。” 第二百三十二章 蠢货,被诈出来了! 王长贵似乎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个讼师在这儿,于是他道:“你来你来!” 这陈博文清下嗓子抱拳道:“大人,草民讼师陈博文,代表忠勇侯应诉。” 蓝娇月看着他:“准许。” “大人。”陈博文接着道,“在是否经由侯爷准许一事上,我们有人证。” “传!”蓝娇月道。 不多时,红豆到堂:“禀大人,民妇当时亦在场,薛凤并未征得侯爷准许便擅自剖宫了。” “她知道个屁!”薛凤叫嚷,“民妇与侯爷在外边说的话,她哪只耳朵听到民妇与侯爷说了什么?” 这个薛凤并不笨,蓝娇月不作声,看着几人。 那红豆一时不知应对,看向王长贵。 哑巴了?王长贵没好气看陈博文。 陈博文想了想道:“当时第一位稳婆无计可施,侯爷异常担心,这薛凤当时与侯爷说有法子可把孩子取出来,大人,请注意,是她先用取字!她在语言上作诱导!紧接着她又说,有风险,既不保证大的亦不保证小的。大人,薛凤在明知大人和婴孩都有可能活不了,她依旧诱导侯爷。侯爷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说出只要把孩子取出来怎么着都行的话,薛凤这属于欺诈!再者,她实施剖宫产并未作周全的准备,这不徐静都说了吗?血流成河肠子到处都是,梁芳当场死亡,她这是草菅人命!” “你你……”王长贵情急瞪眼,这不是等于承认他允可了吗? “侯爷莫急。”陈博文轻声道,“你这红豆夫人一点用都没有,只有这样了。” “放屁放屁!”薛凤叫嚷,“我说有风险就是把风险提前告知侯爷,是死是活由他定夺,大的小的命全在他手里。在场的生过孩子的应当都知道,遇上难产保大保小是十分常见的问题,那个时候,产妇的生死全由她的男人决定,与稳婆何干?他明知有风险还硬是要生,还以钱财来引诱我,分明是他威逼利诱!” 薛凤这一番话令得在场生过孩子的人沉默了。 “你个饭桶!”王长贵骂那陈博文,“哪个说本侯允可了?本侯没有允可!什么剖宫产本侯不懂,只知道要把孩子安全产下来,大的小的都要保!是她打着神医的名号招摇撞骗!害本侯妻儿如今又害本侯!” “那婴孩是如何死的?”一直任由他们争吵的蓝娇月突然问,“忠勇侯回本官话。” 这突如其来的,王长贵被问住了:“他……” “红豆!”蓝娇月问得极快,“婴孩是如何死的?回话!” “奴婢……”红豆当下慌乱,“我、我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吗?”蓝娇月又逼向王长贵,“忠勇侯回话!” 王长贵张嘴就来:“高烧死的。” 百姓当中有人反应快的当下长哦一声。 蠢货,被诈出来了!陈博文无语拿扇子直击脑门。 梁艳长松一口气。 王长贵这才回过神来,慌忙道:“不是不是,得宝儿是让梁艳掐死的……” “忠勇侯莫要狡辩了。”蓝娇月道,“既然婴孩是高烧死的,那又怎可能是正常顺产?正因婴孩是非正常产下,才会高烧不断。” 第二百三十三章 求圣恩开棺验尸 “正常产下的婴孩也有可能发高烧,大人这是断章取义!”见王长贵败下阵来,陈博文又上。 蓝娇月眼微动看着他:“是否断章取义开棺便知!” “那便开棺!”窦禹宸及时道,“吵来吵无意义,开棺一看便知。” 窦禹宸这一句可是推波助澜,他与蓝娇月无需事先合计亦能配合默契,再者他是皇帝,圣意一出何人还敢反驳。 那陈博文暗自叫苦。 相当于又是陈博文把棋下成了死棋,王长贵真想一脚踹死他,可眼下如何是好? “大人,草民梁怀安愿意开棺!” 这时堂外一声喊,梁艳回头望去,正是老父亲梁怀安,与母亲互相搀扶站在那里。 梁艳顿时热泪盈眶:“爹!娘!” 蓝娇月眼一动道:“把梁芳双亲带上来!” 少片刻,梁怀安携夫人一同跪于堂下:“草民梁怀安,是乃梁芳生父,长女梁芳死不瞑目,次女含冤莫白,草民允许开棺探个究竟,求大人为草民二女做主!” 王长贵情急道:“岳丈大人使不得,这开棺可不是小事……” “你莫要叫我岳丈!”梁怀安斥道,“今日我定要让此事真相大白!任你是天皇老子都不怕!” “陛下面前你口出狂言?”王长贵恼火。 “陛下!”梁怀安磕头,“草民斗胆开求圣恩,开棺验尸!” 一向懦弱的梁怀安这一次可是硬起了腰杆。 窦禹宸道:“梁老先生,朕方才已经说了,开棺验尸。” “草民谢圣恩!”梁怀安再磕一头。 “本侯不同意!”王长贵顾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反对,“梁氏是本侯正室,若无本侯许可,谁都不能开棺!” “忠勇侯放肆!”崔恕斥喝。 “忠勇侯。”蓝娇月道,“你不敢开棺便说明你心里有鬼。” 王长贵急道:“本侯没鬼!” “没鬼便开!”蓝娇月言语直逼。 “本侯……”王长贵还是谨慎的,并没有上她的当。 “王长贵……”窦禹宸道,“开便是真相,不开便是你心里有鬼,你如何选?” 王长贵脑袋轰地一下,颤声道:“陛下,臣可是您的叔父。” 窦禹宸冷冷看他:“若提叔父,罪便更重!” “陛下!”王长贵垂下首,“好!臣认!是臣允许薛凤实施剖宫产的,但臣没让她把人弄死了,虽说她也曾说有风险,但此术施展起来总得有应对措施是?但她所为就如同于杀人,若不然徐静亦不会被吓到,徐静当时尖叫不已,不信陛下可问徐静。” 窦禹宸示意蓝娇月。 蓝娇月问那徐静:“徐静回话。” 徐静:“回陛下回大人,民妇当时确是被吓得不轻,脑袋嗡嗡地,是尖叫了。” 蓝娇月又问:“徐静,本官问你,薛凤可有让梁芳服用麻沸散再行剖腹?” 徐静摇头:“没有,就是直接一刀下去。” “你懂什么?”薛凤嚷道,“产妇已疼痛到不知人事,刀下去并不会令其痛苦,服用麻沸散会伤及胎儿!” 蓝娇月看向她:“薛凤,本官问你,此术你先前可曾施展过?” “当然有啊!”薛凤为证实自己想都没想道。 “如何?”蓝娇月一双睿智的眼看着她,“多久之前的事?在何处?如今大人孩子如何?孩子多大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活该你没儿子 薛凤心里咯噔一下,接着硬气道:“民妇只管生不管养!” 蓝娇月眼内不动声色:“在何处?哪个州哪个县哪个乡哪一户?” 薛凤咬咬唇:“民妇忘了!” 蓝娇月惊堂木一拍:“再有谎言杖刑伺候!” 蓝娇月惊堂木一拍:“再有谎言杖刑伺候!” 薛凤一咬牙道:“蓝娇月你拽什么?” “来人!”未等蓝娇月反应,窦禹宸喝一声,“杖刑三十!” “是!”金煜早等着呢,听得圣上一声令下,立马行刑。 金煜是个很老到的捕头,他把薛凤的嘴堵上省得她胡言乱语。 三十杖刑对于女子来说可是不轻,即使是练武之人。 这一下一下地打下去,薛凤唔唔声乱叫。 王长贵看得心惊肉跳,这皇帝可真不好惹。 众百姓看着,无一人出声。 蓝娇月悄悄看向窦禹宸,她内心五味杂陈,她真的是偷传国玉玺的那个贼?而窦禹宸当初让她查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窦禹宸试探?现在对她这般回护又是什么意思? 窦禹宸知道蓝娇月看他,但他不敢回望,他知道她所想,此时他无法跟她解释。 三十杖打完,薛凤已是几乎昏过去,金煜一点都不带客气地把她扔回原位置。 薛凤已无法再跪,摊在了那里,她嘴里的布条已拿开,她喘息着想要开口。 “若再胡言乱语扰乱公堂便又再打!”窦禹宸冷冷道。 薛凤不敢出声了,妖女有皇帝护着,她如何斗得过? 蓝娇月已然回神,看着薛凤道:“薛凤,如实回话又何至于招这一顿打呢?本官再问你,那户人家在哪里?” 别落到我手里,若不然要你生不如死!薛凤心里暗骂,咬牙切齿回话:“民妇回大人,那一户产下一子,产妇一个月后死亡,孩子三个月死。他们的死并非民妇所造成,是他们照料不周而导致的,绝不存在杀人之说。” 众百姓又一阵哗然。 蓝娇月看一眼外面道:“薛凤,本官问你,那是什么人家?主人是做什么的?” 薛凤弱声道:“佃农,他们不具备照料产妇和孩子的条件。” 蓝娇月:“你收了人家多少银子?” 薛凤抿嘴:“十两。” “十两?” 众人又哗然。 蓝娇月道:“这佃农所有家当怕是都给了你了?还拿什么照料产妇婴孩?” 薛凤:“这都是你情我愿之事,民妇又没逼他们,并且风险也告知了他们,产后没照顾好产妇和小孩怪得了谁?” 那边王长贵气恼:“你才收人家十两,你收本侯多少了?收了钱事也没办好!你这不就是欺诈吗?大人,本侯要告她欺诈!” 薛凤有气无力地看王长贵一眼:“你情我愿之事,我又没把刀架你脖子上,是你哭着喊着求我,怨得了谁?我都已把风险告知了你,你非要一试,如今却把罪过赖到我头上,活该你没儿子!” 王长贵气得脸青唇白:“你你……” 二人不再作声,王长贵死死地盯住薛凤,像是吃了她。 蓝娇月那黄、花二位大人道:“二位大人可还有补充?” 第二百三十五章 本侯不服! 那黄大人花大人同时摇头。 蓝娇月又问:“二位大人如何看?” 这是要裁决意见了,于是三人凑在一起轻声商讨。 黄大人道:“忠勇侯漠视其妻生命,以如此惨绝人圜的方法产子,实在是可恨,当斩!” 花大人也点头道:“我也觉得应当严惩,若不然日后都照这样来那不乱套了吗?日后何人还敢生孩子?当斩!” 这皇帝在此坐镇,他们哪敢有反对意见哦。 蓝娇月眼微动:“流放如何?” “亦可。”那二人点头。 蓝娇月又问:“那薛凤呢?” “此等为虎作怅者,必须严惩,我朝一向严惩巫医,理当斩,杀一儆百!”黄大人道。 “反正我的意见与黄大人一致。”花大人道。 于是三人各就各位。 “堂下听判!”蓝娇月肃穆道,“虽说以当时之情形,梁芳产下婴孩仍然有风险,但我朝医典并无剖宫产之成功案例,是故仍得遵循人道,若无当事人允可施展此术等同谋杀!王长贵作为梁芳之丈夫,令其死犹如受酷刑、死状惨不忍睹,死者死不瞑目!此外又把婴孩的死嫁祸于梁艳。此等漠视人道、包藏祸心之徒,理当重罚!依西燕律令,判其流放漠北!” “本侯不服!”王长贵大喊,“本侯不服!” “朕便在此。”窦禹宸冷声道,“你可要告御状?” 王长贵连忙跪于窦禹宸脚下,哭喊:“陛下,臣可是您的叔父啊!” “来人。”窦禹宸不轻不重道,“带下去。” “是!”金煜连忙上前。 王长贵怔怔,又哭道:“陛下,不至于不至于啊……女人生孩子难产不都很正常吗?” 窦禹宸乜眼看着他:“是很正常,但你施此术便是不正常,若医典有所记载有成功案例倒也就罢了,你拿自己的妻子作试验品,视人命如草芥,实是罪该万死!崔恕。” “老奴在!” “去其衣冠,褫夺封号!” “是!” 崔恕当下上前去其衣冠:“带下去!” 金煜与齐大江把瘫软的王长贵拖了下去。 “陛下恕罪啊……”王长贵一路喊,“陛下臣不是故意的啊……” 这厢蓝娇月惊堂木又一拍:“薛凤听判!剖宫产并未成熟,你施展此术更是未做相应措施,致人当场死亡。你身为巫医不治病救人,反倒接二连三草菅人命实在可恨,其罪当诛!三日后菜市口行刑!” 薛凤当下大喊:“妖女!你没资格裁决,你没资格!” 蓝娇月握握拳,斥喝:“来人,押下去!” “是!”齐大海上前拿自己的汗巾把薛凤的嘴堵上,将其拖下去。 “民妇谢青天大人!”梁艳喜极而泣。 那梁怀安夫妇亦叩谢堂上。 众百姓拍手称快,围观的百姓都是每逢小青天升堂都来旁听的,看小青天惩治权贵就是痛快。 这时门外闪现苏浔和胡乐的身影。 “陛下!”苏浔率先喊,“忠勇侯一案既了,那传国玉玺案呢?” 胡乐也喊:“陛下可不得徇私枉法啊!” 这两个人是约好的,他们并不想保什么薛凤,但想把小青天拉下来是肯定的,这样才能打皇帝的脸。 终于来了!窦禹宸眯眼看堂外。 第二百三十六章 陛下,臣遵命 “崔恕,让他们进来。” 崔恕高喊:“传苏浔、胡乐觐见!” 于是围观的百姓让出了一条道。 “苏相请!”胡乐耍心眼,示意苏浔先走。 苏浔瞪眼:“耍心机是不是?” “没有!”胡乐笑道,“你不是首相吗?首相当然先请!” 苏浔指指他:“回头找你算账!” 胡乐呵呵笑:“走,老哥!” 苏浔大步入内,至窦禹宸面前跪下行礼:“苏浔见过陛下。” 胡乐紧随行礼:“胡乐见过陛下!” “都起来。”窦禹宸示意。 “谢陛下!” 二人起身对望一眼,苏浔道:“陛下,臣刚得到禀报,说咱们大理寺的小青天是个汪洋大盗女飞贼,可把臣吓坏了,没想到陛下在此。陛下,若那薛凤无半点实据也不会这般说,是?” “还说得有模有样。”胡乐附和道,“不可小觑,还是查清楚的好。” 窦禹宸看二人:“那依你们的意思呢?” 没想到皇帝这么直接,苏浔怔怔道:“若是真的,自然是死罪。” “她老是斩别人,这回该斩她了……”胡乐道,“陛下可不能心慈手软。” 窦禹宸唇微动,招手示意二人靠近一点。 二人不自主又对望一眼,一同靠上前。 窦禹宸轻声道:“你们不知道这是朕媳妇?” 两人又怔,胡乐不作声,就等苏浔打前锋。 苏浔抿嘴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胡乐笑道:“陛下是不是让这……这女子蒙骗了?” 窦禹宸又道:“看来你俩是存心让朕没媳妇。” 苏浔立马道:“陛下,臣家中嫡次女可是对陛下景仰得紧,不如明日让她见见陛下?” 胡乐也不甘落后:“臣嫡女也适龄入宫。” 窦禹宸笑道:“不嫁晋王了?” 两人又没想到皇帝来这一套,怔忡在那里。 窦禹宸起身,看向堂外百姓,道:“方才朕听得大家说,你得有凭据不是吗?有此等开明百姓,那朕也得做开明皇帝不是吗?” 众人聆听着。 “那便……”窦禹宸看向蓝娇月,“将小青天押入大牢,有待审问!” 百姓中当下有人道:“陛下不能抓小青天啊。” “是啊,这可是我大西燕的小青天!” “陛下别听信小人的!” “陛下,草民方才说那番话实是要那薛凤拿出真凭实据,并非要陛下抓小青天。” “正因如此!”窦禹宸向那说话之人道,“才要查个清清楚楚,以德服人!” 那百姓不作声了。 “陛下,我师父不可能偷玉玺,不可能……”楚今雨脑袋一直嗡嗡的,许久都回不过神来,她不信师父是那样的人,但对于薛凤的话她是能判断个一二的。那薛凤若为自救,诬告啥不行非得说传国玉玺?若是子虚乌有,能说得上传国玉玺吗? “小雨!”蓝娇月斥喝,她已自案后出来,她看着窦禹宸,“陛下,臣遵命!” 窦禹宸看着她,眼里的意思是你懂我意思的是? 蓝娇月没作任回应,对邢风道:“邢大将军带我去大牢。” “师父……”楚今雨眼泪汪汪的。 蓝娇月没再理会她,大步向外去。 邢风赶快跟去。 窦禹宸看苏浔、胡乐一眼,什么都没说大步向外去。 “罢驾回宫!”崔恕高声道。 “恭送陛下!”苏浔连忙道。 想不到这么顺利,胡乐愉快高喊:“恭送陛下!” 第二百三十七章 你要相信圣上 “师父……”楚今雨慌忙追师父去。 窦禹宸一走出,众百姓纷纷跪下。 “陛下,可要还小青天一个清白啊……” 窦禹宸跨步上马,崔恕对那些百姓道:“大家伙都散了,陛下自会还你们一个小青天。” 众人山呼万岁。 圣上回宫,木司直被押入大牢,可梁艳一案未判,那花、黄二位大人商量一下,便由黄大人裁决。 梁艳当堂释放。 梁艳抱着二老痛哭一会,然后才搀扶着二老离去。 红豆失魂落魄,侯爷被流放她可怎么办? 那陈博文扼腕叹息,这公堂日后再也找不到像小青天这样的对手咯。 众人渐散,黄大人与花大人一同向苏浔、胡乐辞出。 苏浔挥下手:“去。” 所有人都走后,这两位才走出,这下胡乐不殿后而是抢前面了。 “抢抢,他若持刀在外一刀砍的便是你!”苏浔负手慢慢走。 “不会?”胡乐小心翼翼地冒头。 “给我出去!”苏浔一把推他。 胡乐一个趄趔出去:“好你个苏老儿……” 苏浔哈哈笑。 胡乐站稳回身指着他骂:“苏老儿,我跟你没完!” “好啦!”苏浔笑着拽他的手,“你说咱们这位圣上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胡乐拍开他的手:“这不遂你愿了吗?关了小青天。” “说得好像没遂你愿似的。”苏浔笑着看他。 “奶奶的……”胡乐大手摸下脑袋,“我也觉得哪不对,但又说不上哪不对。” “是?”苏浔伸个懒腰望天,“你说晋王该到京了?” 胡乐眼一动:“你说圣上在等晋王?” 苏浔又伸个懒腰,往自家马车去。 胡乐追去:“你不得请我喝个酒吗?” 苏浔哼一声:“厚颜无耻。” 胡乐笑道:“翻脸不认人是不是?没我今天你能那么开心?” 苏浔翻眼:“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向官义旸交代?” 胡乐:“他不是被关在大牢里了吗?” 苏浔:“那也是暂时的,他又没犯事。” 胡乐眼微动拽他:“走走,请我喝酒!商量商量后边的事。” 眼下也只是将小青天关进大牢,皇帝的心思到底是怎样还不得而知,还是得与胡胖子联手。如此,苏浔也就由着他了。 “师父……”楚今雨一路跟着去,“师父你说句话啊,你有什么吩咐我的说啊……” “吩咐什么?后事吗?”蓝娇月淡声道,这一路她都很冷静,甚至有些麻木。 “师父!”楚今雨哭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师父你到底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啊……” “木司直。”一直没作声的邢风道,“你能理解圣上的,是?” 蓝娇月停下脚步看他:“你终于愿意说句话了?” 邢风停步在那里,离蓝娇月有几步距离,说道:“木司直,圣上会与你说的,你要相信圣上。” 蓝娇月冷冷看着他:“我就问你一句,我到底是不是那月娘?” 邢风犹豫不决:“还是圣上来说?” “说!”蓝娇月锋利如在公堂之上。 邢风抿嘴:“既要我说,那就不要一句,我把来龙去脉都告诉你。” “说说说……”楚今雨抹着眼泪道,“风哥快说!” 邢风看着蓝娇月。 蓝娇月不作声。 邢风长叹道:“六年前,蓝姑娘的师父孙宪是齐天教中人,奉命盗取传国玉玺,蓝姑娘拜官教主为师就是为了接近当时的太子。后来圣上登基,蓝姑娘也把蓝月阁开到了京城,便有了众人皆知的月娘。后来月娘有机会偷取玉玺,但被圣上当场抓获。后来孙宪放了一把烧了蓝月阁,带着月娘离开京城。再后来想来蓝姑娘记得,你与孙宪一同进大理寺。” 第二百三十八章 是他让你来的吧? “你都没说玉玺有没有被偷?”楚今雨可不傻,“快说!” 邢风摇头:“没有。” 楚今雨长松一口气:“师父没事没事,没偷那便没事了。” 蓝娇月没有任何表情:“那圣上为何到大理寺?” 邢风抿嘴:“圣上找了你六年,知道你在大理寺,于是便来了。” 蓝娇月仍没表情:“他并非找我,而是查探我。” “不是你别误会!”邢风连忙道,“寻寻觅觅他真的找了你六年,恨不得掘地三尺!真的!圣上的疯症便是那些年留下的,倘若真找不到你,我们都不知道后果会怎样。” 蓝娇月哼一声:“今日薛凤在堂上揭穿我,圣上事先知情的是?” 邢风点头:“是孙大人与圣上说,他已向圣上坦白一切。” 蓝娇月手握握:“为何事先不告知于我?圣上的主意还是我师父的主意?” 邢风抿嘴:“是圣上。本来孙大人的意思是想个法子让你辞官入宫,但圣上不准,与其逃避不如直接面对。” “好一个直接面对?”蓝娇月好讽一声笑。 “木司直。”邢风道,“此事圣上自会与你解释,相信圣上好吗?” 蓝娇月眼内冷冷看着他,“信任是互相的,要让我信你得先做出能让我信之事,空口白牙便要让我信?” 邢风叹口气,他也不知如何说了,他一向嘴笨,这事交给他可真是难为他了。 “是他让你来的?”蓝娇月冷道。 邢风连忙道:“木司直应当想得到,此时圣上不便见你,可圣上又担心你胡思乱想,便由我来了,我嘴笨,木司直莫怪。” 蓝娇月:“我师父现在人呢?” 邢风:“孙大人出去了,圣上未治孙大人的罪。” 蓝娇月:“是何人要这个传国玉玺?是长乐长公主还是青阳大长公主?” 邢风:“长乐长公主。” 蓝娇月看着他:“对外说传国玉玺被偷,此乃传国玉玺,圣上可真敢赌?” 邢风:“若非如此也引不出幕后之人。” 蓝娇月:“起初还让我来查这个传国玉玺,逗我玩呢?” 邢风哭笑不得:“那时圣上不知你失忆。” 蓝娇月:“我为何失的忆?” 邢风:“是孙大人当初给你用的致幻药。” 蓝娇月这下怒气上头:“今日师父躲出去是怕面对我吗?” 邢风摇头:“木司直误会了,孙大人是无颜对你,带你进大理寺,事事维护你,便是想弥补。” “弥补?”蓝娇月强忍心头怒火,转身向大牢那边大门去。 “师父……”楚今雨追去,“消消气,师公他、他一定不是故意的……” “别跟着我了,你也要进去蹲着吗?”蓝娇月甩开大步往前。 “师父……”楚今雨明白师父的意思,师父是不想让她送她进去。 邢风抿嘴,大步跟去。 “风哥你找个干净一点的牢房给师父……”楚今雨心里难受,一跺脚转身便跑,“我去弄吃的给师父送去!” 楚今雨一路哭一路往外去,太难受了她想要去找师叔,不知道师叔知不知道这件事? 第二百三十九章 这是你该有的态度吗? 蓝淳就在宝珠酒肆,这些事他自然是没有告诉过曲宝珠,但这一次他和盘托出,末了道:“宝珠,日后你师姐你可得好生照应着。” 曲宝珠怔了好半天才回神:“师父放心,徒儿肯定会照看好师姐,可是师父这是要做什么?圣上问你罪了吗?” 蓝淳也不瞒她:“如今仍未治罪就是要为师在你师姐面前挡着,你莫要怪你师姐,此事从头到尾她便是受害者,是为师没有当好这个义父。” “师父!”曲宝珠给他续上茶,“不能怪您,况且您为了让师姐实现抱负,这些年该做的也都做了,您是个好父亲,我与小雨都觉得您是这天下最好的父亲。” 蓝淳摆手苦笑。 正说着,外边传来楚今雨的叫喊声:“师叔师叔你在吗?” 没等曲宝珠应,门就哗啦一下开了,楚今雨喘息未定站在那里。 “师公?”楚今雨定定神跑进来,“师公你为何要对师父下药?” 蓝淳平静如水,指指一旁道:“坐下说,喝口茶匀匀气。” 曲宝珠倒上一杯茶放那边。 “我哪里还喝得下?”楚今雨一屁股坐下,“师公这是为什么呀?” 蓝淳看着楚今雨:“小雨,你觉得你师父这些年有那些记忆开心,还是没有那些记忆开心?” 楚今雨眼闪闪:“那些记忆里有圣上,若是一直带着这些记忆,师父这些年便会不开心,甚至不可能成为小青天。” 蓝淳喝口茶:“一开始师公并未对你师父用药,是在发现她对圣上的情愫之后方才用的药。” 楚今雨想了想,然后还是气恼:“我不信!师公这么做无非是为了让任务顺利达成,师公怕师父中途退出,所以才让师父迷迷糊糊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蓝淳抿嘴:“我不否认有这一方面因素。” “师公你!”楚今雨一掌拍桌,把茶都打翻了烫了手,“太可恶了!” “放肆!”曲宝珠重重把壶放下,“这是你该有的态度吗?” 蓝淳示意一下道:“小雨的手烫伤了,给她上点药。” 曲宝珠起身去拿药。 楚今雨抿嘴:“师公,为什么呀?为什么要那般对师父?” 蓝淳看着她:“你可真问着了师公。” “好了啦!”曲宝珠拿药过来一掌拍楚今雨后脑勺,“你师父如何了?” 楚今雨摸一下后脑勺:“师父很不好,师叔你弄点吃的一会我送去。” 曲宝珠给她上药:“断案无数这下到自己蹲进大牢里,自然不好受,一会我与你一道去看看她。” 楚今雨撇嘴:“估计师父不想见人。” 曲宝珠看向蓝淳。 蓝淳道:“让她一个人静一静,不必担心。” 楚今雨嘟嚷:“那也要送吃的呀。” 邢风亲自锁上牢房门,道:“木司直好生歇息。” 蓝娇月闭眼坐在那木板床上。 邢风抿下嘴转身向外去。 窦禹宸直接向太极宫去,如今他有事都会与太上皇商量。 屋里静悄悄的,秦滨不在屋中,只有窦青衫一人在那里,她正在做针线活。 “娘亲……”窦禹宸上前把她手里的针线拿了,“你眼神不好就不要做这些了!” “皇帝来啦……”窦青衫笑,“我这不活动活动一下吗?” “活动可以到外边走走,您要是还能提得动刀剑,舞剑也是可以的。”窦禹宸把茶盏给她递上。 窦青衫笑着接过茶盏:“你是笑话为娘没个女子样是吗?” “我可没有!”窦禹宸笑着坐下,“苏桃现在跟曲宝珠学点本事,过些日子学好了再入宫侍候。” 第二百四十章 哎哟!真醉了 “无妨。”窦青衫抿口茶,“晋王不是明日才到京吗?皇帝今日过来,肯定是又有什么事。” 窦禹宸笑道:“还是什么事都瞒不过您?” 窦青衫笑着看他:“说来听听?” 窦禹宸点头,娓娓道来。 他将蓝娇月前前后后的事无一遗漏全盘托出。 末了后,他看着母亲。 窦青衫一直安安静静地听,并未有插嘴,见皇帝讲完她指指他道:“你把今日升堂之事细细讲来。” 窦禹宸点头,缓缓而讲。 这一回窦青衫就不时插问一两句了,末了后她主动道:“在这般情形下仍能如此清清楚楚把案子断明白,她有着极为强大的内心,当真是天生干这个的料,皇帝,你真要把她藏在后宫里吗?” 窦禹宸怔忡,一时没明白娘亲的意思。 窦青衫看着他:“百姓需要她,如果这会让她入宫为妃那便是朝廷的损失了。” 窦禹宸眼微动道:“那孩儿向向娘亲要三年如何?三年后她入宫。” “怕是你已允了她是?”窦青衫笑道。 窦禹宸笑:“还是什么都瞒不过娘亲。” 看着儿子灿烂的笑容,窦青衫感慨万千:“若无那小青天,为娘只怕到死都见不到你如此灿烂的笑脸。” 窦禹宸瞪眼:“娘亲可不许说死。” “是是是,不说不说!”窦青衫笑道,“三年便三年,若日后她精力充沛再领着大理寺也未偿不可。” 窦禹宸笑道:“那她可得乐坏了。” 窦青衫看他:“不过,身为皇帝你该知道如何平衡与大臣们的关系。” 窦禹宸拧眉:“娘!” 窦青衫看他片刻,笑道:“好好好,都随你,但是有一点,必须有所出!” 窦禹宸这才又笑:“成!听娘亲的!” 窦青衫笑:“虽说她出身不好,但自身的天资弥补了不足,倒也是她的运气了。” “运气吗?”窦禹宸笑着道。 窦青衫眼一动:“对对对,人家可是在六年前便有此志,女子当自强,不错,真不错!” “亦可说是娘亲的功劳。”窦禹宸道,“在平权朝纲下女子越发自强。” 窦青衫哈哈笑:“老了才觉得有成就感,有如此皇帝,有如此儿媳。” 屋外,秦滨听了一会儿,转身大步离去。 秦滨又到那满山红酒肆,在这里他又意外遇上了窦梦琪。 说是意外又不是意外,是窦梦琪故意等他的,自上一次之后,窦梦琪有了新的想法,夏侯汐有一国在身后撑腰,那她为何不能有?秦滨可是城阳国前太子,如今秦滨与她那太上皇姐姐有了间隙,这不正好是时机吗? 于是她便日日到这满山红酒肆。 王长贵终还是被判了流刑,并且被褫夺封号,丝毫不顾他的面子,这让秦滨十分恼怒,他都怀疑那是不是他的亲儿子。 秦滨借着酒劲竟把这话给说了出来。 “姐夫不必恼……来!一醉解千愁……”窦梦琪斟完酒后顺势跌进他怀里,“哎哟!真醉了……” 秦滨搂住了她,他浑身热乎乎的:“一醉……解千愁……” 窦梦琪娇柔一笑:“文胜哥……” 秦滨眼前身影晃来晃去,又像是窦青衫少女时的身影,他眯着眼凑过去:“小青……” 第二百四十一章 大刑伺候 “走水啦……”这时外面突然大喊,“走水啦……” 窦梦琪猛地推开秦滨,自己便往外跑了:“怎么回事?” 正欲拍门的陆青连忙扶了她:“走水,快走!” “姐夫快走了啦……”窦梦琪扔下一句便慌张下楼。 “殿下……”侍卫乐小刀从入内扶秦滨,“走水了,殿下快走!” “走水了吗?”秦滨醉得不轻,站都站不稳。 “后厨走水了……”乐小刀扶着他,“走,快点,殿下!” “小青呢?”秦滨嘴里嘟囔,“小青走了吗?” “走了走了……”乐小刀拽着他猛跑。 酒肆里乱糟糟的一片,大家都往外跑。 另外一家酒肆。 苏浔和胡乐你一杯我一杯喝得开心。 酒过三巡之后,胡乐打个酒嗝说道:“老苏,想不想报仇?” “报什么仇?”苏浔慢慢吃菜,“这不把人关进大牢了吗?” “就只关进大牢那么简单?”胡乐看着他,“你忘了她坏你好事,你家兄弟万贯家产到不了你手,你不恨?” 苏浔拿着筷子看他:“皇帝在那儿呢,你还想怎么样?” 胡乐凑近一点道:“皇帝小儿不是回家了吗?” 苏浔看他:“说啊,卖什么关子?” 胡乐端杯一口喝酒:“咱就又杀回大理寺,打她一顿,让她也偿偿严刑拷打的滋味。” 苏浔眼一闪:“好主意!” “是?”胡乐笑道,“顺便也教训教训皇帝小儿。” “那必须的!”苏浔放下筷子往桌上一拍,“杀他个回马枪!” “走走走……”胡乐放下杯起身。 有道是酒壮人胆,两人一路冲进大理寺如入无人之境。 首相、左相前来,哪个敢拦? 就这样,两人就把人提到了刑讯房。 胡乐鬼精,到这会仍未忘把苏浔往前推,而苏浔这会也不作多想:“妖女,传国玉玺在哪儿?从实招来,要不然大刑伺候!” “对,大刑伺候!”胡乐在一旁嚷嚷。 这是蓝娇月没有想到的,就算窦禹宸躲着不见她,也不至于把她交给这两个人?而且师父也不见来,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所有一切都瞒着她,蓝娇月伤心到绝望,就刚才在牢房里想好的,体谅窦禹宸把江山社稷放在第一位的心情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恼怒。 “你说不说?要不然让你也偿偿大理寺的刑具……”胡乐看那案上摆的刑具,“大理寺的刑具怎么就这?鞭子?” “你个猪脑袋……”苏浔过来,打个酒嗝道,“不是废除了以前的枭首、车裂、宫刑等刑罚了吗?” “废除刑罚?”胡乐指指蓝娇月,“那肯定是她捣的鬼!” 蓝娇月唇微动讽道:“若不然胡青峰挨的可不只是那几鞭子。” 提及这事胡乐就来气,他撸袖道:“奶奶的,今日便让你也偿偿鞭刑的滋味!” “对嘛。”苏浔笑着把鞭子递去。 胡乐火气正上头就没细想自己被苏浔坑,接过鞭子便往蓝娇月身上招呼。 邢风接到禀报扔了饭碗便往刑讯房去,他就只吃顿饭的工夫便让那两个老家伙钻了空子,圣上让他守在大理寺便是怕出意外,没想到那两个老家伙还真敢! 邢风急奔至刑讯房:“住手!” 第二百四十二章 让他滚来! 见邢风来了,胡乐怔忡矢口道:“不是没人吗?” 蓝娇月身上的袍子已破得不成样子,脸上、脖子上好几道鞭痕,血迹斑斑点点。 邢风连忙把自己的外袍脱了给她披上,怒道:“胡相,圣上的人你也敢动?” 胡乐一个机灵回神,把那鞭子塞苏浔手里:“府里还有事我回去了!”说完夺路而逃。 怂货!苏浔看一眼手里的鞭子,想了想把那鞭子往案上一扔,他也转身走:“哎呀我走错地方了,怎么到这儿了呢?” 这俩货转眼不见人影。 邢风气恼,他把蓝娇月解下来:“木司直……来人!快来人!” 蓝娇月已晕过去,脸上无一血色。 邢风火冒三丈,斥骂进来的衙役:“你们这是有几个脑袋?不知道她是谁吗?” 那几名衙役鬼哭狼嚎。 “小的没办法啊……” “还不快去请大夫!”邢风又吼。 一名衙役连忙起身去请大夫。 “倒碗水来!”邢风咆哮。 一名衙役起身去弄水。 手忙脚乱一会工夫蓝娇月缓缓醒过来。 这时楚今雨进来,“啪”一声手里的食盒掉了地,她咆哮着过来:“这是谁干的?” “胡乐!”邢风咬牙道。 “他居然敢……”楚今雨看师父身上的伤,“他是怎么进来的?都没人的吗?你不是一直看着师父的吗?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楚今雨最后一句是咆哮着出来的,说完后眼泪也冒了出来:“师父你没事?他打了你多少下?日后我加倍还他!” “你别嚷了,我没事儿……”蓝娇月拧着眉道。 “死老头!我一定不会放过他……”楚今雨拿帕子擦拭她脸上的血,一边语无伦次,“大夫呢?大夫死哪去了?风哥你怎么不看着点我师父?那厢师叔还答应好好照看我师父,结果却是这样照看的,你要如何向我师叔交代?” 要交代的可不止曲宝珠,邢风叹气:“你先冷静,我已差人去请大夫了。” “我师父被打成这样你让我如何冷静?”楚今雨继续发飙,“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圣上为何置若罔闻?任由师父被打吗?他就不心疼的吗?他心里到底有没有我师父啊?” “够了!”蓝娇月皱眉斥喝,她这一说话身上的伤又疼。 这时大夫来了,楚今雨连忙起身去把人拽来。 待安置妥当,邢风才进宫向窦禹宸禀报。 秦滨与窦梦琪在酒肆的事窦禹宸尽在掌握中,他正恼火,听得蓝娇月被打,当下把御案掀了:“让胡乐提脑袋来见朕!” 邢风想了想:“要传苏浔吗?他俩一块的。” “还少得了他?”窦禹宸咆哮,“让他滚来!” “是!”邢风立马去传。 地上一片狼藉,窦禹宸又如先前发狂那般,来回地走暴怒不已,不时还踹一脚地上的东西。 崔恕不敢去收拾地上的东西,通常这样的情况只有等圣上自己气消下来才可收拾。 不一会儿小内侍蹑手蹑脚送来一盏茶,崔恕接过挥挥手让他退下。 第二百四十三章 那就加倍奉还! 虽然在御前侍候了多年,但崔恕还是深呼吸才奉茶上前:“陛下,气坏了身子可是那二位想看到的。” 窦禹宸用力一拍脑门,回身端起茶盏来喝一口:“你说他们是不是活腻了?” 崔恕自是不会跟着皇帝失控,他道:“他们可是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 窦禹宸深吸一口气:“是朕让他们钻了空子!” “他们深知陛下拿他们没办法。” 窦禹宸拧眉:“去把鞭子拿来。” 崔恕也不劝,只去取鞭子,那两个老家伙是该教训。 胡乐回府酒醒了一大半,直拍脑袋后悔,本来想怂恿苏浔,怎么反倒是他动起来手来了呢? 该死的苏老儿! 胡乐忐忑不已,这时门房被邢风提拎着来了。 “相、相爷……”门房欲哭无泪。 “你怎么来了?”胡乐心扑通一下,“邢、邢风有话好好说!” “你刚才有话好好说了吗?”邢风一把扔了那门房,道,“胡相请!圣上要你提脑袋去见他!” “啊!”胡乐脸色刷地变白,这小子发起疯来可真会要人命的啊,他怎么就上那苏老儿的当了呢?“苏浔!是苏浔的主意……” “你放心,你们哥俩怎么会少得了他呢?”邢风拽他,“走!” “我我我……” 邢风容不得他多说,推他往外走。 苏浔那儿自是要邢风亲自去,于是他让人先押胡乐进宫。 苏浔醒酒也是有些懊恼,这酒真是害人不浅。 见邢风前来,他只得苦笑跟去。 知道苏浔也要被抓,胡乐就在御书房外等。 苏浔来了后,于是两相就在御书房外吵。 “你干的好事!” “你还好意思说……是你把鞭子塞我手里的,苏老儿我跟你没完!” “若不是你出的馊主意会有这事?” “我没说真要打……” “得了你……” 不一会儿崔恕出来:“二位相爷还愣着干什么?要陛下出来请吗?” 胡乐就站在那里看苏浔。 苏浔没好气指指他,一咬牙率先进去。 胡乐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怎么?有胆做就没胆认了?”窦禹宸手持鞭子站在那里。 胡乐吓一哆嗦滚了地上:“陛下……陛下饶命啊!” 看着皇帝阴沉的脸,苏浔也抖个机灵,连忙跪下道:“陛下,都是胡相出的主意,臣当时喝多了稀里糊涂就被他拽去了……” “陛下,是他让臣动的手……”胡乐也不遑多让,“臣就想吓唬吓唬木司直,没想打人,臣就是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呐……” “不敢?”窦禹宸手中长鞭一甩“啪”一声,打在地毯上闷响更是吓人,“到这会还在朕面前装,胡乐啊胡乐,两面三刀你最牛!” “臣不敢不敢……”胡乐猛磕头,“陛下,臣当时也是醉了脑袋发蒙……陛下就饶了臣这一回……臣再也不敢了……” “饶?”窦禹宸咆哮着过来,“那得看看朕手里的鞭子答不答应!”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胡乐这会脑袋真发昏,直觉得自己要一命乌呼了。 没容胡乐再想,那鞭子便抽在了他身上。 胡乐脑袋轰地一下。 皇帝小儿真打啊! “邢风!”窦禹宸一边甩鞭一边道,“他打她多少下?” 邢风道:“少说也有几十。” “好!”窦禹宸再一鞭抽去,“那就加倍奉还!一百!” 这一鞭抽在身上胡乐像是醒过神嗷一声大叫:“陛下饶了老臣……” 窦禹宸哪里理会?一鞭再一鞭。 苏浔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暗骂皇帝小子可真狠,再怎么说这也是两朝老臣啊说打就打。 第二百四十四章 胡相这些年是有功劳的 “陛下饶命啊!”胡乐抱头求饶。 窦禹宸是铁了心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他们哪里是打蓝娇月?其实就是打他!他们在跟他叫板! “堂堂一国之相目无法纪,以权泄私恨,何以当百官之表率……” 窦禹宸一边打一边骂。 胡乐鬼哭狼嗷,苏浔与他本同一战壕,但自己自身难保想劝也劝不了。 崔恕是不会劝的,邢风更不可能劝,他亲眼见蓝娇月被打的那一身伤,即便圣上不处置胡乐他也会找机会以牙还牙,要不然他没法向宝珠交代。 一百鞭可不少,不过窦禹宸乃习武之人下手有分寸,自然不会将他打死,再说了胡乐还穿着一身厚厚的袍子呢。 打完之后窦禹宸把鞭子一扔:“这个左相你不要当了,致仕回家养老去!” “陛下!臣错了!”胡乐被打得身上的袍子稀巴烂,人倒在了地上,见这般慌忙爬至皇帝面前,“陛下消消气,臣再也不敢了……陛下,臣还不想致仕啊……臣还能为陛下分忧……” “你就这么为朕分忧的吗?” 胡乐痛哭流涕:“陛下,臣错了臣错了……” “皇帝。” 这时外边传来窦青衫不轻不重的喊声。 听得是窦青衫的声音,胡乐一震大声哭喊:“太上皇!太上皇救救老臣啊……” 窦禹宸猛地看向崔恕,崔恕慌忙跪下去。 “你别怪他。”窦青衫在侍女的搀扶下入内,“他没有向我通风报信。” 窦禹宸抿嘴上前搀扶。 窦青衫至胡乐面前。 胡乐磕头:“太上皇救救老臣!” 窦青衫又看向苏浔。 苏浔已跪在那里:“太上皇,臣二人确实做了荒唐之事,但念在往日臣二人的功劳,求陛下网开一面!” 窦青衫看向窦禹宸,道:“皇帝,娘为二位宰相求个情,此事就到此为至。” 窦禹宸拧眉,他有心借这次机会将胡乐革职查办,机会一失日后若要再将他踢出去可就难了。 “皇帝。”窦青衫握住他的手,“胡相这些年是有功劳的。” 娘亲要他留胡乐是什么意思?窦禹宸眉头拧一拧看向胡乐,说道:“回去好好反省!若再造次定当不饶!” “是是是……”胡乐长松一口气,磕头谢恩,“臣谢陛下!谢太上皇!” 窦青衫看向崔恕:“崔恕,命人送胡相回府,让御医瞧瞧。” “是!”崔恕起身去扶胡乐,“胡相,起。” 胡乐走后,窦禹宸扶窦青衫坐下后对跪在那里的苏浔道:“苏浔回。” 皇帝竟然不训斥?苏浔怔忡,可转念一想,打胡乐这一顿就是训斥了呀。 于是苏浔起身告退。 苏浔走了之后邢风也退下。 侍女也退出去,轻轻关上门。 屋内只留母子二人,窦禹宸看着娘说道:“娘亲这是何意?这可是最好的时机除去胡乐,他与青阳勾结到一起日后少不了生事,青阳无他便作不了妖。” 窦青衫看着他:“娘知道,可你也知道,他的身后岂止一个人?” 窦禹宸拧眉:“正因如此才要连根拔起!” 窦青衫轻摆下手:“时机未成熟,你别忘了蓝姑娘,即便未偷玉玺,但若你要保她,势必要做些让步。你既已打了他,已然是杀一儆百,若一失衡后果不堪设想,在这个位子上你得万无一失。” 第二百四十五章 你想不想一雪前耻? “是,孩儿听娘亲的。” 窦青衫伸手理一下他微乱的鬓发,笑道:“自女子角度看呢,皇帝有担当有安全感。” 窦禹宸牵强笑笑:“只是不知她会怎么想,毕竟是我亲手把她送进大牢的。” “她会理解的。”窦青衫道,“身为六品司直,她能理解的。” 蓝娇月一回牢房就发起了高热,急得楚今雨跟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又是让大夫来又是让人去抓药,不过她就是不离开,寸步不离守着。 夜半,送药来的是蓝淳。 “师公你终于来了!”楚今雨连忙上前接过药罐子,“都急死我了!” “我看看……”蓝淳上前替蓝娇月把脉,她的手烫如火炭,“把药拿过来。” 楚今雨连忙把药倒出端来:“我都换了好几盆清水了,一点用都没有。” “服药便好了……”蓝淳扶起蓝娇月让她靠着,“小月醒醒……来,服药。” 蓝娇月睁开眼,气若游丝道:“你叫我小月?” 蓝淳抿嘴,把药端到她嘴:“先把药服了,这般烧下去可不好。” “还是我来喂?”楚今雨道。 “不必。”蓝娇月接住碗咕噜咕噜把药喝下去,喝完后她道,“药喝完了,可以把当年的事告诉我了?” 蓝淳把空碗交给楚今雨:“小雨到外边守着。” “可不要吵架哦。”楚今雨抿嘴,把碗放好之后出去。 “来,躺下,为师与你说。”蓝淳扶蓝娇月躺下。 蓝娇月躺好后看他,道:“我要事情的原原本本,不必添油加醋,我自有论断。” “好。”蓝淳娓娓而道。 苏浔并没有回府,而是到左相府,他在府外等到御医走后才入内。 屋内胡乐那厢还要死不活地喊疼,可一见了苏浔就龙精虎猛开骂:“苏老儿你给我滚出去!” “好啦!”苏浔上前,在榻边坐下,“我来是问你想不想一雪前耻?” “你给我滚!别再给我出什么馊主意!” “出馊主意的是你!”苏浔没好气道,“我诚心来与你共谋大事,狗咬吕洞宾!” 胡乐这伤势说轻也不轻说重也不重,但心里伤得重:“你想斗得过皇帝?回家洗洗睡!” 苏浔撇嘴:“眼下是绝下机会!今夜连夜把你的人召集起来,加上我的人,明日早朝要他斩了那妖女!” 胡乐眼动动:“就这?” 苏浔翻眼:“还不明白意思?皇帝能不明白意思?两大宰相逼宫,他能不明白意思?要么斩了妖女,要么他不要当这个皇帝了!” “哦哦……我都让他打笨了……”胡乐大手拍一下脑门,“好主意啊!” “好主意那就赶紧召集你的人!”苏浔起身,“我这边也召人。” “你等等!”胡乐拽住他,“苏老儿,你若戏弄于我,我绝不放过你!” 苏浔讽笑:“说你被打笨了还真是,皇帝打你是杀鸡儆猴,若再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下一个就是我,我戏弄你作甚?” 胡乐有点畏惧:“你可有胜算?” “放心,皇帝小儿如今听太上皇的,太上皇毕竟老了容易心软,皇帝要是听太上皇的那就是他的软肋!” 胡乐眼一闪:“对哦!” 第二百四十六章 你的机会来了! “那就召人去啊。”苏浔看他的胖手。 胡乐那胖手上好几道鞭痕,他连忙松开手:“好!召人!” 说合作但两人都留了私心,万一真逼皇帝禅位,那个人选就必须是自己的人。 于是胡乐马上命人去请窦梦琪,苏浔出了胡府便往窦广那边去。 这就后半夜了。 窦梦琪到胡府,见胡乐这番样子吓了一跳:“真是皇帝打的?” 胡乐翻眼:“殿下的耳目看来差点。” 窦梦琪瞪眼:“你才从御书房出来转身就让本宫过来了,才多大一会工夫,况且这大半夜的。” 胡乐笑笑:“说笑的,殿下别介意,我这一顿打得好哇,明日便让他好看!” 窦梦琪眼微动:“有何打算?” 于是胡乐便把苏浔的计策告之于她,末了道:“殿下可有准备?比如私兵,殿下总该有私兵?若无私兵那就得拱手相让了,他这会肯定往窦广那儿去,届时可真是拼实力的时候了,手里有兵就是实力。” 窦梦琪拧眉:“你这来得太突然……” “殿下这点盘算都没还想当皇帝?”胡乐忍不住吐槽。 窦梦琪瞪眼:“本宫自然有兵!” 胡乐眉开眼笑:“早说嘛。” 窦梦琪可不那么乐观:“仓促成不了事!你忘了当年窦梦尹,她可是精心筹备了那么些年的,可到头来还是败给了窦禹宸,你还真别小瞧了那小子。” “我没小瞧他!”胡乐哼哼道,“你没发现他变了许多吗?” “变?”窦梦琪看他,“他变了吗?” “变了许多!”胡乐撇嘴道,“自打他与太上皇和解了之后,母慈子孝,况且还有个女人在那边拖着他,如今他不再锋利,而是钝刀,这就是咱们的机会。” 窦梦琪眼一动闪了亮光。 苏浔进门就喊:“你的机会来了!” 窦广睡眼惺松:“什么机会?我告诉你,我可不娶你那个侄女……” 苏浔一掌拍他:“如今皇帝有了软肋,一个是太上皇,一个是那个妖女……” “妖女?”窦广还是没睡醒。 苏浔抿嘴没好气道:“木司直!木司直就是传国玉玺的盗贼,说来话长,如今她在大牢里。今日胡乐喝多了一时起兴,到大牢里打了她,皇帝大发雷霆把胡乐揍了一顿。皇帝这是杀一儆百,我与胡乐说好了,明日我的人与他的人联合逼宫,要么杀了那妖女,要么禅位!” 窦广眼闪闪,好一会才回神,问道:“若他真杀了妖……木司直呢?为何要给他二选一,直接禅位不了事吗?” 苏浔摆手:“得留后路,这本已是一石二鸟,切莫贪心。” 窦广眼再眨眨:“那胡乐呢?大家合作若事成谁来坐这个皇位?” “那便看你的了,养兵一日用在一时。” 这来得太快了,窦广呼口气有点不太敢相信:“还是万全一点的好,别小瞧了窦禹宸,若他给咱们挖坑呢?” “不像!”苏浔思忖,“这一路过来我也有在想,今日之事……胡乐打那妖女完全是临时起意,他窦禹宸算不到这个?” 第二百四十七章 我看你就是不成器! 窦广思忖:“再仔细想想,别中了窦禹宸的圈套……” “圈套圈套……”苏浔不耐烦道,“畏首畏尾如何干大事?我寻不到机会你又说我没用,如今机会在眼前你却又畏首畏尾,你就是让这个性子害的,要不然也不至于只是个闲散王爷,再怎么也争个燕王回来当当啊。” 苏浔这个人一向傲气,容不得别人说他无能,而窦广总会埋怨那么一两句,这窦广是个慢性子,往好的说是个好脾气的,骂他两句也不往心里去,于是两人这冤家就生成了。 果然这窦广像是没睡醒似的,慢慢吞吞地倒杯隔夜茶也不管冷热便喝一口,喝完还咂巴一下:“这隔夜茶不错……” 苏浔一掌拍桌。 窦广笑笑,说道:“就是说让我和青阳大长公打一架呗。” 苏浔翻眼:“你连个女人都打不过吗?” 窦广杯子轻轻一放:“兄弟,你忘了那还有个晋王吗?” “正是趁他还没回来!” 窦广还是不急:“你有万全之策吗?” 苏浔平常在外边举止文雅,但在窦广面前又急又躁:“我看你就是不成器!” 窦广也不恼,慢慢地斟茶:“苏相,淡定,仓促是成不了事的,只会把命葬送了。”说完把茶放他面前,“喝口茶去去火。” 苏浔看他一眼,端杯喝一口,然后把杯拍回桌上:“凉的?” 窦广呵呵笑:“你也不看看时辰,这都丑时了,卯时上朝,仓促起事你觉得可能吗?” “就是要打他个措手不及!”苏浔仍不服气。 “你这个打又不只是窦禹辰……”窦广随手拿两颗棋子一颗一颗地往桌上放,“青阳大长公主!晋王!”然后抬头看他,“咱们是有三头六臂吗?” 苏浔不作声,主动去端杯凉茶喝。 窦广笑笑:“我也不怪你草率,你只不过是想与那胡乐一较高下,照我看呐,咱能实现打一下窦禹宸的脸就可以了。” 苏浔把那杯茶喝下去,内心彻底“凉了”:“但若真让胡乐捡了个大便宜呢?” 窦广撇嘴:“怕是又要让窦禹宸打一顿,这个出头鸟咱们还是不要去争?” 苏浔把杯拍回桌上,道:“那日后就不要再说我没给你寻机会!” “好啦……”窦广笑道,“开个玩笑还不行吗?” 这时外面禀报说几位大人来了。 苏浔起身:“走,就算不起事,那给皇帝点颜色瞧瞧还是要的。” 这回窦广痛快起身:“那是自然!” 这一夜,好多人都不睡觉。 卯时正,朝会开始。 巧了这一日是初一,是大朝,各部一些小官也会被挑选上朝。 苏浔也正是瞧中了初一大朝才会出此策略。 今日这朝会好多人都是精神萎靡的,窦禹宸嘲讽:“各位大人昨夜都抓耗子去了?” 众人一阵轰笑,不过有些人心怀鬼胎,苏浔偷偷瞄胡乐一眼,巧了胡乐也看过来。 两人在那里对眼神。 “崔恕。”窦禹宸突然道,“给胡相搬张椅子。” “是!”崔恕连忙命人搬椅。 胡乐怔怔,内心一丝暖意但很快消失,如今他颜面尽失,方才还有人偷偷讲昨夜他被打一事,这个仇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忘,正因如此,他才会一个劲地怂恿窦梦琪。 第二百四十八章 是该议一议 椅子到了面前,他一点都不带客气地坐下。 这才是胡乐嘛!窦禹宸抿一下嘴角。 “陛下!”苏浔眼角往胡乐那里一扫然后道,“臣想问一问,木司直那儿可是要审?” 窦禹宸嘴角又动一下,道:“你们是不是都想知道这当中的原由?” 商邑笑道:“陛下,就别打哑谜了。” “那就揭谜底?”窦禹宸示意崔恕。 崔恕连忙把那传国玉玺奉上。 窦禹宸把玉玺往案上重重一放:“来!验验可是传国玉玺?” 一听说是传国玉玺,苏浔猛地看向胡乐,而胡乐也看来。 众臣哗然。 不是说弄丢了吗? 商邑又一笑:“陛下别验了,大家都想知道谜底呢。” 窦禹宸扫眼看大家,不疾不徐说道:“传国玉玺从来就没有丢过,你们是从哪里得来的传国玉玺丢失了?” “如若未失。”苏浔反应好快,“陛下为何要这般戏弄大家?陛下乃九五之尊,竟如此儿戏,这让大家情何以堪?” 听得苏浔这般说,他的那几个人便附和,现在的重要是皇帝戏弄群臣。 保得了蓝娇月就又要面临群臣指谪,商邑甚是头疼,先前他们商量过,但皇帝坚持洗白蓝娇月,就是说就连偷盗未遂都不要认,这个难度就非常大了,这可不是皇帝撒个泼就能过去的。 见苏浔找到了新事由,胡乐助攻:“传国玉玺何等重要,陛下竟然这般儿戏,恕老臣直言,陛下太让大家失望了。” “对,陛下太让人失望了……” 胡乐的人一个二个附和。 “胡相言重了!”商邑连忙道,“陛下这些年劳思、忧愤,一时兴起而已。” “一时兴起就拿大家玩儿?”终于找到个好说辞,胡乐来劲了,“既有心疾那便禅位!” “对!”苏浔眼一亮,心里暗骂窦广懦弱,这大好的机会让窦梦琪捡了去,“有心疾便禅位,让德才兼备之人统领西燕。” 御史大夫石小明历来支持皇帝,但这会也有些不满:“陛下这般作为可不好。” “石小明。”商邑看去。 石小明抿一抿嘴,他想维护皇帝可皇帝不争气啊,于是他干脆闭起眼来,就让这三家斗去。 “石小明!”商邑又喊。 “你别喊他了。”胡乐没好气道,“人家昨晚捉耗子去了。” 众臣又一阵轰笑。 笑个屁啊!一向文雅的商邑心里骂起人来,他可也真是焦虑了一晚上也没能想出个办法来:“胡相昨夜是被打轻了是?竟拿陛下说笑。” 说起这事胡乐就来火,在朝会上他是有底气的,再加上现在抓住了皇帝的把柄,他自然硬气:“陛下心疾难自控,是不是该议一议此事?别回头一不小心把大家都杀了。” “是该议一议……” 胡乐的人又附和。 “你们是鹦鹉吗?”商邑怒道,“看来回头要对你们重新考核才是!” 这商邑仍掌着吏部,于是有些人就不敢做声了。 这也就是商邑唯一的希望了,用自己这点权力来压一压大家。 第二百四十九章 既然无罪为何罢官? 见苏浔老半天不出声,胡乐看过去。 苏浔心里正摇摆呢,这大好的机会让给了胡乐,他是真不甘心,不行,他捞不着别人谁也别想捞着,他这一琢磨,于是道:“仔细想想右相所言不无道理,依本相看,陛下是被那妖女所惑,斩了那妖女便好了,动不动说禅位有点伤感情了,毕竟大家侍奉陛下这么些年,都有感情的嘛。” “你!”果然是变色龙,胡乐从椅子上跳起来,“苏老儿你个变色龙!” “哎当心摔倒……” 苏浔话音未落,胡乐就扑通一声倒地了。 苏浔可不管他,他要逼皇帝斩了那木叶凡一解心头恨,当初若得苏澈的财产他就可以养私兵了,何至于此?“陛下这些年的忧思皆因妖女迷惑,臣请陛下斩了那妖女,还我朝一个清朗明君。” 不是左手就是右手,横竖都要被砍一只,商邑忧心地看皇帝。 久未出声的窦禹宸看着众人,这是他所料,但这一关总得过。 这时殿外传来一声喊:“晋王到!” 窦禹宸长松一口气,这是他最后一张王牌,此局只有晋王能解。 那厢商邑也长松一口气,幸晋王不辱使命。 奶奶的,把这个给忘了!胡乐从地上爬起来,心里暗骂。 苏浔心里五味杂陈,倒是让窦广算对了,那小子虽说畏首畏尾,但有几分智慧。 若是皇帝禅位,皇帝无子嗣,那么按照长幼序列就应该是晋王,有晋王横在中间,那皇位谁也别想抢,除非起兵造反。 还是算不过皇帝,若真想成事那日后只有造反了。 窦清臣披着霞光入内,他身量与皇帝无二,但要壮实得多,他在边关久经风沙,所以看起来显得老成得多。 他大步至前行大礼:“臣窦清臣叩见陛下!” “快起!”窦禹宸已走下来,笑着伸手去扶,“让朕看看……真是越发的壮实了,打架要打不过你了。” 窦清臣起身连忙站好,恭敬道:“臣不打架。” “好!不打!”窦禹宸一掌拍他肩膀。 兄弟俩这两句话的意思大家还能不明白? 眼见计划无望,胡乐连忙道:“恭贺晋王!贺喜陛下兄弟团聚!” “恭贺晋王!贺喜陛下兄弟团聚!” 底下不管是胡乐的人还是苏浔的人,都附和着。 苏浔咬牙切齿在心里把胡乐骂个狗血淋头。 “来……”窦禹宸都懒得看苏、胡那二人,只管与兄弟拉家常,“与朕说说边关的情况。” “是!”窦清臣肃穆禀报。 众人也都竖起耳朵倾听。 窦禹宸笑眯眯地看着窦清臣,末了后道:“今日朕的兄弟回来了,朕高兴!今日朕便请大家喝酒!” “谢陛下!” 一场危机可算化解了。 不多时,崔恕就到了大理寺,他是来宣旨释放蓝娇月。 蓝娇月是释放了,但是被罢官。 “为何?”楚今雨不服气,“既然无罪为何罢官?” 崔恕说道:“楚姑娘,听命便是了。” “可是……”楚今雨还要说,但被蓝娇月制止了。 “崔总管,可否为我传个话给圣上?”蓝娇月说道。 崔恕点头:“姑娘请说。” 第二百五十章 顺势而为吧 蓝娇月抿嘴:“放过我义父。” 崔恕眼微动:“老奴定当带到。” 蓝娇月:“多谢。” 崔恕转身离去。 楚今雨一肚子牢骚:“不分青红皂白把你关到大牢里,高烧也不来看,派个来还是来罢官的,算什么未婚夫?” 蓝娇月没作声向外走。 楚今雨连忙上去搀扶:“师父你就不生气的吗?” 蓝娇月淡声道:“你就别在这儿拱事了,孰是孰非心里没点数吗?” 楚今雨还是不服气:“可那也是形势逼人,为讨生活能有什么办法?” 蓝娇月凌厉看她:“往日断案会与案犯说,即便如此那也不是犯法的借口,这句话就不会用在自己身上了?” 楚今雨撇嘴:“知道啦,我错了。” 蓝娇月一掌拍她。 楚今雨扶好了师父:“师父消消气,一会回去好好泡个澡去去秽气,说不准明日圣上便让你官复原职。” 蓝娇月淡然道:“一会收拾东西搬到宝珠那儿去。” 楚今雨咬唇:“稍等几日嘛。” 蓝娇月看她一眼:“日后我不在,你就跟着你师公,好好收收性子,不要给你师公惹麻烦。” 崔恕来宣旨是罢蓝娇月的官,至于如何处置蓝淳,并没有说。 提及师公,楚今雨紧张起来:“师父,那师公没事?” “既然没提及那便无事。” 楚今雨长松一口气。 才收拾完东西,那边金煜、齐大海、齐大江他们来了,自打蓝娇月当上司直他们就追随了。大理寺有两名司直,基本上一位司直与一组捕快班搭配是固定的,这些年来人员从没动过,更何况是声名在外的小青天,再苛刻的大理寺卿也不会动她的人。 金煜十分不舍:“大人,我们是相信你的。” 齐大海、齐大江兄弟也道:“大人,我们也相信你,绝对的。” 蓝娇月笑笑:“好啦,天下无不散筳席,不必感怀。” “我就觉得我们能干到致仕。”金煜果断道,“大人,既然将你从大牢里释放出来,那就说明大人清白,为何还要罢官?” 这不解释怕就不好了,蓝娇月抿嘴道:“圣上需要以视正听,即便我清白,但这是大理寺,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蓝娇月没有具体地说自己是不是女飞贼,是不是曾打过传国玉玺的主意,那些没必要说。 金煜不作声了。 齐大海问楚今雨:“小雨,你该也不会走?” “我自是要随师父的。”楚今雨嘟嘴道,“反正师父去哪我就去哪。” 蓝娇月一掌拍她:“方才不是说好了吗?你留下来跟师公,好好学本事,你不想要司直的位置了?想要就好好努力。” 楚今雨咬唇:“好,我听师父的。” 几人正要出门,那边蓝淳来了,他对蓝娇月道:“徒儿你随我来。” 蓝娇月随蓝淳出门到廊上:“师父你不用说了,就这样。” 蓝淳拧眉:“那你的抱负呢?” 蓝娇月淡笑:“顺势而为。” 蓝淳看着她道:“小月,皇后与司直这两个位置,我知道你会选择司直。” 蓝娇月又一笑:“师父觉得我还能入宫吗?” 蓝淳眼微动:“圣上怎么说?” 蓝娇月淡然:“师父比我更懂朝堂局势,即便圣上有心那也会力不从心,此番罢黜不正是吗?” 第二百五十一章 他就是个软骨头,没用的东西! 蓝淳叹息:“那你先到宝珠那儿歇几日再作打算,这些年来你也从没有好好休息过,就借这个机会好好休养休养。” 蓝娇月点头。 宫里可热闹了,皇帝为晋王接风洗尘宴请文武百官,好些年没这般热闹了,百官们也都高兴。 崔恕悄悄地禀报了蓝娇月的话,窦禹宸没说什么,继续与晋王喝酒。 夜深,太极宫,窦青衫、窦禹宸、窦清臣母子仨围炉而坐。 绝于尘嚣,母子仨看起来与一般人家无二。 窦青衫亲自烹茶,窦清臣总担心母亲会被烫伤,窦青衫笑道:“娘亲已经好啦,手脚灵便着呢。” 窦清臣红了脸:“孩儿久不在京中,对娘亲知之甚少,实在是不孝。” 窦青衫笑道:“那现在不是回来了吗?你日后多多来陪娘便是,最好把晋王妃也带上。” 说到晋王妃窦清臣又脸红:“孩儿还没晋王妃呢。” 一旁窦禹宸煽风点火:“对,催他催他。” 窦青衫瞪眼:“你别转移目标!” 窦禹宸抿嘴:“娘,我这不是没办法吗?” 窦青衫翻下眼看向窦清臣:“老二这些年就没遇上个心仪的?” 窦清臣笑道:“军营里能遇上几个姑娘?何况娘子军不在我营中。” “倒也是。”窦青衫点头,“此番回来那便交给娘了哦。” 窦清臣抿嘴:“娘,能缓缓吗?” “你想缓有人不让你缓……”窦禹宸道,“你没到京苏浔、胡乐那两个老家伙就开始盘算了,看,明日必然会来太极宫。” 窦青衫看着窦清臣:“他们家的女儿你可愿意?” 窦清臣看向窦禹宸,说道:“看大哥需要,大哥若需要我便娶,若不需要便作罢。” 窦青衫叹息:“老二,当真是委屈你了。” 窦清臣摇摇头:“娘,我不委屈。” 窦青衫把倒出来的茶放他面前,说道:“这人世间,总有人是老大有人是老二,都怀上了总不能不生,生下来便会有老大老二。咱们啊,能做的便是什么位置上做什么事,做好自己的本份。想当初我也想有个大哥或者大姐,可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上,人嘛,总会贪念自己没有的东西,但又怎可两全其美呢?” 兄弟俩静静地听着,窦清臣道:“娘不必担心,我真没事儿。” 窦青衫轻拍拍他的手:“并非说你,娘感慨而已。” 窦禹宸眼一动道:“二弟,你的晋王妃你说了算,那是与你共度一生的人,好好选选。” 窦清臣笑了:“多谢大哥!对了大哥,今日之事大哥与我说说,以便应对苏、胡二人。” 窦禹宸:“我正要与你说呢。” 窦青衫不作声,在那里静静地喝茶。 胡乐并没有去见窦梦琪,只是派了个人报了个信,气得窦梦琪直摔东西。 没那金刚钻就别揽什么瓷器活! 窦梦琪一个不当心把自己最心爱的一个瓷瓶给砸了,心疼得她又骂那胡乐。 陆青劝道:“殿下,还是贤王那儿可靠一些。” “可靠什么?”窦梦琪没好气地坐回去道,“他就是个软骨头,没用的东西!” 第二百五十二章 真别这样干 “软骨头咱们才有机会不是吗?”陆青说道,“这些年贤王受的气,加上王长贵流放,他可是满肚子的气没处说,殿下温婉可人,正是贤王所需。殿下若愿意,奴婢便寻个法子让贤王成为殿下裙下之臣,说真的,贤王可比胡相有用多了,他可是有整个城阳国。” “城阳国那都是过去了……”窦梦琪嘘气,“这个秦滨怎么就那么傻呢?放着好好的太子不当,跑来当倒插门女婿,当真是脑子进水了。” “您说他现在会不会后悔?” 窦梦琪眼一动:“倒是啊,他后悔我就有机会了。” 陆青点头:“就是看殿下如何想,一来得扛住众人之口,二来得扛住太上皇及圣上的威慑。” “她还能杀了我不成?”窦梦琪不以为然,“自己的男人看不住怪我啰?” 陆青犹疑道:“就是圣上那儿有点难办,前日走水怕就是圣上的人做下的。” 窦梦琪咬牙切齿:“既然这般,本宫倒要看看他有没有本事管得了爹娘的事。” 陆青眼微动:“这么说殿下决定了?” 窦梦琪拍桌:“决定了!秦滨本就长得好看,本宫不亏。” 陆青点头:“那奴婢便好好筹谋。” 第三日,薛凤行刑,官义旸仍在狱中,行刑便是无惊无险。 官义旸回到家中看到的便是娘亲的灵堂了。 “娘!”官义旸痛不欲生,扑到那棺木上,“娘啊……是孩儿无用啊救不了娘亲……” 他哭了一会猛地想到胡府找胡乐算账,但被管家拦住了:“二公子,还是大事要紧。” “大事大事……”官义旸恼怒不已,“我便是别人的工具!” 那管家叹息不作声。 官义旸闭了闭眼,道:“我还是先把娘亲送回风临山庄,娘亲曾说想与父亲合葬的,当儿子的必然要成全。” “此事怕是教主不允。”那管家道。 官义旸咬牙:“允不允由不了他,我便是要让他们合葬又如何?他能拿我如何?” 那管家道:“那属下便去准备。” 虽然皇帝瞒着,但小青天一事终究传到了何慕青耳中,本就不大认可曲宝珠这个准儿媳,这下便更不认可了,她让大儿子把小儿子喊回来。 “娘,这是所为何事?圣上那儿离不开我。”邢风进门就道,他是有些打忖回大哥家的,能躲则躲。 “少拿圣上说事!”何慕青凌厉看他,“你坐下!” 邢风看邢忠一眼,抿嘴走去坐下。 邢忠像是闲的,嗑起瓜子来。 邢风瞪眼,你还有心情嗑瓜子? 关我啥事?邢忠没人事似的继续嗑他的瓜子。 “风儿你说!那小青天到底怎么回事?”何慕青拍下案,道。 邢风一惊,竟真是此事。 邢忠继续嗑瓜子。 邢风翻眼。 “聋了还是哑了?”何慕青又拍案,“看你大哥能看出个子丑寅来?” 邢风哑然失笑:“娘,你消息咋那么灵通?你是不是在我麒麟卫安插了眼线?娘,我告诉你这可不好,若圣上知道了你说该如何是好?” “你不说圣上会知道?”何慕青这就是承认了。 邢风可真的吃惊了:“娘,真别这样干!” “少废话!问你话呢!” 第二百五十三章 您这不是霸王硬上弓吗? 邢风呼口气道:“就是您所知道的啊,官义旸与薛凤诬陷小青天,圣上这不查实释放小青天了吗?” “那为何罢官?至爱的女人,他能不一护到底?罢官就是站不住脚跟,必须罢官才能以服众,你娘我还没到老糊涂的时候!” 邢风哭笑不得:“您当然没老糊涂,您都能在我的地盘安插眼线,您老当益壮着呢。” “啪!”何慕青一掌重重拍案,“说不说?” 邢风嘟囔:“可真有大理寺公堂老爷的风采,您不去大理寺当官可惜……” 邢忠咋巴着嘴看他,他连忙正儿八经回娘亲话:“是有那么一回事,小青天当时尚年幼,其养父让她做什么便做什么,他们是听了齐天教之命接近圣上以图偷传国玉玺。这说来说去还是圣上那些姨母那些姐妹的事,她们都想来抢帝位,偷盗传国玉玺便是长乐长公主的意思……” “长乐?鲁国窦皇后?”何慕青问。 邢风点头:“正是她。” “都一国之后了还掂念西燕帝位作甚?”何慕青又道。 邢风说道:“皇后哪能与皇帝比?” “偷了传国玉玺,难不成她还能挥军北上?借鲁国之兵打下西燕,那帝位也轮不到她坐啊,鲁国皇帝是吃干饭的?”何慕青倒是挺好奇。 邢风笑道:“最毒妇人心不是吗?兴许她顺道把鲁皇帝也干掉呢。” 何慕青不高兴了:“说谁最毒妇人心呢?” 邢忠扑哧一声笑。 邢风瞪大哥一眼,连忙道:“娘,我没说您,我是说少数,少数!您不在这少数之列。” 何慕青也瞪大儿子一眼,继续道:“那小青天偷没偷成传国玉玺?” 邢风连忙道:“自然没有,人家不想伤害圣上就自个一个人离开了。” “什么自个一个人离开?”何慕青没好气道,“那会一把大火烧的那什么蓝月阁,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的,贼就是贼,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娘。”邢忠这下开口了,“圣上都没说她是贼,此事又未经公堂审理,咱断言人家贼不太好?娘,咱还是谨言慎行一些为好。” 邢风眼一动,感激地望大哥一眼。 何慕青抿下嘴:“即便这般,那曲宝珠便不能再进我们邢府。” “娘!”邢风心咯噔一跳,他就知道会这样,“这与宝珠何干?那会宝珠都还不是小青天师妹呢,她是后来才拜的师,她与那件事没关系。” 何慕青瞪眼:“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娘,您这不是霸王硬上弓吗?”邢风看向大哥,希望大哥能帮他说说好话。 邢忠又像是好闲似的,嗑着瓜子道:“也不着急这一会,此事就先缓缓,看看圣意,说不准圣上罢小青天的官是为让她入主中宫呢,是?咱先看看,看情况再说。娘,您看呢?” 对啊,还是大哥机智。邢风看向娘亲。 何慕青思忖,大儿子的话倒是提醒了她,人家只是罢官,没说不让进宫之类的话:“那我便寻个时日去看看太上皇,打探打探。” 邢风又哭笑不得:“娘,真没那个必要,我便在圣上身边,他与小青天如何我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圣上只认定小青天一人,后宫都快要散了,此事太上皇已是允了的。” 何慕青看他:“真的?” 第二百五十四章 朕觉得您变了 邢风点头:“千真万确!圣上心里只容得下小青天,别人连看都不看一眼。” 何慕青抿嘴:“你可真是……学圣上作甚?他不要女人你也不要?” 邢风忍不住笑:“我以圣上为榜样不好吗?” “这叫志同道合!”邢忠又说了,“娘,若脾性不相投,圣上亦不会留二弟在身边,二弟得圣上倚重,那是咱邢氏一门的荣耀。您若因此事而看不起曲姑娘,那便是对圣上大不敬,娘,咱真的要知恩图报才是。” 邢风日日与两个嘴皮子厉害的人在一起,想不到自家大哥嘴皮子也不赖,他忍不住向大哥竖起了大拇指。 可谓一语惊醒梦中人,何慕青自觉要反省了。 对于父亲与青阳大长公司之事,窦禹宸不能放任不管,他让崔恕把父亲请到御书房。 他正失神,那厢崔恕来禀报:“陛下,贤王到。” 他眼一闪回神,示意道:“请。” 秦滨入内,崔恕搬了把椅子过来给他坐。 “父亲。”窦禹宸一时感觉父亲离他好遥远,相比于母亲的关系,他与父亲的关系更是难处,也皆因父亲是附马,但又是自己生父,这对于他这个疏于与人亲近的人来说,异常艰难。又何况自己现在是皇帝。 秦滨望着自己的儿子,这个生下来便是天子的人,他还真一直来不知如何对待,他似乎看到了自己,自己本就是天子人选,却是放弃了,每每想到此,他内心情绪难言。眼下又经历了王长贵之事,他也渐渐有了些怨气,悔不该啊,放着好好的帝位不要来受此鸟气。 “父亲……”窦禹宸回神道,“王长贵之事怨不得您,也怨不得木司直,您可以理解吗?” 把至爱之人的官都给罢了,是他窦禹宸,他生来便如此。秦滨愤恨道:“理不理解不也尘埃落定了吗?” 窦禹宸抿嘴:“父亲,朕觉得您变了,与早些年不一样了。” “那会不是年少轻狂吗?”秦滨冲口而道。 窦禹宸眼微动:“父亲后悔了?” “后悔什么?”秦滨虽然后悔但死都不会认,“我没有什么可后悔的。” 这不睁眼说瞎话吗? 窦禹宸抿嘴:“父亲,那王长贵是自作孽不可活,此人已是借着您的名头敛了不少财,朕都睁一只眼闭只眼了,人命关天便容不得他放肆。父亲一向深明大义,何会到老了这般悲天悯人呢?” “你老了便知!”秦滨愤然道,“你有好好了解老人的需求吗?你有真正了解自己的父母吗?” 窦禹宸拧眉:“父亲,朕分身乏术!” “分身乏术?”秦滨哼一声好生嘲讽,“分身乏术会为追一女子到大理寺当寺卿?” 窦禹宸拧眉:“父亲,朕那是另有筹谋?” “谋什么?眼下知道幕后之人是你妹妹了,你又当如何?挥军去把她捉拿回来问罪?别把风花雪月说得那般高尚!” 贤王这般张狂他也还是头一回见,崔恕暗捏把汗。 窦禹宸拳头握一握:“父亲,朕在与您好生商议,您不必这般。” “是!是不必这般,您是圣上,我还能如何?”秦滨依然嘲讽。 崔恕紧张地看着窦禹宸。 第二百五十五章 何来机会? 窦禹宸眉微拧,冷道:“父亲不也是与人风花雪月吗?您难道忘了您的身份?” 身份?提及身份秦滨便来火,除了失了帝位他还失了纳妃嫔的权力:“你派人监视我?” 窦禹宸冷冷看着自己的父亲:“自己的决定,悔也无用。” “你这是训斥你的父亲吗?”秦滨怒道,“你临视别人也就罢了,还监视起你的老父亲来了,在你眼里还有可亲之人吗?倒是,你连至爱之人都能下得了狠手,何况于我这个名义上的父亲?” “名义上?”窦禹宸心抽搐一下,讽道,“父亲,请注意您的言辞!” “我除了是你名义的父亲还能是什么?”秦滨继续口不择言,“我这是给西燕送种来了……” “崔恕!”窦禹宸脸色生寒,令人不寒而栗。 崔恕抖个机灵:“老奴在。” 不等皇帝说,秦滨已起身大步向外去。 这阵势,崔恕连忙跪下去:“陛下息怒!” 窦禹宸手一扬,那手边的奏疏全扫落。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崔恕不停地说。 窦禹宸身子向后靠闭上了眼。 崔恕感受一下之后才爬去收拾地上的奏疏。 好一会儿,窦禹宸说道:“让人不要跟着贤王了。” 崔恕应一声,手脚麻利地把奏疏放至案上摆放好,这才快步出去。 秦滨并没有回太极宫,而是往青楼去。 婢女来报禀报后,陆青去向窦梦琪禀报:“殿下,机会来了,现下贤王就在金凤楼。” “青楼?”窦梦琪拧眉,“何来机会?” 陆青道:“自是在那种地方才有机会,若邀请他到府中来,他未必会来,即便有心也不敢呐。” 窦梦琪:“你让本宫去青楼?” 陆青无奈点点头。 窦梦琪心生不悦:“算了!本宫没那般低贱。” “殿下。”陆青看着她道,“您就不想对您的姐姐施以颜色吗?皇位争不过她那便把她的男人争去。” 窦梦琪立马起身:“走!” 秦滨叫了一屋子的姑娘,饮酒作乐。 他是铁了心了,即便皇帝来到他眼前。 也不知喝了多少酒,他都无法站立了,瘫坐在那里。 屋内人影晃动,他已都不知怎么一回事了。 窦梦琪憋着一股子气,什么都不作多想,扶了自己姐夫就往榻上去。 蓝娇月连着几日都在屋中不出来,楚今雨要进去但被曲宝珠拦住了:“不必!让她自己想,越是这样的情况她越是要一个人待着,你随她也有些时日了,该知道她。” “可是……”楚今雨还是不放心,“我怕她高热反复。” “反复她会说。”曲宝珠道,“她岂会委屈了自己的身子?” “好。”楚今雨叹息,“圣上也不来看看她,就那样把她关进大牢,然后不闻不问,到底是什么意思嘛?” 曲宝珠一掌拍她:“圣上保她已是十分不易,你就不能换个角度想想?” 楚今雨眼闪闪:“风哥与你说的?风哥到底与你说了什么?有说圣上作何想吗?” 曲宝珠抿嘴:“你可知道圣上为此差点让人赶下台?” 楚今雨惊讶:“没、没那么严重?” 第二百五十六章 你别瞎猜也别瞎说 曲宝珠再一掌拍她:“什么没那么严重,那两位相爷没事就找圣上的麻烦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又没有一个大将军对象我哪知道……”楚今雨摸脑门。 曲宝珠瞪眼:“就你师父放出来那一日,苏相和胡相逼圣上,要么杀了小青天,要么禅位。” “啊!”楚今雨紧张起来,“那后来呢?” 曲宝珠敲敲桌:“斟茶!” “好咧!”楚今雨连忙给她斟茶,“要不要拿盘瓜子?” 曲宝珠瞪眼。 楚今雨呵呵笑:“这可比话本精彩多了。” “这可不能随便写出来!”曲宝珠再瞪眼。 “知道啦!”楚今雨嘟嚷,“桃儿都到太极宫去了,没人写话本了。” 曲宝珠喝口茶:“要不要听?” “要要要要!”楚今雨再斟茶。 曲宝珠呼口气道:“我当时听起来也紧张,邢风说当时圣上都出不来声了,就商相在那儿与那两位相争论,言官都不站圣上这边了,是挺悬的。就在当时节骨眼上,晋王回来了……” 楚今雨长松一口气:“还好。” 曲宝珠继续道:“圣上早就料到了,所以提早加封了晋王并让他回京,晋王这一回来那些人就不敢乱来了。” “为啥呢?晋王就算有三头六臂也难敌众人啊。”楚今雨托腮在那里看着她。 曲宝珠:“当时我也不明白,邢风一说就明白了。晋王是圣上的亲弟弟,按长幼顺序就跟在圣上后面,之后才是长乐长公主,而青阳大长公主是太上皇的妹妹,也就是说有晋王在怎么都轮不到她们,除非起兵造反。可起兵造反,晋王是兵部尚书,邢风的哥哥邢忠是兵马大将军,邢风掌禁卫军,所以造反对于他们来一点便宜都占不到,所以他们只会做这些鸡鸣狗盗见不得人之事,此番也是巧了遇到你师父这件事。幸好圣上未雨绸缪,才不让奸人得逞。” 楚今雨恍然大悟:“圣上好厉害啊!” “你当当皇帝那么容易?一不小心就会没命。” “对对对……”楚今雨猛点头,“之前听说平山之乱的事还觉得圣上太狠毒,现在不觉得了,若没两把刷子真的会没命。” “我先前也不理解,后来听邢风说了才知道,当皇帝太难了。” “对对对,总有奸人要害我……”楚今雨一掌拍桌,“那告诉我师父去啊” 曲宝珠摇头:“我觉得这样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的好。” 楚今雨抿嘴:“可圣上老不来,师父会误会的。” 曲宝珠看一眼门方向:“所以咱们不好插手此事,圣上不来总有他的原因。” 楚今雨眼一动:“圣上生师父的气?” “我不知道,你别瞎猜也别瞎说。” 门外,蓝娇月快步离开。 金凤楼。 侍女春梅想进去但让陆青拦住了。 “你让开!”春梅是窦青衫身边的人,皇帝是撤回了对秦滨的监视,但窦青衫没有,依然让春梅暗中跟着。眼见青阳大长公主进去了,春梅自然着急,青楼女子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青阳大长公主就不行,这是太上皇吩咐过的。“你们是何居心?此事若是圣上知道了,有你们好果子吃!” 春梅聪明,知道把圣上搬出来。 第二百五十七章 捉奸 可是没有用。 “今儿我就不让你进去,你又能如何?”陆青本就是厉害的主,才不会把这小侍女放在眼里。 “你……”春梅见情形不对连忙回宫。 窦青衫也还在做小孩子的衣裳,本也是在等秦滨回宫,心思不定让针扎了一下。 见太上皇手扎出了血,苏桃连忙把药找来。 “不必!”窦青衫捏下指尖血就止住了,“这都不能算是伤。” “还是上一下药稳妥一些。”苏桃有些紧张,这是她到太极宫的第一日。 “没事儿……”窦青衫笑道,“不必紧张,你就当在自儿家好了,皇帝已收你为义妹,这便是你的家呀。” 苏桃长松口气:“谢、谢太上皇,桃儿会把这儿当家的,桃儿会把太上皇当娘亲一样侍候。” “这就对了!”窦青衫拉住她的手,“我今日有些心神不定,可能疏忽了你,改日再与你好好唠唠。” “嗯。”苏桃点头,“太皇上,我没事儿,太上皇有事尽管吩咐桃儿就好。” “太上皇!”春梅匆匆进来,“贤王殿下在金凤楼,青阳大长公主也去了,她的人拦住奴婢不让进。” 窦青衫猛地把手里的东西扔回小篮里。 苏桃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看向春梅。 春梅则看着窦青衫。 窦青衫猛地起身大声道:“把我的剑拿来!” 春梅连忙去取剑。 苏桃惊在那里:“太、太上皇要做什么?” “一会你便知!”窦青衫接过春梅递来的剑,脚一顿犹如当年冲锋陷阵,大步向外去。 春梅连忙跟上。 “春梅姐……”苏桃小跑跟上去,“这是作什么?” “捉奸。”春梅轻声道。 “这、这……”苏桃结结巴巴,“要不要禀告圣上?” 春梅看她一眼,轻声道:“郡主,虽然你是圣上的义妹,但你现在是太上皇的人,不明白吗?” “我我……”苏桃抿下嘴道,“多谢春梅姐指点。” “郡主别客气,你别怪奴婢多嘴就好。”春梅笑笑道。 “不会不会。”苏桃连连摆手。 春梅看一眼前面,拉她道:“走,快点跟上。” 苏桃快步跟着:“就、就咱们几个吗?” 春梅笑笑:“你放心,侍卫们早在宫外等着呢。” “啊?”苏桃呼口气,“春梅姐知道太上皇会这般所以事先集结了侍卫?” “反正先把人集结了准没错,若太上皇作罢回头把人解散了便是。” 苏桃点头。 窦青衫如今骑不了马,便上了马车,苏桃和春梅也跟着上马车。 苏桃看春梅一眼,犹豫一下道:“太上皇,此事要不再想想?桃儿绝不是为、为贤王殿下说话,而是觉得闹得满城风雨有、有失身份……” “你不必劝!”窦青衫握了握手里的剑,“我答应我手里的剑不答应!” 苏桃抿嘴不敢再作声。 春梅轻扯一下她衣裳,摇头。 苏桃点点头。 到了那金凤楼,春梅大喊一声:“太上皇到!闲杂等人回避!” 窦青衫从马车出来仰脸看这一座金壁辉煌的楼:“春梅,明日便让这座楼消失!” 春梅应:“是!” 窦青衫又道:“桃儿,学着点!” 苏桃连忙应:“是!” 见真是太上皇,陆青只得跪下:“奴婢叩见太上皇!” 陆青身后的护卫也纷纷跪下。 第二百五十八章 你对本王做了什么? 听说太上皇到了,那热闹的人群连忙回避。 窦青衫提剑至陆青面前睥睨道:“你就是陆青?” 陆青感觉到一股寒气,她垂首道:“回太上皇,奴婢陆青。” 窦青衫一脚踹了她:“若在十年前,我便一剑杀了你!” 说完窦青衫大步向内去。 春梅自陆青身边过狠狠地哼一声。 苏桃呼一口气快步跟去。 侍卫们留了一队人在楼外,一队人紧随入内。 这阵仗比起麒麟卫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太上皇虽然无兵,但她乃戎马出身,她的侍卫全都是精良,最好的马、最好的兵器。 内堂丝乐声早已停,那老鸨战战兢兢跪在那里:“太……民、民妇叩见太上皇,不、不知太上皇驾到有失远迎……” 窦青衫剑搭在她脖子上:“青阳大长公主在哪个屋?” 老鸨吓了一跳,脸色煞白:“在、在二楼牡丹阁。” 窦青衫大步向楼梯走去,上楼梯的时候差点摔跤,春梅眼疾手快扶住她,轻声道:“太上皇要不让奴婢去?” 窦青衫脸色生寒,她把春梅推开,挺直胸膛一步一步上去。 至牡丹阁门前,窦青衫示意侍卫。 那侍卫一脚把门踹开。 苏桃心扑通扑通跳,虽然她也痛恨男子寻花问柳,但她这会突然希望贤王殿下不要在屋中才好。 窦青衫拔剑没作一丝犹豫冲进去,她一剑把那帷幔劈开,眼前一幕虽然不是她所希望,但千真万确。 一对一丝不挂的狗男女。 窦梦琪拿被褥裹了身已然坐起来,见窦青衫这副模样她无比痛快,她觉得自己这个决策对极了:“姐姐你来啦……” “我杀了你!”窦青衫一剑向窦梦琪刺去。 “你疯了?”窦梦琪躲避,把秦滨拽起来。 “作什么那么吵?”秦滨迷迷糊糊起身,他睁开眼。 秦滨醉意仍未过,见眼前人持剑,他拍拍脑袋道:“大半夜你拿把剑对着我作甚?” 这已是铁一般的事实,窦青衫感觉浑身的气血往脑袋上涌,顿时人便倒了地。 “太上皇!”春梅惊叫上前,“快传御医!御医!郑修快传御医!” 那侍卫郑修连忙奔下楼。 都知道太上皇之前的情况,苏桃连忙道:“春梅姐,此处离大理寺近些,我去找孙大人,孙大人歧黄之术不亚于大夫。” 春梅怔怔:“孙大人?木司直的师父吗?” “正是。”苏桃点头。 春梅推她:“那快去!”接着又喊,“陶勇,快送郡主去大理寺!” “是!”那侍卫应。 苏桃连忙起身向外去。 秦滨拍拍脑袋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连忙下榻,自己光着上半身也顾不上了,他上前去:“小青!小青!” “殿下别动她!”春梅制止,“殿下还是先把衣裳穿上醒醒酒去。” 秦滨伸出的手握一握,再醉这会也该醒一半了,他起身猛地向窦梦琪看去:“你对本王做了什么?” “该是你对本宫做了什么?”窦梦琪裹着那被褥猛喊陆青。 可她的陆青来不了啰,她的人被拦在楼外一个都进不来。 秦滨虽有放浪之心,但这会也后悔了,他没想过要与窦梦琪有什么,喝酒事小,但通奸事大,这点他是分得清楚的。 第二百五十九章 跪下! 见自己的人来不了,窦梦琪裹着被褥去拿自己的衣物。 秦滨也连忙穿衣。 “你把帐子拉起来。”窦梦琪喊秦滨。 秦滨扫一眼门口,门外有侍卫把守着,无一人近得来。 秦滨恼火把那半截帐子拉起来:“窦梦琪,本王不会放过你!” 窦梦琪边穿衣边道:“好啊,本宫巴不得你不放我。” 秦滨恼怒甩开那帐子。 窦梦琪慢悠悠地穿:“无关紧要嘛,反正看的是你的人……” “恬不知耻!”秦滨怒骂,“本王的人现在躺在地上!若她有个三长两短,本王杀了你陪葬!” 窦梦琪:“别那么凶嘛,方才你可是很温柔的……” “窦梦琪!”秦滨上前掐住她脖子,“信不信我掐死你?” 窦梦琪唇微动,看着他不作声。 秦滨猛地甩开她:“滚!” 这边春梅守着晕厥在地的窦青衫,半点都不敢动她。 此情此景,春梅异常难受,不禁流了泪。 不一会儿,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转眼蓝淳进来了,他提着一个药箱,苏桃小跑跟在他身后。 蓝淳顾不上别的,当下施救。 窦梦琪穿好衣裳,看一眼地上的人,摸索着要出去,结果在门边遇到了前来的窦禹宸。 她猛地后退,面如土色。 窦禹宸脸若寒霜,步入内,他先是扫一眼屋内,然后下令:“邢风,把贤王送回太极宫,无朕的旨意不许离开半步!” 这就是幽禁了。 秦滨苦笑,道:“能否先让我等小青醒来?” 窦禹宸不作声响,冷冷地看着他。 邢风上前,轻声道:“贤王殿下,请。” 秦滨看一眼窦青衫之后才离开,自儿子面前过他别开了脸。 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秦滨走后,窦禹宸冷冷看向窦梦琪:“去她面前跪下,她若醒不来,你也不用起来了,直到跪死!” 窦梦琪抿嘴:“至于吗?这只是我们三人之间的事,陛下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窦禹宸看着她:“崔恕!” 崔恕当即上前拖窦梦琪过去。 窦梦琪甩手:“本宫可是你的姨母!” “崔恕,掌嘴!”窦禹宸寒着脸道。 崔恕当即一掌掴去。 “你!”窦梦琪捂住脸骂崔恕,“狗奴才!” “再打!”窦禹宸就犹如阎王。 崔恕再挥掌。 窦梦琪眼一动扑向青衫,哭道:“姐姐啊,你快醒过来……” 春梅眼疾手快拦住了她:“殿下不可靠近!” 窦禹宸一步上前拽开窦梦琪:“朕还当你有多大的本事,想利用贤王借咸阳国的兵,你天真了?” 窦梦琪怔住:“你……你胡说什么?” 窦禹宸唇微讽:“敢做不敢当,就你这点本事如何当王?心比天高,也不看看自己有多大的本事!” 窦梦琪咬死唇齿不作声。 窦禹宸再一讽:“跪下!” 窦梦琪无奈只得跪下。 窦禹宸走去坐下:“你最好祈祷她能醒过来。” 窦梦琪咬牙切齿:“本宫与你父是情难自禁,你又何必如此?姐姐醒来我们自会处置……” “还嘴硬?”窦禹宸冷冷看她,“打得少了是吗?” 第二百六十章 我听说了 “本宫是你姨母!” “那个还是朕的娘!”窦禹宸一指那边,“你最好求她醒过来。” 窦梦琪咬牙看过去,心里咒骂你最好死翘翘。 蓝淳正在施针。 这时御医匆匆赶来,他看了一下蓝淳的施救方法,向窦禹宸点点头。 窦禹宸虽然淡定地坐在那里,但内心恐慌如潮水,他是真怕娘亲醒不过来,他从来都不希望娘亲有任何事,他从来就没想过自己是以禅位的方式接过的皇位。当年窦梦尹造反之心已昭然若揭,若非他提早布局,父亲就死在平山镇了,他并非有心要气娘亲。 他便是错在没有事先与娘亲商量,他担心娘亲心软。 可实际上娘亲仅是恼他没与她商量吗?在这个位置上他就有更深的体会,权威不可挑战。 身为皇帝,他与娘亲有迈不过去坎,与父亲也有迈不过去的坎。 窦梦琪跪了一会也冷静下来了,以窦禹宸的脾性,可真会杀了她,姐姐尚可能心软,但这个外甥可真是心狠手辣的。想了想,于是她哭道:“姐姐呀,你醒过来,只要你醒过来,任你打骂……” 窦梦琪那里喃喃地说。 窦禹宸冷眼看着她。 不一会儿,窦青衫幽幽醒来。 “姐姐!”窦梦琪眼尖,惊喜叫一声。 “太上皇切莫再动气……”蓝淳连忙道,“缓缓地呼吸,放松不要动气……陛下,眼下最好能让大长公主回避,先让太上皇缓一缓。” 窦禹宸早已站起身,他示意崔恕带人出去。 崔恕连忙把窦梦琪带走。 “把太上皇挪到榻上去。”蓝淳又吩咐春梅和苏桃。 “朕来!”窦禹宸大步上前,蹲下去抱起窦青衫。 “你父呢?”窦青衫虚弱地问一句。 窦禹宸抱她至床榻放下:“回太极宫了。” 窦青衫眼泪流了下来:“我岂能躺在这榻上?” 窦禹宸又欲去抱人。 “太上皇……”蓝淳说道,“有什么能比自己的命重要?您还要看着自己的孙子长大,您长命百岁着呢。” 窦禹宸微怔,直起身道:“孙大人说得对,娘亲切莫再多想,自己的身体重要。” 窦青衫闭一闭眼,别开脸道:“都出去。” 窦禹宸道:“你们都退下。” 蓝淳等众人退出去。 “皇帝也出去。”窦青衫道,“娘歇一会,一会就走。” 窦禹宸看着她:“娘,还是让孩儿留下。” “出去!”窦青衫沉声道。 窦禹宸抿嘴只得出去。 不一会儿,苏桃入内。 “都说了出去!”窦青衫厉声斥。 “太上皇,是我。”苏桃上前,“桃儿来陪陪您,以前桃儿也是这样陪着娘亲。” 窦青衫睁开眼,喃声道:“都说女儿是娘的贴心棉袄,可我却把女儿一个个当棋子,我是活该有今日……” “太上皇切莫这样想。”见没被赶,苏桃便在榻边坐下,为她盖好被褥,“这与您没有关系,与公主们也没关系……” “知道康乐长公主吗?” 苏桃怔怔,道:“知道,如今的梁国皇后。” 窦青衫转过头来看她:“她是我最贴心的小棉袄,我没让她和亲,她嫁去梁国是为所爱之人,有情人终成眷属。” 苏桃点头:“嗯,我听说了。” “有情人终成眷属……”窦青衫哼一声,“你看我如今,当年何偿不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第二百六十一章 还是你有办法 苏桃想了想道:“太上皇,桃儿不知男女之事,但桃儿听过许多话本,桃儿觉得拥有过最好美时光那也是值得的了。” “一地鸡毛!”窦青衫道,“桃儿你不懂,我当年也不懂,待得懂了便也老了,人的一生便是如此,年少不更事,更事已暮年。” 苏桃眼微动:“太上皇可是后悔了?” 窦青衫转回头看帐上,并没有说。 苏桃眼又动一下:“太上皇,桃儿与你说说我的故事?” 窦青衫眼一动:“好呀。” 外面。 窦梦琪问窦禹宸:“姐姐即已醒,那本宫可以走了?” 窦禹宸看着她不作声。 窦梦琪不耐烦道:“都说了这是我们三个人的事,你干涉也干涉不来。” 窦禹宸没有作声,转开身。 崔恕知道他的意思,对窦梦琪道:“大长公主还不谢恩?” 窦梦琪咬咬牙,说道:“那谢陛下了。” 她说完就走,出了门,她对着迎上来的陆青就是一巴掌。 陆青连忙跪下去:“奴婢知错,是奴婢害殿下丢了颜面……” “岂止丢颜面?”窦梦琪沉声道,她亏大了,眼下这个情形,秦滨再无自由,她就再没机会了。 陆青抿唇:“殿下,咱们不是说好的吗?既便得不到什么,但气一气太上皇也就值了。” 窦梦琪咬牙:“我看该把你卖到青楼才对。” “殿下饶命!”陆青这下慌了,“殿下身边需要可信之人,奴婢是不二人选。” “要挟本宫?”窦梦琪更是怒。 陆青:“奴婢不敢。” 可又是事实!窦梦琪向马车走去:“想想法子,皇帝想来不会放过本宫。” 陆青起身跟去:“奴婢方才已经看见了,贤王被带走了。” “要被幽禁了。”窦梦琪道,“此路已断,就别想了,还是想想如何保命,皇帝小子邪门得紧,也不知他像谁,自小邪门得很。” “像太上皇。”陆青扶她上马车。 窦梦琪微顿:“倒也是,方才那一剑……姐姐还真得了手,哼!”说完钻进马车。 陆青也上去:“太上皇方才也踹了奴婢一脚,若在十年前奴婢命便没了。” 窦梦琪哼一声:“老啦!” 陆青关上马车门:“但亦是挺吓人的,太上皇不愧是戎马出身的,若非先前大病一场,如今怕是能上战马。” “长他人志气!”窦梦琪没好气道,“再怎么她现在已是过气皇帝,不说她了,说说她那个儿子,邪门小子!” 陆青想了想:“那便求太上皇原谅,正如你所言太上皇老了,老了心也就软了,再者圣上锋芒太露对于她来说也是个忌讳。长乐长公主、康乐长公主又离得那么远,嘉南大长公主就不用说了,眼下就殿下您在身边……就利用这一点,她会原谅殿下的。” 听她这么说,窦梦琪气不打一处来:“你、你……让本宫求她?” 陆青抿嘴:“不得先过眼前这一关再说吗?要不您觉得胡相能保您?” “胡乐?”窦梦琪翻眼。 “又或者可以……”陆青思忖,“胡相联合苏相,想来可以。” “苏浔又怎么可能帮本宫?” “可以的。”陆青抬头看她,“圣上很清楚走了一个苏浔胡乐,还会有另外一个苏浔胡乐,所以还留着他们。圣上不动他们,他们说话就还有份量,他俩既是敌对也是盟友,现在圣上借题发挥动您,那下一个会不会是吉瑞王?只要胡相这般与苏相说他自然明白。” “对哦!”窦梦琪眼一动,“还是你有办法。” 陆青微笑:“殿下放心,奴婢一定尽心侍奉殿下,绝无二心。” 窦梦琪眼微动,笑笑道:“那你辛苦了。” 窦梦琪心里有数,此女野心大着呢。 第二百六十二章 可断得明白吗? “追随殿下是陆青的福份。”陆青继续笑着道,“殿下,不如奴婢现在就去左相府禀告胡相,您先回去歇息。” 窦梦琪想了想:“既然在此,那便一同去,本宫在府外等你。”这样的事她也不知如何向胡乐开口,那胖子肯定笑死。 陆青点头。 窦禹宸在隔壁一间屋子等着,见已是三更天,崔恕便让他在屋中歇息,但换来窦禹宸一记瞪眼:“你让朕睡这种地方?” 崔恕道:“那便回宫歇一会,不多时便得起了,睡一会算一会,要不然上朝哪来的精力与那些牛鬼蛇神斗?” 窦禹宸眼微动:“你说这青阳留还是不留?” 崔恕抿嘴:“陛下已然有主意。” 窦禹宸没好气指指他:“滑头!” 崔恕笑笑道:“此事正如青阳大长公主所讲,是他们三人之间的事,陛下作为太上皇的儿子都未必能干涉,何况老奴呢?” 这崔恕似讲非讲,说没讲但也讲了,窦禹宸唇微动,似讽道:“你平日里没有偷偷去向太上皇禀报?” 崔恕慌忙下跪:“老奴对陛下之心日月可鉴!” 窦禹宸倒也没真要怪他:“朕心思有些乱,就随口那么一问,你起来,不怪你。” “谢陛下!”崔恕长舒一口气起身。 窦禹宸仰一仰脸:“父母之事作儿女的无权干涉,可朕是皇帝呢。” 崔恕想了想道:“可断得明白吗?” “是断不明白……”窦禹宸怔怔,他想起了蓝娇月。 崔恕不是愧是跟在皇帝身边多年的,一眼就瞧出了皇帝的心思:“陛下要不去宝珠酒肆?太上皇这边老奴命人侍候着就是了。” 他这会哪能走得开?窦禹宸摇头:“朕不能走,走了太上皇会更伤心。” 崔恕眼微动:“那便休浴一日?” 窦禹宸打个哈欠:“好,那便休浴。” 陆青如此这般与胡乐讲了,惊得那胡乐半天回不过神来。 “相爷……”陆青伸手自他眼前晃晃。 “这这……”胡乐眼一闪回神,“这叫什么事儿?青阳大长公主让本相收拾烂摊子呢。” “相爷!”陆青重重道,“相爷与殿下是一条船上的人,难道相爷忘了?” 胡乐咳一声:“话说如此,只是本相管得着吗?那可是太上皇!” 陆青料到他会有此一说,于是道:“你去游说苏相,你二人联手,圣上必不敢轻举妄动。” 胡乐怔怔:“那苏老儿才不会答应。” 陆青淡道:“相爷仍未睡醒呢?” 胡乐又怔。 陆青心想此人是如何当上宰相的这般饭桶:“相爷与苏相是唇寒齿亡之关系,圣上扳倒了青阳大长公主,接下来就到吉瑞王了,你与苏相这般一说他自然明白。” 胡乐眼一亮:“这倒是……” 陆青正欲走,谁知胡乐道:“青阳大长公主是不信本相呢,勾搭贤王,下回能不能事先与本相商量一下再去做?” 没想到人家胡乐一点都不笨,陆青怔一怔接着眼一闪回神,说道:“相爷多虑了,此事不过男女之事罢了。” “男女之事……”胡乐讽笑挥一下手。 陆青连忙辞出。 第二百六十三章 走啰 回到马车上,窦梦琪忽然睁开眼问:“他如何说?” 陆青抿嘴:“他应下了。” “本宫是问你他有否嘲笑。” 陆青摇头:“他只是说让殿下下回有事事先与他商议。” 窦梦琪眼微动:“他猜出本宫的意思了?” 陆青点头:“这胡相能为相自是有他过人之处的,他的过人之处应当是扮猪吃老虎。” 窦梦琪想了想不再作声,当初寻胡乐多少有些不得已而为之,但自己似乎小看他了。 与苏桃说说话,窦青衫情绪似乎平复了些,不愿意再在这张榻上躺,问过御医移动无大碍,窦禹宸便陪同她一同回太极宫。 在马车上窦禹宸问:“娘作何打算?” 窦青衫苦笑:“还能如何?把你塞回娘的肚子里吗?回到三十年前吗?” 窦禹宸抿嘴:“娘可有仔细想过,青阳此番的目的,她是想通过父亲向咸阳国借兵。” 窦青衫哼一声:“她可真敢想!” “是!”窦禹宸看着她道,“娘慢慢听孩儿讲,莫动气。孩儿的两位姨母她们就是敢想,心比天高,当初嘉南在平山所为那是明目彰胆的,父亲多次被她刺杀。而青阳,竟然以这种方式想着借兵,她们都十分敢想。” 窦青衫闭上眼:“可娘的爹娘已没有了,她们是娘最亲的人了。” 窦禹宸咬咬牙:“那孩儿呢?就不是最亲的人吗?” “不一样……”窦青衫睁开眼,“不一样!” “是不一样。”窦禹宸忍着气道,“但孩儿及弟弟妹妹们才是您最亲的人。” “都说了不一样了!”窦青衫涨红了脸,似乎又动气了。 窦禹宸拧眉:“那娘要如何处置?” 窦青衫:“你不是已把人放走了吗?还能如何?” 窦禹宸万分失望:“娘,那是您的事,孩儿无权过问,如今看来娘倒是怪孩儿了?” 窦青衫又把眼闭上:“你休要再气我!” 窦禹宸牙龈咬咬:“娘莫要把气撒在我身上!” “男人都一个样!说一套做一套!” “那是您的男人,别跟我扯一块!” “那就走着瞧。” 窦禹宸恼火拍拍马车。 马车当下停下来,窦禹宸开门便往下跳。 崔恕连忙迎上前。 “摆驾回宫!”窦禹宸没好气道。 崔恕连忙喊:“圣上摆驾回宫。” 辰时正,碱门一开,一辆等在那里的马车出城。 见是蓝娇月,那城门校尉问:“木司直这么早啊,怎不见您带小雨姑娘?” 蓝娇月笑笑:“小雨有别的事,今日无需她。” 那城门校尉放行。 马车缓缓出城门。 蓝娇月并没有带楚今雨,赶车的是酒肆的马夫阮小七,与楚今雨一般大,是个老实孩子,他一心想拜蓝娇月为师,如今蓝娇月不想带楚今雨,他可乐意了,要他去哪便去哪。 “木司直,咱们真的去平山镇吗?”出了城门阮小七问。 “那是自然。”蓝娇月在里面道,“若是你不想去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不后悔我不后悔。” “那便走。” “是!”阮小七抖擞精神,鞭子一甩,“走啰!” 第二百六十四章 不必勉强 鉴于蓝娇月近日闷有屋中,曲宝珠也没发现人不见了,而是套马车的时候发现阮小七不见了,这才推测是蓝娇月是带着阮小七走了。蓝娇月并没有留书信,但阮小七是个孤儿,若非随蓝娇月又能去哪儿?故曲宝珠推测蓝娇月是带着阮小七走的。 “这可如何时是好?”于敏担心,“这般情形看,木司直是没告诉任何人她去了哪里,若圣上问起来可如何是好?” 曲宝珠连忙往外去:“我去问问师父,大娘你忙你的去,没有车夫便去雇一个。” 于敏应:“东家放心,我这便去雇一个。” 曲宝珠骑马往大理寺去。 在门口她遇上出来的楚今雨。 “师叔一大早来这儿可是有事?”楚今雨鬼精着呢。 曲宝珠只得说:“你师父不见了。” “不见了?”楚今雨眼闪闪,“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曲宝珠抿嘴:“她未留书信拉着小七跑了,不知道上哪去。” 楚今雨不愿意相信师父不要她:“许是出去玩玩?” “玩啥?衣物都没有了。” 楚今雨心头一震:“师父不要我了?” 曲宝珠翻眼,与那门守卫说一声便入内。 楚今雨眼一闪回神,往外跑之后又往回跑,追上曲宝珠问:“师父上哪儿了?” 曲宝珠停步看她:“你冷静一点,都语无伦次了,不必担心,带了衣物说明她不会有危险。” “可她不要我了!”楚今雨脚一跺眼泪就出来了,“她都想好了,她肯定事先都想好了!让我待在大理寺,她自己一个人走了,不对……她要小七不要我!可我才是她徒弟啊……” “你够了!”曲宝珠拍她脑门,“别跟个小孩似的,我去问问你师公,看看他知不知道你师父上哪儿。” “那快走!”楚今雨拽她便走。 到了蓝淳那儿,楚今雨没进门就喊:“师公,师父不见了,师父走了,你知道师父去哪儿了吗?” “吱呀”一声门开了,蓝淳站在那里,不过他并没有像楚今雨那样着急忙慌:“何时的事?” “什么时候的事?”楚今雨转头问曲宝珠。 曲宝珠轻拍拍她,道:“也就方才,于大娘想用马车,发现小七不见了,这才发现师姐不见了,她没留书信。师父,她有与您提及过吗?” 蓝淳思忖:“先前她问了我许多平山镇时的事,许是去平山镇了,她可能想去找回她的记忆。” 曲宝珠眼微动:“会吗?” 蓝淳看着她:“她可曾与你说过什么?” 曲宝珠摇头:“没有。” 蓝淳看楚今雨。 楚今雨又一跺脚:“师公不必问我,她都不要我了,还会与我说什么?” 蓝淳看着她道:“你冷静一些,你师父只是出趟远门,看你急成什么样子?” 楚今雨咬唇:“可是……师父还会回来吗?她什么都不说显然是不会回来了。” 曲宝珠眼一动:“我马上追去,想来她也还没走多远。” 楚今雨连忙道:“我也去!” 蓝淳示意:“随她,不必勉强。” 曲宝珠这会着急了:“可如何向圣上交代?” 这倒是个问题,蓝淳拧眉,圣上是什么脾气?就如当年,这还不得龙颜大怒? “我追去!”曲宝珠转身就走。 “我也去!”楚今雨追去。 蓝淳叹息,那两人近日一直未见面本就有隔阂,这下误会怕是更深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成,我帮你 曲宝珠出了大理寺便回酒肆做准备,要挑好的马匹,要收拾行囊。 楚今雨都急死了:“师叔这得磨蹭到太阳下山吗?” 曲宝珠拍拍马厩里的马:“看来得找邢风要匹好马才行。” “师叔你听没听到我的话!”楚今雨跺脚。 曲宝珠看她:“我问你,要不要好马才能追得上她?一路上你要不要住店?不需要换洗衣服?” 楚今雨抿嘴:“那收拾得差不多了就走。” 曲宝珠转身往外去:“得找邢风借好马。” 楚今雨嘟嘴:“借马干脆就连人一块借了,有他在就不怕山贼了。” “这下知道一路凶险了?” 楚今雨跺脚追去:“正是知道一路凶险我才担心,小七那三脚猫功夫还不如我呢。” 曲宝珠翻眼看她一眼:“知道你师父的师父是谁吗?” “不是师公吗?” “不是,你师父真正的师父是齐天教教主官文定,官教主武功高强,听说与邢风不相上下。” “唉,师父还真是与邪教有关系……” 曲宝珠一掌拍她:“齐天教已改邪归正,是那官义旸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楚今雨愁眉苦脸的:“你这么说我就更担心了,若是万一遇上官义旸呢,师父再厉害那也是一个人,小七只会拖累她,那官义旸……你忘了先前小玉那事,风哥都吃大亏。” 曲宝珠快走两步:“照你这么说看来真得邢风一块去。” 楚今雨追去:“是,我说得没错?” “只是还有一个问题,邢风知道了你说圣上能不知吗?本还想着把人追回来省得龙颜大怒,眼下看就是麻烦。” “让风哥不说。” “他不说能走得开吗?你别忘了他是圣上的帖身侍卫。” “要不问邢风借几个人?” “与他商量再说。” 皇帝休浴,众人散去,众臣已听到一些风声了,成群地窃窃私语。 胡乐拽住苏浔:“就不想知道发现什么事吗?” 苏浔没好气甩开他:“不是都说了吗?太上皇提剑捉奸大闹金凤楼。” 胡乐凑近轻声道:“你说圣上会如何处置青阳大长公主?” 苏浔看他一眼,讽道:“你问我啊?” 胡乐抿嘴:“现在圣上借题发挥处置青阳大长公主,下一个就是吉瑞王,你就等着。” 苏浔停步看他:“打的什么主意直说。” 胡乐笑笑,朝四下里看一眼然后轻声道:“你我联手保青阳大长公主,我欠你一个人情,下回帮你保吉瑞王。” 苏浔看着他不说话。 胡乐也看着他。 两人大眼瞪小眼,片刻后苏浔道:“成,我帮你。” “哎,这就对了!”胡乐拽他,“走走,御书房去。” 窦禹宸果真在御书房,在睡觉呢。 崔恕把两位宰相挡在了外面,轻声道:“二位相爷回,圣上刚睡下。” 胡乐看苏浔一眼,笑道:“我们这不是担心圣上吗?” “胡相有心了,先回。”崔恕挡驾功夫自然是一流的。 两人只得走,走出不远后胡乐又道:“要不咱们去看看太上皇?反正也是闲着。” “你才闲!”苏浔这就不干了,“你这会去你想太上皇作何想?看笑话?” 胡乐抿嘴:“要不午时再来御书房?” 第二百六十六章 急死人了 苏浔翻眼:“没完了你?” 胡乐笑着拽他:“走走,回书房,一会再过来。” “我回去睡个回笼觉!” “哎哟书房打个盹就好了嘛,完事了之后我请你喝酒。” 苏浔甩袖:“这般亲近你想让圣上大开杀戒?” 胡乐翻眼:“我自然有好地方嘛,哪个让你大摇大摆上街了?” 苏浔指指他:“真不知你贪污了多少!” 胡乐哼一声:“你就没有?” 曲宝珠与楚今雨等了半个时辰才等得邢风回来。 楚今雨早已是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见了邢风就道:“风哥师父不见了!” 邢风怔怔:“你是说蓝姑娘不见了?” 楚今雨点头:“她走了。” “走去哪里?”邢风还有点不太相信,看向曲宝珠。 曲宝珠起身道:“师姐带着小七走了,把酒肆里的马车驾走了,方才我去问了下师父,他说师姐有可能去平山镇,我寻思着追她去,这不来管你借马吗?” “最好人也借!”楚今雨插嘴道。 邢风拧眉,看看二人道:“这下麻烦了……” “麻烦什么?”楚今雨嘴快。 曲宝珠抿嘴,就由着她说。 “圣上啊……”邢风抚抚额然后看二人,“你们不知道……圣上的心病就在此,当年蓝姑娘不辞而别在他心里落下了毛病……万没想到蓝姑娘又故计重施……她是有动不动就消失的癖好吗?” “什么故计重施?”楚今雨没好气瞪眼,“我师父是伤心失望好?这么些天了圣上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圣上那儿一堆的事!”邢风看一眼曲宝珠,“我不是说过吗?那两位搞事,昨夜又……孙大人没说吗?昨夜他救了太上皇。” “发生什么了?你说呀,急死人了!”楚今雨完全不给曲宝珠说话的机会。 曲宝珠苦笑:“邢风,你就说,小雨担心她师父莫怪她。” 邢风点头:“昨夜贤王与青阳大长公主私、私混,太上皇一时急火攻心病倒,幸得孙大人医救及时。” “啊?”楚今雨眼闪闪,“你的意思是说他们通奸?” “你小点声!”曲宝珠拍她。 邢风点头:“圣上正为此事发愁呢,若是知道蓝姑娘不见了,他还不得发疯啊?” “发疯?”楚今雨瞪大眼,“什么叫发疯?圣上的毛病到底是什么?” 曲宝珠再一掌拍她:“越发口无遮拦。” 楚今雨抿嘴:“我知道了,我错了。” 邢风说道:“癫狂,喜怒无常。” 楚今雨这下不敢乱说话,安静地等在那儿。 曲宝珠抿嘴道:“那如何是好?要不此事先瞒着圣上?” 邢风看看二人:“可我又担心你们,怎可让你们俩去冒险我大老爷们在家待着呢?” “我们没那么弱。”曲宝珠笑道,“你就放心,马借给我们就成。” “最好也借人。”楚今雨笑道,“借几个兄弟。” 邢风抚着额头摇头:“让我再想想。” “还想啥?”楚今雨忍不住了,“不用你去,借几个就好了,圣上不会知道的,我们把人追回来啥事都没有。” 邢风抬头看她:“有想过万一追不回来呢?你们就那么笃定能追上她?” 第二百六十七章 你又使的什么诡计? 楚今雨抿嘴不作声了。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最终邢风眼一动似下决心:“我与你们一同去,差人去向圣上禀报便好,圣上知我们追去也就不会降罪了,孙大人那儿昨夜才救的太上皇,想来圣上也不好责怪,没事的,就这样定。” 曲宝珠舒一口气:“你确定便好。” 于是三人便追蓝娇月去。 恰好他们出的蓝娇月走时的南门,还是那个校尉,见了楚今雨他笑道:“小雨姑娘帮师父去吗?” 楚今雨眼一动:“你见过我师父?” 校尉点头:“对啊,城门一开就出去了,这是哪里又有大案了?” 楚今雨嗫嚅不知如何说,邢风问那校尉:“木司直有说去哪儿吗?” “回大将军,她没说。” “带了几人?” “就一个赶车的车夫。” 也问不出什么来了,邢风示意楚今雨走。 沙尘滚滚,三人打马自官道上往前跑。 树林里,蓝娇月睡了一觉醒来,打个哈欠她开门下马车,阳光温暖,她惬意地伸个懒腰。 “木司直……”阮小七跑回来,气喘吁吁,“他们……曲掌柜他们过去了……神了……木司直神机妙算……” “不要再叫我木司直了,叫我小月姐。”蓝娇月笑道,“他们几个人?” “好,小月姐。”阮小七点头,竖起指头道,“三人,曲掌柜、小雨、还有邢大将军。” 宝珠果然去找邢风,那窦禹宸知道了?蓝娇月抿嘴,转身上马车:“走,我们可以出发了。” 阮小七点头:“不怕他们折返吗?” “不会,至少不会那么快。”蓝娇月上马车,“遇上再说,世上没那么多巧合。” “得咧!”阮小七去牵马。 御书房。 得知蓝娇月一声不吭走掉,窦禹宸先是脸色煞白,接着把御案上的物品全扫落。 “她这是要做什么?” 崔恕连忙示意来人退出去,说道:“陛下息怒,蓝姑娘兴许是去散散心,没几日便回来了。” “她就不怕朕拿孙宪是问?”窦禹宸咆哮,“把孙宪传来!” 崔恕不动,说道:“陛下三思,孙大人才救的太上皇……” “宣!”窦禹宸咆哮不已,“再说连你一块治罪!” 崔恕慌忙出去。 蓝淳像是等着似的,见崔恕来了二话不说就走:“崔公公不必说了,在下这便去。” 崔恕喘口气,问道:“你可知蓝姑娘去了哪?” 蓝淳:“不知,不过我猜她可能去平山镇,楚小雨她们追她去了。” 崔恕:“邢大将军差人向圣上禀报了,邢大将军陪同她们一块去。” 蓝淳:“那便好,有邢大将军我就放心了。” 两人急急到御书房,才一进门,迎面就是一本奏疏飞来,蓝淳眼疾手快一接接住了。 崔恕一看,整个御书房就像被拆了似的,乱七八糟一片狼籍。 他连忙上前:“陛下息怒啊!龙体要紧,邢大将军他们不是追去了吗?没准就追回来了……” “孙宪!”窦禹宸怒吼,“你又使的什么诡计?这回放火烧哪里?” 蓝淳下跪:“陛下这次真冤枉臣了,臣并没有使诡计,也没有放火,小月她是自己走的。不过,臣推测她有可能回平山镇,她有心结要打开。” “心结?”窦禹宸继续吼,“她有心结朕就没有吗?这些天了她瘸了还是有人拦着她不让她来见朕?” “她高烧了两日。” “崔恕……”窦禹宸猛地看向崔恕。 崔恕苦笑:“并没有人告知老奴。” “陛下息怒。”蓝淳道,“小月有可能是觉得无颜再见陛下,加之你们又未见面,她不知陛下作何想,就按自己的意思来了。陛下,您该了解她。” 第二百六十八章 你待着! 窦禹宸怔在那里了。 崔恕接过内侍奉来的茶上前:“陛下,喝口茶。” 窦禹宸抬手,终没有掀掉而是接过来。 崔恕长松一口气。 窦禹宸抿一口,接着再喝一口,把杯放回去,道:“孙宪你起来。” 蓝淳也长松一口气,谢恩起身。 “你也知近日宫中的事,朕如何去看她?”窦禹宸说道。 蓝淳缓缓神,道:“是,是,臣也与她说了,圣上有不得已之处。” “她身子好利索了没有?到处乱跑。” “身子是无大碍。”蓝淳回道,“心里的事儿,还是得等她自己慢慢消化,不知陛下对她有多少了解,无须多说,她自己能想明白的。” 窦禹宸唇微动:“她真会去平山镇?” 蓝淳:“那是她与陛下初识的地方,陛下没有这个信心吗?” 窦禹宸哼一声:“那当初呢?还不是一走了之杳无音信。” 蓝淳抿嘴,道:“陛下,都是臣的错,请容臣辞官,臣去寻她。” “你拉倒。”窦禹宸哼一声,“有你在此她才会回来。” 蓝淳哑然失笑:“陛下还是无信心。” 窦禹宸又有点火了:“无信心还不是让她吓怕了?” 蓝淳依然道:“还是无信心。” 窦禹宸正想发作,内侍进来禀报说苏相、胡相来了。 崔恕看皇帝:“陛下,要不老奴让他们回去?” 窦禹宸拍一下额头:“让他们进来!” 崔恕连忙示意那内侍。 见这样,蓝淳说道:“陛下,那臣就先告退了。” “你待着!”窦禹宸示意。 蓝淳便立在那儿不动了。 少片刻,苏浔和胡乐进来,见蓝淳在,二人都怔了怔。 屋子里乱七八糟的,两人又怔。 “你俩满意了?”窦禹宸没好气道,“木司直走了,你们俩满意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发那么大火啊,胡乐道:“陛下该不会认为是臣把她赶走的?” 两人对看一眼,胡乐道:“臣与苏相就是来看看陛下,陛下莫动怒,这贤王不是喝多了吗?喝多了一时冲动,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但那终究是陛下的生父,如何能怪得了?” 还没说到重点,窦禹宸不作声,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见皇帝不作声,胡乐偷瞄苏浔一眼,老狐狸你倒是说句话啊。 苏浔暗翻眼,你说你的,老看我作什么? 见苏浔还是不作声,胡乐只得又道:“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置贤王与青阳大长公主?” 窦禹宸哼一声:“你关心的怕不是贤王,而是青阳大长公主。” 胡乐讪笑:“那不是臣嫡长子的干娘吗?自是得关心关心。” 窦禹宸看向苏浔:“那你呢?苏相,你关心的是贤王还是青阳大长公主?” 苏浔心思一动,道:“贤王也关心,青阳大长公主也关心。陛下,臣老了,自然也就能明白老人的心思,贤王与青阳大长公主都是太上皇最亲近的人,惩治任何一个都会让太上皇伤心,家和万事兴嘛,还请陛下网开一面,饶过那二人一回。再者,此事关键还是看太上皇,太上皇若不追究,陛下要追究,那可就让太上皇伤心了。” 窦禹宸心一动,问他:“是不是老了都容易心软?” 苏浔:“是的,老了都会心软。” “但朕未见你二人心软呢。” 第二百六十九章 追妻 “陛下说笑了。”胡乐有的时候是真想与苏浔合作的,就是经常让苏浔忽悠,“臣与苏相都是极心软的。” “那日逼朕禅位心软了吗?”窦禹宸冷冷地看二人。 “那可不是臣先提出的……”胡乐冲口说到一半暗叫不好,又掉坑里了。 那苏浔冷眼看着胡乐。 胡乐抿嘴,皇帝挖坑你没瞧见吗? 苏浔仍然看着胡乐。 窦禹宸看着二人不作声。 胡乐抿嘴:“陛下,臣今日便是来看看陛下,陛下消消气。” “看过了。”窦禹宸不想再对着这两个鬼,“回。” “那……”胡乐害怕皇帝再挖坑,恨不得长双翅膀飞走,“臣告退了。” 苏浔没说什么,施一礼道:“臣告退。” 窦禹宸挥挥手。 胡乐在外边等着苏浔,见了他便拽他:“你什么意思?回回关键时刻反水,不想帮别应啊。” 苏浔甩袖,大步往前走。 “苏老儿你……”胡乐追去,“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苏浔看他:“可你在圣上面前说什么了?” 胡乐抿嘴:“这不是圣上挖坑吗?他就是要咱俩斗,他怕咱俩联手。” 苏浔睨眼:“既知他不喜咱俩联手,就不该堂而皇之联手,这个理儿都不懂?” 胡乐眼微动:“所以方才你不作声?” “不然呢?”苏浔哼一声道,“圣上本就有个晋王,现下再来个孙宪,你有三头六臂应对吗?” 胡乐眼闪闪:“你是说孙宪?” 苏浔抿嘴:“本就是人家媳妇的师父,昨夜又救了太上皇,虽说他罢了那妖女的官,但留着这位师父你没查觉的吗?” 胡乐抿嘴:“救太上皇人家就有那运气。” 苏浔甩袖继续往前走:“日后保持距离,要不然你我都得回家种田。” 你会种田才怪!胡乐抿嘴,这回不追去了,保持就保持有什么了不起,才不想巴结你。 御书房内,窦禹宸对蓝淳道:“看到了?朕容易吗?” 蓝淳道:“是,陛下不容易,小月不该闹情绪。” 窦禹宸指指他:“你好好地守着大理寺,有事直接向朕禀报,朕最近就不过去了。” 蓝淳:“臣遵命!” 窦禹宸:“不要辜负朕!” 蓝淳:“臣谢陛下厚爱,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圣恩。” 蓝淳走后,窦清臣来见驾。 御书房已清理过了,窦禹宸躺在榻上小憩,见窦清臣来了便睁开眼。 “陛下一夜未眠不如再睡会。”窦清臣神色凝重,想来是去看过太上皇了。 窦禹宸打个哈欠:“去看过娘亲了?” 窦清臣点头:“陛下昨夜如何不喊臣去?” 窦禹宸摆下手:“乱糟糟的一片,你还是不要见的好。” 窦清臣迟疑一下道:“臣还是不太敢相信,父亲与娘亲一向来感情笃厚,如何会……” 窦禹宸再摆手:“不说此事了,朕要离开京城一阵子,你来监国。” 窦清臣怔忡:“陛下要去哪?” “平山镇。”窦禹宸自嘲,“追妻。” 窦清臣眼闪闪不太明白。 “你嫂子跑了。”窦禹宸抚额无奈道,“朕只得亲自去劝回来。” 窦清臣恍然大悟,笑道:“是因为陛下罢了她的官吗?” “想来是!”窦禹宸拍拍他肩膀,“朕不在京这阵子你得当心苏浔和胡乐,他们的女儿你不能要。” 窦清臣点头:“陛下放心,臣自是不会要的,只是监国……臣才回京怕是不能胜任,不如让商邑来?” 窦禹宸摇头:“只有你晋王才能胜任!” 见如此,窦清臣连忙起身:“臣遵命!” “你来……”窦禹宸起身向御案去,“朕交代你一下……” 第二百七十章 你越发的放肆了 待得嘱咐完,那边商邑也来了,窦禹宸便也一并嘱咐,末了窦清臣请求去看望贤王。 窦禹宸没多说,挥手让他去:“去。” 窦清臣走了后,窦禹宸说道:“你也是为了他而来的?” 商邑抿嘴:“陛下可能不知,贤王挺难的。” 窦禹宸看着他:“朕就不难?” 商邑再抿嘴:“陛下别置气嘛,臣讲的是当附马难。” 窦禹宸:“所以你当年死活不肯当附马?” 商邑笑:“臣这不也是附马吗?” 窦禹宸:“别贫!若不然朕让夏侯汐回梁国,朕看你要不要去当上门女婿。” 商邑收住笑,道:“所以臣说附马难当,贤王殿下不远万里前来西燕,并且弃的可是皇位,爱美人不爱江山怕也是六国中头一个了。当然,太上皇当年力排众议重用贤王,也算是尽力用心回应贤王的这一份爱。但人心终归是肉长的,总会有七情六欲,时日长了总会有磕磕碰碰,贤王身份敏感,矛盾一来问题就来了,日积月累。” “你说那么多是他背叛太上皇的理由吗?” “当然不是。臣是说在这般情形下,正好青阳大长公主钻了这个空子,事情就发生了。” “照这么说错的还是他自己不是吗?” “陛下是说贤王错不该爱上太上皇,您这话就不讲道理了,无贤王殿下何来的陛下?” 窦禹宸一掌拍案:“你越发的放肆了!” 商邑抿嘴:“陛下,臣以为陛下因为蓝姑娘的事又变得情绪不稳定了。” 窦禹宸静冷地看他:“商熹和,你该知道,朕若越稳定便会让他们找着软肋。” 商邑不作声了,皇帝这般讲不无道理,贤王难,为帝者更是难上加难。 窦禹宸捏捏眉心,然后再看他,道:“熹和,朕知道你与贤王忘年交,朕这不只是将他禁足,并没有处罚不是吗?朕只是不想让他被青阳大长公主利用,人老了心软。” 倒也是,商邑眼微动,道:“陛下所言极是,陛下放心,朕定当全力辅佐晋王。” “你呀……”窦禹宸指指他,“别说别人的事说得头头是道,到你自己便知!” 商邑笑:“是是是,陛下说的是,臣家里亦是不好搞,得安抚娘亲又得安抚公主,两头不讨好。” 窦禹宸忍不住笑:“太上皇倒是通情达理。” 是吗?那走着看。商邑笑而不作声。 听说皇帝要追妻去,窦青衫不乐意了,火急火燎地命皇帝来见她。 “娘亲,气色可好些?”窦禹宸本也就想着晚些来看娘亲,并不知所为何事。 “坐下吃饭。”窦青衫没好气道。 窦禹宸看窦清臣一眼,坐了下来。 窦清臣有些心虚地尬笑:“大哥,这些菜是我做的,你多吃一点。” 窦禹宸看看桌上的菜,笑道:“不错,在外边这么些年手艺见长了,这看着就好吃。” 窦清臣给他夹块肉:“那你尝尝。” 窦禹宸拿筷子正要夹,被窦青衫一筷子敲了。 “怎么了这是?”他笑着看娘亲。 窦青衫并没有好脸色,板着个脸:“听说你要去平山镇?” 窦禹宸看窦清臣一眼,后者苦笑道:“大哥,这必须让娘亲知道不是吗?” 第二百七十一章 我并没有放弃什么 窦禹宸抿嘴:“是,我是要去平山镇。” 窦青衫筷子一拍、拍回桌面:“你们的爹就是前车之鉴,皇帝要学他是吗?” 窦禹宸拧眉:“什么前车之鉴?什么学他?孩儿不明白。” “你们的爹!”窦青衫一字一句道,“当年为了你们的娘放弃了自己,如今是什么样的田地你们都看见了,还不是前车之鉴?” 窦禹宸哑然失笑,道:“娘亲没糊涂想开了呢。” “你正经一点!”窦青衫态度强硬。 窦禹宸抿嘴:“娘亲,我并没有放弃什么,只是去把她找回来嘛。” 窦青衫看着他:“你这便是个开始,之后便会一点点沦丧自己。” “没那么严重。”窦禹宸苦笑,“娘亲,我知道父亲一事让您有了些看法,但不能一概而论不是吗?首先,我是我,父亲是父亲,我们是两个不同的人。再者,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窦青衫再一掌拍桌:“先从源头杜绝,防患于未然!” 窦禹宸又是恼又是好笑,他看窦清臣一眼,说道:“娘亲还是操心操心二弟,他这一监国,明日马上便会有许多人蜂拥而来,您给他好好挑挑晋王妃。” “是是……”窦清臣连忙为皇帝哥哥解围,“娘亲真要为我好好把把关,我对京中各家女子的情况一概不知,就怕一不小心被他们骗了。” “晋王妃是要好好挑,但现在说的是你!”窦青衫仍没打算放过皇帝儿子,“皇帝不要搞什么爱美人不爱江山,若是那般我便杀了那女子。” “好啦,娘!”窦禹宸沉声道,“此事我自有主张,眼下我答应您便是,绝不搞爱美人不爱江山那一套。” 窦青衫看他片刻,这才拿起筷子,示意道:“吃饭!” “可算让我吃饭了。”窦禹宸拿起筷子,“酒呢,有好菜咋没好酒呢?” “这儿呢。”苏桃机灵,早就端着酒侍候着呢,“陛下,酒在这儿。” “来!”窦禹宸大口吃菜,“满上!” 窦青衫心软,秦滨与窦梦琪一事就是一笔糊涂帐勾销了。 可在窦禹宸这里呢,勾销了吗? 只怕未必。 正如窦禹宸自己说的,他与贤王是两个不同的人。 开头便是结果,什么样的选择便会有什么样的结局,经此事,窦禹宸深深明白这个道理。 成为帝者之后的成长就已不是帝师可教的,许多事要靠自己悟,要想治理好这个国家,要想长命不被人害死,那便要自己不停地成长。在这个成长的路上,他希望伴随的那个人是蓝娇月,仅此而已,他是绝不会为了爱而放弃自己。 蓝娇月失踪的那些年,真疯假疯他不也过来了吗? 平山镇距京城云歧五百里,是接壤城阳国、梁国的边陲重镇。 半个月后,蓝娇月抵达平山镇,她让阮小七寻了一圈邢风他们的踪影,但并没有,她这才放心。 她寻到了蓝月阁的旧址,此处现在依然是一家酒肆,但挂的是小月阁。 这蹭名蹭的。 她哭笑不得。 第二百七十二章 别疑神疑鬼了 “小月姐,要进去吃饭吗?”阮小七问,他早已饿得饥肠辘辘了。 “去。”蓝娇月笑道,“饿了?” 阮小七点头。 进去了坐落之后,阮小七问跑堂小二这里的拿手好菜。 小二笑道:“鱼啊,咱店的烤鱼一流。” 蓝娇月哑然失笑:“你们这简直就是蹭人家蓝月阁。” “姑娘不就是冲着蓝月阁来的吗?”小二似是习已为常,完全不怕别人的质问,“咱总不能让客官失望不是吗?” 阮小七咽下口水道,“小月姐,那便烤鱼好不好?” 那小二眼一动:“你叫小月?” 蓝娇月脑内一闪,好像有一个也是问她同样的问题,问的那人好像是官文定。 她记起来些了! 她握了握拳。 见她不作声,阮小七对小二道:“你别磨蹭了,快点上菜!” 小二眼动动:“要酒吗?” 阮小七看向蓝娇月:“要酒吗?小月姐。” 蓝娇月眼一动回神:“要!来壶酒。” “那客官稍等!”那小二点头转身走。 “小二!”蓝娇月喊那小二,“风临山庄如何走?” 那小二眼微动:“姑娘去那里作甚?那可是齐天教总舵。” 蓝娇月:“我寻官文定官教主,此处是官教主最初开店的地方,若无他的首肯怕是你无法这般蹭人家的名声?” 小二唇微动:“作甚要他首肯?他又不是县太爷,我家用的招牌又不是蓝月阁。” 蓝娇月笑笑:“那一会你把风临山庄的位置画出来给我。” 小二抿嘴:“吃完饭再说。” 小二走后,阮小七问蓝娇月:“小月姐,咱住哪儿?风临山庄吗?” 蓝娇月往柜台那边看一眼道:“先找个客栈住下来。” “哎,好!”阮小七点头。 没一会,那小二上菜之后便再不絮叨了,转身就走。 蓝娇月默默地喝酒,并不再问他。 吃完饭,小二也给了风临山庄的位置图,蓝娇月便与阮小七找客栈去。 “小月姐,你说那小二有无问题?”出了酒肆阮小七问。 蓝娇月笑道:“你是学的小雨吗?疑神疑鬼。” 阮小七回身望一眼:“没有吗?他开始时明明很能唠的,后来听说咱要找风临山庄便什么都不多说了,他给的这个图怕不会是假的?” “不会。”蓝娇月笑着道,“别疑神疑鬼了,快寻客栈去。” “没有吗?”阮小七还不死心,“这会不会是一家黑店呀?” 蓝娇月一掌拍他脑袋:“黑店会开在这热热闹闹的大街上?这可是驿城边上,驿城有驻兵,他敢吗?” 阮小七吐下舌:“那他为啥不给咱推荐一家客栈呀?” “正因为这样人家才是正儿八经做生意的,不搞那些歪门邪道的。” 阮小七灵光一闪:“那他会不会是官教主的手下?就像你说的,若无官教主的首肯他敢用这个招牌吗?” “人家都说了,他又不是县太爷为何要他首肯?” “这般镇定……必然有问题。”阮小七摇头晃脑的说得煞有其事,“此人有问题,咱俩有口音明显不是此处人,他也不问问咱是打哪来……” 第二百七十三章 别来无恙啊,木司直! “好啦,找地住下。” 太阳渐西斜,蓝娇月寻到了风临山庄外。 庄外两排树哗哗响,放眼望去山庄后一座大山就像是依靠,山庄傍着它。 “哗!”阮小七惊叹,“比起京城郊外的山庄毫不逊色。” “那些山庄无法和它比。”蓝娇月道,“我听师父说此处机关重重,擅闯便是有去无回。” “啊?”阮小七后退两步,“那咱们还要进去吗?” 蓝娇月笑着拦住他:“又不是让你擅闯,不会叫门吗?” 阮小七还是有些怕:“听说齐天教杀人不费吹灰之力,千里之外都能取人首级。” “那都老黄历了。”蓝娇月笑道,“先前齐天教鼎盛时期分舵多,所谓千里之外取人首级便是各分舵办事,如今的齐天教也已改邪归正,就只是官义旸那小子不安份四处生事。” 阮小七定定神:“那官教主为何要纵容他?” 蓝娇月:“那一会见了官教主你问问他。” 阮小七连忙摆手:“我可不敢。” 蓝娇月笑着拾级而上去拍门。 “小月姐我来!”阮小七还是很有男子气概的,危险的事怎么都不能让姑娘家去做不是吗? “好,你来!”蓝娇月笑着把手放下。 阮小七抿嘴举手抓住那铁环轻叩。 少片刻有人来开门了。 阮小七连忙施一礼:“我们是京城来的,我家姑娘姓蓝,求见官教主,还望小哥通传一声。” 那门房看蓝娇月一眼,道:“教主不在庄中,你们回。” 蓝娇月眼微动:“那教主去了哪儿?可有在平山镇?何时回?” 那门房不客气道:“我为何要告诉你?” 蓝娇月笑笑,道:“那劳烦小哥待得教主回来禀告一声,我就住在镇上的东升客栈,我会等到教主来为止。” “行行,你们回。”那门房说完便把门关上。 “嚣张什么?”阮小七气恼,“我们家姑娘可是小青天……” “小七!”蓝娇月把他拽走,“咱们在此稍等一会,说不准他就出来请咱们了。” 阮小七眼一动:“你说是那教主在庄中?” 蓝娇月微笑:“这些江湖帮派不都是这样的作派吗?轻易不见人。” 阮小七呵呵笑:“倒是,话本里都这样讲。” 蓝娇月只猜对了一半,是有位官教主在,只是那是官义旸,副教主也是教主不是吗? 听得门房说京城来的蓝姑娘,官义旸立马让他把人带进来。 这下冤家路窄了,新仇旧恨他可得好好算算。 门房去而复返,阮小七惊呼:“小月姐真神了。” 蓝娇月笑而不语。 门房将他们带到堂屋便走,也不说话。 “还是这般态度……”阮小七嘀咕,“也不上杯茶……” “蓝娇月!”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喝。 蓝娇月心猛地一跳,这个声音怎么那么熟悉? 阮小七也猛地回身看去,这声音听着不像是好的呢。 转眼官义旸出现在门口,邪气道:“别来无恙啊,木司直!” 蓝娇月拧眉,他怎么也在此处? 阮小七知道官义旸这个人但并未见过:“你是何人?竟敢如此不敬?你绝不是官教主,官教主是小月姐的师父。” “嗬!”官义旸站在那里讽笑,“终于承认自己是蓝娇月了?我告诉你,如今在小爷手里你休想出去!” 第二百七十四章 把她捆起来带走! “你想干什么?”阮小七挡在蓝娇月面前,“不许伤害小月姐!她可是你们教主的徒弟!你让官教主出来!” “小七,他就是官义旸。”蓝娇月拉开阮小七,对官义旸道,“你把小七放出去,此事与他无关,不要伤及无辜,有什么你冲我来。” “小月姐我不走!”阮小七急道,“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向掌柜的交代?还有小雨,她非杀了我不可。” “你们谁也走不了!”官义旸冷哼,“想让他出去通风报信?没门!” 蓝娇月眼微动:“这么说官文定在平山?他就在那小月阁是吗?” 官义旸笑:“是又如何?可他并不知道你就在此处,他极少回来,即便回来也察觉不到,你觉得我会让他发现些什么吗?” “原来真是那样?”阮小七惊呼,“小月姐,那方才为何不直接在小月阁相认?” 蓝娇月轻拍拍他肩膀,淡定道:“官义旸,方才我们去过小月阁,你大哥想来也知我回来了,你若识相便让我们走。” 官义旸眼微动:“那我便在他回来前杀了你!” 蓝娇月看着他:“官义旸,你娘之死是她咎由自取,我也是秉公而断。” “秉公而断?哈!”官义旸仰天一笑,“那王长贵才是罪魁祸首,那为何他不死,偏偏我娘死?” 蓝娇月:“官义旸,那是三司审理,并非我一人说了算。” 官义旸挥手:“少废话!今日我便把你带走,看他官文定能奈我何?来人!” 他一声令下,外面便窜出来几名大汉。 “你们休要胡来!”阮小七情急之下喊,“她可是皇后,敢动她,圣上灭你们九族!” “嗬!我好怕呀……”官义旸一声讽,立马让出门口那手下上前拿人,“把她捆起来带走!” 阮小七连忙拉蓝娇月:“小月姐快跑!” 那四人一下子把门堵住了。 “官义旸你这又是干什么?” 随着一声斥,官文定出现在庭院,一袭白衣一如当年的潇洒,岁月似乎并没有对他下手,一张俊脸一如当年。 蓝娇月远远地看那抹白,心头一震。 这就是她的师父! “大哥,是她杀了我娘!”官义旸嚷道,“若是你娘让她杀了你会放过她吗?” 官文定自他身边过,冷冷看他一眼:“你当我是三岁,还是当自己是三岁?你娘如何死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她公报私仇!”官义旸还不死心。 官文定立在门口:“那她还是我徒弟呢,要如何?你能从我手里硬抢吗?” 官义旸咬咬牙,指指蓝娇月狠狠道:“姓蓝的,你给我记着!”说完他转身就走,“走!” 那四人得令连忙随他去。 官文定站门口并没有马上进去。 蓝娇月怔怔地看着他:“你知道我的事,为何不来看我?” 官文定抿嘴,跨步入内到她面前,他伸手微顿然后轻拍拍她肩膀,说道:“你是小青天,我是邪教教主,正邪不两立,不能让太多人知道这层关系,那会对你不利。” 蓝娇月拧眉:“那你为何放纵官义旸?齐天教不是改邪归正了吗?” 第二百七十五章 去了便知 官文定一笑:“齐天教可是有好多人的,与你一人洗白可不一样,邪教就邪教,我也就懒得费那个劲了。” 蓝娇月没好气地笑:“说官文定是个懒人还真的是。” 官文定呵呵笑:“天生懒散,改不了了。” 蓝娇月:“不是说你遁入山林不问世事了吗?为何又开一家烧鱼店?” 官文定又笑:“我喜欢热闹啊。” 蓝娇月翻眼。 官文定抿嘴:“你记得我了?” 蓝娇月眼微动:“你知道我失忆?” 官文定笑。 “师父你这就不够意思了。”蓝娇月瞪眼道,“眼见我脑里一片空白,也都不来帮帮我。” 官文定笑道:“那不是好事吗?若非如此又哪里来的小青天?你是失忆又不是失智,如此一来反而让你找到了自己所擅长的,你的路走对了,你选的路选对了。既便你义父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但后来毕竟他全力支持你走正道,没有他便没有后来的小青天,不是吗?你自己有主意,并且有一个真正的良师,跟着我就埋没你了。” 蓝娇月微动讽笑:“你是不是一直与我义父有联系?” 官文定点头:“我们都觉得记不起来往事倒不是坏事。” 蓝娇月抿嘴:“我并不怪义父,你不必为他作说客。” 官文定低头笑:“好,不作不作,小青天就是厉害,一言一语丝毫不饶人。” 蓝娇月瞪眼:“那这一次义父有给你飞鸽传书?” 官文定笑道:“你并未留书信,孙大人也就是猜测而已。” 蓝娇月翻眼:“我就不该来。” 见两人一直站在那里,阮小七道:“小月姐,坐下说?” 官文定眼微动道:“小月,到小月阁,之前你那个房间还留着。” 蓝娇月又一瞪眼:“那方才为何不出来见我?” 官文定笑道:“是你自己要来风临山庄的。” “狡辩!你就是不想见我!”蓝娇月哼一声道,“明知道官义旸在山庄,就不怕我着了他的道?” 官文定抿嘴:“我也方才知他回来,他伤不了你,这里还是我说了算。” 蓝娇月:“官义旸多次挑衅大理寺,此人你还是好好管管,他日若有凭证他所犯之事,我必不轻饶。” “好好,小青天说了算。”官文定示意,“随我到小月阁,那里有你意想不到的人。” 蓝娇月:“义父来了?” 官文定抿嘴笑:“怎不说是圣上?” 蓝娇月心扑通一跳:“圣上来了?” “去了便知!”官文定笑道。 蓝娇月脚一顿,大步往外去:“小七跟上!” “好咧!”阮小七呵呵笑,向官文定问声好才走,“官教主好!” 官文定点头一起出去。 两人一个坐马车,一个骑马,边说边走,悠哉游哉。 一走进小月阁,一貌美女子端着菜自里边出来:“等你们太阳都下山了。” 此时也真的是掌灯时分,太阳早早不见了。 “这是……”蓝娇月脑内模糊似曾见过,但又搜寻不出在哪里见过她。 第二百七十六章 迷途识返就是好样的 “你还真的失忆了?”夏侯汐放下那盘菜,过来道,“我夏侯汐。” “公主?”蓝娇月眼一动要行礼。 “不必!”夏侯汐拉住她,“你是越发的好看了,六年前还有些稚嫩,如此完完全全成熟女子,眼中慧光流淌,当得起小青天名头。” 蓝娇月脸热:“让公主见笑了,我有今日都是师父、义父的功劳。” “我可没做什么。”官文定笑道。 “不必唤我公主。”夏侯汐拉蓝娇月过去坐下,“来,今夜不醉不归!这些年在京城愣是遇上不你,还真是奇迹。” “夏侯大人。”蓝娇月笑道,“我官阶品级低不必上朝。” “你就一如当年唤我小汐姐好了。”夏侯汐爽快道,“我也不必上朝,所以咱俩都遇不上。” 蓝娇月点头:“小汐姐屈才了,虽说我不记得小汐姐,但我听商相说过很多有关小汐姐的事,当真是屈才了。” “你才大才!”夏侯汐道,“你看那些显贵,一个个都被你斩落,西燕从来没有这样的人物,小青天你当得起!” 蓝娇月笑笑:“小汐姐谬赞了,小汐姐才是封侯拜相之人。” “你俩够啦!”官文定酒已满上,“别互相吹捧了,喝!” 夏侯汐瞪官文定一眼,端起碗道:“今日在此团聚,高兴!来!喝!” 蓝娇月有些发怔没有动。 “见不是圣上失望了?”官文定调侃。 “不是不是……”蓝娇月眼一闪回神,“我只是就刚才那一瞬,觉得自己已经成为自己想要的那个人,很好……真的……很好!”说完她眼眶有些湿。 官文定眼微动:“现在才觉得啊?你不是早已成为小青天了吗?” 夏侯汐不作声,饶有兴趣地看着蓝娇月。 蓝娇月眼闪闪,重重吸口气笑道:“我刚才想起了些事,原来我一直以小汐姐为榜样,如今……曾经与小汐同朝为臣,我瞬间觉得自己成为了自己想要的那个人,我成功了。” 官文定松口气笑道:“方才我不是说了嘛,你做了个对的选择,跟着我就是没前途了。” 蓝娇月笑着看向夏侯汐:“谢谢你小汐姐!其实应该是没有你才没有现在的我,真的很感谢你。”说完她端起碗,“小汐姐,这碗酒我敬你!” 夏侯汐笑着重新端起碗,调侃自己道:“看来我当年搞的那一出还真没白搞,至少有一个人因我而变得更好。” “喝酒。”官文定翻眼,“看你俩这吹捧真是够了。” 蓝娇月呵呵笑喝酒。 是夜,三人推杯换盏,把酒言欢。 蓝娇月并非生窦禹宸的气,而是自己有些迷茫而已。 一方面也有些无脸见窦禹宸,那些事已经发生,她又如何能做得到若无其事地在他身边? 一如当年的想法。 夏侯汐一语醍醐灌顶:“关键是迷途识返,在未伤及人性命的情况下,迷途识返就是好样的,你断案无数,怎把这个给忘了?” 蓝娇月心中顿时敞亮。 第二百七十七章 想死我了 “好嘛,我说怎么跑这儿来……”门外熟悉的声音响起,转眼人到了跟前,“原来是着急见师父!” “陛下!”夏侯汐笑着起身,她有了几分醉意,“陛下真追来了?” 官文定也起身,笑道:“陛下还真来了。” 来者正是窦禹宸,他可像是吃了火药:“你这个师父可真会当,蓝月阁没了,小月阁来了,你想告诉朕什么?” “陛下……”夏侯汐扯开官文定,“官文定娘亲叫蓝月,当初的蓝月阁便是纪念他娘亲,他是个懒人,这小月阁便是随兴而起,并无其他意思。” “夏侯汐,朕问你了吗?”窦禹宸冷眼看她。 “陛下……”蓝娇月摇晃着起身,“他是我师父!真师父……” “你不是什么都不记得吗?”窦禹宸恼怒,“独记得你这位师父是?” 蓝娇月看着他:“陛下这是何意?不辞辛苦跑来这里与我吵架是吗?” “那为何跑来平山镇?”窦禹宸咆哮,“是因为这里有个人等着你是?” 蓝娇月并没有想起那么多,何况当年官文定并没有向她表示过什么,她也就正儿八经地认为这就是她的师父。 这事夏侯汐是知道的,当年窦云若喜欢官文定,而官文定心仪之人是蓝娇月,可没曾想窦禹宸捷足先登,官文定这番心思只能埋在心里。 眼下两人本就有隔阂,夏侯汐连忙道:“陛下误会了,真不是那样的……” “夏侯……”官文定制止她,“此事我来说。” 夏侯汐瞪眼:“你可别瞎说!” 官文定看向窦禹宸:“陛下,这些年草民确实与孙大人有联系,我们都觉得小月不记得往事对她更为有利,当然,能想起最好,因为没有任何人能剥夺她的记忆。因为此事,孙大人心中愧疚用尽全力助她实现她想要的。以这些年来看,也正因此,小月才能成为百姓口中的小青天。草民想说的是,小月要寻找记忆咱们便尊重她。” 窦禹宸看着他,不作声。 官文定已不再像当年那般冲动了,夏侯汐暗松口气。 蓝娇月也看着窦禹宸。 见此,夏侯汐扯扯官文定袖子。 官文定没再说什么,转身便走。 “陛下。”夏侯汐笑道,“臣有点事要与官文定说,便先告退了。” 窦禹宸依然不作声。 夏侯汐朝蓝娇月笑笑:“方才还说豁然开朗,可不许犯糊涂。” 蓝娇月呼口气:“多谢小汐姐。” 夏侯汐快步往后堂去。 堂内只剩下蓝娇月和窦禹宸。 蓝娇月眼一闪,道:“你吃我师父的醋?” 窦禹宸眼也一闪:“谁要吃他的醋了?” 蓝娇月抿嘴笑:“虽然我有点醉了,但不至于糊涂,吃醋就说嘛,我又不会笑你,大多数女子不是都喜欢情郎为自己吃醋吗?” 窦禹宸没好气道:“虚荣!” 蓝娇月再一笑:“我也没想到我师父这般年轻这般好看……” 窦禹宸一步上前亲住了她。 蓝娇月脑里轰地一下,接着热烈地回应他。 她也很想他呢。 “想死我了……”像是知道她怎么想似的,窦禹宸轻声呢喃。 “嗯……”蓝娇月热烈地回应,“我也想你……” 此情此景,两人眼内都饱含了眼泪。 无比地牵挂对方,但又必须保持距离,隐忍的爱才是最铭心刻骨的不是吗? 他们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小青天,早已不再是意气飞扬的少年。 第二百七十八章 碍你眼了? 灶屋,还是一如当年,官文定在清理活鱼,夏侯汐靠在门边看着。 “我说你就不能成个家吗?” “碍你眼了?”官文定埋头干他的,没看她。 夏侯汐撇嘴:“要不你把招牌换了?” “碍谁了?”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你这是要惹来杀身之祸还是连累她?” 官文定翻眼看她一眼:“人家大格局,没你家那位那么小心眼。” 夏侯汐嗤一声:“方才要不是我替你说话,人家就揍你了。” 官文定哼一声:“皇帝就可以不讲理吗?” 夏侯汐翻眼:“你就讲理了?之前蓝月还可以拿你娘说事,小月你也太明目张胆了,换了我早揍你了。” 官文定没好气道:“我是真的懒,没别的意思。” “懒懒懒,迟早给你酿出祸端!”夏侯汐眼微动,“要不你来京城?” 官文定看她一眼:“你想让你家那位找我打架?” 夏侯汐翻眼:“所以我说你不成家就是个祸端!” 官文定翻大白眼:“我全碍着你们了?” 夏侯汐叹口气:“官文定说真的,你说你当初答应你爹把齐天教发扬光大,可你现在都弄成什么样了?家又没成得了,你说你这半辈子都干什么了?不想想的吗?” 官文定怔怔,接着说道:“我娘上身吗?这般絮叨。” “官文定我同你讲真的!小月都已经成为小青天了,而你就还是一事无成,事业、家庭,至少你成一样啊,我问你,你为了啥活着?之前你助我至少还能让你有个目标,而眼下呢?齐天教就不是你的目标了吗?你就喜欢当厨子是吗?喜欢当厨子也成,你把位置让出来,让石头来打理齐天教,你爱当厨子就当厨子,何必像现在这般两头不讨好?” 官文定眼微动,笑道:“好像有点道理哦,你都这样训你家那位的吗?” 夏侯汐翻眼:“商熹和已为相了,用不着我训!” 官文定歪头想想,笑道:“是哦,你们一个个都有成就了,就我还在原地,好像是有点不太像话。” “简直不像话!” 官文定翻眼:“好,我就勉为其难去京城。” “认真点!” “好好,我认真!上京赶考……不对!”官文定龇牙笑,“上京开店。” “不许再叫小月阁了,什么月都不行,有蓝和月字都不行。” “成成成,你给起个名就成。” “那齐天教呢?交给官义旸那个混蛋?” “怎么可能?我得把他逐出教!” “这就对了!” “齐天教改做镖局不会抢你们驿站的生意?“” “你想做镖局?” 官文定点头:“考虑许久了,镖局和酒肆。” “不会啊,驿站也并没有押送货物的生意。” “我这不担心你说不定哪天就开始接百姓的货物押送生意了吗?” 夏侯汐眼微动:“不如你来承包一些驿站?” “承包?”官文定眼微动,“有听说酒、盐、茶承包的,没听说驿站承包的。” 夏侯汐笑着指指外面:“皇帝在这儿啊,要啥不行?” 第二百七十九章 天助我也 官文定瞟一眼道:“可行吗?” 夏侯汐:“西燕全国驿站过于庞大,朝廷早就不堪重负,若是私人承包一些便可减轻朝堂的负担,且齐天教最为合适,你又本有这个打算干镖局,真的非常合适,可行!明日便与皇帝说去。” 官文定冲她笑:“怕我抢你生意?原来你早想干押送百姓货物的生意了。” 夏侯汐翻眼:“是是是,那你干不干?” 官文定又往外瞟一眼:“你搞定他再说。” “一言为定!” 官文定又瞟眼:“别干瞪眼,搭把手啊,不得做几样好菜贿赂皇帝吗?” 夏侯汐笑着卷袖。 官义旸此时正在百花院里喝酒,这百花院是他的。 “该死的官文定,早该毒死他!”他一边喝酒一边骂。 “你哪是他的对手呀?”老鸨齐思思笑道。 官义旸狠狠捏她的脸:“是不是看上他了?” “他要看得上我才行啊?”齐思思并不惧怕他,拍开他的手。 官义旸哼一声:“你若敢我剁了你喂狗!” “不敢不敢!”齐思思笑着给他倒酒。 这时属下进来禀报:“圣上来了,小月阁那边百米之内进不去。” 官义旸怔怔,接着哈哈大笑:“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吓我一跳!”齐思思拍拍胸口:“圣上来了你高兴个甚?又不是女帝。” 官义旸摸一下她的脸,笑道:“我可以报仇了啊。” 齐思思翻眼:“我才不信!” 官义旸再神秘一笑:“你忘了方才我带回来的人?” 齐思思眼动动:“你说那母夜叉啊?” “什么母夜叉?”官义旸笑道,“人家可是生得比你好看。” 齐思思翻眼:“原来你喜欢母夜叉。” “别贫了!”官义旸喝口酒,“马上飞鸽传书,时机已成熟,让窦云英回来。” 齐思思怔怔:“无传国玉玺回来有何用?” “有窦禹宸的人头就够了。” 齐思思眼闪闪:“你要杀了皇帝?” 官义旸眼微挑:“一如当年窦梦尹困住秦滨那样,我要让他窦禹宸出不了这平山镇。” 齐思思眼一亮:“你胆子也太大了?” “这便是好时机!”官义旸轻拍一下桌面,“真是天助我也!” “你有计划了吗?” “现在不是筹措吗?” 齐思思翻眼:“你如何困得住皇帝?除了他的人马,驿站有驻兵,前方玉溯关有边防军,你做梦呢?” 官义旸捏捏她的脸:“廖云儿啊。” “怎么又说到那母夜叉了?”齐思思生气。 “吃什么醋呀你?”官义旸再捏一下她的脸,笑道,“你忘了廖云儿所讲之事?玉溯关守将关和将娘子军逼为军妓,有此事那窦禹宸还能不在这儿待上一阵子?何况那儿有个小青天,他们势必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如此一来我便有了时机。窦云英大军一来,逼那窦禹宸禅位,如此大事不就成了吗?” 齐思思想了想:“窦云英大军一动,这边朝廷会不知?” 官义旸敲桌面思忖:“所以得兵在神速,先锋先来,大军压后,大军的数目也待商榷。他们查那关和,那玉溯关必生乱,攻城正是好时机……” 第二百八十章 是有点过于巧合 小月阁这边。 夏侯汐与窦禹宸说及方才与官文定商议一事,窦禹宸思忖片刻便应下了。 蓝娇月、夏侯汐、官文定三人本就已吃饱,待得窦禹宸吃饱便散了,皇帝在这儿自然孟浪不得,而窦禹宸与夏侯汐、官文定可不似与商邑他们。 平山驿是全国最大的驿城,配备十分齐全,窦禹宸自是入住平山驿。 窦禹宸此番非微服私访,他这一来平山驿,县令胡进喜便下令布起防来,出入一律严查,而驿城周围一百米外也设了关卡。 蓝娇月扶窦禹宸入屋,窦禹宸便不让她走了。 “作、作甚?”蓝娇月结结巴巴。 窦禹宸把门拍上:“你说作甚?” “你好好歇息……”蓝娇月红着脸想开门,“舟车劳顿的……” 窦禹宸抱住她:“我不累……” “可我累……”蓝娇月身子左扭右扭还是想推开他,“我也是今日到的,累死了……” 这惹得窦禹宸浑身沸腾,他一把把她抱起,大步向床榻去。 “你不是答应我的吗?”蓝娇月脸红到脖子根。 “答应三年后入主中宫,可没答应你当三年和尚。” “那、那你那些妃嫔呢?” “你不是抄过后宫吗?没发现点什么吗?我没动她们!” “为、为啥?” “你说为啥?” “可你不是以为我死了吗?” “我从没以为你死!” “为啥?” “你咋那么多为啥呢?” “有哦。” “有也等办完事再说!” 蓝娇月没好气一掌拍他。 窦禹宸把她放下榻,眼睛闪亮:“在朝堂上我把传国玉玺拿给他们看了,传国玉玺从未丢。他们质问我脾性反复无常要我禅位,并未深究你是否偷过传国玉玺之事。” 蓝娇月一震:“你是以自己来吸引他们分散注意力?你是故意引他们逼你禅位?” 窦禹宸笑着点头:“也只有这般他们才不会深究你是否偷过玉玺。” “可万一晋王没能及时赶到呢?” “商熹和会拖住他们。” “可万一还是不行呢?” “那便打!” 蓝娇月闭一闭眼,再睁开便是饱含泪水:“你不必为我如此,我进大牢没有任何怨言,自己所做之事自己承担。” 窦禹宸也坦言相告:“并非完全为你,这些人的动机越早发现越好,一旦公之于众了,日后便会有所收敛。我自是有万全的计策,我向来不做没把握之事。” 蓝娇月抿嘴轻声道:“谢谢。” “开心!”窦禹宸唇角翘起笑道,“知道我为何开心吗?” “为何?” “因你没喊我陛下,我倒是不希望你把我当皇帝。” 蓝娇月又动一下哽咽:“谢谢,窦禹宸,谢谢你公平看待我。” 窦禹宸轻吻一下她的眼睛:“谢谢你这六年一直活着。” 蓝娇月泪水流了下来。 窦禹宸擦她的眼泪:“所以并没有你偷传国玉玺一事,孙大人还是孙大人,太上皇亦没有反对我解散后宫,亦没有对你不满。” 蓝娇月看着他:“太上皇不怪我?” “有何可怪的?你又没有真的拿走传国玉玺。” 蓝娇月低泣:“谢谢你当时阻止了我,也谢谢你当时不杀我。” “别谢了……”窦禹宸笑着吻上她,“干正事……” 翌日,窦禹宸与胡进喜在书房中说话,这时夏侯汐进来说有人要告御状。 “告御状?”胡进喜惊讶,“这么快就知道圣上在这儿了?” 夏侯汐笑:“你这里三层外三层的,能不知吗?” 窦禹宸笑笑:“何人要告御状?” 夏侯汐道:“来人自称玉溯关娘子军的女兵卒。” 窦禹宸眼微动:“所为何事?状告何人?” 夏侯汐:“女兵廖云儿,要告守将关和,称娘子军沦为了军妓,她是偷跑出来的。” 窦禹宸眼又一动:“偷跑出来?又恰好遇到朕在平山镇?夏侯汐,你怎么看?” 夏侯汐:“是有点过于巧合。” 窦禹宸唇微动:“是人是鬼看过再说,把她带进来!” 夏侯汐走后,窦禹宸问胡进喜可知玉溯关的情况。 胡进喜摇头:“臣从未听说。” 窦禹宸拧眉:“若是真,便是那关和只手遮天,无人得知玉溯关之事。” 胡进喜:“如今真假难辨,不如请小青天来,女兵卒说真话假话她一辨便知,臣也好开开眼界。” 对啊,小月有这个本事。窦禹宸当即命人去请蓝娇月。 少倾,蓝娇月来了,昨夜一夜疯狂,这会见了窦禹宸脸当即红了。 窦禹宸抿嘴笑:“来了个告御状的,不过真真假假还得辨一辨。” 蓝娇月收回神思,点头道:“是!” 不多一会儿,夏侯汐领着人进来了。 女子当即跪下去:“玉溯关女兵廖云儿叩见陛下!” 窦禹宸示意她起身:“起来。” 廖云儿起身,她健健壮壮的,脸色黑红,像是个当兵的样子。 窦禹宸看着她:“你要状告玉溯关守将关和?” 窦禹宸身后的蓝娇月也看着这廖云儿。 廖云儿义愤填膺,握起了拳头:“是!小女要状告关和!他把我们女兵当做军妓,我们这些女兵无一幸免!陛下,我们当兵是为保家护国,可不是为了当妓!” 窦禹宸当下示意:“莫激动,慢慢说,你所言若是真,朕自会为你做主。” 廖云儿拳头依然握着:“当然是真的!” 窦禹宸看着她:“那你从实道来。” 那廖云儿当下把事情一五一十道来,这个过程中,她的眼神并没有闪烁不定或者左顾右盼,她的神情一直都是义愤填膺。 “你跑出来是想着藏匿起来还是想着告官?”蓝娇月问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你这叫口说无凭 “当然是藏起来!”廖云儿想都没想道。 蓝娇月唇微动,继续问:“那为何又想来告御状?” “我……小女……”廖云儿似乎意识到说错话,吱唔片刻立即道,“小女听说圣上在此,便想着来告御状,小女那些姐妹们还在营中,小女希望能把她们救出来。” 蓝娇月又问:“姑娘是哪里人?” 廖云儿这次似乎谨慎一些了:“西营乡。” 蓝娇月问胡进喜:“胡大人,是此处的吗?” 胡进喜点头:“西营乡是平山镇的。” 西营乡人在平山镇晃荡也正常,不正常的是既然偷跑出来为何还在平山镇晃荡?蓝娇月继续问:“家中有何人?” 廖云儿眼微动,道:“小女是来告御状的,为何要问这些?你们该去查关和才是啊。” 蓝娇月轻斥一声:“圣驾面前,问什么答什么便是。” 廖云儿抿下嘴,说道:“小女家中双亲尚在,还有两个妹妹。” 蓝娇月又问:“为何当兵?” 廖云儿叹气:“还不是为了养家糊口?” 蓝娇月:“你这般逃出来不怕连累家人?” 廖云儿眼一动似乎想到什么,说道:“所以小女才想告御状啊,只有揭发关和的罪行,我们一家人才有好日子过。” 前言不对后语,前面说为了搭救军营姐妹们,现在又说为了家人,不过蓝娇月并未揭穿她:“但你可知道这是要有凭据的。” 廖云儿:“小女不是人证吗?” 蓝娇月:“你这叫口说无凭。” “怎么?你们还不信?”廖云儿急了,“还有人被蹂躏致死的!要不然小女为何要冒死逃出来?圣上可要为我们作主啊!” “出命案了?”窦禹宸这才道。 廖云儿这下哭了,抽泣道:“求圣上为我们作主!小女无处可逃,迟早会被他们抓回去的,求圣上救救小女!” “即便是朕去了,那也无法治关和的罪。”窦禹宸道,“胡知县便在此,对于玉溯关之事闻所未闻,可见关和是如何的只手遮天,朕去也只能看到表面的东西,你得提供有力的凭证,其他女兵会愿意指证关和吗?” 廖云儿连忙道:“圣上去了,她们自然会愿意作证。” “好啦。”窦禹宸道,“此事朕已知,你回去等消息,若需要公堂作证再传唤。” “陛下。”蓝娇月道,“廖云儿是重要人证,便让她在驿站住下?” 窦禹宸看向胡进喜:“胡大人,你来安排一下。” 胡进喜点头:“是!” “谢陛下!”廖云儿跪下磕头谢恩。 廖云儿走后,窦禹宸问蓝娇月:“如何?此人是否可信?” 蓝娇月:“她所表现并非虚假,但玉溯关一事真假,还待考证。还有她前言不对后语,前面说跑出来是想着躲起来,忽而又想告御状了,前言说想搭救军营姐妹,后又说为了家人,如此看来,她告御未必是她本意。” 窦禹宸眼微动:“你是说有人暗中操纵?” 蓝娇月微笑:“陛下想来也瞧出来了,这个姑娘并不是很会伪装之人,当兵的嘛,多半也练出了大大咧咧的性子。” 第二百八十二章 关键他是个杀人魔头 蓝娇月:“她所表现并非虚假,但玉溯关一事真假,还待考证。还有她前言不对后语,前面说跑出来是想着躲起来,忽而又想告御状了,前言说想搭救军营姐妹,后又说为了家人,如此看来,她告御未必是她本意。” 窦禹宸眼微动:“你是说有人暗中操纵?” 蓝娇月微笑:“陛下想来也瞧出来了,这个姑娘并不是很会伪装之人,当兵的嘛,多半也练出了大大咧咧的性子。” “唔……”窦禹宸思忖,“以她方才的神色军营一事像是真,只是告御状未免太巧合了些……不论是谁在背后操纵,先把此案查实了再说。” “陛下。”胡进喜道,“宋知军想来快到了,要不要问问他?” 自窦禹宸登基以来便对军事要地及边界地区设立军,此处便设有德安军,军的行政长官是知军。 “不可!”窦禹宸眼神凌厉,“玉溯关一事他未必不知情,问了便是打草惊蛇。” 胡进喜抿嘴:“正是因关和是青阳大长公主义子,宋知军兴许是有所忌惮才包庇,若是能撬开他的嘴,那么事情便事半功倍……” “你是宋玉肚子里的蛔虫?”窦禹宸没好气道。 胡进喜讪笑:“臣不就是想着如何打开一个缺口吗?” “我倒是有个法子。”蓝娇月道。 “你想去军营?”窦禹宸像是知道她怎么想似的,“你想都别想!” “是啊,此事凶险……”胡进喜道,“蓝姑娘没听说过这个关和吗?此人身量八尺五寸,腰带十围,雄健威武,并且箭术娴熟,能一箭射穿寸余厚的铁板,是个神射手。” 蓝娇月点头:“略有耳闻。” “关键他是个杀人魔头。”夏侯汐说道,“那廖云儿所言出命案绝非杜撰。” 窦禹宸又对蓝娇月道:“你想都别想!” 蓝娇月撇嘴:“既是杀人魔头陛下为何还要委以重任?” 窦禹宸没好气道:“他那是在战场上得来的诨号。” 原来窦禹宸忌惮青阳大长公主是因为此人,蓝娇月抿嘴:“如此之人为何会拜青阳大长公主为干娘呢?陛下没想过原因吗?” 窦禹宸眼微动:“你是说青阳大长公主为他包庇?由着他在军中胡作非为?” 蓝娇月笑着看向夏侯汐:“夏侯大人,你说呢?” 夏侯汐笑道:“宋玉与青阳大长公主背后有无什么勾当只有陛下知道。” 又想来审我了?窦禹宸没好气对蓝娇月道:“宋玉与青阳并未有什么勾结,这样总可以了?” 蓝娇月和夏侯汐相视一笑,这配合得可真好。 蓝娇月笑:“那么宋知军不是关和的保护伞,且不说他知不知情,就凭关和是青阳大长公义子,想来他也不会去招惹关和。话说回来,关和为何拜青阳大长公为干娘,想来是有把柄在青阳大长公主手里,青阳大长公主不是挺会给人下套的嘛……” 蓝娇月这边说着,那边窦禹宸翻眼。 蓝娇月继续说:“咱就不管他为何拜青阳大长公主为干娘了,说说如何查实此事,除了我们亲自去一趟玉溯关军营中,还能有别的办法吗?” 第二百八十三章 此事要做周密布署 窦禹宸看她一眼:“朕命人把他拿下便是了。” 蓝娇月翻眼:“治什么罪?” “强奸啊,廖云儿不是有人证吗?” “凭证呢?起码得有人证实廖云儿被侵犯。” 窦禹宸抿嘴:“反正你不能去。” 夏侯汐想了想道:“不如臣去。” 窦禹宸看她:“你梁国公主、右相未过门的媳妇,何人不知?” 夏侯汐眼微动:“让官文定寻几个女子去?” “不可!”蓝娇月拒绝,“那不是害人家女子吗?那般人神勇之人,即便武艺超群的女子也不是对手。” 正说着,外面传来楚今雨的叫喊声。 “师父!” 窦禹宸没好气道:“这些个人磨磨蹭蹭这会才到。” 蓝娇月笑道:“怕不是一个一个县地寻?” 说话间楚今雨便来了,她第一个奔进来,邢风随后,曲宝珠在最后。 “师父你怎么可以不要我?”楚今雨拽住蓝娇月的手,说着哇一声便哭了。 蓝娇月拍她:“圣上在此呢?” 楚今雨擦擦眼泪向窦禹宸行礼。 窦禹宸笑道:“免礼。” 楚今雨这才又拽住蓝娇月:“师父……” 邢风向窦禹宸复命:“陛下,臣等是一个县一个县一路寻过来的,故而到晚了。” 窦响宸笑道:“好啦,说说如何应对那关和?” “关和?”邢风眼微动。 “有人告御状说关和把女兵当军妓,且出了命案。”蓝娇月把事情大致说一遍,末了道,“我正有意前往一探。” 窦禹宸当即道:“朕未准!” “太过凶险太过凶险……”邢风也觉得不妥,“还是另想他法。” 蓝娇月看众人:“可有别的法子?” “师父去我也去!”楚今雨没想法子倒是加把柴。 “你捣什么乱?”邢风瞪眼,“你见过那关和吗?八尺五寸,力大无穷,一个手指头都能碾死你。” 楚今雨吐舌:“我又不是找他打架,进去说服那些女兵作证而已。” “你就不怕被发现?”邢风道,“若是让关和发现了,他绝不会让你活着离开他的营房,即便你是公主,他也不会手软。” “不是说服。”蓝娇月示意楚今雨,“咱们进去是查证,只要查证他们把女兵当军妓便好……” “不准!”窦禹宸拍案。 “我也去。”曲宝珠眼微动道,“我去当诱饵,把他们抓个现行……” “不行!”邢风急道,“不可不可!” “邢风……”曲宝珠看向邢风,“身为臣子这些不是该你做的吗?” 邢风怔怔,一时没反应过来:“打架我不怕他啊。” “不是打架……”曲宝珠向窦禹宸道,“大将军食君之?担君之忧,民女是不是该去?” “再作他法。”窦禹宸仍是不答应。 “好啦别争了。”蓝娇月道,“我们三人一同去,陛下放心。” 见她执意如此,窦禹宸只得应:“此事要做周密布署!” 此事一定下来,蓝娇月便去向廖云儿了解玉溯关具体的情况。 见这般,廖云儿怔怔有些慌:“姑娘要亲自去啊,那地方去不得啊。” 第二百八十四章 我剁了他喂狗! 此事一定下来,蓝娇月便去向廖云儿了解玉溯关具体的情况。 见这般,廖云儿怔怔有些慌:“姑娘要亲自去啊,那地方去不得啊。” “知道她是谁吗?”楚今雨道,“你眼前的是小青天!” “小雨!”蓝娇月连忙喝止楚今雨。 “小青天?”廖云儿似是不知。 蓝娇月看着她,道:“我姓蓝,廖姑娘我问你,你可曾有过身孕?” 廖云儿又怔:“没有啊,他们都会给我们喝一些又难闻又难喝的汤药。” 蓝娇月点头:“你说说里面的情况,娘子兵有多少人?” 廖云儿回神道:“一队,五十人。” 蓝娇月:“你是队正?” 廖云儿笑笑:“自然不是。” 蓝娇月看着她:“队正叫何名?与关和的关系如何?” 廖云儿哼一声:“她叫钟璃,她是关和的狗腿子。” 蓝娇月:“玉溯关的守兵多少人?” 廖云儿:“不到一千。” “也就是说你们……”蓝娇月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可以说说关和是如何安排这些事的吗?” 廖云儿终于忍不住了,抽泣了起来。 “该死的家伙!”楚今雨拍桌,“我剁了他喂狗!” “小雨……”蓝娇月示意让她不要火上浇油。 楚今雨摸摸身上,拿出块帕子给廖云儿:“你放心,你眼前人真是小青天,小青天你不知道吗?无论多大的官我师父都能把他斩下来,忠勇侯你知道吗?被流放了!他可是贤王的亲信,你看这么大的官都被我师父斩下马,所以你不必担心,他们抓不了你回去了。” 等廖云儿情绪平复了些,蓝娇月便又问。 廖云儿点点头,缓声说道:“每隔三日我们便要侍候一百名士兵,如此轮流。” 楚今雨拧眉:“也就是说一次一人要侍候两个男人?” 廖云儿点头:“除去月事的,那分配下来便不止两个男人。” 蓝娇月拳头暗中握握:“曾经死去多少女兵?” 廖云儿:“我所知道的有五人,我是去年到的兵营,之前的亦有。” 蓝娇月握紧拳头:“死去五人,那如何还有五十人?” 廖云儿惨笑:“死去了便又招,如此报上去的人数永远都是五十,上面察觉不了。” 蓝娇月:“那死去的人呢?葬哪里了?” 廖云儿摇头:“这个我不太清楚。” 蓝娇月:“那你又是如何逃出来的?还有其他姐妹逃出来的吗?” 廖云儿吸口气道:“我是自己一个人逃出来的,我在关和的酒里下了巴豆,拿了他的令牌出的营,那一阵子大家都知道我侍候关和,我又拿着关和的令牌,值守的也就放行了。蓝姑娘……小青天大人,你要去那里可真是万分凶险,三日一次的……一旦遇上了你根本就无法逃脱,就算你武艺高强也是有去无回,再想想别的办法?” 蓝娇月咬牙道:“无事,我们会有办法的,你把日期告诉我便是。” 廖云儿掰着指头算:“我是昨日天微亮逃出来的,也就是说前日是陪侍日,那往后的大人算。” 蓝娇月点头:“宋都护可知晓此事?” 廖云儿微动讽笑:“岂有不知之理?” 蓝娇月马上对楚今雨道:“小雨,马上去禀报圣上,宋玉知道此事。” 楚今雨点点头,马上往外走。 第二百八十五章 这倒是个法子 蓝娇月便又问有关玉溯关的地形地貌,以及营房相关。 玉溯关四面环山,是个隘口,得利于天然地势,此处非常易守难攻,且自打关和调来此处镇守,近年来外敌丝毫不敢妄动,一方面也得益于近年来各国都休生养息,倒也像是关和的功劳了。 问完这些,蓝娇月并没有问她是否有人授意她告御状,她知道问也问不了什么来,强迫于她最终可能会害了她的性命,便也就罢了。 不多时楚今雨回来,她说宋玉已经面圣,他们还有可能一块喝酒呢。 蓝娇月吩咐廖云儿不要随意走动,便与楚今雨回屋,她得细细琢磨。 回屋后蓝娇月坐在那里思考,楚今雨不敢打扰她,就趴在那里玩桌上的杯子。 蓝娇月时而喝口水,时而起身踱几步。 “哎呀师父你就与我说嘛。”楚今雨坐直身看她,“像以前那样嘛分析案情,没几日便嫌弃我了?” 蓝娇月走回来坐下:“咱有人证在手,要不然直接升堂传唤关和,如此一来便无须冒那样的险。” “好呀!”楚今雨道,“这倒是个法子,只是主审官是谁?胡知县吗?还是圣上?只怕他们拿那畜生没办法,升堂审理我觉得还是我师父最行。” 蓝娇月点头:“就是圣上得复我官职才行。” 楚今雨眼一闪:“对哦师父,如此一来你便可官复原职了,这个办法好,大大的好,师父就采用这个办法!” 蓝娇月笑:“有点不要脸的架势逼圣上复我职。” 楚今雨翻眼:“可如今天大的案子在眼前,他们哪个行?没一个行的,还是得我师父出马。” 蓝娇月知道窦禹宸留了后手让她官复原职的,她作这般想也正是想着眼下便是好时机, 蓝娇月轻拍一下她脑门:“在外少说这样的话,要谦虚!” 楚今雨吐舌:“知道啦,我也不胡说,实事求是嘛。师父,话说你是不是真的打算收小七作徒弟?收嘛,这样一来我便有了小师弟,太好了。” “你不过是想有个人使唤。” 楚今雨呵呵笑:“大老远地让人小七赶车,不辞辛苦陪着你,不收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我没说不收!”蓝娇月瞪眼。 楚今雨起身:“那我去喊他。” “你坐下!”蓝娇月拽她坐下,“眼下正事要紧,等此事了了再收徒。” 楚今雨点头:“那一会我把好消息告诉他。” 蓝娇月依然思考着:“我是这般想的,此番圣上到此大张旗鼓,就算圣上不巡视玉溯关,那关和必然也会警觉。再者那宋玉也会向他报信,如此一来,就算咱们乔装打扮进去,想来也不会遇得上那什么三日一陪侍,倒不如直接升堂,要传唤任何女兵直接传便是了,何必偷偷摸摸?还得冒凶险。” 楚今雨点头:“嗯!师父说得是。” 蓝娇月继续道:“再者廖云儿逃了出来,他们也会提防,这样的情况下突然冒出几个人来投军,就这点关和也会起疑。” 楚今雨眼一闪道:“那廖云儿会不会有危险?她现在可是极为重要的人证。” 第二百八十六章 我们互为后盾好不好? 蓝娇月点头:“此处人多眼杂,还是另寻一个地方给她安身妥当一些。” 楚今雨:“师公那里啊……” “小月阁更不妥。”蓝娇月摇头,“风临山庄倒是个去处。” “对哦……师父,我也想见识见识风临山庄。” 蓝娇月立即起身:“去小月阁与我师父说去。” 楚今雨起身抱住她的手:“嘿嘿,有个问题我想问你,师公是不是喜欢你呀?” 蓝娇月一掌拍她的:“瞎说八道!走!” 楚今雨呵呵笑跟去:“我猜就是……” 蓝娇月瞪眼:“嫌事不够大是吗?不许再说了!” 楚今雨吐舌:“不说了,我就问问你嘛,在外头我肯定不会说。” 听得蓝娇月所讲,官文定毫不迟疑应承下来,于是三人马不停蹄把廖云儿转移到风临山庄。 廖云儿最怕的事是被关和抓回去,得知藏身于官府都惧怕的风临山庄,自是感激不尽。 得知廖云儿被安排在风临山庄,官义旸得意地狂饮三杯。 “这下可都遂你愿了。”齐思思给他斟酒。 官义旸顺手摸一下她脸蛋:“老子此番要全找回来!” 齐思思眼微动:“你就不怕那夜叉把你供出来?” 官义旸哼一声:“她爹娘在我手里她敢?” 齐思思翻眼:“净干缺德事。” 是夜蓝娇月等到亥时窦禹宸才有空见她,听得她所讲当即眉开眼笑:“早说啊,害我担心了一整日。” 蓝娇月笑道:“问陛下要官有点不要脸哈。” 窦禹宸轻敲一下她脑门:“你亦知朕留了后着让你官复原职的。” 蓝娇月笑着道:“那多谢陛下了。” 窦禹宸收了笑,道:“这关和如此胆大包天,五条人命犯他手里,依我看绝不止!” 蓝娇月点头:“找到这些人的尸首是关键,想来想去此案还是依着正常程序更为稳妥。” 窦禹宸点头:“明日便让邢风去传唤拘押!” 蓝娇月抿嘴:“关和是青阳大长公的义子,陛下是想砍掉青阳大长公主一只臂膀的是?” 窦禹宸轻捏下她鼻尖:“聪明!” 蓝娇月笑道:“贤王一事,陛下早就想收拾青阳大长公主了,只是碍于太上皇的面子作罢对不对?” 窦禹宸抿嘴笑:“知我者莫若小青天。” 蓝娇月伸手圈上他腰身:“我说过的,我不会成为你的软肋,我们互为后盾好不好?” “互为后盾……”窦禹宸歪头想了想,“说得好!互为后盾!” 蓝娇月笑道:“我是不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陛下是天子……” “嘘……”窦禹宸亲吻她,“我是你的夫君。” 蓝娇月回应他,片刻后趴在他胸前道:“还有一事,陛下疑廖云儿背后那个人,我方才并没有问她,十有八九是受人所迫,便不为难她了,如今她就在风临山庄,师父已命人暗中盯着了。” “如此甚好……那关和此番罪大滔天,须得提防他反……”窦禹宸连忙喊崔恕。 蓝娇月连忙站直,理理身上的衣裳。 第二百八十七章 你哪根葱? “陛下有何吩咐?”崔恕在外回话。 “去把邢风传来。”窦禹宸道,“还有夏侯汐,胡进喜。” “是!” 宋玉星夜赶往玉溯关。 廖云儿逃了,关和这正惩治手下呢,这关和果真八尺五寸,站在那儿便如一座山。 “别打了……”宋玉快步入内,“先让他们退下。” “这大半夜的,你怎么来了?”听关和这语气便是与宋玉关系十分亲近。 宋玉看一眼跪在地上的几人:“没听见吗?都退下。” 关和一脚踹边上一人:“都给我滚!” 那几人立即逃窜似地出去。 “都护大人,请喝茶。”那钟璃笑着给宋玉斟上一杯茶,“累了?一会我给你按按。” “免了,一会我还得赶回去!”宋玉挥手,没好气道,“圣上来了,就在平山。” 刚坐下的关和怔怔:“我怎么不知道?” 宋玉喝口茶,道:“突然来的,我事先也未接到禀报。” 关和:“他来干什么?” 宋玉扫一眼,道:“怕不是冲着你来的?” 关和眼微动,看那钟璃骂道:“饭桶!连个人都看不住!” 钟璃十分委屈:“她可是与将军在一块的。” 关和举掌:“讨打是不是?” 钟璃抿嘴:“明日我亲自去找!” 宋玉看钟璃一眼,道:“发生何事?” 关和没好气道:“跑了一个!” “怎么让人跑了呢?”宋玉脸色大变,呛声道:“还是赶紧想如何收拾残局?” 关和不以为然:“别自己吓自己,再说了圣上也未必是冲我来,若冲我来早派人来了。” “你……”宋玉指指他,“你当青阳大长公主能保得了你吗?” 关和翻下眼:“可也不能放了啊?” “我有一法子……”那钟璃眼微动道,“许她们自由,若是圣上追查只要她们不说,便放她们自由,以此为条件,她们必须守口如瓶。” “妙啊!”宋玉一掌拍大腿,“如此一来你我便可保命,关和,就这么办!” “这……”关和不太情愿。 “命重要还是女人重要?”宋玉没好气道,“再说了这些年你也该玩够了,是该收手了,再玩下去命都得玩玩!” 关和翻眼:“圣上他能拿我如何?老子手下上千号人,随时都可以反了他!” 宋玉眼微动:“是得想好退路,老弟,可你这点人马算不得什么……” 关和哼一声:“整个都护府够不够?” 德安都护府有三万兵力,造反足够了。 宋玉心思转动,看着他道:“这是你与青阳大长公主给我挖的坑?” 关和再哼一声。 宋玉脸色难得极是难看:“你……” 关和撇嘴:“老哥,我可是把你当哥哥的。” 哗啦一声,宋玉把那茶盏扫落地下。 关和沉眸看着宋玉:“宋玉,这恰好说明你有用,若无用我一刀砍了你了事!” 宋玉咬咬牙:“你又何必整那么大呢?你直说便是了。” “若非此,你……”关和指指外面,“与外面那些将士会乖乖听我话吗?如今太平盛世,并非人人愿意造反的。” 宋玉拧眉:“可你又为何要反?这守将当得不舒心?兵没给你?权没给你?” 关和瓮声道:“青阳大长公主是我干娘如同我娘!” 宋玉定定看着他:“你可知如今福王是晋王?” “那又如何?”关和不以为然挥下手,“三个窦老二都不是我的对手!” “可人家就是晋王!” “正因为他是晋王老子才不服他!” “人家是圣上的亲弟弟,你哪根葱?”宋玉恼恨句句怼他。 第二百八十八章 嫌命长是吗? 关和一掌拍案:“少跟老子啰嗦!” 宋玉翻一下眼道:“说,你打算如何?现在便要反吗?” 关和:“我干娘在赶来的路上了,待她到了再说,也未必现在就要反,听她的!” 宋玉舒口气:“眼下你还是先把人遣散再说,既然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我的意见你总得听听。” “没说不听,这不一直拿你当哥吗?”关和说完对钟璃道,“你去同她们讲,给她们自由,但条件是不许透露半个字,若是胆敢胡说八道,千里之外我都能拿她的命。” “是!”钟璃眼闪闪,“若是有人愿意追随将军呢?将军,她们当中确实有真本事的,将军何不认真把她们当兵卒看待?” 关和大手一挥:“什么本事?女人有什么用?女人就是睡觉的,不留不留!都给本将军滚!” 钟璃抿嘴:“我想追随将军可以吗?” 关和看她片刻,这个女人知道他的事情太多了,自然得留在身边:“把事情处置妥当你便可以留下来。” “是!”钟璃重重呼口气,转身快步离开。 “怎么不留几个在身边?”钟璃走后宋玉道。 关和撇嘴:“一个个破烂罐子留什么?想留在本将军身边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本将军的女人即便不是公主,怎么着也得是高门大户的嫡女。” “那这个钟璃呢?” 关和眼微动:“哥哥喜欢拿去便好,我记得你一向喜欢她。” 宋玉笑着看他:“好啊,那哥哥便不客气了。” 宋玉才不跟他客气,都给他挖这么大一坑了,客气什么? “来!”关和倒上一杯放他面前,“定定惊,慌什么?” 宋玉这会气也消了,便端起那酒杯一口饮了。 钟璃将众女兵召集到一个营房里,这些女兵哪里还有什么士兵样子?大多病恹恹的样子,咳嗽声此起彼伏,屋中病毒与药味混合,钟璃捂了捂嘴,心想这番光景难怪关和会愿意遣散这些人,这样下去迟早死光光,若人全死了,这事就不好掩盖了。 “钟队正,何事啊?”有人担忧地问,“今日不是陪侍日啊。” 钟璃清一下嗓子道:“今日是你们大喜的日子!将军说了,你们可以离开军营,但前提要求是,全都给我闭嘴,这儿的事若有半个字透露,全家都得死!” “真的吗?” “真的吗?” 前一刻死气沉沉的营房一下有了生机,大家都坐了起来,你一句我一句地问。 “真的真的!”钟璃其实也不想这样下去,虽说她已不用侍候那些士兵,但这样的氛围她也觉得难受,“方才将军说了,马上遣散!都走。” “我马上走……” 众人当即动起来,病得不轻的也起来收拾东西,生怕慢了走不了。 还真有人想留下来,问钟璃:“钟队正,我想留下来侍候将军可以吗?” 钟璃看那女子生得好看,当下斥道:“嫌命长是吗?若是让一百个男人轮奸你呢?你愿意?” 那人连忙收拾东西。 有人收拾得快的,匆忙就走了,接二连三,就都离开了。 “记住我说的话!”钟璃站在营房外看着这些人离开,“别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第二百八十九章 这是将军的命令! 那些女兵个个埋着头,快步向大营外去。 “怎么都走了?” 有男兵听到声响出来观望,还有人动手拽住她们,都走他们可怎么办? 那几个女兵当下尖叫。 “钟队正……” “放开!让她们走,这是将军的命令!”钟璃过来道。 那男兵还是不放:“她们走了我们怎么办?” “对啊……”其他人附和。 钟璃也讨厌这些一个个淫虫的样子:“将军的命令都不听了吗?” “是将军的命令吗?”那男兵依个不放手。 钟璃看着他:“想要将军亲自来与你说吗?” 那男兵放手了,讪道:“走了我们怎么办?” 钟璃大声道:“她们一个个都病了,你们也想得花柳吗?” 一听说花柳病,那些男兵就都散了。 值守的士兵得了命令早已打开了大门,这些女兵拿出百米冲刺的劲头的争先恐后跑出去。 出了大门,她们的队副喊道:“姐妹们,别发傻,这大晚上的,即便将军让我们走,也难免会遇上山贼。咱们先不要急着走,找个地方躲起来,天亮再走出不迟。” 但有人担心会被抓回去。 队副道:“不会,大家应该了解将军,他说让我们走就肯定不会再抓我们,我大概也猜到了,将军怕我们都病死了,所以让我们走。” 于是有人带头应:“好,那我们都听队副的,先藏起来。” 这一队人于是便在队副的带领下,找地方藏起来。 钟璃远远地她们往林子里移动,冷笑道:“这不傻的吗?跑林子里去喂狼。” 钟璃才懒得理她们的死活,她得马上去向关和复命。 关和和宋玉还在喝洒,他宋玉道:“你便留下来,好生侍候宋都护。” 钟璃这才明白,关和是把她当礼物送给了宋玉,她好生失望,对于她来说关和高大威猛十分有安全感,她想留在他身边是真心喜欢关和这个人,万没想到关和竟没把她当人看。 失望归失望,但总比回家种田强不是吗?于是她去扶宋玉。 宋玉有些醉了,抱着钟璃猛亲。 钟璃往关和那里看一眼,后者眼里似乎只有酒,眼角都不往她这里瞄一下,她心叹搀扶着宋玉往外去。 窦禹宸与蓝娇月、邢风、夏侯汐、胡进喜商议过后,邢风便率人前往玉溯关拘押关和。 天微亮,邢风便到了营房外。 那值守兵听得是麒麟卫大将军,连忙去向关和禀报。 那关和还呼噜声响彻天。 “将军,邢大将军来了。” 关和完全醒不来。 值守兵只得回去与邢风说道:“大将军入内等,将军未醒。” “你领本将军去。”邢风拍马入内。 他带了十二人,悉数入内。 到了关和营房门前,关和的护卫姜虎拦住他们。 “虎哥,这是麒麟卫邢大将军。”那值守兵道。 那姜虎甚是傲慢:“麒麟卫来此作甚?” 邢风已下马,他不急不慢道:“本将军奉旨前来传唤关将军到县衙走一趟。” 姜虎心一惊,难道圣上真是冲着他们来的? 那值守兵这才知道这位大将军是来抓他们的将军的,当下后悔不迭。 姜虎没好气看那值守兵一眼,道:“这是邢大将军吗?是个人都放进来?” 第二百九十章 全烧了! 值守兵脸色煞白,结结巴巴道:“小、小的不、不知道啊。” “少废话!”邢风斥一声,“让你们将军出来接旨!” 姜虎一脚踹了那值守兵,转身入内去。 “奶奶的……”不一会儿关和骂骂咧咧出来,“邢风你若假传圣旨我一拳打死你……” 关和出来,入眼便是圣旨,他怔怔,这下完全醒了。 “关将军。”邢风冷声道,“接旨。” 关和大拳头握了握,缓缓跪下去。 邢风宣念读完之后便把圣旨交他手上。 果然是此事,关和紧紧地握住那圣旨。 邢风冷眼看着关和。 “何来的谣言?”关和瓮声道,“这是何人诬陷本将军?” “是不是诬陷一去便知。”邢风道,“这儿可有一名叫钟璃的队正,把她喊出来,一同上公堂!” 关和咬牙起身,干娘尚未到,他只好前去一看,“姜虎,把钟璃喊来!” 那姜虎去喊人。 不一会儿那钟璃带到,她也已完全吓醒,幸好昨夜把人遣散了。 邢风要把一众女兵也带走,关和扯高嗓门道:“人都散了!” “散了?”邢风拧眉,“这是何意?” “散了就是散了!”关和眼睛瞪得铜铃那么大,“那些个女人一个个病恹恹的,留着也是费粮食,便让她们都散了。” “你此事兵部准了吗?”邢风咬咬牙,看来真是宋玉通风报的信,这一夜之间人便散了,除了宋玉还有谁? “宋玉准了!”关和大声道。 邢风大手一伸,道:“花名册拿来!” 关和脸一仰:“全烧了!” “关和你这是存心作对!”邢风指指他,“这般不把圣上放在眼里,你奉的又是哪家主子?” 关和心思微动,想了想收敛了些,对邢风道:“本将军没有不把圣上放在眼里,邢风你可不要诬陷本将军。” 一口一声本将军,他的品阶远比自己小,不就仗着自己守的重要关隘吗?邢风沉着脸道:“偏将邓宏接旨?” 关和抿嘴,对那姜虎道:“虎子,把邓宏叫来!” 姜虎又跑去喊人。 少片刻,这玉溯关偏将邓宏整理着衣裳快步前来。 邢风便传皇帝旨意,命邓宏暂代玉溯关相关事宜。 这不是借机夺他权吗?关和火了:“邢风你这是什么意思?” 邢风睨眼看他:“圣意如此。” 关和恼火舞拳头:“你有本事就与本将军打一场!” “谁要跟你打架?”邢风向那邓宏道,“邓将军,把女兵的花名册拿来。” 这些人本就蛇鼠一窝,那邓宏看向关和。 “你看他作甚?”邢风道,“他若犯法你不就坐上他的位置了吗?” 这是邢风故意这般说的。意在挑拨他们。 “烧了!”关和高声道。 邓宏抿下嘴道:“大将军,那花名册早就被一场大火烧掉了,去年咱这里遭了一场大火,好多东西都烧没了。” 邢风指指他:“你就编,这花名册除了你们这里有,都护府有,兵部有,我看你能烧多少把火!” 邓宏不作声。 此人暂代此位也只能一时,要尽快命人来守玉溯关才行,邢风便不再与他们啰,押人前往平山镇。 众人离去,躲在屋子里的宋玉连忙出来命人把马牵来,他得赶回去,说不准圣上亦派人到都护府传他。 这叫什么事啊,早知道当初不蹚这趟浑水,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 他暗骂自己,也骂关和。 第二百九十二章 一夜之间能把人藏在哪儿? 官义旸点头:“你设身处地想想嘛,如何敢告发?再说了大家都知道了,日后还怎么嫁人?都还不如咱们这里的姐妹。” 齐思思点头:“倒是。” 官义旸吐下瓜子壳:“快去。” 齐思思把瓜子撒回去,起身出去。 邢风把关和等人扔入大牢,前去复命。 窦禹宸与蓝娇月等了一上午,在得知女兵已遣散,窦禹宸一掌拍案:“好个宋玉通风报信,昨夜便应打他个措手不及!” “陛下息怒。”蓝娇月淡定地问邢风,“可有女兵花名册?” 邢风道:“那关和抵死不交,说被大火烧掉了。” 蓝娇月思忖:“人都走了,尚不知她们来自哪里……那花名册都护府可有?” 邢风讽笑:“指不定又是什么被大火烧掉被大水冲走了,你觉得宋玉能交吗?” “那便兵部!”窦禹宸喊崔恕。 崔恕入内听令。 “陛下不必。”蓝娇月眼微动道,“廖云儿必然知些姐妹来自哪里,亦不必五十名女兵悉数作证,有数人便可,若验其身悉数非处子之身,看他关和如何说?” 窦禹宸当即命崔恕去带廖云儿。 不多一会,廖云儿带到。 “廖云儿,你可知些姐妹来自哪里?提供女兵姓名,家在何处便好。”蓝娇月道,“关和昨夜已遣散女兵,现下需要寻到几人上堂作证。” 廖云儿震惊:“遣散了?” 蓝娇月点头:“是遣散了,想来是宋玉给他报的信。” 廖云儿:“我是知道几位姐妹家住哪里,可是关和真把大家遣散了吗?会不会把人藏起来?如此躲过陛下的审问?” “她所言甚是。”窦禹宸指指廖云儿,“若关和把人都藏起来,仅她一人,小月,你可有把握?” 蓝娇月思忖:“一夜之间能把人藏到哪儿?” “邢风!”窦禹宸当下命邢风去搜寻,“马上去!搜查玉溯关,看看有无暗道地下室之类的,并对周围进行搜索。” “是!”邢风得令马上去。 “我也去!”见邢风出门,曲宝珠立马道,屋内的话她们都听到了。 “小七你也去,好生照顾师叔。”楚今雨好威风命令阮小七,“我在这儿听侯师父差遣!” 曲宝珠翻眼:“走,小七。” “师姐那我去了。”阮小七十分听话。 楚今雨像模像样地挥挥手。 屋内,廖云儿继续说,她说出了几个姐妹家住哪里,窦禹宸便又命崔恕去安排。 见崔恕出去了,楚今雨探个头入内,笑道:“陛下,师父,我在呢,有事吩咐我呀。” 窦禹宸忍不住笑:“放心,少不了你的。” 楚今雨眼微动:“那我干啥?” “你去大牢!” 窦禹宸和蓝娇月同时道。 楚今雨眼闪闪:“陛下与师父心有灵犀哦。” 窦禹宸与蓝娇月相视一笑。 窦禹宸道:“你去大牢把关和和钟璃关进一个牢房里,然后再看看他们说什么。” “明白了!”楚今雨转身往外去,“那我去了。” 楚今雨到牢里一问,那二人本就被关在同一牢房里。 第二百九十三章 她是谁? 于是楚今雨换上一身破烂衣服,如同囚犯一样关进他们隔壁那间牢房。 正好这一间牢房无人,这倒省了许多事,楚今雨到那木板床上倒头便躺下去,为防止自己睡着,她背对着他们瞪大着眼睛看那墙壁,好赃! 可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竖起耳朵听那边。 这边钟璃似乎没有留意旁边,她正在哄关和:“将军别生气嘛,要不喝口水?” 牢房里瓦罐里有水,她倒了一碗,她闻一下觉得没问题才给他递去。 关和睁开眼,一掌把那碗水拍飞:“出的什么馊主意?昨夜就该把她们都藏起来。” 钟璃吓一哆嗦,抿嘴道:“那是好几十人,又不是几个人,往哪藏?” 关和眼里闪着戾气:“往林里一赶,何人能找得到?” “那不喂狼吗?昨夜我见她们往林子里去,这会十有八九喂了狼,将军,我倒觉得应该送她们走,如今这般情况,怕是会被他们找到。” “就不该让她们走!”关和怒道。 钟璃抿嘴:“将军不必担心,她们不会说的。” “你是她们?”关和起身去牢房门口,往外喊道,“来人!老子要见圣上!你们给本将军开门!” 关和喊了好几声,那狱卒过来道:“关将军,圣上命你在此好生待着。” “不是要升堂吗?”关和拍那牢房木柱子,“倒是升啊,本将军倒是要看看到底是哪个吃了豹子胆诬告老子!” 狱卒往后退一步,说完便走:“关将军还是待着。” “你给老子回来!”关和又喊。 那狱卒哪里管他?并且还快走几步。 关和一脚踹那牢门。 “再踹就上枷锁。”外边传来狱卒的声音。 “将军,消消气。”钟璃过来拉关和,“歇一会,好好想想到那公堂上如何应对。” “应对个毛!”关和走回去一屁股坐那木板床上,“老子什么事都没干过!” 钟璃抿嘴过来,给他捏肩:“大长公主何时到?” “住嘴!”关和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往隔壁楚今雨那儿看去,“这儿什么时候来了个人?” 钟璃也猛然看去:“我不知道啊。” 楚今雨干脆就不躺了,起身冲他们做个鬼脸,然后高喊狱卒。 那狱卒快步来开门:“小雨姑娘快请。” “好咧!”楚今雨仰脸大步出去。 “她是谁?”见这般关和冲那狱卒问。 “跟他说!没关系!”楚今雨头没回大声道。 那狱卒冲关和笑笑:“关将军,这位是木司直的徒弟小雨姑娘。” “木……”关和眼一动,起身又到牢房门口,“你说的是大理寺木司直?” “正是。”那狱卒笑道,“木司直小青天。” “她不是被罢黜了吗?”关和道。 “官复原职了。”那狱卒这会倒是有耐心和他说话,“咱大西燕需要小青天,能不官复原职吗?” “少在这儿吹!”关和骂道,“你们故意在这儿偷听?” “人家小雨姑娘是在这儿睡觉。”那狱卒转身走,“关将军你也好生歇着。” 关和又一脚踹那牢门:“有种你让她继续在这儿睡!” 第二百九十四章 谈笔交易 那狱卒转眼没影了。 “该死的!”关和一掌拍牢门往钟璃看去,“你刚才都胡说些什么?” “我……”钟璃这会是真不想与他待同一牢房了,关和一掌可以打死头牛的啊,“他们是故意的,把咱俩关同一牢房里,咱俩都大意了,我、我没说什么呀,是将军说要把她们藏起来的话,我就顺着说那是几十个人不是几个人……就这些而已,没、没说什么,况且你们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还说?”关和过来掐住她脖子,“老子掐死你!” “将、将军……”钟璃连忙拽他的手,“饶了我,我、我……不是故、故意的……” 看着她这张脸,关和猛地松开手,他心想关键时刻这个女人兴许能派上用场,后悔随邢风走这一趟已没有用,此事来得太快,他需要时辰等干娘前来,而眼下他需要自保,待他出得去一定要让那皇帝好看! 对于如何开导别人,这齐思思已是十分老到,经她手的姑娘没有一千也有几百,她知道如何拿捏,她命人把那队副喊来。 队副叫马佳,此番她也挂了彩,手臂让狼咬了一口。 “你们到底是何人?”不愧是当队副的,随时保持着警惕,“救了我们又不让我们走,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齐思思嫣然一笑,慢慢斟酒:“坐!坐下边吃边说。” 桌上摆着几样可口的菜,马佳咽了咽口水,坐了下来。 齐思思把斟好的酒放她眼前:“你不饿吗?吃呀,边吃边说。” 马佳想了想,端起酒杯一口把酒喝了,然后拿筷子夹菜。 “不愧是当队副的,有胆识!”齐思思笑笑,“不怕我下毒。” “下毒就不会救我们了……”马佳狼吞虎咽吃几口,“你们到底意欲何为?” 齐思思继续斟酒:“你叫什么名字?” “马佳。” “马佳。”齐思思放下酒壶看她,缓缓道,“你们那儿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很是同情你们。,与你谈笔交易。” 马佳拧眉,看她一眼继续吃:“什么交易?” “你们没觉得这关和是要置你们于死地吗?” “他要置我们于死地直接杀了我们就好。” “杀了你们那上面查起来怎么办?让狼给吃了那就不一样了。” 马佳再拧眉,此事她早就怀疑了:“那你想如何?你为何不敢把名头报上来?心虚吗?” “我有何可心虚的?”齐思思一笑,道,“齐天教。” 难怪,马佳唇微动似讽,说道:“有何交易直接说?别绕来绕去的。” “告发关和,我们可以护你们周全,全天下亦这只有齐天教护你们的周全。” 难怪,马佳唇微动似讽,说道:“有何交易直接说?别绕来绕去的。” “告发关和,我们可以护你们周全,全天下亦这只有齐天教护你们的周全。” 难怪,马佳唇微动似讽,说道:“有何交易直接说?别绕来绕去的。” “告发关和,我们可以护你们周全,全天下亦这只有齐天教护你们的周全。” 第二百九十五章 升堂! 马佳眼又一动:“你是说圣上是此?平山镇?” 齐思思夹菜自己吃一口,点头:“圣上在此,小青天亦在此。” “小青天?”马佳眼一亮,她早就听说这个小青天了,也曾经有过想法寻小青天申冤,当兵当成了妓,何其之冤?可是要想见到小青天那可是难于登天。 齐思思看着马佳:“是小青天,小青天办此案,有无信心?那关和是必死无疑,你又何惧之有?” 马佳眼一动:“若想自己有活路,那必须一招致命。” “对啊,这不有小青天便可实现你的一招致命了吗?” “可是……”马佳仍迟疑,“关和的干娘是青阳大长公主,再怎么说那也是圣上的姨母,只怕圣上心软。” “你是说圣上心软?”齐思思一笑,“你可知那疯了的大长公主?当年就在平山镇,是被当时还是太子的圣上逼疯的,全国上下都传遍了,都知道圣上的心狠手辣,又何来的心软?” 马佳抿嘴:“我想听听你所谓的保我们周全,如何保?” “到我们百花院来。”到这会儿齐思思也不隐瞒,“日后到京城去,我们二公子还会到京城开第二家百花院的,如此一来你们不就有去处了吗?你别嫌我话说得难听,你们日后肯定会被人指指点点的,要想嫁人更是不可能……” “所以就只配为妓是?”马佳恼火。 齐思思看着她:“要想听好听的就等日后恩客与你说,我这会说难听的也是为你好!你好好想想。” 马佳拍桌:“我绝不为妓!” “好啊。”齐思思笑道,“我不勉强,只要你愿意告发关和就成,你那些姐妹,她们愿意留在百花院的我欢迎,不愿意的我也不勉强,这样总可以?” 马佳略一沉吟:“好,我自与她们说,但不可逼迫她们。” “不逼不逼,我的条件就一个,告发关和。” 马佳讽笑:“关和与你们有过节?” “你就别打听了!”齐思思端杯,“来,喝一杯!” 马佳看看好,端杯与她喝。 楚今雨去复命。 “陛下,师父,风哥他们兴许会有收获,那些女兵尚未走远,就在玉溯关的林子里,只怕昨夜会遇到狼群。再有一事,那钟璃提及青阳大长公主,说大长公主也会来平山镇。” 蓝娇月与窦禹宸对望一眼,蓝娇月立马起身:“不在此处等了,我去看看。” 窦禹宸也起身:“我陪你一块去。” “不可!”蓝娇月拦住他:“那可是玉溯关,陛下不可涉险,非必要陛下不必前去。” 窦禹宸也不希望她去:“那你也别去了,邢风他们自会搜索,那又不是案发现场,只不过是找人罢了。” “是啊,师父,没必要去。”楚今雨也道。 蓝娇月想了想,便也作罢。 直到黄昏,蓝娇月没等到邢风他们的消息,而是等着到了有人击鼓鸣冤。 击鼓鸣冤,只要百姓击鼓鸣冤,县官听到击鼓声便会速速升堂问案,不需要写状纸。 于是胡进喜速速升堂,蓝娇月与窦禹宸在二堂倾听。 这个击鼓申冤可壮观了,县衙外跪了一地的女子,正是那些女兵,马佳劝说了众人,这些女兵都愿意站出来告发关和。 除此之外,平山镇围观的百姓不断地涌来,这场面怕是平山镇从未有的。 虽说在此地多年,胡进喜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但这倒让他兴奋了,他立于案后高喊:“升堂!” 第二百九十六章 小青天该上场了 “威武~” 众衙役喊。 胡进喜落坐。 衙门外四十多名女子分两列而跪,颇有训练时的气势,捕头立于门口扫一眼,将马佳带入内。 马佳见堂上不是女官,便道:“如何不是小青天?” “不得无礼,跪下!”捕头摁她跪下。 “大人!”马佳下跪下道,“民女要见小青天!若非小青天,民女便不告了。” “你好大的口气!”胡进喜拍一下惊堂木,“本县乃县老爷,你口出狂言什么小青天,此处何来什么小青天?” 马佳扯高了嗓子:“小青天木司直,民女所告之人非同小可,民女只相信小青天,若非小青天民女便不告了。” “放肆!”胡进喜斥道,“你说不告就不告了?不告亦要打板子!” 马佳咬牙:“我乃玉溯关营中女兵,如今状告当今青阳大长公主之干儿子、玉溯关守将关和,你管得住吗?” 胡进喜微惊,踏破铁鞋无觅处原来在这儿,他指指门外:“门外这么多女子又是怎么回事?” 马佳仰下脸:“是我队中女兵,共四十一名,我们都要告那关和!” 胡进喜大概也猜到了,邢风他们去搜寻,结果人却跑到这儿来了,本想命人去知会一声,但转念一想陛下在后头听着呢,自会命人报信。 “你们所告何事?” 马佳看着胡进喜:“你把小青天请出来!” 胡进喜抿嘴没好气道:“本县才是县老爷!” 马佳想了想,道:“大人得罪了,小的想请小青天来审理此案,不是小的不信大人,但是小青天是大理寺司直,此案最终也会到她那儿,如今人就在这儿,为何不愿意审理此案?是怕了青阳大长公主了吗?” 马佳最后一句厉害,激将法。 胡进喜没好气瞪眼,眼微动瞄下身后,不知二堂里面陛下作何裁断? 二堂内,窦禹宸摸一下蓝娇月的脸,笑道:“小青天该上场了。” 蓝娇月不像之前那样无所顾忌了,她迟疑一下道:“我这般抢了胡大人的椅子,怕是会惹胡大人不高兴?” 如今胡进喜不再是七品县令,而是皇帝委派到地方的心腹大臣,品阶远在她之上。 窦禹宸笑道:“放心,他没那么小气,再说了他能不知道是朕的意思?” 蓝娇月点点头,看看身上:“可是我以便服坐公堂似乎不太合适,要不我旁听?” 窦禹宸想了想:“那朕便与你一同旁听,如此一来,那些女兵心里能踏实些。” “谢陛下!”蓝娇月动容,“谢陛下为她们着想!” 于是窦禹宸便示意崔恕。 崔恕立即高喊:“陛下到!” 胡进喜连忙起身出来跪拜:“恭迎陛下!” 衙役等众人都跪下。 “恭迎陛下!” 马佳热泪盈眶。 窦禹宸出来,蓝娇月就跟在他身后。 窦禹宸扫眼望一下外头,示意道:“都起来,朕今日便与小青天听一听,胡大人接着问案便是。” “是!”胡进喜起身连忙示意师爷,“快给陛下看座!还有木司直。” 师爷立即命人搬来两把椅子。 待窦禹宸坐落,马佳连忙喊:“陛下,小的玉溯关女兵马佳,求陛下为小的作主!” 窦禹宸看她道:“马佳,你如实向胡大人禀告,不得欺瞒不得无中生有。” 第二百九十七章 暂时委屈你一下 “是!”马佳看一眼窦禹宸旁边的蓝娇月,想来这就是小青天了,真的太好了,有小青天在,就不怕治不了关和的罪! 胡进喜转回案后坐下:“马佳,你如实禀来!” 夏侯汐到德安军都护府。 都护府副都护李哲是商邑旧友,他见过夏侯汐,得知夏侯汐前来,他立马放下手中的事去见她。 都护府副都护乃从三品官,夏侯汐驾部郎中不过从五品,若论品阶高低,夏侯汐自是见不着副都护的,但她是商邑未过门的媳妇且又是梁国公主,去哪都得人高看一眼。 “商夫人如何来了?”一进大堂李哲便打趣道。 夏侯汐笑着起身:“不日便回京了,顺道来看看你。” “顺道……”李哲哈哈笑,“顺道好啊,坐!”说完他至上首坐落。 夏侯汐重新坐落:“是真的来看看你。” 李哲笑道:“那这会人也看了,说说你的来意?” 夏侯汐看一眼门外,道:“李都护此处说话可方便?” 李哲眼微动:“如何不方便?说!不打紧。” “有圣意。”夏侯汐轻声道。 李哲怔怔:“陛下可是怪我没去接驾?” 夏侯汐摇头,继续轻声道:“陛下要你控制德安军。” 李哲又怔:“是不是宋玉出什么事了?” “你并非宋玉兄弟,我就直说了。”夏侯汐直接说道,“陛下的意思是且不论你有无参与玉溯关一事,都命你控制住德安军,宋玉自昨夜起便下落不明,想必是藏起来了。如今关和在县衙大牢里,陛下要亲审玉溯关一事,此事宋玉脱不了干系,但德安军必须牢牢把握在陛下手中,宋玉若回来你便把他拿下。这是陛下口谕,目前陛下不便下旨命你为都护府都护,但要你设法控制住德安军,你眼下的难处就是吕兴,同为副都护,只怕他不服你。” 李哲连忙道:“他是宋玉的人!” “那便把他先制住!”夏侯汐当下道,“玉溯关一事怕是要逼反宋玉,他若带领这三万兵马造反那可不妙,为免打草惊蛇,陛下命你悄悄拿下吕兴。” 李哲立马起身:“我这便去!” “嗯。”夏侯汐就坐那里喝茶,“我等你佳音。” 李哲知是圣意,立即叫几名心腹去找吕兴。 那吕兴被弄了个措手不及,当下被拿了,他怒目看着李哲:“李哲你这是干什么?” 李哲道:“暂时委屈你一下,如何处置等圣意。” 吕兴不明就里,以为是皇帝怪他不去见驾:“不是走不开吗?你不也没去见驾吗?” 李哲不再多说,吩咐手下把吕兴看起来,他这便去向夏侯汐复命。 见事情办妥,夏侯汐便又吩咐:“立即派人把玉溯关的邓宏给撤换下来,邓宏是关和的人,玉溯关可不能落入他们手中,你可有可用之人?既要可信亦得是名悍将才行,那可是玉溯关!” 李哲想了想,报了几个人名出来。 没想到夏侯汐个个都识得,一一为他参详。 不愧是圣上倚重之人,李哲暗自佩服。 宋玉并未回都护府,而是打马又回到了玉溯关。 他想清楚了,自己回去都护府等待他的怕就是皇帝身边的人,如今是真逼得没办法了,只有跟随青阳大长公主造反,眼下关和被关押,可青阳大长公主人未到,那么是不是得先把关和救出来? 第二百九十八章 这个时候江湖帮派来添什么乱? 回到玉溯关,宋玉立即把邓宏喊来。 “都护还未走啊?”邓宏明知故问。 “废话!”宋玉瞪眼,“你希望本都护被抓走吗?关和已被抓走,眼下群龙无首,你想死得快一些是吗?” 邓宏眼闪闪:“圣上命末将暂代玉溯关……” “此事一经彻查你觉得你能逃得过?”宋玉没好气道。 邓宏吱唔:“那不是关和的主意吗?都护,咱们都是被关和拉下水的……” “下了水还想上岸?”宋玉瞪眼,“省省。” 邓宏抿嘴:“就说是关和的主意不行吗?” “你呀……”宋玉指指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难怪一辈子只能干个偏将。” 这是邓宏的心病,他万分委屈:“都护怎么说到这上边去了?” “好啦!”宋玉继续说道,“说眼下,关和不是早做好准备反了吗?眼下就只等青阳大长公主来了,可青阳大长公主还没人影,那是不是先把关和救出来?如今圣上就在此地,关和那绝对是有去无回,昨夜未想清楚,这就随那邢风去了,真蠢到家了。” “那不是青阳大长公主未到吗?要反也得有个主公在呀。”邓宏能知道关和的意思。 “所以这干的叫什么事儿?”宋玉骂咧咧,“弄这么大一件事说是拉本都护下水有点过了?不就是淫虫上脑吗?天底下匆忙造反的怕就独此一家了。” “都护,时机只能等待,它造不出来呀。” “那是你家主公没本事!” “都护,现在我家主公也是你家主公了。” 宋玉没好气一脚踹去。 这时外边来报邢风又来了,吓得宋玉连忙躲屏风后面去。 有本事你别躲呀,邓宏心里嘲笑着去见邢风。 邢风就在营外,在高头大马上喊话邓宏:“邓将军,派些人在附近找找,若是那些女兵们遭遇不测你们都脱不了干系!” 邓宏立马笑道:“她们都已经走了!” “走什么?”邢风怒道,“大半夜你让她们走哪去?快命人寻去!” 邓宏只得应:“大将军放心,末将这就安排!” 于是邓宏便下令派出两队人去寻找。 见邓宏安排妥当,邢风这才打马离开。 待邢风那马儿没影了,邓宏这才又回刚才那屋去。 “都护出来,邢风走了。” “他来作甚?”宋玉自屏风后出来。 邓宏喝口茶:“要末将派人去寻那些女兵。” 宋玉夺过他的杯子喝一口:“昨夜就该派些人把她们都送出去,当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邓宏不再与他辩:“那都护说些头脑不简单的事来听听。” “你小子!”宋玉又一脚踹他,“不就是暂代吗?敢句句顶撞本都护了?” 邓宏头脑可不简单,他知道宋玉无路可去了,如今的都护府都护算个屁!“都护说嘛,末将洗耳恭听。” 宋玉哼一声:“方才不是说了吗?把关和救出来,关和以一挡百,眼下最需要就是关和这样的悍将……”说完他嘀咕,“真不明白为何要束手就擒?” 邓宏想了想道:“如何救?你知道圣上有多少人马?他带了多少人出来?” “所以得布署嘛,今夜就是最好时机,错过了便难了。” “今夜?何以见得?” 宋玉翻眼:“本都护问你,今日才把人带回衙门,今日便能裁决出来吗?那不还在找女兵吗?” 邓宏眼闪闪:“不是有人状告到衙门吗?” 宋玉再翻眼:“那不得有人证物证等相关凭证吗?” 邓宏抿嘴:“圣上杀个人需要理由吗?” 宋玉又骂:“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这时外面又来禀报:“邓将军,营外有人自称齐天教二公子的求见。” “不见不见……”宋玉没好气道,“这个时候江湖帮派来添什么乱?” 邓宏眼微动:“都护不是要救人吗?这齐天教来得不正是时候吗?” 第二百九十九章 谈笔交易 宋玉心思微动,但又道:“请他们杀人不得花银子吗?你付?” 邓宏抿嘴:“他主动找上门的,先看看他如何说再说?” 倒也是,于是宋玉便让人把人请进来。 官义旸此时找上来,自然是算好的,他需要人把这个城门打开,这才是他让那些女兵状告关和的目的,关和被关押或者问斩,那么他就有了与邓宏谈判的机会,邓宏没了主,自然会投靠窦皇后。 但这会儿宋玉在此令他有些意外:“宋都护也在啊。” “大胆!”宋玉斥骂,“你是何人?胆敢直呼本都护名讳。” 不是称你一声都护了吗?官义旸心里吐槽,行礼道:“在下齐天教官义旸,见过宋都护,见过邓将军。” 宋玉对齐天教早有耳闻,但从未打过交道,以他掌握三万兵马的人如何会看得上这些江湖帮派? “你说你是二公子?” 官义旸点头:“在下不才,正是官山的儿子。” 宋玉靠在椅子上,看他的样子极是不屑:“你来所为何事?” 这宋玉与关和是一伙,皇帝那儿必然会传唤宋玉,宋玉躲在这儿怕是要反了朝廷,官义旸心念一动,便把来意与宋玉说:“想与宋都护谈笔交易。” “交易?”宋玉眼微动,“我们这儿可不缺能打能杀的人。” 官义旸浅笑:“可缺能给你们前途的人。” 宋玉怔怔,接着一阵嘲笑:“官二公子可真能说笑,你能给我们前途?” 官义旸看着二人,不紧不慢道:“你们可能还不知,前一阵子青阳大长公可是惹毛了皇帝,青阳大长公主勾搭贤王,此仇皇帝必会报在关将军身上,关将军可没有什么活头了。没了关将军,青阳大长公主还能许你们什么?凭你们这点人兵能打到云歧去?或者想刺杀皇帝?这两点你们都不具备……” “放肆!口出狂言说什么呢?”宋玉一掌拍案。 这宋玉可真能装,都什么时候了还装?那邓宏心里吐槽。 官义旸再一笑:“宋都护自身都难保了还摆这架子有何用?” “你不想活了不是?”宋玉怒骂,“本都护这便命人斩了你!” 官义旸翻眼:“好啦宋都护,说正经事。” “都护且听他说说。”邓宏出声制止暴怒的宋玉,“他就一人,还怕他跑了?” 宋玉这才消停,两眼冒火向官义旸:“若说不出个像样的话来本都护剁了你喂狗!” 真是个狐假虎威的家伙,官义旸浅笑说道:“那便继续说,在下方才说的两点我们都做得到,不日鲁国窦皇后便会率领大军到达玉溯关,不论是打到云歧还是刺杀皇帝,我们皆可做到……” “做得到还用来这里?”宋玉算是听明白了,他心思转得极快,“分明是求我们,说得跟个如来佛似的。” 官义旸淡定道,“识时务为俊者。” 宋玉哼一声:“开什么玩笑?鲁国大军能开到这儿?我都护府是吃素的?昨日本都护还在都护府,并没有任何有关前方异动,难不成他能从天而降?” 官义旸依然淡定:“皇帝此番出行不过千余人,要想擒住他有何难?” “那都是精锐!”宋玉没好气道,“你当麒麟卫是吃素的?” 第三百章 别扯那些没用的 官义旸笑笑:“即便如此,窦皇后只需五千先锋足够。” “本都护那儿还有德安军!” “德安军?”官义旸嘲笑,“听你的还是听皇帝的?” 宋玉心里七上八下的,他这许久不回去,德安军怕是落到皇帝手里了,他知道李哲必然会听皇帝的,吕兴那二百五不是李哲的对手,可他回去便又会落入皇帝的圈套,他如今可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小小一个齐天教小儿便能取笑于他。 他抿抿嘴,没好气道:“本都护承认,本都护回不去了!德安军有三万兵马,区区五千,你如何与皇帝斗?” 见宋玉认怂,官义旸便改了语气:“都护若是愿意助窦皇后一臂之力,日后封个异姓王都不成问题。” “别扯那些没用的!”宋玉不以为然挥手,“首先第一个事你如何证明你就是窦皇后的人?你说是就是了?” “对啊。”邓宏在边上一直琢磨,“你如何证明你是窦皇后的人?” 官义旸自是有备而来,他拿出窦云英亲笔所写的纸条:“这是窦皇后亲笔。”说完他交予宋玉。 宋玉没拿,瞟一眼道:“无知小儿,何人能见过窦皇后的字?” “对啊。”邓宏又道,“你这随便写几个字都可以说是窦皇后墨宝,这不唬人的吗?” 官义旸笑着把纸条收回:“虽说如此但又有谁敢拿这样的事说笑?” “倒也是。”邓宏点头,他实际上是想倒戈的,且不说眼下这乱糟糟的状况,人家窦皇后可是有一国之兵,人家那不叫造反,叫伐谋,听着好听多了,一统六国,青云之志啊。 宋玉瞪他一眼,没好气道:“他那是画大饼,你当大军到此有那么容易?” 邓宏抿嘴。 “即便是画大饼。”官义旸从来都不是猪头,自认为有勇有谋,也正因此他不服官文定当教主,“可你们看看眼下,你们还有退路吗?守这玉溯关能守几日?你只能与外来者合作。” “青阳大长公不日便到!”宋玉仍不服气,不过说此话他自己都没底气。 “到了那又如何?”官义旸笑道,“不过一女流之辈,最多有几个护卫,能顶什么事儿?造反得有兵!可惜都护又未能把控住德安军,想必青阳大长公主是寄希望于德安军的,可如今错失德安军,青阳大长公主拿什么反?没了德安军,都护又想在青阳大长公主面前得到什么?宋都护,我劝你识时务为俊杰。” “我们正要设法救出关将军!”邓宏冷不丁来一句。 宋玉又瞪他一眼。 “他啊?”官义旸笑道,“就算你们能把他救出,那又如何?他一人能抵千军万马?” “但他能杀了皇帝!”宋玉没好气道。 “可他在牢里,你们错就错在他老老实实地往牢里去。”官义旸笑得得意,“你们当时就该反了,关将军把持住玉溯关,宋都护手握德安军,怎么都可以与皇帝较量一番。” “说风凉话不是?”宋玉拍案。 这个宋玉挺逗的,官义旸心里笑,道:“宋都护,咱就不必在这儿绕来绕去了,来我们这边。” 第三百零一章 杀了他 宋玉不作声。 “不如……”邓宏看向宋玉,“不如就过去?” 宋玉这回不骂他了,但仍不作声。 “为了拖住皇帝……”官义旸见火侯差不多了,便又道,“等待窦皇后,今夜我们会到大牢里闹他一通,让他们以为有人要劫狱,如此便能为窦皇后争取些时间。” “你这不是把账算到我们头上吗?这一劫狱皇帝肯定认为是我们干的,这不是拉我们下水吗?”宋玉气不打一处来,他这一回两回被人拖下水,他这是生不逢时还是祖坟葬错了地? 邓宏眼一动道:“倒不如真把关将军救出来,这样一来我们不是多一名猛将吗?二公子,你可别小看了我们关将军,本朝无人是他的对手,邢风也不行。” 官义旸才不会救他:“邓将军,这真要救人可不那么简单,何况那儿有皇帝亲自坐镇,他是不会放过关将军的,他要对付的是青阳大长公主。” 少了关和倒少一个碍事的,宋玉当下做决定:“二公子说话可算数?” 官义旸眉开眼笑:“都护放一百个心,若非窦皇后最信之人,窦皇后如何会把如此重要的事交由我办?” 宋玉眼微动:“那事成之后你会得到什么好处?这般为窦皇后卖命。” 官义旸哈哈笑:“别往歪处想,我为权力不为女人,我要的是齐天教成为全天下第一大派教,我要的是武林盟主的位置,与你们不存在冲突。” 宋玉唇微动:“那便这般说定。” “还有一事。”官义旸道,“我得提醒宋都护,夏侯汐已去了都护府,想来用不了多久便会有人来接管玉溯关,你们可不要把玉溯关给丢了,眼下此处是你们安身立命之所。” 宋玉拳头握一握:“果然如此!” “那宋都护就守好玉溯关,我得回去了。”官义旸拱手道。 宋玉这才起身:“请。” 官义旸离开后,宋玉一掌拍案:“娘的!” 邓宏以为他后悔,劝道:“都护,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了,说起来青阳大长公主实力是不如窦皇后,谁给咱活路咱就跟谁不是吗?” “本都护是说……”宋玉抿嘴没好气道,“本都护一而再地被人拖下水,之前关和,现在官二公子,真不知道今年犯了哪家太岁,秽气!” 邓宏哈哈哈忍不住大笑。 县衙这边。 马佳字字控诉,声泪俱下,外面跪地的女兵哭声此起彼伏,如此罪行,人神共愤。 围观的百姓沉默了片刻,接着有人喊:“杀了他!” “不能饶他!” “小青天杀了他!” “以后谁还敢把女儿送去当兵啊?” 百姓们纷纷要求杀了他。 “肃静!”胡进喜拍惊堂木,“大家都安静!” 那捕头出去维护秩序。 蓝娇月看着这一切,拳头紧紧握起。 这边崔恕至窦禹宸耳边轻声禀报都护府之事,窦禹宸听完后挥下手,崔恕轻步退下。 “带关和钟璃!”胡进喜高声道。 少片刻,关和与钟璃带到,见了皇帝,关和立马道:“陛下,臣冤枉!” 胡进喜惊堂木一拍:“关和,公堂之上为何不跪?见了陛下为何不跪?” 这关和像座山一样给人以压迫感,崔恕连忙斥:“大胆!还不快跪下?” 关和抿嘴,跪拜下去:“臣叩见陛下!臣冤枉恳请陛下为臣做主啊!” 这关和人壮声音也壮,半夜都能吓死个人,崔恕拧眉,又斥:“关和,这不是带兵你不必这般大声。” 窦禹宸示意一下崔恕,看着关和道:“冤与不冤问完便知,胡知县,继续。” “是,陛下!”胡进喜看向关和,道,“关和,马佳及四十二名女兵状告你逼迫她们成为军妓,你认不认罪?” 第三百零二章 本司直言出必行 “不认!”关和这倒是干脆,“绝无此事!” “钟璃!”胡进喜又问钟璃,“可有此事?” “没有!”钟璃果断道。 胡进喜抿嘴,又问关和:“关和,马佳说你弄了个三日一次的陪侍日,可有此事?” “绝无此事!” “他撒谎!”马佳忍不住道。 “你莫急……”胡进喜道,“本县自会问,你肃静。” 胡进喜这般无效的盘问,窦禹宸拧眉。 胡进喜看窦禹宸一眼,继而道:“带玉溯关兵卒!” 邢风拘押关和的时候并没有押解兵卒,若是此往玉溯关,那这堂审得到半夜,而这是原告击鼓申冤,相关人证并不齐。 这胡进喜像是忘记了似的。 窦禹宸再拧眉。 捕头禀道:“大人,若此时前往玉溯关押解兵卒回来就得半夜了。” 所谓捉奸拿双,这种事情可真不太好裁决,一个说有一个说没有,各执一辞。 再说了,玉溯关的兵卒也不会认。 胡进喜看向关和道:“关和,马佳所言有依有据,你抵赖不得。” 关和嗤一声笑:“编故事谁不会?” 胡进喜:“无事谁会编这样的故事?” 关和:“那你问她啊,为何要编这样的故事。” “我没编!”马佳又忍不住道,“我们四十多号人共同编一个故事,你不觉得离谱吗?” 关和哼一声:“谁知道,变态呗。” “肃静!”胡进喜惊堂木一拍,“原告马佳,你所告本县已然了解,尚需要相关人证,本县也需要进一步勘察,此案择日升堂再审!今日退堂!” 马佳怔住,接着朝蓝娇月喊道:“小青天,求小青天为民女们作主!” 蓝娇月平静道:“马佳,胡大人所言不假,此案尚需要进一步勘察需要人证,你且耐心等侯。” “来人,将马佳及门外众女兵收押。”胡进喜下令。 将原告、被告都关起来是为便于审案。 那捕头道:“大人,咱地不够大,装不下这般多的人。” 胡进喜抿嘴:“那便在驿站找个地方暂时看管起来。” 当年是胡进喜强把县衙搬来驿站,这么多年过去了仍然不变。 “是!”那捕头得令与一干捕快去处置。 这回关和不再叫嚷,只是看窦禹宸一眼便由捕快押走。 这对于那些女兵来说是孤注一掷,见这般情况便又有人哭了,这一哭就接二连三的都哭了,惹得百姓们都不愿离去。 蓝娇月起身大步向外去。 “小青天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句。 “小青天要为我们作主啊!”那起身的女兵又跪下去,如此又跪了一地,又是哭又是喊的。 “都莫哭!”蓝娇月大声道,“你们是英姿飒爽的女兵!是上阵杀敌的女兵!” 瞬时大家就都不哭了。 蓝娇月又道:“驻守玉溯关有你们的功劳,你们放心,圣上必会还你们一个公道,如今本司直可以给你们一个承诺,此案一了,只要你们还愿意,你们依然是西燕的娘子军,请你们相信圣上相信朝廷!” “真的吗?”有人问。 蓝娇月点头:“本司直言出必行!” “多谢小青天!”那人磕头。 “多谢小青天!”众女兵齐声道。 众人走后,蓝娇月返回堂内,向窦禹宸道:“陛下,可以给她们承诺吗?” 窦禹宸浅笑:“自是可以。” 蓝娇月舒口气:“臣又擅自作主了,请陛下责罚。” “你做得对罚你作甚?”窦禹宸笑着起身,看向胡进喜,“胡大人,就没有什么要与朕说的吗?” 胡进喜也并没有走,他是有话要说的:“陛下,臣有话与木司直说。” 窦禹宸笑道:“说。” 胡进喜到蓝娇月面前,作揖道:“请木司直指点一二,此案当真是应了那句捉奸拿双,眼下这般着实没有办法。” 第三百零三章 打到他招为止 没等蓝娇月开口,窦禹宸哈哈笑:“老胡这下怂了?” “是!”胡进喜笑道:“陛下所言甚是,臣不才,得向木司直好好讨教才是。” “胡大人过谦了。”蓝娇月不愧是心思细腻之人,胡进喜的有才无才还是得窦禹宸说了算,她不能多说什么去影响他的判断,她与窦禹宸之间除了君臣,还有男女之情,如今相处起来可不能随性,她所希望的“互为后盾”着实需要花一番功夫去实现。“此类案件确是如胡大人所讲,捉奸拿双,不大好办。” 胡进喜笑着看窦禹宸一眼,道:“木司直也是过谦。” 窦禹宸笑着看蓝娇月:“木司直你就说嘛,老胡不怕打脸。” “是是。”胡进喜连忙应,“老胡不怕打脸,就怕断案无能。” 蓝娇月抿嘴道:“打他一顿。” 这?胡进喜瞪眼。 窦禹宸笑道:“木司直见着不顺眼的就喜欢揍一顿,之前胡相之子押入大牢也是先让她打了一顿。” 蓝娇月笑:“臣当时亦是冲动了,请陛下恕罪。” “何罪之有?”窦禹宸可是相当宠溺呢,“屈打成招合理运用倒亦可……”说着他怔住,小月这是想合运用屈打成招呢。 蓝娇月眼睛闪亮看着他。 “你呀……”窦禹宸笑笑指指她,“胡大人明白了吗?” 胡进喜眼闪闪:“屈打成招?” “这不叫屈打成招……”蓝娇月笑道,“有些人就是要挨打就老实了。” “高!”胡进喜笑道,“实在是高!” “届时让百姓看着。”蓝娇月继续说道,“衙门可不只是打刁民,权贵亦打,只要是作奸犯科,无人例外。如此得到百姓的拥戴,他日即便言官弹劾亦站得住脚跟。” 果然是与他一样的人,窦禹宸笑道:“太上皇言木司直是我朝的一股清风。” 蓝娇月脸有些红:“太上皇谬赞了,臣受之有愧。” 窦禹宸知她所想,伸手去轻拍一下她肩膀,道:“小青天之称号不是朕封亦不是太上皇赠,你不必多虑。” 蓝娇月点点头:“是,陛下。” 这厢胡进喜想了想道:“那万一打了也还是不招呢?仗刑量刑该如何?多少为合适?” 蓝娇月淡声道:“打到他招为止。” 她知道窦禹宸不会反对,窦禹宸必然想泄私恨,她亦是,这关和如此恶行,煎皮拆骨亦不为过。 胡进喜明白了,皇帝在前,他可以放心大胆地打。 正说着,邢风他们回来了,带回来了几具被狼撕咬过后的残骸。 蓝娇月内心长叹。 夏侯汐与于超一同前往玉溯关换防,此时的玉溯关布防已筑起,摆明就是拥关造反了。 夕阳照在城楼上,照在那宋玉的脸上,宋玉高声道:“本都护在此,何来换防?” 夏侯汐远远地看着他:“宋玉,你已不再是德安军都护,你这是要反吗?” 宋玉哼一声:“女人还是回家生孩子去,来这儿瞎折腾什么?” 夏侯汐指指他:“宋玉,识相地出来投降,圣上或可饶你一命!” 宋玉极是嚣张:“有本事你打过来啊。” 此时自是打不得,夏侯汐与于超道:“走!奏明圣上再说。” 他们所带的人并不多,一行十余人打马便往平山镇去。 宋玉极是得意,哈哈哈大笑。 邓宏可有些慌:“咱们能守得住这里吗?” 第三百零四章 陛下仍有所疑? “怂!”宋玉一掌拍他,“这是玉溯关!皇帝投鼠忌器,他得哄着咱们。” “不是……”邓宏抿嘴道,“末将的意思是咱的粮草只够半个月……” “有官二公子怕什么?”宋玉不以为然,“只要咱撑到窦皇后到来就成了,想那么多干嘛?” 邓宏再抿嘴:“你说皇帝会如何?若是给都护封个大将军呢?都护动不动心?” 宋玉眯眼看这夕阳:“你太不了解这帝王之心……” 半个时辰后,夏侯汐站在了窦禹宸面前。 听得夏侯汐所报,窦禹宸拧眉,又算错了一步,不该让邓宏接替关和。 “陛下。”夏侯汐似乎知他所想,“当时情况紧急,玉溯关不可一日无主将,眼下他们狐狸尾巴露出来倒是好事。” “唔……”窦禹宸沉吟,“只是青阳未到,他们这尾巴未免露早了,关和又在牢中,眼下他们可谓是六神无主。” 夏侯汐眼微动:“可不得不反,迫在眉捷等不到青阳大长公主前来,以玉溯关的地势位置来说,他们能守到青阳大长公前来。” “那又如何?带那一千兵马杀到云歧?”窦禹宸嘲讽,“还是说前来杀朕?” 夏侯汐:“这般说来,杀陛下的可能性比较大。” 窦禹宸再一嘲讽不作声。 夏侯汐看着他:“陛下仍有所疑?” 窦禹宸轻敲一下案,看她:“你就没觉得这背后还有一只手?” 夏侯汐思忖。 蓝娇月一直站在旁边听着,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一句:“陛下稍侯片刻,臣去问问马佳。” 窦禹宸笑着看她:“木司直想到了什么?” 夏侯汐看向蓝娇月。 蓝娇月朝二人笑笑:“马佳这击鼓鸣冤阵仗太大了,有点反常,陛下,让夏侯大人先去吃口饭,待臣去套下马佳的话。” 夏侯汐会心一笑:“还是木司直懂陛下。” 蓝娇月抿嘴:“惭愧,夏侯大人之智在下难望其项背。” “好啦!”窦禹宸笑道,“别互捧了,木司直去会会马佳,夏侯郎中吃饭去!” “是!” 二人齐应。 马佳及众女兵就被安置在驿站一间空的库房,这是平日里囤放货物所用。 连日来奔波劳累,众女兵纷纷入睡。 马佳却是睡不着,她担心治不了关和的罪。 这时有衙役进来叫她跟他走一趟。 “何人要见我?”马佳还是有些怕关和的,生怕是关和的人。 衙役道:“木司直。” 马佳长松一口气,随衙役前去。 蓝娇月在屋中等,她面前摆着一盘花生一壶酒,还有两只酒杯。 马佳到了,她示意她坐下。 “不知小青天大人找我何事?”马佳小心翼翼问道。 “来!喝口酒。”蓝娇月把酒倒出放至她面前,“压压神。” 马佳看一眼,“好!”说完端酒杯。 蓝娇月也喝一口:“昨夜至今想来是惊魂未定,你在玉溯关已有数年,想来也知林中有野兽,为何就往林子里去呢?” 马佳再喝一口酒:“当时大半夜的,自然想等天亮再走。” “倒也是。”蓝娇月给她斟酒。 “大人我自己来!”马佳连忙接过酒壶。 “吃点花生。”蓝娇月示意,“晚饭若是未吃饱,我便命人取些饭食来。” “不必了。”马佳道,“这就可以了,方才的饭食能食饱,谢谢大人。” 蓝娇月吃一粒花生,边吃边道:“你知道廖云儿还活着吗?” 第三百零五章 我们也是被逼无奈 马佳抿嘴:“未见被抓回想来也活着,若是被抓回去那可就太惨了,先前有人逃的,回去之后就被强暴至死。” 蓝娇月眼微动:“那死去之人埋在何处?” “埋?”马佳苦笑,“都扔进林子里喂狼了。” 蓝娇月看着她:“那关和要挟你们不能把事情讲出去,按理说你们亦会投鼠忌器,为何这般齐心状告关和?” 马佳佯装镇定但亦心为之一跳:“我们商量过了,只有关和一死我们方可安生,所以放手一博。” 蓝娇月眼微动没有继续看着她,像是不经意地问:“倒是有勇有谋,你出的主意?” 马佳心又一跳,胡乱吃粒花生:“是、是我出的主意。” “那你又如何得知圣上就在平山镇的?” “我们到了镇上就知道了呀。” “你们带你共四十三人,全都无反对意见?” 马佳抿嘴:“大家都恨关和,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一点疑异都没有?”蓝娇月看她。 马佳心又猛地一跳:“没、没有。” “难得这般齐心。”蓝娇月一笑,忽然道,“是有人承诺你们什么?” 马佳怔住。 蓝娇月给她斟酒:“说,三人尚且难齐心,何况四十多号人,若非承诺你们什么不可能无一疑异。” 马佳抿嘴咽下唾液:“大人,没有人承诺,这都是我们自己商议的。” 蓝娇月看她:“什么前程会比吃军饷强?四十大几号人,他们能安置你们做什么?绣坊?你们会绣花吗?打铁但全是姑娘也不现实,且不说干什么,但一下子能雇用这么多人的东家平山镇怕是稀有,除非齐天教!” 马佳心“扑通”一声猛跳:“不、不是。” 蓝娇月浅笑:“马队副可能有所不知,齐天教教主官文定是我师父,我师父可没说最近齐天教收纳了这般多人。” 马佳怔在那里:“大、大人……” “我所说自然是真的。”蓝娇月笑道,“多年前我师父尚未是齐天教教主是拜的师,我算不上齐天教之人,只是我师父是齐天教教主。” 为得马佳开口,蓝娇月也是豁出去了,将自己与齐天教的这层关系说出来。 马佳抿嘴,端起酒杯一口喝了:“大人,我若不说是不是关和之罪就治不了?” 蓝娇月摇头:“此事并非治关和的罪那般简单,我就与你直说了,此事涉及玉溯关,如今宋玉坐拥玉溯关造反,你依然有军藉在身,希望你以大局为重!再者齐天教除非我师父承诺你的,若不然别人许你们的断然不是什么好差事。” “是官二公子!”马佳不再犹豫,冲口道。 “料想也是了。”蓝娇月点头道,“是他将你们从狼群里救出的?” 马佳点头。 “那他可有说为何要置关和于死地?”蓝娇月又问。 马佳摇头:“这便不知了,他救了我们但又不让我们走,我们也是被逼无奈。” “看来他与宋玉有勾结……”蓝娇月起身,“此事我得禀明圣上。” 马佳也起身:“大人,我所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蓝娇月点头,拍拍她肩膀:“官义旸此人作恶多端,我师父已将他逐出齐天教,他仍打着齐天教的名号招摇撞骗,马队副,不要与此人为伍。” 马佳点头:“大人这般说那我也知道了,放心,黑白事非我能分辨,不会与这样的人为伍。” “那便好。”蓝娇月点头。 第三百零六章 朕走了哪有好戏看? “回去好生歇着,其余的不必想太多。” “我知道,其实来衙门我已是做好了准备,不怕别人非议。”马佳道。 “那便好。”蓝娇月再拍拍她肩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勇敢些。” 如煦阳般温暖,马佳瞬地流了泪:“谢谢大人。” 蓝娇月笑笑:“放心,圣上不会弃你们不顾。” “嗯,谢谢大人,谢谢圣上。” 蓝娇月回屋,夏侯汐已经在那里了,邢风也在,在与窦禹宸看平山镇至玉溯关一带的舆图。 “如何?”见她入内,夏侯汐问。 蓝娇月道:“是官义旸,这背后的这只手是官义旸,他救了马佳她们,威逼她们告御状,其目的是什么不得而已。这会宋玉造反,就不知二人是否有勾结了,夏侯大人,你问问李都护,这素来宋玉与官义旸有否往来?” 夏侯汐看向窦禹宸:“陛下,可要传李哲?” “不了。”窦禹宸摆手,“知道这只手是官义旸便好,李哲那儿让他守着都护府,至于宋玉,他未提出任何要求,他要么等青阳,要么等长乐。” 夏侯汐眼微动:“鲁国窦皇后?” 窦禹宸思忖:“她可是谋划多年,官义旸便是她的棋子,朕现如今便在平山镇,对于她来说是难得的机会,关和是牵制朕的一步棋。咱们的注意力都在关和身上了,若是青阳也来平山镇,那么他官义旸便是坐山观虎斗,悄悄开城门放长乐入关,而这个开城门之人便是宋玉。” 蓝娇月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夏侯汐转身往外去:“臣这便让李哲命前方斥候往前再探。” 这时邢风道:“陛下,要不臣把宋玉捉了?” 窦禹宸摇头:“此时若与宋玉正面交锋,则正好给了他人入关的机会。” 邢风:“可宋玉始终会打开城门迎接窦皇后的。” 窦禹宸讽笑:“别忘了那儿还有个青阳大长公主,至于宋玉要站哪边,咱们看好戏。” 邢风眼微动:“陛下是说宋玉本是青阳大长公主的人?” 窦禹宸笑:“多读书还是有用的。” 邢风脸红,他哪有空读书?“多谢陛下夸赞。” 这边蓝娇月哭笑不得:“陛下还想看戏?这般危险,要不陛下离开此处,关和一案交给臣便是。” “朕走了哪有好戏看?”窦禹宸意味深长地笑。 蓝娇月亦知窦禹宸之意,便不再多说,也不多问,她与他互为后盾,她就负责断案便好。 后半夜,官义旸来了,他重施故伎,表面上像是劫狱,实则暗杀皇帝。 这一次官义旸倾尽所有精锐,这些年来他暗中培养了不少杀手,依然干着杀人的勾当,只要给银子,天皇老子也敢杀。 平山驿再怎么设防也无法与皇宫比拟,杀手们终还是摸上了皇帝的门。 当然,窦禹宸有所准备,这一次有邢风在,他们又怎么可能伤得了窦禹宸? 官义旸亲自来杀皇帝,见占不了便宜,心里暗骂该把关和放出来才对。 这般想,他便向大牢方向去。 第三百零七章 现形吧 “想跑?”邢风长枪挡住了他。 官义旸翻眼,双刀挡开。 “现形,官老二!”邢风长枪刺去,他与他多次交手,自是认得他的双刀。 官义旸又暗骂,自是不能应。 别看平日里只有邢风一人在窦禹宸身边,一旦有情况便有数十人出来,这些人训练有素,招招凌厉,比起官义旸那些个人技能十分出众的杀手私毫不逊色。 娘的,这些人都往哪藏的?官义旸扫眼一分神便让邢风刺伤了。 见他受伤,官义旸这边的人也过来了。 “撤!”见占不到便宜,官义旸便下令。 数十名杀手边打边退,依然是有章有法,邢风恐有埋伏,便不再追,毕竟这儿是齐天教老巢,有多少人他无法得知。 邢风返回去复命:“陛下,这必然是官义旸。” 夏侯汐守大牢那边这会也过来复命:“陛下,他们只是来捣乱,并没有救关和的打算。” 窦禹宸淡声道:“他的目的是杀朕。” 夏侯汐抿嘴:“陛下,官文定已然下令将官义旸逐出教了。” 蓝娇月一直站在窦禹宸身边,她感觉得到他身上的冷意:“陛下,此事与我师父无关,我师父绝不会纵容他干这样的事!” 窦禹宸看二人一眼,转身入内去:“都歇着。” 蓝娇月与夏侯汐对望一眼。 邢风跟进去欲关门。 蓝娇月连忙示意邢风。 邢风摇下头,缓缓把门关上。 这皇帝疑心重当真是改不了,夏侯汐拽蓝娇月走。 出了院子,夏侯汐叹口气道:“连你都不理,可想而知他的疑心病有多重。” 蓝娇月想了想:“明日我再劝劝他。” 夏侯汐摇头:“不必,小月,我给你一句忠告,不要试图改变他,他是皇帝,你改变他反倒会是害了他,他需要这一身盔甲,一旦没有了这样盔甲,他可能命都会丢。你喜欢一个帝者就应该学会承受这些。” 蓝娇月点头,笑笑道:“小汐姐,你说的与他说的一样,你们就是天生的帝者。这样的话他与我说过,我知道的,我会慢慢学会承受。” “我可不是什么帝者,别瞎说。”夏侯汐笑道,“他愿意与你说那说明你已入了他的心,真喜欢他便好好珍惜。” 蓝娇月点头:“我已与他约定互为后盾,虽然可能很难,但我会尽力去做。” 夏侯汐点头:“尽了力便不后悔了。” 蓝娇月:“小汐姐,有个问题我想问你。” 夏侯汐笑道:“想问我为何这些年不成亲?” 蓝娇月笑着点头。 夏侯汐笑着道:“我喜欢当官啊,商熹和没与你说?他背后肯定得骂我。” “没有没有……”蓝娇月摆下手道,“商相怎么可能舍得骂你?小汐姐,有个事我一直想请教你。” “你失忆了倒生疏了,说。” “你说女子仕途重要还家庭更重要?” “没有所谓的重要不重要,看个人所需。” 官义旸生怕皇帝会派人追来,便率众杀手回风临山庄。 一入内便见官文定端坐堂上,明显是等他的。 第三百零八章 你居然对你大哥下杀手? “教主!”齐思思拽一下官义旸。 “什么教主?”官义旸铩羽而归一肚子火。 这一众几十号人齐刷刷在庭院中刹住脚步。 堂屋内火光透亮,官文定缓步走出,他的身后是多年来一直在他身边的石头,石头如今是左使,平日里替官文定管理教中事务。 当年稚嫩的少年如今颇为威严,只见他沉声道:“二公子这是上哪去?” “论不到你来问!”官义旸恼火把面上有黑面巾拽下来。 “他问便是我问!”官文定迈步出门槛立定,扫眼看这一阵仗,“看来你养了不少人。” “邪教就是邪教!”官义旸恼道,“洗什么白?少白日作梦了,官文定,当年爹立下那么大的功劳,可结果呢?” 官文定看着他:“你与鲁国窦皇后勾结我管不着你,可陷小月于万劫不复之地,如今这笔账与你好好算算!” 官义旸邪肆一笑,上前至他眼前道:“好哇,那你要如何算?” 还没等官文定开口,官义旸袖中匕首滑出对着腹部官文定就是一捅。 这突如其来,官文定没有料到官义旸会用如此下三滥手段,待他回神,官义旸那匕首又是一捅。 官文定一掌将官义旸拍开。 “教主!”石头连忙扶住官文定,“官义旸你居然对你大哥下杀手?” “走!”官文定沉声道,“他们人多势众……” 石头连忙扶他退回堂屋,把门关上。 官文定腹部的血不断流出来,他捂住伤口,道:“快!进密道!” 石头急忙搬开一张椅,这密道入口就在这一张椅子底下。 石头再过来扶他,那地上一摊子血,他连忙为他包扎。 “先进密道……”官文定示意。 见外面砸门,石头连忙扶他进密道。 进了密道之后,石头这才松口气。 可官文定已是气弱游丝,石头大吃一惊:“大哥,你怎么样?” 官文定伤势太重流血过多,怕是撑不住出去了,况且这密道出口官义旸是知道的,官文定这回是撑不下去了。 他惨笑道:“怪我心软……” “大哥你别说了,好好歇着!”石头连忙为他包扎,“你再撑一会,一会到石室就有药了……” “你听我说……”官文定握住他的手,“齐天教……还是要保留的……切莫……落入官义旸手中……” “大哥你别说了!”石头眼泪流了下来,这边飞快包扎住伤口,“我们到石室……我背你!” 官文定拽住他摇下头:“来不及了……你想办法逃出去……找、找公主……一定不能让齐天教落入官义旸手里……还有……小月……你让她好好的……他日当上大理寺卿……这是为师的愿望……你与她说……” “大哥求求你别说了!”石头把他背起,快步向前去。 “你与小月说……为师对不起她……”官文定断断续续地说,“公主……说得对……我就是心太软……” “大哥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到了石室就好……” 等到了石室,官文定已没气了。 石头怔怔地看着他,几乎不敢相信,他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片刻后他哭喊:“大哥!” 第三百零九章 出大事了 “大哥,我去找公主救你!”听到杂乱的脚步声,石头连忙磕个头从石室的另一个出口离开。 风临山庄机关多,密道也多,大多数官义旸都知道,但有一条是官义旸不知道的,石头就是从那条密道出来。 月光皎洁,晚风吹得草木沙沙响,但却是物是人非,他的大哥死了! 石头痛心疾首,边哭边往平山驿站去。 蓝娇月睡得迷迷糊糊的,外边传来像是夏侯汐的喊声。 “小月!小月!快起来!” “夏侯大人何事?”与蓝娇月睡一屋的楚今雨眯眼坐起。 “快把你师父喊醒!”夏侯汐急道,“官文定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蓝娇月猛地坐起。 “师公怎么了?”楚今雨起身点亮灯。 屋内顿时亮了起来,蓝娇月掀被下榻去开门:“师父怎么了?” “跟我走!”夏侯汐一把拽她,“我要杀了官义旸!” 蓝娇月心猛地一跳:“出什么事了?” “出大事了!”夏侯汐大吼,“官文定死了!被那杀千刀的暗算!” “怎么可能?”蓝娇月怔在那里。 “怎么可能?”楚今雨也奔出来质疑。 夏侯汐脸色生寒:“你觉得我会骗你吗?你跟不跟我走?要不要为你师父报仇?” 师父!蓝娇月脑内一闪过官文定的脸,立马握住夏侯汐的手:“我跟你走!他在哪儿?官义旸在哪儿?我要他偿命!” “风临山庄!”夏侯汐拽起她便走。 “师父你的衣裳……”楚今雨连忙喊。 蓝娇月连忙回屋换衣裳。 这时旁边一屋曲宝珠出来:“怎么了这是?” “师公被官义旸杀了!”楚今雨一边穿衣一边哭道。 曲宝珠看看夏侯汐又看蓝娇月:“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去报仇吗?” 夏侯汐冷冷地看曲宝珠:“你不想去没人要你去,但你别在这儿说三道四!” “夏侯大人我不是那个意思……”曲宝珠看向蓝娇月,“即便要去报仇,起码禀报过圣上再说?” 蓝娇月不出声,她已换好衣服,拿了剑便出门。 “师姐!”曲宝珠拽她。 蓝娇月脸色苍白,她看一眼她的手:“放开!” 曲宝珠抿嘴:“师姐你先冷静……” “再冷静人都跑了!”夏侯汐拍开她的手,拉蓝娇月便走。 楚今雨连忙追去:“师父我去叫小七!” “叫!”蓝娇月道。 楚今雨急忙跑去找阮小七。 曲宝珠无奈只好去找邢风。 听得曲宝珠所讲,邢风连忙禀报窦禹宸。 官文定死了?窦禹宸睡得有些迷糊,不敢置信地看着邢风。 邢风又道:“陛下,夏侯大人和木司直已去风临山庄,要不臣现在就去?只怕官义旸就等着木司直前去,为他娘亲报仇。” 窦禹宸眼一闪,捏下眉心起身:“走,朕与你一同去。” “陛下不必……” 窦禹宸凌厉看他:“你就不怕官义旸又来个调虎离山之计?你别忘了现在宋玉可是与他一伙的,宋玉若派出人手助他一臂之力,那朕便会十分被动。” 第三百一十章 看懂了? 邢风懊恼拍一下自己脑袋。 窦禹宸一边更衣一边道:“此番朕要让齐天教彻底消失!” 邢风侍候着他更衣:“陛下有何计划?” “生擒官义旸!” 官义旸没有调虎离山之计,杀官文定是个意外,他并没有计划在此时杀他,可偏巧官文定在此时与他清算,他一时起性便把他杀了。 “那个小青天会不会带人来为她师父报仇啊?”看着官文定的尸首,齐思思有些担心,“会不会坏了咱们的大事?” 官义旸有些火:“你就别叨叨了,快给我包扎伤口!” 齐思思抿嘴,过来扶他:“出去给你包扎……” “这儿有药!”官义旸暴躁推她。 齐思思连忙环顾这个石室。 这个石室什么东西都有,一应俱全。 这时,属下来报那两个女人来了。 “来得好!”官义旸起身便向外去。 “二哥你的伤……”齐思思拿瓶药便追去。 庄外,此时天边已泛白,太阳一点点地升起。 夏侯汐带了驿站的兵将风临山庄团团围住,她在不停地骂:“官义旸你个狗熊你给我出来!” 夏侯汐与官文定的情谊可不一般,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是官文定帮助她,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却是最亲的亲人,这个仇无论如何她都要报! 蓝娇月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她有些恍惚,师父怎么说没了就没了呢?她才记起的师父这就没了?她无法接受。 “师父……”楚今雨担心地看着蓝娇月。 阮小七也不敢相信,他犹还记得那日他与师父进这风临山庄见的师公,这就没了? 蓝娇月眼一闪,大步上前去砸门:“官义旸你给我出来!” “师父……” 楚今雨与阮小七连忙跟上。 这时门开了,只见官义旸站在那里:“想要你师父的尸首便进来!” 蓝娇月握拳看住他。 蓝娇月没忘记自己的身份,她又怎么可能冲动到杀人呢? “师父不可!”楚今雨拽住她。 “小月闪开!我来!”夏侯汐仗剑前来,“官义旸拿命来!” “官义旸!”那边传来邢风的喝声。 紧接着大批人马前来。 官义旸暗叫不好,连忙要关门,但夏侯汐岂能让他关?连连向他出招。 邢风来得极快,骏马转眼到了蓝娇月身后:“木司直,把这儿交给我,陛下有令,今日便要让齐天教彻底从六国消失!” 蓝娇月回身看去。 马声跶跶,转眼窦禹宸到了眼前。 他来了!蓝娇月心一热不由热了眼眶。 窦禹宸下马,拽住她后退,下令道:“踏平风临山庄!” 蓝娇月吸下鼻子道:“我师父的尸身还在里面……” 窦禹宸握住她的手,冷冷地往大门内看。 邢风已率众进去。 蓝娇月看着窦禹宸,她知道窦禹宸是不会让一具尸首给要挟了的,她理解也认可,活人怎么能让死人给要挟了呢?人已死,活着的人要好好的活着。 “陛下还有计划的是不是?” 窦禹宸看向她,紧一紧握她的手:“看懂了?” “嗯。”蓝娇月也回握他的手。 窦禹宸没再说什么,而是望向那边。 蓝娇月握紧他的手,就这样继续冷酷,她喜欢强大的人。 而窦禹宸像是知道她想什么,手回应似地紧一紧。 第三百一十一章 把你所知道的说出来 这一次窦禹宸有心剿灭齐天教,官义旸便没有活路了,即便风临山庄到处是机关密室,但有石头,很快官义旸便落网了。 邢风把官义旸押到窦禹宸、蓝娇月面前。 “我杀了你!”鬓发微乱的夏侯汐拿剑刺向官义旸。 “夏侯大人莫冲动!”邢风击落她的剑,“你可是朝廷命官!” “他杀了官义定!”夏侯汐一巴掌打官义旸的脸。 五花大绑的官义旸动弹不得,他呸一声骂:“他活该!” “你再说一遍?”夏侯汐再想打他,蓝娇月拦住了她。 “小汐姐冷静!” “他杀了你师父!”夏侯汐怒道,“你的名声重要还是你师父重要?你忘了当初他对你的悉心教导?” 蓝娇月抿嘴:“我没忘,可师父已死,官义旸作奸犯科自有公堂裁决……” “你放屁!”夏侯汐情绪十分激动,“日日待在那个人身边,学得冷漠无情六亲不认,这就是你想要的?” “夏侯汐放肆!”窦禹宸斥喝。 “不是吗?”夏侯汐才不怕,冲窦禹宸道,“你把她捏成这样,不愧是你!” “把梁国公主带回去!”窦禹宸怒斥,“夏侯汐,注意你的言行!” 邢风连忙拉夏侯汐走:“阿成,送公主回驿站。” 那阿成连忙跟上。 夏侯汐恼怒甩开邢风的手。 邢风苦笑:“公主,情非得已,还请公主莫怪。你先回驿站,有任何回头再说,如此冲撞圣上,你不为自己想也为老商想想啊。” 夏侯汐什么都不说,上马拍马便走。 阿成连忙跟去。 这边蓝娇月对窦禹宸道:“陛下,公主她……” “不必说!”窦禹宸示意,他冷冷地看着官义旸,说道,“官义旸,把你所知道的说出来!” 见窦禹宸这般说,蓝娇月连忙收回心思。 官义旸哼一声:“我没什么可说的,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杀的官文定?” “不说是吗?”窦禹宸冷道,“你没机会尝大理寺的大刑,那便先尝尝麒麟卫的大刑。” 官义旸知道麒麟卫的手段,大理寺大牢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麒麟卫,皇帝表面上搞仁治,其实暗里的手段比他们齐天教还肮赃。 见官义旸不作声,窦禹宸挥手。 邢风连忙上前拖那官义旸。 “你等等!”官义旸扭身。 邢风松开他:“识相的话便说!” 官义旸这个公子哥,自是怕疼的,早晚得说还不如没受刑就说出来:“陛下你得答应一个条件。” “说!”窦禹宸一动不动看着他。 这眼光冷的,官义旸心里打个颤,抿嘴道:“你得留我一条命!” 窦禹宸唇角讽动:“还以为齐天教二公子不怕死的呢。” 官义旸这会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小命要紧:“你答应不答应?” 窦禹宸看着他:“准!” “陛下!”蓝娇月忍不住道,“他杀人理当偿命!” 窦禹宸抬手不准她说下去。 蓝娇月是真有点生气了,走开一边去。 看着天边的红日,蓝娇月闷气,她倒宁愿是夏侯汐,可以随意发一通火,可自己是窦禹宸的女人,注定要放弃一些。 爱一个人很难! 第三百一十二章 朕给你活命的机会 曲宝珠脚步轻轻到她身边:“师姐,做皇帝的女人必然得有所牺牲。” 蓝娇月看她一眼道:“你做大将军的女人便不用?” 曲宝珠浅笑:“用用用!没有嘲笑你的意思。” 蓝娇月望着天边:“我很没用,师父死了,我甚至不能为他打官义旸一巴掌。” 曲宝珠也望向那边天:“石头说,官教主希望你有朝一日成为大理寺卿。” 蓝娇月不作声。 这边官义旸把他与窦云英约定的计划和盘托出。 “朕给你活命的机会。”窦禹宸说道,“你依计行事,朕要的就是她来。” 官义旸眼闪闪:“方才陛下不是准了吗?” 窦禹宸冷冷看着他:“你没资格讨价还价!” 官义旸只得道:“好、好。” 邢风把官义旸押走后,窦禹宸到蓝娇月身边。 见窦禹宸过来,曲宝珠退开去。 窦禹宸把官义旸与窦云英的计划、及他要官义旸依计行事告诉蓝娇月。 蓝娇月也越来越会收敛自己的情绪了,她看向他道:“那陛下要臣如何做?” 窦禹宸握住她的手,说道:“我说过,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不要那般拘谨。” 蓝娇月讽笑:“不混乱吗?” 窦禹宸看着她:“生气了?” 蓝娇月抿嘴:“我哪敢?” “就知道你得闹上一闹……”窦禹宸轻捏一下她鼻尖,“我问你,如今我能哄得了你,日后时日一长必然顾不上,你要一直想不开吗?” 蓝娇月眼一动:“真面目露出来了?你这也太快了?” 窦禹宸抿嘴:“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蓝娇月眼微动:“要互相理解?” 窦禹宸点头:“你断案无数,自是明白这个道理,可别到了自己身上便糊涂。” 蓝娇月哼一声:“你说未曾与后宫妃嫔有过任何情感,如何得知男女之间的这些门道?” 窦禹宸看着她:“父母是孩子的一面镜子,不是吗?” 蓝娇月怔怔,然后道:“好啦,我不生气了,不就是互相理解吗?能有多难?” 窦禹宸笑笑:“那就好。” 蓝娇月问:“那今日升堂吗?” 窦禹宸望向那边天:“明日,今日不是要为你师父办丧事吗?我要让宋玉知道官义旸杀了官文定。” 蓝娇月望向那边,灿烂的阳光照得大地明朗透亮,她忽然想起师父所嘱托。 成为大理寺卿。 还大地一片明朗,她得先成为太阳才行。 她不是一个人前行,她向窦禹宸伸出了手。 窦禹宸像是知道她怎么想似的,没看她就握住了她的手。 蓝娇月浅笑,互相理解没那么难嘛。 皇帝没派人来围剿他们,官义旸也无消息,邓宏有些慌,他们如今就像是水里的浮萍,无根飘荡。 “你急什么?不过半天工夫。”宋玉淡定地喝茶。 邓宏来回地晃:“官义旸不是说到大牢里闹事吗?也不知如何了?” “你坐下!”宋玉挥手,“晃得本都护眼晕!” “还都护?”邓宏吐槽,“也不知是啥了……” 宋玉没好气随手拿个东西扔他。 邓宏一闪闪过,坐下来道:“心眼比针眼还小。” “还说?”宋玉瞪眼。 这时外面来报:“禀都护,官二公子派人送了些吃的来了。” “你看……”宋玉指一指,然后大声道,“都送什么了?” “有粮食,有酒有肉,官二公子说他就不过来了,待青阳大长公主到了自会一块过来。” “走!看看去!”宋玉起身出去。 第三百一十三章 你如何下得去手? 邓宏快步跟去。 蓝娇月拎了酒菜前往大牢,还让人搬了桌子长凳。 官义旸疑惑地看着她。 安置妥当后,蓝娇月命楚今雨在外面侯着,楚今雨瞪官义旸一眼才出去。 蓝娇月把酒菜一一拿出来:“我亲手做的,敢不敢吃?” 肉香飘来,官义旸眼一闪过来坐下:“如何不敢?” 蓝娇月笑着斟酒:“就不怕我下毒?” 官义旸唇一扬,拿筷子夹口鱼吃。 蓝娇月指指道:“这是我师父教的。” 官义旸怔怔,接着继续吃:“他也就会做个饭,有什么能耐?” 蓝娇月把斟好的酒放至他面前:“他是没你这么毒,他若只做个厨子,一定能为成御厨,只可惜他让齐天教所累。” “他还让齐天教所累?”官义旸一口喝了酒,恼火道,“那他还巴巴地不放手?” “那是老教主嘱托。” 官义旸翻眼:“人都死了,他要不乐意干就别干,我爹又不会从棺材里跳出来,死脑筋!” 蓝娇月看着他:“可你能把齐天教带好吗?老教主希望齐天教改邪归正,你能做到吗?” “他就能?”官义旸没好气指指,“这些年齐天教成什么样了?一盘散沙,若非我能养活那么多人?什么邪教不邪教的,这个正经生意不是一个理儿吗?人家奔你来是为了有口饭吃,活都不让干了哪还有活路?” “可杀人越货之事是长久之计吗?” “可齐天教他就是这么个东西起家的。” “正因为是这样,老教主才不希望一条道走到黑。” “死脑筋!”官义旸挥手。 蓝娇月抿下嘴:“我不与你讨论这个,我问你,那是你大哥,你如何下得去手?” 官义旸看她片刻后道:“你知道当年他是怎么对我的吗?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不知有多开心,我有个哥哥,可他一手把我甩地上,那个嫌恶的眼神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可你是私生子。” “私生子就活该让人瞧不起是吗?他们大人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蓝娇月不作声了。 官义旸连喝几杯酒继续道:“你能有多了解你师父?当年他干的那些事你知道吗?偷鸡摸狗他少干了吗?和那个梁国公主,就那个……夏侯汐,他助她逃出京,夏侯汐是质子你知道吗?若降罪下来整个齐天教都得完蛋,我爹当年助他们一臂之力是为何?就是想将功恕罪!就像今日我追随窦皇后,谁对谁错?其实就是成王败寇!他娘的!” 蓝娇月知道夏侯汐与官文定之前的事:“良禽择木而栖,夏侯公主只是为了寻个出路而已,而窦皇后是造反。” “何来反?”官义旸嗬一声讽笑,“鲁国有一统天下之心,这是造反吗?” 蓝娇月哼一声:“少在这给自己脸上贴金,你自己干了什么心里清楚!” 官义旸也哼:“你那义父是什么人你也未必尽知,不过是个滑头的仵作!” 蓝娇月一掌拍桌:“不许说我义父!” 官义旸翻眼:“我说你们俩是怎么混到大理寺去的?有够行的啊……” 蓝娇月再一掌拍桌:“小柳是不是你杀的?” 第三百一十四章 你胡说些什么? 官义旸怔怔,撇嘴道:“是又如何?” “还有老余头!” “哼!” 官义旸这会不怕认,反正若无他便没办法将窦云英引来。 蓝娇月指指他:“恶贯满盈!” 官义旸邪笑:“这儿可不是公堂,再说了,若没有我,你们想擒住窦云英可不容易,想除去她更是难上加难,人家如今是鲁国皇后,鲁王什么都听她的。” “一群疯子!”蓝娇月不再与他多讲,起身离开。 从大牢里出来,蓝娇月向灵堂去。 楚今雨快走几步跟上:“师父,他既已认罪,就这么放过他吗?” 蓝娇月气恼:“放过他?想得美!” 楚今雨眼一动:“师父在酒菜里下毒?” 蓝娇月笑而不语。 “真下毒了?”楚今雨脑袋凑过去看她。 蓝娇月笑着推开她:“圣上是不会放过他的。” 楚今雨嘟嘴:“圣上说的?” “没说,反正我就知道。” 楚今雨呵呵笑抱住她的手:“师父,这就是所谓的懂你是吗?好羡慕哦,你懂我我懂你这样。” 蓝娇月忍不住笑:“羡慕那就赶快找一个喜欢的人,让别人也羡慕羡慕你。” 楚今雨撇嘴:“哪那么容易找到喜欢的人,大海捞针呐。” 蓝娇月打趣道:“我看小七就好像喜欢你……” 楚今雨连忙道:“师父打住!我对他没感觉,别乱点鸳鸯谱。” 蓝娇月笑着捏下她脸颊:“好好,不乱点鸳鸯谱,不过你对人家没意思得说清楚,别让人误会。” 楚今雨这可是很认真的:“知道啦,回头我与他说。” 灵堂内,夏侯汐整个人憔悴了一圈,木然地烧着冥纸。 蓝娇月微顿步后上前至蒲团跪下。 “你出去!”夏侯汐斥骂,“冷漠无情的家伙,你师父瞎了眼了爱上你这么个女人。” “公主……”蓝娇月烧那冥纸,火光在脸上闪烁,她的脸色平平静静的,“你有没有想过,师父喜欢的人其实是你……” “你……”夏侯汐气结,“狗嘴吐不出象牙!” “公主你先听我说。”蓝娇月抬头看她,“你与师父多年共生死,平日里也都习惯了对方的存在,后来你喜欢商相,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商相与师父性格相似,都是很温暖的人,要说不同那就是师父懒散,而商相是个兢兢业业之人。而师父喜欢我,不过是把我当做是你,公主,恕我斗胆,咱俩也很像,都是很有主见之人,要说不同,那便是公主率真有男子气概,我温柔女子气些。你们都喜欢对方,但又都不承认,各自又都寻找与对方相似之人,很奇怪你们俩的想法,又或者你们不自知……” “你胡说些什么?”夏侯汐怔在那里。 蓝娇月看着她:“你看这次师父出了意外,我便没有你难过伤心,公主,我这般说并非要挑拨你与商相的情感,我是觉得老是装睡不好,对你对商相都不好。” 夏侯汐握握拳:“你在你师父面前说这话就不怕他伤心吗?” 蓝娇月依然看着她:“不怕啊,因为我对他没有男女之情,他只是我师父。” “你给我滚出去!” 蓝娇月没再说什么,给师父磕个头后起身离开。 第三百一十五章 是哪个臭小子又看上她了? 在蓝娇月走出来前,窦禹宸与邢风闪身离开。 两人大步走,邢风道:“这可如何是好?老商要是知道了可不得了。” “你当商熹和不知道?”窦禹宸缓缓道。 邢风看他:“你说老商知道?” “抢人女人……”窦禹宸哼一声,“他理亏还能说啥?” 邢风撇嘴:“这哪能说理亏呢?公主和官教主又没有真的在一起。” “没在一起?没听方才小月说的吗?他们同生死共患难,本就是你心里有我、我心里有你,偏让商熹和横插一脚……” “照这般说陛下也插足人家官教主与小月姑娘……” “找死是不是?” 邢风呵呵笑:“关系未定就有选择的权力。” “行,回头朕让些世家弟子上酒肆吃饭,反正人家曲掌柜有选择的权力,她是小月的师妹,朕自是要好好关照的。” “别别别!臣错了还不成吗?” “哼!” “臣回去便订亲!” “你要过得了你娘那一关才行。” “那陛下得赶快册封蓝姑娘才行,哎,这到底是蓝姑娘还是木司直?陛下有定夺了吗?” “木司直!” “好,木司直,陛下赶紧大婚,免得夜长梦多。” 窦禹宸猛地停步:“是哪个臭小子又看上她了?” 邢风猛地刹脚步,笑道:“臣不得而知。” 窦禹宸转身回去。 邢风快步跟去:“陛下,臣错了,臣就是随口一说……” “晚了!”那边蓝娇月迎面走来,窦禹宸上前拽住她,“哪个臭小子又看上你了?” 蓝娇月丈二摸不着头脑,看向邢风。 邢风苦笑:“木司直,方才你与公主所言,陛下听、听到了,方才我随口说了那么一句,陛下就以为有、有别的男子喜欢你。” 蓝娇月无语:“既知我是劝公主,何来什么人看上我?” 窦禹宸可不管:“你真没喜欢你师父?” 可算问出来了,蓝娇月翻下眼道:“既然偷听了我与公主说话,还明知故问。” 窦禹宸不依不饶:“哪个知道你说的是真还是假?兴许是你劝慰夏侯汐的话而已。” “并无假!”蓝娇月瞪眼,“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窦禹宸装傻,拉上她的手。 蓝娇月撇嘴,她回身往那边望一眼,道:“陛下,逝者已矣,就不要再提此事了。” 窦禹宸拉她走:“邢风,此事一个字都不许与商熹和提听到没有?” “是!”邢风自是不会说。 灵堂内,夏侯汐怔了良久才重新又烧冥纸。 大牢内。 钟璃讽道:“闹这般大动静原来不是救将军啊?” 关和躺在那木板上闭眼一动不动,那板太短,他整个人都露出半截来,吊在那里。 见他不出声,钟璃又道:“将军真不应该束手就擒。” “你少说两句没人当你哑巴!”关和瓮声瓮气地说一句。 钟璃抿嘴。 翌日再升堂。 有了旨意,胡进喜上来就仗刑招呼。 关和一脚踹开行刑之人:“胡进喜你敢对本将军动刑?” 第三百一十六章 你也配? “啪!”一声,胡进喜重重一拍,那惊堂木好响亮,“打!打到他招为止!” 这一次邢风几人一同架关和至那长条凳上,死死地押住不让他动弹。 窦禹宸缓步自关和面前:“关和,招便少些皮肉之苦,如何?” 关和脸朝下,他咬牙道:“屈打成招,陛下就不怕天下人耻笑?” “对你这般罪恶滔天之人,天下人如何会耻笑?”窦禹宸指指围观百姓,道:“你问问他们,会耻笑吗?” “不会!”当下有百姓说道。 “听听?”窦禹宸睨眼看他,“听朕一句劝,招了。” 关和哼一声:“有种便打!” 窦禹宸后退几步,示意行刑。 行刑的是邢风,他提杖便打。 关和大骂:“邢风你给老子等着!” 邢风笑道:“有那个命再说。” 关和:“老子什么都没干过,没有就是没有!” 邢风一杖又下去。 关和又骂:“邢风我杀了你!” 邢风一笑,又一杖。 围观的百姓拍手称快。 几十杖下来,关和受不了了,上阵杀敌他不怕,受伤不怕,但这般等着挨打着实让他受不了,更何况行刑的是邢风,直打得他灵魂出窍,他忍不住喊:“招!招招招……我招行了?” 窦禹宸没让邢风停,而笑着问:“朕都说了,早招早解脱。” 邢风又一杖下去。 关和心都要被打出来了,他又喊:“都招了还打?陛下臣招还不行吗?” 窦禹宸这才喊停,并示意让他画押。 关和闭眼画了押,这才画完,外头一声喊:“青阳大长公主到!” 一听到喊声,关和急忙去抢那笔录,但那刑名师爷眼疾手快避开了。 “干娘!”关和高声喊,“他们屈打成招啊!” 百姓们闪开一条道,那陆青率先入内,窦梦琪紧随其后。 “干娘……”关和超大个人在那里连连喊干娘甚是好笑。 见了窦禹宸,窦梦琪咬咬牙,上前道:“见过陛下。” “奴婢拜见陛下!”陆青也行礼。 窦禹宸睨眼看二人,讽笑:“青阳大长公主来平山镇作甚?莫非来过生辰?” 当年窦梦尹便是以过生辰为由来的平山镇,窦禹宸故此一讽。 这个梗窦梦琪是知道的,她心里骂暗,看着皇帝道:“我来看看干儿子不行吗?” “哦看干儿子……”窦禹宸笑着看她,接着话一转,“不是来杀朕的吗?” 窦梦琪想不到他这般挑白,她怔了怔。 本来就是来坐等窦禹宸禅位的,竟没想让他挑明了。 “回陛下。”见主人发愣,陆青连忙道,“大长公主殿下许久未见关将军,思念得紧,便前来看看他了。” “有你说话的份吗?掌嘴!”窦禹宸冷冷道。 一向在皇帝身后的崔恕上前就是一巴掌煽那陆青。 陆青满脸羞红,那个巴掌印若隐若现。 “陛下!”窦梦琪愤怒不已,“有必要打完一个又打一个吗?陛下若是要训姨母那尽管训好了。” “姨母?”窦禹宸冷眼看她,“你也配?” 第三百一十七章 立即行刑 “陛下你……”窦梦琪恼羞成怒,“再怎么说本宫也是你姨母!” “你谁通奸不好,偏盯上太上皇的夫婿,你故意破坏太上皇与贤王之间的感情,你是哪家的姨母?太上皇念及血亲之情,朕可容不得你,朕没有你这样的姨母。”窦禹宸冷着脸说道。 谁都没有想到皇帝会在此时向青阳大长公主发难,并且是这样的情形下,就连蓝娇月都料想不到。 此等皇宫秘闻,并且是由皇帝亲口所言,众百姓忍不住哗然,众说纷纭。 “这也太不要脸了……” “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破坏太上皇的婚姻。” “你们说什么?”窦梦琪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狠不得找个地洞钻了去,面对皇帝她敢怒不敢言,但对付平头老百姓那可就不一样了,“再说通通拉去砍了。” “朕看谁敢?”窦禹宸等的就是今日。 那边百姓又有人道:“这不是欺负陛下吗?” 窦梦琪气不打一处来:“本宫欺负他?他现在打了本宫的义子,还屈打成招,本宫的侍女也让他打了,谁欺负谁啊?” “这不是你欺负陛下在先吗?你勾搭人家的父亲,换谁都不答应啊,大伙你们说是不是?” “对啊……”大家伙纷纷应。 “你们……”窦梦琪那个窘哦,怕是她这辈子人从来没遇到过的。 蓝娇月看明白了,窦禹宸要清这笔账是必然的,但他不惜在此当众说出来,是因此地是平山镇,这里一直流传当年还是太子时候的圣上如何把自己姨母逼疯的故事,都传成了夺位了。窦禹宸想博得民心,便行如此一招棋。 窦禹宸冷眼看着窦梦琪:“关和既已招,此人罪恶滔天,当处以斩首之刑,胡进喜,立即行刑!” “臣领旨!”胡进喜立于公案后,将那火令箭抛下,“立即行刑!” 在县衙斩首怕是头一次,但此人是非斩不可刻不容缓的,胡进喜明白当中理儿,这是杀鸡儆猴。 “干娘!救命啊!”关和吓得灵魂都出窍了,哭喊道,“干娘,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陛下!”窦梦琪脑袋也嗡嗡的,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他犯多大点事啊至于这样吗?” “多大点事儿?”窦禹宸看着她,“你不知道你这个义子干的好事吗?玉溯关两队女兵五十人,入伍时是黄花大姑娘,现在却是个个都已失了清白之身,他这是把朕的兵当什么了?” 窦梦琪胡乱道:“陛下怎不问问她们与谁勾搭?就不许是她们勾搭男人?” 窦禹宸:“要看她们的供词吗?” 窦梦琪:“那是她们存心害关和。” “此等祸害不能留啊!” “陛下杀了他!” 百姓纷纷喊道。 窦梦琪怒目看去。 众人无一怕她的,都看着她。 这些人的目光让窦梦琪恼羞成怒:“一群贱民!” “崔恕。”窦禹宸命令,“掌嘴!” “是!”崔恕至窦梦琪面前挥手便是一掌。 “啪”一声好响脆。 这可不得了,这可当众掌掴啊,窦梦琪一时愣在那里。 第三百一十八章 放开我师父 “好!”众人叫好,总是权贵嚣张,这回轮到平山镇的百姓也嚣张一回。 那陆青轻轻拽一下窦梦琪:“殿下,咱们走。” 走?窦梦琪眼一闪,指着蓝娇月道:“妖女有何资格坐堂?” “殿下!”公案后,胡进喜还站在那里,“本官是透明的吗?” 窦梦琪怒目看着蓝娇月:“陛下对这偷传国玉玺的妖女可是纵容得很呢。” 蓝娇月拧眉,这窦梦琪疯了吗?这般不识进退? 窦禹宸缓步至窦梦琪面前:“非要朕动手吗?” “你敢?”窦梦琪怒目看他。 窦禹宸目光极冷,抬手就一巴掌:“朕!有何不敢?” “你个臭小子!”窦梦琪伸手去抓窦禹宸,“你小时候找娘是谁半夜哄你睡觉……姨母便是半个娘……” “你给朕住口!”窦禹宸推她至地上,“对朕母亲做那般事,第一不饶!纵容关和胡作非为无法无天,第二不饶!觊觎帝位,第三不饶!你说朕该如何对你?” 窦梦琪在地上呜呜哭:“没良心啊没良心啊……” “将青阳大长公主送回京!”窦禹宸大声道,“与嘉南大长公主作伴!” 窦梦琪猛地跳起来:“本宫不去本宫不去!” 窦禹宸冷眼看她:“崔恕。” “是!”崔恕当下命人上前扣押。 “本宫不去本宫不去……” 窦梦琪疯狂挣扎,此番情形犹如当年窦梦尹,胡进喜感慨不已。 窦梦琪可不像窦梦尹身手了得,两下便被制住了。 “窦禹宸臭小子你没良心!”窦梦琪大喊。 窦禹宸看着她不作声。 崔恕当下命人把人带走。 见主人这般下场,那陆青连忙下跪:“陛下饶命,奴婢只是听差的,求陛下饶命!” “大胆!”崔恕斥骂,“都此时了还信口雌黄,若非你煽风点火,青阳大长公主岂会干出那般事?” “冤枉啊!”陆青道,“那都是青阳大长公主心比天高,与奴婢无干啊。” 对这个奴婢,窦禹宸看都不看一眼,挥一下手。 崔恕当下命人将其带走。 按照皇帝的惯例,这个奴婢是活不成的,当然皇帝不会在此时处置,崔恕十分清楚。 “陛下饶命啊……” 听着那一声声远去,钟璃吓得整个人瘫在那里,都无法跪。 “奶奶的我跟你拼了!”随着一声吼,关和起身向窦禹宸撞去。 关和刚受了杖刑,身上的枷锁是去掉了的,杖刑后他仍趴在这长条凳上,如此一来便给了他机会。 “护驾!”崔恕情急大喊。 关和身形高大,饶是窦禹宸身手不赖但也被撞飞。 “陛下!” 蓝娇月和邢风急忙去接窦禹宸。 蓝娇月这一来,便又给了关和机会。 “你别过来!”窦禹宸声音未停,关和抄手便把蓝娇月抓了。 蓝娇月哪是关和的对手,就如同老鹰抓小鸡似的被拎了起来。 “放开我师父!”楚今雨冲过去。 “退后!都给老子退后!”关和连连喊,“退后!” “陛下!”邢风接住了窦禹宸,饶是这样,窦禹宸被震得吐了血。 第三百一十九章 朕不准你死! “陛下你还好?”蓝娇月连忙问。 “御医!御医!陛下,老奴去把御医喊来……”崔恕说一声便跑。 当真是一团乱。 “你放开我师父!”这边楚今雨又喊。 “关和……”窦禹宸捂住胸口道,“你敢动她……朕便要你关家九族陪葬!” 关和大手掐上蓝娇月的脖子:“备马!让本将军走!” 蓝娇月被掐得差点断气:“你……掐死我还、还能走、走得了吗?” 关和手微动一下,向大门移动:“都给本将军让开!” 窦禹宸挥手:“给他备马让他走!” 邢风连忙喊:“大家让开免得伤及无辜!” 众百姓纷纷闪避。 “陛下没事?”邢风问窦禹宸。 窦禹宸摆下手:“备马让他走。” 邢风连忙吩咐手下。 邢风连忙吩咐手下。 “陛下……”蓝娇月想说话,却又让关和掐紧了。 “给老子闭嘴!”关和狠狠道。 蓝娇月拍他的手。 关和那大手又松一下:“马呢?给老子备马!” 窦禹宸冷冷地看他。 那边马备了,邢风道:“关和,马便在外面,但我不觉得你能跑得了……” “谁说本将军跑不了?”关和边说边拽着蓝娇月往外去,“我知道陛下着紧此女,有她在手何愁跑不了?” 窦禹宸不作声,一步一步跟出去。 邢风则护在窦禹宸前方。 崔恕拽着御医来了,一路跟着。 “陛下的伤势要紧……”崔恕道,“先让御医看看。” 窦禹宸不作声。 崔恕也就不敢崔了。 眼见关和出去了,钟璃大喊:“将军,那我呢?” “去死!”关和绝情说一句。 胡进喜连忙让人把钟璃绑个结实。 关和上了马,但并没有就此放了蓝娇月,而是把她抓上马。 “你驮着我能走得了多远?”蓝娇月道。 “闭嘴!”关和打马便走。 这边窦禹宸连忙上马。 “陛下,臣去便好。”邢风迟疑道。 窦禹宸没理他,打马便追去。 邢风只得上马追去。 “快快快跟上!”崔恕连连命人追去。 曲宝珠和阮小七因不能进公堂,两人就一直在外面,楚今雨出来见了阮小七就跺脚:“怎么不救师父?” 曲宝珠已牵来了马:“快走!” “该死的关和!”楚今雨上马。 出了城门,蓝娇月对关和道:“你可以自己走了?” 关和哼一声:“有你在手本将军才能活命!” “可你就一匹马呀,再跑几里马儿就吃不消了,真想活命便放了我,其实以将军的身手何愁跑不了?” 关和回身看一眼身后,身后那简直就如一条长虫。 带着这女人是真跑不动,关和眼一动,将蓝娇月抛下。 蓝娇月也不知自己撞到哪去了,一阵巨痛眼一黑便无了知觉。 蓝娇月掉在了城门外的路边,路人吓得纷纷躲避。 “小月!”窦禹宸勒马跳下来,一个趄趔扑上前抱起她,“小月!” 而邢风继续追去。 “崔恕!”窦禹宸狂喊。 “老奴在老奴在……”崔恕赶来了,御医紧随其后。 “小月!”窦禹宸看着蓝娇月脑袋上的血心惊肉跳,“小月你不准死!朕不准你死!你若死,从此天下无关氏!窦梦琪亦要陪葬!” 第三百二十章 你这就是添乱! 御医下马,连忙为蓝娇月救治。 曲宝珠勒马问:“陛下,师姐如何?” 窦禹宸看御医:“如何?” 御医查看一下道:“暂无大碍。” 曲宝珠这才又继续追去。 楚今雨则下马:“师父!” 阮小七也下马,两人紧张地看着御医。 御医为蓝娇月止了额头上的血,蓝娇月幽幽醒来:“我这是在阎王殿?” 窦禹宸没好气道:“对,是在阎王殿!” “那你便是阎王呗。”蓝娇月笑。 “还笑?”窦禹宸瞪眼,“谁让你过来了?邢风不是在那儿吗?你着什么急?”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蓝娇月笑着问他,“陛下有没有事?可有伤到哪儿?” 说及此事,崔恕连忙道:“陛下,让御医看一下您的伤。” 窦禹宸这才感觉到臂膀上的疼痛,他拧下眉。 蓝娇月坐起拉他:“伤到哪儿了?” “陛下,让臣看看。”御医轻轻扶起他左臂。 窦禹宸再拧下眉。 邢风紧追着关和不放:“关和,束手就擒!” 关和才不答应,猛抽马儿,他这是向玉溯关方向去,他也只能前往玉溯关。 到底是邢风的马好一些追了上来,关和没有兵器在手,他眼一动一掌劈向邢风的马。 马儿一阵嘶叫,邢风顾及自己的马让那关和又跑开了。 “邢风你有没有事?”曲宝珠追来。 “你怎么来了?”邢风连忙挥手,“快回去!” 曲宝珠道:“我来帮你!” “不必!” 这时一众麒麟卫赶来了,邢风连忙率众追去。 曲宝珠也紧跟着。 忽然关和掉转马头往回冲,众人猝不及防,关和借机夺了一把刀向曲宝珠杀去。 “宝珠!”邢风连忙救人去。 关和到底是神勇一通扫过,众人乱作一团。 关和趁乱扬长而去啰。 见关和逃脱,邢风恼火不已,冲曲宝珠发火:“谁让你来的?净添乱!” 曲宝珠心突突跳,抿嘴道:“我这不是想帮你吗?” “帮我?”邢风指指众人,“这是麒麟卫!我用得着你帮吗?” 见邢风这样,曲宝珠也火了:“我不管你什么卫?但你有危险我就想帮你这有错吗?” “可若不是你关和就没机会逃脱!” “对对对,赖我成了?”曲宝珠打马便往回去,“我去向陛下请罪!” “你站住!”邢风追去,“你能不能不添乱了?平日里你镶助木司直那是因为你们是师姐妹,可我这儿你是插手我的公务!” 邢风这个大直男依然这么说,确实让曲宝珠下不了台:“我都说了我去向陛下请罪,你还想怎么样?” “你这就是添乱!”邢风依然是这句话。 曲宝珠恼火扬鞭:“你让开!” 邢风抿嘴,只得让开。 曲宝珠打马便走。 众人都看着邢风,邢风咆哮:“都愣着干什么?追去啊!” 众人便又打马追那关和去。 邢风看一眼曲宝珠离去的方向,掉头向众人方向去。 最终还是让关和逃入了玉溯关。 “将军,你可算回来了!”得知关和回来了,邓宏欢喜出来迎。 宋玉也缓步出来。 第三百二十一章 我还以为你生气了呢 “你怎么还在这儿?”见了宋玉,关和勒马问。 宋玉笑得阴恻:“我为何不能在这里?” 邓宏上前为关和牵马:“宋玉回不去了,咱这都已经反了,大哥,进屋说!” “反了?你们怎么反?见着我干娘了吗?”关和没好气道,“我干娘都让皇帝抓起来了!” “长、长公主出什么事了?”邓宏问。 关和下马,拿着马鞭大步入内:“没用的东西!” 邓宏跟进去:“怎么了大哥?” 关和扫眼看下屋内,回身看宋玉一眼然后拿那案上的酒壶直接对嘴喝。 “大哥你这是?”邓宏又问。 “我还想问你!”关和把那马鞭往边上一扔,说道上,“这日子倒是快活!” “这……”邓宏看宋玉一眼,道,“大哥,你先说你是如何出来的?青阳大长公主来救你了?” “我问你这是怎么一回事!”关和本就一肚子火,这下吼了起来。 关和的声音本就瓮声瓮气的,这一吼更是更是吓人,邓宏抿嘴道:“好,我说!那日我们不是想办法救你吗?后来齐天教的官二公子来了,他说咱们合作,他……他是鲁国窦皇后的人,他、他想届时窦皇后来了,咱们给她开门便是了,咱这个情况,也只有靠着鲁国才有活路,要不你看……” “你是逃出来的?”这时宋玉开口了,“穷途末路就不要在这儿横眉竖眼的了,大家都一样,咱们得抱团才有活路。” 关和看向他:“窦皇后?” 宋玉点头道:“长乐长公主你还有印象?” 关和抿嘴讽道:“没想到她还有这份心。” 宋玉也笑:“窦氏女子不简单嘛。” 关和哼一声:“鲁王能听她的?” 宋玉又继续讽笑:“难不成你以为你这点人能打到云歧去?” 关和看着他:“你的德安军呢?” 宋玉:“你莫小看了皇帝。” 关和指指他:“怂!” 宋玉哼一声:“你有本事杀回去啊。” 关和抓盘里的肉吃一口:“窦皇后许你们什么了?那什么二公子你们也信?” 宋玉过来坐下:“死马当活马医嘛,总比现在死来得强。” 关和唧着嘴道:“我干娘赶是赶来了,可皇帝那小子霸王硬上弓,旧账新账一起算,我干娘让他押回京与嘉南大长公主为伴了,没机会了,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关和一通说,打死他也不会说自己被屈打成招。 宋玉喝口酒:“那你是如何逃出来的?那么多麒麟卫在那儿,想逃可不容易。” “老子是谁?”关和讽笑,“哪像你怂!” 宋玉再哼一声:“我若有你这身量便杀他个片甲不留!” “下辈子。”关和讽道,“你们就这样,在这儿等那个窦皇后前来?皇帝没派来人收拾你们?” 宋玉笑:“让夏侯汐那娘们来了,说是让邓宏交兵权。” 关和咂嘴笑:“皇帝这小子就爱用女人,该不会连兄弟的女人也上?” 宋玉指指他:“有本事你当着他俩的面说。” 关和哼一声:“窦皇后什么时候到?” 宋玉看邓宏一眼,道:“说是就这几日了。” 关和眼一动:“那官老二呢?怎不见人?” 宋玉指指案上的饭食:“说过两日便过来,这不好酒好肉送来了吗?” 关和再扫一眼,不再作声。 这边,夏侯汐入屋为蓝娇月检查伤势。 蓝娇月躺在榻上,望着她微笑:“我还以为你生气了呢。” “自然气!”夏侯汐放下药箱,伸手去给她把脉,“胡言乱语!仗着圣上对你的宠爱胡作非为。” “是是是,我胡作非为……”蓝娇月笑,“我不该胡言乱语,你别生气。” 夏侯汐淡声道:“过去就过去了,没必要翻出来说。” 蓝娇月心有所动,歉疚道:“小汐姐说得对,都过去了没必要翻出来说,就如同我的过往,我自也是不希望被别人提及,我孟浪了,甚歉。” 第三百二十二章 别太在意 夏侯汐翻眼:“是不是?” 蓝娇月笑笑,点头:“是是是!我错了!” 夏侯汐拍她:“哪里疼?疼要说出来,可别落下病根。” 蓝娇月笑道:“浑身疼,让人这般抛下来能不疼吗?” 夏侯汐上下看她:“疼休息两天便好,就是头肿了个包,其他外伤没看着,至于内伤你自个留意着点,有事及时看大夫。” “谢谢小汐姐。”蓝娇月笑着道。 曲宝珠这会倒也不冒失,她没去向窦禹宸请罪,而是先来师姐这里了:“师姐还好?” 蓝娇月起身:“还好无大碍,你不是随邢风追关和去了吗?如何?人逮回来了吗?” 夏侯汐看曲宝珠一眼,道:“若是逮着了她就不会在这儿了。” 曲宝珠讪笑:“夏侯大人厉害,确是没逮着,让他给跑了。” “还有呢?”夏侯汐看着她笑。 曲宝珠也笑着:“夏侯大人是如何看出来的?” 夏侯汐笑着道:“这不等你说嘛。” “害!”蓝娇月翻眼,“小汐姐你就别逗她了。” 夏侯汐哈哈笑。 曲宝珠尴尬地摸下额头,说道:“师姐我闯祸了。” 蓝娇月瞪眼:“你把关和放跑了?” “我不知道算不算是……”曲宝珠抿嘴道,“我本想着帮帮邢风,可没曾想那关和使诈,可能是见我是女子,那关和冲我来,邢风顾得上我就顾不上他了,结果人就跑了。邢风发好大的火,我从未见过他发这般大的火,他说我这是干涉他的公务,是添乱。想想也是,他堂堂麒麟卫大将军,手下无论哪个都比我强,我能帮什么?不过是添乱。” 夏侯汐点头道:“可不是添乱?” 听她所讲,曲宝珠更难过了:“我……可能是习惯了往日与师姐一同办案……邢风是这般说的,他说他不需要。” 这一次夏侯汐看着她不作声。 蓝娇月眼微动,看一眼夏侯汐道:“倒也是,宝珠平日里协助我办案,合作无间,讲真,我是真需要宝珠的帮忙,有些事还真得她才办得了。” “可邢风说的也没有错。”夏侯汐笑道,“他是堂堂麒麟卫大将军,再说了他们干的是打架的活儿,与你查案不一样,他自是不需要。再说了他与宝珠的关系,和你们师姐妹的关系,不能等同对待。” “是!”曲宝珠点头,“这一路回来我一直有在想,夏侯大人,你与商相是如何相处的?” “你不必问她。”蓝娇月笑道,“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小汐姐与商相身份对等,两个人都是强大的人,与你们是不一样的。” 曲宝珠黯然神伤:“邢老夫人说得没错,我与邢风身份不对等,差太远了,不相配。师姐目光长远,早早为自己立目标,一步一步成为配得上圣上之人。” 蓝娇月连忙道:“宝珠,别太在意,关键是喜欢就好不是吗?” “那你又为何拼了命亦要成为配得上圣上之人?”曲宝珠看着她道。 第三百二十三章 你自己想清楚 夏侯汐示意一下道:“宝珠,来,你说说,与邢风是如何相识的?说来我听听。” 曲宝珠抿嘴,把与邢风结识及邢老夫人反对他们的事说予夏侯汐听。 “这样……”夏侯汐说道,“既然你问起,我便说说,就不说我与商邑如何了,小月说得对,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我并不是说你的身份不如我,没那个意思别误会。说到身份对等,就拿小月说,她说是想成为配得上圣上之人,可实际上是她想改变自己的命运,自己的命自己作主。可能是我影响了她,当年我俩已识得,就在此处,我当年就是拼了命也要改命,小月便也想自己为自己作主,我这般说你能明白吗?” 曲宝珠想了想,道:“不为男人而活为自己。” 夏侯汐点头:“应当是不为任何人而活,只为自己。” 曲宝珠点头以示明白。 夏侯汐继续道:“身份对等就意味着两人讲得来合得来,身份差异太大的话那共同的话语就少了,没有共同语言,你说这样的夫妻能长久吗?所谓的门当户对便是这么个意思。” 曲宝珠叹:“我们俩果然是差异太大。” “不过别灰心。”夏侯汐又道,“以你目前的情况来看,你们有你们的模式,不必强求自己也成另外一个夏侯汐或者木司直。” “对!”蓝娇月赞同道,“此话甚有道理。” “我们有我们的模式?”曲宝珠瞪大眼问,“我们的模式是怎样的?就是男尊女卑是吗?” 蓝娇月语噎,这可怎么说? “不必避讳。”夏侯汐示意一下蓝娇月,“若不然就没想说下去了。”说完她看向曲宝珠,“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曲宝珠抿嘴:“那我现在如何是好?” 夏侯汐也抿嘴,有些没好气道:“不是说如何是好的问题,而是你得先弄清楚你与邢风是什么样的关系,然后再做一个选择,这一次再选择日后就不要后悔了。是这个意思明白吗?” 曲宝珠长呼一口气,点头道:“明白了。” “好,那我便再说。”夏侯汐指指她,道,“你与邢风确是男尊女卑,只不过卑与不卑在于你自己。” 曲宝珠瞪大眼表示不明白。 夏侯汐继续说:“邢风喜欢你自有你过人之处,你如今要做的是与他好好谈谈,把你所想与他讲,不必有自卑。也并非一定要你也去考个功名或者做天下首富,关键的是你与邢风想过什么样的日子,做一名相夫教子的夫人也未必不好,日子你们俩的,想怎么过你们定。如若你真的不甘,真的想像小月那般有一番成就,那便去做。总的说,便是无论如何都不应自卑。” 蓝娇月补充一句:“就是说你得先弄清楚你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是女首富亦或夫人,你自己想清楚。” 曲宝珠长舒一口气:“明白了!” “明白便好。”夏侯汐起身,“那你们姐俩聊,我去向圣上复命去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 你便是最擅长要挟人吗? “多谢夏侯大人!”曲宝珠连忙致谢。 夏侯汐摆摆手:“我仗着多几年的经验与你一讲,不算什么,走了。” “大人走好。”曲宝珠行礼。 夏侯汐拎着药箱快步向外去。 “事儿不小。”夏侯汐出去后,蓝娇月道,“关和这一跑,如若逃到玉溯关,那圣上的计策布署起来会增加些难度。” 曲宝珠眼闪闪表示不太明白。 蓝娇月瞪眼道:“你想呀,邢风都未必是关和的对手,他这一回玉溯关便是放虎归山,况且那些将士都是听他的,若窦皇后得他那便是如虎添翼。” 曲宝珠怔在那里:“那……那我要不要去向圣上请罪?” “你少作这样的想法!”蓝娇月道,“你就什么都不要做就是帮邢风了。” 曲宝珠怔怔地那里想,蓝娇月便也不再打扰她。 楚今雨与阮小七在厨房里熬药。 见无人,楚今雨便问:“小七你是不是喜欢我?” 怎么突然问这个?阮小七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怔在那里。 楚今雨便是想讲清楚,拖下去对谁都不好:“小七,我们是亲人,我对你没有那种感情,我不希望你一直这样误会。” 阮小七眼一闪回神,脸色通红:“我没、没喜欢你。” “那便好。”把意思表达清楚便好,楚今雨没有继续说什么,不必让小七难堪。 这边夏侯汐向窦禹宸复命蓝娇月的伤势,末了求道:“臣求陛下事成之后把官义旸交给臣。” 窦禹宸看她片刻后道:“你便是最擅长要挟人吗?” 夏侯汐抬脸浅淡笑笑:“陛下又不是现在才知道。” 放眼整个西燕,敢这样跟窦禹宸说话的人除了夏侯汐没谁了,夏侯汐才是与窦禹宸一样的人,蓝娇月虽懂窦禹宸,但更多的是理解和体谅,要说同类人,还得是夏侯汐。 都说同类人更容易走到一起,可为何他俩没来电?兴许是太了解对方,又或许他们这类人过于狠的个性,他们是因环境变得心狠手辣,或许他们本就不喜欢这样的个性,所以也就不会喜欢对方。 有一类人他们的选择会是缺什么选什么,显而易见窦禹宸与夏侯汐便是,他们缺少温暖,所以会选择温暖的对象。 因为是同类人,夏侯汐揣摩得到窦禹宸的心思,她知道窦禹宸也想取官义旸的命,但若窦禹宸杀了官义旸便会落得个出尔反尔的口实,交给她便不一样,她这是为窦禹宸分忧! “起来!”果然,窦禹宸让她起身,“也就你敢这样要挟朕!” 都是明白人,夏侯汐当下谢恩。 这时邢风回来了。 听完邢风所禀,窦禹宸并未说什么,而是重新布署。 邢风长松一口气。 夏侯汐细心地观察窦禹宸,以她多年与皇帝君臣相处来看,皇帝确实有些不一样了,与其说是蓝娇月的爱改变了皇帝,不如说是皇帝成长了。 这是好事,她自然希望自己所奉之主是位好皇帝,不一定非得是表面上看起来的好皇帝,内里是好皇帝便行。 过于愚钝不知变通当不了好皇帝。 第三百二十五章 这并非空想 不日窦云英便到了,官义旸得到玉溯关迎去,若无官义旸在玉溯关,即便大开城门窦云英也未必敢进,所以官义旸还是很关键。 可以如何让官义旸乖乖听话呢? “官义旸,你可还记得在牢中我请你所喝的酒?”蓝娇月对他道。 官义旸眼闪闪:“难不成你真的下毒?” 蓝娇月一笑:“酒里是有毒药,你若是老老实实完成任务,那么事成之后解药便可给你。” “你真下毒?”官义旸扯高嗓门道,“你无耻啊!” 蓝娇月笑着道:“心里琢磨着如何反水是?你真当我们傻的放虎归山?” “你们……”官义旸无语凝噎。 窦禹宸重重哼一声。 夏侯汐冷眼看官义旸。 一切就序,官义旸便与精选出来的一队麒麟卫前往玉溯关。 按照计策,官义旸须得下蒙汗药放躺关和、宋玉、邓宏三人,只需要三人在城墙上露个脸便可,只要窦云英进得来,剩下的事便交给窦禹宸。 一切依计而行,官义旸顺利将三人放躺,如此邢风便拿下了玉溯关。 这三人眼睁睁看着官义旸大摇大摆地把他们搬上城墙头,心里哪怕骂遍了他祖宗十八代,但也无可奈何。 窦云英领了一千精骑先锋前来,她果然精明,提出要见关和。 官义旸便命人把躺在那里的关和扶起来,如此一来远远地便是见着了关和。 窦云英是识得关和的,见了人之后也就放心了,于是她带数十名精骑先入关。 结果不曾想,一进关门等待她的竟是窦禹宸,这是个瓮城,她想逃也逃不掉。 “官义旸你个狗东西!”自嫁去鲁国,窦云英的性子越发火爆,与当年的窦梦尹有一拼,动则喊打喊杀,“本宫杀了你!”说完便取箭。 “嗖”地一声,一支箭落在窦云英马面前,马儿惊吓把窦云英甩了下去。 “皇后!”窦云英带来的人喊。 “把他们的器械都缴了!”邢风下令。 所带之人全被带走,多年经营竟落得这般下场,回想这些年所受的种种委屈,虽说贵为皇后,可那是个老头子,况且她这个皇后可不是那么好当的,窦云英忍不住嚎啕大哭。 窦禹宸冷冷地看着窦云英,任由她哭。 众人默默地看着地上的窦云英,成王败寇莫过于如此。 官义旸唉一声心里长叹,心比天高又如何,奈何技不如人呐。 夏侯汐亦是冷眼看着这一切,看着这个从未谋面但素有耳闻的长乐大长公主,她与她的际遇是何等的相似,同为公主,同样与天斗,窦云英败得一塌糊涂,而她则走出了公主的宿命不是吗? 还有当年那位窦梦尹,现在的窦梦琪,同样败得惨淡。 逆天改命可以有,但不能自不量力,夏侯汐并不庆幸自己,而是为自己感到骄傲,因为她有这个能力。 蓝娇月看着地上的窦云英,若有所思。 她所想自是与夏侯汐不一样,她所想的是自己与那位皇帝的关系,窦禹宸负责朝堂,她负责百姓,她与他共同维护西燕的安定。 她要的是这样一个关系。 这并非空想,如今便是实现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太难了 窦禹宸可不是揭穿了窦云英所谋便算,他要把她带回京。 至于官义旸,自是交给了夏侯汐,窦禹宸没说杀与不杀,这也算是给夏侯汐的一个问卷,看她如何作答。 “小汐姐。”离开平山镇的前一夜,蓝娇月如是问,“你打算如何处置官义旸?” “夏侯大人。”楚今雨也在屋中,正在榻上翻来翻去打滚玩儿,“必须杀了他,此人杀了师公,一向来作恶多端不能留。” 夏侯汐笑着问二人:“那你们觉得呢?” “杀!”楚今雨道,“杀杀杀!” 蓝娇月回头瞪她一眼:“夏侯大人乃公门中人岂能随意杀人?” 夏侯汐笑着道:“你想要我把他交给你?” 蓝娇月点头:“小汐姐莫要误会,他杀我师父,我岂能不恨?但是得依着程序不是吗?放在公堂上裁决既合情合理,如此一来便不会让人诟病。” “傻丫头。”夏侯汐笑道,“你难道看不出来这是圣上交给我的一道难题?你把他揽去不等于把问题又拿回去了?” 蓝娇月怔在那里。 “啥难题?不就是处置官义旸吗?”那边楚今雨说道。 夏侯汐笑笑起身:“都歇着,明日还得赶路呢。” “哎……”楚今雨嚷嚷,“夏侯大人你还没说呢。” 夏侯汐笑而不语,大步离开。 “这个夏侯大人,说一半留一半……”楚今雨坐起挠头,“师父,到底是啥难题?处置官义旸是个难题?意思是说这个官义旸杀不得?” “不是!”蓝娇月眼一闪回神,道,“不是杀不得,而是杀与不杀都两难。” “这有何难?夏侯大人不是恨之入骨吗?” 蓝娇月回身看她:“恨不代表就一定要杀人,圣上就是想要看小汐姐如何处置这件事,这事关小汐姐日后能否入阁。” 楚今雨瞪大眼:“杀了便能入阁?” 蓝娇月笑道:“我可没说。” 楚今雨翻眼:“若不杀那又如何?” 蓝娇月笑着道:“不杀便是逆了圣意。” “啊?”楚今雨又瞪眼,“圣上这不存心为难人吗?” 蓝娇月抿嘴:“这是考验。” 楚今雨望一眼屋外:“那夏侯大人会如何处置官义旸?” 蓝娇月笑:“你猜?” 楚今雨仰脸躺下去:“太难了!” 蓝娇月也很好奇,不过她差不多也猜得到夏侯汐会怎么做,夏侯汐可是与圣上很像之人,他们是不会心软的。 “师父!”楚今雨又坐起来,“你说夏侯大人会如何做?” 蓝娇月眼一闪:“你问她呀。” 楚今雨嘟嘴:“师父你就说嘛,悄悄地,我不会告诉夏侯大人的。” 蓝娇月起身过来一掌拍她。 楚今雨拽她坐下:“你就说嘛,我好长长见识嘛。” 蓝娇月坐下道:“小汐姐自己会处置了官义旸,一来报了仇,二来也铺平了自己前程之路,小汐姐留在西燕不就是为实现自己的抱负吗?她有治国之才,眼下机会她不可能不抓住。” “要这么说的话……”楚今雨眼一动道,“师父,那你说,商相该如何与夏侯大人相处?” 第三百二十七章 她造反与我何干? 蓝娇月再轻拍她:“瞎操心。” 楚今雨笑:“长长见识,万一日后我遇上个与自己旗鼓相当的男子,亦好与之相处嘛。” 蓝娇月:“她这叫做你强我强大家强,势均力敌。” 楚今雨眼又一动:“那师父与圣上呢?” 蓝娇月抿嘴笑:“我与圣上可不是势均力敌,我们是互为后盾。” “啥叫互为后盾?” “小汐姐与商相是比拼成就,我与圣上不比拼成就,而是在对方的领域里做后盾,给对方支持。” “给个肩膀你靠……”楚今雨拍拍自己肩膀笑道,“就是这个意思吗?” 蓝娇月笑着点头。 楚今雨掰指在那里算:“势均力敌……互为后盾……都挺好,就是不知道师叔与风哥是什么样的情况?” “夫唱妇随呗。”蓝娇月道。 楚今雨望一眼门口那边:“想来也只有这般了,毕竟风哥身份比师叔高了许多。” 蓝娇月瞪眼:“此话可不得在你师叔面前说。” “自然不会。”楚今雨叹口气,“师叔也挺难的,都喜欢上了还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因为身份不对等而分开?” “瞎操心!好啦,睡!”蓝娇月起身。 屋外,曲宝珠脚步轻轻离开。 “师父,那些姐姐们又重新回到军营那可太好了!”楚今雨仍不愿睡,越说越兴奋,“全都是师父的功劳。” 蓝娇月走去关门:“我没做什么。” “自然是师父的功劳,小青天的话对于她们来说就是一束光!” 蓝娇月怔怔,回身去把桌上的灯端到榻边上:“好啦,睡觉!”说完一口气吹熄灯。 黑暗中楚今雨道:“师父,我压力好大哦。” 蓝娇月把外衣脱了躺下:“你大什么?” “不是吗?日后我成了小青天,我是得做人家的光的,压力好大!” 蓝娇月暗笑:“再不睡就拿针把你的嘴缝上!” “师父,你咋不去圣上那屋呢?圣上肯定在等你,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说出去……” “我去找针!” “好啦我睡啦!” 只一会就传来了楚今雨轻微的鼾声。 蓝娇月倒没有睡意,黑暗中眼闪着亮。 压力是有点大! 不要把她捧上天啊,她只是个人,不是神。 翌日。 城门外,一众女兵列队,虎虎生风的杀敌演练拜别皇帝、拜别小青天。 看得楚今雨热血沸腾:“整得我都想当兵去了。” 与她同坐马车的是曲宝珠,她撇嘴道:“那你下车得了。” 楚今雨抱上她臂膀:“可我舍不得师叔呀。” 曲宝珠一掌拍她:“舍不得当大官?” 楚今雨嘻嘻笑。 抵达京城日,文武百官至城门外迎接皇帝得胜回京,本以为皇帝是追妻,没曾想是去干大事。 如此手段,文武百官是无人不惧,犹其是胡乐,他可是窦梦琪一伙的。 窦梦琪早了些时日被押送回京,当听说情况后,胡乐可没少骂窦梦琪,这个女人瞎搞些什么?害人害己,没本事学人当什么皇帝? “你就不怕皇帝回来第一时间杀了你?”在等侯皇帝的时候苏浔揶揄。 胡乐瞪眼:“她造反与我何干?我又没造反!” 苏浔笑得好开心:“你不是她的小跟班吗?” “去去去……”胡乐没好气道,“你别得意,总有一日你也会死得很惨。” 第三百二十八章 继续说 “现在是你死得很难看。”苏浔笑着道。 “你才难看!”胡乐跟他斗嘴,“你全家都难看!” 这时窦禹宸骑着高头大马来了,他的身边是蓝娇月。 两人一身白袍可真是天作之合。 “看看……”苏浔戳一下胡乐,唇不动咬着字道,“郎才女貌啊。” 胡乐哼一声:“这个女人便是矫情,要皇帝大老远地去追……” “人家这是欲擒故纵不是吗?”苏浔继续咬字。 胡乐再哼一声:“她就是妖女!” 那边窦清臣率众,朗声道:“恭迎陛下回宫!” “恭迎陛下回宫!”众臣齐呼。 窦禹宸打马往城门去:“即刻上朝!” 众臣纷纷去找自己的马车。 “你看!”苏浔又揶揄,“清算了哦。” 胡乐给他一个大白眼,寻自己马车去。 “要不咱俩同乘?”苏浔似是没闹够。 “乘你个头!”胡乐骂他。 胡乐上马车后,苏浔骂一句老糊涂。 其实窦云英一事,可看作是她出兵伐西燕,如今被俘,她是鲁国皇后,又是这儿的长公主,大可私下处置,但皇帝要拿到朝堂上说,实际就是杀鸡儆猴。这胡乐老糊涂,邀他同坐马车就是商量一下如何应对,把他的好心当驴肝肺,当真是老糊涂。 虽说窦梦琪谋逆与胡乐无关,但他们此时该抱团不是吗? 马车上胡乐哼哼声嘟嚷,他不是不懂苏浔的意思,只是他不想在此时让皇帝抓到把柄,谁知道皇帝藏着什么花招呢。 今日朝会可是在大殿中举行,文官站左侧,武官站右侧,几十人跪拜行礼。 “陛下万岁万万岁!” “平身!”窦禹宸示意。 礼毕后,窦禹宸拿人把窦云英带上来。 一路奔波,此时的窦云英十分憔悴。 “你自己说!”窦禹宸道。 “说?”窦云英哈哈一笑两行泪水落下,“我说我不想嫁去鲁国,我说嫁平民百姓都可以我不嫁鲁国那老头,可有人听吗?” 窦禹宸冷眼看着她。 众臣也无一出声。 窦清臣抿嘴道:“长乐,都过去的事就不说了。” “不是让我说吗?”窦云英泪流满面,她做梦都想回到云歧,“公主便是棋子,任人摆布的棋子!” “继续说。”窦禹宸道。 窦云英怒目看他:“当年母皇就是为了你!为了保你平平安安地登上帝位,从而拿我去安抚那老头,我跟母皇说能不能寻别的办法,母皇就是不听,她眼中只有你!有二哥有小妹就是没有我!” “太上皇到!” 这时殿外传来一声喊。 太上皇? 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眼神,太上皇在此时到大殿,这是什么信号?干政?保女儿? 上一次太上皇出现是为助他一臂之力,这一次是为什么?她要干什么?窦禹宸眉头微紧,看向大殿门口。 这一次窦青衫无需搀扶,一人缓步入内,脚步缓是因为看着窦云英。 窦云英已是泪流满面,千恨万恨,但见到亲娘亦忍不住哭:“娘亲……” 窦青衫快走几步至她面前:“长乐……”接着把她抱入怀中。 第三百二十九章 果真是干政 母亲几曾这般?窦云英怔怔,接着抱着母亲嚎啕大哭。 哭声响彻这大殿,众臣也不知该说什么,要说恭贺太上皇母女团聚,皇帝在那儿呢,再说了要不要把太上皇捧那么高还得另说。 窦清臣也不知该说什么。 商邑自是不会说什么。 那苏浔与胡乐对一下眼神,又对一下,关键时候两人是很默契的,反正知道对方什么意思。 一个说,把太上皇拱起来,要不然皇帝下一个就拿你我开刀。 另一个说,要得要得。 窦禹宸冷眼看着一切,这御台高高在上的设计怕就是为了监看众人。 “恭贺太上皇!”胡乐又干出头鸟的事情,不过他也不傻,没把下半句“母女团聚”说出来。 苏浔这次不耍滑头了,也道:“恭贺太上皇啊。”他也学胡乐把后半句咽回去。 他二人一发声,他们的狗腿子就也都附和。 这不变相为窦云英求情吗? 商邑眼闪一下,看向窦清臣,眼见窦清臣没出声他才松口气,看向皇帝。 窦禹宸神色无一丝波澜,也不作声。 见皇帝不作声,那些打哈哈的大臣也不知说什么了,他们除了“恭贺太上皇”其余的话一句都不敢说。 一群比泥鳅还滑的老狐狸,商邑暗笑。 皇帝不作声,这哭总不能没完没了的哭,只能自己停,场面也只能自己圆。窦青衫暗骂那些老狐狸不给力,她眼角自晋王那里扫过看向皇帝:“皇帝,便让长乐到为娘那儿洗漱一下。” 是为保女儿还是为干政?窦禹宸心一点点凉,他还是低估了自己娘亲:“太上皇,这是朝会。” 崔恕颤栗,窦青衫的眼神何其熟悉,那是与皇帝同样的眼神,当年在位时的眼神。 窦青衫看着皇帝:“为娘看下女儿都不行吗?” 窦禹宸对着娘亲:“这不看了吗?” 窦青衫冰冷的表情终于动了,她的唇角讽动:“若为娘一定要带她走呢?” 哗!这不是杠上了吗?果真是干政,太上皇来抢权了! 众臣心里哗然。 商邑拧眉,他下意识地又看窦清臣。 此时窦清臣的一举一动就十分关键了,不止商邑,众臣都看向他。 窦清臣可是额头都冒了汗,他这个老二真成了夹心糕。 窦清臣情急之下道:“陛下,臣内急先告会假。”说完便往外面跑。 大臣当中有人扑哧声笑。 窦清臣可不管,脚下恨不得生出风火轮三步并两步出殿。 老实巴交的晋王竟使诈? 胡乐哭笑不得。 窦禹宸没喊住窦清臣,溜了倒好,倒也算是帮他了。 窦青衫是没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人都没影了。 “娘。”窦禹宸说道,“朕正与他们商议鲁国作西燕属国一事,此事您觉得如何?” 原来皇帝想馋食周边,六年前梁国,如今鲁国,不声不响啊。 众臣恍然大悟。 好事啊! 如此一来便有大臣为之一震了。 胡乐悻悻抿嘴,心想他就不该让窦梦琪要挟了去,若不然跟着皇帝干那不知得多香。 第三百三十章 少在这儿挑拨离间 苏浔可不作这般想,他认定自己跟着皇帝没好果子吃。 是的,窦禹宸从未提过什么一统六国之事,就连与商邑都从未提过,毕竟这些“内乱”已让人难以招架得住了。 不过也正因为这些“内乱”成就了一些契机,为何不抓住呢? 商邑暗自赞赏。 窦青衫静静地看着皇帝:“皇帝是想用鲁国皇后换鲁国?” 言下之意人家可以另立皇后。 打太极是?窦禹宸暗讽一下道:“太上皇莫忘了太子便是皇后所出。” “皇帝就不怕鲁王举兵来犯?” “这已是举兵来犯了。” “即是举兵,皇帝便不能以谋逆之罪来处置长乐。” “朕有说要处置长乐了吗?” “皇帝这是把长乐当棋子。” “太上皇当年不也是吗?” 好家伙! 众臣齐刷刷看向窦青衫。 这一下戳了窦云英的心窝,她猛然把窦青衫推开。 窦青衫怀中一空心一痛,她本也想作罢,但女儿这般倒是刺激了她,她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走,到娘亲那儿歇息!”说完就拽她走。 窦云英本想又甩手的,但也反应过来了,于是跟着大步往外去。 众臣又齐刷刷看向皇帝。 窦禹宸也没有出声,就看着那母女俩出殿。 苏浔可幸灾乐祸了。 胡乐转念想,方才好像是他先带的头支持太上皇的,完了,这笔账皇帝该不会算到他头上? 胡乐心念一动,道:“陛下,如此不费吹灰之力把鲁国收入囊中好啊。” “陛下。”那邢忠道,“以咱们这些年的休生养息,国力足够问鼎天下,臣随时随地听侯陛下差遣。” 邢忠在这会出声,一来为皇帝解围,二来也真是讲到他们武将的事。 大哥终于站出来支持陛下了,邢风暗松一口气。 这样一来,便有不少大臣声援皇帝。 苏浔看了看众人,抿嘴不作声,这般情形他可不想当什么出头鸟。 窦禹宸看着众人,不冷不热道:“那便拟降书。” 无人知道皇帝作何想,散朝后众臣交头接耳。 无人知道皇帝作何想,但大家都惧怕,散朝后众臣交头接耳。 胡乐这一次甩袖便走,不与苏浔叽叽歪歪了。 “老胡!”可苏浔有话说,他追去道,“你这又调枪头了什么意思?” 胡乐看他一眼哼道:“你就一辈子偷奸耍滑。” 苏浔撇嘴:“我看你是要投入皇帝的怀抱了,可是人家接受你才行啊。” “少在这儿挑拨离间。”胡乐大步走,“本相愿意怎么做便怎么做!” “你忘了你儿子是怎么死的?”苏浔依然跟上去。 “让你女儿给害死的!”胡乐睨他一眼,“少跟我提这事儿!” 苏浔眼一动:“青阳大长公主一事你当皇帝会忘了这事儿?” “跟我没关系!”胡乐瞪眼,“别跟着了,要不然我跟你急!” 苏浔也瞪眼:“此路是你买下的?” 胡乐翻眼,甩开大步就走。 苏浔得意地笑笑,也往外去,不过这一次没追上去。 第三百三十一章 然后呢 窦禹宸在通往御书房的甬道站了许久,他身后的邢风及崔恕都不敢上前。 崔恕催促邢风上前:“大将军与陛下情同手足,你去安抚安抚陛下。” 邢风翻眼:“你是陛下最亲近之人不得你去吗?” 崔恕讪笑:“哪里哪里?大将军才是陛下最信得过之人。” 邢风转头看一眼后面走来的商邑,笑道:“最信得过之人来了。” 商邑大步过来,低声道:“都干什么呢?” 邢风呶下嘴,向皇帝那边示意道:“都站那儿好一会了。” 商邑看向崔恕。 崔恕连忙摆手:“相爷别看老奴,老奴也没办法。” 商邑微抿嘴:“你最了解圣上。” 崔恕眼闪闪:“相爷这话说的……” “崔恕!”这时那边喊。 崔恕心咯噔一跳,下意识应道:“老奴在!” “你看……”商邑与邢风看着他笑。 “你俩……”崔恕指指二人,快步到皇帝身后,“陛下。” “宣夏侯汐!” 崔恕心又咯噔一下,下意识地往商邑那儿望一眼。 “聋了?”窦禹宸回身望那二人。 “是!”崔恕连忙应,“老奴这就去。”说完连忙去。 窦禹宸朝那二人招手:“都杵在那儿作甚?” 二人连忙上前去。 “陛下。”商邑道,“陛下无大碍?” 窦禹宸看着商邑片刻,不作声,转身往前去。 两人“咬耳朵”邢风道:“与你有关?” 商邑撇嘴:“你凭什么说与我有关?” 邢风:“方才崔恕看了你一眼。” 商邑:“那又如何?” 邢风:“就是说与你有关呗。” 商邑翻眼。 “要朕八人大桥抬吗?”皇帝在那边喊。 “快点!”商邑拽邢风往前去,“瞎耽搁。” 邢风笑道:“我看你肯定心中有数。” “对,我有数!”商邑没好气道,“一会让圣上骂死!” 邢风乐呵呵笑。 “圣上都愁成那样了你还有心情笑?”商邑翻眼,“当心一会把你吊起来打。” 邢风笑着指指他:“不淡定了?” 说话间到了御书房,两人肃穆入内。 窦禹宸在御案那里翻找什么。 邢风连忙上前:“陛下要找什么?臣帮你找。” 窦禹宸继续翻:“朕看看鞭子在哪?” 邢风当下腿软:“找、找鞭子作甚?” 商邑在那里偷笑。 窦禹宸一边翻一边说:“某些人就爱在人背后说三道四,朕看就是欠教训。” 邢风哭笑不得,立马跪下:“陛下,臣没说什么呀。” “那就是说了?”窦禹宸鞭子找着了,手一扬那长鞭甩地毯上一声闷响。 虽说这般,邢风也还是吓了个冷战:“臣就是说老崔看了老商一眼。” “然后呢?” “然后臣就是老商你肯定知道怎么回事?” “知道什么呀?” “就是就是……”邢风挑眼向商邑,老商你倒是说句话啊就知道欺负老实人,“就是陛下吩咐老崔的事,就是这事。” 商邑乐个不停,上前道:“陛下消消气,臣等就是想如何劝劝陛下,日后我们改,不乱嚼舌头根子。陛下,可是宣夏侯汐?” 第三百三十二章 圣上要见你 “起来。”窦禹宸把鞭子往边上扔,“让夏侯汐去解决鲁国来使你该不会有意见?” “臣如何可能有意见?”商邑淡笑,“陛下已决意以长乐长公主换鲁国降?” 窦禹宸看着他:“你觉得呢?” 商邑:“甚好,起码免了血流成河。” 窦禹宸依然看着他:“可是你还有可是不是吗?” 商邑笑笑点头:“什么都瞒不过陛下,臣是担心有人浑水摸鱼。” 窦禹宸眼微动:“你是说苏浔窦广?” 那边邢风已起身,他听得有些蒙:“这又怎么扯到苏浔窦广那里去了?” 商邑看他一眼翻下眼,说道:“眼下太上皇与陛下有分歧,苏浔窦广不正好浑水漠鱼了吗?” 邢风哦一声:“便是说苏浔不但不会收敛反而会变本加厉?” 商邑点头:“他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的。” 邢风:“前车之鉴在那里他竟还敢?” 商邑:“富贵险中求不是吗?” 邢风看向皇帝。 窦禹宸走去坐下:“商熹和说得有道理。” 难道陛下是要夏侯汐除去苏浔?邢风想了想,但不敢乱说。 邢风看向商邑。 商邑笑笑说道:“陛下,太上皇那儿要不臣去探探口风?” 窦禹宸捏捏眉心:“你觉得太上皇帝是作何想的?” 商邑抿嘴不作声,这可真不好说。 “她这是不甘!”窦禹宸一掌拍案,“朕都说了,窦家女子就是心比高天,她的皇位是在她病倒之时让出来的,她不甘!” 商邑犹豫一下道:“陛下怕是想多了,太上皇就是心疼长乐长公主,毕竟当年是为了安抚鲁国才把她嫁过去的,六年未见,自是心疼,陛下不必多虑。” “朕多虑了吗?”窦禹宸恼火,“你摸着你的良心说!” 商邑咽下唾液:“陛下是真的想多了……” “商邑你是越来越狡猾了!”窦禹宸又一掌拍案,“越来越像那两个老家伙!” 商邑不作声了。 窦禹宸更是火:“不作声便是默认,商熹和啊商熹和,你终于也成为了自己讨厌的人。” 商邑抿嘴:“陛下,要不咱俩下盘棋?” 窦禹宸牙龈紧一紧:“好,下。” 于是两人下起了棋。 邢风暗自捏了把汗,伴君如伴虎,实际上他与商邑这样的,更是难。 窦禹宸很快静下心来,一盏茶工夫,他忽然抬头对邢风道:“邢风,你去看看胡乐有没有走远,让他来见朕。” 邢风连忙去,正好出去透透风。 商邑唇角微动,但什么都不说,继续下棋。 窦禹宸也不说,盯着棋局看。 胡乐还真没有走,他等苏浔走后就又绕回来,坐在马车里等。 胡乐有他的小算盘的,兴许他还有机会在这个位置多干几年。 这不真让他算准了,邢风一来,他马上乐开了花。 “胡相在这儿等着的?”邢风掀帘见了胡乐道。 胡乐笑笑:“没有没有,方才不是与老石他们聊会天吗?” 邢风暗笑:“请,圣上要见你。” “哎好!”胡乐这下完全不摆相爷的谱了,就一胖老头。 第三百三十三章 你担当得起吗? “圣上现在如何?”进去的路上胡乐忍不住问。 邢风在胡乐面前可是十分严谨的:“正在下棋。” “商相啊?”胡乐笑道。 邢风看他一眼,点点头。 “好。”胡乐这下心里有数了,不再多问。 胡乐现在变低调了,不再随意调侃这位当红的大将军,年轻就是好啊。 胡乐进御书房的时候窦禹宸还在下棋,他先是看一眼商邑才跪下来行礼。 窦禹宸看他一眼,然后继续下棋:“起来。” 皇帝没打算结束棋局,这就考验商邑了,也考验他,胡乐暗自琢磨。 “胡乐。”这边窦禹宸道,“你可知罪?” 来了!胡乐心咯噔一下,又立马跪下伏地道:“陛下容禀。” “说!”窦禹宸看着棋局。 胡乐拿眼角扫一眼那棋局,发现皇帝似乎下得心平气和,于是他有点谱了,说道:“陛下,当初臣是被逼出入青阳大长公主府的,那就是因为犬子青峰吗?是,青峰那孩子罪该万死,可当时臣心疼,舍不得,那毕竟是嫡长子,于是便想着让他拜青阳大长公主为干娘,讨个活路。臣并没想要与青阳大长公主同流合污,只是她提出作交换,臣救子心切,青峰那娘亲又整日哭哭啼啼,无奈臣便应了。青阳大长公主去平山镇一事臣完全不知情,臣恳请陛下明鉴。” “你这不还搞出一出刑场偷梁换柱吗?”窦禹宸道。 胡乐讪笑:“是,臣知错了,请陛下责罚。” 窦禹宸没看他:“你搞的事还少吗?你想让朕如何罚你?” 胡乐伏下去:“臣愿受任何责罚?” “任何?”窦禹宸冷讽,“你担当得起吗?” 胡乐伏在那里道:“陛下,臣还能为陛下再分忧几年,但求陛下不杀臣,臣必定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老狐狸!”窦禹宸捏着个棋子,看向他道,“起来!” “谢陛下!”胡乐长松一口气起身。 窦禹宸把棋子扔回棋盒,看着胡乐道:“明日朝会,你就提二人入阁便是。” 胡乐心又扑通一下:“是!” 且不管是提名哪个,反正他这会闭眼应就是了。 这边商邑心也扑通一下。 窦禹宸没看商邑,看着胡乐说道:“二人便是晋王与夏侯汐。” 猜着便是了。胡乐道:“臣领旨!” 商邑也猜到了,早知道会有今天,但真的到这一刻他多少有些不舒服,夏侯汐是公主,他唯一能压稍微压她一头的便是宰相这个身份,如今夏侯汐入阁为相,他还拿什么与她较量? 虽说他知道不该这般计较,当初与她在一起的时候压根就没把这些当回事,谁官大官小都没有问题,但没想到自己终还是介意的。 邢风也猜到了,他看向商邑,心想还是他与宝珠这样的好,女子太强不好控制啊。 正说着,崔恕领着夏侯汐来了。 一见夏侯汐,胡乐连忙拍马屁,道:“恭喜公主啊。” 夏侯汐看他一眼,向皇帝行礼:“拜见陛下。” “起!”窦禹宸心情似乎大好,笑容写在了脸上。 第三百三十四章 他有用 “谢陛下。”夏侯汐起身。 商邑看着未过门的媳妇,眼都挪不开了,他们已有半年未见,夏侯汐这一圈的溜达少说也有半年。 全国邮驿系统过于庞大,朝廷已不堪重荷,是故夏侯汐堪察全国驿站驿铺,为的拿出一个妥贴的方案改革,她这一趟跑的也够辛苦的了。 夏侯汐也朝商邑笑,这一入城商邑就被抓来上朝,她驾部郎中六品官不必上朝,她想见他也只得等晚上。 窦禹宸看看二人,轻咳一声道:“夏侯汐,朕便不与你兜圈子了,朕决意拜你为相入阁。” 夏侯汐眼一动回神,这般快?她是心中有数的,但没想到这般快。 当下她复又跪下去:“臣谢陛下厚爱!” 窦禹宸看着她道:“你起,你应当也知道会有条件的。” 果然!夏侯汐唇微动起身,道:“陛下请吩咐。” 窦禹宸抿嘴:“劝鲁国归顺我大西燕,以窦云英为交换筹码,此事就交予你办!” 夏侯汐心一震,原来窦禹宸带窦云英回京是为这个,要挟鲁王。 夏侯汐极快看一眼在场的几人,有两朝老臣胡乐,有文昌星商邑,都没有派上用场,看来皇帝的野心不止鲁国,而更不会是为抬她入阁,且看皇帝还有什么说。 “陛下,一国换一后,怕是南宫复不愿意干的?” 窦禹宸笑着看她:“夏侯大人会不知鲁国的情况?” 夏侯汐抿嘴:“南宫复年过六十,元后无子嗣,长乐长公主为继后,深得南宫复喜爱,如今诞有一子已立为太子。南宫复虽为皇帝,但皇权旁落,元后之兄萧游把持朝政,想要不费一兵一卒要鲁国归顺,那得萧游点头,但要他点头怕是有点难。陛下若是想以助南宫复夺回皇权之利诱,但恐又怕南宫复出尔反尔,陛下有何计策呢?” 窦禹宸忽然问:“官义旸呢?你不会真杀了他?” 怎么可能?夏侯汐抿嘴:“未曾。” 夏侯汐处置官义旸的办法就是等皇帝的旨意,果然让她等到了,并且来得如此之快。 窦禹宸唇微动似讽,指指她道:“让官义旸去杀了萧游,事成之后这次真留他一命,他有用。” 夏侯汐暗呼口气,看来齐天教灭不了,齐天教的存在有它的道理,看来官山的想法是错的,是官山把官文定给害了,官文定当不了坏人,那就该把教主之位给官义旸。而官文定又受自己的性子所累,对于官山的嘱托过于认死理,若早早放手,官义旸也不至于起杀心。 唉! 夏侯汐心又叹,她想为官文定复仇,可即便是窦禹宸,也有拿官义旸没办法的时候,眼下是真的需要官义旸去杀了萧游,要不然鲁国归顺一事便成不了。 “是!那便让官义旸去办此事,但是如若南宫复出尔反尔呢?” “南宫复已年过六十,哪里还有什么雄心壮志逐鹿天下?” “可他有太子。” “那便看你的三寸不烂之舌了。”窦禹宸定定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