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从嘉靖末年开始》 第1章 作恶多端陈大海 宏国龙都城,最高大理寺院,这里从来都是关押恶贯满盈之徒的地方,往日严肃,今日比往日更加严肃。不单是因为首脑齐聚,不单是因为满堂荷枪实弹锦衣卫高手高手高高手。添加严肃因素最多的,是戴着冰冷镣铐,坐在正中央审判席上,被六个特种兵出身锦衣卫看押的罪犯。 与此同时,整个宏国,只要是有电脑、电视和手机的地方,只要是有网络的地方,全都放下手头的事情,密切关注这件案子。 这件拖了三年的案子。 或许有人会问,这个罪犯是谁?他犯什么罪了?以至于让全国同仇敌忾? 在法官宣判他罪责之前,请在座的诸位先食用一片降压药如有心脏病、高血压的患者,请根据自身身体情况,服用6—10片不等。 因为他这样的东西,五马分尸、剁成肉泥都是轻的。 “姓名。” “陈大海。” “国籍。” “宏国。” “籍贯。” “北方。” “学历。” “大学。” 书记官认认真真记录着内容,法官那好似没有人情的声音再度传来。 “99年10月21日夜,在东吉城某大街,你偶遇被害人张女士,因垂涎被害人美貌,当晚你伙同郑某、赵某等多人攻击,并在事后打伤数名路人,捅伤一名捕快” 陈大海想了想,回答道:“应该有,具体的我记不清了,不过你们既然查到,那我认罪。” 法官继续:“99年11月7日中午,你伪装成修理工,潜入当地大学并在食堂内搭讪被害人周同学,后诱骗被害人离校与你同居,后殴打被害人,并致使被害人重度烧伤,导致死亡。” 陈大海道:“有这事,我没想到这贱人喊叫引来邻居,我只好跳窗户离开,便宜你们了。” 陈大海身后,连针落地的声音都没有。 法官顿了顿,复言道:“11年8月,女星赵某在鹅城公园散步,你将对方绑架,并拍摄视频牟利,最后在1年9月将被害人杀害,并将被害人碎尸,投入城郊一家养殖场饲料槽中。” “我认罪” “6月,你潜入被害者赵某家中盗取财务,杀害家中男主人赵某,侮辱被害人母亲、妻子和女儿。” “我拒绝认罪,他家的女儿才半岁,我只是嫌烦,随手摔死了。” 听到这里已经是第60个案子了,身后人里有个小将衔的将军拍案而起,头发眉毛胡须都在颤抖。 “你这个畜牲!畜牲!!!” 吼着往下冲,很多人都在拦。 “节哀,请节哀。” 小将将军却已老泪纵横。 他老来得女,重来都是掌上明珠,后入特警大队,在西南被陈大海等越境走私贩子给埋伏了。被生擒活捉,遭万般毒打,手段非常残忍,但就吊着命不让死。是后来解救的时候,送回家里,在千般恳求万般恳求之下,被老父亲亲手打死。 最后的最后,法官在说完第1076件案子后,失态了。 “你这个畜牲!畜牲!畜牲!!” 饶是特种兵出身,连拖带拽才拉开。 房间内,各位心肠硬的头脑们,此刻都软了。 各位头脑们商量后,做出大胆的决定,既宏国建立的6000年里,第一次破例用私刑。 一个巨大的一人高的透明容器内,陈大海整个人被投入进去,粗大的橡胶管子往里面导入稀硫酸,直到没过头顶。 全国直播。 ————————————— 嘉靖31年,公元1552年,近海。 “老大,咱干这一票大的,还回他五峰船主麾下做个鸟!?那厮何曾信任过俺们,汪洋大海上巢穴多的是,不妨脱离出走,自家立个桅旗,照样吃香喝辣,少了卡要分润,多好!” 船舵上的老大一口浓痰吐他脸上。 “脱个屁!你才下海几天,你知道什么!五峰船主好大的名头!西边的朝廷东边的朝廷,哪个朝廷不晓得五峰船主的大名?脱了船主,遭了记恨不说,官狗子剿来,晓得俺们不归船主麾下,打杀俺们,找谁救啊!” 狗腿子赶忙掌嘴:“哥哥说得是,哥哥说得是,叫你胡说!叫你胡说!叫你胡说!” 说话的功夫,另一个狗腿子喊道:“老大!海里有个人!” “喂龙王爷的,管个鸟!” “好像是个娘们!” 此言一出,船老大眼睛立马直了。 “娘们?!让俺瞧瞧!” 船老大三步并两步,跟只水猴子似的爬到桅杆上眺望。 “还真是个娘们看样子是个细皮嫩肉的小娘们!” 船老大立刻发令:“瘦猴!狗子!带两个弟兄,把人捞上来!” 见是女人,海盗们救人飞快,须臾间把落水者请到甲板上。 陈大海哇哇的吐水,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已经没有血液,全是水。 本来泡在硫酸里,突然睁眼到了海里,扑腾几下出水,身边周遭除了大海就是水。陈大海什么都还没有意识到,什么疑惑都在看见一条船后压下去,拼了命的游,最终获救。 命保住了,在甲板上把水吐出大半后,多年锻炼出的反侦察让她察觉到不妙。 甲板上的人都在看自己,那眼神非常的熟悉,好像就是昨天刚见过,好像就是自己! 陈大海一个健步起身! “你们是什么人?!想做什么?!别找死!!!” 话出口,心中却是大惊! 这是我的声音? 就在陈大海迟疑之际,突然的一拳直奔面门,瞬间被打倒。 然后双手被反剪在后,整个人脸朝下,按在船板上。 船老大浪笑着走上前来,捏着陈大海的脸,将之昂起。 “不错不错,白净多了,这样的娘们俺喜欢!” “你们是什么人?!”陈大海淡定的冷然喝道。 “速速放开老子!否则要你们好看!拿开你的脏手!我看你这混蛋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敢动我!” “你个臭娘们,嘴巴挺硬啊!”船老大嘿嘿笑道,“俺们是海盗,海盗不动你动哪个?哈哈哈!” “你敢!!!!” 报应昭彰,陈大海明白何为“撕心裂肺”了。 第2章 嘉靖31年胡建海 狭窄昏暗的船舱内,不是第一次但却是第一次的陈大海靠着船壁呆呆坐着,无神的美眸注视面前漆黑一团的木墙,黑漆漆的舱里连盏灯都没,过惯霓虹灯日子的陈大海很不适应,就如同被黑暗裹挟,被黑云吞噬。 就像刚犯了色罪时潜逃,胆战心惊睡在雨天的桥洞下。 黑暗仿佛一面镜子,曾经的过往无时无刻都在眼前。混乱的脑子如一台破损的放映机,时而播放着前世在肚皮上刷出来的威风,时而播放着白日里被海盗按在甲板上威风的落魄,忽而威风八面,忽而惨惨戚戚。 哪个是我? 陈大海混乱的脑子给不出答案,孤零零一人的牢房让她连身处何地都不知道,好像一场梦,只有遭了毒打的身体在清醒着她。 在哪里?船上。 为什么会在海里?不知道。 什么时候哪年?不知道。 施暴者服饰像古代人,难道是穿越了?没有金钱鼠尾大辫子,那应该不是清朝。 对黑暗的熟悉,对未来的恐惧,对环境的迷惑,还有运动后剧烈消耗的体力陈大海依着船壁睡着。 但她能从官府手里数度逃亡,警惕性是很强的,俗称睡得浅。突地一抹光线自眼角划过,虽然不如手电筒的光,陈大海仍旧猛然惊醒,正巧同人对视正着。 面前的人长着厚厚胸毛,黝黑的皮肤完全逆着审美,丑陋至极的家伙手上到有陈大海急需的食物细细看,陈大海认识他,是这条海盗船的船长,同时也是打自己的混蛋! 想象中的对话一个字都没有,人类会对一块肉对话?谁有这症状,出门左拐保定府白癜风医院挂号。 简单将陈大海的早饭——两个饭团子类的东西随手一丢,尔后抓起陈大海的纤细脖子,和陈大海上一世一模一样,揍你管你愿不愿意。一顿输出操作,船老大心满意足的走了,后头跟的护卫上来补枪,打完也走了。独留陈大海一人,在黑暗中摸索到食物,管那是什么玩意儿填了五脏庙。 爬起来,趔趄往门口走,走了好几步,跟个刚会走路的婴儿一样。想上甲板见阳光,被当场擒获丢回舱室,顺便给暴揍。 陈大海老实在船里等着,多年养成的素质强迫自己心态平和,狠掐脉搏计算心跳。 默默数着跳数,默默数着时间,大概后世3小时后,听见脚步声,然后是推门声,再然后是凄厉的女声。 “臭娘们!给老子进去!” “咬俺?今晚便抽死你这贱人!” 嘈杂的声音里听到关门声,然后声音更加刺耳。陈大海默不作声,揉着耳朵听她们说话,本想挖出点有用的东西,起码知道时间、在哪。 但天意弄人,叽叽喳喳,叽叽喳喳,这帮人在说什么呢?讲得是汉语吗?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听不懂再加上烦,尤其是身边就有个女人,是又哭又喊又挠墙。要是陈大海还是男人,依着脾气非得起来暴打一顿不可。 陈大海忍不住了,大吼一句。 “都给我闭嘴!!” 舱里瞬间安静,可能都没注意到有陈大海这么个人。 先是离着最近的那个女人反应过来:“你是谁?你为什么在这里?” 那股话茬子味儿,让陈大海眉头一跳二跳三四跳。 试探问道:“姐们儿,你胡建人?” 又是一堆叽叽喳喳的言语,说得又快,陈大海干脆一个字都没懂。 而在各种含糊不清的声音中,突然一道略微清晰的声音是那么的清楚,给陈大海一种抓到的感觉。 有一个女子,正在用极度蹩脚的发音问着,那种蹩脚的程度就好比陈大海说闽语一样的蹩脚。 “姐妹,你是谁?怎么在这里?” “你们为什么在这里?” “我们我们被强盗掳走的。” 女子说话间伴随着抽泣。 “和你们一样,都是俘虏。” 陈大海紧接着问道:“这是在哪里?今年是哪年?” “哪年?嘉靖32年好像是33年,应该是31年或者是30年。姐妹你问得地方是指哪?岸边吗?应是在平海卫附近,俺是郑家集的,这里离俺家有点远” 说到伤心事,又抽泣了。 提前有心理准备,陈大海到没有失态,平静的接受这一切。 “嘉靖年” 陈大海呢喃着,她历史并不好,不过通过某部电视剧,到也略微知道些嘉靖时的人物。正派里有海瑞、王用汲、胡汝贞、戚继光、齐大柱,反派更不用说严嵩父子了。 可刚来大明就送了一血人头,加上总有人说古代如何如何残酷前路如何谁能知?陈大海心中蒙上一层深深的阴影。 “我叫陈海,究竟是哪里的人我也不知道,要问我怎么来的我一睁眼就在海里,差点被淹死。看到附近有船便呼救,然后就被关在这里面,有一天了。” “俺叫三丫子。”女人止住抽泣,“姐妹你应该是得了癫症,俺听集子里郎中说过,抓几副药吃吃,再请个道长和尚做个法便能好。” 陈海一听赶忙拒绝三连,乡下赤脚郎中鬼知道之前是干什么的。 “不了不了,我多走走多看看,相信会好起来的。” 三丫子调笑道:“一口一个我我我,海姐你北方话音这么重,想必是个官人家里的大小姐。” 这给陈海提了醒。 “你是胡建人,怎么会京师话?” 黑暗中,三丫子的瞳孔飞快黯淡下来。 “俺爹曾是京官,但人家说宰相门前六品官,俺爹才七品那年俺还小,只知道京里一位姓杨的大老爷倒了,俺爹便跟着夺官,花了好多钱走门路,才被允许回老家” 陈海只有淡淡的一声“哦”来应答。 三丫子却又紧张急迫的问:“海姐海姐,你比俺们早来一日,都发生了什么?海盗们对你做了什么?没有太难为情的事情” “” 陈海很想点上灯,看看这白痴长啥样,是不是白痴样。 轻吐一口气,平静回道:“什么难为情啊,能有什么,不就是那些事儿嘛海盗留着咱们姐妹们命在,所求的不就是这个东西嘛。” 话音落下数秒,舱内尽是哭声。 第3章 七女复仇杀匪寇 连着七天,殴打一直没有停过,陈海很是佩服自己的身体,连着天天扛最大的输出挨最毒的打,这么高强度的打击下没有损坏,已然有种能“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错觉。 七天是那么的漫长,又是那样的短暂。对陈海来说能撑得住,但对其她人来说很难撑住,每天都有死人被丢尽海里喂鱼,每天也都有女人被送进来。陈海更像是弱势群体里的老大哥,扛着揍,送着人,接着人。 一来二去,仿佛习以为常了“不劳而获”的生活,陈海乖巧听话赢得了整船海盗的信任,她成为了大姐头,她可以吃饱喝足,她可以在甲板上散风,她能见到阳光。 她知道了海盗都在哪里。 第七天的夜里,陈海用娴熟的技术让看粮库的三个海盗早早揍完早早睡熟,透支疲惫满身伤痕的身体多拿一些食物,并顺走一把短刃,轻手轻脚回到船舱。 当火折子带来一线光明的时刻,囚禁在暗无天日囚牢里的众女,眼睛承受不住的疼痛。 一只手护住这唯一的光,陈海扫视着舱内同自己患难与共的姐妹们,眼神告别柔弱,恢复到当初还是通缉犯时的冷静、冷漠、冷酷。 最先察觉到陈海变化的,是这些天一直都跟陈海关系良好的三丫子。不知为什么,包括三丫子在内,所有女人都在害怕此刻的大姐头。 还是三丫子先开口:“海姐,你这是怎么了?” 陈海非常直接:“这条船一共有60名海盗,算上海盗头目,一共61人。舱里的姐妹们来来去去,算上我陈海共有30人。我要夺船,我要复仇,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众女已经吓傻。 “海海姐你要俺们什么帮助?” “我会给你们搞到武器,我们一起杀了这群海盗!” “杀人?!” 所有女人都被吓软瘫倒,杀人害命,这可怎么得了! 看着满舱内的软腿,陈海的心中涌起怒火,涌起悲哀,涌起无力。 默默数了60秒,她再次给寂静的船舱里带来声音。 “你们被掳到船上,天天受到侮辱,就没有想过报仇吗?!我们顺从了七天,海盗已经放下了戒备,现在动手一定能杀光他们!” “姐妹们,收起害怕,不要犹豫,跟我复仇!” 陈海像无数穿越前辈一样振臂一呼,但却跟个二傻子一样振臂一呼,所有女人不说是在看戏,只能说是古井无波。 很久很久之后,有一个女人大胆开口,可结果让陈海血凉了同时,血压爆炸。 “海姐俺们他们很厉害,咱们女人怎么能打得赢男人” 陈海彻底控制不住血压:“就算打不过,难道不去反抗吗?难道你喜欢每日被人欺辱?” 另有个女人开口:“可是反抗会死掉的,这样好歹不会死” “就算是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就算是死,也要壮烈!绝不窝囊屈辱的死去!”陈海红着眼睛说道。 反抗当然会有生命危险,但不反抗,她早被法律制裁了,怎么可能成为通缉犯活好多年。 更让陈海生气的,她话说完,就没有人再说话。 “你们说话呀!”陈海低声吼道。 这一吼,却把部分女人吼哭了。 有女人抽泣道:“海姐,都已经这样了,算了,何必呢?” 本来透支体力,这下脑瓜子更是嗡嗡的。陈海捂着脑袋,盘腿坐下。 “你什么意思?” “咱们反正都被欺负了,就算夺船回家也是死,那还不如少点麻烦,我们自尽” 这话一出,引来更多女子同意。 还有很多人在劝陈海:“是啊海姐,反正俺们都要死了,就不要折腾了,自尽。” “咱们的独一早已经没了,早就该死了”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这是陈海此刻的心态。 古代女子需读《女戒》,此书是班昭所着,着书立说的目的并非是要助纣为虐,帮助男人打压女人,而是立下规矩。 一如天不生孔子,万古如长夜一般。承于春秋战国的大开放时代,汉代女性是很开放的,刘邦的功臣里尚有席娟,吕雉更是皇帝,一如隋唐时有李平阳、武则天一样。 是故,有汉脏唐乱之说。 《女戒》的作用是立规矩,训人心,使人向善。 一如儒学所倡导的忠君爱国、仁义孝顺等思想,反对弑君杀兄等等行为。 可当时代的齿轮走到宋朝繁盛的庆历年、靖康年,嘴炮无敌战斗拉稀的大宋取代汉唐,成为当时华夏新的象征,一切都变了。 曾经是:君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之! 现在是:君为臣纲,君君臣臣。 就拿大秦帝国和大明王朝举例子。 先秦时的华夏,魏不能用商鞅,出奔秦国,强秦败魏,世人皆赞商君之才,不谩鞅“魏奸”。 还有魏不能用吴起、张仪、范睢,楚不能用伍子胥、李斯,秦不能用公孙衍谁规定就必须非得在母国效力不可了!老子不想干跳槽就是!凭什么在一棵树上吊死?借用吕某人的话,大丈夫生居于天地之间,岂可郁郁久居人下! 可大明呢? 会做媳妇两头瞒 同样的道理套在女人身上,单论打仗,齐有无盐氏,唐有李平阳,尤其后者,历史上诸般人物,女子里没有比李平阳更能打的? 有道是:二凤取半,李平阳、李药师取半,合二而一乃大唐。 而明清两代,三纲五常,夫死从子,吃人的社会根本不给活路。 搁在汉唐,只要是玩的,谁不脏手,你能把我怎么滴! 搁在明清,如果脏手,父亲逼,丈夫逼,孩子逼,必须死! 这就是所谓的程朱理学。 牢固的枷锁绑缚双手,打从心底里就断了反抗的念想。 陈海大概明白,说得再多,远不如去对牛弹琴。 她拿走了光,她自己独享着光,她用自己余下的精力擦拭着短刃,她明白明天是谁陪自己。 不就是1:61嘛,呵 淦! 擦拭着,眼皮渐渐沉重,坐着睡下,半睡半醒间突然察觉身后有人,猛然惊醒。 回头看去,居然站着六个女人。 三丫子忍着颤抖的腿脚,目光与声音坚定地说道。 “海姐,俺们跟你!俺们报仇!” 陈海激动的一把抱住六女。 “从今起,你们是我的闺蜜。” 第4章 陈海骑斩船老大 第八天的晨曦,负责了望的了望手瘦猴和往常一样,没等换班时间到便早早下班,提前刷脸打卡一溜烟摸进船舱,去找扛揍的陈海玩。 自带根火折子踏进船舱,陈海也如往常一样的热情好客,主动来让瘦猴揍,只不过这次她抓起了瘦猴的手 瘦猴来不及,就感受到了疼痛。 一刀,两刀,三刀 陈海用力的搂住瘦猴堵住嘴,三丫子六女合力控制瘦猴手脚,一条命就这样没了。 搜刮走所有装备,留下惊恐万状的眼睛,陈海七人站在门口,瘦猴的刀给了三丫子,整装待发。 “海姐。” 临行前,余下诸女叫住陈海,满眼真诚的热泪。 “大姐,丫子妹,你们保重” 陈海头也不回的走了,三丫子她们赶紧跟上。 晨曦的阳光是那么的明媚,但陈海无暇去看,她要抢时间。根据她七天的摸索,海盗们大概是在后世七八点左右起床,换而言之仅有1小时左右的时间。这一小时至关重要,根据陈海的计划,能暗杀多少敌人,能把兵力差缩减到多少,就看这一小时。 除掉了了望手,陈海七人可以在甲板上不必遮掩的奔行。跟着陈海步伐,三丫子悄悄提了句。 “海姐,咱们这是去哪?” “武器库。” “为什么?”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 陈海没好气回答:“七个人里只有咋俩有刀。” 三丫子讪笑。 “俺明白了,俺听爹说起过,甭管谁造反,都要控制兵器和粮食海姐,咱们这算造反了?” “闭嘴,专心!”陈海轻声呵斥。 另有女人问:“为什么不先把咱们舱低下的桨手除掉?” “会暴露,也没时间。”陈海道。 更不知道情况。 陈海从没下过底层,她不知道桨手有多少人,10人和20人是天地的差别。况且比起桨手,控制整条船的武器更重要。 武器库是跟船长室在一块儿,都在船屁股上,陈海他们要从船头跑到船尾,路上又暗杀3个没睡得,故而等到时,已经用了10分钟。 轻轻一推,舱门打开,吱呀声似乎打扰了睡眠。 确定里面还是5个人,陈海迅速行动,敏捷的身法好似翩翩起舞的美少女,光速摸了两个脖子。有两女立即跟上,死死捂住他二人嘴巴。 陈海略停,确定二人已死,确定没有惊动余下三人,这才上前逐一抹脖,拿下五杀。 海盗们的武器随地摆放,陈海细细看罢,在确定没有火枪弓弩这一类的“危险品”后,让人捡把趁手兵器,陈海本人则换了把倭刀。 在全部武装起来后,简单将武器藏了藏,然后去了粮食库,杀掉三个睡美觉的敌人,再潜入某间船舱,再来个五杀。陈海停下喘息,呼啦走额头汗珠,看天色盘算半小时多了。 干掉17个人,却没有时间了。 “海姐,接下来去哪?” “船长室。”陈海说道。 不到半小时,那便赌一把,尝试斩首行动。 船长室别人没去过,可陈海起码去了七趟,轻车熟路的摸了上去。船长室分内外,船老大在里面,有四个护卫睡在外面。 护卫都在休息,陈海带人去除掉护卫,本以为不是第一次了,该万无一失才对。可不料杀第三个的时候,力气过大两个女人都按不住,断气前摔倒,闹出声响。 声音一出,第四个醒了。 陈海赶紧补救,一个健步上前摸脖子。可忙中出错,先是脚不知道踢了什么,后是没有配合好,第四个人喊了出来。 一声惨叫,似乎宣判了陈海万事皆休。 “出什么事了?!” 里面一声大喝,众女心神均是一震。陈海二话不说,抄起倭刀踹开木门,瞄着仍旧在床上的船老大,一个助跑起跳,两条长腿死死勾住,集整个身体的力量死死压住,倭刀扎向船老大的心脏。 船老大不愧是船老大,眼疾手快的握住倭刀刀刃,死命的抵抗往上抬,血珠滑落到他胸毛上。 陈海在他身上,由上自下的发力,宛如秦国开关、杜预灭吴,大有势不可挡之况。船老大在她胯下,由下自上的发力,好似赵宋北伐、洪武扫北,有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气概。他两人一上一下,皆知后退一步必死无疑,均在激发潜力的全力以赴,那把倭刀竟僵持在二人中间。 “快来人!快来人啊!!!” 船老大的叫喊,陈海心中万分急躁,但身上已无半分余力。余光瞟到边上不知所措的众女,陈海险些一口老血喷出。 “都特么死人嘛!快来帮忙!” 众女这才如梦方醒,尔后陈海心碎了一地。 拿刀捅他啊!捅啊!他没手反抗你们!帮我使劲按刀子算个毛线?! 陈海急得都想骂王八蛋了,好在上来帮忙的女人只是5个。 三丫子拿起短刀,手起刀落,刀身深深扎进船老大肺上。船老大登时抓不住倭刀,倭刀顺势而下,给船老大的心口留下深刻的痕迹。 陈海拔出刀,飞溅的血水让所有人的脸都红了。看着痴呆了的六女,陈海含怒一人一个巴掌。 “不要走神!三丫子!把脑袋割下来!” 三丫子弱弱道:“海姐俺怕” “割!” “俺怕。” “割!!!” 在陈海的怒吼下,三丫子把刀对准脖子,眼睛一闭 猩红的血让她感觉恶心。 陈海也恶心,她还是第一次拿着活生生的人头,新鲜出炉的人头,可她别无选择。 拿着滴血脑袋冲出舱,迎面撞上10个海盗,陈海当即把脑袋举起来,高声呵道。 “你们的首领已经死了!不要做无畏的抵抗!顽抗到底是死路一条!快快放下武器举手投降!” 10个海盗看见船老大那狰狞的面目,一时不敢上前,犹豫不定。就在徘徊的当口,三丫子六人跟上来,剩余包括桨手在内的39名海盗全部闻声到齐,两波人对峙在甲板上。 看着敌人越来越不善的目光,陈海心里直打鼓。 “你们的首领已经死了!还要负隅顽抗吗?快点投降!” 话音又一遍,而敌人的眼神中出现了不屑。 第5章 激战甲板 “呸!给你们这帮臭娘们投降,做梦!俺狗子还要在道上混呢!俺丢不起这个人!” “兄弟们!老大死了,但咱狗子哥还在!按道上规矩办!给老大报仇!推狗子哥做大当家的!” “合该狗子哥做大头领!换了旁人,俺第一个不认!莫说啥鸟事子的娘们!” “俺来做先锋!扶哥哥坐交椅!” 面前哄闹的人群,身后明显依偎颤抖的同伴,陈海清楚的明白,自己的计划破产了。想要活命,只有用刀来谈判! “待会儿你们抱成团,想活命就千万不要被冲散。” “海姐你呢?”三丫子问道。 陈海心里感动的呀你自己能不能活尚且不知道,居然在关心我,你在乎我? 陈海语言温柔些:“待会儿把一切都交给我,如果我要是倒下了你们跳海,眼下就这个一条后路可交给你们了。” “海姐” 三丫子还想说些什么,但陈海可没有功夫去儿女情长。只见人影一闪,陈海已然提刀冲了上去。 见陈海突然发起冲锋,喧闹中的海盗被动的混乱迎战。那个号称要打先锋的刀疤脸未曾食言,虽说手里只有把匕首,但一往无前的上了。 打女人,不用说自是轻敌。匕首径直朝陈海胸口捅去,陈海目光锐利似剑,倭刀一挥,只瞧见刀光一闪,刀疤脸登时惨叫声直冲云霄。众人再见刀疤脸,手腕上鲜血直流,已经疼得在满地打滚。 不说是毫无威风,起码是惨不忍睹。 所有人都怔住了,或许会因为女人而轻视,但那一刀出刀速度之快,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换而言之,这个咱们欺负了七天的家伙居然掩藏实力,宁肯被欺负也要掩盖自己“使刀好手”的秘密。 很有问题! 海盗们的心思千回百转不说,陈海则是集中精力,快速的步伐迅猛出刀,几个呼吸间拿下三杀。 那场面就和开无双一样。 要没点硬本事,怎么是通缉犯? 事实上在挖掘式调查后,才知道在高中大学时,陈海做过交换生,到早稻田大学玩了几个月。期间跟两个当地国家学生结下深厚交情,还很无耻的蹭人家剑道课上,收获良多。 倭人所谓的剑道,什么新阴流、柳生新阴流、神后流、神影流纯属水浅王八多,总结下来一个字就足以概括全部。 快! 所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倭人剑道反复练习就那么几个招式,无非砍挡砍挡砍砍挡。这几个招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练习,练得要多快有多快比敌人快。 好像叫什么——居合斩? 无论其他,陈海好似一只蝴蝶一样翩翩起舞,左冲右杀溅得满脸都是血。当她一连毙杀10名海盗后,速度不由自主的慢下来。 终归是身体跟不上。 想想看,早晨起来到现在,折腾1小时多不带歇的,除了船老大,人都是陈海在杀,再健壮的公牛也遭不住不停歇的犁地啊。 速度慢下来,当陈海挥刀砍向下一个敌人时,人家侧面一跳,轻易的躲开了。 躲后边看着的狗子立马大喊:“臭娘们没力气了!杀光她们!” 此刻39名海盗还剩下28人,如果是在陆上,阵亡三分之一才崩溃的可是精兵。而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在一条船上,想跑往哪跑?即便有投降的选择,但还是那句话,你要向群女人举手投降?先生? 陈海的不利条件之一,海盗们誓死不降,想活命只能全部杀掉,不杀光他们,你们就别想活;不利条件之二,28:7四倍人数优势,圈儿踢的局面劣势太大。 硬说陈海有什么优势,只有提前占领武器库和粮食库,让绝大部分海盗手无寸铁,全部人还没吃饭。 “姐妹们杀!!!” 陈海大喝一声,把卷刃的倭刀甩向狗子,狗子急忙王八缩头式避开。眼见杀神没了武器,立刻就有海盗拿着匕首上前来捅。 陈海岂会给敌人机会,甩出卷刀的下一刻身体后仰,得益于女性软到不能再软,软到能够卷起来的肢体,很多不能用的体术今世都能施展。只见她一个后翻,白七爷同款招式——脚板同时扇在一个海盗脸上,登时抽翻半边脸肿起。陈海脚板落地的同一时间,手掌就近执一把短刀,反手握刀面对敌人。 另一海盗匕首刺来,陈海右臂迅速上挑,尔后健步向前打出一记直拳,那海盗喉管带着血洞倒下。 陈海冲上去越战越勇,短刀接连隔开数人喉管,强悍让海盗们左右避让,把狗子和他两个亲信暴露在前。 两个亲信很讲义气,不负狗子,挥着拳头来揍陈海。陈海一脚踹一人肚上,登时痉挛蹲下,另一人施展扫堂腿已至膝侧。陈海眼观六路,心明手快掌心一击,借力蹦起用跳山羊的姿势从蹲着的海盗头顶掠过,回身一脚让两个海盗抱一起,步伐跟上一刀双杀。 喷溅的血液和急切的呼喊,令陈海短暂失神。 “海姐救命!救命啊!!!” 本着捏柿子原理,大部分海盗避开陈海,向着陈海身后的六女攻去。三丫子她们牢记陈海叮嘱,报团抵抗海盗们进攻,可总归是没有任何技战术的女人,哪怕有武器优势,应对起来依然险象环生。 光陈海看到的,一个女人被海盗抓住手腕,全然不会挣脱直接扯了出来,横拖在甲板上,再也没能站起。有个海盗拿起这个女人的武器,凌厉的攻向余下三丫子四人,三丫子她们手忙脚乱。 也称“队友残血”。 俗称“拉兄弟一把把”。 就在陈海分心的一秒,狗子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短斧,向着陈海的琼额劈来。 “老子教你做人!当头劈下!” 狗子本事不差,陈海反应过来时已在咫尺,躲是不可能躲过了,急忙抛弃短刀,双手抓住斧子,角力的方法拼命抵挡。 拼力气可不是女人的长处,狗子本就借着势来,眼看陈海如此不知死活,便猪突前进,压过陈海的力量,把陈海按倒在甲板上。 狗子以为到这一步胜券在握,怎料陈海可不轻言放弃,她把力量转移到膝头,化膝为刀,全力一击撞在狗子的老二上。 狗子当场一声尖叫,力量如潮水般退却。 陈海使劲把狗子推开,双手各抓到把匕首,肩上用力一点甲板,鲤鱼打挺重新站立,大步前冲追上后退中的狗子,两把匕首化身峨嵋刺,向狗子全身发起雨点般进攻。 狗子都被扎烂了 解决掉狗子,陈海转身跑去救队友。 兄弟,我来拉你了。 第6章 家园号 23个女人躲在暗无天日的船舱里,听着甲板上层层传导下来的声音,心无一都是揪着的。 其实她们每个人都很矛盾,按照她们从小培养的明清特色儒学价值观,女子三从四德,要男女有别,对外边的男人要保持距离,对叔叔伯伯们也要保持距离,要守住贞洁,要像大臣绝对忠诚皇帝一样忠诚父亲和丈夫,要视贞洁如生命,要把第一次交给丈夫,寡妇改嫁就是犯罪 她们失贞吗?失了。她们想死吗?谁想死! 她们接触除父亲、丈夫、孩子以外的男人吗?接触了。可这是她们的过错吗?不是。 于儒学上,她们就应该直接自尽了事;于人情上,逼迫这群可怜到不能再可怜的人去死?你确定你是人?你特么真的是人?! 该死的人认为自己该死但内心深处不想死,接触了不该接触的人认为是自己做错但责任不在自己,就是这样的矛盾在大脑驰骋,她们选择放弃跟随陈海反抗也在期盼陈海能够成功,她们选择死亡却又不肯死亡。这种矛盾的心理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而当出现的时候却无人问津。 大明的思想方面是混乱的,许许多多乌七八糟的思想充斥在明朝的各个阶层。有高呼“存天理灭人欲”的,也有在观看插画版金梅子的,思想之混乱,能用百家争鸣去褒,亦能用百家争鸣去贬。 说回眼下,在矛盾中舱门打开,门打开的一刻众女心提到嗓子眼,这种感觉如某种变异的“开盲盒”。 紧张?期待?忐忑? 当通过三丫子手上的火亮看清她满是血污的脸颊和身体时,所有人都释然了,把心放回肚里 取而代之的是不可思议,是万分震惊! “海姐要你们到甲板上集合。”三丫子冷冷说道。 三丫子自己都未察觉,在经历了一次“修罗场”后,心态与气度全都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话说完,三丫子把光亮带走,留下一扇打开了、通向外界的门。 门就在面前,就在伸手便能摸到的地方,23个女人却一个不动,彼此的僵持让打算迈步的,只能原地活动双腿。 从刚一开始我活动腿,到后面你活动腿,再到之后她她她动腿,好似一场有害且有益的“瘟疫”,所有人的腿都在动。 一方人在甲板上抱有希望的等,一方人在舱室内犹豫不决的顾盼,她们都在看着门,门也在看着她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阳光下三丫子按耐不住请令。 “大姐,俺去催!” “回来!”陈海喝止住抬腿要走的三丫子,“等!” 三丫子反问:“大姐,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太阳落山”陈海冷淡道:“太阳落山,是我底线。” 约莫过了一柱香时间,船舱内,有一个女人迈出第一步。 “小翠你疯了?快回来!” “翠姐!不要去啊!” “有啥不能去的?妹妹等等俺!” “蓝蓝快回来” “鱼儿姐,蓝妹妹都去了,咱们也去?” “去去,反正姐妹们都去了,留这儿干嘛” 盲从二字,不能说好,亦不能说坏。当有一个领头的,会有人阻止,会有人跟随,而跟随的多了,就都一起跟着走了。 钻出船舱,重新站在明媚的阳光下,众女尚未来及圣光普照,便为刺鼻的血腥味提醒,看到满甲板的死尸,全部呕吐。 呕吐物混着人尸,更令人恶心。 等到她们都吐完了,踩在个木桶上的陈海这才开口。 “姐妹们,我是陈海,现将你们集合起来是为宣布一件好消息,这条船已经为我掌控,你们安全了,不用再担心遭人欺负,能睡好觉了。” 顿了顿,陈海再度开口:“你们安全了,同样自由了,你们可以呆在船上,也可以选择回家,我不干涉。但呆在船上,就要守规矩。” “现在选择!” 回应陈海的又是沉默 “让你们选择!愣着什么?”三丫子配合的吼一声。 一声河东狮吼,好像将将把众女叫起床般。 小翠站了出去,但很怯生生。 “大姐,俺们都不贞了,不应该活着,可是俺们回去家里也不要俺们,俺们” “俺没有家,俺愿给大姐做奴婢,求大姐让俺跟着” 小翠说完,众女七嘴八舌的一通话,皆表达了落贼巢穴丢身、无家可归的现实,要给陈海做奴婢。 陈海淡定点头:“无家可归吗是啊,我也无家可归了。” “但我们现在有一条船,这条船至少能遮风挡雨,以后这条船是我陈海的家,也是三丫子的家,更是你们所有人的家。” “不管你们怎么想,既然愿意跟着我,我就一定给你们弄个住处!姐妹们,从今往后,这条船叫“家园号”,请在此安家!” 话音落下,23个女人稍显扭捏,还是跪下。 “奴婢谢海姐” 很难想象,23个女人所发出的声音,被陈海一人压过。 “都特么给我站起来!不准跪!” 众女迷茫起身,不知所措。 陈海心中长叹,于外竖起三根手指。 “第一,我说了咱们是姐妹,就给我把什么主子、奴才的词丢了,大家以姐妹相称,互帮互助一起生活,把彼此当家人要让我再听到这类词,一次口头警告,二次自己掌嘴,三次自己滚蛋!” “第二,你们不要谢我,你们要谢三丫子她们,要谢三位牺牲的姐妹!没有她们,我们就没有这个新家!新家是用血和命夺来的,包括我陈海在内,所有人都要珍惜,都要爱护!” “记住这三位姐妹的名字,娟子,细发妮,小惠,永远记住!” 听陈海说,众女这才注意到三丫子她们少了三个,而甲板布袋上,放置着三具冰冷的玉体 “第三,你们相信我,把我当家长,我绝不会辜负你们。你们要听我的话,我会教你们保命的本事,让大家不受欺负。” 陈海说完,喝问道:“你们愿意服从吗?!” “愿意!” 这次的回应是最快的。 第7章 人事安排 站在船头,迎向海浪,陈海面容庄严肃穆,临时充当回主持人。 “生在大海,长在大海,死了更要回到大海,回到来时的地方。我没有能力为你们准备上等的金丝楠木棺椁,只有用布匹来保存你们颜面。去姐妹们,妈祖娘娘正在海得那边接你们,娘娘会带你们去龙宫见龙王,你们会去东海龙宫,会去西海龙宫,会去北海龙宫,会去南海龙宫,有数不尽的鱼虾在等你们开宴,有数不尽的美食在等你们入席,有数不尽的珊瑚珍珠在点缀你们美丽的脸蛋。去,快去,是你们享受的时刻,不要耽误了,快去舒服,我们都很好,将来会更好。不要留恋了,去姐妹们” “送娟子、细发妮、小惠三位姐妹,一路走好。” 悼念完,三丫子她们把尸体推进大海,海浪起伏,三具尸体离家园号越来越远。 陈海垂手肃立,当尸体下海的一刻,陈海庄重三鞠躬。 被气氛感染,众女学着三鞠躬。 礼毕,活着的人要继续活下去。 干得第一件活——清理船上死尸。 陈海指挥,在她强令要求下,所有女人一人一刀,务必人人手上脸上沾血。至于不敢不忍下刀的谁欺负的她,拉到施暴者尸体前捅。 全都见了血,海盗们最后一丝价值利用完,随便丢到海里喂鱼不提。至于海盗身上都穿着衣服姐妹们都是苦出身,穷怕了,除去陈海本海,没人嫌弃忌讳;而且已经丢人,更没什么羞不羞的,拔的和白条鸡一样,尺寸遮羞丁点不留。 再之后清洗甲板,刚好抹布有了并十分充足。包括船长陈海在内一起清洗甲板,不单清洗甲板,船长室、武器库、粮食库都清洗,后来干脆全船大扫除,姐妹们挥汗如雨,累得小脸全是红的,累到发自自然、发自本心的开心。 家园清理干净,陈海展开人事任命。首先是这条船——家园号,按明代度量衡十一二丈长,也就是后世36米长,船制前尖后宽,不用说福船无疑,有三根船桅,硬帆。这样一条船,陈海预估40人勉勉强强能开起来,而她手下只有除她自己外26个女人,用有限的人手把船开起来,考验陈海人事安排上的本事了。 难度是有,然陈海上辈子不只欺负女性,还越境走私,是首领,跟特警和边防军真刀真枪干过。 人事安排,应该没问题。 陈海先摸底,在确定全船仅只三丫子一人能识字算数后,给她配上蓝蓝和鱼儿两个女人,她们三个负责管粮库并做饭。 老部下里余了阿九和青草,这俩女人负责看管武器库。 一个叫芳芳的女人被提拔为了望手,原因是视力好。 余下20人,分两组,小翠和个叫黄黄的担任组长,两班倒负责划船。女人当桨手,听起来真是个笑话。 哦对了,全船的女人都改名了,陈海既是船长,又救了她们,不管之前姓啥,集体改姓重启新生活。 她们现在叫:陈禄(三丫子)、陈蓝、陈鱼、陈九、陈青、陈芳、陈翠、陈黄 人事安排完,各司其职,陈海转头进了粮库。 陈禄似乎有了默契:“大姐,是要俺清点食物和饮水吗?” 陈海摇头:“不急,姐妹们清理全船累坏了,陈翠她们组要划桨,正是需要体力的时候,饿肚子可不行。清点的事情先放放,看看有什么材料,先把饭做上。” “有些稻米,似乎没舂过,家里没有器具,但就这么煮是能吃的”陈禄不错,进入状态。 “大姐,这里有些菜蔬,还有一坛腌制过的咸菜,这是块应该是块儿腊肉,闻着有点臭了。”陈蓝说道。 “好家伙,有菜有肉有米,这帮海盗是想四菜一汤吗?”陈海吐槽完,对三人道:“姐妹们找找,食材这么齐全,不应少了酱油盐。” “尤其是盐,一定要找到,不能少了盐。”陈海严肃提醒。 三人闻语迅速开始翻箱倒柜,片刻后陈鱼搬来一筐萝卜,发现了下面的盐罐子,赶快拿给陈海。 “大姐,找到盐了。” 摸鱼中的陈海赶忙接过,不可能会有那种雪白的细盐,全是粗盐块儿子,无非大小不一,大的有拳头那么大,小的有黄豆那么小。 虽然光线弱,但陈海还是瞅见有几块儿盐色泽不对,搁鼻前轻轻一嗅,淡淡的铁锈味儿 “大姐?大姐你在听吗?” “哦?噢” 呼啦着头发掩饰尴尬,陈海把盐罐子交给陈禄。 “保存好,很重要。” “是。”陈禄把盐罐子捧在怀里。 “大姐,俺们做什么吃的?” “煮粥,最简单了。” 说肯定很简单,但实际上手后,陈海收回这句话。 煮稀饭有什么难得?淘了米加上水煮喽,原理是这样没错,可陈海上辈子煮饭是用电饭煲问陈禄她们三个,陈禄表示会吃不会做,陈蓝和陈鱼干脆就不会,她二人家里穷,哪吃得起大米,日常是吃糠的。 真就是四个笨蛋守着一袋米 不会只得硬着头皮上,倒米倒水,水多了加米,米多了加水,用木材点燃炉火,煮的时候控制不住火候,又是加米加水最终煮了一锅米糊糊出来。 至于船上用火不怕点燃全船拜托,你在甲板上吃烧烤吗?有炉子的,能用火。 陈禄拿饭勺插进去搅,白色的液体呈粘稠稀烂状,大写的疑惑看向陈海,陈海捋着头发不说话。 这还用说,煮得什么鬼,狗都不吃的东西,顶多天竺人能略微接受,干净又卫生。 现实就这样残酷,陈海更没地方点外卖。不能糟蹋粮食,勉强勉强深加工,把大盐块丢进去,把蔬菜切碎放进去,再切点肉丝也放进去,大火接着咕嘟成糊状,拈筷子那种,倒进两个大木桶里,两手提着奔进甲板下舱室。 “开饭了开饭了,把手里活停停吃饭啦!” “一人一个碗,自己做好标记,别弄丢别拿错。” 虽说一组的姐妹们很疑惑桶里是个嘛,但船上的都是苦出身,不用陈海跟她们提“粒粒皆辛苦”,盛满满的糊糊,舔得贼干净,碗比脸干净。 陈海四人折腾半天也都饿了,拿起碗来盛着吃,进嘴的一刻,她那被后世美食养刁了的味蕾险些喷了。没有油,重盐,还是团糊糊,越吃越难吃。陈海想吐,但看同舱内姐妹们吃得很开心,尤其是碗里有肉丝的朝同伴炫耀陈海把碗舔得干净。 只不过吃态很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上刀山下油锅”呢。 提着木桶全船喂饭,在二组处提醒陈黄两个时辰换一次班,四人带着空桶回粮食库,做清点。 第8章 登岛采摘 找了根笔,半个时辰后陈禄来到武器库找陈海汇报。 彼时陈海正查看船上武器,总得来说乏善可陈,什么鸟枪、火炮、强弓、硬弩、盔甲、马匹都不是一个小海盗能有的,短刀短斧是常配,长枪长锤没有。然而船上的短斧,陈海预计多数时在劈木头,总有些木屑子。 叮嘱陈九、陈青看好武器库,陈海拿起陈禄做得表顺手教了教陈禄怎么做表。 表不是这么做得。 “麻布、棉布、绸布,各类木料做得衣服,日常用品,一些铜钱,大量银两,两坛米酒看得出食物暂时不缺,水呢?能撑多久?” “现存的水还够姐妹们用15天。” 陈禄的话叫陈海警铃大作。 “意思是15天内找不到淡水,整条家园号上的姐妹都会渴死!” 陈禄开口:“大姐,俺们似乎是在海中间,要往西的话也不知道多久能见陆地,而且船上没指南针大姐,要不咱们找个岛。” 陈海仅仅点头,没有回应,径直向船长室走去。 一顿翻找,陈海肺气炸。 “混蛋!一张海图都不留,让我到哪去找水?真尼玛煞笔!” 骂完,陈海犹豫再三,终是私心作祟,家园号不变向继续背着太阳光航行。如果没记错,现在是下午。 连着三天,了望台上不见一条船,不见一处岛屿,目力尽头全是蓝色的大海。渐渐地陈海对自己找到岛屿不抱希望,毕竟茫茫大海上找个岛,还要有淡水,全靠瞎摸,连个海图都不给,我拿啥摸?开摆开摆! 两组人员不用划桨了,把风帆全都收起,随着洋流漂,漂到哪是哪。开盲盒总比瞎摸靠谱点。 不用划船,陈海可不会让她们闲下来,人在闲的时候必定惹出事,所以人不能闲。 擦擦甲板,陈海亲自带着训练技战术,饭后再来场原地慢跑增强体力,夜里拉上陈禄,两个全船唯二识字的开扫盲班大体上就这些,反正不到30号人,人少事简嘛。 船上到处都是女人,随着日子过渡到平淡,她们把船当家,天气热衣服索性不穿,全都光膀子,满船的朝气。这让外表是美少女,心里是好色大叔的陈海感到满足,非常满足。 三天之后又过六天,上述活动全部终止。陈禄及时来报告,运动量增加,食物消耗也在增加,剩下的粮食和水,尤其是水,只够撑两天了。 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前者的危机还没解决,新得危机便已到来。大海喜怒无常,晴空万里的天说变就变,一场暴风雨笼罩在家园号上空,剧烈的海浪不断将船举起,又翻手一巴掌重重拍下。浪花能将人拍晕,剧烈的晃动能让人把胆汁吐出来,这一刻女人们无依无靠,只能去依靠身体边的姐妹,心灵上的船长。循环往复的打击使人人心里打鼓,生怕多说一个字,龙王爷毁了她们的家。陈海带她们坚强的支撑着,支撑着就是在与天斗,与龙王斗,使劲浑身解数,保护家园号,保护27名女人的家。 很久很久之后,风暴结束了,但船也偏离航向。 陈海一刻不停歇,带着能动的赶快全船检察。修船这门手艺陈海是不懂,但防患于未然,真要有破损处,及时堵上总比没堵上要强。 好在家园号很结实,可能是龙王爷卖给众志成城女人们的面子,家园号没有损失,只不过甲板一片狼藉,白捡许多鱼,打扫不提。 风暴停歇,陈芳回到她岗位上,把海草、海带、鱼类啥的往甲板丢,对增加工作任务的行为自然被骂,陈芳站高处洋洋得意不予理会。正当她确定了望台是否牢固时,余光下意识往东边一瞟,随即呆住。 须臾,陈芳朝下面大喊。 “大姐!东面!陆地!” 围岛转绕一圈,寻到停泊处天色已经渐暗,众女既在船上休息一夜。次日一早,由船长陈海亲自带队,一组陈翠10人全部出动,以游泳的方式游上岸。 踩在陆地上的感觉就是不一样,脚下是一座很小很小的岛,举目望去不是山就是草,拿着把倭刀,陈海带队前出探查20里,除了被惊起的不知名鸟儿抗拒着外来者外,不见任何大型野兽,无任何异常。 这才派人回船,除必要留守人员外,第二组下船登岸。 有第二组接应,陈海放心的继续深入岛屿探索,直线再走30里,就到岛屿另一面。择高处查看地形,一面平缓草地,一面板块挤压凸起丘陵,上面隐约有树木,便向丘陵前进。 进入树林里,果不其然树上结有野果,陈海当即身先士卒摘下品尝,她很幸运,确定无毒。叫人回去拿筐来,陈海笨拙上树去摘,陈翠自不会眼巴巴看着,上树帮忙。 “大姐,全都摘了?”陈翠忙里询问。 “全摘!”陈海心说废话,有果子不摘干净,留在这荒岛上干啥?腐烂烂地里? 况且果子好歹能补点维生素,大航海时代最怕就是缺维生素,陈海可不想这一世年纪轻轻得坏血病嘎掉。 摘下的果子连带树叶往下扔,下面的人等筐桶来往里放,装满一桶一桶往回搬运。 摘果子不需要陈海身先士卒,把任务交给陈翠,自己带两个人继续探索。果子是有大用,但要没有淡水便是妥妥噩耗,展开地毯式搜寻。 功夫不负有心人,树木郁郁葱葱的地方肯定得有水,是条窄窄小溪,虽说有些落叶泥土,但水确定干净。陈海尝过的,当天没有跑肚窜稀。 判断水量不会太多,陈海抱着试一试心态寻找源头,一无所获。 在林地里好生探索,确定没有资源回去找陈翠。陈翠那边果子摘完,装了5个木桶的竹筐,听到找到淡水,把果子交接给陈黄,带着余下空桶去装水。 装水前陈海细细查看各桶,在确定有质量、没长虫,放心让陈翠接。接着接着桶子不够,派人回去拿却带回个问题,是游泳来的,岸边离船有段距离,咋整? 陈海直呼自己忽略了,同时也庆幸,果子沾海水就沾了,要是让淡水里面进去海水 陈海快步跑去找到陈黄。 “陈黄,会打木筏子吗?” “把木头削平成长短一样的,十数根拿绳索捆绑结实,下水不散不沉便是合格。”陈黄答道。 “去做木筏子运货。”陈海说完,再补一句:“船上要用到木材和燃料不少,多砍些树,拔些草,扔进舱底压舱用分清楚,果树别砍。” “是!”当即点了四个女人留下看果子,陈黄带余下五个女人去拔草、砍树、扎木筏。 第9章 中途遇开沙船的海盗 回到船上,回到船长室,找来纸和笔,陈海开工当船长以来第一篇《航海日记》。 【明嘉靖31年,在海上漂泊十几天的家园号终于找到陆地抛锚,不是大陆,是个岛屿,没有大型野兽,有淡水,有野果,可以帮助我们抵抗坏血病,有鸟,但不欢迎我们 这个岛屿是家园号遇到的第一座,说实话家园号之前有大麻烦,我们的淡水已经到红线了,是我让三丫子瞒着以免恐慌。这座岛救了我的命,它跟我带来生的希望,也让我有了未来,我将它命名为“希望岛”,它是我在这明代旅行的第一站。】 出于保密关系,陈海书写方式非常花哨,各种文字还有颜文字都用上,确保除她以外别人看不懂。 写完日记,陈海找出张新纸绘制海图,她在纸上考虑再三,回忆希望岛形状,在纸上画个歪七扭八的图案,注上名称就算完成。 实际上没有这么简单,至少缺了经纬度,想重新找到难如登天。这点陈海其实知道,可她手头既无六分仪更无八分仪,无从测算怎么记录?没有设备无可奈何。 东西太多一天转运不够,第二天中午才全部打包上船。临行前陈海不忘留下记号,一根粗大树干拔去树皮,用刀深深刻下文字,半截埋进土里,刻字半截留在外面,立在家园号停靠的位置、陈海登陆的位置上。 【明探险家陈海,嘉靖31年登希望岛刻字记,公元1552年】 曾经家园号用粮食做压舱石,粮食消耗泰半,用成筐野草和成根木头做压舱石。除却这些,希望岛上最大的收获——淡水与野果都搬进了粮食库,由陈禄记账。 淡水装了好多大桶,陈禄计算够20天的饮用量。陈海了解到底线在哪,立即决定目标向北,最多向北航行10日,10日无目标返回希望岛。 陈海是家长,她说就照办。披波斩浪,两组人员划船,时而张帆时而收帆,尽量走直线,虽然不可能。 航行中粮食存量进一步降低,陈海无计可施,头回甲板上开大会集思广益。其中陈鱼提议捕鱼,便由她主抓,她是渔家女,缝补渔网会,现做个渔网摸索着也会了,便把她从仓库抽出来专司打鱼后来有人反映,甲板上尽是鱼腥味儿。 平静航海5日,明媚的一天下午,突然了望台上示警。 “姐妹们!东方有船!在四点钟方向!没有旗帜!警戒警戒!” 听到陈芳示警,陈海立马从船长室里走出来,连带着轮换休息中的二组人员、捕鱼的、看装备的、看粮食的全部奔到甲板上待命。 嗯,没忘记穿衣服 “陈芳!能预判对方方向吗?离咱们有多远?几时接触?” 上面沉默片刻:“大姐!对方发现俺们,正调整方向冲俺们来!不超过两刻钟!” 陈海立即命令道:“陈九、陈青,打开武器库,装备姐妹们!” “陈禄、陈九、陈青、陈蓝、陈鱼,你们五个跟我呆在甲板上,迎一迎对方。陈黄,你带二组姐妹隐藏在舱室内,随时听我命令。通知陈翠,一组的竖起耳朵,及时过来支援。” “陈芳!你在上面监视敌船!一有异常!立刻向我报告!” “是!”陈芳大声回复。 武器库门打开,一把把倭刀、短刀、短斧、匕首分发下去,之前无事时造得简易木盾一人一面发下去。二组退入船舱,陈海六人坐甲板上小歇,节省体力。 一刻钟后,陈海朝了望台问道。 “陈芳!能否看清敌船武备?有火炮否?有火铳否?有弓箭否?有床弩否?有长枪否?” 片刻后,上面回答:“大姐!你说得东西什么都没有!” 陈海心松了大半。 与此同时对面船上,海盗头子看着不远处缓慢航行的小福船,啧啧奇怪。 “特码的老二,对面的船是咋回事?跟个娘们似的小脚慢!连个标识都没有,是谁的船?” “管他谁的船,不打番子劫了便是。是对面不打番,即便事后真是五峰船主的麾下,告到船主当面,他不打番也是活该!” 海盗头子深以为然:“刚好老子船小,正好换条大船!” “是妈祖娘娘庇佑!小的们!加把劲儿!把前面孙子逼停!” 海盗卖力划船,部分海盗开始为挂钩做准备。两船越发靠近,陈海通过眼睛搜集情报。 “哦?这是什么船?方头方尾,甲板宽敞,干舷低,难道是沙船?玛德平底船跑深海?真牛!” “长度在四丈不到五丈,人数该在40人上下,可能30人左右,不算太劣势。” “先试试,卖个惨?反正先用性别诱一波,诱一点上来做掉,减少差距再反攻上去对,就这样!” 陈海嘟囔中,两船近前,已能清晰看见甲板上的人。对面船上一看家园号上只有几个女人,饶是积年老海贼,只觉错愕与荒诞。 “女人?船上没带把的?!” “不会是条女人船” “船上不可能只有女人,娘希匹的敢使诈!” “有啥不可能的,左右老子憋了个把月,东奔西跑了个把月,正好捕来泄泄邪火!” 船上弟兄们炸了锅,海盗头子见此景象同样迟疑。 “老二,不会是官军发现了俺们,派来条船使得计策!那鸟事子的什么什么哦美人计!” “不应该,俺们从浙江过来,浙江的官兵什么样,虾兵蟹将一群,他们敢搏杀吗?不敢!没有这实力!连裤子都无,哪有胆子阴俺们?” 海盗头目顿了顿,劝说道:“哥哥,要不俺们先撤?俺是说正事要紧,五峰船主交待的任务尽数达成,浙江虚实全窥破了,抢在其他船前面禀报得赏重要” “有理,但弟兄们不想走,总不能俺们俩划船走!” 海盗头子一声提醒,海盗头目突然记起手下人的本质,加上连日来的遭遇,此刻已然看见女人走不动道。不满足他们需求,真当官军会哗变海盗不会?! “兄弟们!贴上去!” 海盗用力抛掷,钩索钩在家园号船舷上。 海盗头子用力跳,稳稳踩在家园号干净的甲板上。 第10章 夺船,救人,沉船 “尔等是哪来的?竟不拜俺们五峰船主的码头!甭管你们船主是哪个,推几个娘们出来,忒不是好汉!尔愿做缩头乌龟,俺便不与你计较,收下这些娘们,再拿了你的水,算是给你们小小惩戒!” 海盗头子趾高气昂,陈海淡定的走出。 “我就是船主。” “你便是船主?哈哈哈哈!” 海盗头子听后表情灿烂的发笑,身后的海盗们也跟着发笑,那嘲笑声就如同听见笑话一样。 “你是船主?哈哈哈哈!一个臭娘们当船主?哈哈哈哈!” “这臭娘们是船主?哈哈哈哈!前凸后翘得的确能做船主!来船主大人,给俺家通口浊气!” “还真是条女人船,这么些个女人,够弟兄们乐好几天了!” “俺看那船主就不错,用起来肯定很棒!二位哥哥,用完可别丢了,留给弟兄们擦擦嘴!” 满口污言秽语,长本事的陈禄她们怒到面红耳赤,陈海非常平静。 不等对方把比装完,眼瞅见海盗头子在那咧嘴竖指大肆嘲笑,陈海眼中冷芒一闪而过。 “脖子胸口小腹都露出来,手从刀柄上拿开,不会有任何的戒备” “就是现在——居合斩!” 脚尖一点,背手站着的陈海亮出倭刀,好似踩了助推器般进行冲刺,几乎瞬间来到海盗头子面前。 “卧” “草”字还没出口,海盗头目就被溅了满脸血,一颗兴高采烈的脑袋冲天而起,噗通落进水中。眼见海盗头子死在自己面前,海盗头目下意识要躲要避,可同时咽喉上传来剧痛,眼前一黑倒下。 一秒钟拿下双杀,相当于半秒一颗人头,超乎想象的手速与身法,令所有海盗都被一双无形的手掐住脖子,嘲笑声戛然而止。 陈海轻声呵道:“姐妹们杀!” 陈禄率先如梦方醒,抄起腰后两把短斧健步往前冲;其他女人依次如梦方醒,拿着藏在身后的武器嗷嗷叫着杀上去;听到甲板上动静,陈黄一脚把门踹开,二组的10名女人各执兵刃,从侧面包抄过来。 “风紧扯” “风紧” “风” 最先有海盗反应过来,大声提醒被陈海一刀斩杀,依次有海盗清醒,呼叫声刚刚出口就被切断喉管。海盗20来人,陈海干脆站在他们中间开大,一个q再加个e,一口气拿下15个人头,其他全是辅助。 陈海打王者是把好手 “跟我杀!” 一声喝罢,陈海走上船头当先一跃,空中一个华丽的姿势重重落在甲板上,脚板疼到痛彻心扉。 “哎呦喂” 陈海倒吸口凉气,趔趄步子挥着刀继续冲,三杀清空甲板,残存海盗玩命奔逃进船舱。有些不知是蠢还是聪明的,一个弹跳落进海里但愿他们能游到陆地上。 “大姐” “你们报团,满满往前推!” “那大姐你呢?” “问题不大,一个人就够了!” “俺跟大姐走!” 言闭,出声女人跟上陈海,陈海也不赶,带着她一个舱室一个舱室的淌。她俩配合挺默契,陈海刚着正面扛伤害打输出,女人摸在后面时不时抽冷子阴一下抢人头,俗称人头狗。几场战斗下来,陈海肯开口。 “我记得你是叫陈冰?” “是的大姐。”说完,一刀扎进最后一个海盗的心脏。 “你很好。”陈海赞道。 又抢我人头! 清空敌人,汇合陈禄她们,确定她们没有损伤人人健全,陈海悬着的心放回位置。 “大家,俺们杀了大概有20个。” “很好,训练很到位,不要偷懒不要懈怠,继续努力!” “是!” “搜寻全船,不要放过分毫蛛丝马迹,把有用的全搬走!” “是!” 陈禄言道:“大姐,请跟俺来。” 跟着陈禄顺着船舱走下去,推开一扇偏僻的门,两具尸体还躺在那,一群女人如受惊的小鹿,退到边角上报团发抖。 陈海哪里不明白,平和对陈禄道:“愿意加入咱们的收留,不愿意加入的争取让她们都加入。” 陈禄道声明白,拿捏起她官宦人家小姐的气质,莲步轻迈,一扭一扭的和善靠近,温柔说服。 被掳走的妇女无依无靠,前无路后无路,除了加入家园号的集体无路可走,陈禄说服全无困难。 一共12人加入,陈海为让她们快速融入,贴心的将她们打散。自一组二组抽调4人,补6人组建第三组,由陈冰担任组长,这样日后划船便是三班倒,能喘口气;补4人进一二组,余下2人,考虑到陈鱼一人负责打鱼费力,加上陈禄她诉苦,两人又做饭又看粮食库忙不过来,刚好一人捕鱼一人进粮食库。 但还有个小问题,船上老人是福建人,先加入的查问户籍,都说是浙江的,希望没有地域矛盾。 缴获上面除了水、食物这些日用品,占大头的是各类布匹和银两。说起来可气的很,陈海现在有不少布匹和银两铜钱,但她没有销路,导致后者是死的,既不能吃又不能喝,拿来看还很脏,许多牙印在上头;而前者嘛麻布棉布不值钱,绸布值钱,苦于没有销路,能做出的贡献只是拿来制作衣服,亦或当抹布。 这一战缴获约400两银子,加上两箱铜钱,长远来看有用,现在来看丁点屁用没有还占地。 陈海恨不得丢海里去! 搜刮一圈,除了船板没刮走,别得都刮干净。但这条沙船还存在着价值——船本身就是价值。 时刻充当老二角色的陈禄又一次凑到陈海旁边。 “大姐,这条船” “沉了。” 陈禄的小嘴被塞了两颗隐形的鸭蛋不,是恐龙蛋。 “大姐,这条船起码值500两!” 陈海笑了,500两?你说少了。 “不止500两,但三丫子” “这条是平底船,咱们脚下的是尖底船,知道为什么会有尖底船和平底船的分别吗?” “为什么?”陈禄傻傻问道。 “因为一种是在内河走,一种是在大海上走。”陈海说道,“海上的波涛你也见了,平底船,浪好赖大点就像那次的浪,浪一打船便翻了。” “我看过一个科普,上面说元日战争为什么元军会败,罗列好几条,有一条便是元军船不行,江南工匠心怀怨恨,有意打平底船,一到海上遇风浪便翻,连人带船全喂鱼。” “三丫子你记住,这种船在海上很危险,要不得。” 陈禄当即表示知道了,不过她知道的是心怀怨恨的后果。 故而沙船凿沉,回到家园号上,陈禄就近拿新来的同事练手,去对方怨气。 第11章 凤阳歌 拿到沙船上的淡水,刚刚好将家园号的淡水维持在20天的线上,小插曲一场,陈海计划不变,全船继续向北航行。 然而在途中,陈海回忆海盗头子所说得话,一个名字引起她注意。 “五峰船主是谁?” 陈海仔细回忆她所熟悉的电视剧大明王朝,没听说过有这么个人呐。要是草根的话是齐大柱? 闲着也是闲着,写完日记,陈海满船转悠,遇老人唠嗑,遇新人关怀,顺便查查武器库和粮食库。等到武器库的时候,陈海忍不住心里疑惑,问起陈九、陈青。 “你们有听过五峰船主吗?知道这人是谁吗?” “五峰船主?”陈九仔细想想,苦涩晃了晃脑袋。 陈海看向陈青。 陈青给出答案:“俺听说过,是个海盗头子,有名的海盗头子,上了皇榜的那种。” “知道叫什么?” “姓王还是姓汪啊,不是王直便是汪直不对不对,应该是王伦或者汪伦。” 陈海含笑点头,汪王不分,还王伦,你是说那个白衣秀士?水浒看多了! 这可倒好,给了两姓四个名。 去找陈禄,她正和新来的聊天拉手手 “大姐,你咋来了?” “海上枯燥,来看看。” 说着面向新人:“怎么样妹妹,这里还习惯吗?不习惯只能将就了,别认生,家园号家园号,把船当成自己家,把我们当成家人。” 新人激动行礼:“谢谢大姐您的救命之恩,小女子” 满嘴浙江方言,似乎比福建方言好懂些。 “好了好了好了,把我们当家人看待,你这样太生分了。” 闲扯一通,陈海问五峰船主,陈禄仔细回忆,面有难色摇头。 “没听说过,应该是个海盗。” 陈海就此终止不再问。 扬帆出海第十天,面前依然是大海,腥气的海风吹得人都是腥的。 到了中午开饭,一组陈翠带队早早拿着碗排队打饭,早点吃完早点接三组的班。陈蓝一看是她翠姐,满满一大勺子扣下,陈翠一看碗里,脸色刷的绿了。 “蓝蓝,怎么又是鱼啊,连着七天顿顿吃鱼,有菜吗?给俺来勺菜,干脆把鱼肉去了,俺喝米糊糊就成。” 陈蓝学着某人耸肩:“翠姐,俺也没办法,大姐说了鱼要鲜着吃,还说海里鱼多吃鱼为主,就吃鱼喽。” 陈翠气啊:“这个小妮子,拿着神网捕鱼的,就不怕鱼捞多了,惹怒龙王爷他老人家。” 陈蓝劝道:“翠翠姐你将就将就,好歹大姐不克扣饭食,咱能吃个肚圆,顿顿还有肉腥,只是食材单调,这比在大陆上要好。在俺老家年年种地打鱼,交一年皇粮欠一年皇粮,官府差役恨不得把俺家粮种收走不可那时哪有吃饱过,卖了亲姐的白米换成糠,更不会有肉要不是在家园号上安家,俺爹早晚把俺卖了,救俺弟” 话说到这份上,陈翠不再关注食物本身,开始共鸣起来。 “跟俺家一样,万税万税万万税,狗日的朱皇上,该死的狗官,俺家年年吃糠,有时靠山上的野草野菜充饥,姐妹兄弟饿死三个,还是唉!船上好啊,能吃饱。”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组里四个新来的浙江妹子听到对话,眼睛里闪烁别样的情绪。 “天天都能吃到白米,俺不就和村头财主家的妮子一样了?家园号,真好啊;大海,真好啊。” 聊得太过投入,陈禄过来催,陈翠碗里都凉了,陈蓝赶紧添勺热的,快速打饭填饱一组的肚子。 吃饭中间女人们接着聊,中途陈海过来打饭,恰巧听到女人们在骂朱皇上,骂贪官污吏,骂土豪劣绅,懊悔的直拍脑袋。 好歹是穿过来的,坏人当久了,把“诉苦大会”给忘了。 “姐妹们别骂了,骂有啥用,不如唱首歌,用歌声来骂。”陈海端着饭碗过来。 “大姐你唱,俺们跟着唱。” “那我可唱了,不许嫌难听。” 陈海清清嗓子,轻声唱到:“说凤阳,道凤阳,凤阳本是好地方,自打出了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大户家,卖牛马,小户家,卖儿郎,奴家没有儿郎卖,手拿破碗讨四方” 歌声罢,众女眼圈泛红。 “大姐,你好像从没对俺们说过身世,别怪俺说话难听,是不是官府收粮催得紧,把爹娘兄弟饿死了?”陈翠眼睛湿润问道。 陈海轻轻一笑:“过去?既然都过去,提什么?” “左右咱们现在海上飘着,搁在官府眼里跟那些死掉的海盗,大家伙全是贼,何必增添烦恼呢?” 言闭,拿碗离开。 似乎是陈海搅了气氛,陈翠她们停止诉苦,胡乱扒拉几口,吃掉稠的喝了稀的,快速舔干净碗,去接三组的班。 三组替换下来稍做休息,等用饭时是最后一批,陈冰带队打饭,跟福建老乡浙妹边吃边聊之际,突然听到头顶有人在大喊大叫。 “陆地陆地!正北方发现岛屿!” 听到陈芳的声音,正在甲板边上洗肚兜的陈海放下搓衣板走来。 凝视正北,须臾轮廓出现在眼中,虽然知道是座荒岛,但甲板上女人们依旧开心的跳起。 这大概就是“发现新大陆”的新鲜感 “找地方登岸!”陈海此时满脑子都是野果和淡水。 很快来到一处沙滩,沙滩的边缘有树木,陈芳高处看的远,表示这座岛不小。陈海刚有所动作,吃饱喝足的陈冰一把拉住她。 “大姐,俺潜下去看看,能不能上去。” 陈海惊奇:“你会潜水?” 陈冰渔家女身份陈海知道,但并不是渔家女都会潜水。 陈冰答道:“会,俺曾潜进海里讨宝石。那年俺家没交够粮,县里抓了俺哥充到北方抵债,为捞回俺哥,俺家六口子潜下去,只上来三个” 话到此,神色肉眼可见的低落。 陈海重重拍在陈冰肩头。 “冰冰,生命第一位,我是你们的家长,我不允许你们因为任务抛弃性命。听好了冰冰,无论结果是什么,一柱香时间必须回来汇报,否则我便亲自下海找你!” 算是关心,算是警告,把陈冰的心烘得暖和和的。 “大姐放心!” 说完这句话,陈冰纵身一跳,一个猛子扎进海里,水花压的很小,要参奥运起码拿八分。 第12章 方国珍的宝藏 一柱香过去很快,陈冰完全是掐点,不早一秒不晚一秒,一个猛子钻出海面,好赖漂亮些就是幅《美女出浴图》,不忘淡定捋捋发丝。 “大姐!幸好俺看了,这条路可不能游着踩着上岸!滩上尽是裹着的贝壳,很是锋利,脚掌踩上肯定穿透,划到腿上肯定见血!海里有专门闻血味出现的大鱼,一条船那么大,被咬住不死也得脱层皮!” “你上来再说!”陈海喊完,三组的女人已经往下送锚绳,陈冰抓着粗大的绳子,一步一步爬上来。 “这里不能走,换个地方!”陈海喝道,“右满舵!” 沿岛屿兜一大圈,花费半个时辰没找见登陆点,船上的人们很是泄气,陈海也狠狠锤了下船舷。 沉默的陈冰忽然开口:“大姐,不如回到刚才的地方,俺清理出条路,供姐妹们登岸。” “不行!”陈海想都不想拒绝。 如果是上一世,走私的时候能有手下这么卖命,主动请缨诱开特警主力,陈海求之不得。可这一世,整天看着她们在甲板上光膀子,整日朝夕相处生活,一起吃饭一起洗衣一起打屁还一起教学,船长、家长、大姐姐、老师四个身份不停切,似乎真把她们当家人当亲人姐妹了。 我编的瞎话把我给骗了? 陈冰想再说点什么,陈海却猛然开口。 “冰冰!快!去拿把斧子来!” 陈冰赶紧取来:“大姐你有发现?” “这个地方的藤条不是贴山下来的,里面似乎有路,肯定不是山体!把它劈开看!” “大姐你别动,俺去!” 闻讯赶来的陈九说完,夺过陈海手中短斧,脚点在船舷上跳进海里,游近举斧猛砍。藤条很多,她一人哪里砍得完,见此情景,陈青、陈鱼两位妹妹也拿着短斧跳下船去砍,三人费一番功夫,砍断老藤,露出一个漆黑的山洞。 毫无光亮,远远看去犹如妖怪的嘴巴。 “大姐,俺们进吗?”众女有些惧怕。 “能行船,为什么不进?”陈海理所当然的反问,扭头突见众女惧意,故意风轻云淡说道:“这里有个这样隐蔽的洞口,不显露出来反倒遮遮掩掩,其中必定有猫腻!我看说不定这座岛上,埋藏着前人的宝藏!” 这话一说,女人八卦心勾起来。 众女七嘴八舌,而当几个新来浙江女说出话来,是真的撩动陈海平静看戏的内心。 “俺被欺负之后,曾隐约听到什么“方国珍的宝藏”” “俺也听见过,好像是说有人要造明太祖的反,失败后在海里沉了富可敌国的银子。” “方国珍?俺听阿爹说起过,好像是太祖朝的36路反王之一,后被洪武爷打败,降了还是死了” “呸!有点文化好不好,分明是蒙古鞑子时的72家义军之一,后来受了朱洪武的招安,坐到节度使、天下兵马大元帅、一字并肩王了。” 女人们在那吹逼,把陈海搞得一愣一愣的。虽然她历史很臭,但朱元璋的大名是有耳闻,搁这位老板手下居如此显耀职位,怕不是满门都别想好好过日子了。 不过话说回来,方国珍是哪位? 甭管是方国珍还是圆国珍,是谁对陈海来说都不重要,既然有宝藏传说,面前又是非常神秘的洞口,不发笔横财怎说得过去?她陈海要是不爱财,早成优秀接班人了,至于去违法乱纪,走上不归路啊! 我也不贪,就给个黄金一亿两,白银十亿两就行。 “点燃火炬!我们进洞!” 一声令下,众女没二话,划着八九丈大船进洞,万幸口子宽,要是卡中间就事故了。 洞里的确很黑,陈海只能看清船周边的情况,低头是深不见底的黑水,抬头是不着边际的黑顶。这种环境让陈海想到电影云南虫谷的剧情,赶紧拿着火把往上晃,没有吊着的大粽子 “大姐,你在看什么?”陈禄好奇问道。 “三丫子,大自然真是鬼斧神工啊,你能看到顶吗?” “你这么一说,确实看不到” 陈海皱着眉头瞟她一眼,怎么?要走呆萌路线啦? 走了一会儿,眼看离洞口越来越远,只剩黄豆颗粒大小,家园号还在往里划。陈海眉头紧紧皱起,随着家园号不断往里走,她的心不断往下沉,踩着油往谷底走。 “这也太深了。”陈禄也注意到了,陈海心下略有不安。 别不是什么“洞里1分钟,外界20年”之类的太扯蛋了! 陈海刚刚生出念头,船只猛然发出巨响,撞击带来的震动使得甲板上的人无不趔趄,桅杆上来陈芳眼疾手快抓住护栏避免坠亡。 陈海站稳大声问道:“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一组组长陈翠迅速快跑上甲板。 “大姐!撞到边上!边上是岸!” “大姐,还要不要前进?俺怕再往前会搁浅。” 陈海闻语拿起火把,快步走到船边缘查看,果然有岸堤,但参差不齐,应是自然形成 “翠翠说得很对,搁浅就麻烦了。”陈海对身后众女道:“一组二组留下守家,三组跟我上岸,沿岸边巡探巡探。” 陈禄说道:“大姐,俺也去!” 陈海重重拍着陈禄肩膀,眼神中的郑重让陈禄瞬间理解了肩上的担子和责任,遂不言。 陈九站出来:“大姐,俺要去!” 陈海找不到理由只得同意。 拿上火把,背着充足的食物和水,众女跟着陈海小心翼翼下船。陈海刚下船,陈冰、陈九正要补上,被陈禄拽了一把。 “两位妹妹,护好大姐。” “一定。”陈冰、陈九对着陈禄、陈青、陈翠等众女说道。 上岸,陈海打头,13名女人小心翼翼走在碎乱石岸上。家园号船上,陈禄众女紧张的注视着火光,二组陈黄正在做上岸准备,女人们拿起武器,以便随时接应。 陈禄到底有文化,值此关键时刻,自身的文化水平加上海盗群体的特性,令她心底做下冷酷的命令。 就算二组三组的姐妹死光,也要把主心骨捞回来! 点点火光渐行渐远 第13章 三百年前的使臣 石岸上,为防止崴脚,陈海一行不敢走快,用老头散步的方式走出很远,直到一处岔路口。 “大姐,水面上似乎有船!” 听到这话,陈海下意识将倭刀横在自己面前。 戒备的缓步挪动,右手玉指紧握刀柄到发白,而当光明驱散眼前迷雾的一刻,陈海放松下来。 眼前是条船没有错,但已经烂到不能再烂,还剩个屁股向空中撅着,其他部位大多成了断木腐木。之所以是屁股不是头,因为它宽。 “烂成这样,停在这里有多久了?大姐,咱们不会闯到什么禁地,沾染上什么晦气了?”陈九说道。 陈海淡然拾起根腐木,无须用力便断折,留下满掌木屑。 “把一条船泡到腐烂,总归要百年之久刚好洪武永乐朝,说不定这里真是个藏宝点。” 鼓动完,陈海拍拍手起身。 “一条破船,没什么可看的,继续走,直着走不拐弯。” 继续前进,许久之后撞墙,陈九上前触摸全是岩石,朝陈海晃了晃脑袋,无路可通。 “折回去,走另一条路。” 陈海并不气馁,探宝嘛,翻来覆去曲曲折折,正常啦。 又是一段时间过去,陈海小队再次撞墙。 不过这一次有大收获。 不算宽大的岩洞里,火把照亮,遍地的骸骨尽入眼底,灰白的骨骼共同写出一个“惨”字,让众女看个胆战心惊,能连续做噩梦的那种。 饶是陈海“见多识广”,也头回见这场景。 稳住心神,仔细观察岩洞,陈海悠悠开口。 “曾经这里有一场打斗,而且非常激烈,从分离的骨肢和现场的痕迹,都能得到佐证。”说罢,陈海从一具骨骼上取下一柄锈迹斑斑的刀片。 “而且从骨头上来看,有很多被劈砍的痕迹,可以想象当时战斗的激烈,甚至人人带伤奋战” 众女仔细认真聆听,还以为陈海要秀推理,来一出“心机之蛙一直摸你肚子”。不想说半截没了,开始围着岩洞不停的转。 不能说是转,应该说“踱步”,钓鱼学博士狄仁杰同版踱步。 踱步许久,兴许走累了,陈海来到一具骨骼前蹲下。 “你们来看,这具骨骼很有问题,别的都有砍杀的伤痕,唯独他却没有;而且独自待在一处,远离战斗,应是孤老死去,很有问题。” 说完,陈海定定神,猛地发出一声轻笑。 “而且在身体下面藏好多石头,就像在守护财宝般,再没有问题,举动便显得有问题了。” 一把推开白骨,陈海逐一取出隐藏着的石头,然后她又有发现,在石头的下面隐藏着一张枯黄的纸卷,还有一份在当初十分精细,现在非常破烂的袋状物,更增加了神秘感。 陈海很想拆开纸张查看,可转念一想,当年张无忌先看书信,因而免遭一死。要是自己后看石头,会不会先被纸张里的毒毒死? 陈海自己承认想法很荒诞,但转念一想确实荒诞。 “算了,稳一手稳一手。” 陈海心里想着,选择先看石头,不是她穿越来后怕死,她怕万一自己真死洞里,身后的家人们可怎么办?陈禄她们武艺不精,要没自己保驾护航,下场可想而知不太好。 拿起石头,上面刻着文字,每一块儿都有,还好是方块字,密密麻麻的使人眼疼,字体尚且清晰。借着微弱火光浏览,更换一块又一块石头,陈海的脸色渐渐肃穆。 “你们想听故事吗?”被人扶起,陈海肃容问道。 陈九搭腔:“大姐,石头上刻了什么?你看得那样认真。” “当然认真了,上面记录着这些人为什么在这里南宋德佑元年,蒙古破襄樊,大军顺流而下直驱杭州临安府,皇帝年幼,当朝首辅代替发诏令天下兵马勤王,又恐勤王义军不足以抗蒙古铁骑,再遣数路使臣,求救四邻高丽、倭国、安南、蒲甘等,要这些墙头草“尽藩邦之君义,除中土之胡尘”。” 陈海指着那具骸骨:“这是出使倭国的宋使” 陈冰听得很入迷:“后来呢?” “蒙古高丽的海军封锁海路,导致原先自宁波经釜山到博多的海路不通,故宋使向东驱大员岛,深入大海汪洋,再折向北,直接到了倭国君主所在地镰仓。” “然宋使和水手都没有远洋经验,什么准备都不做硬上,故到达倭国之日,兵丁十去五六。” 太平洋太平洋,真当它太太平平啊!陈海闭着眼睛就能想到,深入大洋之后各类风暴、补给短缺、坏血病肆虐、迷失方向、思乡情绪、士气低落、惶恐不安就像个磨坊,一点点磨掉宋兵的血肉。 “宋使求救倭国,倭国不愿救宋,宋使效“申包胥哭秦庭”,终换得倭国支援宋黄金千两、白银千两、刀2000把、甲3000副、粮食10万石” 言及此,陈海怀锥心之痛。 她历史是不好,故而说起宋史,第一则是靖康之耻,第二则是崖山落日。每每读起这两段历史,她这个坏到不能再坏的坏蛋都义愤填膺。 正所谓:国人之痛! 唐宋唐宋,唐朝吊打四方,分裂的大唐还能锤吐蕃、南诏、党项、契丹等族;宋朝被四方吊打,国力最强时的大宋被契丹、党项轮番按地上摩擦摩擦再摩擦。 最有趣的是在陈海穿越前,一帮子人为宋朝“正名”学术总会百家争鸣,这点我不褒贬什么,我只在这里引用一句诗,一句唐朝后期诗人感怀往日河山的诗。 昔时河西万里疆,今朝边关在凤翔。 “自唐以来,倭国以中土为师,饶宋亦执师礼,凡两朝五六百年。老师一朝有难,徒弟携薄物答数百年师徒情分,留岸上袖手旁观。唉,养不熟的白眼狼,小鬼子!” 陈海有感而发。 “归程遇风暴,船只躲避在这里,但船损坏严重无法修复,补给短缺,爆发内讧,宋使垂危遗留文字,也算给我们后辈留下一则故事,留下一则教训姐妹们,一定要团结啊!” 说着,陈海拿起纸张和袋子。 第14章 断船宝藏 没有毒,只有一股霉味儿。 袋状物烂得不能再烂,想查看是什么根本无从看起,但陈海推测,里面装得应该是国书,难听些叫乞援书信。且依大宋尿性,铁定辞藻华丽,必定有如“兄弟之盟”、“岁币”、“臣构言”之类的字眼。 正好,烂便烂了,省得高血压一下给过去了。 陈海本以为卷纸上也是类似的东西,例如幕府将军回敬赵宋官家的国书。结果打开查看,沉寂百年的内容落在枯黄纸张上,被昏暗火光驱散迷雾,眼前的图案令陈海喜出望外。 纸张上的笔墨已经非常浅淡,但陈海依旧能从中窥到端倪。那熟悉不能再熟悉的大陆架,那座后世国人朝思暮想的岛,还有许许多多人幻想炸沉的四座岛屿这是宋使船只使倭的路线图,对陈海来说完全可以当海图来用。 唯一美中不足,一条线横穿太平洋,直插镰仓城,中途路上本应遭遇到如关岛、帕劳岛等,一个都没有标注上。只能说既有士大夫内在精神作祟,亦有重大陆轻海洋的精神影响。毕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请尝试把海洋变成可以耕作的王土 陈海没有发表什么惊世骇俗的意见,沉默中将纸张小心翼翼收起,回去后拓份新得出来。 此时满脑子都是海图的陈海,没有注意到身后陈九、陈冰欲言又止的动作神情。 “没有什么可看的,回去。”陈海略有急切说道。 陈九、陈冰眉飞色舞,终是陈九输了,迫不得已开口。 “大姐,俺方才想了想,宋使带了黄金白银各千两,而这洞里也没见金银,那这些东西是不是” 陈海醒悟过来:“这里没有,就一定在他们座船上!不单是金银,盔甲兵器也肯定都在!” 话说到这里,甭废话,百米冲刺般回到破船岸边上。 家园号上看见陈海火光,陈禄立刻派陈黄带二组去接应。 “黄妹妹来得正好!俺们发现宝藏了!”陈九拉起陈黄老茧手说道。 陈黄万分诧异:“方国珍宝藏?” “不,是宋朝皇帝宝藏。” 另一头,擅潜者陈冰准备就绪。 “大姐,你就放心交给俺!”陈冰非常自信。 陈海不管其他:“一柱香时间,无论有没有收获,必须上来给我换气,告诉我情况。” “知道知道了,大姐就是啰嗦。” “嗯?!”关公式斜眼。 陈冰急忙吐吐舌头,俏皮可爱的潜入水下。 一柱香时间,陈冰脑袋出水面,呼啦把脸,陈冰向脸上平静心里急的陈海禀报。 “大姐,水是咸的,而且塘太深,根本没有收获,俺请求延长时间,让俺往深里寻找。” “你给我活着回来!”犹豫再三,陈海勉强同意。 陈冰爽朗一笑,为表示轻松写意,朝岸上拍出道水迹。 一个人潜着,一二十号人在岸上等待,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紧张的陈海不知不觉有些困意,却始终不见陈冰潜上来。 陈海的心猛地一紧。 “多久了?” “肯定不止一柱香。”陈九道了句废话。 “救人!”陈海说完,便要减去身上负重,被陈九、陈黄众女七手八脚阻拦。 阻拦中忽然听到出水声,寻声望去,陈冰就在水面上,并把什么东西扔了上来。众女打着火把上前细看,一道晃眼金色。 “是金子?!” “天啊!真的是金子!” “发财了发财了!” 陈海到没失态,水里的陈冰正向她汇报。 “大姐,装财宝的箱子沉下去了,而且被海水泡得腐烂,金子银子全撒出来,俺侥幸捡到几块儿。” “你尽力就好,本就是天上掉的馅饼,不要去苛求什么你在水里,可有发现兵器盔甲?” “未曾,俺再找找!” “算了,被水泡二三百年,找到也是块儿不能要的锈铁,屁用没有,你继续找金子。” 陈冰应了声,一个水花又潜了下去。眼看陈冰帮上忙,一直在边上看着的陈九考虑做点什么。 “大姐,宋船虽然残破,可万一上面有宝呢,众多姐妹里就俺是最瘦,俺上去探探,若有差池,正好冰妹妹在下面接着。” 陈海被炽热的眼睛刺伤,被火热的心烫到,完全不同于前世的感觉,一时让她不知怎样拒绝。 “你给我小心,要有危险立刻回来!不许拿命冒险!” “放心大姐!”陈九嘴上这样说,心里想得则截然相反。 跳下水,从宋船断截面上去,陈九手脚并用,少时满手满脚尽是木屑子,她身段轻盈,跟只水猴子一样往上爬。船只的残骸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清脆却略显沉闷的声音,让在岸上围观的众女心惊胆战。 好歹是条船,不能锈了腐了被踩一脚就碎成片儿,就像摇摇欲坠的房子,你踹上一脚真当能踹塌? 陈九在断船上辗转腾挪,接连换了好些个船舱,终于找到了东西。木箱已经腐朽,箱里的东西散落一地,陈九捡拾起几样当样板,刚要抱着往回走,突然脚底一陷,尔后冰冷的海水灌入鼻腔。 陈九赶忙定住心神,不松手使劲蹬腿,看清楚头顶的大坑,忍住脚上木刺带来的疼痛,抱紧怀中物,蛙泳式朝陈海游来。 方才那一下陈海她们吓坏了,见陈九怀里抱着东西向岸边来,又不见陈冰踪迹,陈海就要下水,陈黄先行一步,短衣一丢,一个猛子跳下去,接应陈九。 有个女人下水帮忙,有七八个在岸边等着,大家一齐用力,把脚受伤的陈九捞上岸。 直到上岸,陈九才松开酸涩肿胀的手臂。 “大姐,东西太多,俺各捡了一件带回来给大姐看。” “辛苦了,脚没事?” “就个毛刺,能有啥事?” 和陈九说完话,陈海拿起来看。先是一根铁条,亦可说是铁片,总之锈迹斑斑,一掰就断,连猪肉都切不了,更别说拿它来砍人了。单看锈铁片弯曲形状,脑子里回忆有个叫冬郎的辟谣阿婆,是内弧直刃,挺符合倭刀形象,也符合那个时代。 刀都锈成废品,箭镞跟弓矢更不用说,陈海拿起盔甲,一上手就觉不一般,细细打量确实不一般。历经二三百年,盔甲还有起初的实用性。 生锈?不存在的!竹甲生哪门子的铁锈?! 第15章 家园岛 根据陈海对日史的了解,手里的这领甲应是叫做胴丸,可能是大铠,但一些装饰性的物品脱落,还是叫胴丸更恰当。随着时代的进步、科技的提升,日式甲胄有铁片镶兽皮,真正具有防护性,为后人所知那般,是因小矮子“战国时代”战争浓度激烈所致,当然了,进一步淘汰大铠。 战国时代,也就是陈海穿越来的当今。 而在倭国战国大名之前,平安时代和源平时代,倭人甲胄多由竹子兽皮编成,像有名的“大铠”就是竹甲。防御力吗有不如无。 不过话又说回来,同时期的和弓破这甲似乎有些难度 不过在那个具装甲马铁骑纵横的时代,竹甲是真玩具;而在眼下火器横行的时代,不管你什么甲,离近了都是纸糊的。 可于陈海她们而言,要再有跳荡战,有甲总比无甲好,拿着竹甲,万一砍上头拔不出来呢。 收着,有总比没有强。 况且竹甲另有则好处——不怕被水泡 于是乎陈黄带几个女人上船,整套整套甲先丢进水里,再由女人们下水捞上来。全部打捞上岸,陈海点了点,现场就能用的有300领,另有200领做些修补也能用,给姐妹们分一人三套都富裕。 在古代,私蓄甲胄与谋反无疑,与之地位相等的还有弓弩。所以别指望能通过钱来买甲,想要甲只有自己锻造,故而陈海自认为,此次最大的收获便是这500领胴丸。 “大姐,等冰妹妹回来,俺们是不是要开船出洞了?” 见陈海盯着甲胄没动静,陈黄一面把陈九送回船包扎,一面蹲在她身边,出声言道。 陈海闻语一愣:“离开吗?不行,没有找到淡水不能离开!可不应该,洞里的水都是海水倒灌的结果?可我隐约听到有水声的” 当下断定洞穴探索点没满,留陈黄负责接应打捞工作的陈冰,陈海点了三人,重新探索。 举着快要燃尽的火把兜兜转转,却始终找不到想要的,走到陈海脚板发肿,依着岩壁闭目休息,耳边水声愈发清晰。陈海干脆熄灭火把,闭着眼睛靠耳朵寻路,不知不觉间又走了好远,然后一头磕在面墙上。 “好疼!” 陈海跌倒就近坐下,三名女人快步前来,关心陈海伤势时,忽然陈海感到裤管湿了,用手去摸摸到了湿,更摸到了水。 “是淡水!从哪流进来的?” 陈海逆着水流方向去摸,摸到墙面上,这才发现墙上有个小洞。 结合岩壁中的发现,陈海做出则大胆的猜测。 “姐妹们,把这面墙挖开!” 然后沿路回去叫来些人,大家拿着各类武器,笨拙的挖掘。 挖掘过程中陈冰打捞工作完成,用布匹兜着金银,全身湿着来找陈海复命。 “大姐,俺尽力了,只打捞上这么多,你看够吗?” “意外之财,谈什么够不够的,你没事就好。” “大姐,俺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陈海心底冷笑,不当说就别说。 “咱们是家人,有啥不能说的?” “这些金银大姐要怎么处置?” “怎么处置?还能怎么处置?你想要?”陈海反问道。 陈冰连忙摇头、摆手、拒绝三连。 “俺没有俺没有,便是大姐给俺银子,俺在船上也花不出去,俺要这玩意儿做什么,不能吃又不能喝。”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陈海说道,“这笔银子会和之前的几笔银子归在一处,这些钱将用来改善姐妹们生活但我身为你们的家长,如有需要时刻,我有动银子的权利,你们不能以任何理由和行动阻止我。” “俺听大姐的,大姐说啥就是啥。”陈冰说道。 陈海顿了顿:“冰冰,如果将来有一天我们结束现在这样漂泊的生活,正式定居建起家园,我用咱们大家的银子经商,换回更多的银子如果到那一天,你们是愿意在船上?还是愿意跟着我经商?” 陈冰听后长叹口气:“大姐,俺和姐妹们俺和姐妹们没想那么远,俺们只想活着” 说话间,突然一道阳光凌厉的刺来,险些把好我准备的陈海和陈冰眼睛刺瞎。 躲避突如其来的太阳光线同时,耳边听得同伴大喊: “见光了!见光了!” 勉强适应了环境,陈海睁开眼睛,对脚下的水溪,对岩洞外的景色,剩下浓浓的嘲讽。 “呵,宋人” “明明同心协力就能赚得一条活路,明明活路就摆在这里,却无人问津,反倒对自相残杀万分钟爱呵呵,团结啊,团结!” 陈海扭头说道:“三丫子带着一组看船不要动,冰冰你带三组留守此地负责接应,我带二组探探岛。” 言罢又道:“天色快晚了,正好有山洞在,收拾收拾,今夜宿在这。” “是!” 陈海带着陈黄,顺着水流方向前进探索,通过太阳判断面朝向北,且前进感觉似乎是在下山。走走停停,记录附近物产,故而速度略慢,等走到土地较缓处时,太阳马上下班。 “大姐,打火把吗?” 陈海晃脑袋:“不,回去。这是座陌生的岛屿,天知道岛上有没有野兽,为此折了性命不值当。” 说着回到山洞口,陈冰带三组接应,早就准备好的糊糊一人一大碗灌饱,围着火堆凑活一宿。 期间陈海不忘拿起纸笔,把海图拓下,并根据探索发现,手绘一张岛屿地图出来。 因为陈海这座岛上淡水多,尤其平缓地带,居然有条小河也可能是季节的缘故。 第二天一大早,吃下鱼肉米糊,回到第二天的终点继续探索。还是二组,一事不烦二主嘛,跟着陈海继续沿河探索,一直到岛对面的海滩上,满是贝壳的沙滩无处下脚。 在沙滩后树林里奢侈的吃顿淡盐烤鱼,结束短暂午餐时间继续出发,向西探索,路程渐半明显感觉是上坡路,赶在太阳下山前回到洞穴。 此后两天时间,陈海带着二组全岛探索,解开岛屿迷雾,绘制一张地图,并有意在岛上建设基地。 陈海给岛屿命名“家园岛”。 第16章 王直与大友 【明嘉靖31年,公元1552年,在海上漂泊10天,经历一次宝藏探寻,家园号在一座全新的岛屿上停泊。这座岛有淡水,有充沛的淡水,淡水充沛到能搞种植业,反正我怀疑种地的水是够了。除了淡水,航海最最重要的野果也有很多,只可惜没有发现葡萄,也没有发现甘蔗,感觉嘴里少些味道可能是这具身体的缘故,前世我不太爱吃糖。 这座岛我命名为家园岛,和希望岛一样,没发现大型野兽,鸟不太欢迎我们,毕竟我们在砍树,毁它们的家园,抱歉啦。现在看来这座岛非常棒,很符合我的需求,是我建基地的好地方。唯一的缺点是岛太小,而且我们人太少,至少基本需求的建筑师、农夫、渔夫、看守人员,不是三四十号人就能凑出来的。 接下来要想办法解决人的问题】 《航海日记》的最后一笔刚刚划下,船长室的门被轻轻敲响,光听敲门动静便能判断是陈禄无疑,谁叫人家是官家小姐,外表或许会和大家一样,但骨子里是不一样的。 至少陈九她们敲门,根本是在砸门 “大姐,你设计的图纸有问题。” 打开门陈禄便来这么一句,成功把陈海搞懵。 “哪里有问题,指出来。”陈海温柔的说道。 陈禄打开图纸:“是这里。大姐,其他地方都好,但唯独这里,坡度太大,除非填土夯实,否则屋子站不住,好赖下场雨就会倒塌。” 陈海点头:“那就放弃这里,把住宅区往山下扩大一圈三丫子,告诉姐妹们不要太拼了,我们的家在船上,我们的家是家园号,家园岛只是旅行途中的一个驿站,只是临时落脚的地方。” 陈禄和煦的笑笑:“大姐的意思俺懂,在海上漂着家当然在船上,可大姐你也说了,这是咱们要住的地方,总不能太脏太差,你说是不是啊。” “好,让姐妹们注意休息,不要累着了,透支身体不值当。” “俺会提醒姐妹们的。” 陈禄走后,陈海拿出临摹的海图研究,研究半天什么都没研究出来,干脆放弃。 往后几日出海在岛周围海域巡航,一条船都没见到,反倒捞了不少鱼上来对于平淡到时间静止的生活,陈海并不乐意。还是那句话,她要是平平淡淡,上辈子会造孽? 心里哀叹生活太平淡的陈海并不清楚,不久之后她将卷入一场官军、贼寇、异国势力彼此交织,彼此制造的大漩涡中。 ———————————— 倭国九州丰后府内城,居馆内,大友家督大友义鉴正在对阶下家臣发布主命。 “又三郎!” “嘿!” “本家3000水军众交给你了,根据明国徽王的情报,明国东南沿海没有任何防备,这一次你务必要掠夺到足够的财富,缓解本家的财政压力!” “嘿!” “你不要有压力,宁波争贡已经过去八年,明国的货物现在都是天价,随便几件卖出去就是一大笔钱说起来还要感谢细川家和大内家。” “嘿!” “你嘿什么算了,明国的一揆军势靠着走私贩卖明国货物,赚得库房里全是永乐钱,明国一揆能做,我大友家同样能做!” “为了制霸九州,完成先祖九州探题的遗愿,去又三郎,悄悄滴,平户岛那些明国人可不是良民。” “嘿!” 与此同时平户岛,大名鼎鼎的王直正站在沙滩上远望大海,浪花朵朵海风腥人,心态平静的出奇,眼睛则十分专一,以至于同乡兼部下徐维学出现在他身后,竟丝毫没有察觉。 “船主,事情妥了,有喽啰亲眼看到大友家水军出海远航,领队的是大友家水军大将舂田又三郎义家,副将是佐图长门守和常田出云守,有50条关船。大友家到很听话,没派小早船远航。” 王直认真听完,只是用鼻子发出嗯声。 徐维学站在王直身后,陪王直一起远望波澜壮阔的大海 王直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 “老徐,你有话就说,咱们是同乡也是老友,这么多年的海浪过来,有话就说!” “小弟确实有话,但恐怕会扫了哥哥雅兴,落了哥哥面子” “怎么会,说,我听着呢。” 徐维学组织语言开口:“哥哥,你是在养寇自重吗?还是说单纯的报复朝廷?向朝廷示威?可不管怎样,四海兄弟都遵大哥号令,大哥一声令下,弟兄们把长江口堵了未尝不可,但是为什么要用大友家的人?那群矮子和那些矮船,官军再不堪战,打他们会和打孺子一样轻易。” 王直抿了抿嘴角,回过头回答徐维学的问题。 “养寇自重?咱们本身就是寇,不用养。报复?示威?或许。我其实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兴许是应了“杀人放火受招安”或者为了龙头老大这个位置。” 徐维学有些愕然,王直说了吗?感觉没有说啊! “是因为朝廷背信弃义,大哥要给朝廷一个教训?就像五虎上将打童贯那般?” 徐维学又道:“那又何必要用倭人呢?自家兄弟即可!” “去浙直福建的兄弟除张阿牛外都回来了,东南虚实具在掌控,咱们自家兄弟能做到的事,没必要用外人。” 王直冷笑道:“老徐啊,徐海他们闹得太过分了。” 徐维学闻语怔住,颓然一叹。 徐维学很清楚,王直在点徐海,点自己这个侄子,却不是在单单拿自家侄子说事儿。 大海是辽阔的,当今海上虽说是他五峰船主名头最响,虽然是他王直拿大,但这片大海不姓王。除去徐维学、徐海这样王直的部下,不属于王直的海盗势力还有福建人萧显、邓文俊、林碧川、沈门,广东何亚八等,这些加上徐海,聚海盗结倭人,屡屡大肆劫掠东南沿海。 如果说王直走的路线是受招安洗白,官老爷、海龙王两种身份不停切,享福加作福的话,徐海他们正好相反。 就像水浒中晁盖线和宋江线,梁山线和方腊线一样。 王直为招安是很拼命的,在地方官员默许“私市”的暗示下,他主动配合十分卖力,堪称舔狗一般平定了陈思盼等多股海盗势力。可到兑现承诺的时候,大明朝廷对报酬二字理解略有区别,对招安一事打哈哈没完,却又不停催促王直剿匪。 就在今年5月,王直受明海道副使李文进邀请,会同明军把总张四维剿倭,小胜一场,击破一股倭寇,俘获倭寇关船两艘,然后倭寇做鸟兽散。到7月王直无法剿灭倭寇,又无法约束自己的部下(明官员自己觉得),正好名正言顺用“王直策划入寇”一事拒绝王直请求。 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那王直能忍? 第17章 进击的陈海1 少不看水浒,老不看三国,水浒讲得什么故事? 杀人放火金腰带呗! 前世看图一爽,今世再看可以发现,整篇水浒除鲁大师个别几个,通篇没一个好人!那都是什么鸟人啊!私盐贩子、杀人犯、逃兵、叛将、土匪、强盗有贪图上司家女儿内外勾结打破东平府的,有为了地位位置拉自家舅舅下水的,有贪人把人家搞得家破人亡的,还有杀人全家把人家那朵鲜花插粪便上的。 通篇演绎类人群星闪耀时刻。 承认有些是有冤屈自行报仇,比如打虎武松;可有些并不是被施暴者,反而是施暴者,一个李逵一个王英,拉低团伙形象的同时,也撕开了水浒“英雄们”血淋淋的内情。 一言以蔽之,论如何造反和怎样投降。 简而言之,人渣聚会。 水浒传“好人”少得可怜,而甭管陆盗海盗,从有这种职业起便是汇聚人渣的地方。若是在汉唐陆霸时代,这群人渣唯一的作用只是战场上的炮灰,填坑都嫌恶心;而在宋明清航海的时代,这个需要法外狂徒的时代,人渣却是时代的“急先锋”。 王直也好,徐海也罢,还有没出场的颜思齐、郑一官,有哪个是良善之人? 便是陈海,主角光环加着,作者保佑吃着,她是好人? 好人都在陆上给朱皇帝纳粮。 如果王直是宋江,徐海达不到林冲的惨度,但混个刘唐的样子不成问题。出于种种缘故,王直暗中鼓捣大友家水军入寇东南的行为,相当于他这个“宋江”把高俅杀了,对招安判了死刑。招安是不可能招安了,想要光宗耀祖富贵还乡,灭明。 此事过后的王直,浑身上下充满了暴戾气息。 而东南沿海百姓,倒了大霉。 偏居小岛的陈海尚不清楚其中详细缘故,但随着海面上海盗船的增多,不禁有所揣测。 36米长的家园号打满帆,轻车熟路回到家园岛的岩洞中。弗一下船,陈海接过简易码头上等待的陈禄递来的果子,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咬掉一半多,随性的把果核吐进水里。 “特么的!这几月咋了?海盗们来经期了?!都特娘疯了?!老娘才出海小半天,便灭了七条船的海盗!杀了四五百号渣子!这特么是想要围殴老娘吗?!” 陈海语气浓烈的吐槽完,陈禄在旁边淡定开口:“大姐,俺看不像是海盗要来围攻俺们,相反,俺怀疑是陆地上出大事了!” 陈海接口道:“是因为百来号被解救的姐妹?确实可疑,这么长时间,打掉许多海盗,救下的姐妹全是浙江人家园号上还有40个,我问过,也都是浙江人。” “其中更有姐妹是杭州府人,据她说是跟丈夫回乡走亲戚遭了海盗,被掳走的我惊了个呆!海盗是打算团结起来攻城掠地,割据一方?” “大姐,事情恐怕不止海盗这么简单。”陈禄开口,“发生那种事情,俺也是过了很久才敢去回忆,更别提刚刚发生了左右是有些姐妹放下心结,俺便恰当的同她们聊聊,听她们形容海盗的面相应该不像是国人该有的长相。” 陈海微愣:“何为应该不像是国人该有的长相?难道是一个肩膀顶两个脑袋?” “一个肩膀顶两个脑袋大姐你说的是什么玩意。”本来严肃的陈禄嘴角略有上扬。 “据新加入的姐妹们回忆,海盗刀法非常厉害,用刀非常快,形容上感觉能跟大姐有一拼。其次是身高了,普遍很矮,应该到大姐胸口这里,而且戴着发兜,扎着中间秃顶的发型,就像是大姐你说过的地中海发型。我听长辈讲过,很像” “倭寇?!”陈海惊呼道。 一米四五身高,留月代头,还用刀,除了那群东西外,似乎并无能搭边的了。 陈禄如梦方醒:“对!就是倭寇!” 陈海按住陈禄肩头,深深吐出一口气:“三丫子,如果是倭寇,那咱们可就不能懒散下去了,我还打算下午歇歇不说这些,下午我继续出船在周边巡视,我不在家的时间,这个家你来当!倭人很不是东西,倭人世居岛屿,夜郎自大不必多说,对生育更是有着固执的追求。一旦倭人摸上岛,大部分姐妹刚加入不久,实力没有提升,后果不堪设想!” “千万千万要小心!要抓紧时间,不能再体谅新人了,要让姐妹们快速形成战力,有自保的本事!” 陈禄满脸严肃,向着陈海重重抱拳。 “是!” 陈海话没停:“现在有多少姐妹有自保的本事?又有多少姐妹还不能自保?食物还够吗?” “大姐,你带回来多少姐妹?” “40个!”陈海说道。 “那能自保的有37人,不能自保的有112人,食物的话”陈禄顿了顿道,“有部分姐妹正在摸索耕种,但这需要时间,所以粮食问题一直在红线上,俺不敢掉以轻心。” “粮食啊”陈海面露难色。 “大姐,俺想过,想要撑过眼下的难关,一是看大姐的缴获,二要靠捕鱼了。俺计划着造个木筏出来,但大姐你回来了,最好能” “我懂了,我尽量找条船回来,也许是两条。”陈海言道,“顺便充当哨兵。” “还有什么棘手的事吗?” “大姐你回来,俺知道你需要休息,但最好是看看新来的姐妹” 毕竟看到你,包括我在内,姐妹们会有安全感。 “快到饭点了?吃饭去。”说罢拉着陈禄,去岛上简陋的食堂上跟众姐妹堂食。 简单在岛上喘息一时半刻,于后世下午2点半左右,三组人划着桨,家园号驶出岩洞,远向大海。 陈海不敢离家园岛太远,就在附近航行,东转西转的发现一条海盗船,5丈15米长,有20名海盗和10名女人。完全是盘菜,陈海没有出手,让队友练级。 挂钩接弦,老姐妹陈九身披竹甲,持盾绰斧一马当先,跳上敌船乱杀。一组陈翠10人皆“披甲持盾”登上,依靠长期训练下的配合,组团并肩战斗。 须臾间夺船救人。 陈海让陈鱼带10个人划船回去打鱼,家园号继续巡航。 一直到下午5点左右,再没遇见一条海盗船,然而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种记忆,白天上班屁事没有,一到下班点就来活,动辄加班来水都来不及喝,跟吃了屎一样难受! “西方!西方!大姐!西方发现敌船!是五条船!是五条!!!” 家园号了望台上,陈芳的嗓门是越发的洪亮了。 第18章 进击的陈海2 这一次遇见的情况,和以往都不相同。 陈海出现在高高的桅杆上,远远望着西面,五条小船排成五角星般,将一条大船围在中间。 就像是五个恶汉和一个姑娘比喻不太恰当,换一个,就像是被少年们围殴的鳌拜一样。 似乎还不恰当算了,就这样,管它是“姑娘”还是“鳌拜”,左右陈海无非两个选择,救与不救。 “大姐,俺们救不救?”陈芳在边上询问道。 这种事情对陈海来说,何尝不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救或者不救。”陈海自己也不清楚。 “那不救?”陈芳试探性说道,“五条小船里物资指定不少,那条大船里肯定是小船的好几倍。大姐,俺觉得好赖敲诈点出来,就够姐妹们吃好久的了。” “不过咱们姐妹们能控制住六条船的人嘛” 陈芳说话两头堵,让陈海极度无语。 “救!”陈海想了片刻,如此说道。 有道是救人一命七级浮屠,两条人命还是七级浮屠。陈海来这里本就有还前世罪孽的意思,既然老天爷肯给陈海发善心的机会,那便做了。 满帆强进,三组奋力划,一组二组装备好甲胄兵器,立在甲板严阵以待。陈海本以为此次会向以往一样轻松,谁料突然一声巨响,让陈海脑子一个激灵。 “火炮?!王德发!!!” 大船上升起一股白烟,海盗船没有一条受创,反倒是大船本身,某处船舷大破,还在升着白烟。 一炮炸膛,不愧为“带明工部倾心打造”! 但这一炮,却让陈海瞬间改变了想法。 “右满舵!告诉冰冰!别管那些海盗船!目标是大船!” 言闭,陈海快步跑上甲板,揪来了陈翠和陈黄。 “翠翠!黄黄!不要追求杀伤多少,控住在大船就算咱们赢!” “是!” “大姐,那大船上的人要反抗,俺们要不要解决掉?”陈黄问道。 “有敢反抗杀无赦!”陈海厉声喝道。 “杀官?!那咱们不就成海盗了” “在官军眼里,咱们不是贼寇又是什么?义军?!” “可是” “黄黄,咱们落在海盗手里,生不如死;咱们落在官军手里,想死都难。海盗是咱们的敌人,官军也是,把你心里的敬畏给我去掉!” 陈海的话非常有道理,官军哪管你是不是匪,反正换军功肯定借你人头一用。 “是!俺听大姐的!”陈黄如是说道。 虽然陈翠的表态是支持自己,看似只有陈黄一人在犹豫,可陈海心里仍然做下决定,让姐妹们手上沾官兵的血。以免自己终日疑神疑鬼,把一面平洁的镜子划出裂痕。 家园号迅速靠上大船,钩索钩住船舷,陈海口含倭刀,手拽绳索,脚尖一点跃上大船,刷刷两刀砍翻三人,左挥右砍连斩十数人逼退数十人,在甲板上清出一片区域来,让陈翠、陈黄顺利带人上来站稳脚跟。 掩护友军登船成功,陈海大步前冲,猛挥倭刀,快如流星,疾行闪电,狂飙的血液仿佛被她落在身后,惨叫的声音永远只在耳畔出现。她的刀锋划过一具接一具肉体,切断一块接一块骨骼,凭她一人之力,将全船的水手逼迫步步后退,将甲板变成了人间地狱。 众女只管向前,唯一能让她们担心的,只是踩到血液滑倒耳。 “妈蛋!这臭娘们是从特么哪来得?这般扎手!俺的兄弟们啊!” “老子的弟兄!臭娘们给老子去死!!!” “就20个女人罢了!兄弟们排列开来!车轮战耗死她们!众家兄弟听俺号令!霹雳火阿牛打头阵!” “快去救阿牛啊!” 因陈海的出现和强势登场,砍瓜切菜般的战力,海盗和水手甭管官匪皆乱作一团。却也有些个能号召起来人心的,聚起一个个小团体自守,但都在陈海如烈火样的灼烧下,鸟飞兽散土崩瓦解。 人头肢体噼里啪啦乱飞,血液大减价大甩卖似地往外流。陈海就是台推土机,但凡能从她手上活下的,无一例外被两组女人赶上,一顿乱刀乱斧劈砍下去,剁成碎肉都是轻的。 大杀特杀景象,令人胆寒。 “风紧扯呼!俺的兄弟啊~~~” 虽说海盗普遍上全是人渣,可谁规定人渣不能怕死了?船就在边上,不知是哪条先起头打样,总之五条海盗船上的幸存者狼狈各回各船,用粗暴的方式砍断挂钩绳索,划出发动机般速度,光速消失在海平面尽头。 “大姐,追吗?” “追谁?咋追?” 陈海没好气的噎回去,你是要把家园号劈成五瓣追? 陈翠自知失言,尴尬的边笑边后退,但被陈海一把拉住。 “往哪走,跑什么?赶快控制全船!” 陈翠如梦方醒,大声应着。 方才甲板肉搏,拼杀红了双眼,全然忘记该干什么。 一组二组全是老人,训练多时配合相当默契,当先便报团,将甲板上的幸存水手围住,用不太文雅的手段将对方缴械。倒也没有反抗,毕竟一甲板的尸体,你嫌少? 甲板上的水手缴械,大概有30号人,留下二组负责看人,一组抱团下甲板逐个房间搜。然后是哐哐的踹门声,以及哭喊求饶之音。 陈黄提来个干净木桶,陈海将自己的屁股放上去,一只脚踩在两具叠加在一起的尸体上,大马金刀坐着。用美丽的眼睛打量着甲板上的俘虏,如刀的眼神恨不得刮下三百斤肉来,边上是滴血的倭刀,刀柄上通红的血手还没有松开。 没有人敢和这位杀神对视 不断有人被驱赶上甲板,年龄跨度非常大,等候约莫半个时辰,陈翠带着一组全员回来。 “大姐,没有其他人了,这条船上的活人都在这里。” “辛苦了。”陈海点头,但目不斜视。 陈翠看了俘虏一眼,不明觉厉。 “大姐,有问题?”陈黄领会到。 “你们觉得这些人是明军吗?” 话音刚刚落下,两女开始思考起陈海的问题,不由得上下打量。 “她们怕咱们,应该不是” “哈哈哈哈哈!” 陈海突然爽朗的笑声,把她俩吓一激灵。 “诸位莫怕,我是商人,不会为难大家尔等也都看到了,我可是帮你们打跑海盗的。”陈海说道,“帮你们打跑海盗,减少损失,你们就不谢谢我们?不谢就算了,船长总得站出来说几句!” 陈黄立刻接上:“哪个是船长?滚出来!别跟个阉人一样!胆敢不认!跟老娘刀子说话!” 人群瑟瑟发抖,陈海嘴角流露出妖邪的笑。 “看来你们是不给我面子了?” 立刻就要女人手起刀落,一颗三四十岁的脑袋滚在甲板上。 众皆哗然,百声汇聚,惹人刺耳。但只是几个呼吸间,人群中被推搡着出来一人。 一名面相苍老的老者,战战兢兢的站在陈海面前,腿跟得了帕金森一样抖个没完。 陈海很无奈:“老人家何必呢,我又不想怎么样,别怕别怕,不用怕。来,老人家告诉我你尊姓大名?” 老人颤抖的说道:“老老朽沈沈一石,见过大王” 第19章 薅沈一石 “沈一石见过大王” 沈一石 陈海很想承认,在不知道眼前老者的名字前,她真得是什么想法都没有。顶多敲笔竹杠,扣门大炮出来,顺点火药财货而已。 “沈一石,好名字,好名字,真是个好名字!” 陈海笑容灿烂到嘴咧到脑后根,这个名字她可太熟了。 来到这个世界有一年了吗?应该还没有,但遇见了熟人很高兴,发自内心的高兴。 唯一有点遗憾的,眼前的沈一石太老了,还有佝背迹象,依稀能见年轻时的容貌俊伟,就是白瞎了赵叔在陈海心底下留得好印象。 不过赵叔现在是在古斯塔夫麾下了 “沈一石,沈老板,小女子可是久仰沈老板大名了。”陈海使出历届穿越者的拿手技能,拉手手。“就是不知沈老板在制造局当差,做了皇商日子过得如何?你这种体面人要跑海?看来日子不好过呀也是,上上下下吃拿卡要,这边分润那边分成,确实困难。看来你是资金链崩了,想出来搞点活钱应急?” 男女大防拉不拉手另说,一甲板的尸体更不会有人哔哔赖赖这个。前半段话沈一石略有受用,但不当真,脑子里开始算计起来。可唯独听了后半段话,被惊出一身冷汗。 “她怎么什么都知道?!”沈一石内心惊道。 沈一石小心起来:“女侠所言极是,老朽代全船上下谢众位女侠救命之恩。老朽唐突,敢问女侠芳名?便是姓氏也行。等船回杭州,老朽必找高手匠人,为诸位女侠立生祠。” 陈海哈哈一笑:“果然啊,沈老板是聪明人,聪明就是多想。” “不过也是,不多想岂能以商人之身,搅动明庭上下风起云涌,涮了整个明王朝呢!” 沈一石越听越心惊:“女侠你是何意思?莫要害我!老朽一介草民,怎么敢” “不用怕,你就是头肥猪,你可以随意犯错,明庭只会在缺钱的时候杀猪,平时都养着。”陈海笑道,“至于生祠就算了,我们都是苦命人,禁不住这么大的福。” “但比起生祠,我有个问题想问问沈老板。” 沈一石紧绷心神言道:“女侠请说,能用得上老朽,老朽只要回去,便一定为女侠办妥。” “倒也没什么,于沈老板而言小事一桩。”陈海真诚说道,“你在明庭有什么好的?皇商再尊贵,于他朱家人来说不过是头肥猪,顷刻间就家破人亡。儒家说士农工商,商人是最低贱的,不改变这种现象,你沈一石早晚家破人亡,你永远都被官吏盘剥,你永远都要孝敬他们,你的芸娘下场能好?我真诚的邀请你加入,加入我的队伍,我们一起打造只属于商人的天堂,让为商者能挺直腰杆堂堂正正,让那些士大夫付出轻贱商人的代价!让他朱皇帝付出代价!” “你不要说了!” 陈海还打算畅想未来,但被沈一石生生打断。 陈海确实厉害,能让沈一石这种人失了城府。 “谢女侠好意,然沈某风烛残年之躯,才疏学浅,难堪大任。”沈一石郑重地向陈海作揖。 陈海笑吟吟的伸出手指:“沈老板是怕身后的那群人回去告发你吗?没关系了啦,我替你杀干净,这件事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了。” 话音落下,人群中有些骚动。 沈一石气急开口:“女侠!你要老朽做什么吩咐就是!但要想赚老朽从贼,老朽宁死不从!” “这话可是沈老板你自己说的,别反悔呦” 沈一石顿时呆住,自己被个小丫头片子套了? 话都说了,自然没有反悔的余地,沈一石硬着头皮作揖。 “女侠吩咐就是” “先看看沈老板都装了哪些货物。”陈海站起身,“毕竟保护费还没有交呢!” 沈一石心口一痛。 “哦对了,江浙现在总督还是胡媳妇?浙江中丞和刑名是不高兴跟没脑子吗?” 沈一石听着完全懵逼,什么媳妇不高兴没脑子?你喝多了?搁这儿哔哔嘛呢! “浙直总督是胡宗宪胡部堂,浙江布政使是郑泌昌郑中丞,浙江按察使是何茂才何观察。” “没错没错,就是不高兴和没脑子。”陈海开心起来,又听到熟悉的名字,只差见熟人了。 沈一石满脸懵逼,陈海不解释,抓起他胳膊走进船舱。沈一石忍着心痛逐舱介绍,货物有很多,但并不琳琅满目,无外乎是丝绸和瓷器,明国对外贸易的拳头产品。 “你打算出售到哪里去?朝鲜?倭国?还是吕宋马尼拉?” “壕镜。”沈一石说道,“沿海倭寇猖獗,浙江倭寇海盗肆虐,老朽哪有胆子敢到大海深处去,还去倭人的老巢?本打算沿着岸边往南,有织造局的牌子在,沿海官军应会护着,售给壕镜的佛朗机人谁想到出海就遇见海盗,多谢女侠相救。” “壕镜?佛朗机人?你是说澳门的水果牙?” “啊?” “没什么,没什么沈老板神通广大,我打算买点东西,可惜一直没有货源,不知沈老板能不能替我搞来?银子自不是问题。” 沈一石可不敢应:“女侠想要什么?老朽能办到一定办。” “对沈老板来说轻轻松松。”陈海笑容如沐春风,就像她上辈子卖白粉坑人时候一样。 “大可放心,我懂规矩,似火铳火炮一类火器绝不让沈老板沾手,而且就朝廷工匠打造的火器呵呵,我看不上,更怕把我和姐妹们炸死。火器不要,余下盔甲亦不会叫沈老板为难,这身倭甲足矣。” “我如此体谅沈老板,你要是不能给我搞来制式的弓弩箭镞,那可太说不过去了!” 沈一石赶忙颔首:“一定一定,我辈商人诚信先,但老朽不能保证,只能尽量” “不要心急,话还没完呢!”陈海继续说着,“再搞张床弩来,多配些弩枪,靠海吃海,不能浪费,平素能插些大鱼来吃。” “是是是,老朽回到陆上就去办” 沈一石小鸡啄米一般,陈海目光冰冷的看着他。 回到甲板上,陈海突然问起:“沈老板,你家几口人啊?” 沈一石闹不清陈海路数,但仍旧答道:“几个小妾,一个男娃” “你不是没娶芸娘嘛,孩子哪来的?”陈海表示只是好奇。 “小妾生得” “那也是你沈家独苗啦。” “是啊,老了老了有了孩子,能传宗接代不怕绝后了。” “行,那我留个人质!” 陈海突然变脸,猛地步子一跃,在人群中抓起一名少年。 少年吓得尿裤子湿了陈海的鞋。 少年与沈一石很像,正是他沈家的儿子。 沈一石人疯了,野狗扑食一样冲来,没两步便被打倒。 “这附近有座小岛,没树草短难藏人,两个月后的今天,白银一千两,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留下句话,陈海带人回家园号。 第20章 一刀切鱼 “大大王不要杀我” 面前的孩子大概在十七八上下,满脸的弱小可怜又无助,眼圈通红马上要哭出来,可谓望之惹人心疼。陈海冷呵呵一笑,伸手轻轻的、揉揉的,抚摸着男孩天灵盖。 “都注意点,看看你们,都是大姐姐,瞧把孩子吓得孩子你别怕,姐姐们不是啥好人,只要你听话懂事就不会有事儿。” 孩子听了这话,腿跟他老子一样开始抖起来。 “孩子,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我叫沈平安。” “平安嘛土了些,却不失为个好兆头。读过书?” “没有,跟着爹爹识些字。” “嗯,不错不错,带这孩子下去歇着。” 找个外表比较温柔的女人带走,人一走,从陈翠、陈黄那里知道完整事情的陈蓝靠过来。 “大姐,那个叫沈一石的商人你认识?” “勉强认识,怎么了?” “他可靠吗?”陈蓝担心道。 陈海轻笑着拍了拍她:“蓝蓝,沈一石要是可靠,我还会扣个人质?他这个人嘛情义是有的,但随时都能割舍掉;很有头脑很有智慧,但头脑和智慧却在漩涡中;颇有才情,但行得是最最低贱的商贾路。” “这种人是个人物,但若不能跳出三界不在五行,难免会有身首异处的一天。” “那需防沈一石勾结官军” “他不会。”陈海断然道。 “为什么?”陈蓝不解。 “三丫子,世上百态,发生的众多事情不往秤上放,没有三两重,而要是上了秤,千斤万斤打不住。他沈一石要敢报官,首先儿子在咱们手上,他拿什么解释?他解释了官府会去听吗?会去明察秋毫吗?别忘了他是个商人,虽然依附在织造局,但不过是头肥猪,是双白手套罢了。这世上经商的千千万,还会缺头猪?缺双干净雪白的手套?” “信不信,沈一石只要报官,分分钟钟判个“勾结倭寇”斩立决,家产充了国库军饷。他一定也肯定会私下解决,所谓“破财消灾”。” “而且我也没提过分要求,不要火器不要盔甲,只寻些弓弩。” 陈蓝有如醍醐灌顶一般。 “大姐想得周到,可是大姐,俺看沈一石船上是有火炮的,大姐怎么不取一门下来?” “得了!炮我看过,一摸一手铁锈,这种炮专炸自己人玩儿,拿过来屁用没有。” 明清两朝工部制造的军工产品,陈海不说耳熟能详,至少是如雷贯耳了。像火枪,拿废铁瞎弄,原材料上偷工减料,能打出去的概率不到三成,炸膛瞎眼断胳膊的概率能有七成多,试问谁敢用?! 就跟某世界大国动不动摔个飞机,造出的火炮专为炸膛而生,你看他们家的兵敢用国产的?炮不敢用,炮弹也不敢用! 最关键的是有缺点不改善不弥补,反倒上下齐心联合躺平,整天就是各种瞎糊弄,糊弄别人也糊弄自己。火炮怕炸膛就加厚,明明在欧陆是野战炮,生生搞成千斤炮、万斤炮、十万斤炮火枪用同样的原理,加厚枪管,整的跟锤子一样。 更不用说技术层面上的博而不专,竟整些烂活。 试问这种破玩意,陈海哪敢用? 你们敢用? 老寿星边上吊边吃砒霜?顺便摸个电门?再拿硫酸洗头?呆在辐射区里头? biu倍儿爽! 沈一石的事情似乎是生活中的小插曲一样,过去了又是长时间的寂寞和无聊。即便从他嘴里知道倭寇在进犯浙江沿海,可关她陈海这个女海盗什么事儿?又不参与,该干啥还干啥。兴许是那五条逃跑的海盗船的过,接下来的巡航中一条海盗船没发现,陈海便收拾铺盖下班,赶在太阳落山前回到家园岛。 下船,还是陈禄在迎接。 “三丫子,岛上怎么样?” “一切正常。”陈禄平静回答,余光瞟向唯一的男性。 “妥善安置就行,把他扔岛上。” “是,俺亲自办!” “鱼鱼呢?打鱼还没回来?” “一个时辰前回来的,只是” “只是?” “大姐你看过就知道了。” 陈海被带着来到库房,推开大门,迎面便嗅到浓烈的鱼腥味。面前有十个木桶,木桶里是满满的鱼获,可惜全翻白了。 “陈鱼打的鱼?你们为什么不吃?多浪费呀。” 陈禄默默补上一刀:“大姐,这是岛上姐妹们使劲吃之后,实在吃不动剩下的。” “啊这” 陈海略显尴尬捋开刘海。 “那也不能浪费呀正好给姐妹们吃顿好的,敞开了吃。至于再捕捞多了,盐还有多少?” “腌鱼吗?盐不够。”陈禄跟着陈海思路走,“除了腌制,同样能做熏鱼,就是费炭火。” “平常鱼是怎么腌的?” “抹上盐巴呀。”陈禄忽闪着眼睛不理解。 陈海气馁:“不抹盐难道抹泥?叫花鸡?” “叫花鸡?” “谁问你叫花鸡了?说鱼!” “鱼不都在这里嘛。” “我能问候你大爷吗?我是问你鱼是怎么个腌制法!” “俺没腌过,但俺见过。拿刀子划开鱼肉,把鱼扔进盐里,裹上一层。用大量的盐蒸干鱼身上水分,再吊起来晒,等什么时候鱼肉缩水团在一块儿,鱼就腌好了。”陈禄回忆道。 “鱼里面不抹盐?” “好像从没抹过。” “库里有盐吗?” 陈禄立马取来一罐子。 陈海随意抓起一条鱼,拔出腰间匕首,划开鱼腹,笨拙的掏出内脏,斩下鱼头,在内外四面各划几下,抓把盐巴洒在上头,内外均有。 “看清楚了?来帮忙,咱俩先弄满一桶。” 陈禄拔出匕首学陈海的办法弄,但她嘴可没停。 “大姐,为什么突然要腌鱼?还是这种腌法?海里鱼管够,鲜鱼都吃不完,吃咸鱼为哪般?” “做实验,验证我的猜想。”陈海说道,“三丫子,咱们吃是够了,可够吃就算完了?既然有能力,干啥不多来点?若我没记错,这些咸鱼成了,正好陆上有个冤种,换些钱花。” “冤种?谁呀?”陈禄好奇。 “那孩子他爹。”陈海言道,“叫沈一石。” 说完一把掏出肠子。 第21章 南边的黑烟1 腌鱼需要用盐,可食盐方面眼下均为缴获,陈海虽然靠海,但她并无获取盐的手段。 不能说没有,倒不如说做不到。 食盐制作很是简单,得益于众多前辈们的教学,无非晒盐、煮盐两种。而这两种办法无论哪种,于陈海而言非常难,尤其是后者。 晒盐的话陈海知道要挖坑引水,在艳阳天暴晒,晒足一百八十天,晒到海水脱离水分,留下盐巴。说得容易,她自己尝试过,沙滩狗刨个坑,水一进来便被沙子渗下,根本存不住海水,难不成现做个密封圈? 煮盐就和字里行间所表述的一样,架火上煮就完了。但又是但是,家园岛上炭薪资源不足以支撑陈海的浪费,况且火煮水,把水烧成气体,这要多少燃料。陈海理科渣到极致,也能知道用量不菲。 两者都不行,故而陈海动一动她聪明的大脑,用种“笨”的办法解决。找些不漏的桶,打满海水,太阳底下晒着去铁杵磨成针嘛。 虽说遭受陈禄她们的白眼,但只要能有盐就行,管她呢! 又过十几天,日常海上巡航任务平平无奇,唯一的乐子只在抢条海盗船,船小,四丈有余,船桅两处,还破了个船帆。这条船开回家园岛,姐妹里挑选一圈,点了陈九的将,载员10人从岛上出,打鱼其次,主要任务为示警。 故而本船命名为“眼睛号”,陈鱼开的打鱼船自然命名为“打鱼号”。 也许叫“比目鱼号”更好听。 十几天后的一天晚上,陈海突然拦住要去查库的陈禄,并把后者拖拽到一个房间里说话。 “大姐,发生什么事了?” 陈海干脆道:“没发生什么事,我只是想明天往远处跑跑,最次要到“南门岛”才回。所以岛上姐妹们有自保能力了?我能不能放心去远地方?” “训练非常刻苦,然缺乏经验,更缺乏自信!”陈禄如此说道,话语十分真实。 陈海点头,很正常,新人嘛,我当年拉队伍搞走私的时候,次次被发现逮起来的全是新手菜鸟,老鸟很少失手,习惯啦! “很有道理,那就陈翠、陈黄、陈冰三组全部留下,三丫子你加加班,选30人重新编三个组出来,算上第四组,有我在,练练她们!”陈海严肃说道,“不经历海上风浪,就是一群小鱼,长不成大鱼!” “好的交给俺,岛上现在姐妹非常多,抽30人出来俺可要精挑细选了。”陈禄询问道:“翠翠她们三个组要不要打乱重编,老带新?” “别了,福建的和浙江的,混一块儿难免会出乱子,跟边上学。” “行,俺听大姐的。” 第二天大清早,岩洞里,家园号上组织起一场交接班仪式,许多老面孔变成了新面孔。 “蓉蓉!” “到!”四组组长陈蓉。 “起锚杨帆!向南航行!目的地南门岛!” “是!启航!开桨!” 家园号驶出岩洞,陈蓉借机冲五六七三组组长道:“三位妹妹第一次上船,学着点” —————————————— 一路平平安安,全船下午抵达南门岛。南门岛字如其意,家园岛的南门,虽说是岛,不过是座礁石,面积稍大一丢丢了。 上面就一块碑,没有泊位,明嘉靖31年一类的。 “现在回去,天黑前能赶上吗?” “回去顺风,天黑前足够了。” “那我要再往南走走呢?” “唔不能超过半个时辰。” “往南再走半个时辰!” “是!” 结束和陈蓉的对话,陈海离开桨室,慢步回到甲板,考虑是到武器库搞突击检查,还是回船长室思考未来道路。走着走着,即将进舱了,陈芳的叫声刺地耳疼,感觉要裂开了。 “正南方向!最远处!有大股的黑烟!走水了!” 陈海三步并两步蹿上了望台,陈芳没有说错,南面果然有着单薄到依稀的黑烟丫的眼神真好! “海盗还有烧船的?”陈海很纳闷,这种情况头回遇到。 要说把船上人杀光、财帛洗劫一空,海盗也只是把船沉了这种事情陈海也干过,凿沉嘛。可是烧了,又费油又费火的,海盗何时这么讲究了?这不是吃饱了蛋疼吗! 跳下桅杆,陈青已赶了过来。 “大姐,是否要过去瞧瞧?” “分发武器!” “是!”陈青转身跑回武器库。 家园号划过来需要时间,而南边的远航船上,危机已经刻不容缓。 一艘与东方船风格迥异的海船上,熊熊燃烧的大火给天空送去浓浓的黑灰,燃烧下的船桅支撑不住沉重的风帆,垮塌发出的刺耳带来一声短暂的惨叫,几具人尸倒下被火焰快速包圆。火焰所带来的危险,却掩盖挽救不了烈火海船上的杀戮。 “可恶的撒旦!下地狱!” 身材肥胖的埃米利奥·菲隆挥起粗大的水手斧,一斧就把面前瘦弱的海盗砍倒,本以为能喘一口气,谁知一把倭刀直奔他脸颊来。埃米利奥·菲隆急忙驱使起自家肥胖的身体躲避,但身法差了不止一节,不算锋利的刀刃割开他眉眼上的肌肤,划开他厚厚的脂肪,露出块惨败的眉骨。 血液瞬间流满他半张脸。 “丽璐!快跳船!快跳!!!” 猛一斧劈了海盗喽啰,气喘着大声吼叫,忽得腹间一痛,一把刀子扎在埃米利奥圆滚滚的肚子下面。 同样瘦弱的海盗嗜血的拔出刀子,这位圆滚滚的西班牙汉子满身力气冰消雪融,僵住的身体不受控制,直挺挺栽倒在甲板上。 “埃米利奥?!!!” “狗屎一样的撒旦!!!” 眼睁睁看着平日里可爱的胖子倒下,急切万分的格尔哈特·阿迪肯的心被怒火填满,以剑术闻名的他一剑快过一剑,但怒火攻心剑招大乱,不多时被海盗钻了空子,锋利一刀划过脖颈,血染红了衬衣。 格尔哈特倒下,没多久易安·杜可夫也死在了乱战中。他是个非典型的斯拉夫人,没有斯拉夫人魁梧强壮的身材,但还算高大英俊,沉默寡言,从小练习剑术,剑法精湛,还是死在了异国他乡。 眼看同伴一个个的死去,卡米尔·马利奴斯·奥芬埃西悲痛欲绝,但仍然握紧武器,将他的船长兼朋友丽璐牢牢护在身后。 “船长,跳船!”卡米尔焦急说道,“东方的海盗太多了,这些该死的异教徒,跟北海里的鲱鱼一样无穷无尽,我们的同伴撑不住了!” “不!不行!绝对不行!!!我的全部身家都在这里,我不能走!我不能!走了就什么也没有!” 第22章 南边的黑烟2 甲板上,熊熊燃烧的大火,卡米尔坚强身体的背后,有着一头金色秀发的女孩,姣好的容颜因生气和过度且用力夸张的表情给拉到变形,把丽璐·阿歌特的颜值跌落谷底。 她的国籍是西班牙帝国,但本身是个出生在阿姆斯特丹的小女孩,从小开始过着自食其力的生活,她性格开朗,思想乐观,能理解别人心中的痛苦。这令她虽不是倾国倾城的美少女,却拥有着十足的魅力,能吸引来许许多多有能力没能力的同伴。 在泽兰的海港,她和死党卡米尔·马利奴斯·奥芬埃西一起,一对新人让阿伦海姆号扬帆起航。用漫长的七年时光,走遍地中海和大西洋两岸,成就成功商人的同时,积攒下丰富家资,打造出一个远洋团队在西欧,她是成功女人。 直到最近,她迷上了东方航线所带来的巨大贸易,迷上的明国的丝绸瓷器,迷上南洋的香辛料,迷上了天竺的宝石香料。她这个天真烂漫的女人,将全部身家投入到这次东方贸易上,直到在东海海面,遇见福建人萧显,被海盗团围攻。 所以在亲如家人的同伴接二连三的倒下,死党加追随者卡米尔句句忠言相劝,丽璐难得固执。 “我不能走!”丽璐用拉丁语大吼着,“我走了!我将一无所有!更回不去尼德兰!” “阿歌特!那你要死在这里吗?!” “阿伦海姆号完了,我的生命还有意义吗?!” “只要到陆地上,找到东方的市长,会赔偿我们损失的。” “我们在大海中间,游到岸上不如向耶稣祷告。” 说完,丽璐真得很虔诚的跪在甲板上,认认真真祈祷着。 卡米尔不再说话,像英勇的骑士那样,把尊贵的公主护在身后。 “该死的异教徒!下地狱的撒旦!我不会让你们伤害到阿歌特的!上帝啊!赐予您最虔诚的信徒,杀光东方异教徒的力量!” 卡米尔挥动骑士长剑,和面前的数名海盗激斗一团。 “老大!老大!大事不好!三当家的死了!” 大福船上,正在紧张观战中,听闻此消息的萧显心痛的直哆嗦。 “三弟!他奶奶的!哪里来的红毛鬼?这般硬手!老子已经折了17条船了!打官军都没损失这么大!” 萧显没啥可说的,下海讨生活,风云际会拉起支队伍,荣登皇榜留下恶名。只说这次,他本配合倭寇袭扰沿海,然攻浙江盘石卫,不克;次攻金乡卫,斩官军百户一员,总旗一员,兵丁三十员,掳掠乡野,不能克城;复攻平海卫、永宁卫,败;转攻金门,不能胜。可谓收获稀少,折损颇大,巨亏。 接连损兵折将,饶是正经军队士气极受打击,更何况萧显部众就是帮海盗,乌合之众,人心惶惶。萧显海上老手,非常明白再吃不着肥肉,该献祭自己了。于是罔顾海上规矩,他这个福建人带手下继续向西,攻掠两广海门所、靖海所,收获不大。 而恰在此时,萧显突然收到一笔财宝,送款者是居住在壕镜的佛朗机人,一个叫卡斯特路的商会,买凶杀人,除掉远航来的阿伦海姆号,并承诺事成之后奉上尾款。 财宝动人眼,否则萧显吃饱了撑的收拾个素未平生的红毛鬼? 他可能做了这笔钱不好拿的心理准备,但萧显万万没想到,这笔钱这么不好拿。对面的炮弹跟长了眼睛似的,17条船全是被击沉的,跟明军那一通乱打,纯粹听个响放炮仗一般有着鲜明的区别。 但最最让萧显意外的,这群红毛鬼居然敢白刃战,一条船卷进去不知多少好汉的性命,现在还在吞噬。这要搁明军身上,不说早尼玛投了,至少接弦跳荡上去一刻便分胜负,能坚持到现在也就精锐中的精锐。 “俺听闻壕镜里的佛郎机人专善水战厮杀,似这般船舶有五七条,俺百千号弟兄夺不下一条,若是攻打佛郎机,岂非五峰船主那般奢遮人物方能打赢?” 萧显心里话,不足为外人道也。 “加快攻击!具是海上响当当的好汉,一条船都夺不下,传扬出去不被人笑掉大牙!” 萧显在催促,可有人比他还着急,比如报信的喽啰。 “大当家的!后面来了条船!” 萧显一脚将之踹翻。 “特么的慌什么,一条船而已,难不成是龙王爷的龙舟?派两条船去问问,是友就滚蛋,是敌便夺船,正好冲冲晦气!” “大当家的,郑头领和孙头领上去问了,都死了,几十号弟兄全没了!刷刷的,跟妈祖娘娘显灵了!” 萧显听后十分震惊,一条船杀光我两条船?!以后我出海一定要先看黄历! “让后队的弟兄去!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或摇动旗帜,或大声呼喊,总之废了一鼻子劲,将将串联起30条大小不一的海盗船,毫无任何阵形的各自为战,却争先恐后朝着才登场的家园号划来。 家园号了望台上陈芳大声示警,甲板上陈海沉着应对,可她心底有些后悔,早知要整大活,就不临时调换人员。不知今此一战,菜鸟们能活下来几个? “芳芳!给我找到海盗的头!” “大姐!最大的那条船便是!” “右满舵!姐妹们玩命划!从海盗缝隙里插进去!” 陈海上来祭出经久不绝的“黑虎掏心”,越是敌众我寡,她越好用这招,她上辈子的战绩榜是15个军官。 也正是凭借这招,常常杀出重围化险为夷,直到审判正法 “大姐!侧后方有两条船靠过来了!”陈青跑来说道。 “不要管!” “大姐!有条六丈长船在左侧,正在快速逼近!” “有无撞角?!” “没发现!” “不要管!能避则避!不能避就撞上去!” “不!左满舵!擦着敌船边走!” “只是蹭了层皮!别停接着划!” “准备钩索!!!” 家园号左躲右闪,躲过艘艘拦截的船只,高速冲向萧显的座舰,一条有24丈长的福船,挂钩成功的一刻,陈海嘴衔倭刀,跳荡上船。 “杀!!!” 战神下凡一样清理掉10人,扫出一片甲板,掩护友军上来,按照常规操作,陈海准备开无双。 可突如其来的变故,令陈海背脊冷汗直冒。 “砰砰砰!!!” 第23章 南边的黑烟3 炒豆子式的枪声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了,突然在耳边响起,陈海的心里五味杂陈,身体后背发冷。 上一次听到还是在上一次。 触摸身体上胴丸,没有弹孔,眼睛看去远处的烟雾,距离不过一二百步远,火器的攻击范围这都打不中?似乎有个倒霉蛋被炸膛波及,旁边的满脸碎肉肯定工部制造无疑。 “大家小心!敌人有火铳!” “盾牌结阵!” 大声提醒,陈蓉迅速组织盾牌防御,虽说拿块儿木头挡子弹的可行性存疑,但好歹有个遮挡物,不是拿身体生接硬扛。况且明庭制造火铳要么打不中要么炸膛,有个心理安慰就行,管它呢! 看到陈蓉那组老手反应迅速,余下两组菜鸟惨不忍睹,陈海全然强迫自己放心,聚精会神打量场地。海盗喽啰像潮水一样冲来,陈海持刀前突,熟练使出居合斩连斩八人。一些海盗挥刀奔陈海腿来,她猛跺脚,恨不得把船踩烂那种,让全身飞起,猿臂轻探,掌心借力往某个海盗面额一震,登时将对方脖颈按断。陈海大腿在众海盗头顶一掠,立在他们身后,反手一刀全部砍翻。 咻咻两支箭射来,陈海侧身躲过,杏眼圆瞪,疾速奔跑贴近。两名海盗没来及上箭,十几名铳手还没装填好弹药,陈海已然近前。刀光刷刷闪过,陈海打出一套连招,干净的甲板上已被鲜血污浊。 萧显大惊失色,她一个人杀了三四十人?!好强! 抓起一把厚背手刀,萧显凌空一跳,抡圆了朝陈海脑袋劈去。 陈海浑身上下长满了眼,余光只一扫,立刻一个闪身,原先站立处破个窟窿。 萧显全然不觉脚疼,手刀舞的飞起,一刀接着一刀,刀刀不离陈海要害。陈海只躲不攻,眼睛死死盯着萧显身法手腕。 当萧显手刀斜斩而下,陈海险之又险躲过胸前一刀,萧显刀法一改,手刀继续向下去,斜斩陈海碎步不断后退的脚。 不得不说萧显在海上混,不是混子那种瞎混,真有三四把刷子。他的刀势大力沉,且顺势而来,真叫他挨着了,陈海后半辈子只能是残疾人做轮椅了。 陈海丝毫不慌,瞳孔反而大振! “来得好!一刀两断!!!” 陈海猛然出手,一出手便惊为天人。萧显只看到眼明亮刀光划过,随即手腕上钻心的剧痛直冲脑门,快要突破头盖骨了。 “啊!!!我的手!!!” 双手被一刀斩下,萧显痛苦的往后退,一步一步步履蹒跚,却只退了这两步。陈海挺刀近前,快速一刀划过脖颈,旋即大脚踹飞身子,项上人头砰然落地。 咣当一下,脑袋落地跟西瓜落地唯一的区别,不会碎 “大哥?!” “大当家的!” “萧哥哥!” 见到海盗们强烈的反应,陈海后知后觉,自己可能砍了个了不得的东西不会是对面的头? “你们的首领已经死了!不想死的给我滚!!!” 娇叱一声,炸呼完,陈海尚有体力,继续大发神威,再斩十几人,杀得倭刀上一层血浆,手滑到拿不稳刀,这才打掉了船上海盗的心气。 主要是船上也没几个了,陈蓉她们又不是在摸鱼,结阵缓推,清了不少兵线的。 幸存海盗大喊着妖怪做鸟兽散,而陈海此刻也的确真妖怪,满身的血污肉片,至少把陈蓉她们吓了。 “蓉蓉!那颗头是海盗头子的!把他给我挂在船上最高的地方!要让所有人都看到!” 陈蓉屁话不说一句,拿起脑袋便往船桅上爬,手脚并用迅速登顶,解下自家步带系上,系上死扣,算得另类版“悬之东门”了。 就是提着裤子往下走,很艰难 头往了望台上一挂,一二十条海盗船上众多海盗见了,瞬间裂开。一部分喊着风紧撤乎,一少部分亢奋的打过来,理由总是报仇。陈海数数,才五条船,问题不大。 就呆在大船上,静等海盗跳荡上来,提着刀满船转圈,来一个砍进海里,来两个一个下海一个把头留下,须臾间轻易打退海盗三轮攻击,除了有点累喊着报仇的海盗一看打不过,升起船帆拔腿就走。 在陈老大的英明指挥下,陈海大胜,还缴获一艘大船。 但除却船呢? ————————————— 在看到萧显头的一刻,海盗们犹豫许久,直到被火焰烤得要蒸干身上水分了,这才不甘的跳回自家船上,提桶跑路。 也就是在这时,数名海盗意犹未尽的松开被按在甲板上的丽璐,撤离阿伦海姆号。趴在甲板上1个多小时的丽璐这才得到活动手脚的机会,擦了嘴角的鲜血艰难起身,连滚带爬的向前去,身高只有158的矮小女人居然用她的力量,从火海中拖拽出了卡米尔的尸体。 卡米尔没有欺骗自己,他真得像一位英勇的骑士那样保护着公主,即便他只有着三脚猫的功夫,他竭尽全力,成为丽璐面前坚不可摧、不可逾越的城墙直到膝盖挨了一刀,然后手臂挨了一刀,最后用脸接下最后一把刀。 尸臭还有火焰,夹杂股淡淡烤肉味,迥异于苏格兰和阿拉伯的烤肉味道,但丽璐此刻心中没有感恩,更没有美味,只有无尽的泪水。 “卡米尔!我的卡米尔!哦不!万能的上帝啊!请把卡米尔还给我!上帝啊!我发誓一定在阿姆斯特丹跟卡米尔结婚!再也不远航了!求你了!求你了呜呜呜呜” 哪怕烫手,丽璐绝不松开拽着卡米尔尸体的手掌,直到被人一脚丫子踹在脸上。 而且是踹飞出去。 “没看见火焰吗?!死拽着不放!脑子有大病!咦?泰西生物?那没事儿了。” 陈蓝上来默默开口:“大姐,可能一船都是这种金发碧眼的妖精。” “所以还救吗?”陈青接嘴。 “救,顺便搜刮一下” 陈海擦了擦额头的汗,汗水跟血水一起下来。 “尽快,姐妹们注意安全!” “是!” 说话间,已有瘦弱的姐妹抄起同样矮小的丽璐,丽璐本伤心欲绝,但见对方清一色的女人,心中起疑,再看她们行动,马上明白她们要干什么。于是不停的感谢上帝派陈海来救她,虽然她现在还不认识陈海。 感谢完上帝,丽璐马上挣脱,疯一般的向船长室跑去。 熊熊烈火在燃烧,一个金发碧眼的矮小女人往火堆里跑。可能是变成女人后赐予的第六感作用,也可能是赎还前罪,陈海不注意的迈开步子,去追丽璐。 “大姐!!!” “都别冲动!!!” 陈海去追,众女疯了。 第24章 丽璐带资进组 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一大一略小两条船孤寂的航行在海面,在家园号的甲板上,扔掉破碎的连衣裙,换上汉服的丽璐哭坐在木桶上,来来往往的女人一个都不理她。 陈海忙完事情,提桶从阿伦海姆号里面获得的德啤,淡然的走到她面前,并用凌厉和生死看淡的眼神逼退丽璐幸存的几个手下。 “what''s your na?” 丽璐抬起头,诧异道:“oosters,spreek je enls?” “???”陈海一脸问号。 “cectpa,oчetыгoвopnшь?” “rпohnaю,horплoxoпohnaюпo-kn,пo-ahглnnckn,tыгoвopnшьпo-гoллahдckn?” “et le fran?ais?” “je ne nnais e eles ots?” “靠!”陈海心态爆炸,搜肠刮肚一番,再次满嘴鸟语开口。 “português, podes?” 丽璐连连点头:“si!” 终于搭上腔,陈海口干舌燥,先饮为敬。同时心中感叹,得亏我上辈子是特么干走私的,被迫学了好几种语言,否则就大眼瞪小眼了。 你个黄毛鬼也是,连英语都不会,法语也不行,你在你家都不张嘴说话吗? (下文不再翻译,上文请对照作者话) “你叫什么?” “丽璐·阿歌特,西班牙人,但我生在阿姆斯特丹,是尼德兰人。” “哦~~丽璐·阿歌特,我听过你的名字,你是位性格开朗、思想乐观的女人,还能理解别人的心。不过你是尼德兰人,你们怎么会跟西班牙人走一起了?中间隔个法兰西。” “这个历史原因,姐姐你叫什么?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陈海,按你们那里应该要叫我海·陈。” “那些东方人为什么要攻击我?海,你也是东方人,为什么要救我?是上帝让你来得吗?” “首先,我们这里有玉皇大帝,也有如来佛祖,你们上帝管不到东方。其次,攻击你的是海盗,他们不但攻击你,也攻击我,海盗你总知道,葡萄牙人的海盗不攻击葡萄牙?” “哦,好有哲理的一句话!” “” 东拉西扯半天,陈海开始问起重要的东西。 “汉语我会教你,而且是从头开始教,放心,相信我,汉语很好学的。不过你要先告诉我,当时船上有什么,值得你不惜生命去取?你知不知道火焰不能烧死你,灰尘也会把你弄晕,再也醒不来的那种。” 听到这话,丽璐沉默了。 “如果是女儿家的隐私我不会过问,失礼了。” “没有没有,不是的姐姐你知道后不会夺走?” “和你生命一样贵重,我不会。” “你发誓,向你们的信仰神发誓算了,我在你们船上,你不会拿就真不会拿,你要夺我也守不住。” 陈海听后笑嘻嘻。 “放心丽璐,我们东方人讲究一口唾沫一个钉,不像你们西方人,整天贯彻着“弃约精神”。” 丽璐有些生气:“请不要侮辱!” “好好好,让我看看你的宝贝,阿歌特。” 丽璐将东西摆出来,倒也没什么,一架航海用六分仪,一本厚厚的船长日记,余下一摞都是海图。陈海偷瞄一眼,光看大陆架,英吉利、斯堪的纳维亚、伊比利亚、西部非洲、墨西哥湾俱在,由此可证丽璐足迹之广,航行之远。 不过眼下海图对陈海来说是无用之物,毕竟她连倭国尚且没去过,怎么可能开到泰晤士河口?凭什么?靠什么?小不丁点的家园号? 故而比起海图,陈海对六分仪的兴趣更大。 “这是六分仪。” 丽璐陡然一惊:“姐姐认识?” 陈海心说能不认识嘛,早稻田大学里的朋友收藏过。 “认识,但我不会用,你会吗?” “我会。” “你能教我吗?” “不行!” “” 丽璐解释道:“姐姐,不说我小气,我怕教会你,六分仪就不是我的了,是你的。” “好好,那我需要的时候,你得出现帮助我。” “这算是雇佣吗?”丽璐·阿歌特莫名兴奋起来,“姐姐你出多少钱?我很贵的呦” “我当然会出大价钱——保住你们的生命。” 丽璐闻语一怔。 “这算什么?” “生命无价,千金难易。” “东方的哲学?” “你可以这么理解。” “那这里一定有亚里士多德一样的哲学家大学者了?” 陈海顿了顿,没敢违心。 “曾经有过,将来必定会有的。” 不这样说,实在没法说,总不能告诉外国人现在的学者都奔金梅子去了!丢人不能丢外头。 丽璐似乎很懂,她聪明的转移话题:“姐姐,你能不能把那条船赠予我?成为新得阿伦海姆号?我不会让姐姐吃亏,我会买下来,姐姐要是商人的话,和姐姐交易我打折。” 陈海呵呵一笑:“我考虑考虑。” “哦,含蓄的东方人,不可以就不可以,直说嘛!” “咱们聊这么长时间,你不介绍介绍?”陈海朝她身后努嘴。 丽璐先介绍一个身高180的大高个:“这位是杰拿斯·帕沙先生,葡萄牙人,对于世界上的任何事物都用充满好奇,喜欢科学,特别是机械。” “这位是铁礼列·滕尼先生,热那亚人,双鱼座,富商之子,兴趣是观测天体。” “这位是曼努埃尔·阿尔米达先生,葡萄牙人,是位技术师,会修理船只,也会造船。” “这位是查理·约翰·洛雪弗先生,法国人,热爱科学,好制造枪炮,同时是我船上的枪炮长。” 耐心听丽璐介绍完,陈海流下羡慕的口水。机械制造、观测天体、修船造船、制枪造炮,全是她缺少的人才,全是sr! 这一刻,陈海有些压不住心里把丽璐干死,收了她余部的心思。 “丽璐,你这里人才济济啊!” 丽璐听到后马上表示:“有用的到我们的地方,请姐姐吩咐。” 在陈蓝、陈芳还有陈蓉等众女惊讶的目光中,陈海真诚且激动的拉起丽璐的手。 “妹妹!认识你是我的荣幸!” 不知道的还以为哪多出的橘子。 第25章 明晰经纬度 回到家园岛,已经是晚上。 陈禄疑惑并警惕的审视着洋妞。 “大姐,这金发碧眼的杂种哪来的?佛郎机人?” “你还知道佛郎机?看不出来,三丫子见多识广呀?” “京城里有西夷” “好,不过丽璐不是佛郎机人,她是荷兰人,语言不通,你平常多关注一下。” “哦,河南人啊什么时候长得这么奇怪了?”陈禄一堆问号。 “是荷兰不是河南说错话是会挨揍的三丫子。” “嘻嘻,有大姐在,谁会揍俺?不过大姐,这回出海情况怎么样?”陈禄瞥眼好奇并朝自己笑的丽璐,还了她一礼。“这位叫丽璐的姐妹,还有她的同伴,那四个男人,落户家园岛上,真得没问题吗?” “还有,为什么他们会跟大姐你一起回来?” “还能为什么,被海盗洗劫了呗,在南门岛附近海域,船沉了,同伴死得只剩下四个,无家可归。”陈海大致说了说情况。 “南门岛?!这么近吗?海盗发现咱们了?”陈禄忙问道。 “具体我哪里知道,她更不知道,反正未来肯定越来越乱了。”陈海说完又补充一句:“监督姐妹们好好训练,反正鱼肉管够,给我使劲的练!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是!” “还有一条,家园号和希望号,人员进入满编状态。” “满编?!”陈禄大吃一惊,家园号要塞满人,一二百富富有余,而且速度将会更上一层楼,但是 “大姐,已经到这一步了?如此一来岛上人手可就不够了。” “我知道,所以我还是带家园号出海,但愿能解决些姐妹。”陈海打过来,黑吃黑就没停过。 “还有一件事情。”陈禄说道,“人数要是增加的话,岛上恐怕容纳不下了,俺是指地方、食物、口粮方方面面,这座岛并不大。” “走一步看一步,说多了没用,步子迈大扯到额会把腿劈叉,伤到筋骨。” “是,俺听大姐的。”陈禄忽然叹口气,“来了男人,以后要多穿衣服出门了。” “少来这套,没来男人你不照样穿衣服,你要真敢那么做,大神的重拳必定砸下来。” “是是是”陈禄道,“大姐,我最近来例事了,实在有些累,晚上的扫盲班” “交给我,好好歇着。”陈海明白这有多痛,不要问她为什么明白。 晚上扫盲班下课,陈海冷水洗脸清醒清醒,回屋的路上到丽璐处溜达一圈,听墙角,屋里还有声音,隐隐约约的啜泣。陈海名正言顺的引亮火折子,推开丽璐的门。 “海?你不睡觉?” “我刚下课,你不也没睡嘛。” 火折子放在桌上,丽璐赶忙收起平铺上面的水手服。 “你还拿了件衣服?男式的?” “这是卡米尔的衣服,我为他准备的礼物,马上就是他的生日。” 陈海平静哦了声:“他是你的丈夫?” “不,他是我的男朋友,我们是从小玩到大的。” “噢,青梅竹马呀这是我国的一个词语,用来形容你和卡米尔这样的。” “姐姐是在关心我吗?”丽璐说道,“您可以放心,我是航海者,我见惯了死人,有淹死的,也有得坏血病死掉的,太多太多。” “但我依然需要时间舒缓一下。” “靠时间缓,你只会得抑郁症,你应该做点事情,转移注意力。”陈海出于八分关心的提醒。 丽璐非常上道:“姐姐你想让我做什么?” “你会测量经纬度绘图?” “我会用六分仪,但具体到测量经纬度,需要铁礼列先生的帮助。平常在阿伦海姆号上,就是铁礼列先生测经纬,我和卡米尔绘图。” “我去把他叫来!” “等等姐姐!你很着急吗?您如果着急也请不要着急,铁礼列先生需要用六分仪测量,但测量需要太阳光,现在没有太阳光。” “哦?这样嘛我教你汉语。” “姐姐,我很感谢您的关心,但休息时间到了。” 丽璐微笑着把人往外请:“您不希望我明天困倦到不能起床” “早点休息。” 说完这话,隔天一大早丽璐就被人从床上拎起来。 “穿上衣服,干活了!” 提溜着哈欠连天的丽璐,拽着只有一条遮羞布的铁礼列,在众女的围观中,后者开始操作器物。 “东方的美女们,你们看好了,首先第一步我们需要阳光,阳光你别跑啊,云彩闪开,你挡光了!” 铁礼列一边絮絮叨叨举止夸张,陈海在边上叼着笔,掉线般看这位170的家伙装逼。 陈海本来想借机偷学的,可当她发现测量经纬度、观测天体是场数学后,顿时一个头八个大,没昏昏欲睡已经很尊重了。 陈海数学成绩?你以为她数学好?初中数学永远不及格不说,常常考出个位数来。更别说物理化学,以及生物自然了。 陈海算是个文科生(也不好),也庆幸她是文科生。 总之陈海只要一个,有经纬度的地图。故而铁礼列费半天劲测出后,立马被陈海拉上船,连带着六分仪一起上船,逐个岛屿的测量重绘。 这项繁重的工作持续十几天,陈海终于有份标有经纬的海图,再也不用担心会走丢了。 不过经纬度是标出来了,但结合经纬度,无形的在陈海心上来记重拳加重锤。家园岛的纬度线,似乎跟浙江布政使司在一条线上,那么北面不会就是明舟山群岛的卫所! 亦或是明定海卫? 陈海开始有序的、缓慢的、小心的向北侦查,一个个岛屿被发现,测量经纬标记图上。期间打海盗举手之劳了,解救的女人先操练上,并且编组扩编,多点人划船。 直到七天后,陈海突然发现了明军战舰。 “大姐,官军战船怎么办?!” “绕过去,别跟官军发生冲突!” 陈海顿了顿,一把将陈蓉扯回来:“要是避无可避,杀几个狗官兵便杀了,反正海里鱼虾还没吃饭。” “是!”陈蓉应诺。 “官军这是哪?” 陈海喃喃自语。 第26章 向北遇官军 “这是什么地方?这座岛为什么如此热闹?” 看向陈青,陈青晃脑袋;看向陈蓝,陈蓝低着头;往丽璐身上看也是,这货怎么可能知道。 陈海只好把圈子扩大:“有谁知道这座岛的名字吗?” 众女纷纷摇头,唯独有一人,在摇头过后怔住,复摇头,但看到陈海焦急眼神后,心神动摇,艰难选择,怯生生的开口。 麻蛋,内心戏真多! “大姐,俺知道,好像是叫双屿,本是座荒岛,后来被一伙海盗占据,建了码头商铺,后被官府招安,头领好像姓王。” “姓王?然后呢?” “然后什么?” “” 看那呆傻表情,陈海明白是问不出什么了,凝视前方的繁荣,不知在琢磨什么。 陈蓝试探性开口:“大姐,你不会想上去看看?” 陈海反问:“可以吗?” “最好别。” “我想也是。” 陈蓝松口气,她很怕大姐头脑子一热还没人能劝动,而陈海则在心中深恨这具女儿身,干啥都不方便。 要搁上辈子,这种情况下肯定上去侦查侦查,可摊上一具女身,船上又没一个东方面孔的男人,上岸必定且一定一堆麻烦事儿。 总不能让西方男人带着群东方女人上去,岂不更加显眼。 “回去算了,试着绕过双屿岛,不惊动双屿海盗和明军水师,到北面去看看。” 陈蓉正要接话,突然陈芳出现在身后,跟只猴子一样。 她说出的话,让陈海眉头一跳。 “大姐,有条船在跟着俺们,跟俺们有段路,俺一直注意着,就是后头那条尖细尖细慢悠悠的小船!” 陈海立马去看,心下稍安。 “不超过五丈长,没几个人,应该是双眼睛,是个斥候。”陈海蹙着秀眉,手拍着船舷,“就是不知道是海盗,还是吃皇粮的” 丽璐开口把陈海整不会了。 “你们为什么一直看那里,那条小船是敌人吗?” “我希望是敌人,而不是官兵。” “为什么希望是敌人?军队不是为保护国民而建立的吗?你为什么怕士兵?你们国家的士兵对民众不友善?怕雇佣兵?姐姐你不会是坏人!哦上帝啊” 陈海:“丽璐·阿歌特你t!” 陈青拦了拦:“大姐,现在怎么办?迎上去?” “迎上去!来而不往非礼也!”陈海冷哼道,“我倒要看看,船上装得是什么货色!” “俺们船大,只怕追不上。”陈蓉开口提醒。 陈海冷笑:“他们若跑,是他们怂包,不是咱们害怕。大海上拼得就是个勇气,争得也是勇气!” 陈蓝默默吐槽:“上次还说是水,这次又是勇气” “” 不管怎么说,陈海调头怼了上去,对面船同样硬气,慢悠悠划着船桨过来,丝毫不怂。 两条船都在“荡起双脚”。 离得近了,陈海定睛一看,对面船上只不过三人,孤零零的三个人,船里面不晓得,反正没自己人多。 再近些,看到其中一男子器宇轩昂,一对剑眉如墨,有着一双能把人吓个激灵的锐利眼神,哪怕儒袍大袖穿在身,依然不能遮掩他强壮的身材,那双充满了力量的手臂,给人种力拔山气盖世的豪迈。 还有丝丝凌人的气魄,让陈海把手不自觉捏成粉拳。 陈海有感觉,眼前者并非善类,十之七八是官军,十足十是官军。一如当初她能敏锐判断出,谁会是警察潜进来的卧底。 总结,一个强壮的男人,一个危险的男人。 “大姐,他们好像都在看你。” 不用陈蓉开口提醒,陈海已经大步走到船舷旁。 “足下跟我等许久,想做什么?看尔等模样,个个人模狗样,颇像狗腿子,是要做人牙子勾当?” 陈海笑问,负手而立,手上是出鞘的匕首。 为首男子大笑:“姑娘端的泼辣!俺们只是好奇罢了,从没见过一船女子跑海,故而跟来看看,有否帮助之处,出门在外搭把手,积些功德。” 儒袍男子又道:“姑娘,俺可提醒你,这年头海上可不太平,海盗倭寇多如牛毛,一个失手被捉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陈海冷笑:“何谓之生?何谓之死?” “生便是生,死便是死。” “呵,看来足下并非书生,这身行头于足下简直沐猴而冠。” 男子诧异:“哦?那俺是什么?” “非官即匪!” “俺若是匪,姑娘不怕俺把你捉了,污了你清白?” “那不正好,我杀过的海盗没有十万也有八万!” “哈哈哈吹牛!” 爽朗笑声将将结束,男子突然一个跃步袭来,脚心借力船舷,给陈海来出从天而降的拳法。陈海不慌不忙一个后跳,尔后下蹲腿扫,好似根铁棒扫将上去,快若闪电直达膝侧。男人虎目一瞪,抬腿挡开顺力踹去,向着陈海心窝。陈海弹射起身,飞起一脚踢开。 男女二人在家园号甲板上开演动作片。 过了百余招,男人主动后退回船,整理凌乱的衣衫,严肃盯着对面大船上的女人。 他世袭百户,考中武举,自身武艺自己认可,别人亦是认可。单论拳脚功夫,三四十人休想近身,然眼前的女子,武艺不俗。 陈海亦郑重相视,虽然她的本事不在拳脚功夫上,但成天打群架,后来被武警特警“陪练”,不擅长却不代表拿不出手。而眼前这个男人,陈海非常明白,自己打不过。 “姑娘好手段!但俺还是劝你停手,海上不太平,你本事再大也有喝了洗脚水的一天,上岸相夫教子平平安安,何苦去吃苦头呢?” 男人自认一片好心,落在陈海耳里不过可笑荒诞。 “足下是在劝人从良?就是不知可曾逼良为娼过!” 男人剑眉一挑:“何意?!” “足下自知!” “尔等不怕被掳去?” “我漂泊海上,就是为杀倭寇海盗,解救姐妹!” “足下若再跟踪我等,我等姐妹只得与足下鱼死网破!” 言闭,陈海下令开船。 小船上,男人怔了怔,道出句真话。 “大明朝居然有女海盗!” “哥哥” “不必管她们,上岸,咱们的任务是查清双屿的敌兵,查清王直所在,做荡寇准备!” 第27章 王忬署理海防 枯燥无聊的日子日复一日上演,出海返航出海返航。随着陈海的大力打击,浙江海面上海盗势力损失惨重,陈海收获颇丰,家园岛上女子人数首次突破两千大关。 但陈海常在浙江沿海活动,解救者皆户籍在浙,日子久了陈禄等福建籍难免有意见。对此陈海也深感忧虑,在丽璐加盟后,陈海有远行的胆量,一边绘制海图,一边清剿海盗,解救女子平衡两地。 时间一长,江湖上留下她的传说,官府那头记下了一笔。 离家30日,陈海返航,她可不想把沈一石那冤种涮了。 返航期间有几支不开眼的海盗,下场不用多说。回到家里,船开进岩洞,码头上留守人员大吃一惊,出去时陈海只带了家园号,一条船;现在回来足足有五条船,旗舰十一二丈家园号,十三丈蝴蝶号,十丈海风号,十二丈茉莉花号,九丈蜻蜓号,是一个舰队。 陈禄知道消息赶过来,听见闽语多多少少开心些,可看见码头上的五条福船,她非常的烦恼。 “大姐,有件事情需要和你说。” 看陈禄明显不好的脸色,陈海心头一紧。 “三丫子,你慢慢说。” “大姐,俺们现在有家园号、打鱼号、眼睛号和这四条船,共计船只七艘。岩洞面积有限,停靠七艘船,未免太挤了。而且洞里狭窄,要是预订急切的事情,船只堵在一起,动船很是困难。” 陈海点头:“我明白了,清理沙滩,造个港口出来咱们这里缺建筑师,造港口有些困难,容我想想,容我想想,该怎么做。” “大姐,除船只停泊外,岛上姐妹们增多,食物和饮水都快到极限。” “快极限了?该搬迁了。” 陈海道:“一切等这次沈一石的事情后再说。” 陈禄这才想起沈一石。 “大姐要赴约?商人很危险,皇商更甚,把沈平安带上!” “不用。” “不带人,还请大姐多带两条船,以防不测。” “放心,我打算带五条船去。”陈海道,“说起沈平安,那小子老实吗?安生吗?” “挺安生的,就是” 陈禄揉了揉鼻尖:“岛上有些胆量大的姐妹,老是调戏他,把这孩子弄得很不好意思,经常脸红。” 陈海无奈失笑:“这群女流氓,我看是憋不住了,也好,释放天性,正常正常。” “大姐,岛上缺男人。” 陈海叹口气:“三丫子,海上危险,咱们是女人,我不是不要男人加入,我是怕” “大姐的顾虑俺明白,俺其实也有和大姐一样的顾虑。” “算了,这事儿以后再说,先把沈一石料理了对了,咱们腌的那些鱼都怎么样了?” “俺每日看过,未腐可食。”陈禄道,“内外双盐,够味儿!” “这次带上一桶,咱们手头有多少银两?” “白银三千两,黄金五百两,这是现银,没算上棉布和绸布的价值。”陈禄补了句:“而且没法算。” “取白银千两,黄金的话取二百两!” “这么多!”陈禄吃惊,随即释然,便是百万两银子,你花的出去? “大姐,用不用装些布?”陈禄提议。 陈海莫名的神情看向陈禄:“装布干啥?卖给沈一石吗?还是让他代售咱们拿提成分红?三丫子你什么路数?你这和在山西大同买煤卖平顶山有啥区别。” 陈禄听不懂,但她知道这不是在夸自己。 “棉布算了,绸布呢?也做衣裳?” “丝绸自然会卖,但不能卖在产货区。” “那卖哪里?”陈禄反问。 “两个市场,一个在倭国,一个在壕镜。”陈海答道,宋使的海图可一直在她怀里捂着呢。 “壕镜?丽璐妹妹?” “一匹丝绸从产户直买,撑死不超过一两银子,中间要加一层商人,他们倒手,至少六两银子,壕镜那边佛郎机人,只要是丝绸,最低价为每匹十五两银子。” “里外里能差出这么多?!” 陈海耸肩:“不然呢?不想想商人是做什么的,低买高卖。” “那还是不要卖给沈一石的好。” 在家园岛等到日子赴约,期间日常剿海盗。可能是陈海到福建转转缘故,浙江海盗又开始浪,官府公文大底要来个“寇焰重炽”。陈海随意清剿清剿,但也就刚开始有些斩获,越往后越没东西。 在剿海盗期间,陈海倒是更新了大陆上的消息,之前跟沈某人口嗨的浙直总督胡宗宪有误,她知道官府正式发布文告,以倭寇大犯浙江、掳掠沿海,升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王忬为浙江巡抚,署理浙直沿海抗倭事宜。 收到这消息,陈海在心底默默给沿海百姓和驻防官兵默哀三秒,他们肯定完蛋了,绝对完蛋了! 不怪陈海悲观,谁能不悲观?都御史是什么?历史再不好,明朝御史那完蛋揍性听都听说过,个个吃一锅拉一炕主,哪个不是拿起碗筷就吃,摔了碗筷骂娘。当看大明王朝里,徐阶、高拱、张居正,哪个像是有本事的?要么打太极高手,要么咋咋呼呼的。高翰文想做点什么,一把年纪许多大佬教着,人刚到就进套。 哪个不是吃啥啥没够,干啥啥不行! 派个检察长来当军区总司令,明庭这用人得当之处借用昆虫学家的话:和你这虫豸在一起,怎么能搞好军事! 哎,弹幕提前把“合肥战神”、“高粱河战神”、“土木堡战神”刷上。 明庭的龌蹉陈海管不到,管到也不想管,先把跟自己吃饭的姐妹们安置妥当。 陈海临时开了个筹备搬家的会议,陈禄等老人除出海打鱼的陈鱼、警戒的陈九外,全部参会。陈海特意要求,新添个垫子,丽璐·阿歌特茫然坐下。丽璐汉语有进步,但还没到能听懂闽言的程度,她来属实有点大可不必了。 陈海将她昨晚临时画的大员岛地图摆台面上,向众女说明后,出乎意料的陈禄第一个反对。 “大姐,俺有三点顾虑。第一,大员边上是朝廷设立的澎湖巡检司,这一关怎么说?第二,大员岛俺们很陌生,万一出了事儿连家都没有,不保险。第三,俺在福建呆,入冬前有海啸,这时间迁移会出事的。” 然后其他人逐一友善畅所欲言。 第28章 下订单的陈海 伸手看不见六根手指的黑夜中,沈一石应约前来,开着一条大船停靠在海面某座岛上。 他老人家谨慎些,带足人手却没敢下船,只在甲板上等待,来回观望动静。两三个时辰过去不见人来,海浪不断拍击岸石,沈一石略有泄气,考虑要不要弃了这个儿子的时候,忽然底下人来报,身后有船。 到船后去看,夜里没打灯,依稀识得五条船只轮廓。可夜里茫茫大海,突然到来的船不辩敌友,让本偷摸出海的沈一石,心中如挑了一十五桶水般,七上八下。 生怕有个胖红袄汉子跳上船,给沈一石来句“沈老板你事儿发了”! 那样沈一石就能当场大小便了。 “对面船上,报上姓名!” 一声清冷的女音驱散沈一石脑中可怖的想法,此刻只要是女人声音,他就没有办法犹疑。赶忙叫人点起灯笼,光芒击碎黑暗,也显露出四个大字——江南织造。 “沈老板当真够胆,开着织造局的船来交易,就不怕我心肠歹毒些,不怕被旁人发现了,捅到明面上?” “这些又与女侠有何干系?倒是沈某这趟冒着天大干系,望女侠莫要老夫为难。” “怎会,我名陈海,伯父不必再以女侠相称。我与平安弟弟一见如故,数日前已义结金兰,有这层关系在,断不会叫伯父为难。” 沈一石听到此冷汗直冒:“你你怎能如此!” “伯父就不评价评价这些船吗?与你分别的两个月里,我率众姐妹漂泊海上,转战闽浙沿海清剿海盗,斩杀不可计数,救人更是无数,船只皆由此获得,亦获大把金银。”黑暗中看不清陈海表情,“两月辛苦,到伯父这里,竟不值夸奖吗?” 沈一石反应过来,胡乱作个揖。 “不敢不敢,众位女侠辛苦,老夫愿出钱粮,充做犒军之费。” “伯父见外了,咱们啥关系,不需要这一套。”陈海说完语气一转,“伯父,我要的东西带了吗?” “具在船上。” “我要验货!” “还不快去把货物搬上岸!” 沈一石呵斥着船上伙计去搬,但被陈海一声制止。 “不用上岸了,伯父咱们节省点时间,搬到我船上来,伯父你也过来,货没问题,我给你钱。” 沈一石迟疑一秒,答应下来。 转过身时,用自己身体做遮挡,朝身后人使眼色。身后几名汉子如木头般,古井无波。 家园号靠近沈一石座船,拿出钩子钩好,两船合一如履平地。 中途沈一石带来的手下见到家园号上下来的全是女子,荷尔蒙略有躁动,但弹压及时,只是饱饱眼福,继续默默无闻做苦力。 说是苦力但没几件货,这老家伙带来两具床弩和配套的三十根弩枪,弓弩上只有300张两指宽的轻弓,淘汰货拉力有些差,箭镞只是一钱重的轻箭镞,还t只有5000枝,但这都好说。最最让陈海不能忍的,你带来的弓不会就只有一根弦?! “伯父,你好歹是我伯父,不能坑我。这弓还一根弦,你信不信我能把弦拉断?” 在商言商,做生意来沈一石是真棒,几句话就把陈海的小嘴堵了。 “女侠,你就知足,你也知道弓箭床弩是违禁品,知道老夫给你搞这些来费了多少力气吗?多少指挥使、同知、千总、百户轮流请吃,多少布政使、按察使、知府、知州挨个送礼,里外里老夫搭进去许多你就知足,弓弦是没有,但这么多弓也够你用许久了。” 陈海送他个白眼:“这点货伯父,我可是带了1000两银锭子来的,你这有点说不过去。” “原来女侠是嫌贵呀?你嫌贵我还嫌贵呢!看看这年头哪里有弓箭,这可都是官军现用的弓箭,前脚在定海卫账册上记了虫吃鼠咬光板没毛,后脚老夫便拉过来,中途没经过外人的手,老夫以人格担保!” “可是” “你不是叫我伯父嘛!这都信不过我,你叫什么伯父?以后别叫了!” “好我买了!”陈海捂着有些发痛的脑袋,“蓝蓝,搬银子。” 先抬出个方口大箱,里面全是银锭,沈一石很专业,挨个咬了一口,画面美到 “沈师傅沈师傅,我以人格担保,没有假币。” 阻拦住,陈海从陈蓝手里接过个小盒子。 当着沈一石面打开,金灿灿的。 “谢谢伯父这些天忙前忙后,我穷,只有些金子,伯父别嫌弃,拿去买点山参鹿茸泡酒喝,延年益寿。” 沈一石下意识去接,却被大脑来了场急刹。 “女侠的心意老夫了解了,可是女侠,你要的东西我已经送到,我儿是否我只想要回我儿子,些许钱财愿全部退还,亦愿奉上银钱充做剿灭海盗的酬劳。” 陈海温柔笑道:“伯父,沈伯伯,你说这话未免太见外了,是信不过我吗?怕有人欺负平安弟弟?我都说了义结金兰,伯父便这般不近人情,把我弟弟抢走吗?” “可是” “伯父放心,平安要有损伤,你尽管来找我。” “是这臭小子跟着女侠,老夫放心” 已经明白了的沈一石哽咽说着,强忍着老泪纵横,心里已然做下决定。 陈海看出些端倪:“喜事,伯父为何伤感?” “啊?这” “第一次做生意,顺顺利利我非常愉快,伯父是个有诚信的商人,所以我想再和伯父做笔交易。” 沈一石恢复状态:“女侠请说。” “我要买丝绸,千两银子能买多少是多少,考虑到天气情况,明年春天三月初一,还是这座岛,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沈一石点头,当场口算:“好的,每匹丝绸10两银子,老夫愿给友情价,亏些本8两银子卖,共百二十五匹绸布,凑个整百三十匹。无须来年,明晚就能带来。” 陈海差点一口盐汽水喷死沈一石这奸商。 “伯父,你可真够黑的,本地卖,普通丝六两一匹,高端丝不过十两一匹;运到壕镜卖给佛朗机人,每匹售一十五两。你卖我八两,你还亏本友情价?!”陈海狞笑道。 沈一石头顶冒汗:“这这价格女侠你是从哪听说的?” “沈平安所言!” 沈一石哐叽坐地上:“七七两,走私是杀头的买卖。” “四两!” “什么就四两!哪有你这么拦腰砍价的?!” “好好好,余你一两行不行?” “六两,一钱银子都不能少!” “行行行,六两就六两。” 和善谈妥,陈海整出个契约,沈一石拒绝以任何形式方式在上面签字,陈海只得作罢。 临别时,沈一石船上添了十桶鱼。 “伯父,这是我开发的特产品,一年不会变质腐烂,你帮忙经营一二,这次就不收钱了。” 第29章 交易愉快大订单 回家后临时改造,家园号首尾具装床弩,弓箭也发下去,量少只列装给各船了望手,训练箭法。 忙碌整日,第二天的夜里,应约去往岛上接货,还是五条船,但这一次沈一石爽约了。 往后六日,陈海都有派人来探,前五日毛都没有,最后一日沈一石来了。还是孤零零的一条船,唯一不同不见了织造局的灯笼。 “大姐,去是不去?”刺探回来的蜻蜓号船长陈青问道。 “为什么不去?怕他沈一石一口吃了我?”陈海反问。 “突然耽搁这么久,指定没憋好屁!”陈青说道。 “就怕引来了官军。”陈禄在旁边搭腔,“官府做了个套,到时候大姐刚下船,便摔杯为号左右冲出。” “有这种可能,但概率极小。”陈海的嘴很硬,“有位大师说得好,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利益动人心。知道吗三丫子,利益便是商人的死穴,不管是小商还是大贾,有百分之百的利益,践踏律法;百分之二百的利益,无视一切;百分之三百的利益,卖出砍断自己脖子的刀。” “可沈一石总归是皇商” “越皇商,越安全。” 当夜抵达,家园号靠上去,陈海手握刀柄,变态般的笑嘻嘻走上甲板,说着无关痛痒的话。 “伯父,你可让我好等啊。” 沈一石笑颜不改:“女侠心急了?俗话说好事多磨。” “好事自然要多磨,但在磨之前,伯父不解释为何爽约?”陈海主动询问。 沈一石依旧嬉皮笑脸:“请吃杨公公,作陪郑中丞,都是应酬,说了你也不懂。” “伯父到是日理万机,如此看来我挺逍遥自在了。” “哪里哪里,女侠除盗剿贼,依是辛苦非常。” 陈海嘴角闪过丝冷笑:“我还有事,便不与伯父拌嘴子了,我订的货带来了吗?” 沈一石一挥手,手下伙计成箱成箱搬上来。 “百八十匹丝,六两银子一匹,剩下权作添头,算沈某赠给女侠的。” 陈海呵呵道:“我怎么能让伯父你破费呢?” 抬上一口大箱,沈一石的人清点白银一千两。陈海又递上一个小盒,里面是百两黄金。 心里鄙夷陈海土包子和蠢蛋,面上开开心心的收下金子,然后出声拦住要离开的陈海。 “女侠留步,老夫另有一事,需拜托女侠。” 陈海诧异回过头:“何事?借我头一用?用完归还?” 说话的人随口一说的戏言,落在陈冰耳朵里心中一紧,落在沈一石耳朵里更是惊得心颤。 “女侠这是何意?信不过沈某?” “一句玩笑话,我都不当事儿,伯父也不要当是事儿。” 陈海收起轻佻:“伯父想要陈海做什么?” “倒也无事,生意场上老夫只谈交易,单纯问问昨夜女侠赠予的腌鱼,还有多少?作价几何?” “每桶装去头鱼20尾,算上所耗盐巴和时间,以及场地费用,按二两银子算。” 陈海报个数,沈一石瞬间来了精神。噢不,是神经! “不不不不!不可能!这太贵了!每尾二钱银子,老夫不能不赚钱,起码三钱银子,哪个吃得起?!吃得起者更不会吃臭鱼!必须降价!一口价五钱银子每桶!” 陈海登时跳脚:“去你妈的沈一石!你特么奸商!五钱银子一桶,我还做不做了!完全就是亏本!最差一两银子,不能再少了!” 沈一石还在往下压:“孩子,看在你一口一个伯父的份上,老夫勉为其难提醒你,吃臭鱼的都是穷汉子,例如当兵的、做工的、打杂的这些人每月不过拿二三两银子,你一尾鱼就要一钱银子,能有几人吃得起?” 陈海立马反驳:“我的鱼能保存一年之久,一年内绝不腐坏变质。如伯父你说得,就算每月二两纹银,一年下来就是二十四两,一年里连一尾鱼都吃不了吗?” “你不能这么说,孩子,账不是这样算滴。”沈一石还在说,“日常柴米油盐零花是钱,扯布做新衣也是钱,看病也要用钱,都要从里面扣” “伯父你等一下,昨天我可给了你十桶,足足两百尾。照你这么说鱼没卖出去?若没卖出去,你找我补货又是什么意思?”陈海怒喝:“你赚了多少银钱?!” 上辈子打熬的经历,让陈海知道这种嫌贵还在不停还价的,是十有八九真打算买的。不打算买,价高直接扭头走人,还个屁价! 陈海这番话成功让沈一石哑火,同时沈一石发现自己话里的悖论,让他赶紧思索怎么圆回来。 “伯父,别想了,告诉我你把鱼卖给谁了,让我见识见识你经商的本事。” 沈一石面不改色心不跳:“买家呀,自然是买鱼吃得啦” “你来找我要鱼,铁定全兜售了,而一口气全吃下货,必然签的长期合同。能如此消耗的,要么大工场主,雇工多。而同样人多嘴多的,天下间还有一处——军队!”陈海道,“没错,沈老板?!” 沈一石击掌:“聪明,是供军队,签的是长契。” “鱼我还有十桶,一两银子一桶,明天还是在这里交货。你若想多要,我给你现做,明年开春保底交给你二百桶,四千尾鱼。” “此外木桶的问题,我没有这么多桶,劳烦伯父提供喽。” 沈一石嘴抖又牙疼:“女侠真会做生意。” “哪里哪里对了,伯父能说说是供给朝廷哪支兵?我单纯好奇,何时明庭的兵有钱外购了。” “朝廷对当兵的一向肯花钱,不过近些时候年景不好,没摊上朝廷兵马从不缺银子,其实只要军官不喝兵血,银子富裕。”沈一石对着逐渐离远的家园号道,“只是个宁台参将罢了,唤作俞大猷。” “俞大猷” 靠着粗大桅杆,陈海抱膝而座,仰望星空,嘴里一直在念叨着沈一石道出的名字。 感觉在哪里听到过,回忆,回忆,使劲的回忆,总算是在大明王朝某个片段,找到了这三个字。与戚继光并列,还排前头,按理说应该很厉害,可陈海并无半分印象。 “算了,估计是个鼠辈,要么是个废物,想他做甚。” “计划赶不上变化,趁冬天来之前全力打鱼娘的二百桶,陈海啊陈海,你就不怕闪了舌头。” 想通的陈海自嘲着,慢悠悠回到船长室。 第30章 倭寇来犯女人堆 冬天,即便岛上没有雪花,凌冽的寒风依然能让人感受到存在,独自在家园号甲板上,看着甲板被擦的锃光瓦亮,可闻见木板上附着的气息,陈海就忍不住呕吐。 忍不住赏自己几个大比兜。 跟沈一石结束嘉靖31年最后一笔交易后,除了一条警戒船,余下六船全部架网打鱼,成堆成堆的鱼获直接洒甲板上现场去头,开膛破肚上盐。操作全程在船上,每回返航都是在堆满了鱼杂碎的空间里操控,到岸简单清理废物。 不管土地公公能不能消化,所有鱼杂碎全都倾倒进地里,增强土地肥力。至于会不会把地烧了?陈海又不是农业大学毕业的,她哪里晓得。 一次闻着鱼腥,两次闻着鱼腥,只要出海次次闻鱼腥气,久而久之,人尚且能扛住,船是彻底抗议了。 捕鱼捕到冬天,装满了两百桶,陈海亲自带队大扫除,把各船洗脱了皮,味道依旧浓厚。 冬天风硬,异味儿散的快,陈海自己在家园号甲板上,吹着冷风,熏的脑仁疼。 “这几条船是要不得了。”陈海自己作孽自己感叹。 “不单是船,大姐,咱们捞鱼捞的太狠,俺明显感觉周边海里鱼少,怕是被咱们吓跑了。”陈禄在旁说道。她为何在船上?怕陈海万一晕厥过去,总要有个人拖回岛上。 陈禄的担心,在丽璐听来完是多余的。 “禄姐姐,海是流动的,鱼也是游动的,鱼有很多从来不会没有。你没有看到鱼,只能说明鱼会在冬天离开这片海域,在冬天离开时鱼会回来,到时候就有鱼了。” 丽璐的汉语有着突飞猛进的进步,现在可以正常交流,就是听闽言方面差强人意。 至于丽璐为什么也在?废话,一个人能搞得定? “在我的家乡阿姆斯特丹,繁忙的北海海面都是渔船,我们尼德兰人垄断了全欧洲的咸鱼我想起来了,大姐姐使用的是尼德兰独创腌鱼法,大姐姐是怎么知道的?” “咳,这是劳动人民的智慧,不是某一种族特有的。” 又对陈禄道:“三丫子放心,这个时代海洋鱼类资源丰富,我又没用绝户网,不会捞光的。” “话又说回来,北海道渔场可是个好渔场” 还没和二女解释北海道是哪,忽然看见海面上航来一条小船,正是陈九的眼睛号。 陈九看到陈海,正要并船靠上来,陈海急忙主动跳到眼睛号去。 “阿九,你” “大姐,出事了!倭寇来了!是冲俺们来的!”陈九焦急说道,嘴里说不算,还拽着陈海胳膊使劲摇晃。 “慢慢说,慢慢说,别晃,走水了,散架了。” 陈九语速飞快的交待:“俺在西面海上日常巡逻,突然发现大批海盗冲着俺来。近了俺瞧见,海盗服饰和国中男子天差地别,船只更是从未见过,极像倭寇模样。俺划船走,倭寇却追,有一二十条船,船小可上面都是人。他们不停追俺,俺仗着船快返回报信。” 陈海一听,立马命令陈禄,陈禄知事情严重,开了疾走般下船,独独丽璐原地懵逼。 “大姐姐,是有海盗来了吗?” “比海盗还要凶残的海盗。”陈海轻声说道。 说鬼子鬼子来,刚好,前世抗战血仇,今生东南血债,加一起,慢慢还,一个一个还! 一口破翁狠狠敲响,岛子还没屁股大,全员集结中心广场,聆听军令,在恐慌、惊惧、愤怒和报仇四个互相冲突的baffle加持下,两千多女子战意高昂的登上各自船只,视死如归的扬帆起航。 “姐妹们!就算死在海里喂鱼!也绝不让倭寇脏了咱们身子!” “就算脏了咱们身子!也要咬下他们一块儿肉来!” “叫陆地上的懦夫男人看着!咱们女人是怎么杀倭寇的!” “让倭寇知道!就算天朝男儿不行!还有俺们巾帼在!” 陈禄她们在船上激励士气,更多的女人则是合十双手,在内心深处沉默祷告。 “妈祖娘娘保佑,玉皇大帝保佑,如来佛祖保佑,太上老君保佑,元始天尊保佑,东海龙王保佑管是哪家的,只要保佑俺,都有香火。” 陈海根本不封建迷信,她很现实,偷摸把丽璐拉进船长室。 “阿歌特,我严肃问你,你会指挥舰队打海战吗?” 丽璐表示大姐姐你太看得起我,我主职业是商人,不是战士,你问我?我母鸡呀! “大姐姐,就算我会,你的船上一门火炮都没有,炮战不能展开,我想指挥也有什么力?有心无力!” 陈海一个头两个大,完蛋,真完蛋,她也不会舰队作战。 这时候就算送陈海个夺舍技能,让她把章采和周蕊徽夺舍了,还是屁的用处没有。 “咋办?咋办?咋办?!” —————————————— 三天之前 台州桃渚所外,一帮倭寇狂迈着罗圈腿,丢盔弃甲的狂奔逃回船上,驶向海中。而在岸上,追击的明军同样气喘,停在岸边骂娘。 在船上,侥幸苟下一条命的头目常田出云守,目光怨毒看着岸边骂骂咧咧的明军,还有那杆随风而舞的绣着“俞”字的将旗。 “八嘎马鹿!俞大猷滴!死啦死啦滴!!!” 常田出云守大掠台州、温州及福宁州沿海,杀戮无数,逢村必屠,逢镇必攻。凡失节妇女,落其手者,死状极度惨烈,无以言表。 这个小鬼子在沿海烧杀,海门、盘石各卫所或不能胜,或不敢战,增倭人气焰,以至其不再满足屠村攻镇,大胆攻击城池。 常田出云守只有千人,攻桃渚所,数千将士死战抵抗,终于拖到俞大猷援军到来。俞大猷部与敌野战,单纯因为俞部将士敢战,一战既克,斩首二百。 常田出云守很郁闷,不都是明军吗?水平差距为何如此大?一个我一拳ko,一个我被一拳ko。 值钱东西抢的不多,手下人反倒死了200出头,越想越气,去王直的分部烈港泄火,然后听到一则传言,一则女人的传言。 “浙江海面上有一群女人,世代守护财宝,有很多同行不经意间闯进去,连人带船一个都没回来” 版本很多,为父报仇的、鬼怪传说的皆有,但财宝足够勾起小鬼子的脏心。于是常田出云守气也消了,动力十足出海寻找,一找就是三天。 直到他撞见了陈九,窥到眼睛号甲板上全是女人。 “花姑娘!” 常田这鬼子贪婪的,循着陈九的路线找过来。 第31章 倭船合击家园号 家园岛海域,一场小海战一触即发,但看上去很不公平,更显以多欺少,全方位立体化碾压。 陈海这边,全力以赴,投入家园号、打鱼号、眼睛号、蝴蝶号、海风号、茉莉花号、蜻蜓号,大小船只七艘,兵将两千余,岛上没留人。 常田这边投入关船十条,士卒近800人。船比陈海多三条,士兵比陈海少一倍,但就装备来说,常田这边更好,二者相较鬼子这边精锐。 毕竟16世纪了,谁还用竹甲?就算竹甲是甲,陈海这边披甲率不到四分之一,有很多姐妹从始至终根本无甲,为适应大海,襦裙都剪成短裙。鬼子那边全员披甲,名义上倭寇实则大友正规军,常田出云守有身具足,头戴平安时代款式的星兜;士兵全部胴丸——铁的,头戴圆笠或干脆裹着布条。这一点足够秒杀陈海。 披甲有用吗?要没用古代动辄农民起义,数倍官军的人数能回回打出惊人战损比?陈涉之众,黄巾之众,秦军汉军打得很艰难? 光这一条就能把陈海压得喘不过气,更别说不会指挥舰队作战这个死穴,不会打海战的现实。 但七条船两千多条人命压在肩上,陈海再不会,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况且谁没有第一次,谁次次能有师傅领着教?遥想当初头回走私,全靠一股生猛劲头干! 当年能做到,现在做不到? “各船听我号令!家园号打头!摆出一字长蛇阵!冲上去!” 上了家园号的陈禄问了句:“大姐,是要姐妹们排成一条线,家园号是头,各船往后面甩吗?” “没错!” “这就传令!” 陈禄说完话,就看她带着一群姐妹跑到甲板边缘,亮起嗓子使劲的喊叫,吼叫声让人心旷神怡。 一条船叫,紧接着其他船跟着叫,最后七条船一起叫,命令也就传达完毕了。 陈海懊悔的捂着额头,穿过来起码半年了,没有建立信号旗系统可谓是最大的失败,指挥传令全靠吼,现在好说,待会儿打起来鬼听得见。 倒也不完全怪她,谁叫日常遭遇战全是陈海一马当先冲,有其他船也不过在后头跟着打下手,全程只有莽莽莽。要啥指挥?要啥合作战术? “必须要建立起旗令兵,必须!” 陈海把这件事刻在心里。 变换阵形方面乏善可陈,按陈海计划从原本“a”变成“i”,然后她领着冲上去,直接接弦开无双。赢了皆大欢喜,输了躺板板。但陈海已经把屁股露了,所以变阵的车祸现场,本台考虑到个人自尊问题,不予播报。 反观倭寇方面,陈海方是惨不忍睹,倭寇方则有条不紊。 倭寇总大将常田出云守,布雁形阵迎战,座舰开春丸居阵中,麾下九船大将左右伸开,左翼四大将为金田三郎兵卫、丸尻三郎二郎、河崎上野介、五下田长门守,右翼五大将为出织七郎、上田安防守、直川左卫门、宫宝采女正和山田又兵卫。 布阵中途,陈海方的混乱常田出云守尽收眼底,嘈杂的声音听到些,心中对明军的不屑占领大脑高地,权当俞大猷部是出门没吃药,明军根本就是垃圾。 “ゴミだらけ、ぜんいん!” “呜呜呜~~~” “嘿!嘿!吼!!!” 倭寇率先布阵完,常田出云守立刻发动进攻。伴随海螺号声,以及诡异的叫声,雁行阵的倭寇全面推进,张牙舞爪非常嚣张。 常田出云守也有计划,旗舰和右翼五船大将负责牵制和拉扯,左翼四船大将侧后迂回包抄。想要把陈海一举全歼。 倭寇出动后不久,陈海这边排好队,终于是可以出动了。家园号满帆急进,后面六船尽力跟,两边的距离愈发的近,陈海这边的队列是愈发的散 “大姐,俺们太快,后面姐妹跟不上了。”陈禄报告。 “屎到屁眼上!没时间等她们!” 陈海大声道:“命令全船姐妹,准备跳荡!” “是!” 陈海脑子没乱,在尾音落下时刻一把拉住陈禄。 “三丫子!传令给姐妹们,迅速找到掩体躲避,找不到就给我趴在甲板上不许露头!” “是!” 陈禄毫无追问,让陈海在战场上不分心做无意义事情。 两边近在咫尺,家园号全船都能看到倭船上被点燃的火绳。 “塔塔开!” “卧倒!!!” 一声大叫,陈海光速头趴甲板,贴心的用盾牌遮护住额头。船上姐妹提前找好掩体,听到声音迅速躲避,但乱飞的弹丸和木屑还是很害怕。一通砰砰砰砰砰,倭寇火枪哑火,除了把家园号打得坑坑洼洼,没有一人受伤,不幸中的万幸。 倭寇齐射刚结束,钩子已然丢上船勾住船舷,一群小矮子拼命往上爬,陈海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蓝蓝!给我往人多的地方射!” 陈海话音落下,一根弩枪已经飞出,敌船上顿时出现根血葫芦,金属头深插进船板,十几个矮子穿成串,有些还在嚎。 家园号上,陈蓝和其他几个女人正手脚并用,拼尽全力搅动木盘,拉开弩弦。 当陈海看到家园号三面都是钩索时,立即熄灭跳下去的打算,更改计划固守。 “姐妹们报团!千万不要冲散!” 陈禄抄起刀:“和平时一样!聚团!杀敌!” 了望台上,陈芳半眯着眼睛,一松弓弦,将将露头的倭寇额头中箭,落海喂鱼。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倭寇一个接一个似蚂蚁般登上家园号。陈芳冷漠的拿起箭镞,机械的射出。陈海大步前跃,倭刀横挥,鲜血流进浸满鱼腥的甲板缝。 “杀!!!” 一刀快过一刀,比刚来时更快,比在早稻田大学时更快。已经熟悉了血液溅在脸上的滋味,已经熟悉了血浆飞进嘴里的味道,陈海麻木的受着鲜血的洗礼,刀法却越发的犀利。 她冲向船头,手中刀杀死所有登陆上来的倭寇。她冲向船侧,把所有眼前能看到的敌人赶下去。 她不断挥舞刀,敌人越来越多,陈禄她们全部投入战斗,甲板上尸横遍野。 陈海左冲右杀。 第32章 阿九喋血战倭船 家园号的后面,蝴蝶号,船长陈黄急得直跺脚。 “快点!再快点!快!!!” 她在后面,她看得很清楚,因为蝴蝶号长近40米船身太大,导致速度在各船中最慢,以至前后距离拉大,有四条倭船绕后,把家园号的后路断了。换而言之,家园号被围攻,全无退路。 陈黄岂能不急? 蝴蝶号后面的五条船已经急死了! 船身最小的27米蜻蜓号甲板上,陈九等着前面龟速般挪动的蝴蝶号和茉莉花号往前动,等到花开花谢,等到转世轮回一百遍,都等不到上战场。 就眼睁睁看着家园号被圈踢,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再好的脾气都得急眼,更何况陈九急脾气。 “不等了!绕开蝴蝶号和茉莉花号!侧面快速冲上去救大姐!” 陈九一声令下,全船迅速改变航向。所谓船小好调头,蜻蜓号轻易的在海面上画出半圆,船上姐妹奋力划桨,轻松超过笨重的蝴蝶号,向着倭船扑去。 在旁人眼中,蜻蜓号好似无甲的轻骑兵,无畏的向着枪兵阵撞去。 倭船正在集火家园号,所以蜻蜓号未受攻击,于是自午九时三十分家园号接战后,十时整,蜻蜓号接战。 陈九拿着两把伐木斧,凶悍的跳上倭寇左翼船大将河崎上野介船上,率领蜻蜓号水兵打跳荡战。 彼时河崎上野介船上,已有半数兵力登上家园号加入战团,另有部分兵士正在爬绳,船上人数较少,让陈九讨得半成便宜。 为什么是半成? 留在船上的倭寇是弓足轻和铁炮足轻。 “塔塔开!” 河崎上野介太刀朝陈九方向一指,一二十倭寇马上调转弓头枪头朝向蜻蜓号。陈九快人一步,她已经上甲板了,正在贴脸。可余下蜻蜓号上水兵就危险了,她们正在跳荡,没有任何掩体遮挡,没有任何甲胄防护。身体就在倭寇刀下。 炒豆子的枪声响起,弹丸中间夹杂几只箭镞,霎那间鲜血飞舞,惨叫声迭起。一具具美人松开手掌,扑通扑通落水香消玉殒。 陈九听到后面的音,瞬间红眼,化身狂战士。 陈九一直记得刚上船时陈海定下的规矩,现在发达了多出六个家,自打搬上蜻蜓号,陈九自己把船当家,也带动船员把船当家,更忠实履行蜻蜓号家长的职责,都当成姐妹看待并关爱。那一发发子弹和箭镞,哪里是打在别人身体上,分明是打在她陈九的这颗心上! “给老娘死!!!” 借着铁炮冒出的烟雾,陈九成功靠近,犹如受伤的野兽嘶吼,两把斧头在雾中胡乱劈砍,血液和肢体落在脸上。她撞进倭寇队列,她的斧头逼迫倭寇拔刀近战,保护了身后红着眼眶跳荡的余下水兵的安全。 可河崎上野介,恼羞成怒的挥着太刀,朝着陈九脑门劈来。 此刻陈九的心里就没有怕,无视劈来的倭刀,抄起斧头奔着河崎上野介脖子,而且要比他快。 河崎上野介可没有陈九的好心态,眼看斧头过来,惊得月代头几乎竖起。他河崎上野介身份多高贵,自称是伊予国守护河野家分家,源氏后裔,年奉135贯文的船大将。你嘛玩意,石头缝里钻出来和野草一样低贱的女人,我跟你同归于尽? 为了自己贵族的体面,河崎上野介刀法一改,横在身前挡住这致命一击,但也将自身置于被动当中。不过他有信心,凭借自己30年的刀法,还扳不过来? 然后,他硬接下陈九如暴雨一般凶悍的斧头,每接一下八嘎一句,到后面换成了马鹿。 陈海麾下众女里,论哪个武力值第一,非陈九莫属,尤其在后来被陈海调教一番后,武力见涨,但莽上也见涨。何为莽?乱杀! 攻击毫无章法可寻,劈头盖脸的砍杀让河崎上野介除了挡还是挡,接连挡下二三十斧,陈九开始气喘。河崎上野介自以为时候到了,挥起一刀劈向陈九手臂。 当河崎上野介挥出这一刀时,脑子里已经判断出陈九该往哪几个方向躲避,手上留着力气变刀。本以为是待宰羔羊,现实让他惊恐万状。 陈九这次依然不躲,拼着被砍掉一个手腕,狂热的将斧头挥到河崎上野介脸上。 河崎上野介急忙变刀,一个后撤躲开斧头,太刀锋利的刃口横着切过去,轻易将竹甲切开,把陈九整个胸前划开。 一时间血如雨下。 陈九吃痛,发出野兽的哀嚎,随即见她甩出把伐木斧,在河崎上野介躲避之中,使用陈海教授的体术,脚尖一扯后跟,顺势骑在河崎上野介身上。头盔掉一边,河崎上野介惊恐的反抗,陈九先用斧劈,生生劈断了太刀,再用头砸,最后用牙咬,把河崎的头弄成一滩烂肉。 而陈九,小腹上被一把断刃的倭刀刺穿,她没发起身,还是在同伴的拉扯下才起来。 “九姐姐!你撑住啊!” “九姐姐!你要带俺们救大姐头的!你不能走啊!” 说话间,之前上船的倭寇回来,十杆铁炮燃着火绳指过来,尚在激励陈九振作的女人们瞬间收声,更瞬间将重伤的陈九挡在身后。 “姐妹们杀啊!!!” “跟这群畜牲拼了!!!” “倭寇!还俺爹爹命来!!!” 女人们拿着武器冲上去,前脚刚踏出一步,迈后脚的功夫扳机已然按下,硝烟弥漫。 女人们发出啊啊的凄厉惨叫,四五人倒下。 大队倭寇来抢陈九,余下的蜻蜓号水兵们挥舞杂七杂八的武器,拼尽生命为陈九遮拦。 就像儿女在护卫父母 陈九摇晃着身体,拿起唯一的短斧加入战斗。 惨烈的搏杀,甲板喋血,一名名女子香消玉殒,她们以命换命,同样让倭寇尸骨相枕,让这帮倭寇,这群大友家的武士足轻,为女人胆寒。 最后一位水兵为陈九挡刀死在她身后,相继的陈九开始支撑不住失血过多的身躯,天旋地转倒在满是血液的甲板上。 临了时的目光,看到后面那挺枪冲来,虽迟但到的蝴蝶号,陈九留下满意的遗容。 “真爽快,俺白活了二十年,跟大姐真好大姐,阿九走了,您还好吗?您保重啊” 甲板上只站立着三名倭寇,看着眼前满甲板上的男尸女尸,痴呆的望着彼此。 一枝箭镞飞来,一名倭寇穿脖,然后是第二枝铁箭,第三枝 蜻蜓号了望台上,唯一的幸存者——了望手流着鼻涕抹着泪,射出仇恨的利箭。 “阿九姐!姐妹们!俺一定为你们报仇!一定!!!” 陈花儿背上弓拿着箭,从了望台下来,一箭一箭射杀倭寇。 第33章 霓裳裹尸杀倭贼 蝴蝶号上,陈黄拿起利斧,把蝴蝶号前桅砍倒,横在甲板上,前端突出,犹如一根撞角。 陈黄披散着头发,短刀一遍遍不停歇的摇晃挥舞。 “姐妹们!再快些!撞沉倭船!” “为爹娘孩子报仇!为丈夫乡亲们报仇!” “为蜻蜓号姐妹们报仇!!!” “撞沉倭船!!!” 蝴蝶号用她最快的速度,直逼五下田长门守座舰,并不锋利还显迟钝的圆头侧面插进倭船,捅出个对穿,随即断开。蝴蝶号速度不减,尖锐的船前随着海浪腾起,重重压在倭船上面,那一瞬间好似泰山压顶,好似被泰坦踩了一脚的绿皮。 好似你一屁股坐烂的西瓜 五下田长门守的座舰在海上碎开,船上倭寇全部落水,披甲兵丁撑不了几时,很快灌满水漂浮在海平面上,只有少数抢到漂浮物的,在苟延残喘。 摧毁了五下田长门守,蝴蝶号顶替了位置,如一根钉进去的钉子,离苦战中的家园号只差一条船的距离。而恰恰只差一条船,蝴蝶号遭到了调转枪口的金田三郎兵卫、直川左卫门、宫宝采女三条倭船的集火。 “塔塔开!!!” “塔塔开!!!” “塔塔开!杀鸡给给!!!” 差不多两百杆火绳枪以船上三段射击的方式轮流开火,蝴蝶号登时被密集的弹丸笼罩,船正面尽是弹痕,甲板上零星有几句拿着钩索的女尸,有两三具还在咳血,十分痛苦。 射击不断,蝴蝶号上众女根本抬不起头。 “黄姐姐!太多了!太多了!吃不消了!怎么办?!” “忍着!”陈黄怒道,“俺就不信倭寇弹丸打不光!到时一并收拾了!” 说话间,一个黑罐子飞来碎在陈黄面前,然后甲板上升起一摊火焰,火焰燃烧的飞快,迅速便是一团。甲板上那些死去的姐妹,那些重伤咳血的姐妹,无一例外被突如其来的大火包围吞噬。 一个黑罐子后面,是无数颗碎在蝴蝶号上的黑罐子。 烈火熊熊! 陈黄被熏的睁不开眼睛,心脏锥心的痛,倭寇烧得不是船,是她和姐妹们的家啊! “黄姐姐!船!船着火了!” “姐妹们!倭寇烧了咱们家!拼了!!!” “跟俺杀!!!” 陈黄抄起利斧,当先冲出火焰,在甲板上露头。 十分钟前,宫宝采女上了直川左卫门的船。 “直川桑,你有办法击败这艘明国人的大船,把明国后续的船只堵住,不妨碍到常田大人?” “宫宝桑,明国滴女人军略滴不懂,她们的总大将根本不会水上合战,她们的船没办法展开,我与来岛水军众有些交情,有一点点培落玉,能烧掉明国的船!” “呦西,培落玉滴,西卡西,明国女人一定会露头,铁炮备队射击不能少了。” “请宫宝桑检阅我直川家的武勇!培落队!一抠搜!” 倭寇小心翼翼点燃漆黑色陶罐,借助投索扔上蝴蝶号。船上烈焰,三条倭船的倭寇举枪以待,一见人影,迅速开枪。 金田三郎兵卫太刀重重朝空气砍下。 “しゃげき!!!” “砰砰砰砰砰” 蝴蝶号上,前进中的陈黄猛地胸口一疼,身体紧随沉重,眼前黑暗,向后倒下。 后面的女人急忙上前查看,只见竹甲被弹丸打破,胸口上冒着血,后背上还有个窟窿,血液哗哗的。 “给黄姐姐报仇!跟俺冲!!!” 操着满口闽语,原先家园号上二组的九个福建老姐妹,提着家伙开始跳荡。可倭寇一侧,直川左卫门太刀挥下,侧面飞来的弹丸直直撞进老姐妹的身体,噼里啪啦倒下落水。 再后头的姐妹冲,宫宝采女船开火,又有十数名姐妹中弹倒下。 阵亡三成,蝴蝶号士气大挫。 身后是大火,身前是倭寇和死去的同伴,水兵们陷入短暂迷茫。 “黄姐没了,家着火了,咋办?” “能咋办?还能活活烧死?给倭寇投降再被欺负?!俺宁愿死!” “怕什么!黄泉路上姐妹们做着伴当!” “冲!!!” 挨过稀疏的箭镞,趁着倭寇装填火枪,姐妹们跳上面前金田三郎兵卫的座舰,以命换命的方式与倭寇同归于尽。 金田三郎兵卫越战越慌,一刀砍在肩上,然后被眼前中刀的女人一斧子劈到脖子 茉莉花号上,避开蝴蝶,陈翠怒吼着撞向始作俑者直川左卫门,嘴含倭刀手挥斧头,跳上倭船见人就杀,赤红的双目仿佛浸满了血。 “黄黄!二组的姐妹!蝴蝶的姐妹!偿命的来了!!!” 宫宝采女过来支援,忽然一艘船剐蹭着来,随即数张渔网出现在头顶上空。 宫宝采女等许多倭寇被兜住,打鱼号上众女用力,尽数拖倒进海水里。 陈鱼握根鱼叉,平步跳上倭船。 “解决船上倭寇!去帮翠翠姐!” 陈鱼叉向个倭寇头目,头目挥刀防守,一击斩断杆子。陈鱼反应极快,脚尖勾翻,体术骑乘上身,鱼叉狠狠戳下,喉咙上来个窟窿。 但不是所有人都如陈鱼一样矫健,眼睁睁看着两名姐妹配合对付一个拿刀倭寇,一名姐妹被斩断鱼叉,躲避不及脖颈切断,头掉下来另一名姐妹拼尽全力,同归于尽。 陈鱼心疼,手上麻利,可着急起来攻击便失了章法,次次险象环生。陈鱼只得强耐,待解决后才发觉眼睛号用最快速度,已经登上山田又兵卫船,正在肉搏。 枪声大作不知是哪。 陈鱼去找,找到上田安房守船上有烟,不管三七二十一靠上去,跳荡肉搏。厮杀没几下,陈鱼忽觉面前倭寇乱了,战到高处,刚好看到倭寇背后海风号船长陈冰的身影。 合力解决掉船上倭寇,就见陈冰一言不发的带着海风船上一二十姐妹向大海纵身一跳,潜游向下一处。 远处,海风号追了家园号的尾。 眼睛号陈青杀上出织七郎船上,虽然发现钩索牢牢挂在家园号上,却被火绳枪打得抬不起头,缩在掩体后面,听着外面动静。 直到听见了开枪倭寇的惨叫声。 露出头查看,只见浴血的陈海正挪动她轻盈的步伐,切断一个接一个倭寇的喉管。 “陈海在此!姐妹们跟我杀倭寇!杀!!!” “杀!!!” 陈青怒吼着冲出掩体。 第34章 浴血红妆诛倭酋 扳动时间,让它回到硝烟刚刚开始的时候。 倭船团团围攻,陈海左冲右杀,把倭刀砍到卷刃,没能解决以多打少落入下风的局面。陈海不信邪,她不信小鬼子不怕死,拎着破刀再冲突一场,杀回去汇合陈禄她们,倭寇恐惧的不敢靠近。 “三丫子,你们怎么样?” “大姐放心,还能再杀!” 陈禄又道:“大姐,你别管俺们,俺和蓝蓝在这里保准万无一失,姐妹们撑得住。” “现在撑得住我信,等火铳来就难说了。”陈海抹把脸,“有无人员受伤?” “倒下三个。”陈禄道,“大姐,再这样下去,姐妹们撑不了多久。” “那只有主动出击了。”陈海道。 陈禄明白:“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扫量眼战场,陈禄转变嘴里的话语:“俺们留下牵制,让蓝妹妹带些姐妹跟着大姐上!” “不,你们都留下,我自己去。” 说罢,陈海捡起把倭刀,三度冲突,就在她身后,陈禄不听命令,大胆指挥众人紧随其后。 陈海冲向哪里,哪里的倭寇就退,瞧见自家兵卒堕了胆气,部分倭寇头目拔刀出现。 “大友家丸池三郎参上!” 有个武士装扮的倭寇站出来要一骑讨,其他倭寇立马后退,就仿佛不是在战场上,而是在舞台上一样。 陈海听到声音,虽然他关西味很重,但多少能明白是想干什么,边前进边喊一嗓子。 “明国陈家海来也!” 相隔还有十来米,陈海步伐一跃便贴进身前,那倭寇武士瞳孔地震,持刀的手来不及上抬,陈海赏他脖子一刀,手捂着栽倒。 “敌将は私に斩られた!!!” 前方倭寇肉眼可见的动摇。 一击秒杀,谁料又有倭寇武士持刀跳出来。 “大友家舂田助兵卫参上!” 小鬼子似乎很会摆poss,难怪是二刺螈的发源地。他摆的时候陈海快跑靠近,猛力挥刀子,攻速之快无反应,整颗脑袋连带星兜斩下。 “敌将舂田什么被老娘斩首!!!” 二连胜不算完,还有很多很多倭寇武士跳出来。 “大友家三宅金治郎参上!” “大友家青村常次郎参上!” “大友家柴野伊三郎参上!” “大友家山口津六郎参上!” “大友家松田重次郎参上!” “大友家松本治一郎参上!” 看着眼前不停出现要一骑讨的家伙,就如c里刷怪笼子,很烦很烦。都是一刀被劈了的货,你们这么送,会有人说迎风随飘舞降低难度啊。 拿下超神的战绩,倭寇在此期间全程参观,随即溃退回船。陈海借这功夫技能cd冷却完,一个健步冲上船舷,登舷要跳却突然一个高跳姿势卧倒回来。 随即弹丸劈头盖脸飞来。 “你们没事?!” “没有!”陈禄喊道,“大姐你别动!俺拉你回来!” 陈海大惊:“三丫子不要!快回去!!!” 被铁礼列、查理、曼努埃尔、杰拿斯四个高大强壮男人牢牢护在身后的丽璐突然挣脱保护,眼疾手快的将陈禄扯回掩体,掩体外是砰砰砰后咻咻咻的铅弹。 “禄姐,你不要命了?!” 陈禄一把推开丽璐:“我要救大姐!给俺闪开!” “不要争了!俺去!” 陈蓉抄起盾牌,刚走出掩体,砰砰砰弹丸打在盾牌上,木盾稀烂。陈蓉仰躺躲避,陈蓝飞快冲出把人抢回来。 “哦上帝啊!不要命的东方女人!一点常识都没有的东方女人!” 查理惊叹一声,余光看到丽璐脸上的焦急,不由分说终止众女徒劳的闹剧。 “我有办法解救你们的船长女士,但我需要一位美丽漂亮又温柔的女士来帮助我。” 查理汉话蹩脚,但语气里自带的浪是消不掉。丽璐怕有误会,主动翻译一遍。 “俺去!” 没有女人去质疑这个西方人,陈蓝主动开口,查理便拽着陈蓝回到船室,取来许多布匹。 “被水泡,快!” 陈蓝有些怀疑了:“这样做能挡下火铳?” “蓝女士,你不想让船长女士一直把屁股对向天空,趴在甲板上。” 陈蓝麻利的举起一大桶淡水,把满满一桶全倒上去。 布是松江棉布,被查理铺的一层盖一层,被水浸润后异常笨重。男女两人托举着棉布回到甲板,查理撑开罩着,掩护陈蓝把陈海捡回来。 其实陈海已经爬行半程 “charlie, tu es génial!”陈海回来如此说道。 用他仇敌的语言就是:very good “查理,我需要你的帮助,火绳枪射出的铅弹太讨厌了。” 查理刚要说点肉麻的话,陈禄拉了拉陈海胳膊。 “大姐,你看,那是黄妹妹的蝴蝶号吗?” 陈海寻向看去,一个巨大的火球 “芳芳?!!” “是蝴蝶!!!” 了望台上陈芳干哑着嗓子喊道。 随即又是一嗓子。 “倭寇上来了!!!” 一箭出手,将正翻船舷的倭寇射落海里。 “姐妹们跟我杀!!!” 陈海双持倭刀,开启二刀流模式。 “总大将,明国总大将陈海兵法高强,属下打不过!” “马鹿!一群女人,怎么可能会兵法?!” “总大将,是真的,已经有好几位大人死在她兵法下了。” “呦西?姬武士滴?我亲自出动!” 当即命令铁炮足轻停止射击,所有足轻跳荡接舷,等常田出云守上到船甲板,定睛看去,有一名女人正在割草无双,杀得倭寇鬼叫哭嚎。 推开挡路的倭寇,打倒混战中出现在身边的女人,常田出云守靠近陈海,在安全的距离停下。 “大友家水军众总大将,常田出云守乐兵卫入道玄忠,参上!” 纠缠的倭寇自觉退开,陈海丢掉一把卷刃到没刃的倭刀,红眼挺刀,杀常田。 “明国陈海!” 常田出云守碎步前冲,举起太刀力劈华山劈向陈海头顶。陈海脚尖轻触甲板,好似刮过一层雾,实则已到常田出云守腰侧。常田出云守诧异人呢,忽然耳下生风,忙转身抵挡,恰逢其时拦下陈海挥向脖颈攻击,大喜过望,接连三刀猛砍陈海。陈海淡然连接两刀,第三刀时陈海又施将起“凌波微步”来,常田出云守用力过猛。 这次陈海有更多的时间,凭她身法完全移动到常田出云守身后,倭刀横挥,迟钝的刀刃切断脆弱的脖骨,似喷泉般的鲜血,让陈海脸颊血液更浓。 飞出迟钝的倭刀把要杀害沈平安的倭寇钉在船板上,陈海从甲板上换把刀。 “敌将常田出云守玄忠!已被我陈海讨取!” 陈海用倭语大声喝完,倭寇旋即崩溃回船,陈海与人人带伤的陈禄等人汇合。 “多少姐妹阵亡?” “三四十位”陈禄捂着肩膀忍痛答道。 “还能战吗?” “能!” “杀回去!一个倭寇也不能跑!” 陈海不觉疲惫,一个健步跳上出织七郎的座船,一个回合没用上,砍掉出织七郎的脑袋。 第35章 身经恶战才淬炼 【明嘉靖31年,公元1522年的冬天,家园岛来了小鬼子,我赢了可能是我赢了,或许我赢了,但很多人再也见不到了。我三年不吃家园岛周边海域里的鱼,我不但不吃,谁敢来这里打鱼,老子弄死他! 小鬼子弄疼了我,我要学习怎么打海战,我要建立起通讯旗语兵,我要让每条船配合熟练】 家园岛海滩上,陈海破损的竹甲未去,浑身血浆的跪坐在沙滩上。而在她面前,是具具僵硬的女尸,僵硬的脸蛋上存留着最后的容情。 或痛苦,或狰狞,或愤怒,或扭曲,或平静,或开心,或轻松,或怀念 陈禄吊着胳膊,拄根拐杖,行走在沙滩上。 “大姐,打捞完毕,能捞上来的姐妹都在这里了”陈禄话语顿住,眼睛受到强烈刺激,湿润的厉害。 “三丫子,多少具?” “百七十三具。” “一百七十三目前离开的姐妹们还是五百二十一吗?” “五百二十四有三位妹妹伤得太重,没挺住” 三丫子在强忍着悲痛,在陈海后面压抑着情感,无声抽泣。 陈海又岂未落泪。 ———————————— 家园岛海战,惨胜如败,对陈海这个小集团的打击是沉重的。 开战前家园岛有两千零二十五人,有大小七条福船。 开战后家园岛余一千五百零一人,蝴蝶号被焚,陈黄等全船姐妹阵亡;蜻蜓号船长陈九力战身死,整条船仅了望手陈花幸存。 这是阵亡数目巨大的两个来源。 肉搏中战死者并不多,足见陈海训练不赖,四分之一的阵亡更多是来自火绳枪上,有鬼子配合熟练缘故,同样有女人们普遍无甲,不知如何规避弹丸的缘故。 但归总到一起,原因是陈海的原因,算是应了“一将无能累死千军”这句话了。 “三丫子,我们损失太惨重了。” 陈海转过身,把被眼泪湿润的血脸朝向陈禄。 “好像在我心上挨了一刀。” “是没有经验的缘故,大姐你说过的,俺们太缺甲胄了。”陈禄直言不讳:“而且之前打海盗,全是小打小闹,大姐你一人上去就结束,跟这一次完全不同。” “再者说,海盗没有盔甲,海盗没有大量火铳,海盗更不会有什么高端战法” “三丫子,你说得很对,但咱们这一战,没有死,也脱层皮。” “小时候听祖父讲过很多脱却凡胎,羽化飞升的神仙故事,大姐你说掉层皮,不也是脱胎换骨吗?”陈禄宽慰着,即便她眼眶依然红。 “岛上总规还有些地方,腾出一处建陵园,挖大坑,姐妹们合葬,再立块儿碑,把阿九、黄黄她们的名字都刻上去,清明、寒食、中元三节祭扫。” 陈海道:“以后再有新姐妹加入,领进陵园让姐妹们见见,也见见姐妹们。” 陈禄点头:“我去做,我负责,不会落下一名姐妹。” 日子总要过下去,伤心完得振作,不能叫逝去的人担心。 陈海解甲,竹甲没有二次装备的必要,跳进海里泡泡洗洗,干干净净上到岸上,查点缴获。 九条关船不用多说,又不是大关船或安宅船,类似三国时期蒙冲斗舰的船,落伍太久。收下,万一岛上没燃料呐,劈了烧。 倭刀缴获不少,鬼子铁炮亦缴获三百多杆,看款式陈海猜是种子岛,太粗了,再粗点能改叫大筒。男人力气大扛得动,搁在女人手上有些大可不必。 既是倭铳,比大萌工部良心点,陈海随意拿起杆大胆尝试。仿制水果牙的,丽璐她们会用,现场教学,陈海上药装弹点火绳,一枪射出,白烟吐露。别得不说,只要不炸膛,那就是好枪! 缴获一定量火药,无法支撑太久,只够短时间。 但能支应训练所耗。 “倭寇甲胄呢?” “在另一间房,大姐请随俺来。” 陈蓝布条缠头带路,就在隔壁。 盔与甲全部平铺在地上,陈蓝在边上汇报数据,可用头盔五百二十顶,可用甲六百二十领,差不多能组建起一支五百人的披甲兵。数量虽然相同,不同的地方在于都是铁甲。 陈海随手拿起一领具足,不同于胴丸这类杂兵装,被进化后的具足偏向精锐或者军官的装备,若是打造的再好些再华丽些,更是将领级别才能拥有的。 单就手里这件,胴上有着劈砍痕迹,袖有些破了,但愿能缝补上,草摺上面断了绳,也需要从补。 至于胴丸,这批铁甲的胴丸什甲上类似背背佳,勒在肩上却没有肩甲防护,两肩加锁骨易于攻击。此外肩甲并非没有,而是两片巨大“板子”,能从肩膀侧一直护到肱二头肌乃至肘关节,但就护不住正肩 老实说,胴丸也好具足也罢,日式铠甲总有种莫名的两汉甲胄穿越16世纪之感。 “把甲胄好好修补修补,修补完叫姐妹们装备上,熟悉新装备。” “是!” “这个冬天大家不要闲了,五百多位姐妹用命带来的教训,我们现在欠的科目太多,要加班加点补。” “大姐的意思俺能理解,可是大姐,俺们谁会打海战?” 陈海无法回答:“一样一样来。” 回到岛上取来纸笔写写画画,忙碌到深夜不停歇。第二天一大早进行人员调换,打鱼号船长陈鱼,职责继续打鱼;眼睛号船长陈青,蜻蜓号船长陈蓝,职责侦查;余下茉莉花号船长陈翠,海风号船长陈冰,与旗舰家园号组成战斗小组,通过实操的方式研究怎么打海战。 定下人事安排后,陈海又命令以后各船了望手两人以上,不配甲胄,专操弓箭火铳,远程打击。 然后把各船了望手召集开会。 陈海拿出昨晚呕心沥血创造出的纸,上面是她挠下二斤头皮、揪下十斤发丝想出的旗语。 “这就是旗语,以后海上协调各船发号施令,皆仗此。你们是了望手,工作地点本就高,所以给你们加任务,都要学。” 陈海道:“我会给你们每人配两种颜色的旗子,按纸上画的,两旗相交是否认、停止的意思,一旗竖一旗前是前进的意思” 了望手也是操练。 第36章 俞龙横船拦陈海 转过天来,春暖花开,是为明嘉靖32年,公元1553年春。 东海海面上,一支训练有素但稍显简单的舰队正在航行,一共三条船,排列最简单的三角阵,36米长的家园号居中前凸,同样36米长的茉莉花号与30米长的海风号一左一右夹着家园号后凹,行进略有章法。 船上女人无不披甲执械,到显英姿飒爽之美,当中不足尽皆日甲,远远望去如同倭寇,恐将来会惹麻烦。至于体力,好说的很,胴丸轻些,具足重些,可饶是稍沉具足,陈海披挂上没觉得重到哪里。一身下来可能五六斤,撑死不超过十斤,能跑能跳,灵活自如。 上辈子一小袋面粉也不过五斤,一手能拿三四袋。这是盔甲,五斤的重量匀到全身上下,有多轻不言自明。当然了,理论上甲越重防御力越高,宋国步人甲、夏国铁鹞子、金国铁浮屠皆如是,重步重骑纯靠钝击才能打出伤害。而倭人这种精良些的具足 嗐,有就行了,挑什么挑。 陈海一身具足,没戴倭盔,学那些女生拿线绳绑个丸子头,干练归干练,就是容易引起误会。 她正搂着罗盘看海图,脑子里计较着路线,太入迷了,以至于没察觉到丽璐进了船长室。 “大姐姐,花花来报,前方发现岛屿,应该是明帝国下属浙江王国领下属伯爵领中的九山岛。” “没有错,是九山岛,但是阿歌特”松开罗盘,放下海图,陈海恶狠狠瞪向丽璐:“我再重复一遍,是布政司!你也可以叫省!总之不是什么王国领!更没有伯爵领!你给我记住了!这是第三遍!” “啊呀,我说得还是王国领吗?抱歉抱歉,大姐姐,我错了” 嘟着嘴,捏着裙角,脚丫子不停踩甲板,某些人又在蒙混过关。 不过丽璐一身的装扮,浅绿色连衣裙外罩着身胴丸,压着胸口却能看见连衣裙下白色衬衣和脖子上的权且当做佛珠,小点。头上和陈海半一样,没有戴太杀马特的倭盔,但戴一顶同样浅绿的荷叶帽子。帽前檐上翘,遮住满头金发,也留下前额的些许,遮了又没完全遮。 这一身下来,加上丽璐独特的气质,非常制诱。录成视频发到某站,点赞能破万的那种。 “九山岛,该属在舟山群岛里?记得附近有宁波、象山、宁海、镇海、定海搁现在定海一定有卫所,定海卫在附近的话,来时路上的昌国卫,起码两个卫的明军。再刻意躲着,总不能一条船也看不到?商船海盗船一条也无?!” 丽璐发动技能“看破”:“大姐姐是怀疑发生了一些事情,但是我们不知道,可能对我们不利?” “聪明!”陈海的夸赞,“海上本繁忙,而今这般寂静,耐人寻味!” “可能是海盗入侵?”丽璐以她的常理来揣测,“地中海的商路也是繁忙的,但邪恶的奥斯曼人资助北非海盗团盘踞突尼斯,那些该死的柏柏尔人,用凶残的手法残杀每一位经过的商人,真该下地狱!” “就像去年冬天的倭寇!” 陈海把目光落回海图上,好奇问道:“如果是阿伦海姆号,你遇见这种问题会怎么做?” “三种办法,硬闯,贿赂西班牙帝国或者葡萄牙王国舰队寻求保护,找人联系海盗团缴纳金钱。”丽璐说完问道,“大姐姐,你会怎么做?” “继续前进,西北方向东屿岛,那里挨着大陆,同样挨着钱仓所,冒险一试,探上一探。”陈海说道。 “阿歌特,欧洲海盗的力量我清楚,但亚洲这边海盗力量你不清楚,他们没这本事。” 早稻田大学时和他讨论过明代海上倭寇的事情,他一口一个八嘎八嘎个没完。他认为“倭寇”是明朝的走私犯与海盗的结合体,倭人武士是被裹挟进去的,连一成都不到。 当时陈海历史差,生辩无法辩。这一世的重新来过,陈海非常之明白,走私商有,王直等海盗团体可以看做大大小小的走私商。而倭寇,就是倭寇! 一个是盼招安,一个是烧杀抢掠无所不用其极。 其实上一世的书上记录挺清楚,俞大猷、戚继光等抗倭名将清剿掉倭寇,胡宗宪他们耍阴招把跟倭寇勾结深得首领如王直等弄了,然后是隆庆开关,从此“倭渐不为患”。 门都开了,谁还翻墙头啊? 但凡陈海学过这段历史,总比没学过要强! 海图是丽璐帮忙绘制的,岛屿什么即便不看也有些印象,听到陈海打算后顾虑的皱起眉头。 “会不会离陆地太近了?我所知道的,没有海盗敢靠近直布罗陀,同样没有海盗敢靠近巴塞罗那、热那亚和威尼斯城。” 丽璐道:“咱们不是海盗吗?” 陈海轻笑:“阿歌特,教你句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舰队航行,东屿无船,此时离钱仓所近在咫尺,然三船只五百人,陈海未作死,转向东北直驱双屿。 路上没船,总不能到双屿还没船,都不跑海了? 不久到达双屿外海,也就是孝顺洋,开饭换班。陈芳刚完成交接到岗位上,旋即爬下桅杆掀了陈海饭碗,拉着大姐头饿着肚子上了望台。 “大姐,那里是双屿方向!” 陈海看去,明白了,本应繁忙的港口,如今断壁残垣。 双屿带有走私港的色彩,服务方向偏向海盗,今番摧毁绝不会是黑吃黑,那样没有意义,纯属砸罐,那么答案显而易见 “官军对海盗动手了!”陈海神色凝重。 “芳芳摇旗,我们回家!” 陈芳立刻拿起旗子摇晃,茉莉花号和海风号上回敬同样的动作。 饭暂且停下,舰队调头转向。 钱仓所,出海巡查归来的宁台参将俞大猷率所部兵马靠岸吃饭,可钱仓所的千户并未管俞大猷饭。俞大猷内心大惑,你个千户是武不是文,况且我所率兵里可有你钱仓所的兵,这么绝情的吗? “我部巡海归来,你这贼枇,为何不生火架锅,备好饭菜?!” 面对威震海上、上达天听的俞大猷俞将军的质问,千户答的不慌不忙,答的有理有据。 “好叫俞参将知悉,今早巳时许,有士卒在了望台上观察到海面上有船来,泊东屿岛,船三艘,未竖旌旗,然有阵列队形,停一刻向东北去,俺猜测是往双屿。俺恐是倭寇,亦或王直海寇余部,回返有攻本所之嫌,故暂停了炊具,动员儿郎上城戍守,及至参将归来。” 俞大猷一脑袋黑线:“不就是倭寇或者海寇经过嘛,言语这般复杂繁琐,真该赏尔三十军棍!” 又道:“你的理由我接受,可既然有敌来犯,你为何不示警?为何不疏散周边百姓?!” “当时情况危急,天晓得本所何时被破,哪管的了这许多!” 俞大猷撂下一句话:“待本将回来,你若还未准备好饭食,本将必具折总督,军法处置!” “将军,弟兄们不能饿着肚子为国厮杀啊!”有部将提醒道。 俞大猷道:“当然不能!到厨房去搬!老子就不信钱仓所兵能滴米不进!” 抢点干粮上船勉强充饥,俞大猷下令起锚,大小数十船令行如一。他本部的“俞家军”是招募的渔民,水性好能操船,随征安南范子仪、汀州败海贼康老,是积年老兵能征善战,运用起来如臂使指。本部外,还有许多东南卫所兵,虽然朱洪武的时代远去,东南卫所兵废到不能再废,但俞大猷还能带着他们打胜仗,可见统帅天赋是点满了。 这点俞大猷要比戚继光强,戚继光自在山东被卫所大爷兵卖了一波屁股后,内心深处对这帮“大爷”怀有深深恶意。 故而,俞大猷很快就把陈海给堵了,还是摆横阵堵的。 但比较尴尬的是,陈海这边正在用膳,俞大猷那里同样在吃 “快把饭吃完!快!!” “赶紧吃完快点!!” 两位海军提督下着同样的命令,同时生怕时间不够,自己这边饿肚子上,找地方找补点时间回来。 离着太远,喊破喉咙也听不到,俞大猷船多,他主动派艘蜈蚣船去,以招降的名义。 “尔等倭寇听着!前面是俺们俞大猷俞参将的兵马!晓得俺们俞参将?前些时候刚打破了双屿!荡平了烈港!只可惜跑了尔等!” “尔等倭寇,杀戮甚重,本该打杀了账!上天有好生之德,俺们参将派俺来支会尔等,识相的快快投降!可免一死,牙崩半个不字,立马叫你们到水里喂王八!” 面前喊话的明军将校眼神挺好,看见陈海这边衣甲立马断定是倭寇。同样的眼神非常之差劲,男人女人你看不出来?! 陈海是又好气又好笑,回答语气全无敬意。 “哪里来的臭丘八?敢挡老娘的船!什么鸟事子俞大猷俞小猷!老娘只知你们这群狗官兵见倭寇就没影!小子!瞪大你狗眼看清楚了!竖起你耳朵听清楚了!我等姐妹何许样子?所道语言是哪地官话?” 那明军将校很是惊讶:“女人?!你是何人?尔等怎着配倭寇甲仗?” “我是众姐妹的大姐!衣甲自然是打杀了倭寇畜牲,从身上扒下来的,不然能从哪里来?你是猪头吗!也是,尔等官兵打杀倭寇没胆,围堵我们沿海义军倒是胆大!” “再敢相辱定叫尔等好看!”明军将校道,“即非倭寇,那必是海寇无疑!待俺禀报参将,再行处置!” 言闭,划船回去。 陈海这边饭食吃完——毕竟全是糊糊,眼一闭头一昂,一碗直接舔干净。 吃完饭,陈芳摇旗,各船打开武器库,拿上火绳枪严阵以待。家园号上,丽璐指挥四个男人推来床弩,查理寻摸着用火炮瞄准的方式用床弩瞄准,捣鼓这个中世纪老古董。 俞大猷这边,士卒将校以千计,啃得还是干硬米饼,自然要废很长时间啦。 在听完部将汇报后,俞大猷起了兴趣。 “哦?沿海义军?扒了倭寇衣甲自己穿上?有意思。这也是个女首领,但这个女首领可比那个姓李的女人有手腕多了。” 随即心中思量:“眼下东南沿海卫所兵多不堪用,堪战者不过我等几支兵,我和老卢他们疲于奔命,效果不太理想。不如招安几支能战义军,一来能让士卒缓缓,二来可叫他们自行消耗,为将来减少些敌人” “走,上船!”俞大猷拎起披风,“本将倒要看看,扒了倭寇皮的女人,是个怎样巾帼英雄!” 诸将苦劝,俞大猷打定主意,不听。上了蜈蚣小船,众水兵奋力划桨,俞大猷来到了家园号面前。 “本将陛下亲授,朝廷三品宁波、台州诸府参将俞大猷在此,对面船上抗倭女英雄,可敢现身,叫本将一睹芳容?!” 说话间已经打量了一圈,是倭寇衣甲不错,但脸是本国的脸。 心里更好奇了。 陈蓉拉了拉:“大姐,官军向来不地道,俺怕会暗箭伤人。” 陈海摆脱了陈蓉的黑黄手掌。 “蓉蓉,官军大小几十条船,有着碾压咱们的实力,换作是你,有放冷箭的必要吗?” 陈蓉还是道了句:“不得不防。” 陈海笑了:“相信你大姐我的本事,倭寇尚且奈何不了我,更别提官军了。” 陈海大步站出:“我便是!哪个是俞大猷?” “本将在此!” “俞参将,我可是抗倭的,你确定要同我厮杀一场?” “若非姑娘抗倭,本将又岂会来?” “既如此,俞参将当知“好狗不挡路”之意!” “姑娘想过去不是不行,只要归顺朝廷,听从浙直王总督的将令,你我便是同僚。既是同僚,自当放行。” “呵,官府?我等姐妹本是陆上良家人,正因闹海盗倭寇,为彼等所掳,无家可归,故漂泊海上,以清剿海盗抗击倭寇为己任而造成这些事情的,正是你们官军遇敌便走。我不相信官府,姐妹们同样不信!” 俞大猷冷笑轻叹:“看来你我无话可说了” 男女二人交谈间,陈蓉、丽璐她们牢牢盯着,随即突然怔住。 “黄毛姐姐,那个官军将军,俺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丽璐道:“好像就是上次来的时候” 第37章 心中波澜微随动 丽璐压着帽檐,悄悄来到陈海身后,咬了一口耳朵。 气焰正有十米的陈海,闻言怔住,俄而失笑。 蜈蚣船上,陈海突然一笑十分阳光好看,俞大猷只是短暂失神,取而代之则是奇怪,还有恼怒。 我说得话这么可笑?! “姑娘这是何故?”俞大猷面无表情问道。 陈海止住笑声:“俞大猷是,你是跟踪狂吗?上次你就偷偷跟着我,这次改直接堵我,胆子是越来越大。” 俞大猷陷入回忆,片刻之后,脸上震惊,不可思议。 “竟然是你?!” “是啊,是我,世界真是太小了。”陈海叹道。 转瞬之间,俞大猷回忆起那天船上有名武功高强的少女,自己短时间拿不下,语气态度缓和些。 “没想到是熟人,看来姑娘当日也是刺探王直底细了?既然同是为国除寇,保东南平安,不如归顺朝廷。虽说招安,不说流芳百世,至少前途无量,亦能留个清白身躯,免得落个海寇强盗的污名。” 俞大猷又道:“况且某听过些许谣言,什么“海上住个神仙女,斩妖除魔护太平”之类,可见对朝廷是有功劳的。大好机会就在眼前,姑娘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手下姐妹考虑考虑,总不能做一辈子的海漂子!” 陈海冷笑道:“谢了俞参将好意,然我已经说过了,我们不信任官府。就算相信官府,可梁山好汉们下场历历在目,真做了明庭鹰犬爪牙,那才是不为姐妹们考虑。” 俞大猷道:“姑娘啊,你怎这般轴呢?本将好心好意相劝,你真当本将不能出手,不敢出手,剿了尔等这般海寇吗?!” 陈海冷笑不止:“呵,你等官兵,贯是欺软怕硬、杀良冒功,你当老娘怕你这些虾兵蟹将?!实话告诉你,倭寇我们姐妹能杀得,你等遇见倭寇就跑,遇见百姓就草菅抢掠的官军,便杀不得?!!” 话音落下,气场全开,杀意顿现。 俞大猷到显犹豫,这样一帮子女海盗,灭掉易如反掌,可这样做未免可惜不留着消耗消耗倭寇,总觉亏的慌!在心里稍稍盘算,终是高抬贵手。反正三条船的女人,哪怕放了,能起多大风浪?让她们和倭寇拼,反正是有仇恨,全死光了大不了补发几百个贞节牌坊。 “罢了,看在同是抗倭份上,你们走,但以后不要靠近沿海!” 这一放,到让陈海对俞大猷更加不屑,连敢战的勇气都没有 “谢俞将军成全,不过俞将军,我有一事需同将军讨要一二。” “你想做什么?” “同是抗倭,但姐妹们缺少甲械,同时缺医少药,常常会有不必要伤亡。我们刀斧生锈,我们弓弦断了没有更换,我们箭镞射空没有补充,我们火药用光也没有补充。现在将军你能看到的盔甲兵器,全是上一战与倭寇血战缴获得来的。看在大家同是抗倭份上,俞将军拉在下一把。” 俞大猷淡然回复一字:“滚!” 陈海补充道:“我虽然不富裕,但与倭寇血战,有幸缴获些许黄金,愿意用金子与俞将军交换军械。” 都用上金子了,总该能扣出点装备,陈海十分自信,古往今来氪金是快速提升实力的重要途径。你俞大猷是个将军,还能不喜欢金子? 可万万想不到,提到钱,俞大猷唾了陈海满身都是口水。 “本将岂是贪赃枉法之辈!本将不会因一些金银就徇私枉法!念尔初犯,情有可原,如有下次,尔等再是抗倭用命,必除之!” 陈海惊了个呆,你大明朝居然有不贪财的?!还特么是地位低贱的武将?!你是不是另有其他名字,比如海瑞字刚峰? 算了,武器装备找沈一石想办法。 碰一鼻子灰,还能怎么说,赶快溜,免得突然哪根弦搭错,开战得不偿失。 看着陈海她们调头要走,俞大猷一时间不知道脑子怎么想的,突然冲陈海喊话。 “姑娘!可否告知芳名?!” 刚被骂哪里有好脾气,陈海随口回了句:“老娘陈海!” 俞大猷却来劲了:“陈娘子可是婚配了?夫婿还在吗?” “你神经?老娘没结婚!” “既未婚配,为何髻发?” “你这人有病,管我什么发饰?生活海上,头发飘逸很是麻烦,随便扎个丸子头而已,难不成叫我剪齐耳短发?剃光?我敢干你敢吗!” 俞大猷不以为意,悠哉悠哉点头。 “未曾婚配啊” 有军汉调笑道:“参将,可是要纳门姬妾了?” “参将有福了,胭脂马忒是厉害,但骑好了舒坦的很。” “少说几句,回去后小心夫人收拾你们。” “怕什么,咱参将又不是那鸟事子的戚继光,何曾惧过内?” “俺盼参将早日纳了,俺看上一个,那腿,够味儿!” “照这么说俺也看上一个” 眼看手下把话题越聊越飞,俞大猷赶紧开口制止。 “都够了!不看看场合,是尔等聊天的时候?还不快划!” 另一头,陈海也烦着。 “大姐,那位将军好像对你有意思呀,俺看他星目剑眉,卖相没得说,还是三品参将,不如写首诗送去?” 女人的通病啊,头回发现陈蓉这么八卦 读懂陈海不耐烦,丽璐出场帮助解围。 “大姐姐,我们接下来直接回家?” “是。” “这就航海结束,没有其他事情了?” “要去趟壕镜,不过是在提货之后。” “要交易吗!” 陈海笑笑:“对没错,你得特长,到时候看妹妹你本事了。” “放心,包在我身上。”丽璐嘴咧的跟荷花似的。 “但是大姐姐,我有很久很久没有逛街了,你可以给我些钱吗?” 陈海纳闷:“你要买什么?” “我不知道要买什么,我要逛街。” 陈海: 好,物种天性。 “给你百两银子,够了。” 丽璐疑惑:“一百两银子是多少价值?” 陈海尴尬。 “嗯1两银子够5口之家穿衣吃饭日常开销3个月,所以100两银子就是够100个5口之家日常开销3个月,所以货币间换算你自己这么参考着去算。” 丽璐·阿歌特当场愣住。 “啥?” 第38章 一言道说万匹丝 交货日子临近,陈海查了查,二百桶鱼没有问题,随时都能出手。于是能做的只有等待。 十几天后,夜晚,沈一石船到来,陈海很快率领舰队来到。 微弱的火光下,陈海带几个人登上沈一石的座船,沈一石在,但他并没有惊讶,也没有多说什么。 “两百桶鱼,二百两银子。” 一个冬天不见沈一石更有气质,老头一挥手,伙计抬来一口大箱子,里面全是丝绸。 “女侠要银子也没用,老朽带来丝绸,以物易物,更好出手。还是六两银子一匹。” 陈海言道:“还是伯父想得周全,多谢。” 说完,也让人抬来一口箱子,打开一看,不是金灿灿的黄金,就是银灿灿的白银。 “这些金银,能吃下伯父所带货物吗?” 沈一石似乎早就料到,让几个伙计拿着大秤去称,然后愉快的搬出五百匹丝绸。 “合作愉快,大侄女。” 看着那张笑成菊花的老脸,陈海不说非常惊奇,反正是很惊疑了。一个冬天发生什么?还是有人出门没吃药? “伯父啊,今日合作为什么会愉快,前日合作为什么不愉快?” 沈一石笑容不变:“大侄女你在海上剿海盗,杀倭寇,清靖一方海域,威名大阵,市井上流传着海之女神的传说。乡亲们都愿把你抬成海龙神,老朽惭愧,做些微薄小事,之前如有冒犯,望请念我年老,宽恕则个平安不用回来,留在大侄女你哪里,老朽放心。” “以后要到陆上采买物什,跟伯父说,伯父帮你。老朽会在这岛上留下几个伙计,还请大侄女关照关照。” “好说,离着不远,在舰队巡航半径内,不会出事。至于我在海上,做些力所能及小事而已,但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什么了?”陈海将目光变成利剑,要将沈一石这老油条刺穿。 沈一石面部表情无懈可击:“别的什么?哦对了,大侄女打倭寇辛苦,还没有庆祝。你看老朽来得急,没带什么值钱的那个三儿,取百匹上等湖州丝来,赠给大侄女,多裁几件新衣裳,挑花色刺绣上等的。” 默然看着沈一石,陈海突然问道:“伯父,你在织造局当差,所织丝绸各级分润过后,所剩下的找得到销路吗?” 沈一石颜色不改:“当然找得到了,丝绸岂不好卖?” “丝绸当然好卖,但卖出一成丝却要回十成的本,这样的丝绸不好卖。”陈海漫不经心说道。 “做生意嘛,总有亏得赚得” “噢,也是,既然伯父看得开,不如应侄女件事。” 陈海的眼睛非常的明亮,勾起的嘴角给沈一石种小孩子发坏淘气的错觉。初听陈海的话,沈一石心中一激灵,复又想想,还是一激灵。 都激灵。 面不改色道:“大侄女先说说看。” “借我一笔钱。” 沈一石大松一口气。 “我买你的丝绸,五千匹。” “我” 咬着自己舌头,曹后面的字才没有吐出口。 沈一石不用简直,是根本不相信自己耳朵,拿我的钱买我的货,我左手捣右手,你一文钱没花,白嫖我丝绸,你当我弱智?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年头欠钱的是大爷! “大侄女,没你这样做生意的。” 沈一石明显在咬后槽牙,无中生有可不行,移花接木也不行,借鸡生蛋更不允许! “那我再加几个条件。”陈海故作为难道,“第一,借伯父的钱买伯父的丝,但价格五两一匹;第二,丝绸到我手上,我来负责运输和贩卖,期间如遇着火等,损失我来承担;第三,贩卖本次借钱所购五千匹丝绸所获利润,在扣除应偿还两万五千两白银外,余下利润与伯父三七分成,伯父取余下利润其三,我取余下利润其七。如此附加条件,伯父以为如何?” 陈海又道:“上述我说话语,可以一字不漏写在纸上,我愿与伯父签字按印,定下契约。” 沈一石听到后没有反应。 他不是没有反应,而是在计较利弊得失。 他是个商人,从小商混成皇商,他是个非常成功的商人。可陈海的话语不,是建议,仿佛给沈一石开了扇大门,还开了扇窗,外加掀房顶 好掀房顶有点过分,反正开门开窗。 狗鼻子灵,嗅到猎物;沙场将军鼻子灵,嗅到战机;商人鼻子也灵,嗅到商机。 新事物,决断不好下,但这老头果断的下了决断! “两万五千两怎么够!反正都是借,老朽借你五万两!各类各色丝绸一万匹!” 五万两多?沈一石现在家大业大,撑得住。 哪怕某人捐款跑路,对沈一石而言洒洒水了。 现在的沈某人,还没被吸血虫吸干了血。 “一万匹丝,大侄女船装得下?” “没问题。”陈海非常自信,她仿佛看到了十五万两银子正在向她招手,就在海对面。 见得某人嬉皮笑脸,沈一石不禁感叹:“丫头,你是不是算定老朽会同意?” “是。”陈海没有否认。 “为什么?” “利益。” “怎么讲?” “前者六万两,后者五万两加余利分割,后者比前者大,伯父要不同意才有问题。” “呵,那你就没有想过老朽保守,或压你失败,不同意呢?” “有想过,但从我刚来到现在,伯父你看见却不说,外加交易时的表现,给了我信心。” 沈一石看见什么? 陈海是穿着日式具足来的,船上的姐妹们都是。 结合交易时表现,故此陈海只能假设产品过多没有销路,低价折给自己好回本,亦或找自己打通销路。 至于万一不幸失败背下债务,笑话,指望海盗头子欠钱肯还?陈海不杀人放火就真当是善人了? 这点沈一石跟明镜似的。 “大侄女,你要是个男子,老朽说什么一定会认你做义子,继承家业。”沈一石感叹道。 陈海笑笑不说话,生子当如某某某,似夸也贬。 “我们聊了太久,伯父,你该回去准备了。” 签下契约,一式两份,陈海启航,消失在夜色中。 两百桶臭鱼换了一万匹丝绸,爽! “老爷,您当真要” “合同都签了,岂能反悔?” 沈一石期待着。 丝绸没那么好卖,浙江多少丝绸商人,全国能吃下多少匹丝绸,供大于求。买丝绸的大头是各海商和洋商,可现在海上随着俞大猷把王直船长揍了,未来肯定非常不太平。海商只敢小买,洋商来不了,全靠陆路运到壕镜,价格能一直在天上飞。 陈海要能开条路来,把沈一石救了,那沈一石只能表示 陈海你听我说,谢谢你,谢谢你,温暖了四季 第39章 第二舰队禄提督 明代一匹丝绸,铺开八到九米长,平时叠成一个扁口长方体,类型就像后世塑料纸包装的长条巧克力。重到是不重,一匹能有十斤?开玩笑。但要是在一匹丝绸重量后面加个“万”字,便不是闹着玩儿了。 家园号、茉莉花号、海风号,三条船估计全是五百料的海船,也就是超过75吨,一共在230吨以上。 一个是一万匹丝绸,一个是五百料船,一次居然装不走。外加让沈一石一下走私如此巨大数量的货物,做账打点关节不说,运出来不能太明目张胆。打点归打点,不能把人当瞎子。于是好好一份大订单,十几天过去才拿到一半货,余下的还不知要多久才能拿到。 于是闲着也是闲着,陈海开始和丽璐商讨一件大事。 “大姐姐,你要建立公司?”丽璐很诧异,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我深思熟虑过,这笔单子要能成,以后会做物流生意,做生意不能以海盗的名义呀。”陈海道。 她确实深思熟虑过,深思熟虑了三天。 “大姐姐,既然要开公司,那咱们有运转公司的资金吗?而且公司资产呢?码头仓库,城区交易所,海运船只,客户源,投资人呢?没有钱上面这些怎么办下来?而且不能到陆地上去,公司本部设在岛上?”丽璐一连道出许多问题,“而且要创办商会公司需要国家认可,上交档案审核,在阿姆斯特丹,还需要不少于三位在当地德高望重的绅士来保证,承担公司突然破产所带来风险” “大姐姐,除了船,咱们哪一项能够办到?” 陈海表示呵呵,你当是后世呢?这年月以官府的懒惰,要能这么勤快,老朱家早统一欧亚非了。 陈海捏了捏鼻子:“阿歌特,你其实想多了。我的打算是创立“明国海洋货品运输与销售有限公司”,简称“明运销”,主营海上运输和产品销售,不需要码头仓库、交易所,不需要天使投资人,公司本部就在家园号上,走到哪里卖到哪里。” “至于三位以上绅士的保证我们这里不讲这个,并且我又没打算创办合法公司。” 丽璐·阿歌特越听越心惊:“还能这样搞?不合法也行?你们国家的舰队不检查?不击沉吗?” “咳我国在管理商会上面,与贵国有一丝丝区别。”陈海道:“总得来说想让官府登记上商号,只有在缴税的时候。” “你们商会都不登记,怎么收取税款?”丽璐疑惑。 “但凡商会,要么有商铺,要么支个摊你就理解成大的交易所,小的交易所,一块破布摊地上卖东西。收税的时候会有额容我想个你能理解的词,治安官和他所带领的士兵,会逐一上门。” 丽璐含着手指认真思考。 “大姐姐,你是想表达你们国家收取商税的方式,跟伯爵大人收自耕农税款一样?我还以为遥远东方神秘的、富饶的、强大的、伟大的东方帝国尊贵的巴塞琉斯阁下,在税收上有多么先进呢还不如集资,购买一段时间的自主权。” 丽璐非常的失望。 陈海则道:“阿歌特,不要老拿你们西方的思维来套用东方,在东方,自主权利只有通过暴力手段争取来,无法用金钱买来。你不理解东方的皇帝,那可不是西方的巴塞琉斯,做为“皇帝”,权力是无限的。” “赠你句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等你什么时候彻底明白这句话,你就能了解东方皇帝的权力。” 丽璐疑惑:“哲学?史诗?” 又过十几天,可算把一万匹丝绸拿到手里,堆的家园岛上没地放,还令陈海心甘情愿回船上,把自己屋改成临时仓库。 趁着晴空万里,左右相安无事,陈海奢侈一回,搬出大卷松江棉布铺在泥地上,召回打鱼号、眼睛号和蜻蜓号,上到核心员工,下到外编人员,千五百号姐妹露天开大会。 陈海自然在中间,陈禄她们贴心的搭个架子,保证比所有人高。 陈海太谢谢她们了,被一千五百双眼睛共同注视,要不是上辈子练过,非得打磕巴不可。 “姐妹们,我陈海今天招来大家,是为宣布三件大事!” 陈海严肃说道:“第一件,我将扬帆起航,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到广东布政司下的壕镜去,将手上的丝绸换成白花花的银子。同时到岸上歇歇脚,逛逛街,消费消费。” “这趟远航将打破我们远行的记录,依然是家园号、茉莉花号和海风号,三条船组成舰队跟我走。” 给予下面人反应时间,陈海继续:“第二件,经我本人慎重考虑,及与有关人员详细讨论后,决定筹措准备,组建“大明海洋货品运输与销售有限公司”,最迟在本年度下旬,正式挂牌运营。” “公司虽尚在筹备阶段,但公司旗帜已经出炉,现在请大家鼓掌,欢迎公司旗帜!” 下面人莫明其妙鼓掌,有些人干脆觉得好玩,总之懵了个懵的一通鼓掌,查理他们四个男的扛着两面旗走出来。 “第一面旗,为“蓝底日月旗”,日月为明,蓝底为海,日后每船出海,必升此旗。此旗表明我等姐妹国家之属,民族之属。” (日月旗非独创,其实海上明朝商人多有打着的) “第二面旗,为“蓝底孔雀三叶草旗”,为本公司旗帜,日后每船出海,必升此旗。” 蓝色底面代表海洋,孔雀是因陈海喜欢而添加上的,至于三叶草,有幸运的含义,也有真爱、健康、名誉的含义。海上漂着不能没有幸运,手下打工的姐妹们不能没有真爱,所有人不能没有健康身体,所有人和公司一定会有应得的名誉。 当然了,上辈子她也好用三叶草。 还有孔雀。 不过话又说回来,针线活不太理想,要不是陈海自己做设计介绍,没有人会认为白布是蓝的还代表海,三片孤零零树叶子叫三叶草,外加那一坨不明生物居然是孔雀,还是开屏的孔雀 万幸啊,陈海既是乙方,也是甲方 可能觉到丢人,陈海飞速转到下一话题:“第三,任命陈海为大明海洋货品运输与销售有限公司总经理,兼首席执行官、第一舰队提督。任命陈禄为大明海洋货品运输与销售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兼第二舰队提督。” “成立第二舰队,由打鱼号、眼睛号、蜻蜓号组成。” 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在缓。 陈海宣布完,别说陈禄她们懵不懵了,丽璐·阿歌特也懵着。 第40章 壕镜身感大争世 自福建布政司海面向南,商船渐多,海盗船也渐多,沿途解救二三十姐妹,海盗船少有靠近。 十余日过永宁卫,次日见金门岛,亦见金门所明军小船,只做巡回状,不敢深入海。 过金门,舵偏转向西,入广东海面,过海门、靖海二所,远见明军船高且大,深入海远避。屡遭海盗攻击进犯,第一舰队结成阵形迎战,无须陈海出手,与倭寇血战过后的姐妹们料理轻松,广东海盗轻易不敢来。 解救广东布政司无家可归妇女一二百人,竟致船上人数过多,出现超载。不得已新加入一船,十丈广船,命名郁金香号,陈蓉任船长。 深入大海,舰队改由丽璐掌舵,丽璐经验丰富,凭借自己的海图、指南针和六分仪,平平安安让舰队开进到壕镜港里。 从陈海处要一两银子,下船时丽璐优雅一抛,轻松落在引航员手心。 “美丽而又整洁的海港,先生。” “尊贵而又大气的海船,女士。” 明显西方面孔,一头棕黑头发,戴着顶羽毛帽,拿到银子高兴的跟见了上帝一样。 丽璐用纯正的葡萄牙语说着:“先生,请问卡斯特路商会的拉斐尔先生现在还在交易所吗?我带了三条船的丝绸来,希望能在这片满是异教徒的土地上获得一笔丰厚的回报。” “当然了,如果总督先生不介意新教的话,可以考虑出资建设一座礼拜堂,传播主的光辉。” “哦,上帝啊,美丽的小姐我劝你打消这个主意,总督先生是一位狂热的天主基督,他要是知道你的信仰,相信我会在火刑柱上看到你。而且那些可恶、卑鄙、狡诈、愚昧、贪婪、信奉异教的东方人官员,他们不允许我们传教,最可气的是东方人竟然向父母跪拜,而不是上帝,根本不可饶恕,应该下地狱。” “相信王国会让东方的巴塞琉斯成为上帝的信徒,让上帝的光芒开满东方帝国,赞美上帝,哈利路亚。” “哈利路亚。我是一个商人,传教士的工作我无法胜任,所以拉斐尔先生在不在呀?” “当然,拉斐尔先生已经住在交易所了唉,港口已经好久没有进入丝绸船了,该死的海盗。” 丽璐冲陈海一笑,又问道:“我们有五六百人,有可以容纳我们住宿的地方吗?” “当然,顺着码头的道路走到头,有家亨利老头开的店,食宿一体大通铺,有充足的科勒面包” “在这里交易,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首先不能招惹东方人好有很多东方女人,其次要向总督府缴税,最后不能得罪卡斯特路商会。” “为什么?” 引航员诧异的转动脖子,惊讶看着刚才用葡萄牙语说话的陈海。 “闭上嘴巴!”丽璐抢在引航员之前呵斥。 把大部分人留下,陈海只带着丽璐和四个精挑细选出的姐妹,走在去往总督府的路上。 “阿歌特,你不解释吗?” 丽璐叹口气,言简意赅的诉说着历史问题:“罗马教皇阁下授予葡萄牙王国垄断东方贸易的权力,好望角以东的商路与所有有主和无主的土地,都属于葡萄牙王国,这是上帝的安排。卡斯特路商会是个庞大的商会,本部在里斯本,垄断东方贸易。” “西班牙帝国一直有打破葡萄牙垄断的想法,但皇帝先生是一位虔诚的基督徒,我们尼德兰人做东方贸易,还需要获得葡萄牙王国的允许。” “好了打住,我大概明白了。” 陈海脸色很难看:“阿歌特,那些话我已经听到了,我问你,以168人征服印加的西班牙,是不是打算用同样的人数,征服大明?” 丽璐艰难摇头:“大姐姐,我只是商人,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以历代西班牙国王和皇帝对宗教虔诚来看,他们可能或许真有这种打算。” 陈海脸色难看的笑着点头:“知道了,这笔单子看你了。” “大争之世,强则强,弱则亡” 陈海的脑海里闪现出一尊“兵马俑”,一个众横捭阖之国。 “哎呀,是丽璐·阿歌特小姐吗?您回来了?” “是黛维吗?好久不见了,莱奥总督在办公室吗?” 小秘书黛维点头:“一直都在,经常去广州的城堡,找当地领主大人探讨打击海盗的事情。” “我想见莱奥总督,什么时候有时间?”丽璐说道。 “这个嘛,等候通知,相信东方的领主大人不答应,总督先生不会有多余时间的。” 丽璐并不生气:“那好,登记官迭戈先生在?三条船的丝绸,需要登记一下。” “您是说您的阿伦海姆号上装满了丝绸?!” 没等丽璐回答,黛维兴奋的百米冲刺向总督办公室。 然后一个圆滚滚的总督、憨厚的胖子,也百米冲刺般闪现到丽璐和陈海她们面前。 “哦,尊贵的丽璐·阿歌特小姐,欢迎你回到东方的故乡壕镜,我在这里向你以及所有在大海上忙碌的尼德兰商人,表达真诚的祝福。” “感谢总督先生的祝福,愿上帝保佑你,哈利路亚。” 亲了丽璐手一口,莱奥胖子不来虚的,直入主体。 “听黛维说您的阿伦海姆号上装满了丝绸?有多少?拉斐尔先生正在路上,你能够相信卡斯特路商会的财力。要不我们先喝杯咖啡?或者茶?或者一顿美味的东方菜,缓解等待美好过程中的无聊?” 丽璐尴尬笑笑,做出个引荐姿势。 “总督先生,请允许我介绍一下,这位女士是我的姐姐,同样也是我的老板,rs陈。港口上的船和丝绸,都是我陈姐姐的财产。” 莱奥胖子反应非常迅速。 “啊,赞美上帝,把陈小姐这样美丽、大方、温柔、善良且尊贵的女士带到壕镜,您就像救世基督一样,您的万丈光辉永远照耀我的内心。陈小姐,您是喝茶还是咖啡?要不要来一杯阿拉伯风味的奶茶?拉斐尔少爷还没有来,要不要来一份我们欧洲的餐前糕点,品尝欧洲的美食?” 说着说着说着,莱奥顿住。 “咳,这个丽璐小姐,你是不是该翻译一下?” 莱奥感觉自己就像个上窜下跳大马猴,一点都不体面。 第41章 丝绸五进二四出 “nenhua tradu??o,eu entendo。” 不用翻译,我听得懂。 莱奥总督惊喜非常,头回遇到会说葡萄牙语的东方女人。 “哦,赞美上帝” “哈利路亚!”陈海随嘴接句,“咖啡,加糖,谢谢。” “葡萄酒也可以,最好红葡萄。” 秘书黛维立刻去准备,莱奥则将陈海请到沙发上说话。 “美丽的东方陈女士,我叫莱奥,感谢您运送丝绸来到这里,我们在商言商,您带了多少磅?我们可以适当给您一些优惠” “我听到你们的对话,卡斯特路商会的拉斐尔先生还没有来,总督先生能够做主?” “哦,不不不不,我只是太激动了,已经很久没有商船进入港口,仓库里也很久没有货物了。”莱奥说道。 “那为什么还不登记?” “这个请稍微等一下,工作人员正在寻找。” “寻找?” “登记本因很久没用已经找不到,登记官没有活干,每月都会浪费总督府的薪水,已经解雇。不过请您放心,本子找不到会有新的,我会亲自为您登记。” 陈海十分无语。 “对了,美丽的小姐,您能够把船开来,是不是代表着贵国政府已经成功或者正在剿灭海盗势力,海上商路已经畅通了?” 陈海摇头又点头:“阁下说对一半,我国在去年冬天,已经正式对海盗势力发起全面战争,第一场战役就在生产丝绸的浙江打响,相信海盗们会发起强烈的反击,海上的路将会更加难走。” “当然了,我大明军舰百万,水兵十亿,小小海盗,只要不出意外,是能够击败的。” 莱奥听得牙疼。 虚伪的外交辞令,一丘之貉! “贵国的海盗很厉害吗?”莱奥动着脑子,嘴巴却不跟大脑一个频道。 “我没觉得有多厉害,但你可以问问阿歌特,她是当事人。”陈海就差翘起二郎腿了。 丽璐开口:“东方海上海盗非常多,他们虽然不如加勒比地区有着精良且优秀的炮击术,但人数众多,非常擅长接舷战,功夫也很棒,我的阿伦海姆号就是被海盗击沉的。” “我的同伴没有几个活下来,包括卡米尔在内都去了天堂,所以我现在在陈老板手下打工,凑够重新建造与维护阿伦海姆号的资金。” 莱奥十分惊讶:“这么厉害嘛” 秘书黛维此时端着盘子过来,一杯红葡萄酒,一杯朗姆酒,还有杯奶茶放在了丽璐面前。 莱奥简单呡口甜酒,再度问起问题:“陈小姐,您能在海盗封锁中,长期为我们提供丝绸吗?” “生丝也可以。” “我可以尝试。”陈海没有把话说满,尝口葡萄酒,真特么酸。 “但我是个商人,总督先生,你让我和我的船员,冒着生命危险运输货物,如果不能给出一个满意的价格,那么生意只能这一单” “钱好说,卡斯特路商会有充足的金钱,断不会让美丽的小姐和您的船员失望而归。” 话语被打断,寻声看去,门口进来一个金发男人,笑容和蔼可亲。总督见了立刻上前,站在中间为二人介绍。 “东方陈小姐。” “卡斯特路商会负责人拉斐尔先生。” “欢迎您来到壕镜,美丽的东方陈小姐。” 拉斐尔行脱帽礼,陈海主动把手伸过去,拉斐尔愣一下,依礼接过亲上。 同样,拉斐尔不忘跟丽璐打招呼:“阿姆斯特丹的美人,好久不见。” “里斯本的帅哥,好久不见。” 众人落座沙发,黛维给拉斐尔端上一杯咖啡。 拉斐尔很有逼格的晃着汤勺。 “陈小姐,您带来多少磅丝绸?哦,用你们的话说是匹不管您有多少,我愿意以每匹15两白银的价格全部吃下。” 陈海呵呵的呡口葡萄醋。 “拉斐尔先生,贵国的商船在往年开进我国杭州、泉州港口,通过接洽地方织造局,以15两每匹价格收购。现在海上不太平,我用生命做为赌注冒险,并且承担运费所运来的丝绸,你们还是以15两的银子收购,未免太欺负人。” “不不不陈小姐,账不能这样算。虽然我为您的冒险精神感动,但之前所收购的丝绸是15两,可其中并不包括我们贿赂织造局官员的花费,按照贵国的谚语,羊毛出在羊身上。”拉斐尔四平八稳喝着咖啡,脸上笑颜不改,眼睛直视陈海。 丽璐同样暗暗用余光看陈海,心里面在做策划。 陈海坦荡的笑笑,放下高脚杯,整理好衣服起身,走向门口。 丽璐起身作势去拦,拉斐尔同样笑着起身来拦。 “陈小姐,你这样做没有意义。贵国有句谚语叫好事多磨,虽然您给我的感觉不是第一次做交易,但您的脾气却像第一次。”拉斐尔一针见血的说道,“您需要金钱,我需要丝绸,我们可以耐心的慢慢谈一谈。” “拉斐尔先生,我没有感觉到贵方的诚意。”陈海说道。 “诚意吗?我不是同样没有感受到陈小姐的诚意呀。” 陈海做回沙发上,翘起腿:“三千匹丝绸,30两一匹。” 拉斐尔平静的继续搅动咖啡:“陈小姐,你是在抢钱吗?两倍的价格?18两一匹!” “船运和危险就值3两?28两!” “太贵了,最多20两。” “每匹25两,三千匹丝绸25万两,买定离手。” 拉斐尔沉默片刻,突然说道:“可以,但我需要验货。” 陈海道:“可以,我会把丝绸像裹脚布一样扔在码头上,你随便验!” 拉斐尔笑着耸肩:“陈小姐这样说,我是不敢验了不过每匹25两太贵了,本商会运到里斯本也是需要成本的,23两怎么样?” “每匹24两,你同意我跟你签合同。”陈海说道,“我可以跟你签份时长一年的合同,一年时间给贵商会提供一万匹以上的丝绸,每匹丝绸以24两白银的价格成交。” “一万匹!”拉斐尔动容了。“如果陈小姐真得能够稳定的带来货物,我愿意以24两的价格收购。” “但是请允许我验货。” “好。”陈海歪着脑袋又撇嘴。 第42章 一年需售绸八万 拉斐尔!拉斐尔卡斯特路!你这个王八蛋!!! 从总督府去到港口,再从港口回到总督府,拉斐尔说要商会讨论,然后给陈海一行开家豪华贵宾房休息。第二天一早,跟来姐妹汇报船上一切正常没多久,拉斐尔拉着陈海去签合同,陈海没二话。可当见着合同,陈海很有二话。 只见上面清清楚楚写着——甲方以明制24两白银价格收购每匹丝绸。这是前者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后者。乙方每年向甲方提供丝绸5万匹,数额未达到则违约。 看到这里,再后面陈海没心情看了,她体内血液翻涌,头发都要竖起来,如火山将要喷发。 不就是霸王条款嘛,陈海上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遇到把自己当傻子的还是第一次。 “拉斐尔先生!合同我拒签!” 陈海几乎要揪起拉斐尔衣领,再来上几个大比兜。 “都谈好了为什么拒签?陈小姐,你是在玩弄我吗?”拉斐尔笑容还能挂住。 “5万匹丝绸是怎么回事?我何时说过5万匹?!!!” “哦,这件事啊”拉斐尔一脸满不在乎,“经过本商会会计师核算,您一趟能拉来三千匹丝绸,十趟就是三万匹,五万匹也就不到二十趟。现在是春天,一年才刚刚开始,相信在一年时间里您能跑完二十趟的。” “法克!老娘就没有别得事情了!你说得轻巧,你怎么不开船到满是海盗的大海上跑二十趟!” “您不要有顾虑,商会已经准备好充足的资金,我以人格担保,上帝做鉴证,您运来多少收购多少。” “不要转移话题!每年五万匹丝绸,把我卖给你了?!” “您可以自愿终止合同” “那你给我在合同里备注上!” 一番唇枪舌剑,其他不平等条约取消,合同有效期一年,但丝绸数额从五万匹增加到八万匹,拉斐尔如愿以偿呵呵。 曹! 虽说拉斐尔的行为让陈海一肚子火,但当把丝绸搬进卡斯特路商会的交易所,给钱十分痛快。 没有其他国家货币,全是银元宝,一箱一箱的。拉斐尔现场清点三千匹丝绸少不少,陈海现场清点七万两千两白银缺不缺。 一匹不少,一两不缺,双方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第一笔交易完成,莱奥总督正装登场,他给陈海算了算交易税,然后拉斐尔和丽璐,男女二人一左一右拉住要掀桌子的陈海。 “总督先生,大家都挺困难,我看这样,一共八万匹丝绸,您收百分之十五的税,共计税款丝绸一万两千匹,从商会里出。”拉斐尔说道。 莱奥总督丝毫不领情:“每单百分之十五,太少了,王国的税款太少,我不能这样做” “商会每年会为总督先生提供一笔餐饮住房费用,并一笔贿赂明国领主的资金,还请总督先生通融通融。” “那好。”总督十分为难的点头。 陈海看得明白,属于葡萄牙王国的那份该损失就损失,属于我自己的那份不能少,殖民地总督都这样。不过陈海不知道的,有人唱双簧。 余光偷撇陈海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拉斐尔顿感挫败,简直是在给瞎子抛媚眼。 交易完成也理清了税务,莱奥总督突然大摆筵席,外带送给陈海一副精美的怀表。目的十分简单,大爷常来玩儿呀。 这让陈海耳目一新,她没有想到为拉业务创业绩,已经这般努力。更没想到席间全是西方菜,真特么难吃! 饭菜难吃,索性不吃。陈海端起葡萄醋,径直来到拉斐尔面前。 “拉斐尔先生,咖啡不加糖?” “少糖。”拉斐尔看了眼酒杯,“陈小姐喜欢葡萄酒?如果被允许,我将订购几箱波尔多红酒,赠送陈小姐。您放心,波尔多红酒在我的家乡很有名气。” “谢谢拉斐尔先生,贵商会平常做什么生意啊?” “东方贸易嘛,丝绸和瓷器,还有天竺的香辛料,挣辛苦钱。” “贵商会不售卖军火?火绳枪,火炮,盔甲,雇佣兵,这些可都是一本万利的生意,你们不做?” 拉斐尔回过味儿来:“海盗确实猖獗,陈小姐有什么需要?卡斯特路商会包您满意。” “我需要的货物有很多,火绳枪需要,火炮需要,盔甲也需要,但我现在资金周转不开。”陈海甜甜一笑,“所以只是咨询价格。” 拉斐尔呵呵:“陈小姐不妨直说,如果缺钱,商会可以提供小额贷款。” “我不需要贷款。”陈海问道,“米兰式板胸甲,多少钱?” “哦,赞美上帝,陈小姐连板甲款式都清楚?”拉斐尔奇怪。 “拉斐尔先生,你的问题好多呦。” “对不起,本商会从不出售用以军事类用途的商品。” 陈海耸肩,走人。 拉斐尔莫名,这就走了? 总督招待完,陈海起锚离港,总督一行送到港口挥手绢,颇有带英张伯伦的架势。 回到家园号上,陈海蚌埠住了。 “阿西的!八万匹丝绸!沈一石能拿的出来吗?见鬼!” 丽璐一点都不担心:“大姐姐,你的祖国是“赛力斯”,才八万匹丝绸而已,一定只多不少。” 这话没错,怼得陈海一口老血要出来。 “阿歌特,丝绸是很多,但我们不用吗?!想想也知道,要先紧着皇帝百官,出口排在最后面。” 陈海(凶恶):“反正单子拿下合同签了,他沈一石要是准备不出货,我就拿他抵货!” 桅杆上的日月旗帜在视野尽头消失,总督莱奥点燃一根雪茄,吐出优美的眼圈。 “丽璐·阿歌特,那个西班牙属尼德兰人,你当初花价钱收买东方海盗送她见上帝,这次为什么不动手?” “没有必要。”拉斐尔冷漠回答,“她失去船,一辈子都不能回到阿姆斯特丹,杀死她没有意义,而且会得罪陈小姐。” “说起陈小姐,她带来一些情报,明国的力量很强,想征服明国王国是做不到了。”莱奥问道,“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力排众议,把货物总量上升到八万匹?” “现在海盗猖獗,明国也只是刚刚清剿,你就不怕把陈小姐逼迫的再也不来了?” “她一定会再来的。”拉斐尔道:“总督先生,你还不明白吗?能够在海盗团伙里进进出出不受制约,她会是什么?能是什么?” “海盗!”总督如梦方醒。 “看来我需要向马六甲方面报告,派出军舰过来了。”总督说道。 “本该如此。”拉斐尔冷漠脸上包含了杀心。 第43章 男女具增悉倭乱 回到家园岛上,无事发生,继续装货运输,这回多一条郁金香号,第一舰队装载丝绸为四千匹。 舰队出港前陈海留张字条,叫陈禄交给留在贸易岛(接头无名岛)上的沈一石伙计,告诉沈一石自己为他谈下八万匹丝绸的订单,赶紧把余下七万匹丝绸送来。 沈一石若是送来,那陈海就达成用200桶臭鱼白嫖八万匹丝绸的光辉成就,姓名足矣荣登16世纪榜单。 闲言少叙,白天黑夜的划桨,出港入港,升帆降帆,一眨眼陈海两趟跑完,二十四万两白银到手,堆起来有一座山高。 家园岛上众女哪个见过这么多银子! 两世为人亦没见过这么多白银。 所有人似乎都疯狂,可仍有保持清醒头脑的。 “大姐,这些钱虽然是你的私有财产,但是俺建议最好分点出来,即使用不上,也能让姐妹们高兴高兴。”陈禄开口提醒。 不分钱,那就是员工“吃苦玩命加油干,老板别墅又一套”;分了钱,那就是“公司是我家”。这点道理陈海能不懂,但银山在前富贵不移陈禄之心,少不了更加器重。 “怎样分割贸易所得利润是每一个船长和舰队提督的必备技能,但是大姐姐,你打算建立公司那么这些钱就是启动资金了,分多少请算清楚。而且请不要忘记,为公司留下足够的应急备用金,保证资金链的坚强。”丽璐同样开口,经验十足。 陈海指向银山:“阿歌特,你就不动心吗?” 丽璐撇撇嘴:“大姐姐,首先,尼德兰地区商会不收银坨子,所以我的确是头回见到这么多白银。其次,把这些白银换算成西班牙帝国货币,太少,不值一提。” 好家伙,原来是趁。 “二十四万两,五万两借的钱,余下的三七分成,还有五万七千两应归沈一石,所以刨除白银十万又七千两,余下的全是咱们的。” 陈海接着算账:“咱们自家另售各类丝绸千匹,两笔钱加在一起是十五万又七千两。拿出两万七千两来分给姐妹们,这样每名姐妹少说能拿十八两银子。” “一笔巨款。”丽璐说道。 “能买田了。”陈禄说道。 声音刚落下,丽璐敏锐的发现问题。 “一千五百人吗?新来的恐怕不乐意。” “不乐意就滚,升米恩斗米仇。” 丽璐默默记下东方哲学谚语。 随着陈海宣布第一二舰队的姐妹可以分到银子,家园岛上沸腾了。即便拿到银子没处花,可银子拿到手里爽啊!谁有摸过一两银子?而当十八两银子拿到手里,是在沸腾之上的进一步沸腾,欢呼声恨不得引来波海啸直接全体gg。 银子拿到手里,姐妹们各个眉开眼笑,想找陈海表达感谢的情,但陈海已经拉着陈禄说悄悄话去也。 “三丫子,岛上究竟添了多少姐妹?” 不怪陈海问,她回来这段时间留心观察,肉眼可见的人数区别,不是几十上百这么简单。 陈禄的回答却让陈海的心莫名一揪。 “大姐,根据收到的消息,海盗和倭寇合流了,在攻击浙江。你不在的时间里姐妹们打掉大小海盗船只近百条,解救姐妹超四百人,另夺十丈船六条,十一丈船三条,十二丈船一条。”陈禄还补充道:“另有解救男丁二百人,已移居希望岛暂住,青草带了四条船的姐妹看管。” “男女六百多人有更多陆上消息吗?”陈海回过神来问道。 “目前所知,宁波昌国卫已被攻破,倭寇和海盗似乎去打定海了。”陈禄答道。 “没了?” “没了。” 陈海大脑飞速转起:“三丫子,家园岛不安全了,海盗和倭寇联手难保不会发现咱们,咱们必须转移!” “往哪里转?”陈禄问道。 “只有大员岛!”陈海斩钉截铁。 大员岛可不是家园岛能比拟的,岛形狭长,南北长约394公里,最宽处约144公里,面积达3万5800平方千米。其资源丰富,制船所需的各种杉木极多,野生动物极多,海洋渔业发达,能源上有重要的煤炭,是个种田的好地方。 而且在这个大航海的时代地理位置很吃香,西北方向是闽浙粤三布政司沿海,东北方向沿琉球国直指倭国西海道,往南剑指吕宋国。这地理位置,搁先秦可称得上“三川郡”,搁汉代高低是个“荆州”啊! 大员若是荆州,则吕宋以南可为交州,精细发展,拥交州之粮米金属木料,造海船百千,称霸海上,西和东拒,未曾不能在史书上留下一笔。 陈禄茫然问句:“俺听说过大员岛,可大员岛在哪?” 陈海说句等下,然后从怀中掏出海图翻找,只片刻就拿出三份来。 “自福建布政司海域向东也是温州府松门卫正南,前者需绕过澎湖巡检的官军,后者可以直接到鸡笼山。我意直接向南,在鸡笼山建立起据点,那里有良港,不远处有河流,便于船舶停靠垦殖土地。” “那俺就不去鸡笼山,把船开到河流入海口下,在当地建好房屋,开垦农田不就好了。”陈禄说道,“到时候每名姐妹有五七百亩田,打出吃不完的白米,简直神仙日子。” 陈海缓和语气:“三丫子,世上的土地全是有主的,不扎好篱笆防当地茹毛饮血吃人的土着,会付出血的代价。所以要在鸡笼山下,有良港能海上支援,占据险要不被攻破,成为咱们在大员岛上钉子你明白吗?” “俺懂了,那俺要不要找些书?书上说教化蛮夷” 陈海捂头,血压不高? “蛮夷从来不是靠教化的,三国时孙权大屠山越,几灭其族,方有今日江左小桥流水;诸葛亮教化南蛮,教蛮人认字识字,方有今日西南土司割据在野,朝廷令不出城郭。三丫子,都已经吃人了,你还想着教化?你是没睡醒还是脑子坏掉了!” 陈海偷换概念陈禄没觉出来,但她觉出陈海有些要上头,故而明知陈海话里有错,陈禄绝口不言。 “俺这就准备食物饮水,南下探索。” “先别急,准备是要做,除了粮食和水,好好想想带哪些人去,需要什么工具和材料,到地方了先做什么后做什么。”陈海说道,“第二舰队所获船只,全部归入第二舰队麾下,家园岛上姐妹你来挑,希望岛上的男人看着挑。不要一齐上,先探探路。” “还有七万匹丝绸,单子了了再行动。咱俩里至少要有一个坐镇家园岛。” 陈禄点头,忽然道:“大姐,最好能买些书来,什么书都行,教姐妹们认字用。” “没有书,单靠俺们认字的教,效果不理想,而且姐妹越来越多” 陈海点头,懂,买教材。 第44章 姐妹只愿不受欺 家园岛感觉负载要爆炸了,去年登岛建家,很多地方没有人,夜里不敢乱跑,生怕迷路死犄角旮旯。现在到处都是人,走哪哪有人,大量树木树枝变成简易房屋和燃料,人踩出的坑洼路上背盐的、背鱼的、背果子的姐妹充实且快乐,吃饱所带在脸上的幸福给人种愉悦。 陈禄陪陈海走在路上,大量姐妹看见陈禄便来问好,只有少部分姐妹是向陈海、陈禄一并问好。当然了,另有一部分在同伴提醒后,补上对陈海的问好。 陈禄有点心慌,想在陈海面前找补点,却小看了陈海的心胸。 “三丫子,谢谢你,我不在的时候当好这个家。”陈海如春风般和煦。 “大姐你别这么说,你交待下的任务,我要做好了。” “不要谦虚,找个时间我看看你武艺,将来我要有个万一,姐妹们托付给你,我能瞑目” “大姐你别说不吉利的话。”陈禄止住。 “舍不得我?”陈海轻笑,“我也舍不得你们” 这个该死的时代,没有电力、没有冰箱、没有空调、没有洗衣机,冷了烤火热了跳水,没有快乐水喝,如同在渡劫。可回到曾经人贩子、毒贩子、走私犯、欺凌女性的日子?陈海不太愿意。在这里有几百上千号姐妹视自己为家长,自己真要一走了之,她们可怎么办?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感情? “大姐,你身体没问题?”陈禄有些紧张。 “倭寇离我们很近,我不是诸葛亮,也不是刘伯温,算不了上下五百年有感而发罢了。” 来到家私塾,说是私塾,实则扫盲班。没有听到朗朗读书声,但学习的韵律能够捕捉到。 沙子不要钱,树枝也不要钱,人人一捧沙,蹲地上学字。老师是个二把刀,原先是跟着陈禄认十几个字,现在搜肠刮肚的教,对错无关。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沙漏中沙子走光,下课了,陈海和她谈一谈。 “妹妹,我记得你是叫葫芦?” “大姐记得俺?”女人挺高兴,“俺是叫葫芦,浙江宁海村子的。” “在这里呆的习惯吗?想不想家?” “想家,但家被海盗烧了,想也没用,梦里多看看就成。” “现在还在船上?” 女人摇头:“不了,老早下船,船上太颠,习惯不了,老吐。” “禄姐姐叫俺来私塾当先生,这感觉挺好,俺挺稀罕的。之前在村里见着的穷酸秀才,瘦得跟个柴火棍子,俺让他一只手照样打趴下。这玩意儿从来没拿正眼瞧俺,小时候听墙角被挨顿揍,还以为教书先生多了不得,就这?” 说着向陈禄抱拳:“谢谢禄姐姐,教会俺名字咋写” 三言两语女人们开始聊起来,就听得葫芦轻叹一声。 “大姐,再苦点俺也能过活,就怕总有人排斥你。俺在家的时候,俺要去男人去过的地方,俺爹俺娘没少教训过俺到成了家,俺家那口子是个赌鬼,有个闲钱就去赌。俺平日里耕地、织布、打扫、浆洗、孝敬公婆,忙得腰直不起来,就这还怨俺三年肚子没动静,生不了崽,没少欺负俺,丁点不去管他好儿子!” “就像大姐说得,三从四德三从四德,整日受欺负,整日围着他们转,次次挨骂挨打” “在岛上呆着好,不受欺负。” 耐心听完,陈海五味杂陈,大风大浪两辈子,是万万想不到这群女人所求竟然这么简单。 想想上辈子,车子、房子、票子、百依百顺、体贴哄着,什么宝马车里哭,真t贱! 完全两种生物啊。 “不受欺负还不简单,我给你们挣来就是了。”陈海心里在说话。 看见她们聊天,路过的女人过来加入闲聊。有个叫翠花的,是福建莆田人,分享个人经历。 “俺家住村里,在县城里挑担子卖皮蛋,卖豆干,也卖跌打药丸,三九天卖,三伏天也卖,卖不出几个大钱。被县里泼皮欺负,被县里官吏欺负,几个钱不是缴税就是敲走,税钱越缴越多,还遇上摊派,动辄离开福建往西往北俺落在海盗手里前,县里来人公干,说是皇帝他老人家要修仙,叫俺们村献出十七八个处女做丹药,俺妹有几分姿色被捉去,俺爹不管,俺拦不住,眼看俺妹离开。呸!天晓得是碾成末做了丹,还是被县里人给霸占了。” 翠花红着眼睛道:“陆上动辄是不是个人就来欺负俺,还是岛上好,有姐妹们在,有大姐保护着俺,有禄姐教俺认字。现在回想,俺想感谢那些掳走俺,还脏了俺身子的海盗。” “大姐,以后俺翠花这条命,便是大姐的了!” 陈海打趣道:“翠花,听过三国还是水浒?” “都听过。” 另有一姐妹突然道:“皇帝老儿的药引子?俺也遇到过!” “怎讲?”陈海记得好像叫珍珠。 “俺是温州瑞安的,俺家有点地,俺爹是个童生,那年县里抽签,俺爹服徭役把石首鱼、鳘鱼、鲈鱼、虾米等土产进贡进京里,一趟下来掏空家底倒欠了八千两银子,只得把俺两个姐姐抵了还债。谁料县里来人,说是要处女给皇帝老儿丹药药引子,俺俩姐被抓了去,俺娘也给抓了去,俺爹被人打死,俺跟俺哥过活,后来被海盗一刀杀了” 珍珠气愤道:“自从出个朱皇帝!十年里头九年荒!俺家便是被这朱皇帝害的家破人亡!大姐,俺们何时打进京去?俺要找朱皇帝理论!” 好家伙,激进呐。 “珍珠,你找到朱皇帝理论他听吗?” “那就一刀杀了!大姐你做皇帝!禄姐姐做宰相!俺们个个大都督、节度使、总督!” 陈禄开口:“俺看得送珍珠妹妹个“黑旋风”浑号。” 女人们笑笑,但对朱皇帝的恨不会一笑而过。 感谢大明大缺大德。 说话间丽璐过来,姐妹们见是黄毛妹妹来了,知是有事情主动散去。陈海听后,是沈一石那边做了回应,明日月圆之夜啊呸,明日午夜时分,交易岛上碰头。 第45章 倭寇入侵人心乱 装着沈一石那份银子,带着第一舰队来到交易岛。沈一石早来了,但这回连条大海船都没有,坐条破旧快船来的。 到家园号的甲板上见面,弗一见面送陈海一个暴击。 放心,不是拿刀子捅陈海柔软舒适的小腹。 “女侠!大侄女!英雄!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沈一石哭丧着一把扑了陈海玉腿,可能觉得丢了脸面,中途变道扑了陈海怀里,搂着晃着哭丧。 若不是沈一石主动放手,陈海怀疑是来谋害自己摇晃的零件快蹦飞了。 “伯父你好好说话,男儿有泪不轻弹谁要害你?咱们做箱子上说。” “事急矣!倭乱事急矣!”沈一石好似菊花着火,根本坐不下来。 “倭寇打进金陵城了?”陈海问道。 沈一石愣住,好半天才给回复。 “没没有。” “那把朱洪武的坟给挖了?” “没有。” “那常州、苏州、杭州、上松江这几座沿海大城重镇,有被倭寇拿下了?” “也没有。” 轮到陈海鄙夷:“金陵等城没丢,坟也没被挖,那到底怎么了,又是救命又是事急的?” “难道倭寇一路北上,打进大沽口了?!” 沈一石被陈海接连问题搞得心态定了定。 “大海盗王直为报宁台参将俞大猷攻破双屿、烈港之仇,联合倭寇主力,起马步兵十万进犯沿海。官军与之交战,时胜时负,现宁波之昌国卫、绍兴之临山卫具被攻克,官军死难数十万。倭寇犹嫌不足,深入内陆攻至松阳,官军依城方稍抵挡倭寇,撑至宁台参将俞大猷、浙西参将汤克宽两部来援,两军城下大战,三面夹攻,阵前挑将,火烧连营把倭寇击败,斩首上万。倭寇退到海上,袭攻杭州、绍兴、嘉兴、宁波等地,并占据普陀山,断了海路。” “现在杭州城里人心浮动” 陈海顾不得沈一石语中动不动十万、数十万、数万这些小说类的字眼了,她一听到这些事,首先想到是生意,随即惊得跳起:“不要跟我说现在运不出丝绸了!” “确实运不出,但凡出海,必遭倭寇海盗尾随,轻则失了钱财,重则丢了性命。老朽正希望大侄女能护送俺回去呐。” “我可是签了八万匹丝绸的合同!八万匹!!!你撂挑子我咋办?!你就没想过违约金?!你出?!” “你签得字,老朽为什么要掏钱?” “我” “你怎么能骂人?有辱斯文!” “斯你个大头文!我不管!余下七万匹丝绸!必须给我!” “库房里还有四万匹,大侄女若急需,老朽愿派人星夜转运,但仅限在陆上,海上不管。” “伯父是叫我到陆地上取?开什么玩笑!官军眼里我也是海盗!我怎么穿过官军和倭寇海盗联军的封锁?穿过了我又该怎样能不被发现泊进杭州码头?”陈海言道。 “那要不到黄岩?老朽在黄岩有仓库,丝绸存有几千匹,再使些银子购买,大底能凑上一万匹。”沈一石说道,“若说麻烦是有,要避开海门卫的官军,不过那里官军最多几千人,平日守在卫城里的顶多几百人,想必很容易。” “黄岩?”陈海凝眉,把我指南海接触菲律宾? “黄岩在永宁江之南,海门卫之西,盘山的东北。”懂了陈海不认识,沈一石贴心的画张草图。 陈海接过,随便看了眼抽象派的,但愿能找到。 “好,货到海上由我负责,伯父赶快把丝绸攒齐,十日后来得及?” “来得及,不过”沈一石露出奸商模样。 “大侄女,你不能白拿老朽丝绸?” 陈海心里一突:“好说,咱跟上回一样,我借钱。” “不不不,老朽不借了。”沈一石现在气定神闲起来,“你按十两银子一匹买。” 陈海登时跳脚!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十两一匹!你怎么不去抢?!” “为什么不可能?老朽是卖家。” “我以诚信相待,上次交易属于伯父的那份我可带来了,就在伯父屁股下面!” 沈一石瞬间重回十八岁,老头掀开箱子,把百八十斤的陈海摔个屁墩。他满意抚摸着银锭,叫伙计合上抬走,然后继续跟陈海掰扯。 “十两一匹,不二价。” “那箱子里可是十万多!” “不不不,上次交易是老朽吃亏,老朽没算你利息。” “我t” 丽璐感觉拦住上头抄凳子的陈海。 捋一捋胸口,陈海气顺些。 “五两一匹,爱卖不卖!” “十两一匹,爱买不买!” “你t!” “你再骂!” “骂你咋着?!” “没素质是!” 老少两人对喷,丽璐居中用蹩脚的汉话调和,在她助攻之下,成功让这单生意成了。 在商言商,眼下倭寇势头正盛,除陈海哪个敢在海上跑商?沈一石但凡不想破产,他就离不开陈海。同样道理,陈海明面上是匪,除了有羁绊的沈家,哪个能给她供货?八万匹丝绸是零打碎敲就能出来的?所以谁也离不开谁。 你看这哪有船啊!哪有丝绸啊!都是陈大姐的船!都是沈老板的丝绸!你贤惠我还贤惠呢! “一口价,六两一匹,再低老朽赚不到钱。” “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十天后来算了,老朽把货运到长浦,长浦是个大镇子,周边村镇都来这里赶集。你们肯定从东面上来,就在东面等了。” “等等,伯父是说大集市?” “对啊,不信可以找人问,便是海门卫的兵有时都来长浦吃喝。” “好的,伯父保重。” 沈一石惊骇:“大侄女,你不把老朽送回陆上?” 陈海挠头:“这样,伯父指路,送伯父到离长浦镇子近的地方。” “行,上了岸大底上安全些,有跑的地方。” 一通摸索,找个地方沈一石弃船上岸,小船遗弃怪可惜,陈海笑纳。因为没有阳光,六分仪用不了,只得简单记录,舰队返航。 回到岛上,揪起被窝里陈禄询问粮食,夜里去粮库看,鱼多米少,确定不容乐观。 陈海当下便决定,多带五万两银子去,到镇上买米。 又要丝绸又要大米,第一舰队四条船不够用,便和陈禄说了声,第二舰队新夺十条船借调,如此凑个十四条船的舰队。 十天后,第一舰队扬帆起航,在起航之日,陈海万万想不到自己会在陆上,搅起何等风雨。 第46章 见敌而逃为上勇 所谓潜行,就是不能让对方发现,而当中最需要注意的一点,不能把对方当瞎子。 十四条长度在30米以上的大海船,还尼玛在傍晚靠近,落日余晖映射着海面波光粼粼,是多么的醒目海门卫明军不是瞎子。 “报指挥使!!!海上二十里外出现不明船只,有船一十四艘,看模样是福船,打着个粑粑旗!” “啥子旗?粑粑?真他娘恶心!” 海门卫指挥使王应麟吐槽一声,捧盔挂刀登台查看,见除粑粑旗外,另有面白色日月旗,样式似海上商人常打的。 “王家哥哥,有海盗来了?!” 人未到,声先至,王应麟单听声音,必是海门卫武艺第一的千户官王彦忠。 “算是海盗。”王应麟说道,“十四条船,够弟兄们发笔小财了。” 王彦忠瞥了眼海面:“娘的,船不少,老子许多天没见荤腥了,今个非把两年酒钱榨出来!” 王应麟道:“兄弟,都是亡命徒,别大意,挨一刀划不来。” 王彦忠应承:“哥哥说得是,打得过俺就打,打不过俺便回来。” “等对方到岸上,咱们卫里弟兄齐上,吓破他们胆!” “需得人人披挂上甲,有甲的立在前排,方能唬住。” 计划议定,海门卫城里打开武库,让士卒穿戴甲胄,穿戴完擦拭甲胄,并磨锋利了刀枪,准备工作完成时天都黑了。 王应麟大急,唯恐海上船只跑了,见停泊原地这才放下心来。又怕出意外备上船只,特意留人夜里看守。 折腾来折腾去,士卒把甲解了,兵器随手丢了,饿着肚子熬一宿。指挥使大人说了,省顿饭,明天从海盗手里拿大鱼大肉吃。 有这口气吊着,次日早上重新披甲,胡乱穿戴歪七扭八,随手拿把兵器跟着王指挥使出城。一面明字军旗斜靠在肩上,小卒子有气无力的举着,活脱脱一支要饭的。 陈海停船靠岸处离海门卫有些距离,王应麟带着全卫五百多人走出三十里,走得王指挥自己个儿都走不动了,全军上下随便找地方躺平。时间是夏天,南方酷暑难耐,卫里纸甲保存不善全部坏掉,披甲兵无不铁甲、布面甲,热得快蒸熟了。 王应麟摘下铁盔,汗如雨下;王彦忠扯开锁子甲,如同沐浴。平日里好吃好喝的军官尚且如此,就别提被吸血的大头兵了。 “兄弟,咱咱实在走不动了,这样你挑百名精锐,压头阵,咱随后就到。” 王彦忠擦了擦汗:“那哥哥你可得多分点给俺。” “成,都成,去。” 王彦忠点了百名看上去强壮的士卒脱离大部队,走两里歇一次,一直到了中午,已经人困马乏。 还没见着海盗,王彦忠是直骂娘,但不远处林子里,陈海一行五百人正紧张的穿戴甲胄。 陈海早上登岸,留下大部分姐妹看船,只带五百人上岸踩点,本打算踩点后夜里行动,谁料来了队官军,侦查到急忙披甲,做好战斗准备。 “大姐,官军发现咱们了?”海风号船长陈冰言道。 “估计是。”陈海道,“待会儿和官军打起来,下得去手吗?” “瞧大姐说得,想杀官军好久了!”陈冰说完,很多姐妹在点头附和。 好嘛,这大明。 穿戴完盔甲,陈海转移回岸边有备无患,顺便喝碗糊糊。 而王彦忠这边,终于是爬到了。 只见王千户跳出草丛,先是一个白鹤亮翅,然后是个很有逼气的姿势。 “呔!此山是我啊呸,老子是大明天兵!尔等毛贼犯到老子手上,还不速速投投投投” 似乎话很烫嘴,也可能是眼神跟上脑子了,降字愣是没出来。当王彦忠看到清一色的具足、腹卷、胴丸后,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 “我靠!为什么是倭寇?!” 王彦忠腿刚软,目光往脸上瞟,随即药到病除。 “嗯?原来是女倭寇啊” 王彦忠笑容逐渐变态。 “弟兄们!为朝廷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跟老子冲!人人有份!叫指挥使他们吃剩菜剩饭!” 只见王彦忠拔出刀来高举着,一瞬间仿佛上到徐达、常遇春,下到仇鸾、俞大猷挨个附体,只觉自己是超皇战神,世界第一名将。昂首阔步的冲向倭寇。 这要得胜而归,上到嘉靖皇帝,下到王指挥使,岂不轮流夸奖。 王彦忠得意的连自己五百个孩子姓名都取好了,怎料眼前刀光一闪,再无意识。 一颗头颅冲天而起,海门卫第一名将、浙江第一名将、江南第一名将、大明第一名将、东亚第一名将、亚洲第一名将、世界第一名将、宇宙第一名将、银河系第一名将王彦忠王千户,被人一刀砍了脑袋。 陈海刀上滴着血,她实在想不通这明军将校是从哪里找来的?挺着胸口横着脖子,比燕双鹰逼气还重的往面前走,一脸痴汉像口水流一地,你们明军找人的时候都不考核吗? 明军士兵们呆呆看着前一秒还在横刀立步“为朝廷建功立业”的王千户身首异处,全都傻了。 过了许久,血溅到脸上了,海门卫的百人精锐唔嗷一嗓子,丢盔弃甲玩命跑,那速度可比来时快了一百倍。陈蓉带着姐妹侧翼包抄,竟然没兜住。 “追!别让他们跑了!”陈海命令着,陈翠、陈冰、陈蓉三女各带百名姐妹追去。 看到身边,丽璐吓坏了。 “大姐姐,你们杀了你们国家的士兵和军官?” 陈海冷冷一笑,捏了捏丽璐脸蛋。 “阿歌特,海盗杀得,官军杀不得?” 丽璐沉默,陈海不去管,她张开手臂,深沉呼吸着炽热太阳光下血腥的气味。 “杀官军的感觉久违的感觉,回来了,当年走私的日子” 陈海对余下众女道:“打扫战场,把衣甲兵器全给我扒了!” —————————— 乡间路上,溃兵手脚并用的跑,成功跑到王指挥使处。 王应麟正解了盔甲凉快,见溃兵来,抓住询问情况。 “怎么回事?跑什么?王彦忠呢?!” 溃卒道:“指挥!不好了指挥!倭寇!倭寇来了!一两千号女倭寇!” “女倭寇?!”王应麟百思不得其解,突然觑见溃兵后面跟着上百名身穿日甲的敌人。 “我靠!真是倭寇!弟兄们抄家伙快撤!!!” 余下四百来号明军扭头跑,陈翠见人扎堆,叫茉莉花号的姐妹拿出火铳,对着人群来发齐射。 只听得砰砰砰炒豆子声,王应麟更加肯定是倭寇无疑。随即背脊一痛,一口老血喷出,栽倒在地。 砰砰砰砰砰 海风号和郁金香号两条船的姐妹,也在陈冰、陈蓉的指挥下使用火铳齐射。 第47章 误听而逃为下勇 一队溃兵冲进一个镇里,见着值钱的东西就抢,抓起食物就吃,直到被乡老组织人手围住。 “呔!哪里来的臭丘八?敢来俺们王家镇子撒野!晓得俺们王老爷是什么身份吗?!” 溃兵到也不怂,一口浓痰送上。 “俺管你是哪里的鸟人!爷们刚跟倭寇血战,败了,俺们王指挥使死国了,来你们镇子吃口东西,好回去跟倭寇拼命,再敢阻挠,办你个通倭!” 乡民吓了一跳:“敢问军爷,来了多少倭寇啊?” 溃兵顿了顿,回想起同伴说过有上千,便回复道:“无边无际看不到头,起码有数千人!” 又补了句:“还都有甲,有火铳,厮杀很猛,个个以一当十。” 乡老惊了:“当真?!莫要信口开河!” “俺开你个鸟!俺们王指挥使便被倭寇一铳打死了!” 说着揣起一只烤鸭,向西狂奔而去。 溃兵走后,镇里百姓收拾包袱细软逃命。 乡老坐着马车逃到隔壁镇子上避难,来到友人家,友人大惊失色。 “东床兄,你这是” “西门兄,别提了,倭寇打来了,有近万人,老朽镇子边上海门卫丢了,指挥使都战死了。” 西门友人脸色煞白,只道声稍待,片刻后一大家子加入逃难。 “快走东床兄,我在县里有朋友” 窥一斑可见全豹,海门卫的溃兵逃窜进乡野,引发乡野动荡,除少部分自守外,大部分人扶老携幼投亲戚,又引发进一步的动荡。 海门卫时数百,溃兵口中数千,到长浦镇子时已是一两万,到黄岩县时已是数万,再到台州府是十万倭寇进犯,一层层传到浙江巡抚王忬处,已经是倭寇海盗联军数十万了。 王忬十分惊恐,不是在定海卫边上吗?不是被锁那里了?怎么跑台州府和温州府去了? 匆忙下令,调宁台参将俞大猷部、浙西参将汤克宽部回防台州、温州。并上奏,请置浙南参将,起复罪将卢镗,统领广西狼兵土兵,戴罪立功。 而在浙江明军各部回援前,地方上各知府知县自守,反正失地仕途肯定完了。 这种安排不说残酷,至少让地方官胆战心惊。 比如“前线”的黄岩县,知县恨不得挂印而去。县里有进来躲避的各种老爷,有收罗的溃卒,把县里百姓霍霍够呛,险些拼杀一场。而县外,无边无际的乡野百姓堵门,恳求进去躲避,时而溃卒捣乱,挑动着神经线,随时会崩。 至于此事件的始作俑者,陈海正坐在长浦镇子里发呆。 “伯父意思是我是倭寇,然后百姓们全被我吓跑了?” 旁边的沈一石可急坏了。 “千万不要看到我,千万不要看到我,通倭的罪名我可担不起” 无视沈某人的跳脚,陈海更关心后果。 “伯父,你估计官军大概要多久来围剿我?” 沈一石长叹:“目下官军正与王直对峙,从定海卫那边过来,至少要一两个月。” “王直?什么五峰船主的就是他?” “然也。” 陈海头顶一连串问号:“在当地作战,要一两个月?这么慢?” “老夫不懂兵事。” “好,那一个月对我来说够了。”陈海道,“姐妹们抓紧时间转运丝绸,到那些人跑光的镇子收集粮食盐巴,全部装船走人。” “是!”陈翠她们齐声应着。 “伯父,我船要是还有空余,可不可以再来点丝绸填满?” 沈一石质问:“丝绸丝绸,现在要老朽从哪里弄来丝绸?老朽要是弄来了丝绸,老朽可就真通倭了!” 陈海擦擦脸上唾沫:“伯父,我不是倭寇,你不算通倭” “通匪也不成!” “我也不是匪” “” “要不伯父你到船上躲躲?” 陈海提议沈一石断然拒绝。 “老朽就在陆地上,至少有地方跑。”沈一石嘟囔着:“大不了是被你裹挟了绑票了” ————————————— 几百里之外的定海后所,驻扎在此的俞大猷正在计划怎么刺探敌情,怎么登岛,怎么聚歼来犯之敌,怎样把王直堵住砍下脑袋。 正和部下e着,收到巡抚王忬快马传来的军情急报,俞大猷看过直呼不可能。 “王直贼众不过数千,今已被我和汤将军两面扼于普陀山,海上日夜皆有巡逻,贼人岂能脱逃?即便脱逃,十数人耳,卫所留兵皆足,焉有不胜之理?台州将校,都该杀!” 相较王忬这位打入仕以来就在文官圈子里混的白面书生,俞大猷这个武将对军队里的事情非常清楚,属于撅屁股知道拉啥屎。在俞参将眼里,什么鬼的上万、数万、十数万、数十万倭寇,分明就是弗一开始十几个倭寇来打,地方守军废物输了,为逃脱罪责故意夸大敌军人数,然后没卵子的文官查也不查的上报并继续夸大,层层夸大进一步动摇了人心军心。 所谓的“温台金华及处州府前具遭寇掠”纯是扯淡,俞大猷敢以人格担保,现下倭寇要么退回海上,要么继续陆上打转,台州那里城镇空无一人。 但命令就是命令,外行指导内行的命令也是命令,不过就凭明军的组织度,只要别太过分,高高在上的老爷们不会说什么,俞大猷理所应当有充足的操作时间。 一面让部将到宁波府,索要麾下数千将士的开拨费和口粮,那自然是索要一千实给五百、索要三千实给一千,跟知府老爷慢慢掰扯。另一面请来驻在钱仓所的汤克宽,隔着条小水湾三天必到。 汤克宽抵达,见面第一句话就是骑脸输出。 “台州府的兵将真是废物!撑死不超过百人倭寇,竟叫把温台诸州府弄瘫痪了,就该全部抓起来,正了军法!” “要我说咱们亲自领着,带个千把人过去“剿倭”,一来给巡抚个面子,毕竟你我皆受王公举荐;二来军中缺乏钱粮,“收复”了温台诸州府,乡绅百姓焉能不献粮迎王师?”俞大猷提议道,顺便咬口西瓜。 汤克宽点头:“要是路上遭遇“倭寇”,砍下十来个首级便更好了。” “何时出发?”俞大猷问道。 汤克宽想了想:“两个月后的今天,咱们在奉化汇合,然后走天台山枫树岭,先收复宁海县,再复台州、黄岩、太平诸城。” 俞大猷狠狠点头:“好,先找宁波府要四个月的钱粮!” 第48章 王师远来来解围 陈海感到不可思议。 两个月时间,你们知道陈海经历了什么吗? 先是陈翠向西收粮,收粮收到了黄岩县,知县见真有百十个倭寇先锋哨探来,二话不说在城墙上放箭放铳,一顿噼里啪啦打得好不热闹,城头上很多白烟。 到让城外的陈翠很懵逼,咋滴,空气战神? 领会到明军的浓浓恶意,虽说知道是甲胄的锅,但陈翠就是不想解释。绕城一圈,断定靠自己茉莉花号上的百名姐妹夺城是异想天开,便去四周无人乡镇搜刮搜刮,挑着推着粮食回长浦。 而黄岩县知县,在城头见到“倭寇”离去,立马表示自己获得了“大胜倭寇”的战功,然后奏折一写,倭寇寇城,在知县老爷的英明指挥下,大破倭寇。其中知县老爷英勇奋战,箭铳齐发,不惧刀剑,令数千倭寇落入永宁江,淹死无数。 城里豪绅,自然是摆酒设宴,为知县接风洗尘。 另一边在长浦这里,丝绸已经在船上,陈海接收各种回报的消息,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我穿越来头回到陆地上,至于搞出个几百里无人区吗?嘉靖皇帝来解释一下! 陈翠走到黄岩县,县令聚集民壮溃兵自守。 陈冰去海门卫,几个千户拥兵自守,但凡靠近就是弓弩火铳噼里啪啦乱打,还有上个世纪的火炮乱射。 陈蓉去新河所,千户同样敛兵自守,只要靠近就远程输出个不停。 至于乡野,少有村镇守的。 陈海对此深度怀疑明军战斗力。 如果明军都是这战斗力,也就不奇怪要编练戚家军了。 “伯父,有想过官军如此不堪一击吗?”陈海问道。 沈一石摇头:“丫头别得意,国朝卫所兵制败坏,你就现在能占便宜,俞大猷部与汤克宽部颇为善战,等两部兵赶到,有你好果子吃。” “但至少此刻,是我站上风。”陈海感叹一声,“不想浙江之官将兵民,畏倭寇如虎啊!” 沈一石为之附和 与此同时的北面,情况果不出俞汤二人所料,乡野无人,村镇空废,轻易解围宁海,轻易解围台州,轻易解围桃渚所,轻易解围黄岩县,轻易逼近事故发源地,也轻易靠近大海。 解围黄岩县后,俞汤二将一面上报请功,一面兵分两路去解围海门卫与新河所。俞大猷部向海门卫前进,千名官军步行在丘陵间的林路上,士气十分高涨,毕竟每解围一次就有乡绅来投喂白米酒肉,肉味吊着当然高涨了。 行路中,突然两声枪响,队伍中士兵哇得一下炸了锅。骑在马上的俞大猷抖激灵,手臂下意识拔出佩刀,甲叶哗啦啦动了声。后面士卒反应迅速,在几个军官领着下快步上前,持盾保护主将。 虽说保护的差点把俞大猷挤下马背再挨几脚,但就保护效果而言,起码比隔壁岛上的护卫要好,反正不会被近距离脸杀。 不过护卫视若无睹的让刺客近距离脸杀主子爷,就这还有脸说一个打二十个?! 千人队伍迅速列阵防御,俞大猷临危不乱,提着刀稳坐马上。 很快夜不收返回。 “方才枪声怎么回事?” “回参将,俺们几个前面探路,忽得撞见十来个倭寇,对面来了两枪,弟兄们赏了十来枝箭,全打树上了倭寇往东逃跑,俺们回来交待。” “全打树上?靠,对面手臭你们也不咋地,日后好生练习!”俞大猷迟疑道:“依着尔等所言,那十来个倭寇应是前哨,大队主力恐在百人以上竟真有大队倭寇进犯台州?!” 部将道:“如此说来,那鸟酸鸟酸的黄岩知县未说假话,只是无胆人云亦云。” 俞大猷眉头紧皱:“不对,王直主力具围在普陀山,水师日夜巡航没突围出来,哪还有其他贼人?” “难道是福建那边的徐海、萧显、邓文俊等寇?” 这个答案没让俞大猷满意:“尔等所见倭寇可有别样特征,比如说话言语上。” 夜不收队长回忆道:“到是有,但却是浙江话音,俺能听懂。” “不过” “不过什么?”俞大猷追问。 夜不收队长挠头:“可能是俺看错了,有些倭寇没戴头盔,面容上像是女人,声音也挺像女的” 俞大猷未说话,身侧部将马上开口解围:“三愣子,你特娘是想女人了!严肃点,现在打仗呢,等解围了海门卫,回黄岩县里有卖肉的地方。” 夜不收队长正要认错,不曾想俞大猷抬起了手,还比划个五。 “等等,等等,等等,我脑子乱了你是说女人?!” 没等回答,俞大猷愕然之后疑惑:“贱人,莫非戏我?!” “参将?” “继续前进!”俞大猷生气喝道,“叫儿郎们喊起来,便说我俞大猷在此!” 部将不解其意造做,俞部一路嚷嚷着行军到海边,在海面上俞大猷看见了船。 部将询问:“参将,那是倭船?日月旗俺认得,海上商人经常打着此类旗帜,只是另一面的粑粑从未见过。看样子不像倭寇。” 俞大猷鞭哨一指:“不觉得熟悉?” 部将仔细观察,恍然大悟。 “那些臭娘们骗了咱们?!” “不要妄下决断。”俞大猷开口,“就在这里,等那些女人过来解释。” “会不会太危险?要是”部将话出口,脸刷的红了。 俞大猷没有说话,只当没听见,给手下人面子。 约莫一柱香时间,林中走出一队兵,全部身穿日甲。当中有个梳着丸子头的朝海面上一指,身边跑出一人来,拿着旗子摇晃,随即海面上船队开始靠近。 明军严阵以待,俞大猷很稳。 他已经看清了人。 陈海大步出列走向俞大猷,朝对方抱拳。 “俞参将,又见面了。” “陈女侠,你待得不是地方。” 俞大猷喝道:“你自己解释解释,机会只有一次!” 陈海无视俞大猷的横:“我解释什么?我有什么可解释的?” “寇掠台州诸卫县,其行与王直逆贼同!” “我寇掠何处?我攻打那座城池?你给我指出来,我现场给你交待!”陈海也横起。 俞大猷被问住。 是啊,她打哪座城了? 第49章 黑白演戏要工资 根据老俞所知的,宁海县,知县没见到倭寇;台州府,知府没见到倭寇;桃渚所,千户没见到倭寇;唯独黄岩县,是知县枪炮齐发,倭寇绕城别走。 这么数来,陈海还真没攻打过城池。按照农民军不打城池不算造反来看,陈海眼下还是义军。 “你们来陆上做什么?”俞大猷眼光审视。 “买米!”陈海答得理直气壮。 俞大猷大脑宕机:“干啥?” “买米呀。” “买米?” “有什么可奇怪的?你饿着肚子打倭寇?” “我”俞大猷一时不知应该说什么,或者说点什么。 “怎么,不信?”陈海眼珠子一翻,朝后面招手,“姐妹们,把箱子抬过来!” 几名健妇用力抬来一口大木箱,陈海打开盖子,里头是乱七八糟的黄金、白银、铜钱、丝绸、珠宝、玉石,看得俞大猷瞠目结舌。 “你什么意思?” “没意思,买米钱罢了,你要不信,要不要我带你上船看?” 俞大猷缓一缓,陈海则开启义愤填膺模式。 “俞参将,你来评评理,这都叫什么事儿?我上岸买米,进村子村子人跑光,进镇子镇子人跑光,不卖直说跑什么,还招官军来打我。官军更是气人,我们数次解释一概不听,非要把我们姐妹捉去,领头的更拿刀砍我,我陈海差点被砍死。曹!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hello kitty呀!” “嗯话虽如此,但你杀害朝廷兵将是有罪” “你什么意思?刀不是架在你脖子上,所以你不反抗是吗?!”陈海怒目而视,部将两个激灵。 “好了好了,都老子闭嘴!”俞大猷开口。 回护部将一句,俞大猷语气软下,他聪明的脑瓜子灵光一闪出个好点子,开始要求陈海配合。 “女侠,虽然说你的做法情非得已,但杀害朝廷兵将、造成台州诸县各卫混乱是事实,你无从狡辩。然你们行为总归是为了抗倭,可以不算你们造反,但你们要将功赎罪才行!” 陈海反问:“怎么个将功赎罪?要倭寇的脑袋?” 俞大猷扫了扫四周,陈海眉头一紧,也朝周围看了看。 “你什么意思?” “借一步说话。” “说就是了,你们当官的整天打些哑迷,不说人话!” 松开陈翠她们抓自己裤腰的手,陈海把手一伸,俞大猷解刀扶了扶顶上兜鍪,男女二人并排同行,走进了一片小树林里。 “将军有话现在可以说了。”陈海下意识靠着树干,双手抱胸立着,离俞大猷有段距离。 俞大猷把距离拉远了些:“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要想都免,帮本将军一个小忙,既往不咎。” “我不帮那方面的忙!”陈海说道,“而且你真有意思,台州城里没美女?伺候不好你?找我干个毛线!你不嫌我汗臭味,我嫌你!” 俞大猷顿了顿:“姑娘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需要你们所有人帮忙,而且不是帮那种忙。” “你能说明白些吗?”陈海狐疑看着他。 “我说明白了你不怕被河蟹?” “你不会说人话?” “我就是要帮忙!” “所以呢?你到底要我帮你什么忙?我说了不帮那方面的忙。” “我特么”俞大猷捋了捋逻辑,说道:“我请你们扮做倭寇,再攻打我部将士,就这么简单。” 陈海想了想:“你是要我扮演倭寇,然后揍你。这样做无非是做实我的罪名,或者你吃点空饷?” “亦或者让我通倭?” “你听我慢慢跟你说。” 说罢,俞大猷盘腿坐下。 经过他简单介绍,陈海对浙江官军有了进一步的认识。浙江官军多,但能用的只有两股,俞大猷部和汤克宽部,两支兵加一起万余人,是现任浙江巡抚王忬的左膀右臂。能打的只有两部,多少有些翘尾巴,而鱼汤二将多少不会来事,以至于上次俞大猷偷袭双屿烈港,朝廷没给封赏;这次倭寇打到松阳,朝廷干脆以此为由把老俞俸禄给没了,全然不看老俞对倭寇的杀伤,以及倭寇被堵进了普陀山的成绩。 这还是俞大猷,汤克宽更悲催。老汤将门之后,世荫官都指挥佥事,戎马以来多少积累了一些功劳,走后门使银子加基本功,好不容易当上浙西参将,还打算搞点钱冲刺一把副总兵呢。结果因着倭寇打到松阳县,一个扣工资一个被革职,王忬多少是个好人,给老汤保了个戴罪立功。 换而言之,两个能打的,一个被扣着全年工资,一个被撸掉临时代管。至于那些没名字的废物?我们都在倭寇的进攻下使城池不失守,你还想要我们怎么样? 俞大猷的意思很明确,目地也很明确,发工资!发工资!!给老子发工资!!! “要我当倭寇,再把我击败,好让你拿回俸禄,你这不是骗人吗?”陈海吐槽道,“不是不可以,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好处?”俞大猷反问,“提些在我能力之内且我能轻易做到的事情。” “你这么说的话那卖我点武器,我不挑食,上到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下到火铳火炮,我全都要。” “这绝对不可能!”俞大猷脸色难看,“我可以支援你一些粮食。” “俞将军你能再抠门点吗?”陈海压着火说道。 “这样,本将保你做麾下游击将军,你可以上岸买粮,不会有人过来阻拦你、攻击你,如何?” 陈海傻傻看他:“将军你觉得我需要吗?还是说你认为自己的话很有用?哪都通行?”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陈海轻叹道:“武器不行,给点弓弦、箭镞、火药、弹丸总行?” “可以!”俞大猷果断答应,大不了日常训练打仗多损耗些,大不了找兵部多要些。 “我有个问题,首级怎么办?”陈海问道,“别找我要,我没有现成的。” “不用你,交给我。”俞大猷打包票。 “你打算把战场选在哪里?” “需与汤参将商议后再做决定。” “汤参将?在哪里?” “嗯应该正在包抄你。” “哦嗯?!!” 第50章 宣德八年老爷炮 陈翠她们焦急等待着,进小树林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你们好歹叫几声啊,也能知道你们在做什么,不至于这么担心。 对面俞大猷的兵们,虽说也在焦急等待,但等待之余看看美人养养眼,顺便下注博戏,挺好。 不久后陈海与俞大猷一起出来,陈海带人离开,去哪里没让官军知道。俞大猷默不作声的上马,带人退后三十里,安营扎寨。 陈海这边向姐妹们道出俞大猷的计划,嘱咐防人之心不可无。俞大猷那边则很信任陈海,用个法子让汤克宽悄悄的来与自己合营合兵,自行破了左右包夹芝士。 俞大猷的计划汤克宽别说双手了,双腿都抬起来支持。两人都是老行伍,很快就把细节排的浑然天成,是骗不过白起、韩信、李靖、岳飞这样的名帅,但骗个白面书生的王忬还不是手到擒来? 况且就你带明,自打朱棣死后,有合格的三军主帅吗? 谈好细节,叫来陈海配合,陈海看过两个男人的计划后,怎么说呢?直嘬牙花子。 “你们是在骗鬼吗?你们这连鬼都骗不了啊!” 陈海吐个大槽:“两军偶遇,左右包夹,官军放炮发铳,我方大溃,死走逃亡无数一丁点反抗没有你们敢信?” “你个女娃娃,怎这许多事?照着做便是,废什么话!” 俞大猷横在中间,陈海想物理说服得过他这关。 “没点过程?没有跳荡肉搏?没有两军对炮对铳?一冲就完了?” 俞大猷温声说道:“你想如何?” 陈海道:“演戏要演好,不能只有开头和末尾。” 俞大猷认真考虑,点头。 “也对,赢得轻易,不足以表现倭寇之精锐强悍,亦不足以表现我军取胜之艰难。” “甭管怎样,不是戴罪立功便可!”汤克宽被说服。 于是陈海顺理成章的要炮。 合情合理。 对于这个骗炮女贼俞大猷气笑了,很大男子的表示交给他,你后天来取炮。 然后俞大猷和汤克宽,星夜进了海门卫和新河所。 后天,陈海真见着了火炮,还是十二门。俞大猷怕陈海手下不会开,贴心的拿门安全小炮教学,并附赠火药若干。 陈海把炮拉走,船上念着俞大猷的好,带上丽璐和查理去看炮,瞬间问候起俞大猷祖宗十八代。 只见炮上刻着字:宣德八年某某某某 好家伙,仁宣之治,永乐盛世,那时候的炮。 真t爷爷炮! “煞笔!混蛋!二比!狗屎!损贼!西八!马鹿!苏卡布列!” 查理检查一圈,说出的话更让陈海跳脚。 “大姐头女士,这些火炮不但款式上老旧,性能上也非常堪忧,而且有炸膛的风险” 陈海鸟叫一通,随即让查理尝试的来一发。 查理很麻爪,但还是硬着头皮上。向上帝祷告,选择不远处的小岛礁,装填弹药,调整高度,轰隆一发,岛礁上多出个坑。 一发入魂,查理擦拭虚汗,非常满意自己技术,更收获迷妹目光,但陈海觉得差点意思。 “实心弹,勉强打磨,要是能爆炸的开花弹就好了” 有总比没有强,拿了俞大猷的烂炮,商定时间,早上双方摆开阵势,宛如陆上厮杀。 看着面前官军,沈一石心惊胆战的提醒:“大侄女,武夫粗鄙,国朝官军素来无信,不要掉以轻心。” 陈海笑了:“我防着这一手。” 看向查理:“查理,照昨天晚上我说得做。” 查理擦汗:“有点难度,但我喜欢挑战。” “不过大姐头,我在开炮时可以说荤话吗?” 陈海诧异:“你是在开炮,不是打炮。” “不说几句没感觉,没感觉会影响准头。” “好,你随意。” 另一边,俞大猷、汤克宽两部两千兵,乘舟驾船,背靠岸边列阵。他们的水兵战船全放在宁波堵王直,故船只临时征调,舟为打鱼小舟,船跑货小船,或乘五人,或乘三四十人,因而海面密密麻麻,宛如银海无穷无尽,不知情者指定吓破胆。 而陈海这边没得说,就十四条大船,一条不少,也一条不多,排雁形阵旗舰家园号前凸,给陈海种在实地观看鸣梁海战的错觉。 鱼汤挤在一条最大的船上,四面架鼓,周遭另有十条小船,皆配备鼓锣,一声令下,战鼓隆隆,官军大小三十门炮齐发,士卒摇旗呐喊。 陈海这里叫了望台陈芳摇旗传令各船,同时查理指挥新编炮队,操持十二门老爷炮发射,余下火绳枪枪口对准海面,在各组长指挥下轮番朝海面上齐射。 霎那间海上热闹非凡,时而一发实心弹溅起滔天巨浪,时而万千弹丸咻咻钻进大海深处,场面激烈的比打蒙古人还要厉害,两方士卒不说放烟花一样快乐,反正非常轻松。 就如后世一鸭,冷兵器时代本该善肉搏的清军,远程射的欢,贴脸立马滚蛋,和他们老祖宗八旗欺负的明军一个揍性。 不过陈海很心疼,火药啊,弹丸啊,火绳啊,都是钱啊! 陈海心疼,海里的鱼可就得骂娘了,想吃我你们拿网捞呀,打炮是啥玩意?!人家炮里打的是渔网,你们炮管子里打得是什么! 隔着八丈远噼里啪啦一通射,大家都很快乐,但快乐的却是外行,鱼汤二人一点也不快乐。 相反还凝重。 “对方的炮术未免太过犀利。”汤克宽道,“相隔近里,所发炮弹近在咫尺,落点最近三十余步,最远百五十步,恐真厮杀起来,儿郎不能及。” 随即打趣道:“志辅,你部中有好炮手啊,只是教得未免太过用心。” 俞大猷脸色难看说道:“汤将军,我部最好的炮手,使最好的子母炮,相隔一里,发石弹,十发九不中。” 汤克宽表情僵住:“你是说不是你教的?” 俞大猷没有回答:“汤将军,此女劲敌呀,你说咱们是不是该做些补救措施?” “比如趁机消灭她?” 汤克宽嗅之以鼻:“谅一女流之辈,发炮发得好又能如何?还不是要跳荡厮杀,我辈男儿有何惧哉?!” 俞大猷提醒:“此女武艺不俗” “一介女流,俞将军莫非是怕了?” 俞大猷不再说话。 双方“酣战”一个多时辰,终是倭寇不敌,匪首率“残兵”逃入深海,明军追杀数里,大胜而回。 至于斩首下回再表。 第51章 杀良冒功真名将 放完烟花,陈海率第一舰队进入深海里,然而中途左满舵,兜个圈又回到陆地上。带些人上岸,循着明军足迹追下去,就像沈一石所说,怕俞大猷玩阴的。 循着走,来到一座镇子外围停下,陈海上树,远远看见鱼汤两部官军已把镇子围了。 “大姐,凑近些吗?”了望手陈花跟着。 “你能看清吗?”陈海问道。 “有树叶挡着,马马虎虎。” “那你留在这里盯着,我下去。” “是,大姐小心。” 刚说完,陈海哐叽跳下去,屁股着地,肿得发紫。 下面姐妹七手八脚把人扶起,陈海沉默的青筋暴起,前拔出一条细长的石头,后再拔出根细长的小树枝,都沾了血。 “我没事,找个地儿让我缓缓。” 清干净一块石头,顶着小腹趴在上面,陈海唇角轻颤。 一万点暴击伤害! 一座叫王家镇的镇子外,一千俞大猷部跟一千汤克宽部,两千官军围地密不透风。鱼汤二将立在镇外,目光几乎平视眼前围墙上的老者。 镇子土墙能有多高?三米出头不到五米,当地乡绅上到墙上,看见虎视眈眈的大头兵与满脸杀气的将校,文化人没吓尿裤子已属胆子大了。 “尔等丘八,哪部分的?来我们王家镇外做什么?!” 俞大猷想废几句话,但资历老的汤克宽是丁点不要面皮。 “呔!尔等草贼叛寇,巡抚老爷已然查明,倭寇之所以屡入内地,具是尔等为彼带路,为彼张目!俺们前来就是捉拿犯人,速速把路障搬开,让我们进到镇里,否则治尔等通倭!” 墙上为首老者须发皆白,听到这种鬼话,怒极发笑。 “老朽当朝举人,岂会为倭寇张目?倭寇来犯,镇上哪次不聚乡勇相抗?尔等丘八分明是来劫掠村镇!” 汤克宽不废话:“老匹夫!我等进镇,让是不让?!” “速速滚开!否则老朽上奏都察院,弹劾尔等!” 汤克宽弯弓一箭射去,箭若流星,正中老举人咽喉,一头栽倒从墙上摔下。 “弟兄们!杀光这群通倭贼寇!为朝廷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汤克宽激昂起,身后士卒早已按耐不住释放心底各种欲望。听得号令下来,瞬间万箭齐发,墙头噼里啪啦掉下尸体,数百披甲兵亮出钢刀,轻易砍翻堵门乡勇,搬开路障,众军齐上,一哄而入。 寻常的东南明军,打海盗打倭寇剿匪除寇拉稀的不行,但对上本国袍泽,亦或乡勇良民,一个个勇猛的不行,个个楚霸王再世。更别说俞大猷和汤克宽两部,不单是浙江明军里的精锐,也是浙江明军里唯二能战的,打倭寇非常有底气,打乡勇自然非常非常之有底气。打倭寇拼了老命最多讨个老婆,而且近些时候不知怎滴,倭寇船上没有妇女,完全干拼命;但打乡勇劫地方,小到金银财富,大到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家小姐,应有尽有是上下一齐吃饱。 故而一杀入镇内,虽然乡勇拼死抵抗,但弓箭掩护,披甲兵前冲,手段娴熟的收割一条条人命。很快全镇成年男丁被杀光,镇上家家户户除了灭门就是灭门。饶是俞大猷部军纪好,抢劫财物、抢掠妇女一样没少干,甚至见着长相清秀的少年,亦当做妇女掳走。 镇内少年百余人拿起武器,聚集在私塾里血战官军,最大的战果击杀汤部把总一员,却无力回天,被官军绞杀一尽。 屠了镇子,明军就地生活做饭,掠夺来的鸡鸭鹅猪现场宰杀,用沾着人血的刀子杀,少时肉香的味道中和了血腥,在死域里纵情吃喝享受。还有酒水,一坛坛摆出来喝,全然不怕里面进去血。 让士卒发财是次要目的,正经事儿鱼汤可没落下。砍下两三千颗男人的脑袋,全部剃成地中海的月代头模样,再画些妆容,都做倭寇模样,对明军来说轻车熟路了。 到这里,最后一步计划完成,可以发文给王忬王巡抚,众将士英勇奋战,于近海血战大破倭寇万余,斩首两千余级,大胜!明军又赢了!我大明天下无敌啊! 在角落里完整看完犯罪过程的陈海,心中五味杂陈。倒不是说有什么东西破掉或者碎掉,毕竟她接触的兵都是烂兵,比如米兵和天竺兵,好兵与她是敌对状态,见得多了。只是感叹沈一石话说得对呀,这帮杀才! 陈海稳得住,随行跟着的陈花她们可忍不住,尤其是眼睁睁看着镇里姐妹被糟蹋总之陈海硬是靠积攒的威望,把诉求压下来。 “我们太弱小了,就算帮助了她们,我们能帮的上所有姐妹吗?唯有发展自身,咱们自己强了,说出的话才会有人听!” 回到船上,陈海岔着腿站在沈一石身前。 “伯父,辛苦你了,此间事已了,我该回去。丝绸还差六万匹,年底是最后的期限,不要逾期。” “六万匹丝绸属实困难,老朽尽力筹措,谁不喜欢钱呢。”说罢,沈一石奉上一盒酥,“再过十几日便是平安生辰,还请大侄女将此酥交给平安,老朽祝他生辰快乐。” 陈海接过,沈一石上了海风号,陈冰会把他和手下伙计送到岸边,并帮忙把银箱子抬上岸。 官军方面,捷报送进杭州衙门里,但坐位置的已不是巡抚王忬。因今年倭寇大举进犯,乃至深入内地进攻松阳县,嘉靖皇帝大怒。事实证明出了事儿,甭管你是文是武,该背锅都得背,他俞大猷作战不利,扣本年工资,他汤克宽作战不利,免职戴罪立功,那你王忬呢? 朝廷是公平的,念在你之前剿灭双屿、烈港的倭寇,斩首数万级的功劳,升你右副都御史,给你个颜面,巡大同边镇去。 至于浙江这边,庭议东南沿海最近老出事,倭患愈演愈烈,严重威胁到了我大明半壁江山。故而严惩是一定要严惩的,但不能把责任全压到巡抚头上,巡抚配置太低,边疆大吏岂能一个个送?干脆配置拉满,出了问题浙直总督带头一起走。 于是兵部尚书张经外派地方,总督江南、江北、浙江、山东、福建、湖广诸军,专办讨倭,便宜行事,全权负责抗倭事宜。 张经虽然也是白面书生,但比王忬要强,毕竟后者是检察长,前者好歹国防长。外加张经打过仗,嘉靖十六年(1537年)镇压广西大藤峡瑶民起义,后又平息思恩九土司及琼州黎民起义,而恰恰是后者,让他升到兵部尚书。 明庭把国防长都派到江南负责抗倭了,这回该妥了 第52章 三磅小炮银六千 张经到任,收到鱼汤二将新官上任的贺礼,张经很是高兴,熟练军务的他自然学会了武将的本事,叫师爷书写奏折,各种夸赞与褒美,最后大破十万倭寇,斩首倭寇甲士五千级。 嘉靖皇帝收到龙颜大悦自不用说,浙江这边张经是被拍好了,越发器重二将。先是恢复工资加给份奖金,再是官复原职给份奖金,最后口头嘉奖,要将士们再接再厉、不怕辛苦、不怕死亡,把普陀山的倭寇处理掉,给你们升职加薪。 俞大猷、汤克宽日常感恩戴德,莫得选择,两部兵更无选择,让你们发财,该卖命了。 陆上硝烟与陈海无干,回到家园岛后动员姐妹,把压仓底的数千石粮米放仓库,再把肉菜盐巴清理下船,陈禄做的井井有条不用赘言。 “平安,这是你父亲给你的。” 一间平房里,正在劈柴的少年擦拭头上汗珠,脏兮兮的手接过盒子,看见你们的酥。 “是那家老店的酥饼啊谢谢大姐,我父亲他还好吗?身体怎么样?没有生病?” “你的父亲身体非常硬朗,我看能一百岁。”陈海坐在一捆柴火上,又弄疼了,岔腿站着。 沈平安没有注意:“大姐,您下次见到父亲,可以找父亲要幅他老人家的画像吗?我想爹了” “头回出远门?”陈海安慰着摸头。 “不是,是第一次离开父亲很久很久。”沈平安答道。 “可以,你也可以捏个泥人,到时我一并带给你爹。” 小问题,陈海随口答应,谁料沈平安蹬鼻子上脸。 “大姐姐,我可以上船吗?”沈平安被凶狠的眼神吓了吓,分贝降低一半多,“我想上船,在岛上呆着太久了,我想到船上帮大姐忙。” “可以,被欺负了别找我哭。” 陈海留下一句话走人。 已经和沈一石深度绑定,再把沈平安当做囚犯关押没意思。 放下粮,陈海马不停蹄继续出海,借调第二舰队的十条船还回去,第一舰队去向壕镜,交割丝绸拿回银子。 期间购买补充火药弹丸,葡萄牙总督设宴送客,上次送怀表,这趟临别送航海钟整得陈海想打人,捏着鼻子收下。 之后日子枯燥且平淡,家里留陈禄的二舰队,陈海往返在大陆与壕镜之间,要么偷摸把沈一石搞来的丝绸装船,要么避开明军水师走私到壕镜葡萄牙人。反正是六两收,二十五两卖,自己承担海上风险,中间十九两的巨额利润,快乐干着老本行。 卡斯特路商会很道德,二十五两就是二十五两,不多一厘不少一毫,卖了一万匹之后是,卖了两万匹之后也是,卖了四万匹之后还是。 交货,拿钱,采购淡水给养准备离港,莱奥总督举办宴会送行,次次一样。 宴会上照理那朗姆酒、咖啡敬陈海,陈海淡淡浅尝一口葡萄醋,突然的、不加任何掩饰的直奔主题。 “莱奥先生,拉斐尔先生,现在海上海盗比去年更加猖獗,甚至到了悍然对明国发起全面战争的地步,他们沿着大海处处攻击,甚至在进攻内地的伯爵领所以为了我姐妹们的安全,同样为了我们间的生意,我需要从贵方处购买火炮。” 莱奥总督停下扒奶酪的手,拉斐尔淡定的再喝一口咖啡。 “陈小姐,火炮是军火,按照我们与贵国政府所签订的契约,我们不能向你出售军火” 拉斐尔起身换杯满的:“但就像你所说的,本商会不能放弃已有的合同,我们所信奉的契约精神教导我们不会主动毁约,所以在基于人道主义之下,本商会愿意适当出售部分不危害到他人的“善良的军火”,就像上帝拯救耶路撒冷人那样。” 陈海耐心听金毛白活完:“所以拉斐尔先生,价格呢?” “请听我说完,美丽的东方小姐。”拉斐尔和煦说道,“但是对于出售军火一事,我还需要争得总督先生的批准” 陈海听后凤目一眯 莱奥接住话题:“请放心陈小姐,你是我们尊贵的客人,也是所有葡萄牙人最好的朋友,我们都指着你的丝绸吃饭,怎么会难为你呢。我现在就开据证明材料,以及凭证。” 说罢叫秘书取来纸张与羽毛笔,刷刷刷写了出来。 拉斐尔郑重接过,随即本着在商言商的行为,撤去餐具。 “陈小姐,你要买什么型号的火炮?我这里有三磅轻炮、六磅炮、九磅炮、以及十二磅和十五磅的海军舰炮。”拉斐尔擦嘴:“是否要实地查看货品质量?” “恭敬不如从命。” 跟着拉斐尔来到库房,十门样品早早摆好,陈海无视造型,要求挨个来一发。总督和拉斐尔都吓坏了,搁这里打炮?你哪是打炮,分明是吸引明军过来。拉斐尔严词拒绝! “陈小姐,你看纸面数据就足够了,不需要试炮。我以人格和上帝双重担保,我们葡萄牙王国的火炮,质量上绝对没有问题!” 莱奥总督在旁附和:“是的陈小姐,我以拉斐尔先生的人格和上帝双重担保。” “好好,多少钱?”见查理在边上摸完炮管点头,陈海懒得废话,毕竟仅此一家。 俞大猷那鸡贼,送得十二门炮在炮战过后查理检查,全部折了一半寿命,再使用炸膛率高的要上天,全部按报废处理,丢个角落吃灰。 见陈海豪爽,拉斐尔比之更加豪爽,没边那种。 “三磅炮八千两,六磅炮一万五千两,九磅炮两万三千两,十二磅” “行了闭嘴。” 陈海断然打断:“我买炮资金是二十万两,我至少要给四条船每条装18门炮,连火炮带火药炮弹不能超二十万。拉斐尔先生,你的意见?” “三磅炮六千两1门,售28门,余下钱币采买弹药,友情价。”拉斐尔直接亮出底线。 “咱们友情就值两千两?”陈海尝试再砍砍。 “你买不买!” “阿歌特给钱。” 刚到手的银子没了,陈海生闷气,果然,军火最赚钱。 第53章 绯虎有翔进海穷 拉到海上,找出一门试试,查理给了个ok姿势。曼努埃尔检查全船,通过后坐力进行分析,给出安全的肯定,喂陈某人一颗大大滴安心丸。 专业人士都说了齐射不会让船散架,陈海就把心放肚子里,28门小炮全部安装家园号上,令家园号火力有着制的飞跃。 归航路上,天气渐凉,陈海立在船头东望,她心心念念的大员岛 “还有三万匹,加油!” 才打下一口气,咣滴一记锣声震地陈海一个趔趄,险些进海里洗澡加喂鱼。 “花儿,汇报情况!” “大姐!西方海面发生激战!” 丽璐立刻出现并掏出地图。 嗯,越来越有默契了。 “大姐头,是温州外海。”丽璐道,“时间是下午3点45分。” “靠过去看看,要是倭寇就帮帮场子。”陈海补了句,“要是能黑吃黑,我不介意。” “姐妹们问,摆什么阵形?”丽璐看了眼了望台。 “雁行线阵。”陈海道,“家园号打头。” “现在的航速预估三十分钟到达战场。”丽璐推算道,“变阵时间够了。” 海的另一处,激战正酣。 大关船上,大友家水军将佐图长门守面目可憎狰狞着独眼,指挥着手下围攻眼前英勇顽强的明国舰队,嘴里不停喷吐着污言秽语。 佐图长门守火气很大,当初领命跟随总大将舂田又三郎义家出阵明国,期间每战必胜,纵横东南沿海无敌手,人人都发了财。可到自从撞见个俞大猷,他不讲武德偷袭双屿驻地,再攻烈港,倭寇方面惨败。之后又蹦出个汤克宽,对方这两支明军是打一场输一场打一次输一次,再高明的军略也斗不过他俩,哪怕联合王直的兵马一起行动,同样不是对手。 几次败北,从九州岛带来的兵所剩不多,虽然有不少倭人怀揣发财梦加入进来补充兵力,但失败就是失败。佐图长门守奇了怪了,他就是想不通,同样是明军,上限为什么在天上?下限为什么在地底下? 除此之外更气人的,他的同僚,常田出云守玄忠带800人出海去寻宝,结果连人带船凭空消失。传言非常多,就有传是被妈祖给扬了。 兵法中是有说将不能因怒兴师,可真要因怒干起来,战力战意都是不小。眼前的明国舰队,二十多条大海船,起码起码几千水兵是有的,然而在倭寇的攻击下,已有数条船被占,哪怕两方将士全悍不畏死。 “倭寇摸上来了!弟兄们换弹!准备和我老头子肉搏!” 舰队核心旗舰春申号上,舰队的副将,一位姓杨的老将军正稳健的指挥着水兵换装散弹,同时拉起强弓,与主将翔绯虎一并射杀跳荡的倭寇。须臾弹药装填完毕,杨老将军弃弓持刀,刀刃前指,只得声断喝。 “射!!!” 火苗瞬间燃尽火棉,轰隆轰隆巨响过后,一片木屑正中杨老将军胸口,万幸被护心镜挡住。可拂开烟尘,是哀嚎的水兵痛苦捂着尽瞎的双眼,是火炮遗留下证明自己存在过的残骸,是肮脏恶心的倭寇登上甲板。 “随老夫杀!!!” 内心万分想要问候工部,万分想要问候主官严世蕃的上下十八代女眷,但杨老将军无精力分心。挺起丈二朴刀,老将军半分不老健步如飞,一马当先冲在最前,一记铁山靠撞飞个矮子,朴刀横扫千军砍翻一排倭寇刀兵,复腾空跃起力劈华山,把个倭寇头目砍为两截。朴刀在他老人家手里旋转,时撞时撩,时劈时扫,耍得那叫威风凛凛,倭寇沾着死碰着亡。 军官彰显勇武,士卒不甘落后,大刀长枪捅进倭寇身体,斧头铁锤砸得倭寇面目全非,倭寇节节败退,后续上来者未站住脚跟,便被挤下春申号。 最后面,才162的舰队总指挥翔绯虎,带着十二个比自己高不止一头的水兵持弓胯箭,背着阔面大刀,上前近战。 只见他们冲到船边,侧面瞄准攀爬倭寇,齐松弦,当面倭寇闻弦而落一十三人。这十二人全是神箭手,个个箭无虚发,类似翔绯虎家丁亲兵,是精锐中的精锐。自古弓兵皆近战,临敌三矢,抄起大刀砍人,翔绯虎自己不过斩首八级,余光却瞥见海面上护住旗舰两翼的五条船失陷,面露惊容。分心查看战场,余下三条船都被牵制,分割包围彼此不能救;而旗舰更是危急,倭寇仍有余力,分出兵船自左右包抄上来。 再三确定杨老将军能顶住正面,翔绯虎不敢多待,带领神箭手来到舱室门前,各取来小伞筒,左右两翼狂奔,先烧贴近准备钩索倭船,再使九龙盒发射火箭,击杀船上倭寇。关船上倭寇举枪将要齐射,翔绯虎娇叱一声,一齐把毒药球、烟火纸球投掷倭船上,登时浓浓烟雾迷瞎倭寇眼睛,只是胡乱射击。 刚听音,翔绯虎他们立马举起燕尾牌,举不及的立马卧倒,保护身体不受枪伤。 熬过轮番齐射,倭寇已经钩索跳荡,翔绯虎拿起镰刀钩断绳索,跳荡倭寇纷纷落水。倭寇恼羞成怒,又是铁炮齐射压制的抬不起头,继续跳荡发起进攻。 翔绯虎带人躲在燕尾牌后,觑见空档外投铁镖,或开弓射箭,却左右不能兼顾顾此失彼。 迅速跑到杨老将军处抽调人手回防,中间一颗黑漆漆罐子落下,碎既火出。翔绯虎躲闪不及,左靴瞬息间被火焰覆盖,果断丢靴光着白袜嫩脚丫,一步一步踉跄走去。两步踩到,雪白的袜子染得血红。 杨老将军这里,老当益壮接连斩杀倭寇不计其数,一员倭将挥刀来战,杨老将军朴刀重重砍下,砍断太刀切断臂膀,顺水推舟砍下头颅。奋战之下倭寇不敌,全部赶下甲板。 杨老将军才把倭寇斩杀,他便看见倭船上白烟升起,下一秒重重朝后倒下。三个方向的倭船上铁炮准备就绪,同时打出齐射,水兵没来及躲避或拿盾牌,即瞬间中弹倒下亡。 一击打掉春申号上近半水兵,倭寇的跳荡再度来临。 此刻旗舰兵力不足。 此刻海上余下明船全部失陷,倭寇集中兵力,佐图长门守也出阵。 此刻陈海正在路上。 情况十万火急,可舰队指挥官翔绯虎,头脑霎时间空白。 因为她的得力助手,同时兼职师傅、假父、同袍、长辈于一身的杨老将军杨希恩,突然阵亡。 翔绯虎半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第54章 子母小炮显神威 海上,陈海她们捞起一具浮尸。 “这像是官军。”陈海仔细回忆鱼汤两人手下的兵,光速否定自己才做出的答案。 “不对不对,这像是被武装过的百姓肌肉有块有力,显然训练过后且吃得饱,然后武装上半数官军装备的百姓。” “哪支义军硬刚倭寇?这么头铁蛮横的嘛莫非是齐大柱?” 丽璐耸肩:“大姐又在说些让人摸不着头和脑袋的话语。” 新提拔起的先锋黑旋风陈珍珠接话:“一直都这样,大姐,待会儿要俺压头阵吗?” 陈海送得黑旋风浑号,陈珍珠真就别着两把大爹大斧,外带特意把自己皮肤晒得更黑,拷贝的这么像干啥,你要spy吗? “阿歌特怎么说?” 丽璐捋了捋金发:“大姐姐,东方的哲学谚语,什么棒子相争,嗡嗡什么” “鹤蚌相争,渔翁得利。” “没错没错,嗡嗡得利!” 大战在即,除去几位军官在闲聊,船上其余姐妹全在默默准备。 航海钟秒针一步一步转着,微不可查的动静被海水声掩盖。屁股上的伤已经痊愈,坐着箱子把心放轻。直到怀表显示下午4点06分,第一舰队列阵入场。 陈海原地不动,查理戴好羽毛帽,系好蝴蝶结,穿上他赊来丝绸制作的彩色丝袜,踩着双欧式破旧的皮鞋,把细长的剑挺到挨着鼻尖,如发情般高昂在炮兵身后走着。 “美丽的女士们,来,像照顾自家先生一样抬起火炮先生的身子,达到40度角的程度。对,就像这样,就像你们双腿紧紧勾住我的腰一样,这样的配合最是默契,这样的配合最有威力,会让火炮先生变成野兽,像野兽一样撕碎!给火炮先生装填炮管,让它进入随时喷发的状态,也让我和火炮先生一样一发入魂!来,享受高贵法兰西人的爱开炮!!!” 面红耳赤的炮手主动忽略前面的文字,听到开炮快速点火,随即砰砰砰砰巨响,没有橘红的火焰,只有浓呛的白烟,炮兵姐妹飞快捂住口鼻,但仍在咳嗽不停。 三磅小炮打不了多远,陆上争锋是很有用处,海上争雄差强人意,可又不得不提葡国军工产品质量,比尼玛大明工部陈海坐着看,14颗实心弹以某种优美的姿势高速划行落下,三条游弋的关船快速来袭,7发炮弹打进海里掀起大浪,余下7发砸进关船身子。海水飞速倒灌,很快三条关船半个身体露出,船上倭寇无不跳水逃命求活。 “500多米距离,海浪颠簸状态下命中率二分之一,炮弹落点在500米到300米之间,还算不错。” 陈海在心里给肯定,面上不动声色。查理余光瞟向端坐丽人,肃容冷面不怒自威,隐约还有不满的意思,顿时心头发苦大觉委屈。 想自己从布列塔尼开始打炮,前前后后打了一二十年,不单会打也会造,在阿伦海姆号上没人不肯定自己技术,却被新老板小瞧了 一念之间,查理有些摆烂。 “傻愣着干什么!痴呆的东方女人,一点不知道时间的宝贵,快点换炮筒,火炮先生准备下一发呢!” “退下去装填啊!哪有当面装的!右边在搞什么,又不是射向你们红什么脸?快推过来!” 烟雾还没散去,查理一声声喝骂把手足无措的炮手弄得满脸口水,愤愤的听着命令,心里已经有结束后整他的打算。 陈海所购买的火炮款式为子母炮,所谓子母炮,有一个母筒数个子筒,子筒事先装填好弹药,开炮时不断更换子筒,理论上只要子筒够多手速够快,可以保持不间断火力。不过子母炮有一大缺点,气密性不太好,进而射击距离不远。 每门炮配两名炮兵,抬着推着挪到前线,轰隆一下齐射,成功击沉两条倭船 丽璐悄悄来到陈海身边:“查理好厉害呀,能有一半的命中率,不愧是二十年的老炮。那种年的炮手,十门炮能中三门都是上帝保佑。” “不是加农炮,使小型轻炮,在海上能有一半命中,很了不起。”陈海随口说道。 丽璐点头:“能得到大姐夸赞,是查理的荣幸。” “阿歌特,帮我记件事,给炮兵组姐妹们配发口罩,烟很呛。”陈海捏了捏鼻子。 “好,我看了看海上,敌方还有三十多条船,还要这样炮击吗?” “你会怎么办?” “已经击沉五艘敌船,够本了,准备接弦战。”丽璐答道。 陈海眼中闪过狐疑:“为什么?” “炮弹太贵了。”丽璐回答道。 陈海想了想,旋即轻笑。 以后谁再敢说西方人是直肠子没心眼儿,两个大比兜起步,上不封顶,手疼为止! “东方有句哲学,人命大如天,既人的生命比上帝还要重要。”陈海拍了拍肩膀:“人命无价,继续炮击,直到迫不得已。” 隆隆炮声刺耳,烟雾盘旋在家园号上空,激烈运动让炮兵姐妹解衣去甲,赤身扛炮。倭寇调转马头全力来攻,炮火凶凶,然则倭船逐渐逼近。丽璐来到查理跟前,抱住他的脸。 “船长?”查理用法语。 “我姐姐说你了不起,高贵的法兰西绅士。”一言去火。 另一边,陈海站起来,看向跃跃欲试的黑旋风。 “珍珠,姐妹们,准备短兵相接!” “火绳枪组准备!” 丽璐立刻进入角色,并拿起一杆火绳枪,引燃火绳。 此刻倭船距家园号200米。 “卧倒!!!” 砰砰砰砰砰 躲过倭寇铁炮足轻齐射,姐妹们晃掉发丝上木屑,自甲板上一跃而起,黑洞洞的枪口指向正在装填弹药的倭寇。 120米距离,倭寇已然色变。 “射击!!!” 丽璐扣动扳机,日式火绳枪后坐力震得她肩痛,枪管中的白烟有海风迅速吹散,同时余下三船纷纷开火,漫天飞进倭寇阵形中,哀嚎迭起,血花飞溅,血雾遮睛。 还有60米,倭寇犹如野兽,好似丧尸,目标是最前凸出的家园号。火绳枪这时退下,炮兵组姐妹喘着粗气,将装满散弹的子母炮扛来。 “开炮!!!” 散弹,弹丸密度更大了 第55章 善恶分明乘一船 不绝于耳的炮声枪声根本不顾,在春申号血淋淋的甲板上,若非陈海提刀跳上来,野兽形态会持续很久才结束。看到突然出现的“同伴”,看到手上染血的太刀,看到船上被压制的手下,隐约察觉到不对。佐图长门守一手提着松垮的兜裆裤,一手握着太刀,无甲无盔困兽犹斗。 “你是哪部分的?为什么在这里?大内家的?岛津家的?龙造寺家的?还是河野家的?” 陈海淡定伸出中指,朝自己方向勾,国际通用手势,佐图长门守看得清楚,大喝一声挥刀来砍。 陈海丝毫不躲,太刀离她额头还有一段距离,她手中倭刀轻轻一划,在佐图长门守咽喉留下一条整齐的刀痕。血流如注,握喉倒地。 残存数十倭寇似乎快乐的还没恢复,没搞清状况,齐齐大叫睁着血红眼睛攻来。陈海莲步一迈,陈珍珠率领火绳枪组补上,排成两列,火绳已经燃烧,两轮齐射,没有站着的。 陈海往前走,有个倭寇小头目受伤倒地,咬牙切齿嘟囔句八嘎,摸出一枚苦无,他没掷出枪声便响起,脑袋上多个小洞。 丽璐耍帅式的吹散枪口白烟。 “你哪来的手枪?” “拉斐尔先生送得。” “下次找他送我一个。” 陈珍珠带人上前,同时抄起斧子,挨个补刀。 一切翔绯虎看在眼里。 虽然心如死灰,但理想还没有把她击垮,她忍着腹痛与腿疼站起身,找来些碎布布条护住要害部位,捋开眼帘前湿漉的秀发,袜靴不知丢在何处就光脚站着。带有一分感谢、三分感激、两分狐疑、四分敌意的目光,手无寸铁直视着面前一声倭人甲士装扮的救命恩人。 “多谢足下相救,翔绯虎感激不尽,敢问足下是何方神圣?” 陈海淡淡一笑:“你是女人?你觉得我们是什么?” “你也是女人?你们救了我,但你们要是倭寇,我绝不会领你们情,更不会感谢你们!”翔绯虎掷地有声,但她内外都受了伤,语音听起来很虚,警告和可笑划等号。 “说大话前先把牙根咬紧。”陈海说完,径直走到翔绯虎面前,一把捏住她,上下检查。 翔绯虎面色有异,但未发作。 “刀伤有很多,伤口挺深,血已经止住,算你命大。”陈海放开,“多俊俏的娘子,一副好身板,可惜被伤疤给毁了。只要伤口不化脓,你这条命算保住了。” 翔绯虎脸色缓和:“你们不是倭寇?” “我等要么被海盗抓住,要么被倭寇抓住,无家可归之人,就聚伙结义互相取暖,顺便报仇。”陈海取来一块儿完整的布,“这些甲胄是缴获来的,有了甲,减少很多不必要的伤亡。” 翔绯虎反问:“当真?” 话一出口,便知欠妥,正要道歉,已见陈海冷笑。 “怎么,不相信?你等着。” 说完话自行动手,解去一层叫翔绯虎看个清楚。 “现在信了?” “是我失言,请姐姐莫怪,我自罚谢罪。”翔绯虎性子刚烈,说完竟真左右开弓给自己逼兜,啪啪的异常响亮,只是三下就把自己抽得肿起,嘴角渗出血。 自扇完,捂着小腹颤巍巍往前迈步,陈海深有体会其中疼痛的厉害,自愿扶着她走。翔绯虎走过每一具自己手下人的尸体,全部合上怒目圆瞪的双眼,直到最后走到一具老者面前,抱起尸体嚎啕大哭。 陈海给珍珠她们使眼色,这才来到翔绯虎身边查看。 “这是你父亲?” 翔绯虎点头:“和亲生父亲一样。” “没有办法入土为安,海葬。” “什么是海葬?” “推进海里,回归大海。” “没有全尸?” “你船上还装了泥土?” “” 木愣的坐视陈海她们念完悼词,把尸体丢到海里,众多船中多有破损,只有春申号一条船能用,派出人接管,起帆划桨。 翔绯虎换身干净衣裳,在家园号上找到陈海。 “陈首领,这片海域离岸边不远,向西航行不超过四个时辰就能看见陆地,你把我和船送过去就行,到岸上我可以自己招募士卒。” 陈海白眼一翻:“你没睡醒?凭什么?!” 翔绯虎开口:“因为那是我的船。” “你的船就要给你?” “是我的东西,你就该物归原主。” 陈海冷笑:“呵呵,翔绯虎是你得绰号,在海上混得人,一点规矩都不知道,居然拿陆上的规矩往海上套,愚蠢!” 翔绯虎心下警铃大作:“你什么意思?什么陆上海上,既是义军除盗剿寇,自然要听官府差遣,讲朝廷规矩,你陈海连基本道理都不懂吗!” “大明律载有明文,盗窃强占他人物品不归还者” “能如何呀?”陈海不说轻蔑,还蔑视。 “第一,大明律管得了陆地,管不到海上,海上要按海上的规矩来。第二,你跟我扯大明律,那真按大明律,贪污受贿该当如何?!” “休要巧言令色,速速还我春申号!”要不是身体行动不便,翔绯虎早使用暴力了。 “为什么要还?你打不过倭寇被俘虏,我击败了倭寇,你做为倭寇的“财产”自该由我获得,船也是倭寇的财产也该由我继承,我凭什么放弃!” “你放屁!”翔绯虎气到怒发冲冠。 丽璐这时开口:“虎姐姐,反正咱们都是要打海盗,在哪里不是打?而且大姐她的确是救了你,你不应该这样争吵。不如先跟船,大家在一起生活一段时间?” “我和你家首领说话,你个杂毛插什么嘴!滚开!” 翔绯虎言语不净,丽璐脸色讪讪,陈海被激怒。 “你t想死是!” “我想死,但会死在保家卫国的战场上!快还我船!”翔绯虎郑重说道。 “如果我说不呢?!” 翔绯虎强迫自己冷静:“陈首领,我是义军,你也是义军,都在杀倭寇,我不想难为你。” 陈海轻蔑冷哼:“义军?傻批。我们杀海盗杀倭寇的时候当然是义军,而杀官军的时候,我们是海盗。” 翔绯虎面色大变,她明白却晚了。 陈珍珠从后头把头勒住,一脚踹倒双手使劲用力。陈海边上看着,珍珠力气是大,翔绯虎柔韧性非常棒,腰弯的头快碰到脚了。 仿佛下一秒对折断掉。 “大姐” “关禁闭。”陈海言道。 “性子烈,胭脂马,慢慢来弄。” 第56章 知悉全歼为破敌 夜深,两名健妇左右架着饿了四顿的翔绯虎,放进船长室里。 “大姐,人带到。” “辛苦了,回去休息。” 看着好似烂泥般趴在地上的母老虎,陈海抄起两个木桶,并且拿起一块儿蛋糕。 “饿肚子的滋味好受吗?”陈海把人扶起。 翔绯虎摇了摇头:“你想杀我杀便是了,给个痛快算我求你。” “就这你受不了要痛快?我可以给你痛快,但有些事情我想让你知道,比起饿肚子这种难受的生不如死,出卖尊严和身体去求一条命,去求一口食物,更难受,更生不如死。” 陈海把蛋糕递给她:“你慢慢吃,边吃边听有道是逼上梁山,我一睁眼就在海里,到现在也记不得之前的事情,我在海上挣扎,到没有了力气满满沉下去,心是绝望的,直到眼前出现一条船。” 翔绯虎很聪明:“海盗船?” 陈海点头:“对,就是这艘家园号。” “你身上发生过的事情,我都承受过,我承认很疼,也很羞耻,但我没有像你似的,动不动把死字挂在嘴边上。死都不怕,还怕活着?” “陆上的人讲究贞洁,但在海上谁会顾及这个?换作是你,失去了也就丢了大半的魂,相信当时没有我,你被掳去,结局不过自尽。” 翔绯虎吮吸手指,丽璐在壕镜买得蛋糕没两口吃完了。 “没有错,如果真到这一步,我会这样做。脸都没了,哪配活着,岂不被人笑话死。” 翔绯虎道:“所以你的选择?” “出卖身体换取食物,出卖尊严接近他们,然后把他们杀光,夺船。”陈海平静说道。 翔绯虎呼吸一顿,片刻后重重喘着粗气,看向陈海的眼神十分莫名,语气也开始莫名。 “你可真是放荡啊” “我承认,但我更承认,自我解救之后,夺船到现在,我守身如玉,没有被人碰过。” 室内无语,唯有浪声。 良久之后,翔绯虎长长叹口气。 “陈首领,你杀海盗倭寇,我也杀海盗倭寇,你把船还给我,咱们结盟结义,姐妹相称行吗?”翔绯虎真诚说道:“我承蒙父亲遗泽,在浙江有些叔叔伯伯,有些避风港,甚至能修船。我负责打招呼,你都能来。” “我缴获的东西,不管曾经是谁的,不管主人是否活着,现在就是我的,我不可能还回去。”陈海摇头,“可能你被保护的太好了,丁点不懂海上规矩,你该好好学习。” “说一千道一万,你不还船,还和我说许多话,为拉我入伙?”翔绯虎不解,“你图什么?” 陈海柔和轻笑:“我们姐妹里,我能给大家挣条活路,三丫子能把家园打理的更好,阿歌特有口才能赚钱补贴,就缺个会打仗的。” “列下堂堂正正军阵,用阵法打赢敌人的指挥官,我不行,你可以。我看得出来,这是你的长处。” “我父亲是沿海卫所指挥使,他只有我一个后人,所以耳濡目染,一身本事学个七八。”翔绯虎说完,慢慢从桶子上站起。 “陈海,你答应我,永世不与朝廷为敌,有可能的话接受朝廷招安。只要你答应,我愿鞍前马后” “你打住。”陈海喝止,“我们姐妹能在这里,会在这里,全因明庭,全因嘉靖,全因朝廷兵将,只知作威作福,不能保护我等。让我受招安,供官府驱使,做梦!” 好似一记铁拳狠狠锤在心口,翔绯虎张口欲言,如要吐血,却有急火攻心之感。 “家父昔年率将士抗倭,怎奈上将懦鄙,同僚贪功,竟至战时独走,士溃众散,坐看死国坚城之下唉,算了,只要你是在抗倭,我一定豁出性命助你。” “看来咱们能平和聊天了。”陈海问道:“翔绯虎是你的绰号,妹妹你姓甚名谁?” “李华梅,祖籍杭州,祖父曾是岐阳武靖王麾下战将,以李为姓,后追随成祖靖难,微末寸功得受官职。后因土木堡一事大力选拔军将,升任指挥使,遂迁江左。年幼随父迁家至杭州,及至父丧期满,散尽家财聚拢父亲旧部,出海抗倭。” “哦,原来是将门之后。那你翔绯虎的浑号是怎么来的?”陈海好奇。 李华梅表示不知:“一直在海上行动,配合官军清剿海盗,起初没有,到后来便出现了。” “嗯绰号先不谈,我有一事不解,还望华梅为我解惑。” “主公请讲” “” 陈海微怔,心底感觉不是草鸡,一下把逼格和档次拉起来了。 “我在陆上并非全无联系,你该知道,我是海盗,时不时会往近海走一遭上次在台州海域,见着官军围攻倭寇,便帮帮场子。事后听说这是外围的官军,大队人马正和倭寇对峙在普陀山,把倭寇海盗主力都围在里头,攻杀数十日了。所以攻击你的倭寇是哪来的?” “正是从定海卫普陀山而来。” 李华梅说完,又是一叹。 “官军卢镗部麾下三千广西狼兵进驻沿海,为争得功劳,无视宁台、浙西两部兵,擅自出击,于普陀山大破海盗和倭寇主力,斩首数千。” “然卢镗行动未通知友军,故而敌众突围,决死攻浙西兵,浙西兵猝不及防防线洞开,使得倭寇海盗突围成功,合歼于普陀山的计划失败。” 李华梅讨来一杯水,只当苦酒一饮而尽。 “倭寇突围出,散成数股,官军全力追击,我肯定是和官军一起行动了,然后被咬住” 陈海听出名堂:“那个卢镗为何擅自行动?” 李华梅冷笑:“还能为何,只为功勋罢了。他是前巡抚举荐的罪将,待罪之身,现在恩主去了大同,换上个没见过的张总督,不想回去吃牢饭,除了击败倭寇将功折罪,还能怎样?” “这明军唉!” 顺风打成这样,难怪到北面被通古斯野猪皮虐出翔。 “指望明军能剿灭倭寇,眼下是指望不上了,只有等那个男人” “谁?”李华梅问道。 陈海顾左右言他。 第57章 所谓杀人与救人 李华梅这个女人,出身小将门,父亲开明没有裹脚并且教她本事,但三纲五常在她心里,所以对自己失神耿耿于怀。 除此之外,儒生把她三观塑造的很正,什么一诺千金,什么拾金不昧,什么救人一命七级浮屠,便导致她和陈海有种八字不合的感觉。 陈海有意识到自己会跟李华梅有争吵,但她绝想不到争吵会来的如此快,不过是她加入的第二天,目的和理由令陈海火大。 “姓李的,你非要跟我对着干是吗?!” 家园号甲板上,粗绳捆着喊叫饶命被吓尿的俘虏,外围一圈是看戏的姐妹,陈海站在船后舱室的顶上,手指着下面,身后是丽璐和珍珠,面前是抱拳微屈身子的李华梅。 李华梅十分平静,平静到让陈海不可思议,平静的样子等于油盐不进状,很让人恼火。 李华梅很合规矩的劝谏,很合她自己所认为的规矩。 “主公,古往今来诸多名将,强如本朝开平王者,违背天理无视公道,擅自杀降以至壮年猝于军中,为国家憾事。现今主公无视前人因果,依存杀俘之心,属下不忍主公受天责,还望主公莫要杀降。” “主公,杀降不祥啊!” 丽璐强按着被动不放,她很明白轮不到自己说话。 事情原因很简单,回去路上恰巧遇到海盗,但不是寻常海盗,是刚落草的官军。因常年克扣粮饷,士卒不堪其苦,逃亡是常规操作,可这群士兵想打出高端操作,于是哗变,杀官抢船,叛离部队,进入大海。 然后就遇到了,胆大包天想打劫船,远远放炮示威。陈海会怂?无须指导让家园号靠近,贴脸了叫查理的炮组扯掉炮衣,一轮散弹糊脸,随即跳荡上去,对面直接gg。 俘虏了20人,陈海本打算杀掉,抛掉没用的东西,可李华梅强烈反对,便有了开头一幕。 陈海耐心讲道理:“华梅,你说杀降不祥,那你没听过养虎为患?” “主公,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人命关天岂能漠视?况且主公说养虎为患,那敢问主公,虎在哪里?他们只是吃不饱逃亡的军士,此类事情时有发生,只有吃饱就是条好汉子,这样的兵我曾经麾下有很多,主公应该吸纳他们,而不是杀害。” “扯!你曾经有这样的部下,是因为有杨希恩那样你父亲的旧部在,他们暗中保护着你不受伤害。你看看他们的手,哪个上面没有老茧?而且他们不是吃不饱饭逃亡,他们是哗变,是叛变!你要分清楚当中区别!你要我收下这群东西,分明是个定时炸弹,脑袋上放个手捧雷!” 李华梅强烈抗议:“就算他们叛变造反,那也是生活所迫,主公你就这么狠心要他们死,不给他们一丝一毫重新做人的机会吗?!” 把话说到这种程度,陈海懒得和她掰扯:“好,你要我收编,我应你,但是他们是你一人的部下!” 对丽璐道:“阿歌特,腾间宽敞的舱室,以后李华梅组长和这20个兵,吃住全在一起,和其他姐妹们一样,没有特例!” 丽璐听闻组织语言:“大姐,我知道你是在气头上,李姐姐她跟男人住在一起,还是20个男人,不太妥当,要不要单独” “老娘没那么多船舱!”陈海打断,“她自己要的,她自己作的,又不是我逼她!” “是,李姐姐确实不对,她丝毫不懂大海不懂海上,可总归是不太好,要不我和李姐姐挤挤?” “阿歌特,你也想气死我?”陈海嗓音突然尖细,仿佛下一秒就炸。 可能是看见大姐头眼睛里的火苗,丽璐果断闭嘴。 至于李华梅,已经下船。 穿过姐妹们的圈子,姐妹们也都主动退让,没人敢拦,同样没人敢惹她,让她轻易走到俘虏面前。 “小兄弟,你叫什么?” 一张明显稚嫩的黝黑脸庞,带着慌乱和恐惧,跪在地上颤抖到无力颤抖,回答李华梅问题满是害怕,哪怕李华梅是位很有魅力的小姐姐。 “小小人阿阿六。” “以后你叫李阿六,是我的人。” 说完,李华梅亲手解去捆绑。 “你呢?老爷子贵姓?” “俺姓韩,都叫俺韩老爹” “俺姓王,旗里唤俺王小二” 逐一认识20名手下,李华梅头也不回带人离开。察觉到两边是在呕气,丽璐无可奈何叹气,随即悄悄走近陈珍珠。 “黄毛姐姐,你有事儿?” “大姐和李姐都在气头上,我看李姐和那些男人在一起不太好,所以劳烦黑珍珠你” “别,我不掺和这事。”陈珍珠劝道,“黄毛姐姐你最好也别掺和,大姐自有大姐的道理,再者说李华梅那种态度,真出了事情是她咎由自取,何必管她死活。” “下地狱的人,上帝会拉一把;走投无路的人,上帝会给予一次机会。总归一条船上” “我爱莫能助。”陈珍珠手一摊,立刻走人。 丽璐无奈,索性不管,她还有事情,陈海吵着要她做收入支出表。 “要不要找个帮手?对了,那个小孩子” 十几天后,第一舰队开进家园岛港口,出乎意料的港口里只有艘打鱼号,陈禄亦不在岛上。迎接陈海的是陈鱼,当时她正忙着腌鱼活计。 “大姐,你回来了。” “回来了,三丫子她们呢?” 陈鱼接过陈海满是褐红血味的外衣,如实汇报。 “三天前蜻蜓号蓝蓝姐从交易岛回来,带来要交易货物的口信,然后禄姐姐便带二舰队的姐妹们去了,留下俺和眼睛号青草姐看家。” “三天都能回来?”陈海怀疑道。 陈鱼解释:“青草姐过去看了看,沈一石老板亲自来了,说是不太平要到陆上取货,禄姐姐便跟去了。” “哦” “大姐,路上有收获?”陈鱼看到眼生的李华梅,随即她手下出现,让陈鱼惊了个呆。 “大姐,这么多男人,怕是” “她叫李华梅,绰号翔绯虎,我看就是头倔驴。好了不说废话,腾间大屋子出来,以后华梅和她手下吃住都在一起。” “啊?这是!” 第58章 遥闻官军尽作妖 过去十多天,第二舰队平安无事返回,陈海悬着的心放下。 “去了将近二十日,我沈伯父把全部家财交出了?”陈海打趣道。 陈禄微笑的回应:“差不多,一口气把三万匹丝绸全数交割,我还带来百十箱瓷器,白菜价。” “他抽什么邪风了?”陈海好奇。 “不是沈老板抽风,是官军疯了。”陈禄解释,表情控制不住想笑,却又多出丝无奈。 “官军造什么孽了?” 陈海听陈禄娓娓道来。 且说普陀山之战,因卢镗部贪功先动,明军鱼汤两部猝不及防,导致倭寇海盗联军突围而出。待战后,总督张经问责,三将传统甩锅,张经便各打五十大板,督促三部赶紧去剿倭除盗。鱼汤二将没话说,领了将令去了,一个回宁台,一个镇嘉兴杭州二府,唯独卢镗,以获胜为由,讨要粮饷赏赐。 张经本就在气头上,好好的粥被你霍霍成屎,你竟敢找我要钱?好哒滴胆儿!气归气,但张经知道不给钱的后果,就决定好赖给几个枣,权当喂狗了,于是在总督衙门召集各路人等商议。杭州官府很有仪态的来,落座听说总督大人是来要钱的,差点没从裤裆里掏出硫酸把张经泼成灰。 给钱是不可能给钱的,俺们祖宗十八辈没开工资了,朝廷穷得揭不开锅,你好歹是正德十二年的进士,朝廷牧守一方的边疆大吏,就不知道为朝廷节省节省!用给武夫钱?他们配吗?死了找地方一埋,死光了重新招募,卫所里多的是拿烂命换粮吃的,用稻米就能解决的事情,你居然要浪费钱财?奢侈! 喷肯定不会当面喷,慢慢打太极就行了,有胆你把整个杭州知府衙门、浙江各衙门的官杀光! 张经纯粹讨个没趣,只好拿自己贪污所得置办些酒肉,总计30坛酒百斤肉发往卢镗军中。 而卢镗拿到东西,人傻了。 是,大明武夫命是贱,随便给坨屎都能打发,饿肚子上战场做得出,战场上卖命后方卖人家老婆孩子也能做得出,把人当畜牲莫有问题。 但关键老子手下不是大明武夫啊! 上述的东西,对自己人做得,对外人做不得。更别说广西狼兵,凶狠非常,蒙古人不一定是对手,想想太平天国初期为什么那么猛?七个广西老乡追着一千清军砍,梦回明末了属于是。 况且明庭自己定下的规矩,客兵是加钱的。你一文钱都拿不出来,卢镗很难做,只觉是在火山口。 问题需要解决,怎么解决?屠军是不可能,卢镗咬咬牙,自掏腰包多买些酒肉,一并投喂下去。不出意外狼兵不满,但看在酒肉份上,只是士气低落军无战心罢了,没有哗变。 没哗变,就算过去。 “坏了军事居然敢讨赏?明庭是有多穷啊,一点多余钱没有?” “俺看这朝廷还没沈老板有钱。” “后面呢?” “听俺慢慢说,挺多的。” 再后面听陈禄讲述,明军战力一泻千里,不说俞大猷追击倭寇被打个反突击,双方混战半日各自阵亡二三百人;不说汤克宽追击王直麾下大将兼养子毛海峰,反被对方埋伏当场遗尸五百具,沉没战船三条;单就卢镗的狼兵,在沿海到处救火,三日奔行二百里,每每在敌人烧掠完到场,什么都没捞着不说,狼兵不干了。 爷们远离家乡来你浙江打仗,非但没见着银子,一顿酒肉换我东跑西颠,当我们是泥巴捏的? 于是狼兵停在原地不走了,冲卢镗等各级军官要钱。卢镗拿不出钱,万幸这是明军不是唐军,没有生命危险,安抚安抚就继续作战了。咋安抚的?连屠了五个镇子。 所谓烧村涨士气。 此外卢镗不忘报捷,斩首“倭寇”首级若干云云。 陈海听完是能笑得出来,没有义愤填膺,此类事情经历太多,连俞大猷部尚且如此,何况 “沈伯伯的织机还开着?”陈海避开话题。 “打听过,开着,是宫里要丝绸。”陈禄道,“战乱战乱,我看别得商号会倒,挂靠上织造局的倒不了,没生丝官府会提供,织成绸有兵押着一路进京城皇宫只要朝廷不倒,便是摔不坏的金饭碗。” 陈海轻笑:“什么金饭碗,一头正养的猪罢了。” “不过官府照顾是肯定,毕竟上上下下都等拿钱。” 时间过得很快,聊到中午都饿了,结伴去食堂打饭,只在附近,喷香的饭菜把她俩馋虫勾上舌尖。 “好香啊!”三丫子眼睛冒光。 陈海更是诧异:“哪位大仙掌勺?把糊糊做得这么香,搁添加剂了?” 迫不及待进去打饭,随即错愕,随即愕然。 一大勺白花花的米饭,一条蒸熟简单撒盐的鲜鱼,一勺混着碎肉炒的五花八门的菜蔬,加一勺似炒菜却水多的海带汤在座岛上吃起三菜一汤,别说陈海新鲜,岛上人都新鲜。 我当真是在家园岛? 品尝手艺,很好,反正比糊糊强,迫切想知道是谁掌勺。 然后丽璐就把系着围裙的李华梅带来 好尴尬呀。 “咳,菜烧的很好吃,当凭这鱼便知有皇宫御厨的手艺。我很好奇,那些陆上的人动辄远庖厨远庖厨,却不能饿了自身,华梅你的手艺,之前在家里经常做饭?”就当陈海是在夸李华梅。 李华梅则道:“我是军户家的女子,从小就有接触烹饪女红,后来接管船队,起初时手下人少,我掌勺烧饭给他们吃。” “而且我这次掌勺,实在是烧得饭菜太难吃了,不合口” 一个房檐下,李华梅嘴上稍稍留情,诸如“猪狗都不吃”一类的话没往外露。 陈海没再多说什么,继续夸赞几句,然后光速干饭,吃完闪人。 陈海走后,陈禄笑眯眯的拉住要走的丽璐。 “黄毛妹妹,俺有些问题想问。” 丽璐很聪明,拉到僻静处给陈禄科普。 “她叫李华梅,港口有条船叫春申,原是她的船,因跟倭寇对战失利,手下全死光,被大姐路过救下,就像当初的我她脾气不太好,按大姐话说挺撅的,在回来的路上起过争执。” “原因呢?”陈禄反问。 “20个男人俘虏,李华梅执意要收下,大姐不同意,吵了一架,被大姐全塞给了李华梅,吃住在一起,岛上安排的房子也是在一起。”丽璐感叹道:“我本想着劝和,但她们俩就像罗马教廷和君士坦丁堡牧守一样,互相视对方为异端” “你是想用势成水火吗?” 丽璐怔了怔:“好像没有到水和火这样严重” “行,俺大致明白了。” “还有一事,我怕李华梅跟男人待一起出事,所以拜托几位姐妹关照,但因为大姐的态度,姐妹们对李华梅不算友好。” “好,交给俺,黄毛妹妹你别管了。” 陈禄心里盘算,越想越不通。 “俺大概知道大姐的秉性,大姐为什么要留着她?” 丽璐回忆道:“大姐说李华梅会指挥舰队作战,是贵族的后裔。” 陈禄愣住。 第59章 早做长远的准备 傍晚,李华梅在院外浆洗着袜子,擦擦额头汗珠,忽觉身边有人,看去是个半大小子。 是个男的,没有歹意,而且李华梅她认识。 “沈平安吗?你拿着被褥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沈平安傻傻笑道:“姐姐你烧菜好吃,俺找到禄姐姐申请调换,到姐姐你这里来住。” 李华梅心说:理由能再烂点吗。 “那你往后听我调遣了?”李华梅故意说道。 “是的。”沈平安尽管点头,李华梅无奈,收下这个“小弟弟”。 浆洗完,叫沈平安把海水泼了。沈平安完全听话,就和跟屁虫一样,边上帮着李华梅晾晒。 “平安,你是怎么到岛上的?”李华梅不经意间问起。 “海上遇见海盗,被拿住了,万幸大姐她出现把俺一家救下,此后俺便在这里报恩了。”沈平安随意答着,实则心底叫苦,来会得罪了老大陈海,不来会得罪老二陈禄,而且自己拒绝过老三丽璐,要再拒绝看家的老二,后果可想而知。 谁都得罪不起,难。 “那你到是个知恩的。”李华梅道,“不像某些人,该冷血的时候冷血,不该冷血的时候一样冷血。” 沈平安讪讪不敢接话。 李华梅白了他一眼,随即拉着他的手进屋。 “韩老爹,这位是沈平安,新加入的,平常帮我照看一二,他还是个孩子墙角还有地方,以后沈平安住在那里。” 沈平安头回见韩老爹,只觉是位慈眉善目的老者,岁数能当自己爷爷了,想来非常疼爱幼辈。 韩老爹则是笑得跟荷花一样。 “这稚子眉清目秀真讨喜,丫头你放心,交给俺了。” 聊了聊,李华梅再逐一介绍,便离开让沈平安和他们熟络熟络。 怎料李华梅刚走,沈平安突然察觉到这些“爷爷爹爹哥哥”们有点坏坏的。 李阿六先捏住沈平安,直接了当问:“小子,没声没响跑俺们这儿来,说,是不是馋俺们老大身子了!” 沈平安登时脸红死机:“啊?” 回过神来要开口,王小二贱兮兮凑过来。 “小兄弟,馋了就直说,看俺们老大是不可能,但遇到别得娘们洗澡,带你看看到无妨,便是那唤作陈海、三丫子、佛郎机夷的” 话没说完,被人一把推开。 “去去去,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一看就是雏,说什么娘们洗澡。”韩老爹为沈平安解围,但没有完全解围。 “孩子,你还是雏?你看咱们老大身子咋样?要身段有身段,要容貌有容貌,咋样,何时消童子功?” 沈平安愣了又愣,一时竟无言以对。 同样的晚上,陈海她们还在加班熬夜的工作。 “丝绸和瓷器我会用最快的速度交易到壕镜,但最快仍要到冬天,所以最快到明年开春,三丫子你就要动身,在此之前准备工作做好,不要让我到时听到什么什么没准备好。” 陈禄点头:“俺知晓此事的重要,绝不会让大姐失望。” “好,然后是钱上,除掉备用资金和给姐妹们年度奖金外,剩下的钱我打算更新装备,你们的意见呢?” “没有意见,无条件支持。”陈禄说道。 “我没有意见,但有些建议。”丽璐道,“就眼下来说,火炮方面我认为没有查理的指导,姐妹们使用成绩和效果不会理想,而且不是熟练工操作,炸膛几率将十分严重。单就眼下我们的资金来看,连一个德意志的自由市都不如,养不起一支常备炮兵部队,故而我不建议再购买火炮。外加火炮太贵了,弹药都需要钱,三磅炮用于海战,和肋鸡鸡肋一样。” 陈海没有反驳:“的确是我操之过急了。” “我建议采购火绳枪,倭人的火绳枪原理上和葡萄牙王国火绳枪差不多,我看姐妹们使用挺习惯的,可以多买点。” 陈禄表示同意:“俺支持,倭人的战船便是仗着火铳多,排的密,中短距离齐射,当时就在这片海上,咱们吃了大亏,不少姐妹离去” “买!”陈海不废话。 “还有,盔甲上我同样建议购买,在欧陆的战场,一副好的盔甲可以挡住铅弹攻击,我们现在的盔甲太少了,未来会吃亏。” 陈海点头:“或者我该去金陵,绑点工匠过来。” 陈禄不由得提醒:“就算有工匠,俺们没有铁料兽皮,同样白瞎。” 陈海称善:“卡在大员岛了” “话说回来,我一直没问,岛上种植的水稻收成怎样?” 陈禄惨淡一笑:“大姐,你还是别问了,杯水车薪。” “行,到大员岛上再种。” 大员岛,大员岛,大员岛啊! 拖到很晚回去休息,次日早上起床去打饭,看着碗里的米汤,陈海陷入沉思。 她想起了牛奶,也由牛奶,联想到很多很多。 说一千道一万,准备这两个字她念叨无数回,但真的准备充分了?前期开垦所需的各项准备,哪怕是稻种农具需耗费一个季度的,充其量不过是眼皮子前的事情。再远的准备,有做吗?做过吗? 陈海通过牛奶想起奶牛,进而想起乳制品,能够增强人的体质和抵抗力,让人更加强壮。佐证莫过于上辈子的小鬼子,个头是民族平均升到一米七,重要性不言而喻。 故而奶牛从哪里来?明国国内引进?陈海浅薄的历史并不知道明国有无专门奶牛,即便有,就这海禁的现实,沈一石不是神仙。 近的路线断了,远的陈海到知道荷兰的奶牛和粉猪,这要引进价格指定不菲。 除奶制品,民生方面肉类蛋类豆类同样不能少。大豆好说有种植的,自己种或者买;肉挺困难,或许能在养猪上加大投入力度;蛋就抓瞎,要靠母鸡一个个下,难道扩大养鸡厂?优胜劣汰? 想到此,脑子思维拉不住。匆匆干了发烫的米汤,带着心口的热乎狂奔回房,拿起纸笔沾上墨,逃命一样的将思维记录纸上。 民生方面:肉蛋奶大豆,引进奶牛和乳制品制造技术。 军事方面:挖掘煤炭燃料,挖掘铁金属矿石,冶炼钢铁,一座能制造枪炮、冷兵器及甲胄的兵工厂。 海洋方面,一座配套齐全的造船厂是刚需,要有大量且充足的船匠,经验丰富的设计师 左思右想,把养马场和骑兵也写上,早晚用得上。后面则是一长串有的没的蒙古马、伊犁马、顿河马、夏尔马、安达卢西亚马、阿拉伯马、马瓦里马 在食堂听说陈海突然发抽跑回住处,陈禄和丽璐起初没在意,直到过了一个时辰,得知陈海还没出房门,她俩这才联映登门。 来得正是时候,陈海大脑累了。 第60章 华梅初识泰西风 大概a3大小的纸张,上面写满了文字,陈禄和丽璐站对头,头朝头脸朝脸的阅览,越看越心惊。 这是要搞个国策树出来吗? “嗯大姐,岛上有些姐妹是生过孩子的,你要是馋奶了,俺替你去讨要点” “三丫子,想清楚再说话。”陈海怼回去。 丽璐立马接过话头:“大姐,你的计划非常好,但是造船厂不便宜,光日常维持需要极大花费,而且我怀疑订购船只的很少。除此之外不能理解的,为什么要引购尼德兰的牛猪?如果你是单独为了吃,代价太大了。从阿姆斯特丹装船,穿过英吉利海峡,从法兰西布列塔尼半岛向南,进入南大西洋区域,经过好望角,辗转莫桑比克、锡兰、马六甲多地,一头牛至少上万两。” 相比陈海镇定自若,陈禄听到数字目瞪口呆。 “什么?!一头牛要上万两!大姐,要不要俺请位郎中?” “我没发疯!”陈海没好气道。 “可是吃牛肉牛乳,花费这么多银钱,俺是真怕” “不是我一人吃,是姐妹们都吃,牛乳强壮身体。” 陈禄提醒:“那可以买黄牛啊,黄牛产奶。” 陈海摇头:“奶水少。” 陈禄听得都无语:“那怎样算多?” 陈海随手抄起个装水木桶:“每头牛每天产出这样满满一桶。” 桶挺小的,装水才150斤而已。 丽璐忍不住提醒:“捏肿了也没这么多” “” 发生一段小插曲,下午一舰队出发,以陈海对李华梅不放心的程度,尤其是她新手下,是万万不敢留在岛上的,全部上家园号眼皮子底下监视。走无数次的航路,姐妹们早已经熟悉,陈海在线挂机,同时拉着丽璐挂机,把珍珠赶进船长室操心掌舵。一番辛苦航行,驶入壕镜港口内。 “优秀的旗语,先生。” “精湛的技术,女士。” 引航员看了眼舰队:“比上次多出一条船,漂亮的船,你又发财了。” “谢谢夸奖,还是老规矩,补充水和食物” 李华梅无声走下船,看着眼前这片大明土地上的异域风情。 丽璐自觉当起导游:“这里是贵国的壕镜,葡萄佛郎机语为acau,你看到街上的建筑,那些有着尖拱的拱顶,整体风格高耸削瘦的建筑,是哥特式的风格,现在欧陆最流行的风格。记得在意大利地区有位叫米开朗琪罗的大师,他在建筑和雕刻上有极大的成绩,他的作品得到广泛的认可,是一代大师。” 李华梅起初默默听着,渐渐开始厌烦。 “私自建起城镇,还是用泰西的方法形式,言语间尽是蛮夷之语,丝毫不见琼楼玉宇,丝毫不见汉家乡音,这可是我大明的土地!如此情景,当地官府不管吗?” “还有,我记得当时朝廷允许佛郎机人留在壕镜,是因船只遇难货物弄湿,专为晾晒货物?怎么赖这里不走了?!” 丽璐平心静气:“华梅,你不要生气嘛,之所以建立城镇,是因为得到了贵国官府的允许而且大姐说过,文化上要包容,要取长补短,不能蛮横自大。你看这些楼房,不好看吗?不觉得新鲜吗?” 李华梅深吐一口气:“不是要清剿倭寇海盗吗?为什么到这里来?” “而且离港那天中午我看见了,整箱整箱的丝绸搬上船,她陈海究竟是剿寇,还是在通倭?!!!” “不要这么大声音嘛,我听得到。”丽璐为她遮掩一二,尔后开口解释:“你也是船长,应该知道海上的辛苦,不单饮水和补给非常难求,而且装备一直在使用缴获的,有破损的全是禄姐带人修修补补,如果彻底坏了,无法替换。” “就像火绳枪,火药和弹丸用光,陆上没有出售地点,即便有地方可买,要花钱。” “” 见李华梅沉默没有言语,丽璐开始大着胆子抱怨几句:“贵国在清剿海盗方面表现的太武断了,根本不做竖向的细致的具体划分,把所有在海面上行驶的非官方船只全部定义为海盗,这是我很不能理解的事情。” “像大姐这样的也是海盗,导致我们在打击海盗的时候出现损失需要补充,无法从陆地获得急需用品,无法向海盗那样攻击沿海地方,非常难受,不得不睛皮另西。” 李华梅纠结片刻后开口:“是另辟蹊径。” “唉我能够理解困难,打击海盗倭寇是需要钱,但是走私是违法的事情,没有钱可以募捐啊。” 这回轮到丽璐疑惑:“募捐是什么?捐款?” 李华梅在思考怎样给面前的黄毛鬼解释,陈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说得话是一句听不懂。 “阿歌特,她说得募捐,是指如伯爵、大公、国王这样的封建主,在不用付出任何代价与回报下,的从商人口袋里拿钱。”(葡萄牙语) 丽璐惊了个呆:“robbery?!!!” 看向李华梅的眼神有些怪异。 陈海则拉走丽璐,并甩给李华梅一句话:“李华梅,何不食肉糜。” 李华梅登时心头火噌噌冒,美丽的脸蛋只在瞬间红成酱紫。 “陈海!你应该思考我能做成的事情,你为什么做不成!” 陈海冷冷怼道:“我没有个当指挥使的爹!” “我糙你” 韩老爹一把拉住要全武行的某人。 待人走后,他们才帮腔,沈平安不免俗的骂上几句,权当是给李华梅熄火。 “行了,都住嘴!”李华梅气愤道,“不要骂了,背后嚼舌根子算什么!” “陈海根本是个泼皮!倒是那个黄毛鬼是个体己的。” 另一头,丽璐简单宽慰陈海,便一起与拉斐尔展开谈判。 可能陈海是真有要荷兰奶牛的打算,在唾沫星子乱飞定下3000条火绳枪及配套弹药后,陈海主动提及,丽璐措手不及。 “拉斐尔先生,我想要批来自泽兰或者阿姆斯特丹,总之是低地的奶牛,贵公司能运来吗?” 拉斐尔轻呡口奶茶:“当然能够运来,只是陈海女士,你真要这样做?运费不是笔小数目” 第61章 大年夜 转眼入冬,丝绸交易结算清,瓷器也都卖出去,各种收支项目汇总,排除救急资金,嘉靖32年大明海洋货品与销售有限公司净盈利额为白银8万8000两。因陈海要支出每人至少5两的年终奖,故余额为白银6万两整。 陆上方面,因为倭寇停止折腾,官军也算停止折腾,是兵是民全在冬天舔伤口但是以大明的情况,大折腾没有,小折腾不断。 朝廷里喷子就当是死人,首先调兵上,张经有调动江南、江北、浙江、山东、福建、湖广各处兵马及便宜行事的权力,加上他本人的经验,清楚哪里兵能打,自然是增调广西狼兵来了。 往东南增兵,所面临第一紧要现实,饷从何来? 没钱是万万不行的,按照卢镗等将的说法,没钱兵不好带,光会惹事情,不让劫掠也得劫掠。不能倭寇没剿灭,浙江先起民变啊。 没钱?没钱你增哪门子兵! 以大明这狗屎一样的财政状况,张经可没打算往中央伸手要,毕竟嘉靖皇帝“四季常服不过八套”,要给领导上眼药?年纪轻轻是不想要前途还是不想要命了? 向上要不了,只能向下,好歹是一方督抚大员,多少给点面子,费了好大力气,筹措白银十万两。当中沈一石出了数千两,可把他疼死了,疼得好几天茶饭不思。其他商人自不必说,暗地里咒骂张经代代横死的不知凡己。 钱到位,张经一边偿还部分欠饷,一边摇人让广西土司们出丁。张经在广西上有威信,他以镇压大藤峡瑶民起义起家,土司们哪敢说不,很快凑出人来顶风冒雪送到浙江,人一到立马打散,编入俞大猷诸将部中。 事儿不算完,朝廷有公文下来,对普陀山之战严词斥责一番,有关人等扣工资的扣工资。随即话题一转,正所谓天下没有不是的君父,君父看尔等在浙江抗倭抗的辛苦,明察之下得知是缺乏海上追剿的能力,故而下拨专款,责令金陵督造战船二百艘,交付浙江。 不用问,你拿一点我拿一点,层层伸手,银子到位造什么战船,造打鱼船! 张经形式上向上追责,现实中本着有总比没有强,管它什么船,不沉就行,能造几条是几条。 能够遇见,嘉靖33年仍需再苦一苦百姓。 日子要过下去,很快到了新年,家园岛这边,走李华梅的关系,花20两银子买了300斤猪肉事后李华梅沮丧的来给陈海道歉,这可是她来后的头一份。李华梅是个忠厚人,据她自己说,在杭州府每斤猪肉不过15个铜板,不应该超过6两银子,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非常软,在陈海面前硬不起来。 陈海无所谓,资本主义的萌芽嘛,反正有钱。 陈禄她们找来石磨,把米碾成粉,切碎了肉,包馄饨吃,剩余的肉馅儿汆丸子。陈海仍然无所谓,她眼里饺子馄饨是一个物件,不要汤就是饺子,要汤就是馄饨。 丽璐也无所谓,吃过中餐的人,不在乎故国的黑暗料理,甚至馄饨生的就馋了。 吃过年夜饭,大家聚在一起放了烟花,虽然只是简单样式,纯粹听个响,但就是有氛围。没有手机的日子,没有燃放限制,不担心环境污染,年味比上辈子足的不知多少。 想想上辈子的年,春晚越来越尬,鞭炮限制地点,一家人聚桌上说不了几句话。到后来去到西南潜逃国外,开始把头提裤腰带的生活,过年完全成为拉拢笼络手下人的工具,即便是吸纳了非华裔,无不如是。 甚至有大过年的,绑来一帮女人给弟兄们享受享受的操作 男男女女开心,男的有意为之,女的在陈海影响下卸掉男女大防,人人脸上发自内心的真诚快乐,陈海她看痴了。 “呵,我可是坏人啊” 陈海自嘲一声。 “大姐,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你哪来的酒?” 陈禄解释道:“过年了,鱼妹妹她去到交易岛,给岛上人送桶鱼,年年有余嘛。岛上人回赠酒,长长久久,并不多,一人一杯。” 说着拿起杯子倒酒,真就两杯。 “黄酒啊女儿红?状元红?” 陈禄摇头:“俺是福建人,不懂浙江的黄酒,大姐可以问蓉妹妹,她是浙江的。” “算了,管是啥,喝就行了。”陈海道,“敬明天,敬未来,敬大家。” 说罢一饮而尽。 咋舌。 “好愁啊,跟鸡尾酒似的。” “鸡毛能做酒?”陈禄疑惑。 陈海匆匆揭过:“大家都挺开心,怎么没见阿歌特和李华梅?” “黄毛妹妹说她不过春节,过什么生蛋节,热闹后去厨房了,说要做蛋糕给俺们吃。” 陈海听后轻笑:“没砂糖做哪门子蛋糕,估计会做成干面包李华梅呢?饭后没见着她。” “李妹妹她回屋休息了,她说杨希恩老将军如她父亲,要陪伴杨老将军过夜。” “这家伙但愿下一年她能懂得海上生活。” “大姐不放花?” 陈海摇头:“不了” “三丫子,你辛苦了。” 不知不觉中握住陈禄长满老茧的手,目光温情的注视着陈禄,看得陈禄不好意思。 “大姐” “记得我们刚认识时,你皮肤还是淡黄的小麦色,现在黑了。” 陈禄淡笑:“大姐也黑了,记得当初你是俺们姐妹里最白的,现在同样麦色了。” “我离开,你看家,咱们一直聚少离多,回忆今年的过往,很少有你的画面。来年你要去大员,见面机会肯定更少,今天过年,就让我陪你过,咱们一起守岁。” 第62章 乍浦战 来年开春,家园岛港口外送别。 感谢李华梅的贡献,她家不愧将门,按照最新路线,二舰队将先抵楚门所玉环山(玉环外海),然后深入大海直插大员岛北部,在预订地点鸡笼(基隆)登录。 不怕走错,你们是不知道李华梅的海图有多棒,意义有多大,最远到赤尾屿,就近有澎湖列岛,自然包含了黄尾屿和钓鱼屿(钓鱼岛)。 以防万一,把铁礼列稍带上,六分仪一并装上二舰队旗舰、陈禄座舰木兰号上,反正这小子会说汉语,不怕无法交流。给行动上层保险同时,让他体验体验离开丽璐的感觉。 “保重,到地方了及时通知我。” “大姐保重,俺去了。” 港口上一出“生离死别”,陈禄如同心如刀割般拥抱完陈海,好似离别的新婚夫妻,湿润着眼角上船,在甲板挥手告别。 伴随一声声起锚声音,舰队扬帆起航,木兰为主,包括打鱼号、眼睛号、蜻蜓号在内,总计大小14条船,成百近千人带足食物和饮水,几乎搬空家底。另配四门三磅佛郎机,千杆火绳枪及配套弹药。陈海尽力把二舰队武装到牙齿,目送离开家园岛,驶向远方的海域。 陈禄她们一走,家园岛上空了大半,无论是人还是物资。 好在李华梅在,海盗也在,陈海就跟刷野怪一样发育,没给养了到岸上高价补充,解救俘虏吸纳进队伍。今年应该是明军给力了,或者张经钱没有白花,第一舰队自家园岛出,途经舟山群岛达杭州湾外,按理说猖獗的地带,可三四十日的刷怪,少有妇女,所获粮食等物也不多,已经没油水可榨了。 “仔细找找,附近要有就干一票,没有就回家。” “是大姐!” 坐在船舷上,嘴里叼着草枝,姐妹们在丢尸体,陈海则美美地试着新鞋子。方才战斗四条船打两条船,优势在我不提,除解救三名妇女外,爆出来一双米白色短靴,顿时把陈海吸引住了。 试试脚正好,不管有无脚气,以后就姓陈了。 终于不用穿草鞋或者磨脚指的布鞋了,好耶!奈斯! “主公” 陈海听音立马收起好心情猛然抬头,果然是张打心底烦地要吐的脸,陈海能猜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不过自从大力清剿海盗起,李华梅很少惹陈海生气了烦不算生气。 “主公,因主公和众将士奋战,目前海上海盗闻主公威名胆寒,见主公旌旗退避三舍,所获不过小鱼小虾,再战下去已难有战果” “陆上自有官军处理,俞大猷当世名帅,汤克宽朝廷名将,卢镗勇冠三军,所部皆天下精锐、宇宙雄兵,有他们在建功立业,敌寇必闻风丧胆,无须我等插手陆上事。”陈海说着自己都不信的鬼话。 李华梅长叹一声,退下。 摊上这么个主公能咋办?自己已经为人不洁了,抗倭不能守灵为女不孝,难道要为臣不忠?把baff叠满?让翔绯虎成臭的? 丽璐无视掉动辄拿鼻子撞墙的一根筋东方美女,晃动着甲片来到陈海跟前。 “大姐,李妹妹说得话有些不算错,再打下去纯为打而打,不如我们继续做生意。” 陈海轻笑一声:“还不是时候,三丫子她们没来信,我没那个心。” 丽璐笑着捋了捋金发,突地表情僵住。 “大姐,了望台!” 陈海挪目,了望台上陈花正在挥舞旗子中。 “阿歌特,记得提醒我,到岸上给芳芳花花她们了望台的买哨子。” “姐妹们各就各位,来大活了!” 陈海来到舵上,神情跃跃欲试。 “左满舵!全速前进!!!” 陈花汇报,海风号了望手发现,北面三十里外隐约有船,数量几十近百不等。 乍浦所城池外,善战闻名的狼兵落入下风,卢镗陷入苦战。 究其经过,无外乎想吃肉却咬铁板、想虐菜结果揍了拳王。 与卢镗对阵的不是倭寇,是加盟在五峰船主王直旗下的福建林碧川、沈门两部。虽不是倭寇,但是别小看人,两部海盗喽啰近万,大小战船上百,还有十几门长短轻重炮,百十杆火铳,战力远胜倭寇。 卢镗部呢?三四千人,其中藤牌手千二百人,弓箭手八百,余下为乍浦所兵,实为壮丁,充辅兵。 两千对一万,哪怕是做为守城一方,五倍兵力优势有了,更何况被火力压制。 乍浦城上面有炮吗?有,但没人敢开。海盗就是欺负官军没炮,炮船抵近了轰,噼里啪啦的不是碎石就是土,官军苦不堪言。 “他娘的!要炮没炮要弹没弹,到底谁t是官军!老子拿t什么玩意儿守!”卢镗非常愤怒,他保证只要自己不死,非扒了乍浦这个贪污千户的皮不可! “将军,海寇火器犀利,叫弟兄们下城暂避!” 卢镗一把抄起部将尹凤衣领。 “扯淡!俺戎马多地,最了解海寇脾性,此番已打出几百上千两银子的药子,炮断不会长久。现在就是熬,熬过这口气,海寇必定强攻,到时刀尖上定输赢!” 卢镗的怒吼在稳定军心,但这不能否认狼兵拉稀,毕竟不能太苛责一支远离故乡、不能吃饱、全为钱还老被克扣的部队,在一直挨炮弹轰的情况下不掉士气。 当是东晋北府兵,吊捶华尔洋枪队? 稳归稳,说谎却不曾。果如卢镗所料,半个时辰后炮击停止,海面上炮船后撤,兵船飞速摇橹划桨上前,狂冲港口。 见状,卢镗不藏着掖着,很有气度的一抬手,锣声耳边响起,士卒推出火器万马奔腾,点火释放一通火箭窜出,登时将登陆中的海盗视线遮挡,随即弓箭手放箭,浓烟中听到不绝于耳叫声。 伤害有多大?踩死几十个。然后是一帮子黑脸汉挂箭的不挂箭的,闷头盖脸冲上港开始攻坚。 “传令柯桥,带藤牌手顶住海寇攻击!” 名叫柯桥的将领在卢镗身侧接令,亲自带领数队藤牌刀手,齐喊着号子冲上前去,同海盗杀作一团。 一方小港口,往里填人命。 第63章 狼兵血 “真没想到这么简陋的诱敌计,官军想都不想的跳进来,俺如同做梦一般。那卢镗不是号称名将吗?名将就这水准?那俺也是名将。” 海上船甲板,林碧川欣赏着攻城,出言十分放肆。 难得他放肆一场,不说卢镗将门之后(这将门都跟闹着玩一样)罗马贵族,从小爱兵书、喜骑射、深谙军事;也不说他生擒李光头、许六,生俘许栋、杜武,赢过好几次,功绩有目共睹;只单说叫卢镗中计,他林碧川把一支五千人的善战精锐敢战官军坑进乍浦城里,近万喽啰围住准备吃掉,足可使其张狂。 尤其想到吃掉卢镗部结果——打断明军一只爪子,消灭掉浙江明军三分之一的战力,以后行事可以更加肆无忌惮,在王直团队里份量更足,能吸纳更多喽啰,他能美到天上去,狂上九重天和玉帝肩并肩。 林碧川爽到要当场开香槟,冷酷如他看不见港口上的血液,看不见落进海中的浮尸,全然不拿人命当命,只当做铺路石。 “杀啊!人头换银子!!!” “杀啊!官狗子头换吃食!!!” “逃兵杀无赦!!!” “没饭吃饿死!拼了!!!” 两波人愿望纯朴,狼兵嚎叫着挥刀劈砍,海盗怒吼着挥动兵器,混战里热血不如水珍贵,随意的泼洒却是卷走一条条勇敢的小伙死亡百人,海盗攻势不减;死亡二百,力有所降;死亡五百多,海盗打不动了,官军同样打不动了。 “士卒死三百,必是海寇老贼无疑!”卢镗如此说道。 “五千众官军,厮杀者两千余,敢战士必不过三千!”林碧川肯定道。 战了许久,察出卢镗部虚实,林碧川进一步肯定自己计划,同时延伸到鱼汤两部,简略估算出浙江明军真正的实力。 “不超过一万敢战士,甲械仅比俺麾下喽啰稍强,没有其他过人之处,什么大明天兵,不过尔尔!” 心中对明军轻视,林碧川下令加大攻击力度,还要不惜代价。话刚出口,有人不干了。 “姓林的!俺手下弟兄攻打许久,已然伤亡惨重,你还要不惜代价?那是俺的兄弟,想叫他们死光,你要坏规矩火并俺?!” 说话者是沈门,与林碧川一样同为福建人,有名的海盗头子。沈门部下压头阵原因无它,势力小,兵力弱,斗不过,还废什么话。 林碧川不屑冷哼,但思及自己要坏了规矩,王直会要自己好看,莫名打个冷颤。 “沈兄弟何必动怒呢,是俺的过错,俺在此给兄弟赔不是立刻下令撤退,让沈兄弟的喽啰回来!” 听见后半段,沈门愤怒的热血唰唰的凉的飞快,手脚冰凉。哪怕不是将门,当了十几二十年的海盗,沈门岂会不知道在敌人面前转身跑路的后果,岂会不知道林碧川坑了自己。 要不是打不过,早尼玛干你了! 果不其然,撤退的号角一下,本在坚持中的沈门部众心气泄到谷底,想也不想扭头跑。坚持中的柯桥大喜过望,你再不撤我可就崩了,为表达感激之情,亲率剩余七百多狼兵追击猛砍,砍翻了千余人。 “去禀报参将,俺们斩首数千!” 柯桥亦是老兵油子,大话张口就来,只是注意到重新逼近的海盗炮船时,为时已晚。 “趴下!!!”柯桥亡魂大冒,绝望的开口。 城墙上,总指挥卢镗震惊,慌忙带着八百弓箭手下去支援。 海面上,沈门部众尚未撤下,炮船就位,林碧川下令开火。 轰轰轰轰 一发石弹落在柯桥边上,登时把个汉子砸成肉饼,弹起的圆球威力恐怖,另个小兵被撞得胸口内陷,哇哇吐血血里含肉。石弹威力不减,颠儿着滚儿着弄死弄残十来个,如打保龄球般留出条血线,最后在某块头盖骨前停住。 石弹威力便是如此,士卒吐血喊救命,整条腿断了的喊不出来直接昏死。眼前手下人凄厉景象,柯桥本人心态平和,司空见惯了,不都这么出来的。 非但不惊不惧不慌,反而非常庆幸,庆幸不是散弹,庆幸是一条直线不是一个扇形面。 “火炮威力也就这样,常去庙里烧香不会落自家身上。不过这些狼兵是不能再战了,接下来必是海寇登陆,卢大哥你可要抓紧啊!” 柯桥心里想,战局全一样,林碧川的部众划船不紧不慢来,这让柯桥收获意外之喜。 “速度这么慢,刚好收拢一二,哪怕被火铳弓箭打死些,总比队伍崩溃强啊。” 一念之间,柯桥立马爬起整队伍,他在整队中,前进中的海盗离港口三四十步突然停下,随即亮出了种子岛。 王直盘踞九州,且他对火绳枪到倭国有推动作用,关系在林碧川又不差钱,有几把枪不奇怪。 柯桥看到了海盗手里火绳枪,心说不就是铳嘛,没弓箭准,我就站在这里,你要打中我当场 “射击!!!” 砰砰砰砰砰 白烟仍在海盗船上没散,柯桥挨了一枪子,后劲儿把他摔倒在地,痛得呲牙,半个膀子无力。 “娘的!什么鸟玩意儿?打得这么准!” 骂完连滚带爬起来,举着胳膊朝后跑路。方才海盗一轮齐射,当场打死打废一二十个狼兵,战力彪悍的狼兵藤牌手已经崩了。 卢镗刚好来迎接败兵。 “参将!!!”柯桥披头散发吊着膀子来,“海寇上来了,末将无能,砍了俺!” “滚回去养伤!”一脚踹开,卢镗朴刀高举:“弟兄们随洒家上!” 弓手近战了,拿双手大刀。 战场附近,陈海正在路上。 “芳芳!能看到岸上情景吗?” 陈芳冲桅杆下面大喊:“大姐!太远了看不到!敌船非常多!是海盗!里三层外三层乌压压一片片!” 陈海回复:“教你读书认字,不是让你玩叠词!” 接过丽璐递来的水,嗓子舒服点。 “阿歌特,你有什么想法?” “敌众我瓜,跑!” 李华梅当时就急了。 “主公” “好,你说。” 陈海摆出愿闻足下高论的姿态。 倒要看你翔绯虎的战术水平,指挥能力。 第64章 家园到 “主公,海寇船上百,我军船仅四艘,若以力取之,即便二舰队就在此处,亦难相抗。” 李华梅道出眼下事实。 陈海温柔点头。 “故而欲要胜敌,解救城中官军百姓,不在强攻,而在智取;不在杀伤夺船,而在恫吓。” 陈海无奈:“如何智取?如何恫吓?妹妹教我。” 李华梅感到浑身上下被满足。 “不敢不敢,我军之弱在船少兵稀,我军之强在炮多铳足,凡军旅征战,莫过于以己之所长攻彼之所短,以我之所盛攻敌之所衰,以我之所备攻敌之所怠,故如成祖爷马步火器混同屡克蒙古,故如魏武烧乌巢断袁绍七十万大军粮草,故如唐宗全盛击窦建德百万疲弊兵。正如兵法所云: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 陈海麻了,丽璐也麻了,前者是因为工作需要学习《孙子兵法》跟边防斗智斗勇,后者则完全听不懂但觉得好牛逼。 “嗯,李妹妹讲得很有道理,不过我若非要强攻吃下他们不可呢?妹妹可有良策?” 李华梅深吸口气:“主公,敌有十五形可击,曰新集、未食、不顺、后至、奔走、不戒、动劳、将离、长路、候济、不暇、险路、扰乱、惊怖、不定” “停!”陈海拦住开始滔滔不绝讲课的华梅老师,“这是《孙子兵法》?” 李华梅答道:“回主公,这是《李卫公兵法》。” “李卫公是哪位?” “唐朝名将李靖。” “李靖?托塔天王?不西周姬发那时候的吗?嘶”陈海猛然想起小时候一部电视剧,薛仁贵的师傅,教龙门阵的大神,唐朝战神李靖,雪夜擒颉利,一战灭突厥,特意度娘过。 “原来是李靖看得挺多呀,不愧是将门之后。” “你具体打算怎么做?”陈海问道。 李华梅正要开口,陈海却又打断了她。 “算了,你来掌舵,指挥众人。” 李华梅下意识拒绝:“属下怎能越俎代庖” 丽璐无语捅了捅她,梯子都给你搭好了,你还在推三阻四干什么?麻烦的东方女人。 李华梅躬身接令。 “众将士听着,此战我军当扬长避短,发挥火器优势,袭扰敌军,目地在于解除海盗对官军围攻。切忌不要贪念杀伤而跳荡,切忌要保持距离不被钩弦,切忌不要浪战!” 提醒完,李华梅大喝道:“查理将军!将火炮布置在船前甲板,听我号令,分做两队依次开火。” “珍珠将军!将所有铳兵分做三队,列横队听我命令!” “传令茉莉花诸船,排横阵,以家园号为中军,集中火器在船前,保持相同速度,阵形不能散!” 抬头,等待陈芳把旗子摇晃完,李华梅方开口。 “交战前命令必须完成,否则军法处置!” 口吻非常严肃,霎时间家园号鸡飞狗跳。 陈芳下意识看向陈海,陈海平静冲她点头。 陈芳顾虑的把命令传达下去。 乍浦港上,卢镗机械地挥动大刀。 “他娘的!老贼兵这么多吗?杀都杀不完?!” 心中数着自己斩杀的第二百零一具,嘴上不可思议的发问,同时喘息几口。 卢镗戎马多年,见多了拥众上万的贼寇,基本每次杀光核心的几百老贼兵,要么溃散要么投降,胜利轻轻松松。当年攻灭李光头,上万众里堪战者不超过两千,消灭一半便赢了,算是打得辛苦。但活这么久,头回见到死百战兵不败的,难不成战兵有几千人? 不应该呀,几千战兵,岂不得拥众十几万。况且战兵多金贵,竟敢这样当消耗品? 想不通,卢镗叫人:“尹凤!快给老子过来!” 尹凤胡啦把脸,扶着歪斜的铁盔过来。 “参将你找俺?” 看到尹凤浑身上下的血,卢镗下意识发问:“尹凤,你砍了几个海寇?” “俺打杀了二三十参将,莫不是王直麾下精锐尽数在此?” “但愿不是旁的俺不与你闲扯,你去把后营兵带来,多少有把子力气,遮拦一二,叫弟兄们喘口气,再战下去人会废了。” “后营兵?就他们?一冲怕是要散。”尹凤诧异。 卢镗阴森森道:“那就让柯桥带人压阵,不怕散。” “得令!”尹凤只带亲兵长随飞快向后奔去。 须臾后,林碧川在船上看到明军轮换,以及各种不堪,前进但中途后退,面敌但畏缩退步,明显因处决逃兵害怕所出现的胆气断定出这支生力军的成分。 “是填坑的民夫,官军力尽了,叫前面弟兄用火铳打,快速击溃,不要耽搁让官军喘过这口气!” 林碧川咬了咬牙:“叫炮船逼近,如若片刻不能克,给老子炸!” 沈门心里惊讶,是个牲口呀,不惜自己手下人命。 说话间后方有喽啰来报,出现不明船只。 “四条大船?”林碧川和沈门快步来到船后,举起千里眼观望,只觉莫明其妙。 “打着日月旗,应该是海商,恐怕是敌非友不过区区四条船,也敢和俺作对?!派十条船弟兄上去,给老子灭了!”林碧川果断下令。 沈门却有新发现,但他有意为之,坐看成败。 “打着日月旗,还打着面粑粑旗,行为煞是怪异,这年景在海上行船绝非善人,俺损失不少弟兄,且先看看再说。” 另一面,李华梅清楚看到海盗后阵里分出大小不一十条船,划荡着桨冲自己来,便把眼睛眯成一条缝。 “查理将军,你过来。” 查理挎着佩剑吊儿郎当走来,就差嘴里叼朵玫瑰。 “美丽的小姐,你找我有什么事?是感受到我炽热又真诚的怀抱了?要不要共进晚餐?” 李华梅眉头一皱,查理善操炮她清楚,但这个“蛮夷”她不喜,忒无礼了,动不动就撩拨女子。 呸,禽兽,真夷狄! “查理将军,对面有四条大船,我需要截止到百步之外让他消失,至少要不能战斗,你能做到吗?” 查理点头:“siple et facile!” 李华梅:??? 陈海轻咳一声:“他说可以。” 李华梅点头,找来陈珍珠:“敌近百步之内,铳手不得妄动。” “知道了知道了。”陈珍珠不耐烦的应着。 第65章 金戈隆 明嘉靖33年,公元1554年4月,乍浦所海外,轰隆隆炮声奏响航海时代的篇章,无数石弹重重落到甲板,砸出众多拳头大小坑洞。有拳头大小洞洞的还有船身,海水疯狂倒灌,顷刻间船屁股抬出海面,船上水手下饺子般沉入海中。 家园号上,查理没个正形。 “哦,美丽的淑女尖叫了,她来追求我了,好兴奋啊,下调三度,我看到了她那掀起的裙摆,那抹幽幂的芳香,就让我尝一尝!开炮!!!” 李华梅黑着脸,坐看查理荤话不断,坐看查理不停命令,坐看查理炮弹长眼一样命中敌船 “华梅,查理极善打炮,你若有瑕可以去请教请教,别苦着个脸,来喝一杯。” 李华梅黑脸诚恳表示:“查理将军炮术,确实厉害。若少些浪荡,就再好不过了。” 陈海轻笑:“以后你会明白的,他们法兰西人很是浪漫,有句话说得好,浪漫之都,时尚巴黎。” “我看是很浪!” 眼看轰轰轰炮弹打过去,啪啪啪中弹进水船沉,李华梅收起脸色,将重心转移到小船上。 “炮兵退下!铳兵上前!” “哦,很快就要到手的淑女不解风情。”查理持剑道,“炮兵军团,向后前进!” 陈珍珠拎着斧子上前:“列队!第一排举铳!” 海浪托着大船,摇摇晃晃九十步距离,李华梅喝叱,沈珍珠斧子重重砍下。 “射击!!!” 砰砰砰 炒豆子声和烟雾,哇哇惨叫声和噗通噗通落水声不绝于耳。 “二排举枪!射!!!” “三排举枪!射!!!” 同一时间,茉莉花号、海风号、郁金香号相继开火,强大的火力,旋风的弹丸,海水被染红,海洋生物得以饱餐。海盗来时有多快,去时加速快,恨不得人力划桨出超音速来。 烟雾散去,面前哪里还有船。 了望台上,陈芳摇旗。 李华梅看:“是否追” 下意识瞟向陈海,陈海顿住咀嚼丽璐蛋糕的嘴。 “看我干个屁?!” 李华梅收回目光:“保持阵形,原地待命!” 恨不得瞬移回来的海盗被提溜上林碧川座舰,林碧川同样黑着脸,从炮声响起那一刻,他头已经扭过来查看,看到自己手下被碾压一幕。 “大当家的,救命啊大当家的” 林碧川一脚踹在脸上:“这是老子的船!哭丧个屁!怎么只有你们几个回来?插翅虎呢?!震天龙呢?!” 海盗带着哭腔道:“大当家的,几位当家都被炮弹打死了!” “可知敌船炮数?”沈门插嘴问道。 “哪里晓得,没进到跟前便噼里啪啦打来,到了跟前火铳又是噼里啪啦打来大当家的,她们浑身上下全是火器药子,近不得身啊!” 林碧川冷漠道:“你们还要什么要告诉俺的吗?” 喽啰想了想:“有,只是一条船有炮,而且船上全是女人,见不着丁点带把的!” “女人?!”沈门闻语惊疑不定。 林碧川复看旌旗:“曾闻近几年海上兴起一股势力,为首者号称妈祖娘娘转世,惯会使些掀浪覆舟的法术,专干从俺们手里抢女人的勾当。据说有几百条船,手下有几万没经过人事的女人,看来传言不虚了。” 沈门道:“法术恐怕不实,船只恐怕非虚,然则区区四条船来,莫非是要诱俺们,把俺们吃了?” “更怕勾结官军,亦或从了官军,当了官军的马前卒”林碧川一时吃不准。 “喂,尔等可有遗忘未提的吗?” 喽啰仔细回忆,答道:“有,俺透过烟雾,隐约看到对方穿着倭人衣甲,掺杂些许官军甲胄。” “倭甲?那佐图和常田是死在她们手上了。”林碧川道:“最后一遍,还有吗?” “没有了。” “砍了。” 甲板上多出一些无头尸体。 目光看向沈门,沈门心头一紧。 林碧川面露不屑,之后命令完全无视沈门手下。 击败海盗试探攻击后不久,李华梅面色凝重。 举目所见不下五十条船朝自己航来,大船小船皆有,尽是福船,甲板上海盗张牙舞爪,挑衅目地明了,李华梅犹豫要不要打。 “海盗为什么不往前了?”陈海悄悄走到她身边。 李华梅回复道:“禀主公,海盗此举无外乎三种解释,有诡计,等我军近前,断后。” “所以你认为是哪种?” “有诡计!”李华梅断然说道。 “单纯有诡计?干脆都考虑进去。”陈海道,“迎上去,把面前的敌人撕碎!” “主公不可!” “哎,搏一搏,单车变宝马,梭哈完事儿了!” “可主公若有闪失,我无法向众将士交待。” “华梅,就凭这话,你还没有熟悉大海。”陈海笑道。 什么叫刀头舔血! 见陈海那出这话堵自己,李华梅悻悻作罢。 “谨遵主公军令。” 起锚摇桨,四船同进,查理自觉开火,隆隆实心弹乓乓往甲板上砸,惊得海盗们纷纷鼓帆猪突,但被一舰队火力死死压制。直至付出二三十条船沉没的代价,成百近千条人命,海盗们勉强勾住了船舷。 陈海二话不说,拔刀跳跃,屈身卸力翻滚上敌船,手挥倭刀只见白光刷刷刷的闪来闪去,再见甲板上无一活人,唯有残躯。 陈海接着奋力起跳,一艘艘海盗船上跳,如同轻盈飞舞的蝴蝶,翅膀扇起血雨腥风。 李华梅看得都呆了。 “愣着干什么?上啊!!!” 说着拔出雁翎刀要往上冲,丽璐一把拉住她。 “你去干什么?别给大姐添乱,在船上呆着。” 李华梅左思右想,挣开丽璐,提刀跳荡。 “黄毛姐,你来指挥!” 丽璐立马对陈珍珠下令:“自由射击!” 远处,举着千里眼,林碧川看自己手下喽啰噼里啪啦掉海里半天,愤愤甩到一旁,不再观看。 “废物!一群废物!” 说话间岸上有来报,林碧川拿起看去,只见官军防御已经冲开,可卢镗凶悍的带领弓手反突击,见着往后跑的就杀,见着没有甲胄的就砍。登岸海盗被反冲的刹不住车,一头朝着海里扎下去,林碧川所看到尽是扑通扑通跳水景象。 拿千里眼的手紧握到指关节发白,林碧川阴郁着脸,久久之后冲一旁沈门道: “沈兄弟,你且回去,帮俺拖住后面四条船。俺自带兄弟们上岸,不信砍不下卢镗的狗头!” 沈门能如何,显然林碧川在爆发边缘,不敢开口,只得应了。 第66章 自古军兵多好色 “林碧川!你个小人!俺囸你娘!俺囸你家祖宗十八代女眷!!!” 海上,某个姓林的家伙队伍跑走一半多,剩下一小撮干脆丢给卢镗添功劳,把应下承诺阻击的沈门坑了,坑惨了。 沈门欲哭无泪,他已然同陈海接战,为抵消陈海火炮优势,他开着自己座舰,用船上6门炮跟陈海兑对子。手下人分成两批,一批正与陈海激烈交手,一批在后待命随时出击,照着车轮战的打法来。 林碧川的操作让沈门两难,跑的话丢掉半数兵马船只,不跑的话结果难以预测。而且不知道官军有何打算,要是前后夹攻自己,那不用预测了,铁定凉凉。 “大哥!岸上的人降了!” 沈门颅内正在挣扎,突然的一番话宛如太阳穴挨着闷棍,眼前一黑险些栽海里。 “降了?港口停的船呢!” “官军登船接收了。” 手下头目焦急问道:“大哥!当家的!俺们是打是撤?打是不打?撤是不撤?” “打个屁!”沈门骂道,“这要是打,老子坟头都得长草!快撤!留得裤子在,不怕尿裤子!” 沈门带着半数手下跑,还在交战中的手下日了狗了。 “糙!俩老大全跑了,打尼玛呀打!女侠饶命,俺降了!” 哐哐哐耳边一阵阵弃械投降声,海盗们乖巧的蹲下抱头,挪步到边上站好,可谓训练有素,听话的样子让陈海不忍心下手。 “收了兵器,清查缴获,看好俘虏。”扭头吩咐李华梅。 李华梅抱拳应诺。 “大姐,那边。” 循着丽璐手指方向,陈海看到了岸上有人朝自己招手。 “不用理会。”陈海道。 “主公,是否有些不妥?” 陈海回眸瞪了眼太过活跃的翔绯虎。 岸上,左臂绑着绷带的卢镗郁闷望着海。 “什么意思?瞎子?为何不来?” 尹凤给出讨好式的回答:“必是见俺们天兵数千,他们自己不过四条兵船,畏惧了不敢来。” 卢镗很受用:“话虽如此,尚需勉力,沿海之徒非盗既寇,能有心向朝廷者,万不可伤其拳拳报效朝廷之忠肝义胆。” “俺遣几员将弁唤他过来?”尹凤问道。 “岂能随意使唤,俺亲自去。”卢镗道,“不过俺看那旗子颇有意思,头上顶坨屎,真是个人才!” 当即留柯桥岸上看守,只带尹凤并亲兵十名,架小船出海,少顷近前,诧异看着满船女人。 “竟会有如此多女子?!”众人惊骇万分。 都说当兵三年母猪赛貂蝉,有些老兵油子可不止三年,上次烧村碰女人还是在上次。眨眼间有如此之多的福利,还是配刀持枪披挂甲胄的sspraly,靓丽的春色与躁动的荷尔蒙,士兵们眼全亮了,心都动了,身下皆热腾腾。 已经有七房女人的尹凤看到一名光着膀子、浑身健壮、别着短斧的女人,眼睛挪不开,心底直呼真爱。 不用回头卢镗也知道手下是什么货色,即便是他看见名披挂山文甲胄的女人,那纤细却有力量的臂膀长腿,那泛黄却冰清玉洁的脸庞,那独属于胭脂马的气质卢镗承认自己色心起了,要驯服她。 不过卢镗感觉这女人有点眼熟,好像见过。 甲板上陈珍珠觉察到色狼的目光,她不躲不闪不遮不避,拎着斧头冲下面喝道。 “呔!尔等来此做甚?!” 卢镗抱拳:“丫头,收起你的斧子,俺是参将卢镗,朝廷大将,特来见你们首领。” 李华梅寻声赶来,抢在陈珍珠前面开口:“卢将军请稍待,我家首领随后便来。” “你” 陈海不耐烦的出现:“卢将军,在下有礼了,你是官我是贼,咱们没啥话可说,请回。” 卢镗失笑:“一笑倾其国,二笑倾其城” “卢将军!” “啊?”卢镗惊醒。 “多谢姑娘仗义援手,卢某特来感谢,不知姑娘” “卢将军不用多谢,只盼卢将军日后遇到在下,能手下留情,别把我给剿了,我就谢天谢地了。” “姑娘说哪里话,姑娘可是义军,谁敢剿杀?姑娘若不放心,俺自为姑娘请功,给姑娘求下把总军职,日后海上共剿贼寇,护佑一方。” 陈海轻笑:“卢将军好意在下心领,当初俞汤二位将军亦有联名举荐之意,我推辞不受,实无为官之心,还望将军体谅。” “将军若真想还这个人情,不如赠我些兵器、甲胄、粮食盐巴、药品、药子弹丸,我谢过。” “这个”卢镗心里面上一齐呵呵。 盯着陈海那张脸,仿佛要从她绝世容颜上看出什么。完全受不了觊觎目光,不消片刻陈海要走,卢镗急忙一声留步。 “姑娘,事关者大,俺需要运作一番眼下天色将暗,请姑娘和众位女侠城中落脚,俺连夜整理个单子,明日再谈如何?” 李华梅扶额扼腕,众女面露冷笑。 陈海忍不住了:“卢将军,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们姐妹拼死拼活帮你解围,期间伤了许多,你要睡我们,这就是你还人情的方法?” “姑娘,你这就小人之心了。” “实话告诉你,看到我们身上甲了吗?是从倭寇身上扒下来的,你敢睡我们,我们叫你不死也掉层皮!” 李华梅突然跳出来:“卢镗!妄你朝廷大将,行事竟如此龌蹉!难怪东南海盗倭寇剿之不尽!杀之不绝!” 卢镗冷哼:“姑娘,你手下喽啰这般没有规矩吗!” 陈海隐约听到某人心碎声音。 “卢镗!你认不得我?!” “本将怎会认识你?” “” 李华梅气啊,合着自己前半生的努力全都不存在?! 陈海眼神示意,丽璐和陈珍珠合力抱走要跟卢镗好好理论的李姐。 “卢将军,咱们不扯蛋了,我这里有百十颗首级,按兵部定的价钱一万多近两万两银子,你收不收?” 明初,士卒海上斩倭寇海盗首一级,给银50两;陆上斩倭寇海盗首一级,给银20两。然到了嘉靖朝,价钱水涨船高到一首150两或官升三级,是蒙古人的五倍。 当然了,等俞龙戚虎双剑合璧,倭寇海盗人头价格会大幅度跳水,跳成白菜价。 卢镗有意动:“明日仍在此处,再议!” 第67章 谣言倭寇聚川沙 “你最近吃错药了?要么异常活跃,要么莫名来气来亲戚了?” 眼睛逼退韩老爹等,陈海尝试同李华梅谈心。 “主公放心我很好,只是只是卢镗说得话太伤人了。” “你们之间有故事?”陈海好奇的八卦。 李华梅苦笑摇头:“没什么故事,主公是知道我的,之前游荡在海上,配合官军清剿,与形形色色的人搭档,里面自然有他卢镗” “正常,书里写得挺对,看看那宋江,占据梁山泊时是何等意气,征方腊时是何等猪狗样甭管是宋是明,只要是官军无不如此。” 李华梅点头:“难怪主公不愿招安,还是主公看得透。” “你心里气顺了便好,明日当如何?你可有盘算?” 此刻陈海已经远离乍浦所,在座名叫羊山(大洋山)的岛屿上停留,为隐蔽行踪,辣手处理掉十来条船,人都喂了鱼。 “主公,数度征战,将士们甲胄多有损坏,虽缝补将就,然终非长远之计。眼下欲想获得兵甲,在官府、军中有人必不可少。”李华梅道,“除却甲胄,铁料匠人亦不可或缺,不过属下有些人脉,但只能解燃眉之急。” 陈海颔首:“那就非去不可了?” “非去不可,但要有准备。”李华梅郑重说道。 “这件事不急先放一放,华梅,你知道川沙城吗?” “川沙城?”李华梅大惑,聪明的脑瓜仔细回忆。 “主公是指川沙堡?属南直隶松江府,紧邻沿海,北为苏州府宝山、吴淞江二所,南为南汇咀、青村二所,西为上海城,建在吴淞江、黄浦江交汇处。此外沿黄浦江可抵嘉兴、杭州等处,吴淞江向西可入太湖近苏州,向北可进盐铁塘,通镇海卫太仓州、常熟县,直入长江。”李华梅玉指蘸水,以水代笔桌上作图,了然于胸。 陈海看着烛灯下地图,心说这不就是魔都么。 “不过陆地水道走不了海船,长江的话很悬主公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听了些风言风语。”陈海道,“一说倭寇海盗主力往川沙堡集结,欲横扫松江、苏州、常州诸府攻打金陵,五峰船主王直要在金陵登基当皇帝,做天子。二说浙直总督张经命官军将敌人驱赶聚集到川沙堡,要一举全歼,复普陀山之战未靖之功。三说浙直总督张经养寇自重,要裹挟官军和王直做皇帝后面我就不说了,要多扯有多蛋。” 李华梅凝眉:“不完全算流言,但未能全歼的后果很严重,苏杭那里民间情形不容乐观,若敌军流窜进去,稍加裹挟,只怕如油上见火。” 陈海承认李华梅说得对,太平天国不就如此嘛,李秀成转战江浙,十万大军分分钟的事儿,但战斗力比在金田永安时差出老鼻子了。 换一个不成熟也不太友好的例子,当初被孙传庭打得十八骑捂着菊花逃命的李自成,靠十八个敢战的披甲兵从头再来,他拉出多少人?几万几十万一百万! 明清时北方在人口财富积累上确实不如南方,北方尚且如此,何况人口更多土地更少的南方。 “如果真到那一步,明庭要么崩殂,要么折寿。” 话是说给李华梅听的,陈海她知道明什么时候亡,张居正还没变法呢,努尔哈赤还没挨炮弹呢,万历还不知道在哪呢,急什么。 次日中午,家园号应约前来。 一队官军港口登船,轻舟急进,少时抵达。 为首军将自领数名亲兵上到家园号甲板,一行人不情不愿的朝女人们抱拳行礼。 “本将为卢参将麾下柯桥,授俺全权,女侠,首级何在?” 陈海嬉笑道:“柯将军好生性急,生意没谈成,我为什么要带首级来?且坐,咱们慢慢谈。” “不给首级,凭什么相信你有诚意?”柯桥反正一句话,把人头拿过来! 刷的一道白光,柯桥没看清发生什么,脖颈上忽然出现一把刀。 “柯将军这么想要首级?好说,我现在便砍下来!” 柯桥余光瞥向四周,带来的亲兵已经开干,不过于想象中不同,亲兵们被女人打翻在地,反剪了双手跪在甲板上。 柯桥心里一激灵:“女侠,咱们有话好说!” “看到,世上最不缺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 陈海耸肩,收回倭刀。 “看座!” 柯桥心有余悸坐下。 “贵方开什么价?” “粮米千石。”柯桥言道。 陈海静静等待着下文 “然后呢?” “什么然后?” “” 陈海猛然一拍桌子:“柯将军,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一口价,三百三十六颗脑袋,我要新米800石,上好钢刀500把,好甲100领,火药50石,止血草药有多少要多少!” 柯桥稍微还价:“新米不行,陈米千石如何?兵器好说,甲胄” “这样,二百两银子加十条兵船,陈米千石,上好钢刀千把,好甲80领,火药草药不变,加上猪牛羊等肉脯及食盐蔬菜。”陈海道。 柯桥盘算一二:“俺要看船!” 陈海摇头:“船没带着,但可以告诉你全是宽屁股的福船,从海盗手里缴获的,具体性能你该有本账。” 柯桥摇头:“再加两条兵船。” 陈海猛然起身:“珍珠送客!” 柯桥赶紧起来:“别别别,就按这个价,给俺们六天,六天后一定办妥。” 陈海友情提醒:“柯将军,回去告诉卢将军一声,陈某手头没有石灰,首级烂了可别找我。” 柯桥应了声,回去后就另派船送来十桶石灰。 家园号调头,远离乍浦所视野范围,茉莉花、海风、郁金香三船这才出现。 “见过大姐!” “三位姐妹放心,我没事。” 陈翠、陈冰、陈蓉三女心下稍安,编队同行。 路上,丽璐忧心说道:“大姐,李妹妹她们留在岛上看管战俘,我们没有留下船,不会有事情?” 陈海放心道:“战俘手脚捆绑结实,能出什么事?只要李华梅她们自己不出乱子,战俘就威胁不到。” “就怕自己出乱子,翔绯虎和沈平安一起落入网中,沈平安还好,翔绯虎肯定多吃苦头” 丽璐又道:“战俘不卖?” 陈海摇头:“现成劳动力为什么卖?正好开发大员岛当牲口用。” “这个三丫子啊,出海月余杳无音讯,大员岛很难找吗?那么大个岛,她究竟在做什么?” 第68章 三丫子,你在干什嚒 时间拨回40天前。 木兰号船长室内,陈禄一丝不苟盯着手上迷你版指南针,同样铁礼列被逼迫的一丝不苟盯着六分仪。 “滕尼兄弟,咱们现在在哪里?” 铁礼列敷衍说道:“东经121度,北纬27度,在海里。” “是否偏离航线?” “没有。” “目标地点经纬度多少来着?” “东经121度,北纬25度。” “一直往南不变船头朝向对吗?” “对的,没错,美丽的禄小姐,同样的问题你在不到半天时间问了十遍,航海开始平均你每天要问二十几遍,哦,上帝啊”铁礼列不堪折磨,精神有点小问题。 “你懂什么,俺是怕把大家带进死路里,俺又不会看六分仪。” “哦上帝,看在上帝份上,我教你行不行?别折磨我了。” “俺笨,也没时间学。” “没关系,我一定教会你!”铁礼列下定决心。 陈禄沉默片刻,捋了捋头发。 “抱歉滕尼,大姐把这重责大任交给俺,俺不想让大姐失望,更要为姐妹们负责,大海太危险了抱歉。” 铁礼列含着食指道:“我明白了,你是第一次当船长,没有信心。跟阿歌特一样,用你们的话说,一回是生的,两回是熟的。” “那叫一回生二回熟。”陈禄没好气。 说话间舱门被人敲响。 “进来翠花?有海盗?” 负责巡夜的陈翠花严肃说道:“禄姐,没有海盗,但要变天了。” “变天?海啸?!!!” 陈禄健步冲出船长室,抬头看见阴沉的天色,不见丁点亮光,空气中感受到一丝水气。 她急了:“附近有可以躲避的岛屿吗?” 铁礼列摇头:“没有” 话没说完,啪的一下木兰号整船尾翘起很快呀,铁礼列急忙抓住扶手,陈禄急忙抓住铁礼列头发,铁礼列嚎叫声被翠花嚎叫声掩盖,翠花什么都没抓,一头飞到前甲板,脚后跟踢到炮管。 “浪起,风暴来了!”铁礼列大声喝道。 啪叽一下,了望手摔了下来。 “哇啊啊,好疼,禄姐怎么办?” 陈禄勉强站稳:“各船抛锚,咬牙撑过去!” 这回风暴,三丫子不能依靠海大姐了。 陈禄从昏迷中醒来,额头带来的刺痛让她呲牙咧嘴,手指抚摸时已经结痂,边上是带了一些血的六分仪,回忆起昨晚退回船长室,随着风浪颠簸从椅子上飞出去,然后被什么东西开了瓢。 “浪停了?!” 捂着额头快步冲出舱室,木兰号甲板上一片狼藉,包括不限于死鱼死虾、各种木屑、散了的子母炮,并且破了面帆。 走下楼梯进入船舱内部,挨个舱室查看,人没事,顶多受些伤。陈禄继续往下,储物间没事,饮用水没事,唯独最下层的水密舱里有个进水,不过问题不大。 “禄姐!”翠花快步跑来,“理清了,有五名姐妹受伤,都不严重,六号舱倒翻个水桶,把同舱米泼湿了,正在晾晒。” “看看去。”陈禄迈步往上走,“水密舱的水记得清空,其他各船损失汇报到了吗?” “还没有收到各船损失,但是禄姐” 陈禄顿足:“怎么突然不说了,但是什么?” “但是海面上一共只有12条船,没找到鱼姐和蓝姐。” 陈禄抿了抿嘴:“各船损失汇总一起拿给俺看,你去忙,俺去找滕尼,希望附近有岛屿。” “最新测量结果,目前是在东经123度,北纬25度。” 陈禄蹙眉:“东西偏了两度。” “问题不大,船头面向西南方向就行。”铁礼列不以为意。 陈禄摇头:“不,刚刚经历风暴,姐妹们需要稳定,现在需要找到片陆地,脚踩在陆地上让人稳定。” “陆地么?但愿附近有岛屿,我们现在至少离大陆有五百里距离,能否找到有看上帝意思了。” “地图还在吗?” “请放心,一直在我身上。” 陈禄阅图沉思:“俺记得大姐提过,也在李妹妹图上见过,这周围应有座叫“钓鱼”的岛屿,不知道离得近不近,希望就在周围。” “也希望鱼妹和蓝妹离得不远。” “通过洋流判断,东面应该有陆地,我们应该向东。”铁礼列说道。 “那就向东”陈禄不疑有他,因为不会。 两天后发现座岛屿,还发现一条船。 陈禄起初不让靠近,只围着岛屿游弋,绕岛一圈没有发现危险,就派出水性好的姐妹游过去查看,回报非常喜人,是蜻蜓号! 陈禄立马登岸,派出人马人员搜寻,直到傍晚才见着陈蓝她们人。 “禄姐,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陈禄抱着陈蓝:“见面了何必伤感呢,蜻蜓号怎么在这里?” 陈蓝克制自己激动到失态的心情:“风暴过后失散,俺们漂到附近,饮水几乎损失干净,食物也有不少损失,只好边寻找禄姐,边寻找岛屿补充饮水,然后就找到这里了。” 陈禄点头:“岛上有水吗?” “没有水。”陈蓝摇头叹气,“是座荒凉的岛,除了草,没发现任何食物和活物。” “哦?真奇怪,这么个荒凉的破岛,大姐为何那么看重?”陈禄又问:“有见到打鱼号吗?” 陈蓝一惊:“鱼姐她不在?!” 陈禄心一沉。 旁边的黄尾屿同样经过调查,荒岛一座,陈禄节省人力,当晚宿在钓鱼屿,召集各船船长开会。 “俺把话抛出来,省得背后议论把人心论散架,现在俺们各船粮食够,水不够,但能支撑一段时间,要不要继续完成大姐交待的任务?” 陈禄道:“如果找不到大员岛,找不到鸡笼山,俺们用光了水没有补充,将永远回不到家里。同理回家园岛,可能至死找不到回去的路线,但概率很小。” “禄姐要这么问,俺代表蜻蜓号的姐妹们表态,找到大员岛!”陈蓝起身附和。 然后是一边倒的附和,会议以13:0的成绩全票通过,第二舰队将继续探索下去。 陈禄没说什么,睡个好觉,次日清晨起,舰队扬帆起航。 第69章 这里是淡水 浙江乍浦所附近村镇,一道道黑烟腾空而散,一处叫沈庄的地方,里面的明军仇恨注视着外界黑烟和外面的明军,外面的明军觊觎着庄里的明军。随着一声令下,庄里明军放箭投枪,庄外明军放铳点炮,你攻我守两三个时辰,外面的明军勇悍,里面的明军坚韧,但这不是演习 庄子大门被撞开,外面的明军蜂蛹而入,里面的明军殊死奋战,刀剑乱舞,箭镞乱飞,双方士卒拼尽仅一口气,最终明军杀光了明军,最终明军拖走了明军的妻女,最终明军屠了沈庄。 明军在满是死人堆的庄子里搜集物资,大量物资进入军营,少量物资运输到海边,海边船正等待,海风号陈冰负责接收。 陈冰搬起一条猪腿直皱眉:“这条腿上怎么是血?还很新鲜?” 官军方负责对接的柯桥手一摊:“有血很正常,刚杀的猪。” 陈冰直翻白眼:“风干腊肉你跟俺说现杀的?” 柯桥笑嘻嘻道:“俺说冰冰啊,你们又不是不清楚咋回事,有血擦了呗,装什么纯呐。” “不许叫俺冰冰!”陈冰怒道,这可是大姐专属的。 “那这些东西” “装船!” 陈冰朝柯桥轻声说道:“你们一点都没变。” “啊?” 入夜,海风号回到羊山(大洋山)岛。 “大姐,俺回来了。”陈冰来到家园号船长室,“俺们要待多久?” “想休息了?”陈海说道。 “抱歉大姐,俺实在不能忍受官军屠村屠镇,就那个柯桥,俺看见一次想杀一次!” 陈海放下海图:“杀人吗?该杀的只有柯桥吗?这样的军队明庭可不止百万呢,你杀得过来?” “” “有道是贼过如梳兵过如篦,兵和贼,一个一个解决。”陈海言道,“明天把首级和船只银两带上,跟官军结清货物,咱们待这儿太久了。” “回家?”陈冰问道。 “回家。”陈海点头。 “但愿回去,能收到三丫子传来的信息。” 交易的最后一次,卢镗居然亲自来了,陈冰只得通知陈海,陈海也只得把家园号开到乍浦港外。 “卢将军找我有事?” 卢镗上来单刀直入:“姑娘可愿从良?” 陈海愣是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也算是“下海”状态。 “卢将军不妨直言,何必婆妈。” “姑娘快人快语,那俺就不拽些有的没的。而今总督用计,使敌寇聚于川沙堡,督令浙直各路军将领兵进剿,军令刚刚下达。敌寇十数万众,俺麾下弟兄刚受折损,虽有为国剿贼之心,却无为国剿贼之力,故诚邀姑娘随俺一道往之,若立下功劳,不说恢复清白之身,便是获封诰命亦有可能。为自身考虑,为手下弟兄考虑,姑娘都不该拒绝,况且为国出力,本就是大明子民的义务。” 说不婆妈,说起来依旧婆妈。 陈海冷笑:“去你妈的义务,想要我们帮你打仗,想雇佣我们,先把价钱谈好,白嫖不可能!” “至于什么诰命,那对我对我姐妹们来说没用,我们又不要贞节牌坊。再者说,我对你们明庭的信誉持怀疑态度,你们许下的东西总有各种办法昧了,不可信。” 卢镗咬了咬牙:“也罢,雇佣便雇佣,500两银子,包吃住!” “我不需要你包吃住,就你们官军大头兵那猪狗食我们不会吃,也怕住完了全都身怀六甲。口粮住所我们自己准备,银两我不要你的,给我一千套甲胄就成。” “八百!”卢镗还价。 “可以,但要先预付我五百。”陈海说道。 “可以,你们进来乍浦港。” 陈海晃了晃食指:“不不不,现在我们船装满了,需要卸货。” 卢镗问道:“你何时来乍浦所?” “我可以向你保证,六月之前出现在川沙堡海外。” 卢镗摆手:“滚!” 陈海面色微变,拉住上前的陈冰、陈珍珠二女。 渺渺无际的大海上,一艘船随浪潮荡漾,俯身看向甲板,满地的玉体横陈,几无半点动作。她们不是死了,却也快要死了。 这艘船就是打鱼号,渔网还在,边上还有干渴死去的鱼儿,就仿佛在预示着下场。 那次遭受风暴袭击,船上水失去一多半,粮食同样失去一多半,失去同伴,失去方向。陈鱼不知道自己在哪,只是倔强着依靠着剩下的食物饮水,朝南继续前进。 路上食物吃光就靠打鱼度过,水喝光就饮尿,最后没尿喝海水,能有场雨都要跪谢妈祖。坚持到最后,所有人全都躺倒,但船没有失控,或是因陈鱼的威望,或是没力气了 原先的了望手撑不住,被安排到舱内至今还在休息。陈鱼自己到了望台上坚守,日复一日瘫靠在地,目光所及寻找可能存在的陆地。 从嘴唇上揪下一层皮,陈鱼苦涩的随手往下甩,眼睛下意识的远看登时愣住,宛如金瓜大锤给她脑袋来了一下,颅内是轰鸣的嗡嗡声,眼前是天旋地转的金星。 她喜极而泣,晃着虚弱的身子,拼尽最后一滴水最后一股力气,朝下面大喊。 “陆地!南方!陆地!” 霎时间全船如同诈尸,不说生龙活虎,反正挺行尸走肉的。 但哪怕是丧尸,她们有了动力。 “姐妹们!向南划!” “谁有尿!让俺喝一口!” “来!喝俺的血!快划!” “姐妹们一起上!划啊!” 随着船只越来越南,陈鱼看到的更多,更兴奋。 “姐妹们加油划啊!南面是块大陆地!一眼看不到头!” 船上人更卖力了。 古有曹操望梅止渴,今有陈鱼望陆增力。 很久之后打鱼号浅滩搁浅,船上人摇摇晃晃跳船,陈鱼也艰难的从了望台上下来,众女彼此搀扶互助,来到了陆地上。 陈鱼抓起一把草,口中咀嚼着减轻嗓子的干燥,向前再向前,手脚并用爬上个高坡,看到的景色让她眼圈发红却无泪可流。 她看到了一条河。 “有水!!!” 就见众女从高坡上滚下来,顾不得狼狈,头扎进河道里喝,就如抱着奶牛吮奶。 喝得一个个肚圆,随性躺在河滩上晒太阳。 活过来了啊 这里是淡水 第70章 这里是大员 【俺看见山了,像鸡笼一样的山,应该是大员岛了。】 陈禄在《航海日记》里这样写到。 停船靠岸,脚踩陆地的感觉那么不真实,陈禄注视着远方山的轮廓,回过头问向铁礼列。 “滕尼,这里是大员岛了?” “经纬判断应该是的,而且这里看上去蛮大的。”铁礼列说道,“恐怕要比我家热那亚大很多。” “也比威尼斯大,你能换几个比较地点吗?”陈禄白他一眼。 “那好,比罗马城小。”铁礼列耸肩假摊手。 “行了,别说有的没的。蓝蓝,你带两船姐妹周围探索一下,寻找食物果蔬和饮水,其他姐妹和俺一起,挑个地方构建宿营地。” 陈禄命令完,望着远方郁郁葱葱的林海叹息。 “来一趟大员岛,代价真不小” 陈蓝穿戴衣甲,沉默的走远。 16世纪的大员北部,就和公元前4世纪的东南沿海一样,放眼望去,无不是林海、高山和动物,举目所见百里、千里没有人烟,没有村庄。二舰队没有发现岛上有文明的踪迹。 体感如置身在热带雨林里,除了热就是热。起初尚能披甲伐木,后来属实支撑不住,女人们不单解了甲,甚至连上衣都脱了,甚至还觉得热,想拔下一层皮来。 砍伐树木,清除杂草,消灭可能存在的蚊虫与毒蛇,忙碌将近一天,赶在夜幕降临前建好营地。有一圈矮矮的土木混合土墙,墙外留有陷阱,用来捕杀偷袭的野兽;墙内则是帐篷或火堆,按十字的格式分部,留下足够宽的道路和集合地。 陈蓝回来搬开鹿角放入,面有喜色的告诉陈禄自己的发现。 “鸡笼两面是山,山上有鸟有野果,数量挺多可以充饥。下了山,沿着两面山之间的山间小路向西走,走约莫一百余里,便出了大山,是一片平原。俺们出山再往西走二三十里,见着一条河,是淡水,水量丰沛。俺打算明天清早再走一趟,一方面绘制地图,一方面沿着河水上下游走走,看看河水多宽多远,有无支流,从哪里到哪里。” 陈禄不住击掌称赞:“太好了!” “只要是条大河,就能种地,就不怕养不起人,家园岛上姐妹都能搬来。伐木时俺瞧了瞧,山上树木一片一片的,起码几百年一千年的年龄,滕尼说是造船的好料子,阿尔米达一定会喜欢。有粮有水有柴薪,没有官府苛捐杂税,简直世外桃源!” 陈禄越说越兴奋:“蓝蓝,俺等不及了,明天天一亮,俺就派人回家园岛报告!” 与此同时,夜晚的林中,一群人与树林隐为一体,偷偷注视着远处的亮光,悄咪咪说着叽里咕噜叽里咕噜的土话,眼神中说不出的忌惮。而当看到亮光处因贪凉半身光膀的女人,眼神又是说不出的渴望。 次日一早,陈蓝挑选百人带齐装备口粮出发,蹒跚过难行的山路,来到平原地带找到河流。先是逆流而上,止步南面看不到头的大山;再是顺流而下,不多时走到北面山脚下,河道越北越宽,流入大海。见天色还早,陈蓝提议到河的对岸探查,众女无异议。 正要行动,只见北面山上隐约滚下一团物体,距离太远仅能觑见影子,像是野兽。 “跑这么快,应该是野猪或者鹿,正好打打牙祭。”陈蓝说罢拔出倭刀,学着陈海的样子打算来出一之太刀。 野兽还在向前,不要命的向前,越来越挨近,陈蓝准备当头劈下了。最后一段路“野兽”偶然间站起边爬边跑,陈蓝不说娇躯一震,那也是震惊不已。 不用提醒,所有人都亮出了武器,但“野兽”并不怕,三步并两步,跌跌撞撞的来到陈蓝怀里。陈蓝挣脱又抱紧她的腰,抱紧她的腿。 听到哭声,陈蓝止住众人。 “你你是谁?” “野兽”哭声不断:“蓝姐,可算见到你了蓝姐,蓝姐俺是打鱼号的二组组长” “打鱼号?!”陈蓝震惊同时一把把人揪起,细细观察,蓬头垢面下是个女子容貌,外裹毛皮树叶衣裳下依稀可见破碎布料,以及遮不住的肉。 “俺记得你,你是俺老乡,会敲锣的阿舂对不对?!” “呜呜呜,蓝姐” “哭什么!你怎么会在这儿?你鱼姐呢?你家呢?” 阿舂擦干眼泪:“蓝姐你跟俺来,岛上有土人十分不友好,已经杀害掳走俺们好些个姐妹,你们要小心。” “啊?土人?!” “啊?土人?!” 家园岛内,陈海发出同样的惊讶。 漏着大腚的陈鱼此刻也不管裤子不裤子,急切紧张的诉说她所知道的一切。 “对土人,熟悉地形,极善山林隐伏,俺船搁浅初到岛上时便吃了亏,因没扎围墙,土人夜袭,六个姐妹战死,十个姐妹失踪。后来搜寻补充食物饮水,建造围墙,土人神出鬼没的偷袭,多以掳人为主,俺虽救下很多,但还是被掳走十人。” 陈海面色如常:“三丫子那里怎么样?” “俺回来前禄姐已经知道,俺是在淡水上岸,禄姐是在鸡笼上岸,她那里有围墙,目前没有损失,但也没遭遇过土人。” “呼还有吗?” “禄姐说大员岛非常大,淡水很多,请大姐和其他姐妹赶快来。”陈鱼道:“而且禄姐说很棘手,希望大姐来主持大局。” “我暂时无法抽身主持大局,而且阿鱼你带回来的三条船俺也需要。”陈海道,“我要去趟大陆,是集结所有的力量去大陆。” “可是禄姐那里” “我相信三丫子的能力,此间事了我一定去基隆!但现在只能辛苦三丫子了,我真走不开。” 陈海目光闪过丝阴狠:“但愿这群高山人给我老实点,要是和上一世一样,我亲自做刘国轩!” 所有人不说话,知道陈海现在是怒火攻心的“旧病复发”。 上辈子往大陆走私枪械,短暂在大员和九龙待过,刘国轩这个名字是在大员散心时听科普知道的。说句诛心的话,这个人为大员的发展做出很大的贡献。 所谓:我之英雄,彼之仇寇。 请注意,最好别当着人家族群面提这位姓刘的。 就和别在天方人面前提猪一样。 第71章 有望歼敌.....希望歼敌 一席绸布襦裙,一双绣花鞋,梳着桃心髻,头上金灿灿发簪,洁白的纱巾蒙住半张脸,若不是脚忒大,仪态、举止、气度上不太符,就是典型的江南富家小姐模样。 打扮成这样的“小姐”自然是陈海了,旁侧陈翠、陈蓉、陈珍珠等女全做丫鬟打扮,陪着心血来潮的陈海到嘉兴府海盐县外面的镇子上逛街。 城不敢进,只能在城外乡镇逛喽。 江南这个地方确实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能不忆江南? 不能。 一个小镇子上,各种做买卖的,几百年前和几百年后没有区别。陈海到包子铺,一屉小笼包,店家一个一个拿纸包上,怕汤汁弄到手上烫了顾客不满意。到家果摊,现吃的果子完整削掉皮去了囫,切成一块一块拿牙签插着吃。到家卖咸鸭蛋的铺子,店家把蛋壳挑个干净,恨不得拿显微镜挑,一片硌牙的都没有。 一家家铺子逛下来,摊主商户各个发扬卷王精神,一个个卷到爆棚,比龙卷风还能卷。 人家鱿鱼是上铁板才卷,这帮人原地自卷。 陈海只好边吃边感叹,卖蛋的都这么卷,图什么。 同样的问题同样有人想问。 “小姐,您来这里图什么?” “翠翠,放轻松。”陈海吞掉蛋黄,再系上面巾。 “咱们来这里,自然是要打探” 没说完的话被不远处霹雳乓当的声响打断,甭管是八卦心态还是好奇心态,陈海她们挤进人群。 见到的十分失望,老传统,老剧情,老调子,甚至老套路。为富不仁的恶霸或者富二代,当街调戏轻薄妇女,然后发生太子、王爷、富二代、官二代、英俊帅气主角什么的当街救美,然后心甘情愿跟着回家,回到家把床弄塌这些不可言传但耳熟能详的故事。 当然了,偶尔青天大老爷也会来一趟,或者是微服私访的皇帝。 陈海无聊想走,可老天爷不想这样草草结束,迎风随飘舞不想太光明正大的水字数,于是被调戏的女人向着陈海方向跑来。 陈海登时日了狗了! “姐姐救我” 蓬头垢面却又楚楚可怜,看着她眉清目秀的模样,陈海恨不得一巴掌把她扇到冥王星上去。 咋弄?拉。陈翠她们可看着呢,别因为一件狗血剧情把自己的基本盘给拉扯垮了。 这丫头很乖巧,自觉往陈海屁股后面钻,陈翠她们根本不拦。 得,对不住了兄弟,你fess了。 “臭娘们!那女人是俺们彪爷看上的,识相的闪开!” “诶嘿!有胆啊,看你有几分姿色,在镇上谁敢不给俺面子。你既然要救她,那就你来做俺第七房!” 陈海真无语,自己啥话没说,对面膀大腰圆的恶汉子已经判刑了,过来抓自己手腕,另只手直奔着心口就来,大有势在必行。 静看这恶霸被陈翠她们打个满地找牙,但不料牙是被打的满地,动手的却不是陈翠她们。 只见一个身材消瘦的矮小女人走出来,手里还拿着剑,但没用上,也不需要用。一通双掌连措、脚摆旋风,顷刻间恶霸恶汉们身体横飞而出,撞碎街边桌子摔在地上,刹时间哀号声此起彼伏。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俺们该死,再也不敢了” 陈海边上承受狗血带来的伤害,同时不得不承认,这女的好功夫,自己反正打不过。 “姑娘没事?”女人上前问道。 陈海听她口音,心里好奇起来。 “没事没事,谢谢了。” “姑娘没事就好,俺还有事,先走一步。” “别急呀,我请你吃杯酒。”陈海说完笑嘻嘻来到恶霸身前,轻轻举起他的腿,然后重重一踩。 恶霸尖叫一声昏死过去。 女人看到娇躯一震。 “姑娘深藏不露。” “客气客气,想吃什么?我请客,烤鸡还是烤鸭?要不村夫烤鱼?” 饭馆包厢中,陈海解下面巾,重重喘口气。 “娘的,比n95口罩还闷。” 陈海主动开口:“我姓陈名海,敢问足下名讳。” “俺也姓陈名宣娇。”女人道,“俺看足下亦是侠客。”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嘛。”陈海道:“听宣娇你口音,是广西的?” 陈宣娇点头:“不愧是京师人,这都听出来了。” “你京师人怎么在浙江?走亲戚?” “我失忆了,之前事记不得,妹妹你呢?” “俺?俺是番汉混血,浔州府奉议卫人,俺爹是千户。俺之所以来这儿,是因与俺相公成亲,他也是千户,所以来浙江,但他被倭寇一刀杀了,所以俺要为他报仇!” 陈海点头:“原来是位女将军啊,失敬失敬。” “不敢不敢。” “不过说起倭寇,我最近挺关注倭寇的,据说被官府聚到川沙堡那边,要调集精锐全歼” “呵呵,陈妹妹你少听官府放屁,那些臭老九竟会放屁,而且是越臭越放!” 陈海挑眉:“此言怎讲?” “怎讲?实讲!”陈宣娇面露不屑,不屑中夹杂了太多愤怒。 “倭寇和海盗盘踞川沙堡,那个什么总督让卢镗从绍兴、杭州、湖州、嘉兴往北驱赶,让俞大猷驱赶宁波、台州、温州的,让汤克宽驱赶严州、衡州、处州的。最后要卢镗驻青村,俞大猷驻宝山,汤克宽驻上海,南直隶的兵驻嘉定、青浦和华亭(松江),一举歼灭。可结果呢?倭寇海盗从川沙堡出来,各处卫所兵马不敢阻击,让敌人先破南汇,再破青村,袭击华亭不成,烧杀抢掠打到金山卫,占据了拓林。” 陈宣娇给自己倒壶酒:“现在敌人不时攻掠乍浦、海宁、德清、杭州等地,总督又要变方略,什么有望歼敌于嘉兴平望一带俺看都是狗屁!” 陈海疑惑:“你是怎么知道的?这可是绝密啊!” 陈宣娇噗呲乐了,乐疯了。 “什么绝密啊,随便找个人多眼杂的酒馆打听,十成能打听出八成。”陈宣娇说道:“那些当兵当将的专好几口酒,喝多了什么都往外说。” 陈海无语。 如果带英军情六处是筛子,那带明在保密方面还不如带英。人家带英好歹是被苏联渗透的给渗成了筛子,你带明牙根就是个筛子。 如果用筛子形容军情六处是侮辱了筛子,那用筛子形容带明就是侮辱了军情六处。 很奇怪,王朝末年真的多妖孽?就明军这保密水平,军事调动侃侃而谈,朱元璋当年的明军也这样?他们是怎么打跑蒙古人的? 把陈宣娇诚邀走,来到舰队停泊处,卢镗的部将柯桥已经在等待。 “最新军令,欲歼敌于嘉兴平望一带,速率你部进驻独山广陈墅,迎战敌军!” 陈海冷笑的抱拳:“我知道!” 第72章 南汇嘴夺船 海上,“逃兵”陈某人拽着李华梅,把船开向松江府拓林。 “主公,咱们这样去拓林好嘛?是不是该通知卢参将一声?”李华梅弱弱的提醒并请求。 “通知?通知那些蠢货做什么?一个个跟智障一样瞎寄巴打,跟这帮猪队友开团,我还不如1挑5呢。”陈海不屑一顾。 陈宣娇出言提醒:“大姐,你这种行为是有违军法的,按律当斩。” “斩?谁斩我?那张经?还是自顾不暇的卢镗?”陈海冷哼道,“官军并非不会打,俞大猷、汤克宽、卢镗自行决断单打独斗都很奈斯,但唯独听了其他人命令,不是拉稀就是窜稀。指挥大军的是头蠢猪,一头外行猪队友指导内行大神队友,能打赢能获胜不可思议。” “翔绯虎,你经验要比我丰富,你说岸上那些人,动辄总督参将的,制定的计划不是引诱到这里全歼,便是驱赶到那里全歼,靠谱几分?一分都不靠谱!敌人又不是傻子,看不出你意图?看出你意图不跑不反制?张经的计划就是狗屎,就是异想天开,若我是那王直,一支兵往南佯动,一支兵向西入太湖迷惑,一支兵主攻向北入长江逆江而上,直取金陵。张经能做什么?势必召各处兵马驰援金陵,围点打援各个击破” “想取胜,先得废了他们的船,甭管是在普陀山还是川沙堡、拓林,船只在,东南沿海皆可去。咱们就是要趁敌人主力不在船上,夺船毁船,这样才能打赢。” “翔绯虎,你说是不是?” 最后的反问,让李华梅略微心悦诚服。 “主公所言颇有道理,若官军依此方略,可成。” 陈海心说废话,自己两世的经验,又是千百号人的老大,真当自己没刷子?而且陈海自己感觉,这帮文官指挥打仗靠两点,一靠牛皮吹得大不大响不响,二靠手底下武将有没有能打的,并且这两点是相辅相成的作用。比如说张经手下有个岳飞,他可以直接上书嘉靖五年平倭。 “总而言之,你们还有意见吗?” 收获寂静的回答,转头就对李华梅道:“华梅,宣娇到你麾下学习,你可不要藏私。” 李华梅莫名,莫名的还有丽璐。 沿着海岸线往北走一百海里,慢悠悠的走,直到天渐渐黑了,这才迫近拓林海岸。 登台了望,陈海吃蒜了,拓林离大海有些距离,没有港口。 没有港口,自然看不见大船,一二小船不值得抢。 转舵向北去川沙堡,中途经过南汇咀(南汇嘴),陈海停下船。 她看见了船,很多很多的船。 “倭寇海盗船怎么停这里?”陈海不解。 “可能是位置的缘故。”李华梅猜测道,“北面是川沙堡,往西是杭州府,向南是定海卫及双屿等处,应是顾念进可攻退可跑。” “很有可能。”陈海点头,“让冰冰去,抓个舌头来。” 陈冰接到命令后解去甲胄,并脱去衣衫只留短裤,一个猛子轻跳入水中,憋气潜游过去。 一刻钟后,陈冰抓着一人游回家园号。 “冰冰辛苦了。”夏夜把自己披风送给陈冰裹上,陈海凶狠的走向抓来的舌头。 眼光看上去,挺年轻的少年。 “叫什么名字?” “大牛。” “多大了?” “十四。” “当海盗多久?” “一年。” “为什么当海盗?” “吃不饱。” “给他拿一盆饭。” 陈海踢着满满洗脚盆的白米饭。 “这些给你,能吃饱吗?” “能!”少年毫不犹豫。 “他们不让你吃饱我让你吃饱,以后都让你吃饱,但你吃了我的饭,是不是该为我效力?” “是!大姐姐你就是俺的老大!” 陈海点头:“港口里船有多少?” “大船小船二三百条。” “谁的船?” “林碧川林头领和其他几位头领的船。” “有多少船上有炮?” “二十条,全是林碧川林头领的船。” “船停在哪?” “靠东的地方,全是大屁股福船,一看就知道。” 陈海颔首:“好,最后一个问题,船上喽啰都在哪里?” “大部分跟着林头领去抢杭州府了,没几个人在船上,在岸边砍树搭屋住着。” 陈海怀疑:“这么做还是少数,官军不攻击?” 少年嗤笑道:“不是被杀光,就是吓得不敢出城,百十人陆上随便走,官军不会攻击。” 一想到官军的尿性,陈海非常承认少年说得对。 “好,进屋吃。” 支走少年,陈海把目光落在李华梅身上。 李华梅自觉:“主公请吩咐。” “茉莉花号、郁金香号、打鱼号、扁鱼号、鲈鱼号五条船的姐妹由你指挥,登岸把岸上敌人除掉。”陈某人难得对翔绯虎大方次。 翔绯虎仅仅默默应了声“是”。 陈海然后看向陈冰:“家园号和海风号,负责夺船。” “是!”陈冰大声应道。 一舰队分做两队,新人且不放心的李华梅带着陈翠、陈蓉、陈鱼一干陈海老部下心腹划船到岸边,留下少数人看船,几百人拿上武器跳水泗渡到岸边,循着火光悄悄摸过去,一丁点防备也没有。 李华梅甚至都能看到现场播种。 她沉住气,分给陈翠一队为左路,分给陈蓉一队为右路,候两队准备停当,空放一枪,然后一个虎跃而出,拎着雁翎刀快速冲上去。 新加入的陈宣娇不甘落后,国仇家恨一起报,手舞宝剑好似一台自动屠宰机器,沾着死碰着亡。勇猛程度不禁让李华梅自感羞愧。 另一边,岸上喊杀声已经传到海上,陈海不如陈冰能憋,露头查看确定无人,抛出钩子登上战船,接应部下上来清除全船隐患,贪婪的抚摸着甲板上炮管子。 “都是子母炮,那个林碧川挺有钱,发财了发财了!” 叫姐妹们在船上升起个火把,然后起锚升帆走人。其他船上有模有样,把林碧川炮舰开走大半。 海盗们完全反应过来,但是为时已晚,岸上是一面倒屠杀,如此优势要是跪了,陈海就是穿越者之耻,顺便得把李华梅弄掉。看见岸上景象,船上有人的船跳水跑路,没人的船就没人啦。 清理完岸上,李华梅来不及打扫战场。赶来帮忙,将炮舰全部夺下,并搜刮其余各船,把海上陆上好东西全部收下,船只能多拿就多拿,最后放一把火,扬帆远去。 第73章 募兵与倾诉 无数船只为燃料所熊熊燃烧的大火,犹如一座灯塔,打了官军的脸,断了海盗的后路,也给陈海招来浓烈的嫉恨。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眼下的任务是把战利品完整的带回去。多出二十几条船,一舰队的七条船水兵尽数抽走,分散在各船十几几十人,勉勉强强把船开动,但也只能保持最慢的速度。若此时突然来支海盗势力攻打,陈海必定遭重,非得大出血不可。 眼下情况川沙堡去不了了,一行慢慢悠悠划,许是能战官军都被张经抽调到陆上作战的缘故,途经定海、钱仓、爵溪等诸卫所,官军远远登城观望,海上不见一船一板。 如此陈海平安落地,回到家园岛。 归岛不算完,还发愁。家园岛不过是个巴掌大小岛,当初明暗两处港口停俩舰队二十来条船,已经满满当当没多少空地。现在是三十条船,超出了港口负荷。 超负荷也没法,生停在家园岛港外。不是陈海不疏散,是没有人你咋疏散?就一把人散到到处都是? 好好检查炮舰,结果略有失望,陈海以为的炮舰起码有十几门重炮,结果每船的炮数是个位数,不是一就是二,数一还是数二。 蚊子再小也是肉,都搬到家园号上,于是十一二丈的家园号拥有轻重新旧大小火炮52门,并床弩一架。 陈海又思量思量,终是弃了床弩换到打鱼号上,让陈鱼日后别光捕,射点大鱼用。 “三十条船,太多了,我想趁现在官军与王直厮杀的间隙,到岸上招募水兵扩充队伍,增强实力,几位姐妹意下如何?” 丽璐无条件支持,其他人差不多,唯独李华梅咬牙。 “主公,以我军眼下的名气来看,竖旗招兵只怕很难,甚至可能会受到官府抵制我在陆上多少还有点名气,不如” “此次不单是要招兵,还要招揽丁壮,为开发大员岛提供足够的人员劳动力,所以有些事情虽然不忍,但咱们不得不做。” 陈海话说得很委婉,可李华梅她们哪里不懂,即便丽璐也懂。 名为招兵,实为裹挟,东南海盗这么干,突尼斯海盗也这么干,所谓劫掠海岸。 “属下明白,然还请主公稍加克制一二,不要真成了贼寇。”李华梅尽最后努力。 “我应你,你来安排,制定计划,我来执行。”说着,让陈翠、陈蓉放开陈宣娇。 “你这是贼寇行径!”陈宣娇涨红脸呵斥道。 陈海摔下一句话:“不得已而为之。” 十天后家园号等五船驶入福建沿海,尽量避开沿途卫所,夜里上岸偷偷躲藏打枪不要,见到村镇庄子先制定计划,然后一鼓作气偷袭拿下。能不强攻少伤亡,就坚决不添死伤。 之所以来福建而不是离家园岛更近的浙江,原因只有一个,浙江俞大猷、汤克宽、卢镗官军精锐云集,福建连一个叫的上名号的将领都没有,明显弱鸡软柿子,使劲捏喽。 每打下一处,陈海必干三件事。第一开仓放粮,用别人家的大米来收买人心,好比老骑砍打下城,进酒馆请全城人喝一杯刷好感;第二“没收非法所得”,简而言之把地主老财家的银子充公,反正粮食给了老百姓,你们拿粮我拿钱,十分公平;第三穿越者必备技能——开诉苦大会,把地主斗完了也就没有利用价值,全部处决把最后一茬人心收割掉。 三件事办完,若是好说话,就承诺跟着我们这些大美女走,包管你们有地种有口饭吃。若是不好说话,杀掉不至于,绑了捆了带走就是。 便这么着在福建沿海折腾一个月,自愿或被自愿入伙大量男女,顺带便狠狠打击了当地传统封建地主阶级势力。一个月后拍屁股走人,一来是各船实在塞不下了,陈海是要活人,不是死人,她再狠也做不到白皮黑奴贸易那种“90吨船载运390人”“百吨船载运414人”“55英尺长16英寸宽,一个挤着一个就像书架上排列的书本”二来是福建明军反射弧总算反应过来,福建巡抚调集了镇东、平海、永宁、镇海、金门诸卫所兵上万人来清剿自己这个“巨寇”,不鼓帆转进还留着给官军送脑袋添军功嘛? 反正陈海是很欢喜了,劳动力有了,裁缝也有了。 终于能把粑粑旗撤下来了!呜呜呜呜呜呜呜(┯_┯) 回到家园岛,陈海谨慎些留一手,不让新来的掌控任何一条船,是上好缰绳送着饭,一路关押软禁着去鸡笼。具体操作让陈鱼辛苦些,条船这样去,到了地方把人放下,挤一条船回来换上新船开。 反正就是折腾! 直到某一日的清晨,陈海诧异发现沈一石来了。 “伯父怎么来了?不做生意了?” 沈一石讨杯茶,一口没喝先被气笑。 “大侄女,你并非消息不灵通,何苦打趣老朽?做生意做生意,你半年不动不下单,老朽还做什么生意。” “是兵荒马乱有战事,可竟无一人买丝绸?” “官府盘剥的紧,那些臭丘八又都属貔貅的,吃银子从不拉,仗也打不出个样子。”沈一石轻叹,“大侄女,生意场上你不懂,老朽可瞧个真真的,有杨公公做靠山,我沈家掉了许多层皮杭州城里办织机的多的是,不单有老朽这样商号,也有小门小户自己攒钱买下,就应这官府催款,保底没了三成。” “现在到处打,织出来的卖不出去,老朽本来是想靠你挣点的” “明年,今年我确实很忙。”陈海道,“说起打仗,张总督不是很智计百出嘛,川沙堡和拓林的王直主力消灭了?” 沈一石摇头:“没有,官府公文说是斩首三万,擒杀王直麾下大将亲信七十多人,实则呵呵!” 可能是负面情绪太多,沈一石憋坏了,特地来好好倾诉倾诉。 “起初官军布防独山广陈墅、平湖、嘉善、风泾、陶庄一线,欲与敌军正面决战。然敌寇先锋五千余人自柘林出发,避开官军防线分路袭扰李塔汇、张庄、小昆山等地,旋自茆湖(上海青浦)北上,欲打苏州。” “官军汤克宽部出嘉善乘船走水路经吴江援苏州,俞大猷部出陶庄过湖至真义、昆山一带,遇寇激战寇不敌退走,然后突然南下打了嘉善,若非全城齐心,只怕” 李华梅一针见血点评:“这是中了倭寇的声西击南了。” 与此同时大员岛,翠花带着几个人拿着武器来到鸡笼西面山腰。 “在这里吗?人呢?!” “不知道啊,俺报信前就在这里,莲姐死在这里的。” “不好!有埋伏!”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出现的野人将翠花她们包围,翠花几人奋力拼杀。 “快去报告禄姐!!!” 身边姐妹越来越少,翠花拼着一口气送一人出来包围圈,随即突感浑身麻痹,脚下被什么东西拌了,软绵绵摔倒。 眼睛闭上前,看到了无数野人压在自己身上,拿草绳捆上自己手脚,拖死猪一般拖进密林深处。 翠花不敢想自己被擒后会经历什么,于是晕死过去。 第74章 徐海据拓林,海患再甚 “女侠说得是,官军的确中计了。” 家园岛上,沈一石恨不得把官军连皮带肉全扒下来。 “敌寇虽未打下嘉善,但风泾是失了,沿着水道逼近嘉兴,卢镗部急忙来援,却只是勉强击退。尔后风传王直兴兵十万来打杭州,城里城外人心惶惶。卢镗退守城池,总督增兵给卢镗,又叫俞汤二将回援但敌寇去了王江泾。” 陈海看向李华梅,李华梅做出解释。 “王江泾,设在河道边上镇子,是嘉兴到吴江、苏州的必经之路。” “海盗在陆地上、在陌生的地方打官军埋伏?”陈海只觉荒诞。 “卢镗督率本部及各处官军上万出城攻敌寇,小胜一场,但僵持在王江泾。过去一两个月,等来俞大猷与汤克宽,官军发起总攻,敌人却早早跑了据说杀了两千人,但又说焚溺死者不计其数。” 沈一石道:“敌寇四散,那叫林碧川的头领据传还有一两千人,要到太湖去啸聚。其他的头领往哪跑的都有,属实是打散了。” “唉,老朽在南浔的百张织机啊” 陈海愣住:“这就打完了?然后呢?拓林官军没去?川沙堡官军没去?王直主力人呢?” “说是跑了。” “呵,跑了” 陈海除了无语,还能如何。 沈一石诉完苦,前戏结束,肉戏来了。 “大侄女,老朽这里积压了十万匹各色丝绸” “不是说好了明年明年嘛。” “老朽意思是反正都是要卖,你早买晚买都是买,不如现在就买了。” “现在?!啊哈?!” 陈海理解:“伯父,你是资金链崩了?” 沈一石点头未否认:“大侄女你是不知道,官府盘剥太狠了” “行了行了,你打算卖什么价钱?” “八两银子一匹。” “你开什么玩笑?!!!”陈海直接跺脚。 “好好好,咱还是六两银子一匹。”听沈一石语气,好像是他自己吃亏似的。 陈海淡淡道:“哎呀,伯父啊,我最近开销有点大,为同海盗倭寇作战,我特意增强了力量,添置许多铳炮药子兵船,还募了许多兵,支付安家费和军饷,所以现在要我一口气拿出六十万两银子来,或多或少有点难处啊” “无妨无妨,长远来看海上无人能拿捏住你,老朽就更能倚仗你,不怕货物卖不出去所以大侄女,你现在能拿出多少银子?” 陈海顿了顿,又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给了个差点让沈一石当场暴走的数额。 “五万两拿的出来。”陈海说道,毕竟是刚从福建抢来的银子。 沈一石假笑道:“五万两好,五万两好呀,就是能再多点吗?” “伯父需要多少?” “最少二十万。” 陈海乐了:“伯父太看得起我,我现在银子加一起,没有二十万。” “你能拿出多少?”沈一石希冀看着她。 陈海稍一犹豫,在心底多加一个码。 “十五万,我现在一共剩下十五万,都给伯父你用。” 沈一石大喜过望,好听话不要钱一样的从嘴里吐出。 但陈海随后的话,微微冲淡了沈一石的喜悦。 “伯父,能找些会造船的工匠来吗?我不挑,哪怕是学徒也行。” 沈一石不好拒绝了:“会冒些风险,老朽尽力而为。” 陈海抱拳:“有劳伯父了” 送到码头上,沈一石挥手告别,回返宁波沈家分号里休息,晚上手下伙计给他老人家带来则足以不能使人安眠的消息。 “倭寇重聚拓林,杀金山卫指挥使赵树荣?!”饶是沈一石能和陈海谈笑风生,练就一张处变不惊的脸,却也足实吃下一惊。 “倭寇先锋被打散,王直远遁海上,哪里来的倭寇?!”沈一石有心赶紧走,到杭州问杨公公。 一个月前,松江府远洋千里之外,所谓倭国西海道的江川城,王直向宇久家暂借此处开会。 说是开会,倒不如说是喝酒,喝离别酒。 “大哥,小弟去意已决,此去福建必为大哥牵扯官军兵力,促成大哥心心念念之事,为弟兄们奔得前程。” 言闭,一向是王直亲信的徐维学一口干了绍兴黄酒,头也不回离开会场,径直到码头开船走人。向琉球,去福建。 徐维学刚走,徐海站起来。 “伯伯,俺也向你辞行。” 好歹是看着长大的,名震四海的王直刚送走一位兄弟,自然不想再送走一位子侄,弱了实力。 “海儿要去哪啊?若追随你叔叔,眼下你叔叔那里不确定因素太多,不如先留下等等看。” 徐海冷笑一声:“伯伯,你老了。” 王直义子毛海峰登时大怒! “大胆!怎么和徽王说话?!” “俺和伯伯说话,干你毛海峰鸟事!”徐海道:“伯伯,你老了,而且越发没胆气了!” 王直轻叹:“罢了,随你叔叔去。” “俺会走,但俺不会跟俺叔叔他走!”徐海说道,“俺从不想招安,当日不想故而坏了伯伯大计,今日同样不想故而离开伯伯羽翼,盖因俺绝不相信官府,官府无信!” “俺要跟官府斗,所以俺要回到岸上,回到拓林,先打杀了官军救回林兄弟他们,再打下杭州!打下苏州!打下金陵!叫官府晓得俺们厉害!” “伯伯,就此做别!”徐海噔噔磕下三个响头。 大步离去,率所部游荡海上,大肆撒币,招揽萨摩、大隅、对马、日向等地的倭国浪人,最终聚两国众万人,杀回了拓林。 彼时金山卫指挥使来拓林捡功劳,膏了徐海的刀,徐海袭扰周边,蛊惑当地破产农民和地痞无赖入伙,不久被打散的海盗叶明率残部冲出淀山湖,顺势加入徐海麾下。 一时之间徐海拥众三万,战船千艘,居拓林而袭华亭、上海、青浦、嘉善、平湖、海盐、余姚、三山所(慈溪)、定海(镇海)、嘉定、崇明、海门、通州(南通)、常州等处,实力仅次王直。对外诈称拥兵三十万,自号“天差平海大将军”,威震江左。 张经已经麻了,调集还在搜山检海般剿寇的鲈鱼汤三部去围堵徐海,结果不言而喻。 海盗林碧川在湖里没有水土不服,在官军追剿下还有时间发展部众。趁官军东调,集结太湖近万水匪打吴江,自然失败,然后带着核心精锐投了徐海。 下一步该怎么走,张经没底,他养的幕僚们也没了底。 我们没打过这种仗啊,但凡失败就下海,你耍无赖!你玩不起! ——————————— 大员鸡笼,陈禄披着甲,带着上百人出来。陈蓝比她先到,同样带了百余人。 “禄姐,菁丫头在这里。” 陈禄看了眼伤痕累累死不瞑目的姐妹,沉痛的为她合目。 “翠花呢?怎么只有她一个?” 陈蓝摇头:“没找到翠花她们,这里只发现了菁丫头” “禄姐,俺带姐妹们进山找。” “翠花是因为有姐妹失踪、被袭、惨死,所以才带人出来的,呼都回去,不找了,所有人放下手头事情,给俺加固围墙!” 陈禄说道:“蓝蓝,再派艘船去,告诉大姐尽快来,赶快来!” “不要耽搁!” “俺这就去!” 陈禄北望大海,心神颇为憔悴。 第75章 海到鸡笼 当收到鸡笼传来的急切口信,陈海深刻的明白,自己该去了。 陆上九月秋收在即,陈海管不上新来的忠诚不忠诚,一股脑塞上船,搬空家园岛,采走临近希望等岛上物资,装得吃水极深,庞大舰队缓慢向鸡笼驶去。 路上提心吊胆,但无惊亦无险,二十日后陈海在甲板见着一座山,山体走势形状与脑海中后世景点鸡笼山无亦,便知到岸。 在海上看鸡笼,三面环山,一面临海,面对陆上敌人守住很难,面对海上敌人守住轻易。若她陈某人用兵,即便不顺使敌人登陆上来,还能退到山上占据高处,架炮狂轰港口,有多少敌人也得成肉饼。 不过话又说回来,海上第一条防线永远是舰队,其次才是岸防炮台,只要舰队足够牛逼,岸防炮台修不修没区别。而舰队要是不牛逼,额岸防炮台更不值得修了,铁定挡不住敌人舰炮。 “哦,亲爱的禄在干什么?来到这里半年居然连港口都没修好,比起西班牙帝国和葡萄牙王国的殖民队,差得太多了。” 丽璐指着不远处停泊的二舰队船只,吐槽着她眼中陈海的“殖民地”。 陈海没搭理她:“华梅人呢?” “主公有事?”李华梅甩出一个闪现。 “陆上情况不对,我先带宣娇妹妹上去,你留在船上带领大部队上岸。还有查理,让他带几门三磅炮上岸,应该有用。”陈海轻嗅拂面而来的海风,似乎闻见了血味。 “一定有用!” 走过沙滩,皮靴底下全是贝壳,陈海等三十人顺着人踩出的土路,径直摸到了陈禄宿营地前。 然后看到了围城。 “哇!哇!哇!哇!额啊!!!” “吼!吼!吼!吼!呀噢!!!” 数量不菲的土着,或者说是野人,总之是与文明程度绝缘的还在茹毛饮血的人类,拿着石制武器,围着宿营地鬼嚎。 陈芳跟在身边,她眼尖,瞅见了低矮但不完全低矮的土木混搭墙上,二舰队姐妹们坚定的守卫,还有不自然的脸色。 “大姐,禄姐在上面!”陈芳说道。 陈宣娇有些不在状态:“敌人好多,好羞耻俺们要冲吗?” 陈海点头:“冲进去!” 陈宣娇道:“俺们才30人好,大姐你退后,俺要上了。” “你上哪去!”陈海一把把人拉回来,“差不多上千人,你是老广西,该知道蚁多咬死象的道理。我说冲,是因为敌人发现咱们了,不进去汇合三丫子,在这儿等着被团死吗?!” 扭头对陈芳:“你回去找华梅,告诉她这里情况,让她来把这些杂碎给我扬了!” “用大炮,一个一个送上天!” 陈芳快步往后赶。 陈海面向冲来的野人,拔出刀。 “不要掉队,跟我进去休息!” 举起倭刀向前冲,一个照面白光闪过,一刀砍下六颗脑袋。 “冲啊!!!” 陈宣娇舞起宝剑,剑花轻晃乱人眼,血液脖颈狂飙出,一招一式极有章法,步伐之间张弛有度,手中剑好似银蛇狂泄,手腕三抖剑锋自变三招六式,千般变化杀得野人鬼叫逃窜,很快便与陈海平行。 “好武艺!”杀敌中途,陈海不忘夸赞。 “大姐也是了得!”陈宣娇言道,她眼中陈海招式非常简单,除了劈就是斩毫无美感,但一刀快过一刀的攻击,朴实却又华丽。 众女在两位高手带领下奋勇向前,轻易杀穿层层野人来到土墙下。土墙上陈禄都已看到,那披挂倭甲所向披靡的身影让她深信不疑,及时打开大门率众冲出,两面夹击野人哄散,将陈海等人接应进来。 而外面刚刚散了的野人,很快重新聚集到一起。 “三丫子,蓝蓝,姐妹们,好久不见了!” “大姐,俺们也想你!”说完陈禄看向边上生面孔,“这位姐妹好面生啊,贵姓?” 陈宣娇绰剑抱拳:“俺姓陈,陈宣娇,广西人氏。” “原来是宣娇妹妹,俺在墙上看了真有本事,好生了得。” 商业吹完,陈禄迫不及待问陈海:“大姐,你带来多少人?” “倾巢而出。”陈海答道,“翔绯虎在后面,带着火炮来,以她的本领能处理掉。” 陈禄稍稍松口气:“大姐,俺要向你坦白一些事” “等打完再说。”陈海手一扬,“三丫子,外面木桩是什么?你原先划的建墙范围圈子?” “不,是野人的威吓。”陈禄脸色瞬间阴沉,“有些姐妹落到野人手里,野人打不进来,俺们杀了好多,野人怒了,把人绑在木桩上,拿俺们砍树用的斧子,把四肢一下一下砍下来,血流了很多很多” “后来呢?”陈海在压制自己的情绪,“被砍了四肢的姐妹们,野人有送回来吗?” 陈禄答:“有些丢进来,有些在沟里,有些在外面,丢进来的俺全部收敛到一起,分不清谁是谁。” 陈海突然跪下,陈禄她们跟着跪下。 “海神妈祖在上,四海龙王在上,逝往英灵不灭,必报此仇,必报此仇,必报此仇!” 陈海起身:“三丫子,传令众姐妹,准备出击!” 恰逢此时,炮声响起。 “查理将军!率炮兵列于阵前,待敌靠近,使散弹碎石轰之!” “是!” “珍珠将军!领精兵五百,待炮兵轰乱敌军阵形,予以冲击,需以最快速度到城下,确认主公安危!” “是!” “陈鱼将军!拨你五百兵看守港口保护战舰!” “是!” “李阿六!我部兵马为二阵,随珍珠将军之后,击溃沿途一切顽固抵抗之敌!” “是!” “其余人等随我一道,为三阵!” “是!” 众人齐声应答,李华梅满意点头,不枉自己在海上各船间来回奔,辛苦的训练她们。 对恶心他么到很恶心的野人,查理少见的闭嘴,在手下女兵打趣调戏眼神中,重重砍下。 瞬间,密集的弹丸把冲锋靠前的野人打个粉碎,李华梅带上陆地的十门子母炮轮番射击,并伴以火绳枪齐射补充火力。这是能一击打垮大部分明军的火力,野人稍强点,但也挨不住瞬间人体粉碎的恐怖,背北而溃。 野人溃败时刻,陈珍珠抄起斧子,五百精兵收起火绳枪,操持短斧短刀倭刀,冲锋! 第76章 大员改编 “这树好!真t好!” 在某座山腰上,曼努埃尔用力拍打着树干,眼神带电,如同看见了美女,找到了情妇。这是颗四五百年树龄的老树,树大根深,站在底下粗暴的阳光照射不进,在酷暑中去一丝燥热,多一丝清凉。 曼努埃尔眼中它不是供人乘凉的大树,却是一艘船,一艘漂亮又坚固且巨大的船。 “这是一座良港,这里就应该有个造船厂,还要有配套的干船坞,一次能有十几艘船动工下水,能造出74炮的巨舰,造出24炮的快速舰,要比里斯本的船厂更强!” 曼努埃尔指点河山:“我等不及了,我的爱人,我现在就要办了你,将你变成美人!” 你永远无法想象,别人看着一个白胡子的糟老头色咪咪轻柔抚摸着树干,还特码说着肉麻的情话,会是什么视觉体验。 有些人在发病,有些人精神很正常。 “这处山坡不错,北面港口情况尽在眼中,可以在这里修建一座城,把港口这边的沿海平原保护起来,建出基本的港口、民房和仓库,立住脚跟再图后续。”站在比曼努埃尔高的地方,陈海指点江山。 陈禄出声附和:“大姐就是大姐,眼光高高的,此处地处交通要道,过此山走山路就是淡水河,非但能遮蔽一方,而且攻守自如。” 李华梅出声:“如此说来,从此地到禄姐口中淡水河平原,中间要穿过一条峡谷喽?” 陈禄点头:“李妹妹觉得不妥?” “我认为不能以常理度之。”李华梅严肃说道,“方才交手野人,弗一战败,便争先恐后四散逃入南北两侧山中,我军追之不及。” “主公如若组织百姓开垦新田,建立城池村镇,一需防野人下山骚扰,制造破坏;二需防这段峡谷,峡谷是两处通信路段,必经之路,我之咽喉也,山中不知有多少野人,若扼我咽喉,必生大祸,不可不防!” 陈海颔首:“华梅言之有理,但眼下就先别考虑那么长远了,且先在这狮球岭上,把城堡建起来。” “俺算过,先伐木腾出地方,再平整土地,仿造卫所城池建造,即便简单些,从无到有,起码一年。”陈禄一笔一笔算。 “不必这样复杂,前期咱们只满足三点即可。”陈海给出指导意见,“第一视野开阔,不单建在高处,还要把树砍了,不给敌人遮蔽身形的机会;第二求坚不求广,坚固就行,险要就行,没必要搞个九门内外翁城,护城河马面,羊马墙女墙,望楼星子堡,有三四人高能四五人并排跑那样宽,容纳下五百人就行;第三材料精简,用手头现有的材料,不需要外裹石砖,野人没有火器,结实的土墙足够用,实在不行添点竹子,我看岛上竹子不少呢。” 李华梅忍不住开口:“主公,土墙哪是这般轻易就能有的,造出土墙无非两法,或西北版筑法(字数省略)或使大锅熬煮粘米,熬至汤汁粘稠,手触不能挣脱,再压实土块儿,切成砖样,砌粘液层层搭垒,日久则成。两种办法均非轻易可行。” 陈海淡淡回答:“你们还是把简单问题想复杂了。” “我这样说,核心是拿竹子当做根,外面竖起木桩,中间填充泥土,要是防火就在木桩上加层泥。我看了这里三四人高的树木不要太多,完全可以做到。” 众女闻语有些傻眼:“大姐,这样做是不是太简单了?” 陈海道:“看上去是简单,按咱们的方法不需要用火炮,爬梯子硬打足可轻易攻克。但我再三强调,敌人是群野人!野人!野人!你们来回答我什么叫野人?!!” 众人懂了,纷纷称是。 “主公,那野人怎么解决?”李华梅发问,“还有那些被抓的将士,是否我带一支兵进山,稳扎稳打?” “山里是人家的地盘,你拿什么稳扎稳打?咱们不熟悉路,贸然进去就是盘被人家吃掉的饺子,不能莽。”陈海摇头,“我倒是有个法子,不知道能不能成” “这事等下再说,先把人事安排定了!” 陈海说完这话,众女纷纷屏气凝神,翘首以待。 嗯,当官嘛,麻雀再小也是有官滴,馋嘴不寒碜。 “现在我们一共有大小52艘船,分第一第二两支舰队,还是和之前一样,我领一舰队,三丫子领二舰队,我负责远航,三丫子负责守家,游弋大员岛近海。一舰队二舰队各26艘船,一舰队旗舰家园号,二舰队旗舰木兰号,其中一舰队设三大分舰队,茉莉花号陈翠为一支,领8条船,负责浙江海域,肩负输送大陆来的货物;蜻蜓号陈蓝为一支,我会给你配上3条快速船,负责福建海域,侦查传递陆上情报;最后一支分舰队阿歌特!” 丽璐猝不及防,微呆两秒大脑才接收到信号。 “大姐,怎么了?” 陈海指着港口上的船:“你自己去挑一艘,选中的就是你的阿伦海姆号了,船员我会配给你。除了你的座舰,还有陈蓉的郁金香号等四船,共五条海船。” 心思细腻的丽璐瞬间明白:“好的大姐,我相信我自己能够担负起同卡斯特路商会的交易。” 陈海拍了拍她肩头:“抱拳阿歌特,咱们相处很愉快,但你的老伙计我不能还给你,因为我也需要他们。” “好的大姐,我会去开导他们的。”丽璐主动说道。 “谢谢。” 陈海看向陈禄:“至于二舰队,具体怎么分因地制宜,由三丫子全权负责,我不做干涉。” “是!” “第二条,原明国海洋货品与销售有限公司,更名为明国贸易有限公司,暂设人事部,我兼任;保安部,我兼任;安全部,我兼任” “垦殖部,第二舰队提督陈禄兼任;海产开发部,陈鱼兼任;训练部,李华梅担任;林业开发部,陈珍珠担任;外贸部,阿歌特担任;制船部,曼努埃尔担任;机械部,杰拿斯担任;枪炮矫正部,查理担任。” “此外暂定设立一座学堂,我任校长,三丫子和阿歌特、翔绯虎任教导主任,暂时教授天文、数学、物理、机械、造船和枪炮,辛苦他们了。” “除此之外另” 第77章 开荒,甬道 一颗颗参天大树被放倒,在曼努埃尔通红的眼睛里,修剪枝叶裁切成一块块木排,半截身子入土,用细绳粗糙固定好,把挖掘出的泥土填入中心区域,再在木排上均匀涂抹湿泥,短时间一段“城墙”大功告成。 “抱舔天物啊!抱舔天物!”这是老头近段时间用到最多的一个词。 砍树与填土,一个月的时间四面墙圈好,只需在城中修些房屋、公共厕所、排污口、打井,一座要多丑有多陋的城堡,静静伫立在狮球岭上。 “太简陋了!”三丫子忍不住摇头。 陈海轻轻拍打她:“一步步来,牛奶会有的,面包也会有的。” “大姐,俺想了想,今年已经错过农时,俺们这么多人,拖家带口的要没田,稳不住人心。”陈禄开口,“而且这里田不知怎样,烧荒也是需要时间的,拖不得。” 陈海拿出地图:“所以兵分两路,同时进行?” “俺问过鱼妹妹,她说淡水河下游河宽,能走小船,俺打算带打鱼号深入,其他船卸下人步行,在淡水河东岸开垦农田,在河对岸不远处的山上也修个这种城堡。”陈禄简单阐述想法。 陈海不解:“为什么不在河东岸建城?我看图上是有山的。” “都是小山包,微微隆起,离地面一俩人的高低。而若论起山,离河水最近的猿猴岭有15里,兼顾不了港口,只好舍东就西了。”陈禄解释道。 陈海点头:“我同意,但有三点:第一,田不能白分,每家每户有了田,必须出一个人来为我扛枪打仗,否则不给田;第二,居住地不得分散,要集体农庄化,要有武力,不能野人来了跟特么杀猪一样;最后,种什么怎么种,必须无条件服从你这个垦殖部部长,庄稼也只能卖给咱们明国贸易有限公司。” “前两点俺明白,只是最后一条,按大姐你常说的,咱们是不是干预太多,太家长制作风了?” “咱们是在开荒殖民,没法子,这叫集中力量办大事。”陈海辩解道。 陈禄又想了想:“给俺两天时间,俺修改修改,修成屯田那样子,想必能少些抵触。” “有抵触也没关系,咱们是海盗,又不是善人,敢扎刺就给我杀!”陈海目露阴狠,这才像穷凶极恶犯罪团伙头目,拐卖母女儿童人渣,边境走私违法乱纪份子。 凶狠的表情陈禄没被吓到,反倒是突如其来的一声主公,把陈海吓了一跳。 转过头去,是李华梅快步跑来。 “华梅,有事?” “主公,我看过鸡笼这里,有大问题,没有河水,沿海平原太小,无法耕作满足粮食需求。眼下城池搭建好,房屋搭建很快,港口稍慢,但能抽调出足够人手,尽快去到淡水河平原去是当务之急。” 陈海反问:“你有计策除掉南北山上野人?” 李华梅答道:“主公是怕野人下山骚扰,断我咽喉使得两地彼此不能接应,可要阻止此是发生,并非只有杀光野人一个选项。” “细细说来。”陈海来了兴趣。 “主公可知甬道?”李华梅这么问,多少是有点卖弄文化水平。 单独问把陈海问住了,自然看向陈禄。 “大姐,甬道是指楼房之间有棚顶的通道,出自《史记·秦始皇本纪》。又有《三国演义》第五八回:“贼若来时,陈兵於甬道外,内虚立旌旗,以为疑兵”。”陈禄解释道。 李华梅附和道:“《淮南子》有云:“魏阙之高,上际青云,大厦曾加,拟於昆仑。修为墙垣,甬道相连。”高诱注:“甬道,飞阁复道也”。《三国志·魏武纪》:“连车树栅,为甬道而南。”裴松之注:“今魏武不筑垣墙,但连车树栅以扞两面”。” 陈海无语:“你们是想劝我多读书吗?” 李华梅惶恐:“属下不敢!” 陈海冷哼道:“有事说事!” “属下想建甬道,从鸡笼一直延伸到淡水去,两侧竖立高墙,墙上士卒巡视,若野人来能预警击杀,同时保护通道不被野人卡断。”李华梅建议道,“主公大可放心,甬道十分坚固,昔日秦始皇出巡天下,所至之处必走甬道;昔日章邯战于巨鹿,项羽血战先破甬道,后败秦军;另有” “停停停停!”陈海赶紧制止,“我懂你的意思,你需要多久?” 李华梅早盘算好,立马作答:“两个月,最慢两个月,我一定在两山之间构建一条安全的通道。” “两个月?”陈海看向陈禄,陈禄迎着她目光点了点头。 “好,两个月就两个月,你去挑人,宣娇辅助你。” 李华梅领命正要走,陈海却拦下她。 “着什么急,来看图。”陈海玉指点了两个点,“从狮球岭起,那狮球岭就是入谷口,出谷口又在哪里?” 李华梅差这招盘算,暗暗眼神示意求助陈禄。陈禄接收到信号,出于仗义和其他因素,给她想法子。 “俺看这里不错。”陈禄指向一点,陈海、李华梅看去,齐道一声“柿子山”。 “紧挨着平原,离河水有十里,要是没有意外,可以在此筑城。”陈海放权李华梅。 李华梅抱拳领命。 事情安排完,陈珍珠来到,二女主动离开。 陈海先开口问:“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南北山里有动静吗?” 陈珍珠禀道:“大姐,大锅煮食诱了一些野人下来,俺抓了二十个,但语言不通,拷问不出什么东西。” “拷问不出就不拷问了,全部戴上脚铐枷锁,贬为奴隶。”陈海说道。 “转变策略,咱们主动出击。” 陈珍珠应下:“俺这就去挑人侦查,俺亲自带队!” “不是这么个主动出击!”陈海没好气,“分两步走,先砍树,缩小林海,压制野人活动范围,把他们变成惊弓之鸟;再炫富,给野人一种咱们粮食很多,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样子,一步步把野人主力逼下山。” 心战为上,力战为下,所谓攻心。 陈珍珠恍然大悟,领命而去。 第78章 北山26洞 查理和炮兵姐妹临时借调到打鱼号上,同样借调的还有家园号上3门三磅子母炮。整个二舰队几乎全员出动,运载大量福建“从贼”百姓,在淡水河东岸入海口处鱼贯下船,尔后陈禄带披甲兵二百负责陆上,陈鱼负责水上,上千人人潮浩荡水陆并进,穿过一片丛林,来到林海山脉河流之间的开阔平地上。 看到平原,看到荒芜的土地,百姓们汗如雨下兼泪如雨下,无声诉说着一路的不易,怕是这辈子再也不想坐船了。 陈禄找到一个高处演讲:“乡亲们!看到这里的土地吗?以后这就是你们的地,只要你们听话,只要你们不背叛俺们,这永远都是你们的地!把它传给儿子,传给孙子,传给子子孙孙!” 当下陈禄做出公告,凡成年男女均分田30亩,若全是贫瘠下田则为50亩,凡分田者需出一人为兵,登记造册。另置十户、百户、千户三长,效法军中层层听命,统一生产,统一收获,统一居住防备野人,闲时操练学习战阵。 条件是苛刻的,是不自由的,但老百姓没有不满,直接来了出口呼万岁,把陈禄吓了一大跳,差点从高处滚下来。没有人去提什么自由不自由,田地足以把人心栓住。而且想要自由好说,回山多地少的福建去,想怎么自由就怎么自由。 陈禄她们没一开始开荒,先砍树造桥,分别在上下游狭窄处各一桥,便于两岸通行后到西岸鹰仔山上伐木挖土,取绳固定,圈好四面围墙,草建城内设施。有了这个遮拦处,才敢到平野开荒。 开荒并不算难,陈禄借着三伏天的高温,直接四面纵火烈火燎原,顷刻之间什么花啊草啊尽为灰烬,而这灰烬又是极好的养料,滋润着大地增强着肥力。待火熄灭,甭管男女全部地上卖力气,翻地又画地,划拉成一块块漂亮且规矩的田字格。 陈禄擦了擦额头的汗,放眼望去到处忙碌场景,心里盘算着赶在冬天到来前来趟船,把切鱼留下的下脚料倒田里补补。 别看某作者笔上写的轻松,期间耗费的时间是用月来计算,但辛苦归辛苦,没死人是万幸。笼统来看对殖民者产生最大威胁不是当地原住民,恰恰是被忽视的疾病,历史上荷兰人开发东南亚,死得人海了去了,是完全拼着十之一二二三的死亡率开发。即便明清时代开发大员岛,照例搭进去个郑成功,贫民百姓更是无算。 故而没人得病没人死,算是不干人事的老天爷的保佑了。可不管是伐木造城,还是烧荒垦田,尤其后者,烟雾缭绕老远就能看见,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了。 峡谷北山,北山26洞洞主齐聚磺嘴山罗浮洞,共商大计。 “树能,山下的北方入侵者增多了,他们出现在大山的西方,是个千人大部落,他们砍死树神,烧死花神,连低贱的草神也不放过,还把土地神的血肉挖出来让太阳神暴晒这些亵渎的行为不能忍受,要讨伐!以万物神之名讨伐!”一个强壮的部落首领在喊打喊杀,他是北面崩山的首领,名叫挼肉,是山中壮汉。 挼肉口中的树能是另一位部落首领,同时是磺嘴山的东道主。 树能同样是壮汉,他不置可否。 “山下的外来者太多了,这群该死的恶魔,我们已经给他教训,抓走他们很多很多的妻女,他们竟然还敢入侵我们神圣的土地,亵渎我们神圣的众神,不能忍受,无法忍受!”树能怒斥道,“要让外来者付出代价!” 话筒移到了面天山部落首领固坚的面前。 “让外来者付出代价!抢走外来者的女人!生出更多的族人!抢走外来者坚固锐利的武器!武装更多的勇士狩猎!”固坚没有二话。 北山虽说是26洞部落首领,但人类文明发展绝非一成不变,或受限于武力,或受限于交通,眼下26洞已脱离分散,形成局部上统一,类似炎黄蚩尤那样的部落联盟。既崩山部落联盟的山北势力范围,磺嘴山部落联盟的山东势力范围,面天山部落联盟的山西势力范围。 三个部落联盟呈三足鼎立局面,或许陈海不介入,给予他们充足的文明发展时间,兴许能发生炎黄联合败蚩尤再败炎帝的“神话传说”。 但很可惜,欧罗巴白皮没给黑皮与印第安机会,陈海同样不给机会。 不过三山之外另有“山外势力”,既南面坚岭山部落联盟。 不管从哪讲,三个部落联盟首领是吃定陈禄了,不单要陈禄当妈,还要舔装备。 “为了万物之神,我崩山愿意出700人!” “以诸神之名,我磺嘴山将出动800人!” “要消灭外来者,我面天山出动700人!” 三部首领没有藏着掖着,此刻能出多少人全是炫耀武力,有种舔脸充胖子的感觉,谁也不想示弱、保存实力,结果第二天一觉醒来哗啦啦跑了不少人。 思维不同啊! 听着报人数磺嘴山部落首领树能在心里流着羡慕的哈喇子,他不是羡慕一家,而是羡慕集北山三部之力能出动“足足2000人”的大军,要是三部归一,北山只有一个王,2000大军只属一家,那家伙做梦都能笑醒。 三部出完人,立刻制定作战计划,什么计划?崩山部和面天山部一起从北面往南打,磺嘴山部多吃点亏,下山到南面,从南往北打。 没错,正是那经久不衰也绝不会退出江湖的“两面夹鸡芝士”是也! 但部落联盟军毕竟和文明国家的正规军有所不同,哪怕是明军,夹鸡是真能夹鸡,虽然大多时候是大家彼此互坑为乐。但部落联盟军是真夹不了鸡,面天山的固坚才回老巢,就琢磨着要是三家一起行动,自己肯定得不到全额的战利品,于是固坚做出个天才的决定。 放了他俩鸽子,自己先上,把女人和战利品包圆。 然后面天山诸洞动员完毕,700人杀下山。 第79章 陈禄胜而中伏 你都没法想象陈禄心里有多卧槽! 今天和昨天一样在开荒,结果突然就有姐妹来报告,大批野人下山攻来,人数上百。 陈禄立马疏散百姓,带领麾下200姐妹扛着火绳枪顶上去,掩护百姓撤退。 两军相遇,陈禄这边列好战阵,五十人一排,简简单单的四条横线。再看野人那边,更简单,没阵。 野人散乱且又乌泱乌泱冲,陈禄不客气,一到射程内就下令开火。一排开火,野人登时被打倒十来个,然后他们齐齐一个急刹,急刹不成就脸刹,站在了火绳枪射击范围内不动。 甭说士兵,陈海也奇了,但她没留手,陈翠花等姐妹的事情一直堵在心里,此刻正是全都百倍偿还回来。一声开火,刀重重砍下,女兵齐射一次,野人啪啪倒下一些;再齐射,再倒下一些。很快火药烟雾呛人口鼻,女兵四轮齐射完,快速到手忙脚乱的装药填弹。 固坚这里,莫名开着远处那些该死的外来人放雷,放完雷冒烟,冒完烟自己这边勇士倒下。短时间竟倒下了百余人,端的是惊恐交加。 “该死的外来者!他们是神仙吗?!” 在惊恐中,固坚请出了巫师。 巫师很专业的看了眼,随即表示那都是邪神赐予外来者的邪恶法器,看我发功破了这些法器。 固坚大喜过望,恭敬的让出c位,边上看巫师作法,唱跳rap的把巫师累得汗如雨下。固坚心里平静些,再看手下,眼神中慌乱早已退却,满是平静。 又片刻,巫师气喘吁吁跳完。 “首领,我已经借助雷电法神和大树木神之力,破坏掉” 话没说完,陈禄这边姐妹们装弹完毕,向前移动30步,一排齐射,50发弹丸里有一发正中巫师后心,从他肋骨上穿透出。 一时间面天山部军队的气氛静的可怕 说起来想笑,但在陈禄眼里,自己这边在装弹,对面既不冲也不跑,傻傻呆在原地,请了个浑身插满鸟毛的怪人来扭屁股晃胳膊,拿着个破鼓敲敲敲跳大神,多少脑子带点病。 正所谓我在等cd,你在等什么? cd一好,陈禄往前挪挪,就近打提高命中率。这可比打靶要强,靶子是圆的,人多少是方的。 挺过陈禄两轮齐射的400发弹丸,固坚不单赔了老巫师,倒地的手下业已破了三百,几乎前排持铁器的勇士全倒,只剩下后排的小勇士和非勇士。 “该死的外来者!操纵邪神的武器!众神的子孙不会向邪神低头!跟我冲!大地母神面前再会!” 芭芭拉冲鸭! 固坚激励完,鬼叫着挥舞把砍刀往前冲,他的手下注视着首领的英姿,然后陈禄站了出来。 固坚大喜过望,他要和外来者的首领兼勇士单挑,即便死了也不会侮辱身份。正当要一骑讨,怎想陈禄自腰间拔出杆短火铳(手枪)。 半眯眼睛,瞄准,扣动扳机,一声炒豆子声,固坚身体一怔,血止不住从嘴里流出,胸口上一个花生大小的血窟窿,强壮的身体轰然倒下。 “可恶,明明是要打头的。” 正在注视首领英姿的手下们呆愣十几秒,随即看到女兵们拎着兵器冲来,一哄而散。 损失四成的兵力加上主帅阵亡,这才发生溃败。很精锐了。 “部长,敌人溃了!” “追上去!”陈禄沉声说道,“咬住尾巴,端了他们的窝!” “给死去的姐妹们报仇!” “杀!!!” 女兵们端着火绳枪,眼睛冒火着追赶。野人回头一看,肝胆俱裂,加快脚步往山里跑。女兵们一看野人加速,立马加速追赶。你追我赶,山区逐渐就在眼前。 “部长!要进山了!”有清醒的女兵提醒。 “追!”陈禄就一个字。 进入大山,山路难走,陈禄不管不顾的提速,本就散了的队形这下更散,引起野人的注意。 “外来者进山了?!” “不能让他们追到神堡!” “吃掉外来者!” 野人开始有序脱队,十来个十来个的奔入密林,渐渐地陈禄察觉到不对,喝令停下时,已在大山深处。 “呼呼野人怎么一个都没了?” “部长,咱们追的太急,忘记回去的路了。”之前那个清醒的女兵说道,“咱们不应该进山,李部长说过,逢林莫入。” “逢林莫入?的确,不愧是将门女,俺不如她。”陈禄喘着气,“你叫什么?俺后悔没听你的话。” “俺叫彩凤,浙江人,是个猎人。” 话音刚落,突然边侧林中飞出一根标枪,彩凤立马一个前扑,把陈禄推得远远的。 “彩凤!!!” 陈禄站稳再看,只见一根木标枪已经洞穿彩凤身甲,彩凤满脸痛苦的跪在地上。 “部长,俺好疼后面!” 陈禄后背生风,急忙一个下劈一字马趴在泥地上。一根标枪擦着陈禄后脑勺飞过,深深扎进击穿了彩凤胸口,巨大的后劲几乎把她撕裂,心脏被穿破眼看活不成了。 “敌袭!!!” 不愧是被李华梅训练过,立刻重组战斗队形,布圆阵将陈禄牢牢护住,火绳一律点燃,枪口向外。 圆阵是三段击的样式,暂无威胁的陈禄清点人数,彩凤死了,有12名姐妹失踪,余下188人。 “部长,突围!” “敌暗我明,不能妄动!”陈禄拒绝,拿出短火铳,瞄向前方。 林中恢复平静,但平静只是暂时,忽然飞出十几根二十根标枪,女兵们猝不及防,有12人被穿透肢体,钉死在地上。 阵形中略有慌乱,但很快都恢复正常,除了或蹲或跪的遗体。 标枪产生的伤害刚承受,林中紧接着响起各种瘆人的吼声,一直回荡根本没有停止的意思,仿佛妖魔鬼怪就在林中就在身边盘旋。 这场景,就像电影最后的武士里,武士在树林里打列线兵。 终究是女人,哪怕陈海有训练她们单兵格斗本事,哪怕有李华梅训练她们团队军阵本事,可遇到未知的恐惧,总不可避免暴露出自己需要男人保护的一面。 不过话说回来,有未知的恐惧,是人都会怕 ———————————— 与此同时山下。 “鱼姐!没有发现禄姐她们!” 陈鱼站起身,目光却死死盯着地面。 “这脚印一直往东北方向,禄姐不会进山了?” 抬头望向远处的山峦轮廓,陈鱼秀眉拧成一个疙瘩。 我就一打鱼的,狗作者干啥把重担往我这里压? 第80章 李华梅勇击南北 南北山岭间道路,一条长长的甬道从狮球岭延伸到大平原,手脚具用力拽着踩着,满脸是汗的李华梅老茧手起泡,固定好最后一节甬道亲自上泥,结束了也累瘫了,舒服的佯躺在泥地上,享受片刻温暖阳光。 “甬道建好,以后留人驻守,兵民将士便安全了,主公不用焦心了要是能多几座哨塔,更安全。” 李华梅喃喃着,只要看到长长的甬道,她就充满成就感。 躺片刻便起身,掏出自行临摹绘制的地图,李华梅思量起来。 “老大,想什么呢?” 李华梅看了眼韩老爹:“都跟您老说过了不要这么叫我,会折寿的。” “嗨,在海上能活全靠妈祖娘娘保佑,阎王爷管不着,折寿就折寿好好好,听丫头你的。” 韩老爹道:“你看了没一柱香,也有两柱香,怎么?甬道歪了?” “不是甬道,我在想城筑在哪?” 韩老爹听后不解:“那个姓陈的老大不是定好了,在什么柿子山嘛,她说在哪就在哪喽。” 李华梅摇头:“柿子山离这里最近也要五里,而且有一半路是在山里,我在想能不能再近点。” “你想在哪?”韩老爹捧了一句。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李华梅故弄玄虚。 “脚下的这座山,它在甬道的出口,两山之隔不过13丈(约400米),完全可以建成关卡。”李华梅自信道,“城池更该在这里。” 李华梅说完又说:“路同样该修,没路基至少要夯实路面,这种完全踩出来的路,一到下雨天根本不能过,车轮一定陷进去。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说话间不远处传来嗡嗡嗡的怪声,似人声又不似人声,惊得李华梅和韩老爹,以及周围不少男女亮出兵器,自发向李华梅靠拢。 “是风声吗?”韩老爹或许耳背。 李华梅客气的回了句不像。 正当时,沈平安从远处甬道跑来。 “李将军!北面下来好些个野人,往甬道上扔火把,陈将军正在接战,已经打起来了!” 李华梅忙问:“野人有多少?陈将军现况如何?” “陈将军还好,野人有小五百,全穿树皮兽皮,可吓人了!” 李华梅蹙眉:“平安,你赶快到南面去看看,有敌赶紧告诉我。” 韩老爹开口:“丫头,救不救?” “陈宣娇是我军勇将,她手里恐怕不会超过一百人,必须救!”李华梅说道,“但我怕北面敌人没赶走,南面再来了人,前后夹击可不好受。” “罢了,派个人回去和主公说一声,一群野人而已,阵战攻防岂是我们的对手。” 李华梅带人快步往回奔出三里,就听喊杀声,见木墙上陈宣娇挥舞宝剑,宛如女武神一样大杀四方,不说险象环生,起码近不得身,属实一剑一个小朋友。再看墙上,火把在,万幸是边竖墙边涂泥。 “列阵!射击!!!” 李华梅雁翎刀一指墙外,百十杆火绳枪向着人群一轮齐射,当场打倒七八十个野人。李华梅叫韩老爹带着火绳枪手在墙上输出,自己带领余下人挥舞手中刀,把敌人赶下城墙。 山中人很健硕,但空有一身蛮力,李华梅往往一个侧身、一个绊脚、一个躲避,就让壮汉们失去重心,把咽喉往刀刃上撞。 两位高手亲自操刀,不消片刻,墙上野人肃清,墙下野人如潮水般退入山中,好似一片退去的绿草。 “李姐,追!”陈宣娇跃跃欲试。 “追什么?”李华梅疑惑。 “追击野人啊,五百多野人,必定是山中的主力,趁着他们背冲咱们,直接吃掉。”陈宣娇道,“俺带人充先锋,李姐接应俺。” “不行!” “为何不行?!” “逢林莫入!”李华梅摇摇头,“看来我说过的话你是一字没听进去,进到林中如乌龟进瓮、龙游浅滩,忘了之前的将士是怎么死的?怎么失踪的?前车之鉴历历在目,竟还如此贪功冒事,真真是岂有此理!” “不让进就不让进呗,说这么多做什么。”陈宣娇嘟囔着闭嘴。 李华梅懒得理她,瞥了眼外面地上少说百余具尸体,目光落在韩老爹身上。 “药子弹丸还有多少?” “还有一半方才那场景,弟兄们没忍住,多打了几下” “我没责怪你,咱们弹药不多,做好肉搏准备沈平安呢?”李华梅忽然发现自己队伍里少个人。 “没见回来,那孩子不会偷懒。”韩老爹道。 屋漏偏逢连夜雨,打退了北面,陈宣娇猛然仗剑出鞘:“李姐不好!南面有敌人进来了!” 李华梅惊了:“沈平安这小兔崽子!搞什么!!!” 刚骂完,沈平安从边上一瘸一拐快步走来。 “李将军,南面山上的野人偷袭,已经翻过木墙,快回援!” “老娘已经看到了!”看着沈平安腿上伤,李华梅有气没处撒。 “有多少人?” “不断从林子里冒,不知道有多少,不会是几百。” “李姐,战!”陈宣娇道。 “战个屁!撤!”李华梅喝道,“陈将军带伤员和女兵先走,我断后!” “将军” “别废话!万一有野人阻路,要靠你带队冲杀出去!”李华梅骂道,“笨蛋一个!赶快见到主公,向主公求援!快去啊!” “姐姐你撑住!”背起沈平安,陈宣娇长腿如风狂奔而去。 “将士们!对方只是群野人,连甲都没有,我们撑住,援军很快就会来!”激励士气,乃下令:“保持三段阵形!后退三百步!” 李华梅亲自带队、亲自指挥、亲自殿后,手下那批陈海分配的降兵们认真执行命令,但脸上多有不忿色。脸上尚且如此,何况心中。 只是李华梅注意力全在战场上,丁点没关注身边人,即便是离自己最近的韩老爹。 “百五十步百步八十步坚持住七十步六十步射击!!!” “一排后退百步!二排掩护!射击!!!” “二排后撤百二十步!三排后撤八十步!” “三排射击!!!” 在李华梅精妙的高端微操下,区区20名手下居然且战且退,慢慢的往东挪。直至被包围在墙上,已然往西走了20里。 望着墙上墙下众多凶戾野人,李华梅等21人失去腾挪空间,背靠着背结成战阵迎战。 第81章 三磅子母破山城 山中,在野人标枪攻势下,围在陈禄身边的姐妹接二连三倒下。等到野人现身时,陈禄身边只剩百人,算上她自己不过101人,阵亡过半。 外侧一圈被钉死的女兵,没断气的在痛苦捂着溢出的肠子,一个个活生生的同伴香消玉殒,陈禄悔不当初,潸然泪下。 “姐妹们,是俺害了你们” 陈禄泪眼婆娑,但坚定的举起手中刀。 “俺一定送你们出去!跟俺冲杀!!!” 大吼着要冲,身边女兵死死拽着她,陈禄挣扎要她们放手,但女兵们紧拽不放。突然一根枪飞来,近侧女兵眼疾手快一把将陈禄推倒,陈禄一个没站稳摔在地上。而那标枪又快又狠的扎进去,把推陈禄的女兵从左肾穿透了右肾,给扎了个对穿。标枪威力不减,拽着女兵扎进旁边的女兵,从小腹洞穿。 “禄姐,疼,疼” 第一个女兵已经昏过去,同时死了。第二个女兵无法忍受子宫被穿透的痛苦,躺在地上捂着小腹,泪如雨下向陈禄哭诉,渐渐没了动静。 陈禄无能为力,只能流泪。 “杀光外来者!” “抓住女外来者!生更多族人!” “为首领报仇!让她们全怀孕!” “生十个孩子!得神灵宽恕!” 听不懂野人们怪叫着什么,但看到野人瘆人目光,余下活人都明白,活着将生不如死。 那就拉个垫背的! “姐妹们!妈祖娘娘殿前再会!” “来生再会!” 无须陈禄指挥,百杆火绳枪齐射打出复仇的弹丸,捡起地上的火绳枪二轮齐射。五十步和三十步的距离快速贴脸射,战果十分可观,足足打死近两百。同样的,包围圈肉眼可见的缩小一大截。 欧陆上,英国红衫军近距离脸杀,常常将各国列线兵击溃,同样的三十步射击,造成的威力可想而知。而且两轮射击散出的烟,在林中不能快速消散所凝成薄雾,给视野上带来层朦胧感。 正是这朦胧薄雾,陈禄借着雾,向野人残部发起突击。 刀斧砍在肢体上,横飞的鲜血叫野人体验一把何为恐惧,肉身难抗铁器,石头武器更不可能破了铁甲。野人鬼叫着慌乱后退,刚好恰逢其时,一队人循着枪声赶过来,举起黑洞洞的枪口瞄向野人。 “射击!” 陈鱼一声令下,百十杆火绳枪齐射,野人瞬间如秋日落叶,夏日冰雪,齐刷刷倒下,成片片消融。 幸存几个野人肝胆俱裂,夺路往面天山跑去,二陈得以汇合。 “部长,你没事?” 陈禄摇头:“带来的姐妹死去一半野人呢?” “往那边跑了,追不追?”陈鱼问道。 陈禄只犹豫三秒,狠狠点头。 “追!但阿鱼,你在后面接应俺!” 陈鱼正要说些什么,陈禄带着她98名姐妹追上去。 陈禄冷静了,她现在要犁庭捣穴,要报仇,死了一半的姐妹,一定要把老窝端了! 追着野人,陈禄她们翻过一座座山,一座座山川,一座座来到了面天山下。 野人的聚落依山傍林而建,要不是野人自己引路,陈禄确难发现。野人的城有墙,但就和他们文明一样,初生草创十分简陋。即使是简陋,可居高临下,加之大树点缀遮挡,正合野人守御城池之法。陈禄带头虚晃虚晃,山上就飞来滚石、标枪和石骨制箭,小孩子更是用投石索,似往常玩耍一样飞石,砸在头上立马起孢。 陈禄攻不上去,面天山上已无青壮,独靠老弱妇孺守,所以攻不上去和攻不下来,两边用平衡的方式大眼瞪小眼,直到许久后,陈鱼来了。 “你怎么现在才来?”陈禄少有的责怪。 陈鱼看向身后累成死狗的炮兵组人马。 “俺在等查理跟上。” 陈禄看去惊喜非常:“你们扛着火炮翻山越岭来的!” 陈鱼伸出三根手指:“就三门。” “三门够了,轰敌人的墙!” 查理已经累到说不出来话了,因是攻山,构建简易工事,丈量角度,抬高炮口,屁话不说直接开炮。 轰轰轰三发实弹出膛,三磅炮威力不是盖的,准确无误落在泥巴土墙上,飞溅的土块打死打伤许多野人。同时炮弹成功形成跳弹,一个弹跳砸塌脸庞,落进城里又数个弹跳翻滚,压断腿骨,砸断胸腔,击出脑浆区区三弹却已杀了伤了三十多个野人。 野人哪里见过这等凶器,吓得慌张聚拢一团,大大增加了伤亡。清理炮膛,随即第二轮,第三轮,第四轮先后开火炮击等到五轮炮击后,野人杀下山。 三百杆火绳枪兵早已列成三排,依次举起黑洞洞枪口瞄向前方。 “一排射击!” “二排射击!” “三排射击!” 三轮齐射,野人肉眼可见的减少。 “但凡面对面,野人不是咱们对手。”陈鱼说道。 两三百野人冲近,火绳枪手立马后退,炮兵组将炮口对准他们,一声点火,装备散弹的炮嘴喷出密集的弹丸,有两百多野人倒下,乃至碎掉。野人三观尽毁,哭着喊着宛如神经病人往回跑,火绳枪手持刀斧上前跟进,一口气杀进城中。 面天山城里的牢房亦或是猪圈、屠宰场,总之很血腥的地方,翠花眼神灰淡麻木的看着不远处的木桩子,空洞的眸子紧盯着木桩子上凄惨的同伴。 那是个一人高的木桩子,经年累月的泡血,已经被血泡成永远洗不干净的红褐色。上面绑着一个人,一个上下没有衣服布料的姐妹,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儿好肉,左右各有三把木枪刺进体内再穿透。一个平行x形在身体里,避开了致命的心肺器官,带来剧痛却久久不能死亡。 痛苦的地狱。 翠花认识她,就在自己隔壁的圈里,三天前用得刑,转眼过去三天了 三天还是四天啊? 翠花口渴下意识去喝饲料槽里的汁水,里面有腐烂的人肉,其中几块还是那位姐妹的有草叶,有清水,腐烂又发酵。喝下肚没几口,噗噗后面两股黄翔。 进来一些老野人,被抓得日子里翠花大概学会了他们语言,大略听了听,灰淡的眼睛里燃起了熊熊烈火。 “外来者打进来了,快把这些外来者献祭众神,祈求众神保佑赶跑外来者!” 老野人们一个猪圈一个猪圈的抓人。 第83章 操作的华梅,失魂的陈禄 狮球城里,思索的陈海被猛跑回来气喘的陈宣娇一把拉住手臂。 “大姐,李姐他们二十人被野人围了,漫山遍野估计有上千人,撑不了多久快救啊!” “上千人?芳芳去叫人!叫五百人来!都把甲披上!”挣脱被陈宣娇拽住的手臂,陈海认真问:“阿娇你不要骗我,真得是上千野人?” 陈宣娇顿了顿:“一千人想必是有的” 陈海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下意识转目,正巧看到瘸着腿的沈平安。 “平安,你腿怎么了?” “俺巡哨侦查,被野人打伤的。” “野人有多少人?”陈海问出同样的问题。 沈平安偷偷看了眼陈宣娇,看到她俏脸上都打的汗珠,开口回复。 “野人北面的先来,人少,打跑了。南面的后来,人多,翻过木墙,俺看见的是不断有野人从树林里出来,不止几百,估计有千把人” “不到一千人呐”陈海看了眼天色,“阳光明媚,挺好,好天气,不用着急。” 陈芳快速把人聚齐,拿好装备,嘱咐陈冰她们守好城池,陈海亲领进入甬道,不紧不慢的前进。 速度没得说,不慢也不算快,越走陈宣娇的心越是急。 “大姐,再快一些,李姐那里需要俺们救援!” 陈海步伐不变,语气和步伐一样,不疾不徐。 “快?要多快?差不多30里路,咱们姐妹全穿戴甲胄,跑过去?那是快,可还有力气挥刀?与送死又有什么区别?” “可是李姐” 陈宣娇张口欲言,被陈海堵住嘴。 “我相信李华梅的能力,你不要小看李华梅的能力,知道华梅浑号吗?翔绯虎!敢有虎,会是酒囊饭袋?区区百千个无甲无械的野人,留不住李华梅,更杀不死翔绯虎!” “只怕不够她一人杀的。” 陈宣娇争辩:“可大姐,李姐手下只有20人啊!” 陈海不以为意:“20个大老爷们要是被群野人干死了,还不如我等女流,死便死了。” 陈宣娇无奈:“大姐,给俺百人,俺先行一步可好?” “添油战术,断不可取!”陈海断然拒绝。 陈宣娇非常憋屈。 30里路不算远,况且不必真走30里,在半途,陈海已然看到披头散发兽皮树叶遮体的野人。 “不到一千看我说得没错,华梅本事杠杠的,现在还游刃有余的戏耍野人。” 陈宣娇直蹙眉,陈珍珠直咧嘴,丽璐摇头不语。 她们都看得出来,哪里是李华梅戏耍野人,分明是李华梅左支右绌勉力抵挡,这才没被歼灭。 陈海没把玩笑开过,一句话结束立马指挥。 “宣娇!领百人上墙,解围!” “珍珠!你带百人迂回到西面,夹击!” “其他姐妹随我正面掩杀!” 没带火炮,便用枪了,余下三百杆火绳枪全在陈海本队这里,三段射击轮番递射,砰砰砰砰砰,啪啪啪啪啪,野人应声而倒。 猛虎扑羊般的战斗,便不浪费笔墨去描绘,总之0伤亡全歼野人,抓了300个俘虏,用掉不少火药 手里倭刀用了好久,现在卷刃程度过于恐怖,拿去理发都不够格,砍人手感非常差劲,苦恼丢弃。 随着刀啪的落地,陈海莫名胸口一疼。也是,刀剑、火药、盔甲甚至火绳枪,全都是消耗品,目前无法生产,所以要钱。 钱钱钱,啥都得买,余额就八万五。 “华梅,干得漂亮。” 李华梅喘着粗气:“禀主公,甬道建成,幸不辱命!” “下面仍需平整夯实道路,建筑城池堡垒,论调士卒日夜巡视不管怎样,再无卡脖阻咽,伤我根本断绝联系之忧。” “不急,都不急。”陈海道,“路既然通了,派人去淡水看看,相信三丫子已有些成果,亦需要帮助。” “是,我这就派人” “你部伤员不少,撤下来好好养伤。宣娇,这百名姐妹暂时由你指挥,去看看你禄姐。” 去看看你禄姐宛如魔音,让顺利到达淡水河东岸的陈宣娇不寒而栗。 陈宣娇看到的是什么? 惨烈! “禄姐” 陈禄很迟钝,茫然扭头看见熟悉的面孔。 “宣娇吗?” “禄姐,这里发生了什么?” “都已经发生,你不要问了。”陈禄晃了晃脑袋,不理解问:“你是怎么来的?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陈宣娇答道,“走陆路,从南北山间路来的。” “甬道通了?!”陈禄脸上终有些情绪。 “通了,刚通。”陈宣娇看到远处山上的鹰仔山城,“禄姐,你这里也挺快的。” “俺不想探讨这些事。”陈禄颓废的逐一合上彩凤她们眼睛。 “俺回狮球城一趟,宣娇,你既然来了,就别走了,俺会跟大姐和华梅沟通把你要来。城池是现成的,河上有桥,到河边有你鱼姐接应,只差开垦土地俺承诺男女均30亩田,下田增至50亩,你帮俺兑现承诺。” “禄姐,俺” “不必多言!”陈禄很冷酷的打断,也让众女首次看到一向和煦平和温柔的二当家,有如此霸道一面。 “天色已晚,回城中休息。房间少,委屈一下了。” ——————————————— 大员岛的一侧,福建? 不不不,是要说道说道澎湖。 冬天快要来了,自脱离王直集团,在福建沿海漂了很久的徐维学,放弃了海坛山(平潭),放弃了南澳山,看不上金门岛,终是选择在澎湖落脚。 徐维学击败了明军?占领了澎湖? 占领是真的,但击败明军明军?哪里有明军?你看这哪有明军?早在公元1384年,也既洪武十七年,这里便没有明军啦! 明太祖一声令下,迁界禁海早撤走啦! 陈海历史文盲,徐维学可不是。 至于什么澎湖巡检司?澎湖卫?那是戚继光、俞大猷他们成长为大帅之后的事情。 换而言之,徐维学白捡个澎湖。 天上掉馅饼解决立足之地,但徐维学集团的困难远未结束。 “大哥,过冬粮草还是不够!”徐维学的部下来阐述问题,“俺们把岛上人全控制起来,把能吃得收到一起,依然有缺额。” “大哥,上岸抢一波!” “是啊大哥,去福建抢点,俺许久没尝肉味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徐维学苦恼的答应。 笑话,还能不答应吗! “该死的,哪个傻逼把沿海村镇都扫了,一个都不俺留,逼俺去啃那些可恶的乌龟壳!” 徐维学心中恨不得咬死始作俑者,但一想到那坚固的圆圆土楼,心中就是阵阵憋闷。 第84章 乱插flag的三丫子 陈禄如愿到了陈海面前。 两个女人席地而坐,彼此看向对方。陈禄严肃,陈海平淡。陈禄严肃到要自刎,陈海平淡到玩世不恭。 “大姐,俺请求辞去第二舰队提督官,及垦殖部部长两职,另则贤才充任。”陈禄先开口。 陈海反问:“折了多少姐妹?” “和俺同行的姐妹,亡百又零三人。”陈禄答道。 “为什么会付出这种代价?” “俺轻敌了,违背逢林莫入的规矩。”她把头低下。 “你是在内疚?”陈海斜了她一眼。 “103缕冤魂在俺眼前飘荡,还有来到大员岛之前海上遇难姐妹,初到岛上被掳走的姐妹都是因为俺,俺没用又无能,请大姐处罚!严肃的处罚!狠狠的处罚!” 陈禄说着眼冒泪花:“便是把俺打死,也是俺应得的!” 啪! 陈禄的感觉是脸疼了一下,然后躺到地上眼冒金星。站在陈海的视角,她一个健步起身,用出将近瞬移的速度扇了陈禄一巴掌,生生把坐着的陈禄扇到屁股离凳后飞,摔出两米远差一掌就是门框。 门外有人守着,还是丽璐和李华梅一起守着,听到动静露头,看到了倒地上嘴角流血,眼珠子里全是圈的二当家。 丽璐大骇,这尼玛老板下死手啊!赶忙去扶陈禄。 李华梅同样惊骇,她受到陈禄照顾,见此情景心中道义绝不视而不见,一撩裙摆,朝陈海行了大礼。 多大的礼?双膝跪地,叩首,马尾辫都甩到头顶。 “主公!陈禄将军虽轻敌损兵折将,然奋勇血战,上未辱主公英明,下未使将士蒙羞。奋战不断,更亲破贼巢,立下先登之功,又解救将士,功足可遮过,劳足可赦失。念在陈将军追随主公多年份上,念在陈将军劳苦功高份上,求主公宽恕!” 李华梅跪着,丽璐扶着,陈海直接无视二人。 “三丫子,疼吗?” “疼” “记住这个疼,牢牢记住,永远记住。”陈海道:“脸上巴掌印留着不准消,回到鹰仔城去,你的职务我一概不免,另加你鹰仔城城守一职。这次损失有点大,但我再补你百人,你回去把宣娇替回来。” 轻轻拍打脸颊,让陈禄清醒点。 “你现在是鹰仔城的城主,一城之主,在大陆是百里侯,你只在我一人之下。我给你机会,把田开垦出来,把编户齐民的任务做好,不能误了来年春耕,听到了吗?” 陈禄郑重点头:“俺拼了性命不要,绝不耽误!” 陈海吓得心里一哆嗦。 禄妹你别你别,算我开玩笑行不行?你不唱戏,可别插旗了哇。 第二天陈宣娇回来,还带来了翠花她们五人。 陈海为表关心去慰问,结果不但让她皱眉,还让她马脸。 见过丢了魂的人吗?即使穿着厚厚衣服捂的满身大汗,翠花她们依然畏惧的蜷缩在角落,不敢对视她们眼眸,那是一汪死水的深渊。 说过翠花经历过什么,眼看,断定人废了。 要搁前世这样手下早扔自然里灭掉,但陈海的选择是 “去把战俘提来。”吩咐陈宣娇。 一长串野人过来,陈海给五人各发一把刀。 “姐妹们,去,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全是野人。放心,你们的大姐在这里,姐妹们都在这里” 这是陈海唯一能为她们做的。 翠花拄着刀起来,发出不似人声的怒吼,挥刀杀入。 一个一个,前者鼓舞后者,五人开始宣泄,找回自己。 “大姐” 陈海扬手,止住陈宣娇的嘴,知道她要说什么,比起奴隶和苦役,和自己同甘苦共患难的姐妹更重要。 【虽然你们有文明,但如此对待我的姐妹,我绝不放过!】 【有文明又如何,昂撒也有文明,不该受到教训?】 陈海迫切想要个系统,把明郑大将刘国轩召唤出来。 七天后,崩山部落联盟首领挼肉率700人的大军出现在淡水河平原上,陈禄第一时间得知,率领麾下直属200姐妹,并临时动员300拿锄头青壮,列阵以待。 战斗开始,联盟首领挼肉持巨斧而出,来到两军中间(火绳枪范围内)上下左右举着斧子,把斧子玩耍的和篮球一样,献上一段眼疼的舞蹈,然后冲陈禄这边乱吼。 见陈禄不理睬,崩山部落反而士气高涨,人人叫得很欢,地动山摇的叫声令300动员兵心惊肉跳。有想跑的,但一见面前如盾牌般的女兵,一种羞耻感涌上心头。 陈禄实在不理解什么意思,阵前蹦迪?但那不重要,眼见野人乖巧的大踏步走入射程范围,陈禄满意的点了又点头。 “左右散开!” 勉强算及格的散开阵形,两门大威力的约莫8磅的老炮露头,炮衣早已揭开,也早已装填上散弹碎石。 从林碧川处缴获的大炮,炮手全是女人,炮兵指挥也是女人,没有查理嘛事,这是一种进步。 “为了翠花妹妹!为了死去的姐妹!开炮!” 轰轰两声,浓烈的白烟呛得人咳嗽不止,漫天的弹丸劈头盖脸落下,挼肉首领被打烂了头颅打穿了肢体,一众野人伤亡不作多表,自行体会这群一炮溃逃的山中勇士。 “冲锋!!!” 临时拉来充数的吹唢呐老头直接在战场上来曲哭七关,满场哀乐充分融合环境,乍一听挺搭的。 “呸!真特么丧气!” 全军冲锋,动员兵跟着冲,大壮飞起一脚踹翻个野人,一锄头敲脑袋上,野人翻着白眼呜呼。 旁边小舅子愣二头挺起粪叉,一个突刺怼进野人屁股缝,登时野人啊呜一嗓子,四肢一僵没了动静。 动员兵没有甲,加之男人体魄与女人不能相提并论,很快就从阵后冲到阵前,一路的抡锄头、捅粪叉、糊扁担,打死活捉大半野人。 另一小半呢?进山入林了。 陈禄长了记性,拦住跃跃欲试要进林子的动员兵,望山无奈撤退。 回去路上心想好赖有支骑兵队,即使是百骑,一定能打出全歼。 没过几天,同样的地方同样的方式,陈禄击败磺嘴山800野人,斩杀敌酋树能,斩首400,俘虏200。 第85章 海定十条 冬天,无雪,略冷,至高无上的陈海老娘驾临她忠诚的鹰仔城。 城主给了最高规格迎接,既在城门口列队欢迎。 “面朝黄土背朝天,烈日下垦荒战斗,你们辛苦了。” “应该做的,没有什么辛苦。” 轻道一句,走入城中,跟狮球城差不多,狭窄的空间,阴冷的室内,居住条件十分不友好。难怪欧洲城市是自由市发展出来,倭国城市是平城城下町发展出来,山城在民用上的确一文不值。 住进了陈禄的房间,当天围着城看一圈,攀上了望台,凝望远方的一大片袅袅炊烟。回过神来,陈禄已经在身后。 “大姐,这是册本,按大姐吩咐,集体农庄集体居住集体劳作,镇子建在离河水不远地方,农田在四面。俺没太多官吏,人手也不够,只好用蒙元旧法管理,还请大姐见谅。”陈禄说完捧上本子。 陈海没有接过:“蒙元旧法是什么?解释解释。” “通俗说是十户百户千户的管理,民间亦称作十夫长、百夫长和千夫长,国朝大底沿用些。” “千夫长?都有千户了?”陈海惊讶。 “大姐,数据都在这里” “你念给我听。” “鹰仔城现有女兵234人,应授田30亩,实授田30亩,计7020亩。” “河中打鱼号上有女兵128人,其中炮手48人,应授田30亩,实授田30亩,计3840亩。” “淡东镇方面情况复杂,年轻男子1989人,年轻女子1876人,老者17人,成亲立户者为1800户,有76人丧夫,189人丧偶。应授田30亩,实授田30亩,但年老者因无力耕作拒绝土地,成家女子拒绝土地,有些土地远离河边取水不易为中下田,增授20亩者600户,故计7万3950亩。” “综上所计,鹰仔城现有田土8万4810亩。” “” 陈禄从下面取出两本册子:“大姐,这是鹰仔城的黄册及鱼鳞册。” “” “大姐?!” 陈海从失神中恢复。 “啊?那个三丫子,咱们对比着这几个册子,你指给我,边说边指给我看,慢点。” 陈海:这t是什么人间疾苦!搞内政真不是人干得事儿!而且你们是超人吗?垦出八万多亩!八万! (明代:五尺为步,步二百四十为亩,亩百为顷。明尺约32厘米,一亩约600多平方米,按8万算就是4800万平方米,48平方公里,也既后世的4800公顷。) 我一个走私贩子,怎么干起当官的事了? 陈禄嗤笑一声,算是找到陈某人软肋了,开启老师教学生模式。 一户一户的指,家里有没有老人孩子,是否婚配,是母亲拉扯孩子,还是父亲拉扯孩子,哪家授多少田,田在哪陈禄兴致勃勃,陈海玩命去接收信息,没多久头昏脑胀。 “停停停,好了好了三丫子,先这样先这样。”陈海败下阵来,连干三大杯冰凉的淡水,脑子这才缓过来。 看着杯里的水,陈海沉思中 “三丫子,去找纸笔记录,我现在思绪收不住了!” 迎风随飘舞:老子(爷娘哥姐)的思路犹如王八退房,憋不住啦! “纸笔在,大姐请说。”陈禄找来凳子,做好准备。 “第一,甭管城中村镇,给我多建茅厕,尤其是淡东镇,最好每十户人就能有一个茅厕,路边更有多建。包括我在内,屎尿必须拉在茅厕里,胆敢随地大小便,第一次口头警告,第三次杀!” “第二,岛上有胀气,有痢疾,为防有人患病死去,不得随地大小便,不得食用生水,每三日必须洗一次澡!对,还要广建澡堂,但清查给我严厉给我狠,我不想见到澡堂浴室成他娘的鸡馆勾栏!一经发现,行为轻者没收土地刺配为奴,重者斩首!” “第三,鼓励生育,禁止溺婴,胆有溺婴者,没收土地,刺配为奴!凡育婴三者,年赐米一石,至加冠及笈;育婴四者,年赐米两石;育婴五者,年赐米三石;育婴六者,年赐米四石,加绸缎一匹;育婴七以上者,是为“英雄母亲”,送牌匾一块表功,年赐米十石,绸缎三匹,肥猪两头,年夜饭跟我一起吃!” “第四,成立托儿所、幼儿园,但凡养不起孩子的家庭或个人,可以送入托儿所,由“官府”,既明国贸易有限公司养育,有能力养可以领回。凡在册户口,必须把孩子送进幼儿园,扫盲认字,教学人生道理。不从者违法者,没收土地,为奴。” “第五,禁止缠足,缠足的姐妹一律放脚。哼,什么垃圾糟粕!” “第六,开扫盲班,全岛大扫盲,在籍百姓至少会写自己名字,认识寻常生活中用到的文字。” “第七,在三丫子你授田规矩的基础上,增加这几项:一,凡加入公司保安部担任职务的,普通士兵加田20亩,下田翻倍,组长加田30亩,部长的话暂定30亩,我也30亩。二,似炮兵、骑兵这等兵,打炮打的准,骑射射的准,这些兵是为技术兵种,在原有步兵待遇基础上增10亩。三,阵亡方面,有孩子的公司养,有后的增添10亩地,是为“抚恤田”,成年便收回。” “不在保安部任职,收回上述田地。” “第八,土地授予,终身所有,非犯罪惩罚,无理由收回;授予土地只供耕种使用,不得用作非耕种;终身所有土地,禁止买卖,禁止转赠转送,一切方式变更土地使用人,公司盖不承认!” “第九,公司为建设海外乐土,敌视任何违法行为,最轻刑法为偷盗、抢劫、诈骗,处剜鼻刺字,上不封顶,包括凌迟!” 陈禄扭了扭酸涩的手腕。 “这简直就是法律,以这些为核心参考大明律,足以定律法。” 陈海轻笑:“还没完呢,第十,一切解释权归本公司首席执行官陈海女士,及总经理陈禄女士所有。” 陈禄愣住,聪明的脑瓜没转过味儿。 “大姐,为什么加最后这句?” “你加就是了,问这么多干嘛。” 陈禄忠实的提笔写上去。 “大姐,我还是有问题,如果全按上面走的话,只怕会生乱子。” 陈禄异常严肃说道。 陈海揉着太阳穴问:“会生出什么乱子呢?” 第86章 嘉靖33年之冬 “会生出什么乱子?”陈海道:“一条一条说。” 陈禄自觉略过第一二三四五六条。 “大姐前六条均为仁政德政,但是从第七条开始,多少有些急功近利。比如土地,增添土地是好事,可是大姐,普通一户人家五口人,咱们没有耕牛,靠人种30亩很累很累,甚至达不到大陆精耕细作的程度。一家五口尚且如此,更何况姐妹们是一个人,一个女人种50亩?俺自己种50亩?大姐一人种50亩?” “简而言之缺劳动力呗。”陈海打断道。 陈禄点头:“是的,这样做十分缺人。” “这点我来想办法,你继续说,还有吗?”陈海轻飘飘揭过。 “第八条武断了,但能够理解接受,谁都不愿意自己田成别人的,俺便当是复古李唐旧制。但第九条太残暴了,小偷小摸便用剜鼻酷刑,好赖罪行大些岂不人人凌迟?大姐,严刑酷法最是害民,这太暴虐,伤天和,和书中暴秦无二,俺实在不想大姐重蹈覆辙!” 陈禄意见非常大,谁叫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君王宽仁、行仁修德、仁而爱民”呢。 “你会反对在我意料之中。”陈海道出这么一句。 这是理念上的冲突,就看谁能说服谁了。 “三丫子,你觉得律法是什么?起到什么作用?” 陈禄不假思索答道:“惩恶扬善!” 陈海先点头后摇头:“与我理解有所出入,我认为这天地之间,有个叫道德的东西在约束咱们,咱们想被他约束的时候,道德的力量非常强大;反之,非常弱小。前人制定法律,就是在为道德增强一丝力量,哪怕不能为道德所约束时,还有法律制裁!如朱元璋定的法,贩童卖女杀头,贪污腐败剥皮充草。拐卖儿童妇女是道德允许的吗?官吏贪腐是道德允许的吗?不是。可道德约束不了作恶者,该如何?” “所以说,法律是道德最后的底线,最后的阵地,你不想让这最后太宽松了!” 陈禄知道自己说不过她。 “请大姐三思!” 就好像文官集团跪城门口的“请皇上纳谏”,半恳求半胁迫。好在公司草创,不似老朱家一人对一个集团,陈海只需要一对一。 “三丫子你也知道,我读书少,四书五经里的话说不出几句,但我知道一点,忘记是出自哪里了,总之是“法愈滋而盗愈炽”,律法定的越细密,犯罪者就越多。你说秦国覆灭,赢姓失国,不正映这句话?我没有忘记秦朝的教训” “正如他汉高祖入咸阳,约法三章取代秦法,得了人心一样。” 陈禄稍稍松口气,原来大姐是要约法十章啊。 其实秦朝灭亡原因陈海哪知道,她又不是历史学家。能记住这句话也是因网上有个胖老师授课,讲漂亮国的事儿带出来的。 但不管怎样,左膀右臂的陈禄没意见就是胜利。 “三丫子,姐妹们识字怎样?” 陈禄收神:“已经达到大姐要求的扫盲标准。” 陈海点头:“很好,咱们不是白费功夫你在开荒的时候,有发现附近矿产吗?我是说煤和铁。” 陈禄摇头:“并未发现,而且矿产矿产,应该在山里。” “也是,不管从哪方面都该解决野人出没的问题了。”陈海颔首,“三丫子,这次我把翠花带来了。” 陈禄一喜:“翠花她们好了?” “对,好了。” “大姐怎么治的?” “有三百个野人俘虏,让翠花她们全杀掉,杀完便无事了。” “?!” “这种表情算什么,走,去看她” 大陆,冬天,外面冷,屋里也冷,心里更冷,哇凉哇凉的冷。浙直总督张经被倭寇折腾吐了,快被明朝朝廷给整死了。 就像之前陈海所表达的那样,张经真知兵?镇压农民起义就是知兵喽? 不说王江泾之战如何,单就王直集团分裂,徐维学、徐海叔侄两个出走,徐海返回大陆占据拓林,与官军诸将在松江、嘉兴、南苏州鏖战,打得百业凋敝,非但没取胜,还让咱们天差平海大将军拥兵从三万上升到十万,俨然摆头到天荒地老节奏。 张经能如何?浙兵不能战便调外兵,调广西狼兵,调楚兵湘兵,摇的人不少,可就什么鲈鱼汤,全拉稀,加之福建有徐维学骚扰,总督先生头风发了,病了。 张经这一病,局势雪上加霜,松江豪商沈四亭坐不住了,冒险出城到了杭州,来找他在生意上的盟友——沈一石。 “沈老弟怎么有雅兴来老朽这里吃茶了?” “老哥哥莫要打趣了,兵战连连,明年松江的生意正不知怎么办呢。” 沈一石多嘴一问:“那个徐姓的匪首不是说已围在青浦了?” 沈四亭的心情已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围青浦?现在是人家在围金山卫,已经击败卢汤两个参将好几次了!” 沈四亭叹口气又道:“之前打到华庭近郊,俺躲到嘉定去,不曾想那叶贼打嘉定,俺出了足足一万两劳军唉,说多了都是泪。” “消消气消消气,世道就这样。” “谁说不是,之前沈老哥还能有路子卖货,现在就是沈老哥也不成啦。老哥,不如咱们合伙!” 没头没脑一句令沈一石怔住。 “合伙什么?” 沈四亭神神秘秘附耳轻道:“俺有幸结识一位大侠,唤作沈门的豪杰,他有去倭国李朝的路子,只是缺些银子,只需十万两,加之织造局” “哈哈哈,老弟喝茶喝茶” —————————————— “见过大姐,禄姐。” 室内见着翠花,看她饱满脸色和昂扬的精气神,陈禄的顾虑彻底放下。 “翠花,你们五个状态恢复很好。” 翠花眼色一黯:“禄姐,有两位姐妹没有扛住” “也是,那种景象换俺也很难走出来。” 陈海轻咳一声:“翠花,我想着趁这个冬天不冷,进山一趟把野人的事情处理掉。如果进山,你能找到来回路吗?能找到野人聚落吗?能同野人交流沟通吗?” “俺能!”翠花答话掷地有声。 第87章 并灭面天山诸部 凋零落叶的大树让视野得到增强,依然无雪,但昨天落下一场雨,稍微脏了鞋袜。 陈海出兵了,她御驾亲征,鹰仔城出200人,狮球城出200人,400姐妹主力。除此之外,任命陈翠花为先锋官,统兵2人开路;任命李华梅为后军大将,领动员的600人护好陈海大屁股外,在后面铺路。 本意留下陈禄总管后方,可三丫子死活不肯,只得带上。 两相加起,陈海亦可宣称自己拥兵数千众了。 按计划,狮球城的姐妹先到鹰仔城汇合,然后开拔向北山前进。不似某些书生,动辄分兵分兵分兵,各个击破次数少吗? 很快前进到山脚下,陈海还在望着绵延横亘大山时,翠花她们三个已然一头扎了进去。 三人各有分工,一人警戒,一人低头,一人抬头,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入林数里。 “有发现!”翠花靠过去一看,是断掉的树藤,有被踩过样子,周围隐约有十来根。 翠花弯腰抚摸泥土,手指甲一点一点扣,有些土偏硬,有些土一碰就面摊在掌心。 “走这边!” 招呼一声,翠花似野兽般在地上爬行,时而叫姐妹上树找鸟窝,渐渐地越发深入,陈海也进到山里。 翻过一处山梁,发现其中猫腻,村寨隐蔽在林中。 “向大姐报告,发现野人部落,离俺约莫五里。” “是!” 女兵跑回去报告,随即百无聊赖的陈海就要亲自带队强攻,被众女给按住,哪怕说得天花乱坠,就是不行!万般无奈只好让陈宣娇压头阵,陈珍珠打二阵。 陈宣娇冲了,显然是打出突然袭击,没用上火枪,三步并两步一蹿,她是侠,跳过三四米高的围墙轻轻松松,进去大杀四方。女兵们搭人梯同样轻松进入,没有弓箭木石阻拦,顺利爬入,砍杀砍杀砍杀 陈珍珠进城只干了收尾的活,清理陈宣娇遗漏的野怪,城便拿下了,抓住300个老弱妇孺。 陈海入城,城中景象很朴素。 指着拿绳子串成一串的俘虏问道:“城里就这点活人?” “杀了一百多,就剩这点。” 转头向陈禄:“当时你苦战打下面天山城,抓住的敌人也是三百?” 陈禄答道:“俘获三百余人,但因种种原因跑了些,后来在野外便受到袭击。” “那就是个小部落喽翠花,你去试试能问出点什么。再派人通知华梅,让她带些兵士来接收此城,顺便加固城墙。” 翠花听到吩咐立刻去办,就看她同俘虏们叽里咕噜叽里咕噜,手舞足蹈就差上脚,远远看着颇有喜感。 不久后翠花返回,带给陈海个重磅炸弹重磅消息。 “俘虏口供,城中有一百多青壮五天前离开,跟其他的部落联合去打另外的部落,打到现在没有音讯。还有我们是神仙,面天山的人得罪咱们,就被神仙降罪惩罚了,他们是面天山的附庸,是从犯,请求宽大处理,愿意用部落首领为祭品让咱们满意。” 陈禄拂袖:“蛮夷!” 陈海淡淡道:“换而言之这个部落的首领是面天山那个部落首领的臣下,三丫子打掉面天山,就好比一刀砍了皇帝,让各部落争皇位了。” 陈禄一改“蛮夷”:“大姐是要乘虚而入,借力打力,逐一扫平?” “聪明!”陈海喜色夸奖,旋即往陈禄脸上轻啄一口奖励她,陈禄羞愤的直跺脚。 “孔圣人说得好,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能骗,能偷袭,就绝不硬刚!翠花,尝试从俘虏中找个向导来,不要太多,一个就好。” 言闭,陈海犹豫一下,肉疼一下,从怀里取出拿手帕包裹的东西,递给翠花。 翠花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呢,接过一看果然了不得,是黄灿灿的糖。 “这个也许能有奇效,省着点用。”陈海叮嘱道。 我滴糖啊 “请大姐放心!”翠花大步流星去交涉,一阵手舞足蹈后满头大汗的回来,感觉要虚脱了。 “大姐,俺谈的快成了,但那群野人有顾忌,怕俺们杀了他们,怕被献祭什么什么玩意儿的” 陈海沉思片刻,拿出个米饼。 “向他们保证,不会杀他们,要他们做奴隶,保证他们有饭吃,有很多这个吃。” 翠花去了,这次回来很快,并且带来个在野人里头稍微眉清目秀那么一点点的小姑娘。 能说什么,野蛮人不代表傻。 “翠花,领着这丫头前面探路,顺便教会她汉话。” “是!”翠花风风火火去了。 陈海看向刚到没200秒的李华梅。“城交给你了,这些野人我保证要充奴隶,咱们缺劳动力,不要杀害,和鹰仔城取得联系,运回去。” “请主公放心!”李华梅抱拳。 部队出发,沿着山路兜兜转转来到处部落,攻击,破城。 休息一晚,之后的日子无非是某月某日某时,破某某城,斩首多少俘虏多少罢了。 一个月后,大致平定消灭曾经的面天山诸部落,同样消灭几个崩山和磺嘴山的部落,保证鹰仔山农耕安全的目标初步达成,遂开大会。 召诸将商议,一致认为一口吃不成胖子,既已剪灭面天山诸部,就该巩固战果,消化地盘,加强领地控制,而不是贪多嚼不烂。 其中陈禄建议:北山的各部落有很多,一个个打要花很长时间,而且我们不适应丛林战,很容易翻车,被野人干死可就天崩了。反正目的初步达成,可以安心发展自身,谨慎一点保守一点,咱们先种地发展,到时候学大陆朝廷对西南蛮夷,打什么打,招安就是了。北山诸部能招安,南山诸部也招安。 李华梅则从军事角度劝谏:咱们在山沟子里刨了一个月,姐妹们脚都走起泡了,战兵疲惫无力再战,动员兵同样疲惫而且想家人,更是没法再打。你硬要出兵,大家伙要么集体演员耍你玩,要么直接翻车gg,总之一句话,不能再打了。 再往后又抛出什么粮食不足,天寒地冻,武器破损等等等等理由陈海一看自己能选择?行行,撤,不打了。 嗐,不是陈禄她们要逼宫,是一种惯性思维的反弹。就像宋朝失去北方土地收不回来,明朝失去塞外卫所收不回来一样,往好里说这叫爱好和平,反对战争。 再商议,陈海拍板,加固面天山城,留陈珍珠领兵镇守。 反正你是林业开发部部长,附近树木挺多的。 第88章 当兵潮 转过天来,明嘉靖34年,公元1555年春节,食物缺乏,年过得要多可怜有多简单,大米全煮了,鱼全下了,混上山里打猎的野味,大家伙凑合凑合,勉强吃饱。 春节如此,更别提元宵节了,没有元宵打算拿团建弥补,但团建的话完全是三丫子和翔绯虎诗词大比拼,只得忍痛多发点年终奖,一直熬到春暖花开。 开春,大壮扛着自家祖宗八代单传的锄头,戴顶自己编织的草帽,拉扯儿子下地干活。刚出家门,正好撞见邻居兼小舅子愣二头,也带着他家孩子准备下地。他两家的地挨着不算远,撞见了便一起去,没多久到地里,两家分开。 喝口水,大壮抡起锄头下地开始刨。 “三十亩地一头牛啊,媳妇孩子热炕头啊,大米吃到撑肚皮啊,来年稻长九丈九啊,咿呀咿呀呀嘿” 哼着不知何时在镇子里流传起来的歌,朗朗上口不说,韵律简单很能记住,而且哼着有劲儿。 来翻田的百姓增多,歌声渐渐响亮,很快的变成了千人齐唱。大壮哼着歌,锄头一下猛过一下的刨,吭哧吭哧的翻土,不大的功夫汗水打透衣衫,红肿如茄子的脸气喘吁吁,歌声已经颤到断断续续,弃耕坐垄上,接过孩子递来的水一通牛饮。 看着犁了连五分之一都不到的田,大壮心里哀叹不已,要是有头牛就好了,之前是没田可耕,现在是有田没牛,靠我一个犁30亩地 内心戏没演完,千余名农民的镜头便被只能一更的狗作者给剪掉,播放下一幕。 “阿爹阿爹,那些人为什么不梳头啊?” 大壮看了眼孩子手指处,眼神抑制不住的羡慕。 “那些都是野人、罪人、罪犯,都是坏人,不要招惹。” 大壮眼里的野人有几十个,此刻正拿着耕具在田上笨拙的乱刨,边上是几个披甲背枪腰挂刀的女兵,正着急乱蹦,乃至破口大骂。 脾气急的甚至下场,手把手教野人怎么耕作。 野人种的田是女兵的田,百姓眼里的军田。前文说过,女兵一人耕不出动辄几十亩田,所以抓获的野人就理所当然成了奴隶,大概一千人,全部派到田上劳动,至于不会种地?嗐,谁没有第一次?种着种着不就会了,这只不过是政策实施所带来的阵痛罢了。是故顺其自然,奴隶制在陈海手上诞生了、复活了。 陈海承认,她的确借鉴了满清的某一方面,可话又说回来,谁告诉你这专利属于满清?不说秦朝的耕战,单就汉唐的良家子,地有佃农种,自身习文学武锻炼技战术,吃的好穿的好,这种兵怎么不可能一汉当五胡?换而言之明朝的卫所兵怎么可能一汉当五胡! 老朱当年走数量,仿照唐朝府兵建的卫所兵,结果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卫所兵好赖顶用,对倭至于打得跟屎一样? 总结经验教训,要搞府兵就好好搞,大唐那是府兵,不是特么鬼子的农兵!不是特么毛子的农奴!要跟老朱一样把充主力的女兵限制在农田里,陈海的脑子才是被门挤了,被大铁门挤了! 不说这些,大壮已经眼红的凑过去了。 “喂!你来俺们田干啥?!” 被女兵喝一句,大壮魂到没有丢,稍稳心神的问。 “丫头军娘爷,俺也想要几个苦力帮忙。” 才提个头,便被无情打断。 女兵娇叱道:“去去去,种自己家的地去,这些奴才是俺们姐妹专享的,和你有屁关系!” 大壮讪讪道:“军爷,你看俺挺怎样?俺愿意入伍,能不能” “有你嘛事?你要馋俺们待遇叫你婆娘或女儿来,俺可不想组里有个男人,忒碍事了!” 大壮憋闷往回走,路上朝小舅子道:“你去呢?俺刚问过,那是那群臭娘们的独享待遇,没俺们啥事,别做多想了。” 二愣子瞬间苦脸:“啊?俺还想求几个过来帮忙呢” 大壮也叹气,却突然灵光一现。 “二愣子,你姐走的早,没这福分,但俺记得你媳妇有把子力气,你家女娃多少能烧火刷洗,也算个劳力,干脆试试。” 二愣子闪过犹豫:“这个也行,还能给家里多添些地,就当俺卖了。不过俺听说那帮娘们里全是没开包的,要不你试试勾搭个?” 大壮苦笑:“嗐,俺带个娃,这帮娘们哪个肯” ————————————— 鹰仔城,陈海焦头烂额。 李华梅:“主公,鹰仔城76名寡妇请求加入保安部从军,此外因为人事部奴隶耕作军田,以及入伍后待遇,另有上千名妇女请求入伍,并且有几百男子也要求入伍。” 陈海:“男子就算了,女人批准,但你要放严要求,保安部不是什么东西都收的,后面训练上不达标的一律剔除出去。” 李华梅不解:“主公,为什么要拒绝男子入伍?男子可比女子条件要好。” 【我要是个男的,你当我愿意用女兵啊!你当我愿意用你啊!但凡来了例假哪个不拉稀!】 陈海:“给你个面子,入伍男兵归入你麾下,上限200人,反正你是咱们姐妹里唯一有统领男兵经验的。” 李华梅无语:“是。” 陈禄:“大姐,咱们粮食见底了,打鱼打猎采摘不能补充消耗,必须立刻马上从外面购粮!” 陈海:“咱们还有点钱,让翠翠去办,联系沈一石买粮。正好让阿歌特去壕镜换点钱。” 陈禄:“大姐,俺还有两个建议。第一,岛屿有多大俺们尚不清楚,急需探索获知。第二,澎湖那里总归是要解决,万一有官兵巡过来,多少难堪也难办。” 陈海:“第一件事本就归你第二舰队管,你负责。至于第二件事等一下,等春耕结束了,确保南北山上野人安生,我便出海夺了澎湖卫!” 过去六天,陈宣娇来报,她莽了一波,到南山抓了200野人回来,抓完就跑贼刺激。 李华梅来报,招募女兵120人,男兵增至百人,正在训练。 陈珍珠来报,往北打了打,消灭了五个部落,抓回来二百来人。 陈禄来报,淡东镇因为争水发生口角,陈海批示相关人员严肃处罚,同时准备兴建水利设施。 陈禄回报,缺人,建不了。 又过去十多天天,陈珍珠持续不断出击,李华梅也带着新兵上战场见血,两军合力基本平定了磺嘴山诸部。李华梅回程顺带手揍了坚岭山诸部,灭了几个部落,坚岭山诸部表示我们可以投降吗? 陈海批示准奏,但必须修建出联通外界的道路。 李华梅又表示野人里有愿当兵吃粮的,陈海思虑再三,再三思虑,反反复复精神折磨,最终松口。 招募百人,但必须要女野人,并且要全部打散。 又过几天,陈禄派出去绕岛转圈的眼睛号陈青回来了,她给陈海当头一棒。 第89章 整兵进澎湖 “什么鬼?!澎湖被人占了?还是被海盗占了!” 鸡笼码头上,陈海惊得跳起,明军就算再没用,也不至于被海盗攻陷一个卫所! “俺向大姐保证!”陈青郑重道。 “不急,先回城。” 拉着陈青往狮球城走,进了城关上门,听陈青演讲,但陈青竟出人意料的拿出了《航海日记》。 陈海一怔,呦呵,青草已经过了扫盲阶段了?都写上日记了。芳芳你呢?算了,你还是别写日记了,省得我莫名揍你。 翻开日记看,一本正经记录航行日程,因是近海航行贴边走,故而没带铁礼列,今天到哪明天到哪后头又道哪,一本流水账。 陈青是向东行的,所以路线上大致为鸡笼、苏奥、花莲、台东,绕过小尾巴就是高雄,有良港。过高雄,在台南、台中这一段,先是往岸上觑见有人类居住痕迹,比如村庄农田什么的;其次是在彰化、嘉义这一段,发现了不明船只,还是两艘。 两艘船,体量和眼睛号差不多,以多欺少前后围堵。陈青不带怕的,等敌船靠近,先是集中火力击沉一艘,再是跳荡接舷夺船一艘,全胜。 之后盘问俘虏,得知是王直麾下大将徐维学的人,不敢怠慢,迅速回来。 陈海听后眉头紧锁,王直麾下大将,灭掉明军一个卫,实力不容小觑。 “华梅,你来说说一个卫有多少兵马?” 李华梅不假思索:“回主公,按制度来看,一卫设指挥使,辖战兵5600员;卫下千户所,辖战兵1120员;千户下有百户,辖战兵112员;再往下就是小旗了,战兵56员。” “好家伙,灭掉5600名官军,徐维学好强的实力!”陈海由衷道。 李华梅低头思索许久,忽然眉头皱起。 “主公,好像有些不对” “哪里不对?” “属下印象中,没听父亲大人说起过有什么澎湖卫,甚至连澎湖所都没说过。”李华梅道:“就好像没有这个卫所一样。” 此话一出,陈海静了静。 陈青扭过脖子看向陈海,这一刻陈海明白何为“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估计陈禄、陈鱼在的话,也得这么个眼神。 “啊?那个可能我记错了把军制搞得这么混乱,都怪明庭!” 陈海下了台阶,接着问:“俘虏有交代徐维学有多少人和船吗?有没有火器?大炮有多少?” 陈青摇头:“敌船船长被一炮打死了,俘虏全是喽啰,级别太低。” “不过有个喽啰声称徐维学的座舰是条炮船,有二百丈那么长,有上百门火炮。” “二百丈长的船?嘶徐维学开了艘航母?”陈海把自己逗笑了,“顶多二十丈长,不过上百门炮很有可能是真的。” “真有几百门炮,那可是劲敌了。”陈宣娇言道。 丽璐有不同意见:“我看不一定很强,假设真的有几百门炮,能不能命中是个问题,多远距离能命中也是个问题。根据我对你们的理解,以及对海盗的理解,你们擅长接舷战,炮术非常差劲。” 陈海颔首:“阿歌特说得在理,但量变引起质变,就算都不会开炮,几百门里总有瞎猫碰死耗子的,炮弹这东西挨一下不是闹着玩。” “华梅,你说咱们能像上次夺林碧川船那样,夺徐维学的船吗?” 李华梅摇头:“那次是主力调虎离山,加上主公出其不意,这才达到的效果。我认为这样的胜利很难复制,硬要强求难有胜算。” 陈海失语片刻:“那个俘虏有招供徐维学船停哪里吗?” “说是从龙门港出来的,旁边有座澎湖城。”陈青答道。 “孤注一掷,夜袭澎湖!”陈海轻飘飘说道。 众女一齐应诺。 陈海问:“一舰队和二舰队算了就一舰队,能出多少船?” “旗舰家园号,海风号,蜻蜓号、郁金香号、阿伦海姆号等在内一十八艘船。”陈海自己数清,这下心里没有底了。 十八船貌似有点少 “去把你们禄姐叫来。” 陈禄正忙内政,一听陈海传唤,快步到来。 了解到姐妹们话题,陈禄想了想开口:“现在只用守住狮球城、鹰仔城、面天山城、柿子城和甬道,就能够保证淡水流域的安全,最多留打鱼号镇守河上俺认为木兰号以下,第二舰队能出不少于16船。” 陈海想都不想的否决。 “三丫子你自己也说了,要守的地方这么多,兵力摊开船上留不下多少姐妹,总不能城里只有十来个人,而且要弹压俘虏。” 陈禄点头:“那要是这样的话,面天山城珍珠妹妹百人不能动,狮球城也要留百人,柿子城百人,甬道最少二百人,鹰仔城最少五百人” 陈海与李华梅眸子里同时闪过欣赏,丽璐闪过羡慕,陈禄成长很快嘛,向着能文能武发展了。 “别算了,二舰队出四条船,组成一支别动队,二十二条船配齐武备,多少是个刺猬。”陈海说道。 “其他好说,盾牌是消耗品,尤其徐维学是王直麾下,王直火铳甚多,打的准打的远,要提防着,所以需求非常大。”李华梅补充道。 陈海点头:“那就砍树做盾。” “之前缴获些兽皮,或可尝试一下蒙皮盾。”李华梅道。 “可以。” ———————————— 大陆上,嘉靖与内阁多少再给张经一次机会。 但代价嘛 张经是归于清流的,他虽仍为总督,但朝廷亦或者是严嵩,派一个叫胡宗宪的老男人来浙江,刚好浙江巡抚出缺,便原地升官半路升职,以右佥都御史之职巡抚浙江。 除了派“监军”,朝廷还给张经增银增兵,其中自是有山东备倭兵。备倭兵有数支,其中有一支兵是兵部尚书张居正所荐,唤作戚继光的,是升迁。他将担任参将一职,负责宁波、绍兴、台州三府防务。 张经接到的旨意只有沉甸甸,各路明军赶到,浙直官军将达十万。意思太明显了,打得过是应该的,你要是打不过试试! 为了身家性命,张经豁出去脸面,竟然找俞大猷这群武夫丘八问计了。 武夫们给张经出了两个主意,要么南北并举海陆齐进,仗着兵力优势压缩徐海活动范围,一举全歼;要么关门打狗,一面强一面弱,诱到包围圈,正面挡住,后面一抄,直接吃包夹芝士。 张经深以为然,但他觉得这两条都是好主意,为什么不中合一下呢? 第90章 长蛇突进 当春耕快要结束,陈海半夜悄咪咪的拔锚起航,带走了二十二条大海船,以及上千号姑娘。 额,还有小伙子和老伙子。 “主公,依照我军目前的速度,预计五六天后将抵达澎湖。”李华梅着甲披发,刚毅之余多一丝慵懒,严肃之余多一丝俏皮。 “好,华梅,再同我讲讲托塔天王的兵法。”陈海更直接,好听点是穿睡衣,难听点就一肚兜。 关键她嫌肚兜丑不想带在身上。 李华梅笑道:“主公听这么多遍,不腻吗?” 陈海也笑:“确实腻了,有别的吗?” “《吴子》如何?” “这是?” “主公听说过魏武卒吗?” “吴起的兵,他的兵法?” “《吴子》有六篇:曰图国,曰料敌,曰治兵,曰论将,曰应变,曰励士。” 陈海心中一动:“吴起是如何料敌?” “疾风大寒,早兴寐迁,刊木济水,不惮艰难,是其一;盛夏炎热,晏兴无间,行驱饥渴,务于取远,是其二;师既淹久,粮食无有,百姓怨怒,妖祥数起,上不能止,是其三;军资既竭,薪刍既寡,天多阴雨,欲掠无所,是其四;徒众不多,水地不利,人马疾疫,四邻不至,是其五;道远日暮,士众劳惧,倦而未食,解甲而息,是其六;将薄吏轻,士卒不固,三军数惊,师徒无助,是其七;陈而未定,舍而未毕,行坂涉险,半隐半出,是其八。” “诸如此者,击之无疑。” 陈海面露苦色:“看来吴起料敌,料不中海上的敌” 李华梅轻笑:“非也。” “你有什么意思?” 李华梅耳语几句,把陈海成功逗笑。 “谢谢你宽慰我,但愿如此。” 李华梅说了什么? 她说徐维学原先是王直的部下,跟王直的时候多少有些威风,离开王直就只能蹲在荒岛上,前后反差过于明显,对于军心士气肯定起到影响。 话虽然对,但还是陆上的思维,可总归图个吉利,陈海没有点破。 一路颠簸,五天后的夜里来到澎湖附近,派出蜻蜓号去侦查,陈蓝很快便返回禀报。 “大姐,敌方防守还算严密,夜袭行不通。” 其实不用陈蓝说,陈海自己爬到了望台上搂一眼,就什么都清楚了。 徐维学是什么人,老贼寇了,吃过的盐比陈海吃过的米都多,要是能轻易解决,东南倭患明军摆不平?俞大猷是饭桶?每天都有巡哨游曳的兵船,防的就是被人偷袭。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嘛! 陈海看完也听完,知道打不成了,这种情况下硬打虽说不是送,但未免太头铁。 陈海底子薄,可经不起折腾。 所以一个字——打! 绘画!她陈海要不头铁,今世能挣出这番家业? 岸上我听你们的,但在海上我就是海狼王,都给我把嘴闭上! “别看海盗灯火摇曳,巡逻不息,但一来对方不知道我们存在,二来徐海很拉风,非常拉仇恨,三来福建明军不堪一击,四来附近没有其他海盗势力,五来总之敌人肯定外紧内松,此时a上去,咱们一定能赢!” 众人皆不语。 无奈瞟了眼李华梅,李华梅轻叹口气。 “属下支持主公,此刻我军士气正盛,乃是可进不可退的局面。当此之时,如若背敌而退,再做计较,即便无追击之忧,也大伤士气,空损军心,白挫自家威风。擂鼓而进,则如李卫公夜战阴山,一战而定突厥;鸣金而退,则如魏曹爽南伐汉中,先覆师旅,后亡九族。何去何从,属下敬领主公军令!” “华梅真金玉良言!”陈海笑道,“召集各船船长,到家园号上来。” 一会儿,各船长到齐。 “我意兵分两路。”陈海用围棋子来展现她的计划,但没点灯,行为就很智障。 “一路不要管敌人的哨兵,直接打进龙门港内,摧毁敌船;另一路负责牵制,并保障我军后路。” 发现自己有点傻,干脆停止摆弄直接说。 陈冰、陈蓉、陈蓝、陈青等船长均有疑虑,李华梅、丽璐两位明确表示反对。 “孟德新书有云:左倍则右寡,右倍则左寡,处处皆倍则处处皆寡。我军本就兵少船少,岂有分兵拒敌的道理?!”这是李华梅。 “在欧洲,海战所奉行的是集中己方的所有船,分散对方的船,用所有船去打分散船大姐你的计划,我不认同。”这是丽璐。 陈海顺势把话抛出:“那就没有辅攻,全他娘主攻!” 话出口,章程就定下。 “排成一条直线,像一把枪插进去!家园号打头阵,阿歌特?” “我的炮术,你能放心!”丽璐肯定说道。 “阿伦海姆号随后,海风号次之,郁金香号再次之” “回去准备!”陈海握着刀柄,“我要上了!” “啊唔,好困” 李芝三船长打着长长的哈切,百般无聊的航着船。 “挨千刀的杀才,大半夜要老子出海巡哨,巡哨巡哨巡个屁哨,俺们徐老大是什么人,哪有蠢猪来打俺们?格老子的!在五峰船主麾下多好,有的是小娘们享用,好过这破岛,还要老子巡哨!” 抱怨声很快引起共鸣。 “老大说得好!个荒岛!要啥没啥!俺有两个月没碰娘们了!” “这姓徐的不咋样,上次俺们打福建,一个土楼填了百十个好汉的性命,俺还挨了一刀,事后分娘们没俺的事儿!也没李大哥的事儿!” “大哥,姓徐的不地道,干脆咱们自个儿单干算了!” “就是就是!去特么的徐维学!俺只任李家哥哥当老大!” 李芝三被鼓噪着上头。 “好!转舵!俺们往东去!去他娘的徐维学!” 造了徐维学的反,李芝三脱离序列向东去,但没跑多远李芝三傻了眼。 一支舰队从黑暗中冲出来! 伴随家园号的快速,是一位浪漫(好色)法兰西人的爱心之炮。 “哦!美丽的小姐,你掀开了自己锦绣的长裙,让隐蔽的美好出现在我的眼里,就让我感受你那与生俱来的甜蜜芳香!开炮!!!” 轰轰轰轰轰炮响,实心弹落在李芝三船上,澎湖海战的帷幕拉开。 第91章 炮打港内 “开炮!!!” 实心弹若雨点般落在李芝三的船上,哐地一下船舷砸出个窟窿,一具床弩刷的化为齑粉,连带几条人命把齑粉染成血红。 又一发炮弹砸在甲板,巨大的冲击力将甲板击穿,击碎了下方满缸的淡水,打湿了物品。 还有一发炮弹,这是查理亲手打出的炮弹,角度轨迹非常老道的撞断船前桅杆,在甲板上一路翻滚,滚到船后桅杆将将停下。滚过的地方均留下血肉,李芝三差点见着阎王爷,吓得冷汗直流。 “他娘的什么人!” “老大!不好了!船进水了!” “老大!右舷大破!船在往右倾!” “老大怎么办!” 喽啰们希冀望着李芝三,李芝三不假思索的脱衣服。 “能怎么办?想活命的跳船啊!” 噗通噗通噗通,船上如下饺子。 负责今晚巡逻船队的是徐维学收养的义子张云一,他刚得到禀报李芝三叛逃,俄而听到炮声。 张云一立马大怒:“是哪条船在开炮!没有义父的命令谁开的炮?” 不晓得火药费钱啊,没良心的东西! 怒完方察觉不对,怎么炮声接连不断不断? “莫不是那五峰船主小肚鸡肠,派船来火并俺们?!”张云一越想越合理,当即把刀鞘摔在甲板上。 “他奶奶的!枉俺们唤你声徽王,竟然这么没气量,还偷袭,真没肝胆!派条船快去禀报义父!其他船跟俺上!打杀了王直!” 说罢驱使座舰向前,没一会儿炮声欲发的响。 “他奶奶的多少药子?不过日子了?义父是上了她老娘嘛?赶尽杀绝是!” 张云一按捺不住:“开炮开炮!还击!” 船上喽啰赶快推出火炮,因为没有炮衣,所以就不需要揭炮衣,省步操作胡乱装填些火药,塞入未被打磨有棱有角的石头,一发便出去了。 刚好家园后面的阿伦海姆号击沉敌船,炮弹便奔着丽璐来,最近一颗离着二十多米,溅起的浪花不能打湿船上女兵们衣衫。 “有火炮的海盗?少见,好臭的炮射术!”丽璐注意到他:“目标十点钟方向,距离八百米左右,仰角30度,后二炮仰角35度,装填,发射!” 轰轰轰轰轰,烟雾推动一发发炮弹出膛,跟长眼一样每一发都精准落在敌船上。张云一立在船头准备跳荡战,突然一发炮弹从他头顶落下,百十斤壮汉砸成块结实的肉饼,然后连炮弹带肉饼一齐砸进甲板下舱室。 炮弹砸穿甲板,击断船桅,更多是击打在船舷上,很快便将船舷制造出个窟窿,冰冷的海水瞬间灌入,整条船侧倒沉没海底,巨大的漩涡又吞噬了海面上无数的生命。 后面的海风号各船接力,徐维学游曳哨兵的阻碍成了笑话。明亮的孔雀旗,陈海突入港中,一艘艘船只停泊不动,没有岸防炮台,自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姐妹们!右满舵!” 大喜过望的陈海猛打右方向盘,把脚下的家园号打横,经验丰富的众人理解陈海的打算,查理急忙把炮全部移动到左舷上。 “查理!给老娘狠狠打!” “d''aord!” 查理脚踩着火药桶,手里的佩剑骄傲指向港口。 “固定火炮!仰角25度!装填!啊!我美丽的女神们!请品尝来自法兰西最帅气绅士的爱!让我掀开你们的裙子!开炮!!!” 轰轰轰轰轰 船上所有火炮共同的齐射,带来的后坐力让陈海一个脚滑狗吃屎,李华梅过来搀扶,恰好换装子筒新一轮齐射,陈海拉着李华梅一起摔,中途并非有意的占便宜。 粗暴的推开夺自己初吻的主公,李华梅半蹲着,抵抗一轮轮齐射带来的后坐力。 “开炮!开炮!开炮!!!” 与此同时丽璐到了,见家园号疯狂输出的样子,有某有样的横船齐射,欣赏昂贵的美景。 但凡船上有炮的,无一例外学着横船侧舷炮齐射,铺天盖地的炮声都要把船炸成碎片了。 狂呼,呐喊,金属所制造出的焰火,烽火 —————————— 陈海骑脸似的输出,徐维学有什么措施? 答:徐维学还在迷糊。 “王哥哥打俺来了?”徐维学听得很怪异,完全认为是谎言,因为王直没必要打自己。 “云一跟你说的?他是看到船主了,还是看到毛海峰了?” 喽啰支吾道:“张头领说有许多炮船,药子不要钱一般打,除了五峰船主还能有谁?” “好了你下去。” 喽啰走,徐维学收养的义子们吵吵上。 “俺看张哥哥判断无误,这五湖四海上除了王直,还会有哪个势力有如此之多的炮船?必定是他!这个阴险小人!” “俺看不一定,便是五峰船主家大业大,断舍不得药子如此的使法,诸位兄弟不妨细细听,到现在炮声断过吗?所以俺认为是官军!” “狗屁的官军!官军哪有这么富过,况且整个福建哪有敢战官军?便是有,早做俺霹雳火刀下鬼了!” “都给俺闭嘴!”徐维学一声大喝,他被义子们吵地脑子清醒了。 “甭管是五峰船主,还是明庭官军,亦或是什么鸟人,到底是谁战后再论,现在给俺反击!” “听父亲大人吩咐!”众孩儿一齐道。 “过涧虎,丈八腿,你二人带弟兄去抢船,速度要快!这炮下慢了就没船可用了,能抢出多少是多少。” “霹雳火,你集合岛上的弟兄,把家底都搬出来,亮出家伙。只要敌人敢上岛,就拼了!” “派人去西屿,去虎井屿,去八罩屿,去花屿,叫驻扎各处的弟兄们回援,把敌人打败!” 义子们纷纷领命,随即澎湖全岛鸡飞狗跳,一帮海盗光着身子快步奔到港口,旋即被眼前的景象镇住。 炮弹噼里啪啦不要钱一样的落在船上,举目所见哪里有完好无损的兵船,尽是各种原因沉在泊位上的。 “小的们跟俺来!” 过涧虎一马当先跳上船,在众多船里挑一艘能用的,刚找到却忽得一发炮弹飞来,击倒了桅杆,船桅不偏不倚砸在了过涧虎头上。 一直到天空有鱼肚白,孔雀旗这边炮击方才停止。 火炮需要休息,弹药业已打光。 第92章 战破徐铨 “手给我!” “主公,我爬的上去” “把手给我!” “” 拉一把站在家园号了望台上,陈海与李华梅,加上个陈花,三个女人一起鸟瞰岸上徐维学军阵形。 陈海学识浅薄,只看到岸上一层的火炮和厚厚的步兵方阵,步兵中多为无甲兵,披甲兵似乎聚在另一处,反正是准备好等自己下锅了。 紧密阵形,要是有加农炮,一发下去乐子很大。 两人几乎同时看完,李华梅长出一口气。 “主公,徐维学阵布的粗糙,但却有些模样,想击破需费些手脚。” 陈海道:“是因为有炮,正面进攻伤亡太大?” “正是!敌军严阵以待,我军若要强攻,处境则如兵法中被半渡而击者,未及登岸必遭敌炮击,不成战阵河滩难突,徒增伤亡耳。”李华梅言道,“便是徐维学是仁义君子,效法春秋宋襄助使我军登陆阵战,然彼时宋不如楚,故宋丧败。假若楚不如宋,犹如背水一战,将士力不能支必定后退,退必悼死于海上。” “华梅博学。”陈海说道,“那么怎么打?不能强攻,那迂回后背包抄?钳形攻势?” “主公说得很是精妙,属下想法与主公别无二致。”李华梅说道,“我军兵少,不得处处分兵,分兵需要慎重。我想派出一员猛将,统帅精兵,在其他方向登岸,自侧面猛攻敌阵,如能撼动敌阵角,敌军必败!” 陈海一脑袋浆糊,把军队分成两份,你往左我往右打不就行了,至于这么复杂?没见古德里安一马当先猪突啊! “这个猛将在哪里?”陈海发问。 李华梅当即抱拳:“是我出得计策,我来负责!” 靠,直说你上不就行了,水这么多字! 陈海道:“华梅,我离不开你啊” 李华梅一阵恶寒。 “主公请相信属下!” “好,除你本部,我再给你海风号在内四条船,相当于五条船的力量,给我活着回来。”陈海体贴叮咛。 李华梅应诺。 换船到海风号上,转舵开船,四条船脱离阵形,先到远洋上,再绕个大圈去到北面海域,抛锚停泊。 陈冰对这位临时指挥官道:“李妹妹,俺潜水的本事你是知道的,以防万一,俺带几个人游上岸侦查看看,无事再登陆,怎么样?” 李华梅心中认这个理,但嘴上严词拒绝。 “不行!你是海风号的船长,主公说过,海上一船就是一城,船就是家,主公命你镇守城池,你便是城中主将,你便是家主,岂能擅离职守,做偏将的勾当!” 陈冰冷哼:“哼,就知道你不答应,大姐怎么派你来了!” 说罢用力一扯,解甲褪衣,快步走上船头,一个猛子扎入海里。 有四个女兵有样学样跳入海中。 李华梅在船上看着,陈冰五人潜泳上岸,侦查一圈向海上挥手。 “快速登岸!” 李华梅从绕远再到登岸的时间,陈海一直在同陆上的敌人对峙。静坐战,每过一刻,徐维学越坐不住。 “王八蛋的!打孔雀旗子的怎还过来?好叫老子把你们都喂了王八!” “肯定不会来,俺们大小炮仗在这里亮着,谁敢上来硬拼?只等其他岛上弟兄过来合围,到时候想怎么杀就怎么杀!” “你们难道没发现敌船走了四艘吗?咱们在等援军他们就不在等?而且义父,他王直的麾下里何时多了举孔雀旗子的头领了?” “许是新进加入,管这许多!” “义父,干耗着也不是事儿呀,他们有船能吃能喝能睡,弟兄们到现在可没吃饭呢!” 徐维学的义子们说着一堆一堆的话,非但未能促使徐维学下什么决定,反而让他更加举棋不定。 宝贵的时间就这么错过,答案揭晓后才个个诸葛。 “义父!出大事了!倭人从咱们背后杀上来了!” 石破天惊,徐维学怒目圆瞪。 “倭人?!从北面?!哪里来的倭人?!” 徐维学指着霹雳火道:“你带着俺亲兵,把倭人歼灭!” “留下两百人盯着海面,其他人跟俺来!” 徐维学心中默默祈祷,但愿两波不是一起的。 于是徐维学军公然在陈海眼皮子底下变阵。 陈海等得就是这一刻! “前进!” 陈花挥臂摇旗,18条船几乎齐动,女兵卖力划桨贴近港口,陈海脚尖一点,好似踩在弹簧上,一跃跳船。玉步风速迈动,踩着徐军的船,提刀登港。 喽啰没有后知后觉,立即火枪齐射,却因太远没伤到陈海分毫。喽啰可能知道远在射程外,故而鸣枪只做鼓舞士气,抄刀唔呀唔呀冲来。 陈海正面迎上,交身而过瞬间切断喉管,随即挡拨撩砍挡拨撩砍的持续普攻,手挥到产生花影,一个技能没放,单人杀穿了200喽啰的队列。 人形高达,喽啰们哇的就崩了。 各船女兵刚好咬尾追击。 “立定!抬铳!射击!!!” “准备!射击!!!” “前进!准备!射击!!!” 枪声大作,烟雾缭绕,原本的后军被陈海轻易击败,败兵反冲了徐维学的中军。行进中的中军措不及防,先是败兵冲击自行践踏,再是女兵砰砰砰的数轮齐射,大量无甲兵或死或伤,三军气夺。 徐维学急了,他的披甲老兵都被霹雳火带走,身边剩下的几十人能有多少用处,眼睁睁看着给败兵裹挟去,全无战意。然后被对面官军倭兵参半的海盗同行,拎着刀斧扛着盾牌,一个冲锋自行溃散,枪炮刀剑丢弃道旁。 徐维学杀出条路去汇合霹雳火,结果半路又撞见败兵,原是被个穿官军甲胄的阵斩了,打个照面脑袋就掉了。徐维学气啊,平常五大三粗要多牛有多牛,真上场一刀没了可还行。万般无奈收拢百十喽啰,向娘妈宫逃窜去。 另一边,陈海得胜追击,很有头脑的把败兵赶入澎湖城四面围定。李华梅苦战击破徐维学精锐,斩杀大将霹雳火,成功在澎湖城下会师。 “主公,幸不辱命,这是敌军大将的首级。” 陈海道:“你们辛苦了,现在敌军主力已经进了城里,怎么攻打就由华梅你来指挥,我参观。” 李华梅道:“主公,我在路上抓到的俘虏说徐维学逃往娘妈宫,主公可曾派兵追击?” 陈海摇头:“不必担心,没船能去哪里?蓝蓝,你带姐妹们去追。” 第93章 取定澎湖 李华梅带着几个部下围着澎湖城走一圈,期间数次指指点点,回来就向陈海请令劝降。 “主公,城墙年久失修残破不堪,敌军方败已然丧胆,据属下边上这位李芝三的口述,徐维学把粮食存在城中,然城中水井味卤,日常饮水多到娘妈宫的井里获取,故城中无水。人心惶惶且断绝水源,料定必无战心,若降则可少造杀孽。” 阴差阳错投降李华梅的李芝三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抱拳:“回主公的话,城里大多喽啰是求口饭吃的可怜人,要不是官府盘剥压榨,俺们怎会下海做贼的勾当只要有饭吃,管是吃谁的饭,管是软饭硬饭呢。” 陈海轻笑道:“说得很有道理,怪不得你肯降,软饭硬吃啊。” “不会杀他们,不会饿着他们,但全要做我的奴隶,也就是佃农。我的条件就这样,谁进城劝降?” 李华梅当即表示:“属下提议,属下去办!” 陈海下意识目光向下瞥,自那次之后李华梅从无任何生理需求,撩拨她也都置若罔闻,今天得胜屁股痒痒了? “你可以去,但要多带几个人。” 李华梅居然拒绝:“敌军丧胆,断不会加害,我一人入城更显诚意,料也无妨!” 陈海无语,这头翔绯虎啊 “那就都别去了,找张弓来,我手书你手书一封射进去。” 捡把弓,撕扯布匹沾血书写,射进城里,半个时辰后喽啰举着兵器出城投降。 “这里交给你,我去娘妈宫。” 留下话,陈海自带三百人去也。 娘妈宫,始建元末明初,据传方国珍在这里遇到了妈祖,故而建造庙宇祭拜。有妈祖像,泥塑下蒲团上,是落魄神伤跪拜祷告的徐铨。 可惜世上没有神灵吗? “孩儿们,快来,妈祖娘娘方才托梦给俺!” 部众分崩,徐维学招手义子们已经不愿听了,但本着猎奇亦或信仰的力量,亦或者尚未消失的服从,饿差不多两顿的他们慢悠悠靠过来。 “义父,娘娘说了什么?” 徐维学神秘说道:“天机不可泄露,要想知道,先发誓,若是食言,不得好死。” 众人无奈,诅咒发誓不得好死,但没说是谁。 “娘娘说了,眼前的人是她请来的正经官兵,说俺抵抗本该受罚,但一来不知者不罪,二来脾性难改,叫俺吃点苦头,要俺带弟兄们从了官军,免去原罪,当那巡海的夜叉如此在人世间从良受招安,死后混个小仙小神,不过奈何桥。” 聆听中的丈八腿脱口而出:“义父,娘娘果真这样说,降了外面倭人官军就能活命?” 徐维学点头:“娘娘还能骗咱们不成?那可是妈祖娘娘!” 丈八腿面露喜色看向身边的兄弟,身边的兄弟同样面露喜色目光四周扫量。 徐维学心中欢喜,只要队伍不散,自己就有价值,到时凭自己打出来的名声,投降了岂能不被善待?岂能混不出来?甚至于东山再起! 管外面的是兵是匪呢,就算真是王直的部下,我负荆请罪还不成?咱俩可是同乡啊! 眼角喜色心里笑嘻嘻的徐维学,转瞬间心口上就被丈八腿插了一刀。 脸色刷的煞白,徐维学刚想怒斥,就见庙中的部下们一齐上前,一人给自己来了一刀。 只见丈八腿狰狞说道:“义父说得在理,但降官军需投名状,不然怎能取信?刚好义父这颗头大小合适,喊一声义父你就是俺们一辈子的父亲,父亲就别吝啬了,借孩儿们一用,混出名堂自会归还,清明中元重阳多烧点纸钱给你。” 徐维学记住丑恶的嘴脸们,片刻眼前陷入黑暗。 “这些都是缴获徐军火器?” 陈宣娇点头,陈海随便的踢了踢踹了踹,感慨句万国造不做评判。 缴获火器里有官军制式火枪迅雷铳,有倭国仿制火绳枪种子岛,还有倭国仿制并且改造般的火绳枪大筒,俗称手炮的玩意儿;火炮里除了大筒和老爷炮,有18门重量不一的子母炮,多少能弥补陈海火炮维护旧换新的损失。 当然了,除去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收获最大的是一桶桶密封良好满满的火药,一下子把陈海的空仓补满了。美中不足的是弹丸数量稀少,陈海眼中都不够一次战斗消耗。 “蓝蓝,不用再等了,火炮弹药全在这儿,架炮轰!” 陈蓝说道:“大姐,没这必要了,敌人出来投降了。” 转过头去,女兵已经收缴了兵器,不知从哪里搞来的碎布条反绑双手,压到陈海面前。 “大姐,这些人要见你。” 陈海瞥一眼,第一眼就是麻子脸,不屑的别过头。 而丈八腿们见到没戴头盔的陈海,一时间组织好的语言全成笑话,包括自己的行为也成了笑话,陷入短暂的失语。 不过他们都承认陈海很美,尤其是态度冷淡显得冷傲惊艳,是万中无一的冰美人,是女神!还有周边披坚执锐的女人,各有各的美丽,各个英气逼人。 这让一直在村姑肚皮上翻滚的丈八腿们难以自持。 陈海随手接过一颗死不瞑目的脑袋:“这是徐维学?” 丈八腿立刻回答:“是逆贼徐维学,他负隅顽抗,顽固不化,被俺们一齐格杀。” 陈海轻笑:“唉,这位徐头领不是个体面人啊看在是老前辈的份上,尸体埋了,头颅保存好。” “你们是徐维学的什么人?” 迎着陈海的目光,丈八腿心好像被她狠狠捏着,呼吸都困难了。 “俺们俺们俺们是亲兵,是徐维学的亲兵” 咬了半天牙,终究不敢道出“义子”二字。 陈海冷笑着把人头丢给陈宣娇。 “拿下,拖走砍了,尸体扔海里喂鱼虾。” 丈八腿们闻言立马反抗,没起身就被女兵们制服,往海边拖。 “臭娘们!你凭啥杀俺!” “最毒妇人心!妇人心!” 受李华梅影响,陈宣娇开口。 “大姐,是否贬为奴隶?” 陈海冷冷道:“亲兵莫不心腹担任,主家势穷便杀主求荣,这样人谁敢留?这样人谁能相信?不杀留着干什么?” “留着将来出卖咱们吗?” 后几日,陈海多路出击,消灭澎湖各岛海盗。 第94章 夺占金厦 明嘉靖34年,公元1555年春,四五月。 坐标:东经120度,北纬23度。 地点:澎湖列岛。 用一场冒险且激烈的战斗,我占领了澎湖,消灭徐维学部,得到的人口极大缓解劳动力短缺,但几千人对大员岛来说,就像一粒沙和太平洋。我需要更多的人口,我需要五百万、一千万的成年男女来发展大员岛。 澎湖列岛可以是大员的门户,也可以是沟通大陆的桥头堡,同样也可以当做移民的中转站。位置得天独厚,两地一百海里,而且直面平原,容易安置。 但流民怎么渡海峡?福建到澎湖多少有300海里,我是不是该占领金门和厦门? 人员该选谁?我缺少独当一面的部下,难道只有李华梅?我不太信任这个跟我唱反调的家伙冰冰能够管理一船,但她能扛起这副担子吗? 《航海日记》澎湖篇。 ————————————— 记录完毕,满腹心事的陈海出门去找人诉苦,披着晚霞,鬼使神差找到港口营地,营地里李华梅刚结束训练,捧着盆正要去洗衣。 “主公?” “华梅啊,陪我走走算了,一起洗衣服。” 现场脱下自己的臭袜子,认认真真、一丝不苟、专一的清洗着,两人都默默清洗着。陈海清洗到什么程度?她弄出飞溅起的水花已经能把李华梅头洗了。 陈海就用着力气搓洗,故意把水花弄得很大,以期李华梅能主动开口。可是手快抽筋了,旁边没有半点动静,拿余光偷瞟,正好跟李华梅对视上。 要多尴有多尬。 但陈海是什么人,玩女人的本事可没落下,见李华梅从发丝到膝盖全湿,便伸出手去擦掉她脸颊上的水。 翔绯虎娇羞的下意识躲闪。 “主公今日性情为何这般急躁?” “急躁吗?确实,发愁啊!” “主公为何发愁?” “为何?当然是愁人了。” “愁人?主公有情郎了?” 陈海白她一眼,女人就是八卦。 “如果大员岛上有一千万百姓,我不会愁人。”陈海解释道。 李华梅默然。 不久后李华梅裤子洗完,停下手头的事抱膝而坐。 “主公要出征福建吗?只要不做杀孽,只要是为民,杀贪官污吏土豪劣绅,属下愿为主公冲锋陷阵。” “哪怕攻打卫所城池,属下也愿做先锋官。” “便是主公造朝廷的反,我朝廷昏庸无道,主公要能让百姓过好日子,我也认了。” “造反是肯定,咱们走到这一步,除非一辈子隐姓埋名,或者到窑子里呆一辈子,我是不愿。至于福建,定然要出征福建,浙江掺和不起,福建离着更近,获取人口劳动力,大员岛太缺人了。”陈海干脆连靴子一起洗。 “可比起让华梅你冲锋陷阵,我更需要你充分发挥你的才华。” “给我守一处地方。” “镇守地方?澎湖吗?”李华梅很聪明。 “不单是澎湖,可能还有金厦。” “台澎金厦”李华梅脑构这个形状,全然是根钉子啊。 “我将打着徐维学这老贼的旗号吸纳大陆流民,并且会撤下孔雀旗,同样打着徐维学的旗帜进攻福建沿海。澎湖需要有人,长时间都需要人。” 李华梅温声应诺。 陈海内心微诧,诺完然后呢?这头母虎真打算跟自己造反?真被自己捏成大海的形状了? “让你镇守澎湖,肯定得给你一艘船,春申号还给你,未来把口里的船修好了,分你四条大船,火炮的话匀几门给你,武装力量也够了。” “你的部下和我交接一下,宣娇依旧在你麾下,我新配给你一支队伍,到时你上春申号接管就行。” 李华梅笑着说道:“主公,没这个必要,现在的将士我用得很顺手。” 陈海闭口不言。 给陈禄留封信,让她在岛上准备好房屋用来安置流民,并且尝试跨过淡水河上游的三鸢隘口,早日进入西部沿海平原。随即出发。 海上逆风航行,途中更遇大风大浪,短短海峡竟花费了二十天。二十天后,一支舰队来到金门外海,这里还有个名字,叫料罗湾。 望远镜看到城墙上明军士兵鸣锣敲鼓,然后是一堆人破衣烂衫的兵匆忙登城,上到老头下到孩童,都是金门所的兵。饶是如此滥竽充数,陈海亦不觉得有1120人。 一身日甲的陈海玉臂轻举,了望台上令旗挥动,几十门大炮解去炮衣,轰轰实弹齐射金门城上,一时间砖碎石飞,明军哀嚎不已。 战争是残酷的,徐维学帅旗下一舰队全船前移,火绳枪递进射击,强悍火力不说压制明军不能抬头,反正直接崩了也确实不用抬头还击。而在密集的火力下,众女抢滩登陆占领码头,并迅速在码头上结成战阵。 “射击!” “再射!” “三排射击!” 砰砰砰砰砰 明军大队人马来把女兵赶下海,人多势众把码头上三百女兵吓一跳,在组长命令下抬起火绳枪射击,三段齐射,烟雾缭绕,打死三四十明军,然后就又崩溃了。 击败城中涌来的明军,尾随入城,明军重整来一次败一次,阵而后战,到后面几乎算在消耗弹药。 至晚完全占领全城,金门千户颇为忠义,自灭满门,为国捐躯。 一夜无话,次日早上拔锚起航,西攻厦门。金厦相邻,相隔不过30海里,金门情景尽望眼中。故厦门千户早早动员兵马,拉出数千人众死守城池。陈海依旧炮射,厦门发炮还击,怎奈武备松弛,厦门火炮炸膛,连锁引燃火药堆,明军伤亡惨重,士气大降。陈海招式不变,有条不紊的登陆克敌夺城,至中午厦门千户战死,占领全城。 往后数日陈海又炮击镇海、永宁等卫,本以为福建官场会震动震动,结果却是静默。 陈海不得不站在厦门城头上,北望海峡对岸的高浦所。 “转瞬间连夺两城,斩杀俘虏了官军上千人,还攻打了附近卫所,咱们闹出的动静小?为什么官府屁都不放?竟然无视我!”陈海征询身后众女意见,“你们说是不是该把高浦拿下?或者炮轰泉州城?” 可惜问也白问,陈禄、李华梅都不在,指望丽璐就大可不必了。 “大姐,你的目的并不是向你的母国宣战。”丽璐弱弱提醒。 陈海轻叹道:“就拿下两个岛但愿能把声势传出去。” “计划提前开始。” 第95章 出门拜海王 “朝求升,暮求合,近来贫汉难存活。早早开门拜海王,管教大小都欢活。杀了猪,宰了羊,杀宰猪羊备酒浆,离了故乡拜海王,拜了海王不纳粮。吃他娘,喝她娘,吃喝不够有海王。不当差,不纳粮,大家快活过一场。” 孩童街上传唱歌谣,做家长的听了吓个半死。 “臭小子谁教你的!想害死你爹娘啊!” 孩童委屈说道:“是昨天傍晚街上一位阿姨教得,谁能记住唱好,就给油酥肉吃。” 家长猛然想到昨天晚上的肉松,黝黑脸蛋刷的惨白。 “以后不许唱,永远都不许唱!” “那阿爹,油酥肉呢?” “再多句嘴抽你!” “哇哇哇哇哇” 同安县,不过大明万千寻常小城之一,但几乎是一夜间,县城里每一条街道上都能听到孩童的歌谣,这声极具煽动力的歌谣。 猫在墙根底下的流民张有腿听到歌谣,被不当差不纳粮吸引,但他对海王一词是秃子理发没头绪。 “海王是谁?” 流民团伙藏龙卧虎,张有腿问,墙根底下竟真有人答出来。 “俺听南边来的人说,海上有个自称徐维学的自封海王,攻占了金门和厦门,打杀了几十万官军,人头堆到有这面墙那么高。” “叫徐维学?那不是徽王王直的手下吗?怎是海王了?” “这还用说,定是王直册封的,徽王成皇帝了呗。” “俺到听说浙江那边有个姓徐的平海大将军王,纵横七十州府,手下有几十万大军,打得官军闻风丧胆,好像是徐维学的儿子。” 流民议论纷纷,张有腿一一听到,心中大受震撼,不禁仰头望着同安县城墙 “俺要去拜海王!” “算俺一个!” “俺也去!” “狗日子受够了!” “算俺一个!” 星火燎原,张有腿起头,转眼便是几十人的队伍,相约一起拜海王。正要出城,城门突然关闭。 刚聚起的队伍瞬间散掉。 “狗官!”张有腿恨得牙痒。 同安县城里,知县和他养得师爷以及县丞、捕快等皂吏,正黑脸肃穆齐聚一堂。 “谣言是从哪里传来的?!”知县开口。 县丞战战兢兢答道:“昨日还不曾有,今个一早便出现,应是无量道尊所为” 知县气得一个醒木拍下,震得县丞捂耳朵。 “说是有妇人传播,可曾捕获?” 捕快出列:“回老爷的话,眼下已抓捕2000人,小的们还在抓,天黑前一定全部抓齐。” 牢头也开口:“老爷放心,小的一定看好大牢,便是豁出性命,也绝不让这群贱人跑了。” 知县气得又是一醒木。 “让你们抓犯人!不是全城破门掳掠民妇!” 捕快连忙应承:“是是是,老爷放心,俺们不破门就是。” 知县捏着他自己的三叉神经,县衙皂吏治好了他的急脾气。 “汤师爷,金厦到底发生何事?” “回东翁的话,在下亲自去了趟,金门厦门已被倭寇占据,其头目为徐维学,自称海王。据高浦千户所讲,徐维学拥众上万,流言应是此贼所放,在下猜测应在裹挟百姓,攻打州县以响应松江徐海,毕竟他们是亲父子啊。” 知县满意点头,不愧是自己花了钱的。 “那此事便不是本官能管的了,行文泉州,固守城池,不得出城。” 汤师爷立马书写:“东翁,倭寇该写多少人?” 知县道:“反正会裹挟百姓,到时谁能知道有多少,随便写个数。” 汤师爷应下,提笔就是五十万。 等同安的word发到泉州府,已经过去n多天。 泉州知府闻报立刻派人调查,确定不是谎报军情,一面感叹好个亲叔侄,一面行文福州。 发到福州,就等同于捅到福建布政司的桌子上,布政使不敢怠慢,一面行文坐镇杭州的浙直总督张经,一面行文中央。 嘿嘿,老子是严阁老的人! ——————————————— 福建龙腾虎跃,陈海自不会闲着,她又给自己插了杆“斗地主”的旗,然后上岸,去攻打那一个个圆圆的城堡。 徐维学生前打过福建土楼,不过他很传统,思维十分固化,认为人命不如弹药值钱,所以场场攻坚,损失巨大而收获稀少。 但陈海不同,她是拖着三磅轻炮来的,见到土楼直接轰,轰开城墙换散弹靠近再轰,散弹轰完女兵举着火枪,外面盾牌手保护着,进去射。 无往不利! 但是 “大姐,这座城堡已经攻克,是家园号的冰冰打进去的。” 陈海收了千里眼:“打下这座城堡,全军回厦门修整。” 丽璐愣住:“大姐是在担心火药吗?你们国家是世界上第一个有火药的国家,我们已经到陆地上,相信很容易找到火药。” 陈海敛容说道:“交换比不合适,阿歌特,一匹丝绸卖15两白银,一石火药15到30两不等,还有大炮的损耗这是啃骨头,你应该听过鸡肋这个词。” “好了,打扫战场,等人口自己来。但愿徐维学的名声够大,能顶用。” 下午时分走到海边,带着缴获准备上船,陈蓉这时急匆匆跑来。 “大姐!不要开船!不要开船!还有姐妹没跟来呐!” 陈海闻语止步。 没办法,手下人太多了。 “是谁没归队?” “是陈妙!是陈妙她们组百人!” 陈蓉气喘吁吁道:“她是陈妙组的,赶过来报信的。” 陈海看去:“怎么回事?” “大姐救命,俺们在长泰县发现一队官兵押送五百妙龄姐妹向同安方向去,妙姐带俺们杀散官军救下,但回来时被官军追上,被围在了离这里50里的妈祖庙里,妙姐让俺突围求援” “你们在搞什么?陈妙又在搞什么鬼!”陈海大怒,“只叫你们去传歌谣制造流言,我有命令你们突击官军解救人员吗!李华梅要求的令行禁止都忘了?怎么,李华梅不在想上天啊!给老娘说实话,妙妙她为什么不听命令擅自行动?” 女兵断断续续答道:“大姐,不是这样的,妙姐她她俺不太清楚,但妙姐说五百姐妹是皇帝的药引子,非要救她们性命” “好了,我明白了。”陈海心中怒火消失大半。 嘉靖这狗皇帝又不干人事了! 第96章 横扫1 还是嘉靖31年时,好像是在浙江,一心修仙的嘉靖要炼丹,下诏地方进献处女,要拿精血做引子。当时陈海在浙江活动,解救了包括陈妙在内的“贡品”,不单给她们自由自在的生活,更是救了她们的命。 时隔三年,嘉靖又一次拿处女炼丹,还给陈妙这个当事人撞见,陈妙的心情闭着眼都能猜到,所谓新仇旧恨一起报。 “阿歌特,你看好船。停止登船,姐妹们转向,救人!” 陈海要去把陈妙捞回来,陈冰默默开口提醒。 “大姐,是否拔了高浦?” 陈海才想起这个毫无存在感太低了卫所。 “如鲠在喉,真不舒服!”陈海道,“不必管他,咱们又分兵又孤军深入,能把官军诱出来最好,诱不出来刚好证明官军是怂包。” 说罢,陈冰不再言语,一行千人向着五十里外妈祖庙奔去。 千户在高墙上看到,见倭寇犯了兵家大忌喜形于色,嘟囔合该本衙内立功,派出几名手下偷摸跟上去。 此刻妈祖庙外,三千多官军把庙宇围得水泄不通,领兵将官赫然是个卫所指挥使,一边骂娘一边忌惮着庙墙上黑洞洞火枪,不停让手下喊什么宽大处理之类。 越往后喊得越露骨,甚至喊出二换一,别碰给皇上炼丹药引子,等等等等混账话。 黑压压的人潮,庙内的女人们不慌是假的。 “女侠,谢谢众位女侠的救命之恩,请你们走,官军要得是俺们,俺们不想看到众位女侠死掉,把俺们交给官府。” 陈妙听后眼睛不离庙外官军,嘴上答着:“说什么胡话,救下怎能送回去,雯雯你回去照顾好同伴,这里交给俺们。” 雯雯急得快哭了:“女侠,你们对抗官兵是造反,造反是杀头的!” 陈妙抚摸她的额头:“造反要能活命,你造不造反?” “造反会杀头,会死” “都是骗人的,俺活得很好,不但活着,而且有尊严活着,没人欺负俺。等带你们回去,加入俺们,和俺们一样,姐妹相称,不受人欺负。” 雯雯问:“女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陈妙道:“俺曾经和你一样。” 雯雯又问:“能吃饱吗?” 陈妙答:“能吃饱,还分地。” “还有地!”雯雯眼里透露着幸福二字。 正在这时墙上女兵开口:“妙姐别聊了,官兵来了,一个人!” “一个人?”陈妙诧异望去,看到官兵手里的白布顿时明白。 没有废话,点燃火绳,抬手一枪,官兵应声而倒。 看到派去谈判的手下被毙了,指挥使大人恼羞成怒。 “他奶奶的!敬酒不吃吃罚酒!火炮到了吗?给老子攻!” 从旁好几个将官把飘起的指挥使拉住:“火炮没有到,再等等” “报!!!” 刚说要等,下一秒来人报告,指挥使以为是火炮到了,便按着刀柄气势汹汹的下命令。 “可是漳州的火炮来了?跟王八一样慢!赶快布置,给老子把墙砸开!” 士兵哭丧着脸惊恐答道:“将爷!没有火炮!是倭寇来了!” 指挥使听后迅速软下来,全靠边上人扶着。 “倭寇?倭寇不是在浙江?来俺福建做什么?莫非是占据金厦的贼人?那是倭寇!他奶奶的臭老儒!狗日地长泰知县!可没说有倭寇啊!” “不行!倭寇来了,快撤快撤!” 指挥使完全丢人现眼,边上千户看不下去开口:“你有看清楚倭寇有多少人吗?” 士兵答道:“不止一千!” “快撤!”指挥使乾刚独断。 “但里面杂了七八百海盗。” “嗯?!”指挥使瞪他,说话别大喘气。 千户奇了:“你是怎么判断谁是倭寇谁是海盗?” “看衣甲。”士兵说道。 千户一惊:“全员披甲?!” 望了望四周大多连胖红袄都没有的兵,空气也在死寂。 指挥使开口:“要只是一二百的倭寇,可以打。” 镇海卫的千户考虑,随即点头。漳州来的地方军考虑,也点头。长泰县派来的乡勇见他俩同意,无奈之下不同意也同意了。 于是官军撤围,列阵奔着陈海去,但太废了,阵列得能把徐达、常遇春气活过来。 所以接战时,陈海看到官军列方阵,但却是三个方阵,各顶个跟被强行黏起来的碎豆腐一样。 学着李华梅那样观察,面前官军是无甲炮灰在前,披甲战兵在后,器械精良,有长枪、阔刀、长牌、弓弩箭。对比左右两翼只有长枪的官军,陈海可以肯定哪个是拉壮丁,哪个是常备兵。 陈海不做考虑的攻击镇海卫。 “冰冰!你带两百姐妹,用火绳枪挡住左翼!” “蓉蓉!你带两百姐妹,同样用火绳枪,挡住官军右翼!” “其他姐妹,随我正面破军!” 陈海没有拿盾,双手持刀开起疾风步,须臾间进入官军弓弩范围内。官军放箭,百十张弓弩由久不操练的士兵使用,能射到人比天上掉馅饼的概率还低,陈海浑身上下的毛一根没掉,已经冲到跟前。 “快挡住那个倭寇!!!” 前排炮灰持枪刺,十几杆枪一齐刺来,陈海眼疾手快只一刀,削断所有枪杆。然后脚尖一点,长腿一弹,不胖不瘦的身子撞在官军长牌上。 咔嚓! 噗噗噗噗噗! 啊啊啊啊啊! 就像被头野牛撞了,拿长牌的士兵被撞翻,陈海一个侧翻起身,倭刀左劈右砍,斩断枪杆,收割生命。贴身近战长枪不能施展,而前排炮灰也就躲在盾牌后面捅枪的勇气,陈海一连斩了数十人,直将士气砍成负数。 破袄长枪炮灰兵一刻不想待在战场上,转身逃跑,但六百女兵已经到了跟前,趁机掩杀,驱赶败兵。胳膊拧不过大腿,人多是优势,数量少的披甲兵被炮灰裹挟住,一齐向后败退。指挥使及各千户见此情景,没二话调转马头极速狂飙,指挥跑路,镇海卫崩溃。 左右的地方乡勇民兵见镇海卫g了,二话不说乖巧的四散奔逃,军械尽数丢弃。 查看伤亡,一人没死一人没伤,俘虏了一千多。 体力消耗而言,热身而已。 陈海心里升起股难抑的心思。 【要不要把高浦打了?】 第97章 横扫2 高浦早晚都得打! 位置太屎了,最窄处离厦门岛直线距离不超过5里,城池建在微高耸出一截的丘陵上,城墙上有望楼,俯瞰厦门一切,没有任何隐私可言。 试想,将来移民的时候,有这么个电灯泡杵着,多隔应啊! 高浦所的位置太t好,好t到能把陈海底裤看得一清二楚。 虽然陈海不穿这个 但都不重要,高浦打定了! “花花,你去告诉阿歌特,把船开到高浦海面上,协助我攻城。” 随后是战俘,陈海大胆的摘下头盔,露出绝美容颜。 上一秒还是垂头丧气的俘虏,下一秒就是流哈喇子的俘虏。 “我相公是海王徐维学!老娘是他新娶的女人!有个叫徐海的你们该听过,那是我们夫妻的侄子!” “我相公要打下泉州城,叫我来打同安县,我要你们跟我一起去打同安,你们从不从?!” “话先说明白!我相公说了,只要加入的弟兄不当差不纳粮,顿顿都能吃饱饭。不加入的一律砍了,沉尸海里喂鱼鳖!” 俘虏中立马有人响应:“夫人!真能吃饱吗?俺愿入伙!” “俺也一样!” “俺也一样!” “俺也一样!” 没有俘虏会拒绝(废话),都愿入伙,陈海非常满意。 就像有了大冤种 “打下高浦所,纳投名状!” 俘虏们应了,理应如此。 陈海1600女兵裹挟1200俘虏,2800人攻向高浦。 而高浦这边,消息则滞后。 “正同镇海卫的人激战?!”高浦千户大喜过望,“太好了,镇海卫的人消耗倭寇体力,然后咱们高浦所的人出马,一战而胜!哈哈哈,俺真是个天才!” 手下百户拍道:“千户就是天才!大明小卧龙!” 千户美滋滋摆手:“去聚集兵马,俺随后便至。” 随即转头写公文,嘉靖多少多少年多少多少月,高浦天才千户某某及麾下某某某大破倭寇,斩首数千,十数万倭寇走投无路溺死海中,尸首堵塞海面大捷,皇上,大捷啊皇上,还不赏我个伯啊侯啊爵位? 写完披甲,骑上战马,威武堂堂带着千八百人出城,没走出三十里迎面撞上。 百户策马而出:“尔等是何人?” 砰! 百户落马,陈海放下短铳。 “杀!!!” 俘虏们一马当先打斗一团,但无不戏精,看着激烈鲜有伤亡,无语的陈海只能手操。 “冰冰,蓉蓉,左右包抄,赶紧解决。” “是!” 两支女兵加入,宛若天平一头压上秤砣,局势瞬间倾倒。火绳枪齐射,冲锋近战,个人武艺压死,打得官军溃不成军。 千户见情况不妙,赶紧提桶跑路。 陈海军一路追击,追到高浦城下。 “蠢货!愣着干什么!快关城门啊!” 留守士兵道:“老爷,城门人太多,已经关不上了。” 千户颓然,目光也呆滞了。 回到官衙,看到桌上的请功折子,没由来一阵脸疼。 片刻后,千户府衙里飘起黑烟。 “是个废物,是个忠臣。” 城池攻陷,陈海来参观下忠臣,留下评价,便去粮库和武库。 先来到粮库,所见是满满当当的稻米,那米粒的原香扑鼻而来,零散存放在库中,数量多到可以把陈海淹死的地步。陈海非常满意,目测不下万石,肯定有几万石,能撑到秋收。 但结果?后面往外转运,搬出个大木头板子,呈方形,两根手指粗细,六七米高度,看得陈海一愣一愣的,脑瓜子嗡嗡的。 女兵来汇报,稻米不到两千石,另加上些杂粮,凑出个两千石。 你恨贪官吗?我恨! 而武库,装备五花八门,有江左地区特色的纸甲,但朽烂到完全不能用;有铁甲,但甲片锈到发褐红;有刀枪,锈到连做菜刀资格都没有;至于弓箭,弓弦都腐烂了 唯一能算收获的只是火药,却是年前购买,供千户老爷放烟花用,用剩下的。 就这?难怪萨尔浒之后被人家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大姐,城里有三千户百姓。” 陈冰过来禀报,陈海又愣住。 “三千户?怎会如此多?金厦二地现存不到千户啊。” “俺查了档案,又看了看城外,盘问俘虏,有大片农田,多为军官私有,百姓是军户,但也是佃户。”陈冰勉强解释通。 陈海点头:“金厦无田,所以军官没有佃户,所以人口少” “但要依华梅的说法,可见沿海卫所军户逃亡不少。” 陈海道:“去清点一下,三千户百姓,当中必有工匠,但凡会炼铁打兵器,修船造船,治病救人,能教书,一一记录下来。” “次一点能盖房子,泥瓦匠,箍桶匠,木匠,即便是很会种地的老农农匠,也要记录,都用得上。” 陈冰脸色瞬间耷拉下来:“好复杂呀大姐,能换黄毛姐去吗?蓉蓉也行的。” 陈海轻笑问边上陈蓉:“蓉蓉,你愿意干吗?” 陈蓉答道:“俺看冰冰姐很合适。” “冰冰,去。” 陈冰苦恼的领命。 陈蓉另在旁道:“大姐,那些俘虏” “先不急,我还要打同安。这些天消息散出去,才来了几百人,可见不够响亮。同安是正经的县城,打下来声望必定大增,还能多掳些人口,一箭双雕。”陈海言道,“那些俘虏人数不少,但大多数是临时拉的壮丁,不给他们甲胄,镇压容易。咱们没有攻坚的经验,拿他们试错,总比拿姐妹们生命试错要好。” “攻打县城,会不会太过张扬了?”陈蓉担心,“俺们不怕官军来剿,就怕大姐你暴露,和沈老板的丝绸生意” 陈海无奈一叹:“所以我才说我是徐维学那死人的妻子,你当我闲的说那些话?” “大姐深谋远虑,神机妙算。” “高浦城没存在必要,清点记录完,你和冰冰一起,把人转移到金厦岛上。再去信华梅,往大员岛上转移。” “还有,等华梅来,估计咱们已打下同安,若打不下那就不打,叫华梅带主力来,人手不够跟三丫子借,我写条子。” “算了,你和阿歌特,还有二舰队的蓝蓝,你们一起去帮帮华梅,眼下她那里就只有春申号。” “是!” 第98章 横扫3 漆黑的夜,朦胧月光下几个黑影正从城墙上往下坠,刚坠下一人,突然传来响亮的脚步声,一大群官兵围了上来。 “大胆刁民!竟敢脱城!定是倭寇细作!给俺拿下!” 张有脚在墙底下看着火光恍惚倒影,听着墙上惨叫哀嚎,还有一声声兵器砍进肉体发出的噗呲,强忍悲痛逃离消失在黑夜 次日早上,官兵往城头挂了几颗首级,挂上正愁没地方装逼呢,城外涌来一伙溃兵。 “有贼!快去请老爷!” 城外溃兵鼓噪着要进城,守卫则以没有权限为由推脱,并胡吹昨晚杀倭寇的战绩。 少时知县顶着黑眼圈登城,见着城外溃兵,大喜过望,正愁没兵呢,兵不就来了。 “我是本县知县,尔等是何处兵马?因何溃至此地?” 城外有兵答道:“俺们是高浦的兵,因千户老爷被倭寇打散才来,求知县老爷让俺们进去歇歇。” 知县一惊:“那高浦城呢?可曾被倭寇攻陷?” “俺哪顾得上城池,天晓得倭寇啥时来,求老爷让俺们进去!” “这” 知县正打算开门,汤师爷及时拦住他。 “老爷不可,万一里面有倭寇细作来里应外合,可怎么办?况且便无细作,叫一干进来,后果严重,全城百姓岂得的了好?” 县丞、捕头一干皂吏这时也劝:“是啊县尊,丘八素来目无王法,这要是放进城来,百姓何辜!” 知县本就不坚定的念头立马动摇:“那该怎么办?” 汤师爷道:“给些酒肉打发就是了。” “不如留宿城外” “老爷,对丘八可不能有半分仁慈啊!” “是啊县尊,一干丘八不过道旁野狗,死了都低贱的腌臜泼才,即便留在城外,也脏了咱同安县呐” 汤师爷等苦劝,知县听话,吊几篮子酒肉下去。混迹人群中的陈海见了,心知城门诈不开,便不做停留率众离去。 返回二十里外村镇,大队人马驻扎在此,里面的百姓已经被迁走,除了兵就是兵,除了男兵就是女兵。 “大姐回来了!” “大姐,城门没开?” “守军谨慎,不给咱们机会。”陈海郁闷道,“看来只有硬打了,攻城器械在造吗?” “正在打造,只是姐妹们没造过,所以过程慢。”陈冰说道。 说完又开口:“大姐,俺巡营时发现外面有一人鬼鬼祟祟,俺怀疑是细作,故而捕获,现被看押,等候大姐发落。” “细作?”陈海一愣,官军好big胆! “有招供吗?”陈海问道。 “没有,只说是流民乞丐,亦未搜到什么。不过俺看着像流民,但恐中了官军计谋,故押到现在等大姐。”陈冰说道。 “把人提来。” 少顷,一个浑身馊味的干巴瘦汉子被押来,蓬头垢面但能看到面上胆怯,一进来就磕头下跪。 “大王饶命,诸位女侠饶命,饶命啊,俺只是来投海王,误入贵地不是故意的,俺要说谎天打五雷轰” 陈海瞥了眼屋外,大晴天,老天爷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你先起来,你说你要投海王?可是叫徐维学的?正是我丈夫,你投他就是投我。” 张有脚闻言顿住,良久后还在不可置信。 “夫人您没骗俺?” 陈冰秀眉一横:“大胆!夫人容貌怎做不了海王王妃!你竟敢直视夫人面容,你找死吗!” 张有脚连忙低下头:“是是是,夫人有仙子那样美,俺有罪,俺有罪,求夫人饶恕” “行了行了,我问你,你叫什么?从哪来?” “俺叫张有脚,从同安来,本来还有几个兄弟,但都被狗官兵杀了夫人,海王麾下真的不当差不纳粮?真的能吃饱吗?” “哦,原来你就是官兵口中的“通倭细作”呀,你放心,我夫君说一不二。”陈海道,“我要打破同安县城,城门赚不开,你可有办法?” 张有脚想了想:“俺知道城东有条隐蔽小路。” “小路?” “是的,是个洞口,阴暗潮湿,还有些让人欲罢不能的味道” 陈海凤目一眯:“你说得该不会是” 张有脚狂点头:“没错就是那里!” 陈海笑道:“我这辈子还从未走过这条路。” 【但上辈子走过!】 大公无私的陈海决意把机会让出去。 “哪位姐妹愿跟着张有脚壮士,进入城中打开城门?” 话音刚落,闪出一人。 “大姐,俺愿前往!” 定睛一看这个冤种叫陈妙,陈海没有犹豫点头:“可以,但是妙妙,你能听懂闽语吗?你的口音” 陈妙抱拳答道:“大姐放心,俺是浙江人,可俺组里新加入个叫陈雯的姐妹,她是地道闽人,闽语很好。” “好,那你去,多加小心!”陈海道:“我将带领众人于子时,在东门等待。” 同一时间,福建布政司发下命令,调平海、镇东、永宁、镇海各镇卫所出兵,泉州府负责提供粮草辎重及转运民夫,官军各部将先汇聚在泉州,听从泉州知府命令进军剿寇。预计各镇官军汇聚一处,约莫兵力将在十万上下。 其中镇海卫离金厦最近,咫尺之隔。收到命令,指挥使不情不愿的出兵,但他没有动,而是让一个叫邓子龙的年轻人担任指挥官。 邓子龙是江西人,甭管为什么江西人到福建领兵,反正整个镇海卫都说邓子龙有名将的天赋,邓子龙自己也信。故初次掌军,决心要菜刀剌屁股,给那些拉胯的同僚开开眼儿! 所以邓子龙不打算去泉州了,直接去高浦城。 当夜,在张有脚的带路下,陈妙她们组百名女兵来到东面城墙下的小路,确实是个洞口,阴暗潮湿,但味道十分浓烈,快把陈妙命夺了。 “靠!这是什么洞?不会是排污秽的?!” 张有脚道:“列为女侠,就是这里了。从这儿钻进去,有些深,往里游到浅的地方就行了。” 陈妙捏着鼻子抓一把,刚好抓起一块略显干硬的物体,那味道 “你耍俺们?!”旁边的陈雯要急眼,陈妙拉住她。 “你确定是这里?”陈妙目光冰冷。 张有脚肯定点头,陈妙深吐一口气。 “姐妹们,为了大姐,拼了!” 说罢,一马当先钻进去,溅起的水花落在众人衣上。众人面面相觑,完全是哭着下水。 陈雯牢牢抓着张有脚。 “女侠,你这是” “给老娘下去!” 恶狠狠的目光让张有脚一个不字都不敢说,硬着头皮下去。 第99章 横扫4 夜里,赵捕头打着哈切来换王牢头的班。 “老王老王,俺来了,噢~~你回去睡。” “你踏马个赵二狗,你迟到了知不知道!” “迟到?俺就稍微眯了会儿” “有一刻了!” “行行行,下次俺提前一刻来。” “你上次也这么说!” “老王老王,俺赔不是,弟兄们抱歉,一起吃。” 见赵捕头拿出肉脯,王牢头脸上不满瞬间消失。 “好吃好吃,城西那家?” “对,那老东西的。说来也是气人,今早拿了肉脯,俺看上他孙女,要纳进来做小,这老东西偏不干俺给他一天考虑,明天他要敢说不,老子办他个通倭!” 王牢头则道:“你说这个知县老爷,叫那些贱民守不就是了,偏说什么上下一心,要俺们半夜看着城子。上下一心上下一心,你怎么不来城头喂蚊子啊,尽折腾俺们。” “嗯?哪里来的屎味儿?谁他娘拉裤里了?” 话音刚落,王牢头突然注意到自己的影子变宽许多,随即咽喉一痛,没了意识。 血溅在旁边捕快脸上,赵捕头嘴里手里的肉脯一齐掉了。 “有” 嘴被双小手捂住,头枕在软软的枕头上,要不是心口被插了一刀,赵捕头会很享受。 额味道小点更好。 “妙姐,人已经解决。” 满身黄汤的陈妙黑着脸。 “留一半姐妹控制城楼,其他姐妹跟俺下去开门!” 内地县城自不会和边关重镇一样,处处女墙、马面、羊马墙,翁城、双门、千斤坠。就是一扇门,就是一面墙,唯独江南富余点,土墙外包砖。 一路潜行,沿途平民装扮的哨兵也辣手除掉,潜行到城门口。 城门口的兵已经除去,跟他们躺一块儿的还有打更人。陈妙确认无危险,众女合力开门。 感受到城墙的震动,陈雯拿起火把,在城头向外划出个“s”的特殊符号。城外陈海收到信号,取消静默与伪装,进攻! 上千人自洞开的城门冲入,粉碎了夜晚的宁静祥和。大街上女兵们怒吼着冲向府衙,背着枪,举着刀斧,沿途所见到的官军沿途没有见到官军,城里哪还有什么官军! 狱卒捕快?跑到根本没有见着。 临时动员起来的中产无产阶级市民兵?或许有战斗力,但几乎都在自己家里睡大觉。即便没睡觉,武器还在武库里呢,知县岂能容忍百姓拥有制式武器?赤手空拳有啥战斗力。 所以说莽就完事儿了! 陈海最后入城,如果不是陈冰拦着,她早一马当先了。 “情况怎么样?” “一切顺利!” “妙妙呢?” “说是去洗澡了。” “不会真进粪坑了” “反正味道是很重。” 陈冰不想去回忆那种味道,甚至感觉现在鼻尖还留有“清香”。 陈海道:“之前的俘虏呢?” “已经由黄毛姐和蓉妹妹接管,留足了人手,大姐放心。” “呼姐妹们还是太少了,不说这些,去县衙!” 与此同时县衙。 “倭寇破城了” 知县如同脑瘫的傻在床上,可把汤师爷们急哭了。 “老爷,赵捕头和王牢头已经为国捐躯,您老发话该怎么办啊!” “老爷,求你救俺们一命!” “老爷,俺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母,俺不想死啊!” “老爷” 知县忽地留下眼泪:“我有负皇恩,不能保全一方百姓,罪过罪过,我有罪” 知县挥了挥手,已然万念俱灰。 “你们走,都走。” 县丞等人等的就是这话,止声、起身、告辞、狂奔一气呵成。 汤师爷们则作揖拜一拜,向雇主告辞,随即回房拿起早已打好的包袱细软,悄咪咪离开衙门。 望着空荡荡的县衙,知县死灰脸上恢复些血色,穿戴好官袍,拿起佩剑,径直走入后宅。 后宅里,一个老妇,一个少妇,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四条人命。 “母亲,孩儿不孝,不能为您养老送终了” 知县哭着,悲泣挥起剑,轻易刺穿了他含辛茹苦老母亲的心脏。 三条人命已经吓傻。 “经儿,你是我的儿子,大明官员的儿子,我不想看到你被倭寇欺负,不想看到你向倭寇屈膝,辱没祖宗,欺师灭祖你不要怪爹爹。” 男孩恐惧到声音颤抖变音,但还是坚定说道:“儿明白君叫臣死臣得死,父叫子亡子得亡” 知县面露笑颜,眼圈也红了。 “好孩子,我的好儿子” 说罢,一剑刺穿男孩稚嫩的胸膛。 两条人命已经抽泣。 “相公,放过红儿,她只是个孩子,送到妾身父亲家里,给她条活路,她还小” 知县推开相濡以沫的妻子:“夫人,红儿,抱歉,你们要全了我家名节” “红儿快跑!” 瘦弱的小脚女人突然拥有无穷的力量,一把推开女孩,丈夫的剑已经穿透了她柔弱的娇躯。 “娘~~~~” 女孩哭出声,已经疯掉的知县结果了抱住自己腿的枕边人,缓步向着悲痛欲绝的女孩走去。 “红儿,不要怪爹爹” 砰! 一声枪响,知县身躯一颤,一颗花生米大小的伤口向外缓缓渗出血,好似鸳鸯补子被打中脑袋,留下死不瞑目的眼神。 知县艰难转过身,门外立着个持火铳的“倭寇”,很快进来很多“倭寇”,有些只拿草绳绑住头发。看清她们的脸,知县向后倒下。 “真不理解,手里有武器,不跟咱们拼命杀这些老人孩子做什么!” “哼,男人不都这样,想俺原来那口子,出去受气,回来给俺巴掌,只会欺负咱们女人!” “连老人都不放过,就该天打五雷轰死他!” “薇姐,这里有个孩子。” 骂声中的组长陈薇止声,看向满脸恐惧的女孩。 “死的应该是孩子母亲。” “俺家要不遭倭寇,俺女儿差不多她这么大。” “孩子别怕,以后俺就是你娘,你叫什么?” 女孩趴在陈薇怀里,可能感受到母亲的味道,情绪平静些。 “红儿” 另一边,陈海来到县衙存档处。 “这都什么玩意儿?扯淡!洪武朝3670户,踏马嘉靖朝不到5000户?!骗鬼呢!” 随便一丢,陈海昂声道:“不管这些,封闭四门,不许一个百姓逃走,都是我的!” “通知各方面,准备运人!” 第100章 横扫末 且不提同安县如何,单就邓子龙这边,战辅兵五千余人,只带三天口粮,行军三日,走出150多里,来到长泰县城下时,部队已经断粮,全军上下全在指望长泰县发米恰饭。 邓子龙把队伍停在近郊,只带少数兵将来到城下。得知是镇海卫的兵,县令和之前逃进城的指挥使大喜过望,核查确认身份,把五千余兵迎进城中,猪狗食喂大头兵,将领则美味佳肴喽。 接风宴吃完,邓子龙还没回屋休息,一天还没过去,指挥使的操作就让邓子龙学明白,什么叫做大明资深级别大将。 先是仗着官大把邓子龙纳入自己麾下,邓子龙拿着镇海卫唯一的牌死顶硬扛。指挥使没有加力,而是把知县捧出来,要一起都听知县指挥。邓子龙不干,说自己要去泉州听知府指挥。知县是个文人,明朝制度门清的很,虽然他的顶头上司是漳州知府,但没有难为邓子龙,表示你随时都可以带兵走。 邓子龙长松口气,千恩万谢过后向知县提及粮食的事儿,请求调拨一批军粮,被知县断然拒绝。 “祖宗之法,地方若供大军军需粮草,兵马需驻地方三日,三日后方能供给。你连一日都没有,凭什么要本县供粮?” 邓子龙听后日了狗了! “知县老爷,军情紧急不容耽搁,算末将求你,给俺些兵粮,哪怕就给一天也行!” 邓子龙的恳求长泰知县置若罔闻。 “大胆!祖宗制度岂容人情?天下就是似你这般无知无礼的狂徒太多,才让鞑靼、倭寇肆意进犯大明!” 邓子龙毕竟年轻,还在求。 “大人!军情如火啊!” 知县反问:“本官拦你走了吗?本官没阻拦大军啊!” 文人最会玩弄的就是文字,眼下的邓子龙还不是朝鲜战场上老态龙钟的邓子龙,一个小年轻,玩文字游戏岂能玩的过文人。 邓子龙急的马上要拔刀,边上指挥使见火候到了,出来打圆场。 “你个小年轻,当祖宗家法是儿戏啊?咱们要按规矩办事,知县老爷也是为你好,留驻三日你能掉块儿肉下来?还不应了,你非不知好歹?” “是!” 邓子龙不得已愤愤而退。 而指挥使在三天里大显神通,他打仗要多废有多废,但打仗之外的事情都很精通,极尽拉拢镇海卫诸将,让镇海卫兵卒吃顿人吃的饭。 三天后,邓子龙已经指挥不动镇海卫了。 面对知县和指挥使的合谋,一杯敬酒,一杯罚酒,邓子龙饮下前者。 指挥使想干什么?知县想干什么?将功折罪,再进一步。 “倭寇在三十里外骡子镇!众将士随俺上前!荡平骡子镇!” 一声令下,大腹便便的指挥使率领本部、镇海卫、长泰乡勇民兵组成的上万大军,浩浩荡荡去攻打几千人的小镇。 不过一个时辰,骡子镇已成鬼城,官军扩散攻掠村镇。 渐渐的范围扩到同安县境内。 于是大量乡野百姓抛弃家园,聚向县城来求青天大老爷。 陈海很懵,边懵边把人打包带走。 “我捋一下,上万长泰官军,是要打倭寇,但却一直烧村掠镇,从长泰境内一路烧杀到同安境内,倭寇海盗一个没碰,百姓被祸害不停。是这样?” 陈冰点了点头:“大概是这样。” “这官军是队友是倭寇”陈海差点把真话说出来。 “大姐,打掉这支官军!”陈冰请缨道。 陈海一呐,随即心中默叹。 陈冰是那种冷静分析的性子,她都这样,是非打不可了。理性来说不应该制止官军,但可惜女人是感性的生物。 能理性的是一小撮。 点兵出征,兵力捉襟见肘,勉强拼凑出两千人,但足够了。 向西挺近,通过沿路抓老百姓询问官军方位,一步一步穿过空空如也的乡镇,直至溪南镇近郊,发现了正在劫掠的官军。 天上的黑烟,面前磕头拖家带口的百姓,全在陈海眼睛里。 “镇内官军有多少人?” “很多很多倭老爷饶命啊!饶命啊!” “别怕,我们替你们报仇。” “五百” 放掉吓破胆的百姓,陈海帅气挥挥手,陈冰带人上去,三下五除二结束战斗。 “去下一家” —————————————— 劫掠的官军接连遭受攻击,不傻而且很天才的官军们立马反应过来,聚拢在一起,与陈海在灌口对峙。 灌口这里地势西北高东南低,以低丘台为主,形成西北往东南走向,素有六山、一水、三分田之称。 官军有地利,对陈海有居高临下的态势,邓子龙探查地形,发现溪流众多把大地割裂,又见陈海兵少,当即提出利用地势,仗兵力优势,正面缠斗同时,分兵两面包抄,进而四面合围的计划。 指挥使一听小伙子可以呀,立马应允,非但应允,还将正面缠斗的重任交给了邓子龙他自己。 至于兵马你镇海卫留500战兵1000辅兵,我好心再给你添3000长泰乡勇,这样有4500人够了。 指挥使堂而皇之的裹挟走包含镇海卫在内,大量战兵的近万兵士,只留下邓子龙在风中凌乱再凌乱。 但明军指挥官忘了,现在是两军阵前。 “官军左右分开了!约莫万余人往左右两边去了!” 陈海可能看出点端倪:“官军变阵?这应该是鹤翼阵华梅说鹤翼阵要害在中间,所以中间一般都是精兵强将,而且主将亲镇为什么帅旗往左,独留个邓姓等人将旗?玛德看不懂!” 陈冰问:“大姐怎么打?” 陈海咬咬牙:“既然要害是中间,那便切他要害!” “一鼓作气,打他中军!” “带炮了吗?”陈海问。 “两门三磅,但火药不足,只够四发散弹。” “四发够了。”陈海道:“咱们计划很简单,把炮送上去,打一炮,火绳枪再齐射,然后冲!” “听明白了吗?” “明白!” “明白就冲!” 陈海拔出刀,耳边唢呐的丧音响起,女兵们迅速化身送葬人,开启专业团队的模式。 邓子龙有刷子,见到女兵进攻,飞快下达命令。战兵做督战队,辅兵做后援,乡勇做炮灰,按照传统模式一层一层顶上去。 女兵靠近架好炮,官军逼近,轰轰两发出膛,成百上千弹丸飞舞,转眼就给官军阵形砸出个凹陷,数百杆火绳枪齐射,漫天烟雾和弹丸同时出现,官军阵中惨叫声不绝于耳。 乡勇和辅兵士气大挫,邓子龙亲领战兵浴血奋战,杀了数百逃兵才堪堪稳住。可才稳住,女兵已经从烟雾中冲出来。 每一个女兵都是老兵,都是经验丰富训练有素,故而弗一近战,全部施展出技战术,把官军前排尽数削掉。最猛的非陈海莫属,倭刀挥得跟十二级台风似的,斩断枪杆,砍断手掌,切掉头颅,乱飞的肢体和狂飙的鲜血,让女兵越打越猛,让官军士气打成白色。 乡勇崩溃,联动辅兵崩溃,长泰的将领飞毛腿跑路,根本不管手下把邓子龙卖了。4000人的崩溃冲垮邓子龙自领的500甲兵,裹挟其中回天乏术,将旗已在不知觉中落下。 在指挥使眼中,邓子龙部4500人是被“倭寇”一个冲锋打崩的,回想起上一次的交手,顿时肝胆俱裂,弃了乡勇带着本部兵马逃跑。 指挥使跑了,主将跑了,数千乡勇化作散沙一盘,然后全部自行溃散,没轮到陈海打 陈海晕了,我赢了? 第101章 将返大员 打赢战役,打扫战场自不提。 陈海胆量增大许多,她大胆判断长泰无兵,便管不了俘虏不俘虏,率领2000甲兵直取长泰。 但你猜怎么着,乡野百姓见倭寇赢了可恶的官军,加上倭寇没有劫掠村镇,没有烧杀淫掠,居然站在了倭寇这一边! 其结果就是百姓自发的拿起农具扁担等各种武器,跟着倭寇一路来到长泰城。而随着人数增多,自然鱼龙混杂良莠不齐,官军溃兵加入进来,强盗土匪加入进来,甚至要饭的乞丐也加入进来 陈海走到离城二十里处,扭头估摸一下,好家伙十万大军,绝对的十万大军! “大姐,俺有点慌。” “我也是” 陈海深吸口气:“去长泰,继续走,叫姐妹们聚拢,不要走散,千万不要走散” 猛地,陈海加速,一路小跑到城下,发现城门居然开着? 一鼓而入,城池攻陷。 你说为什么不关城门?陈海也想知道,她还认为是陷阱呢,连最坏打算都做好了。 带着问题去请教知县,可知县已经是死人了。 和同安知县一样,杀掉自己的老母妻儿子女,还带着衙役杀了整日整日辛苦伺候的奴仆婢女,最终带领不愿投降的兵丁民壮死守县衙,战死。 “平日束手谈心性,临了一死报君王。”陈海回想起前世网络上看到的话语,却又加上一句:“正因有了你们,书生方才百无一用。” “找地方埋了,县城的人丁,一律迁移走。” 陈海补了句:“能拿多少是多少。” 陈冰提醒:“大姐,多了这么多人,岛上即便秋粮丰收,粮食只怕依然不够。” 陈海道:“唉,那就再辛苦辛苦,找大户借粮” 同一时间的厦门,人满为患。 “大姐搞了多少人?俺们快养不起了!”陈蓝抱怨一句。 “蓝姐,你少说几句,还是想想怎么运到澎湖,外加禄姐哪里会不会疯掉。”陈蓉说道。 丽璐开口:“运送人口非常麻烦,但万幸距离很近,根据我几天的观察,未来一个月风向顺风,风力强,去一次估计要十天,回来十几天,往返就是二十多天。” “运人方面我有经验,曾经在黄金海岸装船,横渡大西洋,把数千黑奴运到葡萄牙王国的巴西殖民地。我们一共有三条轻快船,五条大船,加上青草的四条大船,共计12条船,船上至少要有1500人的武备力量,用来平息骚乱和夺船事件。” “船上除了食物饮水和武器,其他的全部放下,姐妹们的食物饮水保证15天的,其他人满足基本需求,每次至少运送一万人。” “一万人?!”陈青惊呆了,“太拥挤了,恐怕会出人命。” 陈蓉也开口:“要不五千五千的运?这样每船均摊400余,要是一万人的话,每船就是800余人。” “海上辛苦我知道,但到了岛上再享受不迟,路途就当是考验他们是否虔诚大姐了。”丽璐理所当然的说道。 陈蓝提醒:“一定会出事的!” 丽璐表示:“放心,我经验丰富,有预案。” “什么预案?” 丽璐亮出了堆成山的绳子。 “捆上手脚,连成串,放进船舱里,把危险降到最低。” 陈青听后忍不住:“黄毛姐,你要是这么做,俺现在就杀了你!” 丽璐吓一跳,所有人都吓一跳。 “青草,怎么说话呢!” “青草你别怪黄毛姐,这是咱们的任务,她只是提供一种方法” “那俺去找大姐!” “s!” 众女诧异转过头,丽璐的脸上风轻云淡。 “大姐很忙,不要去麻烦她,我接受你的意见,青草妹妹,这将降低效率,也增加成本。” 陈青低下头:“对不起黄毛姐,俺说了混账话,请不要介意。” 丽璐笑笑:“那就五千人的运输,但必须绑住手脚。” 陈蓉开口:“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 “先送俘虏。”丽璐提醒,“他们最不稳定。” “把民众集中在厦门,我们在金门开始运输。” 上午,张有脚被女兵温柔的叫起。 “几位女侠,你们要做什么?”张有脚挡着自家兄弟问。 “带你去见海王!”女兵温柔说道。 张有脚忙应声跟着,坐船去到金门,还在船上就被拿下。 “绑了!” 女兵一改温柔,冷酷的捆住张有脚,五花大绑,任张有脚拼命挣扎无济于事。 船到金门码头,张有脚看呆,只见黑压压的人群被女兵拿下,一个接一个捆上,丢上船。 有三百多人上了蜻蜓号,里面有认识的,是当时打同安的弟兄,和张有脚一起扔进暗无天日的船舱,舱门被锁上。 窄小黑暗的舱里,张有脚们仅有两脚站着的地方。而在阳光明媚的外面,骚动平息,船已启航。 十二日到澎湖,又十八日转回金厦,也就是一个月后,经澎湖转递大员的信笺送到已经退回厦门的陈海手上,信上是陈禄的问候,还有大篇幅的汇报大员当下情况。 陈海的一个月全在借粮,趁秋收之际大收特收,获粮十万石,并白银及等价物1万两,直至泉州方面数万福建明军杀来,这才返回厦门。 首先信上第一重要大事是秋收,民以食为天,收获秋粮二十二万石,并且陈禄不打算空着地,尝试种植蔬菜,把土地最大化利用。 此外另询问陈海,粮食怎么收上来?你搞得东西,咱们是公司不是官府,是用税收收粮食,一如大明官府?还是花钱买,用金钱和咱们庇护的治下百姓交易? 第二件事是陈珍珠和陈翠花,她俩做为先锋,陈禄负责统筹,已然扫荡了北山山区,把26部一扫而空,获得大量的山货兽皮,以及人口。 北山野人清理,陈禄将目标对准南山野人。 第三件事,秋收结束,抽出人力向西,出三鸢隘口西行50里,发现湖泊,很多很多湖泊,万千湖泊,湖里鱼虾成群,建一城,名万湖城。 第四件则是陈翠满载丝绸而归,不但带来了丝绸,还和沈一石一起进鸡笼港。 看到沈一石三字,陈海明白,到一年一度薅羊毛的时候了。 赶紧写信,把李华梅传送过来,交待一下。 第102章 拿了30亩地的张有脚 澎湖,连打带踹的把人口转移到自己的船上,虽然过程中很暴力很血腥有极大不妥处,虽然在航海过程中慢性死亡了几百人,虽然李华梅是个很传统的女人,但碍于陈海,碍于是自己部下,碍于和丽璐亲切的关系,只是黑脸冷脸,没有过分举动。 “真是草菅人命!” 不知道是在说谁,可能是她,可能是自己,也可能是所有人。 难得给丽璐甩脸子,李华梅戴上凤翅兜鍪,登上春申号。 “这是从鸡笼来得信,顺路交给主公。”李华梅大手一挥,“起锚!” 夜晚,山泉号,捕鱼运货双用途的海船,舱里舱外两重天。船舱里的“货物”吃的是糊糊,后者要比前者人道,能有个半饱;舱外则是白米干饭,就着现捞上来的海鱼,大块朵朵那叫一个美。 吃饱饭精力旺盛,船上女人干脆搞起派对,你一声我一声的唱起歌。而就在船甲板的下方,张有脚一站站一天,一坐坐一天,本就疲累,肚里有点东西刚想睡会儿,被女人们的歌声打扰到了。 隔音效果差,船舱里的人被强迫着一遍又一遍的听歌。 “溪水清溪水长,溪水两岸好风光。哥哥你上畈勤插秧,妹妹我东山采茶忙。插秧插得喜洋洋,采茶采得心花放。插得秧来匀又快,采得茶来满山香。交了皇粮交公粮,奉了官茶奉公茶。一尺布来半尺裳,你穿下来我穿上” “天乌乌乌要落雨,阿公仔仔锄掘果,掘啊掘,掘啊掘,掘着一尾旋鲻鼓,依哟嗄都真正趣味。” “百花开来好春光,采茶姑娘满山岗。手提篮儿来采茶,片片采来片片香。采满一筐又一筐,山前山后歌声亮。今年茶山更兴旺,百斤茶儿赠官上。老爷喝了不纳粮,不卖儿郎卖女郎,家家户户喜洋洋。” “说凤阳,道凤阳,凤阳原是个好地方,自打出了个朱皇帝,十年里头九年荒。大户家,卖牛马,小户家,卖儿郎,奴家没有儿郎卖,手拿破碗讨四方。看那家,十五两,看这家,两年粮,卖了东家去西家,奴家没钱也没粮。” 一遍遍歌声好似一根根利箭,扎进了张有脚们肉做的心。 曾几何时,谁没有家?谁没有父母妻子?耕着家中田,织着家中布,儿女上山采茶归,过年扯件新衣服,打块儿年糕吃腊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多么好的日子。 但作为大明的百姓,要当差,要纳粮,要为朱皇帝服务发光发热。为了当差,妻子拉扯一大家子;为了纳粮,卖了女儿,卖了妻子,卖了地,做了奴,私塾上不了,父母没钱治病,欠下高利贷连活着都是奢望。 张有脚想起因地主家少爷玩腻就赏给下人奴才,活生生惨死的女儿;为了儿子自卖做娼,死了扔水沟里的妻子;还不上钱被抓走,不知道活不活的儿子 往事目目,尽现眼前。 张有脚哭成泪人,船舱里也竟是哭声。 “老天爷啊,俺就想活着,俺只想活着,呜呜呜呜!” 海上漂泊不知道过去多久,有那么一天禁闭的舱门打开,船上的女人把张有脚们带出船舱。当明媚阳光照在脸上的一刻,张有脚们只当出现了幻觉。 随即痛感上身。 “跟木桩子戳着做什么!还不给老娘下船滚蛋!玛德一群臭男人!把俺们家里弄得都什么味儿!老娘要清理到什么时候!” 茫然中下船,码头上是更多的女人,目力所尽全是披挂甲胄,握着刀背着火绳枪。 咣咣几声锣响,张有脚脆弱的神经缓慢传递到大脑,缓慢转过头。 一张桌子,坐着个女人,锣在桌子上。 “一帮子白痴!傻不愣登站着干啥玩意儿!快点过来登记!” 人群木讷走去,麻木的脸,宛如丧尸潮。女兵负责维持秩序。 “你叫什么?” “张阿牛。” “多大?” “俺不知道。” “哪里人?” “俺不知道。” “可有亲人?” “俺不知道。” 登记的女兵脸色和便秘一样,除了姓名栏和性别栏,年纪栏靠目测瞎填,记录样貌,其他各栏全部划掉,一式三份。 随即拿出两张纸和一个号牌,还有一个印油。 “纸上按手印,两份,拿走一份外加这个牌子,到那边的屋子里领大米吃。不要弄丢牌子,丢了吃不到米,还会杀头!” 麻木茫然走了一个,麻木茫然走来下一个。 “姓名?” “毕老四。” “年龄?” “八岁。” 看了眼面前胡子半白的家伙,女兵青筋暴起,笔刷刷的划。 “下一个。” “俺叫张有脚。” 女兵的笔一顿:“张有脚?” 张有脚点头:“是俺。” 女兵麻木的眼里有了光。 “可算找着你了,知道自己多大吗?有没有婚配?有没有亲人?” 张有脚摇头:“没有。” 女兵刷刷几下登记完,张有脚正打算按手印,女兵只给他个号牌。 “月月,你领他去。” 一个女兵出列,把张有脚带走。 明显是乡间的土路,一直走一直走,翻过山,再一直走,见到农田,见到镇子。 一路都在沉默的月月,在来到镇外开口。 “这里是淡西镇,以后就是你住的地方,现在跟俺去见千夫长,办理相应手续。” 张有脚没有说话,全程看着身前肤色蜡黄的健壮妇人办理自己的事,也跟着她来到一栋房子前。 “天字街丙组第六号。”月月指了指门牌:“这是你家,别走错了。” 然后带到地里,指着一片田。 “这片农田是你的,共三十亩。” 张有脚有了反应:“甚么?!三十亩地?!” 月月眉毛一挑:“怎么,嫌少?” “有点多,俺种不过来。” “没关系,等会带你去按个手印,以后听俺们垦殖部禄部长的话,要你种啥就种啥,会派佃户帮你种的。”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谢俺做鸟,是你自己有本事,帮大姐打了城池,这才能给你田,不至于跟你同伴一样。” 张有脚一愣:“俺同伴一样?” “签的三年卖身契,包吃包住,无条件服从,种俺们的地,干满三年还自由身,给三十亩地。” 张有脚居然有发自内心高兴的感觉。 第103章 沈一石和沈四亭 一来一回又是一个月,嘴巴能吐出白雾了,陈海担心起冬天冻死人,却又因官军未退,没地方去搞御寒衣物,只得一句抱歉,心里接受冻死人的惨祸。 李华梅跟着船来了,陈海当即把一舰队和金厦交给她,抢来的百姓和粮食也交给她,然后家园号载着两千百姓,十八天入鸡笼港。 落地洗把脸,不顾海上疲惫第一时间见沈一石,就在码头边上的一座小木屋中。 “伯父,好久不见,生意如何?” “没有大侄女你照顾,老朽哪还有生意可做,你可让老朽等久了,老朽全家上上下下都在指望大侄女你赏俺们一口饭吃呐。” “伯父严重了,您边上这位看着面生啊,您的人?” 沈四亭向陈海行礼:“老朽松江沈四亭,见过首领,祝首领容颜不老,身体健康,旗开得胜,生意兴隆,这是上等松江棉布百匹。” 沈一石解释:“这位是老朽的合伙人,松江府棉布商人,现在生意惨淡,抱团取暖。” 陈海轻哦一声,行了一礼。 “四亭伯父好。” “不敢当不敢当,折煞老朽了。” “四亭伯父美人见多了,看见我能如此平静,您这样的人很少。” “哎呀呀,首领过誉了,周敦颐曾经曰过,可远观不可亵玩焉,首领您就像仙子就像妈祖娘娘那样,老朽岂能起龌蹉心思啊。” “嗯,四亭伯父有学问啊,想必是看在伯父面上,方才不可亵玩焉,小女子谢过二位伯父手下留情啦。” 一顿没营养的商业话过后,沈一石不疾不徐的抛出话题。 “大侄女,你运走丝绸一万匹,去年的丝绸老朽还有九万匹,进岁快过去,现仍余有三万匹,共一十二万匹,何时付钱取货?” “货肯定会取,倒是四亭伯父来,是有小女子帮忙的地方?”陈海主动转移话题。 沈四亭道:“谢首领关心,但生意是一笔接一笔,不能心急呀。” 沈一石捋须笑而不语。 陈海也笑了:“随时都可以,但我现在没有船了。” 二沈对视一眼,陈海已然能看到他们俩“磨刀霍霍向自己”了。 沈四亭开口:“不瞒首领,老朽认识几个跑船的帮会,多少有些情分,卖老朽个面子。既然首领没有空闲的船,老朽愿作联络,只不过” 陈海笑容不改:“二位伯父想要丝绸几两银子一匹?” “老朽并非贪婪之徒,不会挣自家侄女的辛苦钱,况且大侄女也是要养家的,八两即可。”沈一石通情达理。 陈海摇头:“废话我不扯,丝绸我按十两一匹的价格收!” 沈四亭面上一喜,十两可是高价了,快溢出一半了。 沈一石则心下一紧,这丫头怎么可能松口,还松这么大的口。 不动声色问:“条件呢?” “我需要几样东西,需要伯父代为采买。”陈海掏出一沓纸,“二位伯父放心,全是些生活必需品。” 沈一石简单一看,顿时笑出声。 “大侄女,你的生活必需品是铁矿石?是硫磺?是硝石?” 陈海面色如常:“对啊,我牙口好,日常小零食而已。” “那你还要吃点制甲匠、造船匠、勘探煤铁矿藏的工匠?” “修修船,缝补缝补衣服罢了。” 后面几页纸沈一石干脆不看,合上退给陈海。 “大侄女,可能你多少有点误会,老朽只不过是依附织造局杨公公手底下的小小商人,老朽这种人在整个大明朝,没有一万也有十万。老朽没有金陵军器局的关系,在沿江船厂没有认识的人,老朽搞不来。” 陈海淡定的把纸退回去:“伯父既然搞不来,那就不要搞,搞那些能搞得来的。” “弄不来造甲的,打铁的总能弄来,打农具的总能弄来。” “造大船的弄不来,造渔船的总可以。” “还有木匠、泥瓦匠、裱糊匠、造钟的、会看病的、会养牲口的杭州可有不少,全大明更是多如牛毛,这些总能弄来。” 话到这份上,沈一石心知无法拒绝,但还是留有余地。 “承蒙看中,老朽尽力而为,丝绸八两银子即可,当中二两是付给沈老板的。” 陈海笑呵呵:“伯父这里无事,四亭伯父肯言明否?” 沈四亭开口:“老朽亦为钱财而来。” “四亭伯父是卖棉布的?据我所知,自黄道婆后,棉布价贱,寻常百姓具能消费,很难出手?” 听到陈海的话,沈四亭嘴角明显发颤,手下意识端茶,却发觉陈海她穷,无茶可奉。 沈一石开口解围:“丫头,你所说得是粗布,亦可谓土布,贵者半两银子就能扯上一匹,贱者不过铜板百枚,与沈老板口中棉布不可同日而语。” “就像丝绸,拿上等丝织成,刺绣亦是上等,这样的丝绸断断不会售6两白银的廉价。” 陈海发问:“那四亭伯父的棉布什么价啊?” 沈四亭笑答:“贱者三两一匹,贵者百两一匹。” “咳咳咳!” 陈海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百两一匹?谁买?” “正因没有买家,所以来找首领您啊。”沈四亭说道。 陈海顿了顿,还是选择实言相告。 “恕我直言,有人愿意花一百两买匹丝绸,也不会花一百两买棉布。沈老板见谅,丝绸的高端货,棉布是低端货,丝绸走上层路线官绅皇帝,棉布走下层路线劳苦大众。棉布价钱快赶上丝绸,没有冤大头愿意花同样的钱去买棉布。” “而且你不要指望我的客户能把棉布吃下,他们买丝绸只是当奢侈品卖,加上路程的遥远和危险你应该知道壕镜的佛郎机,他们国家有个叫尼德兰的地方,专用羊毛织布,织出来的布叫毛呢,也不贵,一两银子一匹。” “还有他们的敌对国叫意呆利的,用一种叫亚麻的植物织布,更便宜,十钱就能扯一匹。” 陈海把手一摊:“我无能为力。” 沈四亭呵呵一笑:“确实确实,首领所言真知灼见。” “不过老朽要弄来其他东西,首领您买不买呀?” “什么东西?”陈海问。 “铁。”沈四亭道,“生铁、熟铁、废铁、铁料渣,甚至是铁矿石。” 陈海道:“如果价格合适,我会收。” 沈四亭向陈海抱拳:“谢首领照顾老朽生意啦” 老脸上一堆褶子。 第104章 两海的奋战,治好了张经的精神内耗 “其实棉布的事老朽也知不妥,也想把价钱压下来售给贫汉子,但当下价钱很难压下来。” 沈四亭道及此事。 “因为战乱?”陈海开口。 沈一石一叹:“现下做生意,成本增加皆因战乱二字。” 沈四亭说道:“沈兄所言极是,以前的成本不过工匠工场的支出,还有棉花从琼州等处运来的支出,以及孝敬官府的。” “可自从倭寇越闹越凶,尤其那个叫徐海的在松江活动,兵马越聚越多,生意越难做,成本递增。” 陈海道:“徐海之名我听过,是王直麾下大将,自称平海大将军,可惜我长居海外,所知全是去年的旧事。时隔一年,官府未尽全功?” 虽然一多半时间混在福建,但战争时刻,谁八卦呀。 而且陆上消息封锁滞后。 “官府” 沈四亭语噎,眼中一闪而过的怒意是对官府的彻底绝望。 同样沈一石眼帘微闭,老眼怔怔,好似老僧入定一般。 “官军尽力了。”这是沈四亭最委婉的语句。 “狠狠打击了倭寇。”沈一石开口说道,又似梦中呓语。 陈海详细听二老唠叨半个时辰,清晰明白了官军的尽力。 当初张经更改俞大猷计划,把或者或者改成既要还要,来一出诱敌深入十面埋伏,于是命令俞大猷出嘉兴佯败,移驻王江泾以逸待劳;又命汤克宽出平湖经风泾、陶庄,迂回王江泾侧翼待命;命卢镗出南浔入河道,准备水上卡路拦截。 两面夹击多没意思,我三面夹击! 那个什么,天炉战法! 而南面张网,驱赶的任务就是北边了。命南直隶官军建阳卫指挥使丁当部出昆山,镇海卫指挥使邓长嵘部出嘉定,苏州参将张恩庇沿吴淞江东进,三面挤压。 所谓北挤南抓,克定全功。 张经这类人的计划永远都很完美,一般来说没有成的。这次不但没成,仗打得还非常惨烈! 先说北面的挤,三部数万官军进军,徐海闻讯分兵抵挡,派叶明及麾下部将陈生、陈东,率精兵数千。 然后?一战邓长嵘于黄渡,邓长嵘大胜倭寇,斩首八千,向北转进江湾;二战丁当于石浦,丁当大获全胜,丢弃辎重转进青龙;三战于青龙,官军又大获全胜,胜利的千里转进;四战张恩庇于千墩,苏州官军胜利转进回苏州城;五战邓长嵘于江湾,邓长嵘大胜,转进嘉定;六战邓长嵘于嘉定外罗店,邓长嵘又又又又大胜,一路从嘉定转进到北面的太仓州镇海卫(太仓)。 北面官军生动形象表演着什么叫“歼敌十万,千里转进”。在官军胜利和转进下,是一座座烧成白地的村镇和路边枯骨,叶明二陈的数千精兵被官军全歼到一两万。 北面拉胯,南面百战精兵呢?俞大猷不负所托,徐海率军攻南面,领会张经的意图,一出神龙摆尾往王江泾退。一退一追,正中张经套路。 然后王江泾上并没有期待中的伏兵四起。 俞大猷部列阵迎战二十日,长达二十日,汤克宽、卢镗谁t都没到预订位置! 这一拖延直接玩完,徐海嗅到危险,赶紧往拓林撤,俞大猷无力追赶。两天后卢镗才到,闻讯弃船上岸追。而徐海这里,途中正巧撞见汤克宽的兵,在风泾。 官军倭寇都是无备,无备打无备那就比拼谁的兵更耐打不怕死。徐海一上来便把披甲兵都扔上去,汤克宽干脆拎着刀亲率麾下兵马冲杀,双方混战半日,堂堂官军打不过,上万兵向后冲锋。 好,汤克宽部大溃败。 那卢镗呢?一直追到茆湖旁小贞村,他将门之后,他国家名将,他竟然能做到被倭寇海盗埋伏了。伏兵一齐杀出,麾下数名战将当场被乱枪打死,后军民夫辅兵秒崩。 卢镗跟徐海拼了,血战整整一天半夜,麾下的中坚力量广西狼兵折损殆尽。但徐海的确遭重,老贼兵和浪人武士死了非常多,最终是他自己挺不住撤了,才让卢镗捡回一条命。 命保住了,但卢镗部战力大减,无法担任主力。 坐镇后方的张经、胡宗宪收到六支兵残了五支的报告,手携手肩并肩的坐蜡。 张经表示小胡啊,你是监军,我是总督,仗打成这样,咱俩没法向朝廷交待,你也不希望被锦衣卫捉拿回京进诏狱。 不久后,官府终于发公文,辟谣这不是失败,是一场辉煌的大捷! 全场战役唯一的亮点——在王江泾刚开打时,俞大猷斩杀海盗头子林碧川,这点大书特书。还有卢镗血战斩杀倭寇头子舂田又三郎义家,也顺便提了一嘴。 其他诸将,提都没提。 至于斩首?十万,二十万,三十万,五十万,一百万,随便挑。 奏表入京,汇报战果。 斩首一级,大捷啊陛下! 我大明又双叒叕赢了! 我大明天下无敌啊! 陈海强压笑意问:“这位张总督,简直再世戈培尔,文宣的本事很强,嘉靖该给他个宣传部部长坐。” 虽然不知道戈培尔是什么东西,但阴阳怪气二沈是能听出来,趁机做了做口腔体操。 沈四亭只道:“奏折里再赢又有什么用,不能打破拓林消灭倭寇,松江别想安生。” 陈海点头:“雀食,奏折里的明军再强大,都是假的。但阿q精神嘛,说赢总比说输好。” “所以张经现在怎么样?贬为庶人,暂行浙直总督事?” “没有,朝廷更进一步。”沈一石说道。 陈海猜:“不会得到嘉奖了?” “锁拿进京,斩首弃市。”沈四亭说着有股快意。 陈海愣了:“反应居然这么大?” 好家伙杀头了,这回老张可以轻松轻松,不用操心东南沿海战事了。 “说是被严嵩严阁老诬陷,但老朽看来该杀,松江徐海还没平定,又闹出了他叔父徐维学占据金厦的事情,还称海王,到处妖言惑众。酒囊饭袋,该杀!” 陈海把头低下几度,来掩盖自己脸上诡异的表情。 好么,张经这是喝下二海的送终汤。 沈一石看到了,但老沈是个聪明人,不说不说,就是不说。 第105章 陈禄的报告 应付走沈一石、沈四亭,陈海不敢休息,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 “大姐,这本是澎湖一战俘获的徐维学部下人名单,这本鱼鳞册记录三年后授予徐部人员土地,这本册子是记录徐部犯罪者和表扬者,包括不限于反叛、斗殴、调戏女兵、勤劳干活等种种行为。” “辛苦你了三丫子。”陈海简单翻了翻,“条条上面都有的名字,什么张狗三、李狗四、牛五二这些人是徐部的披甲战兵。” 陈禄点头:“确系徐部老贼兵,很难管,全是刺头,有威望,常常带人闹事。到后来要反叛攻鹰仔城,全部杀光,徐部的人才安生。” 陈海颔首,两三年前还是官家小姐温室花朵,现在杀伐果断毫无犹豫,百来条人命说杀就杀。被野人教育过的陈禄,已经是究极形态。 “我们要深以为戒,到后面要把当过兵杀过人的单独拎出来,有威望有人气的也得拎出来。”陈海说道。 “金厦那批呢?有闹出乱子吗?” “金厦的百姓很安分,近几批送来的大多安分,刺头也就那么几个,处理掉便没事了。名单正在统计,因为是福建移民一部分,所以是合账。” 陈禄开口:“大姐,俺现在深感人手不足,扩编可以吗?” 陈海反问:“你打算扩编多少?咱们现在是几千近万的姐妹,别闹出没粮食吃没钱花的尴尬窘境。” 陈禄道:“随着人事部奴隶的数目激增,俺预感人员全部转移到位,岛上的人数目将超十万。以目前留在岛上充当预备队的三四千姐妹来看,要是十万奴隶闹事,难以弹压。” “所以俺需要扩充三千人。” “细数长流,慢慢扩充,别一步到位。”陈海说道,“今年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完,一下子增加三千人,公司就乱套了。” “正好,借着扩编适当裁剪一下,调整一下。听二沈说徐海的核心兵力不过万余人,他能南北官军一齐锤;我陈海姐妹近万,数十条大海船,兵力反倒捉襟见肘,这不正常。” “新加入的姐妹送去澎湖,由华梅妹妹训练?”陈禄问道。 “去澎湖再回来,来回折返浪费时间,还是在大员练。” 说完,陈海看着陈禄,陈禄看着陈海。 四目相对,尴尬尽在不言中。 “在大员岛谁来负责训练?” 陈海道:“我没有精力,三丫子你来负责。” 陈禄热情表示:我就算是牲口,也不是你这么个用法啊混蛋! “抱歉大姐,在大陆停止输送人口前,我没有精力负责。” “那送到澎湖由华梅练?” “俺没意见” “我估计华梅有意见,她现在也挺忙,估计没少骂我。” “那暂时搁置?” “先搁置,说说粮食的事情,你有什么意见?” 陈禄开口,满嘴的封建守旧统治者高高在上。 “俺没有什么意见,俺认为这是用收税就能解决的事情,大姐你保护俺们,给俺们地种,给俺们饭吃,不让俺们饿死,不让俺们成男人的玩具,俺们给大姐纳粮当差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俺们就该给大姐纳税!复杂的俺不会,但十税一、二十税一俺没问题。这是俺的意见。” 陈禄的话让陈海犹如生吃苦瓜,满嘴苦涩,满脸苦笑。 此情此景,让陈海想起上一世的若曦,现代的白骨精啊,不停保留着现代的意识,但骨子里已经是封建的了,不然就不会说出“狗奴才敢拦着我”的话了。 陈海觉得自己就是若曦,一个人有毛用?再坚持能坚持多久?身边亲近的像陈禄这样人,别的不显,遇到事情“天地万物养一人乃天道”的理念能让自己坚持多久?现代人的思维理念能坚持多久? 来了三四年,例假没停歇过,未来肯定不会停的。血这般流下去,脑子里还有几分男子雄性? 尤其陈海并非圣人,为自己能好过,不惜贩毒、贩人、走私;为自己的好色,女警、女兵、白领、教师、学生、女星哪个不睡。 用整个国家的财富养自己,整个国家的美女供自己睡,还保证原装进口没人碰过,美滋滋啊! 洪秀全当年不也这样想的。 通古斯野猪皮皇帝那般骄奢淫逸,岂会不喜? 陈海这种货色能坚持到现在,太不容易了。 若曦是拧巴的,陈海又何尝不拧巴?她太拧巴! “呼三丫子,话不能这样说,将心比心,没有应不应该你这样想,我要是皇帝,不学其他,就学他嘉靖,拿姐妹们处女血当药引子,炼丹求我一人长生,换你们几千近万人痛苦死去那时的你,还会说出这种话吗?还让我这个大姐吗?” 陈禄嬉笑着摇头:“大姐叫俺说自己看法,俺说了,俺总不能瞒着大姐骗大姐。” 陈海扶额无奈:“你的意见我驳回,咱们是公司,该用商业的行为来解决。” “大姐,你说是公司,那俺还有问题,淡东镇自耕农的地是俺们分的,那这些百姓是不是公司的一员?俺代换一下,大姐您是皇帝,自耕农和俺们就是大小官员了,哪有不纳粮要皇帝出钱买的?这难道是俸禄?” “你就当是俸禄。” 陈海越发觉得当初成立公司,是下了一步很臭很臭的臭棋。 “我决定了,购买百姓手中粮食。大陆的粮价是多少?手头还能拿出多少钱?” “粮价在每石五钱银子上下,现银的话能拿出一万两。” “也就是两万石粮食,算上福建的十万石,一共十二万石,一千八百万斤不够啊。” “大姐,其实购粮俺们不用付现银。”当局者迷,陈禄开口提醒。 但陈海没懂:“赊账?” “并非赊账,以物易物。”陈禄解释道:“给了银子,在大员岛上能买东西吗?” 陈海点头:“可以,但我们能拿什么来换?” “食盐。”陈禄说道。 陈海没有细问是煮盐还是晒盐。 “产能够?” “让徐部的人在鸡笼海滩上架大锅煮,又烧了点陶罐,一起煮,木头不要钱,管够。” “俺控制产量,一天能吃多少盐,一年能吃多少盐。” 陈海想了想,补充道:“可以由他们提想要的,只要不过分,都可以记录上,到时从陆上买。” “要是这样,俺估计全是耕牛,还是老实的黄牛。” 第106章 海陆分离 头昏脑胀的处理完积压事物,拉着陈禄要去打饭,却有一个老头子饭都没吃,在门口堵人。 “陈老板,我抗议!我严重抗议!在上帝的见证下,你是比犹太吸血鬼还要吸血鬼的老板!vapiro!我就算是一匹还能拉车的老马,却没有你这种用法!我抗议!我罢工。” 白发苍苍的曼努埃尔情绪激动,口水都喷在陈海脸上,陈海是一句话也插不进,狼狈的用袖子遮挡。 陈禄疑惑又不解的看着一切,曼努埃尔满嘴流利的葡萄牙语,可不是陈禄能听懂的。 “阿尔米达先生,阿尔米达先生,我可以说句话吗?” 曼努埃尔气势汹汹道:“我的要求很简单,减轻我的工作压力,给予我充分的休息时间,工资不能减少。” 陈禄拽了拽陈海:“大姐,你跟这位老师傅有什么矛盾?” 陈海僵笑道:“我让他建造造船厂,储备造船木材,还有维修澎湖里损伤的船。” “总之上山下河,建造维修,两个地方来回跑” 陈禄点头肯定:“确实太欺负老年人了。” 陈海轻咳一嗓子:“我决定了阿尔米达先生,储备木材的事情我交给其他人做,但你要指导。造船厂的事情不着急,可以暂时放置,等冬天人力充足了赶修。你现在的任务是修船,赶快把船修好。” 曼努埃尔听后仍旧两手一摊,继续朝陈海索要。 “老板,修船没有问题,但可以多配给我一些船厂技术人员吗?现在的问题是没有技术人员,学徒非常非常的多。” 曼努埃尔之所以说这话,缘由是陈海把俘获的工匠归到曼努埃尔手下用,其中多为木匠或者做木活的手艺人,仅有的少数船匠还是造渔船小舟的。基本上一个干活,一堆看着和打下手的。 陈海明知故问:“怎么会呢,不是有十几个能造船的吗?” “我问过,他们只会造两三米长的中型渔船,只能近海。” “那这我就没办法了,反正是修船,正好你老能歇歇,边上看着指导他们。” “哦,上帝啊” 曼努埃尔多少达成所愿,不算满意的离开。 陈海刚松口气,角落里蹿出个人。 “老板好,美丽的禄小姐好。” “帕沙先生好,有事?”见是杰拿斯,陈海没在意,这位算是个书呆子,前期无用武之地的。 “是的老板,我是来找你辞职的。”杰拿斯语出惊人。 “啊?为什么?有谁欺负你了?” “没有没有,在你这里很好,只是我一直在白拿工资,而且这里刚刚开始,无法静下心做学问,并且没有我能够施展能力的地方。按照贵国的哲学谚语来说,是蹉跎岁月,所以我来辞职。”杰拿斯推了推鼻梁上小小圆片眼镜,“我将去壕镜,从壕镜去马六甲,坐船回国。有些仓促,希望老板能和阿歌特说一下,她是个好女孩,请她不要担心我” “我不同意。”陈海笑着,拍着他肩膀郑重说道,“马上你就要忙到心理崩溃,我可不会放你走。” “放心,我不是散财童子,不会让你白拿钱的。” 听到陈海的保证,杰拿斯心里稍稍好受些,可一想到语句里透露的意思,心里同时一哆嗦。 想起曼努埃尔老爷子的骂,杰拿斯心说这老板不会是魔鬼。 处理掉两件突发事件,饿得前心贴后心的二人赶紧去打饭。掌勺的厨师是跟李华梅学过的,饭菜不难吃,没有糊糊,一碗米浇上齁咸齁咸的鱼块汤汁,吃得很饱。 饭后打勺煮鱼的热汤,拨拉菜叶子慢慢喝。 “三丫子,我想尝试海陆分离。” 提起话题,陈禄没有了喝鱼腥热汤的欲望。 看了眼基本上走空的食堂,陈禄悄悄开口。 “海陆分离?大姐是指分成马步军陆上兵马和水师?需要分离吗?自古以来未曾听说。单说本朝,水师可以路上激战,陆师兵士会水,亦可水上厮杀,八十万大军的曹操败给孙刘联军,不就是北方兵水战不如江南兵。还有眼下的倭寇,上船能打,上岸也能打,没有区别。” 陈海解释:“三丫子,姐妹们没见面前,你以为的海战是什么样?” “什么样?接舷跳荡,白刃战,面对面搏杀。”陈禄不假思索说道。 “那现在呢?不说其他,单就家园岛海面上那次。”陈海又问。 陈禄想了想:“火器,火铳对射,还有火炮轰。” “曾经是接舷近战,就如你所说的,水性好,能打,就可以胜任。可现在不同了,大量火器应用,远远的你打我也打,不是汉唐三国时可以靠血勇左右战局了。你或许发现了,查理他打炮一打一个准,他教出来的姐妹打过几十炮那种,都不如他指哪打哪,为什么?” “阿歌特曾说过,查理几何好,什么是几何?类似算术,但又不同于算术,查理的每一炮都有在套用公式,所以非常准。这是随便招募些人,就能做到的吗?” “试想,一艘能装载一百门千斤重炮的大船,每个炮手水平都跟查理一样,轰击敌军,轰船,轰结阵军队,那是什么场面。” 陈禄脸色瞬间白了:“天崩地裂吗” “所以这是大姐要给技术兵种多分土地的缘故?” “聪明,技术兵种培养不易,炮兵培养周期甚至要三年,不能轻易折损,更不能死在阵战肉搏上。” 陈禄点头:“俺明白了,海陆的确要分离,不能迟了。” “大姐有腹案?” 陈海单手比心:“只有这么一点点。” “从公司制度建设上说,我打算在保安部下面分设陆军分局和海军分局,各一局长。局长在部长下面,组长上面。局长待遇后面再说。” 陈禄点头,陈海这一分她总觉得有种熟悉感,却又不知是哪。 陈海在继续着:“然后,一二两舰队集体大瘦身。” 陈禄不可置信:“削减兵力?” 陈海一愣:“没有啊,瘦身是指减少战舰数量,走质不走量。” 陈禄听到后秀眉紧锁。 第107章 明嘉靖35年,胡部堂挂帅 “大姐是要集中精兵在几条船上,其他船的姐妹转为陆师?” 陈海点头:“话不对但意思对。” “那其他船呢?沉了?” “干嘛沉,那可都是银子啊,当运输船不香吗?” 陈禄没有意见:“俺听大姐的!” “二舰队暂时不动,我先拿一舰队试验,打算一舰队保留四到九艘船,武装成炮船。其他的船分为两支运输舰队,阿歌特带一支,蓉蓉帮忙,负责大员到壕镜;华梅带一支,翠翠帮忙,负责福建到澎湖。至于澎湖到鸡笼的路线,三丫子你来负责,不介意我又给你加担子?好的我明白,你不介意。” 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唉,俺晓得了,俺这辈子是累死的。”陈禄感慨完,不忘再给自己肩上加几块砖:“大姐,我想在淡水入海口开个港口,这样一来减少海上航程,二来淡水沿岸是开垦的土地,移民在淡水下船可以一步到位,不用从鸡笼走甬道走回淡水。” 陈海点头:“可以,正好把下游开发一下,最好修一条从鹰仔城北面通到万湖城的道路,一条鸢山道,一条滨海道,两条路比一条路强。” 反正都加砖了,多加一块少加一块没有区别,你不是骆驼我也没加稻草。你是总经理,要做表率嘛,你陈禄一马当先早六晚十午不休连七天,底下员工就不会有意见。 陈禄白了自家大姐一眼:“如果是这样的话,索性再修一条淡水河下游到鸡笼海港的滨海道路,加上往西部平原扩张和往山地扩张都需要修路,明年是个充实的年。” 陈海扶额:“夯实路面的确是废时间,需想些办法对啊土水泥,可以铺水泥路啊!” 陈海发问:“三丫子,岛上有火山灰吗?石灰石也行。” 陈禄一头黑线,真当我是诸葛亮啊,诸葛亮也不会勘探矿脉! “大姐,俺们该回去了。”陈禄提醒道。 大陆上,一番党争倾轧,清流一党的浙直总督张经斩首弃市,严嵩一党的浙直总督胡宗宪上台,完成了从监军变主帅的华丽转身。 但胡宗宪深刻清楚,要是拿不出成绩,自己就可去陪前任了,所以弗一上任,想方设法的增强浙直明军军力。军队上有张经的试错,老胡明白能仰仗的也就鲈鱼汤,但却又不能完全仰仗鲈鱼汤。故而增强恢复三部兵力同时,新设总督标兵,走他老师的路子调京营火枪兵300人、辽镇骑兵200骑、蓟镇刀牌500人、宣府长枪500人、大同弓弩500人、太原铁甲兵丁200人、土达蒙兵300骑,组建一支豪华的2500人的京营-六镇-夷丁精锐步骑标兵。 北兵强悍,人尽皆知,这就够徐海喝一壶了,但还没有完。一个叫戚继光的明军将领给胡宗宪上书,痛心疾首之余痛陈厉害,说动胡宗宪,允许招募义乌矿工编练新军。 除上述军队的增派,胡宗宪吸收张经在战争中主帅决断能力不足的经验,广招幕僚扩大智囊团,其中就有如艺术家徐渭、文学家兼诗人沈明臣、散文学家茅坤、明四家兼四才子文徵明(与唐伯虎并列)好没看出来这帮人哪个能跟战争联系上,希望众位才子能跟唐大才子一样,会一手回马枪,没枪头能杀人,给倭寇来上几下子。 明军增兵,徐海同样没闲着,他从新收的眼线里闻知来了大批披甲官军,自是不敢大意。为补充敢战兵的折损,留叶明、陈生、陈东等手下镇守拓林,自己一条船满载金银丝绸瓷器玉石东渡扶桑,割一茬好义父王直的韭菜,重金贿赂龙造寺、毛利、大友、岛津、有马、中村等西国大名主派兵支援,招募浪人武士,得甲兵锐卒千余,军势复振。 此既为明嘉靖34年冬11月,倭国天文24年,公元1555年。 ——————————————— 新年伊始,陈珍珠和陈翠花带给陈海个开门红。去年陈禄增强甬道防御,在西口柿子城南面增设小南城,在东口狮球城西南20里方向增设大尖城,今年二女就从这两城出击。 过了年,初二陈珍珠便出发,趁着树枝光秃秃,麾下女兵250人,火绳枪50杆,另有投降的南山女野人150人,共计400人出小南城,连灭分山部、鸡冠山部,炫耀武力后拿出食盐咸鱼和少量打劫来的粗布,招抚诱降石门山、姜头山、石筝山、狐山等大小十数部,得兵千人。随即深入大山百余里,在梳头山击灭霸主级别势力梳头诸部,俘斩近三千,臣从梳头部的各部落转而向北称臣。 陈翠花这边也是一样,滴水山、顶子山、公泰山、蝙蝠山等诸部非死既降,深入大山百余里在横山脚下,击破横山、困牛山、鹿窟尾等十七部野人联军,斩首千余,掠净人丁充做奴隶。 由此南山数千里尽在掌中,向南范围一直延伸到后世宜兰县。 考虑往宜兰县移民建立据点,还在讨论中,却是在2月2龙抬头,金子银子往外流,鸡笼港迎来一支舰队,在女兵戒备的目光中,前海盗头子沈门满载货物驶入港口。 “呦!大哥,真跟那老小子说得一样,好多个娘们啊!” “大哥,这些娘们都挺翘的,俺家兄弟憋坏了,让俺泄泄火!” “是啊大哥,让俺们泄泄火!” “俺好久没捏,手都没知觉了,这次非得捏出水来!” 手下喽啰欢呼雀跃,沈门表情没有半点轻松,他隐隐感觉出,岸上的女人不是善茬。 非但不是善茬,可能还见过。 心里想着,眼睛一刻不停盯着港口上飘扬的旗帜,那面海蓝色底子,绣着大大的鸟类和三根草叶的旗子,总有种熟悉感。 “足下何人?!来此何干?!” “姑娘容禀,俺奉沈四亭沈老板的交待,押运货物。” “还请足下稍等” 片刻后陈海过来:“足下是沈老板的人?” “俺叫沈门。”沈门抱拳,上下打量面前的美女。 “船上装的是什么?” “铁料和硫磺,姑娘出多少钱?” “我全收,不会让你亏了,下次再来。”说着陈海甩出一盒珠宝,“见面礼,请收下。” “多谢!”沈门不客气。 “能和我说说你是从哪里搞来的货吗?”陈海问道,“松江有徐海,官府查得很紧呐。” 沈门到是坦诚,可能是美女的过。 “俺走南闯北,大陆去得,李朝去得,倭国也去得。” “琉球到倭国?五峰船主不拦你?” 到这里沈门谨慎了:“俺自有门路。” 陈海点头,不做多言,看来仍需绕行。 码头卸船,陈海盯一柱香时间嫌累,到屋里躲清闲去了。 迷迷糊糊大概过去一个时辰,陈海被黑着脸蛋的陈禄薅着头发给从凳子上拎起来。 “大姐,出大事了!” 陈海呲着牙问:“那个沈门在找死?抄家伙灭了他!” 陈禄摇头:“不是沈门,是澎湖,是华梅,华梅出事了!” 陈海疑惑:“她能出什么事?官军跨过金厦攻陷澎湖?跳岛战术?官军战法怎么可能这么先进?” 陈禄道:“黄毛妹妹逃回报告,华梅妹妹的手下人造反,现在华梅妹妹和宣娇妹妹都被擒了,沈平安弟弟也陷了进去。” “很多在岛上的姐妹被擒住,黄毛妹妹见情况不对赶紧跑,蓉妹妹她焚毁带不走的船只,但却受了重伤。” 陈海猛地一掌,把桌子拍断。 “李华梅啊李华梅,我说得话跟t会害你似的,现在自食其果,还连累旁人,可恶!” 陈海怒道:“三丫子你留在岛上,小心沈门一伙,我自带一条家园号,去澎湖把人捞回来。” 陈禄忙劝:“大姐,你一个人不行,人太少了。” 陈海一把甩开:“不用说了,李华梅的手下我清楚,土鸡瓦犬有何惧哉!况且他们没火器,我连弓箭都没给过他们。” 陈禄把甩开的手拿回拽紧,头摇成拨浪鼓。 “不行,就是不行,家园号两百人不够用,大姐你要认俺这个妹妹,至少要带三条船去!” 陈海拗不过:“好好好,家园号、海风号和阿伦海姆号,如何?” 陈禄松手:“三条炮船,够了。” “那你要给我看好了沈门,若有风吹草动,不要请示我,先斩后奏。” 陈海在脖子上比划一下。 陈禄自是应命。 码头上,青春靓丽的女兵穿梭,扛着箱子麻袋的苦力劳碌卸船,沈门眼中走过一群群人,别样的神情在他深邃瞳孔里闪动。 “大哥,这莫不是书上西凉女国的姐妹,南岛女国?” “管她女国不女国,看那娘们的屁股,一看就是个能生养的,旺夫。” “老二老三,你们最好别起小心思,咱们惹不起。”沈门开口提醒。 老二不以为然:“大哥,一群娘们,还能打不过?” “恐怕真打不过。” “就因背上的火铳?大哥,你说这话兄弟可不爱听,给俺一次机会,俺让她们射不出弹丸,全数拿下。” “便是方才那娘们,腰细臀翘,腿健脚大,也拿了,给大哥暖床。” “你们打不过,这是事实。”沈门轻声说道:“看她们步伐,明显是练家子,这么多练家子是容易解决的?” “还有,你们好好想想,咱们路线走过来,这里离哪里近?福建。福建去年又发生了什么事?” 老三开口:“盼海王,迎海王,海王来了不纳粮。” 老二接话:“不错,那徐维学是个好汉,现在还占着官军金门厦门呢,比那徐海还强,不愧是亲叔侄。” 语气中多有佩服的意思。 “俺和毛海峰哥哥聊过,他是五峰船主的义子,和徐维学同样是老部下,也不可思议。”沈门笑了,“你们说会不会是这群女人搞的鬼?” 老二老三齐笑,都说不可能。 沈门面色发冷:“俺觉得,当日在乍浦海上把咱们打得丢盔弃甲的女人,就是她们。” 老二老三笑容僵住。 “不会” “怎么可能” 乍浦有多惨,当事人最清楚,td林碧川狗贼! “怎么不可能?”沈门长叹口气,“别声张,先观察观察再说。” 老二老三震惊后,反应过来的是狂喜。 “嘿嘿,几万被妈祖娘娘精挑细选,没经过人事的娘们” 沈门心头暗骂,靠下半身思考的蠢货废物! 第110章 澎湖事件的处置 澎湖事件情况十分严重,性质非常恶劣。 陈海仅是草草的留下陈冰、陈蓉守澎湖,异常粗暴的解除澎湖岛上男兵武装,但有反抗一律斩杀,一股脑的把李华梅、陈宣娇、李芝三、沈平安一众人等,外加春申号,全部打包带回大员岛。 提前派出阿伦海姆号的丽璐回去通传,等陈海靠港下船,陈禄已率领五百披甲女兵,列阵码头亲迎。 “大姐,俺” “且住,沈门呢?” “沈门卸完货,拿了银子开船走了。” “嗯,走了好,家丑不可外扬,给我准备一间房子,快去!” 听到沈门已经离开,陈海长松口气,澎湖事件往小里说是兵变造反,搁大陆朝廷上不过是调兵镇压,一万打不赢就调十万,十万不够就二十万兵。但在大员岛上,若与境外势力勾结,危害甚大,说不定能把陈海颠覆了。 陈禄欲言又止,却是见了陈海盛怒之下,不敢开口进言,麻利的去办。很快腾出一间宽敞的屋子,李华梅等相关人员在屋里,陈禄等无关人员在屋外,大门哐叽关了。 陈禄不放心,丽璐也不放心,二女对视中,一齐做出留下看大门的决定。遣散众女,坐在冰冷石阶上,陈禄环抱膝盖闷着脑袋,丽璐发动被动技,轻声宽慰着。 “大姐是有着五美德的国王,不会伤害到李妹妹她们的。” 陈禄笑不如哭:“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别人好说,俺是担心沈平安,他是应俺的话去的。还担心李芝三他们,俺怕大姐一上头,彻底在男女间划出裂纹” 屋子里,房门关上的一刻,失了魂的李华梅自觉跪下。 “主公,属下有罪。” 陈海半点不给李华梅脸,更完全是在打她的脸。 “你能有什么罪,都怪我呀,怪我不强硬,没顶着你的脾气施为,见着你护着没下手,才有今日的事。” “是属下的错!请主公责罚属下!狠狠责罚属下!”李华梅撅起屁股,把脸深深埋在木板地面上。 有道是鼻涕进嘴,知道擦了;烫坏舌头,知道热了;吃了口屎,知道这玩意不能吃。简而言之,你早干什么去了! 看李华梅的痛不欲生,看李华梅哭的梨花带雨,看李华梅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上雕刻着的后悔二字,陈海并不可怜她,只觉得活该。 “华梅,当初你拦我杀降的时候,我给过你一次机会,那是第一次,你拒绝了我,还把那些人收做手下。我同时提醒过你,你当初能驾驭了麾下,不被手下人玷污,是因为你的杨希恩叔叔,他帮你遮挡。” “第二次是打下了澎湖,我把春申号还给你,并且把你手下人调走,全部换成姐妹,你又拒绝了我我把宣娇妹妹留下,只希望她能保护你,她在关键时刻能救你,可我却害了她宣娇,对不起。” 同样跪着的陈宣娇闻语,眼泪流地更多,大哭着给陈海磕头。 李华梅哭泣着道:“我对不起主公,华梅有愧扎古!” “你对得起我,你对不起的是宣娇,别忘了咱们身子都是脏的,宣娇的身子可非常干净。这次的事,算是你把宣娇弄脏了,要说对不起对宣娇说,不要对我。” 李华梅膝盖蹭着地板,跪着扭过身子:“妹妹,姐姐对不起你,姐姐对不起你,呜呜呜” 陈海开口:“宣娇,你原谅翔绯虎吗?” “自家姐妹,错不是华梅姐姐的错,华梅姐姐同样不好受,请求大姐不要惩罚华梅姐姐” 陈海冷哼:“你们倒是姐妹情深,我反是个外人。” “宣娇,你既然能原谅华梅,那沈平安呢?” 提到沈平安,陈宣娇娇躯大震,瞳孔地震。 陈海已经能从陈宣娇的美眸里,窥见那天晚上,广西侠女躺在床上的无助,躺在床上的悲愤,躺在床上的暗自抽泣。 而后面,沈平安心里一紧,竟是很有骨气,鼓起勇气直起身子,站起又跪在二女之前。 “欺凌妇女,上犯大明律,下违沈家家规,中失兄弟姐妹情分,罪无可恕,沈平安,领罪!” 陈海眼里闪过欣赏,随后被杀意取代。 “敢作敢当,你是个汉子。可是平安呐,当你破掉宣娇身子的时候,你可曾想过?当你玩乐华梅十数次的时候,你可曾想过?你在她俩和另外十位姐妹肚皮上跳舞的时候,你可曾想过当日三丫子的拜托?谅你有骨气,我给你留个全尸,你自裁。” “放心,我会和沈伯父说,你是被倭寇杀掉的,不会辱没了你。” 沈平安平静的接受:“是,对不起姐姐,对不起李姐陈姐” “主公!”李华梅猛然大喊,“平安弟弟是无心之举,他不是诚心的,求主公饶恕!” “大姐,俺不追究,算是俺勾引的平安弟弟,求大姐宽恕!” “对!是属下放荡,勾引的平安弟弟,主公责罚属下!” “受害人都给你求情,那就算了。我不会处罚你,也不会夸奖你,你平安是个好孩子你现在不是孩子了,是男子汉,当成愧疚放在心里,放一辈子。”结合事发前后的经过,陈海就没有杀沈平安的意思。即便这才事件是沈平安挑的头,把李华梅、陈宣娇肚子全搞大,看在沈一石的面上也不会杀,更不会深究。 最多最多面上严惩不贷,实际上打二十板子,下不为例,各方也就都糊弄过去。 毕竟一边是左膀右臂,一边是自己的财神爷,砍谁都不合适,总不能我自己杀了我自己。 “你们俩回去后好好注意,少说快一个月了,堆都能堆出来,要是例事没来,及时跟我说。” 二女应命。 “华梅,既然宣娇原谅你,我便不紧抓不放,你还是回澎湖镇守,但宣娇不必跟着了。我调陈妙为你的部下,陈妙她们组半数以上是处女,很多小女孩,你手下男兵自己处理反正你看着办。” “至于李芝三” “请主公莫听韩一癸之言,李芝三无过有功,请主公仍将他留在末将麾下,末将保证绝无下次。” 陈海抬了抬脖子:“李芝三,你什么意思?” 李芝三昂脖道:“俺倾慕李将军,愿在李将军帐下听用。” 陈海耸肩:“准了。” 李华梅红着眼圈拜谢:“谢主公” “华梅啊,我把你当姐妹,你拿我当外人啊。”陈海幽幽道。 李华梅再拜:“谢大姐!” “好了,都滚,李芝三留一下。” 才放松的李芝三精神陡然紧绷。 陈海和煦的靠近他问道:“李芝三,你给我说实话,你到底怎么想得,为什么留在华梅身边不走?别给我扯什么情情爱爱,除非你想挂在船桅上晒太阳。” 李芝三怔了怔,开口 第1章 倭国之行 明嘉靖35年,公元1556年,4月,鸡笼码头,人山人海。 距离澎湖事件已过去两个月,两个月中各司其职,平安无事,相信离了自己照样能转,陈海方才吐露出要离开一段时间的意思。 从震惊后反对,到反对无效后的服从,这才有了开篇的一幕,所有人全都放下手上的活,李华梅、丽璐、陈翠、陈珍珠等众女一齐送别。 “此去倭国,今年必归,我走之后,三丫子总领诸事,还请诸位妹妹尽心辅佐,共建家园,共保家园。” 陈海说完,她们自然是当圣旨般听从。 陈海细细叮嘱:“三丫子,要是有敌来犯,拿不定主意就问华梅;要是贸易上有不懂的,就问阿歌特。我不在,你就是众姐妹的主心骨。” 陈禄抱拳道:“俺会看好家,等大姐回来。” 陈海含笑以对,转头命令收锚升帆,起航。 在陆地上人群隐隐担忧目光中,一艘家园号孤零零深入大海,消失在视野尽头。 “大姐,俺们是在向东啊?”在船上的沈平安发现问题。 陈海默认:“确实是向东。” “可是倭国在大员的北面。” “谁告诉你我要走琉球国的路线,去到博多?” 沈平安怔住:“大姐去倭国不是求金银?俺听爹爹说往来商人皆是去博多,没有到其他地方的。” 陈海轻笑:“我要去博多的话,先得给他王直缴一笔银子,人家高兴得了允许,我才能过去,不然不准。但我可不是王直私生女,更非他情妇,怎会放我过关?” 沈平安:“那大姐是要绕过王直麾下了?” “我有一条新航线,有人探过的航线,要是事成,王直吃屎去!” 陈海信心十足,她做了完全的准备,水果蔬菜堆了半船,以至于完全没带货物。除此之外另带了黄豆,搁水一泡的事儿,吃光了存货还能吃豆芽。没道理宋朝使臣能过去,轮到陈海便过不去。 自鸡笼港出海,轮流划桨昼夜不息,三日后在钓鱼屿休整一日,接接地气之余,陈海立下一块碑,上书【明嘉靖35年4月大员陈海到此】字样,出了胸中一口闷气。 第二天一早起航,经赤尾屿穿越琉球诸岛,在那霸采购补给,一头扎向辽阔无垠的大海。 那种决死般的勇气,仿佛见着了几百年前的宋军。 大海是可怕的,进到太平洋深处,英明的陈海当即宣布食物配给,包括自己在内所有人定额定量。当然了桨手除外。 除食物配给,鱼肯定要不停的打,甚至鱼类将是主要供应食物。伙食退化了,继续吃糊糊,鱼糜糊糊吃到呕吐。 铁礼列同样是大忙人,因为陈海要进入的是未知的海域,引起他强烈兴趣,冒险嘛,好刺激。整日摆弄六分仪,把陈海用来写日记的纸张都霸占了,记录着海图。 为此他恳求陈海,专门批给他一个木桶排泄,外加每日定时定点送饭,到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海上旅程是枯燥的,没有手机码子,没有任何娱乐设施,久而久之便倦了。当然也有不枯燥的时候,比如进到风暴圈里,如被人拿着船上下左右baba的搞,故而还是枯燥的好。 闲着没事,船上人就趴在船边看海鱼,而越闲越作死,比如往海里倒鱼下水,然后看鲨鱼呲牙既然追求刺激,那就贯彻到底。 大型鱼类除了鲨鱼,还有鲸鱼。 “天呐!天呐!妖怪呀!” 沈平安头回见鲸鱼,吓得乱蹦大喊大叫,吵得打盹的陈海心烦,一个脑瓜崩送上。 “别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样,人家叫鲸鱼。” 陈海瞥了眼海面,约莫后世20米以上的长度,家园号才36米嗯,挺小的。 比起陈海的淡定,其他人是真真没见过。 “大姐,鲸鱼是什么鱼?这么大,能吃吗?”轮换下来的陈花惊讶的合不拢嘴。 陈海点头:“当然能吃,不过肉很柴,口感来说还不如吃牛肉,但胜在量大管饱” 说起来上次吃鲸鱼肉的时候还是在大阪的一家高档餐厅,当时为从阿富汗搞来货,专门下血本招待阿美加的将领,当时搭配吃鲸鱼肉的,还有倭国特色女体盛 那顿饭陪的想吐,但吃的是真t爽! 不过说起鲸鱼,到让陈海想起了捕鲸业。 捕鲸活动最远可追溯到史前时代,范围大致是北极圈。大航海时代有,但不多,不成规模。 直到17世纪,英荷组成庞大的捕鲸船队,鲸鱼的苦难才算正式开始。到18世纪,因在捕鲸船上安装提炼炉,使捕鲸者在海上就能把鲸鱼的脂肪提炼成油,并把鲸油贮存在桶里,不必把捕到的鲸拖回岸上再加工,由此捕鲸船常常在海上停留四年之久。一直到石油的发现和过度捕杀,使捕鲸业在19世纪末期日趋衰落,可即便是新世纪,捕鲸依然不绝。 鲸鱼有两宝,鲸油和龙潭香。 鲸油是由鲸的皮下组织、内脏和骨经熬煮而得的油脂,是重要的照明和工业用油脂,用于制革工业,也用于炼钢和润滑剂。总之甭管轻重工业都用得上。 龙潭香又叫龙腹香,看名字高大上,实则是鲸鱼的排泄物,其色黑褐如琥珀,有时有五彩斑纹,呈不透明的固态腊状胶块,焚之有持久香气,价格昂贵,堪比黄金。 嗯,好修仙的朱道长为它代言。 有道是秃驴摸得贫道摸不得?既然如此有价值,该捕还是得捕。 我陈海又不是圣母,我可是人渣呀,休想拿道德来指责我! “我应该把琉球打下来,让鱼鱼坐镇琉球,建立支捕鲸舰队,专门来捕鲸。”想到黄金白银流到自己口袋,想到工业设施拔地而起,陈海笑容逐渐变态。 “不过就打鱼号那小船,不会压沉了” 从离开钓鱼屿那天开始算起,60天后,无聊的全员甲板瘫的家园号上姐妹,收到了陈芳的报喜。 “陆地!是陆地!姐妹们快起来!是陆地!!!” “什么!陆地?哪里陆地?!!” “陆地在哪?芳姐你要耍俺们,小心俺们打你屁股!” “陆地?陆地在哪?!” 沈平安更是夸张,提着裤子从房间里出来,门都不关。后面跟着两个如狼似虎年纪的女兵边穿衣服边往外冲,最后吊着一个腿打颤的女兵扶着门框出来。 反正海上无聊,都是干柴烈火,还被陈海解除了封印,玩呗。 船上就两个男人,跟平安弟弟总比跟洋鬼子强。 陈海也被惊动了,直接蹿上了望台,看向正东方。 “正前方!姐妹们!全速前进!” 第2章 抵达热田 【明嘉靖35年,6月18日。 东经142度,北纬27度,一座荒岛,我怀疑是硫磺岛,因为地形很像血战钢锯岭。 从大员岛出发,两个月时间耗光了我所带的淡水,同样把食物与水果消耗大半,还好有鱼吃。庆幸带的是苹果,存放时间更长;庆幸带了黄豆,否则后面一点蔬菜都吃不上。 e我该把罐头点出来。 铁礼列以为拿光我所有纸,但他万万想不到我还有,嘻嘻。 但愿能在硫磺岛上找到淡水,如果找不到淡水,倭国是去不成的,家也回不去了。 不知道三丫子她们怎么样 到江户大概有两千海里,就这乌龟速度,估计要一个月,最快也得半个多月,时间全浪费路上。】 ——————————————— 面前的岛是一座火山岛,平原地区几乎没有,少平地而多海岸悬崖,所以找个平坦的地方登陆,是真心不容易。 登岛查看,岛上未被开发,道路有多坑自不必说,灌木枞生,但亚热带植物丰富,动植物不说,单就吃得发现了椰子、椰子和椰子还有野生甘蔗,一些野生稻米。 去寻找淡水,却连条小溪都没发现,颇为懊恼。忍着干渴继续找,姐妹们发现了人类居住的遗迹,一些陶罐和石器。陈海研究研究,她多少了解倭史,确定大概是绳文时期,因为弥生时期已经有水田可耕作了。 到很期望能是弥生时期。 继续探索,实在找不到水就拧藤条取水,不想拧藤那就摘椰子,探索大半个岛,走到岛的另一面,发现有块石碑静静伫立在海滩上。 没人能看懂文字,但陈海能,可能是拉丁语,也可能是西班牙语,反正是西方语言,字迹挺新的,没有风化很好辨认。 大体意思为:1543年,为了耶稣和上帝,西班牙探险家维拉罗波斯到此一游。 怎么说? 说啥说,搜物资。 装了半仓椰子,再来半仓藤汁,找到的淡水少得可怜,陈海嘴角直冒火,附近岛屿随意搜刮,物资收支勉强不亏。不愿多待浪费时间,拔锚升帆,离开。 当然了,陈海绝对不会告诉你们她摘了点野甘蔗走,想回去搞种植园和制糖业。 一片汪洋大海,无甚可表,偶尔遇到风暴的小意外给枯燥的旅途添加点乐趣,不过天天风暴洗船的话,那可太杯具。 二十几天后,7月15日,家园号再次看见陆地,没有喜极而泣,欢呼倒是存在。 陈海估摸着是到倭国了,捏着鼻子进到天文舱室里问铁礼列要数据,得到了东经137北纬33的数字,可把陈海给惊到了。 做为阿美亚太的前哨,同样也是欧美资本的前哨,加上着名的红灯区对劳铯皮的吸引,甭管是去解压还是谈判,外加偶尔过去拿自己的狗粮,陈海没少去江户,夸张到记下了东经139度44,北纬35度41。 陈海是奔着江户,也就是关东大平原去的,那这数字就不对了。偏了两度经线,会是哪里?爱知县?还是三重县? 在这个年代,是尾张?骏河?三河?远江?伊势?还是志摩? 玛德,管是哪里! “解除炮衣,装填火药,做好战斗准备!”陈海长吐一口气,气沉丹田,“前进!!!” 随着往北,地形开始显现,类似渤海的样子,陆地对大海使用了钳形攻势,两根爪子深深插入,好似铁汉双臂搂住娇滴滴美少女纤细腰肢般,是海湾无疑。 可惜不能飞,没法站在高空视角查看,否则凭陈海对倭国的了解,还有数年的泰格信野的经验,一定能知道是哪。 “右后方向发现不明船只!!!” 陈芳嗓子依旧响亮,陈海撇过头,美目中尽是笑意。 呦呵,果然是来了倭国,这不关船嘛,这不小早嘛,你拿这船来找我36米长的大福?谁给你的勇气! 定睛瞧旗杆,让我看看是谁想来吃屎 “三头右巴纹,白色的八幡大菩萨旗,原来是熊野水军家的九鬼嘉隆啊。哼,海贼大名?” “陈鹤,瞄准敌方最大的那条船,干沉它!” 陈鹤是家园号上新任枪炮长,她老师是查理,正在大员岛教学,她是仅次查理的炮手,理所当然的到家园号上打卡上班。 陈鹤兴奋的握着刀柄,竖起大拇指眯眼瞄准。 “仰角30度,后三炮抬高6度,点火放!” 轰轰轰十二声炮响,五发实心弹狠狠砸进关船里面,登时整条船在颤抖。家园号上炮兵更换子筒,又是一轮齐射,又五发实心弹在同一面砸入船中。木屑横飞,惨叫连连。 陈海甲板上看着,不禁直摇头,并非陈鹤打得不好,当下的炮600米开外能命中五发很不错。美中不足的是炮弹,若是开花弹,第一轮关船就凉了。不过关船命中注定,整条船进水侧翻,水越近越多,很快半个身子完全露出海面,沉入海底。 只是浪费了一轮的药子弹丸。 关船沉了,小早更别提,要真武士道猪突过来,陈海顶多枪子招呼,何况一看船沉,扭头划桨跑路。 “大姐,那是倭人海盗?” 陈海笑答沈平安:“不是海盗,是倭人官军。” 沈平安惊掉下巴:“官官军?竟竟是如此如此” 纵横东南沿海,令东南百姓谈之色变的倭寇,令明庭损兵折将的倭寇海盗集团,令明庭斩首弃市一名总督的倭寇,竟然废到如此程度?! 东南沿海官军在干什么?!你们要知耻啊! 陈海没有沈平安的瞳孔地震,她在心里无声回忆历史,来判断自己身在何处。 “九鬼嘉隆,1542年生人,是熊野水军第八代当主,即为之初熊野水军已经衰弱,势力不出熊野滩,只能依附于伊势国司北田氏苟延残喘,直到后来信长伊势攻略,投靠织田家,方才改变命运。” “现在是1556年,信长伊势攻略是1568年,十二年跨度,那么熊野水军现在是费拉不堪的状态,那么我就是在熊野滩喽?” 想明白,陈海当即下令右满舵,离开一地鸡毛的小战国伊势。 全速前进,当天下午发现港口——热田町。 第3章 沈平安热田调查报告 一艘大海船到港,倭人反应跟几百年后黑船来航一样,热田町代官带着几个人蹲码头上,弗一入港,就气势汹汹的冲过来。 “お前ら海贼ども热田町に何しに来たんだ?あなた方のリーダーは谁ですか?彼を本官に会わせて!” “私は明国人です,お宅に商売に来ました。” 陈海朗声答道,纯正的江户音给尾张乡下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代官不说满眼怀疑,那是满头满脑的怀疑。 “假的明国人!明国人没有女人!明国人去界之町贸易,明国人不来尾张国贸易。” 眼前的代官可能汉语不太行,加上乡下人的窄短见识,说出来的话能把陈海气笑。明国没有女人,没有女人哪里来的婴幼儿?各个石头缝里蹦出来? 嗯,也可能是想说没见过跑海的女人 陈海用正宗幽州口音说:“你要是个猪脑子就给我滚,换个能和我正常交流的人来,我在这里等。还有一件事,把你们管码头的给我叫来,我要采购食物和饮水。” 代官听着半信半疑:“阁下真的是明国人?好,在下将上报,还请稍待,阁下可以派人进入町市采买,但需要我方人员陪同。” “有冒犯的地方,还请阁下原谅,红豆洗马戴斯!” 传统艺能,陈海点头,前世今生倭人总是极善道歉,出啥事第一时间深鞠躬,只有快慢迟到,绝无没有。 一场意外转眼平息,至于代官留眼线盯着等,都不在话下。 陈海派沈平安去,并点派十名健壮女兵精锐跟随,除采买物资外,让沈平安留意物价,尤其是米盐布这类生活必需品。 还有探矿师,人不能在一颗树上吊死,万一沈一石找不到,用倭人做备胎也成。 沈平安头回从陈海手上领到重责大任,自是兴奋雀跃,挑了十名情妇拿好家伙下船,在两个奉公众的引路下去到町中座上 热田代官所说并非是官话套话,他回到衙门里,立刻上书投到那古野城,以倭国这巴掌大的地方,眨个眼的功夫织田信长已经在批阅了。 或许有人要问,热田代官什么级别?几品官?他能直接把折子怼到信长脸上? 前文提过,倭国是个神奇的国家,它受儒学熏陶,却没有大一统而是八百诸侯联盟,是统一——分裂——分裂,和泰西诸国类似。 而这种国家疆域一天打一圈,人口数量一只手能数清,正应国小事简之说。就和西方的童话里,什么灰姑娘河边洗脚,刚好国王也在同一条河边上洗脚;什么一户农民家里丢头猪,被巡视领地的皇帝发现,运用足智多谋的大脑辛苦打败偷猪贼,获得民众称赞云云 织田信长和这一样,至少是现在的信长和这一样,屁大的地方还要内阁?还要六部?还要在京官员百人?你这冗官冗员程度王安石来了都得暴毙。 还有一点,倭国现在是战国时代,老打仗,理论上能当官的都是武士阶级,而武士只分直臣和陪臣,臣下和臣下臣,换而言之直接统辖,没有中间商赚差价。再加上热田町有热田神宫,是下金蛋的鸡,织田信长没道理不抓在手心。 小姓犬千代把折子递上来,织田信长查阅,随即大惑不解。 “嘶,在尾张下四郡居然能看到明国海船?明国人不是去界之町吗?怎么来热田了?米五郎左,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信长心腹丹羽长秀心里表示我哪里晓得。 “主公,无外乎两种情况,要么明国人是真的明国人,要么明国人是假的明国人。” 信长冷冷的拿折扇敲了敲榻榻米,丹羽长秀心里一哆嗦。从小玩到大的,太晓得自己再故弄玄虚,绝对会折扇开自己瓢。 “主公,眼下今川治部大辅殿存有攻略尾张,制霸东海诸州的心思,先前已调略本家许多城主国人,很有可能假冒明国人。” “而如果明国人是真的来贸易的,一切都简单了。” 信长点头:“米五郎左说得有理,既然要判断明国人是不是明国人,那就只有去见见这群明国人。” 跪坐着的丹羽长秀赶忙把屁股撅起来。 “喔!” 信长若有所思,如果是假的,那就打掉;如果是真的,哪怕献上阿市,哪怕自己种稻,也要说服明国人让他们常来。不管自己眼下是不是要应对亲弟弟的挑战,单为了织田家,明国的丝绸是优秀的军资金,来了就常来,来了就别想走。 一念之间,信长招来犬千代,耳语几句,犬千代肃容应诺,僵硬着脸领命而去。 热田町比沈平安想象中的要小,原以为是县城级别的闹市,实则村子的赶集,稍有不同之处,只在有群类似当兵的军属家人,收入不错,能消费能力,不过很少。 沈平安所看到有消费能力的消费者,除了军属,还有很多僧人道士模样的出家人,不能说一掷千金,至少是很多店铺的常客。 沈平安在后来呈给陈海的调查报告中写到:“热田的集市不及天朝江左苏杭一处村镇,就其出售货物而言,稻米价贵,以至民少有采买者,多供军伍,民食多如麸豆类物;所售土布,质量差,绢帛等价贵,民不能用;另有售鱼盐等,无一处价贱 盖其缘由,是为倭人行垄断之举,衣食住行各类物什,大到兵器金银小到针头线丝,皆由行会垄断,倭人谓之曰“座商”。彼行垄断之举,猜测是因倭人战乱不断,为筹军饷故从商人处榨取钱财,而官掠之于商,商必掠之于民,故而倭人民生多艰。 当中亦有略显富足者,似军兵家属,得赏赐军饷;似释道之众,得信众捐奉。此处有庙,叫热田神宫,相传供奉至宝,犹如白马寺供奉舍利。姑且观之,热田繁荣,均赖此二者。 我不认为来这里贸易能赚钱,前者民众囊中羞涩,后者难以击败当地垄断商贾” 而在沈平安调查期间,他被人盯上了。 几个喝醉的浪人武士走出酒馆,觑见跟在沈平安身边保护的女兵,丑陋的脸庞开始狰狞。 “呦西,花姑娘” 第5章 黄金雇女兵 嘉靖45年7月15日夜,晚戌时。 点的饭团外卖,卖给明国人版都死贵死贵,还难吃。勉强填报肚子,陈海抓着沈平安在讨论。 “意思是大陆每金能换8000钱,倭国每金能换4000钱?” “是啊大姐,相差一倍,全是利润啊。” 陈海吮了吮手指:“倭国一金多重?大陆多重?倭国一钱多重?大陆多重?倭国金铜含量如何?大陆含量如何?解答。” “这俺没有考虑。”沈平安耷拉下脑袋。 陈海气笑地轻轻给他脑瓜子一下:“笨蛋,考虑那么完全干嘛,又不是行军打仗的庙算,我只是给你提个醒。有利润肯定得上,不赚钱是个鬼的商人呢。” 沈平安道:“大姐不采买点货物?俺们来这一趟,要空船回去?” 陈海听后直乐:“买什么?不需要,除了金银,其他的任何货物,我都怕砸手里。” 尾张能有什么货陈海太清楚了,想当初开始游戏,携带二十贯巨款捣腾海苔,清州买甲府卖,买甲府葡萄卖清州,两点一线折返跑。后来有了资本,打个补丁,清州买海苔、针、蜡烛、陶瓷器,冈岐陶瓷器补货、买进棉花,滨松买海鱼,骏府买海鱼、茶叶,一股脑卖到甲府。甲府买葡萄、染料、铜,小诸买梨,松仓买漆器,美浓买纸,卖到清州。走一趟小赚两万贯。 但这些东西走海运卖到明国,跟平顶山煤大同卖有啥区别。 不管懂没懂,沈平安是点头了。 “所以等补给送来,俺们就走?” “不急着走,倭国商业垄断,论资排辈严重,不打点好关系,将来贸易不得被欺负死。” “而且没有找到勘矿师,咱们便不能走。”陈海实言相告,绝对不是因为想见信长。 而说曹操,信长便到。 “大姐,下午码头上那个倭官找俺们。”陈宣娇走来说道。 “因为傍晚的事?” “恐怕是的。” 陈海秀眉一横:“去见见,要想找死,我不介意屠了热田町。” 沈平安言道:“大姐,让俺去交涉” 目光逼迫,讪讪退下。 码头上,某只信长在等待。陈海带着陈宣娇下船,有绣着木瓜纹的武士等候,恭恭敬敬把陈海她俩请进去,请入信长的围幔中。 “呦西,你就是明国姬武士的主公吗,果然是真之武士,你的美丽能倾倒一国,一定有巴御前那样的兵法了,请坐请坐。” 看陈海的美丽外貌,再看陈海的个头,身边的小姓也不差,信长眼睛大亮,话语里竟多出几分奉承。 陈海那叫一个汗颜,你可是第六天魔王呀,你舔我?清醒一点。 “足下谬赞了,似我这般的女子在大明,没有百万,亦有千万,不值一提。倒是足下,这等样貌,一看未来可期。” “有多么可期?”信长反问。 “达成魏武帝曹操的成就。” “曹操?!哈哈哈哈哈哈哈!” 发病的信长,陈海无言。你们以为信长长得像曹操?拜托,那是立绘,只是立绘,眼前的信长是活生生的人,他长着瓜子脸,下巴尖细的样子,活脱脱一条毒蛇。 笑了好久,信长总算是停了。 “多谢阁下夸奖,我会向着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而努力的。” 话音刚落,在座家臣异口同声接了句努力奉公。 “不过像你这样的女人,明国要是有百万千万,那明国的男人全都是窝囊废了。” 陈海冷冷呵呵,不会说话就闭上嘴。 “武士阁下,你贵姓?” “陈海。” “我是平朝臣织田弹正中吉法师信长,未来的日本国曹操,全日本的天下人!” 陈海受不了这种中二。 “织田阁下,大晚上你到底想做什么?还有,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信长挥挥手,有人搬来两个马扎。 陈宣娇娇羞的夹着腿坐下,别提多难受。陈海不然,跟倭人武士一样,大大咧咧岔开腿坐。 “明国人,你们是来贸易的?” 信长肯定会汉语,沟通交流毫不费力。 “废话,不来贸易我为什么来?” “你们带了多少丝绸?” “来探查商机,没带货物。” “哈哈哈哈哈哈!” 信长听后大笑,旋即让陈海见识到什么叫翻脸比翻书还快。 “马鹿!你不带货物,怎么能算贸易!你这个骗子!” 陈海当他面捏拳:“吉法师,我劝你善良。” “我不管,我以后要见到丝绸!” “可以,如果我想来的话,会给你带一匹的。” “一言为定。”瞬间眉开眼笑,“美丽的姬武士阁下,请一定要来” “我可以走了?” “还有一件事。” 信长说道:“我愿意雇佣你们,请帮助我合战。” 陈海想了想:“你是要打你弟弟?” “哈伊。” “多少钱?” “这袋金小判,雇佣你们三个月。” 陈海颠了颠,不少于三百两。 “两个月,我还有其他事情。” “成交!” 信长开心,织田信行得到家中很多人支持,如林秀贞、柴田胜家等手握重兵强兵的家老都支持信行,反观自己这边大鱼小鱼三两条,除了佐久间还有些实力,其他人尚未成长。急需兵员,急需能打的兵马。故而知道陈海的兵能八打二十完胜,信长便动了心思。 陈海也高兴,正愁怎么和信长搭上线呢,打瞌睡送枕头。历史上打信行,信长是赢了,但赢得勉强,属于险胜。信长是个大方人,自己送他场完胜做见面礼,不表示表示?到时候你织田家的港口不就跟我家的一样,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双赢! 信长热情的邀请陈海到自己的卧室做客,陈海一口回绝,声明开战前只在船上。信长无奈,要热田代官满足陈海和她的手下后,带领马回众连夜回那古野城。 “大姐,俺们当真要为了倭寇的钱,卖命厮杀?”陈宣娇问道。 “你在想什么我清楚,缘何会有倭寇?倭国战乱不断,败兵逃卒散到沿海为祸,若朝廷有能力扫灭倭国,倭寇自除,可朝廷不是没能力嘛。” “我看好织田信长,他能扫平战乱,一统倭国。” 陈宣娇轻叹一声:“俺只是有些愤懑,请大姐原谅。” “咱们姐妹就不要见外了,回到船上叮嘱姐妹们,可以下船逛,但必须四五人结伴,天黑前必须回船。” “是!” 第6章 矿师扯虎皮 往后10天,一直到7月25日,沈平安不负众望,依然在努力的寻找着勘矿师,越努力越找不到。 十天没找到也就等于浪费十天,陈海很自然的表达自己的不满。 “沈平安,你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找不到?倭国是个矿产丰富的地方,它最不缺的便是跟矿字沾边的东西,街上随便拉个人,十之八九就是矿工!你这些天都在干什么?为什么找不到!” 沈平安委屈巴巴说道:“因为尾张地区多平原,没矿。” “你特” 冷静过后陈海承认沈平安的话,是自己莽撞了,现在的信长连尾张上四郡都没拿下,甚至家中正有场内战要爆,尚不是天正年间修建安土城,虐龟灭猴战姐姐打毛利的天下人。自然而然,尾张乡巴佬,各行各业的人员断然不会往信长的城下町聚。 “我这是在刻舟求剑了,也罢,找热田的倭官买广告,重金招募,但愿资本的力量别让我失望。” 陈海心说,最好的方法其实是立刻拔锚起航,去伊势或者骏河、相模、伊豆,实在不行就甲斐,这些地方不但离得近,而且要么有金山要么有银山铜山,矿师一定多如牛毛。只是现在被雇佣,不能到处乱跑。 公司要讲信誉! 广告打出去,矿师没上门应聘,信长反倒找上门来。 “邀请我去那古野城吃饭?还是家宴?我和你们很熟吗?” 面前信长的家臣跪坐。 “哈伊!主公要我把陈大人请进城里,明国话说“尽地主之谊”。” “地主之谊?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尾张春日井郡,丹羽米五郎左长秀。” “哦,地主之谊?别是斗地主。信长到底为什么邀请我,给我真实的回答。你有拒绝我问题的权力,但我同样也有当成鸿门宴的权力。” 丹羽长秀死不松口:“陈大人您过虑了,主公大人是光明磊落的真武士,是品行高洁的武士,不会做出刘邦那样鸿门宴的小人之举的。” “呵,好个光明磊落,好个品行高洁,当我不知道尾张大傻瓜的赫赫威名一样。”陈海笑道,“还有,摆鸿门宴的那个人叫项羽,白痴!” 丹羽长秀瞬间涨红脸蹦起:“明国人!我绝不允许你污蔑我的主公!我要和你一骑讨!” 陈宣娇在旁冷哼:“打女人显你有本事呀。” 丹羽长秀愣住。 就是这一愣,有女兵来报,码头上又来了队使者,是从一座叫末森的城里来的。 陈海瞥了眼地震的丹羽长秀,霎那间琢磨过味道。 “怎么,织田信长不相信我,怕我既拿他黄金,也拿他弟好处,两头通吃,所以叫你来哐我?” 丹羽长秀没有否认:“哈伊!主公大人担心陈大人你左右为男!” “那我就交个投名状。”陈海语气非常的无所谓,“去把末森城的使者砍了,脑袋交给这位丹羽长秀将军。” 丹羽长秀虎躯一震,惶恐到脸上汗如雨下。 “不敢不敢!请陈大人不要称呼在下为将军大人!” 陈海冷笑:“分明武家握有实权,偏要养个傀儡,闹不明白你们脑子怎么想得。” 一番话结束,把人赶下船。 但事情没了,丹羽长秀捧着首级腿儿回那古野,信长另派小姓腿儿到热田二请。 “请大人您来那古野参加宴会!求您了!这是主公给我的命令!” 信长(精神病)行为不可预测,非得拉上陈海把这顿饭吃成。陈海探出头,很好奇这个跪在码头的小姓是谁,论没皮没脸,信长麾下舍丰臣秀吉无出其右。 “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的话,我叫犬千代。” “犬千代?你家在荒子城?” “哈伊!大人您见多识广,求您来那古野城!” 陈海轻笑微晃玉颈,难怪你能和丰臣秀吉交朋友,难怪你能在丰臣秀吉死后丝毫不限制老乌龟,难怪你后代跳船跳的毫无心理压力。 “转告织田信长,我是不会离开我的船的。” “陈大人,主公大人让我转告大人您,只要大人您肯来,主公大人会发动自己的关系,给大人您寻找” “那古野城在哪?快带我去!” 前田利家话都没说完,陈海立马答应。 我真蠢,现成的地头蛇不用。 织田家的人很贴心,怕陈海走路太累备了马,可是看着身前的马儿,陈海直皱眉头。前田利家说是重金购买的木曾马,陈海想笑,比了比,马儿肩高一米二,我自己身高就一米七出头,我骑它? 前田利家看到陈海脸上尴尬笑意,虽不明觉厉,但知陈海不想骑马,于是找了顶轿子来。 陈海再看轿子,好家伙,你这哪里是轿子,你这分明是个盒子。我但凡是块儿午餐肉,我就进去了。 “轿子便算了,我不是身娇肉贵的公主。” 越看轿子陈海眉眼越跳,生怕塞进去后被抬到樱田门,吃上一发天诛国贼哦不女贼。 凉凉夜色,不落地就成盒。 骑上马,马气愤的直尥蹶子,仿佛陈海314吨似的。 前田利家引路,陈海带着两名女兵当侍女用,一行人穿过尾张平原上众多的城岩,很快来到那古野城。 还了马,步入居馆,一眼就看到织田信长他 他在啃个女人。 从你侬我侬的程度来看,这个漂亮女人应该是归蝶了。 或者是生驹吉乃。 左右扫视,一大帮男人分列两排坐好,一齐眼光注视着自己。 “这尼玛叫家宴?你分明是在评定!” 陈海大步往前走。 “陈阁下,你的位置在那里。” “我是天朝上国人,凭什么在你下边?你要我向你行臣下礼?” “哈哈哈哈哈哈!” 迎着陈海如刀刮骨的目光,信长毫无形象、肆无忌惮的大笑。 片刻后信长止住笑音:“对对对,但是我国国弱民穷,只有这间大房子,但没有多余地方,还请上国人大人大量,坐下面。” “呵呵,没地方吗?” 陈海狞笑着走到信长面前,薅起他衣领子便是一甩。 信长帅气的平沙落雁式稳稳着地。 “这位置就很不错。”陈海轻笑着淑女坐下,挺热乎。 再看下面,家臣们怒目圆瞪,小姓们怒目圆瞪,尤其是门外有个猢狲形象的东西也是怒目圆瞪。唯独信长,非但不怒,反而蹬腿甩脚,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身旁的归蝶同样眯着美眼,半遮着嘴偷笑。 所有人看他们夫妻俩笑了半个时辰。 陈海扶额,第六天—中二—神经病—智障—魔王。 “要没事,我回去了。” 信长收声:“且慢!” 信长一个弹跳起来,这张笑到通红并仍存有笑意的蛇蝎脸大步走上前,生生从陈海和归蝶中间挤出位置坐下,一手搂一个的开口。 “这位明国的姬武士陈海大人,以后将在热田出售明国的特产品丝绸,她将是本家的盟友。同样代表明国,在本家受到攻略的时候,派出军势协助本家合战。” 家臣们自然是惊讶议论,而被扯了虎皮的陈海,愤怒的悄悄把手挪到信长裤裆上。 玉指微动,鸡蛋崩碎。 “嗷!!!!!” 不愧是第六天魔王,跟没事人一样健步跳起,折扇一开张嘴便是“人间五十年”。 两个女人耳朵疼,家臣们习以为常,全一眼不看。 第7章 多嘴荐猴头 信长的意思陈海能够理解。 就跟阿美家一样,准备阶段是快结束,但总归没有结束。既然没结束,那就你跳舞我窜稀,我窜稀你跳舞,各显神通拉票呗。 信长的劣势是在于早些年造孽太多,近些年又没个正形,加之流年不利岳父切了,导致除了自己提拔的丹羽长秀、前田利家、佐佐成政、池田辉政等年轻直臣,和森可成等归蝶夫人的人,佐久间信胜为代表少数普代家臣国人众外,其他家臣和国人大多投向织田信行一边。 尤其有林秀贞和柴田胜家在,两位他爹时代的举足轻重重臣,让越来越多的中立家臣国人投入信行怀抱。信长怎么能允许这种此消彼长! 之前是没牌可打,现在当然要打出陈海牌。 国人众这种东西,普遍都是目光短浅的守户之犬,除了自己家一亩三分地看不见其他,所以利诱。明国丝绸贸易,明国特产品直接来咱们尾张,来我织田信长的热田町,里面的利益有多大都该清楚,所以请把票投给我! 而家臣,谁赢他们帮谁。 故而当信行收到内容,他和那二位顿时明白,事急矣! “信长是大树亲命守护,名正言顺,以臣伐君,大义不在我们这里。一旦国人豪族动摇,家臣离心,一旦举事,难免败北。” “主公切莫心急,那古野殿言及此事,未尝没有乱主公心智的用意。而且那古野殿傍上明国武士,其中未尝没有转圜之机。” “如何转圜?那个女人杀了我的家臣,连面都没见。” “主公,明国到此路途遥远,需费时日,据说明国人只是来探查确定,船上没有货物,这段时间里能做很多事。此外与明国人联合,这件事情要是让大树知道,要是让禁中知道,稍添墨色,可请一道讨敌纶纸。” “抱歉,林大人的办法请恕在下不能认同。” “权六?” “主公,在下认为事情发展到现在,不能按林大人的说法缓缓图之,需防备今川家的攻略。不如趁现在我方优势,用快刀斩去乱麻。” “时间越拖,局面越不可控。” “” “哈哈哈哈哈,这次多谢你了,陈大人。” “哪里哪里。”陈海冷冷应付着,面前的饭食也是应付着吃,一根手指粗细的烤鱼连肉带刺全咽下肚,即使寿司饭团,远不如上辈子可口。 至于刺身?陈登死得老鼻子惨了。 “陈大人是在怪我吗?很抱歉,除此之外我没有其他办法,我真的没有退路了,红豆洗” “不必给我道歉,你赶紧把矿师找到就行。”轻啄口清酒,“少点鞠躬道歉,不要流于形式。” “好的好的,我会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但要等到我打败信行之后。” “嘶你肯定能打赢你弟,不必担心忧虑。” 信长笑道:“多谢阁下宽慰。” “我不是在宽慰你,你麾下这么多虎将猛将,你弟那就一个柴田胜家能用,论质论量都是你赢。除非你运气能好到跟拉姆一个水平。” 信长虽不知拉姆是谁,但对陈海的话感到兴趣。 “陈大人没少打听我的事情,那你说说看,有哪些家臣是虎将猛将?在下洗耳恭听。” 陈海一听乐了,这不装个大b还等什么?等过中秋? “贵国正值乱世,父子相残,君臣相斗,宛若我国战国之时,无日不战无时不战。既在战国,便单论武力,以总掌全局帅才为最佳,以独当一路将才次之,协理将才者是谓副将再次之,勇冠三军者最末。” “以我观之,阁下家臣中独佐久间信胜、丹羽长秀、泷川一益、培直政及柴田胜家,此五人是大将之才;前田利家、佐佐成政、池田辉政是副将之才;余者,不过冲锋陷阵之将。” 信长颔首点头,但并不信:“按陈大人的话,本家就没有帅才了?还是说陈大人认为,在下才是帅才?” 陈海嘴角微颤:“织田家里当然有帅才,只是未被阁下发掘,我可以告知,就怕你不敢用。” “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海眉头一紧,哈哈尼玛,你上辈子黄哈哈! 信长很牛逼的说:“既然是人才,我又怎会不敢用?” “呵,那我把他找来。”陈海冷笑一声,冲门外招了招手。 “对,就是你,你进来。” 在信长目瞪口呆中,一个猢狲模样的东西怀揣自己草鞋,惶恐的连滚带爬进来。 “纳尼?!秃秃鼠?陈大人!” 以为被戏耍了,怎料陈海严肃的离席,一把拉起猴爪子。 “织田阁下,我国有句话,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位便是我眼中的帅才,你织田家唯一的帅才,他若能助你,就像汉时的淮阴侯韩信,唐时的卫国公李靖。” 信长瞪大双眼,重新打量这位个体不过一米五身高,长相猥琐不堪跟个猴子一样,贼眉鼠眼加一口烂牙,一看就是个填坑填河的东西。 “额陈大人既然这么看中秃鼠,那是秃鼠的福分,我这就让秃鼠改换门庭” “且慢!”陈海急忙出声,这下她慌了,留这么个好色的狗屎在船上,天晓得他惹怒了哪位姐妹,一刀要了他猴命。 “我大明人才济济,帅才数以百计,你如此行为,是在取笑我大明朝百万英豪吗?!” 信长只是玩笑,见陈海上纲上线,玩笑的心思淡了。 “陈大人说你好,那么秃鼠” “哈伊!” “任小姓众。” “哈伊!” 觥筹交错,继续吃喝。 夜半,陈海婉拒在那古野城留宿,走夜路回热田町。信长派人护送,前田利家带队,一直送到码头上。 “陈大人!”猴子从人群里跑出来。 “陈大人!您的恩情在下铭记在心,将来我发达了,我一定会报答大人您的!斯密马赛!” 陈海头也不回的上船。 “希望将来,我不会后悔今日的多嘴举荐。” 望着皎洁月光,陈海扪心自问,有一丝悔意涌上心头。 “大姐,请。” 陈海接过掀开盖子,会心一笑。 还是自家宣娇妹妹好,猜到自己会喝酒,提起备好鱼汤醒酒。 汁水热乎,肉质糜烂,甚鲜。 第8章 稻生合战【长版庆中秋】 雇佣期间,一切粮饷均由织田家提供,熟练的虚报一点点,多敲点竹杠进自己腰包,到八月十五正好拿中秋过节做文章,名正言顺从信长口袋里再掏点出来。 信长每次都是一边马鹿,一边掏出金子来。 白嫖的日子一直到同年8月20日结束。 信长突然开评定,哨骑探报,末森城准备动手了。 他派前田利家给陈海送来军令,最晚23日辰时必须到那古野城,军令如山,不能以任何理由迟到。 失期,法皆斩! 笑话,陈海是那种人嘛,她22日午时便带着包括陈宣娇、沈平安等女兵在内的200人,到达信长的那古野城,堂而皇之的蹭饭。 “姬武士大人,你的军略怎么样?” 陈海张嘴就是一句:“天下无敌。” 信长张嘴便是一声:“跟我一样。” 老板的自恋,让丹羽长秀等人纷纷低下了头。 然后两个臭皮匠便开始了研究。 “信行军的路线毋庸置疑,他连初阵都没有,总大将一定不是他,要么林要么柴田,估计柴田是先手役。林要是总大将,一定走尾张大道,战场应该是在清州城东的稻生地方。” “嗯”陈海沉吟,李华梅不在身边,她又没继承上本书章采的本事,要她参赞军机有一腚的挑战。 “敌军多少人?我军多少人?” “敌军大概在1500人到2000人,我军兵势700人,你的备队200人没算进去。” “900打2000优势在我!” 信长开口:“为什么?” 陈海愣住:??? 为什么?因为你在历史上打赢了呀。 陈海轻吐口气,开始编分析。 “织田信行以下犯上,与造反无二。古往今来,但凡反贼想要成事,无不为首者身先士卒,即便如此,成功的也就那么几个。你弟他造反,如果不能亲临战阵,必败。” “即使你弟身先士卒,亦有解法。信长你听说过田忌赛马吗?下驷对上驷。听说过黑虎掏心吗?” 信长只轻声说句:“闭嘴。” 陈海就闭嘴。 众家臣琢磨不透信长的脾气,是丹羽长秀率先开口:“主公,柴田修理亮家的兵势,很棘手。” 信长则来了句:“陈大人,挑战强大的武士是证明武士自身实力的途径,迎强而上坚韧不拔,是身为武士的荣耀。” 陈海双目轻眨:“所以呢?” “迎战柴田军势的任务,就拜托陈大人了。” “呵呵,你可真要脸,把硬骨头丢给女人。”陈海晃了晃脖子,“也好,我倒要会会他——破竹柴田有多少本事!” “要把人杀了,你可别怪我。” 信长说:“只要你能拖住柴田军势就行。” “什么时候出发?” “24日去稻生,我已经派遣佐佐孙介去抢占要冲” “报告!!!” 陈海终于见到未来重臣,现在还只是情报头子的织田家臣,泷川彦右卫门一益。 “主公,柴田军占领稻生地利,构设本阵。佐佐孙介率领备队偷袭失败,中伏战死!” 话音刚落,织田帐下家臣瞬时惊讶叹服。 “这就是修理亮大人的实力吗?厉害厉害。” “不愧是柴田大人,这么快便讨取了小豆板七本枪的佐佐大人。” “不愧是家中第一猛将,这么快便让兄长大人败亡,我也要努力了呀。” 陈海听得忍不住问:“私たちのガウンが杀害されました,あなたたちは复讐したくありませんか?!” 你们不给人家报仇吗?! 信长淡定开口:“武士が戦场で死ぬのは栄光だ!” 武士死在战场是荣耀。 陈海回复:“冷血!” 同时心里感慨,不愧是前代人,是真敢切的那批人。 信长没理他:“米五郎左,就辛苦你去构建本阵。” “喔!” 丹羽长秀坐马扎上鞠个躬,领命而去。 随即信长又看向陈海:“陈大人,兵贵神速,请你的备队即可投入合战中,接应丹羽大人的备队。” “其实没有必要这么麻烦,我们可以攻过去,反正短距离有后方,没必要再设置据点。”陈海提醒。 信长想了想,点头:“好,传令米五郎左,让他骚扰骚扰就退回来,不要硬拼。” “哈伊!” ——————————————— 8月23日,荒子城城主前田利昌为代表的尾张下四郡国人众,率领农兵400人前来汇合。 同日,尾张山崎城城主佐久间信盛为代表的谱代家臣,率领农兵200人前来汇合。 至此,信长总兵力一举高达1400人,劣势的减小,使之决心和信行进行决战。 8月24日,信长誓师,吃光鲍鱼、栗子、海带,全军出击,当天上午抵达稻生地方。 信行军反应迅速,开出本阵,以柴田胜家所部为前军,其他兵马一水的后军,气势汹汹。 陈海看了眼战场上的旌旗马印,干脆张嘴问信长。 “敌方谁是主帅?” 战场上信长很郑重:“林佐渡守新五郎秀贞。” “哦,那位就是柴田胜家所在?” “嘿。” “仗怎么打?我收拾柴田?” “嘿!拜托了!” “多看几眼,你的柴田胜家快无了。” “” 信长老板大气的借自己一匹一米四的好马,刚好代步回到自己的部队里,然后观察敌我两军。 眺望柴田军,士卒没见得有几分精兵强将模样,除武士外普通足轻普遍无甲,再看己方织田军足轻也是如此,而且精神面貌上较柴田军稍有不如,估计是第二次小豆板的损失,现在还没有恢复。 “尾张弱兵,名不虚传。”陈海内心说道。 靠这种弱鸡成天下人,信长拿得何止是网文主角的剧本,还是挂壁的剧本。 嗡嗡嗡嗡嗡 法螺号声打断陈海的自嗨,知道陈海部不熟悉织田军的金鼓号令,故信长特派家臣森三左卫门可成过来,配合陈海打辅助。 “陈大人,主公命令出阵。” 陈海懒洋洋地一挥手:“哦,列队,前进。” 上午八时,陈海出击。 女兵扛着火绳枪,走着稀疏的队列,走着走着阵形能歪了,但好在能成阵,没有丢人丢到国外。 陈海倒也不怕丢人,因为丢人全凭同行衬托,因为对面的柴田胜家看到一支举着他从未见过的蓝底日月和蓝底孔雀三叶草旗帜的备队,大踏步结成军阵前进,咄咄逼人的气势让他做出“很强”的判断。 “这是那古野殿结盟的明国武士的备队吗?骚嘎,好强悍的气场啊。连足轻都配备上具足,不愧是上国的武士大人,一定非常厉害。呦西,我柴田家的兵势不能落后于人,柴田修理亮大夫权六胜家,特来讨教!杀鸡给给!衣裤!” “嘿!嘿!吼!!!” 柴田军700人出击接战。 柴田军的部队有拿两间枪的枪足轻,有拿丸木弓的弓足轻,有打幡的幡足轻,也有持太刀的武士小队。在火绳枪还没完全普及的时候,这种编制是日战各名主的常规编制。 一般来说交战就是竹枪互捅,弓箭刮痧,小名主武士分散当指挥官,大名主能集中一些武士当突击队,类似明末家丁兵。而这种战斗的烈度,一天下来运气好能死一两个,运气不好连个受伤的都没有,还不如村战。 柴田军按老套路来打,陈海则按照自己的套路来,两队人都不变套路,于是上演了精彩的一幕。 跟回合制一样。进入射程范围之内,柴田军弓箭射击,没几张弓加轻飘飘的箭,无伤过;陈海军火绳点燃,大步向前进。前进到三十步,柴田军弓矢二轮,这一次有战果,陈海大腿中了一箭,但未能击穿护甲,仅命中一箭;陈海军仍在向前。前进到十五步,柴田军动起来,匆匆射了毫无准头箭,枪足轻排列枪阵挺着竹枪迎上来,但陈海军却立定。 “是我毛受胜介第一个接战!” “射击!!!” 某中二武士刚叫唤完,陈海一声令下,两百杆火绳枪打出个齐射,砰砰砰砰砰炒豆子声音后是烟雾弥漫。密集的弹丸飞速射向柴田军,柴田军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尽数糊脸,一发弹丸打碎了中二武士的颅骨,面目狰狞仰面栽倒,众足轻用躯干接住弹丸,巨大的威力在体内翻江倒海,惨叫哀嚎着痛苦倒地。 如同噶韭菜,前排百余人齐刷刷倒地。 “杀!!!” 把火绳枪随地一扔,借着枪管产生的雾气,陈海等弃枪近战,转眼杀到柴田军面前。陈海高举倭刀,碎步前迈,一个突刺割开两名足轻的喉管,再一招阿尔法打劫宛如翩翩蝴蝶,蹦着跳着砍翻十几名足轻,柴田军逼之犹恐不及。陈宣娇亦不逞多让,手中宝剑挥舞的如雪片落叶的光影,宝剑所到血雾喷涌,柴田军足轻沾着死碰着亡。 “柴田家三谷马播磨守参上!” “柴田家村上采女正参上!” “柴田家长水因幡守参上!” “柴田家米左又八郎参上!” 眼见陈宣娇比陈海还要勇猛,柴田家的武士爱死她了,便冲出来几个武士,鬼叫着挥刀来砍陈宣娇。陈宣娇听不懂他们的话,但仗剑而上,身高优势迎面一剑劈死一个,再一侧身扭腰,宝剑重重一挥,一颗头颅冲天而起。恰逢两把倭刀左右袭来,陈宣娇宝剑一架美腿一扫,左边武士四仰八叉用脸着地,手里宝剑顺水推舟,右边武士既断拇指又断咽喉。陈宣娇一剑快过一剑,眨眼间十几名武士已去了比良坂。 陈海与陈宣娇如两把利剑插入柴田军,柴田军步步后退,这支尾张精兵全无一战之力。火绳枪齐射打死打伤柴田军百余人,近战再被女兵杀死百多,还死了很多武士,柴田军再无力抵挡,已经到了崩溃边缘。 而这,距战斗开始还没有半小时。 注视稀烂战局,柴田胜家坐不住了,虽说明国武士战斗力很强,但自家的兵是全尾张国最强悍的劲旅,700人打200人连半小时都撑不住,脸上除了火辣辣的疼,就是火辣辣的疼,还有火辣辣的疼。 “是二之丸雁金马印!是柴田大人的马回众!陈大人!柴田大人本人出阵了!” 伴随陈海冲锋,森可成虽被女兵战斗力惊骇到无以复加,心里或多或少有了心思,但在柴田胜家出现的一刻,立马大声提醒。 战场混乱,可幸好离得不远,陈海抬头望去,十余骑兵正在赶来,不禁心头凝重。 倭人人马矮归矮,猴子骑狗是挺生动形象,然总归是骑兵啊,步打骑要是容易,赵宋家至于跟个rbq似的被轮流地上摩擦,至于要等周蕊徽横空出世才收了燕云十六州? 咳,是老朱,串戏了串戏了。 总之陈海不敢大意,摆好姿势,握紧太刀,嘴里喘着粗气,眼睛不离骑兵,脑子里在想打法。 是斩马腿?还是左脚踩右脚原地跳起,一脚丫扇下马?还是干脆硬刚比谁结实?亦或者野狗扑翔般从马背上撞下来? 正在思考行业打法,有没有可能提升新战术创造新思维,但接下来的一幕让陈海大脑死机,人体石化。 那种不可思议程度,就跟用98k拿八倍镜在叙利亚大街对狙八百年一枪都打不中一样。 柴田家的十名马回众骑兵,连带柴田胜家本家,在离陈海只有一百米的地方勒马,下马,步战 “我尼玛!骑兵步战?武田家的赤备也你们这种打法?难道真就是“骑马武士”?” 柴田胜家来到摆poss的陈海面前,也摆了个poss。 “织田家家臣,柴田修理亮大夫权六胜家,参上!” 陈海道:“大明三品龙虎大将军,宁波军总兵官,遥领镇海天平两军节度使,太子太保,宁海侯,提督浙江一切军务,大司马陈海。” b格直接拉满。 唬得柴田胜家一愣一愣的。 “明国的将军大人?节度使又是什么?提督是指什么?呦西!杰出的明国武士!让老夫领教领教明国的兵法!” 柴田胜家嗷的一声举刀来砍,陈海又不是他兄弟,铁定不让砍。轻盈好似蝴蝶,柴田往前追,陈海朝后飞,一飞一追,陈海突然定住,尔后瞬间向柴田冲去。 步伐有多快?俩腿追东风! 柴田人老,根本无法及时反应,反应过来时陈海已经得手。这位织田家首屈一指的虎将,在前田庆次元福前织田家武力榜第一的虎将,连陈海一刀都没挡住,小腹就被切了。 “唔啊!八嘎马鹿!!!” 柴田要回身厮杀,陈海不给机会,把柴田的老背当成案板上的肉,练起切墩。居高临下砍,刀刀连着砍成连刀,砍到柴田宛如背上装了发动机,不受控制向前冲。 就如同柴田是坐骑,陈海是骑手,架势者柴田一路飞奔。 血液飞溅血肉飞溅,陈海十个呼吸间砍出一百二十刀,砍得都冒火星子了。自负除了剔骨的御风者,应该没有人类能超过她。 柴田的马回众不是死人,拼命冲上来救。在柴田自救和十名马回救应下,陈海连斩五人,让他们把柴田捞回去了。 哼,你不是要一骑讨嘛,跑嘛! “撤退!快撤退!” 脱离了陈海的魔爪,柴田虚弱的下令,却是先出虎穴后入狼窝。陈宣娇从开始便注意到陈海这边,紧赶慢赶刚好赶上。 屁话不多说,挥剑就是杀,马回众被陈宣娇如壮汉打幼儿园小班一样的秒掉,两秒五个人头。 震惊柴田胜家一百年,随即绝望,心神具灭。 “八嘎!!!” 柴田拎着刀冲锋,陈宣娇满是侠气的美丽脸蛋上不屑一顾,宝剑轻轻向前一送,轻易捅进倭人胴丸,把柴田捅了个对穿。 陈宣娇收回剑,高傲的扫视战场,渐渐地不可置信。 陈海赶过来,看了陈宣娇一眼,二话不说砍下柴田的脑袋,流程那叫一个熟练。 “敌将柴田修理亮権六胜家、私陈宣娇に斩杀された(脱他衣)!” 倭语喊的,此言一出,早想罢演的柴田军演都不带演,余下四百人全部扭头跑路。 陈宣娇不可思议看着眼前的一切,对陈海说:“大姐,你好像很了解倭人” 陈海不语。 一切都太快了。 柴田军的崩溃,给几十岁的林秀贞老心脏带来巨大的打击,忙派人去接应柴田胜家回来,结果却很暖心,柴田死了。 林秀贞差点眼前一黑坐死在马扎上。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破竹柴田!尾张国第一虎将!死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你踏马的织田大傻瓜手下都啥人呀!那支明国的备队战斗力也太逆天了!才尼玛的三十分钟!三十分钟就把柴田的头盖骨扬了! 打什么打?还打尼玛个西瓜皮!柴田死了你要我这个文官指挥? td!外援真香! 信长这边也看到了,惊到跳起说卧槽纳尼。 “纳尼?!才开始!柴田军势就崩溃了?权六被讨取了?明国人都是神仙吗?她们才二百人!还是二百个姬武士啊!我的天照大神啊!” 老将佐久间信盛痴了:“柴田的军势是尾张上下各郡最精锐的,当年在小豆板权六他这就去了比良坂了?我原以为合战至少会有半天。” 军帐里诸将沉默。 信长边上小姓里,有支猴子因此战,化身陈海的弥豆子。 而信长不愧是信长,心脏就是大。 “现在权六被讨取,此战我军必胜,诸位大人要用最快的速度击垮信行军,摘获本次合战的胜利!” “去把明国人叫回来,风头不能全让明国人出了。右卫门尉,就让佐久间家的军势打先锋,去夺取一番功,让天下人看到你佐久间家的武名不比柴田家差!” 跟柴田并列,其中信重不言而喻,佐久间信盛激动的哈伊。 织田信长发起总攻,信行军已经丧胆,林秀贞又是个文官,指望他不如指望头猪靠谱。佐久间一击而胜,面前之敌一触即溃,信行军总崩,一向都是背景板的林家弟弟再一次被讨取。几乎是孙权必杀孙策,信长必斩林贞通,但这回例外,斩杀林弟弟的是信盛他哥,佐久间大学助盛重。 接下来的发生事信长兵围末森城,织田家上演包括郑伯克段于鄢、黄泉探母等衍生版故事。 这些就与陈海无关了。 第9章 拒绝拉拢终得矿 稻生合战结束后的第二天,8月26日。 “觉得岛上倭人战力如何?” “用大姐的话说,菜到抠脚。” 去那古野城的路上,陈海和陈宣娇百般无聊的闲聊着,但更多还是围绕着那场战斗。 “如果东南沿海的倭寇都跟这个一样,官军扫除倭患就指日可待了大姐,俺始终想不明白,东南沿海的倭寇真的是倭寇吗?为何差距竟如此之大?” 陈海轻笑:“想不明白?我也是。要想知道为什么,我看来除直接问官军,别无他法。” “唉,还是岳爷爷说得对,文官不爱财,武将不怕死,天下便能太平了。”陈宣娇轻叹道。 陈海还在轻笑,跟着感慨一句:“可惜啊,世上只有一个岳武穆,人家活着的时候嫌碍事杀了,刚杀完就给捧成圣人嗐,官府嘛,都这样,宋是,本朝不也是。” “好啦,不说这些有的没的,想好这次要点什么没?你立下大功,他亲口说得。我可提醒你,织田信长可是个大气的老板,你别害羞,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你是不知道南面三河国有个叫松平元康的,那家伙老抠门了,吃饭的时候连根萝卜都舍不得吃,他要是咱们老板能给根萝卜都算烧高香了。” “俺没什么想要的。”陈宣娇实话实说。 “大姐,俺击杀的那个家伙是谁呀?地位很高吗?” “那人复姓柴田名胜家,是敌军的名将,战神那种级别的,至于地位的话,类似国朝九边总兵,还是加上五军都督府都督衔的。” “那大姐你为什么要砍下他脑袋?喊叫什么?俺不理解。” “我在喊这个柴田已经被你杀了。倭人笨,打仗更是演戏,你不提醒他们,他们能陪你演到天荒地老。” “哦,原来是这样,大姐你好像更了解倭人啊,对倭人的了解甚至超过了朝廷。” 陈海闻语顿了又顿:“哪有,大明朝我也是很了解的。” “如果不是华梅姐姐教,大姐你连卫所和营兵都分不清。” “” 你一句我一句,那古野城近在眼前。 陈海定睛一看,这次的引路人不是前田利家,而是形象特征明显的一只丰臣秀吉。 “陈大人!卑下见过陈大人!陈大人在稻生原上的英姿卑下终身难忘!卑下请求拜您为师!向您请教上国高贵的兵法和军略!” 陈海笑了笑,真粘人啊,猴子能成功除了有能力外,不要脸的程度当属一流。 “猴子,信长他什么脾气你先小者后小姓很清楚,小心挨揍。” 猴子一惊,兴奋退潮后是恐惧。 “哈伊!陈大人请随卑下来。” 走进了信长的居馆里,迎面就给猴子一折扇,没有原因。 猴子恭敬着屁颠屁颠的把折扇捡起,送回信长手上。 “陈大人,稻生原上多谢大人你举世无双的兵法,如果可以的话我真不想让你回去。如果你能留下担任我的兵法指南役的话,我愿意开出侍大将格、年俸1800贯文、三份扶持米的俸禄,并任命你为城代。如果你嫌城代有辱你的才华,末森城城主也可以由你来坐。” 信长果然大方,要是老乌龟,能混个足轻头就了不得了。如果这是日战文,陈海果断舔信长。 “谢阁下的好意,但我陈海没有出仕织田家的打算。” 信长不以为意:“那好,你身后的姬武士是稻生原上讨取权六的武士吗?明国的武士是越美兵法越厉害呀。如果愿意留下,我上面开的条件依然有效。” 卧槽?当我面挖人! 陈海大度没说什么,全程倭语给陈宣娇翻译。 “宣娇,这人希望你能成他的手下,表示你肯加入,愿意给你每年1800两银子,当一座城的主人,地位等同国朝参将。” 陈宣娇冷冷回答:“大姐,请代俺转达,大明人不给倭寇当臣子。” 信长能听懂:“倭寇?那是什么?” “是贵国战败的武士逃到我国沿海,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从来不和我国军队交手,只会杀老百姓。”陈海说道,“我麾下里大多数人都是遭了倭寇,她们有的失去父母,有的失去丈夫,有的失去孩子,她们非常仇恨你们倭人。” 信长沉重的点头:“我听说过很多出海的武士发财的故事,但从未听过是这样发财的我吉法师向你保证,如果我一统六十六令制国,我一定严厉打击杜绝此事。” “希望你能尽快,皇帝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我算是朋友,不忍沙场相见。” “今天开出的价码,我会一直为你留着。”信长说完,朝秀吉挥了挥手,聪明的猴子飞奔下去办。 很快,一名四十来岁和两名二十来岁的佝背的男人,在猴子的带领下小心翼翼的步入居馆。 “小人参见那古野殿!” 信长对陈海道:“年老的叫金井半兵卫,年轻的金井太郎兵卫、金井次郎兵卫,他们父子三人是伊势国人,是我给你找到的矿师。” 陈海看了看三人,三人很拘谨,不敢抬眼看陈海。 “他们不是武士。” “有苗字的国人,你可以赐予他们武士身份。” “那不着急,我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找到的?” “几天前。” “几天前?” 信长眼神有些躲闪:“十天前。” “哦” “二十天前。” “” “好,是7月28日。” “第三天!”陈海咬着牙。 信长陪笑:“他们父子不会汉话,教他们需要一丢丢时间嘛” 陈海心说:行,我就当完成任务给的奖励了。 小宴一场,没吃饱没喝足告辞离开,还是猴子引路。送到大手门,实在熬不住猴子的没皮没脸,陈海掏了掏胸口,刚好有本《三国演义》。 “这是本小说,但里面也有些军略之道,像你这种初学者多少能看懂,你拿去看。” 猴子雀跃:“哈伊!我会努力的!” 回热田,热田代官提供需求,甭管有几百双眼睛在偷窥,好好洗了个热水澡,浑身上下舒舒服服回船上。 刚到码头,正巧看见沈平安在往回奔,奔地满头大汗。 “平安弟弟,你想哪位姐妹了?” “大姐,俺想你了。” “你踏马想死是吗!” “不是不是,俺不是想你,俺是要找你,出大事了!” 沈平安上气不接下气。 陈海玉指堵住他嘴:“船上说。” 三步并两步上船,沈平安开口。 “大姐,俺在町里听从播磨来的商人说,松江徐海死了!” “那播磨商人又是在博多町听海商说得,时间在七月末。” 陈海心里猛地一惊! 第10章 徐海的覆灭 时间往前拨,明嘉靖35年5月18日,徐海为应对官军围剿,选择先发制人。 5月22日,徐海遣吴平为先锋大将突入淀山湖、白蚬江直袭吴江,驻吴江兵马建阳卫指挥使丁当惨败,带残部三千人入城死守。 5月26日,在黄渡击破沿吴淞江救援吴江的镇海卫指挥使邓长嵘部,邓长嵘败回镇海卫。 同日,苏州参将张恩庇前进至吴江外三十里铺扎营,不敢前进一步。吴平率二百敢死队趁夜偷袭,明军炸营,大破张恩庇,损兵百人退守苏州不出。 再次轻易解决北面杂鱼,徐海留陈生围镇海卫,留叶明围吴江兼占平望,自领主力大军攻向嘉兴。 徐海指挥水平滴水不漏,遣部将分占南浔、据平望、抢乌镇、控朱泾、夺独山,卡断水陆交通要道,明显是抱着夺取嘉兴府来的。 坐镇杭州的胡宗宪一看徐海是不想给自己活路了,于是就不给他活路。亲领标兵营及幕僚团走水路,经塘栖过崇德、石塘湾,进入嘉兴府城秀水。然后在幕僚们出谋划策下,摇令汤部,汇同太湖水师出乌程进驻平望;卢镗部占独山,入金山卫取朱泾;俞大猷部、楚兵刘显部、湘兵郭进部在嘉兴待命。 又遣扎在常州的备倭总兵官欧阳琛率领本部、狼兵王肇部、赣兵李锡部、建阳卫丁当部、镇海卫邓长嵘部、苏州兵张恩庇部、楚兵张昆等各将,稳扎稳打往松江推,来一出南北夹击。 嗯,张经的夹击20版。 6月1日,官军与徐军率先在南浔开干,徐军倚仗八门小炮,同官军对炮半日,不分胜负。 6月2日,初出茅庐的戚继光率领没练成的新军奇袭乌镇,战而胜之,拔除了对官军退路的威胁。 6月4日,徐军先锋大将吴平攻嘉善不克,绕城而走直驱嘉兴,为俞大猷击退。 6月5日,徐海大将陈东奇袭攻占王江泾,大破官军斩首700人。 6月10日,徐海留兵围嘉善,率主力绕城而走,在嘉兴北面上岸扎营,与官军隔水对峙。 同日,刘显率部收复王江泾,被陈东击败,损伤近千。 11日,徐军尝试再占乌镇,被刘显击败,刘某人一雪前耻。 此后一个月时间里,十几万官军与二十万(多裹挟)徐海军在湖州、嘉兴、苏州、松江一带反复拉锯,把战斗打成了僵持。期间有海盗响应徐海,从海上袭扰宁波等地,均为官军击退。 随着长时间拉锯,徐海后继无力,粮食短缺,士气低迷,幕僚和将军们一致认为战机出现。胡宗宪非常果断,很有魄力的把自己的标兵投入战场。 北兵一上战场,不说稍见成效,那也是一槌定音了。 在7月7日这天,在北面官军与叶明、陈生部沿吴淞江对峙的时候,南面官军发起反攻。 在刘显、郭进两支兵的掩护下,200铁甲兵丁为陷阵兵,一马当先冲进徐军营寨,弓弩手、长枪手、刀牌手、火枪手紧随其后。徐海所仰仗的倭人武士技战术不能击穿北地铁兵的坚固甲胄,被一面倒的击杀;第二仰仗的老贼兵披甲阵战打不过和蒙古人鏖战的六镇边军,按地上捶。 徐海两大主力兵全废,其他被裹挟的兵丁做鸟兽散,这回真自相践踏踩死无数。楚兵湘兵追击,捞了一堆人头回来。 总的来说,官军是犯了不少错误滴,但徐军主力惨败毋庸置疑。 终于扬眉吐气一回,大破徐海后分两路解围嘉善,收复王江泾。 俞大猷猛攻陈东,一连三日,陈东不能敌,率所部兵马后退平望。俞大猷一路追击,戚继光也从乌镇出发追击,两军合围陈东在平望。 俞大猷遣部将柯桥,戚继光遣部将吴惟忠,率兵西进与汤克宽合力全歼南浔徐兵,三军汇合围攻平望,火器破城,汤克宽斩杀陈东。 另一边徐海退回嘉善,官军俘获徐军的船,水陆并进追击。徐海不敢战连退,在朱泾又遭卢镗部阻击,耽搁时间官军追上,在土达蒙兵和辽镇兵500骑一场骑兵冲锋过后,徐军崩溃,官军俘获斩首不下两万。 7月15日,还不知道徐海主力战败的陈东部遭戚鱼汤大军强袭,全军败退。吴淞江北面的欧阳琛侦知,好队友的他立刻投入重兵,苏州参将张恩庇一马当先,被困吴江的丁当含恨出击,陈生首尾不能兼顾,惨败。 陈生退守同里,上万官军围攻,不敌攻克,生擒陈生。 也就叶明机灵,不愧水里老贼,见情况不对一溜烟跑回南桥,损失相较轻微,但也跑散了几万人。 退回最初的,举目所见尽是丢盔卸甲的残兵败将,重新清点,心腹死了一堆,能战的兵不超过三千人,但“兵”还有八万的数目。 现实的打击,没有让咱们的平海大将军意志消沉,因为他还有个叔叔在金厦。 “哥哥,现在的情况就这样,咱们怎么办?官军大队人马迫近,咱们能去哪里?” “咱们当然有退路,这里不能待,俺打算出海南下,去金厦,投俺叔叔,投海王!你们呢?”徐海问道,试探手下的忠心。 手下人自然发自肺腑。 “俺当日得蒙哥哥收留,便与哥哥说了,一生一世追随哥哥,随哥哥打到天涯海角!” “俺也一样!随哥哥打到天涯海角!” “愿随大将军打到天涯海角!” 徐海稍松口气,然后就是对付官军,争取时间了。 为此徐海想到的办法是请降。 徐海请降,胡宗宪大喜过望,准降。 徐海得知胡宗宪批准投降,大喜过望,连夜开船润。 结果还没润出近海,被俞大猷、汤克宽所率水师战船撞个正着。 明军上下不想徐海投降,你受了招安我们吃什么? 正是死耗子见可汗,眼对眼了。 一番夜战,徐海被打回到岸上。第二天官军总攻拓林,徐海决死突围,叶明突出去了,吴平突出去了,甚至徐海的夫人妓女王翠翘都突出去了,就徐海没出去。 官军生擒徐海,胡宗宪报大功,明军上下升官发财。 然后徐海、陈生等三百俘虏,在杭州闹市给千刀万剐了。 叶明、吴平无可奈何,他俩倒也忠心,奉美艳如花的未亡人王翠翘为主,收拢徐海残部投奔徐维学。 徐海集团覆灭,影响是巨大的,但明庭会因此变好吗? 当徐海覆灭的消息传到金门厦门,已经熟透的李华梅做出了违背陈海的决定。 第11章 大肚的进犯 8月24日,陈海和陈宣娇在稻生原虐菜的同时,李华梅的春申号开进新建的淡水港。 “呕!” 刚下船,李华梅抱着陈禄吐了。 陈禄贴心的拍了拍:“出什么事了来的这么突然?你坐船坐吐了?” “情况紧急,俺用最快的速度回来,把翠翠、妙妙、芝三他们全甩在后呕!” “不急不急,回屋慢慢说,慢慢说。能走路吗?” “俺下半身没知觉。” 陈禄把李华梅扶进屋里。 “金厦出什么事情?你要这么玩命回来?听你的话是把人马全聚澎湖?为什么放弃金厦?” 接过陈禄递来的热水,李华梅猛灌一大口,舒服很多。 “禄姐,徐海完了,官军已有余力,势必移师福建。此时不撤,到后面就撤不了了。” “徐海被官军剿灭了?!”陈禄美丽的眼角上涌出一丝阴郁。 “什么时候的事儿?” “从时间上来看,恐怕就在上个月,俺还听说是在杭州菜市口,刮了三千六百刀,跟只鸭子般剔骨切成了片。”李华梅道,“徐海完了,可是个大麻烦呢。” 三千六百刀,李华梅想想就哆嗦。 陈禄颔首:“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件事太恐怖了。” 陈禄所言非虚,松江这块烂疮好了,明军对海上的巡航和走私的打击,势必呈几何式增强。而眼下的大员岛,人口暂时相对充足不提,粮食暂时充足不提,但大量的生产工具、耕牛、各类布帛等生活物资,以及生产工具所需的原材料,无不需要从大陆方面购得。对壕镜的丝绸贸易,亦需从大陆源源不断提供货物。 莫忘大明禁海,这些全靠走私。 明庭东南兵马缉私力度增强,对大员岛上建设家园的女人们来说,无异于一刀捅在腰眼上。 “大姐不在岛上,禄姐你是商号总经理,一切由禄姐你做主,俺听禄姐的命令。”李华梅说道。 “俺的命令?俺也不知如何是好,或许应该姐妹们召集起来,共同商议一个对策。”陈禄说道。 “黄毛姐和蓉妹现在应该在回来的路上,翠翠她们现在应该到澎湖了,那就暂定九月初开?” 陈禄心中盘算一下,时间刚好能错开,于是点头。 “希望大姐九月能回来,她回来了俺心里踏实华梅,俺有个想法,不知道合不合适。” 李华梅道:“禄姐你说,俺听着,俺给你参谋。” “反正金厦已经放弃,应对官军可能存在的围剿,兵力不能分散,咱们人手太少了,俺想” “澎湖不能放弃!”李华梅斩钉截铁说道。 陈禄道:“俺只是说说,华梅你别往心里去。待会儿回去把撤退金厦的事情走了手续,大姐她要不高兴自会来找俺。” 李华梅摇头:“一人做事一人当,俺下的令,大姐找俺便是了。” 陈禄嗤笑道:“刚说以俺为主,别变卦。” 李华梅心头一暖:“谢禄姐。” 对话的时间里李华梅恢复些,尝试能站起走路,不在港口多待,徒步沿着刚刚夯实的道路走回鹰仔城,顺便检查道路质量。 一个时辰后二女已经在城中讨论方案,突然有女兵闯入,并抬入个伤痕累累的女兵。 有多伤?衣甲已经烂掉,背上身前没一块儿好肉。 “俺认得你,你是驻守双鹅山城的姐妹,你这模样回来,城池在被谁攻打?是官军吗?”陈禄问道。 双峨山城,在后世苗粟县附近,陈禄当家一直在扩张,内政军事一把抓,社畜都自叹不如。 “禄姐,俺们被南面的野人攻击,大股的野人,上万的野人,组长叫俺来报信” “好俺知道了,下去养伤” 把伤兵送走,陈禄马上对自己的侍卫道:“林业开发陈部长在城里吗?翠花在城里吗?不管谁在,叫过来,速去,立刻!” 女兵狂奔而去,李华梅疑从心头起。 “上万野人?捅野人窝了?海上走了好几个来回,双峨山城往南过峡谷隘口便是大平原,哪里有野人?” 李华梅离开大员岛时间有点长,情况还不清楚,陈禄比李华梅强。 “俺曾听归顺的野人酋长说起,在这岛的西面有个强大的国家,他们的王自称“大肚”氏,岛上野人称之为白昼大王。传说这个大肚王有22个孩子,有18个孩子是女人生的,有4个孩子是男人生的,每个孩子各自组建一个部落(村社),女人生的是河南部落,男人生的是河北部落,部落首领全叫柯大王。”陈禄说道。 “按照传说来看,大肚王有22个部落,假使各部落只有5000人丁,合起来是10万” “不可能!”李华梅嗅之以鼻。 “传说传说,以讹传讹,大肚王要真有这么多人这么多兵,他不一统全岛了?俺估计编的瞎话,吓唬那些野人的,顶多实力比山中野人稍强。” “以讹传讹吗?”陈禄捂着脑袋沉思,她不由得想起那些不好的记忆。当时征讨北山的野人部落,在神庙里看到的部落传承石板,虽然是淫祀被自己毁掉,虽然鲜廉寡耻被自己毁掉,虽然跟春宫图一样被自己毁掉,但很能说明一个问题。 岛上的人并非身处愚昧蛮荒,相反他们有自己的文明,只是比较低级而已。 换而言之,山中的野人都能酝酿出文明的果实,占据相对富饶平原且物资更加丰富的大肚部落联盟,他们的文明又会发展到什么样? 一个已经有文明的族群,凑出万人出征难吗? 倘若可以组织起万人远征,那他们会没有军队吗? 一个又一个问题从陈禄的脑中划过,想起彩凤、九娘、阿芸的惨痛教训,陈禄决定全力以赴。 “华梅,澎湖兵马最快什么时候能到?” “命令送达立刻出发,10天左右能到淡水,情况紧急的话,俺可以命令不计损失,在双峨山城附近海域强行登陆。” “10天,俺需要这10天。” 李华梅娇躯一挺,义无反顾。 “禄姐,需要俺做什么?” 陈禄道:“俺这里能集结起500人,俺需要你带这500姐妹当先锋,去支援,去拖延。或许你到的时候城池已经失守,但俺不管这许多,没有城池做依托,你要争取这10天。” “俺以妈祖娘娘向你保证,集结起一支兵马,便派过去支援你。” “俺保证完成任务!”李华梅躬身抱拳,领命。 第12章 野蛮人想跟文明人拼一把技术 其实陈禄非常的侥幸,如果大肚是在六七月来犯,那稻米就别想好好收了。耽误收粮食,不管怎么打,打不打,都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妈祖也在眷顾着,9月2日,李华梅带领的500人一路狂飙,来到双峨山城附近。她在林中休整,林子离山城略近,近到两林加一水之隔,河对岸便是大肚大军的宿营地。李华梅亲自带人探查,中途总总耗费的时间不下十天,而十天时间大肚兵马打不下一座城,真费。登高查看,大肚营伍不整,杂乱如麻;贴近偷窥,兵卒将弁兽皮石器,甲不坚器不锐,装备非常落后,不足为惧。 唯一所虑者,就是大肚兵多,层层包围,让李华梅既不知道城里状况,亦不敢轻举妄动。 “华梅姐,俺们夜里偷袭。” 有女兵这样提议,被李华梅断然否决。 “不行,俺们姐妹人太少,才500人,对面野人至少万人,即便稍有斩获,也难撼动野人根本。何况眼下城池尚在,敌明我暗,贸然出击平白暴露自身,不智!就算出击,要以雷霆之势插进野人的要害上,让野人不死也得疼死!” 驳回一个,另有女兵提议道:“华梅姐,那俺们杀进城里去,城里姐妹只有不到500,俺们和她们会师,近千人守起来更有底气。” 李华梅摇头并教学道:“古来防守城池,孤城困守只待在城墙上最为不智,敌军把城一围,断水断粮,任你三头六臂也得喝了洗脚水。你们切记,但凡守城,首要目的在城外设立一座或多座兵寨,与城池形成掎角之势,互相支援。其次要在城外留有兵马,与攻城方野战,破坏其困城、锁城、断绝等总总手段。” “再者说,就算入城,野人数量太多,力有不及。” 女兵里有心者都在记。 这算是李华梅镇守一方之后的习惯,时不时就在培养人才。 连续两次发言被拒,有些打击到女兵们的热情,第三位想要发言的女兵怯生生的开口。 “华梅姐,俺想俺想野人这么多,聚一起肯定是要吃饭的,吃饭是要烧柴火,俺们人少不能攻击野人,又不能进到城里,那攻击砍柴的野人总十拿九稳。” 李华梅这次没有拒绝:“你叫什么?想法可以,战场上不单能捕杀敌军打柴的,打水的也可以,便是出恭的也能杀。只要脱离所在兵马,就能袭杀。” “是华梅姐,俺叫陈金八。” “好,给你百人,由你带队,去做。俺提醒你,老虎搏兔尚用全力,你务必给俺一击必杀,一次都不能失手!”李华梅叮嘱道。 “谢华梅姐教诲!”陈金八带人去了。 余下400人,大眼瞪小眼。 “华梅姐,俺们呢?” “俺带你们去断粮道。”李华梅说道,“给俺记住,战场上军队的命脉就是粮道,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粮食送不上来,再强悍的兵马也会和泥捏的一样。都看过《三国演义》,没看过也该听过,那袁绍的70万兵马多么厉害,被曹操烧了乌巢,没有饭吃,还不是一推就倒。” 有女兵问起关键:“华梅姐,可是野人从哪里运粮啊?俺们不知道。” 李华梅道:“不知道就侦查,万人口粮的供应,光车就得有大几百辆,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俺们先踩点,后动手。” 双峨山城内,野人万人围城,守城兵力仅有三百出头,城防压力不说是被泰山骑脖子上,那也是头顶落下一片叶子,轻松到不能再松。 女兵虽然人少,但城墙上能站满,还能留有一支二三十人的机动部队随时支援。野人虽然人多是女兵的n倍,但是山城之所以是山城,特点就是小而坚,修建的时候恶心人,建好了更恶心人,让攻击方无法投入大兵攻坚,只能一点一点送。 自古上山一条路,路面特意弄得弯曲,加之没有施展空间,导致野人的数次进攻非常欢乐。 每次只能几百几百的投入进攻,第一次的时候野人一字长蛇阵攻山,女兵严阵以待,先头部队被木石噼里啪啦打退,前队联动后队,遂败退,期间各种误伤死了不少。 第二次野人有了经验,派上一波人进行火力掩护,可大肚虽说是野人里较高级的野人了,但装备差是真滴差,远程武器除投石索外,零星的弓箭手射得还是石制骨制箭。可以说只要躲得好,非但零伤亡,还能补充石头,很美。 就野人的装备而言,远程武器是投掷兵器,守军但凡拿出火炮、火枪、弓箭、强弩、床弩完全能教野人做人,让蛮子体会文明的大棒。 可惜这些武器守军都没有。 那只能躲着了。 自古攻城回合制,野人远程女兵躲避,野人附蚁女兵投掷,野人登城野人登不上城。 十天时间,野人交替出战轮番进攻,各部落全部败回,受伤的阵亡的多达两千人众。巨大的伤亡,让叫嚣和不叫嚣的,让自夸自个儿是天神下凡勇士的,无一例外全部熄火,都成了哑巴。 当然不完全哑,嚷嚷退兵的时候很有劲儿。 “俺已经死了50名族人,不管甘仔辖你说什么,就是把天上的云彩说下来,俺也要回家!不打了!” “甘仔辖,你是知道俺们部落的,那是能追逐捕杀野鹿的勇士部落,俺不是害怕,只是伤亡的族人太多,退回去让族人们喘口气” “甘仔辖,俺早就说过了,不能冒险,要完全的去捕猎。你看看你,鹿毛没一撮,反被犄角顶了。甭管怎么说,俺族里人丁单薄,人少,再死下去俺族里就没活人了,俺要走。” “俺也一样,甘仔辖,王国大会众首领们商量好的,一年就50天跟你一起行动,从你着急大伙那天算起,今天刚好是第50天!” 面前群情激愤的众首领,吵闹的声音令大肚王国的甘仔辖(统治者)太阳穴一抽一抽。分封制的长处在于快速扩张和快速统治,征服一个部落便将部落首领纳入自己的体系里,把原有的班子接纳进来,通过联姻的方式用时间来同化。相当于股份加盟,也可以叫“贵族联盟”。 周朝靠这东西极大奠定了华夏版图,伪罗马也靠这东西短时间疆域辽阔,至于倭国 长处明显,弊端更大,尤其在当下这个全球都在使劲提升集权属性的时候,在当世强国大部分都在向着一言堂迈步的时候,还在搞这种初代的“皿煮”,只能说明大肚王国的文明是真正方兴未艾。 眼前呼吁要撤兵的大贵族们,甘仔辖想不撤都不行,但他是真的不想撤。战争打输了掉威望,掉威望很可能要自己的命,自己又不能硬顶大贵族们,只能目光下移,投向自己的宠臣们。 宠臣幸臣,中外历代,大多时候所扮演的角色是君主集权的工具,用完就丢的那种。 甘仔辖的宠臣们束手无策,眼下打不下城墙,不能打下城墙就不能破城,没有破城的希望众首领一定会润,咋整? 宠臣们眼神交流,想到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王国损失大是因为不能击穿城墙,不能击穿城墙是因为勇士们手里的投石索不行。甘仔辖您请想,诸位首领大人们您请想,如果造出十倍大的投石索,投出十倍大的石头,让十名勇士用一个投石索砸城墙,那是不是就能打下城墙了?” 众人面面相觑,这个主意好厉害呀! 天才的计划!我怎么没想到! 甘仔辖当即表示多分战利品。 在总总因素叠加下,大肚军不走了,一门心思搞大型投石索。 第13章 徐海余部流落大员 又过去5天,9月8日,在山城守军莫名其妙观地看野人搞大型投石索中,援兵均就位。 由陈翠、陈妙、李芝三共同率领的2000人在后世苗粟外浦一带登陆,侦查发现双峨山城被团团包围,寻找李华梅找不到,在李芝三建议下二女绕远去到临近的果园城,暂时休整并做下一步打算。 在果园城等不到一天,陈禄和陈珍珠带500女兵和2500名种地农夫赶到,随后到来的是陈翠花所率500山汉山妞,合兵一处多达5500人,里面能战者有近一半。 接收澎湖兵将的情报,陈禄担心起李华梅的安全,当即下令以陈翠花为先锋,大军向双峨山城挺进。 行军一日,次日早上发现陈金八的百人姐妹,送回中军,陈金八如实向陈禄报告。 “华梅到敌军背后断粮去了!”三丫子来回踱步,“这么些天她没有跟你联络?” 陈金八摇头:“从来没有过。” 陈珍珠开口:“禄姐,别出什么意外,过河。” 陈禄看向李芝三他们三个。 “翠翠,你的意见呢?” “华梅很有本事,她的本事大姐时常夸赞,说她是翔绯虎,母大虫能给野狗欺负了?俺以为按部就班。” “妙妙,你呢?” “华梅姐她用兵如神,跟诸葛亮一样,一定不会有事的。” 陈禄看向李芝三:“你呢?” 李芝三抱拳道:“卑职以为关键不在李将军她有没有事,而在围城野人能不能击退。只需击退围城野人,不管李将军在做什么,总会发现,会自己归队的。” 陈禄点头:“那便渡河哪里能渡?” 陈金八当即道:“由此往南30里就是河水上游,俺前番巡查过,更是常走,无有野人踪迹,可从此处过河,走段林中路,便能见着野人宿营地,还有山城的影子。” 陈禄颔首允许,于是就派陈金八带路。全军丑时出动,陈金八和陈翠花一并行动,辰时许先锋部队进入河对岸的林中,能看到野人刚起,打柴生活造饭。 “禄姐离咱们有多远?” “大概有五里林路要走。” “五里路不算远,让战士们用饭,吃饱了开打。” 600人掏行军粮吃,行军粮是一尾腌鱼,就这水勉强混个肚饱,随即陈珍珠就a了上去。 这是一幅军事史上的优美画卷,带给提振士气的baff,一位叫迎风随飘舞的死扑街这样评论道。 “这边是早辰起来搞偷吸,不讲武德;那边是战争池塘水太深,把握不住。哗啦啦长虹呐喊,李靖雪夜唱阴山;轰隆隆大地颤动,可汗起夜连奔逃。举首见霍嫖姚横扫河西,武帝点赞;低头看张八百深情对视,大帝心梗。一个是女军进攻,岳飞血虐金兀术;一个是肚军防守,坤坤挑衅甄子丹。1万打600,蒋秃子见之狂喜,有事宰我;600打1万,明堡宗闻而落泪,亲登叫门。” 总之这场战斗陈禄只收了个尾,城池围就解了,战争也就赢了,女军无一伤亡打出了史诗,只有甘仔辖哭昏在厕所。 又过两日,随着大肚败兵退回国,李华梅带着1000人回来了。400兵加600战俘加几百斤米,这还只是李华梅的小收获。 她将更大的收获分享出来:“野人会修路,他们在城池之间修上道路,用道路连接各城池,只要走在路上就不会找不到城。而且野人的城池非常好打,姐妹们搭人梯,踩着肩膀就能跳上墙垣,俺已经连破五城。” “距俺观察,野人似乎没有轮子,他们运粮全靠人肩挑手提。野人没有牲畜,猪犬牛羊都没有,报信只能靠两条腿。” “禄姐,大军已经集结起来,不如南下把野人一锅端了!” 李华梅信心满满保证道:“平原的野人战力很弱,给俺5000人,俺一定拿下!” 陈禄没有犹豫,当着很多人直接拒绝:“不行,现在大姐不在,俺不能做出冒险的事情,万一有闪失,俺不能和大姐交代。等大姐回来再说。” 维稳,心里有所预料,但李华梅还是有些沮丧。 “好,那双峨山城必须增兵,而且要修建分城以做策应。” “俺已经把守军兵力增添到500人,食物和水都备足。只不过再添一城,要看能不能抽调出人力了。”陈禄言道。 “俺是回澎湖?还是等等?” “等等,把俘虏带回去,看看能审出些什么。” 一连数日,时间来到9月21日,三丫子计划筑城选择地点,李华梅苦于兵力不足,在被拒绝扩军,考虑从澎湖及其他城池抽调。 但在这个时间点,又出事了。 “部长,淡水西部20里外海岸上有十数艘船只搁浅,打鱼号在打鱼时发现,现在鱼姐正与对方对峙。”女兵匆匆闯进来禀报道。 李华梅立马就上,陈禄紧随其后,她在摇人。 陈禄耽误十来分钟方到,到的时候李华梅已经和对方发起冲突。远远看着像是有个人被按在沙滩上,走近一瞧还真被按了,只不过被按的不是李华梅。 脸贴沙滩上的那位是个老小伙,肉质摸上去筋道q弹,一看就不是个好人,凶神恶煞的表情揭露了他不低于江洋大盗的危险程度。 当然了,大员岛上众姐妹哪个不是杀人犯,危险程度要多低有多高,江洋大盗太垃圾。 陈禄盛气凌人的开口:“你们这群臭男人是什么人?为什么来到俺们的地界!” 沙滩上的叶明那叫一个羞愤,咬着牙说道:“老子是平海徐大将军的部将,你们这群臭娘们快放开老子!否则大将军屠了尔等,尽数做娼妓!” 陈禄和李华梅对视一眼,由李华梅开口。 李华梅嘴张就张了,手还用力,让叶明一边感受华梅丰韵肉体之余,一边疼得直吸冷气。 “你家的草鸡废材大将军是叫徐海,俺知道他,忒不中用。要不是你家徐海废物被官军剿了,俺现在还在金厦二岛跟官军打呢,何至于弃了金门厦门。” “哎呀呀,俺记得徐海挨了多少刀?三千六还是三千七?” “臭娘们,你们” 叶明心里想骂却又不知如何骂,自己和老吴带着队伍千里迢迢来金厦投海王,到了金厦就挨了官军胖揍,死伤不少弟兄,沉了许多船只,狼狈的到这里结果搁浅,然后被告知是从金厦撤退的 q司马呆! 叶明想到一种可能:“你们是海王殿下的麾下吗?俺就是来投奔海王的!俺家大将军是海王的侄子,大将军惨遭官府杀害,求二位美丽的将军通禀一声,俺们愿意投海王,求海王给大将军报仇!” 陈禄淡笑道:“省省力气别嚎了,你们听到的歌谣是俺大姐编的,打金厦战官军的也是俺们,至于海王徐维学早在俺们攻打澎湖的时候,便已经斩首了。” 转折让叶明呆滞,随即疯狂反抗挣脱华梅的束缚。 “老吴!动手别管俺!她们人少!杀光她们!” 轰轰! 两声炮响,吴平斗大的汗珠从脑门落下,岸上偷偷藏起来的三磅炮打出了空包弹,几百披甲女兵平举火绳枪,黑洞洞枪口让人不寒而栗。 王翠翘这时从后面走上前台。 看了看场面,王翠翘做出个大胆的决定。 “二位姐姐好,俺们愿向二位姐姐投降,共战官军。” 叶吴目瞪狗呆:“夫人!” “二位将军,你们不想看到夫君的毕生心血和无数人命,葬送在这海岛上。”徐夫人楚楚可怜的说道。 第14章 月28归大员 10月初,丽璐和陈蓉回来,然后大员岛方面开始力量收缩,应对未来的变局。 会议期间定下继续岛内扩张的基本方案,然后李华梅带兵返回澎湖,陈禄带兵到双峨山城主持大橘,丽璐留在鹰仔城管杂事。 陈禄到前线,博采众议,把陈珍珠、陈翠花、陈金八的想法结合起来,搞出了短促突击战术,每人带个几百人轮流上,打下一座城就换人打下一城。 然后短促突击进行十天,因军械打空被迫停止,东南沿海打击走私力度空前大加强,女兵装备无法补充,然后可耻的被大肚野人推回了双峨山城 唉,三丫子,你要知耻啊! 转眼到10月下旬,水稻熟了。 28日这天,陈翠公然旷工半日,来到自己位于淡水东岸的土地上,和人事部派助来的奴才工一起,把80亩水浇地的余下水稻收完。 “翠船长好。” 有男人来朝自己打招呼,陈翠看了眼认识,是去年和今年6月末给自己收了稻子的徐庆。 “阿庆啊,你来了,谢你这两年帮忙。” 徐庆弯腰接替陈翠手里动作:“您客气,俺尽本分做事,只求将来能有个好前程。” 陈翠这时方才想起,眼前的徐庆既不是福建姐妹,也不是浙江妹子。他是安徽人,原先为徐维学手底下喽啰,是陈海打下澎湖之后,才在人事部里当奴才的。 “俺记得你是澎湖之后来的,再有一年你就解放了。” 徐庆道:“翠船长您记性好,俺是嘉靖34年4月入伙的,首领立的规矩是干满三年的奴才,才给俺转正,奴籍抬入户籍,得干到嘉靖37年的4月才给分地。” 陈海还是有人情味的,在陈禄的屡次建议下,在陈禄不断的唾沫洗脸下,陈海屈服了,松了松奴隶的枷锁。新增一条:奴隶干满三年,授予田地成为自由人。 但是这条后面还有个括弧,只限定汉族人。至于历次战斗中捕获的野人?我总得有人剥削! 陈翠道:“也是辛苦你们了,没有牛,全靠你们犁地。不过现在苦一苦也好,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徐庆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好日子还在后头,现在007都是为了未来的幸福生活拼搏,福报啊。 少顷稻子收完,陈翠一串都没留,全部拉到鹰仔山城下的临时粮库去出售。毕竟她不是在船上就是吃食堂,一年到头在家次数无限接近0,外加家里从来只有自己没别人,不出售等着发霉吗? 陈翠空着手去,徐庆他们推着独轮车,挑着担子,把稻米运到目的地。粮库这边全是女兵,都是熟人,领头的扫盲还是陈翠给她扫的,陈翠算是她半个师傅。 过秤,因是补种的粮,全靠地的肥力,陈翠的80亩水浇地打出120石稻谷,这是多饶陈翠给出的数字。陈翠等着拿银子,可结果粮库这边给她一张纸,轻飘飘的一张纸,但中间写着“等白银65两”的字样,上面写着“明嘉靖35年10月28日经办”,左边写“鹰仔城第五粮库”,右边写着“一式三份交客户本人陈翠”,下边有“经办人陈春、陈梅、陈玟”,三个人名字下面是对应的三个手指印。 陈翠拉过陈春悄悄问:“春子,你告诉俺,为啥是张纸,而不是银子?” 陈春看了看四周,对陈翠实言相告:“俺也不知道,是黄毛姐姐要俺们每个粮库都这么搞。翠姐你别小看这个,做起来非常复杂,一式三份每份都要按手印,经办人名字不能少三人,一份客户一份粮库一份垦殖部,俺这些天手指头按地疼。” 陈翠问道:“你这些天开的这种纸,上面银两数额加起来有多少?” 陈春想了想:“不少于一千两。” 陈翠点头,又问:“其他人对此反应大吗?” “挺大的,都怕是下一个宝钞,但又能如何。”陈春道,“不过看俺们一次三遍,都有备份,一些人就看开些,抱怨几声走人。” 陈翠点头,她觉得这张纸还不错。 做为公司的高层,所面临的贵重金属短缺的问题陈翠是知道,她还知道陈海和陈禄尝试解决这个问题,但却没有解决。 钱是一组数字,是虚无缥缈的,当把兜里的红票剥夺其“经济”一职位中的价值,那红票就是一张张废纸。而同样,无论是白银、黄金、黄铜、甚至是宝石,在剥夺其所被赋予的经济价值后,就是块儿石头,漫山遍野都是。 “钱”作为货币从古代开始流通,期间换过无数次形象。在上古社会中钱的形象是贝壳,换而言之贝壳赋予了经济的价值。而之所以贝壳能被赋予价值,其一便是形象物、赋予物的数量不能太少又不能太多,树枝树叶不能赋予价值,就是因为它太多又太随处可见,当经济中的“钱”过多又随处可见,自然导致的是“钱”的价值贬低而其他物品价值的上升;反之同理,钱的价值上升而其他物品价值的贬低,将导致“钱”不能“方便”,假设一个贝壳的价值能够购买1万吨苹果,而一斤米就能换3斤苹果,那么“钱”使用的不方便,就导致在“钱”上的赋能是失败的、不成功的,那么社会就会奉行与流行“以物易物”,因为后者的经济赋能更加方便。 其二便是携带和储存上,你可以在身上装100个贝壳,但你无法在身上装同等数量的树枝。而就携带与储存,漫长的货币变革与经济赋能,从贝壳身上转移到铜身上,又从铜身上转移到布匹及其他贵重金属身上,一直到赋予废纸以“钱”的功能。而这其中也是一段能够看见的人类社会科学技术的进步史,从贝壳到贵重金属的冶炼开采铸造,再到纺织行业的兴起壮大,再到电子防伪等高级技术的应用,以及之后的互联网虚拟空间经济越来越便于携带和储存,谁家卡上或手机里,没有356亿呢? 好,我没有(′;︵;`) 再说眼下,贵重金属紧缺,有人明白应该发行纸币,但一个对当下世纪的防伪手段完全不放心,一个是知道明宝钞崩掉的历史,所以一个不敢一个小心翼翼,小心翼翼的被不敢的连带着也不敢了。 但比起陈海和陈禄这俩儒学圣人学教出来并影响的儒家子弟不同,丽璐的路子更野。这位尼德兰的航海家多少懂点经济,她知道在北海、波罗的海、地中海、东大西洋沿岸,可以用金银铜等贵重金属货币购买商品;而在非洲大陆和新大陆,代替货币职能的是布料、枪炮、兵器、酒水。丽璐隐约明白钱被赋予价值——价值是虚拟——价值可以被转换与替代,于是赋予纸张以“钱”的功能。 但被更多的“儒家人”给“行政化”,也既消化吸收为自身所能理解并接受的东西,于是纸币变成了类似购物券的东西,但经济价值赋予的转换丽璐做到了。 看着眼前的“纸币”,陈翠问起个灵魂的问题:“能花出去吗?” 这很关键,要不能花有个屁用。 “可以花,只不过麻烦点。”陈春说道,“需要三份和记录同时修改。” 陈翠道:“现在能买到什么东西?” 陈春不假思索答道:“稻米。” 陈翠脸色一僵。 陈春另补充道:“还有兽皮和一些海产。” 陈翠苦笑,有明庭封锁在,便是真金白银,不也和石头一样。 把纸揣兜里,回岗位停止旷工行径,但谁料陈翠摸鱼被抓了。 陈翠回淡水港口,就看到家园号出现在泊位上,并且陈海陈大姐一直在码头上站着。 看见陈翠,陈海笑嘻嘻。 “翠翠啊,你去哪了?让我等了将近两刻呦~~~” 第15章 叶吴调澎湖,翠翘当秘书 明嘉靖35年10月28日,家园号回到她的家园。 先到鸡笼港停泊,经岸上人员告知淡水建成港,于是一路划到淡水,下船直奔鹰仔城休息。 休息一晚,次日29号陈海理事,然后被堆积如山的万千事物所组成的海浪,给拍死在沙滩上。 陈某人焦头烂额,陈某人打出gg “这么一张纸靠谱吗?不会出事?”陈海在质疑丽璐。 丽璐被动没关,给陈海解释。 “我认为完全靠谱,这已经非常严谨了,如果大姐觉得不妥,那么我倾向于使用白银。” 陈海捋了捋流海:“木已成舟,就这样,正好试验一下。” “先不说这些,把三丫子叫来。还有通知翔绯虎,让她从金门厦门撤退,二岛离大陆太近了,出了事情根本救援不及,守住澎湖即可。” “还有,让华梅仔细查一查徐海,把他覆灭前后经过写给我。我很纳闷,我想了一路,徐海拥众十万以上,缘何官军只换个统帅就不堪一击?胡宗宪真是个ssr?” 丽璐禀道:“大姐,华梅妹妹她现在就在澎湖。” 陈海微愣点头:“好,不愧是翔绯虎。” “我这就去通知二位姐妹,不过大姐,这些文件需要你过目,并且有些人需要你面试。” “人叫他们候着,老娘现在没空见。来,让我看看是哪个小可爱被放在最上面啊?兵器缺口已经这么大了吗!” 陈海眼睛瞪的像铜铃,自己不就走了半年嘛,缺口为什么如此之大?你们饿了吃了?要按照文件上统计来看,自家女兵里能有一半人没有装备兵器,这比例已经与一战时期的沙俄军并列了。 丽璐言道:“大姐,多余的我不清楚,我知道的是禄姐跟个叫大肚的野人鏖战后,武器装备就损耗的严重不足了。” “大肚?”陈海仔细回忆没想起来。 “跟野人打成这样?这个大肚是什么神仙?有情报吗?让我康康。” “下面那份就是。”丽璐道。 陈海手动嘴也动:“兵器损耗无法补充,是因为没银子了沈一石罢工?还是有其他因素?” “因为政府军的封锁和舰队大范围缉拿走私。” “哦。”陈海淡淡应了声,专心阅读起大肚的资料,没注意到丽璐悄悄退下。 文件上的资料是综合版,有拷问俘虏得出的,也有李华梅口诉的,总之半个时辰后陈海看完,脑袋里大致有个模糊印象。 首先他是一个国家,有名义上的国家君主甘仔辖。其次他还处于城邦状态,属于那种城邦向帝国过渡的状态,有点类似古希腊和夏商周。第三大肚属于多民族跨族群,他的22个城邦分别是巴布拉、猫雾捒、巴则海、洪雅四大族组成,现任甘仔辖是巴布拉族人。第四,大肚装备普遍落后,跟山里野人一样,处在石器时代,连青铜都没进去。 文明归文明,战斗力是真空气。 “不过十万上下的人口,到挠骚的人家心里痒呢。” 陈海找来一张纸,提笔写下消灭大肚肚。 友情提醒,福建夺人篇章里有掳掠到造纸匠,然后陈海不在家,任劳任怨的三丫子点出了造纸作坊,算的上岛内第一家“工业”了。 第三份文件,人事部的一些奴才合同到期,该授予田地30亩,方案已经出炉,请批示。 第四份文件,还是人事部,暂时留在部门里维系运转的20位姐妹集体请求歇年假,并且声泪俱下的控诉一天上班25小时,吃饭手上有文件,上茅厕手里也是文件,上床有文件,进澡堂还有文件,这是非人的虐待!牲口都没有整夜不眠的干活! 字里行间能够感受到想把陈海头盖骨掀了的激愤,陈海羞涩的笑呵呵,然后留中。 断无此疏,断无此疏 再之后,垦殖部计划开垦、修水渠、修道路、筑城 当天下午陈禄气喘吁吁的进入鹰仔城,把陈海惊了个呆。 地图上显示从苗粟到台北不少于200里路,又是山路又要过桥,骑马尚且要一天,你跑步前进几小时? 说!你是不是开挂了?用的是凌波微步对! “大呼呼姐,你终于呼呼回来了” “不急不急你先坐,气喘匀了再说。”陈海递来半杯水,另半杯已经尿出去了。 “大姐,你回来,俺能睡懒觉了吗?” 看着三丫子疲惫的脸庞和比兔子还红的双眼,陈海的心备受触动。你都这样了,居然还想睡觉!再坚持坚持啊!今年的考评我给你个优。 (三丫子抄起板凳抡在陈海头上,主角脑出血猝) “当然可以,一口气睡上三天!这三天我来顶着!” 听到这话,陈禄眼皮开始打颤。 “大姐,暂时住在港口的叶明将军你见过了吗?” 陈海反问:“叶明是谁?我只认识叶志超。” 陈禄瞬间清醒:“徐海麾下大将,带了一两千人来投奔。” 陈海紧了紧绑腿,去趟码头。 临近晚饭的时间点,王翠翘、叶明和吴平见到了气质形象美貌具佳的美人。 陈海开门见山:“我就是陈海,你们要投我?不投海王了?” 叶明道:“陈头领莫要打趣俺们了,本是要投海王,但海王已死,总得投新主。弟兄们是从松江一路打杀下来的,俺不能对不起自家弟兄,为了弟兄们性命,俺愿降。” 吴平也道:“俺跟叶大哥一样也愿降,不降弟兄们连下顿饭都找不到,而且在陈头领这里挺好,至少弟兄们不想女人。” 陈海轻笑:“你二人到真实诚,下去后好好学习学习十一条,敢玷污姐妹们我必杀之!” 稍微散散气场,二人毫无纳头就拜的打算。 谁不是杀人如麻? 陈海只好转移目光:“妹妹,你是徐大将军的夫人?” 王翠翘行礼:“妾身见过头领。” 陈海低下头,裙子遮挡够严实,一把掀起,王翠翘犹如受惊小鹿赶忙拉下。虽是一眼,但陈海看到了,小脚妇人。 “妹妹你也学习学习十一条,回去了放脚。看你手无缚鸡之力,杀人就免了,你识字吗?” 王翠翘乖巧点头。 陈海问:“认识多少?” “很多。” “很多是多少?” “很多是很多。” 叶明忍不住开口:“头领,徐夫人是松江怡红院的头牌花魁,卖艺不卖身,吟诗作赋,歌词编曲,舞蹈抚琴,无一不精,无一不专。松江人称王大家!” 陈海陈禄眼前一亮,人不可貌相啊,看你瘦的跟鸡仔似的,竟能如此牛逼冲天? 当下王翠翘秀了波才艺,陈禄自叹不如,直言才华十倍于我。 陈海没有夸张,只是觉得这少妇才思敏捷罢了。 二陈对视一眼,再看王翠翘,活脱脱个冤种嚒。 “叶将军吴将军,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你二位暂归澎湖翔绯虎统帅,翔绯虎乃我爱酱,你二人要听话呦。放心,我一视同仁,不会区别对待,妈祖娘娘是见证。” “至于王妹妹,你上不了战场就留在这里,这位陈禄也是我的爱酱,你在她身边当个秘书助理。” 第16章 高炉炼铁 11月2日,一则消息传入鹰仔,陈海喜大普奔,众人喜极而泣。 经金井新兵卫父子连续数日的勘探,成功在鹰仔城南面,平原的尽头山上,发现一座煤矿。但这只是次要的,以煤矿为继续向南,深入大山50里,是一座浅层铁矿。 有煤有铁,大员这个“新生儿”可算是学会走路了! 陈海一高兴,当即想要一家每人50亩,被陈禄把规章制度拍在脸上,才从兴奋中平静下来。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自己不能打自己的脸,30亩也够了,年产百余石的知行地,而且不用养兵,多划算。况且岛上资源丰富,你们父子慢慢探,我一点一点赏,聚沙成塔,说不定将来会是万石大名主呢。 煤铁具备,只差冶炼。首先是道路,修好一条夯实笔直的路连接两地,贵在结实。其次是挖掘,在确定不需要抽取地下水就能开挖后,人事部立刻调批奴才来,眼下没有机器可以偷懒,只能依靠见挑人扛。 而陡然多出矿工这一职业,大量人力被抽走,来年的农业没的搞,令陈海又缺人了。对大肚王国的上万人丁,有着更大的生理渴望。 时间一点点流逝,陈海终日泡在矿上,眼瞧着一块块矿石从洞里挖出来,达到一定数量后,开始启动新式冶炼计划。 得益于上辈子的信息大爆炸,加上年代并不久远,刚好是父辈那会儿的事情,陈海还有印象。在她的指导下,奴才们用泥土夯起一个二十米高的圆柱形高炉,上窄下宽,开出出铁口,在出铁口上方开出投料口、通风口,下方开出出渣口。 因高度太大,所以选址上定在鹰仔城平原尽头的小山丘下,炉口与山丘平行,方便投料。地点离矿区不远,几乎就扒在矿边上,尽最大可能缩小运输距离与成本。 笑话,不考虑运输距离和成本,我陈海又不是张之洞,脑子一天天跟残疾人似的。 原理上用煤炭加热炉子,使之达到温度后投入铁矿,经高温将矿石中的铁融化为液体与矿石分离,铁水从出铁口流出,待其冷却便大功告成。 第一块铁新鲜出炉,交由铁匠去打造农具。大员岛上第一铁的第一锤,工匠也重视,麻利的一顿操作打出根锄头,在场中人陷入狂欢。 但打铁的老师傅找到陈海告状。 “老爷,您炼的铁不好,太脆了,用力会断。”老师傅小心翼翼说着。 还在喜悦的陈海脸色一僵。 “脆?”专业人士这么说,陈海仔细回忆的一头雾水。 自己步骤没错啊,也没落下。 “为什么会脆呢?”陈海发问。 老师傅陪着小心说道:“陈老爷您莫怪俺老不死的话多落您的脸面,俺师傅曾说过,打铁不能用石碳烧,只能用木炭烧。石碳烧的脆,木炭烧的结实。” 陈海抱臂颔首:“老人家,你是想说铁里含碳量超标吗?” 这话老师傅接不住,因为他不懂。 老师傅提醒让陈海如梦方醒,当年炼出的铁为什么不达标?因为标准是炼钢!含碳量超标,达不到钢的各项指标。 那该用木炭?这不是煤炭、木炭的事儿,况且当年用得就是木炭,还造成了大面积生态破坏。 还需要有一部手续,消掉铁里面的碳。 于是在岛上闲着,闲到已经长出蘑菇的杰拿斯·帕沙登场。 “噢!上帝啊!人类的奇观!神秘的东方文明!大姐,明国就是这样金属冶炼的吗?” 高炉炼铁,巨大的黑烟柱,把杰拿斯惊到,并给了个下马威。 陈海岂能拒绝:“是的,这是我国最新款式的金属冶炼方法,能成倍的提升出铁量。” 杰拿斯跟个小迷弟一样一脸崇拜:“大姐,我可不可以参观一下?我想看看这个奇迹。” 陈海掿椰道:“参观?你要跳炉子里吗?别开玩笑了,1600度呢。” “我” “好了,你随便参观,不过要先完成一项任务。”陈海笑道,笑得使人恐惧:“之前你抱怨无事可做虚度光阴,我让你做好心理崩溃的准备,现在就是你好日子的终焉。” “我要求你设计一台机器,原理是当机器处于水平线上时,在线上做出原地旋转的运动。我提醒你一点,我将用它来盛放铁水,高温滚烫下的铁水,你选好材质。” 杰拿斯听后陷入沉思,他举一反三,敏感的觉察出其他问题。 假设陈海所说都能够做到,那么动力呢?用什么动力驱使它进行旋转?陈海已经说过是装铁水,那么人力驱动不太可能,畜力驱动也不太可能,还能用什么力?风力?水力?机械零件的力量? 杰拿斯觉得动力问题将比材质问题更困难,不过他现在二十来岁,毛头小子的年纪肯认输?在还没开始的时候认输? “我明白了,请大姐放心,我一定做好!” 杰拿斯去忙,陈海则对工匠们更新要求,既然铁脆,你们就别锻打了,改铸。 正好用铸更简单了,反正铁水是现成的,直接倒入模具里齐活,省得辛苦。 对陈海这外行指导内行,这些从金门、厦门、高浦、同安等地被掳来的铁匠师傅们无言呐无言。 在山里一直待到12月,陈海还想再待,陈禄惊了。 一个月你不着家!在外面鬼混! 陈海于是出山,12月13日返回鹰仔城。 刚回城,被陈禄嫌弃的拉着去澡堂子洗浴。 共用一个池子,边洗边聊。 “大姐,铁的事情解决了?” “解决了一半。”陈海道,“铁肯定够,就是有点脆。” “铁居然会脆?”陈禄不可思议,随即想起,“是用石碳烧的吗?大姐,宋人当年亦用石碳烧制,却甲脆不能用,不如党项生铁。” 陈海诧异:“啊?” 我脑袋出毛病了? 陈海于是一边享受三丫子搓背,一边思考。 “我靠!是焦炭啊!” 陈海一个健步窜了出去。 陈禄急忙在后面追着大喊:“大姐!衣服!衣服!” 拿着两套衣服追陈海。 第17章 转炉与水锤 明嘉靖36年新年,明国贸易有限公司全体员工放假,明人过春节,泰西人权当过圣诞。可员工有假期,老板大人可没有,大过年的拉着陈禄这头牛马,她在勤快打年糕,陈海在看收支明细。 看着有零有整有毫有厘的公司收入,陈海冷静地手指敲桌子,一边敲指甲一边扣。 “我有多久没分红了?”陈海问三丫子,却更像是自问。 陈禄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分红?大姐有分红过吗?好像是上次。” 说得陈海无言以对。 “三丫子,咱们接下来要过一段苦日子,可能要很长一段时间无法分红,姐妹们要有怨言,帮我劝劝。” 陈禄停下动作认真回忆:“有过了好日子吗?” “三丫子你t” “大姐生气啦?俺开玩笑的。”陈禄笑道,“不管过什么日子,好日子苦日子,姐妹们永远追随大姐。” 陈海亦道:“你不朝我抱怨加班了?” “加习惯了。”陈禄耸肩。 打会儿年糕还挺热,停下说几句话又冷了,陈禄紧了紧棉衣,放下木锤来炉子边上取暖。烧火的小煤炉,只因人手不足没法蜂窝煤,所以开窗通风,冰火交融,图个温暖。 “过了年,我打算让阿歌特和蓉蓉去壕镜,一边卖货,一边结识人脉。东海海域是指望不上了,大活人不能让尿憋死,南海那边的路子要也走不成,那就去安南碰碰运气。” 听陈海说完,陈禄开口:“多一条路俺支持,只是大姐,你让黄毛妹妹卖什么货?俺们现在一匹丝绸一件瓷器都没有了。” “没有丝绸瓷器,还有皮货。缴获的各种皮货近万张,佛郎机人应该会要。我记得他们为获取海狸皮,把物种都快灭绝了。” 陈禄点头:“这件事最好问问黄毛妹妹。” “那是自然还有一事,三丫子,陪我过完元宵节,你就去双峨山城好了。”陈海说道。 “太赶了?”陈禄蹙眉。 闹完元宵就起兵,虽说越往南越偏热带,但总感觉有点草率。 陈海也无奈:“人啊!” 陈禄陪着叹口气,要说现在人口不算少,自耕农加奴才少说万计,但就是缺人,哪都需要人,劳动力总是不够。 “明白了,抓人为主。” “也是让你历练历练,毕竟大员岛的二当家,不会行军打仗可是要闹笑话的。” 陈禄不忘回怼:“也对,毕竟大员岛的大当家,不会牧民治理可是要闹笑话的。” “嘿你个三丫子,又痒痒了啊!” 一段时间后,杰拿斯处传来好消息,转炉他搞定了! 于是新年刚过没多久,陈海连碗热乎汤圆都没吃上,就二进山。 然后傻了眼。 杰拿斯指着自己发明成果,陈海眼中的特大号磨盘,错愕。 “帕沙,你是怎么想的?设计说明说说。” 杰拿斯很谦虚:“都是上帝在保佑了,节日前我在街道上跑步刺激大脑,看见有人在推磨,不断旋转的磨将稻米碾成粉状,带给我无限的灵感,于是就改进用上了。” “首先很好解决了动力问题,像推磨一样推动拉杆,并且拉杆很长,可以继续添加人力。其次巨大的土制容器有极强的耐热性,完全能够容纳滚烫的铁水。第三” 陈海断然打断:“很好,很不错,有铁水吗?试验一下。” 铁水自然是有的,将上面的陶桶搬到出铁口,接半桶再放回来,然后五个壮小伙光膀子推磨,没一会儿浑身冒着丝丝白烟。陶桶里铁水也在推动力下旋转,旋转很慢,与空气接触带走里面的碳。 这跟陈海想象中的差距很大,不应该是推磨啊,应该是滚筒新一机的狂甩电动马达头啊。 “这样推,速度有点慢。”陈海说道。 于是杰拿斯又多加根木头,这下十个人在推。 陈海汗颜呢。 “有其他办法吗?” “可以尝试水利驱动。”杰拿斯说道。 陈海头疼,矿区有水是井水,指望井水的水力,还不如现在立刻马上手搓出个蒸汽机。 “算了,人力就人力,铁好了打把刀出来试试,要锻打的。” 老师傅问了句:“老爷您是要百折的还是千折的?” “寻常小卒用得。” “好嘞,最迟后天肯定能出来。” 陈海微惊,这么快的吗? 等候两日,一把普普通通的军刀出炉,陈海舞着试了试,挺锋利,破甲效果不知道怎样。不过野人无甲,差不多行了。 老师傅禀报铁条正常,韧性够。 陈海还算满意:“刀可以,以后打出的刀不能比这个次,会有人检查质量,不合格的挨板子。你们打兵器就相当于兵器的亲生父母,把名字和打造时间留下,好统计。” 老师傅唯唯诺诺,心说这要是在厦门,俺可不答应这无理要求。 陈海又问:“会打火铳吗?” 众多老师傅都在摇头。 陈海作罢,吩咐多造磨盘转炉摇铁水,然后出山回城。 没过几天,很能折腾的陈海不单在炕上折腾陈禄,又在淡水河上折腾了个水力捶打机器。水力锤农村就有,简单到没有难度,算是半自动化,直接上马开搞。这个东西整出来肯定是为了板甲,有了铁为什么不点出板甲,拉上陈禄来围观。 板甲制作有难度,但也一点难度都没有。有难度的要考虑人体结构,进行从头到脚的保护,把甲胄的重力分摊在全身,这不单需要足够强的人体美术功底,还要有各种细小零件用来穿连甲片,比如肩甲和臂甲的连接。如此打造防御力高,负重也轻,能蹦能跳,不逊色重甲。 但打造这种甲胄,可以想象的非常非常麻烦,如果有机器还行,铸模机一压,几个自动锤一打,高压水枪一切,一天几百副没问题。可全靠手搓,全靠大锤八十小锤四十一点点敲,猴年马月能武装部队。 而一点难度都没有的,是真一点难度都没有,直接打两块厚铁板护住前后躯干,铁板缝隙拿皮条布条串上,然后就没了。 没有肩甲,没有臂甲,没有腿甲,没有护心镜,更没有甲裙,只是两块铁板。 没有错,说得就是胸甲。 陈海要的就是这个,一个字快,四个字有防御力。 而打造出的样甲摆在眼前,让一旁全程观看的陈禄心口燥热,脸蛋绯红,夹紧长腿,一幅小女儿状。 “大姐,以后姐妹们都要穿此甲上战场吗?” 陈海嗯啊一声:“不然嘞?” “可以不吗?”陈禄声音细若蚊声,“太太羞耻了。” 陈海说道:“羞耻什么?此甲非常坚固,弩箭射不穿,火铳打不透,可谓天下无敌。” “尤其是我改进后,除了锤子,天下无任何一物能破此甲,床弩也不行,我说得!” 陈海牛逼哄哄,但陈禄依然在害羞。 “可是为什么那里好大” “哪里好大?”陈海疑惑。 陈禄羞的直跺脚:“就是那里了!哎呀大姐坏死了!以后都穿这种甲,姐妹们还怎么见人啊,羞死了!” 陈海无语:“我那是为了增强防御力,加强抗打击能力你奶奶滴,你在想什么呢!” 板甲是一个平面,但陈海参考了二战时坦克的斜面装甲设计,很鸡贼的把胸口要害的甲打成斜面,形成一个三角的凸起。但这只是外观,陈某人保证里面绝对平的。 “给我上甲!” 一声令下,左右女兵羞红的脸将两片铁板举起盖住陈海躯干,然后在陈海两肋处用麻绳绑缚固定。甲胄设计很人性,另有两个皮革的背带,用绳子与板甲相连接,让肩膀更多承担板甲重量。 三下五除二甲胄穿戴上,陈海尝试被用刀砍用枪射,均不能破甲,尤其是胸口上,弹丸直接卡在里面。 陈海很满意,解下让陈禄穿戴,陈禄扭扭捏捏的穿上,被砍被射后也赞不绝口。 “虽然很放荡,但甲具真好。”陈禄红着脸道,“这里不能修改一下吗?真得太大了” 第18章 勘定全台 春天一天天临近,陈海的芳心日渐躁动。 16日,闹元宵的第二天,陈禄坐镇双峨山城,主持征讨大肚王国诸般事项。 17日,陈翠花动员山民兵丁500人,自带干粮来到山城集结。 18日,明国贸易有限公司保安部陆军局女兵2000人,在陈宣娇率领下到达汇合。 19日,第二舰队的陈蓝率领三艘临时炮舰,开抵山城附近海域。 同日,3000名民壮辅兵到位,陈禄当即下令开拔,5500人大步走着泥巴路,向着前线——大肚王国的崩山社城进军。 同样是在19日,陈珍珠向坐镇鹰仔的陈海递交一份报告。 “山南9部,宜兰7部,竹堑水8部,山中24部,这是最后确定不反叛的野人部落?男女老幼15万丁嘛,太少了,远远不够,尝试跟各部首领签个劳动力输出合同,还有山物野味采购合同,用粮食支付。” “属下明白。”陈珍珠道:“但大姐,诸部首领有项倡议,委托俺来询问大姐的意见” 陈海好奇:“一干山民首领,有什么倡议?” 陈珍珠忍着笑意说道:“各部落巫师、祭司、萨满,或梦见,或占卜,或有神启总之都预言到相同的一句话。” 陈海已经笑了:“这帮神棍,简直吃饱了撑得。说说看什么预言?代汉者徒高也?李树开花?点检做天子?亦或在哪个旮旯角落发现了铜雀?还有挖出个石碑,上书天罡星36地煞星72合一百单八人?” 陈珍珠道:“那些人说“太阳从北方升起,将把所有子民带进富饶美妙的仙境”。” 陈海笑脸一僵:“珍珠,你不会是说” 陈珍珠点头:“是的,奉大姐为大肚王咯咯咯” 陈珍珠笑得合不拢嘴,陈海哭笑不得的瞟了眼自家肚子。 “大肚王?干脆一步到位,叫大肚婆得了。” 不过换个方式一想,陈海转而狂喜。 大肚王好呀,当地土着人语言里是白昼大王,翻译翻译就是白天大王,那要是再翻译翻译呢? 太阳王! 只不过陈海还有点不爽,你说我好好一个贸易公司ceo,首席执行官干得好好的,怎么就成王了。 “这件事情等三丫子回来再说,那些首领问起别急着拒绝,先吊着,你去忙。” 陈珍珠告退离开,王秘书将一堆文件拉来让陈海签字。 陈海刚弄好一摞,见又来一摞,是手麻人也麻。 坐办公室是人待的日子吗! “哦?新年生下的宝宝满月了?” 王翠翘点头:“是的大姐,满月酒定在三天后。” “是件喜事,去沾沾喜气。”陈海想了想,“记得男人是叫牛大壮,女人是还在家园岛时候的姐妹,记得是生过两个孩子的母亲,针线活好,胸大孩子饿不着,公司老员工了,帮我挑个合适礼物。” “是,鹿奶行吗?” “鹿奶呀可以,孩子喝不了让当爹的喝,免得跟孩子抢奶吃。” “翘翘,最近工作如何,有压力吗?”陈海问道。 王翠翘摇头:“没有,挺充实的,而且踏实。” “跟你之前比呢?” 王翠翘笑着回答四个字:“自食其力。” 陈海开心笑了:“说得好,好好干。” 21日,陈禄克崩山社、前后俘虏男女人丁6000众的捷报送进鹰仔城,陈海却旷工了。 她拿着图纸和一杆火绳枪,来到大员岛上草创的学堂,拽走讲课的杰拿斯和查理。 “火绳枪精通吗?” 二人点了点头。 于是陈海道:“给你们俩一个任务,改进升级火绳枪,把精度提高,射程提远,装填时间剪短,限期一个月,一个月后验收。” 两人脸立马垮了,没头没脑就让我干,还一个月! “一个月时间太短,我要求至少一年时间。”杰拿斯说道。 陈海当即表示这是开卷考试。 “我知道原理,把火绳去掉改装打火石,再有个撞针的东西连上扳机,通过扳机带动撞针击打打火石,打火石引燃火药,火药推送弹丸出膛。这是过程,你俩照着过程推。” 二人点头:“你还有其他的要求吗?” “有,操作不能复杂,枪支要轻,造价便宜能量产,上手容易。”陈海说着:“总之要上手快,质量高,价格低。” 三选其二我全要。 他俩庆幸自己摊上一个“好”甲方,庆幸着去干活了。 “大姐,禄姐军报。”王翠翘小脚丫颠颠跑来。 陈海接过查看,六千人,很好。 “让宣娇带人接应,全都填矿里。” 陈禄犹如秋风扫落叶般,横扫整个大肚王国。 23日,克麻务社。 24日,围大肚社。 26日,破大肚七城联军,当日大肚王奔逃马之鳞社,克大肚城。 27日,破马之鳞城,大肚王南奔大突社。 28日,陈禄兵近大突,大肚王逃跑,大突人心大乱,遂降。 2月1日,大肚王一路退至牛朝溪边,在大肚的南疆,重新聚集兵马,做出最后一搏。 2月7日,陈禄一路招降,率1万5000众开抵诸罗山社(嘉义),与大肚王1万大军决战城下。 是役陈禄令板甲兵800人为先锋,全军上下一鼓作气杀上去,随即大肚军兵败。 陈禄乘胜追击,一举攻克诸罗山城,斩杀大肚王。 2月12日,岛南(台南、屏东)诸部望风而降,陈禄收降书班师,全军加快脚步,赶在春耕前,大军押着俘虏返回鹰仔城。 陈海摆接风宴,给陈禄和李华梅一起接风洗尘。 “华梅妹妹怎么在此?” 李华梅自己道:“俺冒险出兵,尝试攻打平海卫,尝试在延寿溪上岸攻莆田,只掠些人口,此行是为把人丁送过来。” 陈禄有几分兴趣:“大陆如何?海防森严?” 李华梅摇头:“福建与往常同,海上少有官军船只,岸上卫所战力还是那样。不过到有听到一则谣言,说浙江有事,调福建兵北上支援。” “浙江有事?”陈禄瞥了眼王翠翘,把徐海死了之类的话咽到肚里。 陈海前面开口:“停了,这事今晚在我床上说。” 几天之后,岛的北面岛屿,宇佐家的五岛,毛海峰披麻戴孝,数千老贼立于海边集体全白,面西站立。 “父亲!!!” 毛海峰痛哭流涕,将一悲愤的倒霉蛋押上来,斩首。 祭旗! “复仇!复仇!复仇!” 数千近万老贼怀揣熊熊怒火,跨海远征大明。好似飞蛾扑火,但人固有一死,宁死,誓报此仇! 第19章 王直冤死,窗口期到 早先在胡宗宪刚走马上任浙直总督时,王直徐海间的关系故事便已知悉,为此胡宗宪的幕僚团还特意讨论过,论证该打谁。 是打一个?还是两个一起打? 其中幕僚徐渭就力主行“剿抚并用”之策,认为王直一向有招安的心思,是迫不得已才反的,可以晓之以朝廷大义将之招降。徐海就不然,这个逆贼反心昭然若揭,需从速剿灭,震慑宵小之徒。 这样做能达到很多层次的目地,其中一条便是快速解决平息东南沿海倭乱,在履历上好好添一笔,他日甭管是封侯还是入阁,都能有个好前程,荫蔽子孙。 胡宗宪认同徐渭观点的,于是在官军徐军鏖战之际,胡部堂将王直的老母妻儿放出监狱,优裕供养,并且书信来往,为招安做好准备。 把善意传出去后,派出幕僚蒋洲与陈可愿,前往倭国开始破冰之旅。王直提早有准备,让毛海峰一路护送到五岛,亲自一番交涉,初见虽然差距分歧很大,但都想接着谈。 肯愿意谈下去,就是开门红。 当得知亲人无恙,王直趁机解释加诉苦:“我本非为乱,因俞参将图我,拘我家属,遂绝归路。” 说起俞大猷,王直就恨的牙痒痒,老子纵横海上半辈子,没摔过这么狠的跟头。 蒋洲一边附和大骂俞大猷不是个东西,一边趁机提出通商互市的条件。对这条件,王直欣喜若狂,简直猫枕咸鱼,非但没有半分犹豫,反而相信了胡宗宪胡总督诚意满满。 我等互市通商等到花都谢了! 当即表示愿意听从命令,也叫愿降愿受招安。 和手下弟兄们一说,手下人也全部支持,因为不支持的全被徐海挖走了。 统一了意见,后面的事情都好说,首先王直将蒋洲留在五岛充当人质,其次为表诚意,他命毛海峰亲自护送陈可愿回大陆面见胡宗宪,具体商量招抚和通商互市事谊。 胡宗宪一看有门,闲子立马重子,十分重视亲自厚抚毛海峰不提,彻底消除王直所有疑虑。 于是嘉靖36年新年,王直纳下投名状。在他的牵线搭桥下,以西国霸主大内义长为首,自大内家以下,大友、有马、秋月、松浦、阿苏、少贰、龙造寺等北九州大名主,与明方代表蒋洲达成协议,归还被掠人口,并备方物入贡。 胡宗宪大喜,立马给王直送去一身二品武官的袍服,上好狮子的补子,王直更开心了。 快船来回跑,什么接头碰面奖金待遇,每一项商议妥当,王直决定返回大陆。 嘉靖36年3月,王直率领老部下叶宗满、谢和、方廷助及义子毛海峰等,带大海船百余艘,兵丁上万众,还有北九州大名的朝贡使者,一齐出海驶往浙江,直驱杭州。 当抵达舟山的时候,王直猛然发现四面八方出现大量明军战舰,把自己里三层外三层的给围了起来。看明军旗帜,有打俞字旗,有打汤字旗,有打卢字旗。 在王直等人不可置信中,明军战舰率先开炮,擂动战鼓开干。 “胡宗宪!胡宗宪!!!狗官!狗官!!!你无信无义!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狗官!有卵子真刀真枪打杀一场!俺叶碧川皱半点眉头!便不是海上奢遮的好汉!” “狗贼!有本事跟爷爷大战三百回合!老子弄死你!!!” 舟山海战,明军取得了酣畅淋漓的大胜,击沉俘获海船八十艘,杀死贼兵数千人,生擒王直及叶宗满、方廷助等骨干,可以说一战把王直集团打废了。 没什么可说得,也没有人能猜到胡宗宪这样做的目的何在,反正找破布堵上王直等人的嘴,下船的地方就是杭州,直接拖到闹市口,现抓现砍,童叟无欺。 王直真得很可怜,渴望招安的他穿着官袍,被活寡在闹市。 切了三千六百刀,刀刀沉默,最后一刀才断气。 而侥幸逃出的毛海峰、谢和等人,闻知王直死讯后悲愤至极。既然朝廷言而无信,那就打他个天也翻了地也覆! 公推毛海峰为主,放弃多年经营,重新集结舰队,夜里偷偷靠近钱塘江,二十几门重炮与几十门轻炮不要钱似的向港口倾泻火药弹丸,把杭州港化作一片火海。 尔后自钱塘江一路北上一路打过去,占领崇明沙所为基地,浙直沿海全面进攻。 至此,东南再乱,明军之前的努力皆作流水,之前所投入的巨量白银全部作废。 江左之民全都麻了! 4月,明军再无力气缉拿走私,沈四亭搭乘沈门的船出海,轻车熟路进入鸡笼港时,陈海还在鹰仔城里日理万姬。 “大姐,这是最后一批缴获大肚王的石板。” 陈海轻轻弹了弹上面的土。 “大地母神,生育万物,万物有灵,生死轮回,滋润大地。” 再看下一板:“太阳之神,哺育万物,庄稼生长,人畜长大,万生万灵万物的根本。” 陈海道:“三丫子,你咋看?” “除了尺度太大,其他的看不出什么来。” 陈海颔首:“也是,无用之物,保存起来,权当个收藏品。” 权当给后世学者研究大肚历史留个线索。 唉,陈海再坏,也赶不上西班牙人的万分之一呀。 “三丫子,现全岛各部族首领共推我做太阳王,我想趁这个机会给他们放放血,建一座真正的城。” 陈禄反问一句:“大姐你想要的不单是座城?所谋者大呦。” 陈海点点头:“没有错,但要一步步来嘛。” “你说新城定在哪好呢?” 陈禄想了想:“诸罗山城(嘉义)附近如何?那里有八掌溪、牛朝溪等水,土地平坦肥沃,有现成的道路,而且离澎湖更近,造出港口一天就能打个来回。” 摊开地图指点,陈海大致明白是哪里了。 虽说大员岛一重鸡笼二重高雄,郑家当年东宁城是在台南,但都城都城要的是什么?国境中心,四通八达,交通方便。所以煌煌三千载,至少宋之前,要么都长安要么都洛阳,都长安则有进取之心,都洛阳则有龟缩之意。 而陈禄提议的嘉义,陈海并不看好,不为别的,偏南了。 她陈海的大员可跟郑成功的大员不一样,郑家大员基业草创家主急死,岛内大肚等野人势力多如牛毛,对北面的掌控很弱,甚至对原先荷兰人的势力范围掌控仍需时间做推助。陈家大员基业虽亦草创,但陈海健在,北面很稳,南面受大肚灭亡的冲击很顺滑。 所以新城理应取中。 “三丫子,这片区域呢?”陈海指点在乌溪和浊溪的交汇处,也既后世南投。 陈禄撇了撇嘴:“南北投社?不怎么样,有八成都是山地丘陵台地,而且远离海港。” 陈海不做多言,打算后面去实地考察一下。 房门敲响,一声进,王翠翘轻飘飘的走进来。 “大姐,禄姐,鸡笼来人禀报,有六条船入港,满载货物,为首者叫沈四亭和沈门。” 陈海一阵惊讶,闯明军封锁来找自己,好big的胆!不愧是商人! 赶到鸡笼港会客室,两人正在淡然喝着蜂蜜水。 “沈伯伯,沈大哥,好久不见,你二位好大的胆子啊,不怕被官兵捕走,给办个通倭罪?” 沈四亭笑道:“侄女不用吓唬老朽,老朽惜命的紧。” 陈海坐下:“我本以为再见二位,至少要等几年,等风头过去了。刚做好过苦日子打算,不想二位来雪中送炭了。” 沈四亭老眼暗淡:“不瞒侄女,其实老朽能来,也是拖了一人之福。” “何人?” “徽王王直义子,毛海峰。” 当下沈四亭主讲,沈门做补充,把胡宗宪诱杀王直一事讲的绘声绘色,让在场众女犹如身临其境。 “在老朽出海前,毛海峰已占据崇明,攻占海门、吴松、宝山、川沙堡等处,其部将谢和攻占定海卫,以舟山为基攻掠北到杭州南至温州沿岸。又有原徐海旧部邓文俊归服,占据盘石卫深入处州衡州杀戮。眼下毛海峰各部拥聚兵马号称五十万,胡总督连福建广东兵马都调动了。” 陈海一阵无语,非常的无语。 好像自从有个张仪,不要脸是一代更比一代强,消耗国家信誉来为自己增添功绩,令信誉破产来造就自身的赫赫之功,如果胡宗宪是这样的胡部堂,那可就 太让陈海失望了。 “今次之后,只怕海上游子很难归降官府了。”陈禄看得也很清楚。 “不说这些,沈伯伯,仗打成这样,你生意还能做吗?”陈海强行转移话题。 沈四亭苦笑:“哪里还有生意,苟延残喘罢了。” “还望侄女能赏口饭吃。” 陈海:“我看码头上很忙碌,二位带了哪些货来呀?” 沈四亭道:“都是些不值钱的,耕牛300头,公猪母猪200口,狗20条,鸡鸭40只,余下的全是棉布。老朽积压的库存,不贵,贱卖贱卖,200文一匹。” 陈海直接了当问道:“一共多少银子?” “白银4000两。”沈四亭说道。 陈海点头,她还给的出。 不过节省一点也是好的。 “沈伯伯,现在浙江南直隶米价多少银钱?” 沈四亭语出惊人:“现在6钱半一石,往后很可能会长到8钱9钱一石,甚至1两一石。” 陈禄发问:“因为战乱?” “不单是战乱。”给沈门一个开口机会,“除毛海峰之故,浙直百姓春耕尽坏之外,今年年初浙直官场传有流言,朝廷欲行改稻为桑国策,改尽浙江稻田为桑田。” “改稻为桑?”陈海心中一动,天可怜见,总算有自己知道的事件了。清流严党围绕改稻为桑大打出手,引发一系列的事件,进而海瑞出山,严嵩倒台,及之后的《天下第一书》,是大明王朝里的第一高潮部分。 但对陈海自身而言,这无疑是个窗口期,绝佳的窗口期。 “咳,沈伯伯,沈大哥,据我猜测,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浙江会很乱很乱,也会很危险。环境已经无法经商做生意了,所以您二位家产财帛能转移就尽快转移,无法转移就请放弃,这是我给你们的忠告。” “并且请将我的原话,一字不漏转告沈一石伯伯。” 二沈大惑不解:“何以见得?” 陈海不答:“我这里有一批稻米,是去年刚收的稻子,想出手,二位可愿接手?” 沈四亭点头:“可以。” “伯伯不验货?” “你不是弄虚作假的人。”沈四亭很有信心,“多少银钱?” “六钱银子一石。”陈海开口。 沈四亭轻捋胡须:“六钱银子会亏本呀。” 陈海摇头:“伯父可以两个月后再来交钱取货,反正现在是六钱,后面也是六钱。大可放心,这些我都会写在合同里的。” “这期间粮食我来保管,发霉了损失我担。” “大侄女把话说到这份上,不应下就是老朽的不是,一万石能拿的出手吗?”沈四亭道。 “可以。” “十万石呢?” “可以!” 前脚还哭穷,后脚就要吃下十万石稻米,沈四亭还是有钱啊。 “我还有些急缺的物品,需要劳烦伯父大哥代为采买。” “但说无妨。” 于是陈海大嘴一张:“我需要更多的耕牛,更需要更多的人口,除此之外还要会修船造船的,会打兵器甲胄的,会造火铳的,还有郎中兽医,各类工匠” “此外求几本论语,几本三字经,几本千字文,要是有其他的开蒙书物也要。还有孙子兵法、三十六计,宋人的梦溪笔谈、武经总要。” “要是有精通火器的人才,能邀请就邀请,不能邀请的话就绑来。” 听陈海哔哔完,沈门由衷说道:“又是兵书又是工匠,姑娘你其志不小啊。” 沈四亭说道:“老朽尽力而为。” 陈海又道:“现在沈一石伯伯那里有丝绸吗?” “放心,他那里一直都有货。” “好,交易岛上拿货。对了,怎么不见沈一石伯伯?” “杨公公有事,他被绊住了。” “太监能有啥事?要钱?” “好像是账册的问题,总之是钱的问题,好像胡部堂、郑布政使、何按察使都在关注。” 陈海长长一声哦。 第20章 青草坐堂调查局 嘉靖36年4月,当得知福建兵力抽调北上消息,李华梅再再再次冒险出击福建沿海,这趟她动了80多条船,从平海卫一直打到潮阳。 在5月,掳得男女青壮丁口万余人,在八掌溪入海口新建的蚊港下船卸货。 “大姐是在鹰仔城吗?”李华梅问向码头工作人员。 “大姐六天前来过,听说是去南北投社。” 李华梅闻知当即让人把骡子牵来,独自一人奔去。 你说骡子哪来的?是上次沈四亭来时赠送的礼物,一共十匹,鹰仔城留一匹,余下九匹分别在鸡笼港、淡水港、双峨山港(苗粟)、大肚港、浊港、蚊港、打狗港(高雄)、卑南港(台东)和哆啰港(花莲),用来传递信息。 当然了卑南港那边港口很简陋,还没有城堡,都需要时间嘛。 李华梅策马扬鞭,不愧是将门虎女,马术也算一流,烂骡子硬是骑出千里马的气概。顺着土路走,过几座桥,很快找到陈海一行。 “翔绯虎?来的正好,快来帮我参谋参谋。” “参谋什么?” 把骡子交给女兵,李华梅快步登上一座不算特别高耸的山。 “这座山呀,能在这里建城吗?” 李华梅眺望着远处大平原,眺望山脚下不远处的两河交汇地,眺望身后绵绵群山,眺望山中流下的清澈河水,点了点头又晃了晃脑。 陈海不解:“不好不坏?” “不不不,俺是想说这山鸡肋。” 李华梅道:“山城重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反向来推就是山险路陡,大队人马难以通行。反观这山,面朝广阔平原,四周无山脉能分割遮挡,若有敌围城,非但难以犄角,光这平原就能驻下十万大军。” “其次身后,群山环绕,险山众多,高山亦多,光西后侧那座山,只要几个人待在上面,城中虚实尽在敌人眼中。” “在这里建城,不智。” 陈海淡定开口:“如果这座城不是城堡,而是类似京师的都城呢?” 李华梅想不通:“平原很大,大姐为什么要建在山上?” 陈海干笑:“哈哈哈,不说这些了,平整平整山上土地,少建几座房子再说。” 李华梅正要开口,陈禄平静的扯了她一把。 “对了华梅,你怎么来了?” 李华梅道:“俺捉了万余人丁,人太多了,亲自押送到蚊港。” “福建的?” “福建的。” “很好,有垦殖卑南的人了。” 李华梅抿了抿嘴。 陈海发现:“华梅,你好像有话要说?” 李华梅抱拳:“大姐,俺心里粗粗估算,几次在大陆征丁,人事部里的奴才只怕不下二三十万,而女兵全部仅有万人,算上叶明吴平的部众,淡东各镇的民兵,男女兵超不过五万。以不到五万人控制全岛,外要小心官军和倭寇海盗,内要威压众蛮,且强掠沿海百姓恐心有怨气,人数越多怨气越强” 李华梅突然一掀裙子跪倒:“大姐,岛内局势只怕已危如累卵,还望大姐和众位姐妹们当心。” 陈海郑重将她扶起:“我知道了。” 返回鹰仔城路上,陈海偷偷把陈青招来。 “青草,我有一件大事要交给你去办,你能办好吗?” 陈青马上点头:“能,请大姐吩咐。” “我回去了会把安全部更为司法部,司法部下会设安全局和法务局,这两个局是明面上的,一个管安全一个管法律。你当司法部部长,然后暗地里悄悄成立个调查局,把最下面最底层的情况及时反应给我。” 陈青开口:“相当于锦衣卫?我的新职务相当于锦衣卫指挥使?” 陈海不承认,锦衣卫是甚么垃圾组织。 “不是锦衣卫,我需要一双眼睛能看到底层百姓,我不想脱离人民群众,你懂吗?” 陈青:“我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陈海拍了拍肩膀:“去尝试做,我看成果。” 鹰仔城歇半天,次日又去狮球城,参观鸡笼造船厂。 曼努埃尔老头带“船匠”们欢迎。 陈海简单看了看,不愧是老师傅,简陋的造船厂硬生生是用手搓起来的,满足一切造船需要。硬核狠人当有他一席之地。 “老阿,现在能造什么船?”陈海问。 曼努埃尔很精神的道:“丫头,你是要卡拉维尔船型还是柯克船型?我最拿手的是卡拉维尔船,我能造出28米长、8米宽、3根桅杆、挂拉丁帆或横帆、排水量150吨、可装载100吨货物、能穿越赤道无风带的大帆船,感不感兴趣?要不要来几艘?” 陈海晃了晃手:“不了,我现在在近海,虽然葡国设计的卡拉维尔是艘优秀的船型,但它更适合远洋。” “而且制造出一款优秀的船只,不是老阿你一人的事情,他们现在能造什么船?” 曼努埃尔不屑撇嘴:“他们只会打渔船。” 陈海挑了挑眉:“阿尔米达先生,每个文明都有每个文明的特色,每个文明都有每个文明的长处,你不应该藐视一切,自大者将受上帝惩罚,同样傲慢者也会受到惩罚。” “至少在近海桨帆船上,葡国也好西国法国也罢,你们不都有借鉴参照奥特曼的船吗。” 曼努埃尔直言:“明国的船太小,很弱,不值得学。这是我的专业,你是我老板,本着契约精神,我对你说是实话。” “明国本就是大陆民族,他们天生远离海洋,可话虽如此,明国的船就没有独特的地方?独树一帜的地方?是中式软帆不需要学?还是水密舱技术不需要学?”陈海反问道。 “水密舱需要学。”曼努埃尔说道,就事论事没必要抬杠。 陈海轻轻把手搭在老头肩上。 “你教他们,你也在学习,共同进步。反正明国船型就那么几种,你可以先仿制福船,小福通了仿大福,一点点在造船上融汇东西,成就大师的名号,多是一件美事。” 陈海把老头唬愣了,全然忘记他们当中很多人不是造船工匠,能造船也是造渔船的现实。 “好,你说服了我,老板。” 第21章 诸类账簿统计 大员鹰仔城,一份份黄册、鱼鳞册、矿产册、劳务册摆在桌上,陈禄和王翠翘一起伺候着某位大爷。 “狮球山城有驻守女兵百人,城下有自耕农200户,均未婚,耕地1万3000亩。有男女奴才千人,专司耕作;港内有壮奴千人,专司码头装卸货物和劳力。另有造船厂各类工匠480人,实授地1万5400亩,共2万8400亩。” “废弃甬道诸城堡,只保留柿子山城,驻守女兵百人,耕地5200亩,分属鹰仔山城。” “鹰仔山城有驻守女兵3800人,已婚400人,耕地20万亩;另淡水上游矿场驻守女兵200人、男兵百人,耕地1万3000亩;工匠学徒200人,耕地6000亩。淡东镇有年轻男子2103人,年轻女子1878人,成家者1803户,耕地8万亩。淡西镇有年轻男子2412人,年轻女子1825人,成家者1798户,耕地8万亩。此外莺歌隘口驻有女兵百人,耕地6300亩。共计田39万500亩。” “经金井父子勘探,北部群山中有火山数座,滨海处有铁矿一座,临近狮球山城有铜矿一座,山南有煤矿一座铁矿一座。” “万湖城有经勘探,有铁矿两座。” “双峨山城有煤一座” “宜兰城驻守女兵百人,有男子320人,女子20人,成家10户,奴才2600人,有铜矿一座。” “诸罗山城” “鹿儿城” “哆啰山城(花莲)有铁矿一座,另发现玉山,数量巨大,无法估算。预计移民2000人。” 一勺勺喂嘴里,陈海才知道吃。 “现阶段主抓道路交通,在保证农业稳定的前提下修缮道路,尤其东部岛上滨海道路,修结实点。在哆啰修个港口,陆运不便就走海运。” “鸡笼边上的铜矿尽快开采,所出铜全部铸成铜钱,最好赶在蓝蓝下次去热田时用上。” “淡水这里开发已经有一定规模,农业重心转换到岛南去,那边溪水更多平原更多,日后岛南为农业,岛北为工业。” 王翠翘一不留神给出一刀:“事情也太多了,修路,产业搬迁,铸钱,还有之前的新城计划,加冕太阳王和各部族臣服,好像没个三年五载做不完。” 陈海半拉话咽肚子里。 陈禄眼带笑意的呵斥王秘书。 狠狠瞪王翠翘一眼,这小脚婆胆子是越发的大了:“好我们不说这些,我带回来的甘蔗呢?” “已移植到打狗山城(高雄)了,正在种植育种。”陈禄答道。 “尽快育种,这可是把利器。” “是” “淡水铁厂这里” 烦人的老板终于滚蛋,陈禄、王翠翘乐得轻松,苦中作乐在办公室吃过午饭,下午半天处理事物,一转眼天上都火烧云了。 “王姐,你好了吗?打饭了!” 一声轻轻的呼唤令王翠翘惊醒,偷瞄一眼门边上陈春,转头又去偷摸三丫子。 “天黑了,没什么大事明天再说,俺整理文件扫地,你去忙,顺便把俺那份打上。” 陈禄虽然这样说,但天边只要有些光亮,她手里的笔就不停。 还想吃饭?看看俺,饭可以顿顿不吃,工作不能停下。有吃饭上厕所这种低端的欲望,一看你便不是一头优秀的牲畜。 像俺,天天回家洗裤子。 “是,禄姐,俺走了。” 王翠翘拿着两个饭盆扭着屁股出去,跟陈春一离开办公房,陈春的嘴就开始了。 “哎呦喂,我的脖子啊,整天低头感觉头快掉下来了,这一天天的,好像回到船上。” “姐姐你这不算什么,妹妹才惨呢,有禄姐在,俺可不敢偷懒。” “算了算了,去吃饭去,今天俺带你下馆子。” 王翠翘大写疑惑:“你不去食堂吃?” “去什么食堂,不是炒肉片就是炖肉块,反反复复几道菜,你没吃腻?俺吃腻了。” 陈春大包大揽道:“走走走,俺带你去淡西,别多问到了就知道,梅梅和小玟已经去了。” 淡西镇范围几乎在鹰仔山脚下,也可以说下了鹰仔山就是淡西镇,走过沿河岸边的广阔农田,穿过离河稍远的农田,直到看不见河水,镇子的轮廓方现眼前。 “王姐,春姐,这里!” 有人在招手,王翠翘近前才看清,就一大棚,没遮没挡,立在进镇口子地方。支几把方条凳子,有几张方木桌子,才算有个能坐的地方。竖几口铁锅,有个树墩做切墩,两个篮子里装瓶瓶罐罐,另一个既放干肉也放蔬菜。肉眼可见数只苍蝇围着篮子打转,仿佛不给口吃的立马进化为蚊子咬你。 “春,是在这里?”王翠翘偷偷问。 陈春回以肯定眼神:“相信俺,你尝尝他的问道。” 一句疑问,饭已经做上。老板也就是主厨,是个肥胖的中年人,只见他将菜码和肉都切成丝,狂往里面兑调料。饭早就蒸好,这边铁锅来一下,那边铁锅再来一下,盛满一碗使劲的搅和,直到每粒饭都沾上汤汁,才算大功告成。 这边饭在做,那边的嘴巴没有停。 “这位师傅住淡西镇?贵姓啊?” “俺们不知道姓名,只晓得他家里排行老八,俺们叫他八师傅。” “八师傅是自耕农?” “他?说来有趣的很,曾经是某个地方路边熬汤的,专捡骨头熬汤卖给苦力,一文钱一大碗。上个月脱了奴籍,给地不要,说打小没种过地,不会。又听了拿地得扛枪当兵,他更是唾了口丘八拒绝。从本月开始整日支摊子卖饭,手艺确实不错,加上没什么花钱地方,总有食客。” 王翠翘听得神奇,这年头竟还有不要地的? “几位客官,你们的饭。” 拌饭摆上桌,话题终止,王翠翘挑了其中最干净没苍蝇的碗品尝,饱满的饭粒吸饱了鱼汤,搭配老八秘制配方,简直了,好好吃啊。 吃到一半,有一伙镇民来吃,王翠翘她们赶紧拨拉碗筷,吃完付钱走人。 鹰仔山城虽然小,但住的地方不会缺,赶在关城门前返回。四人分在一个宿舍,不用分开,直接吃饭到上床。 次日早上,王翠翘正在洗漱,醒地最早且打饭回来的陈梅,道出了惊人消息。 “姐妹们,快去淡水港看呐,听说鱼姐姐把龙王爷钓上来了。” “啥?” 钓龙王爷?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 忍不住心中好奇,四女穿戴整齐去看。 第22章 奢侈品筹备 “奶奶的!大畜牲!老娘可算把你拖到岸上了!” 清晨的淡水港岸边挤满了围观人群,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在码头上,那条被船绳拖吊起来,有近30长丑陋的大鱼。 “快看,好丑的鱼。” “怕是要有几丈长,都快赶上家园号了。” “鱼姐她们不会把龙王爷捞上来了?!” “天呐!四海龙王不会报复咱们?” “快看!大姐来了!” 万众瞩目中,陈海与陈禄一起出现,即便陈禄有心理准备,看到眼前的大鱼饶是一惊。 “这不会是龙王爷” 陈海嬉笑着拍了拍她屁股:“三丫子莫说醉话,什么龙王爷,大点就是龙王爷?分明是鲲。” “鲲?”陈禄认真看着她。 “正是鲲鲲。没听过那句话嘛,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一锅炖不下,要两锅炖。”陈海笑道。 “咯咯咯”陈禄捂嘴直乐。 “大姐,禄姐。” “辛苦,船只可有损伤?弩枪消耗多少?姐妹们可有伤亡?” “大姐放心,一切都好,大家都小心着,就是太费弩枪。姐妹们皮都没破,就算死,也不会死畜牲手上,忒丢人。” “很不错,继续保持。” “谢禄姐夸奖。” “好了好了,回屋里聊,厨子已经来,这里交给他们好了。” 前文讲过,鲸鱼有两宝,龙潭香和鲸油,一个是奢侈品,一个是工业用油,在此不做多提。 陈海命陈鱼捕鲸,是因鲸鱼身上有三宝,对当下岛内发展很重要,龙潭香、鲸鱼皮和筋。其中龙潭香肯定是要给好凡人修仙的老道长,皮货是给壕镜的葡萄牙人,只有筋留着自己用。做什么用?比如说弓弦,比如说皮筋,再比如松紧带。 陈海有个构想,现在还没和陈禄她们说,怕说完陈禄罢工了。 “自古以来,最暴利的买卖要么贩毒,要么贩军火。上辈子我根本不可能和一个个国家争市场,而现在我面前全都是蓝海。” 食堂的厨师厨娘秀着刀法,从未接触这种大鱼自然没法像庖丁解牛那样一气呵成,但肉是大块大块往下剃,没一会儿功夫只剩下一副白森森骨骼。 筋肉分离,厨师把肉全扛着。不能用扛,是拿车子拖,套骡子拉,才堪堪回到鹰仔城的食堂后厨。 架锅去炒去炖,不出意外炖鹿肉炒鱼片全被摘下,只有炖鲲肉和炒鲲肉,汤也是鲲肉汤。 一来到午饭点,全员品尝。 “这是鲲肉?吃起来和牛一样。” 徐庆夹一筷子炒肉,然后嘴里开始上下捣鼓的咀嚼。 “呦,这不是小庆子嘛。” 徐庆眉头一挑,扭过头含糊说着。 “姓玟的,你屁股痒直说,老子再给你通通。” 陈春这时端盘子走来:“玟妹,这男的你认识?” “认识,挺有意思的一人,在床上睡过。”陈玟说道。 “你为什么会在城里食堂吃?” 徐庆道:“不是贴了榜了,愿意去哆啰城那山疙瘩,还愿意不要田地的,提前免奴籍恢复自由身。俺一天也等不了,报名了。” 陈玟点头,这政策她知道。 “你确定要去哆啰城?到山沟子里可很难见到翠姐姐了。” 徐庆老脸一红:“俺见陈翠做什么?莫明其妙。” “呦,不承认喜欢上翠姐呀?是谁一有机会就往翠姐那里跑,而且和俺睡了之后都不问俺,还不承认。” “无聊。”徐庆臊红着脸,端着饭碗到其他桌去了。 男追女隔座山,虽说徐庆是老贼枇了,但像陈玟这种说上就上,睡完就甩嘛事没有的女子,徐庆也是头回见,搞得他完全没预案。 把徐庆羞走,陈春开口。 “妹妹,都跟人睡了,嘴挺严啊,有相好的吗?” “找啥相好的,在岛上还执拗老家礼法做甚,有投缘的一起滚床呗。春姐你呢?” “整天忙得要死,哪有时间找。” “要不妹妹帮姐姐物色物色?” “可别,俺才不要被你用过的。” 食堂吵吵吵,到处的噪音全是吃饭中的交流。春和玟聊男人聊的正起劲,忽然有人端着饭碗坐旁边。 “不急着找,岛上男人一把一把的,整天见俺们在眼前晃肯定躁动,急得是他们。” “金八姐?你不是在双峨山吗?” 陈金八说道:“换防换防,省的俺一个地方呆太久,老得快这是鲲肉?好硬啊。” “你要进文职?” 陈金八直接吃呛,头摇晃跟拨浪鼓一样。 “咳咳,不不不,俺疯了?看你们整日的样,打死俺也绝不会坐屋里办公动笔杆子。” “那你是” “这不是要修路嘛,禄姐要俺负责竹堑(新竹)到双峨山(苗粟)再到麻务(台中)的道路,说俺长期驻守在这里,比其他姐妹更有优势,更有经验。”陈金八说道。 “还行,双峨山到麻务道路是现成的,竹堑到双峨山之前修过,算是美差了。”陈春的话陈金八不认同。 “要是这样就好了,顶多强化修缮一下。可要修一条进山路,连到盘坑部落。有好几月要风餐露宿了。” 嘉靖36年5月,陈翠又双叒叕一次载满丝绸回港。 “大姐,你叫俺?” “没别得,让你休息休息,八月前不要出海了。” 陈翠精神一震:“大姐要打谁?” 陈海轻咳一声:“俺谁也不打,这段时间叫你休息,我来筹备输往大陆的货物。” 陈翠疑惑:“岛上有大陆想要的?” “目前已知有龙潭香这个暂时没法给你看,但华梅从澎湖送来的石头,你可以瞧瞧。” 接过文石,陈翠打量石头上丰富多变的美丽纹路,微微颔首。 “有点价值,到像书里说得道君皇帝花石纲。” 陈海继续:“除了石头,澎湖还有一大产品。” 推出一个小盒子,陈翠打开一看,顿时惊掉下巴。 “哇靠!珊珊瑚?” “行贿送礼必备,相信沈一石能全部吃下去。”陈海脸上洋溢自信笑容。 “就这几件物,能换回装满整个舰队的丝绸。”陈翠说道。 第23章 五月传教士 明嘉靖36年5月,丽璐自壕镜返回,还带来了客人。 陈海眼中两个身穿欧洲中世纪传统长袍的传教士,一个秃顶一个没秃顶,脖子上挂着十字架,手里捧着圣经,用蹩脚的粤语和熟练的葡萄牙语朝自己问安。 “肉惹,黛愿公爵带鱼。” 丽璐在旁帮腔:“大姐,这位是阿鲁梅达神父,这位是弗朗西斯科神父,他们都是从遥远的里斯本来,来到东方传播主的福音。在壕镜从莱奥总督、拉斐尔先生处听说大姐的事迹,故而随船来拜访。” “哦?我声名在外了嘛,请坐。” 陈海直接开口:“你们是葡萄牙王国的教士?” 两个传教士一惊,字正腔圆的葡萄牙语,把脸挡住,没有东方人的特征,真以为是葡萄牙人呢。 “是的,我们是从里斯本大教堂来的,那是个美丽的地方。” 陈海点点头:“里斯本我知道,虽然美丽,但终究不及罗马城。大教堂再是富丽堂皇,仍不及竞技场的千年厚重历史。” “公爵大人说得很对,看来你很了解罗马。” “我了解的不单是罗马,还可以勉强跟你们聊聊但丁、米开朗琪罗和达芬奇,蒙娜丽莎?最后的晚餐?” 传教士非常佩服:“您是我们见过最神奇的东方公爵。” 世界的另一头遇见这么一货,何止是神奇啊。 “达芬奇先生是享誉欧洲的艺术大家,不过关于艺术的讨论是否留在后面进行?就像甜腻的饭后点心。” 陈海点头:“当然,美味的点心总能刺激味蕾的兴奋,所以你们来的目的呢?” “为感谢您的丝绸和瓷器,以及对自由贸易的贡献,打破明国对贸易的粗暴垄断,我们从遥远的伊比利亚给您带来一些小礼物。” 丽璐听到此拍拍手,小礼物被几个壮奴用抬杆抬着,哼哧哼哧把几口大箱子搬进来。 这年头的西方诸国,甭管是被蒙古人教育的心惊肉跳,还是对东方的普遍崇拜,令他们一向是以自卑的心态去平等的对话。就如大名鼎鼎的英国老马祝寿乾小四,为同这个自古以来强大到无敌的强悍东方帝国平等对话,英国可没送破烂,他当时拿出手的搁现代算,相当于核弹研发生产技术、跨大洲导弹生产技术、信息战技术、太空战技术、高精尖芯片技术、智能机器人末日战甲技术 同理,葡萄牙人送礼也是如此,全是本世纪的高端货,端上桌的有镀金打造线条流畅,满满基督风味,咋一看就很上凳子的浑地仪,也既地球仪;有天下堪舆图,既当代的世界地图;有望远镜、罗盘,还有 还有这群西方人是当真不懂吗?又t给老娘送钟! 顶着满脑袋黑线,陈海拨了拨地球仪,又瞅了瞅世界地图,大西洋两岸的绘画走得是写实风,东方这边完全抽象派,奔着一千个人有一千个东方去的。 还有就是,都忽略了澳洲大陆和南极洲的存在。 看完,陈海平静的坐回到座位上,一言不发。 两个传教士拿不准,往常送这些礼物给东方的土鳖们,从来都是惊讶神色,正常剧本不是指着地球仪吱哇乱叫吗?为什么这次十拿九抖了? 陈海开尊口:“阿鲁梅达神父弗朗西斯科神父是?如果你们有幸能够回到里斯本,请将我的话转达给你们的国王若昂三世殿下。首先,贵国与西班牙共同瓜分了世界,但西班牙只得到新大陆的金银,而贵国不单有新大陆的蔗糖,还有印度的香料,东方的瓷器,看上去教宗冕下挺公平,实则非常不公平,你们可以用东方商品去收购西班牙黄金,西班牙只能黄金不断外流,直到没有黄金。贵国与西班牙必有一战,就看是否流血了。” “其次,欧洲的规矩我懂,王室之间联姻太频繁关系太近,你们和西班牙亦算姻亲,多生孩子,小心无嗣西班牙乘虚而入。” “第三,你们短暂的垄断只能一时,后面有无数国家在向大航海前进,比如你们的好盟友,英国。英法长达百年的战争已经结束,英国的方向是苏格兰,是爱尔兰,而若一统不列颠尼亚,向南扩张被法国人挡住,那就只能加入大航海,探索新世界了。还有一点,英国和低地地区经济的紧密联系,和蓬勃发展的毛纺织业,灰进一步促使英国向外探索。” 陈海絮絮叨叨的说完,他俩已经把眼睛盯向了丽璐。唯一且只能有一个可能,这个该死的低地人先到先得,都是她干得! 同时他俩也明白,不拿出点真本事是不成啦! 阿鲁梅达拿起一个杯子:“公爵大人,这也是我们赠送您的礼物。” 陈海屁股都不抬,不就是玻璃嘛,要不是我太忙人力又太少,早捣鼓出来了。 弗朗西斯科咬咬牙,拿出一个模型玩具。 “公爵大人,我会制造这个。” 陈海仅仅瞥了眼,目光便收不回来了。 “前装式加农炮?你们火炮的更新换代这么快吗?” 陈海道:“弗朗西斯科神父,你能留下吗?留在我身边好吗?” 弗朗西斯科很矜持:“不不可以的,公爵大人,我的一生已奉献给上帝,我无法” “我支援你一座教堂,你提供设计图纸即可。”陈海豪爽开口。 弗朗西斯科成交。 这可把阿鲁梅达看傻了,随便一个玩具就骗换个教堂,这个女人究竟是精是傻? 弗朗西斯科你胆还挺大,纯靠骗得手,真是饿死胆小撑死胆大。 其他的礼物诸如肉牛、奶牛、细毛羊、阿拉巴马不一一列举,总之之前订的货现在才到,还是以礼物的方式交付。这让陈海不由沉思,自己给钱了没。 应付走二人,陈海疲惫的询问丽璐。 “这两个传教士到底怎么回事?” 丽璐的话打消陈海全部疑虑。 “葡萄牙人要全力扶持大姐,他们已无法再等待下去。” 起初知道徐海覆灭的消息时,壕镜的葡萄牙人是很高兴的,海盗被消灭,海路畅通,能有人来,可以正常贸易了。可是无限的欣喜与期待,在胡宗宪背信弃义的操作下直接破防,破了大防。 故对于眼下的战事,葡萄牙人不报以希望,选择向目前唯一的供货商陈海身上加大投入。 这既是传教士来的最直接目地。 “也就是说,壕镜方面能给我提供火炮?” 丽璐乖巧点头,同时提醒。 “顶多十来门,不会太多的。” “十来门也够了。” “大姐,那个弗朗西斯科,他会造大炮,但这个模型是随手买的” 陈海顿了顿:“没关系,我能把它点出来。” 第25章 板甲一领40两 人活于世,追求功名利禄,追求达官显贵,追求娇妻美妾,追求名扬天下,便是肥宅,不也在追求宅家和二刺螈嘛。 像是某个扑街作者,扑一次冲一次,扑了又冲冲了又扑,扑扑冲冲,边扑边冲,拼尽全力去写,不也在追求成为大神嘛。 有追求,不惜一切去做,不分百日黑夜去做,不都是社畜嘛。 就像有人喜欢历史,过秦论全篇看一遍就能背诵。但他讨厌英语,三小时记不住一个onday,天天被英语老师揪着骂。 陈禄会倒下,因为她的身体支撑不住。陈禄会站起,因为她心中信仰的力量。 ————————————————— 【嘉靖36年7月16日,今年第三次来热田,愿玉皇大帝、太上老君、如来佛祖、观音菩萨、妈祖娘娘、赵公明爷爷、上帝耶稣,保佑俺们平安,保佑俺们发财。】 蜻蜓号一经靠岸,码头上立刻热闹起来,一直在等待的代官同心众,外加伊藤屋的伙计劳工,在靠岸的一刻飞速上去卸货,麻袋扛得跟玩一样,几个几个的。究其原因,只在“计件工资”四个字。 “蓝大人,您辛苦了!” 陈蓝回了一礼,瞧了眼面前的新任热田代官,恰巧认识,叫什么村井吉兵卫贞胜的,一介手有缚鸡之力的文官,是织田信长的心腹,但非重臣,需刷资历。 “是村井代官啊,您也辛苦了,给弟兄们买点热饭吃。” 不动声色滴塞,村井贞胜偷瞟一眼,是块玉石,预估勉强值钱,这才松了口气。 “哈伊!蓝大人您太慷慨了!” “俺有一些宝贝要单独给信长公看,不知能否引荐?” 村井贞胜闻语看了眼船,见女兵自己抬着两个大箱子下来,看容量大小能藏些危险品,但既是明国人,又是老客户,还是群女人,十几倍于她,两个可怕的都不在,似乎没多大关系。 “请蓝大人稍微等待些时日。” 织田信长最近小日子不错,事业有成。家中内乱平息,柴田胜家阵亡,老一派的脊椎骨给陈海掰断了,信长无所顾忌,说整林秀贞就整林秀贞。重新整合家中资源,提拔新人选贤任能,织田家实力逐渐恢复,然后灭了岩仓织田家,一统尾张上下各郡,并且搬家,搬到那个因他而耳熟能详的名字——清州城。 清州离那古野不算远,有村井贞胜的禀报,陈蓝四天后出现在本丸的居馆中。 “见过信长太守。” “蓝大人免礼,你家大人要送我宝贝?好,就当做统一尾张迟到的礼物,在哪里?” 陈蓝不卑不亢说道:“您的行动很快,大姐来不及给你准备礼物,至于宝贝是有,而且很多。” 陈蓝内心:玛德屁大点地方,拿走几个村子,尾巴都快伸到凌霄宝殿顶上了。 大尾巴鹰! 信长也不觉扫兴,毕竟大家各取所需。 “既然有宝物,快拿出来让吾康康是什么宝物。” 陈蓝便让姐妹打开箱子,取出里面的胸甲来。 前文说过,除了毒,就数军火赚钱。资本家为了钱,可谓百无禁忌,陈海岂会藏着掖着不换钱呢。 至于问为什么卖倭国不卖大明?是不是要当汉奸!拜托,赚钱唉,哪怕忽略明庭在军购上的粗暴垄断,单就他们从上到下没品到没边的官员将弁,敢卖? 你怕是不知道什么叫“通倭”啊! 再者明国大虽大,但要真细究军事投入上的比重,那是真不如倭国,谁叫人家倭国是“战国”呢。 你做买卖,做屁事贼鸡儿多的穷比的生意? 别的不说,板甲亮相的那一刻,没有金色传说,但金属所反射的森森寒光,到让在座众人体会到何为寒意,何为杀意,何为不自觉的提起胸中一口真气 信长干脆直接站起,跟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一样,用手去触摸用脸去接触,感受它的寒冷。 “好甲!好一领寒光具足!果然是宝物!” 陈蓝在旁符合:“这是自然,这可是俺们姐妹现在列装的甲胄,不过不叫寒光甲,俺们叫板甲或板胸甲,是拿整块铁板打造成的,一领甲便要用一个铁板。” 很可惜信长只听到前面:“哦,难怪啊,胸口这里这么大,原来是存这个用得,嗯挺硬,还扎手。” 手感不好,差评! 在座众人哈哈大笑,陈蓝她们脸蛋如熟透的蜜桃般。 信长回过神来:“你说这一幅就是一个铁板?才只能护住躯干呀,其他地方不需要防护吗?” 陈蓝说道:“确实只能护住躯干,但却是完全防御。” “完全防御?”信长不信。 “大姐曾经拿火绳枪测试过,弹丸只能镶嵌在上面,不能破甲。”陈蓝道,“剩下的刀劈斧剁都试了,除去拿锤子砸,否则都不能破甲。” “包括弓弩。” “这其中胸口是防护的重中之重,俺们采取斜面的角度加强防御,有一定几率弹开箭镞弹丸,可不是俺们在甲胄里找个容器!” 陈蓝的话语,信长完全不信。 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所以嘛 “左近,把你的铁炮取来。有劳蓝大人了,请披甲。” 陈蓝绝不答应。 “织田信长!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织田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信长一哆嗦,来得人是女人,关键还是能降住自己的女人。 蝮蛇之女,美浓归蝶。 “很抱歉,本家招待不周。”归蝶看着板甲,“请让妾身来。” 陈蓝她们乖巧的火速给归蝶穿戴上,前后甲一披一系,一名英姿飒爽的姬武士便出现在居馆内。 除了好帅,就是好帅! 信长看自己老婆看得口干舌燥,回过神后恶狠狠瞪了眼上好火绳的泷川一益,意思自我领会。 泷川一益面上不动如山,心里侵掠如火,冷汗刷刷往下滴,心头直默念。 菩萨保佑,陈蓝不要骗我。 砰的一枪,打在胸口上,归蝶轻哼一声朝后栽倒。 信长瞬间一个滑铲就搂娇妻了。 归蝶示意无妨,随即在斜面上扣出一发弹丸。 信长冲陈蓝怒吼一声。 “多少钱?吾都要!” “板甲无数,一领50贯永乐钱。” 陈蓝的报价把众人吓到了,当中有只猴子心里暗暗琢磨,我混到现在年俸似乎才50贯 信长回一句话:“40贯永乐钱,你卖不卖!” “卖!”陈蓝很干脆。 第26章 加号太阳王 大员岛上是座大工厂,蚂蚁样的工人热火朝天的将磨碎成粉的石灰石倒在粘土上,加入一些磨成粉的沙子,再加入一些高炉炼铁余留的灰烬,再再加入一些挖来的火山灰,用水使劲搅和,就变成了隔壁三哥家的美食形状,糊糊。 陈金八负责监督,奴才们把糊糊平整的倒在被夯实了的土地上,一条直线的深灰色静等晾干,坚硬的水泥路面便大功告成。 陈金八好奇到不停拿刀砍路面,检测坚硬程度。 “大姐新捣鼓出来的东西吗?好厉害呀!能用在道路上,也能用在城墙上,城池更坚固了。” 工作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只砍了几刀陈金八便感腹中饥饿无力,正巧耳畔响起铃铛声,几辆大车被人推来,送饭的来了。 有的是有眼力见的人,陈金八组长的碗早已打满,端到陈金八面前,陈金八愣住。 “这是米线?大家都是吗?这么奢侈?” 送饭的指了指远处解释:“组长您看到那个风车了吗?” 陈金八点点头。 “自打帕先生造出风车,俺们剩了许多力气,把米往磨上一倒,磨就自个儿转起来。唯独风小的时候不中用,风小叶子转不动,叶子不动磨也就跟着不动” 送饭的能知道什么,他的解释顶多是给陈金八一个答案罢了,陈金八边吸溜米线,边颔首不断。 实际上竹堑城这里(新竹),因为自然环境和地形的因素,导致一到冬天,东北风风力十分强劲,即便到了后世依然不变,民间就有“新竹风基隆雨”的说法。 这样现成的自然伟力,不加以运用实在说不过去。于是陈海临时把杰拿斯抽出来,来到竹堑这边广建风车,亦或称风力磨坊。计划建成一座大型磨粉基地,以后全大员的米都来竹堑磨。 当然了,是在冬天,比如现在。 简简单单一段饭,揭露了大员岛日新月异的发展。 ——————————————— 徐庆一行人乘船,走海上登陆到哆啰,一上岸多数人就后悔了,除了海边是平的,往里全是山。 “快点!愣着干什么!把船上的货搬下来!” 平白无故挨了女人一拳,徐庆也习惯了,已经自由的他立马去扛麻袋、扛木桶,把跟船一起来的盐巴布匹通通卸到码头仓库里。 “姐们,别让他搬了,他是翠姐的人。” “翠姐?陈翠姐姐吗?那好,徐庆你跟俺来。” 说着把徐庆带到哆啰城城下,城池是座依山而建的土围子,城下既山下。这里因有人聚集而成了集市,女兵卖鱼盐布米,野人卖山货,彼此习得对方一些语言,虽时而鸡同鸭讲,但以物易物,倒也热闹。 让徐庆看个卖布的摊子,他简单一瞧,全是200文或100文的布匹,要多不值钱有多不值钱。瞧一瞧隔壁,卖盐的,卖咸鱼的,卖铁锅的铁锅摊子上围地人最多,专门有个厨子在做饭,没有煎炒烹炸,只有熬粥、炖肉、炖鱼,米香味加肉膻味加鱼腥味,熏的徐庆鼻子疼。 坐下打算和旁边躺椅上的兄弟聊聊,怎料这时来了个半大小子,一身的兽皮衣服,肩上扛着沉沉的两个麻袋,站在摊位前。 躺椅上的兄弟一个懒驴打挺起来。 “小兄弟,看上哪款布了?” “给俺爹娘做衣裳。” “好呀,真有孝心,这匹如何?看看着颜色,火红的颜色,太阳的颜色,多神圣啊。还有这匹,天蓝色的,多干净,海水一样的颜色。俺这里还有白的,洁白如雪,买回去还能在上面作画呢。” “俺要蓝的,俺只挖了这么点,够吗?”野人小孩怯生生的放下袋子,亮出里面的“石头”。 躺椅上的兄弟嘴都笑裂了。 “够不够俺不知道,等问俺滴秤,你等一下啊” 说着把袋子里的玉石往秤上放,秤是个歪秤,本就一边倒,一头玉一头布,不断往上面加玉,直到秤平衡为止。 装作为难的咋舌:“啧啧啧啧,哎呀呀,两匹肯定够,但要三匹差得可不少这样,俺心善,你出于孝心,石头俺收下,第三匹全当是送给你了。” 野人小孩感谢:“你是个好人,愿太阳神保佑你平安。” 装着三匹布就走了。 徐庆全程目睹:“???500钱换了不下500两,兄弟你这是诈骗。” 人家看了徐庆一眼:“新来的,怎么说话呢,不值钱的石头换了咱们三匹布,那孩子是占便宜了。” 徐庆心说:这t都行?! 收好玉石,继续躺着。挨到午饭点,有名女兵穿着板甲,带了三份饭过来。 “黑狗子,给老娘起来!” “哎呦!娘子来了!到中午了?” “给你,米饭泡鱼块。”女兵转头,“你是那个徐庆?” “这是你得饭,边上吃去,你有一个时辰休息时间。” “收了多少石头?” “都在这里呢” 女兵瞧了眼,几十袋,喜笑颜开。 “很好,相公厉害,俺奖励你。” 说罢拉着男人进不远处的小树林,少顷“你侬我侬”。 徐庆旁观看着,哆啰城的女兵拉男人进同一片小树林的不少,拉好几个男人进小树林的也不少。 甚至看到带自己过来的组长,拉着五六个挺贵气的年轻野人,进小树林里浪 徐庆脑子里蹦出个文邹邹的词。 “世风日下” 然后想陈翠了。 ———————————— 此时的陈翠,正在太阳城。 所谓太阳城,眼下仅有的建筑物只是一座占地挺大,并且宽敞的四合院,由陈海亲自指导,有三进院子,一进门屋,二进厅堂,三进会房。所有人就在会房中,各部部长、局长、一些重要组组长都在,座位排序更是梦回梁山,陈海首座,陈禄次座,就在身边,仅有差别位置低点。 丽璐在左,李华梅在右,陈青在左,陈翠在右,陈蓝在左,陈鱼在右,陈蓉在左一字排开。 下面则站着大员岛南北各部首领。 “臣等拜见大肚王!大肚王健康常胜!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海很有气质的伸伸手指,临时抓来ss太监的王翠翘狠掐一把大腿根,嗓音尖细能刺穿云层。 “赐印授玺!封赏诸侯!” 一群女兵板甲不离身,但穿上干净体面的衣服,哪怕迈着小碎步也很难淑女,端着东西进来。 一颗印章,加一颗玉玺,后头是刻着名字的铁刀一把、板甲一领,再后头是定下的制度了,五匹布、一匹绸、一罐盐、一包茶。每四年开一次大会给一次,众诸侯效忠明国贸易有限公司。 私者一时,公者千古,既然要做好人,那就贯彻到底。 所以谁是明国贸易有限公司的ceo,谁就是太阳王。 诸侯们眼下是有三条义务,未来不止三条。 第一:参勤交代。要么自个儿住太阳城,要么继承人住在太阳城,父子必须留一个,二选一很皿煮。 第二:劳务合同。前文已讲述,不表。 第三:自愿服役。因照顾诸侯情绪,所以经过协商,自愿服役时间为三个月,超出三个月给钱;但诸侯要保证提供披甲兵两人、辅兵两人、民夫一人,装备自带,没有的话可以租借公司的。 太阳城迎来一波盖房风潮,大量有钱的诸侯家属开始在山下挑选风水宝地,眼见宅院一座座起来,山下教堂的弗朗西斯科神父喜笑颜开。 “哦施主,买盘哦不信教吗?现在信基督有优惠呦~~全家一起信还能获得圣物——耶稣的头发。” 每一名诸侯家属都是一个字。 “滚!” 各诸侯手下的萨满,差点跟弗朗西斯科神父打杀起来。 第27章 拓宽倭国市场的机遇 大员岛宁静祥和,而世外桃源之外,战火不断。 明嘉靖36年,浙江粮荒,沈一石、沈四亭、沈门三沈手握十万石大米,看准时机出手,又犒军一部分,但也赚了个盆满锅满。 老百姓吃不上饭,那还得了!夫明国之大,从不缺陈胜吴广。乌镇有一江湖骗子名唤马祖师,用幻术聚饥民3000起义,又有徐军余部徐老生、徐九指等率300老贼入伙,一路转战打进官军力量薄弱的浙西山区。 马祖师自称原姓徐,是天差平海大将军之弟,亦称平海大将军,徐老生、徐九指等皆为将军。浙西、皖南、赣北的盗匪土寇闻知纷纷入伙,马祖师充分的每打下一处杀大户开仓放粮,短时间队伍被吹起来,拥众数万,自号拥兵70万。 浙江震动,官军注意力被分散。 明嘉靖37年,赣闽增兵,官军全线出击。9月,俞大猷与邓文俊激战青田,承蒙刘伯温在天之灵暗助,大破邓军,斩首无数。 11月,俞大猷围攻盘石卫城,城池将破,邓文俊欲出海逃走,可惜时运不济,台风过境,城破。 生擒邓文俊,押解杭州三千六百片套餐。 同年,严党中人福建巡抚阮鹗,因为受贿,被革职为民。 明嘉靖38年,公元1559年,北面蒙古俺答汗入侵不提,单南面,毛海峰实不如徐海。在江北,毛军与官军欧阳琛部、狼兵王肇、赣兵李锡、建阳卫丁当、楚兵张昆刘显六部大战,在黄桥、石庄、白蒲、西亭、通州、海门、狼山七战,除了欧阳琛和丁当,谁也打不过。 在4月,毛军在江北的最后据点狼山被官军拿下,江北倭患逐渐平息。 7月,官军汤克宽部、郭进部与马祖师激战于桐庐,7000官军大破马祖师70万大军,马祖师溃逃淳安,被淳安知县常伯熙带兵擒住,押解杭州吃套餐。 10月,鲈鱼二将攻上舟山,谢和率军激战,妥妥王直旧部,打得非常顽强,生干一个月,差点把俞大猷给g了。硬是打成血拼,鲈鱼请援,胡宗宪先派邓长嵘来,邓长嵘直接吃屎;后面派总督标兵上,九镇边军不愧是明帝国精锐,战力恐怖如斯,一个步骑协同战术,老贼兵打不过,更是被蒙骑骑射玩死。谢和血战之下,全军覆没,战死当场。 至此,除浙西山区的二徐外,毛海峰的枝干被官军除尽。白瞎了王直的披甲兵,更白瞎了王直的火器。 要么毛海峰太废物,要么因徐海的蹂躏,让官军变强了。 随着毛海峰在崇明孤掌难鸣,时间来到了明嘉靖39年,公元1560年,也既倭国永禄3年。 太阳城下的美美澡堂翻新,今天重新开业。刚好陈翠想起今天是第三天,自己已经三天没洗澡了,不由得吐槽一声公司的规章制度,然后吃过晚饭,上个公共厕所,迈步去澡堂。 “第三天,恭喜翠姐,您差点就犯法了。” “臭丫头,又埋汰俺。”陈翠环顾四周,“重新盖的?这么白的墙面是拿贝灰掺料子涂的?” “翠姐好眼力,澡堂的墙体全是用诸罗山城(嘉义)烧的砖块砌成的,按照最新要求,非承重墙皆两块砖的宽度,一层砖一层水泥糊糊,墙砌好涂贝灰糊糊。” 陈翠点头:“造价不菲啊。” “还行,跟用木头差不多,但更防火。” “好不穷聊了,找个稍微干净点的池水,俺去洗。” “您这身份,没必要和俺们挤一块洗。”服务人员悄悄道,“重建的时候特意划了几处包间,专供像大姐、禄姐、翠姐用,边洗边谈机密。” 陈翠点了一句:“你们这样做,大姐肯定不高兴。” “但俺和禄姐是高兴的,包间在哪?” “您跟俺来” “水是现成的?” “后厨一直在烧的,您放心,石碳管够,热水管够。” 跟着来了小房间,房间有多小?除一条二三十米长的水泥地面,就是个能容三四人泡澡的池子,路尽头立个柜子。 倒入热水,陈翠脱光入池,好生清洗身上泥垢,然后舒坦的泡起。 期间口渴,出浴从柜中拿出备好的乳制品饮用。话说能离开欧洲的传教士都不死板,当弗朗西斯科无限次无法突破“0”这个数字,就开始转变思路。明国人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于是一改硬传被萨满追杀的风格,在教堂旁边尝试种起葡萄养母牛,葡萄没成奶水倒出来了,疯狂制作乳酪奶酪等等乳制品。 加上陈海甘蔗培育很成功,并且进一步搞出白砂糖,弗朗西斯科便用点心和饮料来传教,目标人群也很机智的从原住民诸侯变成陈海手底下的职业女兵。 用处还是有的,一小撮女兵选择信教受洗,但都跟陈海一样,真信假信间的选择非常丝滑,有是奔着甜点去的,格局大些是奔着一夫一妻制去的 传教士倒也不算没有成绩。 泡着澡,忽然门被打开,一个男人见四下无人,偷摸进来飞速解衣,钻进了池中。 他把陈翠搂着,陈翠丝毫不介意这种肌肤之亲。 “庆哥,你来了?” 来人正是陈翠的相好徐庆。 “任务做完,听说你来了,俺便跟着来了。” 陈翠好奇:“她们敢让你进女澡堂?” “都知道俺是你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把俺放进来了。” “那俺还得谢谢她们。”陈翠搂住徐庆脖颈,“相公,一起洗,妾身给你搓澡。” 徐庆连连摆手:“不了不了,你还是留心肚子里咱们的孩子。” 陈翠笑道:“才三个月,你怕什么?来嘛” 浴室中你侬我侬,陈翠发出微不可查的轻声,还是吸引来了旁人。 一脚把门踹开,一队凶悍的女兵进来,巨大的声响把徐庆腰闪了。 见是陈翠,凶悍的女兵收了收颜色。 “翠姐,俺们晓得他是您夫婿,但规矩是大姐定的,你们这样俺们很为难的” 陈翠道:“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错都在俺。” 女兵想了想:“那你们去大学堂做一个月的帮工。” “行。”陈翠一口答应。 得益于传教士的帮助,大量的天文学、数学、地理学、植物学、动物学、医药学的西方人上岛,大员岛上的学堂终于有点学校的样子。再穷不能穷教育,陈海在教育上的投入仅次军队。为培养真正有用的人才,儒家学说只教《三字经》、《千字文》和《论语》,这还是陈禄、李华梅等跟陈海抗争后的结果。 除上述科目外,兵学科同样是有,尤其炮击术。 陈翠去学堂帮忙不提,在同一座太阳城里,陈海正跟陈禄做交待。 “出动不少于3000名陆军远航热田?为什么!” 陈海对她道:“你不懂,桶狭间要来了。” 能不能在倭国更进一步,就看这一回了! 第28章 出征琉球 明嘉靖39年2月,陈禄等众女齐聚鸡笼港,给陈海等远征舰队将士送行。 “大姐珍重,愿妈祖娘娘保佑大姐,保佑众姐妹,平安归来。” “三丫子,我走了,你要保重身体,好好休息,记得按时吃饭。翘翘,你要帮我盯着呦。” “大姐您放心,青草会全力帮助禄姐姐的。” “李芝三,母老虎我带走了,现在是你表现的机会,可别让我们这群女人失望。” “阿歌特,壕镜那里全都交给你了,翠翠怀了,蓉蓉要顶她。” “大姐您放心” “姐妹们,我走了!” 本次远征,最高指挥官为陈海无疑。往下细分,李华梅被带上,担任远征舰队临时参谋长职务,弥补陈海临敌指挥上的不足;陆战方面3000名穿板甲胯钢刀背火枪的女兵,实打实的战兵老卒没辅兵,将领里大肚王帐下第一巴图鲁陈宣娇女士随军,是陆上最为倚重的战力;海战方面主力舰为家园号、春申号、海风号、蜻蜓号和鲲鹏号,由万年老二的海风号船长陈冰负责日常。 其中鲲鹏号是新船,刚完成试航,这是它的首秀。它是东西方混血,长24米,高68米,有3桅,有着中式软帆和拉丁三角帆,满载火炮10门,能同时在外洋内海航行。换而言之无长处,哪边都差不多。 除去这五艘战船,余下皆为运兵船和补给船,不表。 舰队起航,在家园号的船长室内,陈海诉说自己的计划。 “现在时间很充裕,我们完全能够走传统路线到倭国,再到热田。” 陈宣娇提问:“大姐,传统路线是指” “平安,你给你宣娇姐作答。”陈海道。 “大姐是指从宁波到博多的海路,也代指其他路线,比如泉州—琉球国—博多。” “去琉球国?”李华梅反问。 “咱们这么多人,肯定要到琉球买米吃。”陈海忽然邪魅一笑,“或者征用些米粮。” 琉球这个小屁地方,陆地文明看屁用没有,海洋文明看至关重要,论防御,犹如秦之函谷、唐之潼关、明之山海;论进攻,似三川郡,恰河套草原,如幽云之地。 简而言之,必经之路! “大姐是要搂草打兔子,拿下琉球国?”李华梅大脑飞速旋转,“琉球并非大国,然位置特殊,万国津梁,相信实力不容小觑。俺们3000兵或许能一战而胜,但难灭国。” “况且琉球尚王朝贡天子,琉球有事,官军必不会坐视不理。” 陈海笑道:“若是在永乐朝,我断不敢进攻琉球,打明皇的脸。但现在是嘉靖朝呀华梅,你可闻“守内虚外”四个字吗?” 明清不都一丘之貉嘛,远胜大明的我带清尚坐视琉球亡国,你大明能来揍我?丫丫的,真到了海上,还不一定是谁骑谁呢! 真当你还有三宝太监的无敌舰队呀! 见陈海打定主意,李华梅不反对,所有人都不反对,于是直挺挺的朝琉球去。 距离很近,大舰队慢点,六天时间绰绰有余。 2月17日,远征舰队抵达那霸外海,亦可称首里外海。 不出所料,琉球国的舰队无不百舸争流,出海拦路。人家又不瞎,突然来支舰队船帆还遮天蔽日,是友都得防着,别说是敌了。 “是哪里来的舰队?” “看!那是日月旗,是天朝的舰队吗?” “只有天朝才能有这么多大船了!” “不可掉以轻心!”首里亲军(ひき军)主帅马必度很谨慎,“派人去问清对方底细,是天兵最好,不是天兵难免一场恶战。” “再派人禀报大王知晓,通知港口、垣花城、屋良座森城的云子富、世次富、安舞富做好准备。” “一旦开战,势遣富、世高富、浮丰富、谢国富、岛内富、押明富、势治荒富、相应富各富,以雁形阵的姿势,快速插入敌阵!” 命令下达,琉球军行动,一条小舢板放下,打着白旗向远征舰队划来。陈海直接无视,从陈冰手里接过指挥,旗舰家园号上升起指挥旗,解开炮衣,四条战船并排划出。 将小舢板碾入冰冷的海水。 琉球军主将马必度脸色一变。 “是敌人!进攻!!!” 轰轰轰轰轰! 同一时间,远征舰队开火。 弗朗西斯科神父打造的新式火炮滑膛炮针不戳,12磅重量的铜炮,1500米的距离,家园号上训练有素的炮兵一炮命中琉球军战舰一艘,肉眼可见的船身往一边偏。 陈海举着望远镜观察,家园号18门滑膛炮,远距离命中只有6发,命中率不足四成,距离需要拉进呀。 “保持t字头!战列线右弦迂回前进!” “右满舵!” 远征舰队四船集体转向,火炮全部挪移到左弦,黑洞洞的炮口对准远处的敌船。 而琉球军正在按照先前的战法,高速逼近。 “开火!!!” 轰轰轰轰轰 海风吹不散的烟雾,炙热的炮弹一发一发落在琉球军舰四周的海上,溅起滔天巨浪;一发一发落在船上,撞得木屑横飞,弹跳的实弹碾碎一条条性命,让人失去大腿和手臂。 一艘琉球军舰吃了四发炮弹,在痛苦和哀嚎中,船只侧翻,岛内富全员落水。 一发炮弹打断相应富的船桅,动力失去大半,相应富霎那间挺尸在海上,被集火击沉。 随着时间推移,陈海指挥的四艘战舰好似海中游鱼,在琉球军周边打了一圈又一圈,炮弹一轮又一轮,琉球军好似被恶汉子逼入墙角的少女,除了被欺负就是被欺负。 一艘艘琉球军舰被击沉,手下兵卒连连阵亡,马必度连陈海毛都没摸到,让这位在嘉靖35年击败过倭寇骚扰,解救明朝被掳百姓,琉球少有的有战斗经验海军主将,瞳仁充血。 “不要管倭寇的先锋!跟俺冲倭寇的中军!” 马必度下达命令,传令兵摇旗传达,恰时鲲鹏号打出一轮齐射,一发炮弹撞在传令兵腰上。 传令兵四分五裂。 眼看随传令兵血肉一起倒塌的主桅,马必度怔住。这时一发实弹落下又弹起,随即又落下,落在马必度脑袋顶上。 9点30分,开打 9点43分,浮丰富击沉。 9点52分,岛内富击沉。 9点54分,相应富击沉。 9点57分,世高富击沉。 10点03分,谢国富、押明富击沉。 10点05分,势遣富击沉,琉球海军元帅马必度阵亡。 10点06分,势治荒富船头(船长兼所富主将)自沉。 琉球军八船八富,兵勇将弁700余人,皆保家卫国而死,无一降。 陈海剑指那霸港。 炮弹轰鸣地落在琉球国海防阵地上。 第29章 附庸琉球 琉球国强盛,因贸易强盛。 盛世之时,船只往来那霸福州之间,还北上倭国朝鲜,南下安南、吕宋、暹罗、亚齐、爪哇、满剌加等,几乎大半东亚东南亚诸国都来那霸,琉球国就是从这样的“转口贸易”中富裕起来,也算是变相的亚洲小荷兰,但相同点不算多。 向明出售倭国的白银、漆器、刀剑、屏风和扇子,将明的药材、瓷器、丝绸、铜钱转售到倭国和朝鲜,将东南亚、印度和天方半岛出产的犀牛角、苏木、香料、锡、糖、象牙、乳香、龙涎香销售到明倭朝三国。这种偏向垄断的贸易,正是现阶段葡萄牙人所眼馋的。 但世事无常,从大环境说,随着东南沿海民间资本萌发,大量海商出现,琉球这种吸引外资的垄断地位有渐被打破之势,王直不就是个很好例子吗。从小环境来说,东南倭患愈演愈烈,从俞大猷不讲武德的来骗、来偷吸王直开始,到毛海峰为父报仇,快十年了。商路断绝,最大的市场明因打仗而难以贸易,贸易量锐减。 直到陈海把船开进那霸港口,才发现港内竟无一条商船。 但也正好少了误伤。 “以太阳之名!开炮!!!” 轰轰轰轰轰 炮声不绝于耳,好似永不停歇,正因琉球无岸防炮,陈海才敢骑脖子上拉屎撒尿,贴脸打。 一发发炮弹冒着橘红的火焰出膛,重重砸下让那霸港西侧的屋良座森城碎石飞扬,飞溅的石块无情击穿大头兵简陋的盔甲,肆意挥舞着死神的镰刀收割生命。 城墙的破碎,城池的倒塌,同袍肢体断裂的哀嚎,让屋良座森城变成地狱。 10点21分,陈金八亲率500姐妹抢滩登陆,攻占屋良座森城,云子富100守军全部战死。 而早在两分钟前,由陈宣娇亲自率领,同样是500姐妹,攻占那霸港东侧垣花城,世次富98名守军全部战死。 陈海逼入港口,在火力的宣泄下,东西两侧夹击,百余人的安舞富与全军覆没无亦。 3000女兵全部下船,陆战6磅炮也卸下船,全军由沈平安带路,向首里城进军。 似乎岛国都有行政上无限细分的基因,小小琉球岛城已经攻陷俩了,这是真跟村一样。可一个村子能有多大?没几步路就见着首里城,但被城门挡住。 “给我把门轰开!” 女兵当即架炮,百炮齐鸣,炙热的实弹砸向守礼门,厚重的红漆木头门轰然倒下,扬起阵阵灰尘。 使个眼色,陈宣娇宝剑一亮。 “姐妹们跟俺冲!!!” 攻破守礼门,推着火炮,再开久庆门,一步一步,直到一炮砸开奉神门,打进琉球王宫。 陈宣娇提了个病怏怏的家伙过来。 “大姐,此人自称琉球尚元王。” 管他是谁呢,陈海一把把他扯起。 “你便是琉球王?弱不禁风,我来不为别的,单是告诉你,以后琉球与明庭朝贡断绝,琉球非明属国,你亦非明皇之臣!” 看着陈海脸上的硝烟,尚元战战兢兢之余,还有浓浓的不解。 臭娘们哪来的?啥药磕的这么生猛? “大胆!你们这群海盗!休想” 有琉球大臣跳出来,话没说完,李华梅拔出雁翎刀帮他抹脖子。 血溅在尚元脸上,尚元一个激灵。 “好的,好的,都好说” “这么说你愿意当我的狗了?” “狗?啊是是是!当大人您的狗是尚元万世修来的福报,只是大人您和朝廷是” “愿意当狗,便签字画押。” 陈海从怀中掏出一张奶香的纸,甩在尚元颤抖的脸皮上,上面是提前写好的条款。 尚元查看,赫然三条,终止明附庸,租借那霸港99年,领事裁判权。不提王国,不提王位,尚元恐惧的内心稍稍得到平复。 来要饭的呀。 “那个女将军” 陈海一巴掌打脸上,凶巴巴的。 “叫我主人!你个狗奴才!” “是是是,主子,这个条约” “怎么?你有异议!”陈海很核善的问道。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于是尚元签字,签字不算还要盖章,盖章不算还要按手印这是什么,这是靖康耻啊,这是土木堡啊,太羞耻了! “主子,签好了。”尚元谄媚的递上。 见尚元挺乖巧听话的,陈海挥挥手,让陈宣娇把剑收了。 “不错,是个好奴才,你永远都是琉球王,谁都不会抢。” 尚元松了口气。 随即陈海一脚飞来:“给老娘准备饭食去!” 看着桌子上的米饭、海带和巴掌大的小鱼,这顿琉球王宫的“大餐”,令陈海等暗骂一句小国寡民。 “尚元,坐这里来。” 尚元小心翼翼地坐到陈海旁边,原本是他自己的位置。 “琉球万国津梁也,当日千船万船入港,琉球获利几何?” 尚元闹不明白身旁的恐怖美人想要做什么,只能据实作答,以免接着受辱。 “琉球小国,国穷兵弱,境内土地难以稼墙,加之时常海风摧残,年年都有百姓饿死入港船舶众多,然奴才心怀畏惧,只敢收些买水买补给的钱财” “好了好了好了,我懂了。”陈海打断这厮。 “你这日子过得真苦,既然你是我的奴才,我这个主子爷是断断不会委屈了你的。这样,每年我白送你1万石大米,就这样定了。” “谢主子!”尚元赶紧上戏。 琉球官员也都口称仁德。 “别急,有件事要你去做。” “请将军吩咐。” 陈海凤目一斜:“嗯?!” “是主子!是主子!奴才错了!” “日后若有大陆百姓逃亡到此,一概收留,不得送回,你可明白?” “奴才明白,奴才明白” 陈海走后,尚元轻轻的往地上吐了口痰。 “臭婊子,快遣使赴天朝求救。” 尚元小动作陈海暂时没发现,她在记录那霸港详细数据,补充淡水后,便率领舰队起航离港,向北经奄美诸岛,数日后来到一处岛屿。 “平安,问清楚是岛名了吗?” 沈平安答道:“大姐,是种子岛。” “种子岛?那个仿造葡萄牙火绳枪的岛吗?话说回来是归萨摩国岛津石曼子萨摩藩” 陈海眼中柔和尽退,满眼的刀锋,满眼的寒芒,满眼的杀心。 “停船靠岸,登岛,屠岛,人畜不留。” 突然的命令使人不知所措,但对陈海而言,她太了解倭国了,独两个地方是解不开的结。 长门周防,长州藩毛利氏,陆军马鹿。 萨摩大隅,萨摩藩岛津氏,海军马鹿。 倒幕的元凶巨恶,侵华的元凶巨恶,的元凶巨恶! 祸乱之根源! 第30章 萨摩小事 明嘉靖39年2月22日。 陈海分兵两路,炮轰屋久岛、种子岛,陈宣娇、陈金八各带千人登岛,当天攻下楠川城与赤尾木城,遵照陈海要求,把种子岛家灭门。 然后当日,挥师向北,虽误伤了肝付家的海城、高木城、富田城,但拿下池田湖边上岛津家的原田城,把进出萨摩湾的钥匙握在手中。 而岛津家和肝付家对此的反应是——人麻了。 话说目前的岛津家督是岛津贵久,这位仁兄于大永7年,公元1527年继承家督,于天文19年,公元1550年统一萨摩,并在鹿儿岛修筑内城为据点,有虎视大隅之心,只因他有大隅和日向的强宣称。 (岛津曾为萨摩、大隅、日向三国守护) 积极向大隅扩充领土,在弘治元年公元1555年时,已控制西大隅的大片领地,大量国人豪族降伏,岛津贵久已经把刀顶在肝付家身上,随时都能刺进去。 可就在磨刀霍霍的时候,陈海出现,在岛津贵久屁股上开个眼儿。 疼是疼,但比起疼,岛津家的人更会多想。 “主公大人,臣下盘问过溃兵,都说敌人是一群高大的姬武士,她们有比铁炮还要大打得还有远的武器,威力巨大,她们的具足刀枪不入,不到一个时辰便攻陷了城池。” 岛津贵久不敢相信:“纳尼?!善久,你要为说过的话负责。原田城虽然是平山城,但有土屏,还算一座坚城,本家至少要出动三千军势围攻一月才能拿下,怎么可能一个时辰?还不到!” 长子岛津义久这时开口:“父亲大人,现在城池已经失陷,纠结这些已无任何意义。原田城失守,国中南部门户洞开,孩儿担心这些姬武士的身份,如果是大隅一国的军势,肝付家的军势,亦或与之有关,那么东大隅的攻略需要做出调整。” “少主之言老朽赞同。”桦山善久说道,“如果是大隅国的军势,她们强悍的战力,要是依托原田城北上,南萨摩危矣;亦或直接攻击内城,对本家太危险了。” 岛津贵久颔首:“不必说太多,还不知道姬武士的底细姬武士还在海湾里吗?” “哈伊!” “好,善久大人,就请你做为吾岛津家的使者,与姬武士交涉。” “哈伊!” 岛津家在慌,肝付家也在慌。 肝付家家督肝付兼统是大隅国守护,面对岛津家的进攻,被压制在了萨摩湾东部狭小的区域,从兵力再到地盘落了不止一个下风。而陈海的攻击,一下打掉肝付家三座城,陈海看是三座城,可在肝付兼统的眼里,是自己三成多近四成的战力。 如果岛津是慌乱,那么肝付就是火烧屁股。 “八嘎!哪里来的姬武士?岛津家的姬武士吗?一天不到就灭了祢寝家,祖先不再保佑本家了吗!” “父亲大人,请您冷静!”儿子肝付良兼说道,“事情有古怪,儿从祢寝家的溃兵口中得知,虽然是姬武士,但像是明国人,而且靠旗上是日月。父亲大人,日月是什么字?是明啊!很可能不是岛津家的人,是明国天皇派来的远征军势!” 肝付兼统冷静下来:“明国人?也许是个契机,去拜谒一下。” “哈伊!” —————————————— 岛津家的人先肝付家一步,因为陈海把船停得靠近樱岛,欣赏火山美景。 “嗐,倭人对陆地的渴望是刻在骨子里的,除非绝其种族。” 李华梅放下书:“俺很好奇,大姐对倭人究竟何种态度,忽而友善,忽而灭族,大姐不觉自己太分裂吗?” 陈海轻笑道:“翔绯虎,你没经历过,你不知道。” “有些是好人,他们可以交朋友。有些是天生的恶人,不能交友,只有死!” 李华梅不屑:“大姐,俺们完全可以灭掉这里的倭人,非常简单,非常轻松。” “但做为参谋,俺要提醒大姐,你是要去热田,帮织田信长。” “我没有忘。”陈海道:“快了。” 下一章就会见到信长,不急。 此时有女兵来报:“大姐,有倭人使者从西面来。” 陈海懒得去:“华梅,代我见见他。” 李华梅领命。 披上板甲,把一头秀发盘成丸子扎上,按着雁翎刀,大马金刀坐在船长室的靠椅上。 “汝是何人?见俺何事?”李华梅颇为傲慢言道。 “在下岛津家臣桦山善久,请问姬武士阁下是总大将吗?”桦山善久边回答边观察。 他惊讶于面前女人的年轻,面貌虽然因日晒发黄,但又能看得出肌肤的细腻,能品出原有的肤色下,脸蛋是怎样的倾国倾城。她眼神深邃,像是天才藐视庸才,像是轻视世间男子,当注视她的时候,会痴迷,会妄想得到,但都会被她美目中的凌厉所震撼内心。 桦山善久是上过战场的,也是上岁数的,吃过的米比盐都咸,短暂的失神便调整了状态。 “明国人,为什么攻击我们!” 李华梅道出一句:“无可奉告。” “大人您贵姓?” “无可奉告。” “大人” “无可奉告!” 桦山善久前脚刚走,肝付良兼后脚上船。 陈海接见了他,态度还很好。 “大隅国守护的长子是吗?我就是总大将,你不用多想,我是个商人,只是没了补给就地征粮罢了,对于贵我双方冲突我很抱歉,但是仍需要你们再支付一笔粮食,否则饥饿的人能干出什么我无法保证。” 肝付良兼见陈海态度好,加上陈海的美貌,虽未精虫上脑,但多少强硬些。 “别开玩笑了!你们这群海盗,杀了人还要本家提供补给,你以为本家是怕了你们吗?!” 陈海冷笑地指了指他身后。 “门在那,没人拦你。” 肝付良兼于是坐下。 “我需要补给,但会给你补偿。” 肝付良兼下意识的眼神向下瞟咳咳咳咳。 “什么补偿?” “我知道你们和岛津家交恶,我讨厌岛津家,三城归还,再送你们座原田城和内城,如何?” 肝付良兼思忖片刻:“加一座清水城。” 话音刚落,陈海暴起,掐住脖子一把把人摔翻,没穿皮靴的雪白袜子香脚丫踩在肝付良兼脸上,一把短匕顶到他眼睫毛上。 “他奶奶的!当老娘好脾气呀!还t跟我谈条件!跟我陈海谈条件你有这实力吗!” 肝付良兼心知玩砸,胜在年轻,电光火石间开口。 “总大将大人,请一定帮助本家拿下清水城,这里对本家至关重要!本家愿派兵协助,本家愿奉献军资金,本家” “成交!”陈海松脚,“你留下当向导,可别耍我呦。” “哈伊!绝对不会!绝对不会!” 第31章 三千板甲至尾张 明嘉靖39年3月1日时,陈海停泊土佐中村城,在中村家的地盘买些补给,少做休整,然后扬帆直接去热田,中途不停船。 萨摩那边的事情已经解决,半突袭半强攻之下,内城只坚持一夜,岛津贵久等逃得一条命。远征有些斩获,砍下了足足四千颗首级陈海没说要战俘。 但不管怎样,一战是把岛津家的武士团和奉公众打残了,连带着大头兵也残了,岛津家起码30年缓不上这口气,还能不能制霸南九州是玄学问题,也看肝付家废不废了。 此外肝付家看上陈海的炮了,东拼西凑金银铜钱价值1万两,买了一门3磅老佛郎机。陈海心善,肝付家的炮兵两天速成不收任何学费。 横渡土佐湾,再过熊野滩,等进入熟悉的热田港时,已是3月10日。 然后就因为人多,管热田的村井贞胜说什么都不让陈海入港。 当然了,他会做人,饭食酒水送上,游女送上,还绑了一票长相过得去的“美男”,一并上船。 熬到夕阳西下,才被允许靠岸。 不出预料,上岸就看见信长。 “你带了多少人来?!” 抓着自己胳膊,摇晃自己娇躯,后边下船的李华梅、陈宣娇,差点一个拔刀一个拔剑。 “你放开你放开,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啊!” “别来虚的,我知道你陈海不在意繁文缛节。”信长死死抓着,通红的眼睛问:“你带来多少人?” 陈海冲这张蛇脸莞尔一笑。 “你把我当救命稻草了?” “你t不在废话嘛!” 陈海呵呵:“3000人。” 信长顿时一萎——一软,手松开。 “才3000军势吗?不够啊不够,太少了,你能再多带些人吗?海大人!斯密马赛!” 陈海道:“我这三千姐妹是披甲战兵,一个辅兵都没带。按你的理解就是武士,没有足轻农兵。” 信长鞠90度的身子一抖,险些给陈海行了大礼要压岁钱。 “三千武士?!”信长支愣起来。 陈海笑着捏了捏脸:“我就是来救你的,但你要明白,我是商人,你得支付价钱哦。” 信长当即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包括我吉法师在内,你看上哪个,直接拿走。” 陈海摆摆手:“不着急,日后慢慢谈,现在有三个问题。” “第一,军粮补给你得供应,我们姐妹不远万里来此助战,连饭都不管不太好。” “放心,我不会亏待老朋友的。” “第二,我住哪?你不会忍心我们住船上?” “二十里外有座蟹江城” “还有热田,我的眼睛不能离开船。” “没问题!”信长一口答应,然后提了村井一下:“这位是热田奉行,住可以,给他点面子,我的家臣。” 陈海自顾自的说:“第三,我在路上买补给花了1万两白银,你不能让我自费。” 信长左脚踩右脚,原地跳老高。 “陈海!你这是讹诈!你吃金子啊?1万两你真说得出口!” 陈海脸一冷:“你给是不给?” “给!”信长断然答道。 “那么明天再说,我要睡美容觉了。”陈海转身走人。 “等等!”信长喊住,解下自己佩刀丢给陈海。 “这把是太刀压切,你凭此刀出入清州城。” “还有一件事,你是怎么知道我有困难的?” 陈海继续走,向后挥了挥手。 信长抿嘴,忽然把看戏的猴子揪到面前。 “猴子,姬武士看过瘾了吗?” 猴子念念不舍看了眼源源不断下船的板甲女兵。 “不要紧张,觉得谁好看?” 猴子道:“陈海大人,陈宣娇大人,还有没见过的那位武士大人,三人都美,各有千秋都是绝色,就数三人好看。” 信长点头:“说得没错,但三人里永远是陈海大人第一,明白吗?” “明白!” “很好,犬千代你听到了?回去学给宁宁听。” 前田利家憋笑,木下猴子猴毛倒竖。 次日一早,陈海借了匹马,拉着李华梅去清州城。 “早啊,这位是?” “翔绯虎李华梅。” “哦,本国人,不像啊?” “在下李华梅。” “哦,原来是姓李。” “别扯这么多,告诉我俩情况!” 陈海的打断,信长开口。 “你来时应该注意到,春耕已过,领内现在全面动员,要把每一针每一线用在对抗今川家的侵攻中。” 信长指着地图:“感谢你给我带来的财富,让我有足够的力量在鸣海城20町的丹下、丹下以东的善照寺、南中岛的小村、黑末川对岸的丸根山和鹫津山筑砦。还有在大高城附近的丸根砦、鹫津砦,将鸣海城和沓挂城之间的联系切断,孤立今川军前线诸城通路及粮道。” 李华梅看着听着,开口一句可以理解为褒奖,亦可理解为贬低。 “足下用兵,真有诸葛武侯之风,步步为营,堂堂正正。” “多谢夸奖。”被美女夸,信长美滋滋继续。 “你说点有用的,比如说议员的兵力是多少。” 信长蛇脸一肃:“今川家控制骏河、远江、三河,是为东海道第一弓取,我得到的情报是今川家扫地出兵,广洒金钱雇佣浪人,预计会有4万到5万兵马。” 李华梅问:“我军有多少人马?” 信长反问:“算不算贵部军势?” “不算。” “本家算上农兵,最大估计不会超过1万5000人。” 李华梅杏眼圆瞪。 陈海轻咳一声:“两边都一样,战辅兵民夫都算上的。” “吉法师,你部麾下有战斗力的战兵有多少?按你理解如武士?如旗本众?反正不是农兵的。”陈海问。 信长摸着下巴现算。 “2000” “那议员呢?” “50001万?应该不超过1万。” 李华梅开口:“这仗真硬,选个战场。” 陈海说:“我已经替你们选好了,就这里,桶狭间!” “桶狭间?” “桶狭间” 信长忍不住开口:“其实我更倾向小豆板。” 李华梅翻白眼:“小豆板又是哪?你好歹指一下啊!” “陈海,你为什么选择桶狭间?” 陈海也翻了白眼。 因为你在那干掉了议员的呀! 第32章 敌来桶狭间,我在桶狭间 远征军大张旗鼓的进入尾张,一条条大船开进热田,想要议员不发现,除非他又聋又瞎。 接到奏报,今川义元这位武士中的公卿,做出的决定令陈海啼笑皆非。他的见识是既不如西国乡巴佬,也不如尾张大傻瓜,对陈海的到来居然以常理度之。哪种常理?战斗力与己方相等,看在是明国人份上有一丢丢提高的常理。 不知道他是狂啊,还是狂啊,还是狂啊! 由于今川义元不重视,只是让水军碰水军,点派骏河水军众出战,来把陈海头盖骨扬了。 陈海虽然在陆上,但留了陈冰在船上,全权负责四艘战舰,并非一点防备也没有。陈蓝的蜻蜓号又是最小的船,加上鲲鹏号这条新船,两船倒替日夜出港警戒不停。 正因如此,知多海战打响。 过程就不用写了,反正今川家出动的力量是关船八艘,人数在二百到五百左右,蜻蜓号的新式舰炮是六门,一般来说三四发炮弹挨了,船就沉了。所以放风筝,皮都没破。 1打8零伤亡,今川义元得知战败消息反而无所谓,水军厉害又能如何?我陆上把你推了,你水军不就是我水军了! 于是海战只是小插曲,双方全力备战。 期间零零散散的试探,试探着试探到5月10日,战争开始。 5月10日,今川义元下令出阵,兵马4万,声威滔天,先锋大将为远江井伊谷城主井伊直盛、三河松平家督松平元康。 5月12日,义元本队从骏府城出发到达藤枝,先锋军到沓挂川。 5月13日,义元本队到沓挂川,先锋到达池田。 5月17日,义元本队到达池鲤鲋,先锋军则已越过境川,打进尾张境内。 5月18日,义元于沓挂城进行军议,后亲率大军进场,途中已在冈崎、池鲤鲋、今冈留下数千人守备,于沓挂城留下1500人。 同日傍晚,松平元康在行动,向今川方大高城运粮。 5月19日未明,成功完成运粮任务的松平元康转头开始拔除大高城外织田方的据点,所部1000人攻击丸根砦,守将是信长爱将佐久间盛重,率400人防御。 同时,另一先锋井伊直盛没有在旁看戏,他也在行动,率领井伊谷众2000人攻击鹫津砦,守将织田玄蕃、饭尾连龙死守。 但是二城的死守无法以天来计算,只能用分来计算,当天受到攻击当天失守,两位先锋几乎在同时攻克城池,织田方的佐久间盛重、织田玄蕃、饭尾连龙相继战死。 今川义元收到战报,得知大高城之围已解,主力部队立刻跟上,进驻大高城,步步紧逼。 战术上没有错,但行军上议员偷了个懒 那么织田方在做什么? 织田方精锐全在桶狭间蹲着。 “报告!!!”泷川一益一个健步,用种华丽的姿势落进提前挖好的藏兵坑里。 陈海呸呸一嘴土。 “主公,今川军主力没有走大高街道,向桶狭间来了!”泷川一益很激动,激动地双臂正在上上下下左右左右baba的颤抖。 信长瞳孔一瞪:“你确定?” “属下确定,议员是坐轿子来的,金漆轿子错不了!”泷川一益言道。 信长转头骚扰陈海:“你怎么知道今川军不走大高街道?” 李华梅竖起耳朵,虽然她现在还是有点状况外,但清楚陈海在大方面上很有一套。 陈海开始装逼:“非常简单,我了解过今川义元这个人,他除了在自家内乱里打过仗外,其他时间段全是一个叫太原雪斋的和尚指挥部队打,换而言之今川义元没有大兵团作战的经验。其次他动员了四五万人,明显优势在我呀,心肯定会飘,自大骄狂,一般这种人别指望他能按部就班。” “就像袁绍,七十万打七万优势在我;就像曹操,八十三万打两万优势在我;就像孙权,十万打八百优势在我;亦或本朝的英宗,五十万精兵打几万优势在我。” 信长顿了顿:“优势在我不是什么好词。” “现在就等义元自投罗网喽” ——————六小时前—————— “主公,在下不同意陈海大人的观点,凭什么肯定今川军会去桶狭间?再者要本家武士众奉公众随她一起行动,如果有闪失,织田家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织田家中第一人佐久间信盛强烈反对。 “米五郎左,你怎么看?”信长问家中第二位,被自己有意提拔起来的丹羽长秀。 丹羽长秀聪明:“听凭主公决断!” “内蔵助呢?” 佐佐成政:听凭主公决断! 前田利家:听凭主公决断! 池田恒兴:听凭主公决断! 其他人有样学样,一来事太大不敢随意瞎哔哔,二来身板太小轻易不想得罪陈海。 但在场有一只猴,聪明的在此刻站出来。 “猴子?” “属下支持陈海大人!”猴子铿锵有力道,“敌众我寡,不置之死地而后生,怎么能有胜算!” 信长哈哈一笑,随手把折扇甩猴头上。 “右卫门尉,你率本家主力在那古野城驻扎,不得轻举妄动。” “哈伊!” “本家旗本众、马回众、侧近众、小姓众800人,岩岐城米五郎左、前田城犬千代、守山城内蔵助,1500人与陈海大人3000姬武士合流组成别动队,包括我吉法师在内,别动队所有人等一律听从陈海大人指挥。” 说完就现场热舞,一曲人间五十年后,让归蝶给自己披甲带刀,领着岩室长门守、长谷川桥介、佐藤藤八、山口飞騨守、贺藤弥三郎五名侧近骑马出城往热田去也。 完全忘了陈海和李华梅还在评定间里正开会呢。 她姐俩尴尬的大脚趾能抠出栋别墅来。 不愧是尾张大傻瓜,社死的举动做习惯了,社死的就不是自己。 “还愣着干什么!主公跑了!” “快去追大殿!” “混蛋!你穿得是我的鞋!八嘎牙路!” 穿上白筒长靴,穿上鹿皮短靴,二女跨上马匹,去热田。 到热田町,信长刚在女兵们诧异的目光中热舞完,在热田神宫祈愿。 陈宣娇拉了陈海一把,咬耳朵。 “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病啊?” 陈海呵呵 ——————六小时后—————— “你是不是该回你部队了,待会儿今川军过来你可走不脱。” 信长看了陈海璀璨的眼眸一眼,环顾身边亭亭玉立的漂亮女人,恋恋不舍的点头。 “那好。” 信长带着侧近和泷川一益离开,转头把森可成、猴子、生驹亲正等一些武士送来。 “陈大人,主公叫我们来帮你。” 猴子看着面前美女如云,嘴都快从桶狭间咧到萨摩了。 “色狼!”李华梅受不了唾了。 陈海晃晃脑袋,正要动手,忽然一滴水珠落在陈海俏脸上 第33章 桶狭间上 雨水打湿了陈海衣甲,也打湿了陈海长靴,更打湿了陈海的白袜。 雨中的三千板甲如石头如木雕,任由倾盆大雨把自己浇地里外通透,但就是一声不吭,有喷嚏也忍着。陈海因有这样一支精兵感到欣慰。 但让她感到担忧的是火炮,虽说有炮衣裹着,外面还有树叶等做掩护,弹药也按同等条件保存。可就怕灌进水受潮废了。 总而言之一句话:贼老天! “陈大人,雨水太大,能否撤退避雨?”之前与森可成合作过,面子大,向陈海提议。 陈海只是冷漠的回答:“擅动者杀无赦。” 森可成悻悻退下。 好在雨水来得快去的快,这场阵雨结束,空气清新。没过多久,一标人马从面前飞驰而去,道路两旁全然不看不侦查,让李华梅惊了个呆。 顿觉生瓜蛋子。 陈海通过靠旗确认出是井伊家,井伊的家徽太好辨认,旗子上一个大大的汉字“井”。 好像北信浓村上义清的也好认,一个圈加一个汉字上。 “这是今川军先锋井伊直盛,沉住气。”陈海悄悄说道。 井伊过去了大概十分钟,东面又来一队人马。 陈海瞧了瞧靠旗,好,认识但不敢肯定。 眼色示意,森可成答道:“应是西三河国人鹈殿长照。” 鹈殿过后,队伍连绵不断。 “东三河奥平家。” “东三河豪族管沼家。” “远江引马城,今川谱代重臣,饭尾连龙家。” “远江挂川城,今川一门众,谱代家臣朝比奈泰朝家。” “远江国人二俣城松井家。” “远江国人座王城久野家。” “今川家重臣,远江犬居城天野家。” “是义元本队,还有今川家老葛山氏元家,一门众蒲原氏政、久能半忠、浅井政敏” 猴子开口打断森可成的话语。 “陈大人,请开始,已经有大量今川军兵势通过,再有耽搁只怕主公那里撑不住。” 陈海看着面前的松井军、久野军、天野军,与议员相距还有一个朝比奈军,咬了咬牙。 “不行,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我” “大姐,动手。”李华梅忽然开口,“织田信长手底下的兵堪战者不足一半,再等下去,只怕他们会丧胆跑路,坏了局面。” “好歹四五万人呢。” 陈海颔首。 陈海原先的计划,别动队分为三队,信长自领尾张弱兵在桶狭间山西面埋伏,听到炮声便杀出,牵制敌军先头部队不让其回援;陈宣娇领1000人埋伏在山的北面,听到炮声出击,打击敌军侧面;剩下的2000人由陈海亲领,加上火炮,伏在今川军必经之路上。 “炮兵出击!”陈海令道。 闻令,满是露水的炮衣解除,一框框弹药飞快装填上,点燃火绳,15门三磅佛郎机向今川军发动齐射。 轰轰炮射,隆隆巨响,打碎山间宁静,打碎东国顽固,65米高的桶狭间山一时颤动。 今川义元惊得从轿子里探出头。 “地震了吗?!” 旋即天野军的惨叫哀嚎给予今川义元答复。 “报告!!!”使番快马而来。 “大殿!天野军势遭遇未知敌人突袭!天野景贯大人战死!一门郎党阵亡二十余人!天野军大溃!” “纳尼?!!!”全场惊呼。 “哪里来的敌人?前锋军势为什么不禀报!” “怎么可能一下就崩溃?是谁讨取的天野大人?” “蒲原大人,是石头!”使番口中生津,“一声巨响,一颗石头瞬间飞到天野大人脸上,把天野大人的头砸碎了,还滚着弄残许多足轻武士,太可怕了。” 义元短眉一凝:“胡扯!” 第一轮炮打完,陈海拔出压切刀。 “姐妹们跟我冲!!!” 火绳枪没得用,直接近战。 “打垮敌人!杀光倭寇!!!” 两位大佬一马当先,众女士气如虹冲下山,撞进了猝不及防的松井雅乐军。 “不许后退!还击还击!” 松井麾下几名家臣武士上前砍杀逃兵,但效果并不理想。眼见陈海冲到面前,纷纷挤开逃兵溃卒,挥刀向陈海砍来。 陈海面无表情,刀似旋风,迎面一刀横扫切开喉管,只剩一人的松井家臣被陈海紧接着一刀砍翻,全程不过两秒。 松井雅乐感兴趣:“你们起来!让我来!!!” 跳下战马拔刀冲向陈海,陈海轻蔑一望,算好距离提前挥刀,松井雅乐借着冲锋的劲头捂脖子倒下。 “敌将松井被我陈海讨取!!!” 开战后5分钟,松井军崩溃。 因是行军队列,摆得一字长蛇阵,故而后面的久野宗能很懵逼的被前方败兵。 “八嘎!松井军在做什么?!” 久野宗能:“天野军混乱,要给主公大人争取时间,久野家的人跟我上,杀鸡给给!” 久野宗能带人勉强挤开溃兵,迎面撞见陈海。 “今川家久野宗能参上!觉悟!臭小子!” 久野宗能一刀砍在板甲上,刀刃一个豁口。陈海太刀赶上,使刀成剑,一刀刺穿久野宗能。 “敌将久野宗能被我陈海讨取了!!!” 屁颠屁颠跟着陈海的猴子和生驹亲正二人,熟练的切下久野宗能首级拿枪挑着。久野家臣来夺尸体,陈海只一刀,死一半,逼退一半。活下来的一半反应过来,现场小刀剌肚子,久野军崩溃。 距离开战过去15分钟。 今川义元本阵将承受松井、久野、天野三支队伍过万溃兵的冲击。 那今川义元如何应对呢? “报告!!!松井久野二位大人战死!葛山军崩溃!” 义元妹婿浅井政敏站了出来。 “主公,让在下出阵!” 义元在轿子里点头:“信长很会用兵,打老夫措手不及,不要管其他,稳定本阵。” “哈伊!”浅井领命而去。 “劳烦蒲原叔父,带队接应。” “理所应当。”蒲原氏政领命。 蒲原氏政的部队一水的老兵,老到有些打过花仓之乱,有些跟随太原雪斋南征北战,有些对阵过武田军,可谓今川军中的精锐。 而浅井政敏的部队是新兵,但不是一般的新兵,是今川义元花钱从各城下町招募的浪人武士组成的新兵,全都有战斗经验,战力不俗,亦为今川精锐。 有这两支部队镇场子,今川军的溃兵哪怕是洪水,也冲不垮这两块磐石,义元本阵无忧 了吗? 第34章 桶狭间中 陈宣娇听到炮声,最快的速度赶到战场。 “陈大人,那里是今川军的本阵。” 向导山内一丰、中村一氏指引,陈宣娇看到了正遭受无数溃兵冲击的义元本阵。 “好机会!”陈宣娇美目一亮。 “姐妹们!那里便是倭寇头子所在!跟俺冲上去!杀光他们!” “杀!!!” 见冲锋开始,山内中村二人立刻跟上,他俩武艺不精,所以紧紧跟随陈宣娇,紧跟这位能斩杀破竹柴田的名武士“鬼宣娇”。 今川军阵有反应。 “只是一千人吗?真得是” 今川大将山口左马介义家率领本部5000人迎上。 “列阵!放箭!” 山口义家打得一板一眼,零散的弓箭落在女兵头顶,零星有人中箭。陈宣娇冲在最前,一连挨了三支箭,但今川军的丸木弓威力弱爆了,一箭射在胸前的斜面上,毫无感觉,被弹开;一箭落在陈宣娇铁兜上,清脆一声又被弹开;一箭射在披膊上,被密集的鱼鳞甲片卡住,箭镞随着奔跑摆脱掉落。 其他中箭女兵无不如此。 山口义家到无意外,自家弓有多烂自家门清。一挥手,手拿两间长枪的足轻和拿竹枪的农兵,一窝蜂冲上去。山口义家轻纵战马,百来个佩刀武士跟着上。 然后山口义家惊了。 他眼中,陈宣娇的一千人跟天公护体刀枪不入一样,长枪捅在身体上枪杆弯了。对方各个如同野兽就是野兽,有的挥刀有的抡斧,嘎嘎乱杀。自家兵卒惨叫哀嚎,冲锋没两分钟开始停滞不前,停滞不前没一分钟开始后退。 山口义家赶忙上前阻止。 “今川家足轻大将山口左马介义家参上!” 中村一氏很机灵的在陈宣娇身后应了声。 “织田家侍大将耳东宣娇参上!” 虽然不懂哪来的耳东姓氏,山口义家还是把刀砍了上去,运足力气重重砍在陈宣娇胸口上。 这一砍不要紧,山口义家虎口出血。 这一砍不要紧,陈宣娇胸口一疼,感觉要不是板甲太紧没有空间,胸前的赘肉能跳起探戈。 女人恶狠狠地瞪向山口义家,山口义家只觉不寒而栗。 想躲,但陈宣娇不给机会,受点小伤,脑袋掉了。 一刀削首,陈宣娇明显听到战场上周围人的吸气声。 这次是山内一丰回过神来。 “敌将山口左马介义家被我耳东宣娇讨取了!” 陈宣娇投向感谢的目光,这种羞羞地东西她是真不想喊。 山口义家几乎上去就没了,只撑十分钟,没得速度过快,令今川军阵里的将领为之一震。 “山口大人兵法高强,本家勇将,这么快就被讨取了?!” “织田军的武士是谁?织田家的小豆板勇将还剩下佐佐胜通,难道是他?” “佐佐胜通算什么勇将,织田家只有一个勇将,是柴田权六胜家!” “听说是叫耳东宣娇” “耳东?哪里有这个姓氏?” 葛山播磨守长嘉突然开口:“主公,耳东为陈,姓陈,该不会是在稻生原上一刀讨取了织田家第一虎将柴田胜家的姬武士!” 轿中的义元出声:“吾到小看这群明国女人了必须挡住这个耳东宣娇!” “我去!” 今川大将伊官权守自告奋勇,点起麾下5000兵马出阵,十分钟后所部崩溃。 “报!!!伊官权守大人!西村宜隆大人!中野泰宏大人!伊藤正之大人!都被敌将耳东宣娇讨取!” “敌军距本阵只有200步了!” 义元的声音含有怒意:“四万大军在此!竟无一人能挡乎?!” 侍大将庵元美作守元政道:“只能出重兵攻击了。” “那就去!” 当下庵元元政、吉田武藏守氏好、葛山长嘉、江勼民部少辅亲氏、冈部甲斐守长定、滕枝伊贺守氏秋、朝比奈主计介秀诠七员大将齐出,率近两万兵马围攻陈宣娇。 陈宣娇怡然不惧,率姐妹们左冲右突,嘎嘎乱杀,板甲染血,好不痛快。 庵元元政一走,今川义元身边只剩下外甥久能半忠所部3500人,马回众500骑,但都是精锐。 可今川义元心里七上八下。 哪出问题了? 轰轰轰轰轰! 突然的炮声突然的惊吓,思考中的义元被突然的从轿子里滚出来。 外甥赶忙把狗啃泥的义元扶起。 “就是这个声音!这是什么声音?谁能回答吾?!” 义元烦躁不安的问,身边无人回答,但隆隆炮声回答了他。 尔后这位东海道第一弓取,见到了令他绝望的一幕 ———————————————— “火炮准备好了吗?” “大姐,炮兵阵地就位!” “很好,打两轮。”陈海说道,“第一轮用实弹,打那些抵挡溃兵冲击的敌军。第二轮用散弹,哪人多往哪里打!” “领命!” 调整角度,装填弹药,查理手把手带的徒弟,她操的那门炮,炮弹奔着浅井政敏去了。 15门佛郎机同时开火,15发炮弹落在人群中,炮弹翻滚一路,留下一路血肉残肢。 炮弹打中浅井政敏额头,瞬间半个身子没了。 更换子筒,炮口仰射,万千弹丸漫天飞舞,一时之间仿佛有人手贱把最后一个太阳射爆,巨大的推进力把人肢体打断,把人打成碎肉,削掉今川军一层肉。 地狱的景象,将今川军本就溃败的足轻武士农兵吓得彻底破胆,有些彻底疯了,有些直接当场吓死,更多的是逃命。 不单是前番松井、久野、平野军逃命,挨了一轮炮击的浅井部精兵也逃命,防线崩溃。 负责接应的蒲原氏政立马投入战斗,一连斩杀200人,刹车踩爆了,就是停不下来。 反被裹挟进去,连带着一起崩溃逃命。 森可成等看花了眼。 陈海可不管他们,突击! “主公!浅井大人战死!织田家妖魔附体!不能挡!快撤!” 蒲原氏政跑丢一只草鞋,跑丢头盔,跑得披头散发,跑得眼神充血。 “溃兵过来了!久能半忠快带主公走!老夫在这里抵挡!” 蒲原氏政带家臣迎着溃兵冲入其中,淹没在人潮里。 “马回带主公撤退!其他人跟我来!为了今川家!” 久能半忠3500人拼死阻挡上万溃兵,拼到死 今川义元虎目含泪上一匹马,马回众护送,向东奔沓挂城去。 而正在包围陈宣娇的庵元元政等人,见本阵有事,主公落难,纷纷撤围救主。 随即被陈宣娇咬上。 “快去就主公!!!” 滕枝氏秋怒吼一声,转眼命丧陈宣娇剑下。 陈宣娇回眸看向气喘吁吁的众姐妹:“倭寇败了,追不追?!” “追!追!追!!!” 陈宣娇顿感力量无穷,一个健步上前,冈部长定的脑袋飞了。 第35章 桶狭间下 今川义元错误的估计道路。 可能他已经慌了,就没有去想道路的问题。 乡间土路,不是大员的水泥路面,暴雨一淋,深一脚浅一脚全是泥。 人走都费劲,何况马走。 没跑出几百米,马蹄断了,把今川义元送进泥坑中。 “快!弃马!” “大殿快走!” “主公快走!掩护主公撤退!” 今川义元是想快走,但走不快。人老了,这种路太耗体力,而且身上这副祖传源平合战时的大铠太坑了,死沉死沉的。 “背着大殿走!” 有马回反应过来轮流背,今川义元喘着粗气,但他不敢往后看。 后面不单有陈宣娇这个杀神,还有无数忠心耿耿的将士用性命,来给自己争取逃命的时间。 “今川家足轻大将吉田武藏守氏好参上!” “今川家足轻大将葛山播磨守长嘉参上!” “今川家武士江勼民部少辅亲氏在此!休伤我主!” “今川家高天神城城代朝比奈主计介秀诠在此!” “今川家侍大将庵元元政在此!你别想过去!!!” 听着庵元元政被乱刀砍死的惨叫声,今川义元眼眶湿润,此一战后,今川家家臣团几乎腰斩,以脖子为准的腰斩。数十载辛苦几十载经营付之东流,东海霸主非但霸业难保,还会有灭族之危。 想起骏府馆里那个只会踢球的儿子,今川义元求活的心到达一个新标,突破了几十年的记录。 陈宣娇在后面追,剑砍得被血包浆,手也麻了,陈海来帮忙。 “大姐来了?华梅姐呢?” “去拉信长一把。”陈海开口,“姐妹们,你们辛苦了。” “这次杀倭寇真爽!” “有无姐妹阵亡?” 陈宣娇拍拍胸脯:“好甲,只有受伤的。” 陈海把心放肚子里。 闷头追击,渐渐地今川军越跑人越少,距离逐步拉近。 “今川义元!咔屎哩!” 陈海来了一计飞刀,把信长的压切丢了,不偏不倚正中今川义元后心,并且扎成串。 “主公!!!” 几百今川军死忠来拼命,陈宣娇带众姐妹冲上去,砍瓜切菜。 陈海割掉义元死不瞑目的脑袋,交给森可成。 “把这个带给织田信长。” 森可成问:“陈大人要去哪?” 陈海道:“沓挂城必然空虚,碰碰运气。” 说着搂过猴子:“它当向导。” “陈大人小心!”森可成道一声,离开。 稍做休息,甭管是抓逃兵还是抓老百姓,“招来”民夫500人,扛着火炮弹药,向沓挂城去。 来到沓挂城下,守军已闻今川军崩溃,丧胆已逃,空城一座。 陈海占领城池,插一杆织田家的木瓜纹旗向下一城进发。 至知立城,空城,占领,插旗。 至安祥城,有抵抗,火炮轰开城墙,占领屠城,插旗。 至冈崎城,有抵抗,火炮开城,屠城,插旗。 至牟吕城,守军弃城,占领,插旗。 天色已晚,遂在城中过夜。 “陈大人您真是天下无双啊!不单击败讨取了今川义元,还一口气打下了半个三河国,本家领地扩张了一半多,您和您的军势每个人都天下无敌。”猴子嘴很甜。 陈宣娇愣了愣:“你们地盘得有多小啊” 猴子被噎得说不出话。 “好了猴子,东三河你去过吗?比如吉田城、滨名湖、三方原?”陈海问道。 猴子道:“俺最远去过远江小山城,那还是在引马城饭尾家家臣松下嘉兵卫手下做家臣时候的事。” 臣下臣下臣。 “小山城是吗?那就打到那里去。”陈海语不惊人死不休。 猴子哐叽五体投地:“小山城?!今川家腹地,紧挨骏河国,陈大人,要不等一等主公大人?” 陈海道:“明天再说。” ———————————————— 回到桶狭间当天,淋了雨,信长心情不太好,然后看着一队队凶悍的今川军碾着自己脸经过,信长心情更是日了狗了。 反复不停的叨叨。 “井伊家和鹈殿家,2000军势正好。” “奥平家么?多1200人也无妨。” “管沼家1600人不就四千八嘛,打得过。” “八嘎!饭尾家5600人,我怎么打?坑爹啊!” “我靠朝比奈泰朝,别往这里放了,快打,已经1万5000人了。” 听到炮声的一刻,织田信长感觉自己被阴了,想把和陈海友谊的小船翻掉。 身后是1500织田精锐,面前是1万5000今川大军,织田信长苦涩的按住佩刀。 “你爷爷的你奶奶的你爷爷的!拼了!杀鸡给给!!!” 法螺号声吹响,武士足轻爬起,一面面靠旗随风飘扬,永乐钱马标熠熠生辉,织田军萌虎下山。 信长旗本众率先接战,这是织田家的王牌之一,是信长穷尾张财富民力武装起来的500板甲兵,非常勇猛,弗一交手,仗着高护甲,加上有诸如兼松正吉、富田一白、泷川益重、河尻秀隆、斯波长秀、小出秀政、青木一炬等勇将在,打得朝比奈军节节后退。 眼见朝比奈军动摇,信长果断加一斧子,同样是板甲兵的100马回众出击,武士蜂屋赖龙阵斩朝比奈军将领濑名氏俊,敌军士气骤降。恰逢此时,织田方武士太田牛一秀一手箭法,一箭射伤主将朝比奈泰朝,勉强算是击溃了朝比奈军。 其他几队打得也很英勇,300荒子众对战管沼定盈,一比五但有前田利家武艺高,家臣村井长赖、奥村长福亦非泛泛之辈,靠一骑讨打伤了管沼定盈,击溃管沼军。 丹羽长秀、佐佐成政同样在奋战,拖住了人数众多的饭尾军,护住信长侧翼。 然后信长逐渐奔着下风去也。 首先是荒子众,就300人,再厉害也就300人。察觉到后面有事的今川先锋井伊军,联合鹈殿军、奥平军回首掏,3200人打前田利家300人,前田利家rn。 枪之又左竭尽全力坚持20分钟,队伍战死二十人崩了,崩得妥妥的,无法重新投入战斗。 随即井伊三军从侧面攻击丹羽长秀、佐佐成政,他俩人500人扛5600人的毒打,本就十分的辛苦,还被包侧翼,打8800,奔着g去的。 要不是信长及时快速打掉朝比奈来支援,这500人肯定骨头渣子都不剩下。 然即使有支援,丹羽长秀队在开战30分钟后,崩了。 丹羽长秀前脚崩,后脚佐佐成政就崩了,很给面子多坚持三分钟。 于是信长700把8800,有意为之之下,打着打着信长军与敌军陷入混战中。 这是怎样的一战呢?织田信长无法用语言形容,反正他很好奇自己是怎么活着见到胜利的。 我居然能活着下战场?! 反正就信长亲眼所见,麾下武士里有小平太、毛利新助、梁田政纲、原长赖等惨烈战死,小姓众没一个活着的,侧近众死伤殆尽。 期间驻守善照寺的织田方武士小豆板战神佐佐胜通、千秋四郎,闻知信长被围,万分危急,亲率勇士50人救驾,全部战死在桶狭间。 等到李华梅来救时,信长板甲上已全是血,头盔没了刀也掉了,被人打倒,按在地上圈踢。 永乐通宝马标在泷川一益用命守护下,屹立不倒。 第36章 桶狭间的尾音 李华梅出手不单捞人出来,还将今川各军打得大败,护送信长进善照寺降自己肾上腺激素的时候,森可成端着今川义元的脑袋进来。 “主公,我军大获全胜,今川军总大将为陈海大人所部追上,并由陈海大人亲手讨取,这是今川治部大辅义元的首级,这是其佩刀左文字宗三。” 织田信长稍降一点点的肾上腺不但长了回去,还创造了历史新高峰。 “今川义元?!呦西!呦西!干得好!干得好!此一战后,诸君武勇将名震天下,大名将响彻东国!哈哈哈哈哈!” 信长拿起刀,要回去在刀身上刻字纪念一下。 兴奋中,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陈海大人呢?” 森可成道:“陈大人向沓挂城进军。” 信长点点头,趁机捡个便宜。 原是这样以为,可信长一直等到了下午,等到了打扫完战场。 “呦西,一门众蒲原氏政、久能半忠、浅井政敏,响彻东海的名武士嘛。山口义家、庵元元政、吉田氏好、葛山长嘉、江勼亲氏、伊官权守、冈部长定、滕枝氏秋、朝比奈秀诠、天野景贯、井伊直盛、濑名氏俊不是重臣大将,就是谱代城主,次点也是国人豪族里的大名主,今川军完蛋了。” 信长很高兴:“还有金银和米粮,今川义元带这么多钱财,看来是笃定我会输,拿来买人心的了。” “哎呀陈姑娘那个词是怎么说来着?凯申物流,运输大队长,优势在我,挺适合义元的。” “对了,陈海大人回来了吗?” 负伤的池田恒兴开口:“主公,照您吩咐,陈海大人一回来,立刻禀报给您知道。” “哦,还没回来呀,沓挂城离此不远啊李华梅大人呢?” 池田恒兴回忆:“好像往东去了,应该是去沓挂城找陈海大人。” 信长颔首:“去找左近,让他到沓挂城瞧瞧。” “其余人等,得胜回城,回那古野城!” “我们胜利了!” “嘿!嘿!吼!!!” 此刻的松平元康一无所知,他正按照自己的节奏来,现在和驻守鸣海城的今川军大将冈部元信合兵一处,与相隔不远的那古野城佐久间信盛对峙相持。 松平元康挺年轻的,但不是什么酒囊饭袋,更非二世祖靠蒙荫上位,他在今川家中的位置很尴尬,尬到死的那种。 三河松平氏,松平元康祖父时是三河霸主,然后家道中落,被今川降伏吞并,娶义元指定的女人,长期生活在骏府馆,大有秦始皇住邯郸的那味儿。他的老师是前文提过的太原雪斋,兵法韬略不说样样精通,至少比文官强。 这种条件,手腕1000重兵,战场上努力拼搏,此时的松平元康所求者,恐怕仅自由耳。 “这个时间主公大军差不多到大高城了,本家四万大军在此,佐久间率织田重兵近万人在那古野城,在下实在想不通佐久间的盘算,冈部大人您以为呢?” 冈部元信冷笑一声:“管他什么盘算,本家四万军势,东国第一!任他千般计谋,本家大军碾过去,我辈武士奋勇向前,无往不克!” 松平元康提醒:“我队只有军势千人,讨取佐久间大学助有所折损,冈部大人现在军势不到3000,需防佐久间夜袭。” “大可放心,我久经沙场,这点准备还是有的” 当天傍晚,松平元康正在食用味增汤,突然有人来报,随即家臣硬闯进来。 “小五郎?出什么事情了?你竟然这么失礼,三河武士的涵养到哪里去了!坐下,陪我喝碗汤。” “喝什么味增汤啊!主公!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名叫酒井忠次的武士别说汤了,水也喝不下去。 松平元康还在慢条斯理:“能出什么事?天塌不下来。” “主公,天真得塌了!”酒井忠次说道。 松平元康面容一肃:“天塌了?你是所养父大人” “属下接到一群败兵,从桶狭间来。”酒井忠次说:“是葛山大人的麾下,葛山大人已经战死,大殿业已战死,很多武士战死是织田信长偷袭了大殿,是织田信长获胜。” 松平元康手一软,碗掉桌上弄脏了他的裤子。 “养父今川大人战死?不可能!本家四万大军!四万大军!织田军才多少人?主力在那古野城!几千几百人能击败四万军势?今川大人怎么会被讨取?!天啊!” 酒井忠次与闻声进来的小姓本多忠胜、神原康政,扶起已经瘫软的松平元康。 “主公大人,今川大人已死,还请主公早做打算。”酒井忠次意味深长言道,“鸣海城不能待了。” 松平元康茫然点了点头,回过神来后又确切的点了点头。 今川义元一死,用脚趾头想都明白,自己这身份,麾下千人三河兵,妥妥的炸弹。冈部元信是老将,要想守好城池不丢,必定辣手把自己收拾掉除去后患。 “眼下入夜,我等哪里可去?”松平元康发问。 酒井忠次想了想:“主公,不如到大高城去碰碰运气?” “大高城转进安祥城,再进冈崎城,回到三河。” “也只好如此了” 松平军摸着黑赶紧跑路,夜里急行军跑丢200人,800勇士占据空空如也的大高城。 等到第二天天亮,几方人马都在或惊或喜后,展开行动。 首先是鸣海城的冈部元信,先知松平元康逃跑,后知今川义元战死,本人当场斯巴达,又瞬间恢复理智,赶紧加强防御死守城池。冈部元信非常清楚,主力g了,主公也g了,自己手下这点臭鱼烂虾到野外一定必g。想活着回骏河,唯有拿脚下的鸣海城和织田家做交易,想在人家的优势里达成交易,则要体现自家价值。 织田信长这边大喜,今川军主力打掉,泷川一益给他带来陈海攻占半个三河国的最新情况,顿时是满脑子的优势在我。那是当机立断,收拢兵马,亲领2500兵去冈崎城,给佐久间信盛留8000兵的主力,令他拿下境内的鸣海、大高二城。 信长眼里冈部松平加一起没3000人,这还不是爷爷打孩子。 与此同时,热田港内的远征军舰船升帆拔锚,昨天蜻蜓号进入知多湾,晚间陈蓝得到陈海最新命令,连夜回港通知陈冰。 第37章 法师井伊直虎 织田信长是中午在长泽山城见到恰饭的陈海。 “陈大人有可谓鬼神之勇,隔夜打到东三河,这份兵法这份军略,东国无双花实兼备了。” “呵,你怎么不说自己太废呢,一路走来见到的这些城池,我一炮一个,很想不通城有屁的用处不说这些,带了多少人来?” 信长伸出两根手指:“2500人,但有500人占领沓挂城、安祥城和冈崎城,所以是2000军势。” 陈海点头:“还行,人不算少。” “陈海,打到吉田城就可以了,慢慢清扫周围今川家的名主,不要进入远江。”信长正色道,“远江国我不熟悉,而且远江不是三河,今川控制远江数代人,控制三河才几年,离骏河更近,离今川家腹心更近,绝不会似三河这般轻易。即便你能打下远江,本家也守不住远江。” “请三思,拜托了。” 陈海点头:“知道了,明白伯爵领控制低下的意思,你回去,2000兵我会让猴子统帅的。” “陈姑娘,你不挽留我?”信长满是挑逗道。 陈海白他一眼:“马上是尾张三河两国十几万贯的大名主了,说话还跟大傻瓜一样轻佻。” “我对你没有兴趣,你下巴太尖了,我怕床上的时候你扎死我。” 信长顶着一头黑线拂袖而去。 “等等!”陈海喊住他。 信长回头,看她要做甚。 放下饭碗,陈海走到信长面前,正色道:“今川主力虽然完了,但鸣海城、大高城还是有驻军,你不必强攻硬打,用义元的头就能换回。今川有两路先锋,井伊已经战死,还有个叫松平元康的,你要小心,他不算难缠但很有韧性,气运不比你差,忽视他你会吃大亏的。” 信长点头,回了句谢谢。 陈海站在院外,目送信长远走。 半碗白米已凉。 休整一段时间消化午餐,陈海出击,向5里外的吉田城攻去。 东三河靠近远江,吉田城又处在与远江的边境上,这里非但有守军,还有守城作战的意志。 但对陈海来说,你只要不在山顶上,那你必定不是对手。 佛郎机一字排开,陈海拽着猴子他们问话。 “看旗子,能知道城里是谁吗?” 猴子他们彼此对视,猴子挠了挠猴头。 “似乎是今川家重臣,安倍元真大人的家徽。” “姓安倍?!” “哈伊,据说是师从明国姜子牙的大阴阳师,安倍睛明大人的家名。” 陈海木着脸对陈宣娇道:“宣娇,给我宰了这个安倍!” 谁都不理解陈海为何突然生气。 “开炮!!!” 轰轰轰轰轰 十五发炮弹砸垮土围墙,陈宣娇带人先登。 “板材!!!” 安倍元真在陈宣娇胸口上来一刀,刀被弹飞。 “大姐,这是安倍什么什么的首级!” 陈海对地上的人头嫌弃至极。 “不用给我看了,连脑袋带尸身,剁碎了扔海里喂鱼。” 这个姓氏太晦气了。 进驻吉田城,陈海向东眺望,那里是滨名湖,那里是引马城,那里是藤原弹正步入舞台的,那里还住着一头“老虎”。 面相大海,波光粼粼的洋面上船桅连天船帆蔽日,那一艘艘大船上日月旗与孔雀三叶草并列,在海风的吹拂下猎猎做响。 海军已经到位。 猴子过来说话:“陈大人,现在三河国基本拿下,剩余的任务只需拉拢豪族遣返国人,这些事情不需要太刀,靠长着三寸舌头还不烂的人。” “那叫三寸不烂之舌。”陈海爆笑,“鬼个三寸不烂的舌头你当姥姥呢?那可不止三寸。” “猴子,对面的引马城是我们的败军之将饭尾连龙的地盘,也是你所熟悉的地方,你有把握劝降他吗?” “啊这”猴子瞬间背上生汗。 “饭尾大人是今川家重臣家老,劝降的话恐怕有些” “那就灭了他!”陈海霸气。 猴子咬咬牙,引马城的人对自己还不错。 “请陈大人给猴子一个机会。” 陈海回了他一句:“转告,你比今川义元如何,不降则死。” ——————————————— 信长只带几个马回离开,去鸣海城外汇合佐久间信盛,然后被佐久间信盛的骚操作给骚到了。 话说见惯了陈海的开挂打法,再见佐久间的正常打法,信长只觉辣眼睛。 五千人攻击鸣海城,半天阵亡六人,包括自己旗本众在内,板甲兵竟无人能踏上墙垣。 三千人攻击大高城,松平元康只有八百,居然能拉扯的有来有回,两军难分高下。 虽说佐久间信盛一再拍胸脯表示,按照这种节奏,一个月时间一定夺下二城。 信长算是明白为什么陈海总是鄙夷自己军队了,就这战斗力,换我我也鄙夷! “今川军还有战力,我军拖不得,右卫门尉,去把义元的首级准备上,告诉城里的武士冈部元信大人、松平元康大人,鸣海城大高城换义元的脑袋,他们两支兵队解除武装,本家提供粮草,送他们回骏河。” 织田信长疲倦的揉着眉心:“就这样了。” “哈伊。”佐久间信盛应答,语气中透露着不甘。 信件回复很快,冈部元信无异议,他本就这么打算的,你情我愿不算嫖。 到松平元康那边,他不同意,但不是不同意让出大高城,而是想更进一步。 “在下松平家臣酒井小五郎忠次,参见尾州殿。” 信长虎视眈眈:“松平元康那个鼻涕虫想回到我身边?” 酒井忠次对不敬词语视而不见。 “哈伊,尾州殿讨取今川骏河,甚至发兵拿下了西三河,主公大人诚惶诚恐,愿拜尾州殿为主公,一为重回旧领,二为向今川家报往年羞辱之仇,请尾州殿收留。” 信长冷哼道:“不会是诈降!” 酒井忠次要开口解释,迎面飞来一把折扇打在他嘴上。 “准降,改易宫后城1200贯文。” 信长的声音宛如天籁之音,让被陈某人端了老窝,无家可归陷入绝境的松平元康有一丝希望,也让酒井忠次喜极而泣到泪洒当场。 ——————————————— 5月20日夜,木下秀吉嘴皮子快要磨出火星子了,加之陈海等不及让陈冰找地方来轮齐射警告,饭尾家顿时觉得当织田的狗很荣幸,降了。 女兵入住引马城,次日21日早上,陈海带两千板甲一千气氛组来到了井伊谷,大炮对准了城墙。 “井伊直盛已经死了,我杀得,我看上直盛女儿了,现在要直盛女井伊次郎法师直虎,及井伊家一门亲眷出城,降伏织田家!” 猴子挑了三百人出来,列阵城下不干别得,无限次重复洗脑循环。 第38章 敲竹杠 永禄3年,公元1560年,6月20日。 一转眼,桶狭间之战过去一个月,在一个月里织田信长没跟归蝶同过床,也没跟生驹吉乃同过床,不是他有新的相好的,而是被繁重的事物给累吐了,累到举不起来了。 一切都得怪陈海! 桶狭间战后,陈海攻城略地,以极短的时间席卷三河全国,并攻打西远江,派木下秀吉说服今川谱代重臣引马城饭尾家投降,给西远江带来极大的震动。陈海展现了兵威,信长就要柔和,派出大量家臣满三河满远江的蹿,拿着今川义元的钱去招降、去笼络、去策反国人豪族,花费大量精力终于得到三河国酒香城鹈殿家、龟山城奥平家、田丰城管沼家、服谷城大久保家、六栗城夏目家等全三河的臣服,向信长行臣下礼的臣服。 远江国人众虽然只是饭尾家、井伊家、二娱城松井家臣服,但却有大量死忠今川家的国人武士动摇,私底下与织田暗通款曲者不在少数。 除去两国外信长还有一则收获,从父辈时开始,一直卡在尾张三河边境上左右逢源的刈谷城水野家,于此战后彻底臣服信长。修改封建契约,兵役赋税拉到满得那种。 但这些用信长忙一个月? 还有呢! 远征军舰队进入引马城下町港内,女兵登船,挤一挤给猴子麾下千人个地方,起航向西,不在热田下,在南伊势的大淀城下。 北伊势号称小战国,南伊势国司田山家一家独大,加上志摩国的九鬼熊野水军信长忙完东头突然发现,怎么西边也来活了! 除了被陈海打成残血不来的田山,南北伊势大小国人长野工藤、木造、关、神户等,一屋子人给信长跪了。他们跪完,九鬼嘉隆跟着跪,代表着大部分伊势和一个志摩并入织田家版图。 一月之间,织田信长身价从尾张乡巴佬,一路上涨到雄据尾张、三河、半个远江、大部分伊势、志摩五国的共同领袖,妥妥下任东海道第一弓取。 自然,信长过扩炸了。 陈海则是趁机“落井下石”。 “这是你本次雇佣本姑娘的费用,期间未支付一文钱,把全款付清,我该走了。” 一份巨额花呗账单拍在信长蛇脸上。 信长拿着账单,大脑在飞速地组织语言。 “陈大人,能否优惠一二?”信长道,“800万贯过于巨大,而且数额太离谱,本家眼下实在是拿不出来,就是未来百年也很难能拿出来。” 陈海说道:“你想让我怎么优惠?我没法优惠,单子让你看了,钱都对的上,我没做假账。我是商人,我不能做亏本买卖。” “不过800万确实太多” 本以为接下来会是减免或赊账,感谢赞美的好听话已经在腹中打好草稿,却不料陈海不按套路出牌,后面的话虽在情理之中,但惊掉信长下巴。 “不过没关系,父债子还嘛,咱们这关系我就不算你利息了,按子孙贷流程走。我国有愚公移山,子生孙孙生子,子子孙孙无穷无尽。你亦可学习学习愚公嘛,但凡织田家尚有一人活着,不论男女老少,均有承担偿还债务的义务。” 信长听后忍不住摸胯,但压切在陈海腰上,左文字宗三在旁边架子上,摸了个寂寞。 信长诚恳说道:“陈姑娘,我真得还不起,织田家也还不起。” 心里那个哭啊,外援好用是好用,但真尼玛贵啊! 陈海思忖许久,在信长可怜巴巴眼神攻势下,“被迫”的优惠一些。 “我们更订一下条例,首先银钱上你别得拿不出来,我在琉球、大隅、土佐三处采买补给的钱,还有火药弹丸消耗的钱,你总能出。还有姐妹们苦战月余,帮你打仗,给你开疆拓土,你总得出个红包意思意思。” 陈海算过账,上述的花销撑死五千出点头,干脆一点把零头抹了,一共一万两。 信长点头表示认可,一万的话自己去卖卖屁股,还是能填上的。至于红包玛德管里面包得是什么! 陈海接着道:“我这里支持实物抵押,但是否有价值得由我来判定。目前认为有价值的物品,为黄金、白银、铜条、粮食、矿石、上等木材、染料、工具、家具等要凑够150万的呦。” 信长咬咬牙,拿来刀:“此刀原系武田信虎佩刀,后归今川义元所有,现归我所有,能抵多少钱?” 陈海嗤笑,到有江户时代武士典当太刀买米的风格。 “能抵四五钱,此刀在贵国值钱,但只要离开贵国便一文不值,除非我提前投入巨资搞宣传诈骗。” 气红眼的某人把刀抱走,然后暴走。 “150万的实物我会偿还,但请给我充足的时间,也请陈大人你有充足的耐心。”信长意味深长道。 陈海点了点头:“可以理解,我给你一年时间,但公事公办,给我一处不动产抵押。” 信长一愣。 “就是将一栋房子,亦或土地、城池、百姓、矿山、港口这些固定在原地不能随便拿走抱走的东西,拿出来做抵押。在规定时间内你还不上债,那么你抵押的不动产就自动成为我的。”陈海解释道。 信长陷入沉思:“你不是明国皇帝派来的?” “不是啊,为什么这样问?”陈海耸香肩。 “没什么,那就知多半岛,从桶狭间往南一直到知多半岛这片区域抵押给你,到期限还不上,本家支城归你所有,其他城主国人豪族名主转仕向你效忠。” 陈海仔细看地图,方知原来是那位粉嫩粉嫩织田犬的地盘。 “不行,你划的区域范围有了但没有价值,加上热田町。” “不行!”信长一蹦三丈高,好像陈海的白袜胖脚丫踩他尾巴一样。 “热田町不行!没得商量!你要不知足,可以把志摩国抵押给你,熊野水军众听你调遣。” 陈海考虑考虑志摩的地理位置,刚好能够缩减商路,更能巩固鸡笼—那霸—大隅—土佐—志摩这条线,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贵国因内乱,有大量浪人到我国东南沿海劫掠,我看好你,要和你签订一份未来的盟约。”陈海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盟书,“打击倭寇,保护海上商路的安全与稳定。” “能抵多少钱?”信长问道。 “100万!” 信长立刻按上压花,陈海扣上明国贸易有限公司的印章。 “最后剩下的钱找你要一个人。” 信长好奇:“何人值数百万贯?” “井伊家的女子,井伊直虎。”陈海说道。 听到是远江的国人,信长不在意了。 “我吉法师不是小气的人,你看中她,干脆井伊一族转仕你,正好井伊直盛是死在本家手上,省得日后再出麻烦。” 陈海无语,好像老娘没参与桶狭间一样。 终了,信长代表织田家,陈海代表公司,签订协议。 第39章 炮击小田原 留下1000人,其余远征军部队依次返回大员岛。 陈蓝开着蜻蜓号回去了,但很快会回来,继续着日常任务跑船。 大员岛传来许多份汇报文件,岛内平静无事,该种地种地,该修路修路,该跑船跑船,继续着世外桃源;大陆上依旧战火不断,官军死磕崇明毛海峰,官军围剿浙西农民起义军,然后福建、金陵等地因发不起工资欠饷酿出兵变,其中福建的兵变人马搞出不小声势,叛将张琏先自称海王,后称海帝,一座城都没打下就开始过皇帝瘾。 东南又有流言蜚语,改稻为桑影还没有,再来出国库没钱了,要严嵩心腹鄢懋卿南下巡盐。 至于我们的主角陈海,从一开始要监督收织田的钱,到后面把陈蓝赶走并给琉球王送点大米,再到猴子成婚留下庆祝庆祝,又扯催信长还钱清了债务就走。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陈某人在找各种理由留下,熟悉日战的她很清楚桶狭间之后的倭国非常精彩,她在等一个契机,一个向东拓展的契机。 永禄三年,公元1560年10月,一则消息从遥远的北陆道传到尾张,关东管领上杉宪政收越后国守护一个叫长尾景虎的男人为养子。 东风,他来了! 永禄4年,公元1561年3月,信长可算把烦人的女人送走,陈海骑着信长赠送的马匹踏上新的战场。4月,在引马城的港口,远征军余下三舰和千名陆军姐妹,在陈海率领下扬帆出海,她们一直向东,穿过伊豆半岛,慢悠悠的3天后进入相模湾。 小田原城下,有一男子前来买瓜吹海风。 清凉的海风吹在脸上,浓烈的海腥味灌进鼻子里,虽说不是越后的海,但海就是海,海的味道我知道,男子渴望这熟悉的味道能让自己已经炸裂的心脏平复下来。 他叫长尾景虎,是越后道上的扛把子,这次他新拜个全关东的扛把子做义父,有新义父给予大义上的支持,这趟南下关东八国打北条的战略取得大成功。 就比方说眼下,关东群雄云集愿为驱使,长尾景虎史无前例的拥兵十万之众,把对手北条家的老巢小田原城围地水泄不通,一战可定关东,这是何等的意气风发!这是何等的人生巅峰! 就像章采雄兵数十万陈兵漠北震万里草原,就像周蕊徽铁骑十万马踏欧亚饮马大西洋。 但是,就在这意气风发时刻,景虎血压炸了。 景虎若读三国志,若知曹孟德,此刻必能体会曹老板的心情,必定会吟唱一首蒿里行。 军合力不齐,踌躇而雁行。 势利使人争,嗣还自相戕。 本来就有矛盾的一帮人突然被团结在一面旗帜下,再赌咒发誓要戮力同心也是扯。所以景虎人麻了,一个月时间小田园还在北条家手上。 关东诸侯不听话,嘿麾下越后的人马同样不听话,真刺激!刺激的景虎一人一马跑到城下火枪射程范围内,求个乱枪打死。可惜他也是个有气运的位面之子。 “兄长大人,还在生扬北众的气吗?”身后传来清亮的女声,一双布满老茧结实有力的小手搭在景虎肩上。 景虎没回头,却也知道是自家小妹阿虎。 这位妹妹,是景虎少有能倾诉的对象。 景虎长叹一声:“胜利就在眼前,可越后关东诸将皆彼此攻讦互相推诿,攻城谁也不上,吃饭团到是奋勇争先。吾气得何止是扬北众,本家上越中越国人,上田长尾和古志长尾,关东佐竹、宇都宫、那须诸大名主,也就长野信浓守和里见安房守能让人感到可以依赖。” 长尾虎道:“兄长大人的意思阿虎明白,一切皆因小田原城而起,关东诸将皆与北条有仇有怨,之所以推诿不肯出力,无外乎不想折损兵力。只要能突破小田园的防御,关东诸将必然愿意出力。” 景虎道:“吾妹真乃智谋之士,智略远盛吾啊。不错,可小田园城天下名城,攻克谈何容易。本家这几千军势若被消耗在小田园城下,又有何力抵御甲军窥伺。” 长尾虎道:“或许眼下有机会,挑选兵法高超的武士百人,例如长野军中大胡城的上泉大人,夜袭小田园。即便只打开一个口子,相信关东诸将会跟上的。” “虎是武家之女,也是长尾家的武士,虎愿做先锋!” 景虎断然否决:“不行不行,本家损失太重,难挡武田攻略北信浓况且兵粮没多少了。” 长尾虎正欲开口继续劝意志消沉的哥哥,忽地美目一动,瞥见远方海上隐约出现的船帆。 “兄长大人,海上有状况!” “海上有状况?”景虎抬眼看去,心中嘀咕,里间家的房总水军不是牵制住北条家的相模水军了,能有什么状况? 待帆船褪去云霞,待帆船拨开云雾,巨大的船只令长尾景虎瞬间拔刀戒备。 “好大的船!是北条家的水军众?” 长尾虎道:“兄长大人,本阵内一定有人能看见,为免联军人心惶惶,请兄长大人速归本阵安定人心!” “吾要折戟于此了吗?”长尾景虎黯然一叹,飞身上马往本阵赶,尔后突然的一计炮声,把坐骑放生月毛惊了,将景虎掀下马背。 同样被掀飞的还有长尾虎。 “兄长大人,你没事?” “没事,是什么声音?打雷吗?” “兄长大人!快看小田园城!” 长尾景虎寻声望去,只见小田园外城橹上凭空出现一个大窟窿。正惊讶之际,又是隆隆几声,望向天空,只见无数火球尾坠橘红色尾烟,高速重重砸向小田园。大橹小橹,墙垣,屋舍,一切眼睛能见到的物什都被火球砸穿砸穿再砸穿,高耸的建筑在火球的攻击下轰然倒塌。 长尾兄妹原地石化,抵御自家十万大军围攻月余的外城,就这么破了?成一片瓦砾废墟了? 长尾景虎突然的莫名狂热。 “感谢昆沙天门降下的法术,阿虎快回本阵!” —————————————— 相模湾家园号上,陈海轻轻拍打着滑膛炮。 “城中最高的建筑物,海军舰炮能打中吗?” 炮兵组长竖起大拇指瞧。 “大姐,不行的,太远了,那里至少有三里。” 陈海颔首,心道海军还是加农炮的好。 随即走向一旁,拉起小脸煞白双膝发软的女人。 “次郎法师,有什么感受呀?” 井伊直虎看向陈海的眼神,满满的恐惧。 第40章 关东铺路 次日一早,还是在小田园城下,但两支军队泾渭分明。 一边人少,但全员披甲,身材高大丰满,精良的板甲在阳光照耀下闪着寒光。 一边人多,甲胄千奇百怪,头盔各式各样,个头普遍矮小,样貌有的猥琐,眼神有的发情。 长尾景虎骑着颤颤巍巍的放生月毛出列。 “在下源景虎,请问对面姬武士阁下,你们是明国人吗?” 陈海踏步而出:“正是,我们是从明国来的商人,我是明国贸易有限公司的首席执行官陈海。” 长尾景虎捋了捋,随即道:“商人是,你们明国贸易什么什么的商屋是卖什么的?有兵粮吗?” 陈海会心一笑,这位是个直男呀。 “当然有,从尾张国拉来的,据说是今川义元从骏河带出的大米,阁下如果缺粮,我愿意平价售卖。” 长尾景虎问道:“商人追求的是钱,你们明国人不远万里坐船来,不在西国贸易,远到关东平价出售给吾,你想从吾这里得到什么?” 陈海笑道:“商人当然追求利益,但商人更追求获利最高的利益,有些钱不值一提。几千几万的大米罢了,我陈海尚不放在心上。” 长尾景虎为陈海逼气所伤。 “你面前的这些铁疙瘩是什么?是你的货物吗?”长尾虎开口,让哥哥下去治疗一下。 陈海一看满身戎装威严的长尾虎,见猎心喜。 “当然了,这是我打算卖给你们的货物,并且我笃定你们一定会买,我愿意赌一块大洋忘了问你贵姓?见到同类人很难得。” “长尾虎。”鞭哨一指:“这有何用?你当我等是傻瓜嘛?” 陈海道:“可否允许我演示一下?” 语气询问,实则根本没征求。陈海一打响指,炮兵姐妹立刻动手,飞速装填好弹药,然后轰轰轰轰轰佛郎机三轮,小田园城墙又多了好几处窟窿眼儿。 这一手把长尾方联军震住了。 长尾景虎一把推开呆住的妹妹。 “这是什么?多少钱?” 被推开的长尾虎一个健步上前,如同痴女般把10门佛郎机挨个抚摸个遍,眼中的情愫差点让陈海以为见到新的人类性取向。 你问为什么是10门?因为信长买走了5门。 你问信长手里还有钱?我答抵押贷款呀,信长已经虱子多不咬债多不愁了,接着造作呀,世间万物从来只有一次和无数次。把引马町抵押给陈海换5门佛郎机炮和专业炮手培训,可不是肝付家的速成班,陈海是真心帮织田家培养的。 闲言少叙,陈海在回答问题:“总类上属于火炮,分类上属于轻型速射式子母炮,如你们所看到的,一个母筒和三个子筒,便于短时间提供强大的火力,用以轰击城墙,亦或打击敌方军阵。” 长尾景虎颔首:“不错不错,为了大义,吾征用了。” 陈海脸色一板:“看得出来,你td是皮痒了。” 长尾景虎张口,长尾虎先言。 “兄长大人,请让我上,女人对付女人。” 长尾虎拔刀比试,陈海轻笑一声,脚尖一点,身姿如风,风中带着压切出鞘声。长尾虎仅慢一秒,刀方举起,压切的刃已经顶在咽喉上。 “是虎输了,陈大人兵法高强。” 陈海拍她肩膀,意味深长一句。 “你很不错” 见陈海武艺高强,联盟军众人中有人大感兴趣。 “上泉伊势守秀纲参上!” 听得剑圣之名,陈海头皮发麻。 陈宣娇仗剑而出拦住上泉,二人一剑一刀在城下激战起来,百多合后均气喘吁吁拉开距离。 见能和上泉一百余合不分胜负,长尾景虎老实些。 “这10门炮吾都要,陈大人开个价。” 陈海伸手:“1门炮,5000贯!” 上到长尾景虎,下到各家臣,都觉得陈海疯了。 长尾景虎气笑:“穷本家一年年贡,居然没法完全吃下怪不得陈大人看不上大米。” “我接受实物和不动产抵押。”陈海说道。 长尾景虎反问:“让可以吗?” 轮到陈海愣住,猛地想起越后的直江津“人才市场”。 “当然,种地的没价值,有手艺的有价值,我有最终定价权。”陈海说道。 景虎开口:“吾身经百战,可以看出陈大人你麾下的军势是一支精兵,只要你能拿下小田园城,吾就买。” 陈海点头:“可以,但我凭什么相信你说出的话?” 长尾虎明白过来,耳语几句,景虎眼眸微闭,片刻之后重重点头。 “你船上的大米,吾买了。与兵卫尉,付钱。” 陈海自然信守承诺,但是 “我麾下人马太少,我需要你们帮助。” 长尾虎当即请缨:“兄长大人” “旗本众归你调遣!”长尾景虎道。 须发皆白的长野业正也道:“伊势守,劳烦你了。” 上泉秀纲应诺。 里间义尧犹豫片刻,没开这张口。 如此拼凑之下,陈海1000人,长尾虎1500人,上泉秀纲1000人,3500的攻城大军拼凑出来。 陈宣娇负责打,李华梅负责指挥,就见她挥动旗帜,留在船上的陈冰立即下令开火,炮弹劈头盖脸砸在城墙上。陆地上10门佛郎机连续开火,小田园外围彻底丧失价值。 令旗一挥,女兵们推着火炮进入城中,重新构建炮兵阵地,猛轰内城墙,飞溅的碎石打得北条兵哭爹喊娘,士气可持续性一落千丈。 相模的狮子意识到,北条军不能坐以待毙了。 “纲成大人,元忠大人,由你们二位做为先锋出阵,本家会安排纲高大人接应。康胜大人,直胜大人,你二位从侧门出击,务必将管领军突然出现的武器摧毁!” 北条氏康红着脸说道:“能不能守住这座城,北条家是否存在,全靠诸位的武勇,拜托了!” 北条军打开城门,数千人一拥而上冲出,北条纲成挥舞大枪一马当先威风凛凛。女兵抬手便是一排齐射,然后齐射不断,直至一千杆火绳枪打空,地黄八幡殒命当场。女兵冲锋近战肉搏,陈宣娇横冲直撞,北条军死伤无算,五色备里的黄备当场崩溃。 黄备崩溃联动多目元忠黑备,冲乱了黑备大半个军阵,多目元忠猝不及防顾此失彼。陈宣娇借机靠近,一剑封喉。 随即攻城部队顺着打开的城门涌入城中,北条红备拼死奋战,遭板甲兵虐杀。 城墙上插起联军的旗帜,城外联军立马跟见着屎的苍蝇一样上,城内北条家大势已去。 第41章 横须贺军团长直虎 陈海常听陈禄、李华梅、陈宣娇她们念叨一句话,叫贼过如梳,兵过如篦。亦听过一个词,叫军贼。 今日在小田园城,陈海是见识了,彻彻底底地见识了。 有计划有组织的抢劫,关东联军甚至无法用抢劫来形容,根本就是洗劫。人丁、布帛、钱财、家具、用具、神像上的金漆但凡有点价值能卖上钱的,全部装进自家口袋里。老而猥琐的武士牵着粉嫩的萝莉脱离队伍,城中的小树林是他们集体婚礼的场所。疯狂的关东联军让陈海果断率部撤到城外海滩上,一是怕姐妹们看了城中的人畜不留场景,想起东南沿海杀戮的倭寇,跟关东军拼了,坏了陈海生意;二是怕姐妹们听到声音把腿给软了,湿漉成烂泥没力气,给外人占了便宜。 即便撤的早,李华梅和陈宣娇还是对本次的关东之行,对陈海颇有微词。 “倭寇!”李华梅愤愤道,“尚不如织田氏兵马多矣!” 陈海心中直笑,尾张弱兵也敢跟越后强兵比? “放心,织田信长和猴子日后会收拾他们的。” 洗劫持续两天一夜,北条家三代经营的财货塞满了关东豪杰的腰包,身子鼓了才能冷静地坐下来谈,把北条最后的血肉吃干抹净。 虽说没多少血和肉,单看他们大快朵颐的吃,陈海也馋呀。细细一想还是算了,没几个钱总有办法流到自己口袋里,大不了抬一抬价格,让他们非但乖乖把财富交出,还要要如法炮制抵押几个港口。 本与陈海无关,心中正盘算着,景虎突如其来的一项决定把陈海扯了进来。 “本次小田园攻略,陈大人既是一番太刀,也是一番首,还是一番乘,本家以大义讨北条之不义,断不会做冷落功臣之举。”义理男同时又是土匪头子的长尾景虎说道,“陈大人可在北条旧领挑选一地做为知行,这便是本次合战陈大人的赏赐。” 陈海心说还有这好事?可转念一想就明白过道道来。所以说这帮有权在手的心脏啊。 “在下明人,天朝上国,岂会臣下邦之臣?!西国毛利、大友、三好之流尚且不敢,足下便这般乖张吗?恕难从命!” 陈海义正辞严,但她自己清楚自己,说归说,只是她这“婊子”立得“贞节牌坊”罢了,你给个台阶我立马下。 反正不但得加钱,我还要站着把钱加上。 景虎脸色一青,不为陈海当面顶撞自己,只因毛利三好等全是以下犯上的逆贼,是不义之人。拿我这个义士跟这帮不义的放一起比较,啥也别说了,拔剑。 长尾虎瞥了眼兄长脸色,心中哀叹,生怕把这个外挂逼走,赶忙碎步出列。 “兄长大人,陈大人言之有理,明国人毕竟身份有碍,然兄长大人有功不赏实为不义行径。故臣下愿转仕陈海大人,以陈大人家臣及代官身份,代替陈大人经营知行地,请兄长大人恩准。” 景虎闻语虽知是个台阶,但他不舍,自己妹妹多好,冬天抱着床暖和睡得也香,这一走,我可咋办 陈海默默提醒一句:“那个我有家臣。” 陈海拎着地图选了又选,压下江户城的念头,又不开鸡馆,要什么东京。沿着海岸线比划,少顷既定了江户城西南方向,相模国三浦半岛东侧的几处小渔村,也就估摸着随意一圈,把后世的横须贺圈上。 景虎看着地图上小小的细红圈,微愣数秒,霎那间恼羞成怒的把桌子拍塌。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你t的看不起我?! 在坐关东诸侯多少有点脸皮臊,他们恨不得全圈上。 “你们明国人就是谦虚,就是小家子气。看你也是个姬武士,一点都不大气,不如吾妹!” 说罢景虎在陈海小圈上套个大圈,将包含三崎城在内的三浦半岛全部划给陈海。 陈海能说什么?笑嘻嘻接受喽。 心说对我这样外人如此大方,可我们外人把好处占多了,你自己人怎么分?怪不得你家越后老是有人造反,没人家勋宗的体量家底,就别学勋宗的世界爸权。 对北条家地盘的瓜分没陈海什么事,无非你拿一块我拿一块。对北条家众人的宣判也没陈海什么事,依着景虎性子和在关东的人缘,不出意外切了是必定的。而且战场上无还手之力,必然全切。 能引起陈海兴趣的就只有对军火的购买了,好在是战国时代,第一投入的必然是武备,所以在长尾3门,长野1门,里间3门,佐竹2门,宇都宫1门的商讨中,10门炮分掉了。 然后在支付界面上,对长尾景虎的下限有一新的认知。各家里就长尾最穷,故而景虎疯狂用人抵,之前的北条家俘虏全部送来,越后的骑兵满关东的抓人,草民百姓扶老携幼被丢到陈海这儿相模与南武藏被他们抓到百里无人烟,捕着捕着上头了,随即捞过界,把盟友一方的北武藏、下总、下野、常陆也给薅了,把陈海喂饱后居然敢公开售卖关东诸侯对景虎多有怨言,关东八国百姓对越后军民怨沸腾。 陈海顺便跟他们签了点“贸易自由”、“商业保护”之类的条款,这群土鳖提笔就签。 ———————————————— 永禄4年,5月,曾经的海边小渔村,现在正修建的横须贺城。 小小的港口停满了船,全挂着孔雀三叶草的旗帜,蚂蚁般的公司矮小奴才们正吃力地将一包包陈米放进新建的粮库中,每清空一条船,就有一众倭奴被赶进船舱,扬帆驶入大海。非常的繁忙。 陈蓝来了又走,陈鱼走了又来。比起鸡笼,横须贺离远洋更近,路线上捕鲸船更方便。 到了要走时刻,陈海不停嘱咐着井伊直虎。 “三浦半岛既井伊家新领,直盛的事很抱歉,刀剑无眼嘛,你是井伊家家主,希望你能带领井伊家众人早日消解和我的仇怨。” 井伊直虎垂首道:“武士沙场各为其主,战死沙场是武士的荣耀,井伊家上下没有人怨恨主公大人。” “横须贺交给你来经营,南面的三崎城如果没用就拆了,我回去后会支援你一批板甲和铁炮,火炮会拨你5门你的任务是守住这座城,拉拢结交本地商人,让关东的商人肯来到这里投资,我要本家的商道像血管一样,深深扎进整个关东八国。” “哈伊!”井伊直虎只在应答。 “等关东这里步入正轨,你来大员,认识认识众姐妹,顺便培训,让你有新思维。” “哈伊!” “最后,长尾景虎那个女人(上杉政虎授关东管领后,原名赐予长尾虎)不是我的家臣,更不是你的同僚,明白吗?” “主公大人放心,属下会防着她的。”井伊直虎道。 这时有一队井伊家武士押着一批逃奴经过这里,井伊直虎无意间瞟了一眼,被突然的惊讶惊得叫出声。 直虎走到一个明显老头还跛脚的瘸子面前惊呼。 “勘助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他形象,陈海瞬间想到这是哪位仁兄了 第42浪人五百行久领 永禄4年5月,陈海招降武田24将之一的山本睛幸。 山本睛幸起初不降,直言贞妇不二嫁,忠臣不事二主,老夫绝非到处拜义父之人。陈海钦佩他老人家的骨气,于是菩萨心肠起,对他用了物理慈悲,一连慈悲了三天,山本终于感受到陈海大美女的拳拳心意,在跪求陈海保证把他儿子山本信供要回来后,麻溜的改名山本海幸,匍匐在陈海板甲裙下。 洗澡换身干净衣服,山本跟随登船,刚一出海就被叫进了船长室。 “勘助,你是武田的家臣,你为什么会在关东?是武田睛信在策划什么阴谋?他不会是要攻击北信浓,拿下川中岛附近的高梨家,再去打上杉政虎的居城春日山?” 山本闻语满是褶子的沧桑老脸上绽放出惊讶神色,他把一双老眼瞪到最大,似乎要把陈海的雅诗兰黛水汪大眼比下去。 “主公大人真的是明国人吗?属下曾经在界町遇见过明国商人,从没有女人,男人里也从未有主公大人这般对东国某一大名有见地的。” 陈海轻笑:“我言重了?” “主公大人一针见血。”山本说道,“属下的任务是出使北条家,与北条家达成协议,攻击北信浓地区逼上杉家退兵” “你觉得越后和甲斐打,谁能赢?”陈海打断问道。 “武田家!”山本果断说道,随即补了一句,“但武田家有一条命脉,是握在上杉家手里的。” “盐。” “哈伊!虽然可以从骏河方面获取,但自今川治部大辅败死,今川家威名不在,织田家势力已入远江,只恐不久之后,为织田所图。” 陈海颔首:“那就看武田能整出什么花活了。” 数日后舰队驶入引马港补给休整。 “不错嘛,才两个月人变得好多,屋舍也多了好多。” “大姐说得是,自公司获得此处港口,把棉布、白糖、纸张等物在此地出售,倭商便向此地云集,什么骏河的甲斐的信浓的,皆开办商号,搭建货栈,公司日进斗金啊。” 沈平安在说,陈海在点头,耳边满是各种日语叫卖声,一双美目扫着还算宽阔街道上行人,有的一身贵气,有的腰别太刀,穷苦人挑着担子,透过缝隙看到里面洁白如雪的纸张。街道两旁饭馆、酒馆、宿屋林立,正是饭点,道旁尽是蹲着啃饭团的穷汉,以及吃霸王餐被安保人员一顿好打扔出来的。 “平安弟弟,你不要回去了。” 陈海突然的一句让沈平安稍愣。 “请大姐吩咐。” “鸡笼到横须贺的贸易商路,一个倭国的市场,这些我交给你,暂时由你来经营。”陈海道,“虽然你收了好几房姐妹做你情妇,但最好招募些倭人武士充当护卫。井伊直虎新近投靠,你跟我许久,倭国市场至关重要,需要留“自己人”照看。” 沈平安颔首:“俺明白了。” “从今天起,你便是公司对倭贸易办事部的部长,总揽倭贸。” “是!”沈平安喜形于色,好歹是和陈禄、李华梅、陈鱼她们平级了,值得庆贺。 沈平安陪着逛了逛街,陈海发现倭国的繁荣市镇与明国大有不同,这里聚集了一大批找不到工作的浪人,主要蹲在酒馆等地方待业,少数才选择给商人、店老板、座商打工。 像极了前世的人才市场,玛德研究生遍地走还找不到工作,搬砖都轮不上大学生,毕业既失业。 所以还是上技校的好,毕业包工作,虽然老板心黑,但至少是有工作 陈海萌生种想法,遍地是活人,这帮人还是有肉搏技能,多数还是械斗过的,不用白不用。 “可谁来统领他们呢?难道要找信长要个猴儿来?都堆井伊家手里我可睡不着了。” 心里有事,陈海便无逛街的心情。打道回船,迎面挨了一棍。 “华梅,你衣衫不整是何故?” 领子大咧,几缕秀发自额头垂下,发钗歪斜,说是刚睡醒陈海都信。陈海很好奇,李华梅平素是个很注重仪容仪表的姑娘,这次是不过日子猪猪女孩了? 目光一散,旋即发现李华梅旁边跟着个陌生男子,拿着武士刀,人高马大,预估173上下,没有武士的月代头和猴子的秃顶,头发很密,拿粗布做发髻扎上,身上是件崭新的棉布衣服,脚下踩着双破烂草鞋。隔着好远,能闻到他身上淡淡臭味,估计是几天前洗的澡。 李华梅平淡开口:“大姐,俺下船透口气,去到街边酒馆来碗酒喝,不想酒馆里有些歹人,把俺调戏了。” 陈海震惊,心说够了,狗作者你少才思枯竭了整这些水字,你要整换着整,别指着一只羊薅啊。李华梅都几次了,四次唉!连着四次你搁这儿搞西瓜肚呢!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陈海问着,身体已经往下船地方走。 李华梅拉住她:“大姐放心,未伤俺分毫。” 陈海长松口气。 “那些调戏俺的歹人俺杀了一个,余下的都是这位壮士杀的。”李华梅介绍道,“这位壮士叫白木行久,自称是奥州人,刀法不比大姐差。” 白木行久抱拳:“参见大殿!” 陈海道:“华梅,你收了他了?” 李华梅答道:“属下越俎代庖,替大姐收了。” 补道:“此人和其他倭人不一样,俺能感受到,是和宣娇一样的行侠仗义的侠士。” 陈海颔首:“所以你对他没有恶感,对吗?” 李华梅瞬间明白,叹了口气点头。 陈海便道:“白木行久,你现在是我的家臣了,以寄骑的身份在李华梅帐下效力,俸禄按我这儿的给你开,50亩地大概100多200多石的大米,只要你在保安部一日便有一日。努力奉公!” “哈伊!”白木行久激动应道,他做梦都想不到这么轻易就有知行地了,明明一颗首级都未给新主公拿。 “现在你下船,去给我招募浪士至少500人,只管饱饭,我不要废物,招募到的人全由你统领。” “哈伊!”白木行久满是干劲下去了。 人走后,李华梅满是哀怨道:“大姐,以后再有男人加入,能让其他姐妹们带吗?” 陈海摇头:“不了不了,你有经验。” 李华梅告辞走人。 陈海在后偷笑,现在澎湖是四个男人,辛苦你了华梅。 第43章 广东海盗何亚八 明嘉靖40年,公元1561年,6月9日。 陈海满脸阴沉的走下船,阴着脸策马从鸡笼一路跑到太阳城。 太阳城里,陈禄额头缠着绷带,脸上的刀疤已经结痂,静静卧在榻上。王翠翘忙前忙后,把一份份文件提来,在陈禄床边由她盯着办公。 这是陈海推开房门后看到的一幕。 “大姐” “你给我躺下!” 看到憔悴且虚弱,但只要自己没回家就一直在撑着,就算气若游丝也要撑着的女二,陈海只觉自己心上被人捅了一刀,顺便挖下一块儿。 “是谁?!”陈海质问。 陈禄道出一个名字:“何亚八。” 陈海搜肠刮肚的思考:“官府通缉,与王直齐名的粤地海盗?” 陈禄点头:“是他。” “我惹他了?” “估计是看姐妹们日子过得太好了。”陈禄苦笑。 “td!” 陈海问道:“损失有多么严重?竟连你都伤了!你不穿板甲吗?还是说工匠偷工减料了?!” “俺只是被暗箭射到头盔,然后脸上才挨了一刀大姐不要怪工匠,头盔很结实,若是京师工部造得,俺便见不到大姐了。”陈禄说道,“战死的和后面伤重死的,前前后后加起来的姐妹有200人,另外阵亡了百名男兵。本来不会有如此多的伤亡,没想到岛上爆发奴隶暴动还是怪俺,青草她提醒过俺,是俺小看了规模,以为清理干净了,谁曾想” “好了好了,受了伤少说话,一下说这么多,不怕伤口震开啊!”陈海生气道。 “脸上这道疤太难看了,得找二沈,寻些祛疤药膏来。” “不用不用” “那些暴动的奴隶呢?”陈海问道。 她的口气,不来上一套三千六百刀套餐,誓不罢休。 陈禄笑道:“都死了。” “你杀得?” “是啊,叛奴连带家眷、孩童、看管不利同流合污的各百户千户长,还有他们的家眷,一共3000人,全部坑杀大姐,好惨呢,你是不是觉得俺好残忍?” “怎么会,三丫子你别多想,是他们罪有应得。”陈海道,“其实杀人的事你该留给我做。” 陈禄摇头:“大姐,你不是仁慈的人,但大多时候手段太软,你更多的是抓起来变成终身奴才别看你是用武力打下这片基业拼出这个家,但大姐你不好杀。” “那些暴奴皆是原城镇居民,城市油滑之辈,被大姐你抓来,本就心怀愤恨你杀不行,不杀他们,岛上抓来的奴才都会暴乱。” 陈海沉默片刻:“三丫子,我也是个残忍的,我也好杀人,但是我们现在缺人啊。不是我想不想杀,是我不能杀” 陈禄咳嗽几声,调笑一句:“那也是大姐“宅心仁厚”了。” “臭丫头等你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宽慰了三丫子,陈海去案牍劳形,但去之前抓了王秘书,让她赶紧去追李华梅,把她带来。 “大姐,您唤俺?” 陈海对李华梅道:“何亚八知道吗?” “知道,是他干得?”李华梅道。 “他的巢穴在哪?”陈海问,“福建沿海?广东沿海?琼州沿海?” 李华梅给了个很扯的答案:“暹罗国北大年地区。” “泰国?”陈海懵。 仔细回忆,泰国去过,民风纯朴到软弱,警察和军队战斗力很拉胯,除了佛寺、人妖和大象,没有能值得关注的地方。 哦对了,还有红牛。 又是两眼一抹黑,陈海虚心请教道:“华梅,把你知道关于何亚八的事情说给我听。” “其实俺知道的并不多,广东距浙江甚远,便是详知彼底细,俺也不能跨境去打。”李华梅说道,“俺只知其为卫所军户,杀官叛逃,远渡重洋,败暹罗之兵据北大年,揽南洋亡命及暹罗诸国武士,拥众数万,实力不容小觑。” 陈海沉默。 “大姐,是否借用官军力量?俺闻广东巡抚鲍象贤专为清剿” “不能借用官军。”陈海断然道,“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我们自己来!” “我方才所思,何亚八巢穴若在南洋,他凭什么能够突袭打狗港?为对付咱们姐妹,船队远航久离老巢?他能有如此魄力?能比得过王直、徐海、毛海峰?”陈海说道,“且来敌人数可不少,数千之众,敢冲敢打,必为其精锐。精锐远走,他心安?” “大姐意思是” “打狗港附近海域,有哪处岛屿能留下数千人和兵船?” 李华梅摇头:“应是只有澎湖一地。大员附近查探的非常清楚,除非有岛子天上掉下来。” “那会是哪里?”陈海直挠头。 李华梅分析道:“何亚八是粤地海盗,想来必不会出了粤地,粤地的沿海岛屿大姐俺确实不熟。” 陈海长吐口气:“算了,你回澎湖去,把积压的事物处理处理。” “属下告退” 陈海揉着眉眼拄在桌上,少顷王翠翘将文件整理好,陈海清清脑子拿起顶上第一份,进入眼帘的却是大陆上的最新情况。 一共两条,一重一轻。轻为福建爆发农民起义,农民军与张琏叛军合流,福建在糜烂和半糜烂间徘徊,据说胡宗宪已遣返闽兵,并另调戚继光部入闽增援。 而重的也与戚继光有关。 在官军的攻势下,毛海峰放弃崇明转战台州,也曾攻陷过桃渚所、海门卫。胡宗宪派戚继光走陆路,俞大猷走水路,水陆军追入台州。5月21日,俞大猷先破毛军水师,断毛海峰海上退路。随即戚继光跟上,趁毛军军心不稳士气低落之际,成功打出连招,5月26日大破毛军,在自身零阵亡的前提下,斩首自毛海峰以下,毛军7000人。 浙江倭患,只要别有煞笔再来秀智障操作,基本宣告平息,只余下盘踞浙西山区,吸纳金陵叛军力量的徐老生、徐九指部。 陈海知道,戚继光这位ssr的战神来了,他将会是自己未来战场上最头疼的对手。 一如诸葛亮之于司马懿,章采之于谭扬。 第44章 环岛巡视上 明嘉靖40年6月25日,迟到的诸侯大会召开,走过形式,听诸侯们哔哔赖赖完,陈海自太阳城出发,开启全岛巡查之旅。 第一站,位于东部平原上的公司农牧业垦殖基地。 穿过一座座聚落和粮站,陈海似欣赏风景般走到曾经的大肚城,尔后随意的进库开包,白花花稻米流入掌心,那洁白的样子让陈海 “稻粒丰满,挺好。”陈海随手一扬,“仓里现有多少米?大肚仓要是装满,能装多少米呀?” “回老板,大肚城由原城池基础上进行改建扩建,共有水泥砖块仓库60座,每仓储量在万石上下,但从未装满过。现库中全是新米,共有20万余300石。”仓库负责人答道。 “全是新米?陈米呢?”陈海向粮库深处走去。 “按照惯例,陈米全部出库,运去鹰仔山的粮库保管。”负责人答道。 “其他粮库也这样?” “离俺们近得麻务、崩山都这样,其他俺不清楚。” 陈海心中纳闷,运鹰仔山要么供应军队百姓工匠,要么转运到鸡笼出售,人不是饕餮肯定用不了这么多,那么沈一石、沈四亭在搞什么?能把陈米掏空? 天朝并非不产粮食,湖广熟天下足,用粮食的地方无非去年赈灾和军粮支出,搞什么? “你们的工作流程大体是什么样?累不累?跟我讲讲。”陈海聊起来,偶尔倾听手下人意见是身为领导者必不可少的本领。 “这收稻子的时候把稻子存进库,日常检查防止霉变。农闲时陈粮出库,核对账目也就这些。若说累到是不累,俺在老家时天没亮便要磨豆腐,天亮了下地干活,中午捡柴生火煮饭,跟着老板吃得好穿得好,不累。” 陈海颔首:“嗯,你们平常要多留意,虽说是水泥的房子,但水火无情,粮食最忌讳泡水” 中午在大肚仓简单用过饭,下午一竿子杵到双峨山城,慰问守城姐妹后,径直来到城中饲料仓库。 跟粮库同样的规格,水泥加砖头,整齐落着麸糠、稻杆、菜叶根和草料。就在一进门的地方,另有一间存放食盐仓库,每天都有奴才将饲料打湿沾上盐粒,拉走喂牲口。 离开城中仓库,来到城外溪水边的养猪场。圈里一头头黑猪哼哼的叫着,看那呆傻的眼睛和厚厚的肥膘,陈海垂涎欲滴。她可记得用土猪肉能做出最正宗的东坡肘子、回锅肉,甚香。 “养猪上可有什么疑难问题?现圈中有猪多少头?从浙江到了大员,猪可有水土不服现象?” “老板,公猪母猪小猪共有2356头,到无甚染病的,就是人手太少,那些奴才总是偷懒,吃饭积极干活懒散,猪圈拖延许久才肯清扫,一个个都和官老爷一样” 陈海点头:“有这事?打条子到人事部换一批啊。” “已经换了三批了,批批如此。” 陈海点头:“是该整治了。” 随即陈海去隔壁的羊圈参观,伊比利亚羊稳中向好,硕果仅存的几头已经适应了环境,就是想扩大规模很难。虽说有提议引进蒙古母羊的提案文件,但是对陈海当下而言是种异想天开,一来是钱,二来往北航线入渤海湾简直屎壳郎恰饭——找屎! 再去隔壁牛圈,情况相差不大,黄牛耐操,亏待亏待无妨,偶尔差点也没关系,反正只要能耕地就行。 又不是黄牛的邻居肉牛 6月末,一行到竹堑,参观停止的磨坊,在听负责人肯定奴才干活很用功,只是手脚普遍不干净后,老是少几包米粉后,转向鹰仔山城。 7月2日,巡查完湖口城养鱼业,过莺歌隘口,巧合的遇见一伙人。 “参见大姐!”陈青出来行礼。 陈海扶起她,轻轻抖了抖她肩上尘土,又拍了拍胸前黝黑的脚印,一身白衣脏兮兮的,要是结合青草的脸蛋,总会有男人有种冲动。 “你从鹰仔来?” “从鸡笼来,本要尽早赶回太阳城,向大姐禀报打狗港一事” “现在说也不迟。”陈海拉着到路边找块石头坐下,“先说最近的,鸡笼港怎么了?有奴才暴动?” “是的,有伙奴才暴动罢工,说什么工作时间太长,吃住没保障,要公司分地给他们。带头闹事的几个已经秘密处理掉,暴动业已平息。” 听陈青说完,陈海忽觉自己可以成为一件绝美艳丽的路灯挂件 “人心不足啊。”陈海感叹道,“我给他们饭吃,也明确定好了他们可期的未来,竟然半点苦也吃不了,干活还如此这般讲条件,真该把他们都扔在大陆,饿死拉倒!” 陈青附和着:“就是,这帮臭男人,比俺们还要娇气娇嫩。” “对了,鸡笼那边码头奴才每天要工作多久啊?” “大姐问多久?不少于八个时辰。”陈青语气十分平静说道。 陈海:“哦嗯???” 陈海算是明白为什么了,只期望着大员岛上别结出一颗红色果实。 至于说解决?为什么要解决?这样不挺好嘛。我又不是做慈善的,有口饭吃可以了,这普天之下别得不多,穷到没儿没女荡气回肠的穷棒子多的是。 “打狗港那边也是如此?” 陈青点头:“差不多。” “以后再有这类事情,直接镇压。”陈海说道,说完接着说:“镇压不要由司法部来镇压,也不要由保安部来镇压,让民兵来镇压,让自耕农组成的队伍来,也可以让各部落的兵来,总之” 陈海在陈青掌心写下五个汉字。 “此既为当中精髓,你要好好运用,多加运用。领悟即可,切莫外传。”陈海叮嘱道。 陈青重重点头:“青草明白!” 过了莺歌隘口,先到鹰仔城工业区,视察挖煤和冶炼,然后是兵工厂,制造枪炮以及刀剑板甲,抽样查验,慰问员工。 到武库,点查装备数目和日常保养维护情况,渐渐地天黑了。 宿于城中,陈海在一台烛火前呆坐,思考一路上发现的情况,她在一刹那发现,自己搞出来的东西是在资的框架下的计划经济,所产商品无不自产自销。 “整一怪胎。”陈海暗道一句,心底萌生实事求是,改正错误,回归正常方向的心思。 “应打破这种赠予希望的模式,让他们自己去挣取希望。” 第45章 环岛巡视下 从鹰仔城离开,沿铺上水泥的甬道前行,路好走脚程便快起来,不到半日抵达狮球城。 然后就去了码头上。 无视掉苦力奴才,陈海径直走到港口办公室。 “把从去年到今年的装船卸船货物统计表拿来,我要看。” 陈海一张一张的翻,泯着嘴翻过一页又一页。 根据账册上的记录每日一记,半年一汇总,其中澎湖文石、哆啰玉石、龙诞香等一类奢侈品出口量是稳中向稳,稳到不能再稳,就跟看在陈海面子上意思意思一样。到是粮食一直在大量出口,几千上千的出,并且只要带壳稻子,不要白米和米粉。 越看,陈海心就忍不住去猜,陆上到底怎么回事? “这段时间都是沈门船长来装货吗?”陈海问道。 “一直都是沈船长,他订了8000石,算日子快要来了。” 陈海颔首:“人来了把货扣下,通知我来。” “是” 留句话离开港口,顺路去隔壁的造船厂参观。 没多远路走到船厂,所见无不热火朝天,曼努埃尔正在带领船匠热情的工作,稍抬俏首,一座巨大的船舶已然初见规模。 “哦老板,你来了,快来看看我亲爱的孩子” 满是污秽的手拽着陈海,跟给她相亲般的介绍。 “这是老朽集毕生所学,并结合东方船只特点,所设计的最新型号的舰船,里斯本最大的船厂造不出来,即便是天堂也绝无仅有!” 一手拽着陈海,把她洁白的袖子弄得比泥巴还要黑;一手抚摸着船身,仿佛船那里比陈海还要软,还要更舒服。 “我为她设计的身材是长32米,宽95米。主桅高24米,挂横帆;前桅高20米,挂纵帆;艏斜桅5米,硬帆;另有2道捕风帆,软帆,放弃使用拉丁帆。预计她吃水深4米,将有顺风10节逆风5节的高航速,载员100人,排水能有800吨的可能。” “全船共三层,主甲板一层,水密舱一层,货舱一层,货舱可改动为炮舱。艉楼共三层,顶层为指挥台,底层为掌舵室,中层是船长私人休息室,也是船长室。” “武备方面预计可同时承受九磅滑膛炮20门,六磅滑膛炮12门,六磅速射短炮8门。” 曼努埃尔激动地说完,转头看向陈海,陈海平静到诡异的平静。 她也拍了拍船身子,边拍边转个圈,然后问曼努埃尔。 “阿尔米达,船只水下部分你打算怎么处理?” 曼努埃尔答道:“刷油漆或者钉铜钉。” 陈海说道:“我教你一招,蓝蓝拉回一批铅(锌),你把铅加热,再把铜加热,让二者在液态情况下相融合,形成的金属裹在船只水下部分,比油漆更耐用。” 曼努埃尔面露难色:“这个” “好了,我让帕沙帮你。” 而说回眼下的船,陈海仔细观瞧,又让曼努埃尔取来图纸查看,陷入沉思。曼努埃尔不等人继续去忙了,陈海思忖许久,可算是把脑子里存放到积灰的记忆重新找到,让人笔墨伺候。 就看陈海提笔,浪费一张又一张白纸,浪费的使人心疼。终于地上纸团堆成山了,她才停笔。 “谢谢你阿尔米达,你给我带来一股新奇的灵感,这是全新的感觉,看看我这条船如何?” 曼努埃尔疑惑着拿起纸张,陷入沉思。 曼努埃尔其实很想说:这是个甚哇 陈海在旁边张着小嘴:“计划船长50米,宽12米,主桅高50-60米,前桅高40-50米,后桅相同,吃水8-10米,排水1000-2500吨,能容纳海员500人,顺风不少于15节,逆风不少于7节。” “全船共计7层甲板,内甲板5层,上甲板2层。内甲板水密舱1层,可改为水密舱的货舱2层,可改为火炮舱的货舱1层,火炮舱1层。能容纳120门十二磅滑膛炮,80门九磅滑膛炮,20门六磅速射炮的火力。” 曼努埃尔提醒:“老板,你设计的这条船非常不好,虽然有足够多的火炮,但并不能适用于接舷战。而且船体宽度过大,宽度越大转角越大,转舵上会变得十分笨拙,丧失战术灵活性。即便是炮击,也会因为船身过大增加受弹几率,就比如小型的卡拉维尔帆船,炮击这条船会像弓箭射靶子一样的简单。” 陈海点头:“阿尔米达你说得对。” “但你是老板我是老板?” 曼努埃尔不对此船发表看法。 陈海很想告诉他,你把现在流行的战术带入进来,肯定会有异议,可要是换一种战术呢?拿战时代的盖伦是个什么打法? 巨舰大炮,男人的浪漫! “这艘船你命名了吗?” 曼努埃尔摇头。 陈海思考片刻,悠悠说道:“家园号老了,该到退役年龄了,还是叫家园号。” 次日早上,要走陆路去宜兰,临出发鸡笼码头传来消息,知悉是沈门来了,陈海将行程押后。 “沈叔叔,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所以就把货扣下,让俺能和阁下会面?” 陈海笑道:“沈叔叔不要这么大气嘛,我要是不扣货,叔叔会愿意多逗留些许时间,欣赏此间自然风光,海天一色吗?” “你我都是商人,时间宝贵,不妨直言。”沈门说道。 “我很好奇粮食问题” 不等陈海说完,沈门便打断。 “粮食有什么可好奇的,东南这些年老打仗,旱灾欠收,征兵拉夫,现在官军还都剿着匪徒盗寇,哪里都要粮食,能卖出价钱。” 陈海故意说道:“不是因为改稻为桑?” 沈门脸古井无波:“改稻为桑?好事啊,粮价还能涨点。” 陈海呵呵 7月8日,视察宜兰,查看宜兰葱姜蒜蔬菜种植及海产鱼获,慰问附近部落诸侯。 沿滨海水泥路走走停停,7月12日抵达哆啰,视察玉石等矿产开发,了解哆啰的新型合作模式,总结宝贵经验。 7月16日至卑南,视察甘蔗种植园。 7月18日至屏东,视察林业开发部成果——还在长大中的果树。 7月19日至打狗港,查看当日战场,实地考察重演战斗过程。 7月22日至诸罗山,视察烧砖行业。烧砖行业蓬勃发展,已经能够日产砖万块,但还不够用。 当日夜,回到太阳城。 第46章 何亚八露出黑脚 “小宝宝,小宝宝,到你海姨母这边来,看海姨母手里有什么,咕噜咕噜拨浪鼓,咕噜咕噜小鼓鼓。” 太阳城某间砖块砌的独栋别墅里,陈海展现出独属于女子的温柔恬静,说话细声细气,那双沾满鲜血沾满人命的手里,拨浪鼓轻轻敲打着愉快的乐点。她微笑目睹着、鼓励着孩子连跑带爬的过来,那孩子是多么的可爱,粉嫩粉嫩的,跟个瓷娃娃一样,咿呀咿呀时而蹦出个娘亲,把陈海的心都融化了。孩子开心的按着陈海大腿往上爬,陈海顺势躺倒,让孩子踩着自己肚子、按着自己小腹愉快玩耍,孩子很具有探索精神的继续爬,爬上最高峰边踹边捶,又摸着陈海平滑洁白的咽喉。 玩着玩着,孩子饿了,习惯性的抓起陈海的就开始吸,吸半天什么都没有,急得哇哇大哭。 “怎么了怎么了?别哭呀孩子” “是饿了。”当母亲的从陈海手上接过孩子,母乳喂养。 看着孩子,陈海目中满满的情动。 “好可爱的孩子,粉嘟嘟的,我也想生一个。” “好说啊,岛内没成亲的男人多的是,大姐要有这想法,俺给大姐物色几个如意郎君,保管孩子生不停。” “岛内凡夫俗子怎配得上大姐,大姐的夫君起码要是诸葛孔明一样的人物。”陈禄一边说着,一边接过吃饱的孩子。“啊,真可爱,要不是俺被破了身子,好想生上七八个,好像现在就怀上。” 陈翠看自家孩子的目光是那样的慈祥,但没片刻功夫收了神,温柔的推了推徐庆。 “夫君,带宝儿出去玩。” 徐庆点头出门,孩子跟着离开,陈翠眼中的和蔼渐渐淡了。 “大姐,您找俺是要俺回岗位吗?” “我本想着让你镇守济州,现在看你走不开,算了。”陈海说道。 “大姐,其实孩子快断奶了,只要孩子断奶俺就能” “翠翠,你好好休息,最近别走动了。事情我知道,生这个孩子跟走了趟鬼门关似的,你身体亏损太大,伤了元气,好好调理。”陈海道,“等你真没事了,再回来上班。” 陈翠点头:“好大姐,俺能否一问,济州是” “李朝的济州岛。”陈海说道:“我要夺了这里,养马。” 陈禄补充道:“书中记载,自蒙古征服李朝前身高丽,便据济州岛为己有,在岛上饲养马匹。及至李朝开国之君李成桂时,收回岛上牧监,得战马十万匹,因而能组建起大量骑兵,夺得鸭江以南千里之地,定李朝今日三千里疆土。” 陈海道:“大员太小了,也没有合适的牧场,马匹再这样养下去,是会养废了的。大食马,有汗血马的血统,不能糟践了。” 陈翠开口:“离大员太远了” 说话间王秘书急匆匆来,在陈海耳边耳语一阵,陈海僵着脸离开翠府,和陈禄去到城里。 “大姐,发生什么事了?”陈禄问道。 “阿歌特回来了。” “黄毛妹妹出事了?” “她被揍了。”陈海道。 太阳城里,丽璐满是狼狈与满脸硝烟痕迹,在等陈海。 “大姐,我” “坐下说,损失大不大?有无姐妹受伤?” “发现及时,未有姐妹受伤。”丽璐道。 “在哪里遇袭的?” “离开壕镜的50里。” 陈海心神一绷:“50里?你看着我眼睛,不是葡萄牙人?” “绝对不是。”丽璐肯定道,“人都是东方面孔,船都是东方的船,没有火炮,绝大多数海盗是用冷兵器。” 陈海眉头紧缩:“何亚八?” 丽璐疑惑:“大姐在说什么?” 此时陈禄作了张画,拿到丽璐面前。 “黄毛妹妹,你看有这种图案吗?” 丽璐看了眼,狂点头。 “大姐,这是何亚八本人的帅旗。” “葡萄牙人跟何亚八勾结?!” “恐怕不是。”陈禄道,“俺倾向是何亚八巢穴在附近。” 陈海让自己冷静,旋即点头。 “是我急火攻心了,我能给的何亚八给不了,我们是在蜜月期,葡萄牙人的影响很小。” “不过既是在壕镜附近,我当亲领舰队讨伐,顺便拜会莱奥和拉斐尔,也是老朋友,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俺去组建远征舰队。”陈禄道。 “不必!”陈海喊住她,“清理海域海盗,可不是咱们姐妹的私事,虽说官府那群酒囊饭袋指望不上,但葡萄牙人战力不俗,他们不出点血,我心里不舒坦!” “这回我只带家园号、阿伦海姆号、海风号和鲲鹏号,四艘炮舰只要不出意外,绝对碾压。哪怕出了意外,也能杀他个七进七出!” 陈禄则道:“大姐,俺请求出战!” 陈海道:“三丫子,你留在岛上我放心。” “翠翘妹妹足可担此大任。” “好了好了,别闹了,下回带你好不好?” “不行,俺好久没和大姐并肩作战了,俺要找回当年的感觉!” 陈海咬牙:“那好,木兰号参战。” “何时出发?”丽璐问。 “10天后。” 太阳城某间别院里,一位跛脚的老人正在勤奋的练剑。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山本先生的兵法,很合“不动如山”这择军略精髓呀。” 山本勘助以刀为柺,踉跄着朝陈海走来。 “主公大人,您想起我这个异国的老家伙了?” “事物繁忙,我的确怠慢先生,故拎两条烤鱼来给先生赔罪。” “主公您严重了” 山本单手拖来两把椅子。 “请问主公有什么主命下达?” 陈海指了指脚下:“这座太阳城是本家的居城,这点你清楚吗?” “哈伊。” “我需要一座气派的居城,一座能装逼的居城,让岛上人见了城就会匍匐在我的脚下这样一座城,你能建出来吗?” 山本摇头:“属下只会建造坚城,红豆泥马思带。” “得,算我没说过。”陈海道:“不过我给你一个机会,南面有个打狗港,我打算在那里添一座易守难攻的城,你先在纸上设计一下。” “哈伊。” “十种方案,不能重合。” “哈伊?” 第47章 搜岛检海查粤盗 明嘉靖40年8月2日,一支五船舰队自澎湖离港。 15天后的8月17日,开进壕镜的葡萄牙港口。 “哦,亲爱的朱迪小姐,稀客呀。” “不不不,总督先生不用这么热情,我这次来是兴师问罪的。” 莱奥总督堆满笑容的胖脸上僵住。 “罪?我?朱迪小姐真会开玩笑。” 一旁的拉斐尔急忙打圆场:“多年不见朱迪小姐不单更加美丽,也更加幽默了,相信您这样的东方美人出现在欧洲,整个欧洲的男人都会向您倾倒。” “我不是来找茬,而是讲述一个事实。”陈海说道,“我的船队在距离港口50里的海域遭到海盗的卑鄙偷袭,直到我方阿歌特小姐击败海盗,贵方依然无船出现。按照欧洲习惯法,你们租借了壕镜,那么壕镜港50里海域属于壕镜,属于葡萄牙王国壕镜分部。你们非但不能保证近海安全,而且自始至终没有对我方船队救援,我非常怀疑,与贵方的各项贸易,是否还有价值!是否值得!” “竟然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哦,上帝啊” 莱奥瞥了眼拉斐尔:“这个事件我并不清楚,巡航舰队是由卡斯特路商会负责,朱迪小姐你可以询问拉斐尔先生。” “这个事情我不知道。”拉斐尔眼神不似作伪,“况且朱迪小姐你应该清楚,我是个本分的商人,贵国的广东公爵领海军实力强悍,我在东南亚只有十几条船,鲍公爵可是有成百上千条海盗问题一直都是贵国政府的问题,我建议你去问问鲍公爵。” “那么我就不废话了。”陈海说道,“袭击我的海盗是盘踞北大年的何亚八,在袭击我之前还打了我的港口,烧毁了收购价价值1万8000两白银的丝绸,也就是要交付给你们的货物。我不管你们咽不咽气,反正这口气我咽不下,我要报复,你们葡萄牙在南洋是有实力的,跟不跟?” “跟!”莱奥瞬间跳出来,“何亚八这个名字我记得,是个东方海盗王的名字,他是个邪恶的家伙,他控制了暹罗国,无情且很辣的打压着王国的合法商人,是个既无契约精神也无自由贸易精神的卑鄙撒旦!” 陈海道:“他劫过你们船?” 拉斐尔说道:“他让我损失了一艘美人鱼号。” 陈海心中一警:“美人鱼号性能如何?” “一艘标准的卡拉维尔三桅帆船。”拉斐尔说得含糊。 陈海点头,这该死的海盗居然有艘欧船,不愧是南海霸主啊。 “我们之间合作” “你们能出多少人马?” 莱奥看向拉斐尔,后者豪气说道:“300人!” “300你能再敷衍点吗?”陈海没好气道。 拉斐尔无奈:“好好,500人,不过我需要从马六甲调兵,所以请稍等” “你能支援我什么?”陈海直接道。 “我们给予你除帮助以外的一切支持。”拉斐尔说顺嘴了,旋即被陈海拎着衣领子。 莱奥赶紧拉架:“朱迪小姐朱迪小姐,不要动怒,拉斐尔先生方才说得是对外人,是对异教徒,您是信教的,而且是在做正义事业,葡萄牙王国一定全力支持,支持全力。” “所以?” “350名王国精兵,小姐放心,一个都不会少。” “换而言之只是一条船,还特么是小船!”陈海秀眉狠一挑。 “那么朱迪小姐想要什么?”拉斐尔问道。 “我的木兰号现有8门火炮的缺额” “我代表葡萄牙王国及卡斯特路商会,送朱迪小姐8门六磅炮。” “六磅炮威力太小,我要十二磅的重炮。” “最多九磅炮,爱要不要。” “可以,但我要验炮。” “弹药自己出。” 码头道路尽头的亨利老店,一家仿中世纪田园风情装潢的店铺,陈海一行众姐妹宿在这里。 “广东这边我不熟,但沿海岛屿不少,何亚八可能会藏在哪里?咱们谁先猜?” 陈禄无语:“大姐,俺福建人,俺也不熟,怎么猜?” 陈海问:“阿歌特,你熟吗?” 丽璐缓缓答道:“大姐,这是你们的国家。” “呵,呵呵,阿歌特说得没错,没毛病。” 善于理解她人的丽璐懂陈海的想法:“大姐不要急,我是在离开港口50里遇袭的,可以说明海盗离这里很近,不妨先以壕镜为,半径100里海域搜索一番,万一上帝眷顾,把邪恶的海盗推到我们面前呢。” 陈禄附和:“大姐,黄毛妹妹所说不失为一种办法。” 陈海颔首,笨办法也是办法呀。 “那好,明天一早起航开始搜,先从这个岛开始!” 陈海玉指重重杵在地图上的一座小岛,此岛西面是零丁洋,文天祥零丁洋里叹零丁的零丁洋,东边是大鹏所,隶属广州府。 另一个时空她的名字叫香港岛。 ——————————————— 同一时间,陈蓝织着毛衣,船队自引马港出海,满载着布匹驶向横须贺。待到进入相模湾时,了望手发现岸上异样。 “蓝姐!岸上有情况!” “好像是上杉军被人围攻了!” 陈蓝矫健的上来:“那应该是小田园城,倭国怎么又打起来了,还真就无日不战啊,早知如此该多带些板甲来卖。” “蓝姐,城里人好像是在向俺们求救。” “管他呢,咱们是商人,不要掺和倭人自己的事,让他们自己打自己,打到死人堆里捡骨头才好呢!”陈蓝摆摆手,无视。 船队转个弯,奔横须贺而去。 不多时入港,停泊没人阻拦,下船也没人阻拦,但各船姐妹嗅了嗅空气中的火药味,亮出兵器,提起戒备的心。 陈蓝蹙眉:“不是,倭人自相厮杀波及到这里了吗?” 抬眼一瞟平地微微隆起的土包,陈蓝自大手门入,穿过二之丸,进入本丸居馆内。 “哦!是蓝大人啊!” 看到陈蓝来,发丝散乱的井伊直虎发出疲惫的喜悦。 不等井伊直虎开口,另有一头母虎冲出,一个滑跪在陈蓝面前。 “蓝大人,求你救救我的兄长,拜托了!” 陈蓝一头雾水看向井伊直虎。 这是个甚啊?! 井伊直虎凝重开口:“蓝大人,小田园城被围,关东皆反。” 可惜陈蓝不是陈海,听直虎说完还是一头雾水。 “啊?” 第48章 珠江口海盗现 井伊直虎和长尾景虎一左一右,用了一个多时辰,算是让陈蓝明白眼下的局势是有多危急,有多混乱。 长尾景虎所说,上杉政虎班师后,打算等秋收结束,挥师南下揍武田,帮村上义清等北信浓国人豪族恢复领地。然而秋收快要临近,上杉政虎遇到麻烦,占据加贺控制半个越中的一向宗——倭版白莲教,起兵讨伐上杉政虎,将近十万大军从越中杀来。越中神保家加入一向宗,趁机混水摸鱼;上杉一方的鱼津城椎名家,见这阵仗立马滑跪。 联军翻越亲不知子不知天险,包围不动山城,兵锋直指春日山。 还有越后扬北众,以本庄繁长为首,又双叒叕反了。 而上述这些,是长尾景虎在关东大乱前所知的。 而上杉方关东势力的动乱与动摇,跟越后的混乱几乎是掐着点。 7月22日这天,上野方面长野业正干将,国峰城城主小幡宪重毫无征兆的投降武田,顺便拉走一票人马,让长野老头挨了计黑拳,也让上野的名主们出现分化。 常陆国,佐竹家发动偷袭,一战打灭掉小田家,一个上杉附庸灭掉另一个上杉附庸。 安房国里间家,突然出兵把下总上杉的附庸千叶家变成自己的附庸,而且占据下总武藏间的战略要地国府台城。 然后更骚的来了,相模、武藏爆发农民起义,起义者是之前被上杉军抓捕缴纳巨额赎身钱的老百姓,数万农夫战斗力爆表,把上杉方的岩付城太田资正、河越城北条高广、小田园城河田长亲打得死守不出,牛逼哄哄的越后精锐被锄头干出了翔,上杉方完全丧失对乡野的控制。 原本上述几位是打算聚兵合力,让跳反的佐竹和蠢蠢欲动的里间不要造次,这下可好,全都哭爹喊娘的满世界找援兵。 可哪还有援兵啊,上杉政虎被困在越后首尾不能相顾;上野方面是诸侯联盟的状态,有人跳反联盟就散了;里间蠢蠢欲动,常陆pass,下野和北武藏成田长泰为首的全部作壁上观。处处碰壁,然后援兵就都求到横须贺来了。 看在名字里都有虎的份上,拉兄弟一把。 陈蓝头疼啊:“你们跟俺说这些是几个意思?” “请蓝大人把情况向沈大人反应一下,并且请蓝大人不要离开。”井伊直虎道,“有蓝大人在,我们充满力量。” 长尾景虎泣道:“请蓝大人救一救上杉家诸将。” 陈蓝说道:“俺留一会儿,俺会告诉沈平安的俺脑子好乱啊。” 沈平安收到消息第一时间转到大员,留守的陈宣娇收到消息第一时间找来李华梅,二女一起分析。 “看蓝蓝信中情况,倭国方面似乎很危急。” “不知道大姐在哪大姐不在,禄姐也不在,华梅姐,你说俺们改怎么办?” “倭国盛产金银,于俺们大有裨益,所以倭国的几个据点断不可放弃,必须救一手!” 李华梅道:“只是谁去呢?” 陈宣娇说道:“华梅姐,你镇守澎湖,澎湖是咱大员的门户,现在家中无人,你是定海神针,你轻易不能动,还是俺去。” “俺两入倭国,算次数可比姐姐你多一次。” 李华梅沉思:“宣娇,俺不是不放心你,也不是拦你,只是你有指挥大军征战的经验吗?” 这一刀插的陈宣娇脸上挂不住,她加入的晚,既不是部长,也不是船长,指挥方面眼下最高只是偏师等级,的确没有像丽璐、李华梅这样完全负责一面。 “那让珍珠姐去?” “珍珠和翠花要镇着各部诸侯,不能动。”李华梅道,“宣娇,俺没别的意思,俺不能动那就只有你去,但俺希望你能小心些,小心倭人。” “华梅姐不放心,可安排几员副将在俺身旁。” “俺正有此意。”李华梅道,“金八和妙妙做你副将,你带3000人去,公司在倭国的资源也归你调派,俺去信让沈平安配合你” 李华梅这次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只见陈宣娇脸蛋瞬间僵住,娇躯向内一躬。 “要不还是俺去” “俺去!”陈宣娇长吐口浊气。 大员岛调兵遣将,数日后远征舰队组成,由那霸至大隅,在大隅短暂休整,直接开到志摩。 等到志摩已是很多天后,陈宣娇心情复杂的与一个男人会面,那个她一直想逃避的男人。 同样是很多天,珠江口附近海域查了个遍,海盗是没见着,官军战船常能看见。 这次又遇见官军,被迫返航。 “三丫子?你怎么来我船上了?” “怕大姐着急,特来宽慰。”陈禄说道。 “不着急,才过去10天急什么,一个月都没到呢。”陈海故作轻松笑道。 “方才所见那支官军,大姐以为如何?”陈禄转移话题。 “那个自称叫陈璘的守备?”陈海回忆一番对方麾下的精神面貌,“像是个能战堪战的,不过将领能不能战不重要,就明庭现在屎一样的制度,一堆白面书生做指挥官,他们的操作能把我笑死。” 说起这事总能想起张经来,自宋以来文官们指挥打仗的操作,一小撮能像虞允文式眼前一亮,绝大多数全都眼前一黑。 说起这种事,陈海嘴角止不住地向上扬。 然而扬起的嘴角被一声尖锐的勺子声打断。 陈海三步并两步冲上了望台。 “芳芳,什么情况?!” “发现海盗!”陈芳说到。 陈海接过千里眼。 “20条船?不见大帆船,准备战斗!抢t字头!” 陈禄迅速回船。 家园号上女兵排队从装备库领武器,板甲套上,一门门火炮摆出,掀开炮衣,填入发射药,变换阵形,严阵以待。 当一切准备就绪,敌船出现在视野中,同样进入了火炮有效射击范围内。 陈海下令前进,各船同时进发,间距越来越短,每条船上依次响起开炮声。 “各炮抬高8度!发炮!!!” “发炮!!!” “点火!!!” 震耳欲聋炮声响起,迎面海盗立马沉了两条船。 第49章 沈平安的努力 志摩国波切城,城外海滩上。 陈宣娇低着头往前走,沈平安抬着头往前跟,始终落一步,算是给陈宣娇一个独立空间,让她让自己都想一想。 两人沿着海滩走了很远,也僵持了很远,是男人率先开口。 “俺俺以为会是大姐亲临,没想到是宣娇你来” 陈宣娇步伐不停:“对不起沈平安,俺该死,俺不该来,只要这里结束,俺立刻走人,绝不碍你和你小妾们的眼。” 沈平安咬了咬嘴:“宣娇姐,俺没这意思,俺欢迎你来。” 陈宣娇反问:“你欢迎俺来,是那些姐妹你玩腻了,倭人女子你也玩腻了,对吗?” “不对。”沈平安说完,转而换了话语:“此战姐你身上有三个重担,一个都不能砸了,必须全部完成。” 陈宣娇转过身:“沈平安,你把话说明白些。” “你带来3000板甲,这在倭国是支很强的力量,织田信长只有几百便是霸主,会有许多倭人利用这份力量,你要当心。” “其次关东,俺数度跟横须贺方面联络,情况非常复杂,这点人投进去根本不够看。俺已经和织田信长方面说明情况,这里的700人和引马城的2300人暂归俺们差遣,这样有6000的援军,看着像回事。” “最后是全军的主帅,俺希望由你来担任,不要让给井伊直虎。” 陈宣娇顿了顿:“沈平安,你早就预谋好了对吗?” “不管你怎么看俺,俺现在是在为公。”沈平安道,“倭国的据点和市场绝对不能丢,如果公司失去了倭国源源不断提供的金银,公司会破产。” “陈宣娇,你一定要千小心万小心,俺方才说得千万千万别搞砸了,后果非常严重” “你说完了吗!是不是非得要俺脱光了你才能闭嘴?!”陈宣娇一声低吼,把沈平安完全噎死。 沈平安想不明白为什么。 “你不放心俺,你就跟俺去,罗里嗦的,你们男人都这幅样子!” 陈宣娇气冲冲的继续走。 沈平安脸色铁青,又不是没脾气,能受这鸟气? 某人恶向胆边生,一个饿虎扑食将毫无防备的陈宣娇扑倒。 陈宣娇武力不俗,她可有着比陈海还要强的武力,公司排行榜的第一。但这位第一,在沈平安的突然袭击下毫无反手之力,仅一下便被控住了手腕,按在了沙滩上。她不断的挣扎,一身的力气却挣不脱沈平安两根手指,任由沈平安在露天旷野面朝大海的场合宰割自己 回到城中,沈平安和没事人一样掏出一把红枣。 “红枣能补血气,你拿回去多吃些。倭人饭菜没有营养,俺这里有两块肥鹿肉,让厨房炖了,肉吃了,汤也喝了,补身体。” 陈宣娇虚弱的白他一眼,谢也不道,只是重重冷哼一声,骂句谁稀罕你鹿肉,然后把红枣全拿走。 拖着疲惫的腰肢和双腿,陈宣娇回房休息 沈平安目送她回闺房,转头去与远征军两员副将对接。 “金八将军,妙将军,倭人以农兵为主,眼下秋收在即,俺已挤出足够银钱用来采买粮米,断不会让大军有缺粮之困。只是药子弹丸,俺无能为力,只能你们自己想办法。” “还有倭人的3000兵马,战力参差不齐,万万不能仰仗。” 陈金八开口:“这点沈部长请放心,俺亦是见过倭人兵马征战的,按大姐话说叫菜鸡互啄,撑死只给个辅兵差遣。” 陈妙到是好奇:“倭人兵马不堪战?王直、徐海他们手里都有倭兵,看战绩不似不堪一击啊?” 陈金八笑道:“小妮子,等上了战场你就都懂了。” 沈平安也瞥了她一眼,很快收回目光。 这是他第一次见陈妙,那明亮有神的双目甚是吸睛,又想起陈妙的麾下号称是“处女兵”,李华梅把她们藏在澎湖不让接触,沈平安刚发泄干净的躯体再度火热起来。 “不过不能大意,倭人再是不堪,人数摆在那里。”沈平安道,“据横须贺那边说,这次关东大乱,裹挟牵扯进去的兵力不止十万。” 陈妙顿时惊得捂嘴,她脑子里10万是无边无际的人潮,对比自家的3000姐妹 “宣娇姐呢?” 沈平安反应飞快:“身体不舒服,应该是来例事了,在休息。” 陈金八满脸信你个鬼,当我眼瞎不知道你们俩独处吗? 只有陈妙满眼单纯的疑惑。 ——————————————— 同一时间下的广州湾,陈海舰队三轮炮打完,海盗那边只剩八条船,立刻风紧扯呼。 海盗转身跑,陈海继续前进,追着打。 你追我赶,来到一处岛屿近海,并遭遇到海盗何亚八的主力。 “这是哪里?上川岛?” 陈海晃了晃自己空白的猪头,抬起千里眼远望海面,看过何亚八舰队,转头看向身后的航海钟。 “还有2个小时太阳落山,对方船只大概在80条上下,20米以上的船目测6条,包含1艘卡拉维尔欧帆,就是不知道有无火炮,什么类型,多少磅多少门。弹药消耗一些,5打80怎么打?水文的话暂无回潮漩涡” “大姐,你在嘟囔什么?” 陈海猛然惊醒,看到面前脸上关心的火炮长陈香花。 “传令各船,组成战列线,抢占t字头。”陈海令道,“左满舵!” 陈芳摇动旗帜,五艘战舰集体左转,火炮无不向右摆放。 在陈海调整舰队的时候,对面的何亚八接到狼狈败归的心腹陈时杰,获悉了陈海火炮犀利这一情况。 随即何亚八片刻思忖没有,直接梭哈。 就差直言是你陈海弹药多,还是我何亚八人命多。 何亚八战船的疯狂冲锋,陈海无动于衷,她耐心等待舰队完成转向,然后航入海中,自东向西航行绕岛而行,抢占上风口。 何亚八老海盗了,一眼看破陈海打算,也下令抢上风。众多海盗船或在海上画个圈,或原地转向,自北向南而去。 双方奋力争先,陈海方战列线运动,何亚八方单刀直入,渐渐地何方先头战船进入到陈方火炮范围内。 “以上帝之名!为幸福家园!姐妹们开炮!” 伴随陈香花的怒吼,陈方五艘战舰向何方一船打出了齐射 明嘉靖40年8月30日下午3时,上川岛海战开场。 第50章 上川岛海战1 8月30日下午3时12分,挨了五艘战舰,四舍五入近百门滑膛炮的齐射,何方一艘大船翘起尾巴,沉没冰冷海中。 何亚八这次亲眼所见,惊得眉头一跳。 “好强的火器!” “孔雀草这群臭娘们,哪里来的这么多火器?比他娘的佛郎机人还要硬!真他娘的扎手!” 何亚八怒道:“全力冲刺!老子还不信80船打不赢5船!” 海盗喽啰更加卖力。 家园号上,女兵将冒着烟的火炮推下重新装填,把已经装填好的火炮推上船舷。 “上扬三度!标靶在左!以妈祖娘娘之名!开炮!!!” 轰轰轰声响,炮弹出膛,转眼间两里外一艘小船应声沉没。 陈海这边战列线猛烈开火,长眼的炮弹让高速冲锋下的海盗船死伤惨重,一艘艘小船被击沉,一艘艘小船被砸得进水,海盗喽啰争先恐后的跳船逃命,随即被漩涡卷入海底这已不是激烈的海战,这仅是一场烟花表演,以人命为耗。 何亚八心腹陈时杰死死拽着他的手臂哭求。 “大哥,不能这么打了,再打下去老本都要搭进去了,撤!” 何亚八红着眼睛,嘴唇咬到发白,他又没想到臭娘们炮弹真鸡儿准,打得也真鸡儿远。 “不能撤,咱们撤,她们追,这一番下来弟兄们能活几个?”何亚八奋力甩开,“这口气不能断,拼上这口气,咬住她们,让弟兄们撑住,妈祖娘娘站在咱们这一边!” “大哥另有妙计?”陈时杰急切反问。 “看她们这轨迹,这群臭娘们快撞岸上了” 何亚八恶狠狠道:“等她们撞岸,等她们搁浅,弟兄们跳荡夺船夺炮。告诉弟兄们,这些臭娘们老子一个也不留,都是他们的!” 陈时杰领命。 追逐战在继续,何亚八拿女人腿挂海盗喽啰头上,就跟在马头上挂萝卜一样,都撑着一口气,狂追。 看海盗的韧性,陈海皱着眉头,两广之民都这么硬吗?扛着炮轰贴身近战,王直集团精锐做不到,浙直官军估计很难做到,这帮海盗能做到!真就江浙弱鸡,两广雄兵? “看来何亚八精锐都在这里了,一战灭掉,何亚八翻不起什么浪,南海方面估计有此大威风,不会有不开眼的来找我晦气可到底是老海盗,真就这么不堪一击?只是送死?” 炮火连天,烟雾弥漫,呛人的烟味好似在陈海眼睛前遮上一场薄膜,让她看不到更远的地方。 无意瞥头的瞬间,陈海呆住,口中生津,玉背发汗。 “那是什么?树的影陆地的影” 陈海回过神,剥开烟雾,飞速攀爬上了望台,举着千里眼东南西北扫看一圈,俏脸凝重。 “航速不减,最多30分钟冲上沙滩搁浅” “如果转向,高速状态下转向,无法保证后尾的木兰号、鲲鹏号能处平行战列线上,后船容易被咬住” “就算转向成功,t字头丢失,能够开火的仅有鲲鹏号。” “而如果大转向,就算海盗一门炮也没有,但调头需要时间增加,很容易乱了队形,变成接舷战。” “那怎么办没有腾挪空间,只能近战!” 一念之此,陈海眸中疑惑消除,满眼狠厉。 “芳芳,传令!” 等候着的陈芳大声应诺。 “传令各船,后队变前队,鲲鹏打头!” “传令鲲鹏,右半舵,船首面冲海盗!” “传令木兰,右半舵,船首面冲海盗!” “传令海风号、阿伦海姆号,右满舵,到鲲鹏的后面去!” “传令鲲鹏、木兰,向海盗突击!” 陈海憋住气一声大吼:“家园号!右满舵!” 下午3时52分,陈方舰队临敌变阵。 “右半舵!!!” “花姐,海盗咬得太紧了,此时转舵容易被勾住!” 陈花瞥了眼不足两里的海盗,朝海里唾了口。 “臭丫头片子执行命令!” “是!” 陈花默默吐槽:“俺命可真好啊,刚当上船长,做一船姐妹的家长,就遇到这种事” 另一船上,陈禄同样执行命令。 “希望俺的武艺没有疏忽。” 三丫子试了试刀,还能拿得动,挥得动。 鲲鹏号是三桅桨帆船,前文提过她中西混血,近海远洋均可。但双长也是双短,文武双全也是文不成武不就,身子是海船的庞大,动力是摇橹划桨,导致航速是舰队里最慢的。 不似陆上马匹转向容易,将将调转船头,海盗已然近前。 “小的们贴上去!!!” “就是现在抛钩子!!!” “尝尝爷爷的烟弹!!!” “骚娘们!你爷爷俺来了!!!” “上啊!先到先得!!!” 刺鼻的辛辣烟雾呛得人口干眼疼,缴获官军的毒烟弹起了作用,浓浓烟雾下,海盗喽啰成功跳上鲲鹏号船头,然后被也被呛得咳嗽。 陈花忍着生理上的刺激,竭尽全力呐喊。 “火铳手!向船头射击!!!” 烟熏难受的女兵举起火绳枪,眯着眼瞧好方向没错,扣动扳机激发。船头上来的喽啰正咳嗽呢,突然挨枪子惨叫落水,着实一惊。 少顷待烟雾将散,陈花持短斧一马当先,率全船姐妹自雾中冲出,近身肉搏。 “杀!!!” 陈花没有陈海、李华梅、陈宣娇那样精湛的技战术,她只是从了望手转行当船长,但砍人有时不需要技术多好,有勇气就行。陈花粗笨的挥起斧头,然后重重砍下去,让鲜血溅满脸颊,让甲板上多出一条断臂。 鲲鹏号上女兵向死而战,死人在每分每秒的增加,扎手的点子让海盗喽啰逐渐收起淫乐心思,他们本是精锐,正经的干起来。 另一边和鲲鹏号处境相同,木兰号也被众多海盗船咬住,大量喽啰挂钩跳荡而上,唯一区别是没有昏头的扔烟,杀敌一百自损一百。 陈禄是老手,被挂钩了仍气定神闲,轻蔑地朝正在跳荡的海盗喽啰撇了撇嘴,素手一放,女兵将已装填了散弹的一十八门炮推上船头。 “开炮!!!” 火绳噼里啪啦点燃,如一条火舌迅速钻入炮中引燃发射药,刹那间一十八声巨响,密集的弹丸飞速冲向脸蛋发白的海盗们。 只一瞬间,船绳上,甲板上,肢体被冲击的粉碎,无数血肉内脏跟下雨一样落入大海,滋养一方鱼虾。 陈禄手再一挥,二三百名女兵身披板甲头戴铁盔,手持火绳枪,占据船头,居高临下射击。 “开火!” 炒豆子枪声给热闹的战场增添一分热闹,海盗喽啰时而中枪落水。 第51章 上川岛海战2 陈海在远处能看到海盗和蚂蚁一样爬满了木兰号、鲲鹏号全身,不禁为陈禄与陈花捏一把汗。 两船加起来不过500余姐妹,海盗以千论,蚁多咬死象的道理,被这么多男人“伺候”,陈海真怕战后收到她们的尸体。 别人陈海可以不在乎,就怕陈禄出事。不说床伴和左膀右臂这层关系,单就元从老臣任劳任怨,为自己鞠躬尽瘁守护着家,就很怕陈禄死了谁能顶上来。 而且当年的七姐妹,娟子、细发妮、小惠刚开始便离去,后来阿九战死家园岛海战,故人不多矣,当需珍惜,没有个人生活作风问题的故人,更需要珍惜。 陈海是在乎三丫子的。 “大姐,阿伦海姆号发来旗语,准备完毕。” “大姐,海风号发来旗语,准备完毕。” “大姐!”陈芳语气稍显急切,“现已过去两刻,再不救木兰号和鲲鹏号要撑不住了。” 陈禄和陈花陈芳都很熟悉,尤其后者,困难时候她俩半天一轮,有时两人吃住都在高高的了望台上,来姨妈也坚守在岗位上。若其中一人是男子,这天长日久之下,只怕孩子已经打酱油了。 陈海对陈芳的话置若罔闻,她背着海风站在了望台上。 “整体转向还是在上风口,风力比之前强了点,开足马力敌方小船挡不住现在是下午4点,4点,面北,因素都有利于我” 嘟囔片刻,陈海下令。 “以家园号为箭头!锋矢阵!给老娘撞过去!” 陈芳快速摇动令旗,三船同时行动,鼓足风帆前进。 快速移动的船体带动海浪起起伏伏,给众多小船上的海盗喽啰带来巨大的颠簸,他们发现了危机,吓得船长脸发白,求生欲唆使着要砍断绳索避开,可钩绳上密集跳荡的同伴不允许这种行径。 但再不允许,你跳回来咬我呀!略略略略略! 犹豫就会败北,果断总会有人白给,部分船长砍断绳子,然后喽啰们跟下饺子一样落水。海盗不是国家,海盗也不是军队,何亚八跟陈海不一样,女兵是陈海一手拉起来的,内部非常团结,至少目前未有互相拆台子的。而前者,参考王直。 于是在混乱与无序中,大海船靠近再靠近,直到近前。 巨大的船身斩看海浪,飞扬的海水腾起百米巨浪,重重拍下好似凌空一击的如来神掌,一艘艘小船转眼成了海里的碎木板。 更有太多的小船被海浪掀起,重重摔在海面上,摔得四分五裂,摔地喽啰们沉入海底。 大海船一路向前,躲避不及的小船被撞沉被顶翻,整船整船喽啰来不及逃命,伴着木棺材入水。 海面上除了木板和求救的人,就是一具具浮起的“人”,够上川岛海域鱼虾吃上十年了。 家园号、海风号、阿伦海姆号列三角形入阵解围,木兰号、鲲鹏号迅速解决船上敌人,挣开钩绳束缚,操纵船只归队入阵。 至下午4时16分许,陈方转向变阵,头北尾南,由家园号打头,后一左海风号,后一右阿伦海姆号,后二左木兰号,后二右鲲鹏号。各船皆将火炮左右分布,火枪手也分布左右用来补充火力,一齐前突插入。 这个时间段何方军阵尚未改变,依然是冲锋进攻的阵形,以攻对攻,宛如两拳相撞,唯独少了惊天动地的火花。 “快!左右散开!散开!!!” 一身臭汗的陈时杰头滑到已经戴不稳盔,焦躁的挥着旗子,尝试让剩余船只躲避。 手臂挥舞到出现残影了,却被一只大手突然按住,陈时杰面目狰狞的转过头,草泥二字已然吐口,马字看见何亚八凝重的黑脸蛋子。 “大哥!” “全军压上!” “俺们就40船弟兄了!” “把所有秘密武器都用上,把她们弄停,跳荡战!” 陈时杰闻言又肉疼起来:“全用了?搞一件出来不容易,这可是俺们积攒好久的。” 何亚八却道:“此战若败,俺们还能立足吗?” 陈海排着三角阵,正顺风顺水碾压着前进,忽得发现海盗大船出动,既不点炮也无床弩火铳等常见武器,反倒是丢下许多木桶,和绊脚石一样堵在陈海前进路上。 “搞什么飞机???” 陈海是丈二尼姑摸不着头脑,任由船只继续向前,在穿过这片封堵区域时,船体很偶然的碰撞到某一木桶,随即突如其来的冲击力把猝不及防的陈海掀个跟头,从十几米的船桅上直挺挺拍在甲板上。 万幸陈海功夫很好,在落下的一刹那来一出猴子夹树,靠坚硬的大腿和有力的粉掌,撸着柱子卸力,只不过手掌烂了,加之吐了口血。 “大姐怎么样?!!!” 陈芳在了望台上疯了般吼道。 “报告损失!!!” 疼得陈海大喊。 “七舱进水!正在补漏!” “是什么袭击我们?!” 陈海的疑惑马上阿伦海姆号给出解释,接触木桶,砰的一声巨响,丽璐也被破了。 看着听着阿伦海姆号上炸了锅的女兵,陈海大脑只有一句惊骇。 “鱼雷?水雷?我顶你个肺!海盗居然会有高科技?!” “明代人居然能点出水雷战?” 陈海瞬间回神向上大吼:“芳芳!发旗!各船避开海上木桶!避开海上木桶!” 轰轰几声,陈海猛然回首,美目远眺,是何亚八旗舰发出的炮击。 老天爷都在帮他,臭到不能再臭的炮击术,无数炮弹落水溅起海浪和鱼虾,唯独一发以某种优美的抛物线落在阿伦海姆号上,打断丽璐一根船桅。是远距离看到,不知人员伤亡。 “芳芳,摇旗阿伦海姆,退出战斗,弃船保人!” 阿伦海姆号事情才结束,船后又是一通轰轰轰轰的爆炸声,陈海急忙跑向船尾,这次是鲲鹏号。 鲲鹏号的笨拙在规避危险上暴露无遗,并不灵活的调头让鲲鹏处处碰壁,一连挨了数发水雷,水下船身破坏严重。已经不是漏水了,简直开闸放水。 “大姐!鲲鹏大破!” “鲲鹏退出战斗!弃船保人!” 陈海紧咬红唇,余三艘战舰,继续吗? 第52章 上川岛海战3 时间是4时50分左右,海面的战场似乎呈现着压倒性优势。 一边是孤零零的3艘战舰,一边是数目庞大的40艘海盗船,除了火炮数量,总吨位、总人数、总船只都不占优势,全然是陈海的必捅局。 但换个思路来看,陈海有着火力优势,还是有一腚战斗力的嘛。 甭管乐观不乐观,仗是要继续打下去,伤了两艘战舰,陈海心肠没这么菩萨过。 “传令各舰,迅速突破封锁,不要顾虑阵形!”陈海大声喝道。 她在赌,赌对面怕死不会全军压上堵自己,也在赌自己人的操船水平,能及时归队。 各舰闻令散走,三条大船要么是步履蹒跚的孩童,要么是颤颤悠悠的老人,收起主帆,艰难的调头,亦或玩命的下水推开,缓缓从水雷封锁线突破。 这个时间段陈海目光不离对面,忐忑等待对方出牌。 何亚八出什么牌? 何亚八有自身的考量。 “大哥,臭娘们被困住,此时出击必能取胜,俺愿先登,生擒九百臭娘们给大哥暖床!” 何亚八拦住跃跃欲试的陈时杰,他看着海上的浮尸,神色悲痛。 “弟兄们损失惨重,混江龙(水雷)不分敌我,俺们要减少损失,减少不必要伤亡。” “大哥!唉!”陈时杰一声长叹,愤然一挥,钢刀钉在甲板上。 说来说去,现在老弟兄折损有一半了。 于是何亚八就眼睁睁看着陈海爬出来,十几二十分钟只看陈海在爬。虽然有在放炮,但只是听个响。 老天爷若能下凡,铁定拿喷子顶何亚八头上。 给你一亲芳泽的机会,你不中用啊!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话虽如此,可陈海这边不是没有损失,爆炸声接二连三,不是家园号肚子上多个窟窿,就是木兰号屁股上开个眼,或者海风号上又是窟窿又是眼,爆炸威力炸死炸伤了不少姐妹。边修理边前进,虽然走了出来,然舱室进水,船员损伤,平均航速下降到3节左右。 尤以海风号较严重,左右舱室都进了水,全船吃水深加重,站船变弯腰,差不多能舀起海水来。好赖浪大点,能拍在甲板火炮上。 出来一刻,何亚八舰队出动,以漫天繁星之势向陈海扑来。 变战列线已经来不及了,在发射一轮实心弹后,陈海下令换散弹。 敌船航速肉眼可见,下风口的海盗奋力划桨,何亚八旗舰上的炮击已经停止,想来是没弹药了 钩锁已经挂上船舷,从一船到两船到无数船,就像一个恶汉围堵美少女到无数恶汉围堵美少女,围得没地方站不住脚。远远一望,贪婪的人头在攒动,陈海冷冷一笑,清冷的一挥手。 “开炮!!!” 万千的弹丸击碎人脆弱的肉体,上百杆火绳枪三字排开火力不绝,薄薄的烟雾为风吹散,海盗又开始了下饺子。 三条船,三才阵,宛若磨坊,收割着人命。 攻击持续到下午5点,久攻不下,远处观战的何亚八气得直摔望远镜。 “玛德!臭娘们!婊子!母王八!!!” “老陈,你和俺各带3条大船,我攻左你攻右,老子不信砸不碎她!” 陈时杰心说你早干什么去了,但还是赶紧接令,离开旗舰归船指挥。 5条大海船出动,何亚八将最后的预备队投入到战场。 也投入进赌场 而在赌场之外50里海外的大金岛,一位手握一定数量资本的小可爱,正在来赶的路上。 焦灼的男女尚不知情,所以药不能停。 “开炮!!!” 轰轰轰 弹丸一遍又一遍的杀伤,炮管滚烫到一滴也发不出,陈香花问怎么办,陈海抱住她的额头亲吻她的脸颊。 “香花妹妹,再帮我开一炮。” 炸膛的危险,陈香花全然不做考虑。 “大姐要俺打谁?!” “目标随你定,我只要火炮后坐力推动,把船横过来!” “啊???”陈香花懵了。 陈海猛力拍她后背:“尽力就好。” “是” 陈香花少许思量,将所有火炮全部推到船尾,塞满火药。 只听一声巨响,家园号颤抖,钩锁脱钩,全船以尾部漂移的方式漂出30度。 七八艘海盗小船被整体按进海里。 随即家园号侧身对向海盗。 “给老娘砸他狗日的!” 火绳枪去装填,余下女兵拿起一件件木桶木箱,高高举起重重砸在下面海盗喽啰的脑壳上,虽说是空得,可疼是真疼。喽啰也反击,抛掷钩锁攀爬,被女兵用刀斩断绳子;向上扔鱼叉,能命中到势头也老了,插板甲上嘛事没有。 双方各出损招,画风瞬间转变成攻城战 下午5时18分,处在围攻中的木兰号不忘炮击,击沉了何方一艘大船。看着船沉没,给何亚八带来极大震撼。 他思忖再三,心里那口气泄了。 下午5时30分,何亚八余下20艘大小舰船拉开距离,只留旗舰原地不动并竖起白旗。 “对面的泼辣娘们!你们手段够硬!俺服了!不打了!”何亚八冲陈海喊道,“俗话说鼠有鼠洞,猪有猪窝,两广是俺的地盘,只要你们不再进到俺的地盘上,俺便不与你们为恶,愿结兄妹之盟!” “俺以人格担保!你不来南海搅扰俺,俺便不去东海搅扰你,你当你的东海龙王,俺做俺的南海龙王!” “怎么样?都是江湖上混的,成不成给个痛快话!” 陈海不屑轻哼,跟船上姐妹吩咐一番,随即船上姐妹齐声呐喊。 “滚!!!” 何亚八大怒,老子好歹南海霸主,这么不给面子! “大哥,还打不打了?”有人头目害怕的问道。 何亚八踌躇不停,他骑虎难下。 “打吗?” 恰在这时,小可爱进入战场,他的出现好似姜松,一枪分开了李元霸与罗士信的惊天动地之战。 双方都在看这匹黑马的旗号——广东守备陈璘。 “弟兄们!升官发财的时候到了!跟着俺冲杀上去!宰了何亚八!本将包广州全城的姐们伺候着!” 陈璘率领麾下3000百战精兵,走着何亚八的路线突击何亚八,将何亚八军撕开,何亚八在海上,陈时杰被逼上了上川岛。 陈海在看了眼广东官军实战水平后,心里留个底,脚底抹油闪人。 “守备,那三条船要跑,追不追?” “追个头!把何亚八打成这幅模样,能是善类?追上了你去打?”陈璘训斥道。 官军全力打何亚八军,战至逃至夕阳西下,何亚八解救不得,忍痛撤入大海深处,陈时杰沦为弃子。 陈璘指挥官军打起火把,团团包围上川岛。 第53章 关东1 明嘉靖40年9月1日,海陵岛。 方位:上川岛西面200余里外,离大陆非常近,最近处只有5里长的一汪水峡,肉眼能看到。 昨天下午,阿伦海姆号一路向西找到这座岛屿,停泊休整。她是幸运的,与她同行的鲲鲲就很不幸,因伤势过重自愿弃疗,将火炮等贵重物品和人员转移,自沉。 然后夜色降临,陈海拖着伤痕累累的家园号、木兰号找到这里汇合。期间海风号不堪重负,转移人员、火炮、弹药后,沉没。 “大姐,这是我们在岛上抓获的原住民。” “女侠饶命!众位女侠饶命啊!” 破衣烂衫的老者在泥地上啪啪磕头,使个眼色,陈禄温柔的将老者扶起。 “老人家莫慌,俺们只是遭遇海难,在贵地休息一夜” 一段时间后,陈禄回到陈海身边。 “问出了什么?”陈海递了碗糊糊。 陈禄接过,温的,喝着糊糊说道:“这700多人不是岛上的人,是从阳江县和阳春县来得,由无地流民和挑夫、矿工组成。” 陈海茫然看着她。 陈禄补充道:“俺记得二县是在阳江上下游反正都属于肇庆府,大姐知道肇庆在哪吗?” 陈海点了点头,隔壁是佛山无影脚,再隔壁是广州和东莞,我知道,东莞常去。 “也就是西面是湛江和海南” 这回陈禄疑惑了:“湛江是哪?” 陈海轻咳一声:“还有吗?” “广东爆发农民起义,不过被镇压了,但也有些漏网之鱼,如赖元爵、邓胜龙和钟月泉老农都知道,应是很有名气。”陈禄说道。 陈海遗憾开口:“要不是船太危险,真想带点粤地姐妹回大员。” “好了不说这些,家园号还能走,木兰号和阿伦海姆号呢?” “都可以走,木兰只是破了几个洞,阿伦海姆号断了一桅,就是这一战损失有点大” 陈海道:“是啊,阵亡的姐妹,伤的残的,不少于500人。” “此战一是我托大,二是水雷,但总归是我托大,害了姐妹们。” “伤残的转文职。” “明白。”陈禄温柔的点头。 一夜无话,两日无事,三天起航,半日重回上川岛海域。 海面已经干净,只要不是核废水,大海会一直这样干净蔚蓝。陈海登岛查看,岛上满是干涸血块,茂密草丛间还能找到几只箭头,几杆断枪,几块骨肢 想来那个陈璘升官发财了。 扣司马得!陈璘?不会是棒子电影宣传的那个废物中军主帅?不会?玛德下次再遇到宰了! 去壕镜补给,再简单修船,至于莱奥和拉斐尔得知重创何亚八,整出多少花活日后再表。舰队重新起航,十五二十天后返回澎湖,李华梅在码头列队迎接。 在看到伤痕累累的三条船,一罐罐骨灰,以及搀扶下船的残疾姐妹,没有心理预期且超出心理预期的李华梅猛吃一口大惊。 “大姐,禄姐,这是” 陈海摆摆手:“不要紧张,把何亚八收拾了,就是轻敌了。” “大姐、禄姐无事便好。” 李华梅说完,贴近陈海玉嫩耳垂。 陈海神色不变点了点头,旋即对身旁陈禄道:“三丫子,倭国今年大旱,粮食欠收,你先回去给我准备一些粮食,我亲去倭国和信长谈合同,现在就去。” 聪明的陈禄领命去办。 陈海入城,吃李华梅的接风宴,顺便和李芝三、叶明、吴平、白木行久喝顿酒拉拉关系,唱个歌,夜里躺床上歇了。 然后三更半夜,李华梅捧着几份文书,偷偷潜入陈海房间。 “你终于来了,再不来就要睡着了。”陈海在等她。 李华梅不废话:“大姐,这是近两个月来从引马、热田二港发来的报告,您过目。” 陈海一一接过看罢,沉闷片刻,道出句惊世骇俗之语。 “草!武田信玄!” ————————————————— 倭国发生的故事也很狗血,需要把时间倒回嘉靖40年的8月中旬。 8月中旬时刻,陈宣娇带着3000板甲女兵、700志摩国人众、2300引马众,总计6000人的陆军在横须贺登陆,同井伊直虎做了交接。 井伊直虎不是2b,井伊家的人普遍没有脑残,加上来的人是阵斩破竹柴田的鬼宣娇,东海道名姬武士,沈平安担心的没有发生,井伊直虎主动让出指挥权。 定好谁是主帅,下面的工作才能展开,尔后井伊直虎便在沈平安的翻译下,给陈宣娇普及关东最新局势。 关东局势用一个好点、向上的字来形容的话,那便是——糜烂。 时间过去一个月,一个月里上杉政虎没坐视自己关东征伐的成果木大,虽然东面pk本庄繁长,西面pk一向宗10万大军,南面还要留人防着武田并保护北信浓的舅舅高梨家,兵力十分紧张。却仍然抽出一只兵马,由上田长尾氏当主、坂户城主、一门众长尾政景为总大将,趁着大雪没封山,进入上野与友军联合,南下武藏相模解围。 长尾政景娶了上杉政虎、长尾景虎共同的姐姐,自家人说什么得支持一下,不能跟扬北众一样跳反,所以长尾政景出兵了。 进入上野,长野业正把手一摊,表示自己g了,爱莫能助,去找下一家。 长尾政景直呼卧槽,摇半天只有沼田城的沼田家能出动,但加起来兵力3200,长尾政景更是卧槽。 思索片刻,带着人去找忍城的成田家,忍城屁事没有,还是唯一没事的,有出兵能力。但长尾政景不仔细想想,为什么人家没事? 成田长泰对长尾政景的请求是好说好说,答应一同去救队友。然后在路上,长尾政景被常陆佐竹军伏击的时刻,成田军果断正义在关东。沼田军一看正义都在关东了,也很果断的向北发起激烈的冲锋。几乎眨眼间,长尾政景傻了眼闪了腰,使得佐竹军打出一波全歼。 长尾政景战死,斩首1800,俘虏400出头。 此战成田长泰一解镰仓八幡宫受到的屈辱,解气。 此战佐竹义昭赢了上杉军,打出大威风,下野国人众滚鞍下马听候差遣,武藏一些地盘拿到手上。 他俩取得了双赢。 而上杉政虎断了根手指,老硬币的武田信玄趁机梭哈。因为秋收的关系收粮食,不能大动干戈,于是派了甲斐老国人穴山和小山田做先锋,攻击八王子和小田园。 可怜的吉江宗信和河田长亲,刚从农民起义的怒海狂涛中挺过,就挨了武田的捶。河田长亲打不过哭着弃小田园逃横须贺,吉江宗信更惨,没跑了,被小山田信友阵斩。 此时自认为时机已成熟,里间开始发力,出国府台,岩付太田资正、河越北条高广等上杉、亲上杉方狼奔豕突,横须贺都快住不下了。 听到这些,陈宣娇吮起手指。 第54章 关东2 陈宣娇首先清点一下自己有多少人。 不算陈蓝部,板甲兵3000,引马2300,志摩700,这是沈郎穿针引线自己带来的6000大军。 井伊直虎在战起时将町内浪人全部招募,加上家臣团和农兵,能凑个3000人出来。 余下河田长亲200骑、北条高广60骑、太田资正300人等等等等,能凑个1000人出来。 于是总计1万兵,能战就3000。 而敌人们,里间家不下3万,佐竹家不下2万,武田先锋们5000上下,零零散散加起来,还有关东老百姓的支持,民心所向 这尼玛什么操蛋副本! “我们不能没有动作啊,总大将,请尽快做出决断!”陈宣娇本就乱,井伊直虎还在旁边催。 “总大将,关东诸将背信弃义,是比逆臣伊势(北条)还要可恨的逆贼!是天下动乱的根源!请总大将讨伐,还坂东一个朗朗青天!”长尾景虎撅着屁股道,“景虎愿为总大将军势前驱讨逆!” “总大将!恳请总大将助我等恢复旧领,我等愿拥总大将为管领!”北条高广也在添柴,只是他这把柴让长尾景虎很想刀了他。 玛德!逆贼竟在我身边! “好了,都给老娘闭嘴!” 一声怒吼让耳边清静,在座众人纷纷禁声。 心静了,脑子转起来,陈宣娇亦是将门之女,行侠仗义归行侠仗义,没道理只能是冲锋陷阵的肌肉莽女。 “俺们1万将士挤在横须贺,依照兵法来说是待在了死地里,眼下情况不明,当以守为先。而自古防守最重犄角,而想要成犄角之势,需拿下一城” 一念之此,陈宣娇眼睛看向地图,但她所不知道的,众人都在关注她的眼神。 “这个青木城” 刚起个头,井伊直虎便道:“青木城原系扇谷上杉家臣青木家居城,后因绝嗣,城池荒废。” 陈宣娇问:“坚固吗?” 井伊直虎答:“平城一座,只有本丸,不坚固。” 陈宣娇闭嘴,你直虎的眼里都不坚固,那岂不是危房。 “这个江户城呢?坚固吗?” “坚固!非常坚固!”井伊直虎没说话,堂下有一坐着的人开口,并且出列。 看脸,方脸方眼大口,是个正直的中老年男人。 好感正数。 “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藤原氏秀乡流那贺氏后裔,江户平左卫门忠通,总大将请放心,江户城是在下旧领,在下曾凭此城挡住一揆军攻击,挡住里间军主力半个月攻击,绝对是坚城!” 陈宣娇又问:“有良港吗?” 这下江户忠通愣住:“不不知道。” 井伊直虎替他说道:“有,城南的品川凑,浅草的江户凑,还有神奈川凑(横滨),三处港口。” “那就打江户城!”陈宣娇拍板说道,“江户城守军多少?” “里间军500人!”江户忠通在抢答。 抢答完还教陈海怎么打,把江户城的薄弱之处如数家珍的汇报出来,清晰,狠tn的清晰。 那还说什么,打呗! 暗处的沈平安暗暗摇头,这个笨女人啊,你这么一打不跟里间反目?对付的将是整个关东反上杉势力。 你被带进阴沟里了,猪脑子! 但木已成舟,沈平安不可能当着外人面不给自己“妻子”面子,只好私底下思索怎样转圜。 陈宣娇点将出征,江户父子理所当然充当先锋向导,然后是1000板甲战兵,后面吊着井伊军,最后是一群臭番薯烂鸟蛋,水陆并进进攻江户。须臾便抵达城下,舰船火炮开路,三下五除二打赢。 里间军深知女兵的厉害,火炮刚响500人就跑得没影,城门大开,江户忠通大摇大摆入城,重回旧领。 取得大胜,帮江户忠翻身了,其余的北条、太田、河田诸将不甘落后,贱兮兮凑上来或明示或暗示,你看看,江户城离岩付城、河越城、小田园城都不远,来都来了,捎带手的事儿。 陈宣娇心说可滚你娘的,她可没忘记发兵的目的,犄角犄角,懂不懂什么叫犄角?! 北条他们很是失望,以他们的尿性判断,难保证不会作妖。 关东很乱,真得很乱,古河公方g了,管领殿家g了,后北条族灭,再驱逐了上杉,势力真空人心不古,谁都想当爹。 于里间家而言,佐竹可以说是暂时盟友,武田派人入场抢食,是可以变成盟友的敌人,但如何去做,双方价格在哪里,需要一遍遍试。 战火遍地生灵涂炭,乱到里间家主力不敢轻举妄动,蹲在河越这个地方,又分兵驻守武藏松山城,卡住交通要道,向南可以援护老家,向东可以戒备佐竹,向西可以戒备武田,向北可以监视上野,预防上杉政虎腾出手,越后兵马南下。 而江户驻兵败归河越,里间义尧收到江户失守的消息,没有震怒,他很冷静地遣使,准备用场谈判将横须贺的精兵纳入麾下。 陈宣娇在一天后见到使者,姓正木的家伙给出的条件诚意中带着优惠,优惠中带着无礼,简而言之想要的一样不给,不想要的要多少给多少。谈判不说不欢而散,至少是鸡同鸭讲的一头雾水,回去做汇报。 里间义尧就很头大,对方什么路数,城池知行地一概不要,要什么免税,要什么全面开放贸易,头回见丢西瓜捡芝麻的。 可即便是这样的“无足轻重”,里间义尧也不能开这个口,他有御用商人,各个座商本就垄断,每年给钱从无拖欠。为了“你”要我放弃“她”?这个“她”还是国内的商人集团,对不起我做不到。 谈判被义尧搁置,整个关东的僵持局面继续,谁都不敢乱动,生怕自己是那个打破平衡,然后被出局的势力,双方开始了耗时间。 一耗耗到9月,耗到收完秋粮,这段时间各方明面上爱搭不理,私底下打得火热,各种合纵连横的把戏在关东一场接一场的演。 然后迎来了打破僵持的变量。 永禄4年,公元1561年9月5日,甲斐之虎武田信玄动了,集甲信之力,出动规模庞大的2万人大军,翻越大山进攻长野家。 同一时间,国峰城小幡氏出兵,响应武田军。 第55章 关东3 武田军出动的另一边,是佐竹军裹挟着下野国诸名主,向着东上野攻去,两面夹击。 武藏这里,里间家也动了,忍城成田氏臣服,嫡长子取里间女,两家联姻。其他方向全面出击,将占领区内除横须贺外所有不稳定因素拔除,而同归武藏国的八王子城,里间坐视武田占据。 局势似乎明朗了。 永禄4年9月12日,里间义尧自河越城出发,率领1万8000人的主力向江户城方向运动。 稍晚几日,9月15日,里间家老重臣正木时茂率领国人众农兵1万人自上总出发,进驻江户城东的国府台,并且布阵。 又是经典的两面夹击芝士。 紧急情况由驻守江户的城主江户忠通,遣亲子快马飞报横须贺,陈宣娇当即开会。 “两万人从北向南,一万人从东向西,情况是这么个情况,该怎么打?姐妹们有什么主意?” 陈金八开口:“宣娇姐,倭兵不堪一击,依着俺的意思,姐妹们齐上打赢东面国府台之敌,然后击破北面的倭人。就一字,办他!” 陈妙反对,她甚至不是反对,是觉得陈金八吃错药了。 “金八姐你疯了?!倭人两部三万之众,战力强悍,像你这样硬拼必定场场恶战。虽然大姐造出的板甲坚不可摧,但不能像你这样轻率行事!” 陈金八无语:“江户之战已经证明,妙妙你应该看到,岛上倭人不是陆上倭人,岛上倭人不堪一击。” “金八姐你不能这样比,江户的倭人只有几百,俺们万人大军,倭人不跑才脑残呢!” 陈金八气炸了:“你个小妮子怎么听不懂人话呢?俺可打过倭人几万大军的混战,你怎么就不信俺呢?再哔哔赖赖信不信老娘破了你身子!” 陈妙不急:“金八姐想要了俺俺今夜便拿器具去你房里,但华梅姐教过俺: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庙算多则胜,少则不胜;骄兵必败,哀兵必胜” “别给老娘拽文的,俺也是华梅姐带出来的!” “二位将军冷静,冷静,自家人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两位妹妹且住手,俺还在这里呢。” 见她俩准备要斗舞了,陈宣娇和沈平安赶忙拉架,怕她俩彼此抓脸挠人、掀裙子揪头发。 陈宣娇开口:“当下不是要先打哪一边,而是说就那些倭人兵马,还有井伊妹妹的兵马,这些人马对上敌军能不能打得过。便是要防一路打一路,若是防的防不住,或者打的打不过,又待怎讲?” 还是陈金八先开口:“旁的倭兵俺不晓得有多厉害,但就井伊军应不会太差,毕竟蓝姐前后带来了一二百领板甲,算上什么武士浪人,勉强有些战力。” 陈妙补充道:“除了井伊军,俺看着北条高广手下兵也挺不错,虽说是猴子骑狗,但有骑射本领,很是难得。倭国不好找,东南也不好找,可堪大用。” 陈金八气笑:“凭他也配?狗日滴,他不过是一条狗!” 陈妙反问:“狗没用吗?” “行了行了,都给俺闭嘴!”陈宣娇凶狠的目光瞪向沈平安,“你有什么说法?” 沈平安想了想道:“打仗俺不懂,但俺跟爹爹做生意时,只要有发财的机会,爹爹会赌上老本去拼一把,赚个盆满锅满,所以” “国府台在敌手,犹如被人卡住咽喉顶住身下,非常不舒服,所以国府台必须拿下!”陈宣娇打断道。“江户报告,里间军主力前锋已至本乡城,故而此战关键不在国府台,而在能不能守住江户。” “若不遣派援军,江户城断难守住。”陈金八断定道。 “那派谁去援救呢?井伊军?”陈妙言道。 “要不加上那个什么太甜啥玩意儿的?他不还有300人嘛。” “就那群残兵败将,还不如让井伊军孤身去呢。” “3000多守城抗衡2万主力敌军”陈宣娇凝眉,“还是问一问井伊直虎的好。” 去将井伊直虎请来,直虎听后沉吟片刻,反问道:“陈大人需要我守多久?” “10天能做到吗?”陈宣娇问。 井伊直虎莞尔一笑:“陈大人未免太看不起我了,我好歹是武士啊,只要大米充足,连普通农兵都能顿顿吃,我能守到入冬不成问题。” 陈宣娇忙道:“军无戏言!” 井伊直虎道:“若入冬前江户城失守,我愿切腹谢罪。” 沈平安也道:“只要海路没问题,军粮就没有问题。” “还有一事,不知我到了江户,是听江户大人指挥,还是” “你来指挥!” “哈伊!” 同一时间,一条船在热田靠岸。 村井贞胜指引着,陈海骑着狗子去到小牧山城。 见到清闲玩归蝶的信长,陈海上来便是句:“你又搬家了?” “你怎么来了?”信长诧异。 “先回答我的问题,你搬家是为了美浓吗?”陈海自顾自坐下,拿起信长的杯子喝。 “你怎么就这么聪明嘞?”信长示意妻子穿衣叠被。 “伊势国司北田臣服;几内水太深,三好不死你把握不住;骏远今川不能大动干戈,否则武田南下你打不过,肯定菊花弄烂,故而你转封佐久间到三河去慢慢攻略。环顾一圈,自然是给你老泰山报仇喽。” “聪明!”信长夸赞完,不忘给陈海红唇上来一口。 事关织田家总体战略,信长丝毫不对陈海藏私。 “流氓!”白了他一眼,陈海舔了舔唇角正色说道:“织田信长,做为朋友我郑重提醒你,美浓巨人不死,你一辈子别想拿下美浓。” “嘿,你越是这样说,我偏要在巨人活着的时候拿下美浓。” “关于巨人的死” “你们这群小矮子身高不能超平均值,超了平均值可以说是天赋异禀,也可以说是巨人症,得了巨人症的活不了多久,你大舅哥英年早逝是铁板上的钉子,铁定了。” “什么平均值?巨人症?反正就是命短喽。” “巨人死了,你如果不先策反西美浓三人众,再策反远山氏拿下东美浓,最后包围稻叶山城。你不按我的步骤走,你还是一辈子别想拿下美浓。”陈海说道。 信长气愤:“陈海,你故意的!” “良言总是难听。”陈海摊手。 “你就不能往好听里说么” 归蝶在旁边酸酸的说道:“陈海妹妹真得很旺夫啊,不管妹妹你来不来,总能帮助到夫君。” 信长则道:“没必要生气,她是想让我出兵远江,攻打今川家。” 陈海疑惑:“我为什么要你出兵?理由呢?” 信长也疑惑:“今川家前番占据兴国寺东骏河,今番占据伊豆一国,威胁相模,大有兵入坂东之意,这些事情你不知道?” 陈海纳尼:“还有这事儿?!” 第56章 关东4 永禄4年9月17日,陈宣娇亲率3000板甲、2300引马众、河田长亲200骑、北条高广600骑在内的马步大军6100人,浩浩荡荡的沿着街道大路杀向国府台。 其中以引马众为开路先锋,先行试探,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两地相隔不远,饭尾连龙是一路烧杀抢掠的过去,等到了时候早已是大包小包,足轻也都被村妇“攻打”的腰酸腿软,已成疲兵。 正木时茂本就以逸待劳,见引马众来当即就要打个立足未稳,披挂出城野战。引马众与之正面交锋,双方激战至黄昏,东海坂东的名武士发起一轮轮一骑讨,两军血战。 终究引马众体力不支,交手数个回合后不敌里间大军,大败撤退。战后饭尾连龙清点人马,发现竟少了百人之多,惆怅一叹回去复命。 而陈宣娇有先锋抢来的渡船,顺利渡过河流,已在附近扎了营地,闻知引马众大败,立遣河田长亲、北条高广800骑接应。 狼狈退回营地,一听损失100人,陈妙人呆住了。 陈宣娇早有预料,开口问道:“你既然同敌军交过手,知道敌军具体兵力多少吗?知道敌军战力强弱吗?知道敌军主要将领都有谁吗?” 饭尾连龙犹豫半天,这位曾经跟随今川家东征西战的“名将”,今川军里强大的战力,含糊表示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什么都没来及。 陈宣娇本有预料,但明显是预料不足,人麻了。 “你能告诉俺什么有用的情报吗?”陈宣娇说道。 饭尾连龙想了又想:“里间军兵势人挺多的。” 陈宣娇无语到美目狠狠剜一侧隐形人的沈平安,真想送一句:天有多高,你给我滚多远。 “那敌军击败了你,可有什么动作?比如追你?” 饭尾连龙不假思索道:“检阅首级,开庆功宴和歌会了。” 帐中女将登时骚动。 陈宣娇揪起饭尾连龙衣领:“快,你带俺们去!” 一顿动作,很快女兵集结起来,放弃所有火器,所有人轻装前进,连夜摸到国府台。 国府台什么景象?吃饭团的吃饭团,喝清酒的喝清酒,啃腌萝卜的啃腌萝卜,dj的dj,游女的游女,总之和军队不搭边。 陈妙和她的麾下姐妹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不会是倭人的诱敌之计”陈妙还有些担心。 陈金八却认为很正常:“宣娇姐,俺们什么时候冲?” “现在!”陈宣娇说完话,宝剑蹭愣愣出鞘,一个健步闪现而出,噗噗就是两个喝高了的小兵。 “姐妹们跟俺冲啊!!!” “杀!!!” 草丛里突然冒出一堆人追着杀,非但刀枪不入,还各个武艺高强,要么恰饭要么恰酒要么恰歌的里间兵将根本打不过,纷纷向后溃逃。其乐融融的里间军只是在转眼间,犹如受惊的马匹,炸营了。 女兵停止进攻,在边上看着里间军自身互殴,还有自相践踏,霎是好看,顺手烧点东西助助兴。 混战一夜,里间军在混战中跑光,将国府台城丢给了陈宣娇。国府台的几百守军天亮一看敌军围城,大部队都跑光了,自己算哪根葱啊,投了投了。 于是只用一夜时间就击破里间偏师的陈宣娇,返回江户去候里间主力里间主力稳扎稳打,几天下来主力在本乡城,先锋在宫城馆,还没有围城,仅是小部队骚扰市町。 见着陈宣娇大胜而归,正在过瘾的井伊直虎不由得发自内心赞叹。 好快的女人! 简单议了议,陈宣娇再率6000马步军出击,进驻稻付城,威胁里间主力侧翼,and互为犄角。 这下里间主力不说进退维谷了,至少是更加慎重了。 千里之外的大陆浙江,一滩死水三个人各丢颗炸弹,炸起千层浪。 其中有的人去了杭州,有的人去了建德,还有人去了淳安县 “改稻为桑是国策!这群刁民!抗拒国策就是造反!真该全杀了。”何茂才如此吼道。 跟他一条船上的郑必昌一脸嫌弃:“你给我闭会儿嘴!” 随即笑脸盈盈面向沈一石:“沈老板,你说该如何呢?” 沈一石气定神闲,又好似木讷的说道:“老朽只准备了贱卖民田的粮食,没准备常价买田的粮食况且中丞有言在先,万无一失的。” “却只怪新任杭州知府高翰文!若不是他拦着,事儿便通了!” 说到高翰文,一向脑瓜子聪明的郑必昌百思不得其解。 “他真是小阁老举荐的?小阁老举荐这样一个人到浙江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改稻为桑是办还是不办?” “上头竟会戏耍你我!”何茂才道,“不如逼他就范!” 郑必昌问:“怎么逼他就范?” 何茂才道:“我听闻这个高翰文好音律,沈老板不就养着个会音律懂音律的吗?” 沈一石依旧古井无波:“可以,老朽去请芸大家出马,但他日杨公公问起来,二位老爷可不能当没事人。” “一定一定” “话说回来那个海瑞,也是个目中无人,没有尊卑上下的家伙,处处和咱们做对,需想个法子整治他。” 何天才当即一拍脑袋:“这有何难,淳安有个刁民叫齐大柱,让他和倭寇牵扯上,亦或同张琏、徐老生、徐九指牵扯上,办他个通倭通匪,再往海瑞身上牵扯。他不是张口《大明律》闭口《大明律》吗,偏拿《大明律》来办他!” 郑必昌犹豫:“会不会太冒险了。” “又不是第一次了,老郑你怕什么啊!” 沈一石就在旁边默默听,默默看 送走两头官员,沈一石背依着桌子,心头难言的刺痛。 “我的芸娘,你伺候杨金水已是受了天大委屈,现在还要你去伺候高翰文,我的芸娘这一次不能让我所爱的人受伤。必须赶紧和鸡笼那边通上气,把芸娘送过去。” “平安就在她那,如果芸娘也过去,老夫还有什么后顾之忧?”沈一石老眼中闪过凶狠。 改稻为桑的漩涡已经卷起。 第57章 关东5 里间军和这个时代的军队普遍一样,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恶贯满盈五毒俱全,哪怕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自己的家里。 属于兔子吃窝边草。 关东兵祸连连,关东百姓虽说已被反北条军刮过一回,但那个人不是有说嘛,农民就像芝麻,挤一挤总能出油。里间从河越一路抢到江户,还真叫他刮出一大笔物资,而各处商人就像闻见血味的秃鹫,乌泱泱来到里间军驻地做生意。 往来之间,有的是大嘴巴泄露军机,尤其是似有似无的保密机制,让探取情报太过容易。沈平安便通过商人,很快就将里间军的情报内外摸了个透,透到看透里间义尧的底裤。 情报拿到手,于是在永禄4年9月20日,陈宣娇制定了作战计划,就一个字,地道! 大军尽出,由井伊直虎统帅各杂鱼们包围宫城馆,围而不攻,不隔绝内外消息,让里间先锋使劲求救。由陈宣娇带领余下步骑兵3800人,蹲在道路上以逸待伏,给里间义尧一个惊喜,送个温暖。 计划正常进行,里间义尧收到先锋大将正木时忠的求救信,身经百战的他和正木时忠一眼就看出这是明显的围点打援。而且里间义尧比正木时忠更加清楚,就那群女人的攻坚能力,天下第一小田园城都挡不住,你宫城馆的小破围子比小田园强? 你当穿越薄,血越厚;穿越少,甲越坚呐! 看破归看破,但总是涉及到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你救还是不救? 正木家是里间的谱代重臣,世代为你里间家鞍前马后前后奉公,正木时忠的兄长正木时茂还在国府台统兵给你打仗(里间不知情),你不救他亲弟,传出去不单风评不好,恐怕正木时茂会有误会啊 而且正木家实力不弱,数代经营,在上总盘根错节,势力数一数二,你可要想清楚哦。 如果是织田信长,他不会有这种顾虑,这便是守护大名和战国大名的区别。 中央集权,天老大我老二。 众建诸侯,商量着来。 于是里间点出1万大军出马去救,然后在野外撞上河田长亲200骑,双方厮杀双方没有厮杀,河田长亲当面跑路,越后骑士绝尘而去。 里间义尧见状笑呵呵,直言是诱敌之计,我不上当,谁上当谁是小狗,继续前进。 没走出5里地,乌泱泱又杀出来一彪人马,骑兵数量比之前多了不少,里间义尧一看旗号,上绣一文字三星,那肯定不是西国毛利,必是同一祖先大江广元的后代,越后名将北条高广600骑。 北条高广将队伍分做两队,自己领一队,儿子北条景广领一队,策马绕阵施展骑射本领,打一圈就跑路,给里间军带来一些伤亡。 里间义尧还是没鸟他,继续稳步向前进,可又走了5里,河田长亲骑兵队突然杀出,长枪突刺挑死里间军一员小将,逼装完扭头就跑。 里间义尧忍了,忍了5里地,北条高广父子二度杀出,还是骑射对敌,射死射伤里间军一些足轻。 还是打完了就跑。 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在这么轮番骚扰之下,士气肉眼可见的下降,里间义尧终于不胜其烦。 “土岐大人。” “哈伊。” “请万喜众担任先手役,驱逐上杉方的骑马武士。” “哈伊!” 应答者的声音虽显老迈但十分洪亮,这位叫土岐为赖的武士已然古稀之年,但麾下兵马极为善战,是里间军中少有的能征惯战之人,人称“万喜少弼”,是里间义尧倚重的力量。 土岐为赖先是派出儿子赖春率领百骑在前,自己亲领步兵在后,两军相隔一箭之地,徐徐前进。 可你说巧不巧,再进5里,刚好撞着严阵以待的陈宣娇。 陈宣娇一身披挂,腰悬宝剑手握一面赤色令旗,骑在狗子上重重一挥,旋即炮响,石弹劈头盖脸砸向里间军,将里间军轰地东倒西歪,不少足轻武士通通肉饼的干活,阵形大散,全军士气一步后退到崩溃边缘。 土岐为赖见过这阵仗,但他哪见过这阵仗,脑瓜子嗡嗡的从泥巴地上起来,什么都没做一发炮弹奔他来,老将军于是摸不着头脑。 连带着马印旗指物一并倒下。 陈宣娇举起一面杏黄令旗,又是一挥,当下左翼冲出河田长亲,右翼杀出北条高广,中军陈金八、陈妙亲率女军身先士卒。左右翼骑兵包住里间军,女军从正面砍杀,包裹着猛冲猛砍,里间军惨败,土岐赖春等万喜众武士军官死了七成。 紧咬着败兵,不到四千人一杆子捅到里间义尧脸上。里间义尧久经沙场,跟后北条互殴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败仗没吃过,一点都不慌,赶紧摆开阵势迎战。 然后就被败军冲了。 败军冲垮前军,陈宣娇跟着杀入前军,一手宝剑还没发市利,前军就崩了。然后层层裹挟,层层冲击,全程跑步中里间军就凉了。 还没有展开的里间军全无精锐本色,跟鱼腩一样被从前到后的捅穿,大刀片子使劲的砍。 北条高广与河田长亲机智的放开两翼,仗着高机动快速迂回到末尾,要断里间军生路。在挨记狠的后又主动放开,尾弦砍杀,非常过瘾。里间军倒扑一路,遗尸一路,可谓惨败。 一个是逃,一个是追,把里间军赶进了代山城,运来大炮,四面围住架炮轰,片刻轰开缺口。架起火绳枪朝缺口排枪子三轮,打得缺口处满是弹痕,生人不敢靠近。 陈金八一马当先,举着大盾拎着斧子冲进本丸,见人就砍见人就杀。大队人马蜂蛹入城,里间军哭爹喊娘举手投降,天还没黑里间义尧就进了小黑屋。 随即押着俘虏去宫城馆城外晃悠,忠勇奋战正和井伊直虎掰头的正木时忠一看这情况,心态爆炸。 在陈宣娇保证给予里间义尧诸侯待遇,不欺压、不霸凌、不饿渴、不羞辱之后,正木时忠投了。 而就在第二天的21日,陈海在横须贺上岸。 第58章 关东6 陈海对陈宣娇非常满意,姐妹俩是不断的拉手手,拉手手,拉手手,全然无视了跪在下面的里间父子、正木兄弟、成田长泰、千叶、酒井、真理谷、原等南关东的大小名主,以及国人豪族。 “宣娇,你做的很好。” “谢大姐夸赞!” “直虎,你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的。” “哈伊!此次全赖陈大人兵法军略,属下必定努力奉公!” “嗯,说得好,那你去一趟武藏松山城,赶快去,把城池占下。” 井伊直虎虽然不完全懂为什么陈海要特意点松山,但就和后世倭国公司社畜一样,哈伊就完事了。 井伊直虎走后,长尾景虎想上前说话但犹豫不前,陈海仅是用余光一瞟,然后继续无视跪着的,奔向北条高广和河田长亲。 “此战二位也是有功劳滴,我该如何酬谢二位啊?” 河田长亲突然一抱拳:“抱歉陈大人,在下是我主管领大人的家臣,恕在下不能接受陈大人的赏赐。在下受命镇守小田园,丢失城池,损兵折将,有罪在身,只因道路不通,无法回国请罪。” “只要道路通畅,在下会立刻返回越后。” 河田长亲这样说,陈海丝毫不觉是假话托词,也丝毫不觉是“加钱”,因为历史上的他的的确确如此,对越后对上杉很是忠诚,在一众二五仔里十分的少见。 他是上杉哥哥小姓出身,被哥哥从小睡到大,忠心那叫一个死心塌地。后来织田军攻越中,河田长亲笼城死磕佐佐成政,战死沙场。 硬往里套,是个忠义之士。 对比河田长亲,北条高广可就有奶就是娘了。 男儿膝下有黄金,北条高广一个腿软,哐叽跪在黄金上。 “义母在上,受孩儿一拜!” 陈海希皮笑脸的尴尬着,把比自己大两轮的好大儿扶起。 “高广,小田园天下坚城,经后北条数代经营,已为相模一国的心脏。而相模国西接骏河,北通甲斐,是南关东的门户,是武藏的屏障。我考虑把小田园交给你,也把相模国交给你,接下来的勘乱之战,你可不能偷懒啊!” 北条高广不是大喜了,是惊喜。相模全国八郡,五万余贯领地,这就内定成我的了?og! 上杉政虎!看看!你个小气鬼! 滚! 其他人脑瓜子也都嗡嗡的,别人是伯爵领男爵领的分,大姐你公爵领的分?! 千金市骨的把戏做完,陈海开始处置跪麻了的众人。 “里间义尧!” “哈伊” “你是此战的罪魁祸首,你切腹,家督让给你儿子义弘,领地全部没收。不过我是个仁慈的美女,允许你家暂时领有安房,如若日后合战表现优益,安房国便是你家的。” “哈伊!” 应声的是里间义弘,而且声音很大,而且满脸的感激之情。 好家伙,父辞子笑。 “至于其他人,都是从犯,没收全部领地,但暂时保有,以观后效。若无军功,二罪并罚。” “喔!”麻了的众人应道。 陈海落座,又道:“今日关东大名主多半在此,择日不如撞日,便在今日与诸位约法三章。” “我等愿尊陈大人为关东管领殿,誓死效忠管领大人!”上了舔狗号的北条高广率先开口。 在场众人立马上身:“臣等拜见主公大人!” 陈海虚扶,接受众豪杰的君臣之礼,确认了主从关系。 众人落座,陈海方才开口继续。 “第一条,永不检地令。只要是加入我明国贸易有限公司的诸侯,由公司直接领导的诸侯,今后永不检地,是否开垦全由诸侯自身选择,公司会统一收购众诸侯手上的粮食,给出合理的价格。” 第一条说完,人人脸上两眼放光,乐呵。 不管后面怎样,不检地的领主就是好领主。 “臣等尊令!”北条高广带头道。 “第二条,市场统一令。断座商之垄断,断道路之关卡,消除各诸侯间贸易壁垒,消除关税,打击盗匪,打击山贼,将整个关东的商业市场整合为一家,与整个关东的商人合作,接纳整个关东的商业圈,带动两国人民共同富裕。” 众诸侯闻语彼此互看,犹豫片刻没有意见。 陈海这头凤凰强势入场,加上战争的破坏,铁定要重新洗牌。自己已经上了陈海的床,又得了好处,要是拒绝未免太蹬鼻子上脸。况且座商是商,海商不是商?都是商人,那不都一样嘛,为几个商人把大腿得罪了,那是失了智。 之前惯着是因为商人给钱,现在有了新的饭票,为什么不踹了?踹了又能如何,古往今来都是种地的造反,哪有经商造反的? “臣等尊令!”北条高广又一次带头。 陈海竖起三根玉指:“第三条,贵金属收购令。关东市场上所有黄金、白银、铜条、铅块一缕不得出售到关东以外地区,要么在关东流通,要么由公司统一收购。关东以外的黄金、白银、铜条、铅块贵金属,一缕由公司统一收购。” 又是商业上的事情,众人依旧没意见。 然后惊觉,这就没了?封君封臣的义务呢?喵呢! 北条高广硬着头皮提醒:“管领殿,我们的义务” “待定。” 北条高广逼了嘴。 “下面我军将讨伐另一制造关东大乱的元凶巨恶—佐竹义昭,诸位下去好生约束兵马,等候出阵命令。” “哈伊!” “都散了。” 散会,众人都满脸笑意的鱼贯而出,只有陈海这边女将们一个都没动屁股。 陈海开口:“平安弟弟,你现在是公司外务部部长,总揽公司所有对倭贸易,制定公司年度对倭贸易计划。你下面有两个分局,东海分局和关东分局,关东分局局长我内定了井伊直虎,东海分局暂时由你兼任,你若寻得合适人选,报给我。” 沈平安领命。 陈海又对陈宣娇道:“宣娇,现在还有个佐竹家,我需要你速战速决,能做到吗?” “能!”陈宣娇答的肯定。 “只是大姐这般要求,莫非是大员有急事?” “未收大员急事,只是我这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陈海说着,思绪飘到远方。 第59章 关东事了 其实自陈海宣布永不检地之后,再加上北条高广等一众大名主宣传,众大小诸侯抵抗的动力和战斗的意志被降到最低,毕竟打是打不过的,新主子又不动自己蛋糕,自己就磕个头认个主,利益不受损失。 即便是当下利益受到损失,但从长远看利益不受损,况且有里间家探过路,那还打个锤子! 关东现阶段的敌对势力仅剩佐竹义昭,佐竹坐拥常陆和下野,但下野有宇都宫等地头蛇,后者是谁当县长无所谓的。拿一常陆拼,佐竹是超人? 关东局势已经板上钉钉,佐竹家失败业已成必然,当下佐竹唯一的选择,是体面的跪下,还是不体面的跪下。佐竹是想体面,但陈海不想让他体面。 “本次关东八国兵祸,有里间氏难控贪欲出兵夺地的原因,但其中的罪魁祸首,却是你们佐竹一门!尔等率先使用武力,兴兵背义戮杀同袍,抢掠盟友土地,致使小田氏等灭族。又有侵略下野,傀儡宇都宫诸将,等大逆行为。尔等行径,人若不除,天必除之!” “关东之乱,首祸在耳!既行叛逆,何言宽恕?敢做乱贼,不敢一死?妄为武士!妄存苗字!” 陈海对着使者冈本和尚一通口腔体操。 “佐竹既行大逆之事,当以死给关东百姓一个交代!” 出发时佐竹义昭给了冈本和尚全权,但面对这种条件,冈本和尚能答应要么疯了要么在拖延时间,直接拂袖而去。 陈宣娇对此很是不解:“大姐能宽恕里间,为什么无法宽恕佐竹?” 陈海笑了笑:“首恶者诛嘛,噼里啪啦打一团,总得有个替罪羊,总得给世人一个交代啊。” 陈宣娇疑惑:“仅是这样?” “不然呢?”陈海耸了耸肩,我还能告诉你佐竹、武田是同一祖先,佐竹野心勃勃,跟武田眉来眼去,留他跟裤裆里藏雷一样? 陈宣娇又问:“大姐既然要打,姐妹们留在横须贺不动真的好吗?只靠直虎妹妹麾下和那些倭人兵马,真的没问题吗?” 陈海一声令下,关东诸侯凑了四五万人,已经全部去松山城,由井伊直虎统一节制。 陈海摇了摇头:“我扶植井伊家在关东扎根,就是怕有类似这种情况,让井伊家给我看好关东的市场,但这一次我并不就当是试验了,如果井伊直虎不行,我会换个人,小小佐竹翻手可灭。” 陈宣娇点头。 几天之后,佐竹军放弃上野攻略,裹挟着两三万众进驻馆林城,深沟高垒,同时派出先锋队去忍城等处烧村。既是挑衅,也是诱敌。 敌方行为井伊直虎即便不懂,身边有长尾景虎这位“上杉姐姐”在,还有一票子十几二十年的烂仗达人老大爷们在,都是千年狐狸撅腚就知道拉什么屎。陈海言犹在耳,连带降将一起积极出谋划策,然后a了上去。 佐竹也梭哈,赢了体现出实力,争取宽大处理;输了直接凉凉,躺板板上比良坂。 反正都是死,输就输了。 前戏不提,两军野外对垒,大平原上,井伊方3万8000,佐竹方2万5000,上午9时双方准时准点开撕。 先是担任先锋的上总兵上场,正木时茂亲领,搏对面当先锋的下野那须兵,双方竹枪使劲拍,跟打年糕一样。互相刮痧一小时,上总兵死了六个,那须兵死了八个,那须兵没力气了,崩溃。 首战告捷,井伊直虎这边众人不忘商吹一波“好激烈的恶战”、“好精彩的合战”、“上总兵真厉害”、“正木大人勇猛非凡”等等云云。 然后佐竹那边换上二队宇都宫兵,井伊这边换上安房兵,又是一通刮痧。里间家之前被狠揍,家中又被某个大美女人为分裂,是有食力没实力,一顿baba后,打死宇都宫方6人,斩杀对方武士两名,己方阵亡五人,崩溃。 换成田军上,成田长泰本钱少,只是意思意思,跟宇都宫兵互换了个溃退。 到这一步,几位演员都下场,佐竹上了本家的兵马。 战斗才终于有些白热化。 井伊直虎针锋相对,投入太田资正岩付众。太田资正是关东名将太田道灌的曾孙,有一定水平,打得不分伯仲。佐竹义昭一看再投入两支兵,三面夹击岩付众。井伊直虎看佐竹义昭增兵,她也增兵,引马众出阵支援岩付众,以犄角之势两队打三队,然后叫河田长亲出击,200骑兵侧翼迂回切后排。 河田长亲动作很快,快到抢在引马众之前到位,狠捅佐竹军腰眼子。佐竹腰疼,使不上力气,岩付众、引马众借机全力推,佐竹先锋三队岌岌可危。 佐竹义昭有条不紊送上骑兵队去挡河田长亲,再压上新队增加岩付众、引马众压力。 井伊直虎放出本部兵马出击,井伊直亲一马当先,板甲武士团嗷嗷的上,砍得佐竹足轻步步后退。 佐竹义昭只得再上人 俩人你来我往的不停添油,渐渐打成僵持,井伊直虎手上还有张北条高广,佐竹义昭手上只剩下百骑马回众。但双方所共同处,是有一票子退下来的演员在旁边看戏。 佐竹义昭立刻派人快马传令,什么那须某某、宇都宫某某、结城某某,有一个算一个,赶来带人来参团,一口气把井伊直虎推了。 井伊直虎也是叫里间、正木这些快上,且放出北条高广队,600骑兵直冲佐竹本阵。 佐竹方的臣从大名们在观望,闻知佐竹军令,又见井伊军动作,各个回答十分感人。 那须表示:我累了,需要休息,勿q。 宇都宫表示:我军正在便当,你挺住,我们吃完就上! 还是结城够意思,拍着胸脯表示立刻马上出击。然后等佐竹家的人一走,帅气的策马于阵前,提枪胯刀怒吼一声“正义在南军”!再然后结城军就一股脑冲上战场,对着佐竹军的屁股使劲的捅。 一看结城跳反了,下野大名壬生立马跟进,一众下野甚至常陆临时收编的国人众也跟着跳反,当场把佐竹军打崩了。 佐竹义昭全麻,想振作一下,却被北条高广砍得马标都倒了,干脆利落的跑路。 夕阳西下,这场数万人规模的大战总算落下帷幕。事后清点,两军激烈交锋的战场上,横七竖八留有近八百具尸体。 陈海在横须贺收到捷报,派人给井伊直虎送去两门火炮,助她攻灭佐竹全取常陆。 随即开始准备淡水和食物,让女兵们收拾收拾,要登船回家。 第60章 一石入狱,陈海伐明 秋风扫落叶般将佐竹全族扫入垃圾堆,关东全境道路彻底打通,各地联系通畅,总总信息汇总,武田军的动向就很成迷。 9月28日,关东数万联军进驻深谷城休整。 9月30日,上州黄斑来到江户向陈海磕头,陈海接纳上野,然后老头子更新情报。 “主公,数日前武田大军已返回信浓,与武田军一并离开的还有国峰城小幡氏等逆贼,上野已经收复。” 陈海听长野业正说完,心里疑惑更甚。之前打完里间家,八王子和小田园的武田军便撤了,现在武田信玄的主力也撤了,卖什么药?清楚我底细在等我走你再进?一退一进? “上州黄斑可知武田为何撤兵?” “请管领殿许老臣揣测一二。” “猜。” 长野业正道:“武田退兵,应是越后的关系。” “上杉政虎?”陈海眯眼。 “他不是被一向宗堵家里了吗?他把那群二比收拾了?” 长野业正颔首:“老臣听到过些许流言。” 陈海道:“西面无忧,东面的叛乱可以平定,唯独南面,北信浓离春日山太近,那武田是去川中岛呀!” 长野业正:“主公明鉴。” 陈海说:“上州黄斑,上野国由你全权统领,除犯十恶不赦大罪,你们家族世袭罔替,我会向足利将军给你申请上野守护的役职。” “哈伊。”老人很平静。 “上野是前线,他日武田若是来攻,你给我守住了,战火锁定在西上野,不能烧入腹地。” “哈伊。”老人平静道,“主公大人,老臣有一不情之请。” 陈海好奇:“说。” “老臣为犬子拜领主公一字,并恳请主公允许我等上野众,持主公孔雀三叶草旗印!”长野业正言道。 若是旁人,只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一个名字一个旗子罢了。可陈海不是旁人,他对倭国历史的熟悉超越了对大明的熟悉。 只听她怒气冲冲的吼道:“大胆长野!无礼!!!” 长野业正连忙一个鸵鸟埋头。 “哈伊!” “你什么身份?竟敢用本家的旗号?无礼!!!” “哈伊!红豆西马得死!” 长野业正连连道歉,陈海抓起一杆孔雀,重重拍在他额头上。 “滚!” “哈伊。” “回来!旗子不要了?” 愣住的长野业正脸上转瞬喜意。 “哈伊!” 10月1日,结合众人表现,陈海在江户升堂,签发任命状。 相模守护——北条海高(高广)。 武藏守护——太田资正。 下总守护——结城海睛(睛朝)。 上总守护——正木海时(时茂)。 安房守护——里间海义(义弘)。 下野守护——宇都宫海纲。 夺下野芳贺郡、那须郡,夺常陆新治郡、河内郡、真壁郡、信太郡,设那须国,由那须海资担任守护。 于常陆多贺郡、久慈郡、那柯郡、茨城郡、鹿岛郡、行方郡设常陆国,由壬生海清担任守护。 上野守护——长野业正。 相模国三浦郡(横须贺)直辖,由井伊直虎管理。 武藏国丰岛郡、都筑郡、橘树郡、葛饰郡(江户)直辖,由江户忠通管理。 此外武藏国八王子山城,划归相模国。 领地增加,诸侯信服没有意见,全票通过,陈海在关东的统治得以建立,只差一个关东管领、某某公方的名头。 10月2日,陈海把沈平安留下,把志摩和引马的兵马归还,跟信长道个别,顺便装点金银,扬帆起航。 “你现在的身体状态,在船上能习惯吗?” 陈海满是担忧的看着陈宣娇,后者有些恶心,但满脸幸福的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 “大姐请放心,俺问过一些生过孩子的姐妹,俺只是刚显怀,没什么,不碍事。” 陈海摇了摇头:“我是没生过小孩,我什么也不懂不知道,所以你自己注意。” “你是什么时候怀上的?” “有一个月了两个月了。” 陈宣娇道:“没来例事,就找郎中看了看。” “你不八月才去的倭国?这个臭弟弟这么厉害?一发入魂了。” 陈宣娇面露娇羞。 “你打算生下来?” 陈宣娇点头:“生儿育女呀,怀了夫君的孩子,肯定要生下来。” “你们和好了?” “夫妻嘛,俺恨他破了俺身子,还能杀了他?况且他也是身不由己,全当换他一条命了。再者都有夫妻之实,更不可能和离了。” “孩子名起好了吗?” “哪有这么快他说要想一想,说要问一问父亲,十月怀胎,还早,不着急。” “我看就叫陈平安算了。” “大姐~~哪有孩子跟妻家姓的,他又不是上门女婿。” “那叫沈宣娇?” “大姐!” 调戏着陈宣娇,给枯燥的旅途平添不少乐趣。 一转眼大隅过去,冲绳过去,鸡笼就在眼前。 舰队靠岸,回到阔别已久的家,陈海下船简单做个视察,往家里赶,到后挨了一棍。 陈禄带着一个小脚女人在太阳城门口迎接陈海,给陈海一则重磅消息,敲得陈海颅内嗡鸣。 “大姐,这位妹妹是芸娘,是沈一石老板送来的。” “大姐,沈老板已经下狱,财产充没,俺多方打探,过年前问斩。” “还有一事,浙江制造局的太监杨金水,疯了。” 陈海回过神来,只问一句:“改稻为桑?!” 楚楚可怜的芸娘开口:“是” 陈海强压一口气:“现在浙江巡抚是谁?赵贞吉?” “不是,由布政使郑必昌兼任。” 陈海稍愣,时间线不对呀。 “我沈伯伯被关在哪?” “淳安大牢。” “淳安知县海瑞?” “似乎是这么个名。” “那沈四亭和沈门呢?能联络说吗?”陈海发问。 陈禄摇了摇头。 陈海点了点头。 “三丫子,去把各位部长、局长找来,我要开会。” “有些姐妹不在” “谁在叫谁!” “是” 陈海转头对芸娘道:“婶婶请放心,沈一石是我伯伯,有恩于我,我不会坐视他身首异处。” 一天之后,公司大会召开,陈海定场一句。 “明庭不给我们活路,他们抓走了沈一石,断了我们货源,要我们死在海外死在岛上,沦为孤魂野鬼。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提议,公司全面进入战时状态,对明庭宣战!”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旋即,众女坚定。 “战!战!!战!!!” 第61章 第一次伐明之役1 “大姐无须啰嗦,大姐要造朝廷的反,俺们誓死追随!” “朝廷无道,逼的姐妹们没了活路,害的姐妹们被海盗、倭寇脏了身子,回不去家乡,都怪朝廷,要让朝廷付出代价!” “平日里朝廷只管剥削,遇见事不见朝廷来人,这个狗世道,这群狗官昏君,就该打杀了!” “何该大姐做皇帝,俺们各个做部堂老爷!” 不用去揣测明庭有多么不干人事,那可是能整出“让士兵饿肚子打仗、要老百姓在家饿死、刀架脖子上还能哔哔赖赖”狠活的家伙,不满是在潜移默化中日积月累的。 也不用去低估陈海个人的威力,某种层面上讲她是“开国之君”,是能凭借个人威望压事的,能靠个人威望强行推事的。 但无论从哪个方面说,反清复明是伐明征明讨明是板上钉钉,大家同仇敌忾! 条例通过,陈海宣布明国贸易有限公司进入战时紧急状态,一切资源向军事让步,公司旗下员工、资本、产业全部动员。 同时会上举手表决,成立明国贸易有限公司紧急状态委员会,陈海全票通过担任紧急状态委员会委员长,将陈禄、李华梅、丽璐、陈宣娇、陈青、沈平安、井伊直虎、陈翠、陈蓉、陈冰、陈鱼、陈蓝、陈珍珠13人拉入组建紧急状态小组。 然后其他人该干嘛干嘛,小组留下讨论,仗该怎么打。 “俺认为应该联络友军。”陈禄先开口道,“陆上徐老生、徐九指、张琏等义军、叛军、徐毛余部,还在同官军鏖战,彼辈虽皆是恶人,但俺们既然同官军敌对,他们便是可以被争取拉拢的力量。就算成事不足,能牵扯官军一些兵马,也是极好。” “可以,但不是现在。”陈海言道,“我们现在没有名声默默无闻,即使联系肯定会被无视,等战起赢了官军几场,有了知名度再联络。” “俺建议打福建,福建穷人多,受官府盘剥的乡亲更多,而且八闽是俺们家乡,俺们熟悉。不但更能打赢官军,还能招兵买马扩充人手,亦能与张琏联合,共抗官军。”陈翠有理有据说道。 陈蓉开口反驳:“俺反对,岛上亦有浙妹,浙江的人也不少,俺们也熟悉浙江。况且官军云集福建围剿张琏,浙江必然空虚,华梅姐不就常说嘛,避实就虚,理应打浙江。而且男人心脏,就算姐妹们有意跟张琏联手,只怕张琏只想着把姐妹们个个扒光扔在床上。” 陈海颔首:“宣娇、冰冰、珍珠,你们怎么看?” 陈珍珠道:“俺负责林业开发,大陆上的事知之甚少,俺听大姐的。” 陈冰道:“大姐,俺认为与其争论是打浙江还是打福建,不如先灭掉官军的水师。官军没了水师,就是没了牙的老虎,伤不到大员。俺说句晦气的话,万一姐妹们在陆上受挫,也好退回大员,安心休养休息。” 陈宣娇道:“大姐,冰冰之言有理,兵法上说过,未虑胜,先虑败。” 陈海点头:“立于不败之地,深谙兵法精髓,那蓉蓉,你跑大陆航线,可探得官军水师在何处吗?” 陈蓉道:“大姐,俺知道的成规模的有四处,福建泉州一处,福建兴化府平海卫一处,温台绍兴一处,崇明定海一处。” “前两者估计是对付张琏,后二者应是应对倭寇的。” 陈海道:“不急,不急,动员需要时间,打探清楚再动手。不单是官军水师,官军陆师也要探查清楚。” 顿了顿,又道:“尝试联系沈四亭、沈门,他俩不会被抓,肯定是在躲着咱们。” “是” “所有粮食停止交易,存储在各港口以备使用。全岛武库全部开库,将所有自耕农武装起来,同时给予奴才一些机会,能武装多少是多少。还有武器装备方面,公司与官军的战争必定是场长久的斗争,战争开始一需兵员二需武器,淡水那边的兵工厂不能停,日夜两班倒。这些事情还是都由三丫子负责。” “是!” “对抗官军,我们要集中起每一分力量,山中诸部的力量更不能浪费。虽然部落兵战意低下,但用来驻防、镇守,填补主力离岛的兵力空白是可行的。这件事由珍珠你负责。” “是!” “火器所需药子,原料硫磺需从倭国采购,这是我们必需且急需的物资,当趁现在大量采购。把银子搬到鸡笼去,只要蓝蓝一回来,告诉她取消休息,转运硫磺。” “是!” “鱼鱼,战争一旦旷日持久,岛内必定错过春耕,粮食一直很重要。我们银钱有限,不能完全靠买,所以辛苦你了,这段时间捕鱼,吃米能填饱肚子,吃鱼同样能填饱肚子。” 陈鱼严肃抱拳:“是,俺从今天开始住在船上,一日不胜利,俺一日不下船!” 陈海挨个嘱咐一圈,散会,全岛迅速动起来。 当天下午,在家里腌菜的张有脚忽然发现妻子提早下班了。 “夫人,今天怎么能早回来了?平常不是很忙的吗?” 张有脚运气好,娶的妻是保安部的女兵,颜值不赖,只可惜身体伤残退伍,转进了文职。 “忙啊,等会儿俺还要出去,估计今晚是回不来了。”张妻用她唯一的手捏着双脚。 张有脚上前帮忙按:“出什么大事?至于晚上不能回来。” “相公,俺们要打仗了。” 张有脚不以为意:“打谁?” “打大明,打官军,打官府。”妻子莞尔一笑,“也就是造反。” “啊!”张有脚瞳孔地震,“造造造反?!” “走到这一步了吗?” “这是相公的动员状。”妻子从怀中掏出一张纸。 张有脚头回见,接过一看倒吸口冷气。 “还要让俺去吗?” “当然了,全岛动员,无分男女都得上。”妻子说道,“便是俺没了一只手,说不准也得回保安部,回到老部队,回到战场。” 张有脚捏着纸:“俺们能赢吗?” 妻子爽快一笑:“赢不了就死呗,反正俺这辈子知足了,吃得饱穿的暖,认得字,享受了房事真要有遗憾,没给相公留下血脉” “相公,记得按时来军营报道哦,你不来俺会很没面子,会被姐妹们取笑的。” 张有脚当即保证道:“俺一定会去。” 第62章 第一次伐明之役2 “合身吗?” 陈翠温馨的家里,贤惠的女主人正给自己男人穿戴铠甲,身甲、臂甲、甲裙一一装上,纤细的玉指划过冰冷的甲面,触及指尖上紧致的肌肤,看着眼前威武堂堂的大丈夫,眼眸如水,身上流水,一时之间水泛成灾,和小猫一样的贴贴。 “合身。” 徐庆很满意这身装备,刀枪不入的板甲,他馋老婆那身很久了,这一套是因为要上战场,老婆动用关系给他搞来的。徐庆爱不释手,他知道战场上有这么一身甲,存活下来几率更高,更不容易受伤。 徐庆开心的搂着老婆,手掌毛燥的从玉背滑落臀上,通过拍打制造的热量促进血液循环,时圆时扁肆意改变着老婆的臀形。 陈翠眼中一汪春水,渐渐整个人趴在徐庆披甲的身上 一个时辰后,凌乱的陈翠红着脸颊,枕着徐庆的手臂做告别。 “俺本来是想上战场的,但大姐说俺还在哺乳期,不让俺去,俺是留守人员没跑了。” “这样也好,在家里照顾孩子,俺这当爹的陪不了,你这当娘的陪。” “俺本是想和你一起的你要小心,好久没上战场,你要多加训练,千万小心。” “放心放心” 陈翠诉说着担忧,徐庆不厌其烦的一遍遍安慰着。 “夫君,这次是真的举旗造反了,要和官军全面开战,不死不休,你怕不怕?” 徐庆呵呵:“有什么可怕的?俺当年跟着徐老板风里来雨里去,没少对付官军,放心,官军好对付。” “总之你小心。”陈翠紧了紧他,“俺和孩子在家等你回来。” 徐庆当天进入军营训练,他远去的背影,是无数岛上男女的缩影,古老的大明王朝在万众世人浑浑噩噩中,在嘉靖皇帝使劲修道成仙中,在帝国精英阶层党争贪鄙中,在武将士卒得过且过中,迎来一位全新的敌人。这位敌人有着曾经秦国、未来列强般强悍的动员能力,有着不同于以往历代敌人的思维思想,她不是游牧势力,她不是农耕势力。 衷心祝愿嘉靖皇帝,能够在这场封建与资本的首次对决中,带领他的朱明王朝走向胜利。 不过大员岛这边有徐庆、张有脚这样心甘情愿去的,也有很多心不甘情不愿去的。 在诸罗山城的砖窑里,小组组长颁布了公司紧急状态委员会的动员令,无休息加班,还有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调走当兵扛枪。命令一经颁布,全厂鸦雀无声,散会之后奴才们成群离开,骂声一片。 “玛德臭婊子!抓俺来做苦力,还要俺加班加点,不让俺休息,老子早晚弄死你们!” “行了,你有什么可抱怨的,腿上有残疾能跟老爷叔们在厂里窝着,看看俺们,不想去也得去,到战场上铁定填坑的烂命。” “听说是要打官军,打官军不就是造反了!这群臭娘们!哥几个,要不咱们跑?” “就是就是,造反可是杀头的,有几个脑袋够砍啊,跑得慢了真就通匪了,官兵不讲道理。” “跑也不能现在跑。”有人说道,“现在跑了早晚被抓住,等回到岸上,找个空当往林子里一钻,臭娘们还能跟着俺们钻林子?” 另有人贪婪说道:“不如擒几个娘们送到官兵手上,多少换个银子。” 其他人侧目:“官兵手里要银子?狗剩你想钱想疯了?!” 大员岛上在沸腾,伴随入群通知和动员令到澎湖,李华梅急忙乘快船回太阳城。 “大姐,当真要起兵对抗官府?对抗朝廷?” 私人办公室里,面对李华梅算是质问的语气,案牍劳形的陈海闷闷嗯哼一声,当做忙中的回应。 李华梅又问:“大姐,当真要以女子之身,带领全岛姐妹,起兵伐明,向大陆男人们宣战?!” “舍不得?” 李华梅不答,长呼口气,道:“大姐伐明,举兵当名正言顺,当顺天应人,举的是正义之兵,王者之师。所谓“吊万民伐有罪”,大姐拿什么名头出兵?” “这个”这个陈海到没有考虑过。 好在李华梅有准备:“大姐可以用清君侧的名义。” “《皇明祖训》有云:朝无正臣,内有奸恶,则训兵讨之,以清君侧之恶。今上任用严嵩、严世蕃父子,大姐以清君侧、诛严党之名,正顺天时应人和。” 陈海点头:“确实合适。” 反正是个幌子,可以根据现实需要修改,清君侧可以是杀严家父子,也可以是杀徐阶、高拱、张居正,亦或是向朱棣学习正好呀,陈海也是朱迪。 李华梅不放心:“大姐认为这一战该怎么打?” 陈海言道:“姐妹们商议过了,先打掉官军水师。” 李华梅颔首:“攻打大员,必要水师,立于不败之地,深合兵法精髓,甚好。” “那打掉水师,又该如何?是打福建?还是浙江?” 陈海反问:“你翔绯虎的意见呢?” “俺建议打浙江。”李华梅指着自己脑袋,“浙直地方情况都在俺脑子里,我军不会陌生。虽然有很多姐妹是福建的,但俺说句得罪人的话,她们级别太低,最多最多熟悉本村本镇,出了村镇就是睁眼瞎。” 陈海点头道:“和你不谋而合,我打算攻打淳安。” 李华梅叶眉轻挑:“攻打城池?太冒险了。” “就为救沈一石?那商人?看在沈平安的面子?” 陈海轻声道:“我打淳安,一来是因为沈平安,毕竟熟悉的人,总归是要救一救,而且宣娇怀了沈家的种;二来是检测官军战力,被徐海、毛海峰他们锻炼后的官军,攻防阵战战力有拔高几分;三来是为了信用,为了拉拢,就像商鞅的徙木立信,燕王的千金买骨。” 李华梅不理解:“大姐,他就是个商人。” 陈海笑道:“华梅啊,商人的力量,不能改天换地吗?” 李华梅闻语蹙眉,摸陈海额头。 不烧啊,怎说起胡话了 夜晚,狗剩起夜入厕,殊不知身后有一双黑手在等他送上门。刚解了裤子,一个闷棍下来,狗剩登时眼珠子一翻昏过去。 下黑手的人把狗剩扔进茅厕,悄声退出这臭气熏天的地方。 “老大,人已经解决,明日会有人发现狗剩淹死在茅厕的。” 全身被黑暗包裹的陈青跟木头一样毫无动作,只有不带任何感情的平静话语。 “继续监视,非常时刻,把所有危险份子消灭在萌芽中。” “是。” 第63章 第一次伐明之役3 大员岛热火朝天中鸡飞狗跳,鸡飞狗跳里斗志昂扬,陈海和陈禄忙到脚不沾地,日理万机的操劳,整天处理不清的事情在等待。很忙了,可陈海却在忙中特意抽出时间,去打狗港找山本瘸子玩。 站在打狗山顶上,俯瞰海面,特意扛张桌子上来,冷冽的海风吹动秀发和单薄的衣衫,也吹得图纸乱摆,不得不找石头将之压住。 陈海目光逐一扫过图纸,每一张图纸都把“易守难攻”“雄关铁壁”“金城汤池”“天下险要”这等溢美之词跃然纸上,伴随老头的讲解,陈海能感觉到他的用心,每一份设计都不重样,但每一份设计都把地形利用到极致。城池墙垣只有越来越小,到后来陈海怀疑老家伙借鉴了西上野的情况,把一座打狗山弄出十来座城,本丸、二之丸、出丸不管哪一种都是百余几百人被围,能守数个月几十天的。 但是用心归用心,达不到陈海的预期目标,不过这能侧面印证倭人长期战乱“要塞工程学”的兴起,倒也算是圆满了。 “勘助,这是你苦心孤诣设计出的方案?” “哈伊,请主公大人示下。” “非常棒,但已经跟不上时代了。” 山本勘助没有任何不满:“哈伊。” “我画一个,你按照我原有基础上修改。”陈海忙,不废话。 纸来,笔来,墨来。 提笔,首先在洁白的纸上画出一个六边形方框,然后在六边形方框的四个角上各突出一个三角形,也可以不是三角形,但必须要的突出部,并且突出部一边在同一水平垂直面上与另一突出部一边平行;其次沿墙垣边缘构成斜坡,特意标明45度角,是防炮坡,防止跳弹带来的杀伤;再次沿防炮坡边缘深挖沟渠,可以是深沟,也可以是护城河那般深池,环绕之。 再然后,单击鼠标左键选中这三样,按住“ctrl”+“g”键组合再然后是新一层的三角形凸出城墙,新一层的45度防炮坡,新一层的深沟不用太多,太多没地方,两到三次循环最佳,且后者要比前者低,呈递次增高状。 完工的图纸上,没有山本勘助曲曲折折的线段,图纸干净又简练,定睛一看不过是大圈套小圈的星星,大星星套小星星。 山本勘助是老老的眼睛大大的问号,好生的新奇。 “不懂就问。”陈海说道。 山本勘助指着凸起:“主公大人,老朽不解这是用来做什么的?清除墙底敌兵的另一种“马面”?” 陈海点头:“可以这样理解,一来是无死角,二来是形成交叉火力网,杀伤敌兵。” “火力交叉网?” 陈海只得拿起一把石头解释:“这是两个突出部,这是连接的城墙,这是敌兵,这是火炮。士卒在正面用火枪对敌射击,两侧布置火炮装填散弹轰击,给敌巨大杀伤。至于突出部的最前面可以修成尖角,减少攻击面,使敌无法攻击到。” 山本勘助点头,心里却认为原理相同,或多或少是脱裤子放屁瞎折腾。 “老朽晓解了,请问主公你这星式城池墙垣要多高?” “不用太高,最好一人高就行。” “纳尼!一人高?主公大人是说篱笆墙吗?一人高很难抵抗足轻附蚁,便是骑马都能越过。” 陈海摆了摆手:“高墙无用,再高的墙也挡不住火炮的攻击,小田园城如何?后北条守的不尽心?结合经验好好想想,不是古时候防士卒云梯登城了,现在是要防炮。” 山本勘助沉默片刻又问:“主公,沟要多深?” “两三米深。”陈海习惯性说道。 山本勘助只是沉默。 重新解释一番,山本缓缓点头。 “主公的筑城法,简直别具一格。” 陈海无视并继续:“你还要注意一点,最最外围这一圈,要再起一道防炮坡,并且角度要做到和最外围射击孔呈现平射姿势,使敌跑到坡上,主动挨枪子。” “哈伊!” “图纸给你,你要赶紧把棱堡的知识吃透,学会怎样建造新式要塞,你若学不会” 陈海说到此,阴翳的鬼笑几声。 山本啊山本,你要干得好,升官发财给知行;你要干不好,等着仙人被囸! 山本勘助被陈海诡异的笑声惊得头皮发麻,在京都听那群鸟公卿鬼笑都没这样过,是赶紧一个哈伊。 李华梅在岛上,她虽然长住澎湖,但她一直是公司训练部的部长,陈海外出忙,陈禄家里忙,于是不打扰,去逛军营去了。 本着就近原则,先查太阳城的几座兵营,全走一遍,有条不紊,未发现问题。 主力女兵的训练还是李华梅定下的操典,某个起码被军训过的陈某人是一点都没动,不过也的确不需要动。李华梅定的耐力训练(跑步越野)、阵形训练(走方阵)、意志训练(站军姿)、技战格斗(打军体拳),哪一个需要陈海插上一手?不但不需要陈海插手,李华梅还添有辩识旗帜、火器训练、闻鼓闻金等等更加全面的体系,人家科班出身哎! 再看看那些动辄大学生军训秒天秒地秒空气的,只能说真把古代将军当戏文里“拍马舞刀、五十回合斩于马下”的没脑子,我吃这碗饭的不如你这蹭饭的? 汉唐宋明不是没有书籍留传下来,戚继光的《纪效新书》就摆在那里,瞅一瞅好嘛? 女兵这样训练能练的起,但加上临时入伍火线兵的男兵就练不起了,没搞出化肥和改良基因作物,生产力上不去,有多少家底够几万人顿顿白米鱼肉管饱这种吃法的! 所以男兵训练相对简单轻松,结阵、变阵、再结阵、再变阵,能看懂旗子的意思。 李华梅随便一眼,就能看到徐庆领着百多人练阵,练得很有精神,看来他这百夫长不是靠陈翠的裙子。 李华梅又去了火头军,伙食暂时不差,公司在从山民手里收购兽肉,成扇成扇的鲜肉制成咸肉、熏肉或者肉干,加班加点的制作存储。 嗐,打仗打得是钱啊 第64章 第一次伐明之役4 明嘉靖40年,10月22日,浙江。 天气渐凉,打海南来的海知县火力壮,只穿着单衣薄裤,走遍城外一处又一处粥棚,他每一处都检查,坚持筷浮粥面人头落地的原则,所到之处衙役是战战兢兢,百姓是热情拥戴,混浊的眼睛里满是希望。 县丞田有禄在身后小心翼翼跟着,秋后冬初大冷的天,田有禄额头汗水哗哗往外冒。海瑞是个难伺候的主,伺候这位大爷要有十万个小心,手下人要出了问题想办法拉一把,问题太大要想推卸责任的话语。 海瑞在的时间,田有禄感觉自己快一夜白头了。 海瑞到没找他,只是一个一个查一个一个搅勺子,面上风轻云淡能和领救济的灾民聊天,心里却是各种愁云惨淡。 浙江案发,严嵩屁事没有,下面的郑必昌、何茂才也只是留职考察,没有罢官没有杀头,自己一次次据理力争跟智障一样。皇帝定下调子,豫王不见人,谭纶也不拍胸脯,只抓个沈一石还是因为抄他家产,事情和没发生一样,淳安建德两地仿佛没有灾民似的。自己要去分宜要去严嵩老家,上书石沉大海;自己心灰意冷辞官,想回海南田园之乐,还是毫无音讯。再看知道自己辞官,田有禄等的奸滑模样海瑞心累呀。 算了,保一方百姓。 “田县丞。” 海瑞语气轻飘飘,田有禄浑身一个激灵。 “海老爷,属下在” “回城了。” 另一边,从台州偷偷上来,小心翼翼绕过金华府,贵妇装的陈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淳安县门口。 “站住!干什么的?” “军爷,奴家是做买卖的,来淳安看看能采买什么。” “做买卖?”看门衙役盯着陈海胸前不挪目。 “是,这是路引,几个大哥辛苦了,切几斤肉吃。” 陈海不动声色的行贿,把伪造的路引和几两碎银子推进衙役手上。 衙役掂量掂量,无视路引,看了看陈海的同伴,嘿嘿一笑。 “小娘子贵庚啊?来俺们这地做什么买卖啊?” “这个” “淳安发了大水,你来这里做买卖,扯,分明是倭寇细作!给老子拿了,押进牢里俺亲自审问!” 说着一把抓起陈海胳膊,眼中的贪婪毫不演示。 陈海急忙眼神示意身后别乱动,然后装着娇滴滴的娘子,徒劳无功挣扎,外加喊救命。 但没想到还没喊,就有人冲出来英雄救美了。 “混账东西!”田有禄一个健步,巴掌那叫一个响,抢在海瑞前面开口,“你强掳民妇,该当何罪!” “二老爷,俺” “押入大牢。”海瑞冷冷说道。 随即给陈海来了一礼。 “姑娘受惊了。” “无妨无妨。”陈海整了整衣衫,瞧了瞧面前的男子,国字脸,一对剑眉,大眼睛,浑身正气。 海瑞也看了陈海一眼,就这一眼只觉——woc好美! “想必老爷您便是新任淳安知县海瑞海大人了?俺路上听过您为民请愿刚正不阿的名声,多谢海老爷搭救护俺贞洁,海老爷您是青天大老爷。” 海瑞赶紧行礼:“姑娘你客气了,职责所在,本应如此。” 陈海莞尔一笑:“故而海老爷您是青天呐。” 海瑞也笑了,多少带点苦。 “姑娘外出行商?海某直言这与姑娘并无益处,妇道人家不该抛头露面,看姑娘也是读过书的,令尊呢?” 陈海戏精上身眼圈泛红:“家父去的早,家中也无田产,要拉扯弟弟妹妹长大,要给弟弟找书识字,供弟弟将来科考不得已而为之。” 海瑞闻知肃然起敬:“姑娘抱歉,是在下唐突了。” “家父走得早,某是被家母带大,个中辛酸,某略知一二,姑娘辛苦,请恕在下无礼” 他彬彬有礼,眼睛很理性,眼神很平和,隐约有着同情。这个海瑞,到有一番亲民的魅力。 “海老爷您客气了,俺们能进去了吗?”陈海问道。 “可以,只是还需姑娘来一趟县衙,过遍堂,定下方才那人调戏妇女之罪。” 陈海犹豫:“这俺人生地不熟,为免住进黑店,需细细找寻,可否宽限一二?” 海瑞沉吟片刻:“这样,田县丞,人家姑娘挺可怜的,你帮忙找一间客栈,帮帮人家。” 田有禄聪明人,耳语道:“海老爷,是客栈还是宅子?” 海瑞压着怒意道:“客栈!” 拍马脚上了,田有禄一缩脖,灰溜溜后退三步。 陈海行礼:“多谢二老爷了。” “不敢不敢” —————————— 进到府衙,因是女子的缘故,海瑞让陈海在内院等候。陈海满是好奇的走进内院,迎接她的是一个小女孩,一个天真烂漫的小丫头,眼神清澈单纯。 “大姐姐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陈海正要开口解释,屋子里听到动静,快步走出一位系着围裙,肤色蜡黄满是烟火味,但举止仪态皆非常有气度的女人。 “巧巧乖,巧巧来娘这里。” “姑娘,你是什么人?” 女人护着孩子,警惕注视着陈海。陈海怀疑要不是手里没家伙,她已经拔刀了。 陈海简单解释,女人稍稍放下戒心。 此时屋里突然传出声音,一位老太太走出来。 “这位姑娘,你来此地经商?”老太太眼里有着不易察觉的硌应,但陈海注意到了。 “迫不得已,家父走的早,没有产业,俺不出来经商赚钱,养不活弟弟妹妹。” “到也是个苦命丫头”老太太眼中多了几分同情,然后抓起海瑞妻子开始炫! “你要让客人在院子里站多久?我海家没有待客之道吗?” 海妻连忙称是,受委屈她已经习惯了,你允许她进我才能让她进,给了个请的动作。 陈海迈步刚要入内,定睛一看老太太没穿鞋,猛地想起什么,脱了鞋子露出白袜足。 海妻要给陈海浇水,老太太又发话了。 “你在干什么!人家姑娘还未出阁,稍后瑞儿回来看见姑娘的脚,岂不毁了姑娘清白?!” 陈海尬笑着从海妻手里接过水瓢浇在脚上,然后湿着脚穿鞋入内。 本以为这样就完了,但老太太看陈海袜子湿了,又指挥着海妻没眼力见,去拿袜子和鞋。 海妻跟个陀螺一样 陈海再次开口:“那个都说不能空手登门,俺带了些小点心,您老尝尝?孩子你尝尝?” 陈海拿出的是黄灿灿的糖,看上去就想吃。女孩可能之前吃过见过,咽唾沫想吃,下意识看了眼老太太,被老太太核善的眼神打消了食欲。 老太太没有动的意思,海妻不在,陈海捧着糖,那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僵在这儿。 “那个老人家?是俺做错什么惹您不高兴吗?” 老太太义正言辞道:“我们海家不收售贿赂,姑娘你以后不要这样了。” “啊?噢好的。” 陈海觉得自己遭不住了,枯坐凳子上沉默不语,大眼瞪小眼。 “姑娘想说话就说,老身没有难为姑娘的意思,姑娘你辛苦养育弟妹,抛头露面情有可原。” “啊是” 不多时海瑞回来,本盼望得救,但海瑞在自己老妈面前也是大气不敢喘,被训。 “你糊涂!这种事是能升堂的吗?还要人家姑娘上堂,简直胡闹!你让人家姑娘怎么说?光天化日之下被人调戏?你让人家姑娘将来怎么做人?拿什么脸做人!” “人家姑娘不拒绝你,是因为你是县老爷,怕你,不敢拒绝。你这是在毁人家姑娘名节!” 海瑞小鸡啄米式点头:“是是是,是孩儿考虑不周,幸得母亲点播,孩儿这就去把案件了解。” 老太太道:“给人家姑娘道歉!” “姑娘抱歉,是海瑞无礼。” 老太太一嗓子:“跪下!” 陈海娇躯一颤,海瑞秒跪。 “使不得使不得使不得” “姑娘莫怪,是老身教子无方,折辱了姑娘。” “没有没有,是海老爷救的俺,没有的事。” “姑娘留下吃顿饭,权当海家众人给姑娘陪不是。” 陈海连连摆手,开什么玩笑,跟你老人家一起吃,还不如不吃。 “您老客气了,不用不用” 老太太瞪了海瑞一眼:“在这里跪着,跪到姑娘气消了为止。” 陈海t无语 吃就吃! 海妻生火做饭,陈海实在不想陪老太太,眼神示意海瑞去帮你妻子。海瑞能理解陈海心里顾虑,委婉的表达一下,老太太没强留,陈海和逃命一样跑进厨房。 看陈海落荒而逃背影,老太太点了点头。 “是个勤快丫头,儿啊,这位姑娘可不容易,你在淳安要勤帮着点。” 当儿子哪有不懂母亲的:“娘,孩儿已娶妻” “至今未给海家留后,还不许你纳妾了?” “娘,衙门里还有事” 海瑞也溜了。 到饭点人到齐,陈海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食不言寝不语”,明白餐桌上要注意什么。 海妻忙中悄悄走来。 “妹妹,待会儿桌上你吃就行,什么都不要做。” 陈海忙道:“俺尽量不让姐姐为难。” 但尽量是尽量,想什么来什么,饭桌上老太太只要见着陈海碗里饭少,就让海妻别吃了,去给陈海添饭。一连五次,陈海闷头吃,吃得肚子胀痛。 海妻手艺还行,就是菜不怎么样,唯一的荤菜是鸡蛋 第65章 第一次伐明之役5 陈海挺着大肚子走出县衙。 不是怀了,撑得。 “姑娘抱歉,家母就是这个脾气,得罪之处请姑娘见谅。” “海知县别这么说,老人家是位伟大的母亲,有这样的母亲,才能教育出海知县这样的青天大老爷。” “某代家母谢姑娘夸赞。” “海知县日理万机,请回,田县丞带俺去客栈即可。” 回客栈路上,陈海悄悄往田有禄袖口里塞个荷包。 田有禄转过头:“?” “二老爷您放心,俺不是不懂事的女子,俺请您喝茶。” 田有禄正经的脸上波澜不惊,唯独眉眼上滑过一丝笑意。 “姑娘你客气了,日后在淳安遇到困难,尽管来衙门找。” “谢二老爷关爱。” 带到客栈,田有禄乐呵呵离开。 关上房门,陈海卸下脸上伪装。 “大姐怎去了这么久?官府的人对大姐不利?” 跟陈海混进来的有陈芳。 “放心,那个海瑞是个正人君子,留我在府上吃了顿饭。” “吃饭?”陈芳瞥了眼陈海的将军肚,眸中狐疑一闪。 “他老娘不好对付,而且太过热情,我现在连水都喝不下。” “大姐需要痰盂吗?” “拿走拿走,看见了恶心。” 陈海扫了眼空荡荡的屋子问道:“其他的兄弟姐妹们呢?” “那厮包了个大通铺,大家都在那里,俺也在那里。”陈芳道,“这间是大姐一人住的。” 陈海点头:“知道了,休息一天,明日分成两队,一队去集市,一队去走街串巷,能借机靠近城墙就靠,不能靠近就赶紧撤,当务之急是要熟悉淳安县道路。” 陈芳问道:“大姐,这样会不会迟了?你说过的,华梅姐她们在野外很危险,所以行动要快,迟则生变。” 陈海摇头:“海瑞不傻,没一个时辰天要黑了,刚到就行动很易被察觉。是不能耽搁,但我们同样不能乱,乱中出错。” “是!” 陈海稍做休息,便有意的去和客栈老板攀谈,给可能有暗中的眼睛营造个假象,一直聊到天色渐暗,方才回房休息。 次日早上开始行动,中间回来吃午饭休息,然后再行动。连续两天,把县里街道摸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绘得一份地图。 “该收网了。”陈海对陈芳道,“去找华梅,子时攻南门。” “是。” 陈芳刚走,陈海正打算养精蓄锐备战,忽然衙门里派人来,说是海老爷有请。 陈海纳罕,海瑞请自己做什么?自己没露出破绽? 做好肉搏准备跟着去,陈海想多了,海瑞没发现,因为他焦头烂额,直接开门见山。 “陈姑娘,你能弄来粮食吗?” “粮食?”陈海故作犹豫,“几年前做过,但量少赚得也少,勉强有口吃的不饿死,已经不做了。” “海知县缺粮食?” 海瑞不答:“姑娘你能弄来多少粮食?” “这个不会超过1000石,而且要从湖广来,有些损耗。” 海瑞嘴角抽搐:“1000石太少,县里要很多。” 陈海多了句嘴:“是因为城外赈济灾民?” 海瑞瞪她:“不该问别问!” 陈海乖巧低头:“非常抱歉,海老爷息怒,奴家尽量筹措。” 海瑞长叹一声:“算了,姑娘你能弄来多少是多少,但请尽快,不管新粮沉粮杂粮,县里都要。” 见海瑞颓废,陈海不忍。 “还请海老爷振作,看在外面百姓的份上,请海老爷振作精神。”陈海说道,“俺不懂,县里没粮,海老爷为何不向上申请请求调拨?” “浙江各州县均无粮,浙江无粮,只有军粮。”海瑞没忍住,“即便城外赈济的粮食,也全赖沈唉!” 悲哀掩面自叹息,抬手桌面来一拳。 陈海心里嗤笑,果然呐,平常掠百姓,民变在即便掠商贾,商人就是猪,古往今来莫不如是。 严嵩说得很对,古往今来只有种地的造反,哪有商人造反的。 “奴家这就去办,但请海老爷给俺点时间。” “要尽快。” 海瑞挥手,陈海乖巧退下。 转眼间到了晚上,狼出窝了。 很佩服明庭的基层官吏,陈海等取出夹带的刀剑,轻松制住店老板和伙计,快步奔向城南,路上不忘打晕更夫。 南门三四个守卫,打着瞌睡,女兵悄悄上前抹了脖子,缓缓登城控制城楼,轻易把门打开。 城外面,见着城门开,李华梅谨慎的派出陈妙带几百人探路,真见着陈海确定不是陷阱,李华梅率麾下2000将士入城。 “大姐。” “废话不多说,城里守军极少,控制四门,控制武库,占领天牢,点出一队姐妹跟我去占县衙。” “是,金八你跟着大姐,妙妙你去武库,行久你跟俺去天牢,其他人去控制余下城门!” 李华梅雷厉风行点派兵将,陈海已在极短时间穿上板甲戴好头盔,亲领着杀奔县衙。 这般明火执仗的行为要是不被发现,只能说是眼瞎。陈海还没到县衙,衙门里差役已跑的一个不剩,什么典史都跟不存在一样,他们不但跑,还顺便帮陈海把衙门大门开了。等到县衙门口,冲锋的事情不能让陈海做,陈金八挥刀一马当先,一直冲进后院,才遇到阻击。 毫无意外,阻击者海瑞无疑,他仗一口剑,似要学那汉唐书生,保护母亲妻女,跟来犯之敌拼了。 但拼之前,请允许海青天先傻个眼。 “女人?!” 海瑞剑刺来,陈金八不废话,一脚就让海瑞躺地上捂肚子打滚,左右女兵上前按住。 “俺一脚都挨不住,真不知道大姐留这废物性命做甚!” 海瑞拼命挣扎,陈金八入内,迎面看到海母海妻海女三人从容就义的模样。陈金八与老太太对视三秒,竟败下阵来。 “这老太太何方人物?哪来的英雄好汉?”陈金八心中道。 “几位姑娘不知攻打县衙,等同造反吗?!”老太太开口。 “俺”陈金八忽然发现自己不会说话了。 “老人家,我等姐妹此来大陆,就是造他朱家反来的!” 陈金八应付不了,只能陈海来。 海家人见着顶盔戴甲腰系倭刀的陈海,两眼失神。 “陈姑娘?!”海瑞失声。 老太太满眼失望的摇头:“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我等姐妹本沿海良家女,或未出阁,或嫁人育子,然倭寇忽至,海盗复来,杀夫杀子,杀父杀弟,焚毁家园,破坏贞操,以至我等万劫不复。昔日在乡,官府赋税、徭役、摊牌竭尽满足,即便父兄丧命,不曾有悔。然倭寇海盗至,无论远近,不见官军片甲来救,唯贞洁失尽,掳船远走,方见官军列阵喊杀” 陈海平静陈述一个事实。 “故我等姐妹既杀海盗倭寇,亦反官府,相较之下,官府仇怨更大。” 老太太道:“姑娘心情老身能理解,但无论怎样造反是不对的,错在贪官污吏,你们不能怨恨君父” “老人家,我跟你说不到一起,奉劝你一句,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没被倭寇,你当然不在意。”陈海怼了回去。 “不知羞耻!”老太太怒道。 陈海浑不在意,把目标换到小女孩身上。 “巧巧,现在这里是我的地盘了,不要这么严肃,放轻松。”陈海轻柔的捏了捏脸颊,“还记得这个吗?我一直给你留着,吃。” 有人想开口,陈海提前一秒打断:“姐姐,这些年你受苦了,我会带你和巧巧走的,离开这里。” “不要” “没有什么要不要的,你骨头贱吗?哼,海瑞是青天大老爷没错,但做他海瑞的妻,姐姐你是倒八辈子血霉了。” “没有,相公他” “来人,请走!” 海瑞在旁坐视妻女被带走,眸中没有凶狠,只有平静如水。 “你们这群逆贼!” 陈海手一摊:“海青天可不能这么说,官逼才民反,要是沿海安定,百姓富足安宁,又岂会杀官造反?我是这样,姐妹们是这样,那马祖师混子也这样,那些追随王直、徐维学、徐海、毛海峰的喽啰都这样。自古只有逼上梁山,谁天生爱造反呢?” 海瑞冷哼:“休要巧舌如簧!你们造反,就是反贼!任尔等有多无辜多迫不得已,没造反是饥民是难民,造反了就是反贼!” “你们造反那一刻,你们就不是民,是贼!本官为官一方,体恤百姓哀民之艰,亦绞杀贼寇!”海瑞声嘶力竭道,“你们是贼!女贼!” 海瑞的话字字如锥子扎进陈海胸口,陈海脑子一片空白,跟被人格式化过那种空白,隐约里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 就像自己偶像爱豆人设崩掉时,那心碎的声音。 陈海的情绪一瞬间低落,低落到谷底,低落到岩浆里,低落到地狱,低落到被九殿阎罗和地藏王菩萨发现。她呆呆的、痴痴的、茫然的看着眼前歇斯底里的海瑞,脑海里放映着大明王朝的海瑞,同样的刚正不阿,同样的为民请命,同样的海青天他们是多像啊。 可为什么他能宽恕有造反嫌疑的齐大柱,不能体谅体谅我呢? 还是说因为我是女人? 大脑晴天霹雳般的死机,仅剩一双美丽的眼眸,渐渐笼上一层水雾,看不到前方。 “呵,依着你海瑞的意思,老百姓没饭吃就得在家乖乖饿死?老百姓受了官府盘剥就得白白忍着?我们姐妹被海盗倭寇凌辱了就该乖乖受着,给倭寇给海盗给那些坏了我们贞洁的人生十七八个孩子再养大?!” “海瑞,你们儒生口口声声人伦纲常,这就是你们的人伦纲常?” “海瑞!海刚峰!海王八!你t还是不是人?!!!” 大嘴巴子飞在海青天脸上,唾沫星子喷得海瑞满头,几滴晶莹剔透的玉珠不争气的夺目而出,让在场所有人都侧目了。 海瑞脑子嗡嗡的,除了脸上的疼,没有半分意识。 良久,陈金八扯了扯陈海衣袖。 “大姐,你没事?” 陈海没有反应。 “他只是一个官府知县,您今晚是怎么了?” 陈海抹掉脸蛋上水渍。 “海瑞,我陈海瞎了眼,你是青天个屁!” “姐妹们,给老娘揍他!把他腿打断!把他打成残疾人!” “是!” 众女动手动脚,海瑞嗷嗷惨叫,一声声顺着心口缝隙进来,陈海幽然一叹。 “罢了,停!海瑞,今夜之后你为官,我为贼,你我为敌!” “放心,我会清理好手尾,你装死就行,那个田有禄活不了。” “你维护你的小民尊严,离东南沿海远点,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陈海背着手离开,她离去的身后,是被烈火包围的县衙。 陈金八后面跟着,不敢开口。 “要说什么你就说。”陈海语气不善。 “大姐喜欢他?”陈金八人小心,话直接。 “谈不上,我以为他会是诸葛孔明、魏征、包龙图那样的人物,不想时无英雄竖子成名,只是伤心,只是失望,自己有眼无珠啊。”陈海感慨万千,明代精英们的质量对比前朝,断崖式下跌。 “大姐不杀了他?” “我杀了巧巧的爹,巧巧长大了该怎么面对我?” 一行无话,走路步伐加快,转眼来到牢狱。 进入其中,气氛很是阴森,宛如层层叠加积累的冤魂在上空飘荡,但李华梅已控制住王牢头,平添几分安全感。 “辛苦了。” “应该的。” “沈一石呢?” “里面休息,不肯出来。” “他是要见我。” 陈海迈步走入深处。 牢里空无一人,不知道是被李华梅临时收编,还是海瑞的政绩。唯一的一间,沈一石颓废又平静的躺在草席上,肉眼来看老了不少。 “大侄女,你们来了,你是怎么来看老朽的?” 陈海直言不讳道:“攻破淳安县城。” “那不是造反吗?” “是造反。” “为救老朽,你们造反?疯狂的女人,不可理喻的女人。”沈一石感叹。 “伯父送芸娘来,不正是托付后世吗,所以我来了告诉伯父一个好消息,你的好儿子把我麾下一位左膀右臂般姐妹的肚子搞大了,换而言之沈家有后了,伯父不想报孙子?” 沈一石惊讶:“竟有此事!” “伯父,我们可换个地方聊吗?” 第66章 第一次伐明之役6 山道上,官道上,林子里,乃至溃堤的新安江上,到处是逃难的百姓,有有产者,有流民,扶老携幼,步履蹒跚。 他们的身后,是冒着黑烟的淳安县城,每每回首,无不潸然泪下。 造成百姓苦难的罪魁祸首——陈某人冷漠注视自己的杰作。 “20天了,官军属蜗牛的,等得我花都谢了。”陈海谈笑道。 “各处要道口均已留下人手监视,一经发现立刻回报。”李华梅心不在焉说着。 “怜悯了?” “是,本不该如此。” “翔绯虎,你教过我们宋襄公的教训,你自己犯了哦。” 李华梅摇头:“大姐,这不是仁义与不仁义,迂腐不迂腐,你这行径我李华梅不认倭寇做主公!” 陈海轻笑:“这个时代贼过如梳兵过如篦,时代如此,何必逆水行舟,对不对?” “大姐,你能做到。”李华梅说道,“姐妹们不是烧杀抢掠的人,大姐远征倭国时,此类事情从未做过。大姐,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陈海笑意不改:“华梅,平常都是你和三丫子讲故事给我们听,现在想听我讲个故事吗?” “大姐有话请直说。” “从前有个国家,国君是个贪婪残暴的人,人民不满到极点,起来反抗推翻了暴君,但也屠城,杀了三四万人,城中街道血流成河幸存者说他们是叛军,咬牙切齿;他们自己说“这是葛明”,义正言辞。” “哪有不付出代价的?我尽量减少,如何?” 李华梅叹口气:“大姐还是在狡辩算了,自古贞女不嫁二夫,忠臣不仕二主,大姐想怎么做便做,俺跟着走。” “你觉得谁会来?”李华梅反抗微弱,陈海松口气,压服陈禄更不是难事,开国之君牛皮。 李华梅猜道:“总督标兵在杭州,戚继光和俞大猷以及闽兵对付张琏,汤克宽、卢镗等围攻浙西二徐,也就汤卢赣楚兵卒了。” “情报显示官军集大量人马围困浙西山区,淳安刚好属于浙西,若是来的人多了,俺们2000将士不一定能打过。”李华梅道。 “不会,官军现在不会重视咱们,顶多一支偏师来打。再者说突发情况,紧急变更原有计划并通知到各参战部队,向新的目标点进发并限期抵达强悍的部队调度,有经验的中下层指挥官,有过硬素质的大头兵,官军若能做到这种程度,当年断不会跟徐海打成鏖战了。”陈海说道。 当然了,有电台也行。 “大姐,俺选定几处战场,你看是否合适?” 李华梅摊开地图:“沿新安江向南进入东阳江,向东前进,边上是兰溪和金华,有金华山。或由新安江向东,走过一段山路,进入浦阳江流域,附近有浦江县城,有深枭山,顺着河流走还有五指山,都是险要山口,可以打埋伏。” 陈海道:“我看五指山不错,是个好兆头。” 李华梅笑了:“那请大姐期盼官军来将姓孙” ———————————————— 让陈海稍稍失望些,官军来将不姓孙,姓张。 淳安突然丢失的情况层层反应上去,再由胡宗宪发下命令层层反应下来,根据就近原则楚兵张昆部接到命令,回师淳安。 张昆不是含糊的主,借机要了军粮银子,又朝当地大户敲诈开拔银和犒军酒肉,心满意足向淳安挺进。 至永平镇时,索要军粮银两,当地大户不给;又索要酒肉民夫,大户还是不给。张昆大怒,暗中命手下劫掠,于是军妓增添200多,斩首“倭寇”300级,旗开得胜。 张昆沿新安江向淳安方向前进,三天后见着化为白地的城池,并从废墟里捡出个奄奄一息的知县和老太太,深为惊讶,对左右道。 “本将自入浙以来,左右转战,对敌大小数百场,从未见倭寇有焚城这等残暴之举。今淳安尽为瓦砾,城中财帛妇人均已不见,知县重伤昏迷,这是何等狂徒!弟兄们,俺们是就此打住,还是追击倭寇?” 左右将弁见淳安惨状,无不义愤填膺,齐道追击。 废话!倭寇把城中财物全吞了,弟兄们要发财铁定从你嘴里拿! 听得官军收复县城,还要追击天杀的倭寇,散入乡野的众多豪杰纷纷赶到军营,请求入伍。 “将军!俺们要跟将军杀倭寇!求将军带着俺们!” 张昆见一片对倭寇仇深似海的百姓,满意的点头。 “都起来回话,你叫什么名字?” 张昆指着带头的问。 “草民齐大柱!” “好齐大柱,本将问你,倭寇有多少人?” 齐大柱回忆答道:“有一两千人,不过有很多女人。” “女人?”张昆愣了,“想必是被掳妇人。” “不是,是倭寇,拿着刀子背着铳,杀人的!”齐大柱更正道。 “女倭寇?”张昆心说什么玩意,哪来的女倭? “想必是倭寇随军家属,可见倭寇兵力不足,有多少男子?”张昆自行找答案。 “几百人” 张昆毛发竖起:“几百人把淳安变成这幅模样?!” “将军明察!” 张昆捋着山羊胡子阴狠一笑:“必是尔等刁民勾结倭寇陷城,现又来赚俺,好生大胆!左右与俺拿了这伙贼人,向部堂献捷!” 楚兵不由分说,已经上弦的弓矢刷刷放箭,长枪挥舞突刺抽打,披甲的精兵挥舞战刀猛砍猛杀,那勇猛的样子不愧是“天上九头鸟”的楚兵。不消片刻,赶来投军的淳安百姓全部倒在血泊中,也就齐大柱是个有气运的,挨了几刀,在同伴拼死掩护下托着肠子,逃得一命。 短促的战斗结束,楚兵熟练的拿出剃刀,砍下脑袋,一颗颗剃头。 张昆当即做表,呈报胡宗宪,大战倭寇于淳安城下,斩首800级。 此战过后,淳安难民躲着张昆部走,而张昆筹不到粮,于是率队沿河而下,械斗抢了锦溪关的军粮,抵近严州府城建德县。 知县王用汲早早准备粮食、酒肉、银子、妹子在外等候。 “王知县是个爽利人!”张昆搂着女人打着酒格拍着老王,可真忙。 “张将军为国征战辛苦,这些是我等该做的。” “王知县放心,本将不消片刻便能剿灭倭寇!” “那可太好了,听说倭寇往浦江去了,王某在此恭候张将军捷报。” “哈哈哈哈!好说好说!” “王某另有一事想向将军打听。”王用汲低声问道,“淳安知县海瑞是某好友,不知将军收复淳安,可曾见得海知县?” “海知县重伤昏迷,和他老母皆在军中。” “不知可否送入城中休养?”王用汲递上张银票。 张昆大手一挥,本就跟自己没关系,允了。 第67章 第一次伐明之役——青头山之战 张昆引兵东进三十里,斥候来报,一标人马拦住去路,五百余人,全是月代头,必是倭寇无疑。 张昆闻报立马列队披甲,弓矢火绳全部装上,缓缓开进。 片刻到达,张昆抬眼一瞧,倭寇站了个土坡,严阵以待。 当下唤来左右偏将:“把弓箭手、火铳手布置在左右两侧,待会儿本将勾引倭寇下山冲杀,你们射箭发铳打乱倭寇阵形,弟兄们并肩子齐上将之击败。” 与此同时土坡上,见着官军到来,满满逼气的白木行久起身,从一旁武士手上接过自倭国送来的星兜,盖住自己浓密的头发。 “明国姬武士兵法古今无双,耳车宣娇大人更是“今世项羽”,女人尚且如此,我到要领教领教明国武士的兵法!”白木行久跃跃欲试。 一个健步,他跳下土坡,摆个帅气poss。 “耳车家家臣,奥州名武士白木行久参上!” 他刚一下坡,强悍的气场让官兵心神激动,一激动就搂起扳机噼里啪啦开火。密集的箭镞弹丸飞来,白木行久满面震惊,嗷的一嗓子跳起,弹丸刚好落在他脚旁边,一二箭镞擦着他脑门飞过,不要形象的手脚并用回去,满嘴的土。 “八嘎!马鹿!卑鄙的明国男人!你们这群懦夫!不敢跟武士一样的一骑讨!懦夫!!!” “不要脸的用铁炮!你们发什么愣?别看了跑啊!!” “哦哟哟!轻点轻点!老子脚崴了!疼!轻点!!!” 众人刀未出鞘,一箭未发,架起“负伤的”白木行久狼狈逃窜。 土坡下张昆气得暴跳如雷。 “混蛋!谁让你们射击的?!几百发一个都打不死!倭寇全跑了!狗日的追啊!!!” 数千官军披甲举旗,冲上土坡去追首级,他们跨过山河大海,跨过人山人海,跨的拉了胯,气喘。 跑出几十里地,慢慢的有军官发现问题。 “将军,情况不对啊,倭寇不会是在诱俺们,要打埋伏!” 张昆亦知有这种可能,但稍一思量,步伐稍慢,就见对面倭寇速度不减反增,跑得快没影了。 “洒家带兵最看不上你们这群孬兵!倭寇算个鸟!怕他什么埋伏!有埋伏尽管来呀!俺有5000精锐,怕他几百个倭寇?!” 张昆继续追,一追追到青头山。 青头山在严州府与金华府交界处,山如其名,春夏郁郁葱葱,秋冬也能见几抹绿色。山高400米,属于丘陵,坡缓,南北走向面西朝东。西侧另有一200米高的土坡,有些植被,但因环境因素不算茂密。 两山中间一条路,白木行久便引领着张昆走这条路,楚兵人多,呈一字长蛇走在两山之间。 从山上往山下看,看不到其他,唯有官军将领的蠢笨痴呆。 “如此小儿科的计谋都能上当,胡宗宪旗下也就俞大猷、戚继光两根台柱子了。”陈海吐槽着,心里在想萨尔浒,心说什么杜松刘挺,不会也就这点水平。 难怪提明朝名将,也就徐达、常遇春、戚继光、俞大猷,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智障代名词! “翔绯虎,动手。”陈海道。 李华梅点燃一颗响炮,顿时晴空一声霹雳,好似入厕时被人摸了屁股,吓得张昆一激灵。炮兵姐妹立时现身,埋伏在青头山上的八门滑膛炮扯开伪装,一把把弹丸和发射药熟练的飞快装填,火绳啪啦啪啦燃烧。 “轰轰轰!” 各炮分散布置,漫天的弹丸居高临下落在楚兵的头上,登时血肉横飞,剧烈的哀嚎声都能惊动远处的浦江百姓。 官军队列仿佛被野兽啃过,东边缺一块,西边少一块,茫然失措。 “敌袭!敌袭!!!” “倭寇在山上!快射击!” 官军火枪手早已丢失胆气,连三点一线都不顾了,搂起扳机就干。陈海这边毛都没破,官军已经莫名倒下许多人。 官军开火,女兵也开火。火绳点燃,排枪子打过去,血花砰砰的绽放,甲片砰砰的碎裂,甭管披着的是纸甲还是铁甲,一律破甲收走性命。 对比正经官军,被强征裹挟进来的民夫辅兵更是不堪,长长的行军队列里他们乱走乱撞。之前或许有可能重振旗鼓,现在彻底成锅浆糊。 一切都来的太快,撑死不过十分钟,可在有限的十分钟里,张昆没有任何办法重新掌控军队 那就别管陈海无情了! “姐妹们随我冲!!!” “杀狗官兵!!!” “砍死官府兵贼!!!” 报丧的唢呐声震动山岗,同样吹响了楚兵的丧葬。众女弃铳持刀,士气如虹,威武的杀下山坡。 陈海领一队,李华梅领一队,吴平领一队,陈金八领一队,陈妙领一队,加上白木行久所部疲惫的队伍,共六队人马,或从青头山上俯冲攻打,或从对面矮山上发动突袭,一鼓将官军截成数段。 官军首尾难顾,四面又都是敌人,大量手持迅雷铳的火枪兵被女兵姐妹近身,他们手中的枪还不如一把玩具,女兵钢刀利斧不停挥舞,砍杀的浑身血染。全难抵挡,犹如屠猪宰羊一般,少时尸骨便堆积如山。 官军打不过,也很快抵挡不住,肉搏没一小时,骁勇的楚兵便崩了,是所谓“哭其爹喊其娘”,煞是乖巧的解甲弃械,任由被俘。 当然了,多是民夫辅兵。 战斗似乎马上结束,那么全程张昆在做什么? 张昆表示一切发生的太快了,老子只剩下突围这一个选项! 团结起周遭千八百人,向着面前的敌人——白木行久冲锋。 可白木行久是鱼腩吗?他麾下的兵往差里说,都上过战场杀过人,要经验有经验,要心理素质有心理素质,要技战术有技战术。况且又有李华梅悉心训练,配合非常默契。 就见白木行久一声倭语,队伍中当时走出百名手持重藤弓的武士,短距离重箭急射官军,冲锋的楚兵躺倒二十,另有十几名挂彩。 短兵相接,白木行久凭借高超的武艺闪转腾挪,刀刀切在官军要害上,太刀不是从甲缝捅入,便是切开喉管,更有斩下手臂。 张昆与之拼刀,没碰几下白木行久不屑一顾,他逐步发力,刀刀快过前刀,把张昆弄得章法大乱。 找个破绽,一刀下去,张昆哀嚎痛叫。再一看,斩断三根手指。 亲兵死命拼杀换得张昆苟全性命,但其他官兵没这么幸运了,尽数陷进去。 这是女兵第一次战胜官军,也是弱者的女人第一次战胜代表大明王朝的强者男人,一时欢心雀跃,所以杀心没收住半个活口也无。 等众人反应过来时,战场上已经尸横遍野。 陈海微愣半秒,把倭刀高举。 “我们胜利了!” “胜利了!!!” “胜利啦!!!” 女兵喊叫发泄着兴奋。 第68章 中场休息升军科 张昆那边被锤个半死不活,躲到浦江城肝胆具颤不提。陈海这边打扫干净战场,收获了她急切需要的数据,找到李华梅分析。 “华梅,这一部官军战力如何?” 李华梅答道:“算得悍勇敢战。” 陈海叶眉轻挑:“就这?那咱们姐妹们岂不天下无敌?” 李华梅笑道:“大姐,俺们又是引诱又是埋伏,火器强板甲坚,官军器械不如俺们,队伍弄长不能兼顾,处处都是俺们优势,自然胜利如小桥流水一般。大姐可不要因此轻敌呦。” “妹妹放心,不会不会。”陈海笑道,“在我眼中,除了俞大猷和戚继光,余下各路官军,不过土鸡瓦犬耳,翻手可灭!” “姐姐啊,你呀” 李华梅笑而无语,陈海这个玩意儿,还是让她见到棺材才落泪。李华梅把陈妙拽了过来。 陈妙是李华梅悉心培养的,武艺带兵的本事有很大提升,而她身上因有板甲护着,只是四五刀痕迹,但臂上却挨了一刀,鲜血染红衣袍。 “怎么伤的?”陈海问道。 陈妙道:“挥刀时与敌对上角力,没拼过,刀子滑下来砍手臂上。” 陈海点头:“此战姐妹们无人阵亡,但伤了200,这200姐妹都是如此?” 陈妙道:“别的组俺不知,单俺这组都是这样。俺组里的雯妹妹差点被砍掉右手。” 陈海还是点头。 李华梅示意陈妙离开,随即靠近开口。 “大姐” “男女之间力气本就男强女弱,这是天生的,所以一旦肉搏角力,吃亏的总是我们。”陈海先道。 华梅颔首:“确实,所以请大姐” 话再次被陈海打断。 “想要消减这项弱势,必须深挖行业痛点,更新武器装备,革新战略战术,改进打法兵法,以创新取胜。” 李华梅好奇:“听大姐的意思,是要效法战国吴起训“魏武卒”,新练一支武卒出来?” 陈海一甩袖子:“回去再说。” 收拢队伍,趁官军兵力不足穿越金华台州,顺路带走些人口,登船起航,于12月1日回到大员。 靠岸下船,队伍没解散,陈海把李华梅带到太阳城的一间仓库里。推门入内,开箱,拨开稻草,解开油布,是杆火枪。 “这种新铳,你翔绯虎有个什么计较?” 李华梅接过仔细端详,枪挺长,大概61厘米左右。 “火绳在哪里?” “不需要火绳。”陈海道,“这是打火石,这是撞锤,连动扳机,激发打火石,撞出火星,引燃发射药。” “比火绳枪简练些此物便是大姐的药引子?”李华梅道。 “化繁为简。”陈海道出四个字。 李华梅哪里不懂,强忍笑意异常严肃说道:“大姐,莫怪俺不留情面,只问大姐两点。其一,下雨天火铳有用吗?其二,敌军近身肉搏,火铳有用吗?” 陈海没回答,把手插进箱子里掏,很快又掏出个油布,打开里面是把短匕。 陈海笑道:“华梅,看我给你变个戏法。” 言闭拿出根绳,将短匕与枪管结实绑在一起,递到李华梅手上。 “华梅,你再看这是什么?” 李华梅沉默看着手里的枪。 “竟然如此简单?” 李华梅感慨道:“若是这般,既是弓弩,亦是长枪,到的确能化繁为简,革新战法。” 说着看向陈海:“大姐有此等巧思有多久了?” “从这杆燧发枪造出来时。”陈海说着,“华梅,军事上你比我强,想知道燧发枪兵的战法吗?” 二女一起在库房中席地而坐,陈海抓起一把稻草做示范。 “燧发枪兵战法核心在变阵,日常训练重在变阵速度。如平常行军的竖阵,遇敌变横阵,三排到五排燧发枪兵轮番齐射,火力不绝。若遇骑兵,则横阵再变,变空心方阵,内外两层燧发枪兵,全力射击。” “这只是一队燧发枪兵的展示,多队或数队燧发枪兵威力更强。比如在横阵下交错站成两派,第一排接战,第二排跟上补充火力,使之不绝;若退,则交替掩护退下,避免溃败。而若空心方阵,则彼此相隔却又彼此相望,犹如多座城池的犄角之势。” “骑兵若进,则完全处于燧发枪兵攻击范围之内。就像蘑菇,蘑菇见过吗?一点点摩擦,把敌骑摩没。” 李华梅反问:“为什么是三排到五排?六排七排十排不行?” “再有军阵问题,依大姐横阵的布法,阵形长而薄,很容易击穿。” “这个问题很简单,防止炮击带来的过大伤亡。”陈海解释道。 “炮击嘛”李华梅思考。 良久后道:“大姐,你的点子有改进的余地,请给俺一点时间。如有不懂之处,俺会来找大姐讨教。” 陈海和李华梅坐到腿麻才离开,李华梅去学习,陈海去找陈禄。到了办公室,沈一石正恭敬等待。 “沈伯伯,旅途劳顿,伯伯不去休息,找我有事?” 在芸娘服侍下,沈一石跪地,行三拜九叩大礼。 “草民沈一石,拜见主公!” 陈海没扶:“伯伯是要拜我为主?毫无保留?” 沈一石道:“草民家业尽丧,不过路旁老狗,不敢奢求太甚,只求主公看在往日情分上,让草民安享晚年。” 陈海将之扶起:“暂且安居,你永远是我伯伯。伯伯失去的家业,侄女会帮伯伯夺回。不过大员有大员的规矩,伯伯切莫坏了规矩。” 沈一石人老成精,道声明白,就让芸娘拿来。芸娘应了声,变魔术般拿出一摞账本。 沈一石捧起账本,心有不舍,手臂微颤,捧到陈海面前。 “沈记商号的所有尽在其中,奉归主公。” 说着,又跪了。 陈海接过,又把沈一石扶起。 “沈家家业暂存此处,我陈海以妈祖起誓,绝不贪图沈家家财,有违此誓,人神共弃,伯伯放心。” 沈一石亦道:“沈某起誓,所献家产出自真心,若有虚言,身首异处!” 陈海喜得一块敲门砖。 数日后陈冰率舰队突袭盘石卫,摧毁明军战舰百余艘。 往后拉锯,新年将至。 第69章 队都营师军 明嘉靖41年,公元1562年,新年。 北面那位过年,万寿宫修好完成,开动迁宫典礼,文武官员日常上贺表,祝贺这位飞元真君、忠孝帝君、万寿帝君的乔迁之喜。 南面这位也过年,再有困难饺子总得有,醋总得有,馄饨总得有,汤圆也要有,全是米粉包的鱼馅饺,一口一口甚是鲜嫩。美中不足之处要珍惜火药,过年没有烟花放。 但无论南北两位谁都没有注意到,嘉靖41年不是寻常年份,这一年是癸亥年。何为癸亥?天上有水,地下有水,天上地下都有水。 而我大明,是火德啊 一艘船在新年的时候靠入鸡笼港停泊,船上跳下一具娇小的身影,迫不及待的去呕吐。 从横须贺来的船,收到陈海严令,井伊直虎豁出去了,不顾天气情况,途中擦着风暴边,以九死一生的勇气来到大员岛。 “呕湿润的空气,绵绵细雨,我都能忍受,但不喜欢浓雾。” “习惯就好,鸡笼就这样,进入冬天阴雨不绝,大雾不断。” 陈蓝摇晃着走下船:“虎妹妹,还恶心?” “吐了些,好多了。”井伊直虎说着直起身,目光散乱的瞥了眼呕吐物,旋即再吐。 “你先休息休息” “主公大人还在等待我,我不能因个人原因让主公大人等待,这不是武士该有的行为。” 井伊直虎说罢,晃悠着迈步往港外走。 有马但没骑,腿着往太阳城走,在走到鹰仔山城时发现有人在城外迎接,定睛一看,井伊直虎匆忙快步上前,90度鞠躬。 “主公大人!” “免礼,我来介绍,这位你没有见过,她是陈禄妹妹,相当于我的首席家老加首席一门众。” “哈伊陈禄大人!在下横须贺城城主井伊次郎法师入道佑圆尼直虎,请多指教!” 三丫子片刻方才反应过来:“哦噢,井伊妹妹。” 陈海对她道:“她叫井伊直虎。” 三丫子点头。 三人入城,进入书房,李华梅和丽璐也在,并且讨论着什么。 “大姐。” “大姐。” 陈海东张西望,少了个人。 “沈伯伯呢?我请他,现在还没来吗?” “沈一石回去了。”李华梅道,“他让俺转告大姐,他是商人,只懂经商,旁的一概不知。” “那好。”陈海点头,“都坐。” 门被紧紧关上。 “这次我们五人关起门来开会,是为改编军队,使之更有战斗力,保卫现有的一切,战胜邪恶的官军。多余废话我不多说,华梅,你简单跟直虎对接一下。” “是!直虎妹妹,情况是这样” 十句话,井伊直虎完全明白李华梅的意思。 “属下明白了,主公大人军略66国古今无双。” “面前困扰我们的是具体编制问题,这也是我组织本次会议的目地。华梅精通战阵,三丫子熟读史书,阿歌特知泰西兵事战法,直虎知倭国兵事战法,我们共同讨论,拿出一则能冠绝宇宙的方案来。” 陈海激情说道:“我先开个头,我提议陆军最低单位为“班”,每班24人加班长1人;三班一排,每排75人,正副排长各1人;三排一连三连一营三营一团诸位意下如何?” “我(俺)反对!”众女异口同声。 陈禄辈大先说:“俺们应该借鉴前人经验,从前人的基础上结合现实情况加以改进。俺没别的意思,只是这样更保险,更可靠。” 李华梅更是道:“本该从实际出发,横阵三到五排,每排百人足够,这般算了一阵300到500人,可做一营兵。战时多少个营成一路军,主将战时统领,闲时归属保安部直辖,不必太过复杂。” 陈海听后不忍吐槽,你李华梅这套带宋带明文人听了狂喜。 “我不同意,官军战力你们都看到了,按这种法子来咱们还活着,姐妹们便不会有战斗力了。”陈海现场言道,“姐妹们,请抓住问题方向,我要的是增强,不是自宫啊!” 见李华梅她俩不说话,丽璐开口。 “大姐,陆战军事我不懂,但我知道西班牙的大方阵,可供大姐参详一二。不过大方阵要配合冷兵器,与大姐思路相去甚远。” 丽璐侃侃而谈,虽说答非所问,但给在场众人提了个醒。 假设“营”是基本作战单位,那么每营是不是需要军需官?是不是需要宪兵官?是不是需要监督官?是不是需要医生?是不是需要鼓手?是不是需要旗手? 这些是没有被考虑进去的。 等丽璐说完,井伊直虎迟迟开口。 “主公大人,各位大人,我没有想说的,但上次关东征伐有种奇妙的现象,我想在这里分享给诸位大人。” 陈海道:“没有外人,直说。” “一支备队有武士有足轻,备队里武士越多,战力越强;反之武士越少,战力越弱。” 陈海问道:“你是想建议我增加队伍里军官数量?” 陈海小脑瓜仔细回忆模糊的前世,好像是有这么个发展规律,领五十百来号人的军官,到二战时一二十号人的军官,还带个正副。 再到后面领几个人十来个人。 李华梅再开口 激烈的讨论在午饭前结束,认真交换意见后女人们结伴用餐,吃过隔夜的饺子馄饨,稍稍养神,继续开始交流意见。 在一次次沟通中,编制渐渐定下调子。 首先基础的一排100人,其中有排长1人,余下99人三三成组,每个3人小组选1人兼任班长,练习配合技战,靠团队协作弥补女性体质上的先天不足。 然后陈禄提了意见,表示排长班长太难听了,一点不雅。我大明文化源远流长,非但要雅,还要朗朗上口。于是现场寻章摘句,套用宋朝名称,改排为都,改班为队,排长叫都头,班长叫队长。无关紧要,陈海随她去了。 定下都,还是仿宋,都上设营,营长叫指挥使,排数不模糊定下400人,这是战兵。营里除战兵,另有正副指挥使各1人,心理咨询师2人,6人持旗手,3队18人的军乐手,50人宪兵,12人传令兵,10人侦查散兵。总计每营500人。 营上面直接一步到胃,越过团旅两级编制设师,师长起初叫参将,被陈海强烈反对,改称师将。在驳回陈海三三进制的提议后,师下辖前后左右4个营,计划直辖一个标兵营,被否决。于是改下辖前后左右中5个营,中营指挥使兼任师将,兵力2500人。 师上设军,军叫军帅,分前后左右中5师,理论上另有炮兵营和骑兵营,但那是理论。大员缺马,炮优先供给海军,所以目前陆军没有骑兵和炮兵,纯步兵。 军的编制上还有很多不确定性,比如1军高达1万2500的兵力陈海凑不出,紧急从舰队里抽人也就满足1万人4个师的规模。 所以问题暂时被搁置了。 训练方面不用发愁,全靠李华梅来做,陈海顶多打个下手。 不过新年马上要过去,陈海没时间打下手了。 第70章 海陆之争 陈青的业务稍稍有点扩大,沈一石交了底,陈海便派她联络大陆上的沈家员工发展为暗桩,套取情报。陈青很努力,过完年偷偷摸上大陆,元宵节回来给陈海带来最新情报。 “大姐,明庭下诏,升宁台参将俞大猷为福建总兵官,戚继光为福建副总兵官,克日剿灭张琏义军。” “升卢镗为浙江副总兵官,节制诸将,克日剿灭二徐义军。另迁汤克宽为宁台参将,严防倭寇。” 陈海问道:“咱们当时揍的是张昆?他呢?” 陈青摇头:“没探听到。” “那淳安呢?即便士卒性命官老爷看不上,可打下一座县城,官府不可能无动于衷啊?” 陈青答道:“大姐,有没有一种可能,比方说民间根本不知道淳安打过仗” 陈海立马明白陈青的意思,隔绝消息,上不能达天听,下不能为人所知,所有人什么都不知道。 “跟没事人一样?”陈海有点看不懂胡宗宪的操作。 你胡部堂什么意思?钓我? 那你钓的太明显了。 “现在宁台的是汤克宽部?”陈海思索道,“汤部有多少船?” “二百船,但都是小船,俺虽未亲眼所见,但听闻汤部麾下有支太湖水贼,汤部迁地水贼一并跟来了。”陈青说道。 “虾兵蟹将,不值一提。”陈海轻蔑说道。 “不过听说官府要保举王肇为定海卫指挥使,从营兵变成卫兵,想来王肇不愿意。” “定海那里是海上的咽喉,定海不通,走暗路太危险,无法顺利到杭州湾,进而北上。徐海、毛海峰都是在定海有据点的,所以才能给官府带来重大打击。我们想有所做为,必须占领定海,管他王肇愿不愿!定海卫现在有多少兵马战船?” 陈青答道:“官府加强了定海卫的兵力,招募贫民流民配满了一卫兵,不过听说有军户逃亡,5600人没有,几千人还是有的。” “至于船,听说有20多条船,但不知大小,亦不知是渔船还是战船。” “也好对付。”陈海随口说道。 “俞大猷、戚继光在福建,去到福建联合张琏的计划行不通,而且我断定张琏蹦哒不了几天。不能让官军回过神来跨海打咱们,我们必须先拿下制海权!” “俞大猷与我有过交集,我记得他擅水战,麾下有一支水师,可曾获悉详细情报?” 陈青羞涩摇头:“不曾。” “查清楚。” 有了陈青的情报,陈海叫来了丽璐、陈冰、陈蓝和陈蓉四员大将。 “华梅正在训练陆军,练成至少要5个月时间,5个月不能闲置,海军要输送倭国硫磺、石灰等战备物资,也要拿下东南沿海制海权。” 陈海严肃喝道:“要让官军片板不得下海!” “倭国海上路线还是蓝蓝负责。” “是!”陈蓝应声。 “余下三位姐妹,还有我,我们兵分三路,攻福建,攻宁台,攻定海,意下如何?” 陈冰开口:“大姐,俺们当真是要打吗?” “冰冰,你看我是在说笑吗?” “船上现在的战力有些问题。”陈冰说道,“大姐抽走太多人,对舰船战力有很大影响,俺建议让陆军归还抽调走的姐妹,让海军撑得起来。” 陈海的目光挪到陈蓉的脸上,平平淡淡的瞳孔神色却让陈蓉不禁芳心暗紧。 “蓉蓉,你的意思呢?” “俺赞同冰冰姐。” 陈海内心暗叹,家业大了,架子起来了,海陆之争也来了。 呵,希望将来姐妹们不要互喷陆军婊子和海军婊子 “我考虑让岛上成家立业、有妻有子的自耕农上船,临时担任最基础的水兵。你们意见呢?” 陈冰与陈蓉对视一眼,没意见,没意见。 四人告退,丽璐慢了一步,被陈海叫住。 “阿歌特,有话说?” 丽璐被动从来没关过,微微一笑,捋了捋金色的头发,带着某种神圣感对陈海说道。 “ir? judy, n?o se deixe enganar de n?o vai ser ridicurizado, pore você pode lher o e você cultivar se você pntar sentes e seu rpo, você lherá rrup??o do rpo; as se você sear o espirito santo, você lherá a vida eterna do espirito santon?o se deixe enganar; de n?o é zobado, pois lheis tudo o e seais se seardes na vossa propria carne, lhereis a rrup??o da carne; as se seardes ao espirito, do espirito lhereis a vida eterna” 陈海听后微怔,随即露出苦笑。 “知道了,阿歌特。” 君以此兴,必以此亡。你陈海靠女子姐妹而起,你往妇女就是整片天的搞,你搞女权主义,那么你想往后退到平等上来,多少得有点微词。 “女权民粹小胡子,你当初是不是也像我一样困闭了” —————————————— 海的另一端,胡宗宪也困闭了。 “倭寇不能不剿,也不能全剿” “东南不可无胡汝贞” 收到严世蕃信的胡宗宪,一时万念俱灰,头在作痛。 他只想问,为什么在大明做一件事要付出巨额惨痛的代价?为什么在大明根本做不成一件事! “老爷,谭” “老夫患头疾,把人赶走。” 胡宗宪心里泛着恶心,谭纶是属苍蝇的嘛,专挑自己虚弱的时候来,一来准没个好! 不多时,一男子推开自己管家闯了进来。 “胡部堂,浙西贼、闽南贼已是强弩之末,部堂为何要停止攻击!” 胡宗宪从躺椅上一下一下爬起来,踉跄着站在男人面前。 “谭子理!过年了!老夫让前线将士过年休息休息不可以吗?!” “不可以!”谭纶喝道:“贼寇未除,东南百姓正遭受荼毒,官军岂能休息!” “正如汉朝霍去病所言,匈奴未灭,岂能休息!” “那是何以家为!” “反正差不多。” “谭子理” 胡宗宪突然连咳不断,咳中带血。 “胡部堂,下官体谅部堂辛苦,然勤劳王师不畏辛苦,还请部堂再辛苦辛苦,剿灭贼寇再休息。” “谭子理” “若是他日朝中言官问罪,我谭谭纶为部堂做保。” “老夫不怕言官问罪,也不需要你谭子理给老夫做保,你现在就给老夫出去。出去!” 谭纶实在坐不住,只得惺惺作态一番后告辞。 谭纶走后,胡宗宪不由得悲从中来,默默哭泣。 “清流啊书生!” 第71章 摧毁泉州港 明嘉靖41年,3月。 福建,泉州港。 “元敬不在北面围堵张琏贼,来泉州有何公干?” “自然是向总镇请教兵法韬略。” “以公牟私,这可不是你戚元敬的作风。” 戚继光笑道:“胜券在握,自然要抓紧时间学习增进,他日讨平张琏,兵部调遣不能再与总镇共事,岂不平白错失机会?” 俞大猷亦笑道:“看来元敬是把我俞某当练武的靶子了。” “元敬极善用兵,哪里不懂?” “唯不善水战。”戚继光言道。 “水战?难怪来到港上。”俞大猷考教道:“元敬以为对上倭寇,水战当如何取胜?” 戚继光沉吟片刻,正色答道:“总镇,末将愚见,唯有大船胜小船,大铳胜小铳,方能取胜。” “元敬也算一家之言。”俞大猷笑得灿烂,“对付倭寇够用了。” 戚继光指着港口道:“总镇将水师战船尽数屯于港中,若有倭寇偷袭,以火焚之,恐难存二三。” 俞大猷呵呵笑道:“某家岂无防备!福建多岛,离港口30里外有一小洲,名曰“瀬窟”,某家早已在上面修筑城垒,留兵驻守,为泉州门户。” “海湾南侧另筑石湖城、祥芝城,拱卫犄角,加上永宁卫、崇武所、福全所,倭寇若来,必刹羽而归!” 俞大猷自信满满,他觉得自己很坚硬。 戚继光点头,反正他没水师也管不上海洋,只要把张琏歼灭,他滴任务就算完成啦。 “沿海之民多有倭寇探子,就怕倭寇不来福建,直入浙江。” “休道这些言语,自有胡部堂在。”俞大猷训斥道。 戚继光还年轻,兀自要争辩几句,猛地刺耳锣声把他话语全数赶入腹中。 “何处来敌?倭寇这边不走运,往爷爷刀口上撞!” 俞大猷话音未落,就见得远处海面上飘来一艘小船,船上竖着一面残破的“明”旗,然后 炮响,船沉。 “全军登船!快!!!” 俞大猷吼着,手心已经冒汗,为什么没人来预警?都死光了?未免太恐怖些了! “戚将军,这支倭寇恐怕不容小觑。”俞大猷冷静对戚继光道。 “总镇,末将带来百余亲兵,均为个中翘楚,精习鸳鸯阵,愿为前导,迎战倭寇!”戚继光主动往前顶。 这一举动博得俞大猷好感,我大明就缺你这种有事真上的将军! “有劳戚将军了,请为预备队。” “领命!” 二将说话功夫,天边已露出高大的船身,二将见了具是惊骇错愕。 戚继光从未见过如此高大的战船,那几乎要戳到凌霄宝殿的船桅,让他仿佛活在梦中。 “竟有如此大船?!不逊色三宝太监船队啊!” 与此同时炮弹袭来,轰轰轰轰的剧烈火药推进声震得耳膜充血,一发发石弹从天而降,由近及远,港口里的船只,港口上的水兵,乃至港上高台,无一例外被炮弹砸成碎末。 “总镇小心!!!” 一发炮弹飞来,戚继光眼疾手快把俞大猷扑倒,当他重新起来时,俞大猷还在地上,嘴里絮絮叨叨。 戚继光好奇凑到嘴边一听,只有不断重复的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戚继光对旗子陌生,但俞大猷丁点不陌生,他还记得孔雀三叶草旗子下面,那些可人的女人。 还有她们的首领,那个英姿飒爽的女豪杰。 家园号上,炮击已经数轮,陈海站在船甲板上,后坐力让一双玉足微微颤动,给陈海一种在蹦迪的错觉。 “我为什么总在想船会散架?我盼着船沉?” 心中自我反省,眼睛一刻不停注视港口,等着俞大猷这位“真-大明名将”的反应。 “快点!第四轮了!炮弹呢?你们男人腿瘸了?快点!真磨蹭!” “炮弹炮弹!怎么发射药也没了?你们这群臭男人都在干什么!快把发射药和炮弹带来!” “谁把发射药都堆俺这儿的?!见着火星子嫌俺死得不碎嘛!快搬走!快搬走!” 炮兵组的女兵快疯了,平常女女搭配一点不累,说说笑笑一发炮就打出去了。怎么换了男人就碍手碍脚的,这群身强力壮的货,总给姐妹们种一点也指望不上的感觉! 女兵在催,徐庆嘴角起了水泡,他混得好,一上来就是组长,管二三十号人,只是这些人不如原先麾下的老卒。 “快把火药分到各炮位上!” “炮弹呢?谁让你搬葡萄弹的!搬石弹!” “你搬的是什么?!你搬大米来干什么?火药在上面一层!” 大壮和二愣子吭哧吭哧搬炮弹来到一门炮边上,炮兵见着弹丸来,一把推开大壮往炮管里装填,边填边极速催促着。 “别傻杵着!没发射药了!快去给俺拿发射药!” 二愣子喘着道:“让俺休息休” “休个屁!快给俺去拿!”说着女兵上来一脚。 二愣子急了:“臭婆娘!俺可是你相公!” “是是是!相公你快去搬!快去!麻溜的!”说完又是一脚。 “臭婆娘!看俺回家怎么收拾你!”二愣子愤愤留下句狠话,和大壮一起去搬了 陈海收回余光,无奈一笑,鼻尖留存着硝烟的味道,感受人命的消散和海风的腥臭。 大炮之下,俞军战舰全部摧毁,顺带着也把泉州港口轰了一遍,官军士卒水兵打死打伤近千人,把俞戚二将弄得灰头土脸。 陈海目地得逞,毫不犹豫扬帆而去。 俞大猷看着面前狼藉的海港,再看海面上拍拍屁股走人的某人,心中升起一团火。 “来人,向部堂报告,倭寇突袭泉州,末将作战不利,损兵折将,致使战船尽毁。” “攻击泉州倭寇是新倭,除日月明旗外,另持蓝底孔雀三叶草旗,其火器犀利,请部堂调派兵马,严防浙江南直隶海面。” “并遣派精兵,增援定海卫。” 俞大猷说完,扫视一圈,发现少了人。 “戚副总兵呢?” 亲兵答道:“老爷,戚副总兵已经离开” 俞大猷没说话,让人打扫战场,救治伤员,重建港口。 十来天后,胡宗宪在杭州收到俞大猷军报,已经麻了的老胡成了双汇王中王的亲戚,双汇麻中麻。 胡宗宪可以像严嵩交待了,但无法向朝廷交待。 第72章 胡宗宪的掣肘,大员岛的军歌 老胡连着收到三封军报。 3月15日,与定海卫一水之隔的霩衢所发文,3月13日有倭寇进犯定海卫,将官军战船焚之一空,官军死伤百余人。 3月17日,宁台参将汤克宽发报,言3月13日有倭寇进犯海门卫,来骗来偷袭官军,官军猝不及防,末将血战倭寇,终将倭寇击败,倭寇落水淹死无数。然我部战船折损殆尽,水师死伤惨重,请求支援。 3月23日,福建总兵官俞大猷发报,3月13日倭寇偷袭泉州港,水师战船尽毁,伤亡近千。另言自己目力极好,看到倭寇里面有很多女子。 俞大猷和汤克宽的暗示胡宗宪全当看不见,唯独3月13日这条信息让胡宗宪如临大敌。被徐海、毛海峰、张琏、二徐轮番调教,胡宗宪已渐渐告别白面书生的属性,部分军事的敏感已经附着在他身上,3天时间北到舟山南到泉州,绵长海疆同一时间遭受攻击,这在胡宗宪看来非常可怕。 无外乎两种答案。 要么这支倭寇实力强横,且能做出周密的计划精密的配合,以至于可以多点开花——那么这支倭寇便是远超之前任何一支倭寇海盗的强大势力,危险目标,是大明王朝是东南沿海新的心腹大患。 要么这支倭寇掌握空间折跃技术,那么官军赶紧投。 胡宗宪下定决心,增兵,沿海必须增兵! “令郭进守温州,刘显及邓长嵘守嘉兴松江,王肇升任定海卫指挥使守定海,张昆守绍兴戴罪立功,浙西留卢镗、李锡并各州府县兵马足矣压制二徐反贼。” 不出意外,谭纶反对。 “马上便能消灭浙西贼竟全功,部堂岂能调走主力,主力调走卢镗等将必独木难支,到时前功尽弃,部堂怎样向陛下交待!向朝廷交待!” 胡宗宪道:“浙西并非独木难支,卢镗李锡二将之间并无龌蹉,且狼兵赣兵具是善战,配合地方兵马虽进取不足,然守成有余。” “况且今番倭寇突来,浙江福建一日之间均遭攻击,且倭寇有谋划,官军战船损失惨重,已落下乘。若不有所准备,所酿之祸,不在徐海等贼之下,到那时才无法向朝廷交待!” 谭纶辩驳道:“子虚乌有的事,部堂就这般莽撞如临大敌吗?倭寇哪年不来骚扰沿海?倭寇来打退便是,年年不都这样,没必要偏移战略!” “今年倭寇与往年不同,同时攻击三处,计划配合非草寇能比,若仍抱以原先看法不做准备,必吃大亏!”胡宗宪苦口婆心。 谭纶气恼道:“无非是三支倭寇同一时间打了,碰巧罢了,世上多有巧合,部堂为何抓住不放呢!” 胡宗宪大怒:“谭子理!扛着同样一面旗子的倭寇,是巧合吗?!” 谭纶道:“必须先解决一处再解决另一处,部堂这般顾此失彼,某不认同,不答应。” 胡宗宪气笑:“你只是个记名参军,本督如何用兵,用你答应与否?” 这或许是胡宗宪少有的重话了。 谭纶拂袖而起:“部堂固执己见,谭某无言。但是今日军议详情,本官会向上如实禀报。” 胡宗宪气到无奈:“请便!” 胡宗宪殊不知正因自己的态度,导致南直隶和浙江的粮库米粮数目发生剧烈变动,他的好朋友现任浙江巡抚赵贞吉,给他断炊了。 比起胡宗宪的上下左右前后掣肘,陈海这里很惋惜。 “定海为什么没有拿下?” 陈冰答道:“大姐,定海守军太多了,姐妹们人少,吃不下。” “有多少人?”陈海好奇问道。 “肉眼观之不下两千人,起码三千人,而且临近卫所有派兵支援的意思,但建俺们船坚炮利,便缩了回去。” 陈海点头:“可惜了,等下次。” “冰冰,你带10艘炮舰以家园岛为据点,压制浙江海面。” “蓉蓉,你负责福建海面的压制。” “阿歌特,你巡视广东福建海域,防范广东官军水师。” “领命!”三女齐声说道。 陈海郑重挨个拍了三人肩膀。 “务必要挺到五月末六月初。” “是!” 回去办公,中途绕远看望陈宣娇,看她大着肚子下地走路都费劲,医生产婆都说很可能是双胞胎。陈海面上正常,叮嘱她好好休息好好养身体,心里知道这一次自己无法倚仗陈宣娇的武艺了。 到办公室陪陈禄赶文件,屁股坐不住于是去了校场。到校场李华梅指挥着不停变阵,女兵们紧咬牙关辛苦训练,脚步带起的尘土快赶上沙尘暴了。 陈海走着看着,土脏混着女人们汗水,汗臭中兼杂着体香,她们很刻苦,变阵速度极快,但陈海就觉得少些什么,没那味儿。 转着转着陈海醒悟过来,少一首歌,一首昂扬向上激情的、能带给人无限力量的、能让人兴奋的军歌。 立马回去,强行拉走了三丫子的秘书,又闯进沈一石家门,把你侬我侬准备要宝宝的芸娘带走。 三个女人来到陈海的卧室。 “大姐要创首曲子?”王翠翘捋了捋忙到散了的秀发。 “对,我提供歌词,你们俩负责编曲。” 说罢陈海提笔,犹豫半天,临时加了首词,写出两首来。 二女陷入苦思,她俩是精通音律,但没做过这么豪放的曲子。 况且这词做得不太行啊 “我们一人做一首。”芸娘说道。 “由大姐来评价。” 第73章 袭战舟山 下达命令,筹集粮草,集合部队,转交辖区,转运开拔调动部队需要时间,跋山涉水到达指定位置,然后开启了岁月静好模式。 老胡一直等到5月,等来的只有鱼腥的海风,除了偶尔的走私商,大海是那么的平静,那么的安静。 脸疼,但谭纶没有刺激他,只是静看胡宗宪怎么收场。 面对现实,胡宗宪不自信了,他甚至犹豫将刘显调回浙西,继续围剿浙西二徐。在关键时刻,幕僚沈明臣求见。 “部堂还在忧心东南新倭?” 胡宗宪说道:“东南诸军中唯俞部戚部最是能战,俞大猷、戚继光有名将之姿,汤克宽、卢镗有上将之才,然则倭寇一日袭攻三处,连俞大猷也吃亏了,可见不是徐海等贼可睥睨的。眼下敌暗我明,过往来看北到崇明南至福建,倭寇处处能攻打,又岂能不忧啊。” 沈明臣道:“部堂为何不找出巢穴,犁庭扫穴呢?须知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啊。” 胡宗宪苦笑:“茫茫大海,岛屿众多,从何处找?明臣莫要戏言了。” 沈明臣笑道:“岂敢游戏妄言。如部堂前言,新倭日攻三地,其势必强,其兵船必众,兵多船多,寻常小岛如何能容纳的下?况且倭寇没有家眷女眷?” 胡宗宪闻语耳目一新:“明臣是说” “卑职翻阅书籍图册,忽见一处,窃以为正是倭寇藏身之所。”沈明臣说道。 “明臣教我。”胡宗宪挺配合。 “部堂可知“澎湖卫”否?” “洪武年便废弃,倭寇在此?”胡宗宪说着,明亮的老眼黯淡:“若真在此处又如何?眼下各部战船尽毁,本督不能让士卒将弁披甲游到澎湖去。” 沈明臣提议:“不如奏请调江防水师来援?左右福建澎湖隔海相望,近在咫尺,想来不过一二日路程罢了。” 胡宗宪颔首,深有意动。 5月末,陈海突然登门,来到太阳城附近那座由自己资助,却一次也没来过的教堂里。 彼时弗朗西斯科正在搞奶牛,听闻陈海大公爵来了,丢下奶牛朝陈海狂奔来。以上帝之名,弗朗西斯科很少见到陈海,所以就很不体面的抓住每一次相处机会,给陈海使劲儿洗。 “日安,公爵大人。” “日安,弗朗西斯科神父。” 陈海头也不会,目不转睛盯着耶稣画像。 “这是你的笔墨?”陈海对着油画说道。 “是从马六甲订购的,公爵大人要是喜欢,我送给公爵大人。” “我是粗人,要画做什么。”陈海额头轻晃,“我心乱,岛上只有你这一处庙宇,过来定心。” 说完,陈海心有所动,好奇言道。 “弗朗西斯科,你说英格兰的国王和罗马的凯撒打起来,谁会赢?” 弗朗西斯科迅速给出答复:“大公爵大人,自1453年之后,欧洲再也没有凯撒与巴塞琉斯,或许还有几位日耳曼人的罗马皇帝。” 陈海缓缓的转过身,僵硬的身躯就像一扇沉重的厚木红门,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户折射在她半张倾国倾城的脸上,明暗分明的精雕玉琢般脸庞,背冲着耶稣基督,平添几分神圣。若是达芬奇在此,将来必会多出一张世界名画。 “说得好。” 红唇轻启,不大的柔声却在教堂内回荡起铿锵,女人的美目仿佛跨过百年山河千年冰霜,看遍了漫长的五千年。 “公元1453年5月29日,世上再无罗马帝国,只有日耳曼伪罗。” “公元907年,中历天佑四年,哀帝禅位,大唐亡了,一个时代亡了。” “公元1279年3月19日,己卯年夏历二月初六,祥兴二年,也是至元十六年,神洲亡了,一个民族的骄傲亡了。” 说到此,陈海哽咽掉两句话、两件还没发生的事。 “但是,绿罗便不是罗马了吗?” “但是,大明便不是神洲了吗?” “凭什么我不能是神洲?” “凭什么每次全是男人代表神洲天朝,女人就不能代表一次神洲?” “手中有刀,为了天下万万姐妹,把这天捅个窟窿眼儿!” 陈海平静的向外走,走着走着笑了,笑着笑着仰天长笑。 “本就是人渣,真把自己当圣人了?巍巍皇权,踩在脚下的滋味,想必比用药还能爽上云霄。” 陈海走了,去到鸡笼港。 港上,1万陆军,30艘大小炮舰,以及大量的运输船,整装待发。 “大姐到!!!” “保安军左师师将陈珍珠,参见大姐!” “保安军右师师将陈翠,参见大姐!” “暂保安军前师师将陈金八,参见大姐!” “暂保安军后师师将陈妙,参见大姐!” “保安部代理部长、参谋总长李华梅,参见大姐!” 举目望去,旌旗连天,船帆遮日,陈海双手已经躁动。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番把示君,安有不平事! “三丫子,保重。” 陈禄眼圈通红抱住陈海。 “大姐,保重,三丫子等你回家。” 公元1562年,明嘉靖41年6月1日。 后世的儿童节,今世陈海在定海卫城近海上。 “传令!” 了望台上陈芳举起旗帜。 “前师攻大嵩!” “左师攻后所!” “右师攻霩衢!” “后师攻定海!” 陈海把手一扬:“擂鼓奏乐!” 当下唢呐声兜起,一首很炸很炸的《向前进》让这片海洋沸腾。 伴着音乐,陈冰将分舰队挪到定海卫城眼皮子底下。 “仰角15度!开炮!!!” 轰轰轰轰轰! 密集的炮弹雨点一样砸在墙垣上,完全将守军压制,这强悍的火力,甭管是怂的卫所兵还是莽的狼兵,全怂。 鼓点声声,敲击着腰鼓,后师一个营的兵力正在登陆。 王肇瞧见,这位明军勇将此时知道自己逃不脱,更知道此刻能拉几个垫背的。 “弟兄们!跟老子杀!!!” 王肇带领数百勇士冲出城,此时登陆部队已排出三道横线,黑洞洞枪口向前指着。 “全是火铳倭寇!贴上去砍!!!” 王肇喊着话,殊不知自己已经踏入80米的红线上。 正指挥使陈雯估着距离,手中佩刀重重砍下。 “射击!!!” 砰砰砰砰 前进中的王肇突觉心口一痛,随即笔直的栽倒。 “怎么可能?这么远” 生命的最后,听到的是身后的惨叫。 一匹匹快马飞速奔向杭州,向胡宗宪做出如下汇报。 6月1日,定海卫全境失守。 第74章 入江击金陵,明军赴死路1 传令兵跑到杭州要走曲线,陈海到杭州只用走直线,因为两点之间线段最短,所以当天下午20几艘炮舰以蛮横粗暴的方式挤进了杭州湾,捅进了钱塘江。不足百门但有数十门的舰炮对着柔软娇嫩的港口码头一通输出,将之夷为平地冒起黑烟,如渣男般扬长而去概不负责。 胡宗宪姗姗来迟收获一片废墟,饶是城府冷静如他,也免不得额头青筋暴起,好似发怒的深情少妇。 “狂妄!”胡宗宪咬牙说道。 “猖狂!”谭纶更失态。 王直那么牛没做这种事,徐海那么牛也没做这种事,现在被人巴掌甩脸上,除了疼还是疼。 “江防水师呢?江防水师在哪?!” 没有人搭理失态的谭纶。 胡宗宪最先冷静,旋即果断发令。 “速令江防水师严守长江口,不得入洋,违令者斩!” 内河水师是什么货色,胡宗宪一清二楚,肯定打不过。 “此贼猖狂至极,老夫料定其必攻杭州,童将军,标兵营立刻布防。郑中丞,望你能戴罪立功。” 童将军是从九边来的宿将,比较轻视南边的菜鸡互啄。郑中丞是郑必昌,他可非常珍惜这次机会。 闲言少叙,到第二天6月2日,胡宗宪连收败报,前有舟山等处失守,今日新增定海县(镇海)、龙门所、观海卫,三山所、临山卫,兵锋直指沥海所。 而到这时,明军一方有了重大发现,敌军全员女人! 瞬间让官员将弁们想起了淳安的事。 “那日海知县说女贼头领唤作什么?”老胡年纪大了。 谭纶年轻:“好像是叫陈海的。” “徐海陈海女子匪夷所思。”胡宗宪想不通。 “谅是女子,必掀不起什么风浪,待敌至杭州,捉拿住大邢之下,便知分晓。”看那,姓谭的多自信,牛闪闪啊! “女子为贼,其中必有隐情。”胡宗宪难得与谭纶一致,也很自信。 只是一想起昨天的港口,一颗老心脏心有余悸。 “着令汤克宽北上收复定海各地,着令张昆守住绍兴,将敌压制于沥海,不许敌深入内陆。” “着令刘显、邓长嵘,严加防范。” 胡宗宪补上两条命令。 舟山岑港,出海征战的部队归来。 李华梅陪着陈海在港上迎接。 “大姐是有什么计划么?” “怎么?” “俺没有看懂大姐的打算。” “你觉得我有什么打算?”陈海开口反问。 李华梅说道:“取定海,攻沥海,意在打杭州,然大姐不趁官军尚无准备之机一举夺下三江所,占萧山,控西兴,进而剑指州城,反倒退兵。俺冥思苦想,却想不明白。” 陈海笑嘻嘻捏了捏李华梅脸蛋。 “你啊,虽然这些年改变很多,但思维还是大陆思维。” 言罢,陈海开始解释:“我如果真打杭州,拿下定海卫之后从海上攻便是,没必要去打观海、林山等卫所县城,打这些地方得不偿失。我们从海上来,与明军相较优势在机动,在沿海处处皆是破绽,任明军兵马百万千万,局部上彼为寡我为众。” “打这些地方,是为造出声势,是为能调动起明军兵马,使其处处转进,疲于奔命。” “定海县我没想留兵驻守,哪怕是整个定海卫,我也只想留蓉蓉带10艘炮舰看着,守不住也可以放弃。” “此去向北,是松江府,是金山卫,是川沙堡,是吴淞口,是崇明岛,是长江入海口。” “我们虽然没有去过,但我们有海图,倘若我们进入长江里,把炮弹打在应天府金陵城上,打到紫金山孝陵卫上,明军将会怎样行动?” “不惜一切代价,救援金陵城!”李华梅确切说道。 陈海问道:“金陵周边山川地理,你翔绯虎熟吗?” 李华梅道:“熟啊,大姐用兵方略,一言以蔽之” “刺激!” “不单能打金陵,还能封锁长江水路,京师全仗漕粮,把漕运断了,京师必然沸腾。” 陈海说道:“若我所料不错,明军已经开始行动,我们今夜就该走了。” 华梅默然。 “我想过,金山卫不管,连川沙堡也不要靠,直插崇明!” “不过要分出一支兵,拔掉吴淞和宝山两处卫所,否则如鲠在喉啊。” 陈海点头:“是的,必须清理掉吴淞口的明军。” 6月3日,6月4日,6月5日 一天天过去,胡宗宪发现对面的女贼似乎“生理期”很频繁,来一次歇好久,歇好久来一次,这种摸鱼行为让杰克丘吉尔看了火冒三丈。虽说胡宗宪不知道杰克丘吉尔是谁。 不是张昆英勇作战“收复”沥海所斩首千级,就是张昆“收复”临山卫又斩首千级,一路收复到定海县,张昆报捷都报麻了,胡宗宪收捷都收麻了。 “女贼退入定海卫以战船为墙垣固守,为之奈何?” 谭纶道:“请江防水师出海啊。” 胡宗宪摇头晃脑:“江防水师不能轻动。” 谭纶气道:“无船怎能下海荡寇?!” 二人要开始争吵,幕僚沈明臣快步走入,不算潮湿闷热的天,额头却布满都打汗珠。 “部堂,南直隶急报!” 胡宗宪打开一看,全是镇海卫指挥使邓长嵘的军报,看清一份内容,老胡心里一哆嗦,哎呦一声捂着心脏,昏倒在地。 谭纶接过一看,脸色煞白,汗水瞬间溢出,嗷的一嗓子原地昏死。 邓长嵘军报上写:6月5日,倭寇犯吴淞、宝山,须臾克城;江防水师欲袭,全军覆没。倭寇得水师战船,欲有入江之意。 沈明臣看着俩人,汗珠刷刷往下落,顾不得文人体面了,啊呀一声,昏死。 陈海非常错愕。 刚到长江口,迎面一支舰队怼到自己脸上,小船啪啪的划,赶紧列战列线对炮,打出十好几轮炮击,一炮一个嘤嘤怪,然后对面就凉了。 莫名其妙! 缴获船只,抓俘虏问是长江水师,陈海不理解内河水师下海算什么操作。 不管其他,攻破本该有重兵把守实则只有叫花子把守的吴淞口,吃掉崇明沙所的几百人,蓝底孔雀三叶草大旗进入长江。 6月8日,陈妙黎明突袭,一战克靖江,在被窝里生擒靖江知县。 第75章 入江击金陵,明军踏死路2 京口瓜洲一水间,克瓜洲,京口在望,金陵在望。虽不似楼船齐鼓下益州,但金陵王气黯然收却是真实。 6月9日,陈海攻占瓜洲镇,歼敌400人,一时之间,扬州、常州、应天、镇江四府震动。 拿下瓜洲,陈海第一时间分出数营女兵,分别控制府衙、仓库、监狱,并且杀几个恶名太大的大户抄家,用抄来的钱在市场上采购物资,补充消耗。 休整采购之余,一项行动随着陈海的征程在扩大 说鸡窝道鸡窝,你完全可以把责任推卸到管仲的身上,不过在贬他的时候请小心孔丘,毕竟是孔老二站台的男人。 再说瓜洲这里,紧挨扬州,面临长江,环境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经济有扬州盐商,卡大运河点上生活物资不缺,地价不像城里那么贵,是古时旅游宝地。有旅游业必定会发展出服务业,而江南的才子们爱玩什么?一夜风流嘛,扬州瘦马大名如雷贯耳。 镇里质量最好的鸡窝莫过风月阁了,有百余只鸡,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吟诗作赋行行都成,是读书人爱去的地方。 陈妙第一站就是风月阁。 起高楼,美装潢,心里十分恶心这种场所,但陈妙还是出于礼节,敲响难得被关闭的大门。 大门被打开,探出一小斯,见是群全副武装的女子,从业多年难免错愕。 “众位女侠,你们” 陈妙直接了当:“你们老鸨呢?滚出来见俺!” “这个老板娘身体不适” 小斯在推脱,瞧这群女人杀气腾腾的样,肯定不是来卖身的,指不定是来寻仇找晦气的。 陈妙语气重了一分:“让她滚出来!” 小斯道:“老板娘不在。” 说完飞快把门关上。 陈妙气笑,给陈雯个眼神,已经难以按耐的雯雯飞起一脚,破门而入。 小斯人惊了,下意识叫来护院拎着棍子:“哪里来的泼妇!竟敢” 话没说完,头被陈妙摘下。 “一概擒拿,反抗者杀无赦!” 说完,陈雯挺起刺刀,插进一名长相凶悍的护院心口。 “杀人了!!!” 护院做鸟兽散。 女兵大步踏入,冷眼无视情色的装潢,用脚踹开了每一扇房门。 “大胆!你们是什么人?!” “放开我!我可有功名在身!” “臭娘们!我爹可是盐商!动我试试!哎呦!” “众位女侠饶命!众位女侠饶命!” 陈妙站在楼梯口,旁观阁中混乱。 很快一个老女人衣着华贵的走来,面目狰狞。 “骚蹄子!赶来老娘地盘上捣乱!” 陈妙轻蔑一瞥,老女人顿时吓得口不能言。 “你便是老鸨了,哼,带走!” 女兵可不因敬老便宜这混蛋,都是处女,下手挺狠,一枪托下去,老鸨门牙和槽牙飞了。 片刻后,连风月阁的厨子都被抓起来。 “妹妹,你们是什么人?” “你们是倭寇吗?不要杀我” “妹妹,我卖艺不卖身” 百余妓女叽叽喳喳很有精神,陈妙顿觉心烦,没有了同情。 “全部带走!” 头也不会去下一家。 瓜洲镇有质量的查封,余下的就是咸肉庄了。 陈妙把队伍散了散,化整为零全面刷,自领一都姐妹拐进一条小巷,径直走到一栋院子外。 “敲门。” 重重三声,无人回应。 “破门!” 一脚踹开,女兵挺着刺刀进入。 刚进院,冒出两男一女三个人。 “啊!你们私闯民宅” 话没说完,各一枪托打倒,绑上。 一队女兵进屋,推出来五个神情麻木骨瘦如柴的女人。 看见了,同情心和怒意占满心头。 “妙姐,你来一下。” 陈雯悄悄地把陈妙带到另一间房中,里面堆满了各种刑具,光二女知道能懂怎么用的,就有皮鞭、火筷、火钩、通条、木马、木驴、尖凳、铁莲花,还有一根碗口粗的木棍。 陈妙拿起绳子,突觉手指疼痛,定睛一看绳子上带有钩丝,她难以想象绑在身体上得有多疼。 “畜牲!” 陈妙难以阻挡自己的怒火,抓起绳子,不管手掌被扎的鲜血横流,来到院中。 “将这三个畜牲扒光!拿这绳子给老娘捆上!” 瓜洲镇一间大房子,相当于镇长办公室的地方,陈海勾着名单。 “妙妙辛苦了,再辛苦辛苦,此等老鸨、帮凶、打手、护院恶贯满盈,全部腰斩,一个不留。” “后师我留在瓜洲,把镇上的地痞流氓全部清理干净,还有人贩子,抓一个腰斩一个,尤其那些给青楼妓院稳定提供货源的。” “还有新近解救的300名姐妹,你好好照顾她们,多些关怀,尽快让她们融入进来,从新做人。” “俺明白。”陈妙应着。 “给她们找点活做,从最简单的洗衣服开始。” 叮嘱完,李华梅进来。 “大姐,你找俺?” “华梅,我们现在能分兵吗?” 李华梅刚坐下的屁股弹起。 “大姐分兵目的何在?” “攻金陵,断漕运。” “兵马不足,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陈海点头,她也就随口说说,不是石乐志。 “金陵城防守军情况你翔绯虎知道吗?” “俺来时打听过,略知一二。”李华梅放心坐下。 “说来听听。” “朝廷留都,北倚长江,南有秦淮河绕城而过,水利丰富,有宫城、皇城、京城和外郭城四重城垣,城高池深,守军数万,别想轻易打破。” 陈海尴尬笑了笑。 李华梅找张纸,先画座山。 “不算外郭,京城犹如一只袜子,袜筒靠着秦淮河,袜脚靠着紫金山,宫城皇城便在紫金山下。西沿秦淮河,东有玄武湖,南面有报恩寺,北面离长江近,城墙有五六十里长,城门一十三处。正阳门外是天地坛。” 陈海看着形状,秃子的总统府差不多在圈中的中心位置,后世的繁华地带了。 “外郭呢?”陈海问。 李华梅画个更大的圈,圈不算特别巨大,也就把紫金山囊括其中罢了。 陈海目瞪口呆:“这么大?!” 随即反应过来:“数万人能守住?十万兵马都不一定能填满各处城墙。” 李华梅补充道:“城中百姓不下百万。” 陈海作罢。 “城中有什么厉害的人物吗?” “有一员战将,虽年过花甲,但老而弥坚,马上床上均勇猛非凡威风不倒,大姐可要小心喽。”李华梅坏笑说道。 陈海冷哼:“你皮痒了?今晚来我屋里,给你松松筋骨。” “谢大姐体恤。” “行了,说正经事,你说的这人弱点是什么?” “弱点?”李华梅想了想,“粗鄙,满嘴脏话,算吗?” “这可是金陵,那些文人能容忍他活到现在?”陈海好奇,“跟我说说,此人姓甚名谁?什么官职?” “金陵副将马国成。” “” 李华梅关心问道:“大姐你怎么来例事了?” 陈海摇手,她颤抖的嘴角在拼命的压制,压制身体里的激动。 “怪不得满嘴脏话,不过他出现的有点早?不该是液体吗?” 李华梅狐疑:“大姐认识他?” “没有没有没有。” 陈海问:“金陵城中有多少兵是能出城野战的?” “金陵城中恐怕没有兵能出城野战。”李华梅答。 “我日,不至于?数万兵将,没一个男儿!”陈海惊呼不可能。 李华梅挠头:“可能临时招募的乡勇里有敢战的。” 陈海哭笑不得,职业军还不如民兵? “我打算背靠长江,在金陵城下安营扎寨,我需要注意什么?占据九江控上游扼湖广之兵?占据安庆控下游扼黄淮江北之兵?或者干脆打下武昌?” 李华梅再三确认:“大姐真想打下金陵城?” 陈海笑嘻嘻的伸手捏在李华梅要害上。 “翔绯虎,懂我意思吗?” “懂了,大姐捏便捏了,不要揉好吗?”李华梅绯红着脸抗议。 “好好好,我松手。” 李华梅整了整裙摆,正色道:“大姐以打促和,可若明庭不愿意,为之奈何?” 陈海随意说道:“离金陵,离长江,扬帆北上,入渤海,攻打天津卫,剑指京师城!” 6月11日,陈海舰队兵临金陵城下。 “钟山风雨起苍黄,楼船十万下大江。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 宜将全勇戮仇寇,不可沽名学宋王。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陈海船头“作”诗一首。 “好诗句。”李华梅真诚的称赞。 陈海内心擦汗,文抄公是很爽,但抄这位的诗 “金陵城,金陵城,传令开炮,让城里的达官显贵清醒清醒,起床了!” 李华梅道:“这当头炮应大姐先发!” 陈海颔首:“家园号,炮击金陵!” 辰时二刻,家园号20门滑膛炮开火,炮击上元门——佛宁门段城墙。 金陵全城哗然! ——————————————— 马国成一个健步从玉背香肩上跳下,快步走出清凉鲜香的房间。 “屮!哪里开炮?!” 许久之后,慌慌张张的大头兵们找到这位副将。 “报将军!海贼来犯!正在猛攻上元门与佛宁门!贼人众多数不清!弟兄们快挡不住了!” 马国成听闻海盗,老当益壮,一甩银发,怒目圆瞪,大喝一声。 “屮!” 赤手空拳,无甲,很牛逼的往战场走。 半个时辰后,马国成披甲胯刀来到西面栅栏门,城楼上金陵城的军事总指挥们已经全部到位,他们分别是—— 金陵守备、魏国公徐鹏举,管金陵中军都督府兵马; 金陵协同守备x某某,管金陵城左右前后都督府兵马; 金陵留守太监x某某,掌护卫留都、兼辖孝陵神宫监,位在南京守备之上; 金陵兵部尚书x某,是文官,比上述几人还要牛。 马国成在这几位面前可不敢屮了,毕恭毕敬的行礼。 徐鹏举先开口:“贼人兵船犀利,火器强悍,一炮之下糜烂万里,神鬼莫敌。现仗此控制江上,又分兵占据上新河,在栅栏门外安营扎寨,这是要打城池啊!马副将,该如何是好?该如何是好!” 马国成心里对此人十分鄙夷,他这个鹏举跟岳鹏举比起来,差距有两个星球那么远。身为国家勋臣,还是名将徐达的子孙,前番金陵振武营兵变,他毫无作为,被作乱的士兵呼为草包,狼狈而走,全无名将气概。今番敌军兵临城下,未破一处城门,连试探的攻城都没有,只是打了几炮,安营扎寨,便已失了魂魄,丧了肝胆,六神无主。 马国成只问:“敌军有多少人?” 没有人能回答上。 马国成无奈只好再问:“栅栏门外的敌兵有多少人?” 徐鹏举含糊说着:“5001000?反正人不多,不超过5000。” “屮!”马国成血压飙升。 “诸位,死守城郭无亦坐以待毙,眼下不知敌情,老夫愿率本部兵马出城,稍做试探。” 应有之理,没人拒绝,而且金陵城中就马国成所部是能战的。 马国成调兵遣将:“罗元义,你随老夫出栅栏门,正面对敌!晏世经,你领本部人马出江东门,袭扰其后!” 当下蹦出两个千总,领命下城。 不多时城门打开,马国成提着杆朴刀,一马当先冲出。 出城野战的明军有多少人? 800! 别小看800人,孙权精兵10万打不过。 可这里没有孙权。 陈海是在栅栏门外留兵,毕竟上新河只是个江心洲,容纳不了太多人,便令左师上岸。 见敌来袭,一营兵出动。 指挥使带队列好横阵,军乐奏响,《向前进》激昂的旋律提振士气,伴随鼓点,枪口平指前方。 马国成边狐疑边冲锋边听乐,不自觉进入到70米的范围。 “射击!!!” 砰砰砰砰砰 百声枪响,马国成突感肩上一痛,一个趔趄摔了。稍低头,弹丸穿透甲片,往外渗血,臂膀无力。 而他的周围,士卒中弹栽倒,呻吟声又被下一轮的火药推进声盖住。 马国成趴了,罗元义接过旗帜,很英勇的挥刀。 “弟兄们跟老子冲啊!!!” 60米,第二都开火,一发子弹命中罗元义胸口,罗元义仰面栽倒。 50米,第三都开火,排枪子打得明军倒下小一半,士气空了。 没轮到第四都开火,鼓点变得急促,唢呐声让人热血,400女兵端着刺刀发起冲锋。两边相撞的瞬间,女兵毫发无损,明军死伤百人,扭头跑。 追击,抓俘虏,打扫战场,收队。 另一边的晏世经被另一营拦住,同样的排队枪毙,同样的刺刀冲锋,明军完败溃逃回城,晏世经被击毙。 城墙上观战的大人们,眼见马国成惨败,心脏全扔到北极冰封去了。 留守太监一个腿软,坐在了自己刚刚失禁的地方。 第76章 入江击金陵,明军踏死路3 马国成人虽老,但脑子没老。 逃命的路上子弹横飞,生死一线之际,大脑潜能极限狂飙,瞬间想到了甩锅的理由。 他逃进城,快步登上栅栏门,一个飞扑,凌空弯了膝盖,肉体蹭着地面,一路滑到勋臣、太监、文官们的面前。 嗐,老人家够拼的。 “部堂!公公!魏国公!惨啊!太惨了!贼人会妖术!妖法附在火器上又准又远!儿郎们离得老远便中了旁门左道丢了三魂七魄!惨啊!惨啊!屮!” 马国成说着说着涕泪横流,众人一看老头哭都哭了,还能说什么?非战之罪,算了算了。 不过全村的希望g了,徐鹏举等更慌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这” “事到如今,唯有募集壮士守城。” “当趁敌尚未合围城池,派人向胡总督求救!” “应收集全城污秽之物,书上说了,污秽物能破妖术。” 他们自己吵起来,没马国成的事了。扶着墙,马国成困难起身,忍痛下城。清点人马,两个千总都战死,800人回来了300人,马国成浑身哆嗦,自己的屮家军是伤筋动骨啊。 隔日6月12,陈海军这边陈珍珠加固营地,掘土填垒,给人种长期对耗的姿态。官军那边也没闲着,没有加固城墙(也不需要加固),却在往城墙上泼粪,青砖墙成了黄褐墙,近观恶心,远闻催吐。要是陈宣娇在这儿,她能把胆汁吐出来。 严重影响了陈珍珠左师的食欲。 陈珍珠呼叫炮舰火力支援,明军挨了炸,认为泼粪真有效果,是害怕了,这才提前打断施法,于是泼的更卖力,内城外郭全泼个遍,让整个金陵城臭气熏天。 左师姐妹人麻了,在陈珍珠数次和陈海申请后,允许后退30里。 金陵守军立刻宣布我方大捷。 自己说自己大捷,心里还没个b数,6月15日官军再度出城野战,要“乘胜追击”嘠人头。开出5000人,还是让马国成老爷子领军,直扑陈珍珠营寨。 马国成对麾下这支兵,年轻力壮的是没打仗没训练的乡勇新兵,老弱病残盔甲能把腰压弯的是金陵正规军,怎是一个屮字得了。 来到两军阵前,陈珍珠列好横阵,因见明军来得多,为求稳妥借调6门舰炮,严阵以待。 然后她就见到明军魔怔的样子。 先是摆出木桶,前锋2000乡勇咔咔几瓢浇头,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是屎味,挥动兵器士气高昂前进。 “神功护体!刀枪不入!” “仙家法术!妖魔尽退!” “帝君降世!妖术不灵!” 明军边进边喊,还排着队,属实把陈珍珠整不会了。 “玛德智障!恶心老娘来了!” 陈珍珠愤愤说道:“妹妹,你们炮兵组稍等等,70米了直接用散弹,打碎这群粪便坨子!” 炮兵组长应了声,立即调整炮口,装填弹药。 很快70米,舰炮开火,血肉横飞。 急切的《向前进》乐点里,四排枪射完,被恶心到的女兵们端着刺刀冲锋。 很有自信的乡勇转眼间被打的伤亡过半,又见敌人冲来,眼里不是敌人,成了妖怪,转身跑路一哄而散。 乡勇接战而溃,后面的3000明正规军闻听而溃,马国成再败。 金陵城引发恐慌,恐慌着恐慌着,金陵官绅将弁兵民就习惯了,只因陈海始终未进去攻坚战。 在城下对耗到7月,留瓜洲的陈妙来报,江北大兵云集,备倭总兵官欧阳琛号称率江淮沿海各卫所马步大军10万(实则一共万人)来救援金陵。 江北兵马先攻瓜洲,陈妙和欧阳总兵碰了碰,陈妙打崩了欧阳琛的前锋,女兵零伤亡,明军遗尸千余具。后来欧阳琛攻镇,陈妙防守打退进攻,女兵还是零伤亡,欧阳琛又留下千余具尸体。 欧阳琛见点子硬,于是在陈海江上舰船的注视下,移动到离金陵只一江之隔的江浦城。 陈海细心听完,想了想问:“江北淮兵战力如何?” 陈雯不假思索答道:“不堪一击。” “可有火枪火炮?” “有些火枪,但没准头,贴脸上都打不准,还炸膛。淮兵与俺们对射还有几分胆气,只要姐妹们冲锋,便做鸟兽散。” 陈海点头:“好,回去告诉妙妙,让她不要轻举妄动,后师任务只有一个,守好瓜洲镇,守好退路。” 陈雯当即在陈海面前重复,一字不错,告辞返回。 陈雯走后,躲门口的李华梅进来。 “大姐,速战速决。” 陈海反问她:“你为什么一身渔家女的装扮?” 李华梅摘了斗笠:“伪装渔船探查情报,太平府建阳卫兵马正在集结,势必救援金陵。” “建阳卫?那个屡战屡败的丁哩咣当的丁当?会有多少人?” “大概3000有些折损,不超过这个数。”李华梅说道。 陈海问道:“建阳卫走水路走陆路?” “俺们控制长江,一定走陆路,也一定走采石、江宁镇、大胜关这条路,半日路程,朝发夕至。” 陈海看图,当涂到马鞍山后世30分钟车程,到金陵不过多出1小时的车程,近是真近。 但再近,还是不如欧阳琛近,江浦城是后世的金陵浦口区,好在这个年代没有长江大桥。 “附近有能打埋伏的地方吗?” 李华梅摇头:“金陵周边人烟稠密,尤其沿江地带。” “不能取巧,那就正面决战。” 千里之外的杭州,战云密布。总督标兵,宁台汤克宽,楚兵刘显,狼兵张昆,镇海卫邓长嵘,上万明军东南精锐云集在杭州湾沿岸,愤怒的被动防御着舟山的女贼战舰,被牵制的不敢动。 彭帅曾经说过:西方侵略者几百年来只要在东方一个海岸上架起几尊大炮,就可霸占一个国家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这话并非虚言,六七月间,留在舟山的陈冰仗着船坚炮利欺负明军失了水师,忽左忽右到处出击。松江、嘉兴、杭州、绍兴、宁波、台州沿海全打个遍,虽然明军重兵防御,虽然陈冰没多少人,但就如陈海说得那样,到处是窟窿眼,随便进。 胡宗宪并非在摆烂,他也曾指挥部队收复临山、观海、定海等地,但打不下舟山,卵用没有。 所以当老胡收到金陵求援信,他真成苦媳妇了。 “去叫戚元敬来。” 第77章 入江击金陵,明军踏死路4 金陵城西南50里外,陈金八统帅前师将士对阵建阳卫指挥使丁当的3000“大军”,战斗经过火器打完刺刀冲锋,反正是一碰就碎,还不如一块儿豆腐瓷实。 建阳卫一鼓而破,残兵败将逃往大胜关,陈金八追到大胜关,火炮开轰,丁当肝胆俱裂,直呼这支倭寇不当人,守军全部弃关而逃。 陈金八继续追,列横阵追到江宁镇,丁当接着跑,估计是一路跑回当涂了。 陈金八把缴获的建阳卫军旗插在金陵城下,打击金陵守军那飘忽不定的士气。 至于待在江浦的欧阳琛,金陵的人希望能和自己打个配合,丁当也希望能和自己打个配合,但笑死,欧阳琛根本不动。不是那种不能过江但做战术尝试的不动,是挺尸等死的不动,可能这老兄上辈子是大宋无双名将王超。 金陵战场进入僵持,明军需要靠外力来破局。 溧阳城外,4000威武雄壮之师列阵城下,静默无声。 戚继光沉默站着,一站就是一个时辰,身后士兵也跟着站了一个时辰,直到部将吴惟忠返回。 “将军,溧阳知县不开城门,也不愿供给俺们军粮。” “原因。”戚继光问道。 “他说戚继光久闻其名,但倭寇就在金陵,担心俺们是倭寇来诈城,城里也无人识得戚继光,所以要俺们离去。”吴惟忠愤愤说道。 戚继光轻叹:“算有几分道理。” 诸将登时炸窝! 骆尚志骂道:“狗娘样的狗官!将军!这你都能忍吗?皇帝不差饿兵,将士们七天七夜断炊无米,食草食叶充饥,从湖州一路走到这里,竟不供给粮草!真是岂有此理!” 戚继光一个眼神,刚打算请令攻城的骆尚志瞬间闭嘴。 戚继光道:“溧阳知县守土有责,若俺们真是倭寇,失了城池,溧阳知县上对不起君父,下对不起一方百姓大家都有难处,互相体谅。” 是啊,都有难处,戚继光的难处无非是刚和俞大猷一起消灭掉福建张琏起义,马上就被调到浙江,到浙江便领了调令与浙西明军援救金陵。六月七月快到八月,部队没有休整,在浙江地方供粮最低限度,出了浙江断了军粮,不知道的以为是在外国作战呢。 吴惟忠开口:“将军,似此怎生奈何?” 戚继光稍加思索:“沿溧水向西,去高淳。” 说起来卢镗那边也挺辛苦,蹲山沟子里苦哈哈的围二徐,一围围好久,围到师老兵疲,结果一纸调令,前功尽弃不说,还要拖着疲惫的身躯千里援金陵,唉。 可谁叫胡宗宪无兵可调啊。 说来气人,一伙倭寇仗着船坚炮利,几条船便牵制了大明上万精兵,真是时代变了。 卢镗部、李锡部万余人各从驻扎地出发,相约在黄花关会师,走水路经宁国、宣城、高淳、溧水至秣陵关,救援金陵。戚继光打算在高淳与之汇合,当然不是为了军粮,是连兵共进更有把握。 5天后,戚继光部移动至高淳,高淳不开城门但供给粮草,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在城外驻扎休整2日,卢镗李锡二将来到,城中提供粮草,再歇1日。 三将联兵,1万5000众快吃垮高淳,知县和大户明里暗里驱赶,众将士很气愤,但毕竟是大明朝的兵,当今天子叫嘉靖不叫崇祯,都忍了。 拔营起寨,继续前进。 在丹阳湖征集船只走水路,进入胭脂河到溧水县,安营扎寨索要粮草之余,戚继光与卢镗、李锡二将来场碰头会。 “沿水向北,今夜便能在秣陵关中歇脚,次日能抵金陵城下。然秣陵关至金陵,期间有方山、牛首山、聚宝山等处,均是可以设下埋伏的地方,不可不防啊!”戚继光言道。 卢镗、李锡点头同意。 “不能走水路,听闻倭寇火器犀利,弟兄们在水上若遭倭寇炮击,死得忒是冤了。最好粮草资重走水路,大军走陆路前进。”卢镗言道。 李锡说道:“最好提前派人潜入金陵,互通消息,以求合力夹击倭寇。” 卢镗鄙夷道:“可别,金陵兵马老老实实守城便是有功,出城野战一定扯俺们后腿。李老弟你久在赣地,不知金陵虚实。金陵兵将虽多,虽有中山王、开平王等无数勋臣子孙,然则不堪一击。金陵万兵,俺们千余甲兵能一鼓破之!” “某意一部为先导,一部为后合,一部居中接应,以策万全。”戚继光言道。 卢镗李锡对视一眼。 戚继光懂,主动说道:“某家来任先锋开路。” 卢镗言道:“那由某来断后。” 李锡默认了。 当夜至秣陵关,休息一夜,以待天明。 漆黑的夜,清凉的长江上,一艘小船悄悄驶入上新河。 “陈青见过大姐。” “青草,大员如何?三丫子有让你带什么话给我吗?” “请大姐放心,大员一切都好,禄姐正在囤积军用器械此外宣娇姐生了,是对龙凤胎。” “好,可惜我这做姑姑的远在他乡,不能参与抓周礼了,连礼物也送不上。” 陈海说完把话题扯到正事上。 “倭国情况呢?关东那些诸侯没有趁我无暇东顾,整出什么幺蛾子?还有海面上,虽说打掉胡宗宪手里的水师,但广东还有明军水师,未曾攻打澎湖?还有舟山那里,冰冰的情况怎么样?” 陈青逐一回答:“关东那里由沈平安与井伊直虎回报,尾张织田家正在全力攻打美浓,屡屡要炮要板甲;关东那里由井伊家压着,加之大姐威名仍在,还有长尾景虎的关系,没有出乱子,各类物资源源不断运到大员。” “广东水师的事禄姐提过,她认为胡宗宪无节制广东兵马之权,所以不用在意。” “冰冰姐以攻为守,沿海处处攻击,明军疲于奔命,已牵制胡宗宪主力兵马。” “俺潜在浙江打探情报,探知福建张琏已经败死,明军戚继光部北上入浙,受胡宗宪调令,调戚继光、卢镗、李锡三将援金陵。明军三部已在15日前自杭州浙西出发,请大姐小心。” “15日了?!”陈海一惊。 李华梅不以为意:“大姐宽心,15日官军顶多刚走出浙江。” 陈海摇头:“若是其他明将明军,我也不至于如此,然戚继光在,此人在,什么可能都有,不能轻视。” 随即又道:“若是急行军的话岂不快到金陵周遭了?!” 陈海猛地色变:“华梅,传达紧急军令,让妙妙立刻放弃瓜洲镇,连夜赶来众姐妹汇合。” 李华梅满是疑惑的领命,到是没来句“有这个必要吗”。 第78章 入江击金陵,明军踏死路5 陈青没法带来更准确的情报,她没办法进入南直隶刺探,口音太明显了,一群福建人、浙江人来南直隶打探明军的情报,就跟万千白中独一黑那么扎眼。 情报没有,只能猜了,但猜之前陈海选择集中兵力。陈妙后师2500人,另有在瓜洲镇“解救”的姐妹500人,总计3000人,连带火药装备,一晚上移动到上新河,有一定的挑战性。 但再有挑战性,女兵们也做到了。 码头每次进两条船,一条船放装备,一条船放人,卸下装备上到另一条船上去,除了弹药武器,食物帐篷等物品全部留下,缴获的财务更不用说。离得不远,船只很快就能打个来回,故而一夜间,后师全员到位。 这点明军就做不到,不是说统筹规划不行容易出乱子,而是明军很难做到割舍财务,难以割舍财帛又能引出明军军纪差,所以嘛 不鞭了。 陈妙夜里抵达,歇一下的机会都没有,连夜开会。 “华梅,金陵南面哪里能打埋伏?” “俺建议在聚宝山。”李华梅道,“明军必走水路,宝山虽说更好但离秣陵关太近,明军水路沿河而上,聚宝山附近是最后的落地点。” 李华梅说完指着一条夹谷:“这条谷道两旁是二三百米的土山,是商队行人常来常往的道路,旁边5里地外便是官道。土山有林子遮挡,里面从来没有鸟类,是个埋伏好地方。” 陈海说道:“翔绯虎,把地形图画出来。” 李华梅提笔刷刷,玉手上下舞动,一幅画出炉。 陈海等众女看图陷入沉思。 李华梅在旁道:“大姐,是在官道埋伏?还是在小路埋伏?” 陈海沉默片刻:“戚继光不容小觑,埋伏只怕还是正面硬刚。” 李华梅道:“大姐的意思是诱敌深入?” 陈海点头:“先输两场,撩拨起明军欲望,再一鼓而定。” “大姐你很是看中戚继光,可要是这般浅显的计策,明军会中招吗?”李华梅迂回反问。 “话不是这样说的。”陈海反驳,“明军必须救金陵,哪怕金陵坚不可摧,也一定要救金陵,这是明军必须要做的行动,否则会受到皇帝的责难。” “我料定明军知道我们在前方布好陷阱,但战争是zz的延续,明军不想上也得上,所以戚继光一定会中计。” 李华梅不想掰扯:“俺们人少,两条路,总得选一条。” 陈海想了想:“大路适合走大队人马,宜部署主力。小路适合走偏师小队,我们派偏师牵制即可。” 又想了想:“金陵城里的兵不少,这么多的兵马战力再差,蚁多咬死象,冲将出来不能大意。再派出一师负责,也充当预备队了。” 李华梅往桌上放置四块等长等宽的长木条。 “俺们4个师,1个是预备队,1个在小路上,余下2个在大路上,兵力恐怕有些分散啊。” 陈海言道:“若金陵城明军甘当缩头乌龟,那便调预备师支援。” 见众人没了意见,陈海下令:“我率左右师候在大路上,另调舰炮10门助战;华梅,你率前师蹲守小路;妙妙,后师姐妹辛苦了,预备队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也好休整一二。” 众将领命。 有女将开口:“大姐,俺们都走了,大营怎么办?还有新近解救的500姐妹,谁来保护她们安全?” 陈海言道:“我们陆军动,海军没有动,把守上新河的重任,由蓉蓉所领海军姐妹负责。” 随即叮嘱陈蓉道:“蓉蓉,小心谨慎,不要吝惜火药炮弹。” 陈蓉领命。 陈海连夜行动,灯火照如白昼,令金陵守军万分紧张。留守太监、兵部尚书、魏国公徐鹏举、金陵副将马国成等一众人等,全从温暖的被窝和江南美女的肚皮上爬起,集体软腿顶盔戴甲或者戎装满身的走上栅栏门城楼望台。 “倭寇莫不是要趁夜攻城?”徐鹏举大惊失色。 “速速动员兵卒上城!”兵部尚书语气急躁。 留守太监已经口不能言。 也就马国成能沉住气:“且慢!便是倭寇当真要偷城子,哪有这般大张旗鼓的?必是有诈!” 徐鹏举立马抓住救命稻草:“马老将军言之有理,那咱们可以回去了?” 马国成及许多人一头黑线 “国公,末将的意思是” “不必多言!”兵部尚书突然发威,“管倭寇有甚图谋,立刻动员士卒上城!” 马国成赶忙拦住:“部堂不可!此时登城,万一是倭寇消耗士卒体力的计策呢,部堂三思!” 兵部尚书拂袖:“本堂军令,需同汝这小小副将商量吗?!” 众人离散,只留马国成呆在原地。 麾下死伤惨重,说的话进不到文官大佬的耳朵里了。 “屮!!!” 陈海一夜折腾,金陵守军也跟着折腾一夜,从西面栅栏门一直跑南面夹岗门,看到陈海大军头也不回的一路向南,精神高度紧绷的兵将松了心神。这口气一松,霎那间全无斗志,散漫瘫坐、仰卧在城墙上。 兵部尚书有无后悔不听马国成之言尚不清楚,但他在看到倭寇远离长江向南后,活跃起来。 “当遣大军出城,攻下上新河倭寇的营盘,歼灭倭寇水师。倭寇向南必是援军将近,另调一支精兵,尾随倭寇南下,前后夹击,荡灭这群逆贼!” 兵部尚书的出发点是好的,理论上办法不是不行,但他忽略了关键问题。 “部堂,眼下士卒折腾一夜,兵无战心军无斗志,强行出兵,恐怕取胜无异于痴人说梦。”马国成一针见血。 兵部尚书亦“知兵事”,但他的知兵事比较片面,片面到什么程度?拿出1万两银子散财,差不多每卒能拿到1两,勉强锁血槽,但要出兵 怨愤极大! 挑出了5000人,交给马国成统帅,强令要求出战。 马国成回望麾下疲惫和散漫到难以约束的士兵,顿时潼关哥舒翰附身,千语万言汇成一句话。 “田文镜!!我屮你马!!!” 第79章 入江击金陵,明军踏死路6 天蒙蒙亮,陈翠到达预订位置,摘下头盔,掏出一块咸肉干开啃。 啃一口,咀嚼半天。 “这鲸鱼肉是能吃,就是嚼不烂,太硬了,废牙。” 身旁有一指挥使说道:“翠姐尝尝俺这份?炒米粉。” 陈翠果断摇头:“糊嘴,你自己留着吃。” 另一指挥使说道:“翠姐,你想家了?” “啊?” “自离开大员,翠姐你时常东望,不是想自家的崽儿?” “是,俺怕回到家孩子认不得俺了,也怕岛上姐妹不会照顾小孩,弄出病来,就是担心啊” “还有庆哥儿,在冰冰那吊着胡宗宪上万大军,就那十几条船撑死千八百人,担心啊。” “没什么可担心的,妈祖娘娘会保佑所有人的。”指挥使道,“便是妈祖娘娘不保佑,还有玉皇大帝,还有岛民的散仙,还有圣主耶稣,都会平平安安。” “俺记得你是牛家的媳妇?” “是,俺相公是牛二愣,俺闺女在雯指挥使手下做都头。” “哦,是在雯妹妹的处女营啊” 陈翠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时间分秒流过,转眼到了早晨的7点,也既辰时许,陈海把陈翠叫走。 有陈翠,还有陈珍珠,三位女将只带十个女兵爬到一座高处,鸟瞰战场。 “炮兵在右侧高地,那里我看过,满是高草丛,有野兔出没,可以完全覆盖路面,是个风水宝地。珍珠,战斗开始我会发一枚响箭,在炮兵开火后出击,从侧面猛攻猛打!” “翠翠,你麾下5个营抽出3个来,我亲自率领诱敌,余下2个营负责接应,务必在部队归建前、战斗刚一开始,扛住明军正面进攻。” 陈海拍了拍陈翠肩膀:“只有1000人800杆枪,刚回来就给你这么重的担子,做好心理准备。” 陈翠笑道:“跟大姐一步步走过来,恶战苦战经历个遍,起家时那般困苦都能熬过,还战不过明军?大姐放心便是。” 陈海点头,不再多言,带着她俩实地考察磨合细节 另一边,明军1万5000大军出秣陵关,前进60里,行进到秦淮河岔河口,进驻一家驿站休整。 能进驿站有屋子的都是军官,大头兵全露天享受自然风光。 不过有一支明军例外。 休息时戚继光喊卢镗与李锡,二将不情不愿从屋里走到野外。 “倭寇凶悍,某家建议接下来的路全员披甲前进。” 戚继光单刀直入,卢镗和李锡也就不废话。 “不行!” 李锡更是说道:“俺们弟兄哪有你麾下卒子的体力!” 戚继光都无语,你菜你还有理了?! 卢镗在旁附和道:“某麾下狼兵虽是国朝精锐,但厮杀是需要体力的,披甲行军走不远就累趴下,哪有力气厮杀。” 戚继光无奈,心说自己叫他俩干嘛,给狗作者水字数? 饱餐一顿,戚继光让本部兵马全员披甲,明军出驿站继续进军,走了30里,平平安安进到一家铺子。 说是铺子,其实也是驿站,明国30里一铺60里一驿,这套班子构成了紧急军情传递的“八百里加急”。 戚继光刚进入其中,铺里的官差便急急忙忙端来热气腾腾的包子和咸鸭蛋,甚至还找来些女人。包子油多,多到浸染了白嫩嫩的皮儿;咸鸭蛋油厚,厚到往下滴汤流汁。戚继光和他的部下们完全无视女人,也无视了美食,径直坐下揪来一名官差问话。 “从这里到金陵有几条路?” “回老爷的话,就官道一条路。” “真的就一条吗?”戚继光眼神犀利的看着他。 一个小小官差,哪能承受的住堂堂大明副总兵副国正厅级重臣的眼神,当场磕磕绊绊把小商贩走私的小路吐露出来。 戚继光立马去找卢李二将。 “一条官道一条小道,戚副总兵是打算分兵?”卢镗言道。 戚继光忙道:“绝无此意!分兵则力弱,合兵则力强,分兵只会给倭寇可乘之机。某所忧离金陵城越发的近,恐倭寇在道路两旁设有埋伏,故请二位速做准备,免得到时手忙脚乱。” “某明白戚将军意思,尽管放心,老子麾下将士是经年苦战的劲旅,久经考验,百战余生,不会有问题。”卢镗说道,“倭寇不过仗着水上优势,到了陆上能比那徐海强?” 历史证明,戚继光能榜上张居正的粗腿,平常是个有眼色的。见卢镗又是轻敌又是打太极,凭资历比不过,只得悻悻作罢。 稍做休整戚家军沿官道前进,然而没走出10里地,便被一标人马拦住去路。 戚继光定睛一看,好多妙龄女子,约百人站成一排,有四排,皆持一款自己没见过的火铳。 “将军,敌众约500人。”骆尚志道。 “倭寇前锋,尔率众挫之。”戚继光令道。 骆尚志本就是先锋官,领了军令当即点出550人来,扛着十八班兵器排列战阵缓步前进。 女军这里指挥使纳罕,她的眼中明军散如漫天繁星,每11人为一队,执长牌藤牌,执长枪镗钯,执一种好似放大版茶筅的大竹子。装备五花八门,阵形不伦不类,跟街边唱戏杂耍的艺人一样。 “明军列散兵阵前进,到与大姐要俺们三姐妹一队如出一辙。” 脑子里想着,眼睛盯着明军走入七十米距离,指挥使把刀口往下一压。 “射击!!!” 砰砰砰砰砰 枪声响起,白烟四散,戚家军士卒与寻常明军不同,他们反应迅速,几乎是刚响枪就缩到盾牌后头。子弹噼里啪啦飞在盾牌上,坚韧的藤牌居然抵消了子弹,好似百枪全部放空一般。 戚家军士卒躲在盾牌后面,一见枪停,便飞快举盾前移。 指挥使见了继续射击,鼓点不停,枪声不断,可平常能给官军带来伤亡的攻击此刻都已失效,戚家军反倒是不断向前移动,一点一点把距离磨近。趁着女兵装填弹药间隙,戚家军中火铳手突然现身,手持迅雷铳砰砰砰好几枪射来。弹丸打在前排女兵瘦小的娇躯上,万幸全被板甲防住了,只是肉疼。 然即便没有受到伤害,也把众女兵女将惊得一匹,这t是明军?! “撤!!!” 指挥使迅速下令跑跑跑。 第80章 入江击金陵,明军踏死路7 戚继光很是惊讶于这伙女倭的战术。 她们似乎只有一杆火铳(射程远),不配刀盾,不带长枪,却是全员披甲,临阵时发四排铳,打完就跑。 戚继光要前部兵马追击,自以为麾下三日一练的精兵收拾她们会跟打孩子一样轻松,但不想这群女倭个个脚力厉害的紧,不丢盔弃甲居然越跑越快越跑越远,根本追不上。 于是戚继光更好奇了,要骆尚志不要顾及阵形,好歹抓几个舌头回来。然后骆尚志便听话的百米冲刺狂追,可没追出几里地,有一支女兵严阵以待。 骆尚志头铁的撞上去,燧发枪砰砰砰砰砰开火,连着打死一二十人,这才使得士卒缩回盾牌里面。 而一阻一退的两营女兵,有序的从阻击的那个营边上跑过,没有给己方带来丝毫干扰。 而阻击的那个营见后退的那个营成功跑的没了营,指挥使二话不说的撤。 骆尚志不敢再追,等后续人马跟进,戚继光听闻立马品出了其中的军官素质和士兵素质,只道出两个字。 “劲敌!” 骆尚志言道:“将军,依末将看来倭寇这是在诱敌啊,前方必定” 戚继光把手一抬,郑重言道:“就算前方凶多吉少,但我等既是大明军将,自当效忠朝廷,遵从命令,岂能畏战退缩?行苟且事?” 又道:“便是诱敌的饵,那就把钓饵吞了,叫钓鱼的自己跳下水!” “去通知卢将军,请他率军走小路包抄迂回,攻击倭寇背后。” 命令下完,戚继光体谅骆尚志,换上吴惟忠继续追。比起骆尚志,吴惟忠更谨慎,即便有损失也能降低些。 果不其然,吴惟忠是真的狗,结成盾阵慢悠悠散步式前进,完全是在浪费女兵的弹药。他的盾阵恨不得赶上罗马龟甲阵,一只闲庭散步的王八! 一队队退下来,吴惟忠很快前进到陈海的伏击点。在附近有座龙王庙,供奉江里的龙王爷,江龙王海龙王都是龙王,自然要一家亲,陈海便把指挥部设在这里。 举着千里眼,陈海在暗处偷窥吴惟忠。 “你们现在知道我为什么忌惮戚继光了?” 在她身后退回来的三位指挥使小鸡啄米式的点头。 “明白了,这支明军非常难缠。” “自打跟了大姐,很少见过能与俺们鏖战互斗数个回合不败的明军。” “这支明军有组织有阵形,运动起来一板一眼,好似偷学了俺们一样。” “由此可见,戚继光非等闲明将。”陈海盖上棺材板定论:“区区一个副总兵,明庭不能用人啊” “大姐,现在恐怕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有指挥使道,“翠师将已与明军接战,翠师将只有两个营。” 战场中心,陈翠带领剩下的两营兵排列横阵,一字排开,把官道封死。 看到冒头并在徐徐试探的吴惟忠,推进到50米距离,陈翠把手一挥。 “奏乐!” 顿时“向前进、向前进”的乐点在腰鼓与唢呐的共奏下发出刺耳的声音,气势磅礴的乐曲让平静的冰冷美人们一瞬间躁动,士气刷的高昂。 “射击!!!” “射击!!!” “射击!!!” 砰砰砰砰砰!!!! 枪声震耳欲聋,陈翠没有齐射,而是八排一排一排的射,不间断的火力打得吴惟忠部抬不起头,高举的藤牌被弹丸碰撞的火星子四溅,反弹的力道把士卒手掌给弄麻了。 吴惟忠赶紧退退退退退,远离燧发枪射程范围。 老吴晃着几无知觉的手掌,心中无非是什么鬼呀的汗 戚继光赶了过来,直观欣赏了陈翠的火力,不说话了。 “将军,属下有办法破解倭寇火器。” 一个声音打破了死一般的沉默。 戚继光转过头,是麾下很有墨水且能文能武的胡敬胡子安,不由得喜上心头。 “子安有何良策?” “将军可知晋之马隆“偏厢车”否?” 戚继光险些来上一句“我知道尼玛戈壁”,晋是哪个晋?石敬瑭的晋?马隆又是哪位仙儿? 胡敬只好再解释一下,戚继光哦的就懂了,无非造辆车,竖一面高大坚固的厚实盾牌,叫人推着往前冲呗。 不过招可以试试,但现在打仗呐,哪给你时间造车子。 而在对面,戚继光正听胡敬白活的时候,陈翠见面前明军不动了,于是想也不想的大胆主动出击。 伴随乐点,两营女兵一前一后前进。 “向前进!向前进!战士的责任重!女儿的怨仇深!” “古有李平阳帮父打天下!” “今有娘子军扛枪救姐妹!” “向前进!向前进!” 一千女兵扛着枪、迈着步、唱着歌的前进,这阵仗谁见过?何况是在主动进攻,女子的身份弱势的兵力主动进攻。戚继光无暇评价歌曲是否好听悦耳,他嗅到了浓烈的杀气! 还有那一丝丝滚烫的脸皮。 莫名的,他想起了家中的悍妇 “吴惟忠!给老子杀上去!大明男儿败在女人手上,是奇耻大辱!你给老子知耻!!!” “骆尚志!你左翼掩护!” “陈大成!你右翼掩护!” “擂鼓!!!” “列阵!!!” 戚继光亲自敲鼓槌,鼓声让人兴奋,吴惟忠抄起盾牌,大喝一声,持盾持刀,向前冲锋。 两边,骆尚志和陈大成也开始了冲锋。 鸳鸯阵迎面撞来! “射击!!!” 枪声大作,70米,60米,50米,直到30米,打完最后一排,女兵没有装药没有填弹,而是挺起了明晃晃的刺刀。 陈翠举起了手上的佩刀。 “姐妹们!随俺冲杀!干死这群臭男人!杀!!!” “杀官狗!!!” “报仇!!!” 两个横阵800把“长枪”与鸳鸯阵撞在一起,相撞的一刹那,横阵碎了,碎成三个人三个人的小碎片。但鸳鸯阵没能一鼓作气把女兵推倒,反倒陷入苦战。 龙王庙里观战的陈海,现场观战的戚继光,两位指挥官都已看到,女兵与鸳鸯阵陷入绞杀的局面。 即便不是血腥残忍的盘肠大战,那也是混战。 看着不断倒下的士兵,两位指挥官全在嘴角抽搐的吸冷气。 “好个鸳鸯阵!”这是陈某人。 “好个女倭寇!”这是戚某人。 官道边上的小路上,卢镗部正在长蛇行军。 突然,卢镗注意到旁边好像伸出杆铳 砰砰砰砰砰!!! 瞬间,卢镗从马背上摔下来,坐骑已倒在血泊中。 他的军队,他的5000大军,中伏,中枪,大乱! 李华梅冷酷的从林子里钻出来。 “各营齐上,穿插阻隔,把他卢镗的长面条给老娘切碎!” 乐点在林中响起,陈金八身先士卒,亲率冲锋发起猛攻。 第81章 入江击金陵,明军踏死路8 三名女兵三把刺刀,一把刺刀直挺挺旋风般捅来,明军士卒举盾格挡,与此同时身后的长枪捅向女兵,不出意外这名女兵要香消玉殒了。这是戚部明军士卒对付倭寇的战术,疗效非常好,任你技战术多牛刀法多精湛,甭管你是东国剑圣还是西国无双,都得喝了洗脚水。 但是这一次,无往不利的招数失效。 忽然出现的一把刺刀非但挡下了长枪,还顺着力道扎向盾牌手面门。盾牌手手里的盾牌正挡着一把刺刀,危机一刻,队长出来一刀挡开刺刀,旋即身后的镗钯手把武器捅出去。 可又来一把刺刀,挑开镗钯,刀刃扎向明军队长心窝。又快又猛,队长来不及躲避,好在身后的狼筅放倒,逼迫女兵变招抵挡。明军一转攻势,长枪镗钯都向她捅来,好在两把刺刀出现挑开长枪镗钯,解救了女兵性命。 鸳鸯阵与三人小组展开拉锯,这样的拉锯在官道狭小的战场上比比皆是,上千人的大战碎片化成了11男人vs3女人的赌上生命的“切磋”,更加的 惨烈! 这场切磋很快分出胜负,有一个三人小组从鸳鸯阵背后来,也是刺刀捅,也是盾牌长枪的反复拉扯,但被前后夹击,顾此失彼下露出破腚。一把刺刀钻进队长的腹部,女兵先一转再一扯,鲜红的刀刃拔出,队长惨叫,小半截肠子露出个头。 “队长!” 镗钯手一个分神,被刺刀捅进心窝。女兵正要收招,猛地背后一声响再是疼,看去,火铳兵近战,自己挨了一刀。女兵愤愤的拔出,一个侧身踹,再一个虎扑,火铳兵被铺倒,刺刀扎进他的心脏。 女兵正要起身,猛地一枪重重拍在后心上,万幸板甲结实,挺疼,只是口吐鲜血,一个侧翻爬起,边向小队靠拢,边挺起刺刀跟长枪手比起枪法 指挥正面进攻的吴惟忠缩在盾牌后面,有士卒在抵挡女兵的攻击,他有足够的时间去瞪大双眼,偷窥着外面女兵凶悍的进攻及各项参数。他原本认为女兵所倚仗的是火枪,没了火枪就是群按地上爽的贱货。现在再看,实际交起手来,丝毫不比己方差,三人的战术小组配合默契,而且每个少女少妇都精通技战术,打起来非常吃力。 而且双方装备也不可同日而语,己方是纸甲,质量上不要多问,武器上藤牌、镗钯、长枪、火枪、短柄投矛、腰刀,还有虎尊炮,不过是在船上。戚家军对战倭寇节节胜利,所仰仗的除了军纪和工资,再有就是团队合作,但这样有一缺点,装备太杂。 反观女兵,就吴惟忠观察,甲是铁甲,非常结实,火铳不一定能打透,质量没得说。武器就一杆铳,不过前段加了杆匕首,这很聪明,让火铳兵有了近战能力,还少装腰刀,配合上也是长枪的配合,比戚家军这鸳鸯阵更好练。 总之,吴惟忠认为这群容貌娇美的小娘子很扎手。 事实也的确如此,陈翠1000女兵,对战吴惟忠、骆尚志、陈大成三支戚部2500人的鸳鸯阵,混战30分钟,少打多多欺少打了n多回合,不分胜负。 其中骆尚志所部离戚继光本队较近,他正挥舞朴刀“一力降十会”的对战三名女兵时,隐隐约约听到后面有炮声,没多久听见了清晰的鸣金声。 愕然挥手,噗呲挨了三刀,却也看见了后面军旗的左移右动,毫无章法的移动,心下顿感不妙。 “不好,后军出事了!” 明军后队确实出事了。 在陈翠与戚家军前锋混战之际,陈海手里捏着翠师3个营、珍珠一个整师的兵力引而不发,她很有耐心的在等。 什么?陈海的心态能定下心等?拜托,这是第一章吗?况且戚继光部在眼皮子底下,谁会怕个菜只因! 陈海等什么?卢镗狼兵和李锡赣兵。 李锡部入场,而在10分钟前,陈海已收到李华梅禀报“伏击卢镗部”的消息,于是陈海释放了信号。 第一时间,炮兵开火! “姐妹们,往人堆里打!哪人多往哪打!” 10门舰炮发出吓人的怒吼,10发石弹以优美的抛物线下落,精准的每一发都落在李锡的6000赣兵阵中,登时滚出10条笔直的血路,报销了李锡起码一成的兵丁将弁。 李锡大惊失色,随即是左师陈珍珠2000杆燧发枪的齐射和500人里的唢呐腰鼓,带来协同齐奏出的亡魂乐章。女兵在50米40米的距离射击,仿佛撕下了李锡一层皮,更打空了赣兵士气。 左师女兵一个刺刀冲锋,还剩下4000多的赣兵崩了。 有向南逃跑的,有卸甲跳秦淮河的,有跪地投降的,有直接g了的,还有些人才往戚继光那里蹿的。 至于李锡本人,脱得就剩个裤衩子,噗通一下跳秦淮河裸泳去了。 陈珍珠很懵,陈翠遭遇的明军挺结实的,打得有来有回虎虎生风,怎么到我这里跟豆腐一样? 难道左师比右师强? 戚继光也很懵,娘的什么情况?李锡你在搞什么?刚进来不过吃了两三个技能,你怎么把人头给送了?说好了你接应我的啊混蛋!你们赣兵是猪吗!一粉拳就躺平了!你丫的董卓吗,女武将击杀扣两滴血! 戚继光麻的赶紧下令收缩兵力,身边只有本部兵马和王如龙部,戚继光没有考虑,令王如龙去后面挡一挡,令胡敬领剩余的兵马接应吴骆陈三将。 王如龙是戚军勇将,入伍前便已勇猛着称,当即转向去对付陈珍珠,然后就挨了陈珍珠60米齐射。 二话不说学老吴,缩藤牌后面。 陈珍珠很大气,朝后面喊一嗓子:“姐妹们!把大炮运过来!!!” 装上炮车,炮兵组转移火炮阵地,怼到王如龙面前。 王如龙脸发寒,倭寇还有炮?口径还不小 “弟兄们跟俺冲!不能让火炮响了!” 王如龙从藤牌后面出来,大批士卒迎着子弹发起冲锋。陈珍珠一排排火枪齐射的阻拦,令明军丢下一具具尸体。王如龙很拼命,他拼着上百人伤亡的代价,冲到了离女兵只有短短30米的距离 可炮兵组已经装填好散弹。 “姐妹们打炮!!!” 轰轰轰轰轰!!! 密集的弹丸铺天盖地,密集的颗粒遮天蔽日,王如龙只觉自己好轻啊 官道的另一边,李华梅在收尾。 “前进!” “射击!!” “冲锋!!!” 枪声一刻没停,2500打5000,从战场上倒下的尸体来看,是李华梅完胜。 李华梅很肯定狼兵的勇猛,就像肯定陈宣娇武艺第一那么的肯定,但卢镗部不全是狼兵,并且在被分割包围后,勇猛只是垂死挣扎。 卢镗尝试去挽救,他突破封锁,他收拢起千余人反击,但收到的是女兵集火射击,是弹丸的洗脸。 “柯桥!护总兵突围!!!” “尹参将!!!” 卢镗被拖走,在他的眼中,是尹凤挥舞大刀片子同女兵搏杀,被刺刀划开手腕,被刺刀捅进大腿,被三四发弹丸击穿铁甲打进身体。 永远的倒下。 再看那猎猎飘扬的孔雀三叶草,卢镗只恨当年在乍浦,没有歼灭这群贱人。 战后卢镗退至淳化镇,重新集结部队,只有千余人。 第82章 入江击金陵,明军踏死路9 官道上和山路上打得火热,喊杀声热烈的让十几里地外的后师听得清清楚楚,好似根痒痒挠,挠骚着让无仗可打一直在休息的陈妙很不舒服。 不爽之余,心痒难耐。 好姐妹陈雯看到了陈妙双腿的躁动,她出了个好主意。 “妙姐姐,左右金陵守军与乌龟无二,不如让俺率本营姐妹在这里守着,姐姐带余下四营到南面看看。” 陈妙犹豫啊:“这样好吗?那这里就交给你了!” 犹豫不到三秒。 陈雯笑嘻嘻,在陈妙率大部队走后1小时,陈雯的处女营侦查到有大队明军靠近。只不过速度很慢。 ———————————————— 屮大将军马国成统领兵马,一路上走走停停,一路上屮个不停。带着他那5000人跟春游一样,走不出5里地就得停下来整队,要不是没带绳子,老马恨不得全拴上牵着走。 哪里是行军,生靠惯性晃到陈雯面前,速度之慢让500处女们等得花都谢了。 陈雯严阵以待,站得腿快麻了,马国成可算出现在视野内。 马国成先是心头一紧,再一看对面也就500人,顿时优势在我,啥也不怕,要指挥部队a上去团。 但让马国成没想到的是陈雯主动a上来,原因竟是老马太慢了 “桃子奏乐!” 18名脸蛋如桃子一样粉嫩的女兵有节奏的吹起唢呐敲起腰鼓,慷慨激昂的《向前进》乐曲在大地上奏响,娇滴滴的美娘子瞬间化身超人,随着乐点的节奏迈出铿锵有力的步伐。 陈雯提刀在旁,对眼前还未完成变阵调头的乌合之众不屑一顾。 70米距离,陈雯高喝一声! “举枪!” 400杆燧发枪平举,黑洞洞的枪口焦急等待玉指扣动扳机。 60米50米40米 一直到30米。 “立定!”陈雯佩刀重重砍下,“一排射击!!!” 枪声大作,白烟还未消散,二排刚踏步上前,就听得陈雯又是一声。 “二排射击!!!” “三排射击!!!” “四排射击!!!” 陈雯挥舞着佩刀喊道:“姐妹们冲锋!打垮这些男人!!!” “杀!!!” 400女兵端着刺刀,从白烟中冲出向明军发起突击。对这自不量力的行为,明军的反应是比乱麻还乱。 先前的四排射击带走三百多明军士卒,同伴的鲜血溅在脸上,吓坏了这帮乌合之众。有呆愣在原地的,有丢弃武备逃命的,后者正在被马国成追杀。 而当陈雯发起冲锋,三人小组的高效配合,眨眼间如收稻子般收割掉前排七八百条性命,明军胆气尽丧。 “我军败了!” 不知道有多少人喊出这句话,然后理所应当的当了逃兵,犹如翻过一张纸,5000明军全军崩溃,任马国成千屮万屮屮到心态爆炸,也无济于事。 马国成跑在后面,愤愤回望,却是愣住。 为什么全是女人?难道自己这段时间对战的全是女人?难道吓得金陵诸公屁滚尿流束手无策的全是女人?难道痛殴大明天兵的全是女人? 马国成不敢想,一直跑,老头和他的部队一路跑到金陵夹岗门下,陈雯也一路追到金陵夹岗门下,可守军却害怕的不敢打开城门。 就这样,500女兵正面击破5000明军并疯狂追击到金陵城下,非但将明军全歼,还俘虏了三四千人。 马国成仅以身免。 官道上,陈海把余下3个营还给陈翠,陈翠统帅着右师,向撤退中的吴骆陈三部进行猛攻。 “射击!” “冲锋!!” “射击!!!” 在左右两师不断的压缩下,戚家军丧失了左右腾挪的空间,被堵在了官道上,承受着女兵凶悍的火力倾泻。 10门6磅滑膛炮装填好散弹,炮兵指挥官随意指向人群,炮兵姐妹调整火炮仰角,一声开炮,炙热的火焰浓烈的白烟推动漫天的弹丸高速飞去,穿透藤牌,穿透纸甲,将人射成碎片。 戚家军很有韧性。 “不能指望卢镗!必须立刻突围!!!” 戚继光当机立断:“向南突围,不要在意辎重,迅速退回秣陵关!” “何人断后?”胡敬问及关键。 不等戚继光开口,吴骆陈三将及许多将领同时请命。 “俺来!” 一一扫过熟悉的面孔,戚继光心有不忍,都是在义乌自己一把屎一把尿边喂边拉起来的队伍,此战已折王如龙,今番要再去一人吗? 但牺牲必须有。 “陈禄!”戚继光点出一将,“给你300人。” 这位和三丫子同名同姓的虎背熊腰壮汉抱拳,只道出个“是”字。 其他将领则纷纷对陈禄道:“兄弟,保重,必给你报仇!” 陈禄一一还礼。 点起300伤兵,陈禄拔刀,持藤牌,振臂一呼。 “弟兄们!跟俺来!黄泉路上见!!!” “黄泉路上见!!!” 疯子般的向陈翠冲去,迎来的是密集的子弹。 目送陈禄上路,戚继光拔刀出鞘。 “杀出去!” “随俺来!!!” 帐下猛将朱珏持盾剑,一马当先向南冲,弹丸雨点般落在藤牌上,朱珏后槽牙紧咬靠近,直到火炮指向他。 “开炮!”一声娇叱,无数弹丸飞来,朱珏只在瞬间便化为碎肉。可他的目的也达到了,戚家军士卒离女兵只剩20米。 “冲锋!!!” 骆尚志虎目含泪,抄起大刀片子贴近身前。 女兵不逞多让,激昂的《向前进》依旧演奏,炮兵迅速放弃阵地和火炮,2000女兵端着刺刀与戚家军相撞,无数个三人小组与鸳鸯阵相撞,残酷的肉搏战再次上演。 无数把刺刀捅向骆尚志,饶是骆尚志勇猛着称,也是左挡右拨连退数步,这才能变换招式轮刀砍人。苦战许久,骆尚志接连斩杀数名女兵,同样挨了许多把刺刀。 戚家军将领全都受伤,战场的激烈处,敌我双方尸骨层层叠叠在一起。 戚家军好不容易突破包围,忽得两侧枪声大作,无数子弹洞穿众多松了戒备的兵将身躯。再一看左边李华梅、陈金八,右边陈妙,两面夹攻。 戚继光只得是继续突围,突到最后不管维持鸳鸯阵了,最快速度不惜代价,退入秣陵关。 陈海赢了。 第83章 扬帆朔风临古幽,一鞭指打定津门1 陈海赢了,但胜利是场惨胜,惨胜到她的心在滴血。 一番打扫,碎了的不算,拼不出来的不算,昏迷被俘的也不算,在战场上找到的戚家军兵卒将弁尸骨有1200具,而己方受伤、残疾及阵亡者为1100人。如果不看卢镗部与李锡部的贡献,陈海这一战以优势兵力打劣势兵力,算不得赢。 一共就1万姐妹20个营,这战损相当于报销了2个整营,损失了足足一成,里面有许多熟悉的面孔,有平定大员的,有出征倭国的,更有原先家园岛时就在的陈海真心不想打这种战斗了,灰色牲口嘛,明庭耗的起,自己真耗不起。 “大姐” “华梅,你有何感想?” 李华梅沉默片刻,组织语言。 “戚继光真乃劲敌,麾下兵马不容小觑。” “我们呢?”陈海回眸,“这一战我们很完美吗?没有问题吗?” “有。”李华梅点头,“许多姐妹都是死在肉搏时的。” 陈海顿了顿:“抱歉华梅,我忘了还有手榴弹,还有掷弹兵。” 道歉嘛,愧疚嘛,陈海声音恍若轻蚊,李华梅能听见就有鬼了。 只当是陈海心乱了,李华梅柔声宽慰。 “大姐,打仗没有不死人的,经此一战,明军必不敢与俺们野外浪战。” 眼见陈海依然板着脸闷闷不乐,李华梅再次开口:“俺有一件可笑的事,大姐听了必觉得可笑。” 陈海出声:“可笑的事?” 当下李华梅绘声绘色的讲述陈雯500处女痛殴马国成5000抠脚大汉的光辉事迹。 陈海果然破防:“啊?这这什么啊这都?竟有此事?脑子长草了?明军玩呐?” 李华梅道:“明军中戚继光这种的很少,金陵这般的多的是,大姐不要挂怀。” 陈海点头,意味深长的说道:“是啊,此处有戚继光,我还不信戚继光能空间折跃,我还不信明庭江河南北到处都是戚继光!” 李华梅一纳:“大姐的意思是” “我们该离开了。” 忽得一声叫喊传来,只见不远处有具尸体“诈尸”,将个女兵扑倒在地,又是掐脖子又是敲脑袋的上下其手,很快被闻声赶来的姐妹一枪托干趴下,然后是一枪托接着一枪托 李华梅收回目光:“大姐不取金陵了?” “大败戚继光,卢镗、李锡二将的将旗在咱们手上,二部几乎全军覆没,加上沿海各路明军,前面的建阳卫丁当,还有江北龟缩敛兵的欧阳琛,以及金陵守军细细算下,我们姐妹纵横东南沿海,在十万明军手下畅快裸泳,并且在这金陵城外打垮上万明军精锐,胡宗宪必不敢托大。” 陈海睿智言道:“我若是胡宗宪,一定调重兵来,建上个“江南大营”、“江北大营”,摆铁桶阵封锁海陆,把咱们耗死。当年太平军几万老广西就这么输的,我可不会妄自尊大。” 李华梅的耳朵主动过滤掉太平军,小脑瓜仔细思考,觉得陈海讲得没毛病。 当下女兵虽然精悍很强,但缺乏与明军主力拳对拳的基础。这个基础是兵少人少,明庭有整个大陆,理论上能拉起好几个百万大军,陈海只是个零头。即便这颗“钉子”再尖,这头牛只会疼不会死,而且老牛是会踢的。 陈海集团要比原时空的明郑集团要困难,明郑集团再次,他们家的大员有郑芝龙自己、西班牙人、荷兰人的初步开发,郑成功从大陆带走足够多的人口,外加东海龙王在道上的余威。饶是如此,对战满清也是难以为继,最后大清的庞大耗干了他们。 故而陈海要剑走偏锋,只是李华梅没想到陈海会特别的偏 “大姐不攻金陵,下一步打算” 陈海手背轻轻靠在李华梅红唇上,李华梅秒懂,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正在这时,挨了几枪托的汉子被女兵扭断手腕脚腕,拖死狗般拖到陈海和李华梅的面前。 陈海捏他下巴,居高临下:“断了筋骨一声不吭,你到是个硬汉,怎么称呼啊,帅锅?” 汉子用着力气说道:“妖女听好,老子陈禄!你们这帮无恶不作的倭寇,必把你们斩尽杀绝!” 陈海与李华梅齐愣。 “他说他叫陈禄?” “好像没听错。” “呵,有趣。” 陈海挥挥手:“给个痛快。” 噗呲一下,一颗足有九斤重的大脑袋落地。 几行黑鸟嘎嘎地从半空略过。 收兵撤回,期间绕金陵城而过,向守军秀了秀战利品,金陵守军被吓自不必多说。回到上新河,称赞陈雯,又听陈蓉汇报相安无事,金陵守军不来攻,江对面的欧阳琛手握重兵也和睡着一样,让陈蓉和海军空欢喜。 陈海关上门,才跟李华梅说起自己的打算。 “我想离开长江,往北进攻。” “往北?扬州府?淮安府?断漕运?” 陈海摇头:“还要往北。” 李华梅沉思许久,表情诡异,语气怀疑,神情好似看疯子般。 “京师顺天府?” 陈海郑重点了点头。 李华梅一个没忍住,给陈海茶水洗脸。被泼了的陈海诧异,好多章没搞她的yellow,这小妮子胆子这么大了? “大姐可知自己在说什么?!”李华梅质问道。 陈海呵呵笑道:“怎滴?你翔绯虎怕了?” 李华梅不做义气之争:“我不熟悉北方,但请你陈海不要把大家带入死地!我不熟悉北方,但我清楚九边明军的战力!便是三大营不堪一击,宣大蓟辽的边军岂是善茬!北方明军和南方明军不一样!” “我懂,我都懂,华梅你冷静,我没打算兵围京师,至少眼下我还没这本事,我只想拿下三个地方。” 李华梅问:“哪三处?” “天津卫、威海卫、金州卫(旅顺)。” “这三个地方?”李华梅蹙眉。 陈海说道:“是的,打造渤海湾3d立体式防御阵地。” 说着,她分别连上三条直线,形成一个三角体。 李华梅实在不懂:“你到底怎么想的?即便三城均能守住,又能如何?” “以斗争求生存。”陈海道,“所谓以打促和。” 李华梅道:“大姐要招安了?” 陈海轻哼:“不过10年休战罢了。” 第84章 扬帆朔风临古幽,一鞭指打定津门2 上新河,解救出的500女子日复一日的劳改,不是缝缝补补,就是洗洗涮涮,日子充实。尤其是靠女红、洗衣换来的生活物资,吃用起来就是比靠下半身讨来的香、舒坦。 然人有千万,凡事总会有那么几个个例,比如眼下这位薛云梦薛三娘,自打被女兵从瓜洲镇解救后,是横挑鼻子竖挑眼,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 “老贱人!你什么时候放俺们走!” 负责看管她们的女兵们挠挠耳朵,对此情景是见怪不怪习惯了。 她们不说话,薛三娘闹得更欢,还是有同伴路过怕事情闹大,连拉带扯的把人拖走。 “薛三妹,你图什么,不用陪男人上床的日子不好吗?就缝补些衣服船帆,你为什么偏要回去?” “姐姐姐姐,不要管她,她可不比俺们,俺们是咸肉庄里出来的,人家可是风月阁里的头牌,被盐商张公子赎了身子,有着丫鬟伺候着,称的上少奶奶,哪看得上这种苦日子。” “人家薛妹妹心里想的是给张公子生个儿子,好扶正了做张家主母,日后年老色衰了,皇帝老赏她个诰命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薛云梦没有反驳,愠怒的转头离开。正如女人们说得那样,女兵的解救打扰了薛云梦的生活,也打乱了她的生活。要知道色诱张公子,薛云梦可是很下了一番功夫,从服侍到体香,从环境氛围到甜言蜜语,乃至用心去查探张公子喜好结果努力半天,已经赎身住进镇郊外的大hoss,全部付诸东流。 明明手指不沾阳春水,现在天天沾阳春水,薛云梦怎能如愿。 回到住处,退一步越想越气,薛云梦又一次打翻了脸盆,任由衣裳滚落泥地,气呼呼躺着。 大概过去半个时辰,忽然喧闹起来,薛云梦细细一听,说是要杀人,杀好多个人。登时起身,兴奋的过去看。 就像鲁迅笔下的那些人物一样,不过薛云梦没有带馒头去沾血。 到了刑场,果然在杀人,好呀好呀。薛云梦饶有兴趣的观看,可看着看着她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小脸煞白。原以为杀人不过头点地,一刀砍下掉脑袋,喷截血过个眼瘾。然而女兵的行刑却是扒开衣服,用尖刀划开身躯,刨腹挖心太残忍了,太残忍了! 今天的刑场是陈海有意为之,她做好去天津的打算,运力紧张,自不会平白无故把上万明军俘虏从金陵拉到天津,古往今来处置无非两种,李华梅便提议要么杀要么放。而陈海是个优秀的甲方,她提议把两个办法结合一下 李华梅就很无语,一边杀一边复活?还是杀一半,刀刃砍到脖骨上却没有完全砍到? 陈海却说:“此战有600姐妹阵亡,姐妹们性命金贵,一条命顶明军两条,所以自俘虏明军中随即抽取1200名幸运儿。” 李华梅:“然后呢?” “开膛破肚,刨腹挖心。”陈海笑着说出这句话,仿佛想象到场面,令她感到快乐。 “余下的人呢?也杀了吗?” “不,放回去。” “放回去?” “用他们的嘴巴告诉明军,与我们作对的下场。” 大脑从昨天晚饭回过神的李华梅挥动小旗,立刻又有十名明军战俘的衣衫被扒开,取出血淋淋的心脏。 台下的人不管男人还是女人,不管是战俘还是女兵,都有不同程度,不同立场的震撼。 薛云梦还没走,她耳朵在听旁边人津津有味的介绍。 “看到那个络腮胡子,块头又高又壮的吗?听说是叫袁进德,是赣州参将李锡手下的第一虎将,武艺高强,官拜游击将军,官位比千总都高。” “什么什么?袁进德?莫非是一日连斩浙西义军36位头领的花刀老袁?把他都给抓到了!” “可不是,据说李锡麾下的3万赣兵只逃走了几个,剩下的不是死了便是活捉,听俺新认的姐姐说,赣兵不堪一击,杀得尸体堆满一个山谷,臭出10里地。” “嘿,他还叫疼,还求饶,俺在瓜洲镇的时候以为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呢,什么狗屁,赶紧死!” “看那个,好像是卢镗卢军门麾下的铁鞭将,号称几百人进不得身,也在这儿挨刀子了。” “那不是威名赫赫的银枪将嘛” 听着介绍,看着那些曾高高在上、高不可攀的朝廷二三四品大将跟头猪一样被宰杀,薛云梦心里没有波动是不可能的。朝廷上万大军做了俘虏,朝廷南北京畿之一的金陵被包围,朝廷大军没有丝毫办法。 若是男子,此时此刻必道句:大丈夫当如是也。 薛云梦是女子,是个很有想法的女子,则是一句:名女子当如是也! 什么盐商张公子,一点都不香了。 看杀人一直看到结束,薛云梦亢奋的回去,还在思考怎样引荐自己,让主角臣服在自己王霸之气下拜军师做谋主,走上女生巅峰一道命令打断了她。 “离开?为什么要走?不打下金陵城了?那个叫陈海的不打了?” 同伴疑惑的看着她:“和你有什么关系?” 薛云梦: 打好包袱上船,俘虏全部放生,当天女军带着骨灰到依旧空空如也的瓜洲镇休整,次日早上登船,下午过靖江,夜宿崇明。第三天派出部分兵力在吴淞口登陆,并强袭嘉定,大破守军,龟缩不出;北上太仓州,再破镇海卫指挥使邓长嵘,龟缩不出。 扔下一颗烟雾弹,收回兵力,陈海扬帆起航,自崇明入海,指南针、六分仪配合摸索北上,驶向黄海,驶向渤海。 陈海分出一条小船,将最新军情高速舟山的陈冰。 烟雾弹作用明显,金陵没救援成功,卢镗、李锡几乎全军覆没,戚继光伤了元气,已经让胡宗宪焦头烂额。闻知陈海主动撤围,并“转战”松江,邓长嵘兵败,胡宗宪长舒口气。急忙调兵遣将,来松江与陈海决战。 陈冰这边收到情报,为配合陈海,在与留守大员的陈禄商议后,陈冰舰队加上支援的吴平部,大范围攻击嘉兴、杭州、宁波、台州等沿海地区,进一步让胡宗宪确信自己的判断。 不过陈海的决断很大胆,己方委员会姐妹,敌方胡宗宪等不敢往那里想。 第85章 扬帆朔风临古幽,一鞭指打定津门3 明嘉靖41年,9月,渤海。 行驶中的旗舰家园号上,某一舱室中,陈海正陪客,陪聊天陪吃饭陪喝水的三陪。客人是位老人,是位矮小的老人,不但独眼,而且瘸腿,他跟维尔特中将比多了手臂,耳朵和胃没受伤,外加多出一个蛋。 陈海亲自给老人倒水,老人却无法安坐。 “主公大人,使不得” “勘助,明国东南之行,收获如何?” 山本先生意有所指道:“追随主公大人奉公,大开眼界。” “明国东南军势,较武田大膳大夫如何?两家交兵,哪家更胜一筹?” “这”山本犹豫了,心说你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 看山本囧样,陈海哈哈大笑。 “好了好了,不难为你不过勘助,把你从东南带到东北,可不是让你旅游踏青来的,你要显出本事来。” 山本立马端坐:“哈伊!” “棱堡的建造法术,吃透了吗?精通了吗?” “哈伊!” 山本点头,从怀中掏出一摞纸,里面有很多张图,分别是在平原、海湾、丘陵、山地、河边、沼泽等种种地形下修建哪种款式的棱堡。陈海一一看过,感触颇深,一窍通窍窍通,要塞工程学哇 还有一张纸算是山本送给陈海的礼物了,太阳城的地形,崭新的高大威武有气势的棱堡,高耸的雄壮威武的大橹(天守阁),华丽秀美的居馆好个一国之都的设计。 快赶上宇文恺了。 陈海笑骂道:“别整这些没用的,等会儿上了岸,你要给我造出座坚不可摧的棱堡来!” 正说着,房门被敲响。 “进来。花花?你有什么事?” 陈花说道:“大姐,前方有明军舰队拦截,从经纬度来看,应是天津卫的水师。蓉姐问怎么处置?” “送下水喂鱼。”陈海轻描淡写一句。 收到传令,陈蓉指挥舰队,炮衣褪去,弹药装填,排列战列线,向明军发动强有力的进攻。 炮声不绝,好似九天轰雷。须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不多时,庞大的舰队遮天蔽日,兵临大沽口。 陈海从船舱里走出,遥望港口里躲避逃离的小船,冷冷一笑。 “传令后师,舰队掩护她们,用最快速度拿下大沽口!” 陈某人智珠在握,但很快被明军将士抽冷子喂了口涿州耳叠子。 一发突如其来的炮弹落在离郁金香号500米外的海面上,溅起的水花让陈蓉吓一跳,让陈海脸疼。 “有火炮!规避规避!” 陈蓉在海上临时调换阵形,无意中犯了忌讳。 陈海俏脸结冰,脸色不是很好看,李华梅开口解释:“大姐,永乐二年在天津筑城设卫,并于大沽口设置炮台,竖“津门之屏”,锁钥入京水道。有岸防炮台,不足为奇。” 陈海幽怨看着她,你怎么不早说! 李华梅迎着目光又解释:“永乐之后大沽口炮台未增设兵丁火炮,全是老爷炮,又老化严重,无须担心。” 说是这样说,但女兵的登陆行动明显慎重起来,陈蓉试探性的炮击,试探性的靠近,清除可能存在的水雷。随着炮舰试探性的前进,运兵船也跟着前进。 一刻钟后成功上岸,再一刻钟拿下炮台,期间火炮就响了两声,女兵无人受伤阵亡,斩首了18级,有惊无险。 大部队登陆,陈海还没来及感受感受北国故乡的“新”风光,便被李华梅拉住提醒,派陈妙挥师向北,攻击北塘,控制两条入京河流,护住大沽口的侧翼。 没有倭寇不开眼来明都城脚下打劫抢掠,塞外的蒙古人离此又远,故而天津三卫承平日久。陈妙派出陈雯上,雯雯一个处女偷袭,就把北塘守军干趴下,轻轻松松夺城。 拿下两处,陈海的芳心勉强放回肚里,随即放出山本考察地形,到附近村镇抓壮丁,修筑棱堡,打造基地。 李华梅看到行动去的人群,心里有些担心。 “大姐,倘若明军来袭,恐怕无力抵挡。” 陈海道:“要是几千几百的明军来攻,不是明军主力兵马,姐妹们能抵挡吗?” “能。”李华梅不假思索的答道。 “那就没事。”陈海不屑一顾,“明军主力人马集结,慢的很。” 回想当年在早稻田大学右翼给猴子攻朝洗地,就详细阐述了明国的动员速度。在万历20年9月平定宁夏地区的骚乱,在10月16日明庭开始调集部队,部队集合、粮食筹措、情报勘探等等,一直到万历21年的新年初五,明军才兵临平壤城下,初八才和小西行长交战。 倭人认为要不是小西被沈大忽悠给骗了,以小西加藤两支军团的战力,完全可以打过鸭江,将战火烧入辽东,不会导致文禄庆长之役失败。 没别的意思,明军部队集结是真滴慢。宁夏之战已经集结了不少九边精锐,离入朝作战差的无非川兵和浙兵,花费两个月确实有点久了。 故而陈海由此判断,明军不动员全部,只集结蓟辽、宣大、保定等处边兵和备倭军,推主力过来开团,起码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有一个月,早住城里了,进攻与防守互换。 “翔绯虎,你很冷吗?”陈海注意到华梅时常搓手。 “有点。”李华梅尴尬笑笑。 陈海是北方人,纯正的燕赵嚎劫,只是一直泡在闽浙,后来去了大员,全是热地方,身体渐渐适应。时隔上百年,再一次来到北方,生冷的风吹得脸蛋生疼,身体有些不熟悉,过段时间就好。 李华梅则不然,她是土生土长的杭州美娇娘,北方的冬天对她来说不是享受是痛苦,尤其是陈海六七月份起兵伐明,穿得是夏装这点同样套用在广大女兵身上,不是浙江的便是福建的,更惨的是广东的,那可是从热带到寒带。 “需想办法找些棉衣。”陈海这样说道。 “不如多储备些柴薪。”李华梅说道。 “地里的庄稼能烧吗?”陈海问道。 不过她很好奇,天津小站大米那么有名,知名品牌呀,为什么没见着有种植水稻的? “大姐你可真狠!”李华梅佩服。 第86章 扬帆朔风临古幽,一鞭指打定津门4 明嘉靖41年,原时空这个时间里严党已经凉了,但就如严嵩自己说的,朝廷要用我的人去收税,朝廷要用我的人去抗倭,朝廷不能动我。东南倭乱没消停,胡宗宪虽说是焦头烂额,可至少不用在百姓与恩师之间做选择的发愁,是塞翁失马,焉知祸福。严嵩更不用说,东南不可一日无胡宗宪,皇帝就不可一日无严嵩。 但是事情不能做得太过,新近传回的消息太过劲爆,令严嵩万分觉得胡宗宪这次做过火了。 你可以养寇自重,朝堂上我袒护你我护着你,谁叫倭寇不能不剿又不能全剿。倭寇在东南沿海烧杀抢掠可以容忍,天高皇帝远,自不会误了皇帝陛下的圣明仁德;倭寇从海上入侵打到京畿地区,天子脚下,你让老道长脸往哪儿放! 于是在内阁会议上,因输掉改稻为桑事件,沉寂的清流再度活跃起来。户部尚书高拱不变倒严急先锋本色,不留余地的攻击胡宗宪,他很有底气的在质问严嵩,胡宗宪在搞什么飞机?! 你说这东南地方,一届一届换了多少个浙直总督了?他有用处吗?换汤不换药啊!太祖朝东南是什么人?本朝东南又是什么人!这群渣渣抗的了倭吗?胡宗宪他什么实力他就抗倭,他抗不了,没这个实力你知道!再这样下去就要蔓延到山东河南了,蔓延到陕西四川了,蔓延到云贵了。接下来没处可蔓延,我大明朝要亡了!张经好好的你换他干嘛,由着胡来,怎么才能肃清倭寇!脸都不要了! 严党外有高拱在拱,以及闻见血腥味的都察院要狠狠咬一嘴;严党内严世蕃同样在跳,他觉得自己老爹是真老了。 爹爹,和这种虫豸在一起,怎么能维持严家呢? 无论如何,事儿太大,盖不住了。 第二天,嘉靖破例的把严嵩和徐阶叫到他修仙的精舍来,破例的没给严嵩看坐,夕阳红组合一块儿站着。 “严阁老,你的学生有没有解释倭寇为什么来到朕的家门口啊?” “徐阁老,那个谭纶有没有解释倭寇为什么会出现在天津卫啊?” 严嵩、徐阶全装起鸵鸟。 严嵩颤颤巍巍答道:“回陛下的话,倭寇包围金陵,截断长江,堵塞运河,致使漕运不畅,通讯不便。东南上奏,需由江西入湖广,经河南至京师,平白多出几千里路,消息缓慢。” 嘉靖道:“是消息缓慢啊,还是胡汝贞已杀身成仁,殉国了?” 严嵩精神一震,装老迈的他一瞬间真觉到老迈,竟无法站稳。徐阶眼疾手快的去搀扶,居然拉扯的徐阶也站立不住,歪着身子将要倒下。 “快来人!” 吕芳一招呼,殿外碎步跑入许多小太监,偷摸注视,然后都去扶严嵩。 嘉靖开口:“严阁老年纪大了,扶严阁老下去休息。” 严嵩老态的离开,刚迈出步子,就听到嘉靖在问徐阶。 “徐阁老,倭寇攻占大沽、北塘,击败天津三卫,已至左卫指挥使战死,阁老之意,当遣派何人肃清倭寇啊?” 徐阶四平八稳答道:“老臣闻得奏报,只恨不能亲提弓马,为君除寇安民,故夜不能寐,与兵部官员商议。前有天津卫言倭寇数千上万,正捕乡野百姓及战俘,深挖沟垒,修筑营寨,不可小觑。是故兵部之意,调三边精兵,扫荡倭寇!” 嘉靖没有说话,沉默里送走了严嵩,也让徐阶心跳得厉害。悄悄观察吕芳,只见他老僧入定,想必无嘉靖开口,会继续保持这种石化。 徐阶小心说道:“兵部议调蓟、辽、宣、大四镇精兵,万余人至天津卫,联同天津三卫,剿灭倭寇。” “户部计算,需花白银” “何人挂帅?”嘉靖粗暴打断。 徐阶道:“内阁举荐宣大总督王忬,王忬原巡抚浙江,与倭寇有过交手,熟悉倭寇战法。任职宣大以来屡有政绩,数度挫败蒙古鞑靼入寇。此等熟悉南北之臣,想来是妥帖的。” 嘉靖不咸不淡道一句:“当年在浙江没有平灭倭寇,到北方就能平定倭寇了?” 徐阶含糊道:“天子脚下,必定将士用命,三军众志成城,倭寇” “按徐阁老意思办。” 冬眠的吕芳苏醒,批红。 徐阶有什么心思不得而知。 另一边的锦衣卫和东厂,旨意传达完毕,指挥使叩头领旨,厂公也叩头领旨,随即各派精锐干将,连夜快马出城,赶赴天津卫城。 闷头疾驰一夜,到天蒙蒙亮,朱七等四人到营州前卫(香河)处歇脚。 “换马,喂精料子。吃过早膳,沿潞河直奔天津。” “七爷,咱们这么赶吗?” 朱七骂道:“你个懒货,骨头痒了?这次是锦衣卫、东厂都派人去,要是让东厂的人抢先,俺们回去怎么交代?” “再者说倭寇突然出现,击败了天津卫兵马。天津卫的人再不堪,那也是朝廷正经经制兵马,被打了个稀里糊涂,焉能不查个水落石出!” “七爷放心,旁的咱不懂,断不会输给那帮没根的!” 说话间吃了早饭,一路玩命冲到天津卫。闻知来的是锦衣卫,余下两位指挥使不敢怠慢,带领还活着的一众军官,在城门口恭迎上差。引入城中摆酒奏乐,珍馐美味轮番上,接风洗尘。 锦衣卫如在自家,报仇雪恨式的干饭,杯杯不停的饮酒,佳酿如白开水般下肚。就这样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朱七已然微醉,趁嘴开口。 “杨指挥啊,你们天津卫好几万兵,一人一泡尿都是汪洋大河,败在倭寇手上,未免太丢人了。” 指挥使忙道:“上差容禀,非是俺们养寇自重,欺满皇上,欺瞒朝廷,实则这伙倭寇邪性的很。” “火枪异常犀利,可发铳,亦可如长枪般搏杀。甲胄坚固,刀劈斧砍不能破甲。最最纳闷的,倭寇里似乎全是女人,不见半分男子。” 朱七来了精神:“女倭?最近动向如何?” “抓捕乡野村镇百姓,挖土掘沟,在大沽和北塘那里筑城修寨,不过城池也很古怪。” “有甚古怪?” 指挥使挠头:“俺说不上来。” 朱七一阵无语,你丫的领兵主将看不出来,要你这将军做什么,靠我们这些搞情报的来吗?! 第87章 扬帆朔风临古幽,一鞭指打定津门5 次日一早,朱七一行早早离城,他们去了华贵的鸳鸯服,但保留着绣春刀,舍了马匹,扮做布衣商旅装扮,顺着卫河快速前往大沽。 走出50里,遇见一家沿河小镇。 “进去看看。”朱七一行小心的进入,街上勉强算干净,挨个检查一番,镇子里空无一人,但没有被洗劫的现象。 “这伙女倭真是奇了,绸缎铺里许多布匹都遗留原地,竟然不洗劫镇子,只抓走百姓。” “客栈后院养的鸡仔也原封未动,米店里的粮米也没有动,不拿钱也不动米粮肉食,女倭不用吃饭的吗?” 锦衣卫在咋舌,因为就他们所看到的来说,女倭在军纪上居然碾压了大明绝大部分兵马,甭管是精兵还是孬兵,大明的兵,哪有不洗劫和噶人头的。 即便端正如锦衣卫,敲诈勒索不也是家常便饭。 锦衣卫突然不说话了,因为他们看到自己的老大,朱七七爷的脸色不太好看。朱七站在一面墙上,也既通常贴告示的地方,众人走近一瞧,脸色都坏了。 墙上是有告示,而且文采斐然,辞藻不算特别华丽,不过这都不重要,骇人的是其核心思想。 若以对联展示,上联是:朝无正臣,内有奸恶,兴兵讨之,清君侧之恶! 下联是:传檄天下,誓除严党,诛杀严嵩,清除奸佞! 横批:奉天靖难! 好家伙!!! 锦衣卫们脆弱的大心脏挨了颗大伊万,吐血不止。 “疯了?” “靖难?” “清君侧?” “哪来的狂徒泼妇啊?” 朱七开口,笑着开口。 “好个奉天靖难,好个清君侧,这群女倭,真真是给俺个大惊喜!” 朱七一把扯下告示,攥在手里,道出个要命的问题。 “你们说这伙女倭,是真的倭?还是谁的人?” 锦衣卫哪敢接这话。 朱七似乎想到嘉靖的震怒、严家的愤怒还有清流们先吃翔后死爹妈的脸色,脸上的笑容愈发狰狞。 “实不知是严家父子太不要脸,还是清流们太不要脸。” 朱七喃喃自问。 另一伙东厂的人,走水路坐船到梁城所,然后再坐船向南,去到北塘地区侦查。途中公公们累了,在芦台(宁河)靠岸休息。 “石公公!有古怪!镇里有古怪!” 有番子回来报:“镇里很安静,空无一人,恐怕有倭寇的埋伏!” 石公公吓得一哆嗦:“啊这回回回” 回了半天,到是让另一伙东厂番子回来,面露惊恐之状。 “公公公公公” “公什么!没人割你舌头!撞鬼了你们?!” 番子们点头,真见鬼了,然后把告示交到石公公手上。 石公公看罢,很干脆也很纯粹,很果断也很直接,眼一闭,身一躺,手一哆嗦,心一抻,躺平了。 一众番子七手八脚把人救醒,石公公醒来第一时间大骂严党和清流都不让人省心,都是渣渣!妨碍咱滴渣渣!喂斯达霖! 告示捏在手,后面的情况不用探查,也没必要探查,调转船头,火速回京师交差。严嵩?徐阶?哼哼,等着! 一场风暴开始在大明朝的京城酝酿,而他的爆发,还需要陈海添柴,把这把火烧的更旺。 9月中旬,建筑队使用船底压舱石的水泥,让大沽与北塘两个棱堡即将竣工。陈海视察工地,抓来的工人挥汗如雨不敢懈怠,稍有松懈免不了一顿好打加不给饭吃,共同努力下,一条条壕沟一处处防炮坡进展飞快。 陈海随便走走,观察未完成的棱堡,发现核心部分有所偏移,不在水平中轴线上,实探之下是山本有意为之,不是施工事故。因背靠港口,故意垫高地基,让港区成为整个棱堡的后门,海权握在陈海手里,即便守不住,攻方也不会断了守方的后路,守军可以迅速登船,扬帆而走。比脚底抹油还要方便。 此外在核心区里,山本修筑了大量民房,用来提供休息场所和仓库,顺便当敌军攻入,用来迟滞拖延敌军行动。除大量民房,另有一瞩目的建筑,倭国大橹(天守阁)也被山本搬了过来,计划修建的高耸入云,到可以鸟瞰全局的地步,至于现在嘛还是地基。 “勘助,做得好!”陈海竖起大拇指。 山本的独眼满是笑意,很享受美娇娘们崇拜的目光(呕) “勘助,你再辛苦辛苦,就按照这种款式,再来两套。” 粉嫩的手掌拍在肩头,冰清玉洁的脸庞笑吟吟看着自己,山本老迈的身躯一抖,似乎事情没那么简单。 你干嘛呀,哎呦! 陈海转头传令:“传令珍珠,左师南下攻蓬莱,取威海卫,筑棱堡御敌。传令翠翠,右师北上攻取旅顺口、金州卫,筑棱堡御敌。” “所需民夫就近征调,亦可借机吸纳山东、辽东、朝鲜国姐妹入伍,为我们共同的事业奋斗。” “华梅,后师我交给你,镇守大沽和北塘。原先澎湖的部下我会一并给你调来,允许你就近征募男女编练士卒,人数往后再议。” 陈海对满脸淡然的李华梅道:“若是汉时,你翔绯虎便是我的幽州大都督,都督幽州诸军事;若是唐时,便是节度使,上马管军下马管民;若是本朝,你既是天津总兵官,也是天津巡抚,也是天津提督。总之,像一颗钉子一样,钉在这里,钉在他老朱家是高玩上!” 李华梅震惊了,自己责任未免太大了,这要是应下,真就万人之上,俩人之下(陈禄:哎嘿就是我)。 李华梅缓了缓,开口问:“那将来的旅顺城和威海城?” “皆归你调遣。”陈海大手一挥,整个北方市场(包含蒙古满洲)在此刻归李华梅了。 周边人立刻开始起一连串的恭喜攻势。 李华梅忽然问起:“大姐,这些民妇修筑完城池,大姐打算如何安置?” 陈海不假思索说道:“大员缺人,若能腾出运力,全运到大员去。” 李华梅暗暗地松下一口气。 第88章 扬帆朔风临古幽,一鞭指打定津门6 陈翠与陈珍珠进攻旅顺、威海没有多少意外,承平日久嘛,舰炮轰城,砸开口子,一鼓而下,一战而定。唯一能说说的也就辽东兵属实勇猛,是女兵从南打到北,面对排枪扫过后的刺刀冲锋,敢于白刃接战的军队。 不愧是辽东兵,不愧是九边精兵,不愧是东北银! 地盘打下了,可仍有困难在等待,困难还是在旅顺。山东方面陈珍珠攻福山,攻文登,攻蓬莱,攻黄县,攻莱州,甚至是威海卫本地,轻易的收拢起一支规模不小但能掌控的打工人。可是旅顺方面正好相反,陈翠连攻金州卫、复州卫、盖州卫及辽西走廊,好么,到哪都拼命,招工不是十分困难,是痴人说梦! 情况反应到陈海这里,陈海看罢,迁移部分北直隶和山东的工人到旅顺去,让陈翠主蹲别攻。 以制海权和舰队依托,陈海细心构造渤海三角形防线,这可比明庭关宁锦防线靠谱的多。在女军这里掘土挖坑的同时,明庭在干什么? 或者说王忬和嘉靖在干什么。 先说前者,王忬接到旨意,立刻在他宣大总督辖区内抽调兵勇,点选勇将,入关剿倭,但他不出意外的被层层推诿层层拖延。明堡宗后武将地位是低下,可宣府大同的武将不单是武将,还是地头蛇,打蒙古他们肯定愿意,但打倭寇?我在大陆里面,我在大陆深处,倭寇是能威胁到我家还是能烧了我家?我凭嘛提着脑袋给你个臭老儒打倭寇! 若前者是平庸庸才的言语,那后者的言语便有些中听当然,还是推诿。 “总督,宣府在册兵勇不到10万人,然要守东起慕田峪,西至西阳河(今河北怀安县境)的千里之地,张家口堡、柴沟堡、龙门卫、龙门川诸堡、独石水诸堡等,具在兵家要地,且无路可退。稍有闪失,则蒙古兵临居庸关,威胁京师,末将等万死难恕!” 说话的人叫大壮,哦不叫董一奎,字天宿,父为故大同参将董旸,任宣府游击将军一职。旁边站着的是他弟弟董一元,弟弟比哥哥官大,积功任宣府镇张家口堡参将。这兄弟俩是倒向王忬,同时被王忬看中,有意培养提拔的。 董一元开口:“总督,非是俺们惜命,只是将士们家小皆在此,长城外俺答日渐做大,似有统一蒙古之势。这般局面,将士们哪敢远行” 王忬的脸色渐黑,董一元果断闭嘴。 另一边大同参将麻禄冷眼看董家兄弟触霉头,不过宣大一体,宣府的人搞总督,大同的不拆台,起码帮帮场子。 “董老将军亡于俺答之手,小董将军痛失亲人,伤了心神,无礼之处还望总督莫怪。” “宣府能出多少兵马?” 董一奎开口道:“千人” “不能少于3000之数,本督要披甲兵丁!” “是。” 王忬摆摆手:“大同方面呢?” 麻禄道:“总督,大同镇在册兵勇不过6万之数” 王忬打断他:“不能少于2000披甲兵。” “是。” 中场休息,下半场王忬拉来几个文官,开始讨论粮草供应的问题,供应多少的问题。那场面,好个针织必究,好个牙尖嘴利,为哪怕一粒粉一棵草,朝廷大员军中大将国家重臣沙场元宿,不比买菜的大爷大妈差 前面这位让他吵去,再说后面这位。嘉靖先收到锦衣卫手里的告示,前后脚功夫收到东厂手里的告示,两份告示一刺激,陈海成功抢在海瑞前面,让嘉靖皇帝斯巴达了。 “反了!反了!!反了!!!” 吕芳头回见嘉靖这么生气,怒意远超当年的大礼仪之争,让他心里直打鼓。而一旁跪着的陈洪则是腿肚子打鼓,软到快站不起来,暗暗恶恨恨瞪了锦衣卫和东厂一眼。看看你们干得好事,看看,把皇上气得都造自己的反了。 “召严嵩!!召徐阶!!” 说完嘉靖喘着粗气,召来两员将领,却是勇士营和四卫营(前身腾骧四卫)的主将,令他二人领兵出击,包围豫王府、严府。 等夕阳红组合进来,看着四周不善的神色,以及皇帝满脸的杀意,啥也别说,跪就是了。 “天津女倭是严阁老的人呢?还是徐阁老的人啊?” 嘉靖难得一次撕开伪装,但问题却把严徐二老砸晕了。什么意思?我们俩一把年纪的糟老头,不一边党争一边鱼肉爽着,我俩通倭?? “倭寇是我大明朝的敌人!” “陛下,天津女倭是” 两份告示甩下来,刚好一人一份。 确认过眼神,俩老头都帕金森了。 “老臣有罪。” “老臣不知。” 老油条,哪会不知道这里面的深意。 老道长气得冷哼,哼出一缕鼻涕,寒风呼呼从窗户灌入,吹得热血上头的嘉靖阵阵头痛。 “好啊,好啊!一伙倭寇竟知大明朝的底细,要靖难,还要清君侧,堂而皇之要杀朝廷首辅阁老,哪来的孽障!” 严嵩淡定接话:“必有国人入伙,为倭寇张目。” 嘉靖问道:“严嵩!胡宗宪可有回话?!徐阶!谭纶可有回话?!” “朕的儿子,可有回话?!!!” 严嵩、徐阶赶紧缩头,这问题碰不得碰不得 嘉靖又道:“宣大蓟辽四镇精兵,何日集结完毕?” 徐阶奏报:“启禀陛下,辽东镇已集结精骑3000,由广宁游击将军祖承训统领,正在筹集粮草。蓟州镇总兵官郭琥已集结步骑兵7000,然军中缺乏粮草,正在筹粮,还需时日。” “此外宣府、大同二镇直面蒙古俺答,压力极大,较难抽兵。现正协调兵力,预计能派出5000兵” 嘉靖怒道:“只是1万5000兵马,何日方能集结?!” “着严世蕃赴蓟辽,督促地方协办军粮。着高拱赴宣大,督促二镇尽快出兵。10月中,朕要讨寇大军出现在天津卫,一举荡寇!” “臣领旨。”二老忙道。 嘉靖越想越不开心,再道:“传旨,撤罢天津卫,增设天津镇,兵部商议,择能臣勇将出任总兵官。” 第89章 扬帆朔风临古幽,一鞭指打定津门7 明嘉靖41年10月20日,多方筹措,乃至挪用通州粮仓的战略储备粮,总算是把兵派了出来。宣府长枪兵3000,大同弓箭手2000,蓟州步骑兵7000,辽东骑兵3000,天津三卫万余“兵卒”,总计马步军将两万余人,兵屯天津城外。 宣大总督王忬升帐,三把椅子,头把交椅王忬坐,左边的是严世蕃坐,右边的是高拱坐,三人坐一块儿,越坐越别扭。明朝会派七八品言官来当监军指手画脚,但派阁臣来啧啧,王忬有福啊。 三通鼓,将班点卯入列,左班立着大同镇总兵官姜应熊,其次为宣府镇总兵官马芳,再后是参将游击麻禄董一奎等;右班立着辽东参将祖承训,蓟州镇总兵官张承勋,参将游击都司一把。左右彼此而视,泾渭分明。除四镇将佐外,还有几名天津卫的军将在滥竽充数。 王忬环顾四周,不错,将星闪耀,一拍醒木。 “据报,倭寇于大沽、北塘两处筑城,其中深意本督深知,乃长期盘踞入寇之举也。徐海据川沙堡,毛海峰据崇明,尽皆如是。当趁倭寇城垒新筑,未熟地形,根基未稳之际,以雷霆之势扫灭之!列为将军,哪位愿为先锋捣其巢穴?!” 言闭,针落可闻。 姜应熊、张承勋、马芳的脸上全是遮掩不住的笑意,轻蔑地嘲弄地不屑一顾的笑容,他三人是国朝老将,半生戎马,沙场名宿,打蒙古鞑靼跟玩一样的大明名将。姜应熊、张承勋将门之后,积累战功升得大同、蓟州总兵;马芳早年被掳,后归国入伍,从小卒砍杀到宣府总兵。在他们仨眼里倭寇算个屁,自己要出手不是用牛刀杀鸡,是用屠龙宝刀杀鸡,没这个必要。 还是把机会让给年轻人,让年轻人历练历练。 不说三总兵,就是麻禄、董家兄弟、祖承训这些年轻人,也觉得这次的副本太简单了,和在新手村似的。 不能没人接话,眼瞅着王忬面色渐渐不善,董一奎迅速站出。 “总督,末将愿领本部兵马收复大沽!” 有人挑头,其余人赶紧跟上,顿时帅帐里你收复大沽我收复北塘,看上去明军战意很高涨。 祖承训一言不发,不是他跋扈不给王忬面子,而是麾下全骑兵,总不能让我拿骑兵攻城。 王忬抬手微压,令道:“张总兵。” “末将在。” “率本部兵马,另拨天津卫3000人助战,收复北塘。” “领命!” “姜总兵,马总兵,杨指挥使。” “末将在。” “率本部兵马,与本督收复大沽。” “领命!” “祖参将。” “末将在。” “率本部兵马击杀溃散倭寇。” “领命!” 命令下达,王忬看向左右二人。 “小阁老,高司农,可有意见?” 严世蕃摇头,虽然他想吐槽开喷,但涉及专业,知识不到位,不知道从哪里开口。下嘴不当,容易丢人加现眼。 高拱也摇头,虽然他是急先锋脾气直,但他同样没有这份知识,还是闭嘴,安生当监军前提是严世蕃也要安分才行。 见无异议,王忬散帐。 ————————————————— 隔天一早,蹲在大沽城里休息的陈海被李华梅提溜起床。 “明军来了?!”陈海语气是满满的惊喜满满的亢奋。 祖宗!可算把你们等来了! 再不来,陈海只当明庭放弃天津了。 跨过层层深沟上到最外圈城墙,陈海目力不需要往远看,近近一瞅就见着一支明军骑兵正在刺探,给陈海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仿佛自己走光之余还被偷窥了。 “华梅,能把城外的敌骑驱逐吗?” 李华梅回她一个“你是尿喝多了还是屎吃撑了”的表情。 “大姐,俺们没有骑兵,拿什么驱逐?”李华梅反问道,“有缴获一些骡子,但姐妹们不会骑马俺算众姐妹里唯一会骑马的,大姐是要俺一人骑骡子退明军百骑吗?” 陈海闭嘴。td!这次回程路上一定把朝鲜国的济州岛掏了,发展骑兵队! 明军骑兵在城下不停的晃,应该是把陈海看光了,方才心满意足的离开绝尘而去。 又过几天,24日,红压压的明军压境,举目眺望一片红色的海洋。 大沽城早已警铃大作,各都各营女兵持枪上弹,趴在低矮的城墙上严阵以待。头次接触传说中的九边精锐,不少人拿枪的手微微颤抖。 陈海与李华梅同时举起千里眼。 “华梅,这是九边雄兵?他们的甲胄太陈旧了,而且多是防御差的布面甲,布匹已经皱巴褪色,红袄更是破烂。” “是这样没错,但他们屡次打败蒙古人,确系国朝精兵。”李华梅看遍旗帜,忽然手一抖,声音发颤,“宣府马总兵也来了,来者不善啊。” 陈海疑惑:“马总兵何人?很厉害吗?比戚继光、俞大猷如何?” 李华梅难看的脸上艰难挤出一丝笑意:“马芳,字德馨,蔚州人,本是个农夫,八岁被掳,后归大同入伍,从无名小卒升迁为二品总兵,与蒙古大小百余战,从无败绩,蒙古人称他马太师。” 陈海纳闷:“有这么厉害?为什么从来没有宣传过?” 李华梅逐一给陈海科普,陈海一一听完,只好表示好牛逼,但我没听说过。 城外,王忬在观察,把老眉挤成川字的观察。 “倭人城寨,果然矮小。” 姜应熊开口:“似这般矮小城池,俺大同儿郎,只需一通鼓,便可拔之!” 王忬摆手:“姜总兵莫要轻敌,据游骑探查,敌城恐有深沟,然做了遮掩,不知深浅。” 姜应熊不屑道:“无非是在羊马墙内侧挖沟,用来坑害将士性命,俺知道。但在俺看来,羊马墙不筑墙,却做高坡状,刚好派弓弩铳手压制城头。” 马芳忍半天,这时开口:“姜总兵,你不看看距离,是箭镞能射到城墙上?还是弹丸能飞到城墙上?” 姜应熊反问道:“哦?如此说来马总兵有高见了?” 马芳道:“谈不上高见,只是猜到有深沟,该先把沟壑填平,再论其他。” 王忬闻此言颔首,面露赞许色。 “哪支兵马填沟啊?” 眼神不由自主地看向天津卫指挥使。 天津卫指挥使:玩儿你蛋介! 第90章 扬帆朔风临古幽,一鞭指打定津门8 做了些准备,耽误一会儿时间,明军开始攻城。 “一包土,三文钱!两包土,六文钱!本将绝不克扣!想想你们自己,想想你们家人,今年过年能不能吃顿好的,就看你们自己了!” 天津卫指挥使在煽动自己的士兵,因为不煽动,天知道这伙名为卫所兵实为农奴的贱痞会不会一哄而散。 煽动似乎没有效果,无数天津卫士卒麻木的背起土包,麻木的看向前方的土坡。突然鼓声大作,指挥使一声冲锋,家丁亲兵用鞭子、刀背劈头盖脸一通抽打,天津卫士卒这才发觉要冲了,嗷嗷叫着冲上土坡。 明军刚冲上土坡,城墙上的女兵已经瞄准好了。 “射击!” 砰砰砰砰砰 枪声大作,没查看战果,开枪了的女兵退下,轮换下一支女兵上前。 “射击!” 砰砰砰砰砰 一支支女兵轮流上前,火力不间断,万幸北国风大,猎猎寒风到没有让城头平白结出一层雾气。 没有猩红的热血喷在脸上,女兵在城楼只是简简单单的射击,犹如后世远程游戏操控。密集的弹丸给予土坡上的明军巨大杀伤,无数小卒子中枪哀嚎,但没有人救他们,反倒是无数的战友袍泽在身后使劲的推,连带着土包一齐推进沟里,一层土一层人,层层叠叠的填充。 城墙上枪声不绝,土坡上飞扬尘土里满是惨叫、哀嚎和求救,人和下饺子一样落进沟里,都是因为几文钱丢了性命。 死得人多了,明军的血也就凉了,当看清沟里横七竖八不能瞑目的死尸,还活着的士卒崩溃了。 一年年不给钱,还吃不饱,扔个土包进去,对得起皇上隆恩了。 天津卫士卒败退下来,天津卫指挥使脸色难看,余光一瞥,旁边人没有表情,心下更是一慌。 打个手势,家丁亲兵会意,噗呲噗呲拔刀砍人,百十颗脑袋人头落地。 “进者生!退者死!” 面对暴力,天津卫士卒反抗?只是倒头如蒜,哭着求放过。 “够了!”急先锋高拱忍不住,“彼等朝廷军士,岂容尔肆意打杀!” 杨指挥使一个哆嗦,几要跪倒。 王忬出来打圆场,安排去安抚麾下,然后把头扭向姜应熊和马芳。 姜应熊道:“总督,倭寇火铳煞是厉害,粗粗观之80余步,折损兵将约在千人上下,往后攻城需大盾遮掩。” 马芳沉吟道:“总督,末将多少能懂倭寇为何起坡了。” “何意?”王忬忙问。 “铳兵平射,更易瞄准。”马芳道出心中猜测。 “那”王忬现在没了主意,徐海没打过这种模式的仗,蒙古人也没有。 “末将想亲自试探。”马芳道,“请总督发炮助战!” 王忬点头允诺,随即明军拖出来几门老掉牙的火炮,轰轰轰轰轰一顿乱打,要么炮弹飞没影,要么落在防炮坡上滚进沟里,看似很有效果,实则没有效果。 但马芳很满意这种效果,他相信女兵已经被轰得死伤无数。下了战马,挺起一面盾牌,亲统宣府精兵,列盾阵冲上高坡。 城墙上女兵机械式射击。 马芳才把盾牌挪出个缝隙,一发弹丸高速射来,普通盾牌的确不如藤牌,撞开个口子,射进马芳肩上。 马芳只觉自己骨头碎了,不可置信这七八十米的距离,唔啊一声朝后一倒,万幸落在人群里,没有滚下去失了体面。 “军门!” “总镇!” 仓皇而撤,七手八脚抬着马芳来见王忬。 “德馨?!你怎么伤了!” 马芳强忍疼痛道:“总督,倭城好厉害!沟里是平地,无需长梯便可附蚁,然倭寇火铳犀利,山文宝甲遮拦不住,轻易洞穿。末将眼尖,觑见城上凸出马面处皆有火炮,城上倭寇尽皆披甲,不可轻敌,不容小觑。” “总督,千万小心啊!” 千叮咛万嘱咐完毕,马芳疼昏过去。 王忬亚麻呆住了。 姜应熊突然想道:“总督,既然高坡有利于倭寇,何不把高坡挖了?” 王忬点头:“好主意!” 董一元插嘴:“总督,末将请命绕城查看。” 王忬疑惑:“为何?” 董一元答道:“敌城虽坚,然若无饮水,何足道哉!” “好!速去!” 麻禄见状也献计:“总督,可备干草、木柴等引火物,待土坡铲平,一齐堆到城下,放火熏城!” 王忬依旧是好,很好,非常好。 其他将领七嘴八舌献计,越献越离谱,连放水灌城都出来了。 几天后,大沽城里。 “将军。” 李华梅得意洋洋地把炮堆到陈海脸上,陈海落着便秘般的脸色挪老帅,李华梅又一记跳马,再把陈海将了。陈海挪帅,李华梅笑吟吟地拱卒,一点点把陈海的老帅拱进死胡同。 “啊华梅,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这是在虐杀,是虐待,没有人道主义!” 陈海一边强烈抗议,一边拨乱棋盘。 李华梅单手扶额苦笑,把把被虐成狗,棋艺不怎么样,耍赖的水平不但一流,而且超一流。 “大姐,俺要不让你十个子?” 陈海开心到跳起:“好啊好啊!” 只给李华梅留下五个卒。 李华梅掩面狂笑。 “哈哈哈哈,大姐,你啊,你” 李华梅笑得岔气,这时陈妙派来的女兵快步入内。 “报告,明军进攻了!” 陈海大喜:“哦?可算是把坡铲平了,再等下去我要急眼了。” 来到城墙上,明军已经列阵。 陈海央求着李华梅给自己讲解明军阵法,忽然见着明军阵中奔出一骑,横刀立马,在城外远远地破口大骂。 “大胆倭寇!侵略天庭!进犯天土!现天兵到此!还不速速开城投降!惹恼爷爷!待打将进去!管教尔等女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真聒噪!”陈海抄起腰间手铳,随便放个空枪。 城外明军骑士一惊,强撑着架子策马归阵。 城外,明军主帅王忬冷哼。 “冥顽不灵的贼寇!” 高拱与严世蕃一齐催道:“王总督,一伙小小倭寇,我们已经浪费许多时间,你还废什么话!” “早日除贼,早奏凯歌!” 王忬令旗一挥:“攻城!” 明军火炮率先开火。 第91章 扬帆朔风临古幽,一鞭指打定津门9 北风朔朔,吹得明军脸蛋血红,原意兼顾保暖和防御的布面甲,随着风从窟窿里钻入,温暖荡然无存。颤抖的手臂与发青的唇角,难掩眸中炽热的渴望,战争好啊,噶人头换银子,正大光明劫掠奸淫,我们渴望战争! 鼓声未起,已有明军骑士往来奔走相告。 “总督有令!先登城者!官升一级!赏银500两!!!” “获倭寇首级一颗,赏银一两!” “获头目首级一颗,赏银五两!” “获寇首首级者,赏银五十两!” “生擒倭寇酋者,赏银一百两!官升三级!!!” 见众将士们摩拳擦掌,王忬满意的颔首,赞叹军心可用,乃下令,攻城! “弟兄们给老子冲啊!!!” “冲啊!!!” “冲!!!” 隆隆鼓声响彻天地,数千上万的喊杀声直冲云霄,陈旧的大炮发出老人般垂暮的怒吼,一发发炮弹无用的落在防炮坡上弹飞,反倒是把明军气势打出来了。 城头上,女兵默不作声,只有装填弹药那微弱的声音,以及火药激发弹丸出膛的剧烈声。 当明军快步冲入70米距离,沉寂的乐队奏响激昂热血的《向前进》,没有指挥官催促,女兵们习惯的成行成排,都都轮流,举枪瞄准。 “射击!!!” 炒豆子枪声每响一下,城外就会有一名明军士卒应声而倒。火力不绝,1000杆燧发枪齐射完毕,明军就在城外留下1000具尸体。好似岩石斩开巨浪,留下一块儿突兀的空隙,然又被浪水所填补。 顶着伤亡,明军很快冲到城墙底下。 “奶奶的!倭人娘们三板斧轮完了!该咱弓弩爷们调教她们!” 一大同游击将军喝罢,当即下令手下兵士放箭。挨着燧发枪弹丸一肚子火的弓弩兵二话不说,弯弓搭箭,张弦架弩,咻咻长短箭镞仰射城头。女兵可能料到了,急切闪身躲在墙垛后,大部分落在凹凸不平的水泥面上,小部分女兵躲闪不及,身中数箭未能破甲,毫发无损。 只有个别倒霉的射中眼睛,咽喉中箭,额头中箭,带着遗憾离开。 城上女兵躲避明军箭镞时,明军已经开始徒手附蚁攀爬。女兵回过神来向下往去,密密麻麻的破红袄令人头皮发麻。 “稳住!只要姐妹们稳住!明军就攻不上来!”各营营将娇声大喝,稳定着军心,“像之前一样!明军只是人多!还不如头猪!没什么可怕的!” “射击!射击不要停!” “第二都!快补上!” 燧发枪砰砰砰开火,无数明军士卒惨叫中摔下土坡,被自己人踩成肉泥。可明军太多了,转眼付出千余条人命,虽然没有登上城墙,但只是早晚的事。 关键时刻,城墙边角上的炮兵组开始发力。 “仰角!” “没有仰角,平射!” 炮兵组长喊道:“瞄人多的地方!” “组长!准备完毕!” “开炮!!!” 轰隆隆数声炮响,成百上千的弹丸出膛,快若流星般从侧面狠狠射入明军密集的人群中。明军这位壮汉犹如被打爆了双肾,痛苦的爆发出神哭鬼泣的哀嚎。 空中鸟瞰,只见明军左右两翼上各出现一个血窟窿,凑近瞧,血海里含着碎肉断肢,血海里含着碎布甲片,还有不可计数凄厉惨叫的人。有的人胸前满是眼儿喊声虚弱,有的人捂着断臂、断腿喊声洪亮,还有的人没有叫喊,头已经碎掉,身体不受控制的抽搐。 攻坚的明军要么是大同精兵,要么是宣府强将,全是能和蒙古人血战好几场,死人堆里打滚的好汉。可陡然见到这般地狱的场景,甭管是心里的那玩意儿、裆里的那玩意儿,都是一顿哆嗦。 “妖术!是妖术!!!” “必是那殷郊的番天印!” “倭女会旁门左道!快撤!!!” 很远的将台上,王忬他们察觉出异样。 “速速查探!为何将士动摇!” “查探你妈个头!督战队呢?后退者杀无赦!” “姜总兵,连一个时辰都不到,这是怎么回事?” 姜应熊忙道:“容末将去查问!” 王忬抬手,姜应熊没走出三四五六七八步,就有传令兵急匆匆跑来。 “报!!!总督!威远参将罗娆宽中炮身亡!” 众人还未消化这一消息,传令兵接二连三跑来报丧。 “报!!!应州参将林勇中炮身亡!” “报!!!广昌游击杨嘉慕中炮身亡!” “报!!!宣府游击马威忠中炮身亡!” 王忬等众人蹭的坐起,往日十分嚣张的严世蕃此刻也没了气焰,自参将以下,短短的时间里阵亡大小将官十余人,一个字形容他们心境——天啊! “不能再打下去了!”王忬当机立断。 鸣金收兵,城墙下明军如蒙大赦,你追我赶连滚带爬的往自家跑去。城墙上女兵见明军狼狈而逃,不时打几枪助助兴,庆贺自不用提。 陈妙快步走到陈海、李华梅面前,抬手就是个抱拳。 “大姐,李姐,俺服棱堡了,这仗打得真痛快!明军至少伤亡两三千,姐妹们伤亡绝不会过百,城外面全是血,俺是懂血流成河是什么景象。” 陈妙道:“什么九边精锐,不过如此!” 陈海笑了笑:“华梅,你教育她。” ————————————————— 另一边王忬郁闷撤退归营,各部清点伤亡,阵亡伤残失去战斗力者竟多达三千人,令他阵阵目眩。 “损失惨重啊” 高拱拍桌子:“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折损?!” 姜应熊道:“部堂,是左右两处突出马面的过,当时将士们在攻城,倭寇在马面架设火炮轰击,将士们不备中了招,故而损兵折将” “老子不管这些!上万九边精锐攻一座小城,扔进去三千人来城墙都没摸到,你们丢得是自己的脸吗?是朝廷的颜面!是陛下的颜面!”严世蕃开口一定高血压。 姜应熊不服还嘴:“当俺盼着丢脸一样,谁知道这城这么邪门,炮轰不到城墙,低矮墙垣却上不去,弗一靠近就挨铳子,和下妖术一样。” 王忬急忙开口:“不可强攻,不可强攻” 董一元忽然站出来道:“总督,二位部堂,末将有一计可以破城。” 王忬问道:“你有何计?” 第92章 扬帆朔风临古幽,一鞭指打定津门10 大沽城一侧是卫河(海河),筑城时考虑军事要素更多,所以没有似东京汴梁城那样架设桥梁,河水穿城而过,仅是一面城墙靠着河水。城墙本就低矮,故而筑城时山本专门在马面上设置十余处摇橹,摇橹凸出城墙,垂直靠近河床上方,便于守城将士打水用,解决吃水问题。 一日晌午董一元绕城刺探,发现了这项设施,这才有他献计王忬的故事。 王忬等众人听后自是嗨皮至极,不说那些沙场宿将,就是严世蕃这种这种上升空间巨大的阁臣,也听说过马谡守街亭的故事,知道军队被断了水,任你多么高达,都得跪下唱征服。 明军指挥官们只觉是阳光刺破阴霾,明媚的春天离自己一步之遥。 于是在当天,攻城失败两个小时后,王忬等亲自督率炮队,到卫河沿岸列阵,火炮一字排开。 “总督,炮队准备完毕!” 王忬满面红光的一挥手。 “开炮!” 震耳欲聋的炮声开始了。 许久之后,陈海把脑袋从城墙上探出来,遥望河对岸收摊走人的明军,满头的黑线。 “明军轰咱们一个时辰,就是为了把摇橹破坏掉?”陈海美目扫过城墙上孤零零几个摇橹,“而且没破坏干净。” “明军意欲断俺们水源,想渴死俺们。”李华梅说道,“可惜俺们并不完全依靠卫河水,不过这样也好,消耗明军药子,让他们火炮哑掉。” 狡兔尚三窟,山本又不是滥竽充数之辈,岂会干把鸡蛋放一个篮子里的蠢事。除了摇橹,城中另打了井,要不是时间太急,山本还打算往城里挖蓄水池、屯酒,避免断水情况发生。 即便是真的被断水了,但不要忘记陈海控制着制海权,渤海周围这么大片陆地,还搞不到水? 陈海晃头:“不愧是坐拥亿兆黎民肥沃中土的大陆帝国,弹药跟不要钱一样,真奢侈,我羡慕。” “弹药再多有什么用,明军炮手不行,要搁炮兵组的姐妹,这一个时辰够把这么墙轰塌了。”李华梅话锋一转:“还是大姐有先见之明,早早让那查理教授炮术,否则俺们也是丢人呐。” 陈海笑道:“我本来就有先见之明。” “闲言少叙,我猜明军必定会认为我们断水有便宜可捡,要么围困我们把我们渴死,要么趁机猛攻,两种选择,我们该如何应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李华梅说道,“金城汤池,姐妹们可以守着这堵城墙,直到老死。” “那反击呢?”陈海反问。 “反击?”李华梅顿了下,“看来大姐有打算了,俺不知道大姐需要的力度” “以打促和。”陈海道出四字真言。 “明白了。”李华梅点头。 “那便需要挫敌锐气,待敌士气低落,再做行动。” ———————————————— 明军摧毁大沽城大部分摇橹,但也几乎耗尽火药,交换比惨不忍睹,但王忬他们却觉得自己取得大胜,了不得的大胜,就差开庆功宴,功劳簿伺候了。 “城中倭寇现在必定人心惶惶,假以时日,倭寇必定不战自乱,此正合“不战让他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亦显天朝仁德四海。”王忬美滋滋。 高拱正色道:“依老夫看来还是需要进攻的,咱们这边一松懈,万一给了倭寇重振旗鼓、稳定人心的机会,这水也就白断了,还会多填死伤。” 王忬深以为然的点头:“然也,是本督疏忽了,便从明日起,各镇兵马轮番上阵攻城,不给倭寇喘息机会!” “姜总兵,便由大同镇压头阵。眼下马总兵重伤在身,便由大董小董你二人暂率宣府镇攻城,为二阵。天津卫兵马为三阵。” 诸将无不应诺。 次日(10月28日)一早,大同镇兵马草草用过饭,城下列阵。 老麻禄轻吐出一口白烟,旋即驾马来到姜应熊身侧。 “总镇。” “嗯?” “目下用兵方略,意在僵持消耗,待倭寇乱起,一鼓而定。可现在的天气,只怕不宜拖延。” 姜应熊目不转睛道:“俺岂会不知?只是总督那里不好说。便是总督好说话,左右两尊大神坐着,岂敢开口。” “不过应无大碍,天气尚能承受,况且倭寇从南方来,论抗冻怎比得过俺们?蒙古的天气更冷,弟兄们不照样能爬冰卧雪。无甚大碍。” 麻禄只得点头退还。 大同镇准备大盾,又在盾外拿湿被褥裹住抵挡弹丸,犹如一道城墙。姜应熊特地挑壮士举盾,徐徐靠近城墙,令弓弩手向城上射箭。两军中路对射,战斗煞是激烈,火药箭镞噼里啪啦横飞,城墙上火星四溅,盾牌上木屑四溅。让缩在后面观战的高拱、严世蕃们无不色变,让见惯了蒙古骑兵呼啸而来呼啸而去的王忬和将领们无不心惊。 两个小时后,大同弓弩手们体力不支败下阵来。姜应熊清点伤亡,阵亡百余人,还好还好。 一夜相安无事,第二天宣府镇攻城,董家兄弟东施效颦,同样举着大盾牌在演,丢下百十具尸体撤回。 到第三天天津卫上,连演都不带演,硬挨粉拳被揍个鼻青脸肿跑回来。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明军轮换一圈,王忬很快发现问题。 “倭寇抵抗顽强有力!当真是缺水断水之兵?董一元,起来回答!” 董一元直起身板:“末将不知。” 王忬: 勉强康复的马芳忍不住手下当众丢脸,出列开口:“总督,眼下三军困于城下已十数日,冬季日盛,如不能速克,还请退兵。三军无冬战准备,熬过冬天,开春再战不迟。” 王忬摇头:“鏖战日久,损兵折将,未有尺寸功劳便撤军退走,天下人怎么看?天子脚下攻伐倭寇不能取胜,到时朝廷体统何在?天子威严何在?” 马芳长叹一声,狗日地臭老儒! “既不能退,还望总督集中兵力,调回蓟镇兵马,全力强攻敌城。”马芳残忍的说道:“倭城再坚,不过一座小城耳,上万大军不惜代价强攻,拿人命填,焉有不克的道理!” 王忬道:“当日是马总兵你所言,不宜强攻啊。” 马芳压着火气说道:“回总督,今时不同往日。” 王忬当下允诺,反正张承勋攻北塘也是不克,被陈雯所部白日守城夜晚偷袭,捶得损兵折将,大失威风。 麻禄见机出列道:“总督,何不使烟熏的战法?” 王忬言道:“明日便用此策。” 第93章 破敌 嘉靖41年11月早上,万余明军老位置就位。 陈海和李华梅登上城头,看见明军阵前一捆捆干柴,看见明军备好的六人撞角,陈海有些纳闷。 “大姐,情况要遭!”李华梅俏脸凝重。 “什么意思?” “明军要烧城!” “烧城?”陈海心说就这?我抹水泥了你烧个屁。 “堆柴烧城,若是寻常土墙在大火烘烤下变脆,用攻城锤重击可以破开。但烧城本身不在于烧,而在于产生的烟雾,既呛鼻,又遮挡视线。” 陈海点头,她明白了,原始版生化攻击。 “可有解法?” “退避三舍,亦或风向改变。” 正说着明军行动了,无数火把扔进柴堆里,可能是浇了油的过,火势瞬间起来,小火苗三秒就成了大火苗,熊熊燃烧卷起大量黑烟。 李华梅赶忙下令:“放弃这面城墙!带走所有火炮!快!姐妹们快!!!” 犹如一滴水落入油锅里,城墙上后师女兵急急忙忙的撤离,抬火炮的抬火炮,搬药箱的搬药箱。陈海则待在原地目光不变,脸蛋接触凛冽的寒风,约莫二三十分钟后扯了扯李华梅的衣袖。 “翔绯虎,烟没过来。” 李华梅扭头一瞥,确实,烟雾升腾,然后向西飘,可能是西伯利亚寒风与海洋气候碰撞所带来的短期情况。 但这短期情况属实把明军害了,前排兵被烟熏往后撤,后排兵不明所以继续坚守阵地,虽说万幸都是九边兵素质过硬,可明军阵形确实是乱了。 陈海在城头上观看,明军庞大的军阵四分五裂,东边分出一块儿西边分出一块儿,南边分出一块儿北边分出一块儿,犹如一块案板上的美味鱼腩。可明知这是个机会,然美目再三看向战场边缘的辽东骑兵,徒劳无益。 “要是有支骑兵在,这就是大破明军的绝佳战机!” 陈海马后炮放得响亮。 李华梅道:“大姐,这是妈祖保佑,是老天爷在眷顾俺们,明军能烧城一次就能烧第二次,需做准备。” 陈海点头,目光已经落在城下腐烂发臭的累累尸体上。 “壕沟已经填平,尸堆了许多,最外圈墙垣太长,该弃了。” “正好收缩兵力,在内圈让明军流血填人。”李华梅已经有了些主意。 明军的攻城因浓烟而失败,伤了士气,一面恢复一面获取木柴,几天后重新烧城,望着向东的烟雾明军上下松口气,这次成功了。 但女兵也有了准备。 擂动战鼓,从北塘撤下来的蓟州兵一马当先,守备吴大勇第一个登上城墙,随即他就看到城墙上空无一人,空无一炮,空无一物,后续兵卒接二连三爬上来,跟着一齐发呆,呆完才是欢呼声。 传令兵飞报王忬:“报总督!蓟州守备吴大勇先登,把总张牛打开城门,敌城已破!” “好!”王忬大喜过望,“马总兵、姜总兵,速速率本部兵马入城助战!” 二总兵应诺,抢着进城噶人头发财,随即笑容僵在脸上。 王忬抵近,看见情景,那可真是被踩着尾巴了,又惊又怒。 居然还t有一层! “吴大勇何在?!张牛何在?!” 蓟州总兵张承勋来禀道:“总督,二将已与数百将士一并战死,尸首就在前方坑里。” 王忬愤怒的沉默。 马芳在侧道:“总督,眼下当如何?” “守住夺下的城墙!”王忬愤愤一甩马鞭,策马离开。 三总兵恭送总督离开,然后互相看向彼此。 谁守? 经过三位友好的协商,本着公平起见,三镇各留一个千总,共三千人的兵力,余下全部回营。 入夜,李华梅亲率千名女兵悄悄滴爬出城墙,全部挺着刺刀猫在墙底下,上面就是官军,火把照亮他们,能清晰听到他们污七八糟聊天的话语。 李华梅玉手一放,千名女兵迅速沿楼梯登城,等巡逻的明军士卒发现时,已经近在咫尺。 “敌袭!!!” 刚喊出声,一刺刀捅入胸前让他闭了嘴,女兵蜂蛹而上,见人就是一刺刀,很快杀的城墙上尸横遍野。明军虽是九边精锐,但攻击突如其来,混战中难以组织起有效反击。不多时士气崩溃,纷纷跳下城墙败归营地。黑灯瞎火,跳城又摔死摔伤不少,城外是凄厉的哀嚎。 等到天亮,明军杀气腾腾夺回城墙,继续深入填沟攻城。女兵端着枪射,打靶般射杀明军士卒。 到了晚上,李华梅再次带领女兵出动,又是夜袭,重新夺回城墙。 往后几天两军就这么的反复拉锯,明军白天攻,女兵夜里攻,渐渐地明军伤亡增大,又天寒地冻师老兵疲,敌我双方已知明军就差一口气了。 “明军已经很是疲软,大姐,反击的时刻到了!” 李华梅在忙前忙后,陈海也没有闲着,她相继去了威海和旅顺,见威海城被山东兵马包围,旅顺城被辽东镇骑兵包围,都相持不下,便抽调左师陈珍珠三个营1500人,右师陈翠三个营1500人,加上一直没动的前师和守城的后师,兵力在八九千上下。 陈海要靠这八九千美少女,干翻王忬的上万大军。 李华梅道:“大姐,俺建议夜袭明军大营。若是白日里正面攻打,明军骑兵不是吃素的。” 陈海深以为然,于是拉来各师将开会,派陈珍珠所部消灭外面城墙上的明军,由李华梅带领右师、后师正面进攻。围城时明军为自己方便,在卫河上架设浮桥便于通行,刚好给了陈海方便,她将亲自率领前师在卫河南登陆,侧面抄明军。 李华梅没有异议,众女将也没有异议,于是便按照计划做准备。 是夜将士饱餐肉食,陈珍珠打响第一枪,虽说一而再再而三让城墙上明军有了防备,很快交上火。女兵三三配合,打得明军抱头鼠窜,很快就将明军赶走。 而另一边,趁明军与陈珍珠交战时,李华梅强行破门冲出,明火执仗的攻向明军。明军自然是被惊动了,王忬急忙下令各镇兵反击。可李华梅迅速冲破明军夜不收的阻拦,没给明军机会,当先杀入明军大同镇的营里。 大同兵乱作一团,但总归是精锐,三三两两归建反击,无一例外被李华梅碾碎。李华梅一路冲进前营大帐,抬手一枪击毙大同镇总兵官姜应熊,砍倒大同军军旗,继续高速深入。 另一边陈海成功登陆,飞快朝明军营地奔去。当时马芳已集结起部分兵力,正欲出击,突然背后挨了几刀,阵脚大乱。只见黑夜里陈海不打灯,马芳不知道有多少女兵,仿佛不可计数。难以支撑,抵挡片刻,败下阵来。 大同镇、宣府镇接连败走,张承勋蓟州镇孤掌难鸣,遂在骑兵护卫下夹带着王忬等徐徐退走。 路上祖承训率辽东骑兵来援,见总督和二位阁老无恙,便合兵一处退回天津卫城。 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不救宣大二镇?蓟辽一家,宣大是外人,老子凭嘛去救? 第94章 天津条约上 “薛云梦,大姐要见你。” 薛云梦恋恋不舍的把手从暖炉边拿开,一边心中腹谤不断,无非是嫌天气太冷不想动。 从码头区带到陈海办公室,薛云梦大大咧咧打量着陈海,陈海亦在细细打量这位瓜洲名妓。 薛云梦先回过神来:“民女薛氏,拜见大王。” 陈海直接进入正题:“听说你是一朵交际花,很擅长交际?” 薛云梦疑惑:“大王,交际的意思” “你往后会明白的。”陈海抬手言道,“有件事情要你去做,你做是在众姐妹里最合适的人选。” 薛云梦好奇:“大王是要” “与明庭议和。”陈海说道,“也可以说是叫招安,反正是与明庭签条约,绝不是宋江那样的投降。” 薛云梦只觉重任压肩:“大王是要俺做说客啊,但俺从来没有做过,恐怕会有负大王重托” 陈海连连摆手:“不会不会,说客的职责非常简单,就跟讨价还价一样。无非是他们是为一块儿猪肉讨价还价,你要以一个国家的领土来讨价还价。” “一如先秦时的苏秦、张仪。” 薛云梦满脸楚楚可怜的哀求陈海,但看陈海满眼的坚决,薛云梦也就收了这副表情,硬着头皮接下。 陈海从桌上抽出一个信封。 “这是我的底线,随便你怎么谈,但不能低于底线。看完烧掉,记脑子里。” “是” “你可以挑两名同伴一起去。” “去哪?”薛云梦傻傻地问。 “京师。” “不要紧张,姐妹们是你坚实的后盾。” 李华梅一身红袄披着头发从屏风后走出。 “大姐派这个薛云梦去?自在瓜洲镇被姐妹们解放,她就一直很抵触俺们,派她去是否有欠考虑?” 陈海笑着说道:“她去最合适。” 办成了皆大欢喜,办不成死就死。 “大姐,明军新败,是否赶制船筏,沿卫河而上攻取天津卫?亦或攻略山东,扩大战果?”李华梅问道。 陈海摇头:“现在是要消化胜利果实的时候,贪多嚼不烂。” —————————————————— 薛云梦认为自己应该趁机跑路,可转念一想,北直隶自己不熟,跑路别跑进鸡窝里。况且就眼下这个机会,真要跑了,多有不甘。 于是从大沽上船到北塘,再从北塘—梁城—宝坻—香河—通州的这一路上,越是靠近顺天府,薛云梦的心越发坚定。 进城,找家客栈安顿好,薛云梦打开信阅读,满脸震惊的烧毁。随即向店小二问清严府与徐府的方位,在客栈里再三踱步,薛云梦下定决心,目光坚定的向严府走去。 “呦呵,小美人儿你找谁啊?” 看门的满脸轻薄,薛云梦不为所动,取下一块儿玉佩(夜袭缴获的),在看门的面前慢悠悠的晃了晃。 “奴家是小阁老的人,奉命回来见老爷,有要事禀报。” 看门的脸色变了又变,他确定这是严世蕃的随身物品,但又见薛云梦周遭没有男子护卫,心中又多几分疑虑。 不敢怠慢去找管家,管家把薛云梦三人放进来,表示严嵩还在社畜,晚上可能会回来。好好安顿了,在门口留下家丁仆役监视。 薛云梦坐定,无暇欣赏严府的富丽堂皇、古玩字画,安静的等待,思考见面后该怎么说。 等待使人煎熬,终于太阳落山,房门被推开,薛云梦被单独带到了严嵩的卧室。 才一进门,便看到两个美娇娘给严嵩暖床,而严嵩,在她的视角里不过是个垂垂老矣的糟老头。 薛云梦莲步行礼:“民女薛氏,参见严阁老。” 严嵩老神在在。 “好酥软的调调,你是南直隶人?扬州瘦马?” “是,瓜洲镇人。” “瓜洲啊离金陵不算远,京口瓜洲一水间啊。” “” “丫头,你是从严世蕃那里来?还是从女倭那里来?!” 薛云梦不急不躁:“阁老明鉴,正是从大沽来。至于这玉佩,是击破明军后缴获的。” “你所来为何?你背后的主人所来为何?!” “受招安。”薛云梦单刀直入,“杀人放火金腰带,我等实不愿与朝廷为敌,只是想有个安安稳稳的家而已。” 严嵩冷笑:“好,赏你们个把总。” 薛云梦亦冷笑:“如果只是把总,恐怕大家会认为朝廷没有诚意。眼下只占据大沽、北塘、威海卫和旅顺口,并非是我们打不动了,只是不想反抗朝廷罢了。” “哦?你们的条件呢?”严嵩反问道。 “请给纸笔。” “来人。” 薛云梦很快写完,由管家递到严嵩面前。 严嵩定睛一看,惊掉了老花镜。 (1)割让天津卫、威海卫、金州卫 (2)赔偿公司商业损失、军费共400万两白银 (3)封公司首席行政执行官陈海为王,世袭罔替 (4)明国政府无权以任何形式干涉公司商业,双边保证贸易自由 (5)开放广州、福州、厦门、宁波、杭州、松江、扬州、淮安、登莱、锦州10处为通商口岸,允许公司开设商馆,明国政府不得以任何方式对公司商馆及服务于公司的商人收取任何赋税 (6)协定关税,明国市舶司无权自主 (7)明国官吏与公司高管平等往来 (8)释放战争中被俘兵将 (9)条约签订日正式生效,公司立刻撤兵 “这不可能!”严嵩气得拍案而起,旋即大笑不止。 想他严嵩在大明官场上混了一辈子,这种搞笑的事情还是头次见,真可笑,简直扯淡! 根本就是扯淡! 眼见严嵩怒起,薛云梦算是感受到内阁首辅的气场,惊吓的她心脏狂跳,仿佛看到了自己人头落地 “为什么不可能?”薛云梦展开反击。 “女流妇人,妄敢称王?自不量力!”严嵩不屑道。 薛云梦淡然道:“我等离中土,便不是中土之民。且如孔子曰,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也,中国入夷狄则夷狄也。我等既为夷狄,慕中土王化,求封王爵,正彰天朝仁德,有何不可?” 严嵩轻哼:“姑娘牙尖嘴利,老夫佩服,佩服。” “既是夷狄禽兽,封王未尝不可。” 严嵩话头一转:“不过你们这群夷狄让天朝割地,你又该如何解释?” 薛云梦道:“可以商量,不过眼下已经占据的大沽、北塘、旅顺、威海卫四处断无退还之理。” 严嵩闭目片刻,道:“老夫为什么要帮你们?” 薛云梦思索片刻,答道:“我方可以作证,是受清流徐阶一党指派,但无法提供证据。” “送薛姑娘回房休息。”严嵩说道。 第95章 天津条约下 厚厚的宫墙,宽敞的宫殿,敞开的门窗,让裹得已经非常严实的严阁老直打哆嗦。要说老道长是真想成仙,三伏天闷着闷到中暑,三九天冻着冻到发烧,真tn个奇葩。 再冷,好在屁股下面是热的,让严嵩的大脑没有冻住,可以汇报。 “昨日天津女倭,持严世蕃玉佩暗入老臣府上,请求诏安降顺。” 老道长悠悠说道:“严阁老,你可算是通倭?” “老臣听凭陛下处置。” “那女倭都跟你说些什么?” “全在这里,请陛下预览。” 吕芳接过摊开递给嘉靖,嘉靖草草看了一眼,便一掌推开。 “封王、割地、赔款,严阁老好气魄啊,女倭好气魄啊!” 严嵩垂首道:“老臣亦认为诸项条款天方夜谭,故已将女倭使者控制在家中,只等锦衣卫、东厂拿人。” “另奏请陛下,再调四镇精兵征讨女倭,犁庭扫穴。” 嘉靖没有接话,沉默许久后长叹口气,语气和神情悲天悯人起来。 “上天有好生之德,朕既为九五至尊,若女倭当真有诚意,招安一事可以商量。年关将近,朕是天下子民的君父,理当让天下子民过上太平的新年。” 严嵩忙道:“陛下仁慈。” 嘉靖可不是仁慈,只是已经花了三百万,舍不得钱罢。 “一事不则二主,严阁老,招安一事全权由你负责。” “老臣领旨,臣告退。” 严嵩抬腿往外走,仿佛突然想到什么,给老道长轻描淡写来一句。 “陛下,昨夜女倭使者喝醉,隐约吐露些“奉徐阁老之命”的醉话臣不敢隐瞒,报与陛下。” 嘉靖老脸古井无波。 严府内,薛云梦与严嵩展开一场非正式的会谈。 “薛氏,从第一条款开始。”严嵩先开口,“朝廷绝不会割地的,你们打消这个念头,大沽、北塘、威海卫、旅顺四处为你等强行夺占,必须归还朝廷。” 薛云梦没想到严嵩一上来态度会这么强硬,但她不会顺从严嵩,这是陈海的底线。聪明的脑瓜迅速旋转,很快想到了个剑走偏锋的主意。 “严阁老,奴家漂泊海上,居无定所,凡风暴来袭,动辄几十几百人葬身鱼腹,无处可去。”薛云梦楚楚可怜道,“奴家知道严阁老也很为难,不如你我各自折中一些好吗?” 薛云梦不愧是受专业训练的,对男性的杀伤力很大,饶是严嵩见多识广,若是年老体衰,非得送上床榻不可。 “哦?如何折中?” “我方愿租借大沽四地,待有了落脚点,便结束租期如何?” 严嵩狮子大开口:“年费1万两!” 薛云梦同意了:“可以,不过要价太高,请允许我方在必要时拖欠部分银两,可以算利息。” 严嵩点头。 “第二条,朝廷绝不同样赔款,这是大明,不是大宋。” 薛云梦点头:“可以,那么上国皇帝陛下赏赐下邦臣属礼物,是朝廷能够接受的嘛?” 严嵩老眼一眯,呦呵,这小丫头古灵精怪啊! “你若这么讲,第三条也得允了你了。” “多谢阁老。” 严嵩摆手,正色提醒:“做大明的番邦也是大明的臣子,要年年进贡,岁岁来朝。” “这是应该的,阁老放心。” 随后老男与少女就“赏赐金额”一事进行友好洽谈,各自施展浑身解数,定下白银158万两的数额。 然后是第四条,严嵩看不懂,也看不出里面像是有猫腻的样子,直接过。 到第五条好严嵩还是没有看懂,于是借着中场休息的机会去找罗龙文、鄢懋卿摆渡,得知只是做生意和免税后,严嵩放下心。 本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严嵩想敲一敲,谁曾想他这一敲,似乎是敲在了薛云梦的逆鳞上。攻守转换,轮到薛云梦异常的强硬。 “十口通商一个都不能少!如果阁老不能答应,那么之前所谈条款一律作废,战争继续!” 严嵩大惑不解,这项很重要吗?至于威胁开战?不就是做买卖吗?至于吗? 割地赔款上也没见你这么激动。 又是一番唇枪舌剑,双方吵得愈发激烈,以至于隔十几分钟就中场休息一次。严嵩始终无法理解,但他清楚既然想要,就能谈个好价钱。 论磨,老人家在心性上肯定要比年轻人强。一点点磨下,薛云梦蚌埠住了,咬牙放弃锦州,大有“你再叫我放弃我就死给你看”的搞笑模样。 第五条通过,第六条通过,第七条严嵩不干。你到底是大明的臣属?还是大明的兄弟之国! 薛云梦也认识到其中的问题,主动剔除掉。 再然后就没有什么可谈的了。 薛云梦疲惫的眼眸望向窗外,已经华灯初上。 十几天后,严嵩顶风冒雪来到天津卫,双方在大沽城下签订条约。陈海拿起条约看到签字的人是严嵩,明媚的笑了笑不点破。 这不是和平,这是10年的休战。 而且严嵩快命不久矣了 按照约定,陈海于12月1日率领前师回归大员,其余兵将安排如下。 后师师将陈妙,由李华梅指挥,坐镇大沽口。 左师师将陈珍珠,坐镇威海卫。 右师师将陈翠,坐镇旅顺口。 家园号上,陈海招来薛云梦。 “你做得很好,非常好,你有苏秦张仪的本事。”陈海不吝夸赞。 “不单从号称不割地、不赔款、天子守国门的明庭嘴里多抠出58万两白银,还将通商口岸增加杭州、扬州、淮安、登莱四处,外加一顶王帽子。很不错,真得非常不错。” 薛云梦矜持道:“未辜负大王期待,属下便知足了。” “我打算在公司各部门里新成立一个外交部,这个外交部部长舍你其谁。” 陈海嘴皮一碰,不给薛云梦机会,就这么定下来了。 远征舰队在威海中转一次,随后一路向东,很快进入李氏朝鲜的海域。靠着无敌般的战舰干沉沿途任何靠上来的朝鲜板屋船,一直杀到济州岛。 歼灭水师,抢滩登陆,夺占全岛。 第1章 明嘉靖45年 明嘉靖45年,公元1566年3月,一支6条福船的船队驶入繁忙的鸡笼港,一个脸上沧桑的壮汉走下船。 “哎呀是梅姐,两个月不见甚是想念,俺请客一起坐坐?” 陈梅凤目剜他:“张有脚你这副臭德行,少给俺来这套,船上装得什么?” 张有脚嘿嘿傻笑:“俺赚点辛苦钱,拉点棉花、生丝、茶叶和瓷器,棉花和生丝是沈记绸布庄的单子。” 陈梅道:“没夹带人员偷渡?” 张有脚面不改色心不跳:“没有没有,俺良民,大大滴良民。” “行了,泵贫嘴,卸货。” “得嘞!” 张有脚的船队拖到卸货区,其中有两条船卸下的全是年轻男女,只不过萎靡不振。一直有专人等在港上,见此情景,走过两个女人,给了钱,一个带走女人,精英进入保安部,残次的去打工;一个带走男人,她是负责矿的,全部扔进矿里挖煤、挖铁、挖铜。即使是矿里满了,还可以转让到劳工部门和种植园部门。 船只卸货张有脚没亲自看着,他出了港口区,坐上一辆马车,往淡水镇赶去。马车是欧洲款式的敞篷四轮车,由丽璐·阿歌特小姐提供技术,并与人合资加技术入股,开了家“远东马车股份公司”,整个大员岛外加陈海势力范围内的马车,全部由这家公司生产,形成行业垄断。 马车销量可观,都说坐着舒服,虽然张有脚也这样觉得,可他一个粗糙汉子,但凡是个软的便觉舒服。舒服的不是身体上的感受,是心灵上的感受。 常有僭越之说,就像黄色一样,不是人人都能坐四个轮子的车车 风驰电掣进入淡水镇,东西镇子此刻已经合二为一,淡水河上拱桥众多,房屋鳞次栉比,人群川流不息,衣衫粗俗但整洁干净,人民吃饱没有营养不良,街道整洁宽敞,隔着百米就有厕所,有五百米就能见到澡堂。越是往南,越是淡水河的上游,越是靠近山区,各种饭馆起高楼、美装潢、争相斗妍,各种白米鱼片已经是普通打工人能够日常消费的。 张有脚整理好衣装走入一家分局,怀揣忐忑的心情对办公台内的工装小脚美妞说道:“你好,我要开公司。” “好的先生,请出示近两年您从事行业及收支条目。” 张有脚从怀里掏出所需文件递入,工作人员逐一查看,抬头,微笑。 “好的先生,按照集团1563年最新条例,您从事是运输行业,需将盈利所得的5上缴集团财务,您是否同意。” “同意。” “好的先生,您的公司名称是?” “就叫“有脚航运股份公司”。” “好的,您的商标与会旗,公司印章” 办理完手续,张有脚走出分局一阵飘飘然,历经三年努力,自己也是个老板啦。回想三年前靠借钱和贷集团的款,拿着3000两白银盘下一条海军退役的福船开始跑海运,一开始寒来暑往的辛苦,没到一年认识了岳父,岳父也经商的,不单送出宝贝女儿,外加足足10万两白银,让自己原地起飞,屌丝逆袭! “啊!真是美好的时代!” ——————————————— 繁忙的港口,一支支船队入港卸货。 “梅主管,中午还在忙啊。” “瞧庆哥你说得,俺们不忙,你们怎么进港卸船。” 陈梅打趣道:“16艘船,庆哥你这么辛苦,是怕养不起翠姐姐吗?” 徐庆哈哈笑道:“为集团建设添砖加瓦嘛。” 战争结束,徐庆靠陈翠的关系获得贷款,加上他俩原有的积蓄,用低廉的价格盘下海军10条退役舰船,往松江、福州、登莱、萨摩、尾张、关东来回跑,低买高卖,出售廉价稻米与不廉价蔗糖,还有各种海洋鱼类、贝类的肉干,没两年就发了财,成立“翠庆米业”公司。往后不断收购海船,规模逐渐增大。 过了中午,盯着船开始卸货,徐庆离开港口区,轻车熟路在狮球城下的商贸区闲逛,看遍玲琅满目的商品,心里在思索改行的事儿。食品行业是生活必需品,能赚钱但不能赚大钱,现在集团发展日新月异,依靠在集团旗下的各家公司身价一日一涨,要是在黄金发展期落后,那可就彻彻底底落后了。 那么该换哪条赛道呢? 走着走着,徐庆看到一家卖欧式烘培食品的门脸 下午3点左右,张有脚4船的棉花、生丝卸下,等待许久的王月立刻安排装货。码头上苦力多如牛毛,但等待卸货的船只也很多,故而多等十分钟,算是等来一支提前预约好的卸货工。 “王班长,辛苦辛苦,咱们同姓,五百年前是一家你拿好不要推辞了,买几口酒吃。” “嘿,俺遇过十几家,单就姑娘你会做人,承您情,谢了。” 吭哧吭哧把货物装上车,车皮上都刻着“沈记绸布庄”字样,王月又自掏腰包给随行人买些便当和碎嘴零食,随行人念着好,赶着马车离开鸡笼港。过淡水镇不歇,穿过莺歌隘口,上到水泥铺设的高速公路,一路狂飙,赶在下午6点太阳落山前在大肚下高速进镇。 大肚城还在,不过城下的聚落已经完全没有大肚王国的影子,镇子四四方方,镇内有饭店、有住所、有手艺人养活这些人的,是大肚城的gdp主力——纺织工人。 陈海有三沈,沈一石、沈四亭、沈门。救沈一石是战争的导火索,当战争爆发后二沈自认为陈海会被官府剿灭,有意搞失联,想跟陈海撇清关系。故而天津条约传到浙江,二沈后悔的不停大比兜,花费巨大代价和海量资本,三沈合资开绸布庄,沈一石占大头。 陈海对沈一石相当好,寻思反正地皮多开发不完,就跟沈一石签合同,把大肚委托给他。经历改稻为桑、伐明战争的事情,沈一石接受陈海资本转移的提议,把公司、工厂、车间、技术工人全部产业安在大肚,让大肚走起单一的纺织业。 王月是沈记绸布庄的一名资深采购员,月工资能有50两那种。匆忙将原材料送进仓库,赶紧打卡下班回家,填煤烧水做饭。 饭做好,与她相依为命的女儿放学刚好到家。 “娘,俺回来了。” “洗手吃饭。” 王月端上热气腾腾的肉菜,白花花的米饭就着,女儿狼吞虎咽吃着。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巧巧,今天学堂女先生教什么啊?” “教数学。” “不教圣人言?” “只带俺们过遍《论语》,就不教了。”海巧说道,“娘亲娘亲,俺长大了想当海员。” 王月问道:“为什么呢?” “当海员可以坐船去大陆,可以去看一眼爹爹。” 王月听到瞳孔里没了色彩,她真的好想忘记海瑞 第2章 明印集团 站在时代的风口上,猪都能起飞。 —————————————— 陈海跟猪比如何不得而知,但她比猪轻一百来斤,猪都能飞,陈海铁定比猪飞得高。 嘉靖41年冬天结束战争,嘉靖42年春天回到她忠诚的大员,一手捧着“大明东海王”王帽子,一手挥着《天津条约》,整个大员沸腾了,陈禄举办场盛大到奢侈浪费的庆典,全岛陷入狂欢。 狂欢后,陈海开始正常工作。首先解散委员会,取消战时状态,全力恢复经济;其次是分红,好久没分红了,陈某人不是老道长那种小气鬼,拿出150万全分了,余下8万躺账上做流水。 明国贸易有限公司有大员本部,有北方市场,有倭国市场,联通澳门葡萄牙人,马上圈走南方市场。这么大的公司,8万流水太少了。 当家的三丫子连夜拉着王翠翘与芸娘拨算盘珠子,算出的结果让陈禄丝毫不想当家,要辞去总经理职务。 陈海赶紧安慰,表示自己有办法。 没钱了怎么办?如果是明朝廷,要么吃农民要么吃商人。然而陈海是新兴势力集团,她既不需要吃农民也不需要吃商人,她团结商人就够了。 谁来翻译翻译,什么叫吸引外资? 陈海开始往大陆、往倭国、往朝鲜散播传言,亦称自我宣传。 “打造商人的朝廷,来东海王这里,商人做主不受欺,贸易自由无苛捐杂税,商人至高无上!倒买倒卖万岁!” “受到欺负怎么办?下海来大员,东海王地盘,商人是天之骄子!” “无依无靠受男人欺负怎么办?来大员找东海王,跟东海王做生意,三天赚个500万,拿银子砸死他!” 商人受尽压迫,至少截止到现在大明朝来看,商人从未翻身做主人。明显具有鼓动性与煽动性的口号,让各国商人开始趋之若鹜,海军巡视海面,给予商人们最强的帮助。 明庭自不用说,恼怒异常,依靠行政手段打压,但就像打压农民一样。之前是没人能出头,现在是有了希望。 有信仰是恐怖的,军队有信仰商人有信仰,怕你个鸟! 嘉靖42年8月,陈海开大会,陈禄、沈一石、接洽葡萄牙人贸易的丽璐、天津的李华梅、热田的沈平安、横须贺的井伊直虎全部参会。会后,陈海正式宣布改组明国贸易有限公司,成立“明国印度综合贸易跨国公司”,简称“明印集团”;由陈海担任集团首席执行官兼第一舰队提督,陈禄担任集团总经理兼第二舰队提督,井伊直虎担任集团倭国大区经理兼第三舰队提督,李华梅担任北方大区经理兼渤海总督,丽璐担任西洋大区经理全权负责西洋贸易,沈一石担任南方大区经理。 除此之外,陈海宣布组建董事会,将自己及陈禄、李华梅、丽璐、沈一石、井伊直虎六人拉入会,成为明印集团最高决策层。首轮推举,陈海荣获董事长职位,再之后她“推举”陈禄为副董事,规定每名董事有1张票,副董事2张,董事长3张及有“一票否决”的权利。 大伙觉得稀奇,没有反对意见。 成立明印集团,剪彩后第一件事,陈海宣布终止并废弃已实行9年的《海定十条》,并于一个月后拿出厚厚一摞能砸死人的《明印集团1563年版诸项制度建设规划纲要及区域部门公平竞争促进自由商业经济相关指导意见》,对硬件和软件全方位的更新换代。(下简称《集团守则》) 《集团守则》开篇第一页纲领: 第一条:明印集团是商人阶层领导、以寰宇各族商人大联盟为基础的完全由商人做主的公司。商人联盟是明印集团的根本,董事会领导明印集团前进,禁止任何组织或个人破坏商人联盟。 第二条:明印集团内部及下属各大区、分公司、销售网点,各民族一律平等,各宗教一律平等,集团保障各民族、教派公平权益,禁止对任何民族、教派歧视和压迫。 第九条:矿产、水流、森林、山岭、草原、荒地、滩涂、海洋、岛礁等海陆资源全归集团所有,个人或团体许在获得集团允许、签约合同后方能开发,禁止私自开发。 第十条: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 第十一条:人生而平等,人生而自由。 翻过纲领,后面分出好几个批次,其中属于商业的第六条:集团全面推行、促进各行业商业化,鼓励集团旗下员工与外来资本相结合,以股份制的方式创立子公司经营各行业,自负盈亏。 第八条:挂靠明印集团旗下子公司将受到集团保护,如受到危险威胁,如明国朝廷盘剥,将会由集团出面给予教训。故各子公司需每年上缴利润余额,煤炭矿业上缴10,运输、贸易、养殖等上缴5,军工产品上缴15。 (铜矿、铁矿、金矿、银矿不予以商业化) 民生方面,第二条:截止1563年,之前来大员的仍按海定十条实行,之后来到的终止集团无偿给予土地,更为工作五年,领取证明、户籍,获取购买土地、房屋、商铺,开设门脸、商贩、贸易资格。 第四条:只允许个人或组织从集团处购买土地,不许私下交易。 军事方面有军人工资全部由银钱结算,军田收入按当季价格计算。 城镇乡村管理方面,第二条:居住城镇集团员工及家属,无论是否从事商贩活动,均不以任何形式收取赋税。居住城镇需缴纳饮用水费、碳薪费、垃圾处理费、城镇管理费、公共设施养护费用,用以维护城镇运转。 第八条:集团不以任何形式收取农业税,农村居民需缴纳费用维护农村运转。 除上述外,加上原先海定十条里卫生、鼓励生育、学校教育的举措,还有一些杂七杂八无法归类的条目,比如第二十八条:非高速路段由各城、镇、村负责养护维修,高速路段收取高速费,专款专用维护高速路。 一经实行,是全面刺激。 第3章 银行、保险与幼儿 徐庆在鸡笼好好的逛,一直逛到天黑,还真叫他发现了行业蓝海。 鸡笼这里码头苦力加上城镇人口,过万是肯定的,按照规定,在缴纳费用后是由城镇方面提供饮水和燃料。鸡笼有河,附近是产煤地,顺着当年修建的甬道就能送过来,很是方便。 那么由此产生一个问题,鸡笼地理位置得天独厚获取资源便捷,那么其他地方呢?例如只在鸡笼南边隔着大山的宜兰。宜兰有铜矿,围绕铜矿生活的好歹有几千人,他们获取燃料可不方便。 可以涉足运输行业嘛,反正公司有足够的船。 打定主意,徐庆第二天就行动,坐车去到淡水煤矿与负责人接洽,然后再坐船海路到宜兰,跟城镇管理者接洽,再然后美梦破碎。 “你来晚了,本城镇已经和“海岸运输公司”签订合同,由他们负责提供煤炭等城镇必需品。” 徐庆扫兴:“哦,这样嘛那不知南面的哆啰和卑南?” “早签了,是和俺们宜兰一起签的。” “啊这” “怎滴?不信?刚好海岸运输的老板在酒馆吃酒,你可以去找他,叫他让一个给你。你娘子是翠将军,元从老人,说不定会给你面子。”人家好心提醒道,“你要小心,人家背后也是有人的。” 徐庆听后直笑,我们这些集团里面先富起来的,哪个背后没人儿? 循着指示到酒馆,推门一看,你猜猜见着谁?大壮和二愣子! “老徐?” “庆哥!” “哪股海风把你给吹来了?” 当下加了双筷子酒碗,三个男人畅谈起来。 当初战争结束,大壮和二愣子是小农思想,没有看到即将到来的崭新时代,复员后继续归家务农耕那30亩地,等醒悟过来时已经落后别人,万幸尚未被时代的马车抛弃。 两人将田地抵押给公司换钱,又将全部积蓄拿出,但所有银两不足以加入其中,一筹莫展之际大壮走狗屎运了。 一家浙东来的大商人想加入明印集团带自己玩儿,经考察知道二愣子家媳妇是女军中层军官,加上大壮的忽悠,予以投资。嫁女给大壮不说,他呢又是代表行会而非个人,拿出八千两巨款和五艘近海小船,很给力。 再后面找赛道,来晚了,肉没了,啃骨头喽,大壮、二愣子机缘巧合找到城镇间获取资源容易度不同,开启接城镇订单的活计。 不单是煤炭订单,还有稻米、蔬菜、肉类、布匹种种,都是因为道路交通不便利导致的。 徐庆听后释然了,算了,让给你们好了,集团日新月异,还愁找不到发财的路子?不能够啊! 回到鸡笼,徐庆装12船大米,另装2船咸鱼咸肉、1船糖、1船米酒,满帆往松江府去。 太阳城,按大陆上的说法叫“首都”、叫“王城”,这里的开发层度自然要远超岛内其他地方,公司员工和参勤交代留下的诸侯家属,这里的消费能力很强,更有很强的接收新鲜事物的能力。 比如丽璐制造的马车,就是先搞定了太阳城,才在全岛流行。 陈海有打算在太阳城东面群山里划块儿地皮出来,成立家科学院,甭管是大发明还是小发明,通通鼓励发明创造。一来“科技是第一生产力”,二来则尝试走独秀同志的做法,高举“德先生、赛先生”大旗,换个角度给传统儒学来一刀。 不过就眼下来看,除去对外事物与军队,陈海更关注集团的贷款平台。 贷款平台是丽璐负责,就她能玩明白。 “大姐,我建议可以在借贷局的基础上扩建,成立集团的银行部门。” 陈海紧锁眉头:“有这个必要吗?” 丽璐正色回答:“有。如果成立银行有了存钱功能,就可以尝试把员工钱放进银行里,给予兑票凭信,换句话说钱都在集团银行里,员工拿得只是张纸。” “存在银行里的钱集团可以挪用,进行投资等等,提升集团收入。” “不错的提议,就像你当时干的那件事,相信都还有印象。但如果银行在普罗大众中失去信用,发生挤兑,那对集团来说是灾难性、毁灭性的一幕。”陈海摊了摊手。 “金融方面我是真不懂,我同意你开设银行的请求,员工你自己去找,要求是得懂能懂,不是门外汉。”陈海道,“在银行没开之前我提醒你阿歌特,我不需要银行做出多大业绩,我只要稳定不崩盘。” “明白。” “准备一下,下次开会正式建立金融部,你认部长。壕镜方面谁接替你何事?” “蓉妹妹可以。” “那就她了。” 午饭时间,借贷局给上了盘西餐,饿得陈海啃丽璐,临时加碗汤饭才算饱。 “阿歌特,你最近又发财了?” 丽璐警惕的盯着陈海,麻蛋这个臭女人,上次马车制造提前和陈禄买下块儿地皮,拿着地皮入股白嫖自己银子,同样招数你不会还来! “没有啊,公益的。” 陈海点头:“是,卖保险的很公益。” 看看人家丽璐,什么叫发现蓝海,什么叫格局。买我保险,限定期限,各种条目,海上翻了船,你不违约,我赔你损失;你违约,你超了期限,盖不赔偿。 这就是阿歌特保险公司! 签约的人是100,因自然缘故翻船的也就1,2,有的赚,很有的赚。 丽璐把话挑明:“大姐要入股?” 陈海摆手,表示自己不感兴趣。 丽璐明白,陈海不太看好这个行业的前景,谨慎投资。 借贷局的大楼立在河水边上,百米外就是公共桥梁,由此往北走过三个路口是一家学校——太阳城第一小学;小学旁边另有一栋建筑物,是托儿所,紧挨着小学,里面开着小门。 吃饱喝足来学校散散步,赶巧午休时间,孩子们没起,陈海就跟老师、保姆们闲聊。 谈得最多的是师资力量短缺,不是字面意义上的短缺,毕竟大陆上穷酸秀才多的是,一抓一大把。短缺的是能够教授数学的老师。 现在一个老师教一百多个孩子,很累,教学质量勉强算凑合。 托儿所保姆们情况也不好,集团发展太日新月异,陈海又在解放女性,小年轻全出去拼搏赚钱了,没人愿意干照顾孩子的事情,所以保姆全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跟老师一样非常累。 没提涨工资,只求多点人。 这让陈海犯难,她上哪去找啊? 第4章 明庭的高频动作 南直隶松江府,当年官军倭寇在此鏖战,王忬、张经、胡宗宪,王直、徐海、毛海峰,你方攻来我方打,到处过兵过倭寇,烧杀抢掠生灵涂炭,吴淞江、黄浦江两岸被打成白地,可谓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而现在,做为九口通商的口岸之一,加之临苏杭傍长江的区位优势,松江一扫往日颓废,人丁激增,城镇日增,繁荣日盛。 吴淞江、黄浦江两岸大大小小商铺民房,让松江府官员眼红又嘴馋,要不是打不过明印集团,早就冲上去把骨头渣子都挤出油花来了。 徐庆船队入港靠岸卸货,港口在吴淞江口,只是无心向北眺望,心里猛地惊讶一声。目力所尽,密密麻麻的炮台,大量桨帆兵船,仿佛一头老虎趴在身前 “明庭把吴淞口建好了,战舰若是强攻只怕伤亡不小。”徐庆喃喃道,“不知留有多少兵丁,主将何人?” 明印集团这边上下人等开启新时代,势头冲天猛进;明庭那边就是在裱糊,在拆了东墙补西墙。 一场仗,打得明庭国帑空虚,连抚恤银、烧埋银都给不出。加之大沽之战明四镇边军大败而归,阵亡、失踪、重伤有上千人,尤以大同镇损失最重,连总兵姜应熊都战死,给大同边镇防御带来极大的不稳定因素。 有便宜能占,那么自然而然明庭北方的老朋友该来“打秋风”了。 嘉靖42年,和陈海结束没多久,蒙古俺答汗挥鞭南下,蒙古铁骑大举入侵顺义三河、宣府大同,破边墙而入,明庭损失惨重,京师戒严。 南有陈海,北有蒙古,武备残破,军伍不振,明庭急需资金来重整军事,可木有银子。 遍观朝野内外,谁有银子? 陈海曾预言过,严嵩活久,现实一语成谶。老道长跟发了羊癫疯似的英明神武一回,拿下严家父子及在京党羽,严世蕃菜市口处斩,严嵩抄家流放一条龙,威名赫赫的严党就此倒台。 随后在一声声皇上圣明中,皇帝和清流开始分赃,从严家抄出来的千万两白银被明朝君臣大快朵颐的分割,都拿到稍微让自己满意的一份。 老道长有钱继续糟蹋,顶替严嵩当首辅的徐阶有钱去支撑军事。 兵部迅速拿出方案,应对蒙古不谈,对付陈海上,张神童提议增设天津镇、保定镇、登莱镇、淮安镇、扬州镇、如皋镇、江阴镇、崇明镇、镇海镇、吴淞镇、松江镇、定海镇、温台镇、平海镇、厦门镇、琼州镇,每镇设总兵一人,战兵5000—1万不等,预计兵力8万至16万。 老张还要求整顿京师三大营及卫所兵,裁汰老弱,改变操练方法,慎重选择将领,精制火药,集中武器,责成防官,节约金钱,演习大炮等,并向徐阶举荐戚继光。 戚部明军是整个战争中明军唯一的闪光点,在知道戚部兵马能与女军在野战中拼杀个两败俱伤,对女军战力有直观感受的高拱镇住了。当即高升天津镇总兵官,所部戚军尽数编入天津镇。 ———————————— 远的不谈,单说眼下,徐庆眼睛从吴淞口收回,但一些心思留在上面,不过主要心思是做生意。在松江待了一个月,随着最后一桶咸鱼卖光,徐庆去市场寻找填满船舱的货物,非常巧的撞见张有脚。 张有脚很焦急,见着徐庆突然出现,宛如抓住救命稻草般,紧扯衣袖话语极速又恳求。 “庆哥,拉兄弟一把!” 徐庆很挠头,在松江居然有敢欺负明印集团的人?! “你不要和小女儿状拽俺衣袖!” 张有脚松手,表示船位置不够,请徐庆帮忙拉货。徐庆不疑有他,便跟着张有脚走了,七拐八绕来到间酒肆,在包间里见着两个男人,两个阴恻恻男人。 徐庆立刻把弦绷紧,厉声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两人到不矫情:“回大爷的话,俺们兄弟俩是人牙子。” 徐庆陡然一惊,转头看向张有脚,心说老哥厉害,佩服佩服。 自从陈海清理妓院,解救大量小脚妇并填入文职人员中,让明印集团的“文官系统”彻头彻尾的痛恨人牙子,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食肉寝皮。你张有脚可好,搭着人牙子贩卖人口,就不怕那些小脚妇们找理由把你有脚航运黑了? “贤弟艺高人胆大啊!” 张有脚真诚道:“还请庆哥帮忙,俺绝不让庆哥吃亏。” 徐庆道:“忙俺可以帮,但俺有两个条件。” “庆哥但讲无妨。”张有脚心里祈祷徐庆要价不要太狠。 “第一,俺从始至终不知道你让俺协助运送的是什么。第二,人上了船,打你有脚航运的幡子,不能打俺翠庆米业的幡子。”徐庆说道。 他可不能把公司给被注销了。 “小事,没问题。”张有脚满口答应。 ——————————————— 琉球国那霸,名义上属于琉球王国的良港已经是明印集团的地盘。当天津条约传入首里城,知悉大明天兵被陈海吊打迫不得已招安求和,琉球王的三观颠覆,精神信仰崩塌,平和的当一条咸鱼。 明印集团对琉球人民挺好,每年的大米让全岛无饥馑之忧,歌舞升平的多出很多货柜、旅店、酒馆,靠服务拔高琉球gdp。 某日雨夜,一艘大海船入港,陈鱼迈着矫健的步伐下船,径直去到酒馆饮酒祛湿气。 “姐妹们,俺已上书大姐,考虑迁移捕捞基地。”几口酒下肚,陈鱼说道。 “鱼姐,为什么要搬迁?琉球这里挺好的。” “琉球是好,但俺注意到鲸鱼被俺们捕猎的不敢往近海靠了,俺们的任务是捕鱼,捕不到就得搬。”陈鱼耐心解释道。 有船员开口问:“鱼姐,俺们搬到哪去?你定好了吗?” 陈鱼点头:“定好了,就是这里。” 陈鱼以水为墨简单绘制,她选择的地方不是钓鱼屿,是大海深处的“海心群岛”,也就是陈海当年发现的火山岛(小笠原群岛)。 其他人面色发苦,这地方太荒了 第5章 新式火炮配套炮弹 壕镜,总督莱奥加一个拉斐尔,正在一起开开心心地摔盘子,将一件件优美的瓷器碎片化,边摔边骂人。 “卑鄙的卡斯提亚人!该死马德里!肮脏的臭虫!背叛主的异端!就该下地狱!就该烧死!” 莱奥、拉斐尔用无数恶毒的词语诅咒西班牙,能让他俩这样对待一衣带水的邻国,究其原由,是西班牙捞过界了。 由教宗仲裁,西葡两国认同并签订协议,以本初子午线为分界,美洲是西班牙的,东方是葡萄牙的。但就在刚刚,壕镜方面收到马六甲方面传信,西班牙在东方建立据点,地点是宿务岛。 同行是冤家,西班牙人想在亚太分一杯羹,葡萄牙人当然暴走啦。 拉斐尔对西班牙充满恶感,那是遥远的故事,当时他还年轻,在地中海贸易,被西班牙舰队欺负,若非是北非海盗救助,卡斯特路商会已经终结。 “总督先生!新仇旧恨一起算!”拉斐尔说道,“我们必须派出舰队,驱逐西班牙人!让西班牙蛮子知道厉害!” 莱奥重重点头:“是的先生,我们必须与西班牙人开战,来维护王国在东方的绝对利益。” “拉斐尔先生,你能出动多少艘船?” 拉斐尔心里一哆嗦:“总督先生你什么意思?马六甲方面不出动舰队吗?” 莱奥说道:“马六甲方面舰队力量不足,两艘退役,两艘调走,余下战舰需要压制东南亚当地势力,剿灭当地海盗,所以只能给我们除帮助以外的一切支持。” 拉斐尔暴汗:“现在我只能出动卡鲁提拉号在内三艘武装商船,如果西班牙人是一艘武装商船的话,卡斯特路商会可以一战。如果不是,商会拒绝战斗。” 莱奥苦恼沉思,看着一地的碎片,脑海中出现一抹曼妙的倩影。 “或许我们可以请那位东方海盗王女士,来解决西班牙人。” 拉斐尔下意识蹙眉,他并不希望看到陈海的势力进入东南亚,那将挤占卡斯特路商会的蛋糕。 —————————————————— 大员岛,东部山区中,隆隆炮声不绝于耳,宛若空中惊雷。 查理和弗朗西斯科神父及一干汉人工匠制造出一款新式火炮,口径从小到大一字排开,陈海正在试炮。 先是6磅炮开火,橘红的火焰命中1500米外的目标。然后是9磅炮12磅炮15磅炮最后一门18磅炮开火,打中了2500米外的目标。 “好!”陈海激动的甩下千里眼,夸赞词语毫不吝惜。 “宣娇看到了,这就是加农炮的威力,于数里外取人首级。搭配燧发枪,排列空心方阵,纵是明军千骑万骑冲来,都让其铩羽而归。” 陈宣娇没说话,生完孩子性格内敛很多,静静看陈海装逼。 装半天没应和太没趣了,陈海冲查理他们道:“试射散弹。” 方才是实心弹,陈海要看看散弹的射程。 查理他们悄悄对视一眼,装发射药,填入散弹,轰! 陈海蹙眉,和自己想象中的有些区别。 “那个查理,你看这样,让散弹成实心弹的形状,但是射出后化整为零,也就是炮弹破碎,形成一个半径的杀伤,能做到吗?” 查理面色有些不自然,你不会已经知道了? “老板,您讲述的这种新式炮弹我也有过这个方面的思路,并且尝试制造出一些样品,但目前为止是仅供参考的实验品,实战威力” “有带来吗?”陈海问道。 查理点头。 陈海俩字:“装填!” 很快查理拿出一枚圆柱形的炮弹,经查理介绍,陈海知道炮弹外圈是层单薄的锡,底部是铁,里面装有20—200发直径10—50毫米的铅弹。当弹体离开炮膛的瞬间,火炮内外巨大的压差将锡制外壳破裂,弹丸崩裂出去,在空中形成圆饼状弹幕,在近距离上对密集阵形敌军予以毁灭性打击。 陈海看着这枚开花弹,心里喜忧参半。 查理见陈海无话,径直走到12磅炮前,开始装填。 轰! 陈海立刻飞奔到炮击点,第一时间获取数据。 “300米,命中24发;250米,命中35发;200米,命中40发。” 陈海指向6磅炮:“查理,汇报6磅炮参数。” “口径约93毫米,身管长152米,重750斤。” “用6磅炮试验。” “老板,口径不兼容,6磅炮口径太小了。” 陈海问道:“如果制作出符合6磅炮口径的新式炮弹,那么减少炮弹口径,里面铅弹的数量也要减少,成绩也就不如12磅炮我说的是不是?” 查理点头。 陈海说道:“你尝试一下实心弹,比如钻空实心弹内部,填入火药,发射后落地爆炸。” 返回太阳城的路上,默不作声的陈宣娇突发叹息。 “火炮的威力是越来越大了,俺们这些自幼苦练武艺的,跟不上时代了。” 陈海呵呵,随后安慰:“我承认,虽然未来的战争,上帝站在炮兵实力更强的那一边,但是一场战争能否取得胜利,武器是帮助,还是得靠人。” 陈宣娇反问:“大姐有神兵利器,将来战场上俺有能帮到大姐的地方吗?” 陈海很实在:“指望像稻生合战、桶狭间合战这样的战争,你就不用想了,比拼军将武艺来赢得战争,除了小说,世界之大我只能找到倭国一家。然而你陈宣娇做为我的左膀右臂,你肯定上战场,这点不用怀疑。” 陈宣娇问道:“大姐要俺做什么?” “济州牧场送来500匹健壮军马,我查过数据,普遍肩高15米,很强壮。我打算组建一支骑兵部队,由你担任主将,名额500人,我会给你弄500匹辅助马来。” “500匹肩高15米的马?!”陈宣娇有些震惊,“济州牧场养马没10年,她们喂蒙古马吃什么,个头蹿这么快?” “物种杂交了。”陈海解释道,“当年卡斯特路商会运来一些安达卢西亚公马,没阉过的,拿来跟蒙古母马配种,1:1000的配种,以量取胜。” 陈宣娇挠头:“这个安达什么什么马多高?” 陈海简单解释道:“矮的1米55,高的1米77,产地在葡萄牙国内,拿来当具装重骑兵的坐骑。” “我靠!肩高1米77!这是赤兔马吗?”陈宣娇嘴里塞了两颗鸭蛋。 第6章 吕宋合作 对国人来说,比起蒙古马、河曲马、辽东大马,对汗血马的感情更加深厚,君不见小说戏文里但凡名将登场,哪个没匹汗血宝马。不叫汗血也叫枣红马。 自然的陈海想引进有汗血马血统的阿拉伯马,搞阿拉伯马配种,但是济州岛的纬度与阿拉伯半岛相差悬殊,马匹无法适应气候,只能无奈搁置。 不过有一说一,从宋朝开始,中原王朝的马政简直了一泻千里。不是把牧马场给放了羊,就是越养马越把马养成驴,跑跑不了,负重披挂不了。以至于到了抗战时,我堂堂中原帝国,从秦汉时代传承下来的马儿,竟还不如东洋马,脸疼啊脸疼。 闲言少叙,回城路上陈海与陈宣娇一直在谈骑兵,从组织架构到战术装备,再到骑兵的定义,再到兵源的问题。 “老规矩,骑兵女性充任,杜绝男兵,考虑是技术兵种,待遇每名士兵田60亩标准。”陈海说着。 陈宣娇道:“现在大量南直隶、浙江、福建籍姐妹一进入大员,其中精英就被选走加入保安部陆军,骑兵兵源只有从山东籍姐妹里挑选了。刚好山东多响马,相信能骑善射者不在少数。” “山东总归离大员太远,离京城太近,加入的姐妹不多,能达到标准的只会更少,凑不齐。”陈海摇头,“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广东李雅元转战两广湖南,虽然最终为鲍象贤剿灭起义失败,但广州口岸借此让许多两广籍男女进入集团,可以在两广籍中挑选。” 陈宣娇面色大囧:“两广啊广西多山,广东稍好些,只怕很难找到500名有骑射本事的。” “无所谓,练呗,反正骑马是后天培养的,不是先天的。”陈海怼道,“你陈宣娇打生下来就会骑马?” 才回到城里,陈海得知壕镜葡萄牙人派来特使的消息,简单洗个身子,换上礼服,熏香,穿着中西合璧套装,迈着莲步慢悠悠走到会客室。 “你好,特使阁下。” “你好,尊贵的朱迪女士。” 单膝吻陈海手背,尽了礼节,特使道明来意。 “该死的西班牙蛮子占据了曾经属于贵国势力范围的吕宋群岛的宿务岛,总督阁下对西班牙人这种毫无理由的野蛮悍然侵略行为表示极度愤慨,总督先生说葡萄牙与明国都是文明人,理应教训野蛮的西班牙人,让他们沐浴在文明之下。总督先生还说了,吕宋群岛曾经是贵国势力范围,是贵国自愿放弃,葡萄牙王国没有进行占据。而如果放任西班牙人,将来吕宋群岛的国际归属问题,是否是无主之地,则会做出违背贵国意愿的判断。” 陈海心里冷笑连连,明印集团成立后,她曾派出20艘军舰的庞大舰队大张旗鼓南下巡航南洋诸岛,最远抵达过勿里洞和占碑,结果你们葡萄牙人如临大敌,集结舰队不惜拿贸易做威胁,不惜开战。现在可到好,大家都是文明人了。 况且什么叫吕宋群岛曾经是明国的势力范围?邦阿西楠、汤都、马尼拉、苏禄难道不是明庭的朝贡国吗?马尼拉城、三宝颜城、苏禄城难道没有大量明人居住生活,做双边贸易吗?呵! “特使阁下,从几千年前我国三足鼎立时期,吴国皇帝孙权开始,我国就发现了吕宋群岛,并且从那时起,吕宋群岛既为我国不可分割的领土。虽然期间王朝更替,但吕宋的归属无可争议,岛上甚至有很多南宋末年爱国将军张世杰旧部的后代,也有追随我国建文皇帝出海避难的王公大臣后代,这是铁一样的事实,不是谁说是否为无主之地就能确立的。” “至于西班牙人,他们灭掉了宿务国,对东方、对亚太的和平稳定秩序构成威胁,对自由贸易精神构成威胁。我国古代哲学大师孔丘在《论语·尧曰》里说:兴灭国,继绝世,举逸民,天下之民归心焉。我方将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救助宿务国百姓,也将本着国际主义精神为宿务国百姓向西班牙人讨债,将复兴宿务国,使其宗庙社稷不绝,祭享不断。” 怎么样,陈海的文化水平提升不少。 壕镜特使听得头晕脑胀,不过他心里头很开心,陈海向他保证消灭西班牙人复兴宿务王国,不会借机占据土地建立在东南亚的据点,让他轻松不少,少了许多烦恼。毕竟从壕镜一直往南,广阔的东南亚是葡萄牙王国永远的土地,是上帝的选择,谁也不喜欢和黄皮猴子分享。 “这是一个迂腐且正直,有着骑士美德,跟头猪一样的东方女性。” 回到壕镜的特使这样评价陈海,让莱奥总督和拉斐尔面面相觑,十分肯定的认为这货要么是找错人交涉,要么是个外交鬼才。 单就眼下,特使将已知的情报分享,比如西班牙人的军舰数量是1—8艘,可能是10门炮的武装商船,也可能是50门炮的军舰;再比如西班牙人在宿务有城堡,可能有300人,也可能有3000人等等 陈海脸上笑嘻嘻,心里麻麻批,你们情报人员喝大了? “宿务岛上的西班牙人由谁来领导?” “一个叫洛佩斯·德·维拉洛博斯的冒险者,一个叫乌达内塔的神父,还有一个叫黎牙实比的雇佣兵领袖。” “好,知道了,你们出动多少人?” “两艘炮舰,600名士兵。” 陈海点头,真t够寒酸。 “很好,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送走特使,陈海找来陈青:“青草,我要吕宋群岛的情报。” 陈青道:“马尼拉、三宝颜、苏禄都有集团的人,俺这就去办。” 然后去找陈禄:“三丫子,我要知道吕宋诸国的历史。” 忙碌中的陈禄愣住:“吕宋诸国的历史?俺怎么知道?” 陈海理所应当的道:“你读的书多,知道的比我多,自然是要问你啦。” 陈禄憋半天,只道出一个郑和下西洋,苏禄的国王跟随三宝太监入朝,后来病死葬于山东,苏禄国信天方教,以大食语为官方用语。 陈海惊闻我靠,娘的绿绿! “大姐此番出征吕宋,要带多少人?”陈禄问道。 “最多两个师。”陈海说道,“一个师足矣扫灭西班牙人,两个师近6000人,顺便威慑吕宋诸国,好好敲打敲打,使其重拾对我中华敬仰摩拜臣从之心。” 陈禄提醒道:“大姐,俺觉得葡萄牙人这次合作,有些说道。” 陈海笑道:“无非是葡萄牙人没这实力,要不是靠他们贸易丝绸、瓷器、茶叶、大黄,老早我便把他们连根拔了。” 第7章 邦阿西楠、汤都、马尼拉和苏禄 明嘉靖45年8月,一支庞大的舰队驶入马尼拉湾,包括陈海新座舰“秦始皇号”在内,所有军舰一律为鸡笼、淡水、鹿耳门、打狗诸造船厂制造的最新式盖伦型军舰。 其中秦始皇号是首舰,船长52米,宽145米,有三桅,主桅高60米,前后桅高45米,吃水9米,排水量2300吨;有船尾楼,有七层甲板,武备120门12磅炮和80门9磅炮,容纳船员500人,顺风能跑15节,逆风有85节。 这种新式盖伦三桅帆船陈海带了足足12艘来,总吨量接近3万吨,堪称众吕宋小国海军吨数总和。那高耸的桅杆,那庞大的船身,衬托着船桅顶端那一面面“明”汉字的旗帜,更加显得的亲切。 要知道离明宣德8年,才只过去了133年而已,南洋地区到处流传着三宝太监的传说。 舰队靠岸,陈海身披戎装,脚踩绣金龙纹千层靴子,英姿飒爽走下舰船。而在码头上,一群国王、贵族模样的本地达官显贵,已经整齐的跪好。 “臣邦阿西楠描笼涯国王参见上国大人。” “臣汤都描笼涯国拉坎参见上国大人。” “臣马尼拉城拉贾参见上国大人。” “臣等参见上国大人,吾皇万岁万万岁,圣躬安。” “朕安。”陈海虚扶起众人,“诸位请起。” 以华夏文明对东南亚的影响力,竟致使这片辽阔土地广阔海疆沦落敌手,明清两朝都得挨板子。 汤都拉坎出列:“上国大人,您生的非常美貌,请问上国大人姓名。” “大胆!”跟在陈海身后的陈花一声怒喝,太没礼貌了,上来就问女人名字,像话吗像话吗像话吗! 汤都拉坎连忙跪倒:“臣有罪。” 陈海抬手:“某明国陈海也。” 人群里一阵骚动,随即是一声声的“拜见东海王”。 陈海一乐,自己也是明星嘛。 汤都拉坎转变很快:“臣等已在马尼拉城备足本地美食,专为大王和麾下天兵天将接风洗尘。” “你很会说话。”陈海评道。 汤都拉坎亲自引导,陈海带侍卫进入马尼拉城中,目光随意打量,城中建筑有着浓郁的中式风格,也有着浓厚的印度风情,受中土与印度两大文明的滋养。 “贵国有湿婆教?”陈海随意问道。 汤都拉坎道:“回大王的话,有,臣下就是一位刹帝利。” 陈海惊讶:“我在海上远眺,望见有圆顶清真寺,还以为举岛上下皆信天方教,未曾想竟有湿婆。” “岛上信湿婆的国君多吗?” “据臣下所知,马加斯和宿务就信湿婆,可惜宿务国拉坎突遭不测。” “我就是为宿务国事情来” 来到宫殿,推杯换盏,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啥都做完了,陈海再次开口问及西班牙人的事儿,马尼拉城拉贾给陈海重要提示。 “苏禄描笼涯是重要的贸易点,我们会去苏禄做生意,马加斯、宿务描笼涯会去,马京达瑙描笼涯会去,海对面强大的、无敌的、令人战栗的文莱国苏丹也会去,大王可以去苏禄碰碰运气。” 陈海从话里听出些猫腻:“这个文莱苏丹很强吗?” 她记得这个叫文莱的国家是个半死不活的,国家体量还不如个通辽。 几个国君互相对视,面色有些不自然。 马尼拉拉贾回道:“这个大王,在上国记录里,文莱国名渤泥国,自古就是地方大国强国。上国南北朝梁时,文莱便遣使入朝,本朝初年,苏丹马合谟沙和福建将军黄森屏一起,起兵共同建立文莱国,至今文莱王室仍奉黄森屏将军为始祖,享受香火祭祀。” 陈海听后连饮三杯酒,脸颊醉了般红润。 “你们很怕文莱苏丹?” 马尼拉拉贾点头。 汤都拉坎亦道:“大王,我是信奉湿婆神的,在文莱苏丹眼里我是异端。” 陈海颔首:“本王向来以和为贵,此事交给我了。” “谢大王!” 休整三日,享受三国君主款待三日,慰问接见华人代表三日,陈海颇为不满,只因这些华人代表表现的太精致、太利己了,完全做到好事凑上来,坏事推别人,毫无团结甚至无法团结。他们就是一群猪,一群被养得白白胖胖的肥猪。 陈海算是明白为什么历次马尼拉之屠、爪哇之屠,华人可以做到引颈受戮,跟只鸡一样被宰,太利己太不团结。 这群南洋华人即便团结,也是以浙江温州人、福建漳州人、广东潮州人这种府县的泛团结,向下挖掘还能挖出以县乡划分的团结,外加骨头软,缺乏斗争性,彼此敌视。 参照明印集团,山东、南直隶、浙江、福建、广东、广西乃至倭人,大家举着一面旗子赚钱,举着一面旗子战斗。面对官府盘剥,敢于斗争,敢于不赚钱,打到皇帝老儿家门口撕。 以上种种,南洋华人一个也做不到。 离开马尼拉,8日至苏禄,陈海褪去戎装,换上五爪蟒袍登岸。苏禄国王也和前面几位一样,率领苏禄国大小贵族在码头上跪的整整齐齐。 “臣苏禄王,恭迎上国大人,吾皇万岁万万岁,圣躬安。” “朕安,吾名陈海,明东海王也!” “下邦苏禄寡君,叩见东海王。” 陈海将之扶起:“你的汉话也很不错。” 苏禄王道:“小臣祖祖辈辈世慕王化,当年若非大皇帝不允,已舍此王位,为天朝一田舍翁耳。” “哈哈,王爷谦虚了。” 进宫殿接风洗尘,日常吃席,陈海不急,尽情享受苏禄王的阿谀奉承和提供的美男,好好过把女人的滋味。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聊正事。 苏禄王诉苦道:“大王有所不知,不单是宿务国,连武瑞国也被金发碧眼的妖怪灭了!” 陈海打住:“武瑞国在哪?” “马京达瑙旁边,三宝颜旁边。” “连灭两国,对方有多少人?” “不足500。” “对方的战船呢?” “远不如大王麾下,然亦算高大坚固。” “武瑞国何时被灭?” “有一两年了” 苏禄王道:“还请大王为我等下邦寡君做主,大王但有所需,我等全力配合,绝不怠慢。” 陈海问道:“我此来为“兴灭国,继绝嗣”,还请苏禄王帮忙寻找宿务、武瑞二国宗室子弟。” “此外我闻满剌加亦为人所灭,请苏禄王秘密替我寻找满剌加王室后裔。” 苏禄王大喜过望,大明势力是要全面南下,宗主国要回归了?好呀好呀! “臣断不负大王所托!” 第8章 复宿务武瑞 有苏禄国王提供粮食,有苏禄国王提供酒水,有苏禄国王提供向导,有苏禄国王提供住宿,吃苏禄喝苏禄用苏禄住苏禄,得益于此陈海庞大的舰队顺风顺水过了棉兰老岛与莱特岛之间的海峡,与8月11日抵达宿务岛外滩。 “校正诸元!秦始皇号装填完毕!” “校正诸元!二世胡亥号装填完毕!” “校正诸元!汉惠帝号装填完毕!” 12艘军舰上千门火炮做好准备,旗舰秦始皇号率先开火,120门12磅炮喷射出橘红的火焰,实心的铁球将码头上唯一一艘西班牙海船击沉。军舰靠近依次开火,轰轰炮弹摧毁掉靠海的房屋建筑,强劲的威力让原宿务王宫夯土木料搭建的坚固宫墙破开一道道缺口,大街上到处是惊恐的胡乱奔逃着的宿务人。 陆军开始登陆,这次陈海带来的全是新兵,专为实战练兵。只见一个营的女兵按照日常训练的标准快速登岸占领港口,接应所属的第二军左师,期间没有西班牙人来阻挠。第二军左师立刻向王宫挺进,残存的西班牙人可能全在这里,依托王宫向女兵开枪射箭。师将当即推来10门陆军6磅野战炮,轻便的炮管加装车轮,使之具有较强机动力。对王宫进行近距离轰炸,打得西班牙人抬不起头,轰炸完再派出掷弹营,敲着《向前进》激昂的乐点,迈动粗壮大腿,沉重的皮靴砸在地面,一个个膀大腰圆的女兵靠近投掷手捧雷。 在伐明战争结束后,陈海在各师下增设一个炮营与一个掷弹营,其中炮营辖有野战式6磅轻炮10门,野战式臼炮5门,炮兵45人,辅兵105人,骡马32匹;掷弹营和普通燧发枪兵营一样,都是400人的战兵与100的辅兵,不过战兵武器除燧发枪外,还有10颗巴掌大小的手捧雷。 手捧雷是明印集团开发的步兵火力支援性武器,但由于火药的时代局限,想增强杀伤半径就得添加火药,添加火药就得增加重量,恶性循环导致脱离了陈海原本手榴弹的构想。迫于无奈,只好挑选军中健壮妇人单独成军,亦算得重甲军,除去一层板甲,还有一层内衬甲片包裹躯体的布甲。 一颗颗冒着火星子的手捧雷丢进王宫里,旋即爆炸声伴随西班牙人的哀嚎响起,人高马大的掷弹营健妇立马端着刺刀往上冲,眨眼间撞开满是弹痕的王宫朱漆木头门。 各营女兵跟上进宫,很快西班牙人无比丝滑的投降。 点了点数量,走出来的不超过百人。 “我投降,该死的黄皮猴子,可恶的异教徒,是你们赢了。请善待俘虏,不能折辱我们,提供符合我们贵族身份的伙食和住宿,尊重我们的信仰。” 陈海冷笑的抬手:“掌嘴。” 带头的西班牙军官被扇成了猪头。 “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可恶的异教徒!上帝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不愧是狂热的西班牙啊 陈海挥手:“都扔海里喂鱼。” 女兵开始动手,突然有个黑瞳的西班牙士兵跑出来跪地大声喊叫,头是一个接一个的磕。 “我是佛罗伦萨人!他是阿拉贡人!我居住在亚平宁!我跟那些西班牙蛮子不一样!不要杀我!” 陈海眸中闪过厌恶,跟随在旁的陈花见状,眼疾手快的削首。 清理完西班牙俘虏,陈海命人出榜安民,倒也不必书写多么文邹邹,只需把明旗、日月旗、孔雀三叶草旗一插,尤其是首面旗,直接让冷漠敌视的宿务人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当地乡绅里有几个是原先宿务国将领,陈海找他们问话,他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妖怪从南面武瑞描笼涯方向渡海来,他们的船非常高大坚固,除了火攻无法击沉;他们的船往外吐石头,就跟大人您的船一样,能打好远,但不如大人您远妖怪大概有300多,拉坎大人组织2700人迎战,他们会妖术,将士们死了不少,我们被击败,拉坎大人被杀,王宫也被妖怪占领,女人们都被” “你是说对方只有300多人?”陈海打断道。 “是,三条船三百多。”将领说道。 “你们辛苦你们了。” 陈海平复心情:“我此来就是为拯救你们,不单是宿务国,还有武瑞国。去往武瑞国的道路你们熟悉吗?” “熟悉,拉坎大人曾经圣战过武瑞,我们打过仗,非常熟悉。” “熟悉就好,给我带路。” 被西班牙人狠薅到快秃了的宿务人咬紧牙关供给陈海大军一夜,次日一早几名宿务将领组织起200人的宿务军,担任探路先锋,加上苏禄国王提供的向导,前后指引着赶赴武瑞国。 绕过保和岛,上午8时许进入棉兰老岛北部海湾,远征舰队变阵,11艘军舰呈天女散花状分布,围成半圆保护旗舰和运输船。8时23分,九点钟方向的军舰“汉武大帝号”发现敌方舰队,船型为三桅卡拉维尔帆船,船桅悬挂“血与金”旗,判定是西班牙人。 发现敌人,但远征舰队还未进行转向排列战列线,汉武大帝号一炮未开,西班牙人就急切的转向逃离。陈海发号施令,汉武大帝号、汉惠帝号、汉孝文皇帝号三舰尾随追击,主力部队仍按规定路线向武瑞国前进。 上午8时47分,主力舰队兵临港口,炮击码头,两个师登陆,西班牙人果断开润,9时30分收复武瑞国都。 一看是“大明天兵”,当地清真寺教长也不管为什么全是娘们兵,毁掉清真寺里的十字架,备好现榨芒果汁迎王师。 “叩见上国天将!禀天将,妖怪在城东南30里山上建有小城,逃走妖孽一定是躲到城中去了。” 陈海接过芒果汁一饮而尽我靠好甜啊! “除恶务尽,大和尚头前带路!” 于是在全城百姓的带路下,陈海大军来到那座明显欧式的城堡外,城堡建在丘陵上,顶端还有十字架,地理不险要,落差不算大。素手一挥,30门野战炮推上来,铁球冲膛而出,对着西班牙人的城堡一通亲热。 宛如九天落雷,战场上硝烟弥漫 第9章 西班牙备胎 西班牙城堡内部,洛佩斯、乌达内塔、黎牙实比三个有头有脸的东西此刻灰头土脸,把身体蜷缩在墙角,痛苦的忍受着城外的炮击。 “该死!打着日月旗,30门火炮上万名士兵,这种强大到无法匹敌的力量,这一定是东方帝国的军队!我们只有100人,我们应立刻投降!”雇佣兵首领黎牙实比大声说道。 乌达内塔神父断然拒绝,虽然手颤抖到无法拿稳十字架,但他脸上非常虔诚,把虔诚刻在脸上。 “不行!东方帝国的军队虽然强大,但他们举日月旗,就一定和奥斯曼人一样是该下地狱的异教徒!我们是上帝的儿子,我们是上帝的战士,上帝的信徒怎么能向异教徒投降?!坚持住,上帝威力无边,上帝是不能战胜的!” 黎牙实比气得不管什么信仰,揪着乌达内塔衣领怒吼:“那就请上帝将下天罚!消灭外面的异教徒军团啊!” “上帝无法保护耶路撒冷和君士坦丁堡!也无法保护我们!” 乌达内塔虔诚说道:“上帝早晚降下天罚,消灭世间一切异教徒” “等上帝出手,我们已经死了!” 洛佩斯说道:“二位二位,我们来东方只是为了发财,没必要送命。” 乌达内塔道:“你这个异端!你这个叛教者!就该把你和外面的异教徒绑在火刑柱上烧死!” 黎牙实比面目狰狞开口:“这么说神父你不愿意投降了” ————————— 城外,陈海吃着武瑞国贵族百姓提供的果脯,和教长有一搭没一搭唠嗑。 “上国大人,武瑞国惨啊,太惨了。” 清真寺教长可能是演技好,也可能是真的太牛马了,白胡子一把岁数,眼泪是不要钱的一把一把。 “这群妖怪声称遇到海难,国王陛下好心收留,却被这群妖怪给灭门,宗室子弟血流成河,公主王妃都被侮辱死了,连平民都不放过” “最可恶的,这群信奉异教的异教徒,他们否定主、否定安拉、否定先知,把清真寺变成教堂,不让信徒做礼拜,强迫信徒改宗改信做弥撒这些异教徒就该下地狱,这些撒旦!这些魔鬼!” “嗯嗯嗯,是是是,太可恶了,怎么能这样呢” 陈海看在食物的份上附和,丝毫不提醒对方自己还叫朱迪,某种程度上也是他嘴里的异教徒。 这时陈花来报,汉武大帝号、汉惠帝号、汉孝文皇帝号回来了。 “战果如何?” “全歼。” 西班牙舰队发现远征舰队,一看大帆船就知绝不是对手,赶快跑路,打算兜圈子甩掉,折回武瑞。计划很完美,但第一步就因为不熟悉水文导致船只搁浅,搁浅船只被汉武大帝号、汉惠帝号集火轰碎,剩下那条西班牙船见火力凶猛,赶忙挂起白裤头投降。 三艘军舰舰长不单俘虏百十来人,还将俘获的西班牙船拖了回来。 “传令两师师将,中午饭前结束战斗。” 话音刚落,就有女兵来报,西班牙人降了。 陈海听了举起千里眼一瞧,确实百个西班牙人双手高举武器走出城堡,为首的一名西班牙军官举着面白旗。 对陈花道:“好生看管俘虏,把那两个军官带来。” 又对教长道:“战争已经结束,请你回去安抚百姓,稳定人心。” 教长不敢哔哔,恭敬退走。 10分钟后,被解除武装,被扒成白条鸡样检查数遍的洛佩斯与黎牙实比,在女兵眼皮子下穿上遮羞布和衣服,由陈花领着走到陈海面前。 “大姐,人犯带到。” 他俩人一路走马观花的看美女,见着一位绝美的东方美女,男性生理特征都有了反应。旋即想到眼前的美女是女兵的领袖、东方帝国的军团长,顿时心尖一颤,都顺滑的单膝下跪。 “您的国家十分强大,您的军队所向无敌,愿上帝与您同在。” 陈海说起流利的葡萄牙语:“这里是东方,你们是入侵者,耶稣也是入侵者,虽然耶稣得到了接纳。” 洛佩斯一惊,也说起葡萄牙语:“尊贵的美丽女士,优雅的军团长阁下,您竟然会葡萄牙人的语言,我感到不可思议。” “葡萄牙王国是我的臣属,是帝国的附庸王国,帝国赏赐这些可怜人贸易的权利,算是给他们臣服的奖励。” 洛佩斯喜出望外:“汪汪汪汪汪!” “你们这些敌人,竟敢入侵帝国册封的吕宋诸侯,要不是葡萄牙王国报告,帝国都被你们欺瞒了!你们的入侵导致帝国两家诸侯绝嗣,你们要为之付出代价!” 洛佩斯赶紧开口:“军团长阁下,我们也是来贸易的,只是我们被葡萄牙人欺骗,是葡萄牙人骗我们来到这里我们语言不通,攻击贵国封臣情非得已,幕后黑手是乌达内塔神父,他是个狂热的极端的人,敌视除他自己以为的任何人,已经被我们杀掉了。” “贵国的损失我们西班牙王国愿意赔偿,请允许我国进行贸易。” “我凭什么允许入侵者与我贸易?”陈海反问道。 洛佩斯被陈海问住。 是啊,凭什么?武力?信仰?财富? 洛佩斯航海多年,很快想清楚,您老开价。 “我们愿意满足军团长阁下的一切条件。” 陈海开口:“第一,赔偿给吕宋诸侯每年500斤的黄金,共赔偿20年。第二,你们伤害了本地人的宗教,要么出钱给当地宗教修建庙宇,要么皈依当地宗教;正好一个穆斯林一个湿婆神,你二人也不用挑。第三,你们被俘虏的士兵将领和一条船,出钱赎买自身,亦或皈依当地宗教,自身未获自由,禁止贸易。第四,西太平洋地区各岛屿皆属于帝国势力范围,只能有帝国的殖民队,你们不许殖民。” 洛佩斯:“我们全部答应。” “允许你们贸易,但是地点只能在马尼拉城,一年只允许一次,入港时间不超过十天,船只规模不能超过二十船,违背任何一项自动视为宣战,进入战争状态。”陈海说道。 洛佩斯:“我们全部答应!” 陈海点头:“签条约。” 洛佩斯用最快的速度给黎牙实比解释,黎牙实比听后脸色不停变幻,一咬牙一跺脚叛教! 大不了一辈子待在新大陆! 双方在条约上签下名字,陈海签的是:大明帝国的共治皇帝、南方疆域的实际掌握者、东南亚诸侯国的共同宗主、东海王国与吕宋王国的国王、扶桑公国的公爵、海洋十万岛屿的所有者、海盗王陈海。 洛佩斯一看,噢,原来是东方的奥古斯都啊 陈海心里开心,自己有备胎了。 第10章 南洋华人不足用 三宝颜,位于棉兰老岛西部,与苏禄王国遥望,濒临巴西兰海峡,始建城于永乐年间,由三宝太监郑和督建,是吕宋地区最大的华人聚集地,也是当年郑和舰队的驻扎地。 时隔一百多年,三宝颜再次迎来一支舰队。 陈海站在秦始皇号甲板向下望,当地士绅已经箪食壶浆,翘首以待。 “大姐,舰队所过之处,汉民土民莫不顺服,吕宋民心可期,人心可用。”海军陈冰说道。 陈海并未说话,而是走下军舰。 “草民林裳,叩见大王千岁千千岁。” 林裳身后乌泱泱人群拜倒。 “诸位免礼,尔等流落海外,生存实属不易,此间无朝廷官吏,更无锦衣卫、东厂爪牙,虚礼客套,就此免了!” 陈海扶起林裳,虚扶众人。 林裳发须半白,脸上满是褶子,沧桑模样都能做陈海爹了。听了陈海的话不敢有丝毫怠慢,麻利的从怀里掏出封红折,腿一弯就要再跪。 “大王大胜夷狄南蛮,扬国威于域外,震国威于极南,劳苦功高,草民等愿倾尽家财,助饷10万两,粮米2万8000石,庆大王得胜!” “尔等有心了。”陈海唇角九分发笑一分发苦,她不缺钱粮,这一战很顺风顺水,集团准备的500万两经费没花几个子儿。可收不收是态度问题,就这帮人,要是不收,心里会生出什么想法就只有神仙知道了。 三宝颜和苏禄仅仅一水之隔,太阳当空照,并非没有时间航过去。陈海之所以要在三宝颜停留,一来这里是郑和驻扎过的地方,陈海在这里驻扎哪怕只是一夜,那也宣示明印集团将完整接纳郑和的遗产,取代郑和舰队成为东南亚的主人;二是吕宋地区的处理结果,是效仿西南土司那种完全羁糜,还是大员模式的参勤交代,如果是后者,那么吕宋地区华人的支持就至关重要。 没有基本盘,拿什么让人家留人质?吕宋的诸侯每次换班都得去大员?还是大员的诸侯每次换班去吕宋? 可惜陈海像一名少女一样矜持的尝试,却被三宝颜城的“直男”们当成是要钱,是捐献助饷。而且对他们来说这很正常,是官军的基本操作,不管有没有赢,噶了人头就要钱。 陈海只好再勾引勾引直男们,最后尝试做些努力。 去林裳家吃过席,陈海借着喝多开口:“林老,你是哪里人氏啊?” “小老儿祖籍福建,家中先人原是三宝太监麾下兵将,奉令留守于此。” “哦,福建啊,福建好,本王元从部下多有福建人,这百来年过去林老不回家看看,去祖庙烧香?今沿海倭寇具被本王肃清,或死或降,海上安宁,林老尽可以回家探望嘛。” “谢大王好意,小老儿从小长在三宝颜,活在吕宋地界,自由自在惯了。朝廷对俺们来说陌生的很,老家族人也都不认识,还是不要自寻烦恼了。” “长久待在吕宋,总归是无根之萍、无土之木,能回去看看就看看,人一辈子能回几次家呢。” “大王说得是,大王说得是” 林裳逐渐敷衍,陈海死了这条心。 并非不能用强,需得等到赶走葡萄牙人,南洋地区陈海一家独大了,才能去强扭瓜。想那漂亮国,纵武横强,攻邦伐国,不也得等毛熊嗝屁着凉了才敢,毛熊尚在敢妄动刀兵? 当天剩余的时间陈海就是逛街,林裳全程客串导游,带陈海把三宝颜城的名胜古迹逛个遍,什么三宝太监在此远眺,三宝太监在此思念故乡,三宝太监在此教书识字,三宝太监在此小便基本上跟郑和沾边陈海就拜一拜。男儿膝下有黄金,可我是女的,嘿嘿。 “大王,朝廷是否有意重启吕宋总督啊?” 林裳没头没脑一句把陈海问住了。 “明庭何曾有过吕宋总督?” 人老成精,林裳本就有意问得突兀,见陈海反应不似作伪,干脆绝口不提。陈海还是事后去查,才知道永乐朝郑和七下西洋,是在如三宝颜、勿里洞等很多地方留住军队的,单就吕宋这边搞了个吕宋总督出来,但很可惜昙花一现。 第二天日上三竿,陈海懒洋洋起床,一脚踹醒托着自己臀的美男,伺候好自己穿衣洗漱,回到忠诚的苏禄。 时值嘉靖45年8月21日。 下船回到苏禄王宫,前脚进澡盆,后脚苏禄王求见,人家地盘上不能太过分,只好勉为其难的边沐浴边见。 陈海以为是苏禄王找自己有什么事儿,没想到他居然领了俩小伙子进来,让陈海那个别扭啊 “这二位是?” “回大王的话,您委托小王寻找宿务国、武瑞国宗室子弟,小王不敢怠慢,夜以继日寻找,人弗一找到,第一时间带来面见大王。” 陈海点头:“原来如此,谁是宿务王的后人?谁是武瑞王的后人?” 两个青年分别开口。 “回禀大王,我的母亲是宿务描笼涯的公主。” “回禀大王,我的母亲是武瑞描笼涯的公主。” 反常的只提母亲,这让陈海察觉出一丝猫腻。 “你二人的父亲呢?” 只见苏禄王尴尬的立在原地,屡屡躲避陈海漂亮美眸。 呵! “苏禄王,这二位是你的孩子?” 苏禄王倒也真诚:“是上国大人,小王” “行了,我没怪你。”陈海说道,“去准备准备,地点就在苏禄,既是你的孩子,两颗王冠我亲自加冕,日后可以我的学生自居。” 苏禄王大喜:“谢大王!” “事情还没有完呢,苏禄王,我借贵宝地一用,亦借王冠之礼吕宋众番邦国王到场,效法春秋齐桓、晋文、楚庄故事,会盟诸侯,可否?” 苏禄王不是没有心思,短暂的千回百转过,点头应下。北吕宋几个国能活得有点滋味,全靠朝贡大明;南吕宋几个国能活得有点滋味,全靠明国商人经营贸易带来的财富,里外里全是天朝。现在天朝上国带着几千近万天兵天将来搞会盟,是机遇,伺候好了害怕没丝绸嘛。 “还有一事,那渤泥国的国王自称苏丹,然在吕宋有部分领土,是否也在邀请行列?” 陈海随意道:“他来不来是他的事儿,咱们邀不邀请是咱们的事儿,礼数要到。” 苏禄国王点头:“小王明白了” 第11章 葡人警觉,吕宋矿业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对自己有利的信息传递很慢,对自己不利的信息传递飞速。 拉斐尔明白这句东方哲学的道理,陈海在吕宋群岛取得的一系列胜利就像一股飙风,吹得他头晕目眩。 太可怕了,卡斯特路商会的力量还没有聚集,陈海就凭一己之力拿下了西班牙人;太可怕了,明明东方帝国的势力已经退出吕宋一百多年,可在吕宋群岛还存在如此强大的威力,转瞬间就能重新占有,拉斐尔不羡慕是假的。 拉斐尔也没地方说理去,陈海确实做到了她的保证,没在吕宋修城建堡,也的确没有占据宿务岛和武瑞,没占领吕宋群岛一寸土地,非常有契约精神但她一步给到位呀!根据文莱苏丹国的葡萄牙近侍传回的消息,陈海在苏禄与吕宋群岛诸国君主会盟,用出售东方紧俏商品,换取了封君与封臣的关系。以后吕宋各国和文莱苏丹国不再是独立的国家,是明印集团的封臣,二者有了义务。 陈海的威力太强劲了,拉斐尔和葡萄牙人既怕西班牙人也怕陈海的势力进入东南亚,动摇他们的统治掠走他们的财富,但是怕什么来什么。 “东方人的哲学:前门驱虎,后面进狼。总督先生,我们当初也许应该看在上帝的份上,把菲律宾群岛送给西班牙人,分享在东方的利益。” 莱奥总督愁眉苦脸:“也许我们可以谈谈,与陈海达成契约,约定让她不要南下香料群岛。” 拉斐尔冷笑:“总督先生,可能吗?” “哦上帝啊,马六甲方面怎么说?”莱奥不想纠结这个问题。 “要我去马六甲解释。”拉斐尔说道,“根据情报显示,我们朱迪小姐的军舰不但比王国军舰更高大、炮位更多、人员更多,而且可以投入的军队业已超过王国在东方的总和,不少于5000人士兵,装备大量火枪和火炮” “你打算怎么解释?”莱奥问道。 “我们已经无法控制朱迪小姐,那么就只能送她去见上帝,让上帝他老人家控制她了。”拉斐尔说道。 “开战?”莱奥蹙眉,“你刚才也说过了,她的实力很强,一旦开战不单交恶,也不一定能战胜。” “而且东方帝国对贸易缺乏兴趣,与陈海开战,王国很可能损失百分之九十的丝绸、瓷器、茶叶等东方商品,这是一笔巨大的经济损失,更会让壕镜总督破产。我不建议这样做。” “我们缺乏的是一个能和东方帝国直接贸易沟通的桥梁,但现在这个桥梁被她垄断,我们要打破这个垄断。”拉斐尔说道,“她和东方帝国有矛盾,并且爆发了战争,让东方帝国九口通商。我们可以和东方帝国直接结盟,我们怎么支持的陈海就怎么支持东方帝国,提供先进的武器,打败陈海。” 莱奥沉默片刻,反问道:“你的语言很吸引我,但是拉斐尔先生,如果这个庞大的帝国像普遍的异教徒帝国那样言而无信呢?王国要征服这个东方帝国吗?王国连奥斯曼人都打不过。” “如果获胜的是陈海呢?王国损失的将不是菲律宾群岛,而是整个东方。东方贸易的丧失和恩里克王子开始,上百年新航线的失败。不要忘记,东方帝国的势力范围曾经到达过莫桑比克,东南亚的马六甲、印度的果阿,都能够被攻击到。” 拉斐尔平静说道:“总督先生,我们之间争论没有必要,能够做出是否改变决定的是马六甲方面。但是卡斯特路商会倾向于开战,王国在西地中海有强大的西班牙敌人,王国在遥远的东方不能再有强大的东方敌人。” 拉斐尔在去马六甲的路上,陈海还呆在吕宋没有回去。不过陈海人没有回,军队是在有条不紊的撤回大员。 吕宋群岛不能白拿,明印集团是商业集团,不是中原帝国,拿下的地盘得能够带来收益。故而陈海在会盟结束后,第一时间传唤金井父子等勘探人员来吕宋,对整个吕宋以及渤泥国境内进行一场全方位的勘探。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风餐露宿后,金井父子发现大量铜、金矿及半生矿,其中在汤都国和武瑞国的两座金矿储量丰富,尤其是汤都国境内金矿最丰富,位在全岛之冠。其他金矿在全岛零散分布,相对集中的则在马京达瑙国境内,离三宝颜城不算远。 铜矿则相对集中在吕宋本岛北部,有些是在邦阿西楠国境内,有些则是在当地部落氏族境内。 陈海非常高兴,后世的吕宋可是挖出世界级金矿、铜矿的,有吕宋铜矿在,提高产能,新式火炮也就提高产能。而且吕宋铜矿在必要时能够做为备胎,万一倭国那边敢卡脖子,不至于受制于人。 就像现在陈海有江南生丝提供原材料,源源不断制作出丝绸,但还是让长野业正在上野挑选种子,让井伊直虎、江户忠通、太田资正等将在关东种植、育种,防的就是被明庭卡脖子。 狡兔三窟啊! 探明矿产所在,剩下的事情就是往里填人挖了。经过运作,陈海凭借庞大的资本直接买断各矿,国君每年分二三万两,部落首领每年拿几千两,填住他们嘴,调人,修路,挖矿! 许多矿藏同时开采,明印集团劳动力又不够了,整个亚太各族人口都成为集团招募填矿洞的对象。 面对各处报上来的缺人,面对各处上报的用工荒,陈海是越看越气越看越气,盯着明庭的眼睛是越来越馋越来越馋,逐渐变态。 内心深处一个叫“扒黄河大堤”的恶魔疯狂跳跃,不停的唆使陈海 吕宋热火朝天开矿同时,洛佩斯、黎牙实比和百多名手下得到释放,并且收到一份陈海的进货清单。 “玉米、土豆、西红柿、红薯、木薯、辣椒、烟草、可可、花生、木瓜、草莓、腰果还有能够种植上述作物的农户。”洛佩斯笑嘻嘻说道,“上面有很多都没有听说过,看起来需要找植物学家询问学习。” 黎牙实比轻叹口气:“可惜啊,不知道那位东方的女奥古斯都,出手是否阔绰” 第12章 武田攻略议 明嘉靖46年,新年。 可能是蝴蝶效应的缘故,天津条约的签订,老道长被一团郁气堵在心口,紧折腾紧嗑丹药都不死也可能是陈海改变海瑞的命运,让他没把皇帝气死。 总之公元1567年还是嘉靖年,老道长依然坚挺。 过年时间各大区经理回来汇报工作,同时陈海团建联络联络感情,其中井伊直虎就借着大过年的,给陈海提交一份倭国大区市场扩张计划ppt。 看完内容说人话——吞并武田家。 “倭国最近很热闹?”陈海递给一杯茶,古法抹茶,撒盐加了姜的。 是人闻了直摇头,井伊直虎一口闷,还是满脸的享受。 好,来来来,多喝几缸。 “织田信长风头正盛!”井伊直虎满是忌惮。 自桶狭间之战后,信长承美人恩,坐拥尾、三、远、伊、志五国,接替义元成为新一代东海第一弓取、东海道霸主后,未因此消散雄心壮志沦为守户之犬,而是积极消化领土,增强军备,训练兵马,吸纳人才,拔剑四顾。终于在永禄四年(公元1561年),趁巨人斋藤义龙突然死去,新主继位威望不足,大举倾国之兵攻略美浓国,几乎与陈海同时完成各自目标。随后坐拥六国,厉兵秣马,伺机而动。 永禄八年(公元1565年),三好三人众弑杀剑圣将军,有了强宣称的信长立即点兵,抱着足利义昭兵分三路大举上洛,一年时间秋风扫落叶般将三好赶回四国岛,然后觐见天皇,雄踞几内五国,豪强臣服,宛如天下人。 “掌控禁中,挟持将军,坐拥美、尾、三、远、伊、志、摄、南近江、河内、和泉、山城11国,大和、丹波、播磨、北近江大名主臣从。织田弹正忠即便此刻废立将军,乃至取而代之,已有开幕实力。”井伊直虎道。 陈海颔首:“所以呢?” “所以要扩充实力啊!”井伊直虎理所当然说道,“织田信长实力太强,板东诸将人心惶惶,有议攻奥羽者,有议攻北陆者,有议攻武田者。若不进取,板东诸将恐怕会对大姐失去信心。” 陈海一针见血:“想扩张领地就直说,不要找借口。” “哈伊!” “不过直虎你挑的目标很不错,对阿歌特?” 一直静默的丽璐开口:“甲斐金矿的产量我了解过,如果能得到甲斐地区的金矿,加上吕宋地区的金矿,对来年集团铸币有很大帮助。” 开银行了,只放贷那叫银行吗?虽说现在纸币不流通,但陈海对流通的货币——银疙瘩深恶痛绝。交易时候要秤,还配剪刀,一两银子多了就剪一半,少了就剪点补上,剪来剪去好好一元宝成什么屎样子。而且银元宝没有面值,商家只看含银量,交易起来多有不便。 丽璐也很奇怪,来东方这么多年了,只铸造铜币不铸造用途更广泛的金银币,为什么呢? 故而陈海有计划的让丽璐负责铸钱,铸造金币,并且尝试不以含金量论,唯以面值论。 假如能够成功得到推广,可以考虑尝试搞些纸币出来用了。 通过丽璐的话,井伊直虎知道陈海有所意动,心下振奋。只要陈海答应,那么凭她一呼百应的,真能让强大的明印集团投入资金和兵力,武田灭亡指日可待,领地扩张指日可待。 然而陈海接下来的话给井伊直虎洗了冷水澡。 “你的计划我同意了,但集团只动员倭国大区本地的力量,战争烈度仅限于倭国,不能蔓延到其他地方换而言之大员和北方大区均不出兵。” “纳尼?!大姐,武田大膳大夫用兵如神,麾下甲信军团能战善战,没有大姐坐镇,没有鬼宣娇的武勇,属下恐怕无法战胜武田家。” 陈海喝道:“井伊直虎!你是倭国大区经理,按倭国话讲叫“倭国军团长”、“倭国总大将”、“征夷大将军”!你想灭武田出兵就是了,不要老想着外援,你得自己努力!” 语气缓了缓道:“这些年井伊家没少订购板甲、燧发枪和火炮,保安部也派遣军官团远赴横须贺,一模一样的训练井伊家兵马,井伊军战力不弱。你要让我看看,给我证明,集团之前的投入值得,你倭国大区经理的位置实至名归。” “况且武田信玄又不是打生下来就名将,还不是一仗仗打出来的威名,他能你为什么不能?” “你全权指挥关东诸将,你就是总大将,战后检阅首级和战利品分配、土地划分全有你负责,我不插手。” “还有其他事吗?” “哈伊,没有了,属下告退!” 井伊直虎心里沉甸甸的,完全放权也代表完全的责任,压力山大 —————————————————— 新年是东方人的节日,西方人的圣诞节早已过去,拉斐尔一行人身处京师中,感受东方的圣诞节,噼里啪啦爆竹和漫天烟火,整条街整条巷子的热闹,内心别有一番滋味。 “奢侈的东方人,浪费这么多火药,只是做玩具” “相信奢侈的东方皇帝会像慷慨的奥斯曼苏丹一样,赠予我们山一样的金币,让我们一辈子也用不完。” “如果能让东方的皇帝信奉上帝,相信教皇陛下能封圣了” “我更喜欢东方的女人,这些东方女人十分娇柔,不像那位凶巴巴的朱迪小姐” “但愿东方的皇帝慷慨。”拉斐尔惆怅说道。 拉斐尔十月准备妥当投书广州府,谁想广州府衙一个月不鸟他,后来请教老人才知没有行贿,自掏腰包贿赂广州知府,层层上报方报到广东巡抚鲍象贤面前。鲍象贤见之惊奇不定,上报京师,得到允许,亲自押送拉斐尔进京。 然后进京几十天,被人遗忘一样,不见任何人来找,似乎拉斐尔他们无关紧要不值一哂。 这不由得让拉斐尔想起另一句东方哲学——皇帝不急太监急。 “也许与明帝国的同盟是错误的,待在明帝国的首都这些天,我看不到前路,看不到方向我们受到怠慢和冷遇,可能只有陈海这位东方女士能给予我们足够的尊重。”拉斐尔在日记里写道。 等待中,时间来到初十,终于有了个礼部芝麻绿豆的小官敲响拉斐尔房门。 看见东方官员的一刻,拉斐尔兴奋之情无以复加。而伴随着沟通的进行,拉斐尔如坠冰窟。 第13章 葡人盟明坎履艰 “明方代表阁下,你的要求对我来说是侮辱!是对我个人的侮辱!是对我的祖国强大的葡萄牙王国的侮辱!我方坚决拒绝这项侮辱人格的要求!” 拉斐尔的双眸里喷发着熊熊的怒火,如果这不是在京师,是在海上,是在世界任何一个地方,拉斐尔都会拔出剑来跟他决斗,洗刷这份屈辱。 交流只是刚开始,拉斐尔就被激怒了。礼部官员要求拉斐尔行东方礼仪觐见,也就是双膝跪地,三跪九叩,把头磕在地上。 开玩笑!我拉斐尔对葡萄牙国王没有这样做过,对罗马教宗没有这样做过,陈海那强大到让我忌惮的家伙提都没提过,你个杂碎竟敢要我双膝跪地?! “尔既入贡,朝拜天子,此既天朝之礼也!如若不从,尽可逐之!” 你不想跪?蒙古人想跪还没这门路呢。 拉斐尔恨得牙根痒痒,我t是来帮你们的,你们就这态度?活该被陈海吊起来打! “我国也有我国的风俗,最多只能单膝跪,不能双膝。” 拉斐尔退了一步,没办法,咱是在求人。 “哼,蛮夷就是蛮夷,毫不知礼。”官员冷哼一声,但天朝就是天朝,胸怀宽广,单腿儿便单腿儿了。 随即教授起更多繁冗复杂的礼节,拉斐尔一个头两个大,一学就过去二十天。在二月初的一天中午,来了个态度神情倨傲的小厮。 拉斐尔头次见到这么傲气的仆人。 “哪个是佛郎机国使臣?” “我是。” 仆人没拿正眼看拉斐尔,只是说道:“某家老爷要见你,速速沐浴,恭敬回话。” “请问你的主人是?” “呸,你也配问某家老爷姓名?!” 拉斐尔去洗澡,浑身干干净净的被带进礼部衙门。 “老爷,佛郎机国使臣带到。” 一位穿着红色官袍的官员头也不抬,随嘴说着:“看坐。” 拉斐尔坐了十分钟,左等右等官员不搭理自己,忍不住开口。 “请问我还需要等多久?” 官员抬头,冷冷注视。 “哼,夷狄禽兽,盖不知礼,不懂规矩,鸿胪寺没教你吗!” 拉斐尔内心一阵窝火。 “你们既然来朝贡,你的国家在哪里?带了什么贡品?天朝仁德,若是太远,可数年一贡,免使臣你路遥辛苦。”官员很体贴。 拉斐尔纠正道:“官员阁下,我国不是附庸的朝贡,是平等地位的结盟?” 官员的三观受到沉重打击,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结盟?” “是的,葡萄牙王国与明帝国结成同盟,双方在东方的利益一致,一致打击威胁两国利益的势力。结盟开始共享港口,补给,情报等这不是朝贡,是外交,贵国没有外交过吗?” 拉斐尔疑惑又疑惑,丝毫不知自己踩了什么样的雷。 官员拍案而起,怒发须张,要不是维持体统,早就冲上去掐死拉斐尔了。 “天朝只有称臣纳贡!没有外交!天朝是天朝!尔等具是蛮夷!安敢言平等二字!安敢言结盟二字!真真是岂有此理!尔以为汝蛮夷之国远在千里万里,天朝拿尔等无法可容乎!前汉有将军陈汤,言曰:犯强汉者,虽远必诛!汝言结盟,或言平等,处处独走于天朝之外,不服圣天子,其心何其狂悖!天子六军九师,必夷尔国,荡尔族,犁尔庭,捣除巢穴!” 拉斐尔搂不住火起身,老子怕你啊! “只有附庸没有同盟,只有封君封臣没有两国平等,明国人!你们太霸道了!不是所有国家都怕你们!” 官员大怒:“大胆!竟敢在本官面前立身回话,桀骜不驯!来人呐!将此獠给本官拿下!” 拉斐尔被迅速按倒,抓人的都是有经验的,见把尚书老爷惹怒,使将出分筋错骨手来,让拉斐尔大吃苦头。 “将这蛮夷拖下去,重杖一百,即日逐出京城,遣返回籍!”官员道,“依此执行,事后本官自会禀报阁老。” 拉斐尔被拖走,随后传来惨叫声。 “啊!啊!可恶!你们这群傲慢的黄皮猴子!你们会付出代价的!!!” “我是来帮你们的!陈海打败你们是用了我国的火器!你们也可以买我国的火器打败她!” “啊呀呀!你们混蛋!混蛋!朱迪小姐一定会给我报仇的!她一定会给我报仇的!你们等着!!!” “两败俱伤!两败俱伤!啊!!!” 礼部尚书听到拉斐尔惨叫,冷笑不已。 “哼,你个蛮夷小国卖给东海王火器,天朝人需要用你个小国的兵器?再加一百!” —————————————— 拉斐尔昏迷,是被同伴雇车运出京城的,一路往南去,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杀意二字。 而徐阶徐阁老,他可是个大盲人,十天后才偶然听礼部尚书谈起。 “佛郎机人卖东海王武器?” 听到此话,已经转到吏部当尚书的高拱怔住。 “那些佛郎机人呢?”高拱问道,“可有带火器?” 礼部尚书一时汗如雨下。 “已经赶走了,他们要和天朝平等,不朝贡要结盟” 话没说完,肉眼可见的看到高拱脸乌黑乌黑。 “去把人带回来。”徐阶随意说道。 人赶走了,赶回来就是了,多大点事儿。 二十天后,徐阶见到了拉斐尔。 “看座。” “不用坐,不用坐,站着。” 拉斐尔现在坐不下。 “东海王所用兵甲器械、战策城郭,具由汝国所供?”高拱抢在徐阶前面开口问道。 徐阶不以为意,晓得陈海厉害的也就高拱、严世蕃、王忬三人,天津卫战后锅由王忬背了,腰斩弃市;清算严党,严世蕃斩首;现在就高拱一个。 拉斐尔答道:“陈海只向我方购买枪械火炮,仅此而已。” 高拱道:“也就是说你们不会造那种城池?” 拉斐尔一头雾水:“啊?” 徐阶开口:“既然是火铳火炮,你可带了?演练一番。” 当下去到校场,拉斐尔逐一演练,随即信心满满站在徐阶等一众人面前。 还是高拱,抄起一把火绳枪上下左右看了个遍,转头质问拉斐尔:“你的铳为什么不能带刀?” “啊?”拉斐尔又懵了,我布吉岛啊。 陈海啊陈海,你究竟有多少秘密? “好了,肃卿。”徐阶说道,“汝邦火器甚好,特许尔进贡来朝,着立拨各色铳炮500件交付兵部,另送相关匠人500名交付工部打造器械。” 拉斐尔唇角颤抖,白嫖不要脸到这种地步?人家陈海至少花钱,你们这群b人在命令我?! 第14章 胡部堂施故计 前文提过,明国的保密能力,比筛子还不如军情六处,故而前脚刚白嫖了葡萄牙,后脚陈海就通过商业的网道了解的一清二楚。 “葡萄牙人能气疯了。”陈海笑着跟陈禄分享快乐。 陈禄一点都不快乐,从文件堆里探出头,疲惫的眼眸里满是凝重。 “葡萄牙人勾结明庭,售给明庭先进的火枪火炮,恐怕对咱们构成巨大威胁,要做些准备才好。” “如果葡萄牙是资助其他国家,我的确担心,但是资助明庭”陈海忍不住笑意,“就他们工部那粗制滥造的豆腐渣,火枪炸膛火炮炸膛,连刀剑冷兵器都不合格,我到盼着明军全面列装火器,到时战场上一连串殉爆想想都美。” 怕不是炸出个蘑菇云来。 “工部制造”陈禄憔悴脸蛋上挤出一丝笑容。 “看,三丫子你笑了。”陈海闹了闹,旋即话头一转:“不过葡萄牙人资助明庭,明知明庭是我敌人还敢资助,不知死活!” 陈禄芳心一紧:“大姐要动兵打葡萄牙人?” 陈海摇头:“还不是时候,现在要发展,要赚钱。” 又道:“而且我们重心放在大陆上,若是改变重心,很多计划也会跟着改。若是两线出击,实不想到处树敌,不想成蚂蚁吃大象。” “还是要预防一下,大员离壕镜太近,葡萄牙人要是想打,轻易能偷袭打狗港,把损失减到最低。”陈禄言道。 “那就组织一支巡逻舰队。”陈海道,“你是二舰队提督,具体安排你来。” “俺要求派十个秘书。”陈禄吐槽道。 “不是有王翠翘么?” “她升部长,管部门去了。” “那我跟沈伯伯商量商量,把芸娘借来给你用。” “恐怕暂时不行,她怀了。” “怀了?怀谁的?” 陈禄白某人一眼:“能是谁的?” 某人大惊:“沈伯伯身体真好,这把年纪还能开花结果。” “大姐不去试试?”陈禄坏笑。 陈海也坏笑:“来,咱们姐妹一起,双飞。” “讨厌别闹纸张湿了” 收到葡萄牙最先进的火枪,天津镇总兵戚继光第一时间回京检验,随后不出意外的大感意外。 只见他学着装填弹药,上火绳,扣动扳机,砰得一声,一只鸟自空中自由落体。 “哈哈!部堂,这鸟铳甚是厉害!” 戚继光刚说完,浙江总兵俞大猷点了一炮,旋即一颗弹丸自6磅炮口飞出,摧毁校场门口一顶轿子。 “若有此炮百门,女寇不值一提!”俞大猷说道。 见俞龙戚虎都对葡萄牙人武器肯定,张居正转头看向福建平海镇总兵邓子龙和广东琼州镇总兵陈璘,二人迎着张居正锐利目光摇了摇头。 “部堂,海上不比江河,海上风大浪高,需大福船这等大舰,西夷船小,不堪用。且将士多善操福船,西夷船都不会,从头学起恐户部认为有糜费钱粮之嫌疑。” “末将认同陈总兵的话。” 张居正道:“看来西夷的东西并非都是好的。” “不过单就火器而言,可以适当装备军中。” “然就以俞总兵所言,百门火炮,此炮佛郎机售价3万两,百门便是300万两,把高肃卿卖了,户部也拿不出来。” 戚继光道:“部堂,西夷造得,天朝缘何造不得?只要工部紧抓,绝了匠人偷奸耍滑,炮还能造不出来?” 张居正忍笑,心中有一丝悲哀,工部怎么可能紧抓?抓紧了贪不了银子,那不就天塌地陷了。 “朝廷财用不足,尔等要理解,耐心等待” 杭州,楼外楼。 跟几个生意上伙伴吃席,灌满肚子酒,沈门晃着脑袋上了马车,车轮咯吱咯吱的行进在路上。随着马车颠簸,沈门意识渐渐模糊,直到关上沉重的眼皮,但多年刀头舔血的敏感,刺激着他的大脑留存那么一二分意识。 马车行进很久,拐进条巷子里慢悠悠停下,车夫必定是个老手,停得很稳。 “沈老爷,您到地方了。” 沈门晃晃悠悠下车,有些站不稳,扶了一把,然后脑瓜子一紧。触感来看是手,冰冷的手,虎口还有老茧。 猛地睁眼,一条阴暗巷子里,皎洁月光披在面前数人肩上,看不清脸,但沈门看清了他们身上铁甲。 刚要脱身,一把抓住沈门手腕,余下数人飞身近前,卸掉沈门下巴,踹沈门膝盖窝,反拧双臂,将沈门活擒。 沈门反抗不了也叫不出声,一人拿黑布罩上,粗暴的扔进一辆马车里,驶出了巷子。 摘掉黑布,眼睛被明亮的烛光差点弄瞎,沈门左顾右盼查看自己身在何方,直到看见位穿绯红官袍一品补子的老人。 下巴重新安上,但绳子没有解,周遭数名健壮兵丁着铁甲,虎视眈眈。 沈门没有开口,老人先开口。 “沈门,沈老板,老夫久仰了。” “既知俺姓名,还敢使手段擒了爷爷!管你是哪个鸟人,识相的放开,否则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老夫胡宗宪,沈老板想让老夫怎样吃不了兜着走?” “胡宗宪!” 盯着胡宗宪笑吟吟的嘴脸,沈门明白自己摊上事儿了。 天津条约签订后,北面的锅王忬背,南面则没多少锅,加之明庭实在太缺乏能打仗知兵的文臣,故而对胡宗宪这严党余孽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留任浙直总督。不光是胡宗宪,东南官员几乎没受处罚,都是罚酒三杯下不为例。 前有金陵之围,后有大沽之败,胡宗宪深以为耻,痛定思痛,决心在自己熟悉的地方获取胜利。 便有了他花大价钱收集情报,并将沈门请到府上。 “俺是东海重臣大将,你若杀俺,东海王必饶不了你!” “沈老板何必自欺欺人呢?想当年沈老板叱咤海上,随徐海南征北战,何其英勇,何等豪气。今番非但屈膝于一妇人裙摆之间,又屈尊于一铜臭商贾之下,何其屈才,何其委屈。沈老板就甘受此辱,不愿摆脱牢笼,一展高飞?”胡宗宪说道。 沈门冷冷道:“老子可没忘记五峰船主是怎么死的!” 胡宗宪闻语尬笑一阵,尔后手一拍,有兵丁端着总兵大印进来。 “沈老板愿归顺朝廷,为大明效力,总兵高位以待。” 沈门断然喝道:“大丈夫立世自当以忠义为先!且东海王待俺不薄,任职经理,年入数万两,俺岂能做背主小人?胡宗宪!你别做梦了!” 胡宗宪冷笑道:“待之何其薄,何谓之不薄?经理何职?老夫遍翻上下千年史籍,未知其意,孰理兵?孰理财?孰理民?可牧守一方?再者沈老板既为大丈夫,何必专注区区蝇头小利?年入数万两确可为一富家翁,然不痴权势?” 胡某人开始循循善诱:“若为总兵,麾下儿郎千军万马尽在掌中,岂不胜过小小经理?总兵二品大员,官位至此,数万白银何足道哉?沈老板三思啊,人生在世,机会只有一两次,且珍惜。” 沈门嘴唇数张数合,片刻做不出声,许久坚定说道:“俺是东海王的人” “效忠一妇人,不怕堕了威风?男子汉大丈夫,待来日平灭女寇,寇中但凡有姿色有名气的,如东海王,沈总兵自可纳为小妾日夜操劳,岂不美哉?” 沈门说道:“朝廷当真愿宽恕俺?” 胡宗宪大笑道:“总兵大印便在这里,沈总兵勿疑。” 熟悉的领域,没有人能比胡宗宪更懂招降。 第15章 武田攻略上 一股暗流在涌动,一颗炸弹在制作,就看会洗了谁的屁股,炸了谁的裆。 在明庭明里暗里动作中,嘉靖46年的春耕结束。 4月,关东诸将集结部队。 横须贺城,井伊直虎已褪去和服,短袖戎装。 “主公,本家已动员军势1万5500人,相模守已动员军势1万8000人,武藏守已动员军势2万4000人,下总介已动员军势8800人,上总介已动员军势1万200人,安房守已动员军势2800人,上野介已动员军势1万2000人,下野守已动员军势7200人,那须守已动员军势5500人,常陆守已动员军势8000人,江户殿已动员军势8000人。”井伊直虎的家臣禀报道。 井伊直虎颔首:“呦西,12万大军,这就是坂东的力量,相信整个东国都不会有这么庞大的军势了。” 坐在一旁的长尾景虎开口:“已经和兄长大人确定过了,他将率领1万5000越后精兵,南下川中岛,伸张大义。” 井伊直虎道:“很好,有春日山管领殿出阵,我这心里踏实多了。” “月前沈平安大人传来消息,已与岐阜信长公商量妥当,将派遣木下秀吉大人、松平元康大人、稻叶一铁大人、安藤守就大人出阵,攻略南信浓。” “军势不少于3万人。” 长尾景虎闻语蹙眉:“3万军势,信长公意在全取信浓吗?” 井伊直虎叹道:“大争之世,各凭实力了。” “不说这些,阿虎你帮我参谋参谋,12万大军该怎样进军?” 长尾景虎早有腹案:“可以分做三路,上野方向长野大人能力能完全信任,可率领上野、下野、那须三国军势翻山,攻击户石城、小诸城,从后包围葛尾城、海津城、川中岛方向的武田军,与上杉军联合攻略北信浓。” “第二路可以走八王子、津久井,从丹泽山攻入甲斐,是佯攻,可以派北条大人任总大将,率相模、上总、安房军势。” “第三路借道今川家,由虎大人您率主力攻略下山城,进入甲斐。” “借道今川?”直虎一针见血指出:“今川如果不借道呢?连今川家一起打?” “如果今川家不识时务,自当一并攻略。”长尾景虎理所当然道。 井伊直虎摇头:“不行,大姐警告过,不能扩大战争规模。大姐要的是甲斐黄金,我们要的是甲信的土地,明国话说得好:贪心不足蛇吞象。” 长尾景虎折中:“那也可以拉上今川家一起攻略武田,相信今川家督是个识时务的俊杰。” “也行,今川家至少仍有万人以上军势,派遣使者游说。” “哈伊。” 井伊直虎道:“你的方案我赞同,不过安房军势换成下总军势,安房军势随主力出阵。” “哈伊,这就将军令传达给各国守护。” 信使四出,关东各处倭军如搬迁的蚁群,向萁轮城、八王子、小田园几个据点集结。然而没等关东诸将到齐,没等上杉政虎南下川中岛,鼻子灵敏的武田信玄嗅到危险,主动出击。 4月15日,武田信玄留高坂昌信驻海津负责北信浓,留真田幸隆驻户石、一条信龙驻小诸防上野,亲统大军南下骏河今川家。 柿子要捡软的捏,武田周边势力一个比一个凶悍,武田信玄想扩张实力只有吞并弱者,刚好骏河就有个弱者。 今川家自义元死后一蹶不振,虽说有氏真混水摸鱼夺了伊豆,迎来一波短暂的中兴,但家臣团损失太惨重了,军力不济坐拥两国,犹如孩童闹市抱金砖,自然是让武田这等坏人垂涎三尺。 就算牺牲了长子和大将,也要吃掉吃掉吃掉! 4月18日,2万武田军攻克骏河门户北松野城,次日包围重镇蒲原城,武田内通守将作乱,一战攻陷蒲原城,马不停蹄向横山城进军。 消息传到骏府,今川上下皆惊。 4月20日,今川家下达动员令;24日,今川氏真率领高达2300人的大军自骏府出阵;26日汇合骏河各支兵马,人数没超过1万,匆匆向横山城赶去。 武田信玄闻报大喜,留内藤昌丰率3000人继续包围横山城,亲率1万5000主力迎战今川氏真。 27日,两军在横山城外北面丘陵上一座无名山丘交战,当时战况十分激烈,开场武田信玄便调略了骏河国人众,半数今川军倒戈,一击便让今川军总崩溃,把今川氏真的屎给打出来了。 今川氏真逃回骏府,横山城守军绝望投降,武田乘胜进军骏府。 在骏府城下,由义元的母亲寿桂尼出面,同武田信玄谈了又谈,终在29日,今川氏真开城,降伏武田家。 至此武田信玄拥据甲信骏伊四国,势力达到极盛。 今川臣服,昔日霸主的彻底落幕,这则消息掺进风中,刮到了关东地区。井伊直虎人在小田园,故第一时间知道这条劲爆消息。 “武田吞并了今川!”直虎惊得仿佛屁股被人捅了,坐不住了。 “不到一个月,今川便降伏了,武田大膳大夫军略无双啊。”相模国主北条海景叹道。 “必须立刻出阵,不能耽搁!”景虎当机立断,“拖延下去,让武田整合了骏河和伊豆,就更难对付了。” 直虎郑重点头:“不能再等了,让常陆诸国的军势加快速度,传令长野大人出阵。” 北条海景道:“那老夫也就出阵了,与井伊大人在甲斐会师。” 5月5日,井伊直虎自小田园城出阵,麾下兵将有井伊军、江户军、安房军、武藏军5万300人,队伍绵延十数里,前锋已至边境足柄城,后队仍在小田园。 军威强盛,瞠目结舌。 井伊直虎以安房军里间海义为先锋,走滨海大路经足柄城攻深泽城,下葛山城,直逼兴国寺城;又以武藏军太田资正、江户军江户忠通为偏师,走小路攻山中城,随即武藏军西进兴国寺,江户军南下攻略伊豆。 同时直虎未忘自己第三舰队提督的身份,派出大小舰船百艘(一二舰队淘汰+关船小早)海路支援,运送粮草。 关东军人很多,所过之处望风而降,直到武田信玄派遣马场信房率5000人进入兴国寺城,关东军脚步这才停下。 第16章 武田攻略中 5月7日,井伊直虎将本阵扎在距兴国寺城20里外的长泽城,留武藏军包围兴国寺城。 “马场美浓守信房乃武田家虎将,大膳大夫的左膀右臂,有不死鬼美浓之称。今日早上我遍观城上靠旗,除马场美浓外,另有多田满赖、三枝守友、土屋昌次三将,全是甲信军势,没有骏河人。”对武田,长尾景虎如数家珍。 “兴国寺城原先是小城,无甚险要,但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是扼守关东通向骏河的咽喉,自伊势早云归还城池以来,今川家大规模增筑修建,后今川氏真攻略伊豆,又一次增筑修建。至今,已有本丸、二之丸、三之丸、出丸,木栅业已换成石垣,增加十几座橹,很是难攻。”说话的是里间海义。 井伊直虎点头:“我查看过,兴国寺城虽是坚城,然却是平城,未在高处。我军只需建设炮台,架炮猛轰,必能克城。一如小田园。” 军帐中井伊家、里间家将校纷纷颔首言是。 “但我不想这么做。” 长尾景虎、里间海义同时愣住。 “围住兴国寺城,以逸待劳等武田大膳大夫来。”直虎解释道,“我军5万,人多而不精;甲信强兵天下闻名,兵少而精。我军钱财粮米丰富,拖的起;武田周边形式所迫,拖不起。故武田必急战,我军当缓战,以守代攻,挫其锐气,进而取胜。” 里间肯定同意:“总大将所言甚善,武田家前前后后就那么些足轻,主力军势被我们牵制在东海,长野大人可以在信浓尽展本事。” 长尾景虎反驳,她跟哥哥在越后苦日子过惯了,不习惯井伊直虎这种拼消耗的浪费。 “只恐夜长梦多,我军拖延,万一武田大膳大夫整合今川旧地,集军来战,得不偿失。” 里间海义则道:“马场美浓是武田家大将重臣,他被包围,武田家岂有不救援的道理?” 长尾景虎哑口无言,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的道理她是懂得。 围城十日,5月17日,城中武田军兵粮缺乏,开始出现缺粮征兆,士气降低。马场信房急派家臣冲出包围,向武田信玄求救。 求救信使是在蒲原城见到武田信玄,武田信玄少年从戎,现在人到中年,打了老鼻子仗。从派马场信房出阵那天起,就算到万一被围粮草够支撑到什么时候,故而在整合今川时做出最大让步,统领两万大军进入蒲原城,抓紧有限的时间磨合。 “井伊家的小公主是想以逸待劳啊。”武田信玄会心一笑。 “善德寺到兴国寺之间一马平川,唯有北面爱鹰山可以藏兵,井伊军阻击并无依托,正面合战我等不惧。”山县昌景说道。 “让关东人见识我们武田家武士兵法的风采!”原虎胤叫嚷道。 内藤昌丰谨慎开口:“井伊家有明国人资助,明国人的水军很是厉害,需要小心井伊家学明国人,仗着水军到处登陆。控制富士川我军往骏河道路就被截断,直击骏府馆,只怕骏河的人动摇。” 武田家大将诸角虎定道:“只要守住富士川上几座桥,我军就能过河。而骏府骏府” “合则力强,分则力弱,不能分兵。”武田信玄开口,“寿桂尼是个识时务的女人,只要我们不败北,她就会守住骏府;而我们一旦败北,哪怕损失很大,她都会举起反旗。” “还有三天明天全军过河,进入善德寺城。” 5月18日,武田军进入善德寺城。 同日,井伊直虎收到消息。 “江户军什么时候能到长泽城?”直虎问道。 江户军8000人不来,我们4万2300人不敢动啊。 “已经到韭山城了,大概明天午时能够抵达。”景虎说道。 “需想办法拖延。”直虎刚说完,有家臣来报,武田家派使者来。 直虎出面接洽,武田使者是下战书的,留下战书就走人屁话没有。看到书上明日决战字样,直虎知道自己小算盘落空了。 “明日全军与武田军决战。”直虎道,“兴国寺城5000武田军势,由安房守负责围堵,勿使其成前后夹击之势。” 里间海义兵少,直虎便临时抽调本部1500人、武藏军2000人暂归里间海义指挥,共6300人。 余下3万6000人分列两阵,井伊军自成一阵,武藏军自成一阵,摆出二龙戏珠的架势,呈左右夹攻之势。 5月19日清早,关东军人人大米咸鱼饱食一顿,开赴战场。 关东军方面井伊军学自女军,又因资金缘故学了三分,整一个四不像;武藏军是传统老式军队,分成15队梯次递进,太田资正本阵居最后。 武田军继续摆鹤翼阵,三弟武田信廉管左翼,叔叔诸角虎定管右翼,今川降兵打散充斥左右翼。中军只有4000人,其中3500人的甲信精兵,由内藤昌丰、原虎胤统领;500人的全身赤甲的骑兵,由小幡虎盛统领。 3万6000vs2万4000,战斗弗一开始便白热化,井伊军与武藏军好似两条蛟龙,冲撞向武田军左右两翼,双方弓箭手射出零星箭镞刮痧,双方长枪足轻抡起二三间长竹枪使劲拍打,上万人宛如打年糕般,战得难解难分。 井伊军家臣团死伤惨重元气未复,武藏军豪杰混杂难以如臂使指,今川降兵本裹挟而来缺乏战意,武田军人数不足被今川降兵拖累的拉低战力不算广阔的平原上两头猪你拱我我拱你,激战一小时伤亡个位数。 都是屑啊! 武田信玄很满意:“照这样继续下来再有一个时辰,关东军体力就会耗尽,我军便能反击了。” 转头道:“四郎,日后合战千万不要学井伊家的小公主,排山倒海般虽然气势十足,然一旦僵持,气便泄了。” “此正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 武田四郎胜赖哈伊应着。 井伊直虎也很满意。 “江户殿快到了?” “快了。” 直虎点头:“正好消耗消耗武田军体力,待江户军一到,铁炮队投入战斗,马回众侧面包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第17章 武田攻略下 吉时已到,全军突击! “出阵!” “出阵!” “喔!!!” “喔!!!” 沧桑大叔音和稚嫩萝莉音在战场两边同时响起,好似两条冲破堤坝的洪水,迎面互相撞去。 武田方小幡队500骑率先出击,然后是秋山信友队、真田信纲队、原虎胤队、山县昌景队、大熊昭秀队依次前进,排山倒海之势冲向人数更少的井伊军。同时左右两翼武田信廉、诸角虎定纷纷开始迂回,形成一张大网包抄整个关东军。 小幡赤骑冲来的一刻,已经士气低下的井伊军果断崩溃。开玩笑,就一表大米玩什么命啊,拍“年糕”到现在够对得起井伊老爷了。 井伊军大队人马崩溃,直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怕前队冲后队,全军上下全被冲散成散兵游勇。 长尾景虎看出问题,主动开口道:“让我率马回众出阵,侧击武田军争取时间,否则会冲破旗本众的。” 直虎摇头:“不行,还不是时候,再等等看。” “井伊大人!” “长尾大人!武田军已经用出全力,我们还有一分力,不能急放轻松,不能急” 井伊家旗本众是女军调教的,编制也是按女军编制,乐曲也是《向前进》,列横阵,有3000人,分6个营,每营一个侍大将,统领者是井伊家首席家老、一门众首席井伊直亲。 “井伊大人,溃兵正在冲向我军。” 井伊直亲看了又看,冷酷下令:“命令铁炮足轻射击!” “射击?井伊大人,面前不是武田家军势。” “八嘎牙路!射击滴干活!” “哈伊!”平白挨了一巴掌,侍大将委屈巴巴的拔出太刀,向下一砍。 “塔塔开!” 砰砰砰砰砰 溃兵里倒下二三十个,随即就见溃兵潮一顿,然后分散开来左右奔蹿。 紧追在后的小幡虎盛、昌盛父子500骑顿时暴露在旗本众枪口下。 “塔塔开!!!” “塔塔开!!!” “塔塔开!!!” 三轮密集的弹丸破空而出,冲锋在前的小幡虎盛身中数枪,结实的身体转眼便如破水壶般鲜血横流,哼得一声栽落马下当场身死。小幡队死伤惨重,当场阵亡三四十人,还击毙百来匹马,马背上骑士非死既残,折了四分之一。 小幡队崩溃。 紧随小幡之后的秋山挥师掩杀,五百来人硬扛下两轮弹丸,打死打伤八九十人,旋即崩溃。 真田队踩着秋山队往前冲,接下两轮弹丸,阵亡足轻武士五十人,崩溃。 原虎胤队300人踩着真田队冲锋,此时相距仅30米,井伊旗本4营全部开火,1600颗弹丸扫过,原虎胤队几乎全灭。原虎胤身中数枪,本是伤疤密布的身体再增弹痕,这是他最后一次受伤了。 原虎胤队做出的牺牲,得以让全身赤甲的山县赤备队近到身前,同旗本众展开白刃战。 乐点激昂,旗本众迅速三三成组,挺起刺刀与山县队肉搏,两支精兵拼杀的血肉横飞,打得天昏地暗,人人交手都是五十回合不分胜负;大熊队借机掩杀,作为曾经的越后名将,麾下家臣团厉害的紧,双方大混战,越战越热闹。 激战三十分钟,双方互相牵制,井伊旗本仗着板甲优势刀枪不入,让武田方阵亡兵将达到十位数,还死了几个足轻组头级别重要将领,占尽便宜。 伴随一声声某某人被讨取的叫喊声,巨大的伤亡让武田信玄动容且破防了,这些精兵可不是一般的精兵,是他称雄甲信甲斐之虎的基石,是半生戎马点滴间攒下来的家底,也是他的文武百官。死得那不是一条条人命,是鲜活的一条条人命! 武田信玄握军配的手已经冒汗。 “父亲大人,孩儿请求率领侧近众出阵,一举击溃井伊军!”武田胜赖不甘寂寞请战。 武田信玄眉头紧皱:“四郎,现在是要收力,而非增力。” 哪有填无底洞的。 “令左右翼放弃包抄,夹击井伊军。” 武田军变阵,井伊直虎也跟着变阵。 “江户军还没有来吗?” “应该快了。” “不等了,再等下去各备队就没体力了。”直虎说道,“长尾大人,率领我的马回众出阵!” “哈伊!”长尾景虎难掩激动。 小屁股刚坐上马鞍,突然南边出现一支军队,定睛一看靠旗,正是江户忠通的兵马。 江户军来得早不如来的巧。 “吹响法螺号!”直虎喝道。 “突击武田本阵!目标信玄的人头!杀鸡给给!!!”长尾景虎一夹马腹,滋溜一下蹿了出去。 面临关东大军银水泄地般的攻势,参杂在两翼的今川降兵果断跳反,搅乱武田军两翼。中军被牵制,两翼乱了,武田信玄无牌可打,只能承认自己的战败。 公元1567年5月19日,兴国寺合战武田军战败,武田家自武田信廉、诸角虎定、原虎胤、小幡虎盛以下,阵亡家臣近百,关东军讨死者三千。 武田家元气大伤。 关东军嘿嘿吼完,乘胜回师兴国寺城,把十六字真言旗往城下一插,拎着俘虏过来游街,兴国寺守军士气全无。 直虎大炮开兮轰他娘,破开兴国寺城防,众军涌入,马场信房突围无望,迫不得已投降。 凭借大胜之势,井伊直虎挥师向西,所过之处望风而降,寿桂尼达成一个月内投降两次成就。 5月24日,直虎重兵北上攻甲斐门户下山城,武田一门众兼国人穴山信君深感武田大势已去,果断带路。 关东军直取踯躅崎馆。 在小山城,汇合北条海景大军,重兵围城四面猛攻,武田抵挡不住丧失巢穴,被迫退入诹访。 有道是:人在做天在看。 有道是:痛打落水狗。 武田在信浓不干人事,信浓面服心不服,一见武田势败,豪杰并起高举反旗。长野、上杉趁机进入北信浓,织田一看有便宜可占果断出兵南信浓。 十几倍的兵力差,武田信玄只剩下洗好脖子这一条路。 7月,武田信玄被围上原城断粮,不得已向围城的织田军请降。织田军总大将木下秀吉提出诸般苛刻条件,武田信玄全部同意,并于当天传位武田胜赖。 次日早上,武田信玄一身白衣,在请求把自己葬在诹访湖被允许,辞世诗一念,小刀划肚子,结束一生。 武田胜赖被押回岐阜,与武田重臣一起成为织田家臣,断绝君臣关系,织田信长赐下安堵知行地不提。 武田领地则按实际控制瓜分,关东军取得骏河、伊豆、甲斐三国及中部信浓小诸等城,上杉取得北信浓,织田取得南信浓,并在之后控制飞驒国。 7月21日,满载金矿石的第三舰队船只驶入鸡笼港。 第18章 金光灿灿大头贴 黄金到了,铸币厂钱范不能拖后腿,早早预备好,就等黄金下锅。 明印集团的钱范和中原帝国的钱范大不相同,最显着的特征为不是方孔钱。中原帝国是大陆帝国,大陆帝国天圆地方,大陆帝国天地人三才,天子贯通三才,是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是三纲五常。明印集团则不同,海上的人耳濡目染信奉日心说,海上的人自由自在,没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屁话,去尼玛的天圆地方,钱就是圆形钱。 丽璐参与设计,自然带有些浓烈的欧式风格,正反两面里正面是陈海的大头贴,与其说是陈海的头,倒不如说是名美丽的东方女性的头。陈海愿意是把陈禄、李华梅、丽璐等一票人的脑袋都装进去,但硬币能有多大?救装个陈海了。大头贴底下有文字,是“明印集团”四个汉字和细小的葡萄牙文、西班牙文,谁叫外贸伙伴就这二位。反面相对简单,一艘踏浪航行的帆船,旁边有个阿拉伯数字,有“1”的,有“5”的,有“10”的,有“20”的,有“50”的,有“100”的。 这是种尝试,就像前文说的,以货币标注价值为价值,而非以货币贵金属含量价值为价值。 不过考虑到是第一次,还是捡起良心不要太坑,七到九成的含金量,余下全拿铜填。非常良心。 有金币,自然就会有银币、铜币,银币、铜币款式大小与金币相同,区别在于银币面额与金币一致,铜币面额仅有“1”和“5”的面值。当然了,既然要良心,自然贯彻到底,有倭国、吕宋、欧美的金银铜兜底,明印集团啥也不缺,货币含量都在七到九成,而且不掺一丝铁。 想到宋代发明的铁钱和铅钱,陈海就心有余悸。 “金币要5万枚,银币要10万枚,铜币的话也暂定10万,先投入进市场观察,根据具体情况投入。” 丽璐拿小本本记着:“大姐,兑换比例呢?” 陈海想都不想说道:“1:10:100,1枚金币换10枚银币换100枚铜币,两个“5”元面额的铜币能换一个“1”元面额的银币。” 丽璐又问:“除公司内部,对外交易上呢?” 陈海道:“想交易的必须拿新币,集团只认新币,到银行兑换,十足十不亏称的1两白银换一枚“1”元的银币。” 丽璐提醒道:“大姐,这样交换的话会导致铜币价值提升,通货膨胀物价上涨的。” 陈海一句话点醒丽璐:“我就是要通货膨胀。” 聪明的丽璐立马想到三点,其中重要一点:金融掠夺。新币的推行不是局限在明印集团内部,如果只是在内部,提升货币价值必定导致物价上涨,原来1个铜钱的馒头现在成1个铜币,在原来可以买100个;所有人持有货币都升值了,但生活成本上升,会造成贫困。而不局限在内部,流行于外,就比方说大明,1两白银1000枚铜钱,1元银币10元铜币,乍一看交换比银币不行,但是1元银币是1两白银,在明印集团不值钱的银币,在明国能变成五口之家三个月的开销。好比一个明印集团穷逼员工在明国是有钱人。购买力是极大的增强。 并且金融掠夺不似刀兵掠夺,刀兵掠夺见血要命,金融掠夺润物细无声。可能会有明国商人发现问题,然而明国的官员嘛就那帮科举考试卷出来的猪头,下辈子也想不明白。 丽璐可以想象到自己币一出,换来明国人一辈子辛勤劳动收获的实物,心儿那叫一个美。 美过了,丽璐又想到一个问题。 “大姐,集团内部的员工、家属手里还有较多的老式钱币,这些旧钱势必要收回来,那么新旧钱兑换比” 陈海生生压下上面1:10:100的兑换比,话到嘴边生生咽下去。 “这是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务,需要严肃的对待,在处理时我们要报以谨慎的态度,不能马虎大意,要遵循客观事实你写个报告拿给我看。” 丽璐香肩一耸,除了说你水的一手好字数,还能说什么? 用过午饭,陈海起程去趟鹰仔山城,巡查参观一下自家的军工厂。 随着明印集团建立和九口通商,一条条集团和明国的贸易网络建立、贸易据点设立、商人在明国城市扎根,部分士绅在生意上与集团的合作,大量线人间谍的出现,让陈青的工作愈发繁忙,工作量指数级增加。终日的忙碌,让陈青的角色越发像锦衣卫都指挥使了。 线人间谍增加,成员也在增加,司法部明里暗里三个局,安全局、法务局在一个衙门办公,调查局单独占着一个衙门,大量档案柜存放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情报,而正是这些头皮发麻的情报,让明印集团把明军上下明国上下看个通透。 明国知道的事情,调查局清楚;明国不知道的事情,调查局还是清楚。 “这个沈门又去浙江了?”青草蹙着秀眉。 “是的局长,这个月已经是第五次了,还是楼外楼、茶山那几个地方,见同样的商人。” 青草眉头又紧了紧。 从今年年初开始,沈门逐渐变得不正常,人是越来越八卦,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打听,小到陈海今天内中颜色,大到女军轮换调度,中间还掺和着结交原先海盗、倭寇背景的职工。老爱往大陆跑,还经常去浙江,去相同的几个地方见相同的人,让陈青越发觉得沈门有问题。 “继续观察,不要打草惊蛇,一有异动立刻来报。” “是!” 不一会儿负责壕镜方面的组长快步走过来:“局长,壕镜方面有情况,卡斯特路商会的会长拉斐尔乘船出海了。” 陈青忙道:“知道是向南还是向北?” “壕镜方面装渔船跟了跟,是向南。” “向南让马六甲、柔佛、安南、暹罗、真腊等国的弟兄注意,看看拉斐尔要去哪。” 与此同时南洋廖内群岛某座岛屿,有熟人引路,拉斐尔轻车熟路登岛,拜谒暹罗国海上最强力量、唯一力量,大将军何亚八。 “大将军想复上川岛的仇吗?”拉斐尔撩拨起来。 上川岛是个坎儿,谁提跟谁急,何亚八一拍桌子。 “想!老子要干死那帮臭娘们!” 拉斐尔微微一笑,旅途非常顺利,成功争取到有数千明人、上万暹罗安南真腊人、大小舰船数百艘的南洋大海盗。 第19章 新币似冷水,大陆似热油 老话说得好,前世不修,生在徽州,十三四岁,往外一丢。 程三才便是徽州人,徽州婺源县人,他的一生就像这句老话,从给人当学徒到伙计再到朝奉,从给人挑担子到让人挑担子,一走就是三十年。程三才是做丝绸生意的,低价从农户手上收丝,转手卖给像沈一石这种商人获利,俗称二道贩子。 随着《天津条约》的签署,程三才和很多商人一样,事业迎来春天。明印集团手握对外贸易,拳头产品的丝绸需求极大,这就让明印集团来者不拒,是生丝就收。没有行业竞争,没有价格竞争,没有了内卷,东南官府更慑于明印集团不敢苛捐杂税盘剥,生意一下子好做了,程三才活活美死。 不消数年便已积累巨万身家,购置房产田地,修桥铺路,资助子侄辈考科举,富甲一方。 程三才对明印集团非常感激,亲密的合作一直保持到现在。为便于经商,程三才把家从徽州老家搬到了松江,近水楼台先得月,增加抓住机会概率。 程三才对生活的满意,持续到某天早上几房小妾伺候着用膳,管家匆匆闯进来打断他造人。 “老爷,有急事!有急事啊!” 程三才吓得一哆嗦,软塌塌的扶桌起身:“不要慌,天塌不下来,有什么事情如此着急?” 管家道:“老爷,东海王在松江开了家钱庄,开在黄浦江边闵港那里,三层的房子,六进的院子,门口狮子柱子雕龙画凤煞是气派” “停停停!你跟俺这么些年了,这是急事?这么浮躁,改天俺送你个七进宅子养老,滚蛋!”程三才面色不悦。 管家赶紧给自己几个嘴巴子,早年跟着先生学说书,一着急把看家本事露出来了。 “不是不是,那六进院子的钱庄管叫银行,东海的官放下话来,日后交易不收银子,只收东海铸的钱币。那银行是专为兑换钱币,设在松江的。” 听管家说完,程三才面色才从不悦改为郑重。 “竟有此事?都说炼铁煮盐铸新钱,东海王是要造反当皇帝呀。走,去那什么银行瞧瞧。” 有养着马车,赶过去一看人山人海,程三才随便瞧瞧,认出好些个同行,全是跟明印集团做生意的。 程三才下马车,拉走一名维持秩序的女兵,抬手便几个银疙瘩放在她粉嫩手心里。女兵粗糙的肌肤细细感触,大概10两上下,东张西望见没被关注,暗暗收好。 “你有何事?”女兵发出齐鲁口音。 “呦军爷是山东人啊,俺去过山东,好山好水的好地方”程三才用起蹩脚的山东话,“敢问军爷,这银行是” “换钱的地方,日后集团不收你们银疙瘩。具体的俺不知道,俺只是临时调来听令的,你排队进去问。” 不及程三才再问,女兵背着枪归队。 银子扔水里了,程三才到也不恼,让管家排队,自己进马车里歇着。 人非常多,排到日上三竿方轮到程三才,赶紧蹿进银行里。 来到窗口前坐下,内部装修也很豪华,整块的落地玻璃在两人面前竖下一道看不见的屏障。程三才正视面前女人,二十来岁上下,细绳将秀发束在脑后自然垂下,穿一件后世风格浓烈的衬衣,洁白的衬衣撑起胸前的二妹,外罩件天蓝绸缎的被子,显得精明强干;稍一低头,看见女人下面包腿的白色长裤和娇小的嫩足,许是天气太热缘故,没有穿袜,踩着露趾的凉鞋,变形的脚趾在用力的伸展。 那脚背让程三才垂涎欲滴,年已不惑的他是真不惑,经验之丰富,晓得单凭这双脚那是 “先生,后面的人在排队。”黄鹂鸟般悦耳的声音响起,女人友善的提醒,并未对程三才有何恶感,她原是杭州青楼的名妓,习惯了。 程三才尴尬的轻咳一声,不知怎滴,见着这种能顶半边天、就是半边天的女子,总有把持不住感觉。 “抱歉抱歉,草民敢问这银行还有换币,是什么章程?” “集团新币分金银铜三种,兑换比为白银1两换银币1元,亦或铜币10元,1元金币换白银10两。” “元?!”程三才大惊失色,“这与前元蒙古鞑子有何干系?” 窗口女人明显被问住,同时惊讶于程三才的脑子。 不过说起元,到莫名想起一位了不起的山东娘们开创的横跨欧亚非,史无前例且亘古未有的庞大帝国 “先生,元是金额,元是价值,好比一两银子买一辆马车,两就好比是元。集团新币不看份量,看价值。” 程三才被整不会了:“非得换新币才能贸易?” 女人挂着公式化笑容点头答道:“是的,先生。” “这好,现在能换吗?” “当然可以了,先生。” 车夫驾着马车回家,管家外面坐着,独留程三才在车内沉思。 适才程三才换了金银币各6枚、铜币2枚,把所有面额的全换了,花了他2000多两银子,这么多银子就换成了区区14枚小硬币,心疼的捧在怀里,生怕丢了。 “玛德臭婊子!你真能抢钱!呸!” 指着陈海的大头贴,程三才一口浓痰唾上去。 骂归骂,程三才还是擦干净了,仔细端详起钱币来。他经验丰富,很快就判断出钱币成色,满意的点头。 “至少九两的纯度,到不算得假。上面花纹图案甚是精美,定是绝世高手所为,民间官府即便冒充,纯度达不到,精度也办不到,不怕出假钱。” “可是这样一来俺从东海手里收的新钱,那些泥腿子认这钱吗?他们不认俺这钱花不出去,那这破玩意儿也不叫钱啊!玛德臭婊子!” “啊呀不行,不能平白让东海的人抢了俺银子,须得教训教训她们!” “管家!管家!” 听到呼唤,管家探进个头。 “老爷,您吩咐。” “准备准备,老爷要去杭州会会朋友。” 程三才满脸就一个表情——看我削不死你! 第20章 官商勾结,前哨战硝烟起 楼外楼里,一场评书听得在坐人等如痴如醉,江左风流,能搞出金瓶的地方,自然又开放又高手如云,这本《南国点将传》一经问世,顿时风靡杭城,惹得阵阵好评。楼外楼重金请“大师”说书,日获利何止千金,来听书的既有贩夫走卒,也有士子乡绅,更有食君之禄的官员将校,这些人都在学着老郭的样式反三俗。 何为悲哀?这就是悲哀。 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被陈海吊打,堂堂天子被迫以平等的姿态和身份与四等最末的商人签条约,用一个爵位掩耳盗铃般掩饰自己的失败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摆烂。 这书布政使郑必昌来听过,按察使何茂才也来听过,定海总兵、温台总兵、浙江备倭总兵都丢下军队来听过,人人好评,人人都在夸好文采,却都丢了风骨,丢了男儿自强不息。 打不过,就远远躲着陈海靠这种腌臜东西编排陈海“战胜”陈海,犹如当年清宫秘史,仿佛陈海她不是陈海,而是爱新觉罗海。 程三才到没觉得有什么自惭形秽,他如痴如醉听完,如梦初醒,向满桌的朋友兼同乡串联。 “东海王太过分了,口口声声说俺们是天之骄子,受了欺负投奔她,可她呢?推新钱换俺们银子,明着抢俺们家产,和官府无甚区别。” “程兄说得是,亏俺当初给她投了银子,未曾想是这等贱货,俺真是瞎了这双眼睛!俺恨不得挖出来!” “唉,原以为东海王是位仁君圣主,不想和朱家皇帝一样,都是盘剥之辈,这日子可怎么过呦” 见火候到了,程三才抛出话来。 “俺们当同东海王干一仗,叫那婊子知道俺们不是好惹的!” 一听这话,所有人全从心。 “这小弟家中老母还需照料,告辞告辞。” “小弟不胜酒力,告辞告辞。” “小弟尿急,告辞告辞。” 一桌子人跑得快没影了,程三才那叫一个气啊。一群鼠辈,活该被宰! 不过人没跑光,还剩几个不是鼠辈的,有一人靠到程三才边上坐下,开口询问。 “程兄,你打算如何反击?” 程三才大喜,大浪淘沙方见好男儿真英雄啊! “东海重贸易,贸易之重又在丝绸,而丝绸之重在于生丝。现东南生丝尽操咱们徽人之手,只需稍费银两,抬高价格,即便翻价十倍,东海商人有求于此,不买也得买。到时非但能教训,还能获巨利,弄成定制,何乐不为?” 剩下的几人听后有意动,但有一人却起身离开,离开时还开口道:“程兄的主意小弟不敢苟同,程兄无非是想使银子逼东海就范,可东海缺银子?泰西倭国金银具入其手,称得上富可敌国。况且东海之强岂是在商贾?东海女军天下闻名,九边精锐尚不能克,若惹得女军来攻,到时朝廷只怕要借程兄人头平东海之怒了。” 这话说得很有水平,一针见血指出东海能搞定明庭的关键,众人如梦方醒,也如当头一棒的清醒,逃命一般的离席,离程三才这个瘟神远一点。 而程三才大脑死机,没有阻止。 屏风隔开的另一席,幕僚沈明臣听见程三才他们的谈话。 “哈哈哈,程老板好大的气魄呀!” 程三才陡然一惊:“先生何人?” “不才沈明臣,现为浙直总督胡部堂帐下一幕僚耳。” “哎呀,原来是沈老爷,草民久仰。” “在下便不拐弯抹角,程老板的难处胡部堂能解决,胡部堂也需程老板这等俊杰,随在下去见胡部堂。” “草民领命。” 正大光明把人带进总督府,胡宗宪听后面无表情,可心中甚是欢喜。 “程老板放心,上次女寇是趁朝廷无准备,不熟悉她们战术,被偷袭了,这才有所损伤。这次朝廷有准备,而且枕戈待旦日久,女寇若敢来犯,便可使其葬身沿海之上!”胡宗宪使劲加油打气。 “谢部堂大人实言相告,草民心里有底了。不过商贾多畏女寇,欲使众人出力,还需部堂相助。” 胡宗宪大手一挥:“老夫本徽州人,多少有些颜面在,今为朝廷大计、国家大事,便舍了这张老脸。” “明臣,去请那些商人,就说胡宗宪请他们吃饭,还是楼外楼。” “是。” “程老板,你对朝廷忠心可昭日月,朝廷赏罚分明,若不能有功者赏,则有轻贤之意。程老板,当厚赏啊,来人。” 房门推开,还是兵丁,只不过这次捧着的是身六品官服官帽。 “三才啊,试试看。” 程三才激动的浑身颤抖,咣咣咣给胡宗宪重重磕三个头。 “谢部堂!谢部堂!谢部堂!” 还是大明朝廷好啊,我现在也是个官老爷了。 日夜,胡宗宪去到楼外楼,众多受邀徽商早已捧着银箱子、银盒子翘首以待,人人谄媚。 “诸位,有件能为朝廷效力的事儿,你们可愿去做?”胡宗宪冷冷开口。 官方下场,效果出奇的好,大量徽商被绑上战车。 酒过三巡,胡宗宪年老顶不住了,留程三才应酬先行回府。回到府里洗去酒气,老胡上床前对沈明臣说道。 “将此事告知沈总兵,叫他配合。” “是。” 第21章 隔绝消息,存精华汰糟粕 十来天后,沈门神色慌张的闯进沈一石办公室,沈一石正调戏芸娘,老家伙赶忙恢复到正人君子模样。 “老沈出什么事了?你这般慌张。” “确实出事了!”沈门灌了两口茶水,缓解嗓子疼痛。“大陆生丝价格暴涨,现已百两一石,且只收现银。各家都不出货,公司货源断了。” “什么?!”沈一石大惊,“为什么突然价格暴涨?” “听说是因为新币的事儿”沈门眼神闪烁。 “跟俺来,叫上四亭,俺们去找东海王。”沈一石不忘深深看了眼沈门。 乘车到太阳城,被告知陈海远航济州人不在,沈一石等立马转头闯进陈禄的办公室,搅了三丫子进食的雅兴。 “总经理,他们强闯” “没你们的事,出去,把门带上。” 陈禄三口两口扫荡食物,牛饮一碗海带汤,这才开口问道。 “三位先生联映来太阳城,想必定有急事,落座明言。” 沈一石沉稳的坐下,开口:“禄姑娘所言不差,小老儿确实有急事,沈门老弟探得东南商贾收购生丝,坐地起价,现已百两一石,货源基本被掐断了。” “主事何人?为何哄抬价格?”陈禄冷静问道。 “具探是因新币之故那主事者姓程名三才,是徽州婺源县人” “哼,一定是胡宗宪在搞鬼!”陈禄说道,“可知商贾为何反对新币?” “似是“以无用之物夺己身家产”的言语。”沈门含糊道。 “无用之物?”陈禄蹙眉,“是说新币在大陆花不出去吗?” 想了又想,陈禄一敲手边铃铛,进来一名眉清目秀的秘书。 “盼儿,去外交部找薛云梦,让她同松江官府接洽,让松江府承认新币,亦或承认税收收新币。” 秘书走后关上门,陈禄美目扫视三人。 “大姐现在不在,主意只能咱们来拿。商贾之道俺不甚精通,故请教三位,这等事应如何处理?” 沈一石道:“老夫经商时常见这等事,无非三条,或找到新货源,使囤积者血本无归;或达成和解,买卖双方交易仍旧做;或屈从,高价购买,进而成为惯例请禄姑娘做决断。” “沈伯伯的意思是打赢、打平和打输?” “可以这样想。” “那就只能赢,不能输。”陈禄叹道,“集团输不起,按大姐话说,输一场就把裤衩子当干净了。而且这一仗不比以往,集团以商起家,若是连商战不能胜,离丧败也就不远了。” 沈一石面色凝重点头,商业是明印集团的“立国之本”,明印集团可以在血流成河的战场上输一百次一千次,却不能输在商业上。 “总经理,说了这么多,到底该怎么办呀?”沈门有些急躁说道。 陈禄听完话到嘴边变了味儿:“众位勿忧,大姐还是有先见之明啊,集团一定有办法,容俺三思,诸位请回。” 三人走后,陈禄又单独把沈一石请了回来。 “禄姑娘。” “沈伯伯,沈门最近不舒服吗?俺看他眼里有血丝,性格亦有点急躁啊。” 沈一石摇头:“老朽不知道。” “叫伯伯来是为给您透个底,也是想请伯伯帮俺参谋参谋。”陈禄道,“大姐提前数年往倭国砸下巨资,专为培育种植倭国生丝,现倭国关东之相模、武藏、上野、下野、上总诸地皆有桑田,岁出可解燃眉之急。” 沈一石听后老眼闪过喜意,旋即严肃问道:“生丝较江左所出,孰优孰劣?” “俺是总经理,有幸看到过直虎她送来的文书,依描绘来看,不如江左生丝,然则胜在量大。”陈禄说道,“总归是卖给葡萄牙、西班牙,降几枚银币的价,亦有利可图。” 沈一石道:“生丝若能源源不断提供,老朽可以放心扩大产能了。” “大姐不在,但依大姐脾气断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俺想打一场反击战,该怎么打?请伯伯教俺。”陈禄垂首请教。 沈一石捋了捋胡须:“总经理信得过老朽,老朽全力以赴。” “不过在谈反击之前,老朽想给总经理,还有首席执行官,您二位提个醒。集团外贸之重在丝绸、在棉布、在瓷器、在茶叶,丝绸之重在生丝,棉布之重在棉花,瓷器需景德镇,茶叶大员同样不产,各种所需或靠大陆,或靠倭国。今番大陆行哄抬事,集团提早布局倭国,可用倭国货压大陆货;他日倭国行哄抬事,亦可用大陆货压倭国货;然则大陆与倭国联手,共行今番哄抬事,集团有何可仗?大员吕宋能拿出手的唯有蔗糖皮货。且当老朽是乌鸦嘴,假使真到了那一天,无货物交易泰西二国,贸易锐减,收入锐减,集团该怎么办?” 沈一石语重心长,陈禄起身行礼。 “伯伯的话俺会一字不落转述给大姐,俺们谨记。” 沈一石拜离。 大陆生丝价格暴涨的消息没几天就传遍整个大员岛,大批将资产转移到大员开办纺织厂的商人宛如晴天霹雳,纷纷去踩陈禄的门槛。 陈禄避而不见,众人只好再去找行业领头羊的沈一石,沈一石却不紧不慢慢条斯理答复。 “总经理不过是个黄毛丫头,没见过这种事,已全权委托老朽打理,老朽已经派管家渡海去杭州,面见那程三才详谈了,相信不日就能解决,诸位耐心等待一两月便可。” 同样的话,沈一石明里暗里都这么说,有些商人听了话将信将疑但真回家等待,有些商人则完全不信自我躁动。 不过二三日,便有数家商人低价变卖资产,携带银两返回大陆,直接叛变了;也有数家商人咬牙买了高价生丝,但到后来也跟着投诚了。 对于这些叛变者,沈一石及时出手将纺织工厂兼并大扩张,而集团本身吊销这些叛徒证件,并记录上黑名单。 随着背叛者出现,明印集团内部商人出现动摇,四双冰冷的眼睛注意着集团内部的演变。 这四双眼睛分别是陈禄、沈一石、胡宗宪和 第22章 反击已至,徽商做鸟兽散 人逢喜事精神爽,程三才眉开眼笑,见人都是笑呵呵,跟个弥勒佛似的。 差不多一个月,程三才每天一边开心一边爽,爽死了。一个月里他挣了十几万两银子,全是白花花的银疙瘩不掺假,头一次挣钱挣得这么容易。 眼见风头好,程三才大举借债,借民间的债,借官家的债,把全大明的生丝都买下,顺带手去买棉花,意图把生丝棉花两项全垄断了。 眼见程三才赚了钱,也榜上胡宗宪的高枝,众多徽商纷纷过来认亲戚,顺便带自己发财。程三才来者不拒,飞快的享受一把在云端的感觉,享受官员对自己的毕恭毕敬 然后掉下云端,摔入地狱。 “老爷!老爷!出大事了!!!” 管家连滚带爬的闯入程三才卧房。 程三才正对着自己第八房小妾发泄着对陈海的恨意,见管家强闯,想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管家可不管程三才要刀自己的眼神,惊慌失措说道:“老爷不好!出大事了!潜伏在鸡笼的桩子禀报,十天前有倭国来船载着生丝进港。桩子在码头盯着看,满船全是生丝,有足足二十条船,二十条千料以上的大船!” 程三才登时脸就变了,红润的脸瞬间煞白无血色。 “你是说二十条大福?” “是啊!那桩子还说这趟是最后一次,以后不要联系了。” 程三才额头斗大汗珠往外冒,嘴里不停念叨着“二十船生丝”“二十船生丝”“二十船生丝”,突然一口鲜血喷出,眼前一黑栽进小妾怀中。 程府一阵手忙脚乱。 当程三才再睁眼是五天后,看边上是自己妻妾,全都哭红了眼,心里没由得一阵烦闷。 “老爷还没死呢!哭什么!” 程三才翻身下床,冲屋外喊道:“来人!备车!老爷要出门!” 喊了数声,无人应答。 程妻梨花带雨的说道:“老爷,管家卷了银两跑了,家里就剩俺们了。” 程三才心里一颤,妻妾哭声让他无名火自心头起,推开房门徒步向衙门走去。 “老爷您去哪?带上奴婢啊老爷!” 妻妾的呼唤在身后,程三才头也不回,女人们哭泣声更大了。 人到中年体力不支,走到府衙气喘吁吁,官袍还未换上,便有许多商人怀揣把程三才撕碎的心,愤怒的闯入。 “姓程的你个王八蛋!老子信你的鬼话!全部身家都折了进去!棺材本都没了!你赔老子家财!赔钱!!!” “姓程的!你个天杀星!瞒着俺们倭国也有生丝的事儿!前前后后二百条船!二百条船的生丝!俺们赔个底掉!这损失你得出了!赔钱!!!” “姓程的!老子手里积了300石的生丝!今个你说破大天!也得把老子的生丝收了!从此两不相欠!” 伴随商人叫骂和恶毒的诅咒,程三才的脸蛋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紫一阵,旋即一声大吼。 “来人!将这些冲撞府衙、暴力抗法、意图谋反的刁民拿下!全部带枷!刺配嘉峪关!!!” 程三才没有刺配流放的权力,但抓人的权力确实有,这就是当官的好处,也是程三才目前唯一的护身符。 耳根子安静了,程三才感觉好受些,去查倭国生丝的事儿。当他得知倭国生丝非常多,一船一船源源不断拉到大员,大陆生丝明印集团的客户无人问津,是满脸灰败,面如死灰。 “沈门!忒不当人子!这般大事为何不透个消息啊!呜呜!” “唉,备车,备车,本官要见部堂!” 程三才去到总督府,毫不意外吃了闭门羹,此时顾不得体统,程三才强闯,被迫使得沈明臣一脸嫌弃的见他。 “三才啊,部堂年老已经睡下,不见人。看在相识一场份上,老夫给你提个醒,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自己惹出的乱子,休想朝廷给你担了。” 这种渣男的发言,让程三才欲哭无泪。一时之间想杀了他,却不敢下手,活脱脱一副林冲的样子。 只得去抓紧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当程三才来到“有脚船舶有限公司”松江分部大门口时,门外已有众多的商人,以及非常多的尸体。 公司大楼背靠黄浦江,只见正午的黄浦江波光粼粼江面上,浮尸塞满了河道。公司两侧点缀了绿化,树很高大,粗壮的树枝上一根根绳子挂着一颗颗脑袋,舌头拉着老长,荡来荡去,就像荡秋千。 程三才被这幅景象吓傻了眼,就见得一名头发半白的商人从里面痴痴走出,看着手里一把银币傻笑,突然向天一洒,一个奔跑跳入黄浦江里 此情此景,程三才悲从中来,悔不当初。 “哦?是程老板呀,张经理猜到你会来,你不用排队,可以直接进去。” “有劳小哥了” 程三才下意识去掏钱,才想起自己的银子已被套牢,哪里还有有钱。 戚戚然进去,一个个信了他话的商人被拖走无动于衷,麻木的走进曾经无数次进进出出的办公室。 “程老板,请坐。” 文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张桃桃公式的对程三才说道。张桃桃年已三十,前半生不必多计较,原是大家闺秀,二八年华遭强盗破家,十来年辗转游走,经历千人万人欺负,保受屈辱直到被人牙子贩到大员,进入张有脚公司里,任劳任怨踏实工作,凭本事当上经理。 “张经理,张姑娘,张小姐,程某自知罪有应得,但还是厚着脸皮求一求您,可否居中转圜?” 张桃桃公式化笑道:“瞧程老板说得,在商言商,有生意岂能不做?” 程三才大喜,喜到无以复加,一扫阴霾。 “太好了!张小姐!某家日后定会” “1枚银币10石生丝。” “臭婊子你说什么?!!!!!” 坐回过山车,程三才脾气彻底压不住了,他只觉毫无诚意,完全是在扯淡,是欺负人,一点情面不讲。 全然忘记是自己先捅的刀子。 “1两10石?!你们怎么不去抢!你个千人骑万人轮的臭婊子!臭乞丐都能上床的贱货!是条狗都能进的荡妇!本官今天不把你弄烂了!难肖我心头之恨!张桃桃我” “放开本官!老子是朝廷命官!张桃桃!小贱人你个我等着!老子要把你送进咸肉庄!让你个贱货烂死在里面!放开我!放开!!!” 张桃桃只挥挥手,外面等候的卫兵立马把人扔出去。张桃桃心如止水,红唇轻启。 “下一位。” 第23章 造化无常,胡部堂失人心 程三才失魂落魄回到家里,到家发现家中已聚满了人,自己的妻妾已全被绑缚跪在庭院里,头上插了稻草。 庭院里有人看到程三才,热情的上前打招呼:“呦呵,这不是程老爷嘛,你回来了呀?再不回来俺还以为你去见阎王了。回来就好,借俺家3000两银子什么时候还呢?” 逐一看遍院中面孔,全是自己借钱的人家。 程三才不敢与他们对视:“区区3000两,好说好说,给本官五日,来此搬银子就是。” 想唬,但谁都不是傻子、呆子、瞎子,啥都不知道根本不会来,程三才的话根本唬不住。 非但唬不住,更是可笑。 “呸!唤你声老爷是给你这个鸟人面子,真把自己当老爷了!实话与你讲明白了,你程三才的底细俺们已经弄清楚,弄不清楚断不会来,赶快把银子还了。俺们行事有原则有底线,清了债务,断不会再来寻你晦气!” 程三才道:“现银为家中恶仆掠走,诸位宽限些时日,有了现银一定偿还,本官尚为朝廷命官,绝不会做赊欠的事,诸位相信本官。” “呸!信你个鸟!少拿这话诓骗爷爷!”一个眼角阴鸷的男人说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既还不上银子,便抵押物什!俺看你这宅子到值些银钱,今后便是俺的了!” 另有人道:“这厮家资全砸进生丝上,田产也抵押给了旁人,舍了房屋仅有这些妇人也好,这厮婆娘到风韵犹存,几个小妾也挺水灵,这厮女儿也有些姿色,想来还是个黄花姑娘,就算东海不收,卖进妓院能值不少银子。” 女人们知道命运大哭,生离死别的大哭,程三才听到话也蚌埠住了。 “大胆!她们是本官的妻女!你个刁民安敢” 话没说完已被踹倒,四十码的大脚踩在程三才心口上。 “本官个鸟!你个狗东西张嘴本官闭嘴本官,你这个官管什么呀?胡宗宪那老狗不过赏了你一身衣服,吆五喝六瞧把你能的。你是官又怎样?你在总督府有人,老子在东海国有人!大不了老子投了东海王,他胡宗宪能拿老子怎么样!” 又有人道:“老子明天还来,拿不出钱,把你按猪肉骗了卖!” 人乌泱泱的走,妻子哭喊声越来越远,程三才呆呆躺在原地,眼角划下两行清泪。 躺了很久,耳畔传来脚步声,程三才木讷的来不及反应,就被拎起,散开的瞳孔渐渐聚焦,眼前是一张张凶神恶煞的熟悉脸庞。 “姓程的,大伙信了你鬼话,现在东海1两买俺们10石生丝,明天便是1两15石。俺们都因你而倾家荡产,典卖妻子,卖儿卖女。债主上门要债,这是因你而起,得你程三才来摆平了!” 说话的人程三才认识,是婺源县的,有十年交情的老友。 “杨大哥,小弟现在摆不平。”程三才眼神空洞道,“咱们自求多福。” “什么话!什么叫自求多福?程三才你给老子说清楚!” “还有什么可说的!杨哥哥,姓程的是胡部堂身边红人,还有官身,再惨能惨过俺们?他赔的银子,随便一贪就把家业挣回来了。” “娘的!都是因为他!哥几个费什么话!揍他!!!” 拳头雨点般落在程三才身上,程三才再一次被弄倒,众人挥拳每一下都使足了力气,但程三才仿佛没了知觉,躺在地上一声不吭。 很久很久,可能快半夜了,程府外街道上开来一队官兵,开路的是骑乘高头大马的辽镇骑兵,后面跟着的是宣府长枪兵丁,甲械精良,威武堂堂。 下了战马,觑见众多商人围殴着程三才,童将军皱了皱眉,一挥手,宣府长枪便涌了进去。 “什么人?敢拦爷!啊!!!” “军爷饶命!军爷饶命!!!” “快起开!快起开!总督府的标兵来了!” “哼,倭寇、女寇来的时候没见有多少本事,惯会欺负俺们” 军队入场,脾气好的给一巴掌踹一脚,脾气差的长枪见血出人命。众商人头上的热血飞快降落,看着一个个臭丘八,是敢怒不敢言极其的怂。 童将军大步进来:“程三才,部堂有请!程三才?” 一把总道:“将军,怕不是倾家荡产给癔症了。” 童将军道:“嘿,怪是可怜,便拿绳子困了,拖回总督府。” 朦胧中,程三才看见一张熟悉的老脸。 “下官拜见部堂大人。” 见程三才恢复了意识,胡宗宪开口:“三才啊,为何闹得这般地步?错漏在哪?” 程三才大哭:“求部堂大人出手相救。” “且先回答问题。”胡宗宪语气不容置疑。 程三才擦干眼泪道:“皆因倭国亦产生丝,且数量巨大,仿佛海中之沙,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还有沈总兵,人在东海竟不知此事,未向下官透露哪怕半个字。” 胡宗宪老眼闪过丝异色,随即消失不见。 “照你这样说关键问题出在倭国那里老夫读书甚多,没见典籍有载倭国产出生丝啊?” “求部堂大人救命啊!”程三才嚎哭再拜。 胡宗宪不喜:“身为朝廷命官,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程三才这才禁声。 “你大可放心,朝廷断不会冷了忠臣义士的心,松江你先不要回去了,住在杭州,等本督好消息。”胡宗宪柔声宽慰道。 “谢部堂!谢部堂!下官就是当牛做马!必还部堂大人恩情!” 程三才一个又一个头磕在地上,感激之情无以言表,要不是怕胡宗宪不喜,他都想叫声“爹”。 一扫阴霾,斗志昂扬的下去等待好消息,一等便是三天。 三天后的下午,一队官兵闯入他的住所,是按察使何茂才的手下。 “督府命令!查程三才暗通倭寇,妖言惑众,投机倒把,致使东南数万两白银为倭寇窃得,其心罪不容诛,其行罪不容诛,经刑司所查,证据确凿,着既押赴菜市口,斩首示众!” 已被堵住嘴巴的程三才面露惊恐,疯狂的挣扎,一直挣扎着走到生命的终点。 刀光一闪,鲜血飞溅,明庭的信用伴随着鬼头刀与鲜血,丢掉一截。 第24章 板牙吐露,方知磨刀霍霍 陈海是随着一支运输生丝的舰队回来的,回来第一时间去到大肚,沈记绸缎运转有条不紊,陈海把心放回肚子里。 “三丫子,干得漂亮!”见面就是夸奖。 “幸亏大姐提早布局,不然要出大麻烦,不过经此事,到暴露了集团获取原材料上的许多问题” “你在信中写了,不必多赘言。”陈海说道,“这次徽商实力损失惨重,上百万砸进去光听个响,加上官府落井下石,短期内是盘任人宰割的肉。我打算补上一刀,出资占据徽商的市场,尤其原材料的供应,以后集团控制原料、生产、销售全流,不再假人之手。” “大姐有打算小妹放心了,此外还有一事发生不久,未来及写信告知,今天就当年讲给大姐了。”陈禄说道,“外交部派人去趟松江,面见松江知府,贿赂十万两雪花银,换得松江府承认新币,新币可以在松江府自由流通。” “松江知府敢承认这个?”陈海惊讶道,“他不怕被菜市口挨一刀,挨三千六百刀?” “大姐,这个松江知府是个识时务的,贿赂的银子还有他的家产家小,已经全部接到大员,外交部已妥善安置。”陈禄言道,“兵法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松江知府见俺们钱多,也就粮草多,钱粮多,也就兵马多,故而想做新朝勋贵,从龙功臣了。” 陈海淡淡说道:“呵,盼着我当皇帝啊,啧啧啧你说这世上的人甭管是聪明是痴傻,见着皇帝全脑子残疾了,证明皇帝使人智障啊。” “不说这些,松江知府将来一定高官厚禄子孙万代。明国弄出这些事,出了事卸磨杀驴,用心甚为险恶,我在济州知道时,便想到了明国单方面撕毁条约,悍然入侵的画面。故而我们要早做准备,免得到时手忙脚乱。” “扩军?”陈禄询问。 陈海道:“扩军是必然,我意将来我主持北方战事,三丫子你主持南方战事,我直取应天,你直取金陵,进而南北夹击中都凤阳沿海各地意独设广东、福建、浙江三军,兵额不必满编满员,此三军只做牵制明国闽浙粤三地兵马。” “除此之外在部分战略要地,要提前落子,犹以舟山、崇明两处,兵家必争,至关重要。” 陈禄点头:“三丫子明白。” 平静的日子一晃过去两个月,忽然有那么一天从吕宋来的船队进入打狗港(高雄),下来支使团,顺着水泥高速公路抵达太阳城。 外交部派人接待,来者是西班牙人,还是陈海的老朋友探险家洛佩斯,带来了西班牙国王的祝福(他自己说),带来了西班牙王国墨西哥总督的问候和礼物,带来了陈海要求的美洲土特产,以及一份贸易协定。 贸易协定的内容惊动了陈海。 “尊贵的奥古斯都,西班牙王国申请一口价买断您的丝绸、茶叶、瓷器等东方贸易品,王国在新大陆有着非常非常多的金山,能满足您的一切胃口。” 陈海饮了口茶:“哦我亲爱的洛佩斯,你的要求就像你所效忠的王国那样,非常的无礼。和谁做买卖是我自己的事,根据我喜好来做决断,不可能会给你垄断的权力。” “而且葡萄牙也是我的附庸,在你们两个附庸间,我不能厚此薄彼。” “您是一位受人尊敬的奥古斯都,您的公正将得到所有人的敬仰,但是不包括卑鄙的葡萄牙人。”洛佩斯爆了则猛料,“您的附庸葡萄牙王国,现在正密谋着一项反对您的阴谋,为此不惜与邪恶的地方海盗结成同盟,打击您的商船。” 陈海平静说道:“你们两个国家都在伊比利亚半岛上,为了东方贸易品,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吗?” 洛佩斯说道:“奥古斯都您看起来是不相信我了,您的海陆军非常厉害,西班牙王国打不过您,但我们迫切需要东方的商品,按照东方的语言来说,不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陈海摇头:“航海和船舶正在逐渐将中世纪以来割裂的世界整合,世界全球化正在加速,自由贸易下理应杜绝垄断,你的要求我是不会答应的。想要丝绸,拿钱来,多说无益。” “不过我仅以个人名义,感谢你来提醒我,我这里有个花瓶,官窑的,你如果喜欢就送给你。” 洛佩斯起身快速接过,满眼欢喜。 “哦上帝,赞美奥古斯都,慷慨的奥古斯都。” “奥古斯都陛下,总督先生委托我给您带来些礼物,能否请您移步?” “好啊,我到要看看是什么稀罕物。” 闲着也是闲着,陈海便来到外面,才出府门,美目就定睛在一匹高头大马上,顾盼之间是莫名的神采。 洛佩斯当即给陈海介绍道:“尊敬的奥古斯都陛下,这是夏尔马,是西方最高大的骏马。” 陈海的眼睛就没从夏尔马身上挪开,这是一匹非常高大的马,肩高170左右,是世界上知名的挽用马,也是世界上体型最大的马种之一,这种马极限可以拉动5吨的重物。有了它,炮兵可幸福了。 不过陈海现在脑子里想的却是配种。 这么大的公马,马鞭肯定也很大,扔进济州岛牧场和矮小蒙古马配种,蒙古马吃得消吗?生下的马驹别畸形了。 这就好比陈海一米七多不到一米八,来个四米的人猿泰山把陈海捶翻,骑陈海身上把陈海往死里捶某个坏人脑补这虐杀到无力承受享受的画面,脏了裤子。 不对啊,按传统,分明该李华梅来救驾,替陈海挡了这一刀才对。 咳咳说正事,除了夏尔马,边上还有一匹蠢萌蠢萌的似马非马似羊非羊的生物,陈海一眼看出这不草泥马嘛。马是主戏,羊驼是搭头。 余下礼物花里胡哨没屁用,就不一一介绍了。 洛佩斯回去休息,陈海赶快把陈禄和陈青叫来。 “海军舰队增强澎湖和打狗港的防御,葡萄牙人可能要背盟!”陈海满脸杀气肃容道。 第25章 金华号决意死战 南海海域,澎湖往南洋的海上航线,两艘第二舰队下属的五级军舰正在巡航。明印集团的军舰类型都是盖伦帆船,但根据舰长宽吃水不同、火炮不同、载员不同,分成了数个等级。 有火炮百门以上,排水量2500吨以上,炮甲板3—4层,是为一级舰,以华夏历代君主命名,如秦始皇号、秦二世号、汉高祖号、汉孝文皇帝号、汉武大帝号、汉光武帝号等。 有火炮百门以下90几门,排水量2200吨,三层炮甲板,是为二级舰,以华夏历代名臣名将命名,如王翦号、蒙恬号、萧何号、韩信号、关羽号、诸葛亮号、李靖号、岳飞号、徐达号等。 有火炮60—80门,排水量1750吨,两层炮甲板,是为三级舰,以华夏江河湖海命名,如长江号、黄河号、淮河号、鄱阳湖号、洞庭湖号、西湖号等。 有火炮40—60门,排水量千吨,两层炮甲板,是为四级舰,以华夏山岳奇峰命名,如泰山号、嵩山号、华山号、衡山号、恒山号、黄山号、燕山号、大别山号、四明山号等。 排名的最后,是有火炮32—40门,排水量700吨,一层炮甲板,是为五级舰,以华夏城池命名,这就不单独举例了。 当然了,除五级军舰外,硬是要算如邮船、信船、运输船(集团本部直属)这些,多多少少会有十几二十门炮,就当是六级舰好了。 排水量700吨,这两艘船并不大,也就相当于明军水师的普通福船,打比方的话可以参考已经退役成教练舰的老版本家园号、木兰号和春申号。 载员也不多,其中金华号有300人,男女参半,在海上一漂漂很久,船员都快结婚造小孩儿了,由此可见这艘船上男女相处非常融洽。这艘船的船长王春儿拖着疲倦的双腿从男人的水兵室出来,她刚才和十几名男兵轮番深入交流,身体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重量。王春儿今年二十多,年纪轻轻但经验丰富,经历过上川岛海战,后随陈海入长江攻金陵,夺大沽取北塘,随陈珍珠占威海,表现出色从水兵提拔为舰长;她也是名优秀的舰长,赏罚分明,加之早年咸肉庄的经历令她染上瘾,故而深得水兵爱戴。 吹吹海风,吹走脸上的潮红,简单转一圈乏善可陈,便回船长室去看书。王春儿自让非常年轻,不想止步一艘小小五级舰,她要开一级舰,所以在自学。 刚刚转过身,一声刺耳的尖细音钻进王春儿耳中,王春儿痛苦的赶忙捂着耳朵,在甲板上的男女如出一辙。 王春儿三步并两步爬上了望台。 “怎么回事?哪里有敌?!” “舰长,在正南方向,敌军没有固定旗帜,船只有大有小,蔽海而来无边无际,恐怕不止一二百!” 王春儿举起千里眼一看,远处海域海盗船不可计数,有大的有福船、沙船、广船,小的有各种桨帆船。寻找旗帜,偶然看见一面巨大的“暹罗兵马大元帅何亚八”大纛,让她芳心一震。 “暹罗何亚八?莫不是曾经的南海龙王?混蛋!” 王春儿目光炯炯,但手心已满是汗水,看向一旁台州号,非常明白敌人不是两艘小船就能阻拦的,必须有人付出这牺牲,但一想到将要面临的牺牲,娇躯阵阵颤抖。闭目待死状长出口浊气,睁眼的一刻目中坚定着决绝,带有一丝丝对美好世界的诀别。 “给台州号发信,让她回澎湖引导舰队主力来战,俺在这里牵制敌军,不使其走脱。” 令旗挥动,很快对面有了回应。 “舰长,台州号说让俺们回澎湖,她们留下牵制。” 王春儿听后道:“回复,她是大家闺秀,俺是妓女婊子,听俺的,赶快去,莫要拖延。” 了望手摇旗,台州号过了片刻才回复。 “金华号保重。” 台州号调转船头,鼓帆而走。 目送台州号离开,王春儿回到船长室,语气极速下达命令。 “炮兵组,所有火炮解开炮衣,装填发射药,等候命令!” “大副,二副,二位妹妹打开武器库,装备刀剑火铳盔甲,各带百人分两队,一队居前一队居后,等候命令!” “准备混江龙(水雷),要随时可以放出!” “左满舵,靠上去!” 敌众我寡,王春儿在心里告诉自己,哪怕生不如死,也要砍断何亚八一条胳膊。 为报陈时杰之仇,何亚八这次倾巢而出,上千艘船分做三队,何亚八自领中军,心腹干将郑宗兴为左军,方武为右军,浩浩荡荡前进。 先发现金华号的是方武所在右军,举起千里眼观瞧,日月旗和孔雀三叶草旗,确定了身份。 “区区一艘船,也敢来战?!”方武优势在我般咧嘴一笑,说道:“都说东海女人多,全是腰细臀翘水多没开苞的骚货,想来这船上也有不少。弟兄们一路来此煞是辛苦,捉了东海娘们,给弟兄们爽!” “叫前锋上!抓娘们儿!”方武令道。 方武座舰上顿时吹动号角,擂动战鼓,几十艘大小舰船如嗅着血味儿的苍蝇样,使出吃奶的力气划向金华号。 时金华号顺风行,方武军逆风行,可虽然是逆风,速度比金华号仅为稍逊,很短的时间进入火炮射程内。 “舰长,进射程了!”炮兵组长尖着嗓子喊道。 “放进了打!”王春儿说道,“弹药不多,争取每一发都能命中!” 于是海盗们便顺畅的往前推了百十来米距离,金华号上已能看见敌船上人脑袋,束发的披发的,光头的月代头的,面目狰狞,面目贪婪,耀武扬威。 海盗再进几十米,王春儿给凑个整,这才把手重重砍下。 “开炮!” “开炮!!!” 等不及的炮兵组长大喝一声,火绳噼里啪啦燃烧,轰隆轰隆一十六响,十六颗铁球砸向海盗船,刹那间木板粉碎血水飞溅,有八艘海盗船开始汹涌进水。 一炮发完,炮兵迅速将另十六门炮推上前,装填实心弹,瞄准几百米外的肮脏海盗。 “开炮!!!” 第26章 敌众我寡武名扬,人生足矣 金华号打横拦在海盗面前,炮火不息,粗大的铁球轻易击穿船甲,从船头飞到船尾,把几十上百的海盗撞的胳膊腿内脏四溅乱飞,整船剩不下几个活人。 一条船两条船三条船,随着一艘艘海盗船被金华号精准的火炮击沉,海盗喽啰们上头的热血与胆气全泄了。他们是想玩女人,但是基于活着的前提,若非为了求活,至于远离故乡深入大海? 调转船头快速脱离战斗,弗一回来各船船长便被穿戴甲胄的武士擒拿,都捉到方武座舰上。 只见方武阴沉着脸,虎目中的颜色已判了他们死刑。 “将军,敌军火炮犀利,俺们无法靠近,是佛主在保佑敌军,不是俺们有意逃离,今天不适合交战啊将军!” “将军,敌军火炮太猛,弟兄们无法近身,也就无法跳帮登船,佛主在上,不是俺们怕死啊!”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阿弥陀佛!佛主保佑啊!” 抓来的船长都在求饶,有些甚至额头磕到血肉模糊,但方武全然无视。只是使个眼色,人头啪啪落地,尸体进海喂鱼。 “哼,这帮暹罗人就是软蛋,无非折了十来条船而已,便丧胆不堪战,首领就该尽数把暹罗人逐走,在田里给俺们种水稻打粮!”一员副将说道。 另一员副将开口:“暹罗人向来是没卵子的怂货,让俺们安南的弟兄上,早把娘们抓回来了!” 方武听后憋笑,二怂嘲笑大怂? “也好,阮福顺,你督率50船出战,若能取胜,那条船上娘们初夜权,都归你们安南人的!” 阮福顺当即道:“将军瞧好!” 回到船上,阮福顺把船分成五队,两队包抄三队强攻,气势汹汹向金华号攻来。 金华号上王春儿见海盗动作,当即向操帆组喊道:“满帆!” 又对舵手和炮兵组长喊道:“右半舵!顺风!先打掉最左边的海盗,游弋拉扯着打!” 船舱内舵手猛打方向盘,甲板上水手来回奔走。十数壮汉光着膀子拉动船绳,比王春儿大腿还要粗六圈的手臂上青筋暴起,各个瞪眼咬牙,使出比吃奶还要大的力气,用足比玩她还要足的力量,飞快撑帆。 炮兵在操弄火炮,大副带着水手搬运弹药,炮兵组长重新部署火炮,眯着一眼拿各种器具来回比划,以期接下来炮战发出最大威力。 随着船体的运动,王春儿看见指南针的变化。 “从缝隙间插进去!”王春儿对舵手道。 “明白,就像插你一样!”一句荤的稍稍缓和紧张到不能呼吸的气氛。 时间稍纵即逝,金华号尖尖的船头劈开风浪,高速插入阮福顺的队列中,直直的与右侧五艘海盗船侧舷相交。距离非常近,近到能看清脸。 “放箭!快放箭!!!” 海盗大吼大叫,喽啰将将把箭搭在弦上,炮兵已经点燃火绳。 轰隆轰隆炮响,漫天的散弹好似雨点一般清洗了甲板,甲板上没一个是能站着的。只是轻伤的海盗喽啰抱着腿哀嚎,小腿血肉模糊,伴着些森森白骨渣子,脚旁边是被打断的残肢,人坐在血里。距离过于近,散弹也把船板凿出一个接一个密密麻麻的窟窿眼,横扫船内躲藏的喽啰,一时间船舱滋滋往外冒血,把船周遭的海水染得鲜红。 “左满舵!!!” 王春儿大吼一声,金华号在高速下一个漂移,在海盗眼巴前晃个屁股,把左舷对准余下四条海盗船。 “平射!开炮!!!” 轰隆十六下,十六颗铁球笔直冲向几百米外海盗,全部命中,砸的海盗船木料横飞,海水汹涌而入。几颗铁球在甲板上滚出条直线,撞断船桅,裹挟着血肉停在倒霉蛋心口,随之滚入海中。 四艘海盗船渐渐沉没,金华号又已调头,船头对准正在转弯追击的阮福顺。 眼睁睁看着五条船没了,阮福顺怒极,摔了草帽。 “别管队形直接冲!贴上去挂钩登舷!” 海盗船全力划桨,犹如奔跑的狼群。金华号保持着距离,逐一点名,接连击沉包括阮福顺座舰在内八条船。海盗被惊吓的四散。 再次取得胜利,已经被汗水打透的全船男女原地坐下,大口喘息着。 王春儿腿已麻掉,一个不稳坐在桌上,僵硬的转脖看向船长室内钟表,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她满脸的满足。 “俺尽力了,俺尽力了” 看向远方,海盗们不再添油战术,一股脑的齐上,连中军、左军都来了。主力打金华号一艘五级舰,何亚八指定被王春儿的表现气炸。 王春儿强忍腿上麻意扶门起来,找来炮兵组长。 “咱们还有多少火药?” 炮兵组长脸色灰败摇头:“不多了,海盗太多了” “把火药转移到船舱里明白俺要做什么勾当吗?” 炮兵组长神色复杂,随即摸了摸自己在全船上傲人的胸口,决绝地点头。 “明白,在海上船长命令不能违背,春儿姐保重,妈祖娘娘殿前见!” 王春儿平和拍了拍她胸口:“妈祖娘娘殿前见” ——————————————— 不到一个小时前,台州号风一般往澎湖赶,急红眼的船长骂着风向不利,差点带人跳下去推船跑。 在离花屿岛东北约莫150里处,台州号偶遇一支舰队,有一艘二级舰关羽号、两艘三级舰长江号西湖号、四艘四级舰和四艘五级舰,总计11艘舰的一支隶属第二舰队,驻泊澎湖的大型巡逻舰队。 关羽号船长见台州号风风火火,要像天上流星好似人间野狗般蹿出去,却又不见和她一起出港的金华号,忙摇动旗帜询问情况。 “发生甚么事了?你的同伴呢?” 台州号回复:“遇见海盗主力,上百条船,金华号正在牵制。” 关羽号舰长猛地一激灵,一挑上百想不死都难,而且她和王春儿是异父异母但八拜为交的好姐妹,一起从咸肉庄里逃出来,一起投军,也就上军校被刷了没一起,感情很好。 好在离澎湖不远,当即让一条五级舰回去报信,率领余下十舰,顺风高速航行支援。 第27章 葡萄牙的手段 大明朝有三大爱好——国库没钱,士绅优待,克扣军饷。 亡国套餐,鲜美无比,不可不尝。 就说徐阶这老头,都是老头,花钱的本事都一样,搜刮钱的本事远不如严嵩。孝敬老道长,增添兵马,打造新式火器,制造水师战船,钱花的海了去了。自打把抄严党得来的白银花光,日子过得就一日不如一日,徐阶跟个小媳妇似的扣扣搜搜,能省则省能不花则不花。财政上的事无非开源节流,可就清流们本事而言,前捣三代后捣三代手段上无有区别,也就加税刮钱,也就克扣军饷。暂苦百姓一一一一一一年,暂苦士卒n的n加1次方年,剿灭女寇就有好日子过了。 嗐,苦一苦百姓,骂名严嵩担。 都是你滴错!你滴错!你滴错错错错! 当然了,嘉靖跟崇祯比,能力自然比弱智强。崇祯不敢对宗室动刀,老道长敢,一纸限薪令啪地贴脸上,大幅度削减宗室禄米,用做他处。 徐阶喜极而泣,苍天呐,牛鼻子老道又做人了,嘉靖初年的明君回来了吗? 做法虽然的确让明国沉重的财政压力缓了口气,但总归一顶苛待宗室的帽子扣脑袋上。并且朱家人太多,吃饱是少数,吃不饱是多数,当吃不饱的把问题集火在嘉靖身上,不满日增,日后当见到朱家人进女军打老朱家便不觉奇怪了。 便是在这种背景下,外交部的人悄咪咪见了崇明镇总兵、松江镇总兵、定海镇总兵,一人十万银币的砸,总兵参将全腐化了,尤其松江镇。兵部文官脑子是真被驴给踢了,把军队驻扎在繁华的都市边上,那能有战斗力吗?军官早把发财排第一了。而且松江镇不发饷,士兵还操练个寂寞,九口通商所在,大洋长江财富汇聚之地,日新月异,有的是工作岗位,赚得比当兵多的多。 上层路线打通,下层更好解决。松江兵去当打工人了,没战斗力;崇明沙所三岛田地养不起上千号人,没工资乌泱泱跑了一千多,剩下的典卖盔甲军械,半死不活;舟山也是一样,定海镇基本退化成渔民,勉强凑活。三镇兵加一起超不过一万五,明军那可怜的军饷一年不过12两,区区18万洒洒水啦,明印集团出的起。 这年头当兵的地位低,从明末就能看出讲家国大义是扯蛋,故而普遍奉行现实主义,拿谁的钱给谁了事儿,吃谁的饭为谁效力。 至于总兵官忠诚爱国?真当只有李唐是“长安天子,魏博牙兵”?明军是善男信女不杀长官? 明印集团暗勾勾地去谋划,南洋方面葡萄牙人同样玩儿着阴谋。 在何亚八出发前10天,卡斯特路商会在马六甲港集中八艘火炮数目拉到最高的武装商船,几乎压上卡斯特路商会半幅家当;除拉斐尔在卖力气,葡萄牙殖民官方没拖后腿,马六甲、果阿、锡兰方面都在向场协商游说各商会,终是拿出十八艘欧式卡拉维尔大帆船,拼接成一支由二十六船组成的联合舰队。 拉斐尔被任命为提督,他将北上东海,协助何亚八攻击澎湖及明印集团沿海城镇。只不过这是官方的要求,做为大航海时代的老玩家,拉斐尔深刻清楚明白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是什么意思,具体怎么打取决于他。 如果只是派舰队参战,未免过于轻视,亦算不得阴谋。虽然南洋地区至今仍有三宝太监的影响,但是毕竟葡萄牙人占了地方,做为防守方,甭管怎么打,都会有一定优势。在爪哇,在加里曼丹,在苏门答腊,在麋鹿加群岛,在一众南洋小国的宫廷里,都有葡萄牙顾问穿梭的身影,一道道身影就像一条条细线,将整个南洋牵扯在手掌心。 南洋华人太多了,大多数委曲求全没胆气不顶用,可葡萄牙人不这样认为,东方有东方人的逻辑,西方有西方人的逻辑,西方人的逻辑里南洋华人的威胁远高于陈海。他们是“殖民队”,通过“殖民”的方式摧毁本国的殖民统治。 故借此契机,清理猎杀是必然。 先是核心的马六甲区域,葡萄牙以鸡蛋里挑骨头的认真,找出华商违法的地方,尽数下狱家产充公。 风暴向外扩展,马六甲半岛和苏门答腊岛上众多国君不敢违逆,含泪把老朋友们关进监狱,收走财产。 每当有无数软骨头时,总会有几副硬骨头;每当有无数硬骨头时,总会有几副软骨头。一片风声鹤唳时刻,一位靓仔跳了出来,顶着葡萄牙人的压力,暗中给本国华人通风报信。 “西边来的妖怪要杀你们,快走,晚了就死了。” “快请大明天兵来,本苏丹愿为内应!” 这位靓仔叫阿拉乌丁二世,是柔佛苏丹,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因为对葡萄牙人的恨。他的祖先原为马六甲苏丹,坐拥马六甲城富可敌国,结果为葡萄牙人夺城灭国,焚毁宗庙,国仇家恨全占了。 自己打不过,摇人也打不过,那就摇爹喽。 加里曼丹岛,葡萄牙顾问喋喋不休的劝说,文臣武将统一战线的反驳,两派人的争吵,令现任文莱苏丹赛尔夫里贾举棋不定。 “你们想清楚了,这次出动战舰千艘,士兵十万人,与明国共同出兵,旨在消灭你们的东海王,你们确定要和她一起见安拉?为自己考虑考虑。” 文莱国的将军冷哼一声,开口:“好啊,既然天朝出兵讨伐东海王,请出示圣旨,没有圣旨就是矫诏!” 葡萄牙顾问又闭嘴,心里不止一遍骂拉斐尔没用,连张纸也没带回。 “苏丹陛下,难道你不想得到吕宋群岛,垄断贸易吗!”葡萄牙顾问没啥急智,死马当活马医。 文莱苏丹的选择后文再表,只说流淌鲜血的海上,面对何亚八集团绝对的优势,王春儿尽力了。 拼到最后,炮兵组长强撑一口气引燃火药,金华号在爆炸中分解,所有所有沉入大海。 已经脱力的王春儿是幸运的,被爆炸波弹起甩进海里;王春儿是不幸的,她还活着,尚未沉底,便有东西勾住了她的板甲,向上浮。 卸掉双臂,拧断手腕,再被挑了腿筋,王春儿如条死鱼扔在何亚八旗舰上。蔑视眼何亚八,平静等待自己命运。 何亚八愤愤走上前,啪啪几巴掌扇在俏脸上,连扯带拽拔了王春儿板甲,大手化身粉碎机 第28章 杨怀薇之怒,葡萄牙下场 “舰长,金华号已经” “俺知道,俺看见了。”关羽号舰长杨怀薇美目满含热泪,哪怕强忍也拦不住泪珠滑落脸颊,留下一行心痛的水痕。 “春妹妹,俺来晚了。” 杨怀薇紧盯着何亚八旗舰的主桅,只见得那肮脏的帆布上,吊着一具赤条条涂满盐巴的“肉干”。杨怀薇不知道她生前受过多少海盗的侮辱,可光凭这被扒皮抽筋,吊起来晒干风干,杨怀薇便能想象到一切,顿时娇躯颤抖,愤怒令俏脸充血狰狞,让人望而生畏。 “抢占t字头!排战列线!干死这帮畜牲!!!”杨怀薇怒吼道。 令旗摇动,绯红的三角边好似融合一团火焰,海盗的行为让各舰上女兵兔死狐悲之余义愤填膺,跟女人朝夕相处共享深浅的男兵也对海盗糟蹋美女的行为愤怒心难平。秉持报仇的心念,10艘盖伦船同时迅速完成转向,一字排开火炮上弹,侧舷对准庞大的何亚八舰队。 黑洞洞的炮膛,让何亚八等海盗首领头目们头皮发麻。一艘金华号便击沉了己方十数艘舰船,眼下来了十艘船,有七艘更是比金华号高一头粗一圈的大炮舰,还要不要打? 自己攒下这几百艘船上万兵丁,拼消耗能打赢吗? 不消何亚八打退堂鼓,左膀右臂郑宗兴、方武也都不想继续打了。 “哥哥,眼下弟兄们损失不小,士气有些沮丧,敌军来了增援,再厮杀下去只恐没了心气儿,莫不如改日再战?” 方武道:“哥哥,臭娘们火炮厉害的紧,队伍里暹罗人全是怕死的怂货,安南人、真腊人死了残了不少,现在也都怕了,要打最多老弟兄们肯拼命老弟兄要折太多,难保这些蛮子起什么歪心思,哥哥三思!” 何亚八叹道:“二位兄弟说得在理,可便是退能往哪退?补给撑不到回去,而且俺观敌船顺风速度巨快,俺们若退不就成四条腿追两条腿?再者说首战若败,只怕临阵哗变者不在少数,莫忘了陈海那臭婊子现在可有官身呢!” 方武眼中出现抹异色,要不是你何亚八提醒,我都忘记陈海现在不是海盗,是大明朝的东海王了 郑宗兴戾色道:“哥哥,既然俺们退不了,不如让老弟兄压阵,甭管什么章法不章法,乱打上去,只要能接舷,便是俺们赢了!” 何亚八点头:“只好如此了。” 当下郑方二将回船,何亚八左中右三军似银河泻地,恰登子泄洪,向着杨怀薇战列线倾泻而下。 暹罗人打先锋船桨划出火星子,一艘艘桨帆小船逆风速进,要多快有多快,满嘴阿弥陀佛的保佑,保佑炮弹落不到自己身上。 一进入射程,战列线瞬间开火,刹那间海上凭空出现无数残骸。 关羽号98门炮,长江号74门炮,西湖号70门炮,4艘四级舰210门炮,3艘五级舰108门炮,总计560门炮,打出280发炮弹,换炮又是280发,打得何亚八损失惨重,上百艘船进水、破损、人员死伤,暹罗人几乎全军覆没。没事的全都脱掉衣衫甲胄,宁可跳入水中葬身鱼腹,也不想待船上和铁球蹭蹭。 暹罗人流的血吓坏了安南、真腊一干第二批次的炮灰,密集的炮弹和眨眼就没,胆小些的干脆尿裤子。 “佛主!这是佛主的护法金刚!后退!快后退!后退!!!” 真腊人郭良喜两股战战,坐在一滩水上下令船只调头转向,片刻回头,刀光一闪,模糊间看到人影,再无意识。 一队何亚八麾下操着粤语的“老营兵”登船,几个呼吸间就杀光郭良喜船上近百真腊人,把人头挂在船顶端,跟“粗盐王春儿”挂一起。 “进者生!退者死!你们猴崽子不信邪尽管试试!” 安南、真腊船们头皮发麻 战场中心五十里外,拉斐尔正在优雅喝着朗姆酒。 “哦,我亲爱的马奈乌斯,不要苦着脸嘛,来喝一杯。” 库拉乌迪粗鲁的一口闷。 “拉斐尔,我们这样的行为是正确的吗?违背契约,失去诚信,用很不骑士的手段攻击同样侍奉上帝的朱迪小姐,而且还是和海盗成为盟友说起来这是商会第三个海盗盟友啊,和海盗真有缘。” 库拉乌迪·马奈乌斯,土生土长纯的不能再纯的葡萄牙人,和拉斐尔是发小,心腹死党,也是至今为止起家老人里唯一还活着的。关系有像刘关张那种划向,故而有些话只有他敢说,且是在船长室里,没外人。 拉斐尔耸肩:“当然和海盗有缘,至今我还记得海雷丁阁下的保护我原本是想和明国政府军结盟,但那些迂腐的老顽固伤了我的心,就只能拉拢海盗了。从目前来看,拉拢海盗的决定是正确的。” “而和朱迪小姐为敌这是总督府的决定,谁让她在总督们眼里产生威胁了,一个强大的朱迪小姐会威胁王国在东方的利益。” 库拉乌迪给自己满上:“是总督们的理解,还是你诱导的?” 拉斐尔无所谓:“都一样。” 库拉乌迪叹道:“都一样?那么当时出售情报,让海盗袭击阿歌特小姐阿伦海姆号呢?” 拉斐尔说道:“那个小姑娘虽然给我的印象很好,但她是低地人,是西班牙人,打击竞争对手有错吗?” “呵,你没有错。”库拉乌迪舔干净杯子,“从菲律宾战斗朱迪小姐出动的力量来看,她是一位强大的提督,这场战斗如果发生舰队主力的对决,相信会非常艰难,也一定会是史诗。” “加油马奈乌斯,追寻你的荣耀。”拉斐尔温声说道。 葡萄牙舰队雁行阵逆风前进,当日头偏西,已经悄悄摸到杨怀薇屁股后面。转变方向,旗舰卡鲁提拉号打头,调整成纵向一字,顺风满帆冲来。 大大咧咧挂着葡萄牙海军旗,杨怀薇自然注意到高速靠近且意图不轨的葡萄牙舰队,明显的包抄断后路,让杨怀薇陷入纠结中。 “传令温州号、扬州号、常州号,脱离战列线,警戒葡萄牙人,预防对方可能做出的动作。”杨怀薇说道,“于俺们不利,争取时间。” “其余各舰全力开火,迅速消灭海盗!” 第29章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常州号舰船桅杆上,了望手有规则的晃动旗帜。 “这里是明印集团控制海域,请立刻停船接受检查!” 葡萄牙舰队不为所动,见杨怀薇只派了两艘船来,大舰仍被牵制,兴奋的冲冲冲,就像个猥琐大汉强扑小萝莉一样。 见葡萄牙人不听劝告,常州号上当即两声炮响,却是空炮。葡萄牙听见炮声,各船水手赶忙野狗扑食状躲避,反应过来是空炮,复又兴奋起来。恰似女子防身术让色狼雀跃,宛如女生有意摔倒让城门大开,总而言之一句话——你在勾引我。 快速靠近逼近火炮射程范围,常州三舰舰长可不是“大明朝”水师将官那帮没卵子怂货,果断下令开炮。火绳噼里啪啦引燃发射药,一阵轰轰轰,54颗铁球重重砸向葡萄牙舰队,溅起巨浪般水花,一众葡萄牙水手浇成落汤鸡。 一颗铁球精准砸中“阿瑞斯号”前桅,粗壮的桅杆断开带走十来名水手,重伤者被人无视,任由把血吐光去见上帝。受到命中,战神犹如瘸了一条腿,渐渐落后跟不上步伐。 还有另两颗铁球命中“法鲁美人号”,一颗砸穿甲板摧毁了底层淡水室,一颗斜面击穿甲板砸破了侧舷,带有血腥味儿的海水汹涌涌入,接连淹没数个舱室。船上水兵紧急修复,但船却已30c倾斜,勉强在海面上维持。 “见鬼!”眼见自己这边战神瘸腿美人破相,库拉乌迪暗骂一声,下令舰队阵形不变,快速靠近,让自己的三角头狠狠插她们仨儿,快速结束战斗。 对炮也有,一些火炮挪到船头,向着常州三舰零零散散开火,命中甚微。 “小伙子们!打准点!让东方人知道王国海军的厉害!”库拉乌迪抬手一个激励,有没有效果不得而知。 库拉乌迪之所以不对炮,一来是没时间,二来两军对炮28vs3,看上去葡萄牙优势在我,实则略有吃亏。舰上火炮数量性能上参差不齐,主要是些武装商船,十几二十门炮,三十来门炮了不得了,火炮数量280—840门,上下幅度很大。而且各舰炮手经验也参差不齐,老炮自然十拿九稳,菜鸟自然十拿九抖,命中率而言不可同日而语。 而且库拉乌迪既然占据上风口,那么就该利用上风口灵活机动的优势,通过战术微操打赢海战。跟常州三舰排战列线对撸,以短击长,不智。 不愧是从伊比利亚打到东方的积年老将,海战上的灵活胜过明印集团任何一员将领,李华梅跟他比也稍显不足。李华梅战术有点老,传统接舷战是要逐渐淘汰的;至于陈海,她可能只会对炮。 葡萄牙的冲锋,常州号三舰开炮,却不敢后退,一旦后退不说被夹击,单是失去战列线又能怎么阻击?阵而后战阵而后战,没了“阵”可怎么战?可随着船只受创和距离拉进,常州号三舰必须做出决择。 最先做出决定的是战列线末尾扬州号,舰长将火药搬进船舱,眷念家乡的烧饼,刚强的转船头,逆风冲向葡萄牙舰队。 “舰长,扬州号脱线前进,转述死战不退!” 温州号、常州号两舰舰长痛苦咬牙,想想曾经暗无天日一眼看不到头的日子,想想现在美好、富裕、自由的幸福生活,罢了罢了,士为知己者死! 当即调头,随扬州号后。 像骑兵一样的冲锋,舵手稍一调头,扬州号像条黄鳝一样钻进葡萄牙舰队缝隙,同时点燃左右舷的火炮。 浓浓烟雾升腾,两艘葡萄牙卡拉维尔帆船水线大破,沉没是时间问题。 但扬州号看不到了,反应过来的葡萄牙舰船侧舷开炮,扬州号被集火,密集的散弹切碎一切肢体,再坚固的板甲也抵挡不住,甲板上男女的碎肢内脏参杂,血水自船舷划落。 葡萄牙人登舰,残存的十来名女兵躲在船舱里,引诱百来名葡萄牙水兵进来,引爆弹药舱。 剧烈的爆炸声让库拉乌迪心头一震,只当是性别问题,没去深想为什么汉家儿女宁死不降。 “加快进攻,拖延下去我们盟友要抵挡不住了!” 库拉乌迪催促赶快解决温州号、常州号,他的判断非常准确,常州三舰忠实完成拖延任务,所争取到时间让杨怀薇有很大的突破。一轮轮炮击让何亚八舰队十亭去了八亭,炮灰几乎打光,也即将耗尽杨怀薇弹药。借助于此,何亚八的老营兵挺近接舷,刺刀见红,在甲板上甲板外与杨怀薇肉搏。 杨怀薇借助关羽号高大的优势,让水兵持火枪立于船舷,向下射击弹丸。何亚八老营兵进攻关羽号成了仰攻,难度不亚于攻城,死伤数百爬上船头,又被一把把明晃晃钢刀利斧砍掉脑袋,落入海中。 关羽号稳如泰山,但长江号、西湖号等军舰差强人意,并不算高的四级舰抵挡海盗附蚁很艰难。看着周围一圈的海盗船,杨怀薇心急如焚,时间耽误不得,那是五级舰拿命争取的。 “阳妹!二副!”杨怀薇大声呼唤舵手和二副。 她二人齐齐跑来。 “舰船现在能否调头,来一出横扫千军万马?”杨怀薇道。 舵手摇头:“不行,船太多了。” 二副接话:“如果只靠人力确实不行,但是” 杨怀薇明白,二副是想借助火药的推动力,可是剩余的火药是杨怀薇预备下炸船用的,万一有个闪失,让关羽号这艘98炮的巨舰落日海盗手里不说辱没了关二爷名声,危害亦将很大。 可杨怀薇没时间犹豫,她必须尽快取胜,破了前后夹击的局面。 “去办,要快!” 命令出口,舵手和二副带着水兵出动,又拉上了炮兵,肩背人扛把二十门火炮扛进船舱,放置在舰尾楼,用光火药,点燃火绳 随着一声猛烈巨响,颤抖的甲板让所有人都摔了。舵手猛打方向盘,很明显感觉到船尾在漂移,把她重重砸在墙壁上。 围攻关羽号的海盗被冲击力甩下船,数艘船亦被猛烈撞个粉碎沉没。 第30章 十年磨一剑,葡人澳门降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水花飞溅,生命消逝,好似落叶般那么无常。 何亚八已经不能保持冷静,这位大名鼎鼎的南海龙王已在愤怒下暴露本性,有道是弱者挥刀向更弱者,他愤愤取出弓,对着桅杆上“风干肉”就是一箭,不偏不倚从熟悉的缝隙中刺入。不鞭尸就只能靠杀人泄火,自身的色内厉荏尽数呈现在旁人昏暗瞳孔中。 战斗在持续,做为根基的老营兵几百几百的死,死得何亚八心疼不已,疼痛等级不亚于“永兴之战”中马宝给康麻子那一下,“和通泊之战”中噶尔丹策零给雍正那一下。 郑宗兴退了回来,见何亚八已经竖起来的头发,急忙开口劝说。 “哥哥,撤,再打下去老弟兄要拼光了!黄毛鬼绝非善类,弟兄们都折了,岂不大祸将至?哥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哥哥!” “激战半日,弟兄们水米未进,铁打的人也熬不住!暂且退走,另寻良策破之!” 郑宗兴劝了好半天,何亚八才不情不愿的撤退,但不管怎么说都是退了,杨怀薇长松口气。 忙调整战列线,回师向北救人,可两道响亮的爆炸声让杨怀薇心颤,就像锤子砸在心口上。望向北面,不出意外战斗已结束。 扬州号自爆后,温州号、常州号与敌短兵相接,先后自爆。军人骨气,敌我敬佩。 眼下局面库拉乌迪还有22艘舰船,杨怀薇只有7艘弹尽残血的军舰,虽然盟友跑了,但仍是不敌,且葡方上风,更难以逃走,败局已定。 这份认知杨怀薇看清,库拉乌迪也看清。故而杨怀薇下令凿沉关羽,各舰自沉,绝不能让关老爷、让华夏名山大川落入西洋人手里,成为西洋人的俘虏;库拉乌迪则是把油门踩到底,收人头是肯定的,虽然不懂关羽对汉人来说代表的意义,但就关羽号那庞大身躯,就像一个美女在不停勾引着库拉乌迪。 库拉乌迪不介意给自己换艘新座舰,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凯撒! 就在做着美梦垂涎欲滴,库拉乌迪突然收到阵阵急促的警报,猫观众席上看戏的拉斐尔亦急匆匆跑来。库拉乌迪闻语立即来到舰尾,千里眼一抻,一只庞大的舰队进入眼中,霎那间汗如雨下。 千里眼里,一只英气逼人的孔雀胸前戴着三叶草,遮天蔽日,令人心惊胆战。 “朱迪小姐怎么会有这么多军舰?!她为什么会有数量如此多质量如此好的远洋炮舰?!上帝啊,我们培育了一个恶魔吗?我们激怒了一个女巫吗?一定是该死的西班牙人!他们早有勾结!”库拉乌迪精神有些恍惚。 拉斐尔开口,他尽量把每一个词都咬清楚。 “马奈乌斯,撤退,我们打不过。” “回哪里?”库拉乌迪反问,“我相信王国在马六甲的力量无法阻止她,甚至整个东方的力量都不能阻止她。” 拉斐尔苦笑:“我们没有回到马六甲的补给。” 葡萄牙舰队退往壕镜。22艘船沮丧的离去。 夕阳西下,波光粼粼的海面上遍布船只残骸,一具具发白的尸体漂浮着寻找归宿,鱼群在中间穿梭,找寻一具丰盛的晚餐;大鱼在深海,正想办法绕开坚固的甲胄,品尝俏丽嫩妹的美肉。 巨舰破开海浪,在夕阳无限光辉中进入杨怀薇血丝的目中,巨大船身的秦二世号、汉孝文皇帝号、汉武大帝号、魏武帝号、大帝孙权号、晋武帝司马炎号,六艘巨舰使人仰视这巨物;皇帝身边伴随着章邯、王离、贾谊、冯唐、卫青、霍去病、典韦、许褚、吕蒙、陆逊、杜预、王浚十二将;再后面是庞大四十艘的山河江水城池。一个帝国呈现在杨怀薇眼中。 皇帝名将们众星捧月般,把更新换代过的木兰号捧在最中,陈禄头顶银盔身披板甲,英姿飒爽的立在甲板上,俯视杨怀薇。 “关羽号,报告损失!” 杨怀薇回过神,上到木兰号,用尽余力答复:“扬州号、温州号、常州号战沉,全船将士无一生还,余下各舰元气耗尽,无力再战。” “此为金华号战沉,全船无一幸免,舰长王春儿战死,尸体被海盗挂在帆上,肆意亵渎!” 陈禄开口:“你带本队各舰回港休整,将战斗经过写出,俺要看!” “是!” 杨怀薇归舰,陈禄下令追击,咬着葡萄牙舰队尾巴追下去。 十数艘五级舰一马当先全速前进。 日日夜夜你追我赶,在某一天库拉乌迪找到拉斐尔。 “朱迪的舰队追的很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即使到了壕镜,也会被堵在港口里,我们应当适当的反击。” 拉斐尔茫然:“怎么反击?” “重创眼前的敌舰。”库拉乌迪说道,“正面交战同时派出分舰队占上风,前后夹击接舷战。” 拉斐尔点头:“好,分舰队派谁去?” 库拉乌迪道:“我出的主意,我去!” “啊?!”拉斐尔仔细注视着库拉乌迪,注视这位好朋友,久久没有回过神。直到被大浪晃了,才回过神,眼中已经有伤心、失落、愤怒、颓废和不知所措。 “好,我亲爱的库拉乌迪·马奈乌斯,你去。” “愿上帝与你同在,阿门。” 库拉乌迪仔细盯着拉斐尔,仔细盯着他的神情,似乎是要把他永远刻在心里。 “再见,祝你好运,阿门” “抱歉兄弟,这是我半辈子奋斗出的产业,我不能放弃。你已经失败,我不能跟着你一起沉默,总要有人讲述你的事迹,别了卡斯特路。” 最后看眼旗舰卡鲁提拉号,库拉乌迪带着属于自己的三艘船,急速从两军眼中消失。 陈禄一路追,追到壕镜,就在港外架好炮等着。 约莫过了三天,一个师的重兵到位,上岸登陆,海陆包围壕镜。 明印集团大军出现在广东,巡抚鲍象贤想表示表示,督陈鳞等率军来。陈禄镇定自若,陆上火炮猛轰,炸的明军直呼开挂没法打;海上也是火炮轰,分遣舰船入零丁洋、入虎跳门,教训广东水师之余,炮轰新安、顺德、香山等处。让鲍象贤是又急又气,直接病倒军中。 陈禄亲笔一封,就一句话:与尔等无关,要么打要么滚。 鲍象贤哪能受这屈辱,当日督兵转进广州城,力保省城不失。 明军退兵是压垮骆驼最后一吨杠铃,绝对劣势面前,莱奥总督代表所有人,优雅很有风度举着白旗投降。 第32章 年少万兜鍪,勘定南洋霸业成1 公元1567年,明嘉靖46冬,壕镜。 从港口走到总督府,一条街的风貌让陈禄叹为观止,既叹相较十几年前,欧式风格建筑越来越多,以至于彻底抹除了华夏氛围,令人不觉脚下土地属于华夏,下意识认为是葡萄牙王国的固有领土;亦叹明朝官员鸵鸟本事高深莫测,粉饰太平能力一流,压事儿遮盖子手段天下无双。壕镜是租借给葡萄牙人的土地,是官府可怜葡萄牙人赏的晾晒货物的地方,这片领土属于大明,可葡萄牙人建立城镇商管,建立矮小围墙,建立港口炮台总总行径大明官员硬是看不见。 陈禄管理整个明印集团大小事物,高低是个丞相首辅阁老,吃过猪肉,见过猪跑。明印集团的“文官体系”几乎是陈禄一手建立的,除少部分男人和无法当兵的女人外,余下全是妓女,附庸风雅唱歌跳舞她们行,论儒家经典全比不过陈禄,陈禄还是家学并不怎么样。更何况很多人其实认不得几个字没文化,是被陈海逼得学数学凑的数,几斤几两陈海不清楚,陈禄比谁都清楚。而回过头再看明朝科举选拔出来东西,这是一滩什么玩意儿?儒家经典熟读,处理庶物把师爷踹出去,一个个这个官那个官,全都占着茅坑不拉屎。 一路走一路想,直到走到总督府,陈禄心中一遍遍找观点为科举制辩护,一遍遍的失败。 “看来科举才是本朝前宋处处受制鞑虏,不能远迈汉唐的原因。” “禄姐,你在说什么?”丽璐在旁关心道。 “没有什么,俺说上次来壕镜是十几年前。”陈禄言道。 丽璐听后郑重点了点头:“是啊,离开阿姆斯特丹已经这么久了,不知不觉卡米尔已经离开十几年了” “光阴似箭,就像大姐说的“恰伙伴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昂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趁咱们还年轻,可不能偷懒。” 丽璐点头:“这是大姐新写的诗句?果然大气磅礴,是一位能写诗的东方海盗王女士。” “我听出来了,禄姐是要马上进兵马六甲,我支持。根据我知道的和莱奥先生交待的,葡萄牙王国在东方的海军力量倾巢而出,从遥远的天竺果阿到目前的东南亚,现在已经没有能在海上保卫自己的实力,陆上的力量不堪一击,集团将获得绝对的胜利。” 陈禄点头:“而且南洋本就是天朝藩属地,人心所向,取之易耳。不过自三宝太监之后业已过去百余年,当在南洋地方炫耀兵锋军威才是。” “听拉斐尔说海盗是受暹罗王国庇护,禄姐第一站是暹罗国?”丽璐说道,“话说到这里,我多嘴问一句,壕镜俘获的葡萄牙人怎么处置?” “拉斐尔、莱奥一干人等要押解回大员,听候大姐处置。余下人等士卒关押劳动,百姓秋毫无犯。”陈禄言道。“俺打算顺着既定航线走,经安南、占婆、真腊至暹罗,沿途便于采购补给。在教训暹罗后,攻打马六甲,封锁海峡航路,一点点肃清南洋各地葡萄牙势力。” “我全听禄姐的。” 海陆军上万人的远航,南洋上一次出现这么庞大舰队的时候还是在上一次。离开壕镜,死守广州的巡抚鲍象贤松口气,可算是走了;绕过琼州岛,胆战心惊的琼州镇明军松口气,目标不是自己;航行至安南国顺化地方近海抛锚,遣使登陆要求提供补给。 使者未到,盘踞顺化、广南两地的军阀阮潢已然吓昏过去。 阮潢,生于1525年,安南国广南阮氏第二代领袖,阮淦的次子。正值安南国内乱,南北对峙,阮家原本架空南朝,可就和鲁国三桓一样,阮家又被家臣郑检架空,阮潢偏安一隅苟延残喘。 若问阮潢为什么会昏,欲知后果先道前因,前因得从嘉靖说起。 老道长年轻不磕药时是个明君,当时安南国改朝换代,先有1527年黎朝权臣莫登庸禅让改元建立莫朝,后有黎朝大将阮淦于1532年在哀牢立幼子为帝,挟天子以令诸侯,割据南北是为南北朝国家大乱。1537年南朝遣使进京请求明朝讨伐莫氏,次年明军屯兵镇南关大兵压境,1539年3月莫氏遣使至镇南关请降,将安南土地户籍献于大明,老道长遂将安南国降为安南都统使司,从属国降为属地,改其十三道为十三宣抚司。这是自朱棣的“好圣孙”放弃安南以来,最后一次法理上并入华夏版图中。 现实总是魔幻,又是从宋朝开始,一代明君圣主宋仁宗加庆历名臣组合,被西夏以一隅之地按地上捶;一代昏君宋徽宗加蔡京童贯等奸臣,西压党项夺青唐吐蕃通西域,北联女真灭契丹复山内七州,奠定两宋最大版图。 唉,圣人不死,贼盗不止。 莫氏降明军撤,但安南地界上的南北撕逼并未停息,而南边打北边,相当于打明朝的安南宣抚使,妥妥的造反。 又是造反,又是巨舰万军,手里就几百几千虾兵蟹将的阮潢能不昏嘛。 昏没用,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再昏迷扇也给你扇醒。阮潢只得接受现实,正要走流程献降表去码头投降,结果一听要求,目光复杂起来。 “原来是东海王殿下的雄师呀,贵使美目流盼雄姿英发,真乃东海王帐下巾帼英豪,失敬失敬。” 陈春摆手:“少扯些没用的,老娘赶时间,就说给不给粮。你若心疼些许粮米,老娘花钱买!” 阮潢面色发囧:“上使容禀,非是在下舍不得些粮食,只是顺化过于蛮荒贫瘠,实在有限。” 阮潢讲得句句属实,一个字的谎都没撒。安南人有自己一套鄙夷链,在安南人眼中顺化地区是向南扩张的极限,是“占婆过此,兵败国灭;安南过此,兵死将亡”。原时空阮潢治理顺化,穷极毕生才堪堪开发“市无二价,人不为盗,诸国商舶凑集之地”,眼下提供补给,他是真拿不出来。 但陈春不知道情况,冷冷横他一眼,留下句话抬腿便走。阮潢冷汗直冒,急忙把陈春喊住。 “库中现存各类粮米千石,下官这就派人送到码头,万万不敢让东海雄兵劲旅饿肚子。除此之外下官有一事相求,顺化虽蛮荒,然山中广布柚木,具是上等造船木料,山产金铁,海出鱼盐,至今闲置,未能运用,孰为可惜。下官闻东海王殿下以商立国,亦曾九口通商,自由贸易,心向往之,能否在顺化建一商馆?下官盼通商久矣!” 阮潢聪明啊,他哪里是期盼通商,他哪里是想投效明印集团裙下,明印集团是什么?是时代的风向标,是发展的快车,是弄潮儿是新兴力量。阮潢无非是想拉着明印集团一起开发顺化,在军阀割据中增强自身实力。 懂得借势而为,不愧是阮朝奠基之主。 陈春冷冷开口:“此事不归俺管,阁下要想通商,请去大员集团商务局。” 阮潢作揖:“有劳了” —————————————— 向陈禄做报告,将前后事情道出,陈禄不以为意。 “这种事情多了去了,四海之内见集团越来越强越来越富,请求通商的不在少数,像那倭国西边的松浦、大友、龙造寺、少贰、毛利等等,都想来占便宜,知利不知义。” 点评完,陈禄说起正事:“千石杂粮有些不够,就顺着海岸线向南,沿路有城池便采买补给,实在不行去渤泥国,渤泥国到马六甲是有航线的。” 五天后舰队来到一座叫宾童龙的城池,一群三哥装扮的军队在岸上列阵,如临大敌。 “你们是占婆国?”陈春上岸尝试沟通交流。 有个会汉语的将领开口:“你们是明国武人?” “东海王帐下大将。” “原来是东海王陛下?!快请!” 陈春还懵着,占婆将领又开口:“请您给我们做主,安南人夺走我国大量土地,奴役我国百姓,践踏我国信仰,使我国失守宗祧,困居一隅之地。” “请东海王发天兵,助我等复国!” 陈春尴了个大尬 详细听人讲述,陈春算是对南洋时间悠久的乱像有个认知。占婆国的开国之君是东汉时林邑县的一个小功曹,仗着天高皇帝远杀县令独立,后随着湿婆的传入而全面印化,唐时跟唐朝打过仗,唐末五代静海军节度使击败南汉兵马独立,占婆北伐被狠狠教训,这是首次国家层面上两国交恶。再往后安南南征,占婆北伐,两国断断续续干架,从唐末五代打到陈桥兵变,从北宋建立打到南宋灭亡,从蒙古凌诸夏打到日月重开大宋天,从朱洪武到当下,中间也就永乐时期中场休息。妥妥的百年宿敌。 旷日持久战争的结果嘛信了湿婆教的军队,战斗力懂得都懂。占婆如今只剩下最南端的国土,战略上没有闪转腾挪的空间,城池仅只宾童龙一座,可谓亡国在即。 据占婆人自己说,顺化原先是占婆国都,是国家的中心好,兴富占氏还于旧都。 如此脆弱的国力如此贫瘠的地方,自然难以给舰队提供补给,拔锚离开罢。十天后,在船上过了年,舰队进入真腊国海域,被真腊水师发现,旋即被几十条破木板给围了。 被围的人让包围的人围得胆战心惊。 “这里是属于真腊王国的海域,你们明国人来这么多舰船,要做什么?” “讨伐进犯逆贼,来贵宝地补给!”陈禄这边回复道。 真腊将领看了眼旗帜:“是东海王的麾下?” “正是!” “港外停泊等候,不要轻举妄动造成误会。”口吻强硬用词挺怂。 陈禄听到这答复,有古典江南美女相夫教子气质、脾气好、性格温柔的她登时窝火大怒! “蕞尔小邦,千兵弱卒,竟敢阻拦我师?!!” 陈禄喝道:“消灭真腊水师,登陆上岸扎营!” 数十艘炮舰扯了炮衣,填入发射药,一轮炮没打完,真腊水师已经g了。 两艘三级舰逼向港口,象征性每门炮来一发,把岸上轰得墙倒杆折,人群牲畜四散奔逃,遗尸于野无人问。轰完舰船后退,没有抵进贴脸射,港口小水不深,搁浅是重大损失。 陆军登岸,熟练的以营为单位三三进制前进,转眼就控制全城,一两千居民成了俘虏。 战斗的轻松陈禄已经猜到,她放个人回去通知真腊国王,给我滚过来。 三丫子万兜鍪下南洋还会发生什么故事暂且不表,说回嘉靖46年年末,陈海在太阳城召见了葡萄牙俘虏、老熟人拉斐尔卡斯特路。 一间混血但欧式风格明显的房间里,没有护卫在边上按刀柄蓄势待发,男女相对而坐,给足了尊重。 “拉斐尔先生,跟我作对那天起,有想过会有今天这种见面方式吗?”陈海穿着一身席地蕾丝连衣裙,日式的座姿坐在华贵的波斯地毯上。 “当然,朱迪小姐你非常厉害,你的舰队非常强大,但如果能够打败你,不正是一段传奇吗?”拉斐尔看开了,众叛亲离一切都输进去,平静了。 “名誉是你开战的理由?从遥远的里斯本到东方,做生意积累下万贯家财,每年运回欧洲的丝绸足能让你比罗马教皇还要富裕,这已经是传奇了,一个能让底层贱民口口相传憧憬的传奇。”陈海说道,好似朋友的聊天。 “你威胁到我们的利益,我们不允许在遥远的东方有一个海洋上的霸主,这从根本上侵害我们的利益,让自由贸易变得非常没有确定性。”拉斐尔说着,目中渐有恐惧,“一支如此强大的舰队,还有能够投送数千上万名士兵远洋抢滩的能力,从南明国海到天竺,能有几个国家可以击败你?” “曾经我以为只有明国能够击败你,就算海洋上不能击败你,至少在陆地上击败你,夺走你的货源地,让你彻底衰落下去,结果傲慢的家伙,顽固不化的贵族,活该被你击败。” “你给明庭什么东西?武器?” 拉斐尔点了点头。 “火绳枪?”陈海二问。 拉斐尔还是点头。 “嗯你有没有想过,哪怕我把果阿殖民地夺走了,我们之间依然可以做生意?” 拉斐尔第三次点头,轮到陈海愣住 第33章 年少万兜鍪,勘定南洋霸业成2 晚冬的深夜,陈禄单独拥有一间房,守着炉烤着火,安静的沉思。 今天白天打了真腊水师,占了真腊城池,真腊国果然害怕丧胆,派出使者担着酒肉来犒军,同时交涉。陈禄是各种提要求,真腊使者是尽可能的满足,只求让陈禄赶紧走,国中庙小容不下你这大湿婆。真腊国也是信湿婆的。 使者越是这样,陈禄越是不想走,案牍劳累的麻木加上润物细无声的感染,她也是个坏蛋。陈禄问了许多问题,基本围绕在真腊暹罗边境道路范围内,她越思考越发认为水陆并进开赴暹罗很有可行性,道路是现成的,补给可以就地补充,并且水陆同时进攻更能显得声势浩大,可以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目标虽然是暹罗,却是暹罗庇护的何亚八。 “静静,若是单独交给你两营将士,走陆路攻打暹罗,你能胜任吗?”陈禄叫来师将问道。 “能!”赵静狠狠点头,这是现成的表现机会,可得抓住。至于能力,一来当上师将就充分证明了能力,经验丰富;二来赵静出身将门,正经卫所武官后代,有家学,都说明了赵静能力。 陈禄点头叮嘱道:“攻打暹罗不要太过追求杀敌占领城池,此战不在暹罗,需以威视慑其心神,迫其臣服即可。” “虽有些许商贾可充耳目,然集团重心不在南洋,要多从当地人处探知情报,且莫大意。” “是。”赵静应道。 很快后半夜,寂静到针落可闻,半梦半醒的三丫子就听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疼地秀眉弯成团,起来接着烤火。 “怎么提前了” 烧壶红糖水,炉边守着,火焰的热意驱散四周寒气,陈禄舒服许多睡眼朦胧。渐渐地意识开始模糊平静,马上便可安眠,突兀的一声枪响,好似爆竹在耳畔炸裂,惊得起激灵,哗啦喷了满地血红。 半睡着的亲兵登时精神抖擞,瞪大眼睛警备。 “不用慌张,离家旬月,新募姐妹不少,应该是营啸,各营各都自会” 话还没说完,耳边是一连串到不停歇的枪声,旋即是喊杀声,再然后竟然听到了旋律激昂的《向前进》! 陈禄苍白的俏脸猛地一板。 “敌袭?陆上?真腊人?” 半边天已经亮如白昼,陈禄披着棉袍捂着小腹,严肃望着北面咫尺的天空。一个小时后枪声渐渐消停,随即彻底归于平静,少顷赵静披着板甲光着屁股,挺匆忙的过来。 “参见禄姐禄姐您没事?您的脸色” “来了例假,无妨,偷袭者是谁?有多少人?姐妹们伤亡多少?各类军需损失消耗多少?” 赵静一一回答连珠的问题:“是真腊人,观其行伍列阵训练有素,士卒大体有甲,绝非什么山贼草寇,必是真腊国兵马无疑。敌军从三个方向进攻,人数不少于5000,几乎全歼。经清点,连同守夜明哨暗哨姐妹,伤亡300余人” 陈禄连续点头,这战绩挺超人的,也能从侧面证明真腊兵废物,不过 “真腊为何攻击俺们?谁给真腊王这么大胆子?!” 陈禄这话问到点上,她百思不得其解,赵静等将也都想不明白。虽说陈海和明国关系不算太好,但毕竟是明国的东海王,明印集团毕竟名义上是明国的商会,并且不管是大明还是东海王,在南洋这小地方多少是出名的。也就是说真腊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t偷袭大明军! 搁谁谁也想不通,搁谁谁也想不到。 “恐怕是葡萄牙人唆使的” 陈禄点头,这是个答案,恐怕也是唯一的答案。 “既然真腊王愿为葡萄牙张目,那俺们讨伐便不算以强凌弱师出无名,明日发兵金边,且杀只鸡,吓吓暹罗这猴子!” 赵静领命。 不久留在船上的丽璐遣人来信,港口舰队遭受攻击,真腊人在海上也想搞偷袭,不过被外围巡逻舰船发现,几炮下去就都沉了。 世上总有奇葩,这些奇葩脑回路惊人,陈禄做为正常人自然盘不清。正常人要能盘清,或许能理解花剌子模招惹蒙古、56天竺首都保卫战、卡大佐单挑五常等等等等名场面了。 真腊国王叫巴隆·拉阁,是老国王安赞一世的儿子,老国王在1566年去逝,死了没多久,评价是位明君。真腊暹罗敌对,老国王利用缅甸进攻逞罗的机会,举兵西进夹击,曾在1564年包围暹罗国都。取得战争上的优势,留给巴隆·拉阁一支精锐,而身为明君的子嗣,要么是个明君,要么是个傻逼,很不幸巴隆·拉阁他居中。 按照巴隆·拉阁的思路,老子兵强马壮,明国是响当当的超级大国,南洋地面上没人敢惹。现在有上万明军在自家境内,假设我抓住机会打败消灭了这上万明军,那么我的威望是不是就取代了明国,可以号令南洋列国了?如果我能号令南洋列国,那么暹罗国不就说灭就灭了! 这思路就跟棒子拳打兔子脚踢熊,白宫里头揍稀宗,脚盆渡海占巴黎,娶了女王敲本钟一样。 巴隆·拉阁是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天才,只需一个滑铲捅入腹部,就能把明军拿下,于是就把意淫当现实来操作。 然后把他老爹留下的精锐全扔进去。 残兵败将回金边复命,巴隆·拉阁吓得血都结冰了。 “八千精兵啊!父王留下的八千精兵!就回来你们二百人吗?!” 真腊武将既悲且愤的说道:“是啊大王,要不是末将跑得快,就全给天兵杀个干净了!” “天兵战力,恐怖如斯?!”巴隆·拉阁瘫坐。 真腊文臣则道:“大王,今番偷袭天兵不成,天兵若来攻,可如何是好啊!请大王决断!” 巴隆·拉阁慌张道:“集结各城堡领主兵马,死守国都” “只怕各地无不响应天兵,无人敢接王命。” 巴隆·拉阁急了:“诸位爱卿都是父王股肱之臣,现今如此,可有良策解除王国危难?” 回应的只有沉默。 第34章 年少万兜鍪,勘定南洋霸业成3 明嘉靖47年初春,陈禄率师北上攻打真腊国都金边城,大军所经真腊诸城、镇、堡、乡皆降,或出兵参战,或出粮出夫,真可谓赢粮影从,不出数日便将金边城围得水泄不通。命赵静为主督率各营全权负责围城攻坚战,陈禄自己居在赵静后面,将营地扎在距城南20里的湖边,做接应状。 其实不用接应,真腊全国闻风丧胆,便是城墙高大,一二百门陆炮舰炮昼夜猛轰定然摧毁,陈禄无非是想找个风景怡人的地方赏心悦目。 扎下营地,湖边主人敬献酒肉,陈禄小示技法钓上数尾鲜鱼,煞是肥美,于是就地野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陈禄远眺北面江水,越看越舒坦,顾盼间又见江岸荒草萋萋,大有自然挚美,于是向左右真腊降人开口。 “此江唤作何名?谁人知晓?” 真腊降将们抢答,这时候平常嘴快嘴碎的好处得以发挥。 “回禀大人,这是湄公河,是我等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母亲河。” “湄公河?” “正是,据说源头来自上国云南地方,穿越重重高山峻岭,途经安南流入国中,绕金边城折向东南入海。” “东南入海有趣,看来俺在海上看到陆地水鸟栖息的泽国,便是这条大江的下游喽?如此美景岂有不游玩的道理?诸位谁愿陪俺到南面去看看?”陈禄说道。 话一出口,应着云集,像极后世村支书接待县市里领导,就差现场泼水,再铲黄土垫道了。 胯上一匹济州牧场所产,纯白如雪上等的安达卢西亚好马,陈禄瞬间体验到风驰电掣的感觉,顺着河流方向眨眼间跑出10里地。 其他人和马追得气喘吁吁。 “大人!大人!不能再往南走了,往南沼泽遍布,人马陷进去再难出来,不可行也!” 陈禄点头,听话没继续策马,圆润的翘臀稳稳固定在马鞍上,马术的高强不禁怀疑她是不是借助了工具辅助,比如一根细长的木条提前固定在鞍上,如积木拼接那般平稳腰腹以免落马。 美目凝望南面风光,却是大河滔滔,小河潺潺,江水奔流不息,河水滋养万物生命。湄公河好似参天大树,一处处岔道犹如一根根枝岔,令水网密集泽泊交融,鱼群嬉戏荒草过膝。 陈禄不禁流连忘返,跳下马背,捧起一手湿润的泥土,轻嗅芳香,刻在骨子里的基因涌上心头。 “好土,好土啊!”陈禄远望道,“好一片沃土!” “曾闻安南、占婆、暹罗等南洋诸国盛产稻米,一年三熟积谷百万不在话下,今日见泥土足证其实!” 陈禄远望着,心中泛起疑惑。 “如此沃土为何荒置?此地足能媲美江南水田,俺家乡福建远不及,若在大明必定抢走,绝不见荒草一颗!” 真腊降将们虽说是将领,但还有一层有产贵族的身份,你一言我一语满足了陈禄的好奇心。 首先是战争。南洋诸国征兵打仗,大部分还停留在秦汉隋唐时,战时为兵闲时为农,职业兵较少撑不起大场面。加之南洋地界的战争太旷日持久,安南占婆如是,占婆高棉(真腊前身)如是,暹罗真腊如是只有中场休息没有尽头的战争,对农业社会带来的创伤不是贴创可贴就能痊愈的,大量人力的抽调和死亡,自然耽误农业开发。这只是外部环境。 内部环境,内战动乱自不必提,单就真腊国的根本制度,大小有产贵族有财有兵,不是华夏那种只有头衔领俸禄的贵族,农业作为主要收入来源,在这里谷贱伤的不一定是农。后世德川幕府建立,天下太平大力发展农业,全国石高翻着翻儿的长,结果粮食数量上去了价格下来了,连带幕府一起收入锐减,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靠海的领主还能吃海,没海的领主粮食就是根本收入,有谁会盼着钱越来越少呢? 还有自然环境因素,现在赶上冰雪消融的时节不显,每年汛期湄公河下游水位必定暴涨,涨水必定泛滥,淹没两岸地方,造成洪涝灾害,试问谁敢在这里垦荒种植? 内外环境全不适宜,河道上还不争气,地自然荒着,没人愿意过来每年挨水冲。 理由长篇大论,困难脱口而出,方方面面包含在内,进了陈禄耳中,当得起一个“懒”字。 有困难就不开发?河北、山东、江南、湖广的良田沃野是天上掉下来的?直接无视这帮懒人,陈禄的眸中已经映射出未来填平沼泽、修建堤坝、完善水利、稻米丰足的场景,已经看到粮仓堆满关不上门,白花花大米外溢成小山。 “该包下这片土地,移民五十万于此屯田,不出三年可得上等水浇地万亩,只需十载东南无饥馑之忧。”陈禄憧憬,她打算此战终结掉真腊国,让这片土地归集团直辖,设个真腊大区经理。 返回路上陈禄还在馋,刚到营中就接到赵静奏报——金边城破。 破城毫无难度,城中人心惶惶,真腊王众叛亲离,只要有带头的就能一呼百应。几个将军带兵包围王宫,破开城门击杀侍卫,巴隆·拉阁似乎预料到了,为免受辱保留自己国王的体面,点燃宫殿自焚而死。这份骨头倒也对得起原时空那承袭父志、还于旧都(吴哥)的中兴明君。 国王死了,好在叛乱是有组织的,到没给真腊王后来几场羞羞的画面。拥着真腊王后及孺子出降,学着中原的白衣棺材、献表献册的仪式,湿婆教教主、城中贵族等也都跟着投降,忐忑迎接着新主人。 陈禄收下代表权力的印玺,策马入城,严肃军纪,杜绝掠男为鸭,出榜安民,与民秋毫无犯,真腊上下心悦诚服不提 花开两朵,明印集团在南洋扩张势力同时,蔚蓝冰冷的海面上,库拉乌迪唯一一艘武装商船如死尸般漂着,船上的水手们四仰八叉躺着,有动会儿的是活的,没动会儿的是死的,咋一看全是死的。 自当日诀别拉斐尔,库拉乌迪向北远离战场,先是航行到金厦遭遇厦门镇明军,牢记拉斐尔教训不敢指望明军,自己带人上岸劫掠补充补给,不出意外跟邓子龙干起来,脚底抹油赶紧走人。偏东航行遭遇明印集团舰队,被击沉一艘船,库拉乌迪急匆匆向西,再遭温台镇明军,被逼入海上。 再后面海上流浪,遭遇风暴,再沉一船,指南针损坏,迷失方向一连串打击让库拉乌迪非常挫败。随着补给见底,库拉乌迪听天由命,放任舰船在海上漂啊漂,漂到已忘记今夕是何年。 不出意外的话,库拉乌迪全船剩余水手将保持这种低消耗模式直到死去,而不出意外的出意外了。 “前方陆地” 虚弱的声音就像一克拉的冰水,撞进满锅的热油里。 第35章 年少万兜鍪,勘定南洋霸业成4 明嘉靖47年新年,深受中华文化影响的倭国自然而然要过年。非但倭国过年,李氏朝鲜也过年,不过到没人敢宣称“年”这个节属于他们。 倭国西国北九州岛,海外一座叫宇久的岛屿,岛上居民以打鱼为生。身处“战国时代”乱世,一个个穷的要死,然再穷也用过年,村庄里能见到打年糕的身影,还有孩童玩乐的欢笑,男女间的含情脉脉,算是一种世外桃园了。 但这份宁静被一颗弹丸打破。 随着一声枪响,村民惊骇的看到村长不可思议状的倒下,旋即是十数个鬼头鬼面高大的黄毛鬼出现在眼前,血红的眼珠子宛如刚才地狱里爬出来。 排枪射出,抄起短斧短刀一拥而上,恶狠狠扑向脸都吓白的村民。 “妖怪西内!!!” “塔塔开!!!” “雅蝶蝶!!!” 岛屿的上空升起焦黑的烟雾,隐约能听见冤魂的哭泣。 几天后,宇久岛事件传入当地名主兼五岛水师众头目宇久纯定的耳中,宇久纯定没太在意,派了五艘小早去处理,结果只回来两艘船。前面跑的是自家小早,后面追的是“巨舰”大船。 “出阵!!!” 反应很ok,法螺号声响起的一刻,全城男子归家武装,片刻间武士长屋里走出披甲兵。宇久纯定戴上有个性的兜帽,带领手下登上唯一一艘关船,余者皆上小早船,划出港,仰视远处的巨舰。 “呦西,好大的船,和当初五峰大人的船一样大。这是谁家的船?那面旗子是什么?你们谁认识?” 对面卡拉维尔帆船上,看着在自己火炮射程内的倭船,库拉乌迪下令开炮。 转瞬间,宇久家水师人躺船翻。 当年王直在时,在倭扶植的盟友一为五岛宇久家,二为平户岛松浦家,两家起家相同又都是弱鸡,故而同气连枝互保互助。闻知宇久家遭受攻击,松浦家家主松浦隆信马上点兵出海,三艘关船二十条小早,于松浦家而言是庞大的军力。结果遭遇库拉乌迪,后者又炮又撞,击沉关船,跟压婴儿一样撞沉一条条小早船,松浦家毫无还手之力,和猪犬牛羊般被虐杀。松浦隆信骇然到面如土色,抖如坯糠撤退下船,满目惊恐兜裆裤也臭了。回头一看,库拉乌迪竟追了上来。 “快!笼城!笼城!!!” 松浦军敛兵据守,库拉乌迪本就没打算攻坚,正好方便他肆无忌惮的劫掠发财抓奴隶。当初靠搭王直快车发展起来的平户町化为废墟,松浦隆信这辈子的心血毁于一旦,松浦家臣团的工资也跟着g了。 库拉乌迪抢完就跑,留下松浦隆信在城上看他孤帆远影目中尽,黎民痛哭苍生哀嚎。一行血泪落下,满嘴黄牙咬碎,就差吐口老血,当场领盒饭喽。 “这是何等恶贼!!本家半生经营,今朝毁于一旦啊!” 身旁一年轻男子扶住摇摇晃晃的松浦隆信道:“父亲,敌强我弱,欲想保住家业,非得请援不可!” 松浦隆信定定心神:“吾儿是说” “孩儿闻明国东海王帐下重臣沈先生正在博多町,与龙造寺家商谈贸易事宜,何不以臣从之名,换东海出兵?” 松浦隆信听后没纠结果断同意,投了王直是投,投陈海何尝不是投。至于脸面?命快没了要什么脸! 当夜派嫡子偷偷摸摸渡海求救,害怕库拉乌迪攻击连火把都没打,万幸只隔一条窄窄海峡,很快登上了肥前国 —————————————— 话说陈禄以秋风扫落叶之势灭掉暹罗的千年宿敌真腊国,惹得四邻惊诧和震怖,派出探子各种调查。而当查知天兵是为惩罚暹罗国来,各国压力无不转移到暹罗一国的肩上。 危机到来,国中风声鹤唳,暹罗王六神无主,赶紧敲钟来开会。 “诸位爱卿,现天兵已诛真腊,天朝屯师于国门之下,意在图我国,寡人该如何是好啊?” 有大臣道:“大王,天朝素乃礼仪之邦,绝不兴无名之师,兴师则为吊万民伐有罪。据臣所知,天朝兴兵攻我,皆因大王收海贼何亚八并拜为大将,那何亚八又无缘无故攻打天朝沿海,故招得此祸。大王欲消兵戈,只需协助天朝捕杀何亚八即可,天兵自退。” 闻语,暹罗王心下稍安。 “至于真腊,若非真腊王不讲礼数偷袭天兵,何以惹得天兵愤怒,落得身死下场?只要大王不做非分之想,断不会有性命之危、失国之危。” 暹罗王已经意动,正要开口敲定此事,余光瞥见武将中有人出列。 “阁下观点本将不敢苟同,若是真天兵,当按阁下所言;若是假天兵,又岂会吊民伐罪?”面向暹罗王道,“大王,末将所查是真腊王偷袭在先,然天兵非天兵,乃东海王陈海帐下女兵。那东海王本为天朝一乱臣贼子,全靠受招安封王,素无信义,专事商贾贱业,行事更是放荡,实乃天下一等一的贱货!此等货色岂可信?恐怕剿灭何亚八将军是小,贪图我暹罗五千里锦绣江山是真!请大王明察!” 武将里有人附和:“大王,郑将军所言极是,东海王之放荡天朝小儿皆知,臣有证据可以证明。大王,错不在何亚八将军啊!” 说着呈上一本书,暹罗王一看书名《南国点将传》?简单翻阅,文字引人入胜,图画一招一式十分了得,看得暹罗王心头火热。 脸红归脸红,但暹罗王心里清楚,这帮人是被何亚八打怕了,不敢与何亚八为敌。至于叫他们打天兵?估计也不敢。 也就敢跟北面缅人对线。 “诸位爱卿言之有理,本王先祖受天朝永乐皇帝金印,自当祖祖辈辈效忠天朝,岂可心存二心?然刀兵一起生灵涂炭,寡人为子民着想,理当先与东海兵谈,争取和平。” 又道:“郑将军勇气可嘉,便由郑将军领兵,前赴克拉地峡布阵,迎击东海女兵攻打。” 话一出口,一班武将各个脸色惨白,汗如雨下 第36章 年少万兜鍪,勘定南洋霸业成5 克拉地峡,北面是山地丘陵,南面是涛涛大海,山海间一片平坦的原野,是古往今来暹罗真腊的兵家必争之地,也是两国大军主力从古至今互相攻伐必定打卡的地方,这里每一片土地都可称得上古战场,见证了暹罗真腊二国漫长历史的各自兴盛衰败,此起彼落。 对两国将士有复杂感情的战场,在陈禄的心里古井无波。在两边诗人打算吟的时候,陈禄在观察暹罗军队,简单看完给出中肯的评价——好大胆子! “竟敢当道扎营,暹罗将校自以为是无当飞军王平啊,不知死活!”陈禄笑道。 赵静在旁说道:“暹罗军扎得营盘到下了些功夫,不过太落后了,不能防炮,姐妹们火炮齐射,须臾间摧之!” “暹罗王竟敢派兵阻拦,看来是轻视俺们啊,不杀头牛给鸡看,难以震慑南洋诸国这干夜郎自大的蠢货!”陈禄言道。 旋即话锋一转:“不过暹罗是南洋大国,俺们已经灭了真腊,若连灭两国,只怕引得诸国群起而攻之,那便不美。比起灭国惹得一身骚,俺到希望暹罗王能成为集团的忠犬,看家护院。” 毕竟大姐重心在明,集团立足根本在海,海陆军首要目标在明,难以长时间在陆地部署大量兵马,需借助暹罗兵来弹压真腊可能存在的风险——这是陈禄心中所想。 赵静走了遍脑子,点头:“于整个南洋而言,暹罗居其中,东北连安南诸国,西北连缅邦诸国,南过大海是为马六甲。东过大海是为渤泥国,镇扼要道,当为中洲之洛阳开封。地方如不能靖,宛若心腹生疮,遗害无穷。” 陈禄笑了:“尚未破敌,何故想这般多?且专心眼前。” 赵静笑道:“禄姐,非是小妹夸口,一个时辰管叫暹罗兵破军丧胆!” 陈禄拦住她:“静静,俺们女军成军不易,每名士卒都是集团从上万姐妹里精心选拔,择其中精悍加之苦训,花费海量时间金钱方才成军。姐妹们各个性命金贵,理当珍惜,不能随性投入消耗。” 赵静言道:“禄姐意思是让真腊人上?” 陈禄点点头:“暹罗兵马战力俺们不清楚,战法也不清楚,知己不知彼难免生出折损。但真腊则不然,与其数百年敌对,什么不清楚?刚好拿来探路。” “也好,正好一觑两边的本事!” 得了陈禄将令,真腊将领到无不满,也不敢有不满。绝大多数都在摩拳擦掌,想表现表现争取陈禄的青睐,好攀附攀附高门,带动积极性。积极性提高带来另一种好处,这些贵族将领们要上自家私兵,毕竟指望一群农奴打出惊人战绩,那指定没睡醒。 次日一早,真腊兵鱼贯而出攻向暹罗军营地,暹罗将领闻报是真腊兵,不带怕的遣出数千兵马迎战。两军对垒摆开架势,鼓声号声齐响,双方步卒一股脑冲锋厮杀,天上箭镞咻咻飞舞,地上士兵白刃混战黄土打滚,远远看上去尘土飞扬,极为壮观惨烈。 不过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众女将找个高处坐一排,边八卦边看戏,然后熄了八卦的心思。 “为什么真腊人冲锋就一窝蜂散了?结阵不就是为了冲锋时各队人马齐头并进,防止阵散陷入混战平添伤亡吗?真腊人这种打法还有必要结阵吗?而且暹罗人也是这种打法。” “这可真是弓对弓步对步,只怕后面还会有将对将暹罗人的军阵俺看了,重视正面忽略侧翼,很容易被男人侧面扑倒捅翻。要是俺,分两支兵左右包抄,暹罗人一定挡不住。要是再有支骑兵,能把暹罗人屎都打出来!” “发现没有,甭管是真腊人还是暹罗人,全是正面猛打猛攻,全靠一口气吊着,谁先没了体力谁输全然是一个师傅教的,破不了招。” 陈禄忽然开口:“暹罗人的杀招还在后面呢!” 赵静迅速接话:“禄姐是说大象?” 陈禄说道:“闻明太祖时遣大将云南王沐英南征,便遭遇敌军象阵攻打,损兵折将,后用火器方才克敌。时过境迁,要当心敌人补足短板。” 说时迟那时快,暹罗军在进攻中渐渐不支败下阵来,真腊兵爆发场胜利的欢呼,随即各将领兵追击,一路追到暹罗军营盘下。 暹罗军营盘扎的坚固,寨墙具是拿碗口粗大的木头深扎土里,真腊兵进攻如同攻城。暹罗军布置弓弩手在墙上,居高临下射击真腊兵,真腊步兵齐刷刷倒下,后面弓弩手补位对射。依托坚固城防,真腊兵没占得多少便宜,相反被寨墙消耗掉前番战斗赢得的锐气,攻击开始变得漫不经心起来。暹罗将领一看真腊师老兵疲,果断投入兵力出寨反击,真腊人不愧是暹罗人老对手,暹罗兵还没从营地里全部走出来,真腊兵就我军败了的崩溃大败,一跑跑出老远。 速度之快让暹罗军出动的100头战象追之不及。 前后曲折,女将们尽收眼底。 “什么玩意儿?!” “太儿戏了!” “俺是晓得为什么世世代代的打,战斗天长地久了” 陈禄失去兴趣,真腊兵太不靠谱,大象要出来,高潮部分了你溜了,老娘脱了裙子就让我看这个? “没有看便下场!静静,告诉他们什么是打仗!” “一个时辰!”赵静撂下句话,率女将们各归各营,耳边片刻安息,尔后响起嘹亮的《向前进》。 赵静没有虚言,大炮开路,轰得木墙倒塌,轰得大象惨叫哀鸣,暹罗兵抱头鼠窜。炮击结束,女兵横阵出击,踩着乐点迈着大步,步步紧逼。 远距离击发燧发枪,近距离刺刀沾染血红,暹罗将领组织起的反击被女兵一次次轻易击碎,暹罗军军心士气全崩。 没用2个小时,连炮击时间不过1小时,暹罗主力大军大溃败。 陈禄乘胜兵进暹罗城。 ———————————————— 北九州博多町,几百年前倭军英勇抗击蒙元入侵的古战场,沈平安心中满是狐疑,若非面前男子神情不似做伪,他只当做是倭人诸侯求搭车耍的手段。 “照你描述是葡萄牙的军旗怎么会有葡萄牙人来这里?而且一艘船居然能穿过集团舰船的封锁?怪哉怪哉。” 第37章 年少万兜鍪,勘定南洋霸业成6 暹罗王肝胆俱裂! 两万大军,两万可以对抗凶残缅兵、打得有来有回的雄兵猛士,国中最精锐的兵马,竟然惨败,而且防守连两个小时都没坚持住! 坑啊!你们强硬你妈啊!我信你个脑血栓! “天兵现至何处?”暹罗王忐忑的问。 “离国都300里。”主战的郑将军忐忑的答。 可不敢牛逼了。 要知道女兵这么能打,还不如打何亚八呢。真t邪门,女兵不应该是娇滴滴的z诱那种吗?怎么个个奔着徒手碎山脚踏沉岛去的!虽说是东方服务器东亚匹配机制,但你这太逆天有种下次拿流星雨砸死我! 暹罗王闻语眼前一亮,难得有种一回。 “快!快备降表!寡人要出城300里向天朝大军请罪!” “快去准备啊!再拖延寡人就得出城298里向天兵请罪了!快去!” “快点!要是295里天兵会不能感受寡人的决心的!” 陈禄非常满意暹罗王的姿态。 出城285里投降,极尽谄媚之能事,一路牵马进都城,把自己脸使劲往陈禄脚下伸,非要品尝陈禄玉足的味道,啧啧啧古往今来头一份了。 坐在暹罗王硌屁股的王座上,陈禄还是选择起来说话。 “暹罗王,本将率军来此本为征讨何亚八,只想问问你他的老巢在哪,又非图你社稷,为何引兵相抗?” 暹罗王毕恭毕敬:“回将军的话,小王” “罢了,俺也懒得听你解释,有道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的行为俺看在眼里,就当你是失足了。” 暹罗王咽下嘴巴的话,随便眼角挤出:“谢将军体恤下情,那何亚八在下邦亦是个阴曹地府牛鬼蛇神的人物,全因战不过才招安。今天兵到来,冤仇皆能报,小王定会倾国之力,助天兵剿灭!” 陈禄点点头:“好好好,没必要哭,眼泪收了俺若没记错,大王家族世代珍藏一颗金印,还是永乐皇帝赠送的。虽说是祖先留下的宝物,然在今时今日的寰宇里,本将是否能依此金印,来判断大王在大是大非上的立场?” 暹罗王怔住:“这曾经宫殿失火,金印化为灰烬了。” “宫殿失火,是何时火烧?既然融化,就未曾留下痕迹?” “这这”暹罗王急得漫天大汗,目光慌乱的四下寻觅,想找个人出来给自己转圜一下。 陈禄静静道:“大王莫欺俺心善哦。” 暹罗王眼神干脆散乱,颅内一番你争我夺,良久迎上陈禄温柔的目光,心中却是大骇。 “是,是被火烧成了水,但先代国君另寻能工巧匠,用金水重新复原金印,与原先那颗不太相同” 使个眼色,侍从去把印取来。 陈禄抓起:“嗯,那匠人手艺真是巧夺天工啊,不错不错,收好了。大王放心,事情经过俺已查明,便是拼着性命不要,定会保住大王王位,不受池鱼之灾,大王尽可放心,俺说到做到。” 得到陈禄保证,暹罗王松口气,这一世的荣华富贵,后世子孙的荣华富贵,都保住了。但思及金印收走,暹罗与大明天朝的关系断绝,从永乐时代就受到的恩惠从此一笔勾销,把数代恩情全都作废,没脸没皮的暹罗王不免羞涩。 而且不但是恩情作废,王室法统也作废了,如果处置不当,那暹罗举国就会人人可取而代之 “请将军赐新印。”暹罗王壮着胆子说道。 陈禄十分爽快:“这是必然,大王送俺一印,俺自当还大王一印。” 暹罗王喜形于色,再一招手,大摆筵席,吃喝一条龙宾主尽欢,收拾何亚八这海贼王也就提上日程。 “上国将军大人,据哨骑探报,何亚八贼兵盘踞廖内诸岛,具体兵员数额不知,战船数额亦不知,不过贼兵已弃列岛,集中人马在主岛上,只怕是在等上国天兵主动去攻打。”郑将军在说话之余喘气擦汗,方才几句废话就惹得女将们眼神不善,这打天朝来的人怎么都是脾气差啊! “廖内主岛地理如何?”陈禄问道。 “上国将军大人算是问着了,末将早年讨生活,真就去了主岛几趟,不瞒诸位岛上多山地,地形崎岖,海岸曲折,潮汐难测,岛外更是有珊瑚礁,若无老水手引路,就算再大的船,天舰那样大,也难免触礁沉没不过有港湾有良港,岛上还产锡,产木麻黄、胡椒,未被海盗占据时,天朝西洋商贾多航船贸易,极为繁荣。” 陈禄点头:“嗯,看来何亚八不只单靠劫掠来获取军饷。” “难怪能和葡萄牙人搭上线。”赵静嘟囔一句。 陈禄斜她一眼,然后对郑将军道:“足下是姓郑?问什么答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勿言。” “既然海路难走,可有人来引路?” “领航者好找。”郑将军道。 “好,准备妥当,由丽璐·阿歌特将军率舰队征讨。”陈禄点了开会没动静的丽璐的将。 丽璐有了动静:“我来剿灭何亚八?禄将军你不上吗?” 陈禄轻笑:“几十艘炮舰,整一个师的陆军,全用来剿海盗,不是大炮打蚊子嘛。况且何亚八主动聚集兵力,也省的俺分出太多兵力逐岛争夺。” 眼神示意,郑将军乖巧退下,陈禄这才开口:“马六甲葡萄牙人守军不足,防守薄弱,现正抽调各地人手加强防御,当趁此时机一举夺城,不给葡萄牙人任何闪转腾挪的余地!” “阿歌特,舰队俺只带走部分即可,除木兰号、汉武大帝号、魏武帝号、卫青号、霍去病号、典韦号、许褚号及其他等级舰船10艘外,余下各舰皆归你调遣。俺给你留一个营姐妹,陆地阵战收拾海盗足够了。” 丽璐点头:“好,我明白了。” “赵静,俺和你水陆并进,我们在柔佛城会师。” “是!” “你在陆上,虽说沿路都是暹罗国领地,但还是要小心。” “末将明白!”赵静回答掷地有声。 “好,散会!” 第38章 年少万兜鍪,勘定南洋霸业成7 明嘉靖47年春,明印集团大军水陆并进,进驻柔佛城吃柔佛苏丹家大米。 进入城中,夹道欢迎戏码一次次上演,陈禄都麻木了,还是进到柔佛王宫里把午饭解决来的实际。 填饱肚子,舞乐、美男、宴席都撤下,两边人都明白是到谈事情的时候了。 “禄谨代表东海王,感谢大王的盛情款待,亦感谢先前仗义相助,让我东海上下有所准备,免去手忙脚乱,让葡萄牙人乘虚而入。” “将军您客气了,黄毛鬼杀我父祖兄弟,戮我国民,侵我国土,占我旧都,深仇大恨此生难消!小王盼天兵久矣!天兵今至,小王如久旱逢甘霖,还望天兵助我复国,还于旧都,血家国之耻!” 陈禄笑了笑:“既应大王之邀,敢不从命?然吾主再三嘱咐,有些事情需得大王答应。” “将军但讲无妨。”阿拉乌丁苏丹心中早有预料,但还是忐忑不安,屏息凝视祈祷陈禄接下来的话。 陈禄开口,阿拉乌丁紧张的心脏渐渐放松下来。 “马六甲城是大王旧都,本就属于大王,东海绝无侵夺之意,然东海商船众多,大明商船众多,时常经过海峡。商船多则事物繁杂,事物繁杂则多有纠纷,多有纠纷则遭人嫉恨,遭人嫉恨则有失身害命的危险。故为大王方便,也为东海方便,两家共管海峡,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大王以为如何?” “东海所言甚合情理,然贵主要求仅此而已?”阿拉乌丁问道。 “需向大王要两块舰船停泊港湾。”陈禄抬手,身后数名亲兵撑开地图,摆在阿拉乌丁面前。 阿拉乌丁定睛一看,粗红的线条圈起海峡东边一众岛屿,苏丹知道的有狮子岛、巴淡岛、苏吉岛、布兰岛等,总之是一片岛屿群。 阿拉乌丁试探问道:“贵主还有条件否?” 陈禄挑起一根玉指:“最后一条,东海不干涉大王内政,大王在军事外交上与东海保持一致。” “仅此而已?”阿拉乌丁道。 “仅此而已!”陈禄点头。 “好!”阿拉乌丁拍案而起,“小王日后便是东海臣子,三条全部答应,将军何日率军进攻?” “大王不必心急。”陈禄微笑挥挥手,先把条约签了。 阿拉乌丁提笔刷刷没有半分犹豫,在他眼里马六甲城是下金鸡蛋的鸡,他只是有前门驱虎后门进狼的顾虑,担心陈海看上马六甲据为己有。而明印集团不独占马六甲,双方共管,仅此一项就把阿拉乌丁的顾虑驱赶到九霄云外。 至于一些岛屿,不过荒岛而已,割便割了,毕竟眼前的天兵不是真天兵,苏丹也是见多识广的人,可不敢白嫖明印集团这帮凶煞之徒。 盯着阿拉乌丁签下名字盖上章,陈禄知道自己把进度条又往前拱了拱。要求都是陈海的要求,其中理由陈禄多少能猜到一二,不过唯一想不通为什么陈海特别在意狮子岛?这个岛很特别吗? 休整一日,次日明印集团远征军、真腊兵数千、暹罗兵数千、柔佛兵万余,水陆并进浩浩荡荡攻向马六甲。 经柔佛方面联络,与阿拉乌丁苏丹同一家族的霹雳国苏丹举兵响应,率数千兵马前来汇合,三军气势更盛。 联军进兵的消息随着各地宫廷中葡萄牙顾问逃回,在马六甲全城中传的沸沸扬扬,一时之间大明天兵百万南下驱逐黄毛鬼的话语甚嚣尘上,满城风声鹤唳。有钱的葡萄牙人及培养的狗子纷纷坐船西逃果阿,大量富豪逃亡让城中军心动摇,城中人丁有本事的坐船逃离,没本事的逃亡乡下,人口的逃亡又让马六甲总督难以招募到足够的人手守城。 联军日渐逼近,总督束手无策日渐谢顶,痛定思痛,决心学习莱奥老前辈。 明嘉靖47年4月,陈禄大军海陆团团包围马六甲,包围圈建立的当日,马六甲总督遣使请降。 使者是个熟人,耶稣会的阿鲁梅达神父。 葡萄牙方面呈上写满一张纸的投降条件,陈禄看后随手甩到地上。 “你们只有无条件投降一种选择!”陈禄强硬说道。 阿鲁梅达哀求道:“安迪小姐,看在大家同是信仰耶稣基督的份上,看在为您施洗者弗朗西斯科神父份上,不要这么绝情啊。” “既然大家是同一信仰,那么你们为什么要联合信仰异教的异教徒海盗,偷袭集团的澎湖?这只能说明你们是堕落的恶魔,违背耶稣信仰的异端!讨伐异端和异教徒,说破天去也是俺占理!”陈禄用魔法打败魔法。 阿鲁梅达大惊失色,赶紧否认三连,这要是承认了耶稣会还不把自己做成烤乳猪。葡萄牙王国成了异端,相信邻居西班牙王国一定非常期待。 “这些都是卡斯特路商会会长拉斐尔诱导我们干的,想必您知道商人的特性,为了钱能不管不顾。” 成则是葡萄牙王国的功,败则是拉斐尔卡斯特路的锅。 陈禄呵呵冷面:“阿鲁梅达神父,俺不是在跟你商量,回去转告你的总督,要么无条件投降留条命在,要么城破之后玉石俱焚!” “送客!” 陈禄态度非常强硬,阿鲁梅达自知不会有结果,悻悻作罢。 待阿鲁梅达走后,陈禄对赵静道:“有道是不挨打不知道疼,城中葡萄牙人势必有要负隅顽抗者,若想迫降马六甲,俺们需要多添把柴。” 赵静点头:“禄姐您下令!” 陈禄道:“不需要太多,集中百门火炮轰其一处,再广列兵甲耀武扬威。葡萄牙主力具灭,城中不过老弱病残,胆气已丧,吓猛了怕是能当场升天。” 赵静领命而去。 当天百炮齐发,昼夜轰击不停,弹药铁球好似雨点将马六甲一面城墙清理的面目全非,城头上葡萄牙炮手刚还击便被打击哑火。 绝对的劣势让马六甲总督无奈接受苛刻的条件,举白旗开门投降。 陈禄率军入城,马六甲这咽喉要道至此落入陈海手中,明印集团夺下了她的“函谷关”。 第39章 大员版本能寺烤肉(上) 时间是同行的,不会因锁定谁而只供给一人份的时间。 明嘉靖47年4月,马六甲总督投降后的一分钟,漂泊九州近海上的库拉乌迪·马奈乌斯在第三舰队十几艘炮舰的围剿下,在北九州海盗大名宇久、松浦、有马、大村、宗的封锁下,走投无路,收帆抛锚请求投降。 投降是种学问,同样都是投降明印集团,投降陈禄她能说到做到,性命无忧;投降以倭人为主体的第三舰队,倭人本性使然,充分发挥传统优良作风,连库拉乌迪自己都未能幸免。可惜这员老将,多少风浪都没卷走,却被倭人给掰了。 消息传回太阳城,看着面前一干海盗大名投降臣服的誓书和人质,陈海咂摸起红唇,差不多控制对马、肥前两国了,九州岛得其二,不小的地盘、资源、人口、市场,认真思考要不要在九州复刻关东模式,另分个大区出来。 “准备一下,我要去趟平户岛。” 陈海对亲兵长说道,也是对同桌的王翠翘、芸娘说道,她们三个女人在一张桌子上办公。 “大姐要离开?可是禄姐她远在南洋啊。”王翠翘紧张道。 陈海温柔的拍了拍她:“我知道,不是还有你和芸娘嘛,我不在的时间里你们俩就辛苦辛苦啦。” 二女对视一眼:“可是禄姐她不在啊。” 陈海再道:“你们要相信自己的能力,三丫子她同样是被我一点点练出来的,要对自己有信心。” “可是” “就这么定了!”陈海武断决定,“要实在有超出能力之外不能决定的,就去找我沈伯伯,他是老油条。” 芸娘起身道:“大姐,如果沈郎他进来的话,于情于理俺该出去” 王翠翘冲她直呲牙。 陈海哈哈大笑:“没必要没必要,正好你们夫妻办公累了,就地游戏造人也好消除疲倦,挺好挺好。” “就是别把公文弄湿了。” 王翠翘玩笑道:“那俺便回避了。” 芸娘脸色通红的剜了眼二女。 办公室里陈海她们有说有笑,陈青则无半点轻松满脸凶煞。 看着面前破衣烂衫情报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陈青把笔都撅断了。 “都写好了吗?给大姐送去。” “你辛苦了,这仇一定会报!你下去好好休息,养好身体,好好活着!” 宽慰勉励的话语将将说完,手下匆匆跑入,耳语一番,陈青脸色不变,已经是臭脸没法变了,起身离开。 进入更衣室换身旧的棉布短衫,拿布条把纤纤细腰缠地又粗又粗又又粗,化个认不出自己模样的妆容,贴两片络腮胡子,再点缀几个麻子。定睛一看镜中人,一位肤色蜡黄水桶腰的粗野汉子。 走出更衣室,接过个斗笠扣上,急匆匆出了调查局。 “哎呦!哪来的莽汉子?撞了人就跑!” “尊驾,您说话可留神,小心祸从口出。看那衙门了吗?那是人家东海王锦衣卫,小老儿还不想进去。” “哦锦衣卫,原来东海是有男人做官的呀,东海王真是司马昭的心。” “哎呀呀,这钱俺不要了,告辞告辞!” 商务部门口马车车夫逃命式的离开,独留下白嫖马车出行的特使在门口,注视着来来往往。 “哼,管安全的是越来越横了,仗着自己是大姐老人无法无天!”高升商务部部长的陈玟才从厕所返回,看到了不免嘟囔几句。 “看衣装几位是从安南来的?可是顺化的?俺接到禄姐通知等你们许久了,请进请进。” 陈青一行快马加鞭,来到双峨山城的港口。这里的港口是新开发的,泊位少吞吐量低,商船更愿意去北面鸡笼港,故而调查局在鸡笼港布置了很多人手,小港人手少,但好巧不巧这次纰漏就出在小港口上。 来到在双峨山港口的据点,突兀的从手下人里收到噩耗,陈青跟着进入一间较凉的房间,里面摆着五具尸体。 俯身查看死状伤口,斩钉截铁说道:“是绣春刀的痕迹,沈明臣带着锦衣卫上岛?!” 陈青的目光落在身上,双峨山港口的负责人腿肚子直打颤,如钢刀的眼眸仿佛一下一下对着自己的骨头刮痧,痛到舌头都打弯了。 “部部部长,确实带了六个书童、小斯、仆人扮相的” “行了!他们往哪里去了?” “装作游玩的模样,在本地逛一圈往南去了。” 陈青稍加思忖,对身旁副手说道:“你挑几个人沿着道路两侧往北搜索,看看能发现什么痕迹。如果逃进新竹、湖口、鹰仔山等地,即刻捉拿,不留隐患!” “其他人跟俺走,去大肚!” 陈青相信自己的判断,找不到人,撬开沈门的嘴巴一定能知道。 可是沈门并非小鱼小虾,是沈记绸缎庄的老板之一,在集团三沈并列,位高权重,没头没脑把人拿了,还没有证据只是猜测,各个方面都没法交待。 陈青苦恼,是继续放长线钓大鱼?还是冒险启动暗子找到证据? ———————————————— 沈门今年已近知天命之年,银发渐增,脸上也有老年斑,已然不是年轻时豪情万丈劫掠沿海,跟官府干仗的海盗头子。沈门老了,胆子也小了,只想在“新朝”高官厚禄平平安安一辈子,总兵官看着很“正规”,但能有眼下的地位体面吗?为什么就是不忿女人在自己头顶?裙下臣就有那么刺耳? 沈门多么希望当初的鬼迷心窍是场梦,可惜现实就是现实。 “沈先生干冒杀身之祸潜入大员,就不怕老夫把你扭送到东海王面前?” “沈总兵若真有此心,又怎会密室相见?况且沈总兵真要撕破面皮?” 大肚城中一间密室内,沈门与沈明臣对饮畅谈。 沈门叹道:“程三才死了快一年,你们这才冒险找俺,是在逼俺做选择,你们到底想要俺做什么?劫艘军舰北归?还是带走一支东海兵?” 沈明臣轻飘飘说道:“如果可以,请沈总兵兴兵诛杀妖女陈海。” 啪! 酒碗落在砖石地上成了碎片。 第40章 大员版本能寺烤肉(中) 沈门瞪着一双老眼,瞪的像铜铃一样,死死注视着沈明臣。 沈明臣淡然的重复一遍:“请沈总兵诛杀妖女陈海。” “你在扯蛋!”沈门把桌子掀了,“老子只是个商人!你要钱、要船、要器械,老子都能找门路给你弄来,但起兵造反,击杀东海王,你当老子是谁!你当大员岛上、太阳城里的女兵是吃干饭的!你们野战都打不赢的女兵,以为老子随便找些人来就能做到?” 沈明臣淡淡一笑:“沈总兵莫要自谦,总兵你就是一根针,不动则已,动则雷霆万钧。” “妖女并非时时刻刻有重兵护卫,找到动手机会出手便是,她用饭总不能数万大军看着,她出恭总不能大军围观,她在床上承欢总不能是在旷野无遮的地方,十余人足矣。” 沈明臣又道:“沈总兵莫要自误,总兵在胡部堂那里总归留下些痕迹,你也不希望这些痕迹被妖女看到” 沈门把桌子搬回来,义正言辞说道:“老子是还有些旧部,老子是能聚集起百余人来,但这些人都是跟老子挣扎求存经历风雨的老兄弟,老子不会为刺杀东海王,把自己多年兄弟推上绝路!” 沈明臣笑容灿烂:“事成之后胡部堂为沈总兵请功,有此大功,获封伯侯之位并非难事。大丈夫来世间走一遭,不搏个封妻荫子,岂不枉来人世间?” 沈门长叹一声:“也罢,既然胡部堂看得起俺,既然朝廷看得起俺,俺便拼将这条性命,报知遇之恩。” “不过刺杀事成与不成全在天意,俺做此事,还需朝廷兵马接应。” 沈明臣道:“总兵尽管放心,老夫这便回杭州,向部堂禀明此事。” “俺送先生出海” 回到家中,沈门招来自己的管家,也既原先的手下老二。 “大哥,真要动手?” 沈门反问:“怎么?怕了!” “俺怕个卵子!”老二舔了舔沾染油光的嘴唇,“大哥是知道俺的,早十几年前在鸡笼港见到这些女人,俺便想把她们全上了破了这些年别看俺老了,床上本事不比年轻时候差!” “那个陈海,那个陈禄,那个陈宣娇,那个薛云梦,还有叫丽璐的那个西洋货,个顶个的棒,一看就很爽!尤其那个陈宣娇,生完孩子身材跟之前一样,俺都能想到她有多紧” 老二意淫完,转过头对沈门道:“大哥动手,兄弟们等不及了!” “就算不为了爽爽,便是俺们大好男儿,屈膝女人之下,怎算个丈夫?!” 沈门点头:“好啊,士气可用,让弟兄们动起来。” “得嘞!” 望着老二欢天喜地离去,沈门回屋拿出压箱底的甲胄,依靠窗边仰望天空,直视家中满庭的奢华富贵。 “但愿乍浦旧事不要重演嘿,逃得了乍浦,逃不了人心哪。” ————————几日后———————— 陈青快马加鞭赶到大肚,水没喝一口就在门口得知项惊人消息。 “沈门被人拐了?”陈青眼现讶色,听得真稀奇。 这好像是集团成立以来,首次被拐案件。 “部长,该不会是沈明臣做得?”手下悄声道,“来和沈门谈,沈门要价太高,两边没谈拢,就给” 往脖梗子处轻轻一划。 “不排除这种可能。”陈青说道,“如果是真的,那俺们丢脸丢大了;如果是假的,需要严加小心。” “当务之急要先找到沈明臣,还有他身边的锦衣卫一定想跑,想离开必须坐船。” “可全岛海岸绵长,港口众多,入港出港船只也多,大陆往来人口更多,且不能大张旗鼓搜索。部长,茫茫人海找几个人,谈何容易。”手下说道。 “一个个看,人经过的地方总会留下些痕迹。”陈青说道,“断不会舍近求远,一定是西面平原上的港口,耐心寻找,一定能找到!” —————————————— 沈明臣平安坐上船,船是经澎湖开往松江的,沈门让他扮作游子,得富贵回家炫耀,搭个顺风。 得益于明印集团的宣传,更得益于明印集团的上升势头,船老板习以为常,起初对沈明臣未做多想。这种在外面赚了钱回家的多得是,民间已经拿“下海淘金”形容了。 但随着船航行到海面上,船老板百般无聊回忆过往,猛然发现沈明臣这张脸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找来一壶酒,拿一串腊肠,船老板径直走入沈明臣所在舱。 “哈哈哈,人老了,总爱找人聊天解闷,老哥哥不介意。” 沈明臣笑答道:“不介意不介意。” 两个老头攀谈起来,船老板连饮数杯,连吃几口肠。沈明臣见无恙,稍放心吃了些。 “嗯,绍兴女儿红。” “正是正是,老哥哥尝得出是几年陈的吗?” “老朽品品,这是” 沈明臣突感阵阵晕眩,回头忙看带来的锦衣卫,锦衣卫也都站不稳了。 船老板狰狞着拔出衣内短刀。 “沈明臣,没错,胡宗宪那狗贼的师爷!” “好汉饶命” “饶你?俺本随船主(王直)归顺朝廷,你们却背信弃义,怎饶得你!” 顿时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看着沈明臣几人的尸体,陈青又好气又好笑。 “多谢船长仗义相助,击毙敌人。不过俺有一事需问船长,这厮走后沈记绸缎铺的沈门沈老板失踪,至今杳无音讯,怕是被他拐了,船长有否见到?” “沈老板被拐?俺没见过,应该不是他们干得,不过到是沈老板把这厮送上俺的船”船老板详细描述经过。 陈青谢了,转过头,眼睛已经阴鸷。 “给老娘把沈门这该死的二五仔挖出来!!!”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沈门那些旧部也给俺查!全部秘密抓起来!!!” 众人肃然应诺。 调查局的人开始大范围的暗中搜索,到了地方无不人去楼空,想要找到的确是大海捞针,需要大把时间还有线索。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陈青渐渐急躁。 “时间不等人,你们继续查着,俺要回太阳城禀报大姐!”陈青喝道,“备马!” 快马加鞭冲刺到太阳城,把马骑地都打颤,径直冲入办公室,但只见着闷头办公的王翠翘和半办公半调情的沈一石夫妻俩。 “大姐呢?!”陈青问。 “去平户了,现在应该还没离岛,出什么事情了?”沈一石看着火急火燎的陈青问道。 “沈门要反!” 留下这句话,陈青夺门而出。 沈一石惊得老眼圆瞪:“反反叛?” “这这怎么会俺儿媳妇现在在哪?俺记得是在城池附近!” 沈一石不愧是沈一石,短暂失神后立马开始拿主意。 “宣娇姐的确是在附近训练骑兵,不过这个点应该去接孩子了” “告诉她王上可能有性命之危,让她火速率骑兵出动,追上王上,护驾!”沈一石说道,“夫人,你去把那孺子接来!” “此外太阳城附近兵马进入战备状态,一旦有事,死守城池不能丢!” “城中资历最高的可是陈翠花将军?速接入府中,以应变不测!” “城中质子也需保护妥当!” 第41章 大员版本能寺烤肉(下) 太阳城里一家普普通通幼儿园门口,陈宣娇穿着盔甲素妆等待放学,闲暇之余同身边少量接孩子的家长聊天。 一辆马车驶来在面前停下,芸娘点着小脚下车,陈宣娇忙终止聊天,快步迎上前去。 “母亲大人,您怎么来了?今日有闲?” “今日无闲。”芸娘严肃在她耳畔轻声细语说着电闪雷鸣的话。 “陈青来报,沈门造反,欲害大姐,大姐去平户必去鸡笼港,快率本部兵马救驾,事发突然,手续王妹妹去保安部给你后补。” 陈宣娇脸上笑意瞬间消失,目中几分愤怒几分疑惑,夹杂着几分震惊,随即被焦急取代。 突然一阵铃声响起,落入陈宣娇耳中宛若炸雷,惊得她手按上腰间宝剑,回过神才知是孩子放学了 “俺在这里,你快去。”芸娘催促道。 陈宣娇头也不回,骑上军马猛踩油门往军营飙,穿街过巷惹得凳倒桌翻,菜叶子鸡蛋乱飞。 用人生最快速度回营已是傍晚,营中进入休闲状态,几个军官穿着裙子散步八卦,看到火急火燎的长官急忙追去。 “宣娇姐,你这是?” 陈宣娇忍着胯下颠漏水下马:“紧急集合!” 军官听见赶快切换状态。 “将军,发生何事?!” “沈门造反!救驾!” 话没说完,陈宣娇已敲响战鼓。 鼓声大作,军营沸腾,很快已经软成一滩水的士兵将校把男友、未婚夫、丈夫、情人、小三踹一边,草草整理衣服,披挂甲胄,软着腿去校场。 三通鼓毕,校场上一群美娇娘已全身披挂,暧昧与温柔尽灭,全部金戈铁马气吞万里。 陈宣娇皱着眉:“怎么只有不到千人?” 再看军官,也没到齐。 “罢了,日后再整肃军纪,现在不管尔等腿软不软,全部给老娘上马,立刻出发!”陈宣娇令道,“目标鸡笼,全军前进!!!” 陈宣娇出发同一时间,陈翠花顶盔戴甲,握着保安部的手续进军营。 家里鸡飞狗跳,可本次事件的两位主角,已经撞到一起。 陈海按照既定路线不紧不慢前进,边走边视察,眼见太阳落山,就停在了莺歌隘口。 十来年发展,原先荒芜的隘口已经有一座不大不小的镇甸,居民大多以服务业谋生。由于同倭国经济上热烈的交流,倭国本土的和尚来到这片处女地,抢在中土佛教道教和岛上基督教、南洋湿婆安拉之前,建起一座寺庙,也可称神社。 “本能寺” 陈海回头翻了翻剧本,没拿错呀,真晦气。 “阿弥陀佛,高僧来自哪座山门?” “小僧出自比叡山延历寺。” “哦,得道高僧啊。” 陈海暗地里松口气,只要不是石山本愿寺那帮秃驴就行。 “我看镇上只有贵寺房舍多,今晚便叨扰大师了。” 暗暗可惜,要不是主持太老,今晚便拉他给自己解乏,不过身边的小沙弥到是眉清目秀,可惜太小 陈海在本能寺住下,离熄灯还有些时间,跟大师参参佛法,聊着聊着就过了时间。不得不说,前世今生倭人在佛法上甚是精通,不能单独以老人小孩来论。 ——————————— 不动手不知道,一动手吓一跳。 沈门发现自己原来这么有影响力,非但老部下全都来,还来了很多曾经是倭寇海盗但过得不如意的,也来了很多曾经是战俘抓进矿里逃离出来的,还有一些类似投机者性质的。数量之多,恐怕能有三千人,令沈门都在怀疑老二老三从哪搞来这么多人,别有问题。 “大哥,打探清楚了,那群臭娘们在莺歌镇的本能寺里过夜,百十来人,没新增护卫。”老三戴着斗笠匆匆来到莺歌镇南面山上的据点里。 听到娘们,这群没有任何动静的反叛者瞬间跟吃兴奋剂一样亢奋。 “太好了!大哥动手!兄弟们早就饥渴难耐了!” “沈总兵,大好机会断不可错过,朝廷可在等你的捷报!” “呦西!沈门桑,憎恶的姬武士,大臀的姬武士,塔塔开!” “阿西沈姜棍,苦迭打!!!” 闭上眼睛不想看面前扭曲的人类,炎炎夏季猫在山里,沈门额头细汗滋滋外冒,就跟铁板上烤肉滋出的油花一样,细细复盘越复越怕,太打瞌睡送枕头了。 “沈总兵!事已至此,岂能有当做无事发生?今夜必须出动!”在煤场废了半条命的某不知名锦衣卫劝道,“总兵能保证此事绝不泄露?能保证那妖女会饶恕你?这可是反叛!” 沈门苦笑,箭在弦上,不发也得发! “全军上下人等没有救援、没有断后、没有阻击,攻入莺歌镇,杀陈海,整个莺歌镇人畜不留!!!” “是!!!” “诺!!!” “哈伊!!!” “阿西!!!” 这是一群乌合之众,指望他们打出什么漂亮的偷袭战夜袭战,指望他们打出什么漂亮的配合,无异于痴人说梦。也许多多益善的韩信能让他们配合好,但沈门不是韩信,所以进攻不出意外就如蹿稀一样乌泱泱的一滩。 三千人进攻,有一半去烧杀镇上百姓,抢掠财物。能进攻本能寺的只有剩下另一半,边按潜行边明火执仗,披甲懒散的哨兵迅速发现。 哨子声响,寺院中女兵尽数出来警戒,洁白的牙齿咬开定装火药的包装,一杆杆燧发枪随时可以击发。 “立刻退后!否则俺们射击了!!!” 沈门一招手,身后的人哇哇叫着冲锋。 女兵们肯定不会任敌人冲来肆意蹂躏自己,果断扣下扳机。只听得一连串响亮鞭炮声,眼前变得雾气朦胧,敌人应声倒下,却很快补上前冲。 这些女兵都是精锐,手快牙尖心硬,一分钟能两发的高手,可己方人太少,又是黑夜,一排线射三轮,不得不退入院中拉开距离。 激烈枪声,陈海没闲情逸致在高僧身上一起参悟佛法了,起身出门,衣襟随风肆意舞蹈,看到的是退进来的女兵和一路追击紧咬不放的叛军。 “沈门?!你反叛我!好大的胆子!” 沈门等都因陈海敞胸露怀而深深吸引不能自拔,陈海大肚的没在意,一挥手,枪声大作。 沈门惊醒:“弟兄们杀!!!” 女兵挺起刺刀和叛军激战一团,别看叛军人多,在女兵三三进制的配合下,加之肉体上的板甲不是纸做得,一人未死反杀的叛军遗尸无数连连后退。 望着护卫在陈海身前百名女兵,叛军深深挫败。 “大哥,弟兄们打不过” 沈门目光凶狠:“给老子放火烧!” 倭式建筑若有缺点,那便是怕火。在地震带上的国家,建筑风格深受华夏影响但因地制宜,几乎全木式结构,只要有火火灾小不了。(参考德川幕府时期江户城及李梅烧烤) 果不其然,叛军纵火,建筑顷刻间点着,火势大涨,浓烟滚滚,熏的咳嗽不止。 陈海热的感觉把衣服穿好。 “立刻突围!立刻!狗娘养的沈门!” 陈海饱含歉意对住持道:“大师抱歉,让你遭此池鱼之灾,若我能逃得性命,定会出资重建,不让大师破费,就是以后别叫本能寺。” 说话间女兵七手八脚给陈海穿戴上板甲,拔出自在大员定立基业后很久没出鞘的倭刀,陈海一马当先,突围! 第42章 有惊无险本能寺 莺歌镇外围,燃烧的寺庙如一根巨大的火柱照亮了半边天,同样照亮陈青脸黑如锅底快吐血的容颜。 身后跟着的调查局手下一时间不敢做声,亦不敢呼吸。 陈青迟迟不发话,眼看大伙快窒息了,陈青的副手硬着头皮站出来。 “部长,俺们怎么办?该做什么?” “首席执行官一定还活着!”陈青坚定说完,一把抓起腰间手枪,夜风拂动她汗涔涔的细发,点滴留下抹“壮士去兮不复还”的颜色。 “你挑几个人到南边山里,能找到几个诸侯是几个,动员兵马,下山救驾。其他人跟俺走,不管怎样一定要把大姐她救出来!一定!!!” 陈青健步向着火光冲去。 陈海要感谢很多人,至少在冥冥之中让沈门的行动非常仓促,既没有准备多少披甲兵,也没有准备弓矢箭镞,更没有火铳大炮这等凶器,让陈海在突围时未被“以身借箭”。 盘起秀发,湿布捂住口鼻,陈海一个滚冲出火场,趁叛军没反应过来,足跟一点娇躯如弹簧一样q弹起身,手腕跟着腰上力量猛挥刀。只听得蹭愣愣一声响,好似瞬间三颗人头冲天而起,血溅在旁边叛军肮脏脸上。 快速的拔刀斩使出,陈海力道不收,顺劲前探身躯,脚步跟上腰肢,保持冲锋姿势,双手持刀劈砍撩拨,刀刀见血,锋刃切断肢体,头颅和手臂散落一地。 女兵们挺着刺刀冲出火海,顺着陈海开出的路冲锋。 “是妖女陈海!!!” “西拦住她!!!” 一众叛军围拢上来围殴陈海,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拐子流星皆有,一齐往陈海身上使劲招呼,誓要把她剁成肉泥。陈海不慌不忙脚尖一点,似肋长双翅般犹如飞舞闪身一侧,倭刀猛力平挥,两颗人头一刀斩下,旋即倭刀舞出光影残花,十来颗脑袋转瞬既落,骇得叛军连连后退。 陈海毫不恋战,向外使劲突围。 指挥包围的沈门将一切看在眼底,前额已生出虚汗。 “真乃西楚霸王转性再生!” 沈门感慨说着,不过当他没办法?不能够啊!不成功便成仁,压力山大脑子可不敢掉线,扭头冲老二吩咐一声。 “去取些门板来,围住陈海杀之!” 老二应了声,很快取来四五十扇门,虽然大小不一,但大体一人高是有的,立刻投入战斗。 战场中陈海都快杀出去了,就差最后一步,老二等举着门板齐头并进迎上来,好似摆了龟甲阵。 陈海心生忌惮,仍然一马当先上,倭刀找缝隙往里砍,老二急忙格挡,吓得脸都白了。 “围住她!!!” 都是老弟兄有默契,听了话开始左右包抄断陈海退路,陈海又不是木头桩子,连蹦带颠的躲避,时不时找到机会挥刀砍杀,倒也连斩数人。表现的仍有余力,但这种边退边战撑不了多久,陈海敏锐的发现对方在挤压自己闪转腾挪的空间,猛然想起一代剑豪将军凄惨的死法,登时急了。朝准一面木板,连体重带盔甲的惯性狠狠撞上去。 哐叽! 重重倒在地上,陈海只觉胸前一颤,五脏六腑好似挪了位置,却也顾及不到。两肩使劲点地,整个身子勉勉强强直立,挥刀砍向涌来的叛军。 一看主公有闪失,女兵们疯狂冲开盾阵把陈海捞出,但突围的步伐却也被遏制,前后左右大量叛军围拢上来,把陈海一行团团围住,陷入包围。 “可恶,就差一点!”陈海举起道,“自起兵以来,我还不信有人能困住我!姐妹们给我冲出去!!!” 说着开始第二次突围,虽然陈海很勇猛,但体力明显消耗,在前后围堵下第二次突围失败。 沈门远远看着困兽犹斗的陈海,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不能速战速决就已代表着失败。正想着自己老胳膊老腿要不要下场,突然听到一种声音让他汗毛倒竖,那是马蹄声,是马匹奔腾的声音。 可自家怎么会有骑兵啊?! 沈门看到一抹倩影快速冲自己策马奔来 无巧不成书,陈青怎么也想不到援军来的如此之快,看到陈宣娇的一刻把心放进肚子里,引导陈宣娇去。 虽然陈宣娇着急的昼夜奔驰人困马乏,战马未具装,骑士仅有板甲一领,但高速状态下骑兵的破坏力是巨大的。陈宣娇一马当先,楔子状凿进叛军中,宛如热汤浇在黄油上,恰似寒冰撞进岩浆中,分崩离析。 阵中陈海敏锐察觉到情况,指挥女兵奋起全力攻杀,她自己则把目标死死锁定在老二上。连斩十几人,靠近正在逃跑的老二,老二见不能走脱,反手一刀砍向陈海手腕,若躲不开一定斩断。可陈海是什么人,倭刀上撩拨开,顺势变招横斩,老二登时人头落地。 叛军已经完败,沈门的反应则和所有输光赌码的赌徒一样,妄想绝地一搏斩杀陈宣娇夺骑兵冲锋的气,结果被陈宣娇轻描淡写一剑斩断手臂,生擒活捉。 恰好陈青召唤的诸侯援军赶到,配合骑兵队将莺歌镇叛军全部消灭。 陈海自然很安全,时隔多年看着陈宣娇战场上的英姿,虽是女人十多年,仍不免心痒难耐。 “大姐,陈宣娇救驾来迟,死罪!请大姐处罚!!!” “大姐,属下调查不利,令大姐遭此危难,罪无可恕,请大姐责罚!” 陈海哈哈大笑,一手一个拉起。 “好,那便罚你俩陪我洗澡,洗去这身糟糕晦气!” “大姐,这厮如何处置?”陈宣娇一手提溜来沈门。 看着死狗状的老男人,陈海心底呲呲冒着火,冷哼一声赶苍蝇样子挥手,女兵上来拖走。 “打扫战场,灭火,救治百姓,所费钱财集团出。”陈海暗叹道,“叛乱,毁了这个镇子。” “去湖口县。”陈海随即说道,“青草,去湖口的路上,你组织好语言,进了城要给我说清楚。” “是!”陈青道,“确实要组织语言,发生的事情很多” 天明,陈海进入湖口。 第43章 造反的理由 湖口县里,听陈青娓娓道来个中曲折,陈海也不由得一阵头大,南洋的事,大陆的事,内部的事,掺杂交织在一起,牵扯人员牵扯精力,也是“火烧本能寺”的一大原因。 试想cia和fbl的职能都归在一个衙门,这个衙门的官吏虽经扩编但还是不足,对内又对外,工作量太大。 陈海考虑新建个情报部门,可没有合适的人选,当年结义七姐妹尚存不过陈禄和陈青,陈禄被自己用得已经是牲口了,不能再填了,会死人的。 所以只有搁置。 “你说爪哇的问题,那个刘大的口供你带在身上了吗?” 陈青从怀中掏出特意好好保存的纸张。 有心里准备,陈海没有特别的愤怒,平静的放回陈青手心。 不就是屠杀嘛,自己原时空的爪哇、马尼拉等事件被屠杀的男人被玩乐的女人少吗?看得多了也就平静了。满洲在时尚可骂满洲不当人,满洲死了后面排队的不也照常执行满洲行事,没见派过一兵一卒要搁在汉唐,要么国王滚进长安领死谢罪,要么发兵灭国。 如汉之虽远必诛! 如隋之亡其国,灭其种,绝其苗裔! 不过屠杀的也好,能让南洋华人的心与明印集团相连,可以借机整合南洋华人的力量。 挺好! 但必须惩戒,也一定惩戒! “青草,记录,增派三个军不,五个军,去南洋,归三丫子调遣。再把这份供词寄给三丫子,并给三丫子带封信,凡爪哇岛上生灵,无论男女老幼,猪犬牛羊,尽杀之,屠之。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不杀掉最后一个爪哇人,刀兵不得止,士马不得歇!” “还有,把这件事情让南洋每一个华人知道。” 陈青又道:“大姐,根据渤泥国、汤都国、邦阿西楠国、马尼拉城的眼线报告,渤泥国趁集团与葡萄牙开战,擅自兴兵灭了汤都国,汤都” “这事让外交部去处理,薛云梦当外交部长不是吃白饭的!” “是,再有就是胡宗宪策反沈门的事情了” 陈海听完,沉默的点了点头,然后眼帘微闭,要么假寐要么思索,要么不让泪水逃出眼眶。陈青就在一边等候陈海吩咐,许久后陈海开口。 “把沈门带进来。” 沈门绑着一条胳膊进来,被女兵踹膝盖窝跪下。 陈海直截了当问:“沈记绸缎庄日赚斗金,你每年能得到的白银十万两打不住。现在发行新货币,你年收入一百万都打不住,你要地位有地位要财富有财富。沈门,我给你的少吗?为什么反?” 沈门老脸惨白笑着,边笑边摇头,边嘲笑边感慨。片刻后,用一种正色却又嘲弄的神情语气,回答陈海心里疑惑。 “你给俺的富贵确实不少,但大丈夫在世,又岂能单要个富贵!俺为什么反?陈海,俺实话告诉你,当初胡宗宪劝俺时俺非常犹豫,只要你是个皇帝,哪怕是个大王,立国建制,封赏功臣,这边内阁六部,那边提督总兵,而非什么鸟事子的首席执行官,狗屁的明印集团,屁的部长局长组长,俺绝不反你!” 陈海的脸色巨黑,就跟中毒一样。 “说完了?” “说完了!” “好,把这老匹夫拖下去,押解回太阳城,凌迟。” 沈门大笑着押走。 人走了,笑声也消失了,可陈海就感觉还回荡在耳边,一遍又一遍,让乌黑的脸蛋止不住抽搐,身体也止不住颤抖。 陈青大惊扑上前:“大姐!大姐!你别吓俺!” “我没事。”陈海平静地说道,“拿纸笔来,我要写封信。” “写给谁?”陈青下意识问了句。 “天下人!”陈海回答。 发生如此严重的叛乱事件,陈海不回趟太阳城是不可能的,赶在最热的月份回到都城,王翠翘等文武出城迎接。 “参见首席执行官!” “诸位免礼,各位辛苦了!” 陈海回来露个脸,集团上下都放心,这不是三言两语就能道来的。有远见者像沈一石夫妻,放心归放心,但一想到陈海现在这把年纪,男人睡了不少,肚子却不见个响,没生过小孩,又有些阴霾凝聚在眉梢。 得找大夫瞧瞧,据说李时珍就很有本事。 “这几日让诸位担惊受怕,如你们所见,我陈海毫发无伤。不过是沈门这逆贼反叛罢了,现已将全部谋划和盘托出,翻案人员均缉拿归案。司法部,你们负责审理这次案件。” 人群中的沈四亭听到陈海前半句话,惊得汗水瞬间打湿里衣,额头上的汗珠更不用多说。直到后半句进耳朵里,这才放下心。 心脏体验一把过山车的乐趣。 殊不知陈青冷眼注视他几秒 ————————————————— 同一时间,倭国岛上的织田信长是媳妇熬成婆,终于终于从信长包围网里熬出来了! 自当年三家联兵消灭武田,及沈平安、井伊直虎、木下秀长的中介、努力、磋商下,达成东海—北陆—关东同盟后,信长无后顾之忧,开始反攻倒算。信长派出最得力干将木下秀吉总领各军,攻打包围网的核心石山本愿寺,不负众望在本年7月一举克城。加上自己攻灭的浅井,培直政攻灭的朝仓,丹羽长秀攻灭的松永,泷川一益摆平的纪伊织田信长宣布,令自己头疼的包围网已经结束啦! 环顾四周,唯一的绊脚石就剩下个西国毛利小五郎! 志得意满,于是大摆筵席,把手下人拉到安土城好好庆祝。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微醉的信长扫视下面的家臣,增了很多生面孔,少了很多熟面孔。 森可成死了,死在讨灭浅井家的姊川合战。 佐久间信盛被自己流放,因为自打包围网建立,他是一个都打不过,让信长能好好嘲笑陈海眼力之余,又怒其不争。 培直政也死了,攻灭朝仓家后领兵二打石山本愿寺,战死沙场,很可惜。 不过培直政虽死,但信长收获了明智光秀,据他自己发现此人有大将之才,而且忠贞耿直,忠诚不二,值得信赖,弥补了人才的空缺。 还有自己的小老弟松平元康人生得意马蹄疾啊! 高兴的信长跳起敦贺舞,一曲舞毕,把木下秀吉叫出来。 “猴子!” “哈伊!” “播磨国挡不住毛利家,向本家求救,你便是本家播磨守,播磨国主,全权负责攻略毛利家,领地自由切取。” 猴子被馅饼砸得大脑死机了。 第44章 王春儿的遗物 镜头切回到丽璐这边。 明嘉靖47年,夏。 丽璐率舰队来到廖内岛外海,远远能看见岛上轮廓。 “将军,到了。” 丽璐瞟一眼旁边的六分仪,东经108度,北纬4度。 习惯性的往船长日记添上一行文字,虽然会写汉字,但习惯用拉丁文了。 “丽璐姐,俺们怎么打?”大副问道。 “推过去。”丽璐说道。 “现在?” “现在。” 吨位、炮数、船数、性能都是优势,为什么不平推? “可是引航员说,现在洋流对舰队是逆风。” “逆风吗?”抬头看看并不是清晨的阳光,丽璐点点头。“好,那就按下风口的打法,远程炮击,逼迫海盗船队出来,一艘一艘的击沉。” 旗语传达,各舰听令,旗舰秦二世号、汉孝文皇帝号、大帝孙权号、晋武帝司马炎号一字排开,露出自身黑洞洞的炮口对准岛屿,劈头盖脸的一顿狂轰滥炸。其他各舰则游弋在四艘一级舰的边上,警戒海盗的攻击。 岸上尘土飞扬,现存的港口被愤怒的蹂躏,停泊的船只很快被送进海里,兵舍民房仓库一件件一栋栋摧毁。虽然何亚八早有预料提前准备,虽然何亚八把主力物资全部转移,虽然何亚八是故布疑阵让明印集团炸得,但凶悍的火力还是让何亚八心脏紧绷。 “他妈的,皇帝老子的亲军都没这么多炮!药子不是钱吗!” 搭建的了望台上,何亚八举着千里眼,口里吃着一块盐腌风干的肉腿。 郑宗兴和方武看着港口景象,无不唇干脸白。 “大哥,情况似乎不太对,要不放弃既定方案,先撤” 何亚八回眸瞪他,一口碎肉吐在郑宗兴脸上。 “怎么跑?俺们是桨手划,她们是风帆,风一吹跑出老远,远远吊着咱们轰,之前不就这么败的!” 郑宗兴抹脸退下,方武瞳孔中闪过一抹异色。 把港口炸成了废墟,耗费不少弹药不见岛上海盗有回应,透过千里眼看岛上除了尘土没别的,丽璐疑惑不解。 “难道跑了?” “要俺率姐妹们登陆吗?”随行的营将问道。 “先等等,陆军舟船劳顿,先到附近岛上休息一晚,明早状态恢复了再进攻。这群海盗穷凶极恶,要打定十二分精神应对。”丽璐谨慎道。 营将觉得有道理,便不强求,在几艘舰船的护卫下离开。 丽璐分出数舰绕岛巡查,没发现任何异样,留三四艘四级舰盯着,主力舰队找地方休整。 到次日凌晨五点,舰队先行进至廖内岛港口外,远眺岛上废墟还是废墟,没有清理,心下稍安,静等陆军来。 到了早上六点,海水落潮让丽璐舰队有搁浅危险,便向后退了退。舰船调头的调头,转舵的转舵,阵形难免出现缝隙,一直在默默观察着的何亚八逮到机会。 “娘的,是生是死就看这一战了!” 何亚八拿个人头形状的夜壶接收自己金黄的液体,粗糙手掌一抬,鼓声大作,击碎宁静的清晨。 早已埋伏好的喽啰迅速往海里抛掷混江龙,随着落潮一路漂到丽璐舰队面前,一发一发爆炸。虽然很少只有区区百发,但百发水雷仍让丽璐肉疼,她将护卫舰全部左右分开游弋,一级舰一字排开,全部遭重。单就旗舰秦二世号连吃三发,剧烈的爆炸力直接把丽璐甩出船长室,非但连衣裙刮破,连头顶上的插着白羽毛的绿色小帽子也甩飞了,好在门牙没掉。 急忙爬起,来不及查看损失,丽璐已经看到海盗主力划着小船,点燃干柴火油硫磺等等引火物,顺着退潮攻过来。 “这是火攻!快拦截!拦截!!!” 大副惊慌的直接越俎代庖了。 丽璐没阻止,并且心里也慌,还真有书里火烧赤壁的战法呀 船上人不是瞎子,知道靠近的后果,急忙开炮,炮声隆隆不绝于耳,两翼游弋的舰船察觉情况不对都在回援路上。明印集团炮多,但海盗方面顺风又顺水,划桨的臂膀快摇飞出去了,速度不是一边的快,导致集团就跟大炮打蚊子一样,曾经长眼睛的炮弹现在命中率大打折扣。 如果说一级舰是三军主帅,那么二级舰三级舰就是冲锋厮杀的将官了。眼见海盗喽啰单刀直入捅进来,王离号最先行动,舰长拼着搁浅的危险驶入浅滩,横向船身侧舷炮猛击,其余各舰有样学样,快速形成一堵并不平整的墙面。 然后火船就将这面墙壁引燃,炽热的火苗蹿到弹药居住的地方,爆炸声震断了坚硬的龙骨,一艘舰彻底趴窝。 烈火熊熊,殉爆声屡屡传来,明印集团的水兵同海盗喽啰在火焰中血拼,船上船下犹如人间地狱。 “报告!王离号战沉!!!” 金发碧眼的丽璐此刻眼球已经充血,美貌的脸狰狞到可怕。 “接应!接应她们!快!!!” 血战持续半日,海盗喽啰背水一战,一直战到涨潮,海水重新撑起厚重的船身,回流的潮水也冲散了海盗的士气,明印集团舰队艰难赢得胜利。 丽璐乘胜追击,集中火力猛轰,陆军也趁机登陆,海陆联合作战下海盗彻底一败涂地,再难组织起任何抵抗。 何亚八傻了眼,逃跑的念头刚一升起,就看到郑宗兴与方武正满脸阴险的看着自己。 下意识察觉不妙拔刀,就被擒住,七手八脚卸掉何亚八身上那件不属于他的板甲。 “何大哥,而今只有借你项上人头,救兄弟们一条性命。” 何亚八恶狠狠说道:“老子死了,你们也活不成!” 何亚八所言非虚,他们三个及麾下喽啰兵,是同生共死了,死状无法用语言表达。 何亚八海盗覆灭,南洋地区再无任何势力能与明印集团抗衡。丽璐缴获颇丰,但再多的缴获也比不了一具骷髅架子。 白森森的骷髅架子,一颗被腌制但栩栩如生却散发骚臭恶臭的人头,这是金华号舰长王春儿最后留在世上的遗物。 —————————————— “臣黑田官兵卫孝高参见主公。” “啊,是官兵卫啊,不要多礼,快起来快起来。” 黑田官兵卫深邃的眼眸静止如水,面前长相丑陋身材矮小的猴子是他深思熟虑后选择的主公,他相信自己的判断,眼前的男人可以改变天下大势,也可以带领黑田家开创辉煌。 “主公大人,毛利军虽然撤出播磨,但上月城仍在其手中,此城是播磨咽喉,不夺下播磨将无一日安息” 第45章 南洋事了 当杨怀薇收到王春儿遗物,知道肉已经被吃光排成便,内脏全都喂了牲口,头成了溺器,便是骨头也差点磨成灰,顿时哭成个泪人。 大哭痛哭完,杨怀薇直接找到陈海,在太阳城下长跪不起,要陈海给王春儿做主,也求陈海给王春儿做主,更是隐隐带有逼迫的请求陈海给王春儿做主。 陈海收到丽璐发来的详细战报,对何亚八丧尽天良的畜牲行径怒得发丝竖起,脑袋炸成个刺猬似的。不怪杨怀薇分毫,还亲自出面安抚杨怀薇,给予承诺与抚恤告慰王春儿在天之灵。 亲手下令,何亚八以下所有海盗全部凌迟,三千六百刀不够就三万六千刀,要杨怀薇捧着王春儿脑袋带着王春儿灵位上刑场监斩,让王春儿看着他们死。 事后王春儿遗骸入庙,永受祭享。 来来回回,时光匆匆,转眼是嘉靖47年的秋八月,顺天府已经转凉,但新加坡还是炎热。 狮子岛被更名新加坡,陈禄在岛上修建港口房屋,计划再修座棱堡,完善岛上防御工事。至于岸防炮台陈禄到觉没必要,新加坡将是西部南洋海域舰队的主要驻泊地,强大的海军是最好的炮台,没必要花冤枉钱。 岛上建设如火如荼,陈禄一人之下的地位肯定不会坐工地上边吃土边办公,她有一间清凉宽敞的办公室,每日都有专人打扫非常干净,堪称全岛最干净的地方。 这天陈禄在工作,副手给她拿来三份文件,瞥了眼封条,全是绝密。 “都是从大员发来的?” “是的,全部加急,是用最快的船送来的。” 陈禄拆开第一份,郑重阅读上面文字,随即俏脸上就有幅绷不住的表情。 “近年来集团上上下下躁动不安,有很多是赚钱的躁动,我能理解,但有些人的躁动我不能理解。自打有了赵匡胤黄袍加身,你们也想给我披上黄被单吗?你们这些人想法我知道,无外乎功名利禄,无外乎封妻荫子,然非得当皇帝才能做到?皇帝打哪里来的?尧舜时有皇帝吗?夏商周三代有皇帝吗?唯有天子,唯有人皇,唯有大王。皇帝哪来的?秦始皇合三皇五帝而自建皇帝之称耳!” “犹如嬴政舂米蒸饭,刘汉吃秦赢咀嚼过的,曹魏吃刘汉咀嚼过的,司马家、南北朝、杨隋、李唐、赵宋乃至朱明,都是吃前人咀嚼过吃剩下的,老娘凭什么吃这碗上千年的剩饭?!” “大员本非夏疆,乃有名属澎湖巡检而无实;吕宋本非华土,徒留朝贡之名而自欺;余渤泥等,皆非固有。我好似周代诸侯,播洒华夏火种,筚路蓝缕开拓新土,我之功我之劳不大不伟焉?凭什么我要当这破皇帝?!” “大姐啊大姐,你是不想当皇帝,你是想当“始皇帝””陈禄强掩笑意。 不过看到后面的文件,陈禄笑不出来了。 “沈门造反?!” “增兵令?这是幸存者口述混蛋!禽兽!畜牲!猪狗不如!” 陈禄气成了猪肝色,气得手在发颤,她一没想到爪哇人这么可恶,二没想到时隔多年,当年的事再一次发生。 似乎回到那平蛮开荒的岁月,看到被蹂躏不成人形的陈翠花,看到只剩下一口气的芸娘,还有痛苦的姿势活生生死在自己面前的九娘 强迫自己冷静,余光不经意间看到文件中的信封,了解了陈海的要求。 陈禄断然摇头:“大姐被愤怒冲昏头了,爪哇人确实人人该杀,但不能真上岛灭族啊,灭掉一个民族的代价太沉重了,俺不想见到第二次了。” “而且南洋不比大员一地,爪哇有信天方的有信湿婆的,与南洋诸岛各国各族往来紧密,若对爪哇人灭族杀光,恐怕整个南洋人人自危,会坏了大事的。” “干脆抓做奴隶,榨干最后一丝价值。” 陈禄将自己的想法详细列举一一写下,加急送到太阳城。然后叫来赵静,与她商议进兵爪哇事宜。 陈禄的信送到陈海手里,已经是九月末,陈海是在平户岛拆开看的,看完回她一个ok。 玩笑啦,大事怎么能单回个ok,陈海也是写了封长信,大体意思是:三丫子你意见很好,但我当狗屁,不过我远在倭国,咱们跨了纬度,我对你那里的情况知道的不详细,既然你有主意,那你能者多劳全权负责。再有一点爪哇女人我不要,休想充进军中府中,大不了扔妓院;爪哇男人不能抓了就算完,集团女人多,扔矿里做苦力前全部净身,我可不希望集团有一群爪哇的野种。 除陈禄的信,还有外交部的文件。陈海大概看了看,渤泥国要多怂有多怂,灭汤都的时候胆子贼大,现在胆子贼小。外交部勒令复国,渤泥国从了;外交部勒令割地,罚渤泥十座城池和所属百姓,渤泥国也从了。除外交部的惩罚,渤泥王主动要求开放国都文莱等地港口,并请求集团派遣人员指导国家建设,也既干涉本国内政。 换而言之,给了明印集团自由任免渤泥国丞相的权利。 陈海乐了,不错不错,见到一位肯卖国的国君,吕宋那几位都不如渤泥王卖的彻底。 回过神来,正看到长尾景虎等一众人正在眼巴巴看着自己,陈海轻咳一声。 “开始。” 话音落下,仪式继续,当即长尾景虎高座主位,松浦隆信、宇久纯定、大村纯忠、有马睛信及对马宗义智纳头便拜,对长尾景虎口呼主公,对陈海口呼大殿。仿效关东井伊直虎,长尾景虎统御肥前诸将,但地位屈居井伊直虎之下。 长尾景虎喜形于色,她带来的手下也喜形于色,一国之主,有了封地,有了旱涝保丰收的工资,人生圆满了。 可能虎妹妹她哥上杉谦信不满意,本来手下家臣团就不够用,越后又一堆二五仔,跟着妹妹往肥前跑了一大票,上杉谦信很虚。 “阿虎,一国之主的滋味如何?”陈海事后问道。 “忐忑。”长尾景虎恭谨答道。 “好好干,让天下世人看看我东国西国两头母老虎的厉害。” “哈伊!” “九州岛的市场你要尽快整合,在此期间集团会援助足够的军火供你使用,南九州的肝付家是集团的老朋友,现已统一萨摩大隅,你要和他多联系。” “哈伊!” “除了整合市场外,还有一件小事情,属于我陈海的私事,你顺带手解决一下。” 长尾景虎应道:“哈伊,是什么事?” “灭了大友家。”陈海说道。 她还没有忘记在家园岛外海,陈九、陈黄等姐妹战死的场景,她们要是不死,能多几条臂膀。 第46章 继承者正少女 明嘉靖49年,倭正亲町天皇永禄13年,公元1570年,庚午马年。 庚午,庚是天干第七位,午是地支第七位,属马。论阴阳五行,天干之庚属阳之金,地支之午属阳之火,是火克金相克,故而这一年会因为钱闹出很多事。 比方说新年刚上班,都察院的李清源就带着一大帮子人上奏,这帮清流猛烈弹劾户部尚书赵贞吉,根本原因是工资、年终奖、十三薪都被扣狠了,表在原因是赵贞吉贪污腐败、滥用职权、结党营私、图谋不轨等几百项理由。 追根溯源,事总归到底是因为老道长,大明朝的事情追究总能算到老道长头上。供养一镇镇兵马,打造兵器甲仗,建造一艘艘战船,九州万方还要供养老道长和他的亲戚们,海内虚竭,国库空虚。徐阶不是严嵩,他只能节流,拖欠工资不发就是种节流。 不然还能怎么节?裁撤驿卒? 一边是自己工资被扣,一边是钱流水式的花,当清流言官看到天津镇总兵戚继光努力训练部队提高战力,不夸有多努力不夸有多用功,更不提戚继光和将士们风吹日晒雨淋的辛苦,他们眼里只看到一块块溜走的银元宝。 我的钱!我的钱啊!!! 整天训练干什么!白白损耗兵器! 练习炮术干什么!白白损耗火药! 顿顿有肉干什么!臭丘八吃糠都嫌奢侈浪费! 国事日颓,就是因为养了太多丘八! 于是这群恶狗放过了赵贞吉,疯咬起各镇将领。 各镇总兵不堪其扰闹到兵部,张居正捅到老师徐阶这儿,国库没钱徐阶同样发愁,然后他把目光锁定在了天津卫。 自打你李华梅坐镇大沽口,天津卫的商业日渐繁荣啊 —————————————— “你们采购局是怎么搞的,进的都是什么棉花,看看织出来的布,这粗糙扎手的纹理,能要嘛!订的是做衣裳的棉布,不是擦地的抹布,后天就要交货你让俺拿什么理由搪塞!这笔3000块的货砸手里,你让俺怎么和部长解释!” 大肚的沈记绸缎庄里,王月怒目圆瞪喷着采购局局长,采购局局长一脸的猪肝色。 “月局月局,你息怒,俺这就给你批优等的好棉花,你再辛苦辛苦,过了这段忙日子俺置酒赔罪,就别上报了。” “沈鸽!最后一次!” “是是是,最后一次。” 王月缓口气,回去道:“老吴,等会儿来批好棉花,你们组辛苦辛苦,俺找部长给你们组争取加班奖金。” “好,看在钱份上,俺们弟兄点鲸油干了。” 小组长答应的痛快,你舍得给钱我就舍得出力,明印集团就这么现实,多劳多得,而不是多劳鸡汤仙人。 忙完手头上的事,天已经黑了,赶紧往家赶,到家里女儿已经吃上饭。 “娘亲,你回来了。” “回来了,做什么饭呢?” “随便烧几个菜,娘亲你尝尝娘,我有话要和你说。” 王月脱却满是风尘的外套:“说,看上哪家小郎君了?” 海巧满脸羞红说道:“娘亲你真是的,学校里那些人女儿看不上,俺才多大,娘亲这么急让俺嫁人。” “唉,学校里孩子都挺好的,小小年纪能看清秉性,能知道谁会对你好,而且非富即贵,不是诸侯子就是功臣子,多少人可遇不可求,做女人的哪有不嫁人的好好好,娘不说了。” “今年就要毕业,俺做了未来的职业规划。”海巧说道。 “集团海军要你了?”王月内心担忧问道。 海巧讪笑道:“不是海军,海军待遇好,但惨是太惨了,女儿可不想落得王春儿将军那般悲催下场。而且船上太闷了,一闷闷好久,食物也都不新鲜,俺自觉遭不住。” 听到不是海军,王月的心稍微放松,当母亲的可不敢想象自己孩子成王春儿那般模样。 “巧巧想做什么?要是经商娘这里攒了些钱,这么多年认识一些人,从集团拿点低息贷款不是问题。” “孩儿不想经商。”海巧说道,“俺去到陆军军校那里做个测验,达标了,可以升到那里接着学” 海巧偷看眼母亲,王月的脸色跟打翻了染料缸似的不断变幻。 注意到饭菜微凉,海巧正要去加热一遍,王月强颜欢笑的抚摸女儿脸颊。 “好,好啊,能进集团军校的都是天上神仙下凡的,俺女儿能有这福气,俺该给妈祖菩萨耶稣安拉上香。好孩子,你去,珍惜机会,好好学” 王月是位坚强的母亲,半夜里偷偷抹眼泪不谈。 ——————————————— 时光匆匆,海巧优异成绩顺利毕业,拒绝同学的追求,打好包裹,和母亲乘车来到军校门口。拜别母亲,十步一回头的离开母亲,走进军校大门,开启人生的新篇章。 走完手续,分进宿舍,一个八人间,海巧进去后已有七人,就缺她一个。 “新来的姐妹?你好你好,俺叫秦良玉,请多关照。” “朱有福,请多关照。” “朱贵贵,请多关照。” “常春艳,请多关照。” “徐清冰,请多关照。” “胡翠槿,请多指教。” “关千代,打扰您了,日后请多关照,斯密马赛。” “我叫海巧,请多关照。” 大家都是头次见,闷葫芦一样害羞的很,到是秦良玉很热情,帮海巧拎行李,帮海巧取来军校发下的被褥脸盆,帮海巧铺床还很会暖场,叽叽喳喳的带动全宿舍人聊天,渐渐的熟络起来。 海巧这才知道自己舍友各个不一般,据她们自己说,秦良玉是忠州还是开州人,正经八百的川妹子,语调里的味道过早暴露她的籍贯;她老爹也是个能人,依附在当地大族秦家的商人,生意从走街串巷做到湖广,后携妻女加入明印集团。单就籍贯来说,秦良玉她们家是离大员岛最远的了。 朱有福人如其名,长得很有福,她姓朱,不出意外的祖宗是朱重八,她们家谱系爷爷是辽惠王朱恩鑙,朱恩鑙子嗣里有一奉国中尉醉酒临幸婢女生下她父亲,因是婢女所生,她老爹在辽王系里地位低下勉强过活。到后来嘉靖削减宗室俸禄,她老爹铁饭碗没了,再后来现任辽王朱致格被整圈禁凤阳国除,她老爹就在旅顺登上开往大员的船。 朱贵贵也是朱元璋后代,但她比朱有福惨,是鲁惠王朱泰堪这一支,混得跟乞丐一样,她老爹是按苦力奴才给买进大员的。好在穷人孩子早当家,朱贵贵有天分会来事,成功千军万马独木桥的混进军校,成为全家人的希望。 常春艳是明开国大将开平王常遇春的后人,家族旁系,又是庶女,还是没教养的野丫头,不过好习武艺,到像是个巾帼英雄。她是莫名其妙进来的,可以理解是常遇春后人的投资。 同样的徐清冰也是,她是中山王徐达的后人;胡翠槿也是,别看她姓胡,这是母亲的姓,父姓张,是讨灭安南的明军大将张辅的后人,也是靖难名将张玉的后人。 几人里唯一例外的是关千代了,她当然不姓关,也不是武圣关公的后人,她不是明人,复姓立花,全名立花关千代,她老爹是九州丰后国守护户次鉴连。 长尾景虎在九州岛上合纵连横,有织田信长送来的九州探题官职加持,拉着萨大肝付、肥后相良、日向伊东、丰前城井谷等诸侯,打退了毛利远征军,打服了龙造寺,灭了大友家。 关千代的身份性质不言而喻,能进来是有两把刷子,但她也是八个人里最紧张的一个。 第47章 贸易战——大米 “附近有条夜市街,我来的时候看见有几家小吃,还有卖羊肉串的,咱们去逛逛。”秦良玉提议道。 “离开学校逛街?这样好吗?要是被校方知道不会处罚我们?”朱有福担心说道。 几乎是话音刚落,朱贵贵就开口支持,她只想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毕业,进军队拿钱补贴家里,可不想平白生出事端,因而被开除。再有吃饭逛街肯定花钱,朱贵贵是能省则省。穷怕了不敢花。 “处罚什么呀,今天没得处罚。”朱有福的话让秦良玉无语,“我看过军校条例,今天咱们还算不得军校生,可以在军校里逛逛熟悉熟悉,出去逛街也没人能挑出刺来,只要在太阳落山前回宿舍就万事大吉。姐妹们走不走?” 听秦良玉话,常春艳问:“当真有羊肉串?” “我还能骗你们吗?” “好,我去!” “我也去!” “算我一个!” 不奇怪常徐胡三女喜形于色,羊肉串在她们家乡是特色,也是她们平常很难吃到的。明印集团虽已告别草创时代,但市面上提供的肉类多为猪鱼,想全民吃羊肉得等集团对南洋大开发后。 秦良玉把目光落在海巧身上。 海巧心里不舒服,关千代还没发言,你不问她?好像我能一槌定音似的刚入学就闹出这种事,以后还能安生嘛? “羊肉串好啊,我几乎没有吃过。大家来自天南地北,相逢即是缘,住一起更是缘分了,当好好庆祝这场缘分。我海巧请大家吃串。” “多谢海姐姐,那俺恭敬不如从命。” 二朱赶紧找台阶下。 秦良玉都没看关千代一眼,关千代是急急忙忙的开口。 “不用不用,怎么能让姐姐破费呢,我年纪最小最不懂事,理该我请,日后若有不当的地方,还请诸位姐姐回护” 立花关千代可不缺钱,尤其是他老爹知道女儿能进军校深造,立马把生活费用抬高好几倍,就差让女儿立个冤大头人设了。故而在关千代看来钱花就花了,花钱买平安值了。 关千代的话海巧可不会就坡下驴,一来是有欺负她的嫌疑,二来二朱已经下台阶气氛已经缓和,你掺一脚二朱有这个脸吃你的局吗。 “妹妹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们这些当姐姐的怎么能让小妹妹出钱呢?传出去咱们106宿舍不被笑掉大牙。” 关千代闻语却急哭了,瞧不上自己这点钱吗? “好了,别争了,我起的头,哪有你们请的道理。”秦良玉开口打断循环,“况且按江湖规矩论,哪有老大请客小弟掏钱的,多跌份,这顿饭我请了!” 海巧眉头不经意间一皱,秦良玉这江湖习气有点重啊。而且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冲自己说的,她什么意思? 闲言少叙,八朵小花各自换上便服逛街吃饭,羊肉馆生意不错,进包间吃肉串撸羊腿大快朵颐。吃喝里气氛到了,秦良玉要了果酒,一人一小坛,挨个给姐妹们斟满上。 “诸位妹妹,按军校条例,每个宿舍要有个宿舍长,还得有个管卫生的卫生长,还要有个管学习的学习长,你们看我能当哪个长啊?” 话音落下,海巧脑子刚动,常春艳先开口,不禁怀疑是串通好的。 “要我说秦姐你就该当宿舍长,反正我就听你的!” “我没意见。” “我胡翠槿也没意见。” 一转眼已经拿了三票,秦良玉无视强撑着闷头吃喝的二朱,又一次把如电目光落在海巧身上。 “我也同意。”海巧能说什么。 秦良玉一喜:“感谢诸位妹妹疼爱,咱们喝一个。” “喝一个!” “不急着喝。” 常春艳举着酒杯,回眸看向说话的海巧。 “秦姐,不妨把余下两长选完,再喝不迟。” 秦良玉饶有兴趣:“可以啊,咱们按顺序来。” “我认为常妹妹能当卫生长。” 海巧摇起头:“不不不,秦姐你这样不皿煮,我们应该像集团大会那样共推,而不是皇帝的任命。” “我推荐关千代当卫生长。” 关千代闪亮的眼睛迷茫中 秦良玉一瞬间领悟海巧意图,一只素手肘在桌上,一只素手按住上头的暴脾气常妹妹。 “海妹妹,你好聪明啊” 秦良玉正要说些什么,突然大堂上吵闹起来,毫无征兆把八女吓一跳。竖起耳朵仔细听,八女脸色逐渐郑重起来。 “明帝好大的狗胆!竟然敢对天津卫的商户收税,这般违反条约的行为,不怕集团讨伐他吗!真是找死!”秦良玉拍案怒道。她怒是因为明庭国库实在没钱,就薅了笔商人的羊毛。虽然大沽口是在李华梅手上,但陆路交通是明国的啊,故意设卡收路费,你能赖我何? 秦良玉不禁为自家老爹担忧,不知道赔了多少进去。 秦良玉的话让常徐胡二朱五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但此时此刻没有人在意她们五个想什么。 海巧冷静开口:“明国虽然可恶,但集团挑不出理来。” 迎着秦良玉吃人目光说道:“虽有无权干涉、贸易自由、九口通商、开设商馆、勿取赋税、协定关税诸多条例,但明国可以保靖商道、减除毛贼、自愿支付几条驳斥。退一步讲亦属明国内政范畴,集团无法干涉。再退一步,商品种类秦姐你也听到了,往蒙古诸部走私铁锅铁器这种罪过可不小。” “哼,话虽如此,但既是集团的人,再有错也该集团做惩处,明国算什么东西,敢动集团的人!”秦良玉义正言辞说道。 海巧一阵语噎,有道理啊混蛋。 —————————————— 在饭店旁听都能知道的事情,陈海怎么会不知道,她没有义愤填膺,悠哉悠哉喝着雨前龙井。 “大姐,现在外面传的沸沸扬扬,我们该怎么处理这件事?”陈禄捧着文件袋说道。 “让外交部派人去紫禁城抗议就行了。” “单纯抗议就行?”陈禄再三确认,感觉陈海是吃假药了,这么软弱可不会像她。 “不要急于一时嘛。”陈海轻描淡写说着,“不要忘了现在是什么时候,春种夏忙秋收,快到秋天了。” 陈禄点头:“是,离秋收还有两个月,这段时间先忍着,秋后算账?” “为什么要忍着?”陈海反问,“孩子皮痒了,就该扒裤子打屁股,可不能惯着呦,这是芸娘告诉我的道理。” 陈禄拿不准:“你到底想搞什么鬼?” 陈海呵呵一笑:“三丫子,挪出部分资金来,去倭国,去南洋,去天竺,不干别的全买大米,运到大陆去卖。” “卖大米?什么章程?” “秋收之前把大陆的米价,打成1文钱1石的地步。” 一股凉气从下往上直冲陈禄天灵盖,由衷的评价。 “大姐就是狠啊!” 第48章 贸易战——欢喜 明嘉靖49年7月的夏天,翠庆米业的货船停靠进旅顺港口。 公司老板徐庆大步流星的走下船,一下就把自家媳妇扑了。 “夫人专门在等俺?” 陈翠叱道:“不等你俺等哪个野男人!” “嘿,看来夫人是又想歇产假了。” 陈翠一把拨开屁股上的大手。 “多少人看着呢,羞不羞啊,老没正形的。” 结伴乘车回家路上,在马车内陈翠脸色向严肃转变。 “阿郎,你们现在不正常。” 徐庆轻叹一声:“确实不正常。” “咱们是夫妻,俺不骗你,这段时间里俺一直不断从大员装米,运到大陆来卖,一趟趟赚得不是利润是运费。大员的米现在几乎跟不要钱似的,从鸡笼直接装船,签订契约,甭管进哪个港,只要把米流入大陆就行。” “像俺这样和集团签订协议的商人有很多,俺上趟去的淮安,淮南重镇,那里粮价已经跌到10文钱一石稻米,家家粮行大米堆积如山。非但如此,港口里停泊许多粮船,全在等着卸货,很多粮商都吃不下了,更有一些商贾直接不干,变卖家产跑路了唉,风雨欲来啊。” 陈翠安静听着,对丈夫的话深表赞同。 “俺这里已经是边地了,集团粮船来的少,但沈阳的米价也已经是50钱一石。粮价要一直这样跌下去,到秋收价格只会更贱。明朝廷是建立在农民肩上的,这样下去势必动了根基。” “大姐这一招确实够狠。”徐庆说道,“不是南洋米就是东洋米,还有天竺米,集团成批量购买的,是个天文数字。若全部流入大陆,必定农民抛荒弃地,流民遍地,到时景象” “动了朱家命根子,明庭不会没有动作。”陈翠说道,“但即便有动作也很有限,要么买粮把米价抬上去,要么干脆不要脸的用政令横加干涉商业自由,俺倾向于后者,古往今来大陆政权在商业上太多太多不要脸了。” “俺到觉得这只是大姐的第一步。”徐庆分析道,“若是用大米引发明国国内的骚动,他们自己人打起来危害是巨大的,趁这个时间里集团出兵” “彻底降伏大陆也好,至少集团有大量商品依靠大陆,大陆是集团的,便不会有当初生丝的糟心事。” 陈翠说完,车速渐渐变缓,拨开车帘,已经到了。 “到家了,洗个澡换身衣服,下午跟俺去看孩子。你个当爹也是,再忙也不来看看俺们娘俩,孩子快忘有爹了。” 徐庆点头称是,跟着进卧房。 没多久,卧室里老板压将军,将军压床,床压地,地动山摇。 连续辗转好几处港口,有脚船运总算是进到了威海港。 但事情远没有结束,港口虽然进了,但船舶太多,卸货得排队。等排到张有脚的时候,集团开在登莱的商馆负责人用张满是疲倦的脸迎接他。 “还是大米吗?很抱歉这里的市场已经饱和,本地粮商都吃不下了,只能以低价收购,或者您等外地粮商过来。” “俺没时间,都给你了,也不必给俺钱,俺挣得又不是这点钱。”张有脚豪气的把话撂下。 他说得也是事实,明印集团在后面兜着底,每跑一单都有补贴,张有脚他们赚得是补贴不是米钱。明印集团和大明帝国的一大区别,后者是君臣,君要臣动只要下命令就够了,前者想要整个集团的商人如臂使指,唯使利耳。 张有脚交割订单,转头去酒馆饭店风月场所消费放松不提。前脚刚走,后脚便有外地粮商赶着车马过来。 “马老板,您生意兴隆。” “哦?是范老爷,您又发财了。” 范老爷操着满嘴的晋味儿腔调,手不停的摆,脸上全是喜悦。 “哪有哪有,挣几枚辛苦钱,还得多亏马老板帮扶啊。” “哎呀,不敢当不敢当,是范爷您照顾俺生意。” “嗐,谈不上照顾,东海明印集团多大派头,俺只不过是个添头罢了。” 简单闲侃几句,范老爷开口:“俺看你这儿稻米可比上趟来时又多了许多,俺甚是惊奇,你们东海粮食多到取用不尽吗?俺看书上说什么“敖仓之粟”,不会就是指你们东海。” “哎,生意归生意,俺这里大米又不是假的,范老爷何必多问?” “也是也是,那俺还要一千石。” “成,还是1铜币1石,范老爷看上哪堆招呼人搬就是了。” 粮食太多,仓库被装的已经吐了,只好随便的丢在外面地上一层层堆起,堆出一座座粮山。好在都是包装好的,若是散装就得拿铲子挖了。 范老爷已经轻车熟路,颇有当初鲁肃送粮周瑜的气概,指一座山搬走,和无数同行一样穿梭在威海到济南、再进京的路线。商路往来挥汗如雨,他们晋商势力大,带动沿线官吏山匪一起发财,都在赢,赢麻了。 不过和山东这边路上交通相比,大运河段的流量就显更大。因程三才事件被狠狠教训一顿的徽商学乖了,也看开了,江南商贾再度抓住机会,利用自身的先发优势当起二道贩子,在扬州、松江这两个地方购买(白嫖)大米,装上漕船、桨船、沙船,或沿运河北上沿途兜售,一直卖进京;或沿长江逆流而上,把大米卖进湖广熟天下足的两湖平原。反正是的,多便宜都有利可图。 如此盛举,江南商贾动了,窝盆地里的晋商动了,关中老秦人岂能不东出共襄?目光短浅的直接在开封截流,从二道贩子手里低价收购运回关陇,高价卖给大明的西北四镇。目光长远的借此机会和明印集团搭上线,直接白嫖。 正是有秦商的努力,让即便远在甘肃的大明边军,也能吃上明印集团香喷喷的暹罗香米,这是一幅多么和谐的画面。 如果不把烂泥地里辛苦刨食苟活的农民算上的话 ———————————— 大员岛太阳城,集团本部异常繁忙,有流言说陈海要“迁都”新加坡,集团员工不想被时代抛弃遗留在大员“旧都”养老,所以让自己稍微忙起来,看上去很忙。 但也确实挺忙。 随着秦晋商人的加入,让集团新币流通领域进一步加大,故在丽璐的强烈要求下,陈海暗中影响下,集团董事开会、领导班子开会皿煮投票,以微弱优势通过提案。 丽璐则拿出自己准备已久的纸笔版式。 第49章 贸易战——发酵 一张满是油墨香味的纸片,纸以棉花为原材料制成,长16厘米,宽8厘米,正面排版以纸张中轴为基点,明印集团的孔雀三叶草旗帜在正中心。左侧是“100元”的数字居画面正中心,用的偏金色的颜料,咋一看好似拿金粉金线绣上去的;右侧是六个侧身人头像,由里及外分别是陈海、陈禄、李华梅、丽璐·阿歌特、井伊直虎和沈一石,总和起来称“六大伟人”。在整张纸片的四边四角,是朱红色的各种图案,既让画面更显饱满,也是这个年代少有但相对成熟的防伪技术。 背面亦然,四边四角蓝色的海浪纹,左上角是正黄色填充深蓝色描边的日月旗,余下版面全部让渡给一艘巨大的舰船,那是明印集团梦开始的地方——家园号。 挨个传阅,制作确实精美,但做为纸币发行代价有点大,可要做为银票的话只有区区100面值,兑换不过100金币,又太显鸡肋。只能说是实验版,丢出去试试水,根据市场的反应逐步降低成本。经济上的问题急不来,但凡着急明印集团纸币就和宋交子明宝钞一样,臭大街了。 没人懂经济,就全当是一场有趣的社会实验了。 —————————————— 时光匆匆,流水年华,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过去。 就比方说陈海,回过神时自己马上奔三了;就比方说海瑞,回过神时黄土埋了半截腰,大半辈子一事无成,没能解救百姓于水火,没能匡君辅国,弄丢了妻女,养活不了一家老小,还要靠老母亲织布周转生计。 淳安城破已经过去很多年,多到已经没人在意海瑞曾经是淳安知县,毕竟真论罪东南官场岂不人头滚滚。这些年在好友王用汲的帮衬周转下,还有豫王有一搭没一搭的拉,海瑞在京做官,官居户部小小主司,但为民请命初心不易,并没有和光同尘,被受同僚排挤。 想为贫苦大众撑伞,代价就是年薪只有3两纹银,要养活老母妻子两个儿子(续弦生),苦啊。 海瑞能初心不改,佩服,但米缸已空。 揣上1两银子,海瑞走入家附近的米行,发现买米的人不少,到也没太在意,都是吃五谷的嘛。 “伙计,买米。” 范老爷在后面悠哉悠哉哼着小曲,提前享受退休生活,店里小斯忙着脚不沾地。 “客官您来的可太巧了,俺们店里刚刚进了大量稻米,倭米口软,暹罗米香,天竺米长,还有大员岛上产的东海女人米,吃起来就和在啃东海王一样香软可口鲜嫩多汁。甭管哪种米都不贵,10文钱1石,您要想吃啥出花来,小的给您挨个掺点。” 海瑞懵圈,一位自己听错了:“甚么?店家,你家米价怎么才10钱?还没到秋收米价就这么便宜了?莫不是霉米。” “瞧客官您说得,咱范家粮行百年老字号,哪能卖霉米啊。米就这样者儿摆着,上等的好米,今早才磨好的。客官若是不信,后院堆满着稻谷,尽可买回去自己磨着用。” 海瑞道:“某从未碰见过如此便宜了米,先买一石你们的米是从哪里来的?” 小斯朝后撇了撇,悄悄的对海瑞说道:“客官有所不知,东海大米清仓大处理,跟不要钱一样,是老板从威海运来的。现在市面上的稻米全是东海米,光东江米巷运米的昼夜不绝。” 找了零钱,背上沉重的米袋子,海瑞的黑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幸福,走回家里额头已经满是冷汗。 把米交给妻子,海瑞二次出门,吃着街上扬起的尘土,走到东江米巷,连续逛好几家米行,至夜方归。 “母亲,要出大事了。” 海母踩着织布机:“你一天不着家,就知道是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京城米价,现不过十几钱一石,因受米价影响,其他粮价也在往下跌。”海瑞说道。 海母不懂:“米价跌,粮食更便宜,难道不是好事吗?” “米价便宜确实是好事,但母亲,再有一个月就是秋收了,百姓要缴纳赋税,售卖粮食,一石米才得十几钱,以贪官污吏的盘剥,岂不民变在即?” 海母停下了手,很惊恐:“为什么会这样?米价为什么这么低?哪里来的稻米?” “儿打听过,全是东海王的米。” 提到东海王,海母心中怒气难平。 “休提那贱人!” 海瑞默然:“儿欲上书,禀明赵部堂。” 海母立刻关心起儿子来:“赵部堂知道有用吗?” 海瑞也是一叹:“赵部堂虽说是个不粘锅,但但朝廷自有法度,儿不能把奏折递到徐阁老桌案上啊。” 海母道:“无愧于心就是了” 已经下班,赵贞吉收到云南主司海瑞的奏折,当场表情丰富精彩,内心所受到的触动就跟吃了九转大肠一样。 要不是因为杀人得偿命,老赵早嫩死这个刺头了。 总归入了阁,自有一番养气风度,随性的打开一目十行的看,没几眼赵贞吉的眼神就变得凝重,一双眉头快挤出水来。 当是危言耸听的丢弃,却又忍不住再度拿起细看。往复一遍,赵贞吉内心烦躁的唤来管家。 “京城米价多少钱一斗啊?” “回老爷,京城米价大跌,已不按斗算,十二钱一石。” “一石!” 赵贞吉感觉耳畔有人在敲锣。 “备轿,去老师府上不,去豫王府。” 来到王府,徐高张果然都在给豫王讲书上课,赵贞吉也顾不得失礼,把海瑞的折子递给豫王。 豫王纳罕的接过,跟死了亲爹似的传给徐阶;徐阶狐疑接过,看了一半老脸上已经震惊;高拱直接抢到手里,然后爆炸。张居正是自己从地上捡起来看得。 “妖女!妖女!好恶毒的诡计!这阴毒的妇人!!!”高拱上窜下跳,“若令其得逞,则中原黄淮西北等无宁日也!” “高肃清!吏部天官便是这般威仪吗?!”徐阶发话。 “此情此景该如何化解?”豫王看着赵贞吉,户部什么说法。 赵贞吉已有腹案:“当下除恢复粮价,别无他法。” 赵贞吉头一次为了官位粘锅,而诸位大佬听到这话纷纷以沉默应对。 第50章 贸易战——交锋 赵贞吉浅谈则止,然在座诸公哪个不清楚话里的意思。怎么恢复粮价?恢复粮价无非那几项选择,对中原王朝、大陆帝国来言太清楚了,传统手艺,要么打击商人囤积居奇,要么开仓放粮。 但棘手的地方在于本次粮价波动与古代不同,古时是粮价暴涨卖儿卖女买不起,现在是粮价暴跌不要钱。暴涨好说,暴跌也用同样招式解决?打击商人强行提高粮价?干这缺德事容易挨喷,都察院那帮工资低的喷子跟疯狗一样,惹上了别想跑。 赵贞吉当然不想惹疯狗上身,所以他的打算是后一种——能开仓放粮,就不能买粮进仓囤积吗?虽然他很不粘锅,但不是不知道户部各仓库的猫腻,哪个小官敢拍胸脯说仓库存粮跟纸面数据一样?当下海上有妖女,陆地上土默特俺答汗渐有混一草原南北之势,打仗要当兵的上,臭丘八要吃粮,刚好打折促销买一波。 赵贞吉目光屡次“不经意”的扫过老师,徐阶心里苦啊。 就算一开始不太懂,但学生好几次投来目光,再不懂就不是政斗多年、久经考验、撑到严嵩倒台的徐阁老了。 你t管户部,别人不知道你不知道?这点小事还要扣银子,死不死啊!要有格局,格局! 咱们心里装得是九州万方,是代天子牧民,不是t四菜一汤! “殿下以为如何?” “全仗阁老。” “肃卿、太岳呢?” “全凭阁老。” “那好,老夫斗胆,此事由户部全权负责,不必再报了。” “是” 赵贞吉心里苦,但还不至于寻死觅活。多大点事,皮球踢给自己,自己再往下踢呗,要没这点道行在大明怎么当六部堂官还入阁?那个海瑞就很不错,你拉的屎你自己擦。还有王用汲也挺好,也是个踏实肯干的老实人。 几天后官府下文件,爆雷! “疯求了哇!泥马个官家人就知道鬼搁倒!竟给老子撇机!囸你母!” 范老爷关起门骂骂咧咧,做了半辈子生意,头回见到不遵循市场规律的,都是低买高卖,凭什么要我高价收人粮食然后保持低价卖出?凭什么!玛德sb! “哪个缺德王八蛋干得没屁眼儿事!逼急老子把粮全烧了!哪个也别想吃!!!” 伙计们噤若寒蝉不敢吱声,但也有不怕死的,使劲跺着脚蹿进来,嘴里大呼小叫不停。 “老爷不好了!不好了!衙门里官差上门来了!” 范老爷急忙一整面容,满面杀气被笑容赶跑,腆着张一层层褶跟肉包子的老脸现身,抬手就是一锭银子。 “老哥哥,好久不见,什么风您给吹到小店里了。” 都是在衙门里上班,没少打交道,官差摆了摆手:“老范你就别跟俺客气了,听说你最近发财,爷们是来给你破财的。至于能不能消灾,看你造化。” 范老爷边笑边不停的换着步子,在官差面前左右闪转。 “不敢当不敢当,俺这里就有点米粮,赚不得几枚银钱。” “老范你莫怪俺们兄弟,你们家粮米被征用了,要填补户部的仓库,你要有门路自可去户部要钱,不过俺倒是建议你吃下这亏都是上头的意思,兄弟俺是奉命行事,迫不得已。给老子搬!” “这这这,不可啊这” “老范你可千万别拦,俺话说在头里,你要拦了,高低判你个通妖通匪,拉菜市口掉脑袋。” “” 目睹官差把一仓仓稻米搬空,有伙计悄咪咪贴身咬耳朵。 “老爷,他们就十个人,俺们有二十个人,店后面都有家伙,做了!” 范老爷一耳挂拐上去:“放屁!真当自己是个东西啊!杀官府的人?九条命都不够砍得!” 伙计很委屈:“那个明印集团不也都是商人嘛,凭啥欺负俺们” 范老爷一声哀叹。 凭啥?就凭人家有船靠海吃海,咱们没船不靠海在内陆;就凭人家不依靠朝廷能活,咱们不依靠朝廷得死;就凭人家有广阔的市场,咱们得和秦商争抢蒙古市场,和其他商人抢国内市场。 瞧出范老爷的沮丧彷徨,官差坐到范老爷手边。 “老范,你不想知道前后因果?” “什么因果?” “有个叫海瑞的官员上书,说什么谷贱伤农,要朝廷管一管” 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官差搜刮完要走,回过头在给范老爷一声忠告:“老范,千万不要想着关店离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官差走后,范老爷抬手要打人,却又憋屈的放下。 “套车,去登莱。” ———————————————— 太阳城御膳房里,陈海端着盘子蓬头垢面出来。 “三丫子快来快来,尝尝我的手艺。” 捧着文件的陈禄面露难色:“大姐你煮的这是什么糊糊?” 陈海不高兴了:“什么叫糊糊,这是我跟你说过的幽州风味小吃卤煮,就是猪羊的肠子肚子,快来尝尝。” “啊这你为什么要做这道菜啊?俺们并非吃不气鲜肉,大肠好的俺吃,别这样瞪俺。” 沾着芝麻酱少吃一口,陈禄苦大仇深的送进嘴里,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吃吗?” “好吃,就是有点辣。” “那再来点?” “啊这大姐咱们还有要事处理。” 陈禄拿出了文件,陈海把盘子递过去,一目十行的看下来,破涕为笑。 “嗐,又是再拿政令压,都什么年代了,科举考试刷题上来的都是废物吗?一帮子老古董。” “话虽如此,若商贾均按此执行,恐与大姐目的有所出入。” “不不不,我们其实已经赢了,商人逐利,无利可图的事情要他们做,便是强按牛头喝水,推行一定很慢。我们要做的就是让推行时间更慢。”陈海自信言道。 “三丫子你跟我来,我让你看个宝贝。” 陈禄下意识把腿岔开:“又搞什么?” “到了你就知道了。” 一口气跑到科学院,把杰拿斯·帕沙揪过来,来到了间仓库,取出拿油纸厚厚包裹的铁疙瘩。陈禄细细打量,这个铁球除长了个烟囱外,没什么可稀奇的,而且模样还奇丑无比。 “大姐,这是什么玩具?坐上去?” 这回轮到陈海正经:“别瞎说,这可是件神兵利器!” 冲杰拿斯点头,杰拿斯按胸领命,他牵引上石磨,取出块蜂窝煤,让自己的孩子动起来。 响亮的嗡鸣声喷出漆黑的烟雾,在陈禄能同时塞进十个鸭蛋的红唇里,她看到磨盘转到冒火星子。陈海拉着她靠近放稻谷,陈禄小心接着,谷壳与白米通通化作了一缕细粉 “大姐,这是什么?” “帕沙,这是你的孩子,你说。” “安迪小姐,他叫蒸汽机。” 陈禄呆望不能出声。 ——————————————— “这是什么东西?你们不卖米了?” 范老爷指着成袋成袋的白粉问,怎么一扭头米没了。 “考虑到最近的特殊情况,集团知道范老爷你不容易,故而磨好了卖,降低您的成本,驴拉磨也是要饲料钱的嘛。” “还是1铜币1石?” “亦可1石稻谷换1石米粉。” 范老爷点头:“你们明印集团是忠厚人呐,可惜” 旋即哀叹一声,道出所知情况。 集团工作人员听后徐徐劝道:“范老爷你是身在局中啊。” “何意?” “有道是树挪不好死,狡兔有三窟,官府政令是政令,但会有官差形影不离盯着你一笔一笔收粮食吗?” “兄弟你意思” “老哥经商半辈子,在地方上认不得几个乡贤?” 范老爷被点透了:“说得是说得是,那老夫干脆在贵地买个仓库,日后收获谷物与贵集团交换,何如?” “当然可以,非常欢迎您投资。” 范老爷花了钱,叮嘱了换粮生意,心满意足离开,直奔黄河北岸彰德府 须臾间,谷物丰收。 第51章 贸易战——民变 春去秋来,果实灌浆长熟,颗粒饱满,河南彰德府汤阴县农民牛大没有太多丰收的喜悦,满是老茧的双手抢在阴雨天前一镰刀一镰刀收割了作物。他是汤阴县里为数不多的自耕农,但比起那些给地主士绅老爷做牛做马的佃户,也就口头上说得体面点,在我大明朝士绅不当差不纳粮的优待下,官府可劲儿活剥自耕农,牛大生活可想而知,一把年纪还是光棍。 远的不提,挣扎在温饱线上目不识丁的穷苦人哪有远大的理想。把细粮全数装车,推车进镇子市集上卖,有道是纺纱的穿旧裳,可能列国农民都一样,产白米吃糟糠,为各自国家添砖加瓦。 没有驴骡自己拉,三十里泥巴地要走很久,路上经过片榆树林,想着捡点榆钱充饥,很巧的遇见了熟人。 “那不是隔壁村的牛老三嘛?打镇子回来?镇上老板心黑呗?” 凑近一瞧,牛大心咯噔一下,牛老三神情沮丧,宛如木偶,好似被人抽走了魂魄。再看他两手空空,心中十分紧张,莫非前路有强人?! “牛老三,前面有贼人?” 牛老三没有回答他,只是从他嘴里冒出完了完了的短句,这让牛大更坚信前面有贼。常年农家把式让牛大还算孔武有力,但以一挡十是做梦,便逗留一会儿,等几个同行结伴而行。 一路谨小慎微的走着,一直到进镇都没有强盗来袭击,但沿路却见到无数跟牛老三一个模样的。疑团越来越重,队伍里说什么的都有,谜团随着进镇被解开,得到的答案却是晴天霹雳。 “一一一文钱一石粮?!掌柜的你心被猪狗吃了吗!!!” 范记粮行门前,朴素的农民握紧铁拳,但店掌柜不怕。早就预料到你们这群刁民要闹事,提前雇佣好足够多的打手,走关系还借来十几个官差,你过来呀! “爱卖不卖!实话告诉你们,俺们家还算有良心的,你们大可去县城,县城一文钱两石粮!” “老爷你行行好,俺们种地的不容易。” “呸!你们不容易俺容易?要卖就卖不卖滚蛋!别耽误俺做生意!” 牛大内心已经被跳崖的粮价整破防了,对未来彷徨对官差的不安,让他情绪处在一种爆炸的边缘。见掌柜的嚣张至极,一个恶魔的念头在心底生根,下意识的拿起板车下的柴刀,挤进人群悄悄靠近 “杀人啦!!!” 片刻过后,鲜红的锋刃打破镇甸到宁静,亦引燃了绚烂的火焰。 “县尊!县尊!不好了出大事了!!!” 汤阴县衙门里,知县正在无聊的舞文弄墨抒发自己的骚气诗意,几个师爷和县丞带着一些读书人惊慌失措的跑入,瞬间打搅了知县风骚雅致。 “尔等身为朝廷吏员,有功名在身,举止当合礼仪,圣人言处变不惊,坐怀不乱,再观尔等举止,体统何在!”知县训斥说道。 师爷内心鄙夷万分,你把县太爷的活全交给我,你在这里大言炎炎,还顺带嘲讽,你说你妈呢! “老爷出大事了,有刁民造反!” “什么?!!!” 知县想惊起,怎奈腿先软,起是没起,直接跪在青石砖地面上。 众人急忙七手八脚扶起,知县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双腿。 “有有有多少人?” “闻报时牛家村牛大聚众百余” “大胆刁民!竟敢造朝廷反!点集县中兵马!本县亲往平乱!” 天晴了,雨停了,知县老爷又行了。 民间知县叫县太爷,又叫父母官,既是上马管军下马管民,既要顾及民生,又要兼顾平靖地方匪患。而书生儒者讲究六艺,六艺中包含剑术,也既武艺,是故清代之前的书生倒不是普遍手无缚鸡之力,单就明朝卢象升就是读书人。所以知县领兵剿匪,不是滑稽,更非可笑。 但也确确实实造成荒唐可笑的一幕 汤阴县兵500人开进镇内,知县横刀立马,却见得本该“造反”的牛大等人,正跪在街上口呼冤枉的向自己请愿。竖着一条横幅,用血或朱笔写得大大冤字。 “尔等有何冤情?”知县心放肚里,身家同时拿捏起来。 “粮商盘剥俺们,石粮仅有1文钱,请青天大老爷做主!”牛大叩头,又絮絮叨叨自己地里刨食有多么多么不容易,直接没听见略过。 “嗯,传粮商过来回话。” “回老爷的话,草民愤恨粮商,把他杀了,请青天大老爷做主。” “这牛大,你可知杀人偿命?” 知县打算着把牛大砍了摆平,但师爷拉了拉衣袖,看见了泥腿子眼中的愤怒,知县打消了主意。泥腿子主动造反和被自己逼反,是有显着区别的。 这时县丞来送上助攻。 “老爷,小人方才点查,县里派来的差役死伤十余人。” 知县大喜过望:“大胆刁民!竟敢杀官造反!事到如今还敢欺瞒本官!来人啊!将这一干刁民拿下!” 明清虽然并称,但明朝老百姓跟清朝老百姓是不一样的,清朝是愚民,明朝是敢于抗争。汤阴知县话一出口,牛大便熄灭求饶的软弱,拿起柴刀。 “兄弟们杀狗官!!!” 一个健步上前,汤阴知县未及反应,捂着滋滋冒血的脖子倒下 ———————————— 彰德知府人裂开了。 知府非常纳闷,今年是自己本命年哎,什么时候流行本命年流年不利了?汤阴县有人造反,武安县有人造反,磁州有人造反,林县有人造反,涉县也有人造反,哪哪都有人造反!你干嘛呦好好个秋收怎么冒出这么多刁民?地里不长庄稼长刁民了? “府尹,莫非是白莲教串联?” 下属假设一下,知府立马按死。 “定是白莲教!该死的逆贼!快快向布政司发文求救!” 殊不知此刻河南布政司已收到临近中牟、杞县、陈留的公文,随着彰德府公文送达,卫辉府、归德府、汝宁府、河南府、怀庆府、南阳府公文先后送达,把布政使、按察使、巡抚、总兵官、宣武卫指挥使、河南都司全部整裂开。 高阶文武集体全麻。 沃日!怎么一觉醒来河南各地全是刁民造反?! 不敢耽搁,一面调兵平叛,一面往上捅,捅到兵部张居正的办公桌上。 张神童收到河南布政司、山东布政司乃至北直隶巡抚联名保定府、河间府、真定府、顺德府、广平府、大名府知府公文奏报,吓坏了。 亚麻呆住了。 首辅徐阶震恐! “哪里来的这么多刁民?!” 第52章 贸易战——掀桌 要是连这场“米骚动”的前因后果都无法查清,查着查着能查成悬案,那大明朝廷就真无药可救了。 不过查清楚了,也是让徐阶和老道长血压犯了。 至于为什么会有老道长,这不废话嘛,出这么动摇社稷大事谁敢瞒呀! 精舍内,老道长正经葛优瘫躺着,太监黄锦麻利伺候着换棉布,徐阶坐着,屁股下面是个火盆。 嗯,人老了,怕徐阶着凉拉肚子,这是嘉靖对老臣的关爱。 “发生如此大事,内阁商议如何处置?” “臣与兵部有司商讨,窃以为中洲此乱盖因民多愚笨,受东海妖邪所惑,非其本愿,意剿抚并用,安顺人心。陛下为九州万民为仆,此举正体皇上宽仁之心。” “兵部既已定策,便照此办理,然众商贾为东海妖女张目,断不可饶,着刑部、大理寺、顺天府捕拿抄家。” “臣遵旨。”徐阶叩首,对奏全程没一个不字。 皇权下令,动作麻利,当天在京师的商人便遭到灭顶之灾,但这都不重要,在此不表。 大沽李华梅收到消息,上报大员,于是陈海就知道了。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次秦晋商贾只怕要损失惨重了,感谢朱家皇帝帮咱们削弱竞争对手。”陈海啃着菠萝说道。 “明庭这次来者不善,事发突然,集团很多粮米陷进去,损失亦是不小。”陈禄言道,她爱吃烤玉米粒。 “呵,别想太多,那些文曲星下凡们是打不过咱们了才干出这种事,但凡能打赢就不会做。哼,打不过掀桌子,一个个看着人五人六,干事真没品。”陈海不屑说道。 “大姐,俺建议做些打算。”陈禄言道。 陈海颔首:“确实有打算,操作米价之前我便有了打算,现在更是名正言顺了。三丫子,你说吊民伐罪和清君侧,这两杆大旗我扛哪面?” 陈禄笑道:“依着大姐脾气,造反就是造反。” “你个小妮子,如此打趣我,让我捏捏便不生气了” 简单嬉闹一阵,陈海换上张严肃的面庞。 “三丫子,现在立刻做六件事。” “第一,外交部派人赴顺天,谴责明庭的所作所为,要求惩办凶手,释放被捕商贾,归还商贾财产,赔偿损失。如若不然,明印集团会为商贾讨还公道!” “第二,集团在大陆各城商会全部撤离,各据点全部放弃,走不及的就地潜伏,叮嘱莫被明庭抓住。” “第三,军队进入战时状态,军校生全部进入军队,未满编的尽快满编满员。” “第四,大员众诸侯、吕宋众诸侯、南洋众诸侯全部跟随集团脚步,军队备战,上交指挥权。” “第五,在全集团境内发行债券。债券具体情况,等会儿把阿歌特叫来我一并说明。” “第六,召李华梅、井伊直虎、长尾景虎、阿歌特、沈一石、沈平安来大员,开会。” 陈海思索一阵,又道:“迁都新加坡计划暂时搁置,等本次事件结束再说。” 陈禄面色沉重合上笔记本 军校里,午休吃饭。 “海妹妹,这段时间你练的不错,我已经要打不过你了。”秦良玉端着饭盆大大咧咧坐在海巧面前。 虽同在宿舍,二朱见了起身离开回床上吃,关千代也想动,但位置靠里,俩人都没动屁股,跑不了。 听秦良玉的话,海巧笑了笑,回忆刚上技战课时,秦良玉非得拉自己练,从小到大都是乖乖女,没打过架,被揍得那叫一个凄惨 “我看出来了,海妹妹你脾气是真的好,也是够撅的,你看两位朱妹妹,都被我揍过,不敢平视我。还是你有肝胆,不管把你揍得有多狠,你都不怨恨我,也从不怕我,我服你。” 海巧笑道:“我为什么要怕你呢?咱们的缘分可能也就是军校这几年,离开军校被分配在各军中,兴许一辈子见不到,不过彼此人生路上过客罢了。” “哈哈,要真是这样,那我可要缠你一辈子。” “好啊,将来我肯定会嫁人,咱们姐妹共侍一夫也挺好。” 年轻时一句玩笑话谁也不当真,不想一语成谶,她们彼此缠了一辈子 到下午正常去上课,突然感觉气氛不对,人刚到齐,就听到班主任特意压制激动的开口。 “同学们,你们提前毕业,这个月就要下部队。” “秦良玉、常春艳、徐清冰、胡翠槿,你们下放至第3军右师右营二都;海巧、朱有福、朱贵贵、关千代,你们下放至第5军前师右营二都” “现给你们三天时间回家探亲,三天后在军校集结,会有专人带领你们进入各自所属部队。” “你们是俺带的毕业最快的一批学生,俺不祝福你们扬名立万,俺祝福你们都能活到退休,都能喜结良缘,都能老时居家享天伦。” 课很快结束,海巧沉闷的走出教室,很多同学和她一样的沉闷。 “这么快吗?出什么事了?”回到宿舍,喃喃自语。 “确实出大事了。”秦良玉第一个跑出教室,最后一个回到宿舍。 “集团有可能要和明庭开战,九成的可能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秦良玉没找海巧,把目光落在自己小跟班徐常胡三女身上,随后又落在二朱身上。 “跟明庭打仗,战场上你们下得去手吗?” 常春艳说道:“秦姐你不信俺?俺是开平王后人不假,但俺是女兵中的一员,更是集团的一员!” “俺是姓朱,但俺是辽王家的,跟朱皇帝不对付。” “俺是乞丐,没吃过朱家粮,只吃过明印米。” 秦良玉点头,但她没有注意到海巧的表情。海巧在瞬间把头扭向窗户看风景,蔚蓝的天空上隐约浮现层模糊的轮廓。 “父亲,女儿会在战场上遇见你吗”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海巧四人与秦良玉四人分别,秦良玉向北,海巧向南,来到第5军所驻打狗港。 “海巧是,原来上面让俺关注的军校生就是你们四个。认识一下,俺姓花,叫俺花大姐就是了,俺早年是咸肉庄的暗娼,你们也可以叫俺诨号“千人翻花”。” 海巧面带微笑心里抵触,怎么自己的都头是这? 第53章 二战大明——南北并举之策 明嘉靖49年,秋10月。 倭山阳道备中国高松城。 百门重炮在城南列阵齐轰,猛烈的炮火将城主清水宗治苦心经营的防御工事犁了一遍又一遍,看似坚不可摧的城池,已经是守城毛利军的棺材。 城外,改了名字的山阳军团长羽柴秀吉畅快的欣赏着烟花。 “呦西呦西,这就是新式武器的力量,这就是火炮的力量,这就是金钱的力量,偶吼吼吼吼吼!” “沈桑,万分感谢你带来的炮兵备队,你是不知道上一次在高松城下,我功亏一篑,是多么的不甘心!” 沈平安本不想听,他只想拿钱走人,但架不住猴子没脸没皮,这么多年也是知道猴子猴不要脸,尴尬的报以微笑聆听。 备中高松城是一座凭城,处于一处盆地之中,东西北三面环山,且地势泥泞多沼泽,不利于进攻,唯一的开阔地只有南面,也既炮兵正在哄的南面。 在有竹中今孔明、黑田今张良两层baffle加持下,羽柴秀吉仅用一年时间便打退了毛利对播磨的攻击。非但打退,并且反攻,夺美作国,降伏备前宇喜多家,北取因幡、但马,又策反伯耆国人豪强,可谓全线出击。 毛利可不是什么善人,毛利家主可不是小五郎,动员两川体系,点起兵马跟猴子干架。猴子不带怕的,都没找信长要援军,亲领大军与毛利一通欧拉。毛利元就已死,毛利辉元有兵力优势打不过,被痛打的满地找牙丢盔弃甲。 猴子乘胜进攻高松城,被挡住,士气如虹生生耗到士气低落,引兵撤退,被追击,耻辱败北。 就听猴子在哔哔:“高松城后面并无坚城,我已联络淡河水军,海路运输补给,到时大军沿大路向毛利挺近,可以一直打到吉田郡山城。到时包围吉田郡山城与月山富田城,拿下备后与出云,必能让毛利臣服” 身后小姓石田三成提醒,羽柴秀吉看向沈平安,只见沈平安眉头紧锁。 “沈桑,要急事要处理?” “播磨守,俺要回大员一趟,不能奉陪了。” “回大员?好,我送沈桑。” “不必不必虽无必要,还请播磨守代为向信长公转达算了,无事。” “???” 一转眼,已经能感受到风中的凌冽凉意,在鸡笼港下船,马车到太阳城,沿路所见所闻已让众人在心里有了预期。 等到人到齐陈海开会,果不其然。 “云梦她入京抗议明庭行径,至今为归,我没料到明庭已经退化到如此野蛮,做出这等蛮夷行径。”望向诸人,陈海平静说道,“十年之期未到,但诸位,我等不及了!我讨厌这个狗皇帝为所欲为!我欲剪明,谁支持?谁反对?” 话音未落,一瞬间男女齐声吼道:“末将(微臣)请战!” 陈海拉下卷轴,身后巨大的亚太地图落下,非常精细的记载了城镇河流、兵力配置、人口稠密,这都是陈青领导的情报组织的功劳。 “据查,明军军力布置北重南轻,重沿海边塞而轻内地,其中辽东镇步骑6万,宣府镇增兵至12万,天津镇兵2万我意兵分七路,南北并举。我与华梅效法靖康年金国女真,自大沽破天津卫,直取顺天攻京城;三丫子和阿歌特负责南面,入长江取金陵攻武昌,直捣湖广腹地。” “余下的五路军里,阿歌特领一军牵制两广明军,蓝蓝领一军牵制福建明军,蓉蓉领一军牵制浙江明军,三军皆归三丫子节制;金八领一军牵制山东明军,翠翠领一军牵制山海关外的明军。” “明军水师几乎尽在广东、福建、浙江、吴淞、金陵,务必尽歼不得遗漏。” 陈海说完看向丽璐:“阿歌特,你与众人说来本次军费。” 丽璐应了声,对众人说道:“本次战争非比寻常,故集团全力以赴,除2300万结余外,银行增发价值3000万的金属货币和2000万的纸币,发行债券得到集团商人、非集团商人、倭商、天竺商、大食商、葡萄牙商、西班牙商的大力抢购,预计获得价值1亿5千万。综上所述,军费约2亿2300万。” 陈海笑看吃惊的众人:“诸位,着就是资本的力量。” 明军军费要能有我的零头,我陈海认输任你们各种姿势亵玩! 李华梅凝眉开口:“大姐,此种用兵战法,只恐摊子铺的太大,协调不便。” “我知道,所以南面才全由三丫子节制。” 李华梅再道:“可是两广距长江数千里之遥,禄姐又能如何节制?” “所以阿歌特她们只是负责牵制,我没让她们做别的呀。” “可是可可大姐,古往今来此等打法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请大姐三思” “好我知道了,诸位还有意见吗?”陈海说道,打定主意劝不动。 陈禄挑了挑眉,你是不是落下谁了? “主公大人,臣下能在此荣耀的合战中做什么?” 见井伊直虎开口,长尾景虎也跟着出列。 陈禄、李华梅、沈一石和丽璐都敏锐的觉察到陈海眉宇间一闪即逝的阴郁。 “战争势必旷日持久,我需要关东和西国为我提供源源不断的军械,比如铅弹和制造火药急需的硫磺。” 面对陈海的话,二女平静的哈伊接下。 陈禄若有所思,丽璐同样若有所思,李华梅不解,沈一石疑惑,但后二者并未记挂在心上。 等陈禄再见陈海已是晚上,不过丽璐先她一步出现在陈海闺房中,并爆发剧烈的争吵。 “够了!我是集团首席执行官!我是董事长!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这么多年你还没学会汉话吗?” “大姐!阿歌特不懂你到底在坚持什么?你下的决断阿歌特无法理解,任何角度都无法理解!你为什么这么偏执?你是被邪恶的撒旦附身了吗?我去找弗朗西斯科神父给你驱魔!” “bastardo!caaboca!n?oteeroouvir!saidai!vai!vai!go!!!” 丽璐哭着走出来,迎面撞见陈禄。 “安迪?你劝劝,朱迪她” “我懂,我试试。” 陈禄倒吸口冷气,刚才陈海说得葡萄牙语到底有多重?能让丽璐这么伤心,上次看她痛彻心扉的大哭还是青梅竹马卡米尔身死 【大姐啊大姐,你至于吗?】 陈禄叹口气,轻轻推开房门。 “大姐,三丫子睡不着,想和你聊聊。” 第54章 二战大明——两世人纠结 “大姐,三丫子睡不着,想和你聊聊。” 四目相对,陈禄头次从陈海眉目间看到浓浓疲态,还有浓浓的焦躁。 “大姐,你想太多了。” 陈禄温柔的给陈海按摩。 陈海呼吸渐渐平缓。 丽璐在外面边抽泣边守着,她非常关心陈海,既无法帮陈海排泄出来,那就默默守护着她。 陈海率先打破屋中的沉默。 “三丫子,替我安慰安慰阿歌特,我不是有意气她,刚才的话我说重了。” 陈禄笑道:“道歉的话哪有让人转述的,还是大姐当面道歉最妥当。” “唉,你也来劝我的?”陈海直入主题。 “俺来之前去了趟宣娇妹妹家中,问过平安弟弟,后来跟两位虎妹妹吃顿晚饭,大概聊了聊,九州岛约莫十万兵,关东约莫十万兵,这就二十万了。” 观察眼陈海反应,陈禄继续:“四国岛有集团扶持的自称秦始皇后裔的长宗我部氏,大概能有两三万兵;景虎她哥有大概两三万兵,还包含数千骑兵;西国毛利大概有三到五万兵;织田信长有兵二十余万,火铳兵数以万计;余下奥羽东北偏僻地方,伊达、最上、芦名、安东、南部等也能凑上三万兵。” “分开不显,但这前前后后凑一凑,最少也有二十万兵,就算战力堪忧,可胜在人多势众,蚁多咬死象啊。” 陈禄又道:“这些年集团军备没有落下,积攒积攒再积攒,也不过是十几万姐妹,有新兵有老兵,有跟着去南洋见过血,有一点血没见过。明很大,黄河两岸,长江两岸,关陇河西,巴蜀岭南,还有云贵西南十几万人洒出去完全不够。” “我不同意。”陈海四字把话撅了。 陈禄到不放弃:“俺能猜猜是为什么吗?嗯俺翻遍史书,到是见得昔日安史之乱,唐庭借胡兵平叛,却是让胡兵将洛阳劫掠一空;还有两宋,借金灭辽,借蒙灭金大姐莫不是忌惮用了倭兵,酿成这般惨剧?就凭那些矮子?哈哈。” 陈禄笑了两声,见陈海严肃看向自己,瞬间收声。 “大姐,倭兵可以用,她们很忠诚,就算怀疑战力,亦可当辅兵杂役使啊。大姐难道是怕倭兵进来惹人闲话?不会不会,明军里面还有许多蒙古人呢,况且暹罗、真腊、渤泥、汤都这些都是外族啊,不至于不至于。” “我不同意!” “” 陈禄自觉要绷不住了。 “可以告诉俺为什么吗?陈海!” 陈海抿起嘴唇 沉默许久,陈海开口。 “三丫子,我做了一场噩梦。” 陈禄眉头一皱:“什么噩梦?” “就是这群倭人,他们先是在甲午年和大明,和大明打了一场,明军陆军全面溃败,倭人占了朝鲜,把战火烧到了辽东,水师也被击败,在威海被倭人水师全歼” “再后来辛末年,倭人攻占辽东及奴儿干都司,辽东总兵一箭未发,退入山海关内,随即倭人大举侵攻长城九边,九边明军血战抵抗” “再后来倭人破顺天、破天津、破松江、破广州、破武昌、破太原、屠金陵明庭播迁重庆府,举国之力与倭人血战。” “在明庭和一众泰西国家远征军合力下,阵亡军民将士三千万,只将倭人赶走,非但不能登岛复仇,连朝鲜国都不再是忠诚的藩属国” 陈海说完,眼睛已经血红。 “我不能同意让这群小鬼子踏上大明的疆土!” “我就算败了!也不能!那三千万的冤魂在看着我!三丫子你知道吗,血战八年,算上辽东就是一十四年,十四年里单一个四川,出川将士有三百五十万,阵亡将士有二百七十五万!血海深仇啊!” 陈禄轻轻合上陈海眼睛。 “大姐,你累了。” “乡里老人曾经说过,梦到的不一定是梦,是孟婆善心留下上一世的记忆。俺从来没有做过这种噩梦,所以大姐的心情俺不知道,俺也无法体会。” “俺尊重大姐的选择,比起这些兵马,三丫子更在乎的是大姐,若为这些兵马而将大姐逼疯了,不值当。” “不过俺还是要说,有些话到嘴边上,不吐实在不快。俺曾经也做过一个美梦,也是噩梦,梦里俺是个山东女子,俺亡蒙灭宋,一统华夏,挥师西征,打到天涯海角但也戮害子嗣,最终无子承袭皇位,只能独女继承。” “梦里有美好,有残酷,但梦不是现实。” “大姐,不要陷进噩梦里,能感受到俺怀里的温度和柔软的手感吗?大姐,这里才是现实” “我我我你让我静静,三丫子我求求你,你让我静静,让静一静可以吗?” 望着陈海满眼的祈求,陈禄由衷的心疼。 “大姐,让俺陪你” “滚出去!滚!滚!!滚!!!” 轻轻关上房门,陈禄合上丽璐微微张开的嘴巴,莲步徐徐把人带走。 灯火通明的闺房里,陈海仿佛刚刚经历了场激烈运动,疲惫的趴在床上。 “妈祖,玉帝,耶稣,安拉,爹爹,兄弟们我到底该怎么做?” “我建银妇女,我走私贩毒,我杀害军警,我十恶不赦,我是个坏人。” “可我不是汉奸啊!我在早稻田是结交了两位友人,但我没有因此卖过啊!” “” “哈哈,哈哈哈!陈海啊陈海,你还敢说自己不是汉奸吗!你和杀日本鬼子牺牲的烈士比你是什么东西!” “从你结交日本人的那天起,你已经抛弃了国仇家恨,你已经是半个汉奸了,现在跟个婊子一样吹嘘自己有多贞洁多守贞操,你jb要点脸!” “我都是婊子了,要个屁的贞节牌坊!” “我这人渣装泥马!” “好!好啊!我就是汉奸!让我下地狱!” “上辈子我活该下地狱!这辈子我说什么要做人!要给明印集团的姐妹们挣下一片天地!” “对!我是为了姐妹们!” 陈海恢复斗志,推开房门,血红的夕阳已经升起,照亮陈海那张苍白无血色的“妖魔”脸蛋。 第55章 二战大明——大明的准备 锦衣卫的诏狱里,一声声凄厉的不似人声的女音在空旷的监狱里回荡,火盆噼里啪啦燃烧的细微声,犹如添加不是木炭是人骨。沉闷的牢门打开声,朱七趾高气昂的走进,薛云梦如滩死水躺在大床上,美丽的容颜上已满是洁白的污渍,两片血红的肥肉左右分开永远无法闭合,就像她的手脚一样,就像她本人一样,快被中间撕裂一劈两半。 “你带来的六个侍卫都不如你结实,破开处子没一月,都死了。陛下仁慈,将尔等妖邪菜市口赤裸示众三日,火焚除妖。你可要好好坚持,你们的首席执行官已经在动员兵马,你要是死了,看不见陈海、陈禄、李华梅一干逆贼的下场,多可惜啊。”朱七说着,手随性的携点油。 薛云梦道出一句话:“我会活着,看到大姐马踏紫禁城。” “哼,那你可要坚持住了。” 朱七一挥手,排队继续往薛云梦身上压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明庭这次有意违背还虐待使者,既是要挣面子,也是有开战的打算。 这一来老道长岁数大,活一天少一天,等不及雪耻;二来维持庞大的军队,明庭财政告罄,再不打就得裁军。裁军文官干,皇帝不干。 在明庭有意为之的情况下,又眼见明印集团在大陆势力网收缩,断定陈海要动手,本着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明庭开始拿出自己的计划。 兵部尚书张居正会同兵部各司官员,在完全不参考武将的意见下,制定一出完美的军事计划。 “兵部计划分出南北两个战场,北面战场出辽镇兵马收复旅顺,合登莱镇、山东、河南部分兵马收复威海卫,合宣、大、太原、蓟、天津、保定诸镇兵马为前锋收复大沽,京师三大营兵马为后援,清扫逆贼李华梅、陈翠、陈金八三部。南面战场议由浙直总督胡宗宪、福建总督谭纶、广东巡抚鲍象贤严防海面,防备海上入侵。议由福建总督谭纶督率福建、平海镇、厦门镇兵马及福建水师,筹备收复澎湖、登陆大员岛事宜,犁庭扫穴荡平妖邪。” “另议从延绥、宁夏、固原、甘肃四镇抽调兵马,并抽调四川湖广二地兵马,由三边总督节制,进驻河南,汇合河南总兵共剿中洲贼寇。” “三边总督这支兵一来剿贼消除祸患,二来可支援南北,填补官军后继乏力。” “此外河南河北诸地贼寇亦可招安,朝廷正值用人之际,若能借此斩获东海妖孽,不失为一件功德。” 张居正是在豫王府说的,属于私底下,故而大伙都没装。徐阶皱紧眉头仔细思索着,赵贞吉几次三番欲言又止,高拱这位急先锋直接开口好言提醒。 “太岳,东海妖女火器犀利,所筑城防棱堡老夫亲眼坚实过,虽重兵围攻亦坚不可摧,切莫大意!” “且招安一事,量草贼叛寇不过打家劫舍,若是招安两军对垒厮杀,恐怕会误大事,老夫不同意。” “太岳之策虽好,但” 见高拱有难言之隐,认真聆听的豫王适时开口:“高师傅尽管明言,这里没有君臣父子,只是几个友人闲聊。” 高拱作揖:“恕拱斗胆,老夫提议招安,不过不是太岳的招安。” 豫王眉头微微一拧:“招安啊两军交战势必血流漂橹,不战而胜自是妥当,可招安李华梅?小王粗劣了解明印集团,李华梅地位仅在妖女陈海、陈禄之下,是陈海的心腹爱将,其上马管军下马管民,牧民、领兵、财权、刑狱尽在其手,此非本朝总兵官、巡抚、总督可比。放眼沧海千年,小王能想到的只有两汉州牧、李唐节度使罢了。余者陈翠、陈金八,虽稍逊李华梅,但身价不低,至少是总兵官。” “即便父皇同意,即便李华梅等都是见利忘义之徒,朝廷又能拿出多大价码,收买李华梅等人?难道要裂土封王?” 高拱听后摇头:“殿下误会了,李华梅等自当明正典刑,岂有招安道理。” “那高师傅招安是指” “据臣所知,大沽口李华梅麾下自成一派,不是妖女嫡系,且多为男子,领兵者如李芝三、叶明、吴平、徐有脚、徐九指等,以及倭人白木行久,具可诱之。” “岂有大好男儿,甘愿在一妇人裙下长跪的。”高拱肯定说道。 徐阶开口:“肃卿之言可以一试,太岳之言太岳可算得照此番调动需多少兵马?” 张居正顿了顿说道:“约二十万。” 徐阶老眼一眯:“二十万?” “不下二十万” 赵贞吉已经坐不住了,征得同意愤而开口:“户部认为兵部是在胡扯!不下二十万兵,兵部有算过花费吗?有算过开拨银是多少吗?只怕六部库银全用上,也撑不了一时三刻!” 明与其他朝代都不同,税收奇葩不说,六部衙门各个都有小金库,唉,跳过这个话题。 徐阶开口:“不要说其他,户部能凑出多少银子?” 赵贞吉沉默一柱香时间才开口:“算上实物,学生最多能保证价值一千万两白银的军费。” 话一出口石破天惊,豫王直接站起,稳重如徐阶竟不自觉拔下一根胡子,急先锋高拱更是怒目圆瞪。 赵贞吉为自己辩白:“殿下,老师,诸位,事到如今不行此非常之策,还能如何?偃旗息鼓吗!” 豫王坐下,徐阶闭嘴,张居正眼眸布满阴霾,高拱无可奈何气得直撸八仙桌,砸的匡匡响。 赵贞吉悲天悯人道:“都是为了大明朝,再苦一苦百姓,骂名我来担。” 豫王于心不忍开口:“小王这些年有些积蓄,明日清点完毕,送到户部赵部堂,小王求你,手下留情。” 赵贞吉急忙五体投地口呼不敢。 这些人精都知道赵贞吉要怎么做,敢报一千万的数目,这可不是摇晃商贾杀几头肥猪就能凑齐的,取之于民是必然,临时摊派是必然。而这一层层摊派下去,求存线上挣扎的老百姓无异于遭受灭顶之灾,可以想象会助燃河南河北米骚动引发的农民起义。 沈一石当时就说过,掠之于民,民变在即,掠之于商。 中原王朝自古以来,除了从底层百姓嘴里抢吃的,就是从商人嘴里抢吃的,全然不见既得利益者们的富贵。 宋元明清,古今中外,封建王朝,一丘之貉! 第56章 二战大明——计略上全面的失败 上头一碰嘴皮,下头就得跑断腿,高拱提个议,下面便有人真去大沽口接触李芝三等人。 总兵二品官摆在面前,看着面前口若悬河势在必得的说客,李芝三大有感触,为什么世上会有如此自恋的家伙?他凭什么断定我会投降明庭?依据是什么?全凭一拍脑瓜子吗? “都记录在案了?” “回老爷的话,一字不落。” “签字画押,押到李将军那里。” 说客被一拳打掉门牙,目瞪口呆的拖走。 “将军切莫自误!切莫自误啊!!!” 说客漏风的话在耳边飘,李芝三嘲弄笑着挥手驱散。 “要俺反叛呵,找错人了!” “要反,俺当年就跟着韩一奎反了。” 挂上佩刀照例巡视城防,望着棱堡外面熙熙攘攘的市集,李芝三眸中闪过追忆,旋即熄灭轻叹。 “已经要二十年了,俺竟然还没有忘记太平了八年,愿往后太平” 约莫二十年前,那年所有人都年轻,有些人还是个孩子,让明庭头疼的陈海,她连大员岛都没能全占,根本不值一哂。 李芝三永远不会忘记澎湖那夜,正是那天夜里,李华梅、陈宣娇失了身,他却如定军山折夏侯后的张合郭淮,迎来了人生发迹。那晚李芝三控制住自己下半身,明智的站在女人的一边,事后不但成为李华梅心腹手下第一将,也在陈海心里留下号,更是在李华梅不在时有临时统领大沽诸将的权力。 一切都要感谢当初韩一奎他们欲壑难填,受不了李华梅严酷军纪。 李芝三还记得澎湖事件后,在鸡笼港的木房子里,自己回答陈海的话。 “俺们村里人说过,当州里老爷不如做县太爷,做县太爷不如干村里老爷,俺在李将军手下是老爷家的管家,在您手下是老爷家的下人。” “俺在这里一人之下,逢年过节俺生日,李将军还会特意奖励奖励俺”似是回忆着李华梅的温柔和沁人心脾的滋味,李芝三放荡笑起来,“哼,小小总兵,便是叫俺当皇帝也不换!” 傍晚下班回家,偶遇了徐有脚。当年《天津条约》签订,两家罢兵休战,困兽的二徐难挡明军主力铁桶般包围扫荡,兵败突围,冲杀到海边投降陈海,被陈海连人带部曲打包分配给有经验的李华梅。 “李将军好,将军下值了?” “下值了,徐将军这是从李经理那回来?” “是的,明庭派人来劝俺投降,还要俺绑了李经理,俺给经理送过去。若非俺不能做主,就这把薛部长的仇给报了,告慰她在天之灵。” “看来明庭是失心疯了,也派人过来游说俺,被俺打掉门牙抓了。” “李将军这里也有?看来明庭是黔驴技穷,叶将军、吴将军他们都有,俺们这里都派了。” 徐有脚无语的很,不说为老主公徐海大将军报仇的话,不说为老兄弟陈东陈生报仇的话,不说任何报仇的话,单就于理而言,你们这群狗东西纯渣男式感情欺骗王直,骗来一点情面不讲刮了三千六百刀,我降你马勒戈壁! 李芝三失笑无言,自己就算了,怎么你们明庭劝降策反的时候不调查一下吗?不知道大沽这边除自己和白木行久,全泥马王直徐海旧部。 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没有脑子。 高拱招安计划完全失败,从刚一提出来时候就注定了失败,而赵贞吉的加税刮皮方案获得成功,却只是半成功。 他只成功搞到了钱 先是找商人要钱,扬州盐商、晋商、秦商一干于明庭羁绊甚深的商贾给的都很痛快,不痛快的也都一个通倭拉去菜市口痛快了。但也有例外,比如找徽商要钱,一巴掌扇得把乌纱帽都给打掉,从哪里来滚哪里去,俺们徽商没钱。 久在东南,又有程三才殷鉴不远,血淋淋的教训徽商看在眼里,谁都不贱,正常人知道该做何选择。 徽商只是一个缩影,除了扬州盐商以外的东南商贾无人肯襄助明庭,倒是很愿意购买明印集团的国债券 商人完了是农民,明帝国不是明印集团,税基是在农民身上,赵贞吉新增“灭妖饷”,从上到下开始狂欢。 官府收税,就是一场巧取豪夺。本着苦一苦百姓,苦都苦了干脆一步到位的原则,平均每亩田地加征银一分二厘,也计加征银五百二十万余两,另加盐课及杂项,共征银七百四十五万两。赵贞吉成功完成任务,刮出一千二百余万两来。 比计划多出二百万,但代价呢? 河南河北,汤阴牛大带动黄河两岸失地农民大起义,沉重打击了明庭势力,借着这股东风助燃火苗,南阳府叶县再生一场起义,只不过领导者不是农民。 “朝廷无道!昏君在位!饕餮路行!贪吏遍布!使吾等有家而无家!有业而失业!父典卖子!夫典卖妻!虽为人而兽行于道!耕良田而食糟糠犬粮!叶某不才!誓要清平世!杀尽贪官污吏!” 因缴纳灭妖饷而家业一日丧尽,叶县秀才叶平旺愤而率族人起义,攻占县城,民众响应,五日之间拥众上万,一月之内称雄南阳汝宁之间。 “兄弟姐妹跟俺来!杀尽天下贪官吏!除尽世间地主爷!人人吃饱又喝足!建成白莲太平世!” 山东东平府,白莲教一干首脑在梁山集聚众起义,旋即攻破郓城县,上演一出货真价实的梁山好汉。 除河南、河北、山东,起义的火苗蔓延到淮上,南直隶的徐州、淮安、凤阳均有农民发动起义反朝廷,明朝的统治根基正在受到挑战。 兵部尚书张居正眼见内地糜烂非常着急,可越着急越坏事,三边总督与陕西巡抚就狠狠捅了一刀。 “臣启奏陛下,自俺答一统草原南北以来,不从俺答者瓦剌诸部西走天山,今元气已复,其别部和硕特更是牧马青海,加之吐鲁番汗为虎作伥,西北边陲日日难宁今俺答大兵在东,瓦剌重兵在西,和硕特潜刃于南,诸镇兵乏勉以自守,岂有余力向东?况秦陇之兵东调,岂复唐天宝旧日之祸耶?臣请议兵部之罪!” 翻译:九边压力很大,别抽了,再抽蒙古入关了! 张居正气得头疼,尼玛德开撕! 第57章 二战大明——元龟之役 公元1570年,倭正亲町天皇改元元龟。元龟者,典出《毛诗》:憬彼淮夷、来献其琛、元龟象齿犬赂南金;《文选》:元龟水处、潜龙蟠于沮泽、应鸣鼓而兴雨。 意为可资借鉴的往事。 倭皇内中含义,意味深长。 ———————— 近江琵琶湖南端,一座威武富丽的新城堡伫立在岸边,这是信长动员数万民夫斥巨资建造的新居城,也是信长倭国实际主人的都城——安土城,意“平安乐土”。 遍观海内群雄,越后上杉拿朝廷大义压着,上杉谦信不敢做不义之事;东北诸大名上表臣服,虾夷岛上的大名也臣服,奥羽基本平定;西国毛利已被秀吉打得龟缩老巢安芸,细川藤孝正在尝试策反毛利两川;再有就是四国岛上的长宗我部,挺咄咄逼人的,不过考虑他依附明印集团,信长权且忍了。 四海已无敌手,信长有新的图谋,就拿他的安土城来说,足足有七层天守阁,第一层是石墙,作为仓库放置粮秣;第二层墙壁贴金,柱数二百零四根,绘百鸟及儒者;第三层柱数一百四十六根,绘花鸟及贤人像;第四层柱数九十三根,绘松、竹等;第五层无绘,为三角形;第六层八角形,经信长亲自设计,外面的柱漆红,里面的柱则包金箔,周围有雕栏,刻龟和飞龙,外壁绘画恶鬼,内画释迦牟尼与十大弟子说法图;第七层,室内外皆涂金箔,四柱雕龙。 单一个安土城天守阁,便已不逊色天皇居住的京都,而且是饱受战火摧残的京都,信长志向向来不凡。 听闻沈平安来见,信长委派最宠爱的小姓森兰丸出城迎接,把带上了第七层接见。目力远眺,琵琶湖宁静祥和。 “沈大人觉得琵琶湖如何?吾欲在湖中寻一浮岛,在樱花飘落季节开办茶会,不知沈大人能否赏脸?遥想当年稻生合战至今,吾从未与陈海公对饮和歌;遥想当年桶狭间合战后,至今未见故人。不知陈海公能否赏脸?” 沈平安颔首:“很抱歉,目下集团上下有大事要处理,无欢饮的打算。并且俺此次来,也是有事需要信长公帮助。” 信长大方道:“我们是老朋友了,吾自认对得起每一个没有背叛吾的老朋友,沈大人尽管说来。” “那俺就唐突了,集团将与明国开起全面战争,是你死我活的全面战争,集团要动员一切力量攻略明国,故而奉首席执行官兼董事长陈海的命令,请信长公率织田家健儿出阵朝鲜,取陆路入辽东,配合我方夹击明国。” 沈平安单刀直入表明来意,织田信长听后面色不变,却进入了长达两个半小时的沉默。 “很抱歉沈大人,明国是上国,明国是大国,日出之国不敢与天朝上国争锋,一千年前的白江口,吾不愿重演。” 信长平静说道,平静的让沈平安意外,居然会放弃侵略扩张?这还是那个要天下布武的男人吗? “贵国灾害频繁,地狭民困,物产不丰,信长公如愿出兵,许朝鲜八道三千里之地与公,一应兵粮由我方供给。”沈平安加码。 信长摇头,不再多言,虽一句话没说,但坚定的主意令沈平安张不开嘴,只得告辞。 “兰丸,送沈大人。”信长开口。 送下天守阁,沈平安站在门口静静,让秋风将自己大脑平静,片刻后迈步出城,径直去了城下町。 左转右转,沈平安走近羽柴秀吉的家门。 “呦西?沈桑来得好突然,猴子没有准备,斯密马赛。” “岂敢岂敢,是在下失礼的。” 一番客套,各自落座,夫人宁宁亲自奉茶。一张四方桌,沈平安和猴子对坐,竹中半兵卫和黑田官兵卫对坐。 “沈桑怎么来安土城的?当日沈桑急归大员,可是有什么变故?莫非陈海公妊娠育子了?那猴子要准备礼物的。” 对羽柴秀吉,这位也是老朋友,多少还是陈海举荐,沈平安没有隐瞒。 “大姐她生育现是小事,不过确有大事,要与明国全面开战了。” 三人听后无不面色大变。 “开战?!陈海公不是明国的东海国王吗?” “天无二日,土无二王,这次是要和明国一决生死。” 秀吉反应过来:“沈桑要主公出兵攻打明国吗?!” 沈平安点头。 秀吉沉默。 “沈大人高看我们了,明是大国,东海也是大国,日为小国,不敢掺和大国纷争,红都尼玛得死。”说话的是竹中半兵卫。 秀吉开口:“攻略明国想想也是不可思议,可再想想,当年我不过是主公手下一个捂草鞋的侍从,哪能想过将来是播磨、备前、美作、备中、因幡、伯耆、但马七国几十万贯文的大名主,织田家家老级重臣,山阳道军团长” “当日我承诺,将来发达了一定报恩,俺猴子说到做到。” 秀吉起身:“沈桑安坐,我登城一趟,说服主公出兵。” 说完秀吉真就进了安土城天守阁里。 秀吉急切开口:“主公,为什么不答应沈桑?这将是日出之国千年一次的机会啊!趁有陈海大人牵制明国,趁国中兵强马壮,将士百战余生,不拓土朝鲜,岂不坐失良机!” 信长一扇子甩在秀吉头顶:“八嘎!猴子你在教本家做事吗?退下!” “主公!” “滚!” 信长根本不想谈这件事,秀吉只好失望的离开 回到家中,垂头丧气的面对沈平安。 “沈桑,请给我一些时间,主公今天不太开心” “猴子好意俺代表明印集团上下感谢,但你是信长公的家臣,适可而止最好。这总归是俺的事,俺在安土住下,慢慢解决劝解。” 送走沈平安,一直默不作声的黑田官兵卫突然开口:“主公,明国强大,大殿有顾虑是正常,况且本家并无朝廷纶纸,此番乃是国战,非大名间争斗。且明国先贤有云:名不正” 官兵卫点到即止。 猴子听后愣住,半兵卫看向官兵卫的眼神变了。 ————————————— 博多港上,两头母老虎望向北方从未踏足过的半岛,心怀忐忑,坚定的互相勉励。 长尾景虎言道:“此战我已感受到昆沙天门的召唤,相信此战会给我长尾一族带来无上荣耀,愿昆沙天门保佑你我姐妹!” 井伊直虎道:“能参与这样一场宏伟的战斗,是我辈武士的荣幸;以井伊家家督的身份参与这样一场宏伟战斗,是井伊家的荣幸,我断不会让井伊家武名因此战蒙羞!” “能认识姐姐这样的姬武士,景虎不枉此生。” “能认识妹妹这样的姬武士,直虎亦不枉此生!” 两头母老虎相视而笑,不是不明白当中危险,但我们是陈海的家臣呐。 “妹妹先入朝,我后入朝,你我各引王京相见。” “那姐姐要快些了,否则小妹将独揽生擒朝鲜王的荣誉。” 第58章 二战大明——九州先锋饮马临津 隔年,明嘉靖50年,倭正亲町天皇元龟2年,公元1571年,东北亚大陆战云密布,明朝方面竭尽所能的克服困难完善战争计划,但让明朝君臣始料未及的,打响全面战争第一枪者是倭国。 经一个冬天没日没夜的战争准备,由长尾景虎担任总大将的九州军团枕戈待旦,整装待发。 此战九州诸大名、国人众、豪族一个不留全部出动,倾巢而出到连姬武士都走上战场,乡野无人丁的地步。 长尾景虎仿效陈海,结合倭国实际,将部队分为八个军,八军名目如下: 第一军(肥前军):军团长—村中城锅岛直茂,对马岛宗义智,平户城松浦隆信,神代城有马睛信,福田城大村喜前,江川城宇久纯定,马步军2万4000人。 第二军(肥后军):军团长—隅府城阿苏惟将,人吉城相良义阳,御船城甲斐宗运,马步军1万7000人。 第三军(丰前军):军团长—城井谷城井镇房,马步军1万人。 第四军(丰后军):军团长—鹤翔城户次鉴连(立花道雪),高城高桥绍运,马步军1万6000人。 第五军(筑前军):军团长—古处山城秋月种长,马步军2万2000千人。 第六军(日向军):军团长—都于郡城伊东义佑,马步军8000人。 第七军(萨摩大隅军):军团长—加治木城肝付兼演,马步军2万8000人。 第八军(筑后军):总大将长尾景虎,马步军2万5000人。 综上,九州军团总兵力马步军一十五万。 4月,春耕结束,东风齐备,出阵命令下达;4月12日,锅岛直茂第一军渡至对马岛待命;4月13日,第一军起航,余下七军相继有序进入对马岛;4月14日清晨,休整一天的第一军跨过对马海峡,在第三舰队护航下,以“一人仕两国”的最大内鬼宗义智为向导,靠近釜山。 4月13日这天釜山海面浓雾笼罩,釜山检事郑拨是个十足的日子人,承平日久既无军情急件,明印集团横空出世倭寇海盗绝迹,让他能好好享受生活。上班刷个脸就开始摸鱼,到绝影岛去打猎,玩乐到下午时分。 朝鲜水兵来报发现一支舰队自对马岛方向驶来,享受生活中的郑拨不以为意,釜山是日朝贸易的枢纽站,舰队来来往往进进出出是常事,继续造作啊。 然后郑拨就看到人生中震怖的一幕,舰队碧海而来,望之不见其尾。 意识到自己误判,郑拨急忙连滚带爬的跑回釜山城中防御,却只收拢不足千人,又打开武库,甲胄竟连千人都不能武装,气得暴跳如雷,痛骂前任太鸡儿贪了。又急忙派人快马通知庆尚道左水使朴泓、庆尚道右水使元均、东莱府使宋祥忠,看在咱们同朝为官的份上,看在咱们同科份上,拉兄弟一把把! 人手不够,开门让城外百姓进城协助,尽可能的武装部队,并严查倭人奸细,尤其那什么什么商号的,有一个杀一个!严阵以待。 14日天未明,锅岛直茂第一军自牛延洞登陆,趁着晨雾快速包围釜山城,两万四千大军在城外列阵。 “肥前守,这里就是釜山城。”宗义智给锅岛直茂介绍着釜山地势、城墙高矮、守备力量等等情况。 锅岛直茂不断颔首,仔细打量面前异国的土地城郭。 “发书劝降,降者生,抗者亡!” 书信绑在箭杆射上城头,郑拨拆阅,只见上面用方方正正的汉字写着:“我乃日出之国九州探题、总大将景虎殿麾下先锋将源直茂,今奉大明东海王将令,举国之虎贲联兵讨明之无道,特向尔借道征明。允则罢了,不允,城破之后鸡犬不留!” 郑拨看罢勃然大怒,传阅诸将无不怒发冲冠,向城下喝道:“明为父!朝鲜为子!古来安有子助盗寇弑父焉!” 城外锅岛直茂大怒郑拨不识抬举,下令攻城。 早晨六时,第一军携带的六门轻炮率先发威,沉重的铁球重重砸向釜山坚固的城墙,借着火炮掩护,大量火枪手举着冒火星的火绳枪快速靠近城墙,三段击的方式仰射城头倾泻弹丸,一时间枪炮大作。朝鲜守军未料得倭军火力如此凶猛,更未料得倭军炮铳打得极远,顿时措手不及,许多军民稀里糊涂中弹倒下,大量壮丁见此情景更是溃逃。 郑拨强力弹压,趁着倭军装弹间隙反击,朝鲜轻弓手全力放箭,但这些抵抗于第一军而言如同蚍蜉撼树。随着原龙造寺四天王、现锅岛四天王的木下昌直身先士卒率队附蚁,第一军主力全力攻坚,郑拨的努力宣告失败。 木下昌直先登夺取城头打开城门,锅岛直茂太刀一挥,亲率第一军潮水般涌入,釜山城告破 可朝鲜军的表现确让所有人大出意料,比起他们的子孙后代,这些祖宗是真有血性!城池虽破,抗击侵略者未熄,郑拨集结残部及城中壮士,与二十倍于己身的倭军展开巷战。自第一军攻城开始,至巷战结束,历时三小时,郑拨至最后一刻依然在顽强的指挥战斗,力战而死,所部麾下无人投降。 妻妾闻知丈夫身死,自缢而亡。 玛德,敢巷战的朝鲜兵,换上那群西八们试试看! 锅岛直茂言而有信,破城之后屠全城。釜山是贸易枢纽,城中非但有朝鲜人,亦有明人倭人,第一军盖不区分,连同老弱妇孺猫狗等任何生灵,尽屠之。 事后清理尸体,累有尸骸两万七千余具,另拼凑尸骸两千余具。 不管怎样,倭军有了釜山这个立足点,攻略朝鲜算是成功一半。 虽然郑拨抵抗非常顽强,虽然釜山朝鲜军战斗到最后一刻非常壮烈,但锅岛直茂等一众将领还是敏锐觉察到朝鲜军战力低下和武备松弛,当即觉得机不可失,乘胜扩大战果。 于是违抗长尾景虎要求固守釜山接应友军的命令,放弃釜山全军出动,用兵迅速连破西平浦、多大浦,多大浦守将尹兴信力战而亡,庆尚道左兵使李昱丧胆,逃入东莱城中。 东莱府使宋祥忠立马接住李昱说道:“东莱建在山上,城高墙厚,居高临下易守难攻,城中尚有甲兵3000,合民夫壮勇不下2万之数,若守备得当,阻倭寇于城下易事耳。东莱地处交通要道,只需稍待时日,则京畿、全罗、庆尚诸道兵马来援,以逸待劳足可破矣。此天降大功于将军,将军可有意乎?” 李昱听后连忙称善,同时道出自己观点:“府使言之有理,不过本将要修改修改。本将自引本部人马埋伏城外善山上,待倭寇至可互为犄角,待城中与倭寇相持之时,本将攻其背后,使之腹背受敌。” 宋祥忠闻语大惊失色:“将军不可!我军兵少,岂能分薄兵力?况且突袭兵少无用,不如合兵一处,稳守城池方有胜算。” 李昱一概不听。 4月15日清晨,锅岛直茂包围东莱城安营扎寨,开始军议商议对策。 宗义智言道:“东莱虽处山上,然此山地势平缓,不足为惧;虽驻兵3000,有民万余户,确乌合之众不足为惧,以我军兵势精锐,一战可下!” 锅岛直茂说道:“明国人说上兵伐谋,直接强攻有失礼数,不如先修书一封劝降,以全礼数。” 于是修书一封给宋祥忠,上面写道:“战则战,不战则假道。” 宋祥忠回信锅岛直茂:“战死易,假道难。” 锅岛直茂遂下令攻城。 双方起先先拿火炮对轰火铳对射,未及三鼓朝鲜军败下阵来,这主要怪朱元璋,开国之初非但限制朝鲜马匹,也限制朝鲜火药,让朝鲜国到现在火药不足,进而轻视火器,火器老旧,完全打不过倭军。 矛拼不过就盾防,为抵御倭军火绳枪,宋祥忠命人在城墙上竖起盾牌防御,结果盾牌三弹必破。锅岛直茂指挥集中火力,火枪大炮齐轰盾阵,一举摧毁,给朝鲜军增添许多伤亡。 朝鲜军士气被夺,锅岛直茂下令附蚁,诸多将官踊跃争先,木下昌直、江里口信常、圆国寺信胤、百武兼贤、成松信胜、日喜高、笼首田安经七将先登,杀散朝鲜兵控制城墙打开城门,第一军主力入城,朝鲜军旋即崩溃,夺路而逃。 宋祥忠也是个带种的,组织人马反击,与倭军巷战,力战身死。 宋祥忠一介文臣,做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李昱一介武臣,率麾下兵马弃东莱跑路,孰为不耻! 闲言少叙,锅岛直茂占据东莱,再接再励向庆州挺进,庆州兵使本来是想碰一碰的,但前面提到支援釜山郑拨的左水使朴泓见倭军太猛了,在釜山未失时止步不前不说,在釜山失守后下令自沉战舰,另一位右水使元均也有样学样。水师战力的根本在军舰,这哥俩自沉战舰非但报销了朝鲜水师半数战力,更让失去舰船的水兵做鸟兽散,令庆州附近莫得友军。 这可把庆州兵使坑哭了,打尼玛呀打,跑! 锅岛直茂兵不血刃占领庆州,隔天发兵大邱,大邱兵使也跑了,再次兵不血刃占据城池。 此时为4月17日,三天时间第一军连破四城,深入朝鲜国境200余里,所过之处遇城屠城遇村屠村,朝鲜举国震惊。 举国震惊,那朝鲜方面应对举措呢? 当日郑拨的预警传入王京汉城,朴泓虽然不当人,但也加快情报传入速度,朝鲜王得知十分震惊召集群臣商议对策,在掰扯清倭人是大举入侵还是小股征伐,这群棒子居然撕逼起来了! 没有错,朝鲜国人称小中华,事事效法大明,党争此等大明特色鲜美无比,岂有不尝之理? 撕的朝鲜王头昏脑胀,最后还是有几个朝鲜微末大臣提醒,所有人才如梦方醒。噢,被侵犯了,别管什么规模,先下令动员才是第一要务。 最后,经历重重坎坷,朝鲜王派出申戾和李翼两员大将领兵御敌。可别小看此二人,此二人是当下朝鲜名将,北御女真,南平倭寇,颇有军功,是最能战的将领。尤其申戾,他是靠打女真人发家,要知道这可是16世纪中后期,在这个时间节点暴打东北女真,高低是个狠人。 总得来说此时朝鲜尚非后世伟哥汉江泡澡的西八,硬刷是有点东西的。 申戾远在鸭江上游,本着就近原则李翼先上,朝鲜的兵部给出计划,李翼领1万兵走中路,左防御使成宝领1万兵走东路,右防御使庞丙领1万兵走西路,再抓点民夫壮勇打辅助,三路齐发,在尚州汇合聚歼倭人。 李姜棍,a上去! 李翼慨然领命,结果没出发呢,釜山东莱丢了。 朝鲜王以晕倒的方式给大伙助兴。 棒子们重新商议,鬼子们战力忒恐了,现在李翼已经冲了,万一这老小子没干过丢了尚州,忠州可就是最后的屏障了,不容有失啊! 于是火速召申戾回来,别刷女真野怪了,家被偷了!救一下救一下思密达! 申戾收到朝鲜王发送的99+消息后,立马率领3000朝鲜女真混编骑兵星夜南下支援 再说锅岛直茂,连续的胜利带来极强的自信心,简单商议便开始不管不顾,无视两翼没有友军,易于被包抄被围的重大战略劣势,直挺挺向王京进军。 不日军抵尚州近郊,探马来报,在尚州城北发现朝鲜军主力,人数上万。锅岛直茂大为惊诧,你们那点战斗力这么有自信?敢在野外和我打? 李翼布军尚州城北北川河开阔地,非但敌人锅岛直茂惊诧,自己人成宝等将也很惊诧。 “将军,我军虽然兵多,但实则久不操练,且军械老旧,地方兵马老弱混杂,新募民壮尚远不如地方兵马。兵虽多,却不堪一击。今将军弃尚州大城高墙,滞旅无险旷野,若倭寇来攻,只恐卒伍溃散,甲士离逃,误大事啊!” “即便驻兵于野,也当发派乌合之众守备城郭,留精兵勇将驻屯城外,互为犄角,以扼倭寇。岂能全师滞留?” 将领苦劝,李翼一概不听。简直笑话,倭军旬日内破城纵横,战力能是空气?我在野外能战便战,不能战便走,弃尚州后撤扼守鸟岭要害,才是不二法门。 4月22日,李翼探知锅岛直茂攻打尚州,结果在当晚,锅岛直茂率第一军主力悄悄滴摸进李翼营地附近的密林,等到天亮发动突袭。 李翼猝不及防,倭军拿火绳枪洗地,朝鲜兵似被单方面屠杀般的战死,旋即全军崩溃。 李翼连组织反击的机会都没有,见大势已去,抛弃军队,匹马北逃忠州。 此时申戾麾下三千骑已经进入忠州,见李翼惨败而归,急忙接住劝慰。 李翼有感而发,羞愧道:“败军之将不敢言勇,只愿战死沙场。” 申戾扶李翼坐下问及倭军具体情况,李翼避而不谈,反问申戾:“鸟岭天险,自古兵家必争之地,申将军缘何不驻兵鸟岭,反而在这无险可守背靠达川江的弹琴台布防?” 申戾僵笑答道:“本将自幼熟读天朝名着《孙子兵法》,鸟岭虽险,然离王京过远,我若驻鸟岭,倭寇走星州,过居昌,经南原,绕全州,奔公州,为之奈何?到时倭寇绕路全罗忠清两道,非但战火烧至,更使我军不得不疲于奔命,陷入被动,不可取。况且本将麾下皆精骑,鸟岭地狭,马军难以驰骋,倭寇步卒居多,若彼来攻,岂不以己之短攻敌所长?” “本将知各地多有逃卒,军心士气低落,今背水阵战,正可效天朝淮阴侯故智,使我军上下一心,用命厮杀。” 李翼当下佩服,不愧是刷女真人的硬核狠人,不过想想倭军战力,还是有点不放心,提醒道:“申将军言之有理,可倭寇虽步卒居多,但其中多有火铳,铳卒不少,百五十步便能击中我军将士,望申将军小心。” 申戾闻语不屑道:“火铳威力虽大,但装填缓慢,远不及女真强弓。女真强弓亦可百五十步,瞬息之间箭镞如飞蝗骤雨,火铳怎能比拟?我以轻骑在前,具装甲马在后,待倭寇火铳填完,我军弓骑早已近前放箭,辅以甲骑冲杀,足可破之!” 李翼闻言只觉扯淡,忙劝说道:“将军切莫大意,具我观察,倭寇铳兵所操列战阵,实乃天朝云南沐王所创阵法,三段轮射,弹丸密集如雨,如此贸然对阵,我军必损失惨重。” 申戾听后却是摇头:“若是如此,我等只有奋力死战了此刻倭寇恐已过尚州,我军在此扼王京必经之路,若转移鸟岭列阵,或空耗时间,或使倭寇绕开我军,或虚兵牵制我等而主力攻击王京,若是如此,你我为之奈何?” 李翼默然。 申戾估算不错,此时锅岛直茂已经离开尚州,第一军正在翻越鸟岭。第一军诸将仰望两侧地势,是山高坡陡,林密路狭,飞鸟难过,无不惊出一身冷汗。 锅岛直茂对左右直言道:“好险要的地方,我随先主公龙造寺大人南征北战,从未见过如此险地。我若是朝鲜人,只需在此埋伏下3000铁炮足轻,足以全灭我军兵势。朝鲜人竟弃如此险要让我等平安通过,真乃天照大神保佑啊!” 诸将无不附和。 4月28日上午,双方在弹琴台偶遇。 在得知申戾军只有万人,除3000骑兵外余下要么逃兵要么新募兵,锅岛直茂定下计划,由自己率领8000人正面迎击拉扯,令宗义智、松浦隆信各领3000人沿江岸左右夹击,再令有马睛信、大村喜前领5000人绕过申戾军,趁两军交战去偷忠州城,断敌归路,宇久纯定、木下昌直率领余下5000人充预备队。 申戾方面,申戾对老部下金汝龟道:“若你是倭寇头目,该当如何部署?” 金汝龟答道:“兵法云倍则围之,粗且观察倭寇兵马两倍于我,必分兵数支,左右合围夹击我军!” 申戾点头,真巧,和我想的一样。 李翼还没忘记火绳枪:“申将军,两军厮杀该如何防备倭寇火铳?” 申戾道:“我已有计划,扩大马匹间距,先以弓矢散其兵力,再行突进。” 顿了顿又道:“倭寇自釜山登陆以来,我军连败,贼子此刻士气正盛,反观我军畏敌如虎。如欲提振士气,唯一正面取胜一条出路,现倭寇分兵,其单一路兵马必不如我全军万人,两相厮杀我军必胜!即便不胜,亦能借此歼灭大鼓倭寇,缓解王京及地方压力。” 说罢,申戾面露决绝神色:“朝鲜未来,就在我们手上!勇士们!拿出全部的力气,随某家打赢此战!” 金汝龟道:“倭寇再强还能强过女真鞑虏?女真无所惧!小小倭寇何足道哉?我军必胜!” 中午吃过饭,双方有默契的消化食物,到下午两点正式开殴。 锅岛直茂率先进攻,宗义智、松浦隆信迅速跟上,三支兵马齐头并进。申戾见这是要围自己,便令李翼、金汝龟各领步卒千人、马军500骑出战,拦截阻击倭军包围网形成,自己则率领余下7000步骑正面进攻。 申戾先以本部千骑冲锋,这一千骑具是轻骑,朝鲜女真杂有,都是老练骑手。朝鲜前身高丽国,便以弓马骑射闻名,马战不逊女真。也就摊上朱八八这个邻居,才逐渐没落。 锅岛直茂以铁炮足轻在前,分别由家臣中野一安、近藤勇诚、佐藤浄清、天野右卫门、出水图书佐统领,见朝鲜骑兵冲来,五支铁炮备队迅速后撤,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申戾见倭军火枪兵未战先走,登时大喜,毫不犹豫撒出余下千骑甲马,自督步军掩杀,旨在波浪式冲锋一口气击溃,直接一波流带走。 想法很美好,然后申戾猛然发现一个致命问题,悔的他狠抽自己嘴巴子。 弹琴台是平野没错,但这里有很多很多水稻田啊,轻骑兵好说,重骑兵在水稻田里开高速?马腿表示遭不住。 速度提不起来,让重骑兵那破坏力式的冲锋成了笑话。而锅岛直茂这边铁炮备队后撤,圆国寺信胤、江里口信常迅速率领长枪足轻开着枪阵补上,配合非常默契,在国内就是这是这么打的烂仗。朝鲜轻骑自然不会头铁的去正面冲枪阵,左右迂回包抄长枪兵,可守在长枪兵侧翼的是刚才退后的铁炮备队。 朝鲜轻弓射程近手短,铁炮备队直接三段击招呼,刹那间枪声大作,朝鲜轻骑瞬间躺了一半。铁炮备队后撤,余下朝鲜轻骑红着眼狂追,可出现在铁炮备队身后的是长枪武士备队,比普通三毛钱的长枪兵装备更精良素质更好,并且还有太刀武士备队从旁保护负责近战肉搏。朝鲜轻骑刹不住车,笔直撞枪阵,全员血洒疆场。 不过倭军不是没有代价,武士备队披甲精良,但毕竟不是重甲步兵,朝鲜轻骑决死冲锋,还是打乱了倭军队形。而不等倭军备队里的武士军官重整队形,朝鲜重骑低速冲至百步外,此时倭军火绳枪没装弹,长枪兵队形乱,不出意外的后撤。 申戾见了大喜过望,全然没了千骑损失的肉疼,催督进攻,他已经看到胜利女神掀起了短裙 压力来到锅岛直茂这一边,锅岛直茂却表示看不起谁呢,这都遭不住,怎么跟大友家的人五五开?气定神闲现场微操,连预备队都没用,命令长枪足轻备队扛住中线,命令长枪武士备队左右列阵围敌,命令铁炮备队猫后面三段击招呼。 于是倭军三面火枪狂射,更是把轻炮拉出来助助兴,在这般强悍的火力打击下,催促进攻的申戾看到士卒如被镰刀划过的麦子般,成片成片的倒下。 申戾心中涌现两个字——完球! 申戾部大溃! 倭军一转攻势,圆国寺信胤、江里口信常率领长枪足轻冲锋死死咬住,成松信胜、百武兼贤率领武士备队抄后合围,对溃逃的朝鲜兵展开一场屠杀。朝鲜重骑马匹受惊,自相践踏反冲朝鲜步卒,更五还手之力。 另一边李翼和金汝龟的战斗不甚理想,全被火绳枪给射崩了,只得与申戾合兵一处。宗义智、松浦隆信完成包围。 到这里,再捂着预备队就没意思了,锅岛直茂果断投入宇久纯定、木下昌直5000人,有生力军加入,战斗许久体力不足的朝鲜军更难抵挡。 包围圈中两军开始最简单粗暴的短兵相接,被倭军一面倒的吊打,朝鲜兵战死者尸骨相枕。申戾见状布圆阵,盾牌在前死扛,能拖多久是多久,想着撑到太阳落山赶紧撤。 然后黄昏时分,申戾全军覆没。 申戾领李翼、金汝龟等几十人突围,锅岛直茂专啃申戾,李翼得以侥幸逃脱。一路小跑的忠州,发现城池已被倭军占领,顿时肝胆俱裂,惊恐至极,接着跑。 申戾与金汝龟血战突围,然倭军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任他们左冲右突就是突不出去,战至最后士卒将弁死光仅存他二人,力战最后一刻,被倭军乱刀分尸。 弹琴台一战,朝鲜国内最后一支能战兵马覆灭,门户忠州丢失,朝野内外丧胆,百姓拖家带口逃离,人心尽失,汉城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以无法守卫。 朝鲜王是个果断的家伙,尤其是在逃跑上,见事不可为果断渡过临津江润到开城。上一位逃跑这么果断的好像还是完颜构 5月2日,锅岛直茂占领王京汉城。 第59章 二战大明——奉天皇诏渡海征明 把时间调回第一军登陆釜山左右。 4月17日,阿苏惟将第二军登陆釜山,愕然发现整个釜山城满满痕迹却空无一人,令第二军诸将大感诧异。人呐?第一军人呐?两万四千头人呐?被远吕智传送到异次元了? 经过打听才知道,卧槽锅岛直茂竟敢孤军深入!还深入二百余里! “肥前守孤军深入,太冒失了,若是被朝鲜军断了退路,前后堵截,肥前一国的武家都要绝嗣。诸君,我们该怎么办?”阿苏惟将问道。 承担军师这个角色的甲斐宗运开口:“以老朽看来,锅岛肥前守并非莽撞的人,能与老朽和户次丰后守并列的人,突然这般突进绝非无地放矢。请恕老朽斗胆猜测,锅岛肥前守这么做定然十分自信,能让他这么自信,只怕和朝鲜军战力有很大关系。” “朝鲜军战力?纳尼?朝鲜乃大国,明国第一藩臣,当年亦曾攻略对马,使宗家臣服,一族郎党仕两国,焉是孱弱之辈?甲斐大人这话武断了!”阿苏惟将不愿相信。 甲斐宗运道:“孰是孰非,一试便知。” 阿苏惟将心思一动:“如何试法?” 甲斐宗运打开地图:“肥前守孤军深入,侧翼尽皆暴露,在我军附近就有金海这座城池。金海城在我侧翼突出,威胁釜山安全,可攻金海一试。” 阿苏惟将说道:“相良大人怎么看?” 相良义阳犹豫片刻言道:“阿苏大人,甲斐大人,我军兵少力弱,不及肥前守多矣,更远不及肝付殿,不可冒进。釜山不能无兵把守,我建议在釜山逗留旬日,待第三军到达再做去处。” 阿苏惟将听后稍愣,旋即郑重连连点头。相良义阳的言下之意他懂,肝付家太强大了,雄踞萨摩大隅两国,还有金银硫磺跟明印集团做贸易,国力强大。虽说现任家督肝付兼演是个日子人没有扩张心思,可总归挨着老虎,多留几个心眼。 咱们是小大名,资本没人家大大名多,低调点。 甲斐宗运也能听懂,他默然不语,只觉相良义阳小题大做。不说肝付兼演是有信誉的,便是真敢捅刀子,难道九州探题长尾景虎是瞎子?自身是肥后的一员,甲斐宗运不便说什么。 4月18日,第三军城井镇房登陆釜山。 在从第二军口中得知情况后,城井镇房没有太多顾虑就是干,两军合流2万7000人直扑金海。金海守军百姓跑光,阿苏惟将、城井镇房诸将信心大增,果断北上追赶锅岛直茂,既为保护第一军侧翼,也有分润战功的心理。 四天后4月22日,第四军户次鉴连、第五军秋月种长相继登陆,在知道了前三军尤其第一军的赫赫战功后,户次鉴连赶忙书信快船通知尚在对马岛的长尾景虎,给她更新最新版本。 同时拉着秋月种长说道:“前三军猪突猛进,观其行军路线旨在攻取王京无疑,朝鲜军主力尚在,深入决战胜败难知,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现在日向守登陆在即,釜山周边据点城岩被清除一空,村町百姓被乱捕的不见踪影,这里很安全。我们应扩大范围,我们应向西进军星州和晋州,向全罗道进攻。即使前三军败北,我军也能依托朝鲜南部城池与之周旋。” 筑前原本就是大友的领地,秋月种长原先就是大友家的外样,第五军上下对户次鉴连的能力毫不怀疑。听户次鉴连这么说,秋月种长便向西进攻了。 往后几日第六军伊东义佑、第七军肝付兼演、第八军长尾景虎相继登陆。在获知锅岛直茂弹琴台大胜后,长尾景虎马上派人快马加鞭去找第一二三军,严格命令攻占汉城,但止步临津江,说破大天,即便朝鲜王在江对岸把明印集团高层的美女们全亵玩个遍,也不得过江一步! 同时命令第四五军,拿下全罗道和忠清道,肃清两道的敌对势力;第六军和第七军攻打江原道,消灭朝鲜武装;第八军则留在庆尚道,把庆尚道处理干净。 长尾景虎用兵老辣,她不是加藤和小西那两个二逼,也不是宇喜多秀家那个毛孩子,见识到朝鲜人战斗力差,想得到不是极速狂飙,而是稳扎稳打。不把脚跟扎稳,不把后勤理清楚,不把补给线安全,一口气从釜山打到鸭江,吃什么喝什么?弹药拿什么补充? 要不是锅岛直茂打得太漂亮了,长尾景虎想好好喷他一口香沫,哪里有你这么干的,在国内你要这么和户次鉴连打,雷神能虐死你! 长尾景虎的命令九州诸将不敢违抗,锅岛直茂刹住步伐,开始沿临津江南岸扫荡朝鲜势力。 倭国国内,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九州军团,博多港町的旅店家家爆满,所有人都在怀着忐忑的心情期待,所有人都在说九州大名不自量力,却又内心盼望着九州大名带来胜利的消息。 逐渐到位的关东诸将在等待九州诸将的答案,来安定自己躁动惶恐的内心;播磨猴子、西国毛利、四国长宗我部、越后上杉等等大名,在等待九州诸将试探的结果来做下一步动作;那些失去工作的浪人武士,还有武士家族里的次郎三郎四郎们,也在眺望海的那边。 国内的战争日渐消弭,依靠战争来实现人生价值的武士们濒临失业,海的那边会是机会吗? 等待并不漫长,就是一觉醒来,一艘艘挂着集团孔雀旗和长尾家九曜巴家纹旗的舰船缓缓驶进港内,码头上苦力开始工作,一船船的缴获被搬出,让围观者看个满眼。 人参、东珠、丝绸、茶叶、瓷器甚至最直接的黄金、白银、铜钱,这是第一军劫掠所得的一部分,却让博多町的热情起来,这份热情也点燃整个倭国,武士阶层、农兵阶层、橡皮图章的公卿阶层,全疯了。 当消息传入安土城,羽柴秀吉、丹羽长秀、池田恒兴、前田利家、泷川一益、松平家康一众织田重臣绕过信长,邀请沈平安吃饭。饭局结束,丹羽长秀直奔京都找京都司代村井贞胜,村井贞胜在家中枯坐一夜,夤夜去找了关白近卫前久,然后他俩一起夜见天皇。 自古财帛动人心,信长自是大方人,但看同行发财 大势所趋,非人力能阻。 没两天,天皇下诏,诏书前半段嘉奖长尾景虎,升官到从三品左近卫大将(羽林将军);后半段则引经据典,是文辞古奥诘屈聱牙,要不说人话有多不说人话,总体意思四字精炼——渡海征明! 诏书甩在信长脸上,信长发出当年做骷髅酒的笑容,要多瘆人有多蛋疼。 “臣平信长,奉诏!” 大化改新至今已有千年,是时候来一场新变革了! 信长接诏的时候,身体里全是杀意。 越后春日山城:“倭为臣,明为君,以臣伐君,乃天下至大不义之举!然既为天皇纶纸,为臣不尊,是为不义,臣本生戎马,专为铲世间不义之徒!臣源谦信奉诏征明!” 安芸吉田郡山城:“臣源辉元奉诏征明!” 四国土佐冈丰城:“臣源元亲奉诏征明!” 陆奥米泽城:“臣源辉宗奉诏征明!” 出羽山形城:“臣源义光奉诏征明!” 陆奥黑川城:“臣源盛氏奉诏征明!” 陆奥三户城:“臣源睛政奉诏征明!” 出羽凑城:“臣源爱季奉诏征明!” 倭国上下,奉诏渡海,攻朝征明。 第60章 二战大明——义武奋扬,跳梁者虽强必戮! 长宗我部元亲是在关东、九州兵马之外,第一个率部抵达朝鲜的,之所以这么积极,全是外部环境所迫,没有半分内在原因。 在四国岛开局非常困难,前期三好家就是个巨无霸,乖乖老实别扎刺,敢跳就把你扬了!中期三好倒了,但三好家臣十河仍占据阿波、赞岐,也很强,扩张只能谨慎小心的扩。到后期吃尽苦头,终于把一条灭掉全据土佐,要向东四国西四国进军,结果十河家投了织田,织田又是个比三好还恐怖的巨无霸 向伊予国扩张,明印集团又来了,女人亲切的表示:小伙子,你这样做是侵略他人,是不对的呦 好不容易等到扩张机会,长宗我部元亲压上自己全部筹码,动员领内一领具足众、旗本众、一门众、谱代众、国人众,全部兵力1万5000人上朝鲜。搏一搏,单车变地铁! 长宗我部元亲同样是个识相的,还没来朝鲜,第一时间去立花山城拜见井伊直虎,深情并茂的表达了自己唯东海王陈海马首是瞻,唯关东管领井伊直虎殿马首是瞻,长宗我部氏永远跟随明印集团脚步,并将指挥权上交。 井伊直虎自然笑纳。 紧随长宗我部元亲之后的是伊予国联军,之所以是联军,是因伊予国河野、宇都宫、西园寺三家割据,兵力只有寥寥7000人。伊予诸大名和明印集团也有关系,正因明印集团干涉才未被长宗我部、十河两家吞下,故而兵马一到九州岛,立刻交出指挥权。 再后面越后上杉政虎3万步骑入朝,上杉家是有一定独立自主性的,没到四国大名那种奴颜膝俾的程度。釜山登陆,直接拉着队伍去找自家妹妹去也。 亲妹还能坑亲哥?这把稳了。 上杉到达,东北最上、伊达、芦名、安东、南部诸大名也先后抵达,东北军团提供了1万8000人,考虑到此时的陆奥出羽未经开发,东北大名纯粹打酱油的。 上述这些渡海全是白嫖明印集团的船,谁叫沈平安给了保证,他们又都财力要限,但织田家就是自己渡海,财大气粗杜绝白嫖怪。 织田领地大,动员需要时间,故而是在伊达、芦名等大名军队抵达朝鲜后,织田军各部才依次开始渡海。 先行出动的是猴子无疑,猴子动员领下七国人马,又大量招募浪人武士,拉出一支庞大的4万5000人的部队,再与摄津国主池田恒兴的1万5000人合流,6万大军开赴朝鲜。 猴子后面是丹波国主明智光秀、丹后国主细川藤孝、若狭国主松平家康、越前国主前田利家、加贺国主佐佐成政的4万大军,着小滨上船贴着陆地去。 再后面是南海军团长佐和山城丹羽长秀、信浓军团长高远城泷川一益,及飞驒国主金森长近、大和国主简井顺庆、阿伯赞岐国主十河存保、水军九鬼嘉隆等,兵力为10万。 此外信长并无将军队交给井伊直虎或长尾景虎指挥的打算,他自领征明军总大将,嫡长子织田信忠为副将,但都是挂名,真正负责指挥的是军奉行羽柴秀吉。而军粮上虽然有沈平安的保证,且明印集团很有信誉,但信长还是固执的任命丹羽长秀为兵粮奉行,可能是想捞点回扣。 眼见织田家出兵,毛利家悬着的心才放下。织田家太厉害了,战场上打不过,耍诡计也玩不过,没策反对方的人不说,反倒来挖我两川的墙角,这是要断我根基啊!织田不动,毛利就不敢动;织田动了,毛利辉元才敢聚齐毛利两川剩余的3万兵马,最后进入朝鲜。 至此,九州15万,关东15万,织田20万,余者共10万,前后入朝总计60万兵,倭国国内青壮男子全部抽调一空,有些地方更是男子成年女子全部抽调一空。 试问60万倭人远征军,最后能有多少人回到倭国? 说回朝鲜这边,朝鲜王虽然跑进开城,但对这种有严重完颜构病的患者来说,一水之隔并不安全,尤其是锅岛直茂还在扫荡,各地兵马节节败退,朝鲜王及公卿大臣每日活在惊恐中。 到后面30万倭兵大举入朝,气势惊天动地,直接把朝鲜王吓得不举了。倭军还没有跨过临津江,朝鲜王便一溜烟跑进了平壤城,从临津江流域跑到大同江流域。 到七八月份,倭军动了,羽柴秀吉指挥织田军全军跨过临津江,织田军分左中右三路,右路泷川一益攻咸镜道,左路前田利家攻黄海道,秀吉自率中路直扑平壤。 织田军所过之处势如破竹,朝鲜军无不卷旗狼藉。这让毛利军看到机会,毛利辉元大胆的虎口抢食,跟秀吉抢平壤要好好恶心恶心这位宿敌。 而朝鲜王闻知一文字三星的毛利军向着平壤狂飙突进,断定是冲自己来的,于是继续北逃跑到义州。 跑到义州,朝鲜王还是慌的一匹,想着继续跑。 于是把目光落在仅仅隔着一条鸭江,对岸既是辽东的九连城 ————————— 朝鲜王没有失智到跑到义州才向明庭报警,早在撤离汉城时,便有奏报。只是朝鲜王太爱面子,堂堂一国君主丢失都城太丢脸,所以奏报内容无法是:我丢了都城,但倭寇人很少,是小麻烦,全怪我麻痹大意话说大哥你有空吗?要不你抽空来一趟?帮我把国都收回来。 张居正看到这种奏报,第一反应是“老人、地铁和手机”。 什么玩意儿?你在搞什么明堂? 人言否?恶作剧? 到后面朝鲜王不停的奏报,奏报丢失开城,奏报丢失平壤,到干脆辽东巡抚上奏,朝鲜王请求政治避难张居正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朝鲜已经丢掉近乎全部的国土,倭军马上兵锋压到鸭江。 拿着最新到来的奏折,张居正往上捅,捅到首辅徐阶处,捅到嘉靖皇帝处,这俩老头也都严肃对待。 次日一早,修了半辈子仙的老道长脱掉道袍,摘掉道冠,换上龙袍,戴上天子冠冕,史无前例的早朝了。 这已经让群臣震惊,但更让群臣震惊的是突然知道一向忠心耿耿的藩属国朝鲜灭国在即,国土快丢光了。 早朝上,嘉靖向群臣展示了朝鲜王最新奏折,血红色的汉字组成一句慷锵有力又万分悲凉的呐喊。 “宁为中国野鬼!不死朝鲜邦土!” 群臣无不动容,向来铁石心肠的海瑞眼角也泛起泪花。 嘉靖长叹道:“朝鲜王是替朕受的此灾啊” 随即六部堂官纷纷出列,礼部徐阶表示朝鲜王向来忠诚大明,出于礼法,朝鲜是臣,大明是君,臣子有难,君王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君王袖手旁观,就如周天子失信于诸侯啦啦一堆,最后隐晦的表示,天子何为天子?中国何为中国?中央之国,四方来贺朝贡。现在南洋的朝贡国都被陈海吞了,西边的朝贡国已经因前几朝的缩边放弃了,朝鲜是最后的朝贡国。没有朝鲜,没有国家来朝贡,陛下你还是中国天子吗? 张居正第二个开口,他管兵部不扯虚的,言简意赅表明倭军打朝鲜是受陈海指挥,如果朝鲜全境沦陷,倭军兵临鸭江,到时与旅顺陈翠相呼应,两面攻打辽东,亦或干脆在朝鲜上船大沽登陆,全力攻打京师,后果不堪设想。瓦剌围过京师,俺答围过京师,我们还能用蒙古人来遮羞;要是被倭奴围了京师,咱们这些状元进士国家栋梁,还有脸吗!所以必须救朝鲜!再困难也得救朝鲜! 挨个走过场,都是喊打,嘉靖就虚心纳谏。 “朝鲜王朕之子也,朝鲜国太祖所封,世代恭顺中国,朝鲜中国之孝子也,倭人中国之逆子也!朕为中国之长,于逆子,自当行家法!”嘉靖皇帝说着说着,忽然一种感觉上来,那是一千多年前的汉武帝,那句耳熟能详的台词脱口而出。 “义武奋扬!跳梁者虽强必戮!!!” 皇帝拍板,明军迅速行动。首先是指挥官上,大学士李春芳走马上任,出任平倭经略使;辽东总兵杨钊任平倭总兵官,提督辽东、蓟州、宣府、大同、天津、保定诸镇平倭兵马。 兵部抽调辽东兵3万、蓟州兵2万、宣府兵2000、大同兵3000、天津兵2000、保定兵3000,共计马步军6万人。 因镇压农民起义,户部已经用掉了200万两。皇帝要求派兵入朝,赵贞吉咬咬牙,拨出500万两军费。 兵马集结需要时间,故而李春芳先行一步,出山海关进辽阳城,汇同辽东巡抚、辽东总兵、朝方代表共商对策。 商量的结果完全不理想,总兵杨钊甚至觉得朝鲜人得了失心疯。问入朝倭军有多少人,朝鲜代表答不下几十万;问平壤城有多少倭军,统兵将领是谁,朝鲜代表答应该有千人,敌方大将可能姓源,也可能姓毛 看着再问下去要哭出来的朝鲜人,李春芳摆了摆手。 别问了,问不明白了,咱们自己探查。 几天后,辽东副总兵祖承训便领着李督师和杨提督的军令,点出3000骑兵,先行跨过鸭江,向平壤前进。 途经义州,朝鲜王激动的跟孙子似的,出城十里相迎。闻知祖承训任务在身,朝鲜王大手一挥,孤身侧还有2000精兵,各个长跑健将,祖将军拿去用。 祖承训谢绝好意,说大王你需要护卫。朝鲜王连连摆手,深情的表示,上国天兵已至下邦朝鲜,本王安全滴很,还用护卫什么。 祖承训就挂着2000朝鲜步兵前进,虽然朝鲜将领一再表示倭军很厉害,但老祖很不屑。 倭军厉害?你是指白江口吗?打不过是你自己废物,看我高端操作。 两三天行至平壤北方安州,遭遇毛利军熊谷信直队,一战击破,四散奔逃。 祖承训更加不屑,督兵攻向平壤。 毛利辉元那边从熊谷信直处得到情报,瞬间感觉有十座富士山压在心口上,即将窒息。他三叔小早川隆景到是不慌不忙,给自家大侄献策。 “家主,明军战力虽然强悍,但都是骑兵,步兵全是朝鲜人,不堪一击。骑兵在野外非常厉害,即便父亲尚在,野外合战难免败北。今我军据守平壤坚城,明军骑兵攻城,我军笼城合战,还能有不胜的道理?家主不妨打开几座城门放明军进城,城内街道拥挤,骑兵队施展不开,我军在街道两侧埋伏铁炮足轻,射杀明军,这样一定能取胜!” 毛利辉元有些犹豫:“这样真能取胜?” 二叔吉川元春开口:“同样都是明军,陈海公可以战胜,凭什么我毛利家的武士不能战胜?” 一说这个,毛利辉元不困了,当即同意。 毛利军减弱城北普通门、七星门处的兵力,在街道两侧房屋布置大量各种型号火绳枪,竟等明军到来。 祖承训一路急行,下午时分抵达平壤城下,旦见北门城楼兵力单薄,城门又没来及关闭,便稍信朝鲜人给出的情报。于是纵马扬刀,亲率骑兵冲入城中。 朝鲜步兵赶忙跟进。 祖承训骑兵进入城中,果然因街道狭窄导致骑兵行动不变。意识到不妙,老祖正欲后队变前队撤,突然一阵阵法螺号声响起,屋顶钻出无数倭兵,手持火枪火烧已经点燃。就听得弹丸不绝,白烟缭绕,人喊马嘶,枪声不息。无数明军骑兵中弹落马,无数明军战马被击毙,每一条街道上都洒下了明军将士的殷红热血。 趁着毛利军装填功夫,祖承训率折损半数的残存骑兵调转马头速撤。祖承训速度非常快,老将军双眼已经能看到进城的朝鲜步兵了,却被毛利军无情的隔开。 吉川元春率麾下出云众,小早川隆景率麾下备后众,两支兵各近万人,一左一右杀出横在祖承训骑兵与朝鲜步兵面前。吉川、小早川两军猬集长枪,密集的枪阵阻挡着明军骑兵冲锋,明军奋力挥刀砍杀,倭兵使劲捅送拍抽长枪,两边不断有英勇的将士倒下,血液和空气一样廉价。 在明军将士的浴血奋战下,参将柏蕤、游击张叁撕开一条窄小缺口,比那陈海还要窄小的缺口,比那尚处的海巧还要窄小的缺口,但也是缺口。吉川小早川急忙派出武士备队堵上缺口,就这一会儿的功夫,祖承训率百骑杀出重围。 此时毛利军已经压上,黑洞洞枪口对准明军骑兵的后背,枪声大作,明军残余骑兵如秋天的树叶般从马背上落下。 毛利辉元立刻指挥长枪足轻\/武士备队压上,与两位叔叔前后夹击明军。明军将士见被围,自知突围无望,下马与毛利军步战,左冲右杀鏖战至黄昏,自参将柏蕤以下,游击张叁、黄蹚,守备伍华、张飚、安斌、武志安,官兵将弁全部殉国,无一人降。 毛利军折损名武士在内70余人,阵亡家臣、奉公众百余,阵亡农兵足轻近千,伤者亦有两千。 再说祖承训,突出包围立刻去找朝鲜步兵,想着撕开包围圈把部下救出来。却很巧的撞进一支投降毛利军的朝鲜兵阵中,被朝鲜降兵先用轻弓射击,再用长枪刺杀,祖承训仅以身免。 不敢留在平壤城,亦不敢回义州,飞马回辽东禀报。 事后倒也引起一些误会,比如朝鲜王通倭 2000朝鲜步兵折损不多,长跑健将嘛。 祖承训扔了3000骑兵在平壤,消息传进紫禁城,嘉靖震怒是肯定的,降一级留用。祖副将便退回了祖参将。 第61章 二战大明——小小倭奴,欺中土无人乎! 被团灭掉3000骑兵,扔进去1个参将2个游击,莫说嘉靖恼火,杨钊更恼火。 玛德!你在干森莫?!那是三千骑!出师不利不说,当咱辽东镇是17世纪初的辽镇啊!能有几个三千骑! 还有,你是猪脑子吗?你给我解释拿骑兵攻城,你是怎么做出这么智障行为的?圣伊丽莎白门卫休假让你跑出来了? 不过平壤之战并非一点作用都没有,祖承训指着自己脑袋发誓,平壤倭军绝逼不是千,至少至少有三万!若非倭军有人数优势,老子就算输也不会这么凄惨。 这让李春芳和杨钊慎重起来,据查平壤倭军只是一支偏师,如果偏师都不少于三万,那么开城、汉城、釜山那边的倭军主力又有多少? 杨钊当即再给祖承训5000步兵,令他再过鸭江,协防义州。 已经旗开没胜,再失了朝鲜王,真当老道长不杀人啊! 有之前贸易战明庭以玩不起的方式收获硕果,明军不愁粮食,各部集结很快,仅仅秋天便集合完毕,算是自土木堡之后较快的几次。 8月27日各军按期到达,9月3日全军渡过鸭江进驻义州。 在义州李春芳安抚朝鲜王,后脚开会商议军情。李春芳稳坐帅位,堂下二总兵八参将十六游击分列左右,左手第一位是提督辽东总兵官杨钊,依次往后为参将祖承训、参将李成梁、参将董一奎、参将麻锦右手第一位是蓟州镇总兵官张承禄,依次往后为参将史孺、参将白存礼、参将吴惟忠、参将刘元义 李春芳身侧站着兵部派来的两个赞画,还有统领他总督标兵营的总兵,以及管钱管粮管军械的一众幕僚。 还有位都察院的监军,坐在李春芳与诸将侧面。 李春芳冷眼扫过在场武将,颇有威严的开口:“今天兵入朝,倭寇前锋源辉元盘踞平壤,平壤朝鲜之坚城,亦为朝鲜陪都,如何收复?诸位可有建议?” 诸将撇向中间的平壤地形沙盘,赞画开口普及最新情况。 “前番祖参将虽出战不利,折损兵马,然给予倭寇不小杀伤,以至平壤倭寇谨慎起来,加固城防。平壤城背靠大同江,城北有山,其名牡丹山,山有高峰,其名牡丹峰,据牡丹峰可尽览平壤城内虚实。今倭寇在牡丹峰设立营寨,其名牡丹山城,留源辉元之叔伯源元春镇守,兵马约5000至1万众。” “城内留驻倭寇约两万众,其中城北七星门守将是熊谷信直,密台门守将为口羽通良,长庆门守将为国司元良,普通门守将为源辉元叔伯源隆景,城南正阳门守将为吉见正赖,舍逑门守将为儿玉就英。” 赞画一口气说完,李春芳在内诸位将领纷纷点头,情报很珍贵,有些是3000骑兵用命换来的,有些是锦衣卫们跟毛利家忍者血战八百回合换来的,全滴着血。 提督杨钊开口:“倭寇火铳犀利,可某家认为我军火炮远胜倭寇火铳,既然倭寇坐守坚城,自当排列大炮猛轰。轰倒城墙,以重甲兵肉搏厮杀,以马兵悬尾追击,必能破至!” 张承勋不屑开口:“好个轰倒城墙,莫非杨总兵未能听到赞画方才所言,平壤城墙坚固吗?依着某看,先使大兵围了,留下大同江那面放敌逃离,再遣马军今日渡过河去,做追击用。便是攻打城池,也该佯攻平壤,实打牡丹山寨,占了此山,平壤尽在眼中,取之易耳!” 张承勋言语甚何兵法精髓,李春芳捋须不语,脸上很满意。 瞧见李春芳满意,堂下参将吴惟忠当即出列:“督师,末将麾下儿郎习操鸳鸯阵,专司杀斩倭寇,愿为先锋,拔了倭寇牡丹山寨!” 李春芳郑重点头:“便是将军不请缨,本督亦会点将军的将。天津镇麾下在东南多立战功,徐海王直尽皆瓦犬,能让妖女吃些苦头,鼎鼎大名老夫虽居京城,也闻名已久。今番征战平壤,老夫一睹天津镇精兵强将风采。” 史孺开口:“督师这话俺看听不得,按率麾下儿郎杀得蒙古鞑子狼奔豕突,莫非污了督师耳朵?!” 李春芳眉头一皱,辽镇将校未免跋扈了,却未发作。 “追击倭寇扩大战果,尚需辽镇精骑。” 史孺冷哼一声,冲着吴惟忠大声骂句小赤佬。 计划议定,明军出击,朝鲜王闻知相送。 “以寡人守国无状,贻念皇上致使大人远事征伐,寡人虽剖心腹,安得报此天地罔极之恩。” 李春芳彬彬有礼笑答:“皇上天威,国君洪祚,此贼自当歼灭,何为谢。” 见李春芳非常轻松,朝鲜王悬着的心本应放下,可看到祖承训朝鲜王还是觉得多说两句。 “小邦一缕之命,唯系大人矣。” 我这条老命在你手上,千万别演我了思密达! 李春芳拱手道:“既承皇命,何所辞死,天兵既至,何所不复。” 放心放心,我是文人士大夫,不是武人那帮臭丘八,我靠谱的很。 朝鲜王登时喜上眉梢,与李春芳行了茶礼。又与明军二总兵八参将十六游击见礼,说着同样的话。 “皇恩罔极,无以为喻,小邦存亡,唯系诸大人。” 杨钊代表大伙道:“贵国世效忠贞,无故兵隳,皇上遣俺等来救,先复平壤,次复王京,至于釜山,荡尽倭奴而已。” 见礼完毕,9月5日上午,明军进军平壤。 再说平壤这边,毛利辉元有先前和明军交手经验,虽然获胜交换比还说得过去,但看双方死多少人是外行行径,身为沉年烂仗的内行,毛利上下十分清楚明军战力有多么强悍。 但想要毛利家上下把平壤吐出来跑路,门也没有啊!虎口夺食抢来的东西,宁可自己不行被抢走,绝不能丢弃! 况且毛利两川什么身份,身为堂堂军略大师大江广元之后、山阴山阳两道第一军略家毛利元就的亲子亲孙,自有傲骨。不就是明军嘛,来啊,咱俩碰碰! 毛利家上下使出浑身解数,吉川元春在牡丹山筑城防守,并带走毛利家仅有的3门重炮,毛利精兵强将进驻各门,犄角之势迎战明军。 9月10日,明军抵达平壤城下,在平壤与牡丹山之间建立营寨,构成一个等边三角形。 参将麻锦实地绕城观察平壤,东南两面临大同江,西面地势平缓但有悬崖,夜里行军不知情必然会有失足的,北面不用说,牡丹峰真高。 当夜毛利军500人来偷袭,被明军哨兵发现杀败,获首60级。 次日一早,吴惟忠率本部兵马出寨,大张旗鼓进攻牡丹山城。吉川元春站在大橹上观察,见明军兵少,却气势汹汹,当即明白明军是在试探,便严令炮兵没有命令不得开炮。吴惟忠率队缓缓靠近山城,因毛利军布置许多拒马缘故,明军将士需要挪开遮挡物才能前进。而拒马又刚好处在百步内,一见明军进入,出丸上火绳枪齐射,但都被藤牌挡住。 吴惟忠见状缓缓后退脱离战斗。 吉川元春看见,命令家中猛将一门众吉川经家率领3000人追击,看看能不能占到便宜。 吴惟忠见身后有倭兵追赶,冷冷一笑,继续后撤,边撤边弃数十面藤牌、兵器、佛郎机铳(火绳枪),倭兵争相抢夺战利品,根本不鸟吉川经家的阻止。 大橹上吉川元春看到,立马意识到是中计了,不慌不忙派出2000兵去接应。 果不其然,吴惟忠见倭军阵型乱掉,一招回马枪杀奔吉川经家。吉川经家见明军杀回,毫不慌乱,镇定自若指挥听令的铁炮足轻队和弓足轻队交替射击,阻击明军争取时间。一时间弹丸箭镞如雨下,全被明军藤牌防出去了,明军火枪手猫在藤牌后面反击,射杀不少倭兵。 两边距离拉进,吉川经家立刻让远程退后,自己亲率武士备队及足轻备队进攻。吴惟忠率队迎上,开着鸳鸯阵与吉川经家战做一团。 天津镇成功复刻在东南时的胜利,给毛利军一点小小的戚家军震撼,就见明军配合默契,藤牌长枪,镗耙狼筅,腰刀猛砍,杀得尘土飞扬,砍得倭兵人仰马翻。明军一人未死一人未伤,便阵斩毛利军精兵强将500员,打得吉川经家丢盔弃甲,三千众狼狈奔逃。 援兵及时赶上接住吉川经家,吉川经家很不服气,认为明军不讲武德,自己是吃了颜良文丑的亏,带着援兵反身再战。 吉川经家把铁炮足轻部署两翼,斜向面对明军倾泻火力,亲领精兵老卒千人正面列阵。吴惟忠丝毫不怵,鸳鸯阵法不变继续攻,顶着倭军弹丸前进。近至30步,枪声停止,吉川经家挥舞太刀发起冲锋,激斗一小时,吴惟忠二败倭军,再度阵斩毛利精兵500,吉川经家更是被明军士卒一狼筅破相,还被刀刃划开小腹流出肠子。这次服了,握着大肠跑得比谁都快。 吴惟忠一路追到山城下。 吉川元春看着己方败兵,若有所思。 “小太郎伤势颇重,让他好好养伤。” “这支明军备队真厉害,定然是明国的武士备队。不过战至眼下,已有一个多时辰了,又不见明军其他备队接应,未尝没有战胜的可能。歼灭这支明国武士,能极大提振我军士气。” 吉川元春对家臣道:“你火速进城寻主公大人,请主公大人出兵,与本家一起将这支明军备队歼灭!” “哈伊!” 吉川元春当下凭借号召力拉起5000人,走下山城,背城列阵。 吴惟忠知道城中倭军兵多,有意野战消耗,故此没有打扰。 还是铁炮射击,但吉川元春比吉川经家更稳,诸队兵轮流上阵,车轮战同吴惟忠大战一合再一合,死死拉扯。 与此同时毛利辉元行动,七星门熊谷信直1500人,密台门口羽通良1000人,普通门小早川隆景7000人,加上毛利辉元旗本众、马回众等精锐3500步骑,共计1万3000人,兵分三路前来支援。 吴惟忠远远见尘土飞扬旌旗弥漫,黑压压人潮向自己压来,他也不慌。 “弟兄们!倭寇在平壤施以诡计,戮害俺们3000同袍,便示俺们为无物,欲集大兵将俺们弟兄也留下。小小倭奴,欺俺中土无人乎?!弟兄们,可敢随俺与倭寇酣战,叫彼辈小儿知俺天朝丈夫威力?” 众将士齐声应喝,天津镇士气暴涨,上下同心不惧生死猛攻吉川元春。吉川元春感受到压力,亲领马回众、侧近众投入战斗,挥舞太刀与明军士卒搏杀,可就是挡不住。双方你来我往,连弓箭手、火枪手都拔出腰刀互砍,战斗激烈处血肉横飞,武士成批成批的阵亡。 这支兵是跟随毛利元就南征北战的强兵,这支兵是跟随吉川元春斩杀山中鹿之介,覆灭尼子家的强兵,能和戚家军互殴近一小时,已经很可以了。 少顷,一支备队崩溃,然后成为最后一根稻草压垮全军,吉川元春整个部队眨眼崩溃,吉川元春被保护着狼狈退往牡丹山城,连头盔都跑丢了。 吴惟忠获胜,再斩1500级! 此时毛利军熊谷信直部马上逼近,吴惟忠钢刀一指,2000浴血虎贲直扑熊谷。熊谷信直先前与祖承训交手,麾下兵马伤了元气,患了pdsd,见明军攻来,登时做鸟兽散。 吴惟忠随即扑向小早川隆景,小早川麾下也是强兵,不比吉川元春差,分做六队半圆形向吴惟忠包来。吴惟忠没有半点花哨,就是硬接,与小早川鏖战一团,靠硬实力连崩小早川三队,逼得小早川隆景提前投入警卫连。 毛利辉元及时赶到,加上口羽通良,两支兵向后包围吴惟忠。吴惟忠干脆变阵,转变防御状态下鸳鸯阵再与毛利军鏖战。火铳齐射,弹丸飞溅,将士挥洒热血吴惟忠部从早晨一口气战至中午,毛利军陪着打到中午,谁都水米未进,毛利军毫无战果。 日头正午,明军其余各部吃得正饱,眼见属于南兵的天津镇打得太成功,属于北兵的各镇坐不住了。在有二总兵的默许,跃跃欲试要雪耻的祖承训先动,遣麾下游击杨元率500骑冲击倭军,老祖自领数千步军压后。稍慢祖承训一步,蓟州参将史孺亲领具装甲马千骑冲出,如猛虎下山般扑向毛利军。 杨元部轻骑率先接战,500骑冲毛利军1500骑马回众。杨元手持大刀一马当先,挥舞大刀左劈右砍,贯穿冲突往返一次,将将热身,便已阵斩领兵大将、毛利家重臣、四叔穗井田元清,杀马回众800余骑。毛利军马回众四散奔逃。 史孺重骑人人手持钢鞭骨朵,冲击毛利军旗本众,仅仅一击便几乎全灭毛利2000精兵,毛利辉元仅以身免。明军重骑步伐不停,惯性前冲遂破口羽通良队,口羽通良脑袋被锤烂了。 重骑突破而出,反身再冲小早川。小早川隆景虽为倭国名将,可哪里见过高头大马具装冲锋,全无应对。麾下士卒见友军情况业已胆丧,弓矢火枪随意乱射,全部落空。明军重骑楔形阵突击,大破之,小早川隆景麾下折损泰半。 是役明军仅吴惟忠部阵亡、伤残200人,毛利军遗尸9000具,家臣团死伤极为严重,胆气尽丧。 李春芳奖赏有功将士,500万花去不少。下令打造攻城器械,大部队三日后展开总攻。 吴惟忠部则有单独任务,休息一夜,明日急攻牡丹山城,务必一日破城! 第62章 二战大明——喜闻天兵复平壤 且说昨日一战,毛利两川上万主力出击,是精锐尽出,骁将齐上,虎士不惜性命,猛将尽皆用命。却独与明军一部兵马激战半日酣斗几十合,非但不能歼灭予以重创,反倒己方损兵折将败北归城。这让毛利上下尴尬,这让毛利全军只敢固守,更让毛利全军上下看见吴惟忠部的旗号救腿软阳痿史孺的那支重骑兵也是。 故而次日一早9月12日,天津镇吴惟忠部1800人,协保定镇参将刘元义部3000人、蓟州镇参将董一奎部3000人列阵牡丹山城下,吉川元春如临大敌,普通门望楼上毛利辉元、小早川隆景如坐针毡。 早晨七时,明军火炮发威,新式佛郎机炮一连着打出百发炮弹,消耗的弹药让明军诸将肉疼不已,但值得。山城的出丸被火炮轰出大洞,城前立着的拒马鹿角给摧毁许多。 炮击方熄,明军阵中鼓声大作,士气如虹的天津镇将士排列让倭军恐惧的鸳鸯阵攻坚,士卒将弁快速冲锋,踩着土屏攻入出丸。才刚露头,便遭早有准备的倭军密集弹丸的射击。 见出丸已无守卫必要,吉川元春果断放弃出丸,转变集中铁炮足轻居高临下倾泻火力。明军攻至二之丸大手门前,顶着倭军枪林弹雨踩土屏进攻,大手门、橹台以及本丸橹台上倭兵一人射击一人装填一人递枪,保证火力不断。弹丸一发接着一发,发发碰撞在藤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好似大力金刚指似的按摩,使手臂从发疼到发麻,从发麻到无知觉,令藤牌手咬紧牙关死命坚持。 眼看明军要攻上来,吉川元春立刻召唤长枪备队上前迎战。长枪足轻先上,手持三间长竹枪狠狠拍下,力量之大让藤牌手身形猛地一顿,所幸步子稳扎如千年老树盘根,才未趔趄。 明军铳手开火,一排弹丸飞过,长枪足轻瞬间阵亡百余,余众惊惧四散皆溃。吉川元春大急,忙督武士备队上前施压,却也如何都压不住。 情急之下吉川元春再弃二之丸,全军退守本丸。刚刚进入本丸,眼见吴惟忠即将追至大手门下,吉川元春顾不得其他,下令炮兵开火! 吴惟忠万万没想到倭军藏着火炮这般杀器,猝不及防下前锋藤牌手被炮弹打碎数十人,一路翻滚碾压又死了伤了百多人,倭军趁机铁炮齐发,再死伤百余人,退回二之丸。 重整旗鼓,吴惟忠小心翼翼前进,倭军开炮阻击,辅以火绳枪射击,火力很强。吴惟忠不是非要拿同袍血肉换乌纱帽,果断退了下来,遣人报告最新情况。 后面的董一奎、刘元义见吴惟忠不动了,便带手下兵马轮番上阵进攻立功,伤亡数百见拿不下,也就不打了。 再说明军营地,帅帐里李春芳闻知战况,当即气愤拍案。 “必是东海妖女予给倭寇火器,否则倭寇断不敢抗拒天兵!” 杨钊无视主帅这位老书生的愤言愤语,直接了当开口:“本将先前便建议先攻平壤城,如今战事不利,正应本将所言!” 张承勋哪里能忍受这么阴阳,抱拳出列开口:“督师,末将请令率本部兵马攻打牡丹山倭寨,三日不克,愿受军法!” 李春芳看向赞画,赞画不疾不徐开口:“牡丹山本就地势险要,今倭寇又得添火炮助阵,更是难打。” 李春芳点头:“与老夫所想一致。” 赞画面无表情的继续:“牡丹山难克,久围则徒耗前番大胜士气,不如攻平壤城。平壤倭军尽已胆丧,仅需一部偏师防备牡丹山,主力大可攻城。” 李春芳颔首:“与老夫所想一致。” 堂下诸将无不汗颜。 李春芳当即下令吴惟忠、董一奎、刘元义三将撤回。 转眼到9月15日,明军云梯冲车一应物什具已完备,李春芳下令攻城。 命杨钊负责北面,祖承训攻普通门,李成梁攻七星门,董一奎攻密台门;命张承勋负责南面,史孺攻正阳门,白存礼攻舍逑门。刘元义部盯死牡丹山倭军,吴惟忠部前后大战伤亡近500人,特许在大营休整养伤。 北面战斗在早晨七时打响,明军先用火炮猛轰平壤城墙,压制杀伤城上倭兵。待炮击结束,鼓声响,无数胖袄布面甲士卒推着云梯冲车前进。弓弩手执强弓硬弩冲的更快,抵近城墙向城上抛射箭镞,箭镞前端都绑着药粉并被点燃,落在墙垣上经充分燃烧,旋即喷出呛鼻的白烟,熏得城上倭军咳嗽辣眼,纷纷下城找水。明军云梯趁机搭上,士卒附蚁攻城。 烟雾来的快去的快,等倭兵返回,明军正在登城,两方战做一团。一边是战国乱世练出的百战兵马,一边是大明传统捶蒙古人乱窜的九边精锐,迎面厮杀,刀剑相向,你来我往。几个呼吸间走了数合,砍翻倭兵数十近百人,倭军不敌。 最先失守的是七星门,熊谷信直队连战祖承训、吴惟忠,一个比一个恐怖,一个比一个难打,把熊谷信直的那点心气儿打光了,所部人马锐气尽丧。对阵李成梁,连一小时都没撑住,明军登城便溃了。李成梁部控制住七星门,其麾下游击查大受先登,后又斩杀熊谷信直,连获先登斩将两则大功。 各门无不是九边壮士追着倭兵砍 南面张承勋在八时攻城,同样将平壤倭军打得惨叫连连。 一门告破,毛利军全线动摇,士气骤降,兵无战心。毛利辉元有心再战,汇同三叔小早川隆景激励士气,收拾残存兵力退入平壤内城,依托静海门、朱雀门,及巷战坚守。 毛利军故技重施,大量铁炮足轻埋伏在街道两侧,抢占高处向向射击。明军先吃个暗亏,反应过来后开始不疾不徐前进,稳扎稳打,诸将各率所部稳稳推进,逐街逐巷逐屋与倭军争夺,给予倭军许多杀伤。毛利激励的士气泄掉,巷战中的毛利军放弃战斗,或弃械投降,或脱掉甲胄伪装平民,战后捕拿许多。 明军全力猛攻平壤内城,炮击、烟熏、火烧、云梯附蚁多种手段齐上,令毛利军应接不暇。战至下午,毛利军上下死伤惨重,光有名气的武士就阵亡二十多,家臣团、奉公众遭遇重大打击,部队濒临崩溃。 眼见败局已定,毛利辉元和小早川隆景再无奈也只能接受现实,快点跑,赶紧跑,跑慢了就都留在平壤了。 残存2000余人东出大同门,跋涉浅滩涉水过江,向黄州亡命而去。 明军迅速派出3000轻骑追击,过浅滩,须臾追上,毫不保留的饱和式突击。毛利军一路奔逃,既没留兵马断后,也没留伏兵争取时间。见明军骑兵追至,如巨浪拍沙雕,转瞬即为齑粉。 在明军骑兵漫山遍野追击下,毛利军余下2000人几乎全歼,毛利家中排上号的重臣大将赤川元助、天野隆重、粟谷元亲、粟谷元秀、饭田元亲、井上元兼、桂元澄、国司元相、児玉就忠、志道広良、宍戸隆家、福原贞俊等皆被明军所斩,侧近众、小姓众亦为明军全歼。毛利辉元、小早川隆景仅以身免。 另一边的吉川元春还不如毛利辉元,见平壤丢失,大感不妙,当机立断抛弃辎重军需,轻装简行火速从牡丹山城跑路。刘元义发现不对,亲率保定兵猛攻吉川元春,死死纠缠让吉川元春无法脱身。 李春芳闻知急令吴惟忠助阵,吴惟忠亲点800人杀上山,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吉川元春支撑不住,遏不住败势全军崩溃。而在山下史孺率麾下重骑兵恭候多时,在骑兵追击下吉川元春全军覆没,吉川元春被史孺阵斩。 至此平壤之战以明军的完胜宣告结束,是役明军以不超千人的轻微战损,全歼毛利辉元3万人马,将毛利上下全部予以毁灭性打击。毛利折了大军,搭上几乎全部的家臣团,加之吉川全灭,也给毛利两川体系带来毁灭性打击。 毛利至此沦为鱼肉,成为时代背景板,告别舞台。 明军修整数日乘胜追击,董一奎率军击成川,朝鲜溃军闻天兵入朝,个个跟吃了兴奋剂一样,厮杀起来悍不畏死。通力合作之下,董一奎收复成川,全歼芦名军,阵斩大名主芦名盛氏。 杨钊率辽东主力攻黄州,先战管山驿,再战中和城,以火炮轰阵,步军猛攻,骑兵掩杀,大破伊达辉宗、南部睛政、安东季尧1万步骑,阵斩大名主南部睛政,斩陆奥八户城主八户政荣、九户城主九户政实信仲兄弟、剑吉城主北信爱、独古城主浅利胜赖、横手城主小野寺辉道、胆泽城主柏山明吉、名生城主大崎义直、寺池城主葛西晴信、利府城主留守贤宗、三春城主田村隆显、小高城主相马盛胤以下城主级、高级武士、下级武士、奉公众等1200余人,伊达辉宗、安东季尧仅以身免。 至黄州,出羽最上义光军望风而逃,杨钊遣骑兵昼夜追击,于瑞兴北驿站追上。非但追上最上军,还恰好撞见摄津国主池田恒兴军。两军合兵一处有步骑兵不足2万,排开阵势与明军骑兵大战。 明军丝毫不怵,千骑正面强攻,千骑左面包抄,千骑右面迂回。池田恒兴广布铁炮足轻,阵战激情射。两军酣战至日落,明军未能一战破之,战死伤亡近千,后撤退走。 倭军惨胜如败,最上义光军几乎全歼,池田恒兴军当场阵亡5000人,家臣池田重坚、池田正知,猛将中川清秀,全部战死。池田恒兴军完全丧失战斗力。 败报一路传入开城,传入汉城,羽柴秀吉一众人等惊呆了,井伊直虎一众人等同样惊呆了。猴子今年36岁,不是63岁,见识到明军强悍战斗力后,急令各部往开城靠拢,急令泷川一益赶快从咸镜道退回。聚拢聚拢,准备打团。 井伊直虎则将九州军团各部沿临津江一字排开,留长尾景虎本部居中策应;将关东军团各部沿汉江一字排开,留井伊江户本部兵马居中策应,完全防守姿势。 惊得目瞪口呆者不是只有倭人,朝鲜王同样斯巴达了。毛利3万,东北诸大名1万8000,池田恒兴军5000,加一起是5万3000人,战果太辉煌了。 朝鲜王衷心感叹,大明天兵就是大明天兵,当大明的狗简直不要太爽! 朝鲜王难以压抑激动的内心,疯狂给李春芳、杨钊、张承勋一干明军帅臣大将发消息,快收复开城!快收复王京!我等不及了思密达! 消息走陆路传入京师,张居正并未有太多激动。在起初被斩获惊到,旋即想起明军特有的杀良冒功,惊艳的心更是黯淡下来,思考更加细致。 “王师虽复平壤诸城,然已深入朝鲜矣,朝鲜国多山地丘陵,自辽东转运粮草军械至鸭江畔,与自辽东转运粮草军械过鸭江、义州、定州、安州至平壤,不可同日而语。路途损耗加剧,则必加运;加运又需征民夫、骡马、护粮兵丁” 张居正在和徐阶说话,却让赵贞吉头大。 徐阶开口:“户部很难,太岳可有良策?” 张居正道:“辽东粮米是从京师转运,如果可以,走水路,或起登州(蓬莱),或起海州(连云港),输山东米粮、南直隶米粮供给军前,只是” “只是东海妖女水师犀利。”徐阶说道。 “非但东海妖女水师犀利,倭寇水师亦是不俗,朝鲜水师自开战起至今,几已被歼。”张居正轻叹,“只怕粮船海运,东海妖女未到,倭寇水师先至。” 赵贞吉忍不住插嘴:“王师入朝抗倭,朝鲜王就不尽地主之谊吗?兵马打不过倭人,连粮草都不能提供?” 张居正蔑笑:“旬月国破,屈居义州弹丸小城,朝鲜王除了印玺,连储君都丢了,何谈供给军粮?” 不粘锅强忍骂娘。 徐阶开口:“可否集东南水师北上,护卫粮道?” “首辅万万不可!!!” 情急之下,张居正脱口而出,然后就后悔了。 徐阶蹙眉:“朝廷耗费巨资打造兵船,养兵千日用在今时,为何不可?” 张居正 第63章 二战大明——舟山烈焰握先拳 战争已经开始,高潮尚未到来,随着兵部文官们运筹的不断完善,北兵南兵每一支兵都有各自去向,可唯独明庭水师,该怎么用?兵部很茫然。 明庭水师不是聚在一起统一成军,广东有广东水师,福建有福建水师,浙江有浙江水师,长江有长江水师并且海陆不分,水兵当陆军用,陆军当水兵用。广东水师主将是广东镇总兵官陈鳞,福建水师主将是厦门镇总兵官邓子龙,浙江水师主将是定海镇总兵官汤克宽,长江水师由崇明镇总兵官统领 这么支水师,兵部有建议防守者,福建的守福建,广东的守广东;陆军里有步骑协同战术理论,九边精兵经常靠这一套打赢蒙古人,那么在东南沿海也可以海陆协同作战,打赢海寇嘛。有持相反意见的,怎么能防守呢?应该主动进攻,a上去!聚拢舰队,先打澎湖,再攻大员,生擒陈海给陛下暖床,陛下用完往下轮。 对这两种用兵思路,张居正一概不准。老张好好滴做了对比,发现就咱们这点兵船,甭管是防守还是进攻,对上明印集团第一舰队或者第二舰队,完完全全能把咱们收拾了。故而张居正的思路概括为“避战保船”,往好听里说是“存在舰队理论”,猫家里不出门,不跟陈海决战,让陈海有种投鼠忌器的感觉,让她有种身体被束缚的感觉。 但这在徐阶听来完全就是扯淡! 为打造舰队和陈海抗衡,抄家严党获得的白银投入了,每年的收入投入了,哪怕国库空虚宁扣官员俸禄也没少了舰队开支。前前后后投入的银子有千万两之巨,这笔钱能给老道长修好几个道馆,能新募添设好几镇兵马,能补上文武官兵的欠俸欠饷,能赈济灾民少死好多人,能兴修维护水利开垦更多农田耗费如此之大,你给我来支存在舰队? 张居正,你是在小看我大明朝都察院的宝刀不锋利了吗! “朝廷既练水师,水师自当有用,莫非水师上下具为贪生怕死之辈?” 徐阶话说到这份上,张居正不敢bb,回去就拿出计划,各镇水师向定海集结,再由定海沿大陆架北上,经浮山前所(青岛)绕威海卫,在登州停靠 然后这项计划被复制粘贴好几份,全部加急邮递,摆到紧急状态委员会陈委员长的餐桌上。 陈海大笑不已。 呵,好熟悉的配方,第二次日战和第三次日战的串烧版。 “明庭这种用兵方式,三丫子你怎么看?” “大姐是要偷袭舟山?”陈禄直言不讳。 “明庭神助攻,我若不受,岂不有愧嘉靖、徐阶、张居正一帝二相,遇见了岂不丢脸?”陈海玩笑道。 “没想到还能把明庭水师调出来,两位虎妹妹辛苦了。”陈禄颔首道,“三舰队还是稳妥了,不过等俺们消灭明庭水师,完全把握制海权,三舰队就可以直驱江华等地,威胁明军后路,让明军分散兵力,减轻正面压力了。” “是挺辛苦,希望她俩能多撑会儿。”陈海轻叹一声,此刻已经没有让明军往朝鲜添兵的打算。 战报传来,陈海有心里准备,到底不算特别平静的接受。毛利、伊达、最上、池田在倭国内部数一数二的势力,跟孙子一样被按地上摩擦。毛利辉元更是废物至极,打不过还跑不过吗?小西能跑得过李如松,你跑不过他爹?难怪关原之战你们毛利两川三战神活活坑死石田。 60万倭兵,够明军杀的吗?娘唉,不会还要往朝鲜派兵救人? “各军准备的怎么样了?”陈海收回思绪。 “准备妥当,只是人事上要重新安排。”陈禄推了推饭碗,拿碟子给陈海预演。 “黄毛妹妹要负责银行的事情,走不开,俺建议换蓝蓝上,福建方面换翠花上。福建多山,集团里公认擅长山地战的也就翠花了。蓉蓉那边除了牵制浙江明军,还应添加羽翼松江、苏州、长江入海口的任务,俺方才简单算了算,明军水师如能全歼,二舰队力量便不会分散,能加强蓉蓉的力量。” 陈海认真听完,开口:“我原则上同意,但临阵换将,没问题?” 陈禄点头:“没问题,只在沿海牵制,打不过也能回到海上。” “好,那便陈蓉领浙江军,陈翠花领福建军,陈蓝领广东军。” 陈海又问:“一到十军呢?” 伴随库存火炮、手雷的激增,以及济州岛源源不断提供的精良战马、优秀驮马,还有攻灭武田家灵光一闪激活的穴地攻城战术,陈海对女军进行军改,在原有编制上添设骑兵、炮兵、掷弹兵和工兵单位,让女军对敌打击能力进一步加强。 营都队三级依然不变,从师一级开始,在原有前后左右中基础上,每师增设掷弹兵一营,编制与普通步兵一样400战兵100辅助;增设工兵一营,营下设左中右各一都,都下面是100人,装备是工兵铲,全营满编300人。加上师直属的传令兵、侦察兵、后勤保障兵,每师满编3500人。 虽然工兵营和普通步兵营待遇薪资一样,但陈海非得坚持女军编制无男兵,而姑娘们随着明印集团建立心气儿也高了,不愿意进跟辅兵杂役一样的工兵营。种种缘故,为工兵营能满编,只好拿士兵将校的素质去换了。 军一级,原有前后左右中五师,增加军直属骑兵师、炮兵营、猎兵都,三种单位编制如下: 骑兵师:每名骑兵有战马1匹、驮马1匹、骑乘马1匹,装备板甲和铂形盔,武器是精钢马刀1柄、骑枪1柄、骑兵手枪3把、投掷手雷5颗及相应弹药。每都有骑兵150人,三都一营骑兵450人,三营一师骑兵1350人;另有辅助兵一营450人,有骑乘马1匹、驮马1匹。总计1800人,马5200匹。 炮兵营:每都配有12磅炮1门,或臼炮1门,配有霰弹、葡萄弹、实心弹若干,牵引车1门,驮马3匹。每都有发炮手2人,校正手(都头)1人,辅助兵9人,共12人。各炮兵营下属火炮数目不等,所属都数量亦不等。 猎兵都:全都人数100—150人不等,未配甲,只装备燧发枪,不过是进行人工手动刻膛线的燧发枪。猎兵都全是神射手,也可称狙击排。 上述编制并非每一军均如是,单以实际情况有所增减,或因兵员、装备、职责等原因干脆不设。 就以明印集团旗下最棒的第1军为例:前后左右中5个步兵师1万7500人,直属骑兵师1800人,狙击手120人,配有野战火炮27门、攻坚臼炮12门468人,总计1万9888人。算上军属文职人员,足额2万大军。 而福建军就不同:左中右三师9300人,军直属只有炮兵营,有野战火炮5门、攻城臼炮7门,全军上下不超过万人。 用熟悉的词汇来概括,前者是陈海的甲种军,后者是陈海的乙种军。 原计划打算在军一级设有参谋部,只因有经验的军官数量稀缺,故而作罢。 陈禄回答问题:“已有编制已经满员,军官士兵磨合完毕,具备与明军精锐野战战胜的能力。” 陈海又问:“我的骑兵军呢?” 骑兵军是唯一的单兵种军种,军长是陈宣娇,编制和军属骑兵师一样,不过区分了轻骑兵、重骑兵和龙骑兵。其中重骑兵装备有所不同,首先是2匹驮马、1匹骑乘马和3匹战马。装备上内里贴身穿软甲,也既布面甲变种;中间是一层扎甲,甲片长到裙甲护住膝盖;最外是板甲,护住身体躯干和手臂;大臂与小臂间由铁链链接,可以自由活动手臂不受限制。武器上取消手枪和投掷手雷,配备长短柄铁骨朵和骑枪。 骑兵军下设:左前、左中、左后、右前、右中、右后6个轻骑兵师1万800人;前一、前二、前三、后三4个龙骑兵师7200人;后一、后二2个重骑兵师3600人。总计2万1600人。 “全部准备妥当,老马、伤马、体力不及格马匹,全部更新为正当壮年的新马。即便有缺额,也已从天竺天方购买补齐。”陈禄说道。 “各国兵力是否到位?” “均已到位。琉球国出2000兵,大员诸侯出5000兵,吕宋诸侯出7000兵,渤泥国出7000兵,库泰、望加锡等国出5000兵,亚齐国出8000兵,柔佛出1万,霹雳出1万,暹罗出1万5000兵,真腊出9000兵,占婆出3000兵,安南莫家出兵6000,安南郑检出兵8000,安南阮潢出兵5000,总计10万。”陈禄说道,“最大力度征召,把他们榨的一滴都不剩。” 陈海点头:“嗯,三丫子你有这个本事东吁国没有派兵吗?” “没有,但送来了大量粮草、军械、火药、马匹、大象,马匹全都是战马。”陈禄答道。 陈海意有所指:“希望缅王能安分点,我不想动他。” 她和缅邦是老交情了,有着深厚的友谊,其国土北部那边是她当年经常活跃的游击区他已经死了,斯人已逝,自己是统御亚太的无冕之王,只要手别过界,保你家永掌缅土子子孙孙世袭罔替。 收起心神,陈海正色对陈禄道:“这十万诸侯大军我要全部带走,除这十万兵外,第1、3、5军随我北上,有这16万大军,加上翠翠旅顺军、金八威海军、华梅天津军,足矣!” “余下第2到第10军留给你,14万姐妹足能让你战胜胡宗宪了。” 陈禄紧张道:“大姐就带三个军,够吗?东南咱们经营稳固,大姐不妨多带两个军” 陈海止住她的话:“我意已决,兵不在多不在精,在人之调遣,你是信不过我?还是信不过翔绯虎?” 陈禄忙道:“大姐,俺不是这个意思,俺” “我知道。”陈海坏笑着捏陈禄脸蛋,“你是舍不得我,对不对?放心,出发前我会让你好好“休息休息”的” 三丫子一巴掌抡上去:“没个正形!” 羞红的一跺脚,没好气问道:“一舰队奇袭还是二舰队奇袭?谁来指挥这场战斗?你来俺来?” “一二舰队一起用劲儿,不给明军任何幻想。”陈海松开沾满油脂的手,“你负责南面战场,我负责北面战场,都没精力。冰冰历练已经很久,我意让冰冰来指挥,给明庭一点采珠女的震撼。” 陈禄颔首:“那么大舰队先行,蓉妹妹率浙江军尾随,冰冰海战,蓉蓉陆战,海陆夹击,既灭明军水师,也灭明军定海镇兵马。” “可以,便如此执行。” ——————————— 陈鳞是最后一个收到明庭命令的,却不是最后一个率舰队进驻舟山的,他到舟山时,近在咫尺的崇明镇尚未到达。 “俺都来了,缘何崇明镇还不来?”初来乍到的陈鳞有此疑问。 汤克宽冷哼一声:“能为什么?收了东海妖女50万呗!” 陈鳞隐隐听着汤克宽语调里不止有气愤,还有浓烈的醋意? 陈鳞大感意外,人家不带你玩吃醋了? “明知此事,为何不可将其拿下?” 汤克宽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陈鳞,邓子龙默默的扯了扯陈鳞衣袖。 崇明镇、镇海镇、吴淞镇、松江镇、定海镇彼此相隔不远,防区也近,谁能吃几斤米拉几斤屎门清的很,你说为什么? 陈鳞自知失言忙闭嘴,心中很是忧虑。 都这样了,打你妈个香蕉皮啊! 打是肯定打不过了,那不如 一侧的邓子龙虽拉住陈鳞,但心底已然如灰。 朝廷待我不薄,尽臣子之节,尽武将之烈 —————————— 11月,陈冰乘巨舰汉光武帝号,指挥一二舰队主力,一级舰16艘,二级舰32艘,各级战舰数以百计,奇袭舟山。 身形难以隐蔽,奇袭干脆变成强攻,巨舰大炮将整个舟山港夷为平地,明军大小福船、广船悉数击沉在港口里。 陈蓉率浙江军趁机登陆,定海镇总兵汤克宽率所部驾小船亡命陆上;广州镇总兵陈鳞见突围无望,率所部兵马投降;厦门镇总兵邓子龙允许麾下将士投降,自己挥刀自刎。 明庭的一千万扔水里了。 第64章 北国鏖兵1 11月,舟山胜利的消息传回,陈海回到她阔别经年的家园岛。 在岛上小住两日,树是原来的树,屋是原来的屋,洞是原来的洞,白骨也是原来的白骨,岛上一切都没有变,一切却都已改变。 某个阴暗的清晨,寒风呼啸,好似声声刀枪斧钺兵刃碰撞;枯叶沙沙,宛若霹雳雷霆弓动弦颤飞矢;海浪拍岸,如同千军万十万铁骑卷地来。在这个朔气传金柝的清晨,寒光反射着陈海、陈禄、陈宣娇、陈妙等无数人的铁衣,杀气哪怕海中鱼空中鸟皆已嗅见,故而海中无鱼空中无鸟,任何生灵不敢靠近半步。 所有人肃容,朝着已经有十年年纪的石碑三叩首。时间并没有太久,石碑上的文字还是清晰的,能准确的读出娟子、细发妮、小慧、陈九、陈黄无数姐妹的名字,她们年轻的生命定格在这里,定格在十几年二十年前。陈海已经忘记她们每一个人的脸蛋姿容,但她还记得在暗无天日的七天里,有六个女人愿意和自己并肩作战;在家门口决生死的海上,有很多姐妹愿意搭上自己性命来守护这个家;忘不掉在大员拓荒殖民时,无数自己惨死乃至生不如死的姐妹,换得今时今日明印 北风呼啸,突然变天,俄而大雨倾盆,她们还活着的人便在雨中肃然静穆,庄严的一动不动。 雨势渐渐转小,逐渐玉珠嘀嗒嘀嗒落在胸前,陈海平静的开口,就如同和多年未见的老朋友诉说过往。 “姐妹们,海姐带着三丫子来看你们,你们在妈祖娘娘家里住的舒服吗?每年我都会烧只乳猪给你们,好吃吗?” “我们没有辜负你们的牺牲,现在的明印集团是普天之下所有女人的家,在这个家里女人不是货物,女人不受欺负,女人不需要裹脚,不用在乎三纲五常” “整个亚太地区的海盗倭寇已经被我消灭干净,倭国也已经是集团忠诚的奶妈,给我们产奶” “今我举兵征明,统寰宇列国百万之军,誓要让明印的旗帜插遍全国,誓要让全国的女人都得到解放” “大家请保佑我。” 祭祀完毕,没有留念家园岛一草一木,陈海大步流星的登上舰船。 陈禄紧紧在后面跟着。 “大姐!” 发丝湿漉的三丫子满眼不舍的向陈海抱拳。 “保重” “保重!” 庞大的舰队离开家园岛,驶过舟山,驶到长江口,陈禄率7个军登陆松江,她在南方战场表现如何且先不谈。 只说陈海,率领庞大的舰队在松江补充补给,先去的济州岛,补充补给并更新朝鲜明倭两军战况,继续北航。经威海,在大沽登陆。 登陆完成,已经临近年关。 —————————— 却是李华梅这里,收到陈海要来的消息,立刻擂鼓聚将,李芝三、叶明、吴平、徐有脚、徐九指、白木行久诸将瞬间来到白虎堂,分列左右两班站立。 “有礼!” “参见大帅!” 乍一看挺像正规军,李华梅调教得力。 李华梅一抖披风,稳稳落座帅位。 “诸位将军免礼。近日本帅得报,大姐将率大军到来,自大沽攻向顺天,预计马步三军约二十万。俺们要提前动起来,大沽一隅之地,可住不下二十万大军。” 众将闻言都感到惊喜,王德发?二十万大军?牛批啊! 李华梅抬手微压,继续道:“现俺们兵马分屯大沽与北塘两座城中,往常靠舟船互相通信,故而轻视陆上联系。现要想打通陆上联系,则新河集必取之!戚继光非庸才,其镇天津以来,加高加固新河城墙,又挖沟渠相阻,留童子明兵千人镇守。在梁子村又筑堡寨,卫河北岸亦筑硬寨,以浮桥连接,有丁茂、金福所领各1500人镇守,与新河集成犄角之势。” “欲破犄角,需一军牵制,主力强攻,列为将军,谁愿领兵攻南北梁子寨?谁愿领兵攻新河集?破这犄角之势!” 话音刚落,诸将纷纷请战。 (叶明、吴平、徐有脚、徐九指:老子等这一天好久了!) 李华梅再度抬手微压:“此既首战,许胜不许败,新河集本帅亲往攻打。至于南北梁寨,李芝三,吴平,你两部麾下5000披甲兵胜任否?” 二将齐声道:“大帅放心!” “嗯,白木将军,你部3000甲士留守大沽,胜任否?” 白木行久顿了顿,接令。他是想打前锋的,但考虑戚家军太克自己,还是算了,等下次。 李华梅道:“本帅与二位徐将军正面强攻,叶将军,你率本部兵马自北塘出,袭新河集背后。” 叶明道:“大帅,若俺出击,戚继光趁虚夺北塘城怎么办?” 李华梅不慌不忙道:“无妨,以新式城堡的威力,留兵500辅以火炮,足以固若金汤;留兵千人辅以火炮,能如钓鱼城那般的永不陷落坚城。想当初明军主力猛攻大沽不能克,天津镇虽战力强悍,但想破城,需得耗时耗力拿命填!” 叶明领命。 交待一番散会,诸将归营准备。 次日一早各部按计划出动,而戚继光和他手下也都不是吃素的,在知道朝廷中枢打算后就把弦绷紧,不管是自家的夜不收还是锦衣卫、东厂番子,全部洒出侦查盯死大沽李华梅。 侦查力度强到李华梅换防,要知道详情;李华梅增添火枪,要知道具体数量和性能;哪怕是李华梅吃午餐,上厕所,几点午休夜眠,都要知道午餐的菜肴,是大手小手干得稀得,上下内外毛发数量和昨天是否一样,睡前活动是否一样就差搬台摄像机怼着李华梅脸拍了。 故而大沽方面动向,戚家军一早知道。李华梅率军刚出发,新河集、南北梁寨就已做好战斗准备。 早前数月戚继光无视老婆警告整日整夜呆在军中,付出是有收获的,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总兵,俺们可以兵分两路,俺率一军沿北塘新河道路去救,同时拦截夹击叶明贼军,总兵可率主力直取北塘。”智囊楼楠开口说道。 出于谨慎,戚继光摇头:“不可冒进,李华梅乃将门之后,向来知兵,用兵不俗,岂会平白留给咱们如此大的破绽?且棱堡坚固难克,我军若折损太多,兵部那里不好回话,都察院那里也不好回话。” 楼敬一声轻叹,忒是束手束脚啊。 智囊胡敬则道:“总兵,新河扼守要冲,南北梁寨互为犄角,童子明、丁茂、金福具为军中干将,4000兵马并非小数,岂能有不救之理?” 戚继光思索一番道:“两手准备。向上禀报,并修书两封,向保定镇、蓟州镇求援;胡将军率1000兵马留守天津城,令骆尚志、杨文通为先锋,率兵2000先行,本将亲率3000将士在后。” 戚继光起草命令之际,新河战斗已经打响,童子明营寨扎得十分结实,丁点不比正经城池弱。原先新河集的矮墙被加高加固加厚,并置翁城、闸门、双城门、羊马墙,具是用板筑法拿三合土筑起;外裹一圈青砖,还用糯米汁灌缝,完全糊住土墙。在城墙上设置炮台、箭楼、床弩、女墙,在城墙下设置藏兵洞,守备十分得力。又于新河东、北两面各筑一小寨,挖掘壕沟堆土建墙,纯粹的障碍物。 可以看出明军很用心,故而李华梅不搞什么花头,以免有侮辱践踏明军尊严的意思。直接架起百门大炮,对着东面小寨一通猛轰,犁平后推着炮继续前进,对着新河的城墙进行永不停歇的轰炸,刚硬的铁球直砸地墙砖飞碎尘土飞扬。饶是戚家军面对这凶悍的火力,也不敢死蹲墙上当靶子,撤下城墙暂避。 有葡萄牙拉斐尔先生倾情赞助,明军在装备上没有落下太多,但装备不落下并不代表军科不落下,否则同样是燧发枪,法军是排队枪毙,清军是乌拉明军军科落下好多,有第一次伐明之战活生生的教训,有大沽、北塘两座棱堡活生生伫立在那里,可明军将领就是不开窍。 城墙怎么能低呢?低矮的城墙一爬不就上去了!城墙前面怎么能有斜坡呢?这不遮蔽了守军视角嘛!四四方方四面墙就够了,多面墙就多分散一支兵马 你们保守,你们记吃不记打,怨不得别人了。 高强度的炮击下,不多时新河城墙垮塌一段1米宽的缺口,跃跃欲试的徐有脚、徐九指见状噌愣愣亮出钢刀,拔刀比李华梅嘴都快。 “二位将军不要轻举妄动!” 二徐疑惑看向李华梅。 “还不是时候。炮击继续,给俺使劲儿轰!给俺瞄准缺口轰!” 炮兵调整诸元,向着缺口处发动一轮再一轮炮击,在火炮勤快的犁地下,缺口越来越大。 李华梅举着千里眼令道:“十三娘,率所部兵马列队向前,在城墙缺口处排开阵势;小徐将军,你率本部兵马居侧,以防明军突袭。” 一男一女两员将领应声而去。 对面,眼看城墙缺口逐渐扩大,参将童子明坐不了。 “俺们要拔掉李华梅的炮阵!放任她轰击墙垣,新河便守不住了!” 麾下千总道:“将军,叶明贼寇已攻破北寨,正向北门杀来。据归来将士禀报,叶明贼寇携有不少火炮,势必轰城,似此怎生奈何?” 童子明道:“可见大小梁寨有军来援?” 千总摇头:“望楼已被敌军火炮摧毁,看不到是否来兵。” 童子明脸色一黑,遂道:“困守无异坐以待毙!俺带800将士出城厮杀,给你200弟兄守城,若俺败了,你便焚掉粮仓毁了军械,突围去!” 千总咬牙应了。 第65章 北国鏖兵2 李华梅调兵遣将之时,童子明的800儿郎自羊马墙后跃出,毫不掩饰的向炮兵阵地冲来。徐九指反应迅速,这位积年老贼二话不说带着手下老卒迎上去拦截,而李十三娘却动了脑子。 “新河明军朝不过千人,俺看大多都在这里,城中必定空虚。六姐,你带所领营兵去占城子,俺来收拾掉这伙明军!” 李六娘认真想了想,十三娘说得有道理,便率领所属营向城墙缺口冲去。 军乐吹奏着慷慨激昂的《向前进》,让人血液瞬间沸腾,平平无奇的士气好似吃了催情药,一下就高涨起来。十三娘还有两个营,做为李华梅本家里深受看中的族女,有过一番点拨,她没有像徐九指那样正面拦截搏杀,而是指挥着部队踏着正步,纵队前进快速走到童子明所部的侧面,集体转向举枪。 就和平常训练的踏步走、正步走、立定、右翼排头为基准向右转、一列射击准备一样。 “射击!!!” 佩刀重重挥下,炒豆子声响彻耳畔,一颗颗弹丸被气浪推出枪膛,高速旋转着洞穿往常看似坚固的甲胄,什么布面甲锁子甲,什么鱼鳞甲山文甲,全都留个细小的孔洞在上面,这颗细小的颗粒在脆弱的人体里搅弄的天翻地覆。 一排二排三排一排排子弹钻出枪膛击中躯体,四溅血花倒影着勇士们悍不畏死的粗糙脸庞。生命虽然离去,但一腔爱国热枕仍寄存在尚有余温的躯体。 李十三娘的斜线一击堪称天才的一手,侧面的射击让童子明攻势为止一滞,让被打得立不住步伐的徐九指扎稳脚跟,你仗着兵多和童子明有来有回。腹背受敌,于情于理童子明都该圆阵防御以守代攻,但战斗目地迫使童子明无法防御,依靠敢死气势冲锋杀敌的童子明也不能原地防御,只能向前向前再向前。 与面前徐九指百战余生的老卒性命相搏,承受身后十三娘两个营上千条枪的凶残射击,800兵马阵亡近半不溃,由此可证天津镇精锐之名。 童子明背后连中数枪,被面前的徐九指部老卒乱刃分尸而亡。明军800兵卒全部战死,徐九指部阵亡800老卒。 一换一,城墙下横七竖八躺着1600具尸体。 战场的情况李华梅全部看在眼里,当童子明冲出来时,李华梅便知是奔自己火炮来的。不慌不忙往炮兵阵地添加防卫兵力,同时注意到明军人数。 “徐将军,你率本部兵马去攻城,运气好夺城先登的功劳就是将军你的了。” 徐有脚不二话,领了军令率众出发。李华梅出于谨慎,另派了两营兵马在后掩护接应,令十足十把握变成绝对的把握。 童子明还没阵亡,攻城就已开始。攻坚过程直接省略,两相夹击下200人怎样都是个死。不过千总圆满完成了交待任务,李华梅没有在新河获得任何补给,但她并不在乎这点补给。 强大的火力优势面前,新河脆弱的就跟张白纸一样,戚继光行至半路,便收到前锋骆尚志急报。 楼楠催马上前:“总兵,大军为何止步?” “新河已失,童子明战死,救援无益。”戚继光道,“速遣人通知丁茂、金福二位将军,放弃大小梁寨撤往静海,威胁敌军后路,击其粮道!” “总兵且慢!”楼楠拦住,“总兵的安排虽有必要,但不是完全必须。东海所恃者火器也,李华梅枪炮强悍,然弹药等物具需后方转运,故必重河网交通。今李华梅据卫河下游,若其进兵北上,进犯京师,则必过天津。总兵扼守天津,便是卡在这最关键的节点上,保天津不失,新河一战既乃小败;天津若有闪失,新河一战将为大过啊!” 戚继光道:“若李华梅取静海,南攻河间府,西攻保定镇,又该如何?” 心说尼是混了头,这关你屁事,但楼楠面上笑着说道:“如此岂不正好?彼若不攻京师,总兵可解一层束缚,亦可趁击大沽,断敌后路,岂不美哉?” 戚继光冷静下来,发现自己心乱了。 “良才言之有理,此时就该以不变应万变,传令各将退返天津,死守城郭,无令不得出战!” 当下戚家军后队变前队,退回天津城。 次日丁茂、金福率部进入天津,所领兵马仅在撤退时遭李芝三、吴平追击,双方枪炮齐发混战半日,各自留下千具尸体不分胜负。 戚继光加强防御,李华梅本无攻占天津的心思,见明军防备甚严,安生等待陈海率主力到来。 到是明庭这边,收到戚继光军报,张居正等一众兵部官员开始分析。 这次没有胡几把乱猜,半数意见认为李华梅是开路先锋,陈海大队人马就在后面,然后衍生出陈海是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主攻的派系,一个个指点江山唾沫星子乱飞;另外半数意见认为李华梅的作用就是烟雾弹,理论上有理有据,一支偏师在京畿重地搅扰,大沽—旅顺—威海这套环渤海防御圈让朝廷如芒在背,不得不出动重兵投入精力围剿,陈海趁机席卷东南,像上次一样楼船入江,与朝廷隔江相望 毕竟江南离大员多近呢,陈海怎么敢不先打熟悉的江南?她怎么敢放着朝廷在江南的重兵不顾北上来取京师?不会! 我大明不因言获罪,言论自由,谁都有说话的权利,但说再多,最终要看拍板的人听谁的。 换而言之,领导说的算,你说再多也与犬吠无益。 张居正怎么看?烟雾弹派说得对。高拱怎么看?烟雾弹派说得对。赵贞吉怎么看?烟雾弹派说得对。徐阶怎么看?烟雾弹派说得咱心里敞亮! 科举卷出来的东西,哪个不是熟读经史,史上北伐别管成功与否,即便本朝太祖他老人家,全都是占据两淮江南湖广这片长江中下游区域,厉兵秣马多时才敢挥师北上。陈海就算要攻打京师,她也得一步步来。 这妖女总不能只拿下金陵周边,就派出大军北伐燕山? 不会不会!不会真有这种逗比! 基于此兵部调兵遣将,集结大军准备一口吃掉李华梅,朝野上下信心满满,老道长甚至备好仙丹摩拳擦掌,没吃过姬武将要好好滴享用李华梅。 然后军情给所有人一场无情的透吸。 第66章 北国鏖兵3 自战争开始,老道长上朝次数明显增多。 临近年关,早朝上,仙风道骨的老道长脸色跟吃了屎一样难受,双目好似喷火,逐一扫过阶下群臣,群臣噤若寒蝉,一向牛逼的御史言官全部鸵鸟化。勋臣班里更是不堪,一大群老少爷们满身的肥膘颤抖,不知道的还以为都踩电门上了。 今天的圣旨口谕老道长既没劳累陈洪,也没劳累黄锦,他自己一字一句的念,越念心火越盛。 “臣浙直总督胡宗宪万死奏报,11月18日,东海妖女进犯定海卫,定海总兵汤克宽损兵退还,厦门总兵邓子龙役于王事,广东总兵陈鳞变节降妖,东南水师尽丧,定海丢失” “臣福建总督谭纶万死奏报,11月21日,东海妖女进犯福建,丢失金厦二岛,炮击泉州,请拨兵马增援” “臣两广总督鲍象贤万死奏报,11月22日,叛将陈鳞联合东海妖女进犯广州,失江门新安,丢失虎门” “臣浙直总督胡宗宪万死奏报,11月24日,东海妖女进犯松江,松江崇明两镇反叛响应,丢失苏州” “臣山东巡抚常达存奏报,12月19日,东海妖女水师经登莱北上,舰船万千,舟师数万!” 一座小山样奏折一封封铿锵有力激昂顿挫的朗读完毕,老道长血压冲破了上限,给御案一记接着一记的暴击。 “旬月之间山东两广江河南北处处有妖女!朝廷水陆雄兵百万竟不能克敌取胜降妖除魔!岂有此理!!!” “汤克宽损兵折将,罢总兵职,降参将留用!邓子龙死战殉国,礼部议追殊荣!陈鳞、张晟奉、武元买,叛国背主不忠不孝,其妻女具入教坊司为婢!” “兵部尚书张居正何在?!” “臣在。” 张居正平静出列,看着老道长酱紫色的脸,心里慌的一匹。此刻他非常清醒,不把这关糊弄过去,高低自己一家老小要上奈何桥喝汤了。 “妖孽凶残,兵部有何筹划?” “回陛下,兵部已有计较。” 张神童就是张神童,淡定的好似很稳操胜券一样,现场全靠自己本领侃侃而谈的胡诌八扯。 “两广战事,自当由两广总督负责,同理南直隶、浙江、福建等处战事,亦应由浙直总督、福建总督负责,千里之遥,兵部不该过多过问。东海妖女进犯东南,又引大军北上,微臣猜测其意非在山东呼应河南反贼,亦非在辽东勾联倭寇涨己气势,乃意在京师,欲攻京师,一战功成。朝廷只需遣精兵强将,委以能臣名帅督军,以逸待劳,足可破矣。” 老道长淡淡看他装逼,脸色缓和不少。 张居正信心大增,继续口腔体操:“兵部议辽东兵马攻旅顺,由山东巡抚督山东、登莱兵马攻威海,牵扯妖女羽翼。再发京营健儿及蓟州、宣府、大同、太原、天津、保定各镇汉蕃马步军精锐,与妖女于天津一带展开决战。” 老道长沉默,张居正平静等待;老道长沉默许久,张居正心中十分忐忑。又非常惋惜,要是当初三边总督不捣乱,此刻延宁固甘四镇精兵就在河南,不但农民起义早平定,可指挥调度到德州沧州一带,自南面网住陈海形成四面合围之势,胜算势必大增。可惜没有如果,河南农民起义到现在还没有镇压,抽调山东兵力是个极有风险的决定。 嗐,先把老道长应付过去再说。 老道长是个妥妥不知兵的,你要问他怎么搞政斗怎么搞平衡,绝对的专家,骨灰级专家,能出书开课当老师的一代宗师。可若问打仗,老道长连p社玩家都打不过,也就一个画线平a的货,甚至连线都画不好。 这其实同样是古往今来历朝历代中枢决策者的通病,浸淫官场一辈子,党争倾轧一把好手,给人穿小鞋手段贼溜,但遇到外敌入侵,一个个全麻。像咱道君皇帝治下,文臣武将多会钻营,对上辽金变着花样g,任你牛逼到天上,也得跪在马蹄下大声唱征服。像咱老道长,手段高明自不用提,被俺答汗兵围京师烧杀抢掠,差点也去五国城旅游。往后更没得说。 闲言少叙,张居正给出的答复老道长信了十之八九,但文官的嘴骗人的鬼,老道长吃过亏上过当,开口给自己上个保险。正是这句话,让张居正如坠冰窖。 “爱卿言之有理,朕看便由爱卿挂帅,任御倭平妖经略使,总督宣大蓟辽天津保定诸镇兵马,往赴天津斩妖除魔。” 朝上所有人都看到一口名为“责任”的大锅,扣在张居正头顶上。 张居正倒吸一口凉气,冷静下来连忙开口:“臣领旨。陛下,臣举荐宣府镇总兵官马芳出任御倭平妖提督,另宣府总兵马芳文武双全,多年戎马劳苦功高,当拜将军印以激励;此外天津总兵戚继光久与倭寇战,功勋卓着,熟悉倭寇战法,朝廷理应嘉奖。” 老道长说道:“张总督开口,朕怎能不答应呢,马芳挂威远将军印,戚继光挂荡寇将军印。” 张居正五体投地:“臣谢主隆恩。” —————————— 12月25日,陈海在大沽登陆。 城堡里,陈海见到风尘仆仆从新河赶回来吗李华梅。 “母老虎,你瘦了,尺寸也小了。” 一见面给个拥抱,顺嘴开个小玩笑。 “此间距京师不过百里路,大姐留俺在此,岂能懈怠。” “别站着,坐下说坐下说,尝尝香蕉。” 李华梅接过,瞥了眼金黄色的粗大香蕉,扒开蕉皮往嘴里送。 “来时听说,你跟天津镇交过手了?” “是的,现已夺取新河,天津卫防备森严,没有冒险攻打。” “戚继光操练的兵马战力如何?” “很强。”李华梅拔出香蕉正色道,“俺亲率主力围歼千人明军,虽然成功全歼,但死了残了千人老卒;俺遣芝三吴平率偏师攻三千明军,虽胜,然互相各折了千人此战折损的具是老卒,一下没了两千,可谓伤筋动骨。” 陈海点了点头:“戚继光果然没让我失望,要想个法子打掉他。” 第67章 北国鏖兵4 临近新年,陈海拉着李华梅、陈宣娇在天津的野地里压马路。 “大姐,天津地形平坦,四周无高山大泽密林,卫河绕城而过。沿卫河北上,转入潞河航道,可直抵通州,再沿河北上能到密云。大姐,俺认为天津必打,天津不在手中,粮道不畅。留着天津在身后,向内陆进兵太冒险。”李华梅说着。 陈海不停的东瞅西看,两女陪着,走了有段时间,陈海开口。 “天津守军士气怎么样?” “士气非常旺盛。”李华梅答道,“非常盼望战斗。” “如此说来,强攻会损失惨重了。” “除非大姐把一面城墙全部轰平,再用火炮将城中建筑物夷为平地,否则伤亡不会小。” 李华梅说完,补了句:“攻打天津,那些属国兵帮不上忙。” 陈海颔首:“强攻不行,可你们说有没有什么办法,既能以微小代价拿下天津,又能全歼戚继光麾下?” 李华梅摇头:“俺自拿下新河后便一直在思索,然一无所获。戚继光有将帅之才,并非庸人,想使计策框住他,难。除非有人逼迫他出来野战,就像唐明皇逼哥舒翰出潼关” 陈海轻揉玉额:“不可能,嘉靖再是傻逼,脑子被驴踢了三百六十五天,也不会智障到崇李隆基的地步。” 陈宣娇忽然开口:“大姐,如果俺们给戚继光制造战机,戚继光会出战?” 陈海没反应过来。 李华梅开口:“宣娇妹妹是想说诱敌吗?不说戚继光上不上当,单就战场选在哪里?这四周一马平川,没有能藏人的地方,若列开阵势,戚继光又为什么要率众和咱们拼杀?” 陈宣娇思索片刻:“那假设这个战机是能击败俺们?比如说姐妹们水土不服,有机会取胜,戚继光出战” 李华梅叉腰轻叹:“有这种可能,但俺认为除非是真的,否则难让戚继光出来。俺觉得咱们可以换个思路,想个办法削弱戚继光部战力。” 陈海提了句:“我曾听阿歌特说起,当年蒙古西征,凡遇坚城不克,便向城中投掷死尸,人为制造瘟疫,我们” 无意间看到两女目光,陈海下边一哆嗦,喷出一股尿水。 “我没打算人为散波瘟疫,我只是想起有这么干的故事,随便说说。” 两女面色如常的压下要碎尸的目光,继续思索讨论。 “我们向北看看。”垂首沉思的陈海突然提议。 李华梅连忙制止:“不安全,最好不要。” 陈宣娇开口:“大姐非要如此,请让俺回去集结骑兵军。” 陈海摇头:“只是随便看看,你我三人足矣。哪怕被抓,无非被明军亵玩一顿,一顿不成无非两顿三顿,最差无非染孕,还能如何。” 李华梅默默举起马鞭。 陈海妥协:“好好好,不去远了,到河西务便回好不好?相距五十里而已。” 拗不过陈海,三女贴着河道打马向北,一路所见都是平原,跟天津附近的平原没区别。 不多时过杨村到河西务,陈海脸色郑重起来,啥话不说策马向北。二女惊出一身冷汗,驾马紧追。 即将逼近通州,陈海抢在李华梅、陈宣娇发作打昏前在漷县停下,然后沿漷河向西,来到一处名叫“宏仁桥”的地方,视逃离的百姓人丁无睹。 李华梅二女在后紧追慢赶总算追上,骑行过于激烈,板甲内汗水已经打湿衣物。若是她俩都没经历过人事,单这次骑行能给她俩弄裂开。 陈海不给李华梅开口提问机会,指着桥问道:“翔绯虎,这桥叫什么名字?是八里桥还是卢沟桥?” “都不是。”李华梅喘气答道:“是宏仁桥。八里桥在漷县往北通州附近,卢沟桥在京师附近。宏仁桥联通漷河南北,漷河以北便是京师。西边那条河的上游就是卢沟桥,以宏仁桥为分界,北边叫卢沟河,往南叫凤河,河东岸有武清县城,河西岸与永定河下游交汇处是东安县城。凤河、永定河交汇为卫河,绕天津过,在大沽流入海。” 李华梅做足了功课。 “大姐,明军骑兵” “沿凤河向南,回去。” 陈宣娇话语被捅回肚子里。 一路疾驰,绕武清县城,在杨村过河,返回河东岸。 刺激完,心态逐渐恢复平稳,没给二女身体放松的时间,陈海就拉着她俩进帅帐。只见陈海把一盒熟悉的玩具拿边上,掀开蒙布展示沙盘。 “姐妹们,我有一个亘古未有的疯狂计划,绝对让明庭抓破脑袋也想不到!” 在李华梅、陈宣娇面面相觑中,陈海演示完毕,然后她俩亚麻呆滞 —————————— 大明通州大营,一队骑士裹挟着寒风与尘土归来交令。 “末将见过督师,回禀督师,宏仁桥出现的三骑妖女是斥候,据查未过河水,现已驱逐。” 张居正颔首:“嗯好,麻将军辛苦了。” 转首对边上幕僚道:“麻贵驱逐妖女斥候,此为本督上任以来首胜,账房支些银钱,犒劳麻参将麾下将士。” 幕僚应着,麻贵大喜言谢。 麻贵走后,赞画兼张居正党羽庞尚鹏不忿言道:“督师,眼下账房不过几十万两银子,军中处处都需要用钱,这白花花银子就这么平白便宜丘八?那丘八毫无斩获便获赏赐,这银子便是喂了狗了,不如多从商户买几匹骡马呢。” 张居正横他一眼,不做多言。 对另一个赞画潘季驯说道:“宣大主力兵马,还需要多久能到?” 潘季驯拱手道:“属下收马提督、姜总兵文书,皆言能按时到达。” 张居正点头:“天路程多加催促。” “是。” “太原镇呢?” “这郭总兵来书言俺答大军驻牧东胜一带,意图不明,自身兵少,抽调不开,故暂驻偏头关、老营堡、老牛滩,以防不测,故请暂缓期限” 庞尚鹏偷瞥了眼张居正脸色,断然开口骂道:“大胆!这下贱的臭丘八!混账的烂!竟敢耽误军国大事!理当木驴游街!斩首示众!” “够了!”张居正平静开口,“郭总兵从戎以来,久历边事,文武双全,屡立战功,素负盛名,不得轻辱。” “郭总兵如此说,势必局面不稳,回复郭总兵,叫他安心。” “是。” 第68章 北国鏖兵5 12月28日,除太原镇防鞑靼,天津镇守天津,明军诸将到齐。 10万京营新兵,2万大同兵马,4万宣府兵马,4万蓟州兵马,1万保定兵,总计马步军21万齐聚通州。 若算上为此征召的民夫,人数将更多。 和在朝鲜的李春芳李督师一样,张居正的逼格也是拉满。诸将见礼完毕,众人眉目相对,张居正在等诸将提议请战,诸将则在考察张居正。 大明朝的兵部尚书,军事上水平能有几把刷子。 气氛稍有些尴尬,张居正斜了眼马芳。你不能平白拿威远将军印,帮忙! 似乎是看清了张居正底子,马芳起身开口:“督师,妖女战力不俗,尤其守城时,俺们曾有领教。今俺们大军齐聚通州,俺以为不动则已,一动就要一击必胜!俺们马军远胜妖女,最好找机会与妖女野地决战,必能取胜!” 提督开口,众将依次开口,基本都是骑兵a上去,这让张居正忧心忡忡。 看向马芳,心里明白自己把指挥权交给他,这群戎马一生的老将军们肯定能给个完美分数,可 可谁能拒绝出将入相的诱惑呢?哪怕似王阳明将来与首辅无缘,可能够成圣还要什么首辅! 即便不能成圣,像诸葛武侯那样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也是人生的一大追求啊! 怎么能白白把机会让出去啊! 军议可谓不欢而散,武将不配合,张居正就只能自己来。和赞画幕僚抓耳挠腮半天,决定稳扎稳打,反正人多势众,沿潞河凤河两岸一字排开,水陆并进,把兵马铺开,浩浩荡荡的前进,到时势必声威滔天,吓都能把陈海吓死! 嗯,就跟刘备联营七百里把陆逊吓死一样 万幸陈海及时果断的出手,才没让张居正把大屁股露出来。 29日,哨骑来报,陈海大军北移杨村,先锋将李华梅兵进河西务。明军诸将皆惊。 待到成功联系上天津城中戚继光,明军诸将更是惊讶。 “戚总兵尚在天津,战力未损,妖女竟敢弃津门不顾而深入我境?!”马芳脑袋里一团浆糊,“此举有违用兵之道,她想干什么?!” 大同总兵姜应熊说道:“妖女可能并不知道俺们聚在通州,若是基于这般设想,那陈海妖女是打算” “直取京师?!”张居正惊得脱口而出。 马芳看他一眼:“督师勿忧,这只是猜测,也有可能是诱戚总兵出城野战,而且这种可能很大。” “即便真是奔着京师去,那也是自寻死路。”姜应熊接过话头,“津门是水陆要冲,补给水路陆路都要经过津门,妖女弃津门不顾直逼京师,除非她有本事两三天破城,否则就是寻死!” “香河、漷县、武清、东安、永清、固安、霸州俺们只需在这一片区域内与妖女打消耗战,甚至深沟高垒不战,就和她耗,不出一个月妖女必败无疑!”马芳开口说道,“故而俺认为这就是妖女要诱戚总兵出城野战的计量,哪怕妖女失了智,她身边还有李华梅呢。李华梅久在大沽知俺们虚实,又是将门虎女,所以这是个圈套,甚至可能是李华梅设的套。” 姜应熊开口:“不管是谁设的套,是什么目地,在俺看来妖女处在前后夹击之下,相耗能赢,攻杀战阵亦能胜!” 说着看向张居正,莫哔哔,咱俩说得都不算。 张居正陷入沉思 “二位将军且先下去,容本督细细思量。” 马姜二将虎目中鄙夷之色一闪而过,抱拳恭敬退下。 战场上战机稍纵即逝,哪有给你思量的时间! 二将走后,张居正看向庞尚鹏,正是这位庞赞画进天津城的。 “戚总兵可有什么要转述的?”张居正温柔问道,戚继光是他能够相信的大将。 庞尚鹏开口道:“回经略,戚总兵言妖女并非不知兵者,李华梅并非不知兵者,今番如此用兵,且只留数千老弱看管天津,其中必有猫腻。然再有诡计,处在朝廷大军两面夹击之下,胜之不难,破之易耳。不过为防不测,固守不战是为上策。戚总兵会袭击妖女粮道,甚至攻打大沽北塘,妖女粮草不济顾此失彼,必定军心动荡,朝廷可不战而胜。” 张居正眉毛紧紧蹙在一起 良久后,张居正开口问道:“换而言之,戚总兵也认为此时若与妖女决战,能够战胜?” 庞尚鹏回忆一遍,不自信的点头。 “好像的确如此,但戚总兵并不建议立刻决战” “够了,老夫明白了!” 张居正粗暴打断话语。 今天是29,明天是30,后天就是年三十,大后天就是大年初一,赶在大年初一取胜向皇帝陛下献捷,到时自己斩妖除魔,载誉而归,能和平宁王之乱的王阳明比肩,也是个圣人 一念之此,张神童充满干劲儿。 加油!加油!加油! 召集各位总兵,定下南北夹击的命令,要求最晚年三十决战初一取胜,各位总兵面面相觑。 马芳好心提醒:“督师,战场形式非人可预料,盲目定下期限,只怕到时急功近利,反而坏事。” 姜应熊也道:“督师,快过年了,这时间集结大军使士卒不能与家小团圆,本就生嫌隙。若再在年三十驱使士卒厮杀,嫌隙必定更甚,要是战场上不小心弄出哗变来俺非其他意思,只请督师厚恤士卒,到时俺们也能指挥动手下兵。” 张居正眼神渐渐平和。 “马提督言之有理,姜总兵言之亦有理。士卒自当厚恤,常言道皇上不差饿兵,本督绝非小气之人,现便遣人去各村各城买肉买酒,叫将士们好生吃喝。” “至于马提督的话若能初一献捷陛下,陛下龙颜大悦,马提督戎马一生,不搏个封妻荫子吗?” 马芳、姜应熊闻言讪讪退下。一个是想劝不要冒进,要稳着来;一个是想劝给加班费,钱给到了啥话都好说。 可要是打输了,龙颜大怒之下谈封妻荫子就是扯淡! 过年被薅来加班,还有玩命,你不加钱,光吃顿好的就能打发了? 马芳、姜应熊等武将对视一眼,文官真不拿咱当人啊! 无论如何,张居正梭哈矣! 第69章 北国鏖兵6 话说同样是在29日这天,身处杨村的陈海收到一则情报。 “你是调查局的人?” “是,俺原为集团在三河分店的负责人,后奉首席执行官命令撤退,俺被调查局吸纳进外围,潜伏在三河县。” 看着眼前脸上就差写上“老实”两个字的男人,陈海由衷感谢。 “辛苦你们了,虽然你们名字不能为人知晓,但你们都是功臣,你们都是英雄,谢谢!” 老实人大着胆子回道:“首席执行官您这么说,俺心里怪暖和的,便是就此死了也值了!” “按你的话说,通州那里集结了明军主力?不下二十万?” “是,俺记不住他们旗印,但俺都画下来了,都在这里。” 陈海接过怀中掏出的布囊,和众姐妹们分享。 “五军营,三千营,火器营,蓟州兵,宣府兵,大同兵,保定兵,还有归化的蒙古骑兵,基本上是明庭在东边的主力精锐,唯独少了太原兵,太原兵没来?”陈宣娇秀眉微蹙。 陈海开口道:“不要想太多,太原兵跑不到天上去。” 请走老实人,女将们说话直接了当。 “不管怎样,俺们现在处境不妙。”陈珍珠没有半分责怪大姐的意思,“处在明军主力南北夹击之下,就算姐妹们能挺住,那些属国兵也挺不住。” “我没有打算让属国兵打这种硬仗,而且这十万兵也打不起这种硬仗,开战前我会安排他们全部撤走,撤到边上看戏去。”陈海淡定开口,说出的话让一众姐妹们蛋疼。 “不单是属国兵,我会让华梅在河西务与明军稍微碰碰,然后也撤走。就只有咱们1、3、5和骑兵军留下,8万姐妹与明军数十万众决一死战!” “” 鸦雀无声 “是否太过冒险?”陈宣娇言道。 陈海摇头:“有步骑有炮兵,足够了,稳赢。” “新式的军队,新式的武器,新式的战术,打旧军队,人数越多优势越大。上一次战争棱堡的体现,能说明一切。” “姐妹们,时代变了。” “” ——————————— 30日,明军先锋参将董一元部率先进攻河西务,李华梅与之交战半日,火枪连发箭弹如雨,互有伤亡。李华梅主动撤出河西务,大军过浮桥向大沽方向败退。 董一元没有追击,只是占领河西务,并洒出探马斥候,等待后续部队到来。 不久后张居正跟着提督马芳来到河西务,听董一元说完战斗经过,马芳等将眉头紧锁。 “李华梅如此不堪一击?”张居正也很怀疑,毕竟这头母老虎可是给戚家军造成大量杀伤。 “督师,俺觉得李华梅此举,是有意让出河西务来。”马芳说道,“董参将已尽全力,李华梅游刃有余,撤退阵型未乱,秩序井然,尚能战,并非力不能敌。” 张居正心中一抖:“难道是有诡计?” 瞥了眼边上监军,庆幸自己没嗨过头失了智,把牛皮吹出去。 “俺不知,但定不寻常!”马芳正色道。 潘季驯忽然开口:“会不会是一种拖延的手段,其实妖女现在正猛攻戚总兵?破了南北夹击?” “可是说不通啊。”马芳无奈摊手,“妖女冒失北上,原因是不知朝廷大军集结通州,想着直取京师,逼迫戚总兵野战。现在俺们攻打河西务,李华梅故意离开,倘若原因真如潘赞画所言,那么妖女为何要冒失北上?” 马芳又道:“李华梅乃妖女心腹爱将,便是初始不知朝廷大军在通州,可董参将已经来攻,李华梅又岂能猜不出?常理来说势必在河西务与俺们血战到底,给妖女争取时间,可却一击而走” “李华梅凭什么保证俺们不会果断发马军南下突击,奔袭将妖女拿下?” 马芳诚恳说道:“督师,其中古怪甚多,可否暂缓?” 张居正被说得手脚冰凉。 “那这还未午膳,先用了午膳,吃饱再说” 明军主力在河西务吃了午饭,旋即探马来报,再给明军高层眩晕了。 “大批妖兵在杨村过河,往大沽方向去了?!” “不下十万众?你眼睛没有瞎!确定不下十万众?!” “你是说离开的全是男子,全是未着板甲的属国兵,而非女子?” “女兵还呆在杨村没有动?” “戚总兵请求督师战术指导?” 张居正太阳穴巨痛。 “妖女这是什么意思?” 监军忍不住,嗓音奸细开口:“诸位想必是想多了,咱家看来必是妖女裹挟之众畏惧朝廷天威逃离,留下的全是妖邪。” 姜应熊开口:“那李华梅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些属国兵,俺们戎马一生,难道分不清何为撤退何为逃走吗?!” 马芳道:“不过杨村只余妖女本部女兵,确也是事实” 庞尚鹏突然开口:“督师,诸位,有道是女人心海底针,女人尚且如此,更何况妖女了。与其在这里猜测妖女嫡系心思,不如点起大军杀过去!” “有道是一力降十会,戚总兵处尚有8000精锐战兵,河西务这里尚有21万朝廷大军,尚有九边马步精锐眼下杨村妖女可有朝廷兵马多?撑死不超过10万!” “22万打10万,优势在我啊督师!” 张居正颔首:“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 庞尚鹏说得太对了,妖女陈海就是一栋破房子,只要老夫踹上一脚 虽然武将们意见被保留,不过明军上下意见得到统一,休整一夜,明早决战! 30日晚间,张居正兑现承诺,从京师附近购买来的大量猪羊交给火头军下锅,大锅煮着白刺啦的肉,保证人人都能吃到一块肉。 即便这样,花销不菲。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和陈海这边比较,明军简陋太多。 同样是30日晚间,心有灵犀的捕捉到明日即将到来的决战,陈海也让姐妹们吃顿好的,菜单如下: 红烧牛肉、红烧羊肉、红烧肉、红烧排骨、酱香鱼、清蒸鱼、烤鱼、水煮鱼 白米饭、江米饭、包子、馒头、肉馅饼、素馅饼、蔗糖馅饼、面条 苹果、李子、桃子、葡萄、香蕉、梨等果干 土豆、红薯、黄瓜等等蔬菜干 以及限量稀少的奶油蛋糕、糖果、饼干、寿司和玛莎拉 两军各自度过12月30日的夜晚,唯独留在天津的戚家军,啃着冷硬的面饼。 第70章 杨村之战1 明嘉靖50年,公元1571年12月31日,早七时。 冬日清晨的阳光凌冽,照亮潞河南段杨村附近的土地令人心中隐隐发寒,为抵消这份寒意,女兵在板甲内裹上厚厚棉衣,明军则紧了紧身上布面甲。 两方士兵草草用过早饭,女兵一人一大碗厚厚混着肉块的厚粥,扛起武器集合,走向战场;明军一人一块冻硬的饼子,就着冷水一点一点吃下肚,揣着对家的思念,拿着武器集合走向战场。 陈海洗了把脸,将马尾辫盘成高高的丸子头,雪白厚实的裤袜盖上她健美的玉足,踩进双长筒及膝白皮马靴,棉衣外罩上普普通通没有任何装饰的板甲,戴上一顶普普通通的头盔,腰间别上手枪系上倭刀,饮尽一碗热粥,昂扬策马奔向战场。 张居正今天起的特别早,在佣人服侍下洗漱穿衣,吃着炉上煨着热乎乎饭食,穿上官袍,长发拿网巾扎上,外罩的山文甲内里裹上丝衣,顶着凤翅盔。有马夫牵着温顺的马儿前来,张居正踩着亲卫后背上马,徐徐向着战场前进。 一杆孔雀三叶草中间书写大大陈字的旗帜随陈海去,呼啸的寒风让帅旗猎猎作响,随风飘舞的孔雀宛如要飞出来。 一杆兵部尚书的旗,一杆御倭平妖经略使的旗,一杆总督蓟辽宣大天津保定诸镇的旗张居正头顶低垂飘着一杆又一杆旗,旗帜四平八稳,稳如泰山。 早七时三十分,南北明军进入杨村战场。 平野上张居正遥望女军阵势,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很快提督宣府总兵马芳、大同总兵姜应熊、天津总兵戚继光、保定总兵唐时中和京营几个高级将领来到张居正跟前。 “督师,妖女背水列阵。”马芳开口第一句。 张居正冷笑道:“哦?妖女想学淮阴侯吗?老夫可不是陈余。” 武将粗犷的脸上一阵抽搐,要打仗了,卖弄文学干个鬼! 马芳接着开口:“俺观其妖女阵势,各有一支两万左右兵马分别在北、西、南三个方向列阵,每一方向又单独列出小阵,阵与阵间皆有空隙,隐隐见着许多火铳火炮,独不见刀牌长枪等兵,着实诡异。” 张居正诧异:“妖女所布莫非是诸葛武侯的八卦阵?” “” “” “” 张居正失笑道:“马提督请继续。” 马芳现在啥话也不想说。 戚继光开口:“督师,妖女所布阵法,某等闻所未闻;妖女独有火器兵卒,某等更是见所未见,当中必有古怪,各军要小心应对。” 张居正郑重点头:“戚总兵言之有理,确实要小心妖女的妖术!” 戚继光: “诸位若无其他补充,便开始。” 戚继光开口:“末将麾下兵力不足。” “保定镇支援你,再调1万京营兵支援。” —————陈海静静等候中————— 早八时战斗打响,明军全线出击。 先是北线,提督马芳一声令下,3000宣府步卒挺着长枪向陈珍珠第1军发起正面冲锋,另有两个3000人左右攻来。 “兄弟们跟俺冲!想玩娘们的跟俺冲!” 明军中一千总像平常一样,挥舞腰刀大声激励,同时用身先士卒的行为来鼓舞士兵,可话刚说完,就听得砰的一声,千总额头上出现个小洞,一颗米尼弹击穿他头顶的铁盔,把弹丸送进他脑袋里。 远处一名女兵平静的拿出弹药,用嘴咬开装填,继续猎杀下一个目标。 战场上零星的枪声让后方观战的大将们浑不在意,而身处一线的将士们眼睁睁看着一个接一个军官被打死,士气大受浮动。基层军官开始刻意降低自己的身影,同样也降低了在军中的影响。 随着距离的拉进,猎兵撤回,明军将士刚要松口气,一排子弹就射来过来,登时前排好几十人仰头栽倒。 粗劣的布面甲在弹丸面前就和纸一样,轻易的破甲夺走性命。 在军官呵斥下,以及他们九边的精锐之名,明军硬着头皮冲,然后迎接他们的是一颗一颗一排一排的子弹。 一排排女兵如身处训练场,扣动扳机,退后装弹,补上前来,扣动扳机火力不断,弹丸如雨,让前进的明军将士亡魂大冒。 只觉耳边动耳慷慨激昂的《向前进》乐点,是把人引向阴曹地府的亡魂曲,是把人送上奈何桥的黑白无常。 “妖术!妖术啊!妖术!!!” 当3000人阵亡500却连女兵大腿都没摸到时,明军崩了。 7500多人狂呼鬼叫着妖术崩溃,丢盔弃甲,锐气尽失。 一队友军把他们大部分围住,马芳策马检阅让自己丢人现眼的兵,看过一圈,眉头紧皱。 咦?军官都上哪去了? “游击将军张勇何在?!” “守备胡一羊何在?!” “千总张训牛何在?!” “有官阶者出列!!!” 马芳在马背上大声喝着手下将佐姓名,从最高游击将军级唤到都司、守备级别,再唤千总级别,均无人应答。逼得马芳让军官自己站出来,结果却令人大跌眼镜,仅是零零散散站出些把总来。 “怎只有你们几个?其他将佐何在!” 马芳大声喝问,把总们无不放声大哭。 “呜呜呜,将爷,死了,都死了,就剩俺们几个了” “将爷,惨啊将爷,妖女忒恐怖,她们妖术忒恐怖,拿火铳当法器,把妖术施在火铳上,离着数百步指谁谁死,指哪打哪,张游击便是在数百步外被打中脑袋,就一颗弹丸!” “还有妖女奏乐,越听越奇怪,离得越近死得越快,都是妖术啊将爷!” “将爷” “都给老子闭嘴!”马芳气得抡起马鞭劈头盖脸一顿抽。 “不就是火铳吗!你们没见过吗!丢人现眼的东西!一群怕死的孬种!左右!将这些个贪生怕死的把总全部砍了!” 家丁亲兵上前不由分说砍杀,呼吸间就全部斩杀殆尽。马芳看着杀戮,直到杀光,眉头仍没有舒展。 其实马芳瞧的真切,女军的火枪射程确实比己方最新款的火绳枪距离远,但为了全军上下的士气,借你们人头一用不过分?嗯,不说话就是同意了。 似乎看出马芳在想什么,董一元出列耳语:“总镇,妖女火铳犀利,照这般冲法破阵非得军中精锐不可,而且极易死伤惨重,不可再行。” 马芳也道:“俺欲以刀牌手在前掩护,火铳弓弩手在后还击,妖女尽皆铳手,只需挨到阵前厮杀一团,以俺宣府好汉善战,搅乱其阵不是问题。妖女阵形大乱,俺再辅以马军冲杀,必可一战破之!” 董一元道:“总镇,俺恐寻常木牌难挡铳丸,不如令辅兵推粮车,在车上竖起大盾再蒙棉被,以此抵挡弹丸。再令军中神射手立于车上,放箭射妖,步卒居后掩杀,一鼓作气!” 马芳当下应允,立刻命人准备。 第71章 杨村之战2 明军人多势众,宣府兵很快就按照要求在粮车上竖起盾牌盖上辅兵们的棉被,再让辅兵推着,车与车之间有刀牌手盾阵前进,步卒一律居后,缓缓向第1军靠近。 “呵,明军当真是会取巧!”第1军军将陈珍珠笑骂一声,下令军直属炮营开火,挑明军的车车轰。 当下准备就绪的炮兵引燃发射药,刹那间加农炮一轮齐射,27颗铁球精准落入明军阵中,身处一线鼓舞士气的明军参将愕然发现一颗黑咕隆咚的东西朝自己飞来,瞬间失去意识。 参将是幸运的,整颗头颅被粉碎丁点痛苦没有。其他明军将士是不幸运的,铁球粉碎脑袋威力不减的砸在身后亲兵身上,登时把亲兵撞成了驼背,内脏碎片自口中混着鲜血喷出,顺着嘴角流到清晨芬芳泥土地上。撞倒亲兵的铁球随之弹跳,落地土块四飞,裹挟着草根泥土翻滚,一名士卒躲避不及,双腿登时碾断,血肉和白骨粘在球体上继续前滚,裹了一层又一层。 一发铁球精准命中车车,自正面破开棉被再撕裂盾牌,将车上神射手躯体撞地粉碎,气体压力当场就把车给掀了,将两个无甲辅兵甩出老远,踩成肉泥。 还有铁球直接正面撞在盾牌上,巨大的威力撕穿一具又一具躯体,将第21个人的胸口内里撞地稀烂。那士卒抱着滚烫的铁球仰面躺倒,口中似喷泉般吐着浓浓血水和片片碎肉。 马芳远看自家军阵人仰车翻,如同一杆耙子犁出27条血喇喇的痕迹,疼地他心中滴血。马芳自少时被蒙古人掳走,后返回故土入伍抗蒙,大小百余战拼杀到眼下两鬓斑白,官至总兵官提督,没打过这样憋屈的仗。 愤怒的他直接拎起自家炮手衣领子。 “开炮啊!你他妈开炮啊!你们这群炮手吃干饭的吗!开炮啊!妖女都开炮了!你脑子里灌屎了你不开炮!” 那炮手颤抖着回答道:“总总镇,俺们火炮够不着” 马芳火气更大了:“鬼扯!这是佛郎机人送来工部最新打造的佛郎机炮!是最先进的火器!怎么可能打不着?!” 炮手委屈巴巴说道:“将爷,真够不着” 马芳手起刀落,一颗人头白白落地,董一元等阻拦不及。 “尔等给俺开炮!” 炮手能说什么,装填弹药点燃火绳,一顿输出大多落空,少部分命中的还是落在自家阵中。 眼瞅着马芳要向马国成进化,董一元诸将赶紧拦。 “总镇总镇,俺们虽有折损,但还是在前进,快要到了,快要到了,只待搅了妖女军阵,儿郎们就没白死!” 另有一将说道:“爹爹,出征时母亲特意从五台山请了长命符,兄长吉人自有天相,绝不会有事的。” 马芳的长子马栋刚刚在阵中没了脑袋,说话的是次子,名叫马林 就如董一元说得那样,因是出动不少精锐缘故,明军连挨三顿炮击还在勉强支撑着前进。当明军前进到离阵地50步时,陈珍珠下令炮兵停止开火并换散单,同时掷弹兵出列。 明军就见女军中走出许多膀大腰圆的悍妇,向着自己快速甩出一颗两颗三颗的黑球,然后 轰轰轰轰轰!!! 脚下的炸弹爆炸,四飞的弹片将下体炸的稀烂;头顶的炸弹爆炸,四飞的弹片将脑袋躯干炸的稀烂。明军哪里见过掷弹兵这种高端局才有的兵种,登时死伤一片,哀嚎一片。 被打懵了,但眼看着离着就差三四十步,就是一步之遥,由此后撤明军将校十分不甘。 “就差十步了!弟兄们跟着俺冲十步!臭娘们就是俺们的了!撑住!!!” “就差这几步!你们不想干娘们吗!就差几步干不成!你们都是软蛋!!!” “别废话!冲上去什么类型的都有!跟俺冲啊!!!” 靠着最原始、最纯粹、最朴素的色,这个人心里最基本的愿望和诉求,明军渐渐崩溃的士气得到回笼,战意正在凝聚。一线军官在看着,后面马芳等将领在看着,胜利女神已经掀起超短裙,就差这临门一脚 万千期待和期盼中,迎接明军的是女神喷下的花洒,由万千小钢珠所形成遮天蔽日的花洒。 27门加农炮,散弹,扇形喷射状 几十步的距离,散弹的威力是巨大的、是恐怖的、是不敢想象的。甭管是车、是盾、是人,皆为齑粉。在女兵们眼里,上一秒还好端端的活人,下一秒就成了一滩碎肉血池,很多人因此毕生都有心理阴影,终生食素。 战后可把各营的心理医生忙坏了。 明军自不必说,但凡是站着的,但凡是能跑的,即便是能爬的,全在崩溃,上演多种多样的溃逃方式。 自然口中免不了大呼妖术。 女兵们还在愣神中,更加激昂的乐曲调子传入耳中,刺耳的唢呐声如针扎般唤醒女兵们肌肉记忆。挺起刺刀,脚踏着碎肉与血水,向明军发起冲锋。 而马芳这边只要是眼不瞎的都在害怕,一传十十传百,全军士气大跌,战意骤减,军心动摇。 董一元生平还没怕过什么,这次咬住唇牙开口:“总镇,儿郎们这次损失有点大,还折了不少精锐,要不暂避?” 马芳回头瞟了眼身后士卒,一个个脸色蜡黄的紧,瞳孔中均有惧意,不由得黯然一叹。 “向总督禀报,宣府镇已不堪战,请求休整。” 中军帅旗下,张居正气定神闲的总揽全局,很有范儿的接见马芳的传令兵,获知情况后宛如晴天霹雳。 “竟连宣府镇亦不能挡!妖女竟这般厉害乎?” 并不奇怪,就在刚才大同镇的姜总兵也派人来传话,大同兵打不动了,换人换人,赶快换人。 前后脚功夫明军引以为傲的宣大兵团都躺了,你让张居正怎么想? 大同镇遇到的情况与宣府镇如出一辙,猎兵都对基层军官造成大量杀伤,火炮与步兵的配合再给军队造成巨量杀伤,把常年跟蒙古骑兵干架的给弄怕了。 张居正没有第一时间回应,他算了算账,1万京营兵加1万保定兵和8000天津兵在南线,京营兵太废才接战就被第5军打爆了,保定兵还行但也快爆了,完全就戚家军在死顶着,拨2万京营兵去救援;2万大同兵和2万京营兵在中线,京营兵上来就被第3军干爆,大同兵被打得没了脾气,4万蓟州兵去轮换了。 手头上还剩下5万垃圾京营兵,调4万填北线?宣府兵都遭不住京营兵能抗多久? 张居正气啊,我泥马十万京师三大营兵马,整训出来的是什么东西?你们五军都督府上下都是干什么吃的! 咦?五军都督府是摆设,兵是我们兵部文官训练的?哦那没事了。 增援的事情上张居正犹豫不决,犹豫着犹豫着,张神童猛然发现。 玛德,现在什么时辰?开战才多久? 一念之此,突然听见北面传来山呼海啸的磁性声音,旋即就有骑卒飞马来报。 总督,宣府镇总兵兼提督咱们的马芳马大人,他崩了。 第72章 杨村之战3 为什么就切了下镜头,马芳便崩溃了? 因为女军不再防守反击,她进攻了! 陈珍珠下达的进攻命令,进攻的却不是仅只步兵,骑兵牵马步行悄咪咪前进,炮兵跟随步兵的脚步阵地前移,将明军阵地拉入火炮射程内。 如果说之前是因为处在进攻方缘故,火炮够不着,那么现在处在防守方,明军火炮依然手短。 随着女军加农炮开火,优先打击目标便是方才瞎鸡儿打暴露自身目标的明军炮兵。为表重视,特意用最新款的开花弹——霰弹。 就见炮弹落地再猛然炸开,突如其来的弹丸似死神挥舞的镰刀,肆意收割无处可藏的明军炮手性命。向来每战必苟的明军炮兵哪里见过这个,一下子减员大半,一下子就崩溃。 炮兵崩溃,连锁反应明军各队皆有动摇。马芳老行伍了,杀逃兵杀的非常果断,亲兵队跟饿狼一样扑上去,转眼把自家炮手杀了个干净,勉强维持住了。 陈珍珠看见明军阵中转瞬即逝的骚动,登时喜上眉梢。命令步兵全力猛攻,命令炮兵瞄准明军战阵全力猛轰,一直处在待机状态的1800名轻骑兵全部上马,侧面迂回拍马芳屁股。 女军骑兵藏的太严实了,也是明军情报工作没到位,全然不知女军已经建立起骑兵部队。 当《向前进》的乐点传入耳中,当炮弹从头顶落下,当女兵排枪的弹丸收走同袍一条条性命,当看到大批的骑兵向自己背后冲来士卒知道自家输了,马芳也知道自己输了,认了自己回天乏术。 同时又很好奇,一壶水都烧开了,张居正你妈的回信呢! 士卒开始逃跑,马芳跑得更快也更果断,领着骑兵部队使劲儿转进,那可真是其疾如风,完全不管步卒到命运,哪怕其中有很多军中精锐。 区区1800名轻骑兵是不会把宣府镇兵马给吓了的,陈珍珠出手的同时,陈海同样在出手。 同样是总揽全局,陈海总揽全局先见大同镇遭不住了,刚想投入兵力破局,见明军有了支援便作罢。再看宣府镇要崩了,第1军炮兵都跟着动了,全军都压上最后一击了,明军丝毫没有反应。 这算什么?友军有难不动如山?边境线上不放填线师? 张居正你在干森莫?! 陈海毫不客气的打出她宝贝的骑兵军,逗留在杨村里的陈宣娇一个健步跳上马背,2万1600骑呼啸而出,宛如猛虎出山,虎啸于林! 足足2万多轻重骑兵朝自己碾来,胆气已失的宣府兵岂能不慌!若只有区区1800骑兵,你看马芳他跑吗! 早九时三十分,女军第1军全军出击,女军骑兵军全军出击,明军宣府镇全军崩溃。马芳等将只率骑兵先走,女军骑兵追杀明军步卒,死者数以万计。 宣府镇崩溃,第1军被解放出来,在陈珍珠指挥下,各营迅速变纵队快速南下,向中线明军包围来。 比第1军更快的是骑兵军和军属骑兵,在陈宣娇的亲自统帅下,一部分骑兵去抄张居正,大部分都随她一往无前的冲向刚被打击过的大同镇。 重骑兵排山倒海之势靠近,抢在重骑兵前面是轻骑兵和龙骑兵,轻骑兵一颗手雷送上,吓得吃过亏的明军扭头就跑。前后相冲,阵形大乱,重骑兵杀到,轻骑兵侧击,大同镇崩溃。 姜应熊在麻贵所率归化蒙骑的保护下苟得性命,大同镇余下兵将被杀得血流成河斩首万计,几乎被全歼。 相应的2万京营兵被两个轻骑兵师追着杀,俘斩过万。 大同兵和2万京营兵的覆灭,让蓟州兵陷入深深的腹背受敌的绝望中。 战场形式变的太快,才做为替补队员接了烂摊子被第3军捶打没几下,再看后方连着崩,把自己退路崩没了。前面交着火,第3军主动发起进攻,后面骑兵在高速冲来,最关键是蓟州镇总兵官张承勋人在朝鲜打鬼子,指挥官是一群平级的参将 好赖参将也是武将,没学文官那一套犹豫不决,立即变阵盾牌在前弓弩火铳次之的防守。可在陈宣娇眼中,蓟镇明军就是颗核桃,外面坚硬里面甘甜。 和平常训练的一样,3个轻骑兵师已经a上去,她们将油门踩死马速拉满,从蓟州镇军阵两侧飞速奔行。蓟州兵都是老卒,引诱他们开火没用,女军骑兵一进入射程,明军放箭的放箭放枪的放枪,但箭镞弹丸很难命中高速移动靶,即便命中也未能穿透板甲防御,对女军骑兵的伤害如隔靴搔痒。 趁明军上箭上弹的间隙,轻骑兵迅速调转马头进一步贴近,随即拉燃引线,将携带的手雷全部扔出去,扔在明军头顶。 手雷凌空爆炸,或在脚下爆炸,纷飞的弹片割伤插死无数兵将,明军军阵登时出现缺口,坚固的盾墙开始动摇。 轻骑兵一击而走,龙骑兵补上位置,一名名骑卒矫健的跳下马背,拿马匹当掩体手枪激情射击明军。但明军已经顾不上,重骑兵马上就来了。 “俺带马军厮杀一场!” “算上俺!不信马军还比不过娘们!” 明军中都是老行伍,知道重骑兵冲杀将是泰山压卵之势,当下便有两员参将一跃上马,点起蓟镇5000骑,冲出军阵,拦截陈宣娇。 5000vs3600,两个参将都是弓马骑射一流的,持硬弓挽弓搭箭同时射向冲锋在前的陈宣娇。便听得两道破空声,锐利的箭镞深深扎在板甲上,陈宣娇顿觉胸前一颤,垂目便见两根白羽尾巴在颤抖。威力很强,可惜没破板甲,更别提内里扎甲和软甲了。 如这两位参将一般,明军骑兵弓矢尽发,雨点般的箭镞落在重骑兵身上,给女军骑兵造成的伤害不如刮痧。 冲破箭雨,两军骑士撞在一起,鲜血飞溅,人命如尘埃。女兵甲太厚了,蓟镇骑兵所使钢刀用尽全力劈砍,劈得卷刃,砍得刀断,只在板甲上留下道道刀痕;所使长枪全力猛刺,顶得枪杆折断,能捅进板甲里却给扎甲死死卡住。两员参将手使大刀在马背上左劈右砍,杀得虎口发颤,也仅仅只是砸翻几骑。 女兵这边先是架起骑枪对冲,冲个对穿丢弃折断或成串的骑枪,抄起长柄铁骨朵反身冲锋。陈宣娇手持柄短骨朵,笨重的武器在她手中宛如原先宝剑般轻巧,上挥下撩前顶重砸,招式连贯几乎无懈可击,走马间明军无人能挡住陈宣娇一击。 两个参将策马挥刀砍陈宣娇,两次马匹交过,陈宣娇只是轻轻一挥,骨朵便抢在大刀回防前亲吻参将的头颅,亲完便和摔碎的西瓜般,头盔都成薄片了。 一次锤死一个,往返冲锋两次,蓟镇骑兵损失过半,四散奔逃。 逃跑的明军骑兵交由轻骑兵去解决,陈宣娇在奔驰中重整两个重骑兵师阵形,以自己为刀刃,形成楔形阵,趁胯下马儿还有力气,向着明军军阵发动战争践踏! 碰! 第73章 杨村之战4 “兄弟们撑住!” “大丈夫不能让女人干趴下!” “能比蒙古鞑子还强吗?撑住!” “啊!!!” 当一群泰坦向自己冲来,当一辆火车向自己冲来,当一辆三德子版大耗子向自己脸上碾过来,任何挣扎都是徒劳,拿脚丫子拌不了跟头。 步兵扛重骑兵集群冲锋,本身就很绝望,眼看最后的手段不起作用,明军步兵更加绝望。这绝望就像当初宋辽宋夏宋金宋蒙战场上,宋兵面对契丹党项女真蒙古铁骑突击时一样,以血肉之躯来祈祷。 宋兵至少还有步人甲、还有重斧重刀、还有神臂弓可以与骑兵一战,至少靠步兵还能战胜骑兵。可明军有什么? 是单薄轻便的布面甲?还是腰刀长枪?还是不能破甲的弓弩火器? 当明军士卒自以为脚跟已经扎得和老树一样结实时,一声沉闷的碰撞声响,刀牌手连人带盾牌飞上九霄移民火星,沉重的马蹄依次踏过长枪手、火铳手、弓弩手的身体,转瞬间蓟州镇阵地就变成一滩长满肉块儿的泥泞沼地。高空看仿佛一块面团中间被狠狠压下,无法反弹更无法恢复。 陈宣娇破阵而出,惋惜马力已竭,回望身后孤零零支撑的军旗,无奈率军回去换马再战。 无需等到陈宣娇再回来,蓟州镇残兵已经心态、士气、生理上的全线崩溃。第1军和第3军包围上来,无数骑兵呼啸而过,蓟州镇的残兵败将无不双膝跪在血泊里,将手上武器高高举过头顶,垂下了不甘又恐惧的头颅。 “我等愿降!愿降!” “愿为东海王前驱!” “愿为新朝效力!” “陈海皇上万岁万万岁!” “呸!这就垮了,真没种!” 秦良玉嘴里骂着,脸上乐呵呵接收俘虏。 午十时十五分,明蓟州镇全军覆没。 与此同时另一边,对女军野战的战力,张居正有了一次直观的感受。 1个轻骑兵师,1个龙骑兵师,再有第1军直属骑兵师,拢共5400轻骑直扑明军指挥中心张居正所在。 此时张居正身边还有5万京营兵,十倍的优势在,轻骑兵师呼啸而来,5万京营兵严阵以待,能令张居正稍稍宽心。 随后张居正便不能宽心了。 女军骑兵迅速发动进攻,一个假动作骗出弹丸和箭镞,放心的拉近距离,拔出手枪啪啪啪啪发射炙热弹丸,一颗颗手雷被掷入明军阵中明军被捶打的东倒西歪,京营兵本就拉胯,遭受女军骑兵崭新的攻击方式,从军官到小卒全都乱了阵脚。阵脚一乱,破绽自现,挺着骑枪踩死油门,楔形阵强冲明军步兵方阵,登时把明军步兵冲击的站不住脚。 女军骑兵一击便走不贪战果,往复三次冲杀,骑枪折断便挥舞马刀劈砍,快马挥刀劈得血液飞溅,一具具手臂一颗颗脑袋被砍下,京营兵在晕头转向中战死踩死数千之众。 新生的三千营骑兵想要像祖宗五征漠北那般,高昂着战意向女军骑兵发起反冲锋,试图以骑对骑。龙骑兵师接受他们的挑战,带着三千营骑兵战场游走,同时手枪不间断的射击,给三千营带来一些杀伤。三千营追击片刻,发现女人没追上己方死了人,大为沮丧,调头要退。龙骑兵师抓住机会,抄起马刀高速突击,一个冲突便将三千营从中间撕裂,无数人惨叫着自马背上落下。 三千营的士气条立马白了。 缠斗片刻,部分女军骑兵结束战斗赶来支援,骑兵数量激增,带给明军的压力激增,一次次快马突击,就像一把尖刀在肉体里进进出出出出进进。反复冲杀下,京营兵再也坚持不住。 先是神机营士卒丢弃火绳枪逃命,再然后是五军营、强弩营,明军厚重的军阵迎来雪崩时刻京营5万步骑兵马列阵而战,在女军数千轻骑的冲突下连一小时都未能扛住。 大量士卒丢盔弃甲逃亡,一支支兵马冰消瓦解,张居正无法安坐。 “不许退!你!不许退!”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正是朝廷用你们的时候!给老夫回去杀敌除妖!” “你等男儿被一妇人追的四散奔逃!你们还要不要脸了!” 单纯的喝骂声挽救不了什么,上万丧胆玩命跑的逃兵溃卒更谈不上羞耻二字,张居正眼见自己大声嚷嚷没用,就拿一杆自己的帅旗,用力插在身前。 “过旗者斩!过旗者斩!” “传本督军令!过旗者斩!” “过旗者杀无赦!!!” 张居正怒发须张,噌愣愣亮出宝剑,一剑接着一剑,一剑连着一剑,一名名逃兵满脸恐惧又无辜的倒在剑下。没沾过血的他片刻功夫便连续杀死数名逃兵,喷薄而出的血液染红他身上的铁甲,手腕颤抖着举剑严令不许退,但无人理睬张居正。 败兵如大潮,人力岂能抵? 张居正很快创下十人斩的个人记录,也很快打破这一记录。宝剑被血浆裹住,血珠顺着低垂的青锋回归大地,双目扫过每一张逃兵的脸庞,张居正心如刀绞,泪水在神童的脸上夺眶而出。 “五万大军!五万大军!竟不敌妖女千骑!竟不敌妖女千骑!” “二十万大军啊!老天爷二十万大军!” 潘季驯在旁焦急说道:“总督,事已至此不可挽回,暂且撤兵放妖女一条生路,重聚兵马再战!” 张居正痛苦摇头:“退兵?老夫有何面目见陛下!” 想到嘉靖那张老脸,张居正宁愿战死疆场,也不想回朝受辱。 他恨,恨老天爷偏袒女性,绝了自己仿效诸葛武侯成圣的梦想。 他恨,恨陈海忒不给自己面子,天兵到此还敢反抗,不老老实实脱光了钻老道长被窝,自己骑木驴游街菜市口挨刀。 他恨,恨武将士卒全都没用,什么九边精锐,一个个牛皮哄哄败得比谁都快。 他把宝剑抵在自己脖颈上,准备成全自己名节 “总督不可啊!”庞尚鹏一把拉住张居正手臂,你可别死啊,你壮烈了,锅就撞我了! 一番拉扯,拉扯的监军石公公要哭出来了。 “张总督,是战是退快拿主意,妖女朝咱们来了!!!” 老高地旗子竖着,也就瞎子看不见。 张居正大吼着要为国尽忠,没有反抗的被庞尚鹏、潘季驯等人抬走,他们退帅旗也就跟着退,帅旗退战局再无翻盘可能。 四条腿追两条腿,骑兵狂追步兵,明军尸横遍野 上一次输这么惨,还是在土木堡。 第74章 大明铁骨戚家军 明嘉靖50年,公元1571年12月31日,午十时二十分。 张居正帅旗北移,明军全线崩溃,女军各部开展追击工作。伴随人马的渐渐远去,喧嚣的战场逐渐归于平静,但鼻间还存在着硝烟味道,耳畔还听得见刀枪劈砍和士卒喊杀声。 若问为什么,因为南线战斗还在继续。 明军已经输了,马芳已经跑了,张居正已经跑了,九边精兵成为女军傲人战绩,但战场上就还是有那么一支明军,一支人数远远少于女军的明军,还未认输,还在打,还在坚持血战。 第5军用极短的时间打垮京营兵,又用极短的时间打垮保定兵,哪怕张居正重新派出京营兵支援,也被快速击溃。可就是天津镇,这区区8000天津兵,就像一块儿铁疙瘩,就像一只刺猬,硌得第5军老牙崩掉,扎得第5军舌头流血。 打不垮,嚼不烂,压不坏,摔不碎! 这是戚继光一手操练起来的天津镇! 战斗刚一开始,同样是遭受到女军枪炮猛烈打击,同样是遭受到新式霰弹的轰击,同样是遭受到掷弹兵的攻击,戚家军不是没有损失,损失非常巨大。 坚硬高速的铁球把藤牌手砸成肉泥,破壳而出的钢珠肆意收割性命,爆炸的手雷令人发出凄厉的哀嚎,一排排子弹钻进肉体将人放倒游击叶大正、楼大友、丁邦彦持藤牌亲临一线,骨头都被砸成沫渣子;参将丁茂、金福、叶邦荣大呼酣战,被钢珠打成碎肉块,最完整一块不过条大腿;参将朱文达被手雷炸烂了下体,坚持前进没走两步连中弹丸不甘倒下 同样的伤亡,落在在九边精锐身上军溃将败士卒丧胆,可落在戚家军身上,3000人的牺牲换来余下5000人抡起家伙,与第5军肉搏厮杀。 犹如当年在江南战场的重现,鸳鸯阵大战三三进制,一个个小队长带着两个队员,挺着刺刀和戚家军拼命。男人和女人的尸体接连着倒下,真正精锐间的碰撞,就是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没有任何算计可将,没有任何花哨可言。 九时三十分,宣府镇崩溃,肉搏还在继续。 大同镇崩溃,戚家军还没败。 京营兵全崩,戚家军还在打。 蓟州镇被全歼,戚家军还在战斗。 十时二十分,张居正逃了,依然不影响戚家军,咬着牙打! 陈海是十时三十分骑马来到南线,她看到戚家军将士搏杀地衣甲皆血宛如血人,血红的双目高吼着“明军威武将军威武”;她看到第5军姐妹激战到把刺刀干弯,整洁干净的衣甲已满是污泥血水,督战队已经全部上场拼杀,敲鼓的已经手掌红肿,吹唢呐的整张俏脸已经充血到狰狞。 在激昂的《向前进》里,女兵们奋不顾身,她们无视狼筅划烂自己漂亮脸蛋,她们无视长枪扎伤身体,她们无视火绳枪发出致命的弹丸,她们只是挺起已经钝了、弯了、卷刃的刺刀,送进明军兵将身体里。哪怕燧发枪被砍坏,哪怕刺刀崩刃无法使用,她们用丰满的身体去扑去撞,她们用满嘴的好牙去撕去咬,像母兽一样的进攻杀敌。 即便会被踩烂,即便会暴露要害遭到穿刺的巨痛,但姐妹们依旧舍生忘死。 女人们疯了,男人们也疯了,很多脱手了武器的兵将把女兵压在身下,仗着力气大死死掐脖子,仗着拳头硬玩命捶打脸部要害,扣瞎一双双美丽明亮的眸子,解下裤腰带死死勒住细脖,勒得翻起白眼没了进气 无论男女,都拿各自脚掌和膝盖奔着对方两腿间使劲踹使劲顶,或者干脆去掐,去拧,去咬 陈海旁观者看着,都口唇发干,手掌发湿,脚底出汗。两世为人,哪里见过这么恐怖的场景。 陈宣娇换马追过来,看到了,急了。 “大姐,俺上!” 见陈海不做声,陈宣娇急切说道:“再这么打下去,第5军的姐妹就废了!” “这是混战!你懂什么是混战吗?!” 陈海喘着粗气怒斥道:“只要心里那口气没泄,往里面添兵,添再多的兵,把这里几万姐妹都填进去,把翔绯虎他们都填进去,也胜不了!这是无底洞!” 陈宣娇焦急道:“既然这样,让5军的姐妹退下来,俺带骑兵军冲!” 陈海听后气得要拍鞋:“撤?你有时间去请教请教翔绯虎,现在让5军的姐妹撤,只会让5军的姐妹崩溃,更会就此打断5军姐妹的腰杆子?重此一蹶不振,成为是个狗东西是个虫子都能推倒干掉的贱人烂货!” “行行行!大姐你都对!难道俺们就这么看着5军姐妹死?!” 陈海呼口气:“我们唯一能做的” “扯嗓子给老娘喊!把生孩子力气都用出来喊!” 陈宣娇愣住:“喊什么?” “喊什么都行!”陈海说道,“嘉靖死了可以,斩首张居正可以,攻破京城也可以,甚至全歼九边明军都可以!都行!只要能让天津镇泄气的话就行!” “戚继光你老婆真润也行!” “” 十一时,其他追击的女军均已斩获而归,归来就来到了南线,在战场的外围列阵,沉默的观看,揪心的观看。 那如同野兽一样的撕咬,让常春艳、徐清冰、胡翠槿三女看傻了,也让秦良玉看呆了,恍惚间她的心房被海巧塞满。 没了和海巧一较高低的心,只有祈盼着海巧,祈盼着朱有福、朱贵贵、关千代四位舍友活下来的心。 秦良玉忽然深情铿锵开口吟唱。 “向前进,向前进,战士的责任重,女儿的怨仇深” “古有李平阳为父打天下,今有女儿军扛枪搅风云” “向前进!向前进!” 一个人的清唱到四个人的清唱,再到数万女郎的大合唱,歌声嘹亮,震动原野! 似乎是心有灵犀,战场最焦灼的地方,已经被明军扑倒掐紫了脖子,认命了准备领死,思绪飘到大员飘进京城去见父母最后一面的海巧,突然迸发出强有力的力量,奋力挣脱粉拳如雨,把面前的明兵捶死打死。 为什么突然有力气了?因为矮小的关千代拿着切腹刀,从下面由下往上的给了那明兵好几下 “海姐姐!” “俺没事!杀!!!” “哈伊!!!” 两个人配合着,海巧去扑,关千代去刺,一连杀了好几人,杀到突然飞出一个人把关千代按倒,顺势完全骑在关千代身上又是拳头又是巴掌。 海巧目瞪欲裂,刚要去救,突然一根绳子勒到脖子上,海巧登时喘不上气。更糟糕的还是黄花大闺女的她下方要害遭到猛击,一下接着一下,感到巨痛已超过窒息,血水似乎都顺着裤脚流进靴里,淌到雪白袜子上 “唔啊!” “咳咳咳!” 海巧定睛一看,是自己的都头千人翻花花都头救了自己,正和那披挂山文将铠偷袭自己的壮汉扭打在一起,在地上翻来覆去,却被迅速压制。 那壮汉力大,将花都头按在身下,余光一瞟地上藤牌插着一把刺刀,便揪着花都头朝藤牌去,将花都头丰韵肉体重重往藤牌上摔。刺刀正对着花都头咽喉。 海巧抡起杆火绳枪重重砸向壮汉脑袋,壮汉吃痛摇晃起身还击,花都头残存意识死死抱紧壮汉。海巧就这么一下一下的把壮汉脑袋和花都头胸脯砸个稀烂。 “都头!俺” “咳咳,俺是个娼妓烂货死俺死你军校生不能死” 含糊不清又断断续续的话语,不管海巧听没听清,已经说完遗言的花都头失去生命体征。 海巧来不及悲伤赶快去救关千代,万幸关千代无甚大碍,被打个鼻青脸肿,然后被二朱给救了。 二朱原先是九个人,现在只有她们俩。 “海姐,你还好?” “死不了!不想死拼命!” “俺可不想死!说什么俺都不能死!”朱贵贵语言令人生疑,但眼睛是坚定的。 海巧捡起一把腰刀:“杀!!!” 中午十一时二十分,战场逐渐平和。 戚家军和第5军活着的人都已全部脱力,躺在血泊中喘息,让沸腾的热血平复平复再平复。 陈海站在边缘看着,见到停下,一挥手,无数女兵快速冲上去,无论生死把所有姐妹抱走、抬走、背走,只把戚家军的人留在原地。 秦良玉瞪大眼睛在人群里寻找,找到海巧,一个公主抱抱走。 “妹妹撑住,回去了姐姐带你喝酒。” “妹妹挺住了,回去姐带你找帅小伙儿玩,找活好的帅小伙玩。” “干得漂亮,真给俺们长脸!” 陈海目光锁定着一个人,他是戚继光的老部下陈大成,陈海见过他的画像,见他搂着一具烂脑袋尸体,不由得好奇。 “我乃陈海!陈将军,怀中尸体何人?” “大明天津镇总兵官,荡寇将军戚继光!”陈大成无力却又用力的喊道。 陈海心道句可惜,这谁干得?把脸都给砸没了。 “将军愿降否?” “某乃大国上将!怎会降汝这妇人!” “尔等愿降否?!” 戚家军士兵沉默的看着陈海。 陈海佩服的颔首,在马背上向他们抱拳:“你们是条汉子,我陈海服了。” 转头则道:“全部杀光!” 陈大成等为近距离散弹轰成碎肉 是役全歼8000戚家军,第5军当场阵亡2000,后续死亡残疾退伍1000,计折损3000姐妹,相当于没一个师。 第75章 分兵之议 杨村之战,明军在握有很大战术优势的情况下以惨败告终。 是役张居正把蓟州和天津两镇兵马丢个精光,精锐的宣大兵团元气大伤,京营保定兵马遭到重创,各军无不伤兵满营,杨村战场尸骨成山血流成河。 当天下午,陈海兵分两路,令李华梅率部众北上,经河西务,攻打武清、漷县、东安、香河各城,扩大战略空间,进而兵威通州;令陈宣娇率骑兵军,督着十万属国兵向南,先打天津城疏通补给路线,再攻静海城用以屏护天津。 为提振这些二流与不入流军队的士气和战力,陈海干脆下令允许屠城劫掠,掠得财货集团分文不取,都是你们的。 命令下达,目送他们打鸡血的离开,效果出奇的好,短短几日就一鼓而下,行动非常迅速。 陈海则率领3个军在杨村休整两日,同时借着大胜庆祝一下春节,治愈伤兵,补充弹药。离开杨村是1月3日,大年初三,进入漷县是1月4日,大年初四。 “大姐,据查杨村战后张居正不敢回京,逃走的明军兵马尽数聚在通州,通州和京师两地咫尺之遥,倒也算得个犄角。明军虽损兵折将丧了胆气,但到底尚有数万众,留在通州是个不大不小威胁。” 城内,李华梅给陈海上课。 陈海颔首:“明军虽丧胆气,然杨村逃走的多是马军,欲想安心围攻京师,非得拔除通州明军不可。” “其实并非只有通州明军会造成阻碍。”李华梅言道,“蓟州兵除去赴朝和被歼灭的,长城沿线各卫各所各堡还有些防蒙古鞑子的兵,俺预测能拢出万把人来。同理宣府兵还是会有一些的,故而不止要歼灭通州明军,还有打掉蓟州镇,塞住居庸关、紫荆关、倒马关、古北口、黄崖口、山海关等边塞关口,阻宣大兵马不顾一切南下勤王救驾” “并且辽东那边虽说主力兵马赴朝,但肯定有防蒙古鞑子与女真鞑子的兵,翠妹妹要动动,拉扯住辽镇免其入关。” 陈海思忖片刻,摇了摇头:“不尽然,且没必要。在我看来京师就是块儿磁铁,咱们只要歼灭通州明军,再把京师围了,就会自然产生磁铁效应,把什么蓟州、宣府、大同的明军吸过来,我们就在京师外把明军余血放光,也占个以逸待劳。” “辽东那边也不急,长远来看迫切的地方有两处。” 李华梅道:“请大姐示下。” “地理原因,勤王兵马从北面来不了几个,主要是从南面。而要从南面来,第一处需防井陉,井陉那个地方是最稳妥又兼顾距离的路线,出井陉经真定保定,沿途都有补给,距离很近,是上上选择。” “再有就是河内了。”李华梅插嘴,“蒲津渡进入河中,转入河内,一路向北,广大的河北南部补给充足,征丁拉夫更是方便的很。” “我还有一层打算。”陈海说道,“打通黄淮地,南北战略大夹击,和三丫子连成一片。” “大姐是要俺南下对?”李华梅亮了谜底。 陈海颔首不断:“没有比你翔绯虎让我更放心的了。” “你从漷县向西,经黄村,再过个卢沟桥,打良乡、房山,取涿州,进入保定府我只给你这条路线,打到涿州我就不管了,接下来你要打何处,想打谁,怎么个计较,你自己决定,不用请示,汇报就行。” 陈海想了想又道:“你所部历次战斗减员,现在能有个两万兵马便已不错,两万兵马着实是在难为你。你带一个亿走,杨村缴获的明军兵器衣甲我全部予给你,你可以沿路自行招募兵马,武装军队。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河北之地,燕赵男儿是上等的好兵。毕竟长安天子,河北大兵嘛。” “最后这句一点都不好笑,大姐别乱用典故。”李华梅白她一眼,“俺明白了,大姐你自求多福,指挥十几万人马是个力气活,别累吐血了。” 陈海干笑一阵,旋即正色道:“华梅,此次你孤军深入,万事只能靠你自己保重!” “大姐你也保重。” 长远说完,说起眼下。 “明军退回通州,撤退时把张家湾的桥给毁了,但还算万幸,隆冬时节水没不过小腿,有些地段冻的结实可以跑马。俺搜集些许船舶,可以建起浮桥,不愁过不了这条小河。”李华梅说道。 陈宣娇开口:“明军能毁一处,短时间里不可能处处都毁了。大姐,俺愿率骑兵军绕路奔袭,破通州!” “这个想法很好!”陈海言道,“但骑兵不是这么用的,你部过宏仁桥向北,甭管是宛平还是大兴,哪怕京师九门,你绕一圈看看。” “绕一圈看看?”陈宣娇没懂。 “大姐是要敲山震虎?”李华梅解释道。 “我是要一石三鸟。”陈海笑道,“第一是侦查,第二是敲山震虎,第三是兵临京师的意义。” “千军万马临城下,多么美丽的一幅画” “那通州呢?”李华梅反问。 陈海说道:“第5军折损太大,我决定带在身边。打算由第3军正面过河,进攻通州;第1军绕行过河,侧击通州明军,给落伍的明庭大臣、明军将佐士卒来场先进的钳形攻势。” 李华梅白眼翻她,钳形你妹,这不就是两面夹击之势吗。 漷县城外大军驻地,很多人都在收拾行装,但不包括海巧。 “俺是服气你的运道,那么场地狱都能活下来,还能阵斩明军大将戚继光,那可是能入了大姐眼的人物,你也入大姐眼了。现在只提了都头,后面指定升营将,将来最差也得是师将” 秦良玉手没有停,嘴巴也是没停,虽然语气里酸味馋味很大,但没有不服,都是海巧拿自家性命拼出来的。 海巧笑了笑:“别羡慕,若能重来,俺是真想到1军和3军去,那场仗俺可不想再来一遍。” “你走开,俺可不想在3军里见到你。” “不说其他废话你自己小心。” “???”秦良玉手上动作停了,“你什么意思?” “明军不会坐视俺们围通州,把他们全歼掉的,一定会反击。”海巧说道,“经杨村一战,俺看明军现在还能战的只有骑兵了野外遭遇骑兵,看你运道。” 秦良玉傻笑一阵:“放心,俺命可比你硬多了。” 第76章 明庭震动 从大年初一到大年初五,张居正全是生病度过。 他太会整活,他整个烂活,给老道长一个棒棒的新年礼物,让老道长一佛出窍二佛升天,险些大过年的驾鹤飞升,自然惊吓的浑身到处出毛病。 病归病,名义上张居正仍是主帅,面对陈海的攻势,他只能带病上班。 “妖女正在泗渡漷河,旗号是她们的第3军,其他情报都没有,某家已派出斥候详细探查。”马芳给张居正汇报,“渡河的妖女兵马,某派董一元领6000马步去拖延,还望总督速下决断。” 张居正思考片刻,主动放弃自己混乱且不靠谱的大脑,也不问身旁的两个赞画,还得听专业人士的。 “依提督之意,该当如何?” “实不相瞒,某家不怕妖女渡河攻通州,无非打不过,兵败了,城破罢了。这几日连丢好几城,不差个通州。” 马芳粗大手指落在地图上,顺着粗黑的线条脉络一直向西划,划到一处让张居正瞬感头皮炸裂的地方。 “某怕妖女以偏师在这里钉着咱们,尔后主力兵临城下总督,京师有几多兵马你比某清楚,稍有闪失,不止朝野震动那么简单。” “弃通州回京师!”张居正下意识开口。 马芳摇头:“总督谬耳,眼下被妖女兵马咬住,况新遭大败,军心不稳的很,怎是说退就退的?” “况且真是退了,上万兵卒上万匹马困在京师九门城里,没有辗转腾挪地方,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又该如何呢?” “你说该怎么办?”张居正不想思考了。 马芳道:“末将建议死守通州,通州与京师距离不远,完全可以倚仗马军沟通两地,俺们步卒火器不如妖女,难道九边精骑还不如?” “再有,从各处挤出点兵马,守住居庸关、紫荆关、倒马关三关,守住房山、良乡、昌平这些城池,坚守这些地方,与妖女周旋,等待援军。” 张居正恍惚失措:“边镇哪里还能挤出兵马?” 马芳言道:“俺是宣府总兵,估摸总能有个几千步卒守关,大同那边想来也是如此,更何况还有太原兵马至于地方,招募乡勇发杆枪矛总是会。” 张居正这才醒悟:“对,宣大总督,还有太原镇,还有三边总督西北军镇,朝廷还有精兵强将!” “可眼下妖女兵马”庞尚鹏提醒道。 马芳沉默片刻,回道:“叫马军骚扰后路逼退” ———————————— 大年初五的京城,死气沉沉。 杨村一战明军惨败,大年初一败报入京,消息走漏满城哗然。邪恶的魔鬼在天津登陆,吃人的妖女把朝廷大兵吊抽,一时之间富户要出城,居民要出城,一些官员干脆弃官不做也要出城,城中不可避免的发生骚乱,内阁阁员们、大明臣子们想做媳妇都做不了。 下令关闭九门,下令全城戒严,下令搜捕奸细首辅徐阶一边把京城安排妥当了,一边手脚冰凉的去见嘉靖。 打扰老道长修行,老道长很不高兴。徐阶把事情如实禀报,老道长听后不再不高兴,直接嗝过去了。 等醒来已经初二,火气腾腾地,说什么都要派锦衣卫去通州拿人。徐阶紧拦紧劝勉强糊弄过去,走出精舍大门的时候,老徐头脱力的一脑袋栽雪地里。 等徐阶苏醒已经躺在豫王的床上,面前非但有自己儿子伺候,还围着豫王、吏部尚书高拱和户部尚书赵贞吉。 “阁老身子骨如何?” “有劳殿下担心,人老了” “近日全仗阁老,阁老辛苦。”高拱依旧不改直性子。 你一言我一语的关心,都在说着关心徐阶的话语,可都是国家重臣,说着说着不可避免扯到火烧屁股的战事上。 豫王先开口:“张师傅是怎么打得?孤闻在杨村折了十几万兵马,蓟镇四万精锐竟全军覆没?” 徐阶虚弱,高拱便抢先开口:“殿下,平心而论老夫颇恼张太岳杨村之战,可细细观来,打成这样又不怪张太岳及马芳、姜应熊、戚继光诸将。据报所表,妖女只引本部所属马步女子八九万迎战朝廷二十余万大军,且退路天津城为朝廷所控,正面是朝廷大军主力,可谓孤军深入落我彀中。战时三面夹攻,且杨村桥梁未断,无置之死地而后生一说。再者” 豫王听不下去了:“依肃卿所说,她陈海是在完全不利己方的状态下,力战凭实力大败官军的?!” 高拱诚实言道:“回殿下,确实如此,杨村之战妖女几乎是屡犯兵家大忌。” 豫王错愕,错愕完是惊恐:“如此说来,并非是妖女如何了得中山开平王再世,而是她麾下女兵战力强悍,这群女人完胜朝廷九边精锐!” 高拱是真想答个否 “这可如何是好?”豫王问道。 在场无人回应。 豫王当场失落颓废:“莫非是我朱家失德,老天爷降下天兵天将来惩罚我朱家,惩罚我大明?” 徐阶终于开口:“殿下勿忧,女兵再能战也是人,朝廷兵马百万,猛将如云,待集九边精锐,数十万兵马,必能胜。” 言下之意,咱们可能打不过,但咱们人多可以把对面累死。 徐阶的话有无宽慰不知道,反正赵贞吉是在强压说话欲望和降低存在感。要是在办公室里,赵贞吉肯定跟老师说别挤了,我一滴都没有了,就俩肾了。 豫王顺着话说:“急招西北四镇入援,再招各地兵马勤王中原叛民能否招安北上?” 徐阶道:“可以试试” 等到初五这天陈宣娇来到近郊,被这座巨大的城市深深吸引了。 “好大一座城啊端得雄伟,比太阳城大了太多,城墙够高。” “这么大的城,要多少兵马才能打下?俺们不到二十万人够吗?” 陈宣娇想了想说道:“城门紧闭不去管他,若有敌出城野战俺们击溃便是。咱们姐妹先来京师的意义就是出现在京师城下耀武扬威,俺看这东直门外有不少民房,想必余下各门城外皆有,你们各率本师姐妹散去,一人关照一个城门,把房子给俺全点了。” 有师将问道:“军将,若里面有人怎么办?” “你们看着办。” 陈宣娇刚张嘴,却把话咽下肚,留下话语,给屁股一鞭子。 第77章 八里桥之战 京师城外,烈火熊熊。 伴随骑兵的呼啸,一道道倩影挥动马刀,一具具新鲜的尸体摸不着头脑倒下,哪怕这具尸体还只是稚子幼童,哪怕这具尸体是走路都困难的老者;也有心地善良的,甩出套锁把男人女人老人孩子拖在马后,在旷野上肆意驰骋,磨得衣物皮肉皆烂,磨得不再挣扎。 前一秒看见大火下一栋栋房屋倒塌,后一秒被城门前的哭喊求救声收回目光,一幕幕惨剧让城墙上将士只觉心在作痛。一些老兵则是呆了,盯着飘上天空的黑烟,思绪回到年轻时,当年俺答汗大举入侵兵围京师,四九城外的凄惨血腥与今日别无二致。 恍惚间,老兵脸上一湿,愕然间雪花飘飘而下,片刻功夫血迹更是刺眼。 “老天爷看不下去了” 精舍中,朝中重臣跪了一地,陈公公和黄公公都跪着,小太监也都跪着,只有老道长铁青脸色葛优瘫在龙椅上。 “妖女兵临城下,子民哀嚎,徐阁老可有何策教朕?” 徐阶不敢沉默以对,只能道:“启禀陛下,京中丁口百万,贩夫走卒间多有壮士,可暂募其中精壮者为兵。且京城大内尚余兵马数万,以此为基十万之师举矣,京师自安。” 老道长闻语禁麦以示抗议。 皇帝不说话,大臣也不说话,精舍中气氛死寂到诡异。 突然间,黄公公涕泗横流的痛骂徐阶。 “徐阁老!缘何这般没有心肝!妖孽已经惊扰到皇上修行了!这般闹腾折了道行,你还有没有良心?!” 徐阶面上慌忙叩首:“老臣不能解君父之忧,老臣有罪” 老道长轻叹一声:“徐阁老,你啊一如既往,咱们君臣何曾一心过每每皆生异心。” 不待徐阶等人继续磕头,老道长接着说道:“诏通州兵马回京。” 徐阶老脸上全是波澜:“陛下” 迎着老道长平静如死水的眼神,余光瞥了眼眸中深藏担心的黄公公和满眼阴鸷的陈公公,徐阶能如何。 这天下到底是姓朱啊 —————————— 锦衣卫三百骑护着传旨太监往通州去,相隔不过五六十里的距离,为冲破骑兵军阻拦,城中开出近万兵马与陈宣娇厮杀,自然是被陈宣娇打得大败而归。传旨太监趁机突破封锁,一路狂奔下午就进了通州,三百锦衣卫业已折损殆尽。 众目睽睽下张居正不敢不领旨,当问及马芳马提督该如何撤退时,错愕后的马芳愤愤的摔了凤翅盔。 “总督可知一句话?将在外” “不可!”张居正断然拒绝,庞尚鹏等文官武将也都面色难看。 是是是,你马芳家眷在宣府,你姜应熊家眷在大同,你俩敢说这话,我们家眷可是在天子脚下哎! 众怒难违,马芳也是无奈。 “再有两个时辰天便要黑了,总督可率步军先行,某率马军断后,顺便去接应姜总兵和董参将。” 张居正点头称善。 详点兵马,京营兵前后折损的还剩下5万多,大同兵就剩下番汉4000骑全被姜应熊带走,宣府兵还剩2万马步,其中董一元带走6000步骑,保定兵马还有7000多,算是各镇里折损最轻微的。 张居正率主力撤退,马芳带走宣府镇余下3000骑南向接应。南行50里,就看到在骑兵掩护下尘土飞扬来的败军。 “前者可是马提督?” “来者可是姜总兵?!” 两相汇合,马芳愕然发现自家宣府步卒只剩千余,而且狼狈不堪。 “董一元呢?董一元何在!” 姜应熊喝光马芳整整一壶水说道:“莫吼了,董将军已为国捐躯!” “究竟怎么回事?” “妖女火器犀利至极,本将到时张家湾内外已被火器轰烂,董将军当场阵亡。我部马军尚未进攻,便已被冲下阵来。” 马芳咬牙问道:“妖女多少兵马?” “一个军,旗号是第3军。”姜应熊说完开口,“马提督怎会到此?” “哎,妖女骑军兵临京师,又有旨意,张总督只好勤王救驾。” “这这唉!” 马芳大手一摆:“且不提这些,妖女有四个军,眼下露了俩,剩下俩在哪?还有李华梅部众和大量辅兵,都没露面是奔京师去了?” “八九不离十,不来通州不去京师,还能去哪里?”姜应熊道:“俺看是身后的第3军,怎么个说法?” 马芳道:“张总督所率步军行进缓慢,咱们若不设法拖延一二,难免被追上,又是一场恶战。” “俺们多是马军,难道要骚扰迟滞?妖女也有马军,军骑亦是不俗。” “某想挫其锐气!”马芳将谋划和盘托出:“离通州八里处有一石桥,据说前元时便存在,有些年头了。桥面狭窄,往常只能供车马并行俺打算趁妖女过桥时,挥马军掩杀。姜总兵以为如何?” 姜应熊点头:“半渡而击之,甚合兵法精髓。再者妖女皆是铳兵,突然袭击下必能有所斩获。” 两人当下议定,引军北退。 第3军向着通州挺进,随着离漷河越来越远,队列行进中的秦良玉愈发狐疑,好歹是明军主力屯住的地方,怎么就张家湾打一仗,后面畅通无阻了? 少时军令下达:“前方需要过桥,军将命令左师先过,右师再过,过桥后两翼展开,羽翼前后师骑兵炮兵姐妹过桥!” 右师师将抱拳领命。 “干什么嘛,又要过桥,北方怎么也好多的桥?”秦良玉轻声嘟囔一句,听命排在左营后面。 很快过桥,所在右营移动至东面列阵,脚步刚刚停下,突然大地颤抖。 “敌袭!!!” 《向前进》乐曲响彻云霄。 秦良玉定睛一看,是骑兵,似乎还是重骑,芳心一颤。 “变阵!!!” 营将破音的命令下达,秦良玉跟随着都头移动转向,若是鸟瞰来看,一个个内部空空的方阵一字排开,一把把刺刀闪着耀眼寒芒。 打先锋的大同副总兵麻锦见女军又摆出稀奇古怪的阵法,却是想也不想的硬着头皮砸过去。真有古怪又能如何?180迈冲锋的重骑兵来急刹车? 重骑兵威力确实厉害,虽然女兵阵中燧发枪不停的射击,明军骑士常有落马者,但临阵三枪便已至近前。就听碰得一声巨响,随即便见无数骑士潇洒划出曲线一头摔断脖子,无数女兵娇嫩绵软身躯化作一滩肉泥,一领领板甲也被踩得变形。 秦良玉就在右侧,直观目睹前营女兵的牺牲,心脏跳动剧烈。 明军重骑借着惯性往前突了突,但速度已经失去,撞上后营女兵横线就已白刃相接。见已逼停明军重骑,右师师将无视狂飙奔驰中的明军轻骑,五个营一拥而上围着明军重骑,上挑人下刺马,必要全歼! 秦良玉跟着都头往前冲,她一米八大高个身强力壮,索性把燧发枪当狼牙棒使,一骑一骑的砸翻在地,片刻功夫便已连毙十数骑,引人侧目。 麻锦眼见被围,便令将士们下马步战,自己提刀直奔秦良玉。秦良玉一见冲来个穿戴将铠的,不敢怠慢,一个突刺捅他面门。麻锦不慌不忙大刀一勾,顺势一撩。秦良玉面色大变急忙跳开,暗道侥幸否则没条胳膊,不敢轻敌认真应对。连斗十来汇合,秦良玉发现破绽,任对方大刀重击肩上,挺起刺刀避开甲叶捅在气管。麻锦登时没了还手之力,秦良玉抡起燧发枪击在头上,把麻锦抽得眼冒金星倒地不起,一个健步上前结果性命。 在右师全师姐妹的努力下,全歼明军千余重骑。 在这当间,明军大股轻骑未对右师造成骚扰,是因第3军军将临时更正命令骑兵师过桥,先过500骑护着右师一面死死缠斗,余下1300骑过桥全力猛攻明军轻骑。见右师被骑兵师护着不能突破,马芳当机立断分出5000骑交给姜应熊和次子马林,去把没骑兵护卫的左师推了。 姜应熊一马当先冲锋,快到近前才见是相同阵法,而且火枪上装了刺刀,可远可近,刚好成了一排排长枪。姜应熊没有石乐志正面冲枪阵,他迎着女军弹丸转向,结果绕阵一圈哪一面都是“长枪兵”,正面冲有违军事常识,干脆取出弓箭骑射起来。 马芳那边打不赢,姜应熊又是蛇绕刺猬拿不下,一来二去的浪费时间令前师成功过桥,非但成功过桥,还帮忙带过来炮兵营的14门加农炮。 炮手迅速就位,调整诸元装填弹药,一声开火,12发霰弹落入左侧明军骑阵中,好巧不巧一发霰弹在姜应熊腿边爆炸,爆炸崩出的钢珠使姜应熊饮恨当场。 明军士气登时一跌,炮兵营连开两轮,明军左翼骑兵离开战场。 兵跑了一多半,马芳无力再战,挨了一轮霰弹炮击,马芳调转马头北撤。 一直退到玉河边才稍稍松口气,边向京师前进边收拢兵马,非但千名重骑尽折,还另搭上两千骑,折总兵一员、副总兵一员、参将一员、游击三员,可谓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前进一半,突然与第1军迎面相撞,马芳赶忙开疾速一路狂奔。结果到京师城下,发现朝阳门外到玉河边,这片不算大的区域里躺满了明军将士的尸体,不及马芳多想陈宣娇骑军杀到,马芳赶紧跑,至广渠门京师不纳,兜个大圈在西直门方得入城。 长途奔袭,马力耗尽,大量骑卒因战马倒毙而掉队,一路逃跑只有2000多名骑兵跟马芳进了宛平属郭,余下4000骑被陈宣娇在城外全歼。 马芳红着双眼注视城外,泥马个彼不是只有骑兵嘛! 第78章 攻心与安心 “大姐,幸不辱命,已大破明军主力,残部逃入城中。” “大姐,俺与宣娇姐合作,在京师城下大破张居正,俘斩有三四万众,张居正帅旗,及明军粮草军械弹药全部缴获。俺是绝没想到张居正居然冲俺来了,这群臭老儒怕不是读书读傻了!” 听着女将们喜悦之情,陈海凝望眼前永定门她是新一代,不是老一辈,从生下来就没有见过京师城墙,如今用这种方式见了,却是索然无味。 只觉是栋荒山里发着霉气的老屋子,有历史有年代,但就有历史和年代。 “朱棣兴建,朱高炽首位登基,城分南北,跨属东西,西为宛平,东为大兴,四九城九座门,东城富西城贵,北城穷南城贱你们说想攻破这座城,该从哪一门开始呢?” 陈宣娇、陈珍珠等全部沉默。 陈海心中一叹,缓缓说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又说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 陈宣娇主动坦白:“大姐是在责怪俺在城外纵火劫掠害民?确实,这是俺的过错,俺认这个” “笑死,这算什么错啊。”陈海玉额轻晃,语气却十分冰冷:“无非是威和德,仁爱能让人臣服,杀戮同样可以,而且比仁爱来的更快,这点上你做的对。” “当时派你来,我还在担心你会心慈手软下不了手呢。” “所以大姐想怎么攻心?”陈珍珠开口。 陈海问道:“从天津打到这里,有多少姐妹凋零了?” 陈珍珠抿了抿嘴说道:“杨村光第5军就有2000多,昨日八里桥第3军一个营成建制没了,再有张家湾、朝阳门这些战斗,零零散散加一起,最少3000多。” “不要忘记因此残疾的姐妹们!”陈海严肃提醒道。 “算上残疾的姐妹们,我取个5000的数目,你们看还算公平,我没有浮夸虚大?” 陈宣娇开口问道:“大姐想要做什么?” “把俘虏全部集中起来就在永定门下好了,挑出5000人来,当场刨腹挖心,剥皮抽筋,让俘虏们观完刑,其余的全部释放,愿降的可以留下做苦役。” 众女心说好家伙! “我要是没记错,永定门身后是山川坛和天坛?”陈海言道。 陈宣娇点头接茬:“是的大姐,除山川坛、天坛外,安定门外有地坛,门能有文庙,阜成门外有月坛,朝阳门外有日坛。其中日坛那里因激战,有些痕迹。” “哦,这样啊” 陈海应了句又老半天没音,陈宣娇等腹谤着大姐又在想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一边耐心等待。 等到永定门上乌泱乌泱的上人了,杂乱的脚步声似乎才把陈海打扰醒。 “攻心计同时,攻城事宜要提前准备妥当,我刚才想了想,京师九门凭咱们这点兵力不可能围个里三层外三层,必须要有个取舍。”陈海言道:“宣娇,我把渤泥、亚齐、柔佛、暹罗四国4万兵交给你,去把宛平属郭那几个门给我锁了,建立营垒工事。待你做完,我会派一个师去拿下居庸关,堵住北面来兵。” “珍珠,我把库泰、望加锡、霹雳、真腊、莫家3万兵交给你,先填平大兴属郭几门的护城河,再铺甬道,同时工兵营尝试挖掘地道炮兵将协助你。” 陈宣娇沉默片刻,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下肚,领命。 女军在城外计划着行动,城里面则在鸡飞狗跳。嘉靖是位成熟的皇帝,他不是崇祯那种用一个杀一个的货,陈海兵临城下,再瞧不上张居正、马芳、麻贵这干败军覆师的酒囊饭袋,面临城中缺乏将才无人可用的局面,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让兵部尚书戴罪立功,筹备第三次京师保卫战。 是的,第三次京师保卫战,大明到老道长这儿京城被人围了三次,算上陈海刚好老道长见证两次,这人生多丰富。 张居正感念不杀之恩,自然是用心布置,条例无非新瓶装老醋,用得还都是于大爷当年那一套。 对城外,我大明日益纲纪迟糜,什么备操兵、备倭兵都已经没法要了;通州也丢了,运河沿线运粮兵也别指望,故而张居正只是呼叫勤王军罢了。 对城内,以幸存的京营九边兵马为骨干,招募民勇重新拉起一支军队,粮仓库满不愁吃得,敞开供应加紧操练。粮库是满的,但武库情况不太理想,只得让工匠加班加点打造武器,然后材料又不足,迫不得已抢老百姓铁锅 非但打造兵器缺材料,城防中最原始的杀敌武器滚木、雷石、热油、开水、金汁,乃至钩索、网具、推杆一应不全。文恬武嬉几代人,北疆完全缩到长城一线,怎么可能指望如刚过永乐大帝正统朝那般的武备? 于是继抢铁锅之后,大明官员开始指挥大明官兵拆老百姓房子,搜刮油料柴薪。军事行动在有九边老的参与下迅速变成劫掠建银,然后与民壮兵勇发送冲突,街巷上大打出手闹出人命,最后老道长看不下去了出动腾骧四卫,制止这场滑稽且狗血的闹剧。 千古兴亡百姓苦,轻描淡写一句话,字里行间却是家破人亡,却是父失女、夫失妻、子失母,却是辛辛苦苦一辈子攒下的小窝被强拆达官显贵在这场浩劫中自然无事,即便有不开眼的把魏国公家的一间房拆了,也是砍头摆平给交代。 民怨沸腾,联动军心不稳,但徐阶稳得住。就听他说乡亲们,我们之所以这样做不是因为我们缺德,这全都是陈海那个狗王八的妖女害得,她要乖乖束手就擒而不是包围京师,她要主动跪在官军面前而不是大败官军,能出这种事儿吗?一切都是陈海的错!错都是陈海!你们受的苦遭的罪跟我大明没有半毛钱关系。 为了打赢陈海,乡亲们啊,把你们的房子贡献出来,大明要没了妖女要攻陷了你们守着房子有什么用?有大明朝才有你们的小家啊! 我知道你们愤怒,都怪陈海,陈海太不是东西了!不过朝廷兵马虽然失败,但我们抓住陈海一名属下,来来来,快来快来快来,有怒气的有火气的全往这个女俘身上撒,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徐阶安定了民心,赵贞吉等官员交口称赞,张居正不说话,高拱是逮着机会就要骂老徐不要脸,但总归人心是定了。 只是劳累劳累薛云梦,从待在锦衣卫监狱里变成每天骑木驴在京师各街道游街,有专门锦衣卫护着,看见有京师百姓抬手便停下,让百姓们在薛云梦身上发泄滔天的怒火。 看着愤怒的百姓把人拖进临近的皮条胡同,站在骡马胡同口的海瑞叹着气摇着头,满脸失望的往家走。 “勇者怒而刃向强,怯者怒而刃向弱,唉” 第79章 李华梅向南再向南 且说李华梅,奉令过卢沟桥,自是裹挟青壮扩充队伍,连破良乡房山,也是征壮丁拉人,收刮兵器粮饷马匹,转眼五六万众兵临涿州城下。 如是在宋辽时,涿州城及濡水之阳的易县,都是同级别的行政单位,合称涿易二州,是边关重镇坚城汤池,是宋军北伐辽军南下的第一线。即便年岁到了公元1572年的时节,涿州亦是河北大城,明庭在此设有涿鹿三卫,理论满编1万6800人,但只是理论。 涿州知州是个日子人,三位指挥使也是日子人,都是日子人,结果可想而知。匆匆拉起万把人守城,要装备挑挑拣拣简单武装了五七千人,城墙也是突出一个缺乏日常维护,即便涿州有内外城,是内土墙外裹青石砖。 李华梅驻马盯涿州城墙看了片刻,到是中规中矩,没有让人眼前一亮,也没有让人眼前一黑。 “王明功,与俺说说这涿州城。”李华梅鞭指涿州言道。 听到召唤,名叫王明功的降将连忙打马上前,从李芝三、叶明、吴平等将之间挤进来,近前回话。他原为明兴州中屯卫(房山)的一名混吃等死小百户,畏惧李华梅兵锋一哆嗦降了,因是首降之人,咱们翔绯虎是个懂千金买马骨的女人,大手一挥待遇直接拉满,给个总兵官差遣,降兵加裹挟青壮凑个5000人给王明功,免得总兵官有名无实。 “禀大帅,涿州素传筑自古时颛顼,而古城今已不可考。原为土城,及景泰初年知州黄衡始加以砖砌,其垣高四十尺(约13米),方各有门,门有楼,南曰迎恩,北曰通济,东曰进德,西曰积庆;城之中有夹城,如人之束带,中有券门,名曰通会,上有重楼三楹,左钟右鼓,以启晨而警夜,为现任知州何镔所修。” “其城东北内折,西南凸出,形近似头卧牛,故又称之为“卧牛城”。城西百五十米处有北拒马河支流由南向北流过,至城北两里处折而向东,不过眼下隆冬水浅,填平无甚难事。” “如此说来,到是个坚城了?”李华梅蹙眉道。 “也不尽然,禀大帅,涿鹿百户田德功、张天寿与俺有深交,俺愿赚他二人归顺大帅,开门归降。”王明功请命道。身为降将,自然要积极一点。 李华梅摇头:“一封书信的事,不得你堂堂总兵的身份冒险。若他二人愿尽忠明庭,俺们又该怎么攻克涿州?” 王明功道:“大帅勿忧,具俺所知迎恩门段城墙与东面城墙连接处年久失修,断难敌大帅火器!” “那边地形如何?”李华梅问道。 “全是平野,无沼泽泥地。” “城南建设炮兵阵地,射书信招降,献城者总兵官的差遣。”李华梅说道,“李芝三你率本部兵马在城东列阵,叶明、吴平你们俩个率所部兵马在城北列阵,你们三个全是佯攻;行久、徐有脚、徐九指、王明功,你们四个率所部兵马在城南列阵,主攻。” “今天天色已晚,明早打造攻城器械,后天攻城,给你们一天时间!” “领命!” 当天晚上几十封信射入城中,惹得守军一阵惊慌,炸营的炸营,打家劫舍的打家劫舍,各有各的工作。各级军官全力镇压,州里文官也都跨部门上街弹压,折腾半宿总算消停。 田德功回到住处刚把身子擦净,突然听到翻墙落地声音,随即房门打开,进来个蒙脸汉子。 田德功没有丝毫惊慌:“张天寿你三更半夜不睡觉来睡俺吗?” “呸!你算个鸟人,要睡就睡李华梅,要睡就睡陈海。”张天寿自己找地方坐下,很自觉。 “没被人发现?” “放心,累的都跟三孙子似的,没人注意俺。”张天寿感叹道:“这个王大脑袋,运气忒好了,这就混成总兵了,他那模样也能当总兵?忒得气人!” “虽然老王他富贵了不忘记兄弟们,但这事儿总归是要小心点,天晓得这帮女人能不能成。”田德功没有太乐观。 张天寿冷哼:“俺看是能成,九边那么多精兵猛将全折了,眼下都把顺天府给围了,连九边精锐都不行事,天底下还有什么兵能强过九边兵?” “再者说,宁为鸡首不为牛后,这城里才几个兵,城外面乌泱乌泱的人马,城池早晚得破。”张天寿道,“还不如享受享受荣华富贵,况且俺们家小都在城中,士卒家小也在,怕他个鸟!” “那他妈就干了!也让俺尝尝总兵官是何种滋味!”田德功索性狠下心。 当下便遣心腹吊索出城,与李华梅暗通款曲不提 到了后天,李华梅按照流程下令攻城,炮兵开火,各部推云梯攻坚猛攻,烈度太大一时令守城明军难以招架。田德功、张天寿见状更加坚定自己投降的选择,在战斗激烈时突然跳反,率本部兵马砍死守门兵将夺门开门,引李华梅大军进城。 知州闻知呜呼哀哉一声,归家杀光妻儿老小,再挥剑自刎,尽忠报国了。 李华梅克涿州兑现承诺,留王明功镇守涿州,以田德功、张天寿两位总兵为开路先锋,旬日间连克涞水、易县、定兴、新城、容城、雄县、安肃、满城等县城,将战线推到安州、保定、白洋淀一线。 保定府治清苑城,既是河北名城,又是府城所在,更是保定镇的驻屯地,城中人口众多,坚城大城自是不用多提。李华梅摆开阵势猛攻保定,如能攻克,便能与所占涿州等地、京师城下的陈海连成一片,封堵三关能完成,还能获取一个东攻河间西打真定的前进基地。 保定守将原为保定知府,现为胡敬。当日全歼戚继光部,留守天津的胡敬闻主力兵马折戟,悲痛之余果断率领余下千名天津镇将士撤退,算是为戚家军保留一点点火种。正是有火种在,胡敬在接手城防事物后便与千名天津镇将士为骨干,拉起一支可堪一用的万人兵马守城,在战争中训练进展迅速,可以加上精锐的名号。 戚继光在时胡敬便是左膀右臂,现在胡敬手握精兵坐拥坚城,他守李华梅攻,干崩了翔绯虎一颗虎牙。 李华梅猛攻十几日,炮轰了十几日,算上进攻前填平护城河、拉扯中损失的兵马和耗费的时间,一眨眼死伤数千众,死了上百披甲兵,小半个月出去了。 时间来到2月份,李华梅熄灭夺下保定的念想,趁着还是暖冬水位没有上涨,赶快移师过河转攻安州。安州守将骆尚志是戚继光爱将,李华梅还是没占到便宜,只得弃安州转攻高阳。 高阳是没有什么厉害的人物,但城中有了准备,轻尝未果损伤千余。连番转战一城未克大伤士气,李华梅发了狠,强攻高阳玉石俱焚,死伤数千勃然大怒乃令屠城,随即全军向南而去。 经博野、深泽、晋州等地,遇城不攻,专只抄掠乡野裹挟丁壮,真定有防备也不攻,十来万人直奔井陉而去。 占据获鹿做为跟脚,打算完成封堵井陉的计划,结果再次碰壁。 “大帅!末将方才提审俘虏,获知太原镇总兵官郭琥奉命勤王,在三天前已领万余精兵占据井陉!” 李芝三禀报完,李华梅脸色难看的紧。 “大帅,是否按原计划进兵井陉?” “进个屁的井陉!”李华梅爆粗口,“边军守城,俺们进攻,去打井陉跟打保定府一样,都是久攻不克!” “卡获鹿这破地儿,西边是井陉,东边是真定府,倘若明军串联起来,东西夹攻,俺们将死无葬身之地!” 李华梅沉思良久,咬半天牙,突然提笔写信,然后道:“芝三,将这封信送到大姐手上,不管付出多大代价。全军埋锅造饭,继续往南走。” 李芝三郑重接过问道:“还要向南?目标是哪里啊?” “彰德府或者大名府。”李华梅叹口气:“去办,不要问了。” 第80章 地穴炸城巨口现 “大姐,见字如面,奉军令一路攻伐,现停获鹿,欲攻井陉,却为太原总兵郭琥所阻一路行来俺思考良多,肺腑之言不吐不快,如惹大姐不悦,还望大姐受着,反正你现在够不着俺俺们兵少,如按前番计较,大姐要留足够兵马攻打京师,又要封堵长城各处关口,还要在天津一线留兵驻守护着粮道,仔细算来兵力无法分摊。像俺一路招降纳叛裹挟不断,今已有十万之众,却仍觉兵力不足,这边留点人马,那边部署支人马,一点一点分派手上居然没有兵了” “再有就是时间,像是俺攻保定府,前后近二十日,大失战机,明军已有防备,之前的筹划现已做不得数。俺已决定继续向南,看看能否联合河南义军,替大姐降伏这支兵马,尽收其众弥补兵力不足。” “俺在涿州留了王明功所部5000人,希望能帮得上大姐。” “最后的最后,保定府天津镇余部聚了万余敢战士,井陉有太原郭琥万人精兵,其他地方明军情况俺暂时不知道,大姐你自求多福,俺也自求多福,小妹拜别。” 明嘉靖51年,公元1572年3月,京师东南城郊陈海驻地(潘家园),陈海负手望着远处京师城墙一言不发,手里捏着两封拆开的信件。 陈宣娇小心翼翼开口:“大姐,华梅姐来信说了什么?” “她说要去河南吃开封菜。”陈海展颜一笑,笑得陈宣娇心里一突。 “大姐出什么大事了?” “没出大事,只是感叹,感叹这头母老虎在我身边,恐怕能少踩好些个坑。”陈海还在笑。 “珍珠,我问你,如果如果是属国兵依托现有水泥墙等工事驻守北面西面,能挡得住城中明军突围吗?” 陈珍珠沉默片刻答道:“如果是跟姐妹们混编,可以。” 陈海蹙眉:“混编要投进去多少兵力?” “一个方向至少一个师。” “那就是两个师7000人喽” “大姐你想干什么?”陈宣娇粗暴打断。 陈海淡淡说道:“宣娇,眼下是要攻城,攻城骑兵没有用武之地,所以你带骑兵军南下。” “果然出事了支援华梅姐?” 陈海摇了摇头:“不是,涿州已经被华梅攻克,她留下王明功率5000人驻守,你率骑兵军和他新组个方面军,负责攻伐河北屏蔽南段,勿使明军出现在卢沟桥。再有就是给我筹措兵卒,眼下的兵力打京师确实不够用。” “是” “珍珠,你也别闲着,你率第1军驻扎通州,也组个方面军,屏蔽我北面,不能让明军出现在京师附近。” “这大姐,分走俺和宣娇姐,你身边就剩三军和五军,再分出两个师防北防西,再分出兵力占各处关口” 陈珍珠话说到一半,自我醒悟了。 陈海苦笑一声:“不到三万的主力夺下京师,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也罢,咱们都尽力,希望三丫子她能交待过去。” “阳光明媚,春暖花开,酒足饭饱,该攻城了” 二女还没有动。 “大姐,另一封信上写了什么?是大员或东南出什么事了吗?” “报平安的信。”陈海随嘴敷衍道。 —————————— 朝阳门上,总兵马勇急匆匆登上城头,眺望远处沉睡野兽般的火炮,一把把刺刀反射的光芒晃地瞳孔微动,粗糙的脸上神色凝重到滴出水。 某人模仿于谦,九门分派干将挂总兵衔镇守,马勇是马芳家丁亲兵出身,借机混个总兵官当。 “哼!果不出老爷所料,近些时日调度频繁,果然是要攻城。来,新仇旧恨老子今日报了!” 马勇喝骂道:“混小子们都机灵着点!待会儿臭娘们放炮,不能死成碎肉块的,下城腿脚放快些!” 磨刀霍霍就等女军来攻,可女军就在远处摆开阵势站着,是左等兵卒不冲,右等军乐不响,让马勇大为狐疑。 狐疑中时任大兴知县快步走上城。 马勇急忙恭敬俯身抱拳:“县尊,你怎么来了?战场上刀剑无眼,你这文曲星要有个闪失可不关俺事。” 知县连连摆手:“马总兵心意本县心领了,只是好奇妖女为何还不进攻?” “不瞒知县,俺也好奇。”马勇言道,“往常妖女必先发炮,炮击完毕唢呐奏乐,尔后兵将过来射击,射完厮杀,今日却是等半天不响炮。” 知县颔首:“事出反常必有妖,妖女本就是妖这朝阳门后面都是什么,想必马总兵已经知道,本县便不多言了,马总兵当心就是” “俺送县尊。” 把打不得骂不得的文官送走,马勇还没松口气,忽然感觉脚下城墙在颤抖,旋即抖动到人不能站稳。左摇右晃间突听一声巨响,马勇便觉一股气浪朝自己袭来,将自己推倒掀起再推飞。身体重重撞在城门楼子上,砸地是眼冒金星,五脏六腑倒了个,血液不要钱似从口中哇哇喷出。 短时间后立刻有人来查看总兵伤情,马勇被扶起,定了定心神,瞳孔渐渐聚焦然后把他吓得腿打颤。 一条大概有三四十米长的巨大裂痕出现在眼前,就仿佛被巨灵神踩了一脚,似乎天都不在帮大明朝。 看见的无不面露惧色,女军的火炮这么强吗?一炮干出这么大口子! 马勇最先醒悟:“快跟俺来!堵住缺口!不能放妖入城!!!” 几分钟前,第3军军将陈春站在日坛地道入口焦急等待着,踱步中梯子动了,探出个灰乎乎黑漆漆的脑袋。 陈春不嫌脏,上前把人拉上来,然后又拉了很多黑蛋子上来,一双手满是土渍,只是随意蹭了蹭。 有个工兵营将说道:“军将放心,已经点火,俺们是看火苗烧了会儿才跑得,保证不会灭掉。” 陈春叹道:“你们不要这么拼,好赖有个闪失你们就都埋地里了大姐她是个心善的,哪怕火点不起来,也不会怪你们,更不想看到你们把性命填进去。” 另一营将道:“军将,总归是俺们首战,还是打京师这般荣耀,自然是拼劲性命做好,哪能出岔子。” 说话间猛然一声巨响,陈春赶忙登高查看,只见朝阳门处尘土飞扬。待土散去,一处巨大的缺口出现眼前。 陈春狂喜! “棺材炸城,大姐脑子怎么想出来的?快奏乐!进攻进攻!!!” 第81章 攻破城墙陷巷战 明嘉靖51年,公元1572年3月。 随着城墙脚下装满火药的棺材爆炸,好似地龙出土搅了般,城墙垮塌处三四十米长的大口子。女军大喜,明军大惊。 几乎前后脚,爆炸声过去烟尘消散,激昂热血的《向前进》奏响,炮兵开火示意自己的存在,无数女兵抱着枪迈着正步向缺口前进,走在最前端是一排排人高马大的掷弹兵壮妇。 另一边,马勇马总兵拎着大刀片子,领着千八百甲兵来到缺口处。 “弟兄们!随俺斩妖除魔!!!” 马勇挥舞大刀一马当先,手下兵丁受到鼓舞也都嗷嗷叫着冲,刚登上缺口把大口子堵住,马勇突然看到空中飞翔的球球,登时吓得脸色煞白。 “卧倒!!!” 马勇一个平沙落雁把头深埋在碎砖石堆里,露个大屁股在外面撅着。手下兵丁人都傻了,正奇怪总兵和那些老兵为什么撅屁股,手雷已经落在身边,然后就知道为什么。一颗颗手雷在脚边爆炸,一颗颗手雷凌空爆炸,纷飞的碎片如死神的镰刀,无情收割满脸懵逼的新兵蛋子。年前还是老百姓的新兵承受巨大打击,眼睁睁看着同伴熟人痛苦死去,士气骤降,一往无前气势荡然无存。 刚有人把身子朝后转,已经起身的马勇顾不得屁股上的铁片,便是一刀迅速砍下首级。 “逃跑者杀无赦!是男儿的跟俺来!打赢这仗俺让你们个个马上风!” 甭管有用没用把士气激励一点,马勇回过头女兵已经近至30米距离,抡起刀子要上,却见黑洞洞枪口指过来。 “射击!” 砰砰砰砰砰 龙虾兵战术效果出奇的好,马勇迎面倒下再起不能,跟着他冲锋的老兵死个干净,新兵倒下很多,余者扭头跑。 边跑边将勇字兜、布面甲、腰刀、长枪等装备丢弃,看来是不想回军中了。 一营营女兵从缺口处开进内城,打前锋的掷弹兵营仗着人高马大拼刺刀不虚,但凡有明军队伍来阻击拦截,全都请吃“手雷+30米射击”套餐,明军要是不溃败再加个刺刀冲锋近战肉搏,无人可挡。 秦良玉跟着营将走入京师内城,看着一条条深邃的街道巷子,看着两旁静静死寂鳞次栉比的房屋宅邸,秦良玉心下一慌,感觉了深不可测的危险。 “明军不会在路上埋伏俺们?而且这么多条路,俺们也不认识” 营将颔首:“在京开店的都被杀了,确实难办,一点点探索。” “营将,俺看不难办。”说话的是常春艳,只见她抱着枪问:“营将要去哪?俺来带路。” 秦良玉面露轻松:“怪俺,把你开平王后人的身份忘了。” 营将刚醒说去紫禁城去午门,但见秦良玉就在身边,便问她有什么高论。 秦良玉想了想:“最好不要去午门,这座城太大了,俺们总归不熟,要是太冒进被明军断了后路,友军接应不上再被连累,后果不堪设想。还是步步为营,逐街逐巷的清理。” “好,便先从眼前这条巷子开始这条巷子可有名字?” “如没记错是黄华坊的牌坊胡同,坊内有禄米仓和武学,还有几家寺庙,挨着石大人胡同还有家宝源局。” “先找到米仓!”营将果断下令。 在另一边第5军进展也算顺利,工兵部队棺材炸城,于左安门段城墙炸出个三十几米缺口,左安门总兵当了逃兵,第5军势如破竹的冲进城中。海巧一马当先的占领法藏寺,随即友军部队将战线推到圆觉寺一带,然后就遇到第3军相同的问题,城太大,不认路。 无可奈何之下,第5军女兵只好以各都的方式散开,逐条街巷的探索。 明军逐渐的反应过来。 “总督,妖女对城中情况不熟,朝廷兵马完全可以在城中设伏聚歼妖女,即便不能一战功成,但逐步歼灭妖女兵力,聚沙成塔之下必能获胜!”提督威远将军马芳向张居正建议道。 张居正看了眼徐阶:“阁老以为如何?” 徐阶淡淡看了眼他:“太岳是兵部尚书,又是此间唯一总督,何必要问询旁人意见?太岳若有需要,内阁襄助便是。” 张居正叹口气:“即便能胜,然战起则生灵涂炭啊” 满嘴的天下苍生腻腻歪歪半天,张居正还是点头了。 马芳去安排,城墙已破明军主力干脆主守皇城,余下各部在内外城中分散作战,惨烈的巷战开始了 随着战线突进,女军某都的九名女兵分做三个小队摸到马尾帽胡同,其中一个战斗小组端着燧发枪踹开一户大门,刺刀挑开门帘走入房中。房中是一家五口,桌上放置着做帽子的针线,见到满脸横肉的女兵杀气腾腾进来,吓得缩在一起直哆嗦。 把瞄准的枪口从护着孩子的男人身上放下,扫视一圈除三个大立柜屋中一览无遗,队长诗梦提起的心放下。 “都是平民,没有敌人,去下一家看看。” 诗梦软软吴语说完,同一小队的美霖和漂漂也就跟着放下瞄准的枪,转身向着屋外走去。 殊不知转身的一刹那,满脸恐惧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可能是在做思想斗争,当诗梦她们快要走出房门,男人一咬牙,满脸恐惧的脸掺杂众多表情变得可怕,他呼吸变重,手上拿起一条线绳,悄悄靠近落在后面的诗梦。 诗梦察觉到,刚要回头,线绳已经套在脖子上。男人使劲的向后又拉又拽,绳子随着力气越勒越紧,瞬间就把诗梦勒的直翻白眼,浑身力气站不住被拽倒,燧发枪和头盔一起掉地,两条细长美腿把地面蹬出个坑。 美霖和漂漂赶紧去救队长,就在注意力被吸引时,三个大立柜里冲出六个鸳鸯红袄的大汉,一个饿虎扑食把二女扑倒。女人力气不比男人,又被压在身下,反抗也只是在浪费力气。 用绳子把三女捆上,房主人把老婆孩子赶到边上,和小舅子一共八个男人分享战利品。 走了遍流程,吃完套餐的明军兵民把三女杀掉,掩藏尸体,继续埋伏起来,等待下一波幸运儿。 不多时,又有三名漂亮的女兵踹开房门,曼妙身材挤进房 第82章 扫灭宣大兵团 营地中,陈海脸色冰冷的摆弄着沙盘,眉宇间含着几丝怒意。 “也就是说明军现在巷战,城中百姓还不知死活帮助明军,姐妹们无法区别哪些是兵哪些是民,造成很大伤亡?” 传令兵点头,眼里闪着泪花说道:“牺牲的姐妹全都被人去衣解甲,身上没有一处地方是干净的,还有姐妹连给全尸都没留下,便是骨头也只找到几块儿都不是人!都是畜牲!” 言道于此,是又羞又愤又气又怒,直把银牙咬碎,隆起的胸口里是熊熊的怒火,明亮的泪眼里是滔滔的杀意。 陈海轻哼一声,随即发出阵阵冷笑,笑音让人不寒而栗。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狗杂种,是你们逼我的,是你们逼我的!要怨就怨自己命苦!” 陈海冷声说道:“既然不能分辨是兵是民,那城中就全是兵没有民;既然被偷袭损失惨重,那就不要报任何幻想,一点一点的啃,一点一点的打,逐街逐巷每一处胡同的清理,清理干净再前进。” “既然不认路容易迷失方向,那就放火烧房子,把房子全部烧光无法遮挡视线,烧成一片白地,那就不会迷路了。” 陈海一口气都不喘,拿出当年本色:“总之就是一句话,石要过刀,屋要过火,人要见血。” 到底不是曾经那个人渣,陈海强忍着换个能令女军姐妹接受的词语。 传令兵回去传达命令,很快城中升起一道道黑烟,陈海在城外能想象到城中的修罗景象。看着看着,她陈某人突然笑了,放肆大笑,好似卸下一个担子。 “哼哼,巷战好啊,不就是察里津格勒那种把城市打成废墟嘛,当我怕了你们一样。我偏要看看,火枪与钢刀能不能征服你们!火枪与钢刀能不能把你们挺直的脊梁砍弯斩断!” “我t就不信,蒙古人能办到的事,满洲人能办到的事,我陈海就办不到!” —————————— 广袤的平原上,太原镇总兵郭琥鼻青脸肿的被宣大总督谷天养督着,正疾驰在救援京师勤王的路上。 杨村战前俺答大军驻牧丰州滩,令郭琥不敢放弃防区进而没参与杨村之战,谁叫太原镇兵额少呢,处在北方边陲的二线,兵力上自然不如一线。一线里大同兵额是6万,宣府兵额更是10万,太原只有区区5万。因主要防区无非雁门、宁武、偏头三关,故又名为三关总兵。 郭琥原先是带着主力在偏头关盯着俺答大军,然而勤王令下来,闻知国都被围,咬牙抽出1万步骑的机动兵力救驾,在代州汇合宣大总督所领3000骑,同时上交指挥权。全军走到井陉,撞上李华梅的队伍,见李华梅向南逃窜,谷天养便令郭琥率部追击。 郭琥依令而行,率领万人精锐过获鹿狂追李华梅,追至西屏山。敌在身后五十里李华梅获知,她不慌不忙的派田德功、张天寿率本部兵马前往诈败,亲率主力在西屏山坳列阵以待。田张二将麾下杂兵哪里是边军精锐的对手,不消片刻功夫就已败下阵来,郭琥亲率骑兵追杀。 李华梅见明军阵形散了,便指挥主力杀出,合围了冲击太快脱节的明军骑兵。郭琥知中计赶忙突围,突围不成率骑兵下马步战,在火枪和披甲战兵的冷热混打下死伤惨重,一时间居然要崩溃。好在后队步兵及时赶上,中心开花冲破了叶明部的防线撕开条口子,掩护已经死了千余的骑兵队步行突出来。 李华梅见郭琥突围,不慌不忙的收田张做预备队,令十三妹率火枪兵往前压线,令白木行久队正面突进,令叶明部退下战斗重整,令李芝三、吴平二将左翼迂回包抄,令徐有脚、徐九指二将右翼迂回包抄,再次把明军网主。郭琥指挥部队结阵防御,李华梅因战兵数量相等无法完成包围全歼,于是就这么围三缺一露着退路的三面夹着攻杀。 郭琥率部且战且走,战至天黑,战斗随着李华梅主动撤退而结束。郭琥夤夜清点兵马,折损3000余人,几乎丢光骑兵,可谓损失惨重。 郭琥不敢再追李华梅,谷天养放弃支线去完成主线任务,待进军至保定府时,真定、河间、保定三府及诸卫兵马赶来汇合,一时之间又是个十万。谷天养坐拥千军万马,迫不及待出兵勤王,大军北上包围涿州,将王明功困在城中。 王明功收刮出万余众笼城死守,弓弩火铳一应俱全,明军初时器械只有长梯短炮过于简陋,故攻势虽猛但都被王明功轻松化解,未能攻克。 此时陈宣娇正率万骑埋伏在大房山与拒马河之间,密切关注涿州战情,见明军坚城未下却已人困马乏,当即决定进攻。等到入夜时分,陈宣娇率部人衔铁叶马含铜铃,牵马来到明军营地5里外,然后上马突击。 一场十分突然的夜袭,女军骑兵冲入营中纵火砍杀,一顶顶帐篷被点燃,存储粮草的营帐光亮如火炬那般,转眼功夫明军半个营盘就烧成火海。 明军虽众但大多是凑数的,在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下毫无还手之力,活着的人在火海里哀嚎,在乱窜的奔跑,在马蹄前被无情的猎杀。轻骑兵和龙骑兵点燃手雷,但凡人员聚集的地方便丢几颗进去,瞬间迸发剧烈的惨叫哀嚎,无数明兵捂着伤口疼死原地。随着混乱的冲击,另外半个营盘的士卒将弁也被冲散冲乱,进而引发营啸乱杀一通,还有黑夜混乱里的踩踏,明军死伤无数。 王明功打开城门率甲士杀出,他正对面的是太原镇营地,宛如一把通红的钢刀插进奶酪里,一瞬间冰雪消融。王明功亲领精锐扎甲兵百余,一鼓作气连捣了太原镇五十顶帐篷,斩杀士卒数百、千总数员、参将一员,生擒游击将军一人,攻上了太原总兵的将帐。 帐前郭琥率数百家丁亲兵聚拢近千人,王明功觑见火光照应下身披山文将甲气宇轩昂的郭琥,连忙取出弓箭搞透吸,准头臭不可闻。便招来弓弩火铳手箭铳齐发,令郭琥军死伤颇多。 郭琥见身边将士依次倒下,便挺起钢刀带头冲锋。王明功自恃人多,退到后边招呼手下兵马上前围攻,他带来的披甲兵都是战斗中锻炼出来的精锐,人人有甲兵器齐备。郭琥这边还是不堪,家丁亲兵里都有未披甲的,虽然战斗经验丰富格斗技巧老道,但厮杀起来非常吃亏。 不一会儿功夫郭琥周遭兵将越来越少,包围圈越来越紧,纵使郭琥有常遇春的勇猛,在四面八方的刀剑长枪下很难招架。王明功觑见机会,在甲士掩护下悄悄来到郭琥身后,只一刀斩断郭琥右手手腕,添上个铁山靠将之顶翻,左右一拥而上捆牲口似的绑了。 一夜激战,待到天亮,陈宣娇押着一队俘虏来与王明功汇合。经辨认有宣大总督谷天养、神武右卫指挥使、保定知府、河间知府等高官大将,全是跑路被女军骑兵追上抓获的。 到快中午各营骑兵归建,重新清点才知俘斩明军八万,缴获军械甲胄无数。也就胡敬和骆尚志跑得快,带着几千人往保定府方向退去。 涿州之战陈宣娇取得辉煌大胜,此时已是人间四月天,树已经绿了,大地业已被绿草绿了。 第83章 三丫子破金陵 陈海攻城如何暂且不表,李华梅是否进入河南怎样联络义军也先不表,这一章的舞台是陈禄的。 把时间拨回到嘉靖50年的11月,在与陈海分别后,庞大的舰队出现在长江口,密密麻麻的士兵在川沙堡、在宝山所、在南汇、在吴淞口,在一处处非常非常熟悉的地方登陆,一门门火炮、一匹匹战马、一箱箱火药从船上搬出,各军或沿黄浦江或沿吴淞江挺进,地形熟稔的根本不怕迷路,笔直向着松江府治华亭进军。一路上经过一处处城镇,这些在徐海后面复兴,完全吃九口通商成长起来的城镇,见着十几万大美女荷枪实弹经过,一个个全都跟见着王师似的,士绅商户自发真诚的备足酒肉犒军,拿不出酒肉的干脆搬钱箱子出来助饷。各军军将只受酒肉不受钱币,皆以购买国债为由谢绝。 在这样一片人心所向下,松江知府不是傻子,和集团早有牵扯,女兵刚登陆就投了,松江府传檄而定。附近的明军与明印集团有牵扯的松江镇总兵张晟奉、崇明镇总兵武元买倒戈卸甲以礼来降,这效率让在松江深耕多年的徐海很有怨念。 陈禄登陆来首战头次见血,还是在攻打吴淞口。 屮大将军马国成身体硬朗的很,这老东西是个不要脸的,既不收受明印集团金钱拉拢腐化,也不看清时事率部投降,甚至杀害军中愿意接受集团腐化的兵将,残忍迫害进行策反行动的集团女子,嚣张到把集团女子充军妓老东西顽固不化又冥顽不灵,根本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还卡着吴淞口这个关键节点,不管是从战局还是从私心上,女军上下都要让马国成付出代价! 在吴淞登陆的是第6军,全场指挥由军将陈妙负责,第二舰队在海面上进行火力支援。虽然吴淞口有明军修筑的炮台,配备的火炮是新式佛郎机炮,但战斗并非多么困难,完全是碾压局。海军的重型加农炮远远轰击炮击上的明军,马国成手短根本够不着,打出的炮弹全都落水里,眼睁睁看着麾下将士英勇的为国捐躯,全成靶子挨打,是屮个不断。 熬到海军熄火,整个炮台已被犁成烂泥地,女兵排开阵势端枪前进。 手下人马十去七八,幸存者全部有伤在身,见女兵进攻畏缩不前,目中全是惧意与退缩,马国成老泪纵横。 “陛下!老臣无能,不能拒敌除妖,枉害将士徒死,无颜面君!” 说着把头盔一摔,将甲胄扯了,露出一身健壮的肌肉。 “屮!弟兄们!大伙都是男人!不想被女人骑头上羞辱的随俺来!跟妖女拼了!” “屮!弟兄们!朝廷待俺们不薄!食君之禄自当忠于王师!跟着俺冲啊!” “屮!妖女受死!” “屮!!!” 一番鼓动军心的演讲,马国成大屮一声,率先跃出炮台向女兵冲去。女兵不慌不忙20米齐射,马国成当即被无数发弹丸打穿身躯,乱枪而死。 临终回头,身后空无一人,炮台上幸存兵丁已将武器丢出炮台,高举双手跪成一片,温顺的就是羔羊。 隐约听到些“克扣军饷对得起皇上”“一个月500文拼什么命啊”“都怪你个老东西死硬不投降”“降了不会死人”种种指责自己的话,宛如一把把尖刀捅在老将军心窝上,哪怕心窝上已经有弹痕。 “屮!屮!屮” 留下遗言,马国成孤零零倒在战场上,只有他一个人一具尸体的战场。 拿下松江府,陈禄马不停蹄向金陵进军,有崇明镇武元买贡献大量内河船只,陈禄得以水陆并进,声势浩大。 在集团日复一日的影响下,外加以胡宗宪为代表的明庭官员无私帮助下,江南人心逐渐倒向明印集团,这让陈禄非常顺利,也让集团在东南战场非常有优势。这些都不是北方能比拟的,也是陈海敢放心把南方战场交给陈禄。 进军嘉定,知县降;进军太仓州,镇海镇总兵邓长嵘率军逃离驻地,知州被自杀,太仓降;进军昆山,昆山士绅热情打开城门;进军苏州,这座江南重镇,知府想守,但在士绅商户联合部分士卒,鼓动很多百姓,并且有城中遗留集团人员和徽商拿出些武器甲胄武装人员,进入府衙和军营与知府老爷、苏州参将张恩庇痛陈厉害,一个上吊自尽,一个羞愧归降,江南重镇无血开城。 陈禄进军浒墅关,前锋到时关卡上已经竖着孔雀三叶草旗。 至12月间,也既陈海在大沽登陆左右时间,江南地区已有松江、苏州、常州、湖州、镇江五府归顺明印集团,陈禄兵锋所向披靡,军队如同郊游一般,万千归顺里仅有江阴一镇据城死守不降。这般效率陈禄只觉太慢,不顾疲劳催促进军,水陆并进抢在年关前兵临金陵城下,水路直逼秦淮河。 金陵震动,全程没反应过来便被围了,这点从市井传言上就能一窥一二。 第一天:千刀万剐的妖女在松江府登陆 第二天:吃人恶鬼的妖妇向苏湖常前进 第三天:东海女贼进入丹阳县 第四天:明印集团占领镇江府 第五天:陈禄逼近紫金山 第六天:尊贵的明印集团总经理殿下将抵达他忠实的金陵 金陵兵部尚书急令金陵守城大将徐鹏举领兵出战击退妖女,徐鹏举急令麾下将佐领兵出战击退妖女,众将佐急令手下兵将出城击退妖女,众兵将面面相觑。 打?你行你上啊!平常扣老子工资扣的勤,扣老子年终奖扣的勤,遇着事儿躲得比谁都快。平时不烧香遇事叫我刚,做梦,吔屎啦徐鹏举! 金陵明军相互推诿之下,一时间居然忘记严防死守捉拿奸细,城中调查局人员打开城北观音门,女兵入城马上占据城北石灰山构建阵地,金陵最外层的一圈保护膜被无情捅破。 金陵明军自然是放弃外城退守内城,徐鹏举登神策门收拢败兵,待清点人数却猛地吃一惊。十几营数千兵不见踪影,细查之下竟然是趁乱过去投降了,登时暴怒不已,要在军中严查奸细。 次日一早军中五十几名守备、千总、游击级别将领联映觐见徐鹏举,徐鹏举是个聪明人,也不是个聪明人,虽知自家的勋贵在大明才是铁杆庄稼,在明印集团很难认可,很热爱大明,但将领们并非都是中山王、开平王后代。 一个眼神,一拥而上,徐鹏举喜提凯撒的死法。 神策门从里面打开,有情报人员串联,陈禄不疑有他,女军进城过年。 第84章 黄册库插曲 金陵上下做梦都想不到城中内应多如牛毛,从官到绅从军到民,内应举目皆是。这哪里是金陵城,分明江户酒厂。 城破的太快,守城大将徐鹏举被部下乱刀毙命,金陵兵部尚书没反应过来就被堵在家里生擒,其他官员无不如是,未受擒者皆以自缢。即使皇城匆忙间只聚集不到500人,就这500兵还在留守太监吕芳、杨金水的带领下跪迎陈禄。 一个完整的、未受战火摧残的、人心所向的金陵城纳入明印集团掌中。 陈禄严肃军纪出榜安民,随即进入朱洪武生前居住的宫殿群参观,时间飞逝房屋破败,当年驱逐鞑虏复兴汉家的铮铮威武早已消失。 破房子自然提不起兴趣,陈禄简单逛逛便将目光远眺紫金山。 “那里便是太祖朱元璋的陵寝所在?” 吕芳陪着小心说道:“确系本朝太祖陵寝,太祖爷生性简朴,葬时行薄葬,时至今日陵中恐唯枯骨一具。” 陈禄轻轻一笑,被陈海玩弄久了,言语间也有几分霸气。 “俺若想掘墓挞骨,何管他朱重八墓中有无财宝,便是黄土下葬草席裹身,俺便不挖坟掘墓了?” 吕芳干脆的跪下:“禄殿下,陈元帅,陈首辅,求您发发慈悲网开一面,东海军威广布四海,东海女军锋锐海内皆知,何必在意一具枯骨呢?历来新朝都会维护修缮前朝陵寝,以示新朝仁德四海,何必要自损仁德之名啊。” 说着说着居然声泪俱下起来,陈禄从来没跟太监打过交道,只是很无语。 “你是朱家老狗,就由你准备些贡品,替俺给朱洪武上柱香。” 吕芳拜首:“谢大人!” 杨金水瞥了眼关心则乱的爹地,也胡乱跟着跪下。 陈禄看向杨金水:“你是杨金水?曾经江南制造局的杨金水?” “是奴婢。”杨金水闷头跪着。 陈禄呵呵一笑:“听说你与沈一石、芸娘有过一段渊源?现在沈一石父子二人皆是重臣,俺跟大姐不在家芸娘暂领国政,你既是故人,就该送你过去故人相见。” 吕杨虽老但久经斗争脑子很灵,杨金水当即拜谢,吕芳暗暗松了口气。 我儿子杨金水对食一把好嘴 正这样想着,陈禄又一句话问来,陡然吓得俩人一激灵。 “黄册库在哪里?俺听说是在后湖里的岛屿上?” 吕芳强压心惊答道:“回殿下,是在后湖” “带俺去看。” “殿下,有这个必要吗?” 吕芳刚哭完,刚刚好是一张梨花带雨的老脸。 陈禄一挑眉,吕芳心里一哆嗦。 “哦?吕公公的意思是俺们女子去不得?那黄册库门口挂了牌?上书女子与狗不得入内喽?嗯?!” 吕芳心中默哀一秒,面上古井无波答道:“非也非也,只是历来黄册库皆由国子监负责维护,老话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国子监中年轻人太多,多多少少总会处些纰漏” 陈禄听着没忍住笑出声,笑地鼻涕都喷了出来。 “昔汉高祖入咸阳,诸将皆争财帛独萧何取府中山川图册户口典籍,盖汉庭知天下山河晰州郡户数因败项王,可见此国家根基之所在。蒙古主中原而册籍失序,明太祖重编黄册,今却以“总出纰漏”作答。此不为荒唐,何谓之荒唐耳!” 陈禄面色一整:“带俺去!现在就带俺去!俺官宦之女,还不晓得这中间腌臜?去晚了,火龙烧仓!” 吕芳气定神闲应诺。 出武元门,再出太平门,泛舟湖上,当能看到鸡鸣寺塔尖时,舟船便已到达后湖小岛。一都女兵先下船登岸列队戒备,然后陈禄才下船,岛上有人迎接,陈禄只看一眼便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酸儒气儿。 一群精神疲惫的管理员列队迎接,看了眼血丝的双眼,看了眼补丁的衣服,再随意抓起一人双手,手上满是冻疮,对黄册库的情况陈禄心中大概有个数。 “国子监生在黄册库办公,每年给多少工资?” 吕芳没有回答陈禄的问题,此时不回答便是最好的回答。 陈禄冷哼一声,指着人群说道:“都是家里贫困,没钱孝敬,没关系没门路,更没有后台的穷书生对!是不是不干就取消进士、举人、秀才的功名?是不是你不干有的是人干的欺辱?嗯?!” 吕芳叹道:“殿下何必生气?历来不都这样嘛,麻绳专挑细处断,苦难凄哀欺穷人,普天之下哪有不压榨穷苦人的地方?再所谓得民心的,无非就是穷苦人乐得被压榨。况且穷苦人看来也算不得压榨,倒是给了条活路” 陈禄二度冷哼:“是吗?在集团里可不会有这种事发生,哪怕是个码头苦力工也是有工资的,工资足够养活一家老小!” 吕芳连连点头:“东海王是新朝天子,殿下是新朝首辅,新朝开国自然是有新气象的” 又是新朝又是天子,又是首辅又是开国,竟惹得陈禄一阵阵烦闷,须臾间陈海那“秦始皇”理论犹如利剑一样刺进脑海,强烈的不适给陈禄一种来姨妈的难受、疲惫、恶心的感觉。 咦?好像今天的确是例假期 心态出了问题,陈禄不再掰扯这件事给自己找不痛快,迈步进入大明朝官方的档案馆,进去后没有浩如烟海的墨香卷香,鼻尖尽是霉味和馊味。 档案馆里专门列有区分,洪武朝的归在洪武朝,永乐朝的归在永乐朝,宣德朝的归在宣德朝,以此类推。 自洪武14年推行黄册制度,规定各地每10年编造一次赋役册籍,共4套,3套留地方,1套留中央,故而陈禄抬手随意翻阅本洪武14年的黄册。 小心翼翼翻开枯黄的纸张,文字还算清晰可见,是常州府的,详细记录户数人丁、田地产出、应缴税负等等。文字清晰排列有序,没有含糊一目了然。 后面永乐朝的、宣德朝的、成化朝的基本上如出一辙,就是数据上越来越糊弄,直到弘治朝的档案让陈禄大开眼界。 这一滩发霉破损的是什么玩意儿! 陈禄忽然懂了,她曾经听父亲说过,地方官吏应付上面各种以次充好,为降低纸张寿命特意做成吸引虫蚁啃食,说到最后就是让你朱元璋的规定变成空谈。 立国七十载,太祖皇帝只是一张图卷画像,大明已有两个七十载,太祖皇帝成一幅画很正常。 陈禄懒得再去看后面正统和嘉靖朝的,直接命令取走装船,运回大员。 然后离开后湖投入工作当中,战争还在继续 第85章 看着攻略开着作弊刷副本 开战一个月,金陵城头插上明印集团的孔雀三叶草旗帜,明朝两京之一的南部京师陷落,让本就把江南渗透的跟筛子一样不得江南人心的明朝,以及还忠明对明心存幻想的士绅商贾,心灵上震撼后狠狠挨一打击。 反应最快也最明显的是一江之隔的江浦,士民军兵充分发挥新时代特色,底层和基层联合起来驱逐知县等明庭官吏,仿照明印集团,推个女人上位自领江浦大区经理,向陈禄投降。 陈禄只是文书上对付这帮人,她忙得很,分出两个军顺江而上,抢占安庆和九江,如果可以的话占据武昌,扼住长江上游来的明军。江阴城还未拿下,分出一个军带着明军降兵继续攻打,同时京口瓜洲一水间,要防备江北备倭总兵官欧阳琛、淮安镇、扬州镇、如皋镇明军过江横生枝节。兵力分派清,陈禄算算账,手头能集中四个军,能有三个军六万步骑的机动兵力,勉强摊得开。 “目前的忧患是在浙江方面,浙江提督俞大猷是老朋友了,麾下兵马积年转战,战力不可小觑。另有定海镇汤克宽、温台镇张昆,二人都是老将也是老朋友,麾下多有当年平徐海、毛海峰的老卒,战力也是可观。明军三镇兵马合一起约有2万8000到3万5000左右的兵力,算上军中随行的辅兵,人数可以达到5万左右。” 陈禄说完,四个军将齐齐点头,浙江明军大概有多少兵力,胡宗宪的标兵营有多少骑多少步,各座城中有多少人马,在明印集团高层这里属于公开的秘密。 “情报显示俞大猷仿照俺们摸索出套新战术,把麾下兵马重新整编,有什么叠阵、奇前蛟、满天星,听起来跟说书的嘴里阵法一样的不靠谱。”有军将说道。 陈禄显然知道的比军将更多,闻语嗤笑道:“俞大猷确实有才,大姐眼光断不会差,但华而不实罢了。大姐所创阵法倚仗的是火器枪炮,刀剑在此阵中毫无用处。明军普遍以刀剑列装为主,辅以少部分火器,用刀剑摆阵,邯郸学步贻笑大方。” 另一军将道:“禄姐,甭管浙江明军是两万还是三万还是五万,如不能歼灭,使其北攻松江、湖州,或入宁国、徽州,或南退严州等浙西浙南山区,再想歼灭非常困难,且影响不好。” 陈禄点头:“俺明白,俺们自打登陆以来就是一鼓作气,这口气断断不能泄掉。故而召姐妹们来开会,就是商议进军浙江的事宜。” 军将道:“那无非三条路走,回松江攻嘉兴直取杭州,沿运河而下走徐海那条路,与蓉姐合流逼明军和俺们决战;湖州在俺们手里,贴着太湖西边走宜兴进入湖州,能有个大的夹击;还有就是走广德州、宁国府,翻天目山过去了。” 陈禄颔首:“三条路松江那条地形平坦补给便利,能跟蓉妹配合的更好,太湖次之,翻山再次之。” “禄姐,也得看明军走哪条路。”另一军将说道,“这其中的关键是在浙江明军知不知道金陵在俺们手上,若是知道想必一定来争夺金陵,若是不知道恐怕是去打松江、湖州。” “几日光景断不会传到杭州,相反集团在松江经营日久,以明军那痞烂军纪,攻打松江集团将蒙受巨大损失。” “话虽如此,可也要算上回程的时间,金陵到松江十几日,怎能不把这段时间考虑在内?” “要俺说与其在这里瞎猜,不如让调查局的人好好打探打探,姐妹们可以先进驻常州府,一来不管去松江去湖州都能去得,二来在太湖收集船只,三来为江阴的后继,怎么样?” “俺觉得可以,很稳妥。” 放任军将们探讨出结果,陈禄从善如流,次日移师常州府以静制动,专注攻打江阴城。一连数日没等来调查局的消息,到是等来江阴城破。 江阴城和江南其他城池无二,之所以没有望风而降全赖江阴总兵第一时间以暴力的手段击杀知县典吏等愿降官吏,又把数家和明印集团牵扯深的士绅商户灭门,家产充公发军饷,妇女入营当军鸡,握住刀把子武力控制全城。总兵武元买率兵攻了数次,江阴军民勇悍,虽不知女兵军纪,但自家人知自家兵马什么军纪,敢于搏命拼斗。数次强攻全都失利,遗尸数百于城下,营地平添数百伤兵,平白折了锐气。 后来明军闻知金陵城破,满城上下人心震动,再到女军主力到来架炮猛轰城墙,江阴镇兵军心不稳。 趋利避害是人之本能,眼瞅着女军驱使着无边无际曾经的友军同袍来攻,眼瞅着城外营盘越扎越广,眼瞅着城墙在火炮轰击下跟豆腐一样城中心思活络的人悄悄地聚到一块儿。 夜里宵禁的城中突然乱起,手臂缠着布条的明军士卒在城中到处纵火,眼见火起,城里的明军士卒一齐发动,刹那间满城喊杀声震天,一时间全城大乱。而武元买就在城外等着,见城中火起,片刻后城门大开,喊杀声不绝于耳,当即率大军冲进城去。 一马当先冲入城中,但凡手臂没缠布条的无论军民全部砍翻,战斗最激烈处是县衙,忠于江阴总兵的亲兵于叛军血战,杀得前衙后堂血流成河。乱战一夜,城中被杀者多达数千之众,江阴遂破。 只可惜少了“八十日束发效忠,表太祖十七朝人物”的不屈气概 城破后又过三天,依然没有消息,陈禄见等下去不是个事儿,干脆过了年命令全军出发向松江进军。 先锋军已过无锡,指挥部行进到惠山边的高桥镇,登山可望太湖了,调查局最新军情急匆匆送到。 “浙江提督俞大猷部8000人、定海镇总兵汤克宽部5000人北上攻打湖州,但要等二十日,等温台镇总兵张昆部援入杭州,俞汤二将才会出发。” “此外俞大猷欲走钱塘、德清、乌程这条路线,在德清县提前建立兵站,储存粮食” 第86章 单项透明怎么打? 一个月从松江打到金陵,两根触须更是深深扎进了皖南与赣北,控制九江控制景德镇,进展神速。处在上帝视角的迎风随飘舞很难有系统的把所有军情整合按顺序播报,更别提坐镇杭州城的胡宗宪与俞大猷了,是满脸茫然。 消息的滞后性以及调查局有意的搞怪,站在胡宗宪的视角,陈禄十一月份登陆松江,引发各地方响应,连近在咫尺的湖州都反了,其他地方不可想象。然后陈禄向西进军,年关将至,可能已经兵临金陵城下,也可能在金陵附近鏖战。 总之一句话:自己地盘上作战如瞎子,战局、动向、情报全靠猜。 “总督,陈禄妖女向西必法陈海妖女故计攻金陵,金陵如有失则太祖陵寝有扰,轻则东南震动,重则人心尽散。是故有万难之事,必救金陵。”幕僚沈明臣不顾身体抱恙郑重说道。 浙直总督一干干到现在,胡宗宪已经满头华发,他的身体就和当下的明国一样,透支到疲惫。 老胡跟媳妇一样苦涩地开口:“明臣所言老夫同意,金陵必须要救,最好能与江北欧阳琛各镇兵马呼应,夹击陈禄将这妖女全歼城下。可兵力呢?浙直地方还能调哪支兵?” 另一幕僚茅坤开口:“总督,今下破局唯有取舍二字,南直隶诸镇现难调派,只有出动浙江兵马数番交战,妖女陈蓉虽夺海门、松门、楚门、磐石、金乡、瑞安、昌国、健跳诸沿海卫所县城池,然其兵不足万,却牵扯浙江三镇上万精兵,先贤用兵之道岂有这般道理?” 沈明臣轻叹一声:“朝廷水师无力,万里海疆无防,故有此厄。” 胡宗宪开口:“眼下湖州已叛,浙江镇兵马需保杭州嘉兴两府,还需分兵把守绍兴宁波等沿海要处;定海镇兵马需守宁波台州,兵力很是不足,汤克宽数次向老夫要援兵;温台镇需守温州台州,现磐石又失,还有分兵把守青田县无兵可调,无将可派。” 说完又一叹:“抽调哪支兵,所在防区无兵填补,有洞开的危险。” 沈明臣、茅坤也都相互叹气,叹了老半天,还是咱坤坤啪的一拍大腿很快啊! “总督,不妨暂舍浙南温、台、处、衡、金华五府,调温台镇北守杭州绍兴等处,派俞汤二将出击。” 沈明臣斗争片刻,出言提醒:“如此一来仙霞关、分水关便为妖女所有,闽地侧翼大开,陈蓉要是和陈翠花呼应,恐怕谭子理顶不住这个压力。” 胡宗宪疲惫的挥手阻止:“奔督明白其中危害,可总不能坐以待毙。” 一时无话,军事会议也就这么稀里糊涂结束。 命令下达给俞大猷,由他当主将,俞大猷肃然接令,知晓担子有多重小心仔细的谋划,谨慎选择进兵路线。在与老兄弟汤克宽细心研讨多日,定下一条出独松关,转安吉州,再出苦岭关,经广德州、建平、高淳直奔金陵的路线,然后被负责后勤的文官郑泌昌给否了。 郑泌昌给出的解释是一路上有很多山地丘陵地带,后勤转运困难,除非俞大猷你们愿意向戚家军学饿肚子打仗,不然粮草运不到不关我事。 当然了,你们若是愿意加钱,我老郑愿意带着老何拼搏一把。 事情闹到胡宗宪处,胡宗宪有自己的考量,在得知俞大猷的路线有很多山地,老胡断然拒绝。开玩笑,山地打埋伏,一个不小心把鱼汤吞了,浙直战场彻底完犊子,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排除掉军事将领的意见,新的路线摆到俞大猷面前。杭州、德清、乌程、宜兴,有水路运粮便利,几乎全平原不怕打闷棍,更别说能借助太湖的地理,比山地丘陵安全多了。 虽然德清到乌程段要翻金盖山,是挺美中不足,可那是座小山,而且就这一座,离金陵很远,总不能运气这么背。 胡宗宪很满意,郑泌昌也满意,俞大猷则心中划过五个字母。 wd! “唉,当下的江南多妖女暗探细作,此番援金陵,如不能从速,必为妖女所察。水网交通便于粮草转运,平原旷野行军更加安全,但这样一来保密无从谈起。俺预感出不了湖州府境,就会与妖女大队人马拼杀血战。” 俞大猷家中,汤克宽陪着喝苦酒。 俞大猷苦笑一声:“怎会有血战啊?士卒军饷克扣已成惯例,这些年松江镇和崇明镇领得是东海妖女的饷,年年满饷。战时士卒没有直接散走,便算俺们得军心,得士卒信赖。” “别提了别提了,今年的新年是过不成了,就把今夜当新春,俺们不醉不归,今朝有酒今朝醉。” “喝酒喝酒你说陈海那个女人呢?怎都是陈禄这个二当家领兵厮杀?” “怎滴,老兄你想她屁股了?” “嗐,想起了往事” 俞大猷紧呡嘴唇,这是他自己的事,反思十几年前在舟山若是结果了陈海,今时今日又将是什么光景? 话说我和陈海居然是老朋友哎! 集结令下达,驻扎在临海卫的浙江镇一部兵马接令,领兵参将知此去必有恶战,便大发慈悲的让手下弟兄好好快活快活。兵士们自是欢天喜地奔出军营,揣着明印集团铸造银灿灿的钱币一股脑跑去南边余姚县。 军事据点哪有民用县城的娱乐设施多。 几个守备级别小军官带了很多钱,理想打算到城中窑子里过夜,但都不抱希望。入城果不其然,在明印集团的影响下士绅女子都放脚了,更别提鸡窝,早早被吸收个干净,不然二十几万女兵是哪来的。 有心理准备,军官没闹腾,平静的找家饭馆吃酒吃肉大快朵颐。没人是傻子,军官晓得这是顿断头饭,也晓得己方兵马离开县城就会叛归明印集团,但关我屁事,那是你们文曲星老爷的事。 酒喝着喝着就多了,话说着说着就漏了,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军事机密是什么时候从嘴里吐噜了,反正晕头转向勾肩搭背的回军营。 在另一边,调查局浙江分局负责人将一大摞情报,还有浙江巡抚郑泌昌、浙江按察使何茂才、杭州知府某某、同知某某、通判某某等众多明庭官员分享来的情报打个保包,建个压缩文件,给陈禄发过去。 三丫子收到解压缩会心一笑,太周到了,上到军事会议全部内容,下到军队调动各支兵在哪,一览无遗。 嗯,我比胡宗宪还知道兵到什么地方。 陈禄真想给俞大猷写封信。 风里雨里,金盖山等你。 第87章 千里送人头,礼轻情意重 明嘉靖51年1月18日,杭州城外,西湖水泽畔,浙江镇1万3000兵,定海镇5000兵,还有万余辅兵,总计2万8000人誓师出征。大军主将、浙江提督俞大猷身着坚甲披张锦绣红袍,外表威风八面的饮下胡总督的壮行酒,在无数总复杂的心思与眼神的注视下,大军向北进发。 到底食禄多年,俞大猷想着在已经不利的情况下挽回些,故而没走出多远便号令全军舍火器弃辎重,只携七日口粮狂飙突进。打算只要我速度够快,就能在陈禄反应过来前掀她裙子。 但俞大猷想多了,半天时间奔出70里地,到德清县近郊弹压不住底层士卒了。说到底缘由是在辅兵身上,鱼汤麾下多老卒,被收拾的很听话,不服也都下意识忍着。可辅兵不一样,若是按戚继光的经验在广大农村招募还好,浙江的官僚本着能偷懒绝不勤快的原则,直接在城里张棒招人,招一堆纯想拿钱的混混无赖和只想吃粮饱餐的饿殍乞丐,这么一群要么体力不行要么啥都不行的东西,70里急行军结果可想而知。 还没进城就洗劫店铺、抢掠村镇、尖音妇女,老百姓见着官军就跑,县城上下一心严防死守。知道的是大明天兵,不知道还以为是谁家农城管兵呐。 俞大猷那叫一个心头生草,赶忙战兵弹压辅兵,压归压住,但已不能指望辅兵再前进一步。 同样生草的汤克宽找到老俞:“这般挨千刀的祸害!平白把俺手下弟兄给搅了!来之前俺斩了十数个尖音的兵卒,眼下军中没鸟个战意,全盼着劫掠发财!俞提督,你说金陵还去得吗?” 俞大猷怅然道:“俺们身为朝廷将官,职责所在,不能轻言放弃。况且你我蒙总督提拔,食禄多年,既为臣子,要忠于王事” 汤克宽不耐烦摆手:“你告诉俺有何计较就是了!” 俞大猷道:“俺们两镇兵马万八千之数,辅兵中总不能半个豪杰也没有,选出2000人来,合个两万甲兵前进。” 汤克宽叹道:“也罢,那余下的八千人呢?” 俞大猷也是有脾气的:“俺管他们个屁!郑泌昌搞得腌臜事儿,他自己解决!” 当下先埋锅造饭休息,待吃饱喝足,俞大猷选出2000壮士编入军中,全军继续向北急行。 鱼汤走后,余下辅兵没了弹压,瞬间原地转变身份成为乱军,先打德清不成,南下碰瓷杭州,被总督标兵击碎四散不提。 单说俞大猷,按照计划行军,来到金盖山范围时天色将暗,再看周遭盔歪甲斜的兵卒,侧身对汤克宽道:“将士疲惫,天色已晚,不应再用强进兵,在此山中熬一晚,明早出发不迟。” 汤克宽应了,又补道:“明日最好找一处镇甸,让将士们发财。” “这是自然。” 俞大猷随口应着,开始调度各参将依次进山。至于为什么不找镇甸休息,能有房子可住?还不是怕一晚上就把镇子烧成白地,顺便借来许多首级。 各营兵将依次进山,俞部营兵先进,汤部次之,辅兵营最后。就在轮到辅兵营没精打采进入时,异变陡然发生。 金盖山是个文人墨客踏青的好地方,离湖州城不到20里,有山有水有树林,最高山顶300米处建有凉亭,能一览众山小。最先进来的俞部参将是个伶俐人,抢个好去处供俞大帅休息,士卒自然自行寻找,稀稀散散的四处乱躺,胡乱解开系绳。 吴老三原本已经躺下吃饼,忽然尿急,嘟囔着进林子放水。布带已经解下,裤子已经脱下,却愕然发现一双双明亮的眼眸含煞看着自己 “敌” 袭还没出口,雪白的刺刀从他心窝拔出,已经变成红色。 吴老三的尸体从山坡滚下去,刚好落在两个啃饼子的明兵面前。 “有” 砰砰砰! 埋伏没出口,枪声先响,两个兵僵硬的趴在吴老三身上,整个山间回荡枪响。 都头愤怒的粉拳捶在冻土上! “跟老娘冲!!!” 营将愤怒的粉拳捶在冻土上! “搞什么!奏乐!冲!!!” 激昂的《向前进》乐点依次奏响,山间明军顿时沸腾。 明军辅兵极度训练有素的转向抬腿飞奔而去,骑兵都追不上。 山间中的俞大猷、汤克宽等众多将领只觉脑子炸了! “杀出去!!!”汤克宽瞬间反应过来,一个健步提刀跳上马背。 “各部自行突围!自行突围!!!”俞大猷反应也快,失败是板上钉钉,就看损失大不大。 一个提督一个总兵,话音刚落轰轰轰炮响,一时间明军兵将东倒西歪,炙热的铁球断肢碎肉。明军上下人人皆知女军火器厉害,见此情景人人争抢躲避毫无精锐可言,刹那间全军大乱。 两支女军左右夹击,一支女军正面攻杀,边冲边放枪。就见明军将士不是中枪倒地不起,就是被刺刀捅翻在地,女军三面攻来势不可挡,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俞大猷看着心中滴血,这可都是自己辛苦多年训练的精锐啊我革新的战法没使出来,就这么败了,草啊!草!!! 万分不甘却还是跑了,他和汤克宽为隐蔽身份,又是弃马又是弃甲,狼狈逃至入口,突见先前逃跑的辅兵营回来了。 脸上喜意还没发出,便眼尖看见辅兵恐惧的脸蛋,还有他们身后足足5000多卷尘踏雪狂飙而来的骑兵,俞汤诸将登时亡魂大冒,调头快跑。 俞大猷边跑边回头,只见溃兵们被你家骑兵用火枪打死、被手雷炸死、用马刀砍下脑袋砍断肢体、用骑枪顶着屁眼儿戳死皆是一种死法,无数人跟麦子一样无力的倒在镰刀下。 俞大猷不要名将风度,是夺门、夺路、夺树、夺山、夺地球而逃! 第88章 降者如云,应者如雨,事半功倍,欧耶 金盖山顶望亭,陈禄俯视战场全局,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的法眼。 “弄清楚了吗?为什么不听命令擅自行动?是哪一军的?” “是第八军的,军将给俺的解释是被发现了,不得不提前行动。” “被发现了?明军斥候吗?还是明军神机妙算猜到俺们的行动?大姐眼光准啊,俞大猷果然不简单,单凭这猜得足以媲美古时名将了!” “这个不是。”第二军军将红着脸说道:“是明军中有士卒要解手,误打误撞看到了,还尿到嘴上” 陈禄愣了一秒,脸色古怪:“这?好代俺给受辱的姐妹问好,发些漱口盐巴给她们,让心理医生好好调节。” 军将应声,又问:“禄姐,眼下明军惨败,俞大猷如丧家之犬,是否派遣骑兵师的姐妹追击擒拿?” 陈禄没犹豫:“不必,天色已晚,仗已经赢了,不要画蛇添足,保住胜利果实是要紧的。浙江明军经此惨败,估计野战无力只能守城,攻坚又有何惧?” “是!” 少顷战果战损统计完毕,女军无人阵亡重伤残疾,伤了几百人;光明军战俘就有近万人,死了伤了数千,缴获没啥意思,既无和氏璧也无禹王鼎,一堆的甲胄兵器罢了。 陈禄才了解清楚,美目一瞥见到一支女兵押着一队战俘上山,朝自己所在的望亭走来。 只见一群男人推金山倒玉柱的下跪,拜倒在自己面前,齐声口呼愿降。 经介绍,陈禄直呼好家伙,这边几个参将那边几个游击,夹杂成群的千总等低阶军官,怪不得“江南多好臣”呀。 挥挥手,赶苍蝇似的赶走。 俞大猷和汤克宽肩并肩着奔跑,一口气跑出百里地,身体素质要参加马拉松铁定能得奖。眼见身后没了追兵,渐渐回过神来,委实跑不动了,寻摸个能避风的地方休息到第二天清晨。次日一早鱼汤二人被冻醒,清点人马,愕然发现周遭只有几百兵丁,尽数没兵器甲胄,嘴唇冻得发紫。他二人傻眼,虽说是被击溃,两镇兵马不可能全军覆没,上万人不可能全被女兵杀了,一定有逃散的只是未来及收拢。但说是这么说,昨天早上还在统兵数万,今天睁眼只有几百残兵,巨大的落差给心脏带来极大的挑战。 汤克宽问道:“老俞,现在怎么办?回府城请罪?” 俞大猷泪眼婆娑叹道:“老汤,咱们回杭州能有何用?即便收拢兵马,能收拢出万把战兵来?现在浙江除去温台镇几千兵外,只有总督标兵那千余人。若是众志成城募兵血拼,咱们拼杀一场无妨,但人心是在朝廷这边吗?” 汤克宽道:“休得婆妈,你是要投降是吗?你可曾想过引这干残兵去投,那个陈禄收不收?” 俞大猷叹道:“总归是有交情在,虽说是与陈海的交情,但” “依着俺,也甭论什么交情,既然俺们都不想给朝廷捐躯,不如直接给东海的陈首辅说”汤克宽阴狠说道,“愿为前部先锋,献出杭州城。” 俞大猷轻叹一声:“唉,胡部堂待某有恩,但愿她陈禄别把俺们当成小人!” 汤克宽劝慰道:“大不了到时给胡部堂求个活路。” 二人议定,当下率领麾下向金盖山走去,走出三十里地遇见女军骑兵,然后缴械被带到陈禄马前。 “二位将军是明庭名将,东南柱石,今愿归顺,实乃幸事。明国战将如云,大姐所看中者莫过俞龙戚虎二位,若闻俞龙归顺,大姐势必开心的很。”陈禄一顿夸赞完,转头看向汤克宽:“汤将军亦是旧时,勇猛善战,东南素传武名,今肯归顺,禄喜不自胜。” 鱼汤连称不敢,随即主动提及攻打杭州。见他二人主动提及,陈禄没有不允的道理,当下释放俘虏,给他俩凑足个整编制的3000“残兵”,为先锋。 二将领了军令饱食向前,陈禄率大队人马在后。换了新主子,鱼汤二人莫名有种动力,转眼间便到了杭州城下。守城明军见是俞提督汤总兵,又见人马少了九成满身狼狈,急报温台总兵张昆。 张昆不疑有他,打开城门,亲自到城门口迎接。 “提督,怎生这般模样?那陈禄竟如此了得?合提督汤总兵麾下精锐战之不能胜?咦不对呀?你们才走没几天,莫非妖女已经在州城附近?!” 俞大猷正要答话,却见汤克宽突然暴起,手中大刀迅捷劈下,张昆登时惨叫一声,被斩成两段。 鱼汤身后士卒趁势喊杀攻击,明军对自己人哪里有防备,城门瞬间易手。 “老汤你?” “兄长,他张昆虽是个好汉子,但到底是一镇总兵官,他若是降了,咱们兄弟又会如何?” 俞大猷漠然,一碗狗粮,两个吃总好过三个吃。 很快一个营的女兵到达城门口,俞大猷快速与之交接城防,然后头也不回的率本部降兵直攻总督府。 此时此刻俞大猷、汤克宽叛变消息已经传开,市民百姓在震撼堂堂国家提督总兵大将投降之余,赶快躲回家中。明军什么军纪太清楚了。 而巡抚郑泌昌闻知消息,气到直接暴走,平素颇有涵养的他咣咣摔着茶杯,上次这么生气还是被何茂才气得 郑泌昌那叫一个愤怒!那叫一个日了狗!我大明朝养士百余年,代代皇帝开科取士,我等身为朝廷重臣,帝国精英,天上文曲星下凡的老爷,要献城投降也是我们来啊!你们猪狗一样的武人丘八也配献城投降! 慌忙派人去传信,慌忙找来何茂才,经历过改稻为桑的漩涡,何茂才至少不是猪头小队长,迅速抓住关键点。于是一个点起巡抚衙门的兵,一个点起臬台衙门的兵,两人带着一群临时工,浩浩荡荡的去总督府抓胡宗宪。 同时另一边,杭州城中许多徽商的商号、住所、仓库等地方,收到郑泌昌的传信,商人们也都坐不住了。简单的武装,拿起兵器穿上甲胄,城中瞬间多出千余披甲兵,喊杀着去攻击总督府,攻击武库,攻击粮仓 遍地反贼,韩信来了也守不住杭州。 第89章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浙直总督府外分外热闹,虽然猝不及防,但童将军忠心不改,他第一时间组织府中百余标兵抵抗,盾牌、长枪、弓弩全摆在台面上,跟鱼汤率领的降兵,跟郑何率领的临时工,跟商人组织起的义勇军,浴血搏命拼斗。 这当中战力最强的莫过于鱼汤麾下,一边是响当当的东南精锐,一边是响当当的九边精兵,两支本该同心对外的袍泽此刻如生死仇人般,把血洒在总督府前威武石狮子上,更显一股凄凉。 童将军拼劲全力,但俞大猷不是吃素的,战斗迅速变成比拼兵力,成全了童将军和麾下将士的忠义。 扫清抵抗,兵卒蜂蛹而入,俞大猷忐忑进入总督府,按着熟悉的路径走到大堂,却猛然看见后院浓烟滚滚,快步冲去,期间对沈明臣、茅坤等上吊死节的尸体不屑一顾。待来到后宅,大火迅速燃烧,屋子马上塌,透过火焰似乎能看到一个老人身着官服,一脸平静的正襟危坐。 俞大猷松口气。 胡宗宪到底是死了 这位饱受争议,受严嵩提拔,继张经之后明帝国在东南的擎天一柱,没有随波逐流的新朝雅正,难得又少见的坚守底线,为国死节。 当获知俞大猷叛变后,胡宗宪便再不报任何希望,不单是浙江,而是整个他热爱的大明。虽说不知道北方如何,但按最好猜想,划江而治已成定局,东南膏腴之地钱袋子落入明印集团手中,大明的北方将难以维持 如此总总,还有十多年前请徐海、王直、毛海峰吃套餐的往事,胡宗宪死志已绝。虽不是平日素手谈心性,但却做到了临了一死报君王,远超大量明庭官员。 倘若明庭能打赢,少不了给这位严党余孽一个“忠烈”。 胡宗宪的死亡是一个结束,随着堂堂浙直总督自焚殉国,江南刮起一股狂风,东南卷起一股海啸。眨眼间江南、浙江、江西等处无数州府县城升起孔雀三叶草旗,南国宛如一夜变天。 压力最先来到福建谭纶这边,原本他统帅福建兵马与陈翠花交战,战线至多维持在沿海地区城池的争夺,加之他有意笼络境内各土楼邬堡的豪杰,争取了大部分人中立,倒也没丢太大的脸。可随着胡宗宪的死,谭纶急需往浙江福建之间调兵,把守道路要冲,镇守关隘要塞,战线长度飞速增加,开始顾头不顾腚。 总共就那么多兵,抽调兵力北上镇守仙霞关,自然沿海地区兵力不足。陈翠花虽然还未收到消息,但敏锐的发现福建明军变化,果断发起平海战役试探。有海军舰炮火力配合,福建军猛攻平海卫,虽未攻破城池,但击毙闽军战兵数千人,打得谭纶更加无兵可用。 福建的情况送到面前,考虑到福建对集团的重要性,以及明军鼎鼎有名的军纪,思忖再三,陈禄留两个军在浙南,配合陈翠花夹攻福建。如有可能,顺着海岸线打潮州府,打进广东也是极好。 浙江明军群龙无首,俞大猷快速完成整合,鱼汤二将仍领旧部,把张昆的数千楚兵瓜分掉,合战兵两万余众。陈禄砸钱,俞大猷严整军纪,随归金陵。 回到金陵已经是二月份,城中市民很给面子的夹道欢迎王师大胜而归,无数人的吹捧没有使陈禄飘飘然,非常清醒的住在魏国公府里办公,也就是徐鹏举那个死鬼的家中。汇总各处军情,由远及近来说,远征九江的陈妙进展神速,船队经过芜湖段长江时,建阳卫指挥使丁当心惊胆战,但也是参与过徐海、毛海峰战斗的老将,经过沙场历练,龟缩当涂固守,丝毫不阻拦陈妙。自然金陵夺下后,丁当便与地方官员献太平府投降不提。 陈妙经太平府,过池州,攻九江。九江身处明庭腹心,即便知道在打仗,知府也不会料到战火眨眼烧进内地,更何况知府还不知道哪怕城中调查局留守人员和串联起来的商人也不知道,没来及献城里应外合,城池就被陈妙强行破门。 九江知府自知没脸见人,先是上吊殉国,被手下人救下;再是投水自尽,被手下人捞起;后又举火自焚,被烟雾呛出。最后大哭一场,抢在女兵进府衙前带家人逃出城,不知所踪。 九江升起孔雀旗,几天功夫临近的湖口、瑞昌、德安、建昌诸城知道,明印集团在赣北尚有影响力,于是在过年前赣北各州府县均以自愿和被自愿方式,在城头升起孔雀旗。明军在鄱阳湖有支内河水师,随着时尚的风潮拜倒在陈妙战袍下。 景德镇自然控制在手,这里可是心尖子,特意分出足足一营女兵把守,哪怕兵力不足也未调离。 陈妙原意弃九江,在湖口东西两岸各筑棱堡,犄角之势固守。但这不明军没防备嘛,完全是块橡皮泥想怎么揉搓就怎么揉搓,于是命令陈雯所属师为先锋顺江而上,攻打江夏。 多年过去陈雯早已不是处女,已经成长为优秀的指挥官,她以狂风般的速度出动,哪怕天气太冷、棉衣不足、火药没跟上、时间是新年,都没能拦住她。正是在这速度下,克黄冈,进汉口,夺汉阳,破江夏,十日功成。 枢纽在手,陈妙想去攻岳州,攻江陵,攻襄阳,攻长沙,但兵力实在分不开,只好找陈禄要援军。 陈禄下军令,张晟奉、武元买两部三万多人西入湖广支援。 江北方面,江浦归降,安庆毫无疑问的拿下,直接裹挟知府开城投降。闻知安庆失守,再看四邻都非明臣,池州知府果断投降,但这些都是次要。 先江浦后安庆,江北明军有动作,年后江北备倭总兵官欧阳琛、淮安镇总兵卢镗、如皋镇总兵刘显、扬州镇总兵郭进四镇合兵一处,加之征丁拉夫,号称十万大军正在向江浦推进。 陈禄应对简单直接,俞大猷、汤克宽、丁当、张恩庇四大将过江,怼他!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刹那间豪气云天,正巧陈海不在,不会伤到大姐的面子,陈禄洋洋洒洒留下一篇《嘉靖51年定江南有感》 第90章 夺前蛟大败卢镗 2月18日,明军三面包围江浦县城,打造攻城器械,架设火炮,全力强攻,附蚁登梯猛攻十日,不克。 29日夜,江浦守军精选壮士百人,夜间坠城而出偷袭,摧毁明军炮兵阵地,火药的殉爆声江对岸都能听见,明军死伤颇多毫无进展,因而锐气大伤。 随即明军后退扎营解除包围,然后在决定接下来行动的军事会议上,四位总兵开始了无休止的谩骂和争吵。 “不能退!俺们就该继续围下去!这么多兵马打不下一座小县城,你欧阳琛不知羞,俺还要脸呢!” 被当面骑脸输出,欧阳琛毫不退让:“卢镗!直娘贼汝休得放肆!俺是撤退吗?俺是为大局着想!江浦金陵一江之隔,那陈禄围攻金陵,正好能派出兵马来支援江浦,顿兵坚城之下,哪里有不失败的道理?枉你还是将门之后!” 卢镗铁拳把桌案砸个窟窿:“欧阳琛!你特么天天扯淡!俺且问你什么叫坚城?江浦那矮墙是个鸟坚城!亏你晓得东海妖女在攻金陵,俺们即便不能克城,扎下硬寨与之阵战,还怕了这帮乌合之众了?江浦里面既无陈海也无李华梅,江对岸统兵的更是陈禄那个废物,攻江浦拉扯陈禄兵力,缓解金陵压力” 欧阳琛摆手道:“够了!咱们抛开江浦不谈,你是总兵某也是总兵,你这个总兵是新封的,某这个总兵是老资格,你就这么跟你前辈讲话?啊?兔崽子再冲某吼一句试试!” 卢镗冷哼道:“怎滴?讲不清理便开始摆年纪了?有种咱们论论军功和斩首!你个干啥啥不成的老废物!” “卢镗!汝母婊也!” “卧槽泥马!” 即将上演全武行,刘显与郭进赶忙出手各拉一个,把面红耳赤的两人分开。 欧阳琛喘口气道:“卢镗!待长江水路畅通,本将必参你一本!” 卢镗喝道:“俺也一样!老匹夫你等着!” 欧阳琛挣脱刘显束缚:“本将自率兵马去安庆,诸位自便!” 言闭拂袖而去。 军议不欢而散,欧阳琛并非威严恫吓,他当真率本部兵马拔营起寨。看在眼里,刘显心里满是担忧,欧阳琛走后没多久,他走进郭进的营帐中。 “欧阳总兵此番负气出走,俺实在是心里难过,咱们是老朋友了,不就意见不合嘛,之前又不是没有过,何至于此?” 郭进叹道:“这回合兵出战,咱们犯了忌讳,四人都是总兵,谁听谁的?但凡有个提督在此,亦或总督、巡抚的差遣,便不会出这等事了。” “卢镗打算继续攻打江浦,郭兄有何高见?”刘显问道。 郭进二叹:“唉,长江被封锁着,南面什么情形咱们两眼一抹黑,卢镗要打江浦自有他的计较,欧阳琛打安庆自有他的计较,可是俺也有自己的计较啊。” 刘显郑重点头,一语道出心声:“是呀,卢总兵驻地是淮安,郭兄驻地是扬州,俺驻地是如皋。山阳离长江远,江都和如皋离长江颇近,将士们家小具在城中,若有闪失” “当年吕蒙攻荆州,获荆州兵家眷,关老爷未战而败。”郭进说出担忧,“刘兄,俺想回师扬州。” “那便走。”刘显道,“左右他卢镗没有节制俺们的权力。” 没和卢镗通气,刘郭二将也率部离开,只留下卢镗本部近万战兵和万余民夫,总兵力不超过两万 这既是俞大猷诸将过江解江浦之围,所面对的敌人。 浙直降兵磨刀霍霍! “据报,欧阳琛独自向南,刘郭二人到是合流往东去,估计是回驻地。”汤克宽言道。 “会不会有诈?”丁当、张恩庇齐声问道。 俞大猷果断摇头:“某家怎会知道,但官军行动具在掌握之中,可以断定面前仅淮安镇一支孤军。他卢镗麾下有几多敢打敢战的兵马,咱们心里门清,赢他算什么难事?” 又道:“卢镗是个猛将,勇猛的威名某如雷贯耳,今番正好会会他!” 当下调兵遣将,虽然陈禄没给俞大猷总领诸将的权利,可俞大猷一来是提督衔投降的,二来能力有目共睹都信服,三将愿听号令。 3月3日,在俞大猷指挥下“明军”进攻明军,先前卢镗等将扎营建有防御工事,俞大猷申请调来火炮犁个遍。闻知是俞大猷打来,卢镗惊怒不已,又见俞大猷密集火力,果断拉起人马出寨野战厮杀。 俞大猷乐意奉陪,本部为中军,汤克宽为左军,余下为右军。卢镗直扑中军,他麾下有很多广西狼兵,老兵居多,加之甲坚器锐,一开打士气如虹,仿佛能劈山断海,天下无敌。 俞大猷冷静以待,他本部兵列阵与左右翼不同,步卒每20人一队,5队一哨,每营8哨,骑兵有2哨,有数营,列横阵,给人一种女军横阵的错觉。但与女军编制、打法不同,俞部兵冷热兵器混杂,故而列阵上骑兵哨居左右,步兵8哨居中,又分前后各半。 只见大纛挥舞,俞部行动,骑兵掩护步兵前进,距离拉进箭铳齐发,前4哨射完后4哨递进,骑兵继续掩护,火力循环往复。卢部不是吃素的,举起藤牌防御,军中箭铳发射反击,俞部兵也举藤牌防御。待距离进一步拉进,后哨发力随骑兵冲锋,一轮标枪贴脸,然后骑兵侧击步兵正面扛线。双方战做一团,狼兵火力全开,钢刀上下挥舞如雪花般,对撞刹那间血珠飞溅,俞部兵卒瞬间倒地近百,让俞大猷心疼要死。 拼杀缠斗,你来我往数个回合,狼兵渐渐压制了后哨步卒,却也多少露出些破绽来。前哨步卒寻着破绽,异常凶狠的捅进去,痛的狼兵吱哇乱叫,然后是更激烈的搏命厮杀。 战斗逐渐焦灼,焦灼里白热化。 前线在死人,后边俞大猷不紧不慢准备好两支预备队,觑见卢镗部已露疲态,一把投入战场。 两支预备队各2营,每营5哨,纵队排列前进,自横阵左右两翼出夹击。卢镗不是傻子,他也有预备队,老部下陈蚕率众迎战。 两军厮杀,面对凶悍敢战的狼兵,前三哨交锋,后二哨侧面移动攻击,夹击下前锋很快不支败阵。陈蚕大急,率众猛攻,后二哨转为前哨接战,前哨里两哨转为后哨侧击,循环往复,数个回合狼兵不支,大败。陈蚕战死。 纵队接着进攻,狼兵再败,部将季金战死,卢镗焦急的徐徐撤退,收拢麾下。 却猛然惊得亡魂大冒,汤克宽部正在截断自己退路。 “夺前蛟搭配叠阵果然厉害,可惜可惜” 汤克宽感慨一声,跃马扬刀,阻击卢镗。 激战3小时,淮安镇大败,卢镗父子逃归淮安。 第91章 降兵勇纵贯淮南 3月6日,守备安庆的女军小小反击了围攻城池的明军欧阳琛部一下,给欧阳老将一丢丢美少女战士的震撼。欧阳老将军非常给面,他心悦诚服的惨败弃军,孤身匹马半日半夜逃进庐州城,顺便问句知府我头安在? 同一日,休整完的浙直降兵开展伶俐的反攻运动,在女军完全没有出手的情况下,俞大猷、汤克宽、丁当、张恩庇连破六合、滁州、和州、巢县、庐江等处,兵锋北指庐州,东指扬州。 3月15日,俞大猷部3万人向庐州开进,经舒城,知欧阳琛润凤阳去了,嗤笑的前进。16日兵临城下,17日附蚁强攻,半日攻克孙权快乐城,知府上吊、自焚、投水、服毒都没死成,便知天意天命,顺天归降。 拿下合肥,俞大猷马不停蹄兵进寿州,克至,剑指中都凤阳。 另一边汤克宽领着俩二货破仪征围扬州,分丁当部克高邮完善包围,12日兵临城下。郭进率部严阵以待,积极完善防备准备厮杀,就在一场尸骨成山的战斗将要发生时,亲兵卫队被控制,城中徽商及亲明印士绅,连同扬州盐商,领着一票子荷枪实弹的甲士站在郭进面前。 “郭将军,好叫将军知晓,今金陵已克,女国雄兵北战京师于城下,中逐鹿于中原,南席卷于东南。知兵如胡宗宪者,不识时务抗拒王师,已遭天谴自焚于杭州城中;名将如俞大猷者,顺天应人,知天意顺人心,月初于江浦克卢镗之逆寇,可谓弃昏国投仁主当传佳话。而今汤克宽汤将军精兵十万在前,陈禄陈大王总统东南列国貔貅之士百万在后,望将军好生思量,莫以己私而毁满城军民!” 公推出来的说客侃侃而谈完,扬州盐商很实际的羞涩出列,朝郭进作揖。 “郭大人,草民草民草民代表盐商,献白银十万两,为全城,为郭大人归顺圣主贺!” 徽商不屑的撇过头,若非场合不合适,真想一口浓痰甩这帮盐商脸上,哪怕大家祖辈都是从徽州出来的。 都什么时代了,还跟条哈巴狗似的! 郭进满脸堆笑,心中却是哀叹,你们组成统一战线,你们就是城中的人心,现在人心站在明印集团一边,我守个屁啊!但凡我说个不字,你们这么多人足够把我乱刀变肉泥了。 “东海国陈海陛下巾帼英雄,蛮荒之地自开基业,俺向来佩服;陈禄陈大王亦是巾帼英雄,辅佐圣君成就天下贤臣,允文允武,俺亦是佩服。朝廷无道,万民艰苦,俺愿随诸公拨乱反正。” 扬州无血开城。 郭进投降对汤克宽道:“刘总兵与俺有旧,今江淮诸镇在手,东南数十万雄兵所据,大势已明。刘总兵非愚人,如皋镇有战兵近万,战端一开苍生何辜?俺愿匹马入如皋,说刘显归顺!” 当年一口锅里吃饭,汤克宽到底没有狠下心,允许郭进去试。第二天带着如皋镇兵马回到扬州,将队伍放在城郊驻扎,郭进、刘显二将入城与老战友团聚。 休整数日后,汤克宽等奉陈禄命令继续北上,沿运河进军,17日军抵山阳近郊,遭卢镗部兵勇袭击,破之,进逼城下。 卢镗在城楼上望着密密麻麻的兵丁,这群军服装备没换,依旧红袄布面甲只是换了旗帜,嘴上说不清的可笑,心里说不出的悲凉。 城下汤克宽扎营,数万大军把城池里三层外三层围的密不透风,却是惊到了黄河北岸的清河县城。当天下午一艘小舟过河来,把“惊”传染给了黄河南岸诸将。 “你们是山东镇兵马?!”汤克宽诧异,“你们山东兵卖什么药?卢镗请来的?敢擅离驻地?来寻爷爷俺做甚?” “回汤将军的话,俺家将军早已归顺女国,今番是奉命南下,自徐州邳州一路打过来。” 明代的山东行政上十分奇葩,除原有泰山南北地区外,还包含了辽东辽西地区,明庭为什么这么划分陈海搞不懂但李华梅能搞懂,但这都不重要。本时空山东有三镇兵,一镇为常设山东总兵,一镇为常设辽东总兵,一镇为新设登莱总兵,三镇虽同在山东,然辽东总兵头上有辽东巡抚、备倭经略使李春芳,故而山东巡抚常达存能调动的只有山东登莱二镇。 起初国战开始,常达存督二镇攻威海,战况自不用多说,刀剑长枪攻棱堡死伤惨重,只是围城罢了,两镇兵新年都是在威海城下过的。到后来杨村之战情报传至,知道九边精锐败得有多惨,众皆惊惧;再后来闻知京师被围,君父有难,常达存再惊,慌忙点派山东镇兵马北上勤王。 接了军令的山东镇上下惊恐万状,山东总兵以安定军心为由请发军饷,常达存以无钱为由拒绝。 山东兵遂胆战心惊上路,出德州到吴桥县,虽然没有任何一坤走丢,但该来的总是要来。 参将耿恭路上笼络不少兵将,骤然发难,山东总兵大败,连德州都不敢进,一路逃入济南。耿恭自称山东总兵,一面遣使京师向陈海投降,一面席卷吴桥、宁津、德州、平原诸城,招降裹挟,浩浩荡荡向济南进军。 山东总兵死守城池,同时觐见德王朱载墱道:“贼兵势大,王师新丧,时军心不稳,恐有不忍言事。大王乃宗藩,臣请大王开内帑拨银犒军,振士气,臣好与叛贼决一死战!” 朱载墱当即表示义不容辞,然后叫人拿出白银3000两。 “本王库中财帛尽在此,盼将军得胜。” 山东总兵唇角颤动,最终还是收下白银,召集诸将,德王犒军白银千两 层层传达,直到大头兵手上,盯着掌心里德王赏下的一枚铜钱,再看将领们的银箱子,山东总兵没说出的话由大头兵说了出来。 “屮泥马的!!!” 城池遂破,德王朱载墱死。 耿恭声势浩大,陈海乐意见到手里降兵多予以承认,大气打赏一百万。陈金八、耿恭一东一西,东西夹击之下,登莱镇灰飞烟灭,巡抚常达存投降,被耿恭强行自杀殉国。 听完讲述的历程,汤克宽等将领满脸狐疑 可狐疑的又岂是汤克宽,凤阳城外,俞大猷一脸狐疑盯着李芝三和他身侧的原农民起义军领袖牛大 第92章 李华梅兵入河南 再说李华梅的奇遇。 明嘉靖51年,公元1572年3月中,因在河北大地搜集到足够多的骡马驴子,李华梅军团具有千里奔袭的能力,绕城不攻快速向南进入彰德府,守军全无防备,所过之处攻无不克,武安、磁州、安阳、汤阴一战而下。李华梅每攻克一处,必定开仓放粮,吸引破产者加入,队伍滚雪球一样的壮大。 李华梅不头疼粮食,但很头疼军纪,军中鱼龙混杂,虽然有很多次严整,但还是有待提高,让翔绯虎很掉头发。 进项不单有粮食,攻破安阳俘虏赵王朱常清,搜刮出不少财富,仍然是非常有钱的土豪。朱常清在当地素有贤名,故而李华梅没有痛下杀手,打包给陈海处理。 有彰德府做跟脚立足,加之麾下炮灰众多,李华梅继续进军,充分发挥人多优势,分兵数路扫荡大名府、卫辉府、怀庆府下属州县,通过自然法则让无甲长矛一根的新兵进化成有甲刀矛的老兵。本部人马占据延津,部将田德功攻陷封丘,部将叶明攻陷原武,离中原重镇只隔一条浑浊的黄河水。 “这里就是陈桥镇?宋太祖赵匡胤黄袍加身的地方?”李华梅凝望黄河水,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田德功、张天寿对视一眼,咱哥俩到哪里去找黄衣服? “渡船搜集的怎么样?” 田德功赶忙回复:“现有船只一次可供五百余卒过河,末将仍在征集,并搜寻木料尝试打造。” “抓紧时间,春暖花开,河水势必上涨,趁水量缓时赶紧过去。”言闭李华梅秀眉微蹙:“黄河水真脏” 把一双白嫩的玉足从平缓的河水里拔出,脚掌已满是污泥,李华梅接过棉布擦拭,雪白的棉布褐黄片片,相近的颜色让她直蹙眉,嫌弃的马靴不刷了。 田德功、张天寿纷纷眼帘微闭,将晃动飘忽的眼球隐藏起来,李华梅脚丫很白,常年习武足弓健美,指尖红润如宝石般,他俩有点“激动”。 感受到狼性的目光,李华梅平静的套上棉袜,她现在全无做的心思,一半心惦记着海大姐,一半心记挂着禄二姐 3月末,船只准备完毕,先锋队两千人出击,张天寿亲自带队,向陈桥镇对岸的荒滩攻去。 预想中的阻击没有发生,上岸后同样没有遭受攻击,一队队甲士深一脚浅一脚踩过淤泥滩登上高耸堤坝,向下眺望,平野中无人无畜。 黄河要有人性,一定会祖安不停,下游三易回河,再添杜充决堤,上游鏖战百年,林海具成堡垒,森林皆为营寨。水土流失在前,人为破坏在后,感谢赵宋的大缺大德,令诸夏母亲河肮脏不堪,成为一条性情不定易怒的地上河。 虽不知河南明军为什么反应这般迟钝,但既然露了破绽张天寿自然笑纳,他迅速建立阵地,接应一支支兵马过河。令张天寿没有想到,李华梅在第二批来了。 胆子真大,玛德奇女子! 留大将叶明镇守北岸,余下诸将花费整整一天过河,一天里无论昼夜未遇明军攻击,这让李华梅百思不得其解,但依然挺进开封。 先锋将吴平部抵达开封城东50里外,侦知情报,立即就地扎营,快马向李华梅报告紧急军情。 李华梅惊喜交加:“义军在陈留?好!速去告诉吴平,把抓住的舌头给俺看好了,俺要见!” 言闭将队伍交给李芝三管带,自己火急火燎带亲兵进入吴平正在搭建的营地。 “大帅,人带到。” 吴平抱拳行礼,只是微微探了下身子,随即扶刀侍立。而那农民军斥候习惯性撩衣襟要五体投地拜老爷,可瞧见穿板甲戴兜鍪披红袍者是个女子,虽说红唇皓齿生得十分美丽动人,但身子已经僵住,心火瞬时大涨,再也跪不下去了。 李华梅微微蹙眉,这是哪个洞里滚出来的煤球? “你是哪部分的?跟谁干?” 斥候满面狐疑,根本不作回答。 吴平上去就是一脚:“问你话呢!” 斥候畏惧得瞄了吴平一眼,干脆把头低下。 李华梅轻笑一声:“怎滴?以为俺们是官军吗?” 斥候低着头嘟囔道:“俺管你们是不是官狗子,反正叫一臭娘们管带,指定不是什么奢遮人物。” 李华梅还没说话,吴平磨盘大的拳头已经亲切放在他脸上。 “好了好了,你这黑小子到会以色取人,俺且问你,俺李华梅的名号可曾听过?明印集团的名号可曾听过?” 斥候疑惑摇头:“李华梅是什么玩意儿?明印集团又是什么玩意儿?你个龟孙儿比得过俺家牛哥哥?” 帐中响起一阵快活的气氛 李华梅莞尔失笑,挥手把他赶下去。 “呵,按大姐的话说,俺们要给河南人一点小小资本军队的震撼。” 李华梅当即命令后队赶上,明日一早她要在开封城下秀。 一夜无话,次日数万雄师兵临城下,远远望去无数膀大腰圆的河北猛士身披铁甲手持重斧,无数强壮兵卒披挂布面甲荷戟执刀,无数靓丽女兵穿戴坚不可摧的板甲刺刀闪着阵阵寒芒,一门门火炮犹如巨兽狰狞鄙夷着开封城坚固的墙垣。 杀气腾腾,气冲九霄!见着李字帅旗,见着一面面飘舞飞扬的孔雀三叶草,城中河南总兵口中生津,如芒在背。 少时身侧发出声音,河南总兵这才回过神来抱拳行礼。 “末将见过大王。” 当代周王朱在铤脸色苍白的拉住河南总兵手腕,感受到腕关节传来的颤抖,河南总兵抬起头,正迎上周王害怕又希冀恐惧又渴求的神色。 “东海妖女军马强大,好似天神下凡,将军能守住城池吗?” 河南总兵一扫周王身后一票子的郡王、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奉国将军、镇国中尉、辅国中尉一千多号人,木然的甩开周王颤抖的手。 “大王放心,开封城池坚固,城中多壮勇,械足粮多,一年半载足能守下,只不过朝廷欠饷,末将麾下许多将士家中断炊很久了” 话到这里,那一千多号背景板面露难色,更有甚者惶惶然几欲先走。却是周王很镇定的拍拍胸脯,说出了让河南总兵非常诧异的话。 “将军的意思小王明白了,这便出告示,杀一妖者,赏银50两!” 周王说完,城上明军士卒士气一振! 第93章 义军徘徊策不定 开封城南有一县,县名陈留,汉末曹操举兵建业之地。 陈留之南有一县,县名杞,是姬发分封诸侯时杞国所在。 开封城南有一镇,名朱仙镇,是岳飞岳少保北伐女真愤然叹息“十年之功毁于一旦”的地方。 加上再南边的尉氏县,数十万义军猬集在豫东广阔平原的这片窄小土地上,沙河、雎水穿流而过,但不足以养育这些官逼民反的可怜人,明庭官员口中不做安安饿殍的暴民刁民。 在朱仙镇某大户人家宅院里,义军首领牛大心如死灰的望天,期盼天上能下出小麦雨,飘起大米雪。自汤阴起兵以来,牛大所部从黄河北转战到黄河南,冀鲁豫游走个遍,起初还能靠打家劫舍洗劫村镇地主老爷,开仓放粮裹挟良民增强实力,滚雪球式的将队伍发展壮大,甚至在野外仗着人海战术打赢官军但这些都是初时的红利。伴随官军死守城池加固城防,伴随地主多边协作组建保安团,伴随大量村镇被摧毁,所有义军陷入瓶颈。 缺衣少甲,没有攻城器械,义军攻城只有附蚁一条出路。小城还好,城墙低矮拿人命填,获取里面的粮草补充,但开封这样的大城呢? 牛大没打过开封,但他是从荥阳转进过来的,豫西地理抬升山地丘陵出现,官军往往卡住几个关隘,队伍死绝了也进不去洛阳盆地。手头剩下不到3000石粮,牛大必须尽快做出决断。 “实在不行往陈州汝宁去,虽然那边也是有义军,却能往淮北湖北转进,总好过都在豫东等死可远离家乡到南边去,弟兄们会同意吗?” 踱步间,忽然听见另一种脚步声,撇过头是自家心腹兄弟阴沉着脸,快步走来。 “钻山豹发生什么事了?” “哥哥你知道什么鸟明印集团吗?还有个李华梅的娘们哥哥可听说过?” 牛大满脸迷茫:“闻所未闻,到底怎么回事?” “俺手下有探子在开封东边被他们抓了,那个李华梅的人物派出使者来还人,并且要见哥哥你。” 牛大心下好奇,叫人给自己备甲,又叫老弟兄持兵刃站立在侧,这才接见。 李芝三与吴平并行,见到这阵势,难以扼制激动,他俩都笑出声。 大笑进来,牛大冷脸轻颤。 “二位使者欢喜的紧,有啥乐子同俺牛大说说?” “哦?汝便是牛大?当真是个村夫!”吴平嘲弄着找地儿坐下,跟在自己家一样靠着椅背,手指着牛大过嘴瘾。“你这村夫想做什么俺清楚的很,知俺吴平否!你这一套都是老子玩剩下的,这些兵丁是你麾下精锐,精气神不错,只是几把破刀几领破甲,你吓唬谁呢!” 李芝三翘起二郎腿:“牛大是?俺说你听着便是,俺和你吴平爷爷都是造他朱家反的积年老贼,是从江南一路打杀过来的,今个是随俺家李大帅扫荡黄河两岸,夺他朱家天下。俺们有十万兵,有七八万披甲人,骑兵万余,精良重甲兵有三四万,还有你没见过的燧发枪万杆、火炮百门,宣大蓟辽四镇兵都不是俺们对手。最近一次在井陉,太原镇不信邪偏要野战,斩首两万级,参将游击死海了去了,说起来你们没同九边兵打过,你们不懂。” 牛大冷冷说道:“二位使者说完了吗?说完了就给俺滚蛋!” “还没,你着什么急啊!”李芝三白他一眼,“俺们此来不只是要见你,凡是兵多人多的义军俺们都会见见,大帅说了,俺们自家弟兄命金贵,打城子要有人填沟附蚁,反正你们命贱,是炮灰的好材料,死就死了,临了管你们顿饱饭够仁义了。” 牛大胸膛起伏不定:“李芝三?你们是官军!” 李芝三哈哈大笑:“俺们是新朝勋贵!” 笑完又道:“俺家大帅还说了,你们指定缺衣少甲粮草匮乏,送你领板甲做见面礼。想要更多,带兵围开封,亲自去开封城东50里外的赵王集拜码头!” 说罢无视“主人”,大摇大摆走了。 牛大在压着怒意。 “哥哥莫气,只当俩脑子有癔症的狗叫算了。”心腹在旁边宽慰。 “他妈的!”牛大怒骂。 劝慰间,两名汉子抬着口木箱进来,木箱扎着漂亮的蝴蝶结。看到牛首领骇人的眼睛,俩人抬着木箱不知进退。 “箱子放下。”牛大说完起身,一把扯掉蝴蝶结,复一脚踹翻箱子,一领板甲掉落,森森寒气令牛大抬起的腿顿住。 心腹立刻把板甲举起,阳光照耀下闪烁金属特有的光泽,好似位绝代佳人深深勾住牛大直男的心。牛大触摸甲面,冰冷的触感让他想到细腻光滑的美妙肌体,金属上精细的花纹,宛若大波爱不释手。 “哥哥,这甲似乎是前后两块铁锻成这模样的,起码一个指头厚度,想来寻常箭镞透不进来。”心腹也是惊讶。 “这个明印集团是哪路神仙?好一幅宝甲!”牛大由衷赞道。 心腹言道:“哥哥要动身?” 牛大思索片刻,把手收回来。 “不急,此间数十万义军呢,等等其他义军兄弟的反应” “再有,去打探打探,这个明印集团到底是个什么?俺觉得像是商会” 入夜归来,李芝三、吴平顾不得风尘仆仆,立即向李华梅做出详细报告。 “大帅,陈留周边义军已经探明,确实不下数十万,但他们以地域划分,各依地区相互团结排斥,大致可分十二部。这十二部义军首领全见个遍,礼物也都收下,但皆有野性,尚需调教。” 听李芝三说完,李华梅点头:“无非是不知道咱们的厉害,简单教训教训,自会顺从俺们。不过这些义军良莠不齐,有战力吗?值得用吗?” 吴平答道:“多数是炮灰,但各部首领都有一支私人精兵,就像田将军张将军麾下家丁亲兵那种,这支兵是堪战的,只是缺少兵器甲胄。若是能统合起来,上万战兵是有的。” 李华梅颔首不断:“这么说来是有用处的,那俺便等他们三天,三天一过,不服就打服!” 第94章 收降义军为己用 三天时间,李华梅完善着攻坚开封城的行动,庞大的义军团体没人鸟她,李华梅不多哔哔开干! 她亲领大军自为中军,吴平为左军,田德功为右军,添上骑兵携带火炮,以白木行久为先锋,3万6000甲士兵临陈留。 陈留的义军老大郭太迅速做出反应。 “奶奶的,来多少人!” “三四万是有的,俺高处看了,全是披甲兵,有骑兵,还有炮。” “娘的,这臭娘们忒干脆了点,不从就来打,太猖狂了!” 郭太怒道:“俺们一二十万弟兄,还胜不过她三四万人?去叫蝎子马、蜜蜂王、榆树太岁、剪刀脚、满天云、目里星、井木犴、八丈远几位兄弟轮番上阵,车轮战打她!俺还不信真和吹嘘的那样厉害!” 郭太有种莫明其妙的自信,他是亳州人,是白莲教的一员,发迹后单干,东征西战裹挟兼并起一支庞大的队伍,在义军里面大名鼎鼎。他和很多官军打过交道,没有任何一支官军不败在车轮战下,郭太眼里数量胜过质量。 驱使附属自己的义军头领打头阵,自己本部最后摘桃,顺便把损失惨重的友军彻底吞掉,靠这一招郭太无往不利。 见陈留义军主动向己方发起进攻,李华梅这边无论男兵女兵全然不怵义军的人山人海,炮兵快速构建简易阵地,火炮激发粗大的铁球,在人群里犁出条条血痕。 断肢、残躯、鲜血重新洒向大地,前进的义军还在前进,眼中的麻木带走了眼白,什么都没有剩下。打头阵的是蝎子马的部众,他根本不在乎外圈炮灰兵的损失,不住的催促前进去消耗李华梅的火药。这确实有些效果,李华梅孤军作战消耗品较难补充,每回发炮都要有计较,故而两三轮炮声熄灭。 稀稀散散的箭镞偶然射翻几人,蝎子马部众一窝蜂冲到面前,大纛挥舞,屏气凝神的白木行久猛地拔出太刀。 “白木チーム!出阵!!!” “嘿!嘿!吼!!!” 1500名穿戴和风具足、顶着各种兜立物的浪人齐刷刷亮出太刀,同时拔刀所反射出的寒光犹如一枚闪光弹,险些使人致盲。白木队排成两排单薄的阵线,在白木行久亲自带领下,高呼板材,举着武士刀冲锋。 见来了群侏儒,蝎子马还挺乐观,上万人撞上去,一瞬间蝎子马脸色巨变,前排齐刷刷倒下。若是有控制面板,蝎子马能清晰看到右上角被刷屏。 白木行久双手持刀,轻轻一拨,十来杆长枪被他斩断。身体前探,反手横扫,尚在惊异断枪的兵卒小腹被齐齐划开,惨叫声声捧腹倒地。才砍倒敌人,突然一耙子砸过来,白木行久眼疾手快,太刀上撩一击斩断,随即顺势劈砍下来,面前敌人哇的一声,整条臂膀被斩断。 没有受过专业训练,没有甲胄只穿布衣,与职业武士的对战虽说有身高优势,但是免不了被砍瓜切菜式的杀死。白木队损失微乎其微,常常好几个人,往往十来个人,围攻一人却反被全歼。战场留下一地断肢,武士雪色的太刀被厚厚的血浆裹住,失去原先的光泽。 眨眼间阵亡的人数突破四千,蝎子马阻拦不住的溃退,跟随人潮奔逃。 蜜蜂王及时带部众顶了上去,方才觑见白木队厉害,故此蜜蜂王亲率麾下的披甲老营兵迎战。蜜蜂王身高八尺,生得虎背熊腰,持杆大斧颇有勇力,直奔白木行久而来,一招力劈华山直冲面门。白木行久眼中则是空门大开,侧身闪避之余一计顺水推舟,登时削断蜜蜂王四根手指。钻心剜骨般的巨痛还未反应到大脑,白木行久猛然跳起一刀横扫,虬髯头颅一飞冲天,硕大身躯轰然倒地。 眼见蜜蜂王一合没敌过被斩,身后跟随过万摇旗呐喊的士卒骇然,白木队发起反冲锋,不敢战四散奔逃。 后方看戏的榆树太岁、剪刀脚、满天云、目里星、井木犴、八丈远纷纷色变,急忙指挥部众上前,围住白木队的一千多人厮杀。 李华梅岂能坐视不理,她没想到这支武士备队的效果这般好,难怪当年徐海队伍里有浪人。一声传令,大纛挥舞,左中右三军直接压上,张天寿率千名重骑一马当先踏阵,后随两千轻骑掩护,甲叶森森,铁衣寒寒,义军哪是对手。重骑兵一鼓突入,好似热油浇冰雪,恰如泰坦捏核桃,直接崩溃。 不用人教,轻骑兵撵着溃兵冲郭太部众,郭太本想捡便宜,怎料没便宜可捡,急急忙忙指挥部众同溃兵拼杀一团。张天寿瞅准时机,亲率重骑侧面凿阵,冲杀个对穿,郭太全军崩溃。 两个小时战斗结束,李华梅破陈留,野战一场攻城一场,俘斩十万众。 押着俘虏,李华梅转攻杞县,战义军首领卢白马于雎水河畔,还是步兵正面扛战线,骑兵一波流带走的操作,大破之,夺杞县,俘斩十三万余。 三战通许县,战义军首领大圣王于沙河畔。因黄河缘故,泥沙堆积不利骑兵战斗,故而李华梅简单粗暴用步兵推平,骑兵只用追击溃兵。大破之,俘斩八万,克通许县。 李华梅大军和俘虏们就地过夜 入夜,朱仙镇人声鼎沸,牛大的住所里黑云头、左校尉、郭太、龙根子、黄牛角、卢白马、大圣王、雷公爷、草上飞、白雀、绕三柱十二部义军首领齐聚一堂,十二张脸有十二张面孔,十二个老爷们心眼肯定不止十二个。 牛大是东道主,同样是眼下义军中实力最强的,先开口说道:“老郭,白马,大圣,她李华梅这么厉害?你们三家二三十万弟兄,一日三战把你们都打败了?” 似是回忆起逃入朱仙镇时狼狈样,好像裤裆里的屎尿味道仍在鼻尖逗留,郭太没胆气去充好汉,一五一十的回答。 “牛家哥哥,李华梅非常厉害,手下皆是铁甲兵不说,士卒非常能打,尤其是那群矮子,骑兵犀利至极强过官军十倍,百倍!” 卢白马、大圣王纷纷附和,屋中只有他们三人惊魂未定的诉说。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声音渐渐平落,牛大沉闷开口:“如此说来俺们十二家老弟兄合一块儿,也胜不过李华梅了又是官军又是李华梅,这样看来俺们只有三条路可走。” “降,走,死。” 顿了顿无人开口,牛大接着道:“南走汝宁算得条出路,可李华梅太强了,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照那李芝三的话是要开新朝的,不如借着机会搏个富贵” 郭太起身:“李华梅杀了俺兄弟,俺不降!” 抱拳,离席。 卢白马、大圣王紧随其后。 “降个女人,真丢人。” 黑云头、左校尉离开。 “俺去汝宁闯一闯!” 黄牛角、龙根子、雷公爷、绕三柱离开。 人都离去,原先挺拥挤的屋里只剩下牛大和实力较弱的草上飞、白雀。 三位首领对视一眼,决定明早派心腹走一遭。 第95章 翔绯虎虎啸中原1 河南郑州附近,一支农民军队伍正在向西前进。 “郭家哥哥,探子回来了,情况很不好,郑州、荥阳、河阴、荣泽一干城子守备很严,一靠近官军就放箭放铳,根本没法赚城。”卢白马牛饮清水接着道,“还有虎牢关也是,往洛阳也没法去,据说是李华梅的部将叶明,他在北岸拥兵十万要过河,所以官军才严加戒备的。” “玛德,又是这个李华梅!”郭太气得肝疼。 大圣王开口:“洛阳去不得,只能往汝州、南阳方面闯闯了。” “就怕咱们粮食吃不到汝州。”郭太说道,“总不能吃米肉!” “要不去新郑?俺们途径新郑,官军见俺们走远必然放松些,趁机杀个回马枪夺了城子。”卢白马提议道。 郭太闻语点了点头,流窜呗。 要商议详细进军流程,突然传来嘈杂声音,望向门边,只见蝎子马躯体上插着箭镞,被人架进来。 “诸位哥哥!出大事了!了不得嘞!” “出什么事?俺晓得你是与榆树太岁、八丈远合一起的,怎得这么狼狈?” “俺们弟兄在须水休整,不曾想来了官军,领头的是个叫杜松的凶残之辈,还有蒙古鞑子兵,榆树太岁兄弟一个照面就被杜松砍了,俺们敌不过,八丈远兄弟跟俺一起跑,八丈远兄弟被蒙古鞑子射杀,俺侥幸保住命” “这支官军忒是强悍,步卒人人披甲,十分善战好杀,刀子很快,跟李华梅的部众不相上下!” 郭太等齐齐色变。 没给他们反应时间,有小喽啰飞快报来,大队官军到家门口了。 郭太赶忙整军出战,自己亲试试出厉害,猝然接战全方位碾压,明军排成严密战阵将义军推得步步后退,战线不稳驱骑兵掩杀,义军大败。连退百里郭太、卢白马、大圣王才稳住,收拢残部清点兵马,只剩下几千人的老兵,很多人跑得没了甲没了刀,剪刀脚、满天云、目里星等十几个头领被杀被俘。继被李华梅打残之后,再遭明军攻击,郭太这支义军已经成不了气候了。 气还没喘匀,明军骑兵已经杀到面前,看了看己方跑都跑不动的人马,郭太默默摘掉佩刀,举过头顶。 “愿降!愿降!” 杜桐杜松兄弟和蒙古人孛拜端坐在马背上,目光冷冷看着面前百般求饶的农民军,粗犷脸上满是嘲弄。 郭太察觉不对,将要抬头,只见一把砍刀斩来,旋即没了意识。 郭太的血溅在卢白马脸上,卢白马面露惊恐只想赶紧跑,被一枪钉死在原地,瞳孔大大瞪着,似要质问为什么杀降。 大圣王同样要跑,被一箭射穿咽喉,倒地不起。 明军骑兵一时齐上,把场中数千义军杀个干净,割下首级。 西北边军入场 “末将牛大,拜见大帅!” “末将赵挺(草上飞),拜见大帅!” “末将白雀,拜见大帅!” 开封城下,三位义军首领换上板甲,很有精神的给李华梅抱拳。 李华梅轻轻颔首示意,通过一系列却又简短的交涉,加上很敢花钱砸了三千万进去,义军心悦诚服归顺,共收得这三家降卒二十万,裁汰老弱病残,挑选其中精华武装得兵三万,手头的战兵加炮灰有数十万,兵力十分充足,有能力把开封围死。 不单能完成对开封的全面包围,还能有余力往周围扩展,扩大活动区域,增加战略空间。 稍加思索,李华梅干脆擂鼓聚齐众将,有条不紊下达军令。 “芝三,你与牛将军各率本部兵马向东打归德府(商丘),徐州、亳州、凤阳也可取得,但不要分散兵力,屏障我军东方。”李华梅令道。 李芝三、牛大接令。 李华梅素手轻摆,李芝三会意,扶刀走到近前。 “好久没有南边的消息了,你若是进入淮北流域,探一探江淮地方是什么情形,无论好坏都报俺知道。” 李芝三悄声应诺。 “吴平,你与赵将军各率本部兵马攻取鄢陵、许昌、新郑、郾城等处。” 吴平、赵挺接令。 李华梅接着拿起令箭,安排各部攻城事宜。 “徐九指!” “末将在!” “你部人马屯住城西,在杏花营立寨,围住西面!” “得令!” “徐有脚!” “末将在!” “你部人马屯住城北,在陶家店寻地立寨,围住北面!” “得令!” “田德功,你部屯住城南五十里外仁德亭,立寨围住南面!” “得令!” “张天寿,你部攻打城西南三十里外小城,此城狭小,城中明军不会太多,本帅会派炮兵协助你,务必一战取胜,破敌犄角之势!” “得令!” 又点出几员将佐占据要害,最后对白雀道:“白将军,这些时日好生整训麾下士卒,十日后以将军为先锋猛攻东门,其余各处佯攻以做牵制。” 白雀当即抱拳:“领命,十日后管叫大帅一睹麾下儿郎风采,定不让大帅失望!” 转眼过六天,吴平部约步骑兵1万5000人,赵挺部1万步卒,辅兵(炮灰)3万多,出朱仙镇占领空空如也的尉氏,然后出兵向南攻破洧川,连克洧水两岸长葛、新郑二县。沿途收拢小规模义军,裹挟流民,招降官兵,兵力不降反增到达6万之众。吴平本欲调头南下许昌,不曾想攻破新郑后突然发现的一则情况,令吴平打消这个念头。 新郑粮库,总计三万石的东洋米、南洋米、天竺米、本地小麦、各类杂粮清点罗列整齐随时能装车,吴平不在意粮食,在意这三万石粮食供给给谁。 故而新郑知县保住性命,在吴平面前摇尾乞怜的回答问题。 “粮食送到哪里?” “送到郑州城。” 瞄着图上只隔一座中牟城的郑州,吴平冷静问道:“单新郑供给的粮就够万人吃数月,河南地界有这样一支大军?” 知县答道:“回将军的话,是西北边军,小人知道的是有延绥、固原、宁夏、甘肃四镇,小人只供给军粮,别的不知。” “不知?你管饭你会不知道?”赵挺在旁冷哼道。 知县赶紧找补:“将军你有所不知,朝廷有规矩在,西北边军是归三边总督管,若是在陕西打,则陕西巡抚协理粮饷;而在河南打,则由河南巡抚协理粮饷。小人只与河南巡抚交接,委实不知三边总督那边的事情” 吴平道:“派出斥候向北探查,大军主力在新郑严阵以待,修建防御工事。” “速派快马报开封,请大帅决断!” 赵挺应声,迅速去办。 第96章 翔绯虎虎啸中原2 吴平在一天时间送来两封军报。 前一封还只是怀疑提醒,后一封是实打实的确定。 郑州城南有梅山,吴平派出的斥候在梅山和义军接触了,梅山义军不是别人,正是死里逃生的井木犴,他聚拢千人躲进梅山,混得跟乞丐一样。闻知有李华梅的部下在新郑,是哭着喊着蹦着跳着滚着爬着推车坐莲各种姿势赶来投奔,千言万语一句话,明军杀降太垃圾,李华梅姐姐才是俺们河南义军兄弟的真爱。 然后井木犴就把知道的一切吐露出来,白月光看到这个无法推敲细节的情报是沉默扶额。 身边除同姓家将男女外只有白木行久一人,白木行久隐隐觉察出李华梅心中烦闷,主动开口。 “主公大人身体不适吗?” “还好,已经来过了,说了你也不懂。” “如果是军情的话,可以派出忍者、山伏或者僧人打探,其实我军庞大的军势在这里,明军不一定敢来进攻。” 李华梅苦笑道:“明庭九边,集团对西北四镇的关注较少,离得太远了,提供的情报也很有限,现在吃亏了。” “从井木犴所言来推敲,攻击他们的先锋队就有步骑兵数千,那么主力大概是在三万到五万,哪怕半数是披甲精兵,都不可小觑。” 言闭,李华梅抬手要地图,嘟囔着又得分兵 “中牟离开封六十里,朝发夕至,可做前哨警戒敌袭,于此城留干将两员、甲兵3000、辅兵(炮灰)万人,纵然明军强攻,坚守30日不在话下。” 李华梅美目扫视各将:“谁敢领兵前往?” 当下站出十来员姓李的,李华梅一一看罢,全是那种用了自己心里没底的。 李华梅沉吟片刻,迎着他们热切目光,被迫做出妥协。孤军在外团结是第一位,脱离大部队以来用徐海旧部,用明军降将,用河北人氏,用河南人氏,次数够多了。谱代众、外样众、新参众已经轮番上场,于情于理该让一门众上了。 挑挑拣拣,从里面挑出两个靠点谱的下达命令:“李济,李甫,由你二人领兵出征,待破中牟,须记得在城中寻一高处设为烽火台。” 二将接令应诺。 二将走后李华梅仍觉不放心,在掰扯手头上的兵力后,现场点出三员将佐,各给甲兵千人辅兵(炮灰)千人,西出杏花寨,每隔十里立一小寨,以防不测。 散帐后白木行久仍坐军凳不动,李华梅询问目光投来,白木行久微微颔首。 “主公大人是否担忧诸位李大人中牟攻略战不利败北,才在军略上做出如下安排?” 李华梅冷笑道:“中牟小县,城墙不算高大,士卒不算众多,以万三之数若不能克城,该当军法从事。” “那是担忧明国援军了?” 李华梅没有否认,却只是点头。 白木行久开口:“主公大人,接下来滴攻城战我部麾下备队用处不大,请求进入到杏花城中守备。” 李华梅思考片刻点头:“辛苦你了。” “竭诚奉公。” 梅友松,四川内江人,嘉靖乙丑年进士,历任参议、副使、参政、按察使在内各种文职,继任曾铣为三边总督,是位明庭科举疯狂内卷出来的国家精英。这位卷王自打奉诏勤王进入河南,就非常感慨朝廷怎么变成这副样子! 当初上书和张居正撕扯,后来知道河南农民起义,留在心中印象只是刁民造反罢了,真正进入河南梅友松心惊肉跳。 2月出潼关,3月初过陕州经渑池,月中尚在少林寺没出洛阳盆地,便收到前部先锋延绥镇总兵雷龙斩贼万级的捷报。梅友松一是惊讶斩首数,二是惊讶堂堂中洲腹心之地,竟有如此巨寇! 3月末大队人马出虎牢关进入郑州,同猫在州城里的河南巡抚搭上线,梅友松顿觉头大如斗。 一言以蔽之——纳尼?! “东海妖女大军包围了开封?年初时候不是在京师周边吗?一两个月就打进河南了?京师呢?” “老夫怎么知道!河南这边乱得跟粥一样,到处都有刁民造反消息阻塞,河南到现在没收过中枢内阁一封旨意,京师什么情形不知道,便是山东情形也不知道!也就河对岸的怀庆、卫辉几个府有消息,最后的消息是被李华梅攻破,留大将叶明领十几万兵马镇守。” 梅友松凝眉:“河北岸叶明十几万兵马,开封城下又有李华梅招降纳叛几十万兵马,你这里外里可是近百万兵了!” “只多不少!”河南巡抚摊牌,“李华梅自己本部的妖兵,加上她魅惑勾结的豫东贼寇,几十万兵是有的。她能把豫东贼寇勾搭上,豫南、豫西南肯定也勾搭上,加一起肯定不止百万。” 梅友松汗颜,西北四镇延绥带来1万、固原带来2万、宁夏带来1万、甘肃带来2万,加上5000的河套蒙古、青海蒙古、藏人兵,合起来战兵不过6万5000步骑。李华梅真要100万,哪怕战兵是十分之一还勉强能打一打。 “你的麾下还有多少兵马?” “无兵可调!” “” 小本本记下将来弹劾河南巡抚误国,梅友松关起门来与军中赞画思索对策,他的赞画靠谱之余还很有才,叫叶梦熊,喜言兵事,非常仰仗。 叶梦熊结合手头情报言道:“总督,我军现在非常危险,前进开封,若敌击郑州荥阳则腹背受敌,亦断大军粮道,故而需分兵留守郑州。窃以为万人之数最可,亦能兼顾虎牢” “可如此一来兵马不过五万之数,前进开封岂不以卵击石?”梅友松担心道,“九边兵马向来精悍,杨村一战宣大蓟州三镇精锐惨败而归,虽说杨村之战是妖女陈海指挥,可素传李华梅之勇略远胜陈海,更兼兵多将广,唯恐难制。” 叶梦熊道:“总督,开封不可不救,周藩国朝大藩,失陷亲藩之罪岂能担?” 梅友松点点头:“那依男兆之见该当如何?” 叶梦熊看着地图道:“总督,如中牟在手,尚可一战。” 第97章 翔绯虎虎啸中原3 唐宣宗曾赞张议潮曰:关西出将,岂虚也哉! 时过境迁,即便到了明朝,这句话也是含金量十足。 杜松向来很看不上关东五镇,不明白大家同样都是九边子弟,同样是朝廷响当当的响当当,为什么关东的那几镇要多废材有多拉胯? 蒙古人强吗?是挺强的,但也没强到按着咱们打?土木堡太远咱不提,就单论俺答,俺答很强吗?俺答他才几个兵啊就突到京师城下烧杀抢掠,老子带人摸进河套挑逗他菊花呼他圆脸,也就那样嘛没啥特别的。河套蒙古打过,青海蒙古也打过,手拿把攥的事情,怎么一到你们东边各种翻车? 被蒙古欺负就算了,被一群铜臭商人欺负可过分了,在杨村被一群水里划船、不知道被多少人骑过的烂货、也就军中妓女档次的臭婊子给欺负了,还是特么骑脸输出被暴打,打得惨败。这可真是茅厕里撑杆跳,你们过大粪了! 杜松就很纳闷,一个女人,一群女人,有什么区别?我这一拳十年的功力,一拳一个骚娘们,给我根棍儿能横扫一大片。东边的同行究竟多废物啊! 百思不得其解着,杜松行军来到距中牟30里外镇子。 入镇甸,空无一人,没处借军功,不开森。 杜松马着脸问道:“中牟是什么情况?在朝廷手里在贼寇手里?” 千总张国柱道:“方才夜不收回报,中牟县已被贼寇攻克,许是丢失不久,城墙尚未修补。夜不收悄悄窥探,城中贼寇人数不少,少则数千,多则近万,不过大多数贼寇没有甲胄。” 杜松惊奇:“如此说来少则千余贼寇是有甲的?无甲可算作裹挟流民,那披甲的就是老贼兵了,这干老贼是娘们?” “不是娘们,没发现有娘们,全是汉子。”张国柱答道。 杜松颔首再问:“城中贼寇有没有发现?” 张国柱摇头。 杜松登时大笑三声。 入夜,杜松亲领千名精兵,人含铁叶马裹铜铃,摸黑来到中牟城三里外。依稀可见城墙轮廓,找到缺口,悄悄靠近,距离只有一里时快速冲锋到城下。城墙上似乎有所察觉探出脑袋查看,家丁亲兵中神射手齐齐放箭全部射杀。随即有两个勇士三步并做两步进入缺口,这是杜松派出的侦察兵,万一有陷阱不至于出现重大损失。不多时两人急切的回来。 “将军,里面有堵矮墙,三四人高,有人驻守,不过守备松懈。” 杜松冷哼一声,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不走缺口向正门移动,强弓射杀巡逻哨兵,明军搭人梯登城。中牟只是内地县城,自然不会有吊桥闸门,杜松带着几百人向城门快步奔去。 “是谁?!” 被人发现,杜松二话不说腰刀划过,血溅古老土墙,十来人被他一息斩杀。 千人精兵全部入城,杜松一颗信号弹升空,然后不管洞开城门,纵马提枪往城里冲锋。火把已经点燃,边冲杀怒吼,边将火焰播撒进路旁的木屋上 收到信号,吊在后头隶属甘肃镇的蒙古骑兵孛拜上马,风驰电掣冲入城中,顿时中牟城里鬼叫一片。稍过片刻,其兄杜桐统帅步军明火执仗入城。 猝然遇袭,大火熊燃,全城皆乱。战兵已经乱成一团,何况凑人头的辅兵(炮灰),明军如入无人之境。 城中没乱的仅有住县衙的300兵,是因李济、李甫镇着。 “发生什么?” “好像是明军进城了!” “明军进城?守夜军校为何不报!明军有多少人?” “不知道,全乱了,哪里都联系不上,事到如今快去点烽火!” 一行人快步往城东去,城东有座无名佛塔,是全城最高处,又离县衙近,被当成了烽火台用。没几步路很快赶到,守塔士卒全部逃散,李济命人上塔点火,心中暗暗生恨,差事搞砸了。 这时一队骑兵飞速靠近,城中太乱竟让二李没有察觉到马蹄音,等反应过来已至近前。只一招野蛮冲撞,骑兵纵贯而过,手下兵丁便死伤七七八八。李济大怒,舞起钢刀杀去,对面明旗下一员虬髯军将反身迎战,正是杜松。只一枪就扎进李济心窝,奋起一甩,李济落入火海。 见李济战死,李甫率余下几十兵丁一拥上前,杜松跃马横枪,以枪为棍重击在李甫额头。虽然戴着铁盔,但杜松一击威力巨大,直把李甫砸得目瞪欲裂,一声不吭原地栽倒再未爬起。 杜松横枪扫打,把兵丁杀得四散。 张国柱勒马上前:“将军神威!” 杜松大笑一声,只觉从里往外的舒爽。 天刚破晓,中牟二十里外营寨一阵骚动,得知中牟全城燃烧,守寨将佐李愍立马依照命令出兵接应,两千人被他带走一千五,操作相当窒息。 行至半路遇见中牟溃兵,同样遇见追杀溃兵的明军骑兵,两军遭遇立马开干。李愍都是步兵,激战一夜的杜松没给李愍排开阵势的时间,跃马挺枪直取李愍。李愍拔刀迎战,却远远不是对手,一枪便被杜松搠翻落马,一千五百兵加入溃兵行列,营寨同样被杜松拔了。 撵鸭子撵出十里,又遇一座营寨,寨中守军出来接应,杜松单骑冲阵,千军之中挑刺主将,再杀散两千人破寨。 又十里,寨中守将见杜松不好惹,理智的闭门不出。杜松见状心火上来,改持重斧团牌下马步战,劈断木栏冲入砍杀,斩杀守将,一鼓拔寨,继续驱赶溃兵前进。不多时杏花营遥遥在望。 天光正亮,得到禀报的徐九指同白木行久联映登高查看,看着如同放羊的明军骑兵,徐九指又惊又怒。 “哪来的明军?洛阳来的西北明军?为何没有示警?难道从中牟到这里四座城寨都被破了?” 白木行久道:“徐大人,友军需要接应,我请求出阵!” 徐九指拦住:“不可,白木将军你麾下皆是步卒,看俺派出马军出寨厮杀!” 当即点出数员河北悍将,打开营门率两千马兵出战。 杜松一看轻易派出一两千名披甲的骑兵,沸腾的热血平静些 第98章 翔绯虎虎啸中原4 李华梅虎着张漂亮脸蛋坐帅位上,底下人二弟全都软趴趴的大气不敢喘。尚未归营解甲清洗的白木行久暗暗偷窥,李华梅仍是目不转睛盯着前方帐外景象,却是感受到阵阵寒意,白木行久赶忙把眼球锁死在自己新鞋子上。 李华梅心里苦啊。 人类这种生物,真的是万古以来有史以来史无前例的贱种!应了老话牵着不走赶着倒退。有些事明知道做了会发生什么,可你不干,一堆人怨你不公平不给机会;可你干了,闹出事情出了问题,一堆人质疑你能力不行水平不行乃至人品不行。 虽说李济这些人全部力战身死马革裹尸,大略上挑不出毛病,但人心又是怎么想呢?李家人全是废物,全靠李华梅一条石榴裙吃饭,没智没勇没德就个忠? 虽说人死为大,但母老虎的脸确实被打肿了。 但咱们的李华梅是谁,澎湖车轮战都挺过来了,区区打脸算的了什么,无非上头气消就好了。 “中牟一战,我军虽连败四场,然明军踪迹已露,彼既来援开封,正好围城打援,野战击破!” 玛德,要是中牟在手,直接一招中心开花里外夹击,再强悍的军队也给锤烂了,哪像现在要正面硬刚。 李济啊李济,你们干得这事真是泰裤辣! 无视帐中惴惴不安一门众,李华梅目光扫过许多将佐落在白雀身上:“白将军,若你率本部人马留驻,予你辅兵(炮灰)十万,你能防住开封守军突围吗?” 白雀喉唇蠕动,抱拳言道:“禀大帅,末将末将能守十日。” “十日足矣!”李华梅素手一挥,“传令东南西北各寨,择精兵强将,选健马锐甲,最迟明日在杏花寨聚齐,失期者军法从事!” “传令吴平、赵挺二将军,北上攻取中牟,断敌归路,与俺合围全歼!” 思忖片刻,又对白雀道:“辅兵俺只带三万走,余下全部交给你,炮兵也暂交你统帅。” 白雀应诺。 李华梅摆手:“散帐!” 一天时间转瞬即逝,李华梅擂鼓聚将,清晨隆隆鼓声下,徐有脚、徐九指、白木行久、田德功、张天寿、赵勿珽、邬华单、萧开道一众军将扶刀按剑步入帐内,分列两班见礼,登时满帐威武阳刚。 凤目如刀扫视诸将,李华梅满意颔首连连,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兴奋。 额,桌下下面没有人 不废话直接下令,一支令箭拈入手中。 “徐有脚,赵勿珽,你两部2万兵马为全军左翼。” “徐九指,邬华单,你两部2万兵马为全军右翼。” “余下诸将皆归中军,李蕊雪听令,统领铳兵为前锋列三段横阵;李虎、李安听令,各领马军500护住侧翼。” “萧开道听令,统领精骑为后军待命。” 令箭肉眼可见的速度发出,一员员将领接令归班,李华梅逐个点名,很快点到白木行久。 “白木行久听令,率本部人马留守杏花寨,保全军后路。” 白木毫无怨气的接令,当日他把明军情况看个一清二楚,追击的骑兵人人虎背熊腰披着甲,骑术精湛到小笠原流镝马都不能比拟,打起来容易吃大亏,没必要逞这个英雄。 命令下达,众将应诺,稍准备两小时,三面营门大开,足足7万马步精兵鱼贯而出,赶羊一般夹上3万辅兵(炮灰),浩浩荡荡向西而去。 不多时明军夜不收将军情传递进中牟城中,梅友松不感意外,找叶梦熊商议。 “妖女李华梅十几万兵马铺天盖地而来,声势浩大。今中牟在手,有城池之便,是战是守?” 叶梦熊果断道:“总督,断无守城之理!历来守城犄角不说,单中牟小城城防残破,四野平坦无险可仗,是为兵家死地岂容大军枯守?况且李华梅兵马战力杜将军已经试探出来,彼众虽多,远不及朝廷四镇兵马精锐,其主动出击,正是一举安定中原之时也!” 梅友松不解:“何言一战安中原?” “刁民作乱于前,又值东海妖女起逆兵纳叛党进犯海疆,致使社稷动荡方令李华梅与乱民沆瀣,破城杀官屠戮士民中洲震动,关东皆畏其锋芒胆寒不敢战,势已成。今主力决战,王师一战破之,彼气衰我气盛,势盛强势弱衰,贼众星散不敢敌,荡灭只需时日。”叶梦熊说道。 “再者总督奉诏勤王,于河南耽搁太久,恐误大事。” 梅友松颔首:“男兆言之有理,本督尽发三军斩妖除贼!” 乃令军中鼓吏擂鼓聚将,三通鼓罢,城中大将云集府衙,分列两班站定。 哪些大将?有延绥镇总兵雷龙、参将杜松、参将吕乾、游击孙一游、游击孙铮、游击马三守,固原镇总兵吕经、参将王铭珍、参将毛宪、游击孙隆、游击庞威备,宁夏镇总兵牛秉忠、参将萧文奎、参将李适选、游击石玟隆、游击史款,甘肃镇总兵郑印、参将孛拜、参将马武、游击夏侍远等数十人这些人或为关西四镇老将名宿,或为关西将佐中流砥柱,具是明庭军事上的璀璨精华。是远离朝廷中枢,远离文官集团荼毒,是在一次次蒙古人南下打草谷战斗里锻练出来的将军,他们是明帝国的肝胆腰椎。 关西出将,岂虚矣哉?唉 高闯王、李闯将、八大王、曹操、革里眼、老回回 “参见总督!” 一众将铠之中,梅友松身着朱红官袍,差人捧着尚方宝剑,一顶仙鹤压的在场虎臣们直不起腰来。 梅友松舒服的把手轻抬,清清嗓子说着一段段陈词滥调,什么“徐州地方,历来发生大规模战斗万八千次”一类话语,给关西大老粗们上节文化课,直到他自己过瘾为止,直到武将们快睡着为止。 “望诸位将军奋力杀敌,陛下在京师等着我们,内阁在京师等着我们,天下百姓在看着我们,开封父老在期盼我们” 将军们满眼不耐,水烧开了,老狗你还要说多久?! 第99章 翔绯虎虎啸中原5 嘉靖51年,公元1572年4月10日,李华梅10万大军,梅友松6万5000大军,会战于一片东西绵长二十里的平原上。 双方统一列阵,变换战斗阵形,派出轻骑骚扰,扔下百十具尸体而还。 一众李家人和同样姓李的亲兵环绕保护下,李华梅稳住马上立于帅旗下,举起千里眼窥视明军军阵。 明军阵中奔出十数骑来看李华梅军阵,刚刚好被她看个正着。李华梅不是羞涩少女,扎马步想看就看,不去管他。 观察片刻收回目光,表面平静实则脑仁疼。千里眼轻轻接触掌心,有道是脚穴通能,战场上自然不会有捏脚的可能,除非进了明军战俘营 打仗呢,甩甩头把荤的素的抛之脑后,李华梅认真分析起来。明军布阵宛若常山之蛇,这条蛇不是秃子他们家的细面条蛇,是正经的堂堂正正几乎无懈可击的阵法。要是陈海在这里,势必惊讶于明军分层次、阶段性、分批次的部署兵力,惊讶于步骑协同作战的先进军事理念。 首先明军军阵以步军在前,骑兵居后部署在中军主帅左右,步军阵中举有四镇旗帜,并用阔面大盾当先,盾侧是早该淘汰的神机箭车,能看到盾后面猬集的长枪,重骑正面冲阵后果不敢想。 要是从后面偷袭,明军数量不菲的骑兵会让战斗变成消耗战,战斗打成消耗战只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一条路。到时前队变后队,步兵一个回首掏,得疼死。 至于中间更别提,往中间捅进去,两片面包夹个芝士,两面包夹芝士。除非李华梅兵力足够多,做到既能前后牵制,又能中间突破,但可惜没有。明面上是十万大军,实则兵力差只有5000。 得,没有投机取巧可言,纯纯硬实力硬碰硬。 “九边精锐名不虚传。” 李华梅感慨一声,同时想起杨村,大姐打得异常丝滑,这就是新式军队的摧枯拉朽喵? “传令,辅兵冲阵!” 朱唇一碰,大纛摇曳,无数传令兵策马飞奔。稍候片刻,一个庞大的军阵自李华梅处脱离,向着明军奔去。 上万人狂奔,岂是简单的地动山摇!明军阵中感受到大地的颤抖,百战老卒心态没起任何变化,甚至嘀咕声蒙古大队马蹄差远了。 总兵雷龙、牛秉忠同时查看,目力所及是宛如银河泄地般的一片敌兵,他们没有甲胄,他们只有长矛,他们面目狰狞可怕似要嗜血。两位总兵能品出里面高昂的士气与冲天的战意。 “应是女贼裹挟之人。” “缘何斗志这般昂扬?” 两位总兵摸不着头脑。 他俩殊不知李华梅不仅水多,钱比水还多。开战前誓师大会直接三千万倒地上,金灿灿银灿灿完全遮住泥土,在清晨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简单粗暴的砸钱,一个明军士卒5块(两),什长10块(两),队长50块(两),哨总100块(两),把总500块(两)级别越高轮着翻的涨。要是女军只是稍稍提振士气,可李华梅麾下太多河南河北子弟,这种赏格什么概念?1两银子5口之家3月用度,底层百姓挣扎一年也没个20两。 于是辅兵打鸡血般冲锋。 随着距离拉进,明军火炮奏响乐章,飞翔的弹丸瞬间把几个辅兵送去地府,但辅兵们熟视无睹。 要有几挺高射机枪在,足矣让李华梅碎碎平安一下,但关西四镇是出了名的轻视火器,火器是老旧型号,铳兵少的可怜,弓弩却一抓一大把。故而没能看见弹丸如雨,有幸一观万箭齐发。 鲜血似水东奔大海,人命如毛随风飘落。好似吹过一股狂风,整亩整亩麦秆倒伏;好似下过一场暴雨,一片一片麦苗回到大地泥浆中。箭镞飞过,辅兵被削掉厚厚一层皮,阵型被砍掉厚厚一块肉,无数人失去热情在哀嚎求救。乡里乡亲,后队人视而不见,一脚把老乡脑袋踩进地里,呢喃着五十两、娶老婆、盖房子,猛攻明军盾阵。 神机箭车后,明军士卒点燃引线 咻咻咻咻咻 “塔秋莎”发威,满天火雨,火药催动的箭镞力道强过弓弩,死神挥舞镰刀收割生命,然后剩余辅兵把死神冲了。 “他妈的!用妖法了!简直疯了!”五十多岁的雷龙老将暗骂一声,戎马半生从未见过这么有觉悟的炮灰。幸好早有准备,命士卒往外泼粪倒血,然后命长枪兵顶上,稳住阵型。 隔着一面盾牌,双方长枪兵开始激情的互捅,给盾牌刷上厚厚数层鲜红的油漆,裹上厚厚血浆。 时间流逝,生命流逝,一个小时间看不到胜利希望,激素药劲也过了,辅兵的士气白条。 明军马上能喘口气了,将军们脸色铁青的发现又是黑压压的一片 李华梅三万辅兵全部投入战斗。 指挥部里,观察战场的赞画叶梦熊眉头大蹙,快步走到梅总督前厉声开口。 “总督,必须要反击,再如此坚守下去,步军力尽,阵势将会动摇。” 梅友松想了想,摇头:“此时动作,会失去先机。” 又道:“李华梅主力未动,敌不动,我不动。” 叶梦熊一时气纠:“总督,李华梅是在耗费将士力气,若将士们力尽,则如砧板上鱼肉,岂能坐以待毙!” “可阵势展开,李华梅主力杀来怎么办?”梅友松反问道,“男兆,关西精锐兵马都在这里,咱们要着眼大局考虑,万一轻率行事损失过大,又怎能挡住俺答?要稳妥不能冒险,再等等看。” 叶梦熊: 年轻人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立在一旁发愣。片刻之后一员老将擅自离开军队策马而来,定睛一看是固原总兵吕经。 “总督!雷总兵、牛总兵正在酣战,某观敌军已投入大队兵马,为何不下军令?还在死板地呆原地!”吕经劈头盖脸问道。 叶梦熊眼前一亮,眼前这位说话声音如洪钟般的老将资格可谓最老,正德朝时就北上击胡,后来在曾铣帐下效力,今年似乎七十了,是不掺假的老将军。 岁数在这里,梅友松即便不喜朝自己说话的语气,却也不好拿大日后扣个不敬老的帽子,压着火气重复解释:“老将军,李华梅主力未动,我军怎能先动?” 吕经心中冷哼鄙夷自不提,面上得好好说话:“总督言之有理,算得一家之言。然妖女兵多,兵多则气盛,如能重创击溃一部,既能伤敌士气,亦可缩减两军兵力差距,激励将士斗志。” 梅友松大惑不解:“老将军莫要诓骗,这当真可以?是哪本兵书上记述到?本督遍览群书未曾见过。” 吕经: 第100章 翔绯虎虎啸中原6 昔日唐季,唐边军凶名赫赫,西北军威震天山南北,大战新生的天方帝国;东北军虎视草原,大如回鹘,小如契丹,接不敢呲牙咧嘴。同样两支战力相等的军队,战绩却截然不同。 安史之乱,安禄山率东北边军南下,高仙芝领西北边军东进,一战洛阳,败;二战潼关,高仙芝拒不出战被斩,哥舒翰出战惨败;三战关内,委大军于不知兵的宰相房琯,郭子仪、李光弼两位满级大佬带着惨败,唐庭一战无御敌之兵。 可见军队再强,将领再强,高层昏招迭出,统帅脑子进水,照样吃败仗。 杨村之战是张神童,中牟之战是梅总督,两位国家精英的共性——科举考试内卷,让战争的走向走到该有的方向。 梅友松是幸运的,李华梅的杂牌部队比陈海的嫡系女军弱爆了,使得局势还有摇摆的余地。在吕经老将军豁出脸面的干预下,明军动了,甘肃镇总兵郑印率领边军精骑前冲护住步军两翼,激战正酣的步军同样变阵。虽说是临敌变阵,但雷龙、牛秉忠等大小军将都是沙场老将,一众兵卒也全是百战老兵,全是经验丰富多一点就爆炸的,指挥起来游刃有余,红了眼的辅兵根本无法撼动。 先是弓弩手往左右伸展,再是部分长枪兵往左右伸展,明军厚重的步兵方阵被拉成一条薄薄的长线,从空中俯瞰宛如一双大手包住辅兵两翼,恰似一只鸟儿展开双翅。除了线段太薄,并无太多缺点。 这自然不是梅友松搞出的,也不是叶梦熊搞出的,是一个老头倔脾气下的“乾刚独断”。叶梦熊的计划是一气化三清,通俗一点说是三面夹攻,攻时同时攻,守时同时守,攻防一体立于不败之地。 对此吕经嗤之以鼻! 不败之地?那你干脆添油好了,一波一波的上。或者干脆一点守虎牢关,不行就守潼关,深沟高垒嘛。 战场上你死我活,战机稍纵即逝,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有杜松取得辉煌胜利而做出的“准确”判断,加之李华梅只是简单左中右的阵法,老道的吕经看出一堆问题,其中就有“悍勇血气,不识战阵”。吕经想要依靠阵法打赢李华梅,别看我现在阵薄,但我能及时收回来,伸缩自如,该硬则硬该软则软,该长则长该短则短。你无法反抗,只能被动的来适应我军长度厚薄。 弓弩手万箭齐发,长枪兵三个方向捅出长枪,枪杆折断就拔刀砍人,明军精骑取出骑弓在外围精准射杀辅兵就像一颗苹果,外面削下一层一层皮,里面榨出鲜红的汁水,无用的残渣层层叠叠堆在明军阵前。 辅兵(炮灰)的热血平复,沸腾回归宁静,个个惊恐的扭头跑。 明军士卒在各级军官的带领下衔尾追击,无数腿慢的发出凄厉的哀嚎,随即没了动静。 吕经老眉紧皱,李华梅居然不支援? 他很意外,总不能是怕了?从河北打到河南的统帅害怕? 相比吕经,梅友松在满意的捋胡须,笑眯眯的挺放松。敌军败了,我军胜了,追击,赶快追击,就像打蒙古人一样一口气赢下!李华梅输了开场,还能挽回来? 李华梅要是会读心,定答曰:能! 站在李华梅的视角,当看到明军展开阵势时,已经在心底默默把辅兵划掉,他们的任务完成,该到决战时刻。 不过李华梅还是等到把辅兵价值榨干净,等到明军凶悍的追击,等到明军骑兵大肆杀戮溃逃辅兵,她才出手。 正如曹刿谏鲁公: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 故克之! “萧开道!苗之奎!顾承骏!李晓!” 一口气点出四员统领骑兵的大将,李华梅冷声开口:“萧开道正面冲突凿阵,余下诸将在旁掩护牵制敌骑,务必一击把明军步阵打穿!” 四将齐声领命。 随后给中军其余各将下达军令,又用大纛通知左右两军,不过几个呼吸间,李华梅全军压上。 最先动起来是苗顾李三将,数千匹战马扬起烟尘,一个个虎背熊腰的河北大汉燕赵男儿披坚执锐,于明军骑兵诧异目光中冲向他们。 明军骑兵只觉可笑,三秦锐士河西豪俊们策马迎上,一通骑射过后两军撞在一起。人喊马鸣,刀枪入肉,血溅如泉,落马成泥秦人与赵人时隔千年,在魏人的地盘上展开血战! 石玟隆长枪轻抖,数员河北骑兵落马,策马挺枪朝不远处苗之奎刺去。苗之奎挥舞狼牙棒接连打翻明军数骑,一个侧头躲开长枪,抡起棒子朝石玟隆头顶砸去。石玟隆长枪头顶一架,奋力推开连刺数枪,苗之奎挥起狼牙棒全数击开,震得石玟隆虎口发麻。苗之奎抡起棒子向下重击,石玟隆忙架枪格挡,两杆兵器促一接触,啪的一声枪柄折断,狼牙棒重重落在头顶。石玟隆刚对大明军工企业道了声卧槽,便遭巨痛栽落马下。 边上史款见同袍惨死,大怒挥刀来战,被血浆包裹的钢刀左劈右砍,与苗之奎连斗数合被发现破绽。苗之奎狼牙棒横扫,把史款头盔都打飞了,当场落马阵亡。 连斩二将没来及嚣张,明将马武挥刀砍来,苗之奎挥动兵刃奋战,一棒一刀你来我往。走马间十几招过去,苗之奎一棒砸向马武天灵盖,马武不躲不避挥刀砍向苗之奎咽喉,两人双双落马,淹没在来回奔驰的马蹄中。 轻骑兵间在血腥较量,重骑兵的生穿硬凿更是血腥无比。萧开道本河北人,被李华梅提拔统领重骑兵,在军中素以勇猛着称,本人有很良心,被李华梅迷的神魂颠倒愿意效死。手持开山板斧骑着济州岛出产高头大马,一马当先领着2000具装甲骑和千名板甲骑兵扑向明军步阵。 不劳命令下达,无需点击鼠标,正在追击的明军迅速归建回阵,抢在重骑兵之前排好厚实军阵,弓弩手引弓上箭,箭镞如飞蝗骤雨 然后雷龙、牛秉忠、郑印等将大惊失色,为什么射成刺猬还不死? 第101章 雄师破军秦人寒上 萧开道把一千板甲骑怼在前面冲,把两千布面甲铁甲叠起来的甲骑放后面跟着冲,效果不是一般的好。如同德棍步兵师里塞进大耗子,金盾攻击一样丝滑。 九边兵马常年和蒙古人打,眼下的年月不是从前宫帐军、铁鹞子、铁浮屠成片的时代,有重甲才有破甲,没重甲怎会有破甲?不说神臂弓这等大杀器,单就这场战役明军箭镞对重骑毫无用处,神机箭车又是一次性的东西,是故明军将士有预感。看着面前疾速奔来属于上个世纪战术的重骑兵,感受着脚下土地的战栗,明军将士各个面色发白嘴巴发干,盾牌兵用尽吃奶力气站稳,长枪兵用尽吃奶力气握紧,迎接排山倒海。 随着距离的拉进,萧开道眼中愈发疯狂,眼前放映着与大帅一幕幕的云雨恩泽,一种只有野兽才能发出的气息从他的嘴里吐出。 碰!!!! 惊天动地的巨响! 如同火车和高铁撞在一起! 萧开道随即抽选明军一角凿阵,强大的威力直接把盾牌兵掀的到处乱飞,突破盾牌的一刹那长枪密密麻麻刺来,却没等刺到人先到。长枪兵被一层一层全部撞翻,马蹄重重落下踩碎内脏,上百上百的与大地融为一体。 重骑马速不减,萧开道挥起开山斧砍杀,突然一杆长枪捅来,在萧开道板甲上留下醒目点痕迹折断。杜桐大为惊异,未想通什么甲防护这么强,萧开道斧子劈下,整齐的落斧砺断杜桐一臂。杜桐吃痛一声哀嚎,旋即被强壮马儿撞翻,不计其数的马蹄从他身上踩过去 看着李华梅重骑犁地一样凿出的血痕,雷龙猛地拔出腰刀。 “老牛你挡住敌人步军,俺去把那支马军灭了!” 牛秉忠头也不回,命令李适选、萧文奎把宁夏镇余下兵将都带去,堵住缺口。 李适选立刻率领千名甲士去堵,虽然抢在李华梅步军到来前堵住,但他看到面前的敌人一张张面容姣好,充满胶原蛋白的脸蛋,还有举起黑洞洞的枪口。 “射击!!!” 砰砰砰砰砰 李蕊雪(十三妹)令下枪响,一颗弹丸撕开李适选的护心镜,李适选啊呜一声仰面躺倒。 李蕊雪在外面持续释放着火力,步兵冲入肉搏,战斗一片焦灼。 步兵就在前方坚守阵地辛苦奋战,后方梅友松斗大汗珠往下流,只觉手脚冰凉,就差说出“都怪你吕经”一类的话。 老将军心明眼亮,虽然对白面书生是不屑的,但还是提醒梅友松道:“总督,可将马军收回,集中精骑攻击敌军侧翼,能有奇效。” “啊?这这对” 梅友松已然口不能言,叶梦熊代他传达命令。只见战场上骑兵混战的地方一队骑兵脱离出来,领兵参将杜松跃马提枪,极速向李蕊雪的火枪兵冲来。 护卫在侧的李虎、李安立刻率领千骑迎上去。 已经激战多时,杜松麾下骑卒人人带伤,便是杜松身上也有伤,但他威然不惧,挺枪大喝! “爷爷杜松的便是!挡我者死!” 李虎、李安闻知是杜松,登时大怒,拍马舞刀直取杜松报仇! 三马交错,双刀贯风,杜松一招铁板桥平躺在马背,手中钢枪轻送,一枪扎进李虎心窝,猛一拔出挑落马下。见折了李虎,李安怒气冲天,怪叫着舞刀砍向杜松。杜松长枪一抖挑开钢刀,复一枪送上将李安搠翻落马。 瞬间连挑二将,千名骑兵大受震怖,没坚持多久便散了。 李蕊雪默默列出空心方阵迎战。 一排排闪闪发亮的刺刀令杜松莫名心中一寒,接连不断发射的弹丸让他根本不敢靠近。从东边到北边从西边到南边,迎接他的永远是一排排刺刀和炽热的弹丸。回头看了看步阵里骑阵里辛苦奋战的袍泽,再回过头看看面前的刺猬,杜松明智的选择弃了李蕊雪。 调转马头,横起长枪,向着左翼徐有脚杀来。 李华梅左翼迅速奔出千余骑兵拦截,他们装备精良,是徐有脚的家丁亲骑,领兵将官名唤徐威,是员勇将。 “来将休狂!爷爷徐威在此!” 徐威挥刀砍来,杜松不屑一顾,两马交错,长枪只是一抖,徐威咽喉鲜血喷出,栽落马下。 一枪刺死主将,想象中的一哄而散没有发生。都是徐有脚恩养的亲兵老卒,主将虽死仍奋力拼杀,就像一块牛皮糖死死黏住,杜松使劲浑身解数方才突破。 还有半数部下如张国柱者被纠缠,杜松却已顾及不到,领着余下半数骑兵,拼尽战马最后力量,猛攻左翼步军。 徐有脚急令回防。 “稳住!都给老子稳住!谁跑杀谁!” 赵勿珽提着刀喝骂着,眼睁睁看到长枪刺倒战马掀翻骑卒,眼睁睁看到后排踩着前排尸首往前冲,离自己愈来愈近。 瞄准最前方浑身浴血的虬髯骑士,赵勿珽挥出刀。 “给老子死!” 马背上杜松身子一侧,锋利的钢刀划过他腹部,登时皮肉外翻。杜松猛然挥出佩刀斩下,一颗头颅落地。 单手捂着小腹上的伤,殷红的血让杜松明白,骑兵队突不动了 “杜松休走!!!” 急急忙忙从步阵里冲杀出来,一支骑兵赫然拦住去路。 李晓纵马横枪,直取杜松。 “老子要给李济几位哥哥报仇!!!” “你也配!” 喝罢长枪一挑,把李晓枪尖挑开,猛地刺去,捅穿躯体,甩飞。 挑罢一将,再来一将,一员虎背熊腰大汉手持开山斧,破风朝杜松砍来。 “杜松狗贼!识得俺河北萧开道吗?!” “吾家世代将门,岂识村野匹夫!” 一枪扫去,萧开道急忙侧头躲避,一顶凤翅盔被打飞。 感受到头顶凉意,萧开道哇哇大叫,抡起斧子誓要与杜松不死不休! 在杜松对李华梅左翼步军骚扰同时,李华梅的右翼已经把当面明军打得只剩一口气,全靠荣誉在坚持。 战马腹部被枪头扎满,雷龙单手持剑半跪着面向敌人。 “都结束了吗?” 拦不住萧开道重骑被撕穿,雷龙拼劲全力补救,似乎无力回天。 “玛德,杀一个算一个,杀两个赚一个!” 雷龙猛地跃起,发起最后一击。 邬华单没料到面前的老将暴起,急忙挺起长枪防御。 锋利的枪头扎穿雷龙心脏,雷龙的短剑捅进邬华单心窝 第102章 雄师破军秦人寒下 四镇总兵官就好比四根支柱,支撑着明军即便落入下风也不会败,但延绥总兵雷龙的战死,柱子倒下一根,使得明军局势开始摇摇欲坠。 雷龙战死,同镇参将吕乾战死,固原参将毛宪也战死,明军的右翼宛如一个油尽灯枯的老人,人生只剩下闭目时分。 牛秉忠尽量抽出兵力去支援右翼,郑印把最后一支千人预备队投入支援右翼,但右翼真的撑不住了。 游击庞威备做出最后的努力,率300人对着徐九指发动决死冲锋,敢死队被全部消灭。明军右翼崩溃。 好比一颗雷在裤裆里爆炸,明军整条战线上多出一条血淋淋的窟窿,徐九指从缺口全力杀入,飞速出现在牛秉忠背后。瞬间明军中军腹背受敌。 拼了老命一刀斩杀面前敌卒,半截枪头还留在腹中,明明激战多时,牛秉忠脸色却白如砂纸。 “总兵,你怎么样?”参将萧文奎率家丁亲兵死死护着。 牛秉忠大喘着粗气问道:“战况怎么样,为什么儿郎们战意在减弱?” 萧文奎垂首道:“总兵,延绥雷总兵已战死,俺们右军溃了。” “总兵,事不可为,给宁夏镇留点骨血,撤!” 牵动伤口,牛秉忠疼得龇牙咧嘴笑道:“老夫走不了了,半条命留在这里,走不了了。你去,都是咱宁夏好儿郎,能带走多少是多少。” 看了看混乱战场,背后是徐九指的兵,正面田德功、张天寿跟疯子式的发起排山倒海般攻势,萧文奎忍泣拜别突围。 中军渐渐不支,右军也再难支撑。 总揽全局的梅友松此刻已呆若木鸡。 吕经还没有放弃。 “总督,眼下贼寇虽然气势已盛,然则两军对垒厮杀,拼斗半日,皆已力尽。李华梅妖女虽占上风,实则已成强弩之末,其势已衰。我军眼下虽处败势,然尚有总督阵前2000护卫步骑兵马未动,反观敌军兵马尽出已无兵矣。” “只需总督坐镇不退,老夫只凭此间两千众,合余下苦战力竭诸军,足能拖住李华梅兵马。彼深入我境,困顿开封坚城之下,但凡推延,待其焦灼之时,李华梅必定退兵。” 梅友松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成了“老将军请便”。 吕经急匆匆接管队伍布置防线,榨尽自己的戎马经验,及尽可能的完善,恨不得靠两千打垮李华梅全军辛辛苦苦埋头苦干中,忽然发现将士们哗然,哗然之后又遁走。回头一看,身后哪里还有三边总督帅旗,哪里还有哪怕半个人。 战斗空前惨烈,切实见到两军血流成河尸骨如山,切实看到断肢与碎尸,梅友松心底那口气松了。科举卷王,两榜进士,国家精英,抛弃了军队。 这时对面阵中爆发一阵阵惊涛骇浪般热情的欢呼,看罢却是李华梅策良驹,挥雁翎刀,杀入战场与将士们并肩作战。 吕经无力的跌坐,主帅弃军逃跑,仗没必要再打。他想埋怨,一时不知怨谁,怨梅总督逃跑?怨中枢用人不当?怨自宋以来以文驱武的惯性? 总不能怨李华梅太能打。 “陛下,老臣尽忠了!” 边塞老将,累世将门,总兵吕经,力战而亡。 明嘉靖51年,公元1572年4月10日午时,明军全线崩溃,延绥总兵雷龙战死,宁夏总兵牛秉忠战死,固原总兵吕经战死,总兵以下阵亡将官不计其数。 见势不妙,统领蒙古骑兵的孛拜第一时间脱离战斗跑路,蒙古骑兵一跑,明军骑兵支撑不住有理由的跑,一时之间尽是溃军。退化为溃兵的明军丧失其精锐之名,有马者迅速逃离战场,只留下毫无保护的步卒被河北骑兵肆无忌惮的屠杀。 溃军往中牟逃,当明军一路艰难退到中牟近郊,愕然发现面前出现一支军队拦住去路,二话不说发起进攻。 这是吴平的部队,在接到李华梅军令后吴平将全军一分为二,点集本部的万人老卒,借走赵挺麾下5000名精锐,凑及一万五千人先行疾速北上,余下的庞大队伍交由赵挺、井木犴一干降将指挥跟进。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刚好以逸待劳跟李华梅打个配合。明军已是惊弓之鸟,没有反击能力,再败。 从中牟县追杀到郑州城下,无数人命化为尘埃,骸骨遍野打扫战场用了十多天。孛拜率蒙骑退入虎牢关,与之一起的还有唯一幸存的甘肃总兵郑印、宁夏参将萧文奎、延绥参将杜松等领骑兵的军将。至于步军,所剩无几,大多丢失武器甲胄缩进郑州城里,苟存性命。 李华梅的得胜之师在中牟城外与吴平汇合,弃中牟于不顾直扑郑州。郑州不比中牟,是中原大城,李华梅四面查看一圈便知没有轻轻松松夺城的可能,只好留吴平率领本部兵马,加上后面赵挺,全权负责围攻郑州事宜。 当闻知明军骑兵退入虎牢关,乃令徐有脚领十万大军略取荥阳、河阴、汜水,堵住虎牢关。 徐有脚带兵离开开封,然后李华梅头疼,这一分兵别的不谈,现有兵力已经不能完全围困开封城,攻取开封的时间得延后。唉,牛大他们义军部众人再多点该有多好。 兵力捉襟见肘,李华梅摸了摸鼓囊囊的钱包,聪慧的她想到办法。要激发人民群众的热情,尽可能的宣传她李华梅是个大撒币,拉一个人过来给一块(两),拉十个人给十块(两)封什长,拉来一万人一万块(两)奉上不说,多赏你个总兵。 效果立竿见影,来投军的壮士络绎不绝,赏格发出之日,中牟守将便裹挟了全城青壮投降,过把总兵的瘾。 砸钱总归是补药,有用却不能多吃,正当李华梅琢磨从叶明那边抽点兵来时,李芝三那高大帅气的身影挤进她的芳心中。李芝三和牛大回来了,不单招降纳叛吸纳部分白莲教的穷汉子,还跟俞大猷会师合力破凤阳,给朱五四贴心的做个叙利亚式新潮装修风格。 豫东淮北连成一片,两个战区连成一片,只要叶明努努力拿下冀南各州县,大明朝的半壁江山后面得加个印字了。 李华梅惊喜交加,赶紧给她好姐妹通消息。 第103章 中原决战后的余音 除了事后的陈海,所有人都低估了中牟之战,包括李华梅本梅。 自战争开始,无数双眼睛在计算着双方的兵力,在计算着双方的实力,在计算着无数东西,就像阴沟里的老鼠计算着发出吱吱响声。 这群耗子看着大明朝编练的沿海新军一个个或军灭、或投降;看着天津登陆,杨村大战,锐不可当的女军重拳击碎宣大兵团、京营新军、蓟镇精锐;看着辽东精兵深陷朝鲜战场;看着京师三度被围打到家门口。一根根指头算下来,愕然我堂堂天朝,惊骇我泱泱大明,只剩下西北四镇最后的机动兵团。 西北军开关东出进入河南,地头蛇知道的要比李华梅早,但没有人提前通知李华梅,就在岸上看着。 他们的确看到一场大戏,帝国的最后一搏,搏在李华梅孤军深入的娇躯上,没有想象中的蜜水横流,隔绝南北分力女国继续军事对峙;没有预料中互有折损,形成新世纪楚河汉界局面。只有战败,最后一支兵团搏的支离破碎。 这哪里是一场决定局部的中牟之战,分明是决定两家胜负的关键性一战! 这是决战中原! 李华梅所代表的明印集团赢了,第二次伐明之役也就赢了,不会再有反转可能。 于是乎那些阴沟里的老鼠一瞬间全蹿出来,下雨天搁墙角能爬满墙。 其中叶县的义军首领秀才叶平旺,他趁乱而起,折腾出十几万部众,占据叶县和舞阳,上赶着去给李华梅出主意。 “将军神威,中洲之民尽知矣。明廷众建藩国于河南,河南百姓不忿朱室久矣,人心在将军不在朝廷,将军可有意乎?开封虽中原重镇,郑州虽中原大城,然逆军已荡,污秽除清,何以久熬大军于二城之下?洛阳者天下之中,古来得洛阳者皆有王业之基。凡据洛州,北吞河东,西图三秦,三地在手则如宇文北周之故事,大业之期不远矣。” 都是成年人,叶秀才的哔哔李华梅很懂,乐意配合演场迟到很久的隆中对。 “先生所言大善,然则二城如鲠在喉,且四镇溃兵把据虎牢,雄关在敌道路难通,如何是好?” “将军勿忧,郑州之事吾有一计,书信诱降城可破也;虎牢之事旺也有计,洛阳非关中四塞之地,昔黄巾起,大将军何进置八关选重兵洛阳方安,今八关亦在。将军可遣一部人马取登封、汝州,龙门大谷等关具为将军敞开。” “除洛阳外,南阳亦可取。南阳西抵武关,入关中,破蓝田,此汉高祖故道也;南可定襄阳,法元太祖旧如事,顺江而下南国安定;另有勋阳府一处,将军兵马缺乏,如能得勋阳山民之助,百万虎狼之师不足道哉。” 李华梅击掌而笑玛德演不下去了。 便听从叶平旺的谋划,接受河南地方士绅的投诚。河南士绅不负众望,坚守日久的郑州莫名其妙粮库突遭大火,莫名奇妙救火队开门到城外取水,三边梅总督和河南巡抚,外加一票明军将领稀里糊涂被抓住,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输的。 李华梅挥挥手,陈海收,货到付款。 拿下郑州,李华梅留李芝三、牛大、白雀等将继续围攻开封,遣大将叶明攻略冀南上党等地,令大将徐有脚攻虎牢,大将吴平、赵挺攻汝州取龙门,大将徐九指攻汝宁府定豫南。亲统大军,携田得功、张天寿、李蕊雪、萧开道等大将,以叶平旺为先锋,数十万雄兵攻打南阳。 各条战线进展异常顺利,徐九指取上蔡克汝南,擒汝阳王,缴获财帛不计其数。后克信阳州,取罗山、息、光州、光山等城,剿灭拒不投降的义军,期间凡抗拒不降者尽数屠城,杀得人头滚滚,人皆畏,豫南大定。 吴平、赵挺出襄城克郏县,连破宝丰、鲁山,横扫汝州。汝州多山,民穷且悍,吴平广招贫民入伍,战力大增,自攻龙门关,分赵挺攻宜阳,欲控伊洛上游。 郑印等在虎牢关抵挡徐有脚猛攻,听闻吴平已迫近龙门威胁洛阳,唯恐断回关中归路,速弃虎牢。诸将中孛拜先遁,遂争相效仿,一时间自虎牢往西至陕州数百里间未能组织任何抵抗,孛拜更是早早进入潼关回家。 叶明逐一敲掉真定府等处不谈,李华梅所率主力大军被叶平旺迎入叶县,在有地头蛇的指路下,李华梅明面亲统大军走舞阳大路前进,暗地令田德功翻越方城山夺取裕州,挺进南阳。 南阳是块硬骨头,守城兵马虽然不多,然当地唐藩不是吝啬鬼,唐王大开藩库,尽取库中财帛犒军,募得青壮数万,守军士气大振。 先是使者劝降被拒,李华梅便令田德功城西起营,张天寿城东起营,叶平旺城南起营,自己驻扎城北,四面合围城池,打造攻城器械。 数十万众一齐用力,方圆之内林木砍伐一空,无数云梯、井阑、攻城锤一字排开,四面猛攻。 守军顽强抵抗,李华梅连攻二十日不克,阵亡上千人。于是转变思路,四面挖掘地道穴攻,成功偷家。城门告破,明军组织巷战,唐王坚守王城,又是苦战十余日方才破城。 南阳之战李华梅死伤近万,唐藩的装腔作势彻底激怒了翔绯虎,盛怒之下下令屠城,南阳全城被杀得鸡犬不留。屠城后又焚城,历史悠久的城市就此陨灭。 有南阳的教训,邓州、唐县、新野、光化、谷城、枣阳不战而降,李华梅兵临樊城,与襄阳隔汉水相望。 开封,第十八次攻坚战结束,在全城人民众志成城下,李芝三失败,又一次死伤数千人,耗费不少物资。 去到伤兵营逛了逛,因得不到救治,每日都有伤重而死者被抬走。死掉的兵将已经破万,全军士气都很低落。 李芝三无奈叹气,召开军议下令撤除包围,同时全军转移。 在将大军转移到安全地带后,李芝三扒开了黄河大堤,浑浊的地上河如恶龙咆哮般倾泄而下,开封全城被埋在了泥沙下。 第104章 开城合战,战国豪杰闻风丧胆 让我们把时间拨回明嘉靖50年,公元1571年10月。 开城倭军大本营,平壤之战以及后续几场战斗,明军取得的辉煌胜利震撼倭军,打破倭军不可战胜神话,尤其当总大将羽柴秀吉从毛利辉元、池田恒兴嘴里了解到很多细节,对明军产生浓浓的忌惮。 第一时间收拢织田家全部兵力,召开军议,在朝织田重臣全部到场。 扫了眼在场大将们,再点了点几个军团长,猴子发现有人没来。 “泷川伊予守呢?” 明智光秀开口:“泷川大人的兵势还在咸镜道。” “还在咸镜道?纳尼?没有下命令给他吗?为什么?” “可能是与朝鲜人的合战没有结束。” 明智光秀的辩解落在猴子耳中如同玩笑一般:“与朝鲜人合战?日向守是指朝鲜武士赵筅、金千镒、高敬命、郭再佑这些人领导的一揆军?那些土一揆?” 明智光秀不说话了,他本非信长元从班底,帮泷川一益辩白一句已经尽了同僚情谊。 见明智光秀闭嘴,兵粮奉行丹羽长秀开口拉架:“播磨守大人,伊予守大人有进退泷川的美名,是天下有名的名武士,绝非庸才,且信浓军团战力强大,甲信精兵名冠天下,小小一揆绝非泷川大人的敌手。可能泷川大人被绊住了,比如一揆军笼城,亦或道路难走,朝鲜的道路播磨守大人心里有数,陆地平原尚且如此,咸镜道多山,道路只会更难。” 丹羽长秀都开口了,羽柴秀吉肯定要给面子,毕竟“羽”拜得可是丹羽长秀的,看向佑笔。 “催促信浓军团赶快来开城汇合!” “哈伊!”石田三成应着。 一场插曲过掉,猴子稍稍敛容,在场诸将也都屏息凝神,知道大的要来了。 “诸君,明国人的兵势非常厉害,想西国毛利自元就公死后再是不堪,本次奉天皇陛下纶纸渡海征明足足三万兵势,平壤合战几被明人军势全歼。”猴子顿了顿继续说道:“毛利大将身边只余小早川隆景聊聊数人,余下众多家臣,都在平壤被明军讨取了。” 一颗石子丢出,水面泛起阵阵涟漪,毛利的惨样众人都看在眼里,现听猴子亲口说出,难忍心中躁动。 猴子嘴没有停:“此外羽奥诸大名损失惨重,池田大人也与明军有过接触,摄津军团虽未遭全歼,却有大量武士奉公众被讨取,已完全丧失战力。” “诸君,眼下我们还有山阳、播磨、丹波、丹后、若狭、越前等十数国众,即便算掉折损与九鬼家水军众,还有18万人的兵势明国兵势的强大毋庸置疑,何去何从敢请众意论处。” 猴子说完便坐下不言,一阵阵交头接耳骚动过后,满座倭人战国豪杰们安定下来,每个人脸上都是肃穆。 远征军里地位仅此猴子的明智光秀开口:“羽柴大人,诸君,请恕在下直言难听,我认为应当迅速离开朝鲜迅速撤回国内。这场大合战本无我日出之国任何关系,与明这个庞然大物的合战者是明的臣从、明印商会的老板、美丽的姬武士东海王陈海殿下,我们不应为陈海殿下火中取栗。明是天朝大国,东海是新兴强国,我们是弱国,不该掺和进大国强国之间的战争,不要忘记我们共同的祖先,当年远征新罗,举国兵势在白江口被唐人尽数讨取的悲伤事情。” 明智光秀说完,所有人目光看向三号人物兵粮奉行,丹羽长秀态度模棱两可。 “日向守大人言之有理,可朝鲜军的无能是事实,我们开拓了国土也是事实。就撤退而言,如果只是因为平壤合战的失败就撤退,那么回到国内,就算主公体谅我等,禁中难善罢甘休,我等行为恐怕难称武士了。我建议与明军和谈,尽量争取据有朝鲜江原、黄海、咸镜三道。” 前田利家开口:“我认同丹羽大人的意见,争取和谈成功,如果和谈不成,我辈武者面对强敌,没有一战的勇气吗?” 佐佐成政急不可耐开口:“我认为这间屋子里有很多人害怕了,已经失去了勇气不再是一名武士大人!我承认明军在平壤合战上的成绩,也承认池田、毛利几位大人的失败,但是我们忘了吗,毛利家的兵势谁打不过?明军大胜毛利军能代表什么!我们这场那一支兵势打不过毛利?这里有18万可以打赢毛利的兵势,我们是明军的好几倍,为什么不能与明军合战!” 佐佐成政话音落下,登时得到武田胜赖、蜂须贺正胜、本多忠胜等大量武士的响应,虽然只有武田胜赖一位高阶武士,但中阶武士数量多的吓,也就堂中没有下级武士。 猴子工工整整看向细川藤孝:“细川大人的意思呢?” “诸位大人的顾虑可以理解,但已经占据了土地,怎么能有送还的道理?”细川藤孝淡淡说道。 这话正和倭人骨子里的基因。 猴子豁然起身:“明白了,那么诸君,将兵势在礼成江列阵!” 倭军迅速行动,不单将军队布置妥当,还赶工修建几座城岩,高空放眼望去,一片军队海洋。 倭军行动迅速被明军侦知,而哪怕明军夜不收侦查不到,也有沦陷区的朝鲜百姓翻山越岭来报信,路上不知道死了多少,每一口信都沾着血。 “据报倭寇集结主力约20万于开城与俺们决战,布阵礼成江以东,大营扎在开城西北面台地上,并修筑堡寨。”杨钊完全无视了李春芳,问随军的朝鲜大臣:“开城以西、礼成江两岸的地形是什么样,详细道来。” 余光看向李春芳,朝鲜大臣说道:“回禀上国将军,开京周遭全是水田旱田,道路泥泞,不过眼下入冬,道路相对好走,不至重演申砺将军祸事。开城西北台地平缓,有泉眼,有果园,历年瓜果供城中士民食用,不算险要。” 杨钊颔首连连。 朝鲜大臣发问:“不知上国天兵何日收复开京?” 李春芳言道:“贵国务急,天已入冬,且待春暖花开” 杨钊粗暴打断:“小小倭寇,有何惧哉?今冬便让尔等归还国都!” 李春芳脸色瞬间黑了。 参将祖承训跳出来道:“倭寇不过尔尔,彼虽众,众皆羊,一股横扫,有何惧哉!” “好!有志气!”杨钊喜道:“全军以吴惟忠为先锋,开赴开城!” 全程没说一句话的吴惟忠:??? 去掉折损和留守,5万明军步骑浩浩荡荡来到礼成江西岸,礼成江只是一条小河,又值枯水期,水浅没过脚脖,涉水强攻毫无难度。杨钊这帮辽镇将佐骄狂,完全不扎营寨,饱食过后便开战。 吴惟忠部1500天津兵一马当先,摆出鸳鸯阵强渡。江对岸立即示警,猴子自家兵马的美作国众迅速做出反应,连锁因幡、伯耆、但马三国国众出兵,四国9000人的军队严阵以待。 长枪、太刀、弓箭、铁炮各队足轻精神抖擞,他们从毛利嘴里知道吴惟忠部的厉害,但初生牛犊不怕虎,天不怕地不怕非要试试。 “射击!!!” “射击!!!” “杀鸡给给!!!” 铁炮三段射击,铁炮射完弓箭射,坚固的藤牌挡住火绳枪密集的弹丸,丸木弓射出轻飘飘箭镞落在明军阵中如隔靴挠痒,倭军将领对明军的防御力显露凝重。明军逼近,倭军将领身先士卒,南条宗胜、山名佑丰、太田垣朝延、垣屋光成、田结庄是义、八木丰信等国主、城主、大名级别武将率领各足轻备队迎战。 倭军如潮水般猛攻吴惟忠,吴惟忠根本不知道怕率部以攻对攻。促一交手,火铳长枪镗耙纷纷发威,倭军瞬间战死十几员名武士,伤亡数百,士气为之一滞。 滩头战斗十分钟,戚家军没有一人伤亡,倭军已留下许多死尸。突然间一把火铳开火,一颗弹丸正中南条宗胜眉间,登时阵亡。南条宗胜一死,伯耆国兵势里充当主力的羽衣石众飞速崩溃,带动伯耆众崩溃逃跑。 榜样力量无穷,伯耆一溃,邻居因幡众迅速不支,在献祭名武士森下通与、吉冈定胜、河边与兵卫、弥田又三郎、松下三郎兵卫等将之后,崩溃。 因幡众崩溃,联动但马众一起跑。 但马也跑了,四家去了三家,正在好好打的美作众难崩。在吴惟忠发力下,几分钟时间就接连战死牧良长、牧国信、原田贞佐、后藤胜元等将。美作豪族一之濑城城主竹内久盛是兵法大家,武艺高强,加之师范的身份有一支流派弟子组成的队伍,让竹内队战力远远强过其他备队。见明军厉害,武者胜负之心被激起,向吴惟忠发起猪突。戚家军丝毫不怕这帮使武士刀的,鸳鸯阵发威,阵斩竹内久盛以下三分之一郎党,竹内队溃,美作众溃。 连半小时都不到,明军便过了河。 随即辽东兵、蓟州兵、宣府兵、大同兵马步健儿依次过河,宇喜多家1万大军慌忙迎上去拦截,被辽东兵正面击得大溃,一击把宇喜多重臣长船贞亲斩首。宇喜多不愧是儿子认猴子当爹的,很尽心尽力,当场阵亡了3000人。 历经战火锻炼,倭军素质有保证,见明军连破五阵还在继续深入,若狭国主松平元康觑见机会,立刻以家中第一虎将,有“鬼之平八”美名的本多忠胜打头,“刚毅大将”神原康政二队,鸟居元忠三队,铃木重好四队,本多重次五队,大久保忠世六队,“血枪九郎”长板信政七队,世良田元信八队,酒井忠次九队,渡边守纲十队,管沼定盈十一队,松平元康十二队足足十二备队,一万充斥大量三河武士的精兵,排山倒海般攻击明军侧翼。 如果松平元康能成功,他将断了辽东兵退路,让辽东兵陷入包围。 但可惜他没能做到,明军行进队列里分野出一支部队,一支骑兵打头,后面跟随近万步兵。骑兵队人马披甲,是明军将领史孺统领的具装甲骑,他们全速冲锋,大地为之颤抖,这一刻他们是海浪。 “八嘎!!!防御!!!” 高大的重骑兵冲锋,本多忠胜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只觉天神下凡汗毛倒竖,浑身发抖到握不住蜻蜓切。 明军重骑破阵,杨元挥起一刀,本多平八人头落地。 明军重骑马速不减,威力不弱,一骑贯穿松平军九阵,又生穿硬凿破渡边守纲队,杀至松平元康面前。 败报雪花般送到松平元康面前。 “本多大人被讨取!” “神原大人被讨取!” “鸟居大人被讨取!” “长板大人被讨取!” 听着自家几乎被腰斩掉的家臣团,看到面前凶悍犹如天神下凡的重骑兵,松平元康只觉裤裆一热,扔掉龟壳玩命跑。 管沼定盈战死,大将内藤忠胜、夏目吉信殿后,被史孺突死。 松平元康马印为史孺缴获。 若狭众崩溃。 步兵在后掩杀,祖承训统轻骑配合,明军马步通力合作,细川藤孝抵挡不住,丹后众崩溃,细川藤孝阵亡。 大和简井顺庆大败,岛清兴阵亡。 十河存保也挡不住明军进攻。 见明军骑兵逞威,武田胜赖坐不住了。 “明军欺我无骑兵吗?!” 当下武田胜赖携马场、山县、内藤、高板四名臣,秋山信友等健在24将,2000赤备骑兵2000赤备步兵,及小幡赤备500骑,真田信纲500骑,5000步骑兵向明军冲锋。 游击查大受率千骑拦截。 不屑撇了撇倭人骑兵的“猴子骑狗”,查大受催动战马,千骑扬尘好似万军。一个照面,查大受马背上大刀挥舞虎虎生风,山县昌景只觉闪过一道寒光,人头便已落地;不死鬼美浓马场信房刚把大枪刺出,咽喉便已巨量喷血;内藤昌丰更是可惜,被个寻常明军小卒挑落马下。 只是一个照面,倭军骑兵大崩溃,四名臣四去其三,武田胜赖落荒而逃。 明军已经逼近台地,也把羽柴秀吉逼到墙角。 第105章 血战台地,羽柴秀吉力挽狂澜 高高的台地上,印有千瓢葫芦家纹的帐幔围圈构成本阵,在本阵中一个个倭军大将脸色铁青坐着小马扎,丹羽长秀铁青脸上带有惊恐,黑田竹中两兵卫铁青里古井无波,实则已经六神无主。羽柴秀吉算是最好的,不愧陈海所赞帅才,只是紧握军配的手发抖罢了。 实际接触,猴子明白毛利菜是肯定的,明军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不到一小时已经将自己逼上绝路,能够动用可以战斗的部队只剩下台地上的一半人。如果守不住台地,让明军一口气打下来,此间近二十万织田军将大崩溃,但凡死个数千万人,织田就会伤到元气;如果像毛利那样被包饺子,像羽奥诸大名被追着杀,织田霸业可以烟消云散了。 “此战若能侥幸存活,待归国后,无论唐土何朝,必事恭顺,不可起觊觎大陆之心,切记切忌!”猴子心中暗暗想到。 “丹羽大人。” “哈伊?” “请丹羽大人的兵势列阵接应,我将派遣福岛、加藤、大谷、片桐、糟岗、小西、藤堂、黑田、蜂须贺九支备队出阵,从旁襄助丹羽大人。” 丹羽长秀凝重点头,猴子把自家嫡系精锐压上,还能说什么。 “再请前田、佐佐两位大人兵势为预备队,以便随时投入战斗。” “半兵卫,劳烦你去收拢败兵。” “喔。” 军令下达,倭兵行动迅速,声声法螺号遮掩不住快速行进的脚步与抖动的甲叶声音,情况危机,羽柴军、丹羽军都是织田精锐嫡系大名兵马,各级军官不敢怠慢,无不用命最快速度到达预定战场,他们用步兵的两条腿战胜骑兵的四条腿。 将将列好队列,十河存保已经大败崩溃,明军骑兵转眼杀至。望向海啸般涌来的骑兵,倭军将领无不变色,独纪伊国国人大名“杂贺孙市”铃木重秀傲然不惧。握紧手中火绳枪,骄傲不羁的目光瞄准前方,口中叼着的草叶重重唾出,一起出去的还有口浓痰。 “射击!!!” 大吼一声,杂贺孙市扣动扳机,一连串炒豆子声枪响,缕缕白烟自枪膛飘出,好似死亡镰刀挥下时溅起的血液。 铃木家自己的铁炮足轻备队,织田家的铁炮足轻备队,丹羽家的铁炮足轻备队,还有羽柴家的铁炮足轻备队,一共8000杆产自近江国友、纪伊杂贺及东海大员岛的火枪,组成宽阔横阵四段击,是火力循环弹丸如雨,是枪声不觉以致晴天出雾。 明军将士立刻清楚倭人缘何敢犯边,这足足八千的火枪兵是倭人绝对的底气,但可惜知道的太晚了。 明军为此流出了鲜血。 史孺原本是要一鼓作气冲上台地,一击把余下倭军凿穿,轻轻松松取得胜利收获荣誉。但迎着倭军八千杆黑洞洞枪口,史孺千余重骑无异羊入虎口。满天弹雨扫过,史孺身体如漏水的皮囊般源源流淌血液,与明军重骑将士一起,生命永远停在高台下。 战友阵亡,杨元目瞪欲裂,统帅众多轻骑兵强攻台地。他们咬牙坚持的撑过弹丸暴雨,余下的几百骑冲上台地,旋即被久候的福岛正则、加藤清正、加藤嘉明、片桐且元、藤堂高虎、黑田长政、胁坂安治、前野忠康、平野长泰、山内一丰、中村一氏、青木一炬、田中吉政、神户具盛、关盛信、蒲生贤秀、安藤守就、稻叶一铁、北田具教二三十备队数千上万兵卒围攻,三间的长枪捅入战马柔弱的腹部,锋利的太刀划破表面的棉布切开内里甲片,殷红热血洒满脸颊。 杨元挥起长刀做劈右砍,接连与福岛正则、加藤清正、稻叶一铁等二十几将交锋,车轮般的战斗逐渐耗光杨元体力,也让他身体添了十几处伤口。终于杨元体力不支,北田具教觑见机会,使出绝技“一之太刀”,雪白的刀身被鲜血染红,杨元头颅落下时依然凶狠狰狞,如生前般栩栩如生。 无数人命抛洒,无数健马倒下,看着史孺怒目圆瞪的遗容,看着袍泽宛如活着的神态,再看台地上正在切割首级的倭兵,三间长枪挑着杨元头颅耀武扬威的倭将,在大战里几乎没贡献全是混的保定参将刘元义顿感气血翻涌,黑白分明的瞳孔充血,当即喝道“弓来”! 亲兵递上强弓,刘元义挽弓搭箭,只是一箭正中那倭将面门。北田具教应声倒地。 “天朝男儿纵死!岂容小小岛奴亵渎!众儿郎!不怕死的跟俺冲!!!” 自古河北多壮士,赵人慷慨,燕人悲歌,燕赵儿郎齐齐应喝,3000壮士怒吼冲向台地。 倭军火枪持续射击,每时每刻都有战士遗憾倒下。一名旗牌官被弹丸打穿心脏,旗帜将要落地,身后小卒迅速接过战旗,怒吼向上冲。火绳枪打死打伤千余保定兵,三分之一的伤亡却毫不退宿,当冲上台地的一刻,保定将士挥舞兵器,大刀片子向鬼子头上砍去! 眼见保定兵竟然这般骁勇,辽东兵没有办法熟视无睹。 李成梁呸的骂道:“狗东西!就你们河北人是好汉不成!有裆里三寸玩意儿的跟俺来!!!” 李成梁统帅步兵冲击台地,部下查大受先行一步,亲率骑兵冲击。 虎目觑见台地战况,杨钊精光大露,提督大人下了战马,提起两把钢刀,一马当先向台地冲锋。 明军士气大振! 倭兵火枪全力射击,射的枪管通红滚烫,射的打光所携弹药。铃木重秀轻声嘀咕句“八嘎马鹿”,抄起把野太刀加入肉搏。 血腥的战斗开始,明倭两方将弁士卒均不落人后,你砍死我我捅死你,尸体层层叠叠堆高。这应了倭人美学,像樱花一样瞬间美丽后死去。 总体拼起来,明军更不惧肉搏战,坚固的甲胄和强壮的体魄,令倭军技战术再强也难弥补硬件劣势。搏杀半小时,倭军方面有名有姓的武士军官战死近百,各备队渐渐不支。 羽柴秀吉全部看在眼里,他却是在石田三成伺候下戴上太阳头盔,如同一个赌徒压上最后筹码。 “俺还有侧近众,俺还有马回众,俺还有在各町招募的浪人众。”猴子轻声回应丹羽长秀强烈要求的撤退请求。 “还有明智大人、前田大人、佐佐大人两万众兵势,俺们还有接近三万人的预备队,明军呢?俺看得清楚,明军没有预备队,明军全部压上。” 猴子翻上马:“再强悍的武士,激战这么久也快没有力气了,俺知道哪怕最后的预备队投入,也很难击败明军,最多变成相持局面但相持够了!” “只要一个时辰,只需要一个时辰,细川、松平、武田、简井他们都会回来,他们都是生力军。” “只要能坚持一个时辰,这场合战就是俺们赢了,打破从白江口以来,天朝上国军队不可战胜神话!” 猴子脸上已经显露疯狂,嘴角却是淡淡一笑:“丹羽大人,可以松开手吗?” 丹羽长秀片刻挣扎,松开紧拽猴臂的手 一阵悠长法螺号声在喧嚣的战场吹响,却是如洪钟般掩盖万千将士所发出的怒吼呐喊,倭兵倭将齐齐看去,千瓢葫芦的马印在阳光下反射着金光,金光闪闪下一张猴脸威武怒目,马兰后立付兜在金灿灿下和太阳一般无二。 织田家重臣、播磨国主、山阳道军团长,织田渡海征明远征军实际总大将,被陈海誉为66国第一帅才的羽柴播磨守藤吉郎秀吉,出阵! 倭军士气大振! 猴子的侧近马回拢共有3000人,加上他招募的浪人武士1500人,共4500人全部披挂东海大员岛生产的板甲,是猴子王牌中的王牌,是猴子的骷髅师。 这样一支部队投入战斗,明军迅速感受到压力。 游击张勋一刀砍在野村幸成身上,却只是留下一条明显的刀痕。野村幸成强忍吐血稳住身子,奋力一刀砍向张勋,登时将张勋甲胄破开,连皮带骨整条右臂被斩下。 当防具没有了差别,倭兵充分发挥自身技战术优势。都是家中次子三子,从小辛苦打熬武艺,技战术十分厉害,明军伤亡在增加。 猴子却是没有任何喜悦,明军只是被压住,自己和明智、前田、佐佐的投入如果仅仅是消耗的话,要么两败俱伤,要么杀到天黑大家一起默契撤退。 猴子一遍遍看向身后,半兵卫,细川忠兴大人,松平元康大人,武田胜赖大人,能不能获胜,全看你们了,拜托了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猴子只是一遍遍向后,却没有注意到侧翼。 一支人马从阿虎飞山余脉的山岭里钻出,看那旗号,岸边不湿鞋的李春芳脸色骤变,羽柴秀吉面露喜色。 天照大神保佑,我的信浓国主、咸镜道攻略先方众、泷川伊予守彦右卫门入道道荣一益,你来的真是时候!!! 猴子赶快派出传令兵,泷川你只需要进攻明军的后背,你的铁炮只要稍微往明军后背上顶一下,此战我军必胜! 猴子满心欢喜,吃了蜂蜜屎一样的乐呵,然后就见到自己的传令兵和泷川的传令兵一起过来 猴子听到请求娇躯一颤,石田三成眼疾手快一把拉住。 猴子只觉下一秒自己脑淤血就要犯了,他怒极反笑,笑得阴风阵阵,令人不寒而栗。 “泷!川!大!人!!!他想干什么!!!赵筅!金千镒!高敬命!郭再佑!土一揆的兵势!一揆众!一揆军!一揆!一揆!!!朝鲜人的兵势已经被消灭!朝鲜王的旗本众不是对手!朝鲜王的常备足轻已经是尸体!那些废物的和屎一样的贱民!你们被贱民从咸镜道打回黄海道!泷川!!!你不配武士!你不配!!!” 石田三成在旁没有劝说,一直给猴子顺气,生怕总大将受刺激背过气、脑淤血、昏迷,甚至直接嘎啦。 猴子强迫自己冷静:“回复泷川一益!这里没有援军!让这个马鹿给俺拦住一揆!要是让一揆出现在俺的面前!他自己切腹!!!” 传令兵急忙回转。 闹出这种事情来,猴子很稳的心开始七上八下。 “竹中还没有好吗?!” “我去催。”言罢黑田官兵卫离开。 “嗐,我真是把脸面都丢尽了,羽柴大人这么说,我不怪他。” 收到命令,滝川一益很平静,仿佛一切都看开的平静。 说时迟那时快,身后朝鲜农民军追上,一支朝鲜骑兵呼啸而来,为首一红袍将军跃马扬刀,刀锋虚指泷川。 “滝川一益!!!” 见到此,滝川一益拔出武士刀:“郭再佑!!!” “你个畜生!今日拿你头颅祭奠死去父老!” “多说无益!受死!杀鸡给给!!!” “弟兄们跟俺冲!!!” 双方在谷口展开厮杀,你来我往拼尽全力。 “福岛正则大人被明国武士讨取了!” “平野长泰大人被讨取了!” “安藤守就大人被讨取了!” 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在流逝的时间里消失,过去一小时,猴子等到焦躁,在他马上要按捺不住时,一队人马匆匆赶来。 “羽柴大人,真田三郎兵卫昌信参上!” “羽柴大人,曳马城饭尾连竜参上!” 猴子喜色还没上脸,余光却已经看到东南方向,一片人潮出现在尽头。 “真的是天兵思密达?” “真是天兵思密达!” “天兵在杀倭寇!” “阿西!天兵来了!倭寇给俺死!” “爹爹!看俺给你报仇!” “儿子!爹给你报仇来了!” “媳妇!偿命的来了!” “女儿!爹今天给你报仇!” “妹妹!哥哥给你报仇了!” 身怀国仇家恨,这一刻沦陷区里的草民和两班,天然对立的两个群体站在一起,无数两班户抛弃成见充任基层小军官,无数百姓抛弃憎恶充任士兵听两班指挥。他们没有甲胄刀剑、弓弩火器,他们只有爬犁草叉、扁担木棍,有些更是抄起两块石头猴子看到草民的力量。 一个照面冲垮松平元康的三河武士时,一个照面击溃武田胜赖的甲信武士团时,猴子理解泷川一益为什么打不过。 但已经迟了,猴子被夹击 第106章 碧蹄馆,井伊直虎机关算尽 汉江边,倭军在撤退。 一骑快马向南奔出,在一处馆驿外停下,女将军矫健的跳下马背,麾下姬武士跟随,走进院子。 院中,另一位女将军正在煮茶,女将军看见倒是敛容收掉身上火急火燎,脱掉军靴露出一双雪白棉袜脚丫,盘腿落座。 两位女将军对坐。 井伊直虎把茶沏好,推给长尾景虎,长尾景虎浅尝,柳叶弯眉轻蹙。 “井伊姐姐,你忘记放糖了。” “长尾妹妹,我用一种新的调味料替代了糖,你喝出来了吗?” 长尾景虎摇头:“主公大人那边又弄出什么稀罕物?这个时间主公大人要出阵了,她还有闲暇时间?” 直虎笑道:“这杯茶我去除绝大部分糖,但保留一小部分糖,我认为茶是苦的,能喝出里面的苦才是好茶。” “我用苦瓜榨汁,加入陈年龙井里面。” “小妹心里已经够苦了,请姐姐不要再添了。” 跟听不见语气里烦闷一样,井伊直虎偏要说:“羽柴大人如何?” “健在。”长尾景虎答道。 “开城合战,织田军损失具体有多少?” “姐姐问我?连藤吉郎自己都不知道,你问我?” 可能察觉到自己语气太冲,长尾景虎主动做出转圜:“已知的光国主大名便有信浓国主泷川一益、飞驒国主金森长近、丹后国主细川藤孝阵亡,城主大名更多,名武士数不胜数武田四名臣一战阵亡三个,兄长大人最近很感慨山县、马场、内藤,都不相信他们三个这么轻易死掉。” 井伊直虎淡淡一笑:“所以景虎妹妹,你到底是因为被我无缘无故强行命令撤退临津江而感到烦闷,还是被明军战力吓到怕了明国兵势?” 长尾景虎真诚回答:“都有,都占大部分。” “之前的平壤,可以说毛利军战力低下不堪一击,那么开城的失败,已经能够说明许多问题。” 井伊直虎点头:“所以这就是为什么要你撤退。九州军团和我麾下关东军团,以及春日山殿北陆军团、长宗我部土佐众、河野伊予众,是朝鲜最后能够作战的兵力了,并且关东九州两军团是主力,不应该轻易受到折损,更不能丧失战力。” “我认为就算不守临津江,也该守汉江。即便冬季水浅,沿河守备建立城岩,明军不易轻易攻克防线,保证南部朝鲜在我们手上。”长尾景虎说道,“放弃临津江,放弃汉江,我们守哪里?鸟岭?” “妹妹你想简单了。”井伊直虎头都不抬,心思全在清洗茶具上。 “不管是临津江还是汉江,我们沿江守备,兵势会分散,会给明军各个击破的可能。即便是重点防御几个渡口,明军便不会过河了?要知道我们虽然取得很多胜利,占领朝鲜国大量土地,但我们终究是外人,我们不熟悉这片土地的地理,我们不得不依靠朝鲜降人。可平壤开城几场合战打出了朝鲜人心气,他们的大明天兵已经打到开城,试想有多少朝鲜人会忠诚我们拼死抵抗,又有多少朝鲜人会和明军暗通款曲。河的上游是山,山里能走人的小路有多少没人知道,沿江部署必定会让邓艾偷渡阴平的事情发生在我们身上。” “话又说回来,明军战力太强大了,就算朝鲜人中立两不相帮,我们真能守住汉江?防守就是让出主动权,明军握有主动,我们有把握?” 长尾景虎沉默到把茶具清洗完。 “井伊姐姐,你有什么打算?” “知道这座碧蹄驿吗?” “知道,朝鲜王的驿站,据说是蒙古人当年为远征镰仓幕府建的,在王京南面30里,在山上。” “这种驿站在朝鲜有很多,井伊姐姐你想做什么?” 井伊直虎道:“连续两次合战失败,兵势的士气很低落,至少羽柴大人那句话说得对,需要一场胜利打破明军不可战胜神话。我在想笼城打不过明军,野战打不过明军,那么埋伏呢?” “伏击吗”景虎开始思考。 “关东军团15万人,九州军团15万人,上杉春日山殿3万人,四国兵势2万3000人,一共是35万3000人。先伏击后决战,有心算无心,即便无法大胜,但总能胜。”井伊直虎言道,“而且我们还有一个优势,从平壤到开城,明军从未失败过,都说骄兵必败,明军现在已经是骄兵,这方面有文章做。” “具体怎么做?碧蹄馆这里太狭小,莫说埋伏15万人,就算只埋伏5万人都容纳不下。明军武士不是猪,看见埋伏还勇猛的冲进来。”长尾景虎疑虑。 “关东军团负责埋伏,是本场合战中的一番队;余下兵势负责机动支援,是本场合战中的二番队。”直虎一句话把景虎拍走。 景虎颔首:“明白,二番队在哪里待命?” “稷山。”井伊直虎脱口而出。 “忠清道交界处?有点远?” “一片平原,我修缮了道路,离碧蹄馆有百里间距,半日路程不算远。” “唔好,一旦接战我会用最快速度赶到战场!” “武运昌隆” 强大的织田大军被一扫而空。 朝鲜王乐呵呵回到开城。 手握大功,又有朝鲜上下百般奉承,明军傲慢起来,提督杨钊居功自傲,乖张的性情不再收敛,令明朝两方开始有一些反感。杨钊却不知,想着战场上再努把力,回朝后军功封个侯 朝鲜王整日宴请感谢,杨钊整日飘飘然,在某次夜宴宾主尽欢,杨钊借着浓稠酒意,高歌提出一首诗。 有道是:提兵星夜到江干,为解三韩国未安。明主日悬旌节报,微臣夜释酒杯欢。冬来杀气心犹壮,此去岛奴骨已寒。 谈笑敢言非胜算,归来已然受名爵。 李春芳整日弹劾杨钊跋扈,杨钊不为所动。在收复开城后,明军继续前进,杨钊无视深入朝鲜作战且朝鲜无法提供补给下,道路难行补给线过长缺补给的情况,继续前进向王京进发。 10月28日,明军先头部队进入空城一座的王京,杨钊鞍马未歇,突然得到朝鲜义民冒死送来的情报——倭军要逃! “大量倭寇向南持续开进,已知有大部分十多万人到了稷山,手下败将平秀吉等已蹿入清州倭寇已然丧胆,这是要逃跑,不能让倭寇逃了!” “据报倭寇主帅在30里外碧蹄馆指挥倭寇撤退,还未转移这可真是天赐良机!老天爷送军功给俺们!” 蓟州镇总兵张承禄开口:“提督,俺亲率铁骑,取寇首还!” 杨钊哈哈大笑,张承禄听着满是嘲弄。 “某家要尽全功!”言罢喝道,“祖承训!汝率本部2000马军攻打碧蹄馆,本将督其余马步各师在你背后。” “行动要快,别让倭寇头目逃了!” 祖承训大喜得令,这趟差事办好,足可回到副总兵的位置了。 当下祖承训充满干劲,率麾下儿郎涉水过河,很快出现在碧蹄馆。 能望见驿站上竖起的“井”字家纹旗和孔雀三叶草旗,祖承训抄起大刀片子a了上去,然后宁静的驿站躁动。 祖承训惊骇勒马,却见四面八方全是倭寇,一杆杆黑洞洞枪口对准自己,被伏击达人已知自己处境。 “他妈的又中伏了!” 馆驿里,重兵保护下走出名身材低矮身形丰韵的妇人,穿板甲却没戴兜帽,乌黑秀发下一根白布条系在额头上。 井伊直虎炯炯有神的目光盯着祖承训,似乎要从他脸上找出丝慌乱寻出缕哀求,可惜并没有。 “祖承训!祖大人!你是明国响当当有名的武士!我井伊直虎不忍心杀你!只要你投降,你和你的部下都会得到安置,我将以国主大名主的待遇待你,成为每年都能拿一百万两白银的诸侯,还有属于你自己的封地,祖大人好好想想!” “没什么可想的!”祖承训断然喝骂道:“某乃大国上将!战死疆场,死则死耳,何可惧!岂背祖宗弃妻子,降尔东海小小岛奴乎!” 众骑兵大吼道:“追随将军!宁死不降!” 祖承训挽弓搭箭射向井伊直虎,距离太远落在脚前很远处。 井伊直虎不客气,高举起手中军配,重重落下。 旋即1万杆燧发枪射出密集弹雨,淹没了祖承训的骑兵。 祖承训平沙落雁下马,指挥还活着的将士发起反击。井伊直虎预料到,一阵法螺号声,一阵嘿嘿吼声,上野剑圣大胡城主上泉秀纲提杆大枪,常陆剑豪真壁城主真壁氏干提根大棒,还有师冈一羽、根岸兔角、伊藤一刀斋等关东剑豪,带着他们的徒子徒孙,向祖承训发起冲杀。 要不是老萝卜死了,高低名单里也有他。 团队十分豪华,猝一交手祖承训便吃了亏,差点整条臂膀被斩断。领教到单打独斗的武艺很强,祖承训尽量避免,勉力在他们手下游走支撑。 唯一能算好消息的是倭军不开枪了,绞杀一团以免误伤友军。 祖承训尽量撑着,撑到后续人马赶来救自己。井伊直虎同样舍不得祖承训死,故而帮着祖承训摇人。 “报!!!提督!有埋伏!祖参将中伏!” 杨钊霍然勒住战马:“碧蹄馆是陷阱?祖参将现下如何!” “祖参将且战且退。” “嗯。” “祖参将进退维谷。” “嗯?” “祖参将无路可退。” “可恶,快随本将速速救援!” “提督且慢!”李成梁突然开口,“汝可看清倭寇有多少?” “万余人!” 李成梁会心一笑,对杨钊道:“提督,可知魏武宛城故事否?” 杨钊大怒:“现在不是想女人的时候!” 李成梁暴汗:“提督,末将是指张绣追击魏武,先追中伏大败,听贾诩言再追破敌大胜。” 杨钊一愣:“你是说埋伏是埋伏,但实则是倭寇殿后兵马?” 醒悟过来立刻令道:“本督亲率马军救援祖参将,你们速速跟上!” 言闭竟然一马当先而出,并且带走了辽镇3000骑兵。 现场还有一个总兵,李成梁却无视张承勋,率领余下辽镇兵加快赶路。张承勋恨得牙痒痒,但没有失了智的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在军事上唱反调,只能含恨憋邪火前进,其他部队只得跟上。 只说杨钊的支援顺风顺水,毫无阻拦的冲进包围圈解救祖承训,剑豪团队互相掩护着撤退。杨钊刚想夸李成梁是个小机灵鬼,旋即看到倭军推出六门火炮,脸色骤然大变。 轰轰轰 仅仅是普通的实心弹,但威力相当惊人,是人是马沾上都没个全尸。炮击完毕,燧发枪再开火,排枪子一排一排射过来,打得明军将士人仰马翻,不得不依托人马同袍的尸体做掩体遮挡致命的弹丸。距离过远骑弓根本够不到无法反击,杨钊在心里计算火力频率,计划着反击的事,猛然一声炮响,实心弹摧毁尸体搭建的掩体,掩体后的人也遭到摧毁。露出来的明军将士遭到倭军燧发枪集火,被无数弹丸射成塞子。 杨钊大声呼叫躲在那掩体后的千总,回复他的只有无穷的枪炮声。 “提督!俺老祖拼了性命!护提督杀出去!” 眼睁睁看着袍泽如猪羊般被屠杀,自己无能为力,祖承训回想起平壤那次,是心在滴血,是双目血红。 杨钊也红着眼,直把钢牙咬碎,虎目中饱含晶莹。 “一将无能啊都是俺无能,俺给你们杀出条血路!!!” 杨钊提起大刀哇哇叫的冲出,包围圈里明军全部舍弃战友掩体冲锋。无数人倒在冲锋路上,无数人前赴后继。 剑豪备队只得再次出动压制突围明军,惨烈肉搏战开始 包围圈外,听着远处令人揪心的喊杀声,张承勋眉头直跳。 “这只有万人?把那来报信的跟老子提来!” “总兵,那鸟厮不见了!” “什么!”张承勋急忙打量四周地形,然后他看到周边突然出现北条高广、长野业盛、太田资正、里见义尧等各国国主所率重兵。 24门大炮发出了惊天动地的齐射。 第107章 相搏命,上杉谦信怀疑人生 “报告!!!碧蹄馆发生铁炮响动!合战已经开始!” 长尾景虎转过头,身后兄长上杉谦信、锅岛直茂、阿苏惟将、城井镇房、立花道雪、秋月种长、伊东义佑、肝付兼演、长宗我部元亲、河野通宣、宇都宫国纲、西园寺实充一齐看向她。 “出阵!!!” 没有过多的废话,没有激情的演讲,法螺号吹响,嘿嘿吼响彻稷山,无数家纹组成花海,无数马标宛若最后的疯狂,武士们平静踏向战场。 在战场一线,杨钊各种冲杀,砍得长刀卷刃,却挣脱不了包围圈。 看了眼远处放枪倭兵身上的板甲,杨钊醒悟,猛然意识到自己是踢在铁板上。板甲是东海王独有的甲胄,倭人穿戴板甲的兵马,必是精锐。 嘴巴发苦,拼杀不停。 杨钊是对的,井伊直虎的确是集中精锐在对付他,包围网组成的兵力除8500名全板甲燧发枪的井伊家旗本众外,余下4500名燧发枪兵是江户忠通的旗本。虽然是姓江户,但井伊、江户两家的兵将都是按照女军操典练得,是关东军团里最强战力。除去1万3000人的新军,2000的剑豪备队是井伊直虎所能找到最强的肉搏兵卒,他们没有让直虎失望,牢牢网住杨钊、祖承训5000骑兵 碧蹄馆前,包围圈里,井伊直虎拿捏住杨钊;碧蹄馆外,包围圈之外,负责阻击的北条海高、太田资正、结城海晴、正木海时、里间海义、宇都宫海纲、那须海资、壬生海清、长野业盛一众国主大名,外加井伊家的谱代、外样、国人所领的部队,表现的差强人意。 15万关东军里13万留在外面阻击明军,井伊直虎还部署了24门火炮从旁协助。明军经历种种战斗减员,也就剩个4万多5万步骑兵,还得再减去5000骑。 如此悬殊的兵力差,如此以逸待劳的优势,竟然只是勉强挡住。 太田资正关东名将,又是名将太田道灌的子孙,他所领武藏众战力不弱,结果与明将董一奎3000蓟州步卒交锋,走马五个回合被正面撕开口子,武藏众大败。 太田资正以下50名中高级武士被阵斩。 武藏众丧失战斗能力。 万幸关东军兵多,上总众与下总众及时填补,厚重的兵力加上三间长枪不要命的拍击,董一奎没能突破。 大炮轰轰作响,似乎这才是关东军坚持战斗的信心。 炮弹一遍一遍落在战场,耳边充斥同袍死伤的惨叫,寒冬里张承勋额头蒙出一层细汗。 “可有办法给洒家拔了倭寇炮阵!” “正面难以突破,军阵太厚,除非史参将甲骑突一场” “俺看侧翼很薄,不妨侧翼冲突!” “俺们大炮呢?推上来轰啊!” 李成梁咬了咬后槽牙,主动站出来:“已经过去半个时辰,提督和祖参将坚持不了多久,必须尽快突破把人救出来!夺炮的事情交给俺,请诸位正面发起猛攻,掩护俺的攻击,迟滞其他方向倭寇!” “你要怎么做?”张承禄问道。 李成梁豁出去了:“俺是开原铁岭的参将,开铁周遭有生女真藩部,俺看他们生活困难,便发善心从中募了300名壮士,做俺亲兵的差遣。” “女真?!”张承禄老眼一眯,“若能破敌,杨提督不给你请功,本将给你请功!” “但李参将你要晓得,曾经是在你那个地方,有支唤作“曳落??”的兵马。” 李成梁目光偏移:“俺晓得。” “休得废话,快去,咱大明的提督可不能让倭寇给斩了!” “看俺的厉害!” 言罢李成梁一夹马腹,片刻后一队异常雄壮的兵丁出列,这队兵卒普遍披挂两层甲,夸张的有披三层甲,或持斩马刀,或使双手斧,要多精兵有多强兵。张承禄先是眼热,俄而那身侧家丁亲兵做比较,内心又异常沉重。 李成梁让重甲兵前面开路,大队步卒后面跟着,骑兵全部交给查大受随他指。于是明军分成了三块,向着关东军侧翼——那须海资的那须众进攻。 那须海资初始不以为意,弗一进入射程铁炮足轻备队三段射击,然后发生的事情惊掉他的眼球。弹丸射在重甲兵身上,撕开表层棉布击穿甲片,再撕开一层棉布击穿内里甲片,然后重重撞在最后一层扎甲上停下了。 极少的女真汉子倒下,更多的是和没事人一样前进。那须海资亚麻呆住,铁炮足轻惶然失措。看着眼前铁塔般的壮汉们朝自己靠近,铁炮手们装填弹药的效率受到影响,随着对方近距离的加速冲锋,铁炮足轻备队崩了,扔掉手里价值不菲的火绳枪转身逃跑,边逃边鬼哭狼嚎喊着亚麻跌但凡铁炮足轻都是女子,画面也不至于诡异到瘆人。 不过那须海资并不觉诡异瘆人,他现在浑身上下冰凉透顶,俗称凉透了。 猛然面露凶光,看着比自己高好几头宽好几十斤的壮汉巨人,那须海资勇敢的拔出武士刀,率领一门郎党亲族家人,和所有愿意战斗的兵将,发起冲锋。 “杀鸡给给!!!” “坂东名武士!那须国国主!那须太郎海资参上!” 锋利的太刀砍在甲胄上,就如同是砍在一块铁板上,震得那须海资虎口出血。女真重甲蔑视了眼面前打扮花里胡哨的矮子,挥起大斧重重劈下,那须海资被人为的左右分成两截。 喝口水的功夫,那须众无可挽回的崩溃。 宇都宫海纲顶了上去,看一眼就爆炸。 “纳尼?!什么地方来的巨人?!” 宇都宫海纲试了试,火枪打不透,刀剑砍不透,刀枪不入。反倒攻击自己这边,刀斧所过没有能完整的尸体,不是腰斩就是腰斩,如同地狱。 下野众崩溃。 火炮阵地前,只剩下井伊家配下、岩殿城城主、小山田信茂岩殿众2800人。 小山田信茂在挣扎,事先没有通气,家人都在国内,远离家乡异域作战,如果投降阵前倒戈能得到什么?还能回到甲斐的大山偷窥村里姑娘洗澡吗 “投石队准备!射击!!!” 小山田特色投石索,居高临下,一连串石头甩下去,女真重甲兵前进步伐一滞,捂住冒血脸颊。 脸疼 “我居然挡住了!” 小山田信心倍增! “叫明国人知道我们甲斐武士的厉害!投石队!射击!!!” 庞大的军团行进到水原城,侦骑快马来向长尾景虎汇报战况。 “碧蹄馆战场怎么样?” “总大将围住明军总大将!关东军主力在明军主力猛攻下落入下风!战场目前敌我一进一退局面!” “再探再报!” 长尾景虎听完,扭头看向兄长。 上杉谦信则在颔首:“厉害,能与明军兵势一进一退的焦灼,坂东武士的兵法颇有长进,井伊大人军略亦是厉害。” 上杉谦信本意:呦呵,好久不去关东乱捕,关东这群货居然不是鱼腩了。 长尾景虎看着兄长:“兄长大人,现在总大将非常需要援军,并且援军不需要太多,只要有一支援军能够出现在碧蹄馆战场,相信可以起到一槌定音的效果。所以兄长大人,小妹打算” “柿崎,钟馗,甘糟,色部,本庄,新发田,小太郎,山本寺,举起乱龙旗,跟紧我的脚步,骑兵队不许掉队,在昆沙天门保佑下,随我会一会明国武士,领教明国武士的兵法!” “喔!!!” 上杉谦信南征北战的精锐,5000骑北陆精兵出动。 小山田信茂的投石索把女真重甲兵一次次赶下去,见突不动,李成梁索性收回家丁亲兵命令辽东步卒攻山。辽东步卒人多势众,投石索甩出的飞石虽然次次都能让鲜血喷涌,但人太多了,两军间距逐渐缩短。小山田信茂急忙让长枪足轻备队出列列阵,自己忙到炮队去,哭着喊着求炮队的姬武士把目标诺李成梁身上。 只在这时,查大受辽东骑兵发动,从侧面开始冲山,直击小山田信茂侧翼。 小山田信茂大惊失色,正要逃跑,却又见一文字三星旗帜飘扬,相模国主北条海高率众来援。 北条海高收到侧翼那须众、下野众相继崩溃的消息,对小山田信茂队他无半点信任可言,都是响当当二五仔谁不知道谁。在与长野业盛这个小伙子交流后,北条海高把正面战场全部交给上野众,率相模众去填补侧翼的坑。 相模众时间来的很是巧妙,稍早片刻明军骑兵不动,稍晚片刻小山田信茂就撤,时机是恰到好处。 命令家臣统领步兵,自己亲率骑兵袭扰。北条海高是明印集团的大客户,常年购买济州牧场所产马匹,是故他的骑兵队普遍一米五“高头大马”,完全迥异其他大名骑兵的猴子骑狗,是真猴子骑马。 明军士卒放箭放枪,弹丸难以命中高速下的骑兵,箭镞难以穿透坚硬的板甲,李成梁深邃眸中涌起了凝重。 这支倭军,看起来要更强些。 见到自家步军被迟滞,查大受毫不犹豫放弃冲山打算,率兵回防。 辽东精骑与骑马武士,平野上展开对决。 辽东骑兵弓箭骑射,亦或掏出古董火器火门枪的变种三眼铳射击,在冲锋瞬间射空三根枪管弹丸,然后抡起沉重的三眼铳,狠狠砸下去。 倭军骑兵猝不及防,对冲一刻骑马武士噼里啪啦歪着脑袋从马背上落下,坚固的板甲此刻挡不住惯性带来的钝击。 北条海高一杆大枪刺向查大受,查大受马背上侧身避开之余,掌中根十余斤重钢鞭重重挥下,瞬间北条海高脑袋如爆裂的西瓜,红的白的齐齐外涌。栽落下马,马拖着走了好远,流出一条长长的西瓜汁。 相模国主北条海高战死,相模众溃。 下一秒,小山田信茂队溃。 炮兵女将无奈摧毁掉24门金贵的火炮,随即发起玉碎猪突 炮击的停止让关东诸将战意急转直下,数息间无论是侧翼还是正面,都抵挡不住明军各将猛攻。 离崩溃只在一线之间时,远方的天空下一面面乱龙旗好似珠帘后的美人,一点点挑起,一点点揭开面纱。 越后之龙,不败军神,北陆道霸主,昆沙天门人世间化身,春日山上杉不识庵谦信殿抵达战场。 已经精疲力尽的关东诸将被打入一管强心针,重新振作起来。 觑眼北条高广辩不清面容的死尸,上杉谦信压下心中万千悲伤,压下自给大哥当儿子以来的远去故人们,加入战斗攻击明军后背。 混战进一步加剧,也给了长尾景虎抵达战场的时间。 从锅岛直茂到立花道雪,再到长宗我部元亲,再到上杉长尾兄妹的大军,九州、四国、北陆军团发起猛烈攻击。强攻之下血流成河,为数不多的宣大兵马折损殆尽,参将麻锦、参将白存礼以下将佐相继战死阵中,仿佛又一个饺子要包好。 可惜太迟了,关东军团里极有韧性的长野业盛上野众崩溃,井伊军遭到夹击,通道被打通,杨钊、祖承训整150名骑兵死中求活。 没有人再怀疑这是不是埋伏,明军快速向北突围,井伊直虎亲率燧发枪兵追击,飞马各将围追堵截,誓要把明军主力全歼在汉江南岸。 你追我堵,战斗越来越激烈,二三十里短暂道路,每一寸泥土饱尝两军将士鲜血,每一寸土地都是两军将士相搏战场,前进每一步都是一条条人命。 明军乏力的精骑发起一次次突击,被鲜血湿润的土地泥泞,将士英勇冲向倭军。枪头扎进马腹,钢刀砍下头颅,锋利的太刀让臂膀分离,沉重的狼牙棒让头颅碎裂从尸山血海爬出,看见了汉江。 吴惟忠二话不说,榨出最后力气率部下回身迎战,与追击的锅岛直茂、相良义阳、肝付兼演、河野通宣血拼,既是用命掩护友军过河,也是为让戚家军荣誉不受玷污。 可一支兵马强行把他们赶下战场。 “刘将军?!” “吴将军!速走!” 刘元义大吼道:“你们戚家军打倭寇是行家里手!不能死在这里!快走!给俺们弟兄报仇!走!!!” 刘元义率军殿后,保定兵战死沙场。 倭军胜利,但倭兵没有欢呼。 打扫战场,收敛战死者尸骨,望着一座座被堆起仿佛万丈高的尸山,戎马半生上杉谦信心头无力 第108章 退路断,离肠梦断鸭江畔 杨钊轻敌冒进,致使碧蹄馆战败退回开城;井伊直虎碧蹄馆惨胜,收回王京不做追击,只是在临津江建立据点用做监视,缓缓舔伤口。 碧蹄馆战役战果带到南部朝鲜,朝鲜人安分许多,大量蛰伏准备以迎天兵的朝鲜人偃旗息鼓,尤其是井伊直虎把碧蹄馆一战阵亡明军兵将脑袋全部割下,拿到南边去循回耀武扬威,朝鲜人更不敢动了。 也让舔伤口的织田军们拿回开城失去的勇气,在猴子率领下回到王京,接受井伊直虎的统一指挥。 井伊直虎总兵力重新恢复到30万。 明军方面,回来的是1万辽东兵、1万蓟州兵和800天津兵,上下哗然。 李春芳原原本本据折进京,做出解释论杨钊罪责同时,请求增派援军入朝。在朝倭军大约还有十几万到三十几万,精锐颇多,两万兵不够用,料敌从宽,最少要将兵力恢复到刚入朝时的六万人。 而且钱也不够了,不到一百万的余额什么也做不了,请求户部拨款。 便这么在各自喘息之中,鹅毛大雪落下,老天爷下了场休战令。大雪完是漫长的寒冬,休战休到过年,休到雪停雪化,气温回升,已经是嘉靖51年,公元1572年的3月。 李春芳苦苦等待援兵,可惜援兵没等来,等来了义州急报,等来了辽东巡抚的急递。 李春芳老态疲态尽显,出言询问信使:“你是怎么从辽阳进入朝鲜的?” 信使已在弥留之际,强撑着答道:“俺们三十人从辽阳出发,经过开原铁岭,进入建州卫地界,走进长白山里,翻山过河进来就活俺一个。” 李春芳眼圈一红:“壮士,你辛苦了。” 信使气绝身亡。 李春芳死死捏着辽东急报,良久后把急报交给众人传阅,自己掩面而泣。 杨钊、张承禄、祖承训、董一奎、吴惟忠诸般将领一一看罢,屋内陷入死寂。 又过很久,杨钊的声音响起,语气间夹杂太多感情。 “不可能!绝不可能!九边将士天下精锐!妖女只善水战,在陆地上九边儿郎怎会折戟妖言惑众,定是妖女使计乱俺们军心!” 李春芳开口:“纵然杨村一战王师惨败是假,纵然妖女大军兵围京师是假,那山海关呢?妖女阻塞山海关断辽兵入援京师,可做得假?旅顺城妖女出击,辽镇不敌连失金、复、盖、海四卫退守辽阳,做得假?陈翠妖女攻破定辽右卫(凤凰城)、九连城(镇江堡),兵临大江直指义州,做的假?” 张承禄压下成为丧家之犬的惶恐开口:“总督,当下需尽快回师收复辽东,朝鲜战场不应再做理会凡一应粮草军需,皆需辽东凑集,运抵军前。单以朝鲜王,即便此间兵马只余两万余,亦难供给大军。” “如不能突破陈翠封锁,俺们非但不能回家,还会饿死在朝鲜!” 李春芳默然,朝鲜这个完蛋玩意儿,富庶精华的地方全在王京以南的诸道,也既现在倭军占据的地盘;平安道、咸镜道是苦寒之地,养自己都难别提奶别人;黄海道还算勉强,朝鲜王计划开春了组织春耕,争取早日把粮食种出来。 无法提供任何补给,还要吃着自己的补给,啊西巴! 李春芳想走,但他很难办。 “吾等奉天子诏,挥师入朝,平倭寇安朝鲜社稷,今一走了之,有何颜面见朝鲜父老,日后青史之上,我等在座之人,又将录之何笔?” 简单概括,死要面子。 杨钊却是开口:“大不了与朝鲜王明言,反正给他复了平壤开城半数国土,有赵筅、金千镒、郭再佑等上万兵马,已经仁至义尽,难不成全指望俺们?” “倘若朝鲜王畏惧倭寇,把他带走就是,带回辽东安置。” 说完都看向李春芳,外交交涉这是你们高贵文官的事情。 李春芳没有推辞,令各营兵马收拾行装,自己去跟朝鲜方面说清楚。 幻想着想说清楚眼下困难,让朝鲜自己坚持坚持,总归是藩属国不可能不管李春芳却是太高看朝鲜人,何为进去容易出去难?朝鲜方面极好的诠释。 朝鲜王上来就是:“天兵欲弃朝鲜,将朝鲜万千生民送入倭寇虎狼之口乎?” “小王先祖世世代代恭顺天朝,天朝何忍心见死不救?” “天兵若离,则江河倒流、日月无光,请天朝莫弃朝鲜,吾等你不宁死不做倭人顺民!” 李春芳一阵烦闷:“既如此,请大王移驾辽阳,待天朝战事平息,再发大兵入朝助大王复国,如何?” 朝鲜王万般不情愿的同意,跟愧对朝鲜举国人民似的。 可能朝鲜人真是这么想的 几天后一群儒生来拦明军兵马,是打横幅的打横幅,摇旗子的摇旗子,推出几个能给李春芳当爹爹的儒生,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天抹地的求明军。 那感觉,朝鲜人是秦香莲,明军是陈世美那个负心汉渣男。 “老朽知道天朝难处,请天朝把难处放一放,先助朝鲜复国” “朝鲜万民殷殷期盼天兵到来,今日天兵归国,只恐天朝尽失朝鲜人心,请天使慎重三思” “我等体谅天朝难处,不妨先击破王京倭寇,收复王京及全罗、庆尚、忠清、江原、京畿各道失地,到时朝鲜复国,天兵再回国不迟” 李春芳: 杨钊举起马鞭子,遭到一阵嘲讽:“败军之将,打倭寇没用至极,打我们到生龙活虎,天朝怎会有你这种大将!” 似是认出是去年宴会上作诗,恭维自己最不要脸的,杨钊干脆要拔刀。 众人死死拽着。 李春芳硬下心肠:“天兵必归国,诸公请自便!” 拔营撤兵,当真不管朝鲜。朝鲜举国上下惶然,官府跟随朝鲜王播迁,军队跟随朝鲜王播迁,底层百姓闻知也都弃家跟随逃离庞大的队伍,日行不足百里,除了走在前面的军队,与难民潮无异。 快到达平壤了,身后追兵至。 获悉退路已经被陈翠断绝,入朝明军得不到国内任何粮草、军械、兵员的补充,井伊直虎等振奋异常。兵还是碧蹄馆后的那些兵,将还是碧蹄馆后的那些将,战马、箭镞、弓弦、甲胄、火药一应装备都是和碧蹄馆后一样,要什么没什么。反观自己这边,国内有补充,补充不到还能吃明印集团现成的,集团海量金钱砸进去换来的是物资不绝。 那还怕个鬼啊! 井伊直虎大点兵,倭军兵分三路,关东军团、九州军团、织田军团自王京出,齐头并进夺下开城,尾随追击追上了后队。倭军向平民百姓亮出武士刀。 大同江漂满死尸。 明朝联军且战且走,护着朝鲜王退入清川江以北博川城。因兵力不足只能保住朝鲜王,粮草辎重为此也都遗失了。 内无粮草,外是倭人大军,绝望的气息已经到来。 是夜,李成梁悄悄找来查大受等心腹将佐,面授机宜。 “总督提督他们要突破鸭江回到辽东,俺看悬,东海兵马能断退路,难保现在辽阳城楼悬挂的是不是朝廷旗帜。况且京师都被围了,俺们这点人马哪怕能回到辽东,也免不了再攻打山海关,入关勤王救驾差事俺说句真心话,这场仗六万人死得不到两万,俺不想打了。” 查大受率先开口附和:“俺本是个山里猎户,是将军提拔了俺,俺才有个游击的差遣。俺虽是朝廷游击,却是老爷的奴才,老爷尽管下令便是,老爷去哪里,奴才就去哪里!” 其余将领也都纷纷表露决心,李成梁满意点头,看来不需要摔杯子让帐外女真重甲兵进来了账了。 谋划妥当,叛乱让人措手不及。从博川到定州,再去往义州的路上,李成梁突然亮出了獠牙,核心的千名甲士作乱,女真重甲家丁亲兵更是乱军里的中坚力量,裹挟走三四千辽东士卒,将明朝联军的全部骡马战骑抢走,疾驰至鸭江边,解下武器与头盔走到对岸。 迎着明印集团旅顺军黑洞洞枪口,迎着明印集团旅顺军雪亮的刺刀,李成梁丢下武器头盔,解下甲胄,双膝跪倒在女人面前,大明将军的身份与他心中的骄傲,被膝盖碾压进无尽漆黑泥土中 “辽东镇开铁参将李成梁,不识天命,追随失德昏君,蹉跎岁月。今朝醒悟,愿归降圣君,情愿阵前一小卒,赴汤蹈火,肝脑涂地,就死不悔!” 陈翠冰凉开口:“准降!” 入朝明军虚实尽为陈翠所知,陈翠亲笔两封书信,一封发往京师城下,汇报最新战况及李成梁投降事;一封乘船到王京,再从王京转到井伊直虎手上,把明军底裤颜色告诉她,促成南北聚歼。 明朝联军陷入死地,这点有着清晰认知,李成梁叛逃只是加速这一过程。丧失全部马匹,全军上下步行进军,效率大幅度降低,倭军骑兵居然开始给明朝联军带来威胁,不停袭扰行军队列,定州到义州间走出一条死亡之路。 大量战士死亡,士气无比低落,日行不过二三十里,走到离义州有120里的土城时,明朝联军走不动了。 此时联军兵不足两万,马一匹没有。 李春芳已被苦难行军磨砺的知兵了。 “倭寇马军相距十里,步军主力吊在后面,如不能稍遏其锋芒,前有堵截后有追兵,败军覆师不远矣。” 张承禄开口:“总督言之有理,可怎么遏其锋芒?列阵厮杀?只怕眼下将士们难以为继,恐怕难胜。” 杨钊沉稳开口:“倭寇大军齐头并进相互策应,俺建议断尾求生” 话音落下,无人再言。 把谁抛下?北兵想抛南兵,蓟州兵想抛辽东兵,这要是好好盘道盘道,明军自己先裂为敬。 良久后,吴惟忠站起来。 “李总督,杨提督,张总兵,你们走。” “吴参将?” “吴参将!” “某自随将军义乌募兵编练成军以来,凡与倭寇厮杀,未尝一败,直到碧蹄馆一战”吴惟忠哂笑道,“俺们弟兄被倭寇从王京追到定州,纵贯朝鲜国土,犹如土鸡瓦狗,生平之耻,亦是天津镇之耻!” “戚总兵在天有灵,必知前因后果,断不会责怪将军。”李春芳出言宽慰。 吴惟忠放声大笑:“宁力战死于此,不苟活归还国!” 李春芳默然 说话间,一员红袍将领走出,却是朝鲜将领郭再佑。 “大王,天使,末将麾下儿郎皆咸镜道人,不忍远离乡梓,故不能随大王天使北渡鸭江入天朝国境了。” 郭再佑说完,其余朝鲜将领赵筅、金千镒、高敬命也都纷纷出列直言留在祖国,朝鲜王大受震撼。 更让朝鲜王震撼的,自弹琴台战后,一直在自己御前领兵的曾经朝鲜名将李翼,也跟郭再佑等站在一起。 “李卿也要离寡人而去?” 李翼淡笑抱拳:“禀大王,弹琴台战前,臣曾与申砺将军立下誓言,相约战死沙场绝不苟活臣不想违约。” 朝鲜王长叹:“诸位将军,保重” 李翼等将行礼,旋即李翼面向李春芳。 “上国天使,末将厚颜,可否应允一事?” “李将军明言。” “一来是大王安全” 李春芳直言道:“只要我等一息尚存,便保李王无性命之忧。” 顿了顿又道:“便是李王有性命之忧,我等也会保护王世子,保朝鲜国柞不绝,李氏香火不绝。” 李翼又道:“如此请容末将再厚颜求一事我等愿率麾下将士力战倭寇,牵制倭寇,战至最后一人,使其不能追击天兵,助天兵归国诚请天朝来日国泰民安,勿忘朝鲜,发兵复国。朝鲜万民日夜箪食壶浆,北盼天兵” 李春芳眼圈一红。 “本官记下了,谢将军。” 言闭起身,整理衣甲,郑重作揖行礼,大拜。 杨钊、张承禄、祖承训、董一奎等将皆离席,抱拳行礼。 吴惟忠失笑:“未想能与诸位将军并肩作战何不趁大王在,趁总督诸位将军在,我等六人结义如何?” 李翼五将应允,当即便皇天在上厚土在下,义结金兰不离不弃,生死与共。 第109章 鏖兵战,男儿何惧一死哉! 朝鲜北面泥泞道路上,九州军团第一军锅岛直茂按照计划路线前进。春日雪融,深一脚浅一脚,脚脚带出淤泥,让锅岛直茂前进的异常难受,昨天刚换的新草鞋,前天刚洗的棉布袜,又弄脏了 “八嘎!朝鲜猪死啦死啦滴!” 嘴上祖安心里心疼草鞋,忽然听到后头喧哗,便理所应当抛弃草鞋关注后队情况,是掉泥坑里还是遇袭了。很快后队的日喜高遣人来禀报,小兵卒子失足踩空,发现及时,没平白死泥巴地里。 锅岛直茂无语的问候几句马鹿以抒发心意,结果后队方平前队又起喧哗,竖起耳朵能听见砰砰火枪射击声,立马严肃起来。 没一会儿前队里木下昌直来禀报:“报告主公大人,前方突遭朝鲜军伏击,约五七百众,射死射伤我方足轻32人,我方铁炮讨取敌方25人,朝鲜军已仓惶逃入山林,大村福田殿为防朝鲜军有二次埋伏,故未允许追击。” “又是伏击,除了牵制我军减缓前进速度,还能有什么用处,白白损耗兵力罢了。呦西,看来明国的总大将已经江郎才尽了,命令各备队继续前进,小心滴前进!” “哈衣!” 木下昌直走后,宗义智赶来言道:“锅岛大人,根据缴获朝鲜人地图显示,在我们东北方向30里处有一座朝鲜国修建的城岩,我感觉到了那里,可能会有收获。” 锅岛直茂蹙眉,旋即眉头舒展:“对马守是想说明国总大将要打一场合战反击?以现在明国兵势的战力我不惧,如果是朝鲜军的话,我更不怕了。” 宗义智道:“长时间行军,还是在被追击的情况下,明军肯定很累,累就要找地方休息。这座城岩可能只是一座小小的城岩,如果不是有地图的话,我们根本不知道。” “呦西,晓解了,那就去碰碰运气。” 一路走到图上标注的城岩,望着满眼的破败景象,锅岛直茂有些失望。随意指派队人马去探查,笼首田安经便率1500人持长枪铁炮太刀等兵器,从唯一的城门进入这座方圆不过三里的城郭中。 锅岛直茂平和的等待结果,然而他听到城内突发的枪声。 半袋子清酒也不要了,赶紧观察,同时点出数支备队前往接应。 有马睛信带着大几千人狂奔到城门口,正要进城,城门洞里突然出现百余手持自家铁炮的朝鲜兵,砰砰砰砰火力不断,打得有马睛信掉头就跑。 旋即城头竖起朝鲜军旗,一员将领拎着首级,满身是血的大马金刀站在城头显眼处,身侧无数朝鲜兵护卫。 “锅岛直茂!识得老子李翼否?!” “这是你家军将的首级!被老子宰了!老子还你!” 言罢一颗头扔出来,立刻有人捡来拿给锅岛直茂,锅岛直茂定睛一看,不是笼首田安经还能是谁,面目狰狞,尚有余温。 如此挑衅,锅岛直茂哪能忍,正宗汉话骂道:“李翼!你个手下败将!你今天死定了!如来来了也救不了你!我说的!” 李翼哈哈大笑:“倭奴休逞口舌之力!老子项上人头在此!你过来呀!!!” 锅岛直茂铁青脸举起军配:“铁炮射击!!!” 密集的弹丸打的城头站不住人,三段击猛射城门洞,城门洞也站不住人。锅岛直茂遣板甲武士先登进攻,辅以各备队足轻,真就是全力打蚂蚁,千余朝鲜兵完全抵挡不住,倭军攻入城内。 旋即攻进城里的江里口信常鼻尖被刺鼻的气味环绕。 “这是纳尼火油!!!” 数条火龙瞬间蹿出,登时全城大火万丈,倭军惊慌失措,转身不要命的跑。 无数朝鲜兵从城里各个地方杀出,甚至是从火海里钻出,怪叫着狰狞着,挥舞钢刀砍向倭兵。乃至扑倒倭兵,翻滚扭打着一起滚进火海。 江里口信常连斩数人,猛地一个黑影落下,反应过来已经倒地。身上的朝鲜兵又打又咬,最后抱着他往旁边火堆里滚。 江里口信常满脸恐惧的进入火海。 全城大火,李翼发出恶魔般的笑声。 “哈哈哈!火好!火好啊!申将军!我来配你了!我可不算背弃诺言啊!申将军!” 李翼的钢刀挥舞不停,直到生命的停止 望着烈焰滔天的城池与惊魂未定从火海里逃出的兵将,锅岛直茂选择远离这个晦气的地方,走出20里安营扎寨过夜。 入夜,老林子里,赵宪部2000人露头。 “李翼将军真壮烈!” “俺们可不能丢人啊!” “兄弟们,黄泉路上别走急,等等同伴!” 互相勉励,咸镜道的壮士们以必死之心,攻向锅岛直茂营地。 刹那间火光四起,喊杀声不绝于耳。待到天明,见不着一个朝鲜活人,倭军人人脸上沉重。 锅岛直茂轻叹一声,可能是想起郑拨了,下令安葬所有战死者 与锅岛直茂第一军处境相同,其余各军团均遭受到袭击——毫无章法全无配合的自杀式袭击。 金千镒突袭立花道雪第四军,杀死杀伤5000人,全员战死无一人求活。 高敬命突袭上杉谦信军团,阵斩越后名将本庄繁长,杀伤数千,全军战死。 红袍将军郭再佑也在埋伏猴子之后,渐渐寡不敌众,战至最后一人。 显眼的红袍认出身份,获知是开城一战歼灭信浓、飞陀军团,斩杀进退泷川的郭再佑,猴子命令保持包围,开口劝降。 “将军若降,愿裂土封疆,世代诸侯国主级大名,子子孙孙世袭罔替。将军不降,即刻杀之,碎尸!” 郭再佑闻语哈哈大笑,笑得血水自口中不断涌出。 “吾乃汉将军!岂降一窝矮狗?!” 猴子一脸可惜的挥手,无数长枪捅入郭再佑体内,登时化作一滩肉泥。 前进前进再前进,离义州只有50余里,却在山路要道上,吴惟中恭候多时。一曲对家乡无限怀念的义乌歌谣唱罢,500戚家军怒吼着冲向倭军。 混战一日夜,次日天明最后一个戚家军被太刀划开喉管,不甘倒下。 戚家军全灭,倭军总体伤亡万余,武士军官战死近千,几乎崩溃。 上杉谦信默默盘腿坐在血水滋润的大地上,手拨念珠,嘴里念念有词。 “喃无阿弥陀佛” 第110章 落幕闭,义州杀降悲歌啼 明军全力奔至鸭绿江边,江对岸的情景令所有人绝望。 女军严阵以待,不单严密把守,还修了简易棱堡。又为防止兵力不足包围圈破了,陈海特意给陈翠调支援兵来,此刻威海军陈金八就站在陈翠身边,冷眼看着明军渡河。 枪声响了一天,女兵扳机搂的手疼,明军更疼,撞在铜墙铁壁上磕的头破血流。硝烟暂熄,江上只有无人收拾的骸骨述说着昨日的激战。 棱堡里,陈翠、陈金八二女吃着简陋的伙食草草填报肚子,战争时期一切从简,除了管够的米饭,一盆猪肘,两条三斤重碳烤大黄鱼,一盆驱寒的鱼头豆腐汤,三盘蔬菜,外加一坛绍兴女儿红外,别无其他。 丢块糖含嘴里,陈金八懒洋洋说着话。 “翠姐,你说对岸明军能撑几天?” “总归是能撑几天,朝鲜百姓不可能手里一粒粮食都没有,以明军现在的兵力,如果井伊妹妹她把明军压制在义州附近,快则三天少则七天,明军不能在义州获取到任何粮草。” “你说明军会不会吃人?”陈金八冷不丁问道。 陈翠摇头:“不知道,也和咱们没有关系,反正无外乎投降和死扛两条路。” 陈金八颔首:“说来真跟梦一样,俺们姐妹还真把朝廷打败了,俺们女人真就要自己开新朝了。” 陈翠笑呵呵,跟着回忆起在希望岛、家园岛时候的往事 义州城,不管怎么说,朝鲜百姓是将自己余粮拿出来,供给给大王和天兵。 能把牙齿咯掉的糙米,搭配士卒采来的嫩草嫩叶、枯枝枯木、泥巴石头,揉捻成一块块球形的饭团。不管尊卑贵贱,一人发一个,多了没有,爱吃不吃。 吃惯细粮的朝鲜王及百官,还有李春芳李总督,一口下去牙齿稀碎满嘴的血。 咬了两口实在吃不下去,李春芳轻叹开口:“明日且再攻一次,如还是这般不能攻克老夫去和对岸的女人谈判,请降,换几口粮米来。” 没有人来总督不可的阻拦,眼中只剩下绝望。 想着吴惟忠他们用性命在给自己争取时间,自己却要以降兵降将的身份苟活性命,杨钊越想越难受,越想死志越坚。 “总督言之有理,兵贵多不贵精,明日俺带精兵,亲自去攻!” “俺祖承训随提督去!” “算俺董一奎一个!” 杨钊的话道出许多将军心声,一种壮士去息不复还的悲凉,萦绕每个人心头。 李春芳掩面而泣。 却是只剩下哭了。 次日一早完全遵循自愿原则,杨钊挑出祖承训、董一奎等一众军将在内的壮士800人,拿起武器,涉过冰凉江水,冲向对岸土地。 陈翠没有进攻,放近放近再放近,放到明军上下重新燃气一股希望小火苗时,火药将散弹催出炮膛,密集的弹丸覆盖了进攻的明军,江水瞬间鲜红。 持盾冲锋的杨钊连人带盾碎成块,随着江水向大海流去,直到被尸体挡住。是祖承训的尸体,持刀的手臂剩半截,躯体上全是窟窿眼,能见着碎掉骨头渣。 董一奎踉踉跄跄向前走,笔直的身躯外流鲜红的热血,狰狞着挣扎着向前走。一阵枪声,十几发弹丸打穿董一奎强撑的肉体,最后一位壮士倒进江中。 江北死寂一片,江南死寂一片。 一柱香的功夫,李春芳绯红官袍仙鹤补子,踏着血红江水,踩过死尸碎肉,举着一面白布,平安走上北岸。 “李春芳代表江南大明将士,请降” —————————— 十天后,陈翠、陈金八、井伊直虎、长尾景虎四女在义州开茶话会,一封命令从京师送来。 “大姐的军令?” “岸猜是去京师助战。” “你要猜对了,随便你找十个男人,直虎伺候的舒舒服服。” “那先让俺看看你的宝贝。” 两个女人去拔直虎的和服,直虎反击解了景虎和服的带子,陈翠边看她们三个打闹,边开封口阅读。 读完,脸色大变,精神恍惚,就跟徐庆把她和孩子一起抛弃了那样。 已经扯掉一半的陈金八发现不对。 “翠姐发生什么事?进攻不顺利?” 陈翠抿了抿香唇,几度欲言,总是难以开口。 陈金八见了芳心狂跳,掌心发汗,一把夺过来,构建心理防线后查阅。神情一松,但面色依旧不好看。 两头母老虎一一看罢,沉默不语。 “大姐要杀降?”陈金八不自信问道。 “为什么?他们已经投降了!” “我们兵势足够多,不会发生意外。” “7643名明国人,3344名朝鲜人,都要杀吗?为什么?” “够了!大姐命令自有大姐道理!这么多年了大姐何曾错过?既是大姐的命令,俺们执行便是,多问什么!” 陈翠一语喝断三女话语,但三女明显心不服。 陈金八道:“大姐的命令,俺陈金八从来都是服从,大姐让俺去哪里俺就去哪里,从无二话,可是一万多条人命,姐妹们服吗?要是战场上杀人,谁敢说残忍不杀,老娘第一个把她送妓院里!可可” 长尾景虎开口:“已经投降的战俘,可以发卖,可以虐待,但怎么能杀呢?杀死手无寸铁的俘虏,这不是武士之道。” “这是大姐的命令,必须执行!”陈翠再次打断她们的话。 犹豫良久,补充一句:“让他们吃顿好的” 三珉其口,相顾而视,只道轻声一诺。 下午,张承禄看着面前油腻腻饭菜,大块的肥肉浇在白花花长粒米饭上,一时间盲肠大动,扑鼻的肉香刺激着他的味蕾,从来没有这么饿过。 加起块肥肉,入口,肥肉爆出汁水,竟丝毫不腻。配着肉汤十分下饭,片刻功夫碗比脸干净。 愉快打个饱嗝,卧在帐中直到夜里,帐外忽然变得嘈杂起来。半生戎马养成的素质让张承禄迅速披衣而起,还不知道个结果,一双大脚踹在心口,登时被两名女兵粗暴拿住,和其他战俘一样压出战俘营,连夜向西去。 打量身旁众多荷枪实弹的女兵,无数人意识到什么,反抗终究徒劳。 张承禄麻木来到海边,看了看左边的朝鲜王,看了看右边的李春芳,心中生出一种轻松。 “来年海鱼,肉质想必十分鲜美” 纵然冰凉海水拍打在脸上,也难拉回张承禄渐渐稀薄的意识。 第111章 五月陈海破禁城 明嘉靖51年,公元1572年5月,京师。 京师包围战已经打了两个月,从早春时间打到晚春时节,街巷战女兵越打越熟练,加之无差别进攻,杀光烧光的威慑加成,逐街逐巷的战斗屠杀下来,要么人跑走,要么成焦尸。外城控制在手,内城控制在手,明军的活动空间进一步压缩,随着秦良玉和海巧两员女将挺着刺刀甩着手雷,一马当先攻破大明门,明军败上加败,无论是正规军还是民兵,无论是特殊兵种还是仪仗宿卫,全部狼狈逃入承天门内,龟缩紫禁城中。 陈海叫停进攻,她有意将京师军民往一个地方赶,一来聚而歼之方便,二来她想看戏。京师的仓禀库存陈海都知道在哪,新旧太仓、海运仓、禄米仓、广平仓、太平仓哪一个是在紫禁城里?全是在内城里!秦良玉她们营进攻新旧太仓两个大型仓库时,遭遇明军激烈抵抗,明军据仓死守,还有源源不断地正规军、民兵从各街各巷里冒出来,四面八方来援,秦良玉要不是有支援不一定能拿下。 饶是这般,当场杀了明军千人,明军方才抵挡不住的放火烧房撤退。 明军没有粮食,赶入紫禁城的人口没有十万也有二十万,没有三十万也有四十万,吃什么喝什么? 这便是陈海想要看的戏,送老道长一份老菩萨套餐,别名台城套餐。 事实上从守大明门开始算起,明军正经八百到正规军已经断粮三日了,经过生死退进承天门,一坐下肚子便开始抗议。 不是抗议,是造反!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更何况九顿不吃。明军士气浮动明显,三三两两坐在一起,眼中已经失去光泽。 “俺在大明门驻守时,听外面娘们讲故事。”有个士卒饿得直舔两瓣嘴唇,“说是那群娘们也都没饭吃,但她们有个叫耶火华的耶先生,每天给她们人人两口肥猪、五张大饼,所以天天都能吃饱。” “肥猪肥猪俺看到了,肥猪,好多肥猪” 突然有个士卒发起痴来,向着一辆运尸体的马车冲去,饥饿无力却一把将押运兵卒推倒,拿起一条雪白的妇人小腿一口咬下去 一把刀捅穿这个发疯士卒的胸膛。 麻贵收了刀,责骂几句看押士卒没用,然后让尸体装上车。 “提督,这种事情发生多了去了。” 无比苍老的马芳扶着刀,望着远走的尸车,颓然发出轻叹。 “岁大饥,人相食麻总兵之前有亲眼见过吗?” 麻贵垂首不语。 马芳笑道:“边关戍守,戎马疆场,什么没有见过。为了胜利,为了活下去打蒙古鞑子,又有何妨?” “只是这回不是在边关,是在京师啊。” 麻贵开口:“提督勿要伤感,待各地勤王兵马赶到,待三边勤王兵马赶到,内外夹击,妖女必破!” 马芳含笑点头,没必要点破,能否来懂得都懂,可这是所有人最后的希望,比起说真话,现在城中人更愿听假话。 马芳笑得愈发灿烂:“麻总兵,本将要率领城中精锐将士出城突围,与妖女野战,尝试夺些粮草来。本将不在的日子里,就劳麻总兵代本将,协助张部堂守卫全城。” 麻贵心里一突:“提督!何至于此?” 马芳笑着摇头离开。 江山如画,壮美山河,不忍见其灭亡。 马芳带走6000人,出城门大呼小叫的进攻。 大明门里面到承天门之间,路两侧分布着中枢府衙,大略以武左文右的格局,西边是以五军都督府为主,东边是以六部衙门为主,但不绝对。像是后军都督府南边是太常寺,前军、右军都督府西边仅一街之隔,便是大名鼎鼎锦衣卫。 锦衣卫早已人去楼空,陈海快步步入其中,一直走进诏狱,感受着阴冷刺骨的空气,罗列整齐的刑具隐约包裹了无数层厚厚血浆。才一进来,仿佛与无数人撞个满怀,暗无天日的地方仿佛有无数生不如死的人眼睛看过来,像老鸟认识新人。 纵使陈海双手双脚沾满无数鲜血,来到这种地方也是很不舒服。 径直来到一处牢房,窗前放置饭菜已经馊了,陈海长吐口气,蓄力一个回旋踢,牢门直接踢断。 巨大的声响,里面的人无动于衷。陈海走进,看到一张惨白的脸,脸蛋稍显浮肿,却又形如枯槁,把曾经美丽的容颜拉到最低;披头散发,原本乌黑的长发已经泛黄到能到脚背,虽然昏暗却能看见虱子在头顶安家,远远就能闻见阵阵恶臭。 强压着种种情绪,陈海尽力平静的轻声呼唤。 “云梦妹妹” 听到声音,惨白的脸抬起头,长长头发遮住她的脸,可陈海却能看到她麻木不仁到与死人无二,那毫无生机的美眸。没有任何表情,抬头看一眼,人来了,自行主动乖巧的,非常顺从听话的,把两腿左右叉开,发出无力到没有底气,轻飘飘宛若呢喃的呻吟。 陈海眼圈瞬间红了,眼泪在眶中打转,迈出沉重的脚步走上前,合上她的腿,捋开前额垂下的黄发,轻柔到呵护宝宝般抚摸她的脸颊 啪! 一个耳光重重扇在脸上,似要荡尽污浊。陈海抓起她的头,让两人间距离为零,嘴对嘴,鼻尖对鼻尖,眼球对眼球,额头顶额头。 “薛云梦!把你眼睛睁大!你给老娘看清楚!我是谁?!是谁!!!!” 耳边传来的河东狮吼让薛云梦整个脑子都地震一遍,捅了捅耳朵,散开的瞳孔稍稍聚合,迎着美丽强势,又很温暖希望的瞳孔对视。 一息两息三息 牢门前已经站了许多女将,眼神一刻不离薛云梦,默默关注着。 仿佛几个呼吸间,也仿佛过了几十年,恰似转世轮回重生般,薛云梦死水般的暗眸渐渐有了亮光,有了水纹,慢慢的慢慢的,亮如火炬般光明,驱散监牢的昏暗;涟漪似惊涛骇浪,爆发无限的热情。 “大姐” “大姐” “大姐?” “大姐?!” “大姐!!!!!!” 这一刻冰冷的板甲犹如烈焰般炙热,这一刻阴暗的地牢仿佛家一样温暖,薛云梦抱着陈海,死死抱住陈海,紧紧抱住陈海,勒得整块钢板都要变型。她把头搭在陈海肩上,没有话说,只有哭,就是哭,哭到没有了眼泪还在哭,哭到没有了力气还在哭。 薛云梦脱力瞬间,陈海一手搂住她后腰,一手搂住她后心,抱紧她,搭在自己肩上,给她安全。 “有大姐在,不怕。” 陈海轻声安慰着,那双美目满是凶光。 很久之后,被陈海背出诏狱重见天日,背到正阳门上,让薛云梦迎着阳光,让阳光让老天爷驱散薛云梦身上的病白。 温暖阳光洒在身上,薛云梦幸福的闭上眼,许久之后两行浊泪划下脸颊,却非常的简短,简短到不过几滴泪珠。 一锅熬到粘稠的米粥温热端上,一盒从六必居征用(给钱了)来的咸菜配上,薛云梦仰头一干,一碗又一碗,喝到身子发热,越热乎越喝。 “云梦,大姐来晚了” “俺一直相信,大姐会来的。” 薛云梦雪白皮肤甜甜的笑。 “大姐,你认识小美吗?” “小美是俺收留的一个妓女,当时卖进青楼,好不容易逃出来,还是清白的身子,俺本想带她来京师长长见识,回去了给她寻个良配。” “哪怕寻不到良配,俺就从了她心思,让她进军校出来了扛枪” “大姐,你说她们六个真的死了吗?都是清白的身子,从来没有过,可咱们女人这里只要适应了,还是能坚持下来。她们是不是还活着,只是怕见到俺,怕俺嘲笑她们嫌弃她们?” “” 脚步声在寂静里无比刺耳,有员女将快步登上正阳门,正好遇到满脸平和的陈海。 “禀报首席执行官!明军数千众出城突围,数营姐妹截住与之厮杀,大破,毙敌三千人,生擒明军大将马芳!” “大姐,马芳求见。” “见个屁!”陈海厉声骂道:“去把马芳给老娘宰了!” “是是” 女将吓坏了,跑着下了正阳门。 献祭马芳,陈海心里舒服多了。 “把那些俘虏都给我押来,明日一早到承天门前!” 次日一早,承天门前,黑压压一片俘虏,鬼头刀已经磨得铮明瓦亮,保准又快又快又快。 陈海摆摆手:“开始。” 立刻就有声音洪亮女兵吼道:“明三边总督!梅友松!!!” 城头一时震动。 张居正等内阁文官,麻贵等履历九镇的武将,全出来仔细观瞧,被推出来的人真是梅友松。 老徐阶坚持不住,一屁股跌座,所有人已经失神,没有注意阁老已经倒了。 再看城下,梅友松满脸憔悴被推出来,望向紫禁城满眼泪花,未及多少感慨,陈海的声音已经传来。 “梅友松,汝降是不降?!” 梅友松唇角微动,想说降却碍于情面不敢,陈海声音传来。 “杀!” 立刻有女兵把他按住,拔掉衣服,任凭梅友松如何叫喊愿降,陈海不为所动。杀猪的尖刀划开梅友松皮肤,女兵向里面注入气体,当气把外皮撑起,熟练的如脱衣服般把皮脱掉,就跟对付猪羊一样。 梅友松未死,却浑身血淋淋,躺在泥土地上颤抖、呼喊、哀嚎、咒骂、求救,直至声音越来越微弱。 “宣大总督谷天养!” “降是不降?” “愿降!” “杀。” 不断哀求中,谷天养也和梅友松一样被扒了皮。 “太原镇总兵郭琥!” “保定知府张一元!” “淮安镇总兵卢镗!” “赵王朱常清!” “崇王朱载境!” 承天门上明方已经麻木了,从地方大员到封疆大吏,从地方藩王到一镇总兵官,一个个唱名完被提溜出来,扒皮者如过江之鲤,很快一边是尸山,一边是人皮,堆放的整整齐齐,令人不寒而栗。 高拱忍不住开口:“不要慌,不要慌,朝廷还有兵在,云贵川还有抵御缅邦的兵,抵御吐蕃的兵,土司兵,沐王府的兵” 越说越没有底气,江淮荆楚之地已经丢了,中原两河之地也丢了,说不定现在连关中也丢了,就算大西南还有百万雄兵千员虎将,一时半刻也来不了京师。哪怕能来,几百几千的,凑一起没个一万,还是山地轻步兵,有个锤子用! 高拱看向张居正,这个时候你们兵部拿个主意来,兵部的事情我这个吏部尚书拿头算什么! 张神童在思索一番后,扭头看向麻贵。 麻贵:??? “城上人听着!俺家委员长晓得你们没有粮食饿肚子,俺们心善不忍,知道这不公平,故现宰肥猪3000口,保证新鲜,赠给尔等!” 城下清脆的女声传来,麻贵下意识四下扫量,好些个舔嘴唇的 城外,提前投降的魏国公等明朝勋贵全都战战兢兢,差些的直接尿裤子。陈海眼睛看来,个个更是不堪,生怕自己是下一口“肥猪”。 陈海爽朗一笑:“诸位不必担心,安座,安座。” 勋贵们更是不安 当夜紫禁城里有人逃跑,逃出城没几步便被巡逻兵士拿住,押到陈海面前。 石公公等太监满脸谄媚渴求的看着陈海。 “推出去,明早宰了。” 陈海只觉恶心,继续看书,看被女兵缴获的颜色书籍,学习学习自己是怎么被京师的达官显贵们生吞活剥的。 过去7日,紫禁城宛如死水,升起科学院研发金贵的载人热气球侦察侦察,获知里面虚实,陈海下令破城。 36门重炮一字排开,齐射铁球轰的承天门砖飞石碎,古老苍劲的“承天门”四个大字被一颗炮弹碎成两半,密集的炮火直把高度削减一米。 炮声停下,《向前进》奏响,秦良玉、海巧、徐清冰、常春艳、胡翠槿、朱有福、朱贵贵、关千代以及无数女兵,披板甲挺刺刀踩着乐点,雄赳赳气昂昂攻入承天门。 摧枯拉朽! 第112章 《把皇权踩在脚下》彩排 策马,沿着条鲜血笔直的道路,过桥,承天门,端门,午门,皇极门,皇极殿,中极殿,建极殿,再到乾清宫,陈海见到许多许多老头,却都不是嘉靖。 等待欣赏古建筑中,海巧抓个穿道袍的仙气飘飘老头来,一脚跪在自己马前。 “大姐,此人便是朱厚熜!” 第一次见本尊,陈海送他王之蔑视。 “在哪里找到的?” “他的道观,也叫精舍。” 陈海颔首,随即注意到海巧身后陈洪。 “汝是何人?手上是谁的头颅?” 陈洪赶紧行礼拜倒:“奴婢陈洪,叩见主子万岁爷,回主子万岁爷的话,这奴婢叫黄锦,不识时务,竟敢阻拦王师给朱厚熜这逆贼遮掩,奴婢气不过,便斩了这愚昧之徒。” 听是黄锦,陈海仔细端详头颅片刻,心里怅然若失。本就没认识几个人,现在又死一个,可惜这戆直家伙。 “呵,好个不识时务,你个没根的腌臜阉人,背主求荣不说,还她妈敢姓陈!嘉靖,你丫得做了阶下囚还恶心我一下,真不是个东西!” “拖下去,缢死。” 又一个熟人没了。 陈海下马来到嘉靖面前,他跪着我蹲着,腰都不直,很公平。 陈海友善的发出微笑:“朱厚熜,嘉靖帝,久仰大名,好久不见。” “朕臣贫道久闻陛下威名,今日今日得见天颜,三生” “说不出来就不要说,我没有强迫你,包括这场战争,也不是我发起的,你自己自作自受。”陈海说道,“我只想做生意,我不是皇帝,我是明印集团的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你要是乖巧的好好做生意,你要是乖巧的全面打开国门,让我明印集团旗下商人畅通无阻并保证安全,不养这么多兵造许多船针对我,又怎会有今日,怎会有这场兵戈,你说是不是?” 老道长敢说不是吗,小鸡啄米的点头。 “是是是,全赖贫道贪心,贫道都是被奸佞小人蛊惑,请首首” 陈海挥挥手,非常大肚,显得胸里能撑宇宙飞船:“好了好了,事情已经发生,多说无益,而且错全在你,把我派来沟通交流的代表折腾成那幅样子。” “这全是锦衣卫那帮狗奴才” “好了,事情已经发生不可能善了,我给你两条出路,其一你死,皇帝的身份有尊严的死去;其二,让我稍微折辱折辱你,也是给将士们看,折辱完你继续做明国皇帝,我继续经商,你我和平相处。这两点你觉得如何?我的陛下。” 老道长满眼希望:“当真?” 陈海笑得更灿烂了:“当真!” “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既如此,是朕错怪你了。” 陈海笑着对海巧道:“巧巧,带皇帝陛下好好休息。” 海巧不解,但去执行。 陈海嬉皮笑脸着找纸笔,构思演出表演节目表,还有受邀嘉宾。 第一位肯定是我亲爱的三丫子,第二位是翔绯虎,第三位丽璐那个黄毛丫头,这么千载难逢一场戏沈一石肯定也得来,俞大猷他们也是要表演少不了 安置好老道长,一时竟无所事事了。紫禁城里战斗已结束,大批俘虏看押,大量尸体拖走掩埋,很忙碌。 秦良玉从她面前经过,互相打个招呼,海巧随便看了看,运气很好,抓了不少当官的。 突然看到个熟悉身影,海巧强壮的娇躯微颤,扯了扯秦良玉衣袖。 “干什么?” “那个人,他是我的,对他好点。” 秦良玉寻着看去,一个黑脸蛋,有点憔悴消瘦,却很阳刚。 “好,今晚姐姐送你床上。” “不必,等一切结束俺会去处理,你别虐待他就行。” “晓得晓得。” 深深看了眼海瑞,到饭点别让都是稀粥,秦良玉把海瑞饭碗踢飞。 “你叫海瑞是?方才有个妹妹看上你了,叫俺关照你。粥你不用喝了,以后俺们吃什么你吃什么!” 随即给海瑞端了碗羊肉盖饭。 海瑞:??? 边上喝稀粥的好友王用汲、上司户部尚书赵贞吉: 头回把海瑞整不会了。 薛云梦气色好了很多,争得陈海同意给她配了一都女兵,在俘虏里逛,想杀谁就杀谁。 薛云梦眼睛非常尖,不管穿没穿飞鱼服带没带绣春刀,把锦衣卫全都挑了出来,几乎没漏网之鱼。 薛云梦狞笑看着朱七:“七爷,小女子有礼了,眼下的这些刑具小女子都体会过,没能撬开在下的嘴,相信也撬不开七爷你的嘴。” 朱七看着面前从锦衣卫和东厂里搬来的刑具,非常熟悉的老朋友,经常使用着一起快乐,心里直发颤。 “薛姑娘,薛大人,两国交战各为其主,你我各为其主,你不能公报私仇啊,你不能公报私仇!” 薛云梦拿起浸水的皮鞭笑了笑:“是啊,两国交战各为其主,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呢!” 一鞭子下去,朱七脸上一条血印。 皇宫内,睡着老道长的床,不学无术的陈某人翘着雪白美腿摊开一本巨厚的书学习,这本不带颜色,名叫《永乐大典》。由解缙解学士主持编纂,初名《文献大成》,后朱棣亲自撰写序言并赐名《永乐大典》。全书卷,册,汇集古今图书文籍七八千种,经、史、子、集、天文、地理、阴阳、医术、占卜、释藏道经、戏剧、工艺、农艺总总无所不包,绝对的百科全书。 只是稍显可惜,官方存档的书籍也有缺失,据查是常有人以写书查资料为由借走,一借再也不还 傻逼! “真是文化瑰宝啊小宝贝,以后你就姓陈啦!” 官方藏书岂止区区《永乐大典》,在太常寺,女兵搜集到许多乐章乐谱,其中便有大名鼎鼎的《秦王破阵乐》。陈海叫乐师现场演奏,听得酣畅淋漓,很应孔丘那句“余音绕梁,三月不觉肉味”。 现在都是陈海的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演员嘉宾天南地北就位,一出好戏开锣。 第113章 大型文艺片《把皇权踩在脚下》 大清早,礼炮声声,陈海拉着嘉靖登上承天门,检阅三军,过把瘾。 军乐队集中起来奏乐,从《行进曲》演奏到《向前进》,嘉靖听着别样的乐曲很有新鲜感,随后下一首歌让他和许多人脸瞬黑。 “说凤阳,道凤阳,凤阳本是个好地方,自打出了个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 嘉靖忍了。 张居正却是一丝不苟注视着城下经过的女兵,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一个个方阵几十上百人美丽非常且身高相等,挥臂迈腿整齐划一,宛若一人。 “有此等精锐,朝廷败的不冤。”张居正心里给出最高评价。 前菜上完,第一道硬菜端上。 只见陈海站在皇极殿前,向青白御阶下轻声一喝。 “朱厚熜!上前来!” 完全没彩排的老道长茫然上阶,根本不知道陈海葫芦里卖什么药。 嗯准确说除了陈海自己,别人都不知道她葫芦里卖啥药。 “跪下!”陈海喝道。 下面有臣子勃然大怒,出列争辩前,老道长跪了。 陈海满意的昂首开口:“嗟尔明皇,不修德政,流民遍野,天灾无穷,妄起战端,生灵涂炭,皆尔之过!然上天有好生之德,古来圣贤皆有错,岂因片刻断一生,你虽有错,今既往不咎,封尔为明国皇帝,都幽州!” 话音落下,全场寂然,只有风声。 陈禄、李华梅、沈一石等目瞪口呆,徐阶、高拱、张居正等目瞪口呆之余非常愤怒,老道长干脆就是愤怒,怒的浑身颤抖。 古往今来这么多皇帝,不管好坏聪慧痴呆,夺位也好禅让也罢,从来都是受命于天,哪有别人册封的皇帝! 皇帝,天子,天之子,代天理万民,天子之国是为天朝,至高无上! 你陈海册封算几个意思?你是我爹?我天朝你天国?你丫的咋不姓洪啊! 老道长真要压不住脾气了,这尼玛把我统治合法性给否了,甚至是算把周朝起周公旦定的宗法制给否了,不再受命于天该受命于你,那我还是天子吗! 老道长不能接受,一来是千年根基的动摇,天下人心的动摇;二来在场如陈禄,如徐阶等,都是饱读诗书的文化人,就是老道长自己也是文化人,仔细想想,好好翻书,突厥人册封的定杨天子刘武周,金国女真册封的皇帝张邦彦、刘豫恶意满满。 “荒谬!古往今来岂有册封天子者!东海王欲自舍于华夏乎!”向来是面团人的徐阶雄起一把,令高拱刮目相看。 原来你个老小子也是急先锋。 陈海轻笑:“徐阁老欲做忠臣?你也配是忠臣。你松江徐家参股,是我明印集团的合作伙伴,攻略江南时令郎是急先锋,助我军取下许多城池。” “徐阁老,还要做忠臣吗?” 徐阶说道:“老朽时日无多,忠也好奸也罢,悉听尊便。然东海王倒行逆施,冒天下之大不韪,死期将至!” “哈哈哈哈哈!” 陈海乐疯了:“徐阁老,若我陈海戴此冠冕,汝是何言语?” 徐阶是真豁出去了:“老臣恭请圣安!” “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偏要如此!” 言罢,陈海笑脸一收,满面寒霜。 “朱厚熜!跪下加冕!” 老道长挺着腰杆:“朕本就是天子,何需你这妖妇加冕!” 陈海不废话:“带朱载垕!” 豫王被拖出来。 陈海一枪爆头。 豫王被拖下去。 “加冕否?!” 老道长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再跟儿子不对付,那也是亲生的啊。 不回答就继续加码:“带朱翊钧!” 健壮女兵从李妃手上夺过孩子,冯保拼命阻拦,一拳打翻鼻血直流。 “加冕否?!” 手枪顶在孩子太阳穴上。 面对隔代继承人,老道长跪下。 “勿伤朕孙儿。” 陈海展露笑意:“又是何必呢,非得见血,贱不贱。” 老道长不说话,形势比人强。 陈海未给老道长戴上代表天子的十二旒冕,反而拿起把剃刀,手异常稳的轻飘飘划过头皮,把老道长除后脑外头发全部剃掉,后脑的头发则编成一条粗粗的脏辫,这才给他加冕,然后让他亲吻自己脚脚。 嗯,混搭风,时尚。 满洲发型真吼不住,剃头前明明那么宝相庄严、仙风道骨、一肚子贵气的老道长,剃完了好猥琐啊! 老道长只觉受到莫大侮辱,册封皇帝就算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朱厚熜,新发型好看不,快谢谢我。” 镜子端过来,老道长看着镜中的自己,想死。 泪水止不住的流下。 “坏女人!你欺负皇爷爷!你欺负皇爷爷!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小万历是初生牛犊真特么虎,完全不管老道长脸变色,挥起自己小粉拳咣咣给陈海两腿中间好几下。得亏陈海是女性,要是个男的高低得高低了。 陈海笑着看过来,老道长心里直哆嗦。 “一个竖子,你要与他置气?” 听这话,陈海笑意更浓:“以臣弑君,难道错的是我?我可是受害者呦!” “我还击是正当防卫,那一不小心把你好孙儿小弟弟拿走了,也是正当防卫对。看,我陈海多讲道理,云梦!” 薛云梦懵逼上来,陈海把剃刀交到她手里。 “把这爷孙俩净身了,能抛开红尘,以后辟谷修仙更容易得道飞升。” 薛云梦嬉笑着接过剃刀,这才过瘾呢。 场下已经暴动了! 陈海早有准备,女兵不是吃素的。 “陛下!老臣无能!老臣无能啊陛下!君辱臣死!老臣去也!” “妖女!你伤天害理!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徐阶当场暴毙是陈海想不到的,更让陈海想不到海瑞居然跳出来,跟条疯狗一样朝自己呲牙。 越看他,陈海越厌恶。 “呸,渣男!” “让海巧过来,把他死爹给老娘拖走!” 一场小插曲,局面控制住,薛云梦好快的刀,老道长爷孙俩可以组团修炼葵花宝典了。 老道长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 陈海暂时让他休息休息。 “俞大猷!上前来!” 俞大猷心里一紧,余光扫了眼薛云梦手上带血的剃刀,硬着头皮上来。 “封俞大猷为周国皇帝,都开封,置百官,世袭罔替!” 没有剃头,直接戴上十二旒冕,亲脚。 “汤克宽!上前来!封你为宋国皇帝,都商丘,置百官,世袭罔替!” “张晟奉!上前来!封你为许国皇帝,都许昌,置百官,世袭罔替!” “武元买!上前来!封你为陈国皇帝,都陈州,置百官,世袭罔替!” “牛大!上前来!封你为蔡国皇帝,都汝南,置百官,世袭罔替!” “赵挺!上前来!封你为信阳国皇帝,都信阳,置百官,世袭罔替!” “耿恭!上前来!封你为鲁国皇帝,都曲阜,置百官,世袭罔替!” “王明功!上前来!封你为齐国皇帝,都青州,置百官,世袭罔替!” “田德功!上前来!封你为莒国皇帝,都莒州,置百官,世袭罔替!” “张天寿!上前来!封你为海国皇帝,都海州,置百官,世袭罔替!” “刘显!上前来!封你为济南国皇帝,都济南,置百官,世袭罔替!” “郭进!上前来!封你为泰安国皇帝,都泰安,置百官,世袭罔替!” “李成梁!上前来!封你为辽国皇帝,都辽阳,置百官,世袭罔替!” “叶平旺!上前来!封你为唐国皇帝,都南阳,置百官,世袭罔替!” 叭叭叭的一连串册封加冕,脚被舔了个遍,转眼皇帝论把按筐卖,高拱他们嘴都气歪了,陈禄她们则大受震撼。 卧槽,还可以这样? 陈禄心细,她注意到细节,册封皇帝虽多,但全都在淮河以北,淮南没有,江南战场的降将也都迁到北面。 陈海请了画家在现场,除了国画的,陈海更喜欢写实风西画,故而盛邀油画大师,擅长威尼斯流派的威尼斯人丁托列托来东方。陈海表演她的,丁托列托画自己的,用尽心力创作出一幅绝世名画。 《新阳照耀东方》 第114章 保持这种裂开的状态 陈禄来找陈海的时候,她正在写诗。 白纸上爬着黑湫湫虫子,无视狂草的字迹,直接看内容。 “十万女甲主皇邸,神兵上将尽狗蹿。 莫道汉高与明祖,布衣登典掌乾坤。 我辈娇柔嫩美娘,扫涤八方谁不服。 舰渡万里疆在手,休言女子不如男!” 陈禄赶紧鼓掌:“嗯,好诗好诗。” 陈海抬起头,满眼写着你还能再敷衍点吗? “哼,扰我诗性,不写了。” 扔掉憋半天才勉强凑四句诗的罪魁祸首笔,陈海懒散的开瓶香槟,没有高脚玻璃杯,只好拿碗凑活了。 “尝尝,我珍藏的波尔多红酒。” “波尔多是哪里?” “法国南部的一座城市,种葡萄,产葡萄酒。” “法国?西班牙北面的大国吗?尝尝。” 一口酒下肚,三丫子化身喷射战士。 “呸呸呸,什么东西,入口全是葡萄皮的酸涩味,难喝难喝,倭人清酒都比这东西好喝,大姐你慢慢享用,俺享受不来。” 陈海轻笑:“那我往里面放几勺糖呢?” “跟喝葡萄汁有区别吗?” “行,你来找我是因为分封的事情?”陈海自己把话题绕回来。 陈禄点头:“看大姐的意思,只想据有淮河以南,占据江淮荆楚岭南岭北?换而言之此番攻下的黄淮河北的广阔疆域,大姐都不要?” 陈海点头。 “为什么?” 这句话不单陈禄想问,李华梅、沈一石、陈宣娇、陈珍珠甚至秦良玉、海巧她们都想问,她们想破头也想不出陈海想干什么。放虎归山,分封诸侯,中原河北之沃土,边陲四塞之险要,一概不占据。这么搞姐妹们浴血奋战,流血牺牲打这场仗算什么?为战场战争集团花费论亿的金钱算什么! 陈海笑着放下碗:“三丫子,你能来就说明姐妹们很克制嘛。” 陈禄说道:“大姐你搞出的这些事情,姐妹们再拥护你,也需要一个解释。” “那你可要记清楚哦。” 陈海摊开手掌:“第一,原材料。东南所出产的丝绸、茶叶、瓷器是集团的拳头商品,掌握这些原材料出产地,这三项贸易集团便垄断了,不管是对内对外对泰西,集团处于垄断地位不会有人与咱们竞争,像下金蛋的鸡一样,巨额利润。” “第二,市场。自唐末以来,北方越来越穷,南方越来越富,加上这一场战争,你在南方顺顺利利几乎玩闹着便赢了,我和华梅在北方可没你这样轻松。大沽口到京师这条路你走过,四九城被我攻打的快烧成白地了,整个外城除了城墙和天坛、山川坛,你有见到其他建筑物吗?华梅那边比我这里还要惨烈,为攻克开封掘了黄河,妻离子散数不胜数。如此一个北方,如此一个市场,非但不能给我带来任何利润,还要我去赈济他们,给集团背上一个沉重的负担。再看南方市场,破个皮安生几天就能养好,有金陵、镇江、常州、松江、苏州、杭州、绍兴一干大城市在,莫说卖紧俏物、奢侈品,单就卖米、卖肉、卖酒、卖棉布,给我带来的利润十个北方市场绑一起也比不过。” “第三,开发。北方有没有开发价值?南方有没有开发价值?两个地方都有,但一边是短期开发价值,一边要高投入的长期开发。就像我原计划是把淮南也丢出去,封几个皇帝自己去料理,但只要能把黄河河道挪回北边的济水故道,治理好淮水,那么淮南的土地就可以种植棉花,淮南就是集团的原材料供应地。同理北方呢?粮食吗?我缺粮食吗?” “第四,地缘。现在集团总部是在大员岛,这边事情结束我将把总部迁移到新马六甲城,也就是狮子城、新加坡。迁移到新加坡,天竺战略也将开启,到时候在新加坡能顾得上江淮已经谢天谢地,到淮北就鞭长莫及。北方我可以随时随地吃下,但管不到北方,这片土地不能给我带来收益,要这片土地有什么用?不如大方一点,送给几个怨种,让他们自己去经营,到时候吃现成的市场。” “第五,政治。你们都看得出来,明印集团是个商业集团,也是个国家。明印是个典型的海洋国家,强大的舰队保证明印集团本土的安全,强大的陆军保证明印集团在阳光之下索取任何一片土地,保证海外利益。故而对海洋国家而言,任何一个完整的、统一的、强大的大陆国家,都是巨大的威胁。三丫子你试想,明国皇帝完全统一了从漠北蒙古到东南沿海这片广阔的疆域,对集团以敌视态度,那将多么恐怖。集团的商品、原材料在明的疆域内,集团渴望的劳动力在明的疆域内,集团总部大员离明的疆域只有一条浅窄海峡,咱们非但赚不到钱,连股东生命安全都无法保证,这太可怕了。” “故而我们要想尽一切办法,阻止明,阻止任何一个大陆国家的彻底统一,一旦大陆国家统一,我们必将失去统一大陆国家所在全部市场。即便不失去,也将仰人鼻息,赚取的钱财会大量流出,流到无关紧要的地方,比如贿赂官员。如果这个统一大陆国家有一批自己商人话,贸易对我们来说将不再公平,但凡我们在这个市场占据上风,会用各种肮脏手段,甚至衙门直接下场,让我们进入劣势。” “故而要维持分裂局面,谁敢统一就弄死谁。旧的结束也是新的开始,集团占有南方,分裂北方,但明国依旧有统一的实力,他还占据京师周边土地,拥有山西、关陇、川蜀、云贵西南广阔疆域。我会设法让明国再次分裂,尤其是秦晋巴蜀地方,必须从明国手上分走,必须独立建国,否则明国朱家还有重振旗鼓的机会,我一点机会都不想给。” “明国如是,周齐鲁宋陈蔡唐许诸皇帝也是,自古以来都是父死子继,偶尔兄终弟及的长子、嫡长子继承法,这不好,这很不好。我已经让云梦去跟各位皇帝陛下谈了,改成分割继承法,诸子共享其国,皆为皇帝,设太子,置百官不消三代,再无任何一个皇帝有统一天下的能耐和实力,北方的皇帝也将多如牛毛。” 陈禄想了想,淡淡说道:“汉武推恩令,众建诸侯少其力俺能看到的仅此一条。” 陈海大笑着撸其三丫子脸蛋:“哈哈,三丫子你真是可爱,你要记牢,咱们明印集团不是一家一姓的王朝,我这个首席执行官不是趴在九州万方身上吸血的蛀虫,你这个总经理不是太子,更不是内阁首辅的老管家,不要把自己带入皇帝视角。” 陈禄失笑:“俺没有忘记,俺还记得,大姐你娇贵,不吃被人嚼过无数遍的馊味冷饭。” 陈海笑道:“好,记住这五条,回去告诉她们。” “不着急,大姐你回答的鞭辟入里,但俺还是有疑惑需要大姐解答。” “嗯,说说看。” “为什么不就此把朱厚熜拿下?” “这个问题问得好。” 陈海随手拿起一份报告给她。 “这是本次战争的花费和牺牲姐妹名单,你看看,集团虽然家大业大,但不能一直这样消耗。”陈海想来根雪茄,可惜这里是京师的皇宫。 “如果我废了朱厚熜,终结了明,那么第一条,我们与明的战争只是单纯的朝代更替,这是一件非常严肃的政治问题。第二条,我们取代了明,就必须向西北、西南广大地区派遣人员,组建地方军队和官府,纳入统治。” “问题来了,首先支出已经出现,收益是什么?四川或许能带来收益,但云贵、关陇、河西呢?支出超过收入,当冤大头吗?还有除了原材料和市场,外部环境是否有提供安安生生赚钱的机会?蒙古、吐蕃、回人这些强盗外族,当地土司势力,一团乱麻完全亏本。” “除掉上述这些,西北有朱重八封的王,巴蜀有朱重八封的王,云贵还有沐英他们家后人,我们继承了明也就继承了他们,怎么解决?一刀杀了?” “此外官员的问题,实控区不过淮河就有官员不足,需要与地方商人阶层合作的问题在。一旦继承明,我们拿不出官员,前明留下的官员怎么办?也都杀了然后让地方乱起来?” “有朱明这杆大旗在,脏得不是咱们的手,保有明国,给他朱家一个冠冕,西北西南还在碗里跑不了。” 陈禄颔首:“哦是这样啊,那” 陈禄张口欲言,却是把义州的事情压下不提。 “俺攻破金陵时有些想法,想知道大姐是怎么想的?” 陈海模糊着听完陈禄在黄册库的所见所闻,内心不免好笑。 “你想问什么?” “俺也不知道,就是想问为什么,寒窗苦读熬出头的贫寒之士,学有所成却又学无所成,熬过寒窗苦读圣贤书,又要在黄册库里熬一辈子;那些同样读圣贤书当官的,没见得有几分治国安民的本事,溜须拍马,谄媚逢迎,凌虐百姓,欺上瞒下,贪腐,一个个自有手段。” “为什么会这样?科举选拔出来的官员为什么会是这种货色,李世民曾说“天下英雄皆入我彀中”,这些东西便是天下英雄了吗?” 陈禄说完,心好累。 陈海笑着端起碗:“我最近翻看史书,你的疑惑我也许能答,所谓百无一用是书生嘛,只会空谈” “史书上白纸黑字写了,秦始皇扫灭六合,秦是法家主导,以法治国,跟儒家没关系;汉武帝时道家黄老猖獗,故汉军北击匈奴,南平百越,东灭朝鲜,武功赫赫,后期儒者抬头,纵然是公羊之儒,亦难免二征大宛惨胜,赵破奴、李陵、李广利出击匈奴全军覆没;李唐有一众胡人中和,强盛时胡人名将不胜枚举,再看晚唐朝野儒生掌权何总光景;以宋室对士大夫礼遇,前有靖康后有崖山” 陈禄直勾勾盯着:“大姐想说都因为儒学?” “孔丘的学问,大争之世,列国攻伐,七雄之间哪个用他学问了?若无刘彻,儒学算个屁!试想,一个与人辩论辩不过,仗着官身当场杀人的家伙,他的学问好坏还用多说?” 陈海蔑笑道:“圣人言圣人言,胡宗宪活着时就说过,圣人言是用来学的,是给别人看的,用来做事则一事无成。” “有人曾经说过,孔学名高实枇糠。一针见血,一群双标猪狗罢了。” 陈禄又问:“大姐,是不是把儒学绝了,把儒门灭了,事情就能解决?” 陈海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 望着陈禄风风火火离去的背影,陈海内心有些内疚。 “抱歉三丫子,我骗了你。” 绝对的公平她做不到,也不知道答案在哪里,至少两世为人次次能见到人力把机器卷暴毙的事情发生,可能这就是人类内心深处美好的幻想。 但这并不妨碍陈海做文章。 单纯的人为分裂是不可靠的,这片和天竺一样神奇的土地,分裂三百年都能愈合,不得不服。 所以想达成彻底的分裂阻止统一,对儒家动刀子是必然,可以说儒家不灭,不把儒学从人的脑子里抹除干净,再难都会统一,整体统一不成也会局部统一。 要用崭新的思想替换旧有的思想,要用德先生赛先生这两位先生,代替垂垂老矣又没用的孔先生孟先生。陈海不要救出孔夫子,她不会给儒学任何机会,不会管是否错杀,要精神上肉体上完全消灭。 儒学生命力太顽强了,上辈子太祖高皇帝对儒学动手术,搭上韩信、英布、彭越、张良、卢绾、夏侯婴、曹参一干追随日久南征北战的老兄弟老部下,搭上自己身后名,搭上吕雉,搭上大汉朝元气大伤七十年才勉强恢复过来。十年辛苦,代价不可谓不巨大,牺牲不可谓不巨大,但太祖驾崩才多久,孔府、孔庙、孔林、孔院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还搞得寰宇天下遍地都是。 生命力顽强的跟狗尿苔一样。 陈海绝不给任何机会,不管为止要死一百万人一千万人,必须弄死! 第115章 大火焚城,宫阙万千皆做土 打垮明朝是旧的结束,打垮明朝是新的开始。 陈禄带兵去曲阜办事,薛云梦整天连轴转负责谈判条约的事情,陈海当然没闲着,她十分亲切友好的给秦晋商人集团去信,温柔和善的言词尽显十足诚意。 北方这种穷地方,能入得眼的也就晋商秦商,秦晋商人在北方完全二分天下,晋商主营边塞贸易,握着漠南漠北蒙古的市场,各种走私、马匪、抢劫,日子过得相当刺激。秦商也经营边塞贸易,只不过在漠南漠北竞争不过晋商,故而发力西域,同时吞了四川这块大市场大肥肉,小日子美滋滋。 北方陈海是真没兴趣,太穷了,能有什么?粮食她不缺,煤炭她也有,金属矿藏也有,需要的也就是个人了,但大陆缺人吗?东南人口稠密的很。 陈海只想把秦晋商人吞并进明印集团,不就蒙古的市场吗,不就四川的市场吗,送给你们了。正好当二道贩子,从集团总部采购茶叶、布料、瓷器、铁锅向外输送,大家一起赚钱。 陈海的好意秦晋商人感受到了,不过都拒绝派代表来京师开会,商议加入明印集团大家庭的事宜。两家商人相当精明,凑了凑,晋商拿出六百万两的巨款,秦商拿出八百万两的巨款,两家合一起能赶上明庭一年财政收入了。 揣着银子,两家代表点头哈腰的去见陈海。左右不过新皇登基,谦卑一点,孝敬皇帝陛下,也孝敬新朝的勋贵大臣,能攀上关系再好不过。 结果——暴怒的陈海把两家商人代表扔了出去,也把一千四百万两银子扔了出去,扔的满地银子银灿灿刺眼。 陈海放出话:“傻逼!老娘差你们一千四百万吗?!” 是啊,明印集团月入都有一千万。 秦晋商人很无辜,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给钱也是错?理所当然的,秦商晋商被时代抛弃了。 一场小小插曲,茶余饭后谈资,正经人没人关心秦晋商人,眼睛全放在条约上,谈判已经到末尾。 “大姐,这是与明国皇帝朱厚熜谈判,双方没有争议的最新条款,明国皇帝朱厚熜愿意将登莱半岛、天津镇、旅顺半岛整体交割给集团北方大区,但就“天津—京师一线不得派兵驻防、拆除山海关、划定使馆区”此三项,明国方面一直不同意,外交部推测可能触及明国底线。” 薛云梦恢复的很好,脸上有肉,气色红润,眼里有光,走起路来带风。 陈海翻看报告说道:“这三项也是我的底线,明国方面是真不给我面子啊,云梦你有什么建议?” 薛云梦答道:“谁愿意签署条约,谁就是明国皇帝。” 陈海合上报告:“原封不动说给明国方面,就说是我陈海的原话。” “是大姐。” “周齐鲁宋陈蔡这些皇帝呢?” “他们比明方好不少,分割继承法、非集团册封皇帝不承认、参勤交代等所有条件概不反悔,全部答应。” “嗯,可以和他们签订条约。” “是。” 薛云梦犹豫片刻开口:“大姐,还有一事,明国方面很多人都在议论大姐,说大姐是某人转世。” 陈海轻笑:“谁的转世?朱重八还是朱老四?荒唐,这俩丑八怪哪有我一半的美貌,恶心我来的?” 薛云梦摇头:“非也非也,是在嘉靖21年时,宫女杨金英等十余人密谋刺杀皇帝未果,皆被凌迟处死都说大姐是杨金英转世,来找朱厚熜报仇的。” 陈海点头:“壬辰宫变,险些把这事忘记,你到提醒我了。条约里加一条,让朱厚熜给杨金英她们披麻戴孝还有太庙里,把他爹兴献王的牌位扔出去,把杨金英供上。” 薛云梦顿了顿道:“只怕明方不答应。” 陈海笑道:“不答应就把他孙子杀了,给他断子绝孙。” 薛云梦领命而去。 老道长似乎是个抖,得知不签条约非但好孙子会死,自己屁股下龙椅也得没,含屈受辱的落了款。 条约签订,明帝国依然存在,但疆域大幅度缩减,尤其失去东南财税重地,苦日子即将到来。军事政治陈海不插手,反正新君登基得明印集团册封,再有则是推广明印集团的新钱,废除银两货币,外交上与明印集团一致。 还好啦,陈海怕老道长不配合,他的条约里没有参勤交代,其他的皇帝们已经在跟长子嫡长子告别了。 询问李华梅意见,她不想回总部,继续呆在北方大区。这一次北方大区范围扩大百倍,直辖区域有天津、旅顺半岛和登莱半岛,陈海给她节制北方诸皇帝的权利,让她皇上皇皇中皇皇皇皇。 询问沈一石意见,他老了想回故土,便继续担任南方大区经理,办公室设在松江府,南方市场全给他。 一件件事情理清,陈禄回来了,世上再无孔门。 陈海于是下令,搜尽天下儒学书籍,尽焚之。 海内沸腾,当天就有数千儒生过来骂街,陈海大手一挥,坑杀。 然后海内就不沸腾了。 不过焚书上出现一些小小纰漏,李华梅、陈宣娇、沈一石、芸娘她们,丽璐、井伊直虎、长尾景虎、猴子她们,都反对焚书,但都拗不过陈海,各自想方设法保存一部分书籍进入自己私人图书馆。这里面丽璐最恐怖,非常反对陈海焚毁孔孟儒学这些“东方哲学王”留下的着作,她全力保护,给世间留下《论语》《礼记》《四书章句集注》《女诫》等不朽名篇。 陈海解放了思想,摆脱了儒学束缚,未来的神州大地人才井喷可能,群魔乱舞更可能。 临走了,陈海对左右道:“你们看这座紫禁城,四四方方,充斥着尊卑上下,跟监狱一样,住得一点都不舒服,满满人性人生的压抑,一点都不自由。” “这是封建专制皇帝对普天之下压迫的象征,是朱家人耗尽天下民脂民膏修造的自己作威作福的象征,你们说这座城有没有罪,我该不该代表天下人处置它?” 于是陈海火焚禁城。 宛如当年项羽焚阿房般望着熊熊烈火精华世间,手里抚摸着《永乐大典》及无数乐章乐谱唯一孤本,陈海一声轻笑,全部送进火海化为飞灰 无数燃料烧成的烈火,烧尽典籍宫室,照亮昏暗夜空;烧尽旧时代,照亮新时代。 西苑琼华岛上远望烈焰滔天,望着建成没几年的万寿宫、仁寿宫轰然倒塌,嘉靖皇帝朱厚熜,大臣高拱、张居正、赵贞吉等,心如刀割,泪流不止。 海瑞如同被挖掉脑子,痴傻看着岛外面的火。 “陛下何以忍帝皇之号,为南蛮诸侯!” 海瑞发出哀呼。 第116章 今日共饮别离酒,来日共赏大员景 京师城,陈海来过,断壁残垣,满目疮痍,皇宫还烫脚。 此前攻城战无差别进攻,京师百姓无数人死在女兵刺刀下,同样有不少女兵失身破处阵亡在这里,已经不死不休,故而没有放归俘虏道理。大量百姓不是死就做了俘虏,俘虏除少部分达官显贵家有钱赎回外,余者全部塞船里拉走,他们的归宿是一座座矿山矿洞,一项项要命工程。 百姓十不存一,城中一下子空旷不少,导致秦良玉她们想堂食却找不到地方。 外城烧成白地,内城里兜兜转转,总算是在西城帝王庙附近胡同里找到家做卤煮的。店里没多少货,都给切了,自己拿点米酒黄酒,买点还在开张的六必居酱菜,部队提供的罐头鱼糜、风干鸡鸭肉、咸鱼等等摆几盘,勉强凑了八个菜,八个女人推杯换盏。 秦良玉大大咧咧擦掉露出的酒水,抄起根鸭腿沾上家乡秘制蘸料往嘴里送,鸭肉邦硬。 “姐妹们吃好喝好,账算俺的!” 海巧听后招呼老板:“老板,再来一百斤卤煮。” 秦良玉笑骂道:“小妮子,你要吃不下俺给你生灌进去!” 常春艳开口:“要俺说海姐升官,得海姐请客。” 海巧笑吟吟道:“常妹妹,这里可是你家哦,你不尽尽地主之谊?” 秦良玉道:“得,徐常胡三位妹妹都要掏钱了。” 徐清冰笑着摇头:“已经不是俺家了,俺们家里人全都卷铺盖跟着首席执行官去大员,海姐你是要在这里的,你是地主哦。” 海巧笑道:“可以,不过请姐妹们吃这些,太寒酸了。” 秦良玉正色开口:“巧巧,你真要留在这里做什么集团驻明国外交大使兼武官,不回大员回阿姨身边?” 海巧入了陈海眼,外加她一路上立下斩杀戚继光种种功绩,被认命为外交大使兼武官,在集团里炙手可热。虽隶属于外交部,但全权负责对明外交事物,常驻京师,并且拥有一支正经八百的女军部队,人数不多,只有一个营500人,却是掷弹兵营,精锐部队。 简单概括,在明国当太上皇的待遇。 海巧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反问秦良玉等诸女。 “俺是要留在京师城了,你们呢?这场仗打完想做什么?” “俺已经想好了,俺子承父业,带着赚得钱和家里的钱去做生意。”秦良玉美滋滋说道,“明国已经被征服,大量的市场空白需要填补,大陆生意相当好做,而且俺还有父辈人脉在,未来可期。” 胡翠槿也道:“俺已经和秦姐商量好了,跟秦姐一起创业,张胡两家也都支持,创业资金不是问题。” 常春艳大吃一惊:“啊槿槿,你什么时候跟秦姐商量好的?俺还打算跟你一起搭伙创业呢!” 秦良玉笑道:“你也来,咱们齐心合力,争取明年注册公司。” 常春艳摆手婉拒:“不了不了,俺虽说是创业,却是代表俺常家,跟秦姐你不搭噶。” “俺和春艳一样,要代表家族。”徐清冰说道,“况且有徐鹏举这件事在,未来到底如何家里很犹豫。” 海巧看向大快朵颐的朱有福:“老朱,你将来什么打算?” 朱有福咽下食物道:“俺那八竿子打不着的辽王殿下从凤阳出来后,现在跟俺爹很亲近,不出意外的话俺也能拉到一大笔钱,创业做生意!” 朱贵贵说道:“俺已经决定了,继续留在军队里,全家人现在全指望俺。” 跟朱贵贵八竿子打不着的是鲁王,坟头草已经三丈高了,没亲戚来亲近,故而一如往常。 海巧勉励道:“加油哦,此战以你的战功肯定能升官,打下这么大地盘集团肯定会扩军,说不定能一步升到营将。咱们集团叫明印,天竺早晚会打,好好表现,争取下次见面俺唤你声师将军将。” 朱贵贵笑了,拿起酒碗:“师将军将不敢想,俺可是朱重八的后代,不过还是谢海姐吉言。” 关千代要开口,秦良玉直接打断。 “立花你不要说了,你老爹就你一个女儿,你肯定回去继承千万家产,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大名主。” 关千代气笑:“不止继承家业,还要有子嗣,我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成婚,真羡慕你们单身。” 秦良玉说道:“结婚了说一声,姐妹们有空捧个人场,没空捧个钱场。” 关千代失笑喝酒。 酒过三巡,酒只有最后一碗,海巧起身开口:“姐妹们,三天后你们就要随部队走了,虽说人生无处不相逢,但人生终有一别,今日一别,咱们散到天涯海角,此生不知能否再聚。” “喝了最后这碗酒,大家做个告别,各自大展拳脚,从此之后有缘再会!” 言罢,秦良玉拍案而起。 “又不是生离死别,你个撮鸟说得俺都快哭了,今日分别来日必能相聚!” 秦良玉大声道:“姐妹们,今日俺们共饮别离酒,来日俺们共赏大员景!” “干!” “干!” “干!” 店老板畏畏缩缩,很不敢想象一群娇滴滴的小娘子,跟群汉子一样踩凳子冒脏话,满满豪侠气息的整碗干。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只敢小声哔哔。 秦良玉的话冲散离别的伤愁,大家互相拥抱各自散去。 海巧在部队里锻炼的酒量尚可,一坛女儿红丝毫不醉。回到住所翻腾翻腾,把部队发下自己不吃的咸鱼腌肉打好包,再去六必居买几大包酱菜,左右手提溜着离开住所上街。 容颜娇美,但板甲穿在身上,街巷里没有不开眼的找麻烦。之前攻打城池道路基本上熟悉个遍,七拐八绕进到一处巷子,在座破败宅院前停下。 门是开着的,海巧没敲门,直接走进。 进到院子里,什么都还没看清呢,尖叫声此起彼伏。 “啊!!!当家的不好了!妖兵来了!妖兵来了!” “爹爹爹爹!快来快来!来了个妖女的兵!” “你不要过来!俺们好几个男的!拼也跟你拼了!” 受过女军无差别进攻的刺激,院子里男人女人孩子各找家伙防身,当海瑞与王用汲各提把铡草的刀来时,两边正对峙。 虽说不是第一次见,但上次把海瑞拖走时海瑞没注意陈海叫谁,海巧没敢在海瑞气头上报名字,故而父女俩也算初见。 海瑞话还没有说,海巧已经放下东西,跪下磕头。 “海巧见过爹爹,数载未能在爹爹膝下承欢,还望爹爹不要责怪女儿不孝。” 海瑞人呆立当场,王用汲嘴里能塞恐龙蛋,满眼负责看着身旁好友。 你丫当代龙王?这么强的靠山! 第1章 哦,美好的时代 为期一年多燃遍亚太的战火熄灭,参战各方终于能松口气了。 女军有序撤兵归国的时候,在朝倭军也遍体鳞伤的撤兵归国,一支支军团扬帆回家,猴子在甲班回望朝鲜的土地,不知不觉间潸然泪下。 落泪者不止猴子,九州诸大名,关东诸大名,上杉谦信,丹羽长秀,无数战国豪杰们纷纷落泪,毛利辉元、小早川隆景叔侄俩更是放声大哭。 终于离开地狱了,太可怕了。 细数朝鲜之役,朝鲜国灭,明军入朝的六万远征军也被全部歼灭,但倭军为此付出高昂的巨额代价。 武士里面,阵亡的国主级大名就有泷川一益、细川藤孝、吉川元春、芦名盛氏、南部睛政高达五人,换算到大明就是五个提督。国主级大名如此,城主级大名多如牛毛,光是享有威名的名武士成片成片阵亡,毛利家臣团打光了,武田四名臣只活个高坂昌信,松平四天王里大名鼎鼎的那人之备本多忠胜都阵亡了。 而总兵力方面,倾国之力,以致国内没有了青壮年,甚至连女人都进入战场,集结起恐怖的60万大军,前前后后回家的不过30万。 倭国有一半的青壮年死在明军、朝鲜军的手上,大部分伤亡是明军造成的。 所有倭军只想说回家真好。 活着回来的倭人尚且不知,还有一场仗在等他们打。 带着部队沿黄河前进,举目所见遍地流民易子而食,放眼望去肥沃良田长满荒草,道旁腐臭人尸,百里不闻鸡鸣,鱼汤二人心里都沉甸甸的,这就是朕的国土,这就是朕周(宋)国的子民吗? 什么破地方! 两人的军队在商丘停下,城池被李芝三打得破坏严重,城内百姓也是流离失所十不存一。商丘是宋国皇帝汤克宽的国都,既是国都原有规模肯定不配做一国之都,修缮是必然扩建也是必然,都要花钱。 老汤是主人,理当尽地主之谊,但他俩都没胃口。 商丘尚且如此,那被泥沙淹没开封城的开封又是怎么个人间炼狱呢? “没想到首席执行官给咱们封个这么破地方,遍地都是灾民,俺这个皇帝到来先得赈灾唉,农时已经错过,要喂养到来年秋收,好大一笔买粮银子,入冬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汤克宽看向好兄弟俞大猷道,“老俞,俺找你借钱,咱们这关系你可不能不给。” 俞大猷笑骂道:“俺给你个鸟啊!你这大宋的鸟官家好歹有个商丘城做容身之所,俺这大周的天子连个住处也无。李芝三那小子扒了河堤,开封全城都被淹没,你的花销俺分文不会少,甚至要添笔营建国都的银子。” 汤克宽道:“现在关键咱们钱都不够,上哪里搞钱?” 俞大猷思忖道:“先安顿下来,俺听说明印集团的沈经理要在松江开家银行,也就是钱庄,大不了去借点银子。” 汤克宽苦笑道:“咱们这皇帝登基一没置百官二没封爵位,却是先安置流民赈济灾民,这皇帝当得真没个意思。” “同舟共济啦,俺周国在你上班,俺那里是重灾区,俺这边安定不了,老汤你也没法安生。” 虽然百般嫌弃,但总归是自己的国土自己的百姓,都积极投入治理国家的工作中去。在商丘告别汤克宽,俞大猷带着自家周军沿雎水前进,在上游的陈留县停住并升陈留为行在,给个南京的名号。 如他所料,周国是重灾区,难民比宋国还要多,并且有无数难民拖家带口扶老携幼沿着河道往南,往宋国往许国去。俞大猷愁的掉头发,考虑是否上奏大员申请周国灭国时,徐庆经过杞县到陈留,以救星的身份拜见俞大猷。 “草民明印集团旗下翠庆米业有限公司老板徐庆,拜见大周国皇帝陛下。” 徐庆也就嘴巴上客气客气,动作上草草抱个拳了事。周帝则十分热情的下阶,又是大礼作揖又是拉手手,徐庆坦然自若,在宋国也是这样的礼遇。 徐庆草莽出身,没有文邹邹的废话,掏出份合同放俞大猷面前,同意就签字生效,不同意我还要去陈蔡许唐诸国,别耽误我时间。 俞大猷明显初次交流有些生疏,脑子缓了缓方才看合同。合同比较薄,第一页就白纸黑字写着“劳务派遣”四个大字,也既甲方给乙方提供劳动力,乙方使用甲方提供的劳动力给予甲方报酬,每名成年男子支付1银币,老人或少年每名支付05银币,成年女子每名支付1银币,未婚未育成年女子、处女及少女幼女每名支付2银币。同时在劳务派遣前甲乙双方需确定人员数额,乙方先支付甲方30首款做保证金,在确定劳动力没问题后,乙方支付尾款。并且在甲方将劳动力支付给乙方,乙方支付首尾款后,甲方无权质询乙方使用劳动力的地方及劳动力去留。 看罢合同,俞大猷非常清楚这是什么,不由得受到一点良心上的损伤,但还是签下名字并用玺。 虽然有一小部分人会牺牲,但大部分人会因此活下去,牺牲的这一小部分是什么人,是自我无私奉献的圣人啊! 大周上下会记住你们的!大周是不会忘记你们的! 徐庆当场与俞大猷敲定第一笔3000人的订单,并且现场支付900枚银灿灿圆滚滚的银币,翠庆米业的财大气粗深深折服了大周天子,大周天子对明印集团首席执行官富可敌国的传闻深信不疑。 俞大猷得到钱可以购买粮食,徐庆得到人口既能自用也能转手,双赢。 翠庆米业先后在水真腊、爪哇、加里曼丹、苏门答腊地方购买土地,圈地搞种植园,都需要大量人手。当地人用不惯,也是因为过于懒散导致成本压不下来,故而徐庆特地来大陆搞人口。 打开了明的国门,集团眼下大把大把就近移民,迁移东南穷汉子填补被清理干干净净的爪哇岛,但人口数量远远不够。太多地方需要用人,各位老板目光自然而然看向北方。 徐庆多跑跑,与周宋陈蔡许郑唐叶诸国签订合同,各国皇帝或主动或被动,乐意拿人口换钱。 大把大把的人排成长龙,在翠庆米业公司保安的沿路保护下,从中原走到淮安的港口,粗暴的一个个塞进漆黑昏暗的船舱里,扬帆下南洋。 徐庆在船头惬意吹着海风。 哦,美好的时代。 第2章 新都新加坡 公元1573年新年,明印集团迁都新加坡,陈海新年酒会致词,总结过往功绩,展望美好未来,总之——好,很好,非常好,明印集团越来越好。 聘用大量汉、倭、天竺、波斯、天方、泰西等各族优秀雕刻家、建筑家,新的总部新加坡完全是种混搭风,真正的东西合壁,既能做总部办公,也能做旅游景点,一举两得。 建造之初陈海就完全摒弃了汉家南北建筑流派的水榭楼台、小桥流水人家、中轴线构图、几进院落,她视之为古板守旧生硬的老古董。在岛中心山丘,也既全岛最高海拔163米处平整土地,坐北朝南,把威尼斯的圣马可广场按照一比一比一复制过来,虽然威尼斯总督给拜占庭皇帝带来不可磨灭的印象,但陈海不也是玩弄明帝国皇帝嘛,一脉相承他有我也要有。 这种反抗皇帝暴政的行为应当被万世铭记,吊什么威尼斯总督,真不知好歹。 和圣马可广场一样,圣自由广场也有首席执行官府、东西行政大楼、圆顶清真寺、尖顶大教堂、飞碟瓦片道观寺庙、钟鼓楼、两座颇具倭风的大天守阁加明印集团图书馆、档案馆等建筑,外圈则是用倭风的黑灰石基座和白色墙体的石垣做围墙,保证城墙低矮起到衬托作用,并用追求美学改进后的橹——小天守点缀。 美中不足的是威尼斯有四尊从拜占庭竞技场里考古发现获得的青铜马装饰,明印集团却没有装饰物,看上去虽不空旷,却总觉得少点什么总不能借用一下朱八八、朱老四他们老朱家的头盖骨,做成装饰物挂上去? 或者嬴政一颗,刘彻一颗,李世民一颗,朱八八一颗? 圣自由广场的北面,通过堆土夯实灌水泥抬高地基,运来巨石伫立其上,盛邀泰西雕刻艺术大家创作作品。当然了作品正在创作,故而稍显空旷,作成后陈海、陈禄、李华梅、丽璐、沈一石、井伊直虎集团六大伟人的全身雕像会放置于此,陈海特意要求走重写实的古希腊罗马风、文艺复兴风,要能表现出开放、大胆、热情、豪迈、勇敢、包容、公平、自由、诚信、进取(省略五百个形容词) 雕像再北面,再填土抬高地基,建一座平平无奇的小楼。全泰西风味,主要由主楼和东西翼楼三部分组成,也是尖顶哥特式,外观3层,实有7层,共158间房间,是明印集团的董事会所在。 当然了,考虑到明印集团亦商业集团亦国家的性质,当有外国来宾访问时,董事会小楼可以临时客串一把宫殿。 岛上高地全部占完,即便有空余也会被开发为花园、庭院、度假休息区域。余下岛上地区简单划分,由内向外,证券交易所、银行、投资中心等是第一圈;陈海、陈禄、李华梅、丽璐、沈一石、井伊直虎六人及陈宣娇、陈珍珠、陈冰、陈妙、陈翠花等集团骨干高层所居住的别墅,是第二圈;第三圈是有钱人、仓库、各种门面店铺的所在,算是中产的第四圈;最后一圈是码头,以及为码头工人提供简单食物的几家小店,挤压的基本开在沙滩上。 在港口区域正在建设灯塔,还有一尊雕像,和六伟人一起雕刻的巨大妈祖像,作品完成将会放港口上,给往来船只一点小小妈祖震撼。 你问码头苦力住哪里?向北过条浅浅海峡就是马六甲苏丹国的领地,只要付得起钱,相信马六甲苏丹会靠着海峡建座城镇扩大自己收入的。 如果不想去北面马六甲苏丹国,也可以坐船去南边的巴淡、宾坦、布兰、苏吉这些岛上,地价相比新加坡会非常便宜,买不起房也可以租大通铺,反正环境跟新加坡比有亿点差距。 陈海有雄心,在自己死之前把新加坡打造成世界渴望之城,让全世界的财富都流入新加坡。 嗯通融一下,亚太大陆的财富流入大员岛,毕竟是龙兴之地,而且面积资源都比新加坡要好。 搬家没多久陈海闲不住的去找丽璐,她过圣诞不过春节。 “阿歌特,天竺你熟悉吗?” 在丽璐别墅里,陈海摇晃着红酒杯,翘着长腿闲聊着。 四下打量丽璐的家,红色建筑,又点江南建筑的味道,是把欧式城堡、江南建筑、倭人天守阁调一起的产物。 丽璐答道:“熟也不熟,总归是过了二十年了,会有很大变化。” 陈海玉指间顿了顿,眸中划过对过往的追忆。 “是啊,二十年了,过得好快,人老珠黄喽” 丽璐平静说道:“如果世上有转世轮回,卡米尔今年该有二十岁了。” 陈海主动岔开话题:“对明的战争结束没有多久,集团现在需要休息,也需要消化巩固胜利果实,至少三年内我不会开启对天竺的战争但三年时间不动手,不代表三年时间不准备。” “对明作战主力是陆军,海军尚有余力,集团现在家底足,各类舰船任你挑选,航行整个印度洋上。” “如果有无法避免的战争,把范围降到最低,我最多允许拿下锡兰岛。” 丽璐颔首问道:“大姐把范围划在整个印度洋,我有几个问题需要问清楚,首先就是葡萄牙人的问题。在天竺葡萄牙人拥有果阿港,在波斯湾,在东部阿非利加,都有葡萄牙人的势力,我该采取什么办法应对?” 陈海道:“尽量克制,避免冲突,而若葡萄牙人想死,成全他们。集团与葡萄牙人虽然之前有过敌对,但眼下还是有贸易存在的,丝绸、茶叶、瓷器甚至香料,是我们对付葡萄牙人的强有力武器,千里而来为求财,葡萄牙人不会不开眼。” 丽璐二问:“集团对萨法维波斯的态度呢?” “萨法维波斯?”触及陈海盲区了,波斯帝国被天方教徒灭了后还有波斯?波斯皇室后裔不是已经把万王之王头衔送给李治武则天夫妻俩了? 丽璐很明白:“好的我来处理,那集团对奥斯曼帝国的态度呢?” “找机会吃掉埃及,打通苏伊士运河,进入东地中海!”陈海雄心勃勃说道。 小小土鸡,何足道哉! “”丽璐欲言又止。 16世纪中后期跟奥斯曼帝国干架,还要抢膏腴之地的埃及,厉害。 比罗马教宗、神罗和西班牙皇帝都厉害。 第3章 信长死,嘉靖亡 当陈海把重心调到世界这个大舞台时候,倭国发生一件地动山摇的大事。 沈平安亲自回来给陈海做报告,连新年酒会都没来及。 “大姐,倭国的织田信长,死了。” 首席执行官府休息室内,陈海坐在真皮沙发上,文静的浅饮大红袍压压惊。 “知道了,明智光秀干的?” 沈平安从匣子里取根雪茄给自己点上,吐几个烟圈给自己压惊。 “是的,明智光秀在京都发动兵变,于京都本能寺弑杀织田信长,于山城国二条城杀信长嫡男信忠、次男信孝、三男信雄,信长之弟长益,又进攻安土城,安土城毁坏大半。近江佐和山城丹羽长秀率军援救安土,被明智光秀截住,两军野战丹羽军大败,丹羽长秀阵亡。” 陈海也来根雪茄抽抽。 本能寺被烧了两次,真可怜。 但信长更可怜,自己死了,三个直系继承人死了,家被拆了,真就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战斗有多惨烈啊,连狗洞斋都没跑了。 “和我说说详细情况,我很想知道明智光秀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 “这件事情根子生在织田信长身上。” 沈平安以简练的话语说清楚,陈海了然,信长路子野。 朝鲜之役惨胜,但到底沾个胜字,既掠夺了朝鲜财富,又占领了朝鲜土地,主导这一切的织田信长威望既统一国内后再度高涨,空前高涨。威望涨到顶点,但信长在和沈平安对朝鲜土地问题划分上显得不以为意,甚至让沈平安自己看着办。反倒是携胜利余威,起兵上洛,去找正亲町天皇的晦气。 去你妈的万世一系!这天皇你能坐,我信长坐不得?打进京都,夺了鸟位! 有可能是陈海凌虐老道长给了信长勇气,一个商人把皇帝虐的跟孙子似的,我信长堂堂天下人,虐个皇帝要比陈海容易,更加手拿把攥! 于是可以想象,倭国的舆论炸了。 你平信长要终结万世一系的天皇家族?国贼!第六天魔王! 一通合纵连横互相策反,织田众大名主里最薄弱的一环——明智光秀成功被撬,明智反,领内寺院力量强大的大和国简井顺庆也反了。明智在丹波,简井在大和,京都的力量平衡被打破。 西比西比之夜,随着光秀一声“我が敌は本能寺”,以野兽的心境刺向至高的心脏,信长本能寺落日,随行马回武士500人一齐战死。光秀携3万大军转攻二条城,军中有数千朝鲜战场回来的备队兵势,织田信忠只有3000人,完全无法抵挡城破身死。 待到天明,畿内大乱。 死者并不单有信长他们一家子,近江丹羽长秀救援安土城兵败身亡,摄津池田恒兴救援忠诚的主上与明智军大战,然而池田军朝鲜战场损失虽小,却被明军切了双手是头没牙老虎,军官损失太大部队缺乏韧性,惨败而归,池田恒兴伤重身亡。 陈海的老朋友,京都所司代村井贞胜随同织田信忠守二条城,城破死在乱军中。 另一位大名鼎鼎的松平元康,也既德川家康,本能寺之变时慌忙跑路逃亡封国若狭,路上也有服部家族保护,可惜不是在伊贺国,服部一族的忍者没关系全靠本领。一路血战杀到北近江朽木谷,朽木家加入明智光秀,听从天皇讨伐国贼织田信长的纶纸,发大兵围攻织田方的松平元康,松平元康当场做成了龟苓膏。 有天皇正统在,信长被杀天下大名万马齐喑,没有人去讨伐明智光秀,只有一只猴子坚定的竖起千瓢葫芦。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猴子可不管你明智光秀是自己谋反还是奉诏剿贼,可不管你明智光秀手里的是纶纸还是厕纸,他只知道织田信长对自己有知遇之恩,信长死了必给信长报仇!他只知道你明智光秀丹波国知行地是信长赐给你的,你是臣,以臣弑君,你才是逆贼! 说一千道一万,我羽柴秀吉,讨伐你明智光秀! 听沈平安说完,陈海果断的只用三秒做出决定。 “集团全力支持猴子,关东与九州的军事力量统一由猴子指挥,集团也会发文给直虎的。对老朋友织田信长的死,集团表示哀悼,同时谴责天皇为首的贼子,警告他们,如不立刻自刎归天,集团将以武力的方式为逝者讨还公道!” 顿了顿补充道:“再有,凡是站在天皇—明智逆贼一方的名主领国,集团断绝贸易关系。” 陈海还觉不保险,再加点码:“如有需要,可以去天津,找华梅借些北方皇帝们的兵马。” 沈平安点头表示记下。 话说到北方,春暖花开又一年,明嘉靖皇帝朱厚熜的生命走到尽头。 紫禁城被烧成白地,只余太液池琼华岛上广寒殿幸存,故而是老道长唯一的家。虽说没到国破家亡的地步,但都城被焚,天子屈膝商贾,男人下跪女子,老来丧子,自己成太监,孙子同样无法传宗接代,大片疆土丧失陈海带来的刺激可不是原时空海瑞《治安疏》能比拟的,老道长已到弥留之际。 “吕芳,吕芳吕芳!” “黄锦!黄锦!!” 浑浊的眼神聚焦,身边哪里有吕芳,哪里有黄锦,只有新任内阁首辅高拱,只有张居正、赵贞吉一干忠心耿耿的朝廷股肱重臣,也只有他们还在陪伴嘉靖。 “自太祖驱除鞑虏建国开元,吾大明何曾有过这等事啊,何曾有过这等事!”老道长泪流不止。 高拱他们也都泪流不止,这次是真情流露,毕竟商人击败皇帝、资本战胜封建,以前从未发生。 “诸卿,大明是要亡了吗?朕是不是亡国之君?”嘉靖悲伤说道。 高拱泪流满面声嘶力竭:“陛下!那妖女妖妇不过是些会旁门左道的妖孽!陛下是万寿帝君!纵然妖孽一时偷袭得逞!但只要陛下振作只要陛下重新振作!励精图治!必雪此耻!” 张居正也开始引经据典:“陛下,刘汉尚有匈奴焚甘泉,唐太宗亦有渭水城下盟,本朝远迈汉唐,汉唐有此屈辱,方有盛世请陛下振作!” 很受嘉靖看中的赵贞吉道:“陛下,妖女所仗无非兵强军锐,臣闻昔日故天津镇戚总兵所练之兵,能与妖并相持不相上下。待到朝廷依天津镇兵操练法,练出十万新军,必将犁庭扫穴,雪此国耻!” 床上的嘉靖流下感动的泪水。 “对,对,对,朕要振作,朕要振作,朕要批折子,朕要处理政务” 只是一个起身下地的简单动作,对朱厚熜却无比艰难,艰难到他连胳膊都抬不起来,徒留长泪。 “晚了,晚了,一切都晚了,朕好悔啊,无颜见列祖列宗矣。” “肃卿,朕死之后,朝廷就拜托你们了,扶保幼主,匡正天下,朕见不到擒斩陈海,斩妖除魔之日了” 高拱等一齐跪倒:“臣誓秉忠贞之志,守谦退之节,继之以死!” 朱厚熜完全听不到了。 明嘉靖52年,公元1573年春,嘉靖皇帝朱厚熜满含怨愤与遗憾,驾崩于京师广寒殿。 明朝的改革,在嘉靖死后轰轰烈烈开始。 第4章 加冕的拖延 京师城焕然一新。 既遭兵祸、杀戮、焚城后,随着条约签订,依照要求,明方拆除所有城墙。没有了城墙的划分,加之现存人口不足以填补百万级大都市的空缺,城墙面积缩水数倍,外城全部放弃,内城空房子很多,变相的帮助海巧挑地皮。 看上哪里,跟明方官员说一声,当天就算你的。 海巧对京师城是熟悉的,远得地方不去,大笔一划拉,原大明门外到原崇文门,包含玉河上两座桥,以及明国的礼部、户部、鸿胪寺、太医院、钦天监、上林苑监等衙门,整条东江米巷子全部划入明印集团使馆区。使馆区里是明印集团的土地,大明律就是屁,军队敢进使馆区,海巧扬了老朱家明国都不占理。 当然在明方眼里东江米巷是妖怪洞府,里面行走的都是妖魔鬼怪,除了某个跟海巧同姓的老男人外,没人敢往这里跑。 主要任务就是围着明国官方转,海巧没有追逐名利的想法,故而工作轻轻松松。海巧此刻正在联系建筑师,她不是大陆上的土包子,眼界的开阔让她对东江米巷里粗陋的建筑无法直视,走惯了水泥路面对巷子里的黄土路深恶痛绝,雨天身上全是泥,平常嘴里全是土,攻城战吃土吃得非常多,海巧一刻都不想吃了。 改造!必须改造!尤其是路面! 整日醉心抓着工程进展,突然传入耳畔的钟声险些没听到。 “丧钟?谁死了?朱厚熜?去查查!” 海巧身边有许多秘书,有一部分是在集团招募的,这批人全是女性,但肤色种族各不相同,有矮小的倭女,有安南、暹罗、缅邦、吕宋的女子,有南洋各岛上的女子,总之都是有一定水平和能力,但进不了女军被刷下的垃圾废物女,却都开了眼界不想回去相夫教子,到处应聘啦。另一大半是京师城里提供的,有男有女,有官员家里的子女,有大家族里受重视的子女,也有市民阶层的子女,这些人都是汉人,进来的时候卷过能力不是问题,但思想上不忍直视,男的三纲五常,女的三从四德,基本上端茶倒水跑腿。 很快消息打探回来,秘书长贾米拉来报告。 “报告大使,已经确定是明国苏丹陛下朱厚熜见了真主,苏丹宫廷里的官员向我们发了讣告。” 贾米拉在天方语里是美丽的意思,她父母都是天方教徒,在马六甲乡下生活,有几间店铺,因男性继承法的缘故早早与原生家庭脱离,加之好学能干嘴巴严,应聘后升任海巧的贴身秘书长。 “哦,准备一下,人死了总要吊唁。” “是,马车已经准备好,按照当地习俗巴斯玛(微笑)秘书去采购纸钱等物品,十分钟左右就会回来。” “不用,到那里说句节哀顺变就行了算了,买就买了,正好借着葬礼表达一下集团和我私人的善意。” 十分钟后海巧换上身得体的素白礼服,乘坐马车在十名士兵的护卫下去广寒殿。紫禁城一片废墟,正好可以跑马,从承天门进西华门出,不多时就上了琼华岛。 灵堂已经布置好,海巧一席蕾丝落地长裙的给老道长牌位鞠个躬,对难以掩饰愤怒的小万历来句“升入天堂,魂归天国,安拉庇佑,斯人已逝还请节哀,阿门”的宽慰,然后就被高拱等请了出来,请入偏殿。 “多谢海大使百忙之中前来” “死者为大,而且死了一个皇帝,我肯定要来。” “是是是,海大使勤于王事” “高阁老,对朱厚熜皇帝的死我代表集团表示哀悼,同时表达对双方老朋友离世的遗憾,愿他的灵魂升入天堂。”海巧话题一转,“故而什么时候进行继任皇帝的加冕典礼,请贵方给我一个准确时间,如果是等朱厚熜皇帝入土为安的话,集团方面会派出专员来,到时我会帮助高阁老对接;如果是等头七结束的话,给朱翊钧戴九旒冠冕、承认其为明国皇帝的人员只能由我亲自负责,时间上来不及。” 高拱脸色僵硬的抖了又抖,他这个急先锋真想道个“滚”字。 “海大使,高阁老伤心过度,而且庶务缠身,身子虚弱,三天没合演了,实在撑不住,您见谅。” 赵贞吉开口,这种事情得不粘锅来。 高拱下了台阶,海巧平静等待赵贞吉的话。 “感谢贵国天子的记挂,但是新帝尚且年幼,纵使登基亦无法亲政,故而可否稍缓?待天子亲政后,再行加冕?” 赵贞吉的话很有道理,海巧点了点头。 赵贞吉心放下一半,你们女人再厉害能如何,再能打又如何,还不是喝了老爷洗脚水。天子十年不亲政,十年后练出十万强兵,让你进教坊司! 内心美滋滋,海巧话又来了。 “既然朱翊钧年幼无法亲政,那么是谁在处理明国国政?” “蒙大行皇帝看中,由高阁老、张部堂、老夫和新任礼部尚书申时行申部堂四人辅政。” 海巧点头:“嗯明白,国政现在在你们四个手里,那事情就简单了,不封朱翊钧,给你们四个加冕封为皇帝。国既有君,政务不会荒废,一举两得甚好,什么时候给你们加冕?你们四个是一起加还是分开加?” 赵贞吉: 不粘锅现在慌得一匹。 听墙角的张居正惊呆了。 当赵贞吉默认,海巧话没停:“你们四个是共用一个国号还是分开?共用一个国号的话我报告上需要交待清,外交部也要分清,东南西北明如何?不共用的话有多种国号可供选择,蓟?顺?通?昌?香?密?昌平?还是燕?” 哐叽,赵贞吉一个没坐稳摔倒在地。 “啊噢噢,腿腿腿,老夫腿断了” 不粘锅被人抬了出去。 海巧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要走的张居正。 “张部堂,你听的够久了,我很好奇明明一句话的事情,你们想拖延多久?!还是说半年没打,你们皮痒了?” 张居正硬着头皮答道:“海大使息怒,册封之事既成定制,大明断不会违背,只是需禀明陛下” 第5章 资本的铁拳让海瑞亚麻呆立 要多惧怕有多惧怕的把海巧送走,一群官油子们不敢找她晦气不敢跟她说话,能躲多远躲多远,让海巧十分无奈。 直接找上高拱,甩给他个三天期限,回使馆继续盯工程,同时洒出助理们搜集情报。才过两天,贾米拉来报告,有人点名道姓的找自己。 不用说海巧也知道是谁,让贾米拉去迎接,同时订饭店。 陈海开启一个新时代的篇章,虽然说是保守派的大本营,但依然挡不住淘金者的热情,大量涌入使馆区,酒楼饭馆种种生活设施拔地而起,全然不说当初在卤煮摊吃散伙饭的窘迫。海瑞走进一家三层的酒楼,卖江浙菜的,装潢也一股江浙味儿,顶楼唯一的包厢非常典雅,完全可以舞文弄墨吟诗作对附庸风雅。 海巧在等他,桌上菜已上齐,什么西湖醋鱼、宋嫂鱼羹,什么东坡肘子、龙井虾仁,什么荷叶粉蒸肉、干炸响铃,什么绍兴醉鸡、冰糖甲鱼,不多不少刚好“十全十美”,满桌珍馐。 海瑞平静的坐下动筷子,淡定到好似在吃粗茶淡饭。 “爹爹,这道东坡肘子如何?” “圣人曰: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 海巧点头:“那就是不好吃了去把做这道菜的厨子杀了,告诉店家,三天之内给老娘滚出租借!” 贾米拉毫不迟疑,掏起手枪下楼,海瑞成功破防。 “站住!” 海瑞一声大吼,贾米拉熟视无睹。 无奈看向女儿:“每一道菜肴非常可口,很棒,很美味。” “回来。” 贾米拉听话的收枪站回海巧身后。 “爹爹何时辞官,去大员看望母亲?” “近来先帝驾崩,事物繁忙” “负心汉来此有何贵干?” “专为册封皇帝一事” “此事免谈,明天是最后期限,不给我准信后天带兵要说法。你们大可以集中数千上万兵设伏把我残杀,但我是军人不会坐以待毙,我身后还有天津李经理,她打仗比我更厉害。” “你跟陈海学了好多。” 梭完一块甲鱼,海巧诚心对老爹道:“爹爹,你们落伍了,你那一套跟不上时代了。你想做贤君良臣的梦,辞官归家躲被子里搂我后妈慢慢梦,我身上总归是有你的血,我的收入还养的起你。” 海瑞黑脸上一阵抽搐,羞怒上头,却没有把火气发出来。 “孩子,老话常说富有勤俭败由奢,说句难听的,先帝不恤民力以至四海困穷无御敌之兵充饷之银,这是所有人都亲眼所见的教训。爹知道你挣的多,但该省则省不要沉迷奢侈享受,像是这一桌子菜,几十上百两?二十五户五口之家一年的花销,太奢侈了。咱们父女粗茶淡饭,一二个炊饼,一碗汤面足矣。” 海巧讥笑道:“都说了你落伍了,还在这里教训我,可笑。” 海瑞发怒:“传统美德,古往今来皆如是也,何谈落伍!” 海巧讥色更甚:“呵,之前全靠剥削种地的收入,要享受也全靠种地的徭役,打仗也是靠种地的,指着种地的霍霍,当然节用戒奢,甚至奢不起来。像是汉灵帝建个私人澡堂子都能天下大乱,过去哪能和现在比?从未与爹爹谈过我个人收入,今天让你个老顽固长长见识!” “集团正常工资按月发,也有按日结算不过都是扛麻袋的苦力,我的工资是按年结算,也既年薪。” “每月工资到手1万钱,也是你们的1万两白银。我是在外地回不了家,有餐补、路费补、住宿补、离亲补和十三薪,十三薪是指每年多领一个月工资。这是我外交大使的收入,年共14万3000钱。” “我兼着武官,统领一个掷弹兵营,军方是营将,工资、补贴、十三薪和年终奖加一起,每年14万4000钱。” “除掉两个职业的工资收入,我还参与军方开的几间公司,每月会有一笔钱投入进去入股,每年分红会给我1万到3万的收益。我自己也以投资人的身份投资几家公司占股,每年分红少则几万多则十几万钱。我在集团里有一点小小的股份,每年分红只占小头,没几个钱就不提了。” 海瑞震惊到麻爪。 他在心里简单估算,文职武官两份俸禄28万7000两,旁的加一加,每年不低于30万两。卧了个大槽? “都是现银?” “当然是现银,什么年代了还在落后的给实物发大米。” “” 看到了贾米拉,海瑞给自己找补:“俸禄虽然多,但要养如此多的幕僚师爷,想必支出也是很大。” 海巧看白痴的眼神看自己老爹:“贾米拉她们是集团员工,领集团的工资,只是在我这里工作,什么就我养了?” “” 海瑞服了,幕僚师爷从来都是自己养,没见过走户部衙门报账的。 “好,是爹落伍了,不过爹很好奇你们普通兵丁的收入” 海巧冷笑,之前挖人收买失败,现在直接来找参考答案了。 “我只知道陆军。一个普通的女兵,不是炮兵、骑兵、掷弹兵、猎兵这些特殊兵种,月薪30钱。” 海瑞眼神空洞:“只是如此吗?区区年俸360两” 区区360两,戚家军大头兵月薪才区区3两。 “各种补贴,年终奖,之前分地有地里收入,现在是夏收秋收两栏工资,大体上就这些了,每年能拿个1500钱。嗐,普通的燧发枪女兵收入是最低的,炮兵收入才叫高呢。” 海瑞:无语了家人们,今天遇到一个下头女 —————————— 海瑞上完课径直回到内阁班房,四大辅臣正翘首以待。 “刚峰回来了,令爱怎么说?” 海瑞摇头:“毫不退让。” 高拱长叹,落座扇扇子。 张居正接过话头:“可探听出妖女兵马强横的关键?” “探听出了一部分,寻常小卒月饷30两,每年1500两。” “啊这” “断无可能!户部拿不出这么多钱!” 赵贞吉震惊,高拱错愕,张居正陷入沉思,申时行人傻了。 良久后张居正开口:“戚总兵健在时曾言“足兵足饷足食足练”,今观之有异曲同工之妙,朝廷可稍厚军饷,新军一如天津镇3两,亦5两。” “10两亦可!”赵贞吉阴阳怪气道:“然钱从何来?东南赋税尽失,今唯仗川蜀耳,以川蜀之岁供养京师山西云贵川陕,供给边军八镇,发俸禄,重建紫禁城,安抚赈济百姓,蜀民力竭矣!” 张居正沉默。 “或可苦一苦百姓?”申时行试探道。 赵贞吉一阵蹙额。 高拱此时开口:“由明印集团一可见商人危害,二可见商人财富,既富有四海,自当发扬无私奉献风格,为朝廷效力。” 内阁四人组达成意见,不能取于民只好取于商,你们秦晋商人挺有钱的,一千多万两银子说掏就掏,国难当头不自己毁家纾难,莫非要去当叛徒! 第6章 资本的铁拳让猴子局促 人言一路哭不如一家哭,言这个的人叫范仲淹,致力于跟党项西夏打消耗战的庆历名臣,大宋名相。 秦晋商人哭了几家不知道,多少家商人一遭破产不知道,多少人被官府粗暴到明抢般夺走半生毕生家财不知道,反正为此出现的市场真空明方不打算去填补,也没有人去填补。 都说财不露白,惦记你钱的不一定只是你家邻居或者你的同事领导,什么叫做明抢豪夺?一个通倭斩首示众,不能通倭就涉妖也斩首示众,全部充公。 遥远秦晋古老大地上的哀嚎明智光秀听不到,去年年末攻杀织田信长父子威震天下,意气风发的男人,此刻只有残兵败将困守残破不堪二条城,笼城死守抵御浩浩荡荡羽柴军。 明智光秀仰望苍天,气得悲从中来,一遍遍怒问凭什么! 我有天皇圣旨奉诏讨逆! 我有大义名分天下俯首! 我奉迎天子众诸侯臣从! 天下之兵马尽听我号令! 连上杉谦信都听从命令,亲率北陆精兵赶来与我汇合! 我身上没别的,全是优势! 可凭什么?凭什么是没有一家诸侯大名支持、没有天皇纶纸、没有大义名分的羽柴秀吉赢了?! 凭什么! 就凭明印集团支持吗! 一个商人加两个播磨备前国,赢了天下人?! 屮! 只是九州军团的兵马在播磨登陆,猴子便一转攻势,从淡目城攻破伊丹城,打穿摄津国获得池田旧臣的响应,直扑京都上洛。天皇公卿震动,明智光秀急忙拉起队伍阻击猴子,两军在山崎遭遇展开大战。 都是从朝鲜战场退回来的,等级有着脱胎换骨的提升,战斗告别村斗模式进入真正的激战,炮弹子弹乱飞,血肉肢体横飞,人命不要钱的抛洒出去,换回一具具填满山谷的尸体,一条条血汇聚的河流,震撼了想落武者狩的百姓跑光。 酣战一日,成功达成正面拼杀死者万余成就,明智军被正面击溃,天下震动,局势逆转。 明智光秀顾不上京都,羽柴军毫无阻碍的从罗城门入,踏过破败的朱雀大街,入朱雀门,进入皇宫大内。 正亲町天皇欲以天皇之尊呵斥,结果鹤音未开,被猴子一把揪起摔下御阶,哇的猴叫一声骑脖子上暴打,老拳一个劲往天皇脸上使,捶得鼻青脸肿。 老兄弟蜂须贺正胜连拉带拽把猴子拉开,猴子不忘把自己37码草鞋甩在天皇42码脸上。 “卧槽泥马的!你个煞笔玩意!要没俺主公信长公护着!你寄算个寄东西!要没俺主公信长公养着!你个狗寄玩意连街上乞丐都不如!乞丐会乞讨你不会!俺今天不弄死你俺就不是藤吉郎!草泥马的小六松开俺!俺要把他大卸八块!” “藤吉郎冷静!到底是天照大神的后裔,多少给个面子。” “给你玛格逼给!俺知道是天照大神!俺今天非杀天照大神!你给俺死!!!” “藤吉郎!” 蜂须贺正胜紧紧抱住发疯的猴子,肿得跟猪头一样的天皇看到猴子恐怖狰狞宛如恶鬼的面孔,吓得地上连连后搓,腿间流下一条长长的水渍。 “寡人是被奸人蒙蔽” 猴子另一只草鞋飞了过来。 听到风声,羽柴秀长、竹中半兵卫、黑田官兵卫、浅野长政等匆匆赶来,可算是把暴怒的猴子镇压了。 沈平安最后过来:“羽柴大人请三思,不过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在不违背集团利益下,集团支持你。” “多谢沈大人天皇杀不得,公卿杀得,近卫、一条、三条、八条、姊小路各家全部灭族,一门郎党斩尽杀绝!” “哈伊!” 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前有信长废天皇,后有秀吉戮公卿,倭国历史翻起崭新一页。 攻破二条城诛灭明智家满门,扫荡大和简井伏诛,处置好国内事物,稳定诸侯消弭动乱,猴子方才得空,与沈平安一道坐船去新加坡。 界港出海,经土佐、萨摩、琉球、鸡笼、文莱抵达新加坡港,猴子是吐着下船的,虽然南洋对他来说很新鲜,但坐船是真要命。 踩在安全的土地上,饮灌满口沈平安递来的米酒,猴子逐渐恢复正常。细细打量脚下陌生的土地,猴眼从疑惑到好奇,惊讶于这座城市的一切。 离开港口到宽敞的街上,脚下水泥坚固的路面让猴子啧啧称奇,虽然他在倭国见过水泥路,但真就见一次奇一次。 看见高高的塔楼,猴子问:“沈君,那座大橹是用来笼城防御的吗?” 沈平安道:“那是水塔,抽水用的,水泥路下面是管道,管道连接家家户户,不必外出打水,居家拧开水龙头就能有水。” “纳尼?!不用外出取水?这么神奇吗?” “那是自然,我已经订好车,在来的路上,羽柴若是喜欢,我陪你附近逛逛。” “哦,这样呀,多多叨饶沈君了!” 猴子真就拉着沈平安附近逛起来,用一个词形容,刘姥姥进大观园。 “沈君,这是什么东西,赤备队的长屋?” “那是消防局,救火灭火用的,大姐要求颜色鲜艳醒目些,故通体红色。” “哦,那栋六层的屋舍是什么?我看顶层很漂亮,有金子边好像镶嵌了宝石。” “那是酒馆,专门招待码头上水手的,有酒有饭就是没女人,曾经有不开眼搞妓院的,已经被二姐喂鲨鱼了,大姐知道后那家满门被灭。” “哎可惜,这种地方没有游女少了灵魂这又是什么?建的好豪华,拿琉璃做窗户,鎏金门框,白色大理石地面,好干净,是哪位大人的府邸?咦?左边男右边女什么意思?” “额这个地方脚厕所,也叫茅房。” “纳尼!太奢侈了!你们茅房要琉璃做窗户!沈君你是在开玩笑吗?” “来来来,我带你上一个。” 拉着猴子进男厕,穿过洗手池和墙面镜,指着左右两排道:“这边竖着的是小便池,用完按上方按钮冲水;那边一个个小房子的,里面是马桶,坐上面用,也有冲水按钮。” 猴子稍显局促 第7章 封只猴子当天皇 西晋有位大名鼎鼎富豪名叫石崇,他家厕所富丽堂皇有如宫殿,里面摆着绛纱大床,床上铺着非常华丽的毯子,还有两个婢女手持香囊伺候着。有次大臣刘寔入厕,见此情景误以为进了主人卧房,慌忙去给石崇道歉。石崇再三确认真是厕所,刘寔汗颜,直呼我辈屌丝用不起。 猴子现在和刘寔一样心态。 再往下逛,一遍遍领教资本世界的可怕,一遍遍刷新震撼,渐有乐不思蜀之感,不愿归国。 回去干嘛,我堂堂天下人厕所被甩出八百条街,新加坡大城市好好的,我回个屁的倭国农村! 猴子流连忘返之际,马车已经到了,进车厢内部坐柔软舒服沙发,跟在自家老婆怀里一样软和。虽然猴子不喜四个轮子的马车,但速度飙起来车子很稳,丝毫感受不到颠簸,竟生出困意。 少顷抵达,猴子下车,见远处建筑,急忙把自己下巴捡起来。 走进弧形甬门,来到圣自由广场上,猴子立于原地观望四面,呆呆出神。 沈平安推他一把:“跟我来。” 猴子稳一稳心神:“这里是陈海大人居住的宫殿吗?” “羽柴君,新加坡没有宫殿,明印集团也没有宫殿,这个地方叫自由广场,这里的建筑物和北面山上的建筑物,都是集团工作人员办公的地方。” “办公居住不是在一起吗?” “在这里是分开的,都有自己房子。” “这里只是办公府衙?这好厉害。” 进入外交部长薛云梦办公室,满地的波斯手工羊毛华丽地毯让猴子无从下脚,深色漆木桌上一个女人抬起头,透露着精明干练。 “小沈经理?这位想必就是羽柴将军了?刚下船?” 说罢薛云梦起身进入内屋,随即端出两份现切奶油水果蛋糕。 “正好今早才做的蛋糕,你们先垫补一下,大姐忙,什么时候见你们我不知道,可以问问二姐。” 猴子接过,他看得清楚,薛云梦穿着一身宽大的紫色连衣落地长裙,群顶端将将遮住她半胸,全靠肩上两条细微肉色吊带维持裙子不脱落,把蛋糕递出微微俯身,何种景色何种风物一览无遗。看得猴子口干舌燥,狂挖两口蛋糕消火。 靠,好甜啊,齁死了! 沈平安习以为常,与外交部简单对接工作后,刚好猴子蛋糕吃完,拉着离开外交部。休息室稍等片刻,进入总经理的办公室。 “羽柴将军,欢迎光临。” 陈禄起身迎接,她一身汉装,材质轻薄如纱十分透气,赤着一双脚走在波斯地毯上。没有多少强势,如沐春风,给人一种江南闺中美妇人的感觉。 “我已和大姐说了,一个小时后可以见她,你们先待在这里。饿了桌上有点心,渴了酒柜里有酒水果汁,随便拿。” 话这么说,陈禄还是问了问具体情况,一来二去一小时,到时间送客撵人,沈平安去找老婆孩子。 陈海秘书的带领下,猴子进入首席执行官府,先进了秘书的门,再进陈海的门,进到无比宽敞的巨大办公室。 “猴子好久不见,想我吗?” “猴子日日夜夜期盼见到陈大人!” 陈海一把拉起跪下的猴子,猴子抬起头又快速低下,完全不敢看陈海。 dddd “茶叶?咖啡?黄酒?米酒?果酒?香槟?朗姆?威士忌?还是伏特加?” “都都可以。” 一口伏特加下肚,猴子只觉自己是在生吞蒙汗药。 “雪茄抽吗?” 已经摇晃的猴子摇头,更晕了。 陈海仰躺沙发翘起雪白美腿与香嫩玉足,轻轻朝猴子吐个烟圈,猴子感觉舒服不少。 “感谢陈大人的援助,没有陈大人的兵势,猴子无法战胜明智军。” “不必客气,信长是你的主公,也是我的朋友,明智光秀连着害死信长、长秀、恒兴、贞胜,杀了我许多朋友,于公于私明智光秀必须死。如果你没能战胜明智,我会亲征的。” 陈海轻叹,眼神中涌现惆怅:“斯人已逝,你节哀,我也节哀。” 猴子垂首不语。 半晌陈海开口:“信长已经离开,人死不能复生,你已经接过他的旗帜,就要维护好这份太平。” 猴子道:“陈大人您严重了,信长公尚有血脉在世,猴子打算” “织田家自信长之后,可堪者唯信忠一人耳,余者皆酒囊饭袋,活着浪费粮食的东西,现在的织田只有庸碌之辈没有雄主,不值得。” “哈伊!猴子唯陈大人之命是从!” 陈海直截了当:“听说你没杀天皇?你要不方便交给我,我慢慢炮制他。至于你,我给你两个选择,封你做征夷大将军开幕,封你做倭国皇帝,也可称天皇。你选哪个?” 猴子果断道:“请主公大人封猴子为倭国皇帝!” 陈海浅笑,聪明人就是聪明人。 把脚伸到他嘴边上,猴子有听说过陈海在京师干了什么,果断抱住深深狂吻好几口,陈海不喊停他能继续到天黑。 “你现在既是我的封臣,羽柴这个姓便不要再用了。” 丰臣秀吉大声应诺。 “再有,朝鲜之战你们伤亡很大,据我所知已有大量武家绝嗣家名断绝,如此牺牲我肯定有表示。朝鲜八道平安与咸镜现在是辽国皇帝的疆土,全罗、庆尚、忠清三道我要安堵关东、九州、四国诸大名及上杉家,余下京畿、黄海、江原三道给你,怎么划分你自己定。” “哈伊!”猴子衷心感谢,他知道这是让自己笼络人心。 猴子去外交部办手续,感谢明智光秀,让明印集团成功在不流血的情况下,把盟友变臣属。 倭国市场再差也是千万人口的市场,加之丰富的矿产资源,倭国大区利润进一步上升。 美滋滋品尝伏特加我靠蒙汗药! 与此同时在马六甲造船厂,筹备舰队的丽璐意外偶遇陈花。 “花花?好久不见,听说你打报告给集团申请退休了?” “是啊,怀念以前海上的日子,不想坐办公室。” “你完全能领分舰队,没必要辞职。” “黄毛姐姐,我是指自由自在。” 丽璐晓得,闲来无事,边挑船,边给陈花科普探险的注意事项。 第8章 进取塞外草原 新年刚过,冬去春来,大陆上的人在忙,岛屿上的人在忙,陆地上商贾翻山越岭,海洋上商船劈开风浪,所有人都在忙,忙得财富一点一点充实腰包,忙得浑然不知一年悄然间翻过。 公元1574年春,天津大沽港,曾经让明军头疼不已的棱堡现已是旅游景点,总少不了的文人骚客进入堡内吟诗作对,只管歌颂陈海丰功伟绩就是了。 常春艳也在堡内,不过她的文学素养作诗有点难度,而且不屑这般溜须拍马无用书生,只是站在一角炮台,怔怔望着远处一个个冒着黑烟的烟囱。 一场蒸汽机所带来的动力革命卷爆了骡马的畜力,从应用在磨粉、去壳的粮食精加工上,到一座座钢铁厂拔地而起,乃至明印集团船舶设计师正在研究的船舶与蒸汽机的结合,用时十分短暂。天津有天津的优势,辽国境内丰富的煤铁资源,一车一车在旅顺装货一船一船在天津卸货,深入北方轻易获得廉价到不如畜牲值钱的丰富人力,交通便利,资源丰富,人力廉价,只差个资本投入。 原先是有计划在大员岛搞重工业的,但一看人力,一看对环境的破坏,集体给否了。北方破坏就破坏,哪怕破坏的北人人人又癌又畸,和我们远在新加坡的时代弄潮儿没有任何关系;大员不能破坏,那是我们的旧都,也是将来首选养老地方,务必山清水秀鸟语花香。 天津日新月异,除了环境差,大量人口涌入的治安差,已经具备接替半死不活京师,成为北方核心的可能。 是故常春艳逗留天津不为别的,只为招募人手,亦是私募一支军队。 这并非什么难事,翔绯虎虎啸中原,她和依附她的那些人麾下动辄几十万兵马,战争结束当了皇帝各有各的朝廷,不可能全都转为常备军,不可能养得起。习惯拿着刀赚钱,让他们回归纯真做农夫绝无可能,只有雇佣兵一条路。 回到下榻旅店已经是傍晚,贴身侍女兼秘书兼亲兵队长常三彩来汇报又招了多少多少人,以及谁谁谁发生冲突打死打伤等等繁杂琐碎事物,常春艳点了点头。常三彩是家族远枝,回些拳脚功夫,用得习惯就留身边。 “把招人的牌子收了,已经招进来的严厉约束,不听话就滚蛋。这些亡命徒全奔钱来的,你对他们越凶越狠,他们越怕你。”常春艳不忘提点。 “是老板,我会注意的。” “按照之前商定好的价格,到那几家公司收购铁锅、棉布、盐巴和茶叶,如果超出预计数量,准许你添些骡马。” “是老板。” “李经理召见时间是明天上午?” “是老板,明天上午10点整。” “9点没起叫醒我,明天不穿礼服,穿那身我从战场退下来的劲装武服。” “是老板。” 次日如约,常春艳在休息室等候多时,晚了15分钟才见到李华梅。 看到常春艳一副随时上战场的装束,李华梅心下莞尔。 “常春艳,常遇春的后人,在女军第三军服役,全程参与从天津到京师的战斗,战争结束退役不错不错,倒也是将门之后了,你给我的名贴里说是为求漠南的事情?每日都有成百上千的名贴递上来求我见一见,原因是漠南蒙古的,你到是第一个。不要紧张,有茶水点心,坐下咱们慢慢聊。” 大名鼎鼎翔绯虎就在眼前,常春艳强压激动心情,呡口茶水回答。 “我请求购买一批淘汰的军用装备,做为防具也做商品,在漠南兜售。” 李华梅给她斟茶:“当然可以,那些明军的布面甲、三眼铳、长枪钢刀都用不上,放在库里也是吃灰,还会便宜了倒腾走私的奸商,换取资金当然没问题。” “只是我很好奇,北国南方,南洋倭国,如此广阔的巨大市场哪里都有发财的机会。单就这块天津,投资钢铁厂,开饭馆,开旅店,卖布卖酒卖大米,都能赚钱富贵了。你为什么会看上漠南?” 一双老虎的眼睛盯着你,虽然亲切,依旧吓人,常春艳不敢撒谎。 “回经理的话,市场虽然巨大,但集团内部公司也多,尤其战胜明国以来,一两年间商务部注册登记公司有如雨后春笋,再大的市场早晚饱和,到时再想赚钱就难了。”常春艳抿了抿嘴,“而且有首席执行官珠玉在前,从无到有开创这片天下,我辈女子岂能一直躲在首席执行官身后,坐享福荫而不努力呢?” 李华梅露出笑意:“不错,说得好,不愧是开平王之后喝茶。” 常春艳一饮而尽。 李华梅斟茶,常春艳连忙接过。 “漠南蒙古诸部情况你知道吗?” “我特意搜集过,不敢说知道全部,但大概如何是晓得的。” “好,某家在此以茶代酒,祝你成功!” 有李华梅的支持,天津上下大开绿灯,常春艳手上资金全部换成商品货物装满车子,足足500人的私兵均配马匹,浩浩荡荡离开天津向辽国而去。 弗一进入明国便惊动明军,迅速出现蓟镇百骑枕戈待旦远远尾随,一向干杀良冒功的家伙此刻不敢拔刀,直到常春艳在抚宁补充给养,出山海关进入辽境,明军骑兵这才散去。 沿着辽锦走廊,经过一座座明国修筑的堡寨卫所城池,越过塔山松山进入锦州,补充给养休整完毕,自义州卫出太平堡,沿大凌河逆流而上,长长的商队在向导引路下进入茫茫塞外草原。 行路一日,夜宿原上,傍依河水,嗅野草芳香,闻塞北寒风。常春艳驻扎的地方无名无姓,只知是大凌河上游某一处,辽时此间有建州利州,唐时这里是营州,汉代是辽西郡,周遭有座白狼山,张辽当年在此阵斩乌桓踏顿。 至于清时,叫喀喇沁,叫卓索图,叫土默特 时隔千百年,城郭踪无影,不见田垄痕,不见稼穑人,不见汉家兵。 次日一早打点行装,沿着河流沿着水源,常春艳搜索游牧部族。 第9章 收服科尔沁,兴建通辽城 众所周知,成吉思汗铁木真统一蒙古高原,率领强横的大军南伐女真灭党项,西征契丹灭花剌子模,南到黄河北抵林中,东至白山黑水西到波斯东欧,广阔的领土任蒙古铁骑驰骋。但很少有人知道,自明朝建立北元灭亡,草原分裂部族攻伐,另有雄主使分裂草原局部统一。 孛儿只斤·巴图孟克,号达延汗,他在位时混一漠南威服漠北,除退到天山南北七河流域的瓦剌也先子孙外,几乎重新统一蒙古高原,成当时明弘治朝心腹大患。达延汗重新划定牧地分封诸子,以察哈尔部、兀良哈部、喀尔喀部为左翼三万户;以鄂尔多斯部、土默特部、永谢布部为右翼三万户,大汗直辖左翼。 可以看做是三部鲜卑进化版,亦能看得出达延汗在集权上的努力,但依然无法改变草原部族林立的现实。 就拿左翼三万户来说,成吉思汗铁木真二弟合撒儿后裔科尔沁诸部分属左翼,归属大汗直辖,但该迁移还是迁移。早在嘉靖三年(1524年),奎蒙克塔斯哈喇一系迁移至嫩江流域,就和西方分家一样,为区别于同族阿鲁科尔沁,自称嫩江、嫩科尔沁。 而嫩科尔沁,又裂出许多分支部落 但不管有多少分支,许多部落以血缘为纽带联合在一起,有大量人畜便可称大部落。常春艳辛苦一个月,总算是北出草原500余里,见到大部落了。 能好好做生意铁锅换牛羊,但注意到脚下的土地,常春艳动起其他心思。 钢刀做铲插进地里,剜出一把泥土攥在手心,大力揉开碾碎,全部倒给身侧的常三彩。 “土怎么样?” “硬,但挺肥。” “好地方啊!”常春艳拍了拍手,“有辽水从这里流过,可耕可牧,能开发点副业。就是天气冷点,容着蒙古鞑子浪费太可惜了!” “去,把向导给我找来!” 常春艳直接了当问向导:“这个什么鸟科尔沁部,有多少兵马?” 向导答道:“能出动不少于一万骑兵。” “全员披甲?有没有火器?” “大概有数千披甲兵,火器不知道,应该没有,南边管得严,很难搞到。” “嗯有那个什么苏鲁锭枪的就是部落首领所在?” “是,科尔沁六部是黄金家族的血脉,肯定有苏鲁锭长枪。” “好,知道了。” 常春艳对常三彩道:“留百人看守货物,其余人全部披甲上马。” 常三彩心颤:“姐,上万人呐,咱们就500兵。” 常春艳自信一笑:“古有岳飞八百破十万,今有我常春艳五百破十万,有何不可?有心算无心,必胜!” 命令传达下去,果不其然议论纷纷。也就深入塞北没地方跑,都被迫听令去披挂甲胄。 少顷完备,常春艳提一把长柄骨朵对众人道:“我们以快取胜,不想死的就跟紧我,落马者必死无疑!” 言罢一夹马腹,一马当先冲出。 科尔沁部这边自然有备,草原多乱啊,不留个心眼早被吞并。见有未知的骑兵队伍冲开,一看楔形攻击阵势,立马杀出3000骑来迎。 常春艳心态丝毫不乱,通红娇颜平淡如水,比八里桥明军精骑差远了。 科尔沁方面领兵大将秃图虎没有屁话,箭上弦抬手就射,本是瞄眼睛的箭镞射在常春艳肩上,溅出火星,直接弹开。 秃图虎难以置信,挥舞弯刀近战,打个照面一骨朵砸出脑花,整个二百来斤人离鞍落马再无生机。 3000骑被一击撕穿,常春艳直奔部落,马蹄一跃跳进勒勒车圈起的围墙内,无数骑兵跟上,兵刃上下挥舞,到处都是惊恐的惨叫。 科尔沁首领博第达喇拎着弯刀从兀鲁斯钻出,见到一队铁甲森森的骑兵以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方式,快速向自己这边冲来,急令身侧怯薛卫兵与那可儿们放箭。亲兵卫队和贴身侍卫们虽无哲别的神射,但混迹草原能当上家丁亲兵到底是有几把刷子,登时千张角弓满月,离弦之箭宛如飞蝗骤雨,狠狠撞在冲锋在前百骑身上。旋即所有人都错愕了,千枝铁箭过后居然毫发无损,未见一骑落马,敌骑反倒将至近前。 常春艳用自己关系搞到百领板甲,全部装备给自己人,冲锋时是这百名常家子弟儿郎在前,有效降低伤亡。 效仿马芳精骑凿阵,骑兵一击便将博第达喇卫队突得四分五裂。众人争相逃跑,常春艳眼尖瞧见博第达喇迥异常人的装束和镶金的刀鞘,当即拍马上前,两骨朵毙掉忠心护主的奴才,玉臂轻探,极强的臂力二百多斤肉拎上马背。 骨朵横扫,苏鲁锭落地,挟着博第达喇,常春艳率骑兵左冲右突东打西杀如若无人之境,打杀的马力耗尽方才作罢。 科尔沁在反复突击下乱了章法,尽皆没头苍蝇到处乱跑。常春艳就地换马,热心帮忙约束住。 科尔沁兀鲁斯外,在万千科尔沁属民各种各样眼神下,常春艳大马金刀坐在台吉位上,原主人低眉顺眼站着。 “你便是六部科尔沁的台吉?奎蒙克塔斯哈喇?还是博第达喇?” 下午的暖阳里,常春艳怀里抱着头盔,血甲下一席长发自由披过肩,乌黑靓丽发丝被塞外的风随意玩弄成各种形状,脸颊上红润还未消退,强健的体魄十分威武,自信的面孔魅力非凡,恰似传说中神圣的女武神。博第达喇一时看呆,科尔沁属民们眼神逐渐崇拜。 常三彩一脚踹醒博第达喇,后者急忙醒悟,单膝已经放在地上。 “奴才是博第达喇,请教英雄名讳,好让草原永久传唱。” “我叫常春艳,姓常。” “常春艳难道您的祖先是朱官人的第一拔都,常遇春拔都?!” “我是开平王的后裔” “原来您的血管里流淌常遇春拔都高贵的血脉,在刚刚您杀戮我科尔沁勇士的时候,奴才已经能看到常遇春拔都的英姿,您强大的武力高贵的血脉” “停停停!打住!” 常春艳打断要侃侃而谈快唱歌的博第达喇,大老远来不是听恭维话的。 “博第达喇台吉,我通知你,这片牧场我看上了,以后是我的。当然了你们可以继续放牧,本地人规矩你懂,在我的牧场放牧,你是我的奴才。” 博第达喇面色铁青,我就客气客气。 “常春艳台吉,我” “你现在就带领你手下的人加固围墙,建造箭台,我要在这里建一座城,专门自由贸易公平买卖。再派人通知草原上游牧的部落,我这里有铁锅,有茶叶,有盐巴,有棉布,有粮食,谁都可以来交易,价格公道不黑心。” 博第达喇脸色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主子,你是说可以互市?!” 常春艳向前一指,博第达喇扭身看去,百名骑兵带着货物赶来汇合。没有做遮掩,一口口黝黑的铁锅让博第达喇走不动路,口水止不住往下流。 众所周知,元顺帝又名铁锅帝。 “有我在,货物少不了!”常春艳敲打道。 博第达喇是聪明人,应诺去办。 常三彩走过来:“请老板为新城赐名。” 常春艳简单粗暴:“此地是我们迈出的第一步,商品输入输出全要通过辽国境内,就叫“通辽城”。” 日后漠南漠北蒙古人,均称常春艳为通辽汗、通辽台吉。 第10章 脑子有泡的扬州盐商 塞北的风就像钢刀,刮的人疼。 南国的风就像少女,熏的人醉。 金陵的地位已让与松江,做为集团南方大区本部所在,沈一石抵达松江重启老本行,筹资合伙的方式把织造业做大做强,一万台织机的规模让所有来到松江的人瞠目结舌。棉花织出棉布,生丝织出丝绸,向北运到天津在北国热卖,向西运到平户、博多、釜山在倭国大区流通,向南一直到马六甲,用过的都说好。 沈一石老树逢春,庞大的市场令他豪言扩建到两万台、五万台、十万台,做集团一等一的织造大亨。 在资本的刺激下,松江一年数变,哪怕王直、徐海、毛海峰复活,也认不得自家往来无数的地方。 秦良玉在松江这片热土上坐船,沿着长江一直走,在武昌停下脚步。 去到她爹买下的房子里住,厨子仆人一应俱全,闲来无事登个黄鹤楼,日子挺惬意。秦良玉好过了,胡翠槿丁点不好过,给她忙上忙下的跑腿,最远支到长沙、衡州、永州、宝庆偏僻地方做市场调查,狠狠领略一把湖湘大好河山。 “秦姐,这是你要的资料!” 胡翠槿以重重甩在桌上的方式,表达一下自己怨气。 “好妹妹辛苦了,今天我下厨,想吃什么只管吩咐。” 喝着甜甜的果汁,秦良玉关注面前总结的盐价。 胡翠槿道出心中疑虑:“秦姐,你打算卖盐?” 秦良玉头也不抬:“没错,盐是必需品,必需品的好处就是金鸡蛋铁饭碗,不管贵贱都有的赚。” “竞争的过海盐?”胡翠槿蹙眉:“集团里卖盐注册的公司就有十好几家,其中规模最大的莫过扬州盐商,据我调查湖广几乎全是这家百年老店的盐,在这里卖盐真有利润?我不认为咱们才起家的,资本有百年老店厚。” “你没调查前,我持怀疑态度。你调查我,我敢肯定告诉你,能!”秦良玉抬起头,“妹妹你不知道,四川有两宝,蜀锦和食盐。蜀锦先不谈,像是我家乡忠州,还有万县、开县、夔州这些山里,多的是选地打井取盐的,所以我卖井盐不卖海盐。打好的盐在瞿塘装船,水路直下江陵,李太白说千里江陵一日还,即便有些许夸张,亦能说明顺流而下的快捷。” 胡翠槿点头:“逆流而上不如顺流而下可只是路途运输上便捷,最后难免是要竞争的。” “如此就要说到关键了!” 秦良玉神神秘秘的从布盖下取出一张纸,胡翠槿瞥了眼知是报纸。集团开办的与明国邸报截然不同,除该有的政策、大小事、上峰新要求外,基本上只要你出钱就能在上面留点内容,非常的开放、包容、自由于资本。正因如此每一期报纸上都有关于陈海、陈禄、李华梅等名人的颜色小说图画,各界人士群策群力,凝结一本神作未来可期。 同理正是因为太过不正经,胡翠槿几乎不关注,也可能是有秦良玉一人订阅就足够了。 秦良玉摊开报纸,她特意截取的一张,没有什么不干不净的,胡翠槿一眼就看到报纸上内容。 震惊!扬州盐商一手遮天,居然做出这种事情 蹙着眉好奇往下看,看起来是件大事,占了整整一个版面。细细阅读看完,起因经过结果三要素齐全的一篇小作文,看得胡翠槿五味杂陈。 事情起因是扬州盐商抓到同行,在以前大明的天下里叫私盐贩子,现在是正儿八经在商务部注册公司的,两波人掐起来,掐到集团来裁决。 扬州盐商说这是卖私盐,私盐质量堪忧不如自家白齁场的盐好,吃了私盐会拉不出屎、走不了路、断子绝孙等等,请求集团禁了这些质量堪忧的私盐,让市场上流通安全的、信得过的、经受住时间考验的好言,比如我们扬州盐为杜绝这种事情,应设立单独的管辖区,我毛遂自荐请求集团把南方的盐市场交给我,我经验丰富肯定给集团上缴更加巨额的利润。 另一家叫宝丰食盐有限公司的直接当庭爆粗,指着扬州盐商说你放屁!表示我卖的盐是正经好盐,大员岛盐场出的,每一包都有记录,尽管查。又表示集团是贸易自由的,既然自由贸易,你们扬州盐商这般构陷几个意思?独占市场物理打压同行几个意思?你们扬州盐如果好也就罢了,你们外售的盐都特么结块,哪来的脸说我盐不好! 然后两边各种撕,撕到最后安全部检测大员十包盐没有质量问题,扬州十包盐里有三包存在质量问题,余下七包经调查还是从大员买的。 除了自爆的想依靠集团搞盐区垄断,扬州盐商还被爆出在集团银行连续贷款三千万,其中大量金钱用来养妓女建园林搞享受,但有一千万不知去向,疑似孝敬给京师城的明国了。 报道最后,因连着踩红线,74年了还在搞扬州瘦马,首席执行官陈海暴怒,于董事会上提交议案,将扬州盐商开除出明印集团,注销其注册公司,并追回贷款。董事会正在审批 事情远没有结束。 “不是商业纠纷,这已经是一场政治问题。”胡翠槿捋了捋鬓角秀发,“集团建立之初,从海定十条起,便明令禁止妇女裹脚,青楼妓院明娼暗娼全部禁止没商量,竟然敢在这种事情上做文章!” “还有给明国输送资金我想不明白,扬州那帮人脑子给驴踢了?整个扬州盐商竟是明国朱家的死忠?” 秦良玉摊手:“我也不知道扬州盐商脑子里是滩什么东西,可能左边是粥右边是屎,整天粥而复屎。” 胡翠槿轻叹:“明已经是亡了,我这种世代勋贵之家已经跳船,这帮人怎么就可能这就是爱情。” 秦良玉破涕为笑。 “不管如何,我这次一要赚钱,二要为集团排忧解难,三要衣锦还乡,让家乡父老长长见识!” 秦良玉道:“妹妹,给你放两天假,两天后随我回家!” 第11章 秦良玉在四川1 出川水路,顺流而下的速度快,回来的速度别指望有多快。 常言说得好,天下未乱蜀先乱。 李白先生说得好,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往北出川翻栈道,道阻且长,图上汉中长安近在咫尺距离,诸葛亮走一辈子也没走到;往东出川走水路,三峡水急,出时千里江陵一日还,进时全靠纤夫拉。 便是在两岸纤夫卖力吆喝声中,秦良玉一行在夔州下船,借机游览一番朝辞白帝彩云间,换船不紧不慢去忠州。 虽然没捞个皇帝回来光宗耀祖,但光是曾经女军将佐的身份,以及身侧胡翠槿开国名将靖难张玉后裔的baffle加成,足以让秦良玉回家秦家开中门,老族长拄着拐杖亲自迎接。 “晚辈秦良玉,拜见族长,离家多年,今特来归宗。” “好好好,好孩子好孩子不要行礼,你是忠州秦氏到骄傲,有你在,秦家人出门腰杆子比谁都硬。” “族长客气了,我不过中人之姿,比不上族里做知州知县的” “嗐,休提那些丢人现眼的东西,当下谁人不知明印集团陈皇帝,前朝罪人不给家里惹祸就烧高香了。” 走进中门进入正堂,全程老族长一直握着秦良玉那双杀人的手,不怕晚上冤魂来找他老人家。 正堂里被扶到上座与老族长平级,说起认主归宗的事情,老族长直言道:“丫头,你可愿做我这糟老头子的女儿?” 秦良玉自然愿意,叫你声爹,秦家资源全部给我,划算。 在祖宗牌位前达成交易,有自家这条地头蛇,自己又是过江龙,龙蛇同心其利断金,自然是横着走。 整合秦家力量不算完,陈海的成功证明手里没枪杆子的商人,只是认人鱼肉的肥羊。四川太过远离大海,明印集团鞭长莫及,拥有一支军队成为秦良玉迫在眉睫的事情。装备不一定要有多精良,能打堪用敢战即可,符合西南地区优秀匹配机制就可以了。 秦家有关系,只要钱给够,拉来夔州、重庆地方欠饷兵丁不是问题。但秦良玉非常不信任这群有奶就是娘的老兵油子,她搜索家乡附近,除了家乡子弟兵这个选项外,土司蕃兵进入眼中。 自古穷山恶水出刁民,恰好忠州周边有石柱宣抚司,这个处在巫山、大娄山山区间的小土司,这个生活在群山连绵、峰坝交错、沟壑纵横山区里的祖先是古巴人能追溯到蚩尤的山民,是目前附近挺不赖的兵员。而且山里人纯朴,能以较低的钱财拉出更多的人,把维护军队的开支压到最低。毕竟并非人人皆如陈海,给女军开高到离谱的工资。 秦家跟石柱土司是有交集的,石柱范围内就忠州、丰都两座城池,山民购买生活物资交易山货出不了其他地方。况且公元到这个份上,大西南众土司早不是汉唐时期的弟中之弟,其实力不比北方蒙古部落差几分,像是重庆府南边的播州宣慰司杨家,传承数百年,坐拥险要,内里民心依附,外表带甲十万,西南几人匹敌? 不客气的说,如果播州作乱,够川南膏腴之地喝一壶的。同理石柱要想整个大新闻,忠州、丰都的地方乡贤要么举起手来要么举起腿来。 有门路一切都好说,让人抬口箱子进山,曲曲折折弯弯绕绕走了许久,总算是在太阳落山前到达葫芦溪畔据险修建的石柱城。 石柱土司是位叫马千乘的年轻人,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朝气活力,热情接待秦家人。马千乘虽非汉人,但离汉家区域近,言行举止招待礼节上与汉人无异,交流没有丝毫不适。 “邦禀兄,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多日未与千乘兄把酒言欢,心痒难耐,特备好酒一醉方休。” “哈哈哈,邦禀兄太客气了,小弟这里亦有佳酿这位是邦禀兄家眷?” 秦邦禀介绍道:“马兄,这位姑娘是俺家族长新认的闺女,算起来是俺家姐,闺名良玉。” 马千乘炯炯有神的大眼注视秦良玉,手上不忘行礼:“秦娘子好。” 秦良玉微笑抱拳:“有礼!” 马千乘粗眉微挑:“秦娘子竟是闯江湖的?” 秦良玉笑道:“非也非也,只是随部队攻打过京师城而已。” 马千乘眼神一亮:“姑娘竟是东海女将?东海众巾帼之名马某虽居山野,但早有耳闻,你们真是奇女子!” 言罢秦良玉有了座位。 “马某生平颇为尊重巾帼豪杰,今幸遇秦娘子,自当痛饮几杯。还望秦娘子不吝讲述围共京师的趣闻啊。” 秦邦禀道:“马兄,咱们痛饮即可,何必拉上家姐” “咦,既是巾帼女将,哪有不会饮酒的道理?” “马公子所言极是,就怕你石柱酒水不够喝!” “哈哈!这才对嘛,请!” “请!” 秦良玉一仰脖,满满一海碗的米酒一滴不剩。 “好!痛快!再喝!” 酒过三巡,坛子空了十几个,马千乘脑子发懵。 “厉害厉害,秦娘子厉害,俺服了,俺从没跟女人喝成这样。”马千乘晃悠着脑袋问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来此有何贵干?” “不急,马公子你先把礼物收了。”秦良玉打着酒嗝说道。 木箱子抬上堂,秦良玉一脚踹开,箱内银币哗啦啦洒出不少。 “马公子,这是10万枚银币,也是10万两银子,送你了,我大方不!” 马千乘抓起箱里银币,往外洒出一把。 “秦娘子赏你们的!” 在场仆人侍卫都有份,喜气洋洋谢赏。 马千乘借着酒意拉起秦良玉手掌:“秦将军,你要某做什么?造反吗?” 秦良玉笑道:“我身边缺人,你送我百八十个好汉子!” “这有何难,尽管去招!” “若是把人全招走呢?” “那本公子也就跟你走了!” 马千乘握着嫩手真心道:“马某好奇,姑娘这般了得,可有婚配?” “尚是完璧之身。”秦良玉大方说道,“公子想得到我?” “哈哈哈哈,姑娘豪爽!豪爽!”马千乘醉意更甚,“秦娘子日后常来,俺石柱的门永远给秦娘子开着!” 第12章 秦良玉在四川2 秦良玉不是什么人都要,东挑西捡竟选面目狰狞凶神恶煞的,挑出百人恐怖到能把魑魅魍魉吓跑,孙猴子来也得大叫妖怪抬棒便打。每月二两银子的价格把人挖走,交给胡翠槿简单训练消掉乌合之众的debaffle,有这时间窗口期拉上秦邦禀,上山去盐场。 开井盐是项十分有风险的生意,跟开一千多块钱盲盒一样,你不知道里面究竟是笔记本电脑还是烂苹果。同理开口盐井,少则一二年至四五年,最多的需要十余年乃至数十年。这期间要不停往里砸钱,幸运的话浅者以千两计,深者以万两计;不幸的话三四万两扔进去连个水花都没有,甚至十万两砸进去夜出不来一粒盐。 没有机器无法科学探测,井里有没有盐全靠运气,行业里老师傅都不敢保证开井必出盐,所以上辈子没修桥铺路的,别来这行当试水。 家财千万,挡不住井井没盐。 即便运气好开出井有盐,真正的麻烦此刻就来了,川蜀也是个人多地少的地方,出了盐立刻有地主跳出来声称地是他家的,你没得到开井允许,人走井留下。告官?官府吃完原告吃被告,银子喂饱了给你来句这是民事纠纷,你们自己解决。 最终要么穷凶极恶杀人灭门,要么各自退一步,让出多少股份给你,以年限井、子孙井方式凑活着过。 秦家是忠州有名的开明士绅,身为秦家人,秦良玉省下一笔巨额花销,有理调用家族资源,直接从家里盐井提盐。 “王掌柜,这是少东家,是东海女将,辞官衣锦还乡,别耍滑头。” 王掌柜是个憨憨胖子,憨厚脸上堆着笑点头哈腰。 “少东家好,小的王胖子,请多指教。” 秦良玉道:“王掌柜,库里有多少盐?” 王掌柜面不改色答道:“回少东家的话,还有300包。” 秦良玉听得眉头皱起:“300包?这么点库存!” 王掌柜陪着小心道:“东家,不少了,少说支应一个月的量。” 秦邦禀在旁帮腔:“姐,确实不少了,产出太多也是在库房里放着,一个保存不当全砸手里。” 秦良玉看向他:“其他几口井也是这样?” 秦邦禀点点头。 秦良玉轻叹:“唉好,你暂时先不用跟着我跑了,一个月内我要见着5000包食盐,去办!” 秦邦禀没敢反驳,应声去了。 下山顺路去夔州,到牙行留下名姓地址,网罗跑水上运输行业的,要清白干净有信誉的,回家等待。 等待途中偶遇趣事,秦家老族长出于各种考虑把一座田庄过继到秦良玉名下,有七八十亩土地,管事的狗腿种地的佃户一应俱全,秦良玉志不在此,由着下面人发挥。某日清早田庄管事求见,捧着一摞地契来,表示有很多农民自愿投献来做佃户,请老爷决断。 接过厚厚一摞地契,秦良玉惊讶的很,并非是因要做地主老财,而是这么多自耕农上赶着为奴做牛马。 简单翻了翻,绝大多数是有几亩薄田,像蟑螂一样顽强生存的自耕农,但也有几十百亩地的地主。妈哎,地主也要骡马跪卒化了? “今年收成不好?” “唉,年年都这样,凑合活着。” “这水溪村张老爷名下70亩地,来做佃农几个意思?” “想来是官府催课日紧,给自家找颗大树了。” “他家举人及第,竟不是大树?” “老爷有所不知,往常年岁莫说举人,一个小秀才官府都不会拿捏,自体统优待。可不是少了东南中洲好大一块嘛,养的人还是那样多,听说朝廷还操弄支新军出来,难免要往蜀人头上摊” 秦良玉沉思道:“我有一语,你实话告诉我,眼下蜀中会不会造反?” “不会不会,日子虽然难过,但到底有的过,谁会造反啊。” “” 没过几日,牙行领着一高一矮两个健壮汉子登门。 “小人高进,见过秦老板。” “小人高远,见过秦老板。” 拿着牙行列出二人底细,秦良玉仔细翻了翻,没做多少出格事情,无非是打架斗殴、帮派火并、抢占地盘总总,在行业里算是清清白白了。 这年头黑猫白猫不分家,做镖行、脚力、船运、纤夫生意的没黑道背景做不成,像是官府重点的大运河,条条河段都有帮会份子。除了南洋这片正在开发的沃土,找不出几个干净如白纸的。 夔州纤夫行业历史悠久,大名鼎鼎的甘宁就是夔州人。只要合伙人不是锦帆贼,不干杀人越货勾当,就可以合作。 撇了眼面前垂首四平八稳站着的高家兄弟,秦良玉开口:“5000包盐,一个月内从夔州到江陵,鲁山一包不损,你们家能不能做?” “时间太赶了。”高个子高进说道,“加钱另说。” 秦良玉道:“一个月至少给我送到3000包,这如果也做不到,二位请回。” “3000包没有问题,但俺们弟兄是穷苦人,单卖膀子力气,没别的营生。不是俺们信不过秦老板,只是” “明印集团银币收吗?” 抓把银币,矮个子高远急忙接住。 “够吗?” “够了。” “少了损了哪怕一包盐,今天拿多少钱都给我吐出来!” “秦老板放心,绝对少不了。” 过后几日主抓山民训练和货物,秦良玉催得紧,工人加班加点生产,眼看要启程,意外跑过来阻拦秦良玉步伐。 “蜀王请你去王府一会?你本事这么大还认识蜀王?”胡翠槿看外星人一样看着秦姐。 秦姐一头黑线:“我认识个屁的蜀王啊,无非从哪听说咱们女军退役军人的身份,怀有目地性的接近。” “什么目地?不会是想让首席执行官封他个皇帝?”胡翠槿道,“我觉得首席执行官会同意,就是不知允不允蜀独据川中了。若真独据川中,蜀国疆域将一举超越齐鲁周宋陈蔡,是各国最广的。” “这些不干咱们的事。”秦良玉动笔写下回信,“蜀王无非是要我联络集团,我帮着联络可以,去他王府就免了,我怕他用强把我纳做妾。” 第13章 秦良玉在四川3 百名保镖和第一批盐,秦良玉本人出巫山过荆门,顺流直下江陵府,盘货栈租店面,卸货开业。 “秦姐,盐价多少钱?” “扬州盐多少钱?” “每斤22文。” “咱们每斤18文钱。”秦良玉吐槽道,“集团对湖广控制力真弱,这么久了市场上居然还有方孔钱流通。” 胡翠槿扶额:“秦姐,要不价钱再降一降?打价格战四文钱的差价有点” “谁跟你说我要打价格战的?”秦良玉面露豺狼之态,“知道扬州盐商在江陵全城的店铺吗?” “知道,离我们最近的一家是在三条街外。” “留40个人看着自家店铺货栈,其余人跟我走。吩咐下去,不要吝惜力气,死了人算我秦良玉杀得!” 没拿武器,也不需要拿武器,一行人列好队走在街上,单看脸行人没有不躲的。走到扬州盐商铺面前,排队买盐的一哄而散,店伙计们骇得紧张万分。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这里可是扬州盐商何老板的店铺?” “知道俺们是扬州盐商,你个臭娘们还不快” 话未说完,秦良玉一拳挥出,重重打在伙计额头。那伙计登时整个人飞了出去,只觉颅内瓦釜雷鸣,咳咳的血从鼻口流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给老娘打!” 60名凶悍的山民只出动一半,少时店里全是躺着的人,桌椅全部翻倒,染红的盐洒一地,可谓一片狼藉。 伙计毫无战力,往往一拳一脚就被打出血,一拳打穿木板也是常事,打斗场面就跟九边精锐打幼儿园孩子一样。 往店里扔几根火把,看着大火燃起,秦良玉方才带人离开。 “去下一家!”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要简单的烹饪方式。 高级别的商战往往只要最简单的手段。 色诱?谍报?离间?收买?拉拢?欺诈? nonononono没必要这么麻烦,砸了他家店,烧了他家货,杀掉他家店员,单纯的让对方无法获利,单纯的让对方物理消失,单纯的让对方没有客源,如此自然取胜。 全江陵城的扬州盐商店铺倒了霉,一日之间被秦良玉一扫而空,所有店铺全部纵火焚烧,火势蔓延难免伤及无辜,没跑出火场的更是闹出人命,全城骚动。去告官,曾经的江陵府衙现在是士绅商贾联合坐庄,对秦良玉酷烈的手段胆战心惊,对扬州盐商的遭遇同情,但实际处罚上却全部沉默。 “这个妇人手段太狠了,不能得罪她。” “今天的事情若没个公道,人人效仿那还得了!” “蠢货!当老子怕这小娘们?首席执行官在董事会提案,扬州盐商恶了集团皇帝,古往今来得罪皇帝的商人哪个有好下场?你敢肯定不是首席执行官明面上不好下手,所以默许秦良玉干得这事?” “可总要有个交代。” “要交代也要看上面风向,如果只是敲打,咱们简单罚她些银子就算过去。现阶段装聋作哑到好。” 江陵地方上如失联般回应,给湖广其他地方带来处置样本,秦良玉全力抢占湖广市场,旬日间便让扬州盐商铺子退出襄阳、武昌、黄冈、岳州、常德、长沙等大城市。扬州盐商老牌企业,主营在都市没有精耕细作,故而失去大城市也就彻底丢掉湖广市场。 消息传回扬州,早已是热锅上蚂蚁的盐商们瞠目结舌。 压抑的扬州城里,一众盐商齐聚开会,往常必备的瘦马此刻无影,丝竹悦耳也觉烦闷,干脆一个个很有谱的叼雪茄,让整间雅室雾气腾腾。 “谁知道秦良玉这个妇人是从哪里来的?手段忒毒了,打人砸店纵火,整个湖广各店全被她弄关张了。” “哼,陈海那妇人动辄说自由贸易、公平买卖,怎地不把秦良玉这贱人法办了?混蛋!” “俺到是听说过这个人,原先是东海兵马里的军将,后来辞了军职不知所踪,跟驻扎京城里的海巧相交莫逆。” 有人提出关键问题:“如此说来是陈海的意思?” “有可能是底下人揣摩上意,朝廷里这种官员多得是,就怕是有陈海的默许,没默许也怕有暗示。” 雾气越来越大,盐商首领开口:“刘老伯那边如何?沈一石、芸娘、杨金水关系可走通?还有三郎那里,在新加坡搭上哪位大员关系了?” “都没有,避之犹恐不及,新加坡那边根本爱搭不理。肯收银子的就一个杨金水,但他收银子不办事。” “能有收银子的不错了!”首领道,“这阶段肯收银子就有戏,不就是银子嘛,给他!若挺不过这一关,讨不到新朝皇帝的喜,再多银子有何用!” 有人提议道:“事情关键在陈海这里,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娘们真要整咱们,没人护得住。俺意思趁现在还有能转圜的余地,不单要送银子,还要挑些长相俊秀貌比潘安的送过去!” 说到这里,竟群起响应。 “对对对,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啊!哪有不床榻房事欢爱的女子,新朝里陈海没有面首,陈禄陈阁老也没有面首,陈冰陈提督也没有面首,好多没有面首的,正好投其所好” “可能关节就在这里,咱们出资挑些貌美的、长相好的、技术好的送去,充实陈海后宫,龙颜大悦,这关就闯过去了。” “刚好俺认识叶公子,叶公子个中翘楚,所使兵刃瘦马无不称善,就送叶公子进宫伺候皇上” “这秦良玉怎么办?” 众人噤声,看向首领拿主意。 首领沉吟片刻说道:“这个秦良玉吃不准,但不管她是揣摩上意的私为,还是领了口谕的奉命,都不能恶了。有道是阎王好过小鬼难逃,给她笔银子,再挑几个不错的面首送过去,就算偏要跟俺们作对,也能让她下手轻一点。” 另有一人道:“咱们各家里面子弟不少,现在正在处危难之时,合该用到他们时候,挑几个机灵点的送去新加坡,为奴为仆苦是苦些,但只要能有收获也是值得。” 话说完,引得众人交口称赞。 我们已经卑微到这种地步,您大人有大量,把我们当个屁放了。 第14章 秦良玉在四川4 西晋有个美男子叫潘岳,长相极美,年轻时驾车走在街上,连老妇人都能为之着迷,属于那种给条背带裤就会打篮球。 然而秦良玉看着面前的三个“潘郎”,以及一箱一箱的金银元宝金银钱币,非但没觉得潘郎哪美,反倒恶心的要把隔夜饭吐出来。 不是说什么胭脂俗粉,实在是扬州盐商的操作好男不男女不女的,一个男人十足的阴柔满身的骚气,不送进东厂真是可惜了。 “把人赶走,这些脏东西都给我扔出去!” “玛德,真骚气,这屋没法呆了!” 凶悍的山民进来扔垃圾,换间干净的屋子,仔细复盘,秦良玉依旧感觉不真实,好像自己没睡醒。 “胡妹,你说这些盐商想干什么?”秦良玉患上重度迷茫症,“我抢了他们市场,我砸了他们店铺还放火,并且闹出人命打死烧死几个,连货物带商铺和市场,整个湖广长江南北数个州府的市场,要么被我夺走,要么被我破坏,给他们带来极大损失。” “正常来说不该是反击吗?我动用武力不守规矩,他们也该不守规矩使用各种手段整我,把我彻底击败夺回失去的市场,甚至说把我吃干抹净” “可这是什么意思?送钱送男人,卑躬屈膝求我高抬贵手?嗯?扬州盐商是在下盘大棋吗?百年老店就这?” 胡翠槿认真分析:“秦姐,兵法有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还有说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可能是想让咱们掉以轻心。” “从明立国到现在,卖了上百年的盐,不可能是怂包,肯定有后手,只是我们现在还不知道。” “山雨欲来吗?”秦良玉心里稍安,片刻后眉头蹙起:“这帮人真有后手?” 秦良玉重度迷茫症,得病的不止她一个,还有位病友叫陈海。 豪华的首席执行官办公室内,拿着陈禄百忙之中亲自给自己递来的礼物单,再看看面前十二名比女人贤惠比太监还太监,让吕芳望尘莫及,让杨金水自叹不如,让陈洪心生嫉妒,让黄锦惊掉下巴,十二个阴柔的带把的男人,陈海直泛恶心。 抬手拨铃铛,秘书推门探出脑袋。 “去叫队兵来,把这群恶心人的东西拖走弄死,沉海里喂鱼,离新加坡远点沉海。再叫保洁来,这间屋子大扫除,从上到下给我仔细清理一遍。他妈的,杨金水都比你们是男人。” 人拖走,陈海连灌两口朗姆酒,心中浮现初中课堂上的知识点。 资产阶级的天生软弱性,使其无法承担拯救 【说得就是你们,自己是屎还特么恶心我,屮!】 “扬州这帮人要疯吗?想上天?” “拿从集团贷出来的钱贿赂我” 陈海气得发笑。 陈禄道:“大姐,我想不明白,这些人脑子到底怎么长的?” “世上总有傻逼,只不过齐聚扬州了,要能想通他们行为,三丫子你离变态不远矣。”陈海玩笑道。 “收网,再不收拾,这群傻逼会拉低我们所有人的智商!” 集团总部下达命令,驻扎在大员岛的一营女兵登船,十几天后扬州遭受天罚,控制城门,解除地方军武装,挨家挨户抓人,查封财产,解救妇女,扬州盐商转瞬之间连根拔起。陈海不是旧封建主,命令女兵把人押回新加坡,法院审判定罪。同时被救的扬州瘦马们跟着南下,以人证的方式出庭。 但上述这些和秦良玉关系不大,湖广市场在经暴力变更后逐渐稳定,井盐有序送进各地库房销售,每天都能带来的收益让干瘪的钱包回血,不必担心破产。留胡翠槿在湖广坐镇,秦良玉返回蜀中。 乘船路上,秦良玉埋头苦思下一步该经营点什么? 川蜀有天府之国美称,旧时代这是膏腴之地王霸之基,新时代这是块鸡肋,一块难以融入全球贸易的鸡肋。光明印集团现有的贸易网络,湖广东南的茶叶、丝绸、瓷器、棉布,南洋群岛的香料、黄金,倭国的金银,都能给集团带来高额收入;而辽国境内开发的矿石,渤海相隔的天津钢铁厂,源源不断生产的钢铁足够填满兵工厂需求;粮食更不必说,岭南、暹罗、南洋诸地一年三熟。 完美闭环,川蜀加入能带来什么?卖蜀锦吗?蜀锦跟人家松江棉布竞争?雅州嘉定州有茶田,卖茶挤占碧螺春、大红袍、毛尖、龙井的份额?倭国骏河的茶田是靠他家独有抹茶活下来的,你也抹茶? 川蜀的拳头产品一推蜀锦二推井盐,蜀锦不用考虑,井盐虽然借着机会抢占扬州盐市场,可也同等抢了海盐市场,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的。 思来想去,无非北上南进两个选择。向南打通云贵商路,主要销售蜀锦井盐,茶叶不要想,沐家手里有普洱。向北的话近程关陇河西,远程西域河中丝绸之路,恢复汉唐时期丝路繁荣,这是远大的理想。现实些秦商在明国手里掉层皮,趁秦商虚弱抢占市场份额,邯郸学步让新秦取代旧秦,独霸西戎。 嘿,论政论商,川蜀都有割据一方的潜质呀。 前脚夔州下船回家,后脚洗去征尘见蜀王的使者。不见不行,使者在忠州蹲了四十多天,单就这份毅力难以拒绝。 “先生贵姓?” “下臣刘褚客,特奉王命邀秦姑娘王府做客。” “哦?我记得先生似乎是郫县知县?” “曾经确是明知县,而今是为蜀王臣。” “蜀王陛下想做什么秦某心知肚明,齐鲁周宋陈蔡众多皇帝封了,不差一个蜀皇帝。先生若有全权,可代表蜀王一帆直渡新加坡,找外交部签条约就行。” 将秦良玉如此直接,刘褚客道:“谢秦姑娘坦诚,然吾主言巴蜀一家彼此睦邻,秦姑娘是邻居,自该让姑娘知晓。” 袖中掏出早已备好礼单:“小小薄礼,不成敬意。” 秦良玉抱拳:“代我谢大王好意,来日去成都游武侯祠,定亲口向陛下道谢。” “姑娘客气了,吾主礼贤下士最爱诸葛,姑娘欲游,王必亲陪。” 第15章 国策——进军东江米巷 公元1574年秋,明国各地为秋收忙碌,农民汗流浃背收割劳动成果,各级官员如闻见血肉的豺狼,为自己大快朵颐做准备。 整个国家在1572年的失败后仿佛着魔般,向着军事化的深渊猛踩油门,高拱就任首辅以来大力打压商贾,盛极一时的秦晋商人只留下半条命,所获得的财富发俸禄、重修紫禁城,余下全使用在军队上。不但维持一支庞大旧军队,而且任用谭纶,起用胡敬、骆尚志等戚部旧将训练出一支三万人的新军。 毫不客气的说正是日渐兵强马壮,尤其新军逐渐练成,高拱愈发有底气,他本就是急先锋的性子,之前忍耐是打不过,现在他要重拳出击。而代价嘛,府库无隔日钱粮,户部穷得叮当响,大明从来没有这么疯狂过虚弱过。 有识之士皆知,要么开战,要么裁军,否则要出大事。 “太岳,眼下新军练成,秋收将要结束,老夫打算驱逐东江米巷的妖兵以做试探,并重修墙垣。如此种种,兵部可有预案参详?”高拱问道。 张居正答道:“兵部有方案,但要以驱逐东江米巷为试探,兵部不敢苟同。今下朝廷兵马虽然雄壮,却无必胜把握,战端一开变数太大。若妖女不退让,若海巧反应激烈,彼在腹心作乱,李华梅在天津出兵,结连河北魏、赵、邢、冀、景、保、涿、中山、河间、邯郸十国旧部,连兵直扑京师,如何抵挡?朝廷兵马虽众,然宣大太原西北四镇来援均需时间,独新军三万并蓟州兵,岂能抵挡?” “再者已无山海关,辽兵入京一片坦途,能卫京师者仅有三万新军。” 张居正语重心长道:“阁老,最好还是在礼仪上做文章。” 高拱坚定的摇头:“太岳,海瑞曾言“何以忍帝皇之号为南蛮诸侯”,老夫深以为然。吾等耗尽国帑倾尽天下百姓膏血秣马厉兵,正是为了收复皇明疆土,一雪国仇家恨。期望所在,准备许多,不能没有成绩,总不能哀叹“家祭无忘告乃翁”。” 张居正长叹:“肃卿,你太极端了,谋定而后动的道理你不是不知道也罢,兵部来做安排,只是请求肃卿稳住,三万新军纵能击破李华梅,能挡妖女。” “老夫知道。”高拱如此作答。 东江米巷已经大变样,铺上坚固的水泥地面,整条街道都显干净不少。以原先大明门为界,一边是黄土路和老迈建筑,一边是干净水泥路,明式建筑被全部扫进垃圾堆,两侧泰西尖顶房和天方圆顶屋混搭,透明玻璃令房屋明亮,成为京师城里一道靓丽风景线。 这座花费海巧不少钱设计的街巷,在领兵而来的骆尚志眼里毫无美感,甚至一想到斩杀戚大帅的海巧住在里面,就想一把火把这蛮夷禽兽的腥膻腌臜烧个精光! 数千兵众乌泱泱来,来者不善四个字挂在脸上,值班女兵毫不迟疑吹响唢呐,当值6队19名女兵搬鹿角堵住大门,燧发枪举排严阵以待。 “这里是明印集团使馆区!再敢靠近判定入侵!”女兵拿喇叭喊话。 骆尚志脚步停下,与身后的军官们交换眼神,一个鸳鸯队出阵大步向前,鼻孔朝天的走进射程范围内,似乎认为你们19个娘们不敢在数千爷们面前开枪。女兵毫不犹豫扣动扳机,枪声响倒地数人,装弹上药间隙,明兵全跑回去。 “总兵,臭娘们真敢发铳啊!” “总兵,就19个臭婊子,俺带一千人冲杀,定能破开通道!” “请总兵下令,末将愿先登!” 请战的诸将全被骆尚志骂回去:“兔崽子都他妈忘军令了?都皮痒了?无本将军令妄动者斩!” 诸将悻悻不悦,晓得骆尚志厉害作罢。 骆尚志心中叹息,这些河北招募的兵卒是与明印集团有仇打仗不怕死,但戚家军的长处是令行禁止,是军纪严明。比义乌老弟兄差远了,希望训练你弥补。 走神间,使馆区掷弹兵营动员完毕,一名名健壮悍妇举起黑洞洞枪口瞄准外面人群,弧形尖顶大门上面,海巧已经按着佩枪全身板甲出现。 骆尚志朝她抱拳:“海大使,本将通州总兵骆尚志,有礼了。” “骆总兵,明国想要开战吗?!”海巧冷声问道。 骆尚志大笑,仿佛听出海巧语气里掩盖的恐惧,仿佛听出海巧掩盖恐惧下深层次的害怕,仿佛听出海巧深层次害怕下的母狗一样朝自己求饶。你越害怕我越兴奋。 海巧冷着脸蹙眉,这人什么意思?笑起来没完没了,你当自己黄忠啊,哈哈哈哈个不停。 “骆尚志,你若有病去看病,请不起郎中我赏你二十钱。” 骆尚志收声:“海大使误会了,内阁决定不日举行加冕典礼,期间会有大量人员进城搭建高台。人多就会鱼龙混杂,内阁不放心这里,你们都是女人,恐有些宵小之徒蹿入玷污了你们,各特命本将督率通州镇一万将士把守东西二门,保障你们的贞洁。” “高阁老让本将转述,加冕台未搭建完成,海大使及麾下将士一概不得出入,本将每日会送饭的。” 海巧冷哼:“有劳骆总兵转述高拱,让他给老娘等着!” 招来五名都头好生戒备不得大意,海巧快步回到大使馆,亲笔书信一封。 “贾米拉,你挑几个人跟你一起出去,去天津,务必把信送到李华梅李经理手上。”海巧郑重说道。 贾米拉以安拉之名保证,挑出三个平常关系要好的秘书,悄悄离开使馆区,披星戴月向天津狂奔。 基本上是走陈海打进京师的路线,路上没有遭遇不测,几天后成功把信亲手送到李华梅手上。 李华梅细细看完,立刻叫来李蕊雪。 “十三娘,集结兵力,随我发兵京师!” 李蕊雪什么不问,火速去办。 踱步两圈,李华梅对自家男秘说道:“办三件事,第一,李芝三、叶明、吴平、徐有脚、徐九指、王明功、田德功、张天寿等各皇帝集结兵力,一个月内开赴卢沟桥候我军令!第二,命令辽帝李成梁,进驻山海关候我军令!第三,去信通辽常春艳,把这里情况告诉她,调两个步兵营、一个工兵营、一个炮营给她,让她自行发挥。” 令下,李华梅在几个男女秘书伺候下解衣披甲。 第16章 常春艳的行动 草原的冬天来的要比中原早。 中原还在秋收时,草原的秋风已经吹得人脸疼,硕硕秋风吹得常春艳貂皮白帽快要飞走。本来打算整个冬天都窝在通辽城里过冬,怎料南方一出事,美好计划全盘打乱,常春艳火急火燎翻上马背,向着千里之外的板升城前进。 从通辽到板升城,也既呼和浩特,虽千里之遥,但有向导带路,沿途又有左翼察哈尔诸部族、右翼土默特诸部族可以歇脚,提供补给与水源,故此没有想象中的艰难,相较轻松的走到目的地。 板升城外30里,土默特骑兵友善的迎接贵客,常春艳细细观瞧,500骑尽是猛男壮汉,腰比水桶粗,双臂好似铁塔,人人均披铁甲,精气神更是没得说。要么常备兵,要么精锐部队。 护卫着来到城下,城下已经摆开阵势迎接贵客,草原女儿载歌载舞,胡琴吹奏欢快乐曲,人人脸上喜气洋洋。 常春艳客随主便,矫健的翻身下马。有侍女在侧站立,见常春艳走来,倒出满满一金碗的马奶酒递到常春艳面前。常春艳似乎不知道成吉思汗他爹就是喝了不干净东西死掉的,接过金碗一饮而尽,大咧的擦去嘴角乳白色液体。 “今早喜鹊在枝头啼叫,不多时又有收到通辽汗消息,老夫才后知后觉是贵客临门,可喜可喜。老夫闻通辽汗威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龙骧虎步,通辽汗名不虚传,不愧是常遇春拔都的后裔。” “阿勒坦汗过奖了,草原英雄辈出,当今世上可称英雄者,上可追述达延汗,下唯有阿勒坦汗一人,余者不过碌碌无为之辈。只有在阿勒坦汗身上,我才看到黄金家族血管里流淌的英雄血。以我愚见,阿勒坦汗当为巴图尔汗。” 俺答汗闻言大笑,常春艳陪笑,商业互吹他俩都挺满意。 俺答汗越看越喜欢,完全无视掉性别,把她当成自己称霸草原的得力助手,需要极力拉拢的助手。 就像他爷爷达延汗和满都海哈屯可敦一样。 常春艳说得实话,明以驱逐鞑虏立国得国最正,然则历洪武永乐至今十一朝,先后有瓦剌也先、达延汗、俺答汗三人统一草原南下侵攻,给明朝带来不少的麻烦。不向上对标铁木真,向下横向对比,这三个人可称得上雄主了。 可惜花无百日红,人无再少年,阿勒坦再是英雄了得,免不了日趋老迈,最终风烛残年回归自然。 挽着常春艳手,阿勒坦以对待同性同地位大汗的方式邀常春艳进城。常春艳进城随意看了看,与边关城池相差不大,顶多融合一丢丢草原风情,但在草原民族史上已经是惊世骇俗了。 蒙古和其他草原民族有着大大的不同,古往今来匈奴、鲜卑、突厥、契丹各部族均进过中原,但他们要么汉化后成为汉人,要么被打败提桶跑路欧洲刷经验,要么被灭族。而蒙古是既入中原,既汉化,既被打败,却没灭族,没被同化,依然活着的民族,是儒家化胡为夏的重大失败,是除了满洲的独一份。 元朝百年国柞,铁锅帝跑路很及时,王保保又在草原上赢了徐达,这就让一群见识过学习过中原文化、典籍、制度的人才继续身居高位,并影响了草原穷亲戚。达延汗划分左右翼蒙古六万户,意在中央集权;俺答汗在丰州滩长期停留并筑板升城,游牧模式已转变定牧模式,如果再遇上隋唐高温季,凉州都能养蚕那种温度,会发生什么? 卫拉特四部里准格尔筑乌鲁木齐城,控制青海和天山南北,称雄一时,在清俄混合双打下灭亡。 草原亦有科技树,绝非一成不变。 城中自然有房屋,休息休息恢复体力,到晚上草原特色篝火晚会,羊肉烤的金黄,马奶酒一轮轮上,草原男儿比武摔跤,草原女儿唱歌舞蹈,宾主尽欢。 次日一早,俺答汗邀请常春艳秋猎,常春艳欣然前往。 传承自成吉思汗时代纵横世界的战法,驱赶、引诱、两翼包抄、夹攻、全歼表演的精彩纷呈。 “通辽汗以为土默特部勇士如何?” “威武之师,就是甲胄不足,一旦激战酣斗难免伤亡极大。” “诚然,甲胄各部族都很稀缺,这些披甲兵是本汗毕生功业了。” 常春艳主动说道:“我虽然卖铁锅卖茶叶,但巴图尔汗若有需要,价钱合适,刀剑、甲胄、火器也卖。” 俺答汗大喜:“谢通辽汗美意,望通辽汗莫学那晋商,晋商太黑心了。” “大汗放心,我常春艳向来诚心经营,不赚黑心钱。” 俺答汗主动道:“哈哈,通辽汗言有场富贵送我,这就是了?” 常春艳微笑摘下貂帽,秋风猛烈吹拂她乌黑秀发,秋日阳光下女人的面孔格外美丽,恰似女神。 “秋高气爽,阿勒坦草原英雄,围猎这些野兽,算不得英雄。” 俺答汗笑道:“通辽汗尽管直言,巴图尔汗猎场在哪里?” 常春艳马鞭南指:“宣大数十万猎物,金银财帛不可计数,大汗可敢挥师南下,率儿郎狩猎?” 俺答汗笑而不语。 常春艳接着道:“宣大河流极多,一条桑干河水量丰沛,整个宣大可耕可牧,胜过丰州滩十倍。而且桑干河,古赦勒川也;大同城,古平城也;昔鲜卑拓跋游牧阴山,一朝据有赦勒川强势而起,进而一统北方终结十六国乱战。王霸之基,大汗竟无意乎?” 俺答汗摇头:“中原花花世界,中原的好本汗知道,但宣大岂是那么好打得?宣大兵强马壮,打不过,不打。” 常春艳道:“曾经宣大是兵强马壮,但宣大精兵已于两年前在京师消灭,现在的宣大只有新兵弱旅,不堪一击。而且明国已与明印集团生隙,就这新兵弱旅还要再进京同明印集团女军厮杀,算下来宣大能剩几人?” “明印集团的威名本汗听说过,看来通辽汗是明印集团的汗呀,南国女子英雄若斯,佩服。”俺答汗说道。 常春艳道:“我麾下火器营善攻城,金城汤池皆为泥丸。阿勒坦汗若愿挥师南下,我会助你一臂之力,并送你三千领甲胄,以壮声势。” “来人!!!”俺答汗突然大吼一声,宛若发怒猛虎,惊得常春艳胯下坐骑连退数步,惹得狼狈。 两名强壮的那可儿出现在常春艳身后。 常春艳下意识摸配枪 第17章 胡马南下大同颤 俺答汗虽老,但人老心不老。 年轻时明朝强大,老道长尚未修仙,还是嘉靖中兴美名,俺答请求互市,愿与明朝保持和平。 年老时明朝变成明国,幼主登基辅臣摄政,国家虚弱民力空竭;俺答却统一漠南,吞并青海,实力强大,故有效法祖宗南下心思。 常春艳的行为属于打瞌睡送枕头,俺答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 二百年前徐达、常遇春北伐蒙元驱逐鞑虏,收复燕云十六州;二百年后开平王后人常春艳协助蒙古兵南下山外九州,攻击明国宣大二镇,常遇春九泉之下不知作何感想。 俺答汗集结兵力南下,本部的右翼土默特部自然支持,同属右翼的鄂尔多斯部在兄长衮必里克死后听命于俺答,自然支持;其弟兀慎部台吉拉布克、喀喇沁部台吉巴雅斯哈勒、察罕塔塔尔部台吉那林、永谢布部台吉博迪达喇支持响应;诸子僧格、布延、图伯特、委兀慎部台吉宾图、巴林部台吉野邓、达拉特部台吉古鲁特、博达锡里、衮楚克、札木苏,义子托克托,全部响应。 此外左翼察哈尔部麾下苏尼特部台吉可可出响应,兀把赛、速把亥、兀班、答补、炒花五部内喀尔喀响应,还有一些杂胡小部落除远在青海的青海土默特无法及时赶到外,大漠草原俺答汗的力量已全部集结,诸部联合十数万骑,这是他忙活大半生攒下的家底。 对俺答汗而言无疑一场豪赌。 蒙古军兵分三路,左翼察哈尔、内喀尔喀诸台吉走野狐岭古战场,攻万全左右卫城诸堡,进攻宣府;右翼永谢布诸台吉、那颜、诸弟走白羊口,攻镇虏、天成、高山、阳和各卫城诸堡;俺答汗亲率土默特、鄂尔多斯两万户,并诸子,出板升城由杀虎口进入大同镇。 常春艳则率领女军跟着俺答主力行动。 九边防线饱经风吹雨打,任草原连出三位雄主也没占据了中原,九边的成功是肯定的。就像杀虎口,都知道是边关重要出入通道,故进入第一关就是大同右卫城和玉林卫城,明制一卫五千六百人,两卫的兵力超过一万,夹兔毛川东西两岸,专门是为阻击入侵者的存在。 但不说卫所制的崩溃,单朝鲜、杨村、八里桥、京师几场仗,大同精锐折损殆尽,以至于两卫最多拼凑出不到6000人兵力守城,无野战之力。 如果是打草谷蒙军定不会碰坚城,目地是占领,俺答势必要将背后钉子拔除,同时也是验证常春艳的实力。 “通辽汗,替本汗拿下大同右卫城?” 俺答虽是询问语气,常春艳知道容不得自己拒绝。骑马绕城观察一圈,又问询墙垣高厚,与炮营营将交谈,才给俺答一肯定答复。 “我给你轰塌城墙开个缺口,能不能夺城就看土默特的勇士了。” 俺答颔首:“本汗欣赏通辽汗风采!” 女军开始架炮,大同右卫城是夯土墙,边关城墙虽说质量上等,但右卫城是大同盆地要塞防御圈的支城,厚度总归没大同城、京师城那样恐怖。12门重炮轰上几轮,在铁球一遍遍亲切接触下,夯土渐渐承受不住从中间轰然垮塌,露出墙后密密麻麻的人群。 炮击停止,百人并行的口子,够意思。 俺答汗已经看呆:“通辽汗,你这炮卖吗?本汗要买!” 常春艳道:“此事战后再谈,现在该我欣赏土默特勇士风采了。” 俺答汗爽快一笑,喝道:“谁愿为先锋打头阵?!” 当即有人应声,循声看去正是阿勒坦第七子博达锡里,率三千众呼啸杀去。 博达锡里一马当先,披重甲手持一杆阔面大斧,三步并做两步踏上土堆,一记横扫斩杀十余明军长枪兵,身后蒙古兵一拥而上,随博达锡里攻入缺口。明军失了先手,却并无溃散后退之意,指挥使挥刀压阵,无数白发苍苍老儿与乳臭未干小儿握紧兵器,死死顶着蒙古兵如同蛮牛的攻势,在缺口处阻击蒙古兵。 博达锡里部下也就进去半数,被堵住无法展开,基本你一刀我一枪的站撸,战斗异常血腥。 只过去30分钟,阿勒坦在马背上坐不住了。 “巴图尔汗,要不要我上?我部燧发枪兵很厉害的,让你的人退下免得误伤,等我部姐妹放几枪打开缺口了,你的人再上,这样伤亡会小点。”常春艳体贴开口。 但体贴话落在一众蒙古汉子里很刺耳朵。 什么叫我们男人退下来你们女人上?你们女人打开缺口了再让我们男人上? “大汗,奴才愿去襄助博达锡里济农!” “大汗,奴才请战!” “奴才请战!” 余光凶狠的扫了眼通辽汗,俺答汗扭头对长子僧格道:“带上你的那可儿,如果博达锡里没有取得胜利,本汗没这个儿子,让他去见长生天!” 僧格二话不说,打马就去。 又过90分钟,前方一阵喝彩,只见蒙古兵踏上城门楼扔下明旗,插上俺答汗的旗帜。 僧格带着胜利打马来。 “大汗,博达锡里济农力战身亡,大同右卫城已破!” 俺答汗毫无心痛:“三日不封刀,全军转向玉林卫。” “通辽汗果然了得,攻破玉林卫还需通辽汗襄助。日后凡是通辽汗襄助攻克城池的,缴获两成归通辽汗!” 常春艳颔首:“谢巴图尔汗。” 毫无意外,玉林卫、红土堡、云川卫、大同左卫、高山所五座城堡都没能挡住重炮轰击,在蒙明联军步炮协同的先进战术下,数日之间兵临大同城下。 大同镇总兵麻贵、巡抚某某、知府某某、都司某某齐登城楼眺望,只见城外蒙兵人马势众无边无际,大有数十万众,联营八万光年般,众皆骇然。 山西行都司是老行伍,蒙军势大虽说不惧,但他想不明白问题。 “十几日前围鞑子集结南下杀虎口,这才几日光景便至大同城下,带这般多兵马竟敢弃各城堡孤军深入,殊为不智。当年俺答大举入寇,连克数堡方敢进逼大同,唯恐失了归路。这虏酋怎越老越冒失啊?” 麻贵用明印集团出售的千里眼看一圈,面色铁青的对大同巡抚道:“向京师求援,同时传信三关务必守住,动员城中男女老幼一齐守城,粮食现在就全部收缴,官府统一发放。” 又对知府道:“知府衙门立刻张榜全城宵禁,兵丁日夜上街巡逻,尤其夜晚加派人手,但见夜里未归家者,无论何人何事,一概杀之!” 见三位同僚不解,麻贵直言道:“某有一语,出某之口,入三位之耳,切勿外传。” “大同城池虽坚,却无法久守,某等当做好杀身成仁的打算,能拖一天算一天,给朝廷在雁门、宁武、偏头、平型、倒马、紫荆等关口布防争取时间。” “某不是危言耸听,能看见城外的孔雀旗帜吗?虽说只有几面,但却是明印集团妖女的旗,天下最善攻坚、守城、野战者莫过妖女,有妖女参与,大同难保。” 大同巡抚怒发冲冠:“这妖女祸乱天下不说,竟敢勾结鞑虏胡人!” 麻贵冷笑:“她连倭寇都敢勾结,什么不要脸的事情不敢做!” “诸位,莫气了,趁鞑虏尚未围住城池,赶快把消息传出去!” 第18章 纵耳胡儿有神助,汉家英雄岂畏死! 镇河堡,大同防御圈中一座默默无闻的小城堡,这样的堡垒大同镇境内非常多。 张勇,一名小小守堡百户,他这样人在大同防御圈里多如牛毛,履历上无非何时出生、何时守堡、何时死亡,连记录有无父母妻子都浪费墨水。 一个百户,三百个人,守着一座堡,无人在意,可能京师里哪家衙内养的狗死了,都比这座堡的关注高。 张勇早已习惯,没人关注多好,他那老被克扣的俸禄可送不起见面礼,没儿没女了然一身,多好。 整天混日子撞钟,直到看见传递的烽火。 “天啊!五条!他妈的骚鞑子!” 张勇一个咸鱼翻身,去武库里翻腾出少数能用的兵器,甲胄能凑活用的全部披身上,严阵以待。 堡里两个夜不收派出去,一连等了数日,一个夜不收回来复命。 “勇哥,大事不好!咱大同城被鞑子给围了!” “俺就知道有这遭!几万鞑子兵?” “起码十来万,把大同全围上了!” “全围了?玛德!弟兄们操家伙!” 一声令下,堡里喧噪起来,不多时人到齐,张勇披着漏风的布面甲挎着生锈的钢刀,扫视自家如同痞子混混般的兵。 张勇点出一小旗:“老胡头,那一百个孩子俺留给你,俺不在时间把堡守好了!” “俺不干!你奶奶个小勇子,老子砍鞑子时候你还不会跑呢,滚滚滚,别想把俺留下!” “玛德你个老东西,给俺留下,把这百名后生好生操练了。要是俺回来发现堡子丢了,后生还是现在这样废物,要了你老命!” “好好好,竟欺负俺这老头,你爹要在准打你屁股!” 留下百名年轻人和一个姓胡的老小旗守堡,张勇带着余下二百名都有白头发的兵,走出镇河堡,翻越雷公山,快步往大同赶去。 走到一半,老汉们走不动停下休息,这时传来脆脆马蹄声,已经累得叫苦连天的老汉们操起五花八门能用的兵器,默默听候张勇命令。 张勇他们趴在林子里,隔着枯黄枝叶往外观察,外面是数千蒙古骑兵,甲胄不全,很多都裹着皮袄,一看就是没人要的杂牌。万幸没被发现,逢林不入走官道,打马远去。 “百户,看鞑子方向应是弘赐堡。”有老汉说道。 “跟上去!”张勇说完,老汉们没人喊累,钻林子抄小路追赶,两条老腿不比四条马腿差几分,眼看将要追上,喊杀声骤然而起。 张勇下意识提速:“弟兄们跟俺冲!” “冲啊!!!” “杀鞑子!!!” 前方才遭百余明军伏击正在交战,后边又闹出喊杀声惊得蒙将心里一慌,待看清只有两百明军,蒙将心下稍安。大手一挥,千人下马骑兵挥动兵器,大叫着向张勇冲去。 简易材料制作的简单弯弓飞出几支沾染马粪的箭镞,锋利的金属箭头轻松撕开漏风的布面甲,生锈的甲片脆如薄纱一击贯穿。张勇登时连中三箭,冲锋步伐一绊柱刀支撑,欲想前进却不甘倒下。 百户阵亡,白头老兵更加愤怒冲锋,短兵相接,老兵用老迈的身躯挥动生锈的兵刃,用钝掉的枪头一遍遍狠扎蒙兵。锈刀与身体的迟钝感令无甲牧民能格挡反杀,钝角枪头扎不穿厚厚皮袄,但总有那么一股狠劲儿使人生畏。 一场遭遇战,不到一小时宣告终结,蒙古人留下两百具尸体,张勇两百白发兵和一百寂寂无名的明军战士阵亡。至死,只有敌人知道他们死了。 大同外围,聚落所千户官马勇率领500人顺利到达近郊,望着密密麻麻的蒙古包,天色渐昏暗,马勇悄然贴上去。 “呔!大明天兵全伙在此!要命的闪开!!!” “兄弟们随俺杀鞑!!!” 趁着蒙古人松懈马勇一举杀入,一伙杀人一伙放火,登时火焰燃起持续扩散,引得蒙兵一阵惊慌。蒙兵虽众却质量堪忧,黑暗之中猝然遇袭,直以为明军主力杀到抱头鼠窜,自相践踏死者无算。 俺答汗反应迅速,立即调派一支常备军弹压,同时分遣诸子诸将迎战,抵挡明军进攻。激战里看破明军虚实,蒙兵蒙将士气大涨,再无迟疑战术合围,片刻功夫全歼明军。 马勇被过肩摔翻生擒,押到俺答汗面前。 “大胆明狗!见到大汗还不跪下!” “呸!狗鞑子!汉家豪杰不跪胡儿!” 诸将怒目圆瞪,俺答汗呵呵一笑。 “这位通辽汗是明人,念你是个好汉子,跪她也能活。” 马勇看向常春艳,甲胄下女性的轮廓让他愣住,随即口里生痰,准确无误命中鼻梁上。 “狗汉奸!臭婊子!贱货!烂货!骚货!老子日你母亲!” 常春艳惨遭无妄之灾,才向前迈出一步,俺答汗一把拦住她。 “通辽汗勿气,本汗给你报仇!” 次日一早,马勇被两名蒙古壮汉押到大同城下绑木驴上,一名蒙古骑兵策马至城下喊话道:“城上守军听着!睁大眼睛看好!这是与大汗作对的下场!” 三下五除二扒光马勇衣服,尖刀捅进肉里切开皮肉马勇痛的昏死过去,被冰冷河水泼醒,尖刀缓缓锯开马勇胸膛 “城上明人!大汗请你们吃!有敢下来的吗?你们这群羊圈里的羊羔!” 太远够不到,近了岂能让你活着。麻贵张弓搭箭,一箭正中眉心,那蒙古骑士趾高气昂表情僵在脸上,旋即栽落马下。 又过几天,内附明国的诸多蒙古部落自发组建一支三千人的汉达蒙骑,星夜兼程来解大同之围。三千骑数量巨大无从遮蔽,俺答汗派遣长子僧格率八千骑往战,一战将之击溃,生擒领兵将领汉化蒙古将领满勇。 “狗鞑子!进犯大明!你不得好死!” 满勇大声咒骂,俺答汗黑着脸拎起根骨朵,一锤接一锤的砸在满勇头上,直到砸成肉饼方才松手。 “狗奴才!明人也就罢了!你算什么东西!狗奴才!” 第19章 克破大同屠全城 大同城是一座巨城,说来讽刺,大明立国第二年,常遇春收复大同并苦心营建这座北方锁钥,大同被锻造成固若金汤的不破之城,可以说正是有常遇春付出心血,才有大同镇士马甲天下的美名。 常遇春造的城是个“一城三关”的紧密聚合城关集群,又名“凤凰单展翅”的城市布局,以镇城居中,操场城、东小城、南小城三座城关拱卫北、东、南三侧。镇城周长15里,开有四座城门,东曰和阳,南曰永泰,西曰清远,北曰武定,四座城门均建有瓮城,瓮城之外又有月城。操场城、东小城都是独立小城,唯有南小城与南门的月城连为一体,形成了五道城门的奇巧造型。 这座总结前人智慧所凝造出来的边关重镇,再结合大同区域内72座堡垒,不是俺答汗蒙古军能啃下的。别说俺答汗,成吉思汗来了也不好使,闹不好提前接过蒙哥剧本脸接石头。原时空多尔衮亲征姜镶这个二五仔,八旗大兵拖着红衣大炮,生干九个月才攻破大同,可见城防之坚固。 大同城的防御力常春艳清楚,故而她一开始便没有重炮轰城的打算,也建议俺答汗不要强攻。把营地设在城西龙王庙,打造棺材,工兵营从龙王庙开始挖,用大姐的方法穴地攻城,地龙砸墙。 俺答汗当然头疼大同城,他不是第一次来大同,听说只要花点时间就能速通,自然应允等待长生天显灵。 于是在周边各堡明军飞蛾扑火般持续不断偷袭下,参与过穴地爆破京师城的工兵营,熟练的挖呀挖呀挖 常春艳有意的遮挡,大同城楼上自然看不到城西龙王庙的尘土飞扬,但蒙军围城迟迟不攻,明军将领又不是傻子,别得将领猜不出,全程参与京师攻防战的麻贵哪能不知道,又是在挖地道。 “妖女有一营兵号“工兵”,专善穴地之术,挖掘地道在坑中填埋火药,施以妖法加强火药烈性,一击如地龙翻滚摧毁城墙。京师便如此破的。”麻贵讲解道。 大同诸将遂大惊失色。 “麻总兵,此等旁门左道总兵可会解?需猪血污秽之物?”大同巡抚问道。 麻贵摇头:“困守京师时末将曾与张部堂、马提督细细摸索,破坏地道是上上之选,次为筑造新墙御敌。” 大同巡抚听后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 破坏地道?怎么破坏?杀出去吗?阿巴不知道呀? “组织百姓拆掉房屋,于城中建造新墙,百姓若有不满就说清楚情况,苦日子只是一时,往后会越来越甜。非常之时,若有闹事的不体谅朝廷难处的,一律依法重重处罚。”巡抚对知府说道,“此事就这样定了!” 大同巡抚当堂发号施令,大同总兵、山西都司只是两个活生生的屁罢了。 麻贵早已习惯,自己只是军人。 刁民就是贱,命令发出没人肯干,闹事的包围知府衙门讨要说法,知府果断关门放丘八,砍了数十人脑袋民怨自熄。各回各家自愿贡献辛辛苦苦攒下的房子,有家产的自愿贡献给日理万机的老爷们,有妻女的自愿贡献给日理万机的老爷们,退化为随地住大街上的懒汉,一晚上能冻死很多的躺平懒汉。 一个挖呀挖呀挖,一个拆呀拆呀拆,十几天后成功将地道延伸至城墙根下,抬入棺椁。蒙军集结兵马,少顷天崩地裂的巨响,见多识广俺答汗果断一个健步下马,他老人家把下马跪下合成一个动作,磕得膝盖隐隐作痛,以为是长生天发飙自己南下攻明是错误。结果眼前尘土飞扬,伴随声声楼倒房塔,烟尘散去大同城墙好大一个窟窿眼。 俺答汗大喜,喜内! 一声令下,俺答汗末子扎木苏率领三千名重步兵冲锋,义子托克托率领六千名步弓手掩护,猛攻缺口。 麻贵早有提防,听到动静,亲率骑兵五百步兵三千火速赶来。来到缺口处才发现自己来晚了,蒙兵蜂拥而入,已经进来好几千,占据城西龙王庙、观音庙、城隍庙等许多地方,城防已经破了。 麻贵心中升起伤心、憋屈与愤怒,在京师就是这样,回大同也是这样,左脸被女人扇,右脸又特么被蒙古鞑子扇,就不信自己连个城都守不住! “怕死的滚蛋!不怕死的跟俺来!!!” 麻贵提起钢鞭一马当先,身后步骑将士无一人背离。 笑话,俺们世代的老边军,打不过女兵权当新物种入侵自慰,蒙古鞑子是什么东西,被蒙古鞑子胖揍简直丢大人开大眼,但凡有血气必找回场子。 麻贵冲开,骑兵一马当先,重骑已经在河北、朝鲜赔精光,故而全部是轻骑兵。托克托见轻骑正面硬刚,当即怒火中烧,对明军骑兵狂没边感到愤慨,当下招呼弓箭手可劲儿射。 六千张弓的齐射,效果相当炸裂,五百骑兵全员阵亡,三千步兵也死伤近千,在与三千蒙古重步兵鏖战数回合后不支,几百人丢盔弃甲而逃。 不甘心的麻总兵身中流矢不甘心的战死。 麻贵阵亡,山西都司都指挥使接过指挥,收缩兵力固守新城墙,但临时修建的新城墙岂能和老城墙相比,轰不过老墙还轰不过你?蒙古壮汉帮着架炮,新城墙脆如草纸,一轮齐射塌一段,蒙兵步炮协同,大同守军一泻千里,退入王城自守。 王是指代王,明初大名鼎鼎塞王之一,当下只是一个混子,整场大同之战代王和空气一样,一不发钱撒币,二不露面刷脸,若非有座高大城墙,没人能想起还有个代王。就跟平常在公司没黑锅背,没有人记得你一样。 王城城墙是和大同城墙一起修的,贼厚,重炮打不开。常春艳想再穴地一次,俺答汗表示没这个必要,敌人已经是惊弓之鸟,看我蒙古将士生捅硬破。 于是蒙军集结强攻王城,诸子诸将无不先登,明军各将领无不指挥奋力死战,经三个小时血战,蒙军破城。 夺得大同,俺答汗大喜过望,下令十日不封刀犒劳将士。蒙军屠全城,十余万军民无论男女老幼尽数杀光,代王满门被灭,大同城泡在了血水里。 十天后蒙军携大胜之威攻略周边城堡,凡不降者遇城屠城遇堡屠堡,无数军民无名无姓的死掉,大同盆地血流成河。 第20章 蒙古破关入晋中 大同镇72堡,蒙古军屠了一多半;破怀仁、朔州、马邑、山阴、应州、浑源、蔚州、广灵八座城池,因全部抵抗而杀得全城无活人;破镇虏、天成、阳和、高山、威远、平虏、安东中屯七卫,依然是屠城杀人。 蒙军势如破竹,在1574年的冬天攻克阳方堡。过了阳方堡,就是宁武关,出了宁武关,就是太原城,如能得太原,晋中晋北尽在我手。 俺答汗兴高采烈找常春艳。 “通辽汗,这一路上多亏了你,若无通辽汗,本汗绝不能打到这里,得到这么多缴获。通辽汗看上什么尽管提,即便是左翼察哈尔的牧场,本汗会让察哈尔诸部台吉心甘情愿跪在通辽汗脚下。” 常春艳并不高兴看着他:“阿勒坦,你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吗?” “战场哪有不死人的。” “那不是士兵,是百姓,是手无寸铁的百姓!是襁褓里的孩子!”常春艳压抑怒气说道:“阿勒坦,你连孩子都杀,你就不怕折寿吗?!” “大胆!” “混账!” 俺答汗对长子僧格怒道:“怎么和通辽汗说话呢,滚出去!” 僧格气愤离去,俺答汗满脸无辜道:“通辽汗你错怪本汗了,杀他们的不是本汗,是他们自己。本汗是个守规矩的大汗,从成吉思汗时起历代大汗都遵守规矩,遵守抵抗屠城投降免死的规矩。明人抵抗本汗却不屠城,那样本汗就坏了规矩,不是个公正的好大汗。” “通辽汗与其责怪本汗,不如去怪那些脑子不灵光的明人。明国对待百姓如何通辽汗不是不知道,在本汗手下虽说是奴隶,虽说也会动辄打骂,但不会不给饭吃,但凡有本事,像哲别、木华黎、者勒蔑这样的英雄,收别人做奴隶很平常。反观明人,倍受压迫,官吏不公,律法不明,受人欺压,却还要给这样的国家卖命抵抗本汗军队,他们想死本汗只是成全罢了,太贱了。” “就拿考试说,明国的科举最是可笑,拿考试定出路,拿考试做出身,拿考试来出头,既荒唐又可笑。本汗的奴隶战场杀敌,没本事就死掉,有本事回来受重用,这难道不公平吗?明国的考试公平吗?有钱人读的书、官宦子弟读的书、没钱人读的书一样吗?只不过是走过场罢了。” “通辽汗以为本汗说得对吗?” 常春艳长吸一口气不回答,这没法回答,总不能说除了驱逐鞑虏,大明从上到下就是坨。 “你不能滥杀无辜,你再滥杀无辜,我只能返回通辽了。” 俺答汗早就喜怒不形于色,自然看不到脸黑。 “通辽汗,你这样做让本汗很难办啊。” “通辽汗常言公平贸易,贵集团的陈海大汗也曾言契约精神,本汗出资雇佣,凡通辽汗出手的城池缴获必分三成盖不拖延亏欠,本汗自认为无有错漏。通辽汗,难道贵集团口口声声的契约精神,就是用来随心所欲的撕毁吗?” “你不能杀人,我可以买。”常春艳道,“你可以拿人口来支付,买棉布茶叶,买铁器兵刃。” 俺答汗淡笑,很为难的说道:“通辽汗真是给本汗出了难题啊,祖宗之法不能废不过本汗也活不了多久,与通辽汗一见如故,今日便为了通辽汗,本汗变了祖宗之法,来日到了地下,当面向列祖列宗请罪。” “谢谢你,阿勒坦。”常春艳莫名说出这句话。 俺答汗心中轻笑,小丫头,就这? “此次请通辽汗来,是为继续南下深入山西的事情” 俺答汗才起个头,常春艳便道:“集团给我划了圈,我不能离开宣府大同境内,出了圈通辽城就要换人了。” “能否通融一二?” “我可以助你破宁武关,这是极限。” 俺答汗略一思量便同意了,内地不可能和边关一样变态,就算城池坚固,还可以洗劫村庄镇甸,总能有的赚。 今年冬天舒舒服服没烦恼,感谢长生天的馈赠。 阳口堡距宁武关咫尺之遥,等蒙古军出发抵达宁武关下时,关城守军早已严阵以待。 宁武关是山西地界内长城三关里的重镇,出宁武关几乎可以一脚油杀到太原城下,前提是在忻口寨等处没兵阻击。对比变态到无以复加的雁门关,宁武关友善许多,不是那种五百兵抗住十万人进攻的变态,地形相对平缓,易于军队展开,易于架炮轰城,易于抬棺材挖地道。 要像雁门关那种蹲山里,一铲子下去是石头,没地方搞冲击钻用。 俺答汗一边耐心等地道,一边分出几支兵马找空子往里面钻。关塞如此之长,九边损伤极大还没恢复,肯定有兵力上的漏洞。往常几百人守的关突不破,几十人还突不破? 十几天后一声惊雷,宁武关城墙被送上天。蒙古军见怪不怪开始强攻,守关明军死守缺口与蒙军血战,蒙军精锐轮番上阵,血战几十合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江,明军还在咬牙坚持,蒙军精锐崩了。 俺答汗脸那叫一个疼,狼王不愧是狼王,直接叫那可儿亲兵把带头冲锋又给溃下来的八子衮楚克、末子札木苏和七八个将领抓了,现抓现砍不隔夜,用亲生骨肉的血激励全军低迷的士气。 常春艳见再耗下去天就要黑了,主动打破僵局,两营燧发枪兵横阵齐射,弹丸飞得坚守明军阵脚大动,明军绝望的发起反冲锋。 明军主动冲出来,蒙军大喜过望,骑兵挥舞弯刀,步兵一窝蜂,混战全歼。 蒙军破宁武关,屠城。 休整一夜,次日一早俺答汗留长子僧格一万人把守宁武关,亲率余下数万大军出关南下。一路连战连捷,克宁化所,杀宁化千户,破芦板寨,破忻口寨,克定襄,夺忻州,取石岭关,长驱直入进逼太原府治阳曲城下。 太原塞各处城门,全城宵禁,晋中大震。 俺答汗分兵抄掠各地,其弟拉布克、巴雅斯哈勒两部不畏艰险,翻越山区掠平阳,深入安邑,饮马黄河,对岸三秦震惊。 俺答汗四五六子宾图、野邓、古鲁特三部向东攻寿阳,掠平定州,兵锋直指井陉关,把中山国给惊了。 最震惊的还是明国,紧急军报送进兵部,朝野震动,把李太后和冯保都给震了。 第21章 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 冬天的京师毫无新年味道,尤其东江米巷,全是火药味,放屁都遮不住。 被围了很久很久,骆尚志倒也说话算话,每天都送饭。 前三天确实是送饭,但凡有一粒不发霉的米,但凡有一碗不发臭的饭,海巧都当骆尚志做个人。不过使馆区有储粮,多少能支应一时。 第三天饭是干净了,还有个明国小官过来道歉,表示都是臭丘八的错,是丘八们胡闹不是朝廷的意思。 海巧百思不得其解,以为饭里下药全都倒了。至晚消息偷摸送来,原来是李华梅兵临通州,河北各国的兵力在卢沟桥集结,李华梅一幅要开战的样子,甚至当场砍了通州知州,明方屁都不敢放,使劲克制。 海巧大笑。 往后天里饭送的越来越丰盛,一说辽军兵临山海关,正在一片石和明蓟州军对峙;一说山东皇帝们的大兵到了,直接蹲八里桥切了通州一万新军和中枢的联系;又一说周宋陈蔡郑许河南各国皇帝的兵已经到了霸州总之我进你退,我又进你还退,就是这么耸,就是这么敢挑衅却不敢打。 海巧每日看戏,以为明国整不出新鲜的活了,直到有一天明军突然翻脸,彻底堵死与外界联系,不给饭了,俨然是要开战。 海巧准备拎刺刀要上了,隔天来顶轿子走出个大红色官袍的官员,到骆尚志面前上去就是啪啪啪啪,很快啊,骆尚志两脸全是巴掌印,领着新军走了。换上类似巡防员的兵上来,依然隔绝消息,但天天都有饭菜酒肉。 海巧不确定明方要卖什么药,送来的饭军队一律不碰,宁肯艰苦点也不能阴沟翻船。这帮读圣贤书的走正道很少,使阴沟下绊子各个行家里手,缺德到祖坟冒烟。 很久之后,快过年,不幸染上烟瘾的海巧突然收到消息——海姐,你爹来了。 海巧不梳洗打扮,乱糟糟着头发出大门,才见面话都没说一个字,海瑞怒气冲冲的全力一巴掌拍在海巧脸上。 海巧脸蛋登时鲜红巴掌印,嘴角也鲜红一缕。 海巧懵了,短暂回神暴怒! “海瑞我草泥马的!!!” 一拳抡在海瑞眼眶上,当场把海瑞打得眼前一黑,仰头向后栽。 特么的!给你面子叫你声爹,不给你面子你是个勾八! 王用汲眼疾手快扶住海瑞。 跟海瑞、王用汲一起来的赵贞吉卧了个大草,赶快出来挡下属前面,拦着暴怒下的海巧。 门口女兵虎视眈眈看着,见到海瑞一巴掌,瞬间冲出一把把明亮刺刀顶在赵贞吉脸前面,同时把海巧往后拽。 对比之下明军士兵在震撼之余,选择领导不叫我不动,原地看戏。 刺刀就在眼前,赵贞吉能感受到刀上的寒意,能窥见刀上的冤魂,内心慌的一匹,想给海瑞几脚。 你特么的打什么人啊!行家法也不是在这里啊二逼! 你这巴掌声响引发卢沟桥炮响,后世史书怎么记录?一个巴掌的战争?啪之役? 这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我找谁说理去! “海大使,海将军,海大人,冷静啊冷静,下官来此绝无恶意,绝无恶意!” 海巧怒气稍平,夺过杆燧发枪,单手把刺刀送进赵贞吉嘴里。 “给你三句话,我不能满意,这把刀从你后脑勺出去!懂?” 赵贞吉乖巧的点头。 “下官特来乞降,下国知道错了,求求收了神通!” 海巧一呆:“发生了什么?” 赵贞吉当下将常春艳干得事一五一十道出,海巧心中引起滔天巨浪。 行啊常春艳,勾结外族破关杀入,搅他个天翻地也覆,牛逼牛逼。 在军校时候没见你这么牛逼啊! “呵呵,好说,都好说。” 言毕,海巧把枪还回,扎个简单马尾辫子,翻身上马,往西苑去。 赵贞吉有所预感,迟疑片刻,帮王用汲把海瑞送回家。 西苑内阁班房内,各种加急紧急报告摆在面前,高拱却双目失神的呆若木鸡。 高拱万万想不到,明印集团的反应比法国强烈了一万倍,绥靖?一脚踩在你脸上。 高拱现在是骑虎难下,李华梅大军压境,主力师、填线师集结在家门口,新军根本不够看。想调宣大兵团进京,回头一看整个宣大兵团被送上天,明印集团和老对手蒙古人勾搭上,不单让蒙古人兵临居庸关,还让蒙古人把整个山西霍霍一遍。兵?哪还有兵! 除了眼前的兵临城下,让高拱恐惧的是未来出路。向来亲善朝廷的扬州盐商被一网打尽,将来户部再有困难没地方可白嫖。不能白嫖就不白嫖,最最恐怖的是,眼下朝廷的钱袋子粮袋子,养着官僚集团的边军新军的总后勤基地四川被人偷了。 蜀王一封奏折拍高拱脸上,傻逼,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让巴蜀民怨沸腾,更让我很难从蜀民身上刮出钱来,以后你是明帝我是蜀帝,咱们一拍两散。 分手,渣男! 不能分啊!没了四川我可咋活! 高拱是一千个一万个一千万个不同意,但眼下这情况我太难了。 要不豁出去开战?虽然九成九必败无疑 持续失神中,突然房门被踹开,吓了高拱一大跳。一抬眼,是海巧那张顶着巴掌印满是煞气的脸。 高拱急急忙忙的起身,难得这位急先锋脸上堆起笑,面对严嵩都没有过的谄媚。 “海大人您来了,都是下官的不是,求您大发慈悲给下官一个机会,下官一定洗心革面从头” 话没有说完,海巧抄起金瓜锤抡在高拱头上。 高拱惨叫一声,直接倒地。 海巧抡起锤子,一下一下又一下,啪啪啪啪的声音不断回荡,看见的人当没看见,呆立原地不敢动。等到张居正闻讯匆匆赶来,高拱的头已经是滩肉泥。 神童的眼神对上煞气逼人的眼神,神童果断低头。 海巧拎着锤子走到张居正面前。 “跪下。”海巧淡淡说道。 张居正毫不犹豫的双膝下跪。 “海大人,请您息怒。” 海巧抬起脚,重重踩在张居正脸上。 “舔!” 张居正眼中划过怒色,认认真真吮吸着海巧整双皮靴。 “舔干净!” 于是张居正认认真真舔的毫无污渍。 什么少年神童,什么两榜进士,什么有辱斯文,这一刻屁也不是。 海巧收回脚,指着高拱尸体说道:“张居正,高拱作乱,造反者该当何罪?” “该杀” “嗯,就按你说得株连九族,你亲自监斩。” “是” “罚永平府、蓟州镇以做惩戒,早日册封皇帝,务再拖延!” 海巧说完大步离去,说过之处无论何品级官吏全部跪倒一片,威势比皇帝还皇帝。 跪送海巧离开,张居正神色复杂看向没头脑的高拱。 肃卿啊,现在你满意了? 第22章 扬帆起航 1574年末的闹剧发回新加坡,陈海在1575年初才看到,没有什么训教,批示已阅二字。内心希望明国老朱家能安生点,若非你们手上还有一支规模庞大的明粉兵团,内中高手如云个个灭霸级别,早就收了你们。 新年刚过,初六一早上班,丽璐拿着计划书来找陈海签字。 “已经定好了?什么时候出发?” “船只、人员、补给都已经妥当,计划六天后离港。” “好,到那天我送你。” 陈海嘴里说着,眼睛一页页翻看计划书,毕竟没要求一帆直渡到阿姆斯特丹,只是天竺、波斯和埃及而已,所以旅程并不遥远,没有多少可担心的。丽璐制定了两个计划,a计划顺着洋流走,在锡兰补充给养,然后航行至红海角,进入红海去埃及;b计划更保险,贴着大陆架走,兜个大圈从天方半岛进入红海。 当年郑和舰队大小战舰200余艘,水手海员两万余名,至今仍让人津津乐道。明印集团海洋起家,海洋政权岂能不如大陆政权,陈海岂能不如太监,故而连带庞大的一级舰在内,丽璐所统帅的探险队有大小战舰300余,水手海员三四万名,保准全方位碾压郑和舰队,保准全方位碾压同时代的同行们。 “具体情况具体处置,航海探险上你比我厉害,我就不说废话了,上帝保佑,一路顺风,等你回来。” “嗯嗯,大姐你尽管说没关系,我虽然是从欧洲过来,但是从没指挥过这么庞大的舰队。”丽璐失笑道:“三四万人,如果是在中世纪,能让教宗加冕我为法兰西的国王,英格兰的国王,西西里的国王,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 “不就是皇帝嘛,我封你为阿伦海姆号的皇帝。” “嗯,我封你为格拉摩根伯爵。” 也就陈海,别人艾特不到笑点。取出正宗勃艮第葡萄酒,眼神那叫一个深沉,口感那叫一个涩,倒满两个高脚杯。 “干杯” 整个亚太地区最富有之处无出新加坡之右,若论繁华与人烟稠密,则无能盖过松江的。既是南方大区总部所在,又是沈家织造业所在,并且崇明沙所内河船舶停靠,沟联长江两岸,几乎人在松江市场转一圈,便可知整个江淮荆楚的行情。 故而认真仔细逛完,朱有福倍感绝望。 降伏巨龙的战争已经过去两三年,两三年时间明印集团资本的力量迅速扩张,江南之地虽膏腴,倭国市场也很大,北方亦有市场,但肥肉已经吞下。虽未鲸吞所有,却只留下点残羹剩饭,换而言之发财的机会还在,但只能赚些辛苦钱,别做暴富的梦。 朱有福退役回家,两三年时间带领辽王系老朱家赚了不少,光海船就有二十艘,但都是零打碎敲,承接各个老板各个公司的活,主营业务却是没有。之前尚能沉住气一点点积累资本,但当听到秦良玉开辟川蜀市场在荆楚盐市上大开杀戒,听说常春艳北上草原建立通辽城的事迹,朱有福羡慕的嘴里流酸水。 一个地方出来的,差距为什么如此大,也就徐清冰徐姐和自己一样籍籍无名,能给朱有福泛酸的心一点小小安慰。 “姐,俺打听一圈,现在市面上能算稀罕物的仅有东珠、兽皮、松子这些,人参虽说不是什么稀罕物件,但辽国每年就采那么多,倒也有的赚。”说话的叫朱富,是朱有福用顺手的。 “这么说奴儿干都司那边有机遇?” 朱有福挺犹豫,自打宣德年间边陲力量缩退,虽有成化犁庭,但后继之君废材也就逐步丢了。她所知眼下的奴儿干之地上女真人分三大部,建州一部,海西一部,两部熟女真和一部生女真。其中建州女真最清楚,现任建州女真首领王杲抓住朱明王朝势力缩退的机会渐统建州诸部,然后便被不能忍受卧榻之下他人酣睡的辽帝李成梁暴打,在16世纪的东北亚上演一出辽金大战,甚为可爱。 机遇是有,但容易把命搭进去。 犹豫半天,忽然抬头看见朱富眼巴巴望着自己,朱有福愣住,随既脸色羞红。 上战场都不怕,杨村血战戚家军都不带怕的,吃两年细粮吃出怂包了? “老朱,吩咐下去,海船装粮米、布匹、铁锅、酒水和糖和辣椒,寻找熟悉女真人的向导,寻找一条通往女真地盘的海路,我们去奴儿干闯一闯!” 朱富当即应命。 货物好说,下订单就是,人和路不好找,但不是没有。招聘信息发布出去,在松江、天津、威海、汉城、釜山、平户、博多、大阪、热田、江户等大城市贴出告示,短短一个月就有人上门。 事关重大,朱有福亲自面试。应聘者是个矮瘦矮瘦的猴子,看不出年纪,黝黑皮肤踩双烂草鞋,满口黄灿灿烂牙,离远能闻见嘴里与脚上混合发出的气味。 朱有福耐着性子:“这位兄台怎么称呼?” 叽哩咕嘟一大堆,朱有福叫人进来。 “带个会讲倭话的进来。” 翻译就位,朱有福搞清楚情况。应聘者叫平吉郎,能登国人,是渔民,一次出海打渔遭遇风暴,捡回条命被吹到女真人的地盘,辗转多地回国,回国后家里遭灾活不下去,就给自己找份工作糊口。 朱有福将信将疑,出几个常识题考考他,如何辨别方向,洋流情况,逆流如何前进顺流如何改变方向,长时间在海上不知蔬菜水果怎么活下来平吉郎不说对答如流,至少对答工整,不太像混子。 没什么问题,但朱有福还是不放心,海上不比陆上,多招募几个向导更保险。 又过一个月,熟悉女真人的来应聘,也是女真人,是熟女真。长年在汉人、女真人之间做交易,约莫三四十岁,有一口流利汉话,给自己取个汉人名字“金钟罩”,估计家里还有个弟弟。 万事俱备,朱有福的舰队在釜山集结,趁大地回春,扬帆起航。 第23章 丽璐遇刺 1575年5月,朱有福上千人北望茫茫林海,在恤品河下游附近登陆。 让朱有福惊喜的这鸟不拉屎地方竟然有天然良港,海湾南侧隔条海峡,有一座颇大岛屿好似盾牌般保护,可作天然屏障。海湾四周为低山、丘陵环抱,形势险要,修筑棱堡可以防住岸上敌人。 海陆兼备,朱有福果断在这海参崴的地方安营扎寨。 “如果可以,我想在这里建座城池,像常春艳一样。”吃饭间朱有福随口一说。 朱富接茬:“有人会来这里定居?这里似乎比辽东还靠北,算是苦寒之地,恐怕吸引力不大。” 朱有福道:“开发出来,建城筑堡,盖上房子,肯定会有人来。” 这个话题不再讨论,休整一夜,次日清晨春风冰凉进骨子里,靠热粥驱散寒意,一行四百人顺恤品河逆流而上,坑爹的路段加持下,百里路走了小半天,下午时分发现前方有成寨,有人类生存的痕迹。 “老板,定是东海诸部无疑,就是不知是哪一部。”金钟罩说道。 看着老旧地图上双城卫三个字,朱有福道:“城池可能是双城卫城,如果是生女真盘踞城池,恐怕不见血难以驯服这些野人,如果前方都是这般要见血,咱们来这里意义不大。” “不管怎样都把甲胄披上,做好随时战斗准备。” 众人应诺,从车上取出甲胄兜鍪穿戴整齐,慢悠悠向双城卫走去。 发现陌生人靠近,人数不少,城寨里并无鸡飞狗跳。男女老幼习以为常的操持兵刃弓上弦,虎视眈眈上城防御。 进抵城下,千里眼一扫不见一个披甲兵,老妇人半大小子都在城墙上,全民皆兵也就这种地步了。 城墙上居高临下看,见到一领领甲胄,部落首领心头一紧,人人有甲不是女真内部匹配机制。 眼神示意,金钟罩出列,城上城下叽哩咕嘟说一大堆,朱有福明显察觉好几次眼神扫向自己,态度将信将疑。 交流完毕,金钟罩回来:“老板,的确是东海女真,是尼马察路部,贸易的事情与他说了,对方求之不得,但有戒备怀疑。要求俺们后退五百步,不得在城下贸易,同时俺们的人不能靠近城池。” 朱有福冷淡说道:“答应他。” 最北方集团在开拓东北黑土地,最南方丽璐在锡兰岛夜夜笙歌。 锡兰小岛裂了四个国,彼此互相征伐不提。当丽璐率领舰队抵达锡兰岛要求靠岸补给,四国君主全都萎了,不敢反抗乖乖顺从,比伺候亲爹还用心。一来是丽璐舰队船坚炮利人多势众,二来是他们的祖先曾经透吸郑和舰队,被三宝太监好一顿毒打,伤疤好了但疼刻在骨子里,不敢呲牙,不敢饶舌。 岛民把丽璐伺候很舒服,丽璐蒙发善心,决定给岛民一个鸡犬升天的机会,于是一天夜里悄悄把陈花叫来,分享自己的想法。 “夺取锡兰?”陈花有些惊讶,人家好端端舔咱们,这就灭国不合适。 丽璐耐心劝说道:“锡兰岛的位置不言而喻,岛上产出大量璀璨耀眼宝石,能给集团带来不少收益。我们出海探险为了什么?不就是财富两个字吗,岂能学郑和那个太监来扶贫?” “这是一颗香甜可口的梨子,妹妹你不想吃吗?大姐要是在这里,她是一定会支持我的。” 陈花迷茫:“可是这这” “花花,你干不干?”丽璐问道。 “黄毛姐姐,你这样做师出无名。”陈花善良提醒。 丽璐嗤笑一声:“妹妹说的是,找点毒药来,到时他们下毒毒害我,我们就师出有名了。” “也不用这么麻烦,看他们四国互相征伐,百姓民不聊生,就像哲学家孔丘说得那样,我们吊民伐罪。” “” 陈花傻眼,她感觉丽璐姐姐是狗松缰绳鱼入大海,撒欢了。 “黄毛姐姐,我们请示大姐?” “花花,出海探险这种事情一切都由我们做主,请示是不可能的。”丽璐教导道,“那句话是怎么说的?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好,就依黄毛姐姐”陈花感觉自己良心受到一万点暴击。 送走陈花,感叹小妮子单纯,丽璐开始挖坑。于她本心来说,看上了找个理由蒙住上帝他老人家,直接上干就完了,得到利益分出三成供奉上帝,剩下全是自己的。要是当年手里也有上万人,像几内亚黄金海岸,像西非控制金矿的桑海帝国,像埃及和耶路撒冷,她都敢“传播上帝福音”。不过丽璐自己清楚,东西方人思想是有差异的,自己要顾及手下船员们想法,总归是明印集团正规军,不是海盗团。有些事要有遮掩,丽璐遍览诸夏历代皇帝,吃相难看下场很不好。 有得必有失,人生常态。 十几日相安无事,到科提王国国王寿诞之日,丽璐跟往常一样前去贺寿,赠送千里眼、自鸣钟、地球仪等物什,场面营造的宾主尽欢。 酒宴上国王开口:“阿大人,小王谢阿大人赴宴贺寿,不知天朝舰队驻舶,可有需要小王的地方?” 丽璐含笑举杯:“谢大王关心,感念大王这些时日厚待,叨扰多时不胜惭愧。今见海上数日晴空万里,想来风暴已过,该到起航之时。愿归来之日,大王容颜依旧,王国更加繁盛。” 听说要走,国王喜不自胜,你们再不走我就要破产了。 “小王与阿大人一见如故,在此祝阿大人一路顺风,也祝阿大人、陈大人归来之日,容颜依旧,比此时更美。” “谢大王夸赞。” “谢大王。” 三人举杯共饮。 听到丽璐亲口承认要走,科提王国官员松口气,同时宴席更热闹了,真可谓宾主尽欢。 欢快舞乐下,丽璐与科提国王喝了一杯又一杯,渐渐有了醉意。却是没看见有一舞女,在欢快舞蹈下一步步靠近丽璐,然后掏出一把匕首 三分醉意的国王登时惊骇,只见那舞女把匕首全部送进丽璐胸膛,丽璐毫无戒备惨叫一声,等陈花反应过来时鲜血已经染红洁白的座垫。 宴会里宾客哗然。 舞女看着国王,咬开嘴里毒药 第24章 拉斐尔入伙 抱起胸口插着匕首的丽璐,陈花一众人等无视面色发白快要跪下的国王,狂奔回舰。在回码头的路上,突遭百余名杀手伏击,陈花等奋力杀出,所有人都受了伤。 急急忙忙追过来保护的科提军队见此情景面色大变,看到急急忙忙追过来的科提军队陈花等面露愠色,无视科提将领喊话拼了命逃回船上。 当值守夜的舰长赛维见到胸前插刀的丽璐,见到浑身是伤的陈花等人,见到身后狂追在解释的科提军队,俏脸上大惊失色。 “陈花姐,你们这是怎么了?” 陈花喘着粗气道:“赛维,我们在科提国王的宴会上遭到刺杀” 赛维听后大怒的拔出刀:“这些阴暗的小人!地狱的撒旦!太可恶了!竟敢暗害提督!兄弟们跟我冲!为提督报仇!!!” 当即就有千名守夜兵卒跟随赛维冲锋,陈花想拽也拽不住。急忙去给丽璐疗伤,忽然发现听到喊杀打斗声,大量休息中的士卒义愤填膺自发出战,一名名全身板甲披挂整齐的水手从陈花面前跑过 赛维果真了得,有名将之姿。在丽璐苏醒后,方知众将士因自己遇刺怒发冲冠,攻破科提国都,连下十几座城池,科提王室被愤怒的乱兵吓破胆,集体自焚的方式以证清白。 询问陈花等人无碍后,丽璐捂着隐隐作痛胸口赶赴前线,非常庆幸金丝软甲名不虚传,否则自己真就见上帝了。 握着胸,来到科提国都,丽璐对着焦尸放声痛哭,哭得撕心裂肺,深深哀悼自己至交好友满门离世,哭到眼睛肿胀。 哭着哭着,赛维去搀扶丽璐,丽璐反手一巴掌扇在赛维脸上,特脆响,指着赛维鼻子骂。 “苍天在上!上帝做证!我丽璐阿歌特一定查清幕后凶手!必为死者报仇!有为誓言!让我来生入畜牲道!” 锡兰四国是信佛的,岛上有佛骨舍利,听丽璐发出如此毒誓,在场幸存的科提王国贵族官员无不侧目。 丽璐伤心欲绝,捂着胸口痛苦的眼前一黑躺地上。 现场又是一阵慌乱。 七手八脚把死猪一样的丽璐抬进旗舰阿伦海姆号里,赛维以静养为右翼屏退左右,四下无人关上船长室大门。 “nieandanders,veilig。” 丽璐缓缓睁开双眼,看到巴掌印,愧疚的握住赛维手掌。 “疼吗?” “还行,不如姐姐胸口疼。” “辛苦你了,你会有段时间处分,此事过去绝不亏待你,想要什么?” “我想待在姐姐身边。” “好,我来安排。” “姐姐好好休息,总归是伤在胸口。” “我知道,谢谢你赛维。” 在丽璐全力彻查之下,查出是幕后黑手是康提国王,康提国王拒不承认,丽璐发兵征讨,海陆并进,不到一个月康提灭国,国王畏罪自杀。 锡兰岛上两大强国兵灭,国小兵弱的贾夫纳、斯卡瓦卡两国国君上表内附,丽璐推辞不过,勉为其难接受。 至此锡兰岛意外统一。 丽璐开始等待,等到新加坡方面派遣人员来接管。 “黄毛姐姐,辛苦了。”明印大将重臣陈蓝一语双关道。 丽璐只是微笑,突见陈蓝身后袈裟法器的和尚,颇为差异。 “大姐闻锡兰乃佛岛,特邀请少林主持来此讲经。”陈蓝解释道。 丽璐狐疑:“一个大乘佛一个小乘佛,大姐不怕互为异端彼此圣战?” 陈蓝笑了笑:“这些秃驴不敢。” 没派阿猫阿狗派的是老姐妹陈蓝,明白大姐是重视锡兰岛的,丽璐彻底放心。 交接完工作,补充给养,放任水手们野三天,三天后扬帆起航。 经丘隆、科钦、科泽科德等国,丽露舰队向果阿前进,果阿葡军眼见庞大的舰队靠岸,胆颤心惊的选择法兰西军礼。 丽露下船登岸,迎接的人让她眼前一亮,温柔的行淑女礼。 “你好拉斐尔先生,好久不见。” 码头上卡斯特路商会会长拉斐尔淡然的屈膝。 “你好美丽的阿歌特小姐,好久不见,您还是和曾经一样美丽活泼,如圣女一般使人着迷,令人魂牵梦绕。” 丽露难得脸红,伸出手背留下男人的唇迹。 “谢谢拉斐尔先生赞美,您也和曾经一样让人着迷。” 金发已经枯黄的拉斐尔淡笑回应。 邀请丽露到总督府用餐,一顿丰盛的欧式大餐后,丽露与拉斐尔去到花园散步,仆人有意落后很远,丽露等待拉斐尔图穷匕见。 “阿歌特小姐,我有一事相求。” “拉斐尔先生请讲。” “我可以带领卡斯特路商会加入明印集团吗?” 见丽露没反应,拉斐尔沉默片刻又道:“卡斯特路商会大不如前,但在果阿,在波斯湾,在东部非洲都有贸易站点,贸易网络也在,我相信贵集团会很感兴趣。” “果阿总督与我有旧,只要价钱合适,果阿可以是明印集团的。” “我可以知道为什么要加入吗?”丽露开口问道。 拉斐尔没有隐瞒:“失去东方奢侈品货源地后,没有丝绸瓷器,没有茶叶香料,王国实力大不如前。无法以低廉价格采购商品,与西班牙人同一价格下竞争,利润微薄,加上西班牙人在伊比利亚的强势,控制美洲的金银,控制富饶的南部意大利,控制米兰公国,控制低地地区,西班牙人的实力太过雄厚,在葡萄牙赚钱很难。” “国王陛下有意对萨阿德苏丹国(摩洛哥)宣战,夺取异教徒的土地来摆脱王国危机,为此军费开支激增,更难赚钱了。” 丽露蹙眉:“西班牙国王向来视阿萨德为囊中物,而且阿萨德毗邻从属奥斯曼苏丹的柏柏尔人,葡萄牙国王此举不智。” 拉斐尔苦笑:“话虽如此,但不向南圣战,难道要向北打法兰西吗?” “呵呵,也是。” 走了一段路,拉斐尔再开口:“阿歌特小姐,你考虑的如何?” 丽露道:“拉斐尔先生,我可以适当透露给你一点消息。” “阿歌特小姐请讲。” “波斯湾的价值于集团来说不大,至少目前首席执行官没有在头衔后面添加“波斯万王之王”的意思。其次果阿问题,我可以武力拿下,如果果阿总督要价太高,我将拒绝支付。最后,东非问题对集团来说是鸡肋,集团不是基督徒,已经与奥斯曼苏丹签订协议,划定红海的港口,集团货物能在亚历山大港装船。” 拉斐尔陷入沉默,半晌后回复:“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更该加入明印集团了。” 第25章 买下果阿殖民地 走累了,丽露找地方坐下喝咖啡。 “明印集团欢迎世界上任何商会加入,我们倡导公平自由的贸易,不介意让传统的、新兴的商路彼此相连,让全球进入贸易的时代。但咱们是老朋友了,虽然有些事情违背了上帝的旨意与骑士的精神,故仅以我私人而言,卡斯特路商会加入集团用处并不大。冒险绕过好望角进入里斯本,和亚历山大港到里斯本,巨大的代价会让你破产的,哪怕你的商品是黄金白银。” 丽露说道:“非洲是块贫瘠的大陆,陆地上的人们像野兽一样,很少有族群能掌握农耕技术,疾病太多,多到无法生存。集团与奥斯曼达成合作,还有流着奶与蜜的天竺在眼前,没有人会在意非洲。” “如果不是奥斯曼控制了传统商路,又怎会有环绕阿非利加的新航路?非洲最有价值的地方,除了埃及,就是迦太基。” 拉斐尔淡定的抽起雪茄:“首先,我肯定会加入明印集团的家庭。其次,阿歌特小姐所说与奥斯曼苏丹陛下达成合作,让明印集团的船只进入红海,让明印集团的商品在亚历山大港装船出售很抱歉,这些话我不会相信。” “明印集团有强大的军事力量,圣地麦加、麦地那离红海很近,奥斯曼苏丹不会允许一个强大的力量每天来回在圣地边路过,即便奥斯曼苏丹允许,穆斯林们也不会允许。就像基督徒要夺回耶路撒冷,教皇不允许海雷丁的舰队出现在罗马城一样。” 丽露耸肩:“你随意,反正话我已经说了,信与不信全在拉斐尔先生你。” 拉斐尔突然说道:“阿歌特小姐,如果阿歌特商会的力量和卡斯特路商会的力量结合,你愿意吗?” 丽露冷冷白他一眼:“首席执行官是巴塞琉斯,我的地位不下奥古斯都,孩子随我姓。” 拉斐尔摇头:“我也是贵族。” 丽璐冷哼,你也是个白嫖怪。 “阿歌特小姐,如果你要去红海的话,请小心一伙海盗。”拉斐尔严肃说道:“一伙很厉害的海盗。” “叫什么名字?”丽露问道。 拉斐尔摇头:“没人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是贝都因人,红发,女性。” “祝愿阿歌特小姐打败她,为民除害。” “红发的贝都因人?有趣。” 葡萄牙属天竺并非只有果阿一地,另有达曼、第乌等大小据点,分布天竺西岸,几乎全在德干高原,莫卧尔境内一块地都没有。 这些地打包,一口价998!只要998! 探险航行花费是走公账,对普通人而言的天价,在国家级势力面前连九牛身上一根毛都不如。丽璐全款买下,葡属天竺殖民地交接,卡斯特路商会加入,明印集团的旗帜在古老的天竺大地升起。 殖民地接手,关系网也要接手。在前葡萄牙果阿总督与拉斐尔共同陪同下,比贾普尔、毗阇耶纳迦罗、坎努尔、马杜赖那亚等德干地区王公贵族逐一介绍给丽露。当得知丽露这个金发碧眼的泰西人身后站着的是明印集团,是来自东方的强大邻居,而且带来了上万精兵,顿时不骄了不傲了,高贵的头颅低下,溜须拍马的本事,谄媚的语言,全部暴露出来。看得拉斐尔他们煞是吃味,就像自己舔的女神其实在舔别人 酒席宴会一场接一场,吃喝久了,丽露到是探听出一些南亚次大陆上的趣闻。 “听殿下如此说,莫卧儿帝国确系强敌,胡马雍子孙以残兵弱旅鲸吞强盛德里苏丹,又并马尔瓦苏丹,吞古吉拉特,打得强横孟加拉苏丹几乎灭国。恒河那边我听说过,沃土良田人口稠密,实乃膏腴之地,得之雄踞北部天竺不在话下。” 丽露实在想说你们天竺人太菜了,菜的让我卵巢疼。南边打不过北边,北边的正规军打不过从波斯逃窜来的残兵败将,什么跟什么啊。如果北天竺是土鸡瓦犬的话,你们南天竺连土鸡瓦犬都不如! 比贾普尔王子很真诚的承认自己菜:“上国大人所言极是,自从蒙古人吞并马尔瓦后,在德干蒙古人凶名赫赫,众苏丹无不畏惧,列国上下寝食难安。” “我等曾经有意联兵抵御蒙古人入侵,但列国并非都信安拉,彼此相疑相敌,故屡屡不成,嗟叹蒙古人日益坐大。” “小王祖上曾招待郑和大人,世代仰慕天朝,若非道路相隔,小王已经拜谒天朝苏丹陛下了。小王是听天朝豪杰故事长大的,常常听徐遇春大人的事迹热血沸腾,不知道有生之年能否见到天朝天兵暴打蒙古人的雄姿。” 丽露呵呵,徐遇春是哪位?没听说过。 “国都就在新加坡,离马六甲很近,殿下有意大可去看。” 实在受不了玛萨拉滴味道,丽露起身。 “谢殿下款待,尚有要务在身,告辞。” 回到住所接连蹿稀三日,丽露似解脱般回到岗位,庞大的舰队起航。 获知往北是莫卧儿的领地,半沙漠半旱地环境恶劣,丽露果断下令舰队向西,横渡大洋向着天方半岛而去。 摊开手里纸张枯黄的海图,从阿姆斯特丹出海一直陪伴自己,丽露指尖轻轻图上港口印记,索哥德拉、亚丁、马斯喀特、摩加迪沙洋流会把自己带到哪个港口呢? 指尖轻抬划到波斯湾,脑海里闪过一个模糊的身影。 “伍丁老朋友,你还活着吗?” 新加坡科学院,陈海在生气。 “数年的时间,大笔的经费,别告诉我你们一事无成。”陈海目光如刀,逐一刮过研究员们,每个都跑不了。 “把蒸汽机装在船上,砍掉风帆,用蒸汽的推力取代风帆的动力,告诉我为什么做不到?!” 有研究员开口:“答首席执行官的话,蒸汽机上船有挑战性,有操作不当导致船只内燃,有烟雾无法散出导致船员中毒,有” “蒸汽舰能不能做到?”陈海直言问道。 研究员犹豫开口:“需要不断的试错” 陈海不再说话走人,心里难言的失落,要是曼努埃尔老爷子尚在,超前点出蒸汽铁甲舰能少走点弯路。 可惜海上旅程很耗身体,陈海还在京师城下时,曼努埃尔已经病逝大员。 她这一波人真是老了,制船部部长曼努埃尔病逝,机械部部长杰拿斯在研究铁路火车时不慎受伤,文弱身体每况愈下,查理病逝在包围京师的那个冬天。 老姐妹里海产开发部陈鱼身体是最差的,让她退休安养倔得跟驴一样不听,似乎是发现了夏威夷,在那里开发海产品。 冰冰的身体今次鱼鱼,早年水下生活太过透支她的体魄,现在除了大舰队远征海战,陈海几乎不让陈冰处理任何事情,好好休养。 第三身体差的是陈禄三丫子的身体是被陈海弄坏的。 第26章 翠庆米业的麻烦 整个明印集团势力范围内,丽露的舰队在海上漂着,预计圣诞节要在船上过。 秦良玉在川蜀大展拳脚,西南势力勾搭上她,外交部账本上多出滇帝沐家、黔帝杨家,独霸西南市场。 常春艳在通辽城孜孜不倦与蒙古部落贸易,一直向北贸易到外喀尔喀蒙古,到苏武牧羊的地方走一圈,草原英雄们见到她都客客气气。 朱有福很有福,她成为了东海女真诸部阿玛们的掌上明珠,野心勃勃的建设海参崴城,并且很贪心的要在黑、乌、松三江交汇之地筑城,辐射整个东海女真。 张居正在裱糊,李成梁与建州女真战争上处于上风,齐鲁周宋各国皇帝享乐的享乐生娃的生娃。 俺答汗吞下宣大二镇,另有劫掠山西的缴获,小日子美滋滋,把都城从板升迁到大同。 总之1575年的下半年国泰民安,1576年的上半年有人开始倒霉。 倒霉先从徐庆开始,翠庆米业在他的手里做大做强,东洋米、南洋米、天竺米充斥黄河长江两岸,已经让内陆地区农民地主大规模转型,逐渐从自给自足农业大陆向大规模粮食进口大陆转变。翠庆米业天竺大米重要货源地之一,孟加拉苏丹国出现意外,莫卧儿王朝大帝阿克巴征服孟加拉,令徐庆经营的关系网破裂,同时翠庆米业在孟加拉的产业被打成逆产。经济财产损失不说,天竺米交易量锐减近半,也导致大陆进口粮数量减少。万幸丰臣秀吉一统倭国,全国范围大检地垦荒经营,有东洋米做补充,加上水真腊地区名下种植园,大陆不至于闹饥荒。 但天竺米市场问题急需徐庆去解决,获悉莫卧儿人是游牧胡人,徐庆第一时间审视自家的保镖们。 让老婆看一看,陈翠直摇头。 “这些人不行,平常时候足够用了,但对上莫卧儿人的精兵强将,不被当场吓死就算胆量大了。给他们配上板甲燧发枪,寻常一营女军一个眼神,就能把他们吓得手哆嗦走火。” 徐庆搂着陈翠道:“各项费用我来支出,能暂调一营女军来帮忙吗?” 陈翠白他一眼,轻轻拍掉胸前挑衅的爪子。 “别想,大姐是不会同意的。哪怕大姐同意,二姐、宣娇姐也不会同意。” “这口子要是开了,相当于是在买姐妹们服务。都是买来的服务,扛枪是买,伺候男人也是买,到时女军就成妓院了。” 陈翠说得很严肃,徐庆意识到说错话,赶忙转移话题。 “要不我按照女军的样式养一支兵?有什么速成方法吗?” “这时候养兵哪来得及,不过可以雇佣一些兵。”陈翠说道,“我知道有些离开军队的士卒做雇佣兵,有几个皇帝暗中派麾下兵马做雇佣兵。还有一些伤残退役的姐妹,虽说是伤了,但本事都在。我来想办法联系。” 徐庆点头:“好,我待在松江,哪都不去。” 陈翠非常有效率,一个月时间超过三百人来应聘。徐庆严格把关,选中一百来人保证都是精锐。 应聘者都是男的,操着一口河南音。后面再招一百多,全是山东河北的。两相加起来将近三百人,徐庆觉得够了,收摊不再招募。可就是最后一天,来了名女兵应聘。 徐庆好奇面试,三言两语问个清楚,大为激动。 一来互相同姓,二来读过军校,不可多得的人才。 “徐姑娘你通过了,不过老夫有些好奇,以姑娘的本事大可在军中任职,姑娘也有从军经历,为何为何刀头舔血了?”徐庆好奇问道。 一桌子之隔,对面徐清冰讪讪苦笑。 “我本打算做些生意,但没这天赋,徒增耻笑,故而重操旧业了。” 徐清冰混得还不如朱有福,朱有福至少能挣辛苦钱,一点点攒攒出不少资本。徐清冰则不然,她在商业上的本事和某位光头在军事上的本事一样,高情商叫有孙仲谋之风,低情商叫眼高手低菜的一匹。徐清冰要想赚到钱,除了掀桌子别无他法。在一次次生意上碰壁后,大笔钱砸水里听响,徐家慎重的考虑换人。 徐家也是惨,有徐鹏举这档事情,想指望徐清冰长脸,不曾想屁股越漏越多,是光着屁股拉磨转着圈的丢人。 徐清冰还不想就此混吃等死,尤其海巧、秦良玉、常春艳一干老朋友位高权重的位高权重,开辟新市场的开辟新市场,不是明国朝野惹不起,就是西南三帝座上客,或者在塞外南北吃得开。既酸又打脸,并且很不服。 徐庆是老商人了,察言观色早已锻炼的炉火纯青。见徐清冰神色讪讪,便没有刨根究底的问下去。 “五天后的早晨在码头上船,你乘“八月米香”号,准点起航,不要迟到。” 徐清冰忙应着,恭敬离开翠庆公司。 一转眼五天过去,雇佣兵们早早来到码头等待。看见徐清冰这个女人,得知跟自己是同行,果断离远不整幺蛾子。 都什么年代了,女的敢当雇佣兵,铁定贼狠辣,说不定是嗜杀成性的屠夫。远离她,不去着死调戏她准没错,是为了赚钱来,不是为了寻死,也没抚恤金可骗。 徐庆提前半小时到码头,全员准点登船拔锚启航。 一共三条船,徐清冰所在的八月米香是艘军舰改的,船上有16门火炮,就武装商船而来火力够了。 船只漂洋过海,着急赶路,所以从松江航到广州城补给。岭南重镇广州也在日新月异,计划兴建新城,新城将靠近零丁洋。同时壕镜狭小,港口搬迁转移到同处零丁洋的九星,他的另一名字叫珠海。 于广州补给,并给船员放放风,船只向南绕过琼州岛,经吉阿丁、马六甲、亚齐相继中转,一两个月后驶入孟加拉苏丹国优质良港吉大港。 备上礼物,前往孟加拉总督所在地达卡城,同时是之前苏丹国的国都。 徐清冰被带着陪同,路上她瞪大眼睛,借着机会欣赏奇妙的异域风情。 第27章 直言直语天竺将,暴怒难消徐清冰 侯赛因库里,乌兹别克军事贵族,莫卧尔名将,戎马半生,凭灭孟加拉苏丹国之功任职总督。 对比国内其他名将,侯赛因曾经随阿克巴远征古吉拉特,知晓像葡萄牙这种海上到处跑的商人是财富密码。国家战事频繁,传统的农业不能维持庞大的军事开支,只有商人,像葡萄牙这样的远洋商人,大笔采购商品,大笔金银流入,不断给莫卧儿的战争机器回血。 正是有着这种清醒认知,阿克巴才敢把孟加拉膏腴地交给侯赛因管理,但阿克巴有些过于高看侯赛因,眼光是有,手段低下。侯赛因自以为第一时间用冻结资产的方式,靠这种把戏与商人展开谈判,以期获取更多利益;即便获利不成,冻结的资产也是块肥肉,吃下肚不饿。一石二鸟好算计,怎么做都不亏,只能说观念有些传统。 侯赛因守旧落后些,但不是傻子。他可能不知道葡萄牙有多大多强,但他知道大明天兵是什么样的存在,知道郑和舰队的威名,清楚取代大明成为亚太地区扛把子的明印集团是什么属性。故而听侍从报告明印集团旗下翠庆米业的老板徐庆求见,侯赛因没敢摆任何谱,郑重接见。 侯赛因总督府金碧辉煌,因为他把原先苏丹王宫当总督府使,这让徐庆很感叹。好小子,不臣之心昭然若揭了。 徐庆整理着转昂首迈步进入,徐清冰等三名护卫自然是不能进去的,哪怕他们已经解除武装。耐心在外等候,徐清冰欣赏建筑,来自中亚花拉子模的匠人,来自波斯的匠人,还有传承自希腊式的天竺传统工匠,共同构建的艺术足以让她眼花缭乱,叹为观止。 总督府官员将校来来往往,一员虎背熊腰的莫卧儿将领突然见到异域女性面孔,眼前一亮。他是从旁遮普出来一路南征北战的,从未见识过东方女性,看到徐清冰那好奇的双眼,看到东方女性那温润古典的脸蛋,刹那间失神。 拉来一个看门卫兵询问:“那个女人是谁?我没见过有长这样的拉杰普特女人。” 卫兵与将领一样都是乌兹别克人,也就是“蒙古人”,听将领话回答道:“回埃里姆将军的话,她不是拉杰普特人,是从东方来的明人,像是商人的护卫。他们的商人已经进去,总督大人在召见。” 埃里姆冷哼一声:“切,原来是商人的护卫啊” 径直走向徐清冰。 徐清冰察觉有人靠近,回过头一名铁塔般的壮汉站在自己面前。语言不通,徐清冰不知道他方才说了什么,不过她感觉到了危险。 两名同伴也感觉到了,正要上前挡徐姐前面,怎料埃里姆无视他二人,直接动手。 粗大的熊掌一齐伸出,一只绕到徐清冰身后重重拍抓她圆润的翘臀,一只在面前按在心房,重重握紧顺时针旋转。 总督府人来人往,太阳当空高悬,日头很毒。 徐清冰:!!!!! 总督府里,徐庆和侯赛因都在小心的问答。 “明印集团的威名本督有耳闻,但本督不能因贵国强大就委屈了本国利益。” “侯总督,你这话说得很没有意思,翠庆米业交易从来都是公平的,我们没有坑蒙拐骗,我们赚取本该属于公司的辛苦钱,哪里委屈了贵国利益?” “扣押只是暂时的,现在战争刚刚结束,孟加拉百废待兴,等战后重建了再归还。” “侯总督” 翻译不断的左右说,徐庆刚要说话,一名总督府卫兵急匆匆跑进来,与侯赛因耳语一阵,侯赛因面露惊讶之色。 眼神莫名瞥了徐庆一眼,大步走出总督府,徐庆莫名其妙的跟上。 到了府外,徐庆眼皮一跳,只见徐清冰满脸通红的握紧粉拳,浑身上下发出的煞气让人不寒而栗,圆瞪的杏眼要吃人似的。 徐清冰前方躺着一名铁塔般壮汉,痛苦的捂着胸口,才起身,徐清冰一个助跑冲上前,一个飞踹奔着壮汉脸上去。 都是军校里教的杀人招数,埃里姆面色微变,急忙举起手臂格挡。手臂坚硬宛如盾牌,结结实实扛住徐清冰一击,一个脚麻一个臂疼。徐清冰见一击不成,整个躯体前探到埃里姆身上。喷香体味没有让埃里姆感到兴奋,反而每个毛孔都散发着恐惧。没等他躲闪跑路,徐清冰的身体已经搂住他脖子,拿他脖颈做支点前后晃荡起来,没人能看清是什么姿势,当事人埃里姆三进宫还是不知道。熟悉的脚离地感觉到来,埃里姆大叫声中,众人惊恐之下,只有170160斤体重的徐清冰,把195250斤的埃里姆扔得倒飞出十米远,重重摔倒在地第三次脸刹。 徐清冰稳稳落地,不给埃里姆任何机会,脚跟发力冲了出去,转眼奔至埃里姆面前。埃里姆刚抬头,徐清冰粉拳呼啸奔来,就听距离砰的一声,埃里姆头巾飞了,整个人眼冒金星,脸朝下如陀螺般旋转而走,在地上摩擦出一道道血痕。 徐清冰又一个蹦起,膝盖重重顶在埃里姆脊椎上。埃里姆老于行伍,身体很耐打,但这一击让他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额头上血糊满半张脸,脸上血肉模糊,鲜红的血肉满是灰暗,这副鬼样子令在场众人倒吸口凉气。 “住手!!!” 两名同伴急忙拉住想要往头上跺一脚的徐姐。 侯赛因满脸变态的看向徐庆:“徐先生,贵国的女人真厉害,不愧是女人建立的国家!想知道前因后果吗?” 徐庆在头脑风暴,侯赛因却自顾自的命令把埃里姆拖过来,眼神犀利的看着埃里姆。 “埃里姆,你自己说!” 剩下半条命的埃里姆很实诚的说道:“我看见明国的女人很美,我想强暴她给我生孩子,没想到我远不是她对手,明国女人非常厉害,是拉杰普特女人的万倍!” 侯赛因点头:“不错,你很诚实,所以你还敢吗?” 埃里姆尽力硬着脖子道:“敢!明国女人非常厉害!她一定非常健康!健康强壮的女人生下的孩子一定非常强壮!会是无可匹敌的勇士!我一定要强暴了她!让她给我生下十个强壮的孩子!她是我的女人!谁敢强暴她我弄死谁!” 翻译平静的翻译成汉语 第28章 封地加尔各答 徐清冰气得头要炸了,一个挣脱摆脱了同伴,冲上去飞起一脚狠狠踹在埃里姆头上。埃里姆被踹的瞳孔泡血,整个人又又又飞了出去。 埃里姆半条命快没了。 十几名蒙古壮汉上前保护埃里姆,被暴怒的徐清冰六秒ko,让观战的侯赛因瞳孔直缩唇角抽搐。 我的家丁亲兵这么废物吗? 做为一个连蜥蜴都无法逃脱厄运的国度,埃里姆的行为、行动无不证明他是个直人,他没有花花肠子,他是个纯粹的人。 但徐清冰一定要把他打成植物人! 虽然有陈海起表率作用,诸夏女子比之从前地位有极大提高,风气很开放了。 但再开放的风气,也没开放的母猪配种的地步! 徐庆是商人不假,但他年前时候是徐维学的手下,人没少杀。听到埃里姆的话,徐庆脾气上来,对他禽兽行径的愤怒,对本族女人刻在骨子里的保护,让徐庆去找家伙,玛德弄死你个王八蛋! 看徐庆动作,侯赛因知道自己小看了他,明显曾经也是行伍出身。 “徐先生冷静,徐先生冷静,本督给你个交待!” “姓侯的你给老子闪开!别以为人多老子怕你!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老子赚一个!再拦着连你一起剁了!” “徐先生,咱们都是有身份的人,你冷静冷静,本督一定给你个交待!” 花了很久时间,包括徐清冰在内,大家都冷静下来。 侯赛因开口:“徐先生,本次事件苦主不是你,所以对贵公司,一切照旧,扣押财产原封不动归还。” 转向徐清冰:“美丽的姑娘,我跟很抱歉发出这种事情,我提出如下条件,希望能得到你的饶恕。” “第一,埃里姆鞭一百,降为士卒,戴罪立功。第二,给姑娘三十箱金币的补偿金。第三,任命姑娘为一千骑兵的曼萨布,好能持续领取补偿金。如何?” 徐清冰冷冷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我要他死!” 侯赛因道:“很抱歉姑娘,埃里姆于我有救命之恩,又是我麾下最勇猛的虎将,我不能杀死他。” “我愿意再加20箱金币,并无偿赠送你500亩土地做为你私人封地,土地可以自己选择,可以饶恕埃里姆一条命吗?” 徐清冰思索起来。 感性来说埃里姆必须死,理性来说应该接受这个条件,虽然不知道50箱金币具体是多少,但500亩土地的价值她知道。即便是农耕种植水稻,每年的收益很可观,积少成多未尝不能东山再起。 果然呐,成年人的世界只有利益。 苦主点头,事情翻篇。侯赛因没有诓骗欺诈,当天派亲兵护送,陪着徐清冰选择土地。徐清冰没有深入内陆,即便是有人信誓旦旦告诉她内陆里是上等水浇地,徐清冰不为所动,只是在沿海地区打转。 逛了又逛,帕德巴拉城南面沿海的土地吸引徐清冰注意,有座小捕鱼港口,旁边是恒河支流胡格利河,河水很深,东面十里外有座小型盐湖。可以定居,可以开垦良田,只是洼地沼泽遍布,要想开发需要清理。 徐清冰没有犹豫,选择这片眼下默默无闻的捕鱼港口(加尔各答)。 徐庆陪着视察一遍地形,再看了看港口,对徐清冰的决定表示支持。 徐庆拿出一张五百万的支票,递给徐清冰。 “妹子,这是五百万,我投资你的土地。” 徐清冰收好,现阶段她很需要钱。 ———————— 大洋上,没日没夜的航行,丽露舰队上下人等精疲力竭。 船长室门轻轻敲响,烦躁的丽露克制着情绪,满眼血丝的赛维进来。 “提督,粮食不多了,豆芽菜吃完,酒水只有三天的量。”赛维现在是丽露的副官,也既原先卡米拉的位置。 丽露点头:“船员情绪稳定吗?有没有什么苗头?” 赛维摇头:“各舰情况算不上好,但也称不上坏。粮食没有吃完,酒水还有,坏血病没有大规模爆发,水手们还能够忍受。” “提督,据我观察舰队里明人居多,明人占有极大比例,这些明人非常坚毅,非常的能够忍受苦难。我认为只要还有水,只要还有食物,明人能继续坚持下去。明人不乱,其他族裔的水手作乱也不怕。” 赛维的话令丽露颔首:“没错,明人水手的耐力的确出乎我的意料。” 随即话锋一转:“可是当务之急是找到港口,只有三天时间。” “都怪之前的风暴,让我们偏离航线。提督不要着急,我们一直在向西,陆地跑不了!”赛维安慰着。 话音刚落,甲板上传来欢呼声,丽露和赛维走出船长室,了望手兴奋的跑来汇报。 “报告提督!前方发现陆地!” 丽露迅速闪身到甲板上,不需要用到千里眼,肉眼就能看见西北边陆地上的漫漫黄沙。 回测量室拿到经纬度,丽露令道:“传令各舰,贴着陆地向北前进,目标马斯喀特港!” 两天航程,港口城市的轮廓进入眼中,想到脚能踩在结实陆地上,想到能睡在陆地上不听海浪海潮声,想到能吃上热乎饭喝上清澈水,整个舰队一万七八千人沸腾欢庆。 马斯喀特是天方半岛名城,最远可以追溯到埃及托勒密王朝时代,是海上丝路兴起后的重要贸易节点,位处东经57°北纬24°。有平原,地下水丰富,还是典型的火山岩地貌,天方形式的圆顶建筑屹立,明媚阳光下反射着金碧辉煌。 葡萄牙人在此修建了米拉尼古堡和约雷利古堡,盘踞二堡做为在波斯湾、天方海一带的活动据点,不过人数略微有点少。故而明印集团庞大的舰队入港,葡萄牙人理智的在城堡里窝着,如坐针毡注视着丽露的行动,积极准备着白旗随时备用。 丽露无视连葡萄牙人都对付不了的当地穆斯林贵族,霸道的把军队卸下,万余人控制全城,占据宫廷做休息的地方。 遍地虎狼之师,让从清真寺里匆匆赶来的教长很害怕,不过看到东方人的面孔又稍稍有些心安。 丽露懒洋洋侧卧榻上,疲惫的她没心情打机锋,直截了当问道:“我是代表明印集团来的,马斯喀特城是否愿意举城加入集团?” 教长: 第29章 亚伯拉罕伍丁 总有人认为自己很聪明。 马斯喀特城的贵族想以暂时答应的方式把丽露糊弄走,丽露求之不得,她的任务不是攻略天方半岛占据圣地麦加,此次前来能捞个强宣称够本了,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炮制,让这群贝都因人心甘情愿做明印集团的狗。 城外堡里的葡萄牙人当是死了,城里有葡萄牙人商铺,主要是卡斯特路商会的,付钱让他们采购给养,留个十天给舰队上下狂欢,十天后向南绕亚丁湾,埃及不远了。 计划是这么计划,可变数总是不期而至。 忽然有那么一天,丽露的老朋友找上门。 “你好丽露小姐,您风华依旧。” “你好亚伯拉罕,你胖了。” “哈哈哈,确实,也老了。” “德尼雅三位姐姐没跟你来?” “她们太辛苦了,八个孩子的母亲,无法像年轻时那样跟我东奔西跑。” “哦,我要去你家里,需要准备八份礼物了。” 两位老朋友多年不见一句一句的闲聊,丽露眼中亚伯拉罕伍丁改变许多,身体走形,蓄起大胡子,她记忆里可是年轻健壮帅气的美男子啊。 “伍丁,查清身世了吗?” 伍丁神色一暗:“嗐,人活于世快乐就好,何必追寻身份呢。” “我听闻丽露小姐在东方有奇遇,是位高权重,是大埃米尔,故寻得一见罗马时代的黄金杯,祝贺丽露小姐。” 伍丁本就爱好收集古董,他出手礼物上佳,肉眼看着十分贵重。 丽露微笑:“明国有句古话,无事不登三宝殿,伍丁先生此行目的不妨言明。” 伍丁神情一肃:“请求丽露小姐出手,出两次手。” 丽露笑了:“一个黄金杯换出两次手,你还跟年轻时候一样不吃亏啊。” 伍丁也笑了,严肃的笑着。 “说说看,哪两次手?” “波斯湾沿岸苦葡萄牙人久矣,请求丽露小姐驱逐葡萄牙人。” 丽露颔首:“是因为商业上的纠纷?还是因为宗教问题?” “都有,但主要是宗教。”伍丁说道。 伊比利亚半岛上的两个家伙信仰上很狂热,几乎是走到哪里洗到哪里,美洲给土着传教,北非给柏柏尔传教,跑到天方的后院也传教,属实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天方波斯虽然都是天方教徒,但一个逊尼一个什叶,彼此异端开除教籍,各自的扛把子奥斯曼、波斯起冲突死人常有的事情。能让异端联合起来对付异教,葡萄牙人作了多大死呀。 不会把清真寺给拆了? 丽璐摇摇头,她可不想趟浑水。 “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亚伯拉罕,我要警告你,明印集团开放包容,允许各种宗教共同发展。像我,我是天主教途,我麾下有东正教异端,有逊尼派,有什叶派,有湿婆,有佛陀,有道教,更有很多信仰原始自然神的我是不会也不可能参与宗教冲突的,这种事情只能你们自己去解决。” 伍丁点头:“我了解过东方,那是一片神奇的土地,滋养强大的人民。我们是安拉的仆人,要为安拉做出奉献;东方神是人的仆人,东方人驱使东方神。” “说说第二件事情。”丽璐搅了搅茶。 伍丁说道:“我想把一部分资产,转移到丽璐小姐名下,帮助我保管。” “理由。”丽璐道。 “国内局势不稳定。”伍丁长叹,他是大富豪的孩子,经营海上贸易赚得富可敌国称霸波斯湾,但在官方眼中只是头肥羊。伍丁商会手下的水手兵丁,在官方暴力机器面前根本不够看。 委屈无人可诉,于是他就通通诉给了丽璐。 “自伊斯玛仪死后,其10岁的儿子塔赫玛斯普即位,此后是长达十年的混战期,农民手工业者相继破产,货源断绝,贸易很受影响,又屡次三番兵各地军阀敲诈勒索你是知道的,我继承家产,我很有钱。” “等塔赫玛斯普亲政结束混乱,缺连续不断与奥斯曼苏丹、乌兹别克汗开战。与奥斯曼的战争,奥斯曼人攻入大不里士、吉兰,占领肥沃的巴格达,波斯失去重要的粮食产区。与乌兹别克汗的战争没有太多损失,但乌兹别克人一遍遍的侵略烧杀呼罗珊地区,人口流失城镇荒废,呼罗珊的白盐、琥珀、藏红花是没有了。” “波斯国内民生凋敝孱弱不堪,却东西开战不得消停,军事上的巨额花销一遍遍找富商借钱,我是全波斯最富的。” “之前是一遍遍借钱,现在有图我全部家产的风声,想找罪名把我拿下,把整个伍丁商会吃干抹净” 伍丁渐渐控制不住火气,当着丽璐面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波斯皇帝。 人世间真是奇妙,有些人在母国是副面孔,离开母国又是副别的面孔,有些话在母国不敢说,出了母国到敢说了。 丽璐:“明印的大门从未关闭,我们欢迎五湖四海的兄弟姐妹加入,但集团有集团的规矩,不能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想到扬州盐商整出的烂活,纵使丽璐不怎么关心大陆事情的人,亦觉得十分恶心,哪种地方脚踩两只船都无法接受。 “我明白。” 丽璐拍了拍他宽厚的肩膀:“不要担心,只要你是集团的人,波斯皇帝敢欺辱你,集团十几万兵马枕戈待旦。” 伍丁点头:“有什么需要我帮助吗?” “没有了,不过你可以为长远打算,比如扩建马斯喀特、霍尔木兹的港口,比如招募水手扩充舰队,以期完全控制波斯湾。在你身上发生过的事情明印集团经历过,敌人比波斯还要强大,但集团没有害怕,武力对抗武力,将之击败。” 伍丁很阳光的笑了:“我非常期待,见到集团首席执行官的那一天。” 一场小插曲耽误两天,舰队按计划离港,伴着黄沙大漠一路向南,庞大的舰队令来往船只不敢靠近。日子一天天过去,舰队离亚丁港越来越近。 突然那么一天,海上有情况。 第30章 产能过剩的问题 亚丁湾索马里,后世如雷贯耳的海盗团伙,划着小舢板敢抢军舰的硬核狠人,在当下依然硬核,一路走来庞大舰队谁不怕,敢冲敢打的就他们一家。 索马里海盗传统历史悠久,早在公元前17世纪产出香料建邦特国,公元7世纪天方人的到来并传播教义,把索马里半岛纳入天方势力范围,在《古兰经》教义下贸易日盛。商路繁荣了,自然干无本买卖的人就多了。 当下还没有达到索马里海盗的上限,一旦苏伊士运河开通,海盗数量只会翻倍上升,形成当初明朝东南海盗倭寇遍地的景象。 丽露举起千里眼查看,海盗数量不菲,清一色的天方三角桨帆船,有大型的前后架炮,有小型的跟渔船没多少区别。密密麻麻船帆挤在海面上,白色帆布跟锅里饺子一样,映衬出海盗们比焦炭还要黝黑的皮肤。 并不一定都是非洲人,可能有很多贝都因人。 “传令各舰,自由射击!”丽露下令道。 海盗没有人数的优势不值一提,就如百姓没有人数优势造反不成气候一样。 炮声隆隆,光一级舰火炮就有百门以上,二级到五级哪个不是几十门炮,强大的火力攻击海盗船,海盗们只觉天要塌了。一百多门炮瞄着一条小船轰,海盗桨手拼命划船,在炮弹的暴风雨里左躲右闪,如乱窜的蚊子一般。大炮打蚊子虽说浪费,可只需一发炮弹命中,迎来的既是毁灭。 一个小时炮声,海上浮尸漂荡,断船木料随波逐流,今日红海真得红了。 海盗四散逃走,追逐其中一支来到老巢,火炮覆盖轰炸,步兵抢滩登陆,十分钟不到战斗结束,不是死人就是俘虏。 丽露脸色阴郁的下船,天气不好胸疼,例假更是雪上加霜。 “这里的港口还不错,扩大些可以考虑做临时落脚地。”丽露说道,“这个地方有名字吗?” 陈花张了张嘴,勉强学着把音发出来:“柏培拉好像是。” 丽露点头:“船上有水泥,我们先不走了,平整路面,建立房屋围墙,拓宽港口,建设定居点。” “为什么?”陈花疑惑,“离埃及很近了。” “这里海盗太猖獗了。”丽露说道,“必经之地,海盗这么多,不留军舰巡航,安全不能保证,谁敢往来啊。” 又道:“最好把北面的亚丁城一并纳入,南北同时控制更保险。” 陈花瞥她一眼,猜测丽露在想办法强取豪夺,默不作声的离开。 有大量明人在,开荒、种地、生产、建设无需操心,俘虏全部罚做苦力,田亩轮廓初显,围墙初具规模。热火朝天大搞建设之时,一条天方小船划进柏培拉海域里,第一时间被发现包围。 押送到港口下船,走出30个戴头巾黑漆漆的女人。 “我们,投降。” 见到丽璐,为首的女人愣了一下,道明来意。 看到面前黑女人的满头红发,丽璐古井无波的开口:“你的名字,理由。” “我叫阿芝莎,阿芝莎努连纳哈尔,也可以叫我红发撒旦。” “你是贝都因人?”丽璐道。 “我是贝都因人,我的父亲是部落酋长,后来做了海盗。”阿芝莎说道,“我可以加入你吗,金发的小姐?” “你为什么要加入我?我为什么允许你加入?”丽璐反问。 阿芝莎答道:“因为你很强,而且是女人,所以我要加入你。我擅长跳帮战,熟悉周边海域水文,和一些酋长打过交道,我想你需要一个地头蛇。” “我很好奇你的头发。”丽璐说道。 阿芝莎放荡的笑:“我是撒旦呀。” “你和你的手下编一小组,你上我的阿伦海姆号。”丽璐说道,“我要进剿周边海盗,保障海域畅通,由你做向导。” “我们现在就出发。”阿芝莎道,“带你去我的老巢,运气好他们还没有撤走,能一次剿灭近万人。” 丽璐好奇:“说说你的故事。” 阿芝莎毫不避讳:“以为你是只肥羊,我吃不下,联合几家一起吃,但没想到你是刺猬,你打败了我们。” “损失惨重,不敢找你麻烦,就都来找我的麻烦。我和他们打一场,他们人太多了,我的手下安吉鲁、丹第、斯奈克背叛我,我输了,带人来投奔你。” “公报私仇啊。”丽璐冷笑,“带路。” 新加坡总经理办公室,陈禄皱着眉头对比三年的进出口贸易额、各市场销售额、上缴利润额、年度收支分红,一项项报告里数据对比分析,眉头越皱越紧,比对的头晕眼花。 办公室门被敲响,秘书推着餐车进入办公室。 “推到首席执行官办公室去,今天中午我和首席执行官一起吃。”陈禄揉着眉心说道。 秘书应了声把餐车推走。 一口喝光通辽奶粉沏制甜奶茶,陈禄进到更衣室换装备。去掉真空的宽松紫罗兰落地连衣裙,把一长三短四件兵器套装安装进入,内衣里衣外衣全部套上,轻薄如纱的材质虽然脆弱但十分透气,炎炎夏日能有几丝清爽。 拿上报告,去陈海办公室路上足够让荷尔蒙充分分泌,走入办公室里,饭菜已经摆好,陈海等她之余玩弄降魔杵,顺便分心斗地主打扑克。 “有回锅肉、川香鸡、麻辣牛肉,解了吃更凉快。” 不等陈禄动手,陈海不容置疑的让三丫子凉快凉快。 “一把年纪了,集团许多后辈,你非把孩子们教坏不可。宣娇妹妹、翠妹妹要是问起,我绝对不会跟你打掩护。” 陈海笑了笑:“手上拿的什么?” “不急,吃完饭再说。” 闲杂人等退出房间,各自三碗米饭横扫八道菜,辣得脸红扑扑的,浑身上下冒汗。 “怎么回事?”陈海倒上两杯甜滋滋的朗姆酒。 辣地舌头疼的陈禄一饮而尽。 “市场饱和,货卖不出去了。” “产能过剩了?”陈海收了降魔杵,想点雪茄,陈禄在没点。 “是的,去年光沈记纺织厂就有8000匹棉布丝绸没有售出,沈伯伯家大业大扛得起,就怕小家小户扛不起。”陈禄担忧说道,“而且外贸方面西班牙不增不减,葡萄牙逐年减少,葡萄牙减少的份额没有替补的。” 陈海颔首:“第一个没关系,小门小户破产就破产,又不是传统老一套需遏制土地兼并,大公司兼并小公司,大鱼吃小鱼不是坏事。外贸问题暂时无解,即便解一需新市场二需新客户,打通苏伊士局面会好点,但要看阿歌特谈得了。” “集团最好采取些措施,无论好坏,有无措施结果是不同的。”陈禄认真说道。 陈海想雪茄算了算了。 “压货最多的是哪几个行业?”陈海问道。 “主要是丝绸、棉布、茶叶三项。”陈禄答道,“瓷器也有,不过耐放,景德镇资本雄厚能支撑。” “咱们公平一点,茶叶你想办法,丝绸棉布我想办法,如何?” 首席执行官总是撂挑子行为让陈禄很无论,抡起降魔杵捅她丫的! “停停停,我有主意了。”陈海举手投降,“不妨这样,海陆女军姐妹们跟随咱们打拼,从家园岛到新加坡,付出的辛苦付出的心酸不可计数,我想给姐妹们发福利怎么样?” 陈禄:“发福利?” “每年香料茶叶给些,也可以不给,给与不给看市场产能决定。”陈海说道,“主要是在衣服上,定制统一军服军装,每年冬天发两套棉服,分里外,分棉衣、棉服、秋裤、棉裤;夏天发两件,也分内外,里面短袖衣,外面长袖防嗮衣,下面短裙、及膝裙、大短裤、小短裤、七分裤,就像这样” 看到陈海蓄谋已久绘画的草图,到大腿根的裤子裙子,露整条一半大腿的裙裤,陈禄想象一下军装下发的女兵手里的画面,再想象一下战场上女军排刺刀方阵前进冲锋的画面,脸红的滴血。 “大姐是否有些过分?” 陈海轻咳一声:“你拿回去研究研究,有些不合理的可以删掉。” 陈禄一张张翻,一张张out。 “这又是什么???”陈禄问号,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陈海解释道:“这是种袜子,只不过和裤子连一起了,旨在穿脱方便。前几个衣服棉布制作,后面这些裤袜丝绸来做,正好消耗丝绸棉布产能。” 嗯,产能过剩军队上,多少是大员岛的优良传统了。 同样都是女的,陈海可比蔡夫人良心大大滴多了。 陈禄脸色依旧红润:“这种裤袜是大姐你穿得那种吗?” “” 往下翻,黑的,白的,红的,黄的,紫的,绿的,到小腿吊起来的,渔网的,陈禄看个遍。忽然发现大姐只制作出了一小部分,有很多她见都没见过。 陈禄抬眼,陈海竟被三丫子给吓了。 “大姐,你平常是不是特别多闲?特别的没事情做?” 陈禄和善微笑着,拿起旁边的皮鞭,沾了沾盆里早就备好的盐水。 “三丫子你” 啪啪啪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 啪啪! 阿芝莎喘着粗气,皮鞭子抽人抽地自己手疼。 在她面前,背叛她的三名叛将安吉鲁、丹第、斯奈克倒在地上,身体一缩一缩的抽搐着,看不出人形。 洞穴内部,阿芝莎残余活着的旧部手拉手肩并肩搀扶出来,一百多名女人全都步履蹒跚,踉跄着腿软。 “抱歉姐妹们,让你们受苦了。”阿芝莎目光中满是怜惜和愤怒,她跑遍红海两岸收拢起来的人,五百多人,只剩这些。 丽璐走进来。 “谢谢你金发姐姐,姐妹们,是这位金发姐姐救了你们。” 丽璐开口:“我叫丽璐阿歌特。” 阿芝莎愣住:“阿歌特?” 丽璐目光挪向她。 阿芝莎失神片刻道:“丽璐姐姐,你还有印象吗?在索哥德拉港码头,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女孩,用低廉的价格卖给你一船刚刚打劫了的香料,害的你赔了总督府一笔钱。” 丽璐认真回忆,有这么一件事,那是自己刚来到西亚的时候。 “没想到你长这么大了。”说着,丽璐意识到什么,摇了摇头。 “你说长大了要像我一样做女提督,但我不是海盗呀” 阿芝莎尴尬的扣着指甲。 “我问你一件事情。”丽璐严肃问道:“我要和奥斯曼人的埃及总督打交道,你有没有门路?” “没有。”阿芝莎实话道,“从来没有和这么高级别的官员打交道,也不敢和这么高级别的官员打交道。” “如果要是知道埃及总督是谁,平常和哪些人交往,从他的关系网里翻,你能搭上线吗?”丽璐问道。 阿芝莎点头:“只要有红海附近的,不全是伊斯坦布尔、小亚细亚、爱琴海沿岸的,我能做到。” “不多考虑?”丽璐给她一次机会。 “不用考虑。”阿芝莎坚定地回答。 认识的人少,平常抢劫的赃物怎么销赃。 “一个月时间,这里稳定了,你跟我去开罗。”丽璐命令道。 一个月里扎根耕耘定居点,清缴周围海盗团体,有阿芝莎帮忙,丽璐猛龙过江打得各位海盗老大哭爹喊娘,正道的光洒在索马里大地上。 海盗们没有坐以待毙,在丽璐的绞杀下重新联合起来,并且勾结库希特人大部落,和地头蛇瓦桑加利苏丹国勾结,上万人海陆大举反攻。丽璐不急不慌稳健迎战,海上有对海盗战法洞若观火的阿芝莎,以逸待劳大败海盗联军;陆上有科技差,燧发枪打得库希特野蛮人狼奔豕突,刺刀方阵打得瓦桑加利苏丹屁滚尿流。一个不小心,手没收住,把苏丹国给扬了,尽占索马里半岛。 灭得第五个国了。 留下陈花和半数军队看管索马里殖民地,丽璐率领近万将士进入红海一路向北,不知不觉间驶离麦加,一步一步靠近世界舞台的中心。 黄沙覆盖的西奈半岛进入眼底,奥斯曼在红海海域少得可怜的舰队也进入眼底。 第31章 与奥斯曼第一次接触 16世纪,奥斯曼帝国如日中天。 西邻奥皇虎视德意志,北邻毛熊威震东欧,东方数败波斯,南面并吞埃及,柏柏尔降伏,势力环包东地中海,渗入西地中海,横跨欧亚非三大洲。极盛时的奥斯曼武功赫赫,奥斯曼人可以骄傲的说帝国地大物博,帝国无所不有。 故而对待红海海域出现的东方舰队问题上,苏丹宫廷内部处以谨慎态度,在自身利益不受损的条件下,尽量不与东方大国交恶。苏丹一纸命令,全权交由埃及总督阿里帕夏负责,代表奥斯曼帝国与明印集团谈判。 命令传达到开罗,年富力强的阿里帕夏正在为埃及当地有群众基础的马木留克贵族头疼,又要对内又要对外,内外势力都很强大,行事不敢莽撞全要小心翼翼,苏丹的命令让阿里的头雪上加霜。 “明印的使团妥善安置住所,调派一队耶尼切里去,保证使团人员的安全。”阿里帕夏命令道,“严格叮嘱耶尼切里,好好保护,使团该和哪些人见面,不该和哪些人见面,让他心里有数,严防死守!” “是” 阿里灌着柠檬汁提神,思前想后忍不住动笔写信,信中表明埃及情况,再三建议事关重大,应该由苏丹陛下决定,再次也该由大维齐尔决定,而非一个地方总督拍板。建议使团到伊斯坦布尔去,彰显帝国兵威夸耀武功,令其不敢小觑知难而退 同样的不眠之夜,丽露端坐书桌前,笔尖墨水已干,洁白的羽毛轻柔抚摸她的鼻梁。自鸣钟准点必响,已经响有三声,丽露一个字母都未能写下。 阿芝莎起夜,见丽露房间等在亮着,脚步轻轻走了进去。 “姐姐,你还没睡?” “我睡不着,你怎么还不休息?” “姐姐有心事?想亲人了?” 阿芝莎端来一盆水,夜里的水清冷提神,毛巾沾湿递到丽露手上。 丽露开口:“阿芝莎,如果你想得到一件物品,你会怎么做?” “把人杀掉,抢过来。”阿芝莎随口道。 丽露又问:“如果这件物品的主人像奥斯曼一样强大呢?” “”阿芝莎卡克。 “姐姐,你是想要落在奥斯曼人手上,曾经东罗马皇帝的皇冠吗?” “我想要土地。”丽露说道。 “不可能!”阿芝莎断言道。 丽露顿了又顿:“购买的方式,从奥斯曼人手上买下一片沙漠呢?” “???” 阿芝莎迷惑答道:“如果是沙漠,没必要找奥斯曼人,如果只是沙漠,直接占领就行了,有人来查贿赂即可。而如果沙漠里有绿洲,找到当地部落酋长,或杀或买把酋长解决,沙漠也就占领了。” 丽露沉默片刻:“让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柱着脑袋思索许久,片刻后阿芝莎耳畔传出微不可查的鼾声。 阿芝莎给丽露披上件袍子,蹑手蹑脚走出房门。 第二天住所更换到开罗,然后开来一队奥斯曼士兵保护起来。丽露逐一观察奥斯曼士兵的着装和脸颊,像极了伯罗奔尼撒地区的希腊人,心里已经知道是哪只部队,好奇埃及方面的意图。 几天后在埃及总督的私宅里,丽露、阿芝莎一行见到阿里帕夏,全身的富贵荣华却给人种精明强干,特有的大胡子增添几分威严。 “你好,美丽的丽露小姐。” “你好,尊贵的阿里帕夏。” 丽露伸手,从阿芝莎怀里接过木盒:“一点小小的东方特产,还请阿里帕夏莫嫌简陋。” 接过打开木盒,盒中六面全拿软布垫着,轻轻取出内中之物,阿里倒吸口气。 盒子里是件瓷器,是件精美的瓷器,洁白的瓶身湛蓝的花纹,无一不透露着华丽名贵。阿里改由双手捧着,他是知道东方瓷器的易碎,生怕一个不稳让它碎了,毁了世间艺术珍品。 “谢谢丽露小姐,我很喜欢。它叫什么名字?我见过一些东方瓷器,但我敢以安拉发誓,丽露小姐的这件是我见过最美的瓷器。它就像我的女儿一样。”阿里帕夏赞不绝口。 阿芝莎深深看着自家姐姐,有这种好东西不让我瞧瞧,伤心了,哼! 丽露微笑说道:“它叫青花瓷,出自景德镇,专供我国苏丹、埃米尔等王公贵族,产量有限,普通人得不到景德镇的瓷器。” 阿里帕夏颔首:“丽露小姐送我如此贵重的礼物,于情于理我该有份回礼。” 说罢不等丽露回答婉拒,直接把丽露带到自己收藏室。 “丽璐小姐,我追随苏丹陛下南征北战,富饶的埃及,肥沃的新月,宽阔的多瑙河,我都去过。藏品不及苏丹陛下,但我敢肯定的说帝国境内没有人能超过我,哪怕是圣地麦加的宝库。” “丽璐小姐,不要客气,看上什么拿走就是了。” 迎着阿里目光,丽璐止不住笑意,轻轻颔首,随即开启逛街模式东挑西选,片刻功夫没选中埃及法老的权杖,没选中初代匈牙利国王的王冠,没选中初代金帐汗拔都的黄金佩刀,而是挑中一块儿骨头。 来自圣城耶路撒冷,神殿里供奉(可能)耶稣的大脚趾骨。据说是收复圣城后由耶路撒冷国王——麻风王鲍德温世代守护,后萨拉丁夺回圣城成为他私人收藏,辗转流落到阿里帕夏手上。 连匣子带骨头一起打包装好,回到正厅里,羊肉已经烤好,阿里帕夏热情的招呼丽璐吃肉,丽璐也就享受美食。 酒足饭饱,阿里先沉不住气。 “丽璐小姐,你和你的国家来到埃及,想在埃及做什么呀?” “贸易可以呢?”丽璐问道。 “当然可以,只是贸易吗?” “我们想在埃及建造商贸据点,想在亚历山大购买桨帆船,自由航行在东地中海上,自由的去雅典、去安条克、去的黎波里、去突尼斯、去拉古萨做贸易。”丽璐试探着说道。 阿里摇了摇头:“丽璐小姐,你可以与帝国海军合作,请放心,帝国海军不是基督海盗,我们罗马海军值得信赖。” 丽璐: 第32章 马穆鲁克的贵族 回到住所,关上房门,丽璐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洗把脸回顾首轮交锋,贸易协定、贸易据点、允许内海拥有行驶商船,丽璐先易后难发出三项条件试探阿里帕夏,效果非常不理想。 阿里帕夏只是同意贸易,这样子同意与否毫无区别,不管是否同意,每年都有如伍丁这样的天方商人把东方货物自新月的港口输入进奥斯曼,你拒绝了难道真能贸易禁运?所以第一项只是块被扔出去的砖,想要看效果要从第二项开始。 第二项要求在埃及建立贸易据点,连上第三项商船问题,什么相信奥斯曼海军的节操,这是根本不允许明印集团势力进入奥斯曼帝国境内,即便是殖民地埃及也不行。不允许明印集团势力存在,则明印集团与奥斯曼贸易只是单纯的供货商,如果只是满足供货商的程度,千里迢迢费时费力来到埃及又有什么意义?坐在家里等着卖货不更好吗? 奥斯曼的态度丽璐根本无法接受,要让陈海知道与奥斯曼帝国谈判结果谈出这个,只是把葡萄牙换成了奥斯曼,陈海一定不会接受。 丽璐想了想,必须要奥斯曼改变态度,必须要想办法要奥斯曼屈服,如果奥斯曼只能答应最基本的贸易这一项,后面索取西奈半岛、关税问题、法外裁定问题、租界区问题不可能能谈拢。 可又怎么让奥斯曼屈服呢?丽璐脑子快转抽筋了想不到。奥斯曼帝国太强大了,但凡奥斯曼是个弱国,是锡兰岛上那四个弱鸡,丽璐便直接军舰大炮强行打开他国门了,省得窝在房里牺牲脑细胞。 往后十几天阿里有空就与他暗剑交锋,阿里没空就打探消息,打探各种消息。十几天下来欧陆局势丽璐知道个大概。 “如果借助外力没有外力可以借助,谁敢和奥斯曼开战呀,哪怕教皇圣战号召,顶多嘴上支持。各国里奥地利外强中干,法兰西深陷意大利战争泥沼,伊比利亚的重心在北非,三国在意大利都有各自利益所在,不掰扯清是很难阻遏奥斯曼帝国的。” “内部呢?挑唆柏柏尔人造反?挑唆克里木汗、瓦拉几亚大公造反?都是嗟犬之疾,不足为患。” “如果能够调停三国在意大利的利益,再由教皇组织三国同盟,形成东西世界对奥斯曼的夹击呢?再以此为由迫使奥斯曼帝国让步,支付给集团更多的利益不行,法王对意大利势在必得,富庶的意大利对法王来说是肥肉,忍不住的肥肉。” “我到底该怎么办?武力威胁?” “奥斯曼人的军事实力是强大的,但奥斯曼人装备战术相较集团女军是落后的,奥斯曼人冷热兵器混杂使用,还在使用燧发枪,一旦开战的话集团有获胜机会。但集团需要从千里之外运兵,还要维持补给,这需要抽调大量的船只,战争花费将十倍于进攻明国。” “要不鼓动天方半岛深处的贝都因人?” 砰砰砰。 敲门声打断了丽璐思绪,也挽救了她那高速运转的脑子。 “姐姐,你睡了吗?” “还没有。” 丽璐刚下床,正要穿衣开门,不曾想阿芝莎直接把门打开。装扮的跟个偷地雷似的,纱巾完全盖住她鲜艳的红发,不但自己进来,还往丽璐房里领男人。 “你们这” “姐姐,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曾经的客户阿哈—迪尔—德闻—美尼斯,是埃及当地的一名贵族,马穆鲁克贵族。” 丽璐不动声色打量阿哈,有一定的气度,有贵族那种贵气,不是大街上随便拉来的演员。 “阿哈先生,你与阿芝莎夤夜到访,有什么事情吗?” “我可以和丽璐小姐做笔交易吗?”阿哈问道。 丽璐脸上古井无波:“我是商人,商人没有不做交易的,你想买什么?” 阿哈顿了顿,瞥一眼阿芝莎,稍稍垂下头悄声开口。 “想请丽璐小姐助我等赶走奥斯曼人。” “我和奥斯曼的阿里帕夏在谈判。” 丽璐看着阿哈,面上多出几分怒容。 “我知道,我还知道丽璐小姐的谈判并不顺利。”阿哈悄声说道,“总督府里有我们的眼线,私宅里也有,我们关注了很久才接触阿芝莎小姐的,丽璐小姐不妨换一个人谈判。” 丽璐淡然看着他:“我想做埃及的国王。” 阿哈眼睛眯了眯:“未尝不可。” 丽璐眼睛一眯,看向阿芝莎:“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回屋去睡觉。” 说罢熄灭灯火,拉着阿哈上床。 虽然都有穿衣服,但丰韵的肌体接触,阿哈有一丝燥意。 “一公一私,贸易上的问题是公事,我要从中为我自己获取一些利益。”丽璐语音轻轻,搂着阿里说道。 黑暗中阿哈点了点头:“埃及已经不是罗马时代的埃及,埃及需要贸易增强力量,我代表马穆鲁克同意贸易上的事情。丽璐小姐的私事一块下埃及的庄园怎么样?” 丽璐轻笑一声:“阿哈先生,你在打发乞丐吗?” 阿哈皱了皱眉:“两块庄园,足够子子孙孙衣食无忧,丽璐小姐你不要太过分贪婪了。” 丽璐言道:“我要亚历山大城,以及方圆300里的土地海洋。” 阿哈瞳孔一缩:“绝无可能。” 丽璐再开口:“下埃及尼罗河以东,开罗城以东,一直到西奈半岛,或者到耶路撒冷附近算了,到西奈半岛,这些领地做我庄园封地。” 阿哈倒吸口凉气,西奈半岛一片沙漠不心疼,主要挖下一大块尼罗河沿岸平原是不可能接受的。 “丽璐小姐,你的要求我需要请示。” “好,可以,我该怎么帮助你们复国呢?直接出兵不要想。” “我们需要杀掉阿里帕夏,他是条疯狗,有他在很多事情没法做。”阿哈说道。 丽璐答应了:“好,我来想办法。” 在心里,丽璐默默打上了红叉,要嘱咐阿芝莎断绝和这些人的联系。 第33章 穆拉德皇帝 夏秋之交,与阿里帕夏又一次见面,阿里带给丽露一则意外的消息。 “丽露小姐,你们收拾收拾,五天后会有专船来亚历山大港,接你们去伊斯坦布尔,苏丹陛下将亲自召见你们。” “贸易的事情居然能得苏丹陛下百忙一见,是我的荣幸,只是出入苏丹宫廷” 丽露还想再说什么,阿里帕夏摆了摆手。 “丽露小姐,你的事情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忙,你如果没有事情,就请回去准备。” 丽露回到住所,先给赛维去封信,让她带舰队回索马里等待,然后枯坐发呆。 参看欧陆局势,丽露脑子昏沉,指尖在法国划了一圈又一圈,似乎抓到了什么,强行超负荷运转,然后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狂打喷嚏,捋一捋头发薅下一把金毛。 “啊!!!” 五天后,在奥斯曼帝国海军巨型三角桨帆舰船的护卫下,丽露一行离开亚历山大港,向着爱琴海驶去。 丽露自己独自待在甲板上,望着繁忙的海上风景,她痴痴的眼圈泛红,她快忘记地中海的景色了,快忘记里斯本、伦敦、瑟堡、普利茅斯、阿姆斯特丹、汉堡、奥斯陆、哥本哈根、斯德哥尔摩的景色了。 二十四年了,一晃离开欧洲已有二十四年了 “姐姐姐姐,看那里,那里有座好大的岛屿啊。” 循着阿芝莎漆黑的指头看去,不用对照地图,丽露闭着眼睛都知道。 “那是克里特岛,是爱琴海上最大的岛屿,是希腊文明的发祥地,记得走之前岛上还是甘地亚公爵的” 话还没有说完,丽露觉察到奥斯曼人在转向,居然是向东,丽露记得东边好像是罗德岛。 丽露打算去和奥斯曼人舰队船长聊聊。 一包金灿灿的糖豆子倒在桌上,船长深深看了眼丽露。 “克里特岛还是威尼斯人的地盘?” “嗯。” “哦?我记得二十多年前威尼斯人在地中海有克里特、塞浦路斯两处据点,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还能在东地中海看见威尼斯人的旗帜。” “塞浦路斯已被征服。” “哦,威尼斯百足之虫啊,没少恶心你们?” “嗯。” “看来东地中海并没有想象中的安全。” “嗯。” 一棍子打不出三屁来,渐渐的丽露没有聊天兴趣,回甲板上追忆自己逝去的青春。 雅典城补给一次,没让丽露下船自然不能去参观雅典神庙,再次起航穿越狭窄的达达尼尔海峡,进入伊斯坦布尔,奥斯曼帝国的首都科斯坦丁尼耶。 入住,保护,教授礼仪,闲暇之余带阿芝莎去翻新的索菲亚清真寺,姐妹俩各自做各自的祷告,参观狄奥多西城墙,瞻仰金角湾陆地行舟的壮举游玩直到苏丹召见。 奥斯曼眼下的当家人是穆拉德三世,对她丽露不敢有懈怠之心,是远比阿里帕夏更难缠的对手。前往宫廷的路上轻轻松松,心里却是紧张的不得了。 穆拉德不是在大朝上召见,是在类似于养心殿这种私宅召见。丽露猜度穆拉德的意思,殊料脚刚迈进宫中,一声枪响,一颗弹丸自枪膛出,射在了穆拉德前方靶子上,丽露的位置刚好与二者成三角形。 见弹丸中了,在场几名宫廷大臣无不夸赞陛下好枪法。 穆拉德放下手中镶黄金的手枪,擦了擦手。 “尊使是丽露?你从东方来?” “是” 丽露看向穆拉德就像是大街上普通人戴上皇冠一样。 穆拉德落座指向阿芝莎:“西方人的正使,副使却是贝都因人,真是奇哉怪也。手里拿着什么呀?” 丽露正要开口,近侍已经上前来接木盒,便给了他,传到穆拉德手上。 穆拉德打开拿出里面瓷器,单手把玩着。 “居然是景泰蓝?看来你没有说谎,这种官窑样式的瓷器不是普通商人能搞到的,你们居然真是使者?” 丽露在凌乱,她脑子一片空白。 what?他怎么知道景泰蓝?他怎么知道瓷器有官窑的? 看到丽露眼中的茫然,穆拉德轻笑一声,把名贵的瓷器丢给侍从。 “在贵国的嘉靖三年、五年、二十二年、二十七年、三十三年,朕的祖父苏莱曼五次向贵国遣使,贵国的态度真的很高傲啊。” 丽露讶然:我靠大姐你坑我,有这种事为什么不跟我说! 陈海:啊?有这事儿?我不知道啊?玛德朱厚熜你坑我! 丽露讪讪笑道:“苏丹陛下遣使之时,确实态度上很傲慢” “朕听说过你们的故事,朕很佩服一群女人能做到这种地步,尊使回返,代朕给你们的陈海苏丹、陈禄苏丹问好。” 丽露提醒:“是首席执行官和总经理。” “朕不管,朕说是苏丹就是苏丹。” “是是是,陛下说得是。” 穆拉德道:“贵国国书呢?” 丽露拿出,穆拉德随便看了看,然后看第一眼差点没脑淤血过去。 开头如下:明印集团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海~朱迪~陈,托上帝洪福的亚太主人,受安拉保护的东方哈里发,众奥古斯都的巴塞琉斯,新加坡的国王,大员的国王,吕宋的国王,南洋众国王的皇帝,东方群岛的拥有者,东方各国的保护者,万王之王。 穆拉德深深盯着纸上的文字,哈里发、巴塞琉斯、保护者三个词颇为挑衅,尤其是前两者,自诩天方世界新哈里发兼新罗马帝国的皇帝,你这又是哈里发又是巴塞琉斯的,你在找死?而且你要信基督就算了,信天方更好,你丫基督天方双修是几个意思?修的你走火入魔了! 要不咱俩打一架。 对比前面刺眼的条目,最后的万王之王刺激并不大。波斯算什么东西,祖先灭过他一次,我经常收拾他,要急眼也不是我急。 “陈海苏丹有种啊”穆拉德由衷说道。 对方急眼,丽露淡定了。 “苏丹陛下,明印集团与奥斯曼具为世界大国,且是相隔万里的世界大国,纵然彼此哈里发彼此巴塞琉斯,两国之间真有纠葛吗?”丽露说道,“奥斯曼欲得波斯,欲得天方半岛,以尽前人之功;明印亦垂涎西域,垂涎蒙古诸族,欲恢复前人李唐安西北庭之旧疆。纵两国事皆成功告慰祖先,然贵国在呼罗珊能部署多少兵马?我国在安西北庭又能部署多少兵马?数千之众耳,接壤又能如何,何况并不接壤?” 穆拉德轻笑:“好一张巧嘴!” 第34章 举步维艰奥斯曼 “好一张巧嘴啊,既然彼此没有纠葛,尊使何来?” “贸易。” “只为贸易?” “不然。” “尊使不必忧虑,尽管直言,贵国有话,两国交锋不杀使者。” 丽露正色道:“我国首席执行官说,要与苏丹陛下开商贸,彼此清零关税,深度合作,共同富裕。” 穆拉德怔了怔:“何谓共同富裕?” “欲想共同富裕,需向苏丹陛下借地。”丽露言道。 穆拉德好奇:“你借哪里的地?朕的疆域里有这种土地吗?” 丽露开口:“向陛下借西奈半岛一用。” “???” 穆拉德扭头看向大臣,君臣一起大眼瞪小眼。 西奈半岛是哪里? 半岛半岛,莫非是希腊地区? 看到穆拉德君臣囧样,丽璐不得已好心提醒他们。 “苏丹陛下,西奈半岛是埃及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一听是埃及,穆拉德十分激动,看丽璐的眼神都变了,就像是母鸡盯着偷鸡蛋的毛贼。 丽璐讪讪笑道:“苏丹陛下放心,我等绝无贪图埃及之意,况且西奈半岛是片沙漠,言及西奈半岛,确实是为加深两国之间合作。” “埃及再是富饶,比之东土如何?埃及再是富饶,相隔万里之外,富饶于我国有何益处?” 穆拉德颔首,他方才只是不小心激动,毕竟罗马不能没有埃及,就像西方不能没有耶路撒冷也可以没有。 “朕不懂贵国的意思,你们要西奈半岛来加深两国情谊,是要两国互换领土为质吗?朕明白了,贵国陈海苏丹生不出孩子,所以无法互换人质,只能互换领土说到底是为结盟啊。” “算是一种结盟方式。”丽璐说道。 “具体一点。” “关税同盟,彼此开放市场,允许我国商人在贵国内建立商栈据点,允许我国商船在东地中海航行贸易,并在亚历山大港口停靠,租借整个西奈半岛,或与苏丹陛下合作共同开发西奈半岛。如果南北两端的海洋能够连接,基督世界的努力将全部白费,苏丹陛下可敢兴趣?” 穆拉德迟疑,或者说是被震撼住。 “让地中海与红海连接?让你们东方的商品能够直接进入地中海?让埃及多一条战略要地?” 穆拉德端起奶制品吮吸,轻轻眯紧的眼神里神色不停的变幻,从地缘到政治,从军事到经济,他只用了十分钟就想清楚其中的利弊得失。 “贵国的想法非常大胆,陈海苏丹的魄力与勇气朕万分钦佩,但朕并不觉得让海洋联通有什么好处,这件事情太过劳民伤财至于贸易的事情,朕从未下诏关闭口岸,两国之间一直都在贸易啊。” 对你来说很重要,对我来说可有可无,这就是奥斯曼苏丹穆拉德三世的态度。 丽璐了然,她明白自己必须再往上面加筹码。 “来科斯坦丁尼耶的路上,我看见东地中海的要道,进出爱琴海的咽喉,克里特岛上还飘扬着威尼斯人的旗帜,这让我十分意外。”丽璐淡定的讨要苏丹奶糖,苏丹大度全给她。 “威尼斯人海洋商贸立国,根基在意大利的沿海城池,他们有钱,海军强悍,亚得里亚海是贵国无法突破的海域,再加上有教皇的庇护,来自基督世界正义、合理、难避免的军事上支持,克里特岛远比想象中的坚固。贵国不是在与威尼斯人开战,是在与整个基督世界开战,纵然苏丹陛下英武天下无敌,难免生出几丝疲惫困顿之感。” “数载征战爱琴海,斥巨资夺得众多岛屿,罗德岛、塞浦路斯岛两大重地到手,把威尼斯人压制在克里特岛。苏丹陛下征战万分辛苦,贵国将士征战万分辛苦,但还愿这样辛苦的打下去?须知威尼斯人可以丢失克里特岛,反正他们在东地中海已经没有利益了,没有克里特岛,他们可以退往科浮岛勾结阿尔巴尼亚人;没有科浮岛,他们还有拉古萨,还有达尔马提亚,还可以资助医院骑士团,还可以花钱砸把海雷丁的旧部收买了。况且贵国的力量大量进入西地中海,一定会引起西班牙人强烈反弹,阿拉贡的舰队在西地中海是很强大的舰队,意大利城邦能够拼凑出一支比阿拉贡还要强大的舰队。” “海洋上如此,陆地上也一样,我参看了苏丹陛下争夺匈牙利的经过,一个小小奥地利大公是绝对不可能抵挡住苏丹陛下的,但奥地利大公是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是波西米亚共治国王,有教皇支持,和西班牙人是姻亲如此,足以挡住苏丹陛下。甚至可以预见,一旦苏丹陛下的军队能够包围维也纳,基督世界新一轮的圣战就会来临。” 穆拉德嗤笑:“朕会怕吗?列祖列宗与之斗了一代又一代,没见异教徒能把朕怎么样。” 身旁有大臣叫嚣道:“基督徒来一次杀一次,来十万杀十万,来二十万杀二十万,奥斯曼帝国天下无敌!” 丽璐冷笑的摇了摇头:“苏丹陛下自诩罗马皇帝,敢问苏丹陛下,有生之年想进罗马城,想统一整个地中海,想恢复罗马帝国故土吗?” 穆拉德眯眼:“丽璐阿歌特,你想表达什么?” “一国敌一国,奥斯曼能敌,敌三国,敌否?敌十国,敌否?敌五十国,敌否?一如方才这位大人所言,十万可敌,二十万可杀尽,如来三十万?四十万?五十万呢?还可杀尽吗!” “苏丹陛下不要忘了,波兰、俄罗斯虽是异端,处苦寒之地,亦是基督徒;陛下还不要忘了,波斯虽是天方教徒,却是什叶派异端,与苏丹陛下千年世仇。” “你在威胁朕?!”穆拉德平静说道。 “不敢威胁,只是阐述事实。”丽璐说道,“苏丹陛下看似陷入泥沼前进困难,却非不能破局,我敢提出来,自有解法,只是苏丹陛下” “朕累了,卿与朕的大维齐尔谈。” 穆拉德起身,拍拍屁股走了。 准备一肚子话,还有半肚子没说的丽璐:喵??? 第35章 战争混沌西欧地 苏丹书房里,穆拉德在看书,希腊语版本《战国策》。 脚步声传来,是大维齐尔索库鲁·穆罕默德帕夏来复命,那个口出十万二十万狂言的大臣。 “苏丹陛下,人已经送回馆驿歇息了,一队耶尼切里保护使者的安全。” “很好,坐。” “谢苏丹陛下。” 半小时后,穆拉德合上书本,轻叹。 “东方,神秘的国度,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 “我亲爱的大维齐尔,丽露女士的说法你什么意见?” “很有自己独特的见解。”索库鲁说道,“苏丹陛下,这些年确实有一张无形的网,在束缚着帝国前进的脚步。” “如果她能够成功,明印集团的条件朕不是不能答应。”穆拉德说道:“朕想了想,如果真能打通红海,帝国海军可以在地中海、红海间自由往返,海军能少一笔舰队支出,多出来的舰船可以支援地中海,也可以派到波斯湾去。帝国陆军的补给可以依靠海路,可以更加牢固的控制圣地麦加,把天方半岛不服从的埃米尔国部落剿灭,能绕开群山进攻波斯腹地” “总之能做很多事情,但这些事情并不急。” 穆拉德说道:“朕想给她代表帝国的权利,看她能做出什么成就。” 索库鲁颔首:“臣明白。” 馆驿内,丽露在抱着书看,她看的是原版《史记》,苏秦张仪列传。 自认为汉语水平很好了,一遇上古汉语头更疼了。 边上,阿芝莎小迷妹式的转,让丽露头痛上加痛。 “姐姐姐姐,你好厉害,你把奥斯曼人的皇帝给吓住了。” “姐姐你是怎么做到的?可以教教我吗?” 丽露敷衍道:“我只是想完成大姐交待的任务,那些话只是我完成任务的一种方式罢了。” “可是姐姐你说得话,苏丹们好像十分赞同。” “那是自然,欧陆现在就这种局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大方向针对奥斯曼帝国是必然,十字军东征从未结束。” “还是姐姐厉害,我就说不出这种话。” “你啊你以第三者的视角带入第一者、第二者,结合现实就能做到好了我累了,你想去街上就去,不要惹事。” “好,姐姐好好休息。” 阿芝莎退出房门,丽露安静了一小时,头将将不痛了,敲门声传来。 “丽露大人,门外有一名男子自称是大人的故人,大人是否见?” “请进来。”听耶尼切里卫兵说完,丽露点了点头,她在欧洲故人多的是,趁现在不忙见见,看看能有什么收获。 很快卫兵把一个富态的中年男人带进来。 丽露一秒变脸惊喜。 “帕特罗先生!你好你好,我们好久不见了,帕欧罗先生还好吗?” “丽露女士你好,好久不见您容颜依旧,家父已经回到上帝怀抱,现在由我负责陈特利欧商会。” 帕特罗~陈特利欧,佛罗伦萨人,热那亚商人,热那亚商业集团里名列前十的商会,他爹和丽露有过商业上往来,也只是商业上往来,没啥子私人交情。 “丽露女士,您现在是奥斯曼苏丹的客人?” “我是代表东方赛里斯国来奥斯曼公干的,你呢?” “我我是来走私的” “走私?”丽露瞳孔稍大,她当年在东地中海可没走私,都是正经贸易。 “官方默许的走私。”帕特罗苦笑道,“奥斯曼人和威尼斯人交恶,禁绝威尼斯商船,总要有人接替威尼斯人呀。” “我很久没回欧洲了,地中海的营商环境怎么样?” “很不好,比起异教徒控制的东地中海,西地中海简直就是地狱。”帕特罗神色沮丧:“法王数次进入意大利,热那亚的军队打不过法国人,来一次花钱买一次和平,然后是西班牙人、奥地利人法西奥三国围绕意大利大打出手,热那亚和威尼斯站在对立面做金主支持,城邦小国选边站,雇佣兵在意大利遍地开花被战火一次次洗礼,意大利全变了,商业利润枯竭,热那亚底子不如威尼斯,快到破产边缘。” 丽露颔首,战争很花钱,尤其是旷日持久的战争。 “把意大利打成焦土,得到了有什么用处?各国君主没想停战和平?”丽露试探性问道。 帕特罗仔细想了想:“很多人都想停战,但问题出在法王身上,法王不想停战,至少不想以现有边境线停战。” “法王现有边界线在哪里?” “在热那亚城边上,覆盖了阿尔卑斯山。”帕特罗说道:“法王想要萨伏伊公国,想要西班牙国王手上的米兰公国,萨伏伊公爵想并入法国求得安全,西班牙国王不想失去米兰,威尼斯人也害怕法国得到米兰。” “西班牙人有新大陆的资源,有与东方贸易航线,法王要和西班牙人消耗,这不是理智的决定。”丽露评价道。 帕特罗摇摇头:“丽露女士,西班牙人的日子也不好过,西班牙人不但在地中海两岸扩张,低地也牵扯了一部分力量您好像是低地人?” 丽露紧张问道:“低地怎么了?意大利的事让低地陷入战争?” “差不多。”帕特罗点头:“因西葡两国对东方奢侈品的倾销,英格兰出台法案,大幅度提高关税。过高的关税让低地地区进口英格兰羊毛花费增加,纺织主支出增加,令低地纺织品价格昂贵利润减少,加上西班牙战争支出,于是低地人反抗,爆发了大规模流血事件,持续到现在,西班牙人还没有平息。” “估计法王是在等低地的事情继续发酵” 丽露直呼好家伙,真特么乱啊。 “帕特罗先生,你能帮我个忙吗?我二十几年没回来,很想念我的旧部们,你能帮我找找吗?并且帮我打听一下,我离开后阿歌特商会怎么样了。” 帕特罗道:“我知道阿歌特商会,在您走后商会群龙无首,您的老对手汉萨同盟舒派亚商会发难,阿歌特商会竞争失败退出北海区域,来到地中海苟延残喘。往后阿歌特商会在其他海域依次竞争失败丢失贸易点,到最后只剩下地中海几座城市,还都在意大利阿歌特商会已在五年前破产,宣布解散。” “好,谢谢。” 第36章 不孕不育的秘密 再入苏丹宫廷,大维齐尔索库鲁在等自己,对任命自己奥斯曼帝国外交大臣,丽璐并无意外,平静的接受。 “希望苏丹陛下不要食言而肥。” “请放心,我国很有诚信。” “奥斯曼是大国,我相信贵国大国风度。” “这二十名士兵是您的护卫,保护您的人身安全。” “多谢。” 收拾收拾,丽璐离开伊斯坦布尔。 “姐姐,我们要去哪里啊?” “法兰西。”丽璐尖锐的目光直视西方。 1576年的冬天,陈海闲适地在办公室里喝着热可可,科学院快研究出巧克力,她已经忘记巧克力的滋味,她很期待。 “进!” 敲门,门开,陈禄脸蛋麻木的走进,后面跟着一个老头。 陈海赶忙让自己的丝袜脚回到鞋里,撩下长裙盖住长腿。陈海爽利归爽利,豪放归豪放,但不是那些见到男性不管年岁就抬腿的垃圾货色,她是有个人隐私意识的。 “三丫子,这位老先生是” “大姐,这位是大名鼎鼎的李时珍李先生,字东璧,是位大名鼎鼎的神医,是我邀请他来新加坡的。” “哦,久仰久仰。” 陈海撇头看了眼李时珍,仔细端详他的脸,身体放松下来,不怕他突然抄起链子刀射自己。 陈禄没眼看陈海冷淡的态度,对李时珍恭敬行礼。 “有劳神医了。” 李时珍不发一言,只是作揖颔首。 陈海起疑:“三丫子,干什么?” “坐好了,让神医给你号脉。” “我没病。” “坐好!” 陈海一激灵,乖巧的端坐。 李时珍看在眼里,跟没看见一样,只管看病。 仔细观察陈海面色,细心听着陈海鼻腔发出的气息,搭在陈海脉搏上。一两分钟不见动静,分钟不见动静,十来分钟还不见动静,反倒是眉头渐渐凝聚,把陈海吓得心里直咯噔。 我靠,我不会真有病? 看向陈禄,陈禄也看向她,四目相对,全是担忧。 很快李时珍收手,眉头却没有松开。 “我要死了?”陈海探着身子问道。 话成功把李时珍噎了。 陈禄一巴掌重重拍在陈海臀上,力道之大皮肉三颤,迅速变红,使陈海发出一声轻呼。 “神医,情况怎么样?” 李时珍蹙眉摇了摇头:“情况不太理想,还需进一步确定。” 陈海:“进一步确定?” 陈禄点了点头:“大姐,把衣服脱了。” “脱了?”陈海疑问。 陈禄今天好像急眼了,看陈海不动,直接上手强行扒个精光。 “神医,开始。” 陈海震惊:“???李神医,你还做这种业务?” 李时珍不鸟她,面对陈海诱人的肉体,李时珍表现的平静,就和面对一具尸体一样。李时珍上下其手,他有规律的触摸,陈海明白他的意图,干脆闭着眼睛享受。 直到李时珍碰到陈海的痛处。 “啊呦!” 李时珍收手,道声得罪,冲陈禄摇了摇头。 “伤势极重,耽搁太久,已经错过疗伤时间,且年岁偏大,过了治愈年纪。在下医术短浅,无法治疗。” 陈禄道了声谢,扭头看向光着的陈海。 “大姐,先把衣服穿上受了这种样子伤,为什么不和大家说呢?” 陈海淡笑的撸了撸陈禄脸蛋,擦掉她夺眶而出的水珠。 “李神医说得客气,但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便是年轻了三十岁,也无药可救。” “怎么伤的?征战落下的病根吗?”陈禄问道。 陈海平静开口:“三丫子,还记得咱们创业之初那艘家园号吗?七个日夜,没有温柔相对,都是你没有体会过的狂风暴雨熬过那七个日夜,那时我便知道,已经废了,彻底伤了,治不好了。” 陈禄眼泪不争气的落下:“大姐,是我们不好,要是当时” “我吸引了他们大部分精力,否则就以你们当时的体质,已经进大海见妈祖娘娘了。”陈海耐心的给陈禄擦泪,“况且伤便伤了,我没觉得伤了毁了是上天给我的惩罚,我认为这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正是因为伤了,我有放纵自己的权利,我少了很多麻烦,少了很多痛苦。我和宣娇她们不一样,我不信也不想更不愿受十月怀胎之苦。” “再者说,凭什么我们女人就一定要给男人生孩子呀?朱明踩在脚下,帝皇被我们践踏,我们开创远超秦皇、汉武、唐宗、宋祖、成吉思汗、朱重八的功业,男人无法做到的事情我们做到,男人到不了的疆域我们办到,男人创造不了的财富我们创造,我们女人创造了一个新的时代。我们女人何必给男人生孩子痛苦自己?何必去在意那些闲言碎语呢?听那些男人哀怨,咱们还能把明印集团送给朱家万历那小屁孩儿?” 陈海的安慰一点用处没有,陈禄只是趴在她肩上哭。 陈禄只认为这是上天对陈海的惩罚。 等陈禄平复下来,李时珍开口:“望陛下能有所节制,纵欲过度对身体极有损害,难以弥补。” 陈海嘴角抽搐,玛德陆地是顽固派大本营吗?怎么还陛下陛下叫着。 “李神医,我是首席执行官,不是皇帝。” “是的陛下。” “好,我知道了。” “陛下,还有一事,陈阁老的身体” 两个女人一齐看向李时珍。 “三丫子身体怎么了?” “日月颠倒,夙夜不寐,元气已伤,如不静心调养,仍忙案牍劳形,只恐时日无多。”顿了顿李时珍补充道:“再不休养,仍沥肝胆,耗损自身,恐求一年阳寿,难如登天。” 陈海震惊! 不是卧槽?! 回想这么大的一个集团,自己今年批阅签字处理的事务只有区区十三项,包括走公账给自己采购丝袜和情药,陈海生出愧疚感。 “三丫子,辛苦你了。” 陈禄轻哼一声,我尽量调养,确保自己能多活几年,让你多用我几年。 见无事了,李时珍告辞,陈海喊住他。 “陛下还有事?” “问诊费用” “陈阁老已支付。” “还有一事。” “陛下请讲。” 陈海郑重说道:“古之一石与今之一石,重量并非相等;古之一钱与今之一钱,购买力云泥之别。李神医想着书立说我不拦着,但还请李神医不要混淆了古今单位重量,记得换算清楚。” “有时药力太猛,不一定会吃死人,可能药到病除。而药力太弱,不足该有数量的十分之一,病人吃了久久不愈,拖沓着小病拖大病,是会死人的!” “小病尚可,如是大病,如是瘟疫,我宁可要猛药!” 李时珍拱手作揖:“草民领旨。” 第37章 巴黎凯瑟琳 有些事终归会被传扬出去,明国君臣弹冠相庆,一时间京师城里牝鸡司晨天理不容传言甚嚣尘上,仿佛耍耍嘴皮子就能让大明如闪电般归来。 对此东江米巷里海巧没有任何看法,更没有任何行动,管天管地还管得了屌丝意淫?这群奇葩关起门来爱干啥干啥,海巧锤杀高拱灭他满门,被各种诅咒着现在活得很滋润。 明国君臣嘴嗨没几天,一扭头,蒙古铁骑又双叒叕从宁武关出来,劫掠太原府,杀参将某某知县某某。 明国君臣跟俺答汗愉快对线中。 在世界的另一头,乔装改扮躲避马耳他医院骑士团舰队搜查,经突尼斯绕过莫西拿海峡进入西地中海,穿过萨丁岛、科西嘉岛,不起眼的小商船驶入热那亚港。 经历一路航行,曾经繁忙的西地中海贸易航线冷清到没有几艘船,本该热闹的地中海一叶扁舟,竟显孤单。 丽璐在热那亚一家旅店下榻,带着阿芝莎在城里逛了逛,入眼所见满城萧瑟百业萧条,街道灰尘垃圾无人清理,大量店铺关门歇业,许多住宅区人去楼空,大量曾经的雇员堕落成街溜子,可以想象治安是个大问题。 简单走了走,都没有逛下去的心思,想花钱也没地方花。回到旅店休息一晚,次日转船去马赛,丽露大气的雇佣一队佣兵和马车,从马赛直奔巴黎。 见丽露出手阔绰,佣兵们以为是肥羊想吃,然后就被阿芝莎和耶尼切里们好好教训一场,把命留下充作学费。 丽露无视车外喊杀声,漠然的摇了摇头,法王麾下充斥大量的雇佣兵,有这群见钱眼开的渣渣在,法王在意大利估计是人厌狗嫌 马车夫被吓破胆跑了,好在耶尼切里中有会开车的,希腊脸也是西方脸,一路上边走边问路,没迷路到了巴黎。 巴黎城中状况也不理想,偷东西抢劫的屡有发生,法王国都尚且如此,偏远的农村地带不敢想。 丽璐给法兰西官方递交国书,法兰西官方收到后丢进了垃圾桶。 你谁啊你!明什么?印什么?没听说过,法国王请你们了吗!去去去,一边待在去。 就你这损样还东方大国特使?你要是东方大国特使,我还是东方大国特使她爹呢!左拐是精神病院,给你二十块钱挂号,记得挂脑科。 阿芝莎黑着脸一包金币砸看门的脸上,把看门的脸砸出血了,看门的不怒反喜,乐呵呵的表示“特使稍候容我禀报”。 还算是有良心的,拿了钱给办事。很快回来带话,事情知道了,国王陛下不在,你们候着去。 丽璐等人悻悻而归。 可到夜里房门被敲响,没睡的丽璐还以为是阿芝莎来缠自己,谁料一开门是三个陌生人,两个壮汉加一个黑斗篷。 丽露下意识要关门,壮汉却抢先一步进屋把门关上,几乎是把丽璐强行推进屋里。丽璐摸向腰后手枪紧张戒备,治安差夜里什么牛鬼蛇神都会冒出来,以为自己今夜难逃一炮,将要万分快乐了,黑斗篷人开口,却是女性的磁音。 “路易,你太无礼了,给这位女士道歉。” 推丽璐的壮汉乖巧上前:“对不起女士,我错了,请你原谅我。” “我原谅了你。”丽璐说道,目光死死盯着黑斗篷:“但前提是我要知道你们是谁。” 黑斗篷递给丽璐一个布囊,丽璐接过,发现是自己白天递上去的国书。 “你们是法王的人?你们身居何职?” 黑斗篷摘下斗篷:“我叫凯瑟琳·德·美第奇,你要找的法王亨利三世是我的孩子,你可以称呼我瓦卢瓦夫人,或者凯瑟琳太后。” 丽璐瞳孔一眯,万万没想到居然是王太后,她还以为是情人呢。 “丽璐,丽璐·阿歌特,明印集团大区经理,相当于公爵,并且还是奥斯曼人的外交大臣。” 丽璐毫无隐瞒。 凯瑟琳太后颔首:“难怪你的麾下里有埃及人和希腊人,你的两重身份让我很吃惊,我现在非常好奇你的目的。” “在这里谈话,合适吗?”丽露开口。 “在你的房间里,没有外人不用担心泄密,不合适吗?”凯瑟琳太后反问道。 “实话说,我也不知道我的目的。”丽璐耸了耸肩,“我的首席执行官姐姐交给我的任务是与奥斯曼接洽,但任务过程在跟奥斯曼皇帝有了友谊,所以来法国又是奥斯曼皇帝的任务。” 凯瑟琳太后点头:“所以你来法国,其实是以奥斯曼人特使的身份,并非东方塞里斯国的身份。” “如果能与贵国达成合作结下友谊,明印集团的事情我可以拉上法国分一杯羹,我全权负责,我有这个权力。”丽璐说道,“法国现在很缺钱。” 凯瑟琳开口:“比起奥斯曼异教徒,我更关心贵国的事情。” 丽璐顿了顿说道:“一条从东方出发,直通地中海的商路,具体终端是在威尼斯还是在热那亚,亦或是突尼斯,都有可能,我还没有定下。” 凯瑟琳太后点头:“我明白了,这件事情太大,我一个人不能做主,我已经去信,亨利在回来的路上,还请丽璐特使稍作等待。” 丽璐道:“我并不着急,但我不希望法王回到巴黎的时间,是一年。” 凯瑟琳轻笑一声:“请放心,绝对不会。” 送走凯瑟琳,丽露暗自轻叹,这段时间自己撒的谎,比半辈子撒的谎还多。 法国是计划中重要一环,为更见深入的了解法国,丽露开始搜集相关情报,整日整夜的了解法国。随着迷雾的渐渐散去,丽露对法国经济实力、军事实力、外交形势、地缘困局有了一个较为清晰的认知。 法国是当之无愧的欧陆强国,平坦且气候宜人的土地造就他农业强国的基础,百年战争沉重打击了法国贵族势力,中央集权程度欧陆里法国是最高的,但法国无法将自己的优势充分发挥,这是因地缘和外交上的限制。 可以说正因法国地缘的限制导致外交的孤立,使其长期处于欧陆大国的地位,而无横扫六合的可能。 第38章 地主家的傻儿子 法国的南部扩张,受限于阿基坦地区较低开发程度和比牛斯山的天险,加之整个伊比利亚半岛山地丘陵遍布,只要伊比利亚军队别太费,法军能突破比利牛斯山脉,也会在伊比利亚无穷的山地丘陵中耗死。 法国的北部扩张是最容易的,富庶的低地地区并入法国能够极大加强国力,但往往瘦肉骨头无人问津,肥肉却是人人盯着。丹麦所组建的北欧联盟,海峡对岸英格兰宿敌,还有低地属于神罗法理领土,法国敢吞人人喊打。更何况低地地区被西班牙人用下半身牛到手,法国没这个机会。 往德意志地区扩张,穷地方,神罗诸侯林立,扩张小心翼翼,稍有不慎神罗诸侯抱团取暖,造成法国为一块烂地投入巨量资源争夺的蠢事。 往意大利扩张是法国唯一的选择,普罗旺斯地区开发程度高补给上限高,阿尔卑斯山虽险,但繁忙的地中海航线可以让法军找到充足船只走海路,翻过阿尔卑斯山意大利地区几乎无险可守,全是肥肉。而且意大利不同于低地,低地太小了,意大利太大了,林立的国家互相宿敌,林立的城邦彼此竞争,有的背靠大国,有的自立自强,一个意大利居然能有威尼斯、热那亚两个商业集团龙争虎斗,还有一个精神信仰教宗国意大利太乱了,法国能在意大利扩张。 但法王是个猪头,法王的大臣们也是猪头,他们可能不懂什么叫周旋列国之间牟利,不懂什么叫不战而屈人之兵,不懂何为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居然愚蠢的选择亲自下场伐兵攻城。把其他大国拉下水,把意大利变成大国间下棋的棋盘,把流着奶与蜜的意大利打得比阿富汗还叙利亚。 看法国宫廷在意大利问题上的下饭操作,丽露是真特么下饭。 十来天后法王从意大利前线返回巴黎,丽露乘车入宫,在寒酸的宫殿里见到法国年轻的王亨利三世。 亨利三世异常年轻,是丽露见过君主里最年轻的,好像只有23岁。正因为年轻,法王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目地的意思,瞳孔里全是野心,他在1574年继承王位,渴望取得成就,渴望征服意大利像查理曼那样被人夸赞,但他又知道前线的僵局。故而当凯瑟琳派出信使八百里加急送信,告知亨利三世奥斯曼特使在巴黎,亨利三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只要奥斯曼要价合理,法国可以与奥斯曼达成神圣的同盟。 但让亨利三世意外的是,奥斯曼特使居然不是头巾长袍大胡子,反倒是位风姿绰约的美妇人亨利三世不恋母。 “特使女士,我很忙,你来巴黎有何贵干?”亨利三世傲娇说道。 国王回来主事,凯瑟琳自觉退到后面,免得母子间起冲突。 丽露淡淡开口:“来巴黎为两国合作共赢的事情,与法王洽谈。” 亨利三世咂摸合作共赢这个词组,旋即问道:“贵国怎么个合作共赢?” 丽露说道:“奥斯曼皇帝可以帮助国王陛下打破意大利的僵局,让国王陛下取得对西班牙人的胜利,这是奥斯曼皇帝让国王陛下赢,国王陛下又该怎样让奥斯曼赢呢?” 亨利三世想了想:“法国承认奥斯曼皇帝对匈牙利王国的占领。” 丽露白他一眼:“国王陛下,这就是法国的诚意吗?” 亨利三世捋了捋胡子:“法国可以帮助奥斯曼皇帝,摧毁威尼斯共和国。” 丽露继续问道:“就这?” 亨利三世咬了咬牙,肉疼说道:“再加上南意大利,那不勒斯王国和西西里王国,马耳他骑士团也可以商量,这是法兰西的底线!” 丽露摇了摇头,这个傻孩子啊 “国王陛下,不如这样,我是基督徒,同时是低地人,算起来也是半个法国人,我给你参谋参谋,看看有无损害法国利益,你看如何?” 亨利三世狐疑:“你是奥斯曼的特使,你给我出主意?” 左思右想,还是把老妈请来。 来的路上凯瑟琳知道经过,进殿坐下看丽露怎么装逼。 “丽露女士,我也很好奇你的主意。” 好几次了,丽露也不怯场,要来地图口手并用,配着图比划起来。 “第一,奥斯曼帮助法兰西夺取整个意大利,法兰西帮助奥斯曼取得东地中海全部岛屿,并将南意大利那不勒斯王国、西西里王国、医院骑士团转交奥斯曼帝国。” “第二,共同瓜分教宗国领地,两国平分罗马城,教皇教廷归法兰西所有。” “第三,法兰西王国承认奥斯曼帝国苏丹穆拉德三世为罗马皇帝。” “第四,奥斯曼帝国支付法兰西王国一笔钱,战后归还;如法兰西王国不愿归还,需在奥斯曼帝国与神罗皇帝开战时,在边境集结军队恫吓神罗皇帝。” “第五,两国开放各自海域,允许两国共同授权的第三方船队进出贸易。” “国王陛下以为如何?” “这不符合法兰西的利益。”亨利面色铁青开口。 请奥斯曼人来,要帮助打垮威尼斯共和国,要割走半个意大利,还要承认为罗马皇帝,就算给钱还要帮忙收拾奥地利,法兰西太亏了,亏太惨了! 凯瑟琳淡定摇头:“法国不能接受这种条件,东地中海都给奥斯曼,意大利只能给那不勒斯和西西里,法国可以承认奥斯曼苏丹为罗马皇帝,但奥斯曼苏丹必须承认法兰西国王为罗马皇帝。” 丽露没有斤斤计较,反而问出了有关格局的问题。 “请问国王陛下,请问凯瑟琳王后,法国在吞并意大利之后还想过安宁日子吗?我方才说了,我是站在法国人的立场上出主意,请问二位有没有想过法国独吞整个意大利,甚至是半个意大利,等待法国的会是什么?” 亨利三世沉默,凯瑟琳王后若有所思。 丽露正色道:“意大利的问题可以显示出法兰西的很多问题,意大利是块有毒的肥肉,法兰西如果独吞,法兰西的未来将万劫不复!” 第39章 不知道挖了多少坑 丽露丝毫不顾及法王勃然变色的脸,还有王太后瞬间煞白的脸,自顾自说着。 “法兰西本就是欧陆大国,可以说是第一大国,独吞意大利会让法国更加强大,却势必遭受欧陆对法国的敌视。西班牙、神圣罗马帝国、还有海峡对岸的英格兰王国,三个强国还有许多弱国,列国会怎么看待有了意大利的法兰西王国?到那时可以想象,一张从伦敦到维也纳从维亚纳到马德里的大网,把法国包裹的严严实实,反法同盟必定联合起来,法国不吐出整个意大利,反法联盟誓不罢休,除非国王陛下自信能以一国敌列国。” “所以你是要引奥斯曼人入局,让法国拥有一个长期的盟友?”凯瑟琳反应过来。 亨利三世看向丽露,却见丽露摇了摇头。 “不是,奥斯曼入局不是盟友,而是让反法同盟们做一个选择,是列国合纵反法,还是重新十字军东征。”丽露言道:“如放任奥斯曼不顾反法,则法国可以继续维持与奥斯曼的联盟,以法奥连横破反法合纵,奥斯曼需要在基督世界有朋友,法国有难不会坐视不理;如列国重新十字军东征奥斯曼,则法国可以撕毁盟约加入十字军,甚至主导十字军,拿回转交给奥斯曼人的南意大利。” “如列国既有反奥亦有反法分则力弱,合则力强,那时的反法同盟法国可以手撕。” “如此,法国立于不败之地。” 亨利三世眼前一亮,卧槽,6啊! 凯瑟琳没眼看傻儿子表现,主动开口:“特使女士,你的意见虽然好,也让我很心动,但并不现实。” “如你所说,十字军东征奥斯曼,法兰西抛弃盟友,但当法兰西抛弃盟友后,十字军转攻法兰西呢?” “亦或者教宗陛下绝罚国王陛下,要求所有人不得向法王效忠,声明亨利不是法兰西的国王,这将是一场灾难。” “所以才要瓜分教宗国的领地,平分罗马城,让教宗教廷处在法国的安全庇护下。”丽露微笑答道。 “教宗陛下的手段我知道,在我看来教宗陛下就像我们女人的经期,每月总会来一次,绝罚就像痛经,痛过就没事了。而且整个教廷处在法王的庇护下,教宗绝罚法王呵呵呵呵,换个不绝罚法王的教宗不就行了,比如德意志地区的加尔文宗派系,他们应该愿意当回教皇过过瘾。” 丽露的话震碎凯特琳三观。 “废废黜教宗?!不不不,不行不行,哦上帝啊” “教宗没有过错,怎么能够随便的废黜啊。”亨利三世一脸震惊的说道。 丽露一脸无奈看向亨利三世 “教宗有过错,教宗带头行巫术,教宗成了巫师,这难道不该废黜吗?” 亨利三世继续震惊:“教宗陛下是巫师?!证据呢?!” “教宗陛下受到魔鬼的蛊惑绝罚你,这难道不是巫师?” “或者教宗陛下有一天没排泄,有一天排泄一次以上,都是被魔鬼附身巫师的表现。” “或者下雨天膝盖疼,也是巫师的表现。” 亨利三世:??!!! 丽露又道:“否认由法王主导十字军,是巫师;不绝罚反法同盟的君主,也是巫师。” 法王揉着鼻子重新审视丽露开出的药方。 虽然有些难以接受,但能打破意大利的僵局,能有一个光明的未来,比傻等低地造反者成气候靠谱多了。 法王在心里盘算,有了半个意大利加奥斯曼盟友,法国可以缓口气,恢复实力寻找机会,把低地从西班牙人手上抢过来。有了低地和半个意大利加持,西欧两块肥地在手,这不起飞了呀! 到时拳打欧陆,威名将超越查理曼,与凯撒大帝比肩。 “第五条是什么意思?”凯瑟琳比颅内高潮的亨利冷静。 “奥斯曼帝国不会允许其他国家的船只进入东地中海,但我的船可以。”丽露笑答道。 法王回过神来:“你的船?东方的船?” 丽露文静点头:“东方的商品直达欧洲,不再经西班牙、葡萄牙人的手,断了西班牙人一个钱袋子,法王陛下认为如何?” 法王纳闷:“你们东方的船只怎么过来?走直布罗陀?与西班牙全面开战?” “我们与奥斯曼人有一场合作,通过埃及,把船开进地中海。” 法王颅内模拟旱地行舟的场面这是个机会! “我法兰西要掺一股!” “啊?” “你们可以和奥斯曼合作,我马上是奥斯曼人的盟友,为什么不能和你们合作?” “啊这你拿这些也没用啊,而且要花很多钱。” “不就是钱嘛,我把热那亚共和国征服了,让热那亚人以我的名义与你们合作,热那亚人很有钱,有很多钱。” “” 替热那亚共和国默哀。 越看丽璐,亨利三世对这个老姑娘越感兴趣。 “丽璐女士,你是东方前做什么的呀?” “我是商人,曾经有个阿歌特商会,我是阿歌特商会会长。” “哦?你是我见过这厉害的女人,也是最出色的商人。”亨利三世若有所思道:“也许我该派船去趟东方” “丽璐女士,你有封地吗?” 丽璐愣了下:“蒙国君看重,我在东方有封地,也有一笔财富。” 亨利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内心默默把地中海沿岸富饶的土伦男爵领,改换到瓦卢瓦河边相对贫瘠的索米尔伯爵领。 “瓦卢瓦河是家族的起源地,我在河的南岸还有一块伯爵领,我决定把索米尔伯爵领送给你,既算酬劳,也算我爱慕丽璐女士你才华的礼物,请莫推辞。” 丽璐点头,欧洲社会是看身份的,任何年代平民底层想获得一块领地难如登天,更何况是伯爵领。法国的伯爵领就当是个名誉头衔,万一哪天衣锦还乡了,某某伯爵很有面子。 正式订了盟约交换国书,法王目送丽璐离开,阴沉着脸轻叹。 “母亲,儿真想留下她为法国效力。” 凯瑟琳太后没有反对:“下次找个机会试试,如果她愿意,就让她做宫相,再给她一块富裕点的封地。” 亨利三世点头:“香槟、勃艮第、奥尔良、安如都有空余的,她如果觉得伯爵领不够,我可以给她公爵领。” 法国乃至欧陆,不缺名将,不缺名相,严重匮乏外交家。 第40章 丽露滞留奥斯曼 任务结束,开始返程,故人来访让稍微耽搁丽璐一点时间。 马尔科·巴斯滕不知道是第几次来巴黎了,反正他来法国很多次,每一次都是要钱。毕竟没有境外势力的支持,反叛者岂能在西班牙军队围剿下支撑到现在,民兵武装反叛势力,哪能禁得住和政府军打消耗战。 让马尔科意外的是,这一次是法王亲自接见自己。 “你们拿了很多钱,有什么进展吗?” “西班牙军势大,我军还在检查,没有放弃。” 马尔科不敢说非但没有进展,控制的荷兰伯国被人反推了。 法王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马尔科大感意外,正常流程法王不该暴怒吗?不该威胁断了金源吗?今天怎么如此平静? “马尔科,我记得你曾经是阿歌特商会的一员?” 马尔科眼神一暗,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同时好奇好端端提这个干什么。 “回国王陛下是的,我曾是阿歌特商会蝴蝶花号舰长,蝴蝶花号被击沉后,我回到弗里西亚做木工,一直到起义。” 法王颔首:“你去见一个人,见到之后劝她留下,如果你能办到,我给你一座庄园;如果你办不到我不会怪你。” 马尔科更好奇了,但金主爸爸的要求不敢说不,接下这个任务。 然后便被带到了丽露下榻处。 看到那张熟悉到陌生的脸,马尔科如遭雷击,一时间竟然失语。 丽露好奇看着这位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老男人。 “会长,是你吗?” “你是谁?” “我是马尔科,蝴蝶花号的马尔科。” “北海总部蝴蝶花号的舰长?” 马尔科热情的点了点头:“是我,会长你去哪里了?商会已经” “我已经知道了,你们人没事就好,跟我去东方的人没活下来几个。” 丽露说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马尔科表明来意,丽露颔首:“代我转述,谢法王好意,我没有这个打算。” 又道:“马尔科,我要走了,你们如果活不下去,可以来亚历山大找我,去突尼斯也行。” “是” 收拾行囊马赛登船,小心翼翼经突尼斯进入东地中海,穿过达达尼尔海峡返回伊斯坦布尔,丽露递交盟书。 穆拉德三世大喜过望,不但达成原定计划,还多添了半个意大利,能得到半个罗马城,还有唯一罗马皇帝的殊荣,里子面子全占了。最关键有法国这个盟友,往后的日子要好过的多。 有法国做内奸,到时发兵西征,消灭伪朝,绿罗正统无可动摇。 穆拉德三世对丽露很满意,故而她的小动作被无视,身为大国君主兑现承诺,把西奈半岛交给明印集团,具体条目则由大维齐尔谈。 丽露第一时间投入开凿运河的工作,发现这是一项大工程,需要投入海量资金十万计以上劳工,时间跨度会非常大,可能她这辈子见不到运河竣工。 但正所谓功在当代利在千秋,钱对明印集团来说不是事儿,人对埃及来说也不是事儿,埃及人不够还可以环地中海招工、去天竺招工。只要掏的起钱等的起时间,运河一定能成。 任务全部达成,收拾妥当准备回家,谁料埃及的阿里帕夏突然带人堵门。 “丽璐帕夏,你不能走。”阿里笑眯眯说道。 “奥斯曼是大国,自诩罗马,竟要做出软禁他国使者的丑陋之事吗?!”丽璐冷声喝道。 阿里帕夏摇头:“不不不,丽璐帕夏你误会了。我国向来都是文明国度,主要是丽璐帕夏你,你是我国的外交大臣,你不能随便离开我国,更何况苏丹陛下没有旨意要你出使东方。” “你们这是非法拘禁!”阿芝莎怒道,“老娘倒要看看你们本事!” “住口!”丽璐轻喝一声,平静的看向阿里帕夏:“原来是这样,我理解,但跟我来的舰队总归是明印集团的舰队,包括我身边的阿芝莎,她也是明印集团的人,没有奥斯曼的官身,我该送她们离开。” “阿里帕夏,你总不能强留数万大军在埃及做客?” 阿里迎着丽璐带有威胁的目光,淡淡一笑,稍稍躬身。 “苏丹陛下和大维齐尔爱惜仰慕丽璐帕夏的才华,旨意只言丽璐帕夏一人,我只尊旨意。丽璐帕夏自便,但帝国需要安排护卫来保护丽璐帕夏,这是因您身份就该拥有的荣誉。” “不客气。” 由阿芝莎来回传递消息,丽璐回到红海进入埃及的港口,陈花已率领主力迎接,阿里帕夏亦倾埃及兵马相候。 赛维怒目扫视埃及军,征求丽璐意见,丽璐平静的把阿芝莎推给她。 “请转告大姐,以后埃及就是集团外贸大区的总部所在,并允许我在当地组建一支军队舰队,授予我全权代表集团先斩后奏的权力。” 旋即上前抱了抱赛维,又抱了抱阿芝莎,嘴巴微动,声音悄悄。 “赛维,转告大姐,奥斯曼野性难驯,必为埃及有一战。” “阿芝莎,你召集旧部,多种田囤积补给,经营好索马里殖民地。” 丽璐挥着手,目送洁白船帆消失在尽头。 “我们走,阿里帕夏。” 原路返回,已经是1577年,陈海已不在新加坡,她远赴天津,视察李华梅的工作。 天津的炼钢厂是条靓丽风景线,陈海一下船便往炼钢厂里钻,呼呼往天上喷黑烟的高炉比美男更吸引她,整条被污染的河流翻白的死鱼,比公狗腰更能让她感受到快乐。 李华梅在旁边无声跟着。 “华梅,生态环境变差,可有人对此发表什么看法吗?”陈海突然问道。 李华梅颔首:“这可太多了,大姐要问哪方面?” “你随便举几个例子说说,让我也聆听一下民意嘛。”陈海说着自己笑了。 “天津有年迈长者,言钢铁厂污染太大毁坏环境,是有伤天和失仁德的奇技淫巧,要求我尽罢钢铁厂,同时报告给大姐,让大姐你沐浴斋戒七日,并祀上天,恕罪孽,重授天命” “钢铁厂劳工劳作18小时,有累死的,有因安全不到位死的,还有喝了脏水死掉的,还有雇佣童工的抱歉大姐,钢铁厂有好多家入股,监察上确有不到位的地方,但我保证没有用女工的。” 陈海晃了晃手:“没关系,18小时工作制是残酷了点,但钢铁厂是命脉,钢铁是国力,为了未来可以适当牺牲劳工的利益如果这些劳工胆敢闹事,胆敢提要求,要这要那,不必股息,调兵杀便是了。亿兆苍生呢,不缺苦力。” “至于那些逼逼赖赖环保的老东西,重拳出击,灭门即可。” “是” 李华梅颔首,大姐手腕依旧硬。 “铁路火车呢?带我去看看。” “有铁路线,却是通往开滦煤矿的,大姐真要坐?” “来都来了,为什么不?” 李华梅面露迟疑,终是选择把话咽下去,大姐你自己体验一把好了。 陈海乘坐火车从天津钢铁厂去开滦煤矿,然后徒步走回天津。 回到新加坡后,要求科学院提高火车车速同时,提升火车减震效果。 第41章 陈海辞职风波上 初代目的火车虽然是有很多毛病,但到底是一次科技上的进步,省了马料节约骡马,一个车头能带好几节车厢走,陆路交通交流有了很大提高,值得提倡,也值得为之大搞基建。 现阶段火车是无法载客的,但运货是绝对没问题,故第一阶段火车应用在原材料运输上,如天津-开滦线,如鞍山-旅顺线,如上野-横须贺线等。等火车铁路更成熟了,可以进入第二阶段,城市间铁路联通,交流方便同时赚钱。 陈海在新加坡接见陈花和赛维,一路上情况认真听着,对丽露被强留行为愤慨,对丽露的建言不置可否。奥斯曼这个国家不收拾收拾,是不会变成听话的狗中哈士奇的,不收拾服了踹窝子是肯定的,但眼下鞭长莫及。 陈海此刻迫切的想要科学院点出无线电的科技,但跨一个世纪加n多科技前置,也只能是想想了。 1577年中旬,陈海主动去总经理办公室找陈禄。 “三丫子,你现在说话方便吗?”陈海肃容开口。 陈禄点了点头,让秘书出去把门带上。 “大姐,出什么大事了?” “确实是大事,从战胜明国算起,到明年,我担任首席执行官一职将满五年,五年时间太长了,我该辞职了。”陈海郑重说道。 话音传入陈禄耳中,陈禄震惊到无以复加,好似一颗炸弹在脑中爆炸,脑子里只有嗡嗡得响动。 “辞辞职?大大大大姐,你没开玩笑?你可是集团的首席执行官,你辞职了我们可” “三丫子,首席执行官不是皇帝。”陈海淡淡说道,“但我要是不辞职,首席执行官就真成皇帝了。” “可是不是大姐!你辞职了谁来担任首席执行官?!” 无视陈禄的激动,陈海肃容语调平静:“现阶段由董事会选举新任首席执行官,往后可以变成全集团员工参与的普选,我会在董事会选举人员名单上提你的名字,我估计三丫子你全票当选。” “选选举?选出首席执行官?这这可真是亘古未有啊。”陈禄满眼震惊,只觉陈海玩得太花了。 “大姐,这种事情从未发生过,也就古之尧舜时有过,我在想会不会会不会动摇国本?” 陈海气笑了:“三丫子,我不是皇帝,明印集团不是天朝上国!” “你都这样,看来我的决定是对的。” “大姐,要不你再考虑考虑?传统的那一套虽有糟粕,但胜在久经考验,会出什么问题大家心里都清楚,都知道该怎么应对。你这样选举,会出什么问题都不知道,出了问题更不知道该怎么解决。”陈禄苦口婆心劝道。 陈海轻笑一声:“你是要我立太子?我可没有孩子。再者说,前人经验就一定要借鉴?独夫民贼的经验?视公司视集团为一人一姓之私产的经验?这是历史的倒车,我要真做了,我算什么“秦始皇”?” “三丫子,我为什么要分封皇帝践踏皇权?我为什么要灭儒焚书?还有董事会,明印集团为什么要有董事会?你、华梅、阿歌特、沈一石为什么有股份一说?旧时代的惯性啊” 陈禄道:“大姐,三丫子这辈子是改不了了,你既已下定决心,三丫子永远支持你,但我不能胜任首席执行官。我们这代人跟不上时代,大姐你还是从下一代挑人,我看西南大区的秦良玉就很不错,统合云贵川,贸易做到雪域高原上,手下有一支敢战精兵,敢打敢拼,很有大姐你年轻时的风采。” 陈海颔首:“秦良玉这丫头我一直都有关注,不但是她,通辽城的常春艳,奴儿干市场的朱有福,加尔各答的徐清冰,我都有关注。” “此外直虎向我推荐成田家的甲斐姬,景虎向我推荐立花关千代,此二女能执倭国东西市场之牛耳。” “但这又能如何?她们还年轻,纵然天之骄女,这么大个摊子,交到二十几岁孩子手上你放心?她们这个年龄段能独当一面我很满意了。” 陈海话头一转:“三丫子,你不要气馁,也别自轻自贱,咱们几十年的老姐妹,我当然知道你的情况,没打算为难你。我只说辞掉首席执行官职务,可你好好想想,我除了是集团首席执行官,还是什么?” 陈禄茫然:“还是什么?” 陈海轻轻敲了敲她脑壳:“还是明印集团的董事长!年年开董事会,年年董事会上分红,谁主持的董事会,谁给你们分红,都忘了?气死我了!” 陈禄笑了,心底的紧张荡然无存。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大姐你怎么不连着董事长一起辞了?” “滚犊子,老娘辛苦打拼一辈子,一手建的明印集团,凭什么要我把股权、股份、股票全让出去。” “嘿嘿嘿,对了大姐,我要是淡然首席执行官,由谁来担任总经理呢?”陈禄问道。 陈海摇头:“我不知道,别问我,你自己决定。” 临出门,陈海提醒道:“三丫子,你有半年时间准备。” “好” 数个月后,松江府沈宅,沈一石马着个老脸早早下班回家。 刚进家门,就见到芸娘正在和访客聊天,有杨金水,有松江徐家的女眷,还有几个入纺织厂股的徽商家里女眷,沈一石勉强和她们打个招呼,便回到书房里闭门不出。杨金水不愧是公公,察觉到沈一石有事,三言两语将话题终结带走宾客,把时间留给芸娘。 夫妻一体,沈一石的异常芸娘也察觉到了,轻轻敲响沈一石书房。 “客人都走了?” “都走了,公司出什么事?棉布丝绸又滞销了?” “军队每人好几条丝袜,上有所好,下面就都追求,苏州那边都有男的套丝袜迎合首席执行官,销量不差。”沈一石摇着头:“我决定来年集团开会,把你和小芸也带去新加坡,不再回来。这里的生意交给平安,他在来的路上,两三个月把家业和关系交给他。” 沈芸是芸娘所生,沈一石独女,老来得女掌上明珠,一直跟在沈一石身边,老父亲的贴心小棉袄。 芸娘纳罕:“好端端的怎么搬家去新加坡?” 沈一石轻叹一声:“首席执行官退位,往后只是董事长了,总经理是新任首席执行官,总经理的位置给了我。” “啊?!”芸娘震惊到捂嘴。 “这么说来陛下成了太上皇?首辅成了陛下?夫君你成了首辅?这这这不会是陈禄造反篡位?” 沈一石苦笑:“谁知道呢,当初破京师而不灭明,分封皇帝,自家到是顶个首席执行官的名号,说是效法秦始皇,现在又要把首席执行官让出去谁知道大姐二姐这俩娘们想干什么!” 芸娘担忧道:“那夫君你要站队陈禄?” “不是我要站队,而是现下女军近三十万,天下精兵女甲唯一,女军诸将向来信服陈海陈禄,女军没有意见,老夫有什么意见?老夫快七十了,不想折腾。” “她们两个都是开国人物,就当她们两个是母女好了,当女儿的继承母亲家业,很正常。” 第42章 陈海辞职风波下 公元1578年董事会,气氛异常玄妙。 除丽璐远在埃及,陈鱼养病,其他董事全部推掉手头事物到场,李华梅等人眼睛在陈海、陈禄之间来回瞟,似乎在分析究竟是禅让还是逼宫还是逼宫后的禅让。 尧舜禹禅让制被曹家和司马家玩坏了,历任帝王少有心甘情愿放弃权柄的,强如汉武帝唐太宗对自家太子猜忌万分,更何况平庸昏聩的皇帝。故而这一场事关明印集团的权力交接,两个当事人心如止水,其他人心如沸水,太多太多人宁肯相信是发生一场宫廷政变陈禄夺位,也不愿相信是陈海主动放弃权力。 “朋友们,董事们,我相信今天的你们会很震惊,我也能猜到你们心中的种种想法,对此我想说你们是错误的,对此我想在离职前再一次的,也是最后一次的重申,我陈海不是皇帝,曾经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不是,永远都不是,请不要视我为皇帝,也不要给我加皇帝尊号,谢谢。 明印集团的前身,是明国海洋贸易有限公司,明国海洋贸易有限公司的诞生,是因官府无道,是因皇帝昏聩,是因倭寇海盗猖獗,是因旧时代把人变成鬼,让一群女人回不到家乡,只好以自己的方式活下去。我们从一条窄小的家园号,我们从一座狭小的家园岛,开始拼搏,开始努力,开始奋斗,吃过苦,流过血,受过辱,遭过罪,最终奋斗出了今日的明印集团。 这一路的血泪离别,已经看清楚了皇权国家的本质,不要也不值得对他们有任何期望,他们的贪婪与短视令人发指,他们的昏庸和草菅人命令人发指,他们对奴化愚化万民所做种种,对吸食民脂民膏豪夺商人资产,对逼民造反又反污刁民,种种,令人发指!而这,又是自嬴政灭六国以来至今,所有皇权国家的常态!每时每刻,每分每秒,每年每月,每一代人都在上演! 从来就没有救世主,从来就没有青天大老爷,有的是上车关车门的独夫,有的是淋过雨扯别人伞的恶贼!赢秦如是,刘汉如是,李唐如是,赵宋如是,朱明亦如是也!凡尊为皇帝号为天子呼为万岁者,皆如是也!人人可杀! 明印集团不是天朝帝国,这句话从战胜明国,踏碎皇权,开启新生活新时代始,我说过无数遍,可总有人视明印为陈明印,陈海一家一姓之私产! 纵然在座诸位,亦让我十分失望。 今日辞集团首席执行官一事,是我决意要做的,无人威逼胁迫,更没有人发动政变!传言三丫子继任集团首席执行官一事,是我欲在董事会上举荐三丫子名字,由董事们选举,是否能够担任集团首席执行官! 我希望,我真诚的希望,此事过后,你们所有人心中都能剪除帝皇二字,不要再把明印集团当成是谁谁谁的明印集团。 明印集团永远都是大家的明印集团,明印集团永远都是商人的坚固后盾,明印集团永不变质! 感谢大家这么多年的信任,谢谢。” 陈海一篇现场发挥长长的辞职演讲完,场下鸦雀无声。直到陈海向董事会提交辞职议案,董事们这才反应过来,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像是井伊直虎,她今天外面是和服,里面是领软甲,非常的尴尬。 世上竟真有不当皇帝的人?哪怕是没有名号实实在在的皇帝? “现在开始举手表决,是否同意陈海女士,辞去明印集团首席执行官一职?”陈海的声音响起。 除了两个没来的,董事们集体举手,全票通过陈海辞职申请。 “根据前任首席执行官陈海女士的举荐,提名可以由陈禄女士接任集团首席执行官一职。就陈禄女士是否接任集团首席执行官,现在开始举手表决。” 再一次全票通过。 陈海开口:“西历1578年正月初一,经董事会表决,由陈禄女士接任集团首席执行官一职,现在有请陈禄执行官上台,发表就职讲话。” 陈禄淡定上台,先与陈海握手后,然后站在陈海演讲的地方,目光扫视台下众位董事。 “诸位董事好,我是陈禄,感谢各位董事信任,推举我来接任首席执行官。实不相瞒,在刚一开始时我与诸位想法一样,并无接任打算,甚至提议董事长收养子女册立太子,在董事长百年之后继承首席执行官。 但就像董事长刚才所说,除了董事长,我们都是老顽固,都把董事长当皇帝,却违背了本心本源。 是故我上台,决心以制度的方式,守护好明印集团!” “明印集团当下的体谅,称之为国并无不可。是故第一,明印集团为商业资本共和国,改首席执行官为首席执政官,改总经理为次席执政官,两位执政官执政期间,受董事会监督。第二,两位执政官任免由董事会选举,董事会有选举、罢免执政官权力;执政官无过大过失,任期五年一届,满五年重新选举。” 陈海默默听着不断颔首,这段时间陈禄好好学习了威尼斯、热那亚及古罗马三家共和国,有进步。 干脆把董事会改元老院得了。 “现在,我向董事会提议由沈一石先生担任次席执政官,请董事会批准。” 陈海淡淡说道:“首席执政官提案,请诸位董事举手表决。” 言罢,陈海举手。 见陈海举手,其他人都举了。 两票弃权,全票通过。 沈一石满面红光上台,你说我一个快古稀之年的商人,怎么就莫名其妙成明印集团的二把手了呢。 沈一石的演讲语无伦次,很正常,除了大姐二姐现场没人有完整逻辑。 董事会开完,分红分完,众人晕了唧的下山,再看竖起的六大伟人金像,心里都是莫名。 “大姐就是大姐。”有人感慨道。 另一边首席执行官办公室里,陈海要打包自己物品腾地方,拉着陈禄聊聊。 “明印集团向明印共和国过渡,这点我支持你,但一个是商业集团,一个是国家,两者不可同日而语。创建一个体制,三丫子你要慎重。” 陈海说得严肃,陈禄郑重点头。 “大姐放心,这种事情只有咱们能做,我做不好没事,有大姐你在我后面,三丫子不怕。” 第43章 风起加尔各答 公元1578年,整个亚太地震了。 本章的主角大明老朱家,朝野内外陷入狂喜中,那可真是天晴了雨停了,我大明天兵又行了。 兵部尚书谭纶上书:“今妖女国内横生变故,虽以辞职之名,实则是妖女遮丑之举罢了。臣断言,妖女陈海已为妖女陈禄所弑,纵使性命尚在,不过太上皇耳,古往今来太上皇如何?现今天津等处妖将皆为妖女陈海心腹,陈禄篡位,陈海心腹岂能听之任之?朝廷当趁妖女国中生变,上下内外相疑之际,或以诱降,或发兵马征讨,收复失地,洗雪前耻。” “妖女海巧杀害高阁老,当发精兵攻破东江米巷,擒斩海巧,以慰高阁老在天之灵。借海巧妖头祭旗誓师!” 明庭新军第一时间去东江米巷外操练兵马耀武扬威,就差直接打进东江米巷。 赵贞吉直呼卧槽? “兵部所言荒谬至极!妖女陈海何等样人?兵部之言无异于诸葛武侯弑杀昭烈皇帝,房玄龄弑杀唐太宗,这已经不是荒谬了,这根本就是蠢猪!纵然真如兵部推测那般,敢问兵部,妖兵现今二三十万,具为精锐,新军不过三万,尚有万余坐镇太原以扼俺答,兵部何以区区两万之数抗横十倍之敌?谭纶当斩!” 谭纶不带怕的,我大明特色是什么?开撕!赵贞吉通妖当斩! 朝野一片“欢声笑语”中,东江米巷来人了,党争进入中场休息模式。 “经董事会审批投票,陈禄女士就任集团首席执政官,为新一届首席执政官庆,北方大区经理李华梅于天津举行酒会晚宴,诚邀明国皇帝朱翊钧参与。” 邀请函放在张居正面前,张居正却不敢接,又怕是李华梅的阴谋诡计,又怕是请君入瓮。总之在党争高手眼里,全是危险全是负面,全是自家玩剩下的。 “多谢,但是我国皇帝陛下年幼,尚未亲政,故而只能忍痛谢绝李将军的好意了,还望海涵。” 贾米拉来的路上就知道张居正会这么说:“理解理解,既然朱翊钧陛下不方便,那么就由张居正先生你来代为参加,反正你代理明国国政,是明国事实上的皇帝。” 张居正的脸勃然变色:“贾秘书莫要戏言,老夫蒙陛下器重只是权摄国政,断非什么皇帝。” 贾米拉懒得和这群千年聊斋扣字眼:“张先生,天津晚宴你是否参与?” 张居正道:“大明国政繁多,老夫整日忙于案牍,家亦少归,远去天津实有心无力,还望贾秘书体谅,还望海大使体谅,还请贾秘书在海大使面前美言则个。” 说着,张居正摘下随身携带的名贵玉佩,往贾米拉手里塞。 贾米拉只觉一阵阵恶心,一把推开张居正的手,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我缺你这块儿玉佩?好说好话不听,挨这巴掌是你自找的!北方各国皇帝都来参加,就你明国左推右拖!你不想去可以不去,但是后果自负!” “还有,今日行贿的事情,我会原原本本禀告海大使。哼,你们真恶心!” 贾米拉拂袖而去。 张居正委屈的快要哭出来。 怎么行贿还挨揍啊! 贾米拉走后,其他阁员方才纷纷进来。 “阁老,妖女辱我太甚,起兵太岳!” 小明兵部是真主战啊 赵贞吉斜了谭纶一眼:“户部无钱粮,军费请谭公自筹!” “你!赵贞吉!小人也!乱臣贼子也!” “谭纶!你这么想亡大明江山,亡祖宗社稷,你是不是收了妖女五十万!” “赵贞吉!你血口喷人!你一而再再而三阻挠朝廷兴兵除妖!收妖女五十万的人是你!” “够了!都闭嘴!”张居正肿着脸怒喝道。 “国难当头,莫生嫌隙!妖女非要去,便去一趟看看,兴许能查出几分端倪。赵部堂,有劳你走一遭。” “啊?!我?”赵贞吉惊讶的说不出话,好你个张居正,陌生嫌隙就是赶我走? 张居正道:“孟静,你为人机敏,有城府,有急智,你手下海瑞还是海巧的父亲,我们当中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 “可是阁老,海瑞跟他女儿” “孟静,国难当头,莫要推辞了。” 张居正和善的眼神看着,赵贞吉说不出一个不字来。 六部各有小金库,丢失四川赋税再腰斩,户部基本上是没有用处的部门。张居正原先是兵部尚书,谭纶是张居正推荐的,又是曾经豫王府的老朋友,兵权握的那叫一个紧。赵贞吉敢说不吗? 回衙门交待一番,叫来海瑞和王用汲,老赵哭求海大爷千万别找事,咱们就过去吃个饭。海瑞表示理解,表示自己定会如宋朝李若水、文天祥那样不堕气节,不像南蛮妖女低头。 赵贞吉气得要当场干死他,可一想到海瑞是在张居正心里刮上号的,又不敢真杀了他,憋屈着。 风萧萧兮易水寒,老赵带着俩活宝一去天津兮不复还 来根明印集团的雪茄,享受。 一辆马车从赵贞吉身旁经过,赵贞吉急忙掐掉烟拱手作揖。推了海瑞一把,海瑞不为所动,给自家逆女脸色。 马车内海巧根本不露头,这亲爹怎么还没死呢? 北半球的京师很冷,南半球的加尔各答温暖如春。 获得加尔各答这片土地,徐清冰重新得到家族的鼎力支持,还有徐庆、张有脚等跟随陈海一道成长起来的大资本家的投资,曾经的小渔村彻底消失,加尔各答日新月异。干燥坚硬的水泥路面与排水系统,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二层三层附带花园小院的洋楼,自来水流入千家万户,各种小吃街拔地而起,以及到处可见的厕所和痛打酷爱随地大小便的天竺人。 天竺人为什么很喜欢随地拉屎还不带纸?为什么? 繁忙的港口承接五湖四海的商人,大量的用工需求导致加尔各答周边众多邦国流民贫民涌入,孟加拉人、高康达人、缅邦人,城市人口急剧膨胀。人口增加,治安队扩张,城市扩建,更大更繁荣治安优良的港口城市更加吸引商人的往来与资本的投资,也吸引着马六甲海峡以东的淘金者涌入,使得用工需求进一步增大,城市人口进一步膨胀,城市进一步扩建 在加尔各答,你可以吃到江浙菜的西湖醋鱼,能吃到川菜的回锅肉,能吃到戮菜的一品鸭片,能吃到粤菜的煲仔饭,能吃到倭菜的寿司、刺身、天妇罗,而天竺菜恰恰是最多的,各种玛莎拉。 仅以吃食而言,加尔各答已经是国际化大都市,城外的贫民窟与周边城邦国家,形成一股加尔各答影响圈。 加尔各答正在取代达卡成为孟加拉的明珠,正在争取着天竺的明珠。 徐清冰很满意自己的封地,但她正年轻,不想局限在加尔各答,她想要更进一步,像秦姐姐秦老大学习。 赶上换届,陈禄上台,徐清冰野心勃勃的给陈禄上交一份计划书,陈禄批准。 徐清冰立刻行动 第44章 理智阿克巴 达卡城总督府,每日清晨,侯赛因总督翻阅读加尔各答报纸已经是常态了,虽然报纸上内容只言片语,但侯赛因相信凭借只言片语可以勾勒出明印集团的轮廓,知晓她们的实力。身为孟加拉总督,处在与明印集团对接的第一线,不了解明印集团是不可能的,而越了解明印集团,侯赛因越是恐惧,尤其是眼睁睁看着加尔各答在自己面前拔地而起,对资本的力量更加不寒而栗。 侯赛因时常拿明印集团与莫卧尔帝国做对比,失望的发现整个莫卧尔帝国不如明印集团一根手指头,是各种的不如比不了,甚至连人口都比不了。 看报纸上新闻,经济经济还是经济,陈海辞职陈禄上台让侯赛因多几分思索,要不要以阿克巴的名义给陈禄送礼?改善一下关系,当舔狗总比做潜在敌人好。 正思索着,侍从来禀报,徐清冰求见。 侯赛因不敢怠慢起身相迎。 “你好啊徐将军,新年快乐。” 徐清冰愣了下,堆笑回道:“新年快乐,总督先生。” “徐将军你是个天才,加尔各答的奇迹令人咋舌,我都想把总督府搬过去办公了。”侯赛因不吝溢美之词,“遍观整个天竺,没有任何女性能超越你,徐将军是整个天竺最伟大的女性。” 徐清冰很开心:“谢谢总督先生夸赞,总督先生的远见卓识在天竺也是名列前茅,阿克巴陛下能有总督先生这样能文能武的大才辅佐,是皇帝的幸事。” “徐将军过奖了,我只是莫卧尔一微末之士” 商业互吹半天,徐清冰打破这一美好。 “总督先生,我今天来是带着任务来的,说出来的话可能会让你十分不悦,还请见谅。” 侯赛因心头一紧,但面上不显。 “贵国有句古话,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你我各为其主,一切都是为了主君,但讲无妨。” “集团希望贵国皇帝阿克巴陛下并入集团,集团不干涉贵国内政,但贵国军事外交上要与集团看齐,同时参勤交代,贵国继承人送至新加坡学习,亦或阿克巴陛下至新加坡养老。” “贵国新帝登基,需由集团册封,外交部人员现场加冕,否则集团不承认贵国新任皇帝。” “最重要是商业上,开放全境港口海岸,开放国境,集团商人自由在贵国任意城市设立商业据点进行商业行为,贵国要为集团商人提供保护” “要求大体如上所述,这是具体条目清单,如阿克巴陛下无异议,请签字加盖印玺,集团外交部将会派遣常驻大使,并划定集团使馆区。” 徐清冰把厚厚一个合订本交到侯赛因手里,侯赛因接过,眼角不自然地抽搐。 “只有这些?”侯赛因面色不改问道。 “只有这些,如有不适合贵国国情的地方,可以进一步商讨更订。”徐清冰微笑答道。 侯赛因点头:“好的,有劳徐将军你亲自送来,尽管放心,我亲自去阿格拉,亲手交给陛下。” “有劳总督先生了。” “哪里哪里” 一边返回加尔各答给新加坡写信,请求援兵;一边快马加鞭冲到莫卧尔国都阿格拉,求见阿克巴。 阿克巴是莫卧尔帝国里的有为之君,他改革军事体制,并吞数国,使莫卧儿帝国在版图及财富上都扩张了原来的三倍;他倡导宗教自由平等,解决宗教冲突,废除了向非穆斯林人民实施的人头税,使帝国文化艺术在其统治时期达到顶峰。 阿克巴几乎一手缔造了帝国之基,其名声与奥斯曼帝国苏莱曼大帝齐名。 所以在事关帝国未来的抉择上,阿克巴认真又不厌其烦的询问侯赛因,他要知道明印集团的底细,不像某些人脑子一抽就干,跟精虫上脑一样。他要知道明印集团有多少常备军,疆域有多大,有多少财富,可以动员起多少兵马。 “陛下,具臣所知,明印集团自征服明帝国后,其常备军队不低于三十万,长期维持着庞大的步兵集群和骑兵炮兵,算是一支由贵族武士组成的军队。明印集团是海军海战发家,三十万人里是否包含海军士兵,臣不知道,但即便包含海军,臣认为不会有十万。” “东方向来富庶,只要明印集团想,她们可以把任意一个地方发展成富饶的蜜罐,就像不到两年时间,把一座小渔村发展成仅次阿格拉的大城市。东方人口众多,臣以为凭借明印集团的财富,只要她们想,随时都能组建起一支百万人的军团,甚至是数百万人的军团。” 阿克巴闻语勃然变色,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倘若如此,朕只有屈服一条路了?” 侯赛因顿了顿,勉为其难开口:“陛下如想一战保全国体,未尝不可。” “爱卿尽管直言,言者无罪。” “明印集团虽强,然到底骤然而起,如明国人言,兴盛的突然,谁知道衰败的会不会也突然。征服许多国家,每一国家风俗各异,就像安拉不食大肉,湿婆不吃牛肉,臣斗胆猜测,明印集团兵马虽多,可以动用者至多不到一半。” “若是再算上千里海洋远征,携带粮草补给,人数会进一步降低,兵马不过数万人” “如果能够集中帝国精锐,再动员各王公的兵力,招募廉价的天竺步兵,一二十万大军是有的。攻打加尔各答,先打掉明印集团前哨,再利诱德干王公拿下果阿等处,屯兵孟加拉大道,提防缅邦来敌,以战促和。” “明印集团是群商人,还是群女商人,商人唯利是图,女人目光短浅自大,见无利可图,相信战争可以结束。” 阿克巴闻语摇头:“话虽如此,但朕听出来了,明印集团是个恐怖的敌人,战争是帝国最后的手段。如果能谈,先和她们谈,谈出有利于帝国的条件,好过和她们开战。” 侯赛因道:“请陛下示下。” “首先,帝国不是明印集团的附庸,朕不会去新加坡,太子也不会去新加坡,帝国皇帝不需要她们册封,同样不需要她们承认,帝国可以向她们朝贡” 第45章 对印宣战 新加坡,新一年的董事会结束没多久,第二场董事会召开,李华梅已经回天津,因故滞留的南方大区经理沈平安、倭国大区经理井伊直虎参会。 这一次的董事会是三张弃权票。 “公元1578年1月16日,陈禄执政官上交董事会《关于解决天竺市场有关问题建议方案》提案,现请陈禄执政官上台,对提案进行游说演讲。” 陈海:老娘是台木有感情的念词机器。 陈禄干练的走上台:“诸位董事早上好,提案是由昨日上交董事会,今早董事会便召开会议,感谢董事会的重视。 天竺的问题在座董事可能很模糊,毕竟自朱明朝廷之后,世上任何国家在集团眼里全都不值一提,但我想说,天竺问题是事关集团发展的大问题。虽然集团眼下欣欣向荣,但如不能解决天竺问题,集团眼下的繁荣,将会变成一场恐怖的停滞,是经济的停滞,是繁荣的停滞,是银行借贷放贷的停滞,集团公司间的挤压将造成史无前例的破产狂潮。 天竺大陆是一个传统农业大陆,根据翠庆米业等粮食公司上交1575—1577年累年大米进口报告指出,随着集团重心的南移,以及新大陆吕宋贸易航线,集团对爪哇、苏门答腊、加里曼丹、水真腊地区的开发,带动整个南洋地区经济发展,导致南洋稻米产量逐年下跌,导致进口倭米、天竺米份额逐年增加。倭国因地理环境问题,稻米产量将要达到上限,并且倭国已经进入和平,在丰臣秀吉天皇的治理下,预计十年内倭国经济、人口将有极大发展,这将导致倭米出口量下滑,甚至需要天竺米来补充粮食需求。 故而在未来,天竺大米将是集团每家每户餐桌上的必需品,可这样一个产粮大区,这样一个粮食原材料重要供应地,至今仍不在集团掌控下。如天竺恶意抬升米价,对集团来说将是一场可怕的灾难。” 陈禄喝口水,翻开下一页稿子。 “除粮食外,生丝与棉花也是集团重要的原材料,这点担任过南方大区经理的董事非常清楚。丝绸与棉布是集团的拳头商品,丝绸问题因地域所限及价格问题,在此不做过多赘述,但棉布问题有必要拿出来说说。 根据1574—1577年集团纺织公司上交报告来看,集团纺织业逐年扩张,棉布生产激增,棉花需求激增,进而导致供大于求,促使各厂主理性的不扩大生产规模。但是制约生产规模扩大的不是只有市场原因,还有棉花稀缺的原因,仅松江纺织业需求,整个大陆棉花勉强供应,更不要说岭南棉纺织业。棉花需求激增产量不足,导致价格上涨,进而导致棉布价格上涨,当下集团衣物皆由棉布裁做,棉布上涨将导致穿衣成本加剧。虽然集团正在治理黄河淮河,治理淮河两岸土地,兴建水利工程,但百年泛滥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为此每年需要从天竺进口大量棉花抑制价格。天竺有大量的土地可以用来种植棉花,但天竺不属于集团! 纺织业需要用到大量染料,同样集团染料不足,整个倭国市场的染料不够松江纺织业用的,天竺有染料,每年向天竺进口大量染料,但天竺不属于集团! 天竺也有自己的纺织业,他们有充足的原材料供应,假以时日明印棉与天竺棉必将陷入竞争中,我们能坐视天竺人的棉布崛起,挤占集团的市场份额吗!” “还有宝石,南天竺戈尔康达是宝石之母,有着数之不尽的宝石,有着无数璀璨宝石,产量是缅邦几十倍,是锡兰岛数倍,这是一笔巨大财富,可惜不属于集团,不属于在座任一一名董事。这笔财富在天竺人手里,集团每次只能进口,而非内部大区间的流通,属于集团的利润被该死的天竺猴子偷走了,我们理应拿回我们的财产!” “天竺的市场潜力巨大,根据各项情报统计,天竺是一个人口亿计的庞大市场,是不逊色大陆的优质市场,这块市场离集团很近很近,但到现在还没有并入集团。这是巨大的浪费,这是一种犯罪!” “集团自从建立开始,一直以来倡导和平,倡导男女平等,倡导公平自由的贸易,反对独裁压迫,可是天竺恰恰相反。天竺至今各国林立征战不休,各国间狭隘的贸易垄断所造就的壁垒无情的剥削商人辛苦赚取的财富,统治者视商人为牛羊动辄压榨强征,最最关键的是女性!到现在天竺的姐妹们生活在男人的阴影下,被男人任意的欺负凌辱,还被人为恶毒的划分等级,被侵犯后上等人也许能得到一句对不起,下等人甚至会被官差衙役侵犯,简直欺人太甚!世间最邪恶者莫过天竺!世间若有阴曹地府,那就是天竺!” “现在,我恳请各位尊敬的董事,请为了我们的利益,为了人世间的公平道德,为了和平,为了那些在天竺受尽欺压生不如死的姐妹,投下支持的一票,征服天竺!解放天竺!” “天竺姐妹不会忘记今天的我们,世界上为公平正义而斗争的人民不会忘记今天的我们,她们不会忘记今天,1578年1月16日,我们在为她们而斗争!” “我们必将永载史册,受万世之人褒美铭记,正义万岁!” 陈海沉默的带头鼓掌,verygood我的三丫子。 陈海开口:“执政官演讲结束,请疑问及反对者上台,针对执政官提案发表质问演说。” 见无人回应,陈海继续:“无人质问演说,现进行投票,支持明印集团对天竺宣战者,举手。” 在座人全部举手。 “三票弃权,董事会全票通过。西历1578年1月16日,经董事会全票赞成,通过《关于解决天竺市场有关问题建议方案》提案,明印集团正式对天竺次大陆各国宣战。成立战时委员会,任命执政官陈禄为委员长。” 陈海言闭下台,把舞台让给陈禄。 第46章 集团恐怖的兵源地 陈禄担任委员长,反手一个顾问把陈海拉进决策圈。 这次是在首席执政官办公室,委员长,顾问,和次席执政官沈一石、集团保安部部长陈宣娇、陆军局长陈金八、海军局长陈冰、训练部部长陈翠、装备部部长陈珍珠、后勤部部长陈蓝、安全部部长兼调查局局长陈青10人。 “青草,讲解天竺次大陆情况。”现在也就大姐二姐敢这么叫了。 陈青起身,握起浑圆上漆的指挥棒,点着悬挂墙上天竺次大陆地图道:“根据目前情报分析,以及罗明坚神父口述,现莫卧尔国已统一北部天竺,是天竺第一大势力,其国君阿克巴雄才大略,国中文武官员尽职尽责,军队英武敢战,有混一天竺南北的野心和实力。” “阿克巴改革军制,设立33等曼萨布,其中人、8000人、7000人曼萨布皆由亲王担任,其余将领为5000人到10人曼萨布不等。根据莫卧尔要求,每一级曼萨布保持一定数量的骑兵和牲畜,如一个5000人曼萨布拥有340匹战马、90头战象、80头骆驼、20头骡子和160辆运货马车;最底层的10人曼萨布则拥有4匹马而没有其他的牲畜。是故莫卧尔骑兵具体数目无从知晓,预估为不超过3万骑。” “莫卧尔步兵多为临时征召,其中较精锐者为阿富汗人、普什图人、俾路支人山地步兵和一些贝都因人、突厥人、德里人等奴隶兵;较常见者为天竺本地人士兵,这类士兵战力最为低下,情报分析天竺人士兵最大的作用是消耗粮草。但天竺人当中拉杰普特人士兵是最善战的,是天竺次大陆众多民族里最能出敢战精兵的。此外莫卧尔有一支常备军,大约有人,使用葡萄牙制式火绳枪,算是莫卧尔的神机营。” “莫卧尔人炮兵也很出色,能够自主生产葡萄牙制式火炮,列装子母炮,精锐炮手能做到15分钟发射一枚炮弹。” “南部天竺各国林立,君主有昏聩有强干,彼此互相征伐,但都因国小力弱相持不能吞并邻国,兵马是战时征召闲时解散的农兵,战力不值一提。” 陈青说完,陈禄颔首:“明白了,本次征战天竺目标只有一个,打败或消灭莫卧尔国,至于其他国家,既然弱小,我建议乘机全部消灭,大家以为呢?” 陈宣娇看了眼陈海,开口道:“执政官,这么做是否会使战争规模扩大化?集团投入兵力、战争经费预算扩大?” 陈蓝也道:“况且根据情报显示,北天竺一马平川,恒河横贯整个北天竺,后勤输送上非常便利。而南天竺没有恒河这样大河,又是高原又是丘陵,补给相对不易,请执政官三思。” 见陈海没有说话,陈禄颔首:“嗯,是我孟浪了,南天竺以拉拢诱降为主,武力消灭为最后手段。对莫卧尔作战一事上,保安部有什么计划?” 陈宣娇说道:“先遣队登陆加尔各答防守,海军护送主力部队登陆,沿恒河两岸推进,寻机与莫卧尔军主力决战。考虑到莫卧尔军常备兵力及可动员兵力,决心狮子搏兔,出动两个骑兵军在内八个军16万人兵力,进行天竺战争。” 陈海稍稍蹙眉。 陈禄开口:“大姐有什么要讲的吗?” 陈海提醒:“三丫子,工作时候要称职务。” 随即道:“保安部的计划我认同,但有一点疏漏,保安部制定计划时有欠考量。董事会通过明印集团对天竺次大陆宣战,那么不应该有且只有保安部下辖海陆军参战,我们在大陆册封的皇帝们,在吕宋南洋册封的诸侯们,都该参与进这场战争中。我们应该出动明印集团全部的力量,而不是只有集团本部动起来。” “天竺军队战力比我们想象中的孱弱,包括骑兵军在内,出动三个军做为本次战争的骨干力量足够了,其他军队由各皇帝、诸侯们提供。” “所以执政官,我提议让外交部部长薛云梦进入委员会。” 陈禄按响铃铛,让秘书把薛云梦部长请进来。 薛云梦踩着高跟鞋进入执政官办公室,得知自己的责任后,立刻在脑子里过一遍各国情况。 “执政官,根据上一次伐明之战成果来看,南洋各国及琉球王国共为集团提供士兵10万人,现经五年休养生息,我认为南洋各国和琉球王国本次提供兵力,不能低于上次伐明之战。” “新添大陆各国,军力最盛为明国,其中三万新军是能用堪用的,我认为明国至少要提供一万新军。次于明国者为辽国,辽帝李成梁讨平建州海西女真,麾下有一支强悍的步骑兵,又参与天津炼钢厂提供原材料,装备精良,应不少于一万步骑。其他如齐鲁周宋陈蔡蜀滇等国,实力兵力披甲数均不如明辽两国,可酌情递减,人数不超万人。” “综上,各国附庸兵力在18万上下。” 薛云梦说完,等待执政官决断。 陈禄颔首,6万主力战兵加18万辅兵,够用了。 “大家有什么要说的吗?” 陈海环顾一圈开口:“我有一个建议。” “我们可以给一些边缘地带的少数民族一些机会,具我所知,秦良玉所影响的雪域,常春艳所在通辽城,朱有福所在三江城,吐蕃、蒙古、女真三族历史上常出强兵劲旅,同时三处环境太过恶劣,低廉的价格可以招募不少优质的炮灰。集团可以适当招募些,相信到了战场上能让我们眼前一亮,让天竺人受到震撼。” 陈禄颔首:“可以,通知三处大区经理,负责招募事宜” 在场都是集团老人,心里感叹集团真的强大了,手里能打的牌越来越多了。 “不过除三处大区外,倭国的浪人武士也很不错,白木行久所部是北方大区重要力量,可以招募一些倭人去天竺。”陈禄想起了倭寇。 陈宣娇也开口:“广西狼兵是敢战的,周国皇帝俞大猷的骨干力量就是狼兵,狼兵也可招募。” 陈海默默听着,这是要30万大军荡平天竺吗? 第47章 赵贞吉天津见闻 说回天津,赵贞吉一行雇了辆宽敞四轮马车代步,可海瑞宁肯走路也不座“棺材”车,惹得赵贞吉大怒,以户部尚书名义命令户部主司上车,就差拿出尚方宝剑如朕亲临了。在王用汲从旁助攻下,海瑞最终是上了车,舒适的车厢里海瑞正襟危坐一路,气得赵贞吉躺着坐在都不是滋味。 好在距离不远,一场小插曲后一行人在天津下车,然后都惊呆到掉眼球,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般。 干净整洁的水泥路面不会被风沙迷眼,宽敞的道路人车往来毫无拥挤感,来去道路间间隔出车道与人行道,保障安全之余绿化给道路带来一抹鲜艳。街道上人头攒动,两旁房屋建筑笔直,好似棋盘般方方正正,各色西式洋楼江南漆雕瓦房鳞次栉比,各家铺子干净到透明的橱窗,映照着食物衣服商品仿佛就在面前。随处可见的高楼大厦令人望而惊叹,巨大的玻璃大门敞开,俊男靓女的门童彬彬有礼,热情主动的帮忙拎持箱子,进出的男女热情自信,三江城的白纹虎皮点缀衬托男人富贵气质,雪白加绒狐裘与包腿带绒长裤衬托女人一双双细长美腿,青春靓丽的她们比男人还有出色,无惧旧时代的非议。 赵贞吉他们路过数座厕所,洁白的瓷砖干净的地面,亮堂堂的环境,还有淡淡的熏香,无不令人咋舌。 “她们太厉害了。”海瑞突然开口,“窥一斑可见全豹,朝廷养新军三万民生凋敝,彼辈养兵数十万还能有如此繁华,朝廷要追赶的地方太多了。” 赵贞吉等皆颔首。 一路参观,走走停停来到北方大区总部,赵贞吉等再一次被震住了。李华梅仿照新加坡圣自由广场,也建造座广场,不过她这广场更像是欧式城堡风格。一面城门,三面墙,三座城堡占三面,连接处靠倭式天守,大量哥特式的尖顶在冬日阳光下熠熠生辉。 城堡门口有一都女兵守卫,但对进出人员视而不见,赵贞吉便进入堡内,一时却迷茫不知往何处去,靠打听才找到接待。 “你们是明国代表?请帖呢?” 接过赵贞吉递来请帖查验,女人职业性微笑。 “欢迎您明国朋友,宴会将在明天晚上7点准时举行,在芙蓉宫,到时会有专人在门口接待,请不要迟到。” “总部已为您提前订好酒店,如果您想在天津游玩,推荐您去城东钢铁厂参观,那里景色去过的人都说好,就连前任首席执行官陈海女士也慕名而来。” “好好” “请跟随我方工作人员,她将带您去下榻酒店。” “赵先生你好,我是朴以诺,您在天津期间由我与您对接,您有需求和麻烦可以找我。” “啊噢,朴姑娘好。” 赵贞吉犹豫再三,勉强和朴以诺握手。 朴以诺不改的职业性微笑,带赵贞吉去到酒店办理入住手续,带他们一行进宽大的商务间。 “赵先生,这是您的房间,这是您的钥匙不要丢失,如不慎遗漏,酒店有备用钥匙,但申请备用钥匙比较麻烦。这是卫生间,这是抽水马桶开关,这是淋浴,全天有热水,如不习惯可以接满浴池。” “谢谢谢谢,贵酒店真是让老夫大开眼界姑娘姓朴?您籍贯” “赵先生,我是朝鲜人,不过现在我的家乡是辽国,所以是辽人。” “噢,原来是李朝啊,当年我国兵马入朝未能帮助李氏,让姑娘” “呵呵,赵先生您别开玩笑了,李王时我家世代贱籍奴婢,我和我的家人很满意自己辽人的身份赵先生如无事,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我房间就在您隔壁,您有事找我。” “好好” 送走朴以诺,赵贞吉回过头,却见海瑞正在玩抽水马桶 咔嚓,哗啦。咔嚓,哗啦。咔嚓,哗啦 王用汲强忍自己不要笑。 海瑞愤然的对着马桶拳打脚踢。 “海主司!你又犯什么病?!” “赵部堂,用这奇技淫巧之物,必将使人懒惰,弃有不除道理?!” “海瑞!你给我老实!别忘了我是你上官!你要在上官面前耍威风吗!” 王用汲从旁相劝,海瑞愤愤不平的坐到松软大床上,整个人往床里陷,直接一个趔趄。 赵贞吉冷冷说道:“海主司,你可以打地铺,没人拦你!” 王用汲急忙开口:“部堂,天色尚早,不如去那什么钢铁厂看看?” “炼铁打铁的地方有什么可看的也罢,正好窥一窥虚实。” 敲响朴以诺房门,朴以诺去雇辆车,客串导游把赵贞吉一行带到城东钢铁厂,找到一个高处参观。 一到钢铁厂附近,鼻尖充斥着刺鼻的味道,令人浑身不舒坦。但看到一根根大烟囱往外喷着黑烟,百缕千缕黑烟在天空汇聚成一团黑雾,阳光刺不穿黑雾,把湛蓝色天空染成漆黑,就像传说中的妖魔般,带给深深震撼与恐惧。 赵贞吉已经被震撼的麻木,他活了半辈子,做梦都不会想到炼铁能炼出此种景象,恐怕一万家作坊加一起,都不会有天津钢铁厂恐怖。 赵贞吉试探问道:“这里就是钢铁厂吗?真壮观啊,的确是好景色,只是不知能炼几斤铁啊?” 朴以诺嗤笑一声:“赵先生真会开玩笑,几斤?去年这里产出好铁是20万吨,为集团之最。” 说到这里,朴以诺十分自豪。 海瑞在侧默默听着暗暗咋舌,他虽然轴但明印集团的度量衡是知道的,20万吨生铁,那得是多少刀剑火铳盔甲箭镞啊。对比明国能拿出的全部实力,海瑞不禁绝望,根本没有可比性。 “看来朝廷想要收复失地,必须扩大财源,必须有一座钢铁厂,否则就是天方夜谭的笑话。”海瑞如此想道。 突然传来刺耳的嗡鸣声,王用汲指着喷着黑烟高速前进的火车问道:“那喷烟的铁盒子是什么?” 朴以诺知无不言:“那是火车,从开滦来,运煤的。此物无需喂养粮米草料,给几块煤就能走,速度是骡马的十倍,能昼夜不停的前进。” 王用汲大惊:“莫非铁人也!” 海瑞深深忌惮,这奇技淫巧能运货就能运人,如此一来天津之兵攻京师岂不朝发夕至?而且喷吐黑烟和地动山摇的速度,只怕会让粮食减产,惊扰一方土地 赵贞吉面上平静问道:“姑娘,请问炼铁炼铁,铁从何来?” “辽国有铁矿,出旅顺海运来。” 赵贞吉感觉好讽刺,这片土地曾经是大明的土地,这座天津城戚继光当年在此驻扎训练,在朝廷手里平平无奇,到了明印集团手里却大放异彩。 赵贞吉想,朝廷在制度上是不是该改变了,该仿照明印集团的制度,允许商人和女子入朝为官,甚至天子是大明的天子,而大明非天子的大明? 第48章 芙蓉宫宴 从钢铁厂回来,人人都有心事,却都不说,吃饭睡觉,彻夜难眠,一起大眼瞪小眼。 到了晚上7点正式步入芙蓉宫会场,酒宴在进行,但完全不同于赵贞吉脑子里的觥筹交错宾主尽欢,完全不同于海瑞脑子里的八佾舞于庭是可忍孰不可忍。金碧辉煌雕龙画凤的宫殿内,两侧一张张桌子上摆满肉食、菜蔬、水果、美酒、果汁,鲁浙湘川粤各类烤肉,倭人寿司刺身天妇罗应有尽有,美食的味道香气扑鼻,鲜红的水煮肉片让赵贞吉他们头皮发麻,要不是知道红辣椒还以为现杀个人招待。 除美食,苹果、蜜桃、雪花梨、莲雾、芒果、香蕉、柑橘、葡萄、西瓜、草莓、樱桃十几种水果任君自选。 米酒、黄酒、清酒、果酒、啤酒、马奶酒、葡萄酒、朗姆酒、威士忌、伏特加只有你不敢挑战的极限,没有主办方找不到的酒类。 还有各种果汁、各种最近一两年出来的饮品零食,像热可可、巧克力、土豆片、红薯片、山药片。雪茄同样少不了,不过吸烟要去吸烟室。 芙蓉宫有三层,在二层处有一间外突出来的露台,做讲话用,也做演奏用。比如说现在,在一群明显意大利半岛人的演奏下,宴会里男女寻找着舞伴,来到宫殿中央随着乐点翩翩起舞。 在海瑞目瞪欲裂中,他女儿穿着一件席地蕾丝粉红低胸长裙,戴着双洁白丝质薄纱手套,瀑布式垂直而下的秀发飘柔芬芳,几根白银闪耀的发簪简单配饰头顶,一颗花生米大小的蓝宝石项链在胸间发出微弱的蓝光。海巧正笑吟吟的与一名陌生男子共舞,手搭着手,手互相搭在各自的腰后,雪白丰硕的肌肤在男人眼中平静如水,真的只是在跳舞。 当然了,大家都是有身份证的人,真要两情相悦愿意有场露水情缘,可以短暂的离开宴会。芙蓉宫是整座城堡里最大的宫殿,含有108所独立房间,全都是隔音的,可以去房间里休息一两小时,再回来继续参与宴会。 海瑞眼睛发红的要上去阻止海巧的“荡妇”行径,阻止女儿继续自甘堕落,被赵贞吉和王用汲一起按住了。 都在为自己生命着想,俩文人一瞬间爆发出的武力值比武将还高。被阻拦,海瑞难受啊,难受的要哭。 “家门不幸啊” “世风日下,变夏为夷狄禽兽咦” 不说海巧,就是李华梅也放得很开,今天是老部下李芝三受封中山国皇帝后头次见面,李芝三邀请跳一支,李华梅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李华梅年岁虽长但身材保持一直很好,加上没有像海巧她们开放,一件得体的只露香肩的连衣裙,但要求再苛刻也难不倒设计师,正中间开个菱形通气孔,正应了那句犹抱琵琶半遮面。 满场都是“衣冠禽兽”,赵贞吉三人干脆躲角落里努力干饭,但代表明国来,躲是躲不了的。 一曲舞结束,一老一少两个美女对视一眼,笑意吟吟的取杯黄酒葡萄酒,莲步轻迈淑女的走到赵贞吉面前。 “赵部堂,怎么干在这里享用美食,却不上台享受美女美景?是华梅照顾不周吗?若如此还望见谅。” 赵贞吉急忙开口:“非也非也,我等老迈,得享美食足矣,足矣” 李华梅淡笑:“赵部堂谦虚了,我常听巧巧说起,赵部堂是明国少有的理智之人,即便心有千般仇万般恨,也会小心翼翼掩藏。除非华梅受到致命一击虚弱不堪,否则赵部堂绝不会对华梅有任何非分举动,对赵部堂?” 赵贞吉干笑道:“太上皇承天明顺人心,能留我明宗佻社稷不绝,我明感恩戴德,先前之事具为高拱善自” “赵部堂,你错了呦。”李华梅温柔的说道。 “啊啊?” 李华梅捂嘴轻笑:“赵部堂,这就害羞了吗?原来赵部堂不愿舞是害羞啊,要不我来陪赵部堂一曲?” 海巧笑道:“还是我来,我与赵部堂低头不见抬头见,叶明吴平他们都眼巴巴等着华梅姐姐呢。” 李华梅点头:“也好,你们更亲近,就交给你了。” 正要走,撇了眼铁青脸色进食的海瑞,李华梅朝他伸出手。 “海瑞是吗?我是李华梅,我听大姐提过你,每次提你的时候都挺难听的。和我跳一支如何?不要这么拘禁。” 海瑞选择性失聪。 “华梅姐姐你自讨没趣何必呢,他选择坚持自己心中的正义,没干扰到别人,何必打扰他呢?赵部堂,跟我走。” 说着一饮而尽葡萄酒,拉着赵贞吉走到宫殿中央。 “手给我,这只手搂我腰,对就这样。不要离这么远,贴着我,贴着对就这样,跟着我的步伐,咱们慢慢来。” 众人侧目下,白发苍苍的赵贞吉穿着儒衫戴着东披巾,跟海巧跳起蹩脚的舞,一下又一下把海巧裙子越踩越向下。 一幅很奇葩的画面。 赵贞吉整个人尴尬的脸色酱紫,直视海巧笑吟吟的眼睛他不敢,低头雪白的肌肤让他脸更紫红,尴尬的不知道该做什么,尴尬的心火旺盛口干舌燥。 海巧笑意更甚,轻柔的说道:“赵部堂,你也是成婚有子有孙的人,你孙女在我这里很有才干,可见你平常家教的好。我很好奇,不就是两块肉嘛,你是吃过猪肉见过猪跑的,有必要脸这么红吗?要不我喂喂你?” “回海大使的话,可知心学“存天理灭人欲”否?” “呵,屁话,既然要灭人欲,何以享受美食?何以娶妻生子?何以追名逐利?前有孔丘官身杀平民少正卯,后有王阳明功成名就灭人欲,大姐说得对,你们儒家一帮子伪君子和小人。” 可能是说话让赵贞吉好受些,直视海巧言道:“海大使,儒门有败类老夫不反对,但我辈儒者并非尽是败类。我辈忠君报国,存天理灭人欲,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方是我辈儒臣本色。” 海巧不屑撇嘴:“程洛之学,赵宋大学问,故前有一国敌一域战西夏败战连连寸土难复,后有靖康耻。” 赵贞吉脸又红了,被气得,两手紧紧抓着手边物体。 “靖康耻是因徽钦二宗昏聩” “是是是,靖康耻怪徽钦二宗,安史之乱怪杨玉环,土木堡怪太监王振,不是昏君就是妖女或者太监,反正你们儒家比白纸都干净。” “” 第49章 明国的事总是这么糟糕! 赵贞吉明白自己该换个话题了。 “海大使,前执政官陈海陛下真是自愿退位?现执政官陈禄陛下真是你们皿煮选出来的?” 海巧白他一眼,陛下陛下陛泥马个下啊。 “赵部堂,李经理说得非常清楚了,我不想跟你废话。” “抱歉抱歉,老夫实在是惊讶,惊讶,毕竟此事亘古未有啊。” 海巧开口:“我劝你善良,集团的强大以你的智商和见识是无法想象的,如果说第一次伐明能称得上你来我往的话,第二次伐明就是全方位的碾压,如果有第三次灭明要比捏死蚂蚁还简单。” “举个例子,第二次伐明集团准备的战争经费为两亿元,换算就是两万万两白银。你是户部尚书,当时能随随便便拿两个亿出来花吗?” 赵贞吉禁麦。 两个亿?一千万便逼出牛大等人在中原造反,刮出两个亿嘉靖帝不需要等被陈海气死,可以提前自挂东南枝了。 一曲舞罢,赵贞吉松开僵硬的手,海巧笑吟吟的走到王用汲面前。 “王叔叔,要陪我舞一曲吗?” “不了不了,我我没吃饱,我要吃饭,吃饭。” 海巧微笑离开。 海巧一走,王用汲立马拉着赵贞吉问道:“部堂,你怎样?” 赵贞吉叹道:“万众一心,虽然退位太上皇,却是自愿的,那陈禄得到陈海在内所有人的支持,一如一如太祖爷与朱标太子故事。” 王用汲轻叹一声,食之无味。 宴会持续到9点,将要接近尾声,夜生活赵贞吉他们仨谁也熬不住,目送一对对男女跳完舞进隔音室内里,无聊又疲惫的昏昏欲睡,然后被人叫醒。 “赵先生,赵先生,醒一醒。” 赵贞吉猛地睁眼,却是海巧的秘书贾米拉正淡笑着看着自己。 “赵部堂,这就熬不住了?” “年纪大了,确实熬不住贾秘书找我有事?” “请三位跟我来。” 三人迷迷糊糊的跟进一间隔音室里,就在面色不愉时,发现李华梅和海巧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正在和涿国皇帝王明功说话。王明功起身告辞,看见赵贞吉进来,不屑的轻哼。 “赵部堂,请坐。” 眼见二女没有宴会上的温柔情意搔首弄姿,郑重肃容满脸,赵贞吉赶忙自掐强打精神。 “李将军,海大使,不知唤我等前来所谓何事?” 李华梅沉默着,海巧开口:“叫你们来是通知你们,经董事会全票通过,集团正式对天竺次大陆宣战,你们是集团的一部分,派出一万新军去加尔各答参战,军队归天竺方面军指挥,战争结束后指挥权还是你们的。” 问赵贞吉什么感觉——五雷轰顶! 赵贞吉感觉自己回京师能被淹死在口水里。 就三万新军,宝贝的紧,多少民脂民膏堆起来的精锐,一下子就要三分之一,开玩笑呢! 海巧拿出两份文件:“这份是保安部的征调明国军队入天竺参战及要求指挥权的文件,这份是外交部的要求明国交接军队及指挥权的文件,两份文件都有执政官签字,请查验。” 窗户开着通气,冷风吹得赵贞吉汗涔涔脑袋哇凉哇凉,上下老牙打颤,颤抖的手接过查看文件。海巧没有骗人,保安部的有陈禄和陈宣娇的签名,外交部的有陈禄和薛云梦的签名。 赵贞吉觉得有必要抢救一下:“海大使容禀,新军是我国陛下最信任的军队,其中有一万人是卫戍天子不能轻动,余下两万人是要进入山西轮战蒙古俺答,是故调派新军有些困难。可否通融一下,我国九边精锐天下闻名,他们战斗力强悍值得信赖,远远强过新军,能否以三万九边精兵代替一万新军” 李华梅开口打断他:“九边还有精锐?我在河北河南杀了不少,韭菜吗?还有一点赵部堂,辽东现在是辽国皇帝,蓟州现在是蓟国皇帝,宣大现在是俺答可汗,你口中的九边是什么意思?嗯!” 海巧紧随其后:“赵部堂,这是命令,这是军令,可以随你这么想就去改吗?!你在和谁讨价还价?你当自己是在买白菜吗!” “可是我” 赵贞吉大脑飞速旋转,海瑞却突兀的开口,这让老赵心头一紧。 “敢问李将军、海大使,集团为何要宣战天竺?” 海巧淡漠的直视海瑞:“什么为什么,没有为什么,看天竺不顺眼就想打不行吗?” 海瑞义正词严:“古之用兵,向来名正言顺,或吊民伐罪,或惩治桀纣暴君,或其君失德代天讨伐,安有无名无义,行侵略之兵哉?暴虐如秦尚有遮羞寸布,胡虏兴兵尚假天命而顺人心,今兴不义之兵而远讨他国,夫圣人云” “闭嘴!”两个女人同时出声。 泥马勒戈壁,在座这些人就几把你话多! 海巧黑着脸开口:“天竺人把我轮了,这个理由可以吗?傻缺!” 海瑞黑着脸说道:“施行暴虐淫辱妇人,此一家与另一家私仇,岂能” 话还是没说完,赵贞吉一把按住他嘴巴。 大哥,你是我大哥,求你了,你别说了,中不中? 有个好队友,赵贞吉快要原地爆炸了。 “李将军,海大使,老朽也是久居宦海,能理解二位大人的难处,然我国这里确有不便,不知二位大人可否居中转圜一二这份恩情我等必牢记于心,日后二位大人但有差遣,老朽当仁不让!” 海巧冷漠开口:“确有不便?好啊,我给你出主意,不是有一万护着你们皇帝的新军吗,就这支了,让你们皇帝御驾亲征!” “啊?!这这不合适?陛下尚幼,不如改西北边军五万精锐” “赵贞吉,跳舞的时候我说的话,你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啊!”海巧冷冷说道。 赵贞吉怔住。 海瑞挣脱王用汲愤然道:“朝廷虽弱!不兴不义之兵!部堂切莫自误!有死而已!” 赵贞吉:海瑞海刚锋我¥…… 李华梅双目含煞注视赵贞吉:“根据你们与集团签订的条约,明国在外交上与集团保持一致,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脱,怎么?你们想撕毁条约,和集团开战吗?” 赵贞吉面色一白:“没有没有,李将军息怒,我等恪守条约绝不违背,这都是都是因为海瑞,他有病,有大病!” 海巧开口:“我承认,这二逼确实有病,病的不轻。” “所以赵部堂,他有病你没有病?这两份文件如何?” 赵贞吉强颜欢笑道:“集团能看上新军是新军的福分,一万新军定一个不落的交付集团,前往天竺征战。” “这才是正常人该说的话。”海巧开口。 “给明国15天时间,15天后我要是看不到兵,后果自负。”李华梅补充道。 赵贞吉连忙应是。 明国三人组失魂落魄的走,等他们出了门,李华梅怒而拍桌。 “他妈的!河南、河北、山东、淮北、辽蓟诸国皇帝听话的紧,让干什么就干什么,非常听话。唯独这个明国,什么事情到明国都卡壳,再简单的事情到明国都得废老鼻子力气,还野心勃勃怎么敲打都没用,秦良玉敲打的没了川蜀西南,常春艳敲打的没了宣府大同,还是不老实!干脆建议大姐二姐,把明国灭了,换个新国新皇帝算了!” 海巧说道:“华梅姐姐,我一直都在忍着火气,希望明国往后老实点,否则我恐怕要把明国捶死。” 李华梅道:“不说他了,说说辽国,辽国太子李如松看着挺彪的,对你好像挺有意思,要不把他拿下?” 海巧轻笑:“不必了,男人看见漂亮女人就想勾上床,我看那个李如松也这样。” 赵贞吉一行星夜兼程回到刮风一嘴土的京师,张居正还未休息,第一时间腾出时间见。 “赵部堂,情况如何,可是陈禄政变幽禁陈海?妖女内部可曾上下离心?” 赵贞吉道:“阁老,我们判断有大错误,妖女那边的体制有所不同,类似一个太上皇和一个皇帝,之前陈海是以太上皇兼任皇帝,现在是因当了五年皇帝不想当了,主动舍掉皇帝的位置只当太上皇,陈禄继承皇帝的位置是得到陈海和妖女内部的同意的,相当于是皇帝这个位置,在妖女内部是靠推荐登基的,有个什么皿煮的词反正是种禅让制,又不同于上古尧舜的禅让。” “啊?我为什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张居正张神童懵了。 太上皇兼任皇帝是什么操作?天子大宝九五至尊父死子继天经地义,推荐登基是什么鬼?谁都可以当皇帝?推荐羊肉胡同的王麻子他就能当皇帝?推荐我我也能当?这不乱套吗?这不得天下大乱吗? 见张居正小小的眼睛里全是迷茫,赵贞吉急得直跺脚。 “阁老!阁老!事急矣!” 张居正回过神:“有何事?” “妖女要发兵天竺国,要朝廷调拨一万新军去,这是她们给的条陈。” “发兵天竺?天竺是哪里?唐时王玄策出使的天竺吗?打就打呗,关朝廷什么等等!要朝廷一万新军?凭什么!” 张居正炸了:“这群妖女爱打谁打谁!朝廷一个兵都不给!” 赵贞吉道:“阁老,我说了,可是咱们签的条约,外交上要和妖女保持一致,她们宣战等于咱们也宣战啊!” 张居正:??? 片刻后张居正问道:“孟静,可知妖女为何对天竺国宣战?” 赵贞吉无语:“不知道,没有理由,就是看天竺不顺眼想打。” 张居正闻语摇头:“天朝不兴不义之兵,不举不义之师” “哎哟阁老!你可别说这话了!我怕!”赵贞吉道:“就因这话,我差点横死当场,我大明差点亡国!” 张居正惊骇:“不从则亡国?!” “15日不见一万新军,李华梅就进攻京师了!” “臭婊子无礼!”张居正气得拍桌。 踱步一圈又一圈,张居正又道:“可否以五万边军,替代一万新军” “我试过了,没用!” “这那就行贿!我看看挤出三万两白银来,一万给海巧,两万给李华梅” “太岳!三万两你是在打法要饭的吗!你知道宴会上海巧随身佩戴的宝石项链吗,这么大个蓝宝石,一万两你买不下来。就宴会上她穿得衣服佩戴的头饰首饰,没十万两买不起,一万两你不是在贿赂,你是在打人家脸!” “我的天十万两的我上哪里找十万两给海巧!还有李华梅!” 张居正头疼的来回乱窜:“不如不如临时招募一万兵,简单操练操练,丢给妖女!” 赵贞吉无语到家了:“只有15天,连招募带训练还要走到天津,能练成什么样!” 张居正怒吼:“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眼看着朝廷苦心练出的一万新军肉包子打狗?拉到天竺去填坑?!” 赵贞吉也吼道:“难道要妖女再破一次京师,再烧一次紫禁城,你张居正就满意了?!上次妖女破京师先帝和豫王全部身死,陛下更是不能人道,难道要让陛下也死于兵祸吗?!” 两人血压都上来了。 张居正平复平复,火速叫人去把谭纶请来,谭纶听说后也炸了。 三个老爷们计较半天,各种方案争来吵去,上演大明文官特色全武行,一个有用的都没有。 最后的最后,张居正还是决定从源头解决,无视赵贞吉的意见把三万两白银都给了海巧,然后当天贾米拉带人抬着银箱子闯进内阁班房,一坨坨银锭砸在张居正老脸上,直到全都丢出一座银山把张居正埋葬。 众人七手八脚把张居正挖出来送太医院,捡回一条命。 张居正苏醒,阁臣们抱头痛哭。 谭纶忍着剧痛,回到兵部招来总兵胡敬,令他率所部万人兵马去天津,去天竺代表朝廷参战。 三万新军有三个总兵,戚继光旧部骆尚志正在山西,余下二总兵一个是戚继光旧部胡敬,一个是他谭纶在福建收的六虎将之首杨文。 两个里面要去一个,肯定不能是嫡系的杨文啦。 第50章 全亚太范围的募兵 对于给杀害戚继光的女军服务,胡敬是抗拒的,所部里原义乌老弟兄也是抗拒的,但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让他们忍下不满,忍着去到天津。 李华梅检阅他们,不愧是按照戚继光练法练出的兵,有杨村之战跟第五军血战的风采,不错,明国没作死,刀可以回鞘了。 等待数日,等其他各国兵力抵达,再一起打包送到加尔各答。 科尔沁草原通辽城,大漠寒风硕硕挡不住游牧民去城中各大酒馆喝酒的热情,各大酒馆几乎24小时营业,酒保不是伶俐嘴皮子活的小年轻,也不是青春靓丽能歌善舞的少女,而是一个个膀大腰圆的蒙古壮汉。没办法,蒙古少女制不住喝大耍酒疯的混蛋鞑子。 和往常一样,下了工的坤楚克揣着日结工钱快步跑进酒馆,推门而入,腾腾热气与喧闹让他脸上雪花消融。 银灿灿的陈海大头被粗暴往桌上一甩:“老伙计,今天要一盘肉肠,一壶伏特加。” 来的都是熟客,店老板收钱切肉。 “坤楚克,今天听见喜鹊叫了?敢要伏特加!” 通辽酒馆里最廉价的是马奶酒,而蒙古女人好喝甜滋滋的朗姆酒,蒙古汉子爱喝伏特加,不为别的,就劲儿大暖和。 “这天哪来的喜鹊,多卸几件货。” 聊几句,店老板把酒肉交给坤楚克,坤楚克找个空位置坐了,喝着酒,拿肉肠串着往火坑里烧。肉肠没几分肉,大多羊肠里塞些羊杂碎重盐重辣,吃一口就停不下来。 喝两口酒吃一根肠,坤楚克隐隐约约听着旁边有人在闲谈,竖起耳朵听清内容,坤楚克目露精光。 “听说了吗,通辽汗招兵买马呢。” “好啊,这娘们自打来科尔沁除了生意就是生意,俺还以为她不是骑马射箭呢。知道要打谁吗?是不是南边俺答?他家迁到大同挺肥的。” “听说是要打天竺人,当年成吉思汗他歼灭花拉子模扎兰丁的地方。” “我靠!这么远?通辽汗是要西征吗?俺还是不去了。” “听说愿做雇佣兵的给300斤白面,还给10斤肉干,去汗帐前报道,去了就有。” 坤楚克高兴的赶紧撸掉肉肠喝干伏特加,摇摇晃晃的踩雪去报名。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间,岂可郁郁久居人下,坤楚克自视武艺高强,当初俺答汗南下攻明,他在外喀尔喀听到消息赶去投靠,人没到进攻已经结束了,这次他可不想错失机会。不就是天竺嘛,不就是远嘛,看老子弓马骑射的本事赚下一片草场来! 卸货?卸个屁! 来报名的远不止坤楚克一个,纵然大雪封路也掩盖不住蒙古汉子们骨子里对战争的热情,登记官习以为常,寒冬里边烤火边登记。 “叫什么名字?多大?” “坤楚克,好像是20。” “20?你特娘的40都不止!家住哪里,有无自配武器?” “俺没家,也没武器,不收吗?” “没武器去到天津集结自己挑,没家的话粮食怎么着?你一个人是要粮食还是换成钱?” “俺要钱。” “有杀过人吗?最多杀过几个?在哪杀的?” “俺在草原上游牧时杀过一伙盗马贼,俺一个杀了他们七个。” “好,你来对地方了。看见那个熬汤的地方吗?拿着这个牌牌去那喝口热汤,牌子别弄丢了。” 坤楚克接过木牌跑去,大锅里牛骨头快熬成渣了,工作人员查了眼坤楚克号牌,打量他几眼,给他盛了满满一碗热汤。 “喝了汤去那边的帐篷报名,当了雇佣兵大汗是管饭的。喝完了赶紧过去,别碍事!” 坤楚克按着流程过去,每凑够一百人编一个百人队,集中管理吃大锅饭。 办公室里,常春艳边烤火边听常三彩汇报。 “姐,到目前为止已经有八个百人队,按这种趋势下去,凑个千人不是问题。” 常春艳惊讶:“才几天就有八个百人队?好,每五个百人队的往南边送,由三彩你来带队,多带些人,路上小心。” “是。不过春艳姐,我看这种速度下去招募几千人不是问题,但漠南漠北人口少,通辽城一下少太多壮劳力,会不会造成用工荒啊?”常三彩不无担心道。 常春艳道:“我早有计划,这里情况跟李经理说过,不能少于2000人,所以我们上限就是2000。” 常春艳再三叮嘱:“从通辽到旅顺全程穿越辽国国土,路上管好这群蒙古鞑子,在辽国闹出事往后跟辽国不好打交道。” “是,我会主意的。”常三彩严肃应下。 与此同时辐射整个东海女真诸部的三江城,同样是积雪堵塞道路,但并不影响女真壮汉们投军的热情,尤其是在朱有福每人300斤粮食的激励下,各村各寨滑雪橇的滑雪橇,溜冰面的溜冰面,拉驯鹿的拉驯鹿,八仙过雪各显神通。三江之地女真部族以及三江外北山女真诸部(外兴安岭以北)、库页岛土鳖原住民和更远一些迁徙归附来的雅库特、通古斯、布里亚特族裔,成群结队的来投军,看着面前的野人群落,朱富波兰不惊。 “哪个部的?” “赫哲部的,每人真给三百斤米?” “我屁股下面就是大米,做多少趟生意了,三江城哪次亏过良心?” “那就好那就好,这100个小伙子怎么样?你们把衣服脱了去冰面上跑一圈,给朱大人看看!” 朱富没有阻止,看着这百人在零下三十度的气温里光膀子跑三个来回生龙活虎,朱富点了点头。 “不错,衣服穿上。这一百个有名没名?” “都没名字,大人您看着取。” “好嘛,一个个来,你叫朱天,你叫朱地,你叫朱玄,你叫朱黄” “搬米,一包一百斤,不信的话可以过秤。” “哪用得着秤,少一斤少两斤俺这双手就能摸出来。” 三万斤粮食装上载具,赫哲做完人口交易愉快的回家。看着一包包粮食,内心的火热驱散刺骨的寒冬。 “哪个部的?” “鄂伦春的,你们几个脱衣服跑!” 150个女真壮汉光膀子跑圈,归来生龙活虎的还想再来几圈。 “好好好,可以了可以了,搬粮食。” 登记造名,鄂伦春族顺便换几口铁锅,满载而归。 “哪个部落的?没见过你啊?” “俺们不是部落,抱团迁徙来的,往北边老林子过活的,你们叫俺们什么通古斯、索伦的。” “噢,新来的啊,欢迎,三江城良心贸易,你可以去打听,三江城历次贸易没昧过良心。” “是是是,俺知道,但俺能看看袋子里粮食吗?” “可以,随便挑,挑着看。” 确认袋子里是白花花大米,几个索伦酋长热泪盈眶。 “你们100个,脱衣服去跑!” 百人归来,朱富惊呼,玛德索伦野人比女真野人还猛! “我也没见过你们,哪个部的?” “雅库特的,在你们北山女真还要往北。” “唉?我听你话咋一股蒙古人的音?” “听族里长辈说几千年前在南面生活,后来被赶到北面了。大人,俺们人少只能卖你50个人,你能买吗?” “你出一个人我都买,别担心。” “好!快去给大人展示展示!” 朱富看罢,妈呀,跟索伦野人不相上下。 城堡高处出现一具有福的身影,朱有福居高眺望,看着城外大雪天光膀子出溜的女真人们,直呼卧槽。 “妈哎,这种兵要是组织起来训练,女军姐妹们能打得过吗?” 时间越靠后,来投军的汉子越多,甚至部分辽国治下的海西女真部族来应征。只不过和索伦人相比,海西女真人都是垃圾,废拉不堪。 招兵一直持续到海参崴港口解冻,广大的外东北区域招了3000女真人,乘船拉到天津集结。 倭国大阪,丰臣秀吉天皇新建的城池,在推倒原石山本愿寺的基础上,仿照新加坡圣自由广场,凝结各国工匠心力,以倭风根本其他风格辅助,耗时两年建成。城下町往来人群每每抬头,都会震撼于天守阁的黄金哥特式尖顶,耀眼金色宣誓着丰臣天皇的财力,也宣誓着倭国新时代。 新加坡圣自由广场:家人们,谁懂啊,又一个spy我的冒牌货,我要求结算版权费。 威尼斯圣马可广场:家人们,谁懂啊,一觉醒来东方一群冒牌货,绝绝子。 有丰臣秀吉同意,包含大阪城下町在内各处城下町都张贴了招兵榜文,但出乎集团高层意料,倭国招兵效果并不理想,无人应征。 倒不是丰臣秀吉使绊子,只因倭国先有朝鲜之战,后有明智光秀反叛弑杀织田信长,两场战斗造成大量武士家族绝嗣,青壮年男性死伤惨重,又有新取得朝鲜土地,需要派出武士管理当地,一来二去街上哪还有浪人,全被招走当家臣管理地方了。这其中犹以毛利最甚,对浪人招募的饥不择食,很多平民低劣的伪装成武士都被毛利滥竽充数了,闹出不少笑话。 武士数量不足,迫使倭国各家开始拓宽上升通道给平民机会。除让平民充实武士阶层外,丰臣天皇一纸诏书,女性权益得到全部解放,大量武士家庭妇女甚至被迫成为武士,参与基层管理、中层管理和高层决断,倭国政坛开始大量出现姬武士活跃的身影。 所以倭国用工荒,在倭国招人别想。 不过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倭国没指望但吕宋可以,做为明印集团与西班牙的唯一贸易点,长时间下来聚集一些欧洲淘金者和长见识来东方定居的玛雅人、印加人,只要有财富,只要给钱,招募男女佣兵千人不是问题。 在川蜀西南,即便大雪封山封路,秦良玉强力下,召集几位皇帝与青藏吐蕃大小土司、西南土司开会。 对于招兵去天竺打仗,土司们没有意见,只要你价钱到位,乐意少几张吃饭的嘴。青藏土司最是热情,尤其是在横断山脉地带的土司如大小金川,地方实在太鸡儿烂了。 秦良玉简单招募3000吐蕃人、2000云贵土司兵、1000青海土默特蒙古兵、2000陕西回兵,打包送去广州。 同样送往广州港的还有5000广西狼兵,由岭南大区招募,汇合组建西南师1万3000人,运输到加尔各答。 海上更加繁忙,有脚船运订单接到跑不过来,张有脚一遍遍跑去往加尔各答的航线,跑得他人麻了,数钱数到手软。 加尔各答的徐清冰更是惊讶不已,什么情况?运来的兵一天比一天多,讲河北话、女真话、蒙古话、吐蕃话、陕西话集团不是只派三个军来吗? 好在徐清冰提前准备了大量粮食马料,以及众多的祛湿、驱蚊、解暑、止泻、治疗水土不服的药材,不然女真、蒙古、回回、吐蕃等兵士死的海了去了。 徐清冰不由得震撼集团的强大,随随便便一发力,动员出的炮灰部队感觉就能够莫卧儿人喝一壶了。 援兵的到来,让徐清冰说话更有底气,在与侯赛因的谈判上态度愈加强硬乃至一步不退。莫卧儿迅速展开行动封锁加尔各答,莫卧儿军队开始有次序的在加尔各答附近晃悠,在冲突演变战争一触即发之际,明印集团正规军来了。 港口上,一队队女兵扛着燧发枪短裤配丝袜的下船,让看遍天竺女人的各族裔佣兵眼前一亮,吹起流氓的口哨;也让天竺女人眼前一亮,目中有了几分对未来的憧憬,却又瞬间熄灭。 徐清冰在港口欢迎老朋友。 “老朱,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徐姐,你整出好大的事啊。” 两个女人握手拥抱,京师一别八姐妹混得都不错,留在军队里的朱贵贵凭借战功借着军队扩编升迁,现在已经是师将了,虽然领得只是普通线列步兵。 “老朱,你来我就放心了,你是不知道这些雇佣兵啊,无组织无纪律。” “保安部预料到你这里少根主心骨,所以我师做为先遣队,来了。” 徐清冰说道:“晚上请你吃饭,天竺特色玛萨拉,来不来?” “可以,最好再整点小酒。”朱贵贵说道。 徐清冰露出一抹坏笑。 第51章 天竺方面军正副司令官 徐清冰边负责处理加尔各答事务边与莫卧儿谈判,朱贵贵边布置防务边训练五湖四海来的雇佣兵,日子一天天过去,等到了来建立指挥部。 徐清冰和朱贵贵一同去港口迎接,陈宣娇和陈妙一人一条短裙晃着一双肉丝长腿踩着马靴下船,后面跟着下来一条条丝袜美腿,警卫兵、勤务兵、参谋等等,那腿叫一个 “元帅!副帅!” “元帅!副帅!” 徐清冰跟着朱贵贵敬军礼。 这一次的战争比以往有极大不同,其中最大的不同在于三军主帅既不是陈海也不是陈禄,而明印集团女军里军将是等级最高的,于是乎制度创新了。 集团成立天竺方面军,设主帅一人,称呼总司令,副将一人,称呼副司令,副手协助主手指挥作战,同时承担参赞军事的任务。 选将上高层苦恼,毕竟明印集团将星云集,老一辈都在,都很出色,很难抉择。 像是陈宣娇,有独立领兵作战经验,全歼明太原军,打掉河北方面明军最后一支机动兵力,侧面映照了李华梅中原大战干掉明西北军的胜利。 像是陈珍珠,有独立领兵经验,京师大战屏障陈海侧翼,让陈海能不受干扰的攻陷京师达成伟业。 像是陈妙,孤军深入钉死在九江城,纵横鄂湘赣攻城略地,打得明军抱头鼠窜,保障了长江下游江南地区的稳定。 还有如陈翠花,一支弱化版福建军暴揍谭纶,打得谭纶一场没赢过,麾下六虎将成了六猫将;还有如陈金八,一军定山东援辽东;陈翠,一军定辽东辽西,断了入朝明军回家路;陈蓉,独立领兵鏖战胡宗宪,争取到陈禄主力回返;陈蓝,独领一军每人帮忙南下两广 将才太多了,真的好难选。 经陈海陈禄没日没夜的掰扯,点了陈宣娇与陈妙的将,让她俩幸运的成为集团第一批总司令、副司令,不过下面的人更愿意称元帅副帅。 挺正常的,管将军的人不就是元帅嘛。 虽然陈宣娇是保安部部长,但陆海军各有各自局长处理,部长撒手不管一段时间不会出现混乱。 陈宣娇开口:“妙妙,看她俩,正是年轻的时候,集团后继有人啊!” 陈妙道:“你俩听见了吗,好好表现,别让我们失望。” 朱贵贵大喜过望,大声应诺。 好哎,军将有着落了! 去到指挥部,陈宣娇看着加尔各答周边地图问道:“现在前线是什么情况?莫卧尔军及其他天竺国军队有何动作?” 朱贵贵答道:“天竺各国没有异动在坐看成败,如果集团能取得对莫卧尔军一场大胜,相信天竺各国会集体倒戈。而莫卧尔军在边线压境虎视眈眈,常有越境举动,不过人数不算多并非主力,猜想莫卧尔军还在集结。” 陈妙看着窗外大雨,明明下船时还有太阳潮湿闷热的很,一转眼大雨倾盆,凉意却带不走湿气中的闷热。 “莫卧尔业以火器称雄,此等雨季下道路泥泞很难起大战决战,但小规模战斗必不可免。”陈宣娇说道,“我军燧发枪虽不似火绳枪那么脆弱,但雨天对我军是场很大的劣势,这种天气下小战让雇佣军和各国军队去。” “天竺太热了。”陈妙开口,“我是福建人,这里的气候让我感到难受,军中姐妹天南海北的都有,除了冬天,我不建议在其他季节进行决战。” 陈宣娇认同的点头,她是广西人,比陈妙还要往南,她也受不了。 “顺利的话一个冬天解决战争,但如果莫卧尔军利用我军这一弱点,冬季躲避不与我军决战呢?要有一个应对措施。” “如果是这样,只能用笨办法了。”陈妙说道。 陈宣娇蹙眉:“一座城一座城的打?” 这得消耗多少火药和枪炮弹丸呀! “莫卧尔军避而不战,只有攻城掠地夺取城池,逼迫敌军出战。”陈妙言道,“笨办法未尝不是好办法。” 陈宣娇指着恒河问道:“恒河水文查探清楚吗?冬季是否结冰?冰层厚不厚?两岸城池守备力量如何?若是一城一城的打,恒河水是我军重要补给线,断不容有丝毫闪失!” 徐清冰答道:“元帅放心,恒河没有冰期,不过下游泥沙量大难行大船,建议使用羊皮筏子、车轮船、蜈蚣船等内河小船。我之前在达卡、巴布纳等城购买一批船只,并召集工匠彻夜打造车轮船,现已造出500艘,具备撞角,既能运粮也能做兵船河上护卫。” “而恒河两岸,因莫卧尔军封锁消息断绝,不过封锁前侦知沿岸各城在招募兵勇分发兵器,天竺人烟稠密,具体能招募多少并不清楚,不过新募之兵野战无力,至多用来守城。” 陈宣娇问道:“目前能在恒河航行的船只有多少?” “眼下各类船舶一千余艘。” “远远不够,抓紧时间打造。” 对陈妙道:“我们二三十万大军不能全聚在加尔各答,我意军分两路,一路为偏师出加尔各答,拿下胡格利河边的帕德巴拉城,拿下东边的库尔纳城,出帕德巴拉沿河流推进;另一路为主力,水路直取达卡,再以达卡城为后方,沿恒河两岸推进。妙妙你觉得怎么样?” 陈妙点头:“我同意,不过要留一个军做预备队,不能都投出去。” “这是肯定的。” 沿恒河走向摸索图上城池,陈宣娇注意到巴特那城的特别之处。 “巴特那城这里有意思,分出数条支流,昌巴尔河边便是莫卧尔国都阿格拉,所料不错的话我军打到巴特那城,莫卧尔军想不战也得战了。” “岗德瓦纳诸土司卡在我军前进道路上,若不能劝降他们归顺集团,就捎带手把他们消灭掉!” “可以留着缅邦、暹罗、安南、真腊、亚齐等国兵力在吉大港,配合向西进攻莫卧尔军,与主力形成两面夹击之势。” 陈宣娇、陈妙对着地图结合情报,你一言我一语制定出许多项计划和应对方案,徐清冰、朱贵贵没有离开,静静地听着记着学习着。 第52章 女真超人 侯赛因主场作战,主场有主场的优势,他可以封锁加尔各答断绝物资供给,他可以派出渔船以捕鱼之名在近海侦查加尔各答情况,甚至花点钱收买间谍买消息总之在他的努力下,他知道加尔各答的兵力在急速膨胀,膨胀到惊骇的程度。 当得知加尔各答有不少于十万兵,侯赛因坐不住了,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果断决定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变更原定计划,拒敌于海上。 谈判自然是要谈的,不谈如何麻痹对手。侯赛因去与徐清冰谈判之前,召集麾下埃里姆等爱将们。 “计划有变,最新军令,不惜一切代价务必收回加尔各答,把东方人赶下海,这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侯赛因严肃的说道。 首席大将埃里姆开口:“总督,据前线哨探,加尔各答城兵力有所增加,可能已经超过了我军,无论偷袭还是强攻,只怕伤亡不小。” “我知道!”侯赛因说道,“没有让你们去送死的意思,我军也并非全无优势,当前正是雨季时节,情报显示东方人普遍列阵火器,大雨能抵消掉东方人的优势。情报又显示明印集团的军队里最厉害的是女人,你们在前线能见到几个女人?” “我们面前的敌人再多也只是土鸡瓦犬,当趁东方人的女兵主力未至,把东方人赶下海!” 埃里姆等将纷纷领命应诺。 侯赛因下令,埃里姆等六个将领率兵1万从帕德巴拉城出击,进攻加尔各答城,余下将领率领剩余2万兵马从伯希尔哈得要塞出击,一路控制坎宁港,一路迂回到加尔各答背后夹攻。 定下进攻计划,诸将依令而行,赶巧天上大雨不停,莫卧尔军全部放弃火器与笨重的重甲和象兵,徒步行进在乡野泥泞道路上,无人喧哗闷头前进。 莫卧尔军还是有几把刷子的,道路泥泞行伍却未脱节,雨水落在身上脸上没有抱怨声,沉默的只剩下脚步声。但大军行进的脚步声被密集雨声遮盖让人听不真切,雨势又刚刚好遮蔽身形,莫卧尔军得以悄然靠近。 埃里姆这一路,一万人里披甲兵七千,七千领甲全做了防雨处理保护的严实,弓弦也都密封着,1500匹战马牵着行路,湿漉的鬃毛让马儿浑身难受,但嘴里含着的铃铛让马儿一点脾气都不敢撒。 离明印集团军队防线不到五里地时,埃里姆下令全军披甲上弦,弓箭手在前骑兵压阵,不再遮掩快速靠近。 加尔各答从渔村升格为国际大都市,带动周边出现人口聚集的村落镇甸,两国交恶人跑光,朱贵贵部署防务时充分利用这些遗弃建筑当作据点,砌高墙设箭塔留兵守卫。埃里姆要进攻的迪拉村是加尔各答环形防御圈里重中之重,处在道路要口,相当于一个屏障,若失则联动周边数处据点失守,犹如丢失函谷关,干系重大,故留有3000士兵守卫。 考虑到语言不通,所以朱贵贵留人时特意同族同语言的一个编队,守迪拉村的是女真兵,全姓朱。 雨声密集,纵使光膀子也感觉不到凉快,潮湿闷热的气候燥得朱天脾气暴躁,打磨着朴刀,却是要把皮拔掉几层。 “可恶的南方太热了!老家冷死!南边热死!俺看还是天津舒坦些!那帮骚娘们是怎么能忍的?” 老家话吐槽骂着,骂着骂着一个赤身裸体露胸毛的虬髯壮汉湿漉漉的进来,情绪激动的飙着连朱天都很难听懂的话。不过朱天能听懂部分,大体意思是好热好热好热,好想打架,谁跟我朱胖壮打架! 朱天没心思吐槽,想找人打架,但找你个索伦蛮子打架,除了挨揍就是挨揍,没个好。 朱玄嘟囔着:“好想杀人,俺要杀人,叫俺们来这地狱里不是杀人吗,为什么还不让俺杀人?俺要杀人!” 女真兵守卫非常松懈,松懈到连大门都是开着的,墙垣上没有躲雨地方,所以干脆没人把守。 埃里姆小心翼翼摸到城下,正要上人攀爬四五米高的城墙,忽然发现城门没关,谨慎的率小部分兵丁进入侦查,惊讶且大喜于松懈的守备。 这不是天降的功劳嘛,赞美真主。 一万莫卧尔军鱼贯而入。 敌人进入城中女真兵才发觉,披甲持弓持刀握枪的敌兵自雨中骤然出现在眼前,女真兵沸腾。 百名长满胸毛的索伦人第一时间裸体甩着小辫儿,抄起斩马刀嗷嗷叫的冲入雨中向敌人冲锋。只给武器没给甲,干脆衣服也别穿,没有甲就不需要披甲。 埃里姆等将军士兵们懵了,南征北战什么场面没见过,无甲兵还晃着鸟a上来,还是a弓箭手,真是头回见。不劳将军们下令,弓箭手自觉张弓射箭,登时密集的箭镞扎进索伦人肉体里,鲜血破皮而出,痛得索伦人吼叫。 “爽!舒服!好爽!老子要杀你!!!” 朱胖壮第一个抽到莫卧尔军面前,长刀横扫,巨大的蛮力撕开锁子甲,登时将两名弓箭手拦腰斩断,随机大刀重重下劈,一名弓箭手被斩断臂膀。 索伦人上来就腰斩断肢,莫卧尔军上下大骇,活见鬼了。 “长枪手压上去!!!” 弓箭手大骇四散,长枪手补位狠辣刺出,锋利的长枪刺向朱胖壮肥硕的胸口,朱胖壮一把握住用力一拽,那长枪手被硬生生扯出阵列,一刀削掉脑袋。 长枪被刀锋削断,索伦人大步冲锋,刀刃刮出一波波血液,他们在血液里洗澡,个个杀成了血人,宛如恶魔。雅库特人提刀加入战斗,他们凶悍程度与索伦人不逞多让,砍得断肢裂肉,坚固甲胄在他们刀锋前如纸糊般脆弱。 许多人一时蛮性起来,弃了兵器徒手抓人,生生拧断莫卧尔士兵脖子,生生扯下莫卧尔将领脑袋。 海西女真、野人女真、北山女真、库页岛阿伊努士兵如嗜血鲨鱼四面八方涌来,个顶个的善战能打,杀得人多势众的莫卧尔军节节败退。埃里姆是第一虎将,自仗勇武挥刀亲临一线试图挽回,好巧不巧撞倒杀得性起朱胖壮。朱胖壮不管面前是谁,磨盘大的拳头砸在埃里姆脸上,登时打得埃里姆口鼻喷血眼冒金星,仰头倒地直喘粗气。 “这是魔鬼,我要死了吗?我还没有让徐清冰给我生下孩子” 最后的意识是徐清冰的美色,带着美色和贪欲,储存这些下流的脑袋被朱胖壮一把撤掉。 莫卧尔军崩溃,他们往帕德巴拉逃命,性起的女真兵全部追击,在雨中浪漫的追到帕德巴拉城,尾随破城,然后是只为杀人的屠城。 迪拉村至帕德巴拉城,死者以万计。 第53章 关千代的倾诉 加尔各答港口,难得没有下雨,徐清冰和朱贵贵又来港口接人了。船只到岸,下来3000名手持燧发枪的矮个子足轻,背后靠旗上分别绣着“井”和“九曜巴”。 代表倭国来参战的倭军。 两女快步上前,亲切的与一身板甲具足白丝短腿脚踩皮靴的立花关千代拥抱,亲昵的说笑。 “徐姐朱姐,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总大将成田甲斐。甲斐姬,这二位就是我常跟你提及的徐清冰、朱贵贵。” “徐清冰小姐,朱贵贵师将,二位好,我是关东忍城人成田甲斐,很羡慕你们和关千代的友谊。二位要是不介意,跟关千代一样叫我甲斐姬、甲斐就行。” 徐朱二人一齐看向成田甲斐,容貌上风华绝代,干净白皙的脸上淡淡素妆给人种清秀美感,眉眼间的英气张扬着朝气与自信,并不宽大的板甲具足衬的她十分臃肿。和关千代一样,是个美人,但矮小腿短拉大分。 “好的甲斐,有空咱们姐妹好好聚聚。” 安顿好士兵,找陈宣娇报道,忙碌至夜里四个女人抽出空闲相聚。比起上次在京师拿酱菜凑数,这回在加尔各答八冷八荤八素两汤二十六道菜,丰盛至极。 关千代先开口:“一别经年,看来姐妹们过得挺好,贵贵是师将,徐姐你们都有各自市场,不像我,只能继承家业,倭国朝鲜两头跑,没到过其他地方,没你们自在。” 徐清冰嗤笑:“你多好啊,至少离家不远,想回家看看随时都能回。哪像我,不管是京师还是金陵,我回去一趟可难了。” “关千代你这些年如何?自从京师一别,我能打听到秦姐她们消息,但你的消息很少。”朱贵贵问道。 关千代摇摇头:“算是幸运,退役后回到丰后,父亲培养锻炼我当家督的能力,正值明智光秀造反平定,举国上下百废待兴,和父亲打理封地与朝鲜新封地之余,盘下几间店铺做点买卖,投资几家有潜力的商人,倒也没有荒废。” 徐清冰说道:“挺好的呀,政商一齐发力两开花,看你好像不开心?” 关千代轻叹一声,好姐妹聚一块,忍不住吐槽欲望。 “徐姐,朱姐,你们是不知道我有多烦蒙长尾大人看中培养,有意让我接替她的位置,本是件好事,但爹爹屡次催婚爹爹他催我结婚,家臣们盼着我早点生出孩子有继承人,他们屡次不经我同意就给我保媒拉线,甚至我身边但凡有男人就当成我未婚夫看待真的烦死了!” “现在我根本不敢回丰后,一回去不是爹爹给我找的相公,就是家臣们带着未婚的子弟到我面前晃悠我并非不想结婚,但是我不能随随便便找个人嫁,都什么年代了还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看上的男人难道我不会上了他吗!” 听着立花关千代悲愤的发泄,徐朱二人一时默然。同样的事情她俩身上也有,只不过两家是大家族人丁多,加之有陈海陈禄一干开国者在前面挡风,对她俩而言只是轻微症状。 成田甲斐听着关千代诉说,她也忍不住了。 “关千代,可能你是最惨的那个,我跟你有些相同点。”成田甲斐怅然道,“我家有男性继承人,所以家里催的没那么紧,自被管领大人(井伊直虎)看中培养,家里多少是把我放养了。可是总有催婚的,那些流言不是空穴来风,管领大人的养子井依直政一直都在追求我,管领大人也的确有这个意思” “可能是刚放开的过,之前在打仗,到处乱捕,天皇陛下下诏不过几年,能接受我们有一席之地算可以了。董事长、执政官她们前前后后的少说20年,风气当然和倭国没法比,可能这样保持着过上20年会好。” 成田甲斐云淡风轻的说完,在徐清冰惊异目光中倒满一杯伏特加,一饮而尽。 “其实你们俩可以和海姐交流交流。”朱贵贵突然说道,“我和海姐有书信往来,她提过,京师那里牝鸡司晨的观点依然有市场,三从四德也很有市场,你们应该很有共同话题。” 关千代问道:“海姐是怎么做的?” 朱贵贵想了想:“有次她把她爹给揍了,还杀了个笔头家老。” 关千代呆愣一秒:“海姐牛批!不愧是我海姐!” 成田甲斐把话题扯到军事上:“朱师将,方便在这里说说战事吗?” 朱贵贵开口:“没什么不方便的,就在昨天我军取得两场胜利。” 徐清冰接话道:“其中一场赢得非常痛快,3000人在被偷袭情况下反杀敌军,夺城一座,斩首上万,缴获无数。” 徐清冰眼中划过一丝痛快,她忘不了那双咸猪手。 “什么?!3000人杀了上万人?!!!” 达卡城总督府里,侯赛因震惊的看着幸存下来的将军们,能往嘴里塞个恐龙蛋了。 “埃里姆呢?!” “被杀了。”有人颤抖回道,“听说是被东方人迎面一拳打倒,没用兵器,活生生扯下脑袋” 侯赛因依旧震惊不改,什么一拳超人?! “帕德巴拉城呢?是被3000人攻克?还是被3000人后面的支援兵马一起攻克?” “是被3000人攻破” 侯赛因平静坐下,点根明印集团雪茄啄起来不停。 良久后问道:“有幸存的兵将吗?带过来,我有问题要问。” 将领答道:“总督,士兵逃散,只回来一个将军,不过已经疯了,老是喊魔鬼、撒旦、蒙古人、安拉的惩罚。” 侯赛因蹙眉:“疯了?!是哪个将军胆子这么小!” 将领嘴角抽搐回道:“总督,是一千五百骑曼萨布的格雷阿。” 侯赛因手一抖,被雪茄给烫了。 “是我的铁胆格雷阿吗?” “是的总督。” 侯赛因再次陷入沉默。 “传我命令,全军放弃库尔纳、巴里萨尔等城池,集中兵力,守卫达卡城和巴布纳城。坚守死守,不得与明印军野战,违令者杀无赦!” “再将迪拉之战的情况禀报给陛下,请陛下决断再禀明建议,如野战不成,应严防死守蒙吉尔、比哈尔、巴特纳等圣河沿岸城池,尤其巴特纳,需深沟高垒,重兵防守。” 侯赛因点燃第二根雪茄 第54章 缅兵冒进惨败 莫卧儿军战线收缩重点防御,一进一退,明印集团趁势扩展战略空间。在陈宣娇指挥下,胡敬所部戚家军占据胡格利河上游阿吉姆根杰堡,虎视河对岸拉杰沙希;辽军李如松占据库什蒂亚,虎视河对岸巴布纳;其余各支属国兵、雇佣兵依次推进,在倾盆大雨之下艰难的将东部战线推进到阿吉姆根杰、库什蒂亚、瓜伦多卡得、福里德布尔、诺利亚一线。 辽军主帅李如松年轻热血好战,有极好的军事天赋,宛如当代霍去病。他原本是要夺取对岸伊舒尔第城,独自吃掉巴布纳的数万守军,但瓢泼大雨和泥泞道路双重加持,只是行军就要了辽军强悍的铁骑和女真重步兵半条命。李如松甚至怀疑,如果当时行军途中遭到莫卧儿军埋伏,麾下辽军精锐之师能不能战胜敌人。 但好在辽军是宁肯坑死队友,从来不让自己吃半点亏。搜刮个底朝天,人人都发了笔小财。 当然最得瑟的不是辽军,是3000名下战场的女真蛮子,惹眼的战绩证明自身非常坚硬的实力。陈宣娇第一时间派胡敬部把他们换下来,治伤的治伤,勉励和撒币激励士气。女真兵们有着缴获的战利品,还有美女们赐下的钱钱,趾高气昂的消费。 格局好赖大点的,去女兵驻地捣乱 朱胖壮趾高气昂的进到一家餐厅里,他和他战友们一个汉子都不认识,丢下一把银币,用新学的汉话冲川菜店老板蹩脚的喊。 “你,们店好酒吃,的都上!” 百名索伦兵占了一层楼,各种完全听不懂的话叽叽喳喳,然后是肆意狂笑。 “靠,哪来的骚鞑子,羞不羞。” 不怪店老板脸红,索伦兵的装束与迪拉村唯一的区别,只是装备上缴获莫卧儿军的锁子甲、鱼鳞甲,最多甲里面裹层衣,没甲的地方光秃秃没办法,太热了。 你看到你也脸红。 “胖壮哥,这回舒服!你是不知道给我发钱的那娘们看俺的眼神,她还冲俺笑,俺看是看上俺了,早晚嫁给俺跟俺上床!” “就你?知不知道那些娘们是酋长的亲兵,还看上你?要看上也得是咱胖壮哥!” 朱胖壮笑骂道:“就是,上床也是上俺的床,你一边呆着去!” “哥哥,俺是真没想到南边的人这么不经打,俺当时一刀七八个,一刀十来个,还不如山里野猪经打!” “就是,要不是太热了,俺想留在这里,圈快地,抓几个包衣阿哈。” 朱胖壮笑了笑,老家太冷,天竺太热,好难取舍。 不多时饭菜上来,重辣重油的回锅肉吃得索伦人出汗嘴疼,伏特加一瓶一瓶吹,怎是一个爽字了得。他们记住这家店了,以后只来这里吃。 随着孟加拉莫卧儿军的收缩,南洋诸侯国的军队推进到吉大港东面的费尼城。 “王子,好消息,方才探子回报,明印集团在西面取得胜利,莫卧儿人兵力已经全部退回达卡城,恒河东岸空了!”心腹将领匆匆来报。 缅军统帅兼储君莽应里大喜:“当真?太好了!如此一来许多城镇皆难挡我军雄师劲旅!” 将领悄声说道:“王子,孟加拉历来都是天竺富庶的地方,眼下大把城池开门以待,就像没有蜂群的蜂蜜一样甘甜,正是进军的大好机会,一旦错过追悔莫及!” 莽应里眉头一皱:“你是要我不管其他各国兵马,拔得头筹?此举孤军深入,是否有违兵法?” 将领道:“风险当然有,是战争就有风险,可风险后面是机会,就看王子您做何决断了。” 瞥了眼帐外风雨,莽应里把心一横。 “点兵,速取拉卡姆城!传令诸将,破城之后财富自取!” 并阿瓦、勃固、兰纳,向北鏖战云南沐家及各大土司,缅兵战力本就不俗,今以利诱之,自是闻战则喜。军令下达,缅兵各部依次开拔,两万三千余众,马五千匹,象四百头,雨路急行,骤然降临拉卡姆城下。 拉卡姆城中几无兵丁,千余民壮被缅兵先登一战而破,缅兵蜂蛹入城,雨夜下一幕幕惨剧接连发生。 莽应里尝到甜头,转攻库米拉、昂里萨等十一城,皆破,兵锋直抵恒河。缅兵跃跃欲试,将领摩拳擦掌,见军心可用,莽应里打算过恒河。 有降将建议道:“可取道上游杜布尔喀城,建造浮桥过河,进攻迈辛、坦盖两层,自北向南攻打。” 另有老将提醒道:“恒河水涨,纵然能过,亦无援军接应,眼下儿郎们细软多到拿不动,继续贪心下去,末将只恐佛主会降罪啊!” 莽应里不听,向北行百二十里夺取杜布尔喀,趁得天晴连搭六座浮桥过河,往达卡方向猪突猛进。 一路烧杀破城离达卡只有百里之遥,缅兵刚刚冒雨破斯里卡城,兵将们或者劫掠或在休息,殊不知莫卧尔军已经逼近城池。侯赛因见缅兵无备,亲率军中中亚武士一马当先突入城中,莫卧尔8000精兵紧随其后轻松入城。 缅兵猝不及防,各部建制混乱,抵抗与反击宛如螳臂当车。莫卧尔军犹如锋利的钢刀划开布帛,杀得缅兵死伤累累,城在街道上到处都是缅兵尸体。莽应里狼狈逃出城,幸存缅兵没头苍蝇一样从各门逃出,东门逃出的缅兵被宽敞河水挡住,或死莫卧尔军刀下,或淹死河中。 莽应里一口气逃出百余里进入迈辛城,花费十几日收拢兵马,只有不到三千人,且甲胄尽失。 侯赛因大胜退回达卡,一战斩杀缅兵数千,杀缅大将三十四员,缴获各类甲胄万领,缅兵携带财物尽为所获。侯赛因没有藏私,一面大肆宣传这场对明印集团的首胜,冲淡迪拉之战全军上下低迷士气和恐惧心理;一面将缴获财物分发下去,激励军心激励士气。 由此莫卧尔军士气大振,找回一部分丢失的自信。 陈宣娇收到败报已经是很久后的事情,十分生气。 第55章 十月十八大雨停 “雨终于停了。” 午饭间隙,陈妙给因例假而食欲不振的陈宣娇一个好消息。 陈宣娇微愣:“到冬天了?” “今天是10月18日。” “我感觉才到夏末。” “第11、第17、骑兵第3军皆已到达,何时开始?” “三十万大军万里远征,日费千金,集团再有钱也经不住糟蹋,事不宜迟,越快越好。” “大战的第一枪让胡敬打响,拔掉河对岸的拉杰沙希,迂回巴布纳之后与辽军配合夺城。”陈妙言道,“辽军精骑重甲,不该在攻城上折损太多,有折损也该是在野战上。” 陈宣娇颔首:“同意,正好悄悄明国新军的本事。” 旋即无奈一笑:“就怕李如松那匹夫不能理解咱们良苦用心,怕是背地里念叨送了胡敬军功。” 陈妙轻笑着抿口咖啡:“李如松这厮是个能冲锋陷阵的。” 吸溜着螺蛳粉,陈宣娇突然说道:“一个胡敬,一个李如松,再加一些凶悍桀骜的野人蛮子,你说光屏朱贵贵一师的姐妹,能降服众人吗?” 陈妙吞下嘴里的肉松卷饼说道:“可以试试,不过既然要试,我也有几个人选,便一起。” “雯雯?” “她已经军将,跟她没关系。杨蕊萌、周清笛、冯思淼、蒋冰豆、洪茉茉她们五个,两个福建,一个江西,一个浙江,一个湖南,都是师将。” 陈宣娇双手捧脸看着她。 “相当于拆了一个军,过分了妙妙。” 陈妙耸了耸肩:“好,那就杨蕊萌,她是江西的妹妹。” 陈宣娇不容置疑说道:“打下巴特那城分兵,一个在南一个在北。” 说罢起身回指挥部。 阿吉姆根杰堡前线,耳边再无雨滴声,望着河对岸城池,胡敬召开军事会议。 三个参将,一个管带骑兵的游击将军,加上一个副将冯子明,便是军中全部的高阶将领。稳坐帅位,学着戚继光扫视诸将,空荡荡的中军帐里没有聒噪的赞画,没有恶心的监军,没有恼人的总督,没人能给自己参谋,自己的军令不必顾及文官与监军脸色。这种不熟悉感让胡敬心中生出异样,却又莫名的畅快。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都督诸军,持节伐国,维师尚父,时维鹰扬! “加尔各答传来将令,陈宣娇妖女要俺们三十日内过河破了拉杰沙希,还要俺们破了巴布纳,承诺两座城中财货人丁,缴获的战利品,凡是两座城里俺们看上的,都归朝廷。相当于许了俺们自行劫掠,并言明俺们不劫掠,自有辽贼、周贼、宋贼他们替俺们劫掠。”胡敬收敛思绪说道。 冯子明愤愤开口:“真真岂有此理!朝廷兵马仁义之师,戚帅在时军纪严明号令如一,妖女用心当真歹毒,俺们若是劫掠了,与当初倭寇有何区别?又岂能算得上王师二字?狗改不了吃屎,一群女倭!” 三个参将异口同声道:“俺们是戚家军,是涤荡倭寇护百姓周全的戚家军!哪能害民!” 游击将军开口避开军魂的事情:“总兵,俺遣人抓了好些舌头细细盘问过,拉杰沙希也好,巴布纳也罢,此二城皆是天竺大城,人口众多,皆言城中十数万数十万口,哪怕十万之数,守城之兵亦在数万一城城打杀过去,三军将士能有几人归乡?” 胡敬长叹:“尽力减少伤亡,舍此别无他法,议一议如何攻打拉杰沙希。” 冯子明道:“攻城之法就那么多,要么打造器械强攻,要么诱敌出城,要么策反敌将里应外合,亦或学习妖女穴地攻城,都免不了伤亡。” “先说过河的问题,哪里能过河?”胡敬问道。 “此去上游50里有座金吉布尔堡,原有桥梁通行北岸,只不过被敌军毁了,不过桥基仍在,随时能造出浮桥连上。” 胡敬颔首:“留3000兵士守此堡,其余将士随某过河。” 当即遣骑兵千骑前驱迅速夺堡,强征民夫千余人造浮桥,当天下午兵临城下,离城10里安营扎寨。 拉杰沙希城头上,明军一举一动城上人看得一清二楚,守将见来犯之敌只有骑兵千余步兵五千余,顿生轻视之心。 “城中现有步卒八万,骑兵三千,披甲兵万五千人,我军数倍于敌,趁敌远来立足未稳之际出城厮杀,怎么能有不获胜的道理!” 城中有曼萨布道:“将军,埃里姆第一虎将尚且败死,三万精兵十去七八,何况我等?况且总督有令,坚守城池不得野战,违令者” “唉,总督远在达卡,岂知这里情况?再者我随总督大人征战多年,岂非不知兵法!今敌兵孤来立足未稳,我军又数倍于敌,一如斯里卡之战总督大人雨夜败缅兵,我当效法总督大人,再胜一场!”守将自信说道。 “我军步骑兵都比敌军多,还占据着城池休整,攻守自如,若不出战拼杀几场,岂不平白涨了他人威风!” “堂堂正正厮杀,对面又非东方人的女军精锐,有何可惧?末将愿为先锋!” 几个曼萨布带头鼓动下,诸多将领都觉得优势在我,纷纷请战。守将见军心可用,再无犹疑,大开城门,先是3000甲骑出击,再是一万披甲步卒,后缀着三万无甲兵丁,趾高气昂带有天竺式夸张的向戚家军扑来。 明军见敌出战不忧反喜,各部反应迅速,当即千名盔系红缨的明军骑兵纵马冲锋,给步兵争取时间。 马蹄激荡尘土飞扬,两军骑兵即将相撞,明军骑兵阵前猛然开枪,一杆杆三眼铳平举,弹丸迅速出膛。只听得砰砰枪响,只见得阵阵白烟,莫卧尔骑兵应声落马,楔形阵首如被猛虎啃掉。明军马速不减,挥舞狼牙棒凿入敌阵,左一挥右一砸,打得莫卧尔骑兵头骨裂开,纷纷丢落马下。明军骑兵一举击穿,拨马复战。 明军步兵反应过来,冯子明领着两员参将三面夹攻莫卧尔前军,火铳砰砰,弓弩咻咻,捉对厮杀,莫卧尔前军不敌夹攻,军阵连连后撤。后军无甲兵才出城还不知道情况,就被退回的人潮挤着往城里退,连连后退刹不住车,拿起武器当兵没两年半的士卒进而惶恐难安。 恰在这时明军分出500骑直取莫卧尔后军,在铁骑的冲锋下莫卧尔后军稀碎,大败归城。 后军败,莫卧尔前军连锁动摇,也遭大败。 城头守军纠结,自家溃兵堵城门口,明军尾随在后,要不要关城门? 第56章 一战破达卡 拉杰沙希的新守将关闭城门,忍痛看着4万3000大军被明军全歼在城下,许多曼萨布阵亡,大把人做了俘虏。城池是保住了,但军心尽丧,士卒生畏,守将不是于谦,没有挽狂澜于既倒的本事,结局已然注定。 明军攻城器械准备完毕,强攻城池,一鼓破城,数万守军不及豚猪。 明军休整一番,得胜之士趁机南下,动用火炮、云梯、井阑车昼夜强攻,生生撕开莫卧尔军防线,在规定期限里强攻攻破巴布纳。 两战,明军折损近千,但打出了威名。 陈宣娇收到捷报,已经是在率军前往达卡城的路上,三军水陆并进,而先一步有战果的却是徐清冰,她指挥着一群天竺女人划着踩着内河小艇,运输军队补给先大军一步近抵城下。 城是达卡南边卫星城纳拉扬甘杰,位处恒河干流、支流布拉马普特拉河、木纳河三河交汇之地,有着成熟的港口航线,闭着眼睛都不会跑偏。把船入港,舱内1000狼兵早就按捺不住,熬到军令下达,狼兵生龙活虎冲出,勇猛的冲向莫卧儿军。 莫卧儿守军有7000之众,但却是征召农兵,缺甲军械武装。十万大山里走出来的狼兵,当初大明朝廷重要依仗的武装力量,一瞅就断定了对面弱者,丝毫不带怕的冲锋。迎着稀疏的箭镞,拨开捅来的长矛和可笑的近战手环,一柱香时间正面击溃莫卧尔军,控制码头,一口气向城内杀去。 招募来的天竺妇女一看王师这么能打,跟在狼兵后面进攻,无论什么时候一直都在狼兵后面,跟着狼兵看着在狼兵凶猛进攻下,莫卧儿军节节败退无力抵挡,少部分被杀,大部分扔了兵器往居民区一钻,复为良民矣。 纳拉扬甘杰城一股而克。 天竺女兵欢呼胜利,我们真厉害! 徐清冰默默看着欢声笑语的孟加拉裔女兵,眼中划过一丝忍耐。 “她们训练并不充分,她们的毒还没有解除,不能否定她们。” 闻知纳拉扬甘杰城不到半天丢失,明印军的战斗力再次刷新了侯赛因的认知,考虑要不要收复城池,但想到可能打不过,以及敌人能从海上得到支援,便熄了这个念头。再次分出万余兵力,选出三个靠得住的曼萨布驰援栋吉,增强北部卫星城的防御,扎稳犄角。 不然独留达卡孤城一座,守个屁! 万人兵卒出城,但令侯赛因没料到明印军骑兵恰好到来。 只见平原上冒出上千骑兵,正宗蒙古骑兵3000骑,吐蕃骑兵千骑,回回骑兵千骑,总计5000骑!高空鸟览黑压压一片,正好处在莫卧儿军细长行军队列柔软的腹部地带。 莫卧儿军大惊! 领兵将佐坤楚克取出弓箭。 “扎西布热,吐蕃的弟兄去堵脑袋!努哈,回回的兄弟去掏屁股!大蒙古的勇士们!在长生天之下!拿起你们的弯刀弓箭!让我们的敌人颤抖把!跟俺冲!!!” 马蹄奔涌,卷起万丈烟尘;弓弦霹雳,宛若黑云蔽日。他们的祖宗里有败薛仁贵于大非川,攻破李唐帝都长安;有成吉思汗帐下探马赤军,打遍世界,更有纯种不掺假的蒙古铁骑,都是曾经响当当的亚太精骑! 人家贾队长是两大强国伺候他一个,莫卧儿军是三大精骑伺候他一个,福气好的不得了。 突然的袭击,莫卧儿军来不及变阵,大量士卒便惨死在利箭之下。随着蒙古马呼啸而来,锋利的弯刀整齐切断脖颈,炽热的血液喷涌,飞翔的头颅落在地上落在怀里,莫卧儿军旋即崩溃! 他们只是用来守城的炮灰,缺衣少甲的哪能和骑兵打得有来有回,军队组织度瞬间清零,四散奔逃。 明印军骑兵趁势追击,全歼在原野上。 侯赛因看得一清二楚,来不及悲伤,齐鲁周宋诸国联军逐一开到,女军也随之开到,旌旗招展,甲光向日金鳞开,不计其数的甲兵让城头一阵骚动。 陈宣娇打量几眼达卡大城,便下令安营扎寨休息,炮营构建炮台。 晚些徐清冰押运粮草来会师,收到补给,陈宣娇点出几千兵去取北面栋吉城。唐洛郑三师接令攻城,只持长梯昼夜不停,当晚便克栋吉,全歼城中1万6000守军。 次日一早女军已架好火炮,数百门火炮齐发,轰得达卡城地动山摇。炮击结束,齐鲁周宋陈蔡许叶八国之兵猛攻城池,侯赛因亲率城中精兵及中亚武士共7000人拼死鏖战,陈宣娇见被挡住又投入3000女真兵,索伦人挥舞斩马刀一马当先冲在前。 侯赛因见是迪拉村杀死埃里姆的精锐,不敢大意,各队都被牵制,便率领精兵武士们跟女真兵碰了碰。只是轻轻一撞,侯赛因就斯巴达了。 女真兵没有什么炫酷的刀法,尤其索伦、雅库特这群野人,一刀下去势大力沉,不是拦腰斩断就是断肢,砍杀莫卧儿精兵如同屠猪杀鸡砍瓜切菜。能与八国之师勉强走个来回的精兵,被女真兵杀的丧胆,见到阎王式的溃逃。 侯赛因连斩逃兵,根本没用,焦急的脸庞下目光凝重。 “这群撒旦埃里姆死的不冤!” 没了精兵,农兵根本抵挡不住进攻,很快城墙失守,城门从内部打开,大军蜂拥入城,规模庞大的征召农兵丢掉武器返回家中,城池拿下了。 大势已去,明白了明印集团不可能战胜。侯赛因解散麾下军士,挥舞大马士革弯刀,独自一人冲向明印军,力战而亡。 入城八国兵马和女真兵大肆劫掠,他们抢完余下没参与攻城的各国各雇佣兵进去捡点汤水喝,没汤水就吃口水。虽然身边女兵有上万,但他们都没胆子放到胯下骑着玩,正好释放天性。 达卡城,人间地狱。 女军全程待在外面,眼不见心干净。 吃着由上供来的神牛炖制的土豆牛肉,两位司令猫在帐篷里喝黄酒,很是悠闲。 能不悠闲嘛,全程女军只是放炮,枪都没响过。 “妙妙,你说大姐二姐要是知道了,会不会骂死咱俩?”陈宣娇嬉笑说道。 陈妙摇头:“怎么会,不破不立的道理都知道,就像京师那次,没有给大姐跪下,哪会有今日?吃肉。” “天竺姐妹是真够惨的,幸亏我没生在天竺。”陈宣娇说道,“不过积弊已久,昨天听小徐她说起过,很不满意。” “先起个头,慢慢来。”陈妙道:“当初浙江吴苏的姐妹,还有扬州瘦马,哪个像是能战的?娇滴滴能掐出水,现在有吗?” “也对,喝酒。” 第57章 明印集团独立混编朱贵贵军 11月,阿格拉,阿克巴接收每日战报,研究战线的变化,并不错综复杂的形势让他眉毛挤出个汉语川字,只有一个字能形容大帝此刻的心境。 啊? 拉杰沙希破了,巴布纳破了,达卡破了,比哈尔破了,巴特纳破了,这儿破了那也破了,恒河宋河两岸一座座城池接二连三的破了。 阿克巴想问,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啊,吃了什么脏东西窜这么快!我家奋三世之余烈开创的基业,一个月没一半了。 阿克巴头疼的问道:“拉杰普特人现在怎么样?” 拉杰普特人,迁入天竺的白匈奴后裔,于天竺大区的匹配机制而言是非常英勇善战的。故而在莫卧儿损失中亚领土和大半个阿富汗后,一跃为莫卧儿帝国重要的兵员地,就好比失去六镇鲜卑后重用关陇贵族的宇文黑濑。 让阿克巴失望了,他没有听到稳定这个词。 “拉杰普特人非常微妙,乌代辛格的儿子普拉塔普很活跃,在斋普尔,在占西,在瓜廖尔,在梅尔特,在许多城市里演讲,不停游说拉杰普特人首领陛下,恕臣直言,如果战争再这样下去,恐怕普拉塔普真的取得成功,带领拉杰普特人建国了。” “陛下,其他城池可以不管,但是瓜廖尔是国度南面屏障,有坚固的要塞,如果拉杰普特人带走了瓜廖尔,不管是投降明印还是由此发兵北上,帝国军队只能在昌巴尔河两岸的旷野拒敌了。” 问:拉杰普特人的范围在哪? 答:都城阿格拉以南都是。 阿克巴揉着眉心道:“可以刺杀掉普拉塔普这只烦人的苍蝇吗?” “可以尝试,但是陛下,普拉塔普在拉杰普特人里威望很高,如果失败,恐怕会极大的激怒拉杰普特人。” “那就不要失败!”阿克巴阴着脸说道:“帝国需要一场胜利。” 盯着地图上水网河道,阿克巴脑海里传出一声声猪叫。 任尔几路来,我只一路去! 恒河北岸瓦拉纳西城,全城男子尽数征召,手持各种五花八门让人看不懂的兵器严阵以待,数名婆罗门高僧在用沾水的树枝往人群里播洒,得到“赐福”的士兵们顿觉力量暴涨,高吼着我要打十个。 满城上下士气如虹。 而在城外,朱贵贵所属师2500人,辽军1万步骑,明军9000兵马,女真兵1500人,蒙古骑兵千骑,吐蕃步卒2000人,蜀兵4000人,总计3万大军以明军为前锋在城下列阵。另有火炮百门,已经布置好炮兵阵地。 兵过万无边无际,三万人骑乌泱泱好大一片。虽说是联合部队混编军,但朱贵贵确实第一次统领指挥上万大军,心潮澎湃上必然的,若非文化水平不高,高低赋诗一首以表胸意。 哒哒马蹄声来,蒙古轻骑兵当斥候用,坤楚克单骑而来,熟练跳下马背,半跪俯身禀报。 “报,那颜,城中遣使来!” “所求为何?” “翻译说城里花钱买平安。” “哦,这样啊,买命?”朱贵贵无所谓的道:“杀了。” 转头,香唇轻碰,笑眯眯问道:“胡总兵,闻总兵寡军破克坚城重镇,真乃当世名将,不逊戚继光,本将甚是钦慕。今番大城在前,彼众多而城中富,麾下儿郎可敢一战?本将好一睹明军风采。” 胡敬握刀柄的手已经发白,这座城不下万守军,这群臭婊子是非要把俺们弟兄的血流干了啊! 胡敬沉默不语,辽军李如松按耐不住开口:“将军,何必好事全交给明军,当俺们大辽无人吗?!既然明军是没卵的怕死鬼,此城便交由俺大辽,让将军一睹我辽军铁骑的风采!” 瞥着胡敬道:“也让明军上下搏一搏,有几分卵!” 蜀将段边瞥目胡敬,也出列开口:“将军,俺们蜀中同样有豪杰,辽军多马队,攻城的本事还得看俺们蜀人!” 又来抢?李如松勃然大怒! “匹夫,安敢欺我?!纵然骑兵又如何?老子偏要用骑兵破城!” 朱贵贵揉了揉眉心,陈司令提醒李如松是个勇猛敢战的军人,果然名不虚传啊。 “胡总兵,李太子段将军纷纷请战,胡总兵没有意动吗?”朱贵贵柔声道,“若是戚家军是支贪生怕死的兵马,本将如将军所愿,解除尔等兵器甲胄,随军任一民夫押粮运草罢了,如何?” 胡敬深吸一口气:“区区城郭,何足道哉,谨遵军令!” 李如松愤愤不甘的退回去,朱贵贵注意到他唇齿微张,看口型免不了“婊子贱人”类的词汇。朱贵贵很不喜,但随之释然,这种人是直肠子,心情好就夸心情不好就骂,到挺可爱内。 女军开炮轰城,炮弹精准的砸在城头上,砸得砖石飞溅,轰得箭楼望台垮塌。城池守将可能缺乏经验,战术可能还在上个世纪,城头密集的人群是炮弹畅游的舞台,一颗颗铁球顺势滚过,裹着厚厚血浆碎肉,断肢躺尸哀嚎阵阵。炮击过后,城楼上已经被清洗一遍,守军还在把三魂七魄拉扯回来时,明军8000步卒推着冲车、云梯、井阑车,井然有序的发起进攻。 守军急忙反击,弓箭火枪箭弹如雨,明军毫不畏惧,藤牌手举盾防御,火铳手、弓弩手在后对射。莫卧儿军很快发现,己方中箭中枪死了上百人,竟连对方盾牌都打不透,这是什么魔鬼! 守军不知道的是戚家军藤牌手连女兵燧发枪都能防住,防你个葡式火绳枪小意思啦。 明军顺利冲到城下,激烈的战斗这时才算开始,滚木雷石防不胜防,一发打到登时脑袋开瓢。明军铳手弓弩手在井阑车上居高临下掩护,明军士卒奋不顾身的攀爬云梯,但守城莫卧儿军确实很有韧性,死战到底一步不退,明军猛攻一刻钟竟然没能站上城墙。 加之兵力上劣势,明军居然渐渐不支了。 “那颜,胡敬总兵说敌兵抵抗顽强,我军力战许久体力跟不上,请求退军!”坤楚克跑来说道。 朱贵贵看向段边:“段将军,你率部去帮帮胡总兵。” “是!”段边是个聪明人。 第58章 %的种姓耐久度 段边是个聪明人,蜀军的压上,断掉明军私自撤退的可能。 胡敬长叹一声:“非破此城不可了。” “破便破了,死伤许多儿郎,血不能白流啊!”副总兵冯子明道:“俺上!” 言毕下马徒步,口弦双刀,奋力攀爬云梯,灵活的躲过滚木雷石,向上前进。 守军注意到他,一时间木石全朝他飞来,冯子明左躲右闪,躲闪不及一颗木头砸在肩上,登时阵阵剧痛袭来。冯子明一声不吭,爬上最后几截梯,守军长枪刺来未能捅穿山纹甲,跳上城头一个侧滚撞翻数人,随即蹲坐原地修脚。 双刀挥舞,血液飞舞,一众莫卧儿兵只觉小腿一痛,便倒地捂腿惨叫。冯子明趁机起身,左劈右砍杀得周遭升出血雾,连斩数十人宛如割草,莫卧儿军兵将无不骇然色变。 抓住机会,百余明军士卒登上城楼,杀红眼的冯子明带人猛攻砍杀,打得莫卧儿军节节后退乃至退下城。冯子明觑见一个身穿华丽甲胄的婆罗门,当是主将挺刀上前,身边士卒鸳鸯阵护卫。轻松杀掉对方护卫后,冯子明一个近身,刀光一闪,人头已经落地。 莫卧儿军如潮水般退下城,完全没有了抵挡。 随着城门洞开,大军涌入,瓦拉纳西城旋即告破。 朱贵贵扭头看到黑着脸的胡敬。 “胡总兵,贵军辛苦了,损失如何?” 胡敬平静说道:“死伤千人。” 朱贵贵颔首:“城是胡总兵破的,冯子明有先登之功,城中财富合该明军拿大头,为何不取?” 胡敬看着她:“戚家军没有倭寇的劫掠恶习。” 朱贵贵脸色不变:“这倒确实,好,就有劳辽军帮忙了,既然请人帮忙就该支付酬劳,二位五五分账。胡总兵,你可不能让大家不高兴啊。” 胡敬沉默不语。 朱贵贵走后,李如松轻蔑的看向胡敬:“玛德真难伺候,还五五分账?跟你二八开都算老子心情好!” 辽军全军入城,有组织有计划的破门发财,上到达官显贵,下到贫民百姓,家家户户都被辽军检查过,满城上下敢怒不敢言,坐视辽军将财富洗劫一空。 李如松带人来到一家寺庙,到庙门口先把他给震住了,多达上千座的各式庙宇,李如松从未见过如此大的寺庙。 “殿下,问清楚了,这座寺院说是什么佛陀、湿婆、耆那三教共同的寺院圣地,说是湿婆建得城,什么释迦牟尼佛初转法轮的地方,什么耆那教的两个教长诞生的地方,跟曲阜在读书人心里地位那般。说是有足足1500间庙宇,其中有座庙宇是拿黄金建的,每一砖每一瓦每一根梁柱都是金子” 李如松已能看到手下眼里毫不遮掩的贪婪,眼珠子都快成黄金了。 想了想,李如松突然吊起书袋:“我曾看过父皇的《大唐西域记》,里面提过此城,说“复大林中行五百里至婆罗什么什么国,闾阎栉比,居人殷盛,家积巨万,室盈奇货什么气序和谷稼盛,果木扶疏,茂草靃靡,伽蓝三十所,层轩重阁,丽穷规矩”原来就是这座瓦拉纳西,唐僧师徒来过的地方” “自唐朝后,在我之前竟无人来过吗?” 李如松感慨着目中有几丝伤感,宋元再到朱明,几百年时间里天山南北汉家儿郎再未踏足,河中昭武九姓国再未踏足,死在恒罗斯的好男儿无人凭吊,孤魂野鬼了数百年,更何况天竺了。 “可笑文人,我们有什么资格去责骂李唐呢?” 手下人见李如松情绪不对,小心翼翼开口:“殿下,俺们还进不进?” 李如松大手一挥:“挖地三尺,把值钱的都给老子带走!” 辽军破门而入。 逃难进寺院里的百姓惊慌失措,几名婆罗门心里祈祷着厄运不要发生,可辽军撞开大门进来了,迫不得已强撑着出头,大步走向李如松。 “这里是寺院,是出家人的净土,你们这些俗世凡尘中的人,赶快离开!” “你们这些刹帝利赶紧离开,这里是婆罗门的地方,再不走小心婆罗门发怒,降下永世不得超生的诅咒!” 李如松听不懂这些带发修行的老和尚们叽叽喳喳话语,只是看他们的富态,看他们穿金戴银华丽衣袍,半分出家人的仙风道骨都没有。虽然语言不通,但李如松能感受到满满恶意,拔出刀来当柴火劈了。 “哪来的鸟人,真他娘聒噪!” 辽军开始洗劫,黄金宝石各类奢侈品太多,人手不够干脆把人全叫来,动用军马拉车,从寺庙到城外运输队络绎不绝。 躺地上的婆罗门已经凉透了,血流到吠舍们脚下,吠舍们恐惧的后退,恐惧的避开,低贱的自己不敢沾染上婆罗门高贵的血。 吠舍们恐惧的自问,堂堂婆罗门就这样死了? 能与神明相通,有无穷咒力,能给善人赐福能给恶人受罚,湿婆神在人间化身的婆罗门,就这样轻易的死了? 齐齐扭头看向拆金庙搬金子的辽兵,看着他们那与自己迥异的面孔,吠舍心有震动。 他们轻而易举的杀死婆罗门,那婆罗门就是 婆罗门就是犯了错误被神明抛弃,神明派遣东方人来惩罚犯罪的婆罗门,东方人就是婆罗门! 念头通达了,再看向辽军的目光,满眼都是谄媚。 辽军士卒感受到灼热的目光,扭过头,金块子差点把脚砸骨折。 “玛德,这些天竺人脑子有病!” “快点干,干完快点走,慢了恐怕屁股难保。” “咦~~~~” 城外,李如松履行自己二八开的承诺,把数千两金灿灿的黄金倒在胡敬营帐前,胡敬双目登时被金子吸附住了。 “这么有钱?”胡敬下意识问道。 李如松冷哼一声:“若是以前,你们一粒金子都别想得到!” 胡敬抿了抿嘴,与冯子明对视一眼后,挣扎没有太激烈。 对这笔大自然的馈赠,胡敬命令清点数量,但未登记造册。分给手下将士,即便战死者也有份。 第59章 一颗甜甜的糖 朱贵贵攻破瓦拉纳西城,破的不单是城。 李如松劫掠了神庙寺院,掠的不单是财。 甚至明印集团骄傲的孔雀随着进攻的步伐在恒河两岸洒下三叶草,曾经幸运、真爱、健康、名誉的三叶草,而今女权、公平、自由、财富的三叶草。 再坚固的城池,都将攻破;再神圣的寺院,必将抄掠;再巍峨的高山,草类顽强的生命力,终将搬到。 天竺人从不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若是不能让他们知道,明印的孔雀就白来了。 克瓦拉纳西城后,朱贵贵向南渡河,进入宋河流域,连破瑟瑟拉六城,挺进至雷瓦城。 雷瓦坐落在温迪亚山脉的丘陵上,一个较为低矮的山脉,一个较为平坦的丘陵,丝毫没有山城该有的易守难攻。 朱贵贵没有逮着一只羊薅,轮战模式一座座城打,刚好轮到蜀军。段边一战而克,战斗轻易解决,放任蜀兵在城里发财,女军驻扎城外翁卡村。 日头正午,生火造饭。 大块牛腿切成肉块,大锅蒸着米饭,现摘的野菜和从村里买来的蔬菜倒进锅里,齁咸的腌鱼切块放入一起炒,不放盐都觉咸 香飘万里,没参与成发财的辽兵端着饭盆早早来排队。 朝后面正跑着的女真兵吐蕃兵眼神挑衅,嘿嘿这次老子最快! 李如松一边骂着兔崽子,一边拿自己特大号饭盆去朱贵贵的帐篷里吃。 “怎么又是牛肉啊,俺好想吃猪肉。” “美得你,猪肉要从国内运来,比牛还贵,想吃回家吃去!” “赵姐,米饭你们没蒸软,把俺牙隔了。” “爱吃不吃,煮饭时候没见着你,饭熟了跑到飞快。” 比起散了摊的辽兵,能有个秩序的也就明军了。胡敬约束好队伍,无声的拿上饭碗井然有序走来,无声的排队打饭,然后找地方进食。 胡敬拨了拨,都是一样的饭食,和昨天一样,大块牛肉大块咸鱼肉,不知名的蔬菜有个根,米饭多半碗,肉汤润过吃起来很香,量足足的。 “当年打倭寇时候能有这饭菜,老子能多杀十个倭寇。” 扒拉饭的冯子明轻笑一声:“当年?当年跟着大帅饿肚子和倭寇拼杀,鸟朝廷一粒粮都不发,娘希匹。” 胡敬苦笑一声:“杨村前夜张阁老给大伙杀猪杀羊,只是那么一次沾了肉腥,像这里天天吃肉,跟做梦一样。” 冯子明毫不客气说道:“谁叫是女军呢,顿顿大块肉喂着,俺看杨村输的不冤。” “嗐,别说了,吃饭。” 胡敬开始扒饭,珍惜每一天,等战争结束回国就不会有这种日子了。 肉味实在是太香了,香到村中百姓忍不住偷窥,香到刹帝利老爷都流哈喇子,但没人敢动,只敢看着。 吃完饭赵岚去村口洗碗,敏感的注意到身边有人,猛然回头,一个黝黑身体但白亮眼睛疑似人类的家伙在她身后。看见赵岚回头,怯生生的眼神躲避,然后是身子躲避,最后干脆跪下。 赵岚诧异又奇怪的看着他,看他把自己的影子挪开,从赵岚面前挪开,皮包骨头的手掌蹭着泥土,把脚印全部呼啦掉。 赵岚犹豫片刻,径直走到他面前,不嫌他又脏又臭把他扶起,麦黄色布满老茧的手掌搭在他额头上。 摸摸他的头,再摸摸自己的头,不烧啊 扶起的人又跪下,给赵岚不停的磕头,边磕头边远离赵岚,嘴里说着赵岚听不懂的话,手也在不停比划着。 赵岚仔细想了想,好像是他要喝水或者要偷喝水,自己在洗碗耽误他了。不由得无语,你喝就喝呗,我又不妨碍你,真是有病! 赵岚是个直性子,拉着这人的手到河边,舀起一碗水递给他。 “喝,你不是要喝水吗?” 这人说什么都不接,赵岚更无语了,亲自喂。 水进肚里,这人一口喝下,随即怔住,然后哇哇大哭,边哭边给赵岚磕头。 通过哭声,赵岚这才发现居然是女的?! 顿时心好疼。 “天竺男人真不是个东西!” 赵岚安慰着,舀出水擦她脏兮兮的脸和粗糙手掌,她哭个不停,哭的越大声了。赵岚无奈,从怀里掏出一颗糖,撕开包装纸喂进她嘴里。 “妹妹,不许哭了,再哭姐姐生气了。” 黑瘦小女孩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赵岚,一直看着,看到赵岚离开。 回味嘴里的甘甜,目视阳光下赵岚雪白的棉衣与紧包长腿的紧身裤,雪白的马靴勾勒出一双大脚,麦黄色的皮肤和母亲一样的温柔,身体芬芳的香味,就像母亲一样,就像姐姐一样。 女孩捡起地上包装纸,把糖吐出来包上,紧紧揣着往家跑去。 她是不可接触的人,今天有人愿意和她接触,给她幼小的心里面种下一道光 同样的村子里,阴暗的角落,几个男人正在偷窥。 看着女兵姣好艳丽的面容,看着女兵丰满被撑起的棉衣,看着女兵健壮的长腿,看着女兵圆润的翘臀,男人们不能自已。 集团女军名额不是无限的,当大明倒下,越来越多的女子加入女军,门槛只能越来越高。从起初看本事看本领,一层层卷下来,卷到最后拼颜值,毫不夸张的说集团女军,是美女最多的地方。 偷窥着女兵自信的神采,男人们愿向湿婆神发誓,从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女性。 男人们认为即便是湿婆神来了,也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林伽法器。 男人们对视着,一个眼神确定答案。 饿死胆小撑死胆大,蜥蜴和蛇都不怕还怕外国女人? 消失在阴暗中,伺机而动。 日头偏西,房间里,朱贵贵看着地图思忖着。 “杨蕊萌已经攻到法扎巴德城,元帅主力正在向着勒克熜前进,先锋甲斐、关千代她们已经到城下了,我的进度有些慢。” “我现在离阿格拉很远,但关千代她们攻城、行军、过河都需要时间,如果我赶在她们兵临阿格拉城下前到达瓜廖尔,到不太落后。” “那路上遇到的城池要不要打?” 第60章 千刀万剐 夜晚,赵岚烦闷的起夜。 她睡不着,她一想到中午遇见的那个小女孩,她就睡不着。 脏兮兮的身子,洁白的眼睛,跪下擦拭自己脚印,吃糖后的水汪汪双眼赵岚只觉一口气堵在心口上,疏散不开,扰得自己整晚翻来覆去。 她曾经听过集团的形容,天竺女子嫁人没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嫁入夫家不单要伺候老人孩子,也要伺候丈夫,丈夫懒散的连都不肯种;天竺女子不能单独行动,不能自己想去哪里去哪里,容易被人强暴,事情发生会被逼死;还有童婚,还有烧死年轻寡妇 赵岚听的时候是很痛心,但是她是从河北来的,见识过曾经的黑暗,对天竺女人的遭遇咋舌,毕竟有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但是看到那个小女孩,看到那个被驯化和奴隶一样连影子都要避开的女孩,只是喂她一碗水就大哭不止的女孩,赵岚深深觉得天竺的事情比宣传中还要绝望。 这里根本就是地狱。 胡思乱想着去方便解手,刚刚解掉长裤蹲下,突然觉到一只手从旁边草丛里伸出,在自己臀上抓了一把。 “!!!” 赵岚瞬间清醒,一把抓住这只手,用力一扯,把手的主人从草丛里拽了出来。 月光皎洁,赵岚定睛一看,是当地人。 还未来及看清,一根棍子破空而来,赵岚把手一抬,棍子握在掌中,右手迅猛出拳,面前一声惨叫。 甩起长棍,赵岚握燧发枪的姿势刺挑拨搅,以1敌23或32,把河北大枪与燧发枪简单的刺捅融为一体,当场打翻十几个,其他男人无不骇然。 我滴马,26个带偷袭打不过1个? 棍子断了,赵岚索性耍起太祖长拳,拳脚功夫再打倒数人。 守夜巡逻队赶来,十名男子仓皇逃跑。 “赵姐?这些人是?” “要强暴我,被我打跑了。” 赵岚平静说着,背上已被冷汗打湿。 事情很快惊动了营将,营将丝袜都没来及穿,胡乱套上棉衣来的。 “赵岚,你受伤?” “营将放心,我没有事,都被我打趴下了。” “这就好这就好。” 去看俘虏,营将愤怒的拿枪托使劲砸。 “玛德一群畜生杂种!” 营将没有大事化小的打算,让人去把翻译官提溜过来,严刑拷问。眼睁睁看着想充英雄好汉的同伙要么手脚被活生生剁下来,要么第三条腿被剁下来,手段的残酷真心怕了女兵们。不就是欢愉乐呵乐呵嘛,你们又是砍手又是砍脚又是净身的,你们这群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全部招供,供出了老巢所在,赵岚主动请缨,营将点个都头,一都女兵在夜色掩护下发动奇袭,没什么可说的,逃跑的十名男子全部活捉,解救出八名天竺女子。 让女兵们怒火中烧的是,八名天竺女子里有十几岁正值妙龄的少女,有二十来岁已嫁人为人母的妇女,有四五十岁头发花白一口老牙的老妇,还有才八岁的幼女! “你们这群畜生!!!” 赵岚抡起枪托重重砸向天竺男人。 女兵回来已经天亮,这种事情营将没敢隐瞒上报朱贵贵。如果能喷火,朱贵贵双眼已经喷出火来。 正在开会,听营将这么一说,段边等将怒不可遏,愤怒的瞳仁充血。 李如松更是一拳把桌子砸塌,大踏步的就要往外冲。 “奶奶地!禽兽!畜生!老子要弄死他们!” 辽军没少干烧杀奸淫掳掠的勾当,但辽军上下没动过孩子没动过老人,辽军是有底线的,人都是有底线的。 胡敬头一次满脸的愤怒,当年跟随戚继光抗倭的一幕幕在脑海放映,愤怒的要拔出刀去把他们都宰了。 “朱将军,此等杂碎不杀不足以平民愤!若朱将军不杀,便交给某家,某家即便私刑也要宰了他们!” 朱贵贵满面煞气的对营将说道:“楚楚,在村子里找个显眼醒目的地方,就像菜市口那样,不必审讯也不必走流程,公开处刑,千刀万剐。这座村里的人无论男女老少,哪怕是襁褓里的婴儿,都给我观刑!” 营将大声接令。 李如松愤愤道:“将军,俺军里有刽子手,会凌迟,三千六百刀一刀少不了,让俺的人来!少一刀少一片,你拿俺李如松了账!” 吐蕃将领扎西布热道:“俺会活扒羊皮,算俺一个!” 朱贵贵大手一挥:“去!” 少有能让明军抛弃过往成见仇恨和女军一起行动的,女孩和老妇踩在戚家军的底线人,踩在蒙古女真吐蕃族裔的底线上,踩在军纪败坏的辽军将士底线上。第一次同仇敌忾,几乎是瞬息间便把刑场准备好,把全村天竺人都驱赶出来。 天竺女人不从的,强行拖出;天竺男人不从的,直接啪啪几巴掌几鞭子,干脆刀把子砸,揍得服服帖帖。 26个十字架,一多半没手没脚,绑缚的结结实实,翻译官战战兢兢地翻译,一字不错的翻译。 “这些首陀罗凌辱了这八个女人,婆罗门大人要杀死他们。” 村民一息后哗然,哗然的主要是男人,七嘴八舌探讨着新的婆罗门大人怎么管得这么宽,高高在上的婆罗门大人居然管我们下等人,时常发生的事情之前也没见杀人啊。 而女村民则集体眼中透着不信。 不管天竺人如何,女军开始动手。没到午时三刻,一声令斩,吐蕃、蒙古、女真人开始挨个扒皮;扒完皮,五大三粗刽子手上前,手脚到躯体,一刀一刀片,骨头上刮得干干净净,在最后一刀前人是活的。 天竺男人继续着哗然,天竺女人们开始震惊,渐渐的眼眶湿润。 她们居然真的把强奸犯给杀了 解救出的八名天竺女人看到这一幕,崩溃的嚎啕大哭,再也压制不住心理往刑场上冲。女兵拦着,安慰着,她们便趴在女兵冰冷的板甲上痛哭。 她们说着千言万语,倾述甚至埋怨明印集团为什么不早点来,可惜女兵们一句也听不懂,但又能懂得这份哀伤。 第61章 辛纳加比之战上 耽搁一天,到第三天队伍里多出200名天竺女人,是听说朱贵贵要离开,死皮赖脸要求跟着的,老少皆有。不过乡下干农活的女人,体力都不差,朱贵贵便允许她们跟着,就当是民夫了。 发生翁卡村事件,部队里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走出温迪亚山脉攻打伽德尔城时,胡敬主动请缨出战。朱贵贵考虑明军所部累次战斗减员只有7000多人,本欲否他,但人家上赶着就答应了,派辽军里的重步兵监督。 戚家军很猛,冯子明先登,一战破城。放辽军进去劫掠,辽军却心不在焉的草草搜刮,主要把城中婆罗门和刹帝利给抢干净。 朱贵贵对此无甚可言,向着占西城进军。 进军至近郊,坤楚克快马加鞭而来,急得满头大汗。 “那颜大人!大事不好!前方50里发现敌军,敌军铺天盖地,人数无法估计,一定超过十万!披甲兵非常多,骑兵非常多,隐约看到火炮,还有大象!” 朱贵贵心里一慌:“定是莫卧儿军主力!” 胡敬道:“将军,敌众我寡,是战是退?” 朱贵贵尚未作答,李如松先声夺人:“退个屁!此间地理平坦,敌军有骑兵,退则我军士气尽丧,背向敌骑追击十有九死,唯战耳!” “某愿领本部精骑突阵,先杀上一场,试试莫卧儿人成色。将军可在此处列阵,待某家诱一彪人马回来厮杀!” 朱贵贵回过神来,强迫自己冷静发令:“辽军5000骑,蒙骑千骑,明军千骑,累7000骑尽拨于汝!” “得令!”李如松一夹马腹,骑兵奔出。 朱贵贵思索片刻下令:“胡总兵,你本部6000众,辽军5000重步,蜀军3500兵,吐蕃1500人,再给你1000女真兵,这1万7000人独列一阵,诸将皆归你调遣,能不能做到?!” 胡敬抱拳大声答道:“定不辱命!” 胡敬率军在朱贵贵西面列阵,寻常明军阵法,本部居前,辽军居左,蜀军居右,吐蕃及女真兵居后。运载弹药和粮食的车辕都被胡敬要走,又要走十门炮,车子围在左右翼,火炮布阵中军,前军依仗藤牌,并临时洒下铁蒺藜,拣选健将领精兵把守四门。 朱贵贵这边就简单了,布空心方阵,火炮架设四角,内部藏掷弹营兵及500女真兵。可惜朱贵贵只有一个师的兵力,还缺个列线营和工兵营,威力大打折扣。要是军将,编制不缺,数个空心方阵彼此呼应,莫卧儿纵使百万大军业铩羽而归! 合则力强分则力弱,谁叫军科不同级啊,只能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互不干涉。 另一边,阿克巴目地明确,就是奔着朱贵贵去的。 明印军三线推进,陈宣娇主力走恒河平推,北路军离主力军近,时常配合阿克巴自认占不到便宜。三去其二没得选,阿克巴集结部队,1万2000常备军,炮兵,4万5000骑兵,1万5000重金招募的阿富汗山地步兵,12万旁遮普、拉杰普特、古吉拉特等北天竺本地族裔士兵,外加1000头战象,合计大军20万,向朱贵贵所在宋河流域杀去。 几乎同一时间,莫卧儿军斥候骑兵向阿克巴报告敌情,阿克巴眉头皱起。 “辛纳加比村?拉杰普特人范围?来的好快啊” “敌军有多少人马?” “马步军不足三万!” 阿克巴眉头舒展:“呵呵,不足三万兵,好志气啊!” 莫卧儿名将皮尔·默罕默德请战:“陛下,末将愿率骑兵破敌!” 阿克巴道:“不可轻敌,侯赛因帝国名将,奈何不得明印军,其必有依仗之处,只率骑兵不保险。” 说话间前方卷起烟尘,片刻后马蹄声由远及近。阿克巴定睛一看,奔来数千骑兵,楔形阵法,一员虎背熊腰的悍将领头,人马具披精甲,稳坐鞍上宛若铁塔。 “好个壮汉子!”阿克巴不由得喝彩。 话音刚落,莫卧儿一众将领不服,猛将艾哈尔德更是直言开口:“陛下,我等随你南征北战,何种敌人没有破过,何必涨敌人气焰灭自家威风!末将愿领精骑数千,给陛下破了这明印男人!” 阿克巴道:“好,朕与卿5000骑!” “得令!”艾哈尔德当即跃马出阵,率领一众骑兵冲锋。 以骑对骑,李如松傲然不惧,令明骑蒙骑护着左右,亲率辽东铁骑一马当先,挥舞一杆关公刀直奔艾哈尔德。 艾哈尔德长锤往李如松脸上砸,李如松长刀往艾哈尔德脖上送,两马交替,艾哈尔德头颅与尸先后掉落马下。 李如松长刀左边一扫右边一撩,左右莫卧儿骑兵尽皆落马。李如松纵马扬刀,千军万马中好似嬉戏,莫卧儿兵将都讨不得好,如落叶般纷纷落马。 只是一个呼吸间,辽军骑兵就从莫卧儿骑兵正中间撕穿凿开,莫卧儿骑兵被活生生劈开,5000骑阵亡泰半。李如松头也不回马速不减,率众向着莫卧儿军主力奔去,其势宛若下山之虎。 莫卧儿诸将一震,旋即冲出两彪骑兵,两员生得凶猛悍将长斧重刀直朝李如松斩来。李如松不躲不避,挥起一刀便将一员悍将斩落马下,反手一刀又把另一将劈翻落马,不过电光火石之间。 莫卧儿诸将大震! “给朕擒下这将!”阿克巴寒声令道。 诸将皆不敢动。 “末将愿往!”皮尔大喝一声,挺起长枪率3000骑冲向李如松。 临到近前,与李如松战不过三枪便已力怯,打马速退。招呼骑兵围杀,暗中偷偷取出弓箭,望着李如松心窝射去。李如松眼观六路,长刀只是一撩,箭镞便已落地。 “泼贼!竟使弓箭欺某家!” 李如松大怒,左右有亲卫骑兵护卫,便从马腹取出硬弓,望着皮尔后心射去,皮尔应声落马。 “哼!莫卧儿人不过如此!弟兄们随洒家杀!!!” 李如松提刀拍马,一己之力撕碎3000骑兵阻拦,直冲阿克巴所在帅旗大纛。 阿克巴脸色瞬变:“火枪手,给朕打死他!” 莫卧儿军不讲武德上火绳枪,李如松面色一变,赶快一个飘移跑路。 第62章 辛纳加比之战下 李如松一路转进,觑见左右两个军阵,立马蹿进胡敬阵中。 “换马!” 言毕跳下马来,猛灌一口凉水解渴。 “朱贵贵那娘们竟让你拿中了?” 胡敬无视李如松的话:“马军还能不能战。” “马力竭了,换马某家能再冲杀数场。”李如松说道。 胡敬颔首:“好生积攒气力,敌军到哪里了?” “追着某来的,一柱香时间必到!” 阿克巴心里不爽。 算什么,首战连折四员大将,骑兵死了伤了近万人,出师不利啊。 不过看到明印军布阵,阿克巴心中阴霾尽扫。 这阵布的好啊,尤其是东面小阵,居然敢让火枪兵无任何遮挡,骑兵一个集群冲锋就能踩平,无任何压力。 这就是明印集团的精锐部队女军吗?爱了爱了,你们是来送温暖的。 拿千里眼观瞧,不错不错,细长美腿,紧俏香臀,千人千面,都是上等姿色,各有风味,可惜马上便香消玉殒了。 “扎葛沙,朕给你三万人,牵制住西面敌军。朕看西面的阵子煞是厉害,敌将本事应当不俗,你要小心不可大意。” “玛扎哈,朕也给你三万人,战象也拨给你,给朕拿下东面敌阵!” 莫卧儿名将应诺。 玛扎哈很是轻松,踩都能把你们踩死! 上午9时许,莫卧儿军如潮水般进攻。 大象一马当先打头阵,女军上下无不变色,看着这么个大块头朝自己冲来,很有威慑力。 朱贵贵黑着脸道:“炮兵,打敌人大象!” 各都炮兵调整诸元,虽然千象狂奔大地震颤,但速度确实没马快,炮兵有充足时间瞄准调整。 “实心弹!开炮!!!” 轰轰轰,数十枚铁球落在象群里,高大的躯体简直是与生俱来的靶子。炮兵紧张不行,炮弹却是一打一个准,命中头部铁球一股脑砸进身体里,命中象鼻当场打断,命中身体留下拳头大小窟窿,落地成跳弹撞进象腿里滚碾着血肉战象无不悲鸣,脆弱的大象或把骑手甩下来,或不再听从骑手的命令,发起狂来乱冲,把跟随战象推进的步兵军阵霍霍个遍。 阿克巴心中直咯噔,火炮打的好远。 战象失败,玛扎哈立即改变战术。说时迟那时快,数千莫卧儿骑兵扑向女军左右两翼,展开包抄。 “开花弹!开炮!!!” 炮兵没有客气,一发发开花弹不要钱似得落在莫卧儿骑兵队列中,爆炸崩出的钢珠漫天花雨般打得骑兵人仰马翻。好不容易近前,军乐吹奏,一排排女兵接连不断射击火力不停,密集的排枪子宛如一把死亡镰刀,一刀一刀把骑卒斩下马,收割走他们性命。随着骑兵近前,炮兵改装霰弹,死亡的镰刀升格为屠宰的机器,是人是马是生命全部夺走,只留下一句句没了灵魂的碎肉。 数千骑兵只活了一千多骑,迎上女兵一排排雪白散着寒光的刺刀,急忙方向盘左右打死,四面转一圈无懈可击,反倒又被射落百十骑,蚌埠住了。 目睹骑兵部队以头抢女抢出脑震荡,玛扎哈人傻掉了,不过他并不认输,还有两万人的步兵,庞大的步兵群,还能搏。 只不过是一群火枪兵罢了,虽然枪炮打得都挺远,但都有射击间隔,只要能把弓箭手送进射程范围内,漫天箭雨下区区火枪兵不值一提。 比起玛扎哈利令智昏,阿克巴清醒认识到不对劲,火炮打得远打得快,炮弹威力很大能爆炸,最恐怖的是火枪兵的射速,这些女人手太快,一分钟三发四发的射,怎么训练的射速太快了。 还有一点阿克巴想不明白,为什么已经到跟前了,剩余骑兵不冲阵,反倒绕阵挨打?若是丧了胆气,为何不跑,反而是兜了圈子才跑? 种种疑问,堆得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帝脸阴沉的可怕,深刻认识到自己是踢到了铁板,踩到了刺猬。 “明印女军果然天下无敌,区区之数使朕损兵折将,倘若与彼主力相决,破朕岂不是在须臾之间?” 心思到此,阿克巴目不转睛注视战场,果不其然,在女军枪炮下步兵没有讨到任何便宜,密集而庞大的军阵在火炮轰击下就是个靶子,就如一个明送秋波光秃秃的少女,勾引着炮弹一遍又一遍犁地。 莫卧尔军是英勇的,千余阿富汗山地弓箭手在骁勇善战的拉杰普特战士掩护下靠近军阵,弓弦将将拉开,一排排子弹飞来,轻易撕开坚固的甲胄,四溅的血花下莫卧尔军士卒不甘的倒下。 零星箭镞抛射空中,女军阵前空地上插满箭枝,偶尔的几枝箭被板甲弹开,被消磨失去锐角的箭枝颓然落在地上。 阿克巴没眼看结果:“马扎哈,朕再给你三万人,不求你破敌,挡住明印女军精锐即可。” 余下十万马步军被阿克巴一股脑扔上战场,步兵、骑兵、火枪兵全部压上,三个方向同时向胡敬发起进攻。 胡敬瞬间压力激增,犹如怒海中的一叶孤舟随时倾覆。 “杀!!!大明天兵死战不退!明军威武!”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 “明军威武!!!” 冯子明话音刚落,一枝冷箭正中他面门,旋即十几根长枪从四面八方刺来,当即穿透山文甲刺进他的胸膛。 “死来!!!” 双目皆赤的冯子明用尽力气长刀横扫,血雾下他一头栽倒,心脏停止跳动。 先遭数千骑兵突击,再遭上万步兵持续攻杀,强攻、夹击、再强攻、再夹击,苦战一个多小时,戚家军一步未退,却也到了强弩之末。 各军打得都很卖力,即便战力低下让辽人看不起的蜀军,没有露出破绽依旧像磐石一样坚挺,令人大感意外。 “李如松,你歇够了吗?歇够了就出战!”胡敬说道,“侧翼突,切割敌军,冲出去,女真兵会跟你们一起行动,只许成功!” 李如松二话不说上马。 女军阵里,千里眼觑见胡敬的危如累卵,朱贵贵没有陪面前莫卧尔军小打小闹的心思。 “传令,变横阵,进攻!” 慷慨激昂的《向前进》奏响,一双双长腿美腿整齐迈出,踩着乐点变换阵型,举着燧发枪挺着刺刀徐徐前进。 千军如一人,让阿克巴开了眼儿。 第63章 阿克巴降,明印集团实至名归 朱贵贵的反击深深刺伤了玛哈扎内心,瞳仁充血,一股委屈升入心腹,一股怒气直冲天灵盖。 老子前前后后万人围着你打,有象兵有步兵有骑兵,破不了你的阵就罢了,你居然敢主动出击?你丫两千来号人就敢主动出击?! 你当我是泥巴捏的吗?!你当我莫卧尔大军是泥巴捏的吗?! 臭娘们,你特么藐视我!哇呀呀呀呀! 急红眼的玛哈扎不鸟什么名将风度,马尥蹶子手起长刀,张开血盆大口怒吼着咆哮着。 “随俺冲杀!进者生!退者死!!!” 言罢再起大军,攻向女军。 女军毫无畏惧的挺着刺刀撞进莫卧尔步军阵中,掷弹兵一马当先,先丢雷,丢完雷仗着人高马大开路。三三进制稳稳前推,血花随着乐点节奏喷洒,冲在最前凶悍善战的阿富汗人和拉杰普特人成片成片倒下,紧随其后的古吉拉特人丧胆后退,再后面的旁遮普人不信邪的迎上来,却撞上了还没见血没发市利的女真兵。 “让女战士们看到俺们雪国战士的武勇!!!” “俺们要比女战士们还要能打!!!” 女军的战力深深刺激到女真兵,深深刺激到索伦人和雅库特人,可能正是这次刺激打开了他们基因枷锁,找回来老祖宗当初在护步达岗两万大破七十万的威武,找回来老祖宗数载之间亡辽灭宋的豪迈,凶悍毫无遮拦的外露。 索伦人和雅库特人当箭头,其他野人女真诸部汉子跟进,500人撞进上万旁遮普人阵里,500把斩马刀上下挥舞劈砍的肢体横飞,区区500之数杀得上万旁遮普人崩溃四处逃窜,廖廖500人追着数万阿富汗、旁遮普、拉杰普特、古吉拉特族裔士兵抱头鼠窜。 朱贵贵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阿克巴惊得从马上掉下来。 玛哈扎大脑直接死机。 “卧槽?!”xn 庞大步军一瞬崩塌,残存千余骑大骇不敢上前。玛哈扎重新开机,一马当先冲向女军被乱枪打死,死前回首望,竟然没有一骑跟随。 朱贵贵夹攻莫卧儿大军,和胡敬中心开花,外加如鱼儿般的李如松率骑兵在敌军阵中冲突,莫卧儿军腹背受敌又搅个稀烂,不能敌大败,败得彻底。 李如松活力十足如永动机般率军追杀,一连追出20里,莫卧儿军尸骨路旁相枕。 现实的打击,碾压一般的大局,恐怖的战力,让阿克巴一战失了胆气。 朱贵贵下令打扫战场不提 转眼五天后,朱贵贵所部在占西城休整完毕,拉杰普特王公普拉塔普求见,毕恭毕敬的拜倒在朱贵贵脚下。 “将军虎威,海内明传,下臣钦慕,甘为驱使。今特献瓜廖尔一十三城,举拉杰普特数万甲兵归顺,愿为先遣,奋干戈以除妖邪,执斧钺以诛凶顽,破克阿格拉,报莫卧儿人奴役拉杰普特子民之恨!” 一言以蔽之,献城投降。 朱贵贵只当是个小角色,这位拉杰普特的英雄她看不上眼,不过献出瓜廖尔城却是好事。听说瓜廖尔是阿格拉南面屏障,莫卧儿当局很重视这座城的防御,打造的金城汤池,决战后兵力略有折损,能不攻城是极好。 当即开拔进驻瓜廖尔,次日过河进抵阿拉贡近郊,在郊外遇见集团的巡逻队,方知阿克巴已经投了。 进城偶遇甲斐,几十天不见成田甲斐变得有点军人气质,眼神更锐利了。与她简单交流,大概知道主力部队和杨怀薇分队情况,沿着恒河推进,寻求与莫卧儿军决战,结果女军主力没发威,女子骑兵马都没热身,阿克巴无条件投降的文书就送来了。 “这次打天竺连老天爷都在照顾你,一己之力打败莫卧儿军主力,有这功劳升任军将足足的贵贵你是不知道,杨怀薇听说这件事气得抓狂,抓了好些头发下来,据说已经秃了,小心有人眼红哦。” 朱贵贵含笑道:“时运不济,干我什么事。” 简单聊完相约聚会,朱贵贵去司令部交差,陈宣娇心情很好,没因是捡饭点来生气,让勤务兵添副碗筷。 “做的不错,连明军都能指挥动,一个军的担子你能担了,不过心急吃豆腐烫嘴,注意自己形象。”陈宣娇提点道。 陈妙适时开口:“天竺的事情还有一点小尾巴,南面几国虽然实力不济,但总归是场功劳,不收来不完美。小朱,有兴趣走一遭吗?” 朱贵贵得体答道:“副帅,我部连番恶战需要休息,再打只怕战力有影响。” 陈宣娇道:“你们几个后辈或多或少有本事也有毛病,但认识认识很有必要,就像我和华梅,离得再远也是好姐妹,常有书信来往天竺事大体了解,正好开场庆功宴,你们几个师将互相认识认识。” 转眼一个月后,灭莫卧儿的威和外交部人员的嘴,兵和嘴一起发力加上明印集团不干涉内政军事的特色,南天竺各国内遍地的带投大哥张子布,望风而降。北天竺阿克巴一族、普拉塔普·辛格,南天竺各国王,同乘一船集体去马六甲朝见。 在圣自由广场顶礼膜拜一番,去找薛云梦把条约签了,举行仪式亲陈禄的脚逐一加冕,履行参勤交代制度当然了,这里面没有阿克巴的份,你一个亡国之君,又无明粉这样力量给你摇旗呐喊,想要老朱家待遇做梦! 最多给个富家翁待遇,往后如何看你子孙后代的造化。 公元1579年,新年董事会上,陈禄致词,宣布整合南北天竺,成立明印集团天竺大区,范围涵盖南北天竺和喜马拉雅山南麓诸国(锡兰岛除外)。经各董事讨论无异议,陈禄任命徐清冰为首任天竺大区经理。 至此明印集团名副其实。 但天竺的事情远没有结束,事实上初二这天陈禄去陈海家里拜年,然后就在陈海家里连待到初六早上。虽然大姐家蛮大的,但老姐妹成天在一起属实有点腻歪了。 第64章 深耕天竺 白天,高床软枕,两个半老徐娘坦诚相见,肢体接触面对面说了好多话,陈海不以为意反倒批评陈禄几句。 “三丫子,你老毛病又犯了,一个整体的天竺挺好的,没必要分个南北来。” 陈海不以为意,陈禄气不打一处来。 “大姐,咱们单就市场而言,天竺市场仅次大陆市场,你在大陆市场是怎么分的?北方大区、南方大区、西南大区三足鼎立,还册封了不少皇帝,怎么轮到天竺就变了?” 陈海张嘴就要反驳,刚想来句天竺算个勾八我怕它?不料陈禄翅膀硬了,提前开口让陈海把话吞了回去。 “算了,已经决定的事情不好更改,大姐决意如此必有大姐的打算。只是天竺太特殊了,地理上临近中亚游牧部族和波斯人,不像集团本部和南方大区、倭国大区、西南大区这么安全,我想应该参照华梅,给小徐留些兵力,或者在当地招募士兵。”陈禄说道,“而且演讲时说了那么多,讲话稿子都流出去了,现在集团掌握天竺,总该有点变化才是。” 陈海颔首,但她认真的想了想。 “天竺的女权问题比东边还要严重,比想象中还要严重,碰这个问题虽不如废除种姓制那样反应强烈,但反弹力度绝对小不了。我甚至怀疑女性解放的命令传入天竺,会引发一场波及全印的大战,集团与全印旧势力的大战,你死我活。”陈海严肃说道。 闭上眼睛,前世已然模糊,男人的乐趣早十几年二十年前就已忘记。仔细回忆找的一缕痕迹,昂撒少有做得良心事,欲废除种姓结果却因牛油猪油子弹引发一场大战,涌现出章西女王等民族英雄,说不出的滑稽,道不明的可笑。 陈海恶意代入,代入明印集团《解放女性宣言》进入天竺,天竺上下群起反抗,涌现出章西女王来反对女性解放。滑稽程度不亚于朱棣率蒙古骑兵靖难。 注意到陈海嘴角露出的苦笑,陈禄心头一紧。 “那改善天竺女性地位的事情放一放?先把天竺市场消化掉,再温水煮青蛙一点一点来?” “不行!改变宜早不宜迟!”陈海猛地睁眼,目露凶光。 “女性问题必须解决,不说集团有大量姐妹军中更是女兵居多的话,只要能解放天竺女性,集团在天竺土地上就有了大批坚实的拥趸。和大陆不同,她们被压迫的时间太久了,就像永久无尽的黑暗里出现一点点亮光,会向着亮光狂奔奔向光明。集团来做这抹亮光,来驱散她们周围的黑暗,来解放她们摆脱压迫。事情一旦成功让她们看见了光明,集团在她们眼中将是天堂,集团在她们心中将是圣地,集团对于她们将是不可撼动不容置疑的信仰,愿为集团心甘情愿的自我牺牲。” “有了她们,确保一百年内天竺永远在集团手里!” 陈禄内心深处升起一种责任和一抹伤感。 “所以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三个军不能撤回,要继续增兵。”陈禄握紧拳头。 陈海淡定的点根烟:“的确要增兵,大增兵,至少要五个军十万人,我估计这点兵力能把恒河流域完整控制住。且这种事情急不得,要慢慢来,先在实际控制的原莫卧尔领土上搞,根据实际情况一点一点向外扩散。正好招募一些解放后的天竺女子,同样的方式方法训练,战场是试金石,女军里能否有天竺姐妹一席之地,看表现了。” “还有,女性问题做了,就不差废除种姓制的刺激,一起办了。” 陈禄点头,突然意识到另一个方面的问题。 “大姐,如此一来天竺市场势必大乱,集团将无法在天竺获得任何收益,而且而且” “三丫子,正因如此,我才会说此事宜早不宜迟啊!”陈海长叹道,“虽然我不想承认,但开国之君、立业之主的好处就在这里,大权独揽,有这个威望强行去推一件没有任何收益的事情。正因你我姐妹都还健在一时半刻死不了,即便你我姐妹有个万一,还有华梅在,还有阿歌特在,还有宣娇在,还有直虎在不管是谁,忍受阵痛能把这件天大的事做了。” “我们这一代人死绝,这类事没人能做了。” 陈海特指秦良玉、海巧、徐清冰、常春艳一干光彩夺目的二代们。 陈禄颔首:“所以大姐,你搞这个董事会、首席执行官又不当皇帝,遇上这种事情,算不算自己挖坑自己跳?” “三丫子你t!” 在陈禄说服董事会发兵夺取天竺的同时,欧亚大陆的最西端,在丽露的联络下,法奥之盟墨迹未干,两国君主迫不及待地掀起战争,点燃战火。 1578年4月,春耕结束,奥斯曼苏丹穆拉德三世起水陆大军20万征讨威尼斯共和国,猛攻克里特岛与科孚岛,扫荡其在巴尔干亚得里亚海沿岸商贸据点货栈。大量商人血本无归破产,告急文书雪花般送进威尼斯,堆满威尼斯总督案头。 同月法国,法王返回意大利前线,指挥数万大军再入意大利,猛攻桥头堡米兰公国,米兰公国军队不敌告急。 接连两封告急文书送到西班牙国王同时又是神罗皇帝的卡尔五世桌上,面对奥斯曼和法国几乎同时发起的进攻,卡尔五世觉察出一丝不妙。 “奥斯曼异教徒进攻威尼斯,他们一直都有完全控制东地中海的野心,为此爆发的战争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了。法王又进攻意大利,米兰告急,如不救援只怕帕尔马、托斯卡纳、曼图亚、乌尔比诺等国再倒向法王,我们又被赶回南意大利。两国的决策一直是围绕着东地中海、意大利展开,这本该正常,但为什么时间把握的如此巧妙?” 有大臣道:“陛下,这很有可能是巧合。” 卡尔抿了抿嘴:“巧合?哦上帝,但愿。” 军事总管道:“米兰和威尼斯都在求救,军队只能救一边,请问陛下是去意大利还是东地中海。” 卡尔头疼的没有回答,低地地区星火燎原,和葡萄牙争夺摩洛哥地区,法兰西和奥斯曼一个近忧一个远患,西班牙虽富却已被榨干。于情于理该去意大利,富庶的意大利不能落在法国人手上,但奥斯曼的威胁要比法兰西大太多 “能和法王谈一谈吗?”卡尔问道。 外交总管答道:“可以试试,但凯瑟琳这个老妖婆不是好对付的。” 卡尔犹豫不决:“要把北非的军力撤回吗?” 第65章 恒河土改 徐清冰的头很大,就任天竺大区经理管着庞大市场可喜,但集团对天竺的重视和职位背后的责任压的她喘不过气。徐清冰待在加尔各答很久,深知集团的要求有多难办,得把天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从老到小全杀一遍,难度不亚于脱胎换骨。 一遍一遍凉水浇头,一遍一遍让自己冷静,搜集天竺社会大大小小的材料,宅闺房里一躺就是十几天。当陈宣娇再见到徐清冰时,徐清冰秀发蓬松散乱,眼袋浮肿腿脚虚浮,清秀面颊蜡黄的犹如朵即将枯萎的花卉。 万幸阿格拉城中建筑没有门槛,不然徐清冰会小小丢个人。 “你如果有方向了可以先休息休息,不急这一时。”陈宣娇劝道。 徐清冰不敢摇头,越摇越昏。 “谢部长体谅,我没事,早一日了结此间事,天竺市场就能早一日盈利,集团就能早一日不再亏损。” 陈宣娇不再多言:“最迟开春我将会离开天竺返回集团,妙妙会留下统领大军,执政官增派两个军来,十万名姐妹是能够灭国的力量,我感觉稳如泰山。小徐你尽管放手去做,倘若十万姐妹压不住,集团还能再调五个军来,有需要找你妙阿姨就是了。” 徐清冰恭敬称是。 陈宣娇好奇问道:“集团要求有两个,一个是解放女性,一个是废种姓制,你要先做哪一个?” “治大国如烹小鲜,南北天竺合在一起属实是“大国”了,我不能着急,打算抛砖引玉,一步步改变天竺,争取把损失把对市场的影响控制住,能减少一点是一点。真要打烂了重建既费钱也费时。”徐清冰说道,她是穿鞋的怕光脚的。 试想其他市场每年上报收支是绿色,就自己市场上报是红色,多少有点难看,见到秦姐她们也丢人。 陈宣娇接着问道:“那你怎么烹小鲜?” “大体是围绕“田”上做文章。” “田?”陈宣娇凝眉,她没想明白田和解放女性、废种姓上有何区别。在陈宣娇看来再根深蒂固,无非是和大陆皇权那样,制度依然是制度,废了就是,破了就是,砸碎就是,大姐脚踏皇权的时候没见有多难嘛。 到底改不了侠女本色,若是陈禄、李华梅在这里,是能懂徐清冰算盘的。 “部长,我这些天翻遍天竺史书,天竺地人分五等,其中婆罗门掌祀,刹帝利掌戎,吠舍、首陀罗二姓为祀戎服务,达利特与奴隶无二。此一如三代时周天子、诸侯、卿大夫、士、国人和野人,两者略有共通之处。” “两相比较,周有井田、礼乐、宗法,天竺则对照为种姓制度与潘查亚特。” “潘查亚特者,一如古时乡中三老,但权势不尽相同,到与倭国地侍有些相似。天竺这里土地肥沃村舍遍布,村社要向邦国缴纳田赋服兵役徭役,众多村舍是一国基础,故而农村是所有天竺问题核心。也正因村社既是行政单位又是经济单位,非从属实合作,享有有高度自主权,邦国之君不能干涉村社事务,一直到现在” “每一村社里有一潘查亚特,由五个高种姓的村社长者组成,可称“五老会”,拥有行政、立法、司法诸项权利,控制村社生活的各个方面,职位世袭罔替。” “我意先在时控区范围里推行,以清查逆产诛除逆党的名义拔了这潘查亚特,再将土地以公司的名义雇佣百姓耕种,实则分地与民。以分地为由头,使之由无产者变为有产者,先给一点期待,再把种姓和女权两件事办了。” 徐清冰侃侃而谈半小时,说得口干舌燥。 陈宣娇听了半小时颔首:“也就是在原先莫卧尔的领土上打土豪分田地?” 徐清冰点头:“是这个样子,但具体的要看实际情况,这只是计划。” “你确实需要一个周密的计划。”陈宣娇正色道:“去和你妙阿姨好好商量,不管是哪国哪族的地主,只要是地主,不可能平白交出土地。” “听你的说法,农村里的地主类似倭国的武士,彼等不服不满有作乱的实力,军队必须提前到位。” 徐清冰点头,她有这个打算。 聊天聊精神了,找到陈妙洽谈,见徐清冰这里有计划,陈妙表示听从配合。然后陈妙签发军令,各军划定区域,以营为单位在恒河两岸铺开,每都配一名翻译,一个村一个村的攻坚。 女军的调动让人不安,普拉塔普见已经灭亡莫卧尔,大小邦国已经臣服明印集团,明印集团先是增兵,后又沿河守备,隐隐感觉不妙。他以拉杰普特人英雄的身份召集拉杰普特王公开会商议,但响应着并不多,会上直言女军有问题,与会者响应更是廖廖。无奈之下,普拉塔普只得动员自己名下占西等城军力,同时往瓜廖尔要塞渗透。 天竺战争已经结束,雇佣兵要么解散归家要么扎根当地,各国的军队也都带着大包小包得来的财富归国,享受有钱人的生活和酒后吹牛批。但有一国的军队境遇正好相反,回国后没有放松和享受生活,没有收到任何赞誉,没有文人骚客给他们题诗做赋。两千多伤残军士,阵亡一名副总兵两名参将,囫囵回到家的三千多名士卒,尚未进京师便被严阵以待的军队围住,总兵官兵权解除,如同看押犯人般送进了城中。 没有体贴,没有道一句你们辛苦了,迎接胡敬的是兵部尚书谭纶的责问。 为什么损失这么大?是不是给妖女卖力厮杀了! 你这活该挨千刀的贱种!竟敢给朝廷的敌人卖力气,你要造反吗! 无数的指责让胡敬愤怒难平,这位以进士及第加入军旅的将军拍着桌子对谭纶喊道:“寡兵万人,无人策应,离国远去十万里,周遭妖兵八十万,何谈替妖女卖力四字?部堂视某部一万儿郎为弃子,今朝何故惺惺作态?!” 谭纶状告胡敬谋反。 张居正百忙之中抽出空闲和胡敬谈一谈。 “谭子里言语麻烦非他本意,朝廷府库艰难,只会来半数将士难免心态失衡,莫要计较了。” 胡敬诚恳的说道:“阁老,末将既气恼谭子里,也是也是这胸中有口气在堵着,难受啊!” 胡敬说了很多,说了天竺种种遭遇,说了天竺妇女和底层人的悲惨,说了与莫卧尔军交战的激烈,张居正全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直到说起缴获,说起战利品,说起带回来价值百余万的财富,张居正听进去了。 “眼下朝廷困难,各项开支很大,军队建制需要恢复,新军需要扩编,老夫纵然寅吃卯粮也是杯水车薪你们的辛苦朝廷不会忘记,但朝廷有朝廷的难处” “阁老勿言!累年军饷一缩再缩,已有数载未获全饷,就算军士能忍,军士家属怎生过活?况且前后三四千儿郎埋骨,哪家没有双亲奉养,哪家没有儿女养育,失了顶梁柱都饿死吗?” “朝廷会养的,他们是为朝廷而死,朝廷岂会弃了他们?” “呵呵,阁老,休说失了江南以来,只说自从闹倭寇,死了多少将士,朝廷养过几个!” 张居正耐心劝道:“胡总兵,朝廷现在在变法,在改革,你要有期望,你要相信朝廷。” 胡敬作揖道:“阁老,这是一万名活着的死去的将士们的钱财,不是俺胡敬一人的,望阁老自重!” 张居正老脸挂不住了:“将军征战辛苦,好生休息解乏” 第66章 恒河大刑 恒河畔瓦拉纳西城,这座曾遭兵祸的城市不过一季时间又得恢复,被抢劫一空的神庙而今香火依旺,庙前高高伫立的粗大林伽依然屹立,好似基督十字天方新月,吸引着信徒不远万里来朝圣,献出全部财产来向神证明自己的虔诚。辽军只图财,基建都还在,以婆罗门的经营程度,假以时日当复往日辉煌。 围绕神庙,城中幸存的各种姓继续自己亘古不变的生活方式,按照我大明京师里卖馄饨的胖哥说法,白匈奴来突厥人来东方人来都一个样,在我天竺的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最后都变粗天竺的模样。我们输了吗?我们赢麻了。 今天和昨天一样,店铺开张,吠舍老板布满老茧的左手挥舞着擦锅包蹭着黄酱,偶尔接钱找钱。门前顾客熙熙攘攘,老板接过钱的手刚一去取擦锅包,再抬头顾客全都做鸟兽散。刹那间寒光夺目,老板扭头看去大惊,顾不上摊子扭头就跑。 无数人在抱头鼠窜,面目中的惊恐仿佛看见鬼了。 阴影中达利特不解得看向逃跑人身后,落入眼中的是一块块反射金属光泽的豆腐块,是一条条细长强健有力的美腿,薄如莎的肉丝恰到好处能窥见肌肤,好似层遮瑕滤镜,只留下无穷的美丽。 达利特比首陀罗还要沉稳,嗖嗖嗖消失在阴影中。 在城里幸存的吠舍、首陀罗和阴暗处达利特们的目光中,一双双丝袜美腿闯入各婆罗门、刹帝利的住处,把一个个雍容富态能与神明沟通的婆罗门戴枷押出,把一个个威武堂堂世代传承的刹帝利绑缚押走,把漏网之鱼一网打尽。兔子急了还咬人,更别说是人了,有婆罗门想要逃走,有刹帝利想要反抗,更多的是呼救。 无数的首陀罗抛弃心中恐惧来救主,用心脏来冲撞女兵的刺刀,用生命来迎接女兵的子弹。女军毫不客气的杀人,杀得整条街都是死人,杀得首陀罗们想起来恐惧想起来这群东方女人是老虎,跑得干干净净躲在角落观察。 炙热的子弹命中逃跑的祭司,湿婆神没能拯救他们;雪白的刺刀扎进反抗贵族的心脏,世代贵种的血流一地,都是褐红色与首陀罗没有任何区别。 押送到城外,押送到恒河畔,押送到天竺人的圣河边。高空鸟瞰整条河每一段都挤满了人,就如上一次过节来沐浴洗礼一样,一排排的婆罗门、刹帝利整齐跪倒,还有很多高种姓正源源不断过来,女军持枪警戒,外围是黑压压的吠舍和焦急的首陀罗。 迎着发寒的刺刀与反寒的板甲,无数双各种不满的眼睛与怨愤怨毒的目光凝成一道无形的铁幕,把每一名女兵曼妙的身体包裹进去,恨得化作万千钢针一针一针扎进女兵躯体里,把河边跪着的老爷们救回来。女兵能感受到来自高种姓与低种姓的共同敌意,心里发怵,握枪到手紧了再紧,随时都能开杀。 清脆马蹄声传来,大致扫过路两旁在沉默中躁动的低种姓,杨蕊萌师将皱了皱眉,翻身下马,昨天下过一场小雨,靴根刚好落进坑中,溅起的水花把她腿上黑丝湿润出一网星点,乍一看毫不显眼。杨蕊萌爱穿肉丝黑丝,讨厌白丝,白丝要经常洗,肉丝黑丝可以不洗。 “朱贵贵你个搓鳖波,来和没来一个模样!” 手下各营将们都无视,自打朱贵贵干翻阿克巴后,杨蕊萌时常拿朱贵贵做口腔体操,就这脾气习惯了。 “师将,瓦拉纳西一城及周边186村,所有人等均已缉拿,家属亲族业已控制,无一人漏网。” “好,姐妹们辛苦了,现在开始不用等时辰,免得下雨又淋湿了。” 该走的流程一样不能少,翻译是徐清冰在加尔各答招募的当地女兵,跟随运粮也算南征北战,了解明印集团知晓外面世界,故而对集团要做的事情干劲十足。三分骨子里带得惧怕之余,有着九十分的狂热和七分的期待。 一个没有种姓男女之分的社会是个怎样社会?能够自由走在街上不会被人凌辱?能够选择心仪的郎君不用嫁糟老头子守活寡?能像老爷们一样管着许许多多村庄有生杀予夺的权力? 她们好期待呀。 “查村私藏武器甲胄,图谋颠覆集团统治,恢复章普尔旧国!” “查村暗绪甲兵,勾结莫卧尔人余党,图谋造反!” “查村私藏火枪火炮,意图攻陷瓦拉纳西城复国!” “查村肆意传播黄言黄语,玷污集团首席次席执政官以下所有人名节,欲行奸邪之事!” “奉集团天竺大区经理之命,惩奸除顽,只诛首恶,家属判流三千里,还瓦拉纳西城朗朗乾坤!” “行刑!” 翻译口干舌燥,杨蕊萌也白活的口干舌燥,听得她一声令下,早已待命的女兵把一排排罪犯拉进恒河里,一把把刺刀攮进他们后心,眼中的多种神采随血水流走。一排处决换下一排,一排之后又是一排,整条恒河漂满高种姓的尸体,干净又卫生的河水全是血红。 本着不留后患原则,高种姓的家属将被装船运走,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座又一座矿洞,消耗掉剩余价值。 看着新鲜的死尸漂往下游,看着半新的死尸从上游漂下,杨蕊萌撇头到刑场外围。哪国都有劫法场的爱好,但低种姓不是梁山好汉,女军不是拉了大胯的宋朝禁军,没浪费子弹刺刀捅死几百人,就全都安生了。 杨蕊萌无聊的扣起指甲,等待把人处决干净,好进行下一项 东江米巷里,一辆马车缓缓驶出,经承天门时能够看到紫禁城重建的很快,又有原先受命于天的气象了。 海巧放下车帘,无奈嗤笑。张居正不是智障,明国官员们没有傻子,嘴巴上妖女妖女叫着,私底下却是拿来就用不给版权费的二币行径。接连丢失赋税地,张居正一改高拱策略,学习明印集团拉拢商人拉拢资本,鉴于晋商被蒙古人干得元气大伤且又丢了市场,明国官方扶持秦商,玩了出公私合营。 如重建后的紫禁城,就是官商合作的产物。 马车在曾经后军都督府门前,现在的锦衣卫府衙门前停下,海巧下车抬腿往里走,守卫硬着头皮拦,贾米拉一巴掌扇脸上。戴着戒指缘故,脸皮划破了。 这一幕刚好被赵贞吉看到。 第67章 郁气的分田 巴特那城外恒河,血红的河水裹走近千具高种姓尸体和死忠他们的仆从,周清笛师将迈着白丝长腿,带着所属师姐妹来到最近一处村庄,胆寒的村民们躲在房屋里不敢露头。 周清笛叶眉倒竖,本打算来一场诉苦大会,痛斥一顿高种姓的暴行,来一场军民鱼水一家人,演一出得民心者得天下,没想到低种姓避自己如瘟神 “你们这群贱民!速速滚出来迎接!” 见到周清笛俏脸不愉,翻译官吼一嗓子,吠舍和首陀罗都乖巧的出来,恭恭敬敬的站一片。 周清笛一愣,她打算直接破门把人拽出来呢。 “为什么都是男的?村中无女人孩童吗?那个什么姓达利特的呢?让达利特也都出来。” 翻译官又是几嗓子,女人和小孩战战兢兢出来了,达利特也出来几个,只不过探出脑袋偷偷观察。 看他们怪可爱的样子,周清笛忍不住轻笑一声,操着孟加拉音的翻译气笑了。 拿起鞭子,曾经是首陀罗种姓的女翻译大步走向达利特,达利特不敢跑就地跪着,把影子藏进阴暗中,和往常一样跪在女翻译面前。 鞭子抽在赤裸裸漆黑的身上,女翻译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边骂边抽。 “不争气的玩意儿!要你们出来跟求你们一样!赶紧去把你们同伴叫出来,吠舍和首陀罗都到齐了,就差你们达利特,别让所有人都等着你们!快去!” 啪啪的一鞭连着一鞭,达利特也不喊疼,去叫人,众多达利特自阴影中露头,犹犹豫豫的看向外面。 “全部人!全部!没有女人和孩子吗?懂不懂什么是全部!” 全部的达利特出现,迎着翻译气愤、周清笛平静的目光,看着吠舍、首陀罗鄙夷歧视的目光,达利特们迟疑片刻继续待在阴暗里,任由翻译的鞭子落下。 “你们!”翻译官气得子宫疼。 周清笛对身后女兵道:“姐妹们,一人一个,把那些可怜的家伙给我带到阳光底下!” 众女兵应诺,无数条丝袜美腿走过去,一人一个把达利特领出来。 看着自己的影子与女兵的倩影重叠,达利特们如遭雷击,各种丑态尽露,掩盖脚印呼啦的尘土飞扬。 周清笛眉头紧皱。 “开始。” 翻译把话咽了回去,不劳他们,女兵自己去搬来桌椅板凳,取来笔墨纸砚,开始工作。 “排队!”女兵齐吼一声,现学现卖。 “名字,家里几口人,都多大年岁,以后跟村姓萍赖,证件拿好” 有天竺大区派来的专员,一个个登记身份信息,音标与汉字双重书写,天竺这边的文字一言难尽。 首陀罗结束,周清笛大手一挥,女兵二出,把达利特们带来。 达利特们也登记完,张贴布告,翻译大声宣读。 “萍赖村潘查亚特阴谋反叛,现已诛杀,萍赖村今后由明印集团直接管辖,你们都是明印集团的员工。从今天开始废除种姓之分,男人女人没有种姓,男女平等!” “各家各户的男人去拿农具,集团给你们分田地,以后你们都有自己的田,不许私下买卖!” 周清笛给他们一个小时的时间,一小时后还没有平静,还沉浸在震撼中。 周清笛等不下去,好好一件事却成了强押着他们去地里,强行给他们分地分田,真尼玛心累。 “往前走!往前走!自己数好240步!走240步是一亩地!每家每户给30亩地和1头牛!” “娘的240步!你走了几步!重走!” “你把分界牌子插在这里做什么?这才3亩地!” “淦!这是他的地!你跟他插一个地方做什么!” 周清笛抱胸打量着车祸现场,越看他们脸上麻木表情,毫无分地了有产了该有的喜悦,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分地了,居然不开心?竟然无动于衷???” 周清笛怎么想怎么不明白,越是想越是不明白。看着身边愤愤翻译,看着分了地有了牛却无所事事的男人,看着有了地有了牛开始耕作播种的女人周清笛快步回到住处,把所见所闻全部写下,写出长长的一封信。 快马寄给军将 在周清笛隔壁的比哈尔城,看到一个个闲散的天竺懒汉,播种季节明明有了田地却放任抛荒长草,冯思淼师将只觉不可思议。冯思淼清晰记得,消灭拔除比哈尔高种姓时来过这个村子,当时地里也是这些百姓,务农很勤快很麻利啊,这是怎么了? 莫非高种姓还于印有功? 冯思淼想不通,把情况罗列写明,快马寄给军将。 锦衣卫大门前,奉命来做说客的赵贞吉意外遇到海巧,赶忙作揖。 “海大使” 海巧一席粉红的及膝天蓝蕾丝边裙,腿上套着粉色丝袜,还未到夏天气温微凉,上身披个褙子,把裸露的香肩遮上。 海巧淡淡道:“赵部堂,真巧啊。” “是啊,真巧” 赵贞吉想走,海巧上前一步拦住他。 “赵部堂,把我的话带给张居正,胡敬总兵是为集团出征天竺的将军,既为集团流过血,集团奖励他钱财让他们富贵是应该的。愿明国方面莫要苛待,你们若是难为他,就是在难为集团,在打我海巧的脸。集团不会袖手旁观,我海巧绝不会放过你们。” “一定带到。”赵贞吉泰然说道。 贾米拉拎着食盒,跟着海巧走进锦衣卫。张居正还算有点良心,胡敬只是软禁,没有在诏狱躺着,不过人很颓废。 每天无穷无尽的名为说客实为骚扰,铁打的人精神也会崩。 “胡总兵,闻总兵归国,海巧本欲与总兵宴饮,不想有事耽搁,再想请你只能自己登门了。”海巧恬静一笑,“胡总兵在东南多年,想必浙菜是习惯的,西湖醋鱼,龙井虾仁,东坡肘子” “若无要事,请海大使离去。”胡敬下了逐客令,刚应付走不粘锅,还没休息呢。 “我虽然杀了戚继光,但戚继光这个人我是佩服的,将军若有意,我能带你离开,回去团员。”海巧情真意切说道。 胡敬道:“大帅为国尽忠,某食君禄,岂可因一时不忿而背主?” 海巧道:“胡总兵应知拒绝我等你的是什么,想好了?” 胡敬轻叹一声。 “好,吃饭” 第68章 因牛而杀丈夫,因糖而受侮辱 一声炸雷惊醒安妮娅。 窗外大雨瓢泼,噼里啪啦斗大雨点发出的脆响,重重滋养着一方大地。疲惫的双目收回进屋内,不去想大雨会不会对新到手的田地造成什么损害,检查熟睡中的孩子们,压好被脚以免着凉,起身下地去牛棚喂养。 安妮娅今年刚好30岁,生活送给她6个孩子,却夺走了她的容颜。日复一日的养育孩子,日复一日的照顾丈夫,种地、家务、喂牲口,本以为日子会一成不变,没有想过首陀罗居然有朝一日有自己的田。 安妮娅很感谢明印集团,她感觉自己生活有了希望,以后种地有牛来帮助,以后是明印集团的属民不会被婆罗门、刹帝利剥削,所有人都平等了,不会再有不公平 想着昨天牛累坏了,多添一把草料犒劳犒劳它,可是当安妮娅冒雨来到牛棚时,牛已经不见了。 安妮娅怔在原地。 牛呢? 我把牛牵回来了! 牛棚是我一点一点扎起来的,很牢固,牛牛很听话不往外跑。 安妮娅着急忙慌的寻找,却见牛棚边她放置的爬犁,也不见了。 第一时间去找丈夫,当把门推开的那一刻,满桌的牛骨像座大山堵在安妮娅的胸口,浑浊的空气中浓烈的酒味不能散去。 看着喝得五迷三道丈夫,还有公公,还有小叔子,安妮娅心头升出股她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应该是大胆 “亲爱的,你们把牛吃了?!” “吃了呀,牛肉好吃,嫂子你要吃吗?” 小叔子不以为意说着,抱着已经没有肉的牛骨架啃。这里是阿格拉北面的德里,曾经的德里苏丹国就是信天方的,吃牛是没事的,但不能吃猪。 雪白的骨头就在眼前,回想昨天还在合作,安妮娅双眼忍不住的沙疼。 “亲爱的,你们怎么能把牛吃了啊!没有牛30亩地怎么办?要靠它翻田呢!” “爬犁呢?牛没了爬犁也没了,你们拿爬犁换酒了?你想没想过咱家里田!” “闭嘴!”丈夫一巴掌扇在妻子脸上,摇摇晃晃的指着妻子,浓烈的酒味混合着玛莎拉一起往外散。 “不就一头牛吗,吃就吃了,不吃它留它干什么,它每天都吃草料,我吃它一次怎么了?” “家里又不是没有农具,爬犁没有了还有锄头,没有锄头你再做一把锄头,唧唧歪歪什么,贱人真扫兴!” 安妮娅捂着脸哭个不停,她嫁进这个家有18年了,丈夫一家子都是好吃懒做,18年家一点一点被他们败了,好不容易盼到明印集团来发地发牛,牛又没了做错了什么?我做错了什么?转世轮回我上辈子做错了什么! 安妮娅哭着跑开,想着牛想着地,恍惚间走进了厨房,彷徨中捡到一把带血的尖刀 时隔一季,赵岚回到翁卡村,铲除落后的潘查亚特,消灭剥削与压迫,平均田地,男女平等。伴着鲜血一件件事情做完,再来审视这座村子,赵岚她开心不起来。 陈海践踏皇权,灭儒,兴起科学取代纲常,轰轰烈烈的新文化运动让贵妇们穿上连衣裙穿上丝袜,喝上葡萄酒喝上威士忌,能大方在舞会上与别的男人跳舞,却也拯救了太多太多如赵岚这样的女人。让更多的赵岚走出乡村,改写了她们不会留下姓名又相夫教子一眼到头的平淡人生,这就是新文化的功德。 但在翁卡村,在天竺,走在乡村的泥巴路上,看着村中晃悠的闲汉和播种季节却光秃秃的土地,没有当初自己因新文化受益的热闹,什么感觉都没有,就像是做了一件错误的事。 “为什么?他的得到解放,他们得到救赎,没有了高低种姓之论,给了他们土地耕牛,为什么他们的生活还不如之前有热情?没有了压迫,没有了生产积极性。” “为什么?难道种姓这种把人划分三六九等是对的?我们做错了?” 赵岚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她可以很不负责任的归咎于人种,归咎天竺人是劣等民族,但她既非武士也不留胡子更不是秃头,她想知道为什么! “桀桀” 生涩又蹩脚的汉音传入耳中,赵岚回过神才发现一个黝黑的小女孩正牵着牛,站在自己面前。 赵岚认得她,原先爱哭的达利特女孩,没有名字,是后来登记的时候取得“艾库”,姓翁卡。 “去田里?你的两个哥哥呢?” “布柴” 艾库连说带比划,赵岚看懂了,今天偷个懒,明天再下地,明日复明日。 “呵,这样啊” 赵岚兴致乏乏,讲理的说原来的达利特们是很勤快的,但要找好参照物。 见赵岚兴致不高,艾库打个招呼去田里。 看着艾库消失的背影,赵岚又在村里溜达溜达,实在心里憋闷,出村子散散心。 雨夜里,安妮娅从头到脚湿漉着骑在丈夫身体上,使出比干农活时还要大的力气,一点一点把染血的尖刀送进丈夫心脏里。 丈夫拼命反抗,但在力气上输妻子一分,力量一息消逝,瞪大双眼的躺在院子里,躺在泥水里。 公公趴在门口,前胸后背无数刀;小叔子躺在室内,被扎烂的肚子血已经流干。安妮娅带走睡梦中的孩子,离开没有留念的家,走十里地来到女军驻地。 蒋冰豆所部师负责德里,女兵没有赶人收留了她,给她身干净衣服,热碗白米饭配腊肠给她果腹。 事情层层上报给蒋冰豆,对这场一头牛引发的流血事件让蒋冰豆开了大眼,然后单独将这么一件小事报上去。 安妮娅吃完饭提出了请求:“我可以加入你们吗?” “桀桀桀桀呜呜呜呜~~~~~” 农田里,衣衫不整的艾库趴在赵岚怀里痛哭,边上还有三具被拧断脖子的男性尸体,都没穿裤子。 赵岚安慰着她,美目中满是愤怒。 都不来田里搞生产,碰到三个来田里的男人,居然是搞女人! 赵岚没有忘记在同一个村子,自己的屁股被人摸杀意起下死手。 艾库比划着:“姐姐,我可以加入你们吗?” 赵岚怔了怔,玉额轻轻点了下。 艾库露出一抹轻松,她松开手掌,赵岚这才惊觉她宁肯被人拔了裤子,宁肯被人按在田里差点受辱,也要握紧手掌生怕丢了的东西,只是一块放坏了的糖??! 第69章 天竺变革路何方? 明通州军营,傍晚,军鼓擂动。 “弟兄们!部堂从户部鸟官手里讨得不少银子,要发之前积欠的军饷,所有人不用拿兵器戴甲胄,快去大校场集合!” 有士卒道:“凭你娘的王二脑袋!怎不见俺家将爷!” “胡总兵跟俺家将爷一起,护银子来的路上!” 传令的刚离开,从天竺回来的士卒吵吵起来,不过都是满脸喜色。 “直你娘的狗官,可算还记得欠爷爷军饷!” “难得这帮大头巾仁义一回,就是不知道死了残了的弟兄作不作数。” “别指望这群鸟官太多,不作数便不作数,俺们还差这银子不成?若是不给死了的兄弟们补上,俺这份就给死去的兄弟。” “喂喂喂,少说几句赶快去,省得又被福建那帮犊子抢了先,轮到俺们又没了!” “对对对,快去快去!” “韩哥儿,忒得怪哉,去大校场为何不让披甲?连兵器也不让带?” “管这许多?自家地盘上怕个鸟!” “俺肚子疼,俺就不去了,劳烦哥几个帮俺领了。” “能帮俺们一定帮,兄弟你好生歇着” 通州大营里,总兵杨文出示圣旨,惹得在场诸将齐齐侧面。 “总兵,这当真是兵部发来的?”六虎将之一张云勋问道。 杨文面色一恼:“这种事情,你老张觉得某家敢矫诏吗!” 诸将一齐倒吸口凉气,顿感脊背发凉。 杨文轻叹一声,他初时接到旨意也是这样,手脚冰凉,脊背生寒,心生惧意。 “好了,圣旨在此,诸将听令,不得有误!” “诺” 部署停当,杨文整盔贯甲,怜悯着抚摸跟随自己南北转战的佩刀。 “唉。” 阿格拉城中,徐清冰有种深深挫败感。 头埋进各军将所整理的各地师将的报告里,反思自己输在哪里。 决策错了?没有错,打土豪分田地是得到历史证明的收人心的举措,斑驳史书里这种手段出现太多,效果出奇的好。 女军不给力?女军相当给力,婆罗门、刹帝利等等反抗者成片成片抓一把一把杀,无往不利! 决策对,手段到位,但一封封一件件偷懒、摆烂、没有生产积极性、宰杀耕牛、凌辱妇女、奸污女兵未遂、妻子杀丈夫总总报告条条事件不是假的。出这么多事,好好的善政闹成这样,说破天是犯了经验主义错误,错误的把大陆的经验、大陆的历史、配套大陆的政策搬到天竺,严重水土不服也就不奇怪。 想清楚了,徐清冰睁开通红的双眼,正好看到陈妙来继续往上摞。 看大区经理趴窝,陈妙目中寒芒一露。 “稍息,立正!” 徐清冰条件反射的笔直站好,这一下让她仿佛回到了军校,回到姐妹们住一个宿舍的时候。 “小徐,累了?” “报告,没有!” 陈妙点点头,把最新报告递给徐清冰。 “你看看,怎么解决?” “哪里的问题?普拉塔普反叛,向阿格拉进军!号召天竺王公脱离集团,把淫荡的受诅咒的东方女人赶出天竺?” 徐清冰平静的合上报告:“这是废种姓制的后遗症,有道是出头撅子先烂,把普拉塔普打掉,南天竺自会安生。” 陈妙点头:“瓜廖尔的数千守军,再抽两个师去,万无一失。” 徐清冰开口:“招募当地人参军,正好拿普拉塔普练练兵。” “现在?” “对,现在,凡入伍者实授田150亩,按世兵制的路子来。”徐清冰道,“刹帝利有刹帝利的好处,眼下天竺将有很长一段时间适合世兵制生存。我会开会做计划,有功赏田,有过罚田。” “只招女兵。” 陈妙心说废话,女军里有男兵吗。 转身离开,走之前陈妙点了她一句。 “小徐,天竺很大,不比大陆小几分,你要做的事情不是立竿见影的东西,慢慢来,一点一点摸索着来,总结经验教训,顺其自然自会水到渠成。大姐她是千年难出一个的人物,天地间的英杰,她曾做过与你一样的事,带我们姐妹走一条自己的路,若是从立足鸡笼定立十条规矩算起,三十多年间改了数次,到二姐这里执行官已然是执政官,哪怕是改变大陆,到现在六七年间勉强算得成功。” “大姐那般人物尚且花了三十多年一万千百个日月,急不得。” 陈妙依旧待在阿格拉城,派遣陈雯率所属军去平乱。陈雯收到军令,从兴都库什山口的白沙瓦城出发,购买骡马代步,七日之内兵临瓜廖尔城下。 普拉塔普在拉杰普特人中很有号召力,拉杰普特王公为维护自身利益团结在普拉塔普旗下,于是上下一心,旌旗张开十万大军如云般聚来。历数明印集团罪状,普拉塔普焚香敬告安拉湿婆什么的,得神灵庇佑全军振奋誓师出征,把瓜廖尔要塞里三圈外三圈围了个水泄不通,四面起梯发起猛攻。 骁勇的拉杰普特战士奋力争先,密集如蚁群爬上云梯,城头远望一片黑云使人毛骨悚然。城头箭镞、火油、开水、金汁、滚木、雷石如雨点般落下,拉杰普特战士们悍不畏死,前赴后继的爬梯附蚁,踩着同伴尸骨继续向前,但他们踢到了铁板。 身披三层甲的索伦兵拥上城头,斩马大刀舞动起来势必腥风血雨,每一名登上城头的拉杰普特战士都会挨上一刀,往往一刀就把半个身子斩下,两截的身体宛如木石落下城,砸死砸伤更多的人。 普拉塔普连攻十日,折损近万,城下尸骨成山,未有任何收获,士气大沮。 陈雯率领援军赶到瓜廖尔,普拉塔普见援军不过数千,便要击破援军打击城中士气。普拉塔普决策无误深何兵法,但他忘记了朱贵贵一只偏师干垮莫卧儿军主力的现实,是故7万拉杰普特精兵对战7000女兵,被陈雯一战大破。城中守军见状开门杀出,普拉塔普遭夹攻大败亏输,狼狈而走。 此一战后拉杰普特联盟宣告散伙。 第70章 通州屠军 天空突兀地飘起淅淅沥沥雨点,弥漫的水气仿佛压盖了俗世凡尘,好像是种提醒,又像是一种欢迎。恍惚间天边一朵乌云上雕刻出戚继光的身影,那不甘愤怒的双眸似要自九霄而下,降临在这片用生命保护的家国上。 滴滴答答的小雨滴对见识过天竺瓢泼大雨的戚家军士卒来说算不得什么,比起异国他乡淋得人睁不开眼睛的暴雨,打在脸上很痛的雨珠,还是家乡的雨点温柔,落在身上让人舒服。对比天竺那种龙王爷泄洪,戚家军士卒戏称是龙王爷打喷嚏。 雨中等待着,想着军饷想着雨露,想着家里老娘想着讨个媳妇,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当戚家军将士快要不耐,以为是被杨文戏耍的时候,迟到的杨文出现在视野里。戚家军将士闭嘴,大校场恢复了安静,只留雨点滴。 几息的宁静,山文罩甲内凤赤兜鍪下的杨文铁青着脸色,张口将之打碎。 “奉诏!总兵官胡敬勾结妖女谋反!证据确凿!着令总兵官杨文率军平乱!弟兄们!剿灭乱党!报效朝廷!杀!!!” 军令一下,早已待命的一万新军出动,张元勋、刘恩至、张岘、李超、葛浩五虎将各领一支兵马四面杀出,把东南西北前后出入口全部堵死,把戚家军团团包围。战士们操着除奸剿贼的口号,呼着明军威武的号子,挥起雪亮的刀片,搠出尖锐的长枪,举着坚固的藤牌,摆开一个又一个鸳鸯阵。以女军为假想敌而日一操的训练有着显着成果,一万新军好似一台高效杀戮的机器,把大校场里的戚家军一个又一个斩杀,就像一群屠夫将头没牙的家猪围住,肆意的用各种方式屠宰。 断臂,剁手,砍腿,开膛,劈脸,以及简单的斩首血混合降落人间的水,把碎肉冲离,把断掉的手指手掌带离,把掉下的眼珠卷离 戚家军没有反抗,他们不敢也不愿相信自己是反贼,连回忆点滴的时间都没有,一个接一个的倒在血泊中。 有在河北京畿招募的士卒,辛苦训练成戚家军该有的模样。 有在天津保定招募的士卒,没有忘记杨村死去的同袍弟兄。 有在义乌招募的矿工,时刻记得追随戚继光剿灭东南倭寇海盗,时刻记得戚大帅的音容样貌,哪怕戚继光已经死了很久。 今天今地,今雨过,来日来处来雨时,校场寒暑雨点兵,将如故。 魂归魂来,魂终了,归来去兮人如旧,阎罗殿前再相逢,数尽江山百载风云人物,恍日梦。 豪杰悲白头,英雄伤难愈,徒叹觅梓酒。 张居正又赢了,明国又赢了,在他们的英明领导之下,大明粉碎一场勾结国外势力颠覆江山社稷的政变阴谋,将阴谋反叛的通州戚家军一网打尽,稳定了大明江山。 全歼斩首叛军3000余级,乱臣贼子胡敬自知计划败露,在锦衣卫抓捕前畏罪自尽,除少数逃蹿者,叛军已被一网打尽。 朝廷缴获金银珠宝价值数百万两,此为境外势力收买胡敬叛军之罪证! 明旨昭告全国,朝野内外举国震惊;传入友邦,友邦震惊! 消息传入海巧耳中,海巧吃惊的打碎咖啡杯。 “都杀了?” 贾米拉点头,美目中尽是惊骇。 室内陷入长久的沉默。 一两个小时后,海巧语气萧瑟问道:“有活着的人吗?知道胡敬埋在哪吗?” “有活着的人,但现在已经找不到了。胡将军他斩首示众,曝尸三日,还未下葬” “不要说了,罢了,备些贡品和祭品,再备些纸钱,我要去看望戚继光。” 秘书动作很快,虽然雨停路滑,但车夫经验丰富,以最快的速度把海巧送出城。 荒山野岭,芳草萋萋,郊外孤坟,旁人怎知戚继光有墓在此。 海巧到来时孤坟前火盆正燃,黄纸已经乌黑成灰,两个老男人彼此搀扶着,也是在女眷帮扶着,带来的纸钱都已送入盆中。墓碑静静伫立,里面的人在看着外面的人,外面的人在看着里面的人,胸中千言万语道不出,静谧无言唯有风声莎莎。 听见马鸣,回首,起身行礼。 “海大使” 无视墓碑前的男人,海巧冷着脸对王用汲道:“我想和戚继光聊聊,你们随意,请不要打扰我。” “海大使请便。” 海巧上前往火盆里添纸,取出一坛黄酒,围绕戚继光坟茔一圈洒净。 “戚总兵,你虽是山东人,但你久在东南,想必绍兴美酒喝得习惯,小女子便自作主张了。” “虽然是我亲手杀得你,但两军阵前生死有命,我虽然取走你性命,但你临死一击也把我打裂打出血,算是毁了女孩珍贵之物,你我算是扯平了” “记得在淳安时候,听爹爹说起过你,你只愿海波平,把你当做英雄看待,我是敬佩的。时至今日的沿海,提起你戚继光的大名,沿海百姓都是竖大拇指的。” “即便董事长全明里能让董事长青睐的除了我爹,就是戚总兵你了。可惜我爹伤了董事长的心,到现在都没有原谅;而戚总兵你,你不会叛明的,各为其主,董事长没有学那吴用,把你赚上山。” “你的部下去找你了,叫胡敬,可能还有些你当初在义乌招募的旧部,都去看你了,好好安慰安慰他们。” “也就你戚继光躺在这里,你若不躺在这儿,这场莫须有,这场风波亭,你一定躲不过,往后能与岳武穆并列,为世人并提,你该感谢我。” 没头没脑说了很多话,有炫耀,有惋惜,有怅然,有敬重,当海巧意识到自己真实情感流露太多,时间已经过去两三个小时。 烧掉最后一张纸钱,道了声告辞,海巧回东江米巷。 两天后打听到胡敬尸首要扔进乱葬岗,家属要发配到西北边陲,海巧想要护一护,但有个人突然求见。 海巧见人迎面喝问:“你来做什么?!” 海瑞依旧挺直着腰杆不堕刚锋二字,把家人推给海巧。 “明日有大事发生,家小借住大使处,只需一日,后日便来。” 跟通知海巧一样,海瑞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望着老父亲的背影,海巧莫名心头一紧。 次日早朝拍板处置胡敬叛乱一事,海瑞已将棺椁安放家中,穿戴朝服,上殿。 “户部主事臣海瑞谨奏,为直言天下第一事,以正君道,明臣职,求万世治安事” 这一刻海瑞宛如睡醒的雄狮,这一刻孺子的万历懵逼,这一刻张居正、赵贞吉、谭纶都想起来,想起来海瑞不是尸位素餐的混子,想起了改稻为桑时那柄大明利剑! 海瑞之言振聋!朝野上下百僚发聩! 第71章 海瑞碧血溅金銮 从老道长一意玄修到新君登基,从高拱到张居正两位明国实际掌舵人的决策,海瑞让小皇帝不可思议,海瑞扒掉了众正盈朝、群贤毕至的底裤,海瑞让满朝士大夫惶恐哗然。 大明如今疆土缩退,财用日益不足,似福建巡抚、河南巡抚、两广总督、大名知府等官职仍置,有官领俸却不办公,尸位素餐徒耗钱粮徒食君禄,此等冗官冗员为何不清理?故意留着等收复失地迅速接手地方政务? 大明如今财用日竭国库空虚,当把每一文钱花在刀刃上,花在积粮蓄草、整兵砺甲、制枪造炮、采购健马、募练勇士、操训练兵上。大兴宫室,添缅邦之玉山,增澎湖之文石,植四洋之芳草卉盆忝己欲,伐南洋巨木为柱取滇池香木为梁。上下千员挥霍无度,内庭外朝取用无穷,有此群豸,府库安能不空?海内安能不虚?国势安能不颓! 两朝治世,累四代辅臣,严党为祸以至取乱妖秽旺,继之徐辅拨乱反正,然大势已成回天无力,君臣受辱数载之间皇土余秦晋燕云。朝廷不恤民力惜用财德,课以重赋贪官为虎污吏作伥,猎尽万民脂膏犹嫌不足。举商人之室违祖宗成法,放任刮尽万姓骨髓,民生日困蟊贼日炽。 三秦之水年久淤塞不治,秦民多困;往返轮输转运日日不息,晋民多怨;一墙之隔内外生别民意迥然,京师之民多恼。 图一时之财,馋眼前之利,至朝廷伤天和失人望丧民心,纵古桀纣之君,未尝有也! 天下人不直朝廷,久矣! 问题被指出,相应的海瑞请求肃清吏治、裁减冗员、节用戒奢、整训兵马、兴水利富关西、少徭役固山西、精讲武壮京畿、轻赋税育万民、查旧案平冤狱、选将帅理卫所,共十条建议和方案,朝野震动。 小万历不解的看向张居正,像是在问“老师这是什么情况”? 张居正很是纠结,看向海瑞的目光里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似是在怨你都糟老头子了还这么天真还这么刚毅一点都不圆滑,似是赞赏他从陕西粮食自给自足开始发力进而挽回颓势的打算,似是怒他很多条里都和自己施政理念有冲突,似是发酸吃味跟敢打敢拼的急先锋高拱太像了。 还有胡敬,我之前点过他了,请好多人去劝过他,他就是不从。所属军队与妖女并肩作战,谁知道会不会与妖女有染,防患于未然不好吗? 复杂的感情下促使张居正不愿被个户部主司逼入下风,在皇帝与臣僚的目光下道出一句他后悔终身的话。 “海主司言之有理,是否令爱尚在,朝野不敢论处,唯赞海主司直名耶?” 海瑞古井无波老脸上不见喜怒,他轻柔的解开系带,郑重免冠,向万历三大拜。 “臣启奏陛下,臣已在家中备好棺椁,今日上朝言事意已决,恳请陛下亲贤臣远小人,重农桑轻奢靡,仁而爱民使民以时,臣无憾也。” 站在一旁赵贞吉面色大变,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不粘锅下意识想要去做不符合自己人设的事情,但他的犹豫让机会转瞬即逝。 海瑞一头撞在柱上,鲜血喷溅。 朱翊钧跌倒失声。 群撩官员目瞪口呆。 张居正惊得站起。 世上竟然真的有以死相谏的文臣?! 滇国昆明,秦良玉走茶马古道去拉萨礼佛,在学习一番藏传佛教和密宗欢喜佛增长见识,会面结交吐蕃地域各寺高僧与土司权贵,甚至拜了拜混个佛女当当。返程路来滇国,游玩苍山洱海,欣赏玉龙雪山,也视察铜矿开采,处理好和沐氏的关系。 一天天充实忙碌中,一封信从忠州老家绕个大圈寄来。 “徐清冰的信?死丫头,无事不登三宝殿。” 秦良玉拆开阅读,读后不假思索的提笔回信。 “徐清冰!你给老娘拿凉水洗头清醒一点!不要做白日梦了!执政官有执政官的考量,你是大区经理管理天竺市场,你该有自己的考量!你现在所做的事情不是一个大区经理该做的,等你成执政官后再做不迟!且说你手段,太狠辣了,说杀就杀说废就废,一点后路不留,一点讨价还价余地不留,搁我我也跟你拼了!你是大区经理不是军中姐妹,你要懂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八个字的含义!” 沾墨水,重起一张信纸提笔,落笔前秦良玉换一种语气。 “徐妹,我管辖西南市场,吐蕃雪原依旧是唐时吐蕃旧俗,各土司、番部、寺庙里都蓄奴,都有军队,但我没有管过,为何?有吐蕃女子有意加入集团,无论她是贵女还是奴隶女,来到集团一视同仁,吐蕃贵族无意见,为何?你自己想原因,你想通了你的困难也就解决了。” 把信封口,又写一封给胡翠槿,让她把这些年西南市场出台的政策和发生的事情汆个合集,连信一起发给徐清冰,让她自己细嚼慢咽。 回手拿起徐清冰信件二周目,秦良玉看罢在房中偷笑不已。 “哈哈哈,这个傻丫头举措是好举措,但根据我的了解,这些举措放在天竺,时机未到。这个傻丫头啊,运气真好,能拿到天竺市场,可惜没把自己放在合适位置上想问题,把好好的天竺搞成了烂泥塘,今年天竺市场惨不忍睹啊!” 秦良玉有些吃味,天竺啊,好想要。 新加坡,独栋别墅里,陈海光着屁股翘着脚,在反思自己莫名其妙的自信和对天竺的失败。 “我心急了,千年积弊老树盘根,不是轻易能拔除的。也是我想简单了,天竺是个奇葩的大陆,大陆上生活着奇葩的民族,犯了和带嘤一样的错。” 陈海很郁闷,现在只能期待后人的智慧了。 沈芸突然登门,将一份文件恭敬递到陈海手上。 “我今天休假,执政官批了。” “执政官说请您务必查看。” 陈海没好气的看,看完了大笑不已。 “转告三丫子,我知道了,让我自己乐会儿” 陈海失笑无语,明国换多少个掌舵人了,换汤不换药啊,处事方式还和三十多年前一样的打脑壳。没有离谱,只有越来越特么离谱! “戚继光,心寒嘛?” “海瑞海瑞你个渣男,我以我血荐轩辕,你很好啊海青天。” 第72章 陈禄任期结束 1582年8月,历时五年的意大利战争暂时告一段落,参战各国代表齐聚古城罗马,共同签署和平协议。 1578年法奥联军并进,基督一方节节败退,西班牙多线作战兵力不足,保米兰而舍威尼斯,致使威尼斯和医院骑士团硬抗奥斯曼海陆大军,大败亏输,丢失东地中海岛屿。奥斯曼大军得以借机登陆西西里、马耳他,让西西里岛重回罗马治下,摧毁了医院骑士团。 异教徒的军队出现在西西里,罗马教廷震动,派出使者中介法西战争,法王不敢违背教皇同意谈判,从西班牙手上拿走米兰公国,并同意组成联军抵御异教徒入侵。南意大利受到威胁,西班牙大军急切折返,沿路征调意大利各邦国军队,组织起庞大的集群在那不勒斯地区与奥斯曼大战。两方兵力相当,西班牙军队良莠不齐,奥斯曼军队跨海远征,加之西班牙舰队发力抢夺西地中海制海权,教皇满世界的呼吁救驾,组织十字军给西班牙加baff,奥斯曼军被挡在了那不勒斯丘陵沿海平原之间。 教皇和西班牙方面的咬紧牙关和奥斯曼军队强大的战力,法王看得清清楚楚,在萨伏伊、曼图亚、帕尔马等北意邦国后,法王开始履行盟友的义务。 先是凯瑟琳太后搞事,以威尼斯为饵钓奥地利上钩,让法国摆脱了来自哈布斯堡家族的围攻,也种了奥西两哈布斯堡兄弟阋墙的种子。威尼斯的财富奥地利好几代人眼馋,法奥联军联手突击威尼斯,平分领地与财富,威尼斯被扒皮拆骨,成为奥地利的附庸。 稳住奥地利,法军集结8万人向罗马进军,声称是要抗击奥斯曼,这让教皇的绝罚没了卵用,总不能抗击异教徒还被绝罚。于是法军沿路把托斯卡纳、乌尔比诺、费拉拉、卢卡、摩德纳等国揍了,以法王封臣的身份站在法国旗下。 西班牙军中有大量意大利邦国士兵,老家被捅了军心动摇;西班牙军中还有大量的雇佣兵,这些有奶就是娘的雇佣兵见西班牙不具备优势,各种保命心眼上涌,出工不出力寻常可见。奥斯曼军发现西班牙军异样,在奥斯曼名将大维齐尔索库鲁·穆罕默德帕夏的指挥下发起总攻,大破西班牙军队,西班牙名将阿尔瓦公爵费尔南多·阿瓦尔雷斯·德·托莱多只率千余部下狼狈逃进边境小城堡中,后靠谈判贿赂的方式放下武器交出城堡,坐船回伊比利亚半岛。 法奥联军南北夹击,教宗率领主教们放弃罗马城逃入法王军中,被撕下伪装的法王保护起来,意大利和罗马城被平分,就像旧时空的柏林。 到此已是公元1580年,法奥取得胜利,西班牙完败,丢光整个意大利。 西班牙不甘失败,鉴于低地局势的糜烂和1579年初起义军缔结乌得勒支同盟,西班牙低地撤军,将还掌握在手的阿图瓦、埃诺两伯爵领低价转交给英国,卢森堡公国转赠奥地利,拉上葡萄牙,缔结神圣同盟。 另一方面随着法兰西、奥斯曼的入场,法奥同盟的揭晓,奥地利如芒在背。看着地图上从多瑙河匈牙利到威尼斯再到阿尔萨斯上洛林,漫长的边境线与法奥联盟完全接壤,奥地利醒悟过来威尼斯是裹着蜜糖的毒药,自己被耍了! 兄弟携手,只要打法国人必帮场的英国人,以及单纯宗教上厌恶法国和异教徒结渎圣同盟的波西米亚、勃兰登堡、萨克森、巴伐利亚、波兰立陶宛联邦、丹麦挪威联合王国,天主的势力团结起来,既不神圣也不罗马更非帝国的神圣罗马帝国诸侯大多数坚定站在皇帝这边,一个反法奥的联盟正在形成 但是反转来的突兀,闪掉了各国君主的老腰。 葡萄牙国王病逝,阿维什王朝绝嗣,西班牙军队悍然进入里斯本,西班牙国王头上多一顶葡萄牙王国的王冠。 伊比利亚得到统一,哈布斯堡家族力量得到提升,但舆论炸了。 法国人跟异教徒结盟,西班牙捅盟友刀子,你俩原来是一丘之貉! 于是除了奥地利与英格兰,一场硝烟散去,法、奥、西、奥地利四大强国走上谈判桌,各自瓜分现有地盘。 当和平的消息传入埃及,丽璐?阿歌特正在苏伊士盯进度,随手一把糖把人打发走,态度无所谓。 拉斐尔笑问道:“阿歌特小姐,你觉得和平能有多久?” “最多最多十年。”丽璐随口说道。 “可能用不了十年,西班牙有葡萄牙做补充能挽回意大利损失,法奥两国需要时间消化领地不愿再打下去,各国都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都有一战之力。”拉斐尔说道:“可能八年已经够久了。” “没有意外各国不会过早开战,十年就是十年。”丽璐的目光望向东方,“我已经错过许多场董事会” 十年,运河能够开通,这条航线必须着集团手里。 法国要成为集团坚实的盟友,要一步一步把法国变成孤儿。 奥斯曼帝国过于强大,一个强大的奥斯曼帝国不符合集团的利益,必须把他肢解掉。 想要做成这些事,还需要一场战争,一场集团亲自下场的战争。 微风徐徐,丽璐心无旁骛。 拿着陈海提供的框架图,陈花拉着陈芳开启旅途,在南洋当地土人的引航下,历尽辛苦旅程,外来者的足迹踏上澳洲的土地,发现新大陆。 “大姐料事如神,南边竟然有这么好的地方,我看岛屿不小,温度与大陆同,比新加坡凉快多了。”陈芳赞叹道。 搭个简易码头和住处,开始向周边探索,有马有甲有刀枪,行动迅捷,一条条河流山川记录图上,一种种动物一个个民族被记载下来。随着不断深入探索,金灿灿的石头出现在眼前。 赶在新年开会前,澳洲新大陆的基本情况反映回新加坡,随着一并乘船离开的还有袋鼠和树袋熊。 第73章 第三届执政官沈一石 公元1583年新年,五年期满,董事会上首席执政官陈禄、次席执政官沈一石正式向董事会提交辞呈,就连任问题上陈禄发表告别演说,明确拒绝连任选择,并宣布今后不再从政,学陈海在董事会里乐得清闲。 下一任首席执政官人选推荐上,陈禄提名沈一石,后者受宠若惊。自然免不了大姐二姐商量过的决定,一来沈一石够老是创业初期投资人,和集团完全绑定,让他过次做一把手的瘾;二来西边要开苏伊士运河,东边要把天竺的烂摊子收拾,很长时间无力对外扩张,上谁都是上。 有过第一次就不会觉得第二次惊世骇俗,董事会举手表决,沈一石全票通过,上台含含糊糊演讲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沈一石虽老但人越老越精,从扶自己上来这一项举措就明白里面暗藏深意,一个不姓陈的老男人都能坐上明印集团至高无上的宝座,集团很公平! 为贯彻这个公平,沈一石当场任命井伊直虎为集团次席执政官,一个不是汉族的女子担任次席执政官,明印集团是多么的公平啊! 井伊直虎也很意外,没想到和倭国有关的戏份已经录完,居然还能自己的戏份,原来自己不是工具人。 井伊直虎离开倭国大区进入总部,她倭国大区经理的位置提议由成田甲斐担任,但在首席执政官慎重考量下,沈老稳重的选择长尾景虎。 老人还没退场,新人着急干么,倭国矮子们不懂规矩。 分红完董事会结束,陈禄早早打包好用品,行礼拉回家房子便腾出来。沈一石也是如此,把行礼从次席搬进首席。井伊直虎较惨,她需要回横须贺城打包蒲团榻榻米,船运过来。 无官一身轻,陈禄把行礼往家一丢,脱了丝袜换下正装来陈海家玩,刚进家便看到一出好戏。 集团老一辈里个人武力天花板的陈宣娇在和一头从未见过的动物打拳,被这动物蹦哒着ko,打得眼眶都轻了。 陈禄惊讶的捂嘴:“好厉害啊,还没见过宣娇被打得这么惨过,这个东西莫非是霸王项羽转世?” 陈宣娇直爽言道:“二姐说得对极,我现在眼眶都是木得,当年在澎湖被我家那口子和一群瘪三轮番侮辱,都没有今天伤得重。” 陈海科普:“这个动物叫袋鼠,看她腹中那个口袋了吗?平常把小袋鼠放在里面。这种动物弹跳力惊人,极善打拳,宣娇你和她对垒,拿自己短处碰瓷她长处,下回拿兵器试。” “不用,这好锻炼拳脚,说不得功夫能有长进。”陈宣娇道,“这是芳芳她们整来的?” 陈海递处一摞文件:“芳芳她们已经到澳洲了,这是搜集的资料。” 陈禄接过翻阅,辽阔草原四个字比黄金还能吸睛,吸得陈禄目不转睛。 明印集团换届怎能少得了明国这朵奇葩高谈阔论,不过当消息传来时,明国上下已经焦头烂额的无暇他顾。 戚家军有两支,一支由胡敬统领,一支由骆尚志统领入晋抵御蒙古俺答汗,通州屠军只是消灭一支戚家军,但戚家军的灵魂却因之死亡。 少数幸存者翻山越岭逃入太行山,千辛万苦见到骆尚志本人,声泪俱下的诉说。骆尚志本就怀疑胡敬造反一事,后面又发生海瑞撞柱的事情,怀疑进一步加深。在听到了始末原由知道了真相,骆尚志怒发冲冠,联合戚继光的智囊太原知府楼楠悲愤上书,要求朝廷给个公道。 官司打了数月,张居正因海瑞惹出一身骚无暇过问这等小事,下面人就施展一手拖字。各种拖延让骆尚志心态爆炸,愤怒的要说法要真相,不惜使出“提刀上洛痛陈厉害”的威胁手段,成功引起重视。 你个臭丘八想兵变?想造反! 老爷有的是手段。 拉拢底层戚家军,断粮饷,寻由头拿掉楼楠进囚车,派锦衣卫高手对骆尚志执行斩首行动 要么死亡,要么爆发。骆尚志杀掉锦衣卫高手,率麾下万余将士自忻州南下,劫囚车,救楼楠,据太原,开仓禀,募壮士,诛官吏 时值1579年临冬,骆尚志占据太原全府州县,全军缟素,以清君侧报冤仇名义举兵反明。至来年开春,除河东外,山西大半已被骆尚志攻取。 明庭朝野震动,就在内阁对京师周围唯一的机动兵力决断分歧,在进攻平叛与防守京师之间吵得不可开交之际,都察院的人动了。野兽的心境给朱翊钧上书,朝廷一共练了三支新军,现在反了两支,可见新军不稳定难保最后一支何时反,应该罢免裁撤全部新军,用太祖旧制搞卫所兵,这才是正路。 上书当天,奏疏内容不胫而走,传入军营时已成了朝廷要杀光新军、朝廷要裁撤新军、朝廷要你们去山西拼命除外患除内患大头兵一看朝廷要卸磨杀驴,立马串联当夜提刀上洛痛陈厉害。 总兵杨文急忙弹压死在乱军当中,新军攻破正阳门,绕着东江米巷打进内阁活捉阁员谭纶,兵临承天门下。 张居正躲进皇宫里,联合冯保发动锦衣卫、宫女、太监死守禁城,龟缩不敢出。新军见得不到回应,干脆全城烧杀掳掠,监狱无人看管囚犯脱走报复,全城人回到了八年前。 天亮了,张居正出来了,带着特赦的圣旨,带着处决都察院上书人的旨意,带着抢夺来还没捂热乎的财宝,带着皇帝内帑里少得可怜的银两,平息事端。 此后一万新军自己推选总兵,兵部形同虚设。 经此一遭,朝廷要调西北边军平叛,调西北边军精锐入京拱卫皇帝,调西北边军精锐入京铲除新军,但是 1579年秋,陕西干旱少雨,延安府大旱,饥,人相食。 同年冬,华阴雨雹,伤人无数。 1580年春,渭河暴雨决堤,淹没田3万亩,阖家溺死者无数。 同年夏,凤翔酷暑,禾苗晒死,是岁大饥。 同年7月,陕西旱,西安大饥 同年8月,青海土默特寇边,杀掠万余人。 同年冬,延绥、榆林二卫所暴雪,冻死者无数。 1581年春,陕西旱,风翔地震。 同年夏,蓝田地震,大雨十日,土窑皆陷。 同年秋,陕西暴雨,洪涝,绝收。 官府一年更甚一年的剥削压迫,恶劣的自然灾害,成为压垮关陇百姓的最后一根稻草。 1580年秋,米脂民乱,聚众十万,攻克县衙,杀知县。 第74章 殖民澳洲 “公元1583年3月27日,沈一石执政官上交董事会《顺天应让开发新大陆》提案,现请沈一石执政官上台,对提案进行游说演讲。” 沈一石拄拐走上台,看似老态龙钟,实则精神很好面色红润,洪亮的声音清晰的咬字,给人种能再干十年的错觉。 “诸位董事早上好,首先我要说明的是新大陆不同于以往任何地方,这是座孤悬海外几与大陆、天竺相对体量的岛屿,是一座有野人而无文明的岛屿,是座没被开发过的岛屿。但从集团未来发展来看,这座大岛对于集团重要性将不逊于大陆、天竺还有泰西。” “根据探险队发回报告来看,当地土着人数量较少,还在使用石头制作的器具,处于蛮荒部落时代,岛上没发现任何马匹踪迹,没有骑兵,降伏他们只需极小的力量就能做到,投入成本极低。” “岛上有河流可供耕作,发现黄金能够增加集团收入,但这些都是其次,值得集团投入开发的恰恰是岛上土地。” “根据上一届执政官陈禄女士时期五年的《肉类支出与收入报表》及《水陆养殖业开发明细》、《银行养殖业投资明细》、《集团牲口饲养公司调查报告》和《集团人均肉类消耗调查报告》可以看出,随着社会的稳定,粮食增产,集团员工和普通民众的富裕,大量良家子(中产)出现,使之不再满足于食物果腹,开始向往肉类,对美好生活向往。而集团肉类产量能否跟得上市场消耗呢?” “1579年,全集团市场海产陆产肉类生产消耗差额120吨,其中倭国市场差10吨,北方市场差1吨,南方市场差80吨,西南市场差8吨,本土市场差21吨;至1582年,市场差额130吨,其中倭国市场差3吨,北方市场差1吨,南方市场差86吨,西南市场差20吨,天竺、索马里、波斯、埃及等市场差20吨。” “时至今日,肉类差额依然保持在130吨上下。且根据北方市场汇报,塞外地区遭遇恶劣天气,大量牛羊冻死,通辽方面肉类供应量降低,往后三年肉类差额有持续增大风险。” “新大陆有草原,有辽阔的草原,有水草丰沛的草原。请各位董事们试想,一个有大陆大小面积的草原,一个有天竺大小面积的草原,饲养肉羊、肉牛、奶牛、猪、鸡只需要三年时间,只需要三年的投入,新大陆的肉类将填满整个市场” 沈一石说不下去了,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现场开席。演讲是需要力气的,古稀之年能强撑一小时已经很不错了,你看看隔壁老逼灯,沈一石没现场拉一泡已经强过老逼灯好几个点。 陈海上台接过主持,会议进入投票阶段,全票通过。 殖民澳洲计划启动 风声鹤唳的京师城,街上几乎没有行人,东江米巷里却人满为患。新军提刀上洛官民震恐不已,想到京师城中还有一支强大到无法战胜的军队在,不管什么妖女不妖女了,成片成片润租界,造成一条巷子塞得和沙丁鱼罐头一样,一时间东江米巷房贵。 对官绅家属阔太太,海巧并无好感,尤其是堵车耽误时间,更没好感了。 很不容易的出巷子去紫禁城,看门得锦衣卫不敢阻拦车架远远跟着,一直跟到了文华殿。 新军造成的恶劣影响之一,内阁六部搬进紫禁城里,锦衣卫衙门也搬进紫禁城里,皇室卫队和特务机构在这非常时期成为唯一能够信赖的武装力量。锦衣卫指挥使成卫尉、执金吾了。 新内阁在文华殿,海巧下车一看,呦呵,门槛挺高啊。 张居正正在工作,海巧进屋无视阁臣都在,直接单刀直入。 “张首辅,我此来传达集团最新任务,首席执政官对你们很失望,认为现在的明国决策者已无治理国家能力,明国的存在是对集团打造新秩序的笑话!” 张居正莫名松口气:“既如此,尔灭国便是,我等无能保存社稷,自会三尺白绫一死以报先帝。” 我躺平了,我腿开了,大爷来玩。 海巧落座摇头:“要你国土有什么用?你当自己是波斯猫吗?要集团给你铲屎?你得国土周宋陈蔡各国谁要!” 赵贞吉适时开口:“海大使,此确系我等决断有误,好在令尊大人把我们都骂醒了,我等日后绝不再犯。” 海巧道:“明国皇帝是集团正儿八经册封的皇帝,集团不会坐视不理,但只给你们一次机会。” 谭纶目中闪过喜意:“可是女军精锐前来平乱?” 海巧一口浓痰忒他脸上:“你想屁吃!京师城外的兵你们自己了结,山西骆尚志集团已有决断,封他做晋国皇帝。至于陕西民乱,集团可以出手帮忙。” 张居正强压怒气,虽知是拿山西来换国柞,但眼下能有更好办法吗?出动锦衣卫南征北战平叛乱? “老夫代天子谢执政官。” 周都汴梁,俞大猷正在快乐的享受皇帝乐趣,大臣来匆匆禀报。 “陛下,集团有消息送来!” “什么消息?” “要朝廷进陕西给明国平叛,并且开出了价格,一个成年女人3块,一个成年男人一块,老人孩子,生养过孩子,没嫁人身子还在的,都有价码。” 俞大猷接过看罢,叹道:“集团这是要把陕西人口抄光,人畜不留啊!” 旋即道:“发财的机会来了!点兵!” 与此同时唐国叶平旺大军开拔,三万唐军一战攻克武关全歼守城明军,抄掠人口送回南阳,主力大军向蓝田挺进。 虢国皇帝陈鳞也有先发优势,这位干脆动员出七万兵马,攻破潼关卫,克华阴,直逼长安。 沿途所至凡有人烟处,必掠百姓夺民财,押送回国出售。陕西本饥旱,民无口粮迁徙,沿路倒死无数。 随着中原诸国大军进入,渭水两岸百姓被捕一空,诸国联军向边镇进发,行为激起边军将士恶感。底层军士为保家属不被掳走,开始渐渐与农民军联合抵抗诸国联军。 第75章 秦人填澳洲 1583年6月,周宋陈三国3万步骑兵沿洛水北上压缩陕北农民军活动空间,渐将农民军扫金王、黑云眼、过天星、翻江海等大小农民军30万部众困在安塞附近,俞大猷指挥三国联军围而不攻,静待农民军粮尽,决战于西川水、延水交汇处。 俞大猷排布传统天地三才阵,以周军居中,宋军左翼,陈军右翼,长刀大斧强弓硬弩一字排开,士卒将校集体身贯板甲,威武堂堂十分精锐。 农民军想过河流窜宁夏,俞大猷大纛摇曳,周军正面进攻,宋陈左右包夹,截住农民军展开厮杀。临敌三矢农民军倒扑无数,然秦人勇悍,又有卫所士卒加入充当骨干,箭镞未能将之击溃,仗着人多朝三国联军涌来。俞大猷令旗挥舞,各级军将大声叫喝,弓箭手归阵,一排排长刀重斧的狼兵武士跃出,劈头盖脸砍翻剁倒农民军,一时间鲜血四溅肢体横飞。 农民军手持草叉、锄头、木头枪叉等兵器反击,落在板甲上只有微不可见星星点点痕迹。狼兵只是一斧剁下,锋利斧刃轻松撕开满是补丁的脏兮兮粗布衣,整条整条臂膀被切下,大块大块血肉脱离躯体,炽热血红喷涌。 农民军里少数能用锤使枷的力士,使锏打鞭的好汉,往往一锤一枷下去板甲就内凹变形,常常一锏一鞭落在头上,连盔带骨打个粉碎。但这些力士好汉在农民军中是少数,尽管会给联军造成伤亡,狼兵一斧一刀过来,不是被剁掉脑袋便是被当场砍翻。 激战三十分钟,农民军被杀得连连后退。俞大猷一看时机成熟,令旗一挥,三国联军数千骑人马披甲,呼啸的从侧面狠狠扎进农民军腰上。 农民军大乱,勉强支撑十来分钟,全军崩溃。 联军骑兵解了马甲,步卒也弃了重刀重甲,全军上下化身捕奴队,漫山遍野的抓农民军。 “降者免死!降者免死!” 随着呼声,大多数农民军放下武器,少部分往上游走去翻横山,被骑兵追上绳子一套,拖回营地。 俞大猷领军回归安塞城,县令望着城外一串串密密麻麻俘虏,头皮发满不敢拒迎,打开城门迎接朝廷请来的“平叛大军”。 俞大猷入城,一挥手,一队队周兵、宋兵、陈兵逐街逐巷搜查清理,踹开一户户房门,把男女老少拖将出来,拷问姓名年龄,一一登记拿绳子串上,老人一串孩子一串,男人一串女人一串,简洁明了。 “你们这群畜生!伤天害理的畜生!” 安塞典使是个有血性的,拔出刀要砍俞大猷,被汤克宽一脚踹翻。 汤克宽狞笑着扯过他衣领:“好好好,你倒是个有卵子的,那朕便宽恩一回饶你性命,你全家全族去南边建设澳洲,吃大米吃鱼虾!” 当即被串上,一队兵去他家抄家。 生火造饭,三位皇帝啃着羊腿,现杀现烤,羊没多少膘,肉很柴。 “算上安塞这一票,抓得俘虏少说二十万了,咱们是继续向北到宁夏那边看看,还是往回走?”陈帝武元买问道。 “依着俺该往回走了,三万马步看管二十万俘虏,路上要过潼关过陕州,少不了折腾。陕西就在这里,百万秦民就在这里,还能一口气抓光了?”汤克宽咀嚼着食物说道。 俞大猷没有意见,贪多嚼不烂,抓人事小,换成钱事大。 “好,明天启程,今晚先不给俘虏饭吃,杀杀他们脾气。” 周都开封城,老城区还在黄河泥沙下,新城区被俞大猷建在陶家店,依傍黄河水路枢纽,城市发展日新月异。街边到处三层小楼,各色店铺旌幡招展,各色小吃香味满街,人头攒动,置身其中,仿佛回到了清明上河图里,回到了烈火烹油的赵宋官家的东京汴梁。 自打集团决定开发澳洲,又有海巧从旁助攻给自己添功劳,开封城里黄河沿岸城镇,大大小小的人力资源公司如雨后春笋般出现,个顶个的资本雄厚,一出手就是几十几十条内河舰船。全城的人牙子被收编,整日就是把从关陇输送来的货物拉到各自公司,自有员工把货物装船输送到楚州,塞进大海船运到万丹,从集团手上拿钱。 各公司老板只是在远处的松江豪宅、大员别墅里享受生活,每天都有进账。 这些老板身价千万,他们在松江、天津、广州、大阪、吕宋、旅顺、三江城、通辽、加尔各答等集团区域内都有投资入股产业,部分远视主义者甚至把钱投进泰西,投入伍丁商会参股进入波斯湾,投资亚丁湾的殖民地 可以说除了北极和新加坡,哪里都有他们的产业。 富贵至极就是空虚,如果说有什么是他们得不到的,只有董事会了。 董事会门槛很高,外人进不去,再有钱也进不去,哪怕是翠庆米业的徐庆、有脚船运的张有脚这种很早追随身价上亿的资本大鳄,都进不去董事会。 希望着董事会能露个小缝,能给个机会,混进去当个董事,活活美死! 澳洲黄金港,集团非常给力,三个月时间运来一船一船的水泥红砖,大群大群跟随建筑材料一并下船的劳工建设城镇,还有大批士兵有规模有组织清除当地野人部落。夜以继日下,一座座能容纳三千人生活的海港小镇拔地而起,顺着东部沿海遍地开花。 几乎是同一时间,第一批移民和淘金客来到这里,各城镇中酒馆、旅店、饭馆相继开业,一艘艘远洋大船运来一桶桶廉价酒水与肉肠咸鱼,搬进每一栋酒馆中供食客享用。白天为工作努力,晚上来酒馆一掷千金,五湖四海不同种族到人类展现各种多姿多彩的方式活着。 牛羊牲畜乘船运抵,配套设施一并到达,各种种类牲畜开始繁衍,广袤草原上篱笆圈出养殖场。好奇的袋鼠过来打拳,挨枪子上高架,转瞬间香喷喷。 翠庆米业前瞻性的盘下南边湖泊,尝试放养鱼苗,开垦水田。几家渔业公司也都竞拍海域捕鱼权,主动投资修建渔业码头和小型船舶修理厂。 除了跑进沙漠里躲藏的土着野人,澳洲新大陆欣欣向荣。 很多关中老秦人尸沉大海,千里迢迢来到新家,看到精美的小镇与农田的轮廓,看到广袤的草原和牛羊肥猪,一时忘记饶舌。 第76章 全民医疗与教育 公元1584年4月17日,明印集团董事会上,陈海平静的脸蛋跟打了麻药似地平静,目中尽量友善的浏览一条一条条陈。多年的高位有些磨平她的棱角,如果还是四十年前,如果还是刚来那会儿,刀已经架在沈一石脖子上,枪口已经插进井伊直虎嘴巴里。 沈一石他不想活了! 应该说是沈一石和井伊直虎,这俩人想死了! 陈海是真没想到,这个老东西搭上个武家女,古稀老儿配姬武士,居然能产生浓烈的化学反应! 用沈一石是想少折腾,可这老头是真能折腾! 殖民澳洲就算了,搁陈海自己也会去殖民,但《学校法案》是怎么回事?《全民医疗法案》又是怎么回事?! 井伊直虎是首个次席执政官上董事会演讲的,她推动的是《全民医疗法案》,人话讲要集团员工家属能看得起病,而不说人话则是 “根据《1578——1583五年员工医疗报告》及《1583年集团本部城镇乡村医疗报告》指出问题,在基层,在大量无产者当中,在一部分有产者家庭当中,存在看不起病、找不到郎中、买不起药材等诸多问题。集团当下存在不可忽略不可忽视的重大医疗问题,因郎中的匮乏,因药物的匮乏,导致郎中与药材本身的价格在高涨,导致大量的医疗资源成为富裕者、有钱者、大企业家的独有品,既只为富裕者服务的私人太医。” “报告指出,仅三年时间,从北方的通辽到西方的埃及,集团因病而死者多达2万6721人!其中底层员工占据七成,年轻员工占据五成,这个数字将会随着医疗的稀缺而进一步增大!” “所以我提议,由集团培养郎中,降低就医买药花费,让更多人能得到医疗,让医疗不再只为富裕者服务!” 武士道是一种信仰精神,信守义、勇、仁、礼、诚、名誉、忠义、克己的精神信仰。陈海没有做过毁灭武士道的事情,恰恰井伊直虎又是个传统的家伙,她干出这种仁义的事情,让陈海很很上火。 井伊直虎想要什么陈海懂,无非公益性的医疗,或者更进一步医疗,但是为什么要去做? 又没有国际大同社的威胁,为什么要去搞? 脑子进屎了还是被驴踢了?有闲钱扩招女军不香吗?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社会从来都是适者生存,要钱没钱吃不起饭的,搁在古时候连后代都不会有,可怜是可怜,但一定要帮?怎么,把你女儿贡献出来给他生个孩子,好体现你的博爱胸怀? 没钱看病,吃不起药,死就死了,耽误我陈海在独栋别墅里喝红酒、吃蛋糕、啃牛排、玩乐海皮吗? 说句难听话,底层人口是什么?搬砖的苦力?码头扛麻袋的?跑堂的伙计?死就死呗,左手大陆右手天竺,还有一堆地区可以往上补,又不是舍你其谁的职位,没了你有的是人干。 说句更难听的,你们每年能赚多少钱?能消费多少商品?能吃掉多少白米精面细粮?能消耗多少肉类、糖类、茶类、奢侈品?能消耗多少棉布、丝绸、丝袜? 女军三十多万,算上几十万家属,还有几百万的中产阶层有消费能力的,她们才是市场的主力! 换言倭国,武士阶层和商人工匠阶层是市场主力,是主要的商品消费者。 中产以上走质走量,中产以下走量。 井伊直虎演讲已经结束,陈海业已回过神来。 “《全民医疗法案》是否通过,举手表决开始。” 从陈海的语气和神情里,陈禄听到一丝不满,但在陈海鼓励和要求的眼神下,陈禄还是举起手。 然后陈海就傻眼了。 陈海以为不会有人举手,就默许陈禄举手给井伊直虎的面子,但她漏算一点,在座都是跟她一起打天下的,都是从底层爬起来的,都有吃不饭的过往,心理对底层劳苦大众是同情的。即使陈禄是官宦家小姐,即便陈宣娇是将门后,但一个家道中落接触过底层人民,后一个更干脆是侠女,底层什么样看过太多太多。 更别提像陈冰这种,为采宝石而亲人永别 所以除了陈海这一票,全票通过。 陈海默然接受事实,她不能自己打碎自己设计的规则。 “《全民医疗法案》通过,请两位执政官回去讨论,拿出具体计划来。” 陈海说话时,心里已经开始盘算。 轮到沈一石上台,沈一石要推的是《学校法案》,也既孔丘有教无类那一套。当然了,儒家儒学在明印集团属于政治不正确,沈一石可没老糊涂,不敢直接引用孔丘这段话,但以汉语博大精深的,迂回前进也能表明清楚。 陈海心中无奈,任自己千打万捶,连焚书坑儒的招数都用上了,儒家居然还能有死灰复燃的迹象,真是泰库辣! 明印集团并非没有公立学校,但公立学校、公立幼儿园、公立养老院几乎完全配套女军,中产都没份,甚至资本家想进去都得上下打点花老鼻子钱。陈海不可能“有教无类”,一来会让女军贬值,二来实在负担不起。 陈海举起手。 沈一石愣住。 “我有话说。”陈海尽量让自己和善,“执政官先生,你的《学校法案》很好,普及教育我是支持的,但是以集团目前的收支,是否真的有能力维持这项法案?根据你法案第17页里五年“投资建设1万5000所学校,并配套相应教师”问题上。首先,如果要普及教育,15万所学校能否普及?集团各大区城镇无数,比城镇人口更多的是乡村地区,两者相比较够吗?其次,不算前期投入,不算培养教师的成本,既然普及教育学费也是免了的,那么集团的收支能否维持住不少于15万所学校?” “执政官先生,你的提案我认可,你为教育方面想做得事情我认可,正所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教育是一等一的事情。也正因是一等一的事情,牵扯到孩子未来的事情,必须慎重!” “执政官先生,你得计划有欠考虑。” 沈一石无言以对。 陈海言毕落座,开始投票。 自然,全票反对打飞。 第77章 你惹董事长不高兴了 董事会结束下山,井伊直虎跟着沈一石进办公室。 “沈先生,我感觉董事长并不喜欢你我的两项提案。” 见井伊直虎愁眉不展,沈一石轻笑一声出言安慰。 “井伊执政官,你多虑了,董事长没有不喜欢,她要是不喜欢就不会说出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这种话了。她高瞻远瞩,是在担心是在怕我们的一片仁善之心,成了恶政,成了被小人牟利钻空子的地方。” 沈一石喘口粗气又道:“董事长担忧不是空穴来风,不知道井伊执政官有无了解过宋朝时的庆历新政?王安石变法?都是好事做错,坏事做得更错。还有董事长提及有关收支维持等方面,都是处于前宋的影响。” 井伊直虎听得愁眉依旧不展,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大名鼎鼎庆历君子之首的范仲淹,也岂会不知道王安石。只是一个能开创出新制度,一手缔造明印集团这个迥异传统帝制,一个能让疆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英雄,井伊直虎不相信这样一个英雄,会去因宋代变法的影响而出现消极。 “两个方案总归是通过一个,董事长让我们讨论,我们就好好讨论讨论。沈先生,对此你怎么看?” “老夫以为” 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里,满脑袋都是白天公事公务,全然没有注意到家中来了客人。 “执政官,好久不见了!” 听着声音感觉熟悉,沈一石眯起老眼定睛一看,好家伙何茂才! 旁边还站着郑必昌,杨金水也在。 “三位老友怎会来此?” “此次来京,是我与茂才辞官而来。” 郑必昌接过话茬:“我等老了,这双眼字都看不清了,留在任上尸位素餐,不如回家颐养天年,陪陪孙儿。” 第二次伐明之战后,对于广大的长江以北陈海采用裂土封疆来管理,而对长江以南也并非实打实的实际管辖皇权下乡,主动与乡绅商贾合作,把他们往资本的路上引。自然而然郑必昌捞到一个浙江总督,何茂才捞到一个福建总督,一干就是十二年。 沈一石唏嘘几句岁月不饶人,心里却想十二年了,长江以南该“改土归流”,回归集团直接掌控了。 “我见执政官您神情有些不对,可是身体有些不适?”杨金水开口问道。 “义父在时常患病,我同李神医学过几招,要号脉?” “没有没有,政务上的事,不是什么大事。”沈一石说着,思考要不要和杨金水商量。之前拿银子收买,改稻为桑里的配合,再后面已经算是坚定盟友,是个老阴逼,也是个有主意的。 杨金水听后旋即闭嘴不再追问,转而夸赞起芸娘容颜未老依旧如年轻时那样倾国倾城,拉着郑泌昌、何茂才谈及往昔峥嵘岁月等等等等。 等散场,沈一石眼神示意杨金水留下。 “老杨,咱们是老交情了,不是兄弟胜似兄弟。老朽有些不明所以之处,还望老弟你能指教则个。” 把事情说完,杨金水有些拿不准。 “沈兄,请恕我这没根的直言,你还有井伊执政官,可能得罪董事长了。” 沈一石脑子清醒一些,仍有不解。 “为何?董事长所言发自肺腑不似作伪,所言若非忧心此事者不会道出,老朽深以为然。” “所以我才说可能啊。”杨金水道,“董事长数度提及收支,可能不满就在钱上头” 沈一石颔首,集团收入高开销也大,女军的工资和待遇是天文数字,把女军当自己孩子养了。其次是开凿苏伊士运河与殖民澳洲,零散的还有治理黄河、治理淮河、天竺战事的投入等等。 “还有董事长要你们讨论,也有警告你,或者要你慎重的意思。”杨金水模棱两可说道。 女人心海底针,更别说是在更年期的女人,杨金水可不敢把话说死。 “收支讨论” 沈一石只觉阵阵眩晕。 延绥镇银州关城下,延绥总兵杜松率领全镇披甲战卒8000人背关列阵,虎视眈眈的迎接周宋齐鲁陈蔡许郑洛虢唐汝叶殷十四国联军的15万披甲士卒。一边是人少装备老旧,普遍列阵布面甲的明军边兵;一边是人多全员列阵板甲,装备精良的诸国联军精锐。杜松心中哀叹不已,15万战兵九边极盛时咬牙能拿出,而当下合西北四镇之力也凑不出十万兵。 真要开打,银州关一定挡不住,只有退守延绥一条路。 “俞大猷!俺不和你做口舌之争,朝廷大员有眼无珠,放你们入关来掳掠百姓,比蒙古鞑子还不如!别处俺杜松管不到,但俺是延绥总兵,在延绥这一亩三分地里尔等休想得逞!” 俞大猷嘴上不落下风,边哨虚指笑骂道:“杜来清,人道你是英勇敢战,与蒙骑厮杀数百场无一败绩,人诵杜太师。来来来,朕倒要量量你是个什么货色哪路豪杰,尔不过李华梅经理一手下败将,危言恫吓,此间中洲十几万精兵在,朕还怕你不成?!” “那你便来战!”杜松当即收兵回关。 汤克宽道:“兄长,自古边地之民人丁稀少且凶蛮彪悍,边塞城池高大坚固,与之厮杀获利不大,恐有折损。” 俞大猷叹道:“贤弟所言甚善,眼下陕北除宁夏延绥边镇外,其他地方已无百姓,杜松如此强硬,我们只有去陇西河湟碰碰运气了。” “俺看不妨去打宁夏镇。”牛大策马上前,“宁夏地方沟渠纵横,又有盐池,侧翼有贺兰山为屏障,想来人丁不少。” 俞大猷道:“老牛,宁夏镇境内堡垒煞是多,一座座城堡攻打下来,损失不会小,可能还会赔钱。” 陈鳞也在从旁附和:“某听说宁夏境内有不少归化蒙人番骑,实力不容小觑,若宁夏总兵与蒙骑呼应,咱们大多是步卒,拼杀起来极为不利。” 牛大不以为意,中原大战时又不是没和蒙古骑兵交手过,不过见多数人已有选择,牛大不做多言。 俞大猷下令,军队调转方向向西去。 第78章 秦良玉的远忧 京师城,茶馆,掌柜的经营有方,卖茶卖酒卖饭菜,也卖西洋小蛋糕,东洋寿司做的也不错,还跟说书先生签了长期合同,是饱受好评顾客不绝。 官宦家属谁家衙内提鸟笼子进来,点一壶茶一碟点心,奢侈的点块奶油蛋糕,悠哉悠哉;中产者出来放松放松,点壶酒来碗烂肉面,边吸溜面条边听书,一碗面吃完一场书听完,好不惬意。 茶馆是开在东江米巷里,说书的没敢拿出真本事绘声绘色讲女将们情史,讲陈海董事长香艳情事。只是咔咔咔咔道一篇草船借箭,引来堂中几声喝彩。 大多数顾客颇感遗憾,其中就有个衙内道:“这位刘先生是个大才,记得鼎香楼还没被乱兵烧毁时,我时常去听刘先生讲书,听得心潮澎湃。印象最深是那《澎湖夜双姝蒙尘》,说得惟妙惟俏,讲得活灵活现,就如亲眼所见李华梅、陈宣娇遭厄运被凌辱一般。” 衙内津津有味回忆着,却是让同桌邻桌不少茶客十指大动,忙过来拼桌讨教。自打出了陈海,原先三国说岳等书听起来都没有意思,就是喜欢听有关陈海她们香艳艳的故事。 当然了,陈海她们老了,更多听众朋友愿意去听秦良玉、徐清冰、常春艳的。而东江米巷子里的男女听众,更喜欢听编排海巧被如何如何的。 衙内也是个舌灿莲花之辈,当众搬运吸引一大波听众,故事逐渐从讲述陈海到讲述海巧,光失贞就有十几版本,听得掌柜的头生虚汗。 暗中瞥了眼一身素装品茶的海巧,掌柜的走上前添茶。 “几位爷,出门在外,说话可得留点神。” 被掌柜一搅,衙门提笼结账离开,许多茶客相约登门请教。 常春艳淡定的往茶中添奶添糖,调出一杯甜腻腻的牛奶。 “海姐,没想到你在京师玩这么花。” 海巧有点子无语:“是挺花,没你花,我可没便宜了蒙古人。” 常春艳当场笑喷,不知道她俩听得是一个版吗。 “通辽怎么样?我听说塞外大雪,能把腿埋了。” “通辽城里还好,有煤炭有粮食,定时清扫积雪畅通道路,居民都是扛冻得,没冻死人。城外不太理想,来投奔通辽的人数激增。”常春艳摇了摇头,“有来投我这通辽汗的,更多是南下大同去投俺答汗的,北方这段时间天气愈发酷烈,若我所料不差,宣大两地快要养不起了,势必南下打草谷。” 海巧摇头道:“骆尚志已经屈服,晋商已经认清楚形势加入集团,如果俺答汗敢打晋国,集团不会坐视不理。” “海姐,你想多了,冬天愈发寒冷,可能俺答汗熬不过今冬。” 知道常春艳不是无的放矢的,海巧忙追问原因。 “事实上前年时(1582年)俺答就因身体问题来通辽休养,腾地龙配调养补药才捡回一条命,身体却是每况愈下,已经到不能骑马的地步。”常春艳道:“他要是有个万一,土默特势必分裂,他的儿孙们各有部众兵马,不杀个血流成河不会结束。” 海巧颔首:“草原需要雄主来维持,古往今来莫不如此。俺答是雄主,只要他的子孙里不会再出来个雄主,土默特部必将衰落。衰落的蒙古大部落可以扶持,让他控制宣大和漠南,当一条看门狗。” 常春艳道:“我在等俺答死,漠北喀尔克诸部也可趁机调教调教。” 海巧正要请教请教漠北蒙古诸部,突然听到茶馆里喧哗声,摒弃杂音竖起耳朵仔细听,原来是关于医疗的问题意见相左,说不对路就骂,骂急了眼就动手。 “话说次席执政官推动的全民医疗这件事,你怎么看?” “我旁观。”常春艳道,“成不了就算了,成了向集团打报告,医疗资源往我这大漠苦寒之地多倾斜倾斜。” 海巧笑道:“那你得先和有福她打个擂台。” 常春艳轻哼一声:“我俩一对一单挑不怕她,就怕她输不起放索伦兵,我单挑不过这群蛮子。” “话说海姐,医疗这事儿你是个什么态度?” “我的态度” 海巧仔细认真思索,她觉得这件事是大事,而且是天大的事,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倒腾清楚的,单纯的是与否不足论断。 而倘若真以是否二字论断,海巧初心认为是。 “人命关天,这是我的态度。”海巧迟疑片刻说道,“但是郎中药材上面的花费,尤其后者,只怕不会简单。” 海巧叹道:“寒来暑往,秋储冬藏,一年时间长不出百年山参,也长不出千年灵芝。” 常春艳点头,很现实。 秦良玉玩嗨了。 佛女二入雪域,带着千余雪域武士翻山越岭降伏尼泊尔国,踏入肥沃的北天竺。 徐清冰很惊喜:“秦姐,你是从哪来的?没见加尔各答来报告啊!” 陈妙也回去了,天竺现在徐清冰军政一手抓,她刚率师南下平定南天竺叛乱返回,回到阿格拉亲爱的秦良玉姐姐在办公室等她,徐清冰以为自己眼花了。 秦良玉道:“想你了,特意从茶马古道入藏,自拉萨向南翻越雪山进入尼泊尔,到尼泊尔路好走多了。” “天哪,秦姐你说自己是飞过来的我都信!”徐清冰惊叹道,“上一位走这条路的是谁?唐朝的王玄策?” “管是谁,咱们姐妹京师一别十多年,今日相见喝一杯?” “没问题,晚上我给秦姐接风,请你尝尝天竺特色小吃玛莎拉。” “玛莎拉?想尝尝,关千代给我写信吐槽,说玛莎拉味道很难接受。”秦良玉省略一大段八嘎马鹿之类的话。 “还好,可能关千代她不适应甜口的,以后有机会请她尝咸口的。” “话说你怎么样?”秦良玉舒服的脱鞋翘腿,“天竺这里还没摆平?” 徐清冰拉过把清凉竹椅:“已经摆平,不过尚处在磨合期。” 徐清冰自己说道:“废种姓解放女权已经做了,断没有回头的道理,反正已经做过,自当顶住千难万险做完。秦姐你寄来的信件我都看了,明白什么叫顺势而为,轻松许多。” 秦良玉伸手掏烟,徐清冰直接把雪茄盒递给她。 互相点上,秦良玉开口:“公正来说,你没做错,只是时机未到,条件还不成熟,有些超前了。” “我知道,所以我去除了种姓,但又保留了一点点种姓,无种姓不够天竺。”徐清冰笑答道。 秦良玉吐个漂亮烟圈:“goodbaby,说说看,让我长长见识。” “我把全天竺的人口分成两个种姓,一个是刹帝利,一个是达利特。”徐清冰说道,“每名成年女子强制编入军中训练,从十六岁一直练到六十岁退役,凡是在编的,基础授田250亩,授田数因军功、犯罪等等因素有增减。以每名刹帝利女兵为基本点,家中亲族男性全部是达利特,是女兵的私属达利特;其他男性人口也是达利特,是由天竺大区军管的达利特。” 秦良玉道:“嗯,奴隶和奴隶主,武士和御家人,五个种姓减少到两个,也是一种进步。” “不过你分她们土地,250亩田是怎么个说法?一直持有?” 徐清冰解释道:“我的想法是世兵制,只要有女子能够继承世世代代当兵,田就不会收回。如果绝嗣了,田地肯定收回,私属奴隶收回为直辖奴隶。” 秦良玉道:“天竺是人口大国,你手中的奴隶是笔金山,集团向来缺劳动力,尤其是挖矿的,劳务派遣进集团各个矿山,能赚不少。” 徐清冰起身拿瓶葡萄汁来:“矿场估计不会要天竺奴隶,秦姐你不清楚天竺这里族裔底细,天竺不管哪族哪种,全都懒得出奇。起初我均田地,把他们都解放了,给他们农具耕牛,他们却能做出杀牛吃肉、典卖农具享乐、不播种坐视田地荒芜的荒唐事,更有甚者欺辱女子,伙同外人欺辱自家妻女,军中姐妹险些着道,尽做畜牲勾当。” “即便是用做集体农庄里的农奴,没有披甲持枪的姐妹监管,没有鞭子、棍棒、军刀、杀戮鞭策,竟生各种事端来,不是丢东西就是少粮食,或者凌辱哪个女子。看管他们需要维持一支数目庞大的兵马,并且还要有军队防范波斯人,开支巨大,我用世兵制也有节省开支的打算。” “这次南征剿灭叛党,顺手把戈尔康达的宝石矿藏拿下,推世兵制分田地设三个折冲府,有十来万女军镇着,估计往后天竺能安生些。” 徐清冰郁闷又口渴的满饮数杯葡萄汁,冰镇过,贼丫爽。 秦良玉坐起给她满上:“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佛只渡有缘人。” 徐清冰轻笑:“秦姐,你还真要成佛女了?咯咯咯。” 秦良玉道:“笑什么笑,全其部落顺其土俗,左右不过念几遍经文敲几下木鱼,吐蕃尽在掌中,不费刀兵得到市场,多么划算的买卖。” “是是是,秦姐,晚上7点你来这里。” 到时间乘马车带到一家高档菜馆,徐清冰点一桌子菜,热情的把玛莎拉推到秦良玉面前,秦良玉浅尝辄止,压抑体内的翻江倒海和元素表爆炸。 好吃,好吃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二女各是一方大区经理,话题不可避免聊向政治。 “秦姐,集团最近的那个沸沸扬扬的法案你听说没?” “医疗那个?听说了,井伊执政官真是菩萨心肠啊。” “我觉得没必要,像天竺这里,给这帮达利特看病,根本就是糟践药材。”徐清冰咀嚼烤鸭卷饼,“秦姐你怎么看?” 秦良玉夹口酸辣土豆丝:“和你一样,暴殄天物。” “底层人看不起病买不起药,说到底怪谁?怪他们自己偷懒不努力不用功。钱难赚吗?再难赚也比科举考试容易,话说破天是自己没用在怨别人。谁曾经不是穷人?为什么会有穷富之分?不要说什么盘剥,集团上升通道很宽松,自己没本事就是没本事,怨天尤人装可怜,多不要脸。谁的钱不是辛苦挣来的?都是自食其力凭什么白养你?井伊执政官有颗仁爱的心,但这件善举势必会造成大批量整天想着不劳而获的懒人,对集团影响很不好。” 秦良玉不忘再补一刀:“有个词叫“得寸进尺”,今日医疗养了,明日势必要集团管教育,后日势必要集团管给固定休息时间且休息时间开工资,再往后怕是要有人进董事会里真真笑话!给着工作开着工资,没做路边饿死鬼,反倒要这要那,生米恩斗米愁的狗东西,要我的话就该严惩以儆效尤。” “话说这件事会往哪个方面发展?”徐清冰问道。 “要么成要么不成,”秦良玉道,说完仔细想了想,凤目微睑。 “怎么了?” “没什么” 秦良玉突然意识到一个被忽视的问题。 曾经是地主士大夫高高在上,农民商人是社会底层,现在商人是社会顶层,地主士大夫或被消灭或被吸纳进商人里,而伴随商人阶级的壮大,各种工厂矿场的开办,大量农民进入工厂、进入矿场、进入码头打工,一个新的阶层劳工阶层伴随商人阶层实力扩大而扩大,一如伴随地主士大夫阶级力量衰弱而衰弱的农民阶级一样。一个新的上下阶层出现,商人阶层掌握社会大量财富与绝大多数资源,劳工阶层掌握社会一小部分财富与商品生产,如果和曾经地主农民阶级一样发生矛盾,劳工阶层发起劳工起义,对眼下的明印集团会造成何等冲击?又会引发何等后果? 农民天然缺乏组织,造成大量农民起义就是一盘散沙,官军往往杀几个人就轻松取胜平定,可劳工呢? 劳工远比农民有组织,如果真正爆发劳工起义,镇压不会容易,起码需要武器上的优势和火力上的优势。 “该如何解呢?”秦良玉蹙眉自问。 第79章 《私人医疗》方案 一条海峡之隔的马六甲城,曾经区域扛把子现在已沦落为新加坡的附庸,可即便是附庸,无论城镇规模还是人口数量亦或繁荣程度,都仅在新加坡之下,是东南亚一等一的城镇,是南洋诸国国都排行榜第一名,离老二暹罗城有十八条街的距离。 皆因为新加坡提供服务,马六甲苏丹国国力强盛,街头巷尾大量的酒馆饭店,为马六甲苏丹营建宫殿提供充沛资金。 老莱比在码头附近开酒馆已经有二十年了,他家酒馆有上百年的历史,据说宋朝时候就有他家酒馆,祖先还接待过郑和舰队,但都是过去式。老莱比敏锐抓住时代机遇,先是在葡萄牙人势力退出契机拿出累代积累家财低价买地,把周围一圈盘下将酒店扩建十倍,营建酒馆、饭店、住宿于一体的综合性酒店;后又向银行大笔借贷,整体变换建筑风格,圆顶青砖墙,外刷贝灰远观洁白无暇,高大立柱撑起十二根雕刻生肖的横梁,整体装潢大量采用天方式建筑技法与东方美学,给人一种很上档次的感觉。 伴随明印集团迁都,老莱比酒店生意兴隆,每日都有上千名顾客消费,虽多是各行各业苦力,积少成多下来混个中产偏上。老莱比已经别无所求,只管带儿子熟悉打理家族产业,时常出现在顾客面前唠唠,借此多拉回头客。 今天和昨天一样在顾客间转悠,却发现顾客全都热火朝天的讨论一件事情,有关医疗的各种小道消息满天飞。 “昨个听说集团要给俺们减免负担,让俺们以后看得起郎中买得起药,这事儿靠谱吗?” “当然靠谱,董事会应允了还能作假?” “这可不见得,俺听说当时有两个,一个学校一个医疗,董事会只给过一个,依俺看董事会没诚心,否则为啥只给过一个。” “哦,安拉呀,请饶恕这个贪婪的信徒。” “别听他胡说八道,董事会有董事会的考虑,虽说只过了一个,但俺听说两位执政官正在敲定细节呢。” “可赶紧敲定,上次俺家小子害了恶疾,请郎中买药治病,现在俺身上还背着债务唉,不说了,上工。” “这位井伊执政官真是女神啊,她根本是安拉在人间的化身,之前两位姓陈的执政官和姓沈的执政官哪管过咱们死活。” “你说这话俺可不乐意!什么安拉化身,分明是活菩萨!” “不要争了不要争了,明明是受上帝点化的圣徒。” “该死的异教徒!揍他!” 相互隔着几桌的顾客摔杯子丢酒壶开干,凳倒桌翻的让老莱比心在滴血,不过酒店安保不是吃素的,十来个人高马大的北方汉子进来,一人一棍拖走扔出去。 到街上打,没一会儿被马六甲苏丹国的兵丁抓走。 “爹爹,集团出台的医疗法案,是好是坏,能不能成啊?” 老莱比复杂回道:“傻小子,肯定成,能便宜几分当然是好事了,想想你舅母家,吃几包药半辈子积蓄没了,现在没有上万的存款哪敢得病,得病哪敢看病。” 政策是好政策,不过要看具体执行成什么模样,况且明印集团定得政策是明印集团,马六甲这里是马六甲苏丹国现管,到底成什么样不知道啊。 新加坡独栋别墅里,陈海提起裤子,抽水马桶把污秽物卷走,巨大的声响提示外面等候的陈禄,风卷残云般处理掉最后一块葡萄蛋糕。 姐妹二人一起去到科学院,蒸汽船项目研究团队早已恭候多时。 上到船里听讲述船只性能、造价、采用何种蒸汽发动机、每节动力消耗等等,陈禄听得认真频频点头,开始思考推动集团海军换装,蒸汽铁甲舰大杀四方天下无敌。陈海想得远,作为远视主义者她在想蒸汽船有了,内燃机该上马了,有线电和无线电也该上了,第二次工业革命的第一把火该从哪里点燃 给予科研团队褒奖并且承诺奖励,拉着陈禄去旁听堂物理课和化学课,成功在课堂上找回上学的的感觉,听得云山雾绕困得哈欠连天。陈海迷糊中升起一段回忆,但凡是上课时候,不是在看女同学就是在琢磨如何拔掉衣服,或者手机向下偷拍发网上牟利。 看眼边上陈禄唉,老了,面对我亲爱的三丫子居然无动于衷。 下午回到家,晚上陈禄又来了,还带来一份文件。 “这是今天下午执政官提交到董事会的。” 把文件递给陈海,陈禄自顾自去找饭后零食茶点,随便翻找就把陈海珍藏的蜂蜜小蛋糕、牦牛肉干、孜然味薯片翻出来,仰躺沙发上享用。 陈海嘴角抽搐,牦牛肉是秦良玉单独孝敬的,你算哪门子官宦家小姐。 三丫子你等着,你现在吃多少,等会儿给我喷多少水。 简单翻了翻计划书,大致内容为授予私人权限,鼓励成立联合医药公司,允许医药公司培养郎中;鼓励种植草药,量产如止血草、板蓝根、金钱草、鱼腥草等常见草药,让部分药材有稳定药源;集团成立书局,推广《神农本草经》《伤寒杂病论》《千金方》《本草纲目》《医典》《论妇女病》《药物志》等东西方书籍,让民众自身有基础医学能力。上述三条均由集团安全部监管,并由集团控股。 陈海仔细回忆,好像刚建国那会儿官方就有推出《赤脚医生》类科普扫盲书籍,集团可以尝试编纂一本,没必要推辣么多书。背课文是很掉友谊的,普通人为一日三餐忙碌,哪有时间背书。 “大姐,执政官提交方案有误?”陈禄光着脚走到背后。 “挺好的,有一定前瞻性。”陈海合上报告,心里给她过了。 走到阳台上透口气,明明无风,却感微弱暖风熏面。 “陈海,这样挺好,穷人有更多能接受医疗资源的能力,资产阶级有更多能赚钱的渠道,这是双赢局面。” 陈海自慰着 第80章 私人医疗公司和蒙古南下 医疗私有化是配套方案,除集团方面鼓励和推广普及外,丽璐名下保险公司跟进出台“医疗保险”项目,虽然打着减免报销的条条目目,实则每项要求都是挖深坑高严格,想报销很难。 银行方面也跟风出台“医疗专项贷款”,一年内利率为435,不超过五年利率为475。同时因集团的高速发展,世界上大笔贵重金属流入新加坡,以及防伪上的钻研,银行借此机会尝试推广纸币,流通小额纸钞,逐步废除金银铜金属货币。 政策还未向外界公布,一小部分真正消息灵通的人已经赢在起跑线上。 大员岛太阳城,人去楼空的四合院已被开发成景点,100块一张的巨额门票每年都吸引着游客上赶着挨宰,毕竟是陈海她们当初居住办公的地方。不说平民百姓、富有商贾刻在骨子里对“皇宫大内”的渴望幻想,单就找间屋子挂几张地图,说这里便是陈海她们姐妹当时谋划干翻大明朝的地方,这根用过没洗的筷子是谁谁谁的,这件穿过没洗的肚兜又是谁谁谁的,这颗苹果是被陈海咬过的,足能趋之若鹜。更何况工作人员很鸡贼的在陈海办公地方放置把豪华座椅,一个龙椅的词,掏500块就能上去坐坐,再掏500有冕服穿,再掏500有专业团队来吾皇万岁万万岁几辈子的遗憾都能满足。 除山上开发成旅游景点,每年吸引怨种来,山下也因集团总部的搬离而改造为一栋栋大型连排别墅群。因是在太阳城附近曾经的天子脚下,房价很贵,普通资本家买不起,能拥有一座别墅是财富和地位的象征。 不过凡是总有例外,比方说翠庆米业的老板徐庆,垄断多半个粮食行业的寡头;比方说有脚航运股份公司的老板张有脚,垄断亚太七成航运寡头;比方说张壮(大壮)和孔允(二愣子),他俩的联合公司专攻城镇,大员岛上、东南沿海各大城镇订单都在他们手上,联合公司水上有河船海船,路上有马车火车,在大员岛上控股从鹰仔山城到太阳城的铁路,算是半个寡头资本家了。 寡头资本自然不会和普通资本挤一起,张壮有地头蛇优势,高价盘下太阳城东面山里日月潭附近的土地,盖豪华大别墅。临近1584年中秋节,张壮发出邀请,三家寡头重回大员追梦地聚会。 好一顿寒暄,上桌吃饭成年人一桌孩子一桌,吃月饼赏月亮,三杯酒下肚忆几篇往昔峥嵘岁月,回忆完话题就扯到政治和经济上。 “咱们是跟着董事长脚步起来的,没有集团就不会有咱们哥几个,现在集团有事,咱们坐视不理总归不好。” 孔允说完,张有脚点头附和:“老孔这话说得极是,集团有需要咱们匹夫有责,人多力量大。” 徐庆也点头:“有力出力这是自然,但总归不是小打小闹,有个章程才行。” 张壮挨个发雪茄,挨个点上。 “土地好说,我查了查种药材,跟种草一样,山地就行,荒山好找,单在这里就能找到几座,只是” “郎中好找,苗子咱们可以慢慢培养,只是治病救人不比其他,没有根顶梁柱很难取信于人。”徐庆接过话头。 张有脚顿了顿道:“哥几个,你们说李时珍如何?” 三人眼前一亮:“给董事长诊断过的李神医?自是极好!只是李神医飘忽不定,老张你有办法联络?” 张有脚道:“三年前儿媳难产,多亏李神医出手,方才母子平安。” 徐庆有些担忧的问道:“万一李神医不肯呢?” 张壮道:“李神医治病救人,况且他已是一代宗师岂会没有收徒传承的打算?咱们请他来治病,请他来教育子弟弘扬学术,怎么可能不来。” “万一呢?” “拿钱砸!” 徐庆顿了顿提及一人:“有个备选以防万一,你们说永田德本怎么样?” “倭人靠谱吗?” “七十来岁了,我想应该没有问题。” 一听年龄,孔允无话可说。 “不管是哪位神医,都是不管俗事的,咱们既然是要出资,得推一人到台前打理事物。”张有脚说道。 徐庆提起一个人:“马黑狗怎么样?” 余下三人无所谓:“是个妥帖的就行。” 遥远的北方,一代豪杰阿勒坦古稀之年七十有六,全靠参汤在延长寿命。感受到自己生命即将燃尽,总爱去想身后事,每每看到儿孙们背地里剑拔弩张,阿勒坦阵阵痛心,已经能看到自己死后强大的土默特部四分五裂的场景,就像达延汗死后重新分裂的草原。 诸子中长子僧格骁勇善战,麾下人马最是精锐,是合适的继承人,但与钟金关系恶劣,常有诅咒举动。阿勒坦在时尚且如此,一旦故去又会如何。 阿勒坦每天躺床上就是各种操心,操心家里操心外面,今年冬天怎么过,还能从通辽那边白嫖多少煤炭炉子,粮食够不够吃却不知一个历史机遇摆在了这位风烛残年老人的面前。 僧格急匆匆亲自赶到大同城里,二百多斤蒙古壮汉欢喜的跟个孩子似的。 “父汗,南边出大事,有喜事!” 俺答汗挣扎着从热乎乎榻上坐起。 “我的长生天啊,又出什么事了?” “父汗还记得前段时间,关陇地区爆发的农民起义吗?”僧格说道。 “被剿灭了?还是把明军打跑,被明印集团封皇帝了?” 僧格摇头:“都不是。” “都不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那是什么?” 僧格心中轻叹,爹爹果真老了,思维迟钝到丁点不像大汗。 “父汗,明印集团应明国请求出兵平叛,而明印集团平叛途中既杀叛军,也将沿途所经处百姓掳掠一空。具斥候禀报,明国整个陕西布政司人丁几乎被搬空了,能见活人的地方只有长安、凤翔、平凉、安化、秦州、陇西、狄道、兰州这些大城和边镇,野外是空的,小县城也是空的,成片成片村镇空无一人。”僧格绘声绘色讲述道,“还有肤施城,延安府府治所在,被搬空了,内外方圆五十里内什么都没有,只有房屋建筑。” “父汗,经此一遭折腾,陕西五百多万明人能留下百来万很是勉强。” 俺答汗虎目中满是凶意:“立刻集结全部兵马,南下关陇!” “父汗,这次行动没有明印集团授意,如果明印集团阻挠” “断无此奏!”俺答汗霸气喝道。 阿勒坦此刻已下定决心,要倾大漠兵马南下,男人在前打仗,老弱妇孺在后面赶着牛羊跟随。 关中再差,渭水总比桑干水长,关陇是长生天赐给蒙古人的新家园! 第81章 青春期躁动的小朱 1584年12月,新加坡居民一觉醒来惊闻噩耗,明印集团首席执政官沈一石积劳成疾,在任期内病逝,终年78岁。董事会召开紧急会议,会上陈海先后拒绝由董事长接续任期与上任首席执政官接续任期,宣布不再从政就是不再从政。 是故董事长一槌定音,由次席执政官井伊直虎接续沈一石的任期,担任临时执政官,直到任期结束。 明印集团领导人更换的消息还未传多远,又一件劲爆的事件传出,在1585年新年董事会上,临时执政官井伊直虎向董事会提交《禁止童工》法案和《济贫法》法案,旨在进一步社会性改革,改善底层百姓生活。 陈海对此不置可否,没关系,你等着,就两年。 事件刊载报纸上飘洋过海,飘到李华梅手上,已经焦头烂额的李华梅了解到沈一石溘然长逝,就胡乱把报纸丢到一边,全心全意处置应对蒙古南下,这场有预料却实打实突发的事件。 秘书端上甜腻腻的奶油蜂蜜小蛋糕退出房间,只留李华梅与海巧两女相对而坐。蛋糕很勾人,但她俩都没有食欲,杯中热茶业已冰凉,可可酱凝结成块儿。 “目前已知的消息,蒙古人倾全力南下侵入关陇,彼主力走河套沿黄河而下,一路袭破镇远关,偏师翻越贺兰山攻破胜金关,呈南北夹击宁夏镇之势。青海土默特沿湟水进军,据悉已夺取西宁卫,甘肃明将哱拜响应蒙军,传言占据凉州。因是在新年时突然袭击的缘故,明军不备处处皆败,最新消息是宁夏镇门户平虏所城被破,宁夏兵失去犄角之势,不过宁夏城城高池深,想来蒙古人攻克城池需要下一番功夫。”海巧面色凝重的说道。 李华梅同样面色凝重:“常春艳走到哪里了?” “塞外积雪封路,如绕道走辽国进蓟国,需要一个月。” “明国方面如何?舆论汹汹对咱们喊打喊杀?” 海巧点头同时又摇头:“御史言官对集团搬空数百万关陇百姓意见很大,借着这件事自然要好好发泄发泄,张居正他们很克制,只是到使馆抗议罢了。” “不过就算克制,也一再要求集团出兵抵御蒙古人。” 李华梅扶额道:“这件事的关键不在出兵与否,而在蒙古人没有集团默许下擅自伐明。蒙明两国都是集团臣属,都在外交部挂上号的,处置失当容易在众臣属国里带来不好的影响。” “明国的态度无视就好,集团的态度眼下集团恐无心动武,八成是要和平解决问题,想要和平解决势必要蒙古人做出退让,手段无非威逼利诱”海巧蹙眉沉思:“蒙古人声势浩大南下,十之八九不会善了,眼下蒙军万众一心全建立在俺答汗阿勒坦身上,若俺答汗猝然崩死,蒙古势必陷于内讧” 李华梅道:“俺答汗七十多了?” “今年77了,曾与常春艳交流过,俺答大病一场,身体每况愈下。” 李华梅颔首:“或许可以顺其自然,等俺答归西。” 北方大区负责人们在探讨计划,报告文书已经登上新式蒸汽机船,去往新加坡的路上。 外交部薛云梦前后脚收到文件,一份文件写明周国皇帝俞大猷驾崩,薛云梦按流程把周国太子俞咨皋请来,给他做加冕典礼的安排,回国继承帝位。另一份文件相当棘手,薛云梦跑去找执政官,敲响办公室大门,井伊直虎正在做推广济贫法的准备工作,一看居然是比较清闲的外交部。 “执政官,刚刚收到北方大区紧急报告,蒙古人和明国打起来了,现在正入侵明国陕西布政司地区,李经理询问总部态度。”薛云梦递上报告。 井伊直虎急忙接过一页页翻看,思忖片刻问道:“我需要外交部的参考意见。” 薛云梦已有腹案:“执政官,事关集团附属国间关系问题,若坐视不理,势必会导致各附属国,尤其大陆方面附属国无视集团命令,擅自兼并邻国破坏大陆的稳定与集团的利益,所以外交部意见为干涉。外交部认为仅出动北方大区兵力即可,李经理有节制北方各国的权限,蒙军战力与明军相当,无需集团女军主力出动。” 井伊直虎颔首:“将外交部意见做成书面报告,我签字后发往天津,北方大区全权负责。外交部派遣人员去一趟,消除此事件产生的影响。” “是,我这就去办。” “等一等!” 井伊直虎叫住薛云梦,把报告递给她:“有必要请教一下董事长的意见。” 薛云梦点头应下。 时间来来去去到三月春暖花开季节,年已22岁的明皇朱翊钧气冲冲的召见内阁首辅张居正,对自己两鬓霜白的师傅,朱翊钧丝毫不客气,没有感激,也不赐座,语气很冲,就像位叛逆少年。 “明印集团出兵了吗?!” 张居正平静答道:“回陛下,明印集团尚未出兵,不过已派出使者与鞑虏谈判,老臣与内阁众大臣商议,认为” 朱翊钧急躁说道:“认为认为,你们认为什么?!已经三月了!三四个月过去!明印集团只顾拖延一兵不发,朝廷忠勇将士在边陲浴血奋战!朝廷丢城失地!大片国土沦丧!你看看!你看看!张阁老你看看奏折!” 奏折拍在张居正脚下,张居正老僧入定不发一言,朱翊钧能看到的奏折都是张居正看过的,不过张居正很好奇为何皇帝今天如此失态? “陛下息怒,当下朝廷需要仰仗明印集团兵马御敌,事情急不得,老臣恳请陛下耐心等待。” “耐心等待” 尖细的语音表达着皇帝浓烈不满,朱翊钧几欲抓狂,登基以来国破山河碎,川蜀西南、山西宣大、蓟州相继失去,现在西北也要丢了,朝廷却什么都做不了只会抗议忍耐等待到何时?到八千西北丢干净吗?! 妖女亡我之心不死!可笑堂堂内阁首辅,自己的老师,居然还在相信妖女,相信妖女的承诺! 12年前妖女破京师城,剪掉自己小兄弟;11年前高拱高阁老力挽狂澜,不幸被海巧那贱人锤杀在内阁班房;还有戚家军上下忘记国仇家恨上了妖女的床,还有海巧不要脸的卖身给新军将校士卒轮玩策反朝廷兵马,举兵围攻皇城。一桩桩一件件全在朱翊钧脑海中回忆放映,摸一摸光秃秃的脑袋与后脑勺的金钱鼠尾,朱翊钧愈发觉得屈辱,心中升起复仇的火焰。 “诸臣皆误朕,朕只有靠自己才能中兴大明江山社稷!” 第82章 直虎之心 1585年的世界,东方的蒙古人迎接最后的辉煌,在苍老濒死的狼王统帅下一边与明印集团虚以委蛇,一边抓紧时间攻占关陇,前锋游骑已经突到长安城下。 在西方,三年的休养生息让法兰西、奥斯曼、奥地利、西班牙四大强国国力渐渐恢复,欧陆各国使者开始或为图强、或为生存、或以小谋大的纵横捭阖,搅弄外交风雨。外交上纷纷扰扰,自然忘不了当世第一列强明印集团,其中法奥西三国行动最为迅速,西班牙自己一家走好望角,法兰西和奥斯曼同乘一船,带着各自的外交使命万里迢迢奔赴新加坡。 而世界的中心新加坡,临时执政官井伊直虎依然在孜孜不倦的推动社会改革,增强国力民生,缓解贫富差距。 首先是童工问题,在这个问题上董事会前后两次驳回执政官工作报告,最终通过内部协商,确定在“有限情况下、有监护人允许情况下、未违背孩子自由选择”的三项先决条件下的禁止童工。虽然是欲拒还迎了些,但给各阶层一个转圜余地,不予强制独裁给自由选择。 其次是济贫法,济贫济贫,里面标准界限是模糊的,可以灵活运用,设定一个能让大部分资本家满意的节点。经多轮报告被打回,经各董事间的友好交流,具体条目随着明印集团高层半年的拉扯,有了清晰尺度。 第一,在集团各大城市内设置扶贫站,每日只供一次伙食,提供的食物由各大城市内部自决,是投喂鲍鱼龙虾还是投喂观音土,都与集团总部没有任何关系;第二,发放食物必须要保证能摄入能量,不能只灌水或者真喂观音土,像提供产量高价钱便宜的豆子、土豆、红薯、白米等,熬煮成糊糊粥是最低标准,至于你往糊糊里添土添木屑添树叶,只要别被集团高层知道就行;第三,鼓励慈善事业,允许私人开设扶贫站,且私人扶贫站因是私人开设,集团不会违背自由的底线,所规定的最低标准不应用于私人扶贫站;第四,本着授人以渔的原则,本着扶贫先扶志的理念,扶贫站只为没有工作的人提供食物,并为无工作者提供工作,至于工作地点,会充分的100实现个人价值。 不管是否按照井伊直虎心目中预期的济贫效果,反正董事会通过法律已经确定,不会轻易更改。济贫法通过的当天,陈海邀请井伊直虎来自己家中用晚饭。 天妇罗,信浓味增汤,荞麦拉面,年糕,五分熟刺身鱼片,各种鱼类寿司饭团,足量米饭唯一不是倭餐的只有一锅土豆炖牛肉,土豆原产地是安南清化阮家,牛肉原产地是澳洲殖民地。 说起来到是个挺幽默地现象,秦汉时好食牛肉,一个暴秦二世而亡,一个独汉以强亡;唐宋时好食羊肉,一个大唐盛世安史后一泻千里,一个煌煌大宋立国三百淮蜀难安德居天下黄河不宁;到明清改吃猪猪了,自比汉唐实则哦里泄。 自打看史书发现这个有趣的现象,陈海开始从自我做起拒绝猪肉,带动身边老姐妹一起拒绝猪肉。老陈主要在吃牛肉,即便不吃牛,羊肉甚美很是滋补。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明印集团总部里开始弥漫一股不吃猪肉的风气,外界猜测明印高层集体改信天方了呢。 闲言少叙,饭菜备齐,井伊直虎不来不动筷。 “还记得初次见面时你脸蛋水嫩水嫩的,现在都有白头发了。” “二十多年了,时光如白驹过隙,我已经是黄脸婆,大姐风采依旧。” “风采不依旧,人老了,想当初雨夜大破今川义元,我们一起降伏关东群雄,仿佛就发生在昨天现在回想,多少老相识散场,多少熟面孔已经陌生嘿,最后一次离开关东时,长野业正那个老家伙讨要我的孔雀三叶草旗,我赏给他,但知道他病故消息,他已经入土为安。还有上泉秀纲,一直想找这位剑圣比试比试,可惜一直忙,忙到知晓他故去,也已经入土为安了。” 陈海和井伊直虎唠起家常,回忆往事点点滴滴,越说越伤感,越说越悲哀。陈海终究难敌岁月年轮,她十几岁叱咤海上时不是这样,虽然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可活生生的人能有几个像曹公那般豁达。 “不说这些感伤的了,阿虎,接下来想推行什么政策?有打算了吗?” 井伊直虎道:“医药、童工、救济三个问题已解决,不提学校的事情,目前我还有一件关于养老的事情。” 陈海嘴角抽了抽,居然还有养老金? 捕捉到陈海细微的表情,井伊直虎放下筷子,认真的郑重说道:“大姐,有些话大姐不说,阿虎也明白,请大姐宽心,也请大姐相信阿虎,阿虎不是不知进退的人,只是想按照自己的方式做一些事情。大姐你是天纵英才,阿虎比不了;禄姐是诸葛武侯再世,阿虎比不了;华梅姐、丽璐姐、宣娇姐是大姐的五虎上将,阿虎同样比不了。与诸位姐姐相比,阿虎是凡人,平常帮不上大姐的忙,这次偶然能做一任执政官,想做些不起眼的小事。阿虎从接手井伊谷领地始,及至追随大姐安堵横须贺,受任管领节制关东诸大名,知唯有善待领内百姓,百姓才会尊重领主,愿意发自真心为领主服务。伐明征印,集团实力虽然壮大,大姐粉碎旧时代开创新时代,大姐领导一场崭新的生活,如果最基层的领民享受不到,集团所倡导的开放、包容、公平、自由岂非一纸空谈?” 井伊直虎认真诉说着:“大姐,阿虎没有任何忤逆大姐的意思,大姐不同意学校的事,阿虎便再无向董事会提交过,大姐不同意养老金的事,阿虎同样不会提。大姐认可医疗私有、允许童工、还有今天通过的济贫法,阿虎便认同。阿虎明白这场饭局的意思,求大姐心中勿生芥蒂,阿虎绝无收买人心之居。” “阿虎明白口说无凭,只要大姐允许,阿虎愿意切腹。” 陈海怅然一叹,她想说一些话,却都咽下肚里;她想告诉井伊直虎明印集团依仗的不是底层的牛马,是资本家和中产者,却是晓得了人各有志。 “养老金的事我应下,但你要答应我,这是最后一次了。” 井伊直虎连连点头。 筷子夹起牛肉,陈海失了胃口。 第83章 关陕河西遍胡腔 一番谈话说完,日子该咋样还咋样,明印集团有条不紊的前进,一如蒙古人拼了命的在陕西跑马圈地。 俺答汗善于用兵,先是以天气寒冷报团过冬的名义集结大军,明军不疑有他。后趁汉人新年戒备减弱之际,亲率大军破镇远关,银河泄地般席卷宁夏平原,接连攻破明军堡寨。宁夏总兵萧文奎猝不及防,调集兵力时俺答十数万大军已兵临城下,城中粮草不足,萧文奎被迫率领数千兵马出城野战,酣战十数合落败,杀蒙兵数千死守城池。 时驻灵武所的宁夏镇副总兵李昫奉突见黄河北岸涌出大批蒙古兵马,寻找过河地点欲往河南来,当即感到大事不妙。李昫奉火速调集天池寨、石沟城、盐池城、惠安堡、磁窑寨等各堡寨兵马,又紧急联系固原镇求援。但军情如火等不及援军来,李昫奉主动出击,先是在横城堡引诱蒙军过河,率3000兵半渡而击击溃俺答次子布延3万大军,斩首千余;尔后偷渡至李俊堡下,偷袭再败布延,斩首千余。李昫奉率军去解宁夏城之围,半路被翻贺兰山的僧格切了后路,旷野下措不及防迎击万余蒙军精骑骑射冲阵,李昫奉不敌战死,所部兵马全军覆没。 蒙军渡过黄河攻陷只有几百人守卫的灵州所,旋即僧格、布延、委兀慎部、肃慎部、喀喇沁部6万步骑集结攻克下马关,再破镇戎平虏二所,兵锋迅速剑指固原城与甘州所城。 收到李昫奉求援急件,固原镇总兵王铭珍立即点兵聚将,然而固原镇靠近内地,先有陕西饥民作乱,后有诸国联军洗劫人口青壮,兵员严重不足,以至于仓促间连3000人都不到。王铭珍不愿枯坐城中坐以待毙,趁蒙军准备四面围城强攻时,率领参将孙隆杀出城去,搅了蒙军营地,力毙千人。 僧格没料到王铭珍这个在中原战场被李华梅爆锤的丧胆之辈居然这么生猛,一时间竟抵挡不住,上万蒙兵败下阵来。退后一里心神暂稳,组织各级军官收拢士卒反身再战,肃慎部与喀喇沁部兵马占据陇山高处放箭,布延率军包夹,王铭珍陷入蒙军十面合围之中。 就在战场不远处,甘州所千户米国柱眼见总兵被围,忙率城中200将士杀出去,猛击蒙军意图撕开口子。米国柱身先士卒,挥舞铁枷左突右冲,每打翻一敌便暴喝一声,连毙百余以至嗓音嘶哑。蒙军上下皆惧,厄尔流矢飞来正中面颊,米国柱宛如不知疼痛般继续厮杀,拼杀百余场打得铁枷崩碎虎口开裂。僧格见其勇猛惊出一身冷汗,连忙将列装火枪的那可儿卫队调出,乱枪将这头猛虎毙命。 包围圈里王铭珍愈战愈勇,双刀锋刃被厚厚血浆裹住,有员蒙将自恃勇猛拍马来战。王铭珍一刀斩断马腿,另一刀正好砍下脑袋,蒙兵畏惧后退。明军反复冲杀,蒙军坚持不住大败,死者万余。 蒙军不甘失败,恰在此时俺答主力攻破宁夏平虏所,黄河北岸只余宁夏孤城一座。俺答遣使相劝,许诺永镇宁夏世袭罔替,不屠城不劫掠,4月萧文奎粮尽,率城中1800名将士投降。宁夏城破,捕获明庆王满门,乞降,不准,灭门灭族。 俺答十万主力移师固原,王铭珍守城野战血战蒙兵,兵少将弱不敌,与孙隆等将力战杀身成仁。 蒙军屠固原城,破瓦亭关,攻平凉城,平凉知府、安东中护卫指挥使等殉国,蒙军屠平凉,灭韩王满门。 蒙军成片成片攻克城池,大量随军百姓占据沿途肥沃的土地,直接拎包入住进空空如也的城镇屋舍中。北自宁夏,向南伴随蒙军破泾邠二州,跨过渭水包围长安城,蒙古人在渭水两岸扎下根。 骊山放羊,茂陵喂牛,昭陵跑马,举目耳闻,尽皆胡腔十八茄。 上一次关中这般光景,还是千年之前的五胡乱华。 明三边总督是在中原大难不死的叶梦熊,对于此情此景纵然叶梦熊堪比韩白李岳也束手无策,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关西失血严重,内地已无人,何谈兵了。偌大长安城只有区区十万人口,里面一多半是秦王府的奴婢和秦商家人帮佣,空荡荡的武库只能武装起千把人,杯水车薪。 叶梦熊并未躺平等死,他收到固原总兵王铭珍急报,急调延绥镇总兵杜松、甘肃镇总兵郑印来援,但蒙军太快,短短一个月扬了宁夏固原二镇,从陕北杀进关中,根本没给叶梦熊时间。 俺答四面围城劝降,叶梦熊宁死不降,蒙军准备攻城,叶梦熊征召全城男女丁口登城防御,秦王不悦拒绝;叶梦熊下令拆毁民房,搬运石料木材补充守备用具,秦商唯恐自家豪宅受损,担忧自己店铺一夜消失,重金贿陕西巡抚朱正色,朱正色遂以“伤民失人心”为由拒绝叶梦熊。 叶梦熊大怒,抄家强拆,强逼秦王服从命令。秦王大怒,分发府中兵器,率全府上下人丁死扛叶梦熊。秦商一日破家,父祖数代经营化为乌有,于是深恨叶梦熊,勾结蒙军打开城门,蒙古人蜂蛹入城,长安就这么轻易的破了。 蒙军进城劫掠,凡男子皆杀,凡妇人皆淫,凡幼儿皆纵马践踏。秦王府拒开府门请降,被蒙军强行攻破,灭秦王府满门,王妃以下妇人皆戏至死,死而戏。 朱正色自灭满门,三尺白绫报君王。叶梦熊彻底摆了,着官袍端坐总督府中,被执,不屈裹尸马踏而死沉渭河。 长安遭三日浩劫,十万人口存着700妇人焉 延绥这一路,杜松收到叶梦熊军令前已侦知蒙军大举南下,急忙调集镇内诸堡兵马及内附蒙人1万2000众救援宁夏。军行花马池获悉宁夏陷落,判断蒙军在往关中前进,便与宁夏后卫兵马合兵一处南下庆阳,途中杀死杀伤大批蒙军后备兵马,缴获不少牛羊马匹。至宁州时方知长安陷落,撤归本镇却有僧格率蒙军7万步骑星夜追来,杜松置之死地而后生,率军抢先占据要地列阵,与僧格在九龙川鏖战八日,大破僧格斩首近万,退归延绥。 杜松归镇未做稍歇,向北向西依托边墙堡寨,向南依托横山,分派兵将固守,短暂控制延绥、府谷、神木、定边、花马池这一狭长边关地带。诸将公推杜松为延绥提督,杜松官升一级振奋人心,但缺少粮食,缺少医药,勉力支撑。俺答念及杜松勇猛招降,杜松斩杀蒙古使者萧文奎。 七月俺答汗改长安为大都,重建大元。同月自元大都出兵,亲征杜松。 元军集中12万大军全面猛攻,僧格率军5万进攻花马池,明军为保花马池食盐供应全力守备,7000人血拼僧格。九龙川之战僧格领教到杜松军的厉害,故而充分发挥优势兵力不疾不徐的攻坚,两个月里逐一拔掉花马池外围的三山堡、盐场堡、长城关、柳扬堡、安定堡、永清堡、高平堡、天池寨,彻底孤立花马池城。明军死守城郭,然缺粮乏水坚持不住,终至城破军灭,花马池总兵张国柱以下全员战死。 另一边俺答出米脂直取银州关,杜松东拼西凑出8500人迎击元军,两军厮杀二十几日杀得元军损兵折将近万,打得俺答汗病情反复哇哇吐血。这时降将刘东旸提议分兵一路走白洛城攻龙州城,直取延绥断杜松归路,俺答汗拨给刘东旸五千精兵去做。刘东旸本为明军边将,对上明军甚是熟稔,诈取龙州城、清平堡、威武堡,杜松后方空虚让刘东旸得以横扫堡寨,进逼归德堡卡断明军退路。 杜松获知退路被断,部下人心惶惶,被迫弃银州关退守延绥城。元军南北夹击杜松,杜松损兵数千,折府谷总兵王宣、横山参将赵麟以下军官数十人,杀伤元军万余兵将突围。 元军主力包围延绥城不断攻陷各处堡寨,内附的蒙古人见明军大势已去,争先恐后脱离杜松归降元军。观望战局的回部首领明安等人见杜松都败了,也都加入元军一方。 元军重兵围攻延绥城,跟攻宁夏城一样不能克,死伤无数元军围而不攻,杜松粮尽食人势死不降。俺答等不及调来大炮,轰开缺口进攻,于10月18日破城。 延绥镇宣告覆灭。 西北四镇亡三,甘肃镇状况令人惋惜。青海土默特进攻西宁、碾伯、庄浪,初时取得一定进展,但随着甘肃镇反击,仅是孛拜一军就把青海土默特打得惨败。甘肃镇明军该有作为,然而总兵郑印八十高龄骤然病逝,甘肃镇霎那间群龙无首,各参将自行其是。 孛拜有意当总兵官,熟料甘州参将张惟忠抢先一步公推为总兵,又遭镇番卫指挥使党鑫、凉州卫指挥使石继芳的嘲弄,孛拜一怒之下起兵攻杀二将,据城叛明。甘肃镇明军很久没见着军饷了,新总兵上任下面人要饷,甘肃总兵没钱,下达集结令打蒙古人,这可惹恼了千户刘东旸、土文秀、许朝、周国柱几人,当兵吃粮,按年欠工资还要我们卖命?于是袭杀长官占据城池扯旗造反。 甘肃参将夏侍远自山丹卫出兵,联络土司、归化蒙古人一起上,6000步骑大破刘东旸等叛军,斩杀叛将周国柱。刘东旸等逃亡凉州汇合孛拜军,反杀夏侍远所部人马,斩杀夏侍远吞并军队,众达1万7000人,向甘州进军。 孛拜来势汹汹,张惟忠兵力不足,向吐鲁番汗王借兵1万5000人,可惜援军未至张惟忠7000兵马不敌孛拜大军,丢失甘州败走肃州。张惟忠坚守待援,等来援军反败为胜,击败孛拜夺回甘州;孛拜见状你摇人我也摇人,以西宁、碾伯、庄浪湟中地请得青海土默特8000人助战,再败张惟忠攻破甘州城。 张惟忠败回肃州,重整旗鼓准备夺回甘州,不曾想来援吐鲁番军见河西乱成一锅粥,甘肃明军自相残杀,张惟忠部队死伤殆尽,天险屏障的嘉峪关已被明军自己打开,前方一片坦途。当即恶向胆边生,袭击全歼盟友,斩杀张惟忠占据肃州,然后打开嘉峪关,吐鲁番国全师涌入,大败孛拜军被逼到凉州城。 此时已经是五月末六月初,孛拜穷途末路,河西蒙汉诸将遂向俺答汗投降。俺答汗不允许吐鲁番小国来与自己分享胜利果实,挥师西进先屠兰州灭肃王满门,收拾临洮府进军凉州。吐鲁番军队不是蒙古人对手,先败凉州,再败永昌卫,三败红崖堡,四丢嘉峪关,被驱逐出河西,举国军队遭受毁灭性打击,不久国灭。 到10月份,除汉中、阶州(武都)为蜀军控制外,俺答汗全据关陇河西,疆域囊括宣府大同,拥漠南漠北控弦之士,复兴大元朝,威望堪比成吉思汗。 代价是俺答汗身体元气耗尽,生命走向终点 一年的时间,坐看蒙古人重建大元,明印集团在做什么? 起初明印集团外交上无法解决,蒙古人无视最后通牒,李华梅准备动武进军关中时,京师城一场突发事件彻底将明印集团激怒,李华梅无视蒙古人,更换目标进军京师城。 把时间拨回年初,青春热血上头的朱翊钧突兀的召见锦衣卫指挥使,简短召见结束,锦衣卫指挥使大汗淋漓的去到内阁班房求见张居正。 “阁老,陛下方才召见末将,问询末将锦衣卫有无能力消灭东江米巷妖女,末将” 张居正摘下老花镜平静问道:“你是如何答复陛下的?” 锦衣卫指挥使连忙答道:“末将据实答复,不敢有半分妄言!” 张居正颔首,和蔼道:“陛下还年轻,山河破碎,背负国仇家恨,有意振作,只是方式不太对,老夫会劝导更正陛下的,将军不要多想。” 锦衣卫指挥使应诺,惴惴不安告退。 张居正深思熟虑片刻,要下人去请冯保冯公公。 第84章 万历亲征妖女,海巧当街弑君 小朱很生气,要锦衣卫跟自己去杀人,锦衣卫推三阻四,还给张居正通风报信;自己非常信任冯保,可这宦官却跟张居正穿一条裤子;还有自己老妈李太后,啥都听他张居正的,对自家孩儿毫无言听计从。奶奶个腿的,到底谁是皇帝! 是我朱翊钧是大明天子?还是他张居正是皇帝! 江山沉沦生灵涂炭,妖女篡国窃位,忠臣良将为国殒命,权臣张居正屏蔽内外勾结宫内秽乱宫闱。每每想到列祖列宗江山社稷,朱翊钧是又急又气,怒火中烧。 朕是皇帝!朕是天子!朝野内外都不听朕的,就自己收复河山! 朱翊钧满面怒容的把目光落在身边人身上,伺候皇帝日常起居的小太监张诚莫名身子心中一寒,余光悄悄一瞥,刚好和皇帝对视。 “张诚,天下皆叛朕,朕能相信你吗?” 张诚能回答什么:“奴婢永远忠于主子万岁爷。” 朱翊钧大喜,十步之内必有忠信,我大明的忠臣良将是杀不绝的! 朱翊钧开心的跟个智障一样问计:“朕欲先除京内妖女邪祟,再复大明江山,你可有计告朕?” 张诚:沃德发?! “陛陛下陛下是天子,是咱大明的天子,天下人都是陛下的臣子,纵使有一二人等忤逆陛下,但还是有很多人忠于陛下的” 朱翊钧眼前一亮。 对啊,张居正不听话绕开他不就行了! 正常人是这样想,可是朱翊钧却往另外一方面想。 “备车,朕要出宫!” 言闭朱翊钧返回殿中,出来时头戴天子十二旒冕,手持尚方宝剑。 “陛陛下?” 朱胖子提剑喝道:“朕乃天子!尔等驾车随朕去东江米巷!朕今日要效法太祖成祖,御驾亲征降妖!” 张诚哭着跪了,叩首再叩首。 “陛下!” 朱翊钧指着张诚道:“张诚!汝要谋反吗?!” “奴婢驾车,随驾!” 张诚亲自驾车拖延时间,冯保满头大汗极速跑来。 “大胆张诚!狗奴才蛊惑陛下!左右还不将其拿下!” 朱翊钧剑指冯保:“冯保!朕在此!汝要谋反弑君吗?!” 冯保也跪了,我的小祖宗啊。 “陛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陛下!老奴求你了!陛下!” 冯保跪地连连磕头,头磕得见血,朱翊钧不为所动,忘记小时候哭着吵着要冯大伴,忘记小时候缠着冯保的日子。 张诚驾车至承天门,内阁一众人等才急匆匆追上。 张居正不顾年迈体弱,死死抓住马缰。 “陛下,这是为何?!” 朱翊钧义正言辞道:“朕要杀尽妖女,光复大明江山!” “陛下壮志老臣欣慰,然此时时机尚不成熟,请陛下忍耐一时。陛下春秋鼎盛,复兴大明之日陛下定能亲眼所见,到时老臣已然入土,家祭之时还需陛下告知老臣呐。陛下,兵法云,主不可因怒兴兵。” 朱翊钧愤愤道:“忍耐?朕要忍耐何时!忍到陕西布政司上下忠臣良将死绝?忍到此门之外城池土地百姓尽皆丢失?朕乃天子!速速开门!” “陛下!糊涂啊!昭烈帝忍耐到两鬓斑白复兴汉室,古人之例犹在!”张居正悲愤谏言道。 朱翊钧拔出剑指着张居正:“大明是我朱家的天下!不是你张居正的天下!你屡屡违逆朕意是要造反吗?!” “” 张居正浑身冰凉,手无知觉的松开了。 “朕亲征妖女!是大明臣子随朕往之!” 张诚驾车载着皇帝出城门,身后太监、官员、锦衣卫零零散散跟着百来人,其他人全部留在承天门下。 “嗟,朱家江山” 张居正疲惫的仰面栽倒,陷入永远香甜的沉睡。 朱翊钧乘车到东江米巷门口,女兵看见枪口瞄准拦住。 “什么人?!” 朱翊钧挥舞宝剑道:“朕乃大明天子!大胆贱妇!见朕为何不跪!” 女兵们集体莫名其妙,哪来的疯子? 见迟迟没有回应,朱翊钧以为女兵畏惧自己,登时毫无遮拦,狰狞大吼,宝剑胡乱挥舞。 “朕是天子!上天之子!任何妖邪见朕皆惧!杀进去!斩尽妖女!澄清寰宇!杀啊!冲啊!冲” 砰! 一发空枪让朱翊钧大脑当场死机,空气瞬间清静下来。过去许久,回过神的朱翊钧恼羞成怒。 “大胆贱妇!竟敢弑君!跟朕杀!一个不留!” 此时海巧已经赶到,睡午觉被叫醒很不爽,听到话又见到朱翊钧张牙舞爪,眉头深深紧蹙。 “朱翊钧,你个死太监中午抽什么风!” 朱翊钧双目喷火,脸色酱紫。 “贱人!朕要杀了你!朕要杀了你!给朕杀了她!!!” 海巧掏枪一发子弹命中朱翊钧右臂,尚方宝剑掉落,人群中顿时慌乱。 海巧走上前,张诚挡在朱翊钧身前。 “护驾!快护驾!” “护你妈妈!” 海巧一巴掌将他扇下车,近前把枪顶在朱翊钧额头上。 朱翊钧肥硕的身躯乱颤,被呵护长大重未遇到过危险,手臂上的伤口疼得他嘴里轻轻呻吟,额头汗如雨下,那无声却凛冽的杀意让他下身水龙头坏掉,犹如三峡泄洪式的倾泻。 “你你有杀朕?” “朕乃天子!刺王杀驾是诛九族的!” “快放了朕!否则朕诛你十族!十一族!十二族!十三族!” “海大使,是朕错了,是朕孟浪了,朕误信小人之言,朕是被蒙蔽的!” “放了朕,朕封你为东江总兵,封你为伯为国朝勋贵。” “朕封你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朕封你为一字并肩王,求求你放过朕” 砰! 流苏洒落一地,红白之物顺着车身流淌到泥土灰尘的地面。 万历皇帝的生命定格在22岁。 海巧给了朱翊钧几脚,唾沫精准忒在他肥猪般的脸上。 “朕你妈呢朕,狗脚朕,丫得脑残!” 都头来禀报:“报告,抓获俘虏95人!” 海巧目光看去,有个老儒生朝她大声吼着:“海巧!逆贼!竟敢弑君!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海巧随意摆摆手:“宰了,宰完跟我进紫禁城!” 第85章 燕国兴,明方最后一次整活儿 李华梅带领一万骑兵星夜兼程奔驰入京师城时,海巧已经控制住局面,锦衣卫被解除武装,反抗者格杀勿论,文武百官集中在一间宫殿内,人挤人人挨人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至于城外的一万新军,早就不是戚家军了,直接g掉。 没有宿在满是孤魂野鬼的紫禁城里,李华梅跟海巧挤一挤,白丝嫩足踩着波斯手工地毯,浑圆的翘臀把毛皮沙发压出一个小坑,贤淑的把长腿一搭,轻呡口海巧端来的奶茶解渴。 “查清楚了吗?为什么朱翊钧突然攻击东江米巷?” “没有任何头绪,很怀疑他朱翊钧是个神经病!”海巧坐下说道,“突然发起攻击,缘由上是要恢复疆域疆土,为此还把张居正那老家伙气死了。满嘴都是朕朕朕的,此种行为通常是有癔症,而且病得不轻,无药可治?” “额简而言之就是撒癔症?” 李华梅错愕的饮口奶茶,甜津津的味道在舌齿间环绕,非常满足。 “别什么癔症了,上报就提遗老遗少,不满集团意图造反,这样说更能取信于人。”李华梅言道:“外交部随员明天就到,京师城这边你最有发言权,该怎么料理后事?” 海巧道:“朱翊钧排行老三,老大老二早夭,还有个老四朱翊镠健在,受封潞王,可以考虑扶他继承帝位。不过有鉴于他们朱家这种神经病,之前还有高拱整得烂事,我个人更倾向于让明这个国家进垃圾桶里。” 李华梅颔首:“假若是削了明国?大区直辖好说,可如果还是这种册封皇帝,你觉得谁合适?” 海巧思忖片刻道:“很多认识的人都死了,健在的里面我倾向赵贞吉,这个人接触的多,很会逢迎,让他上马京师这边能有个安生。” 李华梅点点头,她也倾向这口不粘锅。 联名报告随着蒸汽机船漂洋过海送入新加坡城中,给陈海以下集团总部人员受到小小震撼。 “明国这是要做什么?效仿曹髦以死戳司马昭?” 陈海剥橘子对陈禄道:“司马昭之心个鬼啊,分明是脑子里面有血栓,简称脑瘫。啧啧啧,智障儿童欢乐多。” “好歹是死了皇帝,大姐你嘴巴真不饶人。不过细细想来,十来年里关于明国发生不少事,真能折腾。”陈禄感慨一声。 陈海颔首:“一个很不错的人类观察样本,可见这群满脑子封建礼教的是多能整活。” “外交部询问明国处置方案” “我是个仁慈的女人,外交部两条建议都施行。”陈海头也不抬,无视三丫子轻蔑冷笑的欠捅表情。 “罚明国疆域,以紫禁城、西苑为界,整个紫禁城和西苑各宫殿是明国疆土,封朱翊镠为明帝,上次条约未能达成的参勤交代诸类,这次一并补上。册封赵贞吉为燕国皇帝,原明国疆域中除紫禁城、西苑外,具为燕国疆土,燕国明国地位平等,燕国人不需要养明国人。” “还有太液池,虽然是在西苑理应属于明国,但水是流动的,以免日后有燕明两国有领土纠纷,太液池划归燕国所有。” “大体上就这么多,其余的外交部自由发挥。” 陈禄笑得很灿烂:“大姐,你这样做还不如杀了他老朱家呢。” 陈海同样笑嘻嘻道:“这可不成,朱重八是有功绩的,看在他那张老鞋拔子脸上,我也不能做灭族灭门的事情。再者说上帝爱世人,我是在考验他们,给他们一个永生的机会。” 陈禄笑得花枝乱颤。 可能是预感到即将退出舞台,在下场的最后一刻,明国燃尽自己最后的生命,整出恶心人的烂活。 在李华梅她们等待时,司礼监秉笔太监冯保找到把守紫禁城的女将,道明李太后想见一见海巧的意思。层层传达,李华梅不置可否,海巧没做多想换衣梳妆上马车,一鞭进入紫禁城。 自承天门入城去慈宁宫,冯保恭候多时,满脸谄媚的禀明太后不在慈宁宫,去西苑广寒殿拜谒嫦娥。海巧冷冷发笑,懒得说懒得做,只想知道葫芦里什么药早些结束,就让司机驾车去琼华岛。 从太液桥上岛,一座小岛藏不住十万大军,况且现在也无十万明军,海巧漫不经心走入宫殿内,又被告知李太后不住主殿,被带着七拐八扭到了湖边。 这一次海巧见到本人,一名雍容华贵的老妇人立在岸边,憔悴的神色望着湖水以泪洗面。 “太后,海大使来了” 李太后转过头,满眼是泪的一步一步靠近海巧。 海巧纹丝不动,拳头已经攥紧,不管李太后这位贤后有多聪明有多贤,此刻只是一位老年丧子的母亲。 “海大使,哀家记得你是海瑞海公的女儿?” 海巧冷面回答:“我很忙,有话直说,没时间唠家常。” 李太后轻轻摇了摇头:“海公为国谏言,撞柱而死,奈何忠义之家竟生你这等弑君恶贼!” “海巧,哀家问你,你弑君杀帝,杀害天子,害死皇帝陛下,可有过悔恨?可有过良心上不安?” 海巧被逗笑了,蔑视的眼神迎着李太后说道:“杀朱,杀猪耳。” “还我儿命来!!!” 李太后突然暴起,暗藏的匕首刺向海巧。旁边伺候的冯保也暴起,掏出匕首刺向海巧后背。事发突然,除海巧外无人反应过来。 海巧身子一歪,双臂伸展,掌间用力,两声尖细痛呼,涂满毒药的匕首落地,两人痛苦的满面狰狞。 “一群神经病。” 海巧撇了撇嘴,废了他俩右臂松手,李太后不死心,拖着手臂来撞海巧,想把海巧撞进太液池里。 海巧纹丝不动,一巴掌在李太后老脸上留下血红的巴掌印,满口老牙齐飞,倒飞出十来米把腿骨摔断。 “海巧!贱人!你不得好死!!!” 冯保发疯般冲向海巧,海巧一计阴裆脚,冯保虽然干干净净,但反应跟一应俱全的人一样,哀嚎着捂着裆打滚儿。 女兵护卫迟到一步上前保护,海巧摆了摆手。 “小芸,把人拖给你爹赵贞吉,让你爹处理掉。” 从军校毕业的赵嫩芸应诺。 第86章 奥斯曼皇子私游记 冬去春来新一年,1586年年假刚过,老莱比酒店开门营业,他曾经是不过汉人春节的,但因汉人主导的明印集团过年,过年期间居家不外出消费,为迎合客户渐渐的过起年来。老莱比已经与汉人无二,大年夜备一桌子好酒好菜,给孙儿买鞭炮放着玩儿,大年初一街坊邻里串门,除了不吃猪肉,与汉人无异。 随着第一桌客官的朗姆酒、茴香豆土豆条拼盘、辣味冷兔干端上桌,客人陆续登门,酒店渐渐恢复以往热闹喧嚣,五湖四海的消息汇总。 “还记得年前集团通过的养老金吗?俺同船厂里的老师傅满六十退下来,拿到手是这个数一千块,月月都能领到一千块钱。” “玛德一千块?比俺挣得都多!” “俺记得是要满六十岁退休才能拿到这笔钱,嘿,俺就是个扛大包的,指定活不到六十,俺和这笔钱无缘喽。” “关键是只要到六十岁就能拿钱,不管是集团的董事部长,还是咱们这样打杂的扛包的,到六十就一千块,没有谁多没有谁少,很公平。” “啊?合着俺那个班组长到最后也是个一千块呗,哈哈哈跟俺一样!” 老莱比抽着烟,对客人的谈话充耳不闻,明印集团好归好,但脚下的土地是马六甲,一条海峡之隔却是两个世界。这帮损色学着搞济贫法,提供的食物猪闻了都呕吐狗看了都摇头,还不如学对待医疗上打包给明印集团下属公司。 拨拉算盘珠计着账册,一伙客人突然进店,老莱比只是看见厚厚的华丽裹头巾和浓密的胡须,松江绸缎制作的长袍衬托出溢满的贵气,便知贵客临门。 “尊贵的客官,欢迎光临,竭诚为您服务。”老莱比亲自接客。 一行人的领袖阿迪勒没有说话,很有逼格的四下打量酒店,审视的目光让老莱比心里很不舒服。有个明显是专门负责交际应酬的仆人出面,要老板安排间雅座,多备肉食,注明不喝酒要果汁。 老莱比职业性的把他们带进雅间,踩着水泥螺旋外贴瓷砖楼梯上到三楼,岭南果木椅上落座。把菜单递上,人人相传到主位阿迪勒手上,阿迪勒仔细查看单上栏目,是汉文和天方文并行,看懂不难,稍有些吃惊。 “尝尝贵店羊肉,东方羊与西方羊有何不同,其余你们看着点。” 都用天方话啦啦一大堆,老莱比记录清清楚楚,然后就被轰出雅间,并警告要敲门。 不过菜单留下,阿迪勒玩味着打量纸上内容。 “王子殿下” “我亲爱的安东尼奥,你有什么见地?” 阿迪勒口中道出流利的突厥话,也既奥斯曼话,一股子科斯坦丁尼耶风味。 名叫安东尼奥的交际者对答如流:“东方很富裕,明印集团是个富裕的国都,眼下来看这座城不是明印集团首都,繁华程度不比科斯坦丁尼耶差。相信这座城能给明印集团带来一笔不菲的税收,丽璐帕夏说这样的城池明印集团有徐达座,对方的实力看来要比帝国强上几分。” 阿迪勒撇头看向五大三粗的法哈德:“我亲爱的狮子,你说说看。” 法哈德木着脸说道:“王子殿下,楼下的客人手上有老茧,一些人肩膀上也有老茧,属下看来是苦力无疑。可奇怪的是这些苦力都有一身蔽体的衣裳,虽然很脏但没有破烂,餐桌上几乎都有肉食和酒的存在,而且” “而且从在锡兰开始,到这座马六甲城,每一座港口里的苦力都很有活性,显得乐意去干活,不像我们在巴士拉港口登船,没有鞭子抽打效率低下。”随从法希尔说道,“神奇东方,神奇东方女人,居然让每一只偷懒的羊变得勤快。” 法里斯也开口:“王子殿下,首先要更正一点,这座马六甲城虽然是明印集团国的,实际却是明印集团下属马六甲埃米尔的城池,通过一座埃米尔国的国都不能判断明印集团的真实实力,不过坚硬的路面和整洁的街道,可以证明马六甲埃米尔国在城市规划上下了功夫。” 阿迪勒目中闪过一丝不悦:“这么说,我来错地方了?” “倒也不算来错地方。”安东尼奥接过菜单,指着上面菜肴说道:“首先,冷兔腿这道肉菜只卖3块钱,根据明印集团货币判断很便宜;其次,拿明印集团直属的锡兰岛和这里做对比,苦力的精神面貌做不得假。最后,我们从巴士拉出发,经马斯喀特、果阿、锡兰、亚齐到马六甲,每一座港口里,贝都因人、天竺人、亚齐人、马六甲人,精神面貌有差得吗?” 突然的敲门声打断安东尼奥话语,一道道饭菜端上餐桌,等店伙计离开关门,阿迪勒出言打断所有人发言。 “不要争论了,强就是强弱就是弱,做不得假。”阿迪勒啃羊排道,“我们有的是时间,明印集团真实状况逃不脱咱们眼睛,先填饱肚子,去其他城市看看。” 阿迪勒贵为奥斯曼帝国皇帝穆拉德三世的子嗣,虽然同乘一船却不是奥斯曼使臣,硬说的话他只算使团里的添头。拿出门增长见识的幌子,行公费旅游之事,又代替奥斯曼帝国接触明印集团社会,真是个聪明的小机灵鬼。 用餐中途,楼下嘈杂声实在厉害,似乎要把房顶掀了。阿迪勒皱了皱眉,使个眼色,安东尼奥下楼,个把小时后回来。 “王子殿下,属下无能,汉话太难了。里面有太多贫民,除各自种族语言外通用语是汉语,属下尽力了。” 阿迪勒摆了摆手:“无所谓,这么长时间探听到什么?” 安东尼奥稍松口气:“回王子殿下,属下探听到有关“养老金”和“医药公司”的事情,还有明印集团的节日,春节新年期间发生的各种家长里短。” “还有一件事,是明印集团的一个属国发生叛乱问题,刚好是以前的东方帝国明国,关系就和帝国与科穆宁家族那样。明国叛乱,明印集团只诛首恶,削减明国领土,让明国依旧保留。” 前面的养老金、医药公司阿迪勒不发表任何意见,但后面的前朝新朝让阿迪勒十分震惊,大家都在东方服务器里,印象中东方人一直都在做赶尽杀绝的事情,明印集团的女人们居然这么宽容? 以己度人,阿迪勒不敢想象东罗马帝国仍在,索菲亚半边清真寺半边大教堂,前朝余孽和新朝雅正并存的罗马帝国场景。就好比没法好比,哪有不把敌人斩尽杀绝的,而且是前朝皇室。 “明印集团很有魄力。”阿迪勒如此评价道。 “希望明国皇室子孙复仇的利刃,不会插进明印集团女人们的身上。”法里斯的语气像是拱火看戏。 阿迪勒道:“无论怎么讲,这些女人的胸怀是有的,让我更着迷。不用等明天,我们现在去新加坡南面的布兰岛看看,我相信会有大收获。” 命令下达,众人无二话,结清饭钱码头买票登船,下午两点左右停靠布兰岛,簇着阿迪勒下船。 见惯了建筑格局,阿迪勒已经对明印集团水泥路、三层小楼无感,并且布兰岛是专为打工仔准备的,自然没有金碧辉煌,很平淡。 但一直荤里突然食素,阿迪勒有些不熟悉,却感受到真实的烟火气。 打工人正在工作赚钱,街道上挺安静的没什么行人,阿迪勒走上一条笔直的宽敞水泥路,一直走到尽头,成片成片的连排五层宿舍楼映入眼中。 有人撇了撇嘴,什么建筑水平,盖得跟个方盒子一样,好丑。 阿迪勒围绕其中某栋转一圈,开口问安东尼奥:“大概多少房间?” 安东尼奥答道:“看样子家家户户都有阳台,只算阳台每层三个,三幢五层能住四十五户人家。” 阿迪勒颔首:“厉害。” 街道划分笔直如棋盘,数栋连排宿舍楼合成一个小区,一个个小区又好似棋子填满棋盘每一角落,每个小区街边空地上都有一户户售卖果蔬米面的商铺。时而有几间快餐店,售现烤现炸土豆条、红薯块、烤红薯、玉米饼、咸鱼、肉干、奶干、奶酪,零星几间零食店,售卖巧克力、糖果、炸脆球、各色干果,琳琅满目。 阿迪勒朝准一个方向走到头,穿过层层“森林”,面前豁然开朗,却是一片空地处在万千楼房的包围中。广场很大,清一色水泥铺面,有人造喷泉潺潺流水,有东方式的牌坊默默矗立,还有一片绿草茵茵的土地,唯一没裹水泥的地方,小毛豆豆们正在蹴鞠,那技术秒杀男足。 虽然看不懂孩子们在追逐奔跑的玩闹有何意义,但天真烂漫的脸上证明他们很无忧无虑,很快乐,不似做伪。看孩子们玩,阿迪勒身体里有种机能在蠢蠢欲动,好想加入。 只是阿迪勒很是好奇,这些孩子不用去工作的吗? “王子殿下,您看那里,整片场地只有那一间房。” 阿迪勒目光所见,一间洁白朴素的小房子,门口支着桌椅板凳,有个火炉子,一个个麻袋摞着,像是粮食。 工作人员正叼着烟观赏孩子们蹴鞠,扭头见到一大群富态贵气的缠头巾大胡子走来,把烟掐了。 “先生,这里是济贫站,你这身家不差这口吃食?” 阿迪勒尴尬的左右看去,笑着道出天方话。 “美丽的女士,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工作人员愣了下,她是渤泥国(文莱)人,天方话会说几句。 “你们不会汉话?旅游的?来布兰做什么?马六甲有住宿地方,你们掏不起房钱?” 安东尼奥开口:“夫人您误会了,我们只是在各岛间转转,头次来明印集团,什么都没见过。” “我汉名丁姝,虽然有四十岁了,但是未婚,当不得夫人二字。”丁姝说道,“这里是救济站,不是你们旅游观赏的地方,请离开。” 安东尼奥好奇问道:“救济站是什么?我们没有听说过。” “就是给吃不上饭的穷人一口吃的,就吃这个。你们差这一碗米粥?” 看着丁姝从麻袋里掏出白花花大米,余光扫了眼堆起的蜂窝煤,阿迪勒忍不住开口:“女士,来这里吃饭的人多吗?” “这么多年一共六个人,吃过饭我都帮忙给找到工作,算上你们能超过十个。” “打扰,打扰。” 阿迪勒又问:“我去过很多国家,除了贵族的孩子,没有像他们这样自由快乐,充满童真。” 丁姝说道:“集团定的法律,可以存在童工,但必须要有监护人允许,强迫童工违法。” 阿迪勒大囧:“居然会因童工,单独定立法律规定?!” 安东尼奥插嘴:“女士,我看你也是安拉的信徒,请问岛上有清真寺吗?” “去教区大街,路牌有指示。” 眼见厌烦自己,阿迪勒走人,边找路牌边聊天。 “王子殿下,那个老女人好凶啊。” “按照教义,女人一生都从属于男人” “都够了,这里是明印集团。不过我很惊讶,似乎这里穷人很少,提供的救济粮不差,至少比国内清真寺布施的要好一些,厉害又可怕。” 安东尼奥开口:“王子殿下,我认为国内清真寺教长可以像明印集团学习,给穷人找一份工作。” “我认为教会只会嫌麻烦,不会做出这种事。” 闲谈中瞄着路牌,一步一步量到教区大街,五层楼太高,挡住清真寺尖顶。 来到街口,阿迪勒一行人傻眼,旋即怒气上涌。他们做过功课,知道明印集团信仰自由,奥斯曼帝国不是搞宗教破害的,都有心理建设。只不过一条街上,清真寺左边供奉如来佛佛寺,右边供奉妈祖的娘娘庙,正对过是基督教堂,两家门对门就有点过分了。 而且教区街上店铺林立,佛寺卖开光手串,娘娘庙卖护身符,清真寺架起炉子烤肉,幡上写着清真风味先知吃了都说好,教堂卖烤鱼,幡上也写泰西风味耶稣吃了都说好。 太亵渎了,太异端了,阿迪勒上下人等全都不想呼图白。 阿迪勒发出一声冷笑:“如果哈里发和基督教宗看到这一幕,会不会发动一场联合圣战?” “算了,来都来了,吃几串烤肉再走。” 澳洲肥羊肉过油炸嫩,再搁炉上小烤,肉汁深深锁住,表层涂抹孜然粉,配备辣椒面,一口咬下汁水在口中爆开,没有干柴感,好吃。 简单烤肉不足以提现厨师手艺,只见厨师取出一只早已腌制好的鸡翅,熟练刀工不伤形体取骨,填充香软糯米把鸡翅撑起,炉上小烤,将每粒米饭都吸满肉汁,稻香与肉香互补,送入嘴中唇齿留香。 阿迪勒撑得肚子都圆了,靠安东尼奥等家臣搀扶走路,恰好夜幕降临,打工人回家的回家,街道上开始拥挤,万家灯火户户炊烟,让阿迪勒生出几分留念。旁观百味生活,散步式得兜兜转转,居然转回了广场上。 广场一改冷清,男男女女老老小小欢愉,老汉们把救济站的桌椅占了,摆出楚河汉界车马炮,炮象马车一通胡来,杀得难解难分。一些中年汉子扎堆聚座,几瓶酒一包烟的筹码,纸牌噼里啪啦,毫不清楚在玩什么东西。 那个叫丁姝的女人大大咧咧和老汉们挤一块儿,胳膊肘顶着胸口也不在意,都很不君子的场外微操,就差把象飞对面老将脸上。 阿迪勒看着人群,十分明显的种族不同,甚至夸张到有月代头的矮子,有棕皮肤的马来人,有金发碧眼的泰西人,还有许多叫不出种族的族裔,都和汉人相处融洽。不由得想起自己祖国,自命不凡的希腊,桀骜的保加利亚、塞尔维亚、波斯尼亚巴尔干诸族,埃及人和贝都因人,波斯人和库尔德人,高加索民族,突厥裔,希腊裔,斯拉夫裔,雅利安裔,天方裔,头好疼。同样都是宗教民族宽容,为什么汉人能做到和睦相处,为什么突厥与其他族裔不能和睦相处? 阿迪勒好想找到明印集团的执政官,问她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想着事情,突然眼前惊诧,漆黑的夜为何如此明亮?目光看去,白天时还不理解光秃秃水泥柱的作用,此刻答案揭晓。 一根根水泥柱上发出的亮光驱散黑暗,把布延岛照亮成不夜岛。劳动人民智慧无穷,由一名矿场工人研发,经由科学院改进,后又压缩成本保障安全的煤油灯走进千家万户,既解决了矿井下照明问题,由把蜡烛淘汰出市场,晶莹剔透的玻璃更为玻璃厂带来巨额订单,促进明印集团玻璃工业的发展与技术的革新。 阿迪勒自然是认得玻璃,对比单纯的火把,感觉逼格上强爆了。 “安东尼奥,你说明印集团究竟是个怎样的国家?我感觉远远不是威尼斯、热那亚这种小丑能比拟的。安拉啊,你能告诉我吗?东方的女人们究竟建立个什么样的国家?!” 安东尼奥思忖再三,迟疑答道:“王子殿下,明印集团一直在宣传自己开放、包容、公平、自由,宣传男女平等,她们打击一切歧视女性的势力与个人。曾听说在扬州有一群男人,强迫女子裹脚做妓女,强迫女子用身体服务男子,被明印集团给送进地狱里了。” 法哈德也道:“王子殿下,明印集团的继承法和帝国不同,明印集团是投票选举制,她们倡导皿煮,得票者不管任何人都能当执政官。明印集团是女人建立的,上一任执政官却是个男人,明印女人是服从的;这一任执政官是倭人,不是同一族群,明印女人们也是服从。” “呵,皿煮?”阿迪勒忍不住笑出声,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样。 或者说根本就是笑话。 “愚蠢的女人,按照东方人自己的话说,头发越长的女人越愚蠢。”阿迪勒不屑说道。 从他记事开始,所接受的教育就是集中集中再集中,集中全部的力量去做一件事,把兵马、钱粮、权柄集中在一个人手上,才有取缔前朝,才有1453年的罗马复兴。从小到大不是口含天宪,就是金口玉言,做梦都是苏丹那至高无上的权力,为此每一代苏丹继承都在流血,也正是血流成河尸骨成山,才有眼下控制罗马城,全欧洲唯一的罗马正统! 皿煮是什么?皿煮是分权,皿煮是扯皮,靠分权靠扯皮能取代前朝?能进入罗马?能成为唯一罗马? 真真可笑,历史明明已经证明了,再皿能皿的过古希腊?古希腊什么下场?被集权的斯巴达干碎。罗马共和国有元老院,也够皿的,结果呢?奥古斯都,巴塞琉斯,照样集权。 选皿煮,这不是失了智,这是智息。 这种想法不是刚刚产生,阿迪勒早在心中给陈海打上胸大无脑标签,他绝不认为明印的强大单靠皿煮,一定还有秘密没被自己发现。 曾经阿迪勒不屑,现在的阿迪勒感到好笑,未来的阿迪勒 冷静下来,阿迪勒的大脑随着心冷静而沉默,一座座干净整洁的街道城市是真的,明印集团庞大的财力是真的,民众的表现是真的,法律是真的,一口气并吞大明天竺两大老牌强国也是真的,独霸东方更是真的,都是真的 一念之此,阿迪勒念头通达了。 “不过是依靠强大的女兵,依靠从各国掠夺来的财富,所维持的表面上的虚荣罢了,实则不值一提。” 他如此对手下家臣说道。 法希尔忍不住开口提醒:“王子殿下,明印集团是没有税收的,她们是在靠商业利润在维持这个国家。” “靠商业利润维持这个从突厥到天竺,幅员几百万里的强大帝国。” 阿迪勒再次陷入沉默,他仔细在脑中查找历史,去找一丝旧例可循 第87章 奥斯曼的野心 整个1586年外交部忙得脚不沾地,薛云梦部长忙碌的例假都追不上她。 南洋诸国、大陆诸国都在上演一番新老交替,老皇帝老国王病死,新皇帝新国王册封登基,参勤交代把储君送到新加坡来,小年轻没有子嗣的感紧讨老婆生娃,参勤交代必须执行。 大元天子,前俺答汗阿勒坦,他老人家没能撑到86年春节,赶在年末人崩了。阿勒坦一死,元国势力受到削弱,但削弱没有到伤筋动骨地步。僧格是个狠人,老爹刚死就和继母三娘子如胶似漆,拿着老爹遗命召集开会平分江山,在弟弟好叔叔们里面上演一场带清洗,洗得那叫一个干干净净。 元国中央集权速度火箭式推升,代价却是大量部族心怀怨恨的出背他国,有投喀尔喀的,也有投孛拜、刘东旸、土文秀、许朝的。孛拜四降将驻扎贫瘠的河西走廊,本就对利益不满,加之中央集权威胁到他们利益,土默特部族投奔增强实力,于是主动串联起来,联兵讨元。 这一次青海土默特加入了河西集团,僧格倾元军主力西讨叛贼,连女人都披挂上阵凑出6万兵,与河西集团5万兵激战八个月,僧格竟不能取胜。看出元国虚弱,喀尔喀诸部联军南下夺取宣大漠南,喀尔喀大汗伫马河套板升城,如俺答汗般虎视关陇,随时南下。 如此混乱下的关陇河西又大雪大旱,牲畜冻死无算,粮食绝产绝收,人相食,易子而食,猎掠敌军妇孺烹食两家蒙古一家叛军,把关西变成了地狱。 战争打到连僧格都饿肚子的地步,三家都打不下去了,集体遣使去通辽城,找明印集团签卖身契。河西四将许朝战死,刘东旸与土文秀有嫌隙,袭杀土文秀叛归元军,又被僧格见死不救为孛拜义子孛云斩杀,孛云又暗杀屠灭义父全家接管队伍,故而河西尽在孛云手中。 外交部派遣人员在通辽城谈判,因疆土原因无法达成共识,甚至无视常春艳和集团外交官现场大打出手,一茶杯把常春艳额头砸处血。消息传递入天津城,银发苍苍的李华梅披挂甲胄,一声令下黄河两岸列国十万马步军云集,带着大军进关陇,勘定疆界。 各方讲话都冷静些,经过一段时间扯皮,各方达成共识,册封孛云为凉帝疆界河西,册封喀尔喀大汗为喀尔喀皇帝控制草原,册封僧格为元帝控制关中陕北陇山以东,青海土默特受封羌帝控制陇山以西,僧格次子那木尔受封代帝控制宣大。继承人一股脑送到新加坡享受生活,不过在中途元国继承人扯力克归国,原因是僧格人肉吃太多朊病毒上身,没当几天皇帝死了。 西北事情处置的同一时间,法奥两国外交谈判正在进行中。 “法兰西和奥斯曼的使者来新加坡,意欲何为?” 执政官办公室里,两女坐在沙发上,薛云梦面前是翠绿的绿豆糕,井伊直虎在品尝肥牛寿司的美味。 “两国需求各不相同,某种层面上说有点冲突。”见井伊直虎已经上手,薛云梦索性翻开文件给她看。 “法国请求集团能保护法国和热那亚共和国的商船,同时增加热那亚方在运河的占股。法国表示愿意双倍购买集团出售的运河股份,并愿以土伦、马赛两座港口,佛罗伦萨、比萨、帕尔马三座意大利富裕城市做抵押,贷款560万低利率或无息款项,用以采购集团商品。” 言闭,薛云梦掏出一份采购单。 “这是法方主动提及的部分采购单,涉及大量武器装备,甚至还要集团新款纺织机和茶种。” 井伊直虎一条一条浏览单子上内容,大量的火炮订单,还有军舰订单,全要最新,刚生产的那种。 “奥斯曼方面呢?” 薛云梦掏出另一份采购单,内容相差不大。 “奥斯曼方面有什么需求?” “奥方要求集团把贸易点迁移至巴士拉,认为目前的埃及西奈地区太过荒凉,在西奈地区进行贸易不符合双方共同利益。”薛云梦说道:“奥斯曼方面询问集团,对波斯国是否感兴趣,奥方乐意与集团携手,一起完成亚历山大大帝的成就,共襄疆土结百代之好。” 井伊直虎摇头:“集团对波斯不感兴趣,反正本执政官没有炮制波斯国的打算。奥斯曼国的行为,感觉是在拿波斯国做筹码,和集团做交换。从西奈迁移巴士拉,红海到波斯湾,奥斯曼国是想垄断,断绝集团商人与泰西商人直接贸易。” “还有吗?” “还有集团在天方半岛上马斯喀特诸座沿海城市的问题,奥方表示马斯喀特等城是天方世界的固有领土,奥斯曼皇帝是天方世界哈里发,故而为奥斯曼国固有领土提议主权和治理权都划归奥斯曼国,奥方承认集团在各城利益,不侵犯集团商人公平自由的贸易,并愿意给予集团商人法外豁免权,但不许以任何方式任何形式驻军。” 井伊直虎问道:“集团不能驻军,奥斯曼方呢?” “我问过,奥斯曼国答复有驻军权利,军队数量可以谈。” “谈个马鹿!” 井伊直虎说道:“奥斯曼国真猖狂啊,都敢教集团做事了。” 薛云梦问道:“执政官,外交部该如何答复?” “先不急,阿歌特经理回来肯定在董事长家里,我们中午去蹭饭,顺便商量商量。” 井伊直虎算对一半,来到陈海家中不止丽璐中,陈禄与陈宣娇、陈翠、陈金八、陈妙都在,一盘盘肥牛肥羊肉切成薄片,红通通的番茄锅咕嘟,火锅准备就绪。 陈海添两双碗筷的功夫,直虎她俩已经见礼。许久没见丽璐,也可能是被埃及沙漠摧残,金色的秀发就像晚秋的树叶般枯黄,满脸的褶皱难以置信是那个善解人意的灵动少女。 以人种而言,汉家女子是不显老的,泰西女人恰恰相反。 羊肉下锅,麻酱拌好,只等肉熟 第88章 火锅定决议 嘴巴说话,不耽误手上捞肉。 陈海默默的把碗盛满,大片大片肥羊卷滚上酱料,番茄和麻酱的味道滋润口腔,大快朵颐几口一碗没了,继续下肉加肉,耳朵也没闲着,井伊直虎和丽璐的对话全落入耳中。 “穆拉德真把自己当罗马皇帝了,他这么猖狂,法国方面挺有意见。” “意见大了去了。”丽璐回答大姐,“若非需要奥斯曼做挡箭牌,遮蔽欧洲各国对法国的敌对,否则布迪乔亚事件发生后,法国肯定撕毁盟约。” 布迪乔亚是奥斯曼、奥地利边境上的一座小村子,普普通通小村子,属于奥地利,被奥斯曼一伙士兵洗劫,人死光了,还把教廷神父暴菊处决。奥地利方面很生气,也越境报复回去,然后与奥斯曼士兵发生武装冲突,双方都不克制,一步一步演变成点燃火药桶的导火索。 奥斯曼大兵压境,但是奥斯曼方面想战略夹击奥地利,于是在没有通知法国的情况下,驻意奥斯曼军单方面大规模穿越法国国境,进攻驻扎在威尼斯的奥地利军队,结果可想而知。 “为给奥斯曼人擦屁股,我是科斯坦丁尼耶、巴黎两头来回跑,头发一把一把的掉,勉强没让两国打起来。”丽璐面露愠色道:“奥斯曼人把我强留下,真把我当他的外交大臣了,耳提面命毫无尊重,还言语试探我改信天方教,既不把我放在眼里,也没把集团放在眼里。” 陈海不说话,给丽璐碗里添一大勺牛筋丸,井伊直虎接着开口:“这样说来,对待奥斯曼方面外交上,集团要当作假想敌来慎重对待?” 丽璐摇头:“不用假想,奥斯曼就是集团的敌人,即便奥斯曼方面态度友善,但一个完全控制东地中海与黑海,占据半个意大利和巴尔干,完全控制北非与天方半岛,这样一个国家在东方也是比肩曾经朱明的超级大国。苏伊士一旦建成必成集团命脉,天方半岛、西奈半岛、埃及地区、耶路撒冷、安条克、克里特、塞浦路斯这片红海到东地中海区域必须处在集团控制之下,否则苏伊士绝对不安全。” 一直在忙着添肉添菜下丸子,一口没吃上的陈禄插句话:“记得大姐之前提过,奥斯曼人祖先是唐季突厥一个小部落,被唐军打跑西迁。既是北方游牧胡人,必定畏威不怀德,集团没有和奥斯曼人交手过,所以谈不上赢输,自然得不到尊重,恐怕对方把咱们姐妹当肥肉了。” 陈宣娇碗里吃光了,也开口:“这么说来奥斯曼人还不如蒙古人?集团没和蒙古人打过,蒙古人挺听话的。” 陈海把碗里的拨给陈禄,自己往锅里下肉下菜下土豆:“虽然蒙古人曾入主中原汉化些,但北方狼就是狼,即便山穷水尽,没有翔绯虎十万甲兵步骑进入,那些蒙古人是不会当狗的。同理,不把奥斯曼人打瘫在床上,奥斯曼人是不会当条乖巧听话的小狗的,这头狼会把咱们当肥肉当rbq的。” “奥斯曼人提了什么条件?” 薛云梦当下一五一十汇报,吃喝着认真听薛云梦讲完,丽璐颔首。 “从西奈迁移到巴士拉,想垄断东西方贸易只是其一;奥斯曼皇帝穆拉德既是罗马皇帝,也是天方世界的哈里发,麦加、麦地那两座圣城都在红海边上,咱们商船穿梭红海,对奥斯曼哈里发有如鲠在喉的感觉,集团不是单一的天方教,宗教的问题很挑战,对哈里发而言是被亵渎了,这是其二;至于其三,我猜测奥斯曼方面意识到苏伊士运河对集团的重要性,小概率是在商业上,大概率是在担忧集团会趁机夺了埃及,这点可以从马斯喀特等城市上得到互证。” “阿歌特的意思是奥斯曼人以为,集团要吃掉埃及和天方半岛?”陈海笑了。 陈海有这种考量,但单从工业原材料来说,占据埃及能够提供的原材料第一项是棉花,可从埃及运棉到松江和从天竺运棉到松江相比,运费增加得不偿失。至于占据天方半岛,是该占据,可以眼下的科技速度,坟头长草了也点不出内燃机,各别提穿透沙层把黑黄金开采出来了。 所以埃及和天方,更多的是苏伊士的配套搭头。 丽璐点头:“奥斯曼人视天方半岛为自己后花园,很强硬的。” 陈海捞起羊排夹给陈禄:“那就到沙漠绿洲里抓几个部落首领来,册封几个皇帝便是。” “我认为可以在巴士拉开个口子,新月沃地是难得的富庶地方,也可以从其他方向发力,进一步打开波斯市场。”井伊直虎言道,“苏伊士不能放弃,且要做好动武的准备。” 丽璐打消她的念头:“执政官,相信我的判断,奥斯曼人绝不会允许集团在西奈半岛、在天方半岛驻扎军队的,哪怕是小规模军队,一营一都,都不可能。可以在亚丁湾索马里方面部署一些兵,但粮食问题有些困难,并且奥斯曼在向阿比西尼亚扩张,有暴露可能。” 陈妙开口:“护卫也不可以吗?” “允许我在奥斯曼国境内雇佣。”丽璐无奈的耸肩。 陈海开口:“奥斯曼人统治地方不会是处处郡县,肯定有分封名义臣从的土皇帝,可以绕开奥斯曼人,帮助训练军队的方式部署一点人和仆从军。” 丽璐想了想:“所罗门家族是个选择,他们自称阿比西尼亚帝国,对奥斯曼人的扩张忧心忡忡。” “此外埃及当地有一些人厌恶奥斯曼人统治,可以做些尝试” 边吃边聊中面条已经下锅,“意大利通心粉”好吃到爆,才八分熟丽璐就夹了满满一大碗。 “法国的贷款请求?” “这个贷款不能接受,抵押物里也就土伦、马赛有些价值,意大利城邦被战火摧残的都破产了,佛罗伦萨等城被法军大规模劫掠,和白地废墟差不多。” 丽璐话锋一转:“不过集团可以适量给法国提供一些支持,法国和奥斯曼实力非常不对等。” 第89章 学生贷和鸭脖 “大使阁下多虑了,集团只想赚钱,没有其他打算,不过贵国强行扣押集团大区经理,集团很愤怒,奥方必须给我方一个合理的解释!” “贷款问题当然可以谈,虽然集团对奥斯曼方面一些行为表示无法理解,但是贵方所提供的抵押物,不值560万的价格,集团银行只能提供200万” 薛云梦一条香舌说着自相矛盾的话,切换逻辑不断与法奥两国使者交流,反复数轮谈判,给法国放了贷款挣了订单,给奥国留下几分嫌隙。强留人质问题同奥斯曼充分交流意见,但彼此都有求,强压怒气求同存异,算是只表达了友好。 各怀心事到年末,把人打发回国,又是一年春节。时间指针走到1587年,开年不吉,结束年会,离开董事会下山路上,陈海突然一个腿软摔下阶梯,连滚下好几阶方被眼明手快的陈宣娇拉住,丝袜破了是小事,腿摔断了是大事。 被人抬进董事会安排进一间房,陈禄以下年都不过了,提心吊胆的等待医生诊断,万幸只是身体零件老化,额头、脸颊、手掌有些擦伤,养养就能好。 众人松口气,陈海看着自己裹成粽子的长腿,莫名的悲从中来。 “想当初我一把太刀,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谁人能伤我分毫。眼下的身体回到过去,力不从心啊。” 陈禄劝道:“大姐,你曾劝我注意身体,你也要注意啊,人老不以筋骨为能,平时要注意些。” 陈海轻松的宽慰:“三丫子你别着急,只是意外之灾罢了,说不得是朱重八暗中使坏,拌我个跟头。” 陈禄递给她一杯洁白的液体:“多喝牛奶,以后把雪茄戒了,少抽。” 陈海嬉皮笑脸的碰了碰陈禄胸口:“牛奶不好喝,我要和三丫子你的。” 三丫子啪啪两下,把一双贱手抽得发红。 “大姐也有嘛,我给大姐取来” 陈海:对面姐妹欺我老无力 三个月后陈海骨头恢复,重新下地走路,连续报复陈禄一个月,姐妹俩同归于尽的下不来床。 同一时间西班牙、奥地利、英格兰、荷兰,甚至有丹麦、瑞典、波立、沙俄这些地处蛮荒北欧东欧的区域大国强国遣使纷至沓来,外交部礼节性接待。诸国中奥地利最有诚意,打听到明印集团仿照威尼斯圣马可广场建造圣自由广场,就把圣马可广场上的四尊东罗马青铜雕像取下,千里迢迢给明印集团送来。 诚意有了,但奥地利方面有所求,从斯洛伐克的巴尔喀阡山脉到亚得里亚海的克罗地亚,还有三分意大利的奥控区威尼斯地区,奥地利与奥斯曼大面积接壤,国防压力巨大。迫切的需要盟友,迫切的需要金援,迫切的要移除奥斯曼这座大山。 欧陆局势波谲云诡,奥地利刚好处在中欧十字路口,还是欧洲强国,战略抉择上堪称战国时魏国再现,妥妥的草肚皮。 陈海出于对奥地利固有印象,让他的热脸贴自己冷屁股,贷款可以,但必须要有同等价值抵押物,否则免谈 外事不提,只说明印集团内部,某日一大清早银行突然发出布告,宣告推行新型贷款服务“学生贷”,专助于贷款给能上得起学,但学费差一些无法深造的贫困户,也既中产家庭。先贷款,学成毕业出来工作慢慢还,五年还不完就十年二十年,放心好哒啦,绝不会是九出十三归哒啦。 虽然是银行单方面行为只是上报集团,但是学生贷一经公布,果断引发集团境内热议与讨论。 马六甲老莱比酒店里,满店里激烈讨论学生贷,不过老莱比主要顾客是底层穷苦人,明印集团可没有普及义务教育,没有几家能上得起小学,更何况高等学府大学了,没多久话题就偏了。倒是楼上二层三层雅间里的顾客对学生贷比较上心,不过老莱比充耳不闻,又不是没文化,能家学就家学,开个酒店要高学历干屁。 食品厂大批量进得盐焗鸭,老莱比敲开泥封口往盘里装,肉是成块状倒入盘中,没检查就给客人端过去。 盐焗鸭送入三层楼某一雅间内,正当中联合制药有限公司负责人马黑狗坐主位,正与马六甲分公司的合作伙伴交流感情,期间闲聊中提起来学生贷。 “俺是从苦日子里过来的,是怕极了这贷那贷的,小时后亲眼见着乡里乡亲被贷款逼得家破人亡。俺手里不差钱,孩子们学校咬咬牙上得起,俺是不会接学生贷的,说什么都不接!” “老兄,话不要说绝嘛,新时代了怎么能会有旧时候的高利贷?俺不会以偏概全,只要利率合适、利息公平,俺愿意贷上一笔。多少算是减轻咱们负担,可算得善政。” “先不急,可以稍微等等看,贷款推出来肯定有人去贷,让银行试运行一段时间,咱们何不去当探路石呢。” “对对对,马兄说得对,咱们当务之急要把天竺市场拿下,好大一块儿肥肉不能便宜了同行” 马黑狗吃口鸭子,筷子夹到面前,看着这像极了鸭脖的模样,老马登时愣住,脸色逐渐从红润过渡到铁青,啪得拍桌子,把筷子拍断了。 吓傻众人。 方才一个讲笑话的喃喃开口:“马兄,可是小弟方才口无遮拦?” 马黑狗气道:“这鸭子里面有脏东西!” 身旁一人看到黑漆漆还长着绒毛的鸭脖,越看越像是鼠首,不由得腹中一阵翻江倒海。 “不会,老莱比他们家百年老店了。” 不信邪的往盘里拨了拨夹出一块细长的鸭肉,翻来覆去的打量,越看越像是羊的肠子,像是一种拿羊肠子做得用品。 好想自己昨天晚上用过这个,靠花言巧语把一个现役女兵队长骗上床,当时就用了一截这羊肠子解决生理需求,还别说造型一模一样 “呕” 当场把吃进肚的全吐出来。 马黑狗黑着脸朝门外吼道:“小二!把你家掌柜的给老子叫来!!!” 第90章 南也门军事援助 酒店里新来一位常客,老莱比瞧见他那满身补丁的衣服进来,崴出一碟茴香豆,分出一壶米九,亲自端到这位面黄肌瘦的熟客面前。 “贾斯曼,老伙计有日子没来了,还以为你去见真主了。” 贾斯曼憨憨一笑:“前段时间货涨价,找处新货替代挺费时间,差点把俺馋死,老朋友要不要尝尝?” 不等老莱比拒绝,贾斯曼已将一个黑疙瘩递到老莱比面前,老莱比眉头狂跳,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几步,离这魔鬼的玩意儿远远的。 “别害怕呀,这是真主的恩赐,吸上一口成仙得道,往升极乐” “我福分薄,老兄你福分大,真主恩赐你慢慢享用。” “老伙计你别看它长着黑漆漆的,味道极好,就这么放进烟枪里,拿火给点燃了吸,这味道嘿” 老莱比眼疾手快的把贾斯曼推出去。 “去去去,出去吸去,别在我店里吸,这壶酒送你解渴,快去快去。” “唉唉唉,老伙计你是丁点不懂享受,这可是从女军里流出来的,人家女兵都在吸好好好我走就是了。” 就差拿棍子把人打跑,在店里抽这玩意儿属实挑战老莱比底限,捏着鼻子把味道忽扇干净,心里记下把贾斯曼待过的地方大清洗。 “真主的恩赐?撒旦的礼物!我家谁也不能碰这东西,谁敢碰就打断腿!”老莱比不忘唾几口净化。 贾斯曼曾经是富裕的中产,在马六甲有家店铺,衣食无忧的日子直到有天陪女兵客户,沾上这个黑疙瘩而结束。为了能吸上一口,贾斯曼家底挥霍一空,没有家底就举债,一生已毁,只余一具皮囊。 老莱比和他小时候一起偷看女人洗澡,算得青梅竹马之交了,眼见于斯,心疼之余自是非常抵触。 没为他感慨几句,店里伙计匆匆跑来,耳语一阵后老莱比大惊失色,急匆匆跑上楼,嘴里不停念叨着。 货真价实的东西摆到面前,黑漆漆和细长的东西让老莱比眼前一黑,他可没有大脸盘子硬挺着说是鸭脖和眼角膜,对了就是对,错了就是错。 “十分抱歉给各位客官带来不良用餐体验,小店给您保证以后绝不会再有此类事件发生,客官本次消费小店买单,客官若不介意,小店愿给您重新上一盘盐焗鸭,您看可以吗?” 马黑狗嫌弃的摆了摆手:“老子不差一顿酒钱,你家肉菜里掺这种脏东西,真你奶奶的恶心!老子心情都给你搅和干净,没有在这里吃酒的打算,你去算账,是几个钱老子付几个子,不会少你分毫!” 老莱比连连躬身:“不敢不敢,是小店的过失,客官您别生气,您的消费由小店买单客官您慢走” 目送马黑狗怒气冲冲走出酒店,老莱比脸色变得阴沉起来:“盐焗鸭暂停出售,全都给我端后厨去,一只一只的检查。混蛋安洛克,如果检查出问题,就算真主来了,老子要你好看。” 酒店后厨自查,几乎每十只鸭子里两只有问题,不单能找见老鼠羊肠衣,纱布、头发、指甲都能查出,惊得老莱比连连祈祷。安拉啊,这是把人剁了吗? 老莱比乘车去马六甲内城区,找清真食品有限公司——马六甲分公司经理安洛克要说法和赔偿。 天竺大区北部拉合尔城外,第29军中一员小小都头安妮娅正在进行日常训练,手底下阿富汗、拉杰普特和十来个尼泊尔裔女兵咬牙坚持着一轮轮体能训练,余光一瞥安妮娅没有任何满意,目光一如既往的冰冷,顿觉一阵凉意,肌肉酸痛转瞬消失不见,俯卧撑能再来百十个。自家都头可是个连丈夫都敢杀掉,灭掉夫家满门的狠人,凶名赫赫没有刺头敢挑战。 马上就是中午,女兵在坚持,突然营将迈步走来。 “营将!” “安妮娅,你跟我来一趟。” “是!所有人起立,稍息,立正,原地休息!” 营将把安妮娅带到师将办公室:“报告师将,人带到!” “好,你去忙。” 师将抬起头审视安妮娅片刻,随即低下头在报告书上签字。 “安妮娅。” “到!” “有项外派任务,我遍查全师上下,27军左师里我属意你,所以把你叫来征询你的意见。” “属下服从军令!” “不要着急,听我讲清楚,坐下说。” 师将平易近人的搬来两把小凳子:“天方半岛知道吗?” 安妮娅点点头,进入女军后才知自己多么侥幸,故而拼了命的学习,努力提升自我不被每年考核刷掉。 “知道就好,奥斯曼人扩张非常迅速,天方半岛南部国家对此忧心忡忡,集团也在担忧狂妄的奥斯曼人威胁到集团在天方半岛的利益,对在天方半岛的集团人员造成损伤。故而本次与阿尔卡西里(南也门)苏丹国达成合作,由集团派遣教官过去,帮助阿尔卡西里苏丹国训练军队,抵御可能到来的奥斯曼人入侵。训练阿尔卡西里苏丹国军队是由27军与之对接,公平起见各师抽调一都编制,安妮娅妹妹,你愿意接受这项任务吗?” 安妮娅面露难色:“我愿意接受这项任务,可是我从来没有当过老师,统领一都的姐妹我很心虚,给别人当老师师将,我怕搞砸了耽误集团大事。” 师将笑了笑:“妹妹,没有什么搞砸一说,这其实是个不错的锻炼,至于没当过老师,你之前还没当过都头,我之前也只是个营将,什么都有第一次,怕什么。” 安妮娅点了点头:“师将,请恕属下冒昧,这个问题是属下代全都姐妹问的,如果我们去了阿尔卡西里,个人名下地产和工资,会不会” “地产方面原封不动,哪怕高升进集团总部了,只要家里还有姊妹女儿能接替你扛枪,土地田产依旧是你的。工资方面考虑出国远洋,会额外给你们一笔津贴,持续到你们回国。” 安妮娅点头:“我接受这项任务。” 第91章 外交官苏糯菲 回家做个告别,到果阿集合乘船去往阿尔卡西里,安妮娅再一次长了见识,仰视寒光森森的蒸汽机船,那巨大船身仿佛能把一座城装载上去,就不像是人类世界能制造出来的玩意儿。 进到船里,惊讶分配给自己舱室的宽敞,不比闺房小几平,沙发、酒水、糖果、软床一应俱全,除去没有洗浴场所,难以置信是在船上。 阿妮娅放下行李打算去看望手下女兵们,刚把舱门打开,便见到一名漂亮的江南美妇打扮利落的正要敲门,精致的五官上流出一丝诧异。 安妮娅打量她一眼,墨绿色的及膝裙半遮住身子,香肩外露洁白无暇,胸前留下的菱形透气孔可窥几分朦胧,一双棕色牛皮短靴,搭配一条上黑下肉由黑渐变肉色的丝袜,既带有端庄,端庄里又透露着几分开放。 对方敲门的手掌伸向安妮娅:“安妮娅都头吗?你好,我是本次外交部派往阿尔卡西里国的外交官苏糯菲,请多指教。” “苏姐姐好,请多指教。”安妮娅非常客气,哪怕对方比自己小。 “要进来坐坐吗?” “不了,我的房间也是这样布局,我来是为互相认识一下有兴趣陪我吃杯下午茶吗?” 安妮娅惊奇:“下午茶?马上要开船了船上有下午茶?” 苏糯菲朱唇轻抿:“当热有啦,这是蒸汽机船,不是木板帆船,里面有极大不同。” 言罢带着一身军装的安妮娅往餐厅去,边走边做介绍。 “我们乘坐的这艘船是有脚船运有限公司的豪华游轮“张家公主”号,整艘船有六层,我们居住的是顶层,房间是整条船上最好的房间之一;如果安排没有差别,士兵们在第四层,第四层里都是高等间,除了空间差点,其他的没有变化。底层是压舱石,二层是水兵和穷人居住工作的地方,三层是供中产者居住的,也可以当货架用。” 安妮娅点头:“明白了,第五层就是餐厅了?苏姐姐你似乎很熟悉这艘船?” 苏糯菲厚道的笑了笑:“首先,我外公妹妹的女儿是有脚船运老板的妻子;其次,有脚船运的船哪都跑,外交部之前经常蹭有脚船运的海船,“张家公主”号做过几趟,一回生二回熟了。” 阿妮娅嗯声:“征调?” 苏糯菲漂亮脸蛋陡然一正:“阿妮娅都头,请记住,集团不是旧时代的官府,我们能做上这艘船去阿尔卡西里,是这艘船恰好要去阿尔卡西里,集团出钱帮咱们买好了船票,而不是强征和摊派。” 阿妮娅紧张的低下头:“抱歉抱歉,是我的错误,我反省。” 苏糯菲露出一丝笑意:“我承认我的话重了,但没有什么错误和反省,不知者无错,不要这样嘛” 说话间已走到餐厅,只有几个小窗户无法照亮舱内,一尊尊煤油灯悬挂不灭驱散舱室的黑暗。船只已经起航,苏糯菲点一杯清爽典雅的绿茶,配一份糕点拼盘,阿妮娅要了杯奶茶,在知道没有玛莎拉后要了份煎蛋。 苏糯菲莞尔。 “苏姐姐,你去过阿尔卡西里国吗?” “去过两趟,这次是第三趟。”苏糯菲吃掉口中豌豆酥说道:“天方半岛那里环境不太好,气候很恶劣,做好心理准备。” 安妮娅点头,过惯苦日子了,不是瓷娃娃怕磕碰。 “请放心,我不怕吃苦。” 苏糯菲笑道:“那半年一年的不洗澡呢?” “???”安妮娅变色。 苏糯菲道:“阿尔卡西里国是个干旱少雨的地方,国中多数地方大漠瀚海、高山丘陵,也就沿海一点点平原是人能待的地方除此之外到阿尔卡西里国要小心,那里的人虽然要比天竺男人文明一点,但盛行交替婚姻,也就是哥哥结婚要把妹妹嫁过去,弟弟结婚要把姐姐嫁过去,都是群饥渴的野兽你还好,像我这样皮肤白净的过去了跟仙女一样,很危险的。” 安妮娅开口:“我们可以住一起,我保护你。” 苏糯菲摆了摆手:“不用,我是女兵队长被刷下来,转得外交部做事,手上有几条人命,见过血。” “在军队时候,我是轻骑兵队长。” 安妮娅颔首,牛批。 苏糯菲和安妮娅详聊了一会儿阿尔卡西里国,据说立国已有千年历史,上可追述的跟唐朝干架的阿巴斯哈里发,国祚绵长不过只据亚丁湾一隅之地,充其量个弹丸小国,不过葡萄牙人到来,一切都变了。为遏制葡萄牙人在自己后花园为所欲为的翻跟头,奥斯曼在灭亡马木留克吞并埃及后,在苏莱曼大帝英明神武的指挥下,奥斯曼军占领亚丁城,打造桥头堡抵御葡萄牙。亚丁城是阿尔卡西里的国土,阿尔卡西里苏丹自然不干,自己打不过奥斯曼人就拉着葡萄牙一起上,奥斯曼远道而来受限种种因素,光后勤就让奥斯曼将军们蛋疼,所以奥斯曼失败撤出亚丁城。 前门驱虎后门进狼,葡萄牙的势力一直坚挺到明印集团入场,明印集团选择面子还你里子归我,不就区区一座亚丁城嘛,还给你,但我享有治理权。 苏糯菲口才极好,安妮娅就和听故事一样认认真真听着,薯条不断往嘴里送,直到感觉出肚子发涨 阿尔卡西里是另一个故事,只说时间来到1587年年末,大街小巷充斥着下一任执政官人选的热点话题,集团内部却噤若寒蝉,堂堂保安部部长陈宣娇乘船去到第11军驻地万丹城,老脸气得都白了,非常想拔出宝剑劈人。 第11军军将亲自到码头上迎接,看她小心翼翼的模样,陈宣娇攥紧的粉拳松开。 “人在哪里?!”陈宣娇寒声问道。 周围人等无不感觉寒风刺骨,11军军将应道:“部长,已单独收押” “带我去!” 在禁闭室见到人,隔着栅栏往里看,是个蓬头垢面双目浑浊充血的女人,还未脱下的军装已经破损的丝袜,无不证明她的身份。看她眼眶深陷骨瘦如柴,毫无女军的强壮与健康,陈宣娇心中隐隐作痛。 军将端来一颗黑疙瘩,陈宣娇秀眉一蹙:“这个就是福寿膏?她吃这个东西吃的?” “是吸。”军将更正。 禁闭室里安静的女人看到门外黑疙瘩,不管不顾扑上来。 “给我!给我!你们这群混蛋把它给我!给我!!!!” 能见到骨头的手臂猛烈敲打栅栏,状若癫狂。 陈宣娇竟被她惊得后退一步,久久不能回神。 “魔鬼” 第92章 窦妙妙和宋老虎,黑疙瘩与请愿 1587年12月的同一天,在万丹城中秘密设立的禁闭室里,陈宣娇耐心的等待,一直等到罪犯女兵恢复神智。 一次性纸杯递给她一杯水,陈宣娇柔声问道:“丫头,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罪罚女兵想了很久,嘶哑着嗓音答道:“窦妙妙我叫窦妙妙,我是徐州人,我是11军的兵” “我叫陈宣娇,你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陈宣娇?母亲?” 陈宣娇温柔的给她续杯水:“告诉娘,你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镜子放在她面前,窦妙妙看到自己形如枯槁的脸,错愕到不敢相信,捂住自己眼睛,泪水顺着指头缝流出。 “不,不,她是谁?我怎么会?天啊,不!让我死” “事情起初是在天竺,是在天竺我受了伤很疼给我个黑球吸了就不痛了不痛了” 出征天竺时有次意外,窦妙妙受伤没有药品救治,当地人给她个缓解疼痛的药品,窦妙妙用后果然不疼了,但日后总是回忆吸食后那种滋味无穷的味道。一开始她在忍受,可越忍越难受,忍到最后脾气暴躁见人想打见人想骂,忍无可忍之下只好去找这种药品,再吸一口,再忍不住就再吸一口一直到零落成泥碾作尘。 窦妙妙话说到一半又发病了,陈宣娇心痛的走出禁闭室,不忍回头应和窦妙妙的祈求。 “杀了我!杀了我!陈宣娇你杀了我!快杀了我!杀了我!!!” 陈宣娇泪水止不住流出,顿感天旋地转 “部长!” 陈宣娇粗粗喘口气:“小朱,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她的?” 朱贵贵答道:“窦妙妙经常一个人躲在旮旯角落里,训练的时候时常有精神恍惚,到后面更是出现幻觉,我命令突击检查她的储物柜和床铺,结合与她同寝姐妹证词,这才逮捕上报,只是太迟了末将没带好兵,请部长处置。” “与你无关。”陈宣娇缓口气,“你写个详细报告给我,还有这个脏东西,我一并带给执政官,带给大姐。” “还有军中,你给我全方位检查,这个脏东西是从哪来的?谁卖给窦妙妙的?有无其他女军姐妹购买吸食?给我查,严查!彻查!” “还有其他军队,尤其驻扎天竺的军队,更要严查速查!我回去就签发命令!” 见陈宣娇死命按着心口,朱贵贵看她猪肝色的脸庞,担心道:“部长,您的身体不要紧?您在这里小住一下等等” “我等不及了!”陈宣娇一拳打在墙上,“去查,给老娘查,谁往女军里卖的这脏东西,老娘要灭它满门!查!!!” 陈宣娇语调寒得犹如喜马拉雅山上独居的老人,语气里的愤怒宛若喷火的雌狮,仿佛她若只有十六岁青春年少,非要提剑查遍军营,不眠不休誓要把黑手挖出来,一剑一剑弄死它! 陈宣娇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亲手抱着报告书与黑疙瘩走向圣自由广场,半路却见到大姐气冲冲的往广场赶去。 “大姐!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要造反!”陈海气得手痒痒,“宣娇,你这是?” “军队出事了。”陈宣娇回道。 陈海凤目里寒芒必露:“操,把手伸女军里头了?!!!” 半天前,马六甲老莱比酒店。 虽然流失一部分顾客,虽然还在为鸭子的问题请讼棍谈判协商,但依旧不影响生意红火顾客盈门。都是穷苦人,鸭子多贵啊,有酒供应下奢侈点来根肠,填饱肚子过把瘾,接着搬砖呢。 换届选举临近,小道消息满天飞,好事者更设下赌局,压谁能当执政官。 “街口那家赌场哥几个见了吗?” “你才知道啊,俺早就往里添了赌注。” “嘿嘿,兄弟说说,你压得谁啊?” “那还用说,自然是井伊直虎执政官啊。” “哎呀,英雄所见略同,俺也压得井伊执政官连任。” “俺也一样,井伊执政官让俺们有郎中抓药看病,有救济吃饭,有养老金,还有童工什么的,仁慈胸怀比真主还要宏大,就该让井伊执政官连任!” “俺也一样!从陈海到井伊执政官,明印集团连着四个执政官,就井伊执政官给咱们考虑,把咱们当人看,俺就任井伊执政官,别的鸟人娘们俺一概不认!” 聊得畅快,大碗喝酒,却有人出言泼冷水。 “俺看不一定,执政官谁当谁不当不是俺们说的算,是陈海那个娘们说得算,她看上的人当执政官,干你们鸟事。” “就是,连着三个执政官接棒,有过咱们说话的份吗?别做梦了,把酒喝完该干啥干啥。” “这帮鸟人就知道整天白日意淫,俺告诉你们,小道消息说得清楚,井伊执政官给俺们争取的这些,已经把陈海这婆娘给恶了,她还能让井伊执政官连任?” “依着俺早没戏了,下任执政官估计又是从什么鸟董事会里选个人当。” 对桌嘲弄,都是男人脸上挂不住,其中一男人起身脚踩板凳,伏特加喝高了胸毛外露,啪得把碗碎了。 “娘了个鬼的!她陈海要陷害井伊执政官不让连任,俺宋老虎第一个不答应!是爷们的跟俺上街!有胆有卵的跟俺走!咱们请愿去!” “陈海不是听不到咱们声音吗?咱们就让她听到!选出咱们的执政官!” “对!选咱们自己的执政官!不是她陈海的执政官!” “姥姥的跟你干了!” “算老子一个!” “宋大哥好样的!算俺一个!” “哦真主啊,这一定是真主在引导俺!” “哦上帝啊,真刺激,算俺一个!” 一个个酒没少喝,再打一管子鸡血,群起响应。公推宋老虎当大哥,一大帮子人乌泱泱走出老莱比的酒店,去找陈海请愿。 让陈海知道我们无产者的力量! 路上无数人选择加入,随后庞大的人群进逼马六甲苏丹王宫。 马六甲苏丹以为是有人造反了,可一听口号,心中羊驼奔跑。 大哥们,我t不姓陈啊! 第93章 岂可动兵血漂橹 马六甲城某座高档住宅区里,阿迪勒正在享用东方美食,安东尼奥兴致勃勃快步跑来,脸上很兴奋。 “王子殿下,王子殿下,明印集团出大事了!” 阿迪勒疑惑的擦了擦刀叉:“什么事情值得你这样高兴?明印集团向帝国投降了?” 安东尼奥顿了顿说道:“马六甲城中有刁民造明印集团的反,现在已把马六甲苏丹王宫围住,是在请愿。” 阿迪勒还没明白:“造反?请愿?缘由?” “据说是因为明印集团换届选举的事情。”安东尼奥解释道:“据说刁民想要现任执政官井伊直虎连任,而明印集团董事长陈海不想让井伊直虎连任,引发刁民不满,所以刁民就聚集起来造反,到马六甲苏丹王宫请愿了。” 阿迪勒听懵逼了:“啊哈?我可以理解为陈董事长要确定接班人,而刁民不愿意,所以要造反要确定明印集团的执政官?换而言之苏丹大位不由前任苏丹决定,不由耶尼切里决定,而是让这群升斗草民决定?” 安东尼奥点头:“是这样没错。” 阿迪勒乐:“哦,赞美真主,这是哪个白痴想出来的继承法?继位者要平民决定,简直这样看来还是父死子继的好。多留意相关动向,她们自称皿煮,我倒要看看明印集团的女人们怎么处理。” 董事会上灯火通明,集团高层熬夜探讨解决问题的方式方法。 井伊直虎被姐妹们盯着发毛了,坐不住干脆脱掉外衣,露出雪白的紧身棉衣跪倒在地,哐哐哐磕头。 “大姐,这件事直虎不知,请相信我绝不是我指示的,直虎愿切腹自尽,以示对大姐忠心不二!” 说罢,井伊直虎竟真拿出把介错刀,可谓心存死意有备而来。 陈禄和陈宣娇、陈翠、陈金八她们上前阻止,陈海快她们一步,一个健步从桌上跳下,一脚踢飞介错刀,拎起井伊直虎衣领啪啪两个巴掌。 “咱们姐妹之间彼此互信,风风雨雨都能闯过,这点风雨你怕个鸡儿!没有人怀疑你井伊直虎,大家都相信你,不要闲着没事就切腹自尽!” 陈禄近前扶起井伊直虎安慰,手掌轻柔的抚摸直虎脸颊,似乎想揉掉她脸上鲜艳的巴掌印。 “阿虎,以后不要动辄切腹,再敢,没收你所有太刀!”陈海的嘴没停。 陈禄插话:“大姐,眼下问题有待解决,姐妹们来是讨论解决方案的。” 陈海顺梯子下台阶问道:“没有错,所以我们该怎么解决这场恶性事件?” 陈宣娇心不在焉,陈金八见状试探性开口说道:“这已经能算叛乱行为了,调一支女军去马六甲平叛?” “不行!”大姐和二姐同时开口。 机会让给陈禄,陈禄解释道:“这件事虽然可以定性为叛乱,但根据已知情报显示,这群人包围马六甲苏丹王国只是请愿,没有任何盔甲武器,也没有任何烧杀抢掠敌对破坏行为,更别说打造长梯进攻苏丹王宫了这只是一场请愿,没有发生流血冲突,而且是集团建立以来的第一次民众自发游行请愿,为我们的后代考虑,不能派出军队清场,不能让请愿变成流血战场。” 陈海开口补充:“姐妹们,集团建立倡导公平平等,提倡皿煮自由。何为皿煮?就是能让人无所顾忌,想说什么就能说什么,不必像曾经的皇帝那样避尊者讳,哪怕有人大庭广众之下骂我陈海是个婊子,这个人也没有过错。我们提倡皿煮,就该允许让人说话,而不是说有人辱骂婊子荡妇,就灭这个人九族。” 又道:“以马蹄践踏请愿者,以枪炮屠杀请愿者,以火炮轰炸请愿者,此等乃暴君独夫行径,非集团追求提倡行为。” 陈禄开口:“大姐,这件事情发生在马六甲国境内,于情于理该由马六甲国自由处置,集团插手亦有干涉马六甲国内政之嫌,不如让马六甲苏丹自行处置?” 陈海断然拒绝:“放任马六甲苏丹自行处置,马六甲方面一定会选择镇压,不可取。” “那” “罢了,今夜我亲自去一趟马六甲,聆听他们的意见总之不能使用暴力。” 轮到陈禄断然拒绝:“不行!就算对方是请愿,难保鱼龙混杂会伤到大姐,我陈禄不同意!” 陈海轻松笑道:“三丫子你多虑了,普天之下谁能伤到我?” 陈禄白她一眸:“哦?不知道今年年初时候是哪个笨蛋把腿摔断了?” 陈海:“” “还是我去。”陈禄开口。 “不行!”轮到陈海不退让了。 “非我不可,你们不要和我抢!” 陈翠提议道:“大姐,请愿者必有领头的,何不书信一封,把对方领头的请来,当面详谈?” 折中的法子,陈海接受了,大家都接受了。 “你好,我是集团董事长陈海,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我已知你们的事迹,我人就在新加坡,与你们一水之隔,你们请愿是给我,不该围马六甲苏丹的住所,这是你们的不对,咱们之间的事情不该波及无辜旁人,请解除包围。我抱以最大的诚意邀请你来新加坡,咱们面对面商讨问题,如果你相信我,就请你来新加坡,我今晚不睡觉,就等你。晚好,陈海。” 亲笔一封,送去马六甲。 沈芸沈秘书亲自带信去马六甲,在一队士兵的护卫下来到富丽堂皇的王宫外围,到地方一瞧,发现人很少,而且在三三两两的离开请愿团。留下的人里鱼龙混杂,有坐地上等候的,有东张西望饱眼福的,还有贼眉鼠眼随时准备离开的。相较之下马六甲苏丹的军队井然有序,仿佛随时大开杀戒。 “你就是领头的?” “俺是宋老虎,你个婆娘找俺有何贵干?” “嘴巴放干净了,我叫沈芸,这是董事长给你的亲笔信。” 沈芸把信递过去,宋老虎呆滞片刻摆手。 “甭信不信的,俺不识字,就说要求集团同不同意!” 沈芸无奈拆信念给他听,宋老虎听后认真思考良久,朝沈芸抱拳。 “俺愿意信集团一回,这场鸿门宴俺赴宴!” 第95章 陈海第一次被众姐妹敌视 宋老虎这台人体循环播放器和明印集团官方通告,把天下人惊得外焦里嫩,雷得又香又脆不粘牙。 明印集团的女人居然没把宋老虎杀了? 明印集团的女人竟然这么好拿捏? 明印集团的女人竟然这么好说话? 即便资产者在内,全天下的民众心中无不冒出这等念头。 但他们都忘记了,陈海曾经屠戮京师,明印集团的建立是在朱明为首的守旧派尸山血海上。身处高位必定虚伪,陈海亦不能免俗,她对宋老虎说得话是十足十的赤诚话,但没有说出口的话,不能算陈海无诚信。 400把椅子让你们参观选举,但也只是让你们参观选举哦 只是十来天后,一份加强城市警察部队、增加女性比例维护警察部队纯洁性的法案,在年末悄咪咪的通过,未引起任何波澜,这都是后话。 阿迪勒知道时已是第二天清晨,对安东尼奥带回的官方消息,阿迪勒傻眼。 “明印集团是在纵然叛乱吗?”阿迪勒憋半小时憋出这段话。 安东尼奥无言,他认同阿迪勒的判断。 “王子殿下,明年回国吗?” 阿迪勒讥笑道:“回国,明印集团徒有其表,就和她们的皿煮一样虚弱不堪,能有今日的强大是因为没有遇见真正的对手。只是真主偏心保佑东方人罢了,东方的可笑不堪一击,帝国将如数百年前的祖先一样,在像扒羊皮那样击败东方人。” “就像在恒罗斯,轻而易举打败可笑的唐军一样!” 昨天太晚了,解决宋老虎的事情,困得眼睛打摆子,窦妙妙的问题只能等待第二天解决。 次日中午在陈海家,还是番茄火锅汤底,边吃边谈。 陈宣娇没有胃口,帮忙给下肉下菜下丸子,冗长却又详细的把窦妙妙情况诉说一遍,说得在座姐妹都吃不下饭陈海除外。 一口一片羊肉卷,一口一个牛筋丸,窦妙妙的事情陈海颇为熟捻,以至于反应比较平静,能够用冷淡来形容。 这种情况没少见,初时还会良心疼,做多了就只有金钱上的快乐。若说陈海能产生的唯一一丝愤怒,只在于出事的地点是军营。 给你们这群小丫头开如此之高的工资,就是让你们拿来干这个的?! 陈海边吃边考虑,目前隐约能记起一种提纯方法,虽说是土法提纯,但烈度和毒性能简单的翻一番。所以要不要做这笔生意?要不要搞这笔钱?只有从事过此行业的人才能明白,来钱速度会有多快,危害会有多大,危害会有多恶劣。“家破人亡”不是简简单单的成语,军方的付出和牺牲不是一串串冰冷数字,是一条条活生生的性命。 陈海就是其中一员,她对这玩意比在座所有人都清楚,当初淫贼无下限往黑暗堕落的事情已然过眼云烟,做此事本意是为了钱,而金钱这个发行一块钱在大陆等值白银一两购买力的时代,明印集团论亿来算,陈海自己又什么都不缺,再干这种脏事值得吗? 尤其它毒进了军队,害惨了女兵 陈海内心纠结,筷子伸入锅里才发现空了。抬起头,正对上陈宣娇那双红肿写满认真的双眸。 “嗯宣娇,你说得话姐都信,但是但但你们可能都不清楚这种东西,也许我是最了解它的。你们不要急,听我把话说完再判断是与否。” 陈海清了清嗓子:“这种黑疙瘩来源自一种植物,植物结出的果实很好看,如果用来熬汤炖菜会让汤菜更加鲜美。除用在厨房里,这种果实天然带有一定程度的麻醉作用华佗的麻沸散知道吗?麻醉就是麻沸散,经过一些手段加工后是良好的药品,能够用来治病救人,比如中弹了,可用这东西麻醉人体,然后切开皮肉取出弹丸。” “然万事万物皆是双刃剑,虽说是很好的麻醉药物,但它有极强的副作用,就如窦妙妙这样,有极强成瘾性,沾了就离不开。想要剥离的痛苦,无异于自刎切腹,烈火煅烧肉体成灰,再经咱们的肚子十月怀胎重回人间。” “我觉得我们不能一棒子打死,它是有优点的,可以把它收归集团专有经营,专门制作麻醉药,存其精华去其糟粕” 陈海话没有说完,陈宣娇手掌轻轻放在桌上,桌子为之一颤,陈海的瓷碗直接落地粉碎。 陈宣娇眼睛喷火的质问道:“陈海,你不要告诉老娘,你陈海决定放任,决定不管?!” 陈海下意识喉唇嚅动,陈宣娇这火可比澎湖那晚被沈平安强行破身还要大十倍、百倍、千倍、万倍。 陈海很确信她宝剑要在手边,肯定一剑奔自己老脸劈来。 “宣娇,我没有说过放任它,我只想” “大姐!纵然有些功效可用,但留此肮脏臭虫你不觉得恶心吗?!” 自天津回来准备开董事会的李华梅怒不可遏,她早上时候和陈宣娇一起吃早餐,前因后果她明了,愤怒陈海你什么意思,十里九害的东西你要留着?! “” 陈禄也看向大姐,她看大姐很陌生,似乎这老娘们不是自己的大姐。 “大姐,你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 “三丫子,你” “大姐,不值当。”陈禄摇了摇头,“凡事有利有弊,窦妙妙我虽未亲眼所见,但我相信自己最初判断,这就是毒虫,这完全有害,这没有半点益处。” “请大姐不要执迷不悟,华佗神医麻沸散虽失传,但必能寻找到痕迹,请大姐不要因小失大。” “大姐的意见,三丫子这次坚决反对!” “” 陈海目光扫过圆桌上众姐妹,陈禄复杂的目光里带有一丝祈求和清醒,李华梅、陈宣娇、陈妙、陈翠、陈金八、陈蓝她们目中不是愤怒就是惊愕后的愤怒,陈青满眼的不可置信,井伊直虎不解里满是坚定 陈海有些伤心,这是大家第一次集体反对自己这位大姐。 如果陈九还活着,如果陈黄还活着,如果逝去的姐妹都还活着,可能都会像陈禄她们这样反对自己。 陈海弱弱地嘟囔一句:“或可为利器,售卖外国,用以牵制,削其国力” “陈海!你非逼老娘自刎才满意吗?!” 陈宣娇红着眼拍案而起,陈翠、陈妙急忙拉住她,怕她真和陈海拼个你死我活。 陈禄也忍不住了:“大姐,你偏要做此伤天和、丧人格、损阴德的腌臜事?!” “我随口一说,不要激动,我错了,姐妹们不要生气我累了。” 陈海吃饱了,也是没了胃口,回屋休息。 其实凭陈海的威望,强推不是不可以,但是 没这必要。 第96章 救赎 陈禄去看望窦妙妙,当晚连做噩梦不敢睡觉,每每梦到大姐与窦妙妙一样骨瘦如柴的可怕模样,陈禄泪眼汪汪。 “大姐,三丫子求你,千万不要,千万不要” 在陈海的怀里,陈禄安静的熟睡,陈海目光复杂的怅然一叹。 隔天,陈海主动找到井伊直虎。 “阿虎,目前搜到多少黑疙瘩?抓了多少涉案人员?” 井伊直虎蹙了蹙眉,旁边陈宣娇冷哼得撇过头,看见陈海比屎还恶心! “搜到了一部分赃物,大姐需要?” 瞥了眼陈宣娇背影,陈海落座沙发。 “不要误会,你们不懂如何销毁赃物,这东西不是用火来烧得,用火烧只会传染更多人,让更多人上瘾。” 随即拿纸拿笔画给直虎,把林则徐虎门销烟的一套流程细细讲给井伊直虎听,其中包括自己反向得出的销毁经验,一并传授出去。 陈宣娇登时不气了,转过身来认真听讲记笔记。 “这件事情给我们所有人都提了醒,集团军队虽然天下无敌,女军姐妹虽然无可匹敌,然总有力量会对军队造成危害,必须要警醒。军中需要监管部门,需要监管需要监军,防患于未然杜绝此类事件。” 陈海看向陈宣娇:“这件事情过完年保安部要从急从速完成,不单是陆军局,海军局也要有。” 陈宣娇点头:“不用等年后,我现在就去办!” “阿虎,涉案人员打算如何处置?” “请大姐示下。” “无论案情轻重,不管是上游下游,凡是沾上的一律死罪。” 陈海说道:“接下来的话法律没有就更改法律,参与者一律诛九族,能如方孝孺那种凑齐十族的就诛十族。先从孩子开始杀,婴儿拿刺刀挑死,父母、叔伯、兄弟拿车轮碾死、腰斩、炮烙之刑皆可;如有妻子或案犯为女性者,一律开除女籍,裸衣木驴游街,用刑前允许任何人畜在任何时间以任何方式凌辱侵犯;案犯一律处凌迟,女性案犯以火柱刺烧其要害,于面门烙下毒贩子三字,层层扒皮,将皮、肉、骨骼悬挂示众。” 井伊直虎心生寒意。 “明明白了” “还有,这种事要从源头查其,这是我罗列的名单,上述全是种植此类植物的地点,可能有些地方此时此刻还未种植,名单上必定有被冤枉的,这就需要你一点一点查,一点一点清理了。”上辈子在哪里提过货,上辈子哪些地方有着悠久种植此物的历史,陈海自曝的方式把自己老底全抖了出来,虽然被抓获时已经如实交代过。 不过陈海没有撒谎,她所知的地方是有传统,但此类传统多数开始于英印公司,以及阿米家在阿富汗干得破事,在这个时空里都未发生,但也难保没有。 井伊直虎庄重接过:“明白,我会亲手把这份名单完整交予下一任执政官。” 陈海摇了摇头:“年初董事会上,新任执政官我会选你。” “好了不说这些,窦妙妙的事情需要有个善后,我还没见过她,把她算了,我亲自去万丹一趟。” 去万丹是临时起意,故而临时只买到木制小型客船的船票,重新体验一把老式硬帆的速度,陈海下午才踩到爪洼的土地。 南洋是陈禄征战平定的,陈海这辈子第一次登上爪洼岛,土着民的痕迹已然完全抹除,放眼望去不是中式瓦片就是尖顶圆顶,往来居民人丁无不是汉人面孔。 来到11军驻地,朱贵贵亲自迎接,见到窦妙妙模样,陈海毫无波澜。 “我要和窦妙妙说几句话,你不要插嘴。” 说完话,陈海迈步进入禁闭室,并把门关上。 “窦妙妙,我叫陈海,你不认识我,但该知道我的名字。” “董事长?” “可以这么叫,你现在的身体情况因长期服用,身体底子已经掏空,而且极度成瘾无法戒掉。你必死无疑,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也有一件事想征求你的意见,希望得到你的许可,这是你的权利。”陈海在她面前坐下,平等的说话。 “愿望让我死”窦妙妙颤抖着唇齿艰难说道。 陈海点头:“可以,我会在你不注意时快速扭断你的脖子,保证让你没有任何痛苦,走的非常安详。” “谢” “不必谢,你这样谁都不忍心。而正因你是首例,我希望更多姐妹能看到你,进而长教训,自发抵制此毒物。故而我有一个计划,施行前需要有你本人的同意。” “我会把你的尸体做防腐处理,修建一个博物馆,把你的尸体放进去供人欣赏,以警世人用难听的话说,便是把你的尸体永远曝尸,不得入土,不得下葬,清明重阳你只有衣冠冢,死后永远不得安宁,永远倍受世人指指点点嚼舌头,你愿意吗?” 窦妙妙平静的留下一行清泪:“我愿意” “用我警告更多姐妹不会像我不如地狱谁入?” 陈海沉闷的点头:“好,谢谢。” “大姐”窦妙妙泪水干涸,缓缓留下遗言:“我给姐妹们丢脸了” “抱歉贵贵姐” 突然一扭,窦妙妙脖颈嘎嘣断掉。 陈海为她阖目:“谢谢你,窦妙妙。” “你救赎了我” 时间转眼飞逝,现成的几件房搞成联排当博物馆用,不过多数人只认死尸晦气,平民富人极少去,只有军队被组织着参观警醒。 然而明印集团疆域万里,跟热门的选举相较,人们并不在乎一个女兵的死亡,不在乎是战死还是被人玩死,更在乎400把椅子里抢到一把,亲眼见证执政官的选拔。 陈海她们落座就位,在400双眼睛宛若观看猴子戏耍的注视下,公元1588年董事会选举开始。 井伊直虎上台,先哀悼沈一石不幸离世,再汇报集团五年里成果,最后宣布有意连任。 然后是陈海主持,投票开始,故意推出个人选依次上台演讲角逐,然后激烈的投票,然后两人杀出重围二选一,最后井伊直虎当选,把头上临时执政官的临时二字拿掉。 陈禄她们认为今年的选举变复杂了,观众们到认为自己大饱眼福,原来大人物之间是这样的你争我夺。 陈海淡淡轻笑,直接一轮把票全按井伊直虎头上,观众会骂娘的。 第97章 鸭脖案上 1588年,新的一年上班,王翠翘和往常一样坐办公室,喝着茶水果汁,吃着糕点零食,看着报纸小说,惬意着带薪摸鱼。 多年秘书一朝升官,交椅的名字叫司法部部长,这个部门好啊,王翠翘本就没有野心,年岁大了只盼个安稳,非常喜欢这个清闲衙门。管法律,法律已经订立好不会轻易改动;管案件,每年要处置的案件多如牛毛,却大多为基层的鸡毛蒜皮,需要部长下场处置的案件要到叛国级别。 所以一年365天,360天都在养老,把王翠翘养得白白胖胖,体重在老年时持续飙升。 不过好日子总不会一直都有,该来活的时候不能掉链子。办公室门被敲响,正在沏功夫茶的王翠翘头也不抬。 “进来。” “部长,这里有一份案件需要您审理。” “案件我审理?”王翠翘第一反应是错愕,然后才严肃问道:“是什么案件?” “是马六甲方面的案件,涉及商务部注册公司,甲乙双方各执一词矛盾不能调和,层层上诉一直到这里。”秘书简单解释道。 王翠翘挑了挑眉:“小梅,不要回避我的问题。” 小梅忙应声道:“是部长,是关于食品造假以次充好的问题。” “食品造假?”王翠翘接过案卷查看。 食品造假问题很严重,不说是首例集团下属公司造假问题,单就影响比较恶劣,今日食品能造假,岂不知他日其他商品是否会造假,既打击集团信誉,又打击集团商品市场竞争力,更何况信誉是与银行货币挂钩的。若前者是王翠翘能想到对集团的危害,后者则是自己的好奇与疑惑,假冒伪劣商品按法律处置就是了,有必要一层一层捅到自己面前?莫非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摊开卷宗,控告方是马六甲国莱比酒店老板,被告方是清真食品有限公司马六甲分公司负责人安洛克,原因是清真食品有限公司马六甲分公司提供产品与现实不符,有假冒伪劣事情态度蛮横拒不承认王翠翘再看证据,标明证据充分,确系鼠首而非鸭子,并且证据数量庞大,光能拼接成型的老鼠就有3000只。 可是被告认为这是蓄意陷害,是有心栽赃,坚决不认,并且反手控告甲方诬陷诽谤,给予赔偿。 王翠翘揉了揉脑袋,一件简单的案件,人证物证俱在可以结案,不过看样子被告方讼棍有点手段,想来一出反转。 “官司打成这样,想结案必定要有新证据,无从驳斥的证据。” 王翠翘想到此头又疼了,常理说你说对方诬陷你,找监管部门核实你产品加工生产环境,抽查最新产品质量,亦或寻找其他买家证明只有老莱比一家出问题方法有很多,可以去找安全部帮忙,但巧合的是安全部帮不上忙。 首先,清真食品有限公司是私企,安全部是明印集团直属部门,直属部门去调查个人自由经营的私企太有味道了,妥妥侵犯自由践踏皿煮,所以安全部只负责集团自己直属的产业。其次,安全部部长是陈青,调查局挂在安全部名下,导致这么多年发展安全部“安全”二字逐渐退位,“情报”二字逐渐登基,主业更多是情报,副业才是安全。 “两家都不肯让步?”王翠翘问道。 小梅点头:“甲乙双方现在势同水火。” 王翠翘顿了顿:“首席执政官有时间吗?” “首席执行官正在追查福寿膏的事情,并且在关注军队。” “嗯次席执政官呢?” 次席执政官井伊直虎任命的是李华梅,既有与陈宣娇协作清查军队建设军管部门的考量,也有感觉未来五年可能不太平,让副手是个有军事底子的准备。 小梅没有思考直接答道:“次席执政官主抓军队,并且保安部部长去天竺了,次席执政官很忙。” “那董事长陈禄董事人在哪里?” “十之八九在董事长家里。” “给我预约中午。” 轻弹一曲琵琶让自己冷静,王翠翘思忖片刻,想通了案件捅到自己这里,自己不该只专注案件主持公道,而是消除案件引发的对集团不利影响。集团利益是首要,案子公平与否公道与否,反而是次要。 念头通达王翠翘提笔,书写到中午下班,给执政官递交一份报告。 交付与沈芸秘书,王翠翘乘车去到陈海别墅。 果不其然,大姐二姐如胶似膝,王翠翘到时陈海别墅里没有火锅的香味,只是简单炒几个菜招待。 道明情况,陈海没有说话,陈禄不置可否。 “长远来看案件的公道该屈让于集团的远大前景,但是这样做只能有一次,不能再一再二。这不是赔偿给莱比酒店多少钱的事情,律法就是律法,律法既定,不容稍作更改,否则言出法随,集团要法律何用?”陈禄提醒道。 陈海点了一句:“以次充好,拒不认错,挤占司法部审案资源,并且违背白纸黑字签下的合同。清真食品有限公司不但违法,更违背了契约精神,没有信誉可言。” 见王翠翘有些犹疑,陈禄主动开口:“大姐相识一场,早已是亲姐妹了,有话直说就是。” 王翠翘重重点头:“好,我有两点建议,其一是把安全部分理一下,确定部门职责范围,不要糊涂了。其二安全部监管上有弊端,希望能借此机会整改,比如监管私人公司” 话没说完陈海直接打断:“第一条我认同,第二条我保留意见。我认为监管私企有两个弊端,一来集团名下私企众多,监管人员数量增加,进而导致集团在编员工人数增加,我不想看到集团管理人员的臃肿,如宋时天下百民养一官的情形我不想见到,宋朝三冗教训前车之鉴。其二,集团的招牌是什么?不能干出自己打自己脸的事情。” “既为自扇耳光,也是失去信誉。” 陈禄点头,她也认可陈海的话,尤其三冗那段;也不认可陈海的话,比如监察私企。 但总得来说,陈海的话语是有道理的。 第98章 鸭脖案下 这就像是两条路,监管,势必增加官员数量,可能让生产安全上的问题减小,却势必加强中央集权。 不监管,今天可能是鸭脖子,明天可能是鸡脖子,后天可能是脚脖子,而明印集团不可能一直为奸商行为买单。事情发生多了质疑的是整个集团的产品质量,砸得是集团的口碑。 若有前例可寻自是寻找古人、圣贤的智慧,但明印集团的体制恰恰无迹可寻。 非要寻,无非是诞生出一个中央集权的商业帝国,任何一家私人公司不论规模大小,都有集团总部派驻的监军,然后这帮监军在私人公司里兴风作浪,不是这个造反就是那个真造反。 一个畸形的明印集团,一个搞中央集权的商业集团,一个管理层与市场人口比例比50比30比20的、让王安石反复暴毙的、臃肿的怪胎。 属于不像猪又不像狗,不像马儿不像驴,鸡非鸡鸭非鸭,王八不王八。 跟狂饮两万吨和废水似的。 陈海与陈禄的分歧,往小里说是如何防止类似事件再发生,可一不可二。 往大里说不能往大里说啊。 大姐与二姐的分歧将由井伊直虎来摆平,而在井伊直虎执政官来之前,安全部部长陈青先到陈海家。 最初七姐妹历经风雨只余下三人,三人全都老迈,陈青老的更快。 可能是从事工作的缘故,青草她满脸的皱纹,银发间偶尔能见几根坚挺的棕发,气质上给人一股阴骘。 吃下午茶,三人彼此沉默。 吃光三盘点心,陈青垂首开口:“大姐,宋老虎的事情我很抱歉,调查局未能第一时间发现。” 陈海点头柔声说道:“事情发生之初谁都不知详情,我确实有些火大,但宋老虎自己承认是临时的注意。这是上帝的意思,不是人力所能扭转的。青草,你已经很棒了。” “谢大姐。”陈青嘴角挂起一抹浅笑。 “叫你来还有一件事,安全部与调查局将要做出切割,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陈青平静说道:“大姐既然说起,青草有些话一直想找机会说给大姐,择日不如撞日。” “说。” “去年秋天的时候我心绞痛,找到私人医生诊脉,说我心理太压抑,伤了元气,如不能宽慰自己,只有一两年阳寿。”陈青平静答道,“我后来认真想了想,这么多年手上有多少血我自己也记不清了,每每做梦都能见着几缕新面孔的冤魂大姐,我看过前明许多锦衣卫指挥使的生平,我我已老迈不堪,我可以休息吗?” 陈海不假思索答道:“当热,我允许你退休,谁不答应我和你二姐一起去理论。” “这么多年辛苦你了,逛街、购物、旅游想做什么都行,想说悄悄话了就来找我,大姐没空还有你二姐。” 陈禄闻语附和道:“退休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即便工作时结下交情的朋友,想见就见。退休了,时间都是自己的。” 陈青点头,挺直的脊梁弯下来,全身透着轻松。 “谢谢大姐,调查局剥离安全部我十分赞同,此外集团太大了,一两个两三个堂口没有用,单独一个总负责人工作量巨大会耽误事,我建议” 陈青根据经验打补丁,陈海无不应允。 “最后一件事,由谁来接替你?”陈海问道。 陈青诧异:“我推荐?” “不然呢?直虎离开倭国大区,接任者是她推荐的;华梅离开北方大区,接任者海巧也是华梅推荐的。你离开原有工作岗位,自该要推荐。” 陈青提出一连串名字 井伊直虎来陈海家是晚上,陈海正烧烤,直虎抱起羊腿啃。 “司法部案件的事情晓得吗?” “下午看到报告了。” “有什么打算?” “该监管!”井伊直虎不容置疑说道。 陈海又问:“你知道集团旗下有多少公司,怎么监管?” 井伊直虎秒懂陈海意思:“大姐,直虎觉得没必要搞这么繁杂,有一种简单的办法。” 大姐二姐都奇了:“什么办法?” 井伊直虎往和服上蹭了蹭油腻手指,取出一直随身携带的印章,刻有井伊家井字家纹的印章。 陈海眼前一亮:“押花?!” 井伊直虎点头:“我也是从过往经验里诸大名书状押花印上偶然联想到的,这个监察部门不用太多人手,有固定点有印章即可。交易双方有请集团出面审定合同、核查货物的权利,集团审定核查便是集团为交易双方做担保,这样既做到监察,又” “集团既是保人,收笔钱是应该的,这笔钱甲乙双方都该出。监察有了,集团收入也多出一项。”陈海学会抢答了。 陈禄也不是呆瓜:“集团做保人,就好比官府朝廷做保人,集团的公信力比旧时朝廷官府强太多,相信花钱买印章的一定络绎不绝!” “而且没有违反集团的初衷。” 井伊直虎提问:“该隶属在哪个部门?” 陈海一个滑铲把球传回直虎足下。 “我不知道,你是执政官,你来安排。” 井伊直虎点头,继续羊肉滋补。 马六甲阿迪勒住所,归国日期欲近,阿迪勒并无归乡急迫,反倒是悠闲的看报纸。 沉闷脚步声,安东尼奥手捧报纸走来。 “王子殿下,明印集团最新报纸出版” “我正在看。” 安东尼奥自知腿慢一步,便在一旁乖巧站着。 阿迪勒合上报纸,露出他嘴边含着的桃子果干,浓浓的白糖,甜腻腻。 “鸭脖案看了?” “回王子殿下,看了。” “有什么想法?” “并未明确按照明印集团法律执行,不过酒店得到应有赔偿,算是公平。” “还有呢?”阿迪勒问道。 “买印章做保人,相当于每笔合同交一笔印章税,加税行为并未引发不满,是个很奇妙的注意。”安东尼奥答道。 阿迪勒点头:“明印集团的税种,直辖领地获取,下属公司商业利润分成,还有印章税收入要比帝国高,比帝国的包税更灵活。” “看来我并没有弄清根源,只浮于表面。” “王子殿下,归国是否” “再看看,先不回去。” 第99章 也门战争(序) 1589年,阿尔卡西里苏丹国北部,漫天黄沙杜绝一切生命迹象,一座座沙丘之下是曾经的沧海桑田,也会是千年前的将士埋骨地。严酷的烈日几乎把人烤熟,干燥的热风在有意制造木乃伊,顶着日头,某处隐蔽绿洲里,2000来条黑漆漆的汉子赤裸上身,在百名女人面前训练。健壮的肌肉使劲散发荷尔蒙,虽然面前是教官,但雄性在雌性前展威风,是动物界里刻进骨髓的本能。 浅浅的水坑就如疲惫的老母亲供养孩子,维持训练营日常消耗,到来两三年已经无视干净卫生与否,拿起万千瓢舀进万人杯,安妮娅总教官把水递给苏糯菲外交官。 百米之隔是正在练习队列的士兵,安妮娅注视几眼,和最初次次拿棍子抽相比,现在肌肉记忆已代替棍棒。 “他们精气神不错,像是在追求教官。”苏糯菲笑嘻嘻说道。 阿妮娅淡然一笑,这些士兵无时无刻不在整活,各种追求调戏教官,欠练。 “苏姐姐怎么突然来这里?” “阿尔卡西里苏丹要开战。” 军事机密被苏糯菲随口道出。 “现在吗?奥斯曼人?” “你觉得能打赢吗?” 阿妮娅摇头:“不知道奥斯曼军战力,如果是原先阿尔卡西里旧军的战力,由我来指挥,2000打2万没问题。” 阿妮娅又问道:“三年之期将至,怎么突然要战争?” “阿尔卡西里国要撑不住了。”苏糯菲重头简单解释。 阿尔卡西里苏丹要训练新式军队,军饷就不提了,军械是一笔巨额开销。即使没有人人板甲,即使全数布衣取代,但燧发枪需要购买,火炮需要购买,弹药需要购买,尤其弹药,有训练必有消耗,免不了。而阿尔卡西里国财政老鼠见了也心疼,没有钱只有抵押贷款,苏丹把全国上下卖了个遍,大到港口小到农业税全部打包抵给银行,贷出来的钱换成枪炮,尽力支撑到现在。 阿尔卡西里快破产,需要一场战争。 “会不会把集团牵扯进去?”阿妮娅问道。 苏糯菲摇头:“咱们只是被聘请的军事顾问,又非雇佣兵,即便就是雇佣兵,能和集团有什么干系?” “哦对了,苏丹想娶你,我不知道你的意思,先替你回绝了。” “我有孩子,回绝。”阿妮娅道:“苏姐姐,你有红糖吗?” 树欲静而风不止。 可能除了东方与美洲,世界舞台正中的欧亚大陆,全是局部大战的阴霾。 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夜,因为二次工业革命,美德两国工业产能超越英法,资本需要原材料和市场,国王需要开疆拓土的功业,国内矛盾也被有意引导全部怪责到经济问题,经济问题又佐证了老牌国家打压新兴国家。所以德国要阳光下土地,所以美国要昭昭天命,所以英法要维护自己蛋糕,所以风气尚武舆论尚战 故而一战的前夜,火药桶其实很早就已铺好,无关斐迪南是否遇刺,无关是塞国行肮脏卑劣不齿之行,无关奥匈做悍然入侵主权国家之事。 天方半岛,试图脱离奥斯曼帝国;波斯王国,垂涎新月沃地;法奥同盟,相互利用貌合神离;意大利,膏腴之地无不眼馋;英格兰,随时准备与法兰西破镜重圆,再返欧陆;明印集团,要欧洲市场倾销商品 没有任何和平主义者,彼时彼刻。 希巴姆城苏丹寒酸宫殿里,沙盘取代舞姬,苏丹与重臣席地而坐,凝重的注视一颗颗敌我棋子。 “据查,奥斯曼军人数约在6800人到1万7000之间,由当地受封的西帕希组成,战力苏丹陛下与诸位比我等清楚。除奥斯曼军外,法赫利埃米尔国、达里埃米尔国、苏贝什埃米尔国三个从属国,可出动兵力约在万人上下,战力不值一提。” “综上所述,排除后续援军,奥斯曼军总兵力保守估测四五万人。” 面部松弛肌肤洒上浅浅一层防嗮护肤品,遮住家庭主妇的年轮涂抹出些许白皙,安妮娅一身笔挺军装,哺乳期胀大的心房撑起一座兴都库什山,朦胧淡黄丝袜包裹住长腿与宽敞的翘臀。不施粉黛却气质独特,这让很多人都是直勾勾窥视安妮娅肌体,眼睛丝毫没有落在沙盘上。 “战术方面无可选择,糟糕的环境与狭窄的土地,可供进军的路线屈指可数,除了在陆地上一城一地的突破争夺,就只有海上港口登陆,依托红海进行跳荡补给。我建议苏丹陛下选择保守的战术,军队人数太少了,兵力只有集中不能分散,冒险的计划会让苏丹陛下连脚下的领地一并丢失。” “我建议订立三个战略阶段,第一阶段以亚丁城为补给站,占领亚丁周边城池,消灭降伏三埃米尔国;第二阶段夺取萨那为核心的周边城池,并寻机与奥斯曼军决战,以期歼灭奥军主力;最后阶段占领麦加以南区域” 苏丹瞥了苏糯菲那张精致的容颜,有些生气的摇了摇头。 “安妮娅将军,你太小看王国战士了,你不熟悉我们的战法,你的军事意见都是错误的,没有价值。” 安妮娅耸了耸肩,坐回苏糯菲身边,也是苏丹的身边。 苏丹对大臣们说道:“动员全国八座城池的所有男人,13岁到60岁之间的男人全部参战,集中全国的所有粮食,朕要直击萨那,直击津吉巴尔、宰马尔、图尔拜,一战将奥斯曼人驱逐。” “首战即决战,一战定乾坤!” 会议苏丹一锤定音,众大臣俯身称是,开会与否好像并不重要。 结伴走出王宫,余光见到阿妮娅脸上郁气,苏糯菲悄声开口:“妹妹还在生气?” “没有,只是觉得苏丹独断专行。”安妮娅说道。 苏糯菲轻笑:“真当处处都是集团啊” “我还是认为苏丹太冒险了,补给线有任何闪失,只有全军覆没。” “妹妹,阿尔卡西里是小国,奥斯曼是大国,苏丹看似冒险,实则无路可走。”苏糯菲轻声道:“阿尔卡西里千年国度,以国运做赌注,鱼死网破罢了。” “好了,苏丹自己的事,咱们看着就行。” 第100章 阿迪勒坤甸感悟 自己的祖国天空阴云密布,阿迪勒却还在东方闲逛。 这一次他去到婆罗洲大岛,听闻岛上有座叫坤甸的城市在竞选城市管理员,特来观摩,特来学习。 这是一座崭新的城市,干净结实的水泥路面不说,公共厕所和煤油灯不提,只是在城市居民区里转悠,阿迪勒便见着汉裔、南洋裔两大面孔族群,以及少量波斯、贝都因、日耳曼和斯拉夫人,见到郊外寺院里同时供奉的妈祖、如来佛、耶稣、安拉的神像。民众不以种族区分相处融洽,听到穆斯林骂基督徒卑鄙异教徒不气,看到汉人与穆斯林勾肩搭背一起啃猪蹄不恼,甚至还有穆斯林神父在安拉像前酩酊大醉,汉人说圣诞节真快乐,圣诞老人往袜子里放巧克力 “王子殿下,属下回来了。” “打听清楚了?”阿迪勒转过身,却把手上正享用从穆斯林店铺购买的碳烤五花肉藏起来。 “都清楚了。”法特斯擦了擦鬓角汗珠说道:“城郊有三间工厂,一间倭人矮子叫纳屋的开设造纸厂,一间勃泥人与波斯人合资开设的家具厂,一间汉人合资开设的食品厂。这座城的居民多数是工厂工人和家属,这座城是三间工厂合力出资建设的,连官衙都是他们修建的。” 阿迪勒问道:“明印集团一点资金都没出?” 法特斯答道:“出过,建设港口时明印集团出的大头,后来翻新扩建出了一部分。” 阿迪勒颔首,又问道:“这座城的税收也是只用于城市基础建设维护,和招募雇佣警察维持治安?” 法特斯想了想作答:“回王子殿下是的,不过属下听说在城市警察上明印集团推出新政策,因为各城市收入不等雇佣警察数目不等,所以给补贴。具体补贴是什么说法,属下没有打听到。” “哦对了,明印集团把警察划分两种,一种是能打仗厮杀的警察,一种是处理纠纷的警察,前者被叫做城市武装警察,完全由退伍女兵担任。” “城市武装警察?”阿迪勒思索,是因为宋老虎的事情以防万一?还是单纯的守备部队二线兵,候补军? 思索间,安东尼奥也回来了。 “王子殿下,属下打探清楚,本次竞选人员有八个人,三个汉人,勃泥人、吕宋人、倭人、波斯人、缅邦人各一个,神奇的是还有个立陶宛人,更神奇的是有个希腊人退出竞选。”安东尼奥也擦了擦汗。 阿迪勒满脸的什么玩意儿。 “几千人口城市八个竞选者?这有内幕吗?谁会胜选?” 安东尼奥答道:“据说有人做过调查统计,得出包括汉人在内,大多数倾向支持波斯人。” “包括汉人在内多数支持波斯人?”阿迪勒捅了捅耳朵,“汉人不支持汉人?” “王子殿下,他们并不在意族裔,那个波斯人给出的口号是:联合神职人员,建立公立小学。” 阿迪勒点根雪茄缓一缓:“还能这样?” 很邪门,真你奶奶的邪门,汉人居然不支持汉人,支持个波斯人? 不会是假的? 阿迪勒等候十数日,投票开始到结束,竟然真把波斯人给选上去了! 阿迪勒亲眼观瞧,如果是个波斯女人还好说,但一个大胡须的波斯爷们儿。 阿迪勒闭门数日,不过茶饭都吃都喝。 明印集团境内有汉人、倭人、琉球人、朝鲜人、女真人、蒙古人、吐蕃人、安南人、真腊人、暹罗人、缅人、吕宋人、孟加拉人种族族裔众多,语言驳杂,信仰繁多。 奥斯曼帝国境内有突厥人、希腊人、保加利亚人、塞尔维亚人、波斯尼亚人、克罗地亚人、匈牙利人、特兰西瓦尼亚人、瓦拉几亚人、摩尔达维亚人、克里木鞑靼人、格鲁吉亚人、亚美尼亚人、埃及人、柏柏尔人、贝都因人也是一样的族裔众多,也是一样的语言驳杂,也是一样的宗教信仰不统一。 但并不妨碍明印集团的强大,众多民族向心力凝聚,没有种族区分,没有宗教仇视,只当自己是明印人,热爱明印祖国,热爱生活。 就像坤甸城选举结束,波斯人当选,那些没有投票给波斯人的族裔没有暴动没有闹事,只是平静接受现实,该打酱油打酱油。即便是不喜欢的城市官,可当夜里燃放烟花爆竹,人们会自发的走出家门欣赏夜空中一朵接一朵绽放的花瓣;可当府衙前提供三日的千层蛋糕庆祝,人们会大排长龙切蛋糕吃蛋糕;可当府衙提供酒水,一日狂欢,人们真的就狂欢一日,甚至连工厂资本家都顺从的放假 投票真的只是投票,仿佛一种娱乐而已。 阿迪勒不禁扪心自问,明印集团所推行的皿煮、开放、包容、公平、自由、平等,当真是良药? 阿迪勒心中一沉,明白是要找当事人问个清楚了! 年轻人火急火燎的上船。 天方半岛南部,乌云正在聚集。 希巴姆城中,苏糯菲外交官起晚了错过官方提供早餐,便来到街上随便买点东西垫补。刚看见一家售卖沙煮蛋的摊子,摊子便被缠绕头巾的苏丹士兵围了。 苏糯菲不想惹事,换了一家煮蛋摊,掏出一毛钱,摊主面露难色的夹出一颗接一颗蛋,又下一颗接一颗蛋。 “好了好了,五颗够了,零钱不用找了。” 苏糯菲天方语说完,摊主摇了摇头。 “这是俺最后一次支摊,不能亏了贵人您。” 苏糯菲看他才三十来岁,身体又没病,顿感不解。 “哦?看来不挣钱?” “挣些辛苦钱,只是要打仗,军营里可能不许卖。” “你被征召了?” 摊主答道:“俺爹,俺弟,俺舅,还有俺儿子,都征召了,俺儿子今年才十三” “没想逃?”苏糯菲又道。 摊主很直接:“有水的地方都有贵人老爷,没水的地方逃了也是死,进军队可能死不了。” 苏糯菲听罢闭上嘴,一直等到摊主把鸡蛋全煮熟。 “贵人给您,俺还欠您三个蛋” 第111章 陈海老妖婆误人子弟 来到新加坡,参观圣自由广场,阿迪勒有种回家的感觉,尤其那四根罗马风格的青铜马雕像,味道太正了。 去到陈海家里用晚餐,阿迪勒欣赏美轮美奂建筑,哪是在东方,分明是在科斯坦丁尼耶。 “东方帝国苏丹的家,居然是座西方风格的建筑,下臣大开眼界。”阿迪勒感慨说道。 陈海轻笑着端出烧烤架,毫无做作的往里面添碳。 “阿迪勒,我不是苏丹,明印集团也不会有苏丹,我只是董事长,只是个享受退休生活的老女人。” “建筑可以有很多种风格,我听说遥远的斯堪的纳维亚的维京人,那里的人们所居住的建筑,是在地面只留房顶的地下建筑,也是一种风格也是一种特色。建筑是为人类服务的,建筑是为人类提供生活需求的,我国古人有巢氏先筑房屋,方才引领人类不必如野兽般穴居山洞。有巢氏是伟大的,就如燧人氏发现火焰,点燃人类文明火种一样的伟大。” 陈海言闭点燃炭火:“没有燧人氏,今日我等只有绒毛饮血耳相吃什么?牛肉?羊肉?猪肉?烤鸡翅?” “下臣不敢劳董事长” “不必拘谨,你既以请教学术来找我,就该抛弃身上的身份,学问就是学问,官身、爵位、财富千万不是学问。没有董事长和下臣,你要愿意就叫我陈海,陈海姐姐也行,叫阿姨我很不高兴。” “是姐姐。”看着面前跟自己老爹一代人的陈海,阿迪勒很烫嘴。 “姐姐的话很好听,姐姐的胸怀很大,您的胸怀是我见过最大的,比苏莱曼大帝还有大,欧洲的君王胸怀没有胜过姐姐的。”阿迪勒说道,“在我的国家,宗教信仰是比较宽松些的,但没有达到姐姐您这里宽松程度。我国是穆斯林国家,穆斯林是国教,非信仰穆斯林者需要缴纳不信者税,不信者税是我国财政收入的一大来源,这让我国民族问题是件麻烦。” “姐姐,我此来请求一见,就是想当面问问姐姐,明印集团里面存在的民族不比我国少,您和明印集团所推行的皿煮,真得是解决民族问题的良药吗?” 陈海咯咯一乐,递给孩子一串鸡翅先吃着。 “阿迪勒,你着相了。”陈海言道:“着相的意思是思维僵化,看待问题流于表面,解决问题只能解决已经发生的问题。我国兵法说“擅长打仗的名将不会有赫赫战功,因为在战争爆发前便已解决问题”。这是你的弱势,也是很多人的弱点,甚至包括我。” “想要解决民族问题,首先在思维里就要设定,我是奥斯曼人而不是突厥人,我的立场是奥斯曼人这个集体,而不是突厥人这个小团体。如果没有这个思维,皿煮也解决不了问题。” 陈海指了指房屋:“我们还拿建筑说事,按你方才所说,我是汉人就不能住西式房只能住东式房,同样都是为人类服务的建筑,是谁区分的东西?是人,是你僵化的大脑。上帝造人,女娲捏人,神最初创造的世界只以雌性和雄性划分,漂亮男人女人和丑陋男人女人是人在后天的划分,而非神的划分。世上有太多太多人潜移默化中人为的、不经意的、甚至故意的把人以肤色、种族、语言、文字、聚落、方位、活动范围、文明程度、聪明与否、强壮与否、富有与否、虔诚与否划分三六九等,由此有了民族、有了你我。就像你把建筑划分为东方和西方,我把建筑划分为水榭楼台和北国风光。” “建筑物、科技科学、学术是没有界限的,不该以国家民族当挡箭牌,不知羞耻的创造隔阂。就像火焰,基督徒使用火焰,穆斯林也使用火,那火焰便是两面三刀的异端便该死?便该下地狱?总是会有人把任何东西都能划出界限,这是狭隘的,这是不利于人类文明发展的。” “想要解决民族问题,就要尝试打破一些事情,东方曾经也是存在民族问题的,只是已被我解决了。” “集团内部有汉人,有大量的非汉人族裔,大家都认同自己是明印集团的人,贵国就缺乏国家认同。” 阿迪勒喃喃道:“消除民族界限隔阂,塑造奥斯曼人意识形态?” 陈海微笑着点头,和蔼的就像小红帽里的狼外婆。 “那么如果在我国境内推行明印集团的皿煮,推行男女平等,推行宗教自由,废除包税制,完全仿造明印集团重塑国家,你认为可以吗?” 陈海张了张嘴,把话咽下去。 “我不知道,这要问你自己。” 阿迪勒有些沮丧:“那么姐姐,到底什么才算是皿煮?” 陈海又笑了,慈祥的抚摸阿迪勒脸颊。 “傻孩子,你这问题呵呵,你该问我什么才算是不皿煮?” “什么是不皿煮?”阿迪勒问道。 陈海想了想:“无论任何事情,哪怕是太阳月亮的升落,哪怕是天上星空云朵,即使是女人分娩,即使是生老病死,全都无视客观规律,一言而决。” “叫太阳落,太阳就得落;叫月亮升,月亮就得升;要乌云无星,云朵必须是黑的,星星必须要消失;要女人难产,即便孩子诞生也要塞进娘胎里;要人下午三点死,就不能下午两点五十九分五十九秒一命呜呼。” “律法神圣不可侵犯,言既为法,所说与法律冲突,便是法律的错,要修改法律;自己是独一无二的,整个宇宙都要围着自己转,否则就是宇宙的错。” “所谓口含天宪,出口为章,一言九鼎,盖莫如是。” “穷山河万民膏血供养一人,犹不知足;民有怨,兴大狱阻民之口,动辄打杀灭门,无视疾苦只道盛世太平;挥霍无度,不知羞耻言“四季常服不过八套”,而要人心悦诚服称圣德称节俭,称如上帝安拉再世。” “把所有东西都当自己的私产,予取予求,这便是独裁。” 阿迪勒人已傻。 “那皿煮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