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雕女配,一身反骨,在线崩书》 第1章 这破仙谁爱修谁修 看小说骂作者会被雷劈。 真的。 白岫现在就后悔的想死! 她只不过骂了一句“狗比作者脑干缺失”,就被一个旱天雷劈进书里,成为开局领盒饭的同名炮灰女配。 原主是七大宗门之一——赤云宗宗主冯启云的四弟子,资质奇差,脑子蠢笨。 入门七年还是炼气初期,堪称门派之耻。 赤云宗的门规,历代亲传弟子只能是五位。 而这一届收徒大会,出了两位天赋绝佳的奇才。 一个是极品金灵根重要男配陆行舟,一个是极品水木双灵根女主薛灵芝。 碍于门规,宗主冯启云收下陆行舟为亲传弟子,薛灵芝为内门弟子。 当晚原主白岫“走火入魔”,噶了。 实则是暗地里被处剔骨之刑,炼成淬骨丹与女主薛灵芝骨血融合。 原主的本命灵剑——断雪剑,也成了薛灵芝的囊中物。 穿过来的白岫,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默默地竖起中指。 草。 太特么草了! “本场比试,陆行舟胜!” 长老一记大嗓门,白岫被震得打了个哆嗦。 后背的汗毛歘的竖起来了。 她下意识抬眼看向冯启云。 果然,老阴比一双三角眼,正滴溜溜的在陆行舟和薛灵芝身上打转转。 眼珠子里明晃晃写着都想要。 但不行。 门规不允许。 良久,冯启云幽幽的叹了口气:“今日——” 刚开口就被一道清脆空灵的嗓音打断。 白岫扑通跪下了:“师父!” 身为一名接受过素质教育的现代人,跪得毫无压力。 黄金哪有小命重要? 再说她膝下也没黄金啊! 冯启云皱眉,一脸不耐烦:“岫儿,你这是干什么?” 白岫绷着脸,严肃认真地道:“弟子枉承师父苦心教导,至今毫无进境,实在没脸占据亲传弟子之位。求师父逐我出师门,收下二位师弟师妹。” 话音没落,成百上千道目光齐刷刷射过来。 啥玩意儿? 宗门之耻自请废黜? 有点自知之明。 冯启云一愣,拉长一张马脸,不悦呵斥。 “胡闹!你又没犯错,为师逐你出师门做什么?” 他倒是想! 但收徒大会是盛典,各大门派的人都来观礼。 众目睽睽之下这么干,名声还要不要了? 白岫一听,顿时急了。 穿书铁律——离男女主越近,死的越惨。 就没一个例外的。 她狠狠掐了一把大腿根,疼得当场飙泪,抹了把脸哭得活像死了亲师父。 “不能因为我这个废物,误了陆师弟和薛师妹的前程,误了赤云宗的兴盛,误了修真界的未来!” “我不能对不起师父!对不起宗门!对不起整个修真界!” 几个别宗的长老,闻言议论开来。 “入门七年没筑基,这孩子实在不是个修炼的苗子。” “小姑娘资质虽说差了点,但品行纯良,是个好孩子。” “修仙最要紧的就是资质,品行好有什么用?” “……” 冯启云脸色难看,喷出一个鼻音,憋着一口气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为师绝不会无缘无故逐你出师门,你快起来!” 白岫倒吸一口凉气,那个恼火啊! 老阴比! 我都自请被逐,成全你了,你还不放过我! 真就非要噶了我才开心是! 鼠鼠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白岫咬了咬牙,忽然手腕一翻,只见白光一闪,本命灵剑断雪横在颈间。 她抬起一张哭花了的小脸,倔强又可怜地看着冯启云,哽咽不能自已。 “师父若是不答应,我就横尸当场!我就是死,也不做拖累宗门的罪人!” 端的是大义凛然! 宁死不屈! 各宗长老们为之一震,议论纷纷。 “嚯!是断雪剑!” “这丫头竟然是断雪剑主?!这怎么可能?” “……” “这女娃儿倒是个深明大义的!” “冯宗主,你就答应她!总不能真让她血溅当场?” “……” 冯启云阴着脸,目光落在断雪剑上。 他当年捡回白岫,就是因为这把剑。 原以为能被灵剑榜上排名前十的断雪剑认主,小姑娘一定是块修仙的好料子。 没想到啊! 整个修真界七七四十九宗门,六六三十六世家,找不出第二个这么废物的! 罢了! 是她以命相逼,自请逐出师门,可不是他捧高踩低、不讲师徒情分。 只是可惜了那么好的水属性灵剑! 冯启云看了眼水木灵根的薛灵芝,幽幽地叹了口长气,一脸无奈:“罢了,你既心意已决,为师……唉!” “自今日起,白岫不再是赤云宗弟子!” 白岫心头一喜,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各宗长老们认出断雪剑是她的本命灵剑,老阴比是个要脸的,不能干杀旧徒夺宝的事。 白岫朝着冯启云磕了一个头,双手捧着芥子袋,归还赤云宗发给亲传弟子的灵石和丹药、符箓。 冯启云脸色铁青的摆了摆手:“你留着傍身!” 各大宗门对这废物的深明大义赞不绝口,他要是把东西收回来,倒显得他刻薄小气、不念旧情。 白岫一脸感激和不舍:“多谢师……冯宗主,白岫告辞。” 抬袖子擦擦脸,低着头缩着肩膀走了。 女主薛灵芝一脸动容,手卷喇叭大声喊话:“白师姐……白姑娘,保重!” 白岫没回头,朝后挥了挥手。 背影落寞,可怜巴叉。 端的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收获一大波潮水般的同情和夸赞。 实则内心笑出了猪叫。 去他妈的修仙! 劳资不伺候! 白岫前世是个苦逼卷狗。 在人口过亿的豫省,中考、高考、考研、考公……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好不容易卷上岸,就因为骂了一句“狗比作者脑干缺失”,被雷劈了。 二十多年,白卷了。 她现在不想卷,也卷不动了。 只想找个太平地方,当个平平无奇的富婆。 刚下山,白岫就被一个蓬头垢面、干瘦如柴的跛脚老头拦住了。 老头六七十岁年纪,一对大小眼,稀拉拉几根胡子,一件过分宽大的斜襟长袍打了少说一二十个补丁,脏兮兮的看不出本来颜色。 他眯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白岫,围着她转了好几圈,连连点头。 “不错!” “够蠢!” 白岫:“???” 你礼貌吗? 她皱了皱眉:“你没事?” 老头捋着灰扑扑的胡子,越看越满意,龇着一嘴黄牙嘿嘿笑。 “小姑娘,来我们宗门啊!” 白岫一溜烟后退,戒备的盯着他。 老头笑眯眯,上前一步拉近距离,声音放得又轻又缓。 一脸坏蜀黍诱拐单纯无知小女生的猥琐。 “让你当宗主,怎么样?” 白岫虎躯一震。 修真界也有人贩子? 此地不宜久留! 她拔腿就跑。 不料后脖领子一紧,被勒的差点闭过气去。 “想跑?” “过来你!” 老头哈哈大笑,拎小鸡崽子似的把白岫拎起来。 踩着一把亮闪闪的剑,蹭的一下飞了。 白岫两眼一黑:…… 她恐高啊! 第2章 全宗没一个省油的灯 九黎宗。 金光灿灿的法阵中,七大弟子按天罡北斗的方位盘膝坐于阵中,双手捏诀闭目诵经。 白岫直挺挺地横在阵眼正上方大约三丈处。 长恒老祖手腕翻飞,打出一连串咒印。 七大弟子眉心同时飞出一滴血,滴入金色符文。 霎时金光暴涨,直冲云霄。 符文快速转动,七滴血汇成一个滴溜溜圆的血珠子,没入白岫眉心。 长恒老祖忽然一口鲜血喷出。 噗的一声,活像个强力花洒。 金光消散。 咣的一声,白岫砸在青石板地上。 嘶—— 活生生疼醒了。 她揉着摔成八瓣的屁股,差点当场飙泪。 “岫儿,跪下。” 白岫转着脑袋四下打量,就见抓她来的老头盘腿坐着,周围跪了黑压压一大片。 气氛诡异的要命。 白岫有点懵。 但身体比脑子快多了,跪得端端正正。 长恒老祖眼皮子耷拉着,嘴角挂着一缕血迹。 整个人看起来又瘦了一圈,活像骨头架子上包着一层皮。 他虚弱地道:“磕头。” 白岫不假思索两手撑地,砰砰砰三个响头,扎扎实实。 没办法,鼠鼠现在还不想噶。 长恒老祖咧开嘴哈哈一笑,长长松了口气。 “从今日起,你就是九黎宗长恒老祖的关门弟子。” 白岫挠挠头,愣了。 原书上百个宗门世家中,九黎宗可谓是独领风骚。 是真的骚。 长恒老祖是原书战力天花板,座下五个徒弟,三个死在上任魔尊手中,两个突破化神时,在雷劫中陨落了。 现在的九黎宗七大弟子,都是长恒老祖的徒孙。 大师兄李青岩是个bkg,堪称修真界龙傲天。 二师兄迟遇不苟言笑,一肚子坏水。 三师兄韩妄是个好战分子,拳打宗门脚踢世家,常常被揍得半死。 四师兄贺挺人如其名,是个海王,渣遍修真界。 五师兄周沉爱财如命,嘴贱毒舌,拉仇恨一把好手,仇家遍地开花。 六师姐方予安是个戏精嘤嘤怪,作的一匹。 小师妹丁不灵穿得最粉,杀得最狠,一手毒术出神入化,防不胜防。 他们既不以除魔卫道为己任,对得道飞升也没什么执念。 就爱搞事。 不停的搞事。 搞完别宗搞本宗,是敌是友都得死。 哦,不—— 压根不分敌友。 狠起来连自己都杀。 长恒老祖飞升后,九黎宗很快就在七大弟子的骚操作中分崩离析,前期就下线了。 软趴趴几乎坐不住的长恒老祖,伸过来一只抖得活像中风后遗症的手,拍了拍白岫的肩膀。 “七日后举行传位大典,岫儿,九黎宗的未来,就靠你了。” 白岫虎躯一颤,瞳孔地震。 “什、什么?” 七大弟子也傻眼了,纷纷挺起身子,叽叽喳喳嚷了起来。 老大李青岩第一个抗议:“师祖,让一个炼气当宗主,如何服众?” 老五周沉皱眉接道:“就是!这不是叫天下耻笑我九黎宗无人么?” “……” “……” 白岫眼睛发直,还没从懵逼中回过神来。 山核桃大的脑容量,完全无法消化超负荷的信息。 长恒老祖捂着胸口咳嗽,威严的目光一一扫过七位徒孙,冷笑着扔下一记重磅炸弹。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群兔崽子在想什么!” “老子飞升在即,要是不找人管着你们,九黎宗早晚败在你们手里!” 众人一听,齐齐看向白岫。 老三韩妄嗤笑,要多不屑有多不屑。 “区区炼气,也想管得住我们?呵呵!” 他浓眉大眼娃娃脸,白生生的脸颊带着一丢丢婴儿肥,看起来很好rua的样子。 然而脾气火爆性子高傲,是个刺儿头。 很不好搞。 当然,七大弟子没一个好搞的。 白岫听到这儿,嗡嗡的脑瓜子才勉强找回一丝理智。 “不是,那什么,长恒老祖是?你什么意思?让我当你们九黎宗的宗主?” 老头子别是大限将至,糊涂了? 让她一个炼气初期小趴菜,去管束一群修为远高于她的刺头?! 那她还不如回赤云宗受剔骨之刑呢! 起码死得干净利索。 还有人给收尸火化! 长恒老祖没计较她的无礼,朝着七位徒孙说道:“方才我已为尔等结下生死契,日后尔等定要好生听从掌门师叔管教,不得有违!” 白岫:“……” 神特么掌门师叔! 她只是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鼠鼠啊! 为什么要难为她?! 七人脸色一变,面面相觑。 所谓生死契,是九黎宗的独门秘术,已经上千年不曾用过。 一旦结下生死契,被契者的命,就会跟主契者捆绑定死,除非飞升,唯死可解。 主契者受到的所有攻击伤害,全部由被契者承担。 换句话说,七大弟子就是白岫的加强防护盾。 除非他们死绝,否则白岫就不会受伤。 白岫直呼好家伙! 防御无敌啊! 但是! 她不想要。 她只想当一个平平无奇的富婆。 左拥右抱,醉生梦死。 第3章 随机抽中一名幸运观众 白岫掉头就走。 “你去哪儿?”长恒老祖捂着胸口咳嗽。 咳两声,吐一口血。 节奏感强的一匹。 白岫头也不回:“下山。” 长恒老祖皱了皱眉:“你是九黎宗掌门弟子,不能轻易下山!” 白岫朝后拱了拱手:“我不配,告辞。” 长恒老祖虚弱的叹了口气,眼睛一闭,化作一道流星,直冲云霄。 七大弟子面面相觑,表情诡异,活像白日撞鬼。 他们为争下一任宗主之位,斗得你死我活,没想到师祖一波骚操作,便宜了一个炼气期小趴菜。 那也就算了,小趴菜居然还不乐意! 面不和心更不和的七大弟子,头一回爆发出强烈的默契。 七道身影猝然而动,闪电般窜了出去。 白岫眼前一花,面前忽然多了一道人墙。 七大弟子站成一排,咧嘴的,瞪眼的,皱眉的,表情各异。 只有眼睛里的怒火,还有那冷飕飕的气场,如出一辙。 “小师叔~” 方予安脚尖一点,原地转了个圈,烈焰红裙转得跟朵花儿似的。 那风中飘舞的乌黑长发,令白岫瞬间想到了洗发水广告。 纤纤玉手一下又一下捋着发丝,上挑的丹凤眼含情脉脉飞了个媚眼。 白岫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用说,肯定是戏精老六! 方予安笑靥如花,夹子音腻的白岫直起鸡皮疙瘩。 “小师叔,叛师可是要毁丹田断灵根,挨三千六百刀凌迟之刑的呢~” 白岫一哆嗦,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瞬间又淡定了。 她有七张加强防护盾,怕个吉尔啊! “剑给你,随便捅。” 白岫手一挥,断雪剑凭空显现。 银白的剑身泛着一层淡淡的微光,一看就很牛逼。 方予安一愣,甜笑僵在脸上。 “要不,我自己来?” 别说,白岫还真有些好奇。 狠了狠心,闭着眼睛把左手食指往剑锋一抹。 嘶—— 咦? 冷气都抽出来了,白岫才发现竟然真的不疼! 也没出血! 她瞬间咧嘴笑了开来。 “小!师!叔!”方予安一脸怨念,磨牙声咯吱咯吱的。 僵硬又虚假的笑容活像八个月没下雨的地面,裂成了龟壳。 白岫又掉了一层鸡皮疙瘩,目光下意识落到方予安手上。 哦豁! 左手食指拉了老深一条口子,血哗哗淌,流的满手心都是。 白岫瞬间支棱起来了,得瑟的不行。 “没什么事的话,我走了哈!” 拽着肩膀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 方予安抬起右手覆盖住左手,念了一串诀。 眨眼间,左手完好如初,连血迹都不见了。 她咧出一脸更加甜腻的假笑,一步步逼近。 白岫莫名的心里发毛,总觉得这个戏精没憋好屁。 不过一想到生死契,又淡定了。 反正任何攻击都对她无效,她玩得起。 方予安扭着小蛮腰,一通蛇形走位。 下一秒,地面凭空现出一道金色光幕,将白岫严严实实的关在里面。 七大弟子齐刷刷跪下,朝她磕头,异口同声吆喝起来。 “九黎宗弟子xxx,拜见掌门师叔!” 白岫急眼了。 不是,这可都是修真界搅动一方风云的大佬啊! 怎么一个个跟土匪似的,还带强抢良家少女的! 她攥紧拳头就跑,不料一头撞在金色光幕上。 “咚”一声,就像撞在铜墙铁壁上。 金光外,老四贺挺应声捂住脑门,龇牙咧嘴抽冷气。 白岫一愣。 摸着不疼不痒的脑门想了想,闭着眼睛一通乱撞。 就听“咚咚咚咚--”一连串响,七大弟子接二连三捂脑门,哀嚎声此起彼伏。 无一幸免。 “嗷!痛!” “???法阵也不行?” “那怎么办?” “……” 白岫瞬间领悟生死契的玩法。 随机抽中一名幸运观众。 就很刺激。 老七丁不灵一身粉衣粉裙、头戴一顶桃花编织成的花冠,低着头缩着肩膀,吞吞吐吐的道:“我……有一个……小小的想法。” 众人齐刷刷虎躯一震。 别看小师妹畏畏缩缩,一副胆小如鼠的样子,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丁不灵嘀咕几句,方予安随之掐出一段咒印。 金光瞬间消失。 白岫刚想憋个大招,忽然一只光秃秃的大鸟忽闪着翅膀飞来。 一双利爪抓住她的衣服,嗖一下直冲云霄。 白岫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草草草草草! 她恐高啊喂! 白岫是被冻醒的。 风呼呼的刮,仿佛后妈的大耳巴子,劈头盖脸往全身抽。 颤颤巍巍的,有点像荡秋千的感觉。 定睛一看—— 好家伙! 感觉还挺准! 一棵大树横伸出的枝干上,用两根藤蔓吊起一块半尺宽、尺半长的木板。 抬头是遮天蔽日的硕大树冠,低头是一个巨大的深坑。 乌漆麻黑,冒着泡泡。 粪坑。 白岫坐在木板上。 弱小,无助,又可怜。 “啊啊啊啊啊!放我下去啊啊啊啊!!!” 一开口,直接吼破音了。 树下,一身粉活像桃树成精的老七丁不灵耷拉着脑袋,一副胆小懦弱的样子。 “小师叔,你别叫了,我怕。” 白岫:??? 你认真的? 特么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出的馊主意!!! “小师叔,你饿不饿?” 白岫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你说呢?” 她一个炼气,不能辟谷,一日三餐少吃哪一顿都不好受啊! 穿过来之后,到现在水米未进,五脏庙都快塌了。 丁不灵点了点头:“好的,小师叔,你等会儿。” 话音未落,一阵风似的跑了。 “别别别别!你给我回来!” 留她一个人荡秋千,她更怕啊! 虽然摔不死,可她恐高啊啊啊啊! 而且掉进粪坑里…… 原地去世得了。 第4章 叫吧,叫破嗓子都没人搭理 很快丁不灵就提着一个红漆食盒回来了,席地而坐,摆出四盘菜一壶酒,一碗香喷喷的大米饭。 白岫眼睛瞪得溜圆,耸着鼻子用力嗅,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丁不灵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抿了一下,咂巴咂巴嘴,满意地眯起眸子,吁了口长气。 “师姐的桃花酿不愧是九黎宗一绝,甘甜香醇,还能排毒养颜。” 白岫吸溜一下口水,呵呵干笑:“那个……老七啊,放我下去呗。” 丁不灵没接话,尝了一口清蒸鲤鱼,摇头晃脑地道:“咱们后山灵气充裕,寒潭红鲤肉质鲜嫩,低阶修士吃再好不过了。” 白岫:“……你再不放我下去,我可就跳了!” 就是不知道掉进粪坑,臭的是她还是那群坑货。 丁不灵充耳不闻:“还有这鹿血豆腐烩,嫩滑爽口……” 白岫都快哭了:“我可是宗主!宗主!宗主!你们这是欺师灭祖!背叛宗门!” 话音刚落,六颗脑袋忽然从四面八方冒出来。 七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白岫。 戏精方予安甜甜开口:“小师叔,这宗主可是你自己要当的,可没人逼你。” 白岫后槽牙咬得咯嘣咯嘣响:“我太阳你大爷!” 众人一愣。 什么意思? 丁不灵缩着肩膀可怜兮兮的道:“小师叔生气了,我怕。” 白岫:“……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老大李青岩平时在众师弟妹间毫无威信可言,一群反骨仔没一个拿他当回事的。 但这一刻,六人齐刷刷看向他。 俨然一副唯大师兄马首是瞻的姿态。 李青岩挺身而出,端起宗门有难他先上的首席大弟子做派,清清嗓子说道:“小师叔,这两本书是入门基础,请小师叔熟读背诵。” 话音未落,大袖一挥。 两本书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托着,平稳飞起,在白岫面前停住。 白岫一脸懵逼。 熟读背诵? 恍惚间,她以为自己回到了学生时代。 “九黎宗的未来,全靠小师叔。” “背完这两本书,师侄们恭迎小师叔大驾。” 白岫气哭了。 是真的哭。 眼泪哗哗的,止不住。 那七个丧心病狂的家伙,不知从哪儿又拿出了一大坛酒,七八盘菜。 方予安布了阵,用屏障将粪坑隔开。 七人围成一圈,开起了趴体。 半空中的白岫,被风吹得飘来荡去。 人在天上飞,魂在身后追。 叫破嗓子都没人搭理。 本来以为仗着生死契护身,谁都拿她没办法,没想到啊没想到! 这几个坏货! 白岫抹抹眼泪,骂骂咧咧拿起上面那本。 985硕士,面对艰深晦涩的古文毫无压力,背书更是基本功。 一本入门心法,一本基础剑法,除了有文字之外,还有火柴杆小人图示。 不到一小时,白岫就看完了。 然后按照入门心法所示,吸收灵气,在体内运转十二周天。 然而,充裕的灵气涌入体内,却仿佛泥牛入海。 十分的灵气吸收入体,九分半都化没了,真正能凝聚为我所有的,连半分都没有。 原主就是因为气不聚体,勤奋修炼七年,还停留在炼气初期。 白岫甚至还不如原主。 好歹原主十分里还能留下半分。 她丧丧的朝树下喊话:“书背完了,放我下来。” 一直支楞着耳朵留意树上动静的七人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 老五周沉一向嘴贱,将信将疑地道:“真的假的?小师叔,你可是长辈,不能骗孩子啊!” 白岫翻了个白眼:“我敢吗?” 一言不合把她吊树上,正对着粪坑,不给她吃饭喝水,还让她看着他们大吃大喝。 这群瘪犊子蔫儿坏! 周沉眼珠子滴溜溜打转,挑眉道:“修炼七年没筑基,修真界之耻,啧啧啧!别以为我们不知道!” 白岫:“……” 咳咳! 熊孩子! 骂人不揭短! 白岫眼睛一闭,破罐子破摔,豁出老脸不要了。 “再不放我下去,我就捅自己了哈!” “我捅个七七四十九刀,一碗水端平,省得你们说我偏心!” 众人:“……” 白岫还是被稳稳当当放下来了。 一踩到地面,她就腿软得站不住,秃噜下去了。 冷汗呼呼直冒,被风一吹,冻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七大弟子围成一圈,把白岫圈在里面。 场面那叫一个剑拔弩张。 最终还是白岫认怂了。 没办法,谁让丁不灵绷着脸摇着头,一副好怕怕的样子说,我不要送小师叔上去,我怕! 白岫裂开了。 怕你个大头鬼哦! 我才怕好吗?! 两本功法,白岫背的无比流畅,一个字都没错。 七人震惊了。 “小师叔,你……过目不忘?” 白岫挺了挺胸膛,终于有点找回自信的感觉了。 “大差不差。” 周沉脱口道:“那你才炼气初期?咱们九黎宗后山的狗都快筑基了!” 白岫一口老血! 眯着眸子瞪着他,冷笑着勾起嘴角:“周小五是?你猜我要是捅自己八刀,你能分到几下?” 老三韩妄一胳膊肘捣他胸口:“闭嘴!” 老六方予安反手一张禁言符呼他嘴上。 “唔唔唔!!!” 周沉捂着胸口直跳脚,骨笛一横就要跟韩妄干。 老大李青岩皱眉拉开两人,冷冷地道:“师祖不日飞升灵界,往后小师叔就是咱们九黎宗的主心骨。你们几个,有那闲心吵嘴斗殴,不如多帮小师叔修炼,争取早日破境。” 两人立即冷静下来。 这群反骨仔,本来个个都是天爷老大我老二,从没服过谁。 哪怕你再强,我看你不爽就是要干。 干不过也要干。 死也要干。 但现在,被一道生死契绑定在一个小趴菜身上,他们不得不收敛反骨,齐心协力帮小师叔修炼。 毕竟,小师叔完全没有自保能力。 一旦落到仇家手里,他们怎么嘎的都不知道。 睡梦中突然挨一刀都是轻的,万一修炼的紧要关头被重创,身死道消都不是不可能。 第5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 七个人嘀咕一番,最终决定,先督促白岫练剑。 反正防御无敌了,先提高攻击力,能自保就行。 也不知道原主走了什么狗屎运,杂灵根的废物,竟然能得到赫赫有名的断雪剑青睐。 所有人,包括白岫自己,都觉得她一定是在剑道上有天分。 哪知道一练起来,七大弟子人都麻了。 断雪剑抡的倒是挺快,就是隔三差五老是往自己身上割。 剑是剑,手是手,人是人。 各有各的倔强。 谁也不服谁。 “啊!!!” “嘶——” “嗷!!!” 尖叫声此起彼伏。 断雪剑是灵剑,造成的伤害远比普通玄剑要强。 即便七大弟子都是筑基中后期,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击中,都得吃不少皮肉痛。 一套基础剑法没练完,七人丧得跟死了亲爹似的。 老五周沉连连摆手:“不练了!不练了!再练下去,小师叔没破境,咱们几个先祭天了!” 闷葫芦老二迟遇第一次开口:“有道理。” 其他几个师兄妹纷纷点头。 修真界之耻不是白叫的,小师叔她真不适合修炼啊! 白岫摊手耸肩,一脸无辜:“我都说了我不是修仙的料子,你们偏不信。” “也不想想我叫什么,白岫!白修!万般天注定,半点不由人呐!” 众人:“……” 吐血三升! 他们也想拍屁股走人啊! 可…… 草淡的生死契! 老大李青岩摆摆手,不想说话。 一把揪住白岫的后脖领子,扬手一甩。 走你! 啊~~~ 白岫嚎的九曲十八弯,稳稳当当落在秋千上。 荡起无数道优美的抛物线。 “那就不练,先背功法!我就不信,藏书阁十万秘籍,就没适合小师叔修炼的!” 不愧是大师兄,李青岩的主意就是正。 于是,接下来的七天,白岫差点被秘籍功法埋住。 什么剑诀、丹术、法阵、炼器秘籍、御兽术…… 各大类别的基础功法堆得足有一人高。 白岫没吃过一粒米,没喝过一口水,全靠嗑药续命。 老七丁不灵是丹修,直接在树下架起丹炉,现场炼丹。 什么聚灵丹、淬灵丹、易经丹、洗髓丹…… 炼完就一股脑儿塞进白岫嘴里。 白岫破防了。 造孽啊! 她当初要是拿那十分钟散步该多好啊! —— 长恒老祖的飞升,是轰动修真界的一大盛事。 他是目前修真界唯一一个化神期大圆满,也是辈分最高的人。 三百年来只有三个化神期大圆满突破飞升的,但都没逃过雷劫。 长恒老祖如果能顺利渡过雷劫,那他就是三百年来飞升第一人。 当然,前来观礼的人,心中多多少少都揣着些别的心思。 九黎宗曾是修仙第一宗,自从长恒老祖座下五大亲传弟子陨落后,九黎宗就从巅峰急遽坠落。 如今这一代弟子或天赋绝顶,或气运斐然,在同辈弟子中算是出类拔萃的。 要是再给他们十年,九黎宗定能重回巅峰。 前提是,有长恒老祖镇着。 各大宗主、长老,以及亲传弟子们,对今日的传位大典期待的要命。 都想看看,百年前的第一强宗,会是如何鸡飞狗跳的局面。 白岫被从秋千上放下时,人都快没了。 七天七夜,不吃不喝不睡。 她自己都不记得自己背了多少本书,磕了多少盆丹药。 反正丁不灵那张桃花般的粉嘟嘟小脸,白的跟鬼似的。 丹炉都快炸了。 白岫顶着一脑袋老母鸡抱窝似的乱毛,上下眼皮直打架。 浑浑噩噩走到长恒老祖面前时,嘴里还在碎碎念心法口诀。 魔怔了。 长恒老祖端坐在蒲团上,一袭深紫绣金色符纹道袍,稀拉拉的头发挽成一个小揪揪,拄着一根乌黑发亮的鹿头拐杖。 修真界第一人,没半点仙风道骨之气。 白岫心想,这样不正经的老祖,调教出一群不正经的弟子,很合理嘛! 长恒老祖说道:“老夫飞升在即,今日将九黎宗主之位传于亲传弟子,劳诸位道友做个见证。” 他比各大宗主长老都高一辈,观礼众人纷纷行作揖礼。 心里都在犯嘀咕。 长恒老祖座下五大亲传弟子不都死绝了么? 这打哪儿又冒出来一位亲传弟子? “岫儿,跪下。” 白岫躺平了。 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还能怎么办? 她乖乖跪下,丧得连眼皮子都懒得抬。 长恒老祖双手横托着鹿头拐杖,递到白岫面前。 “皇天在上,后土为证,弟子长恒启禀九黎列祖列宗,今传宗主之位于白岫,乞望列祖列宗赐福庇佑,护白岫修行顺遂,护九黎传承永继。” 白岫接过鹿头拐杖,俯身磕了个头。 长恒老祖大袖一挥,金光一闪,那身象征着宗主身份的深紫色金纹道袍便到了白岫身上。 乱糟糟的鸡窝头也被束成油光水滑的道髻,戴着一顶华丽的莲花冠。 白岫瞬间感觉脑袋一沉。 一种带着焦灼的使命感,陡然涌上心头。 她是九黎宗的宗主。 内忧外患交织、前期就下线的九黎宗。 她有些茫然,眼神呆滞的看着长恒老祖。 “岫儿,过来,坐到这里来。” 白岫像个木头人,呆呆地走到长恒老祖身边的蒲团,盘腿坐下。 七大弟子为首,其后是内门弟子、外门弟子,黑压压一片,足有上千百人,齐刷刷跪了一地。 “叩见宗主!” 喊声震耳欲聋。 白岫有点懵。 不止她懵,观礼的众人,没一个不懵的。 尤其赤云宗上下。 李长老目瞪口呆,指着白岫结结巴巴道:“那是不是……白、白岫?” 冯启云脸色阴晴不定,眼神晦暗。 站在他身后的亲传弟子们,更是窸窸窣窣议论个不停。 “那真是小师妹?” “她一个炼气,当宗主?这不是开玩笑么?” “是我瞎了,还是长恒老祖傻了?” “九黎宗那群反骨仔,竟然乖乖认了?!” 冯启云一个白眼横过去,众弟子顿时噤声。 心情复杂的一匹。 赤云宗不要的废物,竟然摇身一变,成了昔日第一强宗的宗主?! 这是在打谁的脸? 第6章 感觉身体被掏空 两边烈阳宗和皓月宗,已经有人阴阳怪气的开腔了。 “冯宗主,你这小徒弟,出息了啊!” “长恒老祖慧眼如炬,七个天才徒孙都是他亲手调教出来的。这个白岫,看来不简单啊!” “不是说入门七年才炼气初期么?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这白岫成了长恒老祖的关门弟子,今后可就跟咱们平起平坐喽!” 修真界论资排辈,跟年龄无关。 白岫虽然曾经是冯启云的徒弟,不过十五岁的黄毛丫头,但她拜入长恒老祖门下,又是九黎宗主,可不就跟冯启云等宗主长老平起平坐么! 冯启云黑着脸,掩在宽袍大袖中的手攥得死紧,冷冷一哼。 传位大典结束,七大弟子上前招呼各宗门世家。 想离开的安排弟子送客,想留下观摩飞升的,安排进客房休息,等候明日飞升。 白岫被方予安和丁不灵“毕恭毕敬”的请走了。 虽然你是宗主,但该背的书,一个字都不能少。 方予安还贴心的准备了笔墨纸砚,背符书的时候,捎带手学学画符。 毕竟剑道已经没啥指望了,符箓、阵法、丹道、炼器、御兽、机关什么的,总要都试过来一遍。 兴许东边不亮西边亮呢! 白岫从藏书阁出来时,感觉整个身体被掏空。 要不是丁不灵玩命炼丹给她当糖豆磕,她毫不怀疑自己会油尽灯枯。 就这,都隐隐感到腰子疼。 肾亏。 亏成蜂窝煤那种。 白岫骑着后山那条膘肥体壮的大黑狗,丧丧的朝光明峰走去。 她给它起了个很形象的名字,叫胖瓷。 又胖又瓷实。 胖瓷是条有尊严的狗子。 它用尽全身力气,对着白岫一通撕咬。 然后被浑身是血的老二迟遇,面无表情的掰掉满嘴牙,炼成一枚手镯。 于是,白岫拥有了人生中第一件法器。 以及一头坐骑。 虽然法器除了好看没什么卵用,坐骑更是毫无档次可言。 属实配不上一宗之主的逼格。 光明峰是主峰,灵气最充裕,院落修建的宽敞大气,栽满灵植仙草,四时花开不败。 老实说,这种好地方给白岫简直是糟蹋了。 再充裕的灵气,对她来说都是然并卵。 一上光明峰,胖瓷狗躯一震,一双黑溜溜的小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吐着舌头呼哧呼哧深吸气。 空气里弥漫着灵气的芬芳! 熏人欲醉! 它的体内兽血如沸,灵气跟随血脉运行奔腾不息,游走十二周天。 健壮的狗躯快速抖动,浑身的骨节爆出一串噼噼啪啪的脆响,就跟五百响大地红似的。 进阶了! 蔫头耷脑的白岫冷不丁被抖掉下来,屁股摔成八瓣。 她呆呆地看着胖瓷,一双闪烁着清澈的愚蠢的眼睛眨巴眨巴,小声哔哔。 “啊这……该不是疯了?” 白岫正琢磨着要不要提醒迟遇狂犬病了解一下,就见胖瓷忽然狗头一昂,朝她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 白岫有种诡异的感觉。 她好像被一条狗鄙视了。 “嘶——真有狂犬病啊?!” 胖瓷狗头一歪,大嘴一张,咻——的吐了个火球出来。 火球准确无误砸在白岫脑门上。 正在泡灵花异卉澡的方予安,忽然脑门一热,一头如瀑青丝瞬间笼罩在火海里。 她反应神速,屁股一滑,整个人沉进水里。 火光倏地灭了。 及膝长发烧掉一半,剩到后腰,下半截打着卷儿。 手动锡纸烫。 “啊!!!” 方予安当场裂开,咆哮的声音响彻云霄。 “小!师!叔!” “我跟你势!不!两!立!” 光明峰上,白岫忽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揉揉鼻子,抓住胖瓷怒搓狗头。 “你是真不长记性啊!才被迟二拔了牙,马上又作死。” “这回你可没牙让他们拔了,要不扒皮,正好给我做件狗皮大衣,我怕冷。” 胖瓷狗脸一僵,大舌头舔着空荡荡的牙槽,瑟瑟发抖。 “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中招了,哈哈哈哈——” 白岫的笑声被一道冰冷颤抖的嗓音打断。 “小!师!叔!” 一回头,就对上方予安铁青的脸。 和那标准的渣男锡纸烫。 “噗——哈哈哈哈——” 白岫眼泪都笑出来了,左手捂肚子,右手指着胖瓷:“不关我事,是它干的!” 胖瓷:??? 你是真的狗啊! 小眼睛滴溜溜一转,撒丫子就跑。 别看它壮得像头小牛犊子,跑起来可快了,一溜烟就没了踪影。 方予安挑了挑眉,勾着嘴角邪魅一笑:“呦,进阶了!” “狗都筑基了,小师叔,啧啧啧啧~” 胖瓷只是一条平平无奇的狗子,老五周沉从人间带来的,在后山养了十多年。 周沉修的是御兽术,胖瓷肉身凡胎没有修炼的资质,周沉就没管过它。 原以为它受灵气滋养,也就是比普通狗子寿命长一些。 不料居然能进阶,迈入到二级灵兽的境界,相当于人类修士筑基初期。 白岫人都麻了。 修仙文她看过不少,穿越女虽说开局苦逼,但很快就会有各种各样的逆天机缘,压着男女主打。 连狗都不如的,就她一个。 这在整个网文界,都是相当炸裂的。 白岫叹了口气,蔫头耷脑走向她的豪宅。 方予安一愣,快步追了上去:“小师叔,你……” 还有没有一丢丢羞耻心啊? 白岫没给她逼逼赖赖的机会,冷淡的翻了个白眼:“你没事?” 方予安以为她是关心自己的伤情,眨眨眼睛扁扁嘴,演上了:“人家……” 白岫面无表情地道:“没事就回屋修炼去!” “啊?”方予安傻眼了。 “哼!” “哼哼! “哼哼哼!” 白岫冷笑,嘴角一下又一下的斜勾,主打的就是一个邪魅酷帅狂霸拽。 “老六,不是我说你,你一天到晚懒懒散散浑水摸鱼,搁这儿混吃等死呢?” “啊?”方予安懵了,难得的用正常的语调问,“小师叔,你是认真的?” 白岫绷着脸点头,一本正经的语气连她自己都信服了。 “九黎宗的未来在我,我的未来在你们七个。” “你们不好好修炼,耽误的是什么?是九黎宗的未来!” “师父他老人家一把年纪,牙都快掉光了,呕心沥血教导你们七个,你们就是这么回报师父的?” “宗门倾尽一切资源培养你们,你们就是这么回报宗门的?” 第7章 高手,这才是高手 方予安愣愣的,cpu都快烧干了。 “不是,小师叔,你说这话,你亏不亏心啊?” “我有什么好亏心的?”白岫两手一摊,理直气壮。 “我入门才几天?且不说我没享受过宗门的资源,没蒙受过师父的教导,我当这个宗主,完全是牺牲自我,成就宗门!” 方予安嘴角抽了抽:“……” “整个修真界谁不知道九黎宗就是个烂摊子,谁稀罕接手?” “要不是你们七个实在不争气,连个能扛大旗的都没有,师父至于豁出老脸强绑我来当这个劳什子宗主?” 白岫翻着白眼,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现在想想都心梗得喘不上气。 本来她可以去凡人界,靠着前世农业大学高材生的技术,搞搞种植养殖,当个兽医,日子也能过的风生水起。 现在可好,被七个搞事精按头背书也就算了,连狗都敢欺负她。 突突突一顿喷壶似的输出,白岫憋在心里七天的火总算发泄了那么一丢丢。 方予安抹了把脸,羞愧的低下头。 该说不说,小师叔虽然挺不要脸,嘴巴也毒,但最后那几句话,还真没说错。 九黎宗的确是个烂摊子。 他们七个的确不争气,撑不住九黎宗的门面。 她不是修炼的料,这是不争的事实。 赶鸭子上架,的确是他们九黎宗不厚道。 方予安咬着嘴唇,嘤嘤怪附体:“小师叔,人家……” 白岫眼一瞪,没给她发挥演技的空间:“还不回去修炼!” 方予安娇躯一震,红润润的嘴角下撇再下撇,一副委屈到不能自已、又死命忍住不哭的模样。 白岫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指了指她的脑袋:“形象差演技拉,原地退圈!” 方予安嘴角狂抽:“……” 她深吸一口气,用力挤出甜腻的笑容,白皙修长的手指习惯性绕头发。 摸到一把枯草似的乱发,顿时脸色一变,磨了磨后槽牙,挤出一丝假笑。 “小师叔教训的是,弟子知错了。” 白岫摆了摆手:“好好反省,用心修炼,别辜负师叔我今夜的苦心教导。” “……是。” 方予安那个憋屈啊! 偏偏还找不到半个字反驳。 只得哭丧着脸,耷拉着脑袋,落荒而逃。 白岫打了个打胜仗,顿时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爽感。 所以说嘛,与其精神内耗自己,不如发疯外耗别人。 他们想卷死她,那她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压力给到他们。 白岫做了个好梦。 她被七大弟子卷生卷死,怒骂狗比作者,结果被一道雷劈回了现实世界。 还把修为带了过去。 虽说在修真界低到可以忽略不计,但放在现代人类社会来说,那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打架一挑十,走路快如风,百病不生,寿元百岁…… 白岫笑醒了。 她搓着手,眼珠子滴溜溜转。 聪明的小脑瓜迸出一个绝妙计划。 她要回去! 在现代社会一枝独秀、王霸天下! —— 长恒老祖一身深紫色道袍,盘膝端坐于广场正中一座三丈高、十丈方圆的莲花台上。 他推算出飞升的时机就在今日,但具体哪一时哪一刻,无法确定。 修士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耐心。 各大宗门世家数千人,以宗主、家主为首列阵一方,将偌大的广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九黎宗众人,面向长恒老祖跪得整整齐齐。 白岫骑着大黑狗胖瓷,目不斜视走到莲台下。 对成千上万道不友好的目光、不和谐的声音,全都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她淡定吩咐:“送我上去。” 胖瓷歪着脑袋,黑豆似的小眼睛滴溜溜骨碌一圈,没动弹。 白岫一巴掌呼在胖瓷的狗头上,催道:“赶紧的,别磨蹭!” 胖瓷气得直龇牙。 它是狗! 没翅膀! 不会飞! “嗯?” 白岫眉头一挑,晃了晃手腕:“呦!长牙了?要不我让迟二再炼一只镯子,凑一对儿?” 胖瓷:“……” 到底谁才是狗?! 夺笋呐! 它爪子刨地,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鸣,表示自己真干不来这活儿。 白岫皱了皱眉,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筑基狗也是狗,上不了天。 她慢吞吞从狗背下来,朝着莲台跪下,清清嗓子大喊出声。 “师父,徒儿为您护法!” 满场指指点点的声音刷的一下顿住了。 下一瞬,轰的爆发开来。 “我没听错?修真界之耻,给化神期大圆满护法?!” “那可是飞升雷劫啊!这蠢货活腻歪了?” “嘘——你小点声!那可是九黎宗主!别叫人听见了!” 白岫内心呵呵。 一群大老爷们,扯老婆舌比村里七八十的老太太都来劲。 莲台上的长恒老祖皱了皱眉,睁开眼睛俯视下方。 小徒弟一身深紫绣金道袍,莲花冠在朝阳下光华灿灿。 乍一看,还真怪像那么一回事的。 他大袖一挥,灵力化作一朵白雾蒙蒙的云,将白岫平稳托起,飞向莲台。 “徒儿,你有心了。” 长恒老祖一脸欣慰的点头赞许。 反正时机未到,让她在自己身边待着也好。 让各大宗门世家的人都好好看看,他们九黎宗主群龙有首,来日方长! 白岫盘腿坐在长恒老祖身后,闭着眼睛回忆昨夜的梦。 前面就是平平无奇的打坐,直到她骂了一句之后,雷劫轰隆隆降临。 一切都完美印证现在的局面,各处细节都很符合。 白岫心里笑开了花。 哈哈哈哈! 修真界,拜拜喽~ 姑奶奶去也~ 她霍的站起身,用尽全身力气朝天空大喊—— 狗比作者!脑干缺失! 莲台下,数千人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表情凝固。 ??? 九黎宗主……疯了? 第8章 九黎宗,完了!!! 喊声刚落,四面八方忽然涌起黑云,快速向广场上空飘来。 白岫心头一喜! 深吸一口气,再喊一声。 随着“缺失”两个字落下,整片天空陡然暗沉,劲风扑面,利如刀割。 长恒老祖心头一紧,时机到了! 他正要将白岫送下莲台,以免她被雷劫波及,就见那疯疯癫癫的孩子大笑着喊出了第三声。 轰隆隆—— 闪电宛如银蛇,将黑沉沉的天幕撕开一道口子,精准的劈在莲台上。 飞升雷劫非同小可,长恒老祖不得不凝聚全身修为对抗,根本腾不出手来保护白岫。 这一急,差点道心崩塌。 那可是九黎宗的未来啊! 哪知,雷劫轰一声砸在他身后。 劈歪了。 长恒老祖诧异回头,就见他的小徒弟正左手叉腰右手指天,那姿势要多嚣张就多嚣张。 雷声如狮吼,闪电如长龙,嘁哩喀嚓直往她脑门劈。 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稳如老狗。 长恒老祖一脸懵逼。 ??? 他的飞升雷劫! 劈错人了! 广场有法阵,是九黎宗开山祖师所布,历代宗主长老加持过的,能将天雷引向莲台,保护莲台以外不受雷劫波及。 各大门派世家、以及九黎宗的弟子们,安全都有保障。 除了七大弟子。 以及胖瓷狗。 第一道天雷劈到白岫脑门上时,胖瓷狗应声倒地。 连哀嚎都没发出来。 第二道天雷,落到了老三韩妄身上。 他嚎了半嗓子,就没音儿了。 第三道天雷,把老四贺挺干翻了。 他手脚抽了几下,没动静了。 …… 七人一狗四仰八叉,躺的躺,趴的趴。 时不时猛的弹起来,抖几下。 紫色宗服成了破布片,头发支楞八叉,像一个个海胆,袅袅的冒着黑烟。 长恒老祖瞳孔地震。 两手虚张,抖得活像鸡爪疯。 “天亡我九黎宗啊!” “祖师爷,弟子无能!愧对祖师爷教诲!” 他泪流满面,跪地重重一个头磕下去,手攥拳用力捶打自己的胸口。 四个师弟、二十五名亲传弟子死绝,长恒老祖都没这么绝望过。 那可是九黎宗的未来啊! 连锅端! 九黎宗,完了! 广场上的数千修士,并没注意到他的失态。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七大弟子以及胖瓷狗吸引过去了。 天雷一开始一道接一道落下,慢慢变成道、七八道,甚至十几道一起落下。 嘁哩喀嚓一通乱劈,漫天银蛇乱舞。 长恒老祖从最开始的绝望,渐渐麻木了。 突然灵光一闪,眼睛瞪得老大,震惊地盯着白岫。 修为最高的李青岩也才刚迈入筑基后期,别说飞升雷劫,就是金丹雷劫他也扛不住。 几百道天雷降下来,按说七大弟子骨灰都不剩了,怎么还能时不时弹起来抖几下? 而白岫依然是那副闭目指天的嚣张姿态,嘴里骂骂咧咧。 难道??? 长恒老祖皱眉思索少顷,忽然灵台清明,光芒大盛。 顿悟了! 莲台上方的黑云急遽收缩,凝聚成一团浓黑如墨的漩涡。 漩涡中,一道刺眼的强光蜿蜒如龙,直劈长恒老祖。 他只觉得身体变得很轻,好像完全没了重量,向着漩涡飘了过去。 落在众人眼里,就是长恒老祖乘风而起,消失在漩涡中心。 肉身飞升!!! 千年来修真界仅此一人!!! 整个广场鸦雀无声。 短暂的寂静后,沸腾了。 有惊叹的,有艳羡的,有疑惑的,有憧憬的…… 黑云很快散去,广场上方恢复晴空万里。 白岫睁开眼睛一看,傻眼了。 长恒老祖不见了。 而她还直挺挺站在莲台上。 广场人声鼎沸,吵得她脑瓜子嗡嗡的。 她揉揉眼睛,看向九黎宗的方向。 四大长老正在竭尽全力维持秩序,安抚人心。 七大弟子横趴竖躺,一动不动。 “李大!迟二!老六!你们怎么了?” 声音被湮没在潮水般的讨论中。 没人听见,也没人搭理她。 白岫懵逼片刻,才意识到,那个梦根本就不靠谱。 她顿时慌了。 那不就是说,七大弟子替她挨雷劈了? 那他们…… 白岫急忙跑到莲台边,探头往下一看。 三层楼的高度,跳下去的话…… 她深吸一口气,眼睛一闭,跳! 他们要是没被雷劈死,这点高度摔不伤。 要是已经被劈死了,那…… 也不在乎摔一下了。 原以为会摔个狗吃屎,但白岫惊奇地发现,她好像变轻了。 落地轻飘飘的,打了个趔趄,但没摔倒。 她连忙跑过去,一把抓住丁不灵,晃她肩膀。 “小七,醒醒!醒醒!” “老六!” “李大!” 又是晃又是喊,半点回应都没有。 白岫眼皮子一涩,差点哭出来。 虽然这是书中的世界,都是虚构的,可他们是真正活生生在她眼前存在过的啊! 各大宗门的人为了避嫌,也是害怕还有什么未知的风险,一开始并没上前查看。 见白岫跪坐在地上摇人,各大宗主长老立刻围上来。 冯启云习惯性的唤了声“岫儿”,被素雨宗的宗主沈红韶阴阳怪气了一把。 “冯宗主叫的可真亲热呢!白宗主稍安勿躁,待我查看他们的伤势。” 素雨宗是丹修宗门,全宗颜狗,收徒首先看脸,其次看天分。 要不是白岫天资实在太差,沈红韶真想将她收入素雨宗。 白岫只会给动物看病,不会给人看病。 闻言连忙抬袖子抹一把脸,后退让开位置。 沈红韶抬起右手,在掌心凝聚出一片微微发红的亮光,罩在丁不灵的额头上。 少顷,眉头一蹙,一脸不解。 “仙姑,有救吗?” 白岫大气也不敢喘,盯着沈红韶一眨不眨。 第9章 碎成渣了 沈红韶“扑哧”一声笑了:“你叫我什么?” “额……仙姑,不对吗?”白岫抿了抿唇,小说里都是这样称呼女道士的。 沈红韶没忍住掐了掐白岫肉呼呼白生生的脸蛋,娇滴滴地横她一眼。 “我叫沈红韶,是素雨宗宗主,你我平辈,你叫我一声红姐姐就好。” 白岫没忍住惊呼:“原来你就是修真界第一美人!怪不得你看我一眼,我骨头都酥了!” 沈红韶笑得花枝乱颤,帕子甩到她脸上:“嘴倒是甜,难怪长恒老祖看重你,果然有过人之处。” 她顿了顿,复又皱起眉,查看方予安。 “红姐姐,怎么样?”白岫眼巴巴的瞅着,一颗心扑通扑通,都快跳出胸腔了。 沈红韶摇了摇头,沉着脸又去查探那几个男弟子。 白岫见她变脸,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良久,沈红韶才一脸疑惑地道:“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红姐姐,你快说呀!”白岫快急哭了,扯了扯沈红韶的衣袖,忍不住催促。 沈红韶沉默了一会儿,表情奇怪地道:“没死,还都破境了。” “全是金丹一层。” !!! 一石激起千层浪。 “什么?!突破金丹了?!” “不可能!咱们都眼睁睁看着呢!没察觉到什么异样啊!” “怎么可能七人同时破境?!” 冯启云一脸不信,撇着嘴道:“同时破境,同一境界,嘿嘿!修真界千年来从未听过如此奇谈。” 沈红韶柳眉倒竖,瞪他一眼,没好气地道:“冯宗主是说本座眼瞎心盲、信口雌黄?” 冯启云仰脸望天,一脸冷淡:“本座可没说,沈宗主多心了。” 白岫却是耷拉着脑袋,若有所思。 她天生气不聚体,丹田就像一个筛子,灵气一进去就漏没了。难道这废柴体质不但能化灵气,还能化天雷? 天雷劈过来,十成中化了九成半,真正落到七大弟子身上的不到半成。 对他们来说,反而成了试炼,成了机缘,扛过去就破境了? 她努力回忆原书中的设定,发现搜遍脑海,印象最深的是八个字。 我流修仙,私设如山。 妥了。 甭管合不合理,狗比作者说了算。 白岫两手一拍,松了一口大气。 还好,没搞出人命。 她大手一挥,吩咐内门弟子将七大弟子抬去主峰,让他们静心休养。 胖瓷瘫在地上,狗眼紧闭,舌头耷拉着。 要不是肚子一起一伏,真跟死了没两样。 白岫走过去,脚尖轻轻踢了它一下。 胖瓷睁开狗眼,有气无力地瞟了白岫一眼。 然后用尽全力,朝她吐了个拳头大的火球。 特么的! 它狗生积德行善,连花花草草都没伤过,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坑比主人! 谁家狗不但要当坐骑,还特么的要替主人扛天雷啊啊啊啊! 白岫脑袋一歪,躲开了。 火球落到一个正在抬人的内门弟子身上,呼一下蹿得老高。 沈红韶捏起法诀,指尖凝出一个水球,轻轻砸在着火的弟子身上。 “三阶灵兽?修为不高,气性不小。” 白岫又是一愣。 昨晚胖瓷狗才刚进二阶! 今天竟然三阶了! 这个进阶速度,她真的很难忍住不哭啊! 白岫整个人都酸成了柠檬,摆摆手让内门弟子把胖瓷狗抬走。 她只是一个还没毕业的农大学生,整个人都透露着清澈的愚蠢。 如何应付各大宗门世家的大佬,她并不擅长,于是借口忧心弟子溜了,让本宗的几个长老替她应酬。 长老们被团团围住,各大宗主、家主连珠炮似的发问。 长老们心里火急火燎的。 他们知道的和大伙儿一样多啊! 他们也急着想去问问宗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九黎宗之所以能独领风骚三百多年,除了千年前那场仙魔大战,各大宗门世家受到重创、实力大减之外,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连续出了两代奇才。 长恒老祖师兄弟五人各有所长,剑道、丹道、符箓、阵法、御兽,全面开花。 门下弟子传承上一辈的绝学,傲视各大宗门世家。 可惜两代大能相继陨落,以至于盛极一时的九黎宗,只剩下一个长恒老祖。 为了延续九黎宗的传承,他踏遍修真界和凡人界,呕心沥血找到七名天赋绝佳的弟子,代已故的徒弟、师侄们收徒。 白岫从丁不灵的芥子袋里找出十几个瓶瓶罐罐,给七人一狗大把大把塞丹药。 补神丹、固元丹、清心丹……通通安排上。 然后把方予安的聚灵符拿出来,给每个人脑门上贴一张。 胖瓷也没落下。 一碗水端的平平稳稳,半点不偏。 傍晚,四大长老来了。 “见过宗主。” 白岫摆了摆手:“不必多礼,快看看他们几个怎么样了,一直没醒过。” 大槐树下,七人一狗躺的整整齐齐。 四大长老上前查看一番,面面相觑。 秦长老说道:“启禀宗主,他们七个果真已是金丹一层境界,体内血脉平和,丹田稳固,并无受伤之象。” “至于没醒过来,想必是受了飞升天雷,精力耗尽,只需多加休息即刻。” 白岫点了点头:“那就好。” “宗主,我有一事不解。” 秦长老拱着手,对于这个小小年纪、修为腊鸡的宗主,他还是比较尊敬的。 没办法,他们四大长老天资有限,这么多年苦修,也才勉强步入金丹后期境界,连元婴的门槛都没摸着。 要不是长恒老祖师兄弟门下的二十五位亲传弟子都陨落了,长老的位置根本轮不到他们。 九黎宗的未来在七大弟子身上。 七大弟子的命,联结在白岫身上。 长老们尊敬她,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白岫叹口气,一脸郁卒:“我也不解,我还想问你们呢。” “天雷把我的灵根劈碎了,碎成渣了。” 第10章 裙带关系拉满 白岫摊了摊手,无奈耸肩,“本来好歹还能练气,现在灵根都没了,彻底练不成了。” 四大长老不约而同倒吸冷气,异口同声:“什么?!” 丹修朱长老抬手凝聚灵力,从上而下探过白岫的上中下三处丹田。 越探,脸色就越古怪。 拈着八字胡,摇头晃脑的嘀咕。 “一片混沌,什么都没有。可是——” 秦长老性子急脾气爆,一叠声催促:“可是什么?你快说啊!” “可是并无受伤迹象,这就说不通了。” 灵根碎裂,不死也得掉半条命,断没有察觉不到伤势的道理。 更何况,七个筑基扛飞升天雷,还能齐刷刷进阶金丹,实在匪夷所思。 符修侯长老掌管藏书阁,闲着没事就翻翻典籍,是九黎宗学问最渊博的人。 三人齐刷刷看向他。 侯长老苦笑着摊了摊手:“我这就去翻阅古籍,看前人是否留下过记载。” 一番查探询问,一无所获。 朱长老汇报了送各大宗门世家离开之事,让人抬着七大弟子离开主峰。 白岫看了一眼被烧成斑秃的锡纸烫胖瓷,没搭理它,耷拉着脑袋回屋了。 惆怅。 原本以为能借着天雷回到现代社会,没想到还是得留下,当这个破宗主。 她只是一个无辜的读者而已! 弱小,可怜,又倒霉。 狗比作者,不做人! 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七大弟子和胖瓷都进境了。 防护盾越强,她就越安全。 半夜,胖瓷狗醒了。 它很快就察觉到自己进阶了,四爪如飞地跑到山顶,站在一块凸起的大石头上,冲着一轮满月引颈长啸。 明明是一条正宗土狗,硬是吼出了狼王的气势。 随着那一声吼叫,它的身躯肉眼可见的变大了足足一倍,卷曲斑秃的毛发也在刹那间焕然一新。 胖瓷掉头朝半山腰的宗主府跑去。 它要给白岫一点厉害看看! 跑了两步,胖瓷忽然顿住脚步,歪着脑袋看向月亮。 等等! 好像有哪里不对。 它进二阶,是因为白岫带它来了主峰,吸收到更加浓郁的灵气。 进三阶,是因为白岫引来飞升天雷,硬生生把它给劈进阶了。 它能有今天,全靠白岫。 胖瓷被这个想法吓到了,疯狂甩狗头。 不不不,它一定是疯了! 那个坑比连狗都坑,她怎么可能??? 胖瓷小小的眼睛里,写满大大的疑惑。 同样疑惑的,还有其余六大宗门,以及各大世家。 其中尤以赤云宗为最。 冯启云想了整整一晚上都没想明白。 那可是飞升雷劫! 就连他都扛不过三道—— 不,说三道都是往自己脸上贴金。 白岫一个杂灵根练气初期的废物,是怎么扛住几百道天雷的? 天雷明明是照着白岫脑袋劈的,怎么七大弟子差点变成脆皮烤猪? 要不是白岫接住了那些天雷,长恒老祖怎么可能只受一道天雷,就肉身飞升? 长恒老祖天纵奇才,好端端的又怎么会收一个废物当亲传弟子,还让她执掌九黎宗? 难道,那个废物身上有什么猫腻是他不知道的? 赤云宗的弟子们,也在扎堆议论白岫。 “四师姐可真是走了狗屎运!竟然成了一宗之主,跟咱们宗主平起平坐!” “嘿!以后再见面,可不能叫四师姐了,要叫白宗主喽!” “哎,你们说,会不会是长恒老祖把毕生修为传给她了,要不然她一个炼气,哪能扛得住飞升天雷啊!” “不可能!长恒老祖不要命啦!没了修为,他拿什么渡雷劫?” “……” 内外门弟子议论纷纷,亲传弟子们心里更不好受。 赤云宗以剑道为主,穷的一批。 老三钱来是内务处钱长老的儿子,继承了他爹的管钱血脉,对修炼没什么兴趣,一门心思搞钱,提高宗门生活水平。 他一口长气叹得九曲十八弯:“唉!小师妹可真是撞大运!九黎宗富得流油,她现在可真是飞黄腾达喽!” 老二赵秀明他爹是执掌丹房的长老,也是高层中唯一的丹修,全宗最富没有之一。 所以他傲得很,谁都看不起。 “瞧你那穷酸样儿!一副钻进钱眼里的做派,满身铜臭熏死个人!” 老三翻了个白眼,委屈巴巴:“大师兄!你看他!” 老大邓鸣他爹是掌管戒律堂的长老,他完美继承了老爹的严肃刻板,面无表情地瞪一眼赵秀明。 赵秀明两眼望天,一脸高傲。 师兄弟三人都是本宗长老的儿子,谁也不服谁。 薛灵芝咬着嘴唇,低着头弱弱开口:“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你们别为了个外人,伤了自家兄弟的和气。” 老三钱来那声“小师妹”,狠狠地扎了她的心。 薛灵芝出身一个没落小世家,一身傲气,目无下尘。 堂堂水木双灵根的天才,竟然靠白岫给她腾位置,才能勉强混个亲传弟子的身份。 而那个废物,都已经成了宗门弃徒,竟然还能摇身一变成为昔年第一强宗的宗主! 所有人都在羡慕白岫! 没有人看到她! 她就像是一颗明珠,明明举世无双,珍贵无匹,却被白岫那滩烂泥遮住了潋滟光华。 薛灵芝眼眶泛红,委屈在胸腔里肆意蔓延。 不过没关系。 很快她就会一飞冲天,站在云巅俯瞰众生,被全修真界仰望! 陆行舟就像一棵向日葵,薛灵芝就是他的太阳。 他的目光始终追随薛灵芝,第一时间察觉到她的低落,温柔安慰。 “小师妹说的是,宗门团结才是最要紧的。” 他是极品金灵根,也就邓鸣的变异风灵根能与之一较高下,赵秀明和钱来的天赋都不如他。 钱来还好,心思不在修炼上。 赵秀明就不同了。 他一向自负,对于天赋比自己高的四师弟,有着天然的敌视心态。 “老四,你是在指责师兄吗?” 陆行舟皱了皱眉,硬邦邦的道:“不敢。” 短短几天相处,他已经看出来了,二师兄处处针对他,明摆着是鸡蛋里挑骨头。 “哼!我谅你也不敢!”赵秀明下巴一昂,鼻孔看人。 陆行舟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双手蓦地攥紧。 薛灵芝眼泪汪汪打圆场:“二师兄,四师兄,你们别吵了,都是我的错,你们不要为了我吵架。” 钱来挑了挑眉,歪着脑袋看了薛灵芝一眼。 ??? 为了她吵架? 貌似……跟她没啥关系? 邓鸣冷淡转身:“时候不早了,散了。” 赵秀明哼了一声,扭头高傲的走了。 钱来耸耸肩,颠颠儿的离开,丝毫不受影响。 薛灵芝眼皮子一眨,大颗大颗的泪水断线珠子似的滚落。 “都怪我,我本来就不配当这个亲传弟子。” “要是白师姐还在,师兄们就不会吵架了。” “都是我的错,是我伤了宗门和气!” 陆行舟不善言辞,手忙脚乱给她擦泪。 “小师妹,不是你的错,是白岫她自己要走的!” “你别哭了,当心哭坏了身子!” 薛灵芝小脸一偏,躲开陆行舟的手,捂着脸嘤嘤嘤的跑了。 陆行舟举在半空的手倏地握紧,手背青筋毕露。 他好几次听见内门弟子们私下议论,说薛灵芝的亲传弟子之位是从白岫手中抢来的。 现在又因为白岫那个废物,善良柔弱的小师妹哭得肝肠寸断,内心承受莫大的自责。 可恶! 少年低眉敛目,长长的眼睫遮住眼底一闪而逝的狠戾。 第11章 年轻人嘛,我懂~ 七大弟子陆续醒来,发现自己修为突飞猛进之后,一个个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有咬舌头的,有掐大腿的,老三韩妄那个缺根筋的,干脆利落扇了自己一巴掌。 “卧槽!疼!竟然是真的!” 他懵了懵,一头冲出去,查看其他几个师兄妹们的情况。 大家惊奇的发现,本来修为参差不齐的七人,刷的一下被拔高到同一水平线。 “啊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你进了五阶,我才进三阶?!” “我筑基巅峰竟然跟你筑基后期同一境界?!我不服!” “……” 不到半天时间,整个九黎宗沸腾了。 七大弟子各个金丹! 九黎宗重回巅峰指日可待! 而此时的后山,七大弟子刚打完一场狠的,正在领罚。 七人站成一排,秦长老手执蛟龙藤,骂骂咧咧挨个儿赏鞭子。 老大李青岩站得笔直,面无表情,一副任你暴跳如雷,老子无所吊谓的逼王气息。 老二迟遇低眉垂眼,时不时闷哼一声。 老三韩妄挨一鞭子能蹦跶十下,老四贺挺嬉皮笑脸讨饶。 老五周沉嘴贱,一边挨抽一边讥讽韩妄和贺挺不够爷们,不像大师兄,脸皮都抖了还装的一副没事人样。 秦长老索性不抽方予安和丁不灵了,逮着周沉全力开火,蛟龙藤都快抡冒烟了。 白岫骑着胖瓷狗赶到,先饶有兴致的看了一会儿才叫停。 “秦师兄,出什么事了?” 秦长老收了鞭子,回头作揖行礼:“宗主来了,这几个小崽子又打架了,我正教训他们呢。” 白岫摸着下巴,目光从老大到老七,一一扫过来个遍,再看看被轰的坑坑洼洼的地面,绷不住笑了。 “秦师兄息怒,年轻人嘛,血气方刚,活力四射,好事儿。” 白岫摆了摆手,一脸我能理解,不是大事。 秦长老嘴角抽了抽:“……宗主有所不知,他们……” “我知道,我都知道。” 白岫打断他的话,笑眯眯地道:“他们破境太快,修为不稳,急需稳固修为。” “打打架,就当是试炼了。” 养叛逆爱搞事的娃嘛,就跟养狗子是一样一样的。 得让他们把多余的精力发泄掉,不然他们不拆家才怪。 秦长老一脸懵逼。 眨巴眨巴眼,仔细一想,好像也没错。 这几个不省心的家伙,大打三六九,小打天天有,伤筋动骨常常有,但毕竟没搞出过人命来。 算了,管不住就不管了! “说到试炼,西山秘境开启在即,咱们九黎宗已经三十年没参加过了。这一次,咱们九黎宗定要一鸣惊人!” 秦长老摩拳擦掌,一脸志在必得。 白岫脑袋卡壳了一瞬,眯着眼睛回忆原书剧情。 西山秘境是女主薛灵芝的第一个高光时刻。 她在试炼中得到了一份剑道传承,连破数境,成功筑基。 不但越境打败了烈阳宗的小师妹,还和男主程野一见钟情。 白岫不想去。 她只想躲男女主远远的,苟住小命。 “那个……秦师兄,这个秘境嘛,都是一群小趴菜玩的,咱们七个金丹进去,那不是耍流氓么?” 秦长老一愣。 西山秘境只是一个小秘境,七大宗门的友好交流,并不是全修真界宗门世家之间的大比。 派七个金丹去碾压别宗的炼气筑基,的确不厚道。 “可是宗主,咱们九黎宗已经沉寂数十年,好不容易下一代弟子初成气候,正是崭露头角,扬我宗威之时,若是不去,岂不是叫人耻笑?” 白岫那么多修仙小说不是白看的,大道理张口就来。 “咱们修仙之人,修的是心!道心!俗世虚名于我如浮云!若是执着于虚名,道心不纯,如何得道?” 秦长老一滞,无言以对。 宗主言之有理。 但是! 九黎宗能成为修真界第一强宗,三百年无人可及,凝聚了历代先人的心血。 身为九黎宗弟子,每一个人都应该贡献出自己的力量,竭尽全力将这份荣耀延续下去! 尤其是宗主! 不过秦长老不是文化人,讲不出那么漂亮的大道理,于是玉简传音,让朱长老、侯长老、郝长老都来后山。 四大长老虽然修为不高,但资历深,很能说得上话。 四人据理力争,极力要求参加西山秘境的试炼。 七大弟子更是跃跃欲试,恨不得现在就一头扎进秘境,杀他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白岫:“……好!” 除了妥协,她还能怎么办? 搞事精们动了心思,她真要是拦着不让去,保不齐他们又会搞出什么骚操作。 打发七大弟子去禁地思过,秦长老将他们打架的原因汇报给白岫。 “宗主,大伙儿都想不明白,青岩和灵灵的修为相差足足五阶,怎么两人会进到同一阶层?” 书里压根没这茬,白岫下意识摇了摇头,皱着眉头思索。 难道,是因为结了生死契后,他们七个人通过她,间接融而为一了? 就像七块长短不一的木板,钉成一个木桶。 想要最大程度盛水,就要把长的木板锯断,去弥补短的木板,最终七块木板高度相同。 白岫把自己的推测说出来,四大长老面面相觑。 侯长老挠着头,呵呵干笑:“我这就去查书!这就去!” 白岫汗了一把。 九黎宗不差钱,宗务有长老处理,弟子有长老教导。 白岫没啥事干,又不能修炼,自觉滚去藏书阁。 没办法,谁让这个时代没有电子产品,她只能看书打发时间。 胖瓷狗驮着白岫到了藏书阁,刚想走就被她薅着耳朵揪了进去。 “宗门不养闲人,也不养闲狗。” “你给我老实坐着,看书!修炼!” 胖瓷半张着嘴,小眼睛呆愣愣的看着白岫。 喵喵喵??? 让一条狗看书? 你是认真的? 还宗门不养闲人,你就是最大的闲人好吗?! 白岫扒拉出一本书,是土系防御类的功法。 “胖瓷,你是土狗,那就是土系兽,对?这个功法很适合你哎!” 胖瓷翻了个白眼,往地上一趴。 摆烂。 神特么土狗就是土系兽! 人类修士的功法,兽类能修炼? 这傻缺修炼七年没走火入魔爆体而亡,高低得给她那辣鸡灵根上三炷香! 白岫一本正经的打开功法,从头开始,一字一句地念给胖瓷听。 胖瓷耳朵抖了抖,往下一耷拉,贴着头皮捂严实。 不听不听! 王八念经! 白岫读完一遍,煞有介事地道:“你那么笨,一遍肯定听不明白,我再给你念一遍哈!” 胖瓷:“……” 求你了,做个人! 九黎宗有我一条狗就够了! 第12章 震惊!六大宗联手搞事! 西山秘境在下个月初八开启,距今还有一个月。 各大宗门摩拳擦掌,都想在这次小比中大展身手,压其他宗门一头。 上届魁首是烈阳宗,赤云宗第三,聆风宗垫底。 赤云宗内。 冯启云咬牙切齿地命令五位亲传弟子,这届小比务必要打败烈阳宗,拿到第一。 钱来脑子里盘算着账目,神游天外。 赵秀明勾唇哼笑:“烈阳宗不过是亲传弟子入门早,比咱们多修行几年罢了!这次我一定要他们好看!” 邓鸣皱着眉头,迟疑少顷,说道:“师父,听说九黎宗今年也要参加试炼,可……” 九黎宗七大筑基弟子硬扛飞升天雷,齐刷刷进阶金丹,早已轰动整个修真界。 冯启云脸色一僵,眼神猛的沉了。 他刚收了两个天赋绝佳的弟子,入门不到十天就破境,就指望秘境试炼一鸣惊人呢。 九黎宗那群搞事精修为本就略高于各大宗门亲传弟子,如今更是跨入金丹行列。 真要是碰上他们,各大宗门都得吃瘪。 冯启云脑瓜子一转,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然后玉简传音,给烈阳宗宗主。 他们是上届试炼第一,肯定是最不希望九黎宗参加小比的。 “孙宗主,本次西山秘境试炼,还望贵派高徒多多关照。” “敝派两名亲传弟子刚入门,根基浅薄,秘境危险重重,实在叫我放心不下。” 孙一清性烈如火,刚正不阿,堪称修真界正道标杆。 虽然是竞争关系,但他不假思索满口答应。 “七大宗同气连枝,守望相助,冯宗主放心。” 冯启云叹了口气:“多谢孙宗主,我不求别的,只求两个刚入门的小徒儿能全须全尾的回来。” “别的都好说,只是九黎宗那几位刚正耿直、年少气盛,我怕他们因前事生了芥蒂。” “若是两宗弟子在秘境中起了冲突,还望贵宗从中斡旋,以和为贵。” 一番话合情合理,挑不出半点毛病。 然而,孙一清却瞬间领悟了。 九黎宗可是个个金丹啊! 让一群炼气、筑基去跟金丹比,比什么? 比谁死得最早最快,姿势最帅? 冯启云挂断玉简,掉头给飞星宗打了过去。 …… 五大宗门一一联络过,冯启云满意的眯起眼睛。 谁拿第一各凭本事,先把九黎宗踢出局再说! 很快,六大宗门就达成了一致。 不带九黎宗玩。 不过谁也不想唱这个黑脸,不约而同把烫手山芋推给冯启云。 美其名曰,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亲爷俩啥话都好说。 冯启云老脸都绿了。 为表示郑重,他写了一封信,派大弟子邓鸣亲自送去九黎宗,呈到白岫手里。 彼时,白岫正躺在摇椅上,摇头晃脑读书。 胖瓷一脸怨念的趴在摇椅边,左前爪按住摇椅带有弧度的腿,有节奏的一按一按。 它只是一只平平无奇的狗子,为什么要学三字经? 为什么要推摇椅? 还有没有天理了! 邓鸣进来时,看到的就是一只丧了唧、灵魂出窍的狗子,和叽里呱啦念三字经的白岫。 小姑娘梳着丸子头,白生生一张小脸吹弹可破,闭着眼睛摇头晃脑,念念有词。 俏皮。 灵动。 鲜活。 可爱。 与之前在赤云宗,那副畏缩怯糯的废物模样判若两人。 “小师妹……白宗主。” 邓鸣晃了晃神,才察觉到今时不同往日,连忙改口,躬身作了个揖。 白岫是真没听见有人进来,也没察觉到灵气波动。 毕竟,她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灵根都碎成渣的炼气初期小趴菜。 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者何人。 “你来了,有事吗?” 师兄是不可能叫师兄的。 赤云宗上下全是狗,没一个做人的。 邓鸣双手奉上信笺:“奉家师之命前来送信,请白宗主亲阅。” 白岫直起身子,接过信打开,快速浏览。 “不让我们参加西山秘境的试炼?”白岫乐了,眉开眼笑的抖着信纸,“那敢情好啊!” 邓鸣一愣:“你……答应?” 白岫挑了挑眉:“事关重大,我……咳!本座须同长老们商议过后再做定论,你下去。” “是。” 邓鸣行礼告退。 白岫把信折好塞进信封,让胖瓷给秦长老送去。 不多会儿,四大长老齐齐杀上主峰。 “宗主,六大宗这是明摆着欺负人!” “咱们找他们理论去!” “对!咱们九黎宗可不是好欺负的!” 白岫呵呵笑着摆了摆手:“稍安勿躁,我觉得他们说的很有道理嘛!” “咱们真要是去了,那不是吊打全场么?还让人家怎么玩?” 四大长老不服气,七嘴八舌争辩。 白岫等他们争了一阵,才说:“你们想去理论就去,我不拦着。” “……” 四大长老哑火了。 这宗主怎么跟七大弟子一个德行! 半点宗门荣誉感都没有! 四人互相交换一个眼神,当着白岫的面,掏出玉简就跟六大宗的人展开一场激烈舌战。 白岫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打盹儿。 一觉睡醒,就见四人还在摇椅边站着,脸色古怪。 第13章 喜提首席大弟子一名 “吵完了?输了赢了?” 朱长老吞吞吐吐地道:“秘境试炼以亲传弟子为首领,每宗有十个名额,这是历来的规矩。” “宗主尚未收徒,咱们宗没有亲传弟子,所以……” 白岫两手一拍,乐了。 “那没办法了,规矩还是要守的,要不让人诟病咱们九黎宗独断专横,欺压同道。” 其实四大长老想参加这届秘境试炼,一是因为九黎宗后继无人,再不尽快刷存在感,早晚被踢出七大宗。 二是因为,秘境中会有各种各样的机缘,对于年轻弟子来说,是个试炼的绝佳机会。 “方才我们商量过了,小比可以不参加,但试炼一定要去。” “什么意思?”白岫有点懵。 侯长老耐心解释:“他们比他们的,咱们炼咱们的,互不相干。咱们不与别宗弟子争斗,也不参与排名。” 白岫想了想,问道:“就是说,咱们还是得进西山秘境?” 侯长老点了点头。 白岫:“……我不用进?” 四大长老齐刷刷摇头。 全宗最弱的就是你啊! 这可是为你量身打造的试炼良机! 谁都能不进,你必须进! 白岫自闭了。 她真的不想跟主角团有任何交集! 不过想到在粪坑上方荡秋千,她只得含泪妥协。 没办法,反骨仔们可不管她是不是宗主。 就没有他们不敢搞的事。 唯一让她略感欣慰的是,九黎宗是独立于试炼之外的,不需要跟其他宗门竞争。 只要绕开赤云宗和男主程野所在的烈阳宗,问题不大。 之后整整一个月,白岫都被关在藏书阁。 侯长老铁了心要把朽木雕出花儿来,把各系功法通通拿到白岫面前,按头读书。 白岫差点被功法活埋了。 丹修朱长老把自己关在丹房,玩命炼丹给白岫当饭吃。 侯长老画符画的手都抽成鸡爪疯了,什么加速符、爆裂符、冰冻符、静止符、飞天符、遁地符…… 各种攻击、防御符箓堆了半人高。 器修郝长老炼了一个上品芥子袋,存储空间扩充十倍,非元婴不可强行打开。 剑修秦长老亲自出马,教白岫剑法。 不到半个时辰,七大弟子浑身是血,胖瓷狗差点祭天。 白岫不会受伤,无法以血结契。 但是她戴着狗牙炼的手镯,相当于结了一道实契。 胖瓷气哭了。 又肥又壮的一坨大狗子,趴在地上,爪子盖着脸,身躯一抖一抖,喉咙里呜呜哀鸣。 把白岫给乐的,差点笑岔气。 不光七大弟子以及胖瓷狗生无可恋,秦长老都自闭了。 真的不能练了。 要不然这七个宝贝金丹,就要年少夭折了。 秦长老铁青着脸,把白岫交给侯长老,咬牙切齿地道:“老侯,看你的了。” 侯长老额头青筋突突直跳:“……” 他还能怎么办? 当然是原谅她啊!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藏书阁第一层的书,白岫已经倒背如流了。 这一层都是基础功法以及低阶功法,适合炼气和筑基修行的。 金木水火土五系,剑丹符器、御兽、机关等各种类别。 白岫脑瓜子嗡嗡的,感觉自己已经达到了张无忌的境界。 脑子一片混沌,什么都不记得了。 浑浑噩噩走出藏书阁,立即被侯长老请上飞舟。 连口气都没喘匀乎,就向西山秘境进发。 西山秘境十年一开,是各大宗门亲传弟子必经的试炼。 只要修为在炼气、筑基期的亲传们,都可以参加,不论次数。 当然了,亲传弟子天赋绝顶,除了刚入门一两年就进入秘境试炼的,大部分都只参加一次,就能迈入金丹期。 毕竟,修炼超过二十年没结丹的,根本不配做亲传弟子。 一昼夜的飞行后,抵达西山。 其余六大宗都来了,正在各自的区域等候秘境开启。 白岫蔫巴巴的,骑在胖瓷狗身上昏昏欲睡。 一个紫衣服的小姑娘,忽然鬼鬼祟祟摸了过来。 “嘿,白宗主,您认识我吗?” 白岫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恹恹地看过去。 小丫头十二三岁的样子,扎着哪吒同款丸子头,齐刘海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肉嘟嘟的脸蛋一看就很好掐。 白岫忍住上手的冲动,眯着眼睛笑得一脸无害,果断摇头。 万里遥眼睛一亮。 不认识! 妥了! 她龇着一嘴整齐的小白牙,笑得活像开过头的喇叭花。 “我可崇拜您了!我做梦都想拜入九黎宗门下!白宗主,您收下我好不好?” 白岫愣了。 秦长老和侯长老也愣了。 七大弟子一脸白日撞鬼的表情。 想拜入九黎宗门下可以理解,毕竟是三百年来第一强宗。 可崇拜白岫是个什么鬼? 修炼七年还是炼气初期的修真界之耻,完全没有可崇拜的点好吗? 白岫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闻言皱着眉摇头叹气。 “这孩子,模样长得怪好看,可惜是个傻子。” 万里遥笑得更灿烂了:“我才不是傻子呢!白宗主,我是真心崇拜您,您就收我当徒弟!” 白岫想也不想,摇头拒绝。 开什么玩笑! 七个反骨仔搞事精,已经够让她头疼的了。 再收一个看起来就脑子有病的小女生,她还活不活了! 然而,秦长老和侯长老互相交换一个眼神,唇角不约而同勾起。 “宗主,这小姑娘既然一心投师,要不你就收下她?” 不等白岫拒绝,侯长老压低声音道:“宗主收下她,就有了亲传弟子,咱们九黎宗就能参与小比排名了。” 白岫一听这话,更加不肯了。 “不行!首席亲传弟子是宗门脸面,断不能轻率行事!” 秦长老朝白岫点了点头,表示她说的很有道理。 然后面带微笑地道:“小丫头,我们宗主已经答应收下你了,快行礼。” 万里遥笑得眼睛都弯了。 她就知道,九黎宗一定会收下她的。 毕竟,他们眼下最需要的,就是亲传弟子。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三拜!” 腿一弯,跪下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快到白岫根本来不及阻止。 事实上,她也阻止不了。 因为秦长老和侯长老,一人按住她一边肩膀,把她按得死死的。 一脸懵逼的白岫:??? 我是谁? 我在哪儿? 发生了什么? 万里遥行了拜师礼,又朝秦长老和侯长老磕了个头,然后自报家门。 “小徒万里遥,今日拜入九黎宗主门下,定用心修炼,不负师门培养。” “见过二位长老,各位师兄师姐。” 侯长老皱了皱眉:“万里遥,好名字!” 就是有点儿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但一时半会的,想不起来了。 万里遥乖得很,哪儿也不去,就待在白岫身边。 摸摸胖瓷的狗头,挠挠下巴,把胖瓷舒服的眯着眼睛直舔她手。 一颗渣狗心秒秒钟被收服。 等了大约两个时辰,周围灵气忽然剧烈波动起来。 平缓的山坡上,凭空出现一道如同水波般晃动的窄门,仅能容一人通过。 各大宗门按照上一届试炼的排名,依次穿过窄门,进入秘境。 九黎宗是最后一个进去的。 六大宗的宗主长老们,脸色很不好看。 虽说九黎宗不参与排名,可他们进去试炼,分割天灵地宝、灵植妖兽,肯定会影响自家弟子的收获。 白岫小步小步往前蹭,心里默念。 芝麻关门! 赶快关门! 劳资不想进去! 一个念头没转过来,胖瓷忽然狂奔过来,钻到白岫胯下,驮着她就跑。 “放我下来!!!” “来”字音还没落,胖瓷腰胯猛然发力,急遽拧身,一个神龙摆尾,将白岫朝窄门甩去。 然后昂着大脑袋,“汪——”的一声长啸。 那个贱嗖嗖的劲儿,别提多欠打了。 “死狗!我太阳你祖宗——” 千钧一发之际,白岫一把薅住狗尾巴。 一人一狗嚎着叫着,穿过晃荡的水波。 窄门瞬间消失。 留守的各宗主、长老、弟子们纷纷傻眼。 不愧是搞事宗! 连狗子都一身反骨! 第14章 落地成盒 白岫趴在地上,抬头吐出一嘴碎石渣渣。 呸呸呸! 不知道哪个倒霉鬼替她挨了这一摔,愿他的门牙安好。 胖瓷耷着脑袋夹着尾巴,哀哀惨叫。 自闭了。 它错了! 错大发了! 白岫狗的程度,连它这条真狗都望尘莫及! 以后再狗她,它就是蠢狗! 白岫站起来,拍拍满身灰土,揪住胖瓷的耳朵,毫不客气的拧了足足两圈。 拧成麻花。 “你个渣狗!竟然敢叛主!” “信不信劳资当场给你演示狗肉的一百零八种吃法!” 胖瓷麻了。 别说吐火球反击了,连晃晃脑袋挣开她的手都懒得动。 它认栽。 摊上这么个主人,不怪天不怪地。 只怪它前世作孽太多,这辈子还债来了。 “走,找大部队去。” 胖瓷含泪爬起来,抖抖毛,驮着坑比主人,萎靡不振的去找人。 秘境的入口是个传送法阵,进入者会被随机传送到秘境的某个地方。 秘境中危机重重,法阵遍布,妖兽横行。 七大弟子罕见的默契了一把,第一时间汇合同门,保护小师叔。 通过玉简联络上后,李青岩郑重叮嘱白岫原地待着别乱动,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 胖瓷耳朵支棱的老高,一双黑豆小眼滴溜溜乱转,警惕的戒备着。 狗生不易,汪汪哭泣。 好在七大弟子不愧是金丹大佬,又不用做任务,来的很快。 胖瓷叼着白岫的衣袖,喉咙里呜呜直叫。 四只爪子死死地巴着地,屁股用力往后撅,说什么都不肯走 “干嘛?”白岫一脸疑惑,“你不想走啊?那你留下好了。” 胖瓷汪汪汪汪一通嚎叫,急得就差开口说话了。 方予安一拍脑门,噢——了一嗓子:“刚入门的那个小师妹还没来!” 白岫虎躯一震,眼睛倏地瞪大:“能联系上吗?” 方予安用玉简试了试,摇头。 白岫问道:“有谁之前来过秘境吗?” 李青岩说:“没有,我入门最早,也才八年。” “如果碰到危险,她能出秘境吗?” 方予安再次摇头:“她还没拿到身份牌。” 白岫心凉了半截:“去找。” 不苟言笑的迟遇,板着一张棺材板脸泼冷水。 “西山秘境内部没有边际,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更何况,谁也没来过,不知道这里情形如何。 九黎宗上一次参与试炼距今四十年,别说弟子们,就是长老都忘得差不多了。 白岫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毅然道:“找!” 人既然已经进了九黎宗,就是自家孩子,断没有放任她自生自灭的道理。 必须竭尽全力去找! 哪怕秘境关闭的那一刻也没找到,好歹她对得起这个倒霉催的傻孩子了。 至少九黎宗没出孬种,不负三百年第一强宗的盛誉。 七大弟子并不是在乎宗门情谊的人,原书中就是因为他们无休无止的内斗,九黎宗才会分崩离析。 但这一次,谁也没提出异议。 不为别的,就是怕。 毕竟,小师叔发起疯来捅自己,或者引天雷劈自己,他们可遭不住。 一边找一边发玉简,中间遇见过几波别宗弟子,或落单,或几人同行,朝他们打听,都是一无所获。 大伙儿都有些灰心,白岫其实也急,但她不敢泄气。 七大弟子是什么样的玩意儿,她比谁都清楚。 要不是靠一道生死契压着,他们早就反天了。 她必须得稳住! 沿途遇见一些低阶灵植,丹修丁不灵没忍住,离队采摘一波,又快速归队。 有李青岩、韩妄、贺挺这三个剑修在,低阶妖兽就是送菜的。 老二迟遇是器修,跟着捡漏,把妖兽尸骨收进芥子袋,留着当炼器的材料。 白岫什么都不管。 她就不停的看玉简,夺命连环call。 不知过了多久,玉简终于发出淡淡的白光。 “有信儿了!”方予安惊喜出声,没捏夹子音。 一开始她只是不想惹白岫生气,才跟着寻找,心里其实很不乐意。 但越找越远,慢慢的就有些担心了。 小丫头乖乖巧巧,嘴巴也甜,怪讨人喜欢的。 真要是折在西山秘境,有点可惜。 白岫打开玉简,就听稚嫩的嗓音带着哭腔,颤颤的令人揪心。 “师父,救我!” “我在一个很小的石洞里,快被烤熟了!” “石洞在哪儿?你说清楚!”白岫急了,对着玉简大喊。 “呜呜……在……在一片光秃秃的山上,山壁上有好多绿色的灵石。” “我……被……被守护妖兽给堵住了……呜呜……那妖兽会喷火,它烧我!” 七大弟子面面相觑。 说了等于白说。 白岫挠头。 这不就相当于在世界地图上,找一个没有坐标的小土堆? 这样下去,小丫头真会变成烤乳猪的。 必须赶紧找到她! “老大,老三,老四,小五,你们几个马上去抓一只会飞的妖兽来。” 周沉不解地问:“不去救小师妹了?” “救!快去,别耽误时间了。” 周沉撇撇嘴,从芥子袋中掏出一只灰扑扑的小鸟,嘬唇打了声唿哨。 小鸟嗖一下射向天空,不见了。 很快,周沉就眸子一眯,向三位师兄递了个眼神,召唤出一只鹳鸟,骑上飞走了。 三个剑修御剑升空,紧跟而上。 白岫给万里遥玉简传音:“遥遥,你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去救你。” 那边,石洞里的万里遥,已经哭晕在厕所。 肠子都悔青了。 她真是脑子发昏,放着金尊玉贵的宗门大小姐不当,巴巴的跑来九黎宗逐梦。 这下好,梦醒了。 人也熟了。 师父是个人尽皆知的炼气废柴,修真界之耻。 师兄师姐们搞事上瘾。 就连狗子都一身反骨。 谁会冒着生命危险,来救她一个才入宗门两个时辰的新弟子啊! 第15章 啊,这该死的迷人气息! 三个金丹剑修、一个金丹御兽师,抓一只低阶会飞的妖兽,几乎没有任何难度。 很快,周沉就骑着一只乌漆麻黑的大鸟回来了。 三个剑修紧随其后,几乎同时落地。 白岫吩咐道:“小五,你问问这只鸟,知不知道那座光秃秃有绿色灵石的山在哪儿。” 周沉瞬间领会白岫的意思,眼睛不禁一亮。 小师叔灵根虽然差了点,但脑子很活络哎! 他张口发出一串清越的鸟鸣,很快大鸟就回以一串叽叽喳喳。 “朝东南方向走百里开外,有一片湖,那座山就在湖对岸。” “走!”白岫神色一凛,“把它带上,敢耍滑头就把它做成奥尔良烤鸡!” 周沉迟疑了一下,说道:“小师叔,它说……那里很危险,连高阶妖兽都不敢擅闯。” 白岫脚步一顿,有一瞬间的犹豫。 她可以拖着他们一起去找,无非是花费些时间精力而已。 但她不能拖着他们去送死。 因为她的命,是他们用自己的命垒起来的。 她抬起眼帘,一一看过七大弟子,认真的问:“你们愿意去救遥遥吗?” 七人望天的望天,看地的看地。 沉默。 老实说,他们不愿意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小丫头片子,拼上自己的性命。 但谁也开不了这个口。 都是要脸的,不想落个懦夫、不顾同门死活的坏名声。 白岫知道他们的选择了。 她有些失望。 原书中说过,七大弟子的师父都是在三十年前仙魔大战时,为了守护修真界而牺牲的。 身为九黎宗弟子、先烈们的亲传,连看都不去看一眼,什么情况都不清楚,就对同门师妹见死不救,未免有辱师门。 他们可以散漫,可以无所谓,可以不把宗门荣誉和同门情谊放在眼里。 但白岫不能。 她是九黎宗主。 要改变弟子离心、外争内斗的局面,要改写整个九黎宗前期就下线的凄惨结局,就必须把弟子们的心凝聚起来。 而万里遥,就是第一个考验。 “你们和遥遥素不相识,救她是情分,不救她也没人能说你们有错。只是——” 白岫顿了顿,唏嘘地道,“只是九黎宗一贯以扶危济困、匡扶正义为己任,你们受老祖多年精心教导的,不知老祖若是知道了,会不会失望。” 七大弟子纷纷低下头,心里颇不是滋味。 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 李青岩幼年丧父,寡母被地痞霸占,一根麻绳吊死在他爹坟前。 韩妄是孤儿,从小受人欺凌,讨饭都会被年龄大的叫花子打骂。 丁不灵全家死于邪修之手,要不是长恒老祖路过救了她,她早就被献祭邪灵了。 …… 白岫恳切的看过每一个人,哑声道:“好歹去看一眼,行不行?” “要是有办法救,咱们就试一试。要是实在没办法……至少夜里睡不着觉的时候,不会后悔当初没有尽力。” 沉默。 白岫的心,一点一点变凉。 万分丧气。 她这个宗主,本就是被赶鸭子上架的。 现在弟子们一盘散沙,不听号令,心里根本就没有宗门,她这个宗主,还怎么当下去? 白岫闭着眼,攥紧了拳头,艰难开口:“既然这样,那就……” “走!”李青岩忽然断喝,“去救人!” 白岫霍的睁开眼,惊喜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们真的……” 李青岩拧着眉板着脸,眯着眸子一副深沉模样。 “既然进了九黎宗门,就没道理死在师兄师姐们眼皮子底下!” “除非——” 李青岩忽然唇角微勾,笑容冷冽中带着一股子莫名的笃定。 “师兄师姐们都死绝了!” 白岫心头狠狠一颤。 不愧是bkg,这霸气又中二的样子,真是该死的迷人! 八人一狗,御剑的御剑,御鸟的御鸟,全速向东南进发。 濒临绝望的万里遥,惊讶的发现,玉简的光芒越来越亮。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师父真的来救她了! 她的宗门,没有放弃她! 即便她才刚入门,甚至连身份牌都没有! 万里遥眼皮子一眨,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隔着熊熊火光,她仿佛看见了师父带着师兄姐们,正在拼尽全力向她跑来的样子。 —— 一只青色的大鸟,羽毛上有鲜艳的红色斑纹,白色的喙张得老大,对着某一处不停喷火。 李青岩第一个冲上去,但很快就被热浪逼退。 “不行!小师叔,火太大了,根本冲不过去!” 贺挺捏起法诀就要御剑冲上去,被迟遇一把拉住。 “大师兄是火灵根都扛不住,你别去!” 方予安果断地道:“我和小师妹灭火,你们救人!” 姐妹俩对视一眼,方予安甩出冰冻符,布起御火阵法。 丁不灵施展寒冰诀,几十道冰箭飞速射向大鸟。 她俩一个是极品水灵根,一个是变异冰灵根,联手施法,火势骤然变小。 大鸟见状,引吭高叫一声,身形急遽变大。 张口向着姐妹俩喷出一个硕大的火球,然后甩头喷出一长串火焰,发了狠要把这几个不速之客全部烧成灰。 千钧一发之际,迟遇祭出一件法器。 银光化为水幕,将火焰包围。 嗤——的一声,火焰熄灭,水幕也被蒸发了。 大鸟气急败坏,扑闪着翅膀,掀起一阵狂风。 白岫骑在胖瓷背上,完全感受不到滔天烈焰带来的热度。 她灵机一动,拍拍胖瓷的脑袋,说道:“把我扔过去。” 胖瓷没动,无声拒绝。 进去就是个死。 连骨灰都没得收。 虽然主人挺不是个东西,但被坑总比被烧好。 “快啊!要不然遥遥可就真被烤熟啦!” 白岫连声催促,她不会御剑,否则就自己冲进去了。 胖瓷呜呜低叫,浑身上下每一根狗毛都在抗拒。 动物本能怕火,胖瓷虽然能吐小火球攻击对手,但这么大的火属实考验狗胆。 它不但没上前,反而后退了两步。 白岫急得一巴掌拍过去,狗牙镯子敲在狗头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顿时悟了。 原来胖瓷不肯让她进去,是怕陪葬。 白岫一把撸下镯子,往狗嘴里一塞,厉声喝道:“快!把我扔过去!” 胖瓷一愣,歪着脑袋定定地看着白岫。 它只是一条平平无奇的土狗,三阶的修为,相当于人类修士筑基中期,还没开灵智。 虽然狗通人性,但也只是能浅显的听懂指令、大致明白主人的情绪。 它无法理解,明知道是送死,坑比主人为什么还要去。 她明明狗的很,不是个好东西。 第16章 支棱起来 白岫见胖瓷不动弹,完全指望不上,气得跳下来,踹了它一脚。 “老二、小六、小七,都退回来,全力防御!” “小五,给我一头不怕火的坐骑!” 营救万里遥是白岫的意思,她俨然成了主事人。 几人听令行事,布阵的布阵,祭法器的祭法器。 周沉从芥子袋中召唤出一只长明鸟,这东西呆头呆脑的,攻击力可以忽略不计。 但它在黑暗中会浑身冒火,用来照明很不错。 周沉发出指令,白岫骑上长明鸟,拔出断雪剑就冲了上去。 她的想法很简单。 七个金丹,没那么容易被火烧死。 加上法器和法阵的加持,至少能给她争取分钟的时间,把大鸟引开。 有水系的方予安和丁不灵在,灭火救人,会容易很多。 大鸟一看有人不怕死的冲了上来,昂头就喷出一条长长的火龙。 白岫趴在长明鸟背上,往自己后脑勺贴了几张避火符。 冲到距离大鸟一丈处,用力挥出断雪剑。 她不懂剑法,管它什么剑招剑势剑气剑意,砍就完了。 她完全不防守,就死命的砍,逮哪儿砍哪儿。 断雪剑是水系灵剑,专克火。 一时间,鸟毛乱飞。 大鸟气得直跳脚,见火烧不着她,就用喙叨她,用翅膀扇她。 白岫不躲不闪,就是砍。 伸头砍头,挥翅砍翅。 断雪剑白光如练,熠熠生辉,清冷的剑气铺展开来,将空气中的热浪涤荡得一干二净。 大鸟挨了好几剑,翅膀上粗壮的羽毛被砍秃了,嘴壳被砍掉了一半。 要不是脑袋缩的快,脖子都断了。 大鸟终于认清现实,知道自己不是这疯子的对手,扑棱着翅膀想飞走。 白岫扑过去,一把抱住它的头,脚盘住它的脖子,然后翻身骑到它背上,用剑柄砸它脑袋。 使出吃奶的劲儿,咣咣咣一通猛砸。 大鸟被砸得晕头转向,一头栽倒,翅膀都扑棱不动了。 方予安和丁不灵趁机灭火,引水诀和寒冰诀施展开来,很快火焰熄灭,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来。 李青岩一阵风似的冲进去,把奄奄一息的万里遥扛了出来。 “小师叔,人救出来了!” 方予安用水给她降温,丁不灵给她喂了一大把丹药。 胖瓷一阵风似的跑过去,对着被熏成黑猩猩的小丫头嗅了嗅,然后歪着脑袋看着白岫。 狗眼里满是震惊。 这……真是它那个又废又坑的主人? 白岫喘了口粗气,大手一挥,吩咐周沉:“小五,捆了。” 周沉是御兽师,对付鸟兽很有一手。 他上前绕着大鸟转了一圈,眼睛霍然瞪得老大。 “毕方鸟!!!” 众人皆是一愣。 “什么?” 周沉倒抽冷气,只觉得头皮都炸了。 “小师叔,这是毕方鸟!天呐!你竟然打败了毕方鸟!” 刚才烈焰冲天,腾腾热气逼得人几乎睁不开眼,根本没认出来这只大鸟的来历。 白岫倒是见过电视里的毕方鸟,但那都是现代人的想象,电脑特效做出来的,很漂亮。 她看着倒地不起的大鸟,嘴角抽了抽。 “这么腊鸡,竟然是传说中跟在轩辕黄帝战车边的神鸟?!” 毕方鸟:“……” 这特么哪里来的魔鬼?! 还有,它很厉害的好不好?! 只是被困在秘境千年,修为倒退,这才会被一群愚蠢的人类修士打败。 等它出了秘境,恢复修为,一口火就能把这几个弱鸡烧成灰! 不,连灰都不剩! 周沉兴冲冲地道:“小师叔,快!快跟它契约!” 白岫啧啧连声,摇了摇头:“太丑,我不要。” 毕方鸟差点气吐血。 鸟生就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它呼哧呼哧喘着大气,忽然铆足全身力气,狠狠一口叨在白岫膝盖上。 韩妄应声惨叫,扑通跪了下去。 膝盖血流如注,眨眼间就把紫色宗服沁湿,紫的发黑。 毕方鸟一脸懵逼。 ??? 刚才发生了什么? 白岫一愣,笑得前仰后合。 然后重重一脚踩在毕方鸟头上,把整个鸟头都碾进地面。 “想叨我?劳资先拔光你的毛,让你变成秃鸟!” 说着转脸问道:“老二,鸟毛能炼法器?拔了,给我炼个披风,说不定能避火呢。” 毕方鸟:“……” 想死。 真的。 九黎宗的灵丹种类丰富,效果上佳。 万里遥很快就恢复过来,从芥子袋里取出十多颗鸽子蛋大的绿色玉质灵石。 双手捧着毕恭毕敬地呈给白岫,一脸愧疚地认错。 “师父,这是徒儿孝敬您的。” “都怪徒儿贪心,要不是想多拿几颗,也不会被毕方鸟堵住。” 白岫一怔。 感动油然而生。 老实说,她对这个慕名而来的小徒弟,根本没有任何感情。 毕竟满打满算,也才认识小半天。 来救她,不过是出于宗主的义务而已。 可这个小傻瓜…… 白岫拍拍她的脑门,温和地道:“这东西对我没什么用,你拿着。” 万里遥咬了咬嘴唇,委屈巴巴:“这是徒儿的一片心意,师父,您就收下。” 那要哭不哭的小模样,令白岫心里软乎乎的,根本无法拒绝。 “那好。” 白岫收下灵石,踢了毕方鸟一脚,然后对万里遥说:“你受了惊吓,这只腊鸡送给你,就当是见面礼。” 万里遥眼睛一亮,兴奋的直舔嘴唇:“真的吗?师父!您真的把毕方鸟送给我?” 白岫点了点头。 七大弟子都没异议。 他们可以不把小师妹放在眼里,但不敢捋小师叔的虎须。 亲传弟子地位超然,当然是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她。 况且他们连命都能为她拼了,谁还会计较那点东西? 毕方鸟挣扎着想站起来,被白岫一剑柄砸在脑袋上。 “老实点!不然把你做成烤鸡!” 万里遥开心的直蹦哒,一个箭步上前,咬破手指,挤了一滴血,滴在毕方鸟脑壳正中。 “腊鸡,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啦!” “我可不是娇滴滴的主人,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万里遥以为“腊鸡”是师父给毕方鸟起的名字,虽然有点怪怪的,但很愉快的接受了。 毕方鸟麻了。 堂堂轩辕黄帝身边的神鸟,竟然被一个小姑娘给酱酱酿酿。 啊! 这屈辱的鸟生! 胖瓷狗见状,颠颠的小跑上前,大嘴叉子直拱白岫的手,把狗牙镯子往她手心里塞。 连上古神鸟都看不上,主人流弊! 这么流弊的主人,傻狗才放过呢! 白岫嘴角抽了抽:“……” 胖瓷狗,是真的狗啊! 收服了毕方鸟,这座山壁上所有的绿色灵石自然而然归主人所有。 万里遥不差钱,一颗没要,全都孝敬师父了。 白岫不能修炼,用不上这玩意儿,通通丢给李青岩,让他当场平分给师弟妹们。 第17章 是谁,哭的好大声 秘境外,通过传影法阵查看情况的各大宗门,沸腾了。 上古神鸟毕方,竟然被白岫那个废物收服了! 要说她厉害,断雪剑横劈竖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剁饺子馅,哪个正经剑修这么干? 要说她废物,她硬生生打服了毕方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聆风宗简直疯了! 一开始看到九黎宗进去九个人,有个紫衣小姑娘蒙着脸,大家虽然诧异,但因为没超出十人限额,都没当回事。 直到小姑娘被救出来,他们才发现,她竟然是聆风宗主之女! 要说聆风宗这位镇宗之宝,那也是个奇葩。 极品木土双灵根,木克土,一修炼就灵根打架,丹田痛如刀绞。 本来嘛,乖乖待在宗门当个吉祥物,混吃等死也挺好。 可这孩子偏偏是个有志向的,一门心思当最牛批的剑修,仗剑天涯,四海为家。 时不时就离家出走,拜师学艺。 烈阳宗和赤云宗万里遥都去过,反手就被打包送回了聆风宗。 九黎宗只收天赋卓绝的弟子,她不够格。 眼下九黎宗面临没有亲传弟子的窘境,万里遥就动了心思。 她来得恰到好处,还真被收为亲传弟子了。 聆风宗主万无一脸色铁青,怒气冲冲去九黎宗算账。 这时,法阵中传来白岫拉着万里遥和毕方鸟结契的画面。 侯长老拈着一撮老鼠须,笑得深意:“万宗主,别来无恙。” 万无一表情一僵,老脸顿时笑成一朵皱巴巴的菊花。 “托福,无恙,哈哈哈哈,无恙。” 那可是上古神鸟! 放眼全修真界,上古神兽神鸟都是屈指可数的,那真是比国宝大熊猫都稀罕。 谁要是送你一只大熊猫当宠物,你还能气得起来? 要不是白岫不在,万无一高低得给她磕一个。 自家姑娘是块什么样的废料,万无一最清楚不过。 万里遥根本没办法修炼,有了毕方鸟,可以最大程度保护她的安全。 其余五大宗,瞬间酸成了柠檬精。 尤其是赤云宗。 冯启云一双倒三角眼瞪得都快突出眼眶了,笼在宽大道袍里的手握得死紧。 杀千刀的九黎宗! 先是长恒老祖肉身飞升,再是七大弟子齐齐金丹。 啊啊啊啊! 什么好事都让他们摊上了! 凭什么! 还有白岫那个废物,她明明就是个气不聚体的杂灵根辣鸡! 凭什么能收服毕方鸟,出尽风头?! 聆风宗那个小废物,连炼气都炼不了,她也配当毕方鸟的主人?! 凭什么?! 老天到底长不长眼啊!!! 素雨宗主沈红韶眼波流转,巧笑嫣然。 不愧是修真界第一美人,插刀都插得风情万种。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白宗主大展神威,真不愧是九黎宗主!” “长恒老祖慧眼如炬,令人佩服!” 冯启云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最后涨成猪肝色。 “沈宗主,你这话什么意思?” 沈红韶媚骨天成,白眼都翻得能酥人半边身子骨。 “冯宗主见多识广,修为高深,我也是很佩服的呢!” 冯启云气得嘴唇直哆嗦:“你!你!” 梗了梗,袍袖一甩,恼火的背过身去,一副好男不跟女斗的高姿态。 沈红韶嗤笑一声,对秦长老和侯长老说:“白宗主小小年纪,重情义、有担当,是九黎宗的福气,更是整个修真界的福气。” 二位长老一听这话,浑身上下舒坦的仿佛熨斗熨过,每一个毛孔都平整服帖。 “沈宗主过誉了,敝宗主年岁尚小,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望沈宗主多多关照。” “哈哈哈哈!一定,一定!” 烈阳宗的孙一清、飞星宗的纪无念、皓月宗的徐南江,也都或真或假的恭维了一番。 只有冯启云,一张老脸拉得比驴都长,假笑裂成了龟壳。 昔日废物弃徒摇身一变成为一宗之主,大杀四方。 最难堪的就是他了。 高低得担一个误人子弟的污点。 众位宗主、长老,应酬一番之后,再次将目光投向传影法阵。 西山秘境试炼是团队战,为期三到七天不等,具体几天要看秘境什么时候关闭。 每人一百积分,宗门初始积分为一千。 采到的灵植、猎杀的妖兽,都可以按等级换算积分。 到秘境关闭时,存活的宗门按人数、收获计算积分,进行排名。 如果都没活到秘境关闭,那么最后一个淘汰出局的宗门获胜。 目前各宗都在汇合过程中,没有人被淘汰,收获寥寥,积分差距不大。 九黎宗是不参与小比的,无所谓积分排名,只是单纯试炼。 营救万里遥的路上,他们经过一片生长着灵植的山谷。 丁不灵是丹修,灵植对她有种刻在血脉里的诱惑力。 七大弟子勾心斗角惯了,一向独来独往。 在白岫来到九黎宗之前,他们很少有共同行动的时候。 丁不灵要离队去采摘灵植,白岫有些担心,怕她遇见高阶妖兽会对付不了,于是拉着大家伙儿一起去。 几个反骨仔都不乐意。 灵植对他们没用,他们懒得费工夫。 况且丁不灵又不是亲传弟子,不金贵,噶了就噶了呗。 无所吊谓。 白岫:“……” “行,你们爱干嘛就干嘛去,我反正是要去的。” 不为别的,就冲着丁不灵七窍流血还坚持炼丹给她当糖豆磕,她都不能干那没良心的事。 众人:“……” 还能怎么办? 当然是原谅她喽! 九人一狗一鸟,飞的飞跑的跑,赶往山谷。 离得老远,就见一道红影正在陡峭的山壁间缓慢向下攀爬。 白岫依稀辨认出是赤云宗的宗服,但看不清是谁。 倏地,人影凭空消失。 她狐疑的皱了皱眉,揉揉眼睛,暗暗嘀咕。 眼花了? 其他几个弟子都在天上飞,并没注意到山谷的情形。 白岫见大家都没反应,撇撇嘴吐槽自己。 一定是看书看多了,视神经疲劳过度,出现幻觉了。 第18章 机缘是她的!她的!她的! 山谷底部是沼泽,水很浅,呈妖异的暗紫色。 乌黑的烂泥咕嘟嘟冒着泡泡,浅紫色雾气蒸蒸而上。 白岫不禁头皮发麻。 她深吸一口气,凝重地道:“大家小心!这雾气有毒,能乱人心智。 水沾上就会蚀骨烂肉,淤泥会把人包裹住往深处拖。” 丁不灵神情一凛,摸出一把避毒丹、解毒丹,往嘴里一塞,就要往下跳。 白岫一把拉住她:“小七,行不行?” 丁不灵没把握,但她头铁。 “不知道,试了再说。” 白岫:“……” 狠起来连自己都杀,一身反骨没一根是虚的。 “迟二,有没有防腐防雾的法器啥的?老六,符箓来一把。” “老大,你御剑带小七过去,小心点。” 白岫一一指派差事,有条不紊。 毕竟是她的防护盾之一,还是要爱惜的。 七大弟子已经习惯被她差遣了,虽然有些不乐意,但都没反驳,一脸不情愿的听令行事。 有阵法、符箓和法器的加持,再加上李青岩御剑低飞,采摘起灵植来很顺利。 这些都是上品灵植,在凡品中算好的,而且数量不少,是一笔横财。 凡品之上还有玄品、地品、天品,品级越高,数量越少,越难采摘。 要么是生长环境极端恶劣,要么是有高阶妖兽守护。 将沼泽中的灵植一扫光之后,一伙人满载而归。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薛灵芝就被一股大力扔了出来。 一屁股怼在嶙峋的乱石上,疼得差点尿裤子。 她脑袋发懵,缓了好半天才醒过神来。 看到沼泽中连根毛都没剩,一双眼睛瞬间瞪成了铜铃。 “怎么会这样?” “不可能!不可能!” 那些灵植明明是她的,怎么会被别人采走?! 她右手紧紧地攥着衣襟,深呼吸好几下,才勉强压制住乱窜的怒火。 到底是哪里出岔子了? 薛灵芝四下里张望一番,站起身揉揉屁股,手脚并用的沿着山壁往上爬。 山壁的另一面,九黎宗一行人正在采灵植。 虽然只是中品灵植,但长满整片山坡,采回去给修丹道的内门弟子练手,还是很不错的。 众人正在沉浸式采摘,山壁忽然悄无声息的裂开了。 九人一狗,瞬间被裂缝吸进去。 只有毕方鸟会飞,翅膀一扑棱,跑了。 薛灵芝看到的,就是一只青色的独脚大鸟冲天飞起,“毕方——毕方——”叫得嘹亮。 她顿时面露喜色,惊喜大叫:“毕方鸟!” 没想到,她即将契约的灵兽竟然是上古神鸟毕方! 薛灵芝双手结印,飞快地打出一连串咒印,布困阵捕捉毕方鸟。 毕方鸟刚被一通暴揍,又被迫契约认主,正气儿不顺呢。 冷不丁蹦出来个大笑大叫的疯丫头,一言不合上手就打。 毕方鸟顿时怒了。 张口就是一串长龙似的火焰。 它可是上古神鸟! 它不要排面的吗? 真当阿猫阿狗都能把它搓圆揉扁啊?! 薛灵芝咒印才结了一半,就见一条火龙迎面飞来。 从左到右拉得足有半丈长,热浪灼的她脸皮生疼。 薛灵芝是水木双灵根,一个倒仰躲开火龙,同时施展水系法术反击。 火龙从她上方飞过,差点把头发燎着。 毕方鸟见她不依不饶,翅膀大力拍击,卷起一阵热腾腾的狂风。 薛灵芝厉声尖叫,红色身影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向着山谷跌落。 毕方鸟懒得搭理她,飞到半空中,忽闪着翅膀朝山壁扇风,寻找突破口。 没办法,它的主人被裂缝吞进去了。 她要是噶了,它也得陪葬。 —— 白岫重重砸在地上,脸朝下,啃了一嘴石头渣子。 呸呸呸—— 幸好有生死契,要不然就这半天功夫,都不知道毁容多少回了。 她爬起来,拍拍满身灰土,打了两个喷嚏,搓了一把脸。 “老大!老二!老三!老四!” “小五?小六?小七?” “胖瓷? “遥遥?” 喊过来一遍,没半点回应。 整个儿一大无语。 又失联了。 四周伸手不见五指,不知道是掉进法阵里,还是被妖兽逮住了。 白岫不禁有些后悔,应该把长明鸟塞进芥子袋的。 她站起身,摸索着往前走。 走了约莫三分钟,摸到了石壁。 哦,是个山洞。 白岫这样想着,眼前忽然一亮。 山洞不大,差不多百来个平方的样子。 洞顶嵌着一颗拳头大的珠子,发出莹莹白光。 一个白胡子老头背靠石壁,盘膝坐着,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哈喽~老爷子?” “老先生?” “老前辈?” 白岫伸着脑袋打量,招财猫摇手。 老者睁开眼睛,上下打量白岫一番,似乎有些疑惑,又有些失望。 “断雪剑主?平平无奇!” 白岫:“……” 虽然很不礼貌,但是无法反驳。 “蠢是蠢了点,过来,让我看看。” 白岫郁卒。 她已经蠢遍整个修真界了吗? 白岫隐隐约约猜到了几分。 这应该就是原书中女主薛灵芝得到的机缘。 这老头是千年前修真界大能的一缕残魂,要在消散之前寻找一位剑道天才,传承他的无上剑道。 白岫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 九黎宗最基础的入门剑法,她都学不明白,无上剑道什么的,还是算了。 且不说老头看不上自己,就是他迫于无奈传给她,她也不能学。 入门剑法都快要了七大弟子和胖瓷的狗命了,无上剑道那不得把他们八个通通祭天啊! 第19章 混沌灵根 白岫呵呵干笑,虚伪又浮夸:“我太蠢,碍眼。我马上滚蛋!马上!” 刚后退两步,就被一股大力吸住,不由自主往前冲。 冲到老者跟前,膝盖一软,扑通跪下了。 老者大袖一挥,眼里忽然浮起一片惊诧。 “竟然是混沌灵根?断雪剑果然没看错人。” 白岫一愣:“混沌灵根?那是什么?” 原书中没提过,可见原设定中并不存在混沌灵根。 老者盯着白岫看了好半天,才幽幽地叹了口长气。 “灵根分三六九等,上品之上为极品,极品之上为天品。 而混沌灵根,更在天品灵根之上,堪称百年难得一见的至尊灵根,能修行各种术法,不受五行所限。” 顿了顿,又道,“只可惜,混沌灵根修行艰难,较常人需耗费百倍的精气神。” 白岫听明白了。 合着至尊无上的混沌灵根,比杂灵根还腊鸡。 说起来好听,练起来稀碎。 老者说道:“你既是断雪剑主,想来定有过人之处。我有一份剑道亟待有缘人传承,就你了!” “别别别!”白岫尔康摇手,“我不行!” “我修炼七年才炼气初期,真不是那块料。” 老者闭了闭眼,表情有些无奈。 他哪能看不出眼前的小姑娘是个炼气废柴! “我的时间不多了,等不及下一个有缘人。” “有啊!那个薛灵芝,赤云宗的亲传弟子,极品水木双灵根,她就很合适啊!” 白岫不假思索把薛灵芝卖了,“她就在西山秘境试炼,你蹲她!她很厉害的!” 她不想抢女主的机缘,跟狗比作者的亲闺女结仇,那不是找死么? 老者一听“薛灵芝”这三个字,顿时嗤笑起来。 “那个女修资质尚可,只是水木灵根不适合修炼我的功法。” “小丫头,少废话!速速磕头,入我门下,继我传承。” 白岫一脸懵逼。 原书中薛灵芝得到剑道传承,在秘境中筑基,越阶打败烈阳宗小师妹,一战成名。 怎么会不适合修炼老者的功法? 这不科学! 白岫还没想明白,就被一股大力按着头,咚咚咚磕了三个。 然后整个身体猛的僵硬,就像被定身法定住似的。 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白色光幕,无数金色符文、咒印闪闪发光。 小人儿挥舞着剑辗转腾挪,跳跃纵横…… 仿佛过了半个世纪,又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白岫就像被拔掉插头的电视机,倏的黑屏。 整个人软绵绵倒地,昏了过去。 老者一声长叹,身形化为点点碎光,须臾消失不见。 弟子们找到白岫时,她睡得正香。 打着呼噜,哈喇子都淌到下巴了。 胖瓷爪子捂着狗脸,没眼看。 太太太羞耻了! 它怎么摊上这么个不靠谱的主人! 丁不灵查看一番,摇头叹气:“小师叔睡着了,可能是……累坏了?” 众人嘴角狂抽:“……” 她有什么好累的!!! 灵植是他们采的,走路是胖瓷驮的。 她就坐在狗背上动动嘴皮子,好意思累得打呼噜? 等了老半天,白岫才悠悠醒转。 万里遥一脸关切,抓着白岫的手连声询问:“师父,您醒啦!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白岫摇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颗珠子,抬手指了指:“摘下来!” 她这点子修为,跟普通人没啥两样。 既施展不出火焰诀,也不能在黑暗中视物。 这玩意儿照明好使,刚需! 周沉放出一只鸟,飞上去把珠子取了下来。 白岫刚将珠子接到手中,法阵忽然启动。 白光一闪,众人被抛出山洞,掉落在一片空旷平坦的草地上。 天际传来轰的一声巨响,地面隐隐晃动。 白岫随口嘀咕:“秘境里也打雷啊?会不会下雨?” 七大弟子:“……” 表示不想吐槽。 吐够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山巅的薛灵芝,就见对面的整座山头已经塌了,谷底堆满乱石。 小鹿般无辜的眸子瞪得老大,呆呆地盯着滚滚烟尘。 脑子一锅乱炖,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怎么会这样? 她还没有得到剑道传承,山怎么会塌了?! 薛灵芝手伸进怀里摸住芥子袋,即将取出来时却猛地清醒过来。 晃晃脑袋,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下到谷底,低着头仔细寻找。 秘境外,全神贯注盯着传影法阵的各宗主、长老、弟子们,七嘴八舌吵吵个不停。 主要是讨论自家弟子的表现,以及山是怎么塌的,传影法阵为什么没显示前因后果。 九黎宗正在山壁上采摘灵植,突然被一道白光甩到草地上,像是触碰了某种传送法阵,但并没引人注意。 反倒是薛灵芝低着头在乱石堆徘徊的画面,引起了不少关注。 丹房赵长老哼哼冷笑:“你们有没有觉得,灵芝从进入秘境就很奇怪?” 内务处钱长老挑了挑眉:“她不去跟师兄们汇合,倒像在找什么东西。” 邓长老掌管戒律堂,冷眉冷眼不苟言笑,面无表情地道:“什么东西这么重要,连同门师兄弟们都要防着?” 冯启云皱了皱眉,他也觉得薛灵芝怪怪的。 目的太明确了。 好像她对秘境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可她明明只是一个天赋佳修为低、刚刚入门的弟子而已。 第20章 这波躺赢 原书中没出现过草地,白岫心想,这里应该不是走剧情的地方。 她拍拍丁不灵的肩膀,问道:“有吃的没?” 本来还有炼气初期的修为,被飞升天雷劈过之后,直接归零了。 在秘境折腾大半天,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丁不灵打开芥子袋,大方地掏出一堆瓶瓶罐罐,推到白岫面前。 白岫应激了。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没忍住哇哇吐出一滩绿水。 胆汁。 穿书整整四十天,她就没吃过一粒米!!! 全是嗑药! 万里遥急忙扶住白岫,急得红扑扑的小脸都白了。 “师父,您怎么了?” 白岫攥着衣襟,一副喘不上气来的样子。 字字泣血,痛心疾首。 “我!要!吃!饭!” 大米饭! 红烧肉! 酸菜鱼! 番茄牛腩面! 七大弟子皱眉的皱眉,撇嘴的撇嘴。 周沉翻了个无语的大白眼:“小师叔,你好好修炼,等你筑基就不用吃饭了。” 白岫裂开了。 没饭吃的日子,是人过的吗?! 不能吃各种各样的美食,长命百岁千岁又有什么意义?! 她拔出断雪剑,往脖子上一横,怒道:“再不给我吃饭,我就死给你们看!” “别别别!” 李青岩伸出两根手指捏住剑身,一点一点往外拉。 迟遇劝道:“小师叔,这里没饭吃,你忍一忍。” 方予安捏着兰花指,娇滴滴地演上了。 “小师叔,外头各大宗门可都看着呢,你也不想一世英名被毁?” “我有个屁的英明!” 白岫忍无可忍,挥拳朝她脸上揍了过去。 “你个老六!我忍你很久了!” “现在!立刻!马上!去给我找吃的!” “不然我现在就死给你们看!” 方予安偏头躲过一拳,皱眉哄道:“好好好!小师叔,你别冲动!” “我们去!我们这就去!” 贺挺、周沉和方予安一脸不情愿的离开了。 万里遥看傻了。 她师父…… 啧,怎么说呢? 就……清奇脱俗! 白岫拍拍胖瓷狗,示意它卧下。 然后往地上一躺,翘着二郎腿,枕着胖瓷的狗肚子。 掐了根草叼着,蔫眉耷眼的抠手指。 心里默默复盘山洞中的一点一滴。 老者三次提到断雪剑主,可见将剑道传承给她,是冲着断雪剑的。 而在原书中,原主被施剔骨之刑,骨血炼成淬灵丹,与女主薛灵芝融合,断雪剑归薛灵芝所有。 难道…… 剑道传承是给断雪剑主的,跟剑主本人是谁无关?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就是薛灵芝抢了原主的机缘。 哦豁~ 果然,穿书女配逃不开和女主你死我活的狗血命运。 从这脱缰野狗般的剧情发展来看,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要么,剔了骨血给薛灵芝,让剧情回归到原书的轨道上。 要么,把剧情崩个稀碎,苟到底。 白岫搓了搓脸,咬着后槽牙深吸一口气。 书,是虚构的。 罪,是真受的。 那还是崩! —— 周沉带回来一颗蛋,像个小西瓜那么大,得有三四斤重。 白岫乐了。 脑子里一瞬间闪过鸡蛋的一百种神仙吃法。 不过这里什么都没有,只能最简单的水煮了。 “老六,上丹炉,添水!” “老大,点火!” 被点名的方予安和李青岩:??? 丹炉做梦都没想到,它会有当锅煮蛋的一天。 正如火灵根的李青岩也没想到,有生之年,他竟然会沦落为烧锅工具人。 七大弟子都已经辟谷,只有白岫和万里遥两个小趴菜,还得吃人间烟火。 那么大一颗蛋,两人吃不完,剩下的全进了胖瓷的肚子。 秘境外,各大宗主长老差点疯了。 !!! 那是三目蛇的蛋! 八阶妖兽,相当于元婴期修为! 竟然被修真界之耻给吃了! 三目蛇性情凶猛,剧毒,每百年才下一颗蛋。 招惹了它,就等死! 烈阳宗主孙一清皱着眉头满脸不悦:“这届弟子真是胆大妄为!好端端的去招惹八阶妖兽做什么?” 素雨宗主沈红韶斜睨一眼冯启云,意有所指:“九黎宗七名金丹,加上毕方鸟,区区八阶妖兽,不足为惧。” “只是有些人啊,才刚炼气后期,竟然撇下宗门,一个人鬼鬼祟祟的不知道找什么宝贝,还去招惹三目蛇,真是作死!” 冯启云老脸一红,恶狠狠瞪向沈红韶:“你说什么?!” 沈红韶笑盈盈抚了抚鬓角:“冯宗主还是留着力气管教徒弟,你那个女弟子要是再不知死活的乱撞,只怕很快你又要开收徒大会了。” 冯启云噎了噎,眼珠子都快瞪突出来了,愣是没找到话反驳。 他黑着脸,两眼死死地盯着传影法阵。 九黎宗的三名弟子之所以能顺利偷到三目蛇的蛋,是因为薛灵芝把三目蛇引开了。 她在乱石堆找了一番无果,就离开了。 翻过两座山头,越过一道深涧,在一片嶙峋峭壁中,找到一个隐蔽在藤蔓后的洞穴。 薛灵芝放火烧光藤蔓,一口气往洞里扔了十多张烈火符。 三目蛇被激怒,吐着信子追杀薛灵芝。 一人一蛇前脚刚走,后脚周沉他们就到了,白捡了个大便宜。 蛇怕雄黄,薛灵芝用水系术法将雄黄泡水,泼的漫天漫地,令三目蛇的速度大大放缓,把它引向烈阳宗弟子。 烈阳宗三个火灵根剑修,各种火系术法连番猛攻,硬生生把三目蛇烧退。 冯启云被沈红韶怼得老大没脸,怒气冲冲找九黎宗算账。 “秦长老,侯长老,贵宗弟子这副做派,二位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交代?!” 侯长老笑眯眯:“冯宗主这话我听不懂,敝派弟子什么做派?应该给你什么交代?” “你!”冯启云脸红脖子粗,据理力争,“明明是灵芝引开的三目蛇,你们却……” 秦长老冷冷打断:“敢问冯宗主,我们家孩子是打贵宗弟子了?还是骂贵宗弟子了?” “你强词夺理!” 秦长老两手一摊,下巴昂得老高,一脸冷意:“无主之物,谁拿到就是谁的。” 顿了顿,冷笑道,“冯宗主还是先想想,怎么向孙宗主交代!” 冯启云噎了噎。 孙一清怒目而视,冷冷道:“冯宗主,贵派弟子将三目蛇引向我派弟子,你怎么说?” 不等冯启云辩解,沈红韶就冷笑插刀。 “当然是拿你们烈阳宗当冤大头喽!冯宗主真是好心机啊!” “你!”冯启云老脸涨得发紫,嘴唇哆嗦,指着沈红韶,“你!你胡说!” 沈红韶轻蔑一笑:“冯宗主,要不是你告诉薛灵芝,她能找到三目蛇的洞穴?” “她能知道三目蛇孵蛋期间修为降至五阶,相当于金丹初期?” “她能知道三目蛇怕火,烈阳宗三位亲传弟子是火灵根,能克三目蛇?” 冯启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他是真冤! 薛灵芝一个才刚迈入炼气后期的小趴菜,他脑子发昏才会让她去算计八阶妖兽。 偏偏她知道。 路线无比精准,半步弯路都没走。 行动无比丝滑,一丝犹豫都没有。 要说没有高人指点,冯启云自己都不信。 第21章 薛灵芝的外挂有亿点点流弊 沈红韶的直击灵魂三连问,令所有宗主长老都对此深信不疑。 孙一清冷笑连连:“冯宗主,好啊!好啊!你托我对两个小徒弟多加关照,我念着七大宗同气连枝,特意吩咐徒弟们尽量护着他们,想不到你背地里却如此设计我们烈阳宗!” “……”冯启云急了,“老孙,你听我说,我真没……” 孙一清大袖一甩,冷冷地道:“我不瞎!” 话音方落,大步流星走入宗门阵营。 整个烈阳宗的弟子们,全都往旁边挪了挪,硬是跟赤云宗中间隔出一片半丈宽的空地。 其他宗主长老们也都指指点点,尤其聆风宗跳得最欢。 听说三目蛇蛋能解百毒,是不是真的,谁也不知道。 毕竟,想不开偷蛇蛋的,都被毒死了。 聆风宗主万无一苍蝇搓手,笑得光见牙不见眼。 “白宗主小小年纪,气度非凡,我儿能拜如此良师,真是上辈子积大德了!” 秦长老冷笑,毫不留情开怼:“万宗主言重了,还请您莫怪敝宗主年少鲁莽,行事不周。” 万无一臊得老脸通红,赔着笑道:“秦长老哪里话!小女拜入九黎宗门下,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别见外!千万别见外!” 聆风宗是御兽宗,祖祖辈辈跟妖兽打交道。 虽说万里遥灵根相克无法修炼,但拥有百毒不侵的体质,安全系数直线飙升。 万无一更想给白岫磕一个了。 他媳妇怀二胎了,也不知道娃儿资质如何。 等落了地,他立马打包送去九黎宗。 不为别的,就这福利,都够秒杀各大宗门世家的。 秘境内,烈阳宗的十个工具人,分化成了两派。 以大师姐孙梦真为首,小师妹周亦瑜以及三个受伤的弟子,对薛灵芝展开一通唾沫横飞的口诛笔伐。 害人精、不讲道义、不知死活、作死…… 以程野为首的五位男弟子,无一例外对薛灵芝好感值拉满。 周亦瑾皱眉道:“妹妹,你别这么说薛师妹!她哪里不讲道义了?她不是一直跟我们共同进退吗?” 周亦瑜抬脚踹了过去:“你个蠢货!那三目蛇就是她引来的!她难道不该跟我们共同进退吗?” “她一个炼气,去招惹八阶妖兽,还把祸水引到咱们身上。她自己作死,还要拉着咱们整个烈阳宗给她垫背!” 吴迪没好气地道:“小师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刻薄了?你怎么知道是薛师妹招惹的三目蛇?她被三目蛇攻击,肯定要逃跑啊!碰巧撞上了,难道我们要见死不救?” “二师兄,你说是?” 程野皱着眉头,一脸不悦:“三师弟说的没错,小师妹,不可信口污蔑同道。” 周亦瑜气得差点心梗。 她一直觉得,全天下就自家双胞胎哥哥最蠢。 现在看来,天下乌鸦一般黑! 色令智昏! 蠢透了! 孙梦真一脸受伤的看着程野,良久失望的摇了摇头。 她是烈阳宗主孙一清的女儿,年纪小,天赋高,好胜心和责任心都很强。 抢着当大师姐,也确实担得起大师姐的重担,对师弟妹们诸多照顾。 “小师妹,别说了,走,做任务去。” 周亦瑜气不过,又狠踹了哥哥周亦瑾一脚,才拉着孙梦真的手走了。 瞎子都能看得出大师姐对二师兄的情意,偏偏二师兄那双眼珠子就跟黏在赤云宗小妖精身上似的。 太气人了! 要不是师父规矩重,她真想不顾一切,打爆二师兄的狗头! —— 薛灵芝跟烈阳宗弟子们道别后,走进一片郁郁葱葱的林子里。 然后捏碎一张隐息符隐去气息,借助遁地符回到三目蛇的洞口。 洞口散落着大大小小的碎石块,像是被什么东西大力撞击过。 薛灵芝眼皮子突地一跳,心头隐隐升起不祥的预感。 她蹑手蹑脚进去查看,不料才走十多丈,小径就被乱石堵死了。 薛灵芝一愣,从芥子袋中取出一面镜子。 镜面有一道人字形裂纹贯穿,活像大奔的车标。 薛灵芝咬破手指,将鲜血滴在手柄正中的凹槽里。 镜面泛起淡淡金光,显示出一副画面。 一只黑毛猴子溜进洞穴,把三目蛇蛋偷走了。 三目蛇回来后发现蛋不见了,发狂撞塌洞穴,离开了。 画面一闪,胖瓷狗正意犹未尽的嚼蛋壳。 薛灵芝差点气昏过去! 她的灵兽! 还没出蛋壳,就被白岫给吃了! 连狗都有份! 薛灵芝死死地咬着舌尖,用剧痛让自己冷静,念动咒语让镜子显示山洞崩塌的画面。 镜面上,雪花闪现,滋啦作响。 神似二十年前的老旧电视机没信号。 薛灵芝气得想砸镜子,咬牙切齿骂骂咧咧。 “什么通晓过去未来!放屁!” “天机镜?我呸!” “废物!没用的东西!” 第22章 烈阳宗有点不对劲哎 填饱肚子之后,白岫和万里遥枕着胖瓷睡了个午觉。 七大弟子围成一圈打坐。 察觉到有人靠近,七人齐刷刷睁开眼睛。 “金色宗服,是烈阳宗。” 韩妄攥了攥拳头,骨节咔啪作响,精神头腾的窜了半天高。 “那个吴迪,我看他不爽很久了!太踏马的猖狂了!” 韩妄刚站起身,就听见一道清凌凌的嗓音,带着还没睡醒的慵懒和颓靡。 “站住!” 韩妄眉头拧得死紧,怒气冲冲道:“小师叔,我跟吴迪有仇,你别管!” “我呸!”白岫没好气的扔给他一个白眼,“整个修真界有跟你没仇的么?” 这家伙是个好战分子,从前长恒老祖在的时候,他就到处惹是生非。 拳打宗门,脚踢世家,常常被揍得半死,断胳膊断腿都是家常便饭。 原书中九黎宗是炮灰工具人,对主线剧情起间接推动作用。 弟子们的死、宗门的陨落,写的很潦草。 白岫只知道韩妄打死了一个颇有来头的修士,被下了格杀令,死得老惨了。 既然要崩书,那就不能让九黎宗的任何一名弟子走上老路。 白岫负着手,慢条斯理走到韩妄面前,一脚踹在他胯骨上。 其实想踹胸膛来着,可惜够不着。 韩妄一脸懵逼,大眼睛骨碌碌看着白岫。 白岫冷着脸,恨铁不成钢的戳他脑门。 “混账!七大宗同气连枝,仇字从何说起?” “你堂堂金丹,欺负筑基期道友,还要不要脸了?” “有本事你找修为比你高的单挑去!你去打秦长老,你要是打赢,我给你开庆功宴!” 韩妄脸一红,无话可说。 金丹打筑基初期,属实欺人太甚。 这一脚挨得不冤。 烈阳宗众人将这番话听得一清二楚,纷纷深以为然。 就连一脸看见杀父仇人表情的吴迪,也讪讪地挠挠头,不好意思了。 孙梦真带领师弟妹们行礼:“烈阳宗弟子,见过白宗主。” 白岫点了点头,看向三个萎靡不振的烈阳宗弟子,皱了皱眉:“受伤了?” “回白宗主,方才碰到一头八阶妖兽,侥幸保命,但伤了三位师弟妹。” 白岫看向丁不灵,淡淡吩咐:“小七,去看看。” 丁不灵粉嘟嘟一小只,一看就是软糯好欺负的样子。 她耷拉着脑袋,小碎步走过去,掏出两个小瓷瓶,各倒出三丸药,托在掌心递给孙梦真。 孙梦真怔了一下,随即作了个长揖:“多谢白宗主赐药!多谢九黎宗师妹。” 丁不灵肩膀缩了一下,躲到师兄姐身后。 那副大气都不敢喘的样子,真就是胆小如鼠、畏缩懦弱。 白岫淡淡一笑,端着一派宗主的范儿,慈祥又和蔼地道:“修真同道,理当守望相助。” “推己及人,他日若九黎宗弟子在外遇上麻烦,本座也希望道友们能帮扶一把。” 烈阳宗行事作风正的很,堪称正道标杆。 程野是原书男主,耿直刚烈伟光正,以追求大道、除魔卫道为己任。 白岫帮他们一把,也不全是为了跟男主搞好关系,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冲着烈阳宗的那份正气。 不过她有点奇怪,原书中程野明明是烈阳宗大弟子,怎么现在变成二弟子了。 难道,孙梦真嘎了? 孙梦真把丹药分给三位师弟妹,他们服下后,很快就有了明显好转。 十名弟子齐刷刷行礼道谢,就连一向跟韩妄不对付的吴迪,也主动叫了声“韩师兄”。 韩妄挠挠头,脸涨成猪肝色。 他的脸皮啊! 快烧化了! 秘境外,烈阳宗主孙一清悬着的心一定,向秦长老和侯长老道谢。 虽说力气是烈阳宗出的,便宜是九黎宗捡的,但孙一清这人很讲道理。 事情是赤云宗挑起来的,九黎宗压根不知情。 总不能怪他们运气好? 反倒是白岫主动赠药救人,还教训自家弟子,不许他们为难同道,令孙一清很敬佩她的明理与公道。 “白宗主小小年纪,有如此心性与胸襟,未来可期啊!” 侯长老一脸尴尬,呵呵干笑。 秦长老仰脸望天,装没听见。 不提未来,咱们还是好朋友。 烈阳宗还要去做任务,行礼道谢后就走了。 白岫休息够了,师徒九人一狗一鸟,也继续往前走。 他们没有目的,走到哪儿算哪儿。 看见妖兽就杀,看见灵植就采。 撸撸狗,溜溜鸟。 不紧不慢,悠然自在。 惬意的仿佛在度假。 天色渐渐暗下来,风声呼啸,气温骤降。 七大弟子是金丹期修为,抗冻,丝毫不受影响。 白岫和万里遥两个小趴菜,冻得哆哆嗦嗦,跟孙子似的。 万里遥上下牙关直打架,可怜巴巴看着白岫:“师父,我冷冷冷冷冷……” 白岫裹紧深紫绣金色符纹的宗主服,捂住嘴打了个喷嚏。 揉揉鼻子,往手心里哈口气,对着搓了搓。 “嘶哈——不走了,原地休息!” “老大生火,老二造个帐篷出来,老三老四老五老六去找吃的。” 被点名的几人已经麻了。 根本没反抗,默默地走了。 白岫戳了戳丁不灵的肩膀:“小七,丹炉烧起来,暖暖手。” 丁不灵嘴角抽了抽:“……” 那是丹炉! 丹修的半个老婆! 神特么暖手! “赶紧的,愣着干什么?”白岫不耐烦了,“我要是冻死,你也别想活!” 丁不灵裂开了。 默默地拿出丹炉递了过去。 白岫抱着暖呼呼的丹炉,皱眉嘀咕:“有点小,要是能再大点就好了。” 丁不灵耷拉着脑袋,缩着肩膀,念了一句法诀。 丹炉就像一个气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膨胀,长到合抱粗。 白岫惊叹:“卧槽!流弊!” 她掀开丹炉盖子往里瞅了瞅,眯着眼睛若有所思。 第23章 这个徒弟来头有亿点点大 能煮蛋,那么煮个人也是可以的。 “小七啊,这大冷天的泡个热水澡肯定很舒服,你觉得怎么样?” 丁不灵脑瓜子一嗡,不可置信的看向白岫。 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丹炉,咧着嘴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丁不灵瞬间炸毛了。 泥菩萨也有三分土性,真当她是面团,怎么揉捏都行啊?! “小!师!叔!” “你不要太过分!” 白岫歪着脑袋,笑嘻嘻看着她:“嗯哼?” 一脸你能奈我何的嚣张。 丁不灵的拳头硬了又硬,骨节攥得咔啪作响。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小师叔,你想死就去死!我不拦你!” “我就不信,倒霉鬼一定是我!” 白岫挑了挑眉:“是么?我不信。” 她顺手从脚边摸了块石头,快准稳的往自己脑门重重一砸。 咚—— 丁不灵应声捂住额头:“啊!!!” 手心热乎乎的,伸到火堆前一看—— 好家伙! 全是血! 白岫一脸贱嗖嗖的笑:“啧,小七,你还真挺倒霉的。” 丁不灵嘴角狂抽:“……” 造孽啊! 胖瓷趴在白岫脚边,咧着大嘴吐着舌头。 那个猥琐劲儿,别提了! 原来主人不仅仅是坑它,她连同类都不放过。 心理瞬间平衡了。 丁不灵默默地走到火光照不到的地方,蹲下来蜷成一团,脑袋埋在臂弯里。 自闭了。 穿书以来,白岫和七大弟子互坑不知道多少回了,互有胜负。 而且丁不灵是个精分疯批,表面胆小如鼠,实则心狠手辣。 白岫欺负起她来,毫无心理负担。 不大会儿,周沉他们拖着一头长着鹿角和尖牙利爪的妖兽回来了。 一阶妖兽,一身腱子肉,一看就很好吃。 白岫指挥迟遇剥皮剔骨,把肉串在树枝上烤。 刚闻到香味,就听见黑暗中传来打斗的声音。 白岫眉头一皱,回忆原书剧情。 好像是赤云宗弟子跟聆风宗弟子打起来了。 聆风宗是御兽宗,有妖兽相助,占了上风。 不过薛灵芝及时赶到,力挽狂澜,赤云宗反败为胜。 白岫暗暗骂了一声晦气! 她只不过是个开局祭天的炮灰而已,怎么吃个饭都不消停! 周沉听到动静,随口道:“小师叔,有人过来了。” 白岫无动于衷。 今天就是天塌下来,她都要bbq! “咱们不参与排名,别多管闲事。” 大伙儿都用沉默来表示赞同。 就连多动症患儿韩妄,也只是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瞄了一眼,又兴致寥寥的低着头翻动烤串。 没办法,谁让他是金丹呢? 欺负一群炼气筑基,他丢不起这个脸。 第一把烤串刚接到手里,qiu——的一道水龙射了过来,不偏不倚浇在火堆上。 刺啦啦——刺啦啦—— 火堆灭了。 就连白岫手里那把刚烤熟还没尝到滋味的串儿,也被浇了个透湿。 白岫怒了! 看着滴答流水的烤串儿,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厉声大喝。 “艹!!!谁踏马的不长眼?!给劳资滚出来!” 火球漫天飞,水柱到处喷,妖兽遍地跑…… 乱糟糟堪比菜市场。 打得火热的两帮人,谁也没听见被呼啸夜风吹散的怒吼。 白岫拳头攥得咯吱咯吱响,两眼喷火的瞪着两帮人。 要不是九黎宗不参与排名,她身为宗主不能以长欺幼,她一定打爆他们的狗头! 一个都不放过! 万里遥忽然惊呼一声:“五师兄!小心背后!” 她一蹦老高,嗓子都吼破音了,手舞足蹈恨不得冲上去。 白岫一愣,眯着眸子看向她:“五师兄?谁啊?” 万里遥表情一僵,随即耷拉着眼皮子不敢看白岫,尴尬挠头。 “师父,我……” 白岫看向打斗中的两派,红色宗服的是赤云宗,没有五师兄。 另一个宗门的衣服灰扑扑的,在黑夜中看不出颜色。 “那是哪个宗门?” 万里遥缩了缩脖子,蚊子哼哼:“聆风宗。” 白岫斜乜她,凉凉地道:“你是聆风宗的人?噢——聆风宗主好像就姓万,他是你什么人?” 聆风宗在七大宗中实力最弱,存在感也不强,差不多就是一个体现修真界百花盛开、繁荣昌盛的工具人。 书里对聆风宗着墨寥寥,白岫一时间竟然想不起万宗主叫什么名字。 万里遥咬了咬嘴唇,耷拉着脑袋弱弱地道:“他……他是我爹。” 白岫“嚯”了一声:“好家伙!聆风宗的大小姐啊!放着聆风宗未来宗主不当,你来九黎宗干什么?” 万里遥脸臊得通红,恨不得把脑袋揪下来塞进肚子里。 她是不想吗?! 她是不行! “徒儿仰慕九黎宗已久,最大的心愿就是成为一名像师父……” 万里遥实在说不出那么丧良心的话,于是顿了顿,改口。 “像师祖那样厉害的剑修!” 白岫闷咳一声,假装没听出那微妙的转变。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聆风宗占上风,万里遥并不太担心。 她打量着白岫的脸色,挤出一副娇甜的笑脸,扯住她的衣袖晃了晃。 “师父,弟子头也磕了,礼也行了,您可不能反悔!” “好歹我也是九黎宗首席亲传弟子,您不能无缘无故逐我出师门!” 白岫翻着白眼瞥她,无语又嫌弃。 “行了,行了!别学戏精老六和精分小七!好好的孩子,不准学坏!” 战况已进入白热化,聆风宗越战越猛,赤云宗节节败退。 赤云宗的四弟子陆行舟,也就是原书中女主薛灵芝的终极舔狗,忽然捏爆一张隐身符,瞬间消失。 下一秒,他凭空出现在聆风宗老五张让身后,挥剑朝他后心捅去。 毫不留情,奔着要命去的。 “五师兄小心!”万里遥脸色一白,大叫,“腊鸡,上!” 她是九黎宗的首席弟子,不能搅进战局。 可张让最宠她,比她爹都细心周到,她无法眼睁睁看着张让在她眼皮子底下丧命。 契约灵宠通晓主人心意,腊鸡当即大翅膀一忽闪,如离弦之箭般冲过去,独爪抓住张让一甩,把他扔到万里遥面前。 张让两眼一翻,活活摔晕了。 陆行舟拼尽全力的一剑刺空,重心不稳,往前冲了一步。 眼前一黑,整张脸不偏不倚撞在一团毛茸茸上。 噗—— 一股灼热的、臭烘烘的气体扑面而来。 第24章 白眼狼,还不如条狗 陆行舟后退两步,才发现一只青色像鹤的大鸟,正屁股对着他,独脚一跳一跳,淡定地朝着一群人蹦跶。 陆行舟气疯了,抹了把脸,挺剑刺了过去。 腊鸡回头喷出一条长长的火龙,豆粒大的小眼睛一翻,大摇大摆走了。 陆行舟是金灵根,火克金。 更何况毕方鸟是上古神鸟,随口喷出的火比凡火更炽烈。 陆行舟只觉得热浪铺天盖地,灵根差点给他烧化。 他狼狈的跳跃躲闪,还是被火龙燎到了衣角,就地一个懒驴打滚,才把火扑灭。 宗服烧的破破烂烂,脸也熏得黢黑,头发卷的像国际友人。 惊魂未定,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白岫差点笑喷。 崩书可真是太好玩了! 陆行舟入门虽然晚,但他天赋贼拉好,修炼又刻苦,进益突飞猛进。 而赵秀明修炼全靠嗑药,根基不稳,比同境界的修士要弱一些。 钱来满脑子搞钱,修炼是能摸鱼就摸鱼,还不如赵秀明呢。 再加上少了一个薛灵芝,赤云宗真正有实力的就老大和老四,老二老三加起来还不顶一个。 陆行舟被打退,战况急转直下。 聆风宗三个亲传围攻赤云宗大弟子邓鸣,另外两个一举拿下赵秀明和钱来,收拾内门弟子又快又稳。 邓鸣不弱,但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三个聆风宗亲传制服了。 尉临上前,冷声道:“把紫香兰交出来!” 邓鸣死死地瞪着眼,咬肌迸突,抬手抹了把嘴角的血,一脸不甘的从芥子袋中取出一株紫色小苗。 尉临一把抢过紫香兰,塞进芥子袋中。 “我们走!” 光顾着打,他们还没发现,自家吉祥物已经混成了友宗首席亲传弟子。 赵秀明忽然扯着嗓子大叫起来:“小师妹!你就眼睁睁看着我们被欺负?” 白岫饶有兴致的嗑着丹药吃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那声“小师妹”是叫她的。 赵秀明急得直跺脚,指着白岫怒骂:“你傻愣着干什么?快把紫香兰抢回来啊!那是我们的!” 白岫懵了懵:“啊?你在跟我说话吗?” “不然我跟狗说话啊?白岫,你修炼不行也就算了,脑子也坏了?眼睛也瞎了?看不到我们被聆风宗欺负吗?” 白岫眯了眯眸子,有些恼火:“你又骂我?” “我骂你怎么啦?!我还打你呢!你个蠢货!还不去抢紫香兰!” 白岫笑了。 这个赵秀明还真是…… 狂的没边! 蠢的离谱! 本来要崩书,就免不了要跟薛灵芝和赤云宗正面硬杠。 原主受赤云宗七年养育之恩未报,这是实打实的。 即便白岫现在已经是一宗之主,碰到赤云宗,还是要矮一头。 现在赵秀明一闹,正好跟赤云宗做个了断。 万里遥正半跪在张让旁边照顾他,闻言忍无可忍,嗖的一下站起来,一个箭步窜过去,挡在白岫身前。 “喂!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对我们宗主大放厥词!” “都说赤云宗主教徒有方,门下弟子个个翩翩君子犹如谪仙,就这?” 小丫头顶着哪吒头,左手掐腰右手指着赵秀明,翻着白眼上下一扫。 那个鄙夷劲儿,明晃晃写在脸上。 白岫在心里给她点了个赞。 这徒弟没白收! 比七个反骨仔靠谱多了! 赵秀明被指着鼻子骂,顿时怒火朝天:“宗主?我呸!在我们赤云宗连条狗都不如!哼!也就你们九黎宗当个宝!” 他翻着白眼斜乜白岫,冷冷地道:“白岫,赤云宗养你七年,你当上宗主,就忘得一干二净,翻脸不认人了?” 白岫还没开口,聆风宗的几个弟子先炸锅了。 一拥而上围过来。 老大尉临问道:“小师妹,你怎么进秘境来了?师父知道么?” 老二蒋白眉头紧皱,没好气的呵斥:“你平时怎么胡闹都行,可秘境是能随便闯的么?” 老三老四还没来得及骂,刚刚醒转的张让吃力地爬起来,一把将万里遥拉到身后。 “师兄,别说了,遥遥知道错了。” 四位师兄:??? 你们看她那怒火三丈捋袖子要跟人拼个你死我活的样子,哪里知道错了? 张让转过身,抬袖子给万里遥擦擦灰扑扑的脸,温声安抚:“小师妹别怕,师兄在呢。” 顿了顿,又问:“你怎么在这儿?又背着师父胡闹了?” 万里遥挺了挺胸膛,小下巴抬得老高,一脸骄傲。 “我跟我师父进来的!” “师父?” 聆风宗弟子们不约而同一愣。 小师妹虽然是宗主之女,但因为天赋奇差,并没被收为亲传弟子。 那这声师父是叫? 万里遥退后两步,站到白岫侧后方,小手一比划,铿锵有力地道:“这位就是我师父,九黎宗白宗主!我现在可是九黎宗首席亲传弟子!” 聆风宗懵了。 赤云宗傻了。 发生了什么? 聆风宗主的千金,竟然拜了修真界之耻为师?! 尉临最先反应过来,连忙带着师弟妹们行礼:“聆风宗主门下弟子,拜见白宗主。” 白岫背着手,一脸世外高人的淡然,温和慈蔼地道:“不错,果然个个英姿勃发,年少有为。” 赵秀明讥笑:“哈哈哈哈!大废物收了小废物,废物到一家了!” 万里遥小脸一板,怒道:“大师兄,他骂我师父!你替我撕了他的嘴!” 赵秀明斜勾嘴角一脸不屑:“哼!黄毛丫头,你知道什么?你师父见了我,也得恭恭敬敬叫一声二师兄!你还不给我跪下磕头!” 万里遥气得牙根子痒痒,怒火蹭的一下烧到天灵盖。 不假思索冲上去,张牙舞爪就要挠赵秀明。 尉临眼疾手快,一把薅住她的细胳膊,丢回给张让。 赵秀明见万里遥冲过来,冷笑道:“好啊!白岫,你可真是个白眼狼!竟然纵容门下弟子冒犯师兄,我真是白疼你了!” 噗—— 白岫没绷住,笑出了声。 赵秀明恼羞成怒:“你笑什么?!” 白岫回头一一看过七大弟子,目光落到万里遥身上,无奈地叹了口气。 反骨仔们没有宗门荣誉感,不威胁到她的性命安全,他们不会轻易出手。 搞不好看热闹看的上头,巴不得她被坑呢! 万里遥倒是挺护师父的,可惜太小,没心眼,不会应对。 第25章 是九黎宗干的,你去报仇啊 白岫摇了摇头,尽量做好表情管理,让自己看起来很有长辈风范。 “本次小比,九黎宗不参与。贵宗之争,本座既不问前因后果,更不会横加干预。” “秘境外有传影法阵,各宗主长老们都看着呢,孰是孰非,长老们自有定夺。” “至于冯宗主的养育之恩,白岫自当报偿,但——轮不到后生小辈指手画脚。” 白岫冷冷地瞥了一眼赵秀明,唇角讥诮的动了动,后面的话没继续说下去。 她身为一宗之主,但凡跟赵秀明多吵一句嘴,都是自降身份。 “白岫,你什么意思?我是你师兄!说你两句还不行了?” 赵秀明捂着胸口,哇的吐了一口血。 一开始赵秀明骂白岫,韩妄只觉得解气。 但万里遥一个刚入门半天的弟子都知道挺身而出维护宗主,他再怎么说也是九黎宗七大弟子之一,哪能输给一个新人? 不为白岫,也得看在九黎宗这三个字的份上不是? 韩妄是个火药桶脾气,袖子一捋,上前就要动手。 周沉凉凉地道:“三师兄,算了。狗咬你一口,你还能咬回去不成?” 金丹欺负筑基初期,说破天都得占一个恃强凌弱。 韩妄一边挽袖子,一边龇着白牙阴森森的笑。 “我虽然不能咬回去,但我能打爆狗头!掰断狗牙!扒了狗皮! 炖成狗肉汤!然后连锅一起扔进护城河喂王八!” 胖瓷肥壮的狗躯一震。 再一震。 哆哆嗦嗦往后退,退到白岫身后。 然后四爪用力一蹬,就像一股黑色的旋风,嗖的一下刮到赵秀明面前。 嗷呜一口咬住他的屁股,大脑袋左右一甩。 “啊——啊——啊——” “死狗!我杀了你!” 赵秀明用力推搡狗头,越推伤口撕扯的越很,疼得他脸色煞白,直冒冷汗。 胖瓷是三阶灵兽,相当于筑基中期的修为,本来就压赵秀明一头。 硬生生撕下一块肉来,血流如注。 道袍破了一个大洞,明晃晃的露着肉。 胖瓷仰头对着月亮发出一声悠长粗嘎的“汪——”,然后颠颠儿的跑到白岫身边,讨好的舔她手。 白岫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巴掌呼过去。 “脏死了!别碰我!” 赵秀明连疼带气,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他狂得很,谁都看不起,人缘差到爆。 要不是有个执掌丹房的老爹,全宗上下得排队给他套麻袋。 钱来咧着嘴笑得险些岔气:“小师妹,他嘴贱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钱来是个财迷,一心搞钱,以前并没怎么欺负过原主。 白岫不讨厌他,但也没什么好感,懒得敷衍。 于是挑了挑眉,淡淡地岔开话题:“你们还有任务,都去忙。” 钱来噎了噎,本来想套近乎打感情牌,让白岫帮他们把香兰草抢回来。 没想到人家压根不接话。 香兰草,那可是地品灵植,一株价值三千灵石呢! 嘶—— 肉疼! 邓鸣打量形势,知道今天讨不了好,朝白岫拱了拱手,摆摆手正要带师弟们离开。 胖瓷忽然汪汪叫了起来,耷拉耳朵,夹着尾巴,四爪小幅度的踱着,一副焦躁不安的样子。 虽说狗通人性,但交流障碍还是有的。 白岫拍了拍狗头,问道:“怎么了?” 胖瓷趴下,示意白岫赶紧上车跑路。 尉临的灵兽唧唧叫唤,他脸色一变,说道:“不好!有高阶妖兽来了,危险!” 李青岩皱眉,冷冷地道:“晚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道尖利的女声划破夜空:“救命!救命啊!” “别追我!不关我事啊!” “是九黎宗干的,你去找他们报仇啊!” 被点名的九黎宗:??? 白岫刚抬起来的脚步,不由自主收了回去。 她倒要看看,谁敢当着她的面,硬往九黎宗脑门上扣屎盆子。 薛灵芝看见前面有亮光,没头没脑的冲了过去。 三目蛇上半身竖起,足有一丈高,吐着信子,水桶粗的身躯快速游移,穷追不舍。 薛灵芝一看到红色宗服,就跟看见亲爹似的,带着哭腔大叫:“师兄救命!” 白岫一看,好家伙,竟然是薛灵芝! 怒火蹭的一下窜到了天灵盖。 狗女主! 害原主性命、抢原主机缘在前,现在又给她扣屎盆子。 这踏马的,不崩她个稀碎都对不起天地良心! 白岫气沉丹田,沉声吐出一个字。 “跑!” 傻子才给薛灵芝当挡箭牌呢! 她最好是被妖兽当宵夜,全书大结局! 本来七大弟子下意识想应战来着,没办法,谁让小师叔是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废柴呢? 然而一看白岫骑上胖瓷就跑,谁也不乐意当冤大头。 御剑的御剑,御兽的御兽,跑得一个比一个快。 腊鸡淡定的一批,大翅膀一扒拉,把万里遥拢到翅膀底下护着,独脚慢条斯理蹦跶。 俨然是老母鸡护小鸡。 三目蛇直行的路线猛然一个大拐弯,绕过腊鸡,依然瞄准薛灵芝追。 邓鸣已经筑基了,御剑飞到半空。 钱来不会御剑,两条腿都快抡冒烟了。 几个内门弟子跑的跑,散的散,谁也没管昏迷不醒的赵秀明。 只有陆行舟,不管不顾的仗剑冲了上去。 “小师妹,别怕,我来救你!” 邓鸣眉头紧皱,脸色沉寒,御剑进攻。 同时大声喊道:“赤云宗主门下邓鸣,恳请白宗主仗义援手!” 钱来机灵,反应过来之后也跟着大叫:“钱来恳请白宗主相救!” 躲到安全距离的白岫一听,拍拍胖瓷的狗头,示意它停下来。 刚才薛灵芝那声“是九黎宗干的,你去找他们报仇”,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等着算账呢。 邓鸣是赤云宗首席亲传弟子,他以礼相求,白岫不能不答应。 毕竟背负着赤云宗七年养育之恩,不救那就是白眼狼,会被千夫所指。 白岫小脸一绷,嗓音清亮的吩咐:“快,去救人!” 毕竟她是个人尽皆知的废柴,怕死是人之常情。 都已经逃跑了,又豁出命拐回去救赤云宗五名亲传弟子、五名内门弟子,足够偿还养育之恩、同门之谊。 七大弟子互相对视一眼,并不想出手。 丁不灵忽然咧嘴一笑,一把抓住白岫的腰带,用力甩了出去。 走你! 第26章 再不出手,都给我陪葬 啊——啊——啊—— 白岫叫得老惨了。 在半空中支棱胳膊扑腾腿,活像一只落水的旱鸭子。 不偏不倚落到三目蛇头上。 她死死地抱住蛇身,手指甲都快抠断了,还是被甩了出去。 不过无所谓。 反正不疼。 三目蛇被激怒,扔下邓鸣他们几个,甩着尾巴砸向白岫。 白岫就地一个驴打滚躲过去,断雪剑在手,全力一挥。 只攻不守的打法到哪儿都是占便宜的,白岫一往无前,越战越勇。 几十剑挥出去,饶是三目蛇鳞甲坚硬、皮糙肉厚,还是被砍掉了好几片鳞。 聆风宗弟子见状,也加入了混战。 七大宗同气连枝,白岫身为九黎宗主,被骂得狗血喷头还义无反顾回来救人,他们怎么能为了一株灵植,就眼睁睁看着同道死于非命? 三目蛇有剧毒,就连蛇口吐出来的腥风,闻多了都会头晕目眩、浑身酥软。 很快,修为低的弟子们相继倒下。 聆风宗日常与妖兽为伍,勉强还能撑得住,但战斗力大打折扣。 赤云宗只剩下邓鸣一个会御剑的,低空盘旋,抽空子放冷箭,根本伤不到三目蛇。 而罪魁祸首薛灵芝,早已不知所踪。 白岫用尽全力攻击三目蛇,暴躁的大叫:“玛德!你们这群混蛋玩意儿!都活腻歪了是?” “再不出手,都给我陪葬!” 七大弟子抱胸的抱胸,抄手的抄手,淡定的一批。 迟遇是器修,在炼器功法上见过三目蛇的画像。 这东西虽然厉害,但孵蛋期间修为暴跌到金丹期,不算难对付。 小师叔都能打服毕方鸟,还能怕一条蛇不成? 万里遥急得直跺脚,七个师兄师姐求过来一遍,没一个肯上去帮忙的。 就连胖瓷,都懒洋洋趴在一边舔毛。 万里遥急中生智,大声叫道:“腊鸡!烧它!” 腊鸡不紧不慢踱步上前,喷出一条长长的火龙。 三目蛇正用鞭子似的蛇尾抽白岫,见火龙飞来,昂起的蛇头瞬间矮下去,整条蛇身打了个滚。 腊鸡是火属性的神鸟,天生克它,堪称血脉压制。 横一道竖一道,又是三条火龙喷出,首尾相接连成一个方框。 三目蛇被困在火框里,翻滚起伏,嘶——嘶——作响。 “抓活的!” 白岫一声吩咐,方予安立即施展引水诀,灭了熊熊大火。 三目蛇都快被烤熟了,蛇身软哒哒趴在地上,尾巴小幅度拍打地面。 白岫吩咐周沉:“小五,你去契约它。” 她记得原书中,女主薛灵芝的契约灵兽之一,就是一条三只眼睛的毒蛇。 八阶妖兽,剧毒无比,见血封喉,神仙难救。 这么牛逼的妖兽,当然要收为己用。 不料周沉摇了摇头,不假思索拒绝。 “三目蛇凶猛暴躁,野性难驯,强行结契很容易反噬,被它刮破点皮都必死无疑。” “啊?这么厉害啊?” 白岫皱了皱眉,有些疑惑。 那薛灵芝是怎么收服三目蛇的?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女主光环? 白岫撇撇嘴,懒懒地道:“既然没用,那还是噶了。” 薛灵芝瞳孔猛的一缩,连忙从黑暗中钻出来。 不行! 三目蛇蛋已经没了,这条大蛇她必须要得到! “白师姐,不要……” 话音未落,就见一道雪亮的剑光闪过。 断雪剑不偏不倚捅进三目蛇的脊骨,左右一划拉。 垂死挣扎的三目蛇,瞬间不动弹了。 “杀……它……” 薛灵芝后面两个字,不由自主的没了音。 垂在身侧的双手攥得死紧,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白岫! 该死的窝囊废! 处处跟她作对! 白岫脚踩着三目蛇背,双手握着剑柄用力拔出,抬头看向薛灵芝。 “你说什么?” 薛灵芝死死地咬住嘴唇,嘴里满是血腥味。 深呼吸好几下,她才勉强拽住即将离家出走的理智。 “没,没说什么。” “哦,可是我有话要说。” 白岫收了剑,擦了把脸,双眼直视薛灵芝,良久才慢条斯理开口。 “你刚才说,是九黎宗干的,让这条蛇来找我们报仇,是怎么回事?” 薛灵芝一梗,哑口无言。 这是进入秘境后,她第一次和九黎宗的人打照面。 九黎宗的人干了什么,她不应该更不可能知道。 “我……我……” 白岫见她脸涨得通红,嗫嚅着说不出话来,歪了歪头,认真又严肃地道:“所以,你是故意嫁祸九黎宗?” “我没有!我……” 白岫摆了摆手,制止她的话。 “事关宗门声誉、弟子生死,我身为宗主不得不追究。 有还是没有,等出了秘境,请各大宗主长老作见证,到贵宗主面前去说。” 薛灵芝脸色一白,狠狠咬住烂糟糟的嘴唇。 万里遥跑过来拉住白岫的衣袖,红着眼圈哭唧唧:“师父,我师兄他们快撑不住了,怎么办呀?” 白岫瞪了丁不灵一眼,没好气地道:“去看看。” 丁不灵刚干了亏心事,这会儿老实得很,耷拉着脑袋就怂巴巴的过去了。 “小师叔,他们中了蛇毒,不过不深,没有性命之忧。” 也就是上吐下泻,卧床一两个月,修为退一两阶而已。 白岫点点头:“那就好。” 然后看向三目蛇,舔了舔嘴唇。 刚才的烧烤没吃成,现在正好补上。 她绕着三目蛇转了一圈,问迟遇:“老二,这东西能炼什么法器?” “蛇头炼盔、蛇鳞炼甲、蛇骨炼鞭、蛇牙炼刀。” 白岫满意地点了点头:“那我把蛇肉剔了,其他的给你。” 丁不灵一听,忙道:“小师叔,我要蛇胆和蛇血,还有蛇毒!” 白岫大手一挥:“妥!” 丁不灵顿时眉开眼笑,跑到蛇头处,掏出各种小瓷瓶小瓷棒,捣鼓个不停。 白岫嗑了一把灵丹补充体力,然后问迟遇要了把匕首,开始解剖三目蛇。 她是兽医专业的,解剖是必修课。 三下五除二,一张完整的蛇皮就剥了下来。 “小七,丹炉,我炖个蛇羹!” 白岫觉得,不炖上一锅蛇羹,实在是暴殄天物。 丁不灵差点当场气哭。 “小师叔,你干嘛老跟我的丹炉过不去?” 白岫耸肩,理直气壮:“那不是缺口锅么!” “二师兄也有炼器炉啊,又大又好,火力更足,你怎么不找他?” “是哦!”白岫眨眨眼,愉快的接受建议,“老二,炉子拿来。” 迟遇嘴角狂抽:“……” “愣着干嘛?拿来啊!”白岫手伸的老长,活像峨眉山的猴子。 迟遇一脸严肃地道:“小师叔,那个……三目蛇有剧毒,不能吃。” “是么?”白岫不信,“我倒要看看能有多毒。” 再毒还能毒的过丁不灵? 有蛇毒、蛇血、蛇胆,就算真有剧毒也不怕。 顶多就是闹肚子呗! 反正又不闹她的肚子。 第27章 说最怂的话,下最狠的毒 迟遇拗不过白岫,当场拿出炼器炉,给她炼了口锅。 趁这功夫,白岫动手剔蛇肉,扔给万里遥去烤,胖瓷和腊鸡也分了两大块。 三目蛇足有水桶粗,三四丈长,大几百斤重。 几个闲着的也都上前帮忙剔肉,很快就把三目蛇分的皮是皮,肉是肉,骨头是骨头。 多的肉收进芥子袋,内脏一股脑丢给丁不灵,随她捣鼓去。 烧烤搞起! 赤云宗和聆风宗的弟子们躺在地上哀嚎打滚,九黎宗这边已经吃上了。 别说,烧烤和蛇羹简直是绝配。 那滋味,绝了! 秘境外,各大宗主长老经过一番面红耳赤的争吵后,齐刷刷陷入沉默。 麻了。 只见过妖兽吃人的,人吃妖兽还是头一回见。 透过传影法阵,大家伙儿看见薛灵芝蹭到了白岫面前。 “白师姐,我……我饿了。” 白岫皱了皱眉,不想搭理她。 但一宗之主,得有大师风范。 她刚想调整一下表情,敷衍一二,就听万里遥怒气冲冲地道:“谁是你师姐啊?” “你们赤云宗的人到底是没长眼不会看形势,还是没脑子忘性大?” “我师父是堂堂九黎宗宗主,跟你师父平起平坐,你一个后辈弟子,怎么说话呢?你师父都不教你们规矩的吗?” 白岫默默地在心里给万里遥竖了个大拇指,然后递了一把烤串过去。 薛灵芝梗了梗,脸涨得通红,难堪的嗫嚅:“白、白宗主,我……” 白岫淡淡地问:“你想吃?” 薛灵芝咬着嘴唇,艰难点头。 一是真饿得要命,毕竟她还没辟谷,这一天体力脑力都快耗干了。 二是三目蛇可是八阶妖兽,可遇而不可求,吃上一口肉,保不齐有什么好处呢。 要不然,九黎宗的弟子们,怎么可能放心大胆让白岫吃? 白岫想了想说:“可以,但听说三目蛇有剧毒,你要是吃出什么好歹来,可别找我。” 薛灵芝脸红得几欲滴血,头越垂越低,小手紧紧地绞着衣角。 白岫指了指一旁还没烤的生肉:“自己烤。” 薛灵芝挑了块大的,往玄剑上一串,凑在火堆上烤。 白岫没管她,问方予安要了一小坛桃花酿,喝上了。 聆风宗的弟子们馋的不行,张让连连使眼色,万里遥向白岫请示:“师父,我师兄他们……能不能……” 白岫点点头,几百斤肉呢,够吃的。 聆风宗弟子们很有礼貌,行礼道谢后,席地而坐,加入bbq大军。 有薛灵芝在前,邓鸣他们几个也豁出去面子不要了,蹭吃蹭喝。 陆行舟一脸不吃嗟来之食的高傲,嘴巴动的倒是一点儿不比别人慢。 赵秀明一边吃,一边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胖瓷。 胖瓷朝他龇牙,吓得他手一抖,下意识捂住屁股。 秘境外,沈红韶眉头紧皱,表情凝重:“胡闹!真是胡闹!” “三目蛇浑身是毒,白宗主和万姑娘吃了三目蛇蛋不怕毒,可别人几个……唉!” 冯启云和万无一裂开了。 他们的亲传弟子!!! 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就是团灭! 两宗长老也都急得直冒汗,眼睛直勾勾盯着法阵,一眨不眨。 他们看了一整夜。 弟子们拉了一整夜。 好好的bbq场地,硬是成了露天茅坑。 草丛里、大树后,全是拉得腿软的弟子们。 上吐下泻,菊花都快变成向日葵了。 薛灵芝扶着树勉强站稳,腰弓的像七八十岁的老太太。 百思不得其解。 就连赤云宗和聆风宗弟子全都拉成一滩烂泥,怎么偏偏白岫和万里遥没事呢? 还有那条傻狗,以及傻鸟。 “yue——yue——” 又是一阵猛吐,紧接着底下也喷了。 薛灵芝忽然灵光一闪,眼睛瞪得老大。 难道,是因为她们吃了三目蛇的蛋,所以不怕三目蛇毒? 恨啊! 恨得整个人都沸腾了! 各宗主长老们也也是这样想的。 三目蛇蛋果然能解百毒,食之可百毒不侵。 第28章 十万,爱买不买 赤云宗弟子们等了半天,也没见万里遥过来送药,顿时急了。 赵秀明捂着肚子夹着屁股哀嚎:“喂!药呢?快拿来!” 万里遥斜乜着白眼,凉凉地道:“求人呢,就要有个求人的态度。” “谁求你了?你也配?” 万里遥肩膀一耸,笑嘻嘻的:“该说不说,赤云宗亲传还是挺有骨气的。” “你!”赵秀明鼻子差点气歪,“白岫!你真就装聋作哑是?” 白岫冷眼看着这一幕,反正她是出了名的修真界之耻,管不住一身反骨的金丹弟子,很正常嘛! 要是能把他们管得服服帖帖的,那才不正常呢。 万里遥小脸一板,冷笑道:“我师父前脚才救了你们全宗弟子的命,扭脸你就指着鼻子骂我师父,啧啧啧!” “大家都来看白眼狼的嘴脸呐,可精彩啦!” 赵秀明两眼喷火,深吸一口气,铆足劲正要开撕。 噗—— 底下喷了。 道袍中部迅速洇开一团湿痕。 红的黄的一掺和,鲜亮醒目。 他都快拉虚脱了,脸色煞白,这一下瞬间给憋红了。 万里遥捧腹大笑,清清嗓子说:“药没了,你们要是能等的话,我可以求七师姐再炼。” 赵秀明羞愤欲死,两眼闭得死紧,没再吭声。 钱来有气无力的哼哼:“白宗主,求……求你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救……救我一命……” 邓鸣也撑不住了,脸色青白交错:“求白宗主赐药。” 白岫还以为真没药了,问道:“小七,能炼么?” 丁不灵点了点头,嗓音细弱蚊子哼哼似的。 那副胆小懦弱的怂样儿,狗看了都得翻她几个白眼。 “能,但……灵植不够。” 白岫一脸抱歉的看向邓鸣:“那没办法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丁不灵犹犹豫豫地道:“也、也不是没办法,香兰草能、能解毒,可以替代。” 赤云宗十名弟子的目光,齐刷刷射向聆风宗。 尉临断然道:“做梦!” “赤云宗手段狠辣,心地歹毒,尉临宁可受罚,也绝不将香兰草拿去救无耻之徒!” 白岫挑了挑眉:“哦?怎么回事?” 她并不好奇。 不过官司既然打到她面前,那她不断一断,着实说不过去。 “白宗主有所不知,香兰草生长在毒瘴密布的山林,有六阶妖兽看守。我们拿到香兰草着实费了一番功夫,二师弟和五师弟更是险些命丧妖兽之手。” “赵秀明下毒,邓鸣御剑强抢。我二师弟没死在妖兽手中,倒差点死在他们赤云宗手上!” 白岫神色淡定。 冯启云那个老阴比,为了收下极品灵根的薛灵芝,能亲手杀了有七年师徒之谊的原主。 他的徒弟杀人夺宝,没什么好意外的。 上梁不正下梁歪嘛,正常。 万里遥一听,顿时气炸了,袖子一捋就要冲上去揍邓鸣和赵秀明。 方予安一把拉住她,递了个眼神暗示她别冲动。 白岫皱着眉头,故作深沉地想了半天,直到赤云宗又有两个弟子憋不住拉裤子了,她才叹了口长气,幽幽地道:“那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你看他们,拉得连脱裤子的力气都没了,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他们活活拉死不成?” 邓鸣见白岫心软,一脸期待的道:“求白宗主做主!” 白岫沉吟少顷,看向聆风宗:“各位,人命关天,我今天就托大当一回和事佬,不知各位能不能给我一个面子?” 尉临面露难色,看了几个师弟妹一眼,复又看向万里遥,然后朝向白岫,拱手作了个长揖。 “请白宗主见谅,您对我等有救命之恩,您就是要尉临的命,尉临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可香兰草能解遥遥丹田剧痛,请恕尉临不能交出。” 万里遥感动得眼泛泪花,一溜小跑过去,抱着尉临的手臂撒娇。 “我就知道师兄师姐们最疼我了!大师兄,你把香兰草给我好不好?反正也是为我采的嘛!” “可你的丹田……” “救人要紧,我能不能修炼是小事。大师兄,你最好了!” 尉临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答应,但白岫救了聆风宗十名弟子,又有自家吉祥物这层关系在,他实在没法拒绝。 “那……好。” 万里遥接过香兰草,脸埋在尉临臂弯里蹭了蹭,然后哒哒哒跑到邓鸣面前。 “你是赤云宗的大师兄,那你说话管用吗?” 邓鸣脸色一青。 咳! 管用……? “想要香兰草可以,十万灵石,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钱来顿时炸毛了:“十万?!你怎么不去抢?!” 万里遥翻了个白眼,清脆响亮的呸了一声。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们一样,在家靠爹娘,出门靠硬抢?” “我爹娘只教我做人要心存仁善、除危济困、惜弱怜贫,可从没教过我杀人夺宝!” 赤云宗众人顿时脸上臊得通红。 “买不买?不买我可把香兰草吃了啊!” 说着就掐下一片叶子,作势要往嘴里塞。 邓鸣黑着脸,没好气道:“太贵了,买不起。” 万里遥耸耸肩,直接把叶子塞进嘴里。 “买!买!买!” 钱来牙关咬得死紧,眼珠子都快瞪突出来了。 谁特么知道三目蛇是个啥玩意儿啊! 那正经蛇的毒都藏在毒牙里,谁家蛇肉有毒啊! 他看白岫、万里遥吃了都没事,想着八阶妖兽,不吃白不吃,谁能想到他们一吃就中毒啊! 贪小便宜吃大亏,老话果然是有道理的。 万里遥手伸的老长,活像峨眉山的猴儿。 赤云宗十位弟子掏干了芥子袋,勉强凑出三万灵石来。 这还是有赵秀明这个丹修富二代,以及钱来这个理财好手,要不连一万都凑不出来。 “啧,不是挺会抢么,怎么还那么穷?” 万里遥翻着白眼,掐了三片叶子递给邓鸣。 “一共九片叶子,我吃点亏,给你三片。” 邓鸣:…… 这突如其来的心梗是怎么回事? 邓鸣挣扎着挪到丁不灵面前,生怕自己走快一丢丢,会夹不住后门,放出水炮。 “丁师妹,请……” 方予安水蛇腰一扭,拦在丁不灵身前,清清嗓子,甜腻腻的开口。 “邓道友,香兰草是地品灵植,要金丹以上才能炼制。” “我们师妹才刚迈入金丹初期,强行炼制能不能成功先不说,对她的损耗太大了。” 邓鸣一梗:“方师妹的意思是?” 韩妄毫不客气的接道:“赤云宗主对我们小师叔有养育之恩,对我们可没有。” “小师叔感念赤云宗主,我们可不感念。 言下之意,他们可不会白白出手。 第29章 七年养育之恩,可还清了? 邓鸣头大如斗:“那……那你们想怎样?” 他一向被众星捧月惯了,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有处处碰壁的一天。 “你们不是也有丹修么?” 邓鸣看向赵秀明。 那货死狗似的瘫在地上,时不时噗噗往外放水炮,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他闭了闭眼,咬住后槽牙,揣着满肚子屈辱说:“方师妹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照办。” 没办法,不求九黎宗相救,他们几个要么拉死在秘境里,要么捏碎身份牌离开秘境。 离开,就意味着淘汰。 第一个全宗出局…… 哦豁~ 未来十年都得夹着尾巴做人。 方予安拧眉看向丁不灵,一脸担忧:“师妹,你能行么?” 丁不灵头垂得更低了,简直恨不得揪下来塞进肚子里。 那副畏缩懦弱的模样,别说金丹大佬了,胖瓷都比她有气场。 “我的中品丹炉炼不了上品灵丹,赵师兄的丹炉好,能增加成功率。” 赵秀明眼睛猛的一瞪,呼吸急促。 底下门一松,水炮放得更厉害了。 他的丹炉可是祖师传下来的极品紫金如意炉! 传了整整五代,他老爹去年才传给他! “不……” 钱来怼他:“二师兄,丁师妹都愿意耗损修为越级炼丹了,你连个丹炉都舍不得么?” 赵秀明嘴角抽搐:“你知道什么?!” 赤云宗九名弟子眼冒绿光盯着他,仿佛只要他敢不答应,他们就生吞活剥了他。 “二师弟,咱们不能就这么淘汰!” “是啊,二师兄,这才刚过一天!” 赵秀明:“……” 只得拿出丹炉。 丁不灵缩手缩脚的接过,找了片上风向的空地,把紫香兰叶子以及十多种灵植依次放入丹炉,打出一连串丹印。 随着金色符纹盘旋飞舞,丁不灵的脸色越来越白,冷汗滴滴滚落。 七窍流血,活像个枯槁的女鬼。 噗—— 她忽然吐了一大口血,不偏不倚喷在丹炉上。 符纹瞬间金光大放,血迹渗进丹炉壁上的雕花纹路。 她打开炉盖,颤抖着手拿出十粒丹药。 “成了!” 然后身子一晃,摇摇欲坠。 方予安眼疾手快的扶住她,红着眼圈泣不成声。 “师妹!师妹!你怎么样?” 迟遇迎上来,一脸痛心疾首:“越级炼丹轻则损耗修为,重则当场丧命!小师妹,你……” 李青岩厉声喝道:“赤云宗诸位道友,三目蛇袭击之时,我们小师叔救你们十人性命!” “现如今我们小师妹为了给你们炼解毒丹,七窍流血,大耗修为。” “这七年养育之恩,可还清了?!” 赤云宗众人皆是心神一震,呆呆地看着白岫。 就连赵秀明,都嘴唇蠕动,哑口无言。 要说还清了,那以后白岫就只是九黎宗主,与他们赤云宗再没半毛钱关系。 再见面,他们就得规规矩矩行晚辈礼。 要说没还清—— 那这不要脸程度,放眼整个修真界,也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万里遥抹着眼泪,捧着十颗热乎乎的丹药走到邓鸣面前,掷地有声的发问。 “敢问邓道友,赤云宗对我师父的养育之恩,可还清了?” 邓鸣耷拉着眼皮子,嗫嚅半天,才讪讪地道:“还、还清了。” 万里遥给他一颗药,然后走到赵秀明面前,问:“敢问赵道友,赤云宗对我师父的养育之恩,可还清了?” 赵秀明心比肾虚,一脑门的冷汗,抿着嘴唇不吭声。 万里遥定定地站着,固执地瞪着他。 他不回答,她就不给药,也不去问下一个。 钱来顶不住了,连声催促:“二师兄,你倒是说话啊!” 赵秀明闭着眼睛,深深叹了口气,无奈妥协:“还清了。” 万里遥冷哼一声,这才给药。 五名亲传弟子、五名内门弟子,一一问过来个遍。 但凡不吭声的,那就不给药,卡在那儿不动弹。 赤云宗的弟子们,内心除了屈辱之外,不由自主升腾起一股浓浓的敬畏。 白岫真的不再是赤云宗那个人人都能踩上一脚、呸上两口的废柴了。 她是九黎宗的宗主。 和他们赤云宗主平起平坐的修真界首脑之一。 薛灵芝一口银牙险些咬碎。 她才是天之骄女! 锋芒毕露,人人称赞,令白岫灰溜溜自请被逐。 可是现在,她却要俯首称臣,求她救命。 凭什么?! 明明是她偷吃了她的三目蛇蛋,否则今日百毒不侵的人就是她薛灵芝! 秘境外,盯着传影法阵不敢眨眼的众人,炸的像进了水的油锅。 聆风宗主万无一和赤云宗主冯启云差点打起来,还是秦长老和侯长老拉开的呢。 万里遥一番骚操作,令冯启云差点变成火烧云。 老脸都快烧秃噜皮了。 一群蠢货,出门不带脑子! 秘境中的一举一动,通过法阵所有人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杀人夺宝这种事,他们竟然干的那么明目张胆! 还有赵秀明,个混蛋玩意儿! 白岫现在已经是九黎宗主了,还当人家是赤云宗的小废物呢! 而且还在众目睽睽之下骂得那么难听,他倒是抖够了威风,可让他怎么跟九黎宗的长老们交代? 秦长老和侯长老并没有向冯启云讨说法。 他们只是跟万无一站的近了点儿,聊的热乎点儿罢了。 秦长老拍着胸脯保证会用心教万里遥学剑,万无一反手一只五阶红额鹳送给他当坐骑。 好像没怎么样,又好像怎么怎么样了。 第30章 双向奔赴 赤云宗的弟子们解了毒,灰溜溜的走了。 聆风宗弟子拉着万里遥问东问西之后,很有礼貌的向白岫磕头谢过救命之恩,做任务去了。 白岫表示有点慌。 她比聆风宗最小的弟子还小半个月,受如此大礼,真怕折寿。 不过转念一想,反正她七条命,不怕折。 命多,就是任性。 白岫带着弟子们,漫无目的的晃荡。 丁不灵忽然拍拍万里遥的手臂,递给她一个小瓷瓶。 “一天一颗。” 万里遥一愣:“什么呀?” 丁不灵含含糊糊的道:“治肚子疼的药。” 紫香兰那种好东西,给赤云宗的人吃还不如喂狗! 当然是偷偷换了丹药,留给自家宝贝啦! 万里遥没反应过来,摇着头苦涩的咧了咧嘴。 “多谢七师姐,不过我用不上。” 丁不灵皱了皱眉,将小瓷瓶塞进她手里:“吃你的。” 聆风宗主之女天生灵根相克,不能修炼,整个修真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虽说宗门有一个废物就够了,但既然来都来了,还是要关照一下的。 万里遥感激的红了眼圈:“谢谢七师姐,七师姐你人真好!” 丁不灵一怔,有些恍惚。 e…… 长这么大,头一回有人说她好。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 怪怪的。 好像有一丢丢甜。 万里遥眯着眸子,龇着两颗小虎牙,冲她笑得又甜又软。 伸手从芥子袋里薅出一只胖墩墩像狐狸的动物:“七师姐,送给你!” “这是什么?”丁不灵一脸问号。 “这是我五师兄费了大力气抓来的四眼狸,已经训好了,送给你当灵宠。” “它吃毒蛇,会找灵植,能夜视,你是丹修,能用上。” 丁不灵连声推辞:“不,我不能要。” “哎呀!拿去,反正我养着也就是解解闷,没什么用处。” 万里遥抓着丁不灵的手,往四眼狸尖尖的牙齿上一划。 血珠涌出,瞬间结契成功。 丁不灵傻眼了。 现在送礼都这么粗暴的吗? 不是,小师妹长得甜甜软软的,行事作风挺强横啊! 万里遥左手托着缺了三片叶子的紫香兰,右手拎着芥子袋,宝贝似的呈到白岫面前。 “师父,这香兰草是孝敬您的,还有三万灵石。” 白岫看都没看一眼,抬手摸摸她的头,一脸温和慈蔼的笑。 “那是你师兄摘来给你治病的,你留着用。” “嗨!我用了也是白瞎,暴殄天物。” 万里遥摆了摆手,表情一言难尽,“师父兴许不知道,我极品木土双灵根,一修炼就疼得死去活来。” “这些年多少灵丹妙药吃下去,半点作用都没有,还差点把富庶的聆风宗给吃穷。” 白岫两手一摊:“巧了,咱俩差不多,我也炼不出个名堂来。” 真就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万里遥叹口气,把香兰草给了丁不灵。 本来拜入九黎宗门下,一是因为烈阳宗和赤云宗这两大剑修为主的宗门都不肯收她,她别无选择,只能来九黎宗。 二是因为白岫是杂灵根,她都能修炼,搞不好九黎宗有什么秘法能解决她的困扰也说不定。 不过现在,万里遥改变想法了。 当不当剑修是其次,师门的大腿是必须要抱紧的。 师父太有人格魅力了! 师兄师姐太有爱了! 宗门氛围太和谐了! “师父,咱们接下来干什么去?” 白岫挑眉,反问:“你想干什么?” 万里遥眼珠子一骨碌,眼睛忽闪忽闪,涌出一股子诡异的兴奋。 “我听我爹说,西山秘境里有很多宝贝,要不咱们找找去?” 白岫没兴趣。 她饿了。 被赤云宗和聆风宗搞得一点胃口都没有,一整个上午什么都没吃。 现在污染空气的走了,她才不要亏待自己。 昨天一顿烧烤吃的有些发腻,现在想吃点素的清清肠胃。 没等白岫发号施令,丁不灵就放出四眼狸,让它带路去找灵植灵果。 小师叔饿死就饿死了,无所吊谓。 遥遥师妹软萌可爱嘴巴甜,可不能受委屈。 四眼狸圆滚滚一坨,灰色的皮毛,活像只大耗子,爬的飞快。 一行人跟着四眼狸,在犄角旮旯找到不少凡品灵植,丁不灵采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咦,那边好多人,出什么事了?”万里遥手搭凉棚放眼远眺,“是烈阳宗和素雨宗的弟子们,好像打起来了!” 白岫本来不想管,一听是烈阳宗和素雨宗,不禁有些犹豫。 素雨宗的沈宗主,当着七大宗的面讽刺冯启云,维护她好几回。 算不上恩,但也算是有那么一丢丢交情。 如果素雨宗的弟子真的碰上麻烦,送个顺水人情也不错。 毕竟,九黎宗想要长久的苟下去,免不了要跟同道们搞好关系。 白岫拍拍胖瓷的狗头:“去看看。” 李青岩皱了皱眉,韩妄倒是来了精神。 烈阳宗是上届小比第一,九黎宗虽然不参与本届小比,但接连救助烈阳宗,相当于间接压烈阳宗一头。 烈阳宗追杀一头妖兽到这里,发现一大片上品灵植。 素雨宗也是冲着灵植过来的,已经守老半天了。 丹修攻击力太弱,不敢攻击守护妖兽,但又不肯放弃灵植。 趁烈阳宗斩杀妖兽的时候,她们kuku狂采灵植。 等烈阳宗打完,灵植已经被采了一大半。 孙梦真和周亦瑜不干了,要素雨宗交出灵植。 素雨宗全宗都是女修,在原书中的设定是个个绿茶婊,人人会来事。 撒娇耍赖抛媚眼,哄得吴迪和周亦瑾那两个猪头心软成了一滩水。 程野是个钢铁直男,视女色如粪土,见两个师弟道心不稳,一言不合就甩剑。 剑修和丹修打,无异于拳击手打幼儿园小朋友。 程野单枪匹马挑了整个素雨宗,被素雨宗弟子们各种口诛笔伐。 “堂堂剑修欺负我们丹修,你们烈阳宗可真行啊!” “程师兄,单人独剑大败十名女修,不愧是烈阳宗的天才,修真界第一剑修非你莫属!” “程师兄好剑!好剑啊!这一剑下去,我们姐妹没横尸当场,都要感谢程师兄手下留情!” “……” 白岫静静地听了一会儿,表示骂得好! 就是太斯文了。 你倒是飙三字经啊! 你攀扯他家祖宗亲眷啊! 第31章 要什么脸,要第一啊! 孙梦真看到九黎宗过来,眼睛顿时一亮。 “烈阳宗弟子见过白宗主!” 她比白岫还大两岁,但作揖行礼有规有矩,态度谦和。 白岫温和的弯了弯唇,点头道:“不必多礼,方才看到这边围了好多人,怕出事就过来看看。” “白宗主费心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 白岫及时打断她的话:“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断官司啥的,她可不想干。 又费脑子,还得罪人。 素雨宗的弟子们纷纷打量白岫,在大师姐沈碧泉的带领下上前行礼。 她们修习的功法中,媚术占很大的成分,因此一举手一投足,都自然而然流露出魅惑之意。 对上男修,只要不是事关生死,她们通常都是无往不利的。 为了点子灵植挨揍,还是挨男人的揍,这可是头一回。 沈碧泉眼圈发红,盈盈一拜:“素雨宗弟子,问白宗主好。” 白岫皱了皱眉,稳如老狗。 这群姐们可以跟方予安哭一哭,比比看谁戏更多。 这一段也是原书中的重点场景之一,薛灵芝冒出来,一番仗义执言慷慨陈词,令程野那颗比大润发杀鱼刀都冰冷的心,荡漾起层层涟漪。 白岫眯着眼睛,唇角控制不住的翘起。 好嘛! 趁着薛灵芝不知在哪旮旯大放异彩,先崩一个小剧情再说。 “你们两宗在这儿大打出手,伤了同道和气不说,别的宗门可都忙着做任务呢!” “你们再打下去,到时候一个倒数第一,一个倒数第二,亏不亏?” 众人一听,顿时神色一凛。 就连程野也皱了皱眉头,抱着剑默默地退到孙梦真身后。 “来,我给你们出个主意,要是干得好,说不定能包下第一第二。” 吴迪是个直肠子,脱口就问:“什么主意?” “你们两宗结盟,烈阳宗剑修能打,素雨宗丹修疗伤,不说横行西山秘境,总比别的宗门单打独斗更有优势?” “只要活到最后一天,怎么着也掉不出前三,是不是?” 素雨宗弟子们眼睛一亮。 丹修是修真界最弱的存在,没有之一。 十年前她们拿了个倒数第二,和倒数第一的聆风宗几乎是前后脚被淘汰,差一点点就倒数第一。 要是能拿到前三…… “白宗主所言极是!”素雨宗大师姐沈碧泉首先表态。 孙梦真一脸便秘的表情,她看素雨宗那群狐媚子很不爽。 周亦瑜拉拉孙梦真的衣角,小小声道:“大师姐,咱们上一届拿了第一,这一届可千万不能被别人抢了去!” 程野冷哼:“咱们烈阳宗的第一,是堂堂正正得来的,绝不耍下三滥的手段!” 白岫一梗:“……” 你大爷! 男主了不起啊! 收拾的就是男主! 她脸一冷,正要开口,周沉忽然冷冷地道:“程师兄果然是行得正坐得直,响当当的硬汉子!” “只是——下三滥……说谁啊?素雨宗的师姐师妹们吗?” 素雨宗的弟子们顿时炸毛了。 狗男人! 打女人也就算了,还踏马的满嘴喷粪。 什么玩意儿! 沈碧泉冷笑道:“烈阳宗目无下尘,我们素雨宗高攀不起!” “白宗主,您一番好意,素雨宗心领了,晚辈们任务在身,先行告退。” 沈碧泉小手一挥,示意姐妹们走。 白岫挑了挑眉,无所吊谓。 不论是两宗弟子结盟,还是分道扬镳,只要不给薛灵芝秀口才的机会,那就够了。 沈碧泉还没转过身,孙梦真忽然厉声呵斥:“二师弟!不可胡言!” “沈师姐留步!我二师弟沉迷修炼,不通人情,我代他向各位师姐妹们赔个不是。” 孙梦真的好胜心,堪称全书天花板,要不然也不能年纪最小却争着当大师姐。 个人脸面算什么? 宗门荣誉大过天! 上届第一拿的艰难,十位弟子个个负伤,还有两个差点丢了性命。 她自问没有上届师兄的实力,想要带领师弟妹们拿到第一,还是结盟更可靠。 而且规则没说不允许结盟,这也算是正当手段。 只不过各大宗门的亲传弟子之间一向没什么私交,不放心跟陌生人结盟,小比都以单打独斗为主。 孙梦真拉下面子主动求和,沈碧泉当然不会拿着捏着。 毕竟,丹修需要保护。 两宗愉快的达成共识,结盟,争取苟到最后一天。 素雨宗大方的表示,她们只要能进前三就行,不和烈阳宗争高低。 还拿出一瓶补灵丹,给烈阳宗每人分了一颗。 程野虽然脸拉得比驴都长,但没办法,吃人的嘴软。 剑修的穷是人所共知的。 即便他是男主,也穷的一批,嗑丹药什么的,只能在梦里。 白岫搓了搓手,嘿嘿,大功告成!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孙梦真其实更想跟着九黎宗走。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出了名的修真界之耻,并不像外界说的那么没用。 不说别的,单就能令七大反骨仔亦步亦趋跟随、任劳任怨使唤,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有一点点厉害。 那就……跟着走? 秘境外,沈红韶和孙一清面面相觑。 ??? 本来为了凡品灵植打得不可开交的两宗,竟然稀里糊涂结盟了? 发生了什么? 沈红韶在心里默默地给白岫记了一功。 真要是能苟进前三,白岫就是她异父异母的亲姐妹! 孙一清也红着老脸,向秦长老和侯长老道谢。 白岫前脚给他们被三目蛇打伤的弟子丹药,后脚给他们找了个移动药箱。 等他们从秘境出来,他高低得作个揖好好道谢。 两宗一结盟,其他宗门急眼了。 赤云宗憋着劲拿第一呢,这下哪还有指望? 聆风宗已经连续拿两届倒数第一了,要是再拿倒数第一,那万年吊车尾的帽子可就扣严实了。 还有飞星宗、皓月宗…… 各大宗主长老吵成一锅粥,秦长老和侯长老一个仰脸望天,一个低头看地,装没听见。 有本事钻进去打他们宗主啊! 没本事就别哔哔! 第32章 菜鸡女主高攀不起的机缘 烈阳宗还是跟着白岫走了。 孙梦真主动告诉白岫,她对秘境里的情况略知皮毛,知道有几处适合历练的地方。 “嗯……就是……有天灵地宝,但是守护妖兽很厉害,炼气筑基期的弟子去了就是送菜。” “白宗主,您要是感兴趣的话,晚辈可以给您带路。” 白岫看了眼程野,不动声色地道:“虽然我们九黎宗的确需要一个带路的,但是多谢你的好意,你还要带师弟师妹们做任务,不能浪费时间。” 孙梦真脸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耷拉着眼皮子不敢直视白岫。 她总觉得,这位白宗主好像看穿了她的小私心。 “那个……晚辈自知修为浅薄,但实在很想见识见识高阶妖兽的实力。” “然而晚辈身为大师姐,当以师弟妹们的安全为首要考量。” “可若是有白宗主带领,晚辈们既能得到历练,安全也有保障。” 白岫挑了挑眉,有些诧异,又有些欣赏。 小姑娘挺聪明啊! 而且坦率,不藏着掖着。 就是眼神不好。 要不怎么会看上程野? 白岫大笑:“孙姑娘信我?” 孙梦真红着脸,坚定点头。 信。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信。 就是觉得这个全修真界嘴里的废柴耻辱很靠谱。 “那就有劳孙姑娘了。” 孙梦真松了一口气,扬起灿烂的笑脸:“白宗主,这边请。” 素雨宗一见盟友都跟着九黎宗跑了,她们二话不说也跟上。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白岫看了眼身后浩浩荡荡的队伍,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秘境外那群老东西看见这场面,不知道要吵吵成什么样。 管他们呢! 反正她既没对别宗弟子出手,也没去抢别人的战利品,不算破坏规则。 两年前烈阳宗主孙一清就针对秘境里的情况,对亲传弟子们进行重点训练。 哪里有什么宝贝,由什么妖兽守护,实力如何,弱点在哪儿。 能全力一战,还是必须退避三舍,说的一清二楚。 孙梦真领着白岫径直往重点区域走,心里盘算着,七个金丹大佬,就算是八阶妖兽也能拼一拼。 到时候九黎宗拿天灵地宝,他们烈阳宗跟着捡点边角料,既安全,又有收获。 那不比苦哈哈的跟低阶妖兽打,采凡品灵植刷积分刷的快? 走了半晌,到了一个小水潭。 潭水漆黑如墨,冒着袅袅黑气,离得老远就能感觉到冰寒刺骨。 水面上铺着茂密的火红色叶子,开星星点点的小黄花。 孙梦真指着水潭说:“这是黑水潭,潭水奇寒刺骨,听说潭底有千年寒铁,是铸剑的绝佳材料。” 沈碧泉不甘示弱的抢道:“水上生长着烈焰红菱,是地品灵植。红菱一株四色,红叶属火,黄花属土,绿壳属木,白果属金。” “以黑水炼之,可成五行丹。五行丹有强化灵根之效,能提升修炼速度,若是破境前用,还能稳固道心,免受心魔影响。” “这么厉害啊?!” 白岫惊叹,原书中没提到烈焰红菱,想必是薛灵芝那个菜鸡没本事搞到。 当然了,她更菜。 头顶女主光环的薛灵芝都弄不到的宝贝,她么…… 白岫看了眼七大反骨仔,问道:“很难搞,是?” 沈碧泉点了点头:“书上说,烈焰红菱是双头鼠的食物。” “双头鼠是四阶妖兽,数量太多,又开了一点灵智,很难对付。” 白岫听的认真,问道:“四阶妖兽啊,大概是什么修为?” “相当于筑基后期。” 白岫两手一拍:“妥!” 七个金丹,打一群筑基后期的老鼠,那还不是手拿把掐的事! 她看向七大反骨仔们,装模作样的询问:“要不,你们去试试?” 七人不约而同咧嘴,似笑非笑:“好啊!” 白岫心口猛的一紧,脑中嗡——一声拉起警报。 断雪剑横在颈间,一脸谁敢扔我,我就死给你看的嚣张。 七人:…… 方予安往水潭扔了个爆炸符,炸开一片浪花。 漆黑的水面,瞬间钻出无数个比兔子还大些的老鼠,黑乎乎的皮毛,长长的尾巴,吱吱叫唤。 白岫顿时腿软了,胃里翻江倒海。 她虽然不至于看见老鼠就吓掉魂,可是这么多,这么大…… 救命!!! 素雨宗那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丹修们,惊慌失措,尖叫乱窜。 烈阳宗的弟子们一人保护一个,把盟友挡在身后,仗剑严阵以待。 七大反骨仔忍着一身恶寒,各出绝招对付双头鼠。 万里遥缩在腊鸡翅膀底下,说道:“要不你放把火,烧了这些恶心的东西?” 腊鸡白眼一翻,没搭理。 这东西生活在水里,吃的是一株四色的烈焰红菱,五行全了,不怕火啊! 当然了,腊鸡要对付双头鼠还是很容易的,毕竟实力在那儿摆着,一爪子就能摁死一个。 但它并不想出手。 保护好契主就行,至于其他人嘛! 趁早嘎! 跟双头鼠搏斗的间隙,韩妄忙里偷闲,一把薅住看热闹的白岫,把她给拖进了战场。 白岫:…… 敲里吗!!! 九黎宗的八个人吸引火力,烈阳宗十名剑修在边上时不时搞一波偷袭。 偶尔有伤得半死不活的双头鼠被打飞,落到素雨宗弟子面前。 手无缚鸡之力的丹修们也会放个攻击符箓,或是温和的法诀,收割一波战利品。 双头鼠是真多,怕不得有几百上千只。 白岫杀得手脚发软,满身是血。 又腥又臭,成功把她熏yue了。 昨天吃的烧烤,哇的一声全吐干净了。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围攻她的双头鼠们,纷纷吱吱惨叫着逃窜。 沾染到秽物的,更是满地打滚,如被火烧。 白岫一愣,立即反应过来。 蛇吃老鼠。 血脉压制啊这是! 她顿时来了精神,断雪剑往脏东西上一划拉,打了鸡血似的追击逃窜的双头鼠。 “次奥!” 白岫清楚的听见一声气急败坏的怒骂,嗓音清澈空灵,超乎性别的动听。 不过她杀得起劲,没在意。 只是觉得手腕一阵发抖,险些握不住剑柄。 第33章 她的快乐,又回来了 白岫抹了把汗,抽空按了按瘪瘪的肚子,轻轻拍了拍。 “别急,一会儿就喂饱你。” 这波骚操作震惊全场,很快反骨仔们就想明白了关窍。 韩妄那个憨憨,提剑就往地上那滩乌七八糟的东西冲。 方予安一脚踹飞他,挥手一道爆炸符甩过去,直接把那一滩给炸飞。 被崩到的双头鼠就跟中了毒似的,挣扎一阵,就瘫软在地,不动弹了。 秘境外,人声鼎沸。 “三目蛇竟是如此剧毒!” “呕吐物都能毒死四阶妖兽!” “白岫和她的小徒弟也太幸运了!竟然随随便便就成了百毒不侵之体!” “她喂狗!她竟然喂狗!你们说她该不该遭雷劈!” 各大宗门纷纷化身柠檬精,只有万无一笑得见牙不见眼。 他姑娘这波赢麻了啊! 还有弟子们,多亏九黎宗仗义援手,要不然直接一锅端了。 冯启云老脸忽青忽紫,眼睛里都快喷火了。 白岫那个混蛋玩意儿! 明明是薛灵芝费了老鼻子劲引开三目蛇,却白白便宜了她! 她还抢他们的紫香兰! 还坑他们三万灵石! 还夺他们的极品紫金如意炉! 丧!心!病!狂! —— 解决完双头鼠,白岫打起了千年寒铁的主意。 李青岩、韩妄、贺挺三个剑修,都还没有本命灵剑。 要是能拿到寒铁,正好给他们三个炼剑。 烈阳宗和素雨宗对此毫无异议。 他们捡尸体捡的正嗨。 几百只四阶妖兽,单就这一波,足够他们稳居前三。 毕竟这一批进秘境的弟子们,修为最高的也才筑基后期,撑死了打三阶妖兽,还只能一对一。 白岫磨了磨后槽牙,照着韩妄的屁股,用尽全力猛踹一脚。 “啊——” 扑通—— 白岫掐腰冷笑:“小王八犊子,走你!” 敢把她扔进老鼠堆里,那就让他进黑水潭喝墨汁去! 李青岩御剑收割烈焰红菱,周沉也放出几只灵宠帮忙。 胖瓷会狗爬,自告奋勇下水。 宗门不养闲狗,它得努力干活。 很快,韩妄就哗啦一声钻出水面,抹了把脸。 一张脸黑乎乎的,活像国际友人。 一张嘴,连牙缝里都是乌漆麻黑的。 “太深了,我下不去。” 白岫不由有些惋惜:“你再试试呢,那可是你们三个的灵剑啊!” 韩妄一听千年寒铁是给他们铸剑用的,神情一振。 不过瞬间又蔫了。 “小师叔,真的不行,水太深了,我下去十来丈,怎么也下不去了。” “那你抱块大石头。”白岫挥手示意迟遇,“老二,找些重的东西给老三绑身上。” 韩妄:…… 你是魔鬼吗? 他哗啦一下跳上岸,咬着牙关瑟瑟发抖。 太冷了,灵根都快给他冻成冰棍了。 丁不灵抓了一把丹药扔进韩妄嘴里,对白岫说:“小师叔,潭水太冷,三师兄恐怕不能再下去了。” “那怎么办?妖兽都杀了,寒铁就这么不要了?” 白岫肉疼的嘶——了一声,到嘴边的肥肉没了,好心塞。 丁不灵眼珠子骨碌碌一转,低着头怂巴巴的道:“小师叔,你可以……” “不!我不可以!” 白岫尔康摇手,“风大点都能把我冻死,我坚决不下去!” 丁不灵抿着嘴唇“嗯”了一声,递了一颗闭气丹给白岫。 然后弱弱开口:“三师兄。” “得嘞!” 韩妄伸出一只黢黑黢黑的手,薅住白岫的道袍腰带,扬手一甩。 去! 白岫脑瓜子嗡嗡的。 啊!!! 造孽啊! 她何德何能,摊上这么一群老六! 风冷是自然现象,黑水潭的冷则不同,是五行异象。 七大弟子们齐齐坐下,运功为白岫护法。 万里遥小脸一绷,指挥腊鸡护阵,以免有人动了邪念搞偷袭,或者再有妖兽冒出来。 胖瓷也警惕的一圈圈踱来踱去,肩膀压低头前伸,摆出戒备的姿势。 秘境外,盯着法阵看的眼皮子发酸的众人,都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 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但就是有种古怪的感觉。 秦长老和侯长老差点没当场哭出来。 以前七大弟子内斗互掐,恨不得斗个你死我活,眼里完全没有同门之谊。 现在虽然还是经常互坑,但每次面临困境,他们都是共同进退的。 虽然保护白岫只是为了苟住小命。 紧要关头伸手拉同门一把,也是怕同门嘎了,自己将会承担更重的责任。 但至少,他们的心慢慢齐了。 —— 白岫有点冷。 就好像在游泳池,水温偏凉,但很快就能适应。 她一直往下潜,果然像韩妄所说,到了一定距离后,就潜不下去了。 白岫摸出断雪剑,拍了拍剑柄,在心里默默询问。 “你能不能变大变重,让我潜到底?” 断雪剑没给回应。 白岫郁闷的哼了一声:“辣鸡!” 下一秒就感觉到一股大力袭来,好像被人抓住脚踝,死命的往下拖。 啊——咕噜噜噜—— 白岫下意识尖叫。 然后就喝了一肚子黑水。 咦! 冰冰凉凉的,甜丝丝还带气! 好像在喝可乐。 白岫差点感动哭。 肥宅快乐水啊! 她的快乐,又回来了! 很快就到了潭底,双脚陷进软软的淤泥里。 淤泥很厚,齐腰深。 白岫从芥子袋里掏出夜明珠,漆黑的潭底顿时亮如白昼。 闭气丹只能维持一刻钟,白岫怕时间不够,拿着珠子在潭底快速搜寻。 她不认识寒铁,有淤泥盖着,什么都看不到。 索性直接把淤泥打包带走。 法诀一念,淤泥就跟长了眼睛似的,主动往芥子袋里钻。 把淤泥清空之后,石壁上露出一个亮着幽微光芒的洞。 洞口设有法阵,但力量很弱。 白岫猜想,应该是日久年深,无人加固,灌注在法阵上的灵力日渐溃散。 根据修真小说定律,这种洞穴一般都是远古大能留下的。 里面肯定有机缘、天灵地宝什么的,静待有缘人。 白岫嘿嘿直笑,苍蝇搓手。 有缘人在此! 洞里空间很大,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 白岫有些晕。 感觉像一口气闷了半瓶二锅头,头重脚轻,连打三个喷嚏。 洞里很干燥,石壁上连个水珠都没有,刻满奇怪的符号纹路。 白岫不认识,估摸着是秘籍或者法阵什么的,没敢动。 她从芥子袋里找出纸笔,照着描下来,收好。 然后对洞穴进行地毯式搜索。 锅碗瓢盆? 额滴! 笔墨纸砚? 额滴! 石头木雕? 额滴! 都是额滴! 能拿的全拿走了,就连那张死沉死沉的石床,都一并收进了芥子袋。 此时此刻,白岫只想对迟遇说,感谢老铁友情赞助大号芥子袋! 还可以更大! 更能装! 角落里有块乌漆麻黑的大石头,形状不规则,很不起眼。 白岫想着,来都来了,管他好看难看,搬回去再说。 毕竟整个黑水潭底所有的东西,包括淤泥都被她收进了芥子袋,也不差再多装一块石头了。 哪知刚念动法诀,大石头忽然颤动起来。 白岫脱口就是一句“卧槽”。 “地震了?!” “书里没这茬啊!” 话音没落,大石头忽然散发出一片刺眼的白光。 白光形成一个漩涡,强大的吸力把骂骂咧咧的白岫吸了进去。 卧了个大槽!!! 第34章 发了!发了!发了! 白岫脸朝下重重砸在一片坚硬崎岖的地上。 摸着完好无损的脸,再一次发出灵魂感慨。 感谢生死契! 放眼望去是一片光秃秃的山,散发着莹莹绿光,一眼望不到头。 和万里遥之前采到的蕴含灵力的石头一模一样。 白岫眼里瞬间冒出无数个! 一整座山,全是! 发了! 发了! 发了! 白岫搓了搓手,果断开捡! 大块的掰不动,只能捡碎石块。 捡了一阵,白岫忽然一拍脑门。 个猪脑袋! 她拍拍手深呼吸,念动法诀。 不料,别说山了,就连碎石块都纹丝不动。 咦? 介是怎么肥四? 白岫诧异的嘀咕了一句,转瞬想到,或许是这些石头蕴含的灵力太强,她炼气初期的修为太低,无法驾驭。 只能手动捡。 白岫想了想,抽出断雪剑,朝着山体用力挥去。 叮—— 一声脆响,如玉石相击,一大块绿石掉下来。 白岫连忙捡起来,沉甸甸的,估摸着能有十来斤的样子。 就这么砍了十多剑,累得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 白岫无奈,只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走一步,心口就哗哗流血。 !!! 这和眼睁睁看着金山就在眼前却拿不到,有什么两样! 上了岸,白岫脸拉得老长,活像个成了精的苦瓜。 万里遥迎上来,关切问道:“师父,您怎么样?这老半天的,徒儿还以为您……” 说着说着就小嘴一撇,眼泪汪汪。 白岫抹了把脸,晕晕乎乎的道:“啊?不才一刻钟么?” 闭气丹只能维持一刻钟,她可半点都没敢耽搁。 “什么一刻钟呀?都已经过去快一个时辰啦!” 要不是有生死契在,七大弟子知道白岫没有性命危险,拦着不让万里遥去找,小丫头早就不顾一切跳下去了。 白岫按按太阳穴,皱眉嘀咕:“是么?我觉得才一会会儿啊!” 看来,反骨仔们比她想象的还耐造啊! 放眼望去,只见水面空荡荡的,一株烈焰红菱都没有,岸上的妖兽尸体也都被清理干净了。 烈阳宗和素雨宗的弟子们都在,正眼巴巴看着她。 白岫想了想,问孙梦真:“孙姑娘,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绿色的,有灵力的石头?” “绿灵石!”孙梦真脱口说道,“灵力是上品灵石的十倍!堪称极品!” “不过绿灵石稀少,最近一次发现绿灵脉还是五百年前呢,而且规模不大,十多年就枯竭了。” 白岫心里有了底。 看样子,黑水潭底的绿色石山,应该就是绿灵脉了。 可惜这么稀罕的东西,不能拿走。 孙梦真问道:“白宗主,您该不会是发现绿灵石了?” 白岫没直接回答,从芥子袋里掏出一块鸽子蛋大小的绿灵石:“我也不知道是不是。” 孙梦真眼睛瞬间瞪圆:“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万里遥惊喜交加:“哇!原来我找到的竟然是绿灵石!不枉我差点被腊鸡烧死!” 孙梦真眼睛里都快伸出小钩子了,紧张兮兮的问:“白宗主,能不能让晚辈摸一摸?” 白岫打量着她的神情,多半是知道一些关于绿灵石的事,于是大方的递了过去。 孙梦真小心翼翼接过来,捧在手里,上下左右翻来覆去的琢磨。 半晌才还给白岫,说道:“听家父说,绿灵石之所以珍贵,除了蕴含的灵力更浓郁更纯粹之外,还能稳固道心。” “众所周知,道心是修士修炼的根本,道心不稳,就很容易走火入魔。” “特别是结丹、元婴、化神三境都要渡雷劫,道心不稳很容易渡劫失败。” “要是有足够多的绿灵石,就能让灵力波动的影响降到最低,成功渡雷劫的可能性大大提升。” 孙梦真不说还好,她一说,白岫心里更刺挠了。 不行! 拿不到绿灵脉,她夜里觉都睡不着。 “孙姑娘,照你这么说,那要是用绿灵石做个洞穴,待在洞穴里修炼,岂不是能一步登天了?” 孙梦真看着白岫那天真稚气的脸,以及那透着清澈的愚蠢的眼睛,不禁被逗笑了。 “哈哈哈哈!白宗主您可真幽默!” “绿灵石可比烈焰红菱稀罕多了,一块已是难得。” “用绿灵石做洞穴,千年前或许还可以幻想一下,现在嘛,不可能啦!” 孙梦真顿了顿,说道:“我听我爹说,西山秘境以前也有绿灵石,但很少,而且有高阶妖兽守护,修为应该不低于元婴期。” 白岫看了眼腊鸡,它正眼巴巴盯着绿灵石。 那是它的食物! 它修为倒退,就是因为食物匮乏! 要是再没有绿灵石,它可能就要成为第一只饿死的上古神鸟了。 白岫随手把绿灵石扔给腊鸡,问道:“那绿灵石能结契吗?” 孙梦真被白岫的浪费行为惊呆了,眼睛发直,愣愣地道:“没听说过。” “绿灵石再稀罕,它也是灵石,没听说过灵石还能结契的。” 白岫有些失望。 看了眼水面,幽幽地叹了口气。 然后招招手叫过来迟遇,给他派活。 “老二,有没有能装水的法器?” “什么?” 白岫一指黑水潭:“我要把潭水带回去。” 迟遇眼珠子差点瞪掉地上,白日撞鬼的表情:“小师叔,你是认真的?” “你觉得呢?”白岫奇怪又不爽的白他一眼,“我连潭底的淤泥都装回来了,就差水了。” “把水带走,原水原泥,回去养烈焰红菱。” 迟遇:…… 连淤泥都不放过,小师叔是属蝗虫的吗?! 白岫见迟遇没动弹,抬脚就踹了过去:“赶紧的!愣着干什么?” 迟遇嘴角狂抽:“小师叔,哪有什么装水的法器?你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白岫投给他一个鄙视的白眼,双手比划起来:“就一个小罐子,带盖儿,能装一黄河水。” “我听都没听过。” “竟然连水德星君的法器都没听说,孤陋寡闻!” 迟遇:…… 当场裂开。 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修士! 为什么要让他炼神仙的法器! 白岫拍拍迟遇的肩膀,一脸深沉:“快去炼!我看好你呦!” 迟遇:…… 谢谢您嘞! 您看错人了! 第35章 只有反骨仔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迟遇憋着一肚子怨念,无奈的拿出炼器炉,以及妖兽的骨头、灵石等物。 完全没概念,不知道从何入手。 白岫两眼直勾勾盯着他,俨然是个一丝不苟的监工。 直到炼器炉盖上盖子,符纹发光旋转,她脑子里忽然劈过一道光。 灵石也是灵物的一种,只是因为用作货币流通,没人去结契。 但那并不代表不能结契。 万一能呢? 退一步来说,就算不能结契,那也没啥损失不是? 有生死契在,白岫出不了血,但可以用反骨仔们的血。 七个人的血融合在一起,不就相当于是她的血喽? 白岫一拍脑门,说干就干。 找丁不灵要了个空瓷瓶,问明结契的法诀,然后给每人扎手指取了一滴血。 白岫闷头跳进黑水潭里,原路下潜,进入石洞。 这次才发现,大石头下布着一个法阵,石头就是阵眼。 法诀一念,法阵启动,她再次被传送到绿灵脉。 白岫将小瓷瓶里的血滴在绿灵脉上,念动结契法诀。 绿光刹那间暴涨。 一望无垠的空间里,绿莹莹铺天盖地。 灵气浓郁的有如实质,潮水般汹涌而来。 白岫两眼一闭,昏死过去。 醒来时,整个人就像喝醉了酒,浑身热腾腾快融化了,脑子刺啦刺啦冒雪花。 头重脚轻的飘着荡着,不知摔了多少个大屁蹲。 好半天她才找到传送阵,被法阵摔到大石头边。 白岫扶着石头站起来,眼皮子都快抬不起来了。 用尽最后的力气把大石头装进芥子袋,就一头栽倒,没意识了。 断雪剑嗡嗡作响,剑身在剑鞘里疯狂颤动。 少顷,一道微弱的白光亮起,在半空中慢慢凝聚成一名白衣白发的少年。 少年皱着一双白如霜雪的眉毛,嫌弃的瞪着白岫。 良久,狠狠踹了一脚。 混蛋! 竟然敢用尊贵的断雪剑去划拉呕吐物! 恶心死了! 不过剑灵没有实体,光影幻化成的腿穿过白岫的屁股,踢了个空。 “废物!” “跟她比起来,差远了!” 断雪骂骂咧咧,用虚无的腿一下又一下踹白岫。 好像这样就能发泄对剑主的不满。 踹了十多脚,断雪才念动法诀,将剑放大,托着白岫离开洞穴向上游。 即将脱离水面时,断雪没入剑中,将白岫重重摔上岸。 白岫当然不会受伤。 于是,只有反骨仔们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他们不知道白岫在潭底到底经历了什么,只知道脑壳疼,屁股疼,浑身疼。 白岫这一觉睡得属实有点长。 迟遇的黑水钵都炼好了,她还没醒。 腊鸡单脚蹦跶上前,坚硬的嘴壳瞄准她的脑门,猛的一叨。 “啊!!!” 周沉应声捂住脑门。 手底下黏糊糊的,不用看,肯定全是血。 “腊鸡!劳资宰了你!” 腊鸡歪着脑袋看着暴跳如雷的周沉,豆粒大的小眼睛写满迷茫。 这是怎么回事? 周沉抄起玄剑,追着腊鸡砍。 腊鸡一动不动,等他追近了,翅膀一忽闪,就把他给甩出去老远。 秘境外,紧盯传影法阵的各宗主长老们,急得火烧火燎的。 尤其是烈阳宗主孙一清和素雨宗主沈红韶。 白岫一个炼气初期的菜鸟,她竟然能下黑水潭? 还去而复返? 潭底到底有什么宝贝? 还有还有,明明挨叨的是白岫,她怎么毫发未伤,周沉反倒一脸血? 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岫半死不活的被摔上岸,烈阳宗和素雨宗弟子们急得一脑门子汗。 反骨仔们却淡定的一批。 只有万里遥,哭哭啼啼扑上去,又是摇又是晃又是掐人中。 那师徒情深的样子,把秘境外的秦长老和侯长老感动得热泪盈眶。 好孩子啊! 九黎宗终于有了个靠谱的亲传弟子! —— 薛灵芝一遍遍查看天机镜,灵石耗光之前,终于找到了问题所在。 剑道机缘和三目蛇蛋的相关画面中,她腰间挂着的是断雪剑。 时间、地点、服饰、情景都一模一样。 唯一的异样,就是她手中没有断雪剑。 要不说是女主呢,脑瓜子就是聪明。 薛灵芝瞬间就悟了。 她错失机缘的关键点,就在断雪剑。 天机镜有两道贯穿整个镜面的人字形裂痕,因此画面是残缺的。 好死不死,缺了最初的一段画面。 因为错失了第一步,没拿到断雪剑,所以影响到了后续的发展。 不过没关系。 她是天命之女,只要拿到断雪剑,一切就会回到正轨。 薛灵芝打定主意,先去找师兄弟们。 集合全宗门的力量,争取在秘境中摆平白岫,夺回断雪剑。 不料跋山涉水,腿肚子都快跑断了,没找到赤云宗,却发现了金色、白色和紫色宗服。 烈阳宗、素雨宗,以及九黎宗。 薛灵芝稍一斟酌,果断决定混进去。 找机会利用烈阳宗和素雨宗,除掉九黎宗。 九黎宗的弟子们盘膝打坐,围成一圈。 白岫俯趴在地,两眼紧闭,气息奄奄。 万里遥哭得两眼红肿,嗓子都哑了。 薛灵芝定睛一看,乐的差点跳起来。 该死的白岫! 赶紧嘎! 省得老娘动手! 哪知一个念头没转过来,白岫忽然咳咳两声,醒了。 “师父,您可醒了!吓死我了!” 白岫抹了把脸,扶着万里遥的手坐起来,按着突突直跳的脑门子,晕晕乎乎的眨巴眼睛。 “遥遥,你怎么长了四个头?” “呔!妖怪!吃俺老孙一棒!” 万里遥哭声一顿:…… 完了! 师父一定是被冰冷的潭水冻坏脑子了! 方予安抬手给白岫脑门上贴了一张安神符,丁不灵一把清心丹塞下去。 动作干净利落,飒的一批。 不一会儿,白岫就清醒过来了。 她晃晃脑袋,手脚发软的爬上胖瓷的狗背,对孙梦真说:“孙姑娘,多谢你。” “什、什么?”孙梦真一脸懵逼。 “这个送给你。”白岫手伸进芥子袋掏掏摸摸,摸出十多个绿灵石碎块。 孙梦真吓了一跳:“白宗主,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白岫摆了摆手:“这是我私人送给你的谢礼,不算小比的收获。” “孙姑娘,等将来你要渡雷劫时,就到我们九黎宗来,我用绿灵石给你搭一个洞穴,帮你挡雷劫。” 要不是孙梦真告诉她绿灵石的功效,她肯定会放弃整座绿灵脉。 白岫并不担心有人打绿灵脉的主意。 绿灵脉的灵气太充足,她是混沌灵根都招架不住,活活的被冲晕过去。 要是换别的修士,一旦接近绿灵脉,没有任何抑制灵气的措施来保护,保不齐就灵根爆裂了。 第36章 你就可着我一个人薅羊毛? 孙梦真傻了。 所有弟子都傻了。 就连秘境外的宗主长老们,也都傻乎乎的,不知道自己姓啥。 “她说什么?!” “她真的找到很多绿灵石?!”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绿灵石早已枯竭,五百年没出现过灵脉,只有零星几块绿灵石,还得是大机缘才能碰到!” “……” 秦长老和侯长老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脑子一片空白。 宗主说要用绿灵石搭洞穴挡雷劫! 那么九黎宗的弟子们,顺利破境渡劫的可能性大大飙升! 就连他们几个老东西,都有希望突破金丹,进阶元婴! 九黎宗重回第一强宗,指日可待! 白岫暂时还没想到这么多,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找宝贝。 难怪修士们都喜欢下秘境历练,合着宝贝是真好啊! “老二,把潭水收了。” “老大,拿二十棵红菱出来,烈阳宗和素雨宗的弟子们,每人一棵。” 顿了顿,白岫又加了一句,“算我私人送的,不计入小比成绩。” 赤云宗和聆风宗为了一棵地品香兰草打得你死我活,而烈阳宗和素雨宗的弟子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整整二十棵地品烈焰红菱。 薛灵芝眼睛冒火,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 “白、白宗主!” 薛灵芝想叫白师姐,不过对上万里遥警惕又嫌弃的眼神,硬生生改了口。 “嗯?有事吗?”白岫眯了眯眸子,看向攥着拳头直喘粗气的薛灵芝。 薛灵芝抿了抿唇,深呼吸努力放软目光,细细弱弱的说软话。 “弟子与宗门师兄弟们走散,眼看天快黑了,不知可否请白宗主……照应一宿?” 白岫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 她在努力避开薛灵芝,但这狗女主好像一直在上赶着凑啊! 身为一宗之主,白岫实在不好拒绝。 还没等她开口,烈阳宗的小师妹周亦瑜就翻着白眼讥笑。 “啧啧啧!请!照应!” “冯宗主托家师照应薛师妹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呢!” 言下之意,你薛灵芝好大的口气。 一个后辈弟子,跟一宗之主说话,竟然摆着平起平坐的姿态。 薛灵芝脸一红,咬着嘴唇楚楚可怜的看向程野。 烈阳宗八个男弟子中,就属程野长得最帅,打得最凶。 那眉头微皱嘴角下撇,挥剑冲向三目蛇的姿态,扎扎实实戳中了她的心巴。 程野果然吃这一套,皱眉呵斥:“小师妹!” 周亦瑜气得跺脚:“二师兄,我说错什么了吗?” 程野梗了梗,冷然道:“薛师妹又没跟你说话,你多嘴什么?” “那我也没跟你说话,你多嘴什么?!”周亦瑜冷哼着怼了回去。 大师姐对二师兄的心意,瞎子都能看出来。 二师兄个猪头三,竟然处处护着薛灵芝那个狐狸精! 她身为大师姐的坚定拥护者,说什么都要为大师姐讨个公道! 周亦瑾拉了周亦瑜一把,不悦地道:“妹妹,怎么跟二师兄说话呢?” 周亦瑜仓啷一声,玄剑拔出来半尺长:“哥,你到底向着谁?” 孙梦真冷冷的略一眼薛灵芝,淡声道:“小师妹,白宗主面前,不得无礼。” 周亦瑜又仓啷一声收起玄剑,朝白岫抱拳作揖:“晚辈失礼,请白宗主责罚。” 白岫简直想给她拍手叫好! 只要你怼薛灵芝,咱俩就是朋友! 但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 毕竟是一宗之主,要有大佬包袱。 白岫端着一脸温和的笑,想象自己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用慈祥的目光注视着可爱的小孙女。 “无妨,孙姑娘太严谨守礼了。” 潜台词,某人很不严谨,很不守礼。 薛灵芝脸涨得通红,又羞又恼。 不过为了断雪剑,她忍! “天黑后秘境中确实危险,薛姑娘想留就留下。” 薛灵芝低头拱手,忍气吞声:“多谢白宗主。” 白岫忙活了一天,半颗果子都没吃到。 虽说有嗑不完的灵丹,但这玩意儿一不挡饿,二不解馋。 算了,还是继续bbq! 眼看着白岫拿出三目蛇肉,薛灵芝顿时想起被上吐下泻支配的恐惧。 手脚发软的躲到一边,哇哇吐酸水。 白岫耸了耸肩,看向丁不灵。 丁不灵有意无意的瞟了眼素雨宗的方向,摇了摇头。 素雨宗全是丹修,虽然这十名弟子实力不强,但亲传弟子眼界想必不弱。 要是被她们看穿她在三目蛇中下毒的小把戏,这仇恨就拉大发了。 白岫还真以为三目蛇肉毒性超出炼气筑基期弟子的承受能力,也就没主动邀请两宗弟子。 她估摸着,自己不怕毒,是因为有反骨仔们替她扛着。 万里遥出身聆风宗,成天跟妖兽打交道,肯定有解蛇毒的秘法。 至于胖瓷嘛,它本来就是三阶妖兽,吃肉那不是很正常么! 填饱肚子,白岫就向李青岩要来芥子袋,把所有的烈焰红菱全都转移到她的芥子袋里养着。 “老二,别睡了,给我炼个芥子袋,越大越好。” 幸亏绿灵脉结契后可以缩小,要不然芥子袋还真塞不下一整座山脉。 也不知道这玩意儿到底有多大,九黎宗能不能放得下。 迟遇当场裂开了。 “小师叔,你就可着我一个人薅羊毛是吗?” 白岫耸了耸肩,一脸无辜:“那不是就你一个器修么?要是有第二个,我稀罕找你?” 迟遇:…… 破防了。 破大防了! 你听听,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抹了把脸,迟遇含泪爬起来炼芥子袋。 白岫掏出一大块绿灵石,顺手扔了过去。 “喏,用这个。” 迟遇的眼珠子瞬间瞪得老大:“小师叔,你……” 白岫淡定的一批:“试试看能不能炼个极品的,失败了也不要紧,这玩意儿多着呢。” “多多多、多少?”迟遇嗓子眼发紧,声线抖得活像掉进了羊圈里。 “也就一座山。” 倒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孙梦真连滚带爬扑过来,抓住白岫的衣袖,眼巴巴看着她:“白宗主,您说的是真的?一座山?” 第37章 师父在上 白岫皱着眉头一脸认真的想了想:“也许……几座山?不知道,反正一眼没看到头。” 孙梦真差点当场晕过去。 搁现代来说,绿灵石相当于已经灭绝的远古物种。 很多年轻修士都没听说过,并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 但孙梦真听她爹说过,千年前修真界化神遍地走,元婴多如狗。 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有绿灵脉,灵气比现在充裕得多,渡雷劫要安全得多。 烈阳宗近五百年来,一共有十三位祖辈在化神雷劫中陨落,两位在飞升雷劫中身死道消。 百年心血,功亏一篑。 白岫扶住孙梦真,一脸关切:“孙姑娘,你怎么了?” 难道是绿灵脉的灵气冲出芥子袋,孙梦真吃不消了? 孙梦真嘴唇直哆嗦,结结巴巴地道:“晚辈……多谢白宗主!等晚辈渡过雷劫,一定给您磕响头,供长明灯!” 白岫哈哈大笑,撸了一把她的脑袋:“你好可爱!” 顿了顿,叹了口气,“唉!可惜你是烈阳宗大弟子,要不然我真想收了你。” 孙梦真不假思索地跪了:“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白岫一愣。 烈阳宗弟子们也都傻眼了。 “不是,孙姑娘,你这……” “快快快起来,我就是随口一说,哪能……” 白岫慌得一批,说话都不利索了。 抢别宗的首席亲传弟子,这仇恨拉大发了! 烈阳宗是上届小比第一,实力很强,而且行事作风正派,她不想跟烈阳宗为敌啊! 孙梦真砰砰砰就是三个响头磕下去,手摇成了招财猫。 “能能能!烈阳宗主是我爹,我改投九黎宗没关系的!大不了就是被我爹念叨一顿,真的没关系!” 去踏马的宗门荣誉! 狗师弟一个二个都被小妖精迷得神魂颠倒,她苦心孤诣照顾他们、教导他们、保护他们,全喂狗了。 这个大师姐谁爱当谁当,她不伺候了! 白岫嘴角抽了抽。 这棉袄…… 挺凉快。 就是不知道烈阳宗主抗不抗冻。 事实上,烈阳宗主孙一清这会儿嘴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他已经元婴大圆满了,半步化神,但一直没能突破。 近百年来,各大宗门世家出过七八个元婴大圆满的,但渡化神期雷劫时,无一例外陨落了。 希望白岫看在他闺女是她二徒弟的份上,等他渡化神期雷劫的时候,能让他蹭一波绿灵石。 各大宗门都在骂孙梦真欺师灭祖,枉为人女。 尤其赤云宗,骂得最凶。 孙一清昂着下巴背着手,无比高冷的撩着嘴皮子哼了一声。 啧啧啧,瞧这一张张嫉妒的嘴脸! 丑陋! 有本事自己也生个可爱软萌的闺女,去讨九黎宗主的欢心! 又没人拦着! 什么欺师灭祖? 呵——tui! 天地君亲师,先父女后师徒,他这个当爹的都没说什么,轮得到外人哔哔赖赖? 孙一清麻溜的跑到秦长老和侯长老面前,拱手作礼,开口就是一阵爽朗的哈哈哈哈。 “哎呀,秦老弟,侯老弟,你们看这孩子!” “让她娘给惯坏了,胡闹!任性!我是管不住她喽!” “哈哈哈哈~往后可就要劳烦白宗主多费心啦!” 秦长老\\u0026侯长老:??? 这么……随意的吗? 两人齐刷刷看向万无一。 万里遥一个灵根相克的小废物,压根不能修炼,拜入九黎宗门,万无一还捋着袖子恨不得要干仗。 孙梦真可是烈阳宗的首席亲传弟子啊! 极品火灵根,天赋绝佳,修炼刻苦,为人处世颇有法度,放到七大宗里,那也是出类拔萃的好苗子。 孙一清竟然一脸赶紧拿走的表情? 气节呢? 脸面呢? 排场呢? 万无一老脸一红。 咳咳! 他亲热的拍拍孙一清的肩膀,一脸我理解你的共情。 “孙老哥,我姑娘才十二,全聆风宗属她最小,被宠得无法无天,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我看大侄女很有长姐风范,反正她俩前后脚入门,也不差几天,要不让遥遥当小师妹,大侄女当大师姐,你看怎么样?” 孙一清一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万老弟,你没开玩笑?” 首席亲传弟子那可是要接掌下任宗主之位的,万无一让出的可不单单是师姐的名分。 那可是九黎宗的宗主之位! 万无一这人有个谁都比不上的优点。 通透。 毕竟聆风宗稳居七大宗老末,已经快一百年了。 他又生了个不能修炼的女儿,还有啥看不破的? 万无一认真的点头:“遥遥灵根相克,不能修炼。她能得此机缘,我这个当爹的,已经心满意足了。” “不论资质还是心性,她都不是当首席弟子的料,还要拜托大侄女多多照顾她。” 孙一清爽朗大笑:“万老弟爽快,我也不是婆婆妈妈的人。你放心,我们家梦梦当大师姐可有经验了,一定会照顾好小侄女的。” “那就好!那就好!孙老哥,大侄女还没坐骑?回头让大侄女去我那儿一趟,随便挑!” “那我可就先替梦梦谢过她叔了!” …… 俩人你老哥我老弟,攀起亲戚来了。 秦长老和侯长老面面相觑。 不是,二位,冷静一点成么? 首席亲传弟子之位,你俩就这么推来让去,当这是大白菜呢! 皓月宗、飞星宗、素雨宗、赤云宗:…… 骂得更大声了。 第38章 恐怖如斯 孙梦真一口一个师父,叫得白岫脑门直突突。 “孙姑娘,你比我还大两岁呢,你叫我师父不觉得别扭吗?” 孙梦真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您是一宗之主,与家父平辈论交。我拜您为师,不差辈。” 白岫按着太阳穴,哭笑不得。 “那也不行!我跟你爹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可不想因为你得罪七大宗之首。” “师父此言差矣!首先,七大宗之首是咱们九黎宗!” 孙梦真板着小脸,一本正经的掰手指头,“烈阳宗只能排第二!” 烈阳宗、素雨宗、九黎宗的弟子们,以及薛灵芝,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孙梦真。 还要不要脸啊! 为了抱大腿,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孙梦真挺直腰杆子,昂着下巴一个个瞪回去,不甘示弱。 “怎么?我说错了?我们祖师爷才刚飞升灵界,三百年第一人!我们九黎宗不是第一强宗,谁是?” 众人:…… 虽然但是,你不是九黎宗弟子啊! 人家九黎宗主可没答应收下你呢! 白岫大手一挥,制止孙梦真的高谈阔论。 小姑娘倒是很有宗门荣誉感,可惜搞错对象了啊! “行了,你的一言一行,各大宗门可都看着呢。你再胡说八道,当心你爹揍你。” 孙梦真见白岫脸色有点沉,讪讪地住了口。 薛灵芝当场一声嗤笑,白眼不要钱似的飞了过去。 丢脸! 整个烈阳宗的脸,都被宗主千金给丢干净了! 孙梦真没搭理她。 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怎样才能让白岫收下她。 烈阳宗弟子们快气炸了。 尤其是周亦瑜。 大师姐竟然叛变了! 她的信仰! 崩塌了! 周亦瑜憋着两泡泪,蹭到孙梦真身边,扯着她的衣袖,委屈巴巴。 一开口,眼泪就扑簌簌直往下掉。 “大师姐,你真的不要我们了?” 孙梦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将目光移向烈阳宗弟子。 吴迪和周亦瑾正跟薛灵芝聊得热火朝天,程野低着头,用一块白色绸布擦拭玄剑。 偶尔停下动作,抬头看一眼薛灵芝,复又继续。 刚才薛灵芝那声讥笑,她听得一清二楚。 她就不信,三个师弟没听见。 孙梦真给周亦瑜擦了擦眼泪,拉着她到大树后的空地坐下。 她拿出一小块绿灵石,说道:“小师妹,我们来试试。” 身为大师姐,孙梦真扎扎实实做到了长姐如母。 有什么好东西,她都会和师弟妹们分享。 周亦瑜吓了一跳:“大师姐,绿灵石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孙梦真眉头一皱,表情严肃:“专心!这东西说一句稀世珍宝也不为过,可不能浪费。” 周亦瑜小脸一凝,郑重其事的盘腿坐下,运起法诀,呼吸吐纳。 莹莹绿光如纱如雾,将两人笼罩其中。 纯净的灵力,柔和如水波,源源不断向丹田涌入。 暖融融、温润润,仿佛置身于温泉中。 各宗门弟子们原本聊天的聊天,休息的休息,此时也陆陆续续围了上来。 他们安静的看着,一种发自内心的平和宁谧油然而生。 仿佛风停云驻,天地淡然。 不知过了多久,绿光越来越淡,渐渐消失。 东方露出鱼肚白。 孙梦真和周亦瑜先后睁开眼,不约而同发出一声惬意的喟叹。 筋骨舒活,神清气爽。 “大师姐,我筑基了!” 周亦瑜感受了一下丹田的变化,兴奋的眼睛晶亮,一蹦老高。 孙梦真欣喜不已:“是么?太好了!我也破境了!” 周亦瑜炼气大圆满已经持续快一年了,迟迟不能突破。 孙梦真上个月才刚突破筑基三层,按常理没个小半年很难突破到四层。 但只鸡蛋大一块绿灵石,还是两人共享,竟然都突破了。 周亦瑾抢过灵力耗尽的绿灵石,捧在手里翻来覆去摆弄查看。 “这么厉害的吗?这也太神奇了!” “妹妹,你真筑基成功啦?” 周亦瑜丢给他一个白眼:“不信?打一架试试!” 周亦瑾嘿嘿一笑:“信信信!大师姐,让我们也试试呗?” 孙梦真抿着唇没接腔。 要是在以前,她早就拉上师弟妹们共享绿灵石了。 但现在,她觉得不值。 周亦瑜脖子伸的老长,脸几乎怼到周亦瑾脸上,毫不客气的讥笑。 “呦呦呦!这时候想起大师姐了?早干嘛去了?” “你眼里不是只有娇滴滴的天仙师妹么?找你的天仙师妹去呀!” 周亦瑾脸一红,飞快的瞟了薛灵芝一眼,恼羞成怒:“你胡说什么?” “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 要不是二师兄护着小妖精,伤了大师姐的心,三师兄和她那个蠢哥哥也见色忘义,大师姐能毫不留恋的扔下他们,投身九黎宗? 孙梦真淡淡的道:“你们聊,我去弄些吃的。” “我也去!”周亦瑜拉着孙梦真的手,亦步亦趋跟着。 她十岁拜入烈阳宗,和大师姐同桌吃饭、同床睡觉整整七年,亲如手足。 大师姐要是走了,她也跟着走! 白岫一觉睡醒,打着哈哈揉眼睛,忽然鼻子耸了耸,闻到一股扑鼻而来的香气。 使劲嗅了嗅,好像是番茄炒蛋的味道! 定睛一看,只见三米开外,一张小木桌上摆着一大盆热气腾腾的番茄鸡蛋面! 魔幻! 白岫用力揉眼,眨了又眨。 番茄鸡蛋面并没消失! 她激动得嘴唇直哆嗦,喃喃自语:“难道……我穿回去了?!” 万里遥扶住她的手臂,笑眯眯道:“师父,孙师姐煮了面,可香了,您快尝尝。” 白岫上扬的嘴角顿时僵住了。 没穿回去。 那这面? 孙梦真端着一摞空碗过来,用大马勺和竹筷往碗里盛。 见白岫过来,回头笑盈盈道:“白宗主,您醒了。” “小师妹没辟谷,所以我备了些食材放进芥子袋里。不知道您的口味,您尝尝可还过得去?” 孙梦真双手捧着一碗面,递到白岫面前。 白岫差点哭了。 鬼知道她多久没碰过正儿八经的粮食了! 各宗弟子们,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臭不要脸的! 为了抱大腿,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白岫含泪吃了三大碗。 撑的差点走不成路。 孙梦真讨好的道:“我娘是凡人女子,祖上当御厨的,我会做可多可多好吃的。” “您想吃什么只管说,我要是不会做,就回家跟我娘学了再来做给您吃。” 白岫:“……” 果然,没有一口饭是白吃的。 她转脸问丁不灵:“小七,你有没有能把人毒哑的药?” “给她来一颗,等出秘境了再给她解药。” “忒啰嗦!” 孙梦真脸一僵,笑容裂成了龟壳。 “……晚辈知道错了。” “白宗主,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晚辈和小师妹昨晚用了一块绿灵石,双双破境!” 白岫挑了挑眉:“这么快?” “速度快了十倍不止!” 白岫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那要是用绿灵石搭个洞,她钻进去修炼,能不能喂饱无底洞似的腊鸡混沌灵根? 第39章 爹狗狗一个,娘狗狗一窝 秘境外,再次沸腾。 成百上千双眼睛,齐刷刷盯着传影法阵,一眨不眨。 绿灵石也太神奇了! 白岫到底烧了几辈子高香,这运气也太逆天了?! 各宗主长老们又在骂骂咧咧了。 孙一清铁骨铮铮的硬汉子,怎么养出个没骨头的女儿来? 不! 就昨天孙一清那副嘴脸,他配不上铁骨铮铮四个字! 爷俩都是小人! 趋炎附势的小人! 新的一天开始,历练继续。 孙梦真带路,又打了两波妖兽,采了不少灵植。 不过都是低阶妖兽、凡品灵植,白岫不感兴趣,由得他们分去。 下午先后遇到飞星宗和皓月宗的弟子们,队伍越来越壮大。 算上薛灵芝,七大宗齐了。 直到最后一天清晨,白岫把各大宗门的弟子们全都打发走了。 到底是小比,还是要靠真本事比一比的。 秘境外的法阵上能看到积分排名。 烈阳宗稳居第一,素雨宗第二,两宗遥遥领先。 飞星宗、皓月宗、聆风宗差距不大,还有一天时间,说谁先谁后为时尚早。 赤云宗稳居倒数第一。 冯启云气得直骂娘。 别宗都是十个弟子跟着九黎宗捡漏,只有他们赤云宗,就薛灵芝一个人。 捡漏都捡不过其他宗门。 偏偏薛灵芝蹭吃蹭喝,能占到的便宜丁点儿没少占,搞得他都没脸喊不公平。 白岫吃完早饭,就带着万里遥和七大弟子离开了秘境。 一出来就被各大宗主长老们围住了。 里三圈外三圈,水泄不通。 生怕她跑了似的。 白岫有点心虚,不敢看孙一清。 他闺女当众叛变,搞得他老大没脸。 尴尬。 “孙宗主,我真不是……” 哪知孙一清腆着一脸笑主动开口:“白宗主,小女顽劣,以后可就有劳你多费心啦!” “啊?”白岫一愣,有点摸不着头脑,“你说什么?” 孙一清捋着一把三寸长的黑须,笑道:“小女能得白宗主另眼相看,那是她的福气。只是她骄纵任性,还望白宗主多担待、严管教。” “不是,你……”白岫忽闪着清澈愚蠢的眼睛,愣愣地问,“你认真的?” 孙一清拖着尾音“诶——”了一声:“绝非儿戏!” 白岫眉头一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孙宗主,对不住,我不能收孙姑娘。” “为什么?白宗主能收万姑娘,为什么不能收小女?” 孙一清急了,就差没把“你偏心!你不公平!你看不起烈阳宗!”明晃晃写脸上了。 白岫无奈,摊了摊手说:“我是杂灵根,气不聚体,修炼七年才炼气初期。” “遥遥灵根相克不能修炼,跟着我玩玩也就算了。你女儿可是个剑道天才,跟着我可就废了啊!” 孙一清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 白岫不行,九黎宗有行的啊! 各大长老是干嘛的? 专业教导弟子的啊! 女儿有天赋,有长老教导,有宗门秘籍照着练,有师兄姐们帮衬,未来可期! 孙一清一本正经地道:“白宗主言重了,你与小女一见投缘,合该是师徒,这是天注定的缘分。” “等孩子们出来了,我就回山准备束修,亲自领小女行拜师礼。” 万无一不甘落后的接茬:“对对对!遥遥的束修,我也尽快送去九黎宗。” 白岫: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你们俩可都是一宗之主啊! 要不要这么狗?! 秦长老和侯长老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个徒弟不收是不行了。 一宗之主好话说尽,再不点头,无异于当众打脸。 那可就真结仇了。 “宗主,孙宗主一片诚心,孙姑娘也是个好苗子,要不你就收了。” 侯长老装的一脸为难,其实心里都笑开花了。 他们宗主虽然废,但座下弟子牛批啊! 收了聆风宗主的千金,烈阳宗主的爱女,就相当于结了两个强大稳固的同盟。 以后谁还敢看不起九黎宗? 白岫看看秦长老,再看看侯长老。 目光在万无一和孙一清脸上来回打转。 半晌,无奈地叹了口气。 “咱们先说好啊,我可不会教徒弟,你们家孩子跟着我,学成什么样全靠天赋运气,我可不负责。” “没问题!” “好好好!” 万无一主动将两人私下达成的协议说与白岫。 白岫摆了摆手,一脸我懒得多管,你们自己商量。 白岫一松口,其他宗门更酸了。 本来他们还在笑话烈阳宗主之女倒贴,孙一清老脸丢净。 可人家贴上了啊! 还一跃成为九黎宗首席亲传弟子。 将来爷俩一个是烈阳宗主,一个是九黎宗主,七大宗孙家占了俩,那还不得满修真界横着走! 冯启云站在最外面,眼神复杂的盯着白岫。 肠子都悔青了。 要是当初没把她逐出师门,那毕方鸟、烈焰红菱、绿灵石,就都是他们赤云宗的了。 想到这儿,他就觉得胸闷,上不来气。 偏偏万里遥像只小兔子似的,蹦跶到冯启云面前。 “冯宗主,我年纪小不懂事,要是说错什么话,还请您多担待,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冯启云皱了皱眉,硬挤出一副笑脸:“万侄女不必多礼。” 万里遥眯着眼睛笑得甜软无害,说出的话却跟刀子似的,直直的往冯启云心口捅。 “敢问冯宗主,家师受赤云宗七年养育之恩,救贵宗十名弟子性命,够不够还?” 冯启云脸一僵,下意识看向万无一。 万无一装模作样的皱着眉头呵斥:“遥遥,不可无礼。” 万里遥脖子一梗,当场表演了一个笑容消失术。 “家师乃一宗之主,众目睽睽之下,被赤云宗的弟子指着鼻子骂白眼狼。 既如此,还请冯宗主明示,我们九黎宗如何才能还清冯宗主的大恩!” 第40章 鱼塘炸了 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射向冯启云。 明晃晃的讥笑和戏谑,都快把他那张老脸烧穿了。 孙一清刚正不阿,挺身而出主持公道。 “九黎宗从三目蛇口中救下赤云宗弟子,天大的恩情也还清了。” 万无一不甘落后:“孙宗主所言极是!亲传弟子是宗门的希望,九黎宗可说是救了半个赤云宗!” 沈红韶看热闹不嫌事大,美目流转,巧笑倩兮。 “人家九黎宗的小七,为了救赤云宗弟子,不惜越境炼丹,还受了重伤呢!” “这心胸!这境界!这格局!啧啧啧!人家还不是亲传弟子呢!” 她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冯启云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炼丹救人就不必拿出来说了? 九黎宗弟子是受了伤没错,可他们的首席亲传弟子趁火打劫,你们是半个字都不提啊! 白岫恰到好处的开口:“多谢沈宗主提醒,我都给忘了。小七,快把丹炉还回去。” 沈红韶挑眉嗤笑:“都结契了,怎么还?你们家小七越阶炼丹已经受了重伤,要是再强行撕毁契约,小命还要不要了?” 白岫哑然,尴尬的咧了咧嘴:“呃……侯长老,怎么办?” 侯长老和秦长老之所以到现在都没开口,就是因为万里遥年纪小辈分低,连修士都不算,她就是再无礼,冯启云都不能跟她计较。 但他俩身为宗门长老,一旦下场,那就是跟赤云宗正面开撕。 被点名的侯长老摸了摸胡子,眯着眼睛想了好一会儿,才咳咳两声,表情尴尬。 “要不冯宗主开个价,就当我们九黎宗买下贵宗二弟子的丹炉了。” 冯启云脑门青筋突突直跳,脸色黑的如同锅底。 深呼吸好几次,才勉强稳住声线,干笑两声。 “呵呵,侯长老言重了,贵宗弟子为了救那几个不成器的孩子,身受重伤,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既已结契,说明贵宗弟子与紫金如意炉有缘,就当是本宗的谢礼了。” 侯长老忙道:“灵灵,快来谢过冯宗主。” 丁不灵低头缩肩,捂着胸口,被方予安扶着。 走一步三晃悠,一副弱不禁风、随时会倒的样子。 “多谢……咳咳……冯宗主。” 冯启云牙根子都咬出血来了,连假笑都挤不出来,干巴巴地道:“不必多礼,你快去歇着。” 万里遥后退一步,拱手作了个长揖:“晚辈无礼,请冯宗主责罚。” 冯启云人都麻了。 噼噼啪啪往他脸上乎了一连串巴掌,打完了,轻飘飘道一句歉,他还得笑着原谅她。 他拱了拱手,又敷衍又颓丧,麻木的开口。 “万姑娘情急护师,孝心可嘉。是我教徒无方,白宗主,对不住!” 白岫侧身避开,回了个长揖:“冯宗主言重了。” 侯长老拍拍万里遥的脑瓜,堆起一脸假笑:“小孩子没规矩,让各位见笑了。” 万里遥哒哒哒跑到白岫身边,仰着一张单纯无害的小脸,笑眯眯道:“师父,以后他们再也不敢欺负您了!冯宗主一定会好好教训他们的!” 冯启云脑瓜子嗡嗡的。 贱不贱呐! 小屁孩,别太过分! —— 秘境中,薛灵芝和周亦瑜,正打得不可开交。 各宗分开后,继续做任务。 薛灵芝紧跟着烈阳宗不肯离开,周亦瑜几次拿话挤兑,她全当没听见,铁了心要蹭一波顺风车。 直到发现一个小规模低阶妖兽群,烈阳宗弟子奋力厮杀,薛灵芝却躲在暗处捡尸体。 周亦瑜暴怒,提剑就上。 吴迪和周亦瑾大喊大叫制止周亦瑜,被孙梦真狠狠瞪了回去。 “三师弟,四师弟,我看二位改投另师的决心,比我还强呢!” “冯宗主座下五名亲传弟子已满,你们去了顶多只能当内门弟子。不过当赤云宗的内门弟子,想必夜比当烈阳宗亲传弟子好得多,是?” 两人顿时哑巴了。 但还是抿着嘴唇攥着拳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薛灵芝。 生怕周亦瑜把她给怎么着了。 程野虽然冷着一张棺材板脸,但两只眼睛就跟黏在薛灵芝身上似的。 薛灵芝才练气后期,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丹修,周亦瑜是筑基期剑修,对她可谓是单方面虐打。 “薛师妹,小心!” “小师妹,不可!” 就在周亦瑜一剑挥向薛灵芝胸膛时,程野忽然飞身而起,玄剑划向周亦瑜手腕。 周亦瑜后槽牙咬得死紧,不退不避,拼着两败俱伤,也要给薛灵芝好看。 程野原意没想伤她,只是为了逼退她,怕她伤了薛灵芝。 哪知周亦瑜不撤招,他只好伸臂揽住薛灵芝,凌空转圈。 手中玄剑,不偏不倚从周亦瑜腕脉划过。 “呃——” 周亦瑜闷哼一声,玄剑跌落。 手腕皮开肉绽,血流如注。 她愣住了,呆呆地看向搂着薛灵芝的腰转圈圈,仿佛跳华尔兹的程野。 以及狗撵似的跑向薛灵芝的吴迪和周亦瑾。 眼皮子一眨,泪水滚滚而落。 忽然就明白,大师姐为什么执意要去九黎宗了。 心凉。 孙梦真一阵风似的冲过来,劈手给了程野一个又脆又响的大耳刮子。 “混账!”她恨得直咬牙,浑身发抖,“小师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程野一愣,捂着脸,满眼不可置信。 大师姐一向对他百依百顺,无微不至,竟然会当众抽他耳光! 吴迪和周亦瑾也吓傻了,后知后觉的发现,周亦瑜的脚边,已经聚了一滩血。 孙梦真一把抓住周亦瑜的手腕,急得眼圈都红了。 “小师妹,你怎么样?” 周亦瑜像是这才回过神来似的,哇一声就哭了。 “大师姐,我疼!可疼可疼了!疼得喘不上气!” 她和周亦瑾来自凡人界,是孤儿。 她是扎扎实实把烈阳宗当成家,把师兄师姐当成亲哥亲姐。 她哥为了一个外人,竟然不惜毁了她握剑的手,断了她的修炼之路。 剜心之痛,痛逾凌迟。 周亦瑾手忙脚乱给她抹眼泪,被她一把拍开。 “照顾你的天仙师妹去!我不要你管!” 孙梦真冷冷地凝住程野,讥诮地勾了勾唇角,声音森寒而严厉,不带半点温情。 “从今往后,我不再是你们的大师姐。” “程野,首席亲传弟子的位置,我让给你。烈阳宗的荣辱,你看着办!” 第41章 我想,我找到我的道了 她向周亦瑜递了个眼神,一把捏碎身份牌。 白光亮起,姐妹俩前后脚被送出秘境。 程野如遭雷击,怔忪出神。 吴迪嘴唇蠕动,无话可说。 周亦瑾呆呆地盯着地面上那滩鲜红湿润的血,喃喃自语。 “哥哥错了……好妹妹,好瑜儿……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打我骂我都行……你不能真生我气啊!你不能不要哥哥啊!” 上次因为三目蛇的事,有三个内门弟子受伤,对薛灵芝都憋着一肚子火。 现在她抢烈阳宗的战利品,又搞得宗门内讧,小师妹重伤,大师姐负气离去,大伙儿都恼了。 “薛师妹,你那么喜欢跟着我们,索性你加入我们烈阳宗好了!” “就是!你快来!趁早让师兄们的胳膊肘子省省劲儿!” “哼!大师姐对我们那么好,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大伙儿,小师妹也是有危险先上,从来不忘保护修为低的师兄弟们,没想到竟然……” “啧啧啧!难怪大师姐要走呢!搁谁不心凉啊!” “……” 薛灵芝低头看了眼卷刃的玄剑,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天机镜显示的明明白白,她越阶打败周亦瑜,从此名声大振,成为人人交口称赞的剑道天才,剑丹双修。 要不是差了一把断雪剑,她怎会受今日之辱?! 该死的白岫! 薛灵芝脸涨得通红,难堪的抬不起头来,抽抽鼻子,哽咽低泣。 “对不起,程师兄,吴师兄,周师兄,都怪我,害你们闹别扭了。” “闹别扭?说得轻巧!” “手腕是剑修的要害,腕脉一断,就别想再碰剑喽!” “我们小师妹是从凡人界来的,早几年病歪歪的,差点养不活。她能修炼到筑基有多难!现在全毁了!” 有个内门弟子大着胆子发出灵魂质问:“二师兄……哦,不,大师兄,你心里有一点点后悔吗?” “宗门荣誉,当真比不上红颜一笑?” 程野如遭当头棒喝,猛然睁大了眼。 深浓的恐惧在心底翻滚、凝聚。 如针如刺,扎得他鲜血淋漓。 他到底在干什么?! 身为烈阳宗弟子,为了一个别宗的女修,不顾场合的心软,胳膊肘向外拐,损害宗门荣誉。 这和欺师灭祖、背叛师门有什么两样? 程野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已是一片清冷锐利。 “薛师妹,多谢你。” 他看着薛灵芝,又好像没看她。 目光穿过鲜艳的红衣,看向虚无。 “我想,我找到我的道了。” 太上忘情。 超脱俗世,不为情感所扰。 灵台澄明,通透世间万物。 “三师弟,四师弟,各位师弟师妹,我们走!” 程野是个很有担当的人。 错了就是错了,大师姐那一巴掌,打得好! 他身为烈阳宗的弟子,有他的责任和义务。 为烈阳宗的荣誉而战! 薛灵芝呆呆地看着烈阳宗八个人离开,张了好几次嘴,硬是没发出声音。 怎么会这样? 明明他们都对她殷勤有加,满眼爱慕。 怎么突然一个个都离她而去,连头都没回? —— 孙梦真直接把周亦瑜拉到白岫面前,跪在地上磕头如小鸡啄米。 “求白宗主救我小师妹!” 白岫一看周亦瑜那血淋淋的手,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吩咐:“小七,快去看看!” 丁不灵皱了皱眉,低着头缩着肩膀,一溜小碎步上前。 才看一眼,脑袋就摇成了拨浪鼓:“恕我无能。” 周亦瑜脑子一空,眼神呆滞,整个人都傻了。 孙梦真嘴唇哆嗦的厉害,忽然从芥子袋里掏出所有的绿灵石,以及一株烈焰红菱,捧到丁不灵面前。 “丁师姐,救我师妹!求求你,一定要救我师妹!” “她修炼很难的,不能就这么毁了!” 说着说着泪水就糊了满脸,吹出一个大大的鼻涕泡。 丁不灵幽幽地叹了口长气:“素雨宗的沈宗主修为高深,或许……” 丁不灵还没说完,孙梦真就拉着周亦瑜跑没影儿了。 沈红韶早就从传影法阵看到了来龙去脉,二话不说出手诊治。 然后遗憾的摇了摇头,一脸惋惜:“腕脉尽断,没救了。” 孙梦真崩溃了,抱着周亦瑜嚎啕大哭。 周亦瑜反倒冷静下来,摸了摸孙梦真的头,哽咽带笑。 “大师姐,你这个样子,好像小孩子啊!一点儿都不威风。” “去踏马的威风!我连小师妹都保护不了,要威风有个屁用!” “大师姐,我真没事,不就是不能修炼么?有什么要紧的?反正有你保护我啊!” 孙一清脸色乌漆麻黑,上前催动灵力,施展术法,将周亦瑜的外伤疗愈。 “瑜儿,你……” 他还没想好怎么安慰周亦瑜,小姑娘就两腿一弯,跪下了。 “师父,大师姐要走,我们拦不住。她走后,您老人家难免膝下冷清。徒儿求师父收我为义女,代替大师姐承欢膝下。” 孙一清一想,修真界靠实力说话,周亦瑜不能修炼,肯定不能继续占着亲传弟子的名分。 毕竟,首席亲传弟子是未来的宗主,其他四个是未来的长老。 但如果收她为义女,她就是烈阳宗的二小姐,可以一辈子躲在烈阳宗的庇护下。 “瑜儿孝心可嘉,今后你就是我的次女。” 周亦瑜破涕为笑,甜甜的叫了声爹:“女儿给爹磕头!” 小算盘噼噼啪啪,打的飞起。 不能修炼就不能修炼,跟着大师姐去九黎宗,也没什么不好的。 反正九黎宗那么多废柴,多她一个不多。 孙一清带着孙梦真去见白岫,周亦瑜眼珠子一骨碌,跟着过去了。 孙梦真跪,她也跪。 孙梦真磕头,她也磕头。 孙梦真喊师父,她也喊师父。 白岫傻眼了,指着周亦瑜,脑门直突突:“不是,孙宗主,说好的我只收下令千金,这个是怎么回事?” 孙一清也傻眼了。 “瑜儿,你这是干什么?” “大师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周亦瑜昂着小巧圆润的下巴,一脸得意,“您许大师姐另投名师,可不能拦着我!” “爹,众目睽睽之下,您可不能偏心!” 孙一清嘴角抽搐,手指着周亦瑜:“你你你……” 鬼灵精的丫头! 竟敢算计他! 徒弟叛师,轻则逐出师门,重则当场处死。 闺女想换学校,除了笑着原谅她,还能怎么办? 第42章 原来剧情是这样修正的?! 孙一清挠挠头,一脸尴尬的道:“白宗主,你看这……” “我不看!”白岫两眼一闭,大手一挥,“你孙宗主可是响当当的硬汉子,一言九鼎,唾沫星子掉地上都能砸个坑。” “说好的只收梦梦,就是只收梦梦!” 白岫心态崩了。 我踏马的只是骂了作者一句,也不算造了多大孽! 当宗主带反骨仔也就算了,还要给你们带孩子? 一个小学生,两个青春期女中学生? 我踏马的不想当班主任! 周亦瑜连忙说道:“师父!师父!徒儿不敢奢望当亲传弟子,您老人家收我当个内门弟子就行!” “我跟着我大师姐,不给师父惹麻烦!我的伙食费由我爹来出!” 孙一清:??? 好大儿,我谢谢你哦! 孙梦真连连帮腔:“师父,您就给她一个名分,求您了!您看她废了手腕,不能修炼,多可怜啊!” “要不您让她当个杂役,专门照顾徒儿,求您了!” 白岫:…… 万里遥也跟着说好话:“师父,周姐姐长得又好看,说话又好听,要不您就收下她!” “反正咱们宗连弟子带杂役一千多人,也不多她一个。” 白岫横她一眼,整个儿一大无语。 难怪原书中,程野是烈阳宗大弟子。 原来是因为孙梦真撂挑子不干了。 那周亦瑜呢? 她努力回想,实在想不起来周亦瑜的结局。 女主薛灵芝的打脸工具人之一,犯完蠢打完脸,就没啥事了。 炮灰嘛,有没有结局,谁在乎? 作为在原书中开局就被嘎的炮灰工具人,白岫深深的共鸣了。 “行,反正你爹出钱,你姐出力,你想留就留下。” 白岫一松口,飞星宗主纪无念瞬间激动了。 巧了! 他也有个闺女! 不料,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白岫就很有先见之明的把话给堵死了。 “宗主只能收五名亲传弟子,这一下就占了俩,后面三个名额,我要亲自挑!你们谁也别想硬塞给我!” 万无一和孙一清老脸一红。 咳咳! 说什么呢? 那遥遥是你们长老一致同意,主动收下的,我们聆风宗哪里硬塞了? 那梦梦是你自己亲口说想收的,我们烈阳宗为了成全你,连首席大弟子都让出去了! 飞星宗主纪无念不乐意了,委屈巴巴又愤愤不平:“白宗主,咱们七位宗主中,膝下有子嗣的只有三位。” “你收下聆风宗和烈阳宗的千金,却独独不收另一个,这很伤七大宗的同道之情啊!” 白岫呵呵了:“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另一个,就是纪宗主你?” 纪无念嘿嘿一笑,半点儿没觉得不好意思。 “小女纪春华,极品金灵根,可是新一辈中最杰出的炼器奇才,白宗主……” 白岫打断他的话,按着眉心发出灵魂质问。 “当今的修真界,要论炼器,还有比你们飞星宗更厉害的宗门吗?要论修为,还有比你纪宗主更厉害的器修吗?” “遥遥灵根相克不能修炼,跟着我玩玩也就罢了。” “梦梦是剑修,入门之后有长老们教导,有师兄们指点,也勉强说得过去。” “可你闺女一个器修,来我们剑修为主的宗门,拜一个炼气期的师父,是有多想不开?” 这不就跟跑去新东方学挖掘机一样么? 纪无念尴了个大尬,老脸涨红,讪讪地咧了咧嘴。 她说的很有道理。 但他还是想攀个亲戚,蹭一波绿灵石的福利。 他卡在元婴巅峰快十年了,能不能突破,就看绿灵石了。 白岫打量着各位宗主长老们的表情,渐渐的琢磨出味儿来了。 她想了想,说道:“亲传弟子事关重大,各位宗主收徒也是要经过千挑万选的,没道理随随便便就往我这儿塞人,这不厚道。” “更何况我这个体质,收了徒弟我也教不了,真正有天赋的弟子,到我手里反而会耽误了。” “至于绿灵石——” 各宗主长老们纷纷绷直身板,竖起耳朵,连呼吸都压得又轻又缓,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白岫眯了眯眸子,慢条斯理地道:“绿灵石的灵力太强大,一般人承受不住,贸然接近,恐怕会灵根爆裂。” 冯启云对白岫憋了整整一肚子的火,闻言阴阳怪气笑了一声:“一般人?” 还有比你更一般的人吗? 白岫不以为然,淡定自如地道:“我是废灵根,气不聚体,各位道友都是知道的。我一进去,就被强大的灵气给冲晕了。” “换了各位单灵根、双灵根的修士,后果可想而知。” 废灵根能得灵剑认主,各大宗主长老都很好奇,曾经齐集赤云宗专门研究过。 白岫的丹田就像一个筛子,再多的灵气吸进去,也都漏的一干二净。 这也是为什么她修炼七年还是炼气一层的原因。 说她炼气初期,都已经是给面子了。 冯启云顿时不吭声了。 他们都是一宗之主或者长老,见多识广,多年前有幸见过绿灵石。 小小一块,其中蕴含的灵力比上品灵石浓郁何止十倍! 几万块上品灵石给你吸,撑也撑死了。 白岫微微一笑,接道:“等小比结束,请各大宗主长老莅临九黎宗,我想请各位琢磨个法子出来,打造一个绿灵石洞,让大伙儿渡雷劫用。” 倒不是她大方,而是既然大家都惦记着,索性拿出来分享,免得他们起歪心。 再者,原书中还有一场仙魔大战,正道修士死伤惨重。 要是能帮助正道修士尽可能成功渡过雷劫,将来开战的时候,牺牲就能最大程度降低。 孙一清连声称赞:“白宗主高风亮节,我老孙佩服!” 万无一附和:“白宗主大公无私,不愧是第一强宗之主!” “后生可畏!” “大气!可敬可佩!” 秦长老和侯长老下巴都快翘到天上了。 很久没听过这么多恭维了。 舒坦! 惬意! 得瑟! 约定好日期,白岫就带着九黎宗众人离开了。 万里遥、孙梦真以及周亦瑜,现在已经是九黎宗弟子了,自然是要跟着师父走的。 秦长老和朱长老,越看这三个弟子越喜欢。 天赋不天赋的先不说,就这死皮赖脸也要缠上九黎宗的态度,就令他们老怀颇慰。 这不比那群眼里完全没有宗门荣誉的反骨仔强?! 第43章 挡不住的诱惑 九黎宗一走,沈红韶就阴阳怪气的开了腔。 “哎呀!一想到以前笑话过白宗主是修真界之耻,我就没脸去见识绿灵石,这可怎么办?” 万无一机灵的接过话茬:“枉我修炼上百年,竟然没看出来白宗主是个惊世奇才,眼拙!眼拙啊!” 顿了顿,不忘得瑟,“好在小女虽然不成器,但命好,得了白宗主青睐。” “我也只好豁出去老脸,沾一沾闺女的光喽!” 周亦瑜因为薛灵芝而断了腕脉,修炼之路戛然而止,孙一清本就憋了一肚子火。 瞥了眼脸色铁青的冯启云,铿锵有力地道:“白宗主大公无私,古道热肠,是个好样的!” 飞星宗主纪无念虽然没抱上大腿,但他脑瓜子一向活络,早已想出了新主意。 眼珠子一转,说道:“白宗主如此人品气度,她教出来的孩子,一定是品性纯良、刚正不阿的正直修士。” “也不知九黎宗何时召开收徒大会,想必定是一大盛事。” 大家伙儿一听这话,小算盘扒拉的飞快。 西山秘境的试炼不大,是为七大宗低阶弟子专门设立的,没有世家和散修参与。 趁现在发现大量绿灵石的消息还没传出去,说动九黎宗召开收徒大会,他们还有希望往里塞人。 否则一旦消息传开,投师的人多了,竞争太大,保不齐就会出现天赋更好的苗子。 各大长老们纷纷跟自家宗主咬起耳朵来。 六个宗门,二十四位长老,几个孩子还是凑得出来的。 众人一拍即合,约定了九黎宗收徒大会结束之前,谁也不能泄露半个字。 纪无念成竹在胸。 只要九黎宗召开收徒大会,就凭他闺女纪春华的天赋和实力,闭着眼睛也绝对跑不出前三。 由于是最后一天,烈阳宗和素雨宗只求稳住优势,行事小心谨慎,一直苟到了秘境关闭。 赤云宗遭遇聆风宗,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免不了一番恶战。 拉得腿软还没恢复元气的赤云宗,不出意外的出局。 皓月宗想超越飞星宗,挤进前三,过于冒进,差点折在高阶妖兽口中,不得不捏碎身份牌保命。 最终排名,烈阳宗第一,素雨宗第二,飞星宗第三,聆风宗第四,皓月宗第五,赤云宗垫底。 冯启云气得原地升天,狠狠踹了大弟子邓鸣一脚,瞪薛灵芝一眼,背着手走了。 素雨宗和聆风宗名次大幅上升,扬眉吐气。 其他宗门虽然有升有降,但因为绿灵石之事,宗主长老们都没难为弟子,氛围也还算融洽。 回去的路上,飞星宗主纪无念把纪春华薅到一边,耳提面命。 “囡囡,你去参加九黎宗的收徒大会,拜白岫为师。” “你说什么?”纪春华掏了掏耳朵眼,伸手去摸她爹的额头,“老头子,你烧糊涂啦?” 纪无念一把拍开她的小爪子,瞪她一眼,没好气地道:“聆风宗的万里遥,烈阳宗的孙梦真,现在已经跟着白岫去九黎宗了。” “哼哼!你就算比不上孙梦真,总不能连万里遥也不如?” “我比不上孙梦真?!”纪春华炸毛了,“老头子,你是真烧糊涂了啊!青天大白日的说起梦话来了!” 纪无念双手抱胸,嗯哼一声,斜眼乜她,一脸鄙夷。 “我在外边看的清清楚楚,这七大宗里,就属九黎宗最好玩儿。” “从宗主到弟子,个顶个好玩!就连他们宗的狗,都是个奇葩。” “囡囡,你要是不嫌咱们飞星宗无聊,那你就别去了。” 纪春华眉头一皱,一脸怀疑:“是么?” 纪无念掏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翻开第一页。 书页泛着淡淡的白光,出现白岫被胖瓷甩进秘境的画面。 再翻几页,是白岫被丁不灵甩向三目蛇的画面。 然后韩妄把白岫甩向双头鼠,白岫把韩妄踹下黑水潭…… 一顿烧烤放倒赤云宗和聆风宗二十名弟子…… …… 纪春华看得两眼发直:“老头子,这可是你头一回没骗我啊!” 纪无念按了按心口,有点梗。 不过已经习惯了。 烈阳宗主孙一清说女儿顽劣,管教无方,那是客套话。 可他女儿,那可真是扎扎实实的泼猴一个。 天赋绝佳,性子暴躁,满脑子就是玩,一天就没个安静的时候。 炼器一百回,能炸炉九十九回。 就那一回炼成的,嘿! 上品灵器! 再不把这位小姑奶奶扫地出门,飞星山都快被她祸祸平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 白宗主,对不住了! 白岫一连打了三个喷嚏,眼泪都出来了。 她揉揉鼻子,莫名的有种不祥的预感。 谁在算计她?! 留守的朱长老和郝长老收到玉简传书,带领弟子们迎到山门。 “听说宗主此次历练获益匪浅,可喜可贺!” 白岫摆摆手,开门见山地道:“客套话晚会儿再说,赶紧给我找个地方。” 朱长老一愣:“什么地方?” “山谷、洼地,都行,只要能大量存水。” 侯长老解释:“宗主把西山秘境的黑水潭给搬回来了。” !!! 朱长老和郝长老虎躯一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 “把什么搬回来了?” 侯长老边和他们解释,边引着白岫往后山去。 九黎山绵延百里,共有大大小小四十九座峰。 能存水的山谷洼地,到处都是。 白岫住的光明峰后,就有一片宽阔的洼地,方圆二百丈余,深二十多丈。 听说是九黎宗开山祖师渡飞升雷劫时,天雷连劈三天,硬生生把一座山峰轰成了盆地。 白岫十分满意,迫不及待的将淤泥填进去。 然后放水,再放上烈焰红菱。 一个小型黑水潭,完美复刻。 侯长老摸着下巴,盯着冒黑雾的水面看了半晌,摇头道:“宗主,怕是不成。” “为什么?”白岫满意的搓着手,“这不挺好的么?除了小点儿,跟秘境里的黑水潭一模一样。” “少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白岫皱了皱眉,见他表情凝重,不禁也有些慌。 “肥料。” 白岫一愣:“肥料?氮磷钾?” 侯长老不知道氮磷钾是什么东西,径自说道:“宗主忘了,黑水潭中,可是有一样活物的。” 白岫一时没反应过来,忽闪着眼睛盯着他。 “双头鼠!”孙梦真一拍脑瓜子,恍然大悟,“鼠粪就是肥料!” 白岫脑瓜子一嗡,“哇——”的一声,当场吐了。 啊啊啊!!! 她还说潭水有肥宅快乐水的味道! 就刚刚放水的时候,她还咕嘟咕嘟干了大半碗! yue!!! 第44章 流弊!!! “师父,您怎么了?” “师父,可是累坏了?徒儿扶您去休息!” 孙梦真和万里遥一边一个,把吐得直不起腰的白岫扶到胖瓷背上。 反骨仔们意识到她干了什么蠢事,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声直冲云霄。 白岫胆汁都吐出来了。 三天没吃饭。 孙梦真大马勺抡的冒烟,祖传手艺施展了个遍,白岫还是见什么都吐。 三天后,脸色煞白眼圈乌黑的白岫,软手软脚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活像被僵尸吸了精魄。 “宗主,你想开些,那双头鼠是吃烈焰红菱为生的,又不脏,你别跟自己过不去了。” 白岫深以为然:“你说得对,但是……yue——” 最终,白岫还是接受了侯长老的说辞。 笑着活下去jpg。 肥料的问题,不难解决。 不就是双头鼠么,低阶妖兽,又不是什么稀罕物,过几天下山去抓就是了。 白岫喘匀了气,对四大长老说:“过几天六大宗门就要来了,我不善应酬,还要劳烦四位师兄多照应。” “宗主太见外了,这是咱们师兄弟分内之职。” 朱长老迟疑少顷,问道:“只是宗主,你真要将绿灵石拿出来,给各大宗门共享?” 说实话,他很不赞同。 且不说稀世珍宝容易引来外人觊觎,招致祸灾,就说别的宗门得了什么宝贝,哪个不是藏着掖着的? 他们九黎宗稳居第一强宗三百年,多少人恨得牙痒痒,巴不得把他们踩下去。 长恒老祖飞升后,小宗主年纪轻不服众,又怀揣巨宝,那不是妥妥的一块大肥肉么? 白岫笑笑,淡然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要紧,他们不敢。” 四大长老眼里齐刷刷冒出大大的不服。 凭什么? 凭你这个炼气初期的宗主? 还是凭我们四个金丹期的长老? 还是凭那七个金丹初期的搞事精? 白岫决定让他们见识一下。 她想了想,说道:“侯师兄,你先布个法阵,把咱们几个圈起来,别让灵力散出去。” “郝师兄,你有没有抗压性强的法器?能让咱们几个钻进去,外人进不来的。” 被点名的两人一头雾水,但没多问。 侯长老设下一道结界,用符箓加固。 郝长老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黑乎乎看不出材质。 念动法诀,盒子嗖的一下升到半空,急遽放大,兜头罩了下来。 白岫打开芥子袋,念动法诀,放出一堆大大小小的绿灵石。 乌漆麻黑的空间,顿时被莹莹绿光照亮。 浓郁的灵气在有限的空间里肆意膨胀,充斥着每一个角落。 四大长老起初只觉得灵气充裕而纯净,置身其中如同和风扑面,暖阳照耀,惬意的很。 不料才一会会儿功夫,就头晕目眩,脚步虚飘,站都快站不稳了。 跟喝醉了似的,上头。 白岫见状,连忙收回绿灵石,吩咐道:“撤了。” 朱长老和郝长老软手软脚,东倒西歪,差点摔跤,第一遍都没念对法诀。 出来之后,又缓了好半天,脑子才渐渐清醒。 “宗主,刚才是怎么了?我怎么好像……” 郝长老晃晃脑袋,一脸懵逼。 侯长老博览群书,哑着嗓子解释:“绿灵石的灵力太过强大,超出了咱们能承受的范围。” 郝长老恍然大悟:“难怪宗主不怕他们起歪心!” 白岫刚刚拿出来的也就两麻袋的碎石块,但四个金丹后期的修士已然招架不住。 一整座绿灵脉,其力量之强大,放眼整个修真界,那些灵根稳固、丹田犹如铁桶般严实的修士们,没一个能吃得消的。 四大长老陷入沉默。 良久,秦长老表情凝重的道:“宗主,你说有一整座山的绿灵石?” 白岫点头:“嗯,我在黑水潭底下发现的,有层层法阵封印,藏得很严实。” 侯长老长吁一口气,抬手擦擦冷汗:“难怪!这么强大的力量,要是没有封印,只怕西山秘境早已崩塌。” 白岫吓了一跳:“这么厉害?!” 朱长老疑惑地问:“可是宗主,绿灵石的力量如此强大,你是怎么接近的?” 白岫便将混沌灵根一事说了,但没提得到了剑道传承。 反正她不能练,反骨仔们没一个适合传承的,还是先别张扬,免得引来觊觎,再生波折。 秦长老直摇头:“我修炼百年,从没听说过有混沌灵根。” 侯长老眯着眼睛想了半天,才说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兴许是咱们孤陋寡闻也未可知。” 顿了顿,严肃地道:“宗主切记,切不可将绿灵山取出,以免惹出祸端。” “好的,我记下了。” 白岫也有点慌,没想到这份天大的机缘竟然是个烫手山芋。 先不说别人会不会惦记,就是放在自己家里,都能把家给炸没了。 “郝长老,你再给我几个芥子袋。” 她那个芥子袋装过老鼠屎,想想就恶心。 就让绿灵脉在里头待着,以后再也不用它装别的了。 刚开完会,万里遥慌里慌张跑来了。 “师父,不好了!出大事了!” “什么事?” 她那咋咋呼呼的样子,把白岫也搞得紧张起来。 “烈焰红菱快死了!” 白岫吓了一跳:“走,去看看!” 红菱潭黑雾茫茫,铺满水面的红叶打着卷儿,花谢了一大半,蔫巴巴的没有半点精神。 孙梦真正在看守,急得一脑门汗:“师父,是不是因为没有双头鼠,红菱好像养不活啊!” 白岫皱着眉头,盯着红菱无意识踱来踱去。 水没问题,泥也没问题。 就算没有双头鼠,淤泥里的养分也够支撑一段时间,不可能三天就嘎。 第45章 腊鸡的妙用 白岫摸着下巴踱了半天,忽然一拍脑门。 绿灵石! 黑水潭下有绿灵脉,虽然有两道法阵封印,但仍然能受到灵气滋养。 白岫立即把芥子袋里所有的碎石头都拿出来,切成拳头大小,洒进红菱潭。 “遥遥,你家有没有双头鼠?” 万里遥点了点头:“有,但不多,也就二三十只。” “去买回来。”白岫当机立断,“朱师兄,你去谈,要快!” 这一潭红菱足有数百棵,万一真死了,那损失就大了去了。 “是!”朱长老拱手应下。 万里遥忙道:“我这就让我爹送过来!” 她跑到一边,掏出玉简就给她爹挂了个电话。 “爹!救命!” 那边,万无一正给弟子们开会,复盘秘境试炼的情况。 接到万里遥的玉简传音,急得差点跳起来。 “出什么事了?你受伤了?别怕!爹马上去救你!” “不不不,我没受伤,爹,你快送双头鼠过来!急用!” 万无一一愣,摸不着头脑:“你要双头鼠干什么?你不是想当剑修么?要妖兽干什么?” “哎呀!爹!你问题太多了啦!” 万里遥急得直跺脚,“你再不送双头鼠过来,我们的烈焰红菱就全死啦!” 万无一一听这话顿时急了,会也顾不得开了,吩咐尉临立即去抓双头鼠,其余弟子收拾行李,半个时辰后出发去九黎宗。 挂断玉简,万里遥冲到白岫面前,仰着小脸安慰。 “师父别急,我爹已经带着双头鼠,在来的路上了。” 白岫点点头,松了半口气:“朱师兄,辛苦你接待,价格好商量,一定要让万宗主满意。” 万里遥小手一挥:“师父说的哪里话,闺女问爹要几只妖兽玩玩,收哪门子钱?” 白岫笑笑,递了个眼神给朱长老。 亲兄弟明算账。 低阶妖兽不值钱,没必要欠人情。 侯长老突然想起白岫有颗夜明珠,刚才在法器里头晕眼花没看清,于是说道:“宗主,能不能让我看看那颗珠子?” 白岫把夜明珠递给他,他翻来覆去打量半天,眉头皱的死紧。 “有问题吗?” 侯长老的表情很古怪:“这珠子不像是普通的夜明珠,倒像是个灵器。” “什么灵器?” “不知道。”侯长老摇头,“恕我眼拙,看不出来。” 白岫挑了挑眉,收回珠子塞进芥子袋。 无所谓,能照明就行。 她砍了一麻袋碎灵石,分给四位长老。 回到主峰,孙梦真就拉着周亦瑜进屋,用绿灵石修炼。 “大师姐,我的手没救了,你就别浪费绿灵石了。” 孙梦真绷着小脸,固执的道:“就算你不能握剑,该修炼还是要修炼的。” “怎么修炼?”周亦瑜有些自暴自弃,“剑修毁了握剑的手,修什么?” “不能练剑,你就去炼丹!炼器!炼符箓法阵!咱们九黎宗什么功法都有,我就不信没有你能修的功法!” “可我是个剑修!” “那又如何?又不是没有双修、三修的修士!” 周亦瑜脑袋摇成了拨浪鼓:“那得是天纵奇才,我不行!” “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孙梦真戳她脑门,一通训话。 “别废话了,快来修炼!” 周亦瑜呆呆的坐下,眨巴眨巴眼,盘膝打坐。 另一边,万里遥手捧着一堆绿色的鸽子蛋,长吁短叹。 四大长老、七位师兄师姐,还有大师姐和周师姐,都在用绿灵石修炼。 她也好想修炼啊! 身为宗主的亲传弟子,绿灵石可以说随她挥霍,偏偏…… 万里遥往后一倒,重重砸在腊鸡身上。 “腊鸡,我真的好想、好想、好想修炼啊!” “可是我的木灵根克土灵根,我一修炼它俩就打架,疼得死去活来,怎么办啊?” “要是我是木火双灵根,或者火土双灵根,那该多好啊!” “再不济,哪怕是木火土三灵根,也比木土双灵根好啊!” 万里遥委屈的想哭,明明她的两条灵根都是极品,偏偏是死对头,一修炼就掐架。 啊! 造化弄人! 腊鸡歪着脑袋,卡姿兰大眼睛眨巴眨巴,忽然从嘴里吐了一簇小火苗出来。 火苗落地,滴溜溜滚动了几下。 原来是一颗火焰珠。 “这是什么?”万里遥懒洋洋瞄了一眼,兴致缺缺。 腊鸡叼着火焰珠,往万里遥手里放。 “嘶——烫烫烫!你想烧死我啊?!” 万里遥连连甩手,细嫩的掌心都被烧秃噜皮了。 腊鸡眨眨眼,叼着火焰珠吞下去,再吐出来,然后目不转睛看着万里遥。 万里遥不解:“干嘛啊?吃进去再吐出来,你恶不恶心?” 腊鸡:…… 蠢货! 它伸长脖子嘹亮的叫了几声,忽然将火焰珠朝万里遥眉心扔了过去。 热浪扑面而来,灼的万里遥喘不过气来。 灵台仿佛被烫化了,热流冲向四肢百骸、奇经八脉,整个人如同置身火海。 万里遥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鼻孔里喷出两道白乎乎的烟,半张的嘴里隐隐透出火光。 醒来时,天都黑了。 万里遥觉得,她好像看见了太奶奶,招着手让她上刀山下火海。 “腊鸡!你要弑主啊!” “我宰了你做烤鸡你信不信?!” 万里遥咋咋呼呼的大叫,一开口,嗓子眼里就热辣辣的冒烟。 腊鸡缩的鸽子那么大,独脚站在万里遥肩膀上,缩着脑袋打盹。 被惊醒后,轻轻叨了她两下,从嘴里吐出一小块绿灵石。 万里遥一愣:“什么意思?” 腊鸡叫了几声。 万里遥撇嘴吐槽:“什么鸟语?听不懂!” 她把玩着绿灵石,高一声低一声的叹气。 “大师姐的院子里还亮着灯,她真的好努力啊!” “要是我也能修炼,那就好了!我肯定比大师姐更努力!” 腊鸡翻了个白眼,那你倒是修炼啊! 光说不干,虚伪又鱼唇的人类! 万里遥百无聊赖的撸腊鸡的脑袋,薅它的毛。 腊鸡烦了,脖子一伸,照着她的肚子用力啄了一口。 “嘶——” 万里遥吃痛,捂着肚子抽冷气。 这才察觉,丹田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第46章 不死心,根本不死心 似乎……多了一簇小火苗! 万里遥呆了呆,静静感受了一下。 没错,是腊鸡那颗火焰珠! 难道???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腊鸡,哆嗦着嗓子问:“你……给我补了一条火灵根?” 腊鸡白眼一翻,睡了。 灵根哪是那么容易补的? 契约神兽与契主高度关联,腊鸡能用它的本命真火,给万里遥的丹田添一把火。 木生火,火生土。 有了火做媒介,木土相克的局势被打破,反而能以木生火,以火养土。 不过这把火毕竟是外来的,不像天生的灵根那么运用自如,而且会日渐损耗。 万里遥虽然小,但修炼的基本常识还是懂的,当下盘膝而坐,尝试修炼。 引气入体,游走周身,炼化于丹田…… 丹田热乎乎的,熟悉的剧痛并没有出现。 万里遥大喜,一蹦老高。 道心不稳,差点当场崩塌。 当然了,她一点点修为都没有,崩塌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发现自己能修炼之后,万里遥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一整晚都没休息。 次日上午,万无一带着十名弟子、二十六只双头鼠来了。 朱长老负责招待,一提到买这个字,万无一顿时急了。 “我闺女指名要的东西,你给我钱,这不是打我的脸么?” “万宗主,这双头鼠是用来养护烈焰红菱的,是公用,不是遥遥自用的,当然要……” 万无一大手一挥,转身作势要走:“你看不起我,那我还留下来做什么?告辞!” 朱长老无奈,只得妥协:“那就多谢万宗主了。” “说什么见外的话?遥遥呢?没给你们添麻烦?” “遥遥乖巧伶俐,很得大伙儿喜欢。万宗主,你养了个好女儿啊!” “哈哈哈哈!” 一番商业互吹,宾主尽欢。 白岫领着万里遥过来,离得老远,万里遥就张开双臂,小鸟似的扑了过去。 “爹!我想死你啦!” 万无一接住她,板起脸故作威严的呵斥:“像什么样子!没规矩!” 嘴上说的严厉,那两排大板牙就没收起来过。 万里遥昂首挺胸,背着小手,在她爹跟前转了一圈。 “爹,你看我有什么不一样。” 万无一摸着下巴,一脸认真的上下打量她,然后点了点头,肯定的道:“胖了。” 转脸对孙梦真说:“大侄女,是你把她喂胖的?多谢你了。” “喏,万叔叔送你的礼物。” 随手扔了个灵宠袋过去。 孙梦真接住灵宠袋,一脸懵逼:“万宗主,您这是?” 万无一摆了摆手:“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孙梦真不知所措的看向白岫。 白岫点了点头,她才打开灵宠袋。 一只浑身雪白的鹤,嘴壳细长鲜红,仙气飘飘。 “这是一只红嘴鹤雏鸟,养大了能当坐骑,飞行速度很快,堪比上品飞舟。” 孙梦真一眼就被红嘴鹤迷上了,爱不释手:“多谢万宗主!” 被忽视的万里遥郁闷的直撇嘴:“老头子,看这儿!你闺女在这儿呢!” 万无一揉了一把她的脑袋,笑骂:“在长辈面前半点规矩都没有,真叫你娘把你惯坏了。” 万里遥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大声道:“我能修炼了!难道你没看出来,我已经炼气一层了吗?!” !!! 这句话无异于一颗深水炸弹,炸翻一片浪花。 “什么?!遥遥,你说的是真的?” 张让第一个冲过来,一把拉住万里遥的手臂,上看下看左看右看。 万里遥得意的挺了挺胸膛,下巴昂的老高:“是真是假,你们看看不就知道了?” 万无一连忙展开神识一探,果不其然,万里遥果然已经成功引气入体。 “你丹田里怎么会有火苗?” 万里遥把昨天的事一说,大家伙儿都乐坏了。 九黎宗那个自豪啊! 得意啊! 白捡了个极品灵根的弟子! 而且原本不能修炼的废柴,一进九黎宗就能修炼了。 这说明什么? 九黎宗是福地啊! 聆风宗上下也是一片欢乐。 几个师兄们都很宠万里遥,为了给她治好丹田的痛,每次历练都以找灵植为第一要务。 现在她能修炼了,对他们来说,真比得了天品灵植还开心。 朱长老操持了一场宴席,专门为万里遥庆祝。 孙梦真掌勺,祖传御厨的手艺,发挥的淋漓尽致,瞬间虏获了两宗的心。 次日一大早,烈阳宗主孙一清就带着弟子们赶到了。 他也给万里遥准备了礼物,是一把他年轻时候用过的玄剑,比普通玄剑更坚韧更锋利,距离下品灵剑也就半步之差。 聆风宗和烈阳宗前后脚齐集九黎宗,其他宗门纷纷坐不住了。 隔天他们就几乎同时到达了,距离约定好的日子,还差整整七天。 好在这次来的人数少,每宗只来一位宗主、两位长老,以及十名去秘境历练的弟子,还有长老们的子女。 要不然九黎宗还没准备好接待,一准要被打个措手不及。 在各大宗门的见证下,九黎宗举办了一场正式的拜师礼。 开设香坛,祭告天地祖宗。 行拜师礼、赐宗服、身份牌,完成一系列礼仪。 孙梦真是大师姐,万里遥是小师妹。 万无一的束修是一颗避兽珠,可驱散六阶以下妖兽。 孙一清的束修是一株天品灵草黑雪莲,能解百毒、起死回生。 这两份束修可谓诚意满满,看得另外四大宗门牙根子发酸。 一个师徒名分,就把聆风宗、烈阳宗跟九黎宗紧紧地捆绑在一起,同盟固若金汤。 两宗那么早就赶过来,不定偷偷得了多少好处呢! 搞不好,已经用绿灵石修炼起来了,要不他俩能那么大手笔,送如此厚礼? 纪无念郁闷的想吐血,胳膊肘子一拐纪春华,朗声说道:“白宗主,趁着三牲祭礼俱全,又有各大宗门同道见证,贵宗何不举行收徒大会,早日为修真界培养出更多优秀弟子。” “是啊!是啊!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 “白宗主,索性今日便将五名亲传弟子收齐了!” 白岫一愣,眯着眸子看了过去。 啧,这家伙怎么还不死心啊? 九黎宗有什么好的? 宗主是废柴,弟子反骨仔,干嘛非要凑上来啊? 第47章 碰瓷狗滚粗! 四大长老稍一琢磨,便琢磨出他们的意图了。 虽说各宗长老的子女都已经入了本宗,天资好的当亲传弟子,天资差的当内门弟子。 但有烈阳宗珠玉在前,他们完全可以把长老的子女逐出师门,让他们拜入九黎宗门下。 四大长老互相交换一个眼神,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坚定的拒绝。 闹呢! 自家费劲啦,给别的宗门培养人才! 搞不好还会把自家宗门给吞并了!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朱长老出列,面带笑容回道:“承蒙各位同道厚爱,莅临敝宗……” 话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了。 “白宗主!收徒!” “是啊!白宗主,都是天赋绝佳的好苗子,一个比一个好!” “九黎宗已有数十年不曾召开收徒大会,大伙儿都等着呢!” “……” 朱长老脸拉得老长,有些恼火。 这不是强买强卖么! 他看向白岫,以眼神示意她拒绝。 白岫头大的按着额角。 她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废柴,连门下弟子都比不上。 真的不要这么巴结她,她会飘的! 白岫眼神虚无,神游天外。 直到吵吵声停了,她才清清嗓子,淡淡开口。 “诸位同道所言极是,九黎宗是该举办一场像样的收徒大会了。” 朱长老急了:“宗主!” 这些人明显就是别有用心,你可千万不能中计啊! 白岫摆摆手,淡定地道:“等这次事了,朱师兄,你挑个好日子,发一份声明,公告修真界,九黎宗举办收徒大会,望广大道友捧场。” “是!” 朱长老心一定。 还好,宗主还没蠢到家。 各大宗门急眼了,高一声低一声抗议。 “白宗主,今天就是好日子,就今天!” “是啊!我们人都带来了,你高低看一眼啊!” “……” 白岫又不吭声了。 等他们吵吵半天,消停下来,她才抬头看看天色,慢条斯理的开口。 “今日天色已晚,请各位道友早些安置,余事明日再议。” 大伙儿更急了。 他们也看出白岫很不爽,虽然着急,但不敢再喧宾夺主了。 毕竟这是九黎宗的地盘,万一惹恼了白岫,被请出去,那可就亏大发了。 各宗被安排到迎客峰休息。 素雨宗因全是女修,被安排到离主峰最近的翠屏峰。 皓月宗主徐南江、飞星宗主纪无念、赤云宗主冯启云,眼珠子都快瞪突出来了。 脑子里呜啦啦扯起了警报。 沈红韶人前人后都在拍白岫的马屁,秘境里白岫也的确很护着素雨宗弟子。 难道,这俩人要背着他们搞猫腻? 白岫对那一道道锥子似的目光熟视无睹,径自发出邀请。 “红姐姐,我想请你帮我看看烈焰红菱,好像有点不太对头,我们都不会养。” 沈红韶爽快应道:“好啊!在哪里?” “跟我来。” 白岫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沈红韶提着裙摆正要抬步,不料冯启云竟然比她还快,已经先一步迈出去了。 沈红韶挑眉,帕子掩着嘴吃吃的笑:“冯宗主,贵宗的住所在南边。” 冯启云脸色铁青,三角眼眯成一条线,磨了磨后槽牙。 心里暗骂了一声老妖婆。 不就是五十年前秘境历练,赤云宗弟子错手伤了素雨宗弟子么! 至于处处针对他整整五十年么! 冯启云脚步一顿,故作镇定地道:“红菱有闪失,本座也替白宗主忧心,毕竟……” 他咧了咧嘴,虚伪的浅笑。 后半截话没说出来,但潜台词已经很明显了。 毕竟当过七年师徒,老子关心徒弟不行啊! 沈红韶抬手按了按太阳穴,笑得妩媚妖娆:“冯宗主出手,定然是万无一失。我累了,就先失陪了。” 头也不回,扭着水蛇腰一路香风的飘走了。 冯启云脸色青了又红,红了又黑,额头青筋突突直跳。 他一个剑修,上一回见烈焰红菱都不记得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哪里知道如何养护? 冯启云深吸一口气,隐忍着怒火道:“白宗主请自便,本座去看看那群不成器的弟子们。” 白岫差点笑喷,但脸上还得维持滴水不漏的假笑。 “朱师兄,替我送冯宗主。” 朱长老满脸堆笑迎上前:“冯宗主,这边请。” 有冯启云打样儿,其他几位宗主不敢自讨没趣,纷纷说了几句客套话,告辞了。 白岫应付完几人,连忙去追沈红韶。 “红姐姐,你生气啦?” 沈红韶扬唇笑得风情万种:“生气?他不配。” 白岫挑了挑眉,心想也对。 每次都是冯启云被气到跳脚,沈红韶是没什么好生气的。 沈红韶主动说道:“走,咱们去看看红菱。” “好的,多谢红姐姐!” 白岫虽然资质差的一批,但脸蛋实在没的说。 肤质瓷白,眉如新月,眼含辰星,鹅蛋脸带着一点点婴儿肥,奶呼呼肉嘟嘟。 尤其一笑起来,一双水雾蒙蒙的鹿眼弯成两道月牙,露出两颗小虎牙,糖分爆表。 沈红韶是24k纯实心颜狗,就冲着这张脸,都不由自主的好感值拉满。 离红菱潭老远,沈红韶就感觉到灵气格外浓郁、纯净。 像风,像雾,像水。 不用刻意吸收,自然而然往骨子里浸润。 “白宗主,你们九黎山可真是个洞天福地,灵气之充裕,远超其他宗门。” 白岫谦虚的笑笑:“哪里,哪里,红姐姐谬赞了。” 两人随意寒暄着,沈红韶忽然拔高嗓门,指着前方一坨黑乎乎的东西说:“那是什么?” 白岫眯着眼睛看过去,居然是一只双头鼠! 她快步跑过去,踢了踢。 一动不动。 “死了?”白岫一脸懵逼,挠着头说,“前天万宗主亲自送过来的,活蹦乱跳的呢!” 沈红韶眸子一紧:“快去看看!” 两人快步朝红菱潭跑去,路上东一只西一只,全是双头鼠的尸体。 到潭边一看,白岫差点汪的一声哭出来。 原本火红的叶子变成了暗红色,卷卷的毫无光泽感。 沈红韶捏个法诀,隔空取来一株。 手刚一碰到,叶子就碎了。 沈红韶迟疑少顷,得出一个略诡异的结论。 第48章 壕无人性 “看这样子,像是烧焦了。” 白岫怔怔的:“可是它一直在水里啊!怎么烧会焦呢?而且叶子属火,不怕烧啊!” 沈红韶绕着红菱潭踱步,想起白岫在秘境时说过要把水和淤泥都带回来,于是问道: “你用的是秘境带回来的水和泥?” 白岫点头:“是啊,怕缺肥料,我还特意弄了二十多只双头鼠过来呢!”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双头鼠死了,红菱也焦了。” 沈红韶指尖碾着碎成末的残叶,想了想,又问:“你还往里放什么了?” “绿灵石。”白岫回忆了一下,“红菱放进去三天就快不行了,我就放了一些绿灵石进去。” 沈红韶“哎呀”一声:“想必是绿灵石的灵力太强大,把红菱烧坏了!” 白岫嘴角抽了抽:“……” 卧了个槽的! 肥料上太多,烧根了。 “还有救吗?”她期待的看着沈红韶。 几百棵呢,老值钱了! 沈红韶把手伸到她面前,搓捻手指。 干枯的叶子碎成了渣渣。 白岫差点气哭。 费老鼻子劲,还喝了老鼠屎水,换来一堆碎渣渣! “不过——”沈红韶顿了顿,“虽然救不了,但菱角似乎比你之前给敝宗弟子们的大一些。” 白岫脑袋转了几转,才渐渐回过神来:“所以……红菱是被催熟了,不是烧死了?” “也可以这么说。”沈红韶点了点头,将五个菱角托在掌心还给白岫。 白岫拈着弯弯的菱角,翻转着对比。 似乎真大了足足一圈,而且壳硬、色深。 她记得菱是一年生草本植物,菱角就是种子。 那如果把菱角拿来种,岂不是能缩短生长周期,收获更多的烈焰红菱? 妥! 修真界第一个人工种植烈焰红菱基地,正式开业! 白岫向沈红韶道了谢,剥了个菱角塞进嘴里。 咔擦咔嚓—— 清甜,爽口。 “啧,这地品灵植,跟人间的菱角也没什么两样啊!” 沈红韶目瞪口呆。 白岫把手伸过去,大方地道:“红姐姐,你尝尝,我觉得很一般哎!” 沈红韶:…… 地品灵植! 丹修的宝贝! 炼丹都舍不得多用,你竟然生吃! 还嫌味道一般! 真的,说她是修真界之耻,半点都没错。 正经修士谁能干得出来! 白岫见她撇嘴,以为她不喜欢,顺手塞了一个进嘴里,咔擦一口就把壳咬成了两半。 “你不喜欢啊?其实我也不大喜欢生吃,我喜欢吃煮熟的,糯,甜。” 白岫发玉简给丁不灵:“小七,快过来采红菱,给我煮二斤送过来。” “不用剥壳,我喜欢自己剥。” 其实是怕反骨仔吐口水进去。 沈红韶嘴角抽了抽:“白宗主,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知道啊!烈焰红菱,地品灵植,很值钱。” 沈红韶一脸无语:“那你当饭吃?” 白岫掰着手指头给她算账:“总共差不多四五百棵,少说也能收一百斤,我吃两斤怎么了?” 沈红韶:…… 好气! 好想打她! 白岫并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凡尔赛了一把,把沈红韶气得吐血。 “红姐姐,我跟你讲,菱角这东西健脾养胃,补肾养血,女人应该多吃点。” “走的时候我给你拿两斤。” 沈红韶瞬间笑成了一朵灿烂的牡丹花:“妹妹,你太客气了!等姐姐炼成了丹药,给你送来。” 亲妹妹! 从今天起,白岫就是她异父异母的亲妹妹! 白岫摆摆手,笑呵呵道:“那真是太谢谢红姐姐了!” 九黎宗没有元婴期丹修,用地品灵植炼丹成功率低。 送给沈红韶菱角,她炼成丹做回礼,互利双赢,皆大欢喜。 沈红韶走后,白岫又回到红菱潭。 丁不灵把红菱捞起来,孙梦真、万里遥、周亦瑜蹲在地上捡。 采下来的菱角很快就堆成了两座小山。 最后一称,足有一百四十三斤,比她预计的多了将近一半。 一百三十斤留着做种,二斤送给素雨宗,半斤给朱长老,半斤给丁不灵,让他俩炼丹用。 还有十斤,嘿嘿! 留着做菱角红烧肉、菱角糯米粥、菱角糕。 别问。 问就是有钱,任性! 红菱的花和叶子都萎了,没啥用处,粉碎了洒进潭里当肥料。 菱角也扔进去,爱什么时候发芽什么时候发。 忙完这些,天色已经黑了。 几人前脚走,后脚就有不速之客闯了进来。 薛灵芝左手血糊糊的,紧紧攥着天机镜的手柄。 她才发现,天机镜有隐匿气息的功效。 不需要任何隐息符箓或法阵,只要用她的鲜血加上灵石启动天机镜,就可以自由出入任何地方,而不会被察觉到。 刚才,薛灵芝从天机镜中看到红菱潭边发生的一切。 潭底有一百多斤菱角,还有绿灵石! 薛灵芝迫不及待的启动天机镜,悄悄摸到了光明峰后山。 站在红菱潭边,薛灵芝闭着眼睛,静静感受前所未有的充足灵气。 血脉奔腾,四肢百骸充满力量。 薛灵芝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只觉得自己从内而外涤荡一清,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来。 啊! 这美妙的感觉,多么令人陶醉! 少顷,她用力攥紧左手,挤出更多的血来喂养天机镜。 “镜子,镜子,快告诉我,怎样才能下到红菱潭底,拿到绿灵石和菱角!” 天机镜泛着淡淡的白光,画面滋啦滋啦,一片雪花。 薛灵芝气结,跺着脚怒骂:“又在关键时刻失灵,我要你有什么用!” 天机镜只是一件法宝,还没生出灵智,对此毫无反应。 薛灵芝不敢耽搁,想了想,慢慢把手伸进水中。 水面距离岸边也就一尺高,蹲下来就能摸到水。 “嘶——好冰啊!” 薛灵芝打了个哆嗦,手指头冻得生疼。 不行,跳下去肯定会被冻僵。 然而潭底有绿灵石,有地品灵植的果实,她怎么也不甘心放弃。 她眼珠子骨碌半天,忽然勾了勾嘴角,冷笑一声,掉头走了。 她下不去,有人能下去! 第49章 千里送人头,礼轻情意重 迎客峰。 万里遥抓了一把菱角分给师兄弟们,这是白岫给她当零嘴的,她惦记着师兄们,一离开红菱潭就过来了。 师兄们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一人两个,两口就吃完了。 薛灵芝回来时,万里遥正在给师兄们展示她的新本领—— 表演打坐、呼吸吐纳、引气入体。 薛灵芝揣着一肚子心事走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石桌上堆着一大把菱角壳。 她差点当场心梗! 控制不住眼里的嫉妒和愤怒,喷着火瞪向万里遥。 那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盘腿坐着,什么也没干。 几个师兄们围着她,又是夸又是赞,高帽子恨不得戴上三十三重天。 有什么好夸的! 废物! 万里遥睁开眼,吐出一口浊气。 就见薛灵芝不远不近站着,离得太远看不清表情,但灯光下能看到她的手在流血。 “哎,你受伤了,手里拿的什么呀?” 薛灵芝神色一冷:“没什么。” 低着头,步履匆匆走了。 刚转过身,就把天机镜塞进芥子袋藏了起来。 万里遥皱了皱眉,盯着薛灵芝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忽然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回去了。各位师兄,你们也早些休息。” 张让好说歹说要送她回主峰,万里遥不让。 “各大宗门都盯着咱们呢,五师兄送我回去,不定他们会怎么想呢。” 万里遥虽然小,但脑瓜子活络得很。 那些人的来意是什么,她眼皮子一撩,就看的清清楚楚。 回到光明峰,万里遥去见白岫。 “师父,徒儿有一件事,左思右想还是要禀报给师父知晓。” “什么事呀?”白岫正在吃热乎的菱角,闻言满不在乎的问,“谁跟谁又打起来了?” “不是,是薛灵芝。” 万里遥歪着脑袋,小眉头拧成川字型,“她受伤了,左手流了好多血。” 白岫手一顿,刚捡起来的菱角扔回了碟子里。 “怎么回事?” “徒儿不知。”万里遥摇头,一脸奇怪,“大晚上的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弄得满手血。我问她,她理都没理我。” 白岫摸着下巴,皱眉回忆剧情。 原书是一篇团宠锦鲤修仙文,万人迷女主气运逆天,不论干什么都顺风顺水,很少受挫折。 正道男弟子对她爱护有加,看她不顺眼的女弟子没她能打。 仅有的几次受伤,都是跟魔族对战的时候,而且伤的不重。 原书中没有绿灵脉,没有烈焰红菱,没有六大宗齐集九黎宗开会。 那,薛灵芝到底出了什么事? 白岫想不明白,索性晃晃脑袋,不想了。 “师父,要盯着她吗?我总觉得她有点怪怪的。” 白岫摆摆手,不疾不徐道:“不用。” 六大宗谁都怕别人占便宜,眼睛比探照灯都亮。 根本不需要九黎宗去防,他们自己就会开启一防五模式。 至于薛灵芝想搞什么小动作,随她去搞。 九黎宗开山祖师传下来、历代祖师加持过的法阵,也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闯的。 —— 薛灵芝蹑手蹑脚推开房门,脚步虚浮的走进去。 刚关好门,漆黑的屋里忽然亮起灯光。 “谁?!” 她警觉的转身,背抵着门板,右手搭上剑柄。 冯启云脸色阴沉,冷声道:“去哪儿了?” 薛灵芝呼吸一滞,眼帘立即下垂,遮住慌乱无措。 “嗯?你的手怎么回事?” 冯启云瞥了眼她那血呼哧啦的左手,脸上怒色愈浓。 在西山秘境中,薛灵芝就怪怪的,独来独往,藏头藏脑,好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回到赤云宗后,冯启云曾经盘问过。 薛灵芝真话假话掺着说,说以前她爹说过,西山秘境有很多天灵地宝,她只是去找灵宝。 不告诉师兄们,是怕人多惹眼,别的宗门会来分一杯羹。 冯启云虽然恼火,但薛灵芝并没触犯门规,他也只能训斥一顿而已。 现在她又鬼鬼祟祟的,冯启云心头疑云更甚。 薛灵芝眼珠子转的飞快,抿了抿唇,吞吞吐吐道:“弟子……弟子……” “说!” 冯启云越看她越不爽,没好气的厉喝。 白岫越风光,他就越恼薛灵芝。 要不是她,白岫就不会自请被逐。 那么绿灵脉、烈焰红菱、毕方鸟…… 就因为她,赤云宗损失多少宝物! 冯启云越想越难受,就跟被人硬生生掏了心肝似的。 薛灵芝细声细气地道:“弟子自知因我之故,师父与白师姐生了嫌隙,弟子心中过意不去,因此去向白师姐请罪。” “不料——” 冯启云果然追问:“不料如何?她还敢伤你不成?” “不不不!”薛灵芝连忙摇头否认,“弟子无意中听见白师姐说收获上千斤红菱角,要送给素雨宗好几十斤呢!” 冯启云一听,眼睛直冒绿光:“上千斤!” 烈焰红菱虽然只是地品灵植,并不是最顶级的天品,但也算稀少的宝物了。 白岫竟然有上千斤! 动辄拿几十斤去送礼! 薛灵芝又道:“沈宗主直夸红菱潭边灵气浓郁,白师姐说潭底铺着厚厚一层绿灵石,也正因此,红菱才会有如此好的收成,又撒了几百斤菱角进去,说要种更多的红菱。” 冯启云下意识舔了舔嘴唇,耳朵支棱的比兔子都长。 “她们还说什么了?” “她们达成了协议,白师姐送菱角给素雨宗,素雨宗炼成丹药给九黎宗。” 冯启云砰的一巴掌,将桌子拍的震天响。 “好哇!本座就知道,沈红韶那老太婆没安好心!” 竟然敢背着五大宗,私底下从白岫那儿牟利! 薛灵芝垂头丧气,一脸愧疚:“徒儿见白师姐和沈宗主相谈甚欢,不敢打扰,就回来了。” “手上的伤……”顿了顿,薛灵芝给出解释,“是被灵草叶子划伤的,不碍事。” 冯启云哪还有心情关心她的伤,满脑子都是那上千斤红菱角和铺满潭底的绿灵石。 他不动声色地道:“咱们是来做客的,别乱跑,失了礼数。” “是,弟子知错。” 冯启云草草训了两句,掉头就走。 薛灵芝盯着他的背影,眸子眯了眯,唇角扬起几不可查的弧度。 夜浓如墨。 一条黑影鬼鬼祟祟出现在红菱潭边。 冯启云全身黑衣,脸蒙黑布,只露出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 薛灵芝说的果然没错! 光明峰后山本就灵气充裕,越靠近红菱潭,灵气越纯净越充裕。 根本不需要刻意吸收吐纳,灵气就像月光一般,将人笼罩其中,肆意浸润。 冯启云浑身舒爽,贪婪的深呼吸。 灼灼的盯着平静乌黑的水面,眼神兴奋,志在必得。 红菱角,绿灵石。 触手可及! 有一点,白岫猜错了。 光明峰的法阵并不强。 甚至可以说,是整个九黎宗最弱的地方。 长恒老祖身为原书战力天花板,修真界第一人,根本不需要在自己的地盘上布那么多法阵、结界。 现有的法阵、结界都是前代宗主留下的,两百多年没加固过。 以至于冯启云凭借元婴后期的修为,一直摸到红菱潭边,都没被任何人察觉。 冯启云俯身撩了一把潭水。 冰寒刺骨,生疼生疼的。 他皱了皱眉,从芥子袋里取出一颗闭气丹吞了,捏碎一张御寒符,纵身跳了下去。 漆黑的潭水,荡起一圈圈涟漪。 顷刻间归于平静。 冯启云牙关打颤,整个人瑟瑟发抖。 元婴期的修为,自然而然运转起灵气,抵御过度的寒冷。 充足的灵气,肆意涌入丹田。 排山倒海。 铺天盖地。 很快,冯启云就不冷了。 甚至还有点热。 随着灵气吸收的越多,丹田里的热意越来越强烈。 渐渐的,整个人都暖融融的,好像泡在温泉里,舒服的整个人都要化了。 冯启云头脑昏沉,上下眼皮子直打架。 下潜的身体,渐渐浮了起来,在水面上漂着。 …… 第50章 成精了 胖瓷溜达到红菱潭边时,冯启云睡得正香。 吭——呼—— 吭——呼—— 呼噜打得很有节奏。 嗅到陌生人的气息,胖瓷的兽血瞬间被激发。 噗通一声跳下去,不偏不倚落在冯启云身上。 沉重的身躯,把他重重的砸进水里。 闭气丹早已失效。 冯启云一喘气,冰冷的潭水就顺着鼻子往里灌。 从鼻腔到气管再到五脏六腑,就跟吸进冰碴子似的,又冷又疼。 偏偏头重脚轻,浑身发软,挣扎都挣扎不动。 “放……咕噜噜……开……咕噜噜……” “救……咕噜噜……命……咕噜噜……” 一张嘴就大口大口呛水,满鼻子满嘴都是。 没多大会儿,冯启云就喝饱了。 挣扎不动,喊不出声。 察觉到入侵者没动静了,胖瓷才松开爪子,叼着冯启云的头发,把他拖上岸。 它一身腱子肉,皮毛油光水滑,抗冻。 摇头摆尾一阵甩,没事儿狗似的。 对着冯启云的脸耸着鼻子嗅了嗅。 还有气儿。 狗就是狗,成了精它也是狗。 显然胖瓷的智商,还不足以支撑它处理如此复杂的问题。 它歪着脑袋想了想,一阵风似的跑去找白岫。 白岫睡得正香。 她梦到整个九黎山所有的沟壑谷涧全都种满烈焰红菱,开得漫山遍野一片红,卖了好多好多钱。 她荣登修真界第一富婆宝座,从此过上左拥右抱、纸醉金迷的堕落生活。 手即将摸到皮白肉嫩小奶狗的脸蛋时,一通汪汪汪把她吵醒了。 白岫怒了。 一巴掌呼狗头上,翻个身继续睡。 胖瓷狗头一缩,眨巴眨巴绿豆眼,悻悻地在床边趴下了。 行! 反正那家伙只剩半条命了,明天再去处理也不晚。 一大早,朱长老就打发内门弟子来请白岫,说各大宗主都已经在等着了。 白岫不急。 她慢条斯理的起身、梳洗,吃了一大碗鲜香浓郁的大排面,才姗姗而去。 六大宗主,只到了五个。 白岫诧异道:“冯宗主怎么没来?” 沈红韶眉眼妖娆,勾起的唇角满是不屑:“冯宗主修炼最是勤恳,我还以为他会第一个到呢。” 飞星宗和赤云宗住在相邻的院落,纪无念吩咐大弟子:“尚一,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尚一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就回来了。 “启禀师父、各位宗主,弟子没见到冯宗主,邓鸣说……” “说什么?” 尚一皱着眉头,一脸无语:“他说……冯宗主有事,再等等。” 这下不光沈红韶不乐意,大伙儿全炸锅了。 皓月宗主徐南江冷笑:“让大家伙儿等他一个人,连个交代都没有?好大的做派!” 纪无念迫不及待地道:“要不咱们先去,等冯宗主回来了,让他自行过来便是。” 众人纷纷赞同。 白岫正想说再等等,秦长老忽然脸色铁青的走来了。 “宗主,红菱潭出事了。” 白岫心口一咯噔:“又出什么事了?这祖宗也忒难伺候了?!” 一天天的,比反骨仔们还不让人消停! 秦长老看看满怀期待的五位宗主,说道:“请各位宗主也一同前往,做个见证。” 白岫一听这话不对,连忙问道:“到底怎么了?” “宗主一看便知。” 白岫一头雾水,急忙带着众人赶往红菱潭。 离得老远,便见潭边躺着一道长条形黑色物件。 走近了,才能看出是个人。 沈红韶第一个反应过来:“有人要偷红菱!” 徐南江快步上前,将那人的蒙面黑巾扯下来。 “卧槽!” “沃日!” “靠!” 惊叹声此起彼伏。 沈红韶冷笑:“我就说嘛,冯宗主一向勤恳,定然是头一个到的。” 徐南江脸色铁青,重重踢了他一脚:“冯宗主,醒醒!” 冯启云在无意识状态下喝了太多潭水,又没运起灵力抵抗防护,寒气侵入肺腑,伤的不轻。 挨了一脚,哼唧了声,并没醒。 赤云宗的两个长老,脸涨得发紫,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秦长老吩咐两个弟子把冯启云抬去议事厅,将赤云宗弟子们也都叫过去。 白岫摊了摊手,一脸无辜又无奈的道:“各位宗主长老们想见识绿灵石,喏,现在见到了。” 孙一清讶然问道:“冯宗主是被绿灵石所伤?” 白岫点了点头:“各位现在是不是觉得很舒服?很快你们就会感到头重脚轻,浑身发软。” “我猜,冯宗主就是在这里待久了,浑身无力,失足掉进红菱潭了。” 众人神色一凛。 他们现在虽然还没感觉到不适,但有冯启云打样儿,谁还敢怀疑? 毕竟他是元婴后期的修为,要不是自己失足跌进红菱潭,九黎宗谁能把他摁进去淹个半死? 第51章 哈哈,遭报应了吧! 众人不敢在红菱潭久留,急忙回到前峰议事厅。 赤云宗的赵长老是丹修,金丹后期的修为,已经给冯启云灌了整整两瓶丹药。 人是醒了,就是眼神发直,表情呆滞,也不说话。 赵长老急得半死,拉下脸来求道:“沈宗主,求您仗义援手,看看敝宗主这是怎么了?” 沈红韶翻了个白眼,轻蔑的道:“夜路走多了,撞鬼了呗!” 赵长老一梗,不敢反驳。 白岫清清嗓子,一脸沉痛地道:“冯宗主光风霁月、磊落刚正,我相信他一定不是心存不轨,这一定是个误会。” 沈红韶瞪她,春葱玉指戳她脑门:“你呀!小傻瓜!人家明摆着是去偷你的宝物,你还替他说话!” “我不信!”白岫肃着小脸摇头,“堂堂一宗之主,怎么可能是偷鸡摸狗的小贼?冯宗主绝对不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孙一清都看不下去了,长叹一声,劝道:“白宗主,你曾在他门下七年,不愿相信也是情有可原。 然而事实胜于雄辩,你……节哀! 你还小,须记得,防人之心不可无。” 白岫眼神涣散,发了一会儿呆,才小小声轻喃:“哦。” 那一脸信仰崩塌的失落,令人忍不住要为她掬一把同情泪。 同时更为她不值。 这么好的孩子,又大方,又善良,又厚道,幸亏离开赤云宗了,要不早晚被教坏。 赤云宗的弟子们,头恨不得缩回肚子里,脸涨得通红。 甭管私底下是什么心性什么脾气,当众被人如此奚落,却连半个字都不能反驳。 脸都丢到祖师爷坟头上去了! 跟来的赵长老和钱长老羞愤欲死,但又不能不管冯启云。 毕竟他是宗主,赤云宗还得指望他。 赵长老好说歹说,沈红韶才横了白岫一眼,没好气地道:“好,本座就看在白宗主的面子上,勉为其难给他瞧瞧。” 她伸出右手,凝聚灵力,从冯启云上丹田一路往下探去。 须臾,摇了摇头。 “他灵根受损,修为大退。” 赵长老和钱长老异口同声:“什么?!” 沈红韶一脸幸灾乐祸的笑:“也就退到金丹后期,再修个五六十年,就修回来了。” !!! 赵长老和钱长老差点没当场晕过去。 赤云宗弟子们纷纷眼前一黑,脑瓜子嗡嗡的。 其余五宗的宗主、长老们,均是一身冷汗,心有余悸。 绿灵石就是一块大肥肉,人人都想吞了它。 说是齐集九黎宗商议对策,但私心里想着据为己有的,不止冯启云一个。 冯启云是元婴后期的修为,仅次于孙一清和纪无念。 一夜之间,冯启云遭此重创,谁还敢轻易打绿灵石的主意? 所有人心里的小九九瞬间归零。 绿灵石对于灵根如同筛子般处处漏洞的白岫来说,是一件巨宝。 但对于别的修士来说,一块两块是宝,多了就是祸。 还是老老实实坐下来,集思广益,争取最大程度利用绿灵石! 之后,白岫说的每一句话,所有人都报以十二万分的重视。 没人插话,没人反驳。 全程好好好,行行行,听你的。 经过一番友好探讨,七大宗门达成一致。 九黎宗修建三处绿灵石阵,分别用于金丹、元婴、化神期雷劫。 凡面临破境雷劫的修士,不分宗门世家,都可以来九黎宗突破。 不但,还管吃管住。 各位宗主凉了半截的心,瞬间沸腾了。 原以为除了白岫,没人能掌控绿灵石,九黎宗肯定会坐地起价,让各宗付出很高的报酬,才允许他们使用绿灵石。 没想到她竟然分文不取,还倒贴食宿。 这高风亮节,顿时令一干正直修士深深折服。 彩虹屁满天飞。 当然也有不那么正直的,反正是获利方,吹呗! 不就是费点唾沫星子么? 经此一回,九黎宗俨然成了七大宗之首。 即便是小比第一的孙一清,都对白岫客客气气、礼敬有加。 氛围无比和谐。 会一开完,赤云宗的赵长老就主动提出告辞。 他也不想走。 但他实在没脸再待下去。 看着浑浑噩噩的冯启云,白岫脑瓜子猛的闪过一道灵光。 “纪宗主,你有没有能装人装东西的法器?能不能卖给我一件?” 纪无念正愁抱腿无门,忙道:“有有有,你想要什么样的?” 白岫兴致勃勃的道:“要小巧便携,不容易打破。最好是能做成戒指、手镯之类的。” 她挠了挠头,有些尴尬,“不怕各位宗主笑话,我这修为有跟没有一个样儿,我得多装备几件保命神器。” 要搁以前,别人肯定会哈哈哈哈。 现在,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 没错,她的安危,现在已经是七大宗最在意的问题之一。 绿灵脉在大方的小菜鸡手里,比在任何一个强大的宗主手里都强得太多。 纪无念二话不说伸手就掏芥子袋。 “这是乾坤袖,能装山容海,宽广无尽。” 白岫摸着下巴,作出评价:“好东西!有小一点的没?” 纪无念拿出一座淡金色的塔,三寸长,两寸宽,九层高,小巧精致。 “这座玲珑塔是以寒铁、素银、赤金为主,辅以八阶妖兽骨所铸,坚不可摧,是防御宝器。” 纪无念眼巴巴的看着白岫,他都把压箱底的宝贝拿出来了,总该给他家闺女开个后门了? 白岫眼睛一亮,炯炯的盯着玲珑塔:“这个好!咋卖啊?” 纪无念胳膊肘子拐了纪春华一下,说道:“这座玲珑塔是小女铸炼,卖不卖,看她。” 各大宗主、长老纷纷磨起了后槽牙! 放屁! 明明是从你芥子袋里拿出来的,却说是你女儿铸炼。 她一个刚筑基没几天的小丫头片子,天赋再好,也不可能炼出上品法器! 白岫顺着纪无念的话,看向纪春华。 小姑娘挑着眉梢斜乜孙梦真。 脸上满是大写加粗的不服。 七大宗只有三位宗主有子嗣,都是姑娘。 万里遥就不说了,是个灵根相克、不能修炼的小废物。 孙梦真年纪比纪春华大两岁,筑基早两年,修为高两层。 纪春华就很不服气。 她爹比不上孙梦真她爹的修为,她说什么都要超越孙梦真,替她爹争一把老脸! 见白岫看过来,纪春华低头拱手,行了个揖礼。 白岫眯了眯眸子,开门见山的问:“纪姑娘跟梦梦有过节?” 第52章 这是人干的事儿? 纪春华一愣。 纪无念心口一哆嗦,连忙抢过话茬:“没有的事,白宗主说笑了。” 白岫是个护犊子的,这可不能认啊! “是么?”白岫皱了皱眉,“你刚才盯着梦梦的眼神,实在不算友好。” 原书中,纪春华是个比白岫更炮灰的存在。 仅有的几次出场都是飞星宗小师妹,没有台词,没有细节,连姓名都没有。 是死是活都没说,可能作者都不记得有过这个人。 孙梦真一脸错愕,瞬即诚恳道歉。 “纪师妹,对不住,我实在想不出何时冒犯过你。若有,还请你海量包涵。” 来者是客。 不管她有错没错,她都认。 纪春华尴了个大尬的。 大眼睛眨巴眨巴,小脸瞬间涨红。 她一直拿孙梦真当假想敌,但两人也就见过几次面,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孙师姐言重了,是我失礼。” 纪春华咬着嘴唇,憋了半天才硬憋出来一个假笑。 “我……就是我爹老夸你厉害,我好奇,就……忍不住多看两眼。” 纪无念差点笑喷,嘴角都咧到了耳后根。 小魔头骄傲的活像开屏孔雀,天爷老大她老二。 众目睽睽之下难堪低头,这还是头一回。 孙梦真脸一红,谦虚地道:“纪宗主过誉了,纪师妹天赋异禀,小小年纪便能铸炼上品法器,家父常说你是修真界百年不遇的炼器奇才,让我向你看齐。” 纪春华脸红得更厉害了。 心里又别扭,又有点甜丝丝的。 烈阳宗主对她评价这么高啊! 还拿她教育孙梦真! 嘿嘿! 小女生虽然心思细想的多,但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互相吹捧一番,很快气氛就和谐了。 纪无念顺水推舟:“这俩孩子可真是投缘,模样也有几分像,真跟亲姐妹似的。” 白岫两道眉毛皱成了蚯蚓。 不是,为了把闺女塞进九黎宗,你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你问过孙一清没? 你媳妇和他媳妇愿意不? 眼见着苗头越来越歪,朱长老咳咳两声,将话题拽了回来。 “纪姑娘,你这法器可愿出手?” 纪春华怔了一下,才回过神来,白岫想买她的玲珑塔。 她想了想,说道:“不卖。” 白岫有些遗憾。 只能让郝长老炼了。 可惜他才金丹后期的修为,炼出上品法器的几率并不高。 不料纪春华缓了缓,接道:“但是可以换。” “换?”白岫挑了挑眉,“说说看。” 该不会是要她收下她? 真要那样的话,那这买卖不做也罢。 纪春华目光炯炯的看向万里遥,小脸兴奋的微微发红:“我想要腊鸡的羽毛!” 毕方鸟是上古神鸟,目前的修真界只发现这一只。 就算犄角旮旯的地方还有,也不是能轻易捕获的。 腊鸡的羽毛换上品灵器,纪春华净赚。 白岫刚想问问万里遥的意思,小丫头已经左手薅住腊鸡,右手五指成爪,兴冲冲发问。 “纪师姐,你要哪个位置的?要多少?” “翅膀!还有尾巴!要十根!” 纪春华舔着嘴唇,两眼直勾勾盯着腊鸡。 顿了顿,又道,“不!二十根!” 万里遥毫不犹豫揪住腊鸡的翅膀,用力一拔。 腊鸡:…… ??? 这是人干的事? 万里遥从左右翅膀上各薅了一把,又从尾巴上薅了一把,数也没数,直接递给纪春华。 纪春华一数,二十三根! 她激动的直跳,宝贝似的抓着青色羽毛亲了一大口,塞进芥子袋。 然后摸出一枚须弥戒指:“喏,找零。” 这是中品储物法器,容量相当于中品芥子袋,携带更方便、更好看。 万里遥接过须弥戒指,道了谢,双手捧着递给白岫。 腊鸡眨巴着卡姿兰大眼睛,目光在三人之间打转转。 脑袋缩进秃了一块的翅膀。 自闭了。 万里遥把它脑袋揪出来,戳着嘴壳训话。 “不就是薅你几根毛么?又不是不长了!至于生气么?” 纪春华看得津津有味,忍不住问道:“我能不能摸一下啊?” 万里遥大方的揪住翅膀,把腊鸡递了过去。 腊鸡在万里遥面前怂的一批,但对别人,它可半点面子都不留。 瞄准伸过来的小手,一口叨了下去。 “嗷——” 纪春华猝不及防,被叨在手背上,当即血如泉涌。 纪无念眼珠子一骨碌,计上心来。 “哎呀!糟了!糟了!” “完了!完了!” “囡囡啊,你的手伤的这么厉害,以后可怎么修炼啊?!” 纪春华一脸无语的看着她爹飙演技。 腊鸡虽然是神鸟,但它刚才只是单纯的叨了她一下,并没使用任何术法灵力。 看起来血呼哧啦,实际上只是皮外伤。 纪无念看都没看纪春华的伤势,朝向白岫,不依不饶。 “白宗主,我家囡囡可是极品金灵根,修真界百年不遇的炼器奇才!毁在你们九黎宗手上,你得负责!” 白岫:??? 强行碰瓷? 朱长老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查看。 纪春华捂住手,丢给她爹一个白眼:“我没事,皮外伤。” 真当九黎宗上下全是傻子啊? 老头子,忒丢人! 纪无念挠挠头,呵呵干笑:“那个……关心则乱嘛! 白宗主,你看这孩子…… 跟贵宗两位弟子确实挺投缘的,你看三个小姑娘站一块儿,瞧着就赏心悦目,跟画儿似的。” 白岫表示,她不爱看画。 纪无念虽然死皮赖脸,但纪春华挺可爱的。 白岫并不讨厌。 但也没有破格收下她的打算。 她想了想,说道:“纪姑娘受伤,的确是我们九黎宗的过失。” 从兜里抓了一把煮熟的红菱角,“这东西能补血,就当我的赔礼。” 万里遥双手捧过,递给纪春华。 “这是烈焰红菱结的菱角,怪好吃的。纪师姐,你尝尝。” !!! 一句话把各大宗主、长老,都给震懵逼了。 沈红韶已经麻了。 她真的不怕被套麻袋打死吗?! 第53章 这个脉灵有亿点点流弊 在五大宗门的威逼利诱下,白岫不得不松口。 答应下个月初八,召开收徒大会。 临了还因为送给沈红韶两斤烈焰红菱,引来了一波碎碎念。 不过白岫就当没听见。 东西是她的,爱给谁是她的自由。 众人走后,白岫开始拾掇家当。 之前从西山秘境带回来的潭水和淤泥还剩很多,又找了两大片洼地,用来种烈焰红菱。 开凿沟谷,将三处洼地连通,正好把光明峰环绕一圈。 潭水和淤泥清出来之后,把潭底石洞里搜罗到的鸡零狗碎全都盘点一番。 锅碗瓢盆之类,都是用绿灵石打磨的,灵力早已枯竭,没啥用处。 石床是用整块绿灵石切割成的,六面刻有符文咒印,不知经过多少年,刻痕都已磨得圆钝。 侯长老研究半天,捻着老鼠须得出结论。 “唔,这仿佛是某种古老的封印。” 秦长老皱眉吐槽:“废话。” 侯长老一梗,悻悻地皱皱鼻子。 这东西实在太老了,怕不得有几百上千年。 现在的修真界,寿数最高的也不过两百来岁,谁见过这玩意儿? 白岫摩挲着硬实滑溜的床面,温温的,有点像开了低档电热毯。 管它什么封印不封印的,冬天当床睡。 谁都别跟她抢! 器修郝长老围着那块平平无奇的大黑石头,摸着下巴转了好几圈。 “啧啧啧!这块千年寒铁,应当是吸收了绿灵石的灵气,品质尤其好! 百年前先师曾深入极北百丈冰崖,寻得一块寒铁,可惜不够精纯,铸剑失败。 这块寒铁比当年那块大十倍不止,更加精纯,是铸炼上品灵剑的上好材料。” 白岫眉梢挑得老高,一脸兴奋:“这么厉害啊?那你快拿去铸剑,给老大、老三、老四,还有梦梦,一人铸一把本命剑。” 郝长老直摇头,一脸尴尬:“不敢辜负宗主厚望,可我……咳咳!学艺不精,咳咳!” 白岫火热的心,瞬间如同被泼了一瓢冰水。 透心凉。 九黎宗遍地开花,修什么的都有。 但很可惜,最高止步于金丹后期。 炼丹、炼器的灵植、兽皮、兽骨、寒铁…… 好东西是不少,可惜他们修为不够,用不了。 白岫把玩着三目蛇的鳞片,满怀期待的问:“那这些蛇骨蛇鳞蛇皮蛇牙,你总能炼了?” 郝长老脸色涨红,支支吾吾:“能……是能,就是……不保证成不成。” 白岫:“……” 纪春华一个筑基都能炼出上品玲珑塔,你可是金丹后期啊! 郝长老惭愧的低下头,讪讪地道:“宗主见谅,我天资有限,已有二十年不曾破境,实在无能为力。” “这些高阶炼器材料,还是留着等迟遇修为高了再用!” 白岫皱着眉头,嘴角下撇。 那得等到猴年马月? 不行! 光卷反骨仔们,远远不够。 四大长老也得卷起来! “他们几个可都已经金丹初期了,你们要是再不长进,不久的将来就会被后辈弟子超越!” “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好事,可你们也不能懈怠!” “从今天起,每人每天加练两个时辰!” 白岫脸一板,端着宗主的架势,威严下令。 四大长老神情一凛,低头行礼:“是!” 白岫满意的点头,摆摆手让大家退下,各自修炼去。 然后钻进芥子袋,抄起断雪剑歘歘一顿砍。 结契之后,对于绿灵脉的灵气,她的容忍度提高了很多。 虽然还是会头晕眼花、手脚发软,好歹没再晕过去。 砍了一阵,白岫忽然灵机一动,用剑柄敲了敲石壁。 “哎,有没有山神啊?” 沉默。 白岫撇了撇嘴,有一丢丢鄙视。 “啧!那么牛批轰轰,竟然连个山神都没有,就一堆破石头。” “腊鸡!” 话音刚落,就听砰—— 一声巨响。 石壁炸了。 “啊——” 白岫被巨大的冲击力甩飞。 如同一只断线风筝,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 脸朝下落地,啃了一嘴碎渣子。 白岫抬起头,开骂。 “我——” 一块拳头大的绿灵石,咚一声砸她脑袋上。 “太——” 咚! “阳——” 咚! “你姥姥!” 咚!咚!咚! 六连击,硬生生把白岫的脑袋砸进了地面。 一抬脸,就见地面映出浅浅的五官痕迹。 白岫裂开了。 这也太狠了! 替中招的倒霉鬼默哀! 不过这么一来,白岫就明白了。 绿灵脉已经开了灵智,只是脉灵并不想见她。 可能跟胖瓷一个狗样,反骨上长了个狗。 白岫揉揉脑袋坐起来,仰脸看着山体,说道:“既然你有灵智,就不再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山了。” “以后,你就叫富贵儿。” 一个“儿”字还没落下,绿光忽然暴涨。 灵气肆意汹涌,疯狂冲向白岫。 “唔……” 闷哼一声,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绿光中,一道浓郁如帝王绿的影子,幽幽袅袅的飘了出来。 脉灵愤怒的扭动,不规则形状的灵体都快烧起来了。 啊啊啊啊! 太欺负灵了! 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断雪剑亮起白光。 剑灵在白光中缓缓凝聚成型,嫌弃的踢了白岫一脚。 当然了,虚无的灵体,在不动用灵力术法的前提下,是造不成任何伤害的。 “你也觉得这个小丫头片子很坏,是不是?” 断雪一脸冷漠,发出灵魂质问。 富贵儿扭动灵体,仿佛在用尽全力赞同。 “她不但坏,还很废物!” 断雪磨着后槽牙,满是怨念。 富贵儿忽然安静下来了,呆呆地对着断雪。 不规则的灵体,忽然伸展开来,渐渐幻化成人形。 眉眼五官,和断雪一模一样。 断雪一愣:“你干嘛学我?” 灵体张了张嘴巴,发出诡异粗嘎的嗓音:“你干嘛学我?” 断雪眉头一皱,挥拳揍了过去:“给劳资爬!” 富贵儿被打散,分裂成几团浓郁的绿云。 绿云很快又凝聚起来,委屈巴巴。 “呜呜!你打我!” “坏蛋!你也是坏蛋!” 它生出灵智不到百年,还是个宝宝。 第一眼看到的是白岫,第二眼看到的就是断雪。 白岫那个家伙忒坏,强行结契,还动不动就拿剑砍它。 它才不要和她一样! 第54章 女主大翻车 断雪看傻子似的瞪了富贵儿一眼,估摸着这娃脑瓜子可能不太好使。 啧,也对。 石头哪来的脑瓜子? 断雪伸手掐住富贵儿的脸,扒拉着眼皮子一撑,鼻尖一捏,手指比八怼着下巴一挤。 “唔,不错,以后你就长这样儿!” 富贵儿看不到自己的样子,歪着脑袋眨巴眨巴眼睛,愉快的接受了。 这人白白净净,跟仙童下凡似的,审美肯定在线。 殊不知,断雪直接把富贵儿捏成了et。 断雪是典型的修为不详,主强则强。 白岫的修为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平时断雪剑根本无法化形。 身为上品灵剑,弱的一批,比普通玄剑强不了多少。 但在绿灵脉边上,强大的灵气铺天盖地涌入白岫丹田,虽说化的精光,但那短暂的存在,已经足够支撑剑灵短时间化形。 断雪嫌弃的狂踹白岫。 明知道是徒劳无功,但就是忍不住。 弱鸡! 太丢它上品灵剑的脸了! 富贵儿见状,有样学样。 断雪一拳把富贵儿打散,冷着脸怒道:“活腻歪了?” “打狗还得看主人,你再动一个试试?!” 开玩笑! 这可是它罩着的人,谁敢动? 分分钟给它剁剁扔进池塘养红菱去! 富贵儿一哆嗦,嘴巴闭紧不敢吭声。 要说灵力,目前的修真界暂时还没发现比它更强大的。 但—— 那是断雪剑! 动不动就把它砍的火星四溅、碎屑乱飞的断雪剑! 要不说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呢。 富贵儿打个喷嚏就能把白岫冲晕,可它在断雪剑面前,乖得跟三孙子似的。 断雪丢过去一个天恩浩荡的眼神,看了眼死狗似的瘫在地上的白岫,懒洋洋道:“这家伙弱的不行,你别一次给她太多灵力。” “啧,本来就不聪明,再把脑子冲坏,那就真是废物了。” 没有脑子的富贵儿,有点跟不上趟。 咂摸半天,才咂摸出点道道来。 不能当着断雪的面,欺负这个坏女人。 会挨揍。 断雪唠叨几句,就不再搭理富贵儿,灵体盘膝坐下,开始吸纳灵气,沉浸式修炼。 感应到白岫快醒过来了,它便先一步回到剑中。 没别的,就是不想面对这个又蠢又坑的家伙。 白岫悠悠醒转,只觉得浑身软的像一滩烂泥,半点力气都没有。 软手软脚的把绿灵石碎块捡起来,放进须弥戒指。 然后拍拍石壁,问道:“哎,富贵儿,能不能再给我崩几块?” 富贵儿:…… 好气! 好想照着她脑袋崩! 崩的她脑袋开花,红的白的流一地! 不过想到断雪的拳头,富贵儿没骨气的妥协了。 挑了一片距离稍远的石壁,主动崩碎。 白岫脚步发飘的晃荡过去,捡碎石头放进玲珑塔。 每一层都铺满地面,整座塔都被淡绿色的光芒照亮了。 白岫钻进去感受了一下。 熏熏然如同醉酒。 妥! 她勉强能承受的限度,别的修士肯定承受不了。 谁要是敢打她的主意,她就把人引进塔里。 保证进去一个晕一个,进去两个晕一双。 乾坤袖中也装了不少绿灵石碎块,既能当武器,也能当零花钱。 兔子还有三个窝,她得多留几手。 —— 九黎宗要举办收徒大会的消息,和共享绿灵石的消息同步放出。 热度歘歘飙升,半天就登上修真界论坛热榜第一。 六大宗还没回到家,就已经通过玉简刷到了消息。 气炸! 小王八蛋看着白净软糯很好拿捏的样子,行事作风咋就那么强硬呢?! 各大宗主骂骂咧咧一通,反手就把本宗长老的子女们通通逐出师门。 怕被白岫抓到漏洞,还特意花灵石买热搜,让全修真界都知道,他们不属于任何宗门,有参加收徒大会的资格。 白岫是从万里遥口中得知消息的,拈着玉简翻来覆去的打量。 她一直以为玉简就跟老人机似的,只能接打电话,没想到竟然是智能机! 戳戳按按,不一会儿,就玩熟了。 修士可以通过玉简查看修真界大事记,也可以进行交易,发布悬赏任务,或者领任务赚灵石。 相当于现代社会的论坛。 白岫翻看两页,发现五大宗逐了七八个亲传弟子、内门弟子出师门。 只有赤云宗迟迟没有动静。 白岫估摸着,应该是邓鸣、赵秀明、钱来他们三个,作为曾经的师兄,无法低下高贵的头颅,来竞争她的徒弟名额。 其实不然。 一直回到赤云宗的次日,冯启云的神智才逐渐回笼。 发现自己修为倒退到金丹后期,当场狂喷老血,昏迷不醒。 再次醒来,已经是隔天傍晚了。 四大长老一脸哭丧的表情,团团围坐在冯启云四方,输灵力给他温养灵根。 “咳咳!” 赵长老惊呼:“宗主,你总算醒了!” 他上前查看一番,松了口大气。 不幸中的万幸,修为没再倒退。 冯启云眼睛半眯,有气无力:“辛苦各位师弟了。” 邓长老叹道:“宗主见外了,你没事就好。” 顿了顿,忍不住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冯启云努力回忆,却发现脑瓜子嗡嗡的,只有一些模糊的片段,连接不上。 他心有余悸地道:“绿灵石……有问题!” 四大长老异口同声:“什么问题?” 冯启云摇头:“不知道。” 四人面面相觑。 “宗主,你行事一向小心谨慎,怎么会?” 邓长老想不明白,他怎么会不顾一切去闯九黎宗主所在的主峰。 冯启云眯了眯眸子,眼底寒光凛凛:“叫薛灵芝过来。” 她就是个祸害! 这一次,他说什么都要严惩不贷! 第55章 反手打出一个王炸 邓长老见他神态语气很不对劲,连忙让儿子邓鸣亲自去叫人。 亲传弟子院内,薛灵芝正通过天机镜查看冯启云的情况。 见他一醒来就找她,连忙收起天机镜,洗净左手的血迹,上药包扎。 然后按了按心口,不慌不忙的盘膝打坐。 稳得一批,没事人似的。 “师妹在吗?师父找你。” “在的,就来。” 薛灵芝站起身,抚平宗服的皱褶,不紧不慢过去开门。 “大师兄,师父醒了?” 邓鸣“嗯”了一声,迟疑少顷,皱眉道:“师父心情不好,你小心应对。” “多谢大师兄。”薛灵芝低眉垂眼,一副柔顺乖巧的样子。 抿着的嘴角,不屑的勾了勾。 一见到冯启云,薛灵芝就膝盖一弯,扑通跪地。 眼皮子一眨,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噼噼啪啪掉个不停。 “师父,您好些了么?” 冯启云磨着后槽牙,隐忍着怒火道:“都出去!” 四大长老互相交换一个眼神,知道事关重大,都默不作声的行礼退下。 邓鸣张了张嘴,想劝又不敢,默默退出房间,带上门。 冯启云眯着三白眼,毫不掩饰暴怒,厉声喝道:“混账东西!你可知罪?!” 薛灵芝一脸无辜:“徒儿不知,请师父明示。” “不知?”冯启云气笑了,抬手想给她点教训。 不料刚刚遭受重创醒来,浑身发软,提不起来灵力。 他恨恨地捶了一记床,怒道:“你来赤云宗,到底有何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等薛灵芝辩解,又厉声质问,“西山秘境中,你鬼鬼祟祟,分明是别有用心!” “白岫收割烈焰红菱,你又如何得知?你去了光明峰后山?本座不信,沈红韶那个老太婆会由着你跟!” 当时他被红菱角和绿灵石诱惑,脑子发昏没想那么多。 现在静下心一想,薛灵芝那番话处处漏洞,明显是鬼扯。 薛灵芝仰着脸,眼神复杂的看着冯启云。 眼睛通红,泪水斑驳。 破碎感十足。 良久,她才俯身磕了一个头,伏在地上问:“师父,您还记得日月湖畔的尚雪莲吗?” 冯启云眸子一紧,心脏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死死攥住。 尘封已久的画面,宛如走马灯似的在脑海中盘旋。 “你……你……你说什么?” 薛灵芝抬手从颈间扯出一根红绳,拽下一块淡青色的玉牌,托在掌心递了过去。 几片叶子,一朵半开的花。 线条简单,雕工拙劣,一看就是外行干的。 冯启云颤抖着手,几次都没能拈起玉牌。 老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好吗?” 薛灵芝摇头,哽咽难言:“她死了。” 冯启云的呼吸,刹那间暂停。 “她临死前让我来赤云宗。” “她说,您只要看我一眼,就一定能认出我。” 薛灵芝闭着眼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神情凄楚,语气哀怨。 “可惜,您没认出来。” 冯启云嘴唇哆嗦的厉害,语无伦次:“你是……” 薛灵芝缓缓点了点头:“如果我娘没骗我,那我就是。” 冯启云的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颤抖着手抚上薛灵芝的脸,喃喃道:“孩子,你受苦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薛灵芝泪眼模糊看着他,咬着嘴唇不出声。 “是你娘不让你说出来的?” 薛灵芝点头。 冯启云叹道:“雪莲是个骄傲的性子,她……唉!是我对不起她!” “孩子,你快起来!从今往后,爹会竭尽全力弥补你!” 薛灵芝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用尽全力隐忍。 但最终没忍住,扑进冯启云怀里,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爹!你知不知道,我每一天都想告诉你真相!” “可是你没有认出我,我替我娘不值!我好生气!好难过!” 冯启云的心都快被她哭成饺子馅了,拍着背温柔慈爱的哄。 哪还有半点怒气! 算账? 算什么账? 亲爷俩,有什么账好算的? 薛灵芝告诉冯启云,当年她娘是怀着身孕嫁入薛家的,为此没少被人戳脊梁骨。 为了她娘的名声,让他不要宣扬,也不要公开认她,以免累及薛氏一族的名声,害她被人非议。 冯启云一把年纪,忽然冒出来个天赋与美貌俱佳的女儿,乐得合不拢嘴,自然百依百顺。 薛灵芝回到房里,关上门拿出天机镜,摩挲着上面的裂纹,眯着眸子得意的笑了。 “镜子啊镜子,这一次,你可帮我大忙了!” —— 经过一昼夜的深思熟虑,冯启云决定,把薛灵芝逐出师门。 “灵芝,你去参加九黎宗的收徒大会。凭你的资质,一定能进前三!” 薛灵芝目瞪狗呆。 “师父,您……说什么呢?” 让她去拜白岫为师? 还不如让她去死! 冯启云刚认回来的宝贝闺女,当然想留在身边稀罕个没够。 但为了薛灵芝的前程,他还是决定忍痛让她离开。 “九黎宗的资源,远非赤云宗能比。灵芝,你拜入九黎宗,是好事。” 薛灵芝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我不要!” 原本她是不敢这么跟冯启云说话的,但谁让她现在是他的心肝宝贝呢? 冯启云有点恼火,但看着薛灵芝的后脑勺,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张已经有点模糊的脸。 怒火哧溜溜掉了个精光。 十六年前,一场历练,冯启云救了一名低阶女修。 英雄救美,以身相许。 珠胎暗结,带球跑路。 俗且狗血。 之后冯启云就水泥封心,沉迷修炼,不可自拔。 尚雪莲就是他的唯一。 钢筋铁骨中唯一的一丢丢软肉。 当然,现在又多了一丢丢。 那就是薛灵芝。 冯启云苦口婆心的劝,摆事实,讲道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薛灵芝小嘴一撅,小腰一扭,小脚一跺。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冯启云无奈。 目光从邓鸣、赵秀明、钱来身上一一扫过,仰天叹了口长气。 没一个成器的! 也就邓鸣,稍微强那么一丢丢。 但他曾经是白岫的师兄,真让他去拜白岫为师,那赤云宗的脸面,真就被扔进粪坑里了。 第56章 给劳资爬 九黎山下的长平城,一天比一天热闹。 各大宗门的长老子女、世家嫡系,就跟闻到腥味的猫似的,纷纷往长平城涌。 别说酒楼客栈了,就连青楼都爆满,挂起了歇业的招牌。 人一多就容易乱,这几天打架斗殴事件频发,天天都有百姓来九黎宗投诉。 白岫当即吩咐朱长老,安排外门弟子加强巡逻。 但凡在长平城打架斗殴的,一律剥夺报名资格。 光明峰。 白岫躺在玲珑塔第一层,刷着修真界论坛。 近期最大的热点就是九黎宗的收徒大会,各大宗门、世家、散修,都在讨论这件事。 甚至有人开盘,赌谁能进前三,引来不少人下注。 其中呼声最高的是纪春华,也不知道是飞星宗买了水军还是怎么回事。 白岫眯着眸子想了想,小姑娘好像是极品金灵根,百年不遇的炼器奇才。 真要是凭本事考进九黎宗,收下也好。 保不齐还能跟飞星宗友好交流,互相长进呢。 刷着刷着,白岫忽然瞪大了眼睛,还伸手揉了揉。 什么情况? 冯启云收薛灵芝当义女了? 她瞬间绷紧了每一根神经。 老阴比该不会也想学孙一清? 狗女主给她当徒弟? 不不不! 她宁可收胖瓷当徒弟! 白岫麻溜的滚出玲珑塔,把孙梦真给薅了过来。 “最近有没有偷懒?” 孙梦真刚做完今日份功课,正在给万里遥做点心,闻言摇了摇头。 “师父明鉴,弟子每日的功课均不曾懈怠。” 白岫大手一挥,不由分说的道:“不曾懈怠可不够,你可是本宗首席大弟子,撑门面的!往后每天加练两个时辰!” 顿了顿,又道,“不!加练四个时辰!” 孙梦真一哆嗦,不可置信的看着白岫:“师父,我每天修炼五个时辰,再加四个时辰,那就是九个时辰了!” 白岫一个白眼飞过去:“你又不用吃饭睡觉,大把的时间不修炼,拿来发呆啊?” “你看看外面,成千上万的修士打破头都想进九黎宗呢!你运气好,不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还不珍惜?” “是!”孙梦真神情一肃,“弟子知错,这就去修炼!” 万里遥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嘿嘿直笑。 白岫脸一板,没好气地道:“你也是!你现在能修炼了,可要加倍用功,不然你连二师姐的位置都保不住。” “你也不想歘的一下,就从二师姐掉到小师妹?” 万里遥:“……” 怕了,怕了。 滚去修炼了。 白岫满意的点头,转眼看见腊鸡缩在角落里打盹,一巴掌呼了过去。 “本宗不养闲鸟!你,去给迟二和小七烧火去!” 腊鸡一脸懵逼。 关它什么事? 它只是一只鸟啊! 卷完亲传弟子,白岫又去反骨仔们那儿晃了一圈。 这个唠叨几句,那个念上一番。 核心内容就是要努力! 卷起来! 落后就要挨打! 末了,又给四大长老传播了一番焦虑。 直到大伙儿都战战兢兢满心愧疚去修炼,她才心满意足的回到玲珑塔。 往铺盖卷上一趴,呼呼大睡。 断雪化了形,照例先踹她几脚,骂骂咧咧。 “整个九黎宗,就你最闲!” “废物!还有脸说别人!” “铸剑用什么千年寒铁啊,用你的脸皮得了!” 骂完踹完,静坐修炼。 白岫以前的废灵根就像个筛子,到处都是破洞,无法聚气。 自从被飞升天雷劈成渣之后,混沌灵根倒是不漏气了,但灵气一吸进来,就化没了。 不过炼化的灵气没逃逸出去,一直留在虚渺无垠的灵根中。 虽然慢,进益还是有的。 就像每天往太平洋里打个蛋,汤变浓了,但谁都察觉不到。 包括白岫本人。 白岫愿意钻进玲珑塔睡觉,倒不是因为她突然开窍,迷上修炼了。 而是冬暖夏凉,没有噪音蚊虫,睡眠质量实在太好。 醒来看看书,饿了吃吃饭,困了睡睡觉。 转眼,收徒大会近在眼前。 短短一个月,万里遥的修为突飞猛进,已经进入炼气三层。 孙梦真也到了关卡,即将冲击筑基五层。 就连断了腕脉的周亦瑜,在孙梦真的督促下,也摸到了筑基二层的边。 修真界的修为分为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五大境界。 每一个大境界又分为初期、中期、后期,每期三层,之后是巅峰、大圆满。 越是低阶,破境越容易,历时短、风险低。 修为越高,破境越慢、越危险。 像金丹期,一两年进一层都是快的。 到了元婴期,十年进一层都是常态。 绿灵石最大的神奇之处,就在于它能提升修炼速度,降低破境风险。 所以这一次的收徒大会,竞争之激烈,可想而知。 四月初八是收徒大会的正日子,初五六大宗门便陆续到了。 九黎宗只接待了烈阳宗和聆风宗,其他宗门通通被拒之山门外。 就连素雨宗,也只是由朱长老门下弟子出面,给她们协调安排住宿。 飞星宗、皓月宗骂骂咧咧。 不过看到赤云宗灰头土脸自己找住宿,心态顿时平衡了。 反正烈阳宗和聆风宗再不要脸,也不会去跟他们竞争那仅剩的三个亲传弟子名额。 万里遥作为聆风宗的吉祥物,是师兄们的心头肉。 除了修炼之外,其余时间都跟师兄们混在一起。 烈阳宗这边,气氛就比较尴尬了。 周亦瑜压根没露面,孙梦真对以前的师弟们也没个好脸。 尽到东道主的本分之后,就冷淡告辞。 周亦瑾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大师姐,你还生气呢?” 孙梦真冷淡的看着他,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他手上。 周亦瑾讪讪地咧了咧嘴,手指一点一点往回缩,改为扯住她的衣袖。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不管我们怎么淘气,你都会原谅我们的!” 周亦瑾有些委屈。 大师姐一走,二师兄升格成了大师兄,除了严厉督促他们修炼之外,根本不管别的事。 孙梦真听着周亦瑾的抱怨,心里凉的透透的。 不原谅,还成她的错了? “大师姐,兄弟们都想你了,你一走大伙儿都很不习惯,你回来!” 孙梦真烦躁的抿紧唇,眉头拧起川字。 以前觉得这个小师弟嘴甜讨喜,现在只觉得他聒噪。 像一只成了精的乌鸦。 第57章 你行你上 孙梦真不想冷笑,也不想嘲讽。 她压根懒得浪费口水。 扯回衣袖,抬步就走。 程野正在擦剑,忽然抬头看了过去,凝肃出声。 “大师姐,我错了。” 他一直想道歉来着,但没找到机会。 上次来九黎宗,周亦瑜只在迎接烈阳宗和送别时露过面,全程跟在孙一清身侧,看都没多看他一眼。 孙梦真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道:“你不用跟我道歉。” “毕竟,被毁一生的人,不是我。” 话音落,人已经走出院子了。 程野哑口无言。 默了默,又低头擦剑。 不原谅就不原谅! 反正他修忘情道,主打的就是不拘泥于世俗感情。 周亦瑾呆了呆,一阵风似的追了上去。 “大师姐,我想见阿瑜,我很担心她。” 到底是骨血相连的亲兄妹,周亦瑾每每想到当日周亦瑜的眼神,心里就针扎似的疼。 他俩父母双亡,流落街头,受尽欺负。 就连狗都敢跟他们抢食。 那种极端恶劣的生存环境下,他们都互相照顾,互相扶持,一起熬了过来。 却因为一个薛灵芝,兄妹俩离了心。 当时还不觉得什么,过后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后怕。 “大师姐,我辜负你这些年的教导和照顾,你怎么罚我都行,只求你原谅我。” 孙梦真一脸冷淡:“周道友慎言,我如今是九黎宗首席亲传弟子。” 周亦瑾浑身发凉,禁不住打了个激灵。 这是要一刀两断的节奏啊! 他急红了眼,不顾一切的抓住孙梦真的手臂,往自己身上打。 “大师姐,你打我!你骂我!要不你罚我跪!” “我认!我什么罚都认!求你别不理我!” 孙梦真抽回手,淡漠的扯了扯唇。 “男女有别,周道友,请自重。” 周亦瑾浑身一僵,手就跟让人抽了筋骨似的,无力垂落。 孙梦真走了两步,又停下来,但没回头。 “我会转告阿瑜,她愿不愿意见你,我不保证。” “多谢大师姐!” 孙梦真没再接话,御剑飞走了。 周亦瑜正在看炼丹的入门功法。 经过一个月的了解和评估,她最终选择丹道,正式拜了丹修朱长老为师。 孙梦真拉着脸进来,周亦瑜挑了挑眉,问道:“大师姐,你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烈阳宗到了。” “那我去给爹请安。” 孙梦真皱了皱眉:“你哥……很担心你。” “哦。” 周亦瑜刚站起身,一听这话又坐下了。 她为了维护宗门荣誉,与薛灵芝开战。 亲哥唯恐她伤了薛灵芝,几次三番提醒薛灵芝如何躲避她的攻击,就差没亲自上来替薛灵芝打。 她被视如手足的程野重伤,断了腕脉,亲哥却第一时间关心薛灵芝。 周亦瑜咧了咧嘴,想笑却红了眼圈。 迟来的关心比草贱。 周亦瑾在光明峰下等了整整两个时辰。 直到天色黑透,周亦瑜都没露面。 他的心一点一点凉透。 妹妹这回是真生气了,不是他说几句软话就能哄好的。 回到客院,就见程野打坐,吴迪坐在桌边,捧着一个空茶杯发呆。 周亦瑾叹了口长气,很不适应这种冷漠又生硬的氛围。 大师姐和妹妹在的时候,烈阳宗充满欢声笑语,多好啊! 可惜…… 他反手抽了自己一个重重的大嘴巴子。 那响亮的声音把吴迪吓得手一哆嗦,差点把茶杯打了。 看着周亦瑾阴郁懊恼的脸色,吴迪沉沉叹口气,抬手也给了自己一巴掌。 后悔! 肠子都悔青了! —— 清晨,九黎宗山门大开,迎八方客。 白岫看着潮水般涌入的人群,发自内心的感慨。 “早知道这么多人参加,应该收报名费的。” 痛失一个亿!!! 朱长老横她一眼,无语地道:“宗主,咱们九黎宗不差钱。” “你,更不差钱!” 白岫挠了挠头,嘿嘿干笑:“谁嫌钱多?” 哪怕她拥有一整座绿灵脉,八辈子都挥霍不完。 随便切两刀,都是一大笔财富。 通常情况下,宗门收徒只收炼气期弟子。 偶尔有天赋特别好的筑基初期苗子,也能破格收入门下。 但这种得看机缘。 一是炼气期只能修基础功法,拜入哪个门派都能继续修炼。 而筑基期就要选择主修的功法,各宗有各宗的功法,不兼容的。 二是防止有奸细混进来,对宗门造成危害。 参加收徒大会的人太多,单单报名、测灵根就进行了整整七天。 中品及以上灵根者通过海选的,共有一千两百多人。 全宗弟子忙得脚打后脑勺。 就连胖瓷,每天前后山巡逻无数遍,维持排队秩序,腱子肉比牛蛙都夸张。 白岫按着突突直跳的脑壳,发出灵魂感慨。 “修真界用了几千年玉简,都不知道开发一个自助报名系统的吗?” 还是现代社会的手机好啊! 众人:“……” 你行你上啊! 不行别哔哔! 第一关,所有通过海选的修士按照中品灵根、上品灵根、极品灵根分为三组,进行两两pk。 在其他宗门,中下品灵根的低阶修士会被收为外门弟子,中上品灵根可以做内门弟子,上品、极品灵根做亲传弟子。 但由于九黎宗是时下修真界第一大热宗门,前来投师的低阶修士太多,下品灵根在海选时就被淘汰了。 原定选出五十名外门弟子、二十名内门弟子,三名亲传弟子。 但没想到,光是极品灵根的就来了七个,上品灵根五十六个。 中品灵根pk赛由四大长老主持,分为四组同时进行。 前五十名决出之后,落败的弟子们陆续下山。 之后是上品灵根pk赛。 各宗都很关注。 按照规定,这一轮将会淘汰掉三十六名上品灵根的好苗子。 要是机缘巧合,能捡几个回去,那就不虚此行了。 于是乎,各大宗门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比赛。 第58章 他躲,他追,他插翅难飞 第一场五十六进二十八,竞争虽然激烈,但还算比较平和。 第二场二十八进十四。 第三场落败的十四人进七,然后抽签六进三,一名轮空的幸运儿。 十四进七的最后一场,是一个来自凡人界的少年,对战八大世家之一刘家嫡系。 少年一开始就失了先机,处处被压着打。 几次吐血,摔出去老远,半天爬不起来。 刘家嫡系并不急着把踢他出局,而是不停的暴击,但始终不把他扔下擂台。 就跟猫抓老鼠似的,逗着玩。 隔着擂台,白岫都感受到了浓浓的恶意和羞辱。 她忍不住问离得最近的朱长老:“什么情况?” “那少年是个哑巴,又是从凡人界来的,这些天之骄子都看不起他。” “看不起就可以肆意羞辱?” 白岫十分冒火,朱长老却只是摇了摇头,没接话。 修真界崇尚力量,强者为尊。 弱就是原罪。 少年一次又一次被打倒,一次又一次爬起来。 白岫笼在宽袍大袖里的手不由自主的攥紧。 那股子倔强、坚韧、不服输的劲头,令她想起了上辈子的自己。 出生就被抛弃,八岁出车祸,十二岁患肿瘤,十八岁患癌切了大半个胃…… 就在白岫忍不住要喊停的时候,少年忽然像一头发疯的野兽,凄厉的嘶吼一声,不要命的向刘家嫡系冲了过去。 刘家嫡系挥手打出一簇耀眼的火苗。 少年不闪不避,玄剑穿过火苗,朝刘家嫡系刺去。 刘家嫡系以为胜券在握,已经扯着嗓子嘎嘎笑了起来。 玄剑在他喉间停住。 再往前进半寸,他就得去见太奶。 刘家嫡系眼珠子瞪得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化身火人的少年。 “老六!” 白岫一个眼神递过去,方予安立即捏引水诀,把火扑灭。 “你输了。” 刘家嫡系不服气,脸涨得通红:“他都被我烧个半死了,凭什么判我输?” 方予安冷冷地道:“他捅穿你的咽喉快,还是你的火烧死他快?” 刘家嫡系哑火了,狠狠瞪着少年,冷笑:“他是个哑巴!” 方予安翻了个白眼,连夹子音都懒得用:“你不是哑巴,那你倒是赢啊!” “你!哼!他都这样了,我就不信,他还能打得了下一场!” 刘家嫡系狠狠地朝少年呸了一口,转身大步下场。 少年腿一软,单膝跪地,拄着玄剑呼哧呼哧粗喘。 方予安居高临下看着他,罕见的动了那么一丢丢恻隐之心。 “哎,你退出。” 少年霍的抬头,一双锋锐的眼睛泛着猩红,兽性十足。 他半张脸全是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咆,仿佛濒死的困兽。 方予安有些惋惜:“他说的没错,你打不了下一场。硬打,不死也得残废。” 七进三,只有一名幸运儿轮空。 概率太小了。 少年拄着剑站起身,抬起破破烂烂的袖子擦了把脸,一瘸一拐走下擂台。 方予安摇了摇头,眯着眸子叹了口气:“犟种!” 秦长老目睹全程,忽然低声说:“这孩子有骨气,我喜欢。” 侯长老咳咳两声:“他伤得不轻,另外几个晋级的都不弱,他没有希望。” 秦长老斜乜他一眼,欲言又止。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毕竟,还有一个轮空的名额。 不过身为收徒大会的举办方,这种暗地里放水的做法有失公允。 白岫听得一清二楚,也明白他们的意思。 讲真,她有些迷茫。 原书中没有这部分情节,也没有出现过一个固执的失语少年。 他看起来就不是一般人,真要是放水收下他,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对她是好是坏? 对九黎宗是好是坏? 完全没底。 挣扎半天,白岫决定顺其自然。 是福是祸,看命。 她让丁不灵给少年送了些丹药,尽可能替他疗伤,免得他明天一上场就被打死。 出乎白岫意料之外的是,沈红韶见丁不灵去送药,瞬间“领悟”白岫的想法。 明摆着是惜才,想让他进二十强。 那作为白岫异父异母的亲姐妹,她必须帮这个忙啊! 沈红韶当即派大弟子亲自去给少年灌了一大把上品灵药。 疗伤的,补神的,聚灵的,固元的…… 甭管有用没用,嗑了再说。 次日的抽签,少年果然没被幸运女神眷顾。 他抽中了皓月宗何长老的儿子,一个筑基初期的符修。 少年是炼气后期,只会最基础的剑法,符、丹、器等道术完全没接触过。 秦长老哨子一吹,少年挥剑就上。 横刺竖砍,每一剑都用尽全力,又快又狠。 一番猛攻,打得何兆瑞东躲西藏,毫无还手之力。 别说布法阵了,连扔符箓的空都腾不出来。 少年出招虽然狠,但都不是要命的招数,只为逼退对手。 他躲,他追。 他插翅难飞。 不知不觉间,何兆瑞被逼到擂台边缘。 少年当胸一剑刺来,何兆瑞下意识后退躲避。 “啊——” 一声尖叫,何兆瑞大头朝下,标准的倒栽葱。 少年拄着剑喘粗气,眼底泛红。 裁判席上,四大长老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得亏对手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符修,但凡换个同阶的剑修,少年就只有被压着打的份儿。 白岫稍稍提起的心,也平稳落地。 大伙儿都很满意。 但皓月宗很不满意。 何长老怒气冲冲,厉声喝道:“白宗主既然内定了弟子,又何必装腔作势举办什么收徒大会?” 白岫一愣:“你说什么?” “若不是你们九黎宗暗中放水,他如何能赢?” 白岫两手一摊,一脸无辜:“他怎么赢的,你不是亲眼看见了?” 何长老怒哼:“他昨日分明身受重伤,今日却能越境打败我儿,分明是作弊!” 白岫挑了挑眉,一脸无语。 秦长老冷声道:“何长老,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们九黎宗行事光明磊落,你信口雌黄肆意污蔑,真是岂有此理!” “那你说,他的伤是怎么好的?” “这少年来参加比试,身受重伤,身为东道主,我们九黎宗自然应该提供丹药给他疗伤,这并不违规。” 何长老冷笑:“单只疗伤当然不违规,可你们果真只给了他疗伤的丹药? 我看他打得分明比没受伤时还凶!要说没吃提升修为的丹药,谁信?!” 第59章 很重要,很要命 白岫皱了皱眉,严肃道:“小七,告诉何长老,你给那少年送的什么药。” 丁不灵低头缩肩,躲在白岫身后弱弱开口:“没、没什么,都是最寻常的丹药。” 白岫回身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和安慰:“乖,别怕,我看何公子摔得不轻,你把丹药给何长老一份。” 丁不灵抖了抖,小手摸出几个瓷瓶。 叮叮当当一通倒,抓了一大把,托在掌心递到何长老面前。 何长老没接,冷笑道:“你现在拿出来的肯定是普通丹药,昨天拿出来的是什么,那就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了!” 白岫眯了眯眸子,恼火了。 “何长老,你想怎么样,你直说,别跟我拐弯抹角。” 何长老咄咄逼人,显然以理服人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那就别怪她不给面子了! 何长老眉头一挑,斜睨了少年一眼,冷然道:“我儿不论是资质还是修为,都远在这小哑巴之上,若非作弊,他岂能胜过我儿?” “他年纪小不懂事,我不和他计较。但是贵宗,必须要给我们皓月宗一个交代!” 白岫听明白了。 这货就是输不起,想利用皓月宗向她施压。 她垂眸想了好一会儿,都没想起来何长老的全名叫什么。 一个无关紧要的炮灰。 不过,她倒是想起了关于皓月宗主徐南江的一段剧情。 很重要。 也很要命。 比冯启云那个老阴比都要命。 白岫眨了眨眼睛,背着手挺直腰杆子,铿锵有力地道:“好!” 昂首挺胸走上擂台,清清嗓子,朝各宗主、长老,以及观战的修士们拱了拱手。 那架势雄赳赳气昂昂,一宗之主的逼格拉满。 “承蒙各位同道抬爱,莅临九黎宗收徒大会,敝宗深感荣幸。” “关于今日何长老之子与这少年一战,既然皓月宗不依不饶,非要一个交代,那好,咱们就当面锣对面鼓,掰扯个清楚!” “何长老一口咬定敝宗作弊,给那少年丹药助其提高修为,那么,请何长老拿出证据来。人证,物证,缺一不可!” 何长老一愣:“你说什么?” “谁主张,谁举证。”白岫昂着下巴,语气不容置疑。 何长老没想到,她竟然半点面子都不给他留。 不但如此,还当众狠狠打了皓月宗的脸。 皓月宗主徐南江脸色铁青,恼火地瞪何长老一眼,颇有责怪意味。 贸然行事,半点不跟他商量,现在好,人家根本不买账! 丢人现眼! 白岫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问道:“你叫什么?” 少年仰起头看她,胸膛起伏,喘息未定。 少顷,用手指在地上一笔一划的写下两个字。 无名。 白岫脱口吐槽:“还不如叫无语。” 少年抿了抿唇,眨眨眼,点了下头,然后屈膝跪下。 表示接受这个新名字。 白岫傻眼了。 不是,她就是随口一说,没别的意思。 她真没讥笑他啊! 该死的,这破嘴怎么就把不住门呢! 白岫一肚子懊恼,胸腔里那把火烧的更旺了。 朝着何长老,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开怼。 “何长老,证据呢?我们九黎宗上下一千二百三十六人,都等着呢!” 她菜,不代表她怂! 想骑在她头上作威作福? 做梦! 揣测的话,当着九黎宗高层的面吐槽一下,最多算情急失言。 但是当着上千参赛选手的面说,当着各大宗门世家的面说,那就是他姓何的信口雌黄、输不起就泼脏水。 丢的不但是何长老的脸,整个皓月宗都跟着抬不起头来。 何长老脸涨得通红,梗着脖子还想争辩。 徐南江狠狠瞪了他一眼,拱了拱手,以退为进。 “白宗主息怒,他并非有意冒犯,实在是这少年赢得古怪,很难令人信服。” 白岫掷地有声地道:“谁不信服,就自己去查证。无凭无据,随意泼脏水,真当我们九黎宗是好欺负的?” 这话说得很不客气,俨然有再胡搅蛮缠下去,就彻底撕破脸的意味。 徐南江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确实是何长老冒失了。 没凭没据往人脑袋上扣屎盆子,搁谁也不能忍。 他闷闷地咳了两声,说道:“本座管教无方,向白宗主赔罪。今日之事,是我皓月宗之过。” 白岫撩起眼皮子懒懒的扫他一眼,心里暗暗冷哼了声。 修真界下一场大战,就是这个老瘪犊子搞出来的。 搁这儿装大尾巴狼呢! 她懒得敷衍,摆摆手道:“谁要是还有意见,趁早提出来,没意见的话,比赛继续!” 全场鸦雀无声。 其实各位宗主都是元婴期的修为,长老们再弱,也至少有金丹中后期的修为。 只要不瞎不傻,都能看得出来,少年无名昨天肯定吃了不少高阶名贵丹药。 不过既然白岫硬挺他到底,谁也不乐意为了一个别宗的长老,去得罪眼下修真界最牛批轰轰的绿灵脉爸爸。 当然,白岫是真无辜。 她并不知道沈红韶顺着水,暗戳戳给她推了一把舟。 极品灵根的八名弟子中,只有纪春华是器修,来自一个偏远小世家的丰蕴是丹修,其他都是剑修。 六名剑修两两对决,器修和丹修当场炼器、炼丹。 九黎宗的四大长老、其他六位宗主作为裁判,决出前三名。 至于白岫,因为对于修炼一窍不通,被剥夺了评选资格。 白岫无语望天。 说好的最后三名亲传弟子,她要亲自挑来着! 剑修的比赛简单粗暴,谁胜谁负一目了然。 因为有皓月宗的前车之鉴,所有宗门世家都不敢再搞事情。 输了就是输了,再不甘心也只能认。 纪春华用腊鸡的羽毛为重要原材料,辅以妖兽骨、玄铁,炼了一个鸟窝型法器。 前前后后炸了十五回炉。 纪无念承受了足足十五波汹涌如潮的讽刺。 第60章 你算老几?脸不够大! 第十六回,成功了。 纪无念腰杆子挺得笔直,下巴恨不得把天戳个窟窿。 鼻孔看人,睥睨群雄。 各大宗门一片哗然。 “卧槽!那好像是……上品防御法器!” “真的是上品!她不才刚筑基吗?竟然能炼出上品法器?” “不可能!金丹中后期炼上品法器的成功率也不到一成,她一个筑基,怎么可能?!” 裁判们一一检查过成品,郝长老笑道:“纪姑娘天赋异禀,未来可期。” 越境炼丹、炼器是很危险的事,不单单是失败,更重要的是会受伤。 轻则修为受损,重则走火入魔,当场丧命。 但纪春华没事。 除了衣服被炸的破破烂烂,手脸黢黑,头发卷成超大号钢丝球。 连牙缝都是黑乎乎的。 丹修丰蕴五官硬朗,又黑又壮,个头足有一米九,活像半截铁塔。 他炼成了两枚中品灵丹,在筑基初期的修为中,也算是佼佼者。 经过一番斟酌考量,最终纪春华、剑修越钊、丹修丰蕴进入前三。 这个结果,白岫还算满意。 虽然不是她亲自挑选的,但公平公正,弟子们都是凭实力考进来的。 亲传弟子、内门弟子、外门弟子的人选已经决出,白岫宣布,明天正式举行收徒仪式。 各大宗门、世家相继下山。 皓月宗弟子们由另一名长老带下山,徐南江和何长老,以及其何兆瑞留下了。 “白宗主,刚才的事,是在下不对,在下向白宗主赔罪。” 何长老满脸堆笑,拱手作揖。 白岫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道:“何长老信服了?” 何长老噎了噎,尴尬的咧着嘴角:“信服!信服!” 顿了顿,又死鸭子嘴硬的找场子,“即便那小哑巴当真吃了丹药,想要一夜之间提升修为,越境打败犬子,也不容易,他还是有实力的。” 白岫气笑了。 这不还是不服么? “哦,原来徐宗主和何长老不是专程来道歉的啊!那有什么话,就直说。” 徐南江老脸一红,何长老讪讪的低着头。 “没事?那我失陪,各位自便?” 徐南江咬了咬后槽牙,硬挤出一个假笑,半尴不尬的开口。 “白宗主是爽快人,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兆瑞这孩子天资好,人又勤奋刻苦,一心拜入九黎宗门下求仙问道。” “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一向对他视如己出。他哭的可怜,我也只好豁出老脸来向白宗主讨个人情,希望白宗主能收下他。” 白岫挑眉,冷淡反问:“收徒大会的规矩,早就已经广而告之。徐宗主让我收下何兆瑞,是想让我扩招呢?还是把得胜的弟子踢出来一个?” “我与徐宗主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徐宗主为何要陷我们整个九黎宗于不公不正不义不信之地?” 徐南江表情一僵,眉头紧皱:“白宗主言过了!” “是吗?”白岫讥诮的勾了勾唇角,寸步不让,“我既然身为一宗之主,处事就得公平公正,否则如何服众?” “九黎宗数百年的盛名,要是毁在我手里,我岂非愧对列祖列宗,成了千古罪人?” “徐宗主,这个人情,我卖不了。” 徐南江的脸色由红转青,继而沉黑。 眯着的眸子里,盈满怒火。 白岫视若无睹,冷淡地道:“今日这话,徐宗主没说过,我也没听过。我还有事,失陪。” 话音落,点了点头,骑上胖瓷走了。 徐南江两眼死死地盯着白岫的背影,怒火腾腾。 好半天,直到完全看不到影儿了,才狠狠一甩大袖,怒道:“走!” 回到客栈,何兆瑞大发雷霆,又摔又砸。 好好一间客房,搞得跟三傻联手拆家似的。 何长老刚被徐南江训斥一顿,正憋着火,抬脚就把不争气的儿子踹飞出去老远。 何兆瑞夺门而出。 这破九黎宗谁爱进谁进! 他要回皓月宗! 薛灵芝守株待兔老半天,眼皮子都快打架了,正主儿终于姗姗来迟。 她故作低头寻找,不偏不倚往何兆瑞身上撞了过去。 “谁他娘的不长眼?怎么走路的?” 何兆瑞开口就骂,吹胡子瞪眼就要动手。 薛灵芝“哎呀”一声,捂着额头一脸委屈:“对不住,何师兄,我找东西呢,没看路,真是对不住。” 芙蓉如面,红衣胜火,乌发似云。 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活像挂着露珠的黑葡萄。 嘤嘤软语,娇滴滴羞怯怯,又可怜又可爱。 何兆瑞半边身子都酥了,眼睛发直的盯着她,伸手就去给她揉脑门。 薛灵芝后退一步避开,小脸羞红:“何师兄,天都快黑了,你要出城呀?” 何兆瑞迷糊的魂儿顿时归位,怒火直冲脑门,脱口道:“九黎宗欺人太甚!这破地方,我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薛灵芝仰脸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写满崇拜。 “何师兄,其实你很厉害的!我在台下看的清清楚楚,那个人就是没头没脑的乱打一气!” “你是符修,剑术本来就不是你最擅长的。以己之短,克人之长,你输得实在亏。” “要我说,这规则根本就有问题!应该像亲传弟子的比赛一样,剑修跟剑修比,符修跟符修比,那样才公平。” 这番话扎扎实实说进了何兆瑞心里,他心头热乎乎的,刹那间便把薛灵芝引为红颜知己。 “薛师妹,还是你懂我!我不服!明明我比那个小哑巴强!” “何师兄,没关系的,我们大家都看着呢!九黎宗不收你,那是他们的损失!” 何兆瑞激动的一把抓住薛灵芝的手:“薛师妹,你懂我!你太懂我了!” 薛灵芝小脸一红,小嘴一抿,默默地抽开手,背到背后。 动作幅度有那么亿丢丢的明显。 何兆瑞顿时反应过来,红着脸解释:“薛师妹,对不住,是我唐突了。我不是有意冒犯你,我就是……” “我知道。”薛灵芝低着头,脚尖画圈,“何师兄没有坏心的,我不怪你。” 何兆瑞那颗心啊! 简直就是被一头小鹿叼着满山林蹦跶,然后丢进一壶温热的陈酿里。 砰砰乱撞,又暖又醉。 太上头了! “薛师妹,你在找什么东西?” “一块绣花手帕,是我祖母的遗物,对我很重要。” “我帮你!” “可你不是要出城吗?” “出什么城?天都快黑了,咱们赶紧找!要不天黑了更不好找。” …… 街角。 陆行舟抱着玄剑,脸色铁青。 阴翳的眸子,死死的盯着两人肩并肩袖挨袖的背影。 废物! 该死! 第61章 借刀杀人 一条街前前后后走了三遍,那块绣花帕子也没找到。 薛灵芝红着眼圈抹眼泪。 何兆瑞心都快碎成饺子馅了,慌得又是掏帕子又是伸袖子,想给她擦泪又怕唐突了天仙似的佳人。 “薛师妹,你别哭,别哭,咱们再找找。” 薛灵芝含泪摇头,哽咽抽搭:“多谢何师兄,你已经为了我耽误太久,再找下去也是浪费时间,算了。” 何兆瑞一脸为难:“可那是你祖母留给你的遗物。” “咱们修士最要紧的便是勘破尘缘,顺应天意,诸事不可强求。” 何兆瑞肃然起敬:“薛师妹不愧是赤云宗亲传弟子,心性通透,不为外物所扰,真叫人佩服。” 若即若离跟在不远处的陆行舟,内心冷呵。 狗东西一双眼珠子恨不得黏在薛师妹身上,油嘴滑舌,动手动脚,一看就是个带色儿的坏胚子。 薛灵芝擦擦泪,糯糯的道:“我该回去了,何师兄,再见。” “我送你!” “天黑不便,请何师兄留步。” 何兆瑞一愣,瞬即反应过来,红着脸道:“是我欠考虑,薛师妹请便。” 薛灵芝浅笑点头,婷婷袅袅离去。 那纤纤一握的小腰,扭得跟三春垂柳似的。 何兆瑞一颗荡漾的心,都快被她扭成麻花了。 直到看不见薛灵芝的背影,何兆瑞才意犹未尽的轻吁口气,掉头朝皓月宗所住的客栈方向走去。 拐进一条小巷子,黑暗中忽然出现一道人影。 脸上戴着一个青面獠牙的鬼面具,一身黑衣与夜色融为一体,怀里抱着一把玄剑。 “谁?!” 何兆瑞心头蓦地笼上一层阴云,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陆行舟没应声,唇角斜勾,拔剑就刺。 一轮猛攻,逼得何兆瑞手忙脚乱,连连后退,连掏芥子袋拿符箓的功夫都抽不出来。 陆行舟飞起一脚,把何兆瑞踹飞出去老远,重重地撞在墙上。 然后顺着墙壁滑落,扑通一声坠地。 活像个装满垃圾的破麻袋。 陆行舟的剑指在何兆瑞喉间,剑尖往前略送。 “嘶——饶命!大爷饶命!” 何兆瑞吓得差点尿裤子,拱着两手连连作揖。 “小的有眼无珠,不知何时得罪了大爷,还望大爷明示。” 陆行舟冷笑,轻蔑的翻了个白眼,收剑入鞘,转身走了。 一张薄薄的纸片,飘到何兆瑞脸上。 何兆瑞捡起纸片,取出火折子查看。 若不服,再打。 何兆瑞气得七窍生烟,一把将纸片攥成团。 小哑巴,欺人太甚! 他要是不找回这个场子,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何兆瑞脸色阴沉的回到客栈,取出灵笔灵纸,刷刷的画起了符箓。 爆裂符、燃烧符、冰锥符、火箭符…… 虽然都是低品符箓,但架不住品种丰富,数量也多。 用来对付炼气期修士,还是很有杀伤力的。 一直画到七窍流血,灵力几乎枯竭,何兆瑞看着厚厚一叠灵符,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然后把芥子袋里所有的丹药都拿出来,嗑了好几把,揣上符箓,朝九黎宗走去。 九黎宗虽然遍地法阵,但为参赛弟子开放了权限,在部分区域内,参赛弟子可以自由出入。 何兆瑞捏碎一张隐身符,悄无声息的溜进九黎宗,一路摸进了参赛弟子的居所。 新弟子还没正式行拜师礼,依然住在之前的院子。 何兆瑞找到少年无名的房间,对着门窗、四面墙壁,啪啪贴了一通隔音符。 然后趁着无名还在熟睡中,一拳狠狠砸在他脸上。 无名睡梦中遭到暴击,一个鲤鱼打挺,抬脚就踹。 何兆瑞做足了准备,哪会给他反击的机会? 挥手甩出一沓符箓。 火球、冰箭嗖嗖的朝无名飞过去,爆裂符噼噼啪啪炸成了五千响大地红鞭炮。 无名能取胜,凭的就是一个快字。 现在失了先机,根本抵挡不住一波又一波的符箓。 他用尽全力躲避火球和爆炸,不料却被冰箭射中了好几下。 冰箭锋利,刺进肉里就融化,伤口周围被冻住,连血都不流。 何兆瑞猫抓老鼠似的,戏耍了好半天,才冷笑着上前,抬脚踩住无名的脸,用力碾压。 “臭哑巴,你找死!” 他抢过无名的玄剑,指着他的脖子,一点一点逼近。 “用剑尖指别人的脖子,这滋味很好?” “嗯?” 何兆瑞眯着眼睛,杀机凛凛。 这座院子里住的都是得胜的弟子,修为最高的也才筑基初期,他根本不怕被人察觉。 剑尖划破无名的颈部皮肤。 何兆瑞舔着嘴唇,眯了眯眸子,忽然把剑一撂,冷冷地道:“爷爷今天心情好,饶你一条狗命。” “往后听见爷爷的大名,你个孙子乖乖退避三舍,否则我就亲手捏死你!” 何兆瑞一脚把无名踹昏过去,大摇大摆走了。 倒不是他突然大发慈悲,饶无名一命。 而是想到这毕竟是九黎宗的地盘,真要是把无名弄死,九黎宗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才不怕九黎宗。 只是得罪了九黎宗,蹭不到绿灵石,宗主和他爹一定不会放过他。 何兆瑞刚走,陆行舟就趁着夜色推开门,走了进来。 看到趴在地上人事不省的无名,阴狠的勾了勾唇角。 玄剑出鞘,刷的一剑,就把无名的右手大拇指给切了。 然后抬头看了眼贴满墙的符箓,眼里划过一抹冷意,疾步离开。 第62章 杀无赦 翌日。 孙梦真作为首席亲传弟子,奉师命来带领师弟师妹们去广场行拜师礼。 到了无名房门前,敲了半天没人应答。 孙梦真皱了皱眉,推开门。 屋里一片狼藉,显然是经历过一场激战。 无名俯趴在地,不省人事。 手边一滩血迹,已经凝固成紫黑色。 “无名师弟!你醒醒!出什么事了?!” 孙梦真推了几下,无名一动不动。 邻近几个房间的弟子被孙梦真的惊叫引过来,见状纷纷吓得面无人色。 孙梦真连忙用玉简联络白岫,汇报情况,请师父、长老们做主。 纪春华帮着安抚弟子,让大家离远点,不要触碰房中的任何东西。 很快,白岫和四大长老,以及在广场上等候观礼的各宗主、长老们,各大世家的家主们,前后脚来了。 不等白岫开口,沈红韶就亲自给无名查看伤势,吩咐弟子给他喂了几颗上品灵丹。 白岫感激地道:“多谢红姐姐。” “你我之间,不必客气。只是这孩子……唉!可惜了!” 白岫虽然不懂医术,也不懂修炼,但她知道,没有大拇指,就握不牢剑。 伤无名的人,并不想要他的命。 而是想羞辱他,毁了他。 四大长老全盘搜索房间,查看凶手可有留下痕迹。 侯长老撕下一叠灵力耗尽已经作废的隔音符,递到白岫面前。 “宗主,凶手有备而来,用了足足十张隔音符。” “能查到吗?”白岫眼神暗沉,氤氲着前所未有的风暴。 各大宗门世家想占点便宜,她并不介意。 毕竟修真界将会有一场浩劫,现在多培养出一些高阶修士,将来就能最大程度减少伤亡。 但这一次,对方真的踩到她的底线了。 秦长老点了点头:“有留影法阵,除非凶手修为太过高深,否则避不开。” 无名睫毛颤了颤,眼珠子在眼皮下骨碌一转,幽幽睁开。 丰蕴和越钊扶起他,孙梦真安慰道:“无名师弟,别怕,师父会为你做主的。” 白岫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成拳,冷声道:“九黎宗护山大阵不是摆设,放眼修真界,能悄无声息闯进来的,掰着手指头就能数清。” “会潜入弟子房伤人,还要用隔音符掩人耳目的,绝对不是什么顶尖高手。” 白岫心里其实已经有了怀疑对象,只是无凭无据,不能妄言。 冷凝的目光环视一周,掷地有声地道:“去广场,当着各大宗门世家的面,追查凶手!” “不论是谁,决不轻饶!” 各位宗主、长老以及家主们看她眼神听她语气,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约而同朝着皓月宗何长老看了过去。 就连宗主徐南江,也皱着眉头看向何长老。 何长老恼火了,黑着脸骂骂咧咧。 “都看我干什么?我身为一宗长老,还能三更半夜过来暗害一个小辈不成?” 广场上,各宗门、世家的弟子们,都在揣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惊动整个修真界的首领们。 白岫走到莲台下,高声道:“昨晚有人夜闯弟子房,重伤敝宗弟子,现在当着各大宗门、世家的面,请留影法阵,查出凶手,还敝宗弟子一个公道!” 其实各大宗门一般都有留影法阵,但这种法阵太耗灵力,既不能攻击,又不能防御,一般都是设在禁地、藏宝阁等重要地点。 但九黎宗财大气粗,长恒老祖又是个惊世奇才,直接把留影法阵升级成为护山大阵的一部分,笼罩整个九黎宗。 收徒大会鱼龙混杂,为安全起见,白岫还拿出一大块绿灵石,加固了留影法阵,就是为了防范宵小滋事。 留影法阵开启。 很快,夜色中出现一条灰扑扑的影子。 何兆瑞虽然用了隐身符,但低阶符箓对于留影法阵来说,形同虚设。 不过月色下,他的五官模糊不清,难以辨认。 他轻车熟路进入弟子院,闯进无名房里,在各处贴上隔音符,偷袭无名。 一举一动,都被留影法阵完整无遗的记录下来。 灵符发出的光,照亮了他的五官。 万里遥惊呼:“是他!皓月宗何长老的儿子!” 众人的目光,纷纷随之落到何长老脸上。 皓月宗阵营中,何兆瑞连连后退,手摆的仿佛开了最高档雨刷器。 “不不不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 秦长老是火药桶脾气,一点就着。 招呼也不打一声,御剑而起,径直往何兆瑞飞去。 何长老立即甩出阻击符箓,布阵阻止。 白岫心念一动,胖瓷当即一阵风似的扑了过去。 何兆瑞掉头就跑。 万里遥喝道:“腊鸡,上!” 腊鸡正蹲在她肩膀上打盹儿,闻言腾空而起。 身形急遽变大,独脚抓住何兆瑞,折返时翅膀一挥,把何长老掀翻在地。 何长老眼睛瞪得老大,凄厉喝道:“宗主!” 徐南江脸色铁青,阴晴不定。 腊鸡爪子一松,何兆瑞重重摔在地上,疼得哀嚎连连。 孙梦真要去抓他,徐南江喝道:“慢着!” 白岫冷笑:“徐宗主,罪证确凿,你还有何话说?” 徐南江抿着唇,脖子里的青筋爆的仿佛一条条蚯蚓,狠狠瞪了一眼何兆瑞。 不争气的东西! 丢脸丢个没完了是?! 这时,忽然有人惊呼:“大家快看!又有人进去了!” 留影法阵中,只见一人带着鬼面具,进了无名的房间,一剑切断他的大拇指,扬长而去。 何长老从地上爬起来,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似的,语无伦次地嚷嚷。 “大家都看到了,我儿子只是打了那小哑巴一顿,可没伤他!” “凶手另有其人!大家都是人证!白宗主,你可不能冤枉好人啊!” 白岫气笑了:“好人?你一把年纪,不长素质,只长脸皮是?” 何长老脸涨得通红:“白岫,你不要太过分!” 白岫自问是个好脾气的人,不爱计较那么多。 但这一回,她实在是忍无可忍。 “何兆瑞深夜闯进九黎宗内部,暗算九黎宗内门弟子,按本宗法度,该如何发落?” 郝长老掌管刑律堂,闻言肃声道:“其罪当诛!” 不论哪个宗门,但凡有外人敢擅闯宗门内部,图谋不轨,都是要当场打死的。 更何况,还下毒手暗算本宗内门弟子。 何长老的心瞬间凉了半截,知道九黎宗不会给他面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去求徐南江。 “宗主,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就是我的命啊!求求宗主,一定要救我儿子!” 徐南江神情阴郁,眼底冒火,又尴尬又愤怒。 其实刚才在弟子院,他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何长老要是暗中跟他通过气,他还能想办法把这件事压下去。 大不了就是皓月宗出点血,重重地赔偿九黎宗。 现在当众揭开此事,别说白岫那个狗脾气,谁的账都不买。 就算换了是他,不严肃处置,宗门的脸面往哪儿放? 第63章 你叫初九,跟我姓 白岫冷冷地盯着徐南江,主动问道:“徐宗主,你怎么说?” 徐南江迟疑少顷,皱眉道:“此事的确是何兆瑞的错,白宗主不论有何惩罚,按理说……” 白岫大手一挥,截断话头:“既然徐宗主也赞成按理说,那咱们就按规矩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徐南江梗了梗:“白宗主,我的意思是……” 白岫再次打断,语气中警告意味十足:“徐宗主,何兆瑞不是皓月宗弟子,按理说,我处置他,是不用问徐宗主意思的。” 徐南江噎住了。 眉头拧成川字。 他早就知道白岫不会给他面子。 可何长老当众哭得像个坏掉的水龙头,他管与不管,这张脸都丢干净了。 他恼火的瞪何长老一眼,真踏马的想把这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父子俩,扔进河里喂王八。 现世包! 何长老见徐南江不吭声,心脏歘歘歘的往下坠,滚台阶似的。 他眼珠子转了转,忽然一把揪住何兆瑞的脖领子,把他摁跪在地上。 “白宗主,犬子有罪,但罪不至死。你要打要骂,我无话可说。” “可伤那小哑巴的凶手分明另有其人,冤有头债有主,白宗主既然要追究到底,就该去找真正的凶手!” 白岫眯了眯眸子,冷冷地道:“你放心,一个都跑不掉。” 她缓步上前,凝声道:“何兆瑞,你可知罪?” 何兆瑞虽然是个草包,狂妄自大,不可一世。 但他不傻。 徐南江不想跟白岫撕破脸,单凭他爹,没那个本事跟九黎宗为敌。 他眼珠子一转,砰一声磕了个响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招供。 “我知罪!我知罪!但我是被人陷害的!” “昨天有人偷袭我,还扔下一张纸条,我以为是小哑巴干的,我才……” “就是那个戴鬼面具的,就是他!是他蓄意挑起九黎宗与皓月宗的争端,他图谋不轨!白宗主,你可千万不能被他算计啊!” 白岫眉心一动:“是么?” “是是是!那纸条!纸条在这儿!” 何兆瑞从怀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小纸团。 孙梦真接过,展开一看,说道:“师父,您看。” 白岫瞥了一眼,结合留影法阵看到的,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郝师兄,你掌管刑律,你来发落。” 郝长老冷冷地道:“不论你因何故擅闯本宗、重伤本宗弟子,都是死罪!” 顿了顿,接道,“但你若能抓到算计你的人,可将功折罪,免于一死。” 何长老知道这是九黎宗最大的让步,连忙拉着何兆瑞去找。 可各大宗门世家、散修,在场的何止上千人! 已经离开长平城的,更是成千上万。 要找一个在夜间没有露脸的鬼面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何兆瑞胡攀乱咬,指认了十几个都不对。 反倒引得其他宗门世家愤愤不平,差点掀起新一轮大战。 白岫摆了摆手,冷冽地道:“别磨蹭了,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何长老一听,顿时急眼了,拉着何兆瑞就往徐南江身后躲。 白岫冷冷地盯着徐南江。 徐南江头大如斗,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论理,他应该将何兆瑞交出去。 可何兆瑞已经被逐出皓月宗,他没那个资格。 他应该制止何长老枉法护短。 但一开始没制止,现在再制止,那就是示弱。 向修真界之耻白岫示弱,皓月宗数百年的名声,干脆剁剁喂胖瓷得了。 “徐宗主,你让是不让?” 白岫上前一步,眉眼沉肃,冷若冰霜。 徐南江就算之前想让,这会儿也不得不硬挺着了。 他环视一圈各大宗门世家的首领,心里连天价叫苦。 就冲着绿灵脉,所有人都会站白岫。 与她为敌,几乎等同于与整个修真界为敌。 可要是退了,那他别说在七大宗无法挺直腰杆子说话,就连小宗门都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徐南江的犹豫,落在外人眼里,就是无声的对抗。 无名忽然松开丰蕴和越钊,一瘸一拐的走到白岫面前,颤巍巍跪下,仰着脸冲她摇头。 他还没正式拜入九黎宗,宗主便如此护他。 他不能让她为难。 毕竟,自家宗主有多菜,修真界无人不知。 白岫眉头一皱,更加心疼他了。 “你放心,为师一定替你讨回公道。” 内门弟子都是拜长老为师的,白岫说出“为师”两个字,四大长老都震惊了。 “宗主,你这是……” 白岫点了点头,嗓音清朗,坚定地道:“今天是四月初九,以后你就叫初九,是我座下亲传弟子。” “如果你愿意,就跟我姓白。” 何长老闻言,心一下子凉透了。 白岫破格将小哑巴提拔为亲传弟子,还赐姓赐名,显然是要护他到底。 那他儿子…… 初九俯身,郑重其事的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啊——啊——”的叫了好几声。 白岫能理解他的意思。 大事化小,不要跟强大的皓月宗起冲突。 她笑了笑,摸摸他的头,把鸡窝似的乱毛压了压。 “傻孩子,你问问你的师姐们,进了我的门,就没有被人欺负的道理!” 她把初九拉起来,推到身后,然后拔出断雪剑。 “徐宗主,此事与你无关,还请你不要插手。” “何长老,想带你儿子下山,先过我这一关!” 李青岩他们七个,默契地对望一眼,运起灵力,凝神戒备。 各大宗门世家都傻眼了,呆呆地看着白岫,满脸不可置信。 ??? 修真界之耻,要挑战金丹巅峰的皓月宗长老? 阎王爷是她二舅吗? 这纯纯是活腻歪了啊! 沈红韶急了:“哎呦我的傻妹妹,你可别冲动!” 孙一清也劝道:“白宗主,此事交由刑律堂处置即可,你身为宗主,不必亲自出手。” 万无一正要开口,白岫摆了摆手,淡淡地道:“我的弟子,我不护着,假手于人,没这个道理。” 何长老两眼炯炯放光。 惊喜来的太突然了! 一个炼气初期的废柴而已,打她还不是跟玩似的! 第64章 谁家炼气这么不正经 一想到刚才他对着白岫又哭又求的,怒火就噌噌噌直往脑门窜。 何长老挺起腰杆子,大声道:“各位道友作证,白宗主,得罪了!” 话音刚落,一道上品爆炸符扔了出来。 白岫不闪不避,挥剑迎了上去。 爆炸符炸开。 李青岩浑身一哆嗦,嘴巴里喷出一股烟。 草! 生疼! 何长老满以为一道爆炸符就能让白岫知难而退,不料死丫头一把灵剑舞得乱七八糟,毫无章法。 然而! 剑光漫天,剑影缭乱。 竟然晃得他眼晕。 何长老急速辗转腾挪,一通蛇形走位,很快就布了个困阵。 哪知白岫无视法阵,把断雪剑当成砍刀斧头,乒乒乓乓闷头硬砍。 何长老懵了。 这踏马的什么打法? 明明只是炼气初期啊! 竟然能硬生生把金丹巅峰的法阵砍碎?! 这不科学! 白岫砍碎法阵之后,继续追着何长老砍。 何长老一张接一张,一把接一把的丢符箓。 攻击的,防御的,减速的,禁锢的…… 白岫不管。 就是砍。 见符砍符,见阵砍阵,见人砍人。 砍的何长老满地逃窜,应接不暇。 何长老越打越心惊。 任何攻击、防御、阻拦的手段都无效,搁谁不慌啊! 白岫越打越精神。 她发现一件很神奇的事。 她每次练剑,七大弟子和胖瓷都差点祭天。 可她每次对战,都不会误伤他们。 这个生死契,很懂事嘛! 何长老的逃窜越来越慌乱,没头苍蝇似的。 白岫眉梢一挑,嘴角一勾。 笑得邪肆。 宛如霸总附体。 大手一挥,玲珑塔浮在半空,急遽变大。 咣当一声重重砸下,把何长老压了进去。 满场哗然。 这踏马的是炼气初期?! 剑修打符修,近身快攻的前提下,越那么一两层,甚至一个小境界打败对手,也不是不可能。 但炼气初期到金丹巅峰,这踏马的越的是三十三重天啊! 何兆瑞大惊失色:“爹!爹!” 白岫冲他扬眉一笑:“你爹在里头等你呢!” 何兆瑞一听,哆嗦着两条腿就跑。 白岫一把抓住他的后脖领子,把他给扔了过去。 离的还有两丈远,玲珑塔第一层的门忽然开了。 一股大力,把何兆瑞吸了进去。 白岫擦了把汗,对目瞪狗呆的徐南江说:“徐宗主,何长老是你们皓月宗的人,我不会动他。” “等收徒仪式结束后,我就把他放出来,还给你。” 徐南江脸涨得通红。 白岫越讲理,就越显得他蛮横霸道。 白岫嗑了一把丹药补补元气,平复喘息后,说道:“鬼面人的身份,我会追查到底。不论是谁,都按本宗刑律处置。” “下面,收徒仪式正式开始!” 忽然有人打断:“白宗主,这不合规矩!” “哦?”白岫挑了挑眉,看向说话的人。 八大世家之一的包家家主,他儿子是极品土灵根,在极品灵根pk赛中,排名第四,无缘亲传弟子。 包兴脸拉得老长,说道:“各宗主都是收五名亲传弟子,白宗主收六名,这不好?” 白岫一脸无所谓:“哦,我们九黎宗没这条规矩,我师父他老人家不就收了六名亲传弟子么?” 包兴:“……” 可是前五名都死了啊! 那能一样么? 不过他不想得罪白岫,于是说道:“白宗主所言极是,只是既然你要收六名亲传弟子,那么多出来的一人,应该按比试排名,这样才公平。” 白岫耸了耸肩,反问:“比赛规则大家都知道?” “这些弟子是不是从三组里面选拔的?人数对?选拔方式也没问题?” “既然如此,那你说说看,哪里不公平了?” 包兴哑口无言。 但很不甘心。 “可……” 白岫打断他的话,一锤定音:“入我门下,就得按我的规矩来。勤奋修炼的,外门弟子也能提拔,不好好修炼的,亲传弟子也会被贬。” 万里遥膝盖莫名中枪。 脑袋耷拉的老低,恨不得缩进腊鸡翅膀底下。 这几天下来,白岫是个什么狗脾气,大伙儿都亲眼看到了。 跟何长老一战,足够令她撕下修真界之耻的标签。 再加上绿灵脉爸爸的身份加持,再怎么不甘,也没人敢跟她正面硬杠。 收徒仪式顺利举行。 通常情况下,弟子的大小是按入门先后排序的。 但九黎宗例外。 亲传弟子的顺序,重新洗牌。 孙梦真修为最高,又会来事,是当之无愧的大师姐。 剑修越钊是二师兄,丹修丰蕴是三师兄,器修纪春华是四师姐,初九是五师弟。 万里遥年纪最小,修为最弱,小师妹的位置稳如泰山。 万里遥:“……” 呜呜,她明明是最先拜入九黎宗的。 从大师姐一路歘歘歘降到小师妹,脸呐! 撕巴撕巴喂胖瓷! 收徒仪式结束后,白岫如约把何长老放了出来。 “徐宗主,人还给你。” 徐南江脸色涨红,半天憋出来一句“多谢”,摆摆手让弟子把不省人事的何长老抬下去。 白岫看了眼出气多进气少的何兆瑞,说道:“郝长老,你发落。” 郝长老眯着眸子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今日是宗主收徒的大喜之日,不宜见血,就法外开恩,饶他一条狗命。” 白岫笑眯眯地道:“徐宗主,这个也麻烦你一并带走。” 徐南江脸色铁青,憋着一肚子气,让人把何兆瑞抬走。 还得强忍着憋屈道谢。 踏马的! 这叫什么事! 回去非狠狠收拾这俩不中用的家伙不成! 不过,他属实想的有点多。 玲珑塔本来就是白岫保命的神器,元婴进去都得歇菜。 何长老金丹巅峰,在里面关上半天,灵根被过分浓郁的灵气冲击,不死也得掉半条命。 至于何兆瑞,就算能捡回一条命,也会灵根碎裂,修为尽毁,告别修仙之路。 搞不好还会变成傻子,或者植物人。 收徒仪式结束后,各大宗门世家相继离去。 等大伙儿走的差不多了,沈红韶拿出一大包丹药。 “这些是用红菱角做引子炼制的上品补灵丹、清心丹、固元丹,还有我们素雨宗常备的中品丹药,你拿着。” “多谢红姐姐。” 沈红韶戳了下白岫的脑门,嗔怪的横她一眼:“你这丫头,今天可真是吓死我了!” “嘿嘿,我没事。” 沈红韶不解的问:“你分明还是炼气初期的修为,怎么能越境打败何长老?他可是金丹巅峰!” 白岫不想让外人知道生死契的事,怕消息传出去之后,会有人起歪心,对七大弟子下手。 “飞升天雷把我的灵根劈碎了,变异成了混沌灵根。我的修为有在进益,但始终无法破境。” “有这种事?”沈红韶惊讶的瞪圆眼睛,抬手探了过去。 “啧啧!混沌灵根,我从没听说过!” 白岫摊了摊手,苦笑叹气。 沈红韶想了想,提醒道:“那个鬼面人的背影,我总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时想不起来。” “初九是从凡人界来的,不太可能在修真界有仇家。有人利用他来挑起九黎宗和皓月宗的纷争,定是想坐收渔利。你好好想想,究竟得罪过谁。” 白岫眯着眸子想了想,她得罪过的人? 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整个修真界想除掉她的人,比胖瓷的狗毛还多。 最恨她的,应该是冯启云。 毕竟,她害冯启云丢了老大的脸,修为倒退五十年。 加上绿灵脉、红菱角…… 不过冯启云身为一宗之主,要玩也是玩大的。 不太可能费劲啦,搞这么一出很容易就能摆平的闹剧来。 第65章 够了!太多了吃不消! 这件事给白岫狠狠地敲了一记警钟。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 卷! 照死里卷! 沈红韶前脚走,白岫后脚就把大伙儿全都召集到主峰。 从长老到七大弟子,从孙梦真、万里遥到新入门的四个亲传,排排站,领果果。 一道法阵,将白岫笼罩其中。 她站在石桌边,抄着断雪剑砍瓜切菜似的,乒乒乓乓一通乱剁,把大块绿灵石剁成小块。 边剁边进行思想教育。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你们也都看到了。先是赤云宗盗宝,再是初九被暗算。” “这说明什么?” 白岫手一顿,抬头一一看过众人。 沉默少顷,才沉着脸一字一顿地道,“说明你们!太!弱!了!别人根本不把你们放在眼里!” 四大长老:“……宗主说的是。” 七大弟子:“……小师叔教训的对。” 孙梦真\\u0026万里遥:“……” 羞愧的低下高贵的头颅。 新入门的四位亲传面面相觑。 四脸懵逼。 难道不是别人不把宗主放在眼里,才敢在宗内肆意妄为吗? 白岫捧起一大把拳头大小的绿灵石,抬了抬下巴,冲左起第一个的侯长老示意:“拿着!” 侯长老低着头,一脸愧疚的上前。 张开芥子袋。 一捧。 两捧。 三捧。 …… 侯长老哭丧着脸叹气:“宗主,够了!够了!太多了!” “这才多点儿?不够!远远不够!” 白岫擦擦汗,又捧了一大捧,一股脑儿往芥子袋里塞。 侯长老都快哭了。 这么多绿灵石,他得修炼到猴年马月啊! 白岫眉眼一横,严肃地道:“身为四大长老之首,侯师兄,你态度很不端正啊!” “弟子们看到了会怎么想?那可都是咱们九黎宗的未来啊!你是要带坏九黎宗的未来吗?” 侯长老嘴角抽了抽,头垂得更低了:“宗主,我错了。” 新弟子们一脸迷茫。 不是,难道最该以身作则的不是宗主吗? 长老什么时候成挑大梁的了? 侯长老含泪收下近百颗拳头大小的绿灵石,撑着芥子袋的手都哆嗦了。 眼看白岫又掏出一大块绿灵石要切,他扑通一声双膝跪地。 差一点就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 “宗主,真够了!再装下去,芥子袋都要撑炸了!” 白岫皱着眉,眯眸瞪他。 眼神多少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行!行!给你一个月,把这些绿灵石用完!” 侯长老腿软的差点跪不住:“……宗主,我……” “嗯?” “是。” 侯长老抹着眼泪退下,脑袋越耷拉越低,恨不得揪下来塞进肚子里。 秦长老、郝长老、朱长老瑟瑟发抖。 一小块绿灵石,连吸纳带稳固,要花费足足三天时间。 上百颗绿灵石,一个月用完,还让不让人活了! 宗主是魔鬼吗?! 外人馋绿灵石,馋得眼睛冒绿光。 殊不知,他们都怕了啊! 是真的怕! 孙梦真和万里遥也哆哆嗦嗦的各自领了一大袋子,小脸惨白惨白的。 七大弟子别看平时一身反骨,对这个便宜小师叔能坑多狠就坑多狠,这会儿也都怂了。 新入门的弟子们则一脸兴奋,摩拳擦掌。 他们都是冲着绿灵石拜入九黎宗的,原以为至少要修到金丹期才能见识修真界至宝,没想到刚入门就能分到绿灵石。 考虑到新弟子们修为弱,根基不稳,无法短时间内吸纳过多的灵气,白岫就把绿灵石剁成了鹌鹑蛋。 每人抓一把,还贴心的叮嘱他们,别贪功冒进,要量力而行。 四大长老总算找到了那么一丢丢欣慰的感觉。 还好。 宗主总算还有那么一丢丢人性。 没有辣手摧残新弟子。 白岫清清嗓子,勾起嘴角邪魅一笑。 众人心头齐刷刷打了个激灵。 后背的汗毛嗖的一下竖起来了。 就知道没好事! “从今天起,本宗实行末位淘汰制。” 众人面面相觑。 最终将不解的目光投向侯长老。 作为九黎宗顶尖知识分子,侯长老表示,他也很懵逼。 “宗主,什么是末位淘汰制啊?” 白岫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道:“每个月考核修炼情况,按照进益大小进行排名。进益最小的,要接受惩罚。” 众人神色一凛。 秦长老壮着胆子问:“什、什么惩罚?” 白岫敲了敲须弥戒指,笑得温柔如水:“洗茅房。” 众人脸色一片青灰。 活像刚出土的兵马俑。 “或者,也可以领一百颗绿灵石,去禁地修炼。什么时候修炼完,什么时候出来。” 大伙儿内心刚冒出来的一簇希望的小火苗,噗——的一下灭了。 那还是洗茅房。 白岫发表了一通慷慨激昂的演讲,给大家伙儿狠狠打了一通鸡血,然后摆摆手,吩咐众人各自修炼去。 哗啦一下,十多人作鸟兽散。 生怕跑慢一步,会误了修炼,沦落为最后一名。 初九低着头,落在最后。 “初九,你过来。” 初九稍稍抬头,眼角余光飞快的瞄了白岫一眼,低着头默默走了过来。 白岫拍拍他的肩膀,指了指石凳:“坐。” 初九摇摇头,浑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绷得死紧。 慌乱无措,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摆。 白岫笑着坐下:“别怕,叫你过来没别的事,就是聊聊天。” 她拿出纸笔,推了过去,温和询问:“你多大了?家哪儿的?家里都有什么人?” 初九抿着嘴唇,低着头,肩膀微不可查的颤动。 第66章 这奇葩的天赋,一言难尽 片刻,在对面坐下,提起笔,一笔一划书写。 “十五,孤儿……” 白岫的笑容戛然而止。 一把按住笔杆,幽幽的叹了口长气。 “抱歉,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以后你安心修炼就是,什么都不用怕。在九黎宗,不会有人再来欺负你。” “至于那个伤了你的人——” 白岫眯了眯眸子,眼神里暗藏一丝狠戾,“只要查出来是谁,我一定抓到他,让你亲手处置!” 初九歪着头,眼角余光笼着白岫。 怔怔的,有些失神。 良久,在纸上写下四个字。 多谢师父。 白岫心下黯然:“你既然叫我一声师父,我就应该保护好你。是我这个师父没当好,让你受罪了。” 初九摇了摇头:“师父爱护弟子,弟子知道的。” 白岫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能修剑道也不打紧,等你筑基了,可以挑其他道法来修习。咱们九黎宗全面开花,什么都能修。” 初九摇了摇头:“弟子还有左手。” 白岫双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少年左手紧紧地握着剑柄,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坚毅。 尤其一双清亮的眸子,灿若寒星,熠熠生辉。 “好孩子!加油!我看好你!” 白岫读研时勤工俭学,曾经在课外补习班打过工。 现在的身体虽然只有十五岁,但从心态上来说,跟以前当老师带一帮青春期小鬼头,差别不大。 就是从补习老师一下子升到班主任,压力山大。 白岫不懂修炼,虽然收了六名亲传弟子,但平时的教导工作,还是由四大长老分摊的。 她的任务很简单。 吃饭,睡觉,背书。 毕竟这具身体的灵根实在太辣鸡。 除了在玲珑塔睡觉,能积蓄那么一丢丢灵气之外,其他的修炼方法,完全派不上用场。 睡久了骨头疼,背久了脑仁子疼。 白岫决定,去检查众人的功课。 她骑着胖瓷,满山转悠。 没办法,作为一名距离筑基隔着猴年马月的不合格剑修,她根本不会御剑。 四大长老都在教导亲传弟子们。 他们修为低,日常修炼离不开师门引领指导。 七大弟子们也跟打了鸡血似的,一个比一个努力。 迟遇和丁不灵为了抢腊鸡的火,打得难分难解。 李青岩、韩妄、贺挺,正在三人混战。 周沉下山抓妖兽去了,方予安正在画符。 白岫看了一会儿,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好像很简单的样子哎! 方予安画的头晕眼花,转转脖子动动手腕,站起身让座。 “小师叔,你来试试?” 白岫坐下,接过灵笔,眯着眼睛想了想,按照符书上的记载,尝试画一道最简单的低品符箓。 由于是第一次用灵笔,这东西软趴趴的,很不好掌控,那符箓画出来,完美诠释了什么叫鬼画符。 方予安眉头一挑,捏着夹子音讥笑。 “小师叔画的可真好!不愧是咱们九黎宗的宗主!我要把小师叔画的符贴在床头,每天一睁眼就能看到,激励自己要向小师叔看齐!” 白岫嘴角抽了抽。 老六! 憋不出好屁! 她充耳不闻,握笔疾书。 刷刷刷又画了一张。 这一回控笔稳当多了,画出来的符箓有模有样。 可惜灵笔一拿开,符箓就凭空窜起一簇小火苗,烧成了灰。 方予安笑得花枝乱颤,装模作样抹眼泪。 “小师叔,要不你还是去小七那儿转转,画符不适合你。” 白岫闷了口气。 牙根子痒痒。 小王八蛋! 真是半点面子都不给长辈留! 白岫的犟驴脾气上来了。 今天还非画成一道符不可! 刷刷刷。 刷刷刷。 刷刷刷。 不知窜了多少簇小火苗,符纸眼看着快见底了。 方予安笑出了眼泪,摆着手说:“师侄恭送小师叔,你快走!别祸祸我的符纸了。” 白岫那个恼火啊! 原身这什么辣鸡天赋! 害她一个堂堂学霸,丢这老大的脸! 回到光明峰,白岫越想越气。 耳畔方予安那嚣张的笑声,仿佛还在不停回荡。 不蒸馒头争口气! 她就不信,她还真画不成一道小小的低价符箓! 白岫抱着一把灵笔、厚厚一沓符纸,果断进了玲珑塔。 趴在桌边,吭哧吭哧画了起来。 一张。 两张。 三张。 控笔越来越稳,线条越来越流畅。 但是! 小火苗也越窜越大。 画到第二十张符时,火舌窜的比人都高。 差点儿舔到玲珑塔第一层的天花板。 白岫嘴角抽搐:…… 得。 人呐,有时候还是得认命。 不行就是不行。 白岫叹了口气,四仰八叉趴在床上。 嘴角下撇。 丧得要命。 富贵儿飘出来,虚渺的灵体在白岫脑袋上蹦跶。 她挠着头,百思不得其解。 “没道理啊!明明每一步都是对的,怎么偏偏就画不成呢!” “到底是哪儿出问题了?” 嘴里碎碎念着,手指在枕头上比比划划。 “就是这样——” 话音没落,枕头砰的一声,爆炸了。 白岫被巨大的冲击力甩飞出去。 duang—— 重重砸在地板上。 鹅毛满天飞。 吃了一嘴。 “噗噗噗——” 白岫两手乱挥,好不容易把嘴里的鹅毛吐干净。 富贵儿被爆炸声吓得一激灵,躲回了绿灵石中。 隔着石头偷看。 坏人发疯了? 想不开自己炸自己? 看着满地狼藉,白岫一脸懵逼。 瞪得滴溜溜圆的眸子里,写满清澈的愚蠢。 她是谁? 她在哪儿? 发生了什么? 桌子上,灵笔、符纸摆的整整齐齐。 白岫愣了好半天,狼狈的爬起来,跌跌撞撞扑到桌边。 抓起灵笔,就往符纸上画。 没烧起来。 成了! 白岫屏气凝神,捏碎符箓。 爆炸声小的可怜。 还不抵一个小擦炮。 她看看还没完全落地的鹅毛,再看看灵笔符纸,果断空手在桌子上画了一道爆炸符。 砰—— 又是一声巨响。 桌子光荣牺牲。 碎木板四下乱飞,崩的老远。 其中一块不偏不倚拍在白岫脸上。 她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心里暗暗叫了一声“好险”。 感谢某个倒霉蛋,又替她挨了一记暴击。 绿竹峰,正在画符的方予安脸上一疼,鼻血哗哗的淌。 她怔了怔,一把拍下灵笔,暴躁大叫。 “啊啊啊!我受够了!” “小师叔!你能不能消停点!” —— 白岫又尝试了几次,燃烧符、冰冻符、隐身符、隔音符…… 低品符箓都能画成,但只能空手画。 如果用灵笔画在符纸上,十张成不了一张。 成的那张,威力可以忽略不计。 她算是明白了,原来灵笔符纸,是她画符路上的绊脚石。 这就麻烦了。 别人都是事先准备好一大把符箓,打架的时候一股脑儿丢就完了。 她还得现画,那多废时间啊! 不行,她得想想办法,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十分钟后,白岫一拍脑瓜子。 有了! 第67章 老六上天了 画的慢,印刷快啊! 说干就干! 白岫兴冲冲去找迟遇,要了一把锋利的匕首,一块质地偏软的木头。 用手指沾了点朱砂,在木头上画了一道遁地符。 然后用匕首,一点一点把符文以外的木料削掉。 迟遇看西洋景似的,饶有兴致看了一会儿。 “小师叔,你在干嘛呀?” 白岫头也不抬,吭哧吭哧的雕刻:“画符。” 迟遇一愣:“画符?不用灵笔符纸?” “不用,刻好了就像盖章一样,啪一下,就是一道符。” 迟遇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这么搞,不会走火入魔? 想了想,他到底不放心,给方予安传了一封玉简,让她赶紧过来看看。 小师叔人品差,坑的要命,走火入魔就走火入魔,无所吊谓。 但他可不想跟着祭天。 方予安很快就过来了。 见白岫捧着一块木头刻的正欢,毫不掩饰讥笑:“呦,小师叔,你画工不错啊!” “笔走龙蛇,铁画银钩,入木三分,超然物外,洒脱不羁,颇有大家风范。” 白岫丢给她一个白眼:“难为你了,闭着眼睛吹,不容易。” 方予安啧啧连声,摇着头捏夹子音:“小师叔,画符不是这么画的。你要真想学,我教你,你别搞旁门左道的玩意儿。” 白岫没搭理她,麻利的刻完最后一笔,吹了吹木屑。 眯着眼睛端详片刻,满意地点头:“不错!没想到我还蛮有雕刻天赋的!” 方予安差点笑喷,擦擦眼角说:“小师叔,不是做师侄的存心出你洋相哈,雕刻印章是要反过来的。” “别说符箓只能画不能印,就算能印,你正着刻,印出来的符箓也是反的,根本不可能有效果。” 白岫一愣。 盯着手里的木块看了一会儿,裂开了。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她怎么就把这茬给忘了呢? 方予安捧腹大笑,花枝乱颤:“哈哈哈哈,小师叔,你别难过,我不笑你了,哈哈哈哈……” 白岫气的跳脚,把印章往她脸上一盖。 “闭嘴你!” 话音未落,只听“啊——”一声尖叫。 方予安就像一颗炮弹,嗖——的一下,朝天空弹去。 烈焰红裙,开出一朵绚丽多姿的花。 化作一道流星,消失在天际。 迟遇的眼睛,瞬间从眯成两条缝,瞪成两颗双黄蛋。 “小、小师叔,你、你对她做了什么?” 白岫一脸懵逼:“没什么啊?我就让她闭嘴啊!” “你那是什么符?”迟遇一脸不可置信,指着白岫手里的小木块。 白岫挠了挠头,尴尬的咧了咧嘴:“遁地符。” 迟遇一拍脑门:“糟了!你符画反了,老六上天了!” 白岫:??? 画反了,遁地符就变成飞天符了? 还能这样玩? 这也太…… 好玩了? 白岫不假思索,“啪”的一下,给迟遇盖了个戳。 “啊——” 迟遇瞬间化身窜天猴,直冲云霄。 “小师叔——你给我——等着——” 白岫宝贝似的捧着印章,亲了一大口。 目光移向胖瓷。 胖瓷狗躯一震,拔腿就跑。 “喂!胖瓷!回来!” 胖瓷跑得更快了。 一阵风似的冲下山坡,消失不见。 它是狗! 没有翅膀! 不会飞! 它玩不起! 白岫摇摇头,无语的叹了口长气。 她只是想回主峰,研究更多的符箓印章而已。 傻狗! 一点儿都没灵性! 白岫的符箓印章,震惊了四大长老。 在亲身体验过后,侯长老惊喜的对着山门方向跪下,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列祖列宗保佑,咱们宗主,终于……终于……开窍了!” 满眼泪花,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秦长老背过身去抹眼泪,肩膀一抖一抖的。 郝长老、朱长老,也是一脸老怀颇慰的样子。 白岫:…… 默默地把脑袋塞进肚子里。 是她太没用,挑不起大梁,才会让长老们承受那么大的压力。 从今往后,她要好好修炼。 既然当了宗主,就要有宗主的样子,带领全宗积极向上! 于是乎,整个九黎宗上到长老,下到杂役,再一次陷入水深火热中。 每个人都被迫加练两个时辰。 就连胖瓷,都没幸免。 白岫把那块刻反了的遁地符印章打了个洞,穿上绳子挂在胖瓷脖子上。 需要飞天的时候,它只要低下头,用鼻子拱着木牌往自己胸口印一下,就能化身窜天猴。 胖瓷揣着一颗火热的心,犹犹豫豫的尝试了一下。 嗖—— 一道又肥又壮的黑影,拔地而起,直冲云霄。 一座座山峦被甩在身后,耳边风声呼啸,胖瓷兴奋的直叫唤。 然后—— 汪汪汪汪—— 一串急促而凄厉的哀叫。 砰! 重重砸进红莲潭。 宛如一块巨石,溅起三丈高的巨浪。 胖瓷自闭了。 呜呜,这破玩意儿不靠谱啊! 飞的越高越快,摔下来砸的越狠。 要不是刚好摔进红莲潭,它现在已经是一滩肉泥了。 白岫皱着眉头,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啧,飞是能飞了,就是降落不太靠谱。 得改进。 白岫把自己关进玲珑塔,研究了整整三天三夜。 尝试了无数次,最后在遁地符印章的背面,刻了一个降落伞图标。 没办法,符箓都是给人用的,没有专门为妖兽发明的。 胖瓷一看白岫捣鼓遁地符印章,吓得拔腿就跑。 白岫一把薅住它的尾巴,硬生生把它给拖了回来。 “乖,别怕,我保证,这次一定成功!” 胖瓷龇牙咧嘴冲白岫凶,一副想咬死她的样子。 白岫左手捏住狗嘴,右手啪啪给了它两巴掌,不容拒绝的把印章挂在它脖子上。 “记住哈,降落的时候盖反面的章。” 她拍拍狗头,然后抓起遁地符印章,往胖瓷胸口一按。 “去!胖瓷!” 胖瓷:“汪汪汪汪——” 化作一道黑色的流星,消失在天际。 白岫抠了抠耳朵,皱起眉头。 虽然她听不懂,但可以肯定,胖瓷绝壁骂得很脏。 胖瓷战战兢兢,豆粒大的小眼睛一眨不眨的往下看。 还是落在红莲潭,好歹狗命能保住。 眼看距离红莲潭越来越近,它低头用鼻子拱着印章,往胸口按去。 咻—— 加速度! 提高度! 汪汪汪汪汪—— 盖反啦! 第68章 新玩法流弊! 经过不懈的努力,胖瓷终于盖对了。 平稳落地时,已经飞出了九黎宗所在的范围。 都快出九黎山脉了。 胖瓷仅有的一次离开宗门,就是作为坐骑,跟随白岫去西山秘境。 它不认路。 不得已给自己盖章飞天,尝试回到宗门。 东南西北一通乱飞,找到正确的方向,回到宗门时,已经过去三天了。 当然,莽莽苍苍的九黎山脉,它已经走过来个遍,也认熟路了。 白岫并不知道胖瓷差点被动逐出宗门。 她在捣鼓新的符箓印章。 燃烧符、爆炸符、冰冻符、隔音符、隐身符…… 常规的符箓,分别刻了一个印章试试效果。 还真别说,白岫画符虽然画十张毁九张,仅成的一张还像个小擦炮似的,连氛围组都不够资格。 但她在刻符箓印章方面,还真就是前无古人的奇才。 低阶符箓印章一刻就成,而且效果比同级别的纸符好得多。 方予安表面虽然很不屑,但暗地里偷偷试了好几回。 同样的匕首,同样的木料,同样的符箓。 刻出来之后,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印章。 不论她怎么加持,怎么灌注灵力,半点效果都没有。 怒摔! “小师叔,你这是旁门左道,不行的!” 白岫吭哧吭哧刻着印章,头也不抬的问:“哪里不行?” “别人动手的时候直接扔符箓,你还得盖个戳子。那对手是死人啊?还能直挺挺站那儿等着你给他盖戳子?” 方予安表示,她真的不是嫉妒。 她是实事求是,一针见血的指出弊端。 白岫手一顿,想了想,点头道:“是哦!你这话很对头!” 方予安松了一口气。 就说嘛! 年轻一辈中,还没哪个符修的天赋比她高的! 毕竟她可是祖师爷踏遍九州四海,千辛万苦发掘的宝藏女孩! 白岫拿了一张符纸过来,把刚刻好的印章啪的往上一按。 没爆小火苗。 成了! 方予安瞪大了眼睛。 ??? 这也行? 白岫摇了摇头,眉头拧成两条弯弯曲曲的蚯蚓:“也不知道效果如何,老六,你试试。” 话音没落,啪一下把符箓按到了方予安脑门上。 方予安一双上挑的丹凤眼蓦地瞪圆。 滴溜溜圆。 “啊——阿巴阿巴——乌拉乌拉——哇哇——” 脸憋得通红,手脚乱挥。 活像落水的旱鸭子。 白岫眨巴眨巴眼睛,一头雾水。 “看样子,这是闭嘴符?” 本来她刻的是照明符,但刚才方予安叭叭个没完,害她手一抖,多削了个角。 白岫摘掉纸符,方予安脸憋得通红,呼——的喘了口大气,一屁股跌坐在石凳上。 “小师叔,你你你这什么玩意儿啊?” 白岫眉头一皱,作势要把闭嘴符再给她贴回去。 方予安一把捂住嘴,一溜烟跑了。 惹不起! 惹不起! 小师叔她疯了! 白岫受到了启发。 原来符箓不是只有功法里的那些,还可以自创。 嘿嘿! 那可有得玩了! 每一种符箓的画法都不同,白岫不知道该如何创新符箓,索性闷头瞎画一通。 画的时候,心里默念功效。 先在木块上画好,刻成印章。 然后去找七个冤大头们试验成效。 “老大,来,给你看样好东西。” 李青岩刚练完剑,额头覆着一层薄汗,细碎的鬓发濡湿,在阳光下闪着碎钻般的光。 眉目疏阔,线条硬朗。 端的是个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的帅小伙儿。 白岫用欣赏的目光,把他从头发梢到脚后跟,上下来回打量了足足三遍。 这么帅,鬼哭狼嚎的样子一定很有趣? 李青岩皱了皱眉,不觉得白岫能有什么好东西。 除了绿灵石。 但他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绿灵石。 李青岩眼神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抗拒:“小师叔,你别打扰我修炼,我可不想去洗茅房。” 白岫笑眯眯招手,慈眉善目,很有长辈的模样。 “真的有好东西,我都没舍得给他们,便宜你了,你不要可就亏大发了。” 李青岩不为所动:“那你还是去便宜他们。” 白岫:“……” 熊孩子,一点儿面子都不给! 白岫怒哼一声,拉长脸呵斥:“李青岩,本宗主叫不动你了,是?” 李青岩这才一脸不耐烦的走过去:“什么呀?” 白岫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块符箓印章,快准狠的往李青岩胸口一按。 刹那间,李青岩浑身一僵,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但只几秒钟的僵硬,之后他就像发疯了似的,忽然一阵风似的跑了,边跑边嗷呜大叫。 鬼哭,顾名思义,就是呜——吼——欧——这种鬼气森森的叫声,活像午夜片的配音。 狼嚎,就是字面意义上的狼嚎,嗷呜——嗷呜——那种。 李青岩跳上一块大石头,四肢着地,昂着脖子,对着挂在山巅的夕阳,发出一阵阵嘹亮凄厉的狼嚎。 胖瓷费尽千辛万苦刚回到宗门,就看到李青岩忽然变异了。 跟它老祖宗有那么一丢丢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白岫拍拍胖瓷的狗头,手动点赞:“嚎的还挺像样的,你说是?” 胖瓷朝她翻了个白眼。 论狗,还是你在行啊! 李青岩的嚎叫,很快引来了还没走远的韩妄和贺挺。 “小师叔,大师兄他怎么了?” 白岫两手一摊,一脸无辜:“不知道啊!可能……他压力太大,想发泄一下!” 韩妄一脸同情:“大师兄太不容易了!” 同辈弟子中,李青岩是修为最高的,进阶下一层也是最难的。 贺挺幸灾乐祸:“还好有大师兄顶着,要不然搞不好就是我去洗茅房了。” 白岫一脸不赞同:“年轻人,不要那么丧嘛!” “要有不甘人后的勇气,睥睨天下的霸气,舍我其谁的豪气!” 白岫嘴上上着思想品德课,手可没闲着。 偷偷摸出两块符箓印章,给俩倒霉孩子一人后背上盖了个戳子。 第69章 宗门氛围拉满! 下一秒,贺挺忽然腾空而起。 一个倒栽葱,大头朝下,狠狠朝地面撞去。 整个人就像一把高速电钻,脑袋就是钻头,硬生生把地面钻了个坑,一点一点没入土里。 白岫赞叹不已:“好家伙!看来不先练好铁头功,还不能用遁地符呢!” 就是不知道这么个钻法,会不会变成秃头小宝贝。 韩妄更惨。 他抓耳挠腮,嘶嘶哈哈,嗖的一下窜到树上,在枝丫间上蹿下跳。 一个没抓稳,duang一下摔下来,屁股差点开花。 白岫眼睛一闭,不忍心看。 心里默默给他点了根蜡。 不好意思,画符的时候走神了,突然想起了峨眉山的猴儿。 胖瓷瑟瑟发抖。 看来,主人对它还算仁慈的。 白岫诧异的看向胖瓷:“你抖什么?” 胖瓷:…… 我要是会说话,高低地给你来篇八千字小作文! “哦,对了,那个飞天符,我又改进了,给你试……” 白岫话还没说完,胖瓷低头就给自己盖了个戳子。 嗖一下,窜上天了。 再不跑,它真得祭天。 白岫嘴角抽了抽:“……干嘛啊?我给你升级了,很好用的!” 白岫拎着新雕刻好的木牌牌,撇撇嘴,满肚子委屈。 傻狗! 没良心! 亏她绞尽脑汁,给它整了个功能齐全的飞天神器! 这块木牌比之前的反向遁地符要大一些,正面是飞天符,背面是降落伞,上面有一个能半活动的手柄,管升降、前进后退。 玩熟了,那就相当于装上一对灵活自如的翅膀。 终极进化,飞禽走兽二合一。 之后的日子,弟子们只要看见白岫的身影,离得老远就掉头逃跑。 生怕跑慢一点,会被抓过去当工具人,实验各种稀奇古怪的符箓。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考核的日子,如期而至。 卡在金丹中后期许久的长老们,各自都有进益。 其中属秦长老进益最快,已经摸到金丹巅峰的边了。 照这个速度再修炼一两个月,应该就能破境了。 最慢的要数郝长老,涨了小半层的修为。 白岫拎着一袋子绿灵石,似笑非笑:“郝师兄,说,怎么办?” 郝长老一脑门冷汗,挣扎半天,硬着头皮上前,接过绿灵石,默默的去禁地。 毕竟是四大长老之一,洗茅房丢面子是小,弟子们有样学样,那就不好了。 七大弟子中,进步最快的是丁不灵,最慢的是方予安。 方予安哭唧唧半天,最后红着眼圈拿走一袋子绿灵石。 其实她好想选洗茅房啊! 可是不行,谁让她有女神包袱来着? 女神不好当。 心塞塞。 亲传弟子们的目光,在初九和万里遥身上来回打转。 一个断了大拇指,左手练剑,完全是从头练起。 一个灵根相克,全靠腊鸡给她添了把火,修炼过程比别人多了一道程序。 万里遥弱弱举手:“我去洗茅房。” 初九本来已经做好倒数第一,去拿绿灵石关禁地的准备了。 一听万里遥这话,果断站到她身旁。 如果真是他倒数第一,那他就去洗茅房。 白岫一看,俩徒弟这副没出息的样子,顿时恼火了。 一人一脚踹过去,没好气道:“洗全宗门的茅房!” 万里遥的眼睛猛的瞪大:“……那、那我还是去禁地修炼。” 毕竟师姐师兄们都是极品灵根,她先天条件本来就差一截,再不努力,以后次次拿倒数。 总不能洗一辈子茅房? 她可是要当最流弊剑修的! 老末去了禁地以后,白岫又给留下的敲警钟,还特别点名倒数第二的。 “你们几个可都绷紧了皮,谁要是懈怠,嘿嘿!下个月就得进去!” 不用她说,人人自危。 毕竟,九黎宗的宗门文化就是谁也不服谁,谁也不乐意低头。 其实亲传弟子中,万里遥是倒数第一,初九倒数第二。 不过白岫没叫住他。 一是他主动进禁地闭关修炼,白岫巴不得呢。 二是反正倒一倒二没啥差别,保不齐万里遥闭关一段时间,下一回初九就得倒数第一了。 提前进去熟悉一下流程,没啥不好的。 第一轮考核,将九黎宗的竞争氛围彻底拉起来了。 就连长老都被关小黑屋了,谁还敢摸鱼? 上到长老,下到外门弟子,一个比一个卷。 你修炼五个时辰,我修炼八个时辰。 你修炼十个时辰,我不吃不喝不睡觉,十二个时辰连轴转。 外门弟子每个月都能领到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绿灵石,内门弟子能领三颗。 倒不是白岫小气,有好东西不舍得给弟子们用。 而是因为他们灵根差,修为低,绿灵石用多了反而会损伤灵根。 白岫常住玲珑塔,难得出去一趟,要么是查看弟子们的功课,要么就是实验新的符箓。 她背完了藏书阁二层的功法秘籍,正在尝试画中品符箓。 但由于修为一直停留在炼气一层,试了几十次,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 白岫叹了口气,放下匕首和木块,走出玲珑塔。 晃荡到紫云峰,只见周沉满身是血,正在和一只妖兽搏斗。 那妖兽也就布偶猫那么大,金色皮毛上布满梅花纹。 跳跃腾挪,凶悍得很。 看见白岫过来,周沉忽然甩出一道捆妖索,念动法诀,把妖兽捆了起来。 “小师叔,你怎么来了?” 周沉擦了一把汗,龇牙咧嘴的往嘴里塞了一把丹药。 “过来看看,那是什么呀?” “哦,疾风豹,五阶妖兽,已经开了灵智,不太好对付。” 五阶妖兽相当于人类修士的结丹初期,论修为,比金丹一层的周沉还高了些。 要不是有各种法器和符箓加持,周沉根本不是对手。 白岫问道:“它不肯认主?” “是啊!疾风豹性子高傲暴烈,除非它诚心认主,否则根本无法驯服。” “要是强行结契,它宁可撕毁契约,两败俱伤,也不会屈从。” 白岫点了点头:“唔,猫科动物都高傲。不过——” 周沉忙问:“不过什么?” 自从白岫搞出一系列稀奇古怪的符箓,祸害了七大弟子以及胖瓷之后,大伙儿都不敢小瞧她了。 倒不是觉得她多流弊,单纯是怕被打击报复。 白岫眉头一挑,嘴角斜勾。 周沉浑身一哆嗦,猛然觉得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冷了不少。 小师叔笑得也太邪恶了? 这是又要使什么坏? 第70章 活菩萨常见,活阎王是头一回见啊 白岫挂着一脸坏笑,朝疾风豹走去。 疾风豹张牙舞爪的哈她,眼神凶悍,叫嚣着要把她撕成碎片。 白岫冷笑:“对付小猫咪,我可是专业的!” 说着从芥子袋里掏出匕首,眯着眸子对着太阳照了照。 阳光照在雪亮的刀刃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白岫满意的笑了:“这么锋利的刀,一定不会很疼。你可是五阶妖兽,一点点疼,想必是能忍住的。” 慢悠悠的朝疾风豹的屁股走去。 “小五,今天我就教你一招,怎么对付高傲的妖兽。” “那就是——” 白岫顿了顿,抬手掀起了疾风豹的尾巴。 “把它铃铛嘎了!” 周沉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大白天撞鬼了。 雪亮的匕首,抵在疾风豹的铃铛处。 只要轻轻一刀,就能把那俩毛绒球给嘎了。 疾风豹已经开了灵智,能听懂人话。 剧烈挣扎,被捆成粽子的身躯用尽全力在地上蹭,死命的逃离。 喵嗷——喵嗷—— 嚎得要多凄厉就多凄厉。 白岫一巴掌拍在疾风豹屁股上:“别乱动!不然我手一抖,再把尾巴给你一并嘎了,你哭都没地儿哭去。” 疾风豹的尾巴死命往下压,想保住身为雄性的尊严。 白岫用刀背拍了拍毛绒球,问道:“别说我欺负你哈,给你个机会,是认主,还是嘎了?” 疾风豹的嘶吼,刹那间低弱下来。 呜呜唧唧的,活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奶猫。 周沉憋了老半天的一口气,狠狠的呼了出来,竖起大拇指。 “小师叔,要论不做人,还得是你啊!” 白岫丢给他一个白眼,昂首挺胸一脸得意。 “我可是江湖人称拆蛋专家,对付兽类,我是专业的!快去结契!” 周沉刚一抬脚,疾风豹又用尽全力挣扎起来。 “小师叔,它不肯认我。” 白岫冷眼怒哼:“想反悔?那还是嘎了!” 疾风豹急得大叫,身体都快把地面磨出坑了。 周沉连忙阻止:“小师叔,它认你,不认我。” 白岫挑了挑眉,一脸嫌弃:“认我干嘛?我又不会御兽。” “小师叔,疾风豹不比别的妖兽,这厮高傲得很,宁死不屈。” “它既然认了你,就不可能再认别人。要不你就收了它,哪怕当个坐骑也好。” 胖瓷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 嗷嗷汪汪一通吼,冲着周沉作势欲扑。 周沉可不惯着它,飞起一脚把它踹得老远。 打不过五阶的疾风豹,他还能打不过三阶的胖瓷狗么? 胖瓷被揍得唧唧哀叫,躲到白岫身后求安慰。 白岫一把推开狗头,点头表示赞同:“别的宗主坐骑都是仙鹤梅花鹿啥的,我骑条狗,好像是有点跌份儿哈!” 胖瓷:??? 一只蠢猫而已! 又小又弱! 它还不如我呢! 但见新猫笑,哪闻旧狗哭? 呵——忒! 善变的女人! 白岫结契,需要用七大弟子的血,少一份都不行。 她索性给每人放了一小瓶血,兑到一个大瓷瓶里。 以后再有什么合适的机缘,直接拿血结契就好,不用非得把七个人凑到一起。 结契后,白岫将疾风豹捞进怀里,rua了一把毛茸茸的小脑袋。 “可爱是挺可爱,就是有点小,我怕我一屁股把你坐死。” “算了,还是当个宠物养着!” 白岫一边撸猫,一边饶有兴致的问:“以后你就叫……小咪?咪咪?虾条?” 疾风豹小爪子一伸,五指张开,露出尖锐的利爪。 龇着一嘴尖牙,朝她凶狠的哈了一声。 白岫悻悻地摸了摸鼻子:“那你就十来斤重,还想叫巨无霸是咋滴?” 疾风豹喵嗷——一声,舔了舔小爪子。 白岫:??? “行,巨无霸就巨无霸。小不点儿,野心挺大啊!” 胖瓷看着一人一猫和谐的样子,耷拉着脑袋,默默离开。 那油光水滑的皮毛,仿佛都有些暗淡了。 白岫皱了皱眉,扬声喊道:“胖瓷,干嘛去?” 胖瓷顿住脚步,回头幽怨的看着她。 仿佛在用目光无声控诉。 你都有新宠了,我还留下干什么? “过来!”白岫冲它招手。 胖瓷犹豫了一会儿,蔫头耷脑的走过去,嗅了嗅白岫的手。 白岫跨到它背上,拍拍狗头:“回家去!” 胖瓷眼睛一亮,不可置信的看着白岫。 “走啦!傻站着干嘛?” 胖瓷咧开大嘴,吐着舌头,歪着脑袋瞟向疾风豹,得意洋洋的呜汪—— 嘿嘿!主人还是最喜欢我! 蠢猫,别妄想动摇本狗的地位! 作为一头已经开了灵智的五阶妖兽,还是高贵矜傲的猫科动物,巨无霸压根不把胖瓷放在眼里。 除了主人,它平等的看不起所有人。 更何况是一头低阶妖兽? 巨无霸跳起来,左前爪一把按住胖瓷的狗头。 别看爪子又细又小,愣是把硕大的狗头死死按在地上。 胖瓷哀哀惨叫,趴在地上乱扑腾。 白岫摔了个屁股蹲,龇牙咧嘴的站起来拍拍灰,一把薅住巨无霸后脖子上的软皮,把它给提了起来。 “行了行了,都是一家人,别搞窝里斗哈。” 巨无霸脑袋一扭,扎进白岫颈窝。 下垂的尾巴晃了晃,表示它很不爽。 蠢狗! 一个吃屎的,竟然敢挑衅吃肉的。 活腻歪了! 再敢来招惹,绝对让它见识见识,什么叫三七开。 三分钟,七成饱! 胖瓷哼哼唧唧,一路哭到主峰。 憋屈啊! 不但被揍,还要驮着那只蠢猫! 白岫好气又好笑,耐着性子给它做心理疏导。 “胖瓷,你说说你,是有多想不开?” “人家是五阶妖兽,修为远高于你,你去挑衅它干嘛?” 胖瓷大耳朵一耷拉,捂住耳洞,爪子盖脸。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白岫挑了挑眉:“总之,你乖乖的,别搞事。” 胖瓷抬起一只爪子,眨巴着黑豆眼,幽怨的盯着她。 白岫敷衍的拍拍狗头,交代巨无霸别欺负胖瓷,就进了玲珑塔。 胖瓷看看白岫的背影,再看看蜷成一团打瞌睡的小猫咪。 歪着脑袋想了想,忽然张开大嘴,龇着一口利牙,一阵风似的冲了过去。 它就不信,凭它那么壮的身板,还打不过一只没它膝盖高的小猫咪! 第71章 找死! 哪知冲到跟前,巨无霸小小的身躯砰的一下,暴涨了几百倍。 一丈多高,光獠牙都有三尺长。 那体型,比非洲象都威武雄壮。 活像一座小山。 胖瓷一头撞在巨无霸的膝盖上,嚎叫着被弹出去。 打了好几个滚,重重撞在花坛上。 眼冒金星,魂差点没撞飞。 巨无霸仰天长啸。 嗷呜—— 地动山摇,震耳欲聋。 哪还有半点小奶猫的软萌可爱? 胖瓷差点吓尿,连滚带爬跑了。 妈呀! 原来主人真没骗狗! 那小猫咪它……它…… 它是真惹不起啊! 巨无霸懒洋洋的缩小成猫,卧下蜷成一团,闭着眼睛打瞌睡。 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声音,慵懒而优雅。 懒得跟蠢狗计较。 它刚才之所以会变成猫咪大小,是被周沉下了禁制。 结契后禁制解开,随时可以恢复真身。 —— 玲珑塔。 白岫趴在床上,一手托下巴,一手翻书,百无聊赖的背功法。 富贵儿飘出来,在她头上蹦跶的挺欢。 断雪在剑里看得牙痒痒,几次朝富贵儿丢白眼,那傻缺压根不接收。 断雪忍无可忍,化形现身,重重一拳挥过去。 富贵儿被打散,裂开成几片奇形怪状的绿云。 白岫正打瞌睡,脑袋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的。 惊醒过来一抬头,正好一片绿云拂面而过。 吓得一激灵。 “什么玩意儿?” 她一骨碌爬起来,转着脑袋四下打量。 断雪眼疾手快,一巴掌将刚聚拢成型的富贵儿呼进绿灵石,灵体没入断雪剑中。 白岫揉揉眼睛,狐疑的嘀咕:“背书背多了,头晕眼花,神经错乱了?” “算了,睡觉。” 把书一撂,躺下眼睛一闭,会周公去了。 断雪化形,习惯性的用虚无的灵体踹她。 富贵儿现形,跟着踹。 断雪拳头一挥,富贵儿一溜烟后退,两只绿手摆的跟招财猫似的。 “别别别别打我!” “再有下次,我就把你切成丝剁成末!灰都给你扬了!” 富贵儿一哆嗦,悻悻撇嘴。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什么人嘛! 断雪瞧着它那张外星人似的脸就犯恶心,看看熟睡的白岫,一把揪住富贵儿,把它给捏得正常点。 然后一拳打进绿灵石。 唉! 谁让它的剑主是个小废物呢! 万一被这丑东西吓坏了,倒霉的还是它。 与富贵儿朝夕相处这些天,断雪明显感觉到灵体不那么虚渺了。 实力与日俱增,只是维持不住。 一出玲珑塔,白岫还是那个小废物。 它也还是化不了形的废剑。 断雪蹲在白岫身边,托着下巴研究她的灵根。 好家伙! 这破灵根漫无边际,宽广如海。 活脱脱一无底洞。 富贵儿从绿灵石中冒出一颗绿油油的脑袋,笑嘻嘻的泼冷水。 “别看了,除非把我塞进去,要不然她的灵根根本填不满。” 断雪一把抓住富贵儿的脖子,硬生生把它从绿灵石中薅了出来。 直接往白岫脑袋上怼。 “咳咳咳——” 富贵儿用力拍断雪的手背,“冷静!冷静!她会爆炸的!” 要不是结了契,它哪敢在她面前现身? 光是灵体的力量,足够把她的灵根冲成碎渣渣。 断雪失望的叹了口气,挥手把富贵儿扔出去老远。 富贵儿敢怒不敢言,巴巴的凑上去,嘿嘿赔笑脸。 “哎呀,你放心,她在我这儿待着,总归会有进步的。” 虽然少的可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断雪也知道富贵儿说的是实话,默默地钻进剑中。 自闭了。 它隐隐约约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它的剑主是个强大的女修。 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它陷入了漫长的沉睡。 恢复意识时,已经落到了这个废灵根的小丫头手里。 唉! 造化弄剑! —— 周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兴冲冲的杀到主峰,对白岫说:“小师叔,你很有御兽天赋嘛!要不要跟我一起修御兽道?” 白岫左手撸猫右手撸狗,主打的就是一碗水端平。 没办法,胖瓷虽然长得又黑又壮,内心却住着一个嘤嘤怪。 白岫多撸两下巨无霸,它都会呼哧呼哧生闷气,大嘴叉子都喘得发抖。 听了周沉的提议,白岫不假思索拒绝。 猫狗双全,已经是人生赢家了。 她才不要弄一堆奇形怪状的妖兽,当专业铲屎官。 周沉不死心,耐着性子磨嘴皮子。 “反正你符道修到头了,憋了这么多天都没进益,不如试试御兽嘛!” 白岫皱眉瞪他:“怎么说话呢?” 什么叫符道修到头了? 明明才刚开始嘛! 而且取得了修真界前无古人的成果! 周沉摆了摆手,嘿嘿笑道:“老话说得好,东边不亮西边亮,说不定你御兽术突飞猛进,还能破境呢!” 四大长老没一个修御兽的,他能修到今天这个成就,全是靠宗门的功法秘籍,以及先师留下的手札,自行领悟。 小师叔虽然灵根废,可她悟性好,脑瓜子活络。 保不齐她就能想出剑走偏锋的御兽法门,给他指一条明路呢! 白岫一想,有道理。 她的符箓印章,威力介于低品灵符和中品灵符之间。 研究半个多月了,都没能突破到中品符箓。 就眼下来说,修为不够,符道只能止步不前。 试试御兽道,未尝不可。 白岫一点头,周沉就迫不及待拉着她下山。 “小师叔,迷雾森林有很多低阶妖兽出没,很适合新人练手,走走走,我带你去。” 白岫一脸怀疑的看着他:“是吗?” 她怎么有点不信呢? 周沉眼神闪了闪,咧嘴嘿嘿一笑。 “当然!我才刚结丹,驯服四阶妖兽都费劲,高阶妖兽我也不敢惹啊!” 白岫将信将疑:“你最好说真的。” 周沉半低着头,额前碎发散落,遮住眼底飞快划过的暗芒。 “小师叔,我的命就是你的命,我敢骗你么?” 第72章 得逞 骑着狗,抱着猫,白岫就这么被周沉给忽悠到了迷雾森林。 “所谓迷雾森林,是每到夜幕降临,林中就会弥漫起浓厚的毒雾。” “雾气毒性不大,但如果长时间吸入,会产生幻觉。” 白岫不解:“那为什么不白天来?” “白天更危险,到处是机关法阵。夜晚迷雾降临时,法阵处于关闭状态。” 周沉边走边叮嘱,“小七的解毒丹可以支撑两个时辰,小师叔,咱们要速战速决。” 白岫接过丹药吃了一颗,正要给胖瓷和巨无霸喂。 周沉挑了挑眉:“它俩就别进去了。” “为什么?”白岫奇怪的看着他。 周沉眯了眯眸子,不动声色地道:“里头都是低阶妖兽,它俩进去了,会把妖兽吓跑,咱们就什么都逮不到了。” 白岫“哦”了一声,放下巨无霸,吩咐它俩原地等候。 “天快黑了,妖兽们正活跃,咱们快进去。” 周沉表面稳得一批,内心笑出猪叫。 迷雾森林是他一直不敢挑战的禁地。 胖瓷和巨无霸这种中低阶妖兽,进去就是送菜。 整个九黎宗,没人能陪他闯迷雾森林。 好不容易忽悠来个缺心眼的二傻子,搁谁做梦不得笑醒啊? 白岫皱了皱眉,心里隐隐约约闪过一丝不对劲。 不过周沉的小命拴在她身上,要死也是他先死。 白岫定了定神,跟上周沉的步伐。 参天大树遮云蔽日,林子幽深阴暗,给人一种沉闷压抑、几乎透不过气的窒息感。 很快,最后一丝天光也被浓雾驱散。 白岫掏出照明符印章,给自己脑门盖了一戳子。 刹那间,就像脑壳上安了个远光灯。 微黄的强光嗖——的一下,穿透浓重雾气。 前方一百米内,明晃晃,亮堂堂,树影枝桠清晰可见。 周沉惊呆了,眼睛瞪得老大,半张着嘴巴。 呼哧呼哧喘了两口粗气,把脑袋往白岫跟前一伸:“小师叔,给我也来一下!” 白岫大方的给他脑门也盖了个章。 周沉满意的转动脖子,竖起大拇指点赞。 “小师叔,你可真是修真界的一朵奇葩!” 白岫嘴角抽了抽:“……” “真的!小师叔,你太奇葩了!” “修真界上下五千年,你是独一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奇葩!” 白岫忍无可忍,掏出闭嘴符,恶狠狠拍他脸上。 “呜呜……阿巴阿巴……哇啦哇啦……” 周沉惊恐的发现自己不会说话了。 完犊子! 这回玩大了! 迷雾森林里的妖兽,最低都是四阶的。 要不怎么全九黎宗,没一个敢陪他闯的? 就连专业御兽的聆风宗,也只敢在长老的带领下,率领结丹的弟子在外围略闯一闯。 周沉想提醒白岫,但一开口就是呜哩哇啦的。 白岫嫌他烦,没好气的道:“闭嘴!不然我让你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周沉:“……” 已哭晕。 严格来说,迷雾森林算是修真界为数不多的公共禁地之一。 白天,是一座普通森林。 除了幽深阴暗,岔路多容易迷失方向之外,和别的森林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是一到晚上,就是个危机四伏的龙潭虎穴。 上一个活着走出迷雾森林的,还是周沉那从没见过面的师父。 周沉从先师的手札中看过他夜闯迷雾森林的事迹,端的是惊险刺激,九死一生。 而那时,他师父是元婴中期的修为。 周沉又紧张又兴奋,有点儿害怕,但更多的是期待。 他记得,手札中写的清楚明白,千年前迷雾森林曾出过一头十级妖兽,相当于人类修士元婴后期修为。 可惜没扛过雷劫,身死道消,留下一副尸骨。 等级越高的妖兽尸骨,越能炼出高阶法器。 十级妖兽的尸骨,炼出极品法器的可能性很大。 周沉不炼器,但他想要拿到那副当年师父都没能拿到的妖兽尸骨。 他不能说话,就拉着白岫,往手札中写的方向走去。 迷雾浓重,雾气是流动的。 照明符只能照出一百米左右的距离,根本不足以辨认方向。 即便一开始选的方向是对的,走着走着,也在不知不觉中偏离了。 一路走来,别说妖兽了,连只小虫子都没看到。 白岫胳膊肘子一拐,捅了捅周沉,皱眉问道:“小五,你靠不靠谱啊?” 周沉手舞足蹈:“……啊啊……哇哇啦啦……” 白岫丢给他一个白眼,从兜里拽出来一块抹布,往他脸上粗鲁的一抹。 周沉呼哧喘了口大气:“阿巴阿巴……小师叔,你!” 白岫有些不耐烦:“妖兽呢?我怎么没看见? 周沉刚想告诉她实话,嘴巴还没张开,忽然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卡住了脖子。 眼睛瞪得滴溜溜圆,活像加了大眼特效。 “嗯?怎么了?”白岫狐疑的偏过头瞥了他一眼。 周沉嘴唇哆嗦得厉害,心里哀嚎。 还不如见鬼呢! 他颤抖着手,指了指白岫脑袋后边。 第73章 新玩法 “什么啊?”白岫纳闷的顺着他的手指头看过去,“撞鬼了……啊——” 一双拳头大的幽绿眼睛,瞳孔比鸡蛋还大,冒着绿莹莹的火苗,一跳一跳的。 脸比磨盘都大,鼻子是两个黑乎乎泛绿光的洞。 一张嘴横过面中,几乎把脸劈成两半,半张着,露出两排火焰般跳跃的牙齿。 白岫吓得尖叫,横着一步跳开足有半丈远。 她都不知道自己弹跳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 “鬼鬼鬼啊啊啊!!!” 嚎着叫着,一脚把周沉给踹了出去。 拔腿往反方向跑。 王八蛋! 竟然敢坑她! 这特么的是低阶妖兽?! 给劳资嘎! 周沉嘴角抽了抽。 冷汗刷的一下窜遍全身。 掉头就追着白岫跑。 他也没想到,一进迷雾森林就会碰上天花板级别的存在。 这家伙即便不是十阶妖兽,少说也是八阶九阶。 修为甩他俩加起来八条大马路绰绰有余。 “小师叔!你跑什么?”周沉两条腿都快抡冒烟了,边跑边叫。 白岫没好气的吼:“周小五,你找死!” “小师叔,别跑了!” 周沉嘴里嗷嗷喊,脚步却半点不带停的。 “这家伙少说也有元婴期修为,咱俩跑不过它的!” 白岫冷笑:“我不用跑过它,我跑过你就行了!” 话音未落,掏出飞天符印章,给自己盖了个戳子。 咻—— 白窜天猴岫,一飞冲天。 留下一串幸灾乐祸的大笑。 “周小五,你自己点的火,自己去灭!” 周沉眼睁睁的看着白岫,消失在茫茫浓雾中。 脑袋顶着一片亮光,活像一颗冉冉升起的明星。 内心呵呵。 想跑? 没那么容易! 果不其然,不到半分钟,就听“啊——啊——啊——”的惨叫,九曲十八弯,越来越近。 然后咣当一声,重重拍在地上。 砸得附近一圈雾气流动的更快了。 白岫龇牙咧嘴,吐出一嘴草屑。 踏马的! 上面也不知道是结界还是法阵,害她一脑袋怼上去,被狠狠弹下来。 要不是有生死契,非脑袋开花不可。 周沉一边跑一边回头冲她叫嚣:“小师叔,我都说了,咱们跑不掉的。” 白岫嘴角狂抽:“……我太阳令尊大人的令堂大人!” 刚爬起来,那浑身冒绿光的妖兽,已经追上来了。 它足有一丈高,张着蒲扇似的大手,弯腰往下一捞。 五根手指就像五根胡萝卜,又粗又长,一看就很有劲。 先是腊鸡,再是三目蛇,以及皓月宗的何长老,三场大战下来,白岫积累了不少实战经验。 一个懒驴打滚躲开,抄起断雪剑就剁。 妖兽一把捞空,还差点被剁到手指,顿时暴怒。 抬起小船似的大脚丫子,就往白岫脑袋上踩。 白岫抓起遁地符印章一盖,整个人立即高速旋转,倏忽间没入地面。 她愣了一下,瞬间领悟。 盖章时哪个部位挨着地面,哪个部位就是钻头。 她扭头朝后看了一眼。 无了个大语。 长袍中部老大一个洞,露着脏兮兮的里衣。 嘶—— 屁股差点冒火! 第74章 没骗你,但那是不可能的 白岫在心里亲切问候了周沉的祖宗八辈儿,感受着地面传来的巨大震动,脑瓜子嗡嗡的。 这是一头九阶绿猴,相当于人类修士元婴中期的修为,不但开了灵智,还能化形。 在整个迷雾森林中,算得上第一梯队的强者。 绿猴狡诈暴躁,酷爱抓人类修士。 活着当玩具,玩死加盘菜。 大半年没人来闯迷雾森林了,绿猴无聊的要命。 好不容易看到两个人类修士,它哪舍得让他们跑了? 白岫遁地后,绿猴就用力跺地面,想把她震出来。 白岫缩在地下,整个人就像过了电似的,控制不住的抖。 头晕,恶心。 往嘴里塞了一把沈红韶给的丹药,白岫闭着眼睛沉下心,静静感受地面的动静。 在震动最强烈的时候,举起断雪剑,用尽全力往上刺。 断雪剑在外面无法化形,就那么三尺长,勉强露出一点剑尖。 绿猴脚底一疼,低头一看,只见一个亮闪闪的东西露在地面上,还没它一截手指头长。 它大脚一挪,两根脚趾头夹住剑尖,向上一提。 “啊——” 白岫只觉得一股巨力猛然涌来,整个人不受控制的飞了起来。 抬眼一看,亮光中只见一只大脚,提溜着断雪剑。 就像熊孩子提溜着一只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布娃娃。 白岫双手握住剑柄,咬紧牙关使出喝奶的力气用力一转。 锋利的剑刃转着圈一剐,绿猴两根脚趾应声掉落。 绿色的血液喷薄如泉,滴了白岫一脑袋。 她抓起飞天符盖了个章,一拉拉杆,斜着向后急遽起飞。 绿猴被剧痛激怒,跺着脚疯狂嚎叫,穷追不舍。 白岫控制着高度,飞到树冠上方,没超出迷雾范围。 擦掉照明符,整个人瞬间与黑暗融为一体。 绿猴疯狂的朝天上攻击,一会儿刮风一会儿下雨,操控着藤蔓像鞭子一样到处乱甩。 发了一阵疯,意识到她逃跑了,歪着脑袋想了想。 改变方向,沿着周沉留下的气息,飞奔追去。 白岫隐息符一盖,不声不响跟着它。 周沉后悔的想哭。 白岫遁地之后,绿猴大发雷霆,他不得不暂避锋芒。 哪知这一分开,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放眼望去,四周黑黢黢的,能见度只有三十丈。 随便来个妖兽,他的小命就得交代在这儿。 “小师叔!小师叔,你在哪里?我去救你!” 周沉拼命打玉简。 但玉简就跟死机似的,半天没反应。 周沉那个恼火啊! 小师叔忒不靠谱! 你说你跑什么呀? 正面硬刚,砍不就完了! 周沉不敢乱跑,怕倒霉催的撞到哪个妖兽手里,送了外卖。 好在白岫给过他几张符箓,他挑了一张隐身符和一张隐息符,往身上一贴。 于是乎,绿猴追过来时,就看见迷雾中有一大片亮光,跟别处的漆黑截然不同。 没看到人,绿猴果断对着亮光放大招。 藤蔓就像有生命般,狂飞乱舞,带起嗖嗖风声,宛如一条条凌厉的鞭子,狠狠抽向亮光。 没几下,周沉就被藤蔓抽中,疼得一声闷哼,现了身形。 绿猴大喜,指挥藤蔓去缠他。 周沉是个御兽师,自身也就会一两套最基础的入门剑法,平时遇到需要动手的地方,都是指挥妖兽出战。 可面对九阶妖兽,他那些低价妖兽放出来就是送菜。 就跟老鼠不敢反抗猫一样,高阶妖兽对低阶妖兽有天然的血脉压制。 周沉狼狈躲闪,玄剑没挥几下就被藤蔓缠住,脱手了。 “小师叔!你再不来,我就……我就……” 白岫听见下面的动静,控制着拉杆往下降落,堪堪停在离地十丈左右。 她笑眯眯朝下喊话:“你就怎样?” 周沉心里猛的一松:“小师叔!快,我缠住它,你揍它!” 白岫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那你多缠会儿,我等它累了再动手。” 熊孩子! 臭不要脸! 死到临头,还不忘给自己脸上贴金。 周沉急眼了:“小师叔,它已经累了,可以动手了!” 白岫两手一摊:“我也累啊!等我歇歇哈!” 周沉:…… 有你这么当长辈的吗? 混蛋! 他咬了咬后槽牙,闷哼哼服软:“我撑不住了,小师叔,救我!” 绿猴酷爱耍弄人类修士取乐,很少一招毙命。 就跟猫抓老鼠似的,得先玩够了再吃。 要不然周沉坟头草都该发芽了,哪能撑得到现在? 白岫抱着手臂,懒洋洋道:“可是我现在只想休息,怎么办?” “你!”周沉急得直跺脚,“我的命就是你的命,我死了你也别想好过!” 白岫耸耸肩,一脸无所谓:“我八条命,少个条也不要紧。” 周沉:…… 这次是真哭了。 “小师叔,我错了!你快救我!我带你找好东西去!”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又在骗我?”白岫漫不经心,抠抠手指,掏掏耳朵。 “我没!这回真没骗你!” “是吗?我不信?”白岫挑眉,“除非你发誓。” “我发誓!我发誓!” “发心魔誓!”白岫眯着眸子,嗓音不疾不徐,却不留半点商量的余地。 “你就说,从今往后,周沉对小师叔唯命是从,绝不违逆欺瞒坑害!” 周沉心口一哆嗦,嘴巴闭的死紧。 唯命是从? 不可能! 绝不违逆欺瞒坑害? 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第75章 小五祭天,宝物显现 绿猴听着两人的对话,绿幽幽的眸子里,火苗快速跳动。 这两个人类修士,比之前的好玩多了。 一个都别想跑! 它大手一挥,卷起一阵旋风,想把半空中飘着的白岫摔下来。 白岫一拨拉杆,活像脚下踩着弹簧,嗖的一下上升十丈。 旋风卷了个空。 绿猴张着大嘴嚎叫,两只大手左右开弓,丢出一个又一个强劲的旋风。 白岫不停操纵拉杆,左右穿梭,精准的躲开一波又一波攻击。 绿猴跺脚大叫,眼里火苗剧烈跳动。 忽然大手一挥,朝着周沉冲了过去。 白岫趁机抓起一个烈火符印章,用力朝它扔过去。 这家伙能呼风唤雨,指挥藤蔓,又是绿色的,大概率是木系或者水系妖兽。 木生火,烧的更厉害。 水火相克。 不管是木系或是水系,用火来对付它都没错。 理论上来讲,可行。 可惜绿猴实力太强,烈火符印章离得老远,就被绿猴一道强劲的灵力拍飞,摔得粉碎。 白岫立即扔过去一个爆炸符印章。 绿猴一掌挥出,强劲的灵力顿时引爆印章。 轰—— 巨响震耳欲聋,一朵蘑菇云冉冉腾空。 地面被硬生生轰出一个大坑,强烈的震动逼得藤蔓本能缩回去。 周沉抓住这短暂的时机,运起疾风诀,快速撤退。 白岫抛过去一沓符箓:“接着!” 周沉一看,有攻击符、防御符、跑路符等,挺齐全。 他赶紧给自己贴了一张飞天符,然后一把抓住白岫的手臂。 死也不松开。 “小师叔,这绿毛猴子酷爱虐杀修士取乐,它不会放过我们的,怎么办?” 白岫听见“虐杀”两个字,头皮都麻了。 搓搓胳膊,吸口冷气。 “你搞事情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怎么办?” 周沉悻悻地摸了下鼻子,干笑:“那不是有小师叔你在么?你那么厉害……” 越说声音越低,越没底气。 小师叔厉害,那是有生死契扛着。 单说她本人,咳咳! 不提也罢。 绿猴是木系兽,本能怕火。 巨大的爆炸声和火光令它恐惧,愈发暴躁。 它拿大树发起火来,硬生生将一棵合抱粗的大树连根拔起,抓着树干,用力朝飘在半空中的两人捅,想把他们打下来。 白岫拉着周沉上升。 绿猴打了个空,忽然把大树狠狠砸了过去,然后不停的施旋风。 地面的藤蔓也在急遽变长,纵横交错,织成一片天罗地网。 白岫眉头拧得死紧,心知不解决绿猴,他俩今晚别想出去。 不但要解决,还得速战速决。 毕竟迷雾有毒,耽搁越久越危险。 白岫握紧断雪剑,朝漫天遍野的藤蔓挥去。 极品灵剑虽然灵力微弱无法化形,但砍砍植物还是不在话下。 剑光所到之处,藤蔓纷纷断裂坠落。 绿猴几次进攻都没抓到人,暴躁的大叫。 化了真身,变成一只三尺高的绿毛猴子,三两下就爬上了大树。 那速度实在太快,白岫刚拨动拉杆,绿猴就扑了过来。 她给自己盖了个加速符印章,控制着方向,把绿猴往树林上方引。 绿猴虽然开了灵智,但智商到底没法跟人比。 暴怒之下果然中计。 一不小心蹦高了,撞到结界,被一股巨力狠狠弹了回去。 重重砸在树上,硬生生把一棵大树拦腰砸断。 周沉看的直嘬牙花子。 “啧啧啧,不愧是妖兽,皮糙肉厚。这要是修士,骨头都得摔散架。” 绿猴疼得厉害,彻底没耐心了。 暴走模式开启。 嘎嘎乱杀。 白岫拼尽全力躲了两道灵气凝聚而成的利刃,这才清晰的意识到,九阶妖兽的实力有多恐怖。 那两道无形的灵气,硬生生砍断了后方三棵大树。 她虽然不用考虑防守,可以全力进攻。 但七大弟子毕竟才刚结丹不久,还停留在一二层的阶段,即便七人联手,也不是元婴中期的对手。 一两下全力攻击或许还挡得住,再多肯定不行。 白岫一把拉住周沉的胳膊,降落,上升,斜着飞出一道道抛物线。 绿猴在树林间穿梭,穷追不舍。 白岫忽然一脚把周沉踹了下去。 “啊——小师叔,你真要拿我祭天啊?!” 周沉又惊又怒,语气满是不可置信。 这家伙虽然坑,但对门下弟子还是挺好的。 为了救万里遥,敢正面硬杠毕方鸟。 怎么对他就那么狠? 偏心! 绿猴现在已经不是要抓他俩来玩了,而是要当场弄死他们。 周沉一掉下来,绿猴就跳过去抓。 白岫念动法诀,抄起玲珑塔扔了过去。 绿猴的手刚碰到周沉,玲珑塔便兜头兜脸罩了过来。 上品灵器,坚不可摧。 从外面用蛮力打破,还有那么一丢丢可能。 想从里面打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更何况,里面还铺着满地的绿灵石。 白岫一进玲珑塔,就见周沉软成一滩烂泥,倒地不起。 绿猴正在暴躁的敲玲珑塔壁。 白岫抓住周沉的胳膊,法诀一念,消失了。 绿猴想追过去,不料白光一闪,刚开启的塔门瞬间关上。 它又急又气,吱哇大叫,死命捶打墙壁。 富贵儿从绿灵脉中钻出来,歪着脑袋打量绿猴。 “喂,你是谁啊?怎么进来的?” 绿猴歪头看着它,眼里火苗跳跃连连,显然满肚子怒火。 “你长那么丑,谁允许你是绿色的?” 富贵儿飘过去,挥手就是一拳。 虚无的灵体穿过绿猴的脑袋。 攻击力忽略不计。 绿猴恼得两手乱抓。 抓了个空。 富贵儿盯着拳头眨眨眼,一拍脑瓜子,大手一挥,运起灵力,用地上的绿灵石砸绿猴。 富贵儿的灵体所蕴含的灵力,即便是契主白岫都吃不消,更何况是一只妖兽? 咚—— 一颗篮球那么大的绿灵石,重重砸在绿猴脑袋上。 巨大的冲击力把整只猴拍在墙上,脑袋差点砸进墙面里。 绿猴唧唧惨叫,忽然化了形,变成又高又壮的样子。 玲珑塔随之变大。 绿猴一愣,眼睛困惑的眨了眨。 富贵儿得意洋洋:“别说你一只猴儿,就是一座山,玲珑塔也装得下,别白费功夫了。” 绿猴身为九阶妖兽,修为高深,一进玲珑塔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浑身发软,灵力渐渐凝聚不起来了。 它常和人类修士打交道,会说一些简单的话。 “放我出去!” “出去?”富贵儿双手抱胸,咧嘴大笑,“进了这座玲珑塔,没有主人的命令,一只蚊子也别想飞出去。” 说着瞄准绿猴的脑袋,一颗接一颗的丢绿灵石。 它在玲珑塔待了这么久,除了白岫,也就何长老父子来过。 周沉刚进来就被白岫拎走了,不算。 现在来了一只高阶妖兽,它作为东道主,必须得好好招待一番。 别看绿猴在迷雾森林横着走,进了玲珑塔,就是案板上的死鱼,任人宰割。 富贵儿才丢了七八颗绿灵石,绿猴就被打回原形,变成正常猴子大小。 瘫软如泥,一动不动,就连眼睛里的火苗都不跳了。 白岫进来查看,发现绿猴快不行了,就把它拎了出去。 不料一回到森林,绿猴半眯的眼睛忽然大睁。 两簇火苗疯狂跳跃,把整只猴裹在其中。 仿佛在熊熊燃烧,却一丁点温度都没有。 少顷,火光熄灭。 猴子不见了,只剩一颗圆溜溜的珠子,散发着幽绿的淡光。 淡光中,隐隐约约有黑点浮动跳跃。 第76章 搁这儿卡bug呢 白岫踢了踢周沉:“小五,这就是你说的好东西啊?” 周沉浑身酸软,仿佛被大卡车碾过。 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他用力撑开眼皮子,转过脑袋,看向冰焰珠。 无神的眼睛,瞬间燃起亮光。 “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了!” 白岫撇撇嘴,毫不客气的嘲笑:“哦,恭喜你,那我走了。” 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作势抬步离开。 周沉顿时急了,着急忙慌的大叫:“别别别!小师叔!你回来!回来!” 白岫顿住脚步,回头似笑非笑看着他。 周沉伸出软面条似的手,哆哆嗦嗦的去拿冰焰珠。 “嘶——” 手刚一伸到绿光中,还没摸到珠子,就被刺骨的痛被逼了回去。 周沉龇牙咧嘴,刚铆足劲直起来的身体,砰的一声倒了下去。 “小师叔,你试试看,能不能拿到珠子。” 白岫见他一脸痛苦,犹豫一瞬,伸手小心翼翼的探了过去。 触手冰凉,激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就跟抓了一颗冰球在手里似的。 “好冰啊!这什么东西啊?” 周沉两眼巴巴的盯着冰焰珠,神情四分兴奋三分雀跃两分郁闷一分不甘。 “这是冰焰珠,开启通灵秘境的钥匙!” 白岫听见“秘境”俩字就皱起了眉头:“怎么又是秘境?” 修真界这么多秘境的吗? 没事就下个秘境玩玩? 周沉一脸兴奋,扒着白岫的胳膊,吃力的坐起来。 由于浑身瘫软支撑不住,把脑袋往她肩膀上一靠。 白岫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屁股一歪,往旁边挪开。 “哎——啊!” 周沉咣当一声砸在地上。 雾气扑了一脸。 “小!师!叔!”他磨着后槽牙,没好气的道,“你有没有一丁点同情心?!” 白岫果断摇头:“没有。” 周沉拍地,痛心疾首:“你这样会失去我的!” 白岫摊了摊手,一脸无所谓:“瞧你这话说的,本来我也没想要你啊!” 周沉:…… 这突如其来的心塞是怎么回事? 他颤抖着手按上胸口,缓了缓,认清现实。 “小师叔,咱们得赶紧找到秘境入口。这里太危险了,要是再有……” 白岫凉凉打断:“无所谓,我有玲珑塔。” 周沉脸都绿了。 进玲珑塔,那还不如被妖兽追着砍呢! 好歹后者还能多苟一会儿。 玲珑塔那是进去就歇菜啊! 周沉深呼深吸,好半天才调整好心情,硬挤出一个笑脸。 “小师叔,通灵秘境真的有好东西!你信我!我这次真没骗你!” 白岫凉凉一笑,没接话。 这王八蛋在她面前的信用度,已经降为负数了。 “小师叔,我发誓!真的有!” 白岫斜乜他,漫不经心的看向远处的黑暗:“那你发心魔誓,不然我就回玲珑塔睡觉去了。” “你!”周沉气结。 白岫耸耸肩,念法诀打开玲珑塔的门,作势欲进。 周沉连忙改口:“我发!我发!” “皇天后土为证,我这次真的没骗小师叔!” “再见!晚安,好梦!” 白岫咧了咧嘴,挤出一个敷衍的假笑,抬脚迈进玲珑塔。 “别别别!我说我说!我周沉今日立下心魔誓,今后对小师叔唯命是从,绝不违逆欺瞒坑害。” 周沉差点气哭。 不得不为苟住小命折腰。 没办法,他一个金丹一层的小趴菜,一个人待在迷雾森林,那就是给妖兽们送外卖的。 白岫满意的点了点头,伸手摸摸他的头,一脸傲娇:“这才乖。” 周沉拧着眉一脸嫌弃。 他又不是胖瓷! “小师叔,通灵秘境的入口是一个法阵,这颗冰焰珠就是开启法阵的钥匙。” “但法阵在哪里,长什么样,没有人知道。” 周沉一脸兴奋,铆足劲勉强站起来。 就见白岫两手一拍,淡淡地道:“走,回家。” “啊?回家?”周沉断然反对,“不行!都找到钥匙了,哪有现在就回去的道理!” “那你去找秘境,我回宗门。” 白岫把冰焰珠递过去,郁闷吐槽,“什么破玩意儿,冰的手疼。” 话音未落,幽绿的光芒忽然跳跃起来,仿佛包裹着一片熊熊烈焰。 温度歘的一下降得更低。 “呦!脾气不小!”白岫勾了勾唇,随手把冰焰珠扔进玲珑塔。 绿毛猴子都嘎了,一颗破珠子,让玲珑塔教教它怎么做人。 不,做珠。 周沉怎么也不甘心放弃,死乞白赖的缠,试图说服白岫。 白岫冷笑:“两个时辰快到了,再不出去,可就晚了。” 周沉一梗,讪讪地咧了咧嘴。 “那个……其实……不出去也不要紧。” “嗯?” 周沉挠着头,弱弱的道:“太阳出来,雾气消散,妖兽退散,就安全了。” 白岫闷了一口气。 麻蛋! 又骗她! 拳头攥紧,照着周沉的脸,重重挥了过去。 “完蛋玩意儿!你嘴里是一句老实话都没有啊!” 周沉软手软脚的,想躲都躲不开。 被一拳打飞出去,落地滚了两圈。 一摸鼻子,满手血。 他嘶——嘶——抽了两口冷气,慢吞吞爬起来赔笑脸。 “小师叔息怒!息怒!咱们还是先琢磨琢磨怎么找到通灵秘境的入口。” 白岫瞪他:“你再敢骗我,我就……” “不敢!不敢!我都发心魔誓了,要是再骗你,会被天雷轰成渣渣的。” 周沉悻悻地撇了撇嘴。 憋屈! 小师叔太损了,竟然趁人之危! 白岫抬头往上看了一眼,黑乎乎的,算不清楚时辰。 “先出去,等天亮了再进来找。” 周沉摇头,苦笑着摊了摊手:“天亮后一切法阵妖兽都会消失,就是一片普通树林,什么都找不到。” 白岫顿时一阵心梗。 搁这儿卡bug呢! 千百年来,无数修士闯过迷雾森林,但绝大部分都有去无回。 侥幸捡回来一条命的,别说通灵秘境了,连森林深处都没进去过。 近两三百年来,奔着通灵秘境去闯迷雾森林的人,屈指可数。 包括周沉的师父,也只不过走到中部,就不敌妖兽攻击,不得不折返。 周沉的原意是想得到那具十阶妖兽尸骨,没想到意外得到冰焰珠。 既然找到了钥匙,哪有不开门进去看看的道理? 第77章 你高雅高尚高风亮节,那你去啊! 白岫听完周沉的述说,好笑的问:“那么问题来了,你现在走路都费劲,怎么去找通灵秘境?” 周沉:“……小师叔~” 尾音拉长,颤得活像掉进羊圈里。 白岫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 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抬脚踹过去。 “死娘炮,给劳资爬!” “啊——” 周沉捂着摔成八瓣的屁股,欲哭无泪。 他错了。 他就不该招惹小师叔。 要论狗,胖瓷都甘拜下风! 最终还是白岫灵机一动,想到了办法。 她把冰焰珠拿出来,只见原本绿光幽幽的珠子,变的灰扑扑的,很像公园大爷盘玩的手球。 “哎,带我去找通灵秘境的入口。” 冰焰珠就跟死了一样,毫无反应。 “不然我就把你雕成铃铛,戴我家狗脖子上。” 冰焰珠冒出晦暗的绿光,薄薄一层,勉强能看清珠子轮廓。 黑点浮动跳跃,渐渐连成一片密密麻麻的符纹。 周沉傻眼了:“还能……这样玩?” 白岫笑的得意:“绿毛猴子都能化形了,那它温养出来的珠子肯定有灵性。” 周沉:…… 好像……有点道理。 小师叔果然是个奇才! “不过小师叔,这符纹是什么意思?” 白岫背了藏书阁足足两层的书,别的没学会,认字功力一流。 “唔,好像是一幅地图,从这儿开始,沿着这条线走下去。” “这几个分叉的地方有禁制,这些黑黢黢的点是破解禁制的符纹咒印。” “一共有五道关卡,每一道都藏着一颗珠子,集齐五行珠才能开启通灵秘境。” 周沉怔了怔:“这么说,这颗珠子不是打开秘境入口的钥匙?” “只是找到钥匙的地图而已。” 周沉嘬着牙花子吸了口冷气:“地图都那么难搞,那钥匙……” 白岫严肃又肯定的点头:“把你祭天都不够。” 周沉一口气闷住了,梗了梗才悻悻地道:“那不是有小师叔你在么!” 白岫耸肩摊手,一脸无奈:“我自保都费劲,哪有本事保护你?你又不能进玲珑塔。” 周沉:…… 竟无言以对。 但他还是想闯一闯。 “祭天就祭天呗,人固有一死,我不怕!” 周沉一把抓住白岫的衣袖,恳切又郑重地道,“要是我死了,就把我的骨灰撒在通灵秘境里。” “我死也要死在通灵秘境!” 白岫有些纳闷:“不是,活着不好吗?你干嘛非得去送死?” “你不懂!”周沉大手一挥,“做人要有追求!” 白岫眨眨眼,真的很难理解他的脑回路。 “追求送死?” 周沉:“……庸俗!” “对对对,你高尚高雅高风亮节,那你自己去追求!” 白岫拍拍屁股就走,“告辞!” “别别别!小师叔,回来!回来!” 周沉软绵绵的爬起来,一把拉住她的裤脚。 就那,还是磕了大把大把丹药才恢复了一丢丢力气。 白岫很想一脚踹飞他。 但是忍住了。 她弯下腰,右手攥拳捶他脑袋。 “周小五,做人不光要有追求,更要有自知之明!” “就你现在这个样子,别说去闯通灵秘境了,你连路都走不稳当。” “你凭什么去闯通灵秘境?凭你嘴巴毒?还是凭你八字硬?” 周沉被捶的直耷拉头,弱弱地道:“那……那我不是怕你一走就不肯再去了么!” “好不容易诳了个傻子进来,哪能轻易放过啊?” “你说什么?”白岫眸子一眯,内心的小火苗蹭蹭往脑门窜。 周沉一激灵,讪笑着挠头:“嘿嘿,失言,失言。” 白岫一脚踹了过去。 嗷—— 周沉惨嚎着滚出去两米远。 白岫三步跨过去,踹出了第二脚。 嗷—— 嗷—— 嗷—— 周沉趴在地上,死狗似的喘粗气。 “别踢了……脑浆子都晃散了……” 白岫抱着手哼笑:“走不走?” “走走走!” 周沉吃力的爬起来,委屈巴巴跟着白岫走。 再不乖乖听话,不等天雷劈他,小师叔都会亲脚把他送走。 白岫怕周沉耍滑头,按着记忆中的方向折返。 雾气浓重,涌动不息。 根本就不是来时的路。 方向早不知歪到哪儿去了。 白岫没察觉,但周沉已经看出来了。 心下暗喜。 嘿嘿! 这可不赖他。 都是天意! 走了半天,竟然没再碰上妖兽。 白岫奇怪的问:“哎,小五,你不是说这里有很多妖兽吗?在哪儿啊?” 周沉也纳闷,想了半天,指指白岫手里的冰焰珠:“或许……是这东西把妖兽吓跑了?” 白岫挑了挑眉:“这么厉害啊!” 周沉搓了搓手,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小师叔,我觉得我现在好多了,要不……” 白岫一个大白眼扔过去,把冰焰珠往他怀里扔。 “你在这儿待着,我睡觉去了。” 反正妖兽不敢靠近冰焰珠,那她干嘛巴巴的在迷雾森林里转悠? 索性等到天亮太阳出来,雾气消散之后再出去。 周沉哪儿敢接啊! 一个倒仰躲开。 然后咣当一下,重重拍在地上。 嘶—— 他郁闷的盯着玲珑塔,抬手狠狠搓了把脸。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够狡猾的了,没想到啊没想到! 论狗,真的没人能跟小师叔比。 —— 阳光从茂密的枝丫间透进来,在地上投射出斑驳光晕。 周沉四仰八叉的瘫在地上,冰焰珠在他右手边三尺远,黑黢黢的像个煤球。 胖瓷和巨无霸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一个躲在草丛里睡大觉,一个蹲在树上,百无聊赖的舔毛。 远处,一条红影儿一步步接近。 蹑手蹑脚,悄无声息。 昨晚薛灵芝正在打坐,天机镜忽然大放光芒。 她看到白岫和周沉两人进了迷雾森林,被九阶妖兽追得满世界乱窜。 由于雾气太浓夜色太黑,画面并不清晰。 后来白岫擦掉照明符,就只能看到周沉那边的情况。 直到两人被困在迷雾森林,白岫躲进玲珑塔睡觉,薛灵芝顿时坐不住了。 连夜下山,御剑赶往迷雾森林。 这一次,谁都别想拦她的路! 属于她的东西,她要通通夺回来! 第78章 感谢女主送装备 认了个便宜老爹之后,赤云宗的资源全都紧着薛灵芝。 她的修为突飞猛进,距离筑基一步之遥。 冯启云更是破例,亲自领着她进剑冢。 还真别说,不愧是原书女主,光环强大的一批。 还没筑基,就得到了水系灵剑清溪认主。 玲珑塔缩小后,只有巴掌大一点儿,隐没在草丛里,很不起眼。 白岫察觉到动静,打开窗子往外张望。 只见薛灵芝攥紧清溪剑柄,一步一步逼近周沉。 嘴角勾起一抹狠戾又得意的笑。 眼中杀机汹涌澎湃。 杀了周沉! 抢走冰焰珠! 通灵秘境中的天灵地宝,通通都是她的! 白岫淡定倚窗看戏。 甚至还从须弥戒指里掏出一个芝麻烧饼,阿呜咬了一大口。 外酥里软,香甜可口。 狂点个赞! 薛灵芝兴奋的眼冒绿光,呼吸粗重,手心里满是汗。 高高举起清溪剑,对准周沉的丹田,狠狠捅了下去。 草丛里,枝桠间。 两双眼睛,炯炯的盯着她。 就在剑尖距离周沉不到半尺时,一金一黑,两道身影,快如闪电的窜了过来。 薛灵芝眼前一花,下意识举剑去刺。 不料金光一闪,脸上忽然传来剧痛。 仿佛被几把刀子硬生生在面皮上剐过,疼得她惨叫连连。 几乎在同一时间,右手腕传来一阵钻心的痛。 手不由自主松开,清溪剑直直坠落,不偏不倚扎在周沉两脚之间。 剑尖碰到石头,碰撞出几点火花,仓啷倒地。 剑柄重重砸在周沉脐下三寸。 啊嗷—— 惨叫响彻云霄! 周沉先是被绿灵石冲击灵根,又吸了一晚上的毒雾,这会儿还半昏半迷的呢。 要不然薛灵芝一个还没筑基的小趴菜,哪能近得了他的身? 重重一剑柄砸下来,三魂七魄瞬间给他砸归位了。 他两手捂着中间,疼得满地打滚。 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脸涨得通红,活像煮熟的小龙虾。 白岫差点笑喷。 一口烧饼卡在嗓子眼里,上不去下不来,憋得脸都红了。 她用力捶胸口,脖子伸得老长。 活像一只暴走的大猩猩。 好不容易咽下烧饼,拿出水袋喝了几口,这才擦擦嘴,不紧不慢走出玲珑塔。 薛灵芝被巨无霸一爪子拍在脸上,脑浆子差点喷出来。 又被胖瓷狠狠咬中手腕,腕骨都干碎了。 她倒在地上,痛苦哀嚎。 分分钟化身第二只小龙虾。 眼睁睁看着凭空出现一座高大的塔。 眼睁睁看着她恨之入骨的人,言笑晏晏走过来。 眼睁睁看着她弯腰捡起冰焰珠。 “呦,这不是薛姑娘么?好巧,你也来迷雾森林抓妖兽啊?” 薛灵芝心口一阵刺痛,怒火疯狂上涌。 噗——的一声,喷出一大口血。 活像个强力喷壶。 白岫后退两步,免得被溅脏衣服。 看向哼哼唧唧爬不起来的周沉,皱眉摇头:“小五,我就说回家去,你偏不听,你看受伤了!迷雾森林多危险啊!” 然后叹着气,一脸诚恳的对薛灵芝说:“薛姑娘,你说是?” 薛灵芝:…… 内心一万句p! 白岫冲若无其事摊着肚皮晒太阳的胖瓷和舔毛的巨无霸招了招手:“走了,回家去!” 周沉艰难的侧过身,双手双脚撑地,由跪姿慢慢直起身子,撑着地面借力。 强忍着灭顶之痛站起来,龇牙咧嘴的走动。 两条腿不由自主的岔开,佝偻着腰,双手捂着关键部位。 一步一趔趄,像个晃晃悠悠的大猩猩。 白岫噗——一声,笑成了漏气的轮胎。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刚做了小兄弟美容术。 周沉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想怼想骂,却提不起来力气。 白岫努努嘴,示意胖瓷去驼他。 周沉两只眼睛憋得通红,慢吞吞侧身坐在胖瓷身上。 没办法。 他的铃铛,再也经不起一丢丢动荡了。 薛灵芝见白岫说走就走,估摸着她肯定没看到自己想要对周沉下手。 她咬了咬后槽牙,耷拉着眼皮子遮住几欲撑爆眼球的恨意,可怜兮兮的开口。 “白宗主,救救我!” 那条该死的蠢狗,应该是把她的腕骨咬断了。 要是不及时救治,她很可能会成为废人,无法修剑道。 薛灵芝是极品水木双灵根,很适合修丹道。 虽然还没筑基,但赤云宗各长老一致决定让她往丹修方向发展。 本来薛灵芝没意见,可是从天机镜中看到腰佩断雪剑的画面之后,她就下定决心,不惜一切代价得到断雪剑。 她要剑丹双修,成为整个修真界万众瞩目的天才! 白岫瞟了一眼薛灵芝血肉模糊的手腕,遗憾的摇头。 “薛姑娘,你这骨头都戳到皮外面了,我没法救啊!我不懂治伤救人,不敢乱来啊!” 薛灵芝心口狠狠一梗。 白岫瞄了一眼她的脸,立即移开目光。 巨无霸下手忒狠! 一爪子下去,四道又深又长的伤口,从左脸颧骨横过鼻梁,一直拉到右侧嘴角。 皮肉外翻,血流如注。 再往上一指,左眼珠子都会当场拉爆。 白岫牙根子发酸,头发差点竖起来。 搓着胳膊,激灵灵打个寒战。 又恐怖,又恶心。 薛灵芝左手捂着右手腕,痛得浑身打哆嗦。 被白岫的眼神刺激到,猛然瞪大了眼睛。 “我的脸……我的脸……是不是……很难看?” 白岫硬着头皮道:“日子还长着呢,你……想开点。” 薛灵芝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颤抖着血呼哧啦的左手,伸进芥子袋掏出天机镜,哆哆嗦嗦的往面前送。 瞳孔倏地放大! 这个丑八怪,是谁?! 不! 不是她! 绝对不是她! 一口气没上来,当场昏了过去。 天机镜咣当掉在一块突起的小石头上,又多了一道裂纹。 从大奔,变成了宝马。 白岫倒吸冷气,鸡皮疙瘩窜的更欢了。 狗女主满脑子都是杀人夺宝,死了拉倒。 救她? 收尸她都怕脏了手! 白岫搓搓满胳膊的鸡皮疙瘩,正要离开,忽然被四宫格锅底似的镜子吸引了目光。 镜面散发出淡淡白光,画面闪动,时不时发出滋啦啦——的响声,冒出满屏雪花。 她看了一会儿,辨认出几个片段。 有西极秘境的画面,有昨夜在迷雾森林中被绿毛猴子追着砍的画面。 白岫看看薛灵芝,再看看镜子。 恍然大悟。 她就纳闷,薛灵芝一个剑修宗门的丹修弟子,既不炼器,也不御兽,怎么会无缘无故一个人跑到迷雾森林来。 敢情是从镜子中看到迷雾森林中发生的事情,专程跑来捡漏了。 白岫毫不客气的捡起天机镜,塞进芥子袋。 这个宝贝不错。 现在是她的了。 “感谢老铁送装备!” 白岫一脸诚恳,对着薛灵芝三鞠躬。 然后拍拍屁股,抱着巨无霸,大摇大摆走了。 陆行舟从树后走出来,狂奔向薛灵芝,一把抱起她,就往赤云宗的方向跑。 第79章 心中无女人,拔剑自然神 回到九黎宗,白岫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丁不灵。 “小七,那个……咳咳!” 白岫老脸通红,有些尴尬。 丁不灵抬眼瞟她,又飞快的收回目光,唯唯诺诺:“小师叔,有什么吩咐?” “你去看看小五,他好像受了重伤。” 白岫挠挠头,隐晦的道,“二祖宗怕是……咳咳!” “五师兄的祖宗早就死绝了,伤不着。” 白岫一噎,想了想,提起巨无霸的尾巴,往中间的毛绒球指了指。 巨无霸猫躯一震,喵嗷一声尖叫,一溜烟逃了。 丁不灵一愣。 反应过来,脸瞬间爆红。 低着头趋着细碎的步子,一溜烟跑了。 嘴角的笑容一点点扩大。 前几天周沉是怎么嘲笑她来着? 胆小如鼠,歹毒如蝎? 这不巧了么! 落到她手里了! 那就做姐妹! —— 白岫拿着天机镜,去找郝长老。 “郝师兄,这是什么法器?能看到过去发生的事。” 郝长老眼睛一亮:“天机镜!能知过去未来!” “这么厉害?!”白岫惊叹,无敌外挂啊! 郝长老心疼的直吸气:“可惜啊!镜子碎成这样,法力大打折扣,也不知还能查看多少年月。” 白岫也觉得有些可惜,摩挲着四道裂纹,忽然灵机一动。 “快,看看那天暗算初九的人是谁!才刚过去个把月,应该能查到!” 郝长老点点头,割破手指滴血在手柄的凹槽中。 半点反应都没有。 “宗主,这镜子已经认主了,必须用契主的血才能开启。” 白岫皱了皱眉,有些失望:“那……能撕毁契约,重新结契吗?” “能是能,但会对契主造成伤害,而且非得从契主身上下手不可。” “那要是契主死了呢?” 白岫想,薛灵芝半死不活,要是没人搭救,等天黑浓雾一上来,她肯定不能活着走出迷雾森林。 郝长老答道:“契主死了,契约自然终结。宗主,契主是谁啊?” 白岫抿了抿唇,没正面回答。 “郝师兄,你再看看这东西。” 白岫把冰焰珠拿出来,放到桌子上。 寒意涔涔,扑面而来。 郝长老很有自知之明,没伸手去碰。 眯着眸子看了半晌,给秦长老、朱长老、侯长老打玉简。 四大长老研究半天,齐齐摇头。 白岫心里顿时有数了。 看来,通灵秘境不但小众,而且冷门。 冰冷冰冷的那种。 除了御兽师,别的修士连听都没听过。 她带着冰焰珠进了藏书阁,去翻找九黎宗历代御兽长老留下的遗物。 关于通灵秘境的内容,只有短短几行字。 千年前一位御兽道大能进入通灵秘境后,不知发生了什么,秘境被天雷连劈七天七夜,入口崩塌。 那位大能,以及传说中的传承、天灵地宝,之后再无现世。 白岫把玩着冰焰珠,内心挣扎。 原书中没有通灵秘境,闯还是不闯,真的很难抉择。 闯,很有可能会产生蝴蝶效应,把后续剧情彻底崩了。 但也很有可能把自己给崩了。 不闯,那冰焰珠的出现,到底有什么用意? 白岫按着突突直跳的脑门,等了整整三天。 第二次开启天机镜失败。 她不禁在心里感慨,不愧是作者的亲闺女,原女主的命还真是大。 或许,她应该去闯一闯通灵秘境。 白岫钻进玲珑塔,刻了上百个符箓印章。 她发现,直接扔印章的杀伤力比中品灵符更强一些。 每种符箓留一个盖戳子就行,其他的全都当手榴弹用。 原以为最多两天,周沉就会过来烦她。 不料三天过去了,依然安静如鸡。 白岫按捺不住好奇心,亲自去紫云峰查看。 周沉仰面躺在床上,眼睛瞪得老大。 一脸生无可恋。 悔啊! 恨啊! 无奈啊! 他怎么就猪油蒙心得罪小七了呢? 那就是个绵里藏针的玩意儿! 要论心狠手辣,她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小五,你还好吗?” 其实白岫想直接问你二祖宗还好吗,但考虑到她是一宗之主,得稳重端庄,这才硬生生把到了嗓子眼的几个字给吞回去。 周沉哭丧着脸:“不好!” 白岫吸了口冷气:“啊……真不行了啊?” 顿了顿,安慰道,“心中无女人,拔剑自然神。断了烦恼根,一定能飞升。” 周沉一愣一愣的。 半晌才反应过来,脸刷的一下涨红。 又刷的一下铁青。 “小师叔!你为老不尊!” 白岫摊了摊手,一脸无奈:“关心弟子身心健康还关心错了?” 她着重咬着“身”这个字,表情十二万分正经。 周沉憋屈得要死,呼哧呼哧直喘大气。 汪的一声哭了出来。 “小七她趁人之危!小师叔,你一定要为我做主!” 白岫脑瓜子嗡——的一阵蜂鸣,挤满黄色感叹号。 “她把你给???” 原书中也没说丁不灵好这一口啊! 怎么就丧心病狂到连重伤病患都下手的地步了啊! 周沉肩膀一抖一抖的,既委屈又愤怒。 “我不就数落她两句么?你猜怎么着?她给我吃!屎!” “她用九种灵虫九种灵兽的粪便炼丹!把我毒的半死不活硬塞我嘴里!” 噗—— 白岫默默地在心里点了个赞。 小七小可爱,干得漂亮! 同时为自己的龌龊想法反省半分钟。 周沉哭诉一通,然后一骨碌爬起来,问道:“小师叔,你可答应我了,要去通灵秘境的,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你好了?”白岫的目光,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 在某个部分稍微多停留了那么几秒钟。 周沉脸色爆红,恼羞成怒:“你正经点!” 白岫摊了摊手,一脸无辜:“我还想着,你要是真伤的厉害,就带你去素雨宗求医。你这个态度,我很伤心啊!” 周沉:…… 原地自闭。 小师叔有毒? 跟铃铛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是咋? 第80章 决战到天亮 为了下通灵秘境,白岫做了足足一个月的准备。 期间第二次考核,郝长老、迟遇、初九被关进了小黑屋。 即便是老末,相较于其他宗门同等修为的修士,进步也是遥遥领先。 唯独白岫依然是炼气一层。 不过这一个月来,也不算是毫无收获。 起码刻印章的速度大大提高,线条更流畅,符纹更美观。 挑了个黄道吉日,白岫和周沉二下迷雾森林。 这次没带胖瓷和巨无霸。 没用。 还累赘。 虽然有冰焰珠指引,但由于迷雾流动不息,经常走着走着就迷失了方向。 一连三天,从天黑走到天亮,一无所获。 “小师叔,你说五行珠会不会和冰焰珠一样,也在妖兽体内藏着啊?” 白岫眯着眼睛盘珠子,来回一琢磨,点了点头:“倒也不是不可能。” 可惜天机镜的契约没解开,不然还能问问应对之策。 两人嘀咕一番,决定把冰焰珠扔进玲珑塔,凭实力正面硬刚。 不多会儿,就碰到一头七阶妖狼。 周沉的修为也就相当于四阶妖兽,在迷雾森林是最底层的存在。 全程盖戳子扔符箓,漫天漫地乱飞乱窜,分散妖兽的注意力。 白岫抄着断雪剑横劈竖砍。 逼得妖狼气急败坏开启暴走模式,歘的掏出玲珑塔,朝妖狼一扔。 收菜。 一晚上嘎了七头妖兽,收获五颗妖丹。 但都不是五行珠。 周沉有些灰心。 白岫却来了精神。 她隐隐约约感觉到,丹田似乎有了一丢丢不太明显的变化。 混沌如雾的灵根,好像浓郁了些,散发着微微热意。 她暗自猜测,猎杀妖兽或许是提升修为最快的方式。 那就—— 决战到天亮! 白天在玲珑塔补觉,晚上开启嘎嘎乱杀模式。 周沉负责嘎嘎。 白岫负责乱杀。 七天后。 白岫皱眉盯着三十多颗妖丹,一脸崩溃。 “小五,要不咱还是回去。” 周沉一脸黑线。 前几晚妖兽还挺多,这两晚接连腰斩。 他怀疑迷雾森林都传遍了,有两个杀兽狂魔,专门对妖兽下手。 “不回去!”周沉断然道,“我就是死,也要死在……” 白岫一个闭嘴符印章盖他脸上:“你够了!” “啊啊——哇啦哇啦——” 周沉连说带比划,一脸坚决。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 小师叔就是条咸鱼,对什么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今天他要是答应回去,恐怕这辈子都别想再踏足通灵秘境。 白岫抓了一把妖丹搓着玩,心累。 四仰八叉瘫在地上,眯着眼睛想了半天,依然没有眉目。 周沉说不出话,用树枝在地上写字。 “要不再看看冰焰珠,说不定有什么玄机咱们没参悟出来呢!” 白岫皱眉瞟了一眼,把冰焰珠从芥子袋拿出来,扔进了玲珑塔。 过了一会儿,懒洋洋走进去。 嚯!!! 一个绿的发光的人形物,正在…… 打弹珠? 小绿人儿操控着绿灵石撞击冰焰珠,冰焰珠被撞到墙上,重重弹回来。 那叮叮当当的声音,真叫一个大珠小珠落玉盘。 “你是?”白岫看着小绿人儿,试探着问,“富贵儿?” 富贵儿表情一僵,慢动作回头。 只见白岫眼睛瞪得老大,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它。 富贵儿立即飘进绿灵石中。 “哎哎哎!回来!”白岫几步走过去,屈指敲了敲绿灵石,“出来,帮我个忙。” 富贵儿迟疑了下,探出脑袋:“干嘛?” “你会说话啊?”白岫一脸惊奇,抬手戳它的脑袋。 手指穿过绿云,好像摸到了什么,但又好像什么感觉都没有。 富贵儿下意识撇过头,警惕的瞪着她。 坏人! 肯定没好事! 白岫指了指冰焰珠:“让这颗又破又丑的黑煤球带我去找五行珠,还有通灵秘境的入口。” 富贵儿皱了皱眉,歪着脑袋上上下下打量白岫。 “通灵秘境?” 白岫眼睛一亮:“你知道?” 富贵儿捂着脑袋,仿佛陷入远古的回忆中。 良久,才摇摇头说:“好像听过。” “好像?”白岫怔了怔,“那到底是听过还是没听过?” “唔……我也不记得了。” 白岫嘴角抽了抽:…… 你是懂废话文学的。 富贵儿叹了口气,语气有些哀怨:“我生出灵智不到百年,一直被封印在西山秘境。” 白岫脑中飞快的闪过一丝什么,根本来不及捕捉。 富贵儿没再说话,操控着绿灵石,不停撞击冰焰珠。 冰焰珠只是一件平平无奇的灵器,机缘巧合之下被九阶妖兽吞入体内,哪里经得起这种程度的摧残? 没几下就失去光泽,就跟死了似的。 白岫抓住冰焰珠,龇着一口亮闪闪的白牙,皮笑肉不笑。 “带我去找五行珠,不然以后我就把你送给富贵儿当弹珠玩。” 冰焰珠忽然发出微弱的光,忽明忽灭。 仿佛在垂死挣扎。 黑点浮动跳跃,慢慢汇聚成一条弯弯曲曲的线。 白岫辨认出来,那是从现在的位置到第一颗五行珠的地图。 现在是白天,没有浓雾的阻挡,根据放大后的地图,辨认方向和路径的难度大大降低。 天黑前,顺利抵达第一个目的地。 等到入夜起了雾,才发现这里是一群五阶妖兽的老巢。 数量不多,也就十来头。 断雪剑打头阵,各种符箓轮番上,最后祭出玲珑塔,一网打尽。 小半个晚上就解决了战斗,收获一大把妖丹。 在妖兽巢穴的最深处,找到一颗青色的珠子。 “东方,青色,这是木灵珠!” 周沉大喜,摩挲着珠子,爱不释手。 “小师叔,咱们快去找第二颗!” 白岫看了看天色,乌漆麻黑,伸手不见五指。 “等天亮再去,省得被浓雾迷惑,多跑冤枉路。” 周沉扫兴的“哦”了一声。 他现在浑身热血沸腾,一刻也不想耽搁。 不过小师叔说得有理,他只好老老实实往地上一躺,闭目养神。 白岫把冰焰珠留给周沉,自己钻进玲珑塔休息。 天亮后出塔,和冰焰珠进行一番友好交流,顺利得到第二段放大版地图。 白天找路,晚上寻宝。 每晚剿灭一波妖兽,收获一枚珠子。 每一波妖兽,都比前一波的修为高一阶。 不知不觉中,白岫的出剑速度和反应速度突飞猛进。 第81章 那你就——去死吧! 五天后,集齐五行珠。 以及将近一百颗妖丹。 光是八阶、九阶这种相当于元婴期修为的妖丹,都有二十多颗。 妖兽修行艰难,绝大部分止步于四阶。 能修炼到五阶结丹的,十成中最多不过两成。 修到八阶九阶,更是百不存一。 白岫搓着珠子,问道:“小五,迷雾森林就有这么多高阶妖兽,那通灵秘境呢?岂不是更危险?” 周沉神态严肃,难得的认真:“迷雾森林就是通灵秘境的一道门,跟通灵秘境比起来,不算什么。”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开始只是想得到那具十阶妖兽的尸骨,并没有妄想闯通灵秘境的原因。 太难了。 上千年,多少元婴期、化神期修士闯过,轻则无功而返,重则命丧迷雾森林。 连通灵秘境的边儿都没摸到。 白岫托着下巴,若有所思:“那现在怎么办?” 关于迷雾森林和通灵秘境的事,白岫知道的没有周沉详细。 周沉想了想,说道:“师父的手札上说,森林深处有一具十阶妖修的尸骨,他老人家曾为此闯过迷雾森林。” “师父天赋异禀,是近百年来最优秀的御兽师,或许,他老人家另有深意?” 白岫两手一拍,一把抓住冰焰珠,问道:“妖修尸骨在哪儿?” 冰焰珠冒着弱弱的绿光,黑点老半天才凝聚出一条曲线。 经过几轮大扫荡,迷雾森林的妖兽基本被猎杀干净。 偶然有几头漏网之鱼,也都躲得远远的,唯恐露了行迹,被这俩活阎王盯上。 迷雾只能迷惑人的五感,并不能改变实物。 根据之前的战斗痕迹定位,顺利的找到一个地洞。 洞口狭窄,仅容一人通过。 蜿蜒如蛇,斜着向下足有数百丈。 尽头是一个十丈见方的地下室,阴森幽暗。 白岫往四壁啪啪盖了一通照明符章。 十多个章敲下来,洞里亮如白昼。 墙壁上刻着复杂繁冗的符纹,朱砂颜色变暗,显然是经过了相当长的岁月沉淀。 地面正中布着一座法阵,一个头上长着犄角、脸上有鳞片纹样的妖修,身上穿着一件绘满符纹的道袍,盘膝打坐。 形容枯槁,早已死去多时。 “小五,怎么办?” 周沉摇头:“师父没进来过,没留下只言片语。” 白岫摸着下巴,围着妖修转了一圈,发现在他的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各有一个圆形凹槽,大小和五行珠相符。 周沉也注意到了,犹犹豫豫地道:“要不,把五行珠放进去试试?” “可是五颗珠子,四个洞。”白岫指了指妖修,“要不你去看看,蒲团底下有没有洞。” 周沉梗了梗。 他……不敢。 妖兽修到八阶便可化为人形,称为妖修。 面对十阶妖修,饶是一向嘴贱毒舌,周沉也不敢轻易造次。 白岫横他一眼,毫不客气的讥笑:“怂货!” 周沉嘴唇动了动,悻悻地耸耸鼻子,没吭声。 白岫想了想,把金木水火四颗珠子按五行方位放进凹槽里。 最后一颗黄色的土灵珠,放进妖修交握的双手中。 没反应。 她又把土灵珠放在妖修头顶的发冠上,依然没动静。 土居中。 能试的地方都试过来一遍,白岫现在可以确定,妖修坐着的蒲团底下,一定有凹槽。 她努努嘴,对周沉说:“你要的妖兽尸骨,还不拿走?” 周沉稍一琢磨,反正土灵珠不归位,法阵不可能开启。 那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法诀一念,妖修的尸体腾空而起。 刹那间,原本晦暗无光的符纹金光大盛。 法阵猝不及防开启。 一股强大的力量,把两人卷入漩涡。 白岫有种被扔进微波炉的错觉。 飞速旋转,浑身发热。 五脏六腑都快甩飞出去了。 咣当—— 周沉重重砸在地上。 扑通—— 白岫重重砸在周沉身上。 啊嗷—— 周沉嚎了半嗓子,两眼一黑,晕过去了。 半声惨嚎硬生生戛然而止。 白岫连滚带爬的调整成俯趴的姿势,哇哇狂吐。 天旋地转,金星乱窜。 浑身酸软,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吐完用尽全力翻个身,眯着眼睛有气无力的打量四周的环境。 放眼望去,上不见天,下不见地,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连一丝风都没有。 人就像是悬停在半空中,又像是漂浮在水面上。 白岫用胳膊肘子拐了拐周沉:“小五,这就是通灵秘境吗?” 周沉宛如一具尸体,一动不动。 白岫伸出软绵绵半点力气都提不起来的手,在他鼻子下方探了探。 有气儿。 她在须弥戒指里掏掏摸摸,掏出一大把丹药来,一股脑塞进嘴里。 丹药、符箓、法器等物品,即便是下品也不便宜。 不过九黎宗富庶,白岫本人更是坐拥一整座绿灵脉,堪称修真界白爸爸,不差钱。 她给周沉塞了一把丹药,然后挣扎着爬进玲珑塔。 怕秘境中情况未知,周沉会出什么岔子,还贴心的打开窗户,留意他的情况。 三分钟后,白岫睡着了。 甚至还打起了呼噜。 真不怪她,实在是刚才那一阵高速旋转,把她整个人都给晃散架了,真撑不住了。 忽然,呼噜声猛的一停。 白岫依然闭着眼,躺的四仰八叉。 眉头却皱了起来。 她看见一个人。 獐头鼠目,尖嘴猴腮,看面相就不是个好人。 咧开嘴露出两排老玉米棒子似的黄牙,笑起来活像猫头鹰。 “你终于来了!” 白岫一愣:“你认识我?” 人间猫头鹰声音尖细锐利,一开口就叫人直起鸡皮疙瘩。 “你算个什么东西?” 白岫嘴角一抽:…… 修真界的大能们,都不会好好说话的吗? “我有一份传承,只能传于一人。你要?还是不要?” 白岫听见“传承”两个字就头疼,忍不住腹诽。 你们修真界遍地都是传承吗? 西山秘境有传承,通灵秘境也有传承。 传承这么不值钱的吗? “嗯?”大能神情一冷,嗓音愈发刺耳。 白岫觉得好像有人拿锥子扎她耳膜,隐隐作痛,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她摆摆手,不假思索的拒绝:“我不要。” “外边有个帅小伙儿,是金丹期御兽师,你给他,他比我强。” 大能眯着眸子斜睨她,目光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将白岫扫了好几个来回。 然后摇头,叹了口气。 “既然这样,那你就——去死!” 第82章 反杀 一道暗紫色的光,如同蜿蜒的长蛇,狠狠劈向白岫。 “啊——” 白岫尖叫,双手一挥,腿一蹬,蹭的一下坐了起来。 惊魂未定的拍胸口,心有余悸打量四周。 人还在玲珑塔里,满地绿灵石散发出幽幽光芒。 富贵儿从一大块绿灵石里探出脑袋,骨碌着外星人似的大眼睛看着她。 白岫定了定神,问道:“有没有人进来过?” 富贵儿摇头:“除了你,没别人。” “奇怪!”白岫挠了挠头,皱着眉头一脸疑惑,“有人要杀我!特别真实,不像是做梦。” 富贵儿撇撇嘴,脑袋缩回绿灵石中。 呼噜打得震天响,还不是做梦嘞! 白岫走到窗口朝外张望,目光所及的范围内,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她又躺了回去,双手垫在脑后,眯着眼睛琢磨。 修真小说中,经常出现各种幻阵、幻术,能迷惑人的心智。 保不齐她刚才就是中了术法。 白岫不敢睡了,出塔去叫周沉。 这个通灵秘境太诡异了,还是赶紧想办法离开! 又是推又是摇又是拉又是扯,周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直挺挺的,就跟死了八天似的。 白岫的心情,越来越焦灼。 虽说有玲珑塔和绿灵石在,她的安全基本上没问题。 可被困在一个千年来无人踏足的秘境,那种茫然无措和恐慌,还是很不好受的。 白岫挨着周沉坐下,双手托着下巴,脑子里乱纷纷的,千头万绪。 不知不觉,眼皮子越来越沉。 “你跑不掉的!” 那个尖嘴猴腮的人间猫头鹰桀桀怪笑,幽灵似的不知从哪儿飘了过来。 紫色闪电撕破虚无,当头劈下。 白岫一惊,霍的睁开眼睛。 前后左右空荡荡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除了周沉,还在昏迷中。 白岫抬手摸了下额头,湿漉漉的,全是冷汗。 心跳剧烈,几欲破胸而出。 她双手撑在膝盖上,急促的喘。 冷汗在鼻尖凝聚,滴落,消失在脚下的虚无中。 脑中蓦地闪过一道灵光。 那个要杀她的怪人,只能在梦里现身! 白岫攥紧拳头,闭上眼睛。 沉心凝神,放空思绪。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半睡半醒之际,大能又现身了。 这一次,他的脸色很难看。 灰扑扑泛着青,活像挖地三尺扒出来的。 “我再问你一遍,我有一份传承,你要,还是不要?” 其实他根本看不上白岫的资质。 混沌灵根没有上限,但进阶实在太难了。 破境速度,远远比不上寿元的增长速度。 更何况,这黄毛丫头是个蠢笨如猪的,别说飞升灵界,阳寿耗尽之前能筑基就不错了。 可他没办法啊! 那个金丹期御兽师,极品土灵根,天赋一流,偏偏昏迷不醒。 大能几次尝试与他神魂相接,可他神识不清,完全无法交流。 而通灵秘境只能接纳一个人,他俩之间必须死一个。 大能的真身早已陨灭,七魄散尽,三魂也只剩下一缕命魂。 如果不能在命魂消散前将传承给出去,那他存在于世间的最后一点痕迹,将会被抹得一干二净。 白岫耷拉着脑袋想了想,犹犹豫豫的问:“我接受传承,你就不杀我?” “入我门下,传我衣钵,我自然不杀你。” 白岫一脸喜色,期待的问:“那你会送我出去吗?” 大能摇头:“不会。” “啊?”白岫一脸失望,“为什么?” “通灵秘境只能进不能出,你们既然进来了,就只能死在里面。” 大能勾起嘴角,咧出一抹残忍的笑意:“你的同伴倒霉,要是他能选,你现在已经死了。” 白岫嘴角抽了抽:“既然出不去,那我接受传承也没用啊!还不是得断?” “你只能等,等下一个有缘人进来,你交出传承,魂飞魄散。” “迷雾森林早晚会送人进来的。” 白岫:“……” 原来,所谓迷雾森林是通灵秘境的一道门,是这个意思! 迷雾森林负责吸引御兽师进去,能经历过重重关卡,找到五行珠,开启法阵的人,就会被送进通灵秘境。 成为下一个接受传承、困死在秘境中的倒霉蛋。 然后继续等待下一个倒霉蛋。 白岫摇了摇头,果断的道:“什么破传承,连个秘境都出不去,我不要!” 大能顿时勃然大怒,喉咙里爆出一声闷雷般的嘶吼,招来闪电就要对白岫放大招。 白岫嘴角一勾,眼里流露出一抹冷意。 法诀一念,玲珑塔当头罩下。 她睁开眼,只见自己和周沉置身塔内。 一道紫色的人影,正气急败坏的捏法诀。 手舞足蹈,跟触电似的。 白岫打开窗户,一把将周沉撂了出去。 大能一阵风似的闪到窗边,想跳出去。 不料影子刚碰到窗洞,就被一道无形的壁垒弹了回去。 白岫拍拍道袍上的灰,正了正歪斜的道冠,拱手浅浅的作了个揖。 “前辈在上,晚辈有礼了。” 大能火冒三丈,一双绿豆眼死死的盯着她:“好大的胆子!竟敢算计本座!” 白岫咧嘴一笑,清朗朗脆生生地道:“彼此彼此,敢算计我的人,也没几个。” “你!”大能气急败坏,挥手向她发起进攻。 然而,玲珑塔是白岫的法器,在自己的地盘上,怎能容得外人撒野? 白岫一摆手,昂着下巴道:“富贵儿,上!” 富贵儿探出脑袋,龇牙咧嘴,抱着手臂看好戏。 完全没半点要出手的意思。 白岫:…… 果断拔出断雪剑,对着它比划:“信不信我砍你啊!” 富贵儿两手一摊。 无所谓。 反正它的本体大得很,一整座山脉,随便她怎么砍,不疼不痒的。 白岫一阵气闷,眉头拧得死紧。 富贵儿是灵体,她抓不住,打不到,砍它也不怕,还真是束手无策。 富贵儿见白岫拿它没办法,得意的吐着舌头扮鬼脸。 白岫气得要命,挥手把断雪剑扔了过去。 白光一闪,断雪在空中化形。 沙包大的拳头,重重砸到富贵儿肚子上。 啊嗷—— 富贵儿惨叫,被打散成七八团绿云。 白岫惊呆了,差点咬到舌头:“你你你……你是……断雪剑灵?” 断雪回头翻给她一个白眼,扛着断雪剑,慢条斯理溜达到紫色人影面前。 第83章 死傲娇 大能失去真身,只剩一缕命魂,只能与修士的神识沟通。 刚才玲珑塔开着窗户,大能命魂趁白岫睡着,用幻术迷惑她,引她神魂出窍。 断雪一出玲珑塔就无法化形,只有干着急的份。 现在大能命魂被困在玲珑塔里,那可就是断雪的主场了。 断雪白霜似的眉毛高高一挑,昂着下巴鼻孔看人,一脸不屑。 “你要杀她?” “问过爷爷了没有?” 大能暴怒,双手飞快的捏法诀。 堪比火影结印。 断雪嗤笑,右手一挥,衣袖慵懒而随意的拂了过去。 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满满杀机。 大能被甩飞出去。 断雪快如迅风闪电,刹那间追了上去,挥拳就揍。 啊啊啊—— 嗷嗷嗷—— 斯哈——斯哈—— 白岫淡定坐下,掏出一包果脯,津津有味的吃瓜看戏。 很快,大能命魂就被打的看不出人形了。 “传承……给你……” 他伸出一条细长如木棍的影子,白岫猜测,应该是手臂。 她冷淡而又讥讽地道:“什么破传承,不稀罕!” “我……我快消散了,一定要把传承……传下去……” 白岫翻了个白眼:“看你这行事作风,绝壁不是好人。邪恶的传承,断了最好。” “不!” 大能命魂大叫,挣扎着爬向白岫。 断雪一脚飞踢,把他重重踹到绿灵石上。 富贵儿钻出来,一通拳打脚踢。 大能命魂哀叫连连,鬼哭狼嚎。 叫声越来越低,趋近于平静。 …… 紫色光芒骤然间暴涨,中心逐渐凝聚起一团紫的发黑的暗云。 少顷,紫光消散。 暗云悬浮在半空,内部淡金色的光芒细碎闪烁。 富贵儿探过脑袋,伸出手去抓:“什么传承,我看看。” 断雪一拳把它打散。 富贵儿哀嚎一声,几片绿云慢慢聚拢,化成人形。 脸拉得老长,嘴角下撇,一副委屈的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断雪掐住富贵儿的脖子,磨着后槽牙阴森森警告:“她!” 手指着白岫,一字一顿的道,“叫你干什么,你就乖乖去干!” “否则!” 富贵儿瑟瑟发抖,举双手投降:“我干!我干!” 断雪哼哼冷笑,一把将富贵儿摔进绿灵石中。 然后白光一闪,钻进断雪剑中。 白岫捡起剑,兴冲冲地道:“断雪!断雪!你都化形了呀?你这么厉害的吗?” “快出来让我看看,我还没看清你长什么样儿呢!” 断雪人如其名,除了眼珠子是淡淡的茶褐色,全身上下白得发光,几乎有些晃眼。 他懒得搭理白岫。 要不是她是剑主,他才不管她的死活呢。 白岫叫了半天,断雪毫无反应。 富贵儿飘出来,幽幽地给断雪上眼药。 “别叫了,他不稀的搭理你。” “什么?” 富贵儿眼皮子都不眨,张口就来,滔滔不绝。 “他说你天赋差,脑子蠢,长得丑,心眼坏,头顶长疮脚底流脓,活着遭天打五雷轰,死后下十八层地狱,他才不想被你连累呢!” 白岫无辜又懵逼:“???” “他还说,你这种废柴,才配不上天下仅有地上无双,美貌与智慧并重,力量与正气长存的极品灵剑!” 白岫嘴角狂抽:“???” “他还说……啊——” 断雪忍无可忍,从剑中跳出来,一拳把富贵儿打散。 然后昂着下巴,翻着白眼斜乜白岫:“是又怎样?” 白岫眨了眨眼睛,一脸诚恳:“你说得对,跟着我是委屈你了。” 断雪一愣:“……” 她竟然不生气? 白岫弯腰捡起断雪剑,心情复杂的摩挲着剑脊,半晌叹了口气。 “你告诉我怎么解除契约,我放你走。” 白岫抬眸看着断雪,神态无比认真。 就她这个破灵根,到死都不知道能不能筑基。 断雪剑跟着她,那都算不上明珠蒙尘。 那是直接扔粪坑里了。 断雪定定地盯着白岫,良久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没入剑中。 灵剑认主,非得心甘情愿不可。 他虽然不记得是如何认主的,但既然是他选择的主人,就必须从一而终。 这是身为灵剑最基本的守则。 白岫怔了怔,叹口气坐在石床上,盘着腿发呆。 富贵儿把暗云推到白岫面前,一脸讨好:“传承,给你的。” 白岫眼皮子都没抬,冷淡如水:“不要。” 什么辣鸡御兽大能,一看就不是走正经路子的。 搞不好是个邪修魔修来着。 白岫念法诀收了玲珑塔,走到周沉身边。 这家伙还没醒,但有气儿。 白岫盘膝坐下,懒得叫他。 暗云飘到白岫面前,自动打开第一页。 白岫眉头一皱,挥拳打了过去。 拳头穿过暗云,一股阴森森的凉意,沿着拳头蔓延。 “草!” 白岫被冻得一激灵,用力甩手,“给劳资爬!” 传承其实也相当于一种契约,白岫不同意,传承便无法继承。 暗云黏糊糊的直往白岫手上粘,紫到发黑的一坨,恶心的要命。 白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甩了几下没甩开,暴躁的骂骂咧咧。 越骂,暗云黏糊的越狠。 就跟浆糊似的,死死的裹着她的手,拼命想往上爬,往里钻。 白岫气得跳脚,破口大骂。 “这么恶心的玩意儿,没个三十年脑血栓绝壁写不出来!” “狗比作者,脑干缺失!” 话音刚落,原本空茫茫一片虚无的秘境,忽然暗了下来。 远处涌起大片大片的黑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中间奔腾。 闪电嘁哩喀喳,一道道白光蜿蜒如龙,划破黑暗。 轰隆隆的雷声,由远及近。 轰! 昏迷状态的周沉,就跟过了电似的,猛然一挺。 弹起来足有一尺高,又咣当砸了回去。 白岫:…… 惊叹! 狗比作者忒小心眼,一骂他就轰天雷。 妥! 下回遇到强敌,直接骂作者引天雷,把对手轰成渣渣。 天雷劈了足足七天七夜。 白岫给自己喂了一大把安神丹,昏睡过去。 一是无聊,睡觉打发时间。 二是李青岩他们六个在秘境外,万一生死契被秘境阻挡,暂时切断连接,周沉挺不住雷劫嘎了,那她在睡梦中嘎,好歹能少受些罪。 不过白岫属实多虑了。 第84章 呵——忒!女人! 此时的九黎宗,上到长老,下到杂役,个个化身内卷狂魔。 修炼。 不吃不喝的修炼。 除了迟遇被关在禁地,其他五人都在各自的峰头玩命修炼。 雷劫一落下来,毫无防备的六人被劈的当场倒地不起。 躺的躺,趴的趴,姿势五花八门。 最惨的要属胖瓷。 毛都烧焦了,差点被烤熟。 那个肉香啊,引得巨无霸疯狂耸鼻子流口水。 要不是天雷轰轰隆隆,巨无霸当场就给它表演一个,什么叫三分钟七成饱。 七天后,雷劫停了。 六大弟子只剩半口气。 胖瓷数次看见它太奶。 白岫醒来时,眼前黑乎乎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她拿出照明符印章,往额头盖了一戳子。 发现自己被卡在一个粗壮的树杈上,头脚朝下,被狂风吹得晃晃荡荡。 大雨倾盆,满地泥水中,周沉躺在地上,气息奄奄。 白岫连忙跳下树,颤抖着手往周沉鼻子底下一伸。 有气儿! 呼—— 白岫长吁一口气,悬着的心落回胸腔里。 给周沉塞了一把丹药,站起身打量四周。 到处都是参天大树,很像迷雾森林。 怔了怔,她很快就想明白了。 天雷把通灵秘境劈塌了。 作为通灵秘境的门户,迷雾森林的法阵结界随之消失,回归于普通森林。 白岫把乾坤袖里的绿灵石放回芥子袋,把周沉装进去,然后钻进玲珑塔中。 富贵儿第一时间探出头来,敏锐的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呦,破境了?” 白岫一愣:“什么?” 富贵儿绕着白岫飘了一圈,悬停在她面前,无比肯定的点头:“炼气二层。” 白岫眨眨眼,心情复杂的一匹。 从千万缕思绪中,分离出一丢丢喜悦。 抬手抹了抹干爽的眼眶,感动得完全挤不出来眼泪。 不容易啊! 原主这渣到爆的灵根,修炼七年多,终于突破了! 炼气二层! 放眼修真界,别说宗主,就是外门弟子,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这么费劲的。 断雪从剑中钻出来,在白岫身后盯着她。 良久,又默默地缩回剑中。 他是白岫的本命灵剑,能接剑主神识,通剑主心意。 他是最先感受到她破境的。 老实说,并没有为她高兴。 反而有点悲哀。 炼气期的修为,并不能增长寿元。 哪怕白岫现在已经是一宗之主,也只有凡人几十年的寿命。 突破炼气二层就用了足足七年半,那突破三层、四层……呢? 越往后越难,耗费时间越久。 恐怕等不到筑基,她就寿终正寝了。 修为有所突破,白岫也只是稍微感慨两声,就没再当回事。 倒是富贵儿,叨逼叨个没完。 一会儿让她赶紧打坐修炼,稳固修为。 一会儿让她趁热打铁,向炼气三层冲击。 一会儿又说修炼要沉心静气,切不可急躁冒进,以免道心不稳,走火入魔。 白岫被它念得脑瓜子嗡嗡的,抓起闭嘴符扔了过去。 富贵儿钻进绿灵石中,还不忘哔哔赖赖。 “我是为了你好!”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 “没心肝的!” 白岫拔出断雪剑,刷的一剑,把富贵儿藏身的那块绿灵石劈成两半。 富贵儿吐吐舌头,小声嘀咕:“不听就不听嘛,干嘛发火呀?” “呵——忒!女人!” 白岫嘴角抽了抽:…… 修真小说中,主人的剑灵、器灵、灵宠、坐骑什么的,无一不是忠心耿耿,乖巧柔顺,宛如人间小绵羊。 怎么偏偏她倒霉催的,结契的都是反骨上长了个灵? 狗比作者,就逮着她一个人坑! 刚腹诽了一句,就听轰隆隆—— 雷声蓦然大了数倍,震耳欲聋。 七八道闪电撕破漆黑的夜空,落在附近一圈大树上。 轰——的一下,爆起一团团巨大的火球。 白岫一哆嗦,讪讪地吐吐舌头,不敢骂了。 她看出来了,原书的作者,是个睚眦必报的家伙。 心眼比针尖都小。 天亮,雨停。 白岫走出玲珑塔,只见周围一圈的树全都焦黑如炭,惨不忍睹。 嘴角抽了抽:…… 骂作者就会被雷劈,这个设定真的! 绝绝子! 周沉还没醒,白岫百无聊赖,就去找之前那个洞穴。 十阶妖修的尸骨,以及五行珠,不知道还在不在。 按着原路找过去,地面平整,完全看不出有洞穴的痕迹。 白岫盖了个遁地符印章,钻进地下后,果然找到了洞穴。 因为在大树的根系范围内,土壤被根系牢牢固定住,洞穴并没有塌陷。 只是法阵已经消失了,妖修的尸首倒在地上,化成原形。 黑乎乎的,头上有一只短短的小犄角,长着一对爪子,尾巴光秃秃的。 白岫猜测,这应该是一头蛟。 蛟是栖息于水中的妖兽,水生木,迷雾森林下方,应当是一片水域。 她把黑蛟尸首收进芥子袋中,又把五行珠和冰焰珠都找回来,在地洞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 费老鼻子力气,在迷雾森林大杀四方,又在通灵秘境挨了整整七天天雷,连根毛都没得到。 两手空空的回去,她受不了这委屈。 再说了,按照修真小说的普遍设定来说,越是危险的禁地、秘境之类的,肯定有天灵地宝。 找! 白岫果断又给自己盖了个遁地符印章。 双脚化身电钻,整个人高速旋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地下沉没。 效率挺高。 就是头晕,脚底板热乎乎的。 不出意外的话,鞋底子多半擦出火花了。 停下来时,明显感觉到土壤更加湿润,温度低了不少。 再盖一戳,钻着钻着,就钻进了水里。 避水符、照明符、闭气符、保温符…… 甭管有用没用,盖了再说。 脑门亮起明晃晃的光,将前方照得纤毫毕现。 卤素大灯瞬间升级氙气大灯。 能见度一下子提高到三百米。 白岫浮出水面,发现这是一个巨大的长条形溶洞,暗河幽幽流淌,水温很低。 她上了岸,盖上飞天符印章,用拉杆控制方向,沿着水势向上游飞去。 不知飞了多久,终于见到一线天光。 一道瀑布从高处倾泻而下。 在半空俯瞰下方,只见群山连绵高低起伏,山巅白雪皑皑。 融化的雪水汇成小溪,经过几片断崖,越聚越大,最终形成瀑布。 瀑布下方是个水潭,也就是地下暗河的源头。 白岫先在外面找了一遍,一无所获。 然后潜入水潭,并没发现任何法阵的痕迹。 但在潭底发现很多白色不规则形状的物质,用鹅卵石砸了两下,有金属音,但没留下痕迹。 白岫果断将之收进芥子袋,带走。 又觉得鹅卵石或莹白如玉、或浓翠欲滴,怪好看的,通通打包。 确定源头没有任何可能有用的东西之后,白岫又朝下游飞去。 暗河的尽头是汪洋大海,辽阔无垠。 有结界,打不开。 在原书设定中,海的对岸是凡人界。 结界是修真界初形成时,前辈大能们布下的,用以分隔修真界和凡人界。 之后经过历代修真界大能们加固,单凭蛮力是无法突破的。 想要越过结界,有两个条件,缺一不可。 第85章 又菜又爱玩 一是元婴期的修为,二是持有七大宗共同盖章加持过的令牌。 白岫不禁有些失望,看来这一趟是注定白跑了。 上了岸,把乾坤袖拿出来,发现周沉还没醒。 气得踹了他一脚,然后揣上乾坤袖,返回九黎宗。 九黎宗鸡飞狗跳,乱成一锅粥。 数不清的天雷,差点把几座主要山峰夷为平地。 李青岩他们昏迷不醒,只比死人多一口气。 朱长老什么丹药都试过了,侯长老法阵符箓齐上阵。 然并卵。 六个植物人,外带一条植物狗。 秦长老在山门守了整整三天三夜,才等到白岫。 “宗主,到底出什么事了?大伙儿都快急疯了!” 白岫蓬头垢面,衣服脏污破烂,鞋底子都磨穿了,露出四个脚趾头。 那模样,就跟逃荒的难民似的。 她抬了抬手,示意他冷静,问道:“青岩他们还好吗?” 秦长老鼻子一酸,差点当场哭出来:“不好。” 白岫打开乾坤袖,把周沉放出来。 秦长老:…… 呜呜。 呜哇! 这下是真忍不住了。 白岫皱了皱眉,敷衍的安慰:“死不了,放心。” 他们要是嘎了,她的战斗力会明显下降,自己能感觉到。 秦长老张了张嘴,默默地住了声。 招招手叫来两个弟子,把周沉抬回去。 “宗主,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白岫摆了摆手:“此事说来话长,等我先休息一下再说。” “是。” 白岫回到主峰,几个弟子们纷纷迎上来询问。 孙梦真放下功课去做饭,万里遥叫杂役送来热水,让她梳洗。 收拾妥当,天也黑了。 白岫倒头就睡,弟子们也都散了,各自回去修炼。 第三次考核近在眼前,他们可不想进小黑屋。 半夜,胖瓷第一个醒来。 它惊喜的发现,自己进阶了! 四阶妖兽! 相当于筑基后期的修为! 浑身兽血沸腾,急需发泄。 它当即一阵风似的跑去找巨无霸。 它要报仇! 找回身为四阶妖兽的尊严! 打的那只又弱又菜的小猫咪跪地求饶! 白岫不在的这段时间,巨无霸占了她的床。 她一回来,巨无霸就憋屈的去窗台上睡了。 本来就揣着一肚子火,胖瓷过来挑衅,它哪能忍? 分分钟让它见识一下,什么叫五阶妖兽! 什么叫血脉压制! …… 三分钟后。 巨无霸张开大嘴,把胖瓷大半个身体咬住。 上下牙关一合,俨然要现场表演什么叫三口一条狗。 胖瓷四仰八叉露着肚皮,蹬着后腿哀叫求饶。 巨无霸嫌弃的甩开它,恢复猫咪大小,懒洋洋跳上窗台,蜷缩成一团。 胖瓷怔了怔,跳起来一阵风似的跑了。 巨无霸抬起头盯着它,圆溜溜的猫眼中闪过一抹狐疑。 蠢狗进阶了! 奇怪! 妖兽进阶比修士还难,它前几天还三阶来着,怎么突然之间修为大增,迈入四阶行列了? 那它应该快开灵智了? 希望开了灵智之后,这条蠢狗能稍微变聪明一丢丢,别老动不动就找死。 胖瓷自闭了。 蠢猫到底有多厉害啊?! 它都已经进阶为四阶妖兽了,竟然还不是蠢猫的对手! 胖瓷歪着狗头想了半天,黑豆似的小眼睛忽然炯炯放光。 上一回挨天雷,它进阶了。 这一回挨天雷,又进阶了。 只要再挨几次天雷,它一定能打过那只蠢猫! 想明白这一点,胖瓷一溜烟闯进白岫房里,在床边蜷成一团。 它要多靠近主人一点,这样才能更快进阶! 毕竟,这个缺德带冒烟的玩意儿,那是真正天打五雷轰啊! 巨无霸看着胖瓷去而复返,更加疑惑了。 它开灵智没多久,平时独来独往惯了,没跟人类打过交道,智商有限。 想不明白,这个蠢狗,又在犯什么蠢。 天亮前后,七大弟子陆续醒来。 有激动的,有恼火的。 嗷呜乱叫,骂骂咧咧。 原因无他。 他们的修为,再次被一刀切。 不论高低,通通变为金丹二层。 即将突破三层的李青岩:??? 还没摸到二层边的丁不灵\\u0026方予安:!!! 天刚亮,后山就打起来了。 七人大混战。 每个人都是以一敌六,管他是敌是友,砍就完了。 白岫晃荡到后山巡视时,七大弟子排排站,正在挨抽。 秦长老那根蛟龙藤,抡的都快冒火星子了。 白岫抱着手臂看了一会儿,果断把黑蛟尸体放了出来。 “秦师兄,来来来,给你样好东西。” “什么东西?”秦长老狐疑的走过来,眼睛倏地亮了,“这是……” “看样子像是蛟,小五说是十阶妖修。” 白岫掏出一把匕首,笑盈盈道,“你那个蛟龙藤听起来威风,其实就是一根藤蔓。” “看我给你抽一根真正的蛟龙筋,以后他们再犯错,你就用蛟龙筋招呼他们。” 七大弟子:??? 我谢谢你哦! 秦长老太阳穴突突直跳,见白岫动手抽蛟龙筋,嘴角不由狂抽。 倒也……不必这么狠…… 白岫跟七大弟子的关系,九黎宗上下无一不知。 连狗都一清二楚。 互坑。 只要坑不死,就往死里坑。 秦长老怕她真把七大弟子抽个半死,忙摆摆手让大伙儿散了。 “看来宗主这几日收获不浅啊!” 白岫大方的点头:“叫几位师兄们到议事厅来,我有事请教。” 秦长老当即传了玉简,郝长老、朱长老、侯长老立即放下手头事务,赶往议事厅。 白岫简单说了一下这些天的经历,然后拿出一块白色金属物,以及几颗鹅卵石。 “郝师兄,这是什么呀?看着有点不一般。” 郝长老眼睛瞪得滴溜溜圆,哆嗦着嘴唇,半晌说不出话来。 第86章 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雪银!极品银料!” 金银铜铁锡是炼制法器的必备金属材料,也分等级。 其中赤金、雪银、紫铜、寒铁、白锡是各个品类中纯度最高、密度最大、硬度最好的。 当然,也是最稀少、最昂贵的。 白岫挑了挑眉,她果然没看走眼,的确是好东西。 她指了指鹅卵石:“那这些呢?” 郝长老拿起一颗端详一阵,摇了摇头:“只是一些坚硬的石头,没什么用处。” 白岫听了也没失望,反正当时也是冲着好看捡回来的。 凭她刻符箓的手艺,在石头上刻些山水花鸟图样,当玉佩戴着玩玩,也挺好的。 之后,白岫又抓出来一大把妖丹,把朱长老惊得直瞪眼。 高阶妖丹是炼制上品、极品灵丹、法器必不可少的材料,一颗都很难得。 一抓一大把,属实骇人听闻。 白岫看他们几个目瞪口呆,不禁有些好笑。 “咱们九黎宗什么好东西没有,各位师兄,冷静,淡定。” 说着拿出了五行珠。 四大长老翻来覆去的看,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这东西没有符纹法阵,不知道如何使用。 最后还是侯长老建议,可以向聆风宗的万无一请教一下。 他是御兽宗主,说不定宗门会有一脉相承的独门秘术。 白岫分了一块雪银给郝长老,又抓了一把妖丹给朱长老。 想着他俩是器修、丹修,能用得上。 不料两人连连摆手,说什么都不肯要。 “宗主太客气了,这么好的东西,你自个儿留着。” 白岫满不在乎地道:“拿着!我这儿多着呢!” 郝长老脸涨得通红:“我……我用不上。” 朱长老羞愧的蚊子哼哼:“我……暂时……也用不上。” 白岫俏脸一沉,嘴角下撇:“身为长老,如此不思进取,如何给弟子们做表率?” 四大长老不约而同低下头,万分羞愧。 “宗主教训的是,我等天资愚钝,让宗主失望了。” “天资愚钝?”白岫不屑的冷哼,“还能愚钝的过我么?我都破境了,你们……” “什么?!宗主破境了?” “宗主,此话当真?” 四人霍的抬起头,四双眼睛宛如八盏探照灯,将她从头发梢到脚后跟,扫描了好几遍。 “那宗主你现在是?” 白岫嘴角抽了抽:“……炼气二层。” 侯长老惊叹:“才炼气二层,竟然被天雷轰了七天七夜?!” 秦长老想到三魂去了两个半的七大弟子以及胖瓷狗,脸垮的厉害。 “那宗主以后再破境,他们几个还有命活?” 别看秦长老脾气暴躁,其实很多愁善感,说着说着就红了眼圈。 白岫皱眉瞥着四人,心情沉重的堪比上坟。 老实说,跟其他六大宗门比起来,九黎宗的配置的确逊色得多。 宗主比不上别人家宗主,长老比不上别人家长老。 她反正是没救了,但四大长老和弟子们还是可以抢救一把的。 白岫摸着下巴想了想,忽然灵机一动。 有了! 玉简传音,让迟遇、丁不灵、丰蕴、纪春华、万里遥,立刻来议事厅。 四大长老不明所以,狐疑的看着白岫。 莫名的,感觉浑身发冷,头皮发毛。 总感觉大事不妙。 白岫拎着芥子袋底部一抖,哗啦啦倒出来一大堆鸡零狗碎。 一百多头妖兽的尸体,大大小小的雪银,以及或圆或扁的鹅卵石。 差点把偌大的议事厅堆满。 刚迈进门的弟子们,险些被活埋。 白岫坐在宗主的宝座上,神态威严的发号施令。 “郝师兄,朱师兄,你们俩带人把妖兽分了。” 两人摩拳擦掌,摆摆手招呼迟遇、丁不灵、丰蕴、纪春华处置妖兽。 炼丹的材料归朱长老、丁不灵、丰蕴,炼器的材料归郝长老、迟遇、纪春华。 秦长老和侯长老互相交换一个眼神,趁白岫跟万里遥说话的功夫,不着痕迹的溜了。 白岫开门见山地问:“遥遥,你知不知道迷雾森林?” 万里遥点头,饶有兴致的看他们分割妖兽。 “聆风宗每三年都会由长老带一批金丹期弟子去迷雾森林外围历练,今年九月间又该去了。” 白岫心说,今年不用去了,迷雾已经没了,只剩森林了。 “那你知道通灵秘境吗?” “听我爹说过,通灵秘境是御兽师的圣地,不过很可惜,已经有一千多年没人进入过通灵秘境了。” 万里遥随口问道:“师父,您怎么突然问起御兽的事情了?” 白岫没回答,随手拿出一颗土灵珠递给她:“遥遥,你看看这是什么?” 万里遥瞟了一眼,摇了摇头:“不认识。” “那你问问你爹,五行珠是干什么用的。” “哦。” 万里遥随口答应下来,兴致勃勃看着师兄师姐们拆妖兽,跃跃欲试。 “师姐,让我玩玩!让我玩玩!” “哎呀!这东西好硬啊!好难拆啊!” “师兄,你说这东西能不能吃呀?要不我拿块肉回去,让大师姐炖了?” “……” 白岫蹙眉瞧着她,小丫头满脑子玩,浑然没把五行珠放在心上。 身为御兽宗门的大小姐,虽然不能修炼,但知道的肯定比别人多。 她没听说过五行珠,搞不好连万无一都不知道。 修真界凡事都讲究机缘,白岫也不强求。 先留着,以后再说。 两个长老带着弟子们忙活了整整三天,才把妖兽拆解完毕,分门别类归置好,过来汇报,请宗主查验。 白岫瞟了一眼,咧了咧嘴。 郝长老、朱长老倒还没觉得什么,纪春华、丰蕴两个刚入门的亲传弟子,甚至天真的以为师父很满意,会表扬他们。 只有迟遇和丁不灵,对视一眼,心里一咯噔。 小师叔绝壁没安好心! 危险! 白岫抬手正了正莲花冠,抚了抚宽大的袍袖,要笑不笑的一一看过众人。 “干得不错,这些就奖励给你们了。” 纪春华和丰蕴,几乎是一边流口水一边分割妖兽的。 听到如此丰厚的奖励,两个傻孩子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多谢师父!多谢师父!” 丰蕴更是跪下来,砰的一声给白岫磕了个响头。 迟遇和丁不灵一个皱眉一个撇嘴,不约而同往后撤步。 一步。 两步。 三步。 跑! 第87章 小黑屋六人组 “想跑?没门!” 白岫扬眉一笑,大手一挥。 乾坤袖化作一片浓黑的云,兜头兜脸罩下。 迟遇\\u0026丁不灵:…… 我命休矣! 白岫事先将绝大部分绿灵石拿走,只留下十多个小块。 一个完美的小黑屋,走到哪儿带到哪儿,比禁地更方便。 朱长老和郝长老不明所以。 “宗主,你这是干什么?” 白岫哼笑,念动法诀。 乾坤袖的袋口张开,刮起强劲的旋风,把两位长老吸了进去。 纪春华和丰蕴目瞪口呆。 师父也忒狂野了?! “你们俩自己进去,还能少摔一跤。” 师兄妹俩:??? 一脸懵逼,瑟瑟发抖。 把六人关进乾坤袖之后,白岫又往里扔了一堆拆解过的妖兽材料。 “以后你们几个就给我待在里面修炼,该炼丹炼丹,该炼器炼器,什么时候交出令我满意的作品,我就什么时候放你们出来。” “都是金丹、筑基,吃的喝的就免了,安心修炼。” 六人:??? 目瞪狗呆。 纪春华愣了会儿神,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郝长老一脸担忧:“这孩子,该不会是……傻了?” “没,长老放心,我好着呢。” 纪春华两眼炯炯放光,掏出炼器炉,麻溜的点火。 其实她拜入九黎宗,多少是有些不乐意的。 一是为了争口气,向她家老头子证明,她方方面面都不输给孙梦真。 二是凑热闹,想去看看到底有多好玩。 三是因为飞星宗实在容不下她了,她爹抹着眼泪求放过,让她别再祸祸家门了。 没想到一入师门,就是没完没了的修炼,无聊透顶。 要不是叛师罪太重,她都想撂挑子跑路了。 现在白岫搞骚操作,直接把长老弟子关起来,业绩不达标就不放出来,误打误撞,戳中了她的心巴。 她喜欢! 有人带头,其他人不甘落后,纷纷拿出炉子开干。 丰蕴是小世家出身,有点家底但算不上富裕,用的是下品炼丹炉。 也不知道是太激动还是怎么回事,不一会儿就炸炉了。 朱长老大声喊道:“宗主!丰蕴炸炉了!放他出去!” 白岫正在吃饭,孙梦真做的一鱼三吃,红烧肉炖红菱角。 听见动静,她懒洋洋地道:“朱师兄十颗极品灵丹,小七一百颗上品灵丹,丰蕴一百颗中品灵丹。” “郝师兄一件极品法器,老二三件上品法器,春华一件极品法器。” “给你们一个月,先完成可以先出来,要是完不成,哼哼!” 白岫掏出一大串符箓印章,随便抽了一个,往乾坤袖上盖了一戳子。 “乱箭齐发符,先给你们体验一下。” 刹那间,乾坤袋里箭如雨下,嗖嗖嗖一阵猛射。 全是灵气凝聚而成的箭,形是虚的,杀伤力却是实打实的。 郝长老连忙祭出法器阻挡,哪知在乾坤袖中法器失效,他挡在最前面,差点被射成刺猬。 朱长老第一时间给他塞了一把丹药,哭丧着脸哀嚎。 “宗主饶命!我们炼!马上炼!” 迟遇和丁不灵淡定的去看炉子。 被坑那么多回,他俩已经习惯了。 丰蕴护着纪春华,心有余悸的拍胸口:“四师妹,你还好?” 纪春华一双眼睛亮如星辰,兴奋的小脸都红了。 “没事,没事,三师兄,快修炼!” 她一溜烟跑向炼器炉,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对着一搓,挽起袖子大干一场。 郝长老和朱长老没想到孩子们的适应能力这么强,呆呆愣愣的看着四人。 就听白岫在外头慢条斯理的碎碎念。 “还有千刀万剐符,烽火狼烟符,画地为牢符,万箭穿心符,五马分尸符,刀山火海符,冰火交加符……晚一天,来三道,怎么样?” 郝长老瞬间来了精神,蹭的一下跳起来,跌跌撞撞冲向炼器炉。 谁都别拦他! 他一定要炼出极品灵器! 他就是死,也要死在炼器炉边! 丰蕴垮着脸,弱弱的道:“可我没有丹炉了,怎么办?” 丁不灵难得升起那么一丢丢同情心,拿出自己原先用的中品丹炉扔给他。 其实可以递过去的,但她懒得走。 毕竟,走路会浪费时间。 她可不想体验什么见鬼的千刀万剐符、五马分尸符。 活着多好啊! 炼丹的和炼器的都被抓去关禁闭了,其他长老弟子们瑟瑟发抖。 都不用白岫发话,自己就卷起来了。 吃喝拉撒睡? 不需要! 干就完了! 看着人人狂卷、个个向上的宗门氛围,白岫舒坦了。 卷自己生不如死。 卷别人其乐无穷。 放过自己,卷死别人。 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喽! 不过很快,她就开心不起来了。 薛灵芝来了。 准确的说,是冯启云带着薛灵芝、陆行舟一起来了。 白岫想称病不见,但孙梦真告诉她,他们之前已经来过一趟了,看样子的确有要事。 白岫不用猜都知道是什么。 不外乎是冯启云给薛灵芝撑腰来了。 既然这样,那刚好把账清掉。 议事厅。 秦长老眉眼冷峻,脸色阴沉。 对于赤云宗上下,他是半点好感都没有。 没一个好东西! 见白岫带着孙梦真过来,他拱手作了个揖。 “宗主,冯宗主来访。” 白岫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走进厅内,拱手寒暄:“冯宗主远道而来,失迎。” 冯启云脸色铁青,完全没有敷衍的心情,开门见山地道:“白宗主,日前之事,是否该给本宗一个交代?” “什么事呀?” 白岫气定神闲,慢条斯理跨上台阶,在宗主位落座,端起茶盏浅浅呷了一口。 眼皮子一撩,不咸不淡的一扫而过。 嘴角虽然勾着淡淡笑意,眼神却疏离冷淡,隐含不悦。 冯启云怒道:“小女灵芝为白宗主坐骑所伤,白宗主难道要跟本座装糊涂?!” 白岫这才抬眼看向薛灵芝。 她的脸已经好了,皮肤光洁白净。 本来就是皮外伤,用灵力治愈之后,再用上等灵丹妙药内服外敷,看不出半点伤痕。 不过腕骨碎裂是重伤,骨头虽然能愈合,但断裂的经脉即便续接上,也会短一截。 能自由活动,却承受不住大力,无法修习剑道。 第88章 这个交代,你满意吗 在修真界,断人手腕,堪称不共戴天之仇。 接触到白岫的目光,薛灵芝恨得直咬后槽牙,一双小鹿般清澈无辜的眸子,几乎喷出火来。 白岫浑不在意,淡淡一笑:“冯宗主这话就奇怪了,我的坐骑要么是跟着我,要么是留在宗门,如何伤得着大侄女?” 一声“大侄女”,令薛灵芝脸气得通红,后槽牙几欲咬碎。 冯启云黑着脸,笼在袍袖中的手狠狠攥紧。 白眼狼,竟然敢跟他摆宗主的谱,平起平坐! “此事乃是小徒陆行舟亲眼所见,白岫,你敢做不敢当?!” 孙梦真听见冯启云对白岫直呼其名,小脸刷的沉了,冷冷一笑,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真要是胖瓷伤了薛道友,还轮得到陆道友回去报信?一个炼气后期,一个筑基,还不够胖瓷塞牙缝呢!” “小辈无礼!本座与你师父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白宗主,你教徒教得好啊!” 冯启云用力一拍座椅,咔嚓一声,扶手应声而裂。 孙梦真讥笑道:“我乃九黎宗主座下首席大弟子,地位尚在四大长老之上,与冯宗主对话,可不辱没你。” “再者,我拜入师门不过区区两个月而已,要说管教无方,那你得找我爹说去。” 冯启云气得呼哧呼哧直喘,一双三角眼狠狠盯着白岫,指着她怒喝:“白岫,你今日是装死到底了?” 白岫这才不紧不慢的站起身,缓步走下台阶,在大厅中间站定。 看向陆行舟,淡漠如水地道:“陆师侄既然指认是我的坐骑伤了薛师侄,那么请问,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因何缘由?有何人证物证?” 陆行舟攥紧拳头,死命忍着喷薄而出的怒火,大声道:“一个月前,在迷雾森林!” 白岫挑眉,惊讶地道:“迷雾森林?那是御兽师们历练的地方,据我所知,赤云宗并没有修御兽道的。” “薛师侄,陆师侄,你们去迷雾森林干什么?” 陆行舟大声嚷道:“你别管我们去干什么,你就说,你认不认?!” 白岫点头:“我的确带领门下弟子和坐骑去过迷雾森林。” 冯启云冷然讥笑:“好,你既然认了,那灵芝的伤……” 白岫淡笑打断:“她的伤,那你得问她。她干了什么,才会激怒我的坐骑。” 陆行舟恼了:“你什么意思?” “狗通人性,胖瓷是四阶妖兽,修为比我的大弟子都高一截,还开了灵智。你会咬人,它都不会无缘无故咬人。” “你!”陆行舟恼羞成怒,“白岫,你……” 啪! 啪! 两记响亮的耳光,一正一反。 孙梦真在衣服上擦擦手,一脸嫌弃,冷冷地道:“冯宗主,纵容门下弟子冒犯尊长,你这管教之方,也没比我爹强到哪儿去啊!” 冯启云出离愤怒,抬手就想打孙梦真。 白岫始终挂在嘴角的淡笑倏地消失,眼神冰冷。 “你动她试试!” 在她的地盘,当着她的面,打她的弟子。 真当她是死人? 冯启云内心的怒潮一浪高过一浪。 不过看到抱剑站在门口的秦长老,硬生生压下了。 他的修为倒退至金丹后期,真要是在九黎宗的地盘打起来,他讨不了好。 冯启云深呼深吸,强压着怒气道:“畜生终究是畜生,暴起伤人也是有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当以解决为要,其他的都不打紧。” 白岫挑眉,没接话。 冯启云又道:“灵芝的手腕断了,白宗主不能不给我赤云宗一个交代。” 白岫讥诮的勾了勾唇角,看向薛灵芝:“你觉得,我应该给你一个什么样的交代?” 薛灵芝的右手已经不疼了,但使不上力。 她左手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掐进肉里,掌心血肉模糊。 “杀人的狗,只有一个下场。” 白岫淡笑:“那么,杀人的人呢,该是什么下场?” 薛灵芝心口一震,瞳孔一缩。 难道……她看到她对周沉出手了? 不可能! 她要是看到了,怎么会放她离开? 冯启云心知肚明,白岫是九黎宗的宗主,谁都动不了她。 薛灵芝的手腕已经废了,无力回天。 他来这一趟,主要是奔着赔偿来的。 烈焰红菱、绿灵石…… 说什么都要让她大出血不可。 还有天机镜,那可是女儿的法宝! 冯启云冷冷地道:“废话少说,白宗主,我也不跟你绕圈子,我只问你两句话。” “第一,你打算如何补偿灵芝?” “第二,灵芝的法宝天机镜,你该还回来了!” 白岫一拍脑门:“噢——你不提,我都差点给忘了。” “那破镜子能知过去未来,的确是个宝贝。” 白岫直视薛灵芝的眼睛,冷然而笑:“这桩官司,就请五大宗的宗主、八大世家的家主们一起来断一断,如何?” “有天机镜在,薛师侄受伤的前因后果一清二楚,谁也不能抵赖,再公平不过了。” 薛灵芝眸子骤然一缩,脱口道:“不!” “嗯?”白岫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为什么?你害怕?” “我、我有什么好怕的?”薛灵芝内心慌得一批,表面强作镇定。 白岫两手一拍,笑了:“那敢情好!” “我正好想借用天机镜查看是谁潜入九黎宗,伤我门下弟子。请各大宗主、家主一起来断官司,两桩案子并做一桩,正好省事!” 薛灵芝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的厉害,偷眼瞟冯启云。 她是从天机镜中得知冯启云那段过去的,包括所谓的信物,也是她按照天机镜中的样子自己刻的。 年深日久,冯启云一个门外汉,哪还记得当初雕刻的纹样细节,大差不差就认下了。 被拆穿她想杀周沉夺冰焰珠倒是小事,毕竟她没伤到周沉。 有冯启云护着,顶多挨一顿骂而已。 要是被冯启云知道,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女儿,那才真是死定了。 白岫并不知道冯启云喜当爹的内情,还当薛灵芝害怕偷袭周沉之事暴露。 她笑了笑,气定神闲地道:“薛师侄,这个交代,你满意吗?” 第89章 大侄女有猫腻啊 薛灵芝深呼深吸,用尽全力平复心情,勉强咧了咧嘴,挤都挤不出一个笑容来。 “白宗主为人公正,只是区区小事,不值得惊动各大宗门世家。” “请白宗主归还天机镜,将那条死狗交由我处置,对我的伤势做相应补偿,此事便可揭过。” 白岫眉头一挑,上前一步,笑容扩大。 “那不行,我不能让你吃亏,还是请宗主长老们裁决的好。” “不!不要!”薛灵芝慌神了,连连摇头,“我……那狗我不要了,只要天机镜,还有赔偿!” 白岫寸步不让:“不行!” 看着薛灵芝像阴沟里的老鼠似的,心虚鬼祟的样子,不胜唏嘘。 啧啧啧,女主就这德行啊! 狗…… 咳咳! 作者略微有那么一丢丢离谱啊! 薛灵芝见白岫不依不饶,狠狠咬了咬牙,原地自爆。 “是我没看到那狗卧在草丛里,不小心踩到它,它才咬我的。说起来,我也有错,那便不要赔偿了。白宗主还我天机镜,我便不追究了。” 白岫大手一挥,诚恳的道:“那可不行!我身为一宗之主,怎么能让小辈吃亏?必须请各大宗主长老为你主持公道!” 薛灵芝都快急哭了,左手拉住冯启云的袖子,仰脸可怜巴巴的撒娇:“爹!” 陆行舟也紧张的额头冒汗,手心里湿漉漉的,艰难开口。 “师父,和气为贵,不如就依小师妹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他重伤初九,一旦被揭穿,即便是极品金灵根,也难逃一死。 就算白岫肯放过他,其他宗门世家也容不下潜入别宗伤人嫁祸的凶手逍遥法外。 而冯启云修为大退,根本保不住他。 冯启云一脸懵逼,狐疑的看着女儿和徒弟。 来的时候他俩一个比一个愤怒,扬言要让白岫好看。 陆行舟更是大放狂言,总有一天要踏平九黎山,灭了九黎宗,为小师妹报仇。 怎么白岫一说要请各大宗主、家主主持公道,他们俩都哑火了? 薛灵芝哭得两眼通红,哽咽不已。 那叫个梨花一枝春带雨,我见犹怜。 冯启云为了偷红菱角和绿灵石,折损了至少五十年修为,哪里肯放弃赔偿? 他拍桌子怒吼:“好!就依你,请各大宗主、家主前来!” 白岫正要说好,薛灵芝膝盖一软,扑通跪地。 “爹,女儿的伤事小,伤了两宗和气事大。白宗主半辈子都是在爹身边长大,情同父女,绝不可为了女儿决裂,否则女儿万死难辞其咎!” 冯启云见薛灵芝说这么重的话,又是哭又是求的,虽然恼火她不争气,但也心疼的慌。 就这一个亲闺女,还能怎么办? 他拉起薛灵芝,叹道:“既然如此,白宗主,你把天机镜还给灵芝,就此作罢。” 白岫点了点头:“可以,但我想请薛师侄打开天机镜,让我查看两个月前的收徒大会,是谁潜进来伤了初九。” 薛灵芝哪里敢当着冯启云的面打开天机镜? 那玩意儿是个死物,她也才刚得到没多久,无法控制自如。 万一倒霉催的翻到不该翻的地方,让冯启云看到不该看的画面,那她不就凉凉了? “我受伤太重,无法打开天机镜。” 白岫不置可否:“哦,那你留在这儿养伤,我们九黎宗丹药充足,上品灵丹给你当饭吃都行。等你养好伤,再来开天机镜。” 不等薛灵芝拒绝,她又说道:“我另外给你一百块绿灵石、一百颗红菱角作为酬劳。” 她当然不是真心想酬谢薛灵芝。 只要薛灵芝杀人夺宝的画面曝光,她就可以向赤云宗追究问责。 就算要不了薛灵芝的命,最起码可以撕毁契约,把天机镜拿到手。 一面破镜子,说真的白岫并不稀罕。 但她需要借助天机镜,抓住那个藏在暗处的凶手,给初九报仇。 这么丰厚的酬劳,冯启云瞬间心动了。 “好!灵芝,你就……” 薛灵芝脸白的吓人,哭得直打嗝,抽抽搭搭几乎上不过来气。 “不!我要回赤云宗!爹,我们现在就回去!我不要待在别人家!我要回咱们自己家!” 薛灵芝算是看明白了,白岫是不会干脆利落把天机镜还给她的。 但她绝对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打开天机镜。 哪怕不要天机镜,也绝对不能打开! 冯启云一肚子狐疑:“灵芝,你这是干什么?只是让你打开天机镜,给白宗主看一下到底是谁潜入九黎宗伤人嫁祸而已,又不是什么难事,你为什么不肯答应?” 孙梦真冷不丁开口:“想必,薛道友有什么要紧事,不能让冯宗主知道。” “你胡说!”薛灵芝瞬间炸毛,“我光明磊落,有什么事不能让我爹知道?” 孙梦真耸了耸肩,似笑非笑:“天塌下来,有你爹给你顶着呢,你不是瞒着你爹,还能是瞒着家师不成?” 白岫脑中蓦地闪过一道光,福至心灵:“啊!你偷偷干了什么对不起你爹的事?” 然后一脸诚恳地道,“冯宗主,我也觉得大侄女反常的很,你真的要好好查查,别被人骗了。” 原书中薛灵芝出身于偏远没落的小世家,一直到大结局,都没认冯启云当爹。 而现在冯启云收她当义女,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 但是白岫猜不出来。 “天机镜就先放在我这儿,大侄女什么时候养好了伤,想来取镜子,随时都可以。” 白岫拒绝归还天机镜,薛灵芝一再退让,冯启云也察觉到了猫腻。 说不得,十有七八是自家闺女理亏。 师徒俩一唱一和,更是令他心头疑云丛生。 不过当着外人的面,冯启云不好严厉盘问自家闺女。 他只能拉着薛灵芝起来,冷着脸撂下一句“告辞”,气冲冲的下山。 孙梦真咬了咬嘴唇,走到白岫面前跪下:“请师父责罚。” “嗯?为什么罚你?”白岫有些摸不着头脑。 “徒儿僭越,以下犯上,令师父遭受攻讦。” 白岫讽刺的嗤笑:“切!德不配位,算哪门子的上?” 顿了顿,看着孙梦真的眼睛说,“梦梦,你很好。将来九黎宗交到你手里,我很放心。” 孙梦真脸一红,害羞的低下头:“师父过誉了。” 白岫拉她起来,掏出天机镜翻来覆去的看了一会儿,郁闷的直摇头。 可惜薛灵芝不肯打开天机镜,要不然就能抓到暗害初九的凶手了。 不过……天机镜中到底有什么秘密,能令薛灵芝宁可不要天机镜,也不肯打开? 第90章 男人不能说不行 孙梦真问道:“这就是天机镜吗?都破成这样了!” “是啊!”白岫摇了摇头,“可惜了!” “师父,徒儿听说四师妹天赋绝佳,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炼器奇才,说不定她能把这面镜子修补好呢!” 白岫一怔。 对哦! 怎么把这个大宝贝给忘了? 白岫立即打开乾坤袖,把天机镜丢了进去。 “春华,你先把手头的活儿放一放,炼一把新的天机镜出来。” “破镜子我扔进去了,你研究研究,看需要什么材料,缺什么我去找。” 天机镜不偏不倚,刚好砸在纪春华脑门上。 咚—— 嘶—— 纪春华捂着鼓包的脑袋,刚吸了一口冷气,就听砰—— 炸炉了。 她淡定的掏出一个新的中品炉,然后捡起天机镜翻看研究。 大伙儿都惊呆了。 这么淡定的吗? 不愧是传说中的炸炉鬼才,心理素质逆天。 迟遇好奇的凑过去,问道:“师妹,你到底有多少个炉子啊?” “百八十个。”纪春华淡定的一批,完全不受炸炉影响。 迟遇:“……” 谁家正经器修随身带着百八十个炼器炉啊? 纪春华一脸诚恳地道:“师兄,你要是炸炉了,就跟我说,我可以送一个炉子给你。” “去去去!我才不炸……” 砰! 迟遇话音未落,炼器炉炸的四分五裂。 火苗腾腾蹿得老高,差点把眉毛给他燎了。 纪春华拿出一个新的炼器炉递过去:“师兄,送给你!” 迟遇的手有些抖。 攥了攥拳头,又默默松开。 接过炼器炉,扯着嘴角干笑。 “我谢谢你啊!” “不客气。”纪春华摆了摆手,诚恳又严肃的建议,“其实你可以每次炼器之前先炼几个炉子,这样炸炉之后还有的替换。” 迟遇嘴角抽了抽,攥着拳头克制着不去锤她。 “你的建议很好,下次不要再建议了。” 纪春华没当回事,认真研究天机镜。 郝长老走过来,问道:“春华,你行么?” 纪春华皱了皱眉,不太肯定的道:“材料不太宽裕。” “需要什么,让宗主去找。” “不用那么麻烦,把这面破镜子熔了重铸就行。” 郝长老呆了呆:“这……能行么?” 纪春华小脸一板,抬眸严肃地道:“男人不能说不行!” 郝长老:??? 他这是……被一个小丫头片子鄙视了? 迟遇嘴角抽搐:…… 九黎宗还有一个正经人吗? 当然没有。 纪春华袖子捋的老高,往手心里呸呸吐了两口唾沫,搓了搓,就把天机镜撂进炼器炉里。 加兽骨,加铜矿石,加玄铁。 又敲了一小块雪银扔进去。 郝长老眼珠子瞪得突出来,一肚子狐疑:“春华,你铸过天机镜?” “没。”纪春华摇头,“第一次见。” “那你这是?”郝长老一脸不可思议,“你知道天机镜要用什么材料炼?” “不知道。”纪春华脑袋摇成拨浪鼓,“炼器嘛,成不成的全看天意。” 纪春华溜达一圈,挑挑拣拣,又放了不少杂七杂八的材料进去。 什么五阶妖兽骨,六阶妖兽角,七阶妖兽鳞,抓到什么算什么。 末了,又丢了一块绿灵石进去。 炼器炉被撑的满满当当,几乎盖不上盖子。 纪春华点了火,盘膝坐在炼器炉前,两手捏着法诀,闭着眼睛念念有词。 郝长老和迟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大大的问号。 这是什么奇葩铸炼秘法? 两人看了一会儿,各自去忙活。 郝长老还没想好铸炼什么法器,正蹲在堆成一座座小山的炼器材料前揪头发。 迟遇的任务是三件上品法器,但他之前从没铸成过上品法器,也是无从下手。 另一边,丰蕴在看丁不灵炼丹,时不时提出几个问题。 丁不灵心里满满的都是不耐烦,嫌弃丰蕴打扰她,浪费她的时间。 不过她耷拉着脑袋,细声细气的解答他的疑问,半点都没表现出来。 只是不动声色的往丹炉中加了几味料。 硬生生把补灵丹,变成了补觉丹。 丰蕴看着看着,忽然打起了哈欠。 只觉得丁不灵纤细轻柔的嗓音,就跟唱催眠曲似的,令他眼皮子越来越沉重,渐渐抬不起来。 咣当一声,丰蕴重重砸在地上。 躺平,打呼噜。 丁不灵松了一口气。 耳根子清净了! 乾坤袖里空间很大,为免互相干扰,大家都隔着几米远。 丁不灵身为顶级社恐,选了个犄角旮旯,刚好被堆起来的材料遮挡住。 丰蕴倒下,只有离得近的朱长老听见响声,抬头看过来,却什么都没发现。 材料加进去,打出符纹结下咒印,之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丁不灵的丹炉散发出袅袅清香,由于加了几味安神静心的灵植,很好的抚平了大伙儿的焦躁。 咚—— 修为最低的纪春华一头栽倒。 扑通—— 迟遇往后一瘫,睡得四仰八叉。 朱长老耸着鼻子嗅了嗅:“什么味道?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他扫视一圈,发现郝长老蹲坐在材料堆前,丁不灵守着炉火,其他人都没影儿了。 “灵灵,你在干什么?” 丁不灵缩了缩肩膀,弱弱地道:“回长老的话,弟子在……” 一边回答,一边在心里默数。 一! 二! 三! 倒! 朱长老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喃喃道:“好困啊,我……睡会儿先……” 靠着材料堆坐下,嘴里咕哝咕哝,就睡了过去。 丁不灵眉头一挑,站起身环视一圈四周,咧开嘴笑了。 上品灵丹,效果就是不一样。 连金丹后期的长老,都能轻轻松松放倒。 丁不灵炼上品灵丹的经验并不多,之前只成功过两次,每次只得一颗。 这一次倒是出奇的顺利,而且一下子就成了两颗。 她正要熄火开炉,把炼成的丹药取出来,不料手还没伸出去,忽然听见砰的一声巨响。 一块黑乎乎的东西飞过来,精准无误的砸在她脑袋上。 丁不灵连嚎都没嚎一声,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纪春华被爆炸声惊醒,揉揉眼爬起来,发现自己的炼器炉又炸了。 哪回炼器不得炸个十次八次的? 她早就习惯了,淡定的捡起熔成一坨的灰扑扑的天机镜原材料,丢进新的炼器炉。 作为闻名修真界的炸炉鬼才,纪春华拥有一项别的修士都没有的美德。 第91章 旁门左道是行不通的 节约。 但凡能捡起来的炼器炉碎片,都得捡回来,回收再利用。 毕竟对她来说,炼器炉才是最大的开支。 捡着捡着,砰! 迟遇的炼器炉炸了。 砰! 朱长老的炼丹炉炸了。 砰! 郝长老的炼器炉炸了。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把大伙儿都震醒了。 除了丁不灵。 看着死无全尸的炉子,全体懵逼。 发生了什么? 他们怎么会好端端睡着了? 嘶—— 别说,睡眠质量还挺好。 纪春华飞快的捡炉子碎片。 生怕慢了一拍,就会有人跟她抢。 上品炉子碎片+1+1+1! 中品炉子碎片+1+2+3! 赚了! 赚大发了! 捡到丁不灵身边,推了推她。 “师姐,醒醒,你炉子着火了。” 极品紫金如意炉,赤云宗的镇宗之宝之一,可不像中上品炉子似的,动不动就炸。 就是火特别大,火苗都从丹炉盖子窜出来了。 纪春华一个劲儿的推丁不灵,想把她叫醒。 倒不是怕她睡太久耽误时间,主要是想问问,如果紫金如意炉炸了,碎片能不能给她。 丁不灵幽幽醒转,捂着生疼鼓包的脑袋,费劲的坐起来。 “师姐,你看!” 顺着纪春华的手指看过去,丁不灵瞬间瞪大了眼睛。 她的上品灵丹! 两颗! 明明已经炼成了,只要熄火开炉,她的任务就完成百分之二了! 是谁?! 是谁害她被活活砸晕过去?! 丁不灵跌跌撞撞扑过去,熄火,开炉。 只见一坨黑炭似的东西,静静地粘在炉底。 朱长老过来查看,鼻子耸了耸,终于捕捉到哪里不对劲了。 “丁!不!灵!” “你炼的什么丹?!” 丁不灵肩膀缩了缩,瑟瑟发抖,咬着嘴唇不敢吭声。 丰蕴深吸一口气,作为低阶丹修,他的嗅觉还是很灵敏的。 “师姐,我们昏睡不醒,该不会就是因为你的丹药?” “什么?!丁小七,丰蕴说的是真的?” 迟遇气得跳脚,脑瓜子嗡嗡的。 “接招!今天不是你死,就是你亡!” 大战一触即发。 两个长老没心情去管,心疼自己的上品炉子还来不及。 丰蕴昏睡前没炼丹,丹炉没炸。 抱着丹炉躲的远远的,生怕遭了池鱼之殃。 纪春华摸了摸鼻子,失望的看着紫金如意炉。 怎么就没炸呢! 要是炸了,她用碎片回回火,说不定还能铸成极品炼器炉呢。 可惜! 太可惜了! 乾坤袖里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以及打斗的动静,把正在午憩的白岫吵醒了。 她闲着没事干,索性钻进去检查众人的功课。 不料一进去,就看见常威在打来福。 “咳咳!干嘛呢?” 迟遇气哼哼的踹了丁不灵一脚,垂头丧气的道:“小师叔,我炸炉了。” 白岫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出息!” 迟遇梗了梗,讪讪地去向纪春华借炉子。 纪春华大方的掏出七八个炉子:“长老,师兄,随便拿,不用跟我客气。” 郝长老脸涨得通红,迟遇心梗得差点当场昏过去。 朱长老的上品炼丹炉炸了,但还有中品丹炉替补,只是炼丹的效率会明显下降。 白岫溜达一圈,最后停在纪春华旁边。 “春华,怎么样?” 纪春华往新炼器炉里面加材料,淡定自如地道:“快了快了,再炸个一二十回,应该就能成了。” 白岫嘴角狂抽:…… 郝长老忍不住道:“春华,炼器不是你这样炼的。” “每一种法器的铸炼,都是有固定配方的,什么材料,多少用量,什么时候加进去,多大火候,铸炼多少时辰,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纪春华歪着头眨了眨眼睛:“可我按配方炼,炸炉炸的更狠啊!” “炸炉在所难免,再好的炼器师,也不能保证每一次都能铸炼成功。” “春华,你应该按照千百年流传下来的方法炼器,那才是正统。走旁门左道,是行不通的。” 郝长老语重心长,谆谆教诲。 纪春华有些困惑:“可我一直这样炼啊!虽然经常炸炉,但也炼成过几件法器。” 郝长老还想再说,白岫摆了摆手,表示理解。 “天才嘛,不走寻常路。春华,你想怎么炼就怎么炼。” 纪春华因为炼器方法狂野不羁,被纪无念唠叨的一脑门子包,乍然被认同,激动得直点头。 “多谢师父!” 白岫淡淡接道:“反正炼不成就别想出去,我这么多符箓,总要有人试试威力。” 说着掏出一大串符箓印章,晃了晃,叮叮当当响成一片。 纪春华:“……” 师父,您可真是个好人啊! 纪春华深吸一口气,捋袖子、吐唾沫、搓手,流程走一遍,继续往炉子里加材料。 白岫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看起来,炼器好像也不难啊!” 纪春华点头:“是啊!是啊!就是加东西呗!” “想要坚固的,多加金属材料;想要防御性好,多加土属材料;想要攻击性强,多加火属材料。总之,想要什么效果,加对应属性的材料就行。” “是吗?” 纪春华热情邀请:“是啊!是啊!师父,您也试试?” 白岫被她说的有些心动。 反正剑道修不了,符道暂时没有突破。 御兽,迷雾森林都没了,抓妖兽要跑老远,忒麻烦。 那就试试! 白岫拿了个中品炼器炉,是纪春华的备用品。 想了想,先给自己炼个炉子。 至于什么下品、中品、上品、极品什么的,她也分不清,反正看什么材料顺眼,就往里怼呗。 雪银、鹅卵石、绿灵石、蛇骨、十阶妖修的鳞片…… 郝长老几次欲言又止,迟遇索性放下手头的东西,抱着手臂看好戏。 这么杂的材料,五行严重不平衡,非炸炉不可。 白岫装了满满一炉子,用力压了压,才把盖子盖严。 别人都是用灵力引燃灵炭,她没那么强的灵力,费劲啦引出来的小火苗,还没烛火大。 干脆掏出烈火符印章,往炉壁和底部盖满戳子。 第92章 竟然是个…… 火苗腾的一下窜起来,整个炼器炉都被包裹住。 那架势不像是炼器,反倒像是要把炉子熔了。 火力太旺,热度惊人,根本无法靠近。 大伙儿纷纷后退,离得老远,各自选地方重新炼丹炼器。 白岫这边看看,那边瞧瞧,浑然没把熊熊燃烧的炼器炉放在心上。 玩票嘛,成就成,不成就不成呗。 反正九黎宗财大气粗,浪费点材料也不打紧。 白岫看了会儿郝长老和迟遇炼器,他们俩果然很有章法,用什么材料,多少分量,火候时辰,都掌握的十分精准。 另一边,朱长老配备好材料之后,去检查丰蕴的用材用量,提点指正。 白岫听了一耳朵,觉得跟炼器差不多。 想要什么功效的丹药,把对应的灵植放进去,咕嘟咕嘟大锅乱炖,大火收汁,完事儿。 等了半天,火势丝毫不减。 白岫才炼气二层的修为,身板跟凡人没差别,忙活半天又累又饿又困。 于是离开乾坤袖,吃了饭,去玲珑塔睡觉。 她前脚进玲珑塔,后脚炼器炉炸了。 轰的一声巨响,一朵巨大的蘑菇云袅袅升起。 长老、弟子们,刹那间被炸晕过去。 除了紫金如意炉之外,其他的炼丹炉、炼器炉,就跟小弟响应大哥似的,一个接一个爆炸。 白岫一觉睡醒,发现天都黑了。 吃了顿夜宵,才想起她那炉子还烧着呢。 不过她并不担心。 里头三个炼器师呢,帮她熄个火,那还不是信手拈来? 一踏进乾坤袖,白岫就懵了。 啊这…… 小黑屋六人组躺的躺,趴的趴。 原本堆放整齐的炼器材料乱糟糟的铺了满地,活像被雷轰了。 出什么事了? 白岫把人一个一个从材料堆里扒拉出来,大把大把往嘴里塞丹药。 脚踩到一个滴溜溜圆的东西,差点绊倒。 扒开杂乱的材料一看,好家伙! 竟然是个…… 砂锅??? 郝长老幽幽醒来,颤抖着手,哆嗦着嘴唇,欲哭无泪。 “宗主,炼器……不适合你……” 白岫一脸黑线,把砂锅递到郝长老面前,没好气的责问。 “好哇!竟然偷偷藏了口锅!我就说嘛,你们怎么进步那么慢!原来心思都放在吃上了!” 郝长老眯着眼睛,有气无力的看过去。 !!! 眼珠子瞬间瞪得老大! 目光从砂锅,移到白岫脸上。 再从白岫脸上,移到砂锅上。 来回打转好几次,差点汪的一声哭出来。 九黎宗又要迎来一个炸炉鬼才了吗?! 这特么的,离离原上谱! 郝长老挣扎着爬起来,抱住砂锅,颤抖着手摩挲。 眼泪扑扑簌簌,情不自禁掉落。 嘴唇颤抖,大鼻涕差点甩出来。 “宗主,你……” “行了行了,别哭了,我不说你了还不行么?” 白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小声碎碎念,“一把年纪了,心理这么脆弱。” 郝长老一把抓住白岫的手,呼哧呼哧喘了几口大气,郑重又严肃的叮嘱。 “宗主,你下次炼器的时候,千万千万找个没人的地方!” “大伙儿还想多活几年!” 白岫一愣,挠了挠头,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你是说,这锅是我炼的?” 郝长老点头,苦笑着指了指满地狼藉:“炼的挺好,就是有点废命。” 白岫尴尬的咧了咧嘴。 啊这! 真挺好! 平时总被坑,难得反坑一把,爽! 朱长老和弟子们先后醒来,围观白岫的砂锅。 “这锅……不是,这炉子真的不是煲汤用的?” 白岫摩挲着砂锅,爱不释手:“去!这可是上品法器!上品!” 白岫得意的挺直腰杆子,下巴昂得老高,乐颠颠的抱着砂锅跑了。 留下一地狼藉,和欲哭无泪的小黑屋六人组。 材料费了不少,人更是晕过去两回。 折腾了好几天,连个毛线都没炼出来。 再不抓紧赶工,那些符箓,可真就要一天三道的招呼了! 点亮炼器技能后,白岫又开始捣鼓新玩意儿了。 薛灵芝不是有天机镜么? 她就炼个更流弊的法器出来! 吊打那把破镜子! 白岫说干就干,各种珍贵材料通通往砂锅里塞,塞得满满当当。 孙梦真他们几个听说白岫在炼器,都跑过来围观。 腊鸡被摁住,薅了一撮毛。 胖瓷的狗牙,又被拔了个精光。 白岫的目光瞄准巨无霸的铃铛,吓得它一溜烟跑了。 爬到树上,死活不肯下来。 铸炼时间太长,弟子们看了一会儿就散了,各自去修炼。 直到次日下午,白岫正在玲珑塔睡午觉,忽然听见一声惊天巨响。 钻出玲珑塔一看,直呼好家伙! 宽敞大气的宗主府邸,凭空消失! 地面被炸成一个圆溜溜的大坑,直径上百米,足有二十米深。 深坑的底部,砂锅底朝上倒着。 白岫一脸懵逼。 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伸手狠狠搓了一把脸。 盖上符箓印章,控制着方向,下到坑底,把砂锅捡起来。 打开一看—— 草! 第93章 神一样的福利 又一口砂锅! 更大,更沉,更圆润。 暗紫色泛着光泽,釉面光滑,还带冰裂纹的。 艺术感拉满! 孙梦真、越钊、万里遥都是剑修,此刻正在后山修炼。 被巨大的爆炸声吓了一跳,拔腿就往前头跑。 万里遥揉着眼睛,傻乎乎询问:“……大师姐,我是不是眼花了?咱们的家……没了?” 越钊一脸懵逼,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孙梦真壮着胆子上前查看。 只见白岫从坑里飞上来,怀里抱着两口锅。 “师父,出什么事了?您还好?” 白岫摆了摆手:“没事,你们呢?没伤着?” “没有,请师父放心。”孙梦真指了指白岫怀里的锅,“师父,这是?” 白岫擦了把脸,灰扑扑的十分狼狈:“哦,没啥,都散了。” 她可没脸说她炼了一口锅,把九黎宗历代宗主传下来的府邸给炸没了。 打发走弟子们,白岫抱着砂锅进了乾坤袖。 她看不出这是不是法器,是什么级别的,得让郝长老鉴定一下。 郝长老一看,当场表演了一个什么叫“眼睛瞪得像铜铃”。 “极品炉!宗主,这……真是你炼出来的?” 白岫眯着眸子,摸着下巴喃喃:“极品?我这么厉害的吗?” 一个纯新手,第一件法器是上品炉,第二件法器竟然是极品炉? 郝长老又是高兴,又是心酸。 这特喵的老天爷追着喂饭吃啊! 直接插胃管还安了把漏斗,呼呼往肚子里灌啊! 不像他,费劲啦修炼一百多年才金丹后期,至今也才炼出那么几件上品法器,一巴掌都能数清。 白岫乐颠颠的,抱着炉子走了。 现在有了更好的装备,她一定能炼出更好的法器! 之后整整七天,白岫沉迷炼器,不可自拔。 一口锅。 两口锅。 三口锅。 …… 七口锅。 不管她加什么材料进去,绘什么符纹,结什么咒印,出来的都是砂锅。 全是上品。 接连七次炸炉,主峰塌了半截。 建筑、树木荡然无存,东一个西一个大坑,惨不忍睹。 万幸,炉子挺结实,连条裂纹都没炸出来。 弟子们面面相觑,默默地跪下,给白岫磕了三个响头。 感谢师父不杀之恩。 白岫整个儿一大无语,裹紧道袍,抱着她那一大摞砂锅,进了乾坤袖。 小黑屋六人组,人手一口锅。 众人面面相觑,看着手里的砂锅,炼丹炉炼器炉忽然就不香了。 上品哎! 不要钱的哎! 真香! 最后一口砂锅,白岫给了周亦瑜。 她也在修丹道,不过刚入门,还没炼成过灵丹。 接过上品炼丹炉,周亦瑜感动得眼泪巴叉,跪下就要磕头。 “多谢宗主!弟子一定会用心修炼,不辜负宗主的厚望!” 白岫摆了摆手,眯着眸子,一脸深沉的叹气。 “去!” “去哪儿?”周亦瑜愣了愣。 白岫大手一挥,把她扔进了乾坤袖。 去哪儿? 当然是回归组织啊! 白岫咂摸出来两件事。 第一,她真的不适合炼器。 她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铸砂锅师傅。 第二,下回铸锅得躲在玲珑塔里,要不然九黎山早晚被轰平。 新技能开局即巅峰,白岫的热情被一盆冷水泼了个透湿。 一丢丢火星子都没剩。 她钻进玲珑塔里,睡了个昏天黑地。 算了,还是让他们卷去。 她只适合躺平。 转眼到了第三次考核的日子。 小黑屋七人组,没一个完成任务出关的。 参与考核的只有剑修、符修,以及唯一的御兽师周沉。 不出意外的,这一次进去的是万里遥和周沉。 由于还要进行日常教学任务,秦长老和侯长老分身乏术,暂时免除一期小黑屋惩罚。 看着初九的右手,白岫心里颇不是滋味。 初九盯着白岫看了一会儿,忽然左手拔剑,挽了个漂亮的剑花。 眼睛亮晶晶的,仿佛是在说,左手一样可以用剑。 少年身量尚未长成,五官稚气未脱,眼神却透着一股子坚韧的毅力。 白岫心里堵得慌,叹口气,抓了一大把灵丹给他。 初九弯起眉眼,笑着摇了摇头。 嗑药也能增长修为,但到底水分大,不如实打实修炼出来的硬梆。 “知道你是个争气的好孩子,这丹药是给你补气养神用的。” 白岫拉过他的手,把丹药放进他手心里。 “你是从凡人界来的,体质比你的师兄师姐们要弱一些。进步比不上他们,也是情有可原,我不怪你。” 初九抿着唇,点了点头。 白岫笑笑:“去修炼。” 初九行过礼,弓着腰倒退三步,这才转身退下。 宗主当了小半年,白岫渐渐有了归属感,也接受了宗主这个身份,以及肩上的担子。 现在的九黎宗,跟她刚来时相比,变化相当明显。 大伙儿积极修炼,满满的正能量,同门之间的情谊与日俱增。 只要能维持住局面,形成良性循环,一定能避开全宗覆没的厄运。 白岫对此相当满意。 她决定,给大伙儿发一波奖励。 就用捡回来的漂亮石头,雕刻些小玩意儿,送给大家当佩饰。 说干就干。 白岫钻进玲珑塔,拿出一块白玉质地的石头,用匕首雕刻。 刻了几刀,纹丝不动。 她皱了皱眉,换了块青色玉石。 不料用力一刻,竟然冒起了火星子。 咔一声轻响,刀尖断了。 白岫惊呆了。 这么硬! 玄铁匕首都能崩断! 她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忽然灵机一动。 这么坚硬的东西,要是能炼成防御性法器,那得多流弊! 白岫掏出砂锅,袖子一捋,摩拳擦掌。 开干! 丢了大半锅青玉石进去,想了想,又丢了小半锅白玉石。 青的白的掺一掺,说不定能炼成雨过天青色呢。 哪怕是铸锅,也要铸最美最靓的锅! 炉火烧了几乎一天一夜,在天将亮时炸了。 玲珑塔被炸的剧烈震动,满地绿灵石被崩的稀碎。 就连富贵儿,都被炸成了指甲盖大小的绿点点。 足有成百上千点。 白岫对自己的炸炉技术深信不疑,点上火就躲到翠屏峰去了。 等天亮后过来查看,一进玲珑塔,就听见有人在哭。 满地大大小小的绿灵石,通通变成了碎石子,像蛋黄那样的就已经算大的了。 富贵儿抱着脑袋蹲在碎石子上,呜呜咽咽可怜巴叉。 “富贵儿,你怎么了?”白岫走到它面前,弯着腰关切的问。 富贵儿抬头一看,顿时恨得牙根子痒痒。 想也不想,一拳头捶过去。 白光一闪,断雪化形,一拳把富贵儿打散。 富贵儿:…… 呜呜,自闭了。 把它赖以栖身的绿灵石炸碎,还揍它! 太欺负灵了! 白岫眨眨眼,不明白富贵儿忽然发的什么疯。 她屁颠屁颠的去找砂锅。 扒拉老半天,终于从墙角堆得老厚的碎石子中,找到了那口暗紫色冰裂纹的精美砂锅。 再扒拉扒拉—— 好家伙! 一根棍! 上青下白渐变色,竹节状,顶端有颗圆溜溜的翠绿珠子。 该说不说,怪好看的。 富贵儿飘过来,嘴巴咧的老大,毫不客气的讥笑。 “啧啧啧!搞那么大的动静,我还以为你要炼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法器灵宝呢!” “就这?一根拐棍?” 白岫脸一沉,挥着竹节棍就朝富贵儿抽了过去。 “啊!!!” 富贵儿惨叫,被拦腰劈成两截。 呜呜! 混蛋! 白岫一愣,不可思议的看着竹节棍。 第94章 两件神器 再看看扭曲挣扎,半天无法聚拢的富贵儿。 它是灵体啊! 她看得见摸不着,揍它都逮不到。 现在竟然能一棍子把它抽成两截?! 白岫立即意识到什么,抄着棍子就抽。 富贵儿拔腿就跑。 两截绿云,一半向左,一半向右。 白岫追着其中一片,刷的一棍子抽过去。 啊! 富贵儿被打中,从一截分成两截。 刷! 啊! 刷! 啊! 破碎的绿云,没头没脑乱躲乱撞,嗷嗷叫的十分惨烈。 断雪皱眉道:“别打了,再打它就彻底散了。” 白岫回头一看,只见断雪站得老远,冷冰冰的盯着她。 白岫拎着棍子朝他走去。 断雪警惕的眯起眸子,看了眼悬在白岫腰间的灵剑。 果断化作一道白光,钻进剑中。 小废物误打误撞,也不知道炼了根什么奇葩棍子出来,竟然能克制灵体。 以后不能再惹她了。 真会挨揍的。 而且巨疼! 白岫挠挠头,拎着竹节棍,去找郝长老。 乾坤袖内,小黑屋七人组正在吭哧吭哧炼丹炼器。 由于装备升级,清一色上品炉,效率显着提高。 就连纪春华,虽然炸炉好几回,但至少炉子还没坏。 “郝师兄,你看这是什么?” 郝长老看着递到面前的竹节棍,眯了眯眸子,问道:“宗主,这也是你炼的?” 白岫点头:“嗯,用那些石头炼的。” “石头?”郝长老皱眉道,“看着不像法器,不过挺精致,当个装饰也不错。” 顿了顿,又道,“或许钻些孔洞,能做一把精美的笛子。” 白岫觉得有些不对劲。 炸炉炸的那么很,还能把牛批轰轰的富贵儿打得哭爹喊娘、抱头鼠窜,只是一件平平无奇的装饰品? 不过她对炼器一窍不通,郝长老说不是法器,那就不是。 没关系,反正每天上山下坡的,当登山杖也不错。 “春华,怎么样了?” 纪春华抬袖子擦了把汗,信心十足地道:“师父,这次应该能成。” 白岫拍拍她的肩膀:“加油,我看好你。” 纪春华别过头,用力眨眼,嘴角撇了又撇。 差点当场泪崩。 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有人说看好她。 迟遇在一边泼冷水:“小师叔,你别听她的,她都炸炉七八回了。” “话说回来,小师叔,你铸的锅可真不错,怎么炸都不带破的。” 白岫抄起竹节棍抽了他一下,拉长脸呵斥:“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当你是哑巴。” “嘶!” 迟遇吃痛,跳到一边揉胳膊。 白岫不由一愣。 看迟遇的反应,这就是一根普通的棍子。 可是富贵儿却怕得要死。 难道……这棍子专克富贵儿? 白岫乐了。 爱不释手的摩挲着竹节棍,还给它起了个形象的名字。 打狗棒。 毕竟,这造型简直一比一复刻丐帮帮主信物。 白岫刚离开乾坤袖不到半个时辰,纪春华的炼器炉熄火了。 没炸。 她按了按心口,轻吐一口气,念动法诀打开炉盖。 一块巴掌大的椭圆形镜子,泛着淡淡红光。 少顷红光退去,镜子呈淡金色,没有任何花纹装饰,朴素的就像一块平平无奇的石板。 纪春华拿出镜子,念法诀尝试开启。 镜面升起淡淡金光,如水波般轻微晃动。 “春华,怎么样?成了吗?”郝长老紧张的直搓手,深吸气。 世面上流通的炼器功法秘籍中,只有大众化法器的配方和炼制法门。 各大宗门都有历代炼器师流传下的个人心得,但那是不传之秘。 天机镜是上品法器,炼制方法属于独门秘技。 别说窍门,就是原材料有哪些,外人都不可能知道。 纪春华心里其实也没底,目不转睛的盯着镜子,呼吸都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节奏。 水波渐渐趋于平缓,没有画面。 纪春华屏气凝神,咬破手指往镜面上滴了一滴血。 鲜血在金光汇聚成的水波中缓缓扩散。 少顷,最后一丝淡红消失。 画面显现。 一个扎着冲天小揪揪,穿着大红肚兜兜,光着脚丫和屁股蛋子的小娃娃,躺在炼器炉中呼呼大睡。 口水顺着嘴角流到下巴,一喘气就冒出两个大大的鼻涕泡。 一个容貌端庄、嗓音温柔的女人快步走来,把小娃娃抱起来。 “春华,怎么又钻进你爹的炼器炉里睡觉了?” “哎呀,你还尿在炉子里!你爹要是知道了,不得气吐血啊?” 纪春华的脸刷的一下爆红,一把将镜子倒扣在地面上。 duang! 迟遇毫不客气的讥笑:“啧啧啧,那是谁的屁股蛋子啊?还挺白的呦!” 纪春华恼羞成怒,顶着一张红成猴屁股的脸,顺手抄起砂锅,狠狠扣在迟遇脑袋上。 咚! 一声巨响。 迟遇两眼一翻,晕菜。 纪春华单手拎着砂锅,目瞪狗呆。 “师兄,你……还好?” 郝长老脑瓜子嗡嗡的,上前探了探迟遇的鼻息。 “还好,有气儿!” 顿了顿,拉长脸呵斥,“春华,你下手也忒很!那可是上品炼器炉,要不是你师兄躲得快,脑浆子都爆出来了。” 纪春华缩着肩膀撇嘴。 心说,活该! 她心里骂骂咧咧,破镜子忒不靠谱。 捡起来一看,顿时心梗的要死。 镜子—— 第95章 内讧 碎成了龟壳。 金光都没了,滴血也没反应。 郝长老嘴角抽了抽。 看看昏迷不醒的迟遇,再看看龟壳镜,默默地回到自己的炼器炉前看着火候。 爱咋咋地! 他不管了! 纪春华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把龟壳镜丢进砂锅,又补了不少材料进去。 本来就是一面破镜子,重铸会有损耗。 二次回炉,损耗更大。 最终会铸炼出个什么玩意儿,她心里压根没底儿。 白岫过来检查功课时,迟遇刚醒没多大会儿。 额头上的包肿得老高,四仰八叉瘫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哼唧。 白岫扑哧一声,笑得像个漏气的轮胎。 “老二,你怎么了?” 迟遇难堪的转过身背对着白岫,原地自闭。 “你这是拜入寿星公门下,修长生道了?能不能教教我,我也想长生不老哎!” “老二!哎,老二,你怎么不说话?” “你不说话,是因为你天性不爱说话吗?” 原书中,迟遇的确是个闷葫芦,八竿子打不出个屁来。 现在,他只想问候白岫和纪春华的令堂大人。 用最文雅最华丽的辞藻。 得知镜子再次碎裂,白岫虽然有些失望,但很能看得开。 “那破镜子都裂成四宫格了,本来也就不牢固,用废料铸炼,炼不成也正常。春华,你不要太难过。” 纪春华想说,她不难过。 她愤怒! 辣鸡玩意儿,毁她形象! 她以后还怎么见人! 夺笋啊! 郝长老有些犯愁,耷拉着眉毛问:“宗主,要是赤云宗问咱们要天机镜,那可怎么办?” 哪怕是破镜子,那也是人家的东西。 要是能铸炼出新的,不让别人吃亏,倒也还说得过去。 直接给人毁成一坨废料,到哪儿都理亏。 白岫浑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薛灵芝不敢问我要破镜子。” 虽然她猜不出薛灵芝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重大秘密,但可以肯定,那个秘密一定是不能被冯启云知道的。 更何况,她蓄意杀人夺宝,一旦开启天机镜,她想赖也赖不掉。 就冲这一点,别说冯启云是她干爹,就算是她亲爹,也救不了她。 这一次,白岫又猜错了。 本来薛灵芝的确不敢问她要天机镜,可偏偏纪春华把破镜子丢进炼器炉重铸。 契约法器被强行损毁,薛灵芝遭到重创,吐了满地的血,三魂掉了两个半。 赤云宗的丹修赵长老,骂骂咧咧的从芥子袋里抠出一颗丹药,一脸肉疼的表情。 败家玩意儿! 自打她来了赤云宗,损失多少宝贝! 要不是为了她,白岫能自请被逐? 白岫要是不走,那烈焰红菱、绿灵石,不就全都是他们赤云宗的了? 听说现在九黎宗的杂役,每个月都能领一颗绿灵石呢! 而且白岫能收服毕方鸟、打败三目蛇,还越天堑鸿沟打败皓月宗的何长老! 方方面面,哪一点不比薛灵芝那个没用又败家的废物强? 那废物前不久也不知道发哪门子昏,跑去迷雾森林送死,浪费他多少灵丹妙药! 现在又来浪费他的灵丹,真当他炼丹不花本钱不费精力不耗修为啊! 冯启云不悦地斜睨赵长老:“师弟,灵芝伤得这么重,一颗下品灵丹怎么够?快拿上品灵丹来。” 赵长老扬眉撇嘴,大声叫了起来。 “师兄,你说的轻巧,上品灵丹多难炼啊!” “她修炼要吃上品灵丹,受伤要吃上品灵丹,我一年到头也炼不出几颗来,哪够她吃的!” 冯启云脸一沉,声音冷了下来:“灵芝是本宗亲传弟子!亲传弟子有多宝贵,你身为长老,应该不用本座多说!” 赵长老不服气,但冯启云自称“本座”,摆起了宗主架子,他不得不听令行事。 赵长老暗暗翻了个白眼,拿出一个小小的细颈瓷瓶,拔了瓶塞正要倒一颗出来。 冯启云长臂一伸,连瓶子抢过来,掰开薛灵芝的嘴,就把仅有的几颗上品灵丹全灌了进去。 赵长老心疼的直吸气,差点抽抽过去。 忍了又忍,着实忍无可忍。 “宗主,您如此偏宠薛灵芝,就不怕大家伙儿心中不忿么?” 冯启云横眉怒目,冷冷地道:“谁敢!” 赵长老背在身后的双手攥着拳头,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他的儿子资质一般,需要大量丹药提升修为,才能勉强不被内门弟子甩在后头。 现在多了一个薛灵芝来分丹药,他头一个不爽。 剑修为主的宗门本来就穷,赤云宗全靠着他这个丹修长老,炼丹卖钱、培养丹修弟子,才勉强维持生计。 要不然别说弟子们,就连冯启云这个宗主,也别想吃香的喝辣的,过的如此滋润。 师兄弟几个中,冯启云的资质最好,修为最高,理所当然的接任掌门。 但现在,他一个金丹后期,比自己还稍微低了那么一丢丢,凭什么对自己吆五喝六的? 赵长老大袖一甩,负气而去。 冯启云眉头一拧,眼神阴鸷的盯着赵长老的背影。 自从他受伤修为倒退以后,某些人是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再不压一压,还真要反天了! 看着憔悴虚弱的薛灵芝,冯启云眼里的阴鸷,被如水的柔情所融化。 继而又坚定起来。 以前他没有子嗣,只能全心全意培养亲传弟子,从中挑最优秀的来继承下一任宗主之位。 现在最优秀的亲传弟子,只能是他女儿——薛灵芝! 冯启云对薛灵芝可谓是毫无保留,灵丹妙药齐上阵,还用自身灵力为她疗伤。 两天后,薛灵芝醒了。 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要去找白岫算账。 “爹,白岫毁了我的天机镜,害我受这么重的伤,不能就这么算了!” 反正天机镜已经被毁,再没有人能泄露她的秘密,她有恃无恐。 用一把不靠谱的破镜子,换一堆烈焰红菱、绿灵石,不亏。 冯启云一听这话,差点当场气炸。 白岫欺人太甚! 别的也就算了,害他的宝贝女儿差点丢了半条命,这笔账必须连本带利讨回来!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次冯启云就谨慎多了。 他叫了邓长老、钱长老一起,带上五名亲传弟子,以及几十名内门弟子,浩浩荡荡向九黎宗发难。 赤云宗的人一踏进九黎宗的地界,侯长老就得到了消息。 朱长老掌管宗务,但他被关进小黑屋炼丹,业绩没达标出不来,宗内事务暂时由侯长老代管。 “宗主,赤云宗又来了。” 侯长老按着额角,头大如斗。 本来就不擅长应酬,偏偏来的还是最难搞的坏货。 冯启云就跟狗皮膏药似的,眼珠子恨不得黏在九黎宗身上。 甭管他找什么借口,目的只有一个——敲竹杠。 白岫躺在摇椅上,脸上盖着一本炼器功法。 胖瓷卧在一边,前爪有一下没一下的晃摇椅。 白岫满不在乎地道:“来就来呗,多大点事。” “冯启云带着两个长老,五个亲传弟子,三十多个内门弟子,气势汹汹,看样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第96章 高手过招 白岫打了个哈欠,拿开炼器功法,懒洋洋坐起身。 “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他们也算不上强龙,你怕什么?” 侯长老眉头紧皱:“我倒不是怕他们动粗,只是宗主你身为一宗之主,抢了后辈弟子的东西,还是你从前师门的后辈弟子,传出去有损你的清誉。” 白岫哼笑,一脸不屑。 她没当场杀了薛灵芝,那都是法治社会教育有方的功劳。 “一定是春华熔了天机镜,薛灵芝感应到了,所以才来找茬。 宗主,说到底,这件事是咱们理亏,还是让郝师兄和朱师兄出来,一起商议对策。” 白岫挑了挑眉,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下。 有道理。 难怪薛灵芝胆子肥了,敢上门找打。 原来是物证毁了,有恃无恐。 不过冯启云那个渣渣,对她还真是千依百顺,宠爱有加。 原书里薛灵芝虽然是团宠,赤云宗人人宠她,但也没到这么无脑无度的程度。 白岫揉着太阳穴,翻来覆去的琢磨。 老半天,也想不出来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隐藏剧情。 一个时辰后,冯启云等人到了。 万里遥跑来报信:“师父,赤云宗那个老不要脸的家伙又来了!吵吵嚷嚷的要您给个说法,秦长老和侯长老正在应付,看那架势,快打起来了。” 白岫云淡风轻的喝茶。 喝完一盏,才骑上胖瓷,不紧不慢去议事厅。 赤云宗的钱长老,跟侯长老吵得不可开交。 秦长老抱着灵剑,和赤云宗的邓长老沉默对峙。 冯启云坐在客座,阴沉着脸,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劳资很不爽”“劳资不好惹”的气息。 白岫人还没进门,就笑呵呵地打招呼。 “呦!来啦!我正打算约上五大宗的宗主、八大世家的家主,一起去赤云宗呢。” 冯启云眉头一皱,冷然道:“你去赤……” 白岫看都没看他一眼,朝着薛灵芝笑道:“大侄女,你那把破镜子,我们已经给你修好了,就当是借用天机镜的报酬。” “别看你那镜子质量不咋地,修起来可真不容易!我们郝长老带着迟遇和春华,足足费了七天七夜才修复,老费劲了!” “原想过几天等他们休息好了,再去赤云宗拜访,既然你们来了,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 “我这就邀请各位宗主、家主过来,开启天机镜,追查凶手。” 白岫叭叭一通说,又是摇头又是摆手。 情感那叫一个充沛,情绪那叫一个饱满。 “大侄女,你既然能来九黎宗,伤一定养好了?等各大宗主、家主来了之后,你可要干脆利落的开启天机镜,可别再推脱了。” 白岫顿了顿,意味深长的看向冯启云,半笑不笑。 “要是你推三阻四的,别说我怀疑你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恐怕你师父都要怀疑你,是不是骗了他什么要紧事。” 薛灵芝听到天机镜已经修好了,第一反应是惊喜。 破镜子太不靠谱,关键时刻总掉链子,漏掉至关重要的画面和细节。 修好之后,她就能处处抢占先机。 什么天灵地宝,机缘传承,还不是探囊取物、信手拈来! 然而一听白岫要当众开启天机镜,还要邀请各大宗主、家主过来做见证,薛灵芝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不行! 绝对不能开启天机镜! 薛灵芝狠狠掐住掌心,用力咬嘴唇,深呼吸逼自己冷静下来。 不对! 要不是契约强行被毁,她怎么可能身受重伤? 白岫一定是在诈她! 薛灵芝咬着后槽牙,满脸冰霜,眼神却冒着火。 “白宗主可真会忽悠!你明明已经把天机镜毁掉了,否则我又怎会因契约被毁而身受重伤?” 白岫气定神闲的坐着喝茶,也不说让一让冯启云。 眉眼含笑的模样,轻松自在,惬意闲适。 “毁的是契约,又不是镜子。他们仨把你的破镜子拿去回炉,用原材料铸炼了一把新的。” “其实他们随时可以打开天机镜,只不过毕竟是你的东西,我们要是滴血结契,不就成欺负后辈弟子、为老不尊了?” “九黎宗富甲一方,什么宝贝没有?为了一把破镜子落人话柄,我们九黎宗犯不着。” 说着看向冯启云,深意的勾起嘴角,“毕竟,不是谁都会惦记别人家的东西,玩明抢暗偷那一套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冯启云偷绿灵石不成反被重伤,是整个赤云宗的耻辱。 一听这话,除了冯启云外,赤云宗的长老、弟子们齐刷刷涨红脸,羞得抬不起头。 冯启云用力握拳,强压着怒火道:“白宗主,你招呼也不打一声,私自将天机镜重铸,害我弟子身受重伤,难道连一句话都没有?” 白岫淡定地道:“那不会,我堂堂一宗之主,不能干那种不要脸的事。” “大侄女,你放心,等各大宗主、家主来到之后,一并解决这事儿。” 薛灵芝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惊疑不定。 白岫笑了笑,挺直腰杆子,背着手吩咐。 “侯师兄,立刻为赤云宗道友安排食宿,准备接待各大宗主、家主。” 又转脸对冯启云说道:“冯宗主远道而来,舟车劳顿,请先到迎客峰稍作休整。” “最多两日,各大宗主、家主就能到来,到时候咱们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解决这事儿。” 白岫要请各大宗主、家主来主持公道,于情于理,冯启云都不能有任何异议。 毕竟,这是最公平的法子。 冯启云阴鸷的瞪着白岫,冷然断喝:“好!那本座就等你两日!灵芝,我们走!” 薛灵芝冷汗涔涔而下,腿肚子都软了。 郝长老和迟遇都是金丹期器修,纪春华虽然修为低,但炼器天赋之高,放眼修真界,无出其右者。 之前收徒大会的时候,各大宗主、家主对她赞不绝口,薛灵芝是亲耳听到的。 那个炸炉鬼才,说不准瞎猫碰上死耗子,真把天机镜修好了。 否则,白岫哪来那么足的底气,还敢请各大宗主、家主过来? 第97章 表白 薛灵芝抬袖子擦了把冷汗,强作镇定地道:“爹,白宗主,七大宗同气连枝,不能为些许小事伤了和气。要不,还是算了?” 冯启云眉头一皱,不悦地呵斥:“灵芝,你这是干什么?” 要算账的人是她,来了又认怂的人也是她。 她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白岫一看,就知道薛灵芝怯了。 她挑了挑眉,话里有话:“弟子受伤可不是小事,亲传弟子宝贵,内门弟子一样宝贵。” 薛灵芝心口一咯噔,恼羞成怒。 !!! 白岫看见了! 她明明亲眼看到她想杀周沉,却一直不说穿,任由她像个跳梁小丑一样闹。 这根本就是拿她当猴耍! 甚至,她被那条死狗咬伤,都是白岫默许的! 她怎么可以这么恶毒! 白岫饶有兴致的观察薛灵芝的表情变幻,嘴角的笑容弧度一点点扩大。 “大侄女,我捡到镜子时,血迹还没干。你猜猜看,我看到了什么,才会把那破镜子带回来,还让人费劲啦把它修好?” 薛灵芝的眼睛瞬间瞪到极致,眼珠子几乎突出来。 白岫对她的表情十分满意,又用耐人寻味的语气,对冯启云敲警钟。 “人呐,得擦亮眼睛,别脑子一热就让人给骗了,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到头来当了冤大头,让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其实白岫并不知道薛灵芝跟冯启云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莫名其妙认了义父女。 但薛灵芝一定有事瞒着冯启云。 冯启云疑心重,隐晦的引导他去猜忌,而薛灵芝又给不出合理的解释,很容易就能给他俩的塑料父女情划上几道裂痕。 “冯宗主,快去休息,过两天开启天机镜,你可得看仔细点,一个画面都不能漏!” 白岫诚恳的叮嘱,一副我为你好、我怕你吃亏、我全心全意为你着想的样子。 冯启云果然看向薛灵芝,眼神将信将疑。 她的确太反常了! 难道,真如白岫所说,她有什么见不得人、尤其是见不得他的秘密? 薛灵芝被冯启云的眼神吓到了。 就跟被毒蛇缠上似的,阴森森冷飕飕,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战战兢兢的跟着冯启云,低着头快步离开。 一路上都在想,怎样才能解开这个死局。 毁掉天机镜? 不行! 他们能重铸。 把天机镜偷回来? 不行! 九黎宗处处都是留影法阵,没有天机镜,无法隐藏气息,有任何动静都会被逮到,根本做不了手脚。 夜里,薛灵芝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 几次想溜出去探探情况,脚都迈到屋门了,又硬生生的收了回来。 白岫已经答应过两天后归还天机镜,她这个时候去偷去抢,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 薛灵芝坐卧不宁,不料还有比她更着急上火的。 陆行舟不知道薛灵芝的秘密,但猜想再严重,也不会比他犯下的事更严重。 他说什么都不能让白岫在各大宗主、家主面前打开天机镜! 二更,陆行舟敲响了薛灵芝的门。 “谁呀?”薛灵芝烦得要命,语气很冲。 “是我。”陆行舟压低声音。 “四师兄?”薛灵芝皱了皱眉,“夜深了,四师兄不在房中安歇,来找我做什么?” “小师妹,我有几句要紧话对你说,说完我就走。” 薛灵芝眼珠子一骨碌,计上心来,于是打开门,侧过身放陆行舟进来。 陆行舟闪身入内,反手关上门,深深凝视薛灵芝。 良久,才长吁一口气,哑声道:“小师妹,你放心,我不会让白岫当众打开天机镜的。” 薛灵芝心头砰的一跳,惊诧的瞪圆一双清澈纯真又无辜的眸子。 “四师兄,你这话我听不懂。” “但凡你不想做的事,谁也不能逼你!”陆行舟目光灼灼的凝望她,一字一顿,神态庄重虔诚,如同发誓。 “小师妹,我去把天机镜拿回来!你等我!” “不要!四师兄,九黎宗法阵重重,不是那么容易闯的!” 薛灵芝眼皮子眨了几下,就浮起一层薄薄的泪光。 烛光下,亮晶晶的,璀璨如星。 陆行舟心神一荡,不由口干舌燥。 干咽了口唾沫,红着脸别开眼,讪讪地道:“如果……我回不来,也一定会竭尽全力毁掉天机镜。” “四师兄!” 这下薛灵芝是真有点感动了。 没想到,根本不用她暗示,陆行舟自己就上赶着替她排忧解难。 薛灵芝娇娇柔柔的唤了一声,伸手扯住陆行舟的袖子,仰脸泪光盈盈看着他。 陆行舟只觉得一股邪火从脚底板往上冲,轰的一下烧到脑门,整个人都沸腾了。 他屏住气,壮着胆子飞快地亲了一下薛灵芝的脸颊,掉头跑了。 薛灵芝摸着脸蛋上残留的温热,眯着眸子勾了勾嘴角。 悬在半空的心,砰的一下平安着陆。 不论陆行舟得手与否,一切都是他干的,牵连不到她身上。 如果他得手,她就能得到一面完好的天机镜。 如果他失手,她只要情急之下旧伤复发,就能全身而退。 自从出过初九被伤之事后,九黎宗集四大长老、七大弟子之力,以绿灵石加固了护山大阵,并且还加强了夜间巡逻。 不过白岫估摸着,薛灵芝今晚十有七八会搞事情,提前撤掉了迎客峰到主峰这一路的巡逻。 她得给薛灵芝创造一个机会,让天机镜名正言顺的毁掉。 为了防止薛灵芝那个菜鸡无法顺利摸到主峰来,白岫甚至派胖瓷暗中护送。 胖瓷趴在暗影里,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一条黑衣蒙面的影子。 它耸了耸鼻子,敏锐的捕捉到一丝异常。 气味不对! 不是主人口中的那个菜鸡! 胖瓷看看远处赤云宗弟子们住的院落,再看看黑影,歪着脑袋思索一会儿,果断抄近路朝翠屏峰跑去。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胖瓷一通狂吠,用大脑袋拱白岫。 白岫敷衍的撸了两下胖瓷的狗头,打着哈欠问:“进去了?” 胖瓷急得用爪子扒拉她:“汪汪汪汪——” 白岫皱眉吐槽:“听不懂,说人话。” 胖瓷:??? 同一种族,你跟我说听不懂? 骗狗呢! 第98章 卧槽!无情! 巨无霸趴在窗台上,不耐烦的抖了抖耳朵。 多大点事儿啊! 两个蠢货,有什么好吵吵的! 巨无霸一巴掌将整扇窗户拍飞,从窗口探进来一颗硕大的脑袋,大嘴一张,把白岫拦腰叼住,从窗框里拽出来。 白岫瞬间瞪大了眼睛。 !!! 她的小猫咪! 竟然比大象还要魁梧! 足足震惊半分钟,白岫才后知后觉想起来,人家是五阶妖兽疾风豹。 只是她从来没见过巨无霸的真身,撸猫撸惯了,真把它当猫了。 她拍拍巨无霸的大脑袋:“放我下来。” 巨无霸一脸不耐烦,张开嘴把她吐出来。 白岫钻进乾坤袖,扯了扯袋口,示意巨无霸可以了。 巨无霸又变回小猫咪,一口叼住乾坤袖,在黑夜中悄无声息的潜行。 感受到陌生者的气息,它运起灵力布下一道结界。 然后放下乾坤袖,用爪子扒拉几下。 白岫钻出来,眯着眸子打量四周。 淡淡月光如水洒下,轻纱薄雾似的,笼罩着远山近树。 一条黑色身影,鬼鬼祟祟的前行。 白岫头皮一麻。 怒火直冲脑门。 就是他! 重伤初九的凶手! 白岫抄起断雪剑就要上,巨无霸忽然跳上她的肩膀,小爪子在她脑袋上按了一下。 白岫立即冷静下来。 不能打草惊蛇。 当然,更不能放过凶手! 她想了想,对巨无霸说:“你想办法拦住他,拦半个时辰。” 巨无霸拍了拍她的脑袋,忽然纵身一跃,穿过结界,不见了。 不一会儿,又回来了。 白岫摸摸巨无霸的小脑袋,钻进乾坤袖:“去主峰。” 主峰已经被炸成废墟了,短时间内没法重建,白岫带着徒弟们搬去翠屏峰居住。 但赤云宗今天刚上山,不可能知道这些。 白岫估摸着,薛灵芝多半会潜入主峰偷天机镜,于是把玲珑塔留在了主峰。 她原本是想抓到薛灵芝之后,先让富贵儿逼问出天机镜的秘密,再把她打个半死,扔出玲珑塔。 留影法阵无法记录玲珑塔内的动静,只能显示出薛灵芝潜进玲珑塔、被打出来的画面。 深夜潜入别宗主峰盗宝,走到天边都是死罪。 假借各大宗门、世家的手处置薛灵芝,不论是杀,还是废了修为逐出修真界,剧情都会自然而然的彻底崩坏。 一切都是薛灵芝咎由自取,就算穿书者冥冥之中有某些禁制,也跟她白岫没有半毛钱关系。 回到主峰,白岫挑了个显眼的地方,掏出艺术气息爆棚的暗紫色冰裂纹砂锅,往里加材料。 青玉石、白玉石、妖兽骨、妖兽皮、绿灵石…… 这一把那一把,管它什么金木水火土的,怼就完了。 末了,一把揪住巨无霸后脖子的软皮,把它死死按住,上手就掰它的牙。 胖瓷的牙都能加固法器,巨无霸比它修为还高一阶呢,肯定能让法器更坚固。 巨无霸瞬间瞪大了一双圆溜溜的猫眼,瞳孔里写满震惊。 卧槽!!! 无情!!! 白岫掰了两下没掰动,皱眉啧了一声,退而求其次,薅了一撮毛扔进砂锅。 一松手,巨无霸就一溜烟逃了。 盖子一盖,印章一戳,火苗蹭的一下窜了起来。 黑暗中红通通一片火光,格外耀眼。 白岫拍了拍手,想吩咐巨无霸盯着,不料转头一看,猫没了。 “巨无霸,回来,有活儿交给你干。” “巨无霸?出来,不拔你牙,也不薅你毛!” 巨无霸躲在一个大坑里装死。 呸! 留着鬼话骗那条傻狗去! 本豹可是高贵的五阶妖兽! 不吃你那一套! 白岫悻悻地皱了皱鼻子,碎碎念吐槽。 “又不是拔掉就不长了,至于那么小气么!” 巨无霸气得直抖。 疼啊! 你不小气,怎么不拔你自己的? 点上火之后,白岫不敢多待,麻溜的下山。 等她走远,巨无霸深深地看了一眼烧得正旺的砂锅,狠狠打了个哆嗦,迈着优雅的猫步,消失在黑暗中。 —— 陆行舟感觉自己遭遇了鬼打墙,走了半天,都在同一片区域转悠。 估摸着是误闯进了困阵,不由急出了一脑门子汗。 这里已经出了迎客峰的范围,是通往主峰的必经之路。 虽然离主峰还有一段距离,但只要九黎宗一口咬定他图谋不轨,那他百口莫辩。 黄泥巴掉进裤裆,不是屎也是屎。 陆行舟才刚筑基,修为不足以强行破阵。 他焦头烂额的打转转,脚步愈发凌乱。 走着走着,忽然察觉到眼前的山石树影、远处的屋宇院落似乎不一样了。 走出去了! 陆行舟抬手擦了一把冷汗,松了半口气。 看看天色,月亮隐进云层中,四下里愈发幽暗。 他定了定神,拔腿往主峰的方向跑。 在九黎宗,他不敢御剑而行。 要是再一不留神闯进什么法阵中,今晚就交代了。 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主峰,陆行舟不由惊讶的瞪大眸子。 放眼望去,到处是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坑,连一棵树一堵墙都没有。 倒是有些残砖碎瓦,东一堆西一块,狼藉不堪。 这是主峰?! 白岫自夸九黎宗富甲一方,主峰竟然这么磕碜? 连赤云宗最偏僻冷清的峰头都不如! 陆行舟不由得怀疑,他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但是方向明明没错。 或许,白岫住在更深更远的地方? 陆行舟抬头看了看天,东方隐隐露出鱼肚白。 不能再耽搁了! 必须尽快找到天机镜,拿走或是毁掉。 然后用最快的速度下山。 明天九黎宗肯定会发现有人夜闯主峰,他必须赶在这之前脱身。 至于赤云宗少了一个弟子该如何交代,那不重要。 只要他不被当场抓现行,哪怕九黎宗再怎么怀疑,也不能无凭无据就给赤云宗定罪。 陆行舟拿定主意,不再胡思乱想,加快脚步往前方走,边走边留心观察四周。 黑暗中,砂锅裹在一团耀眼的火光中,离得老远就能看到红光闪烁。 陆行舟心头一喜,立即上前查看。 “砂锅?大半夜煲汤?” 陆行舟懵了懵,大脑有一瞬间的宕机。 很快就把这个荒唐的念头逐出脑海。 没柴没炭,火焰却很旺。 “难道是炼丹?或者炼器?” 陆行舟放眼四望,目力所及的范围内,根本没有建筑物,更别提人烟了。 迟疑少顷,小心翼翼靠近查看。 第99章 大型真香现场 他是极品金灵根。 火克金。 火焰陡然间暴涨,窜的半天高。 热浪扑面而来。 陆行舟只觉得皮肤灼热,吸进肺里的空气都是滚烫滚烫的,五脏六腑几欲熔化。 正要后退,忽听砰——的一声,砂锅炸了。 巨大的冲击力,把锅盖顶的一飞冲天。 地面被轰出一个巨大的坑,连砂锅带陆行舟,一起掉了进去。 泥土碎石四溅,差点把他活埋了。 陆行舟反应很快,运起灵力御剑,嗖的一下向上飞去。 不料锅盖重重坠落,不偏不倚砸在他的剑柄上。 惊人的热度,直接把半截玄剑给熔了,软趴趴的耷拉着。 陆行舟摔落下去,刚好掉在锅盖上。 呲—— 铁板烧。 青烟袅袅,焦香扑鼻。 陆行舟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连哼都没哼一声。 守候的胖瓷不紧不慢踱过来,使劲耸了耸鼻子。 真香! 它吞了吞口水,咂巴着嘴缓慢后退。 走一步三回头,口水在地上连成一条线。 白岫睡得正香,胖瓷又来拱她的手。 “抓到了?” 她眼睛都没睁,撸狗头的动作敷衍的不能再敷衍。 胖瓷汪了一声。 “干得漂亮,给你加鸡腿。” 话音落,翻个身,又打起了呼噜。 胖瓷翻了个白眼。 对于主人的尿性,它早就无fuck说了。 默默地在床边卧下,蜷成一团闭目养神。 —— 薛灵芝提心吊胆了整整一晚,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地皮都让她踩薄了三分。 眼看着都交四更了,还没消息传来。 她的心悬在半空中,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抬起右手,看着绵软无力的手腕,一双漂亮的杏眼,满是阴狠的冷光。 再等等。 等到天亮,要是还不见陆行舟回来,那就动手! 不料,快交五更时,一声巨响打破静夜。 各屋亮起灯光,骚动起来。 冯启云还当九黎宗要趁夜对他们下手,又惊又怒,第一时间跑来保护薛灵芝。 谁也不能动他女儿! 神来杀神,佛来灭佛! 薛灵芝心慌意乱,见冯启云脸色铁青的闯进来,颤声问道:“爹,出什么事了?” “今夜怕是不太平,灵芝别怕,有爹在,绝不会让任何人伤你半根毫发!” 薛灵芝低着头一副害怕样儿,心念飞快转动。 难道……是陆行舟失手了? 废物! 薛灵芝正在斟酌是不是现在就表演一个喷壶式吐血,好躲过开启天机镜这一关。 就听冯启云说道:“白岫那个混账忒歹毒!但她想杀人灭口,也没那么容易!” 薛灵芝脸都吓白了:“什么?白岫要杀人灭口?” “不确定,但不得不防。那个小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薛灵芝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爹,你快让师兄们下山,把九黎宗杀人夺宝的消息放出去!” 冯启云眉头一拧,不解的看着她:“是与不是,尚未可知。她要真存了杀人灭口的心,弟子们根本下不了山。” 薛灵芝心说,下不下得了山不要紧。 只要弟子们有个正当理由在九黎宗到处乱跑,那陆行舟慌乱之下跑到主峰,也就说得过去了。 即便陆行舟被抓,那也是逃命的时候被抓,而不是蓄意闯主峰偷盗天机镜。 冯启云虽然怀疑白岫暗中下黑手,但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也不太可能。 她都已经请了各大宗主、家主,没道理再搞这么一出。 但还是不得不防。 鬼知道她想玩什么阴谋诡计。 薛灵芝急得直跺脚,又不好说出原因。 要是被冯启云知道,陆行舟冒着被九黎宗抓住的风险去偷天机镜,他会更怀疑她对他蓄意欺瞒。 直到天亮,九黎宗都没什么动静。 上到长老,下到杂役,早已习惯主峰时不时炸一回。 该修炼修炼,该睡觉睡觉。 稳如老狗。 他们坚信,只要宗主继续修炼器道,早晚有一天,光明峰会变成光明湖。 天亮后,杂役过来打扫院落。 冯启云见一切平静如常,忍不住问道:“昨夜是什么动静?” “回冯宗主,是我们宗主在炼器。” 冯启云一愣。 炼器? 白岫? 一个连入门剑法都学不明白的废物,跑去炼器了? 听那爆炸声,怕不得把屋顶都炸个大洞? 不一会儿,孙梦真寒着脸来了。 “冯宗主,家师有请。” 冯启云直觉有些不对劲。 但孙梦真是个刺儿头,很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就知趣的没开口询问。 冯启云让薛灵芝去请邓长老、钱长老,以及几位亲传弟子,一起去见白岫。 “咦,行舟怎么没来?” 薛灵芝支支吾吾,替他遮掩:“四师兄身子有些不适,爹,咱们快走。” 冯启云皱了皱眉,领着一帮子人,跟随孙梦真去主峰。 越走,眼睛瞪得越大。 前不久九黎宗的主峰还鸟语花香、灵植遍地。 怎么短短几个月,就成了一片废墟? 该不是又被天雷给轰了? 咋没轰死白岫那个杀千刀的玩意儿? 孙梦真带着一行人绕开一个又一个大坑,朝新鲜出炉的坑走去。 白岫背着手,面朝大坑站着。 秦长老、侯长老站在她两边。 七大弟子扇形散开,呈保护的姿态。 越钊、丰蕴、初九面朝外,满脸怒容。 “师父,人请来了。” 白岫没回头,冷冰冰开口:“冯宗主,贵宗弟子陆行舟何在?” 冯启云皱了皱眉,下意识看向薛灵芝。 薛灵芝的心,瞬间悬到嗓子眼。 紧紧地攥住衣角,抿着唇不敢吭声。 冯启云上前一步,试探着道:“白宗主要见他?” 白岫冷笑:“已经见着了。” 抬手指了指大坑,“他是冯宗主的亲传弟子,冯宗主也来看一看。” 冯启云心头砰的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陆行舟干了什么? 第100章 中计了! 冯启云狐疑的走上前,只见一个百丈见方、数十丈深的大坑中,俯趴着一道黑色的身影。 半截身子被泥土碎石盖住,看不清脸面。 右腿边有个圆溜溜像锅盖的东西。 “白宗主,这是什么意思?”冯启云心头一咯噔,强作镇定。 白岫摆了摆手,吩咐道:“把他弄上来。” 李青岩递了个眼神,和韩妄、贺挺一起御剑下去。 李青岩捡起锅盖,从土堆中扒拉出砂锅,盖好抱着,御剑飞上去。 白岫打开锅盖,将里头的东西拿出来。 一个半尺长的盒子,一头粗一头细,粗的那头略高。 白岫懵了。 这踏马的是个—— 棺材??? 就离了个大谱! 长老们和弟子们都惊呆了。 宗主铸锅炼棍也就算了,竟然铸了口棺材! 还是雨过天青色的! 该说不说,怪好看的。 冯启云眼睛瞪得老大,半天收不回震惊的目光。 “你在……炼器?炼了一口棺材?” 白岫的脸刷的一下涨红了,拿着棺材的手抖得活像鸡爪疯。 深呼深吸,清清嗓子,勉强稳住声线:“咳!那不重要!” 韩妄和贺挺抬着陆行舟飞上来,把他面朝上往地上一扔。 就像扔一袋垃圾。 白岫指了指一动不动如同尸体的陆行舟:“冯宗主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 “为什么贵宗弟子会出现在九黎宗主峰,跟我的炼器炉和法器待在一个坑里?” 冯启云这才找回正确的关注点,拧着眉头抿着嘴看向陆行舟。 只一眼,立马收回视线,表情僵硬的看向别处。 薛灵芝更是吓得头皮发麻,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连连后退,尖叫着躲在冯启云身后。 鬼啊! 救命! 陆行舟是面朝天掉在锅盖上的,然后翻滚下去,右腿挨着锅盖。 黑衣被烫化,肉都烧焦了,黑黢黢的一片。 在坑里的时候有泥土碎石遮盖,还看不太明显。 现在没了遮挡,炭化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触目惊心。 白岫强忍着恶心与恶寒,冷冷道:“冯宗主,请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冯启云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但凡脑仁子能有山核桃那么大,都知道陆行舟穿着夜行衣溜到主峰来,绝对没安好心。 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都是死罪。 冯启云老脸通红,恼怒的瞪了薛灵芝一眼。 她肯定知道什么,否则不会替陆行舟隐瞒。 不过陆行舟已经这样了,哪怕保住一条命,也是个废人。 为了一个废人而跟九黎宗翻脸,不值得。 “白宗主,这里想必有误会。” 白岫冷笑:“误会?什么误会?” 眯眸冷冷地盯着薛灵芝,一字一顿地道,“大侄女,是你让他来偷天机镜的?” “没!我、我没有!” 薛灵芝虽然狠毒,但被陆行舟的惨状吓到,脸色发白,嗓音颤抖。 冯启云心头闪过一片浓重疑云。 薛灵芝到底瞒着他什么,竟然不惜撺掇着陆行舟去夜闯光明峰,偷盗天机镜?! 不过这当口,冯启云肯定是要保自家闺女的。 “白宗主,陆行舟犯了忌讳,本座绝不姑息,他的死活,由贵宗发落。 但是无凭无据的,你可不能血口喷人,污蔑灵芝!” 白岫哼笑:“冯宗主这话,还是留着对各大宗主、家主说去!” 顿了顿,上前几步,逼近薛灵芝,勾着嘴角森森而笑。 “薛灵芝,你的目的达到了,天机镜已经毁了。” 薛灵芝眸子一缩,不可置信地道:“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你叫陆行舟来偷天机镜的么?你还装什么装? 陆行舟失手,被炼器炉炸伤。那么高的温度,人都快烧成炭了,什么镜子能顶得住? 就算不炸成千万碎片,也躲不过熔成水溅的到处都是,或者干脆化成一股汽,没了。” 薛灵芝抬袖子擦了下额头,松了一口大气。 手心湿漉漉的,满是冷汗。 陆行舟总算还没废物到家,把正经事给办妥了。 赤云宗弟子潜入九黎宗主峰盗宝,后果相当严重。 但薛灵芝并不在乎。 那是便宜老爹该头疼的事,不用她操心。 她只要笼络住便宜老爹就行。 冯启云目不转睛的盯着薛灵芝,把她的细微表情变化尽收眼底。 她听到天机镜毁了的时候,明显松了一口气。 比起当众打开天机镜来,她宁愿天机镜彻底毁掉。 到底是什么秘密,竟然宁可毁掉一件上品法器,也不能让他知道? 冯启云心里猜疑不定,眼神愈发深暗。 白岫掏出玉简,先给烈阳宗主孙一清打了过去。 “孙宗主,有一桩要紧官司,想劳烦你断一断,不知可方便么?” 孙一清几个月没见闺女,想的饭都快吃不下了,闻言二话不说应承下来,说明天就到。 白岫又打给万无一。 冯启云一双三角眼,瞬间瞪的滴溜溜圆。 好啊! 死丫头竟然敢诈他! 天机镜早就毁了,否则昨天他们一上山,白岫就会拿出天机镜,当面对质。 她故意说要请各大宗主、家主来主持公道,就是为了逼薛灵芝出手。 而薛灵芝那么天真单纯,果然中计了。 虽然没自己出手,却放任陆行舟去偷天机镜。 现在好了! 白岫不但顺利把天机镜损毁的过错推到赤云宗头上,还让赤云宗背上一个亲传弟子潜入九黎宗欲行不轨的罪名。 薛灵芝也意识到自己中计了,脸色白的吓人。 阴险! 恶毒! 狡诈! 该死的废物,早晚要她好看! 白岫一口气打了十三通玉简,各大宗主、家主一个比一个爽快。 有好几个当场表示,立即出发赶往九黎宗。 烈阳宗、聆风宗、飞星宗靠着卖闺女,素雨宗靠着攀闺蜜,已经得到了巨大的好处。 他们塞不进去弟子,只能在九黎宗需要帮助时殷勤点,多少沾点光。 冯启云一看这架势,赤云宗无异于被架在火上烤,很难收场。 他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应该低头,打感情牌,争取能令白岫处置完陆行舟就不再追究。 但他拉不下脸。 钱长老掌管宗务几十年,八面玲珑,圆滑世故。 他越众而出,走到白岫面前,堆出一副笑脸打马虎眼。 第101章 白岫必须死! “白宗主,这个陆行舟居心叵测,死有余辜!好在老天有眼,及时收了他。 幸好没对贵宗造成损失,要不然我们可真过意不去。” 白岫挑了挑眉,冷淡而讥嘲的瞥了他一眼。 老头子半点不觉得羞,笑得温和慈祥,俨然一个慈眉善目的长辈。 “陆行舟鬼鬼祟祟,我们怀疑他是魔族混进来的奸细,这些日子一直在暗中盯着他。不过来贵宗做客嘛,不好在主人家的地盘上擅自走动,就放松了警惕。 不成想,他就钻了空子! 这个该死的东西,一定是魔族的奸细,试图挑拨离间,让咱们正道自相残杀,好让魔族趁虚而入!” 白岫气笑了:“钱长老觉得我是傻子?” 钱长老尴尬的咧嘴:“咳咳!白宗主可真会说笑。” “不不不,钱长老舌灿莲花,才是真会说笑。” 白岫不咸不淡的噎了一句,“钱长老有什么话,还是留着在各大宗主、家主面前说!” 语毕,拂袖而去。 秦长老冷冷地道:“梦梦,你亲自安排人手,好生招待赤云宗贵客。在各大宗主、家主到来之前,不许有任何闪失!” “是!弟子遵命!” 孙梦真寒着脸,小手一摆,冷冷地道:“冯宗主,请。” “你!”冯启云气得心梗,抬手就想一巴掌拍飞她。 钱长老一把按住冯启云的手,神情严肃的摇了摇头。 甭管陆行舟到底是不是魔族奸细,他是赤云宗主座下亲传弟子,他犯的任何错,都是赤云宗的错。 此时赤云宗来硬的,且不说就这么点儿人,根本不是九黎宗的对手。 就算全身而退,也过不了整个修真界正道的关。 冯启云强压下一口憋屈气,大袖一甩,当先走了。 孙梦真带着几个师弟,将赤云宗众人送回迎客峰,然后加派人手在整个客院外围守卫,并且加强巡逻。 冯启云气得跳脚,钱长老和邓长老死死地按住他,不让他冲动之下做出不可挽回的错事。 “二位长老,事态严重,晚辈不得不冒犯,还请长老们海涵。” 孙梦真抱拳行了个礼,脸色虽然冷冰冰的,但该有的礼节还是很到位的。 钱长老干笑:“好说,好说。” “若有什么需要,二位长老只管吩咐门外的弟子,饮食起居方面,敝宗会尽最大的能力周全。” “有劳,有劳。” 钱长老什么时候在一个小辈面前装过孙子啊! 那个憋屈,甭提了。 孙梦真前脚走,他后脚就忍不住瞪了冯启云一眼。 当初为了收下两个极品灵根弟子,而逐白岫出宗门,钱长老和赵长老心里其实都很不舒服。 白岫是废物,对宗门没有半点用处,可对他们有用处啊! 赵秀明和钱来都是上品灵根,又不肯刻苦修炼,哪里比得上极品灵根的陆行舟和薛灵芝? 小废物一走,换了两个优秀的弟子过来,愈发显得他们的儿子不成器。 邓鸣是变异风灵根,身为大师兄修炼也刻苦勤奋,修为遥遥领先。 邓长老不需要白岫占据亲传弟子的名额,来衬托他儿子的优秀。 可走了一个不受宠的废物,来了一个备受宠爱的天才薛灵芝,害他儿子受冷落,邓长老也闹心的很。 更何况,这两个不省心的家伙,屡屡惹麻烦,给赤云宗带来不少损失。 冯启云骂骂咧咧个没完。 一会儿骂白岫,一会儿骂陆行舟,一会儿又骂各大宗主、家主无底线拍马屁。 钱长老忍不住,脱口怼道:“宗主,明明就是薛灵芝惹是生非,一会儿闹着要天机镜,一会儿又不要了,陆行舟摆明了是受她挑唆,你半个字都不提薛灵芝,也太偏心了!” 冯启云恼羞成怒,用力拍桌子:“放肆!你也信了白岫那厮的挑拨!” 邓长老冷冷地道:“宗主,你难道真的半个字也不信?” “当初在西山秘境,我就提醒过你,薛灵芝不对劲。可你不但不追查,反而收她当义女。我实在想不明白,她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邓长老一向沉默寡言,能不开口尽量不开口。 但一开口,往往比别人更有分量。 冯启云眯了眯眸子,心头滚过一丝疑惑。 薛灵芝的确很不对劲。 可她是他嫡亲的女儿。 唯一的女儿。 她就算把天捅破个窟窿,他这个当爹的也得替她补上。 冯启云烦躁的摆了摆手:“行了,我自有主张,都退下。” 邓长老和钱长老对视一眼,揣着一肚子怒火走了。 冯启云盘膝坐在榻上,想打坐静一静心。 事已至此,只能等候各大宗主、家主的共同审判。 否则就是与整个修真界的正道为敌。 赤云宗背不动这口锅。 静下心来之后,冯启云越想越不对劲。 薛灵芝身为亲传弟子,熟知宗门戒律。 擅闯别宗主峰盗宝是什么后果,她一清二楚。 陆行舟就跟魔怔似的,为她痴,为她狂,为她咣咣撞大墙。 为她冒险去偷天机镜,不可能不让她知道。 就算不是薛灵芝暗示他去偷的,但她少不得要落个知情不报之罪。 实在太可疑了! 冯启云越想心里越乱,心神不稳,灵气差点走入岔道,惊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他立刻收势,缓了缓,去找薛灵芝。 薛灵芝坐在榻上喝茶,满脑子都在想,一旦冯启云问起来,她该如何回话。 “灵芝,开门。” 薛灵芝手一抖,差点把茶杯打了。 她擦掉泼出来的茶水,整整衣袍,深呼深吸平复心绪,强作镇定的开门。 “爹,您来了。” 薛灵芝给冯启云倒了杯茶,不等他坐下,就抢在前头发问。 “爹,四师兄做出这种事,实在是太冲动太糊涂了!过两日各大宗主、家主齐集,咱们可怎么办啊?” 冯启云头大如斗,哪还顾得上追究薛灵芝的反常? 当务之急,是先给九黎宗一个交代,让赤云宗能在修真界正道面前全身而退。 “唉!都怪爹当时太贪心,早知道陆行舟是个坏心的,就不该把白……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薛灵芝眸子一紧,咬住了嘴唇。 如果当时白岫没有被逐出师门,那么她就只能是内门弟子。 得不到天机镜,认不了便宜爹,成不了赤云宗最受宠爱的掌上明珠。 不论是从前,还是以后,她都绝不会让任何人挡她的路! 白岫必须死! 断雪剑必须是她的! 包括那一整座绿灵脉,一整潭烈焰红菱! 所有白岫的东西,她都要! 冯启云喝了盏茶,就忧心忡忡的走了。 薛灵芝垂着头,若有所思。 这里是九黎宗的地盘,冯启云不会过分追究。 可是回到赤云宗后,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她决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第102章 她舒坦了 两天后,五位宗主、八位家主齐集九黎宗。 白岫将小黑屋七人组放出来,率领着四大长老以及全宗弟子,在广场上打开留影法阵。 陆行舟一袭黑衣,深夜进入薛灵芝的房间。 不一会儿离开,径直往九黎宗主峰的方向去。 他一靠近炼器炉,炉子就炸了。 白岫的坐骑胖瓷狗过去看了一眼,之后再没人去过。 直到天亮,弟子们去主峰查看,才发现被烧的半焦的陆行舟。 一点一滴,无比详细。 不用白岫开口,就有人大声嚷了出来。 “那个黑衣人,就是收徒大会时第二次潜进弟子房的凶手!” “对!就是他!” “原来是赤云宗的弟子暗中伤人,嫁祸给皓月宗!” 皓月宗主徐南江,自从在收徒大会闹了个老大没脸之后,对九黎宗就记恨上了。 现在得知是赤云宗从中作梗,徐南江顿时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冯启云,你还有什么话说!” 冯启云也没想到,陆行舟竟然就是行凶嫁祸的凶手。 他脑瓜子嗡嗡的,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这……这……怎么会这样?” 无冤无仇的,陆行舟脑子发昏了,干嘛冒这么大的风险去伤害初九,嫁祸皓月宗? 薛灵芝却是福至心灵,瞬间想明白了。 那天她撺掇着皓月宗的何兆瑞搞事情,想搞砸收徒大会,所以趁着何兆瑞伤心失意,故意去送温暖。 陆行舟一定看到了,暗中玩了一招借刀杀人,想除掉何兆瑞。 哈哈! 这可真是刚一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她正愁着该怎么跟冯启云交代天机镜之事,这不是现成的理由送上门来了么! 她知道陆行舟行凶嫁祸,为了替他遮掩,以免牵连赤云宗,这才宁可毁掉天机镜,也不肯当众打开。 她都是为了赤云宗,为了她爹! 半点私心都没有! 冯启云哑口无言,徐南江暴跳如雷,祭出法器就是干。 两人瞬间打作一团。 各大宗门、世家,没一个拉架的。 冯老狗不做人,先把白岫逐出师门,再亲自去偷人家的宝贝,还纵容门下弟子行凶嫁祸,挑拨各宗门之间的关系。 忒不是东西! 徐南江替天行道,干得漂亮! 徐南江元婴中后期的修为,要是在以前,跟冯启云差不多五五开,甚至稍逊一筹。 现在冯启云的修为倒退到金丹后期,徐南江对他可谓是单方面碾压。 几个回合下来,冯启云就被上品法器击中,受伤吐血。 邓长老抢上前扶住他,恼羞成怒地道:“徐宗主,陆行舟罪该万死,敝宗固然有管教不力之错,但罪不至此,何以徐宗主下如此重手,存心要敝宗主的命?” 徐南江冷笑,大袖一甩,掉头走到白岫面前,拱手作揖。 白岫眉心微不可查的一蹙,拱手回礼。 “白宗主,贵我两宗一向交好,之前是遭奸人算计才发生重大误会。今日事情水落石出,老夫向白宗主请罪。” 徐南江打定主意抱金腿,言辞间很是客气。 白岫却是头皮发麻,宛如被毒蛇缠上。 她咧了咧嘴,挤出一副笑脸,应道:“徐宗主言重了,误会既已解开,以后都不要再提了。” “白宗主大气。” “过奖。” 徐南江能明显感受到白岫的冷淡,估摸着是小姑娘脸皮薄,心里还有疙瘩。 不打紧,以后打交道的时候多着呢,总能冰释前嫌的。 为了避嫌,白岫和冯启云是不参与审判的。 五大宗主、八大家主共同商议过后,判陆行舟死罪,赤云宗管教不严,需赔礼道歉,赔偿九黎宗的损失。 陆行舟半截身子都快烧成炭了,早就咽了气。 死罪活罪的,不用费事。 面对着十三张冷冽含怒的脸,冯启云再怎么憋屈,也不得不低头。 先向白岫道歉,再向初九道歉。 然而对着凡人界来的小哑巴,冯启云怎么也开不了口。 太屈辱了! 薛灵芝打量着他的神态,及时挺身而出,拱手作了个揖。 “师父有事,弟子自当服其劳。初九师弟,我代师父向你道歉,请你原谅。” 冯启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到底是嫡亲的血脉,处处为他着想。 那几个亲传弟子,哪一个能比得上? 初九退后两步,无措的看向白岫。 白岫翘起嘴角,笑得冷讽。 徐南江哪能轻易放过冯启云,冷冷地道:“黄毛丫头好生放肆,哪里轮得到你当出头鸟?冯宗主如此管教徒弟,难怪门下出败类!” 薛灵芝屈辱的眼圈都红了,咬着嘴唇可怜巴巴看向冯启云。 冯启云老脸涨得发紫,怒道:“徐南江,你欺人太甚!” 徐南江冷笑:“你门下弟子行凶伤人,嫁祸于我皓月宗,你如何有脸说我欺人太甚?” “噢!当师父的趁夜潜入九黎宗主峰偷盗红菱角,当徒弟的有样学样,原来你们赤云宗不要脸,是一代代传下去的!” “你!你!你!”冯启云气得发抖,指着徐南江,说不出话来。 人群中爆发出哄堂大笑。 邓长老和钱长老,以及弟子们,恨不得把脑袋揪下来塞进肚子里。 赤云宗在七大宗中,好歹也是排名前三的名门正派。 他们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屈辱! 而这一切,都是冯启云带来的! 别人家的宗主,英名美誉遍天下,弟子们走到哪里都昂首挺胸,受人敬重。 偏偏他们的宗主,持身不正,识人不清,教徒无方,把列祖列宗留下的好名声败的一干二净! 他们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摊上这么个败类宗主! 第103章 我喜欢! 最终冯启云还是向初九道歉了。 没办法,白岫不依不饶,那十三个宗主、家主也毫无底线的纵容她。 一群势利眼! 拜高踩低! 看他落魄了,就死命的踩他。 真就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 初九紧紧地攥着拳,嘴唇咬得沁血,将莹白如玉的牙齿都染成了淡粉色。 他知道师父让四师姐重铸天机镜,但是失败了。 原以为报仇无望,没想到师父竟然真的查出凶手,在整个修真界的见证下,还他公道。 即便对方是她从前的师门,也半点没顾念旧情,而是坚定不移的维护他。 初九双膝跪地,重重地向白岫磕了一个响头。 额头抵着地面,噙了两眼泪水。 白岫离座,亲自扶他起来。 “初九,没事了。” 她拍拍他的肩膀,转身面对冯启云时,瞬间冷若冰霜。 “初九是上品金灵根,剑修的好苗子。现在断了手指,连剑都握不住。冯宗主,你要如何赔偿?” 冯启云已经被折腾的没脾气了,莫得感情的喃喃:“如何赔偿?” 白岫知道初九一心修剑道,想了想,问道:“让他赔你一把灵剑,好不好?” 初九咬着嘴唇用力点头。 两颗大大的泪水含不住,甩飞了出来。 白岫拍拍他的手臂以示安抚,没问冯启云,而是直接对着十三位裁判提要求。 “我家初九想要进赤云宗的剑冢,选一把灵剑。” 冯启云眼睛瞬间瞪得老大:“不行!” 白岫轻蔑的扔了个白眼过去:“行与不行,自然有众位宗主、家主裁决。” 七大宗门、八大世家,是整个修真界的领袖。 他们的共同决策,是具有公信力的,没人能反对。 谁反对,谁就是与整个修真界正道为敌。 冯启云做事太缺德,根本就不配当一宗之主,与各大宗主、家主共同治理修真界。 白岫的要求,大伙儿异口同声答应,甚至还有超过一半人认为,她要的赔偿太少,根本不足以弥补剑修被斩断手指、无法握剑的痛苦与损失。 冯启云气得倒仰,又无可奈何。 白岫怕他耍诈,又让他发心魔誓,不耍任何手段阻止初九拿剑。 冯启云脸色漆黑如锅底,鼻孔里恨不得喷出怒火来。 “白岫,你别太过分!” 白岫挑了挑眉,无辜的看向裁判们。 立刻有人替她发声。 “赤云宗有错在先,赔偿受害者是天经地义之事。” “就是!冯宗主不肯发心魔誓,难道还打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算盘不成?” “快发誓,要不然谁敢进你们赤云宗的剑冢?鬼知道有什么天罗地网等着呢!” “……” 冯启云闭上眼,咬着后槽牙,恶狠狠的发誓。 “我冯启云今日立下心魔誓,绝不阻拦九黎宗弟子初九进入剑冢。” 万里遥探着脑袋吆喝:“光不阻拦进入剑冢有什么用?还得不阻拦拿剑、不阻拦离开才行!” 冯启云闷了口气,耷拉着脑袋,按着万里遥的要求,又追加了一句。 白岫说道:“初九才刚筑基,又断了手指,我不放心,我要陪他一起进剑冢。” 冯启云刚想说不行,孙一清立即大声道:“白宗主言之有理,这要求不过分。” 冯启云:“……” 玛德! 卖女求荣的东西! 显你能耐了! 白岫又道:“一客不烦二主,孙宗主,纪宗主,万宗主,三位要是不忙的话,可否在敝宗多住几天?稍后一同去赤云宗,给我壮壮胆子。” 万无一哈哈大笑,爽快答应:“白宗主太见外了,你就是不开口,老哥哥也是要跟着去凑一凑热闹的!” 纪无念忙道:“听遥遥说,白宗主在修习炼器一道,颇有成就,老夫也很想开开眼界。” 提到炼器,白岫不由嘴角狂抽。 暗紫色冰裂纹砂锅,半山半水打狗棒,雨过天青色棺材。 就……离离原上谱。 不过纪无念既然愿意帮忙,白岫也就不客气了。 给各位宗主、家主各赠了十颗红菱角、十块绿灵石,送他们下山之后,她就让纪春华去请纪无念。 “纪宗主,我这儿有些材料,你看看能不能炼五把灵剑出来。” 孙梦真、越钊、李青岩、韩妄、贺挺,都是剑修,还没有本命剑。 纪无念嘴角抽了抽:!!! 五把! 她是想让他把后半辈子都搭上吗?! 不过看到白岫掏出雪银和千年寒铁,纪无念瞬间瞪大了眼睛。 最最顶级的炼器材料! 他吞了吞口水,摸摸这块,敲敲那块,按着扑通狂跳的心口,哆嗦着嗓子问:“白宗主,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本命剑,五把。” “呃……本命剑很难铸炼的,五把实在太……” 白岫随手抓起一块砖头大的雪银,推到纪无念面前:“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纪无念喉咙一梗,到了嘴边的“难”,硬生生拐了个弯。 “太……太有挑战性了,我喜欢!” 妈耶! 顶级材料就相当于药引子,用量很少。 这么大一块雪银,至少够炼三件极品法器的。 说出来不怕人笑话,纪无念修成元婴之后,屡次冲击极品法器都失败了。 一是技术稍有欠缺,二是材料不够级别。 顶级炼器材料太难得,没有天大的机缘,根本找不到。 纪无念袖子一捋,拿出炉子就是干。 纪春华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说道:“师父,弟子该回去修炼了。” 白岫点点头,打开乾坤袖。 法诀一念,就把纪春华给收了进去。 纪无念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懵逼。 “这……白宗主,你这是?” “哦,这孩子炸炉太厉害,让她待在乾坤袖里,免得到处搞破坏。” 纪无念一想,有道理。 再一想,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脸都吓白了。 “贵宗的主峰,该不会就是春华炸塌的?” 他可赔不起啊! 白岫仰脸望天,讪笑着挠了挠头,含糊其辞。 “e……不要紧,小事而已。” 纪无念长出一口气,抬袖子擦了擦冷汗。 不愧是修真界首富,财大气粗! 主峰炸塌了都不用赔偿。 放眼修真界,谁还有这份气度啊! “对了,春华说你也在炼器,要是不嫌弃的话,咱们可以多交流交流。” 白岫脸一红,蚊子哼哼:“啊,好!好的!” “不知白宗主炼的是什么法器,能让我瞧瞧么?” 白岫嘴角抽了抽,没脸答应。 但又不能拒绝。 毕竟是友宗,几乎算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妹,藏着掖着太说不过去。 迟疑少顷,颤抖着手,掏出了打狗棒。 虽然这玩意儿没啥卵用,但怎么着也比砂锅和棺材能拿得出手……? 纪无念接过打狗棒,上下左右端详一番,连连点头,给予高度评价。 “不错,很好看。” 白岫张了张嘴:“……呃……过奖。” 行! 修真界第一器修都说这根棍子除了好看一无是处,看来它唯一的作用,就是胖揍富贵儿了。 第104章 逆天法宝 纪无念怕白岫难受,善解人意地道:“白宗主,炼器一道,不但要看天分,还要下苦功。你既然有心修习此道,就要刻苦钻研,不能轻易言败。” 白岫摸着下巴,皱着眉头想了半天。 得出一个结论。 去踏马的苦功。 屁用没有。 郝长老还不够刻苦? 就差没自个儿跳进炼器炉里生祭法器了,也没见炼出什么震惊修真界的宝贝。 纪春华论根基论学识,哪一样顶的上郝长老的零头? 然而人家小小年纪就炼成了玲珑塔这种上品法器。 可见,天分才是王道。 要不各大宗门世家收徒,最看重的就是资质呢! 想明白这一点,白岫就释然了。 毕竟,她这个辣鸡混沌灵根,放眼整个修真界,那也是相当炸裂的。 纪无念抱着一堆宝贝,欢天喜地的研究去了。 白岫有点丧,掂着她那根打狗棒,进了玲珑塔。 本来打算睡一觉,多少吸收那么一丢丢灵气也好。 哪知一脚迈进去,就听富贵儿在骂骂咧咧。 骂她。 “坏女人!” “坏蛋!” “就会欺负灵!” “灵忍无可忍了!” 白岫倚着门懒洋洋开口:“那边别忍了呗!” 富贵儿蹭的一下跳起来老高,掐腰大骂:“说得对!忍无可忍,不必再忍!” 转过脸,懵了。 “坏坏坏坏……” 白岫嘴角咧开,慢动作上扬:“坏什么?” 富贵儿一眼瞄到她手里的半青半白渐变色竹节棍,本就绿油油的灵体,愈发浓郁,绿的发黑。 “啊!!!” 富贵儿尖叫,转身就跑。 白岫抄起打狗棒就追了上去。 刷—— 啊! 刷—— 啊! 刷—— 啊! 每抽一棍子,富贵儿就会被劈成两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白岫一口气把富贵儿劈成几十块,大大小小,奇形怪状。 断雪剑悬在腰间,随着白岫的奔走跳跃,剑身颤抖,与剑鞘相撞,发出令人牙关打颤的声音。 断雪缩在剑里,瑟瑟发抖。 有心替富贵儿说两句好话,又怕成了送上门的炮灰。 只能在心里替富贵儿上三炷香,祷告一声。 兄弟,一路走好! 下辈子千万别长嘴! 白岫打累了,棍子一撂,四仰八叉瘫在床上。 拿出雨过天青色棺材,皱着眉头翻来覆去的查看。 本来觉得铸锅炼棍已经够离谱了,没想到还能更离谱! 棺材!!! 这踏马的,是怕她嘎了之后没地儿躺么? 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奇特之处。 白岫心累的揉着太阳穴,决定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上回拎着打狗棒去找郝长老,郝长老那尴尬又怕打击到她自尊心的表情,她实在没眼看。 还是别去烦郝长老了。 白岫顺手就把棺材给扔了。 棺材撞到玲珑塔壁,咚一声响,跌在地上。 骨碌两下,盖子被震开了。 白岫瞥了一眼,懒懒的撇嘴吐槽:“还怪结实,摔都摔不碎。” 正在挣扎聚合的富贵儿,忽然不停的扭曲起来。 一片片散碎的绿云,就像受到某种诡异的召唤,情不自禁向棺材飘去,争先恐后往里钻。 一进入棺材,碎片就快速聚拢集合,汇聚成一大片绿云。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富贵儿就完成了聚合重组。 又是一条好灵。 它惊喜的大叫:“哇哇哇!我好了!不疼了!哇哇哇!” 绿云化成人形,双脚细细的仿如青烟,藏在棺材里。 身体左右扭动,嗨的活像中了五百万。 “现在,我宣布,以后这个盒子就是我的……” 一个“家”字没说完,一只拳头突兀的伸过来,一下就把富贵儿打散了。 断雪嘴角斜勾,笑容冷冽而略带讽刺。 “靠边站!这是我的!” 断雪化作一道白光,钻进棺材里。 然后伸出一只手,捡起棺材盖,自己盖上,只留一条二指宽的窄缝。 富贵儿哇的一声嚎啕大哭,绕着棺材直跳脚。 “你出来!” “这是我家!还给我!” “你个坏蛋!坏蛋!” 富贵儿连哭带骂,无能狂怒。 忽然脚步一转,朝白岫跑去,左手掐腰,右手指着棺材,跺着脚大叫。 “你管管他!他欺负我!” 白岫目瞪狗呆。 发生了什么? 一个剑灵,一个脉灵,抢一口棺材? 富贵儿见白岫没反应,气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启骂骂咧咧模式。 白岫渐渐回过神来,拍了拍富贵儿的肩膀。 手穿过绿云,拍了个空。 “富贵儿,那个棺材,有什么用啊?” 富贵儿撇着嘴,哭得直抽抽,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什么棺材?难、难听死了!那是法宝!能温养、温养灵体的法宝!” “法宝?!” 白岫的眼睛,瞬间瞪成了郝长老同款。 按照修真小说的设定,法宝那可是比法器高n个档次的宝贝! 绝无仅有,功能逆天。 说百年难得一见都不夸张。 富贵儿委屈的直点头:“明明是我先发现的,他抢我的!你是他的主人,你叫他还给我!” 白岫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灵体虚无缥缈,没有真身,修炼起来比人类修士困难不知多少倍。 既然棺材能温养灵体,那断雪住在里头,修为长进一定事半功倍。 灵剑护主,断雪越牛批,她就越安全。 至于富贵儿嘛! 白岫看了一眼哭得伤心、骂得难听的富贵儿,敷衍的拍了拍虚无的绿云。 “你也说我是断雪的主人了,那我炼出来的法宝,肯定是给我家断雪啊!” 富贵儿梗了梗,不甘心的道:“那你也是我的主人啊!” “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嘛!乖啦,不哭了,下回我再给你炼一个就是了。” 富贵儿抬手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泪,一抽一抽的问:“真、真的?” 白岫皱着眉头,认真的想了想。 富贵儿是她最重要的财富,富贵儿越强大,她就越有钱。 谁家的招财猫不得宠着啊! 于是白岫果断点了点头:“真的。” 富贵儿瞬间激动了:“那你现在就炼!我要一个更大更好更华丽的法宝!” “现在?” 富贵儿猛点头:“就现在!” 见白岫没动身,它横着眼睛瞪过去,不满地嚷道,“你是不是骗我的?” 白岫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开口,富贵儿又叭叭了。 “你就往锅里怼嘛!点上火不就完事儿了?又不忙又不累的,哎呀,你就去嘛!” 白岫嘴角抽了抽:“说得简单,炼器哪有那么容易?” 富贵儿一脸“你忽悠鬼”的表情:“你敢说你炼器不容易?” 白岫梗了梗。 好像……是不难哦! 除了炸炉严重点,成果奇葩点,过程还真蛮简单的。 行,那就再炼一口棺材。 白岫骑着胖瓷来到主峰,掏出砂锅,往里怼了大半锅青玉石、白玉石,又零零散散的加了十多种别的料。 反正上回炼棺材,也是看到什么加什么,到底加哪些,加多少,她哪还记得? 就——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主打的就是一个随缘。 盖锅,点火,撤! 第105章 把属于我们的都拿回来 回到玲珑塔,只见断雪四仰八叉躺在棺材里,闭着眼睛睡得正香。 富贵儿可怜巴叉的偎在棺材尾部,整个灵体贴上去,牢牢地抱着棺材。 白岫哭笑不得,摇摇头,顺手拍拍富贵儿,想告诉它,她已经在炼第二口棺材了。 不料手伸过去,竟然没抓空。 好像抓了一把水。 虽然从指缝间流的一干二净,但扎扎实实有抓到东西的实在感。 她愣了一下,懵逼的眨巴眨巴眼,又去拍断雪。 虽然手里空空如也,但那种抓到东西的实在感,明显更强烈了。 断雪被吵醒,不耐烦的挥手拍了她一下。 白岫明显感觉到,手臂好像被一阵风吹过。 力度不大,但不容忽视。 “卧槽!!!” 白岫反应过来,一下蹦的老高。 两个沉睡的灵都被吵醒了,一个皱眉一个眯眼,不爽的瞪着她。 白岫拔腿就跑。 她得再去炼五口棺材! 给弟子们当剑匣用! 说不定本命剑受棺材滋养一段时间,就能尽快生出灵智,早日化形呢! 刚出玲珑塔,就被秦长老给堵住了。 “宗主,你打算何时启程去赤云宗?” 白岫想了想说:“孙宗主和纪宗主远道而来,总要让他们休息几天。” 而且现在赤云宗上下对冯启云不满到了极点,她得给他们留点内斗的时间。 最好是直接斗得赤云宗分崩离析,原地下线。 秦长老皱着眉头,神情凝重,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宗主,有件事,你可一定要竭尽全力。” “什么事?”白岫心头一凛,也跟着紧绷起来。 “赤云宗的剑冢里,埋着咱们九黎宗三把灵剑。” 白岫一愣:“怎么回事?” 秦长老叹了口气,眯着眸子,黯然半晌,才缓缓道来。 “三十年前,魔族大举进攻,七大宗门、八大世家联手御魔,最后一战就是在赤云山打的。” “那一战多少化神、元婴陨落,其中就有咱们九黎宗的三位剑修师兄。” “三位师兄拼尽全身修为,人剑合一重创魔尊,他们也永远留在了赤云山。” “宗主,你一定要把三位师兄带回来!” 秦长老说着说着就抹起了眼泪,颤抖着嘴唇要下跪磕头。 白岫连忙扶住他,挠了挠头,为难地道:“于情于理,迎接师兄英灵回山,我身为宗主责无旁贷。可……” 她摊了摊手,垂头丧气的苦笑,“我得有那个本事啊!” “老祖命你继任掌门,绝不是一时兴起。宗主,列祖列宗会保佑你的,三位师兄在天有灵,一定在等你!” 白岫张了张嘴,又默默地闭上了。 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天命她无能为力,但人事,必须要尽! 秦长老拿出图纸,详细解说三把灵剑的细节特征,生怕白岫认错。 正说到兴头上,忽听轰——一声巨响,如同惊雷,响彻云霄。 秦长老一哆嗦,心脏病差点没吓出来。 僵着脖子转过头,朝主峰的方向看去。 蘑菇云卷着滚滚浓烟,遮天蔽日,势不可挡。 空气里依稀有焦糊味儿,热浪腾腾。 “宗主,你……又在炼什么?” 白岫挠了挠头,尴尬的呵呵:“啊这……我也不是很确定。” 秦长老闷了口气,按了按心口。 万幸,心脏还跳着呢! “走,去看看。”秦长老抬手一比划,示意白岫先走。 白岫嘴角抽了抽:…… 倒也不必这么热心。 她真不想用一口棺材去刺激老人家。 胖瓷一条又肥又壮的狗子,一路走一路跳踢踏舞。 没办法,烫脚。 毛都烫卷了。 迎客峰。 纪无念还没琢磨明白选用哪些材料,多少用量,就听见炸雷般的巨响。 他连忙出去查看,只见主峰方向浓烟滚滚,吓得立马往那边赶。 跑到半路一拍脑门,不对啊! 他那个炸炉鬼才闺女,不是已经被关进乾坤袖里了么? 那主峰…… 什么情况? 白岫扒拉半天,才从崭新的深坑中扒拉出砂锅。 打开锅盖,笑容一秒钟凝聚。 什么鬼?! 她炼的是棺材啊! 荷叶顶莲花坠,刻着日月星辰、复杂符文,惨白泛青,软软的风一吹就能飘起来,这不是招魂幡么?! 是要闹哪样啊?! 她又不做丧葬一条龙生意! 纪无念尴尬的直拧眉,盯着惨白发青的玉牌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半天才憋出来几句话。 “华丽!” “贵气!” “好看!” 白岫无语的横了他一眼。 咱就是说,真的不用硬夸,很尴尬的! 纪无念又看向砂锅,继续尬夸:“锅也好看!” 白岫嘴角狂抽,强忍着暴躁开怼:“你难道看不出来,这是一个极品炼器炉吗?!” 纪无念怔了怔,眯着眸子仔细打量。 啊这…… 真不怪他啊! 任凭谁刚从地底下扒拉出一口满是泥土砂石的砂锅,再从锅里掏出一面脏兮兮的招魂幡,还顺带倒出半锅土,别人都不会认为这是法器好吗?! “啊!是我眼拙,白宗主大人大量,别往心里去。” 白岫连锅带幡揣进须弥戒指,发誓纪无念一天不走,她就一天不炼器。 鬼知道下回又会搞出什么动静来,掏出个什么奇葩玩意儿。 在自家人面前丢脸也就算了,丢到外人面前,那是万万不行的。 纪无念捋着胡须,打量着废墟般的主峰,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灵光。 卧槽! 原来主峰是白岫炸平的! 个败家玩意儿! 这么一比,他闺女可爱多了好吗?! 第106章 引灵幡 白岫走进玲珑塔时,心情比上坟都沉重。 富贵儿扒拉着门,脖子伸得老长,眼珠子瞪得发直。 要不是有玲珑塔挡着,它早飞出去了。 “你回来啦!” 小绿人儿漂浮在半空中,旋转跳跃,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白岫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敷衍的笑。 “我的棺材呢?呸!我的法宝呢?” 富贵儿手伸的活像峨眉山的猴子,忽闪着大眼睛,期待的盯着白岫。 白岫黯然叹了口气:“那个……失败了。” 富贵儿眉头一拧,嘴角下撇,狠狠翻了个白眼,开启骂骂咧咧模式。 “我就知道!你根本就没想给我炼法宝!” “你就是偏心!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 白岫张了张嘴,眨巴眨巴眼,又闭上了。 富贵儿不是石头成精么? 竟然也会争风吃醋? 就……很离谱。 富贵儿抱怨一通之后,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倏地亮了。 “不对!你炼器从没失败过,就算炼不成法宝,也会炼成别的东西。” “你炼了什么?快拿来!” 白岫尴尬的头皮发麻,架不住富贵儿炯炯放光的绿眼睛,犹犹豫豫的掏出了招魂幡。 惨白泛青的幡子卷着,像一匹泛着柔和光泽的绸缎。 富贵儿“哇”的尖叫一声,整片云飘了过去,从幡子卷起来的细微空隙间钻进去。 卷起来的幡子不停的小幅度蠕动,慢慢展开。 富贵儿就像一张薄薄的纸片,整个儿瘫在幡子上,舒服的眯着眼睛直吁气。 白岫怔了怔,呆呆地问:“这个……也是法宝?” “那倒不是。”富贵儿心情好了很多,语气也轻快起来。 “法宝哪有那么容易铸炼?就算是化神期大能,一辈子能铸一两件法宝,也已经是足够震惊整个修真界的传奇了。” “这是一面引灵幡,能吸引灵体。” 白岫抬手摸了一下幡子,质地柔软光滑,触手细腻微凉,真就像在摸上好的丝绸。 “那这引灵幡有什么用?” 富贵儿翻了个身,趴在引灵幡上。 一大片绿云,将整面幡子盖的严严实实。 “要说好处,倒也没什么具体好处。不过——” 富贵儿脑袋埋在引灵幡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长长喟叹。 “爽啊!” “我是灵体嘛,没有真身,几乎感受不到任何实物,但是引灵幡例外。” “躺在引灵幡上睡觉,软绵绵的,暖融融的,可比在绿灵石里舒服多了!” 富贵儿伸了个懒腰,快乐的扭动。 蓦地,白光一闪。 富贵儿嗷的一嗓子惨叫,被打散成数片绿云。 引灵幡不见了。 富贵儿艰难的聚合成一团,飘到棺材上方,扭动尖叫。 “那是我的!主人特意给我炼的!还给我!” 断雪压根不搭理它。 富贵儿哭唧唧找白岫告状:“呜呜呜!他又欺负我!” 白岫拍拍棺材盖,说道:“断雪,把引灵幡还给富贵儿。” 棺材里伸出一只白到发光的手,一把拉上棺材盖。 盖的严严实实,直接把富贵儿的尖叫屏蔽了。 白岫耸耸肩,两手一摊,表示她也没法子。 富贵儿哭得更大声了。 白岫托着下巴咂摸半天,得出一个结论。 引灵幡就相当于猫薄荷。 没什么实际用处,但能让灵体上瘾。 前面炼的法器法宝,虽然奇葩了点,但都是实用性很强的东西。 冷不丁冒出个没卵用的法器,几个意思? 富贵儿又哭又闹,吵得白岫脑瓜子嗡嗡的。 她用断雪剑柄敲了敲棺材盖:“开门。” 断雪把棺材盖推开一条缝,警惕的瞪着她:“干嘛?” 他才是原配灵宝,胖瓷富贵儿巨无霸啥的,都是偏偏偏偏房! 只有原配才有资格执掌中馈! 所以白岫炼出的所有好东西,都是他的! 白岫把剑递过去:“以后这棺材就给你当剑匣了。” 断雪瞬间眉开眼笑。 小废物虽然灵根辣鸡,修为低弱,对他还是阔以滴! 白岫趁机一把抓起引灵幡,扔给富贵儿。 富贵儿整个灵缠上去,不哭了。 断雪瞥了一眼,挑挑眉,没做声。 行,就让石头精享受一下! 看着富贵儿如痴如醉的模样,白岫脑子里忽然劈过一道光。 “断雪,你们剑灵是不是都痴迷引灵幡?” 断雪皱了皱眉,对于“痴迷”这两个字,有些不爽。 于是横眉冷眼,无比高冷地道:“一般般,玩玩而已。” 嘴上邦邦硬,眼珠子却一直盯着引灵幡,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 白岫心里有数了。 等到了赤云宗剑冢,她就拿出引灵幡,把所有的剑灵都引来。 先找到自家三位师兄的剑灵,然后再挑一把最厉害的灵剑给初九。 三天后,在四大长老的连番催促下,白岫慢吞吞启程去往赤云宗。 秦长老护送,孙一清、纪无念、万无一陪同镇场子。 七大弟子随行,亲传弟子只带了孙梦真、万里遥和初九。 纪无念一脸怨念的看着孙家、万家父女情深,其乐融融。 其实他闺女也去了。 不过在乾坤袖里。 小黑屋七人组一个不少。 没完成任务的人,没资格乘坐飞舟。 赤云宗这几天比过年都热闹。 又吵又打的。 先是外门弟子脱离宗门,然后内门弟子陆续也有不少离开的。 第三天宗主亲传弟子和赵长老门下弟子打起来了,闹到冯启云面前。 冯启云不由分说罚了赵长老的弟子,惹怒了赵长老。 赵长老当面斥责冯启云处事不公,不能服众,要求召开宗门大会,重新审判。 冯启云大怒,要罚赵长老。 要不是钱长老从中说和调停,俩人当场就打起来了。 这事虽然平了,但整个赤云宗上下都离心了。 这时,白岫带着三位宗主来了。 冯启云一听,肺管子差点气炸。 左一句“白眼狼”,右一句“逆徒”,骂骂咧咧个没完。 赵长老冷笑:“老话说吃一次亏,学一次乖,有些人吃八百次亏也学不乖!” “你说什么?!”冯启云脸色铁青,吹胡子瞪眼。 赵长老理理道袍,轻蔑冷哼:“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掌管宗务,忙着迎接客人呢!告辞!” 冯启云冷声厉喝:“站住!” 赵长老充耳不闻,脚步四平八稳、不疾不徐。 他虽然打从心底里瞧不起白岫,但对小废物一向是挺包容挺和蔼的。 一方面是小废物衬托出他儿子的优秀,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树立慈蔼可亲长辈的形象。 看到穿着宗主服、头戴莲花冠的白岫,赵长老不禁有些唏嘘。 这才半年而已,小废物摇身一变,成为各大宗门世家争相拉拢的香饽饽。 而他们赤云宗…… 都怪冯启云! 都怪薛灵芝! 爷俩没一个好东西! 第107章 我知道白岫的弱点 “白宗主,别来无恙。” 赵长老的笑容很不自然,拱手作了个揖。 白岫客气的回礼:“昔日多承赵长老关照,今日来做客,又要叨扰赵长老了。” 说着递上一个下品芥子袋,“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请赵长老笑纳。” 赵长老眉头一挑:“白宗主,你这是?” “我记得赵长老卡在金丹后期已有十多年了,这几块绿灵石,不知道能不能对赵长老有所助益。” 赵长老眼珠子差点没瞪突出来,不可置信的看着白岫:“你、你送绿灵石给我?” 他儿子屡次当众羞辱白岫,她竟然不但不记仇,还送厚礼给他?! 白岫笑了笑,云淡风轻地道:“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你先用着,用完了随时说话。” 赵长老一口气哽住了。 不贵重? 用完随时说话? 他亲爹对他都没这么大方! “白宗主实在是太客气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赵长老本来憋着一肚子气,收了这么大一份厚礼,顿时眉开眼笑,嘴角都快咧到了耳后根。 “赵长老,烦请你安排一下,我们想尽快入剑冢。” 赵长老满口应下:“好说!好说!” 本来经过七大宗、八大世家共同商定,赤云宗躲不了这一遭。 再说剑冢里的剑,有将近三成都是别的剑宗前辈留下的。 九黎宗能不能拿走灵剑,能拿走哪一把,还说不准呢。 就算拿走赤云宗自家的灵剑,那也是冯启云惹的祸,不能算到别人头上。 赵长老派自己的亲传弟子招待九黎宗的贵客歇息,他则去向宗主请示开剑冢。 冯启云一听说即刻就要开剑冢,脸都绿了。 “急什么?先晾他们几天!” 赵长老翻着白眼望天,讥笑道:“伸头一刀,缩头一刀,躲就能躲得过去么?” 冯启云两眼喷火的瞪他。 赵长老不为所动,老神在在:“早干什么去了?现在后悔,晚了!” “姓赵的,你放肆!屡次冒犯本座,该当何罪?!” 赵长老耸了耸肩,不屑哼笑:“那你身为宗主,纵容门下弟子行凶,败坏宗门声誉,又该当何罪?” 冯启云被怼了个哑口无言,脸红脖子粗。 邓长老站出来打圆场:“师弟,你少说两句。” 转而面向冯启云,说道,“宗主,剑冢早晚都是要开的,拖上三两天也没什么意思。我倒是有个主意,还请宗主定夺。” “什么主意?”冯启云心头隐隐升出一丝期待。 邓长老的话,在赤云宗是第二有分量的,仅次于宗主。 “咱们不好插手,那就让阿鸣跟着进剑冢。” 邓长老的儿子邓鸣,已经筑基三层了,比薛灵芝那个只会闯祸的家伙修为高得多。 可是冯启云仗着自己是宗主,能随时开启剑冢,亲自带薛灵芝去取灵剑,却半个字没提大弟子邓鸣。 现在有个名正言顺进剑冢的机会,邓长老当然要为儿子争取一把。 他的私心很明显,瞎子都能看出来。 赵长老眯了眯眸子,短暂的衡量过后,果断支持。 “师兄这话有理,要是不派人看着,任由他们在剑冢为所欲为,那咱们赤云宗的脸面往哪儿放?” 冯启云想说,就邓鸣那点子浅薄修为,就算放他进剑冢,他又能看得住谁? 还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九黎宗为所欲为? 不过想到赵长老日益强横的态度,冯启云还是同意了邓长老的提议。 他已经得罪了赵长老,钱长老对他也很不满。 要是再得罪邓长老,那他这个宗主宝座还能不能坐稳,都是两说。 冯启云把邓鸣叫来,一番耳提面命。 中心思想就一个。 设法阻拦九黎宗拿灵剑。 当然,因为已经发过心魔誓,不能用强硬的手段,只能间接搞小动作。 比如用符箓制造屏障、幻觉之类的,让他们看不见灵剑,绕开灵剑所在地走。 邓鸣捧着厚厚一沓符箓,前脚才出主峰,后脚就被他爹叫去了。 邓长老只对他说了两句话。 “第一,不要和九黎宗为敌!你一个人,绝不是白岫的对手!” “第二,尽可能拿到一把灵剑!修为最低的小师妹都有了灵剑,你身为赤云宗首席大弟子,早该有了!” 邓鸣左右一掂量,觉得还是他爹的话靠谱。 白岫虽然修为低,可她法器多啊! 皓月宗的何长老堂堂金丹后期,都被她打得半死呢! 他才筑基,还是别去送菜了。 等到众人都走后,薛灵芝才对冯启云说,她也想进剑冢。 “不行!剑冢太危险!你已经有了本命灵剑,不能再进去冒险。” 薛灵芝眯着眸子,眼里冷光湛湛,阴森可怖。 “白岫屡次欺辱爹,女儿实在气不过!我一定要她血债血偿!” 冯启云恨白岫恨得要死要活,闻言重重一拍桌子。 “白岫那厮!早晚有一天,我要亲手宰了她!” “不过灵芝,那厮古怪得很,恐怕你不是她的对手。” 以前没人把白岫放在眼里,但自从她打败何长老之后,就再没人敢小瞧她了。 薛灵芝冷笑:“爹,我知道白岫的弱点!我有办法对付她!” “什么办法?”冯启云顿时来了精神,耳朵支棱的活像兔子。 薛灵芝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地道:“断!雪!剑!” 白岫的所有机缘,全都是断雪剑带来的。 只要抢到断雪剑,杀了白岫,那么所有的机缘、天灵地宝,通通是她薛灵芝的! 第108章 诡计 冯启云郁闷的叹了口气:“断雪剑的确是把上好灵剑,而且是水属性的,跟你很相合。可惜……” 可惜瞎了眼,认了白岫那个废物为主。 薛灵芝勾着嘴角笑得阴毒:“爹,我从天机镜中看到,我拿着断雪剑,得到了数不清的机缘灵宝。” “是么?”冯启云眼皮子一跳。 薛灵芝点头,眯着眸子一脸狠辣:“天机镜能预知未来,可见断雪剑本就是我的机缘!现在——” 顿了顿,凝视冯启云,一字一顿地道,“机缘来了!” “怎么回事?你仔细说!” 冯启云顿时坐不住了。 真要是能得到断雪剑,得到数不清的宝贝,那么别说赵长老们不敢跟他叫板,其余六大宗门八大世家,个个都得以赤云宗马首是瞻。 薛灵芝这些天都在盘算着,怎样才能在剑冢中杀了白岫,夺走断雪剑。 反正剑冢危机重重,她自不量力去闯,死在里头,怨不得别人。 薛灵芝说道:“爹,你发了心魔誓,不能对白岫出手,所以这事你不能出面。” “三位师兄……咳!还是我去!” 冯启云有些犹豫:“可白岫的修为……远在你之上。” 虽然白岫还是个炼气初期小废物,但她是真能打啊! 薛灵芝脸色阴郁,眼神冰冷。 上前两步,凑近冯启云耳边,小小声说悄悄话。 冯启云一听,三角眼瞬间瞪得老大。 绿光幽幽。 “好主意!灵芝,你这聪明劲儿,可真是十足十的随了你娘!” 薛灵芝低着头,眼帘微垂,抿了抿唇,才略哀怨的叹了口气。 “可惜娘她老人家……唉!爹,现在没了天机镜,后面会发生什么,我也难以预知。” “剑冢太危险,您再给我几样防身的法器符箓。” 冯启云对这个嫡亲闺女,那可真是掏心掏肺的好,二话不说就把芥子袋翻了个底朝天。 剑宗穷,但身为宗主,冯启云还是有几件像样东西的。 “这是遮天伞,能挡灵剑攻击,是咱们赤云宗的镇宗之宝。 这是七彩霓裳,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不惧任何法器伤害。” 冯启云虽然父爱滤镜开到十八米厚,但对薛灵芝几斤几两,心里还是有数的,拿出来的全是防御性能爆表的法器。 薛灵芝反复念了好几遍法诀,确保不会出岔子。 然后拿起冯启云的本命灵剑,眉开眼笑的走了。 冯启云左想右想不放心,又让邓鸣和钱来去叫他们的爹过来。 “四师弟,明天让阿来也一道进剑冢,兴许机缘到了,也能得灵剑认主呢。” 钱长老本来就对冯启云偏心很不满,不过自家儿子的的确确远不如邓鸣,他也没话说,只能憋着。 现在冯启云主动开口让钱来进剑冢,钱长老巴不得呢。 “是,多谢大师兄!” 钱来的心思压根不在修炼上,他满脑子都是搞钱,搞好宗务,让赤云宗全面脱贫。 “师父,爹,剑冢那么危险,我不想去。” 钱长老一巴掌甩到他后脑勺上,怒骂:“不争气的玩意儿!有你大师兄带着,你怕什么?” 钱来挑挑眉撇撇嘴,一脸不乐意:“大师兄也才筑基初期,他能护住自己就不错了,哪能护得住我?” 邓长老皱了皱眉,心里有些膈应。 邓鸣却说:“三师弟所言极是,师父,四师叔,弟子实在担不起如此重大的责任。” 冯启云笑着摆了摆手:“无妨,为师早有打算。”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神态自若地道:“二师弟,四师弟,你们把自己的本命灵剑交给孩子们,有灵剑护着,孩子们不会有事的。” 邓长老和钱长老不约而同皱眉,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本命灵剑相当于剑修的老婆,生不离死不弃,哪能外借? 虽说儿子不是外人,可本命灵剑只认剑主。 只要剑主还剩一口气,本命灵剑就绝不会认第二个人。 冯启云看出两人的迟疑,不动声色地道:“我已经把本命灵剑交给灵芝,明天你们三兄妹一起进剑冢,务必要牢牢盯住九黎宗。” 钱长老知道自己儿子是块什么料,凭他自己的本事修炼,到死都不一定够格进剑冢。 现在为了对付九黎宗,破格允许他进剑冢,属实是机缘巧合,可遇而不可求。 “还是师兄想的周到,阿来,明天你可一定要听你大师兄吩咐,千万别掉链子。” 邓长老皱着眉头,心里十分抵触。 但钱长老已经爽快答应了,他也不好直接拒绝。 “大师兄,我总觉得此事不妥,要不……” 冯启云脸一板,语气严肃:“二师弟,这可都是为了咱们赤云宗!” “我发了心魔誓,不能出手。你们几个身为长老,有孙一清他们在,不可能允许你们进剑冢。” “三个孩子是小辈,修为浅薄,那几个宗主不会为难小辈。” “若非形势所迫,我岂能出此下策?” 邓长老到了嗓子眼的拒绝,不得不硬吞下去。 宗门利益第一。 个人情绪算个屁。 两位长老领着儿子告退,一路走一路唠叨。 命令剑灵保护好儿子,叮嘱儿子别轻举妄动,顺势而为,不可强求。 四人前脚刚走,赵长老后脚就到了九黎宗所住的客院。 “白宗主,剑冢危机重重,明日之行,千万小心。” 他一回房就试了绿灵石。 小小一块,竟然蕴含着超乎想象的灵力,那精纯度、浓郁度,是他生平所未见的。 做人嘛,要懂得礼尚往来。 这样才能长期合作,互利共赢。 白岫猜到冯启云会搞小动作,老狗比会让她爽快拿走灵剑才怪! “多谢赵长老,我会小心的。” 白岫微微一笑,话里有话,“赵长老豪爽大气,公正无私,我是最敬重你的。” 赵长老心头一跳,眸子不自觉的眯了眯。 整个赤云宗的用度,至少有六成是他撑起来的。 要论贡献,他排第二,谁敢排第一? 可惜…… “白宗主早些歇息,我就不打扰了。” “赵长老慢走,梦梦,替我送送赵长老。” 孙梦真抬手比了个“请”,面无表情。 赵长老笑笑,夸了句“大侄女气度不凡,前途无量”,眉开眼笑的走了。 白岫歪在榻上,闭着眼睛翘着脚,浑然没将赵长老的警告放在心上。 万里遥忧心忡忡:“师父,听赵长老那意思,恐怕明日剑冢之行不会顺利。” 白岫摆摆手,不以为意:“不要紧。” 有孙一清、纪无念、万无一在,冯启云不敢明目张胆耍诈。 顶多背地里搞搞小动作,没什么好怕的。 大不了,她就引天雷劈了剑冢。 看到时候谁哭得最大声! 第109章 杀了她! 翌日清早,赵长老派大弟子过来请白岫等人去剑冢。 孙一清有些意外:“冯启云这么爽快?” 白岫笑笑,没多说。 剑冢外,冯启云、长老们、弟子们都在,乌泱泱一大群人。 “冯宗主,有劳了。”白岫拱了拱手,笑得十分客气。 冯启云脸色不算好看,但也不算难看。 他轻蔑的瞟了一眼白岫,说道:“只能你带小哑巴进去,其他人一概不得入内。” 白岫点了点头:“放心,我不会额外提任何要求。” 冯启云眼里流露出一丝掩饰不住的得意,指了指薛灵芝,说道:“鸣儿,阿来,灵芝,你们三个跟随白宗主进去。” 万无一立马反对:“冯宗主,你这是什么意思?想暗算?还是监视?” 冯启云也不气恼,平静又淡定,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他们三个都才刚筑基,暗算?监视?就他们?” 白岫笑呵呵的摆了摆手:“不打紧,冯宗主,快开剑冢!” 冯启云嘴角斜勾,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薛灵芝,拿出宗主宝印,滴血开启剑冢。 白岫气定神闲,半点儿都不紧张。 打得过就打。 打不过就放小黑屋七人组。 反正还有玲珑塔、乾坤袖,全身而退绝对没问题。 那还怕个毛啊! 剑冢缓缓开启,露出一道三尺宽的门。 薛灵芝拱手作揖:“白宗主,请。” 白岫平静的看过去。 与薛灵芝对视足足十秒钟,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举步迈进去。 初九左手握着玄剑,绷着脸表情凝重,抬起右手比划了个“请”。 薛灵芝压根没把初九放在眼里。 一个连剑都握不牢的残废而已。 算个球。 薛灵芝紧跟着白岫,邓鸣第三,钱来第四,依次而入。 初九断后。 他紧张的心跳如擂鼓,满手冷汗,腿肚子都是软的。 每一步迈出去,都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勉强稳住。 剑冢的门,缓缓关闭。 初九回头看了一眼,不偏不倚对上冯启云阴毒狠辣的眼神。 心口猛的一悬,往侧边挪开两步,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薛灵芝。 这个女孩模样俊俏,笑容甜美。 但他总觉得,她不是个省油的灯。 不可不防。 白岫悠闲自在,散步似的,边走边跟薛灵芝聊天。 “大侄女,你猜我今天能不能拿到灵剑?” 薛灵芝一双清澈如小鹿般的眸子,死死地盯着白岫的后脑勺。 要是眼神能杀人,白岫现在孟婆汤都干十八锅了。 “哎,邓鸣,钱来,薛灵芝进来我能理解,你们俩是进来干嘛的?” 送人头啊? 钱来一心搞钱,对于修真界数得着的富婆,天然有好感。 他笑眯眯道:“师父让大师兄带我进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拿到一把灵剑。” 白岫有些诧异,上下打量他好几遍,最后实诚的摇了摇头。 “邓鸣倒还有几分希望,你恐怕不行。” 原书中,邓鸣后来修到元婴境界,接任赤云宗主之位。 钱来痴迷搞钱,还真把赤云宗的经济拉起来了,成为修真界唯一一个有钱的剑宗。 钱来听了这话,半点儿没失望,耸耸肩无所谓地道:“反正我也不爱修炼,能不能拿到灵剑,我并不在意。” 白岫点头表示赞同:“你好好搞钱,赤云宗脱贫就靠你了!” 钱来脸一红,油然而生一股子动容。 这还是头一回有人对他表示赞赏,寄予厚望。 可惜,不是自家人。 薛灵芝恨得眼睛发红、牙根子发痒。 自从认了便宜老爹之后,师兄们对她的态度一天比一天冷淡。 背地里都在抱怨师父偏心,骂她是马屁精、没骨头。 现在三师兄当着她的面,跟仇人有说有笑,这不是当众打她的脸么! 薛灵芝忽然顿住脚步,脆生生喊道:“大师兄,三师兄,再往里走,就到剑冢内部了。” 剑冢外部都是玄剑。 一部分是三十年前修真界和魔族大战时,陨落的修士留下的,一部分是赤云宗历代坐化的前辈留下的。 灵剑在内部,有很多法阵、剑阵,岔路多的数不清,很容易迷路,被困死在里头。 邓鸣眉头一皱,钱来有些犹豫。 白岫见状,笑眯眯问:“是不是要动手了?赶紧的,等老半天了。” 薛灵芝冷笑:“白岫,你欠我的东西,该还回来了!” 白岫挑眉,一脸惊奇:“我欠你的东西?什么呀?” 薛灵芝不答,法诀一念,祭出冯启云的本命灵剑昭华,厉声暴喝。 “昭华,杀了她!” 白光一闪,剑灵昭华现身,手握灵剑刺向白岫。 白岫拔出断雪剑迎战。 毫无章法,正面硬刚。 灵剑的修为一般都跟剑主挂钩。 冯启云修为倒退至金丹后期,昭华剑的杀伤力也随之大大降低。 白岫有七大金丹初期的弟子当盾牌,跟昭华剑对打,毫无压力。 几个回合过后,薛灵芝见昭华剑拿不下白岫,跺着脚朝邓鸣和钱来吼。 “你们两个还在磨蹭什么?再不出手,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仇人拿走咱们的灵剑?” 邓鸣算不上好人,但也算不上烂人,还是有一定道德底线的。 不过薛灵芝疾言厉色,搬出宗门利益压他,他不得不放出他爹的本命灵剑迅风,加入混战。 初九一看赤云宗二打一,顿时大怒,拔剑就要上。 白岫见招拆招,抽空对初九说道:“靠边站,保护好自己,今天为师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单方面碾压!” 拍拍棺材,问道:“断雪,睡够了没?睡够了就起来干活!” 第110章 嘎嘎乱杀 躺在棺材里睡得昏天黑地的断雪,不耐烦的把棺材盖推开一条缝,撩开眼皮子看了一眼。 哦豁! 竟然有不开眼的玩意儿欺负他家小废物! 找死! 小废物是他罩着的! 除了他,谁都不能欺负! 断雪火冒三丈,背着棺材就上。 抓住剑柄,一通横劈竖砍。 昭华剑和迅风剑被砍的连连后退,左支右绌。 薛灵芝傻眼了。 怎么会这样? 白岫才炼气二层的修为,断雪剑灵竟然能化形? 还能以一敌二,扛住两位剑灵的全力攻击! 这么离谱的吗?! 薛灵芝寒着脸,冲钱来下令:“三师兄,上啊!” 钱来叹口气,不得不祭出他爹的彤云剑,帮昭华剑和迅风剑。 这下断雪有些吃不消了,节节败退。 白岫的修为实在太低,除了在玲珑塔中,断雪根本无法化形。 也就是仗着棺材能温养灵体,要不然他就是一把普通的剑,三把灵剑随便哪一把都能虐死他。 薛灵芝一看断雪撑不住了,忙道:“昭华,别伤他!抓活的!” 她的机缘,全在断雪剑上。 要是把剑灵打散,断雪剑成了破铜烂铁,那她就亏大了。 昭华心里一叠声骂娘。 断雪那么厉害,背上的那口棺材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竟然能为他提供源源不断的灵力。 打败他已经很难了,还不能伤,神仙也难办到! 要不是剑主三令五申要他保护好薛灵芝,否则就把他回炉重造,他哪能任由一个黄毛丫头指手画脚? 断雪越打越吃力,忽然冲白岫大喝一声:“把棍子给我!” “什么棍子?”白岫一愣。 “就是你揍富贵儿的棍子!” 断雪一不留神挨了一记暴击,跳着脚直骂娘。 白岫拿出打狗棒,扔给断雪。 断雪左手接住打狗棒,右手握着断雪剑,迎着三位剑灵就冲了上去。 打狗棒挥舞出一片绿光,如同狼入羊群。 嘎嘎乱杀。 昭华、迅风、彤云三位剑灵,生平头一回见到这玩意儿。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抽得嗷嗷惨叫。 这踏马的,是个啥呀? 怎么离着半丈远,都能抽的灵体如同火烧刀割一般疼? 形势急转直下。 断雪追着三位剑灵打,势如破竹,一往无前。 三位剑灵狼狈逃窜,彤云更是连灵剑都抓不住了,跌落在地。 白岫怔了怔,瞬间反应过来。 原来打狗棒不光能胖揍富贵儿,还能克制剑灵。 或者说,专克灵体。 “卧槽!!!” 白岫瞳孔地震,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那她不就能在剑冢横着走了? 别说三位师兄的灵剑,整个剑冢的所有灵剑,她想要哪一把就要哪一把。 敢不从? 打到你从! 赤云宗三人也惊呆了。 尤其是薛灵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看到了什么? 他们赤云宗最厉害的三把剑,竟然被断雪压着打! 初九紧紧地攥着拳头,兴奋的满脸通红。 两只手飞快比划,对着断雪又是竖大拇指,又是鼓掌,堪比火影结印。 白岫毫不客气地道:“不是断雪厉害,是你师父我厉害!” 初九点头如鸡啄米,冲白岫深深作揖,表示赞同 薛灵芝肺管子都快气炸了,见白岫夸夸而谈,捡起掉在地上的彤云剑,左手握着剑柄,用尽全力捅了过去。 白岫眼角余光瞥见她的小动作,不躲不避,就跟没看见似的。 等她冲到跟前,忽然放出玲珑塔。 薛灵芝连同彤云剑一起被罩住。 富贵儿没了引灵幡,浑身不得劲,正暴躁的在塔里转来转去。 冷不丁进来个人,还有一把剑,它顿时乐了。 这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出气筒么! 它操控着绿灵石,一颗又一颗的往薛灵芝脑袋上丢。 不幸中的万幸,之前白岫在玲珑塔炼器,把绿灵石全炸成了鸽子蛋。 要不然一大块丢过去,脑浆子都能给她砸出来。 没几下,薛灵芝就晕过去了。 富贵儿撇撇嘴,骂骂咧咧。 没用的东西! 一点儿都不禁玩! 然后把目光瞄准彤云剑,咧了咧绿幽幽的嘴巴。 断雪老是欺负它,它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看到断雪的同类,哪能手下留情? 砸就完了! 剑灵在外面被虐打,灵剑在塔里被暴揍。 没多大会儿,彤云剑就被砸得严重变形,成了一堆废料。 塔外,彤云剑灵本来就被打得半死不活,本体一毁,剑灵直接散了。 白光笼罩下,剑灵越来越淡。 就像薄薄的冰面被砸了一记重锤,碎成千万片。 融化、消失。 昭华剑灵和迅风剑灵大惊失色,嗖的一下躲进剑中。 落地,装死。 白岫看完戏,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点评。 “断雪,你不行啊!打三个废柴,竟然用这么久!” 断雪瞪她一眼,麻溜的钻进棺材里。 盖子一拉,睡觉。 邓鸣捡起迅风剑,钱来犹豫了下,捡起昭华剑。 “白宗主,薛师妹她……” 邓鸣实在没脸问,可他是大师兄,不得不为自家师妹出头。 虽然这个师妹人菜瘾大,老干蠢事,品行还差得要命。 白岫把玩着缩成巴掌大的玲珑塔,笑眯眯道:“在里面。” “请白宗主高抬贵手,放过薛师妹。” 玲珑塔里有不少绿灵石,修为低的人待久了,不死也会变成傻子。 皓月宗的何兆瑞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白岫挑了挑眉,神态温和,暗藏锋芒。 “我放过她,谁放过我呀?你敢说,你们不是来杀我的?” 邓鸣和钱来面面相觑,都哑巴了。 “我知道你们俩的,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不算恶毒。你们也是听令行事,我不难为你们。” 白岫努了努嘴,说道:“把昭华剑和迅风剑给我。” 邓鸣攥紧迅风剑,无声拒绝。 钱来喃喃道:“这是师父的本命灵剑,我不能……” 白岫不耐烦的打断:“你们想交差,就听我的。” 钱来机灵,脑子一拐弯,心领神会,冲昭华剑大叫:“昭华,师父命你保护我等,你别装死!” 昭华剑一动不动。 白岫朝初九努了努嘴:“去拿剑。” 初九揣着一颗扑通狂跳的心脏,屏气凝神走上前,从钱来手中夺过昭华剑。 钱来没反抗。 昭华剑也没动静。 迅风剑是邓鸣他爹的,他攥得挺紧。 初九夺了两下才拽过来,冷哼一声,捧着两把剑交给白岫。 白岫把灵剑扔进玲珑塔。 然后拿出引灵幡,掏出一大串符箓印章,啪啪一通盖戳子。 第111章 太上头了 那么多修真小说不是白看的,哪一家的剑冢内部不是危机重重? 机关法阵是必备的,一个弄不好就得嘎在里头。 白岫不傻。 她才不要上赶着送人头。 引灵幡盖上各种加强符后,光芒大盛,幽幽白光泛着淡青,浓郁的如有实质。 悬在半空中,静静的释放引力。 钱来一脸懵逼,问道:“大师兄,这是……在干嘛?” 邓鸣按着太阳穴,头大如斗。 他哪知道白岫在搞什么名堂? 这踏马的,谁经历过这种狗屁倒灶的事啊! 两人纠结一阵,只好一左一右站在白岫两边。 神似左右护法。 该盯还是要盯的。 至少,面子功夫得做好。 不多会儿,就有剑灵过来了,轻飘飘的直往引灵幡上扑。 白岫眯着眸子,漫不经心的打量局势。 先让剑灵们抢去,等渣渣出局之后,剩下的就是强大的剑灵。 只要是强大的,通通拿走。 老阴比不仁,就别怪她不义! 剑灵们越聚越多,打得热火朝天。 弱小的剑灵,被打得嗷嗷惨叫,滚出去老远。 强大的剑灵杀红了眼,死命的往引灵幡上扑。 白岫看了半天,也没见到本宗的三把灵剑。 想了想,拿出一块软木,用匕首刻下三个名字。 长平、飞霞、青岚。 三位师兄的本命灵剑。 然后沾上朱砂,以灵力驭使印章,盖在引灵幡上。 长平、飞霞、青岚都是灵剑榜上赫赫有名的剑,遭受重创后,陷入沉睡。 冥冥之中,仿佛受到某种强烈而奇异的召唤,三位剑灵懵懵懂懂的飘了过来。 白岫看过画卷,知道三把剑以及剑灵的长相。 验明正身后,直接用引灵幡卷住剑灵,塞进棺材里。 断雪睡得正香,猛然被打扰,一脸不爽,抬手就想把入侵者扔出去。 “别动!”白岫黑着脸警告,“这是我师兄的剑灵,受了重创,先让他在里头躺着。” “那我呢?”断雪翻着白眼瞪她,“这是我家!” “等回了九黎宗,我就把他们送走。” “那!你说的,不许反悔!” 断雪虽然小心眼,但大事上还是能拎情的。 白岫点点头,有条不紊的安置好三把灵剑。 邓鸣和钱来几次对视,欲言又止。 说好的只拿一把灵剑,她竟然拿了三把! 但他们就算不要命也拦不住,还能怎么办? 拿到本宗灵剑后,白岫就放开手脚了。 插着腰大喝一声:“愿意跟我走的站出来!” 不少弱小的灵剑,纷纷响应。 “我!” “我我我!” “我认你为主!” 白岫嫌弃的撇嘴:“太弱,不要!” 弱小剑灵:…… 嘤嘤嘤! 竟然看不起灵! 强大的剑灵还在互殴,根本没空搭理她。 白岫敲敲棺材,吩咐道:“断雪,上!” 断雪懒洋洋的不想动弹:“你自己上!” “我不行啊!” “用棍子!” 白岫琢磨了一下,把打狗棒递给初九:“看上哪个就去揍,打服他。” 初九一脸懵逼。 不是,灵剑认主不都是要心甘情愿的吗? 打服,这也太粗暴了? 白岫摆摆手,示意他赶紧上,别磨蹭。 初九吞了吞口水,攥紧打狗棒,朝着引灵幡就冲了过去。 刚挥了两棍子,就被一把灵剑撞飞。 白岫眼疾手快,乾坤袖一张,把他收了进去。 免得他摔个半身不遂。 白岫抄起打狗棒,冲进剑灵群中。 嘎嘎乱杀。 一个又一个剑灵被打得嗷嗷惨叫,抱头鼠窜。 然而刚逃开,又涌了过来。 没办法,引灵幡的吸引力实在太大了。 他们在剑冢待了不知多少年。 往往几十年剑冢才开启一次。 在漫长、无聊、死一般寂静的灵生中,引灵幡是他们除了灵剑本体之外,唯一能触碰到的东西。 又软,又暖,又滑,整个灵都酥了。 那种感觉,太上头了。 白岫打了半天,也不见剑灵减少。 灵机一动,追着一个剑灵打。 把他打到半死不活,就用引灵幡卷住,连剑带灵扔进玲珑塔。 打累了,就抓一把补灵丹塞进嘴里。 嗑药,补元气,继续打。 极品、上品灵剑数量不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邓鸣和钱来都快哭了。 这踏马的,是要洗劫一空的节奏啊! 白岫抓了十几把灵剑,看看剩下的弱鸡灵剑,随便逮一个带路,拍拍屁股走了。 邓鸣和钱来连忙跟上。 快到出口时,白岫打开乾坤袖,把初九放了出来。 剑冢外。 彤云剑被毁,钱长老遭受重创,哇的吐出一大口血,当场昏了过去。 冯启云心里一咯噔,摆摆手吩咐弟子抬他回去。 然后和邓长老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两人都能感觉到,灵剑遭受了重击,牵连的他们也气血翻腾,胸腔里闷糟糟说不出来的难受。 白岫那个王八蛋,竟然恐怖如斯?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然而,剑冢门一开,两人就同时眯紧了眸子。 白岫当先出来,身后跟着邓鸣和钱来,初九断后。 她手里拿着一把不算强大的灵剑。 冯启云松了半口气。 万幸,她没拿走极品灵剑! 哪知一个念头没转过来,白岫又把灵剑扔了回去。 她满脸是笑,眼角眉梢都被笑意浸染,显然心情很好。 “冯宗主,多谢款待。” 冯启云脸色铁青,眼看着剑冢门都关闭了,也不见薛灵芝,不由心里一慌。 “灵芝呢?” 白岫挑眉,似笑非笑看着他:“冯宗主不知道?” “你、你胡说什么?”冯启云别开脸,心里发虚。 白岫指了指地面上半干的血迹:“这血是钱长老吐的?” 冯启云瞳孔一缩,心悬了起来:“你把灵芝怎么样了?!” 白岫丢过去一个你懂得的眼神,走到孙一清三人面前,拱手作揖。 “孙宗主,纪宗主,万宗主,又要麻烦三位替我主持公道了。” 孙一清脸色一寒,警惕的看向冯启云:“白宗主,出什么事了?” “冯宗主派薛灵芝杀我!” 冯启云叫了起来:“放屁!灵芝修为那么低,根本不是你的对手,我怎么可能派她去杀你?” 白岫冷笑:“你当然不会干这种蠢事,不过你没想到,你们赤云宗三把灵剑,都不是断雪剑的对手。” 冯启云瞳孔放大:“不可能!” 顿了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改口:“什么三把灵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第112章 我全都要! “还嘴硬呢!” 白岫轻蔑的哼笑,打开玲珑塔,放出半死不活的薛灵芝。 以及一团看不出本来面目的破铜烂铁。 冯启云扑过去抱住薛灵芝:“灵芝!灵芝!你怎么样?” 转脸朝白岫声色俱厉的大吼:“你把灵芝怎么样了?灵芝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偿命!” 白岫凉凉的道:“谋害友宗宗主弟子,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跟整个修真界交代!” 指了指那团破铜烂铁,说道,“这就是彤云剑,已经彻底毁了,剑灵也散了。” 邓长老呼吸一滞,心揪得老高:“那迅风剑……” 冯启云狠狠一个白眼瞪过去。 邓长老视若无睹,眼睛一眨不眨,死死地盯着白岫,哆嗦着发白的嘴唇问:“迅风剑……在哪儿?” 那是他的本命灵剑! 要是被毁,他起码损失大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修为。 搞不好还会像钱长老一样,直接丢掉半条命! 白岫放出昭华剑和迅风剑。 扔出来的只是灵剑本体,剑灵还在玲珑塔里,已经被打得快不行了。 冯启云脸色剧变,上前想抢。 可昭华剑灵被打得只剩一口气,他身为剑主遭到重创,血气翻腾,内息紊乱,又难受又虚弱,动作不免迟钝。 白岫眼疾手快,直接递给孙一清。 “孙宗主,纪宗主,万宗主,你们可是亲眼所见。” “冯宗主派三名弟子拿着三把灵剑,想在剑冢里杀我。这三把剑,就是证据!” 三位宗主脸色十分难看。 孙一清当场发玉简,告知各大宗主、家主。 白岫又拿出本门的三把灵剑,说道:“长平、飞霞、青岚,是我三位已故师兄的灵剑,我全都要带回去。” 长平是金系灵剑,飞霞是火系灵剑,青岚是风系灵剑,实力都很强大。 不久前冯启云为薛灵芝选灵剑时,曾经想替她拿下金系灵剑长平。 金生水,薛灵芝是极品水木双灵根,长平剑很适合她。 可惜长平剑也不知道在哪儿沉睡,翻遍整个剑冢都没找到。 冯启云做梦都没想到,白岫那么废物,竟然能同时拿到三把剑。 他眼睛瞪得活像被鬼卡住脖子,嘶声道:“不行!只能拿一把!” 白岫没搭理他,直接问友宗宗主:“三位老大哥,这三把灵剑本就是我们九黎宗的,现在我拿回去,不过分?” 三人齐齐点头。 “物归原主,天经地义。” “既然是贵宗之物,自然应该完璧归赵。” 冯启云的心在滴血,后槽牙咬得死紧。 额角脖子的血管都快爆了。 邓长老几次张开嘴,半个字都没憋出来,又讪讪地闭上了。 就连他的迅风剑都在白岫手里呢,他有什么能耐阻拦她? 白岫满意地点了点头,将三把灵剑通通塞进玲珑塔。 然后又抱出来一大堆灵剑。 冯启云眼皮子一跳,失声惊呼:“白岫,你又干什么?” 白岫轻蔑的瞥了他一眼,讥诮地勾了勾唇角。 “既然赤云宗毁约在先,那就别怪我不讲道义。” “这些灵剑,我全都要!” 三位宗主一一看过所有灵剑,眼珠子都快瞪突出来了。 整整十二把灵剑,无一不是上品乃至极品,她竟然?! 灵剑榜上总共也才一百把灵剑,她半天功夫竟然得到了十二把?! 不,算上九黎宗那三把,足足十五把! 再加上赤云宗三把…… 恐怖如斯!!! 这踏马的真是修真界之耻?! 冯启云差点气吐血,斩钉截铁地道:“不行!” “由不得你说不行!”白岫昂着下巴,冷冷地道,“这两把凶器,我要亲手毁掉!” 说着又放出两个虚弱的几乎聚不成形的剑灵,拔出断雪剑,作势欲砍。 “不要!”邓长老跌跌撞撞扑过来,眼泪都快出来了,“白宗主,手下留情!” 白岫冷然讥笑:“冯宗主要我命的时候,可曾留情?” “邓长老把灵剑给邓鸣的时候,可曾留情?” “如今却要我留情,凭什么?” 邓长老张了张嘴,呼哧呼哧喘了好几口粗气,才嘶哑着喉咙开口。 “不是的!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让鸣儿进剑冢是为了拿灵剑,骗我把灵剑交给鸣儿,说是为了保护鸣儿,怕他在剑冢里遇到危险。” “我真的不知道他想杀你!我还特意告诫鸣儿不可妄为!” 白岫心明如镜,讥诮的哼笑:“什么都不知道?那你告诫邓鸣不可妄为,是怕他妄为什么呀?” 邓长老嘴唇哆嗦着,哑口无言:“我……我没有……我真的什……” 冯启云勃然大怒,放下薛灵芝大步冲过去,重重一脚踹在邓长老心口,厉声喝道:“住口!” 邓长老跌坐在地上,噗——的吐了一大口血。 仿佛被抽空浑身的力气,眼神空洞,表情呆滞。 邓鸣扑过去,双膝跪地扶住他爹。 白岫冷冷的看向冯启云,不带一丝情绪的道:“冯宗主,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话说?” 冯启云昂着下巴,腰杆子挺得笔直,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的怒骂。 “早知如此,我当年就不该心软收留你!你个白眼狼,竟然反噬对你有养育之恩的师门!” “白岫,你可真是好样的!你对得起我!” 白岫一整个大无语。 万里遥扯着大嗓门,叽叽喳喳叫了起来。 “呦呦呦!恼羞成怒啦!养育之恩不是早就还清了么?还说什么说?” “你但凡还有一丁点廉耻之心,能去偷我师父的灵宝?” “你但凡讲一丁点情义,你下得去手杀我师父?三把灵剑啊,你这是存心要我师父的命!” “老不要脸的,明明是自己居心不良,净干缺德事,还满口仁义道德!你那么能说会道,你修什么仙啊,你说书去啊!” “赤云宗历代师祖殚精竭虑,用鲜血和生命拼出如今的地位和声望。他们九泉之下有灵,知道后辈弟子这么败坏他们的心血,做鬼都要被别的鬼戳断脊梁骨!” 第113章 公道 赤云宗弟子们难堪的垂下头,死死地攥紧拳头。 诚然,他们身为正道修士,背地里不管有多少见不得光的小心思,台面上展现出来的,都必须是伟光正的一面。 现在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没一个敢吭气儿的。 邓长老惨白失色的老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死死地攥着拳头,用力捶打地面,连哭带骂。 “祖师爷,您睁开眼看看!咱们堂堂名门正派,七大宗之一,昔日多风光啊!如今竟然沦落到今日这步田地!” “大师兄,你这个宗主,当得可真好啊!” “来日九泉之下,不知你可有面目见列祖列宗?” 丹修赵长老始终没吭声,就是不想卷进狗屁倒灶中,替冯启云背锅。 他扶起邓长老,叹道:“二师兄,四师弟已经那样了,你可一定要保重自身。咱们赤云宗,还得靠你撑起来啊!” 俨然已经把冯启云扫地出门了。 冯启云被后生小辈指着鼻子骂,怒火蹭蹭狂涨,直往脑门窜。 打了个趔趄,几乎站不稳,猩红着两眼,一一瞪过每一个人。 突然发疯般仰天大笑:“哈哈哈哈!我冯启云一世英名,不想竟毁在自己亲手养大的白眼狼手里!” “好啊!白岫,你杀了我!”白岫皱着眉头,一连后退数步。 秦长老横剑上前,挡在她面前,以防冯启云暴起伤人。 白岫云淡风轻地道:“修真界有修真界的规矩法度,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我只求一个公道,没有任何意见。” “至于这两把凶器——我要打散剑灵!熔了剑身!” 邓长老连滚带爬的扑过去,伸长手带着哭腔哀求:“白宗主!不要!千万不要!” 李青岩、韩妄、贺挺三个剑修,齐刷刷拦在最前面。 孙梦真、越钊、万里遥拦在白岫身前。 加上秦长老,三道防护线,滴水不漏。 孙一清皱着眉头吸了口气,心疼地道:“白宗主,剑灵修行不易,就这么毁了,实在太可惜了。” 他是剑修,实在看不得灵剑变成一堆破铜烂铁。 哪怕是别人的灵剑,那也心疼。 纪无念也是连连摇头:“铸炼灵剑太难,要么以生魂活祭,要么成百上千年才能生出灵智。” “昭华剑灵和迅风剑灵,都已修炼数百年之久,若是毁于一旦……唉!” 白岫脸色沉寒,一言不发。 大伙儿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生怕她一言不合,就把两个剑灵打散。 这家伙又疯又任性,她真干得出来! 良久,白岫才闭着眼睛叹了口气,妥协了。 “既然三位宗主都这么说,那我可以放过这两把剑。” “但是——” 她睁开眼,眸光淡淡,语气却是坚定无比。 “今日之事,必须还我一个公道!否则——” 众人心口不禁一悬。 小姑娘身量尚未长足,白净纤细,略有些瘦弱。 穿着紫色宗主服,戴着华丽的莲花冠,总给人一种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的滑稽感。 没有半点宗主的威严和大气。 然而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后话。 白岫顿了顿,严肃的道:“若是修真界正道不能给我主持公道,我们九黎宗就脱离七大宗,自成一道!此后山长水远,各走一方!” 三位宗主顿时急了。 不是,你脱离七大宗,那我们的崽怎么办? 我们的崽,可都扣在你手里呢! 孙一清冷着脸,厉声喝问:“邓长老、赵长老,今日之事,你们是按门规处置,还是请各大宗主、家主共同裁决?” 纪无念打圆场:“要不还是按门规处置,各位宗主家主也是很忙的,没时间三天两头来给你们赤云宗擦屁股。” 邓长老人都麻了,哆嗦着嘴唇不吭声。 赵长老眯着眸子想了想,果断地道:“白宗主请放心,也请各位宗主做个见证,立即召开宗门大会,依门规处置!” 白岫挑了挑眉,有些惊讶。 谋害修真界同道是重罪,如果按门规处置,冯启云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方予安忽然扭着水蛇腰,婷婷袅袅走出来,两根葱白细长的手指拈着一道黄符。 精致如玉的小脸布满盈盈笑意,眉眼弯起的弧度恰到好处,端的是风情万种,魅惑众生。 “这么大的事情,只有三位宗主做见证,怕是不能让整个修真界都信服。” “为防传出闲话,坏了各位宗主以及二位长老的名声,我刚才用声影符记下出剑冢后的一切,全都传到玉简上公告天下了。” “还请二位长老处置此事时,详细说明按照赤云宗门规哪一条哪一例,好叫修真界广大同道们都听个明白。” 白岫一听,差点绷不住笑出声来。 默默地在心里给方予安点了个赞。 不愧是戏精本精,加戏加的恰到好处。 打脸听不见啪啪声,但比刀剐更疼。 其实有孙一清、纪无念、万无一在,赤云宗根本不敢乱来。 毕竟冯启云已经烂透了,邓长老、钱长老都遭到重创,就剩一个金丹后期的赵长老撑场子。 就是想乱来,实力也不允许。 赵长老脸色难看,皱着眉头,干巴巴憋出来一句:“赤云宗好歹也是名门正派,自然门规严谨,处事公道。” 万里遥跳出来,摇头晃脑地道:“啧啧啧,老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 “老话一向是对的。” 白岫这下是真没忍住,噗—— 被口水呛到,咳得小脸通红。 这孩子真的…… 万怼怼,很好很强大。 赤云宗原本有四大长老,但老五已经羽化多年了。 现在钱长老昏迷不醒,只要邓长老和赵长老一致同意,就能越过冯启云,召开宗门大会。 全宗弟子都被聚集到广场,白岫一行是外人,在外围观看传影法阵。 赵长老当众宣读冯启云的罪状,果然每一条罪名后都附上门规条例。 “……经议,众长老一致决定,罢黜冯启云宗主之位,废除修为,逐出宗门!” 众弟子哗然。 虽然冯启云这半年来愈发不靠谱,屡屡干出没脸的事,但也不至于被废黜? 修真界上下五千年,还从没哪个有头有脸的大宗门,出过废黜宗主的事呢! 第114章 真相 赵长老随即宣布,由邓长老接任新宗主。 邓长老皱着眉头推辞。 现在的赤云宗就是个烂摊子,名声败坏,实力大降,弟子跑路,跟六大宗个个都不对付。 烫手山芋,谁接谁头疼。 赵长老有理有据地道:“你是师兄,修为最高,又是剑修,合该你接任宗主之位。” 要是钱长老没受伤,邓长老还能推一推。 现在钱长老昏迷不醒,他只能含泪答应,受众弟子跪拜大礼。 连个像样的大典都没有,赤云宗就这样完成了最重大的交接。 冯启云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噗噗噗的接连吐血。 本来他就快支撑不住了,现在又来一记暴击,顿时整个身体被掏空。 他没想到两个师弟竟然这么狠,毫不犹豫的把他推出去送死。 更没想到白岫竟然这么厉害,一招就要了他的命。 身为修士,被逐出宗门是最大的耻辱,到死都没有抬起头堂堂正正做人的一天。 更何况还要废除修为。 那可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还不如给他一刀来的痛快! 赵长老看了眼面无人色的冯启云,别开脸叹气:“师兄,你掌管刑律堂,就由你亲手行刑!” 邓长老心口狠狠一拧。 毕竟一百多年的师兄弟,他实在下不了手。 “大师……冯启云,你自己动手!” 冯启云抬起一双三角眼,眸光阴狠如毒蛇,死死地盯着两个师弟。 两人都没看他。 但那神态,已经明明白白昭示着,他们不会徇私的。 冯启云心头油然而生一股子悲怆凄楚。 他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赤云宗! 没想到到头来,却是他耗尽心血的宗门,要他的命! 他不甘心! 做鬼都不甘心! 冯启云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琢磨脱身之计。 不经意瞥到趴在地上如同一条死狗的薛灵芝,顿时泄气了。 他跑了,女儿怎么办? 失去昭华剑,修为会一退再退。 搞不好他一逃跑,白岫恼羞成怒,直接把剑灵打散,那他半条命都丢了。 一旦碰上以前的仇家,还不是死路一条? 短短的几息,冯启云就做出了抉择。 他难逃一死,倒不如豁出一切把薛灵芝救回来。 只要女儿还活着,他就是死也能闭上眼。 冯启云慢吞吞的爬起来,佝偻着身子朝薛灵芝走去。 把她抱起来,怜爱的摩挲她的秀发。 “灵芝,只要你好好的,爹死也不怕。” 他低头在薛灵芝额头亲了一下,然后贴着她的耳朵,压低声音交代遗言。 “记住今天这一切!记住你的仇人!灵芝,你一定要为爹报仇!” 冯启云把薛灵芝摆成盘膝而坐的姿势,食指点在她眉心,闭着眼睛默念法诀。 淡淡金光升起,将两人包围其中。 灵力肆意涌动,从冯启云体内传入薛灵芝体内。 场外,白岫摸着下巴,看得津津有味。 啧啧啧,好感人啊! 冯老狗对薛灵芝,扎扎实实是真爱啊! 要不是狗比父女一心要她的命,她都想给两人掬一把同情泪呢! 忽然,安静已久的乾坤袖剧烈震荡起来。 白岫皱了皱眉,一脸无奈。 纪春华又炸炉了。 她毫不怀疑,早晚有一天,乾坤袖会被那孩子炸成破布片。 白岫把乾坤袖打开一条缝,问道:“又失败了?” “成了!成了!” 白岫挑眉,有些意外:“真的假的?这才炸几回?十二回还是十三回?” 纪春华吐了吐舌头:“师父,我炼成天机镜了!” 白岫连忙把她放出来:“快,拿来我看看。” 纪春华抱着一面脸盆大的镜子,尴尬的咧了咧嘴。 “就是——炸炉太多回,材料损耗的厉害,看不了未来,只能看过去。” “能看过去也好,快打开,看看西山秘境之后、收徒大会之前,薛灵芝和冯启云之间发生了什么!” 白岫对冯启云那突如其来的父爱好奇的要命,头都挠秃了,也没想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 纪春华连忙打开天机镜,大伙儿纷纷围上来看热闹。 ——师父,您还记得日月湖畔的尚雪莲吗? 白岫噗——的一声,笑得直抹眼泪,腰都直不起来。 “师父,您怎么了?”孙梦真一脸不解。 白岫摇着手,笑到没力气说话。 神特么日月湖畔的尚雪莲! 跟大明湖畔的夏雨荷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吗?! 看到父女相认前后的画面,白岫觉得很不对劲。 原书中根本没有这一段,也没有天机镜。 剧情偏离原书,应该是从她自请被逐出师门开始的。 那么,之前呢? “春华,你试试看,能不能查到尚雪莲这个人。” 纪春华点点头,念了一串法诀。 镜子里出现冯启云那段午夜梦回缭绕萦怀的往事。 两人分开后,尚雪莲去了凡人界。 凭着能掐会算的本事,成了远近有名的仙姑,不久被皇帝召见,惊为天人,当贵妃去了。 两年后生了个儿子,盛宠不衰。 现在还在皇宫吃香的喝辣的,逍遥快活似神仙。 白岫又让纪春华查了一下薛灵芝出生时候的情形。 她娘是个大家族的庶女,嫁入小世家为嫡妻,三年前病死了。 白岫边看边摇头。 这剧情可比八点档刺激多了。 冯启云纯纯大冤种啊! 白岫朝广场看了一眼,大冤种传功刚结束,瘫在地上活像一条死狗。 她抱着脸盆大的镜子跑过去,在冯启云面前蹲下,把镜子举到他面前,笑得见牙不见眼。 “给你看个好东西,你看这是谁?” 冯启云修为尽失,已经快不行了。 唯一支撑他不两腿一蹬两眼一闭的动力,就是要亲眼看着女儿醒来。 他连转头的力气都没了,耷拉着眼皮子惨笑:“我快死了,你还想怎样?” “我这人心软,看不得别人当冤种。你还是看看,别到了黄泉路上都闭不上眼。” 冯启云有气无力的看向镜面。 镜子里映出尚雪莲那娇美秀丽的脸庞。 她正在生孩子。 “生了!生了!皇上大喜!贵妃娘娘生了个小皇子!” 冯启云瞬间瞪大了眼睛,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虚弱的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白岫念法诀切换画面。 冯启云眼睁睁的看着一个陌生女人躺在床上,叫的撕心裂肺。 不一会儿,稳婆抱出来一个白胖女娃。 女娃手腕上有块鲜红的月牙形胎记,赫然是薛灵芝。 !!! 第115章 白切黑小狐狸 “薛灵芝,你骗我?!你竟然骗我?!” “你竟然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冯启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咆哮,如同濒死的野兽,双眼红的吓人。 白岫收起镜子,不声不响的后退几步。 冯老狗屡次坑她害她,她可什么都没做。 还好心的让他知道真相。 啊! 以德报怨,她可真是个善良的好人啊! 冯启云目眦欲裂,胸膛剧烈起伏。 噗—— 噗—— 噗—— 大口大口吐血。 鲜血喷了满地,溅的薛灵芝满身满脸。 薛灵芝还没醒,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冯启云颤抖着手,掐住薛灵芝的脖子,咬着后槽牙用尽全力收紧大手。 可恶! 他就是死,也绝不会放过薛灵芝! 新任宗主邓正方和赵长老面面相觑。 原来冯启云偏心薛灵芝,是以为她是他的亲生女儿! 他拼尽全力保护女儿,为此不惜放弃生机,没想到女儿竟然是假的! 可悲。 可恨。 可怜。 冯启云本就油尽灯枯,情绪太过激动,吐血不止,很快就没了力气。 他的手重重垂落在地,闭上眼睛的那一刻,犹自咬牙切齿嘶吼。 “薛灵芝,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话音才落,真做鬼去了。 邓正方心下一黯,看向白岫时,眼底暗藏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明明还是个半大孩子,怎么就那么可怕?! 杀人诛心! 他深呼深吸,快速平复心绪,拱手问道:“白宗主,薛灵芝该如何处置?” 白岫嗓音淡淡,听不出情绪:“她是你们赤云宗的弟子,当然是由你这个宗主来发落。” 邓正方斟酌了一下,问道:“废除修为,逐出宗门,不知白宗主意下如何?” 白岫差点笑出猪叫。 冯启云拼尽全力也要把修为给亲闺女,现在闺女不是亲的,修为也白瞎了。 九泉之下,他那双三角眼不得瞪得铜铃样大? 白岫面无表情,语气平静:“赤云宗的内务,我一个外人,没道理插手。邓宗主一向处事公正,我信得过你。” 这话听着挺讲道理的,但软中带着钉子。 邓正方梗了梗,沉着脸亲手行刑。 抬起右手,凝聚灵力,对着薛灵芝额头重重一击。 祸胎,死有余辜! 只是冯启云前脚死,他后脚就处死薛灵芝,难免遭人非议,说他容不下前任宗主的义女,非要斩尽杀绝。 白岫表示九分满意。 还有那么一丢丢遗憾,可以忽略。 所以当邓正方黑着脸,冷沉沉问她对处置结果满不满意的时候,白岫笑得好大声。 “邓宗主这话说的,你身为宗主,依照门规发落弟子,与我何干?我有什么满意不满意的?” 然后摸着下巴,做深沉状,“不过身为七大宗宗主之一,看到邓宗主处事公正、铁面无私,我个人是很欣慰的。”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咱们修真界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当然还是要有公正的领袖、严明的法度,才能蒸蒸日上,持续发展。” 邓正方脸都绿了。 这孩子看着细皮嫩肉的,一掐就能出水。 怎么就那么油滑呢? 跟泥鳅似的,皮老厚了! 孙一清却是打心眼里被白岫一番话折服,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 “白宗主年纪虽轻,格局却如山高海深。凡间讲究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是这个道理。” 赵长老心下冷哼。 赤云宗一众亲传弟子,翻白眼都快翻得眼皮子抽筋了。 那都是上位者愚民的话术! 皇子打死庶民,是庶民犯上不敬,罪该万死。 庶民胆敢冲撞皇子,别说抄家灭族,祖坟都给你扒了。 也就孙一清那个死脑筋,才会信这些鬼话! 事情了结,白岫心满意足的告辞。 邓正方急了:“白宗主,迅风剑和昭华剑……” “哦,差点忘了。” 白岫是真忘了这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邓正方一阵心梗,连个假笑都挤不出来。 白岫刚才答应放过迅风剑和昭华剑,但并没还给赤云宗,一直是孙梦真拿着的。 白岫递了个眼神:“梦梦。” 孙梦真应道:“是,师父。” 万里遥蹦蹦跳跳跑过来,笑嘻嘻的道:“大师姐,我去!我去!我还没摸过这么好的灵剑呢,先让我摸一摸!” 抢过两把灵剑,摸了一遍又一遍,赞叹连连。 “哇!昭华剑不愧是极品火系灵剑,我一摸着就觉得灵根都舒服了!” 她慢吞吞的朝邓正方走去,眼睛直勾勾盯着昭华剑,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我木土双灵根,正好缺把火,昭华剑真是太适合我了!可惜——” 一双炯炯发亮的大眼睛,满怀期待的盯着邓正方,“邓宗主,能不能把昭华剑卖给我呀?我多少灵石都肯出的!绿灵石也行,师父给了我好多呢!” 邓正方心梗的更厉害了。 前任昭华剑主尸首都还没凉透,这小瘪犊子竟然在他们赤云宗的地盘上开口要买昭华剑! 还炫富! 可恶至极! 邓正方不悦地道:“昭华剑乃是本宗开山祖师传下来的,岂能售卖?” 万里遥撇撇嘴,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嘀咕:“那现在不是无主么?你问问昭华剑灵,说不定他愿意跟着我呢!” 邓正方黑着脸,怒目瞪着白岫。 白岫还没开口,万无一不咸不淡地道:“遥遥,不可放肆。” “老夫教女无方,让诸位见笑了。邓宗主大人有大量,别跟孩子计较。” 邓正方梗的捯气儿,哆嗦着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说什么? 万里遥才十二岁,扎扎实实熊孩子一个。 他一两百岁,又是一宗之主,跟孩子计较,传出去不够丢脸的。 更何况,这孩子是聆风宗主之女、九黎宗主之徒。 放眼整个修真界,明面上谁不得笑着原谅她? 万里遥叹口气,一脸心痛的把昭华剑和迅风剑递了过去。 邓正方刚接过来,她又恋恋不舍的摸了一把,才一步三回头的走到白岫身后。 然后冲丁不灵眨了一下眼睛。 眼底闪着得意的碎光。 宛然一只偷鸡得逞的小狐狸。 丁不灵耷拉着脑袋,缩着肩膀,还是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 她害怕。 她天生一副老鼠胆,风吹草动都能把她吓的面无人色。 她怎么会动手脚呢? 下毒更是万万不可能的! 她可没那个胆子! 第116章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白岫一行人前脚刚走,后脚邓正方就吩咐自己门下弟子把薛灵芝扔出赤云宗的势力范围。 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邓鸣看了眼薛灵芝,黯然垂下眼帘。 有一丢丢不忍。 但一想到她竟然装亲闺女蒙骗利用师父,那一丢丢不忍立刻被愤怒和厌恶所取代。 钱长老管不动事了,四大长老缺了三个,邓正方也是头大。 他跟赵长老商量一番,决定提拔三个孩子。 邓鸣和钱来子承父业,一个掌管刑律堂,一个掌管宗务处。 赵长老还管着丹房,他儿子赵秀明掌管藏书阁。 如此一来,前任宗主留下的三个亲传弟子,虽然没有长老的名分,但掌着长老的实权。 传出去,邓正方和赵长老也落个宽仁厚道的好名声。 闹了一整天,精疲力尽。 弟子们早早歇息,但邓正方、赵长老以及三个儿子们,却只能撑着眼皮子硬熬。 两个老的想尽办法救治钱长老,三个小的手忙脚乱,学习如何当一名合格的长老,治理好赤云宗。 天将亮时,邓鸣忽然一头栽倒,人事不省。 内门弟子着急忙慌去请赵秀明。 现在的赤云宗比不得往日,三兄弟挑起了大梁,哪还顾得上你争我斗? 赵秀明急得直搓手,汗珠子出了一脑门。 一声声大师兄,叫的倒是情真意切。 又是探脉息,又是翻眼皮,又是拽舌头。 丹药喂了一把又一把,毫无起色。 折腾到半晌午,邓鸣依然是比死人多一口气的样子。 无奈,只得去请赵长老。 赵长老放下钱长老,急匆匆赶过去。 一查,也懵了。 啧—— 没病,没伤,就是不醒。 “兴许是今日受了重大刺激,又累着了,让他好好歇着。” 赵长老如是说,又一阵风似的走了。 没办法,钱长老那边,还指着他呢。 说什么也得把四师弟治好! 要不然赤云宗只剩下一个金丹剑修、一个金丹丹修,其余全是筑基、炼气。 连个像样的小门小派都比不上,哪还够格在七大宗圈子里混? 老话说,人生不如意事十之七八。 老话往往是对的。 后半晌,赵秀明一头栽倒。 呼吸平稳,血脉畅通,气息平和。 就是怎么叫都不醒。 弟子们人心惶惶。 赤云宗要凉的传言,一夜之间传遍整个修真界。 杂役、外门弟子、内门弟子跑路者众多,就连钱长老的亲传弟子,都有两个动了心思。 第三个倒下的,是邓正方。 大半夜的,他正抱着迅风剑抹眼泪,忽然一口气上不来,砰一声重重砸在地上。 赵长老都快急哭了。 上百年的艰苦修炼,依然一头茂密黑发。 一两天里,竟然灰扑扑的,白了将近一半。 “阿来,你快去!拿我的名帖,去素雨宗求药!” 整个修真界,要论灵丹妙药,素雨宗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钱来一脸犹豫:“可是三师叔,师父生前和沈宗主不对付,沈宗主肯么?” “她不肯,你不会求么?!” 赵长老暴躁的大吼,“你二师叔、你爹、你大师兄、二师兄都昏迷不醒,我走不开,除了你,还有谁能去?” 钱来低下头,心里无比悲凉:“是。” 一夜之间,威名赫赫的赤云宗,就这样垮了。 明明半年前收徒大会还那么热闹,多少世家子弟、散修,打破头也想挤进来。 钱来拿着名帖去素雨宗求药,果不其然,连山门都没进得去。 他一向是乐观的性子,这会儿也乐观不起来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活像坏掉的水龙头。 擦擦眼泪,还得坚强起来。 他爹、师叔、两位师兄,还在等他求药回去救命。 要不说钱来脑瓜子活络呢! 眼珠子一转,想到了法子。 九黎宗。 在炼丹方面,九黎宗、八大世家中的曾家,仅次于素雨宗。 赤云宗跟曾家没交情,而且距离太远,求也是白求。 但九黎宗,总要试一试的。 毕竟人死债消,现在赤云宗那几个躺着等救命的,往日对白岫或多或少都有过照顾。 尤其是他。 虽然谈不上宠爱有加,但他敢摸着良心说,自己从没刻意为难过她。 —— 白岫热情邀请三位宗主进玲珑塔坐坐。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诡异。 做梦都想去。 但是不敢。 毕竟,几个进过玲珑塔的,没一个有好下场。 白岫看出三人的担忧,笑道:“三位老哥别怕,咱们自家亲戚,我还能坑你们不成?” 三人瞬间涨红了脸。 谁怕了?! 他们只是……有一丢丢不放心而已。 白岫放出玲珑塔,念法诀将塔放大,当先走了进去。 然后推开窗,探出脑袋冲他们招手。 孙一清壮着胆子,迈着虚飘的脚步朝里走。 刚进门,就感受到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 忍不住深深深深深深的吸一口气—— 咳咳! 用力过猛,呛着了。 不过那种筋骨舒张、血脉平和的感觉,真是熨帖到每一个毛孔里! 他情不自禁张开双臂,仰着脸闭着眼睛,作陶醉状。 万无一和纪无念见状,立即快步走进来。 差一点就维持不住宗主的沉稳持重。 啊! 真爽! 飞升仙界也不过如此?! 一层的绿灵石,绝大部分都已经收起来了,只在八个角落各堆着数量不多的碎灵石。 由于塔内是密封环境,灵力无法外泄,这些绿灵石散发的灵力,足够三位元婴大佬心旷神怡,但又不至于神魂颠倒。 白岫抬手比划了一下:“我这儿简陋得很,大家可别嫌弃,都坐。” 三人一动不动。 一副灵魂出窍的样子。 白岫抿了抿唇,笑了。 “那行,各位请自便,我去拿些吃的喝的。” 白岫一走,三人便各自找了个空地儿,盘膝坐下,闭目呼吸吐纳。 沉浸式修炼。 其实元婴大佬早已不食人间烟火,根本不需要吃喝。 不过待客嘛,总不能干巴巴的让人喝西北风。 白岫吩咐孙梦真随便准备两盘灵果,一盘红菱角,再沏一壶茶送进去。 “师父,我爹他们都在修炼。” “嗯,晚些时候你再过去看看,他们需要什么,就送过去。” 孙梦真感动的眼眶泛潮:“多谢师父!” “我爹困在元婴期大圆满已经十多年了,一直没能突破,若是能借此机缘突破,那就好了!” 白岫眯着眼睛回忆了一下原书的剧情,眼神不禁黯了黯。 第117章 血赚 原书中,孙一清一直没能突破化神。 直到二十年后仙魔大战时,他在战场上突破,被魔族数名长老趁虚而入,以秘术重创,在雷劫中陨落。 不过现在剧情已经渐渐偏离原书,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孙一清、纪无念、万无一在玲珑塔修炼了整整三天三夜。 虽然没突破,但停滞数年的修为,都有了不同程度的进益。 孙一清更是隐隐察觉到,他快摸到化神的边了。 只差一点点。 突破境界并不是光靠修炼就行的,越往后越需要机缘,强求不得。 机缘不到,不吃不喝死命修炼也是白搭。 离开玲珑塔时,三人都是千恩万谢,眼角的皱纹都笑得展开了。 白岫给每人装了一袋子碎灵石,客客气气的送到山门外。 三人拍着白岫的肩膀,热情邀请她去宗门做客。 白岫一一答应下来,再三保证一定会登门拜访,他们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尤其是纪无念,一步一回头,就差没抹眼泪了。 要不是身为一宗之主,不能撂下全宗数千弟子,以及挺着大肚子的老婆,他真想住在玲珑塔不出去。 “白宗主,你可一定要来飞星宗啊!我等你!” “你放心,我会竭尽全力铸炼灵剑,一定不辜负你的托付!” 白岫伸出右手,五指张开,冲他摆了摆。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哈!我只要五把灵剑就行了,多一把都不要!” 纪无念嘴角抽搐:…… 五把! 但愿有生之年能铸完,要不然这笔账得欠到下辈子。 他糊涂啊! 竟然想留在九黎宗,是有多想不开?! 还是麻溜的滚回飞星宗铸剑去! 送走三位宗主,白岫不紧不慢回九黎宗。 离的老远,就见一道红色身影,在山门前徘徊不前。 很眼熟。 白岫皱着眉头喃喃:“奇怪,赤云宗的人过来干嘛?” 按说闹成这个鬼样子,怎么着也该老死不相往来才对。 随行送客的众人有皱眉的,有撇嘴的,表情都很嫌弃又不耐烦。 只有万里遥低下头,抿着嘴偷笑。 不愧是她最爱的小七师姐! 大写加粗的流弊! 钱来三步并作两步迎上来,拱手就是一个长揖,脑门都快怼台阶上了。 “晚辈赤云宗弟子钱来,拜见白宗主。” 语气前所未有的恭敬。 白岫很是纳闷:“你不在赤云宗修炼,跑到我们九黎宗来,有什么事吗?” 钱来开门见山地道:“启禀白宗主,日前敝宗宗主、邓师兄、赵师兄相继昏迷不醒,遍使灵丹妙药无果,赵长老派晚辈前来求药,请白宗主仗义援手,赐药搭救敝宗尊长。” 白岫惊讶地道:“怎么回事?迅风剑灵还在,邓宗主怎么会昏迷不醒?还有邓鸣和赵秀明,他们受伤了?” 钱来又尴尬又糊涂,摇着头回答:“晚辈不知,据赵长老所言,二位师兄并未受伤,宗主虽然因迅风剑灵遭到重创,但也不至于昏迷不醒。” 白岫想了想,如实道:“要说治病救人,当属素雨宗的沈宗主为翘楚,你何不去求沈宗主出手?” “晚辈已经去过了,可……”钱来颓丧的耷拉着脑袋,脸烧的都快起火了。 冯启云净干没脸的事,连累全宗上下不招待见。 如今“赤云宗”三个字亮出来,俨然是块烂招牌,谁还买账? 白岫皱了皱眉,迟疑道:“七大宗同气连枝,你既然找到我,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理。可赵长老都束手无策,我能有什么办法?” 钱来一听这话,都快哭了,忙道:“贵宗朱长老修为高深,乃是赫赫有名的丹修圣手,若能求得朱长老出手,想必能救敝宗之危困。” 白岫才叹了口气,万里遥就脆生生的抢过话茬。 “朱长老闭关呢,要不让小七师姐去!小七师姐也是金丹修为,她可是名噪一时的天才呢!” 白岫随口道:“小七也在闭关炼丹。” 万里遥小眉头一扬,一脸正气,端的是深明大义、侠骨仁心。 “那就让朱长老和小七师姐一起去,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白岫眯了眯眸子,状似不经意瞥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也好。” 万里遥小手举得老高,肉嘟嘟的小脸娇憨可爱,撒娇道:“师父,我也想去!我还想问问邓宗主,能不能把昭华剑卖给我。” 她是打心底里喜欢昭华剑。 只要赤云宗肯卖,她砸锅卖铁都要买下来。 白岫嘴角抽了抽:“……你这是不是有点不厚道?” “难道赤云宗好意思让朱长老和小七师姐放下修行,白出力气?况且我又不是白要,我拿灵石买呀!” 万里遥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半点没觉得不好意思。 白岫一想,这么说好像是挺有道理的。 于是把朱长老、丁不灵,以及丰蕴都放了出来,让他们三个陪钱来走一趟。 钱来松了一大口气。 万幸,白岫还是顾念旧情的! 越钊一肚子恼火,气冲冲吐槽:“赤云宗没一个好东西,老天都看不下去了!这都是报应!” “师父,您为何要救他们?” 孙梦真皱着眉头道:“师父也是为了顾全大局,同为正道修士,岂有见死不救之理?” “可他们赤云宗的行事作风,哪里有正道的样子?”越钊不服气。 孙梦真淡漠地道:“邓宗主会管好赤云宗的,再说只要小师妹能拿到昭华剑,咱们不亏。” 秦长老点头表示赞同:“遥遥灵根特殊,昭华剑的确很适合她。” “可咱们的飞霞剑也是火系灵剑,也很适合小师妹啊!干嘛非要赤云宗的破剑?剑主不是个好东西,剑灵还能好得了?” 白岫见越钊犟的跟头驴似的,解释道:“灵剑认主要看缘分,不是你说把飞霞剑给遥遥就能给的,也得飞霞剑同意才行。” 越钊还不服气,小小声地反驳:“师父怎知昭华剑就一定愿意认小师妹为主了?” 白岫扬唇笑了笑,温和的瞧着他:“他不愿意,我就打到他愿意。” 越钊梗了梗,讪讪地闭了嘴。 孙梦真有些恼火,严厉呵斥:“二师弟!师父的决定,你听就是了,哪来那么多废话?” 她当惯了首席大弟子,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是从宗门利益角度出发的。 在她看来,白岫的决定是最正确的。 虽说冯启云罪有应得,但谁死谁有理,修真界不乏圣母心爆棚的人,以及眼红癌晚期患者,诟病九黎宗仗势欺人,白岫逼人太甚,连昔日恩师都能狠心下杀手。 邓正方他们不是主犯,罪不至死。 救不救得活先不说,只要去了,就代表白岫仁善重义、顾念旧情、以德报怨,很能拉一波路人缘。 这对九黎宗来说,是有利无害的。 白岫倒没想那么多。 她之所以答应,是给丁不灵擦屁股。 本来她并没起疑心,但是明明朱长老和丁不灵都在闭关炼丹,万里遥却故意cue丁不灵,这就很奇怪了。 再联想到那天万里遥抢着送剑,摸了一遍又一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丁不灵给万里遥下毒,万里遥摸剑,邓正方中毒,传给他儿子,不知怎的又传给了赵秀明。 万里遥在西山秘境吃了三目蛇蛋,百毒不侵。 闻名整个修真界的小废物亲手送剑,谁会怀疑剑上有毒? 丁不灵绝对不会下致命的毒,否则赤云宗一下死了那么多人,七大宗八大世家肯定要彻查。 多半就是特殊的迷睡药,过几天不用解药也能醒。 那还不如送赤云宗一个顺水人情,顺便给万里遥挣把灵剑。 一举两得,这波血赚! 第118章 不服?打到你服! 果然如白岫所料,五天后,朱长老带着弟子们回来了。 一起回来的,还有钱来和昭华剑。 朱长老详细汇报了这几天的情况。 “宗主,赤云宗三人昏睡不醒,我试了几种自己炼制的灵丹,也是没什么效果,就给他们用了素雨宗送来的红菱丹。” “红菱丹喂下去,不到一刻三人便相继醒来。” 白岫挑了挑眉,赞道:“沈宗主不愧是第一丹修,妙手回春、药到病除,名不虚传。” 万里遥眯着眼睛抿着嘴,笑意爬满整张小脸。 白岫斜睨她一眼,假装什么都没看出来。 朱长老又道:“迅风剑灵遭到重创,邓宗主修为倒退至金丹初期。钱长老勉强保住一条命,修为……唉!” 摆了摆手,说不下去了。 上百年修为毁于一旦,实在可惜。 白岫并不同情。 他活该。 帮凶也是凶手,罪有应得。 钱来上前行礼,双手托着昭华剑说道:“晚辈奉宗主之命,送昭华剑来贵宗。若昭华剑愿意认主,便将昭华剑作为谢礼赠予贵宗。若昭华剑不愿认主,便是与贵宗无缘,弟子还带回去。” 万里遥眼巴巴瞅着昭华剑,渴望的小钩子都快伸出来了。 白岫问道:“昭华,你可愿认万里遥为主?” 昭华剑一动不动,装死。 “师父,我想要!您帮帮我!” 小丫头急了,扁着嘴哼唧,扯着白岫的衣袖撒娇。 白岫安抚的拍拍她的脑袋瓜,懒懒地道:“断雪,你跟昭华谈谈。” 断雪在玲珑塔中,趴在引灵幡上睡得正香,根本听不见白岫的话。 但昭华剑灵听得见啊! 就见灵剑一阵抖动,自己飞了起来,落到万里遥手里。 跟断雪谈? 开什么玩笑! 他就剩半个灵了,再被打一顿,那不得当场散了? 彤云剑灵的下场,他可是亲眼看到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 识时务者为俊杰! 钱来见昭华剑灵叛变,不由大为失望。 虽然早有预感,但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万里遥欣喜若狂,立刻就要结契。 白岫提醒道:“遥遥,结主仆契约。” 越钊说的有道理,冯启云不是个好东西,昭华剑灵未必是善类。 要是结了灵魂契约或者平等契约、本命契约之类的,不能很好的约束昭华剑灵,搞不好就会反噬到万里遥。 昭华怒了。 红光一闪,剑灵现行。 红衣红发的青年大哥哥形象,五官倒是很好看,就是眉宇间透着一股子阴戾之气。 “我乃极品灵剑,岂可受如此奇耻大辱?” 白岫淡淡瞥他一眼,凉凉地道:“断雪,跟他谈谈。” 昭华剑灵:…… “小丫头片子才炼气修为,就是我同意,她也没那么强大的力量结主仆契约!” 白岫不紧不慢地道:“断雪,把他给我打到炼气。” 昭华剑灵暴怒,指着白岫喝道:“你敢!” 他可是尊贵的极品灵剑! 在赤云宗开山老祖时期就生出了灵智,修炼千年之久,见证了多少风风雨雨! 即便是放在灵剑界,那也是赫赫有名的前辈大能! 白岫眼里可没什么灵剑界前辈大能。 她漫不经心抠着手指,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要不熔了重铸,反正是原材料,对遥遥的灵根一样有好处。” 昭华剑灵大惊,吓得浑身发抖。 要不是没有真身,脸都得白成鬼。 万里遥拍着手叫好:“师父英明!” “二师兄说得对,昭华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还小,恐怕驾驭不住他。要不然让四师姐把他熔了重铸,我自己修炼出的剑灵,更能与我心意相通。” 昭华剑灵差点汪的一声哭出来。 这踏马的,都什么人啊! 一个二个长得皮白肉嫩的,心咋就那么黑呢! 他一脸憋屈的转过头,屈服了。 主仆契约就主仆契约! 反正跟了个废物剑主,灵生早就毁了。 没盼头。 秦长老手把手教导,万里遥顺利完成了主仆契约,成为九黎宗众弟子中,唯一一个拥有灵剑的。 “之前一直忙着,人也不齐,现在都到齐了,都过来看看。” 白岫拿出在赤云宗得到的灵剑,让弟子们过来挑选。 第一个是初九。 然而很可惜,没有灵剑愿意选他。 白岫之所以进赤云宗的剑冢,就是为了给初九挑选灵剑。 见初九低着头失魂落魄的样子,白岫默默地掏出打狗棒。 敲敲这把灵剑,再敲敲那把。 “初九,看上哪一把,自己挑。” 初九抬起头,抿着嘴唇看向白岫,眼神说不出来的复杂。 他知道自己不配。 只是上品灵根而已,还是个断了右手大拇指的残废。 跟众位师兄师姐根本没法比。 任何一把灵剑跟着他,都是委屈了。 白岫抬起棍子,轻轻朝他胳膊上拍了一下:“去呀!” 初九用力咬住后槽牙,拿了一把金系灵剑。 收回手时,快速抬袖子抹了一把脸。 白岫用打狗棒敲灵剑:“叫什么名字?” 剑灵没现身,只传出一道弱弱的嗓音:“七、七星。” “你是不是心甘情愿的认初九为主?” 七星剑灵沉默了。 他能说不是吗? 白岫没得到回答,打狗棒高高举起。 “愿!愿意的!” 七星没骨气的屈服了。 那破棍子,打的是真疼啊! 连赤云宗灵剑扛把子都招架不住,他屈服,不丢灵的。 有了昭华剑和七星剑打样儿,其他灵剑都乖得很。 知道今天必须认主,反正躲不过去,还不如挑一个资质优越、修为高深、脾性温和的剑主。 李青岩、韩妄、贺挺、孙梦真、越钊都是剑修,都是灵剑们的选择对象。 出乎意料的是,青岚剑选了韩妄,飞霞剑选了孙梦真。 这两把都是长恒老祖的弟子们留下的。 因为三十年前遭到重创,剑灵一直在沉睡,白岫把他们带出剑冢后,一直放在棺材里温养着。 白岫并没把他们拿出来,原想让剑灵继续温养,没想到青岚剑和飞霞剑会自己飞出棺材认主。 几位长老差点泪崩。 秦长老哽咽道:“老三,青岚剑就是你师父的灵剑,你继任青岚剑主,可一定要继承你师父的遗志,做个正直、正义、正气、正德的剑修!” 韩妄深深作揖,动容的道:“弟子一定秉承先师遗志,不辜负宗门尊长的厚望!不叫青岚剑蒙尘!” 秦长老又道:“梦梦,你手里拿的,是你小师叔的灵剑,你小师叔嫉恶如仇,正义凛然,满修真界没有不敬佩他的。” “梦梦,你是宗主座下首席大弟子,将来是要继承宗主衣钵、执掌九黎门户的。你肩上的担子重,心里要有数。” 孙梦真绷着小脸,眉眼间绽放着与年岁不符的成熟稳重,铿锵有力地道:“弟子铭记在心!” 白岫看着长老谆谆教导,弟子恭敬听从的画面,无比欣慰。 宗门欣欣向荣,未来可期! 第119章 不在手,在心 选灵剑告一段落,白岫吩咐道:“都散了,今天可以少修炼两个时辰,放松放松。” 弟子们欢天喜地的行礼告退。 白岫收起剩下的灵剑,转身就见周亦瑜呆呆愣愣的站在一旁,神情恍惚。 孙梦真拉着她的手,温言安慰:“阿瑜,别难过了,你用心修习丹道,也能有很高的成就。” 周亦瑜咧了咧嘴,却挤不出半点笑容。 白岫叹了口气,想安慰她,又觉得没必要。 任何人被毁了梦想,都不是几句话能抹平的。 周亦瑜长长的叹了口气,向白岫行礼:“弟子告退。” 嗓音颤抖,带着明显的泣意。 白岫向孙梦真递了个眼神,示意她好好陪陪周亦瑜。 姐妹俩刚走到房门口,背后忽然响起一道温和的嗓音。 “丫头,回来!” 转身回头看过去,只见一个身穿淡紫色道袍的中年男人,漂浮在半空中。 眉目俊雅,气质沉稳,一蓬乌黑发亮的胡须垂到胸前。 仙风道骨,气韵卓然。 男人含笑开口,语气温和慈蔼:“你想当剑修?” 周亦瑜耷拉着脑袋,弱弱地道:“回前辈的话,是的,可惜晚辈的右手废了,拿不动剑。” 男人温温然一笑:“修剑道靠的不是手,而是心。” 周亦瑜霍的抬起头:“前辈的意思是?” “刚才那个少年,右手也废了。” 周亦瑜瞬间心领神会,眼睛一亮,叫道:“是呀!我还有左手!左手一样可以练剑!” 其实从初九练左手剑开始,周亦瑜就动了重修剑道的念头。 她暗地里也试过,只是左手连筷子都拿不稳,更别提拿剑了。 试了几次,弄得一身伤,不得不放弃。 就连右手残废的初九、天生灵根相克的万里遥都有了灵剑,周亦瑜真的很难忍住不伤心。 男人循循善诱,宛如一位良师:“丫头,你若还想修习剑道,我教你。” “真的?!”周亦瑜腿一弯,扑通跪了,“求前辈指点!” 白岫已经猜到了,吃惊地看着男人。 “你是……大师兄?” 男人点了点头。 孙梦真立即跪下磕头:“弟子拜见大师伯!” 白岫在剑冢见过三位剑灵,长平剑灵不长这样。 男人仿佛看出她的疑惑,主动解释:“我与你二师兄、四师兄的残魂,已经与残碎剑灵融合为一。” 白岫记得秦长老说过,三十年前仙魔大战,三位师兄人剑合一,重创魔尊。 她不由升起满腔敬意,朝男人深深一个长揖。 “小师妹,你很好,师父他老人家没看错你。” 男人欣慰的捋了捋胡须,朝周亦瑜招手。 “丫头,过来。” 周亦瑜大气也不敢喘,连滚带爬的扑过去。 长平剑灵周身萦绕着一片淡淡金光,抬起手指虚空往周亦瑜眉心一点。 周亦瑜霍的睁大眼睛,感受到一股温和的热意,源源不断往丹田涌进。 少顷,金光黯淡下来。 长平剑灵也变得几近透明,笑了笑,化作一道金光飞回棺材里。 周亦瑜傻愣愣的跪着,呆呆地仰着脸。 孙梦真拍拍她的肩膀,喊道:“阿瑜!阿瑜!” 周亦瑜猛的打了个哆嗦,醒过神来。 眨巴着眼睛看看白岫,再看看孙梦真。 忽然一把抱住孙梦真,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孙梦真红着眼圈,感动得差点掉眼泪,抱着她不停拍她后背。 白岫眼皮子有些发热,摆摆手示意两人赶紧出去。 想哭想笑想叫想跳,回屋自由发泄去。 别搞得她一个宗主,也哭唧唧的惹人笑话。 得知长平剑认了周亦瑜为主,四大长老不约而同瞳孔地震。 朱长老心情复杂地道:“看来这孩子是天生剑修的命,罢了,还是让她继续修剑道!” 小姑娘炼丹的天分也不错,都已经能炼下品灵丹了呢! 有点可惜。 不过大师兄的眼光,是绝对不会错的! “宗主,烈阳宗的许长老日前结婴成功,定于下月初六召开元婴大典,咱们该去道贺的。” 白岫点了点头:“应该的,梦梦是咱们的首席大弟子,贺礼一定要隆重,不能让梦梦没面子。” 朱长老笑道:“宗主放心!” 孙梦真那孩子,年纪虽小,为人处世却十分老成持重,对上尊敬师长、对下爱护弟妹。 长老们关小黑屋的时候,她帮着处理庶务,样样井井有条。 天生就是当领袖的料。 剑修们都有了灵剑,器修们也都有了上品炼器炉。 白岫寻思着,一碗水得端平,于是抄起砂锅,去了主峰。 她炼别的炼不成,铸锅还是很有一套的。 多铸几口,给丹修们当炼丹炉。 一通乱怼,盖锅点火。 半夜,熟悉的爆炸声响起。 光明峰又多了一个坑。 要不是山峰越往下越粗,地方大,又得矮一截。 天明,开炉。 白岫淡定的从土里扒拉出砂锅,倒出半锅土屑。 以及一把碗口大滴溜溜圆、带一根长长手柄的…… 汤勺。 “师父,这汤勺是给我的吗?” 孙梦真抢过汤勺翻来覆去的端详,语气轻快的都飞起来了。 “好漂亮啊!我可不舍得拿来做菜,磕坏了我要心疼的。” 白岫一脑门黑线。 她明明是要铸锅的,怎么变成汤勺了? 就离谱! 要搁以往,谁不得笑得满地找头? 不过现在大家都看出来了,宗主炼出来的法器虽然看起来很不靠谱,但每一件都是好东西。 主打的就是一个出人意料、出神入化、出奇制胜。 白岫稳住微微发颤的手,抄起汤勺在孙梦真脑袋上敲了一下。 咚! 一声巨响,跟打雷似的。 孙梦真两眼一翻,腿一软,秃噜下去了。 额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一个老大的包。 活像寿星公。 白岫懵了。 她根本就没用力! 就随手敲了一下啊! 捧在掌心里的首席大弟子,镇宗之宝,她怎么舍得用力打?! 越钊慌忙扶起孙梦真,又是摇又是晃,怎么叫都不醒。 万里遥吓坏了,骑上腊鸡就往缥缈峰飞,向朱长老和丁不灵求救。 两人很快就来了。 一番检查,很快得出结论。 这孩子是被活活儿的打晕了。 头盖骨差点给干碎。 塞了十多颗灵丹,孙梦真才幽幽地睁开眼睛,捂着脑袋哎呦哎呦直哼哼。 白岫吓傻了,脸色白的跟死了八天似的。 她差点就背上一条人命! 手一哆嗦,汤勺掉了。 砸在一块拳头大的石头上。 砰! 石头裂开了。 全场瞳孔地震! 白岫呆呆地盯着汤勺,猛然打了个大大的哆嗦。 捡起汤勺,瞄准一块大石头,用力砸了过去。 砰!!! 磨盘大的石头,炸了。 碎石子崩到丁不灵脸上,直接给白净无暇的小脸划了道口子。 众人:…… 给跪了! 别人炼的是法器,咱们家宗主炼的是凶器啊! 要老命了! 白岫捡回汤勺,皱着眉头想了想,果断抄起砂锅就是干。 这玩意儿好! 必须给朱长老、丁不灵以及丰蕴都安排上! 最好是人手一把! 第120章 家人们,谁懂啊! 之后的一个月,整个九黎宗都是沉迷修炼,不可自拔的状态。 绿灵石的消耗速度大大增加。 主要是除了长平、飞霞、青岚之外,其他灵剑都是被打服的。 剑灵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疗养起来格外费灵石。 灵剑们也都渐渐认清现实。 九黎宗财大气粗。 新剑主挥金如土。 这让跟着前任剑主过惯了苦日子的小可怜们,如同掉进米缸里的老鼠,那个迷糊啊! 这么壕的剑主,放眼整个修真界,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被逼认主? 不存在的! 他们都是心甘情愿! 死心塌地! 只有昭华剑灵,每一天都过的无比憋屈。 他眼睁睁的看着其他剑灵的修为一点点恢复,甚至有些损伤轻的已经开始提升了。 而他依然过着紧巴巴的日子,只能靠吸收宗门自带的灵气来治疗自己。 万里遥分配到的绿灵石用不完,又被关了小黑屋。 昭华剑灵看她对着绿灵石唉声叹气,那个恼火啊! 简直恨不得一巴掌拍飞她! 不过他不敢。 那可是主仆契约啊! 她弄死他,他都只能干瞪眼。 腊鸡过了半年吃饱喝足的日子,整只鸟都肥了一圈,羽毛红的发亮,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 它叼着一颗碎灵石,收拢翅膀,独脚一跳一跳的,悠闲的在禁地散步。 昭华实在忍不住了,要不是灵体虚无没有实质,他口水都能流到裤腰带。 他幽幽的飘过去,慢慢从背后接近。 停在腊鸡头上,施法吸收灵力。 腊鸡感受到绿灵石的灵力有所流失,脑袋一偏,张口就是一大团火焰。 轰—— 昭华是修炼千年的剑灵,在灵剑榜上也是排名前列的。 可惜被打得太惨,灵体都快被打散了,修为所剩无几。 热浪扑面而来,把昭华整个灵都包裹住。 昭华惨叫,化作一道红光,嗖的一下钻进剑里。 腊鸡恼火的蹦过去,坚硬的嘴壳猛的一叨。 叮—— 剑鞘凹进去一块。 叮叮叮—— 昭华那个憋屈啊! 灵剑出鞘,照着腊鸡的脑袋就砍。 腊鸡张口就是一条火龙。 昭华:…… 玛德! 灵生从没受过这种奇耻大辱! 万里遥见一鸟一剑打起来了,不耐烦的拉架。 “还有闲心打架?都修炼好了?修炼好了就过来帮我,要不下次还得关禁闭!” 腊鸡翅膀一扇,直接把昭华拍飞。 昭华狠狠撞在石壁上,当一声重重摔落在地。 昭华顿时崩溃了。 家人们,谁懂啊! 身为灵剑界赫赫有名的大佬,被炼气期的废物暴打,被逼认炼气期剑主,还踏马的被一只鸟虐! 要不是剑灵没有实体,他直接抹脖子得了! 万里遥指了指昭华剑:“过来。” 剑灵没现身,迟疑了会儿,到底不情不愿的飞了过去。 万里遥摸着剑鞘上的四个坑,有些心疼。 “嘶——云纹都毁了!” 昭华总算感受到了一丢丢安慰。 这个小废物还有点良心,知道心疼他。 哪知万里遥下一句话,就令他彻底破防了。 “难看死了!要不还是请四师姐熔了重铸!” 昭华:“……你够了!” 万里遥眉头一挑,无辜又无奈的摊手:“反正你也不愿跟着我,熔了重铸,对你我都好。” “好个屁!” 昭华没忍住爆粗口,剑灵现身,在半空中直跺脚。 她是好了,那他呢? 直接散了! 连灵都没了,彻底消失于三界五行! 昭华越看越觉得这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不靠谱,为了自己的半拉残灵考虑,不得不忍气吞声,好言相劝。 “那个……没有剑灵,灵剑就是一堆破铜烂铁,跟普通的玄剑没区别。” “你把我熔了,你就没有灵剑了。” 万里遥一脸无所谓:“我自己修炼啊!反正我什么都没有,就是绿灵石多,我就不信我的灵剑生不出剑灵来!” 昭华一阵心梗,干巴巴地道:“我修炼至今已有千载,修为相当于人类修士的元婴期。” “即便你是天纵奇才,能铸成灵剑,生出剑灵,在你有生之年,你的剑灵都不可能及得上我修为的一半。” “无所谓啦,反正我有绿灵石,能提升修为,还能扛天雷,说不定我还能飞升灵界呢!我的剑灵早晚能超过你!” 昭华梗的更厉害了。 憋了好一会儿,才耷拉着脑袋,讪讪地道:“废那功夫干嘛?这不是有现成的厉害灵剑么?” “你厉害?连只鸟都打不过,你好厉害哦!” 昭华:“……我那不是被打伤了么?” 一想到白岫那根漂亮的棍子,他就应激。 那种直击灵魂的痛,他生出灵智以来,还是头一回感受到。 “那这样,你给我疗伤,等我伤好了,我保护你。而且我修为比你高的多,我还能指点你修炼,怎么样?” 昭华蹲在万里遥面前,眼巴巴瞅着她。 没办法,熊孩子任性,脑子一热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他敢跟灵剑叫板,敢跟剑修叫板,但真不敢惹九黎宗这帮熊孩子。 万里遥托着下巴想了半天,就在昭华都快绝望的时候,才勉为其难点了点头。 “行,那我就给你个机会。要是不能让我满意,我就让四师姐熔了你。” “……行。” 昭华那个憋屈啊! 有灵以来,头一回受这种窝囊气。 九黎宗这对师徒,真是天生来克他的! 昭华在心里把白岫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白岫却一无所知,炼器炼的无比上头。 光明峰理所当然的矮了一截。 菜刀、案板、锅铲、笊篱、水瓢、擀面杖…… 一件比一件离谱。 白岫就很迷茫。 明明她现在炼器已经有意识记住配方了,用的都是炼汤勺时候的材料,比例也是大致相同的。 怎么就??? 郝长老安慰道:“虽说长得不一样,但功能差不多,也好,也好。” 白岫怨念的瞧了他一眼,呵呵。 “叫朱师兄、小七和丰蕴过来。” 郝长老发了玉简,不一会儿,三人前后脚来了。 白岫指了指摆满桌子的厨房用具:“自己挑。” 三人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不是,谁家正经丹修随身携带厨具的? 他们又不是厨子! 白岫喝了口茶,淡淡地道:“拿去防身,以后谁敢欺负你们,脑袋给他砸肚里去!” 第121章 传授绝活儿 三人眼睛一亮,还能这么干? 那还愣着干什么? 抢啊! 先下手好歹能抢件看起来正常一点的。 虽然每一件都很奇葩。 丁不灵拿了擀面杖,丰蕴拿了菜刀。 朱长老看看剩下的长方形案板、锅铲、笊篱和水瓢,默默地拿起了水瓢。 好歹还能用来舀灵水灵果啥的,总比案板、锅铲、笊篱合理……? 白岫说道:“剩下的都留给梦梦,她是厨子,用得着。” 她本来是想给全宗丹修人手一把,不过郝长老说了,这玩意儿杀伤力太大,不能乱用,给普通弟子容易惹祸。 毕竟,宗门对普通弟子的管理相对亲传弟子来说宽松不少,他们未必能时时刻刻警醒,手持杀伤性武器很容易出事。 白岫铸炼丹炉失败,纪春华却成功炼出了一把上品丹炉。 朱长老和丁不灵都有极品丹炉,这把就给了丰蕴。 赶在烈阳宗许长老的结婴大典之前,长老、弟子们的装备基本上全面升级。 就连符修都每人分到了一大串印章。 除了周沉。 全宗也没几个御兽的,白岫实在想不到给他炼什么。 所以当周沉撇着嘴抱怨的时候,白岫属实有些头大。 “我没关系的,小师叔,你不用担心我。你知道的,我从小就离开了爹娘,我很坚强的。” “真的没事,我不会羡慕师兄弟们的。我哭半年就好,不用管我。” 白岫嘴角狂抽。 不是,这货的人设是嘴贱毒舌、拉仇恨小能手啊! 怎么突然玩起茶艺来了? 不过想到她给大伙儿都发了福利,就他什么都没有,也就难怪他心里不平衡了。 “行,那我也给你炼件法器,至于能炼出什么东西,那就……” 白岫抬手往上指了指天。 一切都是天意。 一切都是命运。 周沉下撇的嘴角瞬间高高扬起:“小师叔,我就知道你最好了!那我去修炼啦!我等你的法器啊!” 白岫目送他撒欢离去的背影,好笑地摇了摇头。 他还不到二十岁,放到现代社会,还是个眼神清澈愚蠢的大学生。 朝气蓬勃,稚气未脱,怪可爱的。 白岫跑到主峰,拿出砂锅,一通乱怼。 懒得管配方比例啥玩意儿的,主打的就是一个瞎几把搞。 反正最后会出来什么玩意儿,只有天知道。 走完流程,主峰又多了一个大坑。 白岫淡定的扒拉出砂锅,掏出一把一拃长的匕首。 小巧玲珑,精致如玉,刃薄如纸。 白岫试着切了一下石头,火星子都磕出来了,石头连半点裂痕都没有。 “失败了?”周沉挠着头嘀咕,“没道理啊!小师叔你炼器就没失败过啊!” 白岫想了想,说道:“你是御兽师,这匕首会不会只对妖兽有用?” 周沉立刻召唤出一只毛茸茸的妖兽,跃跃欲试。 匕首从头划到背,从背划到肚子。 别说出血了,连根毛都没掉。 “小师叔,看来真的失败了啊!” 白岫接过匕首,翻来覆去的端详。 什么情况? 连汤勺都能防身,这匕首怎么看也不像废品啊! 白岫想了半天,忽然灵光一闪,伸手抬起了妖兽的尾巴。 匕首在尾巴根下轻轻一抹。 一对毛茸茸的铃铛应声而落。 连血都没出。 妖兽回过头舔了舔空荡荡的二祖宗,嗷呜轻叫了一声,抖了抖耳朵。 圆溜溜的大眼睛,仿佛闪过一抹疑惑。 刚才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 那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周沉目瞪狗呆。 合着小师叔是把拆蛋专家的手艺传给了他?! 就离谱! 白岫差点笑昏过去,拍拍周沉的肩膀,满脸敷衍又虚伪的鼓励。 “小五,你一定能成为全修真界最好的御兽师!加油!我看好你!” 周沉:…… 我谢谢你哦! 由于答应过孙一清要去做客,白岫提前两天就出发了。 秦长老带领剑修弟子随行。 周亦瑜纠结了好几天,最终还是在出发前上了飞舟。 她离开烈阳宗已经快半年了,经常梦到在烈阳宗的日子。 师娘做的点心、周长老种的花草、许长老养的乌龟…… 就是一棵草一片瓦,都令她难以忘怀。 孙梦真见她眉眼低垂,左手紧紧地攥着右手,不由黯然叹了口气。 “阿瑜,薛灵芝已经得到了报应,都过去了,你想开点。” 周亦瑜艰难的咧了咧嘴,笑得比哭还难看。 她在意的从来都不是薛灵芝。 而是情同手足的二师兄,以及她的亲哥哥。 不过孙梦真说得对,过去的都过去了,死揪着不放,除了让自己更难受,什么好处都没有。 现在她入了九黎宗,长老们、师兄弟姐妹们都很疼她,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她。 还得到了长平剑灵的认可。 她过得很好,又充实又快乐,还重新拾起了梦想。 周亦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攥着小拳头,仰起脸朝孙梦真粲然一笑。 “大师姐,你说得对,我听你的。” 她做不到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但她可以试着慢慢放下。 不是原谅谁,而是放过自己。 毕竟心怀怨怼,道心不纯,是成不了气候的。 走出阴霾,才能沐浴阳光。 —— 孙一清携夫人范皎容,率领长老、弟子们在山门等候。 范皎容是从凡人界来的,上品木灵根,金丹期丹修。 飞舟一落地,她就迫不及待迎上去,红着眼圈等她的心肝宝贝。 白岫最先下来,孙梦真扶着她的手臂。 “梦梦!” 范皎容一开口,泪水就滚出来了。 女儿因为跟二徒弟赌气,抛爹弃娘、离宗出走,她其实憋着一肚子火。 不过一看到人,什么火气都没了,只剩心疼和眼泪。 孙梦真鼻子也有点酸,哽咽着叫了声娘,跪地磕了个响头。 “女儿不孝,请娘责罚。” “你还知道你不孝!”范皎容瞪她,揩了揩眼泪,深呼吸几下稳住情绪,向白岫欠身致意。 “这位就是白宗主?梦梦骄纵任性,给你添麻烦了。” 白岫笑道:“嫂夫人客气了,梦梦很优秀,你和孙宗主教女有方,便宜我了,我该向你道谢。” 范皎容一听白岫夸赞孙梦真,腰杆子瞬间挺直了,满脸真挚的笑容。 那可不?! 他们两口子当继承人培养的! 还真是便宜白岫了! 第122章 不接受任何反驳! 孙一清迎上来,互相见过礼,一路寒暄着走向前峰。 周亦瑜向义父义母磕头请安。 范皎容心疼的不行,拉着她上看下看,问长问短。 周亦瑾呆呆地瞧着她,想上前又不敢。 数月没见,妹妹似乎长高了些,眉眼也更秀丽了。 笑起来的时候,还像以前一样,又甜又软。 却不看他。 偶尔眼神不经意扫过来,也是淡淡的,无波无澜。 那种死水一般的平静,令他心头发慌。 程野站在一旁,看看孙梦真,再看看周亦瑜,欲言又止。 宗主长老们说话,程野带弟子们去客院安置。 孙梦真和周亦瑜是回娘家,不需要另外安排。 不过她俩想带九黎宗的同门参观烈阳宗,就跟着一起去了。 孙一清和范皎容忽然站起来,齐齐向白岫打躬作揖。 这是仅次于跪拜的大礼、重礼,慌得白岫腾的一下站起身,向旁边避让。 膝盖不小心撞到桌子腿,疼倒是不疼,就是咚一声闷响,声音清晰,令人尴尬。 “孙宗主,嫂夫人,二位这是干什么?折煞我了!” 范皎容红着眼圈道:“白宗主——妹妹,你既叫我一声嫂夫人,我就厚着脸皮托大,应你一声嫂子。” “梦梦都告诉我们了,你把飞霞剑给了她,还把长平剑给了阿瑜。” “那两把灵剑,可是贵宗自开宗以来便一代代传下的,实乃宗门至宝。你竟给了她俩,我实在不知该如何谢你才好。” 孙一清动容地道:“白宗主这份心胸气度,孙某实在望尘莫及,请受我一拜!” 虽说孙梦真是白岫的首席大弟子,可她毕竟也是烈阳宗主的千金。 要是放在别的宗门世家,她根本当不上首席大弟子。 即便师父用心培养教导,也绝不会毫不藏私,连镇宗之宝都舍得送。 三件至宝,一下送了两件。 孙一清觉得自己已经算是刚正不阿、铁面无私的道德标杆了,但是他扪心自问,自己绝对做不到这个份上。 白岫闻言笑了,摆着手道:“孙宗主,嫂夫人,你们不用谢我,是灵剑自己选了她俩做剑主,跟我没什么关系。” 孙一清摇头,认真地道:“白宗主不必过谦,你若不点头,她俩做不了飞霞与长平的剑主。” 白岫笑笑,淡淡说道:“咱们修仙之人万事随缘,这都是她俩与飞霞剑、长平剑有缘。” 孙一清、范皎容一听这话,更加感动了。 这小姑娘年纪轻轻,心胸之宽广,犹如山高海深。 长老们也一个劲儿吹彩虹屁,哄得秦长老眉开眼笑,与有荣焉。 他家宗主最棒! 不接受任何反驳! —— 安排好住处,程野主动提出,邀请九黎宗道友们四处走走,看看山水风景。 李青岩他们几个,不约而同看向孙梦真。 孙梦真冷漠地道:“不劳程道友费心,我带师兄弟们各处转转即可。” 西山秘境中,周亦瑜被程野废了右手腕的事,李青岩他们几个都知道,但并没亲眼所见。 越钊是后来的,根本没听说过这茬。 他纳闷的问:“大师姐,程师兄一片好意,咱们不领情,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啊?” 孙梦真一个凉凉的眼神扫过去。 越钊眨眨眼,眼神透着清澈的愚蠢。 那个无辜又迷茫的样儿,差点把孙梦真逗笑。 “好,那就有劳程道友了。” 孙梦真点点头,从善如流。 半年过去了,她和周亦瑜各自都有了更好的际遇,也算是因祸得福。 过去的事,也该翻篇了。 周亦瑾一听孙梦真答应同游,立即兔子似的窜了过来,先腆着笑脸向她作了个长揖。 “大师姐,我今天一大早就去采了好多鲜花,让人摆在你和阿瑜的屋里,要不咱们看看去?” 以前周亦瑾就是这副没皮没脸的样子。 他嘴巴甜,左一句大师姐最好了,右一句我就知道大师姐最疼我,不管犯什么错,孙梦真最终都会原谅他。 不过这一次,孙梦真眉头拧成两团黑疙瘩,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很不适应这种过度的热情。 她淡漠如水地道:“多谢,我和阿瑜跟师父住客院就好。” “可……”周亦瑾愣住了,抿了抿嘴唇,委屈又不解。 程野皱眉道:“你和阿瑜是烈阳宗的人,怎么能住客院呢?” 孙梦真弯了弯唇,笑意疏离客气:“程道友忘了,我和阿瑜是九黎宗弟子。” 程野叹了口气,神态有些黯然:“大师姐,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们?” 孙梦真平静地看向他,眼神没有半分波动。 “往事已矣,我已释怀,也请程道友不要沉溺于过去中。” 周亦瑾嚷道:“大师姐,你明明就没有释怀,不然怎么会……” 孙梦真打断他的话,淡若云烟地道:“若不释怀,今日我和阿瑜便不会来。” 周亦瑜深深地看了一眼孙梦真,扬唇笑了,而后淡淡地看向周亦瑾。 “哥,都过去了。” “妹妹,你原谅我了?!”周亦瑾大喜,冲过去抓周亦瑜的手。 周亦瑜侧身退开一步,浅浅而笑:“是我自己执念太深,现在我已经想开了。” 她把师兄们看的很重,以为他们也会把她看的很重。 不怪别人。 只怪她太把自己当回事,高估了自己在师兄们心目中的分量。 现在清醒了,也该把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清出去,让心静一静,空一空。 她是来跟自己和解的。 周亦瑾心慌意乱,默默地攥起落空的手。 他还以为,阿瑜真的原谅他了。 原来她只是不在乎他了。 “妹妹,我……”周亦瑾不知该说什么,哭丧着脸,眼圈泛起一层薄红。 周亦瑜笑了笑,淡淡地道:“不是说要带我们参观的么?走。” 周亦瑾低下头,耸着鼻子深呼深吸。 心里针扎似的疼。 越钊这会儿也看出不对劲了,凑到韩妄身边问道:“三师兄,怎么回事啊?大师姐和阿瑜不是从烈阳宗过来的么?怎么好像跟烈阳宗弟子关系不太好啊?” 韩妄扯了扯嘴角,默默地攥紧了拳头。 如果—— 他是说如果哈! 如果他把程野和周亦瑾揍个半死,小师叔和孙宗主问责起来,梦梦和阿瑜能不能替他扛住? 第123章 震惊!厨具的隐藏功能! 翌日,各大宗门、世家相继到来。 万无一领着弟子们上山,其他宗门、世家都在城里的客栈住宿。 本来凭着女儿共同拜入九黎宗的情分,纪无念完全可以带着弟子们在烈阳宗住一晚。 不过他不敢。 五把灵剑,想想就头大。 不过孙一清没放过他,主动发玉简邀请他立即上山,晚上喝个不醉不归。 范皎容亲自下厨,孙梦真和周亦瑜打下手。 孙梦真掏出月牙白的案板、淡青色的锅铲和秋香色的笊篱。 心里想着,其实菜刀更常用。 回头得跟三师弟商量商量,拿笊篱跟他换菜刀。 “梦梦,都说你们九黎宗财大气粗,我还不信。现在我可真是服了,连厨具都是玉做的!” 孙梦真笑道:“娘,这不是玉,是我师父炼的法器。” “法器?”范皎容一愣,“做饭的法器?” 孙梦真笑笑,没多说。 用郝长老的话来说,这可是紧要关头救命的神器,轻易不能露底。 她想把笊篱给周亦瑜来着,不过周亦瑜没要。 她有长平剑,不需要再占着这么强大的法器。 还不如给大师姐做饭用,毕竟她也是一员干饭猛将。 周亦瑜洗、切,孙梦真炒,范皎容在一旁指点。 几道大菜硬菜,就由她亲自掌勺。 几桌宴席整下来,倍儿有排面。 炒菜的时候,范皎容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但说不上来。 直到开席,万无一尝了一口之后,忍不住眯着眼睛连声赞叹。 “在西山秘境时,就听梦梦侄女说过,嫂夫人祖上是御厨,这厨艺果真非同凡响!” 纪无念津津有味的品尝,摇头晃脑地道:“菜肴滋味绝佳也就罢了,竟蕴含着不少灵力。难道贵宗为了招待我等,用的荤素食材全是灵植灵物?” 范皎容不由一愣。 瞬间想明白哪里不对劲了。 烈阳宗灵气充沛,山间的确生长着许多灵植灵物。 但日常吃的食材,绝大部分都是普通动植物。 毕竟剑修穷,灵植灵物留着卖钱都不够,哪吃得起? 可是这些菜,的的确确蕴含着灵气。 相较山间生长的普通下品灵植灵物来说,灵气一点儿也不少。 范皎容立即想到了孙梦真那套精致好看的厨具。 难道,那三件厨具真是法器? 竟能让普通动植物产生灵气? 这也太离谱了?! 范皎容不可置信的看向白岫。 她正在小口小口的喝汤,眯着眼鼓着腮帮子吹凉的,俨然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 怎么看都不像很厉害的样子。 不动声色的忍到散席,范皎容叫住孙梦真,让她到她房里来一趟。 “梦梦,你师父炼的法器,是做什么用的?” 孙梦真眉头一挑,心间转过一抹狐疑,谨慎地问:“娘,您怎么突然问这个?” 刚才做饭时娘还笑这是做饭的法器呢,突然询问,一定有问题。 范皎容皱眉道:“今日宴席上用的分明是寻常食材,可做成菜却都蕴含着灵气。我想,应该跟你那三件厨具有关。” 她很爱做饭,虽然早已辟谷,但隔三差五还是会下厨,整四碟小菜,跟夫君小酌怡情。 但用普通食材做出蕴含灵气的菜,今天还是头一遭。 想来想去,问题只能出在那三件法器上。 孙梦真跟九黎宗的师兄弟们坐一桌,没听到万无一和纪无念的话。 闻言眼睛倏地亮了,满心里都是惊喜,小脸都涨红了。 “真的?我半年没吃娘做的菜,只顾着吃喝,竟然没察觉到异常。” “我师父真是太厉害了!太厉害了!” 原以为师父炼的是保命杀器,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神奇的作用! 那要是用来炼丹,岂不是能提升灵丹品质? “娘,我要去告诉师父这个好消息,女儿告退!” 范皎容:…… 眼睁睁的看着自家闺女一阵风似的跑了。 就……好酸啊! 她这个当娘的,都没感受过那么浓郁的热情! 客院。 白岫洗漱罢,正要钻进玲珑塔睡大觉,孙梦真忽然来敲门了。 “师父,您睡了吗?” “没呢。”白岫开了门,问道,“梦梦,你怎么过来了?” “师父,徒儿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您!” 白岫笑了:“什么好消息呀?” 这孩子一向稳重,能让她急急火火的,绝对是大事。 “师父,您炼的法器能让寻常食材蕴含灵气!要是朱长老、小七师姐、三师弟用法器炼丹,一定能提升丹药品质!” “是么?”白岫十分意外,“真的假的?” “我娘说的,当然是真的啦!”孙梦真对她娘的修为还是有十足信心的,“我娘是丹修,金丹期的修为,不会有错的!” 白岫皱着眉头,走到榻边坐下,提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小口啜饮。 心里暗自琢磨。 她炼的东西都很奇葩,就连郝长老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比如说打狗棒,以及棺材。 大伙儿都认定汤勺是攻击性法器,肯定不会想到要拿菜刀、水瓢、擀面杖来炼丹。 或许真的可以试试,保不齐就有意外收获呢。 —— 清晨,烈阳宗山门大开,迎接各大宗门世家前来道贺观礼的宾客。 如今不比千年前,绿灵脉几近绝迹,灵气大大减弱。 修士们能修到金丹,已经是千里挑一的能人。 能突破金丹、进阶元婴,堪称万里挑一。 许长老是烈阳宗第四位迈入元婴期的修士,也是目前修真界各大宗门世家中,元婴修士最多的门派。 元婴大典是修真界难得的盛事,赶不巧可能一二十年都召开不了一次。 烈阳宗的广场上,各大宗门世家齐聚。 广场正中搭着一座高台,披红挂绿、张灯结彩,喜庆又不失气派。 孙一清率先上台讲话,不外乎是感谢各位道友百忙之中拨冗莅临云云。 之后是许长老登台,先行四方礼,向宾客们道谢。 然后敬香,祭天地、祭烈阳宗开山始祖。 流程复杂,礼仪繁琐。 各大宗门世家的人,都在全神贯注的观礼。 心里想着,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他们啊! 白岫不然。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第124章 联盟团建欢乐多 好饿! 赶紧完事儿啊,等着开饭呢! 范皎容的手艺太太太绝了! 不愧是御厨之家出来的。 白岫正出神,玉简忽然亮起了淡淡白光。 “白宗主,听说你一口气从赤云宗拿走十五把灵剑,厉害啊!” 沈红韶漫不经心的听着台上慷慨激昂又老套俗气的讲话,十指如飞给白岫发玉简。 这大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沈红韶也不耐烦了。 素雨宗的位置跟九黎宗中间隔着好几个宗门,白岫侧头望过去,沈红韶笑眯眯的冲她挥了挥手。 倾城绝色,一笑勾魂。 白岫按了按心口。 扑通狂跳。 忍不住伸长脖子吞了下口水。 每一次见面,她都有种说不清楚的感觉,沈红韶好像更魅惑了。 白岫回复:“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嘿嘿。” 顿了顿,又回道,“红姐姐,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仙女转世,为什么那么好看?还一天比一天好看!” 沈红韶回了一串大笑。 声音那叫一个妖娆缠绵,直入心魂的动听。 白岫半拉身子都酥了。 软绵绵的差点站不稳。 沈红韶隔得老远瞧见她脸红气喘,一副掉了魂的模样,笑得更欢了。 要不是台上许长老正在唾沫横飞的演讲,她不好失礼,早就跑去找白岫聊天了。 这小丫头片子,嘴甜会夸,偏偏还那么真诚,哄得人心里跟喝了蜜似的。 于是,沈红韶毫不藏私的传了一张方子给她。 “梧桐子、练实各半,以醴泉水浸泡七七四十九个时辰,文火炼制一昼夜,即为养颜回春方。” 这是她日常敷脸、润体的香粉,一身凝脂般的美肤,全仗这张方子养护。 也就是白岫,要是换了别人,她可不舍得传授秘诀。 白岫眼睛发亮,幽幽的闪着绿光。 宛如一头看见猎物的狼。 练实就是竹子的果实。 梧桐、竹子,九黎宗遍地都是。 醴泉水么…… “小七,你知道醴泉水是什么吗?” 丁不灵低着头,弱弱的道:“生山药一两,大生地五钱,人参四钱,玄参四钱, 生赭石(轧细)四钱,牛蒡子(炒捣)三钱,天冬四钱,甘草二钱,水煎可得。”【醴泉饮,出自盐山张锡纯《医学衷中参西录】 白岫表示,太长,记不住。 “回头你给我熬好……不,把方子写下来就好。” 话到嘴边,硬生生拐了个弯。 别看丁不灵乖乖巧巧软软糯糯的,其实这货一肚子坏水。 绝壁是个黑芝麻汤圆。 让她熬药,保不齐她又要搞骚操作。 虽说白岫吃了三目蛇蛋,炼就百毒不侵之体,可万一丁不灵整点恶心的东西进去呢? 白岫琢磨着,等一回九黎宗,就按方子炼制灵丹。 她摸着下巴上那颗小疙瘩,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两条缝。 修士也逃不过青春期,她都开始长痘痘了。 沈红韶这张养颜回春方,可真是及时雨啊! “白宗主!” “白宗主!” 白岫猛的回过神来,擦了擦嘴角,四处张望寻找声音的来源。 高台上,许长老眉头皱着,有些不爽。 今天是他的好日子,大半个修真界的同道们都来祝贺。 偏偏就白岫,人来了,魂没来。 孙梦真小声道:“师父,该您了。” “啊——该我干嘛?”白岫一愣,“礼不都已经上过了吗?” 孙梦真哭笑不得。 合着许长老唾沫横飞讲了半天,师父她老人家是半个字都没听进去! “师父,元婴大典除了庆贺修士结婴成功之外,更重要的是激励后辈弟子。所以各宗主、家主都要上台露一手绝活,让弟子们看看,大道无止境,需上下求索。” 白岫听明白了。 眉头顿时拧的死紧,忍不住吐槽。 “不是,你们修真界怎么也搞表演节目这一套?” 合着元婴大典就是联盟团建呗! 可她并不想当显眼包啊! 万里遥满怀期待地道:“师父,您是第一个呢!您快露一手,让整个修真界都睁大眼睛看清楚,咱们九黎宗主可厉害了!” 白岫一脸抗拒。 然后被秦长老推了出去。 “宗主,好好表现,我们看好你!” 白岫:…… 台上,许长老脸上客气的笑容几乎有些维持不住了。 这个白岫是怎么回事? 看在孙梦真的面子上,他第一个邀请她,她却不情不愿! 这是不给烈阳宗面子,还是单纯打他的脸? 白岫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走上高台。 没办法,谁让她是七大宗主之一呢? 她要是带头不遵守,以后再有事找他们按规矩裁决,那就自己打自己脸了。 白岫先向许长老行了拱手礼,笑着道贺:“恭喜许长老,离大道又近了一步。” 许长老这才展出几分笑颜,客气回礼:“多谢白宗主,请。” 各大宗门世家,上到掌门下到弟子,人人都好奇的要命。 白岫会表演什么绝活? 不。 应该说,她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炼气二层的修为,剑法毫无章程。 总不能抄起断雪剑,表演剁饺子馅? 白岫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剑道? 她就是个菜鸡。 御兽? 现场展示拆蛋绝活,太辣眼睛。 炼器? 费时不说,要是炸塌烈阳宗的广场,还得赔钱。 那就只剩符道了。 白岫眼珠子一骨碌,有了主意。 行了个四方礼,落落大方地道:“我就给大家表演一个开天眼。” !!! 一石激起千层浪。 广场瞬间炸锅了。 “什么?!开天眼?!我没听错?!” “她可真敢说!孙宗主半步化神,也没能开天眼,她一个炼气二层,凭什么?” “别人吹牛,她吹大象啊!” “我倒要看看,她怎么收场!” “……” 九黎宗弟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场震惊。 秦长老惊叹:“宗主竟然能开天眼?!梦梦,你怎么也不说一声?” “弟子也不知道啊!” 孙梦真大气也不敢喘,紧紧的盯着白岫。 师父…… 恐怖如斯!!! 第125章 敲警钟 白岫将右手缩进道袍的大袖中,摸出照明符印章。 等议论声稍微小些时,不慌不忙的把手罩在额头正中。 掌心压着印章盖了个戳子,手指一缩,就把印章收了起来。 丝滑流畅,不露半点端倪。 强光霎时间射的老远,足足百丈有余。 随着白岫转头的动作,明晃晃的白光扫遍广场上每一个宗门世家。 所到之处,无不低头侧目相避,没一个敢直视的。 氙气大灯(就是远光灯),人眼敢直视才怪了。 白岫抬头向上。 今天阴天,云层很厚,那雪亮的光束仿佛冲破云层,直上天际。 所有人都傻眼了。 这……就是天眼?! 不是神棍骗子忽悠人的鬼话,而是大庭广众之下,成千上万人亲眼所见! 扎扎实实,不带半分作假的! 酷炫值拉满之后,白岫擦掉印章,收了神通。 挺直腰杆子,在千万道崇拜、敬畏、震惊、艳羡等形形色色的目光中,大摇大摆退场。 直到她回到九黎宗的区域后,许长老才想起来,竟然忘了问她开天眼都看见了什么。 李青岩他们见怪不怪,甚至还有些失望。 还以为小师叔真的会开天眼呢! 原来只不过是一张照明符而已! 他们淡定的态度,又引得其他宗门世家心里更没底。 九黎宗主,恐怖如斯! 九黎宗弟子,远超同辈! 九黎宗,俨然已重回三百年第一强宗之盛况! 沈红韶又给白岫发玉简:“妹妹,你还有多少惊喜是姐姐不知道的?” 白岫觉得这句话有点熟悉。 嘶—— 女人,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本王\/本总裁不知道的? 就……离谱。 白岫淡定回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沈红韶收到回复,更好奇了。 心里猫抓似的,简直想飞过去掀开白岫的头盖骨,看看她脑子里都装着什么。 明明是修真界人尽皆知的废柴,怎么就突然变得说不出的…… 诡异? 要说厉害,她还是炼气修为。 要说菜鸡,人家什么好东西都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就很玄。 之后,各位宗主、家主相继上台展露绝活。 不过白岫一招开天眼赚足眼球,就连宗主家主们都被震撼了,后面所有的表演,都没引起多大的轰动。 好不容易熬到大典尾声,白岫正暗示孙梦真昨天哪几道菜回味无穷,她还想再回味回味。 沈红韶一阵风似的卷了过来。 “妹妹,快跟姐姐说说,你开天眼看到什么了?” 这也是所有人最关心的话题。 无数双耳朵支棱的老高,全场化身兔子精。 围拢过来的宗主家主们,屏气凝神盯着白岫,眼皮子都不敢眨,生怕漏听了只言片语。 九黎宗的弟子们,纷纷担忧的看着白岫。 要穿帮了! 这可咋整? 小师叔脸皮厚无所谓,他们可臊得慌啊! 只听白岫不慌不忙、不紧不慢地道:“我看到许多杂乱的画面,一场混战,死伤无数。” “依稀看到孙宗主的身影,被几个穿黑衣服的人围攻,其中一个脸上有蜘蛛网一样黑线。” “还有纪宗主,用一个琉璃罩子把几个素雨宗的弟子们保护起来。” “素雨宗的弟子在废墟中炼丹,有人灵力耗尽昏过去了。但我只能认出来宗服,看不清脸,不知道是谁。” 这些都是原书中提到过的,二十年后仙魔大战的画面。 白岫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众位宗主、家主、长老们,以及经历过三十年前大战的年长弟子们,纷纷骇然大惊。 “是魔族!脸上有黑色蜘蛛网的是魔族的厉长老!” “魔族竟然又兴风作浪!” “白宗主,你可看到是什么时候了?” 白岫摇了摇头:“我修为浅,暂时还看不到连贯的画面,只能看到一些片段。但是我能感觉的出来,应该还要再过一二十年。” “不过——” “不过什么?”孙一清急道,“白宗主,事关重大,你仔细回想一下,还看到了什么?” 白岫有意无意扫了一眼皓月宗主徐南江,皱眉道:“封印魔尊的结界,似乎有所松动。” 原书中,徐南江为了让他早夭的天才儿子魂魄重生,布了一个威力强大的邪恶法阵,以至于结界松动,魔尊逃逸,引发二次仙魔大战。 不过徐南江是个实打实的炮灰工具人,戏份并不多,那个要命的大阵也是一笔带过。 法阵叫什么,怎么布的,什么时候布的,怎么破解,原书中都没说。 现在徐南江有没有布下法阵,谁也不知道。 所以白岫只能委婉暗示大家多注意结界,以防结界松动、魔尊逃逸。 白岫的话,令各大宗门领袖的心都悬了起来。 他们都是经历过三十年前那场惨绝人寰浩劫的。 修真界,经不起再一次浩劫了。 以孙一清为首,当即召开紧急会议,商定对策。 当然也有不以为然的。 比如赤云宗。 十五把灵剑被夺,全宗上下的怨气比鬼都深。 赵秀明讥笑:“仙魔大战?鬼话连篇!魔尊的魂魄都被打散了,他还能翻了天不成?” 钱来皱眉道:“未雨绸缪,有备无患,不论真假,总归是谨慎些更为稳妥。” “我呸!”赵秀明一口浓痰吐在地上,翻着白眼鄙夷地道,“就是因为都像你这样想,她才敢睁着眼胡说八道,反正有的是傻子信。” 钱来不说话了。 虽然他也觉得白岫没什么本事,但事实是,剑冢中她抄着一根棍子,一个人打服十二把灵剑,这是半点不掺假的。 而且九黎宗的确蒸蒸日上,什么天灵地宝都往九黎宗涌,由不得人不眼馋。 邓正方没有上台表演绝活。 迅风剑灵被打的半死不活,他为此遭受重创,修为已经倒退到金丹初期。 以前当长老时就不够格上台,现在就更不够格了。 所以各大宗主、家主的会议,也没人来邀请邓正方。 虽然没有明着公告天下,但赤云宗俨然已经被踢出大宗之列。 七大宗,悄没声的就变成了六大宗。 邓正方听着窸窸窣窣的议论,脸色阴沉,眼底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悲凉。 赤云宗,真的到了穷途末路。 那些辉煌,都过去了。 他黯然叹了口气,对弟子们说:“走。” 弟子们一个个蔫头耷脑的,活像霜打的茄子,哪里还有半点大宗弟子的神气? 没有人赶他们走,但人人心里都很清楚,他们根本没有留下的必要。 甚至就连以后各大宗门世家的共同会议、活动之类的,他们赤云宗也不需要参加了。 第126章 五人小团体,他不配拥有姓名 经过一番激烈讨论,六大宗主、八大家主一致决定,在封印处设置一道结界,集众人之力共同加持。 各宗、各家派人轮流守护,一天十二时辰的盯着。 一旦发现结界松动,即刻上报,大伙儿全力加固结界。 孙一清问道:“白宗主,你意下如何?” 其他宗主、家主也不约而同盯着她,眼神满含期待。 白岫只觉得肩膀猛的一沉。 好像她成了全村的希望似的。 “啊这……我不懂啊!”白岫老实巴交地道,“不过既然诸位决定这么做,想必是可行的,我支持!” 要不是看过原书,白岫哪知道什么结界松动魔尊逃逸? 她就是个练啥啥不成、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小菜鸡。 在座哪一位不是专家教授级别的? 听他们的,准没错。 就算错,那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白岫看向徐南江。 凝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拱手作礼,恳切地道:“徐宗主是符修扛把子,还得劳你费心多布几个法阵,为结界加持。” 徐南江眼看着三宗送闺女,一宗攀闺蜜,五大宗只剩他一个不受待见的,急得上火。 白岫主动托付,他顿时大喜,连忙站起身回礼。 “白宗主言重了,守护修真界的和平,是我辈修士义不容辞的责任。” 白岫点了点头,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根据穿过来之后发生的事情,她很难判断出徐南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原书中所提也不多,只有那个叫不出名堂的禁绝之阵,是他人生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然而也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白岫暗暗叹了口气,可惜天机镜毁了,不能预知未来。 回去得试试,说不定哪天撞狗屎运,还能再炼一把出来呢! 布结界、设封印、法阵加持,得元婴以上的修士才行。 白岫出不上力。 大家怕她多想,纷纷安慰她别放心上,还说她能开天眼察觉到危机,已经是最大的功劳了。 散会后,各大宗主、家主急匆匆的告辞,忙着回去准备布结界、设封印之事。 沈红韶没顾得上跟白岫多说,也提出告辞。 即日起,素雨宗必须全力以赴炼丹,以免将来到了战场上,丹药不够用。 她们丹修手无缚鸡之力,不能上前线冲锋陷阵。 为其他修士提供足够的丹药,是她们唯一能做的,必须竭尽全力! “红姐姐,你等等。” 白岫叫住沈红韶,又让万里遥去叫万无一和纪无念。 徐南江那双眼珠子,恨不得黏在白岫身上。 见她把四位宗主聚到一块儿,独独撇下他,心头不由窜起一股子无名火。 他挤出一副略显僵硬的笑脸,主动凑上来,问道:“白宗主,还有什么吩咐?” 白岫不动声色地道:“不敢当,我想托红姐姐炼一批丹药备着,一旦魔族有所异动,这些丹药能派大用场。” 随即当着徐南江的面,从须弥戒指中拎出一袋子红菱角。 红菱潭底铺着绿灵石,灵力充足,红菱长得快,再过几天就能收了。 之前剩的红菱角还有不少没吃完,新菱角即将下来,老菱角就可以拿去炼丹了。 还没散场的家主们见状,顿时对白岫佩服得五体投地。 “白宗主大公无私,不愧是长恒老祖选中的人!” “白宗主高风亮节,在下佩服!” “……” 徐南江讪讪的咧了咧嘴,跟着拱手行了个礼。 不过他还是觉得,他们几个在抱团排挤他。 等众人散后,白岫放出玲珑塔,让四人进去修炼。 孙一清等人惊喜万分,但又不好意思。 他们都到了瓶颈期,已有年停滞不前。 上回蹭了三天玲珑塔,都打破了瓶颈,又开始进益了。 这份大恩,说一句无以为报,毫不夸张。 “白宗主,这……怎么好意思?” 孙一清搓着手,眼巴巴看着玲珑塔。 但理智告诉他,做人要知足。 白岫摆了摆手,语气凝重道:“魔族蠢蠢欲动,不可不防。各位都是元婴期修士,要是能突破化神,就能增加很大的胜算。” “各位老哥们、红姐姐,别说客套话了。你们要是真感激我,就用心修炼,争取早日突破。” 孙一清感动的差点抹眼泪,郑重其事的向白岫作了个揖,当先走进玲珑塔。 白岫又道:“你们修为高深,灵根稳固,不能长时间待在玲珑塔里,否则灵根会受损。” “三天后,我就放你们出来。” 白岫正说着,忽然听见扑通一声,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进去一看,孙一清倒在地上,眸子半开半阖,神态迷醉。 白岫一拍脑门,失声叫道:“糟了!糟了!忘了提前把绿灵石收起来了!” 她连忙将九成的绿灵石收进须弥戒指,只在八个角落各留下一小堆碎灵石。 沈红韶查探孙一清的丹田,给他塞了两颗丹药。 不多会儿,孙一清悠悠醒转。 只是身子发软,软绵绵的几乎坐不稳。 “好厉害!”沈红韶惊叹不已,“难怪皓月宗那小子成了傻子,何长老的修为几近全废,冯启云差点淹死在红菱潭里!” 白岫挠挠头,尴尬地道:“真是不好意思,都怪我太粗心了。” 沈红韶心有余悸:“还好发现的早,没酿成大祸。” 心里暗暗想道,这三人熟门熟路,显然不是头一回进玲珑塔。 他们没敢起歪心,不是没道理的。 谁要是敢打玲珑塔的主意,且不说能不能抢得到,抢到之后能不能打开。 就算抢到了,进去了,也逃不过被强大的灵力冲爆灵根的下场。 第127章 卧龙凤雏 四人开始修炼后,白岫就把玲珑塔收进芥子袋,向范皎容告辞。 范皎容知道丈夫在玲珑塔中借助绿灵石修炼,再三道谢,挽留白岫多住几天。 “多谢嫂夫人,不过宗内事务繁杂,我该回去了。” 范皎容依依不舍,一直送到山门外。 程野目不转睛的盯着孙梦真,几次欲言又止。 大师姐一直冷冰冰的样子,他真是怎么看怎么扎心。 可几次搭话,孙梦真也不是不搭理,就是淡淡的。 宛如一壶白开水,平淡的没有任何滋味。 全然没有昔日的热情和贴心。 周亦瑾亦步亦趋跟着周亦瑜,唠唠叨叨的叮嘱她。 “妹妹,哥哥不在身边,你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 “听说白宗主对门下弟子要求极度严苛,你身子弱,修炼别太刻苦,身体要紧。” “妹妹,我……” 周亦瑜淡淡地道:“知道了。” 周亦瑾顿时哽住了。 咬着嘴唇,低着头委屈巴巴瞅着她。 他知道他的态度令她伤心了,可…… 说到底,那一剑并不是他刺的,一母同胞的亲兄妹,有什么过不去的深仇大恨? 周亦瑜笑笑,平静地道:“哥,你也用心修炼,多听爹娘的话,别让二老为你操心。” 周亦瑾忙不迭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师父都夸我稳重多了呢!” 周亦瑜点了下头,头也不回的走了。 程野瞧见兄妹俩有说有笑,终于没忍住,快步追了上去。 “大师姐!” 孙梦真脚步没停,心下一阵反感。 她喜欢当大师姐。 但不喜欢从程野、吴迪、周亦瑾嘴里听到这三个字。 “大师姐!” 程野追上来,一把拉住孙梦真的手腕。 孙梦真眉头一皱,眯眸盯着他的手。 脸上明晃晃写着四个大字。 莫挨劳资。 程野讪讪的松了手,改为扯住她的袖子。 “不管你原不原谅我,在我心里,你始终是我的大师姐。从前都是我不知好歹,往后我会潜心向道,成为像师父一样正直无私的修士!” 孙梦真一脸不耐烦。 想说你爱咋咋地,给劳资爬。 不过话到嘴边拐了个弯,敷衍的扯了扯嘴角:“祝你早日得证大道。” 然后扯回衣袖,加快脚步追上同门。 程野心里蓦地一空。 一股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凉意,如水般漫过心头。 一回头,就见周亦瑾呆呆木立,怅然若失。 “二师兄,你说,妹妹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 虽然妹妹会跟他说话,也会对他笑,但他清楚的感觉到,那个全心全意依赖他、敬爱他的妹妹,彻底消失了。 程野心里梗的不行。 大师姐和阿瑜,已经把他们几个从心里彻底剥离出去了。 那种滋味,真是该死的难受啊! 周亦瑾呆了呆,忽然发疯一般,御剑飞走了。 他必须得为妹妹做点什么。 不是为了求得原谅,而是做哥哥的,总要为妹妹拼一把。 素雨宗弟子由长老带领,乘坐飞舟回宗。 周亦瑾飞了足足三天,才赶到素雨宗,求见大弟子沈碧泉。 “碧泉师姐,小弟有一事相求。” 沈碧泉诧异的道:“求我?何事?” “求碧泉师姐告诉我,如何才能续接筋脉?” 沈碧泉恍然大悟:“是为了你妹妹的手?家师都已经说了,无药可治。” “我不信!”周亦瑾摇头,满脸坚决,“寻常的丹药或许无法医治,但一定有上古秘方能治腕脉断裂之伤。” “贵宗是第一丹宗,有万千秘方,还请碧泉师姐帮我找一找。” 沈碧泉皱着眉头,不置可否。 周亦瑾急了,抱拳长揖,恳切地道:“只要碧泉师姐肯帮我,不论找不找得到,来日师姐若有差遣,刀山火海,周亦瑾绝无二话!” 沈碧泉摇着头叹了口气:“好,我去藏书阁找找,能不能找得到,我也说不准。” “多谢师姐!” 周亦瑾松了半口气。 虽说妹妹改修丹道,但废了右手,终归是一辈子的痛。 只要能治好她的手,不管多难多险,他都要试一试! —— 回到九黎宗,白岫头一件事就是炼丹。 回春养颜丹哎! 想想就心动! 梧桐子、练实是最普通的材料,宗里多得是。 醴泉水也好办,让丁不灵开方子,丰蕴按方配药。 白岫先拿出砂锅,把配好的药材倒进去,用汤勺舀水往里怼。 她那聪明的脑袋瓜,此时此刻忽然打了个转转。 要说水,那红菱潭里的水,有绿灵石滋养,不比普通的水强十倍百倍啊? 妥! 白岫一口气舀了大半锅水,点火开熬。 等锅开了之后,边熬边用汤勺搅动。 足足搅了一个时辰。 心里想着,极品砂锅,至少也是上品的汤勺,红菱潭水,这buff叠满了啊! 那药效不得逆天啊! 白岫吞了吞口水,幻想着自己美貌爆表的样子。 有钱、有权、有势、有颜…… 人生赢家! 最终熬出半锅乌漆麻黑的醴泉水,泛着药材特有的清苦气息。 白岫不懂炼丹,她一个兽医,对于熬药其实也是一窍不通的。 不过炼丹要烧一昼夜么,那得多兑点水,要不然会烧干锅的。 如是想着,白岫滤出大半锅药汁,怕不够,又把药渣挤了挤,梧桐子和练实各抓一把。 盖一个燃烧符印章,小火开熬。 是这样没错。 漫长的一昼夜。 一直等到次日傍晚,也没听到爆炸声。 白岫乐观的想,她一定是个天生的丹修好苗子。 她骑着胖瓷,乐颠颠的跑到主峰。 只见一块稍微平整些的地面上,砂锅稳稳当当的安放着。 火已经熄了。 空气中飘荡着苦涩冲鼻的气息。 胖瓷被呛得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甩甩脑袋,翻了个白眼。 主人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熏死狗啦! 白岫深吸两口气,感受到浓郁的药香,一颗心越发雀跃。 就冲这味道,百分之一万二成了! 打开砂锅,只见锅里还剩薄薄一层黑乎乎的浓稠药膏,很像以前服用过的养生膏方。 白岫端着锅把药膏倒进碗里,有小半碗,往里兑了半碗温水,把药膏化开。 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一口闷了。 嘶——哈—— 苦! 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大的苦! 不过想到沈红韶那一身冰肌玉骨,再苦都是值得的! 喝完一碗药,立刻开始熬第二锅。 得熬一昼夜呢,刚好每天一碗。 也不知道要喝多少天才能见效。 有这么多法器加持,想必药效不会慢。 翌日清早,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响彻整个九黎宗。 就连胖瓷都疯了。 第128章 秃然就没了 汪汪惨叫,狂奔乱窜,跟中了邪似的。 一阵风似的冲进屋里,狠狠一口咬在白岫屁股上。 白岫虽然不会受伤,但屁股被咬还是有感觉的。 眼睛都没睁,抬腿猛往后踢。 就听汪汪汪一串凄厉惨叫,胖瓷破大防了。 绝望的趴在地上,肥壮的身躯一抖一抖。 淡粉色的。 白岫起身一看,不禁吓了一跳。 “什什什么玩意儿?” 咣当一下又躺回去了,死死地闭上眼睛。 “起猛了!起猛了!竟然看见怪物了!” 胖瓷那个恼火啊! 汪汪汪汪! 看你干的好事! 狗不狗啊你! 白岫听见熟悉的叫声,不由一愣。 抬起头,睁开一只眼睛,看向床边蜷成一团的淡粉色怪物。 “卧槽!!!胖瓷,你毛呢?” “你怎么秃了?!” 白岫捂住眼睛,龇牙咧嘴无比嫌弃。 原本黑胖油亮的胖瓷,浑身上下竟然一根毛都没有! 皮肤粉嘟嘟肉呼呼的,显得愈发壮实了。 就……辣眼睛。 胖瓷已经开了灵智,能听懂白岫的话。 那个恼火啊! 无奈啊! 悲凉啊! 爪子盖脸,原地自闭。 白岫跳下床,揪住胖瓷的耳朵,薅起它的大脑袋查看。 触手细腻光洁,q弹爽滑,宛如上好的绸缎。 白岫吸了吸口水,魂都飞了:“这么嫩,清炖一定好吃。” 胖瓷瑟瑟发抖,夹着尾巴跑了。 求你了,做个人! 九黎宗真的不需要第二条狗! 白岫迷茫的眨了眨眼睛,嘴里嘀咕:“干嘛这么小气,开个玩笑嘛!” 她揉了揉屁股,心里想着,不知道哪个倒霉催的又替她受过了。 阿弥陀佛,再次感谢生死契! 今天傍晚就该把孙一清他们四个放出来了,下山前得好好招待他们吃顿饭。 还有红菱潭也该翻一翻了,先把能采的红菱角采了,还没完全成熟的也不等了,直接连苗带果收了炼丹。 早饭后,白岫就去各座峰头视察功课,顺便把丹修弟子叫去采红菱。 不料,到了缥缈峰,却不见丁不灵。 白岫叫来一个弟子,问道:“小七呢?” “回宗主,清早听见小七师姐尖叫了几声,之后就没动静了。” “尖叫?出什么事了?” “弟子不知,小七师姐不许弟子们进去。” 白岫心口一咯噔,连忙朝丁不灵的小院走去。 “小七,你在吗?” 丁不灵正在炼丹,手势飞快地变幻,打出一连串丹印。 “小师叔,我在炼丹,别进来。” 白岫皱了皱眉:“好,那你一会儿去看看红菱,把能摘的都摘了。” “……哦。” 丁不灵咬牙切齿,心脏都快气炸了。 要不是自己这副鬼样子实在见不得人,她非冲出去跟白岫拼个你死我活。 知道丁不灵没事,白岫就放心了,又去绿竹峰找方予安。 不料,又吃了闭门羹。 方予安在哭。 不是嘤嘤唧唧、梨花带雨的女神式哭法,而是嚎啕大哭。 隔着门都能想象出她一把鼻涕一把泪,攥着脚脖子拍地的样子。 “老六,你到底怎么了?快开门,让我看看。” “你走!别……别管……嗝……别管我!” 方予安趴在梳妆台前,哭得直打嗝。 琉璃镜子被她一拳打成了龟壳,碎了一地。 她的头发! 眉毛! 眼睫毛! 全秃了! 一觉醒来,浑身上下半根毛都不剩!!! 活像一只白斩鸡。 一定是小师叔搞的鬼! 方予安那个恨啊,偏偏半点法子都没有。 自从结了生死契,他们几个就没过过太平日子。 大坑三六九,小坑天天有。 就没哪天不被坑的。 累了。 毁灭! 白岫更加奇怪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 俩孩子怎么如此反常,一大早闹起脾气来了? 想了想,白岫去了紫云峰。 好歹她跟周沉一起闯过迷雾森林,下过通灵秘境,也算是有过命的交情。 周沉总不能给她闭门羹吃? 如白岫所料,周沉开门了。 还不如不开。 白岫吓了一大跳,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张得能吞下一颗双黄蛋。 “小五,你这是怎么了?” “什么事想不开,要剃了头发遁入空门啊?” 周沉嘴一咧牙一龇,皮笑肉不笑:“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啊!” 白岫摇着头,拍拍周沉的肩膀,语气无比温和,神态无比慈爱。 “小五,有什么事只管找我说,虽然我不一定能帮得上你,但我会当一个很好的听众。” 周沉拳头攥得咔啪响。 忍无可忍,不必再忍! 挥拳照着白岫的脸,重重揍了下去。 砰—— 一声闷响。 周沉脑瓜子一嗡,脸部剧痛。 嘴里泛起浓重的血腥味,熏得他忍不住吐了。 血沫子里,赫然静静躺着两颗牙。 白岫皱着眉头,严肃又失望的连连摇头。 “小五,我这么关心你,你竟然打我?” “犯上作乱,欺师灭祖,你这错犯大发了啊!够得上废除修为、逐出师门了都!” 周沉破防了。 汪的一声哭出来。 “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我能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 白岫愣了:“因为我?可我没干什么啊!” “你没干什么,我会变成秃瓢?我都派灵宠去打探过了,从老大到小七,就连胖瓷都秃了!一根毛都没剩!” 白岫震惊的瞪大眼。 瞳孔山崩海啸。 ??? 可她明明什么都没干啊—— 不,她喝了一碗药。 难道…… 周沉还在骂骂咧咧。 骂得很难听。 白岫眉头一皱,往他嘴上盖了个禁言符戳子,一溜烟跑了。 回到翠屏峰,钻进玲珑塔,想找沈红韶问问。 沈红韶正在打坐修炼。 白岫等了一会儿,见她还在入定中,只能先离开。 她跑到主峰,盯着砂锅,皱眉苦思。 沈红韶不可能骗她,养颜回春方绝对是没错的。 难道是丁不灵给的醴泉水方有问题? 她百毒不侵,丁不灵是知道的。 要说搞点口水鼻涕啥的恶心她,倒还有几分可能。 改药方害她,不太可能。 再说醴泉水又不是什么特别珍奇的方子,要是有问题,丰蕴抓药的时候一定会发现。 白岫想不明白问题到底出在哪儿了。 傍晚熬好药,倒进碗里,她没喝,而是端着药碗去找沈红韶。 四人经过三天三夜的修炼,不但没半点疲惫之态,反而神清气爽,容光焕发。 “白宗主,实在是太感谢你了!” 孙一清一开口,就被白岫摆着手打断了。 “自己人,别客气。红姐姐,你快来看看,这药是不是有问题啊?” 第129章 炼丹鬼才横空出世 沈红韶接过碗,凝神闻了一下。 气味很熟悉。 但是更浓郁,显然药效也更强大。 只是这形态……差别有亿点点大。 “这是?” “就是红姐姐给我的方子啊,我按方子熬出来的。” 白岫不解的挠头,犹豫片刻,才尴尬地道:“就是……弟子吃了以后,都秃了。” “吃了?!”沈红韶惊讶的挑高细眉,张大嘴巴,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是啊!可苦了呢!” 白岫忍不住吐槽,现在嘴里依稀还缭绕着浓得化不开的苦涩呢。 沈红韶怔了怔,突然绷不住笑得花枝乱颤。 “红姐姐,你笑什么?”白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道……这不是用来吃的?” 沈红韶看看孙一清他们三个,拉着白岫走的远远的,小小声咬耳朵。 “按我方子炼制出来的,应该是白色药粉才对,融入水中沐浴,可去除汗毛,使肤质光洁如玉、滑腻馨香。” 白岫:“……” 合着这就是个脱毛膏方子呗! 无了个大语。 沈红韶笑够了,又问:“只是按照我的方子,炼出来的药不该有这么强的功效,你这丫头,私自添加什么了?” 白岫哭笑不得:“我想着,水嘛,那肯定是红菱潭里的水最好,就……” 沈红韶抬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你呀!你呀!” “这药的确是个好东西,可不能吃呀,那是沐浴用的。更何况你这药效如此强大,吃下去,那可不得秃了么?” 白岫嘴角抽了抽:“……” 第次感谢生死契。 要不然变成白斩鸡的,就是她了。 沈红韶连碗一起收进自己的芥子袋,笑眯眯道:“好妹妹,这碗药就给姐姐了,你再炼去。” “记住,可不能吃了,得化入水中沐浴。” 顿了顿,喜滋滋的道:“有了这碗药,少说一年半载不用再泡药粉浴了。” “哎,妹妹,你多炼些,要是连着泡上次,说不定一辈子都不长讨人厌的汗毛了。” 白岫:!!! 她是不是该祝贺自己,喜提半永久脱毛术? 只是七大弟子以及胖瓷,得秃一年半载的。 就…… 噗哈哈哈! 虽然很惨,但她忍不住笑得好大声。 “那个,红姐姐,有没有生发的方子?”白岫挠着头,讪讪地问。 沈红韶脑补了一下九黎宗弟子一个个变成秃瓢的画面,不禁打了个哆嗦。 嘶—— 辣眼睛。 “有,不过你可别再篡改方子了!还有,这是沐发用的,可别再吃了。” 沈红韶把方子给她,不放心的叮嘱。 这孩子脑袋里缺了根弦,别一不留神把弟子们变成浑身长毛的野人,那就闹笑话了。 白岫连连点头,认真的道:“不敢!不敢!我保证按方子炼药,绝对不敢有半点改动!” 白岫这人行动力超强,撸起袖子就是干。 两口砂锅一起开火,小的炼生发膏,大的炼脱毛膏。 主打的就是一个阴阳协调,平衡和谐。 炼成后,先用生发膏给胖瓷洗了个澡。 胖瓷叫得宛如杀狗现场。 白岫按不住,不得不叫来巨无霸,武力镇压。 胖瓷含着泪,耷拉着耳朵,呜呜唧唧。 骂得很难听。 白岫听的不耐烦,给它也盖了个禁言符印章。 世界安静了。 长老和弟子们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七大弟子一整天都没露面,躲在屋里也不知道鼓捣些什么。 尤其是丁不灵,炼丹甚至炸炉了。 丹炉盖子崩的老高,把屋顶砸了个大洞。 就那,她都不许任何人进去查看,也不让人修葺屋顶。 —— 漫长的一宿。 七大弟子辗转反侧,毫无睡意。 内心把白岫祖宗十八代都亲切问候了不知多少遍。 要不是有生死契约束,他们非成立一个复仇者联盟不可。 最难过的是胖瓷。 痒。 仿佛掉进毛桃堆里,千万根绒毛扎的它浑身刺挠,怎么舔都没用。 胖瓷跑到一棵大树后,肥壮的身躯死命的蹭树干。 蹭着蹭着,忽然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如水月光下,它周身竟然蒙着一层薄薄的黑色绒毛! 胖瓷呆了呆,不可置信的低头舔了一下胸膛。 哇哇哇! 真的长毛了! 它终于不是那该死的淡粉色了! 胖瓷顿时兽血沸腾,一口气冲到山巅,对月狂叫。 叫着叫着,忽然一顿。 整个狗躯剧烈颤抖,骨节发出噼噼啪啪的脆响,身体又大了一圈。 短短的一层绒毛,刹那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 四根犬齿急遽变粗变长,长成两对夸张又骇人的獠牙。 威慑力十足。 进阶了! 五阶妖兽! 胖瓷惊喜的大叫,疯狂转圈圈。 不知转了多少圈,趔趔趄趄的朝翠屏峰跑去。 它要报仇! 逆袭! 雄起! 巨无霸趴在窗台睡得正香,耳朵时不时轻轻一抖。 虽然在睡梦中,但警惕性半点没放松。 胖瓷化作一坨黑色的浓云,快如闪电的扑了过去。 嘴张得老大,足有三寸长的獠牙,在月光下闪烁着凶狠骇人的冷光。 俨然一口就能把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小猫咪咬个对穿。 巨无霸感受到危险,眼睛都没睁开,身体已做出本能反应。 轻巧落地,瞬间现出真身。 比非洲象还庞大的身躯,宛如一座小山,在黑暗中稳稳矗立。 胖瓷一头怼上去。 巨大的冲击力差点没把它脖子怼断。 獠牙深深的掐进巨无霸的毛发中,穿透坚韧的皮肤,浅浅陷进肉里。 巨无霸吃痛,圆溜溜的眸子一瞪,抬起爪子按住胖瓷的脑袋。 一用力,胖瓷的狗头就被踩进了地面。 汪汪汪汪—— 惨叫。 可惨可惨了。 巨无霸大尾巴一甩,把胖瓷抽的飞出去老高。 然后回头舔了舔冒血的后臀,眯着眸子若有所思。 它来九黎宗时,蠢狗才三阶。 这才短短几个月的功夫,竟然进到五阶,跟它平级了! 要不是蠢狗来自凡人界,先天体质比不上妖兽,说不定它今天还真要吃败仗呢! 不行! 它得卷起来! 要不然哪天真被蠢狗按在地上摩擦,它身为尊贵的五阶疾风豹,受不了这委屈! 第130章 你清高,你了不起 胖瓷的进阶,给了白岫巨大的鼓舞。 她更加坚信,自己就是传说中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丹修。 那还等什么? 打开砂锅就是干啊! 先熬一大锅生发膏,给七大秃瓢分了。 秃瓢们丢不起那么大的脸,没一个开门的。 白岫只得把药膏分装好,去找周沉。 “你们几个啊,实在是太没礼貌了!四位宗主来做客,你们连个面都不露,好歹也要去拜见一下?” 白岫边抱怨,边伸手在周沉锃光瓦亮的脑壳上摸了一把。 周沉一巴掌拍开她的手,没好气的道:“我这副鬼样子,去拜见四位宗主,那才是没礼貌呢!我怕吓着他们!” 白岫绷不住嘿嘿直笑:“这不挺好看的么?还真别说,这脑壳摸起来滑溜溜的,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周沉磨着后槽牙,阴森森地道:“要不你也试试?” 白岫两手一摊,无辜的道:“我不是已经试过了么?没用啊!” 周沉嘴角狂抽:…… 你清高! 你了不起! 你百毒不侵就拿我们找乐子! 白岫掏出一大把扁扁的小瓷罐子,得瑟得瑟的显摆。 “小五,这个药真的很有用,胖瓷用过之后,一晚上毛就长出来了。” “真的?”周沉斜着眼睛乜她,将信将疑。 “我是那种胡说八道哄骗孩子的人?”白岫皱眉瞪着他,一脸不爽。 周沉认真的想了想。 嘿! 还真别说,小师叔虽然五行缺德,但还真不是满嘴跑火车的人。 “那……那我就再相信你一次。” 白岫郑重其事的叮嘱:“这是洗头发用的,你可千万别搞错了哈!” “你给他们几个送过去,我还有事,先走了。” 周沉皱眉盯着小罐子,心里直犯嘀咕。 洗头发? 可他没头发啊! 浑身上下连一根毛都没有,干净的都快反光了。 想了半天,周沉小心翼翼的抠出一坨药膏,抹在头皮上。 然后对着镜子,仔仔细细的往眉毛的位置敷了一层。 还细心的用指腹揉了一会儿,直到把药膏全部融化、吸收。 很快,就感觉到头皮和眉骨的位置热乎乎的,有点发痒。 …… 孙一清、纪无念、万无一他们三个,一大早就去检验女儿的学习成果。 白岫去见沈红韶,请她指点炼丹。 沈红韶是个终极颜狗。 看着白岫那张花妍月丽的小脸,心里忍不住遗憾的叹了口气。 这么好看的小姑娘,不能收入门下,实在是太可惜了。 “阿岫,你真要学炼丹?”沈红韶有些担心,“剑丹双修,可比单单修习剑道艰难的多,你的修为……” 沈红韶顿了顿,语气尽量委婉,生怕伤到白岫的自尊心。 “咳!暂时还不太高,恐怕很难支撑你同时修习两道术法。” 白岫摆了摆手,笑道:“没事,没事,我就试试看,行就学,不行就算了。” 沈红韶眯着妖娆的眸子,盯着她瞧了半晌,才谨慎地点头:“好,务必量力而行,切不可勉强。” 小姑娘修为虽然低到可以忽略不计,但战绩却很惊人。 而且不但成功炼制出养颜回春膏,药效比她炼的都强,说不定还真是棵丹修的好苗子呢! 沈红韶算不上什么好人,但也不算坏人。 她只有一个原则。 那就是看脸。 刚好,白岫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 而且小姑娘出手大方,有什么好东西都愿意跟她分享,她指点一些粗浅的丹术入门技巧,就当是回报了。 沈红韶拿出自己的极品炼丹炉,又从芥子袋中取出各种各样的灵草、灵果,以及一些妖兽的血、胆等材料。 一边选择、添加药材,一边耐心的讲解药性、生克禁忌以及配伍的基本原则。 然后点火开炼,讲解火候技巧。 白岫边听边点头,觉得这也不难。 跟炼器差不多嘛! 想炼什么丹,加对应疗效的灵植就行。 妖兽血、胆之类的,用来做药引子,可以更好的激发药效。 沈红韶炼的是最简单的补气丹,一炉出了二十颗上品灵丹。 “阿岫,你才刚接触丹道,还没入门,短时间内炼不成灵丹也是正常的,不要灰心。” “我只能给你示范一些技巧,你自己也要多看丹道书籍,牢记灵植的属性药效,这是基本功,只能靠你自己。” 白岫点了点头:“我会的。” “我给你几张丹方,都是我们素雨宗筑基弟子刚开始炼丹时用的,你先从简单的炼起,循序渐进。” “好的,多谢红姐姐!” 沈红韶掌心凝聚起一团白色的光芒,纤长的食指点向白岫眉心。 不料,指尖一麻,就跟过了电似的,一直酥到胳膊肘。 “嘶——”沈红韶皱着眉头收回手,震惊不已,“阿岫,你抵抗的力量好强。” 白岫也有些纳闷。 生死契固然能阻拦一切攻击,但是不能主动反击。 那么刚才抵抗沈红韶将丹方传给她的力量,应该是她自身的。 她都这么强了?! 虽说沈红韶只是传授基础丹方,没什么攻击力,但她的丹田能自行抵挡,这也足够惊喜的了。 这可是她自身的力量! 辛辛苦苦修炼出来的! 白岫摸了摸额头,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啊,红姐姐,我的修为你也知道,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我不是故意的。” 沈红韶笑了笑:“无妨,你修为长进是好事,恭喜你,回头我把丹方用玉简传给你。” “哎,好!” 忙碌了一天,傍晚是践行宴。 孙一清、纪无念、万无一对于女儿的修为进益十二分满意,笑得合不拢嘴。 特别是万无一。 灵根相克的废物女儿拜入九黎宗,不但能修炼了,还得到了前任赤云宗主的昭华剑。 虽说昭华剑如今弱的一批,但光凭着赤云宗传承千年的镇宗之宝这个名头,就足够他吹半辈子了。 沈红韶好奇的要命,心里跟猫爪挠似的,忍不住问道:“阿岫,说说你是怎么拿到那么多灵剑的呗。” 白岫拈起酒盅,抿了一口。 心下为难。 这可不好说啊! 打狗棒、引灵幡、棺材,这三件宝贝跟绿灵石可不一样,本身并没有多么强大的灵力。 一旦传出去,保不准会引人觊觎。 老话说得好,逢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交一片心。 即便她和四位宗主交好,但也不能把自己的老底儿给全掀了。 第131章 这个家没你得散 白岫眼珠子一骨碌,笑道:“说到这,那可得多谢我三位师兄在天之灵庇佑了。” “冯启云派薛灵芝他们拿着三把灵剑,想要我的命,本来我都看见太奶冲我招手了,千钧一发之际,是三位师兄的灵剑救了我。” “我师兄人剑合一,重创魔尊。师兄的魂魄受损,剑灵也受损了,残魂与残灵融而为一,我师兄已经化身剑灵的一部分了。” 四人恍然大悟,异口同声:“原来如此!” 就说嘛,别说白岫才炼气二层的修为,放眼整个修真界,还没哪个剑修能单枪匹马从赤云宗剑冢拿走十五把灵剑,还把彤云剑灵给打散的。 宴席散后,冯启云、纪无念、万无一告辞,连夜赶回宗门。 沈红韶原本也要走,但白岫要采红菱,还得托她炼一批丹药,请她多留几天。 烈焰红菱是地品灵植,普通人吃多了身体受不了。 也就白岫是混沌灵根,要不然照她那个吃法,孟婆汤都干几锅了。 整个九黎宗,只有朱长老和丁不灵才能用红菱炼丹。 而且丁不灵才金丹二层,成功率不高,对自身的灵力损耗也大。 红菱种的太多,长得太快,不和素雨宗合作,根本消耗不完。 发动长老、亲传弟子们采了整整七天,才把红菱潭粗粗翻过一遍。 摘下的成熟红菱角堆成了一座座小山,数量蔚为可观。 第一遍刚采完,第一天采过的那片区域,又有不少菱角成熟了。 白岫脑瓜子嗡嗡的,瘫在小舟里,摆着手吐槽:“够了!够了!不采了!再采我都要吐了!” 沈红韶指着一眼望不到边的绿意,说道:“那怎么行?才采了最多三成,还多着呢!” “就这样,整颗收上来拿去炼丹。” 烈焰红菱红叶属火,黄花属土,绿壳属木,白果属金,辅以黑色的潭水,炼制的五行丹能强化灵根、稳固道心。 沈红韶一听这话,脸都黑了:“这么多,你想累死谁?还让不让我们素雨宗的长老们活了?” 白岫也愁啊! 这么好的东西,浪费了太可惜。 但真要用,怎么也用不完。 孙梦真灵机一动:“师父,不如把多的红菱卖了?” 白岫两手一拍,不假思索地道:“好主意!” 沈红韶皱了皱眉:“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 白岫大手一挥,一锤定音。 “红姐姐,你先拿,你想拿多少就拿多少,炼成五行丹咱们对半开。剩下的我再拿去卖,总归先紧着你。” 沈红韶嘴角抽了抽:“……” 我谢谢你哦! 孙梦真又道:“师父,红菱虽好,但品种单一,用途有限,不如让丹修们用别的灵植来交换。” “如此一来,咱们既能解决掉红菱过剩的问题,还能引进更多的灵植,您意下如何?” 白岫眼睛一亮,竖了个大拇指:“好主意!梦梦,你可真聪明!咱们九黎宗,离了你真不行啊!” 孙梦真腰杆子挺得笔直,抿着唇角,笑得既得意,又有那么一丢丢小害羞。 以往在烈阳宗,她既要自己修炼,又要带好师弟师妹,虽说受人敬重,但说到底也就是个孩子王。 然而到了九黎宗,师父把她当做二把手看,不论什么大事小情都放手让她去干,给她绝对的信任和极大的权力。 这种被极度重视、尊重的感受,是在烈阳宗时几乎没有的。 孙梦真受到鼓舞,热血上头,没多大会儿就拟定了售卖方案。 全株定价三千中品灵石,菱角定价八百中品灵石。 天品灵植一株兑换五棵全株,或是二十颗菱角。 地品灵植一比一兑换,凡品灵植按上中下,各有不等比例。 白岫粗略扫了一眼方案,让孙梦真去请示朱长老。 毕竟她连门外汉都算不上,对于灵植的等级价值还没有明确概念。 沈红韶带着五百棵红菱全株、二十斤红菱角走了。 为了安全起见,白岫派秦长老、郝长老带着李青岩和韩妄送她回素雨宗。 按照之前的交易情况来估算,素雨宗将会送来五百颗上品红菱丹。 至于五行丹之前没炼过,损耗情况不明确,暂时无法估算。 次日,九黎宗面向整个修真界出售或置换烈焰红菱的公告,便发了出去。 地品灵植珍贵,烈焰红菱又是炼制五行丹必不可少的原料,对于修士安全进阶有极其重大的作用,因此很受欢迎。 一连半个月,前来购买、置换红菱的宗门、世家,以及散修络绎不绝。 秦长老等人回来时,带了两株天品灵植、三株地品灵植,上品、中品、下品各十株,是沈红韶赠送的回礼。 八大世家中的曾家也是丹修宗门,培植了不少奇珍异卉。 通过置换,又得了一株天品灵植、五株地品灵植,以及若干凡品灵植。 灵植的生长需要大量灵气,普通的小宗门世家,灵气勉强够修士用的,根本没有多余的灵气去养护灵植。 这也是丹修稀少的原因。 以丹修为主的宗门、世家,就更是凤毛麟角了。 九黎宗的主峰到处都是白岫炼器炸出来的坑,只要放上水,就是一个个百丈见方的小水潭。 底层铺上绿灵石,正好用来培植水生灵植。 平整的地面,撒上散碎的绿灵石,可以用来种陆生灵植。 又过了半个月,废墟似的主峰重新有了用武之地。 侯长老在通往主峰的几条路上都布了法阵,防止弟子误闯,被绿灵石所伤。 —— 生发膏的效果很显着,秃瓢们的头发已经彻底长好了,而且比之前更浓密、更黑亮。 李青岩他们几个男弟子还好,方予安和丁不灵差点疯了。 缠着白岫要了脱毛膏,一连泡了足足七天澡。 整个人白到发光,连毛细孔都看不到,美貌指数蹭蹭狂涨。 白岫观察了几天,发现没有副作用,果断给自己和孙梦真、纪春华、丁不灵、周亦瑜也安排上。 所有人都很开心。 除了周沉。 他变成了野人。 第132章 没救了 每隔三天就得剪一次头发,每天清早第一件事就是剪眉毛。 这倒霉孩子把本该用水化开洗头的药膏,直接抹头皮和眉骨上了。 效果杠杠的,不服都不行。 被折磨了一个月之后,周沉牙一咬、眼一闭、心一横、脚一跺,一口气闷了一大碗脱毛膏水。 还是先秃了,然后再老老实实洗头抢救。 药水喝下去不到半个时辰就见效了,三抓两抓,头发眉毛就掉光了。 脑袋比灯泡都亮。 周沉照了照镜子,居然有种诡异的感觉。 这副秃瓢形象,比野人顺眼多了! 他取了温水,把生发膏化开,用巾帕沾水擦拭头皮和眉骨。 然后躺在床上,安心又期待的闭上眼睛。 明天,他就能长出头发了! 要不了几天,就能恢复如初了! 翌日清晨醒来,周沉头一件事就是去照镜子。 一颗锃光瓦亮的卤蛋,赫然跃入眼帘。 周沉一愣,拔腿就往翠屏峰跑。 “小师叔,这药怎么不管用啊?” 白岫纳闷地问:“你是怎么用的?” 周沉不敢隐瞒,一五一十交代了。 白岫嘴角一抽。 再抽。 抽了又抽。 “噗——哈哈哈——你是不是傻?” “我才喝一碗药,你们七人一狗就全秃了,你一个人就敢喝一碗,谁给你的胆子啊?” 周沉脑门青筋突突直跳,拳头攥得咔啪咔啪响。 原地暴走。 啊啊啊!!! 为什么?!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 白岫笑够了,伸了个懒腰,打算先吃个早饭,然后踏上天才丹修之路。 孙梦真忽然风风火火的跑来了,白净如瓷的小脸上挂满泪水。 “师父,您快来!” 白岫一惊:“出什么事了?” 孙梦真一向稳重,能让她急成这样,绝对不是小事。 “周亦瑾他……他快不行了!师父,您救救他!求求您,一定要救他!” 孙梦真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脚步直打趔趄,差点摔跤。 白岫一把拉住她,皱眉道:“别慌,在哪儿?” “在、在山门外。” 白岫召来胖瓷,拉着孙梦真骑上去,又发玉简给侯长老和丁不灵,让他俩立即赶到山门去救人。 山门外。 周亦瑜怀里抱着一个满身是血的人,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嗓子都哑了。 “妹妹……对不起……你……原谅哥哥……好不好……” 周亦瑾左手紧紧攥着一棵染满斑驳血迹的黑叶白花草,鲜血淋漓的右手颤抖着抚上周亦瑜的脸。 “我找到了……续断草,你的手……有救了……” “你笑一笑……笑一笑好不好……” 周亦瑜浑身发抖,哭得上不来气,喉咙里发出凄厉嘶哑的呜咽。 “谁要你去找什么续断草?我左手一样可以练剑的,你怎么这么傻?” “呜呜……哥,你起来!我不许你有事!你给我起来!” 离得老远,白岫就听见周亦瑜悲怆的哭嚎。 她立即钻进玲珑塔,收起所有的绿灵石,从断雪怀里扯出引灵幡。 跑到周亦瑾身边,把幡子展开,往他身上一盖。 周亦瑜脸色刷的惨白,惶然无措:“小师叔,不要!我哥不会死的!他不会死的!” 白岫拍拍她的肩膀,温言安抚:“我知道,你放心,我们会竭尽全力救他的。” 引灵幡能让灵体舒适,不知道对人有没有作用。 但是白岫想着,人有三魂七魄,用引灵幡裹着,即便不能稳固神魂,总归不会有坏处。 朱长老和丁不灵前后脚赶到,给周亦瑾喂了补灵丹、固元丹,以及止血丹。 白岫把周亦瑾收进玲珑塔中,带回去安置在客院。 朱长老仔细检查过后,摇着头叹了口长气。 “这孩子伤得太重,浑身的骨头碎了大半,全凭一口气硬撑着。能撑到此刻,已经是奇迹了。” 周亦瑜一听这话,整个人都软了。 腿一弯跪在床边,佝偻着身子,额头抵着床沿,泣不成声。 “哥,你醒醒!我不生你气了,你醒醒!我求你了!” “我不要续断草,我的手废了也没关系,我只要你好好的!” “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叫我怎么办啊?” “……” 白岫眼皮子发热,差点控制不住情绪。 前世她是个弃婴,在大雪天被一个自闭症小哥哥捡回福利院。 小哥哥暴躁易怒、尖叫打人,唯独对她特别好,有什么好吃的都让给她。 别的孩子欺负她,小哥哥会强忍着恐惧保护她。 十二岁那年,白岫得了脑瘤。 小哥哥不知道听谁说的,要花很多很多钱才能治好,满大街翻垃圾桶,捡空瓶子废纸壳,被一辆闯红灯的车当场撞死。 她的手术费,还有十八岁那年患胃癌的治疗费用,以及高中、大学的费用,都是小哥哥的死亡赔偿金。 …… 周亦瑜的脸贴在周亦瑾胸口,哭得几近昏厥。 恍惚间,白岫依稀看到,小时候她被大孩子抢了零食玩具,被打破头糊的一脸血时,小哥哥抱着她,轻轻拍她后背,无声的安慰。 “朱师兄,真的没救了吗?” 白岫听见自己的嗓音,嘶哑艰涩,喉咙里就像有刀片梗着,刺疼刺疼的。 朱长老摇了摇头,别开脸不忍心回答。 “续断草也不行吗?” 朱长老幽幽地道:“续断草只能续筋脉骨骼,续不了命。” “要是请沈宗主……” “别说沈宗主,就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没救。” 修仙之人虽见惯生死,但又有几个真能勘破生死的? 真能勘破,又何必追求长生? 朱长老摇了摇头,留下一瓶止痛丹药,叹着气走了。 白岫攥着小瓶子,心里有个声音不停回荡。 第133章 该不会是她的心上人吧 救他! 只要周亦瑾还有一口气在,她就要救到底! 周亦瑾大口大口吐血,五脏六腑的剧痛令他气息奄奄,却又无法彻底昏过去。 他想说话,嘴唇颤抖蠕动,却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哼吟。 他想抱抱妹妹,告诉她别哭,没事的,手脚却完全不听使唤,根本动弹不了。 白岫拿出棺材,把在里面睡大觉的灵剑通通扔进玲珑塔,然后把棺材放大,把周亦瑾连人带床都装进棺材里。 周亦瑜一看,哭得差点抽过去。 “小师叔,您这是干什么?我哥他……” 白岫给周亦瑾盖上引灵幡,凝重地道:“阿瑜,梦梦,你们俩照顾好他,等我。” 孙梦真对白岫有种迷之信任,擦擦眼泪勉强稳住理智,安慰周亦瑜。 “阿瑜,师父会想办法的,阿瑾一定有救的!” “真、真的么?”周亦瑜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大气也不敢喘。 孙梦真用力点头:“我相信师父,师父一定行!” —— 白岫钻进玲珑塔,拿出砂锅准备炼丹。 周亦瑾骨骼断裂、脏腑受损、吐血不止、灵力溃散。 那么,需要接骨、止血、修复受损脏器、稳固灵根、凝聚灵力。 这样的丹方多得是。 藏书阁一二层的基础功法秘籍,白岫早已倒背如流。 以上疗效的丹方,她不用想都能说出一二十道。 只是每一张基础丹方,只能针对一种症状。 起不到多管齐下的效果。 高阶的功法,白岫还没接触过,现在时间紧急,贸然尝试风险太大。 斟酌过后,白岫决定把这些丹方整合成一张。 每一种灵丹,都需要少则种、多则十余种甚至几十种灵植。 一时半会的,根本找不齐全。 白岫就以丹炼丹,把成品丹药放在一起,融了重炼。 止血丹、补灵丹、固元丹、红菱丹、安神丹…… 各种功效的丹药通通加进去,又放了一整棵烈焰红菱,用红菱潭水做药引,以平衡五行,协调阴阳。 砂锅为炉,汤勺为器。 燃烧符一盖,点火开熬。 剑灵们飘的飘,浮的浮,好奇的盯着看。 断雪嘴撅得老高,翻着白眼抱怨:“抢我的棺材也就算了,现在连引灵幡也抢,你太过分了!” “当初怎么说的?只是让他们躺一躺,回来就把棺材还给我。呵,这都多长时候了,我连个影儿都没见到!” 白岫心里烦躁,皱着眉头道:“救人要紧,等他好了就给你。” 断雪冷哼:“谁啊?” “烈阳宗的周亦瑾。” 断雪挑了挑眉,凉凉吐槽:“我还以为是你那群小徒弟呢,原来是外人啊!那你急什么?” 白岫瞪他一眼,没搭理他。 她想救周亦瑾,不单单是为了周亦瑜。 更是弥补小时候的遗憾。 她做了开颅手术,又得了创伤后应激障碍,很快就忘记了小哥哥的样子。 院长怕她受刺激,把所有小哥哥的照片全烧了。 要不是还有两个厚厚的日记本,小哥哥早已彻底消失在白岫的生命中。 那种刻骨的悲痛与遗憾,多年之后想起来,依然浑身发冷、痛彻心扉。 长平剑灵看了半天,忽然问道:“小师妹,你在干什么?” 白岫抬眸看了他一眼,神情凝重地道:“炼丹。” 长平一愣,眸子眯了眯,不可思议地道:“谁教你这样炼丹的?” “没人教,我自己琢磨的。” 长平垂眸想了半天,就他见过的、听过的,以及书里看到过的,从没有用灵丹炼灵丹这回事。 匪夷所思! 不过长平曾是长恒老祖座下首席大弟子,宽仁厚爱,包容心很强。 他没打击白岫,而是委婉的问道:“小师妹,你刚才说救人要紧,病人的伤,是无可救药了么?” 要是没救了,死马当作活马医,那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要是还有救,那就不能让她瞎搞了。 白岫叹了口气,边搅动半锅黑乎乎的药汁,边向长平解释。 “是啊,朱师兄说没救了,我想向素雨宗的沈宗主求助,朱师兄都说没必要了。” “受伤的那小子是阿瑜的哥哥,阿瑜和梦梦都快哭昏过去了。” 飞霞剑灵听到“梦梦”俩字,顿时急眼了。 那可是他的剑主! 他可舍不得让她难受! “梦梦哭什么?那小子是她的心上人啊?” “那倒不是,梦梦是烈阳宗主的女儿,那小子以前是她师弟,感情挺不错的。” “哦!这样啊!”飞霞放心了,撇着嘴嘀咕。 “我就说嘛,梦梦还小,可不能满脑子儿女情长。修炼才是最要紧的,千万不能耽误!” 青岚剑灵是二师兄,闻言皱眉道:“三师弟,你管得太多了。” 飞霞不服,没好气地道:“不是你的剑主,你当然无所谓啦!我家梦梦将来可是要当宗主的,不潜心修炼,她拿什么当宗主?” 两人你一句他一句,吵得白岫脑壳疼。 她按了按太阳穴,烦躁的拿出禁言符印章,在青岚剑和飞霞剑上各盖了一下。 青岚和飞霞,顿时没声儿了。 剑灵刚来九黎宗的时候,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一直待在棺材里温养。 损伤轻的,恢复之后已经交给剑主了。 只剩五六把损伤重的,还在温养中,预计最多再过两三个月,就能恢复个七八成。 长平眼看着白岫一脸淡定的把青岚和飞霞禁言了,不禁目瞪口呆。 “小师妹,你刚才拿的是什么?” 白岫把印章放在桌上:“符箓印章。” “符箓?还能做成印章?” “嗯。” 长平是灵体,触碰不到印章,绕着印章转了一圈,矮下身子盯着瞧了半天。 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小师妹是修真界前无古人的奇葩。 净干匪夷所思的事儿。 “师父选你做传人,果真是慧眼如炬!”长平眯着眸子感慨,“后生可畏啊!” 青岚和飞霞面面相觑。 不是,你俩有说有笑,让我俩闭嘴干瞪眼,这样真的好吗? 同样是师兄,小师妹也未免太厚此薄彼了! 白岫被长平夸得脸红,臊得慌。 她耷拉着脑袋,呵呵干笑,弱弱地道:“大师兄,其实我……我很没用的,我什么都干不好。” “哦?”长平剑挑了挑眉,“此话怎讲?” 白岫叹了口气,一肚子委屈:“我辛辛苦苦修炼大半年,都快住在玲珑塔里了,才勉强进到炼气二层。” “胖瓷都成五阶灵兽了,还开了灵智,我连狗都不如!” “我炼器把主峰炸塌了,祖宗基业都毁了。” “修符道,止步于下品灵符,就再也突破不了了。” “要说剑道,那就更渣了,入门剑法都没学会,反而把弟子们弄得一身伤。” 白岫越说越羞愧,脑袋都快缩回肚子里了。 啊! 她可真是修真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菜鸡! 修真界之耻,名不虚传。 第134章 这是天意 长平笑了。 眉目舒展,温和慈爱,宛如老父亲看可怜无助的女儿。 “上一个剑丹符器皆修的,还是八百年前咱们九黎宗的开山始祖。” “小师妹,你切莫妄自菲薄,你比九成修士都强。” “你就哄我。”白岫都快哭了,“我是混沌灵根,别人前途无量,我是前途无亮!” “混沌灵根?”长平一惊,“你听谁说的?” “在西山秘境,一个前辈剑修的残魂告诉我的。” 白岫烦躁的直挠头,“他给我一份剑道传承,不过我菜嘛,用不上,还得给他找个继承人。” “但愿咱们家这几个剑修弟子里,能有个格外出挑的,被传承认可。” 白岫其实是属意孙梦真的。 毕竟她是首席亲传弟子,将来要执掌九黎门户的。 而且她身为飞霞剑主,结的是灵魂契约,有刚烈正义的三师兄教导,绝对不会长歪。 将来一定会是一名优秀的宗主,能把九黎宗发扬光大。 不过这种事强求不来,还是要看机缘的。 现在弟子们修为尚浅,白岫打算等他们全都结丹了,请出剑道传承,由它亲自挑选传承者。 长平沉默不语。 白岫唠唠叨叨一通,才察觉到异样,于是问道:“大师兄,怎么了?” 长平瞧着她,神态庄严地道:“咱们九黎宗的开山始祖,就是混沌灵根!” 白岫顿时一愣。 “混沌灵根是由杂灵根变异而来,修炼的确艰难,然而一旦修成,成就远高于极品灵根。” “咱们开山始祖,便是以混沌灵根开宗立派、诸道皆修,飞升灵界。” “小师妹,师父选你传承衣钵,这是天意啊!” 白岫半张着嘴,呆呆地看着长平。 所以,这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考验? 断雪有一搭没一搭听着,忽然讥诮地勾了勾唇角:“糊了。” 白岫猛一激灵,回过神来,赶紧晃荡汤勺搅拌。 果不其然,锅里还剩小半锅黑乎乎浆糊似的浓稠膏状物,正咕嘟咕嘟的冒泡泡。 除了药材特有的清苦气息之外,还散发着刺鼻的焦糊味儿。 白岫瞪了断雪一眼:“混蛋!你故意的!” 明明可以提醒她,偏要看笑话。 断雪耸了耸肩,一脸贱兮兮的挑衅。 长平清了清嗓子,尴尬的道:“都怪我,害你分心了。” 白岫皱了皱眉,大手一挥,说道:“没事,糊就糊了,就是难喝些而已。” 她把药倒出来,端着碗就走。 周亦瑾已经不吐血了,半眯着眼睛捯气儿。 周亦瑜跪在床前,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张着嘴巴无声哭嚎。 孙梦真急得直转圈圈,一会儿跑到门口看一趟。 “师父,您可回来了!怎么样?怎么样?找到办法了吗?” 白岫皱着眉头走到床边,观察了一下周亦瑾的状态。 弥留之际。 一口气上不来,随时会过去。 “阿瑜,这是我熬的药,能不能救得活,我也没把握。要不要给他喝,由你决定。” 周亦瑜张着嘴,无助的看向孙梦真。 红肿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依赖。 孙梦真紧紧地攥着拳头,迟疑了一息,即刻接过碗,捏开周亦瑾的嘴,把药灌了进去。 反正已经这样了,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 如果有救,那自然皆大欢喜。 如果没救…… 至少阿瑾不是死在阿瑜手里的。 否则阿瑜一时想不开,保不齐就跟他去了。 喝了药之后,周亦瑾忽然大口大口喘了起来。 哈——呼—— 哈——呼—— 眼睛瞪得老大,苍白失色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 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卡住了脖子。 喘着喘着,周亦瑾脑袋一歪,眼睛一闭,气都不喘了。 周亦瑜两眼发直的看着他,好半天没动弹。 忽然就像触了电似的,浑身一阵剧烈颤抖,扑到周亦瑾身上,放声大哭。 孙梦真手一抖,药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她腿一软,跪在了碎瓷片上。 鲜血瞬间涌出,将紫色道袍染得一片暗红。 白岫心里一咯噔,瞳孔瞬间放大到极致。 呆呆地看着周亦瑾,脑子里白茫茫一片,刺啦刺啦的闪着雪花。 怎么会这样? 周亦瑾竟然被她一碗药给送走了? 虽说他本来就被判了死刑,可…… 白岫实在无法接受,她害死了人。 她用尽全身力气,迈着虚软的脚步挪过去,颤抖着手伸向周亦瑾鼻端。 没气儿。 摸额头,冰凉,激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再掐脸蛋,硬邦邦几乎掐不动。 像是死了三天的状态。 白岫以前是兽医,瞬间就察觉到了异常。 “等等!你俩先别急着哭,他很不对劲!” 周亦瑜充耳不闻,哭得几乎背过气去。 孙梦真一把拉住白岫的衣袖,惶急无措的问:“师父,阿瑾是不是还有救?他不会死的,对不对?” 白岫说不准,但周亦瑾的状态太反常,一定有问题。 “再等等,也许……” 孙梦真艰难的吞下一口带血的唾沫,嗓音滞涩:“他一定不会死的!我相信师父!就算他死了,师父也一定能把他救回来!” 白岫笼在大袖中的手死死攥住,后槽牙咬得几欲沁血。 周亦瑜哭昏过去了,孙梦真把她抱到床上,放在周亦瑾身边。 白岫叹了口气,说道:“梦梦,你的膝盖……” “徒儿没事。”孙梦真抬袖子擦了把脸,“师父,您辛苦了,快去歇息,这里有徒儿守着就好。” 白岫哪里歇得下啊! 周亦瑾本来还能喘气,喝了她的药,马上就断气了。 她身上背着半条人命呢! 等了足足一个时辰,周亦瑾依然是一具直挺挺的僵硬尸体。 白岫又进了玲珑塔。 二话不说,打开砂锅就是干。 所有能治内伤、外伤的灵丹,通通往里怼,然后点火开熬。 长平见她红着眼圈进来,问道:“小师妹,怎么样了?” 白岫叹了口气,颓丧的道:“喝下药就没气儿了。” 断雪讥笑:“人都死了,你还熬那见鬼的药膏呢?你连鬼都不放过啊?” 第135章 好想逃,却逃不掉 白岫抄起汤勺就敲了过去。 断雪翻了个白眼,飞到一边逗富贵儿去了。 长平黯然道:“人固有一死,节哀顺变。” 白岫不甘心,也想不明白,于是问道:“大师兄,他喝了我的药,当时就断气了,浑身冰凉僵硬,像死了好几天的样子。” 长平皱了皱眉:“那就奇怪了!” 算上断雪,玲珑塔里一共有七把灵剑。 他们的剑主没一个同时修丹道的,对于这方面知之甚少。 白岫没等到解释,只好继续搅动药汁。 等药汁变浓稠,连续不断冒大泡的时候,关火倒出来。 周亦瑜还没醒,孙梦真坐在床边守着两人。 见白岫端着药碗走来,她连忙擦擦眼泪迎上来,拱手行礼。 “师父。” “给他喝了。” 孙梦真心里其实明白周亦瑾已经死了,只是无法接受现实。 她右手接过碗,左手去捏周亦瑾的两腮。 不料一用力,竟然没捏开。 又硬又凉,跟石头似的。 孙梦真又急又怕,心乱如麻,不假思索抽下发簪,用簪头把周亦瑾的嘴巴撬开,把药倒进去。 那药就跟长了眼睛似的,争先恐后的往他嗓子眼涌。 喝的一干二净,半滴都没漏出来。 孙梦真一愣。 呆呆地盯着周亦瑾,不可置信的眨巴眼睛。 半晌忽然猛的喘了一口粗气,惊喜的大叫。 “阿瑾,你没死,对不对?你会喝药,你还活着,对不对?” 白岫看到这一幕,心稍稍一定。 没死就好。 只要还能喝下去药,就有一线希望。 天快黑透了,白岫让孙梦真去休息,换弟子来守着。 孙梦真说什么都不肯。 “师父,徒儿不累,倒是您熬药辛苦了,您快去睡一觉!” 白岫还真挺累的。 熬药是个体力活,得不停的搅动药汁,否则一不留神就糊底了。 她转着酸胀的肩膀,叮嘱孙梦真有情况随时来叫她,就回了翠屏峰。 孙梦真又累又困,但毫无睡意。 眼睛睁得滴溜溜圆,目不转睛盯着周亦瑾。 直到体力透支,实在撑不住了,才一脑袋栽在床沿上,沉入睡梦。 油灯的光,越来越黯淡。 飘摇数下,灭了。 黑暗中,有人内心哭成了狗。 要问是谁,那除了倒霉孩子周亦瑾,还能有谁? 他没死。 不但没死,而且意识无比清醒,五感无比灵敏。 他能清楚的听到周亦瑜的哭嚎、孙梦真的祈祷。 孙梦真用发簪翘他嘴巴给他灌药时,他内心一直在疯狂os。 轻点! 牙掉了! 呸呸呸! 什么玩意?苦死了! 拿开拿开! 我不喝! …… 然并卵。 第一碗药灌进去,周亦瑾当时就不疼了。 不但不疼,还凉了、硬了。 第二碗药灌进去,周亦瑾当时就疯了。 太苦了! 苦的三魂七魄都打哆嗦了。 他恨不得跳起来把碗摔个稀碎。 可惜动弹不得,也发不出声音。 弱小、无助,又可怜。 天一点一点亮了。 白岫送来了第三碗药。 周亦瑾好想逃。 却逃不掉。 硬生生被撬开牙关,灌进去满满一碗苦药。 yue—— 周亦瑜醒来后,恍恍惚惚的,整个人就跟傻了似的。 看到孙梦真硬掰开嘴给周亦瑾灌药,她也贡献出了一份力量。 不过毕竟是亲妹妹,对待哥哥还是很有爱的。 周亦瑜找了把勺子,撬起嘴巴来不那么疼。 一天三碗药,掐着饭点儿来。 周亦瑾哭成了狗。 这破玩意儿再喝下去,他的魂儿都要腌入味儿了! 期间,朱长老来过一次。 “宗主,我知道你难受,可……人都已经去了,就别折腾他了。” “阿瑜,还是尽快送你哥哥回烈阳宗,让他入土为安。” 周亦瑜把朱长老推了出去。 要不是向他磕过头行过拜师礼,周亦瑜非翻脸不可。 一连七天,白岫准时送药。 周亦瑾人都麻了。 这特么的,九死一生捡回一条狗命,眼瞅着就要活活苦死了。 这能忍? 第二十一碗药灌下去,周亦瑾霍的一下睁开眼,蹭的一下坐了起来。 孙梦真正坐在床边给他喂药,被吓了一大跳。 下意识往后一撤,一屁股坐空,秃噜地上了。 周亦瑜“啊——”的一声大叫起来:“哥!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周亦瑾开口就是一句:“……” 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 ??? 他眨了眨眼睛,脑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周亦瑜扑过去抱住他,眼泪刷的一下汹涌而出。 “哥,我还以为你死了!你吓死我了!” 孙梦真从地上爬起来,激动的拉着白岫的手用力摇晃。 “师父,阿瑾活过来了!他真的活过来了!” “我就知道,师父一定能救活他!” 白岫也没想到,周亦瑾竟然真的能醒过来,而且醒的这么干脆利索。 “醒了就好,我这就叫朱长老过来看看。” 白岫去发玉简,孙梦真快步上前,拉住又哭又笑的周亦瑜,示意她别太激动,别把周亦瑾给晃坏了。 周亦瑜抹抹眼泪,哽咽道:“哥,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真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办?” “难道用着你拿命换来的续断草,我真能安安心心的疗伤修炼?” 她眼泪扑扑簌簌掉个不停,一双眼睛肿得都快睁不开了。 周亦瑾心疼的抬手给她擦泪,开口安慰。 “……” 次奥! 完全发不出声音! 嗓子眼都苦麻了! 周亦瑾惊恐地瞪大眼睛。 他……竟然哑了?! 他掐着喉咙,用尽全力想发出声音。 脖子都掐红了,却依然是徒劳无功。 孙梦真和周亦瑜也察觉到了异样。 “阿瑾,你怎么了?” 周亦瑾半脸懵逼半脸震惊,猛的打了个哆嗦,冲到白岫面前。 指着自己的喉咙,嘴巴开开合合,无声询问。 “你干嘛啊?”白岫一头雾水,看向两个女孩子,“他比划什么呢?” 周亦瑜大气也不敢喘,小心翼翼问道:“哥,你怎么不说话?” 周亦瑾都快急哭了。 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灵机一动,冲到桌边,提起茶壶倒了半杯水。 手指沾水,在桌面上写字。 第136章 后天剑骨 ——我说不出来 “阿瑾,你……不会说话了?” ——是 姐妹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齐刷刷看向白岫。 白岫一脸懵逼:“啊这……怎么回事?” 周亦瑾颤抖着手,写下一个满含怨气的字。 ——苦。 白岫:??? “什么意思?” “药太苦,嗓子麻了。” 白岫一愣,呆呆的道:“所以……你被毒哑了?” 周亦瑾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奓毛了。 ——不 ——我不要当哑巴 ——我要说话 孙梦真和周亦瑜交换了一个眼神,齐齐松了一口气。 孙梦真恢复冷脸,没好气地道:“好好的人,可惜长了张嘴,哑了更好。” 周亦瑜深表赞同,朝白岫拱手作了个长揖:“多谢小师叔,一下子为弟子解决两桩烦心事。” 周亦瑾:??? 不是,他被毒哑了啊! 她们俩不但不难过,还看笑话? 什么人啊! 刚才还哭得直抽抽呢,转眼就变脸了。 女人! 呵——tui—— 听说周亦瑾醒了,四大长老都来了。 朱长老检查过后,瞳孔八级地震。 “宗主,你竟然真把他给救活了?!” 白岫挠了挠头,有些尴尬:“人是活了,就是……不会说话了。” “傻了?”朱长老一愣,随即道,“他伤得太重,能保住命已经是奇迹了,傻就傻。” “没傻,就是……好像被我毒哑了。” 朱长老当场表演了个十级瞳孔地震:“你说什么?” 白岫缩了缩脖子,怪不好意思的。 朱长老绕着周亦瑾转了好几圈,挠着头百思不解。 秦长老忽然眉头一皱,说道:“这孩子的筋骨——” 白岫心里一咯噔:“筋骨没事?能跑能跳的,我可没给他捣鼓坏啊!” 秦长老眼神复杂,深吸一口气,才道:“剑骨!” “宗主,你竟然给他重铸了一副剑骨!” 白岫眨了眨眼睛,表示有些懵。 “剑骨不是天生的吗?我记得书里都是这么写的。” 剑骨是啥玩意儿,白岫表示一无所知。 不过修真小说为了凸出主角多么多么牛逼,一般都会给主角配置一副天生剑骨。 秦长老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天生剑骨,乃是万里挑一的剑道奇才。后天重铸剑骨,我生平从所未闻。” 白岫惊呆了。 她这么流弊的吗? 周亦瑾也不蹦跶了,抬起胳膊呆呆地凝视双手。 他现在唯一的感受就是苦,苦的整个人打哆嗦。 至于筋骨的问题,他半点都没察觉到。 秦长老两眼放光,一把攥住周亦瑾的手腕,急道:“宗主,不能放这小子离开!” “得赶紧告诉孙宗主,要么让他亲自过来领人,要么这孩子以后就是咱们的人了。” 万里挑一的剑骨! 剑修的顶级资质! 孙一清但凡是个讲究人,要么把人让给九黎宗,要么等价交换。 反正说什么都不能便宜他! 秦长老冲孙梦真努了努嘴:“梦梦,你知道该怎么办?” “弟子知道!” 孙梦真按捺住激动的心,当即给她爹去了一通玉简。 “爹,阿瑾死了。” 玉简那头,孙一清虎躯一震,嗓音瞬间拔高八度:“你说什么?!” 周亦瑾留书说下山历练去了,当时孙一清在闭关。 等知道的时候,已经过去快半个月了。 “他去找续断草,受了重伤,硬撑着一口气来到九黎宗,倒在山门前。伤得太重,就……” 孙一清呼吸一滞,心痛的差点梗过去。 那是他亲手带大、悉心教导的孩子! 视如己出! “那他……” 孙梦真缓了口气,接道:“万幸,我师父把他救活了。” 孙一清半截话卡在嗓子眼里,差点呛着。 “不过我师父耗费了不知多少心血与灵力,七天七夜不眠不休,为了救他,真可谓拼了半条命。” 孙一清眼皮子发热发沉,哆嗦着嘴唇道:“谢天谢地!多亏了白宗主!万幸!万幸!我这就去九黎宗,当面向白宗主道谢!” 孙梦真看了眼秦长老,就见对方冲她竖了个大拇指,满眼赞许。 孙梦真弯了弯唇角,随即清清嗓子,幽幽的叹了口长气。 “爹,阿瑾的伤还没全好,还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他和阿瑜从小相依为命,感情深厚,分开了彼此惦记,谁也不能安心。” “要不然,爹,还让阿瑜回烈阳宗?” 秦长老急了,连连冲孙梦真使眼色。 不是,我让你把那臭小子要过来,你怎么把咱们家宝贝搭出去了? 孙梦真回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就听孙一清不假思索的拒绝:“那怎么行?阿瑜已经拜了朱长老为师,我把她带回来,如何向白宗主和朱长老交代?” “再说她得了长平剑,那可是九黎宗的至宝!白宗主待我义气深重、肝胆相照,我不能干对不起她的事!” 孙梦真趁机说道:“那要不然就让阿瑾留在九黎宗,反正他一身骨头碎了大半,还需要朱长老细心调理。” “这……”孙一清犹豫了。 他五个亲传弟子,老大和老小都去了九黎宗。 要是再把老四送过去,那他十多年来费劲啦都干了些什么? 替九黎宗培养人才啊? 孙一清不松口,孙梦真也不急,淡淡地道:“我就是随口一说,爹要是不舍得放阿瑾过来,那就当我没提过。” “朱长老,阿瑾脸这样白,一定是断骨疼得厉害,您快帮帮他,好歹让他别那么疼啊!” 这一声带着哭腔的乞求,那叫一个情真意切、催人泪下。 孙一清一听这话,只好叹了口长气,百般不舍地道:“唉!既然阿瑾跟九黎宗有缘,只要白宗主和各位长老不嫌弃,那就让他留下。” 九黎宗的长老就在边上呢,他哪能说不舍得啊? 救命之恩大于天,他还得亲自登门道谢,感谢九黎宗救了他半个儿子呢! 孙一清只得在心里安慰自己。 没事,不要紧的,反正他不吃亏。 将来他闺女当上九黎宗主,周亦瑾还能当个左膀右臂辅佐她。 就当是派亲传弟子给闺女保驾护航去了。 呜呜。 他坚强。 他不哭。 他一点儿也不难受。 真的。 第137章 不不不,我不要 孙梦真一招以退为进,令四大长老叹为观止,纷纷竖起大拇指 白岫嘴角抽搐,欲言又止。 这孩子真的…… 狠起来连亲爹都坑。 不愧是他们九黎宗的首席亲传大弟子,果然把宗门利益放在第一位。 周亦瑾一脸懵逼。 不是,他们不是来给他治疗哑症的么? 怎么三言两语,连宗门都给他换了? 有人问过他的意见吗? 周亦瑾一个箭步冲到白岫面前,手舞足蹈表达自己内心的复杂想法。 白岫摇摇头,表示不明白。 周亦瑜黑着脸冲他吼:“你说了不算!” 其实她也不知道周亦瑾比划的是什么。 反正不管是什么,都不算。 周亦瑾:??? 就这么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两天后,孙一清携夫人范皎容,带着仅剩的两名亲传弟子——程野和吴迪,以及一份厚礼,来九黎宗道谢。 孙梦真出面接待。 她说白岫损耗太重,闭关修炼去了。 两口子想见周亦瑾,也被拦住了。 理由是周亦瑾重伤在身,已经被移送到禁地,在先辈遗留下来的法阵中养伤。 在孙梦真直接间接的暗示下,孙一清发玉简公告整个修真界,将周亦瑾扫地出门。 然后孙梦真以九黎宗首席大弟子的身份发出公告,周亦瑾拜入九黎宗秦长老门下。 整个修真界沸腾了。 短短半天时间,话题被顶上了榜一,热度居高不下。 ??? 发生了什么事? 烈阳宗主疯了? 五个亲传弟子送出去三个? 这是要把烈阳宗并入九黎宗的节奏? 由于白岫“闭关”,孙一清和范皎容吃了顿饭就告辞了。 孙梦真乐颠颠的去向白岫汇报战果。 “师父,您那灵药,给我也来点儿呗,我也想重铸剑骨。” 白岫眉头一挑,似笑非笑:“你也觉得自己挺聒噪的,是?” 孙梦真小脸一绷,捂住嘴巴猛摇头。 不不不,她觉得自己挺好的。 那什么后天剑骨,不要也罢。 周亦瑾把续断草交给白岫,比比划划示意白岫救救周亦瑜。 白岫不敢。 事实证明,她不是丹修奇才。 顶多勉强算个丹修奇葩。 她熬的药副作用太厉害,别到时候再把周亦瑜毒出个三长两短来。 还是请沈红韶出手相助更稳妥。 白岫亲自带着周亦瑾和周亦瑜登门拜访。 沈红韶一看到续断草,差点惊掉眼珠子。 续断草是天品灵植,生长在人烟绝迹的八方山擎天柱上,底下是暗无天日的无尽渊,毒瘴遍布不说,还有凶兽独角兕守护。 别说采,金丹以下修士靠近就是个死。 元婴都不敢保证一定能全身而退。 “一个小小筑基弟子,竟然能采到续断草?你是怎么办到的?” 周亦瑾指着嘴巴,连连摇头。 沈红韶皱眉:“嗯?怎么不说话?” 白岫挠挠头,尴尬地道:“他……嗓子受伤了,说不出话来。” 沈红韶细眉一挑,抬手向周亦瑾的丹田探了过去。 少顷,又向颈间移动。 眉头皱的愈发紧了。 “这小子筋骨强健,没受伤啊!” 白岫缓缓打出一串问号。 ??? 他明明死里逃生才两天! 周亦瑾听了沈红韶的话,当场抹起了眼泪。 要不是发不出声音,他非汪的一声嚎啕大哭不可。 他是被白岫——哦,不,现在是他家宗主了,给毒哑的! 七天! 整整二十一碗苦药! 家人们,谁懂啊! 稀里糊涂就苦瓜精附体了! 除了苦,没有别的任何感受! 周亦瑾噗通一声跪了,朝着沈红韶毕恭毕敬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手指在地上写写画画。 求沈红韶救救他,他不想再过苦日子了。 沈红韶越看,眼睛瞪得越大。 “小子,你先起来,让本座好好看看。” 沈红韶让周亦瑾盘膝坐下,然后运起灵力,认认真真查看他上中下三处丹田。 甚至还展开神识,把他的识海都探了一遍。 “呦,想不到你这小子竟然是剑骨,之前也没听孙宗主说啊!这就不厚道了,得了这么好的苗子,竟然还藏着掖着。” 沈红韶边撇嘴边摇头,颇有感慨的碎碎念。 “孙宗主不愧是七大宗的老大哥,这么好的弟子说送就送了,是个体面人。” 白岫耷拉着脑袋,没吭声。 周亦瑾憋着一肚子话,想说却说不出来。 周亦瑜也不傻,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索性嘴巴一闭,一声不吭。 沈红韶检查半天,又召来本宗的四位长老,给周亦瑾来了个全面会诊。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小伙子嘎嘎壮实。 “你这失语之症得的蹊跷,兴许是受无尽渊的瘴气侵蚀,伤了口舌也未可知。” 别人不知道,周亦瑾还能不知道么? 他从无尽渊回来的时候,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疼,就是喉咙不疼。 他明明就是被那二十一碗苦药毒哑的! 白岫提出请沈红韶帮忙炼制续断丹,沈红韶却叹了口气,摇头拒绝了。 “阿岫,不是红姐姐不帮你,续断草是至阴至寒之物,非得有至阳至热之物配伍。” “否则单就炼制过程中的阴寒之气,就会伤及炼丹师本元。一旦服下,人会被活活冻死。” 周亦瑾不禁打了个哆嗦,冷汗刷的沁出来了。 周亦瑜眼里的光,倏地灭了。 咬着嘴唇,在心里黯然叹了口气。 哥哥拼着九死一生找来的续断草,竟然是一棵废草。 白岫问道:“那要用什么至阳至热之物呢?去哪里找?” 沈红韶抿着唇,不吭声。 “红姐姐,你告诉我呗,我以后要是运气好见到了,就采回来。” 沈红韶看看周亦瑾,皱着眉头道:“臭小子,你出去!” 周亦瑾跪得端端正正,耷拉着脑袋,作恳求状。 “弟子告退。” 周亦瑜行过礼,一把揪住她哥,扭脸就往外走。 遗憾归遗憾,不甘归不甘,她哥的命最重要,可不能再去冒险了。 确定兄妹俩走远了,沈红韶才神态凝重地道:“但凡毒物出没之地,不出百步必有解药。不过无尽渊实在凶险,天堑、毒瘴、凶兽,哪一个都不好对付。” “阿岫,你……” 第138章 光吃亏,没学乖 白岫笑笑,若无其事地道:“红姐姐,你放心,我才不像那个傻子一样,冒冒失失去送死呢。” 沈红韶叹道:“续断草我也只在书上见过,连张完整的丹方都没有,与什么灵植配伍,我也说不清楚。” “那小子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听说续断草的,竟还真让他找到了,倒也不容易。” 白岫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心里小算盘扒拉的飞快。 都找到续断草了,就因为缺了与之配伍的灵植而放弃,属实可惜。 周亦瑾一个刚筑基的菜鸡都能去无尽渊,她再怎么弱,也比他强? 好歹她有灵剑,有法器,有生死契,还百毒不侵。 就是干! 从素雨宗出来,白岫拿出纸笔,让周亦瑾将无尽渊的情形详细写出来。 “一团白雾把妖兽裹起来了?什么情况?” 周亦瑾摊了摊手,表示他也不知道。 他去闯无尽渊的时候,的确见到了守护妖兽。 不过妖兽被困在一团白雾里,挣扎嘶吼,根本顾不上他。 他那一身伤,是被一种擅长绞杀的藤蔓勒出来的。 藤蔓也被白雾困住了,只有几根枝条能动,否则他早就被吸干血肉,当了肥料。 了解清楚情况之后,白岫心里就有底了。 这局能打。 有飞行符,进退自如。 有断雪剑,对付藤蔓手拿把掐。 至于毒瘴,百毒不侵之体,无所畏惧。 只要避开白雾就行。 白岫压根没回九黎宗,一封玉简发给周沉。 “小五,你要极品灵兽不要?你要就快来,我带你找去。” 周沉秒回:“不要。” 白岫:…… “你猜我捅自己八刀,你能挨几刀?” “小师叔冷静!你在哪儿?我这就过去!” 周沉表示,他没在怕的。 他只是尊敬师长而已。 主打的就是一个孝顺。 叔侄俩会合之后,带着周亦瑾画的地图就出发了。 兄妹俩也想去。 周沉嘴贱,毫不留情地道:“你们俩怎么去?一个灵剑受损还在闭关,一个玄剑都断成八截了,靠两条腿走过去啊?” “那你们可要走快点,别我们都回到家了,你们还没出城。” 周亦瑾:…… 憋红脸一连串乱七八糟的手势。 周亦瑜讪讪地道:“小师叔,小五师兄,那我们就先回宗了。” 白岫钻进玲珑塔,缩小,让周沉带着。 周沉召唤出一只金翅雕,朝八方山飞去。 三天后,抵达八方山。 周沉把玲珑塔朝石头上用力一摔。 上品法器牢固得很,别说摔一下,摔一百下也不会擦出一条裂纹来。 不过周沉心里还是想着,要是能把小师叔摔一个大跟头,那就好了。 就当是报小师叔害他秃瓢——野人——秃瓢的仇了。 然而很可惜,白岫四平八稳的走出玲珑塔。 反手把周沉关了进去。 富贵儿抄起绿灵石,把他砸了个满头包。 敢捉弄它的主人?! 活腻歪了! 白岫把鬼哭狼嚎、抱头鼠窜的周沉放出来,笑嘻嘻看着他。 “小五,怎么样?” 周沉哭丧着脸,捂着破相的脸哀嚎:“小师叔,你是长辈!你怎么能跟孩子一般见识呢?” 白岫耸了耸肩,理直气壮地道:“养不教,父之过。你师父不在了,我就是你爹,你犯了错,我就应该严格管教你。” 周沉嘴角狂抽:…… 反手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吃亏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 八方山脉连绵起伏,一眼望不到头。 擎天柱突兀的矗立在最高峰顶,直插天际,云雾缭绕。 白岫拍拍周沉的肩膀,郑重其事的叮嘱:“等下要是有什么危险,你有多快跑多快,千万别回头!” 周沉心里瞬间涌起一股暖流,后悔刚才不该捉弄白岫。 下一瞬,就听白岫说:“反正我死不了,你跑得慢被抓住了,我可不去救你。” 周沉的脸瞬间黑了。 心里拔凉拔凉的。 果然,他就不该对小师叔抱有任何幻想。 她可是比胖瓷还狗的人啊! 白岫拿出飞行符印章,控制着高度和速度,朝擎天柱飞去。 周沉连忙驭使金翅雕跟上。 白岫先绕着擎天柱飞了一圈,观察一下大致情况。 擎天柱是一座拔地而起的孤峰,高峻陡峭,几乎是直上直下的,绕着飞一圈顶多也就五分钟的样子。 山石光秃秃的,上半截零星生长着一些颜色深暗的草,下半截有些许小灌木。 山间雾气缭绕,不知道是不是周沉所说的白雾。 白岫绕着擎天柱盘旋向上飞行,将能采到的灵草通通收进须弥戒指。 净是些又细又小、贴着地皮生长的,也不知道是灵植还是杂草。 找了半天,才找到一棵续断草。 白岫顿时来了精神,以续断草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展开地毯式搜索。 黑的白的,红的紫色,青的黄的…… 颜色浓暗,仿佛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并不鲜艳。 基础丹道功法秘籍上记录的都是凡品灵植,地品都很少见。 这里的灵植,白岫一样都不认识,索性通通采了带回去。 怕伤到灵植的根,她就连土一起挖出来。 从擎天柱中部开始,一直转着圈扫荡到顶部,既没见到被白雾困住的凶兽,也没看见会绞杀的藤蔓。 峰顶,一棵低矮细弱的小树,顶着狂猛的天风,摇来晃去,仿佛随时会被刮断。 树叶像松针,树干却像竹子,一节一节的,树皮斑驳,显得格外沧桑。 稀拉拉的绿叶间,零零星星开着几簇淡黄色的小花,结了十多个土黄色的果子,毛茸茸的。 “猕猴桃?”白岫观察了一下,果断捋袖子。 “管它什么桃,先带回去再说。” 周沉一脸不可置信的瞪着白岫:“小师叔,你摘果子就好,你挖坑干什么?” “连树搬走啊!你没见开着花呢!很快就能结果了!” 白岫直起腰擦了把汗,“小五,你也来帮忙啊,别傻站着。” 周沉拧着眉头吐槽:“小师叔,你这可真是见啥拿啥,洗劫一空,土匪都没你狠。” 白岫横他一眼:“你懂什么?” 根据修真小说惯例,越是凶险的地方,灵植灵物越是牛批。 搞不好还是绝无仅有的嘞! 先囤着,保不齐哪天就用上了。 第139章 给你两个选择 周沉架不住催促,只好拿出白岫给他的匕首,放大了当铲子用。 白岫找不到趁手的工具,只能拿断雪剑的剑鞘挖坑。 “等回去了,我得炼把铲子锄头啥的,要不以后眼睁睁看着灵植挖不出来,多心塞。” 周沉擦了把汗,哼笑着挤兑:“那你去别处炼,可别祸祸宗门了。” “主峰都已经改成灵植园了,你可别把灵植全给炸死了。” 白岫丢给他一个大白眼,磨着后槽牙说:“好好的孩子,可惜长了张嘴,信不信回去就一碗药毒哑你?” 周沉嗯哼一声,撅着屁股吭哧吭哧的挖石头。 两人埋头苦干,谁也没发现,一团白雾无声无息的飘了过来。 沿着山壁缓缓向上滚动,倏忽间就把周沉的脚给裹住了。 周沉不想干了,直起身子捶了捶腰,一屁股坐下。 瞬间被白雾吞没。 “小师叔!救命!” 他骇然大惊,噌的一下站起来。 白雾如影随形,把他包裹的严严实实。 连只手都伸不出去。 白岫耳根清净,笑着吐槽:“小五,你还是不说话的时候比较可爱。” 白雾肆意涌动,随着周沉的挣扎,变幻出不同的形状。 缓慢而安静的向白岫靠近。 白岫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安静的过分。 虫鸣鸟叫都没有,也没有风声。 抬头看看边上,没人。 “小五,人呢?” 她站起身,诧异的转头去找。 呼—— 仿佛有什么东西,裹挟着一团淡淡的清凉扑面而来。 白岫下意识一躲。 白雾展开,就像一条宽大厚实的毯子,一下就把她给包住了。 白岫心里打了个突。 糟糕! 是周亦瑾所说的白雾! 她还没定下神,就被一记重拳捶到脸上。 周沉气急败坏的大叫:“什么狗东西,吃劳资一拳!” 话音未落,嗷——的一声惨叫。 鼻血飙的老远,差点喷白岫身上。 白岫嘴角抽了抽,一脸无语。 周沉捂着鼻子,差点汪的一声哭出来。 为什么受伤的又双叒叕是他? 他招谁惹谁了? 造孽啊! “小师叔,咱们被白雾吞噬了!” 周沉哭丧着脸,嗓音拖得老长,颤颤的活像掉进了羊圈里。 他刚才用尽全力挣扎,还放出灵兽往外闯,根本没用。 白岫丢给他一个嫌弃的白眼,淡定的抽出断雪剑。 劈! 砍! 刺! 白雾还是一整团,连半点痕迹都没有。 白岫又换了打狗棒,一通乱舞。 然并卵。 雾气虚无缥缈,物理伤害完全无效。 周沉更慌了,扯过白岫的衣袖抹了把脸上的血,哭唧唧。 “小师叔,这可怎么办啊?” 他一个御兽的,攻击力本来就比不上剑修。 这该死的白雾,连无尽渊的守护凶兽都能困住,更何况是金丹期御兽师? 白岫拄着打狗棒坐下,擦了把汗,低着头思索对策。 “小师叔,你说话啊!” “你该不会没辙了?” “你不是挺能耐的么?” “……” 白岫一脸冷漠的掏出禁言符印章,往周沉嘴上盖了个戳子。 熊孩子,忒啰嗦。 早晚有一天要把他毒哑。 白岫对着虚空处,冷漠的开口。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放我们出去,要么我把你炸散了。” 没有回应。 周沉内心呵呵。 这踏马的是雾! 不是人! 它没有灵智! 听不懂人话! 白岫淡定的掏出砂锅,扒拉着芥子袋翻找材料。 东一把西一捧,这样那样都怼点儿。 点火,开干! 周沉惊恐地瞪大眼睛。 冷汗嗖嗖直往外冒。 鸡皮疙瘩掉了一层又一层。 不是?! 小师叔这招,忒狠! 主打的就是一个同归于尽。 白岫朝着反方向走去。 雾气随之被拉长,始终包裹着两人。 白岫钻进玲珑塔,把绿灵石收起来,然后把周沉收进来。 长平迎上来,关切问道:“小师妹,你脸色不太好,不要紧?” “还好。”白岫淡淡地道,“小五,快来见过大师伯、二师伯、三师伯。” 由于太过虚弱,离开赤云宗剑冢之后,青岚、飞霞剑灵没再出来过。 长平也只在挑选灵剑那天,在孙梦真和周亦瑜面前显过形。 其他弟子并没见过他们。 周沉一愣,连忙跪下磕头。 白岫问道:“大师兄,你去过无尽渊吗?” 长平摇头:“无尽渊是禁绝之地,百年前曾有化神期修士去寻宝,但除了师父他老人家,没一个活着回来的,后来慢慢就没人提起过了。” “师父去过无尽渊?”白岫挑了挑眉,“去干什么呀?” 长平摇头,沉痛的叹了口长气:“不知道,师父是和三师叔、四师叔一起去的,两位师叔都没能回来。” 白岫心一紧。 她在藏书阁里看到过宗谱,知道三师叔是绝佳的炼丹师,四师叔是当时最杰出的符修,都是化神期的修为。 这样两位天才大能,竟然都折在了无尽渊。 飞霞忽然滞涩开口:“我知道。” 不等白岫追问,他就低着头,用一种悲痛又愤恨的语气,提起生平最遗憾最痛心的事。 “都是为了我。” “那年我十五岁,贪功冒进,强行结丹,以致灵根受损,差一点点走火入魔。” “师父和三师叔、四师叔为了救我,冒险去无尽渊找灵宝。二位师叔……他们……” 飞霞性情刚烈,是个铁骨铮铮的硬汉子。 然而说到痛心处,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灵体没有眼泪,但任凭谁都能感受到他的痛苦。 长平和青岚都沉默了。 良久,长平才幽幽地叹了口气:“三师弟,都过去了。” 飞霞摇了摇头,死死地咬着牙关。 他过不去。 哪怕过了一百多年,但只要一想到三师叔和四师叔的死,以及师父折损了百年的修为,他依然逃不过锥心刺骨之痛。 白岫猛的喘了口粗气,只觉得胸腔里沉甸甸的,涌动着满满的感动与钦佩。 “三师兄,你别难受了,师父和二位师叔都是心甘情愿的。” “他们救你,为的是让你脱险,让你好好活着,不是为了让你愧疚自责,死了都带着遗憾的。” “三十年前魔族入侵,你以身化剑、人剑合一,牺牲自己的时候,半点没犹豫。二位师叔在天之灵,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第140章 阿岫我爱死你了 飞霞缓缓蹲下,抱着头无声颤抖。 白岫不知道该如何开解他,挠了挠头,眉头一皱,强势输出。 “哎呀,你人都死了,鬼都只剩半个了,你再难受也是白搭啊!又不能把三师叔和四师叔换回来!” “你现在是梦梦的剑灵,用心辅佐梦梦,将咱们九黎宗发扬光大,可比你半拉残魂自怨自艾强得多。” 飞霞抬起头,震惊的看着她。 半晌,哆嗦着嘴唇嗫嚅:“小师妹说得对,我人虽然死了,但我的魂还在,我要全心全意帮衬梦梦,我一定会让梦梦成为最优秀的宗主!” 长平、青岚本来还觉得白岫嘴巴太毒,怕飞霞受不了。 但没想到,嘿,激将法还挺管用,不约而同向她投去赞许的眼神。 白岫摊了摊手,苦笑:“你还是先帮衬帮衬我,我们现在就在擎天柱峰顶,底下就是无尽渊。我被困在白雾里,出不去了。” 要是炸炉不能把白雾炸散,那就麻烦了。 飞霞来了精神,霍的站起来说:“小师妹,什么情况,你说说看,咱们一起商量商量,总有法子解决的。” 白岫把情况一说,三兄弟都懵逼了。 “我听师父说过,无尽渊只有无形、无色、无味的瘴气,没有会吞噬人的白雾。” 白岫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本来三位师兄就没来过,仅有的些许认知也是百年前听师父说的,指望他们仨,还真不如靠自己。 她打开玲珑塔的窗户,留心外头的动静。 白雾笼罩下,分辨不出天色时辰。 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听见熟悉的爆炸声。 白岫噌的一下跳起来,冲出去查看。 周沉挥着手,麻溜跟上。 往前走了差不多五分钟的样子,白雾渐渐变得稀薄,能影影绰绰看到远处的山石树木。 不过随着白岫和周沉的脚步,后方的白雾涌过来,很快又把前面稀薄处包裹住了。 白岫冷笑:“还来?!大不了我多炸几次,我就不信,炸不散你!” 白雾涌动的更厉害了。 一层层堆叠起来,颜色浓郁如牛奶。 白岫看不清四周,怕周沉走丢了,一把抓住后脖领子,把他扔进玲珑塔。 再把玲珑塔往须弥戒指里一塞,拿出照明符印章,往脑门上一盖。 强光瞬间穿透浓雾,照亮前方百丈之内的范围。 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足够她找到砂锅了。 打开锅盖,拿出一把冒着热气的…… 双头镐。 一头尖一头扁,挖坑刨地巨好使。 白岫心想,这玩意儿来的可真是时候啊! 但凡早来半小时,她说不定都已经挖出灵树,下山去了。 不过来了总比没来好。 等她从这该死的白雾中出去之后,再挖树也不迟。 白岫袖子一撸,歘歘怼材料,继续炼。 这一次,点火之前双手合十,虔诚的许了个愿。 刚才她拿断雪的剑鞘挖石头,把剑鞘给别变形了,断雪还不知道。 她得还一个更精美、更好用的剑鞘给断雪,要不然那碎嘴子又要哔哔赖赖个没完了。 点上火,白岫就麻溜的走远,回玲珑塔睡觉。 睡得正香,又被爆炸声吵醒了。 这一次,前方的白雾又薄了些。 不过后方的白雾飞快的往前涌,恨不得化成实质闷死她。 白岫冷笑。 无所谓。 反正她有吃有喝有觉睡,大不了就是多耽误几天而已。 看谁硬的过谁。 开锅一看,果然是一把剑鞘。 约莫两寸宽,三尺长,修长笔直,沉甸甸的很有手感。 通体彩虹色的斜纹,那叫一个酷炫耀眼。 白岫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断雪那个傲娇鬼,应该看不上? 会不会把她打出来? 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白岫吞了吞口水,壮着胆子去找断雪。 当然,临走没忘了再来一锅。 断雪的怨气比鬼都深。 本来他每天躺在棺材里,盖着引灵幡,舒舒服服睡大觉。 不用刻苦修炼,修为都在日益精进。 可棺材被白岫的师兄们占了,引灵幡上趴着另外三个剑灵,就连富贵儿都和绿灵石一起被收起来了。 他没了外挂,连化形都做不到,只能憋屈的待在断雪剑里。 偏偏现在,连剑鞘都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断雪无声的骂骂咧咧,忽然感觉到一只手把他给提了起来。 “断雪,给你看样好东西,你肯定喜欢!” 白岫努力让自己的语气轻松欢快一些。 虽然她打心眼里觉得,这花里胡哨的剑鞘太辣眼睛,完全不符合断雪白衣白发的仙人形象。 断雪内心呵呵,想怼她又懒得浪费灵力,压根没搭理。 白岫把断雪剑插进剑鞘里,又拔出来一段再插进去,如此反复试了几下。 金属撞击的苍啷声,令她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看着纯白无瑕的剑柄,再看看七色缤纷的剑鞘,白岫眉头拧得死紧,果断把断雪剑拔了出来。 “算了,算了,我还是再给你炼一把新的剑鞘!” 不料话音未落,两只手忽然从剑鞘里钻了出来。 一只手抓住护手,一只手抓住剑鞘边缘。 白岫拔了半截,没拔动。 眼睁睁看着断雪冒出一颗脑袋,眼睛亮闪闪的,映着星辰大海。 “哇!这是给我的吗?!好看!好好看!无敌好看!” “我喜欢!无敌喜欢!” “阿岫,你对我真好!呜呜……我以后再也不打你了!”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最爱的主人!阿岫你真好!我爱死你了!” 白岫:??? 缓缓打出一排问号。 断雪半个灵在剑鞘里,腰部以上现行,开心的转圈圈。 这副画面落在白岫眼里,就是剑鞘里长出半个人,腰都拧成麻花了。 就很诡异。 她龇牙咧嘴吸了口冷气:“啊这……你喜欢就好。” “不过你要么别出来,要么全都出来,你出来半截,很吓人啊!” 断雪不但没跟白岫计较,反而整个灵跳出来,抬手就是一个熊抱。 当然,抱了个空。 白岫没想到,她自己都嫌弃的剑鞘,断雪竟然那么喜欢。 不过也好,省事儿了。 断雪转了不知多少个圈圈,白岫脑瓜子都让他给转晕了,他才开心的解释。 第141章 来都来了,整吧 “这个剑鞘好看,我喜欢!我不喜欢白的,晦气!” 白岫惊奇地问:“那你干嘛一身白?连头发眉毛都是白的?” “我不知道啊!”断雪摇头,迷茫、无奈又可怜的道,“从我有记忆的时候,就是这样了。” 他一把抓住白岫的手,不出意外还是抓了个空。 “我想要一件鲜艳的衣服,你能不能给我做一件?” 白岫一愣,十分为难:“你是灵体,穿不了衣服啊!难道要我缝一件,烧给你啊?” 断雪摇头:“不不不,普通的衣服烧了我也收不到,你用引灵幡裁一件,我能穿的。” 白岫瞬间明白了。 合着这小子就是想把引灵幡据为己有。 “引灵幡是富贵儿的,你可以管他借着躺躺,但不能强抢。” “富贵儿那么强,它根本不需要引灵幡来安抚魂魄、提升修为。” 断雪撅着嘴,哀怨的看着白岫,亮晶晶的眼神写满乞求。 白岫瞬间有种翻身农奴当家做主的感觉。 不过还是很理智的道:“那我试试看,能不能给你炼一件衣服出来。” “好!我相信你!我家阿岫最棒!我家阿岫无敌!我家阿岫天下第一好!” 一串彩虹屁,吹得白岫差点飘了。 真没想到,断雪竟然这么好哄。 只是一把剑鞘而已。 其实断雪耍了个心眼儿。 他喜欢那把剑鞘,最大的原因是,剑鞘也有温养灵体的功效。 要说棺材是豪华的大别墅,那剑鞘就是精致的单身公寓。 虽然小,可是功效差不多,而且是他独有的,不用跟任何人分享。 当然了,白了不知道多少个年头的断雪,的的确确喜欢艳丽的颜色。 这把彩虹色剑鞘,每一个点都狠狠戳中了他的心巴。 其他灵剑纷纷羡慕的看着断雪。 不过他们也知道,这种法宝级别的灵器可遇而不可求。 他们借用断雪的棺材已经好几个月了,再觊觎人家的剑鞘,就太过分了。 —— 第三炉炸响时,白雾暴走了。 它疯狂的涌动、收缩、凝聚,变幻出各种各样的形状。 自从来到无尽渊,它见什么吞噬什么,没有任何东西能从它手中逃离。 就连守护兽独角兕,都被它困住了。 再过一个月,独角兕就会灵力耗尽,枯竭而死,成为它的养料。 白雾没有灵智,连生物都不算,只会本能的吞噬一切。 不过白岫从玲珑塔走出来时,白雾控制不住的一哆嗦,变换的趋势猛然一顿。 白岫没搭理它,淡定的找到砂锅,打开查看。 这次炼出来的是一个淡青色的玉质圆圈,四根拇指食指圈起来那么大,食指那么粗。 “这是手镯还是项圈?”白岫随口嘀咕,“能变大变小?” 法器一般都可以随着主人的心意缩小放大。 白岫刚起了心念,圆圈就缩小成一枚手镯,稳稳当当套在她手腕上。 “怪好看的,就是不知道有什么用啊!” 白岫晃晃手腕,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也没发现这镯子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她敲了敲砂锅,对着浓郁的白雾说道:“还不放我出去?你觉得你还能撑几次?” 腾腾雾气疯狂翻涌、扭动。 白岫一脸冷漠,不紧不慢的往砂锅里怼材料。 要说纪春华炼器是随心所欲、自由发挥,那白岫就是纯属碰运气。 逮着啥怼啥,炼成啥是啥。 怼了半锅材料,刚拿出燃烧符印章,白雾忽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 白岫懒洋洋瞥了一眼:“我材料都准备好了,总不能白忙活?” “来都来了,整!” 啪—— 啪—— 啪—— 一通戳子盖下去,火苗瞬间腾起老高,把整个砂锅都裹起来了。 白雾瞬间退散。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山下飘去。 白岫耸耸肩,淡定的掏出双头镐,刨坑。 她没有种灵植的经验,前世养花一向是三天绿,三天黄,三天之后见阎王。 怕灵植弄回去养不活,白岫费劲啦的连石头泥土一起刨,尽量不伤根。 树也就一人高,但根系却十分庞大,以树干为中心,向四周和下方延伸出三丈有余。 双头镐很趁手,一镐下去能挖半米深,方圆三尺的石头都被震碎了。 挖了半天,累得满头大汗,白岫终于把小树完完整整的挖了出来,连碎石头一起装进芥子袋里。 盖上飞行符印章,操控着拉杆,螺旋状向下飞去。 中部以上的灵草基本都被挖干净了,下半部分以小灌木为主,根系不算发达,挖起来并不困难。 白岫把周沉放出来,让他拿着镐头干苦力。 周沉翻了个白眼,无语望天。 “嗯?你那什么眼神?”白岫皱了皱眉,有些不爽。 周沉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小师叔,你这是铁了心要把擎天柱挖空啊!” 白岫理直气壮的道:“来都来了,受那么大的罪,不多拿点宝贝回去,对得起我自己么?” 周沉:…… 受那么大的罪??? 你确定??? 得亏白雾没开灵智,要不然它得哭晕过去。 “小师叔,再往下就有瘴气了,我可受不住。” 白岫嫌弃的摆手:“废物!” 周沉梗了梗:“……小师叔教训的是。” 白岫一脸惊奇:“嚯!你竟然不跟我顶嘴?” 周沉表示,他也想啊! 但他不敢啊! 吃的亏还少么? 惹毛小师叔,保不齐又给他整什么骚操作呢。 怕了! 怕了! 一路走一路挖,花了整整两天功夫,终于把擎天柱扫荡一空。 再往下是万丈崖,崖底是无尽渊。 站在崖边,能清楚的看见底下飘荡着淡紫色的雾气,一看就有毒,而且毒性还不浅。 白岫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果断飞下去。 来都来了,总要看看底下有什么。 保不齐有什么宝贝呢! 反正她百毒不侵,毒瘴不毒瘴的,无所谓。 整片崖壁光秃秃的,寸草不生。 偶尔有奇形怪状的小虫子,在石缝间爬来爬去。 白岫心想,这些肯定不是普通的虫子,多半是有毒的。 家里不是还有个用毒奇才么! 正好抓回去给她捣鼓着玩。 第142章 冰火两重兽 白岫嘴一咧,搓了搓手,嘿嘿笑着伸出了罪恶的小手。 她一不怕疼,二不怕毒,全身上下根本就没有半丝弱点。 对于小虫子来说,简直就是超神的存在。 全面碾压。 兴冲冲的抓了半天虫子,白岫琢磨着,赶明儿得炼个小盒子,专门装虫子。 要不然这玩意儿满芥子袋乱窜,也怪恶心的。 无尽渊的名字听起来很诡异,暗藏着无数凶险。 但水面却五彩缤纷,瑰丽奇绝。 大片大片的红橙黄绿,清澈透亮,水底的石块水草都看的一清二楚。 堪称修真界九寨沟。 白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只觉得空气清新,沁人心脾。 她跳进无尽渊,想捞几块石头看看,是不是什么隐藏宝贝。 不过一个猛子扎下去,气都尽了也没到底。 水面看着浅,其实深不可测。 白岫盖上潜水符和闭气符,加快速度下潜。 过了很长时间,约莫得有半小时,才堪堪触底。 石头在水中浸润了千百年,虽然不是玉质,但五彩斑斓,圆润光洁,很好看。 捡! 管它是不是宝贝,捡就完了! 白岫张开乾坤袖,法诀一念,巨大的吸力下,石头呼啦啦争先恐后往里涌。 沿着水势往下游走,中间有几处突起的崖壁,水流在这里形成急弯,奔涌而下。 白岫是贴着崖壁走的,很快就发现水底沉淀着一层金黄色的细沙。 她俯身抓了一把。 嘶—— 好重! 捏了一小撮,凑近了查看。 颜色很像现代社会的黄金,但是太细太碎,不确定。 对于不确定的东西,白岫一向是先拿了再说。 反正她有大把大把的芥子袋,乾坤袖、玲珑塔、须弥戒指,哪一个都是很能装的。 崖壁根部的金色细沙积的有半尺厚,呈扇形向外延展,越来越薄。 白岫把细沙全都收起来,转过急弯,顺流而下。 在下一处急弯,果然又找到不少同样的金色细沙。 她心里有数了,这东西十有七八就是金沙。 上游应该是有金沙矿,大量蕴含金沙的泥土被水流冲入无尽渊。 泥沙砾石轻,顺流而下,金沙重,在石缝崖壁后沉积下来。 顺着水流走了整整一天,白岫又回到了。 原来无尽渊的意思,不单单是深,更是因为绕着主峰奔流一圈,首尾衔接,无穷无尽。 可是这样一来,就无所谓上游下游了。 白岫本来打算去上游找金矿,也只好放弃。 把能搜刮的都搜刮一遍,就兴致寥寥的上了岸。 心里还在惋惜,没找到什么好东西也就算了,连独角兕都没看见。 能让整个修真界避之唯恐不及的凶兽,一眼都没看到,高低是桩遗憾。 白岫刚从水面露出来,脑袋就被一团更大、更浓的白雾笼住了。 本来往下潜就能躲过去。 但她偏不。 她嗖的一下钻进了白雾里。 “刚好捡了些石头金沙,试试看是不是宝贝。” 白岫搓着手,吞了吞口水,笑眯眯的拿出砂锅。 周沉说的没错,九黎宗已经没地方给她炸了。 白雾既然那么大方,牺牲自己给她提供炼器场地,那她也只能却之不恭、受之有愧了。 白岫刚架起锅,还没来得及往里怼材料,耳边忽然响起闷雷一般的巨响。 轰隆隆—— 轰隆隆—— 整团白雾都在震动,疯狂扭曲。 茫茫雾气中,一团一半蓝一半红的影子,飞快的扑了过来。 白岫下意识向左躲开。 影子嗖的一下窜过去。 热浪扑面而来,瞬间就给她烤出了一身汗。 白岫不假思索的抄起砂锅扔了过去。 咚—— 影子一下子被砸趴在地,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 有点像虎啸,又有点像狮吼,是那种雄浑低沉、威慑力爆表的长啸。 白岫脑瓜子嗡了一下,只觉得心跳瞬间剧烈起来,又重又密,仿佛重锤击鼓,胸腔都快被震破了。 独角兕! 一定是传说中的守护凶兽独角兕! 她当即左手汤勺,右手断雪剑,拉开迎战的架势。 心潮澎湃,手心里满是汗。 独角兕被砸蒙了,晃晃大脑袋,爬起来掉了个头,飞快地朝白岫冲了过来。 白岫飞行符印章一盖,猛然往后弹起,退开老远,把汤勺扔了过去。 砰—— 汤勺不偏不倚砸中独角兕脑袋上那只独角。 咔擦一声,角断了。 独角兕暴跳如雷,四爪刨地,调转方向,用尽全力朝白岫冲。 炙热的空气瞬间冷凝,寒气嗖嗖直往骨头缝里钻。 白岫清楚的看到,独角兕的右半边身体红通通火光缭绕,左半边身体蓝盈盈冷气直冒。 冰火两重兽。 她搓了搓胳膊,忽然发现,刚戴上去的手镯竟然发出淡淡的浅碧色光芒。 于是不假思索的撸下镯子,朝独角兕脑袋上砸了过去。 镯子瞬间变大,准确无误的套进独角兕脖子里。 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独角兕的脖子被越勒越紧,越勒越细。 几息的功夫,就被勒的只有手臂那么粗,庞大的脑袋和身体几乎分家。 独角兕的挣扎一开始格外激烈,渐渐的迟钝下来。 很快就倒在地上爬不起来,舌头耷拉的老长,四爪小幅度踢蹬,奄奄一息。 身上的火焰和蓝光也变得十分微弱,几乎消失。 白岫走过去,伸手摸了摸独角兕只剩半截的角。 “你就是守护凶兽啊?这不挺菜的么?” 独角兕半眯的眸子瞬间瞪得活像两颗葡萄柚,凶悍的冲她龇牙。 “放开劳资!劳资弄死你!” “呀呵,会说话?”白岫惊呆了,“我还是头一回看见会说话的妖兽呢!” “你几阶啊?能不能化形?” 独角兕想一口把这个完蛋玩意儿吞了。 可它脖子被死死地卡住,动弹不得,气都喘不顺。 “不搭理我?那行,那你慢慢玩,我走了哈!” “你出不去!” 独角兕快气炸了,大眼睛流露出残忍的凶光。 “你只能死在这里,变成这团该死的白雾的肥料!” 第143章 我不想死 白岫乐了:“你菜就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菜啊?我想出去就出去,这玩意儿拦不住我。” “吹!”独角兕快没力气了,声音越来越低弱。 真不是它菜。 它已经突破妖兽的修炼极限,修为达到人类修士化神后期,放到人类修士中,几乎可以说是无敌的存在。 要不是被白雾困了整整七七四十九天,灵力即将耗尽,八个白岫也被它吃的骨头渣都不剩了。 白岫眉头一挑,上下打量独角兕好一会儿,忽然说道:“放松些,别把它勒死了。” 镯子果然应声松动少许。 独角兕猛的喘了口大气,挣扎着想爬起来,龇牙咧嘴想吃了白岫。 这小丫头片子修为太低,要搁平时,它根本瞧不上。 不过它的灵力快枯竭了,急需补充。 独角兕刚要逞凶,镯子猛然收紧。 它才支起来的两条前腿,瞬间一软,再次趴了回去。 白岫笑了,拍着独角兕的断角,凉凉嘲讽:“原书女主都让我干废了,你算个什么玩意儿,也想搞死我?” “老老实实的,我还能救你一条狗命,要不然我分分钟弄死你。” “你这么牛批,拿来炼器一定好使,说不定一次就能把这团白雾炸开。” 独角兕眼珠子都快瞪突出来了。 它不是很明白这小丫头片子嘀嘀咕咕的在说什么鬼话,但是…… 救它一条命? 真的假的? “看什么看?不信啊?要是没两把刷子,早就嘎了。我能活到现在,就说明我比你厉害。” 独角兕:…… 扯淡! 但是它好像没法反驳。 白岫绕着独角兕走了一圈。 它长得很像犀牛,但要大得多,卧在地上就像一座小山。 两台最大的半挂车并排,都不一定能拉得动。 巨无霸的原形跟它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 白岫把砂锅和汤勺捡回来,歘歘怼材料。 然后找到独角兕的半截断角,扔了进去。 点火,开炼。 她站在独角兕面前,刚好能跟它平视。 “哎,你叫什么名字?” 独角兕不吭声,眼睛瞪得滴溜溜圆,凶悍的冲她龇牙。 白岫甩手就是一个大逼兜:“嘿!你再瞪!再瞪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炼器你信不?” 独角兕猛的喘一口粗气,怂了。 砂锅里还有它半截角呢! 这小丫头看着白白净净瘦瘦小小的,下起手来那是又黑又狠啊! 独角兕眼皮子一耷拉,忍不住问:“你真能出去?” 其实它不信。 但她太淡定了,要不就是有十足的把握,要不就是不怕死。 白岫气定神闲地道:“不信你看着呗!” 顿了顿,又道,“我可以救你出去,但不能白救。” 独角兕很上道,主动询问:“条件?” “你是无尽渊的守护兽,最清楚情况。等出去之后,你要带我找到所有的宝藏。” 独角兕眨了眨眼睛,沉默了。 白岫凉凉地道:“不答应也行,那我等你死了之后再找,反正也没几天了。 独角兕一阵心梗:“……好,我答应你。” 顿了顿,催促道,“那你快点,我快撑不住了。” “这团白雾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能吞噬一切生灵。很多妖兽、灵植都被它吞噬了。” “我已被困四十九天,再有三十二天,九九归一,我就要灵力枯竭、魂飞魄散了。” 白岫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用不了那么久,最多十天八天足够了。” 不知道是不是无尽渊的灵气特别充裕,在这里炼器的效率比在九黎宗还高一些。 而且炼出来的,都是很快就能派上用场的好东西。 她倒希望白雾能多挺几天,让她多炼几件牛批轰轰的神器。 从独角兕口中,白岫了解到了无尽渊近百年来发生的几件大事。 其中就包括她的两位师叔埋骨于此。 三师叔掉进无尽渊中,尸骨无存。 四师叔陷入藤蔓的绞杀阵中,化为养料。 什么都没留下。 连一缕残魂、一份传承都没有。 白岫想到在西山秘境遇到的剑修残魂,忽然觉得他其实挺幸运的。 至少,他留下了自己存在过的痕迹,毕生心血能延续下去。 白岫把镯子松开些,让独角兕自己走远点,找个地方等着。 不料镯子一松,独角兕就张大嘴巴扑了过来。 镯子瞬间收紧。 它打了个趔趄,扑通栽倒,砸得雾气腾腾翻涌。 白岫皱着眉头叹了口气:“唉!你这么凶,一心想吃了我,我还救你干什么?” 独角兕没想到这个破圈儿那么厉害,它才刚动了恶念,马上就扼住了它的喉咙。 “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白岫哼笑:“还想有下次?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蠢啊?我走了,你自求多福!” 她看了眼砂锅,淡淡地道:“等会儿你应该会被炸成碎片,就当我大发慈悲,给你个痛快。” 独角兕瞳孔一缩,急眼了。 “不要!我不想死!我修炼几千年,再有百十年就能飞升灵界了,我不能功亏一篑!” 白岫冷淡的看了它一眼,掉头就走。 “回来!你回来!我认你为主,你救救我!” “小丫头——不,小姑娘!主人!我不要死!” 独角兕心头涌起一阵浓烈的恐惧,用尽全力嘶吼。 倒不是害怕被炸成碎片,它并不相信白岫有那个实力。 但它想活。 如果没有人搭救,它会被白雾吸光灵力,枯竭而死。 而眼前,唯一有可能搭救它的,就是这个看起来菜的一批,却把它制得死死的小丫头片子。 白岫脚步一顿,但没回头:“你真要认我为主?” “认!只要你肯救我,我就认你为主!” 白岫笑了。 嘴巴咧到耳后根,满是讥诮地道:“我还是喜欢你一开始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独角兕:…… 玛德! 贱不贱呐! 白岫挑了挑眉,琢磨了一下,勉为其难地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修炼不易,也罢,我就救你一条狗命。” 顿了顿,又道:“我只和你结主仆契,要是你敢背叛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你想清楚了。” 凶兽很难约束,不过白岫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第144章 拆蛋专家重出江湖 独角兕一身傲骨,虽然早就被白雾磋磨的不剩啥了。 但它还是想挣扎一下。 “能不能结本命契?” 白岫翻了个白眼,冷漠拒绝:“你嘎了我陪葬?想得美!” “那……那灵魂契也行。” “就主仆契,爱结不结,不结拉倒。” 白岫转身,抬步就走。 “结结结!”独角兕没法子,只得妥协。 谁让它再不出去就会魂飞魄散呢? 兕兕现在还不想嘎。 白岫拿出盛放七大弟子血液的小瓷瓶,取了一滴血,滴入独角兕断角的伤口,嘴里默念法诀。 鲜血倏忽间没入断口,盈盈淡光缭绕其上。 契约完成。 独角兕指了指被勒到极致的脖子:“快把这该死的东西取下来!” 白岫瞥了一眼,淡淡地道:“给你当项圈戴着。” 独角兕整只兽都不好了,猛然打了个哆嗦。 “这锁妖环是捕捉妖兽的无上灵器,你留着防身用最好。” 白岫挑了挑眉:“是么?” 独角兕翻了个白眼。 它不就是最好的证据么? 白岫想了想,把锁妖环收回来,还当镯子戴在手腕上。 结了主仆契,独角兕就不能害她,否则就是自寻死路。 不过这家伙太凶悍,得好好治治它。 白岫领着独角兕进了玲珑塔。 独角兕一看见周沉,两眼瞬间瞪得滴溜溜圆,凶光毕露。 一个虎扑就冲了过去。 灵力损耗太严重,得赶紧吃点新鲜的血肉补补元气。 白岫眉头一皱,厉声喝道:“不可!回来!” 独角兕充耳不闻,一下就把周沉摁倒了。 它修炼几千年,化神后期的修为,秒杀现今修真界所有大佬。 别说周沉一个金丹期御兽师,就算是元婴大佬纪无念来了,也不够独角兕塞牙缝的。 白岫手腕一动,锁妖环飞出去,唰的一下勒住了独角兕的脖子。 独角兕倒地不起,愤怒又暴躁的嘶吼。 白岫冷着脸,对周沉说:“匕首。” 周沉惊魂未定,腿软得几乎爬不起来。 好一会儿,才哆哆嗦嗦拿出白岫给他的小匕首,递过去时还差点掉地上。 白岫接过匕首,绕到独角兕背后,在它尾巴根下轻轻一抹。 一对比哈密瓜还大的铃铛,噗通一声跌落在地。 骨碌碌滚了两下,半点血都没出。 白岫淡定的捡起来,塞进须弥戒指。 “独角兕,你要是再肆意伤人,我就撕毁契约,把你拆拆拿去炼器。” 独角兕猛一哆嗦,毛都奓了。 白岫松开锁妖环:“起来。” 独角兕浑身一阵松快,吐着舌头喘了几口粗气。 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好像少了点什么。 它回过头,舔了舔空荡荡的尾巴根,眼里流露出一丝疑惑。 嘶—— 到底少了什么? 周沉惊出一身冷汗,眼珠子都快瞪突出来了,腿脚发软站不起来。 小师叔忒狠! 拆蛋专家真不是吹的,连整个修真界闻风丧胆的凶兽,都能说拆蛋就拆蛋,半点不带犹豫的。 他发誓,以后唯小师叔之命是从,绝对不敢有二心! 拆蛋操作震惊所有剑灵,有两个更是下意识捂住了中间。 摸了个空,才想起来自己是灵体。 别说铃铛了,筋骨皮肉都不剩了。 嘎了铃铛之后,独角兕肉眼可见的没那么暴躁了。 白岫给了它一块绿灵石,让它自行修炼,修补损耗的灵力。 独角兕用爪子扒拉扒拉绿灵石,眼睛幽幽地放着光。 忽然原地转了个圈,化形了。 顶着一颗硕大的犀牛脑袋,半截断角有些突兀。 身板魁梧,一身腱子肉,屁股后头拖着粗壮有力的大尾巴。 尤其那双眼睛又大又圆,透着一股子凶悍,一看就知道很不好惹。 白岫瞬间头皮发麻。 “不是,你能不能变成人?你这半人半兽的,我心脏受不了啊!” 独角兕翻了个大白眼,昂首挺胸地道:“看我多魁梧多威风,干嘛变成又小又弱的人类啊?” 白岫噎了噎:“那么看不起人类,那你干嘛还要修炼成人形?” 独角兕眨了眨眼,歪着脑袋看着白岫,不禁有些困惑。 它虽然开了灵智化了人形,但很少跟人类接触,典型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想了半天,觉得白岫说的好像有道理。 于是大脑袋一晃,大尾巴一甩,彻底人形化。 是个皮肤黝黑,五官硬朗的少年。 一双眸子兽性十足,鼻子上方顶着半截断角。 浑身上下每一根线条都欻欻往外冒野性。 白岫不禁有些惋惜。 这么好看的脸,可惜是个公公。 扎扎实实的禁浴系。 少年跑到白岫面前,高大挺拔的身躯比她高足足两个头,俯视的时候压迫感十足。 “你竟然有绿灵石!我至少有五百年没见过绿灵石了!” 白岫皱了皱眉,很不喜欢这种被压迫的感觉。 “你变小点。” 少年“哦”了一声,歪着脑袋问:“为什么?” “人大愣子狗大憨,你这么大块头,看起来太蠢了。” 少年眼底划过一抹疑惑:“是么?” 不过还是乖乖的变小了,比白岫还矮两个头。 “老话是这么说的,我骗你干嘛?”白岫张口就来,面不改色气不发喘。 “把你的角收一下。” 独角兕不乐意,摇着头说:“不!” 白岫皱了皱眉,一脸嫌弃:“两只眼睛中间顶着一只断角,你也不怕斗鸡眼?” 独角兕瞬间被扎了心。 摸摸断角,灰溜溜的把它给收了起来。 哦,它已经不是神威凛凛的独角兕了。 而是断角兕。 白岫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独角兕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它修炼三千年还是五千年来着? 八方山杳无人烟,偶尔有几个不怕死的修士闯进来寻宝,那都是它的食物。 它犯不着跟他们多废话。 也或许,它从来就没有过名字。 白岫想了想,说:“那你以后就叫督……嘟嘟。” 她本来想说叫督主,毕竟符合身份,而且有排面。 不过独角兕是化神期妖兽,不能拿它当兽看。 那把匕首是拆蛋专用神器,独角兕暂时还没发现异常。 但他的灵智与常人无异,只要和人类接触多了,早晚会发现的。 到时候还得想办法糊弄过去。 第145章 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独角兕以为嘟嘟是独角的意思,欣然接受了他的新名字。 他一化形,差点把周沉给吓尿。 好家伙! 难怪一下子就能把他给按趴下,原来竟是顶级妖修大佬! 就是不知道是元婴期还是化神期,反正比他修为高得多,他看不透。 不知道是不是加入独角兕断角的原因,这次炸炉来的格外猛烈。 整团白雾被炸的七零八落,玲珑塔掉进无尽渊。 从打开的窗口就能看到激烈翻涌的浪头,被无形的结界挡住,涌不进来。 白岫出塔查看,发现万丈崖壁被炸出一个巨大的洞。 洞口散落着几块金疙瘩,小的有拳头那么大,大的有西瓜那么大。 “好家伙!我还以为金沙矿在上游,没想到竟然在山里!而且是大块大块的金子!” 白岫飞过去,欻欻往芥子袋里捡。 嘟嘟冷漠脸看着她,心脏疼得直抽抽。 八方山主峰的确有一座巨大的金沙矿,他花了整整一千年,才把金沙全部提炼为赤金。 就想着要是哪天能离开八方山,进入人类社会,就用赤金换取灵石灵器,提高修为,早日飞升。 现在,全泡汤了。 白岫捡完洞口的金块,往脑门盖了个照明符印章,兴冲冲往里溜达。 刚炸出来的坑的尽头,有一道结界。 白岫吩咐道:“嘟嘟,进去看看。” 嘟嘟冷漠脸打开结界。 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溶洞,一眼望不到边。 洞里东一堆西一堆,数不清的小山。 各种颜色应有尽有,令人目不暇接。 中间一座金山,灿灿生光,晃得人眼晕。 白岫扑过去,张开双臂抱住金山。 眼睛里疯狂冒! 身为一名穷逼,没有任何东西比金子的冲击力更大! 绿灵石什么的,对于非专业修仙人士来说,其实并没有特别清楚明确的概念。 但是黄金啊! 一整座金山啊! 白岫差点当场晕了过去。 眯着眼睛,嘴巴咧到耳后根,发出杠铃般的笑声。 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滴酒没沾却感觉自己好像醉的骨头都酥了。 白岫先绕着金山摸了一圈,收进玲珑塔。 然后一一查看每一座小山,把嘟嘟几千年来收集的好东西全都装进玲珑塔。 从第二层开始,一直到第九层,每一层装一样。 嘟嘟拧着眉头,心梗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呵!tui—— 鱼唇又贪婪的人类修士! 那丑恶的嘴脸! 嘶——心好痛! 哗哗滴血! 白岫皱了皱眉,有些不爽:“你那什么表情?好像我抢你东西似的。” 嘟嘟虽然嘎了铃铛,但也只是没那么凶残了,脾气还是很不好。 他没给白岫留面子,拉长一张黑黝黝的小硬汉脸,冷冷怼道:“你没抢?” 白岫不乐意了,板着脸严肃地道:“咱们可是说的清楚明白,我救你脱困,你把八方山所有的宝贝都给我,这是公平交易,童叟无欺。” “现在我把你救出来了,你应该主动把这些东西给我,而不是拉长一张驴脸,好像我坑了你似的。” “你这个兽,一点儿都不讲究!” 那副理直气壮的嘴脸,令嘟嘟差点把肺管子气炸。 他翻了个白眼说:“那我都跟你结了主仆契约——” 白岫打断,理所当然的道:“所以我就更应该拿了!连你都是我的,这些东西当然也是我的啦!” 嘟嘟:…… 好,他闭嘴。 白岫摊了摊手,一本正经的给他摆事实讲道理。 “再说了,我弱嘛!你也不想我哪天被人嘎了,你给我陪葬,是?所以嘛,好东西当然应该给我啦!” “我强大了,你才能活得好好的,你说是?” 嘟嘟皱了皱眉,沉思。 好像……有道理哎! 嘟嘟主动拉住白岫的手,朝一个隐蔽的拐角走去。 “你跟我来,我还有东西要给你。” 转过几根又粗又长的石笋,有一个向内凹进去的洞穴。 不大,也不深,顶多就五六个平方的样子。 洞里堆放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三把剑,一个炼丹炉,一支灵笔,一方象牙砚,一件五彩斑斓的锦衣,一双白底黑面绣云纹的靴子,还有十几个芥子袋。 “这些都是闯进来的人类修士留下的,你都拿走。” “芥子袋里应该还有不少东西,不过我不懂人类修士的功法,怕强行打开会破坏里面的东西,你可以试试。” 白岫眼睛炯炯发亮,搓着手吞了吞口水。 这种被大佬带飞的感觉爽爆! 躺赢! 她把东西一股脑儿收走,然后问道:“还有什么宝贝吗?” 嘟嘟想了想,问道:“擎天柱顶上有棵长寿桃,你摘了没?” “没摘。”白岫摇了摇头。 “我带你去——” 嘟嘟还没说完,就听白岫笑容可掬地道:“我给连根挖起来了。” 嘟嘟一口气哽住了。 “咳咳!长寿桃有洗筋伐髓、益寿延年之效,吃一颗能增长三十年寿元。” 他郑重告诫,“你一定要记住,长寿桃只能你自己吃,不能给任何人。” 嘟嘟一眼就看出来白岫灵根异常,单凭她自己修炼,寿元耗尽都很难筑基,只能靠灵物来增长寿元。 本来再有上百年嘟嘟就能飞升,可一来被白雾所伤,二来契约了炼气期主人,他离飞升遥遥无期。 现在最要紧的不是他的修为,而是怎样才能让菜鸡主人活得更久。 要不然她嘎了,他得陪葬。 白岫“哦”了一声,没往心里去。 十多颗果子呢,还开了几十朵花,等将来种活了,产量提高起来,还怕不够吃的么! 把能拿的都拿走之后,白岫就去找砂锅。 砂锅沉在无尽涯底,捞起来时已经灌满水了。 里头有个小巧玲珑的绿色八角形笼子,盖子可以打开。 白岫眉头拧得死紧,龇牙咧嘴的吸冷气。 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研究好几遍。 嘶—— 炸炉炸那么狠,就出来个蝈蝈笼子? 离离原上谱! 白岫嫌弃的直撇嘴,正要把蝈蝈笼子扔进芥子袋里,嘟嘟忽然一把抢了过去。 第146章 真的栓Q 仰着黑黝黝的小脸,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惊喜的大叫。 “我的角!你竟然把我的角炼成了法宝!” 白岫脑门打出一个大大的问号:“什么……” 话还没说完,嘟嘟就嗖一下化作一缕黑烟,钻进蝈蝈笼子里去了。 蝈蝈笼子就跟长了眼睛似的,自动飞到白岫手里。 笼子里探出一只小的几乎看不见的手,把盖子顶开。 嘟嘟就跟个拇指姑娘似的,两只小手扒着笼子口,探出一颗比花生米大不了多少的小脑袋,龇着牙咧着嘴直蹦哒。 “真看不出来你这么菜的修为,竟然能炼出这么厉害的法宝!” 白岫瞬间黑脸,两根手指掐着嘟嘟的小脑袋,把他给薅了出来。 往水里一扔,重重一脚跺上去,还碾了两下。 嘟嘟伸出一根手指头,顶着她的脚底板,轻轻松松把她整个人掀了起来。 白岫一个倒栽葱,大头朝下扎进石头堆里。 要不是有避水符和闭气符,她都喝饱了。 她艰难的把脑袋从石头缝里薅出来,抹了把脸,果断把蝈蝈笼子扔进了芥子袋。 嘟嘟急了:“还给我!还给我!” 白岫一巴掌把他伸得老长的手拍回去,没好气的往上游。 嘟嘟腰身一扭化了原形,驮着白岫嗖的一下就窜了上去。 刚离开水面,背上就凭空长出一对翅膀。 左蓝右红,左冰右火。 倏忽间,飞离无尽渊,落在万丈崖顶。 嘟嘟身体一抖,把白岫掀下来,抬起大爪子按在她胸膛。 准确的说,把她整个上半身都压住了。 只留一颗脑袋。 “把固元塔还给我!” 嘟嘟龇着牙,一对葡萄柚似的大眼睛凶光毕露。 白岫冷笑:“脖子不想要了?” 嘟嘟顿时想起那个见鬼的锁妖环,浑身一激灵。 打哆嗦的时候一个没留神,脚下用了一丢丢力。 噗—— 咳咳! 白岫只觉得胸口一闷,估摸着七张盾牌多多少少得折几根肋骨。 要不然她不可能有感觉。 嘟嘟听见白岫闷咳,连忙挪开爪子,张开大嘴叼住她的脑袋,把她给竖了起来。 白岫:…… 真的栓q! 嘟嘟抬起大爪子,用最轻的力度摸摸白岫的脑袋,以示安抚。 咚咚咚! 声音堪比敲鼓。 白岫一脸黑线。 脑瓜子嗡嗡的。 这踏马的! 她那七张加强盾牌,早晚得碎在嘟嘟手里! 白岫眯了眯眼,挥拳揍了过去。 瞄准的是嘟嘟的眼睛。 奈何个头不够,连膝盖都没打着。 嘟嘟打了个响鼻。 喷出的气,一下把白岫给掀翻了。 白岫:…… 内心一万头神兽狂野奔腾。 “给我变回来!” 白岫揉着屁股站起来,抬脚想踹。 不过掂量了一下双方的体型差距,默默地收回了脚。 嘟嘟原地化形,变成七八岁小孩的样子。 白岫一把掐住他的脸蛋,用力揉搓。 嘟嘟无所谓的挑了挑眉,随她蹂躏。 等她松了手,才眨巴着大眼睛说:“固元塔!我要固元塔!” “什么固元塔?”白岫一愣。 “就是那个绿色的小房子!” 白岫怔了怔:“你说那个蝈蝈笼子叫固元塔?” 嘟嘟点头:“叫什么都行,你快给我!” 白岫眼珠子一转,问道:“那是干什么用的?” 嘟嘟只是一头不知人心险恶的凶兽,修炼千年也没见过几个人,心思单纯得很。 “它能保护我的元神。” “我现在只能短时间元神出窍,时间长了元神如果回不到真身,会身死道消、魂飞魄散。” “但是真身和元神只要有一个留在固元塔里,我就不会死。” 白岫没听明白:“好端端的你干嘛要把元神和真身分开?” 嘟嘟摆了摆手,耿直地道:“你修为低,说了你也不明白。等你修到化神期,你就知道了。” 白岫嘴角抽了抽,磨着后槽牙举起拳头:“给你个机会,重新组织语言。” 嘟嘟一脸懵逼看着她。 身为一头单纯耿直的凶兽,他表示不是很明白人类的弯弯绕绕。 白岫瞄准他的眼眶,挥拳揍了过去! 嘟嘟没躲。 他皮糙肉厚的,被小姑娘打两下,不疼不痒的。 还没蚊子叮一下有感觉呢。 白岫砰砰砰揍了他十几拳。 嘟嘟不耐烦了,小手一挥,两根手指轻轻捏住她的手腕。 “别闹了,带我走。” 鬼知道他想离开八方山想的都快魔怔了。 但八方山也不知道有什么特殊禁制,他用尽各种办法都出不去。 嘟嘟期待的盯着白岫,圆溜溜的大眼睛炯炯有神。 白岫挑了挑眉,心里莫名涌起一丢丢愧疚。 她是不是对嘟嘟太狠了? 不过这家伙太凶,当着她的面都敢吃人。 也就嘎了铃铛,才能让他变得稍微温和那么一丢丢。 白岫无声的叹了口气,摇摇头把这点子愧疚掐灭,然后拿出固元塔,让嘟嘟钻进去。 把周沉从玲珑塔放出来,两人一个骑雕,一个用飞行符印章,离开八方山。 白岫一拍脑门:“啊呀!我怎么就忘了炼一座飞舟呢?” 飞行符印章虽然也挺好用,但长途飞行一路喝风,肚子吃不消啊! 周沉皱眉,丢给她一个鄙视的眼神。 “飞舟可不好炼,各大宗门世家所用的飞舟,几乎都是祖上传承下来的。” “现在灵石资源越来越匮乏,修士的能力也没法跟老祖宗比,炼飞舟太难了,就是飞星宗,年也未必能炼出来一座飞舟。” 白岫不服气。 想说就她炼器的水平,纪无念还真不一定比得上。 不过她炼器主打的就是一个随机随缘随天意,鬼知道下一炉会出什么。 离开八方山境不多会儿,白岫的玉简不断闪白光。 她打开玉简一看,好家伙,几百上千条信息! 整个修真界都在对她夺命连环call! 第147章 是真的贱 全是问她在哪儿,怎么样,出什么事了。 翻了老半天,才翻到九黎宗的信息,全被压到了最下边。 孙梦真:师父请放心,弟子会用心照顾师弟师妹、处理宗门庶务。 万里遥:师父,师父,您去哪儿玩了?怎么不带遥遥呀? 初九:师父万安。 秦长老:宗主现下身在何处?可要我来接应? 侯长老:宗主速回,各大宗门世家相继来访! …… 长老、弟子们都发来了问候。 只有七大反骨仔,没一个吭气儿的。 白岫按了按心口,有些小郁闷。 看,还是自己的徒弟最贴心。 那几个坏蛋,不坑她都谢天谢地了。 整个修真界都乱了。 九黎宗却淡定的一批。 除了周亦瑜和鼻青脸肿、爹妈都认不出来的周亦瑾,连个到山门等候的人都没有。 “小师叔,您回来啦!此行可还顺利?”周亦瑜迎上来,关切的问。 对于白岫,她是真感激。 不但收留她,还救活了她哥。 特别是所有人都放弃了,就连她都已经接受现实了,白岫偏偏坚持到底,硬生生从阎王爷手里抢回她哥的命。 白岫淡淡一笑:“挺好的,大家都好?” “大师姐每天带领大伙儿修炼,修炼完毕就去帮助长老们处理宗务。您不在的这些日子,大师姐可累的不轻。” 周亦瑜提到孙梦真时,眼睛里亮晶晶的全是星光。 白岫点了点头,赞许地道:“梦梦是好样的,阿瑜,你呢?” 周亦瑜舔了舔嘴唇,耷拉着脑袋,灰溜溜回答:“弟子没有偷懒,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大师伯教给弟子的功法太艰深,弟子愚钝,领悟不了。” 白岫笑了笑,想拍拍她的头,不过她比自己还大两岁,于是改为拍拍肩膀以示安慰。 “你大师伯可是老祖的首席大弟子,天资卓绝、修为高深,他的功法不是轻易能领会的,你不必内疚。” “他如今休养的差不多了,明天起,就让他亲自教导你修炼。” 周亦瑜眼睛一亮:“谢小师叔!” 白岫又问周亦瑾:“阿瑾,你怎么样?” 周亦瑾哭丧着脸,绷着嘴,两手比比划划。 白岫摆了摆手:“哦,那就好。” 周亦瑾:??? 他是说,他过得很不好啊! 每天挨揍! 就他这脸,还能看出是人脸吗?! 肿得活像猪头! 孙梦真一番盘问,得知白岫为了这俩熊孩子跑去闯无尽渊,一怒之下,把周亦瑾暴揍一顿。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越打越痛。 越痛越爽。 筋软骨酥,魂都快飞上天了。 就连那种深入骨髓的苦,好像都轻了不少。 孙梦真发现之后,当即报告给秦长老。 秦长老二话不说,抄起蛟龙藤,给他一顿好抽。 抽得周亦瑾皮开肉绽,满山乱窜。 然而一晚上过去,满身的血口子神奇的愈合了,连道疤痕都没留下。 而且修为好像变强了那么一丢丢。 秦长老思考半天,得出一个结论。 这个后天剑骨不正经。 是真的贱。 挨揍越狠越舒服。 之后,周亦瑾每一天都活在水深火热中。 谁生气了就揍他出气,开心了就揍他庆祝。 路过也要踹两脚,就当是锻炼身体了。 就连胖瓷,有事没事都追着周亦瑾撵上一通,啃上两口。 白岫听周亦瑜说完后天剑骨,差点笑喷。 “挨揍就能变强,不用像别人那样,费劲啦的修炼,多好的福气啊!” 周亦瑾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 要不是说不出话来,他真想问一句,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玉简的信息太多,白岫只是扫了一眼,没点开详细看。 回到大厅,她让孙梦真发一则公告,就说自己平安回来了,让广大修真界同道们不要担心。 “师父,出事了。”孙梦真秀眉紧拧,“这是八大世家的联名信,您看看。” 白岫心里一咯噔。 原书中,八大世家只是个凑数的工具人,用来彰显修真界繁荣昌盛、百花齐放。 其实几乎全员路人甲,戏份少得可怜。 偶尔冒出来个有名有姓的弟子,也是男女主装杯路上的垫脚石。 突然联名来信,会是什么事? 看完信,白岫拧起了眉头。 八大世家共有的沧澜秘境出事了。 一个月前,符修沈家的两位族老带着六个年轻弟子进入沧澜秘境历练,失联了。 沈家主向亲戚求助,剑修刘家、曹家,以及器修龚家派族老带着十来名优秀弟子去找。 哪知进入沧澜秘境不到三天,三家的人相继失联。 另外四大世家听说后,家主亲自带族老,会同沈、刘、曹、龚四位家主,一起进入沧澜秘境。 这都快半个月了,别说有人出来了,连半点音信都没有。 八大世家没法子,只得向七大宗门求助。 宗门和世家的关系很微妙。 虽然是同道,但很多时候各自抱团,泾渭分明。 不到万不得已,世家是不会主动向宗门求助的。 孙梦真介绍完背景,愁眉不展地道:“八大家主生死不知,可见沧澜秘境危机重重。” “我爹他们原本想等师父您一起商量对策,可一直联系不上您,他们已经先一步出发了。” 原书中根本没有提到“沧澜秘境”这四个字。 白岫对秘境中的情况一无所知,想了想说:“既然大家都去了,咱们肯定不能落下。” 且不说大家同为修真界同道,理当守望相助、共同进退。 沧澜秘境中真要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古怪,干掉八大世家和六大宗门之后,绝对不会放过九黎宗。 有时候,救别人就是救自己。 白岫立即给孙一清发玉简,尝试看能不能联系上人。 很快,孙一清就给了回应。 “阿岫,你没事就好,我和你嫂子一直担心你,可不知道你去哪儿了,想找都没法找。” “我没事,孙大哥,你们先别进去,我马上就来。” 孙一清他们昨天刚进入沧澜秘境,六大宗门结伴同行的,暂时还没碰到古怪。 “好,我们原地不动,你尽快,注意安全。” 白岫带着秦长老和七大弟子,以及周亦瑾,一起上了飞舟。 她怕秘境中真有什么要命的东西,为了保险起见,亲传弟子一个都没带。 毕竟他们是宗门的未来,而且修为实在太弱,最强的孙梦真也才筑基中期,去了也是送菜。 秦长老是九黎宗战斗力最强的,七大弟子是加强防护盾,不带不行。 至于带上周亦瑾,纯粹是因为他那一身贱骨。 让他去多挨几顿揍,搞不好还能破境呢。 第148章 剑走偏锋 路上,白岫通过玉简,向沈家主的夫人了解情况。 沧澜秘境不大,等级不高,里面的机关法阵、妖兽、灵植等级都很低。 是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安全的新手村。 有族老带领,按理说闭着眼睛都不会出岔子。 “宗主,问到什么了?”秦长老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 他本来就是急性子,听说八大世家出事后,早就按捺不住要去救人。 只是白岫和周沉失联,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情况不明确,他不得不留在宗门照应,以防万一。 白岫摇了摇头,给他看玉简上的回复。 秦长老眉头拧了起来,脚步踱的更急了。 两天后,抵达沧澜秘境入口处。 白岫第一时间联系孙一清。 孙一清很快就给了回应,说他们六大宗的人在一起原地等了两天,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万无一派出一只灵鸟来接应,预计一个时辰能到秘境入口。 白岫吩咐秦长老和弟子们在秘境外围等候,不要轻易踏入。 不料,等了将近两个时辰,灵鸟也没来。 白岫立即给万无一发玉简。 万无一急忙念法诀召唤那只灵鸟,哪知竟没半点回应。 “灵鸟多半是折了,阿岫,你们要多加小心!” 白岫心口打了个突。 “那你们也要当心,搞不好有什么东西暗中盯上你们了。” 要不然不可能中途拦截灵鸟。 万无一等人听了这话,不由心里一沉。 沈红韶提议,原路返回,去秘境入口接应白岫。 纪无念和万无一都没有意见。 徐南江拧着眉头一脸严肃,沉默片刻说:“要不我去接,诸位在此等候,或是慢慢朝前走,沿途留下记号。” 不等任何人回应,紧接着道:“真要是遇到什么,我有灵符法阵,应当不会有闪失。” 沈红韶下意识觉得不妥,坚持道:“沈家主也有灵符法阵,现在不也音信全无?依我看,还是咱们共同进退更稳妥。” 徐南江眼皮子耷拉着,眼底划过一抹狠戾。 沈红韶这女人,半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太招人恨了! 沈红韶后退两步,目光从孙一清、纪无念、万无一身上一一划过。 “阿岫她自己还是个孩子,又带着一群孩子,让他们自己进来实在太危险,我不放心。我要去接应他们,诸位意下如何?” 孙一清、纪无念、万无一还能说什么? 闺女都在人家手里,他们除了掉头回去接应,还能怎么办? 赤云宗的邓正方始终沉默,嘴巴闭的比河蚌都紧。 他知道自己的斤两。 自从迅风剑灵遭到重创之后,他修为倒退到金丹初期,早就丧失了话语权。 本来已经被踢出七大宗之列,要不是八大世家遇险,赤云宗趁此机会主动帮助,其余六大宗根本不会接受他们。 邓正方来的时候就已经下定决心,不管情况如何,他只做事,不说话,服从一切安排。 反正有那么多元婴大佬在,轮不到他一个金丹初期打头阵。 他只要跟着出点力,送个顺水人情。 为赤云宗刷刷好感,挽救一波路人缘,这才是最要紧的。 最终还是孙一清拍板,等天亮后众人原路返回,去秘境入口接应。 今晚轮到徐南江值夜。 他在六大宗的驻地布下一道防护法阵,贴上灵符加固,然后趁着夜深人静,悄悄溜了。 心里骂骂咧咧。 一个个嘴上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其实心里在打什么小算盘,真当别人是傻子,什么都看不出来啊! 不就是欺负白岫年纪小、耳根子软么? 动动嘴皮子说几句好话,就能哄得她大把大把往外掏宝贝。 你们哄也就算了,偏偏不让我哄,凭什么? 那白岫又不是你们家的! …… 夜浓如墨。 月凉如水。 一团雾气在黑暗中,悄无声息飘来。 跟在徐南江身后的弟子们,一个接一个凭空消失。 徐南江忽然感觉到一阵似有若无的凉意,脚步一顿,警惕回头。 身后空无一人。 “松儿!柏儿!” “都上哪儿去了?” 死一般的寂静。 连风声都没有。 徐南江眼疾手快,一道燃烧符打出去,火光瞬间照亮方圆三丈的区域。 昏暗中,他仿佛看见了什么东西。 但睁大眼睛仔细瞧,却又什么都看不出来。 雾气完美的融入夜色中,在火光的外围,肉眼根本无法分辨。 徐南江这下慌了,双手飞快结印,布下一道道法阵,大把大把撒灵符。 一时间,半边天空都泛起了淡淡红光。 —— 白岫把秦长老、弟子们通通装进玲珑塔,嘟嘟待在固元塔里。 她一个人骑着胖瓷,不紧不慢、晃晃悠悠的往秘境深处走。 虽然有修为更加高强的巨无霸和嘟嘟,但她最爱的坐骑还是胖瓷。 毕竟都是狗。 同类更有话题。 看到天边亮起红光,她抓起飞行符印章,往胖瓷脑袋上盖了一下。 胖瓷嗖的一下凌空飞起,朝着红光进发。 很快就到了红光上方。 白岫抽出断雪剑,冲红光喊话。 “妖怪,哪里跑!吃俺老白一剑!” 徐南江躲在法阵中,心下一百万个懊恼。 八大世家的家主都失联了,大伙儿都如同惊弓之鸟,小心谨慎。 偏偏他鬼迷心窍,非要剑走偏锋。 这下好,进不得退不得,一个搞不好就…… 白岫的喊话,徐南江并没有听见。 几道功效各不相同的法阵互相叠加,白岫的声音被完全屏蔽了。 没有得到回应,白岫判定里面不是自己人。 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抄起断雪剑,刷的一剑劈了下去。 有了彩虹剑鞘,断雪可以随时现行,不用再背着棺材了,战斗力也明显提升了一个档次。 剑气纵横,势如雷霆。 只听砰——一声巨响,最外层的法阵碎了。 徐南江的眼睛蓦地瞪大。 震惊!不解!慌乱! 交织成一片气急败坏。 不是说沧澜秘境是新手村吗?! 怎么会有一下子就能靠蛮力砸碎元婴修士法阵的大佬?! 那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完犊子! 凉了! 凉了! 第149章 原来如此! 徐南江立即给孙一清发玉简求救。 他是很懂“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这个道理的。 徐南江走后没多大会儿,孙一清就察觉到了。 不过半夜三更危机暗藏,他不敢追,只能给徐南江发玉简,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收到徐南江的求救,孙一清心里一咯噔。 隐藏在沧澜秘境的怪物,出手了。 顾不得谴责徐南江私自行动,大伙儿立即前去营救。 毕竟情况未明,宗门世家就已经折损一大半,他们必须团结起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孙一清等人赶过去时,白岫已经砍碎三道法阵了。 徐南江拼命的布新法阵拖延时间。 白岫砍碎一道,他就布两道三道。 于是乎,俩人一个布的手忙脚乱,一个砍的不亦乐乎。 白岫擦擦汗,对赶来的众人说:“各位哥哥姐姐们来的正好,快,我抓住那个害人的东西了!” “他太厉害了!这法阵也不知道是什么等级的,我费老鼻子劲儿才砍碎三道,你们接着砍,我歇口气先。” 沈红韶笑得花枝乱颤,白玉无瑕的脸蛋都笑红了。 “阿岫,你知不知道里面的是谁?” “谁啊?”白岫呼哧呼哧喘着大气催促,“孙大哥,你上啊!纪大哥,用法器招呼他啊!” “万大哥,你也别闲着,让灵兽撞啊!” 孙一清、纪无念、万无一面面相觑,嘴角狂抽:…… “快住手,这是徐宗主布的法阵。” 白岫一愣:“你说什么?” 沈红韶笑得肚子疼,抬手抹了抹眼泪:“徐宗主等不及天亮,非要来接应你。这不巧了么,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己人打起来了。” 白岫顿时尴尬的头皮发麻:“啊这……” 孙一清给徐南江发玉简,说明情况。 徐南江待在法阵里,看着发光的玉简,目瞪狗呆。 有那么一刻,他想干脆在法阵里待到地老天荒算了。 沈红韶阴阳怪气地道:“徐宗主,你等不及要来接白宗主,现在人到了,你怎么不出来呀?” 都是几百岁的人了,心眼子比蜂窝煤都多,谁不知道谁的? 徐南江在打什么小九九,大伙儿心里一清二楚。 包括白岫。 她不用问前因后果,都知道徐南江没安好心。 毕竟,原书中他根本就不是好人,还惹出了二十年后的浩劫。 白岫清清嗓子,给徐南江发玉简。 “徐宗主,都怪我眼瞎,没认出来是自己人,我向你赔罪,你大人有大量,请多多包涵。” 徐南江这下不能不露面了。 撤了法阵,尴尬的低着头走出来。 一张脸涨得比猪肝都难看。 “数月不见,白宗主的修为突飞猛进,可喜可贺。” 白岫咧嘴尬笑:“谬赞,谬赞。” 纪无念忽然问道:“徐宗主,你的弟子们呢?” 徐南江心口一梗,差点没当场厥过去。 抢着抱粗腿没抱上不说,门下五位亲传弟子都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还得大伙儿劳神费力去救。 徐南江的脸又红又烫,就跟挨了一连串大耳刮子似的。 他耷拉着脑袋,瓮声瓮气地道:“我也不知怎的,他们突然就不见了。” 顿了顿,强行挽尊,“这秘境有古怪,大家小心!” 白岫忽然觉得,一股熟悉感扑面而来。 “好端端的,人就没了?徐宗主元婴期的修为,竟然半点没察觉到?” 徐南江脸上的热度蹭蹭狂涨,羞恼交加,心里憋着一股子火。 不过他谁的面子都能不给,但不能不给白岫面子。 毕竟,她是现如今修真界最富有的爸爸。 还有一群忠实的狗腿子替她撑腰。 惹不起。 是真的惹不起。 徐南江叹了口气,苦笑着摊手:“说来不怕各位笑话,等我察觉到不对劲时,身后一个人都没了。” “可奇怪的是,五个弟子消失,竟然连半点动静都没发出来。” “恕我直言,即便是各位宗主,想当着我的面,悄无声息杀我五名亲传弟子、处理干净尸首,都是不可能的。” 孙一清等人面面相觑,神情瞬间凝重如墨。 白岫一拍双手,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什么?” “你知道?” “阿岫,你知道什么,快说呀!” 白岫不答反问:“徐宗主,你有没有感到有点凉飕飕的?” 徐南江仔细一回想,不太确定地道:“仿佛……是有点凉,但不是风。” “那就对了!那是一团能吞噬一切的白雾!” 白岫十分确定,“在无尽渊,小五就是在我面前被白雾吞噬的。” 众人大惊失色。 “无尽渊?” “你去无尽渊了?” 沈红韶急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阿岫,我千叮咛万嘱咐,无尽渊危机重重,你怎么还是去了?” 白岫扬起灿烂的笑脸,抱着她的手臂撒娇:“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哎呀,红姐姐,现在当务之急是救人。” “那团雾气十分厉害,不怕刀劈斧砍,能吞噬任何生灵。最多九九八十一天,被吞噬的生灵就会魂飞魄散。” 嘟嘟几千年的修为,化神后期妖修,才四十九天就快不行了。 那些家主、族老、弟子们,能撑的时间更短。 众人神色一凛,互相交换一个眼神。 孙一清问道:“阿岫,你可知道如何对付白雾?” “我是把它炸散的,炸了好几回,它吃不消了,就把我和小五放了。” “炸?怎么炸?” 白岫没脸说是炼器时候炸炉炸的,毕竟九黎宗的主峰被炸平,这种事一旦传出去,她的脸就彻底没法要了。 “额——爆炸符?燃烧符?只要能爆炸,怎么着都行。” 白岫不禁有些后悔,应该把纪春华带过来的。 那孩子是炸炉鬼才,这种地方太适合她修炼了。 搞不好修为还能突飞猛进呢。 不行,得让嘟嘟带着乾坤袖去接她。 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浪费了。 几人听了白岫的话,好一番嘀咕。 最终达成一致,由符修徐南江打头阵,炸开雾气救人。 纪无念用法器给徐南江作辅助,沈红韶负责救治伤员,万无一派灵兽将救出来的人送出秘境。 孙一清负责照应全局,哪里缺人手,他就带领烈阳宗弟子们填补上。 任务分派完毕。 赤云宗就跟隐形了似的,根本没人看到他们。 邓正方心情复杂,硬挤出一副笑脸,上前向白岫拱手作了个揖。 第150章 怀疑,并且有证据 “上次多谢白宗主仗义援手,邓某感激不尽。” 白岫客套地道:“同道有难,理应帮助,邓宗主不必客气。” 邓正方看看白岫身后,问道:“白宗主是一个人来的?怎么也不带上长老弟子们?这要是有个什么闪失……” 沈红韶冷冷打断:“邓宗主多虑了,阿岫都能从无尽渊全身而退,一人一剑砍碎三道法阵,还能有什么闪失?” 一句话捅了两个人的心。 徐南江咬着后槽牙,忍住了。 邓正方低着头,灰溜溜的不敢吭声。 本来想套套近乎,只要白岫对他没有芥蒂,今后还可以慢慢打感情牌。 不料沈红韶那老妖婆,忒损! 白岫站出来打圆场:“时间紧迫,咱们快出发。” 沈红韶眉头一皱:“这昏天黑地的,太危险,还是等到天亮。” “我有办法。” 白岫拿出照明符印章,按在手心里往自己脑门盖了一下。 明晃晃的白光,带着一点点微微的黄,刹那间照射出去足有百丈。 徐南江瞬间瞪大了眼睛:“白宗主,你又开天眼?” 白岫咳咳两声,含含糊糊应道:“嗯,啊。” 孙一清、纪无念、万无一顿时一脸敬佩。 天眼说开就开,不用开坛做法、祭告神灵也就算了,连法诀都不用掐。 厉害了,我的岫儿! 白岫却是尴尬的脚趾抓地,差点当场抠出三室两厅。 差点忘了,之前在烈阳宗许长老的结婴大典上,她露了一手“开天眼”,还把封印松动魔尊逃逸、二十年后仙魔大战都给剧透了。 幸亏没手快给别人盖上印章,要不然就圆不过去了。 白岫清清嗓子,稳如老狗的问:“往哪儿走?” 徐南江掏出一张照明符,捏碎了。 方圆十丈顿时亮了起来。 和白岫的远光灯不同,徐南江的照明符就像一个悬空的灯泡,光是从上往下照的,中心点在上方。 而符箓印章的光,则以盖章为中心点往前照。 借着远光灯和小灯泡,各大宗门一边缓慢前行,一边打量四周。 天快亮时,一小团雾气渐渐逼近,吞噬了两名赤云宗内门弟子。 赤云宗顿时骚乱起来。 徐南江果断出手,接连几道爆炸符砸过去。 砰! 砰! 砰! 白雾被炸的七零八落。 那名弟子受了重伤,倒在地上气息奄奄。 烈阳宗的程野和吴迪连忙上前抬人,沈红韶带着弟子们救治。 紧急处理完伤势,万无一派灵兽把人送出秘境。 “等等!”白岫拦了下来,“也不知道还有多少白雾,万一出去的时候再撞上了,那就麻烦了。” “我送他出去,顺便再带几个符修进来。你们继续往前走,去救更多的人。” 见识到白雾的厉害之后,大家都不在磨磨唧唧,凝神戒备继续前进。 白岫把那名弟子装进玲珑塔,骑上胖瓷折返。 秘境外围有不少八大世家的人,都是失联者的亲眷子弟,大部分修为都不高。 见到白岫出来,众人连忙围了上来。 “白宗主,情况怎么样?找到了吗?” 白岫简单说了一下,然后把受伤的赤云宗弟子放出来,让他们帮忙照应。 “所有筑基后期以上符修、丹修跟我来,会爆炸术法的、有爆炸性法器的也进来!” 白岫大声招呼,很快就有不少人响应。 带着一大群符修、丹修,以及术修和几个修为稍微高一些的器修,浩浩荡荡进入沧澜秘境。 由于人多,怕照顾不过来,白岫把秦长老以及弟子们都放了出来。 每人各领一支小队,齐头并进。 白雾只会吞噬,不会攻击。 只要不被笼罩住,就不会有危险。 天亮后视野好,白茫茫一团在太阳下很容易察觉。 六大宗的队伍前进顺利,碰到几团规模小的白雾,都被炸散了。 一上午救了七八个弟子,以及两位族老。 由于被白雾吞噬的人全部失联,谁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团白雾,在什么地方。 漫无目的的找,效率实在太低。 徐南江提议,兵分四路,烈阳宗、聆风宗、飞星宗、皓月宗各自朝着一个方向去找。 他给每一路几十张爆炸符,等天快黑时,大家再聚拢成一队。 素雨宗化整为零,亲传弟子们散入四大宗,负责治伤救人。 这个提议得到所有人一致同意,除了赤云宗。 压根没人想起他们。 仿佛他们从始至终就没存在过。 四大宗各自散开,沈红韶不爽徐南江很久了,主动跟皓月宗一路。 恶心。 但她更不放心把亲传弟子交给徐南江。 徐南江的脸色铁青泛黑,肺管子都快气炸了。 老妖婆,一双贼眼珠子净盯着他了! 什么仇什么怨! 徐南江后槽牙都快咬崩了,但当着大伙儿的面,又不能说什么。 只好堆起一脸假笑,认命的和沈红韶一起往南方走。 邓正方连忙赔着笑脸跟上。 来都来了,这个节骨眼上退出去,一来丢脸,二来鬼知道会不会半路上遇见白雾。 徐南江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刚想甩脸子,就听沈红韶说道:“正好咱们人手不够,那就有劳邓宗主了。” 赤云宗虽然没用,但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徐南江不敢乱来。 再者,真要是救出被困的人,也需要有人协助转移。 六大宗兵分四路,白岫带着八大世家的人,互相用玉简联系,对整个沧澜秘境进行地毯式搜索。 下午救出来五个弟子一名族老,以及奄奄一息的刘家主。 夜里,嘟嘟带着纪春华回来了。 它把真身留在固元塔中,元神回去接人。 这样一来,即便途中遇到危险,也有自保的能力。 白岫把纪春华和迟遇赶出去,给了足够的材料,让他俩去打怪。 师兄妹俩面面相觑。 纪春华小脸垮着,可怜八叉:“师父,这……我爹都不敢单枪匹马杀入重围,我不行啊!” 白岫摆了摆手,淡定地道:“你比你爹强,要相信自己,乖,去。” 纪春华:??? 她怀疑师父嫌她老是炸炉浪费材料,不想要她了。 并且她有证据。 迟遇想抗议,嘴巴还没张开,白岫就掏出断雪剑,似笑非笑的削起了指甲。 迟遇:…… 他闭嘴。 师兄妹俩一合计,分开走太危险,还是俩人一起走。 好歹嘎了之后,黄泉路上还能有个说话的。 第151章 buff叠满 白岫把队伍交给方予安,让她组织世家的符修弟子们去寻找小规模的白雾,尽量救人。 她离了队,骑着胖瓷四处晃荡。 白雾太多,有大有小。 白岫想找一团大的,安安静静待里头炼器。 她还惦记着飞舟呢。 白雾虽然没有灵智,但有感知生灵的本能。 白岫修为不高,吞噬她虽然得到的能量有限,但不需要耗费多大灵力就能消化她。 离队不多会儿,一人一狗就被一小团白雾盯上了。 被吞噬之后,白岫先在内部搜寻了一遍。 没发现有人,于是甩过去一个爆炸符印章。 轰—— 白雾瞬间消散于无形。 很快,第二个小团白雾出现了。 白岫皱了皱眉,有些失望。 不过在里面找到了一对兄妹。 哥哥虽然很虚弱,但神智还算清楚,妹妹已经昏过去了。 白岫把人装进玲珑塔,抛出去第二个爆炸符印章。 直接炸掉印章的威力远比盖戳子大得多。 不过印章总共也就那么几个,这里又没有刻印章用的木料,用一个少一个。 要不是为了救人,她根本不舍得炸掉印章对付小团的白雾。 白岫叹了口气,只能默默地在心里祈祷。 希望下一次遇见的,是一大团浓郁强大的白雾。 午后,第三团白雾出现了。 如白岫所料,又大又浓,如牛奶般的色泽,离得老远就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清凉。 白岫吞了吞口水,搓着手主动走过去。 整个人瞬间被白雾笼罩住。 白岫不慌不忙往脑门上盖了个照明符印章,慢慢往深处走,寻找有没有被困的世家弟子。 胖瓷嗅觉灵敏,很快便发现了人类的气息。 一路找过去,只见地上东倒西歪瘫着好几个身穿道袍的年轻人。 白岫皱了皱眉,探探他们的呼吸,都还有气儿。 于是各自塞了两颗丹药,扔进玲珑塔。 丹药是沈红韶给的,白岫也不知道是管什么用的,反正能保命就行。 在白雾中搜索两遍,捡了九个昏迷不醒的弟子,以及一个白胡子和一个谢顶的族老。 确定没有遗漏的修士,白岫就兴冲冲拿出了那口暗紫色冰裂纹砂锅。 想了想,又把雨过天青色小砂锅也拿了出来。 两锅一起炸,buff叠满。 怼满材料,盖章开火。 然后往玲珑塔一躲,静静等待炸炉。 绿灵石早就全部收了起来,以免强大的灵力把这群受了重伤的倒霉蛋送走。 胖瓷和嘟嘟也跟着进了玲珑塔。 嘟嘟躲在蝈蝈笼子里,抱着一堆绿灵石睡大头觉。 胖瓷还不知道来了新伙伴,进了塔就往石床边一趴,耷拉着眼皮子打盹儿。 白岫闲得无聊,就去玲珑塔各层转一圈,理一理那些从八方山得到的宝贝。 不过走到二楼,她就迈不开脚步了。 大大小小的赤金疙瘩,把整片地面都铺满了,堆得老高。 白岫往金疙瘩上一趴,头晕目眩的深呼吸,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 太香了! 天底下还有什么比黄澄澄的金子更香呢? 炸炉声惊天动地。 白岫睡醒了过去查看,发现雾气还是很浓郁,但是范围缩小了很多。 她淡定的找到两口砂锅,打开。 大砂锅里是一枚精致的项圈,温润柔和的白玉质地,坠着三个小巧可爱的玉铃铛。 小砂锅里是一个四方盒子,里面是四宫格,每一格都有门。 白岫没有懵逼。 她已经习惯了。 敲敲蝈蝈笼子,说道:“嘟嘟,来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嘟嘟伸手掀开固元塔的盖子,探出一颗豆粒大的小脑袋,漫不经心瞄了两眼。 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道:“一个灵宠盒,能挡元婴期御兽师的攻击。我用不上,你给那条傻狗。” 白岫梗了梗:“……” 胖瓷是挺傻的,这话没法反驳。 “不过那个圈儿还不错,虽然没什么大作用,但是好看。” 嘟嘟还是那副不屑脸,然而一只手忽然伸长变大,一把抓住项圈抢了过去,戴在自己脖子上。 白岫一愣,歪着脑袋眨巴着眼睛,狐疑的打量他。 嘟嘟飞快的瞥她一眼,心虚的别开脸:“干嘛?舍不得给我啊?还给你!还给你!小气鬼!” 白岫嘴角抽了抽:…… 她说什么了? 嘟嘟嘴上说着还给你,脑袋往蝈蝈笼子里一缩,反手盖上了盖子。 “嘟嘟!”白岫皱眉叫他,“跑那么快干嘛?” 嘟嘟充耳不闻。 小王八蛋显然是个偏心眼的,最宠那条傻狗。 还有那只傻猫,也比他来得早。 有什么好东西,她肯定先紧着那俩傻货。 他不为自己打算,难不成指望她啊? 做兽嘛,当然是要多爱自己一点啦! 白岫觉得很不对劲。 嘟嘟修炼几千年,化神后期的修为,他会单纯因为好看而死皮赖脸的抢项圈? 一定有猫腻! 不过嘟嘟是她的契约兽,他要就给他好了。 白岫撸起袖子,开始怼第二锅材料。 刚要点火,白雾渐渐淡化,飘走了。 白岫皱了皱眉,十分不满。 干嘛跑那么快? 她的飞舟还没炼成呢! 算了,等找到下一团冤大头的时候再点火! 太阳下山前,孙一清给各位宗主发玉简,通知大伙儿立即赶往集合地点。 那四支小分队收获颇丰,炸了十几个小团白雾,救出三十多名族老和弟子,以及三位家主。 根据各世家给出的名单,还差五位家主、七位族老,以及六名弟子。 皓月宗的刘长老以及五名亲传弟子,一个都没找到。 徐南江的表情堪比便秘,背着手踱来踱去,烦躁的要命。 白岫被他转的脑子发昏,说道:“我先把人送出去,让各家领回去照料。” 徐南江眼珠子一骨碌,脚步一顿,挺身而出:“白宗主,你受累了,还是我去。” 第152章 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等白岫回应,他苦笑着摊了摊手:“敝宗刘长老和弟子们杳无音信,我心里烦得很,歇不下来,留在此处也是打扰诸位,就让我做点事情!” 这话合情合理,挑不出半点毛病。 白岫也确实累了,胖瓷跟着她跑了一天,累的舌头耷拉老长,钻进灵宠盒里睡着了。 白岫就把之前收进玲珑塔里的人都放出来,交给徐南江。 徐南江布了一道传送法阵,当着众人的面,分批将伤员运送出去。 劳累了一天,大家都筋酥骨软,打坐的打坐,睡觉的睡觉。 孙一清派弟子们值夜,周亦瑾也跟了过去。 程野问起孙梦真和周亦瑜的情况。 周亦瑾说不出话来,阿巴阿巴比划半天,程野一句也没听懂。 他皱着眉头,不耐烦的一拳揍了过去。 什么玩意儿? 手舞足蹈的,像个傻子一样。 周亦瑾鼻子上扎扎实实挨了一拳,鲜血瞬间飙了出来。 “阿拉呜哩啦……哇哇啦啦……” 程野有些恼火:“说人话!” 三个字,砰砰砰揍了三圈。 周亦瑾被打得鼻青脸肿,倒在地上喘粗气。 嘶——好痛! 哇——好爽! 继续! 用力! 不要停! 程野总觉得这小子满脸不服气。 孙梦真和周亦瑜叛宗另投,一直是他心头的刺。 周亦瑾不声不响也跑去九黎宗了,更是令他无比窝火。 现在还用挑衅的眼神看他,那不是找打是什么? 程野凉飕飕的一勾嘴角,眯着眸子笑了:“师弟,一起上。” 烈阳宗原本的老三吴迪,现在已经荣升两大亲传之一了。 他拳头攥得咔啪咔啪响,皮笑肉不笑的走上前,飞起一脚重重踹了过去。 周亦瑾打了两个滚,趴在地上,闭着眼睛感受那种诡异的痛快。 唔—— 好酥胡! 还想要。 孙一清发现弟子们打起来时,周亦瑾已经被揍的爬不起来了。 “住手!阿瑾,你怎么样?” “阿野,小迪,这是怎么回事?” 程野抬头望天,吴迪低头看地。 两脸倔强。 叛宗者,挨揍都是最轻的。 反正他俩没错。 孙一清把周亦瑾扶起来,运起灵力查看他的伤情。 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瞬间瞪成了巨峰葡萄。 “阿瑾,你的筋骨……” 孙一清嘴唇颤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小子虽然资质不错,凡人之躯却生出极品火灵根,可距离剑骨还差一截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一身凡骨怎么变成剑骨了? “阿瑾,究竟发生了什么?” 周亦瑾抹了把鼻血,哭丧着脸比比划划。 孙一清眼睛都快瞪出眼眶子了,没好气呵斥:“你哑巴啦?!” 周亦瑾抽抽搭搭,委屈的点了点头。 孙一清眼里打出硕大的??? 程野和吴迪也是一脸懵逼。 所以,这家伙是真哑巴了? 不是蓄意挑衅? 吴迪连忙凑过去,干笑道:“小师弟,你……没事?” 周亦瑾差点汪的一声哭出来。 他这一脸血的猪头样子,像没事的吗? 孙一清越想越糊涂,索性带着周亦瑾去找白岫询问。 白岫待在玲珑塔里睡觉,秦长老主动迎了上来。 这事儿瞒不住,他不用猜都知道孙一清是干嘛来的。 不等孙一清开口,秦长老就捋着胡须,摇头晃脑唉声叹气。 “孙宗主,你是不知道啊!我们宗主为了救阿瑾这孩子,九死一生闯无尽渊,那叫一个大义凛然、英勇无畏!” “……” 一通彩虹屁,吹得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孙一清差点被他忽悠的掉眼泪。 唏嘘不已的回到自家宗门的驻地,冷静了半天才想起来,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白岫去无尽渊的时候,周亦瑾已经得救了? 那…… 孙一清按着胸口,默默感受一抽一抽的痛。 呜呜,他好像被骗了。 甭管周亦瑾那身剑骨是如何得来的,都跟他们烈阳宗没关系。 并且他还得承九黎宗的情。 孙一清攥着拳头,好气又好笑的磨了磨后槽牙。 他真是养了个好闺女。 亲手给老子挖坑。 这小棉袄,漏风也就算了,还踏马的漏水结冰啊! —— 经过几轮合作,各大宗门世家炸白雾已经炸的得心应手。 天一亮就散开,各自为战。 天一黑就聚拢,以免被各个击破。 七天后,人员全部解救完毕。 除了两个年轻弟子灵力耗尽、无力回天之外,其余弟子的伤势并不重。 倒是八大家主以及族老们,为了带弟子们冲出去,不停对白雾发起攻击,灵力消耗的反而更严重,各个都伤得不轻。 白雾能隔绝内外联系,白岫几次尝试联系纪春华和迟遇,都没得到回应。 沧澜秘境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而且白雾会在夜间悄无声息的移动。 就算全面搜索一遍,也未必能找到漏网之鱼。 “阿岫,大伙儿都撤退了,咱们也走。” 沈红韶见白岫不肯走,叹着气劝她。 沧澜秘境一旦关闭,就需要集八大家主之力,才能强行打开。 然而八大家主身受重伤,根本没能力打开秘境。 现在秘境快关闭了,再不出去,就会被困在里面。 白岫摇了摇头:“不行,迟二和春华还没出来。” “可是……” 白岫笑笑,淡定地道:“红姐姐,你先走,我再等等。” 沈红韶眉头拧得死紧。 白岫敢悄无声息去闯无尽渊,可见是个重感情的人。 要让她丢下两名弟子,她一定不答应。 只是,等了也白搭啊! “没事的,红姐姐,秘境关闭之前,我肯定会出去的。” 沈红韶无奈,叹了口气:“好,那你自己保重。” 白岫冲她挥挥手,沈红韶摇了摇头,带着素雨宗的弟子们离开了。 秦长老想劝,但开不了口。 毕竟被困住的,是自家弟子。 “秦师兄,你先带大伙儿出去。” “宗主,你……” “我去找他俩。” 秦长老闭了闭眼,重重一点头,手一摆,示意弟子们跟他走。 李青岩等人脸色难看,不约而同盯着白岫,深深地看了一眼。 然后屏住一口气,加快脚步离开。 这不是面对强敌时的进退问题,而是根本就找不到人。 如果留下,大家都会被困死。 他们在心里对自己说,小师叔这么坏,肯定是要遗祸千年的。 她一定有办法。 周亦瑾迟疑了一下,被秦长老揪着脖领子提溜走了。 等人全走后,白岫默默地掏出刻印章用的匕首,伸出了左手臂。 第153章 会死人的!!! 用匕首在手臂上刻字。 “在哪儿?” “凉了没?” 还没走远的韩妄,嘶——的抽了口冷气,瞳孔地震。 撩开衣袖,只见手臂上血哗哗的。 新的血痕,还在一笔一划增加。 其他几个嘴角狂抽,接二连三捂住了胳膊。 好家伙! 小师叔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啊! 这招无差别攻击,简直999。 别问,问就是6翻了。 白岫在胳膊上一遍又一遍的刻字,刻了十多遍,终于得到了回应。 一声响彻云霄的爆炸。 天边腾起一朵硕大的蘑菇云。 白岫立即骑上胖瓷,飞行符印章一盖,朝蘑菇云飞了过去。 只见地面多了个方圆十米、深约一米的大坑。 纪春华倒在坑边,侧躺着,正吭吭咔咔的咳嗽。 迟遇大头朝下栽在坑里,两条腿耷拉着,活像一棵被太阳晒蔫的大葱。 噗—— 哈哈哈哈—— 白岫笑得直不起腰,拍拍胖瓷的狗头:“去把他薅出来。” 胖瓷汪汪叫着扑过去,咔嚓一口咬住迟遇的小腿肚,用力拖拽。 迟遇脑瓜子嗡嗡的。 小师叔是怕他没死透?! 白岫蹲在纪春华边上,把她脸上的泥土碎屑扒拉干净,笑眯眯问:“怎么样?炼成什么了?” 纪春华抬头看向湛蓝的天空。 目力所及的最远处,大片乌云正在慢悠悠向中间聚集。 天雷快来了。 “师父……快跑……” 纪春华挣扎着推白岫。 她在乾坤袖中修炼了几个月,接连突破好几个小境界。 但在进入沧澜秘境之前,也才筑基后期而已。 没想到在白雾中炼器短短七天,竟然突飞猛进,结丹了。 纪春华挣扎着站起来,把炸飞了的炼器炉捡起来。 谢天谢地,师父给的炉子质量杠杠的,怎么炸都不会碎。 打开炼器炉,里面赫然是一架飞舟。 银灰色,造型像个圆溜溜的陀螺。 “哇!竟然是飞舟!春华,你太厉害了!” “我就说嘛,你比你爹强多了!” 白岫爱不释手的摩挲飞舟,赞不绝口。 她一门心思炼飞舟,却怎么也炼不出来。 还是春华有出息! 江山,果然是年轻人的。 纪春华看了看逐渐逼近的黑云,急道:“师父,来不及多说了,快上飞舟!” 她把飞舟放大,让白岫和迟遇先上去。 自己紧跟着上去,关上门,用绿灵石作为能源,驱动飞舟前行。 看这云势,天雷小不了。 要是把八大世家的沧澜秘境给炸出个好歹来,卖了她也赔不起啊! 白岫修为低,感知不到纪春华破境结丹带来的灵气涌动。 其实就她那无底洞似的丹田、混沌一片的灵根,除非是特别浓郁的灵气,否则她根本察觉不了。 她只是有点纳闷,大晌午的,天怎么黑了? 飞舟速度很快,刚出沧澜秘境,入口处的空气就荡起一阵涟漪般的波动,关闭了。 整个秘境倏忽间消失,眼前只剩荒山野岭。 “呼——出来了!” 白岫的欢呼还没落下,一口气甚至都没喘匀乎,天雷轰——的一下,准确无误的砸了下来。 飞舟发出剧烈的震荡,歪歪倒倒差点翻船。 迟遇梗了梗,默默地往飞舟地面上一躺。 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挨天雷这种事,他有经验。 一定要躺平,不然滚出去会摔伤的。 纪春华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小脸刷的白了。 “师父,天天天雷来了!” “来了就来了呗!什么大不了的!” 白岫一脸无所谓,也躺下了。 这种事还有谁比她经验更丰富的? 纪春华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默默躺平的两人。 ??? 不是,你俩就这副态度迎接天雷? 那可是天雷啊! 会死人的! 第二道天雷劈下来,飞舟坠毁了。 咣一声重重砸在山谷,摔得稀碎。 要不是白岫及时放出玲珑塔,把三人都收进去,他们一准儿摔成肉酱。 天雷还在继续。 白岫淡定的把迟遇和纪春华扔出来,然后默默收起玲珑塔。 修士嘛,天生就是挨劈的。 躲怎么能行呢? 天雷轰轰隆隆,越来越快。 一开始纪春华还能嚎两声,嚎着嚎着,忽然两眼一闭,昏过去了。 白岫一看,这哪行? 太弱了? 还不得被活活劈死啊? 毕竟是向她磕过头行过拜师礼的孩子,日常修炼很勤奋,人也乖巧,还蛮讨喜的。 于是白岫指着天空说:“来来来,劈我,正好我皮痒痒了,给我挠挠。” 话音未落,天雷轰轰而落。 嘁哩喀喳,照着白岫的脑门就是一通猛砸。 白岫打了个哈欠,两手塞住耳朵眼,闭着眼睛打盹儿。 “你劈归劈,别搞噪声攻击,吵死了。” 她翻了个身,反手指了指后背:“这儿,这儿,挠准点。” 那嚣张又不屑的样子,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轰—— 迟遇眼睛都快瞪突出来了,浑身冒火。 三魂七魄都快被劈出窍了。 啊啊啊啊啊啊!!! 混蛋! 要不要看看你在干什么?! 挨劈的是你,扛雷的是我们啊! …… 天雷劈了整整三天三夜。 纪春华醒来后,发现自己丹田里多了一颗豆粒大的小圆球,淡金色闪闪发光。 金丹! 她惊喜的跳了起来:“师父,我结丹啦!” 白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懒洋洋不想睁眼:“哦。” 迟遇艰难的坐起来,两手按着嘴角向上提,手动假笑。 “恭喜你啊,四师妹。” “多谢师兄。” 迟遇默默地感受了一下,他也突破了。 成功进阶金丹三层。 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迟遇心情复杂的看着白岫。 明白了。 往后他们七个的每一次进阶,都会被天雷劈。 打底三天三夜。 就……麻了。 第154章 天选小锦鲤 白岫不想说话。 其实她也破境了。 炼气三层。 要不然纪春华才刚结丹,哪来那么大的天雷? 纪春华一脸尴尬,挠着被炸成鸡窝的脑袋道:“师父,都怪弟子无用,辜负您的厚望了。” 白岫怨念的歪头看着她,一脸无语。 天机镜,被她自己一下拍碎了。 飞舟,被天雷劈成了渣渣。 这孩子是真不靠谱啊! 半晌,白岫深吸一口气,克制着抽动的额角青筋说:“回去闭关半年。” 纪春华耷拉着脑袋:“……是。” 迟遇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本来想怼一句小师叔你也没多靠谱,吓得赶忙吞了回去。 白岫把迟遇和纪春华扔进玲珑塔,骑着嘟嘟踏上回九黎宗的路。 还真别说,化神后期妖修的速度,那真不是普通飞舟能比的。 才半天,就到了九黎山下。 白岫收起嘟嘟,盖上飞行符印章,半个时辰后就到了山门。 嘟嘟太强大太凶悍,不能轻易放出来,否则一旦闯祸,那就不是小祸。 没人的时候可以让他出来放放风,有人的时候还是收起来比较稳妥。 秦长老他们还没回来。 白岫把纪春华和迟遇放出来,然后叫来朱长老,带他进了玲珑塔。 最顶层,长寿桃树枝条细瘦,叶子稀疏。 零星开着几簇小花,挂着十来颗毛茸茸褐色的果子。 怎么看都是半死不活的样子。 朱长老眼珠子都快瞪突出来了,绕着树转了好几圈,还凑上去闻了又闻。 一脸不可置信。 “宗主,这是……洗筋伐髓、增长寿元的长寿桃?” 白岫点了点头:“据说是的,吃一颗能多活三十年。” 朱长老神情一肃,连声道:“宗主,这几颗桃子快成熟了,你赶紧吃了!全都吃了!” 虽说白岫修为低的令人发指,但在她的带领下,九黎宗蒸蒸日上,稳居七大宗之首。 就冲这一点,别说她是炼气初期,哪怕她没有灵根不能修炼,都必须让她长命百岁! 就是当个吉祥物,全宗也得稳稳当当的供着她。 白岫摆了摆手,说道:“还没熟呢,不急,现在最要紧的是怎么把这棵树种活。” 朱长老一听,眼睛又瞪起来了:“这可是举世罕见的灵物,哪里是那么容易种活的?” 越是灵力充沛、功效强大的灵植,越难人工种植。 一是它们本身就需要天时地利,二是需要无比强大的灵气做养料。 第三,也是最难的一点——机缘。 修真界一切都看机缘。 收灵宠、得灵剑、破境……都离不了机缘。 而机缘到底是什么,谁也说不清。 白岫不甘心:“我都把树连根挖起来了,你告诉我种不活?” “不行!你给我想办法!一定要种活!” 朱长老两手一摊,无奈的道:“宗主,你这不是为难人么?” “我不管!”白岫难得的耍起无赖,“还有这些,都要种活!” 白岫拉着朱长老往下走。 第七、八层堆满从八方山带回来的灵植。 一层没看完,朱长老腿肚子都哆嗦了。 激动的。 他家宗主到底是什么品种的天选小锦鲤啊?! 千金难求的高阶灵植,她竟然弄了满满一屋子! “宗主,我这就去把藏书阁翻个底朝天!” 朱长老胸口拍的砰砰响,憋着两泡泪花指天誓日。 “我就是豁出这条老命去,也要找到种灵植的方法!我一定会把这些灵植全都种活的!” “哪一棵活不成,我抵命!!!” 不等白岫发话,他就一溜烟跑了。 隔天,秦长老带着弟子们回到宗门。 得知纪春华顺利结丹,整个九黎宗上下一片欢腾。 这可是下一辈弟子中第八个结丹的,也是亲传弟子中唯一一个结丹的。 孙梦真瞬间打了一剂浓缩高效鸡血。 竟然被修为低于她的师妹反超,还甩开老大一截?! 那怎么行? 不吃不喝不睡,修炼走起! 只要炼不死,就往死里炼! 说什么都不能丢了首席大弟子的脸! 大师姐带头卷,师弟师妹们哪个敢懈怠? 卷! 李青岩他们七个身为师兄师姐,师弟妹们还没入门,他们就已经结丹了。 这要是被超越,那他们的脸还要不要了? 卷! 长老们的危机感更重。 作为长辈,多了上百年修为,竟然跟后辈弟子同一境界? 丢撵! 卷! 别说弟子们了,就连狗都坐不住了。 卷生卷死的氛围,笼罩整个九黎宗。 —— 白岫和朱长老一起,带上丁不灵和丰蕴,在藏书阁翻了整整三天。 脑瓜子嗡嗡的。 一套十二册的灵植图谱,摞起来足有半人高,囊括整个修真界的灵植。 但凡没有记载的,要么是从未出现过,要么是已经绝迹的。 这次八方山之行得到的灵植有五十七种,其中三十四种是凡品灵植。 地品灵植十二种,天品灵植六种,还有五种图谱上压根没记载。 其中关于续断草的记载寥寥数语,说其性至阴寒,有剧毒,具重塑骨骼、修复筋络之奇效。 不过其寒毒能侵入肺腑,摧毁修士的身体。 书上并没记载如何化解寒毒。 白岫估摸着,所谓要先用至阳至烈的灵植化解续断草的寒毒,应该是沈红韶自己按照医理药性的推论。 “宗主?,你在想什么?” 朱长老见白岫怔怔的,半晌不吭声,伸手在她面前轻轻摇了摇。 白岫撑着下巴,眉头紧锁的道:“我在想该如何用续断草炼制灵丹,给阿瑜治手。” “不过就连红姐姐都说没有丹方,不知该如何配伍,我就更没头绪了。” 这就触及到朱长老的知识盲区了。 天品灵植,他如今还没那个本事炼化。 “宗主,书上并没记载长寿桃的种植方法,你看?” 对上朱长老期待的眼神,白岫心头打了个突。 就她那春种百棵苗,秋收百个盆的技术,咳! “种到主峰去,能不能活,看天意。” 朱长老一听这话,急得干瞪眼。 那可是世所罕见的奇珍异宝! 不能这么糟践! “朱师兄,你要是有更好的方法,那你看着办就好。” 朱长老:“……是,我这就去种。” 白岫把玲珑塔七、八层的灵植全都拿出来,让朱长老带着丁不灵、丰蕴,以及内门的丹修弟子们去种。 她正要搬长寿桃树,嘟嘟忽然从固元塔中钻了出来。 第155章 失魂而死【已改】 小手一伸,歘歘歘把十多个桃子全摘了。 白岫皱眉:“你干嘛啊?” 嘟嘟把手伸到白岫面前。 一个猕猴桃大小的果子静静躺在小手中。 “吃。” 白岫没好气的道:“急什么?这都没熟呢,我年纪轻轻的,十天半个月的,还能等不了是咋的?” 嘟嘟翻了个白眼,不由分说把桃子往她嘴里怼。 “叫你吃你就吃,废话那么多干嘛?” 这东西能洗筋伐髓,起到优化根骨的作用,能让修炼顺利些许。 一个没洗没剥皮的桃子塞进嘴里,啃了一嘴毛,刺挠的慌。 白岫牙关下意识一合。 两排牙齿嵌进果肉中。 唔—— yue! 又酸又涩又苦! 嘟嘟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她的嘴,小手顶住下巴往上轻轻一抬。 “咔嚓”一声,白岫的颈椎差点被他给掰折了。 “吃掉!” 嘟嘟掐了个法诀,那桃子就跟长了腿似的,主动往嘴巴里钻。 白岫麻了。 被迫吃下一颗难吃到灵魂出窍的桃子,正要揍嘟嘟一顿,就听他凉凉开口。 “赶紧闭关去,少说也要一个月才能消化这颗果子的灵气,不然更难受。” 白岫嘴角抽了抽,没忍住狠狠揍了嘟嘟一拳。 嘟嘟一脸无所谓,淡定的挨了一拳,化作一道红蓝各半的光,钻进固元塔。 白岫只觉得一股说不出来的燥热,从丹田升起,向四肢百骸扩散。 气血翻涌如浪潮。 她连忙回到翠屏峰,钻进玲珑塔中,闭关修炼。 前脚进塔,后脚秦长老眉头紧拧的来了。 “宗主!宗主!” 叫了两声没人应答,发玉简也没回应。 朱长老急得满头大汗,连忙找孙梦真。 “梦梦,你师父呢?” “师父闭关了,长老,什么事这么着急?” “八大世家死了五位弟子!” 孙梦真皱着眉,疑惑又惊愕:“怎么回事?他们回去的时候,又遭遇不测了?” 秦长老连连摇头:“他们伤的不轻,但都没有性命之忧,且身边一直有人精心照料。” “一路很顺利,并没遭到袭击。但奇怪的是,五人在回到各家之前,相继失魂而死!” “失魂?”孙梦真悚然一惊,小脸都白了,“难道是遭了邪术暗算?” 秦长老神情凝重的点头。 孙梦真是首席大弟子,白岫不在的时候,她就是九黎宗的二把手。 孙梦真想了好一阵子,才迟疑地道:“您说他们没有遭到袭击,那就不可能是外面的邪修下的手。” 秦长老明白她的意思。 不是外人下的手,那只能是自己人。 或者说,是接触过八大世家弟子的人。 “去沧澜秘境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包括咱们九黎宗。” 秦长老坐下,孙梦真给他倒了杯水,有些急了。 “长老此言,请恕弟子不敢苟同。” “别说咱们九黎宗,就是七大宗门之中,也没修术道的。离魂术是禁术,想要修到能悄无声息抽人魂魄的地步,少说也得元婴期的功力。” 秦长老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拧眉叹了口气:“七大宗都是这么想的!” 孙梦真又道:“现下整个修真界,各大宗门世家中,唯有严家是修术道的。其他小宗门世家、散修中也有修术道的,但都没这么高的功力。” “而严家也去沧澜秘境了,他们要是想下手,有的是机会。” 秦长老重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唉!你这话有理,但……” “严家主的公子,就是那五名失魂而死的弟子之一!” 孙梦真一愣。 “另外四名死者,一个是符修沈家的嫡系,两个是丹修曾家的旁支,一个是器修龚家的旁支。” 孙梦真梗了好一会儿,才凝重地道:“那就不太可能是严家做的了。” “是啊!要说是报复世家,没道理冒着偌大的风险去动旁支。” “要说是私仇,五名死者分属四家,有男有女,最大的快三十了,最小的不过十五岁,他们同时得罪同一门派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孙梦真喃喃道:“不是寻仇,那会是什么呢?” 秦长老叹了口长气,无奈的道:“这件事既然牵扯到咱们九黎宗,咱们总要协助调查清楚。否则不明不白背了锅事小,修真界正道离了心,给有心人以可乘之机,其祸无穷。” 孙梦真心情沉重的道:“有什么用得着弟子的地方,长老只管吩咐。” 秦长老点点头,说道:“此事关系重大,需得各宗主、家主坐下来共同商议决断。” “宗主闭关去了,就由你代表咱们九黎宗去谈判。” 孙梦真心里不免有些慌。 她虽然被当做接班人培养了十多年,但烈阳宗有她爹这个修真界第一剑修坐镇,一向太平。 她真正经手过的事,顶了天也就是照顾照顾师弟妹,帮长老们打打下手。 真要说历练,还不如来九黎宗之后做得多。 秦长老看出她的慌乱,拍拍她的手臂,温和地道:“梦梦别怕,到时我和你同去。再者有你三师伯在呢,他会照应你的。” 白岫闭关前就把灵剑交给各位剑修弟子,现在他们都有剑灵帮衬教导,修行中遇到疑难之处,也能随时向前辈大能求解。 孙梦真攥着飞霞剑柄,心头一定。 等到谈判之日,她要把韩妄师兄和阿瑜都带上。 有大师伯、二师伯、三师伯的英灵罩着,她什么都不怕! 三天后,七大宗门、八大世家之主,齐集术修严家。 别的宗门世家都没有术修,严家嫌疑最大。 严家主悲愤欲绝。 唯一的儿子失魂而死,他还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他恨得直咬牙,当着各大宗门世家的面,发下心魔誓。 严家众人,连嫡系带旁支,上上下下数百人,齐刷刷跪在地上发誓。 心魔誓对于修士来说,是最虔诚的敬畏,绝不可亵渎。 违背心魔誓,是会降下天罚的。 严家老老少少都发了心魔誓自证清白,嫌疑瞬间洗清。 吊唁完毕,严家主强忍着悲痛,带大家去看死者遗体。 第156章 魔族 尸首干枯槁如柴,仿佛被什么妖魔鬼怪吸干了精血,只剩一层皱巴巴的皮包裹着骨头。 各大宗主长老齐齐震惊。 孙梦真到底年纪小见识浅,见状脸都吓白了。 孙一清在她肩膀上轻轻一拍,无声安慰。 孙梦真攥着拳,额上沁出一层薄薄冷汗。 深呼深吸,很快就镇定下来。 看过遗体,严家主请各大宗门世家的客人们,到正厅议事。 “诸位道友心存疑虑,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当世修习术道的,大多集中在我严氏一门。” “皇天后土、日月可鉴,老夫敢拍着良心说一句,我严氏上下,绝无修习邪术之人!这离魂之术,自打严氏始祖开门立户以来,从未有过!” 众人纷纷劝解起来。 “严家主,言重了!” “严家主,请节哀。” “……” 严家主让照看他儿子的两个弟子将一路上的情形仔细说来。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 夜里,飞舟平稳飞行。 两个弟子一个在小榻歇息,一个盘膝在床边打坐。 等两人睁开眼时,发现严公子已经成了一具干尸。 龚家、曾家、沈家主纷纷附和,说自家弟子也是同样的情况。 飞舟都没落地,人就莫名其妙的成了干尸。 各大宗主长老、家主族老面面相觑。 孙梦真皱眉嘀咕:“难道说,死者在进入沧澜秘境之前,就已经遭了暗算,被人暗中下了离魂之术?” 少女的嗓音清脆悦耳,声音不大,但在座都是元婴期或金丹期修士,听得一清二楚。 严家主脸色阴郁的摇头:“不太可能。离魂之术乃是邪术,然近来并无邪修滋事。我已询问过各位道友,没听说有邪修出没过。” “不是邪修,那会是谁?”徐南江问道,“恕老夫直言,正道符修中,有此修为者不过之数。难道……是魔族?” 严家主沉默少顷,忽然问道:“孙姑娘,令师怎么没来?” “家师正在闭关,还请各位叔伯见谅。”孙梦真站起身抱拳作揖,礼数周到。 严家主凝重的叹了口气:“白宗主曾说过,开天眼看到魔族兴风作浪,但那是一二十年后的事,难道,这就是魔族入侵的信号?” 众人眉头拧得死紧,骇然变色。 “什么?魔族?!” “一定是!除了魔族,哪个正道修士会修炼如此邪恶的术法?” “对!一定是魔族!” “……” 一阵嘈杂的叫嚷后,此事盖棺定论。 就是魔族干的。 如果不是魔族,那也一定是邪修。 “决不能让魔族再次兴风作浪!” “除恶务尽!这次一定要将魔族彻底剿灭!” “……” 各大宗门世家群情激奋,脸涨得通红,眼神几欲喷火。 三十年前魔族入侵,那场大战,哪个宗门世家没搭上几十甚至几百条人命? 最厉害的前辈和最优秀的后辈,在那一战中死了七八成。 吵嚷半天,最终达成协议。 五位宗主同本宗元婴期长老们,齐心协力加固封印。 各宗门世家皆派一名长老或族老带五名弟子组成小队,每三队一组,每组一旬,轮流巡查结界附近。 各门各户在各自的势力范围内严加盘查,一定要抓住潜入的魔修。 因严家在办丧事,谈论完正事之后,各大宗门世家纷纷告辞。 回到自家门派,立即派遣人手,巡逻的巡逻,盘查的盘查。 倒也消停了几日。 只是没想到,第一轮换防时,巡查结界的弟子就死了两个。 一个是素雨宗的亲传小弟子沈白溪,一个是严家的旁支。 换防时人还好好的,跟着自家长老、族老走的。 然而半路上就不行了,一口气没上来,倒地不起。 青天白日的,在五双眼睛的注视下,快速变成一具干尸。 各大宗门、世家惊怒交加。 这无异于红果果的挑衅! 巡逻和搜查的人手加倍,除了宗主坐镇宗门之外,长老们都被分派出去巡逻或是搜差。 之后二十多天,风平浪静。 —— 白岫闭关出来时,整个人都裂开了。 她灵根特殊,丹田如同无底洞,即便是长寿桃那等天品灵果,在她身上也起不到什么明显效果。 嘟嘟急眼了,丧心病狂的给她塞桃子。 三天一个,塞完就得去修炼。 要搁灵根正常的修士,三天一个长寿桃,绝对会被撑爆灵根、血管爆裂而死。 但白岫不同。 她吃了不消化—— 嗯,便秘了。 整整三十六天,除了十二只桃子,白岫什么都没吃。 连口水都没喝。 鬼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她摸着圆鼓鼓的肚子,哭丧着脸唉声叹气。 然后艰难的一步一个脚印,走上主峰,薅了几棵灵草。 兑水,点火,开锅。 五汤勺水熬成一勺,边熬边搅。 她看过灵植图谱,知道药性,挑的全是偏寒性的灵草。 泄热润下,通便效果应该是很不错的。 白岫盯着黑乎乎的药汁,眉头紧皱。 深吸一口气,眼一闭,牙一咬,脚一跺,心一横。 一口闷! 然后她就捂着肚子,艰难的挪去茅房,静静等候佳音。 要不说是灵植呢,又有砂锅和汤勺的加持,效果就是好。 也就半个时辰,通了。 畅通无阻。 正在九黎山势力范围内巡视的七大弟子,不约而同捂住肚子,四处找茅房。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黄河落九天。 止不住。 根本止不住。 折腾整整两天一宿,魂都差点从菊部地区飞出去。 全都软趴趴的瘫在茅坑边,没有一个能站稳的。 周沉更是脚一软,一屁股坐进了坑里。 …… 最惨的是胖瓷。 走一步拉一滴,整座翠屏峰都被它标记了地盘。 把巨无霸熏得,按住它就是一通暴揍。 白岫惊喜的发现,她这剂药简直神了! 轻轻松松解决便秘不说,还把她天天啃桃子上火长的痘痘、以及不眠不休修炼熬出来的黑眼圈都给消了。 脸蛋白净细滑,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白岫感受了到莫大的安慰。 她果真是个天才药剂师! 第157章 禁绝之阵 短短两天,七大弟子瘦了两圈,宗服穿在身上松垮垮的,风一吹鼓的像个麻袋。 白岫震惊,关切的摸摸丁不灵的脸蛋,再掐掐周沉的尖下巴。 “你们怎么了?怎么瘦的这么厉害?” “难道我闭关的这一个多月里,咱们九黎宗破产了?” 目光投向胖瓷,当场表演了个瞳孔地震。 “胖瓷,你怎么瘦成这样了?皮都耷拉了!” 胖瓷龇着牙,冲她汪汪叫。 还不都是你干的好事?! 叫声虚弱,就跟快嘎了似的。 白岫心疼的直搓狗头。 搓了一手毛。 胖瓷脑袋一甩,张口咬住她的手。 咔嚓一口,毫不留情。 李青岩应声捂住自己的左手,嘶——的抽了口冷气。 飞起一脚,把胖瓷踹飞出去老远。 他自己也打了个趔趄,没站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白岫心疼的要命,连忙扶他起来。 李青岩仰着脸,两眼喷火,磨着后槽牙质问:“小师叔,你又干了什么?” 白岫一脸懵逼:“没啊!” “真的?”李青岩不信,“你什么都没干,我们几个会变成这副鬼样子?” 白岫皱眉回想。 她闭关一个多月,才出来两天啊! 能干什么? “没吃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李青岩没把后槽牙咬碎,全是因为他拉得几近虚脱,没力气了。 白岫一愣,恍然大悟。 噗—— 她只是喝了一碗治疗便秘的药而已,七人一狗竟然??? 白岫一笑,大伙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扶额的扶额,哀嚎的哀嚎。 周沉咬牙切齿警告:“小师叔,你想要我们死就直接抹脖子,给我们个痛快!” 韩妄点头表示赞同:“钝刀子割肉,太特娘的遭罪了!” 白岫笑得直不起腰,摆摆手说:“我也不想啊!我那不是治病么?” 方予安笑不出来,夹子音都变得嘶哑滞涩:“你病了就找小七,或者找朱长老,你别自己瞎捣鼓成么?” 白岫耸了耸肩,嗯哼一声,不置可否。 她没错。 她下次还敢。 孙梦真急匆匆走进来,说道:“师父,又出事了!” 白岫刚一出关,孙梦真就把离魂术害人之事说了。 闻言心头一凛:“又有人遇害了?” 孙梦真点了点头,表情一半愤怒一半悲哀:“是聆风宗的蒋白和吕涛,遥遥还不知道。” 万里遥是聆风宗的吉祥物,受尽全宗上下宠爱,和师兄们的感情尤其深。 孙梦真刚说完,万里遥就哭着跑了进来,一脑袋扎进白岫怀里,哭得直抽抽。 “师父,我二师兄和三师兄……他们……他们……呜呜……” “师父,您一定要帮我报仇!” 白岫拍拍她的后背,孙梦真把她拉过来,扶着她坐下,给她擦擦泪说:“遥遥节哀,师父一定会抓到凶手的!” 白岫其实毫无头绪。 原书剧情早就崩的稀碎了。 比如沧澜秘境,原书连提都没提到过。 由沧澜秘境引发的变故,白岫一无所知。 万里遥闹着要回聆风宗,去见两位师兄最后一面。 孙梦真劝不住,无奈的道:“好,那我陪你去。” 她有飞霞剑,应当能保她俩一路无虞。 白岫没拦着,吩咐嘟嘟元神出窍,保护她俩平安来去。 “叫春华过来,打开天机镜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纪春华很快就过来了,四大长老们也来了。 现在的天机镜,因为炸炉次数太多,原材料损耗严重,只能看到过去,看不到未来。 将沧澜秘境前后事宜,一点一滴看了足足三遍。 半点异样都没有。 难道,跟白雾有关? 白岫又让纪春华查探白雾来源。 这一查不得了,原来都是她搞出来的。 之前被周沉忽悠着进了迷雾森林,继而被吸进通灵秘境中。 白岫不肯接受邪修传承,引天雷炸了秘境。 通灵秘境破碎后,秘境残体化成了大大小小的白雾,四处飘荡,吞噬生灵。 其中一部分飘到八方山,吞了嘟嘟。 一部分飘到沧澜秘境,吞了符修沈家的族老和弟子,引起一连串变故。 白岫傻眼半天,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来离魂之事,与秘境和白雾无关。 一无所获,大家的情绪都很低落。 白岫让侯长老整理了一份死者的生平资料,反复研究、细心比对之后,发现一个共同点。 十三名死者中,五人木灵根,八人土灵根。 “看来,不是无差别攻击,而是有针对性的。”白岫神情凝重,“幕后凶手只要木灵根和土灵根的魂魄。” 侯长老是符修,对此格外敏感,皱眉道:“看起来倒像是用生魂献祭某种秘术。” 白岫脑中猛的劈过一道光,嗡鸣不止,喃喃道:“禁绝之阵?” “宗主,你说什么?” 白岫霍的抬头,直视着侯长老的眼睛,问道:“侯师兄,你知不知道什么是禁绝之阵?” 侯长老神情一肃,冷沉的道:“禁绝之阵,顾名思义,就是早已被禁绝的法阵,都是些旁门左道,阴损至极。” “那禁绝之阵,是不是要用生魂献祭?” 侯长老眉心一跳:“宗主,你是说,凶手抽离生魂,是为了献祭禁绝之阵?” 白岫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原书中,徐南江搞了个禁绝之阵,破坏了封印魔尊的结界。 但这个禁绝之阵到底是什么,怎么用,怎么破,原书只字未提。 白岫不确定跟徐南江到底有没有关系,不敢信口开河。 但既然有了怀疑,那就得查查。 散会后,她单独叫来纪春华,让她用天机镜查看徐南江的生平。 天机镜就相当于现代社会的监控,能记录一切。 但监控都有死角,总有些阴暗的东西被抹去痕迹。 看到徐南江二百岁高龄得子、大宴修真界同道时,纪春华幽幽地叹了口气,唏嘘不已。 “徐宗主也是个可怜人呐!他儿子自幼体弱多病,却是天赋异禀,远超同辈。” “他十五岁就修成金丹了,被誉为修真界第一天才。我小时候,我爹可没少拿徐师兄教育我。” “可惜,他太急功近利,强行结丹修为不稳,导致走火入魔,夭折了。” 第158章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白岫眉心一猛的跳。 原书中,徐南江布下禁绝之阵,就是为了让他那早夭的天才儿子重生! 白岫神情凝重的问道:“徐南江的儿子,是什么灵根?” 纪春华答道:“徐师兄名讳上森下淼,三木三水,是极品水木双灵根。” 刚说完,她便惊愕的瞪大眼睛:“师父,您的意思是……” 没凭没据的,纪春华不敢轻易说出来。 但潜台词,在座的四大长老都听出来了。 白岫听到徐森淼的名字,其实已经能确定了。 十有七八就是徐南江干的。 白岫沉默少顷,不动声色地道:“事关重大,是与不是,都要凭证据说话。今日之事,不要传扬出去。” 纪春华煞白着小脸,抿着唇用力点头。 四大长老互相交换一个眼神,齐声道:“全凭宗主吩咐。” “大伙儿加强戒备,不要让人钻了空子。” 打发几人出去之后,白岫把周沉叫了过来。 他是整个九黎宗唯一的极品木灵根,金丹三层的修为。 在整个修真界木灵根的年轻弟子中,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如果真是徐南江干的,要用木灵根的弟子献祭禁绝之阵,那周沉一定是最好的祭品。 得找机会试一试徐南江。 白岫的心情很复杂。 既希望是徐南江,又希望不是他。 这货就是一颗定时炸弹,潜藏着巨大的危险。 早点暴露,早点拆除,早点消停。 但他毕竟是七大宗主之一,修真界正道领袖之一。 七大宗出了一个冯启云,带累的赤云宗一蹶不振。 要是再来一个徐南江,真的会令正道的公信力大打折扣。 人心乱了,修真界将愈发不太平。 “小师叔,你找我最好是有正经事,要不然!” 周沉磨着后槽牙,拳头攥得死紧。 但腿肚子却隐隐发软,止不住的想往后退。 小师叔天生就是来克他们的! 珍爱生命,远离小师叔! 白岫微蹙着眉,表情凝重,冲周沉招了招手:“别闹,有任务交给你。” 周沉将信将疑,眉毛挑得老高,慢吞吞凑过去问:“什么事啊?” 白岫附在他耳边,压低声音嘀嘀咕咕。 周沉瞳孔地震:“什么?!你说……” 白岫眼疾手快,一个禁言符印章盖在他嘴上。 圆溜溜一个朱砂印子,端端正正不偏不倚。 周沉阿巴阿巴说不出话来,急得连连跺脚。 白岫左手在他肩膀上一按,郑重其事的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周沉闷着一口气,狠狠翻了个白眼。 他话都说不出来,还能觉得怎么样? “小五,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白岫认真的看着他,眼神幽深,藏着自己都没发现的担忧。 她来九黎宗已经大半年了,跟这几个坑货打打闹闹斗智斗勇,渐渐的坑出感情来了。 对于九黎宗,也不像是刚开始那样,被迫赶鸭子上架。 责任感与日俱增,她是真心希望九黎宗好,希望整个修真界好。 周沉被白岫的眼神震撼到了,眼神闪了闪,心虚又尴尬的别开脸,嘴里阿巴阿巴的嘀咕。 搞什么呀! 这么煽情,他很容易卸下防备,忘了小师叔是个危险分子。 白岫拍拍周沉的肩膀,沉默少顷,才道:“你休息两天,我们就出发。” 徐南江惦记她的天灵地宝已久,眼睛都想绿了。 给他机会,他多半会出手。 周沉摇了摇头,望着白岫的眼睛,认真的在桌面写下两个字。 明日。 白岫心头一热,欣慰的笑了,点了点头。 原书中,七大弟子热衷搞事,不讲宗门情谊,不讲正道道义,不顾任何人的死活。 现在周沉能那么积极的当诱饵试探徐南江,真就如脱胎换骨一般。 是夜,白岫躲在玲珑塔里,刻了整整一晚上的印章。 旁边的两口砂锅里,咕嘟咕嘟熬着药。 一锅补灵丹,一锅固元丹,都是用成品灵丹炼制的,利用砂锅和汤勺,把灵丹的效力往上提一个台阶。 为了防止有不可控制的副作用,这次白岫没加任何料进去。 次日清早,白岫给各大宗主发了玉简,说要送一批红菱去素雨宗,带回灵丹给各大宗门分分。 这一个多月以来,各大宗门都在盘查宗门治下的范围、巡查结界,出了大力气,弟子们的修炼也有所耽搁,对于灵丹的需求大大增加。 然而灵丹是稀缺物资,贵得很,除了飞星宗、皓月宗的长老、亲传们,别的修士根本买不起。 尤其是烈阳宗、赤云宗这两个剑修宗门,宗主长老都穷的叮当响,普通弟子就更别提了。 白岫出手大方,是修真界出了名的散财童子,而且很富有正义感。 在这个节骨眼上捐一批灵丹造福各大宗门,这是她的行事风格。 通知到位后,白岫就带着周沉出发了。 第一站是素雨宗,如她所料,很安全。 沈红韶的小弟子失魂而死,她心情很不好。 见白岫带着一个弟子过来,忍不住板着脸数落。 “阿岫,你也太胆大了!如今多事之秋,你们两个人就敢跑那么远,也不怕碰到魔族!” 白岫挑了挑眉:“魔族?” “是啊!幸亏你开天眼看到了魔族入侵,现下这些祸事,只怕便是魔族入侵的信号了!” 白岫心里打了个转,不动声色地道:“那我拿了丹药就回去。” 沈红韶叹了口气,眼神流露出止不住的难过,“为魔族入侵之事,各大宗门世家都乱成一团,我也顾不得你了。” “你自己小心,立即回九黎宗,可千万别到处乱跑了!” “好。”白岫点头,拿出玉简说,“那我这就给各位宗主们道个歉,我就不去送灵丹了,等下次巡查结界换防的时候,让弟子们把丹药带过去就好。” “如此甚好。” 白岫发了玉简,就带着周沉下山了。 “小师叔,咱们真的不去了?” 白岫眯着眸子,笃定的道:“如果真是他,那他一定会主动来找咱们。” 第159章 引蛇出洞 徐南江元婴中后期的修为,对于金丹初期的周沉来说,绝对是降维打击,杀他跟玩儿似的。 而白岫虽然战绩牛批轰轰,但也只是凭借玲珑塔伤了皓月宗的何长老、闯了一趟赤云宗剑冢以及无尽渊。 不容小觑,但也没厉害到能令元婴大佬忌惮的地步。 果然不出白岫所料,当天后半夜,就有了动静。 两人正在一片荒林休息,面前的火堆已经快熄灭了。 “小师叔,那个人真的会来?” 白岫用了传音入密符,她和周沉的对话只有彼此能听到,不会被别的灵符或法阵捕捉到。 白岫淡淡地道:“早就来了。” “真的?那现在怎么办?”周沉的手有些轻微发抖,掌心里沁出一层薄汗。 不是害怕,而是激动。 他和小师叔,一个金丹三层,一个炼气三层,竟然要正面硬刚元婴大佬! 这波要是赢了,九黎宗祠堂都得挂上他俩的画像! 其实白岫根本感知不到徐南江的气息。 他的修为远高于周沉和白岫,为防万一,他还用了符箓隔绝气息。 不过嘟嘟的修为吊打徐南江,他的符箓对嘟嘟来说,就是一张废纸。 什么时候来的,藏在哪儿,跟了多久,一览无遗。 嘟嘟的真身留在固元塔内,灵魂出窍,亦步亦趋跟着两人。 只等白岫一声令下,他就会把敌人撕成碎片。 白岫打了个哈欠,抱着胳膊缩成一团,含糊不清的咕哝:“小五,我冷。” 周沉叹了口气,一脸无奈:“我去捡柴,添点火。” “那你快点,这里黑黢黢冷飕飕的,怪吓人的。” 周沉站起身,揉了把脸,转身朝黑暗中走去。 嘟嘟的元神立即跟上。 黑暗中,徐南江略一思忖,果断跟上了周沉。 虽说白岫的修为低得多,但她有各种各样的宝贝,防不胜防。 乾坤袖、玲珑塔、断雪剑…… 只要一击不中,让她拿出法器,那就很容易失手。 还是先把软柿子捏爆,再去啃硬骨头。 周沉走出去足有一里地,松开裤腰放了一波水,然后开始捡柴。 徐南江眉心一蹙,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悄无声息的布了一个困阵,又叠加了隔音符,以免白岫听到动静。 嘟嘟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魂魄在周沉脑门飘着,寸步不离的保护他。 现在有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绿灵石,修炼更加顺畅,根本不需要吞吃修士。 再加上嘎了铃铛,嘟嘟温和多了,对于白岫的命令,也能很好的执行。 周沉边捡柴,边在心里猜测。 那个幕后凶手到底是不是徐南江? 他会先对谁下手? 如何下手? 如果不是徐南江,又会是谁? 捡了一抱柴,周沉慢吞吞折返。 徐南江冷冷地盯着他,眼神阴狠残酷,透着一股子嗜血的狂热。 五年前他儿子徐森淼走火入魔,筋脉尽断、血管爆裂而亡。 他耗尽毕生修为,勉强用禁阵保住儿子的魂魄碎片。 这道法阵需要用生魂献祭,因此每隔一段时间,他就要假借游历之名,到处搜罗木、水灵根的修士。 为防事情败露,他抓的都是散修,剥离魂魄、摧毁尸身。 散修无亲无眷,死了也没人在意。 因此五年来,他害了数百散修,竟没被人察觉。 但这道法阵只能保持魂魄碎片不消散。 除非集齐上品木、水灵根的男女生魂各九,才能将儿子的魂魄碎片聚合重塑。 再以极品木、水灵根的男女生魂各九,献祭九天阴阳还魂大阵,他儿子的魂魄就能在一名极品水木双灵根的修士身上复活。 但上品灵根的弟子,即便是在大宗门里,也是很受重视的,被保护的很好。 徐南江倒不是找不到机会动手,而是很难善后。 直到白岫开天眼,说出魔族入侵云云,他找到了顶缸的对象,这才敢放开手去干。 周沉抱着柴,一步步靠近困阵。 一脚踏了进去。 徐南江双手飞快结印,布离魂阵。 哪知,周沉竟然几步就走出困阵,畅通无阻。 徐南江一愣,结印的手一顿。 下一瞬,胸口一阵滞闷,仿佛被大铁锤当胸重击,噗——一声,吐了一大口鲜血。 困阵碎了。 嘟嘟连真身都没现,只用出窍的元神捏了个法诀,就在困阵发动的一刹那,强行破阵。 徐南江遭到重创,隔绝气息的法阵支撑不住,应声而碎。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捏碎一道遁地符,凭空消失。 嘟嘟看得一清二楚,但等他追过去时,已经不见人影了。 徐南江用生平最快的速度布了一道传送法阵,躲开了嘟嘟的追击。 周沉根本没看到人,但能察觉到四周灵气的涌动异于平常。 他皱了皱眉,飞快的向白岫跑去。 “小师叔!你怎么样?” 白岫迷迷瞪瞪睡了过去,闻言撩开眼皮子问道:“我没事啊,你呢?” 周沉摇了摇头:“我没看到人,但我能感觉到,他动手了,但似乎负伤跑了。” 白岫揉了揉眼,打了个哈欠:“可惜了!” “嘟嘟,看清是谁了没?” 嘟嘟摇摇头,有些尴尬:“没有。” 咳! 他视力奇差,看什么都是雾蒙蒙的,靠的是敏锐的听觉和嗅觉。 刚才只看见人影,看不清脸。 白岫嘴角抽了抽:“……” “那个人修为不低,元婴期,会布阵,用遁地符逃走的。” 白岫眯了眯眸子,说道:“能在你眼皮子底下用遁地符逃走,不说极品灵符,少说也得是上品。” 灵符倒还有可能买得到,但布阵—— 符修沈家的家主重伤未愈,小宗门世家、散修中没有那么高修为的。 元婴期,用上品灵符,会布阵,除了徐南江,压根没第二个人! 白岫松了一口气。 徐南江还在抓生魂,可见那个禁绝之阵还没完全布成。 只要尽快揭穿他,毁了禁绝之阵,封印魔尊的结界就不会松动破裂。 魔尊出不来,一场浩劫就能消弭于无形。 周沉攥着拳头重重捶了一下树,懊恼地道:“放虎归山,遗患无穷。小师叔,咱们得把他揪出来!” 白岫点了点头,严肃地道:“放心,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的,他藏不了几天了!” 第160章 再生一计 嘟嘟不屑的道:“你直说是谁,我弄死他全家,干净利落!” 白岫一脸黑线。 周沉猛的打了个哆嗦,怕怕的躲到白岫背后。 除了他,没人知道白岫身边新来了这么号牛批闪闪带发光的人物。 哦,不对,是妖物。 作为唯二活着的受害者之一,周沉表示,他毫不怀疑嘟嘟那云淡风轻的话语里,每一丝气息都杀机满满。 白岫一拳打向嘟嘟的元神:“你几千年的修为,合着只修身板不修脑子是?” “真要是那么简单,我还用得着大费周章引蛇出洞?” 嘟嘟悻悻地钻进固元塔,元神与真身融合。 白岫走到只剩点点火星子的火堆旁,抱着手臂倚着树干,幽幽地叹了口气。 “现在各大宗门世家都认定是魔族作乱,人心惶惶。 要是徐南江无缘无故暴毙,只会引起更大的恐慌,保不齐就有别有用心的人趁机作乱。 当务之急是揭穿徐南江的真面目,就水、木灵根弟子失魂而死,给整个修真界一个清晰明朗的交代。 而且那个见鬼的禁绝之阵,必须破掉,不然始终是最大的隐患。” 周沉表示理解:“小师叔,我听你的,咱们再找机会。” 白岫摇摇头:“徐南江狡诈多疑,能藏那么久不败露行迹,可见是个城府深沉之人。 他既然一击不中,想必短时间内不会对你下手。” 周沉怔了怔:“那怎么办?他既然假借魔族入侵之名浑水摸鱼,一定会去残害无辜修士。” 白岫手撑着下巴想了好久,才皱眉道:“上品、极品灵根难能可贵,本就罕见。 老一辈修为高深,徐南江没把握,不到万不得已,不敢轻举妄动。 他的目标大多是各大宗门世家的亲传、内门弟子,得想办法把这些弟子保护起来。” 周沉两手一摊,一脸为难:“哪个宗门没几个水、木灵根的弟子?不论是盘查还是巡逻,总归避不开的。” 嘟嘟听得不耐烦,忽然从固元塔里探出脑袋,语气鄙夷地道:“你们俩才真是没长脑子呢!这点小事,也值得絮絮叨叨半天?” 白岫凉凉一个白眼翻过去:“你行你上。” “我上就我上!”嘟嘟回给她一个白眼,“不能保护弟子,那盯着凶手不就得了?” “谁去盯?”白岫不以为然,“徐南江可是元婴!而且是符修,对于陌生气息尤其敏锐,谁能暗中盯着他,坏他好事,还不被他发现?” 嘟嘟没接话,跳出固元塔,腰杆子挺得笔直,昂着小下巴吭吭咔咔的清嗓子。 “你?”白岫嗤笑,“拉倒!” 这货凶残暴戾,化神后期的修为,吊打现今修真界的所有修士。 把他放出去盯徐南江? 别闹! 他比徐南江可危险多了! 那声讥笑,顿时把嘟嘟给惹毛了。 他眼睛一闭,小腰一拧,瞬间原地化形。 庞大的身躯活像一座小山,在黑暗中压迫感更甚。 周沉腿一软,一溜烟窜到白岫背后,两只手死死地揪着她的袖子。 这家伙可是人见人害怕、鬼见鬼胆寒的凶兽! 它吃人! 一口一个,生吞,连嚼都不带嚼的! 白岫撩着眼皮子向上一翻,继续讥笑:“干嘛?活腻歪了?” 嘟嘟噎了噎。 它是她的契约灵兽,不能犯上。 于是嘟嘟大爪子一抬,照着周沉的脑袋,轻轻拍了一下。 它发誓,它真没用力。 一丢丢力气都没用。 周沉整个人一软,啪叽趴地上了。 “小师叔,救我——” 他脑瓜子嗡嗡的,吐出一口浊气,吭吭咳了两声。 白岫嘴角抽了抽,抬起手腕转了转镯子。 嘟嘟悻悻地咕哝了一声,变回小孩子的模样。 白岫若有所思:“其实你的话也不是没道理,不能保护每一位木、水灵根的修士,但是从徐南江下手,倒也不是完全没法子。” 天亮后,白岫给烈阳宗、飞星宗、聆风宗、皓月宗四位宗主各去了一通玉简,说她离开素雨宗后遇袭了。 “如今魔族异动频频,弟子们接连死伤,保不齐一场浩劫就在眼前。” “我打算即日起亲自去巡视结界,顺便把灵丹给各宗同道,以备不时之需。” “下一轮换防我去,连守四轮,尽快把灵丹交接完毕。各位老哥哥们协调一下时间,每旬来一个宗门共同巡逻即可。” 这样她有十天时间和飞星宗独处,徐南江有的是机会下手。 四大宗感佩不已,狂吹彩虹屁。 不过这次大多是发自内心的。 毕竟各大宗门世家陆续有伤亡,九黎宗连守四轮,无异于替别宗当靶子。 巡逻的顺序是孙一清定的,他是七大宗的老大哥,不是很要紧的事情,其他宗门也都乐意卖他的面子。 因为烈阳宗、飞星宗、聆风宗主之女都是九黎宗亲传弟子,第一轮就让给了皓月宗。 有白岫打样儿,各位宗主都表示会亲自去巡视结界。 一是以免再有弟子伤亡,二是白岫一个炼气期小废柴都挺身而出,他们可是修真界的正道领袖,怎么能落后于人? 前天才刚换防,距离下次换防还有七天。 回到九黎宗,白岫让纪春华打开天机镜,查看徐南江的动向。 天机镜面呈现一片杂乱跳跃的雪花,就跟老式电视机没信号似的。 纪春华拧着眉头,说道:“他多半是用了高阶灵符、法阵来隐匿气息,他修为太高,我这镜子等级太低,破不了他的灵符法阵。” 白岫不禁有些失望。 少顷,纪春华忽然叫道:“师父,您看!” 画面上,周沉走出困阵的同时,忽然有个黑乎乎的影子,似乎发出噗的一声,紧接着就捏碎遁地符,跑了。 时间太短,速度太快,天机镜中只显现出一道朦朦胧胧的影子,脸上蒙着黑巾,根本辨认不出是谁。 白岫定定地看着天机镜,忽然灵机一动。 有了! 第161章 给你机会 白岫在玲珑塔待了整整七天。 一出玲珑塔,她就带上周沉、韩妄、方予安、丁不灵,以及周亦瑾,直奔封印魔尊的结界。 方予安极品水灵根,丁不灵变异冰灵根,加上极品木灵根的周沉,足足三个鱼饵。 至于周亦瑾,单纯是去找打的。 白岫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让周亦瑾挨揍—— 不,是历练的机会。 通过每天持续不断的挨揍,周亦瑾的修为突飞猛进,已经飙升到筑基中后期,都快赶上每天泡在绿灵石堆里的亲传弟子们了。 皓月宗已经到了,刚和上一任驻守的世家交接完毕。 “白宗主此番义举,真令徐某人感佩敬服、五体投地!” 白岫笑着摆了摆手:“徐宗主谬赞,我这也是为了我自己。” 不等徐南江开口,她就眯着眸子叹道,“真要是让魔尊逃出来,浩劫降临,覆巢之下,谁又能躲得过去?” “我今日不单单是帮各位同道,也是在救九黎宗。” 徐南江捋着胡须叹了口气:“终归是白宗主宽厚仁善、心怀天下,才有此心胸气度。” 白岫笑笑,谦虚的道:“我本是赤云宗弃徒,蒙先师厚爱执掌九黎宗,也算是临危受命,唯恐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有损祖宗基业。” “白宗主属实多虑了,长恒老祖在天有灵,定会为你感到欣慰。” 徐南江这话说的倒不全是奉承,有那么几分真心。 他也是一宗之主,为人师长者,若是能得白岫这样优秀的弟子,将宗门发扬光大,那真是含笑九泉,见了列祖列宗也能理直气壮道一声“弟子没辜负师门厚望”。 一番寒暄,白岫主动抛出橄榄枝。 “徐宗主,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可否请徐宗主指点一二?” “白宗主请讲。”徐南江态度温和而热切。 “我因天资所限修不成剑道,故而有意修符道。但不知为何,初始进益颇快,但不几日便停滞不前。” “徐宗主是当世符修翘楚,还请为我解惑。” 徐南江没料到她会直接求教,想了想,说道:“不是我有意推诿,实在是不了解贵宗的功法,这指点二字,实不敢当。” 白岫皱了皱眉,知道他没说假话,遗憾的叹了口气。 “唉!看来我也不是当符修的料。” 白岫摊了摊手,语气中的客气与疏离淡了不少,显得随和自如。 “罢了,不说这些了,我要去修炼了,徐宗主要一起来么?” “哦?”徐南江心头一喜,但脸上却装得一副淡定样儿,“现在修炼,不去巡视了?” “让小五他们去巡视,好歹四个金丹呢,想来魔族也不敢轻举妄动。” 白岫放出玲珑塔,说道:“塔里有绿灵石,能提升修为,孙大哥他们在塔里修炼三天,都有明显进益。” “这一轮巡视十天,要是机缘巧合的话,兴许徐宗主能更上一层楼呢。” 徐南江克制着狂喜,竭力稳住平静:“无功受禄,受之有愧。” 白岫摆摆手打断他的话,笑道:“魔族蠢蠢欲动,腥风血雨近在眼前,徐宗主别客气了,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提升修为,最大程度维护修真界的和平。” 徐南江抱拳一揖,客气地道:“白宗主所言,犹如醍醐灌顶,老夫受教了!” “徐宗主言重。” 白岫带着徐南江走进玲珑塔:“徐宗主,请自便。” 铺满地的绿灵石都收起来了,只在角落里留着一小堆。 徐南江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浓郁灵气,顿感筋骨舒畅,气血活泛。 他四下扫视一圈,目光在一小堆散碎绿灵石上停留少顷,便不动声色的收回,盘膝坐下。 白岫看了一眼,掏出一大把生的红菱角放在桌子上,吃了五六颗,擦擦手也开始打坐。 徐南江气息平稳、均匀绵长,一副入定的样子。 其实一直在暗中留意白岫的一举一动。 玲珑塔是上品法器,除了塔主之外,其他修士都会受到禁制,灵力提不起来,所有的术法都会失效。 除非是修为远高于塔主,能一举炸掉玲珑塔,否则只能被活活困死。 有了何长老的前车之鉴,徐南江并不敢轻易出手。 他一直等到白岫入定之后,无法随时终止,才咧了咧嘴,眯着眸子站起身。 留影符无声无息,一点一滴记录着塔内的一切。 进了玲珑塔,别人的符不管用,但白岫的照样管用。 徐南江试探着叫道:“白宗主?白宗主?” 白岫一动不动。 她是真入定了,自动屏蔽外物干扰。 嘟嘟的元神在白岫脑袋上趴着,勾着嘴角讥笑。 他是个超级近视+散光,三丈之外男女不辨、五丈之外人畜不分。 现在徐南江越走越近,他终于能看清了。 干枯瘦小的老头儿,头发灰扑扑的,胡须像一把乱糟糟的稻草,整个人显得衰老憔悴。 跟同辈且年岁近的孙一清、纪无念、万无一相比,活像是两辈人。 徐南江本身修为就远低于嘟嘟,前次受伤尚未痊愈,在玲珑塔里又会受到压制。 别说嘟嘟只是元神出窍,他就是在他脸上跳广场舞,徐南江都察觉不到。 徐南江眯着眸子,盯着白岫看了好半天,眼神阴晴不定。 不知想到了什么,默默坐下,闭上眼睛沉心修炼。 一直到白岫从入定状态中走出来,徐南江都没出手。 她挑了挑眉,心里暗暗犯嘀咕。 老东西挺能沉得住气,这么好的机会都没下手。 三天后,白岫将徐南江请出玲珑塔。 徐南江连声道谢,双手捧着厚厚一沓上品灵符说道:“多谢白宗主款待,老夫无以为报,这些灵符请白宗主笑纳,给弟子们防身,也算是老夫一片心意。” “那就多谢徐宗主了。” 徐南江拱了拱手:“白宗主请自便,老夫去看看弟子们。” 徐南江前脚走,嘟嘟的元神后脚就跟了上去。 白岫翻了翻灵符,发现有遁地符、隔绝符、爆炸符等,攻击隐匿跑路的各样都有几张,挺全面。 她修为太低,看不出徐南江有没有在灵符上动手脚。 于是钻进玲珑塔,拿出软木块和匕首,照着徐南江的灵符,依样画葫芦刻下来。 第162章 突破 刻好一块燃烧符印章,白岫随手往桌上一按。 只听轰一声,火舌瞬间腾的老高,直冲二层顶棚。 白岫感觉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下意识后退几步避开。 烈焰包裹着石桌,没半点木头纸布之类的可燃物,却是愈燃愈烈。 嘟嘟的真身从固元塔里探出头,大嘴一张,一口就把烈火全吞进肚子里。 “啧,用上品灵符烧你自己的上品法器,你是有多想不开?” 白岫尴尬的咧了咧嘴,讪讪地道:“我就试试嘛,我怕他给我挖坑。” 嘟嘟撇撇嘴,手伸到白岫面前说:“让我看看不就得了,费那事!” 白岫不服气的嘀咕:“你又不是符修,你懂什么?” 嘟嘟丢给她一个白眼:“符修又如何?就他那点子修为,什么符箓到我面前,也就是一张废纸。” 白岫一噎,吐了吐舌头,把一沓灵符递给他。 嘟嘟翻了两下,垂着眼皮子懒洋洋道:“没问题,但也没什么用就是了。” 白岫心说,你化神,你牛批,我们菜鸡,行了? 她拿回符箓,捡了张爆炸符雕刻。 刻完之后想试一下,不过想到嘟嘟的话,又犹犹豫豫的不敢下手。 上品灵符炸上品法器,真要是把玲珑塔炸出个好歹来,那她可不得哭死? 白岫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 “嘟嘟,过来。” 嘟嘟元神出窍之后,实力随之被分成两部分,真身和元神都被减弱。 为了让元神最大程度的保存实力,真身只保留一少部分灵力,尽可能不离开固元塔。 嘟嘟懒洋洋撩着眼皮子问:“又干什么?” “给你看样好东西,快来!” 嘟嘟好奇的探出头,眨巴着卡姿兰大眼睛,一脸期待。 白岫心里闪过一丢丢可以忽略的不好意思,快准狠稳的往他脑袋上盖了个戳子。 砰—— 嘟嘟只觉得脑瓜子一阵剧烈震荡,天旋地转,金星乱窜。 晃晃荡荡的,翻着白眼,耷拉着舌头,秃噜回固元塔。 白岫清楚的感受到,这个爆炸符印章比她之前的印章威力强大不知多少倍。 难道—— 因为这是照着上品灵符刻的,所以拥有上品灵符的力量? 她顿时如同打了鸡血,抓起匕首和软木块,歘歘刻章。 而此时,玲珑塔外的情况却不太乐观。 一道燃烧符,没能烧伤白岫,但七大弟子们却各个变成了火人。 要不是方予安极品水灵根、丁不灵变异冰灵根,水系法术施展的快,周沉、韩妄、周亦瑾他们三个,就都变成脆皮烤猪了。 饶是如此,头发都烧秃了,宗服也烧焦了一半。 除了不知道生死契的周亦瑾,另外四人对视一眼,一脸黑线。 又是小师叔! 她再这么搞下去,不等魔族大举入侵,他们就先完蛋了! 什么浩劫? 小师叔才是最大的浩劫! 李青岩、迟遇、贺挺在巡视九黎山的管辖范围,也没幸免于难。 倒是胖瓷,由于躲在灵宠盒里修炼,顺利的躲过一劫。 第二道爆炸符盖下去,嘟嘟的真身差点被炸成饺子馅。 要不是有固元塔,他就当场享年了。 真身被炸,元神不稳,引起四周灵气剧烈波动。 但化神大佬毕竟不是浪得虚名,又有固元塔守护真身,嘟嘟的元神几乎是在一刹那便稳住了,恢复如常。 徐南江感知到灵气波动,当即意识到,有修为强大之人藏在暗处。 唔……气息有些不对劲,难道不是人? 他蓦地瞪大眼睛,眼底浮现强烈的惊恐。 难道……真是魔族?! 短短一刹,四周的灵气波动停止,恢复如常。 快到徐南江怀疑刚才那一幕,是不是因为他最近压力太大而产生了幻觉。 徐南江迟疑少顷,掉头去找白岫。 玲珑塔内,白岫一口气刻了七八枚符箓印章。 捧着一大把印章,跃跃欲试。 就听玲珑塔内传来嘟嘟有气无力的声音。 “你要真想不开,就炸你自己,你别祸害我。” 白岫讪讪地耸耸肩:“反正我嘎了你陪葬,直接炸你省一道流程,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嘟嘟一脸黑线:“你炸你那些弟子们去,他们人多,够你玩的。” “那不行,他们几个太弱了,我怕真给他们炸死了,还是炸你。 反正你自己说的,这些符箓对你来说只是一沓废纸。” 嘟嘟一阵心梗。 身为一头凶兽,他几千年的兽生中,头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卧了个大槽。 他是很强没错,别说区区上品灵符,就是极品灵符他也没放在眼里。 可他现在处于元神出窍的状态啊! 绝大部分灵力都给元神了,真身很弱啊! 经不起摧残啊喂! 嘟嘟心里直骂三字经,但嘴上却死硬死硬的,说什么都不能丢了凶兽的排面。 “你刻这么多没用的玩意儿干什么?要么就刻极品灵符,好歹还能挠挠痒痒,上品灵符擦屁股还嫌剌皮眼子呢!” 白岫嘴角抽了抽。 这么粗鄙,很不符合化神期大佬的气质啊! 不过—— 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反正都是花一样的功夫,那干嘛不刻极品符箓? 到时候用徐南江的灵符对付徐南江,就一个字,绝! 白岫一走出玲珑塔,就见徐南江在外边站着,眉头紧拧成两团黑疙瘩,背着两手来回踱步。 “徐宗主,这般心事重重,出什么事了?” 徐南江抬头看着她,焦急又不安地道:“白宗主,适才老夫遇到魔族了!” 白岫一愣:“什么?” “方才老夫正在巡视结界,忽然察觉到灵气异常波动,十分剧烈,短短一瞬便恢复平静。可见咱们都被魔族盯上了!那人修为高深,多半是魔族长老!” 徐南江是经历过三十年前那场浩劫的,想到魔族的强大和狠辣,至今心有余悸。 白岫挑了挑眉,心思打了个转,便猜出了个大概。 真要是有魔族藏在暗处,肯定躲不过嘟嘟的法眼。 搞不好刚才徐南江感受到的灵气波动,就是嘟嘟逗他玩呢。 第163章 上钩 白岫一脸慌乱无措地问道:“那怎么办?魔族长老的修为深不可测,即便是孙宗主与之全力一战,胜负亦未可知。我一个菜鸡带着五只小菜鸡,岂不是死定了?” 徐南江皱着眉头,心里颇不是滋味。 当着他的面提孙一清,好像他比孙一清差多远似的。 “不知徐宗主可有极品灵符,能不能卖几张给我,我多少灵石都出得,保命要紧哇!” 白岫缩着脖子,一副被吓破胆的样子。 徐南江眸子一眯,随即皱眉道:“白宗主说的哪里话?你我这交情,说买这个字,不是打老哥哥的脸么?” 他豪爽的掏出几张灵符递给白岫:“你只管拿去用,放心,有老哥哥在,绝不让魔族宵小伤你一丝毫发!” 白岫接过灵符,粗粗一翻,遁地符、爆炸符、冰冻符、燃烧符、隐息符、隔音符…… 进攻的防守的跑路的,倒是挺齐全。 不过不多,每种就一两张。 极品灵符实在太难得,拿着钱都没地方买。 即便徐南江是修真界符修扛把子,但画极品灵符的成功率也就一半,而且对自身灵力的消耗太大。 说这些极品灵符是徐南江压箱底的宝贝,一点儿也不夸张。 白岫当即从须弥戒指中掏出一块脸盆大的绿灵石,又抓了一大把红菱角、两颗五行丹、十颗红菱丹。 “徐宗主大气,我白岫也不是不讲究的人,这些你拿着。” “白宗主太见外了,你已经给老夫许多灵丹了。” “这是我的心意,徐宗主要是不收,那这些灵符我就不要了。” 白岫小脸一板,作势要把灵符还给他。 徐南江叹了口气,只得妥协:“那老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别看他脸上一副无奈样儿,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一个黄毛丫头而已,拿捏她还不是跟玩儿似的? 只要顺着她来,多哄多捧,自然而然让她自己双手捧着宝贝往外送。 乐着乐着,徐南江心里又腾起一把无名火。 孙一清、纪无念、万无一、沈红韶,实在太不是东西了! 他们前前后后从这傻孩子手里哄走多少宝贝啊! 那可都是他的宝贝! 徐南江这次来巡查,带了三个门下亲传弟子和两个长老门下弟子。 他怕弟子们有闪失,紧赶着去找。 他前脚走,白岫后脚就进了玲珑塔。 先让嘟嘟的真身检查一遍,确定灵符没问题,就动手雕刻印章。 白岫给嘟嘟的元神传了话,询问灵气异常波动一事。 得知果然是嘟嘟干的,白岫隔空给他点了个赞。 “干得漂亮,以后每隔一两天再来一次,吓唬吓唬那孙子。” 嘟嘟嘴角直抽抽。 ??? 他那是被炸的差点嘎了! 不是开玩笑的! 她竟然还想隔一两天再炸他一回?! 小王八蛋,到底有没有一丢丢身为主人,对于契约兽的心疼和呵护啊?! 两天后,嘟嘟主动暴露出一丁点细微的痕迹。 徐南江感知到有修为深不可测的高人隐藏在暗处,心中愈发惊疑不定。 魔族来势汹汹,修真界危矣! 他给各大宗主、家主都发了玉简,通知大伙儿魔族高手在结界附近现身,让大家都加强防备,下一轮巡查的人手尽可能派宗主、长老等人出面,不要让修为低的弟子们涉险。 转眼,本轮巡查结束。 烈阳宗来换防,徐南江带领弟子们离开。 临走前,还给白岫送了一张新画的极品灵符以及几张上品符箓。 孙一清诧异挑眉,打趣道:“徐宗主可从没有过如此大的手笔,阿岫,还是你面子大。” 白岫一脸正气地道:“修真界正道同气连枝,眼下魔族入侵,浩劫降至,自然要团结起来,众志成城,才能击退魔族,保卫修真界的和平。” “阿岫说的是,是我小人之心了。”孙一清一脸愧疚。 白岫笑笑,邀请他进入玲珑塔修炼,没再多说别的。 第二轮巡查平安无事。 紧接着第三轮、第四轮。 转眼,四十天过去了。 九黎宗四轮守完,和赶来换防的世家交接完毕,白岫便带着弟子们踏上返程。 先绕路去素雨宗,取回新一批炼制好的灵丹,然后才回九黎宗。 离开素雨宗的当晚,白岫和弟子们在荒郊野外夜宿,嘟嘟忽然在她耳边哼笑。 “蠢货,胆子不小!” 白岫猛的睁开眼,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徐南江果然没让她失望。 才一换防,他就按捺不住了。 之前的绿灵石、红菱角、各种灵丹没白瞎。 上次嘟嘟元神出窍,虽然重伤徐南江,但还是让他给逃了。 这一次嘟嘟直接离开固元塔,连人带魂一起跟上徐南江。 他修为远高于徐南江,只要想隐匿气息,徐南江半点都察觉不到。 徐南江用隐息符隔绝气息,悄无声息接近。 在距离白岫等人歇脚处十丈的地方,布下困阵。 八个方位,八道困阵。 不管往哪个方向走,一定会掉进困阵中。 六个人里,修为最高的也才金丹三层,根本冲不出元婴后期大佬的法阵。 徐南江遥遥盯着白岫,阴冷的眸子布满志在必得。 他只是在玲珑塔里修炼三天,竟然突破境界,迈入元婴七层! 而在此之前,他的修为已经停滞不前足足十二年! 木灵根的周沉、水灵根的方予安,他都要! 玲珑塔、绿灵石、红菱角、五行丹,他都要! 白岫那个蠢货所有的宝贝,他都要! 只要得到这些宝物,什么烈阳宗,什么第一剑修,给他提鞋都不配! 他皓月宗才是第一强宗! 他徐南江才是修真界第一强者! 徐南江的眼神愈发狂热,整个人都沸腾了,呼吸粗重,指尖隐隐发颤。 他死死的盯着白岫,只见小姑娘咔嚓咔嚓啃完一张香喷喷的肉饼,擦擦手,拿出了玲珑塔。 “我去修炼了,小五你守夜,其余人好好休息。” 白岫说完,就进了玲珑塔。 徐南江心头一阵狂喜。 他已经摸清白岫修炼的规律了。 半个时辰后她就会入定,对外界无知无觉。 到时候,还不是任他为所欲为! 第164章 动手 徐南江挥手丢出去一张上品爆炸符。 之所以不用极品爆炸符,是怕万一周沉、方予安扛不住被炸死,那就得不偿失了。 灵符碎裂,半空中如同响起一个炸雷。 轰隆一声,火光卷着热浪烟尘,肆意纵横。 爆炸将枯枝落叶、杂草土石掀飞,视野很差,一时间看不清爆炸中心的情况。 几乎在同一瞬间,嘟嘟大嘴一张,把周沉他们几个全都含进嘴巴里。 他皮糙肉厚的,上品爆炸符对他来说,真就跟挠痒痒没啥两样。 而且身上盖着极品隐匿符印章,半点行迹都没暴露。 徐南江满以为,爆炸符一出,周沉等人必定慌乱无措,四散逃开,那就一定会撞进困阵中。 哪知下一瞬,他忽然感觉到一阵强大的威压扑面而来。 是那个修为高深莫测的魔族长老! 徐南江心念一转,暗骂一声晦气,掏出遁地符就要跑路。 只听咣—— 一声巨响,他护身的符箓破了。 紧接着一个极品爆炸符扔过来。 砰—— 符箓是徐南江亲手画的,威力如何,他最清楚不过。 徐南江被炸的头脑发昏、气血翻涌,噗——的吐出一大口血雾。 他心知自己今天讨不了好,挥手砸下一连串各种功效的符箓。 烈焰、寒冰、爆炸…… 火光腾腾、阴风阵阵、雷声隆隆。 嘟嘟完全不care。 他甚至连现身都没有,在隐匿符的遮掩下,肆意释放威压。 徐南江被威压逼得浑身发软,几乎站不住脚。 眼看着一把老骨头就要交代了,他忽然反手在唇边一抹,沾了一手血,然后在半空飞快的猛画几下。 一道法阵凭空出现,泛着妖异的红光。 嘟嘟挑了挑眉,葡萄柚似的大眼睛划过一抹兴味。 老东西有两把刷子啊! 这么古老邪恶的法阵,他竟然会使,也不算太废物。 其实他能破了这道禁阵,一口把徐南江吞了。 不过想到白岫的吩咐,他硬是压下心头翻滚的暴戾,无聊的舔了舔爪子。 法阵发动,徐南江趁机逃跑。 一路跑,一路吐血。 回到皓月宗时,血都快吐干净了。 黝黑的老脸,白的跟死了八天似的。 回到皓月宗,徐南江就闭关了。 —— 嘟嘟把周沉他们几个吐出来,悻悻地耸着鼻子闻嗅,依依不舍的舔了舔方予安和丁不灵。 臭小子也就算了,这俩小姑娘皮白肉嫩的,一看就很可口的样子。 可惜,不能吃。 吃进嘴里还得吐出来,这在嘟嘟的兽生中,实属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 湿哒哒的跌落在地,从头到脚都是嘟嘟的口水。 方予安左手食指拇指捏着鼻子,右手捏着兰花指,皱眉眯眼红唇直撇。 “咦!什么呀?臭烘烘的,恶心死了!” 周沉吓得腿肚子发软,差点当场尿了,蹭的一下爬起来,一把捂住方予安的嘴。 “老六,别胡说!” 他心有余悸的朝黑暗中瞟了一眼,没看见嘟嘟,但依稀能感受到残留的威压。 嘟嘟是真吃人的啊! 进了嘟嘟的嘴里还能出来,他们上辈子绝对是拯救了整个修真界。 方予安不以为然的翻了个白眼,哼笑道:“瞧你那怂样儿!” 周沉脸一黑:“你知道什么?你!算了,懒得理你!” 其他几人都没见过嘟嘟,刚才也只是觉得好像被吸进一个温热潮湿的洞里,并不知道他们已经在黄泉路转了一圈。 周沉有些忐忑,不知道刚才的一切,够不够揭开徐南江的真面目。 天亮后,白岫睡饱了,精神抖擞的从玲珑塔走出来。 一看满地狼藉,就知道徐南江动手了。 “小五,怎么样?” 周沉将昨夜之事一五一十说了,问道:“小师叔,能成么?” 白岫不太确定的道:“不好说,等我先看看。” 嘟嘟身上有一道留影符,如果记录下徐南江暗算九黎宗的举动,就能揭穿他的真面目。 即便无法直接跟水、木灵根弟子失踪一事联系起来,至少她可以要求各大宗门世家联合起来调查徐南江。 白岫一出来,嘟嘟就钻进固元塔里了。 他对固元塔的痴迷,不亚于断雪对棺材和彩虹剑鞘、富贵儿对引灵幡。 走进玲珑塔,白岫叫出嘟嘟:“留影符呢?” 嘟嘟探出脑袋,伸手在脑门上摸了摸。 “在这儿……咦?上哪儿去了?” 白岫皱着眉头,抱着他的脑袋上上下下打量几遍。 什么都没有。 嘟嘟吐了吐舌头,讪讪地道:“一定是被那老东西炸碎了,你等着,我这就去把他抓来!” 白岫一阵心梗。 这么好的机会,又没留下证据! 嘟嘟见她一脸郁闷,灰溜溜的躲回固元塔。 身为一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凶兽,他不明白白岫为什么要费那么大力气。 明明他一巴掌就能把徐南江拍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就算皓月宗是七大宗之一,宗门弟子数千,实力非同小可,那又如何? 他胃口大着呢,数千弟子也就够他吃一年半载而已。 白岫叹了口气,给各大宗主、家主发玉简,说她也遭到魔族袭击了,让大家伙儿加强戒备。 徐南江接连受伤,一时半会的应该不会再搞大动作。 她得趁这段时间,好好布个局,引徐南江入瓮。 下一次,说什么都不能让他再逃掉了! 回到九黎宗后,白岫开始研究传影法阵。 要是她学会布传影法阵,就能将徐南江暗算九黎宗的画面,直播到修真界论坛上。 两天后,白岫收到了八大世家家主联名传来的玉简。 千年前,修真界人才辈出,元婴多如狗,化神遍地走。 仙魔大战后,八名修为高深的散修一战成名,开门立户,广收弟子,建立起八大世家的雏形。 经过上千年的发展,结盟、联姻,八大世家的关系盘根错节,十分牢固。 八大世家有一座共有的玄冥秘境,是千年前仙魔大战的古战场,不计其数的前辈大能埋骨于此,留下数不尽的宝物与机缘。 玄冥秘境被八大世家的老祖共同封印,作为后任家主接掌家族之前的考验,只对八大世家的家主继承人开放。 这一次,为了联手共抗魔族,家主们一致决定,对各大宗主开放玄冥秘境。 谁能收获什么宝物,得到什么机缘,全看各人造化。 白岫瞬间有了主意。 这一次要是再失手,她把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第165章 幻阵 三天后,白岫只身来到玄冥秘境入口。 八大世家的家主早已等候多时。 “白宗主来了,现在只差皓月宗的徐宗主了。” 白岫环视一圈,发现赤云宗没来人,估摸着多半是八大世家不想带他玩。 当然,就邓正方那倒退至金丹初期的修为,也玩不起。 “玄冥秘境乃我八家先祖所设,专为新家主继任前历练所用,危机重重。” “各位宗主修为高强,乃当世修士之典范,但老夫还是想啰嗦一句,各位务必保重!” 众人纷纷应是。 白岫皱眉问道:“徐宗主怎么还没来?皓月宗离得不算远,按理说他应该比我来得早才对。” 几个宗主、家主也皱起了眉头。 孙一清给徐南江发玉简询问,过了好一会儿才得到回应。 “已经在路上了,最迟半日即至。” 白岫一听这话,心里顿时雪亮。 徐南江的伤还没好。 新伤叠旧伤,伤的还挺重,不适合涉险历练。 不过他应该是不想错过玄冥秘境中的灵宝和机缘,所以挣扎犹豫一番,还是带伤赶来了。 或许,他还惦记着她呢! 等了半天,徐南江果然到了。 由于是八大世家的专有秘境,六位宗主都是只身进入的。 甚至怕魔族出没危害到修为低的弟子们,大伙儿都没带弟子随行。 秘境的入口是个传送法阵,经由法阵,众人被随机传送到各处。 白岫一落地,就首先联系沈红韶。 沈红韶是极品水灵根,拿来祭阵,绝对比弟子们好使。 而且她虽然是元婴中期的修为,但同等修为下丹修是最弱的,徐南江真要是想对她下手,玄冥秘境就是一个好机会。 不过现在徐南江身上有伤,会不会出手、敢不敢出手,白岫说不准。 “嘟嘟,你用元神去找徐南江,跟着他,真身带我去找沈红韶。” 嘟嘟一脸黑线,从固元塔里探出颗小脑袋,闷闷出声:“你当我是什么啊?” 他可是闻名遐迩的凶兽哎! 找人这种小事都拿来麻烦他,太大材小用了! 白岫随口道:“你是光,你是电,你是唯一的神话~” 嘟嘟那皱眉撇嘴翻白眼的表情一僵,瞬间笑了开来。 “你放心,我这次绝对不会放过那老家伙的!你等着,我一定帮你揭穿他的真面目!” 嘟嘟的元神嗖的一下跳出固元塔,一阵风似的跑了。 真身洋溢着一脸憨傻憨傻的灿烂笑容,小脑袋凑到白岫手边拱了拱。 白岫拍拍他的脑袋,随手递了颗剥好的红菱角给他。 独角兕张嘴叼住,眯着眸子一脸陶醉的蹭她手。 白岫一愣,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货竟然很吃彩虹屁。 是头虚荣心爆棚、吃软不吃硬的好兽。 白岫这边有嘟嘟开路,什么法阵、幻术等等,他一眼就能看穿,一路畅通无阻。 找到沈红韶的时候,就见她盘膝坐在一块嶙峋的石头上,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红姐姐。”白岫察觉有异,轻轻叫了一声,没敢碰她。 沈红韶没反应,只是眉心拧着,红艳的唇轻微抽动,仿佛在承受莫大的冲击与痛苦。 “嘟嘟,怎么回事?” 嘟嘟探出脑袋瞟了一眼,不屑的道:“幻阵。” 白岫对于法阵不熟悉,只是在修真小说中看到过,幻阵往往是用修士最渴望、最恐惧、最痴迷的人或事,勾起人的心魔,把人困住。 要是挣脱不开,会被活活困死在阵中。 “现在怎么办?” 嘟嘟耸了耸肩:“等呗!” “就不能把她叫醒?”白岫攥着手,目不转睛盯着沈红韶。 她眉心的褶痕越蹙越深,也不知道究竟看到了什么,满脸痛苦之态。 嘟嘟闲闲地道:“怎么叫?人进了困阵,就相当于元神出窍了。除非她自己挣脱,元神归位,要不然谁都没办法。” 很多修真小说中提到过,越是修为高的人,往往越容易被幻阵迷惑,很难挣脱出来。 除非是道心特别坚定,纯澈无暇者,否则进了幻阵凶多吉少。 白岫急了:“有没有什么办法强行破阵?” 嘟嘟点了点头,犹犹豫豫地道:“有是有,不过——” “不过什么?你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 嘟嘟脸一沉:“注意你的态度!” 白岫一梗,摆着手妥协:“好好好,亲爱的可爱的敬爱的嘟嘟大佬,请问,你能不能强行破阵?” 嘟嘟脸色这才好看了些,摇了摇头,干脆利落的道:“我不能,但是你可以试试。” “我?”白岫一愣,“我不懂法阵啊!” “你不用懂法阵,你只要冲进去,开炉炼器,炸了它就行。” 嘟嘟讪讪地挠了挠头:“其实区区幻阵而已,我也不是破不了,就是……咳!我怕我破阵出来之后,这玄冥秘境就不剩啥活物了。” 理论上来讲,兕是吃草的。 但嘟嘟在八方山开过荤之后,吃肉吃的嘎嘎香。 不过八方山人迹罕至,数千年他也就吃过寥寥几个不要命硬闯的修士。 自打跟了白岫,更是连碰都没碰过肉了。 他怕他被幻阵勾起心魔,破阵之后会大开吃戒。 白岫一巴掌将嘟嘟的脑袋按进固元塔,没好气地道:“你老实待着,不许出来!” 顿了顿,又道,“你要实在忍不住,等会儿看看玄冥秘境中有什么妖兽,反正人是绝对不能碰的!” 嘟嘟挑了挑眉,妖兽也行,聊胜于无。 白岫把玲珑塔、芥子袋、须弥戒指全都装进乾坤袖中。 整整莲花冠,理理衣裳,距离沈红韶隔开一米左右,盘膝坐下了。 不一会儿,她就感觉脑子一嗡,浑身一轻,好像慢悠悠的飘了起来。 幻阵降临的一刹那,嘟嘟眼疾手快的把乾坤袖扔了进去。 第166章 后悔?晚了! 白岫睁开眼睛,就看到了熟悉的大铁门。 福利院。 铁门后站着个又瘦又矮的少年,穿一件袖口脱线的驼色鸡心领毛衣,牛仔裤洗的发白,手里抓着一个很大很脏的蛇皮袋子。 少年眼神畏怯,懦懦的不停往门外的马路上看,想走出去但又在害怕什么。 好久,他才咬着嘴唇,轻手轻脚从半开的门缝中钻过去。 “哥哥!” 白岫喉头发梗,快步跑了过去。 少年听见声音愣了一下,扭头朝她看了过去。 他忽闪着一双因为太瘦而显得格外大的眼睛,盯着白岫看了好半天,忽然扬唇露出一个过分灿烂的笑,扑过来一把抱住她。 怀抱是没有温度的。 手臂也软绵绵的,没有力度。 白岫瞬间泪崩。 她知道这是幻阵故意迷惑她的手段。 但她心甘情愿。 她已经想不起来哥哥长什么样了,难过的时候只能看日记,在脑海中想象从前和哥哥相亲相爱的画面。 她甚至发自内心的感激幻阵能让她再看一眼哥哥的样子。 哥哥抬手揉了揉白岫的脑袋,然后用衣袖给她擦眼泪,擤鼻涕。 白岫泪水模糊的看着他,眼睛一眨也不舍得眨。 哥哥牵着她的手,带她穿过小小的院子,走过短短的花砖小路,走进一间狭小阴暗的宿舍。 然后从床下拖出来一个有点变形的鞋盒,拿出一包开封的饼干。 他把饼干塞到白岫手里,嘴里啊啊叫着。 白岫两手捧着饼干,泪水止不住的顺着脸颊淌。 哥哥就给她擦泪,拿出两块饼干,再把半包饼干放回鞋盒藏进床下,拉着她的手,去院子里荡秋千。 把每一条路、每一个角落都走遍,滑梯、沙池、小假山…… 每一个地方,都和日记对应起来,让那些冷冰冰的文字变得生动鲜活。 这道幻阵是千年前仙魔大战时遗留下来的半道残阵,日久年深生了灵智。 因为是残阵,反而更难破解,千年来已经困死过八大世家十几位继承人了。 阵灵在半空中俯视阵局,洋洋得意。 以往玄冥秘境打开,只会进来一个人。 秘境中法阵众多,幻阵的实力只能算是中间档次,经常抢不到人。 没想到这次一下进来十多人,它一举捕获两位修士,赢了个开门红。 白衣女子元婴修为,神识颇为强大,道心也坚定。 它反复重现她门下弟子失魂而死的画面,才令她心神动摇,眼看就快撑不住了。 至于那紫衣少女—— 嘁! 什么玩意儿! 都不用它费心搞什么小动作,她自己就跟虚幻的死人玩疯了,半点防备都没有。 只等吞噬了这两人,它的修为就能更上一层楼。 下次跟别的法阵抢人时,也就…… 一个念头没转过来,就听那紫衣少女哽咽地道:“谢谢你啊,弥补了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但是现在我要走了,以后有机会,我再来找你玩哈。” 阵灵虎躯一震。 ??? 白岫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清心咒一念,眼前的幻象咔嚓一声碎了。 哥哥凭空消失,福利院也不见踪影。 幻阵之所以能困住人,就是利用人类内心深处最隐秘、最渴望、最难以自拔的人或事或物,令人沉溺其中,忘乎所以。 一旦你清醒过来,幻象自然会消失。 阵灵一看,黄毛丫头竟然破了它的幻阵? 那还得了?! 元婴大佬都破不了的幻阵,要是被一个炼气三层的小废物破了,那它还怎么在玄冥秘境混下去? 阵灵暴怒。 天地瞬间变色,风云涌动。 一眨眼间,白岫眼前的景象就变了。 烈日炎炎下,哥哥手里抓着一个很大很脏的蛇皮袋子,沿着川流不息的马路踽踽独行。 他认真的翻着每一个垃圾桶,捡纸壳和塑料瓶。 有个矿泉水瓶里还有半瓶水,他拧开瓶盖,高举瓶子,把水从头淋下。 然后抹一把脸,把瓶子拧扁,扔进蛇皮袋,继续朝前走去。 蜡黄消瘦的脸上,布满黑乎乎的脏污。 白岫心口拧着疼,不自觉的抓紧衣襟,艰难的大口粗喘。 十二岁那年,她得了脑瘤,哥哥一个自闭症患者,就是这样在人潮拥挤的街道捡垃圾给她筹钱。 马路对面,一对小情侣吵架。 女孩子把一束鲜花扔进垃圾桶,哭着跑了,男孩子快步追了上去。 哥哥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束花,在绿灯的时候,拖着蛇皮袋飞快的跑过去。 一辆闯红灯的面包车飞驰而过。 砰—— 哥哥被撞飞,重重倒在白岫面前。 鲜血肆意流淌,像开了闸的水,很快就没过白岫的脚背。 白岫瞬间疯了。 啊—— 喉咙里爆发出一道凄厉悲怆、不似人声的嘶吼。 她闭着眼睛,死死地咬着嘴唇,掏出一块爆炸符印章,狠狠地砸在地上。 极品爆炸符印章,威力比符箓更强大。 轰—— 地动山摇。 半空中的阵灵,正饶有兴致的欣赏黄毛丫头濒临崩溃的边缘。 不料下一秒,巨大的爆炸差一点就把它的灵体冲散架。 它不可置信的看向白岫,只见小姑娘痛苦的捂着脸,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她喜欢五彩缤纷的鲜花,哥哥常常从垃圾桶里捡别人丢弃的枯萎的花束,给她妆点房间。 哥哥临死前,还在想着把那束鲜艳热烈的花拿回去,给她的病房添一丝亮色。 …… 白岫擦擦眼泪,站起身冷冷地道:“我本来很感激你,但是——” 她拿出一大把爆炸符,一字一顿地道,“你去死!” 阵灵瑟瑟发抖。 一道爆炸符印章,就把它的残阵炸塌了一个角。 这么一大把扔下来,它千年修为还不得毁于一旦?! 阵灵急忙现身,连声大叫:“别别别!” “别炸!别炸!我放你出去!我马上放你出去!” 被炸了一下,灵体明显虚了些,看着有点透明。 白岫冷笑:“晚了!” 本来她对阵灵还有几分感激,不想动它。 但它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她的痛点上疯狂蹦迪。 幻阵最能探究人内心的隐秘,知道自己踩了白岫的底线,差点跪了。 “别炸我!别炸我!只要别炸我,你想怎么样都行。” 第167章 杀手锏 白岫一个白眼扔过去,嗤笑道:“你一团虚影,眉眼鼻子都没有,要才没才,要色没色,要钱没钱,我能拿你怎么样?” 阵灵一听这话,顿时不服气了。 灵体一阵扭曲,渐渐幻化成人形。 它搓了一把脸,把刚幻化出来的五官揉的一塌糊涂,没眼看。 “我可以帮你探知敌人的弱点,怎么样?” 千年来,幻阵琢磨的就是害人之道,一开口就是干坏事。 白岫抬脚踹了过去:“滚犊子,劳资才不像你个孙子一……” 说着说着没音了。 等等。 探知敌人的弱点? 那要是拿来对付徐南江,不就能把他内心的隐秘扒拉个透彻,公告天下了么? 阵灵见白岫沉默,顿时大喜,试探地道:“没有人可以抵挡我的幻象,不论他是元婴还是化神,只要他有欲望,他就会沦为我的阶下囚。” 白岫皱了皱眉,一脸嫌弃:“我堂堂一宗之主,光明磊落、堂堂正正,不屑用卑鄙手段害人。” “这怎么会是卑鄙手段呢?”阵灵急了,眼珠子一骨碌,计上心来,“刚才那个少年,是对你很重要的人?我可以让你经常见到他,怎么样?” 白岫不禁有些心动。 即便脑瘤手术后得了创伤后应激综合症,忘了关于哥哥的一切,但哥哥依然是她生命中最亮的那道光。 多少个即将撑不下去的时刻,她都捧着日记本,大声读,反复读,从冰冷的文字里感受愈来愈淡化的温情。 “小姑娘,只要你放过我,我就帮你圆梦。你想让那个人陪你做什么,我都能满足你。” 阵灵内心升腾起一股子隐秘的恶念。 只要她沉溺于幻想,就别想离开。 这个阶下囚,它要定了! 白岫认真的想了好半天,忽然重重一拳打了过去。 “放过你也不是不行,只要你和我结契。” 白岫似笑非笑看着阵灵,用灵力操纵着爆炸符。 爆炸符散发出淡淡的红光,宛如一颗颗即将爆炸的强力炸弹。 阵灵嘴角抽搐:“你!” 白岫讥笑:“没诚意!去死你!” “别别别!有话好商量,好商量。” “没商量!”白岫冷冰冰拒绝,“劳资数到三!” 阵灵磨着后槽牙,内心挣扎不已。 结契是不可能结契的。 它身为千年前遗留下来的大阵,在玄冥秘境中也是数得上号的人物,哪能屈服于一个炼气初期的黄毛丫头? 但是…… 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 就很烦灵。 白岫弯着眉眼,微微一笑:“三!” 话音刚落,一枚爆炸符印章重重砸在地上。 轰—— 阵灵抖得活像筛糠。 “你你你!你没数一二!” “无所谓啦,两秒钟而已。” 白岫笑嘻嘻的,操纵着第三颗印章,就要往地上砸。 阵灵瞬间从心了。 “结结结!我答应!答应!你别炸了!” “我生出灵智容易么我?你这两下就给我炸散了一半,再来两下我就没了!” 白岫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道:“啧,你说你,点一下头的事,非得受那活罪干啥?来,赶紧的。” 找出小瓷瓶,取了血,滴在灵体眉心的位置。 鲜血仿佛滴入水中,一丝一缕散开,没入灵体消失不见。 白岫吩咐道:“狗蛋儿,把我的朋友放出来。” 阵灵撇撇嘴,不情不愿的飞起一脚,把沈红韶的元神踢了出去 “狗蛋儿?什么玩意儿?” “你的名字。”白岫挑了挑眉,“有意见给我憋着。” 阵灵:“……” 喜提狗蛋儿之名。 元神归位后,白岫赶忙去查看沈红韶的状态。 只见她软绵绵的倒在地上,满身大汗,就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脸色白的吓人。 “红姐姐,你还好?” 沈红韶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嗓音喑哑:“那幻阵好生厉害!阿岫,你小心。” “我没事,它没迷惑住我。” 白岫扶起沈红韶,拿出一颗五行丹喂给她。 沈红韶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恢复了些精力,强笑赞道:“到底是长恒老祖的得意高徒,道心之坚纯,非比寻常。” 白岫讪讪的吐了吐舌头,没好意思说她作弊了。 “红姐姐,咱们快走,看看能不能跟大伙儿汇合。玄冥秘境太危险,还是结伴同行有保障。” 白岫直接给徐南江发玉简,询问他在哪里,说要去找他。 徐南江一听,大喜过望。 玄冥秘境危机重重,正是动手的最好时机。 八大世家的家主继承人折在里头的不计其数,即使白岫真有个三长两短,九黎宗的人也不敢闯进来查找真相。 谁死了都只能自认倒霉,各大宗门、世家都不会追究。 白岫悄悄在幻阵中留下一道传影符,吩咐狗蛋儿直接去找徐南江,问出禁绝之阵的秘密。 同时给各大宗主、家主发玉简,让他们都往徐南江所在的方向走。 只要查出禁绝之阵的真相,大伙儿齐心协力抓住徐南江,逼他交出禁绝之阵,将之毁掉,就能将二十年后魔尊降世、修真界生灵涂炭的浩劫消弭于无形。 很快,狗蛋儿就传来音讯,说已经把徐南江困住了。 传影符等级不高,需要有一定的载体才能显现画面。 白岫让沈红韶幻化出一盆水,将传影符印章在水面轻轻一点。 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很快归于平静。 如镜的水面,显现出一片茂密的山林。 徐南江站在小径上,对面出现一个扎着冲天炮,穿着红肚兜的小男孩,胖乎乎的很可爱。 “阿淼!” 徐南江大叫,一开口就是浓浓的哽咽。 “爹爹!爹爹!看阿淼抓到了什么!” 徐森淼张开肉乎乎的小手,捧着一条手指粗细的小蛇。 徐南江眉头一皱,有些郁闷:“阿淼,你怎么又去抓蛇了?不是叫你用心修炼的么?功法口诀背会了没?” 徐森淼满脸笑容顿时僵在脸上,撇撇嘴要哭不哭的样子:“爹爹,阿淼不想修炼,阿淼想抓虫子、抓小鸟,抓……” 话音没落,“啪”一个清脆响亮的大耳刮子抽了过去。 五六岁的小男孩扁扁嘴,“哇”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不许哭!立刻给我修炼去!背不出功法,不许吃饭!” …… 第168章 九阴九阳还魂大阵 水盆边,看到这一幕的众人纷纷面露不忍。 孙一清叹道:“徐家那孩子是个千年难遇的天才,十五岁就结丹了,可惜……” 纪无念摇头唏嘘:“也怪老徐,把孩子逼得太紧了。其实他儿子天赋异禀,稳扎稳打的修炼,不出百年必定会超越他的成就,可惜他太固执,功利心太重,要不然也不会酿成悲剧。” 万无一幽幽的叹了口长气。 就是有了徐南江父子俩的前车之鉴,他才从不敢逼迫万里遥修炼。 天才都被亲爹活活逼死了,他家闺女天生不是那块材料,逼的越紧,下场越惨。 水盆里的画面变换的很快,基本上都是徐南江在发火,逼迫徐森淼修炼。 徐森淼慢慢长大,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神情逐渐阴郁,身体也愈发孱弱。 画面一闪,徐森淼突破金丹。 天雷劈了三天三夜。 饶是徐南江用了十几件上品法器,甚至还搭上一件皓月宗祖传的防御性法器,徐森淼还是被劈的只剩一口气。 沈红韶皱眉道:“这孩子被天雷劈伤了本元,看样子灵根和丹田的损伤相当严重,没个年静心修养,伤好不了。” 然而下一幅画面,就是徐森淼带伤强行修炼,被天雷劈裂的灵根承受不住,碎成了渣渣。 徐森淼噗——噗——吐血,两眼一闭,瘫软在地。 徐南江大惊失色,扑过去抱住他。 “阿淼!阿淼!你怎么了?” 徐森淼全身筋脉骨骼尽断,丹田破碎。 连惨叫都没发出一声,人就没了。 徐南江懵了,神情呆滞,两眼发直。 短短一瞬,他忽然打了个激灵,推开徐森淼的尸体,噌的站了起来。 双手结印,飞快布阵。 割血入阵,法阵倏忽间红光大放,将一个小小的、虚弱的灵体禁锢其间。 “阿淼,爹爹不会让你死的!你别怕,爹爹一定会竭尽全力救你!” 徐南江眼底发红,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一眼。 徐森淼的元神飘浮不定,挣扎着想要逃开法阵。 “爹,放过我!我不想当天才!我不想修炼!我只想解脱!求您了,让儿子痛快的去!” 徐南江眼里喷出两把熊熊怒火,厉声喝道:“放屁!你是我徐南江的儿子,你岂能如此不争气?逆子!你一死了之,如何对得起为父苦心孤诣的栽培?” “儿子不孝,让爹失望了。爹,放过我这个窝囊废!我真的受够了!” 徐南江暴躁的大叫大骂,不停施法,一道道叠加法阵,加强禁锢徐森淼元神的法阵力量。 …… 水盆边,围观的众人脸色纷纷剧变。 符修沈家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颤抖着嘴唇惊呼:“天!他在干什么?!那可是禁阵啊!” 其他宗主家主虽然不是符修,但从那妖异的紫黑色光芒,都能看出来徐南江用的法阵不是什么好东西。 术修严家主按着心口,颤声道:“这法阵好厉害,竟然能圈禁元神!徐南江这是想干什么?!” 画面中,传来徐南江癫狂的声音。 “死了也好!这具肉身多病破败,只会拖慢你修炼的进度,将来突破元婴渡雷劫时,恐怕肉身承受不住雷劫。” “阿淼,你放心,爹爹一定为你找一具灵根相合、根骨绝佳的肉身,等你的元神与新的肉身相融合之后,你修炼就不再艰难了。” “阿淼,你一定要争气!咱们皓月宗,就靠你了!” 徐南江对着徐森淼的元神又哭又笑,忽而疾声厉呼,忽而温言软语。 白岫惊呆了。 这踏马的,整个儿一神经病! 众人眉头紧皱,表情各异,连连摇头叹息。 画面接连跳跃,很快就变幻到新的法阵。 徐南江从一个黑色的布袋子里抓出一颗生魂,放入妖异的暗紫色法阵中。 “阿淼,别怕,待九天阴阳还魂大阵布成,你就能复活啦!” “……还差两个水灵根、一个木灵根,就能保护你的魂魄一年安然无恙。啧!现在的散修越来越不好抓了!” !!! 水盆边,白岫的心狠狠一震。 原来书中的禁绝之阵,就是九天阴阳还魂大阵! 这名字,一听就邪恶歹毒,威力无穷。 众人哗然色变。 “原来弟子失踪,竟然是徐南江干的!” “敝宗失踪的两个弟子,都是木灵根!” “……” 画面中不断闪现。 徐南江忽然从黑色布袋子里扔出一个人,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阿淼,快看!极品水木灵根!与你的元神再相合不过了!” “可惜是个女子,不过此女心机颇深,心狠手辣,正可改一改你那懦弱又妇人之仁的性子。” 徐南江把那人放到法阵中。 画面拉近,赫然是一张熟悉的脸。 一瞬间,白岫的呼吸都停顿了。 竟然是薛灵芝! 她被废掉修为、赶出赤云宗后,竟然被徐南江抓走了! 众人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沈红韶打破了沉默。 “老贼,我要他抵命!” 她的小徒弟被徐南江摄魂而死,她恨不得凶手死无全尸,魂消魄散。 各大家主、宗主骂骂咧咧。 他们都有弟子失魂而死。 这一刻,不需要白岫说什么,大伙儿义愤填膺,根本按捺不住报仇的心情。 最后还是白岫站出来,劝各位稍微冷静那么一丢丢。 “诸位的悲愤之心,白岫感同身受,此事闹了数月,早已惹得整个修真界人心惶惶,听说还有不少散修为此逃到凡人界避祸,给凡人界也添了不少麻烦。 当务之急,一是公告天下,澄清此事,安抚人心。” 第二,咱们得抓住徐南江,破了那个什么九阴九阳大阵,否则那么阴毒邪恶的法阵留于世间,保不齐会惹出什么大祸。” 单杀一个徐南江,对于如今的白岫来说,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单单一个嘟嘟,百八十个徐南江,他都能吃得下。 但那个震碎结界的禁绝之阵,是比徐南江更恐怖的存在。 禁绝之阵一日不破,修真界一日不得太平。 第169章 名不虚传 众人纷纷赞同。 “白宗主,此事关系我等门下弟子,大伙儿道心已乱,恐会意气用事。你旁观者清,思虑周全,如何行事便由你做主。” “啊?我?”白岫一愣,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不行!” 修真界的元婴大佬九成都在,哪里轮得到她一个炼气期小废柴发号施令? 孙一清沉声道:“阿岫,你年纪虽轻,但为人处世公正无私,很有令师长恒老祖之遗风。咱们都信得过你,你就别推辞了。” 白岫嘴角抽了抽:“……那……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她想了想,说道:“看样子,徐南江已经深陷幻阵,很难出来了。不能让他被困死在阵中,否则咱们找不到禁绝之阵,无法破解,得想办法把他弄出来。” 孙一清上前一步,主动道:“我去!我去把他揪出来!” 幻阵是典型的遇强则强,除非你道心足够坚定,否则修为越高,死的越惨。 孙一清主动投入幻阵中,所冒的风险太大。 万一他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很可能会被幻阵困死。 大伙儿纷纷劝他三思,不要冲动。 孙一清不为所动,坚定的道:“我姓孙的自问道心坚定,不受邪魔歪道所扰。若我出不来,那就是我道心不坚,死也活该。” 话音落,他向众位修士抱拳行了一礼:“诸位保重,孙某去也!” 白岫暗暗在心里竖了个大拇指。 孙一清在全书中,可以说得上是最干净、最正直、最真实的修士。 道德标杆,实至名归。 白岫没劝,只是语气坚定地道:“孙大哥,我相信你!你一定能战胜幻阵的!” 孙一清向她笑着点了下头,转身走了。 白岫在心底默默下令:“狗蛋儿,掌握好分寸,时候差不多了就让他把刚才那老家伙带出来。” 狗蛋儿:“……是。” 大写加粗的憋屈! 它可是幻阵! 专门迷惑修士的! 现在竟然让它作弊? …… 唉!作弊就作弊,谁让那小王八蛋是它的主人呢? 孙一清很快就闯进了幻阵中。 水盆边,众人目不转睛的盯着水面,为孙一清捏了一把汗。 尤其是沈红韶。 她是亲身经历过的,差一点点就在幻阵中全面崩塌,被永远困在里面。 水中映出孙一清修炼的画面。 打坐,炼剑。 孙夫人范皎容端着一个朱漆案盘,上面放着四碟小菜一壶老酒。 “清哥,你歇歇,没日没夜的炼,身子哪里受得住?” “我没事,阿岫开天眼看到魔族入侵,生灵涂炭,我身为修真界的一份子,当全心修炼,争取更上一层楼。如此来日浩劫降临,我才能保护烈阳宗,保护更多的人。” “清哥,你……唉!”范皎容无奈,“那你先停一停,吃点东西,小半个时辰而已,不耽误你修炼。” “夫人,我不饿,你也别忙活了,一起修炼。” 范皎容皱着眉头,一脸不爽,把案盘重重放在石桌上:“孙一清,老娘数到三!” 孙一清虎躯一颤,灰溜溜的快步走到桌边,赔着笑脸给范皎容倒酒。 “夫人息怒,息怒,为夫听话就是。” 一群吃瓜群众挑眉的挑眉,瞪眼的瞪眼。 沈红韶帕子捂嘴,眼角眉梢全是善意的调侃:“看不出来,咱们威风凛凛、刚正不阿的孙宗主,私底下倒是个知情识趣的好丈夫。” 接下来的画面,有孙一清哄着孙梦真玩耍的,有教她修炼的,也有和范皎容花前月下、谈诗论画的。 最终,画面闪到一场混战。 孙一清灵剑在手,奋勇冲杀,一往无前。 哪怕浑身是伤,血染红了衣衫,也绝不后退半步。 纪无念惊呼:“是三十年前那场大战!” 众人神情一凛,眉目庄严肃穆。 画面戛然而止。 如同被打碎的镜子,千万个碎片哗一下四散开来,转瞬没入水中,消失无踪。 大伙儿的心悬到了嗓子眼,不知道孙一清遭遇了什么。 白岫却是松了一口气。 孙一清的人设稳如泰山,修真界有这样的领袖,未来可期。 不一会儿,孙一清就发来玉简,说他已经破了幻阵,并且把徐南江也抓住了。 徐南江在幻阵中损耗大量灵力,加上接连受伤,虚弱得很。 孙一清未免打草惊蛇,并没当场翻脸。 徐南江还以为是自己破了幻阵,抬手擦擦冷汗松了口长气。 摇摇晃晃站起身,就见孙一清站在他对面,正冷冽的注视他。 徐南江心神不定,粗喘着站起身,拱了拱手:“孙宗主,好巧。” 孙一清的表情很冷淡:“徐宗主,可还顺利?” 徐南江脸色阴晴不定,含糊其辞:“唔……还好,碰到一点小麻烦,不碍事。” “那就好。” 孙一清是个刚正不阿的人,不擅长撒谎,索性开门见山地道:“大伙儿都会合了,徐宗主,一起。” 徐南江心有余悸地道:“也好,这秘境实在危险,还是一起走更安全。” 孙一清拔步就走,一言不发。 徐南江觉得有些不对劲,不过他自顾不暇,也就没多管。 估摸着,孙一清多半也是在什么法阵陷阱中吃了亏,这才脸色铁青,闷闷不乐。 会合之后,众人便往秘境出口走。 玄冥秘境的出口不断变化位置,秘境内的景物也常常变化,就连一棵树一块石头都会移动。 即便是刚刚走过的路,一眨眼的功夫,就有可能会变得面目全非,出口很难找。 不过狗蛋儿在秘境中待了上千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了如指掌。 有它带路,半天功夫,一行人就出了秘境。 八大家主都震惊了。 以往世家继承人进玄冥秘境做最后的历练,没个十天半月,再厉害的修士也出不来。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说此行如此顺利,定是天意,是天助修真界正道,区区魔族不足为惧。 徐南江也跟着骂魔族,孙一清冷冷地打断他:“徐宗主,我有一事不解,请徐宗主为我解惑。” “孙宗主客气了,请讲。” 孙一清眯了眯眸子,冷光锐利如电,直直射向徐南江。 “九阴九阳还魂大阵,是为何物?” 第170章 是你?! 徐南江一愣,脸色唰的剧变。 短短一瞬,又硬挤出一脸僵硬的笑,目光闪躲地道:“孙宗主在说什么,老夫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沈红韶目眦欲裂,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地道,“这些年来,木灵根、水灵根的修士,被你用法阵抽走魂魄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徐南江眸子一眯,眸光瞬间冷凝。 假笑一点一点退散,唇角下撇,神色阴狠冷厉。 “诸位,这是何意?” 众人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是要死鸭子嘴硬到底。 白岫掏出传影符印章晃了晃,说道:“刚才的那一幕,我已经通过玉简公告天下了。 各位宗主、家主,是时候还修真界一个安宁,也给那些枉死的冤魂一个交代了。” 徐南江眉心紧拧,狠戾的目光锐利如刀,一一看过众人,最后刻在白岫脸上。 “是你?!” 白岫点了点头,爽快承认:“当然!要不然你以为我吃饱了撑的,没事各大宗门胡溜乱窜,给你机会偷袭我啊?” “你!”徐南江目眦欲裂,恶狠狠的嘶吼,“劳资宰了你!” 他猝然暴起,挥手打出一件攻击性符箓。 白岫动都没动,冷眼讥笑。 孙一清灵剑出鞘,纪无念兜头一件防御性法器罩下来。 万无一召唤出灵兽,朝徐南江扑了过去。 各大家主齐齐出手。 众人合力一击,别说徐南江有伤在身,又在幻阵中消耗大量灵力,就是他毫发无伤时,也难以抵挡。 徐南江就像一只断线的风筝,倒飞出去老远,吐了一地血。 众人上前,将他围在中间。 白岫不紧不慢走过去,平静地道:“我发现死者都是水、木灵根时,就怀疑你了。不过事关重大,无凭无据,我也不能信口开河,所以就找机会试试你。” “果然不出我所料,第一次,你对我家小五出手了。第二次,你又对老六出手。可惜我没能留下证据,不能及时揭穿你的真面目。” 白岫叹了口气,颇为唏嘘:“徐宗主,我听说令郎乃是修真界千年不遇之奇才,若非你逼得太紧,他稳扎稳打修炼,不出百年,定会超越你的修为。你这又是何苦来哉?” 众人深以为然。 “老徐,你糊涂啊!森淼那孩子天赋之高,我等望尘莫及,你真不该啊!” “可怜那孩子,到死都没得到你一句赞许。” “我家遥遥要是有大侄子的天赋,我做梦都能笑醒。老徐,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森淼是个心肠软的好孩子,他要是知道你用如此恶毒的法阵复活他,他决不答应!” “……” 都是一两百年的交情,对于徐家的悲剧,大伙儿心有戚戚焉。 徐南江见大家都在为徐森淼之死扼腕,低垂的眉眼闪过一抹恶毒。 他已经找到最合适的肉身,只差祭阵的极品木灵根和水灵根修士。 而在座的五位宗主、八位家主之中,一共有三位极品水灵根,两位极品木灵根。 要是能将他们一网打尽,那么他儿子的复活,就指日可待了。 徐南江双手撑着地,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活像条濒死的老狗。 他攥着拳头捶地,痛哭流涕。 “都是我的错,是我逼死了阿淼!我……” “我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修士,我该死!” 他仰着脸,嘴巴长得老大,嘴唇颤抖的厉害。 “可我的阿淼……阿淼他……他的元神还在,我愿意给死去的修士抵命,只求各位看在两百年交情的份上,替我保存好阿淼的元神。” “哪怕他不能复活,只要他的元神还在,我就是在九泉之下,也能闭眼了。” 沈红韶冷冷地道:“你要保住你儿子的元神,就拿别人的儿子女儿当祭品,徐南江,你可真是一片慈父心肠!” 徐南江没搭理沈红韶,艰难的向白岫爬过去,伸出血糊糊的手拽她的宗服下摆。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知道我罪该万死,我没什么好辩解的。只是——” 徐南江眼珠子一骨碌,抹着眼泪道:“这些年来,我抓走的生魂都好生保存在法阵中,各位道友若有愿意取回生魂的,都取回去。” 被抽走生魂的修士,肉身早已损毁,就算拿回魂魄,也是于事无补。 但其中相当一部分魂魄,都是各大宗门世家之主的儿女、亲传弟子,情分极深,哪里能让他们的魂魄流落在外,被禁锢于邪恶的法阵中? 严家主红着眼低喝:“小儿的魂魄在何处?交出来!” 徐南江哽咽道:“在……在皓月宗禁地中。” 众人不约而同眉头一皱。 禁地之所以是禁地,除了重要性之外,还是个极度危险的地方。 要么是历代宗主、长老的埋骨之地,要么就是藏着宗门至宝,有重重机关法阵守护,危机重重。 严家主死死地攥着拳头,厉声道:“好!我今日便舍了这条老命,闯一闯你皓月宗的禁地!” 众人齐刷刷看着他,心头滚过万千思绪,却没一个能开口劝阻的。 他们也有后辈子侄、亲传弟子死在徐南江手中,魂魄被禁锢在禁绝之阵中。 最终,众人不约而同看向白岫。 “白宗主,你意下如何?” 刚才大家伙儿已经一致同意,此事交由白岫全权做主。 白岫旁观者清,徐南江不是个好东西。 他不会束手待毙的。 禁绝之阵在不在皓月宗禁地尚未可知,即便在,恐怕他也不会乖乖交出那些魂魄。 搞不好,是要把所有人弄死在禁地中。 “好,那咱们就一同去皓月宗走一遭。” 徐南江低垂着的眼帘中,划过一抹狂喜。 老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 只要进了皓月宗禁地,任凭你是大罗金仙下凡,也只有被搓圆揉扁的份。 第171章 都是祭品 沈红韶心思细腻,压低声音道:“阿岫,这老东西奸诈狡猾,定然没安好心,你可要三思啊!” 白岫笑着摇了摇头,镇定自如地道:“红姐姐放心,我自有主张。” 她才没那么傻,跟着进禁地去送死呢。 纪无念祭出一架飞舟,载着众人向皓月宗飞去。 徐南江被关押起来,孙一清和沈家主看守,纪无念又用法器禁制了他的灵力,就连传讯玉简都被没收了。 一昼夜后,抵达皓月宗。 皓月宗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内外门弟子中,水灵根和木灵根的,短短一天,逃了个一干二净。 就连徐南江的五名亲传弟子,三名极品木灵根,两名极品水灵根,也都人心惶惶。 徐南江对他们的修炼并不如何上心,日常颇为宽纵。 本来弟子们都觉得,兴许是有徐森淼的悲剧在前,所以徐南江看开了,不再强逼弟子们修炼。 禁绝之阵的事一翻出来,大伙儿都惊出一身冷汗。 他们这些人,分明就是徐南江早早备下的祭品! 只等法阵日渐完善,最后一步就是拿他们去祭阵,换徐森淼重生! 徐南江害死几十上百名散修、害死八大世家六大宗门的弟子们,引起了众怒。 各大小宗门、世家,纷纷上门寻仇,要徐南江血债血偿。 找不到徐南江,有人闯进山门,在广场、议事厅等候,有人直接大开杀戒。 皓月宗的弟子们压根没抵抗的心思,不战而逃。 长老们也是忐忑不安,好声好气的劝,根本劝不住,又不敢动手,只能使出一个拖字诀,同时疯狂传讯给徐南江,让他回来处置。 徐南江一踏进皓月宗山门,就被等候在山门的五名亲传弟子围住了。 “师父,徒儿有一事不解,请师父赐教。” 大弟子王湍来自凡人界,极品水灵根,性情沉稳持重,处事圆融周到。 要不是他竭力拦着,几个师弟都要叛宗跑路了。 他始终不相信慈爱温和的师父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拿他们当祭品,非要亲口问出一个答案才肯罢休。 徐南江眉头拧得死紧,沉着脸道:“今日各位宗主、家主来做客,有什么事,日后再说。” 王湍看向紧跟着徐南江的众人,尤其是严家主,两眼喷火,一副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憎恨。 他喉头紧了紧,默默地吞下到了嘴边的疑问,退后一步。 小弟子金桂出身小世家,是个没什么心眼的二傻子,贪玩爱闹,平时颇受宠爱。 他直脾气,心里藏不住事,窜到前头问道:“师父,弟子们就想知道,您收我等入门,是不是想拿我等祭阵?” 徐南江的脸色愈发沉了,狠狠瞪着小徒弟天真的脸,拧眉不语。 金桂不依不饶:“是与不是,只要师父一句话,徒儿就相信您!” 当着众人的面,承认也不是,否认也不是。 噢,你自己徒弟不舍得拿去祭阵,却杀我们的子女徒弟? 那不是找死么? 严家主目眦欲裂:“徐宗主,别磨蹭了,快走!” 徐南江笼在袖中的拳头攥得死紧,厉声道:“桂儿!不许胡闹!湍儿,带师弟们随为师来!” 只要进了禁地,发动九阴九阳还魂大阵,这些人一个都别想跑。 王湍心下一凉,咬了咬嘴唇,沉默着退后两步,没行礼。 师父避而不答,分明就是心里有鬼。 而且各大宗主、家主押着师父回来,显然是要算总账。 这个时候,师父叫他们过去,能有什么好事? 金桂心碎了一地,大叫道:“所以师父,您真要拿我们祭阵?您真舍得让我们去死?” 徐南江差点当场气炸。 个没脑子的蠢货! 这是不坑死他不罢休! “师父,既然您要徒儿的命,那说不得徒儿只能不孝叛师了!” “徒儿还年轻,不想死!徒儿家中父母年迈,请恕徒儿不孝,不能侍奉师父了!” 金桂腿一弯,跪地砰一声磕了个重重的响头:“金桂拜别徐宗主!” 欺师灭祖,乃是人人得而诛之的不赦之罪。 不过徐南江包藏祸心、歹毒之极,弟子为保命而离宗,那也是人之常情。 金桂第一个跪礼拜别,其他弟子就像被人敲了一闷棍似的,猛一激灵,醒过神来。 纷纷下跪磕头,严肃而又仓皇的表明态度,叛出皓月宗。 王湍看着师弟们一个个都与皓月宗划清界限,不由闭着眼睛叹了一口气。 膝盖一弯,跪地磕头。 入皓月宗这几年来,师父对他们不薄。 虽说他打定主意要他们的命,但到目前为止,师父并没伤害过他们。 “弟子不孝,再尊您最后一声师父。此后山长水远,后会无期。徐宗主,保重!” 王湍重重一个头磕在地上,额头抵着青石板地面,良久才抬起来。 然后抬袖子抹了一下眼睛,起身决然而去。 其他几个弟子,纷纷跟着他走了。 徐南江瞬间瞪大了眸子,急道:“站住!都给我回来!” 没人听他的。 反倒跟中了箭的兔子似的,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回来!湍儿!安柏!清儿!阿林!小桂儿!回来!” 徐南江迈步去追,却被严家主一把揪住后脖领子,猛的一推搡。 徐南江摔倒在地上,看着徒弟们的背影在几息间消失,绝望的捶地痛哭。 有这几个宗主家主,再加上五个亲传弟子、本宗的两名长老,以及长老门下的十二名弟子,就能凑足九名极品阴属水灵根、九名极品阳水灵根、九名极品阴木灵根、九名极品阳木灵根的生魂,发动九阴九阳还魂大阵。 阵法一成,徐森淼的元神,就会与薛灵芝的肉身融合为一。 徐森淼心地善良,温柔悲悯,徐南江很不喜欢他的性格。 薛灵芝虽是女子,但资质绝佳,又心狠手辣、阴险歹毒,很对徐南江的胃口。 西山秘境历练时,徐南江从传影法阵中看到薛灵芝那反常的举动时,就已经盘算着要抓她来当徐森淼的肉身了。 然而,此刻五名亲传弟子叛宗出逃,彻底打乱了徐南江的计划。 他目眦欲裂,不顾一切的挣脱严家主,奋力追了出去。 白岫眉头一拧,急道:“不好!那几个弟子有危险!” 到了这当口,大伙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徐南江主动提出带他们来禁地取回自家弟子的魂魄,分明就是请君入瓮,想把他们一网打尽! 第172章 怎么,不敢? 各大宗主、家主当场表演了一个什么叫“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不到三分钟,就把徐南江放倒了。 万无一召唤出五只光秃秃的大鸟,抓着皓月宗五名弟子飞上半空。 沈家主一把灵符撒出去,大鸟猛的拔高,快如飞箭,眨眼间消失无踪。 徐南江被严家主踩着后背,侧着头绝望的看着空荡荡的山道。 他都快被大伙儿打死了,长老们一个都没露面。 弟子们更是逃的逃,叛的叛。 皓月宗完了。 他完了。 他的儿子,更是复活无望。 徐南江颓然闭上眼睛,哀声嚎叫:“你们杀了我!” 严家主脚下使力,踩的徐南江哇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沫子,气都喘不匀乎了。 “便是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亦难赎你造下的罪孽!” 他一把提起徐南江,推搡着他往前走:“我儿子的魂魄在哪里?还给我!否则我现在就要你狗命!” 徐南江咧嘴一笑,满嘴的血顺着嘴角汩汩往下淌。 那又疯又毒的样子,令人不寒而栗。 “好,我带你去。” 徐南江点点头,抬手抹了一把嘴,糊的半张脸全是血。 剑修孟家主眉头拧紧,迟疑地道:“这老匹夫存心想在禁地放手一搏,诸位道友,不可不防!” 有几个宗门世家,没有弟子在此事中丧生的,闻言各自面露犹豫。 徐南江连门下亲传弟子都能拿去献祭,可见他是彻底疯了,半点人性都没有。 真要是进了禁地,在皓月宗的地盘上,可见不是他们说了算的。 看到有几人退缩,徐南江咧嘴讥笑:“怎么,不敢?” 那几人脸色黑的厉害,但没接话。 徐南江大笑:“没错,我之前的确是想把你们骗进禁地放手一搏,可现在……” 他停顿下来,重重地喘息好一会儿,才艰难苦笑,“他们都跑了,祭品不够数,法阵发动不起来,我再不甘心,也晚了。” “你们已将我的灵根严重损毁,伤了我的本元,我还能拿你们怎样?” 大伙儿义愤填膺,出手并未留情,只是没当场取徐南江的狗命罢了。 他的伤情,大伙儿有目共睹。 少顷,严家主咬着后槽牙道:“我儿子的魂魄,我一定要拿回来!我不能让我儿当孤魂野鬼!” 把魂魄拿回来,可以用秘术令他投胎在本家,或是待他投胎后,用秘术追查到他的下落,尽早将他带回本家。 大伙儿想要拿回自家子侄、弟子的魂魄,存的都是这份心思。 虽然投胎之后就不再是原来那个人,也未必有原来的那么优秀的灵根和天赋,但对于长辈,总归是一份安慰。 众人很快达成一致,一起进入皓月宗禁地,取回各家各宗的魂魄,毁掉禁绝之阵。 踏入禁地前,白岫忽然说道:“我有一件法宝,能温养灵体。待诸位道友取回魂魄之后,若是魂魄有损毁,可以交给我,我给你们温养好了再送回去。” “真的?” 严家主双眼一亮,一把抓住白岫的手,激动得盯着她的眼睛,大气也不敢喘。 白岫郑重点头:“我三位师兄的元神经由法宝温养数月,如今已经完全恢复了。” “太好了!白宗主,小儿……小儿就拜托你了!” 严家主拱起双手,深深一揖。 白岫扶起他:“严兄不必如此,咱们都是为了修真界的和平安定。” 徐南江耷拉着脑袋,不声不响。 脑子里小算盘却是扒拉的噼啪响。 白岫这人虽然不离经叛道,老干些出人意料的事,但她好像不爱撒谎。 而且她的的确确拥有很多令人犯红眼病的好东西。 难道,她真有能温养灵体的法宝? 要是能拿到那件法宝,那他儿子徐森淼的元神,就不需要借助禁绝之阵的力量来保存,而且还能得到修复温养。 徐南江面无表情,趔趔趄趄的带着众人踏入皓月宗禁地。 禁地的最外围,是弟子们关禁闭时用的,只有寥寥数道法阵,起隔绝保护之用,没什么危险性。 往里走,是长老、弟子们闭关用的,这里灵气更浓郁。 再往里就是禁地的内部,是历代宗主、长老的埋骨之地,有不少陪葬的法器。 越往里,守护法阵越多,也越危险。 有徐南江带领,避开每一处法阵,一路上畅通无阻。 一直走到一堵厚重的石门前,徐南江才停住脚步。 石门上雕刻着繁复的纹样,正中是个八卦阵。 徐南江擦了一把嘴,将糊满鲜血的手按在巽位和坎位之间。 八卦阵顿时发出淡淡的亮光。 石门轰隆隆开启。 里头是一间圆形石室,直径也就三丈左右,一眼就能看到头。 墙壁上用朱砂画满符纹,每一道符纹都散发着淡淡的青光。 青光如一条条丝带,向心联结,形成一个青色光团。 光团中,数十道发白的虚影儿盘旋飘荡,正是祭阵的魂魄。 光团下是一张圆形石床上,躺着一个看不清脸面的人,一动不动,死活不知。 只能从身段上推测出,是个女子。 白岫眸子一缩,整个人都不好了。 薛灵芝! 不愧是原书女主啊! 被废掉修为逐出宗门,不但没嘎,还被徐南江给捡了回来,要用她的身体来复活修真界第一天才。 这剧情崩的也忒离谱了?! 徐南江当先走入石室,来到石床前,先检查一遍薛灵芝的身体。 法阵的力量很强大,她的魂魄早已湮灭,但身体却栩栩如生,就连旧伤都被徐南江给治好了。 徐南江朝门口望去,勾起唇角展露一抹别有深意的笑,转瞬又恢复如常。 “魂魄都在此处,各位来拿。”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这满屋子的青光十分警惕。 严家主咬着后槽牙,第一个迈步入内。 他儿子天资卓绝,心性坚韧,修炼勤奋,乖巧孝顺,实在是个十全十美的好孩子。 他说什么都要找回儿子! 十多双眼睛,齐刷刷盯着严家主。 他一步一步踏进去,穿过青光,走到石床边。 他双眼死死的盯着青色光团,寻找他的儿子。 徐南江手腕一翻,取出一柄匕首,在手掌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第173章 是么?我不信 鲜血滴入石床最外圈的凹槽中,蜿蜒伸展。 很快,石床面上的法阵散发出淡淡红光,与青光交汇。 须臾,青光红光一起消失。 数十道发白的灵体没了禁锢,任意漂浮,如同水中的游鱼。 严家主一眼就认出他儿子的魂魄,痛叫一声,连忙去追逐捕捉。 石门外的众人见状,纷纷冲进去,捕捉自家子侄、弟子的魂魄。 白岫没动弹。 她站在门外,抄着手目不转睛盯着徐南江。 徐南江这种人,就算是自己下地狱,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她不信他会乖乖的交出魂魄,自己去死。 果不其然,就在大伙儿都忙着追逐四散乱飞的魂魄,场面乱成一团时,徐南江悄无声息的往后退,一直退到石门边。 白岫冷笑着伸出一只手阻拦:“徐宗主,上哪儿去?” 徐南江嘴角斜勾,挥手打出一张符箓。 厚重的石门轰的一声关上。 时间之短,速度之快,也就一眨眼。 四大宗主、八大家主都被困在其中。 徐南江抬手擦了把血迹,朝白岫露出一个阴狠的笑。 “白宗主,你说你有温养灵体的法宝,真的?” 白岫挑了挑眉,冷然道:“我告诉你们我有法宝,是给你一个放下屠刀的机会,没想到你并不珍惜。” 虽然徐南江罪该万死,但徐森淼没错。 既然他的魂魄还在,白岫可以帮他温养,助他投胎。 但没想到徐南江并不领情,他都已经一只脚踏进鬼门关了,还想着杀人夺宝,无恶不作。 “放下屠刀?哈哈哈哈!白岫,你竟如此天真!” “我放下屠刀,他们就会放过我?还不是像冯启云那样,被推出去送死!” “我明明可以杀了所有人,一统修真界,我为什么要放下屠刀?!” 徐南江癫狂大笑,状若疯虎。 他眯着眸子,狠戾的瞪着白岫,冷森森道:“交出法宝,我留你一具全尸,否则,我踏平九黎宗!” 白岫不慌不忙的指了指石门:“你就那么相信,区区一道石门就能困得住十二位元婴大佬?” 徐南江成竹在胸,得意洋洋:“禁绝之阵遇强愈强,他们修为越强,只会死的越惨。” “是么?我不信。”白岫摇了摇头,抬手在腰间轻轻拍了拍。 “不信?那你就试试!”徐南江咬着后槽牙,挥手就是一道爆炸符。 白岫动都没动。 眼看着符纸凭空燃起火苗,爆炸声即将响起时,火突然灭了。 符纸莫名其妙湿了。 白岫眉头一皱,嫌弃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嘟嘟在半空中现身,边提裤子边说:“什么破玩意儿,又窄又糙,擦屁股都不好使。” 徐南江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大,几乎突出眼眶子。 “你你你!你是谁?!” 他蹬蹬蹬一个劲儿后退,边退边触动各处法阵。 嘟嘟视若无物,不紧不慢朝他走去。 每一道法阵,都在堪堪触发之际,还没来得及形成,就被暴力震碎。 “我我我,我是独角兕。八方山万丈崖的独角兕,你听过没有?” 徐南江呼吸一滞,心脏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狠狠攥住,用力搓揉。 独角兕?! 他师父年轻时,师兄弟五个一同去闯八方山,两个师伯被独角兕吞了,两个师伯残了,要不然宗主之位怎么也落不到他师父手中。 独角兕吭——的一声吼叫,原地化形。 硕大的脑袋怼到徐南江面前,大嘴一张,就把他整个人拦腰咬住。 “等等!”徐南江大叫,“我死了,他们可就出不来了!” 白岫无所谓的摊手:“是么?我不信。” 徐南江急得一脑门子汗,飙出了海豚音。 “禁绝之阵乃是秘术,千年不曾有人用过,除非我亲自解开,否则即便是独角兕,也不能强行破阵。” 白岫眯着眸子,若有所思:“独角兕不行,那天雷呢?” 大不了,她再引一次天雷,炸了整个禁地,不就得了? 而且修为还能再进一阶,血赚不亏。 “不行!”徐南江斩钉截铁地道,“禁绝之阵反噬之力极大,若是强行破阵,里面的人全都得陪葬!” 白岫犹豫了。 徐南江死有余辜,但里头的人要是真当了陪葬品,那修真界可真要大乱了。 “那……你把石门打开,禁绝之阵破了,我替你安置你儿子的魂魄,待时机合适,我会助他投胎。” “那我……” 徐南江还存着一丝奢望。 好死不如赖活着。 他修到元婴,荣登宗主之位,在整个修真界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他可不想死。 白岫想了想说:“历来修真界有什么大事发生,都是各大宗门世家共同审判。你是生是死,我一个人说了不算,要看大家的意思。” 徐南江一听这话,心顿时凉了半截。 里头的人,一多半跟他有杀害后辈弟子之仇,巴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不过要是不放人,眼下他就活不成。 徐南江在心里掂量老半天,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妥协了。 “我死有余辜,但愿白宗主能记得你的承诺,好生安置小儿。” 白岫点点头,递了个眼神过去。 嘟嘟叼着徐南江,走到石门前,却不张嘴放他下来。 徐南江心里暗骂,畜生,不开眼的玩意儿! 却不得不施法打开石门。 石室内乱成一团。 剑修正在用灵剑劈砍石门,符修扔出爆炸符,器修祭出各种破坏性法器。 就连万无一,都召唤出一头皮糙肉厚的灵兽,砰砰砰的撞击石门。 石门一开,灵兽刹不住脚,闷头冲了过去。 嘟嘟大嘴一张,一口把它给吞了。 徐南江扑通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剑修孟家主一剑刺了过去,刷刷两下,把他的琵琶骨穿了。 “老匹夫,死到临头,竟还敢生害人之心!” 徐南江厉声哀嚎,剧烈的痛楚令他嚎了一半就没力气了,半截嚎叫卡在嗓子眼里,差点闭过气去。 严家主一道爆炸符扔到石床上。 砰一声,薛灵芝的肉身炸的稀碎,溅的满墙满地。 第174章 给我陪葬 “老匹夫,你要用这具肉身复活你儿子?哈哈哈哈!你做梦!” “你杀了我儿子,还想让你儿子活过来?你和你儿子一起去死!” 严家主目眦欲裂,仰天大笑,状若癫狂。 徐南江却是两眼发直,一动不动。 连痛都感觉不到了。 他并不想让徐森淼投胎。 投胎之后,虽然魂魄没变,但抹去前世的记忆不说,谁知道会托生成一具什么样资质的身体? 万一是个废灵根杂灵根,那他的天才儿子,就再也回不来了。 徐南江答应打开石门,也只是权宜之计。 眼下薛灵芝的肉身被毁,即便徐森淼的元神还在,也没用了。 徐南江脑子一空,转瞬陡然生出一股毁灭一切的恶念。 他闭上眼,额头抢地,嚎啕大哭。 众人只当他被刺激过头,疯了。 不料待他撞到第九下,满地鲜血中,一道法阵赫然形成。 石门砰地一声关了。 墙壁上的符纹亮起,青光四射。 那些被各家各宗捕捉到的魂魄,不由自主被青光吸引,挣扎扭曲,想往青光中冲。 严家主暴怒,狠狠踩住徐南江的脊梁骨,用力碾压。 “老匹夫,你敢?!” “我……有何……不敢……咳咳……” 徐南江凄厉大笑,嘴里念念有词。 “生魂为引,血肉为祭,诸天邪神,为我……” 孟家主眼疾手快,灵剑一挥,一下把他的脑袋给摘了。 然而,令众人万万没想到的是,法诀虽然还没念完,但法阵却启动了。 平平无奇的石床,忽然光芒大盛。 鲜红的光如同忽明忽暗,如同流动的血液。 青红交错间,魂魄完全不受控制,肆意盘旋飞舞,发出凄厉的怪叫,张牙舞爪向众人扑了过去。 除了白岫之外,其余的宗主、家主都是元婴修为。 眼见生魂来袭,下意识还击。 这些魂魄毕竟是禁锢在法阵中的,靠着法阵的力量才勉强维持住不魂飞魄散,能量并不强。 几乎连一招都扛不住,就有几道魂魄被打散,化作一股黑烟,消弭于无形。 “我的儿!” 严家主一声凄厉惨叫,舍弃攻击他的魂魄,转而攻向沈家主。 沈家主大惊:“严道兄,你这是做什么?” “你毁了我儿子的魂魄,我跟你拼了!” “我……” 沈家主腹背受敌,险些受伤。 场面彻底乱了。 你打散了我徒弟的魂魄,我打散了他侄儿的魂魄。 你找我报仇,我找他报仇。 法阵都还没发力,只是驭使魂魄作乱,就已经令各大宗门、世家,在刹那间反目成仇。 白岫眉头紧皱,一边躲避魂魄的攻击,一边大声喊叫。 “别打了!先想办法出去!” “都快住手!这法阵还没彻底形成,等彻底形成了,咱们都得陪葬!” 根本没人搭理她。 白岫差点当场心梗。 徐南江个老狗比,临死还不忘坑大伙儿一把。 要是再不制止乱象,修真界就真完了。 她从玲珑塔中扯出引灵幡,展开来抖动挥舞。 引灵幡堪称修真界猫薄荷,对灵体的诱惑是活人无法想象的。 漫天乱飞、无差别攻击的魂魄们,感受到引灵幡散发出的灵力,纷纷转而向引灵幡扑过去。 法阵仿佛有神识似的,感知到魂魄们即将脱离控制,青红光芒倏忽间变得愈发炽盛。 魂魄们仿佛被一条条看不见的绳索束缚着,死命的往回拉扯。 白岫掏出汤勺,用力朝石床砸去。 那玩意儿无坚不摧,要是能砸碎石床,法阵自然不解而破。 本来她不想暴力破阵,怕万一引起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不过事已至此,再不脱困出去,任由这帮人自相残杀,那么徐南江的魂魄能从鬼门关一路笑过奈何桥。 汤勺疾冲向石床,不料刚一接触到红光,就被打了回去。 要不是白岫躲得快,脸都要被拍出坑来了。 汤勺穿过青光,重重砸在墙壁上。 砰的一声巨响,墙壁被砸出一个大坑。 方圆三尺的石壁碎成龟壳,掉了一地石头渣子。 符纹缺了一小片,那块区域的青光消失了。 白岫一看,顿时乐了。 “大家小心!” 她打了声招呼,捡起汤勺又朝石床扔了过去。 汤勺再次被弹向墙壁,又砸碎一小片符纹。 如此重复了七八次,墙壁上东一个坑西一个坑,符纹彻底断裂。 然而,青光并没消失。 沈家主忽然大声喊道:“白宗主,别砸了!这法阵不对!” 白岫问道:“哪里不对?” 沈家主眉头拧得死紧,表情沉重堪比上坟。 “按理说符纹断裂,法阵就破了,可你们看,这墙壁上的符纹足足有四处彻底断裂,没有一个符纹能接续上。 可也只是断裂处的青光消失,其他地方的青光反而愈发灼亮。” 白岫想了想,说道:“大不了多砸几下呗,全砸碎,看它哪还能发光!” 沈家主摇头道:“不可!这法阵委实太过诡异,好似由数十道小的法阵组成。你砸碎一道小法阵,其他法阵的力量都变强了。 要是一直砸下去,待到只剩最后一道法阵时,它集中了所有法阵的力量,万一砸不碎,那可就危险了!” 要说对于法阵的精通,徐南江敢称第一,那沈家主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二。 白岫攥着汤勺的手紧了紧,默默地把它收了回去。 这一阵大伙儿为了躲避汤勺的袭击,早就住手不打了。 而墙壁上的法阵接连碎裂,对魂魄的控制力也有所松懈。 有几个力量稍强些的魂魄,已经脱离青光的控制,为争抢引灵幡打了起来。 白岫将幡子一卷,把那几道魂魄全都包裹起来,往棺材里一塞,把棺材盖合上。 大伙儿目瞪口呆。 “阿岫,这棺材是?” 沈红韶看见棺材就难受,刚才那场混战,她的小弟子魂魄被打散了。 “这就是能温养灵体的法宝。” 严家主两眼发直的盯着那口棺材,忽然捂着脸,肩膀抖动起来。 白岫叹了口气,劝道:“徐南江用自己的魂魄血肉祭阵,就是为了让咱们自相残杀,他想让大家都给他陪葬! 事已至此,咱们要么齐心协力,破了禁绝之阵逃出生天,要么就是被邪阵困死,或者自相残杀而死。” 第175章 豁出去了 大伙儿耷拉着脑袋,没一个出声的。 其实他们也不想伤别宗弟子的魂魄。 可那些魂魄被邪阵驭使,早就成傀儡了,一心要取他们的性命,他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啊! 白岫看着不停往引灵幡上扑,但又被青光束缚,冲不出去的魂魄们,眉头拧得死紧。 良久,她才沉重开口:“承蒙诸位道友抬爱,让我主理此次行动。既然这样,我希望诸位能先放下一切过节,先把眼前的难关过了再说。” 沉默。 谁都不想给徐南江陪葬。 但要说放下仇恨,握手言和,谁都做不到。 白岫一一看过众人,严肃地道:“咱们明知道皓月宗禁地是龙潭虎穴,还要梗着脖子硬闯,除了为取回各宗门世家的生魂之外,更要紧的是破了那个邪阵。 邪阵一日不破,修真界一日不得太平。 各位都是一方豪杰,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在大义面前,还请暂时放下私仇,齐心协力破阵脱困。” 孙一清第一个赞同:“白宗主说得对。” 沈红韶噙着泪道:“我听你的。” 严家主看看沈家主,再看看白岫,抹了把脸,后槽牙咬得死紧,重重一点头。 “刚才事出突然,谁也没防备,仓皇之下错手打散了不少魂魄,也是在所难免。 这笔账,诸位出去之后自行清算,我白岫绝不干涉。 但是现在,请诸位助我一臂之力,将剩余魂魄捕捉过来,放进法宝中温养。” 沈家主表示赞同:“这些魂魄都是献祭法阵的,没了祭品,法阵的力量会大大削弱,届时再破阵,会容易些。” 在座只有沈家主一个符修,大伙儿只能听他的。 于是众人齐齐出手,帮助与法阵力量相抗衡的魂魄逃离禁锢。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这道法阵最诡异之处在于,根本不受修士的灵力所影响。 元婴大佬的法力发出去,却如同泥牛入海,直接化的无影无踪,连碰都碰不到那些生魂。 沈家主急道:“不行!看来这法阵是专门针对魂魄的,对活人形同无物,活人也攻击不到法阵。” 众人顿时骇然变色。 “那、那怎么办?”孟家主眨巴着绿豆眼,脑子还有些没转过弯来。 沈家主倒吸一口凉气,仿佛被卡住了脖子,吃力地道:“除非元神出窍,方可进入法阵中。” !!! 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座都是元婴,谁能元神出窍?” “难不成为了那些魂魄,大伙儿还得抹脖子自尽,把肉身毁了不成?” “真要是是毁了肉身,元神也就散了,谈何进入法阵抓取魂魄?” “……” 白岫抬手制止大伙儿的吵吵,取出固元塔,打开盖子。 “嘟嘟,该你出手了。” 嘟嘟刚才吃了万无一的灵兽,躲回固元塔睡大觉去了。 听到白岫叫他,才懒洋洋睁开眼睛,探出一颗拇指大小的脑袋。 “你元神出窍,去把那些魂魄抓回来。” 嘟嘟眼睛一亮,哇!又有吃的了! 下一瞬,白岫就用一根食指戳他脑袋,一字一顿的命令:“不!准!吃!” 嘟嘟翻了个白眼,一脸失望。 元神出窍之后,冲进青光中,很容易就抓住一个魂魄。 然而要离开时,才发现那细细的光线浩瀚无垠,怎么也飞不出去。 嘟嘟急了,连忙给白岫传讯。 众修士正眼巴巴的看着蝈蝈笼子呢,对于白岫竟然收服能元神出窍的灵兽,又是敬佩又是羡慕。 然而一抬眼,就见白岫眉头紧皱,脸色难看。 “阿岫,怎么了?” “嘟嘟出不来了。”白岫沉着脸,后槽牙咬得死紧,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草!劳资就不信,破不了这个腊鸡法阵!” 徐南江说过,这道法阵遇强愈强,修为越高,死的越惨,还真是大实话。 既然他说强行破阵,困在其中的人都得死,想必也没撒谎。 白岫淡定的掏出砂锅,默默地往里怼材料。 赤金、雪银、寒铁、玉石,还有嘟嘟搜罗来的各种宝贝。 一样抓一把,很快就怼了满满一锅。 沈红韶秀眉紧拧,一脸无语。 “阿岫,你这是干什么?” 刚开始她以为白岫炼气三层的修为,还没辟谷,肚子饿的受不住,想煮点东西吃。 可她往锅里怼的东西,没一样是能吃的。 白岫化身莫得感情的炸炉机器:“破不了法阵,那就炸了这间石室。” 就连天生地长、能吞噬一切灵物的白雾都可以炸散,她就不信,区区一间石室,能扛得住炸炉鬼才之师的魔法攻击。 怼完东西,点上火。 白岫拍了拍手,说道:“还得劳烦沈道友布一道防御性法阵,越牢固越好,最好是能扛得住爆炸的。 我需要一件极品防御性法器,保护咱们不被炸成肉酱。 纪宗主,龚家主,二位若是随身带有法器,可否卖给我?” 极品法器炼制不易,即便是元婴期大佬,可能也就只炼成过寥寥几件,着实珍贵。 但纪无念毫不犹豫拿出一件黄金甲:“这是敝宗第三代师祖所炼,传承至今。若能救诸位道友脱困,也算是物尽其用。白宗主只管拿去,炸坏了算我的。” 龚家主一听,顿时不甘落后,从芥子袋中掏出了一面乌漆麻黑的锣,也是祖传极品法器。 白岫打开玲珑塔,说道:“各位请进。” 玲珑塔里只有一小块绿灵石,能让大家调理气息、补充灵气,但不足以用来修炼。 到了这步田地,众人即便有各种小心思,也只能暂时放一放,进塔等候。 毕竟,就连符修扛把子沈家主,都没有破阵的法子。 玲珑塔外,一层黄金甲,一面寒铁锣,最外面是沈家主布的法阵。 之前炸白雾的时候,白岫都是走的远远的,再躲进塔里。 然而石室太小,没地方躲。 四重防护,也不知道能不能挡得住爆炸的力量。 第176章 有用,但废命 白岫给玲珑塔下了禁制,除了她之外,其他人只能静静打坐调息,不能动用灵力。 一来是防着这些人互相寻仇,二来也是防着有人起歪心,对她不利。 白岫给嘟嘟传信,让他先把魂魄都抓住。 在爆炸的时候,要是有能力护住那些魂魄,就尽量护住。要是护不住,就以自保为先。 反正有棺材在,除非嘟嘟当场魂飞魄散,否则只要还剩一缕残魂,她都能给他慢慢养回来。 塔内,众人心急如焚,不停的走来走去。 就连孙一清,都呼吸紊乱,静不下心。 他倒不是单纯怕死,而是怕万一出不去,各大宗门世家会乱成一团。 群龙无首本就会出乱子,要是宗门世家内部不和,为争夺下一任宗主、家主之位搞起内乱,那真是天亡正道。 唯有白岫,一如既往的淡定。 稳如老狗。 别问,问就是唯手熟尔。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大伙儿的心越来越焦灼。 好像那砂锅里炼的不是材料,而是他们的五脏六腑。 就连一贯信任白岫的几位宗主都坐不住了。 “阿岫,这……能行么?” 沈红韶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是觉得,就连能元神出窍的妖修大佬都破不了的法阵,白岫一口砂锅咕嘟咕嘟,真就能破了? 闹呢! 孙一清眉头紧拧,想问但硬忍住了。 万无一眼巴巴的看着白岫,纪无念憋了半天,才讪讪开口。 “那个……阿岫,你有把握么?” 别人不知道,他却是亲眼所见。 九黎宗的主峰,就是这货炼器炸平的。 不过禁绝之阵委实诡异,就连沈家主都束手无策,白岫她能行么? 白岫皱着眉头,一脸深沉,好一会儿才说:“先试试,不行的话,那就只能引天雷来硬劈了。” “引天雷?!” 众人大惊,面面相觑。 龚家主干笑:“白宗主可真会说笑,那天雷岂是人力所能控制?” 白岫挑了挑眉,心说你们不行,我行。 她都好久没骂作者了,积攒了一肚子的脏话,很脏很脏的那种。 众人见她不吭声,不由想起当初长恒老祖飞升时的景象。 那天雷,分明是照着白岫脑袋劈的。 差点把九黎宗的七大弟子和一条狗子祭天。 石室就这么巴掌大点地方,万一她真引来天雷,那他们这十多人不就…… 沈红韶慌得一批:“阿岫,你冷静!冷静!不行咱再想想办法,可不能引天雷啊!” 众人纷纷附和,劝白岫冷静点。 团结一致,整齐划一。 即便有什么私仇,这会儿也顾不得了,都怕白岫发起疯来,真把石室变成烤炉。 他们可不想当脆皮烤猪。 石室里无法分辨昼夜,每隔一段时间,白岫就会叫上纪无念和龚家主一起出去查看。 第三次查看的时候,龚家主刚打开寒铁锣,就听见砰—— 巨响震耳欲聋。 整间石室都在晃动,顶部和墙壁上扑扑簌簌往下掉碎石屑。 龚家主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倒飞出去,砰一下砸中纪无念,俩人抱成团从黄金甲的入口,嗖一下飞进玲珑塔里。 扑通—— 扑通—— 宛如两个装满面粉的布口袋,砸在地上的声音闷沉闷沉的。 白岫机灵,听见爆炸声的一刹那,她就躺平了,伸展四肢摆成大字型,把重心降到最低。 连个滚都没打。 等到摇动停止,她才爬起来,拍拍满身灰土,一溜烟跑回去。 由于三道法器都是打开的状态,剧烈的摇晃令大伙儿站都站不稳,跌的跌坐的坐,十分狼狈。 “万大哥,你还好?” “龚道兄,要不要紧?” 龚家主把纪无念扑倒在地,他脸朝下趴着,看不到表情。 纪无念四仰八叉的瘫着,眼睛半眯着,一脸生无可恋。 孙一清趔趔趄趄迎上来,把龚家主扶起来,让他平躺在地上。 沈红韶抹了把脸,吭吭咔咔一阵咳嗽,女神形象碎了一地。 她挣扎着过去给两人查看伤势,脸色越来越沉,眉头越拧越紧。 “红姐姐,怎么样?没事?” 沈红韶扔给她一个白眼:“你看像没事的样子吗?” 白岫梗了梗,讪讪地缩了缩脖子。 她都说了,要炸掉石室来着,那爆炸肯定很猛啊! 玲珑塔外的黄金甲和寒铁锣,分别是飞星宗和龚家的传家宝,她又打不开,只能请万无一和龚家主一起出去查看啊! 沈红韶给两人服了丹药,无奈地道:“纪宗主的肋骨全折了,一根囫囵的都找不着,龚家主筋骨虽没大伤,可五脏六腑遭到剧烈冲击,内伤很是严重。” 修士内外兼修,即便不是剑修,筋骨脏腑也比凡人皮实的多。 龚家主哇哇吐出两口血,有气无力的道:“这石室……一定……一定能炸开……老夫……老夫当年跟魔族拼命时……都……都没……都没受这么重……的伤……” 白岫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脑袋使劲往下耷拉,恨不得揪下来塞进肚子里。 纪无念挣扎着说:“快去……看看……出去……” 白岫弱弱的“哦”了一声,缩着肩膀乖乖去查看石室的情况。 孙一清快步跟上:“阿岫,我和你一起去。” 他怕法阵会发生未知的变化,万一伤了白岫,那大伙儿就没指望了。 石室已经被炸的不像样子了。 穹顶碎成了龟壳,墙壁的符纹被炸掉将近一半,青光明显变淡。 石床塌了一个角,红光笼罩的范围出现明显残缺。 孙一清大喜:“阿岫,你这法子果然有用!” 顿了顿,尴尬的咳咳,“就是……有点废人。” 白岫嘴角抽了抽。 尴了个大尬的。 她在角落里捡回被炸飞的砂锅和锅盖,锅里空空如也。 地毯式搜索老半天,最终从穹顶上抠下来一把锤子。 是真的锤子。 孙一清目瞪口呆。 “这就是……你炼的器?” 白岫一脸淡定:“是啊,炼了个锤子。” 金黄的锤子,银色的手柄,该说不说,又华丽又富贵,一看就老值钱了。 孙一清嘴角抽搐。 他两百多岁的年纪,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但除了雷公,就没听说谁用锤子当法器的。 第177章 大郎,喝药了 白岫提着锤柄掂了掂,挺轻巧,挺趁手。 大手一挥,一锤子砸在石门上。 咚—— 声音不大,但反震的力量很强。 白岫竟然没抓住,锤子脱手了。 孙一清离她不远,下意识伸手去抓。 手一握紧锤柄,就被一股大力拽的往前猛冲,差点一脑门子扎地上。 慌得他赶紧松手,惊出一身冷汗。 两人异口同声。 “这么沉你竟然拿得动?” “那么轻你都抓不住?” 互相对视一眼,都傻了。 白岫走上前捡起锤子,翻过来倒过去的反复端详研究。 孙一清尝试从她手里接过,却发现用尽全力也拿不动。 那哪是一把小巧精致的锤子啊! 那简直就是一座山! 白岫直撇嘴,一脸无语:“重有什么用啊?连块石头都砸不碎,还怕人抢是咋滴,不让别人碰?” 骂骂咧咧的往玲珑塔那边走,被青光照到身上,烦躁的不行,随手挥了一下。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锤子挥到的地方,青光仿佛化成了青色的玻璃棒,碰到哪儿碎到哪儿。 白岫一怔,瞬间反应过来。 合着这锤子是走魔法攻击路线的,不能对实物造成物理伤害。 她抄起锤子对着青光一通乱舞。 嘁哩喀嚓—— 哗哗啦啦—— 不多大会儿,青光全被捶断了。 墙壁上残余的符纹全部黯淡下去。 嘟嘟的元神挣脱开来,嗖一下钻回固元塔。 白岫瞄准石床上方的红色光源,抄起锤子扔了过去。 红光唰的一下碎裂,瞬间熄灭。 锤子掉在石床上,轰一声,把石床砸了个粉碎。 孙一清眼珠子都快瞪掉地上了,惊叹连连:“天呐!原来这锤子是专门克制法阵的!” 石门上没有符纹,所以锤子砸上去半点反应都没有。 石床布有法阵,一锤子下去砸了个稀碎。 白岫一听这话,不假思索的抄起锤子,把墙壁和穹顶上剩余的符纹全都砸碎。 禁绝之阵太邪恶,哪怕是一道残余的线条,都保不齐会留下什么后患。 砸碎法阵后,孙一清尝试用灵剑劈石门。 不过也不知道这石门是什么材质铸的,剑灵都嗷嗷喊痛了,石门连丝裂纹都没有。 孙一清尴尬的直挠头,讪讪看向白岫。 “阿岫,你看……” 白岫抬了抬手,表情严肃地道:“我懂。” 打开砂锅放在石门边上,歘歘往里怼材料,点火盖锅。 一通操作猛如虎。 孙一清冷汗都冒出来了。 不是,还来啊? 第一锅差点把纪无念和龚家主送走,第二锅又想送走谁? 反正他是不会陪她出来查看的。 真不是怂。 孙一清不怕死。 但他接受不了死的这么憋屈。 白岫把锤子塞进须弥戒指里,嘚嘚瑟瑟走进玲珑塔。 “阿岫,如何?” “白宗主,可能破阵?” 白岫清了清嗓子:“阵倒是破了,就是——” “就是什么?”沈红韶急道,“你就别卖关子了,有话直说。” 她被困在一群糙老爷们中间,实在是浑身不得劲,度秒如年。 尤其纪无念和龚家主伤得这么重,只能给些简单的丹药勉强稳住伤势不恶化,没办法进一步治疗。 拖得越久,对他俩的本元损耗越大,会影响修为和寿元的。 白岫挠了挠头,有些尴尬:“石门打不开,那玩意儿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铸炼的,搞不好是个厉害的法器呢,孙宗主拿灵剑劈了半天都没劈开。” 孙一清老脸一红:“咳咳!孙某无用,让各位失望了。” “孙宗主千万别这么说,大伙儿这不都束手无策么?” “要怪只能怪徐南江狼子野心,竟敢妄想将我等同道拿来祭阵!” “……” 大伙儿安慰孙一清、痛骂徐南江,吵吵嚷嚷的好不热闹。 白岫抬手制止大家的情绪:“诸位,稍安勿躁,我再炸一次试试。” 众人齐刷刷虎躯一震。 纪无念差点汪的一声哭出来。 他疼得直捯气儿,嘴唇蠕动,情绪激动的不行。 白岫蹲下,靠近他说:“纪大哥,你想说什么?” 纪无念想让她有多远爬多远,不要再嚯嚯他们这些老胳膊老腿儿的了。 但他半点儿力气都提不起来,喘口气都疼得想昏死过去。 白岫羞愧地道:“实在对不住,纪大哥,虽然……但是……我对不起你。” “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她盘膝坐在地上,从芥子袋里掏出雨过天青色小砂锅,然后掏掏摸摸找出一大堆灵丹。 固元丹来一把,补灵丹来一把,止血的,止痛的,去腐生肌的,强筋健骨的…… 每一样怼半瓶,然后又丢了一把五行丹进去。 白岫还没辟谷,一日三餐哪一顿都不能少,有一个专门放食物和水的芥子袋。 舀两勺水,点上火,用汤勺不停搅和。 很快锅开了,丹药融化了,成了黑乎乎的药汁。 大火收汁,熬到浓稠,盛了两碗。 “纪大哥,龚道兄,快喝,喝了药很快就好了。” 别人只是觉得白岫有些离谱。 沈红韶和曾家主急得差点动手。 “阿岫,你干什么?” 白岫一脸无辜,忽闪着黑葡萄似的卡姿兰大眼睛:“炼丹啊!” 沈红韶一愣。 由内而外涌起一股子无力感。 曾家主拧着眉头别开脸,实在很难按捺住不生气。 “白宗主,恕老夫直言,你见过谁家的灵丹是这种黑乎乎像墨汁一样的?” 白岫一想也对,从善如流:“好像是不太像炼丹哦,应该说熬药更合适。” 沈红韶气笑了:“阿岫,人命关天,你别胡闹。” 白岫端着药碗的手不由一缩,迟疑了。 怎么说呢? 她熬的药治病救人效果杠杠的。 就是副作用不太受控制,略微离了那么一丢丢谱。 比如七大弟子秃的秃,变野人的变野人,周亦瑾到现在还阿巴阿巴的,每天靠挨揍提升修为。 白岫想了想,问沈红韶和曾家主:“二位,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问一声,他们俩还能撑几天?” 第178章 异父异母的亲兄妹 沈红韶秀眉紧皱,一脸担忧:“纪宗主和龚家主伤得很重,需要好几种极品灵丹治疗,曾家主和我手头没那么多药,灵植也不全。” “二位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拖得越久,伤得越重,于本元有损。” 白岫一听这话,果断把药碗递到纪无念面前:“纪大哥,你相信我吗?” 纪无念默默的闭紧嘴巴。 艰难的别开头。 无声拒绝。 内心疯狂os。 就你那不靠谱的炼器水平,谁敢相信你特娘的是个炼丹师?! 这破药谁爱喝谁喝! 劳资就是死! 死外边! 也绝不喝一滴! 白岫被纪无念打击到了,一脸忧伤地道:“纪大哥,我以为凭咱俩的交情,你会无条件相信我、支持我的。” 纪无念嘴角疯狂抽搐,艰难出声:“我相信……你的……人品……” 但是不相信你的技术。 白岫耷拉着脑袋,缩着肩膀,活像霜打的茄子。 心里有一丢丢难过。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这时,龚家主虚弱的嗓音响起。 宛如一道光,照亮了白岫心里的阴霾。 “白宗主,这药……我喝!” 白岫霍的抬头,震惊的看着他。 梗了好一会儿,才屏气凝神地问:“真的?” 龚家主艰难点头。 其实他也不想。 但他直接被爆炸冲击到,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要是再困个天出不去,他的修为会严重受损,搞不好倒退到金丹都是有可能的。 而纪无念受的大多是外伤,大不了躺床上养几个月,闭关一年半载的,就能恢复如初。 纪无念可以等,他可耽搁不起。 白岫的眼睛倏地亮了,端着碗就朝龚家主走了过去。 沈红韶和曾家主慌得不轻,连忙制止。 “老龚,你可别犯糊涂!你和纪宗主一个内伤,一个外伤,用的药不一样,可不能乱吃!” “是啊,龚家主,我的药虽然不能治愈你的伤,但勉强能保住不恶化,再等几天,再等几天看看!” 龚家主眼一闭,牙一咬,心一横,拳头一攥,连脚趾头都抠住了鞋底子。 毅然决然地道,“诸位不必再劝,我意已决,生死祸福皆由天定。” 白岫那个感动啊! 一把抓住龚家主的手,郑重其事的承诺:“哥!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你要是喝出个什么好歹,我给你抵命!” 龚家主嘴角一阵猛抽,不停的捯气儿。 嘶—— 妹子,轻点儿! 哥手脖子快断了! 白岫掏出来一根细竹枝做的吸管放进碗里,端起药碗凑到龚家主唇边。 龚家主两眼一闭,强忍着剧痛,咕嘟咕嘟—— 大半碗黑乎乎的药汁尽数下肚。 他龇牙咧嘴的抽冷气,露出一口黑乎乎的大板牙。 众人死死地盯着龚家主,大气也不敢喘。 好像他们喘一口气,就能把龚家主剩下的半条老命给吹跑似的。 白岫也很紧张。 根据以往的经验来讲,她很确定她的药管用。 就是副作用比较奇葩。 喝下药没多大会儿,龚家主的上下眼皮子就开始打架,一个接一个打哈欠。 沈红韶和曾家主神经紧绷,不停的查探他的伤势,问他感觉怎么样。 “困,想睡。” 俩人慌了,连声叫他。 “老龚啊,可千万不能睡啊!” “龚家主,撑住!一定要撑住!我这就炼丹救你!”沈红韶急得鼻尖上全是汗,“诸位,身上有什么灵植灵果都拿出来,我看看能不能凑些药材炼丹,否则龚家主只怕……” “凶多吉少”四个字还没说出来,龚家主就脑袋一歪,没音儿了。 “老龚!老龚!”曾家主骇然变色,伸手推他。 推了两下,就听见吭——噗——吭——噗—— 曾家主嘴角抽了抽,尴尬的收回手。 沈红韶也是一愣,忽闪着水雾蒙蒙的丹凤眼,皱眉惊诧又迷茫的看向他。 这呼噜声打得震天响,节奏鲜明。 一点儿也不像重伤濒死的人。 难道…… 众人齐刷刷看向白岫,眼睛里写满困惑。 这不靠谱的家伙,难道真是不走寻常路的天才炼丹师? 白岫挠挠头,尴尬的咧了咧嘴:“看,我就说,我的药能救命。” 但也只是能救命而已。 众人的目光探照灯似的,上上下下把白岫打量了好几遍。 怎么看怎么不靠谱,跟天才半点不搭边。 纪无念忽然惊恐的叫了起来:“看!快看!龚家主他他他……” 众人醒过神来,一看之下,眼睛不约而同等成了铜铃。 原本白净清俊、气质儒雅,飘飘然宛如谪仙的龚家主,肤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先是蜜色,不一会儿就变成了小麦色。 古铜色、巧克力色…… 眼看都成了国际友人,还没停下来。 众人齐刷刷后退。 孟家主脸都吓白了:“好厉害的毒!” 沈红韶和曾家主对视一眼,表情凝重的齐齐上前一步。 白岫干笑着挠头:“没毒,没毒,我用的可都是上好灵丹,怎么可能有毒呢?” 她再次看向龚家主,只见原本可以堪称八大世家颜值扛把子的倒霉蛋,活像煤球成精。 就连嘴唇都是乌紫乌紫的。 白岫有些想笑,但这种氛围下笑出来,她怕被群殴。 “咳咳!等他睡醒,伤最起码能好一半。” 这话鬼都不信。 曾家主掏出一颗解毒丹塞进嘴里,抖着手上前用灵力查探龚家主的伤势。 “奇怪!伤势竟真的稳定住了!” 顿了顿,又道,“仿佛有转轻的趋势!” 沈红韶惊讶不已:“是么?我看看。” 两人都查验过后,同时用复杂的眼神盯着白岫。 白岫心里毛毛的,讪讪地道:“我都说了,我很会熬药的。” 两人互相交换一个眼神,都没吭声。 这波操作放在整个炼丹界都是相当炸裂的。 他们需要静静。 如白岫所说,等龚家主一觉醒来,果然伤势好转很多,五脏六腑也不疼了。 “我好了!哈哈!一点儿都不疼啦!” 龚家主开心的站起来,转了几个圈圈,伸伸胳膊跺跺脚,转转脖子扭扭腰。 “白宗主,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请受我一拜!” 第179章 真香永不缺席 龚家主说着就要屈膝,白岫就跟中了箭的兔子似的,嗖一下闪到一边。 她挤出一副尴尬又僵硬的笑脸,心比肾虚:“报答就免了,你别跟我翻脸就成。” 龚家主一愣:“白宗主,何出此言?” 白岫指了指自己的脸。 龚家主一头雾水。 沈红韶递过去一面琉璃镜子:“你自己看。” 龚家主接过镜子,狐疑的转过目光。 啊!!! 什么鬼?! 他手一抖,一把将镜子撂的老远,飙出了海豚音。 “什么怪物?乌漆麻黑的,老鸹成精了?” 大伙儿不说话,目光诡异的看着他。 龚家主一愣。 再愣。 愣了又愣。 目光依次看过每一个人,最终揣着一颗扑通狂跳的心,默默地捡起镜子。 镜子移到面前时,里面露出一张乌漆麻黑的大饼。 龚家主咧了咧嘴。 镜子里显现出两排白到发光、甚至有些晃眼的大白牙。 他眨了眨眼睛。 好不容易才在乌漆麻黑的画面里,找出小小的两点白。 是他的眼白。 龚家主脑瓜子嗡嗡的。 老半天才回过神来。 又是捏又是揉又是掐,最后悲催的发现,老鸹精竟是他自己。 “白、白宗主,这……” 白岫躲到孙一清背后,脑袋都没敢往外探,弱弱地道:“那个……是药三分毒,有点副作用也正常,是?” 沈红韶和曾家主对视一眼。 有道理。 但这货明明就是强词夺理! 龚家主的脸太黑了,黑到根本看不出来任何表情和情绪。 沉默。 震耳欲聋的沉默。 好半天,他才攥着镜子,默默地走到墙角蹲下。 自闭了。 白岫缩着脖子,弱弱地道:“我去外面看看。” 纪无念和龚家主受伤后,黄金甲和寒铁锣一直是开着的。 只有法阵灵符和玲珑塔,未必能撑得过下一次炸炉。 龚家主叹了口气,默默地跟上了。 不管怎么说,白岫救了他的命,保住了他的修为。 救命之恩大于天,该感激还是要感激的。 但就是…… 呜呜,蓝瘦,香菇。 纪无念见龚家主行动自如,还能去检查法器,不由十分心动。 但是看着那张黑如锅底的脸,又犹豫了。 他虽然疼得厉害,但只是外伤而已,内伤并不重,耽搁几天也不打紧。 还是算了。 他虽然不是靠脸吃饭的,但也不能把脸豁出去不要啊! 纪无念正纠结着,就见白岫和龚家主回来了。 他看见龚家主一反刚才郁闷的想死的样子,兴冲冲的和白岫说话。 “白宗主,那药还有没有?我觉得浑身轻松大半,要是再喝一碗,兴许就能全好了。” 白岫脚步一顿,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不怕……” 她指了指龚家主的脸,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龚家主大手一挥,满不在乎的道:“嗨!皮囊而已,算不得什么。咱们修道之人若是连这点子俗物都看不开,谈何追求大道?” 白岫竖起一个大拇指:“哥,我敬你是条汉子!” 她本来就熬了两碗药,原打算一人一碗。 纪无念不肯喝,那一碗她就收起来了。 把药递给龚家主,他毫不犹豫一饮而尽。 然后盘膝靠墙角坐下,打坐运气。 不过没撑半分钟,就顺着墙壁倒下,打起了呼噜。 众人目瞪狗呆,错愕的看着他。 这是狠人啊! 佩服! 一觉睡醒,龚家主发现灵气运转自如,已经察觉不到受伤的痕迹了。 他惊喜的大叫:“白宗主,你可真是神了!我的伤竟全好了!” !!! 沈红韶和曾家主眼珠子都快瞪掉了。 这就好了??? 他俩苦无良药、束手无策的伤,竟然被白岫闹着玩似的捣鼓好了?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俩人冲上去一番检查。 齐齐沉默。 是真的好了。 龚家主眉头一皱,忽然说道:“我察觉到丹田有些异动,外头的情况劳烦诸位多加留意,我先失陪了。” 他走到墙角盘腿坐下,很快就入定了。 沈红韶和曾家主,把白岫拉到一边,一通盘问。 白岫无奈的摊手,苦笑:“我就是想着,单用一两种灵植,效果肯定不如灵丹好。 所以要止血就加止血丹,要补灵气就加补灵丹,反正都是灵丹,往里怼就是了。”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哑口无言。 “这法子谁教你的?”沈红韶问道,“我看遍素雨宗藏书阁的功法秘籍,从没听说过以灵丹炼灵丹的法子。” 白岫老实巴交地道:“没有人教我,我自己想的。” “你!” 两人梗住了。 还能说什么? 这踏马的就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啊! “那龚家主的脸——” 白岫无可奈何的挠头:“那我没办法,我的药都有副作用。” “话说,红姐姐,周亦瑾现在还不会说话呢,你什么时候给他看看,能不能治好?” 沈红韶眉头一皱,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听说那小子都死了,是你给救回来的,难道他不会说话,是因为?” 白岫脸一红,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没错,就是喝了我的药,被毒哑了。” 沈红韶嘴角狂抽,脑门青筋突突直跳。 纯纯的炼丹鬼才。 也就短短一个时辰,龚家主醒来了。 一群元婴大佬,对灵气波动异常敏锐,早已察觉到他突破了元婴三层。 龚家主一个箭步冲到白岫面前,两手抓住她的手,激动得眼眶泛红,差点当场给她磕一个。 他前年才迈入元婴二层,按照常理来说,如果没有天大的机缘,按部就班的修炼,并且顺利的情况下,想要突破元婴三层少说也要再过五六年。 大伙儿全都心灵地震,半张着嘴傻乎乎看着白岫。 这个人尽皆知的修真界之耻,竟然恐怖如斯! 纪无念连滚带爬艰难的挪过来,伸出尔康手,挣扎大叫。 “药!给我药!” 众人齐刷刷投去鄙视的目光。 当初是谁宁死不喝来着? 果然真香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第180章 天赋狗恐怖如斯 白岫眨巴着迷茫的眸子看着纪无念:“啊?” 纪无念捂着脑门,哼呦哼呦直叫唤:“疼!药!给我药!我快疼死了!” 白岫一脸懵逼,不解的问:“可你断的不是肋骨吗?你捂脑袋干啥?” 纪无念老脸一红,死鸭子嘴硬:“头也疼,浑身都疼!” “哦。” 白岫觉得,他断了那么多根肋骨,肯定疼迷糊了,分不清哪儿是哪儿,也是正常的。 不过—— “就两碗药。”白岫摊了摊手,十分无奈,“刚才叫你喝,你不肯喝,现在没了。” 纪无念一口气憋在胸腔里,就像个即将吹爆的气球。 那个难受啊! “咳咳!阿岫,看在咱家孩子的面子上,你再给我熬两碗!” 纪无念知道大伙儿肯定很鄙视他。 但更羡慕他。 毕竟他的的确确受了重伤,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喝药。 不像他们,想喝又找不到理由。 白岫眉头一皱,嘶—— “纪大哥,你能相信我,那再好不过了,可是——” “可是什么?”纪无念急了,“阿岫,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白岫挠了挠头,尴尬地道:“可是我熬的药,会是什么效果,我自己也说不好。” 毕竟她炼丹炼器啥的,就跟开盲盒似的。 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命运。 纪无念要不是胸口疼,脑袋能点成鸡啄米。 “阿岫,咱俩这交情,我还能不相信你么?你熬药很有一手的,你快熬!” 怕白岫不答应,纪无念肃着脸指天誓日:“不管效果是好是坏,那都是我的命,不怪你。” 白岫一听这话,顿时放心了。 二话不说掏出砂锅,咣咣往里怼材料。 点火,搅拌。 沈红韶和曾家主面面相觑。 嘶—— 这回放的药,跟上一次好像不太一样啊! 不止种类不同,分量差别明显很大啊! 曾家主压低声音道:“白宗主天赋异禀,出奇制胜,我等凡夫俗子看不透,也是情理之中。” 沈红韶下意识嘀咕:“是么?” 她还是觉得有点不靠谱。 不过看到活蹦乱跳的龚家主,想到他竟然毫无预兆地破境,沈红韶心里那点子狐疑,也站不住脚了。 二刻后,白岫关火,把药倒出来。 纪无念迫不及待接过来,强忍着疼呼呼的吹。 药汁漆黑如墨,闻起来又酸又苦又涩,直冲天灵盖。 唔,这么霸道的药香,药效一定杠杠的。 纪无念一口闷了大半碗药,然后挣扎着挪到墙角,盘腿坐下,靠着墙角,静静等待睡意。 众人在他面前围成半个圈,目不转睛盯着他。 暗暗在心里下决心。 要是纪无念的伤好了,破境了,那他们豁出去老脸不要,死缠烂打也要让白岫给他们来一碗。 元婴期的小境界太特娘的难破了! 他们中修为停滞最久的,已经快二十年了,想破境想的眼睛都冒绿光了。 纪无念很快就睡着了。 跟龚家主的反应截然相反,他变白了。 原本黝黑的肤色,变得越来越淡。 也就半个时辰的功夫,变得如剥了壳的鸡蛋,又白又嫩,连毛细孔都看不见,眼角的鱼尾纹和下垂的法令纹都没了。 原本灰扑扑的鬓角,也变得乌黑锃亮,后退的发际线都回来了。 就连接连被困、惊怒交加而上火长的两个痘痘,都消掉了,连个印子都没留。 沈红韶差点疯了。 好家伙,这是什么神仙良药?! 美容养颜效果之妙,远超她的回春方! 纪无念醒来后,一开口众人就听出了明显的异常。 那声音太年轻了,就像二十岁的小伙子,朝气蓬勃。 纪无念大喜过望,匆匆向白岫道了一声谢,就闭目打坐,检验成果。 他是元婴巅峰的境界,差一步就大圆满了。 但这一步,整整十年都没迈过去。 之前在玲珑塔里修炼,倒是感觉到境界有些松动,但始终冲不破。 入定后,他能明显感觉到体内的灵气如百川归海,奔流不息,丹田热乎乎的,一股蓬勃的力量喷薄欲出。 除了白岫之外,所有人都察觉到了灵气的异常波动。 纪无念,破境了!!! 继孙一清之后,整个修真界唯二的元婴大圆满! 下一步,就该突破化神了! 沈红韶和曾家主都疯了,眼睛瞪得比小黄人都夸张。 !!! 他们千辛万苦修炼两百年,竟然不抵修真界之耻闹着玩似的一捣鼓?! 这就是天赋狗吗? 恐怖如斯! 其他几人都围着白岫要药,就连孙一清都按捺不住了,排在了第一个。 白岫表示十分为难。 “你们又没受伤,吃什么药?” “谁说没受伤就不能吃药了?”万无一大手一挥,不假思索的道,“我头晕,头疼,浑身发冷,恶心的慌,我需要吃药!” 又能治伤,又能突破,还能美容养颜、返老还童,傻子才不吃药么! 实在不行,他捅自己两刀总成了? 众人齐刷刷冲万无一翻白眼。 太不要脸了。 不过他们并没反驳。 这么不要脸的话,有人替自己说出来,省得自己丢脸了。 白岫摇头,态度罕见的坚决:“不行,没受伤不能吃药。” 主要是她的药副作用未知,为了治病救人,两害相权取其轻,吃就吃了。 好好的吃药,万一吃出个三长两短来,她不就害人了? 就比方说龚家主,跟贱骨加失语的周亦瑾比起来,变成国际友人那都不叫个事儿。 倒是纪无念令她着实担忧。 看着是返老还童、颜值飙升,有什么潜在的危害,谁知道呢! 白岫虽然不靠谱,但她表明态度的时候,还真没人敢勉强她。 毕竟,她可是修真界手握最丰富资源的爸爸。 白岫让纪无念去关上黄金甲,静等炸炉。 刚关上没多会儿,就感觉到了震动。 出去一看,石室已经成了一片废墟,顶都炸飞了。 众人激动得差点抹眼泪。 本来以为就要交代在这儿,没想到这么快就出来了。 不但毫发无伤,还有两个破境的幸运狗。 白岫吭哧吭哧扒拉大半天,才从废墟中扒拉出砂锅,以及炸飞出去老远的锅盖。 这次铸炼出的是一艘小船,巴掌大点,褐色的,很精致。 “这是……飞舟?”白岫喃喃,冥想将小船放大。 小船没动静。 白岫狐疑的翻转研究,忽然听见有人大声惊呼。 “那是——雷云?!” “不好!天雷要来了!” 第181章 没错,是我 众人面面相觑,大惊失色。 惊疑不定的目光,在孙一清、纪无念和龚家主身上打转转。 孙一清手摇成了招财猫:“不是我,我没突破。” “也不是我,我还差远呢!”纪无念连忙否认。 龚家主就更急了:“我差的最远,在座哪一位修为不比我高?” 白岫仰脸望天,郁闷的叹了口气,难为情的声音幽幽传来。 “别猜了,是我。” “我突破炼气四层了。” 众人齐刷刷打出一脑门感叹号。 谁家正经炼气突破个小境界能招来天雷啊?!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拔腿就跑。 白岫淡淡的嗓音,在乌云密布的天空下显得格外虚弱无力。 “来不及了。” “别跑了,赶紧找个地方躺下。” 挨劈这事儿她有经验,躺平,扛一扛就过去了。 众人:…… 我信你个鬼! 御剑的御剑,御兽的御兽,器修飞天,符修遁地。 几个呼吸的功夫,全都跑没影儿了。 白岫撇着嘴,唏嘘不已。 “啧啧啧,刚才还一副人家是你们的掌中宝心头肉的样子,现在还不是跑得比兔子都快!” “我就不信,你们再快,还能快的过天雷?” “狗比作者,你说是?” 话音未落,轰—— 白岫淡定的躺着,闭上眼睛,捂住耳朵。 心里想着,回头得刻个失聪符,要不然这么大的分贝,早晚给她震聋了。 刚跑出去没多远的众人,几乎在同一时间翻车。 灵剑被劈飞,灵兽受惊乱窜,符箓烧成灰,法器被劈碎。 齐刷刷摔到废墟上。 老胳膊老腿,老腰间盘,差点摔成一节一节的。 天雷轰轰隆隆,劈头盖脸的砸下。 众人无奈,只得用最快的速度盘膝打坐,运起灵力抵抗。 心里骂骂咧咧。 造孽啊! 灵药没蹭上,倒蹭上天雷了! 不过还好是炼气天雷,没啥大不了的,顶多劈个十下八下,意思意思而已。 众人如是想着。 甚至有人在心里默数。 一、二、三…… 十八、十九、二十…… …… 差不多得了?! 艹! 有完没完?! …… 三天三夜后。 白岫左滚右滚,转脖子伸胳膊,扭腰蹬腿。 精神抖擞的爬起来,扒拉扒拉鸡窝似的脑袋,冲狼狈不堪的众人打招呼。 “早啊!” 众人嘴巴里鼻子里,控制不住地冒出袅袅黑烟。 蓬头散发、衣衫褴褛,面满黑灰。 一个二个活像逃荒的难民。 “白!岫!” 沈红韶嘴唇哆嗦得厉害,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嘶—— 她的老蛮腰啊! 快折了! 白岫笑嘻嘻凑过去:“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沈红韶想一拳打扁她的脸。 他们的脸太黑了,完全看不清表情。 不过白岫能猜到大家的心情。 不用说,万马奔腾。 “诸位消消火,被天雷劈能增长修为的,你们要不先看看?” 其实众人都察觉到自己的修为有所增长,虽然不是突飞猛进,但相比之前停滞不前的状态,进步还是很明显的。 换句话说,他们虽然没有破境,但突破了瓶颈,迈过了困扰许久的关卡。 感激当然有。 但想揍白岫也是真的。 熊孩子,太气人了! 明明修为最低最不靠谱,偏偏气运爆棚,干啥成啥。 别人两百年苦修办不到的事,她闭着眼睛都能捣鼓出来。 天赋狗最可恶! 先后被沧澜秘境和皓月宗禁地困住,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情形如何。 大伙儿没敢耽搁,先去查看皓月宗的情况。 皓月宗已经没了。 是真的没了。 上到长老、下到弟子,死的死,散的散。 就连看门的狗子,都不知逃到哪儿去了。 山门被砸得稀碎,几座峰头的屋宇楼台被炸平,连花草都被铲了。 昔日七大宗之一,一夕之间大厦倾覆。 见此情景,众人心下不胜唏嘘。 徐南江罪有应得。 可皓月宗历代先祖的心血,数千弟子的前程,全都毁于一旦。 白岫摇着头,心下感慨:“人呐,不能干坏事,真会遭报应的!” 特别是在修真界,那真是举头三尺有神明,由不得你不信。 确定皓月宗没留下什么隐患之后,众人分道扬镳,各回各家。 其实他们被关的时间也不算太久,前前后后也就半个多月。 不过,这半个多月来,整个修真界正道,可谓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宗门还好,有长老和首席亲传弟子执掌宗务,没出什么大乱子。 而且烈阳宗、飞星宗、聆风宗宗主的千金都在九黎宗学艺,一旦长老或是弟子敢有任何异动,九黎宗绝不会袖手旁观。 世家就不一样了。 修士子嗣艰难,八大家主膝下有儿女的,本来就只有三人,其中严家主唯一的儿子才刚罹难。 家主失踪,生死未卜,没有继承人。 这种情况下,难免有人会起歪心思。 其中有五家,家主的兄弟或是修为高强的族老,动了夺权的心思。 一面强势镇压家主的妻女、安莫须有的罪名清除家主的徒弟,一面大肆操办丧事,立衣冠冢,让整个修真界都以为原家主已死,新家主在危难关头挺身而出,挑起家族传承兴旺的重担。 与之相反,九黎宗风平浪静,太平无事。 白岫动不动就失联,不是一回两回了。 而且七大弟子安然无恙,她的小命自然稳如老狗。 即便是睡梦中被天雷劈成了脆皮烤猪,七大弟子都淡定的一匹。 习惯了。 不但没骂骂咧咧,反而在天雷停住后,第一时间拿出绿灵石,及时巩固修为。 就连胖瓷狗,都自个儿跑到禁地修炼去了。 觉悟比某些摸鱼划水的弟子们都强。 七大弟子已经迈入金丹四层,而胖瓷的修为也进阶到六阶妖兽。 从禁地出来,胖瓷第一件事就是按住巨无霸,一通胖揍。 胖瓷的修为每进一阶,身体就能变大几倍。 现在已经能变得比巨无霸还大了,从体型、力量、速度上,全方面碾压。 巨无霸被打的满山乱窜,血飙出去老高,毛都秃了。 它小小的脑袋里,装满大大的疑惑。 明明它来的时候,蠢狗才三阶,怎么蹭蹭蹭的就六阶了? 妖兽修炼的速度比人类修士要慢得多,它修到五阶花了将近三百年,那蠢狗竟然几个月就超越它了?! 为什么? 凭什么? 第182章 我姓徐,徐森淼 看着有条不紊的九黎宗,再想想论坛上传得满天飞的世家乱象,白岫由衷的感慨。 还是九黎宗最靠谱! 当然了,这都是她这个宗主领导有方的功劳。 朱长老汇报了这大半个月以来九黎宗发生的大事小情。 “宗主,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梦梦帮我打理宗务,桩桩件件都办得井井有条,并且她不但没耽误自身修炼,还督促师弟妹们上进,实在很有首席掌门弟子的风范。” 孙梦真在白岫心目中,无限趋近于完美。 小姑娘办事周到,天赋又高,又肯用功,厨艺一绝,长得好看,脾气也好…… 拿着放大镜都挑不出半点错处。 白岫想了半天,觉得她距离一名优秀的宗主,只差百年修为了。 朱长老前脚走,孙梦真后脚就端着案盘来了。 四菜一汤,一大盘热气腾腾、外酥里嫩的肉饼。 白岫吞了吞口水,就听小姑娘软软糯糯地道:“师父,您此行辛苦了,快用膳。” 白岫撑着下巴笑眯眯看着她,越看越喜欢。 打从心底里升起一股子老母亲般的怜爱。 “师父,您瞧什么呢?徒儿脸上有什么吗?” 孙梦真狐疑的摸脸,伸袖子揩了揩。 白岫笑道:“梦梦,我觉得你还有一点做得不够好。” 孙梦真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紧绷着神经,低着头道:“徒儿鲁钝,有负师父教导……” 白岫打断她的话:“我可没教导你什么,都是你自己刻苦修炼的。” 顿了顿,又道,“别的你倒是不差什么了,就是修为太低,还不能接掌宗主之位。” 孙梦真大惊失色,腿一弯扑通跪地:“师父这是何意?徒儿对师父从无不敬之心。” 白岫摆了摆手,皱眉道:“啧!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哎呀算了,你下去。” 白岫想说,让她努力修炼,争取早日突破金丹,最好是能进阶元婴。 这样她就可以卸下宗主的重担,放心大胆的躺平,享受美好人生。 不过想到徐森淼,白岫又把话茬吞了回去。 欲速则不达。 孙梦真本来就要强,已经够努力的了,可别因为她一句随口的感慨,再把她给逼疯了。 殊不知,孙梦真一向将师父的话奉为圭臬,师父嫌她修为低,她就卷的更加厉害了。 宗主修炼一把抓,还要管教引导师弟妹们,几乎完全没有自由支配的时间。 九黎宗第一卷王,实至名归。 白岫用过膳,回玲珑塔休息。 她刚突破炼气四层,也需要打坐修炼,巩固修为。 虽然这点子修为低到令人发指,巩不巩固的,也没啥区别。 一进塔,嘟嘟就从蝈蝈笼子里跳出来,化了原形,张开大嘴吐出一大串魂魄。 白岫一愣:“这是?” 嘟嘟咂巴咂巴嘴,化了人形,舔着嘴唇一脸馋相。 “你让我抓的魂魄啊!” “可破阵的时候,它们不都已经……” “我把它们藏起来了,好好的护着呢。” 嘟嘟嘴撅得老高,一脸受伤,“你是不相信我的人品,还是不相信我的实力?” 白岫撇撇嘴,戏谑的道:“你不是人,没有人品。” “那我兽品也是很好的嘛!” “好好好,你最棒。”白岫敷衍的揉揉嘟嘟的脑袋,“你伤着没?” 嘟嘟小脸一垮,撇着嘴委屈兮兮的点头。 如果不是要分出灵力来保护那些魂魄,破阵的力量根本伤不到他。 可谁让那是主人交代的任务呢? 嘟嘟并没说出来,他几千年的修为,是头很高傲的凶兽。 这种话说出来,显得又怂又跌份儿。 白岫往固元塔里放了几颗绿灵石,说道:“那你快去养伤,需要什么东西只管开口,我去找。” 嘟嘟瞬间笑得一脸花:“我想吃那条肥狗子。” “……”白岫嘴角一抽,“不行,换一个。” “那头肥猫也行。” “……再换一个。” 嘟嘟眉眼低垂,肩膀耷拉,慢吞吞的钻进固元塔。 盖上盖子之前,还冲白岫翻着白眼吐槽:“我就知道!哼!女人!呵!tui!” 白岫嘴角抽搐,一脸无语。 不愧是化神期妖修大佬啊,这智商和学习能力杠杠的,情绪如此饱满,心思如此细腻。 惹不起! 白岫把那些魂魄放进棺材里,一个个问明姓名来历。 刚被抽离不久的魂魄,还保留着生前的记忆,能说出出身来历。 被困在法阵中太久的魂魄,记忆已经残缺不全,魂魄也淡的几乎透明,快消散了,根本无法对话。 即便是在棺材里,也只是能勉强维持住不消散,很难有起色。 白岫问明身份之后,一一发玉简通知他们的家人。 大家都以为这些魂魄已经在强行破阵时散了,这会儿乍然听说魂魄还在,一个二个喜出望外。 不过世家大乱,宗门小乱,魂魄又太虚弱,他们只能拜托白岫帮忙温养,待过段时间再来取回。 其中,徐森淼的魂魄力量不但没被削弱,反而一直保持着他死亡时候的状态。 这都是禁绝之阵的作用,吸取献祭魂魄的力量,用以维持徐森淼的魂魄。 白岫询问魂魄时,徐森淼蜷成一团,缩在角落里,不看人,也不动弹。 “哎,你是谁啊?” 徐森淼头也不抬,也不答话。 白岫手肘支在棺材边沿,托着下巴,皱着眉头看着他。 魂体虚无,如果不是借助法阵或者棺材的力量,白岫根本看不到他,更触碰不到。 他不配合,白岫也没办法。 “你不说话,我怎么帮你找你的家人?” 魂体明显一颤,蜷缩的更紧了。 “你别怕,坏人已经死了,你安全了。你告诉我你是谁,我帮你找你的家人。之后是要投胎,还是要如何,我都可以帮你的。” 徐森淼霍的抬头,惊愕的看着白岫:“他……死了?” 白岫点了点头:“嗯,死的可惨可惨了,你的仇报了。” 徐森淼的魂体呈半透明状,五官有些模糊。 白岫也只是在传影符中见过几个画面,并没认出他来。 良久,徐森淼忽然哈的一声笑了。 “他死了?哈哈哈哈!他死了!他终于死了!” 白岫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他那么坏,死有余辜,可惜了你们这些无辜的修士,被他……” “唉!不说这些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 徐森淼定定地看着白岫,魂体有些扭曲,明显是情绪极度激动。 “我姓徐,徐森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