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旁支小辈,陌路求生》 第1章 魂穿贾家旁支小人物 大熙朝。 京都,荣国府。 初春的季节,带着几分暖风扑面,让人觉得很是舒畅和煦。 位于荣国府后院中,一个年轻男子正顺着游廊往里走来。 只见他约摸十六七岁的样子,容貌还算清秀,身着青白长衣,戴着一顶小圆帽,像是个小少爷的装束。 这年轻男子名叫贾芹,贾家在京中八房里第三房的主子,排行老四,人称‘小芹四爷’。 这时见他面色冷漠,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倒显出他几分不同来,轻步往某个院落走去。 因靠近贾家后院,女眷住的地方,贾芹目不斜视,径直来到了一院门口。 朝着角门处的小丫鬟说道: “后街上的贾芹前来拜谢琏二叔,二婶子,烦请姐姐替我通传一声。” 他口中的琏二叔,名贾琏,荣国府长房嫡孙少爷,二婶子则是贾琏的嫡妻王熙凤,夫妻二人算是荣国公府总管里外事务的主子。 小丫鬟昂了昂首,瞥了贾芹一眼,慢悠悠地回了一句: “你且等着。” 说罢,往院子里去。 贾芹则站在原地,慢慢等待,不急不躁,似乎很有耐心。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小丫鬟出来了,笑道: “小芹四爷,二爷和二奶奶让您进去。” 贾芹挑了挑眉头,整了整仪容,这才缓步进入。 刚来到上房门口,就碰到一个容貌清秀的女子,见着贾芹,竟含笑问好: “小芹四爷来了。” 贾芹认得她,是贾琏的通房丫鬟平儿,同时也是王熙凤的得力助手,荣国府里出了名的好人。 因而不敢怠慢,弓腰问好: “见过平儿姑娘。” 平儿见他倒给自己行礼了,急忙虚扶一把,笑道: “小芹四爷太客气了,快些进去,二爷和二奶奶都在等着你呢。” 贾芹微微点头,越过她,掀了门帘,进了正房。 来到正堂,贾芹朝着里间请示了一句: “侄儿贾芹求见二叔二婶子。” 话音刚落,里面便传来年轻女子的娇笑声: “芹儿来了啊,进来。” 贾芹这才步入,进了里间,扫了屋中坐着的两人一眼后,便行大礼: “侄儿贾芹见过二叔,二婶子,多谢成全侄儿,让侄儿有了一个正经事儿做,如此恩德,侄儿铭记于心,不敢忘怀。” 贾琏和王熙凤对视一眼,只听王熙凤抿嘴笑道: “哎呦呦,多日不见,芹儿你也学会说客套话了,看来这事儿还真没有白给你。” “你瞧瞧,还没管事呢,人都变聪慧了。” 贾琏也笑道: “谁说不是,眼瞅着芹儿也越发大了,却一直不见有正事做,如今好了,算是有了大出息。” 贾芹听后,急忙谦虚回道: “二叔,二婶子说笑了,我自小就胡闹惯了,一直没个正行,今得二叔二婶子怜悯,总算是步入正轨,不过是有个正事做罢了,当不得如此说。” 贾琏夫妇再次对视一眼,半响,只听贾琏摆手道: “你能有此心便好,虽不是什么重要的差事,可每月也有二两的月例,好好管好那些个和尚道士,太太知道,也少不得奖赏你一些金钱。” 王熙凤接话: “就如你二叔说的一样,管好那些和尚道士,少不得你的好处,也不亏你娘一片苦心。” 原来,这荣国府前不久刚接待了贾元春这个贵妃娘娘省亲,专门请了一些和尚道士来。 如今贵妃娘娘省亲完回宫了,这些和尚道士便没了去处,二老爷贾政就想着如何处置这些和尚道士。 正巧贾芹的母亲周氏求到了王熙凤这里,这管理和尚道士的差事,就落到了贾芹身上。 得王熙凤回应后,周氏便让贾芹来感谢贾琏和王熙凤夫妇。 这时听到贾琏和王熙凤嘱咐,贾芹显得很是恭敬: “二叔,二婶子放心,侄儿知道这份差事来之不易,不敢轻慢,定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保证不出遗漏差错。” 眼见他有如此承诺,王熙凤夸赞了一句,又看着贾琏说道: “难得芹儿如此长进,你就先支三个月的例钱给他,也免得他到铁槛寺后吃苦。” 贾琏微微皱眉,看了看王熙凤,见她面露几分请求之色,内心微动,应允了: “也好,横竖总得支应。” 又看着贾芹道: “芹儿,你赶紧写个支使条子来。” 贾芹应了一声,便准备离开。 王熙凤则笑着招手: “何必还回去写,就在这儿写也是一样,平儿……” 说着,唤了平儿进来,让她拿来笔纸等,贾芹则照着她的嘱咐写了一个支取条子。 写完后交给贾琏,贾琏提笔批复,并且画了押,又交给贾芹: “你拿着这批票去银库,他们会给你三个月的例银,省着些花,下次领可得三个月后了。” 贾芹喜不自胜,恭敬接过: “多谢二叔,二婶子,侄儿感激不尽。” 王熙凤摆了摆手: “不用这般客气,只望着你能成器,也不枉我交给你这个差事。” 说完又给了贾芹一块对牌,算是贾家管事的印信,贾芹接过后,再三感激,又见他们夫妇没其他交代的,便客气告退。 出了院门后,贾芹笑容瞬间消散,恢复了冷漠神色,就如变了个人似的。 之所以前后变化这么大,是因为贾芹的灵魂已经在一个月前,被来自蓝星的现代人给占据了,现在的贾芹严格来说是个穿越者。 蓝星上的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职员,普通家庭出身,普通大学毕业,后进入了一家普通的公司工作。 也不知是什么缘故,突然魂穿到了这个世界。 最开始他还难以接受,虽然在蓝星上的他,一切都很普通,可也有父母亲朋,突然穿越,一时难以接受。 过了一个月,方慢慢接受现实,开始适应自己新的身份。 同时也逐渐发现这里竟然是红楼梦的世界,他成了原着中,仅出现两三次的边角料人物贾芹。 前世的他自然拜读过曹公所着名着《红楼梦》,知道贾家最终会被抄家,偌大的荣国府最终落得白茫茫一片。 对于他来说,突然穿越到这个世界,没有强烈的目标,更不想去拯救贾家,最主要他知道自己没有这个本事。 至于原着中的金钗,他也没什么心思接触,更没想过去拯救她们。 前世作为长期过着九九六生活的他,早已被现实磨平了棱角,眼看着一眼就能望到头的生活,不说躺平摆烂,至少越来越淡然和佛系了。 如今一朝穿越,换了一副身躯和身份,可前世的性子也紧随而来。 所以,接受了穿越现实后,贾芹也没什么大的理想,只想着,自己能够在贾家被抄家后,保住性命就行。 正巧如今领了这管理和尚道士的差事,远离荣国府,贾芹便想着,先在铁槛寺里苟着,待贾家被抄家,他也算是可以重获‘新生’。 (ps:钗黛非女主,全文偏暗黑,主角不会拯救贾家,不喜慎入,非历史考据党、红学党,书中有关红楼猜想,皆作者一家之言,若有不对之处,还望诸位友友多多海涵。) (可以算是仅以红楼世界为背景的架空历史文。) 第2章 先在铁槛寺待着再说 虽说因为种种缘故,红楼原着有了巨大的缺憾,并不知道最后贾家被抄家时到底是怎样的光景。 可后世一些学者推断,贾家被抄家后没多久,后辈们都被释放了的,就连贾宝玉这样的嫡出子孙也是被放出来的。 贾芹便想着,自己不过贾家旁支小辈,贾家被抄家后,他肯定不会受太大的牵连。 不过这终究只是推测,他也不敢完全保证不会抄到自己头上来,因此,在贾家抄家之前,最好不要冒头,以免被皇帝记住,苟到贾家抄家后,便算是彻底安全。 眼下他作为贾家边角料人物,想要挽救贾家倾覆几乎不可能,而且看过原着的他知道,贾家主子,皆是一些骄奢淫逸、酒色恶人,让他去挽救这些‘猪队友’,是绝不可能的。 更别说,贾家倾覆的缘故有很多,最主要就是站队问题,以及皇帝就是要拿贾家开刀,非他一个小人物可以左右的。 所以,对于他来说,贾家不可能救,也救不得,只要眼看着他起高楼,眼看着他楼塌了就是。 在此期间,看一看贾家主子如何作死,又如何落败,最终会落得怎样的下场,或许也不错。 毕竟,原着有巨大缺憾,既然他能够见证后边的事情,也算可以弥补这一缺憾了。 至于众多金钗们,贾芹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唉叹一声,这或许就是她们的宿命。 或许只能等贾家倾覆之后,贾芹方可施以援手,前提是他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因而,对于贾芹来说,只要能贾家抄家后保证自己还好好的活着,他便也心满意足,再无别的奢求。 此前,一番打听后,贾芹确定了一件事情,贾元春这个贵妃娘娘刚省亲完没多久。 确定了这件事情,贾芹便暗中推算,离贾家被抄家应该还有五六年的时间,他只需要苟完这五六年的时间就行了。 待贾家被抄家,树倒猢狲散后,他也就可以不用再顶着贾家的名头活着了。 这时代是宗法社会,贾芹想要脱离贾家并不容易,况且,就算脱离了,贾家被抄家时,依旧少不得被连累。 因此,贾芹也不想多折腾,索性先苟着,反正大罪重罪,自然有贾家嫡支的老爷少爷们顶着。 最主要,他不过旁支小辈,除非他可以在这五六的时间里,成长到让皇帝都忌惮的地位。 那样才有可能让贾母、贾赦、贾政等贾家主子承认他,让他来掌舵,才有可能挽贾家大厦之将倾。 然而,想要在五六年的时间里,成长到这样惊人的地步,简直就是痴人做梦。 别说成长这么快,就算只是想出人头地,在贾芹看来也是极难的。 在这个世界,想要出人头地,要么去边疆从军杀敌,慢慢熬军功,要么科举入仕做官。 可贾芹并不想去战场拼死杀敌,那样太危险了,他身上又没武艺,万一当个小兵就战死了,何其可悲。 至于科举,他一看到那些厚厚的圣人书籍,就已经头晕目眩了,谈何科举? 更别说这个时代的科举已经非常完善了,连童子试都要考三级,贾芹觉得,以自己这样的资质,苦读数年,恐怕连最低一级的县试都过不了。 另一个,他性子闲散淡然,既然有轻松的应对办法,自然选择轻松的。 况且,他觉得,只要能苟住,未来还是有发展可图,眼下身为贾家人,还做不了太多其他的事情,待苟到贾家抄家后,便如鸟入长空,鱼入大海,未必就不能得一场富贵。 熙朝,一个贾芹从未听过的封建朝代名字,通过多方了解,他推断出这个世界应该是个平行时空,虽说历史朝代不同,可在这片土地上有着同样的历史进程。 终究离不开‘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规律。 眼下的大熙朝,正是结束了上一个大一统王朝末年分裂割据,而产生的新的大一统王朝。 也正如曹公所言‘你方唱罢我登场’。 有了明确的想法后,贾芹便也不再纠结,从王熙凤院里出来,拿了贾琏的批票去了银库支领三月的银子。 总计有三百两,贾芹便叫来家中小厮拿走,又赏了那银库掌平的人一点铜钱,毕竟此后还得来这里领月例,交好肯定没错。 这三百两表面上是公款,用于和尚道士的日常开支,实际上基本由贾芹自己说了算。 以他对这个时代物价的了解,有了这三百两银子,也足够他舒服地苟一段时间了,至少不用为了吃穿用度发愁。 回了后街家中,周氏满脸堆笑,一再嘱咐贾芹要好生办差,可不能丢了三房的脸。 虽说贾芹他们家是贾家旁支,可依附在贾贾嫡支身边,贾芹家中还算是殷实。 他父亲早亡,如今只剩周氏一个母亲,家中也还有丫鬟婆子、小厮男仆等,只是没有贾家嫡支那般显赫奢华。 “娘,您就安心,孩儿定好好办差。” 对于周氏,贾芹并未有太多的归属感,可既然占据了人家儿子的身体,表面上还是敬着的。 周氏见他似乎很听话,倒是乐得不行,又再次提醒: “我的儿啊,娘听闻那铁槛寺里有不少腌臜货,你可千万别跟他们学坏了。” “还有,你这次领了三百两的银子出来,肯定瞒不住他们的耳目,你可得千万小心他们惦记!” 贾芹听得内心一动,心想着,这些银子可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谁敢惦记,就是跟他过不去,铁定是要掀翻在地,甚至是除之后快才行! 心里如此想,表面上却还是恭敬应承:“娘,孩儿都记住了。” 说完,带着一个小厮,便离了家,先拿了点铜钱,让小厮雇了几辆马车,又来到荣国府后门,拿着对牌,让门口人传话进去。 须臾,就有拢共四五十个和尚道士从角门出来,他们也都知了,如今负责管他们的,正是眼前的这位小爷,便纷纷恭敬问好: “小芹四爷。” 贾芹面无表情地摆手: “无须客气,上马车。” 说完,他自己先上了一辆马车,这四五十个和尚道士,也都跟着上了后边的马车,一路往铁槛寺而去。 这铁槛寺是荣宁二公捐造的贾家家庙,位于京都之北十里处,不大也不小的一座寺庙。 贾家原籍在金陵城,若是有人去世,不可能直接千里迢迢就扶灵南下。 总得挑选好的时间段,才能运走灵柩,最后葬于金陵祖坟。 因此铁槛寺的最大的作用,就是用于摆放贾家死去族人的灵柩,其次才是向佛祖菩萨祈福之地。 铁槛寺有一主持和尚,法号无尺,也已经知道如今荣国府多了一个管和尚道士的管事小爷,名叫贾芹,便早已做好迎接的准备。 在铁槛寺旁边,还有一个水月庵,原不是贾家的家庙,只因离铁槛寺近,久而久之,和铁槛寺一样了,皆算是贾家的家庙,每月可从贾家领不少用于进贡佛祖菩萨的香火香油钱。 这水月庵主事的,是个上了年纪的尼姑,法号净虚,一听贾芹这个贾家新任管理和尚道士的管事小爷上任,也早早领着几个小尼姑,来到铁槛寺门口等着。 毕竟此后,她们能不能得更多的香火香油钱,就得看贾芹的脸色了。 待看到贾芹从马车上下来,无尺和净虚两人满脸堆笑着来到他面前,齐身恭维问好: “老衲无尺、老尼净虚,见过小芹四爷。” “早听闻三房里有个四爷乃人中龙凤,今日得见,果然如此,我等真是得佛祖赐福,才能幸得小芹四爷的到来。” “是啊,小芹四爷长得相貌堂堂,风流俊俏,真真是让人看一眼就喜欢的不得了,老尼若年轻个二三十岁,定倾心于四爷您,非得还俗不可。” 贾芹两世为人,如何听不出,这些鬼话不过是彩虹屁,如果真信了,那就真上了这和尚尼姑的道了。 更别说,无尺这个和尚肥头大耳,满脸红光,一看就不像正经和尚,净虚也不遑多让,挺着个大肚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身怀六甲。 贾芹便推测,这两人平日里肯定没少贪油水,根本就不算是出家人,不过是打着出家为幌子,颇为不齿。 不过,心里虽不齿,表面上却笑呵呵地说道: “二位真是谬赞,今奉琏二叔琏二婶子的命,特来管事,还请二位长者此后多多关照。” 无尺和净虚听了,不由对视一眼,挤眉弄眼,皆看到了对方眼里的轻视和笑意。 半响后,两人这才接话: “小芹四爷放心,我等定听从您的安排和指示。” 说完,便簇拥着贾芹进了这铁槛寺里。 第3章 耳根子软吗? 铁槛寺后方一禅院,名拂清院。 一个小院落,一间正房,两间厢房,另有两间小的耳房,院门口还有一门房。 虽小,却也五脏俱全,正是无尺给贾芹安排的住处。 “小芹四爷,您看还缺什么,只管跟老衲说。” 正房中,无尺笑眯眯地看着贾芹说道。 贾芹环顾四周,笑着说道: “无尺大师安排得如此好,我没什么不满意的。” 无尺笑道: “这都是老衲应该做的,此后还得小芹四爷多多怜悯我等。” 贾芹道: “这是自然……对了,还得烦请无尺大师将我带来的那些和尚道士都给安排下住处。” 话音刚落,无尺便接话: “您放心,老衲早已替他们准备妥当。” 贾芹挑眉,沉默半响,摆手: “既如此,再无其他事了。” 无尺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您安歇,老衲先告退。” 贾芹摆手示意他可退下。 无尺笑眯眯地离开了这禅院后,便来到了他自己的禅房中,房里早等着一人了,正是净虚。 见无尺进来,净虚笑问: “如何?” 无尺道: “不过一稚子,耳根子软得很,咱们只需多捧一捧他,定让他娘都不认得,只认咱们。” 净虚听得笑容更盛,露出了一嘴的碎牙,接话道: “听府上的人说,他一次支了三个月的月例,足足三百两!” 无尺轻瞥了她一眼: “三百两,还不够你塞牙缝?怎得如此激动?” 净虚嗤笑一声: “你个老秃子懂什么,三百两看着不多,可若是咱们得了,那此后就可源源不断地拿银子出来,你我平分,每月也可得五十两。” “这可是雷打不动的银子,不比你我在外头说破嘴皮子得来的强?” 无尺眼神一亮,微微点头: “这般说来,也好,只是……咱们得想个周全的法子,从他手中套来才好啊!” 净虚阴笑一声: “这还不简单,他这个年纪,身边不过一个小厮跟着,怕是还未开荤,今夜就给他找个小尼姑,不怕他不上咱们的道。” 无尺点了点头,又迟疑问道: “可若是他不上道呢?” 净虚一怔,过了半响,轻哼: “哼,男人都这样,我不信他能例外,若果真油盐不进,咱们另想他法便是。” 旋即,两人密谋许久后方散去。 …… “四爷,小的刚看到,净虚这个老尼姑,从无尺的禅房出来,两人应该商议了许久。” 在拂清院里,贾芹的小厮义东小声通禀着。 贾芹听了,颇为不齿。 净虚一个老尼姑,竟然大摇大摆地来这满是和尚的铁槛寺里,光从这一点,贾芹不用想都知道,铁槛寺的和尚和水月庵的尼姑有多龌龊了。 两人在禅房里密谈许久,还以为别人不知道,真是可笑。 虽说贾芹决定接下来要苟着的基调,不过,即便是要苟,也需要一个舒适的环境,至少身边人,不要总给他惹麻烦才行。 因此,在来此的路上,贾芹就已经想好了,要整肃铁槛寺,立下他的威严,不能让这些和尚尼姑坏了他苟下去的大事! 既然无尺和净虚似乎想对他做些什么,正巧他也可借机立威。 傍晚。 净虚领着三个小尼姑来到了拂清院里,见贾芹还在用饭,便笑着说道: “小芹四爷,老尼看您身边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我这三个徒弟手脚还算灵活,不如让她们三个留在您身边服侍?” 贾芹一面吃饭,一边扫视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那三个小尼姑,眯了眯眼,点头: “难得净虚大师有心,我若不留下她们,真是白费了你一片好心了,那就留下。” 净虚听了,满脸堆笑: “当不得您大师之称,这些都是咱们应该做的。” 说完,给了三个小尼姑一个眼神。 三个小尼姑会意,一起来到贾芹身边,服侍着他用饭。 贾芹似乎也很享受,眯着眼,让三个小尼姑服侍着。 净虚见状,眼底闪过一丝轻蔑,表面上笑呵呵的,又问道: “小芹四爷爱吃什么?尽管跟咱们说,明儿我就让人去城里买来,保准您在这和家里没区别!” 贾芹挑眉: “这就不必了,这里的伙食还不错,挺好的。” 净虚笑容凝固了片刻,讪笑: “既如此,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说完,合礼退下。 临走前,还不忘看了看那三个小尼姑,眼中带着几分警示意味。 三个小尼姑皆是会意,很是畏惧,下意识朝她点头。 净虚见她们都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这才施施然离开。 贾芹洞若观火,将她们之间的眼神交流,看得清清楚楚,嘴角扬了扬,明亮清澈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漠。 …… 一大早上。 净虚便往铁槛寺而来,因昨夜她送了三个小尼姑来贾芹身边伺候,今日一早,便想来检查一下结果。 正巧,无尺也是如此,二人见面,寒暄一番,笑眯眯地一起往拂清院而来,一边走一边说话。 “我猜他还未起床呢,此后这小子,就任由咱们摆布了。” “谁说不是,昨儿我还怕他不会接受你的好意,没成想,竟然连三个都要了,果真是个风流种子,这就好办多了。” “哎呦,你也别说他了,你这个老秃子也没好到哪去,玷污多少信女了?” “你休要胡说,你不也经常给那些富家少爷物色女子,让她们来你馒头庵里幽会?” 一听无尺揭了自己的短,净虚有些气恼了: “我呸,老秃驴你少说这样的话……” 无尺则无奈摆手: “好了,咱们谁也别说谁,先看看贾芹这小子再说。” 说话间,两人也来到了拂清院内。 刚进来,两人神色顿时大变! 只见院中,三个小尼姑正跪在地上,脸色冻得发紫,浑身发颤,显然是在这里院中冻了一夜。 “这…这……怎么回事?” 过了半响,净虚惊骇地自言自语。 按照她和无尺的想法,贾芹昨夜既然没有拒绝她的好意,那么就该和这三个小尼姑有不清不楚的关系了。 如此一来,贾芹就成了他们随意鱼肉的对象,再不用顾及什么。 毕竟贾芹一来就和小尼姑有染,此后自然害怕无尺和净虚两人说出去,定然会对两人多番讨好。 这也是无尺和净虚的目的所在。 可是,眼下看来,三个小尼姑,根本就没有得到贾芹的临幸,反而在这院子里跪了一夜。 他们两个的目的也就彻底落空了。 无尺也有些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他…他昨夜到底做了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神色皆有些难看,贾芹似乎根本就没上他们的道,反而狠狠打了他们的脸! 毕竟这三个小尼姑可是净虚推荐来的,贾芹就这么让她们罚跪在这里,可是一点面子也没有留。 第4章 初次打脸仍不长记性 眼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个小尼姑,净虚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就像是被人打了一耳光一样。 昨天她看贾芹接受了三个小尼姑,便认为贾芹已经默认接受三个小尼姑陪寝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贾芹根本就没有让三人陪寝,反而让三人在院中罚跪。 带着几分羞愤,来到一个小尼姑面前,问道: “昨夜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们为何都跪在这里?” 三个小尼姑皆是被冻的嘴皮发紫,哆哆嗦嗦的,听到她询问,没有一个人能够回答出话来。 眼看三人不答话,净虚更加愤怒了,面带厉色,接着质问: “快说,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话音刚落,就看到贾芹从正房中走了出来,微笑着打招呼: “二位大师早啊,怎么一早就来我这里了?可是找我有事?” 净虚看向了他,眼底闪过一丝阴霾,又盯着他问道: “小芹四爷也早,老尼实不知,我这三个弟子犯了何事,小芹四爷为何让她们在此罚跪?” 贾芹瞥了一眼正在罚跪的三个小尼姑,挑了挑眉头,云淡风轻的解释: “昨夜,我正准备睡觉,这三个小师傅却突然来到我面前,宽衣解带,说要陪我睡。” “我想两位大师做为出家人,应该知道,朝廷有明文规定,和尚尼姑皆不得与人私通,不然,就是犯了国法,要被贬成奴隶,发配幽州充军奴的!” “她们三人毫不知廉耻,竟然想做出这样的罪过来,我当时就很愤怒,狠狠地教训了她们一番,同时,让她们在院中跪罚,向佛祖和菩萨们忏悔自身罪孽!” 贾芹两世为人,对于这样简单的色诱,还是能够轻松抵制的,最主要,他知道这是仙人跳,自然不会傻傻地往里钻。 而净虚和无尺两人听后,只觉得荒谬和诧异。 确实是有律法规定和尚尼姑不得与人私通,可这种事情,只要没人揭发,官府根本不会多管。 他们才不会信贾芹竟然这么遵纪守法?洁身自好? 可是,贾芹说的也算是合情合理,他们一时间也无法反驳,只觉得如吞了一只苍蝇一般,很是恶心。 贾芹见他们两人神色颇为难看,在心里冷笑不已, 昨日傍晚,他见净虚带着三个小尼姑来奉承他时,他便已经猜到了净虚的打算,无非是想用美色来套住他。 既然猜到了净虚目的,贾芹自然不会上当,先是假装上道,接着再惩罚这三个小尼姑,借此来表明他的态度。 虽说三个小尼姑是无辜的,但是为了向无尺和净虚两人表明态度,只能拿她们来立威了。 如果净虚和无尺明白他想表达什么态度,自然会就此作罢,可若是他们仍旧不死心,贾芹也不会惯着他们。 这时,见无尺和净虚两人都无话可说了,贾芹又接着轻声说道: “净虚大师,你的三位高徒看来我是无福消受了,还请将她们带回去。” “另外,你可得好好教导她们,与人私通要不得,若是被官府知晓,少不得咱们所有人都被连累的。” 这淡淡的警告,让净虚听了,满脸涨红,只觉得如同先被贾芹扇了一个耳光,然后还踢了一脚,她在贾芹面前,里子面子都给丢光了。 虽然很是羞愤气恼,但贾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净虚也也只得按捺住心中的情绪,低头回应: “都怪老尼,没有教导好她们,惹怒了小芹四爷,还望小芹四爷莫跟她们一般见识,我这就带她们回去,好好教导。” 说罢,一一拉起三个小尼姑,便往外头走去,急匆匆的,像是落荒而逃一般。 无尺原本和净虚一样,是打算来看看结果如何的。 可眼下看来,他们不仅没有达到目标,反而被贾芹狠狠‘扇’了耳光,满脸讪讪,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那老衲也告退了。” 说完,追着净虚的步伐而去。 贾芹目送他们的背影离开,眼中闪烁几分精芒,自言自语: “你们若此作罢也就罢了,若你们还敢再来,那就不仅仅是三个小尼姑罚跪这么简单了!” 他让三个小尼姑罚跪,除了立威外,还有意警告无尺和净虚两人,就看他们有没有领会到了。 …… 无尺的禅房。 只听‘啪啪’的声音传了出来,是净虚在用小板子打着三个小尼姑的背部,一边打一边骂: “你们三个没用的小蹄子,我怎么跟你们说的?为何昨夜没能让他听你们的话,反而被他罚跪?” 三个小尼姑被罚跪一夜了,此时又饿又冷,听到净虚的询问,颤颤巍巍,皆不知该如何解释。 跟来的无尺轻叹,劝道: “你别怪他们了,是我们太小瞧贾芹这小子了,看来他还真是不上道,咱们得另寻他法才行。” 净虚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都怪你这老秃子乌鸦嘴,若不是你这么说,昨夜贾芹这小子都已经上道了,何来今日这般状况? “现在看来,这小子不近美色,你说还能怎么办?” 无尺见三个小尼姑状态非常不好,她们三人脸色皆很苍白,神色极为不堪,心想若是因此落气,他和净虚就少三人驱使了。 便皱眉提醒: “先让她们三个下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不然真是撑不过,恐怕有性命之危。” 净虚听后,也跟着眉头紧皱,终究是不敢闹出人命来,半响后,骂骂咧咧地挥手让三个小尼姑退下。 待三个小尼姑离开后,净虚盯着无尺,接着问: “老秃驴,你说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听她的语气,带着几分怨气,看样子因为贾芹罚跪三个小尼姑的缘故,让她对贾芹有了很深的怨念。 无尺眯了眯眼,思索片刻,说道: “既然他不近女色,咱们就用其他的法子,让他乖乖地将三百两的银子,送到咱们手上来!” 净虚见他似乎有主意了,立马追问: “你想怎么做?” 无尺压低声音,和净虚说了什么。 净虚听得眼神微闪,待无尺说完,点头道: “好,就按你说的办,这次一定要贾芹这小子将三百两银子吐出来,再不能有失!” 无尺眯着眼反问: “那么此事该你去说还是我去说呢?” 话音刚落,净虚便毫不迟疑的接话: “自然是我去说,敢这么不给我面子,这次定让他跪着来求我!” 说罢,便径直离开了这禅房,丝毫不拖泥带水,往贾芹住的拂清院而去。 第5章 得先让他赢痛快了 拂清院。 这时的贾芹正吃早饭,就见净虚又来了,眼神一闪。 心道,你还敢来?看来,得给你们一点颜色瞧瞧才行了。 心中虽如此想,表面上则依旧云淡风轻,笑着问静虚: “净虚大师,你怎么又来了?可还有什么事情?” 净虚笑眯眯的请示: “小芹四爷,晚上在水月庵里,会有一个赌钱的小场子,不知您可有兴趣也来玩几把?” 贾芹听后,反问: “净虚大师,你们出家人也聚赌?” 净虚毫不隐晦,笑着回应: “不过是闲时大家聚一起玩乐玩乐,就当放松放松,也没什么的。” 原来,刚刚无尺跟净虚说的办法,就是引贾芹往赌桌上走。 可没有哪条律法规定,和尚尼姑不准赌钱的,只是这么做算是个人作风问题,外人最多说一句这和尚尼姑不像样罢了。 贾芹转念想了想,便明白了无尺和净虚的险恶用心,昨夜是色诱,这会就引他赌钱,还真是黄赌都来了。 沉默片刻,贾芹决定还是先答应了再说,看看两人到底准备怎么引诱他赌钱。 前世的他,从小就被灌输了不可染赌的理念,因此长大后,从未参与过赌钱,哪怕是亲戚间打牌也不赌钱。 所以,贾芹有这个底气答应净虚,不怕自己走上邪道。 而净虚眼看着贾芹答应,笑容满面,陪笑道: “既如此,那晚上就等着小芹四爷您的到来了。” 贾芹却突然显得急不可耐: “别晚上了,就等会开场,正巧我也闲来无事。” 这话一出,净虚愣了愣,半响后,看着贾芹不像是说笑,急忙说道: “好,好,既然小芹四爷您都这么说了,老尼岂敢不从,您等着,老尼这就去叫人。” 说完,便转身离开。 刚到门口,想起了什么来,又转过身来,笑问: “小芹四爷,场子不如就设在你这院中如何?也免得您移步了。” 贾芹挑眉: “不必了,以往你们设在哪,就在哪。” 听出了贾芹话语中的几分毋庸置疑,净虚不敢再多问,生怕贾芹生气,不想赌钱了。 点头哈腰一番后,急匆匆离开了。 待其离开,小厮义东来到贾芹面前劝说道: “四爷,您可千万不能跟她们去赌钱啊,小的听说,这赌钱就如一个无底洞,染上了,再多的银子都不够往里填。” 这话一出,贾芹倒不由仔细打量了义东一番,笑着说道: “你倒是挺通透……放心,小爷我不会轻易上她们的道。” 想了想,又对义东说了什么。 义东听后,恭敬应承,转身便去办了。 贾芹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想着这个小厮倒是对自己很忠心,看来可以一用。 …… …… 净虚刚出拂清院,就碰到了无尺,无尺也有些在意结果,当即便问: “怎么样?他可答应了?” 净虚笑道: “答应了,不仅答应,还迫不及待了,让我赶紧找人搭场子,他要赌钱了!” 无尺听得一怔,旋即大喜,冷笑: “呵呵呵…我就说哪有男人既不好色还不好赌的?” “看样子,这小子早就赌上了,正巧咱们给他来个请君入瓮,让他乖乖将那三百两银子都输给咱们。” 净虚也有些眉飞色舞了: “不仅如此,他若输红了眼,肯定不甘心,到时候咱们正好可让他写借条来,如此一来,他这个管事,还不是由着咱们揉捏?” 无尺和她对视一眼,两人皆有些开心,一扫刚刚因看到三个小尼姑被贾芹罚跪一夜的阴霾,甚至有些激动。 或许是觉得,贾芹即将被他们拿下,也或许是因为贾芹远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厉害。 过来一会,无尺提醒道: “好了,现在还不是开心的时候,这样,你快些去搭场子,我负责跟他们说清楚。” 净虚点头: “嗯,你得告诉他们,得先让贾芹这小子赢够了,让他上套,咱们再收网,不怕这小子溜走!” 无尺也跟着点头: “放心,这主意可是我想出来的,用不着你提醒。” 净虚听得不满,瞪了他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 午后。 在水月庵一间幽僻的净室中,一场正火热开赌中。 只见一台子周围,围着一些和尚尼姑,贾芹被众人围在中间,跟着众人一起欢呼起哄。 “大大大!” “小小小!” 随着上首尼姑庄家开盘,众人纷纷押钱,贾芹也是如此。 “买定离手!” “开!” 几番下来,贾芹全赢,原本他不过拿了五百铜钱出来,眼下竟然赢回了五两银子了,周围众人皆夸赞贾芹运气未免也太好了。 只有贾芹自己知道,这哪里是他运气好,不过是庄家故意让他赢的。 既然你们故意让我赢,引我上瘾,那我就赢个痛快! “五两,全部押大!” 索性将刚赢的五两银子全部押上。 “开……大!” 结果还真是大,贾芹一下子就赢回十两,脸色涨红,站起身来,大声呼喊: “再来,再来!” 像极赌坊中运气突来的赌徒,周围众多和尚尼姑也很捧场,夸赞的,宣扬的,拍手叫好的都有。 …… 而在无尺住的禅房中。 无尺和净虚两人也受到了小和尚的通禀,贾芹一举一动,他们都一清二楚。 只听净虚耻笑道: “你看看,这小子终究只是个银样腊枪头,刚刚还一副沉稳的样子,这会子赌赢了,还不是手舞足蹈,不知东南西北了?” 无尺似笑非笑: “嗯…早知如此,昨夜你也不该送小尼姑给他,这样子多省事啊!” 净虚笑容凝固,不满地接话: “我见他也有十六七的年纪了,按理也该懂人事了,身边又只跟了个小厮,谁知他竟然一点都不懂呢?” 无尺笑着劝道: “好了好了,不管怎么说,如今咱们总算是抓到了他的软肋,想来怎么也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的。” 净虚眼底闪过一丝阴鸷,咬牙轻哼: “这小子,敢如此不给我留面子,这次我定让他乖乖跪在我面前叫几声姑奶奶不可!” 说完,又想到了什么,看着无尺问道: “老秃驴,什么时候收网,我都等不及让他给我下跪了!” 无尺笑眯眯地回道: “急什么,钓鱼都讲究等鱼儿吃完了鱼饵再收杆,更别说,咱们是‘钓’人了。” “先让他赢上三天,养足了他的胃口,不怕他不上瘾,你没听刚刚说,这小子越下越大了吗?” “到时候,咱们只需要让他输一把,就让他将前面赢的,全部吐出来!” 净虚听得面露阴笑,点头称是。 第6章 谁才是真正的赌徒 有了无尺和净虚两人在背后授意,贾芹接连两天,都是赢得盆满钵满。 尤其是第二天,贾芹眼看着净虚她们竟然还敢让自己赢,干脆押了几把大的,一下子就赢了上百两的银子。 这两日合计下来,竟也赢了有二三百两银子了,贾芹心里开心的同时,也觉得净虚她们有点可笑,这不是赶着给他送银子吗? 这第三日一到,净虚有点坐不住了,毕竟输给贾芹的银子,可都是她自掏腰包拿出来的。 在她看来,赔了二三百两银子已经够多了,不能再赔下去了。 当即便找到了无尺,询问: “老秃驴,差不多了?该让他吐回来一点了,我都拿了二百多两出来了。” 无尺则显得老神在在: “别急,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更别说,这些银子最终还会回到你手中的,怕什么。” 净虚却有些不乐意了: “不行,再赔下去,我可舍不得,要赔银子,该你赔了。” 说话间,盯着无尺: “我可知道,你这老秃驴这些年贪了不少香火香油钱,你可别装作没钱!” 无尺面露几分无奈,摊了摊手: “既然你不敢赔,那只好我来赔了,今日就让他再赢最后一天,明天开始,他前面赢多少,就得乖乖地还多少回来!” 净虚听得一阵心跳,不由问道: “你打算赔他多少啊?” 无尺伸出一个手指头。 净虚猜道:“一千两?” 见无尺点头,净虚深吸一口气: “没看出来啊,你这老秃驴这些年,不声不响,竟然贪了这么多银子了!” 无尺撇了撇嘴: “老贫尼,你少来,别人不知,我还不知你?” “前年你给京兆府府尹小舅子做媒,一下子就净得五百两,这事我可清楚。” 一听无尺说起这件事情,净虚脸色微变,迟疑好一会,紧皱眉头,倒起了苦水来: “别说了,当时为这事,我吓得几天都没睡着觉,只要想到那张金哥悬梁自尽,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说这死丫头是不是傻?那守备之子有什么好的?偏就认定了他?那京兆府府尹的小舅子,可是有名的李衙内,嫁给李衙内不比嫁给小小的守备儿子强?” “本来我都走通琏二奶奶的路子了,都已经全部说妥了,谁知这丫头如此烈性,说什么一女不嫁二夫,寻了个空隙,巴巴地悬梁自尽了。” 说到最后,净虚也是唏嘘不已。 无尺却道: “那又怎样?反正你得了媒钱,她死就死了呗。” 净虚不满啐道: “你不知道,自那之后,这李衙内就赖上了我,说我收了他给的媒钱,结果事没办成,缠着让我给他再寻一人来。” 无尺抹了抹脸,回道: “那就给他找一个,你那馒头庵里,不时有女子来还愿祈福,还怕寻不着?” 净虚苦着脸道: “若是这么简单也就罢了,这李衙内自己长得不怎么样,偏生喜欢极为俏丽好看的。” “水月庵里,虽也有不少闺阁小姐来祈福还愿,可这李衙内,左看右看都不满意,拖到如今也没看中过一人。” 无尺听后,叹了叹气: “这些富贵公子,眼光这么高,你可有的受了。” 净虚也跟着长叹短嘘,一时无言。 过了不知多久,有小和尚来通禀: “师父,赌台开起来了!” 无尺惊醒了过来,叫了两个和尚进来,从里屋的床底下,抬出一箱子,又道: “将这一箱银子交给庄台,告诉她,就说按照前两日的规矩,贾芹赢多少就赔多少,赔光了,再来回我。” 两个和尚毕恭毕敬地应承,抬着箱子就走了。 净虚突然眼皮子跳了跳,看着无尺问道: “老秃驴,咱们会不会又上贾芹这小子的当了?我怎么总觉得不对劲呢?” 无尺听得吓了一跳,随后斥责道: “你这老贫尼,瞎说什么呢,我可让人紧盯着这小子的,他的一举一动,我都清楚。” “这小子如今是赢红了眼,根本就是一个赌徒,怎么可能骗得了我?” 净虚皱了皱眉头: “我心里总归不安,咱们不如亲自去看看?眼见为实,也免得提心吊胆。” “倘若发觉这小子耍诈,咱们正可以提前收网,免得钱财皆空啊!” 无尺听得眼皮直跳,思索一会后,同意了:“好,那就亲自去看看!” 于是两人一同往水月庵而来,这水月庵因为馒头蒸得好吃,故而又得了一个‘馒头庵’的诨名。 离铁槛寺不过一百步左右的距离,无尺和净虚两人走得快,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来到了设了赌台的净室外头。 透过窗子,可看到里面的景况。 因担心贾芹使诈骗他们,所以无尺和净虚两人,都拉长脖子,斜着脑袋往里面探。 这无尺肥头大耳,根本看不到脖子,就如一根圆柱子一般倾斜着,显得颇为滑稽。 二人仔细得盯着里面的贾芹,只见贾芹满脸涨红,时而振臂高呼,时而拿着刚赢的钱手舞足蹈,活脱脱一个赢了钱的赌徒形象。 眼看着贾芹如此之态,二人长松一口气,又听无尺耻笑: “我说什么来着?都说不用担心,这小子一看就是个沉迷赌钱的种,这下亲眼所见,你可安心了?” 净虚讪讪一笑: “我也是因为此前他罚跪我三个小尼姑,担心他再耍诈嘛,现在眼见为实,我自然可安心了。” 说完,二人再盯着看了看,确定贾芹没有作假骗人后,这才一起离开。 他们刚离开,在赌台前的贾芹突然往外头看了一眼,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清澈明亮的眼中,闪过一丝冷酷神色。 须臾,又恢复了原样,大声呼喊: “再来再来,这次我押三百两的小!” 一听贾芹竟然一次要押三百两,周围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对于这些和尚尼姑来说,三百两绝对是大数目了。 不过,很快众人纷纷情绪高涨,大声起哄,台间气氛极为热烈。 …… 翌日。 “什么?!小芹四爷病了?” 拂尘院门口,无尺和净虚两人,如同见鬼一般,看着贾芹的小厮义东,很是不可置信。 义东则面不改色地回道: “是的,我们爷连着赌了三天,赢了不少钱,回来后兴奋得没怎么穿衣,一时染了风寒,不便见你们。” 净虚和无尺听得愣住了,两人此时的神情,极为诡异,看不出是悲还是喜,一时间两人竟然也不知说什么了。 第7章 事后主动揭发 听到义东说贾芹竟然染上了风寒,病倒了,净虚和无尺两人的神色别说有多复杂了。 本来二人都想好了,今日就可以收网,让贾芹将之前赢的都给吐出来。 可没想到,这时候贾芹竟然就病了? 二人自然是不相信,也不敢相信,他们两个加起来一共赔了贾芹有一千多两银子,这时候还等着‘拿’回来,再让贾芹倒欠他们银子呢。 “还请哥儿替我们通传一声,既然小芹四爷病了,我们也该进去探望探望。” 过了好一会,净虚总算是反应了过来,脸色像是哭又像是带着笑,看着义东说道。 义东则冷然回应: “四爷吩咐过,今儿谁也不见,你们请回!” 说完,转身回了院中,又将院门给关上了。 净虚神色顿时一滞,片刻后变成了猪肝之色,转头看着无尺,咬牙切齿地询问: “老秃子,现在怎么办?我看这小子昨儿还好好的,今儿就说病了?骗鬼呢?” 无尺此时的神色也没好到哪里去,甚至浑身都在颤动着,脸上的肥肉跟着在抖动,阴沉着脸色,直盯着拂清院的院门看。 半响,才听他怒道: “这小子若真是病了也就罢了,倘若他敢装病,看我怎么砸烂他的脑袋!” 说完,看着净虚: “走,明日再来!” 净虚却有些不甘心: “就这么走了?银子还没拿回来呢!” 无尺道: “你还怕他跑了不成?他总归在这寺中,看他能躲到几时。” 说罢,自己先转身离开了。 净虚则再三盯着眼前这院子看了看,咬了咬牙,也跟着离开。 院中正房里,贾芹正坐在书桌前,制作一把简单的竹笛,这是他前世唯一的爱好和兴趣。 一朝穿越,闲来无事,便想着吹一吹笛子,消磨时间的同时,也可陶冶情操。 突见义东进来,贾芹瞥了他一眼,淡然地询问: “可是走了?” 义东恭敬回应: “回四爷,都走了,走时还骂骂咧咧,言道明日还会再来。” 贾芹微微点头: “明日他们再来,你仍旧如此说。” 义东自然不敢违逆,躬身应承。 贾芹又问: “吩咐你办的事情,做好了么?” 义东回道: “回爷的话,都办妥了,小的亲自告知的平儿姑娘。” 贾芹再次点头:“很好,退下。” 原来,贾芹吩咐义东去办的事情,就是让他将铁槛寺中有和尚尼姑聚赌的事情,向王熙凤揭发。 铁槛寺和水月庵都是贾家家庙,是受贾家管制的,若知有和尚尼姑聚赌,王熙凤肯定会管。 平儿得了消息后,并没有急着向王熙凤说,而是先派了小厮来水月庵里问了问。 毕竟王熙凤管的事很多,不可能仅凭一面之词,就上报王熙凤。 不然,事情若是假的,平儿不好向王熙凤交代。 水月庵里连着开了三天的赌,众多小尼姑自然再清楚不过,平儿派来的小厮一来就得了全部的消息,便又立马回府上回了平儿。 平儿一听果有此事,顿时有些愤慨,只觉得这些和尚尼姑也太不像样了。 这日,见王熙凤事情都安排完了,便将此事说与了王熙凤听。 王熙凤原本都躺在炕上休息了,一听这事,顿时坐直身子,柳眉倒竖,厉声询问: “可是真的?” 平二回道: “是真的,昭儿去打听了,确有此事,听闻小芹四爷才刚到铁槛寺,就被他们带着上了赌桌!” 王熙凤闻言,怒拍桌子: “这些没脸子的下流东西!好好的人都被他们给带坏了!” “贾芹也是,巴巴得就跟她们学坏了,看来还是太年轻,不懂事!” 贾芹前几日刚被她任命为了管事,这才三四日功夫,就闹出这样的事情来,自然让她脸上挂不住。 若这样的事情传到贾政、王夫人耳中,她也会受到牵连。 这时平儿却道: “奶奶息怒,揭发这些和尚尼姑聚赌的人,正是小芹四爷身边的小厮,他是奉小芹四爷的命,来告知我此事的。” “还说,他们家四爷是被这些和尚尼姑给逼着才上的赌桌。” 王熙凤听得直皱眉头: “芹儿是被他们逼上赌桌的?到底怎么回事?” 平儿微微摇头: “具体原因,我也不太清楚,那小厮未曾明言。” 王熙凤沉思片刻,眼神一闪,看着平儿道: “平儿,明日你拿我的对牌去一趟铁槛寺,看看这些个和尚尼姑到底在做什么?竟然让芹儿这般畏惧?” 贾芹再怎么说,也是贾家的主子,自然不能任由人欺压。 更别说,贾芹是她刚任命没几天的家庙管事,就有人敢公然欺压贾芹,这不是没把她这个二奶奶放在眼里吗? 平儿听了吩咐,倒是愣了一下,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清秀模样的男子身影,内心竟轻轻跳了跳。 过了半响,感受到王熙凤目光投来,她才惊醒过来,急忙回应: “是,奶奶,我明儿一早就去。” 王熙凤倒没有察觉出她的一丝异样,接着冷然道: “去了若发现这些和尚尼姑真敢欺压芹儿,你直接做主,该罚就罚,该撵的就撵,真是没规矩了!” “还有,查明到底有多少人聚赌,回头给我一个名单,正巧太太说寺庙香火香油钱太多了,也该让他们瞧瞧厉害了。” 平儿仔细地听着,不敢有丝毫的遗漏。 “对了,还有,好好跟芹儿说说,他如今可是管事,这些个和尚道士尼姑都归他管,别像个小王八一般,反而怕这些没脸子的人!” “让他拿出三房四爷的威风来,再警告他,若这点事还办不妥,明儿就回来,我自寻其他人替换他去管事!” 听到这里,平儿小声劝道: “奶奶息怒,小芹四爷说起来也不过十六,虚岁十七,那些和尚尼姑,可都是些老油头,压不住也情有可原。” 王熙凤却撇嘴: “年轻又怎样,我当初接手府中事务时,不也才十五六?如今谁敢不服我?” 平儿听后,恭维一句: “奶奶您多厉害啊,外人都说,咱们奶奶是十个会说话的男子都说不过的人,谁能和奶奶您相比呢!” 这话算是说到王熙凤心坎上了,微微昂首,笑骂: “就你这浪蹄子嘴甜,这话咱们自个儿说说也就罢了,可千万别说出去,不然,外人还说我这个年轻媳妇自大狂妄,目中无人。” 平儿听得仔细,王熙凤表面上虽再责怪她,可其实却很是开心,便丝毫不恼,反笑着应承。 第8章 我们可替你下注的 清晨。 净虚和无尺两人,再次来到了拂清院门口。 看他们两人的样子,像是一夜未眠,眼中皆带着血丝,尤其是无尺,连平日里的僧袍都未曾穿了。 “开门!快开门!” 净虚亲自去叫门,显得很是急躁。 过了好一会,才见义东打着哈欠开门,见是两人,便问: “这么一大早上的,二位大师有何事?” 净虚这时满脸厉色,似乎不想掩饰了,沉声质问: “快说,小芹四爷起来没有?” 义东见她满脸狰狞,吓了一激灵,颤抖着回应: “还没……四爷昨日刚服了药,也未见好,今日这么早,如何能起来?” 净虚听了,回望了无尺一眼,无尺咬牙说道: “既如此,我们总该进去探望探望!” 说完,给了净虚一个眼神,净虚会意,当即猛然推了义东一把,又顺势往里面走去。 无尺也紧随其后。 义东见状,急忙阻拦: “你们不能进,会吵到四爷的,若四爷因此落下病根,你们担当得起吗?” 而对于净虚和无尺两人来说,他们可不在乎贾芹的死活,他们更在意的是,那些赔给贾芹的银子。 昨日听闻贾芹病了,他们只得先离开,后来两人合计了一番,越发觉得不对,因此,想着今日无论如何也得来探个究竟! “滚开,我们是来看望小芹四爷的,哪里轮得到你来阻拦?” 只听净虚怒斥一声,接着往正房而来。 义东只得用自己身体阻拦两人,一边又重复着同样的话。 可净虚和无尺两人铁了心要来看贾芹,根本不顾他的阻拦。 很快两人就闯进了正房内,里间传来了贾芹咳嗽的声音: “咳咳咳……义东,谁来了啊?这么吵闹?” 义东急忙躬身回应: “是无尺和净虚两位大师,小的跟他们说过了,四爷您染了风寒,不能见客,可他们却根本不听小人劝阻。” 净虚和无尺两人对视一眼,只见无尺颇为客气地朝里间说道: “给小芹四爷请安,我们二人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来探望您而已。” 净虚却显得有些着急: “小芹四爷,您不知道,大家都等着您开赌呢,如今您病了,大家都着急啊。” 两人说完,只听贾芹再咳嗽几声,从里间起床,朝外头走来。 只见他身着单薄的长衣,披头散发,面色发黑,一脸的病态,走路都显得有些走不动了。 净虚和无尺两人见他如此,这才放心下来,他们还怕贾芹是装病呢。 贾芹慢悠悠来到他们面前,身上带着一股浓烈的药味,又听他虚弱地说道: “多谢二位大师好意,如今我病了,怕是不能再赌了,你们自己赌就是,不用挂念我的。” 若是平常听贾芹这么说,无尺和净虚两人定会立马告辞。 可眼下不同,二人赔给了贾芹不少银子,这就如割了他们的肉一般,岂能轻易离开。 只见净虚来到贾芹身边,搀扶着他说道: “小芹四爷,这赌桌可是专门为您开设的,若您不来,这场子可就开不下去了。” “虽说您如今染了风寒,可依旧不妨碍您押钱啊。” 无尺也跟着附和: “是啊,小芹四爷,老衲听闻,前头三天您手气好得很,赢了不少银子,何不趁热打铁,赢更多?” 贾芹则看了看两人,虚弱地摆了摆手: “可是你们也看到了,我连拿银子的力气都没有,怎么押钱啊?” 无尺和净虚对视一眼,片刻后,只见净虚笑眯眯地说道: “小芹四爷放心,我们可以替您拿银子下注。” 无尺也跟着说: “您只管说押什么,我们替你看着,保管您和平常一样赢钱。” 为了让贾芹继续上赌桌,二人自然是极尽所言。 最终,贾芹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好,既然你们如此有诚意,我就舍命相陪,只是,我感觉有点晕,需要人搀扶着才能走呢。” 话音刚落,无尺和净虚两人便一左一右搀扶着他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 “我们来扶您走就是,您小心些。” 被两人搀扶着的贾芹,眼底精芒突现,一闪而逝,只见他猛然向两人施压,就如整个身子都挂在了两人身上一般。 净虚和无尺两人平日都是骄奢淫逸惯了的,又经常静坐,身体素质并不好,这时猛然感受到了大的压力,顿感如同抬着一块大石头在走一样。 一时间,两人额头上汗水直冒,哆哆嗦嗦地搀着贾芹缓步向前走着,每走一步都显得很艰难。 不一会,两人就累得气喘吁吁了。 贾芹其实没多重,只是他故意施压,加上无尺和净虚两人身体素质很差,也就让两人如此累了。 眼看着两人累得跟哈巴狗一般,贾芹嘴角轻扬,又故作关怀地问道: “二位大师,你们还好?若是累了,不妨让别的人来搀扶我就是!” 净虚和无尺两人听得一愣,过了半响,才听净虚喘着粗气回应: “老尼没事。” 无尺则咬紧牙关: “老衲也没事,多谢小芹四爷关心。” 他们两人好不容易才将贾芹搀了出来,这时候可不想放弃,更不想让贾芹脱离自己的掌控,他们要亲自送贾芹上赌桌才肯罢休。 也因此,二人不得不咬着牙,坚持搀着贾芹往外走去。 可就在他们刚出铁槛寺门口时,平儿坐着马车,领着几个婆子丫鬟恰巧也到了。 平儿刚下马车,就看到无尺和净虚两人,将贾芹‘架’着出大门,不知要去哪。 又见贾芹披头散发,满脸病态,平儿顿时大惊,急忙娇声呵斥: “大胆!你们这是准备对小芹四爷做什么?!” 无尺和净虚两人也没想到,这时候平儿会突然到来,霎时间愣在原地,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急忙笑着问好: “平儿姑娘,您怎么来了?” 净虚和无尺都知道,平儿可是王熙凤的得力助手,说平儿是王熙凤的影子也不为过。 这时看到她突然到来,皆吓得心惊肉跳。 平儿却仔细打量着贾芹,见他面色虚弱,气若游丝,便以为是无尺和净虚两人对他做了什么。 毕竟她听义东说过,这些和尚尼姑逼迫过贾芹上赌桌,眼看着这个情形,由不得她不往坏处想。 心想着,定是净虚和无尺两人逼得贾芹如此,难怪义东说贾芹是逼不得已才上得赌桌。 有了先入为主的看法,平儿接着娇斥: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放了小芹四爷!” 第9章 细心平儿发觉不对 听到平儿的怒斥,无尺和净虚两人吓得一哆嗦,立马将贾芹松开,又朝着平儿解释: “平儿姑娘息怒,我们并未对小芹四爷做过什么,望您明鉴啊!” 而随着两人松开贾芹,贾芹便直直地倒了下去。 平儿看得真切,内心一跳,惊呼: “快,扶住他!” 话音未落,一直跟在贾芹三人身后的义东眼急手快,立马将贾芹搀住,好在是没让贾芹摔倒在地上。 平儿见状,不由长松一口气,又轻拍自己胸口。 半响,轻步来到贾芹身边,见他闭着眼,满脸痛苦,顿时一惊,急问搀扶着的义东: “你们四爷怎么了?” 义东带着几分哭腔说道: “好叫平儿姑娘知晓,前儿我们四爷染了风寒,到今日也未好。” “谁知无尺和净虚大师,强拖着四爷去赌钱,四爷都说身子不好,他们却依旧如此,小人拦都拦不住。” 平儿本就有先入为主的想法在,这时听了义东所言,顿时信了八分,怒瞪净虚和无尺两人一眼后,急忙吩咐义东: “快些扶你们四爷先进去休息,再去请大夫来!” 无尺和净虚两人见此,发觉局势不对,不由对视一眼,两人皆有些不安,同时额头上冷汗直落。 又听净虚媚笑着说道: “平儿姑娘,我们没有强迫小芹四爷做什么,都是他自己同意,我们这才搀他出来的。” 平儿冷冷地看了看他们两人,轻哼一声后,走进了铁槛寺,后边的婆子丫鬟皆是跟上。 无尺和净虚两人再次对视一眼,皆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过了好一会,这才跟着进去。 寺庙正殿里,平儿目视着无尺和净虚两人进来,冷然说道: “我奉二奶奶之命,特来查办一件事,有人揭发你等和尚尼姑聚赌!” “可有此事?” 无尺和净虚两人顿时内心一沉,刚刚见平儿突然到来,就觉得事情不对,这时听到平儿的质问,方知事情大了。 铁槛寺和水月庵都是贾家的家庙,寺庙中的和尚尼姑,可都是贾家供养的,自然得遵守贾家的规矩。 聚赌之事,是贾家明令禁止的,若发现,定要严惩。 过了有一会,才见净虚讪笑着接话: “平儿姑娘,您是不是听信了什么馋言?我们这寺庙中,都是和尚尼姑,可不敢赌钱的,更没钱可赌啊。” 平儿听得冷笑: “呵呵……刚刚在门口,我都听到了,你们不是要带着小芹四爷去赌桌上吗?还敢狡辩?” 净虚神色顿时变得有些惨白,看向了无尺,像是在向无尺求助。 无尺这时也是心乱如麻,他也没想到,平儿会知道此事。 这样的事情,就算有也不能承认,当即咬牙说道: “望平儿姑娘明查,我们这里真没有人聚赌,您别听那黑心的小子胡说,我们搀着小芹四爷是去看病的。” 眼看着他们到这个时候了,仍旧不承认,平儿俏脸寒霜,怒斥: “够了!你当我是来这玩是吗?若不是确定你们有人聚赌,我也不会来此。” “来人,去将寺中庵里的所有人都找来,一一审问,若自己主动交代,我还可念及旧情,从轻发落。” “倘若敢隐瞒不说,被别人指认了出来,看我怎么发落你们!” 因平日跟在王熙凤身边的缘故,平儿也带着几分威严,说话间威风凛凛,听得无尺和净虚两人,内心一凉,战战兢兢的,不知该如何说话了。 随着平儿的一番雷厉风行地审查,很快,就甄别出了不少参与过聚赌的和尚和尼姑。 平儿看着这些和尚尼姑,气得不行,没想到,这铁槛寺和水月庵中,竟然如此不堪,净养了一些假的出家人,白费贾家每月给的香火香油钱了。 又想到贾芹的样子,便询问他们,和贾芹有关的事情。 得知他们聚赌,都是受了无尺和净虚两人的指示,故意引贾芹上道后,平儿更加气恼了。 “都给我记上,等回了二奶奶,自有你们发落的时候!” 这事似乎闹得有点大了,平儿不敢私自做主,便想着先回了王熙凤再说。 又想到王熙凤此前的吩咐,平儿便往贾芹住的拂清院而来。 进了这拂清院,平儿仔细打量了一番,见五脏俱全,倒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 又来到正房,先闻到一股浓烈的药味,平儿不由蹙眉,迈着莲步往里间走来。 只见贾芹正躺在床上,义东则坐在床边候着。 见平儿来了,义东急忙起身问好: “平儿姑娘。” 平儿先看了看贾芹,问道: “小芹四爷怎么样了?” 义东恭敬回应: “好一点了,不过,看样子得躺上几天,好好调养一番才行。” 平儿听得微微蹙眉: “大夫来看过了么?怎么说?” 义东刚要回应,就听贾芹虚弱地说道: “平…平儿姑娘,多谢你…谢谢…来看我。” 平儿听了,看向了他,见他状况似乎真的好不少,微笑着回应: “小芹四爷客气了,我是奉二奶奶之命来的,你不必放在心上。” 这时,义东搬了凳子给平儿坐。 平儿也不客气,坐了下来,离贾芹还有两三步的距离,在外头,还有她带来的丫鬟婆子在候着,又听她轻道: “二奶奶有话要我带给你。” 一听这话,义东识趣地退了出去,一时间,里间便只剩贾芹和平儿两人。 平儿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内心不由有些许心慌,俏脸上竟逐渐显出一丝红润来,毕竟她很少和陌生男子单独共处的。 即便是贾琏,也是如此,只要她跟贾琏碰面,王熙凤肯定会出现,因此,她虽是贾琏的通房丫鬟,可至今和贾琏还是清清白白的。 这时突然和贾芹独处,她倒有些微的羞赧。 贾芹却显得很客气: “平儿姑娘但说无妨,我听着呢。” 平儿听了,内心轻跳,下意识凝视了贾芹一眼,突然间,发现贾芹脸上似乎涂抹了什么东西,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个发现,让她愣了一下,片刻后秀眸里闪过一丝精芒,轻道: “二奶奶说,你得拿出三房四爷的威风来,可不能让人看扁了。” “还有,如今你可是管和尚道士的总管,可不能被他们给欺压了去,不然,你落了面子不说,二奶奶也得跟着蒙羞。” “你可别忘了,这份差事,是二奶奶亲自许给你的,若你做得不好,外人自然会说二奶奶识人不明,说不得,传到老爷太太那里去,大家都不好过!” 贾芹听得仔细,轻声回应: “我都记住了,还得劳烦平儿姑……姐姐,替我回二婶子,就说这次真是累二婶子牵挂了,侄儿保证,不会有下次。” 第10章 清澈眼睛印象深 贾芹的回应,让平儿不免多看了他一眼,最主要她能够听得出,贾芹称呼自己叫的更加亲切了。 虽说平日里,众人多尊称她一声平儿姐姐,可这时听到姐姐二字从贾芹口中说出来,让她有种说不出的奇妙感觉,内心竟跳个不停。 一时间,竟然有些羞赧,不敢直视贾芹,心中思绪变得有些杂乱。 过了好一会,心绪方平静下来,暗自啐了自己一口: 自己这是怎么了?不过就是来传个话,怎得还胡思乱想起来了。 这时,贾芹见她不说话了,便告罪一声: “望平儿姐姐恕罪,我有病在身,无法相送,待来日再报姐姐恩德。” 听着他一口一个姐姐的称呼自己,平儿原本都平静的内心,这时竟然再次不争气地乱跳起来。 俏丽的面容上,逐渐升起一抹红霞来,轻轻扫视一眼床上的贾芹后,慌忙起身,背对着他,说道: “小芹四爷不必客气,我只是奉二奶奶之命来的,你自己珍重,记住我刚刚对你说的话。” 说完,便往外头走去。 贾芹感受到她的一丝不对,盯着她的背影看去。 突然,刚出里间的平儿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霎时间,二人四目相接,平儿如触电一般,立马转移目光,微微垂首,低声说道: “若再遇到这样的事,可来直接找我。” 说完,便离开了,像是逃离一般,走的有些快。 贾芹听得有些莫名,仔细想了想,倒是明白平儿这是在向他示好。 可是贾芹不觉得自己和平儿有交情,不明白她为何会有这样的态度? 别说贾芹不明白,就连平儿自己都弄不懂,为何她刚刚会鬼使神差地说这样一句话来? 刚走出拂清院时,俏脸绯红,内心怦怦直跳,直到出了铁槛寺大门,上了马车,心绪才平复了一些。 “姑娘,这些查出来聚赌的和尚尼姑怎么处置?” 马车外,有婆子恭敬请示。 平儿惊醒过来,恢复了原本冷然威严的态势,淡淡地回道: “安排四人留下看住他们,待我回了二奶奶,自有他们发落的下场。” 外头的婆子应了一声,便去办了。 平儿见事了,便准备离开,突想到什么,掀开车门帘,叫了一个小丫鬟来,吩咐一句: “去小芹四爷的院子看看……” 小丫鬟不敢丝毫违逆,待她吩咐完,便立马走进铁槛寺内。 过了约摸两盏茶的功夫,小丫鬟出来了,来到平儿面前通禀: “回姑娘的话,我去小芹四爷的院子看了,并未看到有药渣倒出来,也问了寺中的和尚,他们说未曾见大夫进去给小芹四爷看病。” 平儿闻言,秀眸里光芒闪烁,神色有些微妙,心道,果真如此。 迟疑一会,放下马车门帘,吩咐众人回荣国府。 刚刚在贾芹屋中时,平儿就已经察觉到了贾芹脸上似乎涂抹过,只是看起来像是满脸病态。 小丫鬟的回禀,更让她确定了,贾芹并没有生病,病是装出来的。 再联想到揭发和尚尼姑们聚赌的是贾芹的小厮,平儿如何还不明白,这件事情,分明就是贾芹在背后掌控一切。 表面上看是贾芹被这些和尚尼姑给欺压了,实则是贾芹示敌以弱,又借了王熙凤的威势来打压这些和尚尼姑。 想明白这些后,平儿不由自言自语: “好一个借力打力,我们竟都被他给骗了!” 嘴上虽说被贾芹骗了,可她心里不免赞叹一声。 毕竟贾芹才多大年纪,面对这净虚和无尺这样精明的老油子,能使出这样的手段来,很是难得。 又仔细回想了一下整件事情的始末,平儿倒有些佩服贾芹了,若换做是别的人,恐怕难以抵挡净虚和无尺的引诱。 可贾芹不仅抵挡住了,没有和无尺、净虚他们同流合污,反而让他们吃了个大亏。 又想着,无尺和净虚这些和尚尼姑,根本就不算是出家人,拿着贾家给的香火香油钱,净做一些龌龊事,得此下场,也真是活该! 平儿心中畅快的同时,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贾芹的身影来,内心一阵轻跳,过了好一会才平复下来。 平静下来后,便在内心反问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奇怪反应? 按理说,她也见了不少年轻男子,可能让她内心如此跳动的,却也只有贾芹一人。 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一时想痴,不知觉间,已经回到了荣国府。 直到外头传来小丫鬟的提醒,她才惊醒过来,下意识通红俏脸,轻拍胸口。 也就是这一瞬间,她突然明白了过来,为何自己一看到贾芹内心就会轻跳了。 是因为贾芹的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 贾芹的眼睛,在她看来,清澈见底,实在是太过于干净,没有任何的杂色,明亮透彻,这才是让她内心一直轻跳的缘故。 回想起几天前,和贾芹初次见面时,她就觉得有些怪异,这时方明白到底怪在哪里了。 一想到贾芹的眼睛,平儿不免再次心跳加速,俏脸嫣红,强迫自己不再想,这才又一次恢复平静,下了马车,往王熙凤院子而去。 …… “奶奶,你看这事,该怎么处置?” 回到院中,平儿一五一十地将结果都告知给了王熙凤听,同时请示该怎么处置。 王熙凤也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的和尚尼姑都参与了聚赌,一时眉头紧皱。 过了一会,问道: “芹儿呢?他如何了?” 一听王熙凤问起贾芹,平儿下意识内心轻跳,回道: “小芹四爷正卧病在床,我刚到铁槛寺时,就见他被净虚和无尺两人架着上赌桌去,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他恐怕还不知会是怎样的结果。” 虽知道贾芹是装病,可平儿并不想拆穿,最主要,对于那些聚赌的和尚尼姑,她很不齿,当然站在贾芹这边的。 果然,听了平儿的话,王熙凤颇为恼怒: “无尺和净虚两人也太放肆了,看来得严惩他们才行,不过,他们两个终究是在老太太、太太跟前挂过名的,待我先去问问太太的意思再说!” 平儿听了,并不觉得意外。 虽说如今荣国府的下人们都敬畏王熙凤,可平儿也知道,自家二奶奶一切都得听二太太王夫人的指示。 尤其是这样的大事,王熙凤是根本无权做主。 不过,平儿秀眉依旧紧蹙,知道王夫人可未必会严惩这些和尚尼姑,尤其是净虚和无尺两人,多半还是以申饬警诫为主。 一想到这里,平儿倒替贾芹感到担忧了,净虚和无尺两人吃了一个大亏,接下来肯定不会轻易罢休,贾芹恐怕还得面临危机。 第11章 偶得赚钱妙法 就在平儿担心贾芹接下来的处境时,贾芹自己却拿着一个银锭在手中把玩着,眼神轻闪,嘴角露出笑意。 这时他已经得知,平儿将众多聚赌的和尚尼姑们都给抓了起来,便明白无尺和净虚两人,只能是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了。 此后自然也再不敢再聚赌,而他前面三天赢得的银子,便顺理成章地变成了他的私人财物。 看着眼前两箱子白花花的银子,贾芹颇为心满,无尺和净虚两人竟然给他送来了‘第一桶金’。 他此前还正想着,该去哪弄些银子来,做一点自己的买卖,能给他带来源源不断的收入。 毕竟随着贾家落败,他不可能一直领得到月例,更别说,贾家最终还会倾覆。 所以,他必须得有些别的进项才行,不然月例断了,他恐怕连生存下去都难。 可巧无尺和净虚两人,就巴巴地赶着给他‘送’了一大笔银子来。 有了这些银子,贾芹觉得,自己就有了起步资金,接下来只需要弄个什么营生,便可有源源不断的收入。 然而,问题又来了,他该做个什么营生呢? 前世的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职员,穿越前辈们的发明,他是一个都不知道,如果贸然做这个时代的生意,未必能够挣银子回来,说不得还会亏完手中的本钱。 “四爷。” 就在他沉思之时,外头传来了小厮义东的请示声。 贾芹回过神来,将装银子的箱子锁好后,出了里间,这才道: “进来。” 义东恭敬地推门而入,弓腰通禀: “回四爷,小人暗中观察,无尺和净虚两人这下都消停了,各自在各自的寺庙禅房里待着。” 贾芹听了,冷笑一声: “他们这时候只能祈祷,琏二奶奶不要严惩他们,自然不敢再闹腾了。” 说话间,看着义东,微微一笑: “义东,你做得不错,这二两银子,算爷赏你的。” 说着,递给义东二两碎银子。 义东欣喜若狂,急忙恭敬接过,答谢: “多谢四爷赏赐,这些都是小的应该做的。” 像他这样的小厮,月钱不过二三百,贾芹赏了他二两,抵他好几个月的月钱了,自然高兴,同时对贾芹也更加忠心了。 贾芹则接着笑了笑: “也是你应得的,若没有你替我找来涂抹脸的东西,怕不是要被人看穿。” 说到这里,贾芹突然想到了什么,满脸惊喜,急忙往书桌而去。 义东看得莫名,却也不多问,只跟着贾芹来到书桌前候着。 须臾,就见贾芹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了不少字,前身是识字的,所以继承前身记忆的他,倒也会写毛笔字。 义东看得清楚,纸张上面画着一个圆瓶,还写了一些密密麻麻的字,便好奇地询问一句: “四爷,这是什么?” 贾芹笑着回应:“洗面奶!” 义东更为不懂了,本想追问一句,可见贾芹依旧在奋笔疾书,也只好按捺住心中的好奇,静静地看着。 刚刚贾芹无意间说起抹脸的东西,便回想起了他前世的公司来。 是一家普通的化妆品公司,主营的产品就是洗面奶,作为这家公司入职多年的员工,他对洗面奶的整个生产工艺都很了解。 虽然这里是古代,没有精密的仪器,也没有用于提纯香料的机械,但是他可以制造出最简单原始的洗面奶出来。 千百年来,古人对于洗脸,自然是用清水清洗,没有太多的讲究。 这时候,若推出专门洗脸的用品,定能掀起一场关于洗脸的革新。 当然,贾芹也知道,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能够用清水洗脸已经不易,自然不会再额外花钱买什么洗脸用物来专门洗脸。 他制造出来的洗面奶,目标用户的还得大户人家,这些人家买得起的同时,用习惯了,就会一直用,只要能打响名气,不怕没销量。 同时,未免被别人惦记,还得寻找可靠的合伙人,还得防范被贾家知晓。 毕竟是宗族社会,他自己的产业,很有可能会被家族无条件接收,他可不想好不容易弄出来了,却被人摘了桃子。 洋洋洒洒地在纸上写了不少,方方面面都有考虑,接下来就看如何执行了。 首先要做的,就是先将配方试出来再说,这个时代没有乳化机器,还得慢慢改进工艺。 当即再写了一个条子,交给义东,让他按照条子上写的原料清单,去采买回来,同时又去里间拿了一些银子给义东。 义东听了,不敢迟疑,恭敬去办了。 当天午后,义东就给贾芹买回来了他想要的原材料,贾芹便开始亲自调配。 义东看得很是奇怪,却也不敢多问,只觉得自家四爷越发神奇了。 …… 翌日。 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领着一群婆子来到了铁槛寺,传了王夫人的最终处置结果。 那些参与聚赌的和尚尼姑,通通都打发走,他们接下来是还俗还是另找其他寺庙,贾家不管,总之不能再待在铁槛寺和水月庵里。 至于主持无尺,和主事净虚两人,王夫人只是让周瑞家的申饬警告了一番。 严诫二人不得再纵容下面的和尚尼姑聚赌,不然连他们两人一起撵走。 对于这样的惩罚,净虚和无尺两人自然是欣然接受了,至少没有被撵走,就已经是万幸了。 周瑞家的除了传达了王夫人的惩处结果外,还对贾芹也警告了一番: “小芹四爷,太太说了,让你小心些,不可再参与聚赌,不然,你们三房的脸,可就都丢尽了。” 贾芹听得心中颇为不齿,表面上却恭敬应承: “是,我知道了,还请周大娘回太太,就说侄孙儿谨记于心。” 周瑞家的轻蔑地扫视了他一眼,便和净虚去说话了。 看着她和净虚咕咕唧唧的样子,贾芹眯了眯眼,心想着,看来这净虚还挺有底气的,这件事情都没能让她丢掉管理水月庵的大师傅身份。 又猜测,应该是王夫人此前让净虚办过不少事情,所以念在旧情上,王夫人对她和无尺只是做了简单的处罚。 既然这次没能一棒子‘打死’净虚和无尺,贾芹便明白,接下来净虚和无尺两人,肯定还会对他展开报复。 毕竟赔了如此之多的银子给他,二人定是恨极了他的。 第12章 皮条客净虚 知道净虚和无尺还会有报复自己的举措,贾芹便让义东暗中用银子收买了几个和尚和尼姑,让他们紧盯着二人的动向。 此前贾芹没有这么做,是因为手中仅三百两月例,这些是用于和尚道士日常用度的,他也不好全部占用。 可这时不同了,赢了三天,赢回一千多两的银子,这些可都是他自己的,因此大方地拿出银子来收买人心。 铁槛寺的和尚以及水月庵的尼姑虽说表面上是出家人,可其实在无尺和净虚两人的带领下,不过是一些顶着出家人名头的俗人。 因此,贾芹拿出银子来收买他们,自然是心甘情愿向贾芹靠拢,替他办事。 最主要,他们也知道,如今贾芹可是管他们贾家小爷,得了银子后,更加心向于贾芹了。 将净虚和无尺两人所作所为,都一一告知给了贾芹听。 贾芹便一面研制简易洗面奶的配方,一面暗中观察着净虚和无尺两人接下来的举动。 接连好几天,都不见两人有什么动静,贾芹便想着,莫非这两人真的改过自新了? 经过上两次的事情,便吃一堑长一智?不敢再来招惹他了? 就在他疑惑之时,义东给他带来一个值得关注的消息: “四爷,有尼姑说,水月庵里,来了一个李衙内,净虚这老尼姑正陪他说话。” 贾芹一听,追问: “李衙内?什么来头?” 义东道:“听闻是京兆府府尹老爷的小舅子。” 一听这话,贾芹眼神微闪,明白了这李衙内是谁了,眼底闪过几分不齿。 迟疑片刻,吩咐义东: “你让她们继续紧盯着,若有什么情况,立马来报!” 义东恭敬应承,躬身退下。 …… 水月庵。 在一间禅房中,净虚正满脸媚笑地讨好着眼前的李衙内。 只见这李衙内膀大腰圆,大腹便便,五官都被肉给挤在了一起,极为难看的长相,一身锦缎长袍穿在身上,显得颇为臃肿。 “衙内,您今儿怎得有空来我这里了?” 只听净虚小心翼翼地询问一句。 李衙内轻哼一声: “哼!你少跟我装糊涂,自从那张金哥自缢了,本衙内到现在都未曾再见到满意的。” “净虚,你收了钱,可就得办事啊!” 净虚听得冷汗直落,点头哈腰地回应: “您说的是,只是近来少有小姐来我们庵里烧香,我…我……” 说到最后,满脸为难地看着李衙内。 李衙内却趾高气扬地说道: “我可不管,总之你得想办法,正好这几日,本衙内得闲,你赶紧弄一些来给本衙内瞧瞧!” “不然…哼哼,你知道本衙内的手段!” 说着,抬起肥胖的手,握紧了拳头,在净虚面前扬了扬。 净虚吓得面色惨白,急忙点头: “好,好,好,老尼尽快安排!” 见净虚识趣地答应了,李衙内这才昂了昂首,跨步离开了水月庵。 净虚亲自相送他离开。 待其走远,这才抹了抹额头,站在原地思索许久后,吩咐小尼姑备车,往城里而去。 而对净虚的举动,贾芹一清二楚,得知净虚竟然亲自入城‘化缘’,请大户人家的小姐来水月庵烧香祈福后,贾芹便觉得有些愤慨。 净虚干的分明是拉皮条的恶事,故意请一些大户人家的小姐来此,让李衙内这样的男子暗中仔细挑选。 贾芹听得不齿的同时,也有些愤怒。 不说这个时代男女大防的礼教规矩,后院闺阁小姐,是不会轻易见外男的规矩,仅一个骗人就足够让人愤慨了。 想了想后,贾芹决定阻止净虚的恶举,这样的举动可以说是禽兽所为,下流无耻,丧尽天良的。 更别说,一旦被人揭发,他这个管理家庙的总管,定然会被牵连。 贾芹还想着,安静地苟下去,净虚这么做,无异于想让他不能安生,这怎么可以? 不过,这背后还有一个李衙内,贾芹便想着,得想个周全的办法才行。 …… …… 三天后。 水月庵来了不少进香的女子,有年轻的闺中小姐,也有已婚的年轻媳妇。 因庵内都是尼姑,这些女子自然不必避讳什么,安心烧香礼佛。 可她们并不知道,暗中正有一双充满淫秽的眼睛,在打量着她们。 大厅后方,净虚媚笑着询问看得起劲的李衙内: “衙内,可有你喜欢的?” 李衙内一边往外看,一边回道: “嗯,这个看起来不错,可身子太薄了,这个嘛又长得不好看……” 听到李衙内竟然这么挑剔,净虚满脸凌乱,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挨家挨户去‘化缘’,请来的一起年轻女子。 李衙内竟一个都看不上? 就在她心想着,自己是不是还得去城里‘化缘’时,突听李衙内惊呼: “哎呦喂,这个…这个,太好了,就她,就是她了!” 听到李衙内如此激动,净虚吓了一跳,急忙往外头看去。 只见一个身着粉白襦裙的年轻小姐,正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向大厅前的菩萨祷告着什么。 这年轻小姐长得花颜月貌,螓首蛾眉,桃腮杏目,俏丽秀鼻,樱唇檀口,五官极为好看,肤若凝脂,气似幽兰。 头上绾着闺阁女子才有的发髻,秀发上插着一根白海棠珠花步摇,耳处戴着一对白玉耳坠,白嫩手腕上可见一镶玉银镯,平添几分高雅贵气。 体态轻盈,肩如刀削,柳腰之下,是匀称且修长的玉腿,远远看去,仙姿佚貌,如出水芙蓉,端庄秀雅,亭亭玉立。 眼见这年轻小姐如此俏丽好看,别说李衙内看得激动不已,就连净虚看后都不由暗赞一声。 好一个如花似玉的闺阁小姐! “净虚,就她了,就是她了,本衙内等了这么久,总算是再遇到一个比张金哥好看不知多少的女子了!” “哈哈哈……” 李衙内双眼放光,一边盯着外头的年轻小姐,一边说着,说到最后,竟放声大笑。 听他笑得有些大声,净虚脸色微变,急忙劝道: “衙内噤声,不然吓跑了外头的小娘子,我可找不回来的!” 李衙内一听,急忙捂了捂嘴,又小声说道: “快,给本衙内安排一间房间,我要和这位小姐单独会面!” 说到最后,眼中闪着绿油油的火焰,似乎很是着急。 净虚见状,内心一跳,反问: “衙内,你不会是想……?” 李衙内淫笑道: “上次就是听了你的话,没有对张金哥下手,最后落得人财两空,这次既然再次碰到让本衙内心动的女子,本衙内再不能让她逃脱我的手掌心。” “这次便给她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就算她有婚约在身,也只能嫁给本衙内了!” 第13章 李衙内欲行兽举 对于李衙内的要求,净虚不敢推辞,和李衙内说了一声后,便来到大厅内。 “阿弥陀佛,小姐长得真是秀外慧中,让老尼都看花了眼。” 来到这身着粉白襦裙的年轻小姐面前后,净虚笑眯眯地恭维一句。 年轻小姐听得俏脸微红,谦虚回应: “大师您谬赞了,当不起您这般夸赞。” 净虚听她的声音柔和娇软,让人听得心旷神怡,如沐春风,笑容更盛了。 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眼后,笑问: “还不知小姐闺名呢?” 年轻小姐轻声回应: “信女姓傅,小名秋芳。” 净虚笑吟吟地接话: “原来是傅家小姐驾临,真是令我们这小庙蓬荜生辉,难得您来一趟,不如去后堂里坐一会,喝一杯我们寺庙里的茶,歇息一下再走如何?” 傅秋芳本想拒绝,可见净虚目光中带着几分期许,又想着难得出来一趟,坐一会再走也不迟,最终还是答应了。 见她答应,净虚笑意更浓了,急忙前头领路,引她进了后方一禅房里。 又见傅秋芳身边还跟着一小丫鬟,便编了一个理由: “老尼替小姐您准备了一个平安符,不如请这位姑娘跟我去拿来给您?” 傅秋芳想着这里是尼姑庵,丝毫不怀疑净虚的动机,朝着丫鬟冬儿吩咐道: “冬儿,你跟大师去一趟。” 冬儿却迟疑了一句: “小姐,我走了,您就只一人了。” 傅秋芳淡然说道: “无妨,这会子又不需要你服侍,跟着大师快去快回就是。” 冬儿听了,只得依从,跟着净虚离开了这房间。 傅秋芳见她们都走了,便起身好奇地打量着房间的摆设,见墙上似乎刻有经文,一时看了起来。 “嘿嘿嘿,小娘子,一个人看这些经文多无趣啊,不如让本公子陪你一起参研参研?” 这时,突听到身后传来淫笑声,傅秋芳顿时惊醒过来,急忙转身。 只见一张肥胖到恶心的脸,离自己极近,内心不由一阵翻涌,俏丽的面容,立马变得难堪。 同时也发现了对方是个男子,急忙询问: “你…你是谁?为何会在尼姑庵里?” 李衙内看着她娇柔俏丽的面容,眼中绿油油的火焰越来越盛,接着淫笑: “哈哈哈,本公子是李衙内,京兆府府尹老爷是本衙内的亲姐夫。” “美人儿,让本衙内亲近亲近!” 说着,急不可耐地扑了上去。 傅秋芳吓得花容失色,急忙躲避,堪堪躲了过去,又惊呼: “你不要过来啊,不然我就喊人了。” 李衙内扑了个空,却也不恼,反而更加兴奋了: “哈哈哈,小娘子别怕,这里没有外人,本衙内会好好疼爱你的。” 说话间,再次扑向傅秋芳。 傅秋芳急忙往门口跑来,可这才发现,门已经被关上了,内心霎时沉到了低谷,愣在了原地。 李衙内见状,笑道: “别跑啊,美人儿,你是跑不掉的,今儿本衙内就要在这和你做真正的夫妻!” 傅秋芳回头,看了他一眼,知道自己上了净虚这个鬼婆子的当,这里哪里是上香的好去处,分明就是藏污纳垢的泥坑。 沉思片刻,傅秋芳只得轻咬樱唇,据理力争: “你这么做…就不怕遭天谴吗?外面还有那么多的菩萨看着你呢!” 李衙内眯着眼,毫不畏惧地嗤笑: “哈哈哈,本衙内才不怕什么报应不报应,你若喜欢,我可以和你去外面同房!” 傅秋芳听得又羞又怒,俏脸通红: “无耻!下流!” 李衙内淫笑着回应: “嘿嘿,小美人还真说对了,本衙内就是无耻下流,乖乖站着别动,本衙内定会好好疼你的!” 说着,一步步朝着傅秋芳走来。 傅秋芳则微微摇头,慢慢后退。 眼底闪过绝望、无助和悲凉,心里已经下定决心,就算是一头撞死,也绝不让这畜生玷污! “砰砰砰!” 突然,听到敲门声,傅秋芳和李衙内两人都愣住了。 傅秋芳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正准备喊话,却听李衙内抢先不满地询问: “敲什么敲,不知道本衙内在里面?” 外头传来一个声音: “衙内,不好了,有人将您的马给杀了。” 李衙内闻言一怔,旋即大为不满: “他娘\/的,谁敢杀本衙内的马?” 外头人回道: “小的也不知,您快去看看。” 李衙内听后,皱了皱眉头,先看了看傅秋芳: “美人儿,你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傅秋芳原本以为,外头来人了,自己就可得救,没想到,外头的人,竟然是李衙内的人,满脸失落。 又见李衙内离开后,将门从外头锁住,一时间急得团团转,想喊却又不知该怎么喊。 就在这时,门被打开了,传来一个声音: “姑娘,快跟我来!” 傅秋芳立马看了过去,只见一个身着青色长衣年轻男子,正朝着她招手。 因有李衙内的前车之鉴,所以傅秋芳一时间畏惧多过信任。 这年轻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贾芹。 净虚的一举一动,他都一清二楚地知晓,得知净虚竟然准备让李衙内在水月庵里玷污良家小姐。 贾芹是愤怒不已,这简直就是畜生所为,便亲自来搭救。 又知道李衙内来头不小,贾芹明白,得想周全的办法,因此早些时候,特意让义东去打探了一番李衙内的一些情况。 得知这李衙内喜欢骑马,而且有一匹心爱的良驹,很是在意。 于是先吩咐小尼姑将李衙内的马放跑,再故意扮作小厮跟班,来传消息。 贾芹知道李衙内非常在乎这爱驹,一听有人敢杀他的爱驹,定是会出来。 这时候,他就可以将里面的苦主搭救出来。 这时见屋中小姐的容貌和体态,却不由让他多看了一眼,心道难怪这李衙内如此急色,如此貌美如花的女子,真是难得一见。 前世见过不少‘盛世美颜’,也算是各种各样的美女都见过,眼前这个古装女子,却让他眼前一亮,尤其是端庄秀雅的气质,绝非现代女子能拥有的, 贾芹也知道,一直盯着人家看不礼貌,便也仅只是带着欣赏的意味,多看了一眼,便立马移开了目光。 又见她满脸警惕地看着自己,贾芹面露真诚地说道: “姑娘别误会,我是来搭救你离开的,快走,不然过不了多久,李衙内就要回来了。” 傅秋芳见他只略微看了自己一眼,心底反而有些微的失落,恍惚间,看到他那清澈见底的眼睛,芳心霎时一颤,暗暗思忖: 世间竟有如此清澈的眼睛? 相比起李衙内那污浊淫靡的眼睛,眼前男子一双清澈星目,就如夜晚的星星一般,让她内心惊颤,也瞬间有了好感和信任。 又听他说是来搭救自己的,惊醒过来,先注视他一眼后,急忙回应一句: “多谢公子搭救。” 说着,毫不迟疑地跟着贾芹出了这禅房。 第14章 突得救感念公子之恩 傅秋芳跟着贾芹出了禅房后,便来到了水月庵的后方,小厮义东早已在此等候,同时在他身边还有一辆马车。 贾芹朝着傅秋芳作揖道: “姑娘,这是在下替你准备的马车,你赶紧坐马车回家,此后不要再来这水月庵里上香了。” 傅秋芳听着他温声细语,内心只觉得如暖风拂过一般,十分舒畅和安宁,一扫刚刚的绝望和悲凉。 刚刚在那禅房里,她都已经做好自尽的准备了,没想到,贾芹就如从天而降的神仙一般,将她从泥坑中救了出来。 让她有种绝处逢生的感觉。 仔细地看了贾芹一眼后,傅秋芳轻轻福礼: “奴家多谢公子搭救,大恩大德,奴家不敢忘怀,还望公子告知奴家名号,待来日,定报公子恩德。” 贾芹并不想牵扯太多,他出手搭救,完全是出于道义,以及为了他自己的能够安生的苟下去。 因此微微一笑: “姑娘不必介怀,我搭救姑娘完全是因为净虚和那李衙内的所做所为,实在是伤天害理之举,我既然知道,就不会让他们得逞,自不用姑娘回报我什么。” 听了这番话,傅秋芳更为感触了,凝视了贾芹一眼,看到他那清澈透亮的星目,芳心一阵悸动。 一时竟愣神了,过了半响,才回过神来,俏脸微红,低垂头首,再次福礼: “虽公子不记回报,可奴家却要报恩,若奴家明知公子对我有恩,却不报答,那便是不知好歹的小人。” 说着,抬眼看着贾芹,面露几分央求: “故而,还请公子说出名号和来历,他日奴家也好报答公子之恩德。” 贾芹见她都如此说了,只好报上姓名: “在下贾芹,不过是小门小户的人。” 傅秋芳闻言一怔,旋即面露几分笑容,询问: “公子可是荣国府贾家的人?” 贾芹也没想到,她一听自己姓贾,就猜到荣国府来了。 转念一想,便也不觉得奇怪,毕竟铁槛寺和水月庵,都是荣国府的家庙,她能联想到荣国府,也就不奇怪了。 便欣然一笑: “姑娘还真是慧眼如炬,在下确实是荣国府贾家的,只是和荣国府沾边而已,乃贾家旁支三房出身,算不得正经荣国府的人。” 傅秋芳仔细记下,微微颔首,正准备再说些什么时,贾芹却催促道: “姑娘,快些上马车,迟则生变,姑娘还是早些离开为好。” 听他说得急迫,傅秋芳内心倏然一紧,倒不是担心被李衙内追上,而是因为她知道,此番离开后,恐怕再难见到贾芹了。 一时心中竟有些不舍,可也知道贾芹说得有理,迟则有变,只得上马车。 突想到什么,又朝贾芹说道: “贾公子,我还有一丫鬟在庵中,烦请公子让她回府去。” 贾芹听后笑道: “姑娘别急,她已经在大路上等你了。” 说完,让傅秋芳坐稳,和义东一起驾着马车,往大路上赶去。 傅秋芳听他说得真切,虽不明白,他是怎知冬儿的去向,可转念一想,自己都是他搭救出来的,知道冬儿的去向,也就不足为怪了。 不一会,果见冬儿在路口着急地等待着,见一辆马车驶来,满脸惊喜。 傅秋芳也看到了她,急忙招手:“冬儿!” 冬儿见是自家小姐,欣喜若狂,急忙来到马车前,哽咽着说道: “小姐,你没事太好了,我刚找不到你,吓死了。” 傅秋芳颇为感触,只觉得自己真是虎口逃生,若非贾芹突然出现,她恐怕真的要以死明志了。 安抚了冬儿一番后,又看向了贾芹: “多谢贾公子搭救我们主仆二人,冬儿,快谢过贾公子。” 冬儿毫不迟疑地给贾芹行大礼: “冬儿多谢贾公子搭救……” 这时贾芹已经下了马车,见冬儿要给自己行大礼,不得已只得搀住,又立马松开,摆手: “不必客气,你们快些走,此后千万别再来这里了。” 傅秋芳听了,心中一阵不舍,紧紧凝望着贾芹,内心跳动得愈发厉害了。 贾芹则让冬儿上马车,又吩咐义东送二人回府,定要送到府上才能回来。 义东自然不敢违逆,恭敬应承。 “贾公子,多谢!” 随着马车缓缓移动,傅秋芳美眸闪烁,盯着贾芹,说出了最后的一句话。 话中带着些许复杂的意味,贾芹并未听出来,他只当傅秋芳是谢意,没有多想,很是自然地挥手。 看着马车消失在眼帘中后,贾芹转身,往水月庵而去。 眼中恢复了冷然和漠然之色,净虚和李衙内两人敢做出这样丧尽天良,伤天害理,天理难容的事情来,贾芹觉得,他们就应该受到严惩。 既然二人心里如此龌龊,那就让二人体会一把,被他们自己想法害了下场。 所以,贾芹准备回去,对他们两个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他们两个出一次大丑,也算是对他们所作所为的严惩。 可就在他刚返回水月庵中时,就看到净虚和无尺,以及李衙内在廊上站着,似乎就等着他出现了。 贾芹见状,眼中瞳孔霎时一阵缩小,内心轻跳,知道自己做的事情败露了。 表面上强装镇定,淡然打招呼: “二位大师,这是在等谁呢?” 净虚冷冷回应: “自然是在等小芹四爷你了!” 贾芹面露几分无辜: “净虚大师,你这话我就不懂了,为何要等我?” 话音刚落,就听李衙内很是不满地说道: “臭小子,就你还敢坏本衙内的好事?!” “来人啊,将这小子捆起来!” 话音刚落,四周便出现不少家丁打手,拿着棍子绳子,准备将贾芹捆起来。 贾芹内心大跳,知道这个时候不能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又反问一句: “这位衙内,你是不是误会了,我何时坏你好事了?” 话才说完,无尺便冷哼: “哼!贾芹,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别以为你所作所为没人知晓!” “老衲早就派人盯着你了,有人亲眼看到,是你将李衙内看中的女子放走的!” 贾芹闻言,直盯着无尺看,只见他满脸讥讽之色,像是在看笑话一般望着自己,贾芹内心反倒彻底冷静了下来。 他早就猜到,无尺和净虚两人,赔给自己一千多两的银子,绝不会轻易罢休,定会对他行报复之举。 因此,贾芹一直在等着他们的反应。 这时见他们将李衙内请来对付自己,贾芹最初还有些惊慌,可明白这是无尺和净虚对他的报复举措后,他反而越发镇定了。 毕竟,未知的情况,才是最让人不安和畏惧的。 一旦事情显露出来,露出了真面目,内心反而没有那么畏惧了,再难的局势,终究也有应对的办法。 沉默须臾,贾芹眼看着一些李衙内带来的家丁打手,就要上前来捆自己了,立即大喝一声: “慢着!” 第15章 巨大危机 冷静应对 贾芹的大喝,让一众家丁和打手都愣住了,下意识看向了李衙内。 李衙内却满脸阴沉,怒道: “看我做什么?还不快将这小子拿下!” 贾芹沉稳接话: “衙内,人是我放走的没错,可是,无尺明明知道我放走了人,却不制止,他才是罪魁祸首!” 说完,指着无尺。 无尺原本还满脸讥讽,看好戏的样子,却没想到,贾芹突然将矛头指向了自己,内心顿时一慌。 憋红了脸,怒斥: “你胡说什么?要不是你将人放走,岂能坏李衙内的大好事?” 又急忙转头看着李衙内: “衙内,您别听这小子狡辩,他都承认了,人就是他放的,您可千万不能轻易放过他啊。” 话音刚落,贾芹便接话: “无尺,你当李衙内是三岁孩童吗?看不出,你是想故意借刀杀人?” 说着,也看向了李衙内,拱手说道: “衙内,比起我故意放走那女子,无尺这个老秃驴更加阴险,让人厌恶。” “衙内不妨想想,若他及时阻止我放走人,衙内你这时恐怕好事已成了,说到底,就是无尺故意不阻拦我放人,才扰了衙内你的好事,他才是最应该被衙内拿下的人!” 李衙内平日里听惯了身边的人溜须拍马,哪里分辨得出好恶。 这时听贾芹说得有几分道理,顿时怒从心来,瞪大肥眼,怒视无尺: “好你个老秃驴,耍本衙内是?竟然敢拿本衙内当刀使!” “来人,先将这老秃驴给捆了!” 无尺是万万没想到,李衙内竟然要将他也捆了。 此前赔了贾芹足足一千两的银子,无尺心如刀割,虽不知是谁揭发了他们聚赌,可就结果来看,猜测八成和贾芹脱不了干系,因此恨极了贾芹。 这几日都在想着,怎么报复贾芹,以及拿回他赔的那一千两银子。 因此,早就派了和尚暗中盯死了贾芹,想着看贾芹是不是有什么错漏之处,可以让他也向荣国府揭发。 正巧今日,就发现贾芹有了异动,贾芹竟然想放走李衙内看中的女子。 这个发现,让无尺惊喜万分,他可清楚的知道,李衙内和净虚的勾当。 而且还知道这李衙内是最恨别人和自己作对的,若将这个情况,告知给李衙内听,贾芹铁定没好果子吃! 因此,明知贾芹有意放走李衙内看中的女子,却没有阻止,直到贾芹将人放走,他才赶来告密。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这样的情况下,贾芹竟然将他给拉下水了。 眼看着众多家丁就要来捆自己,无尺急忙高声辩解: “李衙内,您别听这小子胡说八道,老衲知道这件事情时,他已经将那小姐放走了,这小子才是扰您好事的罪魁祸首啊!” “衙内,您可千万别上了这小子的当!” 李衙内听了,又怒视着贾芹。 贾芹却满脸坦然,耸了耸肩: “衙内,我没说自己没错,人是我放的,我承认,我也任由你发落。” 这番话一出,李衙内倒愣了一下,撸起袖子,气鼓鼓地呵斥: “狗东西,谁给你的胆子,敢坏本衙内的好事?!” “来人,快将这小子捆起来,先给本衙内打,打到他说不出话为止!” 贾芹内心一阵轻跳,看了看李衙内带来的家丁和打手,长呼一口气,心底有些无力。 这时候,他若有一身武功在身,恐怕也不怕这些家丁和打手对他怎么样。 甚至可以戏耍李衙内一番,事后扬长而去。 只可惜,他身上毫无武功,面对这些家丁和打手,束手无策。 沉默半响,依旧指着无尺道: “衙内,再打我之前,不妨先问问这个老秃驴,为何不制止我放人离开?” 李衙内听后,却很是不满: “哪来这么多废话,你小子现在就算说破天,本衙内也要狠狠教训教训你!” “动手!” 贾芹喘着粗气,急忙思索对策,这时看到净虚正满脸不屑地看着自己,突然想到了什么,高呼: “衙内且慢动手!” “我知衙内你肯定看中那小姐,今日我做得不对,扰了你的兴致,不过,我却可以将功补过,替衙内成全美事!” 李衙内听了这话,倒是内心一动,挥手制止了众多家丁和打手。 净虚却突然提醒: “衙内,千万别听这小子胡说,这小子尖牙利嘴,诡计多端,这时见衙内要打他,方这么说而已。” “老尼早已知那小娘子的来历,可替衙内再寻她来,与衙内相会的。” 话音刚落,贾芹便反驳: “净虚,你以为你还能将那小姐请来水月庵吗?今日她已经被吓得够呛了,你再去找她,恐怕连她的面,你都见不着的,如何替衙内成全好事?” 净虚听了,不齿反问: “我请不来,难道你就能请来?” 贾芹眯了眯眼: “我还真能请她出来,今日我放她走,就算是对她有恩,我去请她出来,她绝对会答应。” 这话一出,净虚一时无法反驳,只得看向李衙内: “衙内,你别听这小子的话,他是鬼话连篇的,这会子奉承你,转身就不知怎么报复你呢!” 李衙内闻言,却道: “他敢!若敢对本衙内两面三刀,看本衙内怎么治他!” 贾芹微微躬身: “衙内所言极是,在下放走那小姐,确实是惹到了衙内,原想着就算放了,衙内也不会知。” “眼下既然有人故意向衙内你告密,在下自当以衙内为重,不敢违逆。” 这李衙内是京兆府府尹的小舅子,依靠的是他姐夫的威势,倘若贾芹是荣宁二府里的正经少爷,哪怕是庶出的少爷,也不用怕他。 然而,贾芹只是贾家旁支的人,身份低微,贾家不可能为了他而交恶京兆府的府尹。 因此,贾芹面对李衙内只能先低头。 眼看着贾芹如此‘识趣’,李衙内轻哼: “哼哼,谅你小子也不敢违逆本衙内!” 贾芹顺势接话: “衙内,在下可将功折罪,替衙内将那小姐再请出来,成就衙内的好事。” 李衙内不知贾芹是怎样的人,可净虚和无尺两人却一清二楚,此前通过罚跪三个小尼姑事件,以及后来的聚赌事件,让两人充分地明白了,贾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在二人看来,表面上,贾芹和和气气,很好说话的样子,背地里却可能不知什么时候就给你来一刀。 因而,贾芹这话刚说完,净虚和无尺两人,便异口同声地说道: “不可,万万不可啊!” 李衙内见他们如此说,便看着两人: “为何不可?” 第16章 借所知扭转局势 听到净虚和无尺两人异口同声地反对,李衙内便问他们为何不可。 净虚先回道: “衙内,这小子诡计多端,这时候为了脱身,才故意对您示好,您这会若是放了他,待来日,他定会报复于您的。” “况且,那傅家小姐的来历,老尼一清二楚,根本不用这小子去请,老尼也可替衙内您办到的。” 无尺也跟着附和: “是啊,衙内,您别看这小子眼下说得好听,转身就不知是怎样的想法了,您可千万不能上了他的当!” “您别忘了,人正是他放走的,这时候怎么可能会帮衙内您?” 李衙内听得眼神微闪,怒问贾芹: “小子,你是不是真的这么想?” 贾芹在心里冷笑一声,表面上却面露几分无辜: “衙内别听他们两个老和尚老尼姑胡说,在下早知衙内大名,早就想和衙内相识了,如今既然衙内当面,我怎敢违逆衙内?” “我又不是傻子,违逆衙内的下场,我还是知晓的,肯定会被打断双手双脚。” 李衙内听了这话,颇为自得地昂了昂头: “算你小子还识相。” 无尺和净虚两人却听得眼皮子猛跳,李衙内似乎真打算放了贾芹,这可了不得。 只见净虚急忙劝阻: “衙内啊,您千万别信他的鬼话,就算老尼请不了那小娘子出来,可衙内您可以上门提亲啊。” “那傅小姐的兄长名叫傅试,是京兆府的通判,衙内您亲自上门提亲,他肯定不会拒绝的。” 李衙内一听这话,很是惊喜: “果真如此?” 净虚则再三点头确认。 贾芹这时却接话了: “净虚,你既然知道那傅小姐的兄长是傅试,那你就应该知道傅试是什么样的人!” “这傅试原本不过一举人,后攀附上了荣国府政老爷,拜政老爷为座师,才得政老爷提携为通判。” “得此官职后,他便一心想只想着攀附权贵,又因他妹子长相出众,一直想让他妹子嫁入豪门,他也好跟着沾光。” “李衙内虽说是咱们敬着的人,可在这傅试眼里,未必就好,说不得会让李衙内撞一鼻子灰。” “净虚,你明知傅试的性子,却还怂恿衙内去向他提亲,你这不是存心想看衙内吃亏,下不来台吗?” 最开始,贾芹并不知他搭救的小姐叫什么,直到这时,听净虚提到了这小姐姓傅,同时有个兄长叫傅试,还是通判。 他便立马想到了原着中提到过的人物,瞬间明白对方的身世,也就可以借自己所知反驳净虚。 果然,这话一出,净虚涨红了脸: “你少胡说,李衙内可是京兆府太爷的小舅子,这傅试不过京兆府通判,怎会不给李衙内面子?” 贾芹冷笑: “是吗?京兆府府尹老爷确实了不得,可傅试想要的,却是让她妹子嫁入荣国府这样的勋贵豪门之中,你以为他会同意李衙内的提亲?” 净虚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只得怒斥: “休要在这里胡搅蛮缠……” 又看着李衙内,劝道: “衙内,别听这小子胡说,老尼觉得,您去提亲,一定可行。” 话音刚落,贾芹便讥讽: “净虚,这话可别说太满,届时衙内若是被傅试拒绝了提亲,你这张老脸,可就保不住了!” 净虚听得心虚,正如贾芹所言,她确实知道傅试的心思,一时间,真不敢再多言,担心万一傅试不给李衙内面子,她可就得承受李衙内的怒火了。 李衙内也发觉了净虚的不对,盯着她追问: “净虚,他说的可对?” 净虚左右为难,支支吾吾的,半天也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了。 贾芹见状,便接话: “衙内,还是让我将功折罪,替你将那傅小姐请出来见你,待你们成就好事,傅试就算想不认都了不行了。” 话才刚说完,无尺便立马劝道: “衙内,万不可信他的鬼话啊,不如让净虚去请更好,您千万不能就这么放了这小子啊。” 贾芹又道: “衙内,我刚刚就已经说过了,净虚是见不到那傅小姐的,现在能替衙内你请傅小姐出来的,唯有我,别人谁也别想做到!” 眼看着李衙内似乎真的很在乎傅秋芳,贾芹便有恃无恐了,借此发挥,让李衙内相信他说的话。 李衙内终究是衙内出身,分辨不出谁好谁坏,只在乎结果,眼见净虚似乎没有贾芹这么有底气,自然更相信贾芹了。 最主要,今日得见傅秋芳,就已经神魂颠倒,如痴如醉了,恨不得立马和傅秋芳成亲。 因此,这时听贾芹如此有底气,可替自己成就好事,他也就不再追究贾芹刚刚放走傅秋芳的罪责了。 扬了扬肥胖的手,说道: “那好,本衙内就给你一次将功折罪的机会,若你真能全了本衙内的好事,本衙内可既往不咎。” “不过,你若敢耍什么花招,欺骗本衙内,哼哼……你知道下场的!” 这话一出,净虚和无尺两人神色大变,还想再劝阻,却被李衙内狠狠地瞪了一眼: “不必再说了,你们又没把握请那傅小姐出来,别再多费口舌!” 贾芹则故意装作感恩戴德: “是是是,多谢衙内饶恕我一次,在下绝不敢和衙内作对,保证替衙内办好此事!” 李衙内轻蔑地扫视了他一眼: “谅你也不敢,本衙内只给你三日的时间,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得将那傅小姐再请来水月庵中,与本衙内相会。” “不然的话,本衙内就打断你的手脚,割了你的舌头!” 贾芹再次点头应承: “在下记住了,衙内三天后来此就是,在下定给衙内一个很好的答复。” 李衙内满意地点了点头,便准备离开。 贾芹又提醒道: “衙内,你饶恕了在下,可无尺这个无耻的老秃驴,你可不能轻饶了他!” 李衙内愣住了: “什么?” 贾芹看了无尺一眼,清澈透亮的星目中闪过一丝冷冽狠厉神色。 事到如今,他和无尺以及净虚两人,算是彻底撕破脸皮了,既然如此,也就不必和他们客气了。 沉默片刻,说道: “衙内刚刚应该也听在下说了,无尺明知我要放走傅小姐,却不阻止,把衙内当了刀使,更别说,他如果早些阻拦我放人,衙内好事已成。” “如此险恶用心,衙内怎能轻易放过?” 第17章 你们两个也有今日! 贾芹的提醒,让无尺和净虚皆是满脸怒火,直盯着贾芹看。 对于他们两人的怒视,贾芹却恍若未闻,如今双方算是撕破脸皮了,那自然没什么客气可言,直接对着来就是。 他刚来铁槛寺,净虚和无尺两人,就先后用色诱、聚赌等方式,想引他走向邪道,间接控制他。 贾芹自然不会如他们的意。 同时也总算明白,为何原着中的‘贾芹’,后来会变得非常不堪,恐怕和无尺净虚等人的故意引诱不无关系。 既然如今他成了贾芹,肯定不会再走原着‘贾芹’的老路子。 最主要,他知道,若真被净虚和无尺引诱上了邪道,此后整个就废了,也别想再出人头地的。 更重要的是,以他现在所知,这铁槛寺和水月庵中,有如此之多的不堪龌龊之事,简直就是藏污纳垢之所。 他日贾家被抄家时,贾家家庙肯定也是被抄的目标,这些龌龊事情,若被揭露,他这个管理家庙的总管,恐怕也得背上不少罪名。 因此,为了好好的在铁槛寺苟下去,为了不背太多罪名,也为了他日还有可能出人头地,贾芹也必须要将净虚和无尺除掉,肃清铁槛寺和水月庵不可! 而这时的李衙内听了贾芹所言,原本平息的怒气再次升了起来,怒视无尺: “你这老秃驴,好阴险的用心,来人,将他拖下去,打断手脚!” 话音刚落,就见周围众多家丁和打手一拥而上,将无尺抓了起来,不由分说拉去外头。 无尺猛然挣扎,大喊大叫: “冤枉啊,衙内,老衲可是一片好心,绝对没有和您作对的心思,求您饶我一次!” 净虚也急忙跪下求情: “衙内,无尺绝没有利用您的意思,一切都是贾芹这小子满口胡说啊,您就饶了他。” 贾芹却火上浇油: “衙内,无尺这老秃驴分明就是不怀好意,故意让我放跑了傅小姐的,想来真是让人气愤!” 这话一出,李衙内心里更加气愤了,对净虚的求情毫不理睬,高声吩咐: “打,给本衙内狠狠打,打断他的手脚,敢拿本衙内当刀使,好胆,今儿就让你瞧瞧,本衙内的厉害!” 外头那些家丁和打手听了,更没什么顾忌了,抡起棍棒就往无尺身上狠狠殴打。 打得无尺痛哭流涕,惨叫不止,哭喊声如鬼哭狼嚎。 净虚听得内心惊骇不已,虽打的是无尺,可她却有兔死狐悲之感。 想到这一切,都是贾芹怂恿的结果,净虚怨念丛生,同时也有些心酸。 她知道无尺之所以这么做,确实是想借李衙内的威来让贾芹吃个大亏。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贾芹面对这样的局势,竟然还可以轻松应对,反而敏锐察觉到了无尺的动机,借此反击。 而李衙内还真就信了贾芹的鬼话。 这让净虚怨恨贾芹,且心酸的同时,也明白,贾芹绝不是他们想象中能够那么简单对付的。 “哎…哎呦喂…疼…衙内恕罪啊,老衲知错了…别打了…哎呦…” 无尺眼见求饶无用,疼得直叫,又急忙认错,希望李衙内能够网开一面。 然而,李衙内今日没有成就好事,心里正憋着火气呢,这时怎么可能轻饶了他。 听到他认错,反而怒道: “老秃驴,现在认错已经晚了,敢得罪本衙内,就让你瞧瞧本衙内的厉害!” 又转头看着贾芹,警告: “小子,看到没有,这就是和本衙内作对的下场,三天后,你若没把傅小姐请来见我,你也得和这老秃驴一个下场!” 贾芹知道他的意思,心中颇为不齿,表面上则显得颇为畏惧: “衙内威风,在下绝不敢欺瞒衙内。” 李衙内昂首挺胸,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便准备离开。 见净虚还跪在自己面前,踢了她一脚: “老尼姑,还不快滚开!” 净虚被他踢到了一旁,歪倒在地,却也不敢发怒,反而要陪笑着目送李衙内离开。 贾芹见状,眼底闪过几分鄙夷,心中也有些畅快,心想着,你们两个坏事做尽的恶人也有今日! 虽李衙内也不是什么好人,可这时能够严惩无尺和净虚,还真是应了那句话:恶人自有恶人磨。 又冷漠地扫视了净虚一眼,便转身离开。 净虚则怨毒地看着他的背影,眼中皆是怨恨和阴鸷。 直到贾芹彻底消失在她目光中,净虚这才恢复了几分神色。 听到外头没了动静,急忙站起身来,往外头而去。 在前院中,无尺此时被打得遍体鳞伤,倒在地上,地上可见一些血迹,手脚皆已经被打断,还在痛苦呻吟着。 净虚见状,眼中皆是惊颤,缓缓走了过去,问道: “老秃驴…无尺…你,你怎么样了?” 无尺也是上了年纪的人,这时被打断了手脚,痛不欲生,咬牙切齿地回应: “杀…我定要杀了贾芹这个小贼!” 在他看来,自己被打断手脚,得全部算在贾芹头上,李衙内反而无过。 净虚也跟着沉声怨道: “你放心,这小子如今敢这么对待咱们,咱们也不必跟他客气了,定叫他生不如死才行!” 话才说完,只听无尺‘嘶’得一声,倒吸几口凉气,又道: “先扶我回去,我这手脚恐怕是彻底废了…啊…” 说话间,扯到痛处,不由痛哭一声,眼泪鼻涕都疼得直落。 净虚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叫了铁槛寺的和尚来,抬着无尺回铁槛寺去修养。 …… …… 且说傅秋芳坐着马车,往家里赶去。 回想着今日的遭遇,让她心有余悸,若非贾芹突然出现,她觉得自己绝没有活着的可能。 一想到贾芹,傅秋芳一时有些痴愣了,尤其回想起贾芹那双清澈透亮的星目,芳心霎时悸动。 突听丫鬟冬儿关心地询问她: “小姐,你到底去哪了?为何我找不到你呢?” 傅秋芳惊醒过来,俏脸一片通红,见冬儿正看着自己,便别开脸,诉说起了自己的遭遇。 冬儿听后,大惊失色: “什么?竟然有这样的事?” 说完,仔细端详了傅秋芳一番,生怕她有什么损伤。 傅秋芳却莞尔一笑: “我没事,是贾芹公子突然救了我,不然我可能真的要死在那水月庵里了。” 冬儿听得气愤不已: “原来这水月庵里竟然是这样龌龊的地方,小姐,待回了府上,就立即告知大爷,让他将水月庵的那个老尼姑抓起来!” 冬儿口中的大爷就是傅秋芳的兄长傅试。 傅秋芳听后,却微微蹙眉: “这净虚老尼姑能够和李衙内勾搭在一起,肯定是有底气的,哥哥怕是不敢动她。” “罢了,反正我也没事,此后再不来这水月庵就是。” 又想到了什么,看着冬儿询问: “对了,冬儿,你怎么会提前在路口等我?” 第18章 傅家小姐重情重义 对于冬儿为何会在路口等自己,傅秋芳很是好奇,便询问她缘由。 冬儿则沉声回道: “小姐,我本是跟着那净虚一起去拿平安符的,结果这老尼姑带我东转西转,走了好久才拿到。” “我当时就觉得有些奇怪,现在才知道,她就是故意拖延时间,让我不去找小姐你的。” 傅秋芳听到这里,也很愤慨,暗暗在心里埋怨了净虚几句后,又接着问: “那后来呢?” 冬儿接话: “后来我拿了平安符便想回去找小姐,可谁知又有小尼姑来说,小姐你已经出去了,我便也没多想,准备出去找你。” “可我在外头找了小姐你许久,也不见小姐你的身影,当时很是着急。” 说到这时,冬儿紧紧地盯着傅秋芳。 傅秋芳颇为感动,拉着她的手,安抚一句: “好了,没事了,我这不好好的嘛。” 冬儿抿了抿嘴,突然笑了起来: “再后来,我就遇到了贾公子,是他跟我说,让我去路口等小姐你,只要稍等一会,很快就能见到小姐你。” “我当时也是别无他法了,只得将信将疑,先去路口等着,没想到,没过多久,果真就见到小姐你了。” 傅秋芳听得眼眸微亮,这下才明白,原来冬儿也遇到了贾芹。 回想起整件事情的始末,傅秋芳突然发现,若非是贾芹,她们主仆二人怕是很难再相见了。 一时间,颇为感慨和唏嘘。 冬儿也跟着说了一句: “贾公子人真好,今天若不是他,小姐你恐怕……” 傅秋芳脑海中下意识出现了贾芹的身影,想到他那修长的身姿,以及那双令她印象非常深刻的清澈透亮的星目。 芳心再次微微跳动,俏脸微红,霎时想得有些杂了。 过了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神情变得紧张起来。 贾芹将她放走了,李衙内肯定怒不可遏,会不会因此追查到贾芹身上来? 若被李衙内发现,是贾芹放走她的,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贾芹的。 原本她想着,这件事情或许就这么过去了,也不再多想,此后不再来水月庵就是。 可这时想到,贾芹可能因此遭到李衙内的报复,由不得她再次提起心来。 一想到贾芹可能会因自己而遭难,傅秋芳俏脸瞬间变得有些苍白,身体微微颤动,满眼的忧愁和担心。 冬儿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变化,急忙关心地询问: “小姐,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傅秋芳看了她一眼: “贾公子救了我们二人,说不定会惹恼那李衙内,李衙内会将怒火都撒在他身上。” 冬儿吓了一跳: “小姐,若是如此,该怎么办啊?” 她不过一个小丫鬟,自然不知该如何应对这样的情况? 傅秋芳秀眉紧蹙: “我们不能连累贾公子,回去后先跟兄长说说此事,若兄长不理会,我们再自己想办法。” 冬儿却迟疑道: “小姐,咱们是不是多虑了?看贾公子沉稳冷静的样子,应该不会被李衙内发觉的。” 这话倒提醒了傅秋芳,秀眸微闪,轻拍胸口: “也对,说不定李衙内根本就查不到贾公子头上去。” 又沉吟: “不管如何,也得将事情告知兄长。” 冬儿听了,却不以为然,以她对自家大爷的认知,即便知道了此事,也未必理会。 不过,心里虽不以为然,嘴上却也不敢说出来,怕傅秋芳听了更为忧愁。 然而,即便她不说,傅秋芳其实心里也没有底,她如何不知自家兄长的脾性? 可是身为闺阁女子,她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的亲人了,没有其他更多的选择。 就在她沉思之时,傅家也到了,外头赶马车的小厮义东,出言提醒: “傅姑娘,到贵府上了。” 傅秋芳惊醒过来,便在冬儿地搀扶下,下了马车来。 再次感激义东: “多谢送我们回来,难为小哥你了,冬儿拿一两银子来给这位小哥。” 冬儿毫不迟疑地拿出了一两银子递给义东。 义东却急忙推脱: “傅小姐您太客气了,小人是奉四爷的命办事,怎可受您的恩惠,若回去被四爷发现,定要训斥小人的。” “既然已然送二位到了府上,小人这就告退。” 说完,朝着傅秋芳和冬儿作揖,便准备驾马车离开。 傅秋芳见他竟然如此听贾芹的话,而且丝毫不在乎金钱,不由有些敬重,又想着,这是贾芹御下有方,越发觉得贾芹可贵。 眼看着义东不收银子,准备离开,傅秋芳内心一动,急忙从怀中拿出一个荷包,递给义东: “小哥等等,你家四爷的恩德,我无以为报,这个刚绣好的荷包,权当先回敬贾公子的恩礼,待来日,我再报厚恩。” “另外,还烦请小哥替我转达几句话给贾公子听,若贾公子有任何难处,需要我帮忙,只管拿此荷包来见我,我绝不推辞。” 义东听后,便明白傅秋芳是个有情有义的大家闺秀,恭敬接过,又拱手道: “傅小姐放心,小人定尽数转达您的话给我们四爷,告辞。” 说罢,好生收好荷包,驾马车离开。 傅秋芳目送其远去,这才和冬儿进了自家府宅内。 傅家如今就只剩傅秋芳和傅试兄妹二人,父母皆亡,傅试大了傅秋芳有十几岁,可以说是长兄如父。 因想着李衙内差点玷污了自己,傅秋芳便想先将此事告知给傅试听,看看他会不会给自己做主。 若傅试能替她做主,也就不必担心贾芹被李衙内惦记寻报复了。 故而,进了宅院后,先问府中下人,傅试可在家。 得知傅试这时正在书房,傅秋芳便往书房来见他。 进了书房,傅秋芳看到傅试正拿着一副字画在仔细看着,恭敬行礼: “小妹见过兄长,给兄长请安。” 只见这傅试约摸三十出头的年纪,脸白圆滑,下巴留着一短须,身着皆士绅老爷的装扮。 听到傅秋芳的请安,只是扫了她一眼,目光又回到了字画上,淡淡地回应: “嗯……从哪来啊?” 傅秋芳见他如此态度,内心顿时凉了一大半,若换做平日里,见傅试如此,她恐怕不会多说。 可眼下为了贾芹,她也只得带着几分哭腔,向傅试诉说着自己今日的遭遇: “小妹刚从城外水月庵烧香祈福回来,今日在那庵内,小妹差点就被李衙内给玷污了身子,还请兄长替小妹做主!” 傅试闻言,立马放下字画,盯着她: “什么?!竟然有此事?到底怎么回事?” 说着,来到了傅秋芳面前,仔细地打量着自己的小妹,满眼关怀神色,看得出来,他倒还是挺在意傅秋芳。 傅秋芳见状,委屈从心底直冒,泪眼婆娑地将事情,完完本本地说给了他听,包括后来被贾芹搭救。 傅试却听出了一点不对,急问: “李衙内?什么来头?” 第19章 只想着攀高结贵 “李衙内是京兆府大老爷的小舅子。” 听到傅试询问李衙内的来头,傅秋芳也不隐瞒。 在坊间,百姓会称呼京兆府府尹为‘京兆府太爷’或是‘京兆府大老爷’,以示对其尊重。 作为京兆府的通判,傅试自然明白自己的顶头上司周八裨是怎样的一个人。 知道这周八裨虽是正三品的京兆府府尹,乃朝中大臣,可私底下却颇为惧内,很听嫡妻李氏的话,甚至不敢有任何违逆。 这李氏娘家仅一个亲弟弟,特别宠溺,便接来家中住,李氏弟弟借助自己姐夫周八裨这个府尹老爷的威名作福作威,得了一个李衙内的名头。 傅试一听傅秋芳招惹的竟然是这个李衙内,神色大变,原本关怀的眼神全然没了,逐渐变得冷漠甚至严厉起来。 又见他远离了傅秋芳一些,怒道: “为兄经常教导你不要出门,就好好地待在家中,这下好了,惹出了大麻烦!” 傅秋芳听得俏脸霎时惨白,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完全没想到,傅试竟然会斥责她。 过了片刻,樱唇嗫嚅着诉苦: “小妹原也是一直待在家中的,可谁知那水月庵的大师傅净虚来府上,说是让我去她们庵中祈福,可给咱们家带来平安和福气。” “小妹想着,这也是好事,今早就便去了。” “可谁知,这净虚竟然早就和李衙内勾搭在了一起,就是故意引小妹上庵里烧香,在让那李衙内来玷污我。” 傅试却怒斥: “还要狡辩!要不是你去那庵中,李衙内也不会看上你,若你果真被他玷污也就罢了,如今反而让你逃了,那李衙内还不知怎么找你。” “我可还想着,让你嫁进荣国府去,若被他抢先一步,我还怎么平步青云?” 说到最后,竟然还带着几分怨气。 傅秋芳听得肝肠寸断,她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向傅试诉说如此遭遇,得到的不是安抚和撑腰,反而是埋怨和斥责? 她自认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去水月庵烧香祈福,也是为了家人平安得福,难道她这也做错了? 这时,傅试却再次呵斥一声: “还愣着做什么,快滚回自己绣房去,没有我的同意,不准出来!” 傅秋芳内心大颤,霎时眼泪滚滚而下,她回来前就猜测,傅试听后,未必肯帮她做主,却没想到,傅试不仅不帮她,反而责怪她不该去水月庵。 一时气愤、怨气、不甘委屈等情绪,皆翻涌而出。 带着几分复杂神色,看了看傅试后,带着满身气怨跑着离开了。 在门口的冬儿见状,颇为惊讶,不知出了什么状况,急忙追了上去。 傅试看着她跑着离开,满脸阴沉,冷哼一声,眼底闪过几分阴霾。 心想着,若李衙内真上门提亲,他是该答应,还是不答应? 若将傅秋芳嫁给李衙内,他就只能和周八裨这个京兆府府尹能够扯上一点点的关系而已,这让他有些不甘心。 在见过贾家这等勋贵豪门的权势有多厉害后,傅试的眼光便变得非常高了,一心想着攀附像贾家这样的勋贵豪门。 而他攀附的底气,就是自己的妹妹傅秋芳,知书达理,才貌俱全,便想着让傅秋芳嫁入豪门,他也好跟着沾光。 可是,他不过举人出身,通判的官职,还是贾政举荐后得来了,勋贵豪门怎么看得上他们家的门楣。 因此,这些年,傅秋芳婚事一直没定下,眼瞅着傅秋芳都已经二八年华了,再不挑选夫家,可就很难再嫁到好人家里了。 所以傅试又很是着急,想着怎么利用傅秋芳的婚事替他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 这时得知了这样的事情,傅试心烦意乱,思索了好一会,觉得干脆就让傅秋芳嫁给李衙内算了。 至少他可以借此巴结上自己的顶头上司周八裨,此后在京兆府或许还可以再升一升。 想明白这些后,傅试也就不再纠结,只等着李衙内找上门来。 至于傅秋芳说起贾芹搭救她的事情,傅试根本就没在意,在傅试看来,贾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根本不值得关注,更别说感激了。 …… 傅秋芳闺房中。 冬儿看着趴在床头痛哭的傅秋芳,很是心疼和着急,小声询问: “小姐,大爷到底对你说了什么?你别哭了……” 傅秋芳也不回应她,只一味地哭,冬儿无奈,只得默默陪着。 过了良久,傅秋芳情绪才好一些,缓缓直起身子,看着冬儿说道: “他不仅不帮我说话,反而埋怨我不该去水月庵里烧香祈福……” 冬儿听得一怔,旋即气愤道: “岂有此理,大爷他怎么可以这样说小姐你?” 又见傅秋芳的秀眸哭得红肿,冬儿只得安抚: “小姐,您别往心里去,大爷或许只不过一时这么说而已。” 傅秋芳却悲凉地摇头: “不是的,他一心想着攀高结贵,一听李衙内的来头如此之大,就变了样。” “亏我还期望着他能替我撑腰,向那李衙内讨回公道,我早该想到的…呵呵呵…” 说到最后,发出了凄惨的笑声,很是绝望和悲凉。 冬儿见状,跟着面色惨白,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 她们不过后院女子,命运皆掌控在前院男人身上,面对这样的情况,似乎毫无反抗的能力。 一时想杂了,冬儿突然想到了,搭救过她们主仆的贾芹来,眼神一亮,立马看着傅秋芳说道: “小姐,大爷不替你撑腰,不如去找贾公子,他定会替小姐你讨回公道的!” 一说起贾芹,傅秋芳冰冷的心中突然涌现一丝暖意,暖意逐渐覆盖整个内心,就如冬日中沐浴在暖阳之下一般。 让她凄惨的笑容突然消失,转而带着几分期许。 可期许刚刚升起,就被她主动掐灭了,她知道,因搭救她,李衙内恐怕会找上贾芹。 这时候,贾芹自身都恐怕难保,如何给她讨回公道? 想到这里,傅秋芳心里又满是酸楚,一时不明白,世间为何如此不公? 冬儿见她情绪变了又变,小声轻唤: “小姐?” 傅秋芳漠然看着她: “冬儿,眼下贾公子恐怕会因搭救我们,而遭受灾难,咱们应该替他化解,而不是再给他主动添麻烦。” “兄长不准我出去,这些日子你便去门口守着,若贾公子派人来,或是亲自来了,你要好好接待,不得怠慢,不管提什么要求,都要通禀我,知道吗?” “咱们可不能忘了贾公子的恩德。” 冬儿听得真切,连连点头。 可心里却在想着,连自家大爷都不敢招惹那李衙内,若贾公子来求助,自家小姐又该怎么应对? 第20章 定让他落得生不如死 铁槛寺。 无尺正躺在自己的禅房床上,不停地痛苦呻吟着。 一旁坐着的是净虚,正端着一碗药,亲自喂他喝下。 无尺一边喝药,一边咬牙切齿地说道: “贾芹这个狗东西,老子若不将他碎尸万段,枉为一世人!” 净虚跟着冷然说道: “放心,我已经想好了,让这小子落得比你还惨的下场!” 无尺盯着她问: “哦?这么快就想到了?快说说看…哎呦…” 或许是因为太激动的缘故,扯到了伤口,无尺龇牙咧嘴,痛苦呻吟一句。 净虚见状,赶忙放下药碗,替他抚摸伤处,又道: “你别激动,我这就跟你说。” 说话间,眼底闪过冷冽阴鸷: “这小子不是答应了李衙内,三天后,要将那傅小姐请来水月庵吗?” “那傅小姐的兄长傅试,是出了名的趋炎附势之人,我只需要明日去一趟傅家,将事情告知给傅试听, “就说贾芹和这傅小姐有私情,让傅试小心贾芹,别拐跑了自家妹子,如此一说,保准贾芹请不来傅小姐。” “不仅请不来傅小姐,说不定还会被傅试给痛打一顿!” “而李衙内这边,三日期限一到,不见这小子请来傅小姐,那结果,自然不必多说!” 说到最后,净虚满脸阴笑,眼中还带着几分讥讽和冷漠。 无尺听后跟着点头,又提醒道: “老尼姑,这次你可千万不能再有失,这小子害得我这么惨,若不能让他也被狠狠挨打,我可要找你算账了!” 净虚则冷笑: “放心,这次双管齐下,我就不信,这小子还能逃得过去!” “到时候,哼哼……傅试会先打他一顿,李衙内也肯定会将他打个半死,到那时,就是你报仇的好时机!” 无尺听后,突然觉得有些畅快: “好,就该如此,打死了这小子,咱们正好将那些银子拿回来。” 净虚跟着面露几分狠色: “这是自然,你我此前确实小看了他,这次定叫他生不如死!” 听净虚说起小看贾芹,无尺突然想到什么来,脸色微变: “净虚老尼姑,你觉得贾芹这小子,会心甘情愿地替李衙内请来那傅小姐吗?” “会不会今夜就逃跑?” 净虚闻言一愣,沉默片刻,回道: “他没得选,他若敢逃跑,京兆府的通缉令可不是说笑的,任他跑到哪里,都会被抓回来。” “另一个,他娘还在京中,他跑了,他娘怎么办?” 无尺微微点头,觉得有道理,不过还是提醒: “不管怎么说,还是派人盯着他,以免他逃跑。” 净虚则自信地说道: “放心,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如今不将这小子狠狠教训一番,不让他落得生不如死的下场,我怎会罢休!” 眼见净虚如此说,无尺也就不再多言,只等着看好戏。 …… …… 深夜。 京兆府守备家。 一间书房中,一个中年男子,正拿着一封书信在看,神色微妙。 只见他浓眉大眼,满脸魁梧之气,约摸三四十的年纪,虎背熊腰,看穿着像是个武将。 这人便是现任京兆府守备将军安良庭。 这时他手中拿着的信,是夜里被府上巡逻的下人捡到的,信封上写着‘守备安将军亲启’的字样,下人便送到了安良庭手中。 安良庭作为京都的守备将军,比地方守备将军品秩高两级,为正四品秩的武官。 主要负责拱卫京兆府地方安全事务,归属于京畿道节度使管制。 虽说是正四品的武官,可在这京城里,比他官大的不知多少。 因此,安良庭终究是无法办妥很多事情。 就如前年,他儿子原本和张家的张金哥有婚约在先,可张金哥的父亲,却突然反悔了,说要退婚。 安良庭知道自己儿子早和张金哥两情相悦,哪里肯退,最后两家还打起了官司。 本来事情到这,安良庭觉得,张家定知退让的,谁知张家竟然找到了水月庵的尼姑净虚,净虚又走通了荣国府二少奶奶的门路。 请来了他的顶头上司京畿道节度使云光对他施压,面对顶头上司的压力,安良庭无可奈何,只得忍气吞声,将婚给退了。 没想到,那张金哥也是个烈性女子,眼看着无法和安良庭的儿子终成眷属,竟然以死明志。 安良庭的儿子本就不同意退婚,听到张金哥竟然自尽而亡了,也跟着投河自尽,二人算是一同殉情,可悲可叹。 安良庭不仅丢了面子,还痛失儿子,心里悲痛欲绝,也恨极了。 一恨张家背信弃义,出尔反尔。 二恨水月庵的净虚老尼姑和那李衙内,二人可谓是无耻之尤,强取豪夺。 三恨贾家仗势欺人,横行霸道倒行逆施,专横跋扈! 心里虽恨极了,安良庭却也只能默默忍耐着,静静等着报仇的时机。 他知道,没有谁可以一直强势,不可一世也只会是一时的风光。 去年,还真就被等他等来了一个好消息,张家和人做生意,出尔反尔,惹上了大官司。 安良庭眼看着这样机会来临,哪里肯放过,当即暗中使力,让张家输了官司,后被判罚几万两银子,还被流放三千里。 至此,张家的仇,他算是得报了。 接下来,就是净虚和李衙内,以及贾家。 他知道如今的贾家势头正盛,宫里还多了一个贵妃娘娘,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守备将军能够碰得了的。 因此,只得先将贾家的仇先放着,重点关注净虚和李衙内两人。 今夜,安良庭突得一封信,信封上写着,让他亲启,起初他还没有在意,可看到内容后,便大为惊喜。 只见信中写着: ‘三日之后,二月二十日,净虚和李衙内,将在水月庵中行苟且之事,将军可自行前来捉奸。’ ‘净虚乃尼姑,与人私通,触犯国法,将军若见,自当揭露,将军若想替子报仇,还望不要错过这次机会!’ 信中内容虽不多,可却让安良庭觉得比千言万语还来得重要。 他就等着报复净虚和李衙内了,这时候得到这样的消息,如何不喜? 虽然不知这信是谁送来的,也不确定,这信的内容真实性。 但是,对于安良庭来说,哪怕是假消息,三日之后,他也必然要去看看。 如果信中所言是真的,那可就太好了,一次就可报复两人,可谓是一举两得。 冷静下来后,安良庭拿着信仔细看了看,心里有些惊疑,信中对净虚和李衙内即将行苟且之事,言之凿凿,这信到底是何人所写? 又如何知道他跟净虚、李衙内有仇?这会不会是个陷阱? 第21章 造谣一张嘴 翌日。 净虚急匆匆地赶来城内傅家宅院,来到客厅求见傅试。 傅试昨日已经从傅秋芳口中得知,就是净虚引她去了水月庵,所以才被李衙内看上。 这时一听净虚还敢上门来,顿时怒起,二话不说,便让人将其捆了起来: “好你个下流尼姑,昨日引我小妹去庵里,做那腌臜龌龊事,今日你还敢上门来,打,给本大爷狠狠的打!” 虽说他很是愤怒傅秋芳被李衙内看中,倒也还知廉耻,李衙内和净虚两人,行这样的龌龊勾当,自然让他很是不齿。 李衙内他不敢碰,但净虚他却敢动。 净虚一心只想着给贾芹使绊子,却忘记傅试对自己应该很怨恨的。 这时眼看着傅家下人就要来捆自己,吓得直哆嗦,急忙下跪求饶: “傅大爷…老爷,您饶命,老尼原是好意,并未引诱令妹,您可得明鉴啊!” 傅试怒瞪着她: “你还敢说自己没有?若不是你上门来说,让我妹子去你那庵里烧香祈福,她如何会去?” 净虚听得胆战心惊,急忙思索该怎么辩解,危急之下,竟也让她想到了一个辩解理由: “好叫傅大爷您知晓,老尼原确实是好意,可令妹听了本不想去,突听老尼提及了一个人,她就肯去了。” “因此,令妹去我们那水月庵烧香祈福,可不是老尼引她去的。” 傅试听了,立马制止下人,先不要捆她,又问: “你这话何意?你向她提及了什么人?她就去了?” 净虚见他似乎信了,便紧忙接话: “老尼偶然间向令妹提到了,铁槛寺里来了一个管和尚道士的新总管,名叫贾芹。” “令妹一听到贾芹的名字,便向老尼问了贾芹不少事情,得知贾芹如今就在挨着水月庵的铁槛寺中,便欣然同意了,说一定去水月庵里烧香祈福。” 话到这个份上,傅试如何不明白净虚说的什么意思,顿时满脸铁青: “你的意思是,我妹子和那个贾芹有私情?她去水月庵是为了私会贾芹?” 眼瞅着傅试真的信了,净虚心里突然安稳了不少,又面带几分委屈: “老尼今日来,就是想告诉您这件事情,令妹和贾芹私会,庵中有不少尼姑都看到了,您若不信,自可打发人去问。” “您可千万小心,别被贾芹这小子拐跑了您的妹子。” 傅试闻言,顿时信了七八分,最主要,他相信净虚不敢骗自己,更因傅秋芳可是他攀附豪门的底气,一听贾芹竟然有意拐走傅秋芳,他自然信了不少。 一时怒火中烧,怒问: “那贾芹什么来头?” 净虚回道: “荣国府贾家旁支三房里的老四。” 傅试认了贾政为座师,对荣国府贾家的情况还算了解,一听贾芹竟然只是旁支小辈,顿时更加愤怒了: “真是家门不幸,竟然养出这样不守名节,不知廉耻的人来。” 说完,急匆匆往后院而去。 净虚见状,长呼一口气,眼底闪过几分阴险之色,脸上露出几分冷笑,明白自己的计策算是起了作用。 看傅试这个样子,若此后贾芹来请傅秋芳,傅试怕不是要将贾芹打断了手腿不可。 缓缓起身后,净虚便离开了傅家,心想着,接下来只等着看贾芹的好戏。 …… 傅家后院。 傅试听了净虚所言,怒气冲冲地来到了傅秋芳的闺房中。 这时的傅秋芳正坐在梳妆台前发愣,眼看着傅试突然闯了进来,微微惊吓,起身问道: “兄长为何来小妹这里了?” 虽昨日被傅试说哭了,可过了一夜,心中善良至极的傅秋芳,还是选择淡忘了昨日的不开心。 因而,这时看到傅试突来,她倒还是以平常心对待,并未有丝毫的怨气。 反而是傅试,怒瞪着她: “你还有脸问我为何来你这里?你自己做的好事,你不知吗?” 见他一来就如此态度,傅秋芳委屈极了: “兄长什么意思?小妹又做错了什么?竟不知惹恼你?” 傅试瞪大眼,接着问: “我问你,贾芹是谁?你可认识?” 傅秋芳闻言,浑身微颤,下意识有些迟疑: “认识啊……昨日小妹跟兄长说起过的,就是他搭救了小妹,若非是他,小妹昨日已经被那李衙内玷污了!” 傅试原本听了净虚所言,还只信了七分,这时听傅秋芳竟然如此替贾芹说话,先入为主之下,顿时便有九分相信,傅秋芳和贾芹有私情了! 当即沉声说道: “你…你,好啊,若不是我听别人说,你便要一直瞒着我不说是?” 傅秋芳听得莫名,虽不明白出了何事,可见傅试满脸阴沉恼怒的样子,也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内心霎时一沉,带着几分凄惨,质问: “兄长何意?小妹瞒你什么了?你又听谁说了什么?!” 傅试接着沉声说道: “你还不说实话吗?我已经知道,你和那贾芹早有私情,你昨日去那水月庵就是和他私会去的可对?” 这话一出,傅秋芳怔然片刻,旋即又羞又气,俏脸逐渐涨红。 因涉及到了贾芹,让她突然变得很是愤慨,朗声辩解: “兄长到底听谁说了这些混账话?就巴巴地信了?” “小妹一直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常年在家,也就有时去寺中庵里烧香祈福一回,从未认识过外男。” “贾芹贾公子是小妹昨日才认识的,那时小妹正要被李衙内施暴,是他突然出现,救了小妹,小妹因此才和他初识。” 说到这里,傅秋芳越说越气,她昨日好不容易得贾芹相救,虎口逃生,今日傅试就造谣说她和贾芹有私情? 带着几分怨气和羞愤,看着傅试,又接着质问: “兄长听信别人说小妹与贾公子有私情?在兄长眼里,小妹就如此不知廉耻,不守名节吗?” “况且,你说小妹也就罢了,人家贾公子清清白白的一个大好人,被你诬陷和闺阁小姐有私情,传扬出去,就是损坏他的名声。” “亏兄长你自小就读圣贤书,难道不知人言可畏,故意损人名声是不道德的事情?” 这个时代讲究礼教大防,女子的名节就如性命一般重要,失去了名节,就如失去了性命,再无法被世俗所容纳,就连家人都会鄙夷嫌弃。 傅秋芳这时为了维护贾芹的名声,不惜先放弃保自己的名节,反替贾芹正名,足以可见她多么重情重义,不想因自己而让贾芹名声有损。 明明她自己的名节更为重要一些。 至于傅试,这时瞪大眼睛,愣神地看着她,满脸不可置信,他是看着傅秋芳长大的,这是他头一次看到傅秋芳,敢如此顶撞质疑自己。 这让他更加愤怒的同时,也更为确定,傅秋芳和贾芹有私情了,不然傅秋芳为何要如此维护贾芹? 第22章 我倒想和他有点私情 虽然傅秋芳辩解得合情合理,可有了先入为主的傅试,此时却更加确定,她和贾芹有私情了。 当即怒斥: “放肆!混账!” “你竟然为了一个贾芹,敢如此顶撞我,还敢质疑我说的不对,看来,那净虚老尼姑说的没错,你果真和贾芹有私情!” 傅秋芳听后,一股挫败感油然而生,她说了这么多,傅试最后竟然还是不信,反而更加确信她跟贾芹有私情了。 一时间,悲从中来,只觉得内心一片冰凉,再不想解释什么。 又听傅试提到了净虚,凄惨一笑: “呵呵呵……你宁愿相信那个龌龊老尼姑的话,也不愿相信我的话…罢了,随你怎么想,我再不多说一句。” 说完,歪倒在了座椅上,面色极为凄凉,秀眸中一片死灰之色,如魂魄皆已散去一般。 傅试见状,大惊,急忙呼唤: “妹妹,妹妹…你别吓我啊,来人啊,快来人啊。” 他如此着急傅秋芳,倒不是因为关心傅秋芳,而是担心傅秋芳若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李衙内哪里不好交代。 一听到他的呼喊,外头进来不少丫鬟,冬儿也在其中。 眼看着傅秋芳面如死灰,气若游丝,冬儿立马痛哭起来: “小姐,您怎么了,快醒醒啊…小姐,您别忘了,咱们还未报贾公子的恩德呢……” 许是这话起了作用,傅秋芳竟逐渐恢复了一些神色,冬儿见状大喜: “小姐,你好一点了么?” 傅秋芳依旧满脸惨白,看着她,眼中一点光亮都没有,很是漠然: “冬儿,他说我跟贾公子有私情,说我昨日去水月庵,就是为了会见贾公子…” 说着,竟然发出凄惨笑声来: “哈哈…我若真有这般心思,那也好了,贾公子仪表堂堂,一表人才,还温文尔雅,高风亮节,嫉恶如仇,又有大慈大悲救苦救难之胸怀,真乃品貌非凡的翩翩佳公子!” “就我这等蒲柳之姿,小门破落户,如何配得上他…” 冬儿听得悲痛万分,又气愤不已,竟不知哪来的勇气,看着傅试说道: “奴婢不知大爷从哪听来的鬼话,奴婢跟随小姐身边多年,小姐一直守身如玉,坚守名节,轻易不会与外男接触。” “昨日,若非是万不得已,小姐也不会与那贾公子相识,奴婢一直跟在小姐身边,小姐和那贾公子也昨日才初识,因贾公子搭救恩德,小姐才略微和他说了几句话,便再无其他的接触。” “那贾公子也是知礼节之人,对小姐非常客气,也未曾和小姐多有接触,甚至让小姐此后再不要去那水月庵。” “如今大爷却听信外人的谗言,反说小姐不守贞洁,若是大爷真如此信了外头人的鬼话,就当奴婢放屁,任由大爷您处置!” 傅试听了这话,彻底冷静了下来,这时才知自己太过于武断,竟然轻信了净虚的鬼话。 若非冬儿出面解释,他都要确信傅秋芳和贾芹有私情了。 沉默片刻,傅试满脸讪讪地向傅秋芳说道: “许是兄长错信了别人的话,误会了妹妹你,还望妹妹别往心里去。” 傅秋芳听后,依旧满脸漠然: “我倒是想和他有点私情……” 傅试闻言,顿时又恼怒起来: “你休想和他有私情,我可听说了,这贾芹不过贾家旁支的小辈,他才是真正的小门破落户,妹妹你就算要嫁,也是嫁给荣国府宝二爷那样的正经国公府少爷!” 傅秋芳惨笑一声: “呵呵呵…你还真想做春秋大梦,那荣国府的宝二爷,如今可是宫里贵妃娘娘的亲弟弟,又是那府中老太太的心头肉,就算娶妻,哪轮得到你妹妹嫁给他!” 傅试听得脸色微变,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只得轻哼: “哼!就算你嫁不了宝二爷,我也绝不会让你嫁给贾芹这样的旁支小辈!” 说完,狠狠瞪了傅秋芳一眼,便拂袖而去。 如今事情已经说通了,知道净虚说了假话,傅秋芳和贾芹没有私情,他也就只能离开。 可心中却有些阴霾,因为看傅秋芳的样子,怕是因为昨日初见贾芹,又被贾芹搭救,已经喜欢上了贾芹。 傅试便想着,这可不是什么好苗头,不管是后边李衙内会不会向他提亲,他都不可能让傅秋芳嫁给贾芹这样没地位没权势之人。 …… 傅秋芳闺房中,待傅试离开,屋中便只剩冬儿还陪在傅秋芳身边。 “小姐…” 眼看着傅秋芳俏脸惨白无血色,眼中无一丝生趣,冬儿只觉得撕心裂肺一般,眼眶通红,轻轻唤了一声。 傅秋芳深深看了她一眼,面容上露出几分惭愧,问道: “冬儿,谢谢你替我辩解,你这样对他说话,就不怕他严惩你吗?” 冬儿眼角含泪,猛然摇头: “婢子不怕,只要能保住小姐你的清白,婢子死都不怕。” 这话一出,傅秋芳很是感动,一把抱住她,痛苦流涕,冬儿本就含了眼泪,眼见傅秋芳痛哭,她也瞬间泪崩,主仆二人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过了不知多久,两人方止住了眼泪,傅秋芳突想到了什么,看着冬儿道: “冬儿,净虚那老尼姑又来了,还造谣说我跟贾公子有私情,肯定是贾公子那里出现了什么变故。” “冬儿,你替我去见一次贾公子,我得确定他现在是否安然无恙,方安心。” 冬儿听了,毫不迟疑地点头: “嗯,我这就去见贾公子。” 说罢,抹了抹眼泪,便准备动身。 傅秋芳却拉住了她: “等等,我写一封信给他,你见到他后,一并交给他看。” 冬儿自然不会拒绝,立马搀扶着她往书桌而来。 作为士宦家的小姐,傅秋芳从小就读了书,知书达礼不说,琴棋书画,自然不在话下。 若是平日里,她是绝不会给外男写信的,可经过刚刚傅试误会自己后,傅秋芳内心逐渐发生了变化,再不死守那些成规旧制。 况且,她写信也是为了告知贾芹,让贾芹自己小心,不想因为她而连累了贾芹,因而这信写得毫无心里负担,也毫不迟疑。 只见她提笔而下,片刻后,就已经写下一封书信,如一气呵成一般,看起来是因为心中思绪如潮,所以写得很快。 随即便交给冬儿,让她务必亲自交到贾芹手中,同时一定要确定贾芹目前的状况。 冬儿再三应承,收好信后,便直接走了。 傅秋芳则目送着冬儿离开,心里则在祈祷着,她可以安然见到贾芹,同时贾芹也不要出事才好! 第23章 一时兴起的结果 拂清院。 “四爷,净虚一大早就出去了,去了傅小姐的家中,过了有半个时辰才出来。” “出来时,显得很是自得,像是得了什么好处一样。” 在正房中,小厮义东正恭敬地向贾芹通禀着所得消息。 贾芹这时正拿着一些原材料在调配洗面奶配方,听他说完,一边调配,一边冷笑: “这个净虚,还真是贼心不死,她竟以为这样就可以阻拦我请傅小姐出来?” 说着,面带几分讥讽,摇了摇头。 义东也跟着耻笑: “她还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皆被四爷您看在眼里呢。” 贾芹则问: “无尺这个老秃驴怎么样了?” 义东回道: “正躺在床上呢,手脚都断了,只能靠人喂他吃东西,一整天都在呻吟叫苦,真是生不如死了。” 贾芹接着冷笑: “活该他如此有如此下场,这个老秃驴,在这铁槛寺里不知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下也算是报应不爽。” 义东跟着附和一声: “四爷所言极是,正是活该他如此,亏得他还是个天天拜佛念经的和尚,竟不知做多了亏心事会遭报应的吗?” 贾芹听后,不再接话,因为他手中调试的洗面奶配方,已经被他试出来了。 这让他颇为惊喜,没想到这么快,就已经试了出来,急忙吩咐义东: “义东,快给我打水来。” 义东不敢迟疑,当即去外头打了清水来。 贾芹便借着刚调配出来的洗面奶洗了一把脸。 洗完后,感觉一股清香气味散发出来,又觉得整个脸都干净了一般。 这种感觉,和他前世用过现代工艺制造出来的洗面奶效果也没差多少了。 一时间,惊喜不已: “成了,还真成了!” 贾芹颇为感慨,因为前世的他,在这家公司只是‘混日子’而已,每天重复着同样的工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枯燥乏味,一点生趣和盼头都没有。 没想到,这一朝穿越,原本枯燥乏味的工作内容,竟然给他带来了惊喜。 义东见自家主子如此高兴,也是满脸笑意,又问: “四爷,您做这东西出来做什么?” 贾芹嘴角微扬: “赚钱,赚大钱!” 义东很是不解,看着这些黏糊糊的东西,在心里疑惑地想着,就这些东西也能够赚大钱? 心中虽不以为然,表面上却也不敢质疑贾芹。 贾芹则急忙拿出白纸,将刚刚所得配料调试比例一一记下,又添加了什么工艺之类的都记了下来。 做完一切后,吩咐义东找来一些小瓶子,装了几瓶配好的洗面奶,又收好。 既然配方调制了出来,接下来就是办工坊以及打开销路了。 这两件事情,都够贾芹忙活的了,尤其是如何打开销路,将是他面临的最大难题。 毕竟,突然提出用洗面奶来洗脸,这时的人们一时间肯定难以接受。 得想个好的办法推广,让上流社会的接受,尤其是那些富家权贵家的小姐太太们,她们应该是最好干净打扮的了,如果洗面奶能被她们接受,也就不愁销路了。 思索了好一会,贾芹也没想到什么好的主意,索性不再多想。 他知道,这样的事情,需要的是一个微妙的契机,硬想是想不出来的。 又想到了两日后的事情,便问义东: “义东,我让你做的事情,你可做好了?” 义东恭敬回应: “回四爷,都办妥了,小的是看着那守备府下人捡起信,这才离开的。” 贾芹微微点头: “嗯,很好。” 说完,便准备先出去透透气,毕竟为了调试出简易洗面奶的配方,他一直都呆在房间里。 出了拂清院,便往铁槛寺后方而去。 后方是一片山林,一座不算大也不算小的山。 贾芹在前头走着,义东则恭敬跟在后方。 没一会,就来到了一高处,贾芹顿足,转身回望,正巧可以看到铁槛寺的全部面貌。 眺望远处,可见一条官道,直通京城而去。 虽这里隔京城有十里远,可这时站在高处的贾芹,依旧可清晰看到远处京城那雄伟高大的城墙。 又是初春时节,万物复苏,远处一片绿油油的庄稼在暖风中微微拂动。 一股春天的气息,夹杂着些微的寒冷,扑面而来,让贾芹一时只觉得非常安宁和暖心。 站在高处,微微闭眼,似乎在享受一切。 突然兴起了一阵情绪,贾芹睁眼,从怀中拿出了新制没多久笛子,吹奏了起来。 只闻得一阵舒缓悠扬的笛声传了出来。 作为前世的兴趣爱好,这笛子做的还算不错,至少音调没有太差。 义东站在一旁听着,只觉得这曲调和他此前听过的有些不同,可越听却越觉得让人舒然。 笛声远扬,没一会竟引来了一群小鸟围了过来,落于周围树上,配合贾芹吹奏而鸣叫着,像是在和贾芹合奏一般。 这让义东惊奇不已,环顾四周,眼中皆是讶异神色。 没想到,贾芹吹笛子竟然能够吸引到鸟来,还配合他吹奏,若不是亲眼目睹,义东肯定是不会相信的。 “有趣,真有趣,没想到在这偏僻小寺中,竟然能够看到如此神奇的一幕,难得,真是难得!” 突听得前方传来声音,打断了贾芹的吹凑,不由皱眉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满头花白的花甲老者,领着一个老仆人,缓缓向贾芹走来。 虽上了年纪,却见他双目炯炯有神,精神矍铄,披着紫色貂绒裘皮斗篷,走路时带着几分威严,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 贾芹见他如此装束,又有普通人不同的气度,心里便猜测,定是达官贵人。 因此也不敢托大,拱手问好: “老人家您好啊,您怎么来这里了?” 说话间,贾芹也有些奇怪,铁槛寺里怎么会出现达官贵人? 这身着紫色斗篷的花甲老者,笑着朝他招手: “老夫陪着孙女来庵里祈福,突闻得这里传来笛声,起初还未在意,后见不少飞鸟,皆往此处飞来,因此好奇,特来查看。” “见公子吹笛,四周却有如此之多的鸟伴奏,忍不住拍手叫好,打断了公子的雅兴,还望公子莫见怪才是。” 贾芹听了这话,倒也不觉得奇怪了。 此前净虚去城里‘化缘’,请权贵家的小姐来水月庵里烧香祈福,目的是为了给李衙内挑选喜欢的女子。 因而,这些天,陆续有权贵家的小姐来此烧香。 这花甲老者说陪自己孙女来此烧香祈福,倒也不足为奇。 只是看他满身威严的样子,一看就是久居上位才能培养出来气度,贾芹不免猜测,莫非这老者是某个朝中大官? 第24章 曲奏鸟鸣雅俗共赏 见这老者气度不凡,身着佩戴皆是极有讲究,贾芹便猜测他会是什么人。 又客气地说道: “长者谬赞,不过是闲时吹奏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曲子,自娱自乐罢了。” 其实他也不明白,为何自己吹着笛子,就能吸引来这些小鸟,他吹的不过后世的普通曲目而已。 老者却笑道: “公子真是谦虚了,能以曲乐引鸟儿来附和,老夫还仅在书上看到过。” “传闻古时有一贤者,极擅乐曲,他每次吹弹时,可吸引不少动物前来闻听。” “当然,这只是书中记载,千百年来,从未有人见过此等异事,今日见公子吹奏,引来鸟儿来齐声附奏,真是大开眼界,不枉此行!” 贾芹一边听,一边欢顾四周,见有些鸟已经飞走了,还留了一部分在,似乎还不打算走了,便也觉得很奇怪。 自己难道还拥有召来鸟类的异能不成? 旋即在心里抛却这个荒谬的念头,一时也不解,只得苦笑: “长者不知,小子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能召来如此多的鸟儿。” 老者听了,面露几分惊讶,问道: “公子此前吹奏时,就没发现这个状况吗?” 贾芹如实回道: “不瞒您,小子今日头一次来此吹奏。” 老者更为好奇了,看了看树上的鸟,又看着贾芹,奇道: “若是如此,只能说公子所奏曲子,太过于好听,就连这些鸟都听得如痴如醉了。” 贾芹老脸一红,他对自己的吹奏水平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远远没有能够到吹奏出感动鸟儿的音乐。 不过,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只得猜测: “许是恰巧它们在此集会,和小子无关的。” 老者却道: “不像如此,不然它们也不会和公子你一起‘合奏’了。” 又想到了什么,接着问: “老夫刚听公子所奏之曲,曲调很是奇特,可是公子自己所创?” 贾芹不敢承认是自己作曲,急忙谦逊: “非小子所作,乃一名家大师作品。” 老者笑了笑: “那不知是哪位大师?公子可否明说?老夫也认识不少曲艺名家,若公子明说,说不得,老夫也能认识。” 说着,直盯着贾芹看。 贾芹一时有些心慌,暗自镇定: “这位名家大师淡泊名利,言及不许小子传扬他的名讳,还望长者见谅。” 老者愣了愣,旋即笑道: “哈哈…若是如此,那老夫还真是福薄,无缘得知这样名家大师之名,实在可惜。” 贾芹一时不好接话,只得赔笑一声。 老者又道: “若想知这些鸟儿是否是因公子吹奏曲目而来,只需公子再吹奏一次便知。” “就是不知公子,可还有雅兴,再吹一曲呢?” 贾芹闻言,环顾四周,竟朝着这些鸟儿拱手: “小子贾芹,胡乱吹曲,若搅了诸位在此集会,先请见谅。” 老者见状,不由赞叹: “公子还真是个妙人,也难怪这些鸟会飞来此听你吹奏了,竟不知你如此敬重它们。” 贾芹再回一句: “长者说笑,既然长者不觉小子胡吹,那小子便献丑,再吹一次,只望您别笑话就是。” 话音刚落,这老者竟颇为客套地朝他拱手作揖: “能闻得公子之雅曲,乃老夫之幸,怎敢说笑,公子请奏,老夫洗耳恭听。” 说完,便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了下来,面朝着贾芹,等待贾芹演奏,如台下的观众一般。 眼看着这老者如此期待且正式,让贾芹突然有些紧张了,他本只是兴趣使然,站在这高处,偶然间来了一点情绪,所以吹了一曲。 他可知自己的水平,不过业余选手,这老者是不是太过于期待了? 转念一想,或许只是因为他吹奏的是后世曲调,让这老者觉得新奇,故而觉得他吹奏得很好而已。 微微迟疑片刻,深吸一口气,拿起自制的笛子,再次吹奏起来。 随着笛声传扬,原本飞走的鸟儿,再次聚集了过来,而且也都跟着在鸣叫。 这让听曲的老者眼神闪烁不已,眼底闪过惊诧,片刻后,眼中皆是舒然之色。 只因贾芹这曲子听得让他很是祥和安宁,似乎世间一切烦躁不安都随之消散。 听着听着,老者便闭上了眼来,脸上出现了几分享受神采。 四周鸟儿的鸣叫声,不仅没有打乱贾芹吹奏的曲调,反而如和声附奏一般,就如一起在演奏,鸣叫声和笛声融合在了一起。 这让老者越听越惊奇,也越发觉得贾芹这曲调好听且高雅了。 “公子…贾公子,你在哪?” 突然,远处传来叫唤声,再次打断了贾芹的吹奏。 老者微微皱眉,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不满,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贾芹也是如此,目光一凝,定睛一看,发现是傅秋芳身边的丫鬟冬儿,内心顿时一动,急忙挥手: “冬儿姑娘,我在这!” 冬儿闻言,也看到了他,满是惊喜,急匆匆跑来。 来到贾芹面前后,喘着粗气道: “贾公子,可算找到您了…呼呼…” 贾芹见她似乎满脸急迫,便安抚道: “冬儿姑娘别急,有事慢慢说。” 冬儿环顾四周,见还有人在,也不好直言,只得请示: “贾公子,我家小姐有话带给您,这里不方便说,可否回寺里去?” 说着,目光瞥向了那老者主仆,显然将他们当做了不方便说的缘故。 贾芹听后,内心一动,便向老者告辞: “长者,实在抱歉,小子现下有事在身,待来日,再请您赐教了。” 这老者刚听贾芹吹了一会,便只觉得心身愉悦,安宁祥和了,这时听他要走,很是不舍,便起身说道: “公子有事,老夫本不该再叨扰,只是公子所奏之曲,老夫听后,实在惊为天人,若不能全然听完,真乃人生大憾事。” “不知老夫可在此等待公子回来否?” 贾芹闻言一怔,看了他一眼,见他不似说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并不觉得自己吹得很好听。 沉思片刻,朝着老者说道: “当不得您如此谬赞,长者觉得小子吹奏得好,是小子的荣幸,小子也乐得有您这样的知音,可不敢让您在此出苦等。” “小子住处就在前面寺内,若长者不嫌弃,可去陋室稍坐片刻,待小子处理完事情,便再向长者演奏完此曲。” 老者闻言,自然很是开心,欣然同意了。 于是贾芹领头,众人回了铁槛寺。 跟在贾芹身后的冬儿倒也发觉这老者似乎有几分不同来,不由觉得贾芹越发可贵,结识都是一些高雅名士,倒暂时忘了傅秋芳交代她的事情了。 第25章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拂清院。 贾芹客气地请老者先在东厢房中稍坐,又让义东沏茶来。 随后领着冬儿来到正房说话。 跟着贾芹进了正房,冬儿这才回过神来,再次变得紧张和急迫起来,先问贾芹: “贾公子,您没事?” 贾芹微微一笑: “我很好啊,多谢冬儿姑娘关心。” 听了这话,冬儿长松一口气: “贾公子您没事就好,我家小姐担心您被那李衙内发觉救走她,要报复您呢。” 贾芹却挑眉: “李衙内还真发现我放走你家小姐了。” 这话一出,冬儿神色瞬间凝固,愕然地看着贾芹,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贾芹见状,笑着安抚: “冬儿姑娘别担心,虽说李衙内发现了我放走了你家小姐,可他却也给了我将功折罪的机会。” “让我后日将你家小姐再次请来水月庵庵与他相会!” 这话让冬儿听得更加惊愕了,过了半响,才着急询问: “贾公子,您不会答应了他?” 贾芹不置可否: “这李衙内身边跟着一群豪奴打手,迫于无奈,我自然得答应,不然我恐怕已经被他打断手脚,躺在床上下不来了。” 冬儿闻言,彻底愣住了: “啊?!” 本想说贾芹怎么可以轻易答应,却也知道,贾芹也是迫不得已,一时很是纠结和愁闷,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贾芹知道她肯定很担忧,便直接点破: “冬儿姑娘别担心,我只是假装先答应他的,我若帮他请你家小姐来和他相会,岂不是和那净虚老尼姑一样了?” “我虽不是好人,却绝不会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 冬儿听后,大为惊喜: “太好了,我就知道贾公子您不会害我家小姐的。” 贾芹笑着摇头,又问: “不知你家小姐有什么话要带给我呢?” 说完,心里便也想着,冬儿来得真是及时,他还正打算先跟傅秋芳通个气,没想到傅秋芳就派冬儿来见他了。 而冬儿这时也想起了自己来此的任务,急忙将傅秋芳交给她的信拿了出来,递给贾芹: “贾公子,我家小姐要说的话,都在这信中。” 贾芹愣了一下后,郑重接过,拆开一看,入眼就是娟秀笔迹,让贾芹眼前微亮,带着几分欣赏之意仔细看了起来。 没一会,就看完了,脸色有些微妙。 傅秋芳在信中提醒他净虚在造他们两个的谣,说他们两个有私情,让贾芹一切小心。 若是可以,她可以出面澄清,绝不会连累贾芹。 最后还有一些感激的话,再三感激贾芹冒着巨大风险搭救她离开,若贾芹有什么难处,只管跟她提,她绝不会推辞。 贾芹神色微妙,更多的还是因为傅秋芳的善良,面对这样的谣言,傅秋芳不顾自己,反而担心连累到他。 一时间,有种奇特的感觉从心底升起,脑海中,也浮现出了一个容貌秀丽的身影来。 另一个,他早就知道净虚去了傅家,只是不知净虚具体去做什么,猜测无非就是想阻拦他请傅秋芳出来。 这时见傅秋芳信,方知净虚的阴险恶毒用心,竟然以这样的方式来诋毁他和傅秋芳。 让贾芹颇为不齿的同时,也有些恼火,故而神色微妙。 冬儿见他看完了,便开始诉苦: “贾公子,昨日回去的路上,我家小姐很担心您会被我们连累,一直在念叨着您。” “后来,我家大爷听信了外人的谗言,说她和您有私情,我家大爷因此还责斥了我家小姐一番。” “若非婢子替小姐做证,到现在,我家大爷还不信那只是谣言。” 她虽也明白,这样的事情,最好不要和贾芹多说,可她见自家小姐受了这样的委屈,她不过一个丫鬟,束手无策。 因此心中苦闷难以忍受,此前又见贾芹颇有主见且沉稳,最终还是诉说了出来。 贾芹闻言,脸色微变: “冬儿,你家大爷,竟然轻信了外人的话?” 冬儿越说越委屈: “不仅如此,昨日小姐回府,便将李衙内要对她施暴的事情,告知给了我家大爷听,谁知大爷不仅没有宽慰小姐,反而责怪小姐不该来水月庵里烧香祈福。” “昨日小姐因此还痛哭了许久,后来虽止住了,可夜里又偷偷哭了。” 说到最后,冬儿眼角含泪,满脸悲愤神色,看得出来她对傅秋芳非常忠心,傅秋芳受了委屈,就如她自己受了一般。 贾芹听后,气愤不已: “真是岂有其理!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亲哥哥?” “听到自己妹妹差点被人玷污,不仅不恼怒凶手,反而责怪自己的妹妹?这还是人哪!” 这话算是说到冬儿心坎上了,一时眼泪滚滚而下,她作为丫鬟,看着自家小姐受了莫大委屈,一样很难受且很愤怒。 然而,她只是一个丫鬟,就算心中对傅试这个掌权大爷很是不满,也只能憋在心里。 这时贾芹的话,算是将她心中憋着的话,全然吐露了出来,一时情绪大动,难以自持。 贾芹见状,轻轻安抚: “好了,冬儿姑娘,你家大爷如此心态,此后定有他报应之时。” “你先别哭,我自有办法,替你家小姐澄清谣言。” 冬儿抽咽着询问: “贾…贾…公子,您真的有办法替我家小姐澄清谣言吗?” 贾芹重重点头,也不说话,径直来到书桌前,提笔写了一封信,交给冬儿: “冬儿姑娘,你回去后,就故意去你家大爷面前说,你替你家小姐来水月庵办事。” “你家大爷肯定起疑,若是追问,你就将此信交给你家大爷。” 冬儿顺势接过,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贾公子,这信给了我家大爷,他就能信?” 贾芹笑了笑: “既便不全信,也该信上一半了,你只管按我说的去做就是。” 冬儿认真记下。 突又想到什么,追问一句: “贾公子,那可要我给您带信回我家小姐?” 贾芹摇头: “不可,一则你去你家大爷面前如此说来,你家大爷定更加起疑,说不定会搜你的身,二则,你家小姐是闺阁女子,若与我有书信往来,于她名声无益。” “我只让你带一句话给她,后日一早,我会亲自上门去接她,让她做好准备。” 冬儿听得真切,内心一跳,看着贾芹追问: “贾公子,您要接我家小姐去哪?” 贾芹笑着回应: “别担心,就是让她来此看一出好戏!” 冬儿愣了一会,心中颇为疑惑,不明白贾芹说的好戏到底是什么。 第26章 还能美白驻颜? 冬儿不明白贾芹说的好戏到底是什么,不过也不多想。 虽和贾芹只两面之缘,可她却越发信任贾芹了,不仅仅是因为昨日贾芹搭救了她们主仆二人。 还因贾芹整个人都显得极为和善,而且温文尔雅,不急不躁,似乎所有事情都在他掌控之中一般。 也因贾芹听了傅秋芳的遭遇后,对傅试的声讨,更有替傅秋芳澄清谣言的举措。 还有刚刚的那个气度不凡的老者,她可看得仔细,这老者对贾芹颇为敬重。 微微眯眼后,冬儿俏生生地看着贾芹说道: “公子您放心,婢子定将您的话,都告知给小姐听。” 说完,就想起了什么,神色一变: “对了,公子,我家大爷因恼怒小姐被李衙内看中,严禁小姐出门,您去接她,她未必能出得来啊。” 说完,紧张地看着贾芹。 贾芹却指了指她刚接过的信,笑道: “冬儿姑娘放心,你拿此信给你家大爷后,我就可以轻松接你家小姐出来的。” 这话一出,冬儿很是诧异,看了看手中的信,颇为不信: “公子,您这信,如此有用么?” 贾芹也不多言,只是‘嗯’一声,算是回应。 冬儿则更加不解了,看着贾芹一时发愣。 贾芹突然想到了什么,将刚刚调配出来的洗面奶拿了小瓶出来,递给她: “冬儿姑娘,昨日我收到了你家小姐赠送的荷包,这点新奇之物,权当回礼,烦请替我转交给你家小姐。” 冬儿回过神来,下意识便回绝: “公子客气了,昨日您搭救了我和小姐,大恩大德,还不知怎么报答,小姐送您荷包,也只是一点小小心意,怎能受您的回礼,您快收回。” 贾芹却道: “我昨日就说过的,不必介怀什么恩德,我也不求你们回报。” “冬儿,这礼你一定替我转交给你家小姐,不然,咱们就当从未认识过!” 听到贾芹最后语气似乎还有些生气了,冬儿顿时心慌,急忙接过,小心翼翼地回应: “好,好,婢子替您转交便是,您千万别生气,不然小姐若知道我惹恼了公子您,回去还不知怎么责骂我。” 贾芹见她泫然欲泣,一时倒有些愧疚,忙安抚一番: “这才对嘛,咱们讲究礼尚往来,你别往心里去,我不过是故意让你接下礼才这般说的。” 其实贾芹之所以一定要冬儿接受这瓶简易的洗面奶,除了回礼外,更重要的缘故是,他想让傅秋芳这个士宦家的小姐试用,看看她能不能接受这种新奇的洗脸方式。 如果傅秋芳欣然接受了,那么此后推广起来,恐怕也就不难了。 冬儿一听贾芹如此说,立马转忧为喜,这时才发现,贾芹给自己的东西,似乎从未见过,便好奇问: “公子,这是什么呀?” 即便冬儿不问,贾芹也会向她解释,这时她主动问起,便耐心向她说明这是何物,又该如何使用,效果如何等等。 冬儿听后,大为惊奇: “公子,您是说,经常使用这东西,可美白驻颜?” 贾芹闻言一怔,他刚刚明明说了许多的,冬儿关注点却只有美白驻颜四字,一时哭笑不得。 沉默片刻,解释道: “理论上来说确实有这样的功效,不过还是因人而异,而且也得经常用。” 冬儿听后,如获至宝,顿时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盯着这小瓶子: “如此贵重之物,婢子定完好交到小姐手上。” 在冬儿看来,这东西既然有如此强大的功效,定是很贵重之物,一时只觉得贾芹回礼也太重了些。 贾芹则哭笑不得: “冬儿,这东西并不贵重,是我自己研制出来的,若非时间匆促,还未做出太多来,不然也可给你一瓶的。” 冬儿听了,惊讶地看着他: “公子,原来这东西竟然是您做出来的?那婢子更不敢有失了。” 说着,手攥得更紧了,似乎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贾芹面露几分无奈,一时也不想再解释。 又见话都说完了,隔壁还有那老者在等着自己,便道: “冬儿,你可还有什么事要说吗?若没有,我得先去会见那老人家了。” 冬儿反应了过来,嫣然一笑: “再没有了,公子,婢子这就告退,您保重。” 说完,恭敬给贾芹福了一礼,便离开了。 贾芹见她走得急,提醒一句: “你慢些个儿,不着急的,若有什么情况,尽管来找我。” 刚出正房的冬儿听了,回首望了他一眼,郑重点头: “嗯,婢子记住了。” 说罢,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 来时,她心里担忧不已,一时担心贾芹是不是已经遭到了李衙内的报复,一时又担心,万一贾芹遭了报复,她该怎么向自家小姐交代。 直到这时,一切担忧彻底烟消云散,转而是说不出的愉悦和欢快。 一边走一边想着,自家小姐和贾公子两人,还真是同样善良,皆替对方考虑,还说了同样的话。 不过很显然,她家小姐所言,只是善良之言,而贾芹之言,却带着十足的底气,似乎真的遇到任何事情,都可以来找贾芹一般。 …… 厢房。 贾芹送走了冬儿,便步入此间,见那老者,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一旁的仆人恭敬侯着,便拱手道: “长者,让您久等了。” 老者听后,立马睁眼,客气回应: “公子客气了,本就是老夫叨扰,理应等待,就怕打扰公子的清静。” 贾芹道: “您客气,小子现居此处,并无要事在身,不过是打混日子而已。” “说起来,还未请教长者名讳。” 老者摆手: “老夫姓冯,名钦星,还未请教公子姓名。” 贾芹拱手: “原来是冯老当驾,小子姓贾单名一个芹字。” 冯钦星听后,立马便猜测: “贾公子可是京中荣国府贾家的公子?” 贾芹听他这么快就想到了荣国府贾家来,不免有些惊讶,毕竟贾姓也有不少分支。 迟疑须臾,回道: “冯老真厉害,小子还真是荣国府贾家的人,不过只是旁支小辈罢了,不足道哉。” 冯钦星却笑着摆手: “非是老夫厉害,而是见贾公子你住在这铁槛寺里,正巧老夫又知这铁槛寺乃贾家家庙,故而有此猜测。” “果如老夫所想,贾公子真是荣国府贾家的公子,失敬。” 贾芹颇为惭愧地说道: “当不得冯老您如此说,小子如今不过领了这管理和尚道士的差事,在这寺里混日子罢了。” 冯钦星却正色说道: “公子何必妄自菲薄,古人云,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又有道是,出身寒微,非自己可选,但封侯拜相,自己却可去争取。” “老夫观贾公子你有出尘之气度,如昆山之片玉,又如此年轻,他日未必不能成一番事业,何必拘泥于一时之得失?” 第27章 三次吹奏皆被打断 贾芹原本不过是客气地说了一句,却没想到,这冯钦星倒正色劝说起他来。 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呆在铁槛寺里,确实只是权宜之计,眼见冯钦星竟然也这般说,倒不免内心微动。 迟疑片刻后,笑着回应: “多谢冯老勉励,小子受教。” “刚因丫鬟来寻,打断了小子吹奏,也断了您老听曲的雅兴,说起来真是惭愧,若您不嫌弃,小子现在可再吹奏一次,让您听完如何?” 冯钦星满脸堆笑: “老夫可是求之不得啊,只是有劳贾公子你了。” 贾芹笑道: “冯老您一看就是气宇轩昂,威风堂堂的大人物,小子能得您的赏析,是小子荣幸,还请您指正。” 说罢,坐在了冯钦星的对面,再次拿出笛子,吹了起来。 冯钦星则不再多言,仔细聆听。 这次在屋中,自然没有鸟飞来了,可冯钦星依旧觉得很是舒心,或许真是因为贾芹吹奏的后世曲目,让他觉得耳目一新,故而觉得很好听。 就在贾芹准备收尾之时,突听得外面有一少女在呼唤: “祖父,您可在里面?” 被这少女这么一打断,贾芹只得无奈停止吹奏。 冯钦星露出几分遗憾之色,皱了皱眉头,往外探去,就见他孙女冯言在院子里左顾右盼。 只得无奈招手: “言儿,老夫在此。” 冯言听了,顿时一喜,闻声走进厢房里,果见自己祖父在此,娇声埋怨: “祖父,您刚刚去哪了?孙女到处找您也找不着,还以为您先回去了呢。” 冯钦星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宠溺,又道: “老夫刚听这位贾公子在吹奏笛子,只觉得耳目一新,故而待在这里听他吹奏。” 冯言听了,这才注意到屋中还有别的人在,转首看了贾芹一眼,贾芹则朝着她拱手: “在下贾芹见过冯小姐。” 见他彬彬有礼,冯言倒是脸先红了,随后落落大方地回应: “贾公子客气。” 冯钦星则怪责一声: “言儿,你真是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贾公子都快吹奏完了就来了,打断了他的雅兴,也打断了老夫听曲的兴致,你呀……” 冯言听得有些愧疚: “对不起祖父,孙女不是有意打断了您的兴致,孙女也是担心您,望您恕罪。” 冯钦星轻叹: “唉,看来今日老夫是无论如何也听不完一整首曲目了,真是遗憾啊。” “言儿,你更应该向贾公子告罪,老夫听曲的兴致被打断无妨,可人家贾公子吹奏的雅兴,可非常难得的。” 说着,先向贾芹告罪: “贾公子,我这孙女并非有意打断你吹奏,还望恕罪。” 冯言见自己祖父都如此态度了,也紧忙向贾芹告罪。 贾芹则起身朝两人拱手: “冯老,冯小姐言重,当不得如此说,冯小姐见冯老您不见了,心里着急,乃孝义之道,又非故意打断在下,当不得二位如此赔罪。” “说起来,二位贵客驾临陋室,才是在下的福分,在下想请都未必请得来。” 冯言见他身着虽不显,却有种出尘飘逸之气,一双清澈透亮的星目,更增添几分超凡脱俗之意。 更兼有礼有节,言谈得体,一时倒有了好感,便笑着说道: “贾公子客气了,难得祖父有如此雅兴,不知可否请贾公子再吹奏一曲,奴家也可听听公子之雅乐。” 话音刚落,冯钦星便道: “言儿,不可强求贾公子,其实老夫刚刚已经听贾公子吹奏了三次,只可惜,三次都未曾听完整曲。” “常言道事不过三,既然三次都未能听完,这就意味着,上天都不想老夫得到这片刻安宁。” 贾芹听出他的几分言外之意,笑着猜测: “冯老的烦恼,非是未听得小子吹奏完整曲,而是您的内心本就烦闷,无法排解。” 这话一出,冯家祖孙二人都诧异地看着贾芹。 半响后,只听冯言奇道: “贾公子还真是厉害,竟然能够看出祖父有烦心事?” 她自然知道,冯钦星和贾芹不过今日初见,贾芹不可能知道冯钦星的过往,这时听贾芹这般说,自然惊讶。 冯钦星却赞叹道: “贾公子慧眼如炬,心思灵敏,老夫自忖从未显露出烦恼忧愁,贾公子却能够看来,看来老夫今日来此,还真是来对地方了。” 贾芹急忙谦逊: “您过奖了,只是小子在吹奏期间,观您老虽闭目聆听,可眉宇间却似乎有挥之不去的阴霾,故而有此猜疑。” 话音刚落,冯言便嫣然一笑: “贾公子果真心细如发,我祖父他近来确实忧愁烦闷,听闻我要出城还愿,便跟着来散心,平日里,他可没空陪我出来的。” 说着,看向了冯钦星,眼中带着几分幽怨神色,冯钦星苦笑: “言儿,老夫每日公务缠身,怎可一直陪着你。” “还有,老夫近来烦闷之事,你怎么就直接往外说了?” 语气中带着些许责怪之意。 冯言却嘟嘴: “祖父,您有烦闷,又不跟孙女说,总说孙女不懂朝堂之事,说与我听也无用。” “如今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能说话的外人,难道还不能说了?” 冯钦星听得脸色微微涨红,惭愧地看着贾芹: “我这孙女被老夫宠惯了,贾公子见谅。” 贾芹却道: “冯老言重,小子陋寺俗人一个,您老若有什么苦闷烦恼,不妨跟小子说一说。” “虽小子未必能替您排忧解难,但至少可当您的一个倾听者,如此也算是替您稍稍排解一二。” 这话一出,冯钦星倒愣住了,看着贾芹一时无言。 一旁的冯言却眼神微亮,看了看贾芹,又看着冯钦星,娇声劝说: “祖父,您觉得孙女不懂,不想跟孙女说,可如今贾公子当面,他不过您初识之人,即便说与他听,也不过如此,您就说。” 冯钦星反应了过来,轻叹: “世人若遇到什么解不开的烦恼忧愁,便会来寺庙里,或是向神佛祈福诉苦,或是向寺庙大师求解抽签。” “老夫原以为自己不会如此,如今看来,和芸芸大众也未曾有何区别,说来可笑。” 说话间,看着贾芹,带着几分真诚: “既然老夫也不能免俗,那今日就当贾公子是寺中大师,向贾公子求得一解或是一签,还请贾公子不吝赐教!” 第28章 铁槛寺贾大师上线 冯言的话,让冯钦星有些无奈,又见贾芹确实有几分飘逸高雅之态,刚刚吹奏笛子时,还引来了众多的鸟儿合奏。 因此,最终还是打算向贾芹求得一解。 当然,他也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只当如贾芹所言,向外人倾诉一番自己的烦恼罢了。 贾芹则拱手回应: “您老言重了,当不得赐教之说,是该小子向您请教。” 冯钦星摆了摆手,也不接话,沉默了,似乎在斟酌着,该怎么开口。 一旁的冯言觉得有趣,紧盯着自己的祖父,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贾芹见状,唤来义东,让他再沏茶来。 待义东上了茶来后,冯钦星也想好了该如何开口了,只听他缓缓说道: “说起来也没什么大事,只是老夫受一位大人物拉拢,这位大人物权势滔天,权倾朝野,野心十足。” “老夫向来独来独往,最不喜与人结党营私,可这位大人物,一而再再而三地拉拢老夫。” “最开始对老夫还算客气,到如今却已经用威胁的语气来跟老夫说话了,如果老夫不答应他的拉拢,就会排挤老夫,让老夫被贬斥地方去,或是直接被罢官。” “按理说,老夫年近花甲,立于朝堂之上也有多年,不该如此留恋权势,早些告老也是不错。” “只是,老夫还有一心愿未了,还不能就此离开,故而心中忧愁,不知该如何做出决断。” 听到这里,冯言当即不齿地接话: “岂有此理,这人岂不是明摆着没把朝纲法纪放在眼里?竟然还敢威胁祖父您!简直就是无法无天,目无王法!” “祖父,依孙女之见,您直接向今上揭露此人之恶行,说不得今上便立马严办了他!” 在民间因避讳直接称皇帝,会隐晦说成‘今上’。 冯钦星听得哭笑不得: “言儿,哪有你说得这么简单,且不说皇上对此事信不信,就算信了,也需要查证,这时候,对方定然会察觉,报复于我的。” 冯言听了,很是愤慨: “若是如此,朝堂上还没法说理了?任由这人结党营私了?威逼利诱了?” 冯钦星苦笑,不再接话,他知道自己孙女不过后院小姐,如何能理解朝堂上的争斗和风气。 微微摇头后,冯钦星看向了贾芹,见贾芹满脸平静,未有表态,心中稍稍有些失落,不过也就一刹那的失落,毕竟他早有预期。 将心中苦闷说出来后,心里确实轻松不少,至少不是刚刚那般,一直惦记此事了。 可就在这时,贾芹说话了: “冯老,小子倒有几分愚见,您不妨先听听看,若觉得不对,权当小子胡说。” “这位大人物拉拢你,不过是因为他想制霸朝堂,让他的权势更大。” “既然如此,今上肯定不会容忍,可听您刚刚所言,这人这么做,竟然没有惹来今上的忌惮,那就只能说明,今上对他非常信任。” 说到这里,贾芹停顿了,看了看冯钦星的神色,见他面带讶异,眼神闪烁,便知自己说对了,又接着说: “您不如直接向今上表明您的态度,不想被此人拉拢,只想做一个忠于皇上的直臣。” “今上虽信任此人,可肯定不愿意,所有朝臣都被他拉拢,您这么向今上说,今上定然会支持你,便会暗中敲打警告他一番。” “此后虽依旧会被此人记恨,但至少很长一段时间里,此人不敢再对您做什么了。” 这话说完,冯钦星暗暗思索了一会,便看着贾芹,苍老的目光中,皆是亮光,笑道: “贾公子一番话,真是令老夫茅塞顿开,多谢,多谢啊!” 说完,还朝着贾芹拱手致意。 贾芹哪里敢受,急忙起身回礼: “您老太言重了,小子不过随口胡诌几句,即便小子不说,您过几日也会想明白的。” 冯钦星则感慨道: “老夫身在此局中,未必能够看透,多亏贾公子您指点迷津,今日老夫真是不枉此行,哈哈……” 说到最后,发出了爽朗的笑声来。 一旁的冯言却不满嘟囔: “祖父,您偏心,明明孙女也是这个意思,为何您觉得孙女说的不对,反觉得他对?” 冯钦星听了顿时笑容凝固,过了好一会,才接着笑了笑: “哈哈哈…乖孙女,你说让老夫去跟今上揭发此人的举动,和贾公子让老夫向今上表明态度,可是完全不同的。” 冯言依旧不死心: “这两者有何区别?不都是一样?” 冯钦星见她似乎有些钻牛角尖了,只得苦笑一声,耐心解释: “那可完全不同的,老夫若向今上揭露此人的举动,无异于挑拨离间,今上不仅不会帮我,还可能彻底对我失去信任。” “可若按贾公子所言,老夫直接向今上表面直当直臣,不向此人靠拢,今上听了必然更为信任我了。” 冯言闻言,这才知道其中的差别,张了张嘴: “原来如此,倒是孙女不懂了,祖父恕罪。” 冯钦星则开怀一笑,直言无妨,又再次向贾芹答谢。 同时对贾芹的认知更深了一层,心里想着,这贾芹虽出身不显,却有着独特的见解,若能招为幕僚门客,当真是一大快事。 不过,今日才初见,冯钦星不想太显得轻视贾芹,也就没有提及,只再三夸赞贾芹和感激。 贾芹则拱手谦虚了好几句。 冯钦星愁闷一解,整个人都显得轻松不少,一时话多了起来,说开了,和贾芹说起了各种各样的话题。 贾芹前世是大学毕业,有着超脱这个时代的认知,对于一些杂谈,倒也能接上几句,一时二人侃侃而谈,相谈甚欢。 一旁的冯言难得见自己祖父如此开心,便也不打扰二人言谈的兴致,只坐在一旁听着。 说了许久,眼看天色不早,一直在一旁候着的老仆人提醒冯钦星该回去了,不然天该黑了。 冯钦星这才反应过来,跟贾芹告辞: “今日真是有幸结识贾公子你,若非时间有限,老夫定跟公子你再说上几天几夜,今日却也只得先告辞了。” 贾芹起身相送: “冯老说笑,应该是小子有幸结识您才对,您若不嫌弃,有空或可再来,小子扫榻以待!” 冯言也朝着他笑道: “贾公子,多谢你,祖父近日一直愁眉苦脸,今日难得贾公子你替他排忧解难,待回去,我定跟我娘说说,让她给你们这寺庙捐一些香火香油钱。” 贾芹突然内心一动: “当不得冯小姐如此礼待,在下这里倒有一份礼物赠与冯小姐,就是不知您愿不愿接受了。” 第29章 心有信念便有表现 对于如何打开自制的简易洗面奶市场,贾芹想着,如果能让大户人家的太太小姐们接受,事情或许就好办很多。 此前贾芹已经送给傅秋芳一瓶试用,这时见冯言肯定也是大家闺秀,便想着让她也试一试,毕竟难得见到她这样的闺阁小姐出来的。 多一个闺阁小姐接受这样洗面之物,对他来说,也将多一份信心。 更重要的一个缘故是,他已经猜到了冯钦星来头很大,若能让冯钦星入伙,那他也就不必太担心官面上的事情了。 冯言一听贾芹竟然还要给自己送礼,一时愣神,转首看着冯钦星,似乎在征询他的意见。 冯钦星眯了眯眼,笑呵呵地摆手: “既然贾公子一片好意,言儿你就收下。” 这话一出,冯言诧异地看着他,实在不明白,冯钦星为何会让她收贾芹的礼物? 贾芹见冯钦星都发话了,立马让义东拿了一小瓶简易洗面奶来,又笑着跟冯言解释此物如何使用,又有什么功效等。 一听竟然可以美白驻颜,冯言眼神大亮,也不再纠结冯钦星为何让她接受贾芹的礼物了,当即接过,满脸嫣然地询问贾芹许多问题。 贾芹也只是实话实说,并不敢夸张,只说对脸上皮肤有所增益。 倒是冯钦星听出了几分不对: “贾公子,此物莫非是你自制的?” 贾芹不敢隐瞒: “没错,正是在下自制的小玩意,上不得台面,让您二位见笑了。” 冯钦星却道: “若果真有此功效,此物一出,必将风靡一时,贾公子,你可真是让老夫大开眼界了。” 贾芹老脸一红,他倒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不过是拿了前世的所知制造出来的小玩意罢了。 冯钦星又提醒冯言: “言儿,还不快这些贾公子,老夫想来,此后这东西必然价值连城,他送你这一瓶,怕是也不便宜。” 冯言立马笑着答谢贾芹,贾芹则再三解释不值几个钱,当不得如此,可冯家祖孙二人皆认为此物价值很高,直言此后定回礼。 贾芹无奈,也只得由着他们。 又亲自送二人出了铁槛寺,目送两人离开,这才返回拂清院中。 …… “贾芹这小子,今日都在做什么?” 水月庵中,净虚阴沉着脸色追问一个小尼姑。 小尼姑战战兢兢地回道: “今日听他院中传来了笛子声,还有一个花甲老者进入,后见他亲自送了这花甲老者出来。” “嗯?花甲老者?什么来头?” “这个弟子也不清楚,只见他穿得不怎么样,满头花白,像个糟老头子。” 听了这话,净虚冷笑一声: “呵呵呵…贾芹这小子,看来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竟然整日吹笛子麻痹自己,又和糟老头子相会,哼哼,后日看他怎么收场!” 又叮嘱小尼姑: “给我盯死他,若见他准备逃跑,立马来报我。” 小尼姑不敢迟疑,恭敬应承。 …… …… 早些时候,且说冬儿得了贾芹的信后,回到了傅府。 虽贾芹早有嘱咐,可她还是先回后院,见了傅秋芳。 傅秋芳也还在担心着,这时见冬儿回来,急忙询问: “冬儿,贾公子没事?你可见到他了?” 冬儿一边将贾芹给自己的信以及那小瓶洗面奶拿出来,一边朝着傅秋芳笑道: “小姐别担心,贾公子好着呢,婢子不仅见到了他,还给小姐带回了他给你的礼物。” 傅秋芳闻言,先松了一口气,又问: “礼物?贾公子给我的?冬儿,你怎么能收贾公子的礼物?咱们欠他的恩德都还不完,怎可再收他的礼?” 冬儿早知傅秋芳会这么问,便将自己见到贾芹后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与她听。 傅秋芳听得心潮起伏不定,得知李衙内竟然发现了贾芹放走了她后,内心大跳,一时柔肠百结。 又听贾芹有应对的办法,而且准备后日亲自来接自己,内心一时又小鹿乱撞,甚至是悸动。 最后得知,冬儿带回来的礼物,还是贾芹亲手制作的后,芳心怦然跳动,下意识将这小瓶子抓在手中,仔细看着。 冬儿见状,笑着说道: “小姐,贾公子说了,只需要在洗脸时,轻轻涂抹上一些,再用清水洗去,一直用的话,可以美白驻颜!” 傅秋芳听得美眸大亮: “贾公子果真如此说?” 冬儿毫不迟疑地点头。 傅秋芳如得至宝,脑海中已经浮现出来贾芹的身影来,身子都在微微颤抖,似乎有些激动。 过了好一会,才平复心绪,又问冬儿: “冬儿,贾公子还说了什么?” 冬儿指着这信道: “贾公子听闻小姐你被大爷冤枉,很是气愤,便让婢子带此信回来交给大爷,说大爷看了,必然不再误会。” 傅秋芳闻言,仔细地看着这信,迟疑道: “这信果然如此有用?” 冬儿摇头: “这个婢子就不知了,贾公子如此说,婢子就如此说了,他说一定有效果的。” 傅秋芳听后只觉得此前的委屈都一扫而空,拿起这信,置于手中,一时无言。 冬儿已经跟她说了,贾芹担心她的名声受损,又怕她哥哥傅试从冬儿身上搜出他们有书信往来,所以没有让冬儿给她带回信。 因此,这信便成了贾芹唯一的回信,只可惜这信是给她哥哥看的。 若换做此前,傅秋芳绝不会看不是给自己的信,可这时心潮澎湃的她,竟很想看看这信中的内容。 贾芹到底会在信中写了什么,让他如此坚信,傅试看后就会解除对自己的误会? 又想到,这信本就和自己又关,这时先看看,也无妨。 最终,傅秋芳还是忍不住拆开了信来看。 待看完内容后,顿时满脸惊喜和惊讶。 原来,贾芹从冬儿口中得知了净虚竟然污蔑他跟傅秋芳有私情,以此来阻拦他请傅秋芳出门后。 便写下此信,信中明确告诉傅试,净虚就是一个大骗子,满嘴谎言,而且还和人私通。 如果傅试不信,可于后日,也就是二月二十日,来水月庵一看就知是不是真的。 同时故意说了一些反话,如傅试若是连这都不敢去看一眼,那就当傅秋芳真和他有私情好了,过几日他就上门来提亲。 贾芹知道,傅试将傅秋芳当做自己跨越阶层的阶梯,如果看到这样的话,肯定很是愤怒,一定会去水月庵求证真实情况,他肯定是不愿意贾芹上门提亲的。 第30章 情不知所起 傅秋芳看完信后颇为惊喜,更多的还是因为贾芹说的反话中提到,若是傅试不信,他便来傅家提亲。 这句话让傅秋芳内心怦然心动,脑海中不自然地再次回想起了贾芹的身影。 一直身处闺阁之中的她,很少能够见到别的男子,年轻男子就更少了。 贾芹算是她见过当中,最让她觉得印象深刻的,从未有过的悸动。 或许是因为贾芹将她从虎口中救走,或许也是因为贾芹独特的气质,尤其是那双清澈透亮的星目。 原本她也并未多想,直到今日听到傅试说她和贾芹有私情,最开始的力争辩解,到最后的酸楚,一时气愤难当之下,倒觉得自己若是和贾芹有私情才好。 直到此时,看到信中贾芹说要上门提亲来娶她,思绪瞬间打开,再也止不住的情绪从心底直涌而上,这一刻,她似乎已经决定,此生要嫁的人是谁了! 想着想着,便想痴了,一旁的冬儿很是奇怪,心想着,贾公子给自家大爷的信,为何自家小姐反而看痴了? 过了好一会,也不见傅秋芳清醒,便出言提醒: “小姐…” 傅秋芳惊醒过来,下意识羞红了脸,将贾芹的信捧在了怀中。 冬儿见状,更感奇怪了,轻轻提醒: “小姐,贾公子说了,这信是给大爷看的。” 傅秋芳听了,颇为不舍地看了看手中之信,最终还是交给了冬儿: “冬儿,快去,按贾公子说的办。” 冬儿自然不会违逆,接过信后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冬儿离开的身影,傅秋芳一时痴愣住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在她心中游荡。 自知道傅试将她当做攀高结贵的工具后,她就很是心酸和无奈,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只有傅试这一个长兄,她的婚事,自然由傅试说了算。 这些年眼看着傅试一再碰鼻,便劝说傅试死了攀附权贵的心思,可傅试一心只想着往上钻,根本不听她的。 这两日的事情,却让她突然有了一个念想,尤其是见到贾芹信中的话后,这个念想越发坚定了。 …… “什么?小妹竟然让你去水月庵办事?办什么事?” 按照贾芹的吩咐,冬儿故意去傅试面前提及自己替傅秋芳去了一趟水月庵。 傅试听了,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冬儿质问。 许是因为有贾芹给的信在手上,让冬儿有了几分底气,面对傅试的质问,不慌不忙地拿出贾芹给她的信,交给傅试: “大爷看看这封信就明白了。” 傅试见她竟然敢跟自己打哑谜,先怒瞪了她一眼,随即不满接过信,拆开看了看。 旋即满脸怒火: “真是好胆!又是贾芹这小子!” 说罢,直盯着冬儿: “你见到了贾芹?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冬儿早有准备,轻松回应: “没有再说什么,他只给了奴婢这信。” 傅试当然不信,立马叫来丫鬟对冬儿搜身。 冬儿见果然被贾芹说中,心里既庆幸又长松一口气,也越发敬佩贾芹了,竟然将傅试的心思都猜到了。 只是贾芹没想到,她能够先见自家小姐的,这时候傅试再搜她身,她便更加有恃无恐了。 既然搜身举动都被贾芹预料到了,那么贾芹此前说过的话,多半也能够实现,她家小姐不用再担心了。 一想到这里,冬儿反而越发愉悦了,任由傅试叫来的两个丫鬟搜身。 眼看着冬儿身上并无其他信件或是可疑之物,傅试阴沉地扫视了她一眼,沉声说道: “哼!身为丫鬟,竟然敢私自出府,本大爷若不罚你,此后府中丫鬟定都要效仿你!” “来人!” 话音刚落,傅秋芳便赶了来,冷然说道: “兄长且慢,是我让她出府办事的,莫非我作为府中小姐,安排丫鬟出门采买东西都不行了?” 这话让傅试一时无法反驳,又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冷哼: “哼!这个丫鬟刚刚交代了,是你故意让她去水月庵的,你还敢说,是让她去外面采买东西?” 傅秋芳平静地说道: “昨儿在水月庵遗留了东西,让冬儿拿回来,有何不可?” 话音刚落,傅试便将贾芹的信扔给了她: “那这信你怎么解释?” 傅秋芳故作不知,捡起来看了看,回道: “小妹如何得知此信是何,兄长若想罚冬儿,就连我一起罚!” 贾芹在信中已经明确说了,净虚就是一个大骗子,一个虚头巴脑的老尼姑,嘴中没有一句真话。 因而,傅试这时也明白,自己是冤枉了傅秋芳的,只是他作为长兄,不好拉下脸来向傅秋芳赔罪,只得挥手: “这次也就算了,若还有下次,我绝不轻饶!” 傅秋芳听了,心中长松一口气,便准备带着冬儿离开。 又听傅试警告: “以后你需要采买什么东西,跟我说,我安排人出去给你买,你身边的丫鬟都不准替你出去办事!” 傅秋芳内心顿时一沉,不过也不再多言,领着冬儿就离开了。 眼看着傅秋芳对自己态度越发冷漠,傅试心中颇为烦闷。 待傅秋芳离开,便自言自语: “哼!我倒要看看,这个净虚到底是不是信中说的这样不堪,若是贾芹这小子敢骗我…哼哼……” 他的自言自语,已经离开了二傅秋芳和冬儿自然听不到了,主仆二人一边走一边说话。 只听冬儿感激道: “小姐,多谢您替婢子求情。” 傅秋芳则笑道: “冬儿,你跟在我身边多年,咱们虽是主仆,却如姐妹,何必说这样的话。” “你离开没一会,我就想到,兄长如果知道这信是贾公子所写,定会迁怒于你,故而急忙赶来,好在来得及时。” 冬儿听得颇为感动,眼眶微红,看着傅秋芳,嘴唇嗫嚅道: “小姐……婢子没用,此后再不能替您出府办事了。” 傅秋芳一把拉住她的手,轻轻哄劝: “别这么说,今日你能替我去见贾公子,已然难得,更别说,贾公子早有安排,还怕此后出了府门么?” 冬儿听出了几分不对,疑惑地询问: “小姐,您这话什么意思?” 傅秋芳笑了笑,压低声音道: “贾公子不是跟你说,后日,他回来接我出府吗?” “既如此,我想他肯定有办法让我们出门的,你就别自责了。” 这话一出,冬儿双眼发亮,瞬间开朗乐观起来,以她对贾芹认知,肯定有办法让她们主仆出门的。 同时也开始期待着后日的到来。 第31章 既是看官 又是剧中人 荣国府。 一大早贾芹就领着一车的礼来到大门口处,正巧看到一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年轻男子,也正在门口等着什么。 贾芹继承了前身的记忆,略微思索一会,就想起了这年轻男子是谁了,和他一样,皆是贾家旁支草字辈的人,名贾芸。 对于贾芸,贾芹明白他是原着中,贾家为数不多,可称得上正派的人物,倒值得相交,便主动打招呼: “芸二哥。” 贾芸回过头,见是贾芹,脸色微变,嘴角抽了抽: “是芹兄弟啊。” 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忿。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贾芸也正谋求贾家管事的差事,前几日得闻贾芹已经得了这管理和尚道士的差事,难免有些心酸。 毕竟他和贾芹同为旁支小辈,贾芹先他一步‘荣升’,他自当觉得不快。 故而这时看到贾芹,贾芸心里自是有些不忿,心想着,自己比贾芹也没差多少,凭什么贾芹先得了管事职位? 贾芹对他的心思倒也能够猜到几分,笑着询问: “芸二哥,这一早来,可是求见琏二叔?” 贾芸回道: “你还真是猜对了,我可没你这么好的福气,有个娘和琏二婶子有交情,只得自己来求求琏二叔,看看能不能得一个差事。” 贾芹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甘心,便笑道: “芸二哥何必说这样的丧气话,正巧我准备去求见二婶子,等会我替你在她面前说说话,定教你有份好差事!” 这话一出,贾芸倒有些诧异了,盯着贾芹看了看,这才发觉,贾芹似乎和以往不同了。 虽穿着还是和以往一样,可整个人看起来丰神俊朗,飘逸雅致,就如换了一个人一般。 贾芸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后,奇道: “芹兄弟,几日不见,我怎觉得你变了样?” 话音刚落,就听门口传来一声询问: “变了样?谁变样了?” 贾芹刚想回话,突听到这话,便看了过去,只见一身着打扮皆极为讲究的年轻公子,正笑呵呵地看着他们两个。 略微迟疑,贾芹便立马明白,眼前这个年轻公子是谁了,正是原着中的男主,荣国府人人都在乎的宝二爷,贾宝玉! 眼见贾宝玉当面,贾芹内心倒突然轻微跳动一下,对于这个有着‘混世魔王’诨号,‘衔玉而生’的公子哥,贾芹心里颇为复杂。 前世读原着时,既欣赏于贾宝玉的不拘泥于世俗的言语,以及对世间万物的独特见解。 又痛心于贾宝玉的没有担当和不守规矩,甚至是不思进取,以至于最后造就了众多金钗的悲惨命运,尤其是林黛玉和薛宝钗二人,更让后世读者惋惜痛心不已。 每每想到黛钗二人会是‘玉带林中挂,金钗雪里埋’的凄惨结局,贾芹对贾宝玉的痛恨就更多了。 一朝穿越,他成了原着中的小人物,这时方有些释然,因为想要改变命运,太难了。 前世作为读者,他意难平,很想改变黛、钗等众多金钗的命运,今生既以成为这剧中之人,他方知自己何其渺小,自己的命尚且不能保证,如何能改变别人的命运? 这时以贾芹的身份,见到贾宝玉,便又有更直观的感受。 和贾宝玉一起的还有贾琏,贾芹和贾芸二人便一同给两人请安问好: “见过琏二叔,宝二叔。” 贾宝玉觉得新奇,盯着二人仔细看了看,尤其是贾芹,只觉得贾芹同旁人完全不同,有着超凡脱俗的气度。 贾宝玉最喜好看且不同于世俗的人,眼见贾芹如此气度,便先问: “你是何人?” 贾琏先笑了:“你怎么连他们两个都不知道了?” 说话间,指着贾芹:“这是后街三房里的老四贾芹。” 又指着贾芸:“这是后廊上五嫂子的儿子贾芸。” 贾宝玉听后拍了拍额头: “是了,我倒把他们两个忘了。” 于是亲切地询问贾芹和贾芸二人家中情况,又问他们如何一起来此。 贾芸便说来求见贾琏,贾芹则说自己是来给王熙凤请安的,又朝着贾琏拱手: “琏二叔,前番多谢您和二婶子给了我差事,这会子得闲,便想着给您二老送点礼来。” 贾琏也看到那一车的礼物,笑着说道: “都是自家人,何来这么客气的说,不过,难得你一片孝心,你婶子正巧在家,你进去见她。” 贾芹便先朝着贾宝玉和贾琏二人恭敬行礼,带着一车礼物进去了。 贾宝玉盯着贾芹的背影发愣,贾琏推了他一下: “又发什么愣了?” 贾宝玉便问: “这个芹儿好生清奇,像个世外高人一般,琏二哥,他如今在哪营生呢?” 贾琏也不隐瞒: “前儿老爷见园中和尚道士没有了去处,便想着让人统管,留着此后贵妃娘娘传用,这芹儿得你嫂子看中,如今在铁槛寺里管了这起子事。” 贾宝玉听得眼神一亮: “铁槛寺,我去过的,赶明儿得空,我就去他那玩玩。” 贾琏知道他的脾性,笑着提醒: “你可别动什么歪心思,小心老爷太太知道,保准你此后再不得去寺庙。” 贾宝玉听得脸色涨红,知道贾琏误会了自己,却也不再辩解,又转头看着贾芸笑道: “你比此前越发出挑了,倒像我的儿子。” 贾琏听了不免好笑: “好不害臊!人家比你大四五岁呢,就替你做儿子了?” 贾宝玉大大咧咧地询问贾芸:“你今年十几岁了?” 贾芸回:“十八岁。” 一边回,一边想着,若能讨好贾宝玉,自己的差事定能有着落,便满脸堆笑,接着说: “俗语说‘摇车里的爷爷,拄拐的孙孙\\u0027,我虽然岁数大,可山高高不过太阳。” “自从我父亲没了,这几年也无人照管教导,如若宝二叔不嫌侄儿蠢笨,认作儿子,就是我的造化。” 贾琏听得内心一动,知道贾芸这是在攀关系,便看着贾宝玉笑: “你听见了?认儿子不是好开交的呢。” 说罢,微微摇头,就先进去了。 宝玉则不以为意: “明儿你闲了,只管来找我,别和他们鬼鬼祟祟的,这会子我不得闲儿,明儿你到书房里来,和你说会儿话,我带你到园里玩耍去。” “对了,若是可以,也跟前头的芹儿说一声,我一同带你们去园里玩。” 贾芸听得颇为惊喜,急忙应承,又目送着贾宝玉扳鞍上马离开。 第32章 送礼有自己的打算 且说贾芹领着一车的礼品,来王熙凤住的院落。 这次来到角门处,贾芹随手拿出了几十铜钱,递到了门口看守的小丫鬟面前: “问姐姐一句,琏二婶子可在家?” 这小丫鬟一见有钱拿,笑着接过: “小芹四爷,我记得您,二奶奶在家呢,我这就替您去通传。” 说罢,便急忙进去了。 贾芹见状,不免有些感慨,前头他来此,这小丫鬟可是高傲得很,果然还是得钱铺路啊。 须臾,就见这小丫鬟出来回禀: “小芹四爷,二奶奶让您进去呢。” 贾芹先让她接了一车的礼进院中,这才走进去。 里头的平儿也得到了消息,平静的内心,竟有些说不出的慌乱,一时想坐下,一时又想出去,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平儿姐姐!” 可她还在纠结时,贾芹已经进来了,正笑着和她打招呼。 平儿只觉得内心猛然大跳,像是吓了一跳一般,脸色微红,迟疑地看了贾芹一眼: “小…芹四爷来了啊。” 说罢,竟背对着贾芹,像是不敢面对他一般。 这让贾芹颇为惊疑,心道自己应该没有惹怒她?她为何如此态度? 略微思索一下后,朝着平儿作揖,便进去见王熙凤了。 平儿见他总算离开,这才转过身来,通红俏脸,拍着胸口,暗暗自责: 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何还不敢见他?好似自己和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一般。 明明自己和他见面也不过两三回而已。 越想越迷糊的平儿,索性不再多想,正巧听里头王熙凤吩咐: “平儿,沏茶来。” 平儿顿时有些惊讶了,王熙凤让她沏茶来,自然是给贾芹沏,这可不常见,毕竟贾芹可矮了王熙凤一辈的,王熙凤不应该如此礼遇。 带着几分疑惑,平儿先应了一句,便倒一杯热茶,端着进里屋。 屋中,王熙凤坐在上首炕上,贾芹坐于下首。 平儿进来后,见王熙凤满脸笑容,便明白王熙凤心情不错,又来到端茶来到贾芹面前? 贾芹起身接过: “有劳平儿姐姐了。” 说话间,和平儿对视了一眼,平儿如触电一般,立马转移目光,下意识就要离开。 王熙凤发现了什么,皱眉说道: “平儿,你去哪?就在这待着。” 王熙凤毕竟是年轻媳妇,贾芹又是年轻男子,二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没人在,难免会有人说闲话。 平儿自然也明白,一时顿足,低着头站在原地,一双手竟紧紧捏着衣角。 王熙凤见她如此,狐疑地询问: “你怎么了这是?” 平儿抬头看她一眼,又垂首: “没,就是头有点晕,可能是夜里着凉了。” 王熙凤听后,更加狐疑了,不过,还是摆了摆手: “既如此,你先退下,叫丰儿进来候着。” 平儿如释重负,急忙出去。 贾芹一时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愣了一下后,说道: “不过一些上不得台面的礼,还望二婶子笑纳。” 王熙凤面带几分慵懒: “没想到,你得了这差事,还真是长进不少,如今倒知来孝敬我了。” “罢了,看在你难得一片孝心,我就收下了,下次来找我,不必这么客气。” “说罢,找我到底何事?” 说完,紧盯着贾芹看。 贾芹心下微惊,心想着王熙凤果然厉害,竟猜到自己来送礼有其他的请求,故作镇定地回道: “二婶子果然是慧眼如炬,什么心思都瞒不过您的火眼金睛。” 王熙凤笑骂: “别拍马屁了,有屁就快放,看在你送了一车礼的份上,我才多你说几句,平日里早就让你走了。” 贾芹笑着拱手: “那是自然,谁都知二婶子日理万机,这偌大的府邸,上上下下都等着您给安排呢。” 这话说得王熙凤颇为自得,打量了贾芹一眼,倒也不再多言,静待着贾芹下文。 又听贾芹接着道: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明日寺里有个庙会,想请二婶子派个人去镇镇场子。” 王熙凤听后,颇为不解: “庙会?我怎不知铁槛寺还有庙会?” 贾芹苦笑: “不过是侄儿自己办的,想着借庙会,让咱们家庙香火更加兴旺一些。” “您这边若是请个人去,也可彰显咱们府上重视,二则外人也可知这是咱们贾家的功德啊,侄儿也会向外人提及,这都是二婶子您的功劳。” 王熙凤听后,颇为高兴: “若果真如此,难得你一片好心,我还真没看错你,竟知道办庙会,扬咱们家的威名。” “好,很好,不枉我看中你。” “不过,这庙会我可批不来你太多银子,最多五十两,算是支助一下。” 这话一出,贾芹愣住了。 他原本不过是胡乱找了一个借口,目的是想让王熙凤明日派人去铁槛寺。 谁知王熙凤还真就信了,甚至还准备给他批银子办庙会,这贾家的银子也太好骗了? 迟疑片刻后,急忙说道: “婶子您误会了,上次得您和二叔垂怜,一次就批了我三个月的月钱,这些银子可还在呢,用不着再批了。” “侄儿就是请您派个人去镇场子,仅此而已,别无其他心思。” 这话倒让王熙凤愣住了,盯着他看了看后,见他不是说笑,便笑着提醒: “你呀,何必如此死板,这庙会又不是替你自个办的,是替咱们贾家扬名,该请支的就得请支,不然外人还说你是替自己谋利,那就不好了。” 贾芹闻言一怔,过了半响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奉承: “既如此,那侄儿就写个成条来,还得劳烦二婶子批复。” 王熙凤摆手: “这是自然,平儿……” 刚叫出口,就想起平儿刚说自己不舒服,便准备唤其他丫鬟来。 谁知平儿竟然进来了:“奶奶。” 王熙凤诧异地看了看她: “你不是身上不大好么?” 平儿通红俏脸,回应: “没事了,刚又好多了……” 王熙凤和她主仆多年,今日头一次见她如此奇怪,不免生疑,多看了她几眼。 平儿也感受到了她狐疑的目光,内心更加慌乱了,下意识看了一眼贾芹,随后又道: “奶奶可有什么吩咐?” 王熙凤看得真切,目光在她和贾芹身上转了一个来回,不动声色地吩咐: “给小芹四爷拿纸笔来。” 平儿不敢迟疑,当即便去拿了,内心则怦怦直跳,刚刚王熙凤的目光似乎已经看穿了她的内心,这可怎么办? 第33章 说不得此后咱们还得仰仗他 平儿感受到王熙凤似乎看穿了自己一般,心里直跳,只得硬着头皮给贾芹拿了纸笔来。 贾芹倒客气地答谢: “有劳平儿姐姐了。” 说完,接过纸笔,写了一个请支条,又恭敬递给王熙凤。 王熙凤也不多看,拿了一块对牌给他: “你拿着去银库,他们自会给你支取。” 贾芹再三言谢,又问明日派谁去镇场子。 王熙凤盯着平儿,似笑非笑地吩咐: “平儿,明儿你去一趟。” 平儿这时正低着头,听了这话,吓了一跳: “奶…奶奶,让我去哪?” 贾芹便接话: “明儿铁槛寺办了个小庙会,想请府上的姐姐去镇个场子,就当玩一回。” 平儿疑惑地看着贾芹,她可从未听说铁槛寺还有庙会的。 这时王熙凤却毋庸置疑地提点: “平儿,就你了,多带几个婆子去瞧瞧,看看芹儿是不是弄鬼了。” 一听王熙凤如此说,贾芹急忙辩解: “二婶子放心,侄儿不敢糊弄您。” 王熙凤抿嘴笑了笑: “看你吓着的样子,我不过这么一说而已,你还当真了。” 贾芹听了,腹诽了一句,他可清楚王熙凤如何精明,不敢当她说笑,表面上则陪笑一声。 “好了,事都说完了,退下,我还打算再眯一会。” 这时,王熙凤则眯着眼,慵懒地摆手。 贾芹却道: “二婶子,倒还有一事,您听了或许不觉得侄儿多嘴。” “后廊上的芸二哥和我一样,如今正想着揽个差事,二婶子也应该知道,他家比我们家穷,如今想来求见二婶子您,却又不知门路。” 王熙凤听得皱眉: “不过小事,不算你多嘴,出去后跟他说,直接来找我,正巧园子里还缺一个监管种花草树木的管事,可给他留着。” 之所以如此对贾芹说,是也是因为贾芹送了一车礼给她的缘故,换做原先,王熙凤未必肯多说。 贾芹听了,急忙感谢: “多谢二婶子,等会我就出去告诉他,您安歇,侄儿告退。” 说罢,退了出去。 王熙凤则眯眼休息,没一会,就见贾琏进来,见王熙凤歪在炕上,顺势凑了上来。 王熙凤吓了一跳,见是他,恼怒地拍打了一下: “要死啊,进来也不吱一声?” 贾琏却眯着眼,笑道: “都老夫老妻了,还得事先说嘛?” 王熙凤见他双手不规矩,没好气地推开他,离了炕,坐在椅子上,又问: “从哪回来的?” 贾琏自知无趣,一个人歪着,冷淡回应: “还能是哪,打东院里出来呗。” 王熙凤知道他说的东院,就是荣国府大老爷贾赦住的院子,眼皮跳了跳,接着问: “如何了?” “没什么,就是染了风寒,太医来看过了,说吃几剂药就好。” 王熙凤松了一口气,不再多言。 贾琏突想起什么来,说道: “刚进来时,见贾芹拿一车礼来,你可收了。” 王熙凤点头: “自然收了,我让平儿点了点,那一车礼少说也得二十几两,这小子倒是舍得,不枉我将那差事交给他。” 贾琏笑道: “你还真别说,我看他就像是开窍了一样,走路说话皆有模有样,说不得此后咱们夫妇两个还得仰仗他呢。” 王熙凤知道这不过是玩笑话,贾芹再怎么说也不过贾家旁支小辈,他们夫妇二人可是正儿八经的荣国府长房主子,此后贾琏可是能袭荣国府爵位的,贾芹拍马也不及的。 因而不再接话,转移话题: “他来送礼,还说要在铁槛寺办庙会,让我派人去镇镇场,我想着也算是好事,便让平儿去。” 说着,盯着贾琏看,似乎在看他的反应。 贾琏只是微微摆手,也不说话,看起来没把这事当一回事。 王熙凤则眼神微闪,不再多说。 夫妇二人沉默片刻,突听贾琏说道: “对了,后廊上的贾芸找到了我这,你看可有管事的差事?” 王熙凤平静回应: “刚芹儿也提了,我让他传话给贾芸,直接来见我,如今园子里正巧需要一个监管种花草树木的。” “前儿我就说,让你别急,这芹儿可比得过贾芸?” 此前,因为管理和尚道士的差事,贾琏和王熙凤还争论过,王熙凤因贾芹母亲周氏来说的缘故,想着给贾芹。 可贾琏却觉得贾芸不错,想将这差事给贾芸,夫妇二人争论了一番,最终还是听了王熙凤的,给了贾芹。 当时王熙凤还说,过几日再给贾芸找一个别的差事,眼下倒算是说话算数了。 贾琏哼唧了一声: “算你还没看走眼,这芹儿如今确实大变样了。” 王熙凤傲娇地昂了昂首,轻瞥他一眼,似乎自己又胜利了一般。 …… 且说贾芹刚准备出王熙凤住的院子,就见平儿追了上来: “小芹四爷,等一等。” 贾芹止住脚步,回头看着她: “平儿姐姐?你可有什么吩咐?” 平儿蹙眉看着他,示意他去游廊上说话,贾芹不便推辞,跟着她来到游廊上。 “小芹四爷,你跟我说实话,明儿铁槛寺里到底有何事?” 只听平儿先问。 刚刚在正房里,她听王熙凤说,让她明日再去一趟铁槛寺,说是给贾芹办的庙会镇场子。 可自从此前去过铁槛寺一次后,平儿便知,贾芹可不简单。 心里便有几分猜疑,想着肯定不是办庙会的事,于是想先问问贾芹到底怎么回事,也好有个底。 贾芹倒没想到,平儿竟然看出了几分不对,沉默片刻,说道: “平儿姐姐放心,明日铁槛寺肯定无事发生,你只管去就是。” 平儿闻言一怔,愣神地看着他,见他满脸无辜神色,秀眉紧蹙,再问: “果真没事?” 贾芹郑重点头。 平儿内心跟着跳了跳,迟疑一会,说道: “既如此,再无疑问,你走。” 贾芹客气拱手,转身便走了。 平儿目送着他离开,站在原地愣神许久,这才缓步回去。 最开始知道贾芹来了,她内心就一直在跳动,甚至贾芹当面,她倒不敢面对了。 直到后来,王熙凤叫她再次进去,她的心绪才平稳了不少。 这时和贾芹单独会面,说了一会话后,内心再次跳动起来,心中思绪万千。 一时想着明日的事情,一时又想着,贾芹会不会对自己撒谎了? 第34章 人情世故 反哺奉孝 贾芹出了王熙凤院后,先去银库领了五十两银子出来,毕竟不领白不领,况且,王熙凤也提醒了他,这庙会可是公家出钱办的,不然落人口实。 随后从后门出来,便往后廊上而去,刚从王熙凤口中得了准信,自然得来跟贾芸通个气。 恰巧这时贾芸就要出门,见贾芹来找自己,便觉得奇怪: “芹兄弟,你来找我何事?” 贾芹笑道: “芸二哥,恭喜啊,刚我从琏二婶子那里得了准信,她已经给你留了一个好差事,着我给你带话,让你只管直接去找她。” 贾芸听得大喜: “果真如此?” 贾芹道: “那还能有假?” 见贾芹不似说笑,也知贾芹没必要骗自己,贾芸欣喜若狂,喜形于色,朝着贾芹拱手: “多谢芹兄弟告知,待来日,兄再请你吃酒。” 贾芹知道他家中艰难,从怀中拿出了几两银子,递给他: “我知二哥你如今正投之无门,小弟此前刚得了管和尚道士的差事,手中倒还有几个闲钱。” “这点银子,权当小弟敬贺二哥得了好差事,还请收下小弟的心意。” 这话说得贾芸极为触动,他正想出门,去自家舅舅借点银子,好给王熙凤送礼,没想到贾芹倒先给自己贺礼了。 这份情意,贾芸只觉得极重,郑重接过,看着贾芹说道: “芹兄弟,多谢!” 后边本还想说很多,可千言万语都化作了多谢二字。 贾芹知贾芸是个正派人物,有这话也就足够了,便拱手道: “芸二哥言重,咱们本就自家人,何来如此客气的。” “小弟还有事,改日再请二哥吃酒了。” 说罢,便准备告辞离开。 贾芸却一把拉住他: “芹兄弟,你都到我家门口了,至少也得进去坐一会,吃口茶也好。” 贾芹则道: “非是小弟托大,实在是急着回家见母亲,待来日,小弟定请二哥吃酒。” 贾芸听了,不好再强留,又道: “那代我向周婶子问好,此后你若有什么事,只管来找我,我能办到的,定不会推辞。” 这话倒让贾芹内心一动,说道: “芸二哥,小弟如今远在城外,对府上的事情,恐怕没那么容易知晓,小弟倒想请二哥替小弟多传一些府上的消息出来。” “一则也好知府中变化,二则,若太太奶奶们想去铁槛寺了,我也好早做准备。” 其实贾芹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知道贾家的风向变化,不然,他一直待在城外铁槛寺,连贾家什么时候要被抄家了,恐怕都不知。 若能有个人替他‘通风报信’也是不错。 贾芸一听不过这等小事,利索应承: “区区小事,算不得什么,你只管每隔几日派人来我这,我将府中发生的大事,都写下来,传给你看就是。” 贾芹听了,拱手:“既如此,就有劳芸二哥了。” 贾芸再次摆手,他倒觉得自己亏欠贾芹太多了,毕竟替他在王熙凤面前说话,又给了他银子,如雪中送炭,恩情极大。 心里想着,既然贾芹有这样的托付,自当尽心尽力替贾芹去办才好。 此前他还对贾芹抱有不忿之心,这时也全然化为了乌有。 又见贾芹要走,突想起什么来,急忙说道: “对了,芹兄弟,刚刚你离开后,宝二叔认我做了干儿子,后又说让咱们两个明日一起去他书房见他,还说带咱们一起去园子里逛玩呢。” 贾芹闻言,苦笑摇头: “那就得有劳芸二哥替我向宝二叔告罪了,我得待在铁槛寺,没空回来呢,还望宝二叔见谅。” 这话一出,贾芸面露几分遗憾: “既如此,我只得如实告知宝二叔了。” 说罢,二人便再次告辞。 贾芹一路往自己家来。 周氏早听小厮义东通禀说贾芹回来了,便一直在家中等待,得知贾芹先去给贾琏王熙凤夫妇送礼了,倒觉得很是开心。 这时见贾芹总算回来,一把拉住仔细打量: “我的儿如今越发通透了,竟知给你琏二叔送礼了?” “为娘本还想着,过几日打发人去瞧瞧你,顺便提醒你一下,给他们回礼,没成想,你自个倒先有这样举措,好,好啊。” 说话间,满脸欣慰地看着贾芹。 原来,她当日去找王熙凤,想让贾芹得这管理和尚道士的差事,说过事后可回报王熙凤。 王熙凤见周氏难得开一次口,又说会让贾芹回报自己,当即就答应了这事,反正对她来说,也不过动动嘴皮子的事。 贾芹听了,方明白怎么回事,暗暗觉得庆幸,他原没有回报王熙凤的意思,只是明日需要王熙凤派人去,所以才带着礼来见王熙凤。 没想到,暗合周氏所想,倒也是巧了。 迟疑片刻,回应: “娘,您就安心,孩儿定不似此前那样了,对了,孩儿给您挑选的礼物,您可还满意?” 去给王熙凤送礼前,贾芹早就让义东带着一车礼先回来。 周氏满眼慈爱,笑着说道: “喜欢,自然喜欢,难为我的儿替为娘挑选礼物,为娘岂有不喜欢的?” “我的儿如今真是长大了。” 贾芹又热情地回了几句。 虽然对周氏以及这个家,没有太多的归属感,可毕竟代替了前身,哪怕只是把周氏当做一个陌生长辈来对待,贾芹也不会亏待了周氏。 又想着,周氏住在这里,离贾家太近,此后贾家抄家,说不得会被牵连,就算没有被牵连,也会被吓到。 看来赚了钱后,得去买一栋新宅院,让周氏远离一些贾家才好。 “我的儿,难得你回来一趟,今日就在家中住下?” 这时,周氏突问道。 贾芹心想着,这样也好,反正明日,他还要去傅家请傅秋芳出来,便欣然答应了。 周氏见他答应,更为高兴了,竟准备亲自下厨,给贾芹做几道他喜欢的菜来,贾芹不想她太过于操劳,便再三劝住了。 眼看着贾芹如此有孝心,周氏直呼真是祖宗显灵了,便也不再折腾,母子二人说着家长里短的事来。 贾芹还担心,此前铁槛寺的事情传到周氏耳中,让她空担心呢。 试探了几句后,得知周氏压根就不知,此前铁槛寺和水月庵被查赌的事情,便长松了一口气。 又挑一些有趣的事情说与周氏听,如那冯家祖孙二人,周氏只觉得新奇,最主要,贾芹竟然耐心跟她说这些事情,她便更觉得开心。 只是开心之余,又有些忧愁,眼瞅着贾芹也都十六七的年纪了,是该给他说亲,可他们这样家,不上不下,很难找到合适的适龄婚配的女子。 第35章 轻松请出佳人 翌日,二月二十。 贾芹一早起来,陪着周氏吃了早饭后,辞别了周氏,坐着马车往傅家而来。 刚到离傅家不远处,就看到傅试坐着官轿离开,似乎往京兆府衙门而去,贾芹先让义东停下马车,别急前往。 待目送傅试离开,贾芹这才吩咐义东驱马车来到傅家门口。 在门口等待了约摸半个时辰,这才下了马车,大摇大摆地来到门口,对着傅家门房说道: “我乃荣国府管事,奉你们大爷之命,特来传话,让你们速请你们家小姐出来,上荣国府去。” 说着,拿出了自己管事的对牌来。 傅家的下人都知道,自家大爷认了荣国府老爷为座师,而且经常去荣国府拜会,这时见贾芹拿出荣国府管事对牌来,一点也不怀疑贾芹说得不对。 亦不敢怠慢,急忙回应: “您稍等,小的这就进去通传。” 傅家后院中。 傅秋芳正坐在梳妆台前,由冬儿给她梳妆打扮。 因得知贾芹今日定会来接自己,故而有心打扮一番,还拿出了平日里很少戴的凤钗。 见时辰不早了,冬儿面带几分急迫,说道: “小姐,这会都快巳时了,也不见贾公子来,贾公子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傅秋芳内心一跳,瞪了冬儿一眼: “胡说!贾公子洪福齐天,怎会出事,叫你乌鸦嘴。” 冬儿也知自己多嘴,急忙打自己嘴,又告罪: “是婢子说错了,小姐莫怪。” 傅秋芳微微蹙眉,起身望了望窗外,内心跳动得厉害,心想,贾芹不会真的出事了? 冬儿又问: “小姐,您说贾公子会怎么请您出去呢?” “大爷可都吩咐了所有人,不准您出门的,贾公子他……” 话还没说完,傅秋芳便打断了: “好了,冬儿,你也是见过贾公子两次的人,他既然说可以请我出门,定然可以的,你就别多想了。” 话音刚落,就听外头有小丫鬟通传: “小姐,外头来了一个荣国府管事,说是奉大爷之命,请您去荣国府。” 这话一出,傅秋芳和冬儿都愣住了,过了半响,才见傅秋芳回话: “我知道了,这就出来。” 冬儿却着急地询问: “怎么办?小姐,这时候您若去了荣国府,等会贾公子来了,见您不在,该怎么办啊?” 傅秋芳则蹙眉: “不对,兄长虽经常去荣国府,可从未说过让我也去的。” 冬儿顺势猜测: “小姐,您是怀疑门口的人不是荣国府管事?” 傅秋芳轻轻点头,又眼神微闪,看着冬儿: “冬儿,咱们先出去看看,若果真是荣国府管事来请,咱们就想办法推辞。” 其实她还有一个猜测在心里,只是不敢说出来,那就是这个‘假冒’荣国府管事的人,有可能就是贾芹! 如果真是贾芹,那就更没理由不出去了。 于是,主仆二人收拾一番,很是轻快地跟着传话的丫鬟出来。 傅家的管家也知道此事,丝毫没阻拦,任由她们离开。 主仆二人皆觉得内心狂跳,越发觉得,门口等他们的,就是贾芹了! 因为,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 毕竟,傅试可是严令所有人,不准让傅秋芳出门的。 主仆两个越走越快,越走越急,没一会,就出了仪门,直往大门而来。 远远地,就看到贾芹立于门口等待。 傅秋芳内心怦然跳动,美眸大亮,死死得凝望着贾芹。 果真是他! 冬儿也是满脸诧异,刚想呼喊,便急忙捂住了嘴,知道这时若喊出来,定会惹来周围人的怀疑,万一不让她们出府门,就糟了。 一时间,主仆两个内心都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只不过傅秋芳是因为芳心悸动,而冬儿则是因为激动。 贾芹也看到她们主仆二人出来,内心长松一口气,又装作不认识,恭敬请礼: “见过傅小姐,在下荣国府管事,奉令兄之命,来请小姐去荣国府,这是在下对牌。” 傅秋芳哪里敢受,急忙福礼: “您客气了。” 贾芹客气请她上马车: “您请上车。” 周围傅家管家下人见状,皆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目送着傅秋芳上贾芹的马车。 待马车离开后,傅家的管家这才询问门口的下人: “今日大爷去了荣国府?” 有人回道: “没有啊,大爷刚坐轿去府衙了。” 这管家听了,神色大变: “不好,快去追!” …… 马车上。 “小姐,贾公子真是厉害,不过一句话就唬住了一群人,他们恐怕到现在还不知,小姐您不是去荣国府呢。” 只听坐在傅秋芳身边的冬儿笑着说道。 傅秋芳秀眸微亮,盯着门口处,回道: “贾公子真是足智多谋,竟想到这样的办法,奴家佩服。” 坐在外头的贾芹听了,回了一句: “当不得傅小姐如此夸赞,说起来今日倒是劳烦傅小姐你出门一趟,惭愧。” 傅秋芳听着他温声细语,内心如同被春风拂过一般,微微颤动,又觉得非常舒畅和安宁,在心中接了一句: 奴家只想着你能来接我出门才好。 口中却道:“说起来,还是奴家给贾公子你惹了麻烦,这都是奴家应该做的。” “只望今日,能让贾公子你能脱离困境,奴家也就安心了。” 贾芹则笑了笑: “傅小姐放心,今日定是一场好戏上演,待今日过后我保证那李衙内再不敢惦记傅小姐你。” 这话一出,傅秋芳内心更加喜悦了,甚至觉得有些甜蜜,俏丽的面容上,带着几分惊喜。 迟疑片刻后,说道: “贾公子,你不妨来里面坐,这马车本就是你的,哪有让你坐外头的道理?” 贾芹闻言一愣,旋即回道: “多谢傅小姐好意,我不是什么尊贵之人,相比起傅小姐你,我觉得,你才更应该坐在里头。” 傅秋芳听得内心微颤,眼神一闪,执意请他进来: “贾公子,此前的恩德,奴家还不知如何报答,你是奴家的恩人,怎可让恩人坐于外头的?” “若贾公子你不肯进来坐,奴家宁愿下去走路。” 话到这个份上,贾芹也只得苦笑: “傅小姐,你真不必介怀什么恩德,更何况,礼教大防,我们二人同乘,于礼不合。” 若换做此前,傅秋芳恐怕不会再坚持,可自从经历前面的事情后,她的思绪就开始了转变。 只听她接话: “贾公子好生矫情,奴家作为女子,尚且不计较这些,贾公子作为男人,难道还怕奴家毁了公子你的清白?” “况且,奴家只当公子为恩公,为报恩请公子进来相坐,也同样是礼,莫非贾公子只遵男女之礼,不遵仁义之礼?” 第36章 奴家相信公子你! 听到傅秋芳都如此说了,贾芹便心想,既然人家小姐都不计较,他一个穿越者,还顾忌这顾忌那做什么? 于是吩咐义东先停下马车,掀开马车门帘: “既如此,那就恕在下冒犯了。” 见贾芹总算同意进来坐,傅秋芳大喜,急忙起身,想让坐给贾芹,一旁的冬儿也跟着起身。 贾芹见状,客气说道: “傅小姐请坐,我只要坐一边就是。” 傅秋芳也不再坚持,凝视他一眼后,复而坐下。 贾芹则顺势坐在一旁,目不斜视,非常有礼节。 倒是傅秋芳落落大方地看了看他,眼中闪过几分亮光。 除了刚进来时,贾芹说了一句后,就再没人多说话。 一时间,马车车厢里,倒陷入了沉寂。 冬儿看了看自家小姐,又看了看贾芹,发觉了气氛似乎有些不对,便赶忙夸赞贾芹: “贾公子,您还真是厉害,婢子原本还担心,您怎么才能接小姐出府,没想到,竟如此简单。” 贾芹朝着她笑了笑: “不过是雕虫小技,不足为奇。” 一旁的傅秋芳顺势询问: “贾公子,你真是荣国府管事?” 贾芹看了她一眼,目光又立马移开,回道: “没错,上次太匆忙,没来得及向你们介绍,在下是荣国府管理和尚道士的总管。” “就住在铁槛寺里,冬儿她知道的。” 冬儿则恍然: “难怪贾公子会在铁槛寺,那日也能突然出现,搭救小姐。” 一说起这件事情,傅秋芳和冬儿,便再次感激贾芹。 贾芹面露几分苦笑: “二位真不必介怀,我想不管换做任何人,听到这样不平之事,都会出手相助的。” 傅秋芳听了,紧紧凝视着他: “不管如何,奴家是公子所救,此恩德,奴家必然要报!” 贾芹听出了几分不同,下意识回望她一眼,见她一双明亮美眸,正闪着柔光,如秋水一般,内心霎时跳动。 片刻后,急忙移开目光,不敢再多看。 傅秋芳也感受到了他的情绪波动,芳心微动,美眸中的亮光,似乎越多了。 又见贾芹不接话,便主动询问: “贾公子,不知你到底想请奴家去水月庵做什么?” 贾芹回过神来,按捺住心中的情绪,镇定地回道: “今日就让那李衙内和净虚这个老尼姑彻底没了脸!” “等会傅小姐你就这样…” 傅秋芳仔细听着,一一记下。 说话间,紧紧凝视着眼前侃侃而谈的年轻郎君,眼底闪着惊喜和雀跃。 贾芹非是木头,傅秋芳一直盯着自己看,他如何感受不到。 内心轻轻跳动的同时,也在用余光看着傅秋芳,心中升起了一丝不一样的感觉。 须臾,听贾芹说完,傅秋芳重重颔首: “嗯,奴家都记住了,定按公子你说的做!” 听着这毫不迟疑和怀疑的话,贾芹愣了一下,旋即看着她反问: “傅小姐难道就不怕我真的将你献给那李衙内自保吗?” 傅秋芳听了,竟然嫣然一笑: “奴家相信公子,绝不会这么做,自那日被公子搭救,奴家就知道,公子乃救苦救难,高风亮节之人。” “况且,这一切,皆因奴家而起,即便公子真的将我献与那李衙内,奴家也绝不埋怨公子,只望公子不受牵连,奴家已然可以心安!” 这话一出,贾芹惊诧地看着她,久久未语,眼中的神色却越来越复杂。 傅秋芳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宁愿自己受苦,也不连累贾芹。 而贾芹听得内心一阵跳动,前世的他,见惯了各种利己主义的言论和事件,就眼前傅秋芳所言,在他看来,实在太难得了。 想到这里,内心也跳动得更加厉害了,心中暗暗下定决心,这次无论如何也得成功,不能又任何闪失! 自己将人家请来,定要好好地送人家回去,不然,就真如净虚一样,禽兽不如了。 同时也生出了一丝莫名的保护欲,下意识瞥了傅秋芳一眼,又急忙移开目光,小声说道: “傅小姐放心,我非禽兽,绝不会将你献与那李衙内的。” 傅秋芳则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内心跟着轻颤,微微颔首,轻道: “嗯,奴家相信你!” 这种被人无条件相信的感觉,让贾芹突然又有些沉甸甸的,前所未有的感觉,从心底涌现。 一路无话。 过了不知多久,马车停下,外头的义东提醒: “四爷,到了。” 贾芹惊醒过来,深吸一口气,看着傅秋芳说道: “傅小姐,你先在这等着,待我再来请你,你再出来,在此期间,千万别出来。” 傅秋芳自然是言听计从: “嗯,奴家省得。” 贾芹又看向了冬儿,很是自然地嘱咐: “冬儿,照顾好你家小姐。” 冬儿也跟着点头:“公子放心,有奴婢在,谁也别想欺负小姐。” 贾芹听后,倒不免觉得好笑,轻轻摇头后下了马车,又嘱咐义东在外头守着,不准任何人靠近。 吩咐完后,这才步入铁槛寺内。 …… 水月庵。 李衙内早就来了,正坐在一间禅房中,大开大阖,肥胖的身体将椅子都全部塞满。 “衙内,您看看,都这个时辰了,贾芹这小子,依旧不见来,老尼看他八成是逃跑了。” 净虚围在他身边,媚笑着说道。 李衙内拍了一下椅子扶手: “他敢!他若敢逃跑,看本衙内怎么治他!” 说着,叫了随从来: “快去看看,贾芹这小子来了没有?” 净虚则劝道: “衙内,不必去找了,老尼以为,他肯定是逃跑了,这几日,我见他整日不是吹笛子就是见什么老头子,怕不是早就想好要逃跑了。” “不如现在就立马派人去抓他回来,以免他跑远了啊!” 李衙内听得直皱眉头,又是个急性子,听了这话,便真的准备吩咐人去抓贾芹。 “净虚,你自己贪生怕死,为何就觉得别人也和你一样贪生怕死呢?”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贾芹淡淡地讥讽声。 净虚听了,脸色微变,眼中闪过几分诧异。 李衙内却大喜,忙看了过去,就见贾芹不慌不忙地走了进来。 不待贾芹说话,先着急地询问: “贾芹,傅家小娘子可请来了?” 贾芹看着他一脸急色的样子,只觉得恶心,心想着世上竟然这样的恶人,理应早些除掉,免得他再做伤天害理之事。 心中虽鄙夷不齿,表面上却热情回应: “衙内,幸不辱命,傅小姐如今就在庵外。” 话音刚落,李衙内便急忙起身,说道: “既如此,快请进来啊,快!” 许是因为太肥胖的缘故,起身后,连椅子都被他带了起来,贾芹见了,差点没笑出声来。 第37章 大幕拉开 好戏开锣 眼看着李衙内着急得将椅子都带了起来,显得极为滑稽,贾芹只觉得忍俊不禁,强忍着笑意,低头说道: “衙内莫急,人肯定是来了的,但我若是急着请她进来,她肯定心疑,万一发觉不对,先走了,我可再难替衙内您请来的。” 一旁的净虚却满是狐疑: “你真将傅小姐请来了?” 两天前她特意去了一趟傅家,告诉傅试,贾芹和傅秋芳有私情,让傅试小心贾芹拐跑了傅秋芳。 当时傅试就信了,怒气冲冲地往后院去,看样子是去质问傅秋芳了。 因而,在净虚看来,贾芹不可能轻松地将傅秋芳请出来。 贾芹自然明白她为何这么问,冷笑: “净虚,你不会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愚蠢?” 净虚听得眼皮子直跳: “你…你什么意思?” 贾芹鄙夷轻蔑地看了看她,也不再解释。 李衙内却急得不行: “你快说,什么时候能请她进来。” 贾芹刚要回话,净虚便打断了: “衙内,得小心这小子有诈,那傅小姐他估计还没请来呢,不过就这么一说而已!” 这话一出,李衙内也愣住了,过了半响,看着贾芹质问: “果真没请来?” 贾芹见净虚这时候还在使绊子,当即带着几分怒气回道: “衙内,您若信这老尼姑的话,那我立马就让那傅小姐离开!” “我人都在这里,若真不见傅小姐来,衙内可直接拿我是问,这还能有假?” 李衙内一听他这么说,怒瞪净虚: “你莫要再胡说八道了,给本衙内滚!” 净虚吓得浑身一颤,急忙求饶一句,便退下了,临走前,怨毒地看了看贾芹。 又很是不明白,贾芹为何能够请来傅秋芳?傅试为何不阻拦?为何没有打他? 带着疑惑和愤慨,净虚灰溜溜地逃离。 待净虚离开,李衙内又接着问了同样的话: “贾芹,你快说何时才能请她进来?” 贾芹则显得高深莫测: “衙内,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请她来,是告诉她,今日铁槛寺有庙会,又因此前我搭救了她,她才肯来的。” “等庙会开起来,人多了,我再请她进来,她绝不会再生疑。” 若换做别人,听了这话,恐怕会有所怀疑,毕竟人多了,就代表会被人察觉出来。 可这李衙内根本就没怀疑,或许在他看来,贾芹会给他安排好一切。 当即笑了笑:“好,那本衙内就再等一等。” 于是,贾芹先告退。 李衙内继续坐着等待,时不时往窗外看,见外头有尼姑走来走去,便色眯眯地盯着看。 突见一随从进来,面带几分淫荡和猥琐,来到李衙内面前: “衙内,小的刚得了一宝贝,特来献给您。” 李衙内被打断了兴致,没好气地瞪了这随从一眼: “嚷嚷什么,得了什么宝贝?” 随从战战兢兢地拿出一小瓶子,恭敬递给他: “衙内,就是这个,里面有一种‘仙丹’,人称‘一夜不倒’!” 李衙内不解:“一夜不倒?什么东西?” 随从便朝他附耳说了什么。 李衙内听得眼神大亮: “果真有此神效?” 随从嘴角轻扬: “小的不敢瞒衙内,刚在外头,听两个香客说的,他们说若是没效果包退,小的知道衙内您今日要办‘好事’,因此特意买了,献于您。” 李衙内盯着这瓶子,满是笑意: “好,很好,你小子倒替本衙内做了一件大好事,有了这东西,嘿嘿…” 这随从又道: “衙内,这东西花了小的五十两银子呢,您看……” 李衙内想也没想就挥手: “做得不错,回去找账房支一百两,多的五十两算是赏你的。” 他也没怀疑,一个随从为何能随身带五十两银子。 随从喜不自胜,恭维了李衙内好多话,便准备离开。 突想到了什么,提醒道: “对了衙内,听那两人说,这东西得提前半个时辰服用才生效,您可别误了时辰。” 李衙内点头:“知道了,退下。” 说罢,将瓶子小心收好,又继续盯着外头的尼姑看。 …… …… 既然跟王熙凤说了,是办庙会,贾芹也不敢糊弄,当即让铁槛寺的和尚道士都出来,或是诵经或是拜佛,弄得有模有样。 昨日他也早安排义东去散播了一些消息,说今日这里会有庙会,得闲的可来瞧瞧。 因此,自早上开始,陆续就有人来烧香拜佛了。 见铁槛寺,众多和尚道士,排开架势,便都没有怀疑,还有人捐了不少香火钱。 这让贾芹看了,内心直呼: 哇考,还可以这样? 早知这香火钱这么好收,他还调制什么简易洗面奶啊,干脆直接办庙会收香火钱算了! 不过,很快就冷静下来,知道这非是长久之计,庙会不可能天天办,而且香火旺不旺,还得看寺庙的口碑。 “四爷,平儿姑娘来了。” 突听得有小和尚来通禀。 贾芹不敢迟疑,当即领着人出来迎接。 只见平儿外着粉红对襟比甲,里面是青湖色长衣,下身织锦碎花裙,显得极为利落轻挑。 又兼容貌清秀,柳眉杏眼,玉容秀雅,头上略微点缀了一根朱钗,一眼看去,人如淡菊,清辞丽曲。 这让贾芹看得不由眼前一亮,看得出来,平儿今日似乎特意打扮过的。 平儿下了马车,就感受到贾芹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在直盯着自己看,内心再次不争气地跳动了起来,俏脸一时逐渐微红。 好不容易按捺住情绪,和贾芹对视一眼,怦然心动,一时话都不知怎么说了。 还是贾芹先客气请道: “有劳平儿姐姐来此了,快请进。” 听到这话,平儿才惊醒过来,下意识瞥了他一眼,又急忙低头,小声接话: “小芹四爷客气,我也是奉二奶奶命而来的。” 说着,领着众多婆子丫鬟进去。 进了铁槛寺,果见有庙会,一时倒长松一口气,她还担心贾芹会骗自己呢。 又见不少香客进出,当知贾芹确实没有说谎,轻轻拍了拍胸口后,回望了贾芹一眼: “看来你没有骗我。” 贾芹听得莫名,满脸无辜: “平儿姐姐,在你心里,我莫非就是个骗子不成?” 这话一出,平儿一时无言,只得娇嗔他一眼,算是回应。 贾芹更加莫名了,不过还是急忙在前头领路: “知道平儿姐姐会来,早给你准备了净室,你只管在里头休息,或是在寺里走走就是。” 平儿静静地听着,突想起什么来,顿足,问道: “对了,铁槛寺的主持无尺呢?怎不见他?” 第38章 多眼种情绵绵不断 听到平儿竟然询问起无尺来了,贾芹先是一怔,随后才道: “他被李衙内打断了手脚,如今躺在床上下不来了。” 平儿听得眼皮一跳: “什么?李衙内?到底发生了何事?” 此前,她奉命来查赌,事后发现,是无尺净虚两人组织了赌台,目的是为了引贾芹上道。 可后来却发现,贾芹借了王熙凤的名义,将净虚和无尺两人狠狠教训了一番。 当时虽有些佩服贾芹,却也在替贾芹担心,无尺和净虚两人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故而这时不见无尺,便询问,想着这无尺是不是报复贾芹了。 这时听到贾芹说无尺竟然被打断了手脚,心惊不已。 她正担心着贾芹的处境呢,突闻得这样的消息,自然更加担忧了。 贾芹感受到她似乎很在意此事,便先唤来小和尚,引平儿带来的婆子丫鬟去寺中闲逛。 待众人走了,这才客气请平儿进了一间净室。 平儿见他将自己领来的人都遣散了,内心一阵跳动,跟着他来到这净室后,心跳得更厉害了。 俏脸嫣红,也不敢多看贾芹一眼。 “平儿姐姐请坐,我不知你喜欢吃什么果品点心,便让人每样都买了一些来,姐姐看看,喜欢哪个?” 这时,却听贾芹轻快地说道。 平儿看了看,见桌上摆满了果品点心,还真是每样都有,突有些感动。 她虽跟在王熙凤身边,在荣国府里,也算个不大不小的人物,众多管事丫鬟,也都时常奉承她。 可她终究只是个丫鬟,平日里不过吃一些王熙凤不吃的东西,哪有独自品尝点心的时候,更别说眼前如此多的点心了。 一时竟有些触动,看向了贾芹,轻轻嗫嚅一句: “多…多谢小芹四爷,你有心了。” 贾芹却道: “诶,姐姐这是哪里话,谁不知姐姐你是荣国府里女菩萨,人都畏惧二婶子,却唯独敬重姐姐你。” 这话说得自然,平儿听了,却突然有些感动,或许也是因为这话是从贾芹口中说出来的。 见平儿愣住了,贾芹倒先催促了一声: “姐姐快尝尝。” 平儿惊醒过来,再次看了他一眼,拿起其中一样点心吃了一口,一时只觉得这点心入口即化,满嘴甜腻,竟甜到了心中! 贾芹见她在吃,便说起了无尺为何会被李衙内打断手脚。 自然也包括净虚拉皮条,替李衙内物色好看的年轻女子等事。 平儿听后,惊愕地看着贾芹。 半响后,急忙询问: “这李衙内既让你在请来那小姐见他,你果真请来了?” 贾芹之所以向平儿全盘托出,是因为他知道,平儿是个纯善之人,听了这样的不平之事,只会觉得气愤,不会向外人提及。 故而安心将所有事情都告知她。 另外,今日贾芹打算让净虚和李衙内两人上演一出好戏,此前他见周瑞家的和净虚咕咕唧唧,便猜测,净虚在荣国府里,肯定有一定的关系,说不得此前替王夫人办了不少事情。 虽然今日事了,净虚肯定是没脸了,但既然在王夫人说得上话,总得让人来见证一番,免得到时候面慈心狠的王夫人胡乱猜疑,猜到他头上来就不好了。 这就是他为何一定要让王熙凤派人来的主要缘故。 有了见证人,净虚出了事,和他就无关了,王夫人自然不可能猜疑他的。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平儿听后,最关心的不是李衙内什么来头,反而关心他的处境。 这让贾芹内心突然一跳,下意识盯着平儿看了看。 平儿见他不回话,正奇怪,突感受他在看着自己,一时也看了过去吗。 霎时,二人四目相织,竟再也难以分开了。 良久… 率先移开目光的是平儿,只见她俏丽嫣红,秀眸中竟乏着一丝迷离色彩,平添几分清柔美态。 贾芹一时呆愣住了,也忘了自己要说啥了。 平儿见他反而越发大胆地看着自己了,内心怦然跳动,再娇嗔他一眼: “小芹四爷……” 贾芹这才惊醒过来,急忙告罪: “平儿姐姐莫怪,我一时想多了……”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后边也就说不出了。 平儿听得俏脸更加通红了,很是羞赧,微微侧身,也不再接话了。 一时间,屋中极为寂静。 须臾,才听贾芹平静地说道: “平儿姐姐,你放心,那李衙内拿我没办法的,你只管等着看他们的好戏就是。” 平儿听得内心微跳,一时不知哪来的勇气,直盯着他问: “你是说,今日净虚要出事?” 贾芹不置可否。 平儿顿时宜嗔宜恼: “昨儿你明明说不会有事,还说尽管让我来,你果真骗我!” 贾芹面露几分无辜: “姐姐你问的是铁槛寺会不会有事,我当然回铁槛寺无事了,他们的好事,是在水月庵嘛!” 平儿听得一时语塞,打量了贾芹一眼,背对着他: “亏得我还担心净虚会报复你,没想到你早有准备,却还骗我说,今日没事发生,果真如我所想。” 贾芹闻言,突然明白了什么,移步来到她面前告罪: “我原不知姐姐一直在替我担忧,若知姐姐之心,我早就明说了,望姐姐勿怪。” 平儿听他说得真诚,一时只觉得很是开心,轻轻瞥了他一眼后,问道: “那上次你躺床上,也是假的可对?” 贾芹再次愣了一下,旋即苦笑: “原来早就被姐姐你看穿了啊,姐姐还真是厉害,那无尺和净虚两人都未曾看出来。” 平儿听了,又觉得好笑: “噗嗤……那日我见你脸上涂抹了什么,像是锅灰,又知你院里未曾倒药渣,方知你不过是装病。” 贾芹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 “啊…我竟以为自己装得挺像呢,说来可笑。” 平儿抿嘴笑了笑,又止住了,转而带着几分担忧问道: “那李衙内既然敢公然打断无尺的手脚,想来来头很大,你如何敢和他作对?” 贾芹正色回应: “平儿姐姐,你刚刚也听到了,净虚这个老尼姑,好好的尼姑不做,非要做什么恶媒,竟然还想让李衙内,直接在这水月庵玷污别人小姐的清白。” “简直就是散尽天良,为非作歹,天理难容的事情。” “我若没碰上也就罢了,既然碰上了,必然要管一管的,哪怕这李衙内来头再大也不怕,难道这世间还没公道可言了?” 这话说得铿锵有力,义正言辞,平儿听得心潮澎湃,一时紧紧凝视着贾芹,眼中带着几分崇敬和钦佩神色,甚至还有一丝倾慕。 (ps:文中姐姐多为礼貌用语,乃敬称,并非只有表面意思。) 第39章 重角悉数登场 听到贾芹一番义正言辞的话,平儿颇为感触,秀眸中的亮光,似乎也越发的多了,盯着贾芹直看,一时倒沉默。 贾芹见她在看着自己,内心轻跳,眼底突然多了一丝光芒,扫视了平儿一眼后,又轻声说道: “平儿姐姐,那你在这好好休息,若是有什么吩咐,只管差人叫我。” 平儿见他要走,一时竟有些不舍,突又想到他刚说的事情,忙接话询问: “等等…你说让净虚和那李衙内好看,你到底准备怎么做?” 贾芹眼中突显几分冷冽: “姐姐等着看好戏就是,届时姐姐自然就清楚了。” 平儿听得,有些担忧: “你可得千万小心些!” 贾芹突然凝视她一眼,重重点头。 平儿又想到什么,提醒: “对了,我听二奶奶说过,这净虚老尼姑在太太面前也挂了名的,若是出事,太太知晓,定会追问缘由。” 贾芹依旧点头: “我知道,所以我才特意去给二婶子请安,将姐姐你请来了啊。” “有姐姐你看着,回去原原本本地告知给二婶子听,太太自然怀疑不到我头上来的。” 见贾芹竟然都想到了,平儿眼眸大亮,再不多说,目送着他离开。 待贾芹离开,坐在桌前,看着眼前摆满的果品点心,想着这些都是贾芹替她选的,平儿倒一时间舍不得吃了。 看着看着,一时想痴了。 …… “四爷,没有发觉您说的那样的人。” 这边,贾芹刚出来,便找来和尚询问,是否有看到将军之类的人来。 结果让贾芹多少有些不安,眉头紧皱,难道那人看了信,竟然无动于衷? 不会? 如果这个人不来,后面的‘戏’没法演完整了。 贾芹突然陷入了沉思,心想着,如果这人真的不来,该怎么办。 “四爷,来了一位冯小姐,正想着见您。” 就在这时,又有人来通禀。 一听冯家小姐,贾芹便明白是冯言,毕竟他认识的冯姓小姐也就只有冯言了。 倒有些意外,不明白这时候冯言来此做什么,迟疑片刻,便让人将冯言请来大殿里相见。 “贾公子。” 冯言见到贾芹后,落落大方地行礼。 贾芹也作揖回礼: “冯小姐,你怎么有空来此了?” 冯言笑道: “我祖父听了你的话,已经彻底排解了忧愁,加上上次你送了我贵重的礼物,祖父便让我来回礼,顺便给你们铁槛寺捐一些香火钱。” “对了,祖父说近来繁忙,待有空,定来此听贾公子你吹奏。” 说着,朝身后招了招手,就见四个冯家下人抬着一箱子的铜钱进来。 贾芹看了,估摸最少也值上百两的银子,便急忙推辞: “冯小姐,这捐的香火钱太多了,香火钱不过就是一点心意,几个铜钱也可。” 冯言却眯着眼睛: “不多的,原先我打算捐一箱子银子来的,可祖父说,贾公子世外高人,若看了那一箱银子,定不会收,这才换成了铜钱。” 这话让贾芹听得嘴角微抽。 好嘛,敢情这冯家有的是不差钱啊,捐香火钱,直接一箱箱的银子往外捐。 眼下既然知道冯家不差钱,那收下这一箱子的铜钱,也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 当即拱手: “既然事冯小姐和冯老的一片好心,那在下就收下了。” 说罢,叫来执事和尚,收下这一箱子铜钱,又吩咐人给冯言唱名: “冯家小姐,捐一箱铜钱,共计十万钱…” 众多香客一听有人竟然捐了如此之多的铜钱,皆是惊讶不已,议论纷纷。 有人打听冯言什么来历,也有人在说这冯家真是有钱有善心。 冯言听了,倒觉得开心,又向贾芹问道: “贾公子,今日庙会,可有什么好玩的?” 贾芹苦笑: “荒野陋寺,能够办一场庙会,已然不错,恐怕没有冯小姐你所言好玩的。” 冯言嘟嘴: “哎呀,若是如此,那也太无趣了。” 贾芹听后,也有些无奈,想了想,便让知客僧领她在寺庙中逛一逛。 好不容易哄着冯言先去逛了,贾芹抹了抹额头,又急忙在众多香客中,寻找自己想要找的目标。 看了一圈,也没看到那个人来,贾芹内心突然有些紧张起来,心想着,不应该啊! “贾芹,我奉我家衙内之命来,问你何时可以办妥?我家衙内等不及了!” 这时,有李衙内的随从来到贾芹面前,冷然说道,语气十分不善。 贾芹皱了皱眉头,知道不能再吊着李衙内了,迟则生变,万一李衙内自己出来找傅秋芳就不好了。 沉默片刻,眼神微闪,说道: “还请回明衙内,就说半个时辰后,定全部办妥,还请衙内再多等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若还没办妥,衙内只管来拿我就是!” 随从听他一连说了三个‘半个时辰’,虽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问,记住了贾芹所言,去回话了。 贾芹再次环顾四周,咬牙暗自想着: 不管了,若是那人不来,半个时辰后,也得按计划实施了。 就在这时,突听到有人朝着他耻笑: “哼!寺庙里管事的竟然是个带发的和尚?看来这贾家家庙还真是不成体统!” 贾芹听后,看了过去,只见一个虎背熊腰,人高马大,面相魁梧的中年男子,正看着他。 见他如此体态,贾芹突然内心一动,迟疑半响,回道: “阁下既然知道这是贾家家庙,就应该明白,管理贾家家庙的,是贾家自家人才是,而不是什么和尚,如何说不成体统?” 这魁梧男子听了,诧异地看着贾芹: “你倒是有理,不过,本将军却闻得,你们这寺庙中,似乎不干净!” 这话一出,贾芹眼神微亮,内心长松一口气,心道,果真来了! 听他自称本将军,贾芹猜测,八成就是京兆府守备将军安良庭了。 贾芹刚刚一直在寻找的人,就是他。 只有安良庭到位了,后面的‘戏’才能完整演下去,不然效果大打折扣。 当即客套询问: “不知将军是何处的将军,在下贾芹,未能远迎,还望将军恕罪!” 安良庭则眯了眯眼: “本将军,乃京兆府守备,负责京兆府内的安定,今日闻得此处有庙会,特来看看。” “若发现有盗匪,罪犯等,本将军便会立马拿下,同时查封你们这寺庙!” 这话一出,贾芹脸色微变,他没想到,这安良庭如此大胆,竟然想查封贾家家庙,他疯了吗? 第40章 驱虎吞狼 请狼入瓮 安良庭并没有疯,他只是想到,既然那夜信里提及,净虚和李衙内会在水月庵里行苟且之事。 如果真有这样的事情,那么,干脆将贾家家庙查封。 如此一来,虽然不算报仇,但也可以恶心一下贾家了,如今他儿子都死了,就算贾家惦记他也不怕,反正此后他总得想办法向贾家报仇的。 但是这对于贾芹来说,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他请安良庭来此,是为了抓净虚和李衙内的,完全没想到安良庭竟然想要查封贾家家庙。 如果真被他查封了,那他还苟个屁啊! ‘老巢’都被人端了,接下来他连去处都没了,看来还是太低估安良庭对贾家的仇恨了。 当即脸色微变,思索着对策。 “贾芹!谁是贾芹,给本官出来!”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呵斥声。 贾芹闻言,急忙看了过去,只见傅试领着一些人,气呼呼地走了进来。 看到傅试如此愤怒,贾芹便猜测,莫非他请傅秋芳出来,已经被傅试知晓了? 如此一来,还真是所有麻烦事情都赶到一起了! 顿时有些头皮发麻。 想了想,便有了主意,非常镇定地朝着傅试招手: “傅大人,在下就是贾芹。” 傅试已经从下人口中得知,有人假传他的口令,将傅秋芳接走了。 当时他就猜到了是贾芹,因为净虚曾向他提及过,同时也知道,贾芹就是贾家的管事。 这时看到贾芹向自己招手,当即怒视贾芹: “好你个臭小子,你将我妹妹拐到哪里去了,快些将她交出来!” 贾芹不慌不忙地回道: “傅大人,说话得讲证据,你说我拐走了令妹,谁能证明?” 傅试立马指着身后一个下人: “他们亲眼所见,你还敢抵赖?” 贾芹眯了眯眼: “亲眼所见未必是真,除非你能真的在这里找到令妹,不然,我定去官府状告你造谣诬陷!” 傅试一听他竟然敢说要去官府告状,更为气恼,可一时间却也拿贾芹没有办法,他确实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贾芹拐走了傅秋芳。 见傅试无言了,贾芹便看向了安良庭,说道: “守备将军,这位傅大人,乃京兆府通判,同样负有缉盗,维稳的职责。” “如果将军想查封本寺,看来得经过这位傅通判同意才行啊!” 傅试闻言,看向了安良庭,安良庭却趾高气扬地冷哼一声: “哼!若这里果然有不法之事,本将军自可决断,不用询问其他人的意见。” 贾芹挑眉,看着傅试道: “傅大人,想来你应该知道,这里可是贾家的家庙,这位守备将军竟然要查封此处,不知傅大人你意下如何?” 贾芹知道,傅试拜了贾政为座师,自认是贾政的门生,眼下既然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果然,傅试一听这事,朝着安良庭问道: “未请教阁下是…?” 安良庭轻瞥一眼傅试,淡淡地回应: “本将军乃京兆府守备将军安良庭!” 傅试听了,微微拱手: “原来是安将军,在下傅试,京兆府通判,刚听贾芹说,安将军要查封此处,不知是何道理?” 安良庭冷哼: “哼!本将军接到线报,说这铁槛寺中有不法之事,本将军作为维护京兆府平安稳定的守备将军,就有权处决此等事情。” “傅通判莫非要阻拦本将军?” 傅试倒也还有点底气,听他这么一说,没有怯场,反而接着提醒: “安将军,在下可得提醒你,这铁槛寺是京中荣国公府的家庙,若安将军没有确凿证据,在下劝安将军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为好!” 安良庭听后,依旧冷哼: “哼!本将军自然会拿出确凿证据来的!” 说罢,便往外头而去。 傅试目送他离开,随后又换上一副怒容,怒瞪贾芹: “贾芹,快说,我妹妹现在何处?” “你敢如此做,看我不去告诉政公,让他狠狠教训于你!” 贾芹满不在乎地回道: “傅大人若有实证,只管去政老爷面前告状,不过,我可劝你,不要轻举妄动的为好!” 这话和傅试刚刚警告安良庭的话几乎一模一样,让傅试听了,憋红了脸: “你……好,你等着,若让我找到确凿证据,看你还怎么狡辩!” 说完,也拂袖而去。 贾芹见状,倒是眯了眯眼,如今该来都来了,是该让净虚和李衙内开‘演’重头戏了! …… …… 水月庵。 李衙内一听回报,贾芹说半个时辰后,便会安排好所有事情,当即内心一热,拿出了随从献给他的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了一粒‘仙丹’。 心想着,还真是巧了,这药效就得半个时辰才作效,眼下正巧差半个时辰! 待贾芹将傅秋芳请来,那时刚刚好! 想到这里,李衙内满脸自得,眼中闪着绿油油地火焰。 着急地等待了半个时辰,就见贾芹如约而至。 “衙内,请跟我来!” 这时的李衙内已经能够感受到药效发作了,身体燥热不已,双眼也有些通红。 这时看到贾芹总算来了,急忙抓住贾芹的手臂: “快,快她请来!” 贾芹则笑道: “衙内,这里人多眼杂,咱们换个地方!” 说着,推开了李衙内,往外头而去。 若换做平时,贾芹敢这么推他,他肯定暴跳如雷,可眼下吃了‘仙丹’的他,神志有些迷糊了,心里又只有一个念想。 因此也不恼,竟直追贾芹而去。 “衙内请看!” 领着李衙内来到一廊上,贾芹指着对面的走道上,只见冬儿跟着傅秋芳正往某个房间而去。 李衙内见状,双眼大亮,面露淫荡之色: “嘿嘿,小娘子,就是她,快,带本衙内去。” 贾芹则拉住他: “衙内别急,这时候你追上去,她发觉不对,肯定会跑,衙内先在耐心等一会,待我先引她到指定房间再说!” 因这时确实看到傅秋芳,李衙内对贾芹的话在无怀疑,重重点头: “好,你利索点,不然,本衙内,打断你的手脚!” 贾芹听了,眼底闪过一丝冷笑,表面恭维几句后,追傅秋芳而去。 不一会,就在拐角处,看到傅秋芳和冬儿在原地等着。 见贾芹来了,傅秋芳眼神微亮,小声询问: “贾公子,如何了?” 贾芹笑了笑: “一切都在掌控。” “傅小姐,你们赶紧回府,你兄长已经发现我接你出来的事情了,这时候回去,他就无话可说的。” 傅秋芳听了,眼中闪过一丝急迫: “兄长来了?他没有为难公子你?” 第41章 重头戏上演 因为担心傅秋芳会提早暴露,所以贾芹早就安排她们在暗处,所以傅试来时,并未看到傅秋芳,傅秋芳也不知傅试来了。 这时听贾芹提及,傅秋芳方知,同时也有些担忧。 贾芹则依旧轻笑: “令兄语气严厉,让我交出傅小姐你,我自然是抵死不认,他一时间拿我没办法。” “因此,傅小姐,你还是早些离开,待李衙内和净虚的事发,令兄自然不会再有所怀疑。” 傅秋芳听了,稍稍安心,又想着,这时候就要和贾芹分别了,心中极为不舍,紧紧凝视着贾芹,不想挪步。 一旁的冬儿倒是明白此时局势有些危急,便小声催促: “小姐,快走,不然被大爷看到,就糟了。” 傅秋芳一听这话,顿时柔肠百结,一双如秋水般的美眸中,乏出了十分的不舍,甚至是依恋。 这让贾芹突然莫名生疼,迟疑片刻,说道: “傅小姐若还想看净虚和李衙内的好戏,再等等离开也不迟。” 这话一出,傅秋芳顿时惊喜万分,凝视着贾芹,反问一句: “真的可以吗?” 贾芹不忍她失望,重重点头: “可以的,想来令兄也不会这么快回去。” 傅秋芳霎时满脸嫣然,甚至眼眶中都泛出了激动的泪光,看得出来,为了能够和贾芹多待片刻,都能让她激动不已。 “好了,你们快先出了这里!” 贾芹又催促一声。 傅秋芳和冬儿二人不敢迟疑,按照贾芹此前跟她们说过的,急忙出去。 而贾芹则顺势往净虚所在的禅房而来,在外头往里探了探后,见净虚正在禅房里打坐,眼神一闪,又离开了。 须臾,就见李衙内通红双眼,急匆匆冲进这禅房。 “衙内?” “诶?衙内你做什么?!” “老尼是出家人,你不能这样啊,快放开我,来人啊,快来人啊……” 这时的李衙内药效发作,就如一头发春的公牛,根本不管不顾。 净虚身体素质极差,哪里是此时发了疯的李衙内的对手,眼看着自己这把年纪了,竟然还要失贞,一边喊一边哭。 可无论她怎么哭喊,外头的人似乎都没听到,没有一人进来。 … 过了有一会,只见安良庭、傅试等人,带着一堆人,面色凝重走了进来。 待看到禅房中的情况后,众人都惊呆了。 后头的尼姑皆是羞红了脸,急忙转身,默念阿弥陀佛。 “哼!果真如此,这水月庵里竟然有这等伤风败俗的恶事,来人,将这两个不知廉耻的罪犯押下去!” 只听安良庭盯着净虚和李衙内两人,恶狠狠地说道。 李衙内这时神志依旧不清,而净虚却在痛哭,也没有发觉,自己已经被人当做了罪犯! 傅试看到这一幕,眼中皆是惊疑和震惊,因为贾芹早就跟他说过,净虚就是一个大骗子,不值得相信。 原本他还不信,尤其是从下人口中得知,贾芹竟然将傅秋芳带走了,他反而更相信净虚此前说的话了。 可是,这时看到眼前的一幕后,心中大为震惊,净虚一个老尼姑,竟然和人私通,可以说惊呆他了。 又见安良庭派人将李衙内抓了起来,急忙制止: “安将军,你这是做什么?” 安良庭冷然反问: “做什么?你说本将军做什么?” “这个老尼姑,不知廉耻,不守佛门清规,与人私通,触犯国法,被我等抓了个正着,本将军依律将此二人带走,有什么问题吗?” 傅试一时无言以对,过了片刻才指着神志不清的李衙内说道: “安将军不知,此人是京兆府府尹大人的小舅子,人称李衙内。” 安良庭嗡声反问: “那又如何?” “如今证据确凿,莫说他只是府尹的小舅子,就算是亲儿子又怎样?” “与尼姑私通,触犯的是国法律例,乃重大罪行。” “莫非傅通判想包庇他们?” 傅试听得神色微变,急忙摆手: “非也……只是,他是…是衙内啊,安将军是不是先派人去问一问府尹大人再说?” 安良庭冷然说道: “本将军非京兆府府尹管辖,该怎么做,还用不着请示京兆府府尹。” “傅通判若是觉得本将军哪里做得不对,尽管去告状。” 说完,再不理会傅试,让跟来的官兵,押着净虚和李衙内两人离开。 水月庵门口已经围满了吃瓜的群众,眼看着净虚和李衙内被官兵押着离开,一时议论纷纷。 “听说了嘛,这净虚老尼姑早就勾搭上了这李衙内,二人经常在这水月庵里幽会。” “是吗?这净虚一看都四五十了?竟然还有这样的心思?还有这李衙内也真是不挑啊,这样的丑陋的老尼姑也下得去手?” “你别不信,刚刚很多人都看到了,他们二人大白天就在禅房里行事,门都不关,真是作孽啊…” “啧啧啧,这么急不可耐啊。” “……” 正所谓看热闹不嫌事大,传着传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版本都流传了出来。 什么净虚一直给李衙内下药,这才让李衙内对她心甘情愿,又是什么李衙内就喜欢净虚这样的老尼姑…… 远处的一辆马车上,露出了平儿的娇柔面容,她也是得了消息,急忙赶出来瞧。 作为大户人家的女子,自然不可能直接挤人堆里去,便回了马车里,掀开车窗帘来看。 眼见竟然是这样的情况,既觉得羞耻,又有些痛快。 前头听贾芹说,净虚和李衙内净做一些伤天害理,天理难容的事情,还准备在水月庵直接玷污人家小姐的清白,身为女子,心里自然气愤难当。 这时见净虚和李衙内两人竟遭了‘报应’,被人‘捉奸在床’,这人还是个守备将军,看来二人肯定是少不得被判刑了。 同时,平儿也知道,净虚和李衙内能有这样的下场,皆是因为贾芹。 早听贾芹说过,要让净虚和李衙内两人受到严惩,如今也算是言出必行了。 又想到,贾芹似乎早就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 就如请她来此,又比如安排庙会,最让她觉得惊奇的是,贾芹竟然请来了一个守备将军。 而这个守备将军,似乎嫉恶如仇,像是被贾芹所指引来此捉奸一般。 第42章 恶人终得报 大快人心 看着净虚和李衙内被官兵押走,平儿既觉得畅快,又有些兴奋和刺激。 此前她还担心,净虚和无尺两人会报复贾芹,如今看来,无尺被李衙内打断手脚,一辈子也别想起来,而如今净虚也被官兵带走,再不用替贾芹担忧了。 而两人落得如此下场,皆是贾芹沉稳冷静应对的结果,而且外人恐怕都不知道这些都是贾芹所做,她却知道,故而还觉得有些刺激。 又想着,净虚和无尺两人,空有出家人的名头,其实就是两个恶俗罪人,如今落得如此地步也算是罪有应得。 不过,转念一想,平儿又有些微的担心,当即让人将贾芹叫了来。 很快,就看到贾芹来到马车旁,平儿看着他夸赞一句: “芹四爷,你果真好手段,令我大开眼界了。” 贾芹笑着拱手: “平儿姐姐谬赞,还请平儿姐姐回府后,如实告知给琏二婶子听。” 平儿朝着他点头: “这是自然。” 又问:“那个将军什么来头?为何会抓净虚和李衙内两人?” 贾芹也不隐瞒,如实回答: “是京兆府的守备将军,是我故意引他来此的。” “至于他为何要抓净虚和李衙内,待日后有空再同姐姐解释了。” “对了,平儿姐姐,这件事情,你可千万不能同外人说,不然,我可就惨了。” 平儿知道其中的利害,自然是点头应承,又觉得贾芹真是厉害,竟然能够将此人引来捉奸。 微微蹙眉后,提醒道: “还有一个,李衙内毕竟是京兆府大老爷的小舅子,如今虽被这守备将军给抓了,可难保会查到你头上来。” 贾芹笑着回应: “平儿姐姐放心,李衙内肯定是没办法放出来的,那京兆府府尹老爷只会将矛头对准这守备将军路的。” 听他这么说,平儿虽依旧觉得不妥,可一时间也无话可说了,只得点头不再多言。 既然事了,平儿也就打算离开,她知道今日庙会是假,净虚和李衙内被抓才是重头戏。 凝视了贾芹一眼后,说道: “那我便先走了,你自己保重。” 语气竟带着一丝不舍,内心轻轻跳动。 贾芹则拱手:“平儿姐姐慢走。” 平儿突想到什么,回道: “对了,多谢你替我准备那么多的果品点心,我很喜欢!” 这话让贾芹内心怦然跳动,下意识盯着她看了一眼,笑道: “平儿姐姐喜欢就好,下次我再专门替姐姐买来。” 平儿听得心口微甜,再仔细地看了看他后,这才放下窗帘,吩咐人驾马车离开。 马车刚启动,平儿就再次撩开车窗帘,想着再多看贾芹几眼。 却见贾芹正和一个富家小姐在说话,这让平儿内心倏然一紧,秀眸微凝,仔细打量着这富家小姐。 以她的眼光看来,这富家小姐气质不凡,肯定是士宦家的大家闺秀。 可这小姐竟然就这么和贾芹在众目睽睽之下说话,平儿又觉得有些不对。 哪家小姐竟然这么懂规矩?竟当着众人见外男,不怕别人耻笑吗? … 平儿看到的这个富家小姐,正是冯言,她在铁槛寺里转了转,发现也无甚好玩的,便准备离开。 正巧这时听到净虚和李衙内私通的事情,便觉得新奇,跟着众人一起去看了热闹。 待看到净虚这样的老尼姑,竟然还和人私通后,只觉得看到了天大的奇闻一般。 “咯咯咯…哎呀呀,今日真算是大开眼界,不虚此行了,真是没想到还能看到这样的奇闻异事,待回去,定要告知祖父他们听。” 只听冯言抿嘴笑着说道。 贾芹见她如此开心,倒不免哭笑不得,小声提醒: “冯小姐,这事或许没你说得那么奇特,不过就是一个老尼姑和人偷情而已,世上奇事多着,这也算不得什么。” 冯言却道: “可不能这么说,尼姑和人偷情确实多,可是…哈哈……像这么老的尼姑偷情的,我也是头一次见。” 许是因为觉得好笑,说话间,还不忘笑了笑。 贾芹面露几分无奈,只得不再接话。 冯言便告辞: “贾公子,多谢招待,我原以为,今日定没什么趣事可说了,没想到还真有事,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既如此,我便告辞了,来日有空,再来此。” 贾芹拱手相送: “冯小姐客气,能得冯小姐赏脸驾临,是在下的福分,下次若想再来,可先派人通知一声,在下也好先做准备。” “今日仓促之间,未能让冯小姐游玩尽兴,实在惭愧。” 冯言笑了笑: “无妨,今日看了这出‘好戏’已然足够。” 说罢,朝着贾芹福了一礼,便坐上马车,准备离开。 贾芹急忙挥手,让人将准备好的一些符水等物拿来相送,又问了一句: “冯小姐,不知上次在下送你的洗面之物,你用得如何?” 冯言坐在马车里,笑着回道: “很好用,真的如贾公子所言,用过之后,脸上只觉得非常干净,再点上胭脂水粉时,一点也不觉得油腻了。” 贾芹听她似乎欣然接受了这东西,很是开心,也笑道: “只要冯小姐觉得好用就行,待在下下次多制作一些出来,再送与冯小姐了。” 冯言眯了眯眼:“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别后悔哦。” 贾芹闻言一怔,半响后方急忙回应: “在下自然不敢后悔。” 冯言满脸笑意,看了看他后,这才满意离开。 贾芹则目送着她坐马车远出。 突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怒斥: “贾芹!你小子到底将我妹妹带到那里去了?” 贾芹转身,就见傅试满脸怒容瞪着自己,当即觉得好笑,颇为淡然地回应: “傅大人,我说过的,你若有证据,尽管去政老爷面前去告状,我等着就是。” “不然,就别诬陷了好人!” 傅试听得怒火中烧,他明明听到下人通禀,就是贾芹将傅秋芳接走的。 可光有人指认没用,得拿出切实证据来,比如傅秋芳这会现身。 但是,很显然,傅秋芳这时候不可能现身。 最终,傅试也只能咬牙说了一句: “好,你等着,若被我发现一点不对,有你好看!” 说罢,便准备离开。 贾芹却客气拱手: “今日还得多谢傅大人相助,不然那安将军,恐怕要查封寺庙了。” “对了,这件事情,我会如实上报给政老爷以及二太太听的。” 这话倒是让傅试愣住了,回头看了贾芹一眼,眼中的怒火消失了一些,轻哼: “哼,我只是看在政公的面子上,才如此说,可不是为了你!” 说完,便转身离去。 贾芹眯着眼,目送其坐着官轿离开,心想着,要不要将此事上报给王夫人听呢? 第43章 新的目标突现 目送着傅试离开后,贾芹便安心来见隐藏在暗处的傅秋芳。 在铁槛寺后方一处隐蔽的树林处,一辆马车静静停在这里,如果不是熟悉铁槛寺周围环境的人,根本找不到这里来。 更别说,马车隐藏在树林之中,不仔细看,很难发觉。 “贾公子!” 这时见外头有了脚步声,马车里的傅秋芳便急忙撩开车窗帘,见是贾芹,颇为欣喜,急忙轻唤一声。 贾芹笑着回应: “傅小姐真是久等了,如今那净虚老尼姑和李衙内都被抓走了,此后你不必担心李衙内会再来找你了!” 傅秋芳听了这话,顿时安心不少,美眸闪亮着看着贾芹,接着询问具体细节,她一直都在马车上等着,并不知后来的情况。 贾芹自然是一五一十地向她说起净虚和李衙内被抓的事情。 待贾芹说完,傅秋芳突然有些担忧: “贾公子,这李衙内清醒过来后,肯定会发觉,上了你的当,你可得小心啊。” 刚刚平儿也同样提醒了贾芹,这时再听傅秋芳也这么说,贾芹微微皱眉,思索了片刻后,轻松说道: “傅小姐不必替我担心,我想那李衙内肯定是说不出话来的了。” 傅秋芳闻言,很是惊疑,本想追问一二,可见贾芹似乎很有把握,便也不再多说。 贾芹则接着道: “傅小姐,事情已了,你就安心回府,令兄已经回去了。” “若是他问你去了哪,你就告诉他,去了荣国府!” 傅秋芳听了,颇为不舍,眼眸轻颤,低声反问: “可是,兄长知道你传了假令的,奴家这么说,他会信吗?” 贾芹接话: “放心,他不得不信,毕竟他总不能相信,你真的跟我来了这里?” 这个反问,让傅秋芳内心一动,嘴唇嗫嚅了一下,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出口来。 过了好一会,才说: “既如此,那奴家便告辞了,多谢公子大恩大德!” 说着,起身准备给贾芹行礼。 贾芹知道她在马车里,哪里好行礼,便急忙摆手: “切莫如此,只望傅小姐能够安生,在下也就心满意足了。” 这话一出,傅秋芳内心微微颤动,下意识问了一句: “奴家…还可以和贾公子相见吗?” 贾芹闻言愣住了,又见她满眼期待和不舍,不忍让她失望,想了想说道: “若你想来此,我就去接你!” 这话意思已经很露骨和直白了,傅秋芳听得一愣,紧紧凝视着贾芹,见他不似说笑,顿时笑逐颜开,满脸嫣然。 轻轻‘嗯’了一声后,倒也不接话了。 贾芹则吩咐义东送傅秋芳主仆离开。 目送着傅秋芳坐着马车远去,贾芹长舒一口气。 经过今日之事,净虚和无尺两人被除,铁槛寺和水月庵就算是彻底被他掌控,此后终于可以安生的在这里‘苟’下去了。 原本有这样的结果,他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可是他却觉得自己高兴不起来。 一边走一边想,方明白为何。 因为心底突然多了两道倩影,仔细想来,一个是平儿,一个就是傅秋芳了。 前世的他,虽也谈过女朋友,可并未成家。 一朝穿越,最开始只想着能够苟活,保住小命即可。 随着时间推移,遇见了一些人,也多了一些期望,尤其是对于平儿的期望。 最开始,他对平儿是敬重的,他明白平儿是心地善良,心思灵敏的大好人,只是抱着结交的心态,与平儿相处。 后来几次相见,尤其是经过今日二人独处净室说话后,他发觉平儿对自己似乎有些不一样的态度。 这种发现,让他内心一热,也突然生出了一个大胆且荒谬的想法,他要将平儿从火坑中搭救出来! 最开始他只想着保自己的小命,拯救金钗,只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就立马抛却了。 以他这样的身份,根本就没办法拯救众多金钗。 可如今他却突然兴起了这样一个念头。 他知道平儿一直夹在王熙凤和贾琏夫妇之间,日子过得并不好。 尤其是王熙凤心思狠毒,多数情况,平儿还得替王熙凤善后,事后还得不到王熙凤一句好话。 而且随着贾琏和王熙凤闹翻,平儿就成了他们夫妇二人的出气筒,按照原着的大体设定,猜测平儿最后的结果肯定也非常凄惨。 即便不是凄惨收场,贾家被抄家时,她一个小妾,恐怕也难以保全自身。 倘若贾芹没有发觉平儿对他有不同的态度,或许也不会多想,既然平儿对他有心,那又怎能辜负佳人的一片赤心。 因而,贾芹突然多了这样的念想,必然要将平儿从火坑里搭救出来,至少也得保全她才好。 只是,平儿如今可是贾琏的通房丫鬟,想要将她搭救出来,非是易事,恐怕得等待时机出现,再谋划一番才行。 另一个,就是傅秋芳了。 最开始贾芹搭救她,完全是出于道义,不忿于净虚和李衙内的恶行。 可自从今日去接了傅秋芳出来,贾芹方感受到,傅秋芳已经将他当做了心上人。 这种突然被人喜欢上的感觉,非常微妙。 贾芹最开始以为,傅秋芳只是因为自己救了她,所以才对自己有所好感,因而再三提醒傅秋芳不必介怀恩情。 可傅秋芳却再三言及要向他报恩,加上执意让他进马车车厢里坐下,后来目光更是一直在他身上没落下过。 贾芹非是木头人,岂能感受不到傅秋芳对自己的情意,内心一时怦然心动。 先不说傅秋芳容貌如何,仅那一句‘奴家相信你’,也足够让贾芹动心了。 更别说傅秋芳长得花颜月貌,气质出众,这种品相和品格的闺阁女子,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 能被这样的女子喜欢,夫复何求? 因此,当听到傅秋芳询问,是否可以再见时,贾芹毫不迟疑地表露自己的心迹,同时也在心里下定决心,定要将眼前的佳人娶回家中,方不负她对自己的一片心意。 可是,傅秋芳的哥哥傅试,对他的态度极差,两人几乎都快成仇人了。 而且贾芹知道,傅试一心想着攀高结贵,将自己的妹妹傅秋芳当做了攀附权贵的工具和阶梯,想让傅试同意他娶傅秋芳,基本是痴人说梦。 故而,此时的贾芹心里沉甸甸的,不管是搭救平儿,还是想娶傅秋芳,皆是长路漫漫,未知太多。 第44章 斩不断情理还乱 在确定了自己要搭救平儿出火坑,以及娶傅秋芳为妻后,贾芹倒不由苦笑。 自嘲地笑了笑,他还真是应了那句话‘饱暖思淫欲’。 这边才刚刚解决了净虚和无尺两人,初步掌控铁槛寺和水月庵,算是有了一个安身之处,解决了‘温饱’问题。 后边就立马有了新的期望,而且这期望,目前看来,困难重重。 或许这就是人贪欲的体现,永远都得不到满足,追求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不过,有目标总比没有目标好,有道是人如果没有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分别? 既然前路困难,那就去克服困难,贾芹觉得,若自己连面对这点困难的勇气都没有,那和原着中的‘贾芹’有什么分别? 况且,不论是平儿还是傅秋芳,都值得他付出足够的代价去得到的佳人。 贾芹并不是一个容易纠结的人,既然心中定下目标,就不会再轻易改变。 当即抛却一切杂念,回了铁槛寺中,一边思索着铁槛寺未来的规划,一边想着该如何拯救平儿,又该如何娶傅秋芳为妻。 …… 且说平儿离开时,看到贾芹正和一个富家小姐有说有笑,心里突然一紧,倒涌现出了一丝酸楚感来。 这种感觉,让她自己吓了一跳,暗暗啐了自己几口,心想着贾芹和自己又无关,他和别的女子说话,跟自己有什么相干? 深吸一口气后,闭上了一双秀目,强迫自己不要多想。 可越是如此,脑海中,贾芹的身影反而越发清晰,尤其是贾芹的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就如已经烙在她心底一样,怎么都忘却不了! 这她不由攥紧双手,贝齿轻咬着朱唇,俏脸上露出了几分痛苦神色。 “唔…” 良久,长呼一口气后,平儿秀眸中皆是复杂神色,这时她才知道,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将贾芹烙在了心底,再不可能忘却。 可她明明是‘有’男人的人,为何还能这样不知廉耻的想法? 一时柔肠百结,不得其解。 想了好一会,平儿终究是难以说服自己遗忘贾芹,也明白了为何自己会有这样想法。 因为她一直都是被动接受着一切,从未有过主动接触陌生男子的想法,更别说喜欢上陌生男子了。 贾琏不是她自己选的,作为王家的陪嫁丫鬟,她没得选,只能接受贾琏这个‘男人’。 好在王熙凤善妒,一直没有让贾琏碰过她,也让她开始有了自己的一点小小的心思。 平日里这样的心思一直隐藏于心底,连她自己也未曾感觉到。 一旦碰到她喜欢的人,这种心思便会猛然出现,连她自己都不知,这样的心思,何时出现的。 想明白到底为何后,平儿不仅没有喜悦,反而更多了一些酸楚,秀眸中甚至泛出了一丝丝的泪花。 只因她明白,自己已经是贾琏的通房丫鬟,即便喜欢贾芹又能如何?这一辈子,恐怕也只能将这种喜欢深藏心底。 可是她又觉得非常委屈,也觉得天道不公,为何自己竟没有一点选择的权利? 即便碰到了喜欢的人,也只能藏于心中,不敢表露。 思索了一会后,平儿又觉得,该断就得断,趁着自己和贾芹才见面不过几次,早些斩断这不该有的情丝,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这样对自己好,对贾芹也好。 又想到,昨日王熙凤让她来铁槛寺时,似乎发觉她有什么不对,自己也不该再表露出什么来了。 以她对王熙凤这个主子的了解,若知道她竟然有这样的心思,还不知怎么惩罚自己。 所以,为了自己能够安生,也断了那不可能的念想,平儿这时下定决心,快刀斩乱麻,将刚发芽的情丝斩断! 只见她浑身微颤,眼底一片凄惨哀伤,极为不舍和悲痛。 蓦地,一行清泪从她眼角流出。 紧咬着银牙,双手紧攥秀帕,就连手指甲陷进肉里,也丝毫不动摇。 “呼…” 只可惜,她最终似乎失败了,思绪就像杂草丛生一般,占据了她整个心房,她越想斩断情丝,心中的念想,反而越发强大。 强大到,逐渐成了她心底的一片阴影! 过了半响,轻咬红唇,暗暗思忖: ‘罢罢罢,斩不断也罢,此后就自己默默知道好了,暗中看着他想着他就行…’ ‘只要自己不表露出来,谁又知道呢?’ “可是…他…” 这种只能自己知道自己的心思,却不能让心上人知道的感觉,何其心酸,何其痛心,或许也不足与外人道,唯有她自己知道。 一时情绪宣泄后,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力气一般,瞬间歪倒靠在了车厢墙壁上。 “吱呀吱呀…” 听着马车轱辘发出的声音,平儿慢慢抚慰自己的内心,渐渐地倒也恢复了一些心绪,不再只想着那些让她悲痛的事情。 想着刚刚看到贾芹竟然能够和富家小姐有说有笑,平儿倒露出了几分欣慰笑容来。 贾芹才到铁槛寺多久,竟就有了这样的相好之人,不愧是她一眼看中的男子。 又想到贾芹将无尺和净虚两人轻松玩弄于鼓掌之间,暗暗有些敬佩,芳心微微跳动,秀眸中突现几分亮光。 在心里暗道: ‘我虽不能陪在你身边,但若是能够看到你成家立业,越过越好,便也心满意足了!’ 有了这样的想法,平儿心里一时好受不少,再不似刚刚那般了无生趣,以及悲痛欲绝了。 想着想着,便想痴了。 “姑娘,到府上了。” 突听到外头婆子提醒,她才惊醒过来,下意识擦拭了一下眼睛,随后深吸一口气,镇定地回了一句: “知道了。” 说完,先整理了一下仪容,仔细擦了擦眼角,这才下了马车。 进了荣国府,直往后院而来。 刚进来,就见众多婆子丫鬟们,都在搬着东西,往更后方而去。 平儿倒也不觉得奇怪,众人搬东西是搬去大观园里,前几日贾元春这个贵妃娘娘,下了一道谕旨。 说是大观园空着不好,便让贾宝玉并众多姐妹进去住。 贾政挑选了个日子,就定在两日后的二月二十二日,故而这时众多丫鬟婆子在搬东西进去。 “平儿,往哪来呢?” 就在这时,迎面走来一个丫鬟,笑着和平儿招呼,却是贾宝玉房中大丫鬟袭人。 平儿和她关系倒也算好,便笑着回应:“奉二奶奶的命,去了一趟铁槛寺,这才回来。” 袭人也不多想,拉着她在游廊上坐下,说起了众人搬进大观园里的事情。 第45章 王夫人的用意 听袭人说了好一会话,平儿这才起身往后院去,心里倒有些羡慕袭人等人,此后只需要在大观园里走动就是,比外头可好多了。 带着几分异样的情绪,平儿回到了王熙凤院中。 “平儿姐姐回来了。” 路过的小丫鬟看到她,也会打声招呼。 平儿多半会回应一句,直到上房,见王熙凤就在屋中,便走了进去,给王熙凤行礼: “奶奶。” 王熙凤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 “哎呦,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呢?” 平儿脸色霎时微变,反问: “奶奶这是哪里话?” 王熙凤冷笑: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昨日他来后,你一时不舒服,一时又好多了,你在我身边多年,你什么心思,我能看不出来?” 平儿听得内心惊跳不已,神色突然有些煞白,讷讷无言了。 王熙凤又扫视她一眼,警告: “你若真有什么心思,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我发现倒无所谓,小心你家二爷知道,看他怎么收拾你!” 平儿吓得花容失色,急忙弓腰: “奶奶冤枉我,今日我不过是奉奶奶您的命去的,如今反而诬陷我这样的话了。” “奶奶若不信,尽管叫那些婆子来问就知,若有半点不对,任由奶奶处置!” 王熙凤听她如此说,微微昂首: “哼!谅你也不敢起这样的心思!” 原来,刚刚的话不过是王熙凤诈平儿的,昨日她确实发现了一点苗头,可毕竟只是猜测。 故而特意派平儿去铁槛寺,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这时见平儿如此说,王熙凤便也算是知道了她的心思。 而平儿长松一口气,暗暗庆幸自己已经将情思隐藏在了心底,不然被王熙凤看穿,那可能要被严重处罚。 又听王熙凤慵懒地问了一句: “今日铁槛寺庙会如何了?芹儿可是作假?” 平儿回过神来,回道: “回奶奶,庙会不假,而且很热闹,不少人去上香祈福。” “只是,今日水月庵里出了一件大事。” 一听出了大事,王熙凤来了兴趣: “哦?出了何事?” 平儿神色颇为凝重: “是净虚和一个男人在庙里行房,被人抓了个正行,现如今已经被人抓走了!” 王熙凤听得神色微骇: “什么?净虚她…她怎么会?” 又直盯着平儿: “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平儿将自己所知,一五一十地告知给了王熙凤听。 王熙凤闻言,神色一变再变,待平儿说完,便问了一些细节,最后又追问: “你是说抓走净虚的是京兆府的守备将军?” 待得到平儿确定后,王熙凤脸色霎时有些惨白,直接从炕上起来,在屋中来回走动起来。 平儿见状,很是不解: “奶奶,你这是怎么了?” 王熙凤顿足,脸色阴沉,本想和平儿说实话,可又怕平儿知道后,到处乱说,只得咬牙挥手: “没怎么……快去看看太太房中的情况!” 平儿见她很是着急,也不敢迟疑,当即便去打探王夫人房中的情况。 没一会,就得了消息,转达给王熙凤听: “奶奶,太太正在屋中诵经。” 王熙凤听了,微微点头,吩咐平儿给她换了一套外衣后,便往王夫人院中来。 王夫人是王熙凤的姑姑,因此二人是姑侄关系,平日里,王熙凤多为敬重王夫人,皆以王夫人为主。 此时的王夫人,正坐在自己房中诵经,在她正前方,摆着一菩萨像。 见她四十好几的样子,满脸慈悲之样。 四周候着不少丫鬟婆子。 “二奶奶来了。” 听到有人给王熙凤打招呼,王夫人依旧不为所动,拿着经书,念念有词。 王熙凤进来后,恭敬行礼: “给太太请安。” 王夫人也不看她,淡淡回道: “这会子来我这里做什么?” 王熙凤凑前来一些,压低声音通禀: “太太,水月庵的净虚被人抓了!” 王夫人听了这话,眼睛瞬间睁大,回头看着她,不可置信: “她怎么会被抓?谁抓的?” 王熙凤看了看四周,欲言又止。 王夫人皱了皱眉头,挥手让四周候着的丫鬟婆子退下。 待这些人都退下了,王熙凤这才说道: “今儿有人发现净虚和人私通,被抓了个正行,如今已经被京兆府守备将军给拷走了!” 王夫人听得眼皮子直跳: “净虚都一把年纪了,怎么可能和人私通?” 王熙凤脸色颇为凝重,回道: “太太,假不了,水月庵里不少人都看到了,而且是被捉奸在床的。” 王夫人神色跟着有些阴沉: “那可了不得了,这老尼姑替我办了不少事情,如今她被官府拷了去,万一她嘴漏了,就遭了!” 王熙凤听得眼神微闪,她原以为,就自己从净虚身上捞过好处,没想到王夫人也是如此。 也难怪上次水月庵查赌,王夫人只是派人申饬了净虚一番。 沉默片刻,便提议: “太太,不过一个守备将军而已,不如让那节度使云光出面,逼他放了净虚就是。” 王夫人听得直皱眉头: “不可,净虚既然被人抓了个正行,想放肯定不简单,没必要为了一个尼姑,浪费咱们家的人情。” 眼见王夫人竟然不同意,王熙凤愣住了,一时无言。 屋中便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好一会,王夫人突想到了什么,盯着王熙凤问道: “我记得如今铁槛寺多了一个管和尚道士的总管?” 王熙凤回过神来: “回太太,正是,您此前应该知道的,三房里的贾芹。” 王夫人眼神闪了闪: “这事既然在他管辖的地方发的,让他给处理了,总之,不论如何,不能让净虚胡说八道!” 王熙凤内心轻跳,迟疑道: “太太,贾芹他…才十六七,这样的事情,他恐怕办不好?” 王夫人则冷然回道: “没什么办不好的,办不好就让他滚回来,族中草字辈的人,又非他一个,还怕找不到一个办不成事的?” 这话中的意思可就有些深了,王熙凤沉思了好一会,方明白一些,神色微妙,点头应承: “既如此,我知道了。” 王夫人眯了眯眼,接着说: “后日就是宝玉他们搬进大观园住的日子,你可都让她们准备齐全了?” 一说起这事,王熙凤渐起笑意: “太太放心,她们几个房中缺什么,我早就给安排好了,况且还搬了一些进去,太太放心就是。” 王夫人听了,不再多说,点了点头,让王熙凤退下。 第46章 怨气皆化为报复 京兆府守备衙门。 在后方有一牢狱,被关押进来的李衙内逐渐清醒了过来。 待发现自己竟然被关押进了牢房后,便立马大喊大叫: “狗东西,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关押本衙内?” “快放了本衙内,不然让你们好看!” 外头的狱卒根本就不搭理他,任由他叫唤。 喊了好久,没人回应,李衙内也就不再叫唤,开始回忆自己为何会被抓来。 很快,他就明白了过来,再次高喊: “贾芹你个狗东西!敢阴本衙内,你给我等着,看本衙内出去,怎么治你!” 话音刚落,就听外头传来淡淡地警告声: “叫什么叫,如今你可是罪犯,证据确凿,你无从抵赖!” 李衙内看了过去,见是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仔细想了想,突记得就是此人抓了自己,立马怒问: “你是谁?竟然敢抓本衙内,快放了我,不然,我姐夫定让你好看!” 这个说话的自然不是别人,正是安良庭。 听李衙内如此说,安良庭冷哼: “哼!我是谁?我是谁你难道忘了吗?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是谁!” 说到最后,安良庭怒气冲冲,咬牙切齿。 李衙内吓了一大跳,仔细地看了看他后,接着怒道: “狗东西,吼那么大声做什么?” “本衙内见得人多了,你这狗东西,本衙内还真不知道!” 听他一口一个狗东西地称呼自己,安良庭满脸阴沉,挥手吩咐狱卒打开牢房门。 李衙内见状,喜道: “哎呦,知道本衙内的威风了?早如此不就好了?” 说着,便准备离开这牢房。 “嘭!” 突听到一声巨响,只见李衙内被安良庭一拳打飞,重重摔倒在地。 “噗嗤…哎呦娘耶…疼死了…” 李衙内瞬间吐血,又痛哭流涕。 安良庭却冷冷盯着他: “李衙内,你不认识我,我不怪你,但你肯定听说过我儿子的未婚妻张金哥!” 李衙内此时鼻涕眼泪以及鲜血一起在流,听了这话后,总算明白了过来,惊骇地看着安良庭: “是你…我倒把你给忘了,你…你想怎么样?” 安良庭咬牙切齿: “我想怎么样?你们逼死了张金哥,也间接逼死了我的儿子,如今你落到我的手中,你觉得我想怎么样?” 看着安良庭满脸狰狞,甚至有些扭曲,李衙内害怕极了,也顾不得疼了,哆哆嗦嗦地往后边挪动,又哭诉: “你儿子死了,和我没什么关系的,你要怪就怪……” 一时间,李衙内也说不出什么来。 安良庭见他怕了,便慢慢朝他走去,一边走一边问: “你说,要怪就怪谁?是谁害死了我的儿子呢?” 李衙内见他走来,越发畏惧了,浑身抖动,嘴唇嗫嚅: “你不能杀我,我姐夫是京兆府府尹,你不能杀我…” “你儿子不是我杀的啊,你要怪……就怪净虚,对,就是净虚这老尼姑,是她走了贾家的门路,才逼死张金哥的,和我无关啊!” 安良庭沉声接话: “你敢说和你无关,你明知张金哥已经有了婚约在身,你却仍旧上门提亲。” “若不是你从中作梗,我儿子和张金哥早已成亲,如今说不定,我的孙儿都出世了!” “可是,他们都死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知道白发人送黑发人有多痛苦吗?” “啊?!” 说到这里,安良庭满脸怨恨,歇斯底里,直盯着李衙内,双手紧握拳头,像是要杀人一般。 李衙内吓得浑身打颤,没一会裤子就湿了,他作为一个经常被人吹捧恭维的衙内,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 此时惊骇到了极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安良庭见他被自己吓尿,鄙夷地撇了撇嘴,眼底闪过一丝冷冽,心想着要不要现在就结果了他。 反正在这守备衙门的牢狱中,由他说了算,事后随便安一个罪名就是。 不过,李衙内的姐夫事后肯定会询问,他得想个好的办法才行。 就在他思索之时,门口有人传话: “大人,京兆府府尹大人求见您。” 一听这话,安良庭狠狠地瞪了李衙内一眼,心里则想着,这周八裨来得还真快。 “姐夫…我姐夫来了,太好了,姐夫,快来救我,我在这里!” 瘫在地上的李衙内一听自己姐夫来了,当即再次大喊大叫起来。 安良庭觉得刺耳,便吩咐人将李衙内的嘴给堵上,这才离开这牢狱中。 来到外面的正厅中,就见一个身着绯红色三品文官官服的中年官员,已经在厅内坐着等了。 安良庭认得他,京兆府府尹周八裨,当即客气拱手: “不知周府尹驾临,在下有失远迎啊。” 周八裨也客气拱手: “安将军客气,本官冒昧叨扰,还望安将军别见怪才是。” 这周八裨四十好几的年纪,面白脸圆,嘴边留着八字胡,下巴处还有一簇短须,看起来很是精明的长相。 对于周八裨,安良庭虽没有太大的怨念,却也明白,如果不是周八裨纵容李衙内,恐怕也不会有后面的一些事情发生。 不过表面上,安良庭还是对周八裨颇为客气。 二人客套一番后,安良庭故作姿态地询问: “不知周府尹今日来此,有何贵干?” 周八裨笑道: “安将军何必装作不知道?你将我那小舅子抓了来,如今是不是该放了?” 安良庭回道: “放了?周府尹,你也算是朝中大臣,应该知道触犯国法律例,就算是皇子也无法轻易释放。” “莫非周府尹想要给自己小舅子徇私?” 周八裨脸色微变: “安将军,何出此言?” “我那小舅子又触犯了哪一条的国法律例?值得你一个守备将军抓来?” 安良庭冷道: “你那小舅子在尼姑庵里,和尼姑私通,被我们抓了个正着,我朝律法可明令规定,和尚尼姑不得与人私通。” “私通就是重罪,理应重罚,我将他抓来,有何问题?” 周八裨听了,轻笑: “哈哈……安将军,不过就是一件小事,如何值得你如此重视?” 安良庭顿时瞪大眼睛: “小事?私通可是重罪,没想到,在你周府尹口中竟然是小事?” 第47章 本将军等着你弹劾! 对于周八裨来说,李衙内和净虚私通的事情,真就是一件小事,这种事情,他原本都不用过问,就可以解决。 只是眼下不同,安良庭这个守备将军,死抓着触犯国法律例不放,他一时间也没法。 只得将自己的底牌亮出来: “安将军,本官知道,你今日抓来净虚和我小舅子,是想替你儿子报仇。” “可是你别忘了,净虚是荣国公府贾家家庙的尼姑,你这么做,你以为贾家不知吗?” 安良庭听得内心一阵跳动,咬了咬牙,反问: “我这么做?我做什么了?我只是秉公办事罢了,就算贾家知道又如何?” 周八裨冷冷地盯着他: “安将军,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就没人知晓了?” “我那小舅子好色,本官清楚,可他再怎么样,也不会看上净虚这样一个老尼姑。” “本官不知道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让他们两个上了你的道,但是,若被本官查出真相,你也休想好过!” 这话倒是让安良庭莫名有些心虚,他抓净虚和李衙内的时候,就在想,为何有这么巧的事情?又到底是谁,引净虚和李衙内苟合? 不过后来想着,反正自己是当面抓获的,事情也不是自己做的,抓走两人,自然是心安理得。 迟疑片刻,沉声回应: “周府尹若觉得这件事情,是本将军做的,只管去查,若真查到和本将军有关,本将军甘愿受罚,绝无二话!” 听他如此自信,周八裨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若这事不是安良庭所做,还能是谁? 皱眉沉思许久后,说道: “好,既然安将军如此说,本官当然相信你。” “不过,话说回来,这终究不过一件小事,安将军何必小题大做?” “看在本官的面上,可否饶我那小舅子一次?本官回去定好好教训他,待来日,让他来给安将军你赔罪如何?” 安良庭心里惦记着替儿子报仇,如今好不容易抓来了李衙内,怎么可能就这么轻饶了他。 便严词拒绝: “周府尹,我不想再多说第三遍,他们两个触犯的是国法律例,罪责深重,并非小事,本将军既然遇到了,就绝对没有从轻处置的可能!” 眼见安良庭油盐不进,周八裨脸色一沉: “安将军,你果真要如此绝情?” 安良庭正色回应: “非是本将军绝情,而是国法律例不容争辩,倘若人人都讲情面,那还要国法律例做什么?” 听了这话,周八裨冷道: “很好,既然如此,那本官就跟安将军公事公办。” “安将军只负责京兆府的安定,这种私通案件,理应由我京兆府府衙来审理。” “还请安将军将此案移交给府衙!” 安良庭早猜到他会这么说,不慌不忙地回道: “恕本将军难以从命,这件案子,是本将军亲眼目睹,抓来他们两个,是为了维护京兆府地区的安定祥和,本将军有权亲自处决,用不着移交给你们府衙了。” 周八裨脸色微变,直盯着他: “安将军,你果真要如此办吗?就不怕本官上书皇上,参你僭越办案,滥用职权?” 安良庭毫不畏惧地看着周八裨: “本将军就等着你去弹劾我了!” 之所以如此有底气,是因为安良庭知道,如果周八裨真的上书皇帝弹劾自己,那么这件案子必然会传到如今的皇帝靖平皇帝耳中。 如此一来,哪怕靖平皇帝最后觉得他做得不对,净虚和李衙内两人也绝不可能有好下场的。 而他最多被靖平皇帝申饬一番。 周八裨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怒瞪着他,一时无言。 过了良久,这才咬牙询问: “那本官进去见我小舅子一面总可以?” 安良庭摇头: “不行,你那小舅子既然犯了和尼姑私通的重罪,那就是重要罪犯,不允许家属探视的,这可是规矩,本将军也不想破例!” 周八裨听了,一时气极: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说着,起身,接着道: “好,你既然将事情做得这么绝,那就休怪本官此后和你对着来了!” 安良庭端起茶杯,淡淡地回了一句: “本将军等着就是,慢走,不送!” 周八裨再次怒视他一眼,拂袖而去。 来到外头,回头看了看这守备衙门,眼中闪过几分阴鸷,过了半响,这才坐官轿离开。 刚回到他自己府上,就见李氏哭哭啼啼地来见他: “老爷啊,怎么样了啊?小弟可赎回来没有啊?” 换做平日里,周八裨对李氏定是言听计从,问什么便回什么。 可刚刚在安良庭面前吃了瘪,受了一肚子气,听了李氏的询问,便不满呵斥: “哭什么哭,都怪你平日里太宠他,如今被人拿住了,别人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 李氏一听这话,哪里还不明白,当即哭得更大声了: “哎呀呀,老爷啊,妾身娘家就这么一个弟弟啊,他可是咱们李家唯一的血脉啊,你可一定要保住他啊,不然,妾身也不活了……” 周八裨听了更加心烦意乱了,不耐烦地挥手让丫鬟将李氏搀走,又将李衙内的随从都叫了来,厉色说道: “你们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给老爷听,若有半点遗漏,看老爷怎么揭你们的皮!” 众多随从听了,皆是战战兢兢,一个接一个,将自己所知的情况都说了出来。 周八裨是个聪明人,一听他们所言,便明白,一切都是有人故意引李衙内吃了药,这才导致李衙内和净虚苟合了,恰巧又被安良庭看到。 整件事情,就是一个套,一个等着李衙内往里面钻的套。 众随从虽知道李衙内的一些事情,可李衙内到底在做什么,又和净虚说了什么,见过什么人,他们并不是特别清楚。 因此,周八裨只能得到一个粗略的推断,就是有人给李衙内下了一个套,算计了李衙内和净虚两人一次。 而且这人知道安良庭和两人的仇恨,特意将安良庭引了来。 想到这里,周八裨怒拍桌子: “好胆!竟然敢算计到本官家人身上来,不管是谁,被本官追查出来,定叫你生不如死!” 又想着,这件事情,发生在水月庵里,看来他得亲自去水月庵看看才行,看看能不能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第48章 改造铁槛寺环境 随着净虚被抓走,如今铁槛寺和水月庵也彻底被贾芹所掌控。 便开始实施他自己对寺庙的管理主张和措施。 首先就是罢黜了无尺和净虚两人的主持、大师傅名头,新任命了一个和尚为铁槛寺的主持,一个和尼为水月庵大师傅。 二人法号分别是圆化、智听,算是此前就已经被贾芹收买的人,因见两人对自己还算忠心,故而提拔二人出来。 同时,贾芹也颁布了新的戒律条例,其中包括,不准赌博、和尚尼姑不准随意往来、水月庵不能随意带男子进入等等规矩。 又想着,这其中有不少和尚尼姑都被净虚和无尺两人带坏了,再留在铁槛寺和水月庵终究是祸害。 因而,召集了所有人,当面宣读了新的戒律条例,并且明言,做得到的,就可以留下来,若觉得自己做不到,就可以直接走人。 又警告准备留下来的人,如果谁敢犯戒律条例,他可不是无尺和净虚,发现一起,绝不姑息。 面对着贾芹近乎于恐吓的警告,有一些人被吓得直接离开了。 不过,大部分人还是留了下来,毕竟在寺庙里出家可不容易,不是什么寺庙都可以像贾家家庙一般,什么都不用做的,还可以领钱的。 虽然贾芹颁布新的戒律条例很是严苛,但为了有口饭吃,也得接受。 可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颁布新的戒律条例,只是贾芹所做的第一步。 接着,贾芹又定下所有人每天需要做的具体事务。 从入住铁槛寺以来,贾芹就在暗中观察铁槛寺里和尚们的日常生活。 发现他们整日无所事事,要么聚在一起闲聊赌钱,要么就是成群的练武斗狠,要么就是睡觉吃饭,就算做事,平日也只做一些简单的事情,如做饭洗衣等。 几乎很少有人诵经念佛,除非上头有安排,才做做样子。 对于这样懒散的风气,贾芹颇为不喜,和尚们不事生产,可以说根本就是在混日子。 虽然贾芹自己也打算苟在铁槛寺里,可未来肯定还得考虑,改造铁槛寺就成了他心中的一个念想。 闲暇期间,他将铁槛寺和水月庵附近都熟悉了一遍,发现左右两边有不少空地,后边则是一片低矮的山林。 他又派小厮义东去打听过了,附近一些地方,都算是铁槛寺和水月庵的。 故而,便想着,让这些和尚尼姑们在左右两边种上庄稼和菜蔬,后边的山林则种一些果树。 一则,可以让这些和尚尼姑有点正经事情做,不然整日无所事事,必然会滋生一些罪恶,难以管束,说不定还会给他惹来麻烦。 二则,若能种出庄稼和菜蔬,也算是可以自给自足,就算此后荣国府断了月例,也不至于大家一下子连吃饭都成问题。 三则,贾芹也想满足一下自己的私欲,想着过上两三年后,这铁槛寺就可成为他的私人后花园了。 不仅有主粮,还有水果菜蔬,同时,贾芹还想到了大棚蔬菜种植。 大棚蔬菜他虽然不知具体怎么操作,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他觉得,自己可以试着弄一弄,原理还是挺简单的。 如此一来,简直就是一个最佳的农场基地,即便此后出人头地了,这里也依旧可以给他带来源源不断的鲜果蔬菜。 为此,贾芹规定,每天所有人都得劳作两个时辰,劳作之外,还得诵经念佛,每隔一段时间,举办一次庙会。 这可苦了留下来的和尚尼姑们,此前他们每天几乎不用做什么,最多装样子念念经过罢了。 可眼下,贾芹却要求他们每日都劳作诵经,一下就将强度拉了起来,众人皆是在暗中叫苦连天。 之所以只敢暗中叫苦,一来是如今贾芹威名正盛,随着无尺和净虚两人被贾芹罢黜,铁槛寺和水月庵里的一切都由贾芹说了算,谁也不敢这时候,触他的霉头。 二来,是因为贾芹和他们一样,每日都在劳作,身先士卒,亲力亲为。 既然贾芹作为管理他们的总管小爷都亲自劳作了,他们自然不敢明着叫苦了。 同时,众人也都在猜测,贾芹跟他们一样劳作,会坚持多久。 有人觉得,贾芹恐怕三天就坚持不住了。 然而,让所有人震惊的是,接下来的日子,贾芹都会按时劳作,一点也没有叫苦退缩的迹象。 眼见贾芹竟然能够坚持,其他人也再不敢多说什么,皆老老实实地劳作。 贾芹之所以如此坚持,最主要还是为了锻炼身体,加强身体素质。 此前,面对李衙内带来的众多家丁打手,贾芹束手无策。 若不是后来,他利用自己所知,以及急中生智,那时恐怕就要被李衙内的人打断手脚了。 所以,贾芹便在想着,若是自己有武功在身,当时面对这样的困境,也不至于什么都做不了。 便借着劳作,加强身体素质,同时也是因为对‘生命在于运动’这个道理,深以为然。 不过,他也明白,劳作确实能够强身健体,却无法让他变得更加厉害,他恐怕还得想办法,学习一招半式才好。 这里毕竟是古代,封建王朝,可不是后世的文明法治社会,不讲道理的时候,恐怕有很多。 只有自己拳头够硬,才能有坐下来讲道理的资格。 然而,问题又来了,他这一时半会又该找谁去学武呢? 贾芹不是一个喜欢纠结的人,既然短时间里得不到想要的答案,那就不再多想,此后定会有转机出现,不必急于一时。 “四爷,您这一上午,都栽了一个多时辰的树了,休息一下,喝口水如何?” 在后方小山林里,贾芹正认真地和众人种植着果树,作为新任铁槛寺主持圆化,小心翼翼地恭维着他。 贾芹回头,看了看前方,只见一小片山林,都被种上了果树,如桃树、梨树、杏树,又如桂花树、梅树等等。 眼中带着几分满意神色,眼下正直二三月初春季节,最合适种树。 贾芹都可以想象,待到明年这个时候,这一片山林上,会开满各色花朵,光赏心悦目都值得了。 “嗯,大家也都累了,休息一下!” 想了想,便挥手说道。 圆化听了,满脸堆笑,急忙吩咐和尚们都停下歇息,又亲自倒了茶来给贾芹喝。 贾芹也不迟疑,席地而坐,接过茶,喝了起来。 虽身上皆是汗水,浑身不自在,可贾芹觉得很充实,至少没什么好担心的。 “四爷…四爷,府里来人传话,说是琏二奶奶急唤您回府!” 就在这时,义东飞奔着来通禀。 第49章 真的开窍了? 一听义东说王熙凤急着见自己,贾芹眯了眯眼睛,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道: “我知道了。” 又叮嘱圆化等人继续种植树木,不得偷懒。 义东见贾芹不慌不忙,便小声提醒: “四爷,听来传话的小厮语气颇为着急,您还是快一些,免得惹二奶奶生气。” 贾芹轻瞥他一眼,淡淡地说道: “别急,再急也总得换一身衣裳?” 义东听了,不再多言。 过了约摸一个时辰,才见贾芹慢悠悠地坐着马车,往城里而去。 而在荣国府里,王熙凤这时满脸阴沉。 几天前,得知抓了净虚的人是京兆府守备安良庭后,她内心便十分不安。 她可是全程参与了张金哥的事情,也知道,最后张金哥和安良庭的儿子双双殉情了。 当时觉得晦气的同时,也明白安良庭肯定会痛恨自己,说不得会报复她。 如今得知净虚和李衙内都被安良庭抓来,顿时心中忐忑不安起来,如果张金哥的事情被捅出去,王夫人少不得要痛骂她一顿。 严重一些,传到贾母耳中,她恐怕要受到严厉的处罚。 故而王熙凤向王夫人提议,让京畿道节度使云光再次出面,给安良庭施压,让他放了净虚。 可王夫人却拒绝了,说不必为了一个净虚,浪费他们贾家的人情,并指示王熙凤让贾芹来处理好这件事情。 王熙凤明着是应承了,私底下,却立马让人拿了贾琏的名刺去找云光,让云光再次出手。 可是,这次云光竟然拒绝了她的请求,理由是,上次他对安良庭施压,已经是有所不妥,如今不能再对安良庭施压,不然恐怕会遭到安良庭的反制。 云光自然也知道张金哥事件的结果,得知最后安良庭的儿子也死了,心中不免愧疚。 虽说安良庭是他的直系下属,但这种逼死别人儿子的事情,就是不共戴天的仇恨,事后云光甚至有些后悔帮王熙凤这个忙了。 如今,王熙凤再次找到他,让他再对安良庭施压,云光自然留了一个心眼,先让人去将事情摸清楚。 结果不出他所料,安良庭这次可是当面抓获将净虚和李衙内两人私通的。 这种证据确凿的事情,他如何敢插手,更别说,安良庭心里还不知怎么怨恨他。 故此,云光直接拒绝了王熙凤的请求。 王熙凤等了几日,结果就等来这样的消息,自然很是不满。 但也拿云光没办法,人家可是正二品的地方节度使,实权督抚,非她一个后院少奶奶能够动得了的。 既然云光这里请不动,王熙凤想了想,最终只能按照王夫人的指示去办。 让贾芹处理好这件事情。 “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见来?一个个的都皮紧了是吗?” 眼看着过了许久,还不见贾芹来,王熙凤怒喝一声。 外头的丫鬟婆子们瞬间跪倒一片,口呼‘奶奶息怒’。 就连平儿这时都大气不敢出一声。 “小芹四爷来了!” 就在这时,总算听到门口有人轻唤。 王熙凤听了,沉声挥手: “快让他进来!” 须臾,贾芹就在平儿满带着忧虑的眼色注视之下,缓步走了进来。 “给二婶子请安。” 话才刚说完,王熙凤便质疑: “我一点都不安,净虚到底怎么回事?京兆府守备将军又是怎么回事?” “你这个管理和尚道士的总管又是怎么当的?” 接连几个重重的质问,吓得一旁平儿脸色苍白,看着贾芹,眼底皆是惊忧。 贾芹却不卑不亢地回道: “回二婶子的话,净虚和李衙内在水月庵中行苟且之事,恰巧被路过的京兆府守备将军给发现了,便将两人抓了去。” “净虚被抓一事,和侄儿无关,那日,侄儿正忙着办铁槛寺的庙会,平儿姐姐是知道的。” 说完,看向了平儿。 平儿霎时心跳加速,急忙低头,接了一句: “奶奶,确实如此。” 话音刚落,王熙凤便怒斥: “放你娘的狗屁!” “净虚那老尼姑都四五十岁了,她还会和人私通?那京兆府守备就这么巧到了铁槛寺?”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骗鬼了!” 平儿吓得浑身微颤,下意识便要告罪,却被贾芹抢先回应: “二婶子何必冤枉好人?” “当日铁槛寺和水月庵不少人都看到了,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至于那守备将军为何这么巧到了铁槛寺,我估计应该是听说了庙会的事情,所以才去的。” 王熙凤听了,满脸寒霜,盯着贾芹,怒问: “贾芹,你敢顶撞我?!” 贾芹弓腰回应: “侄儿不敢,侄儿只是陈述事实,若二婶子觉得侄儿这样也算顶撞你,那侄儿无话可说,甘愿受罚!” 这话一出,平儿瞪大秀眸,愕然地看着贾芹,眼中皆是骇然。 以她对王熙凤的认知,谁若是敢这么对王熙凤说话,肯定会被王熙凤严惩的。 一时间,平儿内心猛然跳动,心里则在想着,等会无论如何也要保住他! 然而,就在她以为王熙凤要大发雷霆,严惩贾芹之时,王熙凤竟然冷静了下来,并未接着发怒。 只是冷然质问: “果真如此?” 贾芹平静回答: “确实如此!” 王熙凤盯着贾芹仔细地看了看,确定他没有撒谎的迹象,又道: “虽然和你无关,可净虚毕竟是在你管辖的范围被人抓走的。” “为保咱们家的名声,这件事情,你得处置好,若是办不妥,就滚回后街来,别丢人现眼!” 贾芹挑了挑眉头,反问: “那不知二婶子所言,处置好,是怎么个处置好法?” “是让净虚闭嘴,什么都不能说,还是让京兆府守备被罢官?” 话音刚落,王熙凤惊愕地看着贾芹,一时无言。 听贾芹的意思,似乎知道一些事情。 这让王熙凤神色逐渐变得铁青,过了一会,试探着问道: “你为何这么问?” 贾芹回道: “侄儿想来也不过这两种处置办法,毕竟净虚是咱们贾家家庙里的尼姑,被人知道,肯定会说咱们贾家不是。” “其次,京兆府守备将军来咱们贾家家庙抓人,事后竟然都不知会一声,太没把咱们贾家放在眼里,理应给他一个教训!” 听番话,让王熙凤更为诧异了,她是完全没想到,贾芹如此年纪,竟然能有这样的见解。 心里想着,难道还真如琏二所言,贾芹开窍了? 第50章 侄儿可以试一试 贾芹的解释,让王熙凤觉得很是意外,没想到贾芹竟然还能有这样的见解。 暗暗思忖了一番后,眼神微闪: “照你这么说,你难道真能够做到?” 贾芹则平静回应: “侄儿可以试一试。” 这话一出,在一旁听着的平儿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刚刚她还在替贾芹担心,会不会被王熙凤严厉处罚,没想到王熙凤却没有这么做,让她稍稍安心了一些。 可没想到,转眼间,贾芹竟然又说出令她担忧不已的话来,顿时又忧又恼,下意识嗔了贾芹一眼。 贾芹感受到了,回望她一眼后,移开了目光,很是平静,似乎根本不在乎。 平儿愣了一下,旋即倒先心安了不少,心想着,难道他还真有办法? 和平儿一样,王熙凤也同样有些不信,看着贾芹问道: “你果真可以办到?” 贾芹重复了同样的话: “侄儿可以试一试,不过,不敢百分百保证会成功。” 王熙凤当即接话: “不行,京兆府守备可以不管,净虚这个老尼姑,一定要让她闭嘴,什么都不能说!” 贾芹闻言,嘴角微扬,轻松点头: “二婶子放心,侄儿定让净虚说不出话来!” 这话似乎有别的含义,王熙凤顿时愣了一下,追问一句: “你打算怎么做?” 贾芹接话: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二婶子等着好消息传来就是!” 听这话的意思,是准备让净虚死了,王熙凤内心一阵轻跳。 虽她也算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可直接杀人这样的事情,听了,还是让她有些心惊。 看着贾芹平静的样子,王熙凤眼皮子直跳,心想着,以前怎么没有看出,这贾芹竟然还是如此冷血之人? 一想到贾芹如此冷血,王熙凤突然有些不寒而栗,一时倒有些后悔,让贾芹做管理和尚道士的总管了。 贾芹见她一时无言,便恭敬请示: “不知二婶子可还有其他的吩咐?若是没有,侄儿便先告退了。” 王熙凤回过神来,盯着他看了好一会,这才说道: “若你能将这件事情办妥,我可赏你一百两银子,同时,若有难处,也可来找我!” 贾芹听了,心道,算你还有点良心,表面上则恭维道: “若是如此,侄儿多谢二婶子,二婶子只管等好消息就是。” 王熙凤见他如此自信,便微微点头,挥手,示意他可以退下,又吩咐平儿: “平儿,送一送芹哥儿。” 这次,王熙凤口中的贾芹不再是‘芹儿’,而是‘芹哥儿’。 贾芹听了,便明白,虽只一字之差,却能够体现王熙凤对他看法的变化。 平儿也正想和贾芹说话,一听王熙凤让自己送贾芹出去,自然不会抗拒。 二人出了王熙凤院子后,上了游廊,走了一会,贾芹回身,盯着平儿,拱手: “多谢平儿姐姐相送,到这就可以,姐姐回去。” 平儿正想着怎么和他开口呢,没想到他倒让自己先回去了,一时有些微恼怒,看向了贾芹。 却见贾芹正用炽热的眼神看着自己,气势瞬间被压倒了,内心一阵轻跳,俏脸通红,急忙别开脸,嗔道: “你怎么敢顶撞二奶奶的?你可知她的脾气有多大?平日里,谁敢顶撞她,少不得先打二十板子。” 贾芹听了,知道平儿是担心自己,不仅不恼,反而很是开心,笑着回道: “多谢姐姐关心,没事的,我知道二婶子不敢罚我,如今她还得靠我帮她摆平净虚这个老尼姑呢。” 话音刚落,平儿没好气地说道: “谁关心你了,真是不害臊!” 贾芹也不接话,只是微微摇头,目光却一直在她身上。 平儿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一时间更难自持了,只得侧过身来,心里则想着,为何他如今对自己越发放肆了? 虽如此想,心里反而涌现出了一丝甜蜜,直上心口。 沉浸了片刻后,大方转身,看着贾芹问: “你…真能处置好这些事情?” 贾芹笑了笑: “姐姐忘了,净虚是为何被抓了?” “对了,姐姐没有告知二婶子真相?” 一听他似乎在怀疑自己,平儿顿时急了: “你少看不起人!既然答应了你,我怎会轻易告知别人。” 贾芹见状,哪里不明白她的心思,内心微微跳动,重重答谢: “既如此,多谢姐姐替我保守秘密,待日后,定好好报答姐姐!” 平儿听了,下意识幽怨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又想到了什么,脸色霎时惨白,急忙移开目光。 背对着他,说道: “你走…” 贾芹朝着她作揖,这才退下。 听着他步伐渐行渐远,平儿很是不舍,突转身,看向了贾芹。 贾芹若有所感,顿足转身,霎时,二人四目相对,一时难以分开了。 过了好一会,平儿红着脸低下头,轻道: “你若碰到什么难处,只管来找我!” 说完,逃也似的离开了。 贾芹则站在原处,静静目送着平儿消失。 突然间,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芹儿?你怎么在这?站着做什么呢?” 贾芹回过神来,转身一看,发现是贾琏,便下意识有些心虚,迟疑道: “是二婶子叫我来的。” 贾琏也不怀疑,笑问: “什么事啊?” 贾芹道: “没什么,就是询问前几日庙会办得如何,吩咐我下次再办呢。” 贾琏微微点头: “原来如此。” 说完,二人又客气了一番,贾琏便先走了。 贾芹则往外头去。 刚到转角处,就被一个冒冒失失的人给碰了,这人也被撞退了几步,手上拿的东西散落一地。 贾芹先怒道: “谁啊,走路不长眼睛吗?” 说话间,也看到了这个人是个小厮。 这小厮认出了贾芹来,急忙告罪: “原来是小芹四爷啊,小的茗烟,因急着给我们宝二爷送东西,一时走得急,没注意到您,撞了您,还望您莫怪。” 听他叫茗烟,贾芹便明白了是谁,便摆手: “无妨,不过,你可得当心一些,这里是太太奶奶们经常走动的地方,要是哪天冲撞了她们,你就惨咯。” 说话间,帮着捡地上散落的东西,是一些书籍。 茗烟眼见他竟然在捡地上的书本,脸色微变,急忙阻拦: “多谢小芹四爷教诲,小的记住了,这些书籍让小的自己来捡就是,不劳您费力了。” 说话间,贾芹已经捡起一本在手中了,只见封面上印着《会真记》三个字。 第51章 初次求见贾政 当看到从地上捡起的书籍上印着《会真记》三个一个字,贾芹便明白,茗烟拿的都是什么书了。 茗烟见他已经看到了书名,脸色微变,急忙说道: “小芹四爷,您可千万别误会,这些都是小的自己平日里看的。” 贾芹笑了笑: “不必惊慌,我又不会说出去。” 说完,将书还给了他。 茗烟恭敬接过,又抹了抹额头,目送贾芹走远后,急忙将散落的本书整理好,急匆匆往大观园去。 因里边不准小厮进去,茗烟只能让门口的丫鬟通传。 没一会,就见贾宝玉满脸笑意地走了出来,从茗烟手中得了这些书后,喜不自胜,夸赞了茗烟好几句。 茗烟则道: “二爷,您可千万小心些,别被人发现了,不然小的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贾宝玉一边拿着书看,一边笑着应道: “我知道的,你不用担心。” 茗烟见他似乎没听进心里,便接着说道: “刚在外头,碰到了三房里的小芹四爷,书撒了一地,被他给看到了。” “二爷,您就当可怜可怜小的,千万不能被外人发觉了,不然小的可真就没命了。” 贾宝玉听了,放下书,看着他: “三房里的小芹四爷?你是说贾芹?” 茗烟点头: “正是他呢,他见了这些书,虽说了不会告诉别人,可谁知他会不会守信,故而,二爷您可收好这些书,就算他去告密也不怕。” 贾宝玉却道: “你别怕,前儿我见过他一次,长得风流俊俏不说,还有种超凡脱俗的意味,他既然说不会告诉别人,就不会的。” 茗烟听后,不以为然,但也不反驳。 又见贾宝玉眼神微亮: “正巧这几日我有空,咱们就去他那瞧瞧如何?” 茗烟也知道如今贾芹在铁槛寺里当管事,听贾宝玉竟然要去铁槛寺,劝谏道: “二爷,还是别去了,小心被老爷太太发现,又要斥责小的挑唆你出去玩了。” 贾宝玉却似乎已经决定了,当即说道: “没事的,这几日老爷正盯着外头的事,没空理我……对了,明日咱们就去,咱们午后去,傍晚便回来,没人知道的。” 茗烟知道自己不能违逆贾宝玉的心思,只得满脸无奈地应承。 贾宝玉又叫了丫鬟来将书拿走,再和茗烟说了几句,便进大观园去了。 …… 且说贾芹出了后院,径直来到贾政书房外求见贾政。 这贾政如今正和几个清客相公说着一些事情。 只见贾政端坐在上首,约摸五十左右的年纪,脸正清瘦,留着一簇长须,一身青色长袍,倒也有几分威严。 下首有五六个人,领头三人是贾政颇为器重之人,分别是詹光、单聘仁、程日兴。 这时听贾政突然感慨一句: “如今忠顺王越发的势大了,前头刚拉拢了京兆府府尹,后来又传出竟然要拉拢冯阁老,再这么下去,整个朝堂都是他的人了啊。” 下首的詹光接话: “政公何必担忧,忠顺王如此做,定是取祸之道,眼下他得今上信任,如此肆意妄为,也不过一时风光,待今上不信任他,就是他垮台之时。” 单聘仁也跟着附和: “是啊,政公,某以为,忠顺王一时得势,可暂避其锋芒,不与其交恶便是,只待看他如何垮台。” 这话一出,引来程日兴等余下清客们的点头赞同。 贾政抚须沉思,正准备再说点什么时,便听外头有人请示: “老爷,三房里贾芹求见您。” 一听贾芹这个名字,贾政愣了一下,仔细想了想才记起来是谁,皱了皱眉头: “让他进来。” 须臾,就见贾芹缓步走进。 靠着前身的记忆,贾芹一眼便认出了贾政来,况且也只有贾政坐于上首,很容易分辨,便恭敬行礼: “族侄孙贾芹,见过政老爷,给您请安。” 贾政是贾家文字辈的人,比贾芹高了两辈,故而贾芹自称侄孙。 见贾芹彬彬有礼,贾政生起了一点好感,他是极重礼仪规矩的,摆了摆手: “不必多礼,来见我有何事?” 贾芹平静地说明来意: “政老爷,上月二十日那天,水月庵出了一件伤风败俗的事情,净虚这个老尼姑,与京兆府府尹的小舅子李衙内,在禅房里苟合,被人发觉。” “正巧那日京兆府守备将军安将军来铁槛寺赶庙会,见此事发,便直接将两人抓走了。” 听到这个消息,贾政满脸铁青: “什么?水月庵里竟然有这样的事?这还了得?” 贾政不仅重礼仪规矩,也极为好脸面,知廉耻,一听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自然很是不齿且愤慨,毕竟水月庵是贾家家庙,出了这样的丑闻,贾家也跟着蒙羞。 过了半响,看着贾芹询问: “现如今怎么样了?” 贾芹回道: “应该被关在京兆府守备衙门里。” 贾政冷哼: “哼!这种不要脸的老尼姑,真是丢人现眼,贾芹,你替我走一趟。” “拿我名刺去见这守备将军,告诉他,不必顾忌什么,按律例严办这老尼姑就是!” 贾芹倒愣住了,没想到贾政竟然如此轻率就下了决定,他一说就信了,也不派人去核实一下。 不过,这正是贾芹需要的结果,迟疑片刻后,恭敬应承: “是,侄孙等会就去办。” “老爷不知,其实当日安将军见水月庵里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非常愤怒,还扬言要查封水月庵和铁槛寺。” “好在当日,还有京兆府的一位通判傅大人也在场,他是老爷您的门生,故而制止了安将军查封。” 贾政听了,神色微变: “竟有这样的事?” 贾芹不置可否:“确有此事,政老爷若不信,待那傅通判来拜见您时,您可问问他。” 贾政倒不是不信贾芹,而是觉得京兆府守备将军不应该查封他们贾家家庙才是。 皱眉沉思了好一会,盯着贾芹说道: “既然还有这样的事情,你去守备衙门时,当面询问这安将军,问问他为何要查封我贾家家庙,就说是老爷我问的!” 贾芹听了,嘴角微扬,接着恭敬应承: “是,侄孙定照办。” 贾政见他不急不躁,回答得体,仔细看了看他,见他虽穿着不显,可身影挺立,不卑不亢,颇有几分气度,一时倒好感大增。 作为荣国府掌家老爷,贾政自然还是希望,贾家后辈中,多出一些人才的。 第52章 借权势行己事 见贾芹有礼有节,不卑不亢,贾政颇有好感,又叮嘱道: “净虚的事情,想来和你无关,不过,此后铁槛寺和水月庵可不能再出现这样的事情。” “你既然是总管他们的人,就得好好管制,若再出这样的事情,你也脱不了干系!” 贾芹早预料他会这么说,便将自己颁布新的戒律条例等举措说了出来。 贾政听了,很是满意: “很好,理应如此做,此后就按你说得戒律条例来办,谁若不服,尽管让他来找老爷我!” 听这话的意思,贾政似乎要给贾芹撑腰了。 贾芹则恭敬应承,又答谢。 见事情说完,告辞离开。 贾政抚须挥手,又让人拿了自己的名刺交给贾芹。 待贾芹离开后,一旁的清客詹光笑着恭维: “政公,没想到贵府上,竟然还有如此成器的小公子,某观这位小公子,宠辱不惊,温文尔雅,此后定成栋梁之才啊!” “府上真是人才兴旺,卧虎藏龙,令我等大开眼界。” 单聘仁、程日兴等人也纷纷恭维吹捧。 贾政最喜听这样的话,笑颜逐开,摆手道: “诸公谬赞矣,贾芹虽有几分才能,但绝没有诸公说得这么好啊……” 接着众人又是一番吹捧恭维,说着说着,不知谁突然提到了贾宝玉: “这位贾芹公子虽有才能,可若比起政公之子宝二爷来,那也是逊色不少啊。” “是啊,宝二爷有补天浴日之能,又兼龙姿凤采,良金美玉,才华横溢,真乃世之少有的绝世公子!” “说起来,如今市面上宝二爷一幅字画竟卖出了一二百两的高价,让在下是艳羡不已,只望能得宝二爷的一字半画也足够了。” “……” 众人一时吹捧起贾宝玉来,那可是不遗余力,直把贾宝玉吹到了天上去。 贾政却满脸不喜: “诸公何必提这蠢才,扫了诸位的兴致,我看哪,这蠢才若有刚刚芹哥儿一半的才能,我做梦都能笑醒!” 这话一出,众多清客神色都凝固了,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 过了好一会,才听程日兴拱手道: “政公何必如此说呢,那日我等一同游园,宝二爷所提词联,皆为上等,后不是都被贵妃娘娘给采纳了?” “若说刚刚这位贾芹公子,确实有点才能,可真和宝二爷比起来,那可是差太多了。” 贾政其实也就是嘴上说贾宝玉不成器,蠢才而已,心里其实还是挺在意的。 况且,谁不爱听别人夸赞自己的儿子厉害呢。 故而,贾政听了这话后,抚须笑了笑,不再多辩,转移话题说起其他的事情来。 …… 且说贾芹拿到了贾政的名刺后,嘴角微微扬了扬,没想到初次见贾政如此顺利。 他来见贾政,就是想借助贾政的势来做一些事情,原本都想好了,不管如何,都要贾政答应他的请求。 可没想到,他自己都还没提,贾政就已经先发话了,这让贾芹有些惊讶也有长松了一口气。 拿到名刺后,先看了看,只见上面写着贾政的来历,如籍贯、祖父、父亲的名讳官职,以及他自己的名讳和官职等。 在贾芹看来,这份名刺上,只一个敕封荣国公贾源的名讳,就足够有分量了。 拿着这样一份名刺,贾芹觉得,安良庭见了,自然会极为忌惮。 这就是他去见贾政,所请来的‘势’。 如今贾家刚接待的贾元春这个贵妃娘娘,正是风头正盛之时,贾芹想来,只要不是傻子,应该都不敢不忌惮贾家的权势。 所以,这时候,贾芹就有足够的底气,去面见安良庭了。 便坐着马车来到了这守备衙门,拿出了贾政的名刺递了进去。 不一会,就有人恭敬请他进入。 正厅内,安良庭脸色颇为凝重,只因前几日周八裨说过,贾家肯定会派人来的。 今日果真贾家来人,安良庭多少有些不安,若贾家真要全力施压,那他可真不好直接硬抗。 以眼下贾家的权势来看,非是他一个小小守备能硬抗的,虽说他也早有准备,也想着替自己儿子报仇,可若是连自己都保不住,如何报仇? 就在他沉思之时,贾芹也进来了。 待看到贾家来人竟然是贾芹后,安良庭颇为惊疑,眯了眯眼。 “安将军,咱们又见面了。” 贾芹进来后,也不行礼,只大大方方地打了一声招呼。 安良庭目光一凝,直盯着贾芹: “本将军倒没想到,竟是你代表贾家而来,看来你不仅仅是那铁槛寺的总管嘛。” 贾芹笑道: “安将军错了,在下还真只是铁槛寺的总管,只是安将军在我管辖的地方,抓了人,如今家中老爷,问起我来,这才让我来见将军。” 安良庭挑了挑眉头: “哦?那不知你们家老爷是什么态度?” 贾芹道: “想必安将军已经看到我递进来的名刺了?” “那是咱们贾家政老爷的名刺,也就是皇宫中贤德贵妃娘娘的生父,可算的上是当今国丈爷!” 安良庭咬了咬牙,沉声道: “本将军已经看到了,你想说什么便说,何必说这么多?” 贾芹轻笑: “安将军不必着急,政老爷让我来,只为了两件事情,其一,净虚这个老尼姑,做出这样伤风败俗的事情来,安将军只管按律法严惩就是!” “其二,政老爷让我来询问安将军,那日为何说要查封我贾家家庙,是欺我贾家无人否?安将军又安得什么心?” 前面一个要求提出来时,安良庭长松一口气,可后面的询问,却让安良庭突然紧张起来,瞪大眼睛,质疑: “当日本将军就是这么一说,你为何要上报给你们老爷听?” 贾芹似笑非笑: “安将军,你当时可说得言之凿凿,若发现铁槛寺和水月庵里有不法之事,便立马查封。” “后来,若不是傅通判到来,我们贾家家庙,恐怕已经被你查封了,我说的不对么?” 这话一出,安良庭顿时无言以对。 当日他确实是有这样的想法,只觉得既然可以抓到净虚和李衙内的把柄,又恰巧是在贾家家庙发现的,干脆将贾家家庙查封了,也算是可以恶心一下贾家。 即便事后贾家来询问,只说这个理由就是。 可眼下不同了,贾芹是当事人,他如果还这么说,肯定无法解释清楚。 第53章 只是想让将军帮个忙 听到贾芹带着贾政的质问,安良庭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因为贾芹是当事人,他如果仅凭净虚与人私通是说不过去的。 贾芹见他沉默了,一直不说话,便接着说道: “安将军,我知道你嫉恶如仇,但净虚的举动,是她个人行为,和贾家家庙无关。” “你如此冒失地查封贾家家庙,恐怕不妥?” 安良庭听得脸色涨红,怒道: “你少胡说,本将军只是说,按照惯例,出了不法之事,理应查封,仅此而已。” “况且,如今也没有查封,你这是故意诬赖本将军!” 贾芹眯了眯眼: “当日可不仅在下听到了安将军的话,还有政老爷的门生,京兆府通判傅大人也听到了。” “安将军你说过,一旦查明证据,就立马查封的。” 这话安良庭无从抵赖,只得瞪大眼睛看着贾芹,一时无言。 过了好一会,才嗡声质问: “本将军确实说过,也有过要查封贾家家庙的心思,你说,到底想怎么样?” 贾芹看了他一眼,淡淡地接话: “没什么,不过是想让安将军你帮个忙,只要安将军帮了这个忙,我们贾家必然不再追究此事!” 虽然安良庭没有查封贾家家庙,可是,他的确有这样的想法和心思,无从抵赖。 眼下贾家势头正盛,安良庭不敢赌,贾家会不会因此对他出手。 故而,这时他只能先低头。 咬着牙询问: “不知是帮什么忙?” 贾芹道: “想请安将军上书今上,弹劾京兆府府尹纵容亲属,强暴尼姑!” 安良庭听了,惊愕地看着贾芹,一句话也不知道说了。 他是万万没想到,贾芹竟然是让他帮这样的忙。 按贾芹的意思是,净虚和李衙内私通,竟然成了李衙内强暴了净虚! 沉默了好一会,安良庭才恢复思绪,看着贾芹质疑: “让本将军弹劾周八裨没问题,可是……净虚和李衙内是私通,不是强暴,万一皇上派人查起此案,本将军难辞其咎!” 贾芹冷笑一声: “想来当日净虚和李衙内两人的情况,是安将军亲眼目睹的,净虚一个老尼姑,可完全是被动的一方,李衙内就如一个暴徒,不是吗?” “只要将军咬死了说,李衙内是在行强暴之举,在下也可安排一些尼姑出来作证,不怕案子定不了性!” 安良庭听得内心微惊,眼神闪烁,思索着得失。 以他现在掌控的证据,足够判净虚和李衙内两人流放三千里了。 可是李衙内背后还有一个周八裨,此前周八裨也对他放过狠话,要和他对着来的。 很显然,经过这件事情,他和周八裨已经结了仇,这种情况下,如果不能将李衙内彻底判罚,结果肯定会被周八裨给想办法救走。 也就是说,从他硬气回绝周八裨开始,他和周八裨之间,就已经结下重大梁子了。 没有可能轻松了结,那么,他如果想替自己儿子报仇,就必然要给李衙内安上一个更重的罪名。 此前,他还在想着,要不要直接在牢房里结果了李衙内,可后来因为想到了周八裨,就抛却了这个想法。 这时贾芹的话,倒给了他一个不错的想法,强暴比私通罪更重一些,而且强暴的是尼姑,要遭人指着鼻子骂的。 按照律法,可直接判斩监候。 沉思了一会后,说道: “让我这么做可以,不过,你得准备好人证。” 贾芹见他同意了,微微点头: “将军放心便是,对了……” 说着,压低声音跟他说了什么话。 安良庭听后,惊讶地看着他: “你是说周八裨他会……” 贾芹眼神微闪: “李衙内就是被他宠出来的,如今被将军你抓了来,心里还不知怎么怨恨,肯定会有所行动。” “到时候,将军就按照在下所言去办就是。” 安良庭讶异地盯着贾芹看,心里很是惊疑,眼前的贾芹表面上看起来不过十七八的年纪,可却让他有种面对老狐狸的感觉。 心里突然间有了一个想法,引净虚和李衙内苟合的不会就是贾芹? 不过,虽有这般猜测,却也不敢断定,毕竟表面上,贾芹和净虚李衙内应该无冤无仇,没必要这般害他们。 可是,除了贾芹外,安良庭又想不到,那夜给自己送信的人还会是谁? 就在他沉思之时,贾芹又请示道: “安将军,在下还想见净虚一面,不知可否安排一下?” 一听他早见净虚,安良庭眉头皱了皱: “非见不可么?” 贾芹正色点头: “非见不可!” 安良庭见他如此坚持,倒有些好奇他的目的是什么,迟疑片刻,叫了一个下属来,领贾芹去见后方牢狱中的净虚。 贾芹之所以要来见净虚,主要还是想从净虚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这净虚眼下是满脸悲凉,呆坐在牢房中,毫无生趣,就如已经死了一般。 “净虚。” 听到外头有人喊自己,净虚也不理会,过了一会,突感觉这声音似乎有点熟悉,这才转过头来。 待看到是贾芹,猛然朝着他跑来,一边走一边骂: “贾芹你这个王八羔子,敢害我,我定让你生不如死!” 贾芹对她的无能狂怒,并不在意,淡淡地接话: “净虚,如今你已经成了重要罪犯,更应该考虑的是你自己。” “当日我将你那三个徒弟还给你时,我就提醒过你,尼姑与人私通,触犯国法,那可是重罪,如今你落得如此下场,皆在于你自己罪孽深重!” 净虚满脸狰狞,眼中皆是怨毒之色,啐道: “我呸!你这狗杂种,耍了阴招,使了下三滥的手段,让李衙内中了招,不然我怎么可能被抓?” 贾芹见她还敢嘴硬,脸色顿时一沉,呵斥: “可笑!净虚,你不会以为你是大好人?” “你明着是尼姑,可私底下却无恶不作。” “专门给李衙内这等恶人物色女子,还让他在庵里就玷污人家良家女子的清白,如此伤天害理,天理难容的事情,亏你一个出家人也做得出来!” “又去傅家造谣说我和傅小姐有私情,且不说你随意中伤人家小姐的名声有多恶,就说你这么做是想让我请不出傅小姐,然后好被李衙内打死,可对!” “仅就这些,你还有脸质问我?” “我都不知,你每天面对着菩萨像时,心里有没有一丝丝的愧疚感?有没有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净虚听了,一时憋红了脸,不知该如何反驳。 贾芹又接着冷道: “另外,我可以告诉你,抓你的人,正是京兆府守备将军,当年,你将人家的儿子逼死,如今你落到他手中,恐怕是你生不如死才对!” 净虚听了这话,瞪大眼睛: “什么…是他?我…我……” 看她的样子,终究是害怕了。 第54章 得言有获 再入傅家 前年张金哥的事情,净虚是一清二楚的,因为她全程参与了,也是她走通了王熙凤的路子,才最终导致张金哥悬梁自尽。 一想到王熙凤,净虚突然就有了希望,急忙看着贾芹问道: “二奶奶可知道我被抓了?” 贾芹面无表情地点头。 净虚又道: “那太好了,可是琏二奶奶让你来接我回去?” 贾芹冷笑: “净虚,你还真敢想啊?” “实话告诉你,如今琏二奶奶正想着你早些死了才好,这样也就不怕你胡乱攀咬了!” 净虚听后,神色滞愣,惊愕地看着贾芹: “你胡说!琏二奶奶她怎么可能这样无情,她应该搭救我才是的啊!” 贾芹轻哼: “哼!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守备将军就是为了报仇,才特意抓了你和李衙内的,你想想,他为何不抓别人,偏偏抓了你们两个?” “琏二奶奶为了自保,自然不想你多说,巴不得你被砍头才好,也可消这守备将军的怒火。” “你若是不想死的话,就最好闭上你的嘴,别多说!” 最后的警告,听在净虚耳中,振聋发聩,如遭雷击,脸色逐渐苍白起来。 缓缓后退数步,满脸的悲惨和凄惨。 贾芹见状,倒觉得有些畅快。 净虚做了不少黑心事,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也算是报应不爽了! 过了片刻,贾芹问道: “我来见你,除了警告你不要胡说八道,管好自己的嘴外,同时想问问你,最后还有什么想说的?” 净虚回望了贾芹一眼,眼中已经没了仇恨,只有漠视。 见她似乎没什么要说,贾芹便准备离开。 可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开时,净虚突然说道: “别走,求你帮我给太太带句话!” 贾芹顿足,转身看着她: “我为何要帮你?” 净虚沉默了片刻,咬牙道: “在我那禅房中,藏有不少银子,我都可以给你,只望你能替我给太太带一句话即可!” 贾芹思索了一下,答应了: “可以,你说。” 净虚便跟贾芹说起了什么来,最后竟然跪了下来,给贾芹磕头: “芹四爷,此前都是老尼有眼无珠,冒犯了您,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求您帮老尼这次,老尼若能出来,定报答您的恩德。” 贾芹见状,心里冷笑不止。 眼下的状况,都是他设计出来的,若净虚真的能安然无恙的出来,怎么可能报答他,说不得要报复他。 眼下净虚不过是被形势所迫,迫不得已向他低头而已。 心如明镜,表面上却点了点头: “我答应你给太太传话,不过,我可不敢保证,太太就一定会救你出去!” 净虚听了,喜不自禁: “只要四爷您能替老尼传话,老尼就心满意足了。” 似乎在她看来,只要贾芹能够将她的话转达给王夫人听,王夫人必然救她出来。 而贾芹却知道,眼下不管是王熙凤和王夫人,都把她当做了丧门星,避之不及,怎么可能搭救她? 不过,知道归知道,贾芹自然不会告知于她的。 出了这牢狱后,贾芹先和安良庭说了一声,便离开了这守备衙门。 贾芹刚走,安良庭便立马叫来一个狱卒,询问: “你可听清楚他们的对话?” 狱卒道: “隔得有些远,属下只听到了小部分的内容。” 安良庭皱了皱眉头: “听到多少,说多少。” 狱卒恭敬点头,将自己听到的一些信息说给了他听。 待狱卒说完,安良庭眼神闪烁,自言自语: “果真是他?” “他是怎么知道那件事情的?” “看起来不过十七的年纪,心机却如此之深,看来,得仔细提防此人才行,不能全然信他的话!” …… 而出了守备衙门的贾芹,在附近打扮了一番,换了一身装扮,看起来就像是乡下来的人一样。 “义东,去傅家。” 又对这驾马车的义东吩咐一句。 义东知道贾芹说的傅家,便是傅秋芳的家,丝毫没有迟疑,应承一句后,便驱车往傅家而来。 这次贾芹来到了傅家的后门,敲了敲门,便有后门看守的下人开门,见贾芹乡下人的打扮,很是鄙夷: “你是谁?敲门我家门做什么?” 贾芹顺势拿出几个铜钱,小声讨好: “大爷您好,我是贵府上丫鬟冬儿的哥哥,今日特来求见她,还请大爷通融一二。” 这下人看贾芹只拿了几个铜钱出来,更加不屑了,不过还是接了铜钱,说道: “在这等着。” 说罢,将门关起。 望了望傅家高高的围墙,贾芹微微摇头,心想着,若自己有一身武功,哪里用得着这样? 思索片刻后,也不矫情,顺势在一旁台阶上坐下。 “四爷?您怎么坐这了?” 这时,义东小声询问。 贾芹急忙挥手: “不是吩咐你不要靠近吗?你走远一些,不用管我。” 义东无奈,只得按照吩咐,走得远远的。 心里则对自家少爷的举动,越发不明白了,好端端的为何要装成乡下人? 等了好久,门再次打开,依旧是最初那个下人,淡淡地说道: “算你运气好,今儿冬儿姑娘有空,进来。” 贾芹点头哈腰:“多谢您,多谢您。” 说着,进了这后门。 远处看着的义东则惊呆了,他可知道,贾芹此前假传过傅试口令的,傅家下人怎么可能还会让他进去? 可贾芹眼下还真就进去了,这下义东总算明白,贾芹为何要打扮成下里巴人的样子了。 心中也有些说出的钦佩,换做是他恐怕,连傅家来都不敢来的。 … 冬儿突听有人跟她说,自家哥哥来了,还有些担忧,是不是家中出什么事了,便急着来后门处相见。 待看到贾芹后,同样惊呆了,下意识便想喊。 却被贾芹打断:“嘘!” 冬儿这才意识到,贾芹是借着她哥哥的名义进府中的,一时既佩服又有些紧张,生怕被人看出来。 急忙左顾右盼,见四下无人,方松了一口气,又引贾芹去一偏僻的角落说话。 “贾公子,你怎么来了?” 刚来到角落处,冬儿便颇为惊喜地问道。 贾芹则笑了笑: “恰巧有事进城,便特意来看看。” “你家小姐…现如今怎么样了?” 既然心中有所期望,贾芹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表面来意。 一听贾芹问起自家小姐,冬儿很是高兴,急忙回应: “贾公子,我家小姐这些天想你想得都茶饭不思,夜不能寐了…” “对了,我这就请小姐来此和贾公子想见!” 第55章 行也思君 坐也思君 一听冬儿要去请傅秋芳来,贾芹急忙制止: “冬儿,别去!” 冬儿不解: “贾公子为何?” “贾公子你可不知,我家小姐自那日从铁槛寺回来后,就十分思念贾公子你,时常一人发愣,做梦都在呼唤着贾公子你的名字。” “既然贾公子你进来了,为何不让小姐见你?” 贾芹见她似乎有些着急,知道她误会了,急忙安抚: “冬儿,你先别急,眼下我是借着你哥哥的身份进来的,若是你将傅小姐请来,别人肯定怀疑,此后我还得再换一个身份进来见她,实在麻烦。” 冬儿一听这话,当即喜问: “贾公子,你是说,此后你还会来?” 贾芹笑着点头: “自然。” 得到这个回复,冬儿更为开心了,甚至是欢呼雀跃了起来,还是贾芹担心被别人发觉不对,提醒她,她才变得平静了一些。 又见她仔细地打量着贾芹,似乎想记住贾芹现在的样子。 贾芹则任由她看着,又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递给她: “冬儿,还烦请你将此信交给你家小姐,我要说的话,都在信中了。” 冬儿如获至宝,急忙接过,收入怀中,重重点头: “嗯,公子放心,婢子定将信完好交给我家小姐的。” 贾芹又问: “冬儿,上次我给你家小姐的那洗面之物,你家小姐用得如何了?” 冬儿愣住了,过了半响,讷讷回应: “公子,小姐她……” 见她说话吞吞吐吐,贾芹微微皱眉: “你家小姐怎么了?” 冬儿面露几分惭愧: “公子,自从小姐得了你给的那洗面之物,知道是你亲手做的,根本就舍不得用,只每天拿出来闻一闻,或是痴愣看着,只当是看到公子你一样。” 这个回答,让贾芹也愣住了,没想到傅秋芳对自己情意如此重,随意送的东西,竟舍不得用,内心一阵悸动的同时,也觉得哭笑不得。 过了半响,轻轻说道: “冬儿,你等会去回你小姐,就说这东西,我可以做出很多的。” “上次除了回礼之外,本意是想让你家小姐试着用用效果如何,我也好拿出去卖。” 冬儿听了,这才明白过来,更加愧疚了: “对不起公子,我家小姐她……” 话还没说完,就被贾芹笑着打断: “无妨的,我知你家小姐的心,怪我自己没有说清楚,不过眼下说开了就没事了。” 听到这话,冬儿朝着他甜甜一笑: “公子真是宽容大度,难怪小姐喜欢。” 贾芹听得内心微微跳动,又问: “这些天,你家大爷没有再怀疑你家小姐?上次回来,你家大爷可有质问你们?” 一说起这个,冬儿笑容消失,颇为无奈地回道: “上次回来,大爷他问了小姐好久,可小姐按照公子你说的,咬死不松口,大爷也没法。” “不过后来却吩咐了府中所有人,不准再让小姐踏出后院半步,不管谁来请小姐,都不允许出府了。” 贾芹听了,并不觉得意外,接话道: “所以这次,我是假借你哥哥的身份进来的,待我多来几次,和这里的人混熟了,再请你家小姐来与我相见也不迟。” 冬儿听得很安心,重重点头。 贾芹又问了一些小问题,便告辞离开了,毕竟不能说太久,不然会被人察觉出来。 冬儿本想送他出来,却被贾芹拒绝了,让她回去给傅秋芳回话就是。 听他如此说,冬儿内心一热,不再坚持,目送着贾芹离开后,便急忙往傅秋芳住的院落而去。 没一会,就进了正房。 只见傅秋芳正坐在书桌前,看着窗外发愣,俏脸上带着一丝忧愁,美眸中目光滞愣。 “小姐。” 冬儿见状,知道她又在思念贾芹了,微微摇头后,笑着打了一声招呼。 傅秋芳回过神来,转首一看,见是冬儿,便问: “冬儿,你去哪了?” 冬儿突然想逗逗自家小姐,便卖了个关子: “小姐,你猜我刚刚见到谁了?” 傅秋芳听了,内心突然一阵跳动,下意识猜测: “不会是贾公子来过了?” 冬儿则愣住了,愕然地看着她,一时无话。 见冬儿这个样子,傅秋芳喜不自胜,竟起身来到她身边,激动地询问: “冬儿,他真的来过了?人呢?” 冬儿回过神来,先是惊讶地询问: “小姐,你怎么猜到是贾公子来了?” 傅秋芳脸色微红,带着几分羞赧回道: “或许是心有灵犀的缘故…” 冬儿听了,不再迟疑,将贾芹交给她的信拿了出来: “小姐,你猜的没错,贾公子刚刚确实来过,只是他现在又走了,让我给小姐你带了信进来。” 傅秋芳满脸惊喜地接过信,又有些不解询问: “贾公子是怎么进来的?” 见自家小姐似乎有些着急,冬儿便急忙说起自己见到贾芹的一切经过,也说起了见到贾芹的样子。 一听贾芹打扮成了乡下人,傅秋芳突觉得有些好笑,或许也是因为,思念许久,终究得到了贾芹消息的缘故,让她有些激动且开心。 轻轻抿嘴笑了笑后,便拆开信来看,眼眸微亮,仔细地阅读着信中内容。 看完后,傅秋芳只觉得芳心一阵悸动,俏脸逐渐敷上一层淡淡的红霞。 只因信中,贾芹表露了自己的心迹,并且告诉她,此后每隔几日就会来傅家见她。 同时,会想办法,接她出府去游玩。 信中最后,贾芹还附了一句词‘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看到这一句词的时候,傅秋芳痴愣住了。 因为这一句词,正好就是她的真实写照,内心如小鹿乱撞一般,一时沉浸其中,难以自拔,口中重复念叨着这句词。 虽然贾芹并没有完全表明对她的心意,可光看这一句词,傅秋芳也算彻底明白了贾芹的心。 这让傅秋芳颇为激动和高兴,甚至眼眶微红,似要落泪。 虽说她对贾芹有倾心之意,可却并不知,贾芹对她的心意如何,因而平日里思念贾芹之时,还有些患得患失。 这时见到这封信后,尤其是最后的这一句词,让她有如吃了一个定心丸一般,再不担忧,非常安心甚至是甜蜜。 紧紧地将信捧入怀中,就如珍宝一般,舍不得放下。 过了好久,方回过神来,看着冬儿询问: “冬儿,贾公子还跟你说了什么?” 第56章 情动意绵绵 寺庵起微风 对于傅秋芳的询问,冬儿自然是有一说一,其中包括贾芹问起洗面之物的事情。 傅秋芳听了,羞红了俏脸,颇为愧疚自责: “原来他竟然准备卖这样的东西,亏我还拿在手中不知用呢…” 冬儿劝道: “小姐,你不必自责,贾公子说了,是他没有说清楚,还说下次来,再给小姐多带几瓶来,让小姐用个够。” 傅秋芳听了,眼神微亮,笑道: “若是如此便好,冬儿你快打清水来,我等会就试试。” 冬儿立马应承,就去打水了。 傅秋芳则再拿着手中的信看了看,突看到贾芹在最后还提醒她,这信看完后,要及时烧掉,免得被她哥哥发现。 这个提醒让傅秋芳一时间很是纠结,毕竟这可是贾芹给她写得信,信中还有让她十分喜欢的诗词,让她就这么烧了,颇为不舍。 思索了好一会,最终傅秋芳还是舍不得烧,想着将信小心收好,傅试不会发现。 想通之后,再次看了看信,这才小心翼翼地收好,藏在了她自己才能找到的地方。 没一会,冬儿也打了清水来,傅秋芳便按照贾芹此前说过的法子,洗了一把脸。 洗完后,确实觉得脸‘干净’了不少,而且还有股淡淡的香味,让她感觉非常舒畅,整个人的面貌似乎都清新不少。 傅秋芳有种新奇的感觉,毕竟此前洗脸,最多用干净布巾擦拭一番,从未有过涂抹什么在脸上的洗法。 又想到这是贾芹所制,越发觉得神奇,只觉得贾芹心灵手巧,竟然能够制作出这样的物品来。 突记得冬儿说,贾芹准备做更多,拿出来卖,傅秋芳便看着这小小的瓶子,暗暗估算,这一小瓶,怕是要值不少钱! 一想到这里,傅秋芳眼中闪过倾慕神色,回想起此前和贾芹相遇时的种种,越发觉得自己看中的郎君有才能和本事了。 尤其是刚刚信中的那一句词,让她突然发觉,贾芹竟然还有如此才华,能够‘作’出这样让她沉醉的词来,心想着,若见了他,定要向他讨要全篇。 信中虽只写了一句,却道尽了相思之意,也话尽了她的真实写照。 沉浸了一会,傅秋芳来到书桌前,拿起笔,在白纸上,写下了这一句词。 写完后,越看越喜欢,忍不住拿在手中看了起来。 虽只是一行字,却让她看到了贾芹的样子,一时痴愣住了。 正所谓少女怀春似酒浓,傅秋芳一直深处闺阁之中,自然也对未来的夫君充满了期待和想象。 自从遇到贾芹,她便觉得,自己想要的如意郎君似乎出现了。 …… …… 铁槛寺。 午后,来了一行人,领头的是一个衙头,后边跟着一些衙差和随从,簇拥着一官轿,在铁槛寺门口停下。 随即便看到京兆府府尹周八裨从官轿上下来。 眯着眼看了看铁槛寺,吩咐人去将这里的管事之人叫来。 贾芹正在休息,听到有和尚来通禀,周八裨来了,不觉得奇怪,急忙出来相见。 “晚生贾芹,乃这铁槛寺的管事,见过府尹大人。” 待见到周八裨后,贾芹颇为恭敬地问好。 周八裨则轻蔑地打量了他一眼: “你就是贾芹?本官听人说,你曾经和我那小舅子说过话,你和他到底说了什么,快快如实招来,不然,本官便只能请你去府衙走一趟了!” 贾芹对周八裨的到来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他来得这么晚,贾芹原本还以为,李衙内被抓的第二天他就会来。 沉默片刻,沉稳回道: “好叫府尹大人知晓,晚生确实和李衙内说过话,只因晚生不小心冲撞了李衙内一次,惹怒了他。” “后来晚生给李衙内赔了礼,才放过了晚生。” 周八裨冷然质问: “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了?” 贾芹接话: “初此之外,衙内还问晚生,水月庵里有没有好看的尼姑,让晚生给他挑几个呢。” 周八裨听了,很是不满,轻哼一声: “哼!少说这些废话,本官问你,当日他被抓时,你在做什么?” 贾芹不慌不忙地回应: “回府尹大人,晚生当时正在主持铁槛寺的庙会,有很多人可以替晚生作证。” 这话让周八裨颇为不满,重重冷哼一声后,带着人进了隔壁的水月庵。 贾芹面不改色,急忙跟上,又提醒道: “府尹大人,水月庵皆是一些出家的尼姑,晚生以为,还是不要进的好。” 这话瞬间惹怒了周八裨: “放肆!本官为京兆府府尹,京府之内哪里进不得?莫说这小小的尼姑庵,就算是皇宫本官也不进了多少次了。” “更何况,本官是为了来查案,如何不能进?” 贾芹在心里鄙夷了一下,表面让却不再多言。 周八裨见他沉默了,再次冷哼一声,带着一众人进了水月庵中。 庵里众多尼姑见进来这么多男人,吓得急忙躲避。 周八裨进了大厅,沉声指示: “将庵中所有人都叫来,本官要亲自一一审问!” 贾芹见状,明白周八裨是极为在乎李衙内的,不然他堂堂一个府尹,也不会亲自来管这样的事情。 当即吩咐智听去将所有尼姑都叫出来。 周八裨看着众多尼姑说道: “本官京兆府府尹,现来查案,本官问什么,你们就答什么,如果敢隐瞒欺瞒,那就是重罪!” 众尼姑自然不敢违逆。 接着,周八裨一一询问她们,上月二十日,她们都在做什么?知不知道李衙内和净虚的事情?等一些问题。 问了有好一会,周八裨也没发觉什么有用的线索,脸色越发阴沉。 又沉声吩咐: “来人,给本官搜,搜仔细了!” 于是跟来的衙差听命,开始在水月庵中,搜查了起来。 贾芹却质疑了一句: “府尹大人,晚生记得,搜查也该有搜查文?” 周八裨瞪大眼睛看着他: “怎么?本官都亲自到了这里了?还抵不上一张搜查文书?” 贾芹低头回道: “自然抵得过,是晚生多嘴,望您莫怪。” 说话间,贾芹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只是他低着头,没人察觉得到。 “四爷,宝二爷来了!” 就在这时,义东急匆匆来通禀。 贾芹听了颇为诧异,没想到贾宝玉会来这里,更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来。 想了想,便低声吩咐义东: “去,将宝二爷引来这里,就说我现在脱不身,无法迎接他。” 义东听了,立马就出去传话了。 这贾宝玉来此,完全是因为那日见贾芹气度不凡,有着超凡脱俗的感觉,故而特意来瞧瞧贾芹,同时也想出来走走。 这时听贾芹的小厮义东通禀说,贾芹眼下脱不开身,同时还让他去水月庵里,便很是好奇,到底出了何事,竟然让贾芹脱不开身?还要在尼姑庵里见面? 第57章 假为公还是真徇私? 带着几分疑惑,贾宝玉领着小厮茗烟进了水月庵中。 就见里面乱哄哄的,一众尼姑皆战战兢兢地站在一起,四周有不少凶神恶煞一般的衙差,前面还站一个官老爷。 见此状况,贾宝玉下意识有些畏惧,当即便准备离开。 “宝二叔!” 突听身后有人喊他,只得顿足回头,见是贾芹,倒笑了笑: “芹哥儿,你不是在铁槛寺做管事吗?为何来这水月庵了?” 周八裨也发现了贾宝玉,眯着眼睛打量他。 贾芹见状,主动给他介绍贾宝玉: “府尹大人,这位是咱们荣国府的宝二爷,皇宫里贤德贵妃娘娘的亲胞弟!” 又给贾宝玉介绍周八裨: “宝二叔,这位是咱们京兆府的太爷,今日特来此查案,故而小侄在此陪着。” 贾宝玉是贾家玉字辈的人,比贾芹大一辈,可其实年纪比贾芹还要小上三四岁,也是因为王夫人生贾宝玉时,已经四十出头了,故而贾宝玉辈分大却年龄小。 这时听到贾芹的介绍,贾宝玉只是随意地朝着周八裨拱了拱手,算是打招呼。 他是最不喜和这些官员打交道的,常常说这些只重仕途经济的人,都是禄蠹。 倒是周八裨客气说道: “原来是国舅爷驾临,倒是下官有失远迎了。” 严格说来,只有皇后的兄弟才称得上是国舅,不过私底下,只要是后宫嫔妃的兄弟,大家都会尊称一声国舅。 贾宝玉也不回他,看着贾芹问道: “芹哥儿,他们查什么案子?怎得还搜查起这里来了?” 看着这些柔弱的尼姑,皆被吓得浑身发抖,贾宝玉莫名心疼,故而如此一问。 贾芹听出他的几分关心,便也不隐瞒,将净虚和李衙内的事情,说给了贾宝玉听。 得知竟然是这样的情况,贾宝玉愤愤不平: “既然如此,他们凭什么还来查水月庵啊?又不干别人的事!” 这话周八裨是听得一清二楚,当即淡淡反驳: “贾国舅此言差矣,正因为这庵中,出了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情,本官才特意来查一查,看看这些尼姑之中,是不是还有和那净虚一样的人!” 贾宝玉经常混在后院内帷之中,见的都是姐姐妹妹、丫鬟婆子,哪听过这样的话,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心中颇为不快。 倒是贾芹接话了: “府尹大人,话虽如此,可大人能够保证自己全然为公,不是为了李衙内而来吗?” 这话一出,周八裨满脸铁青: “胡说!涉案之人,确实是本官的亲戚,可本官向来公私分明,铁面无私,怎会仅为了他而来查案!” 贾芹微微点头: “若是如此,最好不过,只望府尹大人能够查明真相,还水月庵一片安宁!” 周八裨听了,眯着眼盯着贾芹看了看,旋即又瞥了贾宝玉一眼,思索了起来。 如果只有贾芹,周八裨自然无所顾忌,想怎么查就怎么查。 可贾宝玉在,那就不同了,贾宝玉是可以代表贾家的,他这个京兆府府尹,面对贾家这样的勋贵豪门,还得慎重一些才行。 更别说,如今贾家在皇宫里多了一位贵妃娘娘,那就是皇亲国戚了,他更要慎重对待了。 想了想后,还是不敢做得太过了,吩咐搜查的人,只简单搜一遍即可,若没有什么发现,就退出来。 “大人,卑职等将整个庵里都搜查了一遍,并未发觉可疑之处。” 过了有一刻钟左右,便有衙头向周八裨通禀。 周八裨听了,眼底闪过几分阴鸷,沉默片刻,扫视了众多尼姑,伸手指了几个: “你们几个,跟本官回府衙,配合查案。” 几个被点的尼姑,皆是吓得浑身打颤,哆哆嗦嗦的,极为惧怕。 贾宝玉见状,虽很是不忿,却不敢说话。 贾芹则淡淡地说道: “府尹大人,既然你们都搜查过这里,没有发觉可疑之处,此前你又一一审问过她们,这时候就没必要再带她们回府衙里继续调查了?” 话音刚落,周八裨便怒道: “放肆!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来指示本官做事?” 贾芹不卑不亢地弓腰回应: “晚生不敢,晚生只是提出自己的一点见解而已,虽说府尹大人有权办案,可也得按章程规矩办事,如此做,恐怕有所不妥!” 眼见贾芹竟然敢质疑自己做得不妥,周八裨更加愤怒了: “荒唐!你是什么人?也敢来质疑本官办案不妥?真是可笑!” “左右,将这个蔑视本官的狂徒拿下!” 说着,就有衙差上前,准备将贾芹铐走。 贾宝玉见状,心跳加速,憋红了脸,总算说话了: “你们好不讲道理,我家芹哥儿不过说了几句公道话,你们就要对抓他,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周八裨听了,终究是忌惮贾家的权势,阴沉着脸色,挥了挥手,让衙差退下。 又看着贾宝玉说道: “贾国舅,本官说句你不中听的话,你们贾家家庙里,出了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情,那就说明,你们贾家没有管理好这些尼姑,竟让她们引得外面的男人进来私通!” “这事若传到贵府贵妃娘娘耳中,恐怕会令她震怒蒙羞啊,若传到皇上那里去,那就更加不好了!” 贾宝玉虽听不出,他这话中带着严重的敲打警告意味,可表面意思倒听明白了,当即回应: “这件事情,肯定不会传到大姐姐耳中去的。” 贾宝玉听不出周八裨的言外之意,可贾芹却听出来了,帮着回话: “府尹大人何必危言耸听,这事若真传到皇上口中,府尹大人您恐怕也不好过?” 这话一出,周八裨顿时无言以对,瞪大眼睛怒视贾芹,同时心里颇为诧异。 没想到,这贾芹看起来如此年轻,却有着和他一样的说话态势。 沉默半响,冷哼: “哼!不怕告诉你们,本官怀疑有人故意给本官小舅子下了套,他根本就不会和那老尼姑私通。” “而真正的凶手,肯定就在你们这群人之中,倘若被本官查了出来,有你们好受!” 说话间,扫视了所有尼姑,目光最终落在了贾芹身上。 贾芹面不改色,泰然自若,任由他看着。 眼见贾芹如此,周八裨再没什么好说的,只得带着几个尼姑,领着一众人离开了。 第58章 贾宝玉的天性 目送着周八裨一行人离开,贾芹眼神闪了闪,眼底闪过几分冷冽精芒。 “芹哥儿,多亏有你,不然今日这水月庵里,还不知会遭什么灾难呢。” 贾宝玉还有些心有余悸。 贾芹回过神来,先客气邀请贾宝玉进禅房里去休息,又吩咐智听,安抚众人,再给贾宝玉沏茶来。 待吩咐完后,这才看着贾宝玉说道: “说起来,今日最应该多谢的是宝二叔您,若不是您突然来此,那周府尹,恐怕也不会这么轻易离开。” 贾宝玉听了这话,很是受用,他最是喜欢听别人恭维自己的。 又愤愤不平地说道: “理应如此才好,他凭自己是京兆府的太爷,就可无法无天了,竟领着这么多的衙差,来这满是女子的尼姑庵里耀武扬威。” “算得了什么本事?真是一个没了心的野狼,我若是皇帝,非罢了他的官不可!” 贾芹听到好笑,刚刚当着周八裨的面,贾宝玉不敢说,这会子倒说起狠话来了。 又听他竟然敢自比皇帝,内心微惊,急忙劝谏: “宝二叔,这样的话可万万不能乱说,不然传出去,那就是杀头的重罪。” 贾宝玉也知道自己一时失言,满脸讪讪,看着贾芹央求: “芹哥儿,你可千万不能跟别人说这话,尤其是老爷,他若知道,定要狠狠斥责我了。” 说话间,贾宝玉紧盯着贾芹看,只因在他看来,贾芹长相俊朗,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衬托出几分出尘脱俗的气度,让他很有好感。 贾芹则微微皱眉,只觉得贾宝玉这个习惯很不好,不管男女,看到好看的俊朗的,皆要打量人家一番,实在是不礼貌。 轻轻咳了一声后,说道: “宝二叔放心,这样的话,不说主动往外说,就算是有人询问,我也不敢说的。” 贾宝玉回过神来,越发觉得贾芹不同于旁人了。 最主要,贾芹和他说话时,平静沉稳,不卑不亢,丝毫没有奉承他的意思。 这和他此前见的后辈,皆有所不同。 就如那日见的贾芸,听他一说像儿子,就巴巴地认了他这个干爹。 平日里,草字辈的人见了他,多为恭维,不说草字辈的人,就算是跟他同辈,玉字辈的人,也都以恭维讨好他为主。 眼前的贾芹,虽小他一辈,却完全没有讨好他的意思。 加上他见贾芹气质独特,心里好感更多了。 便看着贾芹笑着说道: “芹哥儿,赶明儿去找我,我带你上园子里逛逛去。” 贾芹则苦笑不已,在贾宝玉认知中,根本就没有男女大防的规矩。 那大观园可是后院小姐住的地方,他这样的本家子侄,可是进不得的。 也就贾宝玉特殊,贾母王夫人纵容他,如今十二三岁了,依旧没有讲这些礼教规矩,和众多姐姐妹妹住在一起。 迟疑片刻,婉拒了: “宝二叔,你也知道,如今我还领着铁槛寺管事,不能轻易离开。” “加上前不久刚出了净虚与人私通的事情,政老爷都知道了,严令我要管理好铁槛寺和水月庵呢,更不敢离开了。” “还望宝二叔见谅。” 贾宝玉听他提到了贾政,瞬间脸色惨白,不满说道: “好端端的,你提老爷做什么,不去就不去罢…” 说着,坐在禅房里的蒲团上,生起了闷气来。 贾芹见状,知道贾宝玉眼下不过是小孩子心性,气性大,微微摇头。 想了想,问道: “宝二叔,你可看了那《会真记》?” 一听贾芹说起这个,贾宝玉转首看他,笑问: “莫非你也看过?” 看他的样子,气来得快,去得这块,刚刚还生闷气,转眼间就笑了。 贾宝玉突记得茗烟跟他说过,在拿《会真记》等书本进去时,曾被贾芹看到过,一时间倒有些紧张了。 贾家家风表面上还是很严苛的,像贾宝玉这样的少爷,只能读正经的书籍,《会真记》等书籍,是万万不可看的。 其中说的都是男女情爱的故事,自然算是这个时代,少儿不宜的书籍。 这时贾芹却笑着点头: “倒也略知一二。” 听他这么说,贾宝玉长松一口气,当即和贾芹讨论起了书中剧情来。 一时悲痛于书中女主看错了人,一时又愤慨于书中男主对女主的始乱终弃,无情无义。 贾芹则只是偶尔点评一句,并不做过深的理解和解释。 可正因这几句点评,却让贾宝玉觉得非常好,反倒让他对贾芹更又好感了。 说着说着,便说起了一段私事来: “…你可能不知,那日我一个人偷偷在园中看这《会真记》,却被林妹妹给发现了。” 说到这,贾宝玉以为贾芹不知自己说的林妹妹是谁,又解释道: “林妹妹就是广陵城林姑老爷家的小姐,你应该唤她表姑。” 贾芹听了,内心微微一动,回道: “宝二叔不必多言,林表姑我还是知道的。” “你快说,被林表姑发觉了,可是要揭发宝二叔你看这样的禁书了?” 贾宝玉听了,微微昂首: “那你是不知你林表姑的脾性,她见我看,便要夺来一起看,后来看了一上午,就全部看完了,竟比我还看得快,看得认真呢。” 听贾宝玉说着这话,贾芹脑海中脑补出了他们两个同看《会真记》的画面,一时倒有些微的向往。 不过,能够听到贾宝玉口述出来,贾芹觉得,已经算不错了。 二人又说了好一会闲话,贾宝玉有些坐不住了,问道: “芹哥儿,你们这可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这话倒是让贾芹一怔,回想起了此前,冯言也这么问过他。 沉默片刻,说道: “后方刚栽种了不少果树,宝二叔若喜欢,不妨去后边走一走。” 贾宝玉听了,眼神微亮: “好,走陪我去看看。” 贾芹无奈,只得陪着他一起去。 来到后山,见半片山都种上了一些树苗,贾宝玉便觉得很是新奇。 他是豪门深院里的公子哥,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一时觉得好玩,围着四周走了起来。 一边走一边问贾芹: “这些树苗,都是你们栽种的吗?” 贾芹点头: “是的,其中还有不少是我自己种的呢。” 贾宝玉一听,倒是奇了: “你还种树了?” 见贾芹再次点头,便接着说: “那我也要种上几棵树,芹哥儿,你给我找来树苗和工具,我要亲手种。” 贾芹听后哭笑不得,没想到贾宝玉玩性这么大,竟然要亲自种树,看着他的小身板,贾芹觉得,肯定是无法种完一棵树的。 第59章 狗头军师的良策 一听贾宝玉竟然要亲自种树,跟着来的茗烟,苦着脸劝道: “小祖宗,您可千万别做这些粗活啊,不然回去会被人发觉的。” 又看着贾芹说道: “小芹四爷,您好歹劝一劝二爷,不然小的回去可就惨了。” 贾芹听了,跟着劝说: “宝二叔,咱就别种了,小心回去后,被人瞧出来,少不得问你去了哪,传到老爷太太那里可就不好了。” 一说起贾政和王夫人来,贾宝玉顿时脸色微变,一时有些纠结起来。 见他确实想体验一下种树的乐趣,贾芹便道: “宝二叔,不如这样,我来种,你只最后的时候浇点水就行。” 贾宝玉听了,觉得很好,当即让贾芹就这么做。 于是,贾芹亲自种树,贾宝玉在一旁看着,最后的时候,拿着勺子给刚种下的树浇了水。 要看着树种好了,贾宝玉欢呼雀跃,拍手叫好: “好,好耶,此后这棵树就是我种下的了。” 又看着贾芹叮嘱: “芹哥儿,你可得给我照看好了这棵树,若是长得不好,我可要找你的。” 贾芹听得哭笑不得,心想着,贾宝玉怕不是刚转过身,就会把这棵树给忘了。 …… …… 就在贾芹和贾宝玉在种树之时,周八裨这个府尹也回到了府衙。 刚进府衙,就见一个师爷急匆匆跑来,通禀: “东翁,出事了,安良庭竟然上书弹劾您纵容小舅子,为非作歹,欺压良善,强暴尼姑!” 周八裨听后,很是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安良庭他竟然敢这样污蔑本官?!” 师爷小心翼翼地回道: “消息是刚从皇宫里传出来的,听说皇上似乎已经派风羽卫的人追查此事了!” 一听到‘风羽卫’三个字,周八裨眼中瞳孔一阵放大,眼底闪过一丝惊慌。 风羽卫作为直属于皇帝的特务机构,负责监督文武百官,而且拥有皇命特许,特事特办的权利。 又有自己的诏狱,可直接缉拿官吏,有权单独审讯,同时可直接将审讯结果上报给皇帝看,不用走其他的官面章程。 也有着‘无孔不入’的名头,不管是谁,只要被风羽卫的人盯上,多半不会有好下场。 这时听到皇帝可能派了风羽卫来查探自己的事情,周八裨吓得有些站不稳脚了。 一旁的师爷见状,急忙搀扶住他,又道: “东翁别急,这不过是传闻而已,具体风羽卫有没有出动,还有待确定,您可得保重自己的身体为重。” 周八裨在师爷的搀扶下,来到了他自己的公房之中,缓缓坐下,满脸阴沉,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个安良庭!竟然敢这样中伤本官,看本官怎么治他!” 师爷则说道: “东翁,当务之急,是怎么证明衙内的清白,只要证明衙内是被冤枉的,那么属下以为,安良庭的弹劾就成了诬陷,东翁可反参他一本!” 周八裨听了,眼神微闪: “正巧今日从水月庵带回来不少尼姑,她们肯定可以证明,我那小舅子不是强暴!” 师爷接话: “冬翁,光这些尼姑作证还不够,得净虚这个当事人出面作证才好。” 周八裨皱眉: “净虚这个老尼姑,如今被关押在守备衙门里,本官连见她都见不着,怎么让她出面证明?” 师爷回道: “这个好办,只需要派人潜入牢狱见那净虚一面就行,干脆让她直接承担一切罪名好了。” “就说是她看上了衙内,再给衙内用了药,其实衙内是被动接受的,什么都没有做,完全就是无辜的!” 这个说法,让周八裨眼神大亮,拍了拍手: “好,好啊,本官此前怎么就没想到,还可以这样替我那小舅子脱罪!” 说着,看向了这师爷,夸赞道: “师爷,你真是替本官想出了一个好办法,太好了。” 这师爷则满脸堆笑: “东翁谬赞,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周八裨高兴了一会后,冷静了下来,吩咐这师爷找一个靠谱的人,潜入守备衙门牢狱去。 这师爷自然是恭敬应承,便去办了。 …… 深夜。 守备衙门后方牢狱。 突见一个黑影在快速接近,很快就已经来到了牢狱里。 因是半夜时分,这里看守的狱卒,皆是昏昏欲睡,有的干脆已经靠在墙壁上睡觉了。 黑影慢慢挪动身体,不仔细看,根本无人能够发觉他的踪迹。 没一会,这黑影就已经摸到了一个牢房前,确定了里面的人正是净虚后,准备进去。 只见他竟然轻松打开了牢房的门,随后快速来到净虚身边,轻轻拍了净虚一掌。 “呃……你…你是何人?” 净虚顿时惊骇到了极点,发出了细微的声音。 来人则淡淡警告: “净虚,我是来给周大人传话的,若是有人提审你,你就说……” 说着,将白天师爷对周八裨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净虚听后,满脸惨白,周八裨竟然让她承担所有罪责,她还想着可以出去呢,这样的要求,她怎么能答应,立马摇头: “不行,我不会答应你们的要求!” 话音刚落,来人又给了净虚一掌,打得净虚两眼冒星星,痛哭流涕。 又听他冷哼: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答应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倘若你敢不答应,今夜定叫你死在这牢中!” 净虚蜷缩在地上,咬着牙说道: “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答应!” 眼见净虚竟然敢不遵从,来人倒是愣了一下,随后接着质问: “你到底答不答应?若敢不答应,我现在就杀了你!” 话才刚说完,外头就传来话: “好大的口气,竟然敢闯进守备衙门的牢狱里来,还敢杀人,真是胆子不小!” 说话间,只见安良庭领着二三十官兵走了进来,冷漠地盯着这来人。 来人虽然身着黑衣,蒙着脸,可眼看这样的情况,还是看得出来,他的神色很是惊慌了。 左顾右盼一番后,急忙将净虚劫持住: “你们别再过来,再过来我就杀她!” 安良庭冷笑: “别挣扎了,从你闯进守备衙门开始,本将军就已经知道了。” “你是周八裨派来的?” 黑衣人听后,更加诧异了,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话。 也想不明白,安良庭到底是怎么知道他今夜会潜入的?就像是早就预料他会来此,因此带着人在这里等着。 第60章 好意提醒 不以为然 因惦记着心中的事情,贾芹再次进城,先回了一趟家,和周氏说了一会话,然后又来到荣国府后院。 这次来求见王夫人。 进了王夫人院子中后,贾芹就显得有些谨慎了,只见游廊上坐了一排的丫鬟,目光皆在贾芹身上,好奇地打量着他。 贾芹则毫无波动,缓步来到她们面前,拱手作揖: “贾芹见过诸位姐姐,今日有事特来求见太太,不知哪位姐姐可替我通传一声。” 几个丫鬟见他如此有礼,皆是抿嘴偷笑,窃窃私语。 谁也不想动弹,几个人推来推去: “彩霞,你去…” “玉钏还是你去…” 贾芹无奈地看着她们,道: “若是几位姐姐都不肯通传,那我只好自己冒失闯入了。” 说罢,便准备直接进去。 几个丫鬟见状,皆是立马起身,将他拦住,领头的金钏不满地说道: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们还在合计着,你倒自己先着急了,冲撞了太太,你担当得起吗?” 贾芹脸色一沉: “我好言相请,可你们没人搭理我,我只好如此,就算太太怪罪,也是先怪责你们。” 金钏听了,瞪大眼,怒视着他:“你……” 她妹妹玉钏见状,急忙劝道: “姐姐,别跟他一般见识。” 又朝着贾芹冷然道: “你等着,我进去通传。” 说着,昂首阔步地进屋传话了。 金钏等丫鬟则看着贾芹,似乎对他很是不服气。 贾芹对此,也不觉得意外,毕竟她们都是王夫人身边的丫鬟,有点脾性,再正常不过。 不过看着领头金钏鄙夷不屑的样子,心里倒是微动,问道: “不知你们哪位是金钏?” 金钏一听他这话,立马双手叉腰,回道: “就是我。” 贾芹打量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提醒: “原来你就是金钏,我有句话要送给你,祸从口出,言多必失,我劝你此后还是谨言慎行得好。” 金钏一听,更为愤怒了: “你胡说什么?什么祸从口出?我看你才是祸害!” 贾芹也懒得跟她理论,自己不过是因为想到即将发生的事件,好意提醒她而已,既然她不当回事,那也就别怪自己了。 这金钏见他不说,反而脾气上来了,瞪着贾芹质疑: “你说清楚,我有什么祸?” 一旁的彩霞急忙劝说: “好了,金钏,他怎么说也是本家的小主子。” 金钏却道: “本家小主子又怎么了?本家小主子就能随意咒人得祸了?今日这事,若说不清楚,我就去求太太做主!” 贾芹见她似乎没完没了,眉头紧皱,心道难怪会有后来的祸事,就这脾性,不惹来祸事才怪了。 他心里倒是大度,并不与金钏计较,最主要,贾芹知道,金钏是个将死之人,何必跟其一般见识。 可贾芹不计较,金钏倒似乎不依不饶了。 “怎么了?吵什么啊?” 突然,只见平儿领着一群丫鬟婆子过来。 因贾芹背对着她,又见金钏在嚷嚷着什么,故而平儿一时间倒没有注意到贾芹。 直到贾芹转身,平儿目光瞬间就移到了他身上,内心微跳,眼中皆是惊喜,笑道: “芹四爷,你怎么来了?” 贾芹客气行礼: “平儿姐姐,我有事来求见太太。” 平儿见他给自己行礼,急忙回礼,又看着贾芹问道: “这是怎么了?” 贾芹微微挑眉,并不想解释,毕竟和一个丫鬟拌嘴,说出来,有失身份。 平儿心思灵敏,见他不说,却也猜出了几分来,看着金钏道: “金钏,这位可是三房里的芹四爷,如今铁槛寺的管事,他既然来找太太,必然是有要事相告,你不替芹四爷通传也就罢了,还在这嚷嚷什么?” 说话间,平儿带着几分威严,瞬间将金钏的气势压倒了。 按理说,平儿和金钏一样,都是大丫鬟,金钏还是王夫人身边的,平儿不过王熙凤身边的,金钏不该畏惧平儿才是。 只是平儿毕竟算是王熙凤的影子,经常处置一些府中事务,众多丫鬟婆子对她一样敬畏, 而金钏却只是王夫人身边丫鬟,故而这时平儿拿出平日里的威严来时,金钏气势就平白的低了半头。 不过,气势低了,金钏却依旧不满地回道: “谁叫他咒我说有祸的,我不过想让他说清楚明白而已。” 平儿听了,紧张地看着贾芹。 贾芹本不想和金钏多说什么,这时见平儿如此紧张,只得淡淡地回道: “不过是随口胡诌几句罢了,你若不愿听,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平儿闻言,当即猜测,肯定是金钏等人不给通传,贾芹心里有气,所以才刺了金钏几句。 顿时心里有些恼怒,不满地看了看金钏,说道: “金钏,如今你倒越发势大了,芹四爷不过随口一说,你就不依不饶,当真要传到太太奶奶耳中去吗?” 眼看着一向温柔宽容的平儿,都恼怒了起来,周围众多丫鬟婆子都惊呆了。 谁都知道琏二奶奶跟前有个活菩萨,遇到什么事情,先去求平儿这个活菩萨准没错,而且多半能够办成。 此时平儿满脸怒意,柳眉紧蹙的样子,她们还是头一次看到,皆是内心一凛,没想到活菩萨竟然也有发怒的时候。 金钏也是愣住了,她平日和平儿关系算不得好,但也未曾交恶,今日见平儿竟然为了贾芹来挤兑自己,很是不可置信。 就在她愣神之间,玉钏也出来了,朝着贾芹淡淡的说道: “太太说了,正在诵经,不便见你,让你有什么话说给我听就是,我会转达给太太听的。” 这话一出,平儿脸色微变,立马看着贾芹,满眼紧张,生怕贾芹失落。 可贾芹却脸色平静,说道: “还烦请转达给太太,就说侄孙见到了净虚,净虚求太太搭救她一次,看在当年替太太办了不少事的份上。” 说罢,便转身离开。 平儿见状,急忙跟上。 来到一处无人的游廊上,平儿轻轻质疑: “芹四爷,你要见太太,为何不来找我?” 贾芹停下脚步,看着她,笑道: “我来见太太,怎好叨扰姐姐,况且,我也预料到,太太不会见我。” 这话一出,平儿一时愣住了,愣神地看着他,心中则有些微不满,自己上次跟他说,就是想让他多来找自己,他倒好,反而避着自己。 第61章 不知者不怪 无知者无畏 听贾芹说,不想叨扰自己,平儿心里倒有些微的不满,但更多的还是惊疑和担忧,看着贾芹,轻道: “你别生气,金钏她就是这个脾性,平日在太太面前骄横惯了的,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下次若想见太太,你直接来找我就是,我替你去通传。” 贾芹听了,内心微暖,轻声安抚: “平儿姐姐,你别担心,我怎么说也个爷们,怎么会和一个丫鬟置气。” 见贾芹果真没有生气的迹象,平儿长松一口气,轻轻拍了拍胸口。 一时又觉得自己看中的郎君,还真是脾性古怪,自己替他担忧得紧,他倒好,像个没事人一般。 突感觉贾芹正紧盯着自己看,平儿内心扑通直跳,俏脸微红,下意识娇嗔贾芹一眼: “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竟让她对你不依不饶了?” 贾芹看着她宜嗔宜娇,秀眉似蹙非蹙的样子,有种说不出的美态,眼中亮光更多了,一边凝视着她,一边回道: “没什么,就是提醒她祸从口入,言多必失而已,我可是一番好意,谁知她反倒觉得我在咒她。” 平儿见他越发无所顾忌地看着自己了,感受到他那清澈透亮的星目,一直看着自己,芳心竟有些酥麻,甚至颤了颤。 一时不敢看他,微微垂首,回道: “难怪她这般不依不饶,你若这么对我说,我也不饶你。” 贾芹听后,笑道: “平儿姐姐你心地纯善,菩萨一般的心肠,怎会祸从口出,我只觉得,姐姐身边皆是福气超然呢。” 平儿听得很是受用,又知他竟在恭维自己,娇嗔道: “贫嘴…” 一时无言。 贾芹也不再多言,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良久,平儿终究是担心被人发觉自己和贾芹在这里说这么久的话,急忙问道: “你去见净虚了?” 一听这事,贾芹满脸正色点头。 平儿见他承认了,满脸惊忧: “此前你不是说了,会处置好的吗?怎么还帮净虚带话给太太?” 贾芹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轻道: “姐姐放心,我答应过净虚,所以必须得来,不过,我知道,太太不可能救她,而且她也活不成了。” 说罢,朝着平儿作揖: “多谢姐姐关心,我的事情,姐姐尽管放心就是,我自有把握,倒是姐姐你,在府中要珍重身子。” “咱们也谈了有一会了,还是下次再说,免得引起他人注意。” 说完,紧紧凝视着平儿,眼中毫不掩饰自己的在意和关心之意,片刻后,才转身离开。 眼见贾芹如此眼神,平儿哪里还不明白他的心思,内心怦然跳动,这一瞬间,甚至有种让贾芹带自己离开的冲动。 不过,也就一瞬间的冲动,很快还是恢复了冷静,她知道自己的身份,这时候可不能连累了贾芹。 故而,秀眸里带着不舍,目送贾芹离开。 虽不舍,可心底反而涌现出了一丝甜蜜和开心。 站在原地沉浸了片刻后,平儿眼眸里闪过一丝幽怨和哀愁。 虽然她知道,自己和贾芹似乎没有可能,可随着见贾芹的次数越多,她觉得心底的情思越发压抑不住了。 又过了一会,往贾芹离开的方向望了望,这才转身离去。 …… …… 京兆府府衙。 “什么?净虚死了?” 只听一公房中传来了周八裨惊愕的询问声。 在他面前,仍旧是那个师爷,苦着脸回道: “是啊,东翁,前头我按照东翁您的吩咐,派人去守备衙门的牢房里,可谁知这人不仅没有完成任务,还被安良庭给发现了。” “为了自保,便挟持了净虚,也不知怎得,净虚突然就撞到了这人的匕首上,就这么死了。” 周八裨听了,脸色大变,急忙追问: “这人不会供出你来?” 师爷听明白了言外之意,忙摇头: “东翁放心,他的家人在属下手中掌控着,他不会乱说的。” 周八裨这才轻轻点头: “如此就好。” 又皱眉沉思了起来,甚至在屋中来回走动着。 “师爷,现在净虚死了,本官该怎么办?” 过了好一会,沉声询问。 师爷想了想,说道: “东翁,现在看来,净虚已经死了,咱们只需要将衙内搭救出来,那么这案子就彻底死无对证了!” 周八裨听得眼皮子直跳: “你的意思是,劫狱?” 师爷点头: “只有这么办了,东翁别担心,只要能够将衙内救出来,一切就如没发生过。” 周八裨眼神闪烁,思索着得失。 片刻后,盯着这师爷说道: “可是,若是像这次失败了,我那小舅子,恐怕就彻底没命了。” “而且,劫狱可是大事,会不会追查到本官头上来?” 师爷听得心惊肉跳,小心翼翼地回道: “东翁,事情不可能完全没有风险,这次的事情,是属下识人不明,用了一个蠢货。” “下次属下寻一些可靠之人来,甚至是死士,定将衙内安然无恙地搭救出来。” 周八裨听了,脸色阴晴不定,一时间下不决心。 过了好一会,才咬着牙说道: “这样,你先去找人,找来之后,待本官先考虑周到再说。” 师爷不敢违逆,恭敬应承。 … 就在周八裨在府衙里思索对策之时,府衙临街的一个角落里,有两个人正在说着话。 二人身着皆有些奇怪,像是公服,又像是平常的服装。 其中一个,人高马大,浓眉粗眼,长相有些粗犷,年纪约摸三十好几,腰间有一配刀,像是公门之人。 另一个年轻男子,像是粗犷男子的下属,朝着他恭敬说道: “大人,属下已经查得,守备衙门牢狱中,闯进去的人,正是周八裨师爷派去的。” 粗犷男子听了,轻哼: “哼!这个周八裨,果真是无法无天了,看来守备将军安良庭倒真没有弹劾错他。” 这下属则问: “大人,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粗犷男子盯着这府衙看了看,眯了眯眼睛,压低声音说道: “上头说了,这次本来是轮不到咱们兰访寺的人出动,是殿下向皇上请示,才让咱们出动,不然应该是风羽卫来查这件案子的。” “故此,上头大人说了,咱们这次一定要查清楚,不能丢咱们兰访寺的脸,让风羽卫的人看了好戏。” 第62章 场外最大助力 街角,粗犷男子还在接着说: “既然周八裨竟然敢派人去守备衙门的牢房里,说明他果真是肆无忌惮的,咱们只需要盯紧这府衙就是。” “本官估计,这周八裨肯定不死心,还会有动静。” 下属听了,苦着脸说道: “大人,咱们兰访寺什么都好,就是人手太少了,不然盯梢的事情,也不用大人您亲自出动了。” 粗犷男子摆手: “无妨,只要能将案子办好,本官吃再多苦头都没关系,最主要,咱们不能给殿下丢脸,更不能让风羽卫的人看了好戏!” 说着,环顾四周,指了指某个地方: “好了,小程,你赶紧去那里盯着。” 下属小程则问道: “大人,咱们兰访寺是不是该招一些新人了,您怎么说也是直长,手下却只有五个人,实在是太少了。” 粗犷男子不满地接话: “够了,别再说了。” “你当本官不想多招一些人?可你也知道,咱们兰访寺规矩森严,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成为咱们兰访寺的人。” “况且,就算要增加人手,那也是该上头安排的,和咱们无关,咱们的任务,就是查清此案,这才是最主要应该做的。” 小程闻言,不敢再多说什么,乖乖地去站位盯梢了。 …… …… 铁槛寺。 贾芹这日再次迎来了熟客冯钦星。 只见冯钦星满脸笑容,一扫此前初见贾芹时,带着的淡淡忧愁。 “贾公子,当日多谢你的一番指点,让老夫彻底摆脱了困境。” “本该早些来答谢贾公子你,只是俗事缠身,至今日方来,还望贾公子莫怪。” 对于冯钦星的到来,贾芹只觉得很是惊喜,他还正想着派小厮义东去打听打听冯钦星的家在哪,准备上门拜访。 这时听冯钦星还如此说,当即客气回应: “冯老真是说笑了,晚辈不过胡诌几句罢了。” 冯钦星却笑道: “对于贾公子你来说,确实只是随口一说,可对于老夫而言,那就是灵丹妙药啊!” “老夫都不知该如何报答贾公子你的恩情了。” 贾芹听得内心微动,试探着回道: “冯老言重,上次冯小姐已经捐了许多铜钱来,已经是天大的回馈,说起来,反倒是晚辈欠您大人情了。” 冯钦星却摆手: “诶,这点铜钱算不得什么,况且,在贾公子你眼里,老夫就如此市侩?还恩情只想着用铜钱来打发人?” 听到这里,贾芹便明白了他的心思,便直言不讳地请示: “说起来,晚辈如今倒真有个小小的忙,想请冯老帮助。” 人情是最难还的,贾芹刚刚试探着说,已经用铜钱还过,让冯钦星不必介怀了。 可冯钦星却反驳了他,这说明,冯钦星认为要还清他的人情,一点铜钱可不够。 所以,一听贾芹说需要帮忙,冯钦星便立马笑问: “什么忙?贾公子你只管说,老夫能够做到的,绝不推辞。” 贾芹道:“不知冯老可认识朝中御史?” 冯钦星听后,反问: “贾公子你要见御史?可是遇到什么冤屈了?” 贾芹则摇头: “非是晚辈的冤情,而是水月庵里,死了一位老尼姑,她是活活被人逼死的,晚辈身为管理这里的管事,很是愤慨,故而想让御史弹劾一人。” 冯钦星听了,接着问: “谁?” “京兆府府尹周八裨!” 一听贾芹想要弹劾的人的是周八裨,冯钦星愣了一下,旋即迟疑道: “原来贾公子想要弹劾的人是他。” 贾芹听他似乎有所忌惮,便问: “冯老,莫非这周八裨还弹劾不得?” 冯钦星皱眉: “贾公子,你可还记得,老夫曾向你提及过的那位权势滔天的大人物?” 贾芹点头:“自然记得,冯老您不是正因为被他拉拢而烦闷吗?” 冯钦星跟着点头: “没错,就是他,老夫可以告诉贾公子你的是,周八裨早已被他拉拢了。” 贾芹听得内心一跳,迟疑了好一会,才问: “不知冯老可否告知晚辈,这位大人物到底是谁?” 说完,面带真诚地看着冯钦星。 冯钦星见他如此,轻叹: “非是老夫不愿说出来,而是怕贾公子你听了,恐怕非常之畏惧。” 贾芹却正色说道: “冯老请直言就是,不管他是谁,晚辈都可以坦然面对。” 见他确实没有畏惧权势的样子,冯钦星内心倒是有些佩服了,沉默片刻,缓缓说道: “这个人,便是当今皇帝的胞弟,忠顺王!” 一听冯钦星说出‘忠顺王’三个字,贾芹眼中瞳孔一阵缩小,倒是没想到,这周八裨背后,还有这样大的靠山。 不过,贾芹也想到,忠顺王是贾家最大的敌人,这时听到忠顺王的名头,倒也不怎么畏惧。 又想到冯钦星此前说过的话,难怪忠顺王拉拢朝中大臣,皇帝还如此信任他,作为皇帝的亲胞弟,忠顺王有这个底气。 沉默了好一会,朝着冯钦星拱手:“多谢冯老告知,晚辈感激不尽。” 冯钦星却摆手: “这算什么,相比起贾公子你对老夫的指点,老夫所言根本不值一提。” 贾芹听了,仍旧请示: “冯老,还请帮晚辈这个忙,即便周八裨背后是忠顺王,晚辈也一定要告知御史弹劾他!” 冯钦星听得直皱眉头,思索了一会后,点头: “既然贾公子你执意如此,老夫不再多言,帮贾公子你这个忙就是。” 贾芹起身拱手答谢: “既如此,晚辈多谢冯老。” 冯钦星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客气,又让他坐下,说道: “老夫记得言儿那日从你这回家后,跟老夫提起了一件趣事,说是水月庵里有一个老尼姑和人私通苟合,而这个人就是周八裨的小舅子,对?” 贾芹不置可否: “回您的话,正是此人。” 冯钦星眉头皱了皱: “如此说来,他们两个应该受到严惩才是,为何这个老尼姑死在了牢狱里?” 贾芹接话: “这是因为,周八裨为了搭救他的小舅子,竟然暗中派人去牢狱里逼迫净虚这个老尼姑。” “净虚抵死不从,最终被活活逼死在了狱中,面对这样目无王法的府尹,晚辈以为,御史大人们定是要上书弹劾才是!” 第63章 嘲讽常有 好结果不常有 京兆府衙前。 “怎么样?可有什么发现?” 盯守在府衙前的粗犷男子,将自己仅有的五个下属都叫了来询问。 “回大人,近日周八裨十分低调,几乎没什么动静,咱们盯了许久都没结果啊。” 领头的下属小程颇为无奈地回应。 粗犷男子眼中闪过几分阴霾,眯了眯眼,盯着不远处的府衙,咬着牙自言自语: “不可能啊,周八裨此前既然敢派人去守备衙门的牢狱中杀了那老尼姑净虚,这时候怎么反而没动静了?” 小程小心翼翼地反问: “大人,咱们是不是盯错地方了?要不,咱们去盯着守备衙门?” 粗犷男子听了,颇为不满: “放肆,本官还不用你来质疑。” 话音刚落,就听一个讥讽声音传来: “哎呦呦,这不是兰访寺的诸位吗?” “让我看看,是李大槐啊,就你这样的人,还来查案,真是笑死个人了!” 粗犷男子,也就是李大槐,立马看向了说话之人。 只见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中年男子,身着锦服,头戴高帽,腰间佩刀,身后还跟着五六人,和这人装束差不多。 李大槐认出了此人,怒道: “汪兴仁,你才是笑话,你们风羽卫都是笑话。” 话音刚落,只见汪兴仁身后的五六人,立马将李大槐六人围住。 “锵!” 一瞬间,两边的人都将佩刀抽出,冷然对峙。 汪兴仁见状,挥了挥手: “都干什么?谁让你们随意在大街上抽出佩刀的?想造反啊?” “都给本官退下!” 这话一出,他的几个下属,也就是风羽卫的小校先收回佩刀,退回了他的身后。 又听汪兴仁盯着这李大槐讥讽道: “李大槐,你这混得也不咋地啊,三年前,我记得你就已经是正八品的兰访寺直长了?” “怎么三年过去,你还是八品直长啊,啧啧啧…真是可怜哦…” 李大槐满脸阴沉,沉声说道: “汪兴仁,我知道你刚升任风羽卫百户使,可不过也就正六品的小官,神气什么?” 汪兴仁听了,面露几分玩世不恭的神色,看着身后的下属,询问: “本官神气了吗?” 几个下属自然是摇头。 他便又看着李大槐: “李大槐,你看到没有?我可一点都没神气,倒是你,一个八品不入流的小官,见到本官六品百户使,敢不行礼也就罢了,还敢蔑视本官,该当何罪?” 李大槐满脸不屑,轻哼: “哼!就你还在我面前摆官架子?别说你只是风羽卫百户使,就算是千户使又如何?” “本官乃兰访寺的直长,只听我兰访寺长官之命,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让本官给你行礼?” 汪兴仁听了,也不恼怒,双手抱胸,淡淡地说道: “李大槐,我也懒得跟你废话,我知道你如今正查京兆府守备安良庭,弹劾京兆府府尹周八裨的案子。” “到眼下肯定一点进展也没有?要不要我们风羽卫帮帮你?” 李大槐听了这话,哪里不明白,汪兴仁就是故意来捣乱的,严词拒绝: “我们兰访寺自己就能查办,用不着你们风羽卫帮忙!” 见他回绝地如此利索,汪兴仁嘴角撇了撇: “哎呀,不识好人心啊,本官是看你们可怜,想着帮你们一把,既然你们不识好歹,那本官也懒得再多说什么。” “不过,若是一直一点进展都没有,可别怪本官没有提醒过你们。” 说完,便准备带着人离开。 李大槐怒瞪着他们的背影。 汪兴仁突然又想到什么,转过身来,说道: “对了,最多还有五天,五天之内,如果你们兰访寺依旧一点进展都没有,估计上头就会换咱们风羽卫出动了。” “李大槐,你若是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不妨多等五天啊,五天后让你们看看,咱们风羽卫是怎么查案的!” 说完,轻蔑地看了看李大槐,带着众属下离开了。 李大槐听了,气得满脸憋红。 兰访寺因为太特殊,不能像风羽卫那样,肆无忌惮地抓人拷问,一切都要按章程办事,讲规矩和讲证据。 汪兴仁等人离开了好一会后,下属小程这才询问道: “大人,咱们该怎么办?” 李大槐脸色阴晴不定,思索了一会后,沉声说道: “既然周八裨没有动静,咱们就去盯着安良庭,走!” 小程听后,反问一句: “大人,那这府衙要不要留一个人看守?” 李大槐又思索了一下,点头: “好,就留下一个人继续盯着府衙,你们四个跟我去盯安良庭。” 说完,留下一人,带着剩余四个属下往守备衙门而去。 刚到守备衙门,就看到安良庭似乎准备骑马去什么地方。 “留下两人盯着这守备衙门,剩余人跟我一起跟上这安良庭!” 眼见于此,李大槐再次分兵,留下两个下属,又带着两个下属远远地跟着安良庭。 没一会,就见安良庭出了东门,直往北面而去。 “大人,这安良庭出城来做什么?” 小程询问一句。 李大槐摇头: “我也不知,咱们先跟上去看看。” 于是李大槐三人,跟着安良庭来到了一个寺庙,这寺庙就是铁槛寺。 “咦?大人,他来这寺庙做什么?难道来烧香拜佛?” “笨啊,肯定不是了,你忘了,那净虚和李衙内,就是在这铁槛寺隔壁的水月庵里抓住的。” 李大槐没好气地瞪了小程一眼,随后又道: “咱们装作香客,各自行动,总之,看看这安良庭来此到底做什么。” 小程以及另一个下属恭敬应承: “是,大人。” 说完,三人先后进入铁槛寺内。 拂清院。 正房中,贾芹正招待安良庭。 “安将军突然驾临,在下有失远迎啊,快请坐。” 贾芹客气地邀请安良庭坐下。 安良庭也不客气,坐下后,便开门见山,说明来意: “你让本将军做的都已经做好了,周八裨派的刺客抓住了,净虚也已经死,事情到此也该结束了?” 贾芹微微一笑: “安将军,你急什么,周八裨可是正三品的京兆府府尹,朝中大臣,想要扳倒他,可不是易事!” 安良庭听后,瞬间瞪大眼睛,死死地看着贾芹: “什么?你…你竟然打算扳倒周八裨?” 第64章 真正的驱虎吞狼 听到贾芹说,竟然要扳倒周八裨时,安良庭满心的惊诧和不可置信。 原本他就在想,贾芹为何让他弹劾周八裨纵容李衙内? 这时总算明白了过来,贾芹竟然要彻底扳倒周八裨这个府尹。 除了惊诧之外,更多的还是觉得贾芹是不是疯了? 贾芹不过一介白身,竟然大言不惭地说出这样的话来,在安良庭看来,真是有些疯狂。 同时也有些后悔,早知贾芹玩这么大,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弹劾周八裨的。 想到这里,安良庭神色逐渐变得阴沉起来。 眼见安良庭如此神色,贾芹并不觉得意外,端起义东刚刚奉的茶水品尝了一口,这才淡淡地反问: “莫非安将军以为,如今的局势,还有别的路可以走?” 安良庭听了,愣了愣,沉声询问:“你什么意思?” 贾芹平静解释: “安将军,从你打算抓李衙内,替你儿子报仇那一刻开始,你和周八裨就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安良庭闻言,眼中瞳孔瞬间缩小数倍,紧盯着贾芹: “那夜送信给本将军的,果然是你!” 贾芹坦然承认: “没错,你得到的那封信,就是我写的,同时,净虚和李衙内两人的事情,也是我设计而成的。” 安良庭听了这话,心中突然感觉一凉,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看着贾芹,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如果按照贾芹所言,他自始至终都被贾芹利用,直到现在为止。 同时,也有些愤怒: “你…你这小子,好胆,敢算计本将军!” 贾芹平静地回道: “算计谈不上,咱们这是合作共赢,李衙内和净虚,都是间接害死你儿子的人。” “你一直苦等报仇时机,难道我给你提供的这个时机有什么不好吗?” 安良庭听了这话,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贾芹见他没话说,又接着道: “不论是净虚还是李衙内,两人都是恶人,做尽了伤天害理的事情,可谓是天理难容的罪恶之徒。” “咱们联手将他们除掉,那是替天行道,是积德的好事。” “况且,也替将军你的儿子报了仇,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这话听起来很有道理,安良庭下意识点头,又急忙摇头: “不对,李衙内和净虚两人确实该死,可这和周八裨有什么关系?” “本将军只是地方守备,若真将周八裨得罪死,本将军恐怕也不好过。” 贾芹冷笑: “安将军,事到如今,你还以为自己没有得罪死周八裨呢?” “刚刚我就说过了,从你抓李衙内那一刻开始,你和周八裨的仇就已经是不死不休了。” “至于处置李衙内和周八裨有什么关系,自然是有很大的关系,因为不扳倒周八裨,李衙内就永远有一线生机,永远别想让李衙内受到应有的惩罚!” “因此,周八裨也一定会报复安将军你!” 这话一出,安良庭再无话可说。 正如贾芹所言,他似乎已经没了退路,如果要严惩李衙内,周八裨绝对不会放过他。 沉默了好一会,安良庭看着贾芹,见他满脸坦然之色,就像是根本就没有当做一回事一般,心中更为惊疑了。 “可是周八裨是正三品大臣,你我拿什么来扳倒他?” 最终,安良庭只得试探着询问一句。 贾芹挑眉: “周八裨背后是忠顺王,而忠顺王最近在频繁拉拢朝臣,忠顺王虽然是今上的胞弟,可今上肯定不会容忍他将所有朝臣都拉拢。” “那么,这个时候,如果传出刚被忠顺王拉拢没多久的京兆府府尹周八裨,目无法纪,劫狱杀人的消息。” “安将军觉得,今上听后,会怎么做?” 安良庭是武官,对朝堂之事,理解并不深,可贾芹几乎已经将事情挑明了,一时间眼神闪烁: “为了敲打忠顺王,今上说不得会严惩周八裨!” 贾芹点头: “看来安将军是明白人。” 安良庭看着贾芹淡然的样子,心中下意识有些畏惧,周八裨恐怕还不知道,贾芹正在暗中谋划着让他垮台! 半响,安良庭长呼一口气: “呼…可是,就算如此,最多让周八裨被贬官罢官,他肯定会去找忠顺王求助,那时候,你我谁能抵挡得住忠顺王的报复?” 这话一出,贾芹倒不免高看安良庭一眼,没想到安良庭竟然也能想到这里来。 微微点头: “安将军还真是心思灵敏,这个问题,确实值得咱们重视,不过,我可以保证,事后忠顺王不会再追究。” 安良庭却不信: “本将军不信,你拿什么来保证?” 贾芹瞥了他一眼,平静地回应: “安将军,如今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觉得我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吗?” 安良庭闻言一怔,紧盯着贾芹看,一时无言。 他实在不明白,贾芹的底气到底是什么,不怕周八裨也就罢了,竟然连忠顺王也不怕? 见安良庭似乎有些不信,贾芹接着说: “我现在说了,安将军你恐怕也不信,到时候你自然就明白。” 话到这个份上,安良庭只得相信贾芹。 到这时候他才明白,从拿到贾芹的信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被贾芹绑上了贼船,现在除了听信贾芹的话,他似乎没有别的选择。 沉思了好一会,只得咬牙切齿地看着贾芹警告: “好,本将军相信你这一回,不过,你若是敢耍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杀了你!” 贾芹依旧很是平静: “放轻松,安将军,你如今即将大仇得报,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那李衙内虽然是间接害死令郎的凶手,可如果不是周八裨纵容他,也不可能有后面的事情发生。” “周八裨也将为自己所造成的罪孽负责!” 这话让安良庭思绪突然转变了,正如贾芹所言,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替儿子报仇,让李衙内、净虚等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如今净虚已死,还剩李衙内没有得到严惩,只要周八裨垮台,他儿子的仇,很快就能得报! 想到这里,安良庭突然对贾芹有了一点感激之心,平静地拱手: “贾…公子,多谢!” 贾芹摆手: “安将军不必客气,我这么做,可不仅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为了正义和公道!” “迟来的正义虽非正义,但至少可以还天下人一个公道,警醒后人。” 听了这话,安良庭倒肃然起敬了,他并不知道,贾芹说的正义,不仅仅是为他儿子,还有是因为傅秋芳差点被李衙内玷污。 第65章 自信过头 祸起放纵 深夜。 守备衙门牢狱。 “杀!” 不知从哪里杀出来一群劫狱之人,皆身着黑色衣服,蒙着黑色面巾,冲了牢狱里,便是一顿砍杀。 那些狱卒见这些人势大,不敢随意抗衡,一边大喊,一边逃命。 黑衣领头之人见状,冷笑一声: “真是一群贪生怕死的玩意,京兆府若靠你们这些人来维持安定,恐怕连贼人进了城,都不会发觉。” 说罢,询问手下: “怎么样,可找到李衙内的牢房了?” “回头的话,找到了。” 说话间,只见几个人抬着李衙内出来。 领头之人目光一凝,见李衙内手脚都荡在空中,眼底闪过几分惊骇,接着问: “这是怎么回事?” 有手下回道: “头,李衙内的手脚都被挑断了。” 这时李衙内也虚弱地询问: “你…你们是谁?” 领头之人回道: “衙内,我们是周大人派来搭救你出狱的。” 李衙内听了,突然哭了起来: “我就知道…姐夫肯定不会不管我的,姐夫啊……” 眼见李衙内越哭越凶,领头之人脸色微变,急忙吩咐: “快,带衙内离开这里,免得招来更多的守备官兵!” “是!” 手下皆是恭敬应承,抬着李衙内便往外头跑去。 见李衙内还在哭,又劝道: “衙内,别哭了,小心惹来追兵!” 李衙内听后,浑身抖动几下,再不敢哭一声。 须臾,众人就安然撤出了守备衙门的牢狱。 “头,亏得咱们还来了这么多弟兄,来之前还想着会是一场硬战,没想到,这守备衙门的官兵,都是一些废物,连打都不敢跟咱们打一下。” 听到手下人的讥讽,领头的人,也跟着有些自得: “是啊,早知这些官兵这么没用,咱们来个弟兄就行了。” 这话一出,众多手下也跟着开心自得地说了起来,什么大话狠话都说了出来,没有一个人察觉出他们为何如此顺利。 或许也是因为他们对自己劫狱的本事非常自信。 “你们…别说了,快带我去见姐夫。” 突然,又传来李衙内虚弱的声音。 众人一听,这才停止吹牛打屁,急忙带着李衙内往一个院落而来。 …… 在偏僻一院子中,周八裨已经在等待了。 只见他着急地在屋中来回走动,一旁的师爷则笑着安抚: “东翁不要急,属下这次请来的,可是一群亡命之徒,他们为了银子,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这次保证得手!” 周八裨听了,停下脚步,看着他询问: “这些人什么来头?” 师爷凑到他耳边说了什么。 周八裨听得,眼睛瞪大: “强盗土匪?!京城附近还有强盗土匪?本官怎么不知?” 师爷小声说道: “他们一直聚集在京城北面的雁山内,很少露面,极少有人知道他们是强盗土匪。” 周八裨听了,脸色微变: “雁山也还在本官管辖范围之内,竟然有强盗土匪…” 说着,咬了咬牙,似乎在做什么决定。 师爷猜到了他的想法,大吃一惊,急忙劝说: “东翁万不可做那卸磨杀驴的事情,这些人虽是强盗土匪,可他们极讲规矩和道义,不会轻易出手。” “另外,属下听说,这些人是某个权贵故意养在城外的,当然这只是传言,不知真假。” “不过,为了谨慎起见,东翁不可不信啊!” 周八裨听了,直皱眉头,也不回话,依旧在思索着什么。 师爷见状,接着苦头婆心地劝: “东翁,正所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些人是属下请来搭救衙内的,如果他们救回了衙内,可东翁您却将他们杀了,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其次,这些强盗土匪虽盘踞在东翁管辖的地域内,可终究没做出什么太大的恶事来,也鲜有人知道他们的名头。” “倘若东翁现在抓了他们,传扬出去,那东翁反而会陷入被动,皇上也会问您,这些强盗土匪从何而来。” “另一个,这些人虽是强盗土匪,却能隐藏至深,背后说不得真有权贵支持,东翁还是别惹他们为妙。” 周八裨听了这番话,微微点头: “好,若他们能搭救出本官小舅子,本官就当他们从未出现过。” 这师爷听后,长松一口气,暗暗抹了抹额头。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脚步声,周八裨和这师爷都看向了门口。 没一会,就看到一群黑衣人抬着李衙内进来。 “姐夫…姐夫啊…” 李衙内见到周八裨后,立马放声痛哭。 周八裨见状,来到他面前,看到他早已没了原来的样子,手脚似乎也有问题,便问: “你的手脚是怎么回事?” 李衙内一边哭一边说: “姐夫,我…被人挑断了手脚,此后就是一个废人了…” 一旁的师爷听了,神色微变,急忙示意众多黑衣人抬着李衙内进里屋的床上去。 众人会意,将李衙内抬进里屋,小心翼翼放在床上。 “你们退下。” 师爷吩咐一句,众人鱼贯而出。 待众人都退下了,周八裨咬着牙询问李衙内: “快说,到底是谁害了你?” 李衙内抽噎着,显得很激动: “姐…姐夫,是贾芹……铁槛寺的贾芹,我上了他的道,被这小子给骗了。” 周八裨听后,眼神一闪: “竟然就是他?!” 此前他亲自去过一次水月庵,见到过贾芹,那时就对贾芹印象深刻。 因为自始至终,贾芹对他都没什么敬重之意,甚至还敢公然质疑他,那日若不是忌惮贾宝玉也在场,他早就将贾芹抓了。 这时从李衙内口中得知,贾芹就是幕后真凶,周八裨满脸铁青,怒道: “贾芹…敢算计本官的家人,本官定叫你生不如死!” 李衙内听得激动不已: “没错…姐夫,将他抓来,狠狠折磨,我要亲眼看着他被大卸八块才好!” 周八裨眼底闪过一丝阴狠,点头: “好,明日我就亲自去将他抓来!” 李衙内听后,接话: “姐夫,我也要去,带我一起去!” 周八裨却摇头: “不行,你现在还是待罪之身,今夜我是派人将你从守备衙门里的牢狱中搭救出来的,你现在还不能见外人。” 李衙内却面露怨毒之色,喘着粗气: “姐夫…我一定要亲眼看这小子被抓,我可以蒙面去的,您就带我一起去!” 眼看着李衙内如此说,周八裨一时间倒有些纠结,不知明日该不该带李衙内一起去抓贾芹了。 第66章 瓮中捉鳖 何人为鳖? 听到李衙内说要亲自看着贾芹被抓,周八裨一时间倒有些难以决断。 毕竟李衙内是劫狱才救回来的,若是被人察觉出来,那就不好了。 可是看着李衙内凄惨可怜的样子,周八裨又不忍心拒绝他。 李衙内见他不回话,又哀求: “姐夫,您就带我去,我可以蒙着脸的,有您在,肯定不会有人知道我的。” 周八裨听了,想着李衙内蒙着脸,应该没人能够看出来的,况且还有他跟在身边。 最终还是点头: “好,明日带你一同去。” 李衙内大喜: “太好了,我定要看着贾芹这小子被抓,姐夫你们明日抓他的时候,可不要对他客气,先打断他的狗腿再说。” 周八裨扫视了一眼他的手脚,眼底闪过一丝狠厉,点头: “你放心,贾芹这小子将你害得这么惨,我定不会让他好过。” “对了,你的手脚到底是谁弄的?” 说起这个,李衙内咬牙切齿: “是安良庭!是他让人做的,姐夫,这个安良庭你也不能放过!” 一听是安良庭做的,周八裨便冷哼: “哼!果真是他,内弟你放心,这人油盐不进,自以为是,我绝不会放过他!” 李衙内听了,一时委屈涌上心头,眼泪哇哇往下流,哭得伤心。 周八裨则叹了叹气: “你好好休息,明日我会让人来接你。” 李衙内见他要走,急忙呼喊: “姐夫别走,我怕……” 周八裨眉头微皱: “不要怕,这里不会再有人害你的。” 李衙内又道:“姐夫,我想见见姐姐…” 周八裨听了,沉默片刻,说道: “待明日抓了贾芹,我便让你姐来这见你,你好生休息。” 这话一出,李衙内不再多言,只等着明日的到来。 …… 翌日。 周八裨头戴官帽,身着官服,坐着大轿,领着众多衙差官兵,直往城外铁槛寺来。 前头有衙差高举牌匾,上书‘京兆府衙’、‘回避’、‘肃静’等字样,一行五六十人,架势极大。 路人见状,纷纷避让开,又议论纷纷,讨论周八裨这个府尹排出这么大的架势,是要做什么? 又见他们往城外去了,众人更是奇怪了,也有好事者远远跟着去看热闹。 心想着,肯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跟在这些人中间的就有兰访寺的直长李大槐以及他的五个下属。 “大人,咱们该怎么做。” 人群中,下属小程压低声音询问。 李大槐环顾四周,小声吩咐: “等会周八裨真要抓人,咱们就出面制止!” 小程等五个下属皆是轻声回应“是”。 很快,众人就尾随着周八裨一行人,来到了铁槛寺。 “去,将这寺庙给本官围起来,各个出口都给本官盯死了,若敢放走嫌犯,本官拿你们是问!” 下了轿的周八裨,眯着眼睛吩咐。 众多衙差官兵不敢违逆,便将整个铁槛寺团团围住。 又带着众人走了进去,李衙内自然也在其中,只见他蒙着脸,被人抬着走进。 刚进大门,就见贾芹领着几个和尚,笑着走了出来迎接: “府尹大人大驾光临,晚生贾芹恭候多时!” 周八裨见了,倒愣住了。 一旁的李衙内瞪大眼睛,怒道: “贾芹!你这狗东西,害得我好惨啊!” 周八裨回过神来,瞪了李衙内一眼: “你给我闭嘴!” 李衙内这才想起周八裨来时的叮嘱,立马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说,只是通红这眼睛,怒视贾芹。 周八裨又转头看着贾芹,见他满脸淡然,从容不迫的样子,内心微惊,反问一句: “贾芹,你知道本官要来?” 贾芹挑眉: “略知一二。” 周八裨睁大眼仔细地盯着贾芹看了看,这才领着人,进了大殿里。 来到大殿,众多衙差分列左右,摆开架势,周八裨站在上首,居高临下地看着贾芹,接着问: “你既然知道本官要来,那你可知本官来此做甚?” 贾芹平静地回应: “若晚生没有猜错,大人定是来捉拿晚生的!” 这话一出,周八裨一双精明的眼睛里,闪过几分惊诧,面色都微微变了变。 又打量了贾芹一番,见他沉稳地立于堂中,似乎很有底气,这让周八裨莫名有些心慌。 过了半响,才接着说: “哦?看来你挺有自知自明,那本官也不跟你废话了,来人……” 话还没说完,就被贾芹打断: “周府尹,在抓晚生之前,晚生有个故事想跟你说,不知周府尹可愿意一听?” 这话才刚说完,一旁的李衙内忍不住了: “大人,这小子诡计多端,尖牙利嘴,别跟他废话,快将他抓起来!” 周八裨听后,神色大变,怒斥: “混账!本官叫你说话了吗?” 这时候,他很后悔,将李衙内带来。 在来之前,他就叮嘱过,让李衙内不要说话,可来到这里,见到贾芹这个仇人,李衙内情绪激动,根本久不听劝。 而且,眼下周八裨发现了一丝不对劲,李衙内还敢说话,更让他心中不安和愤怒了。 贾芹见状,看向了蒙着脸的李衙内,问道: “周府尹,不知这是何人?” 周八裨听了,脸色阴沉到了极点,重重说道: “本官知道你已经听出了他是谁,不过本官劝你还是乖乖受伏,跟本官斗,你还太嫩了!” 贾芹不置可否: “那是自然,晚生不过一介白身,和周府尹您比起来,自然是万万不及的。” 周八裨听得有些自得,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嘴边的八字胡。 又听贾芹接着问: “不知周府尹可愿意听晚生说完故事,再抓晚生呢?” 换做是刚进来,周八裨或许不想听什么废话,可这时,周八裨发觉贾芹似乎有所准备,便想着先看看贾芹葫芦里卖得到底是什么药。 “好,本官就听听,你能说出什么故事来。” 贾芹见他同意,很是平静地诉说一件事情: “话说这京兆府有一姓张的财主,他有一个女儿,小名金哥……” 听到这里,周八裨脸色微变,哪里还不明白贾芹要说的是什么故事,立马打断: “够了!这个故事本官不想听,来人,将贾芹铐了!” 话音刚落,只听后方传来淡淡地制止声: “周府尹,你何必急着抓人呢?故事都还没说完呢,听完这故事,再抓人也不迟啊!” 只见安良庭领着几个官兵,从大殿后方,走了出来。 第67章 公道自在人心 看到安良庭从后边出来,周八裨眼神一凝,心道,果真如此。 原来,周八裨早就猜到,整件事情,很有可能就是安良庭和贾芹合伙做的。 这时看到安良庭从后方出来,并不意外,反而让他验证了心中的猜想。 眯了眯眼,说道: “原来是守备安将军啊,本官还奇怪,为何贾芹一介白身,也敢和本官叫板,有安将军你在背后替他撑腰,也就不足为奇了。” “正巧你们都来了,咱们今日,就将案子和恩怨彻底说清楚!” 安良庭听了,轻笑: “哈哈…好,本将军也正想和周府尹你讨教讨教。” 说话间,安良庭看向了贾芹: “贾公子,你刚刚不是要讲故事吗?不如将故事说一遍?” 贾芹微微点头,接着说: “张财主的女儿张金哥,和守备将军的公子,两人从小情投意合,大了之后,双方父母便给他们定下婚事。” “可是,净虚这个老尼姑,眼看着张金哥长相貌美,便挑唆府太爷小舅子李衙内来看,李衙内是个好色之徒,一眼就看中了张金哥。” “二话不说,就去张家提亲,这张财主也是个见利忘义之徒,眼看着李衙内来头这么大,当即就准备悔婚,让张金哥嫁给李衙内。” “守备家肯定不愿意,于是闹了起来,最后还闹到县衙公堂上去。” 话到这里,贾芹故意隐瞒了贾家在其中的作用,只用某个权贵家来代替。 “净虚走通了某权贵家的门路,请来了京畿道节度使施压,守备家不得不忍气吞声,撤了诉状。” “眼看着就要嫁给李衙内,张金哥直接以死明志,悬梁自尽,那守备公子闻讯,也跟着跳河自尽了。” 贾芹说话间,周八裨一直在静静地听着,并不打断。 直到贾芹不说话了,他才淡淡地询问: “你可说完了?” 贾芹点头:“说完了。” 周八裨撇嘴: “那好,本官来点评一二,故事中的张金哥和守备公子就是两个糊涂虫,死不足惜!” 这话一出,安良庭怒瞪着他: “你说什么?” 周八裨冷笑: “儿女婚姻,本就是父母说了算,张金哥不仅不遵父母之命,反而悬梁自尽,岂非糊涂?” “那守备之子闻得张金哥自缢,自己也跳河自尽了,丝毫没有顾及父母的感受,只为了儿女私情,岂非糊涂?” 安良庭听了,一时间倒不知该如何反驳。 周八裨见状,接着说: “至于那李衙内,本只是看上了,就按规矩去提亲,又何错之有?” 话音刚落,贾芹便朗声反驳: “周府尹真是能说会辩,颠倒黑白啊!” “整件事情的起因,明明就是净虚和李衙内两人心术不正,起了歪心思,才导致后边的悲剧发生。” “没想到,到了你周府尹口中,就成了张金哥和守备公子的错!” 周八裨冷然反问: “本官说得有问题吗?” 贾芹则冷然回道: “自然是漏洞百出,你说张金哥不该死,那就该顺从了李衙内?” “你还说守备公子糊涂,我却觉得他重情重义,不像有的人,口中说着大义,实则不过是自私自利!” 这话说完,周八裨不耐烦地摆手: “话怎么说都可以,本官就认为本官说得对,你能说本官说得不对?” 贾芹微微一笑: “呵呵…自然,晚生如何能改变你周府尹的看法呢。” “不过,公道自在人心,是非曲直,不能是某一个人说了算,而是得大家说了算!” 说着,转身,朝外头喊了一句: “放大家进来!” 话音刚落,突然涌入不少吃瓜群众,一瞬间将前面给挤满了。 周八裨见状,脸色微变,他明明吩咐人将铁槛寺围起来的,为何会有进来? 还有,什么时候来这么多人了? 贾芹嘴角微扬,高声问道: “诸位,你们觉得,张金哥和守备公子之死,谁之错?” 刚问完就有人回应: “自然是净虚和那李衙内,二人干一些阴恶之事,原本好好的一对夫妻,被他们给害死。” “还有那张财主,明明婚事已经定下了,却出尔反尔,不是什么好人。” “另外,李衙内背后的府太爷也不是什么好人,若不是他纵容李衙内,怎么会有后面的事情!” “……” 听到众人如此说,周八裨神色变得有些铁青,直盯着贾芹质问: “贾芹,你竟然将这件事情,传扬了出去?” 贾芹平静地回应: “周府尹,公道自在人心,不说给大家听,哪来的公道?难道听你的诡辩吗?” 周八裨听后,怒瞪着他:“你……” 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反驳了。 片刻后,周八裨冷哼: “哼!即便如此又如何?” “本官京兆府府尹,本官说谁有错谁就有错,谁有罪,谁就有罪!” 贾芹拍手叫好: “好,好啊,周府尹不愧是朝中大臣,说话就是大气!” “那么,不知周府尹觉得,晚生犯了何错,要抓我呢?” 周八裨则冷道: “你蔑视本官,本官抓你回府衙,有何错?” 贾芹微微点头: “嗯,这个理由还说得通。” “不过,晚生听安将军说,昨夜守备衙门里,有人劫狱,劫走了一个重要罪犯,不知周府尹可知情。” 听到这话,周八裨也不觉得意外,既然安良庭都出现了,昨夜的事情,肯定是瞒不住的。 只不过,周八裨现在也不敢直接承认,淡淡地回道: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对于这样模糊的回应,贾芹同样不觉得意外,接话: “那咱们就挑明了说,昨夜被劫走的罪犯,就是周府尹的小舅子李衙内!” 周八裨听了,眯了眯眼,也不再说话,静静地等待贾芹到底想说什么。 见周八裨不说如说了,贾芹便转头看着安良庭请示: “安将军,向大家公布昨夜发生的事情。” 安良庭会意,点了点头: “昨夜,一直被关押在守备衙门牢狱中的李衙内,突然被一群黑衣人给劫走。” “牢狱中的狱卒们亲眼所见,看到这群黑衣人将李衙内带走了。” 说着,看向了周八裨,似乎在询问周八裨是否可知这个情况。 周八裨冷笑: “安将军看着本官做什么?莫非你以为,是本官派人劫的狱?” 第68章 循序渐进 层层递增 周八裨的自信反问,让安良庭愣了一下,旋即轻笑一声: “事到如今,周大人不会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 “前头一次,派了一个办事不利的刺客进去,不过是想逼迫净虚扛下所有罪名。” “昨夜,又叫了一群亡命之徒来,将李衙内给劫走。” “仅此二条,也足够弹劾你这个府尹知法犯法,劫狱杀人,以权谋私了!” 周八裨早预料他会这么说,冷笑: “哈哈…安良庭,你空口无凭,就想污蔑本官?” “你说的二条,证据何在?证人又何在?” 话音刚落,安良庭便挥手: “带上来!” 须臾,就见两个官兵押着一个人进来。 周八裨身边的师爷看到此人,脸色霎时微变。 因为押着进来的人,正是头一次派去牢狱中逼迫净虚认罪的那个刺客! 安良庭冷然问道: “说,是谁指使你闯进守备牢狱的?进了牢狱又让你做什么?” 这刺客战战兢兢,缓缓伸手指着周八裨身边的师爷: “就是他,周大人的师爷,是他让我闯进守备牢狱里,逼迫老尼姑净虚,让净虚承担一切罪过!” “可是,这老尼姑眼看着自己活不成了,就在我劫持她的时候,她自己往匕首上撞,自尽了!” “净虚不是我杀的,请大人明鉴,我只是闯进了牢狱中而已啊。” 听了这话,周八裨的师爷脸色大变,急忙呵斥: “你疯了?胡说什么?!” 说话间,满眼的警告。 这刺客却道: “陈师爷,你不必这么看着我,我知道我父母的命都在你手中掌控着,不过,今日你也活不成了,我若不说,我就是死罪!” 这话一出,这陈师爷神色变得有些惨白,也顾不得和周八裨就在一旁了,急忙站出来质问: “你胡说些什么?什么你父母的命都在我手上?我又怎么活不成了?” 话音刚落,安良庭接着吩咐一声: “带上来!” 又见一些官兵,带着几个地痞,并一对中年夫妇进来。 这刺客见了这对中年夫妇,立马哭喊:“爹…娘…” 中年夫妇也跟着喊道:“儿啊…你这是怎么了?这些日子你到底去哪了?” 安良庭转首看着陈师爷: “陈师爷,现在人证有了,还有你给他的银子,便算物证,可以说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陈师爷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双眼发黑了,战战兢兢地看着周八裨,眼中皆是哀求。 可是周八裨却看都没看他一眼,只盯着安良庭: “安良庭,你叫来这些人,又能说明什么?” 安良庭反问: “周八裨,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不成?” 说话间,指着这陈师爷: “这位陈师爷是你的人?他派人去牢狱中逼迫净虚,让她承担所有罪名,昨夜又请了一伙人去劫狱,将你小舅子李衙内劫了出来。” “事实如此,你还想抵赖?” 周八裨不慌不忙地回应: “仅此,你就敢说,和本官有关?你怎知,不是这陈师爷私自做主?” 安良庭听了,一时无言以对。 周八裨眼底闪过一丝冷冽和自得,看向了陈师爷: “陈师爷,你好大胆子!” “竟然敢违背本官,私自做主,你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陈师爷见状,愣了一下,随即立马跪下告罪: “大人,属下知罪,属下不该隐瞒您,属下甘愿接受惩处!” 陈师爷知道,这时候,他没得选,只能承担一切罪过。 那么,事情到他这里也就打止了,和周八裨没有关联。 周八裨眯着眼睛,看了看安良庭和贾芹二人,眼底闪过一丝轻蔑,又吩咐: “来人,将此人铐起来,带回府衙,本官择期审讯!” 话音刚落,就听贾芹淡淡制止: “且慢!” 周八裨听了,呵斥: “放肆!你算什么东西,也敢阻拦本官拿人?” 贾芹不紧不慢地回应: “晚生只是想提醒周府尹你一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莫非周府尹以为,现在让陈师爷承担一切罪过,就可以洗脱你的嫌疑了?” 周八裨满脸厉色: “简直就是胡说八道!本官有何嫌疑?本官又做了什么?” 话音刚落,贾芹便朝着后头朗声请示: “傅通判,还请出来!” 片刻后,就见傅试从后方缓步走了出来。 周八裨见是他,眼神微凝。 傅试恭敬朝他行礼: “下官傅试,见过府尹。” 周八裨眯着眼质问: “傅通判,你不在府衙公办,来此做甚?” 傅试先看了看贾芹,随后平静地回复: “回大人,下官来此,只为证明,陈师爷和您的关系!” 周八裨听了,神色微变,沉声质问: “证明本官和陈师爷的关系?就算你能证明又如何?” 傅试还没说话,贾芹便先接话了: “周府尹,你可以说,陈师爷是背着你,做出了一些私下里的决定。” “可你无法否认,官面上的事情,陈师爷没替你做过。” “傅通判作为府衙官员,自然是经常从陈师爷手中,拿到过你下达的文书和指令。” “其中不少,都是陈师爷亲自起草,甚至是挂名的,这你无从抵赖?” 听到这里,周八裨终于有些慌了,从最开始,外头进来的众多看热闹的百姓,到眼下傅试的出现,似乎一切都不在他的预料之内! 尤其是这时候出现的傅试,他完全不明白,傅试为何要帮贾芹他们? 周八裨自然不会知道,贾芹此前去拜见过贾政,说起了净虚的事情,当时贾政就有意给贾芹撑腰。 后来贾芹又特意去见过王夫人,告诉她,净虚向她求助的事情。 虽然后来王夫人的反应到底如何,贾芹不知,但是,他却等来了傅试。 傅试明言,他是奉了贾政之命,来帮贾芹处置净虚的事情。 贾芹见傅试这么说,便明白,王夫人听到净虚向她求助,彻底慌了,于是不得不向贾政说了什么。 具体他们夫妇怎么说的,贾芹并不清楚,可想来,无非就是王夫人担忧净虚可能会胡说八道,便假意请示贾政,派人处理了净虚。 之所以没有怪责贾芹,是因为王夫人知道,相比起净虚,贾芹根本不足为虑。 可贾政从来就不喜理会这些琐事,那日听贾芹说得有条不紊,觉得让贾芹自己处置就行。 又想到贾芹提到了傅试,知道傅试也是见证人,便派了傅试来配合贾芹。 贾芹那时特意去见王夫人,就预料到王夫人不会不管此事,因为净虚掌控了她的一个巨大秘密。 如果这个秘密被净虚曝出来,别说王夫人自己丢脸,就是整个贾家都将成为笑话! 第69章 早就谋划好的一场审讯 从知道净虚要引李衙内在水月庵里做恶时,贾芹就在想着,想要严惩李衙内,那么在李衙内背后的周八裨,肯定就不能不考虑。 一开始,贾芹还只是想着,破坏净虚和李衙内的恶事,直到后来,李衙内逼迫他再次请傅秋芳来水月庵。 贾芹便开始了真正的谋划,李衙内并不畏惧,他背后的周八裨,才是最值得重视的人。 所以,从这时候开始,贾芹知道自己要对付的人,就是周八裨,后边的一些事情,几乎都是冲着周八裨而去的。 虽然,他只是一介白身,看起来和周八裨实力悬殊,可贾芹也有自己的底气。 其一,他知道安良庭和李衙内之间的恩怨,可以利用安良庭来牵制周八裨,让周八裨做出一些不符合他府尹该有的举动。 其二,贾芹无意间结识了冯钦星这个大人物,虽然到现在为止,贾芹还不知道冯钦星的真正身份,但想来肯定是朝中大臣。 不然,也不值得忠顺王拉拢。 另外,贾芹也从冯钦星得到了一些意外的信息。比如忠顺王在频繁拉拢朝臣,周八裨就刚被他拉拢没多久。 这个意外的信息,给了贾芹足够大的底气,有的时候,撬动一个大东西,往往需要的,不过是一个支点。 其三,贾芹还可以借来贾家的势,此前,他头一次去找安良庭时,就是借助了贾政的名头。 也因此,彻底将安良庭和他绑在了一起,安良庭只能和他一起,对付周八裨。 最后,贾芹还针对性对周八裨谋划了一些事情。 如此一来,看似实力悬殊的两人,实则早已被贾芹利用种种可利用的‘优势’,彻底抹平。 尤其是,眼下傅试的出现,更让贾芹的‘优势’彻底显露了出来。 周八裨完全没预料到,贾芹竟然可以请来府衙的通判作证,内心开始终于有些慌张。 也是从这时候开始,周八裨发觉,明明本该是自己来捉拿审讯贾芹的,现在反而反过来了,就如所有人都在审讯他一样。 这种感觉一旦出现,就再难抛却,周八裨仔细一想,不由后背一凉,汗毛竖立。 贾芹等人,早就等着他来了此,他才是被抓的那个人! 这时,周八裨万分后悔,自己为何要将李衙内带来? 眼下的情况,只要李衙内不在场,他完全可以不用害怕什么。 李衙内竟成了他的命门! 沉默了一会后,周八裨暗暗稳住心神,看了看贾芹、安良庭、傅试等人,沉声说道: “即便傅通判能够证明本官确实经常指示陈师爷办事,但你们怎么证明,派人去牢狱中逼迫净虚的事情,就是本官指示的?” 话音刚落,贾芹淡淡反问: “陈师爷和净虚无冤无仇,为何要这么做?” “况且,这个刺客也交代了,他去逼迫净虚,是为了让净虚承担罪责。” “如果净虚承担了一些罪名,那么周府尹你的小舅子李衙内,也就成了无辜之人。” “这难道还不够证明事情就是你指使的吗?” 周八裨听了,脸色顿时阴沉到了极点,冷冷瞪着贾芹。 片刻后,怒道: “来人,先将这个蔑视本官的狂徒拿下!” 话音刚落,外头涌进来不少官兵,将贾芹保护了起来,根本不让府衙的衙差靠近。 周八裨见状,脸色瞬间涨红,看向了安良庭,因为他发现,这些官兵,就是守备衙门的官兵。 贾芹朝着安良庭拱手: “安将军,多谢!” 安良庭笑着回应: “贾公子客气,这都是本将军应该做的。” 眼见两人还互相客套了起来,周八裨更加愤怒了,大声质问: “安良庭!你要对抗本府尹的明令不成?” 安良庭毫不畏惧,看着贾芹笑问: “贾公子,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 贾芹微微点头,恭敬朝着后方,朗声请示: “还请后方的副都御史大人现身!” 一听贾芹如此说,周八裨顿时脸色大变,如果后方真的还有一个副都御史在场,今日他这个府尹怕不是要栽了! 带着几分惊骇,周八裨缓缓转身,果见一身着朱红色四品文官官服的中年官员从后方走了出来。 看到这中年官员出现,周八裨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在这大殿之后,竟然还有这样的‘惊喜’在等着他! “周府尹,好大的官威啊!” 这副都御史缓步出来后,脸色很是凝重,沉声说了一句。 周八裨认出了他来,是都察院的范浦和,一时吓得心肝俱裂,竟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都察院负责官员的考察、举劾,普通御史都有权‘闻风而奏’,眼前的副都御史更不用说了。 刚刚周八裨说了不少狂言,而且从贾芹讲出‘张金哥守备公子’故事开始,周八裨就一直在被牵着鼻子走。 贾芹他们拿出一样证据,周八裨就否定一样,就连他自己的师爷,他都不敢否定,甚至当场让师爷承担一切罪过。 最后傅试都出来指证了,他仍旧抵死不认,甚至要以‘蔑视本官’的理由抓贾芹。 而这位副都御史范浦和,一直都在后边听着,将所有事情都听得一清二楚,周八裨无从抵赖。 直到范浦和来到了堂中,贾芹等人纷纷朝着他行礼问好时,周八裨才反应了过来,讷讷询问: “原来是都察院的范大人,不知你为何会在这铁槛寺内?” 范浦和冷然说道: “周府尹,你的所作所为已经事发了,在下是收到风声特来此查证。” 周八裨原本还抱有最后一点侥幸之心,听了这话,也彻底消失不见。 沉默片刻,颤声问道: “那不知我犯了何事?竟值得范大人你出动?” 范浦和接话: “在下听闻,周府尹,你为了保自己的内弟,不惜一切。” “你内弟事发后,你带着衙差,闯入水月庵,在没有搜查文书的前提下,对水月庵进行搜查。” “眼见没有得到你想要的结果,你竟然毫无理由地,带走了几个尼姑回府衙。” “不仅如此,在下还听安将军说,你几次胁迫他放了你内弟,可据在下所知,你内弟犯强暴之重罪,证据确凿,怎可随意释放?” “刚刚在下一直在大殿后方听着,周府尹你的一言一行,都令在下震惊不已,什么时候,定一个人的罪,是由你周府尹自己说了算了?” “还有,刚刚贾公子、安将军所言,周府尹你恐怕也无从抵赖?” 第70章 一朝失势 丑态毕露 周八裨怎么也没想到,贾芹不仅请来了傅试这个通判,竟然连副都御史范浦和都请来了,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此前他来水月庵搜查的事情,竟然也已经被范浦和得知了。 可以肯定的是,范浦和之所以知道,定是贾芹告知的,这也让周八裨确定了范浦和就是贾芹请来的。 可是,贾芹不过贾家旁支小辈,又是一介白身,如何请得来都察院的副都御史? 而周八裨自然不会知道,这都是因为贾芹此前向冯钦星求助的缘故。 冯钦星为还贾芹的人情,听他说想要向御史告发周八裨的罪证,就打算介绍范浦和给贾芹认识。 范浦和对冯钦星非常敬重,一听冯钦星的要求,直接主动前来见贾芹,贾芹颇为惊讶,同时也更加确定冯钦星肯定是朝中大佬。 这也让贾芹更有底气了,因为此前他就跟冯钦星说过,靖平皇帝不可能容忍忠顺王将所有朝臣都拉拢了。 靖平皇帝肯定会找机会敲打忠顺王,恰巧这时周八裨犯了大错,这可是送到冯钦星面前的好机会。 贾芹后来思索了一下,便明白,难怪范浦和会亲自来见他,恐怕也是受冯钦星所指示,让范浦和查证周八裨的罪名,做实此事。 既然有这样的场外助力,贾芹自然不会不用,便早早让范浦和在大殿后面听着。 前面周八裨的一言一行,范浦和都听得一清二楚,加上贾芹早就向他说明了一些情况。 比如,此前周八裨闯入水月庵大肆搜查的事情,又比如,净虚和李衙内所作所为,以及净虚为何死在守备衙门牢狱中等等情况。 范浦和作为副都御史,就算没有太多的实证,也可以闻风而奏,更别说,眼下得知了如此多的证据,弹劾周八裨已经是必然。 能被副都御史弹劾的事情,那自然会被重视,经过冯钦星的提醒,靖平皇帝眼下可能正想着怎么敲打忠顺王呢,周八裨就撞了上来,周八裨的下场,也就可想而知了。 而这时的周八裨,显然也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下场,面对着范浦和的接连质问,脸色一变再变。 最终变得有些苍白,心里不安到了极点,可即便于此,他还是不想放弃,做着最后的挣扎。 强装镇定,看着范浦和说道: “范大人,你何必听从一介白身的胡言乱语?本官自认,自己并未做错任何事情。” 范浦和听了,冷哼一声: “看来周府尹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说着,指着蒙着脸的李衙内: “周府尹,这人就是你的内弟?” “你派人去守备衙门牢狱里,劫了你内弟出来也就罢了,还敢公然将他带出来,真可谓是有恃无恐,令在下大开眼界了。” 周八裨听得浑身打颤,通红着双眼,看向了李衙内,眼中皆是冷冽的目光,就如刀子一般。 李衙内见状,吓得浑身发抖,他也算是看明白了,如今自己姐夫摊上大事了。 若不是因为周八裨叮嘱过,让他不能说话,此时他早就哭喊求饶了,他还是头一次看到,自己姐夫用这样杀人的眼神看着自己,内心既惊骇又慌乱。 这时贾芹感慨说道: “周府尹,想你堂堂一个三品大员,最终却栽在了你的小舅子手中,说来还真是让人唏嘘啊。” 周八裨听了,怒道: “贾芹,你小子莫要得意,你怎知本官就一定栽了?” 贾芹微微摇头: “周府尹,你现在应该明白,宠溺纵容一个亲属,会有多严重的后果了?” “倘若你严加管教和约束,怎么会有今日之事?” 周八裨满眼怨毒: “贾芹,其他人本官不敢说,但是,想要你生不如死,本官绝对做得到!” 对于这样垂死前的狠话,贾芹根本就不在意,反而轻笑一声: “周府尹,我若是你,这时候就应该想着,怎么替自己辩解和洗脱罪责,而不是在这里说一些废话。” 说罢,再不理会周八裨,看着范浦和问道: “范大人,不知接下来是个怎样章程?” 范浦和回道: “在下会将今日所闻,如实告知皇上,眼下证人证据齐全,他无从抵赖,最迟明日,就会有圣旨敕书下达。” 贾芹听了,恭敬拱手: “如此,真是有劳您了。” 原本贾芹想着,冯钦星能够给他介绍一个监察御史认识就够了,没想到冯钦星直接请来一个副都御史,给了贾芹很大的助力。 “这都是在下的职责,理应做的。” 范浦和客气一句后,便先离开了。 贾芹送他出去。 周八裨见状,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他很想立马让人将贾芹拿下,可很显然,这么做,只会加重他的罪行。 更重要的是,安良庭已经安排了人保护贾芹,他要强行带走贾芹也不可能。 想到这里,周八裨只觉得一股恶念从心底直冲脑门而来。 最终化为了怒火,直冲向了李衙内。 “扑通!” 只见周八裨狠狠踹了李衙内一脚,李衙内瞬间从架子上跌落地面,痛哭流涕: “哎呦…姐夫,你做什么啊…” 周八裨满脸扭曲: “你这没了心的下流种!都是你,害得我如此…” 骂了好一会,仍旧不解气,又重重踢了李衙内好几脚。 这李衙内本就在牢狱中受了苦,如今还被周八裨如此踢来踢去,不一会就昏死了过去。 一旁的安良庭看出了什么来,冷然提醒: “周八裨,事已至此,你打死他也无法为你自己脱罪了。” 周八裨听了,怒瞪他一眼,随即拂袖而去。 跟着来的衙差,皆是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了。 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急忙追上去。 周八裨出来时,贾芹刚好送走了范浦和,见周八裨气冲冲的出来,不由冷笑,嘴角微扬。 就现在掌握的信息来看,周八裨这个府尹,平日里肯定没少作孽,将其扳倒,也算是替京兆府百姓们除了一害! 周八裨也看到了贾芹,见他朝着自己冷笑,眼底闪过阴鸷,低声道: “贾芹,你别得意,有你好受的时候!” 贾芹都懒得理他,缓步走了进去。 眼看着贾芹竟然连回都不回自己,周八裨有气无处撒,只得用力踢了地上的石头一脚。 “哎呦喂…嘶…” 谁知这石头竟然纹丝不动,周八裨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满脸的扭曲神色,极为滑稽。 “哈哈哈…” 周围不少吃瓜群众见状,皆是指着他嘲笑。 周八裨自知自己今日算是彻底栽了,见众人嘲笑,也只得怒视一番,呵斥一众衙差,狼狈离去。 第71章 大仇得报 立认恩人 贾芹回到大殿时,见李衙内昏死在地上,也没人管,颇为惊疑,便询问安良庭: “安将军,这是怎么了?” 安良庭则冷笑一声: “周八裨恼羞成怒,估计是想着将李衙内直接杀了,也好洗脱他的罪责。” 贾芹听了,跟着冷笑: “呵呵…周八裨他不会以为,到了这种地步,杀了李衙内就会没事?” 不论是滥用职权,还是劫狱杀人,以及颠倒黑白,贾芹觉得,只要没人死保周八裨,周八裨最少都得被罢官。 就在这时,一旁的傅试说话了: “贾芹,看不出来,你还真是胆大,竟然敢对府尹大人下手?” 贾芹看了看他,谦虚道: “傅通判言重,这一切都是因为有安将军在,和我无关的。” 傅试听了,也觉得是这样,不然以贾芹这样的身份,怎么可能扳得倒周八裨? 旋即便和安良庭客气了几句,安良庭对傅试并没有什么好感,只是淡淡回了几句。 傅试自讨没趣,只得先告辞。 贾芹见众人散场,便邀请安良庭去后方说话。 安良庭没有拒绝,先安排人,将李衙内、陈师爷等人押下去,随后才跟着贾芹来到拂清院里说话。 “贾公子,大恩不言谢,在下谨以此茶敬你!” 落座没一会,安良庭便举着茶杯敬贾芹。 最开始,安良庭对贾芹颇为不屑,只当他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可后来,经过一番接触,安良庭对贾芹的看法一变再变。 到此时,已经是满心的敬佩和感激,甚至是敬畏。 其间当得知贾芹利用他来牵制周八裨时,他是愤怒的,可后来贾芹的一番解析,让他明白了,想要给自己儿子报仇,严惩李衙内,那么,周八裨必然要扳倒。 后来,又知道贾芹虽然是利用他,但也是合作,更让他意外的是,贾芹虽只是一介白身,却能清晰洞悉朝堂上的风气。 竟然能仅凭一些消息状况,就能推断出风向变化,实在是令他惊讶的同时,也颇为佩服。 若换做他自己,肯定是想不到这么多的。 再后来,贾芹竟然将傅试、范浦和都请来了,让他终于明白,贾芹的底气在哪里了。 也是至此,让他明白,贾芹不仅足智多谋,还能请来一些,他见都见不到的人物。 而且,针对周八裨谋划,可以说是完全在掌控之中,看到周八裨从一开始气势汹汹,到最后恼羞成怒,拂袖而去,安良庭别提多畅快了! 随着周八裨垮台,等待李衙内的,自然只有被砍头的份了。 如此,他儿子的仇,也算是彻底得报! 正是因为以上的种种,让安良庭对贾芹既是感激又是敬重。 而贾芹见他如此,也举起茶杯,回敬: “安将军客气,这次能够扳倒周八裨,安将军你才是最为关键之人,若非安将军你,后来的所有事情几乎都不可能出现。” “说起来,应该先恭喜安将军,令郎的大仇终于得报。” 这话一出,安良庭心中颇为激动,眼眶通红,垂首默哀。 贾芹见状,叹息一声,再不多说。 片刻后,安良庭回过神来,盯着贾芹看,眼中闪着复杂神色。 贾芹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内心微动,猜到了他的一点想法,缓缓说道: “安将军,害死令郎的真正凶手已经报应,看在我的面上,安将军可否彻底放下这段恩怨了?” 看到安良庭如此神色,贾芹便明白,安良庭其实还未完全放下心中的仇怨,因为还有一个仇家,那就是贾家。 如果不是王熙凤仗贾家之势,请来京畿道节度使云光对安良庭施压,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故而,贾芹明白,在安良庭心里,对贾家的仇恨并不低。 “安将军,说起来,如果净虚不去找我们家那位少奶奶,也会去找其他的权贵帮忙。” “如今净虚和李衙内两个主要凶犯都已伏法,得到了应有的下场,这件事情,到此就打住,如何?” 眼看着安良庭脸色阴晴不定,贾芹只得再次劝说。 安良庭听了,当即回应: “多谢贾公子提点,这件事情,已经成了我心中的一个执念,至今日,可算是彻底了结,再无念想!” 说着,朝着贾芹拱手。 贾芹见状,立马回礼,同时心里也长松一口气。 如果安良庭还想报复贾家,贾芹也无法,只能想办法劝他。 而贾芹不知,安良庭之所以放下执念,不再找贾家报仇,最主要就是因为贾芹。 扳倒周八裨的整个事件,安良庭几乎是全程参与。 贾芹以一介白身,最终将周八裨这个三品府尹扳倒在地,令他震惊、钦佩甚至是敬畏。 如果他还想报复贾家,有贾芹这样厉害的人在,他最后恐怕连怎么垮台的都不知。 而且不仅打消了报复贾家的念头,安良庭突然还想向贾芹靠拢。 他也看明白了,贾芹足智多谋,而且能够洞察人心,更能请出范浦和这样的朝中大官。 既然如此,他为何要与这样的人为敌?何不直接向他靠拢,说不得还能乘风而起呢? 想到这里,安良庭对贾芹更为敬重了: “公子,说起来,若非是您,我安良庭,如何能与周八裨匹敌?” “若不是您,我儿子的仇,恐怕十年八年也未必能报。” “今日之事,皆因公子之恩德,此后您就是安某的大恩人,您此后有什么吩咐,不论是上刀山下火海,安某也绝不推辞!” 贾芹刚还想着,安良庭放下了报复贾家的念头,可算是长松一口气了。 没想到,安良庭却说出来这样的话来,贾芹一时愣住,愕然地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才回应: “安将军,何出此言,今日之事,一切都是安将军你自己的功劳,在下不过是起到了一点点推手之功罢了。” 安良庭却正色接话: “安某觉得,若不是公子您的推手,仅靠安某一人,绝不可能完成如此壮举。” “若是最开始,安某确实还有点作用,可后来的所有事情,其实都是公子您一手谋划出来的。” “尤其是刚刚在外头发生的一幕,换做是安某自己,是万万做不到的。” “安某人曾在儿子的坟前说过,若谁能替我儿报仇,就是我安家的最大的恩人。” “如今,公子您替安某做到了,安某觉得,您就是我们安家的恩人,还望恩人受安某人一拜!” 说着,就要拜贾芹。 贾芹哪里敢受,急忙搀住,心里则十分不明白,为何安良庭的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 第72章 得恩即请 份额细分 眼见安良庭竟然要对自己报恩,贾芹一时间倒愣住了,不明白安良庭态度为何转变如此之快。 刚刚他还在担心安良庭会继续报复贾家呢,没想到转眼间,安良庭已经准备向他报恩了。 沉默半响,盯着安良庭看了看,见他似乎非是说笑,贾芹内心倒不免跳动了一下。 安良庭再怎么说,也是四品京府守备,如果能得他的报恩,此后想做一些事情,似乎也就容易了不少。 想了想后,说道: “既然安将军执意如此,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不过,还请不要拜了,不说安将军的身份,就算只说年纪,也拜不得,折煞我了。” 安良庭却道: “公子此言差矣,安某拜公子为恩公,又岂能论身份和年龄?” 说罢,执意给贾芹行了重礼。 贾芹无奈,只得受了,又拱了拱手,客气请安良庭坐下。 安良庭突想起什么,皱眉询问: “公子,周八裨此时肯定会去找忠顺王这个靠山求助,咱们该怎么应对?” 一说起这事,贾芹眼神闪了闪: “安将军放心,我早已派人特意去忠顺王府散播了一些消息,想必忠顺王听后,见都不会见他。” 安良庭听了,颇为不解: “公子,这是为何?” 贾芹轻瞥他一眼,反问: “安将军你若是忠顺王,得知周八裨竟然犯下如此之重罪,还被副都御史当场查证,你会怎么做?” 安良庭愣了愣,旋即拍了一下大腿,赞叹: “公子果然思虑周全,忠顺王眼下恐怕只当周八裨如瘟神一般,难怪当日公子你说,事后忠顺王不会追究,在下佩服!” 贾芹却皱了皱眉头,他也不敢全然断定,忠顺王会不会追查此事。 不过,贾芹也不畏惧和担忧,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该来的总会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况且,这件事情,既然已经有范浦和这样的副都御史出马,忠顺王的目光将会在更高层面,而不是盯着他这样的小人物不放。 见贾芹一时沉默,安良庭接着笑道: “公子,您别嫌弃安某人一介粗人,一些细活,安某或许做不成,但一些粗活,您只管吩咐,一定替公子您办到。” 贾芹回过神来,内心一动,说道: “安将军,我这里倒还真有一件小事想请安将军你帮忙。” 安良庭一听这话,立马接话: “公子但说无妨!” 贾芹起身,来到里间,搬出了两个箱子,放在了安良庭面前,说道: “我打算在附近搭建一个小作坊,想请安将军解决官面上的一些事情,如地契,官府报备什么的。” 贾芹特意去了解过,这个时代的土地,并不是想怎么建就怎么建的。 首先得去县衙户房、工房拿到批文,确定要建民房还是店铺亦或是工坊,也就是要先确定土地用地性质,然后是缴纳地税,最后得到县衙官员审批以后,方可以搭建。 尤其是京城附近的地方,更不能随意搭建屋子庄园等,亦或是开垦荒地。 如果是贾芹自己去走通关系,以这个时代官府的办事效率,还不知要送多少银子进去,又不知要跑多少趟才能办成。 眼下既然安良庭要向他报恩,贾芹便想着让安良庭帮着办这些官面上的手续,恐怕就是再好不过了。 果然,安良庭听后,当即爽快答应: “不过小事,公子放心,最多七日就能办成。” “对了,公子要办什么作坊?又准备做什么?” 贾芹见安良庭如今也算是自己人,也不隐瞒,将此前他就想好的计划说了给了他听。 又拿了一小瓶洗面奶来,向安良庭介绍这东西的功效和用法。 安良庭听后,大为惊叹: “公子,若果真有此效果,将风靡整个京城啊,公子果然厉害,竟然能够做出这样新奇的物品来,令我大开眼界了!” 贾芹则摆了摆手: “安将军谬赞了,不过是寻常小玩意,算不得什么,只想着做出来之后,能算是有个生意,有点进项罢了。” 安良庭突想到了什么,看着贾芹真诚地询问: “公子,恕安某人冒犯,不知可否让安某也参一股?某只要一成就足够了!” 贾芹正准备拉他入伙呢,没想到他自己倒先开口了,瞬间大笑: “哈哈…安将军还真是我想到一块去了,我正想着拉安将军你入伙呢。” “想来安将军你也知道,我如今还是荣国府的管事,不能自个儿在外头弄营生,少不得被人说我中饱私囊,以权谋私了。” “故而,这作坊要是建起来,还得挂在安将军你的名下呢。” 安良庭听了,颇为正色说道: “公子只管安生挂在我这里就是,安某人绝不会吞没公子半点银子。” 贾芹笑道: “安将军言重,我相信安将军绝不是这样的人,更别说,安将军你也有份的。” 说着,打开箱子,指着里面的银子道: “安将军,我就这么点家私,现在全部拿出来,外加配方,我就占六成足矣,剩下四成算是安将军你的。” 这话一出,安良庭急忙摆手: “万万不可,公子只拿这一个配方,都够占九成了,在下只拿一成已经是占大便宜了。” “更何况,我可知道,这东西一旦开卖,自然价值连城,在下能占一成,那也不知要分多少银子的。” 贾芹听了,苦笑: “安将军太乐观了,说实话,我也不敢保证这东西能大卖,只要能有点进项,不亏本就好!” 安良庭则笑道: “公子多虑了,某是个粗人,尚且觉得这东西新奇,那些个太太小姐们,若知这东西有如此神奇功效,还不知怎么追捧呢,想来定是趋之若鹜。” 贾芹闻言,内心倒稍微安稳了一些,又见安良庭执意拿一成份额,也不再坚持。 接着和安良庭商议起不少关于洗面奶作坊搭建,以及店铺选址的细节。 估算了一下,前期投入最少得五千两,贾芹只能拿出二千两来,剩余的银子,安良庭一口答应,说自己出了。 贾芹听了,却说按照份额,他不该出这么银子,如果他一定要出这么多,就提高他的份额。 安良庭无奈,只说那配方值十万两也不为过,他出三千两的银子,还是占便宜了。 对于这样的说法,贾芹自然不认同,便暗暗想着,是不是去一趟冯钦星家,拉冯钦星入伙,剩余的银子自然就轻松解决了。 第73章 举荐贾芹入兰访寺 兰访寺衙署。 位于皇宫的东面,很是低调的一个衙署,不像周围各大部衙,进进出出都是人,进出兰访寺衙署的人,寥寥无几。 若不是大门上挂着的牌匾,恐怕难以得知,这里竟然还是个衙署。 在这衙署内,一公房中,作为八品直长的李大槐正向自己的顶头上司徐正远通禀着什么。 “…大人,整件事情的经过就是如此。” 这徐正远三十出头的年纪,面白脸方,看起来颇为正气,听完李大槐所言后,颇为震惊: “你是说,周八裨落得如今这个地步,都是因为一个名叫贾芹的年轻人?” 李大槐拱手回应: “大人,卑职查到的就是如此,不论是京府守备安良庭、还是京府通判傅试,亦或是最后出现的副都御史范浦和,都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通过走访调查,最开始,就是因为周八裨的小舅子和贾芹起了一点冲突,虽然卑职还没查到,具体是什么冲突,但可以确定的是,正因这次冲突,才有了后来的所有事情。” 徐正远听了,满脸的不可思议: “以一介白身,扳倒了一个三品府尹,可能吗?” 虽然不可置信,可结果就摆在他面前,周八裨被副都御史范浦和弹劾,证据确凿,当天靖平皇帝就下了旨意,着刑部对周八裨革职查办。 因为对周八裨不利的证据太多,几乎可以断定,最终肯定会被流放了。 如果后续刑部还查出周八裨有别的什么犯罪证据,恐怕不仅仅是流放,会被直接砍头。 而造成周八裨如此下场的,竟然只是贾家家庙中的一个小小管事! 若不是结果确实如此,而且对李大槐也颇为信任,徐正远都要以为,这事是谁编织出来的故事。 见徐正远满脸的不可思议,李大槐便接着补充: “大人,最让卑职没想到的是,贾芹似乎早就猜到周八裨会派人去劫狱,狱卒故意放弃抵挡,让周八裨轻松劫走了李衙内。” “而且事后,也正因为劫狱来得太容易,周八裨竟然非常自信地将李衙内带去了铁槛寺。” “周八裨那时肯定想不到,铁槛寺竟然就是一个等着他往里钻的审讯现场!” “大人,您当时不在现场,若是在现场,恐怕要惊掉下巴。” 徐正远听得有些莫名,看着李大槐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大槐正色回应: “大人,咱们兰访寺作为殿下直属机构,其目的就是为了给殿下挖掘各种各样的人才。” “卑职以为,仅这件事情来看,贾芹绝对算的上是运筹帷幄、足智多谋,不可多得的人才!” “故而,卑职想向大人推荐此人,将其纳入咱们兰访寺!” 听了这话,徐正远方明白过来,眉头皱了皱: “李大槐,你应该知道,咱们兰访寺的规矩,举荐某人加入,就等于是这个人的担保人,你确定要举荐他?” 李大槐咬了咬牙,坚持道: “大人,卑职一个直长不过五个下属,确实应该吸纳一些新成员进来了,还请大人同意。” 见他如此说,徐正远微微摇头: “李大槐,人多人少,那是上头大人们应该考虑的事情,你若想以此来举荐人,本官劝你还是不要举荐为好。” “万一这个贾芹人品不正,惹来祸端,你这个直长也得跟着倒霉,你不要认为本官是阻拦你,本官可是一片衷心之言。” 这话一出,李大槐脸色变了变,思索了片刻后,仍旧坚持: “大人,不必多说了,卑职已经想明白了,举荐贾芹,绝不后悔。” 之所以如此坚持,是因为此前,李大槐眼看着五天时间就快到了,却仍旧不见有什么动静,当时已经有些绝望了。 心想着,不会真被风羽卫的汪兴仁说中了? 可谁知,先是听到夜里有一伙人将李衙内从守备衙门牢狱里劫走,随后又看到,周八裨领着李衙内去了铁槛寺。 在铁槛寺,他还看到惊人的一幕幕,彻底让他惊呆了。 若不是这天铁槛寺里的事情,他们最后恐怕会一无所获,只能眼睁睁看着风羽卫出面来抢走他们的功劳。 再之后,深入查探,李大槐这才知道,一切的一切,就是那个在大殿内面对周八裨不卑不亢的年轻公子。 得到这样结果的他,突然有了念想,一定要将贾芹吸纳为他们兰访寺的人员。 徐正远说,举荐一个人加入兰访寺,就意味着,必须成为这个人的担保人。 可这只是负面的说法,还有一个正面的说法,被举荐的人,如果表现得好,举荐人一样可以获得功绩。 也就是说,举荐一个人加入兰访寺,有利也有弊,有风险也有收益。 李大槐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不算是什么精明人物,加上手下不过五人,正是急需人手的时候。 如果能多一个像贾芹这样智谋超群的手下,李大槐觉得,自己应该可以轻松不少,此后说不得还可以靠着贾芹获得不少功绩。 徐正远见他坚持举荐贾芹加入,便也不再阻拦,公事公办地说道: “好,那就按章程办事,本官会上报给寺丞大人,想必两三天后,寺丞大人会派人来找你,你做好准备。” 李大槐听了,恭敬回应: “是,卑职明白。” 说罢,欲言又止。 徐正远再次皱眉: “怎么?还有什么事情?” 李大槐满脸讪讪: “大人,您看这次的案子…咱们下边几个弟兄们确实辛苦,是不是……?” 徐正远听了,冷漠地摆手: “有功就该赏,这次你们查明真相,上头自然会有奖赏,不过总得走章程,本官还得逐级上报,没有这么快。” 李大槐闻言,嘴角抽了抽,不再多言。 他们兰访寺就是太重规矩了,一切都得按章程办事,像请功的事情,恐怕没有半年是等不到什么结果的。 …… …… 荣国府。 王熙凤院。 只听里屋传来王熙凤的爽朗的笑声,又听她说道: “好,好啊,芹哥儿,如今你是越发有本事了,连那守备将军都被你吓得不敢造次了。” “平儿,去拿一百两来,赏给芹哥儿。” 原来,贾芹又来府上了,这次是来告知王熙凤的结果的。 贾芹告知王熙凤,净虚已经死了,守备将军安良庭也向他承诺,此事就此打住,再不会生事。 王熙凤知道贾芹不敢骗自己,得知这两个消息时,非常开心,尤其是后边一个消息。 向贾芹确认不假后,王熙凤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她就怕安良庭一直死抓着不放。 第74章 此时无声胜有声 贾芹之所以要对安良庭说事情到此打住,不要再报复贾家。 是因为他想着回报王熙凤的‘恩德’。 毕竟王熙凤给了他铁槛寺管事的职务,让他初来乍到,就有了一个栖身之处。 虽然最开始,他并不知道,他母亲周氏向王熙凤承诺过,事后来报答王熙凤。 但是,不管如何,也算是他一来到这个世界就受到的恩惠。 知道安良庭和王熙凤之间的恩怨,便觉得化解这段仇怨,也算是还了王熙凤的恩德。 此后,他再不欠王熙凤什么。 王熙凤倒是说到做到,让平儿拿了一百两来给贾芹,贾芹心里有数,并不收: “多谢二婶子,这次侄儿也是侥幸完成任务,说起来没有多大功劳,这银子受之有愧,还请二婶子收回。” 王熙凤听了,皱了皱眉头,仔细盯着贾芹看了看,发觉贾芹似乎又有所不同了。 整个人的气度像是再次提升了不少,就如有所底气。 这个发现,让一向精明的王熙凤突然内心微动,试探着说道: “如今你真是有大出息了,竟然连这些银子都看不上了,赶明儿不怕是连我这个二婶子也不认了?” 贾芹听出了言外之意,急忙表明态度: “二婶子言重,侄儿再有出息,那也只是旁支小辈,二婶子您这样的人物,侄儿巴结讨好还来不及,怎会不认?” 这话让王熙凤听得有些自得和满意,又问一句: “果真不要?” 贾芹拱手回应: “当不起二婶子这些赏,只望二婶子此后多多怜悯侄儿就罢了。” 听他如此说,王熙凤内心倒突然有些失落,虽然不明白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但最终还是挥手,让平儿将银子拿了回去。 “净虚的事情既然已经了了,此后就好好管理,不要再出事,明白吗?” 最后,王熙凤又叮嘱一句。 贾芹自然是恭敬应承。 二人又闲聊几句家常,贾芹识趣地告退,王熙凤让平儿相送。 至游廊。 贾芹顿足,看着平儿,眼中闪着亮光。 平儿脸色微红,却也落落大方让他看着,内心轻微跳动。 从一开始,见到贾芹无法自持,到如今,见贾芹次数越多,平儿已经越发得稳当了。 “芹…哥儿。” 须臾,平儿轻唤一声。 贾芹平淡回应: “平儿姐姐。” “近来可好?” 平儿微微颔首: “我好着呢,快跟我说说,后边的事情是怎样的?那守备将军怎得就改变了主意?” 贾芹见她有些着急,便请她在游廊上的美人靠上坐下。 这让平儿顿感丝甜,俏生生地坐下后,一双明亮的秀眸,紧盯着眼前气质越来越独特的郎君看着。 贾芹则站在她身边,不紧不慢,温声细语,将后续的事情娓娓道来。 平儿一时听得安宁且温馨,又惊诧于贾芹的本事,最后竟然能够扳倒京府太爷! 也正如此,让她秀眸中看着贾芹的亮光越多了。 待贾芹说完,还是担忧地询问一句: “芹哥儿,那京府太爷不会再报复你?” 贾芹嘴角微扬: “姐姐放心,事情到此彻底打住,再不会起什么波澜了。” 平儿听得轻拍自己胸口,娇声叮嘱一句: “如此就好,此后可不得再闹出这样的事情了。” 贾芹听得心动,点了点头后,紧紧凝视着她。 平儿也感受到了,颇为羞赧低头,却又忍不住想看贾芹,最终按捺不住心中情绪,索性抬眸,大方地和贾芹对视。 四目相织,霎时间,二人皆沉浸其中,四周景象似乎都消失了,如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二人一般。 此时二人即便不说话,只通过眼神,也知对方心意。 正所谓此时无声胜有声。 “平儿姐姐,不好了。” 不知过了多久,突听得远处有小丫鬟呼喊,打断二人的眼神传情。 平儿如秋水般的秀眸里瞬间闪过一丝失落,不舍得和贾芹目光分开。 可既然来人了,她也不得不移开目光,又急忙起身。 贾芹一双清澈明亮的星眸里,也闪过一丝不满,不过也就一闪而逝,见那丫鬟靠近,下意识后退两步,和平儿保持了一定距离。 这丫鬟并未察觉出什么,喘着气息通禀: “平儿姐姐,不好了,宝二爷被环三爷用蜡烛烫伤了脸,眼下太太那里正乱做一团,您快去看看。” 换做是此前,平儿听到这样的消息,恐怕会立马赶去。 可如今不同了,心上郎君就在眼前,哪里舍得离开,下意识回望了贾芹一眼,这才蹙眉挥手: “你们不要乱,该去拿药的就拿药,该候着的就去门口候着,太太奶奶们有什么吩咐,立马去办就是。” “对了,传令下去,不要乱嚼舌根,谁敢乱说,小心奶奶太太揭她的皮!” “去。” 小丫鬟听了,恭敬应承,变得沉稳不少,不似刚刚来时那般慌慌张张了。 待这小丫鬟离开,贾芹不由赞叹: “姐姐好气派啊,不过几句话,就镇住了人心。” 听得心上人如此夸赞,平儿只觉得比吃了蜂蜜还甜,朝着贾芹嫣然而笑: “算不得什么,不过是一些突发小事,早就习惯了。” 贾芹却道: “姐姐快去,出了这这样的事情,太太肯定发怒了,二婶子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找你。” 平儿却有些不舍,明亮的秀眸轻轻闪了闪,微微摇头: “这会子过去,只会添乱,倒不如过一会再去。” 说着,想到了什么,微微蹙眉: “听这丫鬟说,环三爷用蜡烛烫伤了宝二爷,他们虽不是胞兄弟,却也都是老爷的儿子,环三爷怎可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贾芹猜到了一些原委,压低声音评价: “不过就是小孩子心性,环三爷见宝二爷在太太面前受宠,又得丫鬟们的看中,他却要替太太抄经文,心里不平衡,自然做得出这样的事来。” 平儿闻言,眼眸微亮: “想来也不过如此,芹哥儿,你怎知如此多?就像是亲眼所见?” 贾芹故作高深: “或许也是因为近来天天在寺中拜佛念经,佛祖菩萨们见我心诚,特意点化我一二。” 这个说法,本只是随口说说,平儿听了却信了,只见她竟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若是如此,真是得感激佛祖菩萨恩德。” 贾芹瞥向了她一双白嫩柔荑,十指削葱根一般,手心抓着一粉白绣帕,手腕上还戴着一翡翠玉镯,平添得修长玉手,洁白好看。 平儿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内心怦然跳动,微微垂首,伸手将绣帕递给贾芹: “你若喜欢…便送你好了。” 第75章 偶遇醉金刚倪二 绣帕作为女子的贴身之物,十分私密,轻易不会送给别人,当看到平儿将手中的粉白绣帕递过来时,贾芹内心怦然跳动。 “多谢姐姐!” 半响后,才反应过来,急忙抓在手中,很是激动。 平儿听了,颇为羞赧,一时情动,看了贾芹一眼后,说道: “我要走了,不然她们又要来找我了。” 贾芹紧紧抓着绣帕,笑着点头,示意她可以离开的,平儿虽有不舍,可将绣帕交给贾芹后,只觉得随着绣帕送出去的还有自己的心。 故而,倒也不再不舍,反而很是开心,缓步离开。 到前方转角处时,再凝望贾芹一眼,方安心离开。 目送平儿彻底消失后,贾芹将绣帕放于怀中,转身离开。 一边走一边想着什么,突然眼神微闪。 他突想到,在贾宝玉被贾环烫伤后没多久,马道婆做法,随后原着中两个‘神仙’会出现。 此前他还想着,去哪里学得一招半式,眼下既然知道癞头和尚和破足道人会来,何不去找他们? 贾芹也不奢求让他们教自己修仙,只要能让两人传一招半式,可以防身就不错。 想到这里,贾芹眼神大亮,这应该是自己拥有超高武艺的唯一捷径了。 想了想后,贾芹往后廊上而去。 “哎呦!” “谁啊,走路不长眼睛啊?” 因心中惦记着事情,故而贾芹走得有些急,一个没注意,迎面撞上一个路人。 这人满身酒气,胡子拉碴,二十好几的年纪,一身地痞流氓的打扮。 贾芹见是个泼皮,皱了皱眉头,不过还是拱手告罪: “不好意思,走路急了,碰着您,还望恕罪。” 这泼皮斜眼瞅着贾芹,见贾芹面容俊朗,身着虽不是太富贵,但一看定是中等人家的公子,便有了主意。 嗤笑一声: “今儿爷爷我心情好,不跟你多计较,拿十两银子来,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贾芹一听,脸色微沉: “阁下是打算碰瓷?” 泼皮眯着眼: “诶呦,是你碰瓷还是我碰瓷?明明就是你碰到了爷爷我,让你拿十两银子来,已经是对你客气了!” 说话间,撸起袖子,似乎准备动手。 贾芹也不畏惧,沉声说道: “看来你果真是要碰瓷了,我若不给你银子,你想怎么样?” 泼皮再次嗤笑一声: “哈哈…不拿银子,那就挨打!” 话音刚落,就听一人喝止: “倪二哥且慢动手!” 泼皮和贾芹都看向了说话之人,只见贾芸匆匆赶来。 “芹兄弟!” 贾芸先和贾芹打了一声招呼,又朝着这泼皮倪二介绍道: “倪二哥,这是我们三房里的老四贾芹兄弟。” “都是自己人,万不可动手。” 倪二听了,眯着眼看了看贾芹,笑道: “原来是芹四爷,倒是我倪二有眼无珠了,您莫怪。” 贾芹则拱手淡淡说道: “倪二哥言重,是我冲撞了你,给你赔个不是。” 贾芸跟着笑道: “不过是误会一场,大家说开了,也就没什么了。” 转首问贾芹:“芹兄弟,你怎么在这?” 贾芹回道: “刚从琏二婶子屋中出来,想着来见见芸二哥你,没想到撞到了倪二哥。” 贾芸接着笑道: “原来如此,那就进屋去坐,倪二哥,难得见你一回,一起?” 倪二听了,也笑了笑: “好说,我正想着去哪里再喝几盅呢。” 于是三人便进了贾芸家中,他母亲在荣国府里办差,如今家中并未有其他人,贾芸便亲自招待两人。 打了一壶酒来,另两碟小菜,颇为惭愧地说道: “你们来得匆忙,仓促之间,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贾芹拱手: “芸二哥哪里话,咱们又不是什么精贵人物,有酒有菜,足矣!” 倪二听了这话,豪气地接话: “芹四爷这话说得没错,有酒有菜就够了,还讲究那么多做什么?” “来,我倪二先敬二位爷一杯!” 说着,他先端起酒杯,敬了贾芹和贾芸二人一杯,贾芹二人也纷纷举杯回应。 这倪二嗜酒,一杯下肚,立马又倒上一杯,看着贾芹道: “芹四爷,刚刚是我不知你的身份,冲撞了你,这一杯,算倪二我向你赔罪。” 贾芹听了,摆手: “倪二哥言重,该我向你赔罪才是,是我先撞得你。” 说罢,二人互敬一杯。 倪二再倒一杯,单独敬了贾芸一杯,答谢他请自己吃酒,贾芸也跟着回敬一杯。 一杯下肚后,贾芸又招呼着贾芹吃菜: “来来来,芹兄弟,吃菜,仓促之间没什么好菜招待,只望你莫见怪才是。” 贾芹则客气回应说无妨。 三人便吃了一阵,酒过三巡,贾芹好奇地询问倪二: “倪二哥,如今你在哪营生呢?” 倪二一边喝酒,一边回应: “不过是帮着赌坊收利钱罢了。” 贾芹听得内心一动,接着问: “那不知,可认识道上的人?” 一听贾芹这么问,倪二顿时放下酒杯,看着贾芹反问: “芹四爷想找道上的人办事?” 贾芹微微一笑: “没什么,就是好奇,随口问一问而已。” 倪二则正色提醒: “芹四爷,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私底下没人知道也就罢,若是被道上的人听到,少不得惹来一些麻烦。” 贾芹更为好奇了: “倪二哥,我现在在城外当着家庙管事,对城里的事情不大知晓,不知可否跟我说说,这京城道上的事情?” 倪二却摇头: “芹四爷,说起来不过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我觉得,你不知也好,反正四爷你肯定接触不到的。” 一旁的贾芸看出了贾芹似乎很感兴趣,便帮着接了一句: “倪二哥,你就说说,反正咱们私底下吃酒,说了又不会传出去。” 倪二听了,打量了两人一眼,咧嘴: “好,难得遇到你们二位爷,也难得和你们一起吃酒,既然不嫌弃我倪二,那我就说说。” 说着,先满饮一杯酒,这才缓缓说来: “人常说的‘道上’,不过就是咱们这些混江湖的自称而已,要说起京城道上,可粗分为四个区域。” “一为皇城,能在皇城混的,背后都是有大人物撑腰的,一般人惹不起,说来惭愧,我倪二也不大清楚皇城内到底什么情况。” “二为内城,如今内城,被两大帮派分掌,分别是长兴派、安青帮两个帮派,这两个帮派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管着内城东西两处地盘,相安无事。” “三为外城,外城的帮派一时半会也说不完,比如漕帮、盐帮、马帮等等,各种帮派团伙多得很,一言不合就打架火并。” “最后就是城外了,那就更复杂了,不仅有帮派还有宗族宗门,甚至还有山匪强盗。” 听到最后,贾芹很是惊诧: “倪二哥,你是说京城外竟然有山匪强盗?” 第76章 仗义倪二当结识 听到倪二说城外竟然还有山匪强盗,贾芹满脸的不可思议,毕竟这京城可是天子脚下。 倪二却道: “芹四爷,您还别不信,城外真就有山匪强盗。” 贾芹听了,颇为咋舌: “若是如此,官府就不管?任由他们打家劫舍?” 倪二摆手摇头: “芹四爷您若这样想,也太小瞧那些绿林好汉了,他们几乎很少打家劫舍的,只做一些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事情。” “说起来,城里边有门道的人,才能找得到他们,一般的人想找他们,还找不着呢。” 听了这话,贾芹暗暗记在心中,心想着,看来铁槛寺得加强防卫才行,不然哪天突然来一伙强盗劫掠,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作恶,却无法反抗。 迟疑片刻,又朝着倪二询问: “倪二哥,我有个朋友,准备在外城开一家铺子,是不是该拜一拜山头?” 刚听倪二说替赌坊收利钱,又是泼皮,贾芹便猜测,倪二肯定认识地头蛇一类的人。 如果他准备在城内开店铺,提前打点附近的地头蛇,也会少很多麻烦。 虽然这样的事情,看起来有些荒唐,可不论这个时代,还是后世,想要开店,不打点结识地头蛇,店铺别想安生地开下去。 虽然官面上的事情,自有安良庭来处置,可这只是白道,还有暗地道上的规矩。 正所谓黑白分明,官面上有官面上的规矩,暗地道上也有暗地道上的规矩。 除非官面上来头足够大,不然,暗地道上的规矩,还是得遵从一些为好。 就比如,有人来店铺闹事,若早打点过暗道上的地头蛇,几乎可以轻松解决。 或是得罪了暗道上的人,人家虽不敢和你官面上明斗,可闹得你店铺开不下去是绝对办得到的。 故而,刚刚贾芹才特意向倪二打听道上的事情,这时也直接向倪二请教该不该拜山头? 倪二听了,方明白贾芹为何问道上的事情,咧嘴一笑: “原来如此,芹四爷你若早这么说,倪二也不用费这么多口舌了。” 贾芹惭愧拱手。 倪二接着摆手: “罢了,芹四爷,倪二在外城倒也认识一些人,道上也一点点名气,你若信得过我,可让你那朋友,将店铺开在我倪二罩得住的地方,保证相安无事!” 贾芹听了,颇为惊喜: “若是如此,那真是感谢倪二哥相护,谨以此杯,敬你!” 说着,敬了倪二一杯。 倪二也端酒,笑道: “芹四爷太客气,你看得起我倪二,那是我倪二的荣幸,当不得如此说。” 贾芹见他颇为豪气爽快,不免觉得畅快,又多夸赞了几句。 一旁的贾芸见二人结识,言谈相欢,也跟着高兴,频频举杯。 又吃了一会,贾芸想起什么来,问贾芹: “芹兄弟,刚听你说,特意来找我,可有什么事?” 贾芹愣了一下,这才想到自己来此,是特意先贾芸说话的,便回道: “就是想烦请二哥替我多传一点府中的情况出来,我总觉得,最近怕是要出大事。” 贾芸听得一怔,过了半响,笑问: “哈哈…芹兄弟,你多虑了?近来府中太平无事,怎会有大事发生?” 贾芹苦笑: “不过是一点直觉,虽不可置信,但不敢不信,就有劳芸二哥替我看着点,我每天傍晚会派人来接消息。” 贾芸听后,不再迟疑,回道: “既如此,愚兄自当替你多传府中消息来。” 贾芹便感激了一番,又说起刚得到的消息: “芸二哥,你可能不知,刚在府里,我就听闻,环三叔将宝二叔给烫伤了。” 贾芸脸色微变: “竟有这样的事?宝二叔没事?” 贾芹摇头: “我只听闻这个消息,至于宝二叔如何,不得而知。” 贾芸接话: “看来得进府去瞧瞧才好,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了。” 荣国府里,谁都知道,贾宝玉可是贾母的心头肉,如今被烫伤,还不知闹出多大风雨来。 此前贾芸既然认了贾宝玉为干爹,这时去瞧瞧也是应该的。 …… 三人喝了好一会的酒,这才各自散去,临走前,贾芹向倪二询问他的住处,得知他就在贾芸家隔壁后,便不再多问。 心想着,待准备开店铺的时候,再来找倪二问问该开在哪里为好。 又往家中而来。 周氏见到他,很是开心,拉着说了好一会话,贾芹便准备告辞离开。 突听周氏小声说道: “我的儿,如今你也该到娶妻成家的时候了,咱们家不大富庶,不然早给你许亲了。” 贾芹听了,老脸一红: “娘,孩儿觉得,自己现在还小呢。” 周氏却道:“不小了,过了年,虚岁都十八了,有些人家都是当爹的了。” “娘给你找了一个人家,改明儿你寻个空,你去人家里走一趟,让人家瞧瞧。” 贾芹苦笑不已: “娘,孩儿的婚事,孩儿自己决定,您就别操心了。” 这话一出,周氏不乐意了: “胡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婚事,自然由我说了算,怎能让你自己做主?” 贾芹顿时感觉到了一丝压力,沉默半响,说道: “娘,咱们不如定下两年之约如何?” “两年之内,孩儿定给您娶一个既漂亮又体面的好儿媳回来,如果孩儿没有做到,两年以后,任凭您处置如何?” 周氏听了,皱了皱眉头,直盯着贾芹看。 她能够感受得出来,自从贾芹领了铁槛寺管事的职务后,整个人都变得通透聪慧不少,就如开窍了一般。 知道孝敬她了,又变得极为有主见。 想了想,觉得贾芹说得也好,反正两年后,贾芹也不过十九,那时娶妻也还来得及。 若在此期间,真如他自己所言,能够娶回一个体面的儿媳,那就再好不过,也免得她操心。 又见贾芹言之凿凿,周氏终于还是松口了: “好,娘答应你,不过,你可不得糊弄娘。” 贾芹笑道: “娘,您放心,孩儿绝不敢糊弄您。” 这话一出,周氏再次变得笑容满面,又拉着贾芹说了好久的话。 …… 离了家后,便做着马车,往傅家而来。 和上次一样,依旧是打扮成乡下人的样子,装作是冬儿的哥哥,来到傅家后门处。 “大爷,是我啊,上次来过的,府上丫鬟冬儿的哥哥。” 这次贾芹故意多拿了一个铜钱出来。 这门子也认出了贾芹来,虽依旧很是鄙夷,可见贾芹比上次多拿了一个铜钱出来讨好自己,态度好了不少: “进来等!” 贾芹当即跟着进了这后门。 第77章 愿得一人心 白首不分离 进了傅家没多久,贾芹便等来了冬儿。 冬儿见贾芹再次来了,开心不已: “公子,您总算又来了,小姐她都快念叨你念叨疯了。” 贾芹听得内心跳动,笑着说道: “冬儿,这次可以请你家小姐来相见了。” 冬儿闻言大喜过望,她刚刚就想询问贾芹,是否可以请自家小姐出来见面呢。 “好,我这就去。” 贾芹见她有些着急,急忙叮嘱: “别急,慢慢请来,就说你家小姐是来后院走走的。” 冬儿一边走一边回: “我知道的,公子。” 看得出来,她竟非常激动。 不一会,就看到和冬儿同样激动的傅秋芳走了过来,莲步快移,恨不得立马来到贾芹身边。 “贾…公子,奴家见过公子。” 远远的,一双美目就挂在贾芹身上,近了后,行万福礼。 贾芹一把搀住,紧紧凝视眼前佳人: “傅小姐客气。” 二人头一次肢体接触,非常自然,没人再动,傅秋芳任由贾芹搀着自己的手臂,贾芹也没有再放下的意思。 而冬儿很是识趣地站在远处替二人望风,时不时看看二人,嘴角微扬,眼眸都弯成了月牙,满脸的欣慰神色。 “公子近来可好?” “傅小姐你还好么?” 良久,二人竟同时开口,一时相对无言。 须臾,相视一笑,傅秋芳先答: “奴家好着,在这深宅后院里,也没什么灾病,并不会有事。” 说罢,紧紧看着贾芹,似乎在等他的回应。 贾芹心疼她一直站着,便拉着她在一旁的靠椅上坐下,顺势紧握着她的柔荑。 感觉自己的手被贾芹紧紧抓住,傅秋芳只觉得,就如自己的芳心都被他抓在手中一般,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我也好着呢,如今随着李衙内的姐夫周八裨垮台,便如雨后天晴一般,非常的舒坦。” 沉默半响,贾芹温声回应。 听他说出这个消息,傅秋芳只觉得,如同听到九天之上传来的福音一般,开心且安宁。 明亮的美眸中,皆是亮光和异彩。 看着她俏丽柔美的玉容,贾芹一时心动不已,又接着道: “此后,再不用担心李衙内会再兴事端了,待过几日,他被处斩时,我带你去看看。” 听到这话,傅秋芳满脸嫣然,虽然李衙内给她带来了一段不好的回忆,可也正因为李衙内,才让她遇到了眼前的心上郎君。 故而,当贾芹提到李衙内时,傅秋芳内心再无波动,只觉得一切本该如此。 又听贾芹说要带自己出门,傅秋芳内心怦然跳动,凝视着贾芹: “贾公子,家兄严禁奴家出门的,奴家要出去,恐怕不易。” 贾芹却笑道: “你忘了上次,我怎么请你出门去铁槛寺的了?” 这话一出,傅秋芳美目大亮,看着贾芹重重颔首: “若是如此,奴家相信公子!” 说着,开始向贾芹分享自己的日常生活。 说起来她这个闺阁小姐的日常颇为枯燥乏味,可贾芹却听得津津有味。 时不时反问她几句,待她说完,贾芹也说起自己在铁槛寺的事情,如此前周八裨被扳倒,后来安良庭认他为恩公。 再如近来,打算开作坊,卖简易洗面奶的事情。 傅秋芳听得很是安心和温馨,甚至颇为骄傲,她看中的郎君果真厉害,不仅以白身扳倒了三品府尹,还得四品的守备将军承认。 换做此前,她肯定是不信的,可眼前的心上郎君,她却全然相信,看着贾芹的目光中,毫不掩饰情意,可谓是含情脉脉。 又听贾芹准备卖那简易洗面奶,内心一动,便问起了细节来,如工坊准备建在哪?是不是还需要投入银子?要不要开店铺什么的。 贾芹自然是毫无隐瞒,全然都告知给了她听。 一听贾芹说还缺一些银子,傅秋芳当即表态: “贾公子,奴家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银两,还有一些金银首饰,我一直待在后院,也不用花销,可以全部赠送给贾公子你!” 这话一出,贾芹既心动又感动,笑着摇头: “银子的事情,我早已想好怎么解决,不用担心。” “你虽身在在后院,但总有开销的,怎能用你的银子。” 傅秋芳听了,却坚持道: “贾公子,上次你搭救奴家脱离虎口,此恩德,奴家不知如何报答,如今好不容易,碰到奴家能够还恩的机会,公子你若不接受,奴家心里实在不安。” 说话间,带着几分央求的神色,看着贾芹。 贾芹莫名心疼,紧握着她的玉手,凝视着她,动情地吐露心声: “秋芳,相比起得到那些黄白之物,我更想得到的是你!” 这话已经非常直白和露骨了,傅秋芳听得瞬间痴愣住了,心跳得极快。 俏脸逐渐变得嫣红,美眸轻闪,竟渐起水雾,樱唇在微微抖动,娇身亦是如此。 一时有千言万语,却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不知过了多久,方嗫嚅道: “贾…公子…芹郎,奴家能得郎君喜爱,真乃三生三世修来的福气!” 贾芹听得颇为心动,顺势伸手轻轻搂住她,贴着她耳边轻唤: “秋芳,此生得卿托付,定不负卿!” 傅秋芳轻颤着回应:“奴家愿陪同郎君,白头到老,不离不弃!” 远处望风的冬儿突见二人竟搂抱在一起,一时看呆了,睁大眼睛,眼中皆是惊喜和欣慰。 “冬儿,小姐呢?” 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冬儿才反应过来,脸色大变,急忙拦住了来人的目光,又大声提醒: “小姐…小姐就在那里散步呢,你有何事?” 来人是个丫鬟,听了这话,虽不解冬儿为何回得如此大声,却也不怀疑,说道: “大奶奶有事唤小姐去一趟,冬儿你赶紧和小姐说说。” 冬儿点头:“好,我这就去通禀小姐。” 待这丫鬟离开,冬儿轻拍自己的胸口,长呼一口气,又急忙来到了傅秋芳和贾芹面前。 这时贾芹和傅秋芳两人也已经分开了,只是还在互相看着对方,二人眼里皆是情意。 “小姐,大奶奶让您去见她呢。” 冬儿不忍心打扰二人,却也不得不通禀。 傅秋芳这才移开目光,通红着俏脸说道:“我听到了的。” 冬儿识趣地再次退下。 傅秋芳又看着贾芹: “芹郎,我要先去见我嫂子了。” 贾芹眼中有些不舍,不过还是大方摆手: “去,过几日我再来看你。” 傅秋芳心中万分不舍,突想到什么,询问: “芹郎,上次你在信中末尾,附得那一句词,可有全篇?” 第78章 君子之交淡如水 听到傅秋芳询问信中末尾的词,贾芹愣了一下,旋即苦笑: “非是我不愿写全,而是这首词,是他人所作,我觉得后边一句很好,便摘录下来,附于信中。” 傅秋芳听了,也跟着愣了一下,半响过后,嫣然一笑: “即便是别人所作也无妨,奴家喜欢得紧,芹郎你就念出给我听如何?” 贾芹见她满脸期待,不忍她失望,便将明朝才子唐伯虎所作《一剪梅·雨打梨花深闭门》这首词,念了出来: “雨打梨花深闭门,忘了青春,误了青春;赏心乐事共谁论?花下销魂,月下销魂。愁聚眉峰尽日颦,千点啼痕,万点啼痕;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傅秋芳听了,一时痴愣。 这首词以闺阁女子视角为主,将一个痴情女子,对于心上郎君的无边思念尽数写了出来。 傅秋芳也算是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对于诗词一道,也有一定的功底,前朝名家名作,乃至本朝的一些佳作,她都知道。 可这一首,她是头一次听到。 迟疑片刻,询问贾芹: “芹郎,此诗词何人所作?” 贾芹回道: “乃一名叫唐伯虎的人所作。” 傅秋芳愣住了: “唐伯虎?奴家未曾听过,这首诗词可算佳作,若真是如此,他应该是很出名的才子才是。” 贾芹心道,这里是平行时空,自然没有什么唐伯虎。 嘴上却道: “我也是偶然得闻此诗词,或许这世间终究也有人不愿出名的。” 对于贾芹所言,傅秋芳自然是无条件地相信,眼眸微闪: “嗯,倒是奴家一时下乘了,真正的名家,未必在意名利。” 贾芹则提醒道: “秋芳,快去,不然免得被人发觉,咱们此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急于这一时。” 傅秋芳听得心安,轻轻颔首,‘嗯’了一声后,落落大方地给贾芹福了一礼: “郎君珍重,奴家先告退了。” 说罢,再次凝视贾芹一眼,带着丝丝甜意,缓步离开。 在她眼里,贾芹虽一副乡下人的打扮,可那出尘脱俗,飘逸雅致的气质,怎么也掩盖不住,令她沉迷且心动。 目送傅秋芳消失在眼帘中,贾芹暗暗在心中下定决心,两年之内,无论如何要娶她为妻! 之所以是两年,是因为贾芹和周氏约定好了的,既然如此,就朝着这个目标进发。 只是,面对傅试这样趋炎附势,只想利用傅秋芳攀高结贵的‘大舅哥’,贾芹知道,这期间,恐怕要好事多磨了。 …… …… 回了铁槛寺后,贾芹又恢复了每日劳作,闲暇时吹笛陶冶情操的日子。 一晃三日过去,这日又见冯钦星乘轿到来。 只见冯钦星满脸笑容,见到贾芹后,拱手请示: “贾公子,老夫又来叨扰了,不知老夫今日可有幸闻得贾公子之雅乐?” 贾芹对于他的到来,非常高兴,心道,来得正是时候! 很是客气地回应: “能得冯老赏识,乃晚辈之福气,晚辈其实也早等着您来了,毕竟知己难求!” 说罢,再不多言,直接拿出笛子吹奏起来。 之所以如此高兴,是因为他一直在等着冯钦星上门来找他。 贾芹原想着亲自去冯钦星府上拜访,将洗面奶的生意说与冯钦星听,拉冯钦星入伙。 可是一想到冯钦星自始至终都没有告诉他家住何处,官居何职。 贾芹便明白,冯钦星并不想借什么身份来和他相交,两人只如以乐曲相识的知己好友,忘年之交。 于是最终还是打消了去打听冯钦星情况的念头。 通过上次扳倒周八裨的事情,贾芹已经可以确定,冯钦星最少都是朝中六部尚书级别的大臣,又清楚知道冯钦星的名讳。 若仔细打听,绝对可以知道他家住哪,官居几品等信息。 贾芹也明白,如果他亲自上门,拉冯钦星入伙做生意,冯钦星碍于情面,八成会同意。 但是,至此,他在冯钦星心中,便会成为唯利是图,心机深沉之人,此后恐怕再不会跟他交心谈论了。 正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这样的交情,绝不能全部被利益绑架,不然最终只会成为合伙关系,没有深交。 一曲吹罢,冯钦星抚掌叫好: “好!好听啊,老夫每次来听,都能听出不一样的韵味,真是不虚此行。” 贾芹手持笛子,拱手回应: “冯老谬赞,说起来,晚辈吹奏水平不过是自娱自乐,根本上不得台面,想来若是笛子大师闻听,定要取笑晚辈了。” “这世间,恐怕也只有冯老您,觉得晚辈吹得好听。” 冯钦星却摆手: “诶,此言差矣,有道是乐理不再于精,而在于神,技艺再好,吹奏不出韵味和雅意,也是枉然。” 贾芹听了,愣了一下,认真求教: “冯老,您真的觉得晚辈吹奏中,含有韵味和雅意?” 冯钦星正色点头: “没错,老夫头一次听贾公子你吹奏时,便觉得新奇,后多听几回,仔细品味,方明白,这其中的新奇,正是乐曲中难得出现的韵味和雅意。” 说话间,看着贾芹: “就如贾公子你的气质一样,闲云野鹤,飘逸雅致,又如世外高人。” “想来,正因如此,贾公子才能吹奏出这样的曲子来,令老夫沉醉其中,回味无穷。” “老夫现在是,每隔几日,没听到贾公子之雅乐,就如万蚁附身,浑身不自在。” 贾芹听他如此说,哭笑不得: “冯老您真是言重了,晚辈绝没有您说得这么好。” 冯钦星却盯着他说道: “非也,老夫现在真是恨不得将你绑回府中去,日日在府中吹奏才好。” 这话一出,贾芹神色微滞,看着冯钦星一时无言。 半响,冯钦星发出了爽朗笑声: “哈哈哈…贾公子不必介怀,老夫不过就此一说罢了,强人所难的事情,老夫做不出来。” “更何况,老夫知道,若强行将贾公子你绑回府中,反而会令贾公子你受到严重的约束,恐怕再难吹奏出这样的韵味和雅意,实非老夫所愿。” 贾芹听后,抹了抹额头,回道: “想不到冯老您也有如此开怀之时,晚辈还以为,您定不会开这样的玩笑。” 冯钦星则再次发笑,直道自己一时兴起,倒把贾芹吓到了,又朝着贾芹作揖赔礼。 贾芹不敢受,急忙回礼。 二人又客套一番,贾芹这才说道: “冯老,晚辈这里有点事情,想讨您一个示下,不知您可愿意一听?” (ps:魔改背景,平行世界,还请诸位书友不必代入原着的一些背景设定。) 第79章 拉贵人入伙 冯钦星听到贾芹说有事请示,当即爽快地挥手: “贾公子有话直说便是。” 贾芹深吸一口气,便跟冯钦星说起了洗面奶的生意来,想着邀请冯钦星入伙。 冯钦星早就见过那洗面奶,后来也从他孙女口中,得知这东西,确实有效果,很好用。 最初冯钦星就觉得这洗面奶很值钱,这时听贾芹竟然要邀请自己入伙,自然还是挺愿意的。 只是,他还想试一试贾芹。 便笑着询问: “贾公子,老夫如果没看走眼,这门生意价值连城,贾公子竟愿意和旁人分享?” 贾芹苦笑: “冯老言重,晚辈以为,这门生意还不知能不能成呢,说起来,有可能还会中途夭折,怕不是要连累您。” 冯钦星听了,知道他是过谦了,微微摇头: “以贾公子之才智,老夫想来,这生意只可能大赚,绝不可能亏本的。” “只是老夫不明白,如此赚钱的生意,贾公子竟舍得让老夫参一股?” 这话说得很明白了,贾芹听得内心微跳,扫视了冯钦星一眼,见他满脸平静,看不出任何的波动。 沉默片刻,实话实说: “不怕您知晓了,其实晚辈是想借您的权势来庇护此生意,不管是官面上的事情,亦或是被他人惦记,有您的名头在,自然可保无忧!” 这话一出,冯钦星紧盯着贾芹看,半响,摇头: “若是贾公子如此想,那可能就是太高看老夫了,老夫虽有点权势,但京城中,勋贵豪门,皇亲国戚,比比皆是。” “老夫若是碰到这样的人家,怕也只得退避三尺啊。” 说到最后,似笑非笑地看着贾芹。 贾芹无奈地笑了笑: “冯老言重,世事无常,谁也不可能保证,自己永远得势。” “又有道,知足常乐,晚辈也并非贪得无厌之人,若果真守不住,便散去即可!” 他知道,冯钦星是在试探他为何要拉自己入伙,也在试探他的底线。 正所谓亲兄弟明算账,生意场上的事情更是如此。 果然,冯钦星听后,抚须而笑: “好,好一个知足常乐,贾公子能有如此心态,老夫也就放心了。” “既然贾公子诚意相邀,老夫再无顾忌,同意入伙便是。” “不过,老夫可拿不出太多的银两出来,最多只能拿出五万两银子来。” 听到冯钦星最后说的一个数目,贾芹神色瞬间凝固,一时愕然。 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嘴角微抽: “您老还真是财大气粗,一开口就是五万两银子,晚辈这门生意,最开始预算不过五千两而已。” “另外还有守备安将军也入了一成,拿出了一千两来,我自己还有二千两,冯老您只要出剩下的二千两即可。” 冯钦星听后,皱了皱眉头: “贾公子,你是不是太保守了?老夫觉得,这可是一门不可多得生意。” 贾芹则道: “冯老不知,短期之内,这个配方只有晚辈自己知道,外人很难配得出来。” “故而,投入少些,获利可能并不低,又有道物以稀为贵,倘若市面上一下子有很多这样的物品,反而会变得不值钱。” 这个道理,冯钦星很是认同: “嗯,没错,是这个理。” “不过,贾公子就不怕别家模仿出来?哪怕没有贾公子你这个配方好,能仿制出七八分也是不错啊?” 贾芹接着笑道: “冯老您放心,晚辈有这个信心,五年之内,应该不会有人能够调配出这个配方来的。” “哪怕是他们派人潜入我们的工坊,知道原料也很难调配出来。” “即便是仿制,效果也会很差,而且脸部的皮肤非常敏感,差一点就谬之千里,若是强行仿制,恐怕会毁人容颜。” 前世的贾芹每天都重复着同样的工作,枯燥且乏味,其中的一些关键工艺早就记在了他脑海中。 只要采用后世流水线式的作业法,哪怕是有人混入作坊,贾芹也敢保证,别人学不去。 说白了,哪怕是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演示一遍,没见过后世工艺的人,也做不出相同的产品来。 更别说,配方中的比例差一点点,做出来的效果,也会差很多。 贾芹嘴上说五年之内不怕有人仿制出来,心里则想着,除非这个时代,出现基础工业理论,不然很难仿制出来。 “另外,晚辈也会给咱们的产品打上品名,也就是招牌,用习惯的人们,此后只会认准咱们这个品牌买。” “除此之外,晚辈也准备了开业大酬宾等活动……” 接下来,就是后世的一些常用的促销办法,比如开业前发传单、传单可当优惠券用、会员制、进店买东西抽奖、头几名可获得卖品等等。 冯钦星听得是嗔目结舌,贾芹前面说的,都足够让他耳目一新了,后边说的,更让他有些震惊了。 没想到,这做生意,还可以有如此多的贩卖办法。 良久,才听冯钦星感慨道: “人常说士农工商,世人最瞧不起的就是商人,今日听贾公子一番话,老夫方明白,商道中,也有如此多的讲究和方式,细细想来,竟也暗合官场之道。” 贾芹接话: “冯老,您觉得,时至今日,士农工商还有明确的区分吗?” 这话将冯钦星给问住了。 愣了好一会,才苦笑一声: “哈哈…没错,时至今日,这四者早就没有明显的区分了,尤其是那些富甲一方的商人,经常和官吏一起出没,早就已经超越本身的地位了。” 贾芹道: “或许也是因为,这些商人有了钱,就开始追求身份,比如拿银子捐官,虽没有实权,却也顶着一个官老爷的名头,总不能说,他还是商人?” 冯钦星微微皱眉,不再接话。 贾芹则起身,拿出了早就拟好的契书放到了冯钦星面前: “冯老,您先看看,若有不对,可立即改。” 冯钦星则笑问: “贾公子就这么肯定,老夫同意入伙?” 贾芹则平静回应: “不过是有备无患罢了。” 冯钦星不再多说,看起了契书来,须臾,便问道: “贾公子,给老夫五成份额是不是太多了?” 贾芹则道: “不多的,晚辈觉得,您占五成还太少了呢。” 冯钦星摇头: “不妥,说起来,这配方是贾公子你的,可以说价值连城,老夫怎可白拿五成?” 第80章 生意终敲定 看到契书上,竟然要分自己五成的份额,冯钦星觉得不妥,可贾芹反而觉得少了。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贾芹知道,京城之中,权贵多如牛毛,如果背后没有人撑腰,迟早会被人夺了去,成为他人的盘中之物。 而冯钦星却认为不论是配方,还是贾芹后来提出的诸多奇思妙想的贩卖法子,都足够让他眼前大亮,只觉得价值不菲。 故而,冯钦星一再坚持,不能白占五成,贾芹却坚持让他占有五成。 二人相持不下,冯钦星憋红了脸: “贾公子,你若真看得起老夫,就该尊重老夫的意愿,倘若你执意不听,那老夫只能退出。” 见他如此说了,贾芹无奈,只得退让: “那好,您占四成,可以了?” 冯钦星虽觉得还是有些多了,可也知道贾芹这已经是让步了的,再争执下去反而不好。 因而,沉默片刻后,同意了: “那好,老夫就认这四成,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老夫也不敢说,可以一直保此生意安稳。” 贾芹笑道: “如此,多谢您老,刚刚晚辈就说过的,保不住,咱们就撒手。” 冯钦星听了,微微点头,又问道: “这个契书老夫可以带回府上去吗?待下次老夫来时,再送还。” 贾芹则毫不迟疑地回应: “自然可以。” 冯钦星便小心翼翼将契书收下,又转移话题: “周八裨这个府尹,算是彻底栽了,说起来,老夫真是得感谢贾公子你。” 贾芹反问: “感激?冯老何出此言?” 冯钦星接着说: “记得上次老夫跟你说起过的烦恼吗?” “老夫被忠顺王拉拢,苦不堪言,碍于他的权势,不敢触其锋芒。” “好在后来得贾公子你指点迷津,才让老夫得以找出一条解决办法。” 说到这里,冯钦星竟朝着贾芹拱手,贾芹急忙回礼: “冯老言重,晚辈只是一时凑巧说对罢了,当不得如此。” 冯钦星却摇头: “非也,老夫最开始也觉得,或许只是凑巧,直到后来,周八裨事发,老夫方明白,贾公子你是有大智慧的,正所谓胸有丘壑,腹有乾坤,说的莫过于贾公子你了。” 贾芹听得,老脸涨红,觉得冯钦星夸大其词了,赶忙谦虚一番。 又听冯钦星接着道: “贾公子不必谦虚,周八裨这件事情,换做老夫是你,绝对是做不到这样的结果。” “贾公子你仅凭老夫说的只言片语,就谋划出了周八裨的不归路,实在是令老夫叹为观止!” 说到这里,冯钦星长叹一番后,又看着贾芹说道: “此前,老夫虽和皇上表明了忠心,要做直臣,可忠顺王未必肯罢休。” “而周八裨事发,却正巧可以让皇上借周八裨敲打忠顺王一番,也正如贾公子你说的一样,皇上得知周八裨是被忠顺王拉拢的人,当天就下了圣旨革职查办了。” “换做是此前,三品大员,恐怕得再三审查,最少也得等风羽卫查出结果来再说。” “可这次,皇上直接下旨查办,当可知,定是为了敲山震虎。” “忠顺王也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如今已经消停许多了,此后老夫也算可以安心了,因此,老夫得多谢贾公子你。” 贾芹听后,笑着拱手: “如此,晚辈也得恭喜冯老您,难怪您近来笑口常开,很是开心。” 冯钦星则道: “这一切都是拜贾公子你所赐啊。” 贾芹再次谦虚几句。 二人又转移话题,闲聊了起来。 又因二人并不为身份高低所束缚,故而谈天论地,无所不谈,一时相谈甚欢,一聊就是一个时辰。 最终,还是冯钦星心中惦记着什么,终止了谈话: “…哈哈,老夫每次和贾公子言谈,似乎都有耳目一新的感觉,皆有所得。” “只可惜,老夫俗务缠身,不然,当和贾公子再久谈一些。” “眼下老夫得先告辞了。” 贾芹起身相送: “冯老有空只管来,晚辈随时恭候大驾。” 二人又客气一番后,冯钦星准备离开,突想起了什么,从身上拿出一块玉佩赠于贾芹: “贾公子,这块玉佩你收下,若想见老夫了,只管拿着这玉佩来内城崇乐坊琅子街来找老夫就是。” 这个时代,玉佩可以是一个人的信物,算是很贵重的东西,贾芹不敢托大,弓腰接过: “如此,晚辈多谢冯老馈赠。” 冯钦星却摆手: “贾公子太客气了,你我结识于乐曲,说起来应该是老夫有幸得识贾公子你。” 说完,再次告辞,贾芹恭敬相送,直到大门处,目送冯钦星坐轿离开,方回。 随着冯钦星入伙,贾芹知道,洗面奶这生意,算是彻底定下,就等着作坊运作,上市开卖了。 贾芹也没想着要挣多大的钱,只要此后能够维持自己的开销,不至于穷困潦倒就行。 当然,能够挣大钱自然更好,谁还会嫌钱多?只是贾芹做事向来不喜欢定太高的期望,以免结果出来后,不如意,反而会令自己失望。 …… …… 且说冯钦星坐上轿后,便吩咐轿夫: “直接去皇宫。” “是,大人。” 外头的轿夫不敢迟疑,抬着他便往皇宫而来。 作为大熙王朝的心脏所在,皇宫自然是最特殊的存在,不仅是因为皇帝所居,更因为其中建筑群,是这个时代最为特殊的。 一排排宫殿,错落有致,一座座雄伟大殿,耸立于其中,雕龙画凤,金碧辉煌,让人不敢直视。 从第一道门临敬门开始,得经过数道门,如皇宫入口承天门、午门、仪门等,过了仪门,方算是彻底进入皇宫。 冯钦星顺利经过几道关卡,到了午门处,也只得下轿,徒步进入。 过了午门,便转入了东面的超长宫道上,随后又转入一门,便进了东宫。 历朝历代,东宫就是给太子准备的地方,作为储君,自然可拥有自己的宫殿。 东宫内也自成一体,从进入开始,就得经过检查是否携带利刃等。 不过很显然,东宫侍卫对冯钦星很是敬重,只是例行检查一番,就恭敬放行了。 不一会,冯钦星就来到了主殿外,向门口的小黄门说明来意后,便等着当今太子召见。 第81章 太子与阁老 当今的太子,名号‘礼章’,是当今皇帝靖平皇帝的嫡长子,被立为太子不过才一年的时间,也很年轻,不过十八九的年纪。 一听内侍通禀,冯钦星求见,立马来到大殿,召见冯钦星。 “老臣参见太子殿下。” 冯钦星进来后,恭敬给礼章太子行礼。 礼章太子起身,来到他身边,搀扶他起来: “冯阁老不必多礼……来人,赐座!” 冯钦星客气答谢,待内侍搬来凳子,小心翼翼坐下。 礼章太子则笑问: “冯阁老从何处而来?” 冯钦星回道: “刚去了一趟城外,见了一位朋友。” 这话一出,礼章太子来了兴趣: “冯阁老的朋友?想必是某位名家大儒?” 冯钦星微微摇头: “并不是,只是一个名不经传之人。” 礼章太子接话: “哦?此人名不经传,却能得冯阁老您认同,想来定是有些本事,不知冯阁老,可否向本宫说说此人?” 冯钦星微微躬身: “老臣来此面见殿下,正因这人,殿下请先看看这份契书。” 说着,从袖口中,将从贾芹那里得来的契书恭敬献上。 自有内侍从他手中接过,又恭敬送到礼章太子面前。 礼章太子拿在手中看了看,说道: “冯阁老,这契书也没什么特别啊?” 冯钦星恭敬解释: “殿下,这份契书确实没什么特别,可这契书上所提到的生意,却十分难得。” “前头殿下不是说,东宫府库空虚,想要有新的进项吗?” “老臣以为,此契书所言生意,可替殿下带来颇为丰厚的银两收入。” 礼章太子听后,大为惊喜: “冯阁老,此话当真?” 冯钦星正色回应: “老臣可以人格担保,绝计不假!” 礼章太子一时更加好奇了: “冯阁老,这到底是门怎样的生意?竟得你如此推崇?” 冯钦星便将洗面奶的事情告知给了礼章太子听,并且说起了他家中孙女使用的情况。 据他孙女冯言所言,确实很有效果,很好用。 如果开卖,一定会得到后院女眷们的追捧,是一门不可多得地好生意。 礼章太子对冯钦星所言,非常信任,听了这番解释,丝毫没有怀疑,反而满脸惊喜: “若果如冯阁老你所言,那还真是替本宫解决了燃眉之急啊。” 冯钦星微微躬身: “殿下,据老臣那朋友所言,这门生意,先期不宜办得太大,故而,前面赚回的银两,怕是会很少。” 礼章太子愣了一下,旋即摆手: “无妨,正所谓细水长流,本宫需要的就是长期的进项。” 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手中的契书,迟疑道: “冯阁老,可是这契书上,写着的可是你的名字,如此说来,岂不是本宫夺了冯阁老你的所得?” 冯钦星却道: “太子殿下说笑了,老臣身为东宫首辅大臣,理应替殿下排忧解难,既然碰到了这样的好事,自当献给殿下才是。” 这话一出,礼章太子很是感触: “冯阁老对本宫真是一片赤忱,本宫都不知该如何回报你了。” 冯钦星回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些都是老臣应该做的,殿下何须介怀。” 礼章太子想了想,说道: “冯阁老,本宫不能夺人所爱,这样,这契书上说,你占四成,那本宫只取两成,剩余两成还是冯阁老你的。” 冯钦星听了,突然起身,弓腰回应: “殿下,老臣若是贪图这生意带来的钱财,也不会拿出来献给殿下了。” “既然如此,还请殿下悉数收下便是。” 礼章太子见他如此说,轻叹一声: “罢了,冯阁老以诚意相献,本宫若不取,那才是伤了冯阁老你的心,阁老请坐!” 冯钦星再次坐下,回道:“理应如此的。” 礼章太子又问: “冯阁老,你这朋友可有说,这生意何时营业?还有,可有样品,先让本宫瞧瞧,若是可以,本宫可给太子妃她们试试。” 冯钦星沉稳回应: “应该就是近日,待老臣再去见他时,定拿一些来献于殿下。” “殿下,这契书老臣还得拿回去和老臣的朋友签订好。” 礼章太子微微点头,将契书还给了他,又转移话题: “冯阁老,京兆尹周八裨被你安排人给拿下了,不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冯钦星一听他说起这事,神色顿时更加严肃了,先反问: “不知殿下可了解周八裨被拿下的具体原委?” 礼章太子微微皱眉: “兰访寺上报说,一切皆是因为贾家家庙的一个管事而起,说是,周八裨落得革职查办,皆是此人一手造成。” 冯钦星听得眼神微闪,接着问: “那殿下可知此人是谁?” 礼章太子仔细回想了一下,摇头: “本宫觉得兰访寺查明的结果有些可笑,便没有记这人的名字。” 冯钦星则缓缓说道: “殿下,兰访寺查明的真相并未出错,造成周八裨被革职查办的,正是贾家家庙的管事,名叫贾芹,今年不过十七岁!” 如果是别人说出这样的话,礼章太子肯定不信,可这话是从冯钦星口中说出来的,礼章太子不得不信。 他知道,冯钦星从不会说谎,对他忠心耿耿,没必要因为这样一件事情,来骗他。 迟疑片刻,追问: “冯阁老,你是说扳倒周八裨的,只是一个十七的年轻人?他可有功名在身?又官居几品?” 冯钦星轻轻摇头: “未有功名,无官无职。” 这话一出,礼章太子有些不信了,愣神看着冯钦星,可冯钦星脸色很是平静,一点也看不出,是在说笑。 冯钦星见他如此神色,接着说: “殿下不信,实属正常,若非老夫亲耳所闻,亲眼所见,恐怕也会不信。” “兰访寺是殿下您亲自统领的部衙,老臣想来,他们绝不敢欺瞒殿下您。” “另外,刚刚老臣拿出的契书上所言生意,也出自这个贾芹之手!” 礼章太子听了这话,彻底愣住了,满脸震惊。 过了好一会,才讷讷说道: “冯阁老,此人莫不是神人转世?以一介白身,扳倒了一个三品府尹?” 冯钦星知道他不敢置信,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地说了一遍,重点讲述,贾芹是如何利用仅有的一些优势,将周八裨步步逼入绝境的。 说完以后,看着礼章太子,等待礼章太子的反应和评价。 第82章 求贤若渴的太子 听完冯钦星所言,礼章太子大为震惊,有些坐不住了,直接从座椅上起来,看起来竟有些激动。 满脸的惊喜: “阁老,如此说来,这个贾芹就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冯钦星也起身,笑着回应: “对于殿下来说确实如此。” 礼章太子因为有些激动,并未听出冯钦星的言外之意,反而大喜过望: “冯老,本宫这就下口谕,传他进宫来,本宫要亲自招揽他!” 冯钦星却急忙制止: “殿下万万不可。” 礼章太子笑容消失:“阁老,为何?” 冯钦星斟酌了一下说辞,这才缓缓解释: “殿下,老臣和贾芹相交数次,知道他的性情,颇为孤傲,或许也是因为有才能的人,都比较傲气。” “殿下若直接召见他,反而会惹他生厌,此其一。” “另外,如今周八裨刚被贾芹扳倒,忠顺王恐怕会暗中派人查明结果,如果得知殿下您竟然召见过贾芹,肯定会误以为,是殿下您指示贾芹这么做。” “于此,殿下定会交恶忠顺王,此其二。” “另一个,贾芹是荣国府贾家的人,虽只是旁支小辈,可终究是贾家的。” “皇上现在的心思,想必殿下您肯定知晓,若殿下您这时候招揽贾家的人为下属,恐惹皇上不喜,此其三。” 礼章太子听了,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过了片刻,缓步回到上首的座位上坐下,这才问道: “阁老,若是如此,本宫难道只能放任这样的人才不招揽?” “阁老你应该知道,本宫现在是求贤若渴,被父皇立为太子一年了,身边连个像样的能用之人都没有。” 冯钦星微微一笑: “殿下莫急,殿下其实完全可以不用亲自召见他,就能将其招入麾下!” 礼章太子闻言,又满脸惊喜,急着追问: “阁老快说是何办法?” 冯钦星连忙回道: “殿下莫非忘了兰访寺?” 礼章太子愣了一下,旋即拍了一下座椅扶手: “哎呀,阁老不说,本宫差点忘了,来人…” 冯钦星却又制止道: “殿下莫急,不如先派人去打听一下,看看兰访寺是否有主动招纳贾芹的意愿!” 礼章太子看着他,迟疑询问: “嗯?阁老这是何意?” 冯钦星接着解释: “殿下,兰访寺的主要职责是替殿下查办一些事情,也还有替殿下发掘招揽各路人才的职责。” “此前殿下特意向皇上请示,由兰访寺来查明安良庭弹劾周八裨的案子,而且他们也查清楚了真相,知道一切都是因为贾芹。” “那么,这时候,他们若果真记得自己的职责,就该主动替殿下您招纳贾芹。” 礼章太子听得眉开眼笑,不过,片刻后,又满是迟疑: “那若是他们没有这么做呢?” 冯钦星听了,也是眉头紧皱: “倘若没有这么做,那就说明兰访寺的人已经忘了自己的职责,殿下得整顿一二才行。” “不然,此后若再遇到像贾芹这样的人才,可就要失之交臂了。” 礼章太子听完,觉得非常对,急忙吩咐人,去兰访寺打听,近来是否有人准备招纳一个叫贾芹的人。 冯钦星一开始见贾芹气质独特,对朝堂之事颇有见解,便打算招贾芹为自己的幕僚。 可后来得知,贾芹竟然能够将三品府尹周八裨给扳倒,就改变了主意,这样的人才,留在他身边可屈才了,得举荐给礼章太子才好。 于是,也就有了前头主动去铁槛寺见贾芹的情况。 正巧贾芹竟然跟他提及了洗面奶的生意,冯钦星只觉得真是意外收获。 只因东宫近来出现了财务危机,作为东宫之主的礼章太子,进项并不多,急需新的进项。 若换做是那种心术不正的太子,直接派人去城里豪夺一些生意营生,亦或是去城外霸占一些田庄就可以解决。 不过很显然,礼章太子并非这样的人,贾芹的这个生意,真可谓是及时雨,替礼章太子解决了燃眉之急。 这也是为何,冯钦星从铁槛寺出来后,便急着来见礼章太子的缘故之一。 … “启禀殿下,奴婢已经打听到,兰访寺近来确实准备招纳一个名叫贾芹的人,只是目前还卡在寺丞那里审核。” 没过多久,就有内侍回来通禀消息。 礼章太子听了,先是一喜,随后又眉头一皱: “怎么会卡住?这寺丞到底在做什么,来人,传本宫口谕…” 话还没说完,就被冯钦星打断: “殿下切莫着急,既然兰访寺有此心,说明他们确实尽了职责的,兰访寺也有自己的规矩章程,殿下若强行插手,那就是践踏规矩,破坏章程,久而久之,规矩也就不复存在。” “另外,殿下若直接插手此事,也会令他们不安,况且,横竖不过多等一些时日,贾芹也不会跑,殿下何须着急。” 礼章太子听了,觉得自己确实有些浮躁了,急忙自责: “是本宫心浮气躁了,竟想着坏了规矩,真是该罚。” 冯钦星却劝慰道: “殿下何出此言,老臣知道,殿下是因为求贤若渴,方有如此表现,实乃人之常情。” 礼章太子则轻叹: “若非父皇点明不准其他朝臣向本宫靠拢,本宫何至于此啊。” 冯钦星也跟着叹了叹,接着劝: “殿下,未来这天下终究是您的,那满朝文武,也将奉您为君,老臣相信,该是殿下您的,就会是您的,怎么都跑不掉。” 礼章太子听后,微微点头,收拾情绪,转移话题,和冯钦星说其他的事情来。 …… …… 在皇宫的西面,有一巨大府邸,府内亭台楼阁,花草树木,皆是应有尽有。 这府邸,便是当今皇帝的胞弟忠顺王的王府。 在前方一书房中,忠顺王身着浅黄色蟒袍,头戴金冠,端坐在书桌后。 只见他四十好几的年纪,满脸威严,一双眼睛如同老鹰的眼睛一般,看向任何一处时,便有震慑之意。 又满身的贵气和气度,让人不敢直视。 “臣仇趵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时,一个中年官员走了进来,恭敬给忠顺王行礼。 忠顺王一双鹰目盯着他: “仇都尉来了,坐。” 这中年官员,也就是仇趵恭敬答谢,在一旁坐下,又问道: “不知王爷召见臣,有何事吩咐?” (注:趵,音bao,第四声,组词:趵突泉) 第83章 兰访寺多潜规则 书房中。 只听忠顺王淡淡询问仇趵: “仇都尉,周八裨的事情你听说了?” 仇趵听了,立即接话: “臣知道,原本安良庭弹劾周八裨时,皇上就想让我们风羽卫出动,查明事实。” “可太子殿下向皇上请求,由兰访寺出动,故而咱们风羽卫到最后也没能插手此案。” 忠顺王微微点头: “如今的周八裨,已经被关押进了刑部大牢里,皇上直接将周八裨革职查办,让本王连帮他的机会都没有。” 仇趵听得内心一动,反问一句: “王爷,您想救他?” 忠顺王面露几分阴鸷,沉声说道: “救他是不可能了,但他怎么说,也向本王效忠了的,本王于情于理,也得帮他出口气,不然,别人还以为本王只知道拉拢,却无法庇护人。” 仇趵听得有些不明白,接着问: “王爷,还请明示。” 忠顺王眯了眯眼睛: “去查清楚整件事情的始末,本王总觉得,是有人故意针对周八裨,然后借机来对付本王的。” 仇趵不敢迟疑,当即回应: “是,王爷。” 旋即忠顺王又转移话题,说起了别的事情来。 …… …… 李大槐最近有些着急,因为他跟自己的上司徐正远提及招纳新人的事情,到如今都过去七八天了,也不见动静。 心里急迫的他,不得不再次找到了徐正远,询问: “大人,卑职上次所提举荐贾芹之事,为何没有回应了?” 徐正远皱了皱眉头: “怎么?寺丞大人还没有派人来找你?” 李大槐苦道:“没有啊,大人,故而,卑职这才斗胆再次向您询问。” 徐正远沉思了片刻,说道: “本官再替你上报一次,如果依旧没回应,那只能说寺丞大人那里过不了,你就死了这条心。” 这话一出,李大槐脸色变得有些惨白: “大人,卑职入寺多年,自认一直诚诚恳恳,努力完成上头下达的任务,如今卑职以直长身份,连举荐一个人的资格也没有吗?” 徐正远看出了李大槐情绪不对,便急忙安抚: “大槐啊,你不要气馁嘛,咱们兰访寺不同于其他的衙门,章程多,规矩森严,审核严苛。” “寺丞大人也是为了规矩,才一直在审查这件事情,你别这样了,等会我亲自去见见寺丞大人,替你问问原由,可好?” 李大槐听了,面露一丝喜色: “若是如此,那卑职多谢大人了。” 徐正远笑着摆手: “不必客气,你是本官下属,本官自当替你上心。” 李大槐再三言谢,便恭敬退下了。 待李大槐退下,徐正远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阴沉。 沉思了好一会,这才从公房出来,往寺丞的公房而去。 来到这寺丞大人的公房前,徐正远恭敬请示: “下官寺推徐正远,求见寺丞大人。” 过了好一会,才听里面传来淡淡地回应:“进来。” 徐正远整理了一下仪容,这才缓步进入。 公房中,坐着一个头戴高帽,身着兰访寺官服的中年男子,正是兰访寺的寺丞名叫谭梧彦。 徐正远进来后,卑躬屈膝地问好: “大人。” 谭梧彦轻瞥了他一眼: “何事?” 徐正远媚笑: “就是李大槐准备举荐人的事情,您看…?” 谭梧彦挑眉: “这事啊?你没暗示李大槐?” 徐正远苦笑: “下官暗示过了,可这人脑子一根筋,哪懂得这些道理,不然他也不会进咱们兰访寺五六年了,才升到直长的位置。” 谭梧彦听了,耻笑: “既然不知规矩,那还有什么好说的?直接打回。” 徐正远则急忙作揖: “大人,手下留情,下官手下也就两个直长,这李大槐正是其中一个,李大槐这人就是个粗人,不懂得这些道理和规矩,还望大人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谭梧彦听了,不耐烦地挥手: “好了,废话少说,你想怎么样?” 徐正远小心翼翼地请示: “大人,无论如何,还是给他一次举荐的机会,就当是这些年他的苦劳换来的,如何?” 谭梧彦却道: “本官为何要给他这个机会?” 徐正远听了,面露几分讪讪: “大人,就当是可怜可怜他,毕他手下才五人。” 话音刚落,谭梧彦便瞪大眼睛质问: “什么?他一个直长手下才五个人?徐正远,你胆子不小啊!” 徐正远也知道自己一时嘴漏了,战战兢兢地陪笑: “不是五人,是十五人,大人您定是听错了。” 谭梧斜拉着眼皮,扫视他一眼,冷笑: “徐正远,看不出来,你胆子还真大…” 徐正远急忙弓腰告罪,浑身发颤。 过了一会,谭梧彦盯着他,摆了摆手: “罢了,看在你亲自来求本官的份上,本官给这个李大槐一次机会,明日会派一个寺办去找他,只要通过审查,就可举荐成功。” 徐正远抹着额头,点头哈腰: “是是是,多谢大人恩典,待事后,下官定叫李大槐来亲自感激大人您。” 谭梧彦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徐正远,本官近来闷得慌,不如请本官去教坊司喝酒啊?” 徐正远听得内心一阵慌乱,满脸的迟疑神色。 谭梧彦则紧盯着他,追问:“怎么?你不愿意?” 徐正远知道,自己算是彻底被他拿住了,只得讪笑: “愿意,愿意,能够请寺丞大人的吃酒,是下官的荣幸,等放衙之后,下官就来请您!” 谭梧彦面露几分满意神色: “这还差不多,退下。” 徐正远再看他一眼,嘴角抽了抽,躬身告退。 …… 翌日。 李大槐见终于等来了审查的寺办书吏,大喜过望,急忙询问下属: “贾芹现在何处?” “回大人,他正往菜市口而去,看样子是准备看那李衙内被砍头。” 当即有下属回禀。 李大槐听了,便朝着谭梧彦派来的寺办书吏道: “书吏兄弟,咱们现在就去菜市口等着贾芹如何?” 这书吏却不咸不淡地反问: “怎么?就不能让这人来兰访寺一趟?” 李大槐听了,神色微变: “可是此前举荐向来如此啊,暗中考察其人品、家世、以及言行举止等,如果直接找他来,还算审查吗?” 这书吏冷然反问: “是你审查还是我审查?” 李大槐听了,内心一凉,他是没想到,都到最后一步了,竟然还如此艰难。 想了想,李大槐又不想放弃,毕竟好容易得来的举荐机会,只得陪笑着说道: “当然是兄弟你说了算,不过,找贾芹来,也需要一些时间,不如咱们直接去找他,更为快速。” 第84章 又一次轻松请出佳人 早些时候。 一大早,贾芹坐着马车,来到了傅家后门。 这次贾芹依旧比上次又多拿出一个铜钱来贿赂傅家后门的门子。 这傅家的门子眼见贾芹每次都能多给一个铜钱,心想着,下次肯定还会多给,于是对贾芹倒是越发客气了。 贾芹则顺势拉着义东过来,跟这门子说道: “大爷,今儿给我家妹妹带了点东西,我得找个人抬,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让我这个伴也进去?” “您放心,抬进去后,便立马出来!” 这门子也没多想就摆手: “没问题,抬进来,不过,我可警告你们,进来后小心些,千万别冲撞了奶奶小姐。” 贾芹再三感激: “好嘞,您放心就是,我也不是头一回进贵府了,规矩我都懂。” 说完,便和义东抬着一架子东西进去。 依旧是先等来了冬儿,冬儿见了贾芹非常高兴: “公子,您来了,我这去叫小姐来。” 话才刚说完,就听贾芹说道: “冬儿,别急,听我说……” 说着,便跟冬儿说了什么。 冬儿听得满脸惊喜: “那可太好了,我这就去跟小姐说。” 贾芹又拉住她,塞给了她一个包裹: “还有这个,一并交给你家小姐,里面有准备好的衣服。” 冬儿接过后,甜甜一笑,拿着包裹急忙去找傅秋芳了。 见冬儿离开,贾芹转身看着义东吩咐: “义东,辛苦你了,得委屈你在这后院当一回护院,待我们回来,再换回你来。” 义东则恭敬回应: “四爷何必客气,这都是小的应该做的。” 贾芹微微点头,又低声叮嘱了他一番。 …… 傅秋芳房间。 “冬儿,可是贾公子来了?” 一听冬儿被叫走,傅秋芳就猜到了什么,再次见到冬儿时,便急问。 冬儿急忙点头:“是了,公子来了。” 傅秋芳闻言,满脸嫣然,便立马想去见贾芹。 冬儿则拉住她:“小姐,别急,今儿公子说要带你出门。” 傅秋芳愣了一下,更为惊喜了: “他果真这么说?” 冬儿拿出贾芹给她的包裹,打开给傅秋芳看: “小姐快看,这是公子为你准备好的衣裳,小姐你快换上。” 傅秋芳看向了包裹,只见里面竟然放着一些男人的衣服,颇为奇怪: “这是…?” 冬儿一边催促她换上,一边解释: “小姐快先换上,这就是公子替小姐想出的金蝉脱壳的法子。” “等会小姐就扮作是公子的那个随从,自然可以轻松出去了。” 傅秋芳听了这话,方明白过来,不再迟疑,急忙在冬儿的服侍下换上。 “公子真是细心,这衣裳都是新的,看来是担心小姐你穿不习惯呢。” 待傅秋芳换完后,冬儿发现了什么,赞叹一句。 傅秋芳却笑道: “只要能和他见面,穿什么都不打紧。” 话虽如此说,傅秋芳还是忍不住往铜镜里看了看,只见自己扮上男装后,瞬间化为了一个俊俏公子,不由很是满意。 同时也发现,贾芹给她挑选的衣服真的非常合身,就如量身定做的一般,让她很是惊奇。 又想着贾芹就在外头等着自己,内心一热,急着走了出去。 冬儿却留在了屋中,说道: “小姐,你注意些,别被人识破了。” 傅秋芳转首看了她一眼,当即明白她为何不能跟着自己离开了,颇为惭愧地说道: “冬儿,委屈你了。” 冬儿却笑着回: “婢子不委屈,能够看到小姐你和公子在一起,婢子就算受再大的委屈都无所谓。” 这话让傅秋芳听得很是感动,仔细看了冬儿一眼后,这才急着转身去找贾芹。 远远地就看到贾芹和义东在一处角落等着,傅秋芳怦然心动,本想着呼喊,又怕招惹下人注意,只得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快步来到贾芹面前,这才娇声呼喊一声: “芹郎!” 一旁的义东见她来了,很是识趣地按照贾芹的吩咐,化作傅家后院的护院,消失在了二人身边。 “秋芳。” 贾芹看着她女扮男装,也依旧清秀貌美,颇为开心,很是自然地拉起她的手来。 傅秋芳却忍不住动情的环抱住他: “芹郎,奴家终于见着你,奴家好想你啊。” 贾芹也轻轻抱着她: “我也一样。” 闻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香味,贾芹内心很是安宁。 二人温存片刻,贾芹松开了她,又笑道: “今儿,我就带你出去看看那李衙内如何被砍头的!” 傅秋芳美目轻闪,凝视着他,重重颔首,‘嗯’了一声。 于是贾芹拉着她往门口处而去。 离后门越来越近,傅秋芳突然觉得有些刺激,心跳得很快,生怕自己被人看穿。 “别怕,跟在我身后,不会有人察觉不对的。” 感受到她情绪波动,贾芹小声安抚一句。 傅秋芳听后,瞬间有了底气一般,紧随贾芹身后,再无任何担忧。 很快,二人很顺利地出了后门,那门子只是略微的看了贾芹一眼。 根本没有注意傅秋芳,或许在这门子看来,贾芹带来的伴,根本没什么好留意的。 出来之后,急忙离开傅府的范围,傅秋芳这才长松一口气: “呼…芹郎你真厉害,我兄长下了如此严的命令,竟然被你轻松破除了。” 贾芹嘴角微扬: “雕虫小技而已。” 傅秋芳美眸中却尽是亮光。 又突然想到,自己竟然就这么简单,和心上郎君出了门,来到了街上,心里别提多高兴和激动了。 很是自然地挽着贾芹的胳膊,一双美目,一直盯着贾芹看,周围的人或物,都无法让她移开目光。 贾芹也感受到了她的目光,驻足,凝视着她,霎时四目相接,两人眼中皆是情意,绵绵不绝。 不过,贾芹也明白,这里是大街上,不宜一直互相凝视,很快就移开了目光。 傅秋芳见他移开了目光,芳心跟着颤了颤,突然有些微的失落。 不过也就一闪而逝,她也明白过来,这里可是大街上,人来人往,她和贾芹就如此旁若无人地互相凝视,很显然会被人指指点点的。 一时间,傅秋芳突感羞赧,俏脸通红,下意识抓紧了贾芹臂膀一些。 又感觉贾芹在拨弄自己的秀发,很是奇怪,娇声询问: “芹郎,你做什么呢?” 话音刚落,傅秋芳便感觉,自己原本绾好的秀发,散落了下来。 “嗯?” 这让她更加奇怪了。 贾芹则看着她笑道: “如此就好多了。” 傅秋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秀发,发现似乎扎成了马尾,内心一动,娇嗔了贾芹一眼: “芹郎,你为何要动奴家的发髻?” 话音未落,贾芹便贴着她耳边说了什么。 傅秋芳听得更加娇羞了,下意识环顾四周,发现确实有不少路人都在看着她和贾芹。 第85章 郎情妾意 暗中考察 贾芹之所以拨弄傅秋芳的秀发,是因为傅秋芳女扮男装后,就如一个俊美的公子。 二人亲密的样子,惹来不少路人的侧目,傅秋芳的目光一直在贾芹身上,并未察觉出来,可是贾芹却感受到了。 于是便想着将傅秋芳的发髻放下,如此一来,即便她身着男装,外人也能知道,她是女儿身。 二人亲密无间,自然也不会再惹来路人的非议和侧目了。 傅秋芳则是听了贾芹的解释才明白过来,俏脸通红的同时,又很是羞赧,反更紧贴贾芹一些了。 贾芹感受到了一团软玉贴近,臂膀处传来柔软和惊人弹性,一时内心颇为惬意,嘴角微扬,压低声音说道: “秋芳,抱紧我些,小心跟丢咯。” 傅秋芳红着俏脸,轻轻颔首,她自然感觉到了心上郎君的情绪波动,女子的直觉很准,贾芹瞬间的开心,傅秋芳清楚地捕捉到了。 换做此前,她定觉得羞耻,可随着心态转变,以及彻底对贾芹倾心,敞开了心扉。 这时的她,只觉得,只要能得眼前爱郎的欢心,都是可以的。 二人一边走一边逛街,慢慢往菜市口而去。 一路上,贾芹少不得给傅秋芳买一些吃的用的,或是首饰什么的,让傅秋芳美眸都弯成了月牙,心里头皆是甜蜜,只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 “让开,让开!” 突然,街道上传来衙差的呵斥声。 贾芹立马护着傅秋芳往一旁去,又见是一队死囚被衙差带了出来,李衙内也在其中。 这时的李衙内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披头散发,满脸污垢,眼中早已没了亮光,一片浑浊死气。 “秋芳,快看,是李衙内。” 若不是早将李衙内的样子记得很深刻,贾芹都要差点没认出李衙内来。 听到贾芹的话,傅秋芳只是稍微瞥了李衙内一眼,随后目光再次回到了贾芹身上,她现在是看自己的爱郎看都看不过来了,哪里舍得移开目光看别人。 在她心里,李衙内早就已经成了一个路人一般,不值得她任何的关注。 不过,能听到李衙内被砍头,傅秋芳也觉得畅快,一边凝视着贾芹,一边回了一句: “他也有今日,果真是恶有恶报!” 贾芹听了,转首,见微风徐徐袭来,拂过傅秋芳俏丽玉容,带着几缕青丝飘荡,甚至有一缕附着于她那富有光泽的唇角。 缓缓伸手,将其秀发抚平,又轻柔说道: “秋芳,说起来,我们还得感谢这李衙内和净虚二人,若非是他们,我们二人又如何能够相识?” 傅秋芳听得心潮澎湃,重重颔首: “嗯,这或许就是上天注定的,让奴家和芹郎你相会。” 贾芹听得动情,拉着她的玉手,十指相扣,紧紧握住,傅秋芳亦是如此,不敢轻易松开。 就在二人你侬我侬之际,不远处,李大槐领着负责审查举荐的兰访寺书吏,也正在暗中观察贾芹。 “在这大街上,和一个男人拉拉扯扯,简直不成体统!” 只听这书吏不齿地说了一句。 这书吏原本是想让李大槐将贾芹召来兰访寺衙署里直接审查的。 可李大槐觉得不妥,再三劝说之下,这书吏才同意跟着李大槐出来,暗中考察贾芹。 心里本就有些不满,这时看到贾芹和傅秋芳卿卿我我,就更为不满了。 一旁的李大槐却苦笑: “兄弟,你看清楚,那分明就是一个女子,人家两情相悦,牵手诉情,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书吏却撇了撇嘴: “即便是女子,也是有伤风化,大白天就在街上卿卿我我,真是不知廉耻。” “李直长,我考察完了,这贾芹根本不值得举荐,走!” 说着,便要走。 李大槐脸色微变,急忙拉住他: “兄弟,这不过是他的私事,不算在考察之内?难不成,私底下连和女子来往都不行了?” 书吏反驳道: “李直长,你应该知道,我们兰访寺考察有多严苛,这虽然只是一件小事,却能够看出一个人的品格。” “这贾芹光天化日之下就和女子在大街上卿卿我我,足以可见他是个轻浮浪荡之人,这样的人,如何能入我们兰访寺?” 李大槐接着劝道: “不可因一事而定人全部,更别说,我就觉得这事贾芹并没有做错什么,兄弟你以偏概全,如此偏面地就下了定论,对贾芹实在不公。” “眼下来都来了,不如多考察考察一下如何?” 说着,李大槐再三劝阻,书吏终究还是同意,再多观察观察贾芹。 …… 菜市口,作为京城经常用于斩首示众的地方,时不时就会有死囚在此被砍头,也有不少百姓会来围观。 监斩的官员并非同一人,具体看是哪个衙门的犯人被斩首,如县衙、府衙、刑部官员等。 今日这监斩的正是府衙的推官,斩首的也都是府衙大牢中,确定已经可以砍头的死囚。 贾芹和傅秋芳二人正在人群中,跟着看热闹。 看着那刽子手一刀将人头砍下,还是挺有冲击力的,傅秋芳都吓得浑身发颤,不敢多看。 贾芹感受到了她的情绪波动,暗暗有些后悔,不该带她来了,刚刚见到李衙内在砍头的队伍中,就该离开的。 当即柔声安抚着傅秋芳,又护着她从人群中出来。 心里也有些感悟,在这个时代,想要安身立命,保护至爱亲朋,就必须要得有本事,这种本事无非就是权力、武力和财力。 看来他得往这三个方向努力进发才行。 这时傅秋芳反倒是劝起他来了: “芹郎,奴家没事的,就是头一次看到斩首有些畏惧,咱们还没看到李衙内被砍头呢。” 贾芹却摇头: “不必了,我都后悔带你来此,咱们去别的地方走走。” 说完,贾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明亮的星眸闪了闪。 傅秋芳敏锐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波动,便问:“芹郎,怎么了?” 贾芹嘴角轻扬:“没什么,走……” 说着,拉着傅秋芳的手,往前面而去。 跟在他们身后的李大槐和那负责审查的书吏,也紧随其后。 没一会,跟着贾芹二人东拐西拐进了一巷子中,一个转眼,贾芹和傅秋芳两人的身影就不见了踪影。 眼看着人都跟丢了,李大槐眉头一皱: “人呢?” 这书吏却道: “说不得正拉着那女子躲在哪里做好事了,我可要走了,这样的轻浮浪子,根本不值得举荐。” 说完,就要再次离开。 第86章 踢到铁板上了 “鬼鬼祟祟监视他人也就罢了,竟然还敢胡说八道,毁人清白!” 就在这书吏准备离开之时,贾芹拉着傅秋芳,将他拦住,同时满脸冷然地看着这书吏。 二人突然出现,书吏吓了一跳,脸色都有些发绿,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倒是一旁的李大槐很是惊喜且惊讶,急忙朝着贾芹拱手: “贾公子,在下李大槐,兰访寺直长,我们不是有意尾随贾公子您二位。” “是在下想举荐贾公子您加入咱们兰访寺,这位寺办兄弟,是负责考察贾公子您的。” 这话一出,贾芹眯了眯眼睛,盯着李大槐看,眼中闪过狐疑神色。 贾芹刚刚发现有人在监视自己,内心微惊,便故意往巷子里走,倒要看看,监视自己的到底是什么人? 待看到是李大槐和一个书吏后,倒有些奇怪了,这两人看上去不像是坏人,本想就此甩开两人,离开便是。 可这书吏竟然说出了令他愤怒的话,贾芹顿生怒火,便直接带着傅秋芳走了出来。 这时李大槐一番客气解释,让贾芹怒火消失了一些,不过还是有些怀疑,便问: “兰访寺?什么东西?寺庙吗?” 话音刚落,这书吏便立马嗤笑一声: “嘁…李直长,你自己听听,他竟然以为兰访寺是寺庙,真是可笑,这样的人,亏你还想举荐?” 李大槐听得憋红了脸,替贾芹辩解一句: “咱们兰访寺很少在外人面前露面,贾公子不知道也属正常啊。” 书吏撇了撇嘴,不再多言,只是轻蔑地看着贾芹。 贾芹冷然盯着他: “我不管你们是寺庙的人,还是官府衙门里的人,敢随意污人清白,就得付出代价!” 这书吏听了,瞬间来了脾气: “呦呵,你的意思是,我污你清白,让我付出代价了?” 一旁的李大槐眼见情况越来越不对,急得双眼通红,站在二人中间,先给贾芹赔罪: “贾公子,实在抱歉,我们这位书吏口不择言,一时说了句玩笑话,您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 又对着这书吏提醒: “书吏兄弟,你别再说了,小心惹出事来!” 别人不知贾芹的厉害,可李大槐却知道,那日在铁槛寺里看到一幕,至今让他记忆犹新。 眼下他最担心的已经不是举荐不了贾芹入兰访寺了,最担心的是被贾芹记住,他恐怕就要倒大霉了! 然而,这书吏根本就没意识到什么,反而觉得李大槐的提醒,是在故意抬高贾芹的本事,当即冷哼: “哼!他算什么东西,也敢让小爷我付出代价?” “李直长,咱们兰访寺虽然从不招惹别人,但也从来就不怕事,这小子有什么本事,也敢大言不惭地说出这样的话?” “你让开,小爷我倒要看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李大槐听了,顿时心急火燎,很想朝着这书吏打一拳,将他直接打晕,可这书吏毕竟是寺丞谭梧彦的人,他也不好下手。 只得再次向贾芹告罪: “贾公子,您千万别生气,就当他是放屁好了…” 贾芹看着他,淡淡地反问: “你知道我是谁?” 李大槐愣了一下,旋即笑道: “知道,在下不仅知道公子您的名讳也知您的出身。” 贾芹心下一惊,试探着询问: “哦?这么说来,你们兰访寺和风羽卫一样?专门负责刺探和查探消息?” 李大槐再次愣了一下,旋即摸了摸后脑勺,赞叹: “贾公子果然厉害,兰访寺确实是有这样的职责。” 话音刚落,那书吏已经忍不住了,越过了李大槐,直面贾芹: “李直长,跟他废话这么多做什么?我倒要看,他能拿小爷我怎么样?” 说话间,挑衅地看着贾芹。 不仅如此,这书吏似乎还发觉傅秋芳很是貌美,竟然开始打量起傅秋芳来。 贾芹脸色一沉,先将傅秋芳护在身后,挡住了这书吏的目光,随后冷哼: “哼!小小杂鱼也敢自称小爷?看来你们兰访寺也不过如此。” 傅秋芳感觉到了贾芹很生气,在他身后,柔声劝慰: “芹郎,不要跟这种小人置气,不值当。” 贾芹回头看了她一眼: “秋芳,放心,我才不会因为这样的人而生气,不过,他敢污我们两个的清白,定让他付出代价。” 书吏见他二人又说起了悄悄话来,神色极为不满,怒道: “小子,你倒是拿出一点真本事来给我瞧瞧,别装模作样的,算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只听得不远处传来声响,似乎有人骑马奔来,后边还跟着二三十人直冲这巷子而来,后边扬起了巨大的灰尘。 待他们走近,才发现,骑在马上的人,赫然就是京府守备安良庭,后边的二三十人,都是守备官兵。 “公子,安某来迟,望公子恕罪!” 来到贾芹他们面前后,安良庭立马跳下马来,朝着贾芹告罪。 贾芹微微一笑: “安将军何出此言,我只是想请安将军派几个人来而已,竟没想到惊动了安将军你的大驾,该是我向你赔罪才是。” 安良庭却道: “公子,安某既然已经认你为恩公,你的事情,在安某心里,必然是头等大事,公子不必多言,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就是。” 贾芹听了,知道安良庭确实当自己为恩公了,当即不再矫情客气,指着李大槐身边的书吏: “那就烦请安将军将此人拿下,先杖二十!” 话音刚落,安良庭便立马指示身后的官兵,将这书吏拿下。 这书吏刚看到安良庭带着人来,就已经有不好的预感,待看到安良庭对贾芹毕恭毕敬后,脸色霎时大变,知道自己真是踢到铁板上了。 眼看着官兵要来拿自己,书吏吓得浑身发抖,急忙下跪求饶: “贾公子,饶命啊,小的知错了,饶我一回!” 一旁的李大槐也帮着求情: “贾公子,不知者无罪,看在他不知您的厉害份上,还请公子饶他一次!” 贾芹却冷道: “污人清白,不知悔改,反而以此为荣,还敢出言不逊,大言不惭,这样的人,若不严惩,如何让他长记性!” 安良庭听了这话,立马吩咐: “立即杖二十!” “是!” 手下官兵立马回应,当即就行刑。 “…哎呦喂…小人错了,饶我…别打了!” 书吏被打得痛哭流涕,一边哭喊一边求饶。 可贾芹根本看都不看他一眼,倒是在他身后的傅秋芳,眼眸里闪过一丝担忧: “芹郎,这人像是有点来头,放了他?” 第87章 恩公待遇高情宜 对于傅秋芳的柔声提醒,贾芹很是受用,凝视了她一眼后,轻道: “秋芳,别担心,这世上终究还是有讲理的时候。” 看着贾芹自信的样子,傅秋芳顿感心安,轻轻颔首后,再不多言。 过了一会,二十杖打完,这书吏已经彻底昏死了,一般人可是很难扛得住二十杖的。 更别说,行刑的还是一些官兵,手上力气更大。 “公子,打完了。” 安良庭朝着贾芹恭敬说道。 贾芹接话: “还请安将军将此人带回守备衙门,关起来。” 这话一出,李大槐神色大变,急忙劝阻: “贾公子且慢,他对贾公子您出言不逊,您既然已经杖责了二十大扳,也算是已经对他施行了严惩,不必再抓他了?” 贾芹看着他: “杖他二十,是因为他出言不逊,胡说八道,抓他走,则是因为他偷偷监视我。” 李大槐听得神色变得极为沉重: “贾公子,刚刚在下已经解释过了,我们并非有意尾随您,而是因为在下想举荐贾公子您入兰访寺,故而此书吏在暗中考察公子您而已。” 话音刚落,贾芹便嗤笑: “哈哈…真是可笑,举荐人竟然要偷偷摸摸,你们问过我本人的意见吗?” “看你们这样行事的方式,兰访寺也不过如此,就算你们用八抬大轿来请我,我也未必肯加入。” “更何况,用暗中考察的方式来举荐我了。” 说话间,指着已经昏死过去的书吏: “就这样的杂鱼,也有资格来考察我?” 李大槐听出了贾芹语气中的不忿和傲气,一时有些羞愧: “对不起,贾公子,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是我提出要举荐贾公子您的,望您恕罪。” “还请饶了这书吏,我们定不会再来叨扰公子您了。” 说着,弓腰给贾芹作揖。 李大槐之所以如此诚惶诚恐,完全都是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贾芹扳倒了周八裨这府尹。 李大槐很有自知之明,他不过一个八品直长,恐怕还不够贾芹看的。 贾芹眯着眼看了看他,挥手: “看在你态度还不错的份上,你走,至于这个书吏,我肯定不会放的,想要我放了他,让你们兰访寺的长官来找我!” 说着,不想再多说什么,示意安良庭将这书吏带走,又说道: “还请安将军替我雇一辆马车来。” 安良庭会意,先让人将这书吏拖走,又吩咐人去附近雇一辆马车来。 没多久,马车就雇来了,贾芹便朝着傅秋芳笑道: “秋芳,今日也逛得差不多了,我送你回去,上马车。” 傅秋芳闻言,很是不舍,可也明白,这里有人看着,只得先上了马车去。 贾芹则和安良庭骑上了马,在前头走着。 安良庭看出了贾芹似乎是头一次骑马,便咧嘴笑道: “公子放心坐稳,安某就护在公子身边!” 贾芹确实有些慌张,俊容上罕见出现了几分不安,听了安良庭这话,方安心一些,又感激道: “多谢安将军,看来闲暇期间,我还得先学会骑马才行。” 安良庭继续笑道: “安某还以为公子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呢,原来公子也有不能嘛…” 贾芹老脸一红: “安将军说笑了,我非神人,自然有不知的。” 这话一出,安良庭发出了爽朗的笑声,一边走一边和贾芹说笑。 而李大槐目送他们离开,神色极为凝重,立马回兰访寺衙门报信了。 …… “公子,安某刚刚听闻外头有个孩童来给公子你报信,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公子你出了什么大事,便急忙带着人来见公子你。” 路上,安良庭说起了刚刚自己得到的情况。 原来,贾芹发现有人在监视自己时,就想看看到底是谁,同时也担心对方被发现后,恐怕会动手。 他只有一个人,身边还有傅秋芳在,为保安全,贾芹便拿出了铜钱给路边的孩童,让这孩童替自己去守备衙门传话。 贾芹原想着,安良庭派几个人来就已经仁至义尽了,没想到安良庭竟然自己出动了。 对此,贾芹再次感激: “多谢安将军,我原本只是想着让你派几个人来相助,没想到倒麻烦安将军你亲自出动,实在惭愧。” 安良庭则摆手: “公子客气了,安某刚刚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只是安某毕竟有公务在身,不可能时刻跟在公子身边,故而,安某想请示公子您,是不是让安某派几个人跟着您。” “一来可随时保护您,二来,若公子您有什么吩咐,只管跟他们说,他们若办不到,也可跟我来说。” 这话一出,贾芹倒有些感动了,看样子安良庭是真把他当恩公对待了。 对于他来说,若有一些官兵跟在他身边,自然再好不过,至少不用担心被泼皮地痞之类的人欺负了。 若再遇到像上次李衙内吩咐豪奴动手打他时,他也有更多的应对办法。 想了想,贾芹客气答应: “既然安将军一片好心,我若拒绝,那就是寒了安将军的心,那才可恶。” “只是,此后安将军若有任何吩咐,尽管跟我说就是,绝不推辞。” 安良庭听了,大笑: “哈哈哈…该是公子吩咐安某我才是。” 贾芹突然想到了什么,看了看被拖着走的兰访寺书吏,挑眉询问: “安将军可听闻过兰访寺?” 安良庭皱眉: “有所耳闻,但不知具体是做什么的,是个很神秘的衙门。” 贾芹又问: “既然如此,安将军就不怕抓来这个书吏,给自己惹上麻烦?” 安良庭愣了一下,旋即爽朗一笑: “公子何必再来试探安某,自从看到周八裨被公子一步步击垮,安某就已经认定公子您为恩公了。” “就算这个人来头再大,只要公子你吩咐的,安某就敢抓!” “更何况,安某也看明白了,公子足智多谋,心细如发,布局于微末之间,绝不可能随意乱抓人,更不怕对方的来头有多大!” 这话一出,贾芹老脸一红,安良庭对他如此自信,他听得自己都差点信了。 沉默片刻,说道: “安将军放心,这件事情不会连累到你,若是有兰访寺的人找你要人,尽管让他们来找我就是。” “如果对方来头足够大,那就派人通知我,我立马赶来,总之不会让安将军你卷入就是。” 安良庭听了,却拍着胸脯道: “公子未免也太小瞧我安某人了?我若如此贪生怕死,当初也不会选择相信公子您,和您一起对付周八裨了。” “公子放心就是,这个人进了守备衙门牢狱里,谁也别想带走!” 第88章 两情若是久长时 安良庭的承诺,让贾芹觉得很是暖心,也更加有底气面对接下来会出现的兰访寺官员了。 因想着要送傅秋芳回去,故而半道上,便和安良庭分别,安良庭自然不会阻拦。 并且指示了八个官兵跟在贾芹身边,听从贾芹差遣不得有失,又解释这八个官兵是他个人的亲军私兵,让贾芹不必顾忌什么,只管使唤便是。 贾芹再三感激,又坐回了马车内。 “芹郎,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守备将军?看样子,他对你真是毕恭毕敬呢。” 看到贾芹进来,傅秋芳很是开心,笑着说道。 贾芹微微点头: “是啊,可能也是因为李衙内的事情,让他觉得,最大功劳的人是我,也有可能,他儿子死后,没有了寄托,把我当做他继续努力活下去的目标。” 傅秋芳听得有些惊疑,仔细地看了看贾芹后,倒也不再追问,享受着二人难得的独处时光。 不过,很快就到了傅家后门处,二人只得下了马车,贾芹又亲自替傅秋芳整理好发髻,戴上一个仆人的帽子。 “秋芳,你先在这等着,我先去试探一下,看看你们家中有没有什么动静。” “嗯。” 二人说了一句后,贾芹先来敲门。 仍旧是那门子,见是贾芹,便问道: “又是你,怎么才走又来了?” 贾芹拿出铜钱递给他,这门子不动声色地接过,数了一下,果然比上次又多了一个铜钱,顿时眉开眼笑: “说,又有何事?” 贾芹则回道: “早上来的时候,忘了将架子拿出来了,等回去了才记得,您看能不能再进去拿?” 门子毫不迟疑地挥手:“进来。” 贾芹见他如此态度,便明白,傅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不然这门子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让他进去。 长松一口气后,先拱了拱手,又去带了傅秋芳进入。 这门子早上的时候就知道贾芹带了一人进来的,这时见他仍旧带一人进入,也没多看。 顺利通过后门后,傅秋芳轻拍自己的胸口,美眸轻闪,看着贾芹道: “芹郎果真有本事,奴家心都快跳出来了。” 之所以如此担心,是因为她担心若被发现,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见到贾芹了。 贾芹则安抚: “别怕,不管未来是怎样的艰难局势,也无法阻拦我们在一起!” 傅秋芳听得动情,主动环抱住了贾芹。 二人又温存了片刻,才听贾芹提醒: “好了,秋芳,快回去。” 又感受到傅秋芳目光黏在自己身上,非常不舍得离开,只得接着劝慰: “正所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咱们未来的日子还长着,不必拘泥这一时的分别,过几日我再来见你。” 傅秋芳听了,顿时眼眸大亮,口中喃喃自语,重复念叨着贾芹说过的那句诗。 片刻后,凝视着贾芹问道: “芹郎,这句可有全篇?” 贾芹微微一笑:“下次来时告诉你!” 傅秋芳听后,嘴唇微瘪,神色似娇似嗔,还带着一丝央求意味。 贾芹却铁了心:“下次一定告知你,乖人儿,去!” 听他对自己说出如此私密甜蜜的称呼,傅秋芳内心如灌了蜜糖一般,面露甜甜笑容,依依不舍地和贾芹告别离开。 待傅秋芳身影彻底消失,只见义东突然出现。 “四爷。” 贾芹都微微吓了一跳,不由盯着他看了看,说道: “义东,看不出来,你竟然还有如此隐藏的本事?” 义东平静回应: “小的只是按照四爷您的吩咐做而已。” 贾芹微微点头:“嗯,先出去再说。” 说着,让义东将藏好的架子拿来,二人抬着出去,这架子看着里面似乎有很多东西,其实不过是一副空架子罢了。 顺利地出来后,贾芹这才询问: “没被人发觉?” 义东回道: “四爷放心,傅家的下人懒散得很,虽有几波人遇到小的,可小的按照四爷您的嘱咐,都轻松蒙混了过去,并且还有人向小攀交情呢。” 贾芹听了,并不觉得奇怪,又接着问: “可大致摸清楚了傅家后院的地形?” 义东迟疑道: “对不起四爷,小的记性不大好,只能记住一些路径,太详细的,还没能记住。” 贾芹微微点头: “不打紧,待多来几次,就好了。” 说罢,坐上马车,领着安良庭安排的八个官兵出城而去。 …… 且说傅秋芳依依不舍地和贾芹分别后,回了自己房间。 “小姐,你回来了!” 冬儿见她回来,颇为惊喜。 一边说一边替她宽衣,傅秋芳顺势换回自己的女装,又问: “冬儿,没人发觉我不见了?可有人来找我?” 冬儿迟疑道: “期间大奶奶来过一次。” 傅秋芳听得内心一惊,急忙看着冬儿: “什么?大嫂子来了,她来做什么?” 冬儿轻笑: “小姐别担心,婢子按照公子的吩咐,轻松应付了过去。” 傅秋芳听得更加疑惑了:“芹郎吩咐过你?” 冬儿轻轻颔首: “公子早就想到,难保有人会来找小姐你,他告诉婢子,若有人来找小姐,就回那人,说小姐你正在天葵期间,不宜见人。” “大奶奶一听这话,只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这个时代,对于女子来了天葵颇为忌讳,有的人家,甚至连面都不敢见的。 傅秋芳听贾芹竟替她想出这样的办法,颇为羞赧,瞬间脸色通红,同时也有些惊疑于贾芹竟然能够想到这上面来。 一时想杂了,桃腮红漾,美眸中竟乏起了淡淡的迷离色彩,贝齿轻咬嘴唇,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 沉浸了好一会,突听得冬儿问了一句:“小姐,你不会真的来了…” 话还没说完,傅秋芳就嗔了她一眼:“少胡说……” 冬儿听得也不恼,准备将傅秋芳换下来的衣裳拿去洗了。 傅秋芳却想到了什么,叮嘱道: “冬儿,切记别被人发觉了。” 冬儿笑着回应:“知道了,小姐,婢子又不是傻子。” 嘴上如此回,心里则想着,即便被人发觉,她也会主动承认,这些男人衣服是她的,而不是傅秋芳的。 傅秋芳则缓步来到书桌前,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了贾芹刚刚对她念的那句诗。 写完后,拿着在手细细品鉴,轻轻喃呢: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真乃绝佳词句,若是名家所作,肯定早已名传天下。” “和上次那首佳作一样,芹郎他到底在哪听来的?亦或是都是他自己所作?” 第89章 有恃无恐 有备无患 兰访寺衙门。 “你说什么?贾芹竟然让安良庭将咱们的寺办书吏给抓了?” 听到李大槐的通禀,徐正远满脸的不可置信。 李大槐则不置可否: “大人,确实如此,那贾芹还说了,想要他放了那书吏,得让咱们兰访寺的长官去见他。” 徐正远听得瞬间发怒: “荒唐!他算什么东西,也敢说见我们兰访寺的长官?” 说着,想起了什么来,盯着李大槐: “李大槐,你当时在场,为何不阻拦?” 李大槐脸色微变: “大人,卑职阻拦过的,可他根本就不听,安良庭带了有二三十个官兵,卑职势单力薄,想要强行阻拦,也无能为力啊。” 徐正远听得咬牙切齿: “混账!真是欺我兰访寺无人了!” “李大槐,立马去点齐人手,跟我去守备衙门里要人!” 李大槐不敢迟疑,当即便去将自己五个下属都叫了来。 徐正远又喊来了他手下的另一个直长,这直长倒有十个手下,一行十几个人,气势汹汹地直往守备衙门而来。 可他们到了守备衙门,自报家门后,守备衙门前的守卫根本不搭理他们,任由他们怎么叫唤都不理会。 “你们再不通传,我们可自己闯进去了!” 徐正远憋红了脸,气呼呼地看着门口的守卫。 这守卫则冷然提醒: “这里是守备衙门,你们若是敢硬闯,那就是造反,休怪我们直接将你们拿下!” 徐正远见这守卫总算开口,立马拿出兰访寺的腰牌: “看清楚了,我们可是兰访寺的人,快进去通传,不然,有你们好看!” 门口守卫扫视了一眼这腰牌,耻笑: “兰访寺?没听说过,我劝你们赶紧离开,不然,我们才不客气了。” 这些守卫之所以态度如此强硬,是因为安良庭早就吩咐过,只要是兰访寺的人来了,一律不准放进去。 “你们…竟然敢如此!当真以为我们不敢动手?” 徐正远见这守卫对自己如此蔑视,只觉得心中一股恶念直冲脑门,双眼通红,想着是不是吩咐人立马动手。 可这时李大槐却劝谏道: “大人冷静啊,咱们兰访寺最重规矩,不能轻易动武的。” 徐正远正在气头上,听了这话,更为愤怒了: “混账!本官难道不知吗?用得着你来提醒?” 李大槐听得脸色讪讪,退至一旁再不多言。 徐正远阴沉着脸色看了看门口的守卫,沉思了半响,最终还是不敢让人动手,只得冷冷地说道: “好!你们守备衙门真是厉害,敢得罪我们兰访寺,你们等着,有你们好受的!” 说罢,挥手带着人离开。 门口的守卫自然是满脸不以为意,待他们离开后,才进去通禀安良庭。 安良庭对此也不觉得意外,如果兰访寺没有来人,那才奇怪了。 虽然他不太明白,贾芹为何要他将那个书吏抓来关着,但他相信,贾芹这么做,肯定有道理。 现在他倒是很想知道,贾芹到底要做什么? …… …… 铁槛寺。 在离铁槛寺不到三百步的地方,正有一个小作坊在搭建。 因为是作坊,所以建时不用太讲究,只是简单搭建几间大房间而已,看进度,再过几天就能完工了。 贾芹来这里巡视了一番后,便回了铁槛寺内。 随着这作坊搭建出来,接下来就是采买原料,招募一些短工来,就可以批量生产了。 说起招募短工,贾芹其实并不缺人手,因为铁槛寺和水月庵里,还有不少闲着的和尚尼姑。 只是考虑到,若被人得知,他在剥削这些和尚尼姑,总归不好,贾芹还是打算让人去附近村子里找一些村妇来。 乡下人可没有太多的礼教束缚,毕竟女人也算是家中的一个劳力,妇人们是经常抛头露面在外头干活做事的。 贾芹想着,只要给出足够的工钱,招来一些村妇做工应该不难。 又想着,这作坊一旦开始运作,他倒成了众人的东家。 不免有些感慨,一朝穿越,竟然也有当‘资本家’,‘剥削’别人的时候。 贾芹知道底层人们有多苦,所以也想好了,在不破坏这个时代大规则的前提下,尽量通过别的方式,让来作坊里干活的人,拿到足够多的报酬。 “四爷,这是芸二爷交给小的的信。” 就在贾芹暗暗感慨之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义东也刚从城内回来,拿来一封书信给贾芹。 贾芹接过拆开一看,眼眸轻闪,贾芸在信中告知他,贾宝玉被烫伤的脸已经好多了。 贾环因为这事,被王夫人罚抄经书一百遍,并且将贾环生母赵姨娘申饬了一番。 这些事情,贾芹只是过了一眼,最让他注意的是,贾宝玉的寄名干娘马道婆已经进了荣国府。 这让贾芹内心不由一热,心想着,那两个‘神仙’看来很快就要出现了,而他得盯准一些,免得丧失获得绝世武艺的机会! 沉默了一会后,贾芹吩咐义东: “很好,义东,明日你再去见芸二哥时,跟他说说,就说麻烦他盯紧一些,若府上出现什么大事,第一时间通知于我!” 义东自然是恭敬应承,又问: “四爷,现在传饭来么?” 贾芹点了点头。 于是,义东出去传话,没一会,就有和尚将饭菜端进来。 贾芹又让义东也去吃饭,毕竟刚从城里回来,这时怕是饿了。 义东颇为感动,作为下人,主子没吃完,是轮不到他吃的。 自从跟着贾芹来到这铁槛寺后,义东发觉,贾芹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说话做事,皆有条不紊,沉稳内敛。 就如让他去吃饭这样的小事,似乎也和别的主子完全不同,也正因这些小事,让义东对贾芹更为忠心了。 吃了饭后,贾芹唯一的娱乐,就是看一看书,或是默写出前世的一些简谱来。 至戌正初刻,就已经开始上床睡觉了。 这夜正准备合衣睡觉,突听到外头有吵闹声,贾芹便吩咐义东: “义东,出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义东当即出去,片刻就返回了: “四爷,寺里来了一个伤者,和尚们拿不定主意,正来请示您。” 贾芹听了,眉头一皱: “伤者?什么来头。” 说话间,已经往外头而去。 义东跟在他身后,小声回应: “回四爷,小的也不大清楚,听闻是个年轻公子。” 第90章 深夜寺庙避祸人 一听外头来了一个伤者,贾芹便直接出了正房,往外头而去。 刚到院中,安良庭派来的八个官兵,便跟着出来,恭敬问好: “公子。” 贾芹朝着他们拱手:“辛苦几位了。” 领头一人笑着回应: “公子客气,将军让我们来保护公子,我等自当尽心竭力,公子有什么吩咐,尽管跟我们说就是。” 贾芹微微点头,便继续往外走,这八人则立马跟上。 … 铁槛寺前方大殿里,正有一个伤者躺在地上,看他的装束,像是江湖侠士,手中紧抓着一把长剑。 身上挂了彩,还在流着血,地上都已经出现了血迹。 周围不少和尚都在指指点点,没人敢上前搀扶,或是做别的什么。 “四爷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众多和尚急忙分散开来,站好队形,恭迎贾芹过来,一起问好: “四爷。” 贾芹淡然摆手,来到这伤者面前。 见其是个年轻俊朗的男子,脸上还有血迹,看样子是经过一场厮杀,逃进铁槛寺来的。 “救我…日后,定有厚报…” 这年轻男子虚弱地向贾芹求助。 贾芹皱了皱眉头,倒不是他见死不救,而是他想到,这人既然是逃到铁槛寺来避祸的。 那么,后边肯定会有仇家或是追兵追到这里来,救了此人,必然会惹上祸事。 “我口袋里有银子,就当先行报答费用,求你们救我一回。” 这人见贾芹不说话,只得再求一回。 贾芹听了,下定决心,吩咐道: “将他抬回禅房去,再找一些止血跌打的药来给他敷上,另准备一套干净衣裳。” 话音刚落,便有和尚照办。 贾芹之所以突然下定决心,是因为他想到,这人既然已经逃到了铁槛寺里,不管如何,都是和铁槛寺牵扯上了关系,逃是逃不掉的。 况且,也不能真的见死不救。 待和尚将此人抬走后,贾芹再次下达命令: “去一队人,去一里外的路边守着,若是发现有可疑之人朝着咱们铁槛寺而来,立马来报。” “再将各处出口门都关上,灭一些灯火,加强巡逻,今夜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众多和尚听了,有条不紊地按照他说的去办。 自从颁布了新的戒律条例后,铁槛寺里的风气大变,如今这些和尚,已经可以做到令行禁止了。 吩咐完后,贾芹便来到禅房。 “怎么样了?” 见有和尚在替这年轻男子敷药,便问了一句。 这和尚回道: “回四爷,这位公子受伤颇为严重,寺里的跌打损伤药,恐怕没什么作用。” 贾芹微微点头: “嗯,明日一早,立马去请大夫来替他医治。” 说话间,这年轻男子也发话了: “这位兄台,多谢…多谢你们搭救我,待我伤好了,会给你们银子报答。” 贾芹来到他面前,轻声说道: “你不必多想,既然我们决定搭救你,你就安心养伤,至于报答之事,等你伤好了后再说也不迟。” 年轻男子仔细地打量了贾芹一番后,微微点头。 贾芹又问: “还不知阁下名讳,为何会受伤?” 按理,不该如此直接询问,只是贾芹担心,这人的仇家很快追来,这时先打听清楚,也好有所心理准备。 年轻男子则轻叹: “好叫兄台知晓,在下名叫柳湘莲,不过一浮萍浪子,只因打抱不平,惹到了一伙强盗土匪,差点死在这伙人手中。” 贾芹一听他说出名字,瞬间愣住了,过了半响才追问一句: “你是…柳湘莲?” 柳湘莲听了,疑惑地反问: “兄台莫非认得在下?” 贾芹微微一笑: “这里是铁槛寺,都中荣国府的家庙。” 一听这话,柳湘莲大喜: “哎呀,原来是宝玉家的家庙,那真是巧了。” 原来,这柳湘莲早就和贾宝玉相识。 那时宁国府大太太尤氏的老娘做寿,请来戏班子唱戏,柳湘莲在其中客串优伶。 恰巧贾宝玉也在做客,见到柳湘莲如此俊朗,自然要结识一番。 当时就拉着自己的好友秦钟,也就是秦可卿的义弟,来与柳湘莲相交。 三人一见如故,成了知己好友。 只可惜,后来秦可卿去世,秦钟也随之暴毙而亡,柳湘莲又经常浪迹江湖,也已经很久没和贾宝玉见面了。 这时从贾芹口中得知,这里竟然贾家家庙,柳湘莲便立马想起了贾宝玉来,同时也彻底放下心来。 既然是贾家家庙,他自然可以暂时在这里寻求庇护,同时也不用担心这里的人将他无情赶走了。 突又想到,贾芹刚问及自己的名字,就已经想到了什么,便又好奇地询问: “不知足下是贾家哪位少爷?” 他见贾芹很是年轻,气度不凡,便猜测可能是贾家的少爷。 贾芹则回道: “在下贾芹,贾家旁支三房里的小辈,和宝二叔交谈时,曾听他提及过柳兄你。” 说这话时,贾芹在心里暗暗惭愧一声,他现在只能将贾宝玉拉出来挡一挡了。 柳湘莲听了,很是高兴: “原来如此,没想到宝玉还一直在念叨着我,亏我只想着到处游荡,却忘记了他。” 说到最后,面露羞愧。 贾芹则接话: “柳兄,不必自责,待伤好了便可去见宝二叔一面。” “对了,你到底为何受了这么重的伤?那些强盗土匪又是什么来头?” 柳湘莲听后,无奈摇头: “此事说来话长,多日前,我路过雁山附近,突见几个强盗土匪,竟然在劫掠商旅,我便将这些强盗直接给杀了。” “可谁知,竟捅了马蜂窝了,近日不时有强盗土匪追杀我,而且人数越来越多,多的时候,竟然有几十上百人!” “我寡不敌众,只得东躲西藏,今日,被他们堵了个正着,我拼了命杀出重围。” “逃着逃着,就逃到这里,我深受重伤,只得寻求你们的庇护。” 贾芹听了,满脸凝重: “也就是说,那些强盗土匪一直都在追着你不放?” 柳湘莲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点头道: “没错…不过,贾兄弟你别怕,若他们追来,你就说这里是荣国公府的家庙,想必他们不敢乱来。” 这个说法,贾芹并不认同。 既然对方是强盗山匪,可未必在乎什么国公府,更别说铁槛寺不过是国公府的家庙而已。 看来得想个好的应对办法才行,不然,今夜铁槛寺恐怕要成为这些强盗土匪劫掠的目标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贾芹刚想到这里,就有和尚行色匆匆地来通禀: “四爷,不好了,有一伙人冲着咱们寺而来,人数约摸有一百人!” 第91章 玩的就是心跳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贾芹刚还在想着,若是那些强盗土匪来了该怎么应对,没想到就已经来了。 “贾兄弟,你先去跟他们说这里是贾家家庙,如果他们离开也就罢,若是不肯离开,你就把我交出去。” 柳湘莲也发觉情势不对,颇为沉重地对贾芹说道。 贾芹则安抚道: “柳兄,你有伤在身,这些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只管安心养伤便是。” 说完,便离开了这禅房,他得去做一些准备才行。 ‘笃笃笃…’ 不到一顿饭的功夫,一群上百人的强盗土匪队伍,就已经来到了铁槛寺外。 众人皆是一身匪气,手中拿着各种各样的兵器,领头一人骑着马,看样子是这群人的头目,后边众人都举着火把。 见大门紧闭,有人便向领头头目道: “头,这里好像是一寺庙,咱们冲进去,说不得那小子就藏在这里面。” 领头的头目倒还挺冷静,挥手: “去,看看附近有没有血迹?” “是。” 当即便有小喽啰去附近查。 没一会就有了结果: “回当家的话,附近没有看到有血迹。” 这头目听了,狐疑道: “那不应该啊,这附近又没有其他的人家,我们是看着他往这个方向跑的。” 有小喽啰说道: “头,想这么多做什么,直接杀进去,看看那小子是不是在这里面不就好了?顺便,咱们还可以将这寺庙劫掠一遍。” 这头目眼神一闪,刚准备下令,铁槛寺大门就打开了。 只见贾芹领着八个官兵,缓缓走了出来。 “尔等是何人,深夜来此又做什么?” 头目见出来了人,眼神一凝,发现还有官兵,内心一惊,急忙询问: “你是何人?” 贾芹道: “我是都中荣国府贾家家庙的管事,这铁槛寺正是荣国府的家庙,你们若是没有别的事情,还请速速离去。” 一听这话,这头目更为心惊,先问一句: “我问你,可有伤者逃到了你们寺庙中?” 贾芹回:“没有。” 见他回道得如此干脆,这头目愣了一下,脸色阴沉着,一时不知该不该闯进去。 “头,管他什么荣国府,咱们这么多弟兄,直接闯进去,将这寺给劫了再说!” 又有小喽啰怂恿道。 这头目听了,往寺庙里看去,只见贾芹领着八个官兵,站在台阶之上,毫无畏惧之色。 尤其是贾芹,满脸的泰然自若,似乎很有底气。 而再往寺庙深处看去,只见烟雾缭绕,隐约之间,可看到不少身影,只是灯火光不亮,加上不知哪来的烟雾,看不清里面到底有多少人。 这头目心想着,看门口这八个官兵的样子,像是正规的官兵,如果这寺庙里面,还有他们这样的官兵在,他们这一百个弟兄,今夜恐怕要折在这里。 最主要,他们在明,官兵在暗,哪怕里面只有二十几个官兵,也足够剿灭他们这一百人了。 况且,贾芹说了,这里还是荣国公府的家庙,他们也没必要得罪荣国公府,不然,会让他们有灭顶之灾。 沉思片刻后,这头目终究是不敢冒险闯入,拱手说道: “我们只是再追一个仇家,路过贵寺,既然你说里面没有我们要追的人,就此告辞!” “兄弟们,撤,去别的地方看看!” 说完,调转马头,便离开了这里,其余的小喽啰也都纷纷跟上。 贾芹看着这群人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眼帘中后,重重长松一口气。 刚刚的时候,他表面上装作云淡风轻,好似后边有千军万马,其实心都提到嗓子眼睛了,手心都在冒汗。 寺庙中,也就他身后这八个官兵有点战力,其他人的,包括他在内,都是弱鸡。 这群强盗土匪,皆是满脸凶悍,一身的匪气,各个都手持兵器,若真是动手,他们这边根本没办法抵抗。 这时看着他们被自己‘吓’跑了,贾芹这才放下心来,同时暗暗庆幸,幸好安良庭给他安排了八个官兵在身边,不然今夜这场‘空寺计’还真无法演下去。 刚刚贾芹听到对方来了一百人,就急忙思索对策。 他明白,就算将柳湘莲交出去,那些强盗土匪也未必会罢休,既然来到了铁槛寺,说不得先劫掠一番再说,甚至直接将他们都杀了。 所以,只能想其他的办法。 贾芹想着,打肯定是打不过的,那么,只能玩心理战术了,只要将这些人吓退了就好。 于是,先让人在寺庙里点起了烟雾,让人看不清里面到底什么情况。 再安排一些人岔开站在烟雾当中,如果不走进来,根本就看不出到底有多少在这里面。 最后,他亲自领着八个官兵出去,面容平静,如同底气十足的直面这些强盗土匪。 “公子真是厉害,不过几句话,就吓得这些强盗土匪不敢放肆了!” 这时有一个官兵笑着奉承了贾芹一句。 贾芹则讪笑: “千万别这么说,我刚刚也是提心吊胆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这官兵回道:“小的于铁。” 贾芹微微点头: “于铁…还得多谢诸位替我站台,不然,今夜咱们这铁槛寺少不得经历一场劫难了。” 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了几两碎银子,交到了于铁手中: “这点银子,权当给几位买点酒水,压压惊。” 于铁却不受: “公子,万万使不得,我们几个都是将军的亲信,他既然让我们来保护公子,怎能收公子银子,还请公子收回。” 贾芹却直接将银子塞进他手中: “你若嫌少,我等会进去再拿一些给你们。” 这话一出,于铁下意识将银子收下:“不嫌少的…” 可说完才发觉不对,一时愣住了。 贾芹见状,笑道: “好了,安心收下就是,也没几个钱,不过是给你们几位买点酒水喝喝罢了。” 说完,又吩咐和尚,将大门关起来。 于铁见状,却在心里非常感激,虽然贾芹赏给他们的银子不多,分到每个人手中不过几百钱。 可他们来保护贾芹,完全是因为安良庭的安排,他们自然得遵从。 贾芹这时的一点小恩惠,却让他们看出,贾芹对他们的重视,这让他们对贾芹更为上心了。 因而,于铁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担忧,便来到贾芹面前说提醒: “公子,咱们虽然骗过这些强盗土匪一次,可他们肯定会不甘心,说不得下次还会来找回场子,不如请示将军,多派一些人来保护公子。” 第92章 搭救回报 抓人风波 官道上。 “头,那小子身后就八个官兵而已,咱们怕他做什么?” 刚从铁槛寺出来的一众强盗土匪里,传来了小喽啰不解的询问。 领头的头目不满回道: “你懂什么,我往那寺庙里面看了看,见其中有不少身影,如果里面真是有官兵在,咱们这一百弟兄就要折在里面的。” “况且,还是荣国公府的家庙,咱们虽不畏惧什么荣国公府,可惹上了总归是麻烦事。” 这话一出,小喽啰无话可说了。 过了半响才接着说: “可是…万一前头那小子就躲在这寺庙里,咱们就这么放过他了?” 领头的头目眼底闪过几分冷冽,轻哼: “那小子身受重伤,一时半会肯定跑不了,派几个人留下盯着这寺庙,倘若真是他们敢包庇,咱们雁鹅寨也不是好欺负的,倒时候定找回场子!” 说着,便安排了几个人留下,暗中盯着铁槛寺。 又带着众多小喽啰消失在了夜幕之下。 … 铁槛寺内。 听闻外头的强盗土匪们都离开了,柳湘莲颇为高兴,当即询问具体过程。 得知竟然是贾芹吓退的后,大为诧异,同时也颇为敬佩。 待贾芹再次来看他时,便赞叹道: “贾兄弟好本事,仅凭几人,就吓得那些强盗土匪不敢进来,在下佩服!” 贾芹则摆手: “柳兄谬赞了,不过是雕虫小技。” “我想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柳兄,这些日子,你还是别出去的好,以免被他们发现,再来找你,那就麻烦了。” 柳湘莲听了,轻轻点头: “嗯,我记住了。” “多谢贾兄弟相救,待来日,我定厚报。” 贾芹却想到了一直萦绕在心头的问题,问道: “柳兄,我想问问你,如果是我这个年纪,还可以练武吗?” 柳湘莲愣了一下,随后打量了贾芹一番,回道: “若是想练肯定是可以,但是由于贾兄弟你已经错过了最佳的练武年纪,即便此后苦练,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进步。” 这个回答,并不让贾芹失望,他对武力的追求,无非就是为了自保,没有想过要做什么天下第一高手。 沉默片刻后,真诚请示: “那不知,待柳兄伤好之后,可否教我练武?” 又知道江湖上有规矩,武功不外传,除非是师徒,便接着补充一句: “我知道江湖规矩,柳兄你只需要教我简单的入门法子就行。” 柳湘莲听后,很是爽快地答应了: “当然没问题,说起来,我这一身武艺,也是杂学而来的,我可以将所学都教于贾兄弟你。” “只是你已经错过了最佳的练武时机,得有心理准备才好。” 听他如此说,贾芹觉得,也不枉今夜搭救他了,当即笑着拱手: “既如此,多谢柳兄,我也不求有多高的武艺,能够自保足矣!” 柳湘莲则道: “千万别言谢,应该言谢的是我才对,若不是贾兄弟你收留我,又将那些追来的强盗土匪给吓走,今夜我恐怕在劫难逃了。” 听他如此说,贾芹安抚了他一番,直道让他好好在这里修养就是,不必担心其他的。 又见时辰不早,贾芹也告退,回拂清院休息去了。 …… …… 东宫。 “阁老,出事了,兰访寺的人不仅没有招揽到贾芹,好像反而把贾芹给惹恼了。” 这日上午,礼章太子得到了消息,便立马召见了冯钦星来。 冯钦星听了,也是一惊: “殿下,到底发生了何事?” 礼章太子脸色阴沉着回道: “听下面人说,是因为兰访寺负责考察的书吏,出言不逊,将贾芹给惹恼了。” “贾芹便通过京府守备安良庭,将那考察的书吏先杖了二十,随后又将其关押在了守备衙门的牢狱中。” “阁老,看样子,贾芹是真的恼怒了,本宫还怎么暗中招揽他?” 冯钦星闻言,反而长松一口气: “殿下莫急,老臣和贾芹相交多次,对他的脾性,倒也知道一些。” “他既然敢让安良庭抓走兰访寺的书吏,就说明他是想见见兰访寺长官的。” “老臣估计,他留了一手,殿下不妨先等等看。” 礼章太子听得眉头紧皱: “可是…本宫听闻,因为安良庭态度坚定,兰访寺已经出动了寺丞,准备对安良庭施压,贾芹能够应付得来吗?” 冯钦星则笑道: “殿下太小看贾芹了,上次周八裨的事情,殿下未曾亲眼目睹,正巧这次可以亲眼看看,贾芹到底会怎么应付兰访寺的施压,也算是让殿下看看他的本事和才能。” 礼章太子听得眼神微亮,拍了拍手掌: “如此也好。” 又想到什么,迟疑地说道: “可是,若兰访寺和他彻底交恶,那该怎么办?” 冯钦星轻笑: “殿下忘了老臣了?老臣不敢说十成十地将他说服,八九成的把握还是有的。” 礼章太子闻言,顿时开心不已: “那就好,那就好…本宫倒要看看,这贾芹到底会怎样应对兰访寺的施压!” 冯钦星接了一句:“殿下拭目以待就是,就连老臣也很好奇,他到底想做什么。” …… …… 守备衙门。 “本官兰访寺寺丞谭梧彦,快快进去通禀,不然,你们守备衙门,吃不了兜着走!” 正如礼章太子所言,这时兰访寺寺丞谭梧彦,领着一大堆的兰访寺人员,来到了守备衙门门前。 看他们的样子,气势汹汹,底气十足,像是一定要守备衙门一个交代。 上次徐正远带着十几个人来此,守备衙门的守卫根本就不在乎,让徐正远气得半死,只得回去找帮手。 这次,寺丞谭梧彦亲自出马,并且领着几十上百号人来此,让人群中的徐正远,也是昂头挺胸,气势十足。 门口的守卫见状,依旧态度冷然,不过还是进去通传。 没一会,安良庭亲自出来,也领着四五十官兵,来到门口,问道: “阁下就是兰访寺的寺丞?” 谭梧彦回应: “没错,正是在下,安将军,你抓了我们兰访寺的人,是不是该放了?” 安良庭早有准备,平静地回应: “没错,在下确实抓了一个自称兰访寺寺办的人,这人尾随监视他人,就如一个敌国潜伏在我大熙朝境内的探子。” “在下作为京兆府守备,负有维持京府安定的职责,此人既然有如此行径,抓他也是合情合理的。” 这话一出,谭梧彦脸色一沉: “安将军不知我兰访寺是何机构?又有何职责吗?” 第93章 被牵着鼻子走 听到谭梧彦反问自己是否知晓兰访寺是什么机构,又有什么职责,安良庭冷哼一声: “哼!在下虽早听闻过兰访寺大名,可今日却是初次和兰访寺来往,并不知你们具体是做什么的。” 这话一出,谭梧彦大笑: “哈哈哈……当真是可笑至极,安良庭,你连我们兰访寺是做什么的都不知,就敢抓我们的人,你就不怕自己什么时候人头落地吗?” 安良庭闻言,耻笑一声: “呵呵…我只是履行守备将军的职责,倘若你们兰访寺有理,不妨说出来听听。” 谭梧彦接话: “好,那你可听好了,咱们兰访寺乃当今太子殿下直属部衙,负责查办、刺探一些事情和消息。” “你说的那个书吏在监视别人,那只不过是他在执行咱们兰访寺的公务!” 安良庭听了,倒是微微有些惊讶,不过还是挺镇定: “即便如此,我也只是例行公事,又有何不对?” 谭梧彦则沉声说道: “你先前不知我兰访寺的职责,我们不追究,但现在你已经知道了,请你现在将人给放了!” 说着,紧盯着安良庭看。 安良庭挑了挑浓眉,沉默了半响才反问: “如果我不放呢?” 谭梧彦也没想到,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安良庭竟然还不放人,而且丝毫没有把他们兰访寺放在眼里,心中怒火渐起。 他实在不明白,安良庭的底气到底是什么? 神色微滞,过了片刻,这才沉声接话: “你若敢不放,我们就自己进去放人,同时,你敢得罪兰访寺,就是蔑视太子殿下,你就等着被砍头!” 安良庭闻言,目光微凝,心里倒有些畏惧了,当今的太子殿下他确实得罪不起。 沉思了一会后,说道: “让我放人也可以,不过得等一个人确定,待他说可以放人,我便放人。” 谭梧彦盯着他问: “何人?” 安良庭并不明言,只道: “待他来了,你就知道了。” 说完,便回了守备衙门里。 谭梧彦见状,满脸铁青。 在他身后的徐正远则恶狠狠地劝说: “大人,安良庭如此蔑视咱们兰访寺,还跟他客气什么,直接杀进去,今日这口恶气,咱们兰访寺一定得找回来!” 谭梧彦眯着眼看了看这守备衙门,沉默了好一会,说道: “让他先嚣张一会儿,我们等他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如果他还不放人,咱们就杀进去!” 在人群中的李大槐觉得有些不妥,便出言提醒: “寺丞大人,这守备衙门怎么说也是地方衙署,咱们兰访寺若直接闯入,那就是冲击地方衙署,到最后,反而会变成咱们理亏的。” 谭梧彦听了,直盯着李大槐,眼底闪过几分寒光,怒问: “你就是李大槐?” 李大槐点头:“正是卑职。” 谭梧彦接着怒斥: “混账东西!你不过一个小小直长,也敢来教本官做事?” “还有,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若不是你要举荐那什么贾芹,何来今日之事?” “哼!待回寺里,看本官怎么严惩你!” 李大槐听得颇为委屈: “寺丞大人,卑职自认没有做错任何事情,那位书吏兄弟被抓,完全是因为他满口胡言乱语,才招来祸端,和卑职无关啊。” 谭梧彦见他还敢顶嘴,顿时更加愤怒了: “你还敢狡辩,来人,先将这个李大槐拿下!” 话音刚落,就有下属准备照办。 一旁的徐正远脸色大变,急忙劝慰: “大人息怒,切莫和这种粗人一般见识,况且,这时候,咱们应该一致对外,不然会让别人看了笑话的。” 谭梧彦冷冷地看着他: “怎么?连你也觉得本官做错了?” 徐正远吓得急忙低头告罪: “下官不敢。” 谭梧彦冷哼一声,挥手让人将李大槐拿下。 李大槐则高声喊冤: “大人,卑职冤枉啊,卑职什么都没有做,也没做错什么,你为何要拿我?” 谭梧彦听得心烦气躁,让人将李大槐的嘴给堵上,随后又阴鸷地看了看守备衙门。 这时已经是春夏交接的季节,午后的气温显得有些闷热,谭梧彦等人,聚集在守备衙门前,斗大的汗珠,从额头上直冒出来。 谭梧彦是越等越心烦,甚至坐立不安,每隔一会,就问过去多长时间了。 “大人,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 就在这时,终于听到下属说,已经过了一个时辰,谭梧彦阴冷地看着守备衙门内,大喊一声: “既然这守备衙门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咱们现在就自己进去放人!” “都随本官冲进去!” 说着,他第一个闯了进去,后边众人则纷纷跟上。 安良庭早有准备,见他们冲进来,将守备衙门里的人都叫了出来守备。 双方的对战似乎一触即发! “且慢动手!” 就在这时,外头响起了淡淡地制止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外头。 只见贾芹带着几人,不慌不忙地走了进来。 徐正远认出来贾芹来,给谭梧彦介绍: “大人,此人就是贾芹。” 谭梧彦听后,眯着眼睛打量着贾芹,眼中皆是不屑之色。 “公子,您来了!” 安良庭看到是贾芹来了,很是客气地打招呼。 贾芹朝着他作揖: “让安将军你受惊了,实在惭愧。” 安良庭则客气回应了几句。 谭梧彦很是不耐烦地打断: “你们说完没有?” 贾芹看着他问道: “阁下就是兰访寺的长官?” 谭梧彦听了,微微昂首: “正是,本官兰访寺寺丞,你有何指教?” 贾芹平静地接话: “指教说不上,只是觉得你们兰访寺做事,未免也太差劲了一些,就这样的行事风格,怎么辅佐太子殿下,怎么替太子殿下分忧?” 谭梧彦听得脸色微变: “你这话什么意思?” 贾芹环顾四周,沉默片刻,不齿地说道: “你们兰访寺的人犯了错,被别的衙门抓了,你们不走官面章程,却蛮横无理地直接带人来要人。” “如今更是冲击守备衙门,若非你们身份特殊,我想安将军已经可以将你们当做造反的反贼给抓起来,甚至就地正法了!” 这话一出,谭梧彦突然内心咯噔了一下,他来时就觉得哪里不对,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这时听了贾芹的话,方明白过来,他们为何要直接这样来要人,下公文来不就好了? 守备衙门上还有节度衙门,他们兰访寺可是太子殿下直接统领的衙门,只需要下一道公文去节度衙门,还不怕安良庭不放人? 可是,他们为何就变成直接来要人了? 第94章 这下兰访寺罪责大了! 当听到贾芹的话时,谭梧彦这才意识到不对,他们为何要直接来冲击守备衙门? 仔细一想,方明白是他们一直被牵着鼻子走了。 最开始,听到贾芹让安良庭将他们的书吏抓了,而且还说想放人,让兰访寺的长官来见他。 于是,最先听到消息的徐正远非常的愤怒,二话不说,就带着人,直接来要人。 结果,守备衙门的守卫根本就没理睬徐正远,这让徐正远越发愤怒了,便将这些事情,添油加醋地说给了谭梧彦听。 谭梧彦自然被徐正远的情绪所带动,根本就没想其他的,只想着带人来找回场子。 直到此时,谭梧彦方醒悟过来,他们兰访寺要人,完全可以走官面程序,为何要这般生闯硬抢? 想到这里,谭梧彦满脸阴沉,瞪了徐正远一眼,徐正远则低头不敢再多言。 又转首看着贾芹道: “你是什么人,也敢来管教我们兰访寺做事?” 贾芹听了,从怀中拿出了一张状纸,展示给他看: “在下不过一介草民,自然没有资格来指教你们兰访寺做事。” “不过,你们兰访寺的人仗着自己有职责在身,就随意监视我,更污我清白。” “这是我的诉状,准备去县衙告你们兰访寺滥用职权,鱼肉普通百姓,随意诽谤他人!” 说话间,见谭梧彦等人,皆是满脸耻笑不屑的样子,贾芹挑了挑眉头,接着说: “我知道你们兰访寺来头大,县衙的县令未必会帮我讨回公道,可县衙上还有府衙,若府衙老爷也不帮我,那我就去皇宫门前敲登闻鼓,告御状!” “我相信,这天下总有说理的地方!” 前面的话,谭梧彦等人还没有放在心上,直到贾芹说到去告御状时,谭梧彦等人神色皆是变了变。 兰访寺背后是当今太子没错,可若是贾芹状告兰访寺,告到皇帝面前去了,那兰访寺就事大了。 沉默了片刻,谭梧彦稳住了心神,不屑地看着贾芹: “贾芹,就你还想告御状?你不妨去试试?” 贾芹早知道他会这么说,突然朝着安良庭道: “安将军,在下有冤屈想要向皇上诉状,不知安将军可否替在下传递这状书?” 安良庭不置可否: “公子放心,安某定替你送达,另外,兰访寺的人,公然冲击我京府守备衙门,本将军也正想去皇上面前,参兰访寺一本。” “正巧还有公子诉状一起上书,如此一来,也算是替本将军佐证了兰访寺的恶行!” 听到这里,谭梧彦神色大变,惊骇地看着贾芹和安良庭两人。 他刚刚之所以能够稳定心神,是因为他有底气,可以让贾芹告了不御状。 告御状是皇帝赋予天下所有人的权利,可其实,几乎很难有人能够告成功。 不提地方官员不会让辖区百姓上京来告状,就算真的敲响了登闻鼓,也未必能够惊动皇帝。 正所谓官官相护,有官面上的人打个招呼就可以轻松应付过去。 兰访寺作为礼章太子直接统辖的机构,想要办到这一点,还是可以的。 可眼下的情况却是,贾芹根本不用去敲什么登闻鼓,直接将状纸递给安良庭,安良庭自然可以上书靖平皇帝。 更让谭梧彦没想到的是,安良庭已经在控诉他们兰访寺,硬闯守备衙门了。 这个罪名可不小。 最主要,他们没有正式的公文,自然也没有礼章太子的授权,就直接闯入守备衙门。 这件事情若真闹到靖平皇帝那里去,兰访寺受到严惩无所谓,如果牵连到礼章太子,他们这些人万死都难辞其咎。 事情似乎完全已经超出谭梧彦等人的控制了。 到这个时候,谭梧彦方明白过来,自己等人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的结果到底有多严重了。 谭梧彦开始有些慌张了,脸色阴沉,先是怒瞪徐正远一番,随后看向了安良庭,告罪: “安将军,一切都是误会而已,本官也是刚刚才知道,那个书吏办事不利,做了不对的事情。” “安将军你将他抓了关起来,合情合理,我们这就离开,望安将军恕罪。” 眼见谭梧彦如此说了,安良庭心里别提多畅快了,刚开始谭梧彦气势汹汹的样子,他可记在心里的。 而之所以有如此变化,安良庭知道一切都是因为贾芹,心里佩服的同时,也更加敬重贾芹了。 想到这里,安良庭底气十足,重重冷哼: “哼!你们当我们守备衙门是什么地方?作为维护京兆府地区安危平稳的衙门,竟然被你们硬闯进来,是可以当做是造反论罪的!” 谭梧彦听得脸色红一片,青一片,神色颇为诡异,盯着安良庭说道: “安将军,说到底,不过是一场误会,我们最多就是走了进来,你敢说我们是闯进来的?” “况且,我们也不要那个书吏了,已经是退让,安将军真要与我们兰访寺为敌吗?” 安良庭听后,只觉得好笑,也不接话,转头看着贾芹,等待贾芹的指示。 贾芹会意,接话道: “兰访寺作为辅佐太子殿下的机构,行事如此毛躁鲁莽,说到底还是因为你们这些长官屁股坐歪了。” 谭梧彦听了,怒视着他: “你说什么?” 贾芹摇了摇头: “最开始,是你们的人想要举荐我,加入你们兰访寺,这本应该是一件好事。” “可你们却派了一个满口胡言乱语,态度都不端正的小吏来考察我。” “如果从一开始,这个小吏公事公办,或许也不会今日的情况发生,仅从那个负责考察的小吏,就能够推断出,他的上司是一些怎样人。” “今日所见,果不其然啊!”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有理有据,谭梧彦无从反驳,只得咬牙着不说话,怒瞪着贾芹。 贾芹对于他的怒视,根本不在乎,停顿了一下,接着道: “原本一件好事,被你们弄成了一件坏事,幸好我没有加入你们兰访寺,不然此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谭梧彦听到这里,忍不住了,怒问: “贾芹,你到底想说什么?” 贾芹淡淡地说道: “想要平息此事也容易,你们当面向我道歉,另外向我承诺,此后不行报复之举。” “其次,当初那个举荐我的好人,你们不得惩罚他,还得给他记上一功,最好能够直接擢升一级。” 说完,盯着谭梧彦,看看他会是怎样的反应。 第95章 答应要求 论及盗匪 贾芹的要求让谭梧彦觉得很是憋屈,明明他们兰访寺才是受到不公的一方,结果却让他们给贾芹赔礼道歉? 然而,形势比人强,面对着贾芹拿出状纸,以及安良庭准备上书的姿态,谭梧彦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 最主要,谭梧彦只是寺丞,在他之上还有少卿,他没有资格用整个兰访寺来跟贾芹一个白身来赌。 尤其还有安良庭帮助贾芹的前提下,他就更没什么底气了。 “好,本官答应你就是。” 最终,谭梧彦不得不答应贾芹提出的条件。 不过,脸色却憋红了,满眼阴鸷,紧盯着贾芹。 贾芹却满不在乎,在他们之间寻找着什么,很快就发现了什么,见李大槐被人押着,口还被堵住了,顿时有些恼怒: “既然答应了我的要求,还不放了这位好人?” 谭梧彦听后,回头看了看李大槐,挥手将其放了。 李大槐恢复自由后,第一时间向贾芹答谢: “多谢公子替我李大槐求情,公子恩德,小人铭记于心,不敢忘怀。” 贾芹则摆手: “李大槐,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老实人,此后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 “对了,他们答应了我的,要给你记大功,或是擢升你一级,他们若没有做到,你尽管来跟我说!” 李大槐听了,一脸的敬佩之色,竟朝着贾芹恭敬行礼: “是,公子,我记住了。” 谭梧彦、徐正远见他竟然把贾芹当做上司一般对待,皆很是不满。 阴沉着脸色看了贾芹一眼后,谭梧彦挥手,让众人离开。 看着如洪水退散的兰访寺众人,安良庭不由感慨: “公子仅以一人就说得他们这上百人不敢动弹,甚至还让他们给公子你赔礼道歉,真是让安某再次开眼了。” 说话间,安良庭发觉了什么,急忙说道: “公子,他们还没有向你赔礼呢?是不是追回来?” 贾芹却摆手: “不必了,我其实也不过就是想让他们吃个瘪而已,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可能真心诚意地给我道歉的。” “况且,兰访寺毕竟是当今太子直属的衙门,太子可不能真的得罪。” 安良庭听了这话,再次感慨: “公子真是深得有进有退的真谛,想来此后,兰访寺也不敢再抓着公子不放。” “不过,那个叫李大槐的人回去后,恐怕要受到严惩了。” 贾芹微微点头: “没错,这个李大槐一看就是老好人,不知变通,也不知察言观色,这次我能帮他一次,此后恐怕就难了。” 说着,看向了安良庭: “安将军,我估计这李大槐不出数月,必反出兰访寺,这人还挺不错的,届时还请安将军收纳他,绝对是一个忠诚又老实的下属。” 安良庭听了,笑道: “既然公子你都这么说了,安某又岂能不收。” “公子,别站在这里说话了,快快请进。” 说着,客气邀请贾芹进去。 贾芹也客气回礼。 虽然安良庭已经对他算是掏心掏肺的了,贾芹完全可以不用再客气什么。 但贾芹明白,越是如此越要小心翼翼地维护二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一句客套话,就足够弥补很多。 安良庭引贾芹进了自己的公房中坐下,又让人奉茶来,先是寒暄了一番,这才问道: “公子,我听于铁说,铁槛寺竟然来了一股强盗土匪?” 贾芹无奈摇头: “我都嘱咐过他们,不必声张,没想到,他们还是将此事告知给了安将军你。” 安良庭正色回应: “公子,这可不是小事,不仅关乎公子你的安危,在京兆府辖内,竟然有强盗土匪出没,还关乎着京兆府境内的安定和平稳。” 贾芹听了,内心一动,放下茶杯,提醒: “安将军,这些强盗土匪既然能够安然无恙地生存在京兆府辖内,我想背后肯定离不开京城权贵们的支持。” “如果安将军想剿灭他们,恐怕得先考虑清楚再说。” 安良庭听得脸色一滞,看着贾芹一时无话可说。 过了好一会,才问道: “公子,难道这伙强盗土匪,剿灭不得?” 贾芹微微点头: “目前还不知对方背后到底是谁,最好是别轻举妄动,在绝对的权势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显得不堪一击。” 这话是在提醒安良庭,就算再有智谋,如果对方来头太大,也是无济于事。 过了半响,安良庭拍了一下桌子: “难道就任由他们横行霸道?逍遥法外?” 贾芹挑眉: “安将军何来这么大的怒气?你可听说,京兆府里有人被强盗土匪劫掠的?” 这话一出,安良庭再次愣住了,半响后,方醒悟过来: “公子,你的意思是,这些强盗土匪竟然从来不打家劫舍?那他们怎么生存?” 贾芹接话: “这就是他们的厉害之处,能够躲过官府的眼线,不被人轻易知晓,还可以不用打家劫舍,就存活下来,很显然,有人暗中给他们提供物资。” “说白了,就是某个权贵故意养出来的。” 安良庭张了张嘴: “那这个权贵为何要养这样的山匪?就不怕被人发觉,供他出来?” 贾芹道: “人家既然敢养,肯定也有底气,不怕被供出来,就算你抓住了他们的头目,恐怕也问不出背后的人来。” “要不是那夜他们突然来到铁槛寺,安将军你如何知道有这样的强盗土匪?” 话到这里,安良庭已经无话可说了,只得沉默。 又过了一会,才接话: “公子,不管如何,既然这些强盗土匪出现了,我觉得还是多派一些人保护公子你为好。” 贾芹却拒绝了: “安将军的好意,我心领了,前头你已经安排了八人来保护我,已经是天大的恩德,怎可再派人来,若被人知道,肯定会弹劾安将军你的。” “周八裨的事情,才过去没多久,安将军你还是以低调为主。” “至于我自己的安危,不用安将军担心,那些强盗土匪也未必会再来的。” 听他如此说,安良庭也只得打消了再派人保护他的念头,不过,还是再三叮嘱贾芹,若遇到危险,要及时告诉他,他会立马带人来搭救。 贾芹听得有些暖心,答谢了一番后,又转移话题,说起了作坊以及洗面奶生意上的事情来。 二人商谈了许久,贾芹这才告退。 出了守备衙门,贾芹便直接去找倪二了,眼下作坊就快建好,可以开始着手开店的事情了。 第96章 必然要招揽他入麾下 东宫。 得知最终结果的礼章太子,这时满脸的惊喜: “哈哈哈,没想到啊,贾芹真是早有准备,将兰访寺一众人牵着鼻子走。” “不仅逼得兰访寺无话可说,还得答应他提出的条件,厉害,真是厉害。” 在大殿内,还有冯钦星也在场,听了这话,跟着笑道: “殿下,这下您应该知道,贾芹的本事和才能了。” “老臣虽早知他留了一手,却没想到,他故意抓人,就只是一个引子,不经意间,已经布下一个局,等着兰访寺的众人往里面钻了。” “更让老臣没想到的是,贾芹没有死揪住不放,只让自己夺回了面子,就此作罢了,并且让兰访寺的人再不敢报复他,可谓是进退自如,真乃大才。” 礼章太子听了,大手一挥: “好!好一个大才,阁老,本宫求贤若渴,想来你是再清楚不过,这个贾芹,本宫一定要招揽至麾下!” “阁老,就得辛苦你去跑一趟了,无论如何,也得将贾芹纳入兰访寺来。” 冯钦星微微躬身: “老臣遵旨。” “不过,殿下,这次兰访寺和贾芹交恶,老臣若是去招揽他,恐怕得……” 话还没说完,就被礼章太子打断了: “阁老,不管贾芹提出什么要求,你只管先答应,待阁老回禀后,本宫会尽量满足。” 冯钦星听了这话,哪里还不明白,礼章太子真是非常想招揽贾芹,当即不再迟疑,恭敬应承。 旋即带着礼章太子的嘱咐,冯钦星出了皇宫,坐着官轿,便往城外铁槛寺而来。 …… 铁槛寺。 “贾兄弟,持剑呢,一定要稳,要死死地抓住,不然,剑丢了,可就等于是将命也送出去了。” 在拂清院内,伤势已经好多了的柳湘莲,正在教贾芹练剑。 因为感激贾芹搭救自己,柳湘莲便毫不吝啬地将自己所学,一股脑地都教给了贾芹。 所以,不过三四日,就已经开始教贾芹练剑了,也不管贾芹基础功是不是跟得上。 对此,贾芹也是哭笑不得,只得用心学着,心想着,不管如何,柳湘莲也是一片好心,先将招数都记下来,此后自己慢慢苦练就是。 柳湘莲最开始,还以为贾芹只是一时起兴,一旦发现,练武非常枯燥乏味,且很辛苦时,未必会坚持。 没想到,贾芹对他所教的内容,都全然记住,而且每天都在勤加苦练,一点也没有懈怠。 这让柳湘莲暗暗有些敬佩,也更觉得贾芹值得结交了。 “四爷,冯老求见。” 这时,冯钦星也到了。 贾芹便忙停止了练武,让义东先将冯钦星请进来,他则去洗漱一番,又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裳才出来相见。 “冯老。” “贾公子。” 二人见面,一番客气寒暄,自不在话下。 客气过后,贾芹笑着说道: “晚辈原想着,明日去城里拜访您,没想到,您今日倒是先来我这了。” 冯钦星也很着笑道: “那咱们还真是想到一块去了。” 说着,将契书拿了出来,交给贾芹看: “贾公子,这份契书,老夫看了,没什么问题,咱们现在就可以签订了。” 贾芹恭敬接过,看了一眼,见上面的名字,已经不是冯钦星了,便有些疑惑,询问冯钦星缘由。 冯钦星则解释: “贾公子,你也应该知道,做生意,那就是与民争利,又是商道,若是直接用老夫自己的名字,怕不是要被御史们指着鼻子骂了。” 贾芹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是了,晚辈差点忘了这等规矩,该死。” 冯钦星则摆手: “正如贾公子你一样,老夫也只能偷偷摸摸的。” “对了,贾公子,不知如今这门生意,进展如何?何时可以售卖营业?” 面对冯钦星的这番质问,贾芹变得很是严肃,正色地向冯钦星汇报了有关洗面奶生意的所有进展,包括前期投入的金钱流向。 “…目前作坊已经搭建完备,店铺也已经选好,正在进行内部装修,按照进度,最迟七天后,就可以开张营业。” 冯钦星听后,微微点头: “很好,看来老夫只需要等着分红就行了…不知贾公子可有多余的样品,老夫也好拿回去,送给亲朋好友们试试。” 贾芹朝外头喊了一声,便看到义东搬了一个小盒子进来,打开来看,里面全是新制的小瓶简易洗面奶。 “冯老,晚辈猜到您可能需要,所以早有准备,您请笑纳。” 冯钦星见了,也不客气: “那好,老夫就收下,贾公子你真是有心了。” 贾芹又客气了一番,询问: “不知今日,冯老可需要听听乐曲?” 冯钦星眯了眯眼,摆手: “老夫今日来见贾公子,还有一事,乐曲待此后再听也不迟。” 听他如此说,贾芹看着他,静待他的下文。 冯钦星斟酌了一下,这才问道: “老夫听闻兰访寺惹到了贾公子?” 贾芹听得内心微惊,反问: “冯老竟知此事?” 冯钦星笑了笑: “略有耳闻,老夫认识兰访寺一个长官,他得知了兰访寺惹恼了贾公子你后,非常的惭愧,便让老夫来当一个说客,望贾公子不必介怀此前的事情。” 说话间,贾芹一直在盯着冯钦星看。 见他说话时,眼神闪烁,一时便有些一些猜测,接话道: “冯老,您的面子,晚辈肯定要给,不过,晚辈和兰访寺之间的恩怨已了,也没什么要说的了。” 冯钦星接着笑: “哈哈…说起来,兰访寺最开始是好意,想要吸纳贾公子你这个大才,只是好心办成了坏事。” “因为一个小书吏出言不逊,惹到了贾公子你,兰访寺真是惭愧,老夫代他们给贾公子你赔罪。” 说完,竟真的准备给贾芹行礼。 贾芹哪里敢受,急忙起身回礼: “冯老您太言重了,折煞晚辈了,这件事情,和您老又没关系。” 冯钦星则看着他,真诚地说道: “其实老夫此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邀请贾公子加入兰访寺,既然贾公子你如此说,看来加入兰访寺,势在必行了。” 贾芹听出了不对,急忙摆手: “等等,冯老,您这是在套晚辈的话啊。” “晚辈只说您和此事无关,不用您来道什么歉,可没说要加入兰访寺啊。” 第97章 未来的晋升之道 听到贾芹的辩解,冯钦星并不觉得意外,接着说道: “贾公子以一个书吏,就牵着兰访寺一众人的鼻子在走,老夫佩服得紧啊。” “似贾公子你这等足智多谋之人,若不能一展自己的才能,是不是太可惜了?” 贾芹则苦笑: “冯老,您就别笑话晚辈了,晚辈这点微末伎俩,在您面前,那不过是过家家的把戏而已。” “况且,我这个人闲散惯了的,宁愿在这荒野小寺种种花吹吹笛子,也不愿去趟那富贵浑水,晚辈也没有那样的命。” 冯钦星听了,摇头反问: “可是,贾公子为何又要弄出这等生意来?” “还有,贾公子明着是拉拢老夫做生意,实则是想寻求老夫庇护?” 这话一出,贾芹惊愕地看着他。 正如冯钦星所言,贾芹之所以要给冯钦星五成的份额,其实生意是其次的,最主要还是想得到冯钦星的认可,和冯钦星有利益来往。 贾家必然是要被抄家的,贾芹也不敢确定,会不会抄到他自己头上来。 既然冯钦星来头如此之大,如果能得冯钦星的庇护,此后就算贾家抄家抄到他头上来了,也可以轻松躲过。 对于贾芹来说,洗面奶的生意,其实只需要有一点进项,哪怕每个月只有十两银子的收入,他也心满意足了的。 与其说他想拿此来和冯钦星、安良庭他们合伙做生意,不如说,是以此当做敲门砖,得到冯钦星、安良庭的庇护。 这也是为何,他不想自己占有太多份额的缘故,在他看来,自己只占一成,也足够了的。 这时听到冯钦星直接点破了自己的心思,贾芹很是惊讶,原来冯钦星早就猜到了他的心思。 见贾芹如此神色,冯钦星挑了挑眉头,接着说: “老夫虽不知道,你为何要寻求老夫的庇护,但想来无非名利二字。” “贾公子你闲云野鹤,脱俗出尘,想来是不在乎名的,那么也就只剩利了。” 说到这里,直盯着贾芹: “老夫很好奇,贾公子你在乎的利,到底是什么?” 贾芹回过神来,稳定心神,苦笑一声: “不过就是安身立命罢了,冯老您总说晚辈脱俗出尘,可晚辈说到底还在凡俗之中,免不得会有各种烦恼和忧愁。” 冯钦星听得十分认真,待他说完,轻叹: “是啊,再出尘脱俗的人,只要还在凡俗之间,就免不得沾染庸俗尘埃。” 说着,感慨了一番,又看向贾芹: “既如此,老夫以诚心邀请贾公子你入兰访寺如何?” “兰访寺地位非常特殊,虽短时间里,或许没办法替贾公子你得势,不过,待到时机成熟,必然会成为贾公子你直上云霄的台阶!” 贾芹听得心潮澎湃,清澈的星眸中,闪过几片亮光。 不过,亮光很快就逐渐消失,恢复了平静。 半响,只听贾芹反问: “冯老,如果晚辈没猜错的话,您认识的兰访寺长官,就是当今太子?” 这下轮到冯钦星惊愕了: “贾公子你如何猜到的?老夫可从未透露半点啊。” 贾芹沉稳接话: “晚辈已经从兰访寺的寺丞口中得知,兰访寺是当今太子直属的机构,负责替太子殿下查探消息。” “晚辈又知冯老您肯定是朝中大臣,能被您认同的兰访寺长官,也就只有兰访寺的最高长官了,那么自然也就是当今太子。” 听到这里,冯钦星抚须而笑: “看来此后老夫和贾公子你谈话,是不必藏着掖着了,因为你都能够猜出来,老夫佩服。” 贾芹则接着说: “冯老,既然您承认了,那么恕晚辈斗胆再猜一猜,您是太子殿下的老师可对?” 冯钦星愣了一下,旋即点头: “要这么说也对。” 这话一出,贾芹满脸讪讪: “晚辈竟然猜错了,还真是飘了。” 冯钦星却道: “欸,不能这么说,贾公子你能够猜到这些,已经足够让人惊叹了。” “既然如此,不知贾公子,可愿意接受老夫的邀请?” 贾芹听了,稳定心神,开始思索起得失来。 以他对朝堂初略的了解,知道是双皇并立的情况,也就是太上皇和当今皇帝同时存在。 他还知道,之所以有这样的情况出现,是因为当今皇帝靖平皇帝在十多年前,发动了类似‘玄武门之变’的夺门政变。 靖平皇帝弑杀了当时的太子,也就是他的兄长,然后再逼迫太上皇退位于他。 可想而知,太上皇和靖平皇帝父子两个之间肯定是仇恨很深,朝堂上也就出现了双皇对立的诡异局势。 而以他对红楼原着粗略的理解,贾家之所以被抄家,其中一个主要缘故,就是因为贾家最后选择站在太上皇这边,而太上皇没能斗赢皇帝,导致贾家最终被皇帝清算。 眼下冯钦星拉他加入当今太子的阵营当中,无异于也是让他做出一次站队决定。 虽然当今太子已经是储君,未来就是皇帝。 可前车之鉴就在眼前,谁敢保证,未来不会再出现一个像靖平皇帝一样的皇子? 万一当今太子也被弑杀了,没能成功登基,那他可就得跟着受牵连了。 这可比贾家抄家要严重多了,至少贾家被抄家,贾芹他不过是旁支小辈,罪责不深,多番谋划,躲过此劫,难度不大。 可若是在夺嫡之中,选择失败的一方,那就只能等着被砍头了,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冯钦星见贾芹神色阴晴不定,便带着诚意接着说道: “贾公子,如今东宫之内,可以说是百废待兴,太子殿下正需要像贾公子你这样的人才辅佐。” “老夫虽不知道,贾公子到底在考虑一些什么,但还请看在老夫与你诚意相交的份上,加入兰访寺,辅佐于太子殿下。” “待他日太子殿下荣登大宝,定少不得贾公子你的一场荣华富贵!” 听了这话,贾芹也总算是有了决定,他最开始只是想着,躲过贾家抄家,此后再谋出人头地的事情。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贾芹心里多了两道身影,傅秋芳和平儿,贾芹知道,想要呵护她们一生,在此期间,自己必须要有权势才行,不然总会发生不可预料的事情。 虽然这时选择加入当今太子的阵营,有些冒险,但是投资就是有风险,高风险也伴随着高收益。 天底下哪里有不用承担风险就能得到巨大回报的好事。 只要他能够辅佐当今太子登上皇位,他就是莫大的功臣,正如冯钦星所言,此后一场荣华富贵肯定是少不了。 而且这也非常附和他自己的想法,毕竟他不能去军中杀敌,又不能参加科举。 那么,眼下投入太子门下,就是一个不错的晋升之道,而且一旦成功,回报极大。 第98章 拥有独特权限的寺案 想通了之后的贾芹,也就不再纠结,当即开始和冯钦星谈起了条件。 “冯老,不得不说,您将我说动了,不过,您也知道,兰访寺和我起了龌龊,若是就这么加入,肯定会遭人排挤。” “另外,晚辈脾性,冯老您也知晓,不喜太多的约束。” 冯钦星听了,笑问: “那么,以贾公子你的意思,该是如何?” 贾芹则道: “冯老,不是晚辈刁难,如果能让我在兰访寺里拥有一定的权限,同时不用去兰访寺衙门里坐堂,晚辈就考虑加入。” 话音刚落,冯钦星立马答应: “这些都没问题,老夫可以代太子殿下直接答应你。” 贾芹愣住了,原本他还以为,冯钦星要思考许久,或是回去向太子请示,才回答应。 没想到,答应得这么快。 这让贾芹明白了一些事情,挑了挑眉头,询问: “那请问,晚辈入兰访寺后,可得什么官职?” 冯钦星笑着说: “正六品寺案,受太子殿下直管,不必去兰访寺衙署坐堂,可专门替你在这铁槛寺里开设一公房。” 贾芹听得有些满意: “若是如此,晚辈当可以接受。” “不过,这兰访寺官职到底是怎样的,还请冯老详细说一说。” 冯钦星笑着解释兰访寺官职: “就以你的寺案一职来说,为正六品,再之上有五品寺正,四品寺丞以及三品的少卿。” “在你之下的,则有七品的寺推,八品的直长以及九品的副直长,最低层办事人员,则被统称为寺办。” “按照规矩,在你之下的人,你都可以有权调用,同时你可以拥有一个直系下属七品寺推,随时听候你的差遣。” “由于你是直接受太子殿下直接管辖的,在你之上的官员,都无权指示你做事,不过,明面上,他们还是你的上司。” “如此,不知贾公子可还满意?” 听了这番话,贾芹总算对兰访寺官职有了解,同时也有些心潮澎湃。 他一上来就是六品寺案,如此高,堪比那些科举一甲进士初授官品了。 因此也有些疑惑,便再次向冯钦星讨教此问题。 冯钦星则笑道: “贾公子不知,兰访寺特殊,就特殊在这里,兰访寺的官员不受吏部管制,皆由太子殿下自己任命和罢黜。” “因此,虽有官职品秩在身,但和正经的官场官员,还是有差别,另外,除非是兰访寺的左右少卿,不然其他的官员,一辈子都只能待在兰访寺之中升迁,不可能调任其他部衙。” 贾芹听了,算是明白了过来,兰访寺说白了就是太子的私人官衙,里面的人员都由太子自己说了算。 理所当然的,兰访寺官员虽有官职品秩,却和其他衙门的官员没得比,除非升到左右少卿的位置,才有可能跳出兰访寺这个池子,往朝堂大池子升迁。 想到这里,贾芹又问: “冯老,那么左右少卿如果调任其他部衙,品秩还保留吗?” 冯钦星道: “那是自然,兰访寺的左右少卿,都是正经官员兼任,是东宫重要辅臣,现任兰访寺左少卿的,正是东宫詹事府的詹事。” 听到这里,贾芹明白了,左右少卿几乎就不可能从兰访寺内部产生,都是由外头官员选调直接兼任。 冯钦星自然也明白贾芹为何这么问,笑着说道: “贾公子不必担心,待太子荣登大宝,即便不是左右少卿,也可以直接跳出兰访寺的。” 这话也算是点明了贾芹,上升的最大机会就在于太子能不能登基成功,如果可以,即便没能跳出兰访寺,也可以获得不少权势。 而且太子的亲信和皇帝的亲信,两者权势可就是天差地别了,哪怕无官无职,能够替皇帝办事,那就是天然的权利。 想到这里,贾芹不再纠结其他的,起身恭敬地朝冯钦星行礼: “既如此,下官多谢冯老您指教,下官愿接受冯老邀请,加入兰访寺。” 眼见贾芹现在就已经改口了,冯钦星急忙摆手: “贾公子何必如此正式,私底下,你我依旧以朋友身份相交,不提官职高低。” 贾芹苦笑: “倒是晚辈落了下乘,冯老莫见怪。” 冯钦星却再次摆手: “无妨,贾公子快请坐下…” “待老夫回禀太子,最迟后日,便会有兰访寺的寺丞给你送来官服,印信等物。” “对了,还得写一个履历身凭来,老夫一同带回东宫。” 贾芹听了,便立马去书桌写了一份履历身凭来,他几乎没有其他的经历,最多是做过贾家家庙的管事,因此履历上根本没有太多可写得,很快就写完了。 冯钦星接过后,很是郑重地收下,又和贾芹攀谈了起来。 期间,贾芹也询问了作为寺案的俸禄以及一些基本权益,冯钦星都告知给了他听。 正六品寺案年奉六十两,一年可领六十斛禄米(也就是三十石),另外所有官吏都有的基本权益都拥有,比如见官不必拜、免除赋税徭役等,和其他的六品官员是一致的。 “……说起来,近来有一件事情,对于太子殿下来说,颇为重要,老夫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想请教一下贾公子。” 听了这话,贾芹立马拱手: “冯老言重,既然晚辈同意加入兰访寺,此后自当尽心竭力地辅佐太子殿下,有什么问题,只管提,何来指教之说,折煞晚辈了。” 冯钦星微微点头: “既如此,老夫也不客气了……周八裨被贾公子你弄垮台后,如今京兆府的府尹之位,空缺了出来。” “按理,这样的官职,太子殿下自然无缘置喙,可老夫却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故而,老夫便想着替太子殿下拿下此官职,可是老夫势单力薄,恐怕最终也只能望之兴叹。” 说到这时,看着贾芹,面露真诚,接着说: “不知贾公子,可有什么高见?” 贾芹微微皱眉,反问: “冯老,您可有人选?” 冯钦星点头: “有,这个人,贾公子你还见过的,都察院的副都御史范浦和,老夫想推他上位。” 贾芹听了,又问了是否有其他的竞争对手,又是以什么方式推选出府尹的等问题。 冯钦星都一一回应了。 贾芹沉思了一会后,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冯老,范大人的主要优势,是他是御史出身,劣势则是他没有主政地方的经验。” “所以,冯老您可以主推他的优势,就提前任府尹周八裨知法犯法,目无王法的做派,正是心中没有敬畏而造成的。” “如此,新府尹自然需要一个严正律法之人,来肃清风气,范大人非常符合这样的条件。” 冯钦星听了,大为惊喜: “老夫果然是没看错人,贾公子果真是有见地,看来这次范浦和是升迁有望了。” 第99章 心存怨恨 魇法害人 荣国府。 这日贾宝玉的寄名干娘马道婆来了府中,先是和贾母说了许久的话,随后又往各院各房问安,闲逛了一回。 一时来至赵姨娘房内,二人见过,赵姨娘让人上了茶来,对她倒挺客气。 马道婆因见炕上堆着些零碎绸缎湾角,便知这赵姨娘正粘鞋。 于是笑着询问: “可巧我正没鞋面子了,赵奶奶你有零碎缎子,不管是什么颜色的,且弄一双鞋面给我如何?” 赵姨娘听了这话,唉声叹气: “你瞧瞧这里头,还有哪一块是成样的?成了样的东西,也不能到我手里来!有的没的都在这里,你若不嫌弃,就自己挑两块去。” 听她如此说,马道婆也不客气,便挑了两块,放进了袖口中。 赵姨娘瞥了她一眼,问道: “前日我送了五百钱去,在药王跟前上供,你可收了没有?” 马道婆回了一句:“早已替你上了供了。” 赵姨娘又叹了叹气: “阿弥陀佛!我手里但凡宽裕一些,也时常得上个供,只是心有馀而力量不足。” 马道婆却道: “你只管放心,将来等环哥儿大了,得个一官半职,那时你要做多大的功德不能?” 赵姨娘听了这话,鼻子里哼一声: “罢,罢,再别说这样的话了,如今的情形,我们娘俩们比得上这二房里哪一个?自从有了宝玉,竟像是得了一个活龙一般。” “他还是小孩子家,长的得人意儿,大人偏疼他些也还罢了,我只不服这个主儿。” 一面说,一面伸出两个手指头。 马道婆会意,便问:“可是琏二奶奶?” 赵姨娘吓得脸色大变,急忙摆手,示意她不要再多说。 走到门前,掀帘子向外看看无人,方进来向马道婆悄悄说: “了不得,了不得…提起这个主儿,这一分家私要不都叫她搬送到自己娘家去,我就不是个人!” 马道婆见她如此说,试探着说道: “我还用你说,难道看不出来?也亏你们心里也不理论,只凭她去,真是有趣。” 赵姨娘接话: “我的娘耶,不凭她去,难道谁还敢把她怎么样?” 马道婆听说,轻轻一哼,半晌,回道: “不是我说句造孽的话,你们没有本事,就别怪人家…你们明着不敢怎样,可以暗里算计,还用等到如今?” 赵姨娘听这话有道理,内心暗暗的欢喜,反问: “怎么暗里算计?我倒有这个心思,只是没这样有能干的人,你若能教我一个法子,我就重重谢你。” 马道婆听明白她的言外之意,又故意装作不知: “阿弥陀佛!你快休问我,我哪里知道这些事,罪过,罪过。” 说着,双手合十,装作忏悔。 赵姨娘见状,撇了撇嘴: “你又来了,我知道你是最肯济困扶危的人,又是有真本事的,难道就眼睁睁的看人家,来摆布死了我们娘俩个不成?难道还怕我不谢你?” 马道婆听她如此说,接着笑道: “倘若说我不忍心看你们娘俩受人委屈还说得过去,可若说谢我,那你就打错了算盘,即便是我图你答谢,你能有些什么东西打动我?” 赵姨娘听出来她口气松动了,便说道: “你这么个明白人,怎么还糊涂起来了?你若果然法子灵验,把他两个绝了,明日这二房的家私不怕不是我环儿的,那时你要什么不得?” 马道婆听了,闭上眼思索半晌,回应: “那时候事情妥了,又无凭据,你恐怕也不会认我了。” 赵姨娘则喜道: “这有何难?如今我虽手里没什么,却也零碎攒了几两梯己,还有几件衣服簪子,你先拿些去。” “我再写个欠银子的文契给你,你要什么保人也可请来作证,到那时我照数给你。” 马道婆狐疑地看着她:“果然这样?” 赵姨娘真诚回应:“这还撒得了谎?” 说着便叫过一个心腹婆子来,耳根底下嘁嘁喳喳吩咐几句话。 那婆子听后,便出去了,没一会就回来,果然写了个五百两欠契来。 赵姨娘先在契书上按了手印,又去橱柜里将梯己的银子拿了出来,给马道婆看: “这个你先拿了去做香烛供奉使费,可好不好?” 马道婆眼见白花花的一堆银子,又有欠契,也不顾其他什么了,满口答应,伸手先去抓了银子掖起来,然后收了欠契。 又向裤腰里掏了半晌,掏出十个纸铰的青面白发的恶灵来,并两个纸人,递与赵姨娘,又悄悄的教他道: “把他两个的年庚八字写在这两个纸人身上,一并五个恶灵都掖在他们各自的床上就行,我就在家里作法,不出几日,自有效验,千万小心,不要害怕!” 刚说到这里,就见王夫人的丫鬟进来找:“奶奶可在这里?太太等你呢。” 二人吓了一大跳,赵姨娘,急忙将纸做的恶灵和纸人一股脑地塞到身后,生怕被这丫鬟发觉。 又朝着这丫鬟回了一句:“我知道了,你去回太太,就来。” 待那丫鬟走后,二人又挤眉弄眼了一番,方各自散去。 … 这马道婆出了荣国府后,竟像是换了一个人,脸上原本的市侩全部都消失了。 将刚得到了一些鞋面衣服等物,全部都扔进了没人的巷子,又将道袍脱下,瞬间变成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妪。 只见她眼中瞳孔散发着血红色,脸色皮肤普通枯槁,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惊悚。 又听她若颠若狂,自言自语: “五彩神石,通灵宝玉,哈哈哈…都将是我的!” 说话间,如同枯槁的面容上,竟然脱落了一些什么下来,就如风化了的尘埃一般。 过了不知多久,她的身影竟然逐渐消失在这里,就如从未出现过一样。 …… 五日后。 贾宝玉正和林黛玉说得好好的,突然只觉得头疼欲裂,捧着头大喊大叫: “头好疼!啊,我要死了!你们别拦着我。” 说话间,竟纵身一跳,跳离地面三四尺高,吓得一旁的林黛玉都惊呆了。 过了半响,才有丫鬟反应过来,急忙向前抱住他,众人皆是慌乱不已,倒也还有人知道去通禀贾母、贾政、王夫人等人。 这边王熙凤也没好到哪里去,只见她手持一把明晃晃的钢刀直接砍进园来,见鸡杀鸡,见狗杀狗,见人就要杀人,疯疯癫癫,如同被人控制一般。 第100章 俏平儿良善难得好 贾宝玉和王熙凤两人失了心疯,事情惊动了荣宁二府的所有人。 如贾赦、邢夫人、贾珍、贾政、贾琏、贾蓉、贾芸、贾萍、薛姨妈、薛蟠并周瑞家的一干家中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众媳妇丫头等,都来园内看视。 一时间园内如乱麻一般,众人也越发慌了。 人群中,贾芸惊慌的同时,也有些惊异,因为贾芹早就提醒过他,府中近来可能会出大事,让他盯紧一些。 原本他还不信,没想到,果真被贾芹言中,心中颇为讶异。 想了想后,贾芸趁着众人还在慌乱之中,急忙出了荣国府,叫了一个人去给贾芹通禀这消息。 … 王熙凤这边,周瑞家的带着几个有力量且胆壮的婆子,将王熙凤抱住,又将她手中的夺下刀来,抬回房去,才算是安稳了一些。 平儿、丰儿等见王熙凤如此,皆哭的泪天泪地,不明白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成这样了。 哭了好一阵的平儿,内心逐渐空虚,心底的人影,浮现在了脑海中,一双哭红肿的眼眸里闪着柔情和无边思念。 心里有万般思念,只想着这时心上郎君能够出现在她身边,她好躺在心上郎君身上,痛哭一场,再靠在怀中好好休息。 正思念着,就听有小丫鬟来通禀: “平儿姐姐,小芹四爷来了,说是要见你。” 一听这话,平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心道自己刚还在思念他,没成想他竟就来了? 半响才反应过来,急问: “芹哥儿在哪呢?” 小丫鬟见她如此着急,吓了一跳,忙回: “就在外头等着呢,因这里头乱哄哄的,老爷吩咐了,不准外人再进来添乱。” 还不待这丫鬟说完,平儿就已经起身往外头而去了。 没一会,就来到了外院一游廊上,远远得看着贾芹站在那里等着。 平儿满脸惊喜:“芹哥儿,果真是你。” 贾芹听到声音,急忙转身,见是平儿,也是满脸喜悦,快步走近。 又见她双眼红肿,秀眉紧蹙,俏脸煞白,一脸的忧愁神色,眉宇间还聚集了不少阴霾。 一时心疼不已: “平儿姐姐,你可还好?” 这话一出,平儿竟直接扑进贾芹怀中痛哭了起来。 贾芹一时愣住了,过了半响,这才反应过来,先环顾四周,见四下没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随即轻轻搀着她往一旁没人的角落而去。 换做是平日里,四周定是人来人往的,只因如今贾宝玉和王熙凤两人中了邪,阖府上下,都在园子外候着,故而这时贾芹抱着平儿在角落里,倒也不怕有人发觉。 平儿原就想靠进心上郎君怀里痛哭,如今贾芹真的来了,哪里还能自持。 最主要,王熙凤突然失了心疯,拿起大刀就要砍人的样子,对她的冲击力实在太大。 当时王熙凤差点把她也给杀了,现在还心有余悸,更因为,王熙凤原本还好好的,突然就疯了,让平儿感觉如同天塌了一般。 感受到平儿情绪极为不稳定,贾芹极尽柔情,小心呵护安抚。 “…她突然就疯了,拿起刀子,就要砍我,怎么劝都没用……” “还好有小丫鬟将她拦住,不然,我恐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平儿紧紧靠在贾芹身上,嘴唇哆嗦着,诉说自己的遭遇。 贾芹听了,暗暗心惊,没想到,平儿竟然还有这样惊险的遭遇,幸好没事。 “没事了,平儿姐姐,此后你得远离她一些,提高警惕,免得她再来害你。” 听了这话,平儿泪眼朦胧地抬眼看着贾芹: “她不是有意害我,只是突然中了邪。” 贾芹见她秀眸里噙着晶莹泪光,内心微颤,拿出她送自己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眼泪,又道: “平儿姐姐你就是太心善了,她突然中了邪,心里的阴暗面,便会被彻底释放出来。” “你想想,她最先要杀的人是谁?后来又要杀谁?” 平儿听得愣住了,浑身颤抖,抓住了贾芹手,猛然摇头: “不可能,我待她这么好…她怎么可能最想杀的人是我…不可能的…” 见她如此良善,贾芹真是柔肠百结,紧紧抱了抱她后,再次温声安抚着。 以他对王熙凤的认知,王熙凤对平儿恐怕一直是提防的心态,生怕平儿得了贾琏宠爱,最后联合贾琏来一起害她。 想想后边出现的尤二姐多么凄惨的下场,就能够明白,王熙凤善妒的同时,对身边人的提防,可以说到了令人难以想象的程度。 也就是平儿对她忠心不二,也从不和贾琏独处,才让她一直留了平儿在身边,但凡平儿和贾琏有半点不对,王熙凤早就将平儿撵走了。 以王熙凤的性子,绝不可能容忍有这样的威胁在身边,哪怕只是对她有一点点的威胁。 此时平儿的诉说,也算是印证了这个看法,王熙凤疯了,将心底的黑暗彻底释放出来。 第一个想杀的人是平儿,足以可见她对平儿的提防警惕心有多重,随时想着让平儿死在她手中。 想到这里,贾芹倒是有种急迫感,看来得尽快想办法,将平儿搭救出火坑才行,不然说不得哪天就要被王熙凤害死。 柔声安抚了好一阵,平儿情绪才逐渐安稳了一些,恢复了一些心神。 突感觉自己竟然没羞没躁地靠在贾芹身上,平儿浑身燥热,原本白皙的俏脸上,逐渐敷上了红霞。 下意识想要离开贾芹的怀抱,却觉得浑身乏力,而且心里竟也十分不舍。 半响过后,平儿索性不再多想,反而软软地靠在贾芹身上,享受着难得的温馨和安宁。 眼见平儿情绪逐渐变化,贾芹便开始柔声劝慰: “平儿姐姐,我知你对她很好,恨不得你代她受罪,可姐姐你别忘了,还有人在默默守护着你,不愿意你受任何伤害的。” “虽你不信她最提防的人是姐姐你,可无论如何,也请多保重你自己的身子,想一想为你牵强挂肚的人,你的身子可不仅是你自己的啊。” 这话一出,平儿内心怦然悸动,抬眸紧紧凝视着眼前的郎君,一时间感触不已,朱唇也再次微微抖动。 心里有不少话要说,却都堵在了嗓子眼,怎么也说出来,最终只化为一声‘嘤咛’,竟再次抽咽起来。 贾芹见状,只当自己说错了,忙安抚: “姐姐别哭了,就当我刚刚什么都没说…” 平儿却摇头: “不是的,芹哥儿,我…我算得什么,竟让芹哥儿你替我牵强挂肚的,不值当……” 听了这话,贾芹方明白她为何如此,一时愣了愣。 第101章 等待奇人 官职加身 平儿的解释,让贾芹内心微颤,愣神片刻后,紧紧抱着她,说道: “不,平儿,你在我心里,非常重要的…” 平儿早就对贾芹敞开了心扉,听了这话,顿时心中更为感触,只恨自己为何没能早些遇到眼前的郎君。 又听贾芹接着说: “…平儿,答应我,不论遇到什么情况,你都要先保护好自己可以吗?” “还有,看到你现在如此憔悴心忧,我亦无法开心。” 平儿听完,这才方明白自己在贾芹心里有多重要,重重颔首: “好,我答应你就是。” 因担心会有人会路过,贾芹还是松开了她,又问: “里面情况如何了?” 平儿勉强露出几分笑容: “乱糟糟的,请了大夫来,可药根本喂不下去。” 贾芹知道未来的走向,安抚道: “你别太担心了,他们两个吉人自有天相,会好起来的。” 平儿听得有些疑惑,看着他: “芹哥儿,你怎么这么确定?” 贾芹轻笑: “你忘了我之前怎么和你说的了?” 这话一出,平儿仔细想了想,莫名心安了一些,只觉得贾芹不会轻易欺骗自己的。 “这几日,我都会来,咱们也说了有一阵话了,你先回去,明日我再来找你。” 听贾芹如此说,平儿颇为惊喜: “你这几日果真会来?又来做什么?” 贾芹不想骗她,实话实说: “一则,是因为平儿你,看到你如此伤心憔悴,我有些放心不下。” “二则,我准备在此等人来。” 头一个理由,让平儿芳心跟着一颤,紧紧凝视着他,嘴唇都跟着微微哆嗦了一下,只觉得自己有何资格,竟让他如此记挂。 后一个理由,倒让她非常好奇: “等人,你…要等谁?” 贾芹摇头: “暂时还不清楚,待他们来了,就知道了。” “好了,快去,一定要保重身子,不然我会一直担心的。” 听了这话,平儿再次重重颔首: “好,我听你的就是。” 说完,再次看了看贾芹,这才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开,一边走一边回头看他。 直至转角处,彻底消失在贾芹眼帘之中。 目送平儿离开后,贾芹站在原地沉思了一会,还是打算先去拜见贾政。 既然来都来了,自然得显露一下关心之情。 这时的贾政是焦头烂额,忧心忡忡,见贾芹来见,也没有了往日的客气。 倒是贾芹颇为客气: “政老爷勿忧,侄孙想来,宝二叔洪福齐天,这次肯定能够化去劫难。” “若是有什么用得到侄孙的地方,只管吩咐。” 贾政满脸忧愁,知道贾芹不过是在安慰自己,轻叹: “天降灾劫,非人力所能抵抗,芹哥儿,多谢你一番好意,若你宝二叔真能好起来,也算是你的一片孝心,难得你有心了。” 贾芹又客气了几句,便识趣地告退。 出去的时候,正巧碰到了周氏也来府上探望,贾芹劝周氏回去,周氏却说嫡支出了这样的大事,理应来瞧瞧,不用他多心。 贾芹无奈,母子二人说了一会话,便散了。 随后又去见了贾芸,贾芸对他未卜先知的能力,非常的惊讶,称赞了好一会。 贾芹则说自己不过是有一点预感而已,算不得什么,又嘱咐贾芸帮自己盯紧,若是有什么奇人异士上门,得立马告知他才好。 贾芸虽不解,但有了前头的‘预见’,便也不多想,立马答应了。 …… …… 铁槛寺。 刚从城里回来的贾芹,在大殿里,看到兰访寺来人了。 来的还是熟人,寺丞谭梧彦。 “这不是兰访寺的寺丞大人吗?我们又见面了啊。” 虽早猜到谭梧彦来此做什么,可表面上,贾芹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 谭梧彦见他一副玩世不恭,讥讽的样子,嘴角抽了抽。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令他丢了面子的人,竟然有朝一日,会加入兰访寺来。 更没想到的是,贾芹一入兰访寺,竟然就是正六品寺案,还是太子直接下令,也只受太子一人管辖。 谭梧彦实在不明白,贾芹到底什么来头,竟然值得太子如此拉拢? 过了半响,这才正色说道: “本官奉太子殿下口谕,特来此给你送来任命文书,以及官服、印信、腰牌、佩刀等。” “此后,你就是我们兰访寺的六品寺案。” 说话间,谭梧彦身后有小吏将这些东西展示给了贾芹看,又宣读了任命文书,算是正式任免,承认贾芹的身份。 贾芹一一接过,客气地回了一句: “那还真是有劳寺丞大人跑着这一趟了。” “来人,给诸位大人同僚奉茶。” 谭梧彦对贾芹没什么好感,当即发话: “不必了,本官只是奉命办事,既然事情办完,那就告辞。” 说着,便准备离开。 贾芹却道: “等一下。” 谭梧彦转身看着他: “贾寺案还有什么事情?” 贾芹接话: “想来寺丞大人还记得我们此前在守备衙门里的约定?” 这话一出,谭梧彦脸色一沉,盯着贾芹,也不说话。 贾芹知道他会错了意,接着说: “寺丞大人别误会,此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下官自然不会揪着不放。” “只是想问一问,那个直长李大槐如何了?寺里可有给他记功?还是擢升他一级?” 谭梧彦听了,眉头紧皱: “咱们兰访寺有自己的规矩和章程,即便是要记功或是擢升,也得慢慢申报。” 贾芹挑眉: “原来是这样,下官初为寺案,正需要一个得力的下属,下官觉得李大槐就挺不错。” “还请谭寺丞替下官回禀太子殿下,就说这个李大槐,下官要了,请殿下擢升他为七品寺推,派来下官身边听命。” 谭梧彦听了这番话,一时都呆愣住了,若非亲耳所闻,他实在不信,能听到这样狂妄的话来。 贾芹竟然在命令太子替他办事? 谭梧彦先是觉得很不可置信,也觉得有些恼怒,只当贾芹不知天高地厚。 不过,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心里则想着,贾芹如此狂妄,必然会遭到太子的斥责,自己何不帮他添把火? 到时候,太子怪责下来,贾芹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想到这里,谭梧彦满脸冷漠,点头道: “好,本官定替你转达给太子殿下听。” 说完,带着人离开了。 贾芹则看着这寺案的官服印信等物,有些发神,此后他也算是有官身在身的人了。 第102章 东宫福将 新官上任 对于贾芹狂妄自大的态度,谭梧彦很是不齿,心想着,待回禀太子,定叫贾芹知道知道,什么叫做规矩。 然而,当他添油加醋地向礼章太子说起贾芹无理的要求,以及那狂妄的态度时,礼章太子却丝毫不恼怒。 不仅不恼怒,而且立即同意了贾芹的请求: “传本宫旨意,擢升李大槐为七品寺推,着其听命于贾芹,立即生效,不得有误。” 谭梧彦听得都惊呆了,完全不明白,礼章太子为何如此信任贾芹。 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他本想说,这不符合规矩和章程,可很快他就意识到,这可是礼章太子亲自下的旨意,还有什么可说的。 于是不敢有半分迟疑,恭敬应承,同时对贾芹也算是有了新的认知。 而他自然不会明白,礼章太子之所以如此信任贾芹,完全是因为贾芹献上的办法奏效了。 范浦和真的迁任了京兆府府尹,京兆尹的位置,还是挺重要的,能被他们阵营拿下,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这日晌午,冯钦星来了,礼章太子便立马说起了此事: “阁老,贾芹还真是厉害,才刚加入兰访寺,就替本宫立下如此大功,果真是本宫的福将!” 冯钦星也带着几分笑容: “殿下,贾芹的说法,确实有效,不过,这次功劳倒也不能全算在他头上,实在是范浦和的几个对手,都是忠顺王的人。” “皇上严惩周八裨,就是为了敲打忠顺王,如果下一任府尹,仍旧是忠顺王一伙的,那此前的敲打还有什么意义?” 礼章太子听了,微微点头: “是啊,这次还真是幸运,不管怎么说,也确实是贾芹给本宫带来的运气。” 冯钦星一时不好接话,沉默了。 大殿里陷入了片刻的沉寂,又被礼章太子打破: “阁老,太子妃用了贾芹那什么洗面之物,确实觉得很是清爽芳香,看来这门生意定能给本宫带来不菲的收益。” 冯钦星听了,笑着回应: “老臣就先恭喜殿下了,殿下真是洪福齐天,眼下不仅解决了东宫府库空虚的问题,还将京府尹的位置也拿下。” “以老臣看来,殿下起势之时机已经到来了。” 这话一出,礼章太子显得颇为激动,年轻的面容上,皆是喜色和激动,甚至有些坐不住了,起身,在大殿里来回走动。 一边走一边说: “本宫被父皇册封太子已经一年多了,这一年多以来,本宫一直在等着,何时才能起势。” “今日,终于等来了!” 说着,想到了什么,看着冯钦星: “阁老,本宫怎么觉得,这一切都是贾芹给本宫带来的呢?” 冯钦星暗暗沉思一会,微微点头: “殿下,如此说来,还真是有这么一点奇怪,老臣向来不信什么玄乎之说,可仅此事看来,贾芹真是给殿下您带来了福气。” 礼章太子听了,大笑: “哈哈哈…看来本宫之左膀右臂已经出现了,太好了。” 眼看着礼章太子有些失态,冯钦星急忙劝谏他保持太子的威仪。 礼章太子毕竟还年轻,遇到喜事,岂能有不欢喜的道理。 不过,他还是挺听劝谏的,立马将喜悦情绪收拾起来,又告诉冯钦星: “阁老,贾芹要了一个名叫李大槐的人当他的直系下属,本宫已经同意了。” “此后他有什么要求,看来本宫都可以答应。” 冯钦星倒劝了一句: “殿下万不可如此盲目轻信一人,还是得多加思虑,方可做出决定。” 礼章太子却道: “阁老,别的人,本宫不好说,但就是这个贾芹,本宫对他信心十足。” 听了这话,冯钦星面露一丝苦笑,不再多言,心里则想着,不论是贾芹,还是礼章太子,两人虽未曾见过面,可似乎却已经早已成了莫逆之交的知己一般。 世间的缘分还真是奇妙。 …… 次日。 “卑职李大槐见过大人。” 一大早,贾芹刚准备进城,就见李大槐领着五个下属,在门口等待了。 贾芹见了,颇为惊讶: “李大槐,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早?” 李大槐回道: “卑职昨日就已经接到了太子殿下的旨意,知道是大人您提携了卑职,让卑职成了七品的寺推,也成了您的直系下属。” “因而,卑职心中感怀不已,昨夜便已经来到了这里等待,只因太晚了,害怕打搅到大人休息。” “只好在寺外等待,想着今早能够见到大人您也是好的。” 贾芹听了这话,倒有些感触了,说道: “李…寺推,此后不必如此,即便时辰再晚,也可以直接来找我的。” 李大槐则拱手说道: “是,卑职记住了。” “另外,大人不必对卑职如此客气称呼,此后称呼卑职的全名就行。” 贾芹想了想,觉得称呼名字,更显得亲切一些,便点头: “好,此后我就称呼你为大槐。” “对了,我正要进城去,咱们路上边走边说。” 说着,便骑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马匹,因担心错过什么,所以贾芹直接坐马,也好以最快速度赶进城里去。 一路上,李大槐给贾芹牵着马,后边跟着五个下属,还有小厮义东,以及八个官兵,一行人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 贾芹打量了李大槐的五个下属一番,问道: “大槐,我昨日抽空,看了看咱们兰访寺的一些规章制度和条例,里面规定一个直长可领二十人,而一个寺推可领五十人。” “为何你只有五个下属?” 一说起这事,李大槐满脸讪讪: “回大人的话,说来惭愧,是因为原来卑职的上司,跟卑职说,我没有领这么多人的能力,故而一直只有五个下属。” 贾芹听出了一丝不对,暗暗思忖一番后,倒也不追问,又问道: “那你们每日具体都需要做些什么?” 李大槐回首看了看贾芹,咧嘴一笑: “如果上头有安排,我们就需要去完成上头的任务,多数情况下,卑职等人,还是以候命为主。” 贾芹微微点头: “既如此,那我就以寺案的名义,给你下达第一个任务。” 一听这话,李大槐立马顿足,转身朝着贾芹弓腰: “请大人示下!” 贾芹正色说道: “命你先招募齐五十人手,提拔两个直长出来。” 这个命令一出,李大槐都愣住了,下意识抬眼看了看贾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半响后,反问: “大人,您真的要卑职招人?” 贾芹严肃回应: “自然,本官以寺案之名下令,难道还有假?” 第103章 奇特上司 扭转观念 “卑职不敢怀疑大人的命令,只是兰访寺招募人员的规定极为严苛,大人一下子就让卑职招募五十人来,卑职恐怕难以完成。” 对于贾芹的命令,李大槐丝毫不敢违逆,却也有自己的顾虑。 贾芹却道: “本官只向太子殿下负责,自然需要足额的下属来办事,大槐,你不必担心还像此前那样,需要有人来考核方可以加入我们兰访寺。” “也不强求你多久能够招募满五十人,只要你觉得可以的人,就可以招纳。” 听了这话,李大槐满脸喜色: “若是如此,卑职便再无顾虑,定完成大人的任务。” 贾芹微微点头,不再多言。 不一会,进了城,贾芹便挥手让李大槐六人去招人,不必跟着他。 李大槐六人恭敬应承,目送贾芹离开,这才转身去办事。 这时下属小程感慨一句: “大人,没想到,咱们这位新的寺案大人,脾性如此古怪,更奇怪的是,他竟然只需要向太子殿下负责。” 李大槐则跟着感慨: “是啊,我原本还想着举荐他,没想到,最终反而是他提携我,说来可笑。” 说罢,看着自己的五个手下,目光落在了小程身上: “此后不得再议论大人之事。” 五个手下,自然是恭敬听命。 又听李大槐接着说: “大人说了,让我提拔两个直长,小程、小吴…你们两个跟着我的时间最长,对我也最忠心,就你们两个为直长。” 这话一出,下属小程和小吴皆是感恩戴德地答谢。 李大槐见状,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在心底浮现,同时也明白,这样的情况,都是贾芹给他带来的,因而在心中,对贾芹也越发敬重和忠心。 过了半响,接着说: “好了,大人既然下达了任务,咱们就去办,争取在最短时间里,招募好五十人,去大人面前效力!” 小程五人自然齐声应‘是’。 …… …… 且说贾芹骑着马来到了荣国府,先是找到了贾芸,询问情况如何。 贾芸满脸沉重: “看来是不大行了,前来诊断的大夫,都说让准备后世。” “府里边,已经在暗中办起后事了。” 贾芹听了,并不觉得意外,拱手答谢后,便往王熙凤院中而来。 刚到门口,正准备让人去通传,就见贾琏满脸哀伤从里头出来。 便先打招呼: “琏二叔。” 贾琏见是他,唉声叹气: “芹儿来了啊,你二婶子她怕是不中用了。” 贾芹安抚道: “二叔何必如此说,只要还没落气,一切就皆有可能,侄儿觉得,二婶子吉人天相,定能度过这次劫难的。” 这话听在贾琏耳中,颇为感动,红着眼睛看了看贾芹后,摆手: “难得你有这般孝心,不枉她当日看中你,快进去瞧瞧她。” 贾芹也正想进去,听他如此说,当即拱手,便进去了。 他来这里,当然不是为了王熙凤,他已经不欠王熙凤什么,来此唯一的目的,只是为了平儿而已。 至于王熙凤的生死,他是不在意的,知道未来走向的他,明白王熙凤这次不会有事,就更不放在心上了。 “平儿。” 故而,进了院来后,贾芹第一时间找到了平儿。 平儿见是他,满眼的惊喜: “芹…哥儿,你来了。” 贾芹紧紧看着她,见她比昨日似乎更加憔悴了,秀目通红,周围可见一圈淡淡的黑眼圈,俏脸颇为白皙,嘴唇有些微发紫干裂。 便猜到她肯定整夜未眠,恐怕也没吃什么,一时心疼不已,急忙拉着她的手: “平儿,你忘了我昨日的嘱咐了?” 平儿既羞赧又惭愧,低垂头首,想要挣脱贾芹的手: “芹…哥儿,你快松手,免得被人发现。” 贾芹则道:“你别怕,我刚进来时,琏二叔已经出去了,如今二婶子又躺在床上,没人知道的。” 平儿听了,不再挣扎,不过还是害怕被别的丫鬟知晓,急忙拉着贾芹进了里间来。 “既然你都来了,自然得来看看她。” 说话间,贾芹也看向了床上的王熙凤,只见她披头散发,目光滞愣,原本严厉狠辣的凤目已经没了任何光彩,呆呆地看着悬梁顶,就如已经死了一般。 平儿看了王熙凤一眼,眼中又要落泪,低声哽咽。 贾芹眉头微皱,拉她出来,来到左边的房内,劝道: “平儿,你心地纯善,又对她忠心,可她未必记你的好,你如果一直这样,将我置于何地?” 平儿听了这话,通红着眼睛,直盯着他,嘴唇嗫嚅: “我…也不知,芹哥儿,我不值得你如此在乎,你忘了我…唔……” 话还未说完,她那干裂的朱唇就被贾芹噙住,当即痴愣住了,娇身僵直,秀眸中的瞳孔瞬间发大数倍,只剩呜咽之声。 须臾。 贾芹松开了她,平儿只觉得自己如同被抽走了全身力气,软软地靠进了贾芹怀中,内心猛跳不停。 不仅仅是因为贾芹对她有大胆举动,以及满是情意的表达,更因为她觉得极为刺激,王熙凤可就在他们对面的里屋中躺着。 虽然这时王熙凤什么反应都没有了,可平儿还是觉得刺激和害怕。 这时,只听贾芹动情地问道: “平儿,不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你,现在你可明白我对你的心?” 平儿对他本就是情根深种,只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一直不敢接受这样的情爱。 直到此时,听到贾芹这番动情的表达,芳心大颤,毫不犹豫地回应: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也同样……” 说着,向贾芹吐露出了情丝,这时的她,内心彻底敞开,再无遮掩和顾虑。 她要眼前的心上郎君知道自己对他的情意有多浓,再不想再藏着掖着了。 良久。 才听贾芹带着责怪的声音说道: “既如此,你还如此的不自爱,又岂能对得起你对我的情意?又何来将我放在首位?” 平儿听得颇为惭愧: “对不起,芹哥儿,你知道的,我一直跟在她身边,看她这个样子,我……” 话还没说完,贾芹便打断了: “平儿,你若把我当做你的全部,就该摒弃掉此前的一些固有观念,就如对琏二婶子的忠心。” “你对她全心全意的好,她却未必对你有一点善念。” 这话冲刷着平儿的认知和观念,一时间想让她彻底改变,还是很难。 第104章 柔解平儿 情意愈浓 贾芹明白,想要短时间改变平儿的观念有点难,看来得想办法,让她看清楚王熙凤对她的真正态度,才会让她的观念改变了。 想了想,还是打算先让平儿吃点东西再说,便道: “平儿,你快让她们拿些吃食来,不管如何,你得先吃好才行。” 平儿却摇头:“我…吃不下的。” 贾芹则态度强硬: “不行,哪怕是硬着头皮也得吃一些下肚!” 平儿闻言一怔,又迟疑道: “可是,我没有单独用餐的道理。” 贾芹接话:“就说我没吃早饭,让她们尽管上来就是。” 看着心上郎君俊容上,罕见地出现了几分严厉,平儿内心跟着颤了颤,这种被霸道呵护的感觉,这时恐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其中甜意。 过了一会,平儿终究不忍心让贾芹为自己担心,也不忍心让他失望,还是让人传了一些吃食来,无非就是细粥点心什么的。 换做平日,平儿自然没有单独用餐的时候,可这时王熙凤中邪躺倒了,又借了贾芹的名义,她才得以这时候可以独自用餐。 “慢些吃,总能吃下的,来…我喂你。” 贾芹紧盯着她吃,见她似乎有些羞赧,便伸手主动喂她。 平儿只觉得心口皆甜,这么久以来,还是头一次,被人监督着吃东西。 这种被自己的心上人看着吃的感觉,恐怕无法用言语形容,只有当事人自己心里才有深刻的体会。 也正因如此,让平儿知道,贾芹对自己有多重视,内心的观念开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见贾芹竟然主动喂自己,平儿俏脸嫣红,也伸手喂贾芹: “芹哥儿,你也吃…” 贾芹却拒绝了: “我来时吃过的,你吃便是,要看到你吃饱,我才放心。” 听到这带着几分命令的话,平儿越发心醉,一边吃,一边看着眼前的郎君,竟觉得这些吃食如同琼浆玉露一般好吃,也不再觉得难以下咽。 看着她吃了不少,贾芹方放下心来,很是自然得伸手轻轻搂着她,小声安抚: “好了,吃饱了,就睡一觉!” 平儿听得心里极为安宁,就如同小时候被父母呵护一般,既幸福又甜蜜。 也不再多想,轻轻‘嗯’了一声后,靠在贾芹身上,舒坦地休息。 或许是因为刚刚吃了东西的缘故,亦或许是因为近来未眠,也或许是因为靠在了心上郎君的怀中,没一会,平儿真的睡着了。 听着她发出细微的酣声,贾芹满眼柔情,一开始并不敢乱动,待确定她确实入睡了,这才将其拦腰抱起,轻轻放在了一旁的榻上,又给她盖好了被子。 坐在床头守了一会后,还是走了出去,跟外头的丫鬟说道: “平儿姐姐在里头睡着了,你们看着些。” 外头的丫鬟听得奇怪,不过也不多问,待贾芹离开后,才进屋去探视,果见平儿睡在了榻上,皆感惊奇。 自王熙凤中邪以来,平儿就很少睡觉,院中的丫鬟都看在眼里,没想到这时候,平儿却竟然睡着了,着实让人惊讶。 这一觉睡到傍晚,平儿起来时,只觉得头很疼,又猛然想到了什么,立马支撑着起来。 “平儿姐姐,你醒了。” 有小丫鬟看到了,便倒了一杯茶来给她。 平儿急问: “我睡了多久?芹哥儿呢?” 小丫鬟回: “平儿姐姐,你睡了四五个时辰呢,小芹四爷早就走了。” 一听自己睡了这么久,平儿也暗暗心惊,又听贾芹已经离开了,微微失落,接着问: “他何时走的?” 小丫鬟回说她刚睡下没多久就走了,不过贾芹走时说了,明日还会再来。 听贾芹明日还会来,平儿失落情绪瞬间化为乌有,又回想起上午时二人待在一起时的甜蜜,倒暗暗期待明日早些到来。 沉浸了好一会,平儿这才询问起王熙凤的状况。 换做是此前,平儿肯定先问王熙凤的情况如何,这时却只关心贾芹,心态已经在不经意间转变了。 “还是不见好,听园子里的人说,宝二爷那里也是如此,老爷已经命人去打棺椁了。” 小丫鬟的回禀,让平儿感觉有些悲凉,眼角泛起泪花,直往王熙凤房间而去。 这夜,平儿又守了王熙凤一夜,未曾睡下,整个人状况也不大好,神情呆愣。 直到贾芹次日来了时,她才回过神,再次扑进贾芹怀哀声抽咽。 贾芹很是心疼,再三劝谏: “…平儿,你相信我,二婶子这次绝不会有事的。” 平儿却摇头:“不…她已经快没气了,外头都在替她做棺椁了。” 贾芹感受到她情绪波动很大,紧紧抱住,又道: “你若不信,我可以拿性命来做担保,倘若二婶子这次没能熬过去,我就替她陪葬!” 这话一出,平儿愣住了,半响才急忙捂住贾芹的嘴: “芹哥儿,你怎能说这样的话,她死是她的事,和你又无关。” 贾芹抓住她的手腕,凝视着她:“平儿,那你肯信我了吗?” 平儿再次愣住了,这时她才明白,原来贾芹赌咒发誓,不是为了别的,都是为了她。 一时芳心颤颤,嘴唇哆嗦: “好,我信你,我信你就是!千万别再说这样的话,好嘛!” 说话间,平儿主动环抱住了贾芹。 贾芹一时动情,难以自持,捧着她的脸,凑了上去。 “唔…” 平儿内心跳动得极快,贾芹竟然在这个时候,在这里轻薄她,让她只觉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可又很是享受这时心上郎君传递的情意,更不想让他失落,最终只得一边警惕四周状况,一边努力回应着。 良久。 二人总算分开,平儿悬着的心,也立马放下,见没人发觉,不免娇嗔贾芹一番。 贾芹却嘴角微扬,贴着她耳朵,说着一些腻歪的情话。 旋即,又知平儿没有吃饭睡觉,依旧如昨日一般,先是监督她吃了一些东西,随后又抱着她休息。 今日的平儿倒没那么困了,吃完后,依偎在贾芹身上,和贾芹说着一些悄悄话。 突想到什么,看着贾芹询问: “芹哥儿,你可等到你想见的人?” 一听平儿问起这个,贾芹眉头微皱:“还没有呢,不过,我想也快了。” 见他紧皱眉,平儿内心跟着揪了一下,主动贴紧一些,想着用自己的柔情来化解眼前的郎君的忧愁烦闷。 平儿也忘了,这里可是王熙凤和贾琏住的正房,或许是因为贾芹大胆的举动,影响了她,让她也变得越发大胆来了。 第105章 初入大观园终等来人 接连来了荣国府好几天,贾芹也没等到那癞头和尚、跛足道人,心里头不免有些惊忧和不安。 心想着,不会因为自己穿越而来,改变了格局走向,这两人再不会出现了? 虽有这样的猜疑,却也还未放弃,这日和平儿温存了许久后,又来见贾政,对其说了许多宽慰的话。 贾政看着他,颇为感慨: “芹哥儿,真是难得你一片孝心,只是儿女之数,皆有天定,非人力能扭转。” “他二人这病出于不意,百般医治不效,想来天意该如此,便由他们去罢。” 贾芹却有些着急了,再三宽慰,又跟贾政说,不如派人去请得道的和尚道士来此持诵,说不定有效果。 贾政却轻叹: “不用再费心了,前头请来不知几波和尚道士了,芹哥儿你不也将铁槛寺的和尚道士都请来了吗?结果又如何?” 贾芹听得有些脸红,别人不知道铁槛寺的和尚是些什么人,他可知道,不过就是一些顶着出家人名头的俗人而已。 他带这些和尚道士来此,也只是为了寻一个正当的借口而已,不然,天天来此,定会惹人怀疑和厌恶。 又听贾政接着哀叹: “唉…都没用了,不必再操心了,芹哥儿,真是难得你一片苦心了。” “既然你如此有心,跟我一起进园子,见见你宝二叔。” 贾芹听了,不好拒绝,毕竟贾政也是好意,便恭敬应承了。 于是,跟着贾政进了大观园里。 这还是他头一次进大观园,就如乡下人进城一般,好奇地打量四周。 见园内装饰奢侈富丽,一草一木,各处陈设,皆极有讲究,不免看花了眼。 心里则微微叹息,贾家为了贾元春省亲,造了如此豪华的园子,怕不是将先祖积攒的所有积蓄都投入了进来。 也难怪后来贾家越发凋零,因为金钱投入到了园子中,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 贾元春得封贵妃,根本就是皇帝的手段,贾家没一个人看出来,竟以为是天大的荣幸,还弄出这么一个园子来迎合,说来也是可笑。 暗暗思索了一番后,贾芹微微摇头,抛却这些杂念,反正他早想好了,不管贾家如何,坐看潮起潮落便是。 没一会,就跟着贾政来到了贾宝玉住的院子,怡红院中。 刚进来,贾政就得知贾母也在屋中,便好生提醒贾芹: “老太太在里屋,你可得规矩些,千万别冲撞了她老人家!” 贾芹自然是不敢违逆,依旧恭敬应承。 又跟着贾政进了院中正房里,里屋他自然是进不去的,只能在外头,远远地看一眼。 又见里屋挤满了人,一个满头银发,雍容华贵的老太太,正坐在床前,拿着帕子在哭,贾芹便猜测,这老太太恐怕就是贾母了。 在这老太太身边,则是一个年岁四五十的夫人,同样掩面而泣,哭得伤心,贾芹猜测,这夫人就是王夫人了。 贾母、王夫人身边,还有几个中年妇人,年轻媳妇,外围还站着几个衣着讲究,只看身影便觉得清秀好看的年轻女子。 因隔着纱帘,贾芹也不知她们到底长什么样,又到底是谁。 不过想来那妇人以及年轻媳妇,应该就是邢夫人、赵姨娘、李纨等人,那些年轻女子,恐怕就是林黛玉、薛宝钗、三春姐妹等人了。 如果是最开始,贾芹若知,里面就是林黛玉她们这些人,恐怕会激动不已,恨不得立马上前去看看,她们到底长什么样。 而到了此时,贾芹心态早已转变,今生已成这剧中小人物的他,知道自己和她们有着多大的身份差距。 亦知自己恐怕也无缘和她们扯上什么关系,也有自知之明,他自己都难保未来如何,还有何心思,去管她们如何呢? 更别说,眼下不论她们其中任何一个,都不是他一个旁支小辈需要担忧的,他还是担心担心自己的未来更合适一些。 就在贾芹暗暗自忖之时,里屋突然传来了贾宝玉的声音: “从今以后,我可不在你家了!快收拾了,打发我走罢。” 贾母听了这话,如同摘心去肝一般,肝肠寸断,哭得更悲伤了。 在一旁的赵姨娘见状,心里颇为高兴,心想着这马道婆果然厉害,表面上却假装跟着抹眼泪,小声劝慰: “老太太也不必过于悲痛,哥儿已是不中用了,不如把哥儿的衣服穿好,让他早些回去,也免些苦,只管舍不得他,这口气不断,他在那世里也受罪不安生。” 这些话还没说完,就被贾母照脸啐了一口唾沫,怒骂: “烂了舌头的混账老婆,谁叫你来多嘴多舌的!你怎么知道他在那世里受罪不安生?怎么见得不中用了?” “你愿他死了,你能得到什么好处?你别做梦!他死了,我只和你们要命,素日不都是你们调唆着逼他写字念书,把胆子吓破了,见了他老子不像个避猫鼠儿?” “不都是你们这起淫妇调唆的?这会子逼死了他,你们遂了心,看我饶得了哪一个!” 一面骂,一面哭,满脸哀伤又带着几分严厉,王夫人、赵姨娘等人听得皆是满脸骇然,低头无言。 贾政在旁听见这些话,心里既难过又心惊,急忙喝退赵姨娘,又自己上来委婉解劝贾母。 可巧这时就有人来回禀: “两口棺椁都做齐了,请老爷出去看。” 贾母听了这话,如火上浇油一般,接着高声怒斥: “是谁让做了棺椁?快将那做棺椁的人找来,立即打死!” 贾政听得脸色大变,棺椁就是他让安排的做的,听贾母这意思,似乎要追究此事,一时不知该怎么回话了。 贾母却不依不饶: “怎么?还愣着做什么?我的话你们都没人听了么?” 听贾母如此说,贾政也无奈,只得让人去将做棺椁的人捆来,准备就地正法。 一时闹得天翻地覆,不可开交。 这让贾芹看得心惊不已,看来这贾母才是真正的掌家之人,她一怒,众人皆不敢违逆。 就在院中闹哄哄的时候,突闻得外头隐隐有木鱼声响,还伴随着说话声: “南无解冤孽菩萨,有那人口不利,家宅颠倾,或逢凶险,或中邪祟者,我们善能医治。” 这声音由远及近,就如传音入耳一般,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楚,明知道是外头所言,却能在这后院屋中听得清清楚楚,当真是让人觉得惊讶和神奇。 唯有贾芹面露几分惊喜,嘴角微扬,在心中腹诽: “终于来了,你们若再不来,我都以为这个世界的格局已经发生改变了!” 第106章 等来异人 玄幻对战 听到外头传来的声音,众人皆感神奇和惊讶,倒是贾芹满脸的惊喜,心想着,这两人总算是来了。 贾母、王夫人如今正想着贾宝玉如何能活下去,听了这些话,不论真假,都得请来试一试。 只听贾母着急地说道: “快!快将这高人请来!快去!” 贾政虽不自在,怎奈贾母之言如何违拗,想如此深宅,何得听的这样真切,心中亦感稀罕,即命人请了进来。 不一会,就见下人领着两人进来,一个癞头和尚与一个跛足道。 众人皆好奇地打量着他们,唯有贾芹内心轻跳,屏气凝神,微微低头,小心观察。 贾政见二人容貌奇特,如世外高人,便问: “不知二位高人在哪一庙中焚修?” 癞头和尚笑着回应: “长官无需多言,因闻得府上人口不利,故特来医治。” 贾政甚感惊喜:“确有二人中邪,不知二位高人可有符水?” 跛足道人笑道:“你家现有稀世奇珍,如何还问我们有符水?” 贾政听这话有意思,内心一动,仔细仔细想了想,回道: “小儿落草时带了一块宝玉下来,上面说能除邪祟,谁知竟不灵验。” 跛足道人接话: “长官你哪里知道这物的妙用,只因他如今被声色货利所迷,故不灵验了,你今且取他出来,待我们持颂持颂,只怕就好了。” 贾政听后,便命丫鬟在贾宝玉项上取下那玉来递与他二人。 癞头和尚接了过来,置于掌中,长叹一声: “青埂峰一别,展眼已过十三载矣!人世光阴,如此迅速,尘缘满日,若似弹指!” 说着,二人对着这玉念念有词。 念毕,又摩弄一回,说了些众人听不懂的话,这才递还给贾政: “此物已灵,不可亵渎,悬于卧室上槛,将他二人安在一室之内,除亲身妻母外,不可使阴人冲犯,三十三日之后,包管身安病退,复旧如初。” 说罢,回头便走了。 贾政正想着客套一二,让二人坐了吃茶,再送谢礼,可两人早已出去了,贾母等还只管着人去追,一时不知踪影。 少不得依言将贾宝玉和王熙凤两人就安放在王夫人卧室之内,将玉悬在门上,王夫人亲身守着,不许别个人进来。 且说人群中的贾芹,一直在默默观察,众人都还在惊讶于这癞头和尚、跛足道人的神奇之处,他却已经随时准备动身追赶。 只见二人持诵完后,其余众人皆还在沉浸其中,便已经往外走,贾芹是唯一一个清醒的,急忙追上二人脚步。 二人走得有些快,若非近日,得了柳湘莲的教导武艺,勤加苦练,贾芹这时想要追上,恐非易事。 可即便如此,贾芹咬紧牙关,使出全身力气来追,二人的身影也离他越来越远。 这时的贾芹依旧不想放弃,哪怕只是前方还有点影子,也非追上不可,这可是他觉得,目前可以获得绝世武艺的最佳时机,错过了,恐怕就再难有这样的机会。 于是不管如何艰难,努力坚持,竟也爆发出了他原本不该有的速度,直追二人而去。 不一会,跟着这二人来到了城外,一路往北面而来。 少顷,贾芹只觉得自己双腿如同绑上了巨大的石头,每跑一步,都很艰难,而且还在往山上跑,越跑越慢,重重喘着粗气。 心想着,自己恐怕已经到了极限,难道就要失去这次机会了么? 就在他暗自失落之时,远远地便看到癞头和尚、跛足道人停了下来,到了一空旷的山中高处。 贾芹长松一口气,急忙再往前追了一些距离,正准备喊话,就见二人似乎和什么人在对话,只得先藏于一旁,先观察情况。 “原来是你们这两个不长眼的东西,坏我好事!” 只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妪,恶狠狠地看着癞头和尚、跛足道人怒道。 在这白发老妪的身边,摆着不少的招魂幡,发出一阵阵阴森气息,还可见两个草人正浮于半空之中。 癞头和尚则冷笑: “你这孽畜,偷偷逃出迷津,我们二人奉命捉拿你许久,没想到,你竟在这里做恶。” 跛足道人接话: “正好今日我二人将你捉回去,交于警幻仙子处罚!” 白发老妪听了,大笑: “哈哈哈…警幻那个老妖婆算什么东西,也敢处罚本尊?” “哼,别说只是你们两个小杂毛,就算是警幻老妖婆亲至,本尊也不怕!” 癞头和尚怒道: “孽畜,你犯下如此重罪,仍不知悔改,还敢对警幻仙子不敬,今日我们二人就替天行道!” 白发老妪冷笑: “就你们两个杂毛,也敢大言不惭?” 说话间,只见她双手结印,便见两道黑气,直逼癞头和尚、跛足道人而来。 二人急忙应对,同时发出两道金光,和这黑气对碰。 “轰…” 三股能量对碰,撞出了惊人的冲击波,四周一时地动山摇,天昏地暗,冲击波带动了地面的沙石尘土,竟扬起了数丈之高。 躲在暗处的贾芹,清晰地感受到了这股力量的威力,只觉得浑身都在抖动,站不住脚,急忙抱住一旁的大树,才堪堪稳住身影。 心里惊诧不已,这恐怕就是修道者的力量了,果真是排山倒海一般。 再往前方看时,只见癞头和尚手持一串念珠,跛足道人则持拂尘,口中念念有词。 突见一个罩子一般的东西,将三人都罩在了中间。 “就你们这般修为的结界,也敢来献丑?真是可笑!” “给我破!” 白发老妪一边说,一边操控招魂幡攻击二人布下的结界,一团团黑气,从招魂幡中涌出,冲击着二人布下的淡黄色结界。 在不远处的贾芹看得真切,那些黑气碰到结界边缘后,便会消失,淡黄色结界似乎也变得更加薄了,颜色也从淡黄色变为无色。 看样子,不出几息的时间,白发老妪就能将这结界打破。 不过,癞头和尚、跛足道人也不会任由她打破结界,二人一边念叨什么,一面攻击白发老妪。 只见一道道金光从二人法器上发出,直攻白发老妪。 白发老妪猛然睁大眼睛,只见血红色瞳孔,竟然发出了血色光芒,那些攻来的金光,瞬间被这血色光芒给覆盖。 癞头和尚、跛足道人见状,神色微变。 “你竟然修炼出了血瞳?你这孽畜,到底害死了多少生灵?” “看来今日必然要将你这孽畜收服,不然人间还不知多少生灵惨遭你的毒手!” 第107章 激烈对碰 求赐法门 看到白发老妪竟然修炼出了令人骇然的血瞳,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两人皆深感不安,扬言定要将白发老妪给收服了。 白发老妪却冷笑: “呵呵…你们只知逞口舌之快,有什么用?” “今日若不是你二人突然坏我好事,那补天神石就是本尊的了,该是本尊将你二人杀了,方可消我心头之恨!” 说话间,血红色的瞳孔中发出惊人的血光,直冲二人而来。 “嘭!” 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两人不敢强接这血光,堪堪躲过,血光直射在一石头上,瞬间将石头炸裂。 又听癞头和尚看着跛足道人说道: “道兄,看来这孽畜这些年苦心修炼,修为大涨了,咱们也没必要和她客气了!” 跛足道人朝着他点头,旋即从怀中祭出一法宝来,初看起来是一面镜子。 恰巧这时白发老妪再次发出血光,这跛足道人立马持镜相挡。 原本威力十足的血光照射到了镜子上,竟然直接反射了回去。 那白发老妪感觉不对时,已经来不及了,血光直接反射到了她的眼中。 “呲呲呲…” “啊!我的眼睛!” 血光照进她的眼中,发出声响,旋即白发老妪捧着眼睛痛哭流涕。 癞头和尚见状,冷笑: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让你也尝一尝,被自己血瞳射中的下场!” 白发老妪一边捧着眼睛痛哭,一边咬牙回道: “是风月宝鉴,警幻这个老妖婆,竟然舍得将此物交给你们两个杂毛?” 跛足道人冷哼: “哼!孽畜,现在你血瞳已破,又有警幻仙子的风月宝鉴在此,你还不束手就擒吗?” 白发老妪缓缓放下手来,可以看到,她的眼睛已经完全成了血红色,眼角渗出了鲜血。 配合她那如同枯槁的面容,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惊悚,就如一个白发青面的恶灵。 又听她癫狂大笑: “哈哈哈…你们以为,就这样可以打败本尊吗?” “坏我好事,还破我血瞳,今日就算和你们两个杂毛同归于尽,本尊也要杀了你们!” 说罢,念出一些咒语。 “招阴大法,起!” 只见她四周的招魂幡开始疯狂旋转,发出阵阵阴森森的气息,也散发出了大量的黑气。 黑气之中,可见骷髅、夜叉、恶灵等物翻涌。 “道兄,快全力收服!” 癞头和尚见状,脸色微变,急忙提醒跛足道人,跛足道人自然是立马点头。 于是,二人皆使出全身法门应对白发老妪的‘招阴大法’。 只见跛足道人手中的风月宝鉴,突变大数十倍,悬于空中,镜中发出一道金光,直冲那些黑气而去。 癞头和尚这边手持钵盂,一串念珠悬于他身前,一个个金色的‘卍’字符号,带着正义威压气息,攻向了白发老妪。 白发老妪似乎也知道,这时候再不能留任何手段,竟迫使自己口吐精血。 精血喷在那黑气之上,助长了黑气中的骷髅、夜叉、恶灵等物,使得他们更显得清晰,且叫声更诡异阴森了。 “轰隆!” “扑通!” 不远处看着的贾芹,只见黑气和金光碰撞在了一起,眼前突然闪过一阵强光,让他眼睛短暂失明,根本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 只听得各种噼里啪啦,鬼哭狼嚎的声音传来。 “嗡嗡嗡!” 不知过了多久,贾芹只听得一阵耳鸣声传来,旋即心中直犯恶心,想吐却又吐不出来,连呼吸都变得有些不畅快。 这让他不由在心里苦笑,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早知他们打起来,威力如此之大,自己就该离得更远一些的。 又不知过了多久,贾芹总算觉得眼前能够看得清楚了,耳中耳鸣的声音也消失了,呼吸也变得通畅,不由长舒一口气。 片刻后,急忙往前方看去。 只见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两人,皆是盘腿坐在地上,白发老妪已经躺在了血泊之中,四周散落一地的招魂幡。 看这个样子,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两人是胜者。 贾芹跟着松了一口气,倘若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两人输了,他还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足下既然跟着我们许久,眼下也该现身一见了?” 突然,癞头和尚竟然直接看向了贾芹的方向。 贾芹听得内心微跳,明白自己跟着他们,早就被他们发觉了,整理了一下仪容后,缓步朝着二人走去。 离二人尚有数步时,贾芹停下脚步,恭敬行礼: “弟子贾芹,见过二位仙师,只因在荣国府中,见二位仙师仙风道骨,一派世外高人的气度,心中仰慕得很。” “想求二位仙师赐弟子一点法术神通,故而跟随二位仙师至此,望二位仙师莫怪。” 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二人听了这话,相视一笑,只听癞头和尚笑道: “你这人倒是实诚,也不拐弯抹角,有点意思。” 贾芹面露几分真诚: “二位仙师道行高深,只看一眼,必然能够看穿弟子心思,弟子如何敢在二位仙师面前撒谎。” 跛足道人则盯着他,狐疑询问: “今日也算是让你这凡俗之人看到了我修道之人的打斗,你竟然一点都不畏惧?” 贾芹依旧真诚回应: “弟子其实很是害怕,只是觉得,二位仙师法力高强,定能镇压邪祟。” “加之,弟子一心求二位仙师赐福点化,也就不害怕了。” 这话一出,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两个再次对视一眼,片刻后,由跛足道人接着问: “看在你和我们确实有点缘分,贫道可以给你一次机会,倘若你能听懂我接下来说的话,或可赐你一二法门也无不可!” 贾芹听得内心一动,脸上露出几分喜色: “还请仙师直言,弟子洗耳恭听。” 跛足道人看了看贾芹,念道: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姣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这话听在贾芹耳中,只觉得这跛足道人叽里呱啦乱说一通,根本听不懂说什么。 直到念完,贾芹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 跛足道人见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 “施主,可听明白了?” 第108章 世人都晓神仙好 跛足道人念完以后,便似笑非笑地询问贾芹,可有听懂他念的什么? 贾芹一时怔然,心念转动,思索着该如何回应。 刚刚跛足道人念出的话,他根本一句都没听懂,就如听到了极为晦涩难懂的古音一般。 须臾,跛足道人微微摇头: “看来施主并未听懂贫道所言,与贫道并无尘缘啊。” 贾芹听得心急,突然脑海中想到了什么,急忙回应: “仙师,非是弟子不及时回应,而是弟子只听到仙师念出了什么‘好’啊‘了’啊之类的,一时想不明白,故而多想了想。” 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二人听他如此说,皆感诧异,惊讶地看着贾芹。 过了半响,才听跛足道人狐疑反问: “你果真听到了‘好了’二字?” 贾芹原本只是猜疑,听他如此问,便立马明白,果真如他所想,便点头: “没错,弟子确实听到了‘好了’。” 跛足道人仍旧不信,仔细地打量了贾芹一番,甚至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来到贾芹身,围着贾芹转了一圈。 “真是奇怪,你像是这里的人,又不像…” 半响后,朝着癞头和尚招手: “道友,你快过来瞧瞧。” 癞头和尚闻言,起身,来到了贾芹身边,也围着他转了一圈。 “咦?还真是如此奇怪。” 癞头和尚似乎也发觉了不对,紧盯着贾芹看。 贾芹被二人看得有些发毛,后背不由一凉,心中惴惴不安。 他自己可很清楚,他是穿越而来的,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莫非这二人看出来了? 过了好一会,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两人也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只得先放下疑惑,又听跛足道人问道: “你既然能够听到‘好了’,那你且说说,贫道念的话语,可有什么含义?” 贾芹闻言,长松一口气,刚刚他可是心跳得极快,若是果真被这两人瞧出了什么来,还不知会是怎样的结果。 暗暗稳了稳心神,回道: “回仙师,弟子只听懂了‘好了’,便只能自己猜一猜其中含义,世上万般,好便是了,了便是好,若不了,便不好,若要好,须是了。” 说到这里,贾芹看着二人颇为诚恳地请教: “不知弟子说的可对?” 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两人则如同见鬼一般,皆是惊愕地看着贾芹。 过了好一会,二人才反应过来,癞头和尚问道: “你说实话,真是听懂好和了?” 这时的贾芹内心虽有些虚,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强装下去了,便点头: “弟子只是自己胡乱猜测,并不知其中含义具体为何。” 这话一出,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二人再次对视一眼后,低头私语了一番。 旋即,跛足道人朝着贾芹说道: “既如此,跟我们走。” 贾芹愣住了: “不知二位仙师要弟子跟着去哪?” 癞头和尚咧嘴一笑: “你既然知世间万般皆是好了,去哪也就不成问题了。” 这话一出,贾芹内心颇为慌乱,表面上倒还算镇定: “二位仙师,弟子资质愚钝,且凡根未了,恐不能追随二位,只求二位仙师赐予弟子一二法术神通,弟子便感激不尽,定日日替二位仙师祈福祷告。” 癞头和尚则再次念起了好了歌来: “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 这次贾芹能够听得明白了,脸色终究是变了变,变得有些难堪起来。 他从未想过和这两人离开凡俗间,只想求二人赐给他一修炼法门,那样就心满意足了。 若换做刚穿越而来,他恐怕会选择跟二人离开,可眼下,不论是傅秋芳和平儿,还是刚得了兰访寺寺案的官职,他都有些放不下。 说白了,他就是一个俗人,哪里能够看破红尘,领悟《好了歌》中的真正含义? 刚刚跛足道人试探他,他是逼不得已才说出听懂了‘好了’。 这时候,似乎有些玩脱了。 见贾芹神色阴晴不定,跛足道人面露几分神秘神色,微微摇头后,朝着癞头和尚说道: “道友,先将这孽畜的遗体收起来再说!” 癞头和尚点头,手持钵盂,念念有词,霎时间,那白发老妪的遗体就被收进了这钵盂之中。 跛足道人则手持拂尘,将那些招魂幡等,尽数毁掉。 做完这一切后,说了一句: “走。” 这话也不知是向癞头和尚说的,还是向贾芹说的。 片刻后,二人慢悠悠地朝着前方而去。 贾芹站在原地,目送二人离开,眼神闪烁,心里有些不甘心。 他等了这么多天,就是为了等到两人,如今好不容易得到了二人的认可,难道就这么放弃吗? 眼看着二人越走越远,贾芹咬了咬牙,下定了一个决心,急忙飞奔着追上去: “二位仙师,等等弟子。” 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听了,对视一笑,也不回头,说说笑笑地往前走着。 就在贾芹追上去的时候,一道细微的红光,从刚刚白发老妪惨死的地面上升了起来,快速没入了贾芹身体。 旋即,贾芹乌黑的瞳孔中,竟然出现了一丝丝血红之色,很快又隐去了,他自己一点知觉也没有。 倘若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两人回头,说不定能够发现这一异常,只是二人不知出于什么缘故,对身后追来的贾芹,根本不在乎。 贾芹之所以决定要追随二人,是因为他心有不甘,心想着,不管怎么样,先跟着二人再说,一路上软磨硬泡,说不定会有结果。 他也想好了,最多跟随两人三个月时间,如果三个月之内,还没结果,再离了二人就是。 不过,得想办法,先跟身边人说一声,不然他们还以为自己失踪了。 正想着,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就往铁槛寺附近而来,贾芹内心大喜,急忙先行一步。 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两人见状,愣了一下,旋即皆是摇头轻笑。 “四爷。” 刚到铁槛寺门口,贾芹当即召来门口一个和尚,告知他自己要出一趟远门,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一定回来。 同时让和尚告诉李大槐等人,让他们不必查访自己的去向,只需等待他回来就行。 若是贾家来人,直接如此回应就是。 这时候贾芹也来不及多说,或是布置什么了,说完后,又立马去追随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两人。 心里也有些担忧,希望两人不要把他带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去,不然他可能回不来凡俗间了。 第109章 路遇不平 不能不救 一个月后。 去往平安州道城的官道上,有三个奇怪的身影,正在慢悠悠地往前走着。 领头两人是个癞头和尚和一个跛足道人,后边跟着一个年轻男子,背着两个褡裢。 看其容貌清秀俊雅,身影修长,身着白色长衫,气质独特,有点闲云野鹤之意,像是一个出尘脱俗的方外之人。 这三人一看就不是同路人,却走在了一起,着实让人奇怪。 仔细一看,白衣公子赫然就是贾芹。 自决定跟随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两人起,贾芹已经跟他们走了一个月了。 最开始,贾芹还担心二人会带他去奇怪的地方,随着时间推移,贾芹也彻底放心了。 这二人云游四方,并无固定去向,今日往南,明日可能就往东,一路上通过化斋讨得吃食,路过山川景秀,也会停下来驻足观看。 贾芹最先也带了几两碎银子在身,可很快就花光了,只得跟二人一样,去化缘讨吃食。 一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讨了几次后,脸皮也厚了起来,越发娴熟了。 这时已经到了盛夏,太阳毒辣,走在道上的贾芹,不停地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不过也不多说,默默地跟在二人身后。 走着走着,来到了一林道,微风徐徐,靠着树林遮阳,贾芹瞬间觉得舒畅不已,有种苦尽甘来的意味,脚下步伐更显得沉稳了。 “救命啊,救命!” 突然,林道前方传来急促地呼救声。 只见一个妇人抱着一个婴儿在朝着贾芹他们跑来,后面两个手持大刀的匪徒在追赶。 贾芹见状,二话不说,就立马呵斥: “尔等何人,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劫道杀人?” 那妇人见总算碰到了人,急忙呼喊:“求你们救救我。” 贾芹又看着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两人: “二位大师,还请出手相救。” 他可知道,这二人的手段有多高明,只需要动一动手指,就能轻松将这两个匪徒杀了。 却听癞头和尚摇头: “阿弥陀佛,世间罪孽皆有因果,施主,咱们走。” 说完,竟然径直往前而去,根本不理会那妇人的求助。 贾芹听了,愣了一下,也只得跟上。 “嘿嘿,算你们三个识相,快点滚,不然连你们三个一起杀!” 追来的两个匪徒手持大刀,朝着三人耀武扬威。 这让贾芹不由有些恼怒,不过也未多说,准备跟着癞头和尚、跛足道人两人离开。 “跑啊,叫你跑!” 这时,两个匪徒追上了那妇人,用脚踢着妇人,又嚣张地斥骂。 妇人疼得直哭,她抱着的孩子,也同样被惊哭。 贾芹听得一清二楚,眼中瞳孔突然浮现出了血红色,同时,手也紧紧握成了拳头。 看着前方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两人的身影,贾芹也只得装作没听到,继续跟着他们走。 “不要啊…你们两个畜生,快放开我,你们不得好死…畜生…我的儿啊…放了他……” 突然,又听那妇人传来凄惨的哭喊声,让人听得实在是于心不忍。 贾芹自认自己不是铁石心肠之人,也非什么烂好人,既然遇上这样的不平之事,怎能坐视不理? 可是,他如果要救这个妇人和孩子,肯定再难追上癞头和尚、跛足道人两人,此前默默跟随二人一月的功夫,就全部白费了。 ‘罢了,跟了他们一个月,不见有什么结果,再跟随下去,也不过是和这二人云游四方而已。’ ‘眼下既然碰到这样的不平之事,倘若坐视不理,自己和禽兽何异?’ 在心里暗暗思忖一番后,贾芹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他实在无法眼看着匪徒在自己眼前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 况且,他一开始也想好了,最多跟随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两人三个月,三个月后,如果没什么结果,便会离开。 眼下跟了他们一个月,几乎没什么所得,想来再跟随下去,也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 沉默片刻,贾芹立即转身,朝着正准备对妇人施暴的两个匪徒大喊: “住手!你们两个畜生,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就不怕遭雷劈吗?” 一听这话,两个匪徒暂时放下妇人,拿起大刀,看着贾芹: “小子,看来你是准备当英雄了?” 贾芹冷笑: “当英雄不敢说,至少教训你们两个小喽啰足够了!” 说着,奋力将身上的褡裢扔向两人。 片刻后,褡裢砸中两个匪徒,二人正惊讶之时,贾芹已经来到他们身边,以飞快的速度,夺下其中一人的大刀。 随即直劈两刀,这两个匪徒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死在了贾芹刀下。 得益于此前柳湘莲一股脑的教导武艺,让贾芹也有了对付小喽啰的手段。 正巧这两个小喽啰并无武艺在身,不过就是拿着武器的平常男子,贾芹才能够如此轻松得手。 杀了两人后,贾芹气喘吁吁,眼中瞳孔的血红色越发盛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畅快之感。 虽是头一次杀人,可他却完全没有太多的想法,只觉得这两人就是该杀。 “多谢恩公,多谢恩公!” 得救的妇人,大喜过望,急忙给贾芹磕头。 贾芹回过神来,看了看妇人,见她的孩子,被扔在一旁,正在哭泣,便抱了起来,交给她: “不用谢,快些起来。” 妇人接过孩子,紧紧搂在怀中,又哭又笑: “我的儿啊,幸亏得恩公相救,不然我们娘俩今日,恐怕凶多吉少了。” 贾芹见状,颇感欣慰,自己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又转身一看,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两人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对此,贾芹也不觉得失落,既然已经决定搭救这对母子,就已经做好了离开二人的准备。 “恩公,我的丈夫还在前头,您身手如此厉害,可否请恩公前去救救他,大恩大德,我们一家定当回报恩公!” 就在这时,妇人想起了什么来,向贾芹央求着。 贾芹听了,微微皱眉: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两个到底什么人?” 妇人则哭诉道: “我那当家的,是商队的领队,路过前头时,突然冲出一些山匪来劫道,他拼死护我们母子出来,谁知还是被这两个畜生给盯上了。” “幸得恩公搭救,不然我母子二人定遭毒手。” 贾芹听得心下微惊,光天化日之下,就有山匪在这官道上劫道杀人,莫非这大熙朝已经到了末年? 可此前,他跟着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两人走了一个月,见各地皆还算太平,不像是乱世将至。 也就到了这平安州境内,才发生这样的事情。 结合原着里的信息,贾芹心想着,看来这平安州有古怪。 “恩公,可否请您去搭救我那苦命的丈夫?” 这时,妇人又祈求着问了一句。 第110章 帮人帮到底 听到妇人再次询问,贾芹回过神来,说道: “好,你快带我去。” 既然已经搭救了她们母子,那就好人做到底,而且他也想看看,这平安州里的山匪到底什么来头,如此的肆无忌惮? 妇人听他答应,大喜过望,抱着孩子给贾芹磕了三个头,这才急忙带着贾芹往前头而去。 走了约摸半里,便看到前方一片狼藉,一些货物散落一地,不少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上。 很显然,他们来迟了,山匪已经劫掠完,离开了。 “当家的…当家的,你在哪,你还活着吗?” 妇人见此情况,立马哭喊着。 贾芹走近一些看,检查了一番,见地上躺倒的,全部都已经死了。 “这些人都死了,你看看,这里是否有你的丈夫?” 轻叹一声后,看着妇人说道。 这妇人抱着孩子,急忙寻找自己的丈夫,找了一圈,也没看到自己的丈夫,便来回禀贾芹: “恩公,没看到我丈夫。” 贾芹听后,便安抚道: “大嫂,你别担心,如果这些人里头没有你的丈夫,说明你丈夫还活着,他恐怕已经逃走了。” 这妇人听后,也面露几分喜色,哆哆嗦嗦地说道: “若是如此,那就是菩萨保佑。” 又看着贾芹问道: “恩公,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贾芹知道她毕竟是个妇人,又和丈夫失散了,一时自然难以有什么主意。 便替她想了想,说道: “我听说这里离平安州道城云中城不远了,咱们先进城,再去官府报官。” “这里既然死了这么多人,官府肯定理会,届时你丈夫若还活着,自然会回来找你们母子两个。” 妇人闻言,连连点头: “正该如此,多谢恩公指点。” 当即便准备离开。 “等一等。” 突然间,贾芹发现了什么,妇人顿足,看向了他。 只见贾芹来到一板车上,拿到了一张纸,纸被货物压着,若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到。 只见纸上写着:若想张志成活命,拿纹银五千两,来枫叶寨赎他,不然,五天之后,他必死无疑! 贾芹不知这纸上所写的张志成是何人,便拿来给妇人看: “大嫂,你可识字?” 妇人点头:“小妇人跟随丈夫行商多年,倒也认得几个字。” 贾芹又道:“那就好,你快看看这纸上所写。” 妇人急忙看去,霎时脸色大变,浑身颤抖,再次哭了起来: “恩公,这纸上所写的张志成,正是我丈夫。” 贾芹听了,心下一惊,迟疑询问: “你丈夫难道是附近闻名的富商?” 妇人哆嗦着回应: “算不得,但是经常从京城往返云中城,道上确实有点小名气。” 贾芹便道:“看来这枫叶寨的山匪早就盯上了你丈夫了。” “对了,你们家可还拿得出五千两来?” 妇人面露几分凄惨,指着散落一地的货物: “我丈夫靠转卖这些货物为生,家中大部分银子都用来进货了,一时间根本凑不出五千两来。” 贾芹一边听,一边仔细看这些货物,见是一些香料什么的,微微皱眉。 沉默片刻,又问: “张大嫂,还不知你们家住何处呢?” 妇人回:“夫家原是京畿道上古人士,后来做了这生意,便在京城租了个房子,一家子都住在京城里。” 听了这话,贾芹一时也无言了。 如果要凑钱,这里离京城数百里,来回恐怕都得一个月,可山匪只给了五天的时间。 “哇哇哇…” 就在这时,妇人抱着的孩子突然哭了起来,妇人急忙安抚,可孩子依旧在哭。 贾芹则劝道:“张大嫂,孩子可能是饿了。” 妇人这才明白过来,急忙告罪一声,抱着孩子去一旁喂食了。 贾芹见状,急忙移开目光,看着前方,心里开始思索。 他救了这对母子,已经是仁至义尽,没必要再去搭救她的丈夫。 而且,山匪开价五千两赎人,贾芹一时间也拿不出来。 眼下他即便就此走了,那妇人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可是,贾芹又觉得,自己就这么一走了之,实在是有些惭愧。 这妇人如今只剩一孩子在身边,肯定也没有盘缠,又和丈夫离散,还急需五千两救人。 如果他就这么走了,对这妇人母子来说,无异于失去了光明,眼前一片黑暗,打击未免也太大了些。 而且他知道,自己如果就这么离开了,事后肯定会惦记,说不得会成为一生都惦记的事情。 贾芹自认自己不是烂好人,但既然撞上了,那就好人做到底。 眼下他在这里,也无牵无挂,帮助这妇人救出丈夫,助她们一家团聚,再离开也不迟。 想到这里,贾芹便开始思索,该如何搭救这个张志成了。 若是拿银子赎回,肯定是拿不出的,看来只能靠别的办法来救了。 沉思了好一会,贾芹突想起,原着中,贾赦派了贾琏来过平安州几次,找的都是平安州的节度使。 这么说来,贾家和这位平安州的节度使肯定是有交情的。 若是如此,看来可以利用这其中的关系。 “恩公,孩子喂好了,我们现在该如何?” 就在他沉思之时,那妇人抱着孩子回到了他身边。 贾芹回身看了她一眼,见她满脸期望地看着自己,很显然这妇人把他当做了救命稻草。 心里暗暗庆幸一番后,说道: “先去云中城报官再说。” 妇人将贾芹当做了主心骨,毫不犹豫地点头。 贾芹便朝着前面而去,妇人抱着孩子跟上。 路上,贾芹询问这妇人可有银子什么的在身。 妇人将自己的所有的银子以及身上戴的金银首饰都给了贾芹: “恩公,小妇人就这么些东西,加起来应该也值上百两,全部给恩公,只求恩公能够助小妇人去官府报官,小妇人便感激不尽了。” 说着还给贾芹福礼。 贾芹急忙虚扶着说道: “今日我既然碰到了你们这事,定不会袖手旁观,你放心,待进了城,我想办法替你将你丈夫救出来。” 妇人听得一愣,旋即哭着说道: “若是如此,小妇人今日真是遇到救苦救难的菩萨了,多谢恩公,多谢恩公啊。” 贾芹老脸一红,连忙摆手: “张大嫂言重了,我就是一个俗人,哪里算得上是菩萨,你快起来。” 妇人起来后,又小心翼翼询问贾芹的姓名和来历,想着此后她们一家好报答贾芹的大恩大德。 贾芹则说自己不求回报,只说了自己姓贾,并不说全名和来历。 这让妇人更为赞叹了,直夸贾芹高风亮节,无私奉献。 第111章 兰访寺身份初起作用 出事之地,离平安州首府道城云中城并没多远,贾芹领着那妇人很快就进了城来。 第一时间,就来到了云中府衙报官。 可这府衙里的衙差态度却极为不好,一听他们是来报有人劫道,就更不放在心上了。 “差爷,你们赶紧去看看,死了十几个人,还有小妇人的丈夫也被他们绑架了。” 面对这妇人的苦苦哀求,衙差非常不耐烦地挥手: “知道了,走…快走,我们会派人去查看的。” 贾芹也看出了一丝不对,反问一句: “你们府衙就这样办事的?没听到有山匪劫道杀人?十几条人命啊!” 这衙差轻蔑地瞥了贾芹一眼: “小子,你是头一次来云中城?这里是边境之地,每隔几天都有被劫掠的,算得了什么?” “你们两个,说完了就快滚,不然,差爷我可就对你们不客气了!” 贾芹闻言,眯了眯眼,示意那妇人先离开这府衙。 “恩公,现在怎么办?” 这妇人现在是六神无主,看那衙差的样子,根本没当回事。 贾芹安抚一声: “张大嫂,你别着急,咱们先找个客栈歇脚,我去打听一些消息再说。” 妇人听得再三感激,便按照贾芹的说法,先去找客栈歇脚。 贾芹则开始在城内打听一些消息。 很快,就探听到了不少信息。 首先这云中城属于边疆城池,北面二十里远,就属于北狄的地盘。 故而,这云中府境内治安非常不安定,不仅有山匪聚集,而且还时不时会遭到异族北狄人的入侵劫掠。 可以说,生活在云中城的百姓,是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 不过云中城却很繁华,因为每个月这里都会开通互市几日,北狄的商人会来到这里交易,故此这里商贾云集。 如那妇人的丈夫张志成,就是靠着转卖香料而获利。 除了这些消息外,贾芹也打听到了枫叶寨的一些情况。 这枫叶寨是云中府境内一股大的山匪,官府拿他们也没辙,这伙山匪非常狡猾,一但听闻有官兵来围剿,就立马往北狄境内逃窜。 待官兵退去又集聚在枫叶寨之内,而且他们消息非常灵通,有时候官兵才刚动,他们就跑得没影了,一来二去,官府也就只得任由他们去了。 贾芹闻听这个情况,便猜测,官府中有山匪的内应或是眼线,再大胆设想,这些山匪说不得就是官府中某个大官豢养的。 与其直接和枫叶寨的山匪硬碰硬,不如找到枫叶寨背后到底是谁,说不定就可以解决问题。 想了想,贾芹决定先去节度府碰碰运气。 来到节府衙门,贾芹特意往大了说: “都中荣国府贾家小辈求见节台大人,还请通传。” 衙门的门子一听他是京城荣国府贾家的人,不敢怠慢,当即便去通传。 现任平安州节度使萧瓒,一听都中荣国府贾家来人,也不管是谁,立马让人请了进来,换做是其他人家,他恐怕就不会轻易相见。 贾芹也没想到,这么轻松就见到了这节度使,颇为惊喜。 待见到萧瓒后,恭敬行礼: “晚生贾芹见过节台大人。” 萧瓒笑眯眯地摆手,先旁敲侧击地询问贾芹的来历,得知贾芹不过是贾家旁支小辈后,态度就变得冷淡不少。 贾芹对此也不意外,从怀中拿出了兰访寺寺案的腰牌,客气说道: “节台大人,晚生此来,其实是奉命来此查案,这是晚生腰牌,您可看看。” 萧瓒原本已经对贾芹不怎么在意了,这时见他竟然拿出了兰访寺的腰牌,神色微变,急忙接过,看了看。 待确定是兰访寺的腰牌后,便客气地还给贾芹,笑着问道: “原来贾公子还是兰访寺的寺案,不知贾公子有何事需要本官配合?” 作为地方上的封疆大吏,萧瓒还是知道,这兰访寺是太子统属的机构,虽比不得风羽卫,但他也不敢轻易得罪。 贾芹见他态度又好了许久,便有了一些底气,心里也有些庆幸,还好他已经加入了兰访寺,不然今日恐怕要无功而返了。 于是也客气回应: “不敢说让节台大人配合,只是涉及到了平安州境内的一个山匪寨子,名叫枫叶寨,不知节台大人可有耳闻?” 一听贾芹说起‘枫叶寨’,萧瓒神色再次变了变,急忙追问: “贾公子,这枫叶寨可是得罪了兰访寺?” 贾芹摇头: “涉及我兰访寺隐秘,恕晚生不能告知,节台大人若知这枫叶寨的情况,告知于晚生就行。” 萧瓒神色有些微的凝重,迟疑半响,追问: “不知贾公子想知道枫叶寨什么情况?” 贾芹听他一再追问,似乎跟在意这枫叶寨一样,内心微动,接话: “不论什么情况,越多越好!” 这话一出,萧瓒神色越发凝重了,盯着贾芹看了一眼后,又问: “不知何时需要?” 贾芹道:“同样越快越好。” 听他说得如此急促,萧瓒神色再次变了变,沉思一会后,说道: “好,还请贾公子稍等两天,后日,本官将枫叶寨所有情况都整理出来给你。” 贾芹点头: “好,那就劳烦节台大人了。” “对了,枫叶寨里扣押了一个重要证人,名叫张志成,此人关乎晚生所追的查案子,万不可失,故而才显得如此急迫。” 萧瓒听后,急忙询问张志成的具体情况,贾芹便将他从妇人那里得知的张志成的一些信息告知给了萧瓒听。 至此,贾芹已经能够明白,枫叶寨背后的人,恐怕就是萧瓒了,即便和萧瓒没有直接的关联,恐怕也是有所牵连。 不然萧瓒没理由如此着急。 联想到后来贾赦会派贾琏经常来见萧瓒,贾芹便大胆猜测,贾家和萧瓒恐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再想想这里是边境互市之城,恐怕就是倒卖什么东西,以获得巨大利益了。 出了节府衙门后,贾芹心想着,接下来只需等待萧瓒的行动就是。 “恩公,消息打探得如何了?” 随后回了客栈,那妇人颇为紧张地询问贾芹。 贾芹则笑道:“张大嫂你放心,我猜最多两日,你丈夫定能安然归来!” 这话一出,那妇人愣住了,半响后才回过神来,盯着贾芹反问: “恩公,这是为何?” 贾芹轻笑:“枫叶寨恐怕要倒大霉了,张大嫂你就等着好消息就是。” 那妇人因贾芹救了她们母子两个一次,故而对贾芹所言颇为相信,一时喜不自胜。 亦觉得眼前的年轻恩公真是手眼通天,竟然连枫叶寨即将要倒霉的事情也知道。 自己一家还真是碰到救苦救难的菩萨了。 第112章 恩同再造 愿认为主 果真如贾芹所言,两日后,传来了枫叶寨被官兵剿灭的消息。 节度使萧瓒,让人将贾芹请来节府衙门相见,将张志成送到了贾芹面前。 贾芹对此并不觉得意外,表面上却还是显得很诧异: “节台大人,为何枫叶寨突然就被剿灭了?” 萧瓒笑呵呵地解释: “就在前日,突听得有线报传来,说枫叶寨的大当家离寨了,本官觉得是个不错的机会,便命人去将此寨剿灭。” “贾公子你可能不知,这枫叶寨一直是我们平安州官府头疼不已的一股山匪,他们十分狡猾,官府数次出兵剿匪,都未曾成功。”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当不可放过,只是耽误了贾公子你查案了,真是抱歉。” “不过,你说的那个重要证人张志成,本官倒给你带来了。” 说着,让人将张志成带了来。 张志成还是一脸茫然的状况,贾芹先朝着他看了看,有向萧瓒拱手: “多谢节台大人替晚生保住这个证人,枫叶寨已经被剿灭,看来晚生得从长计议了。” 萧瓒也是个精明人,听了这话,也算是明白了,贾芹分明就是冲着张志成而来,便打了个哈哈,算是揭过此事。 贾芹也客套地回了几句,便准备离开。 萧瓒却盛情邀请: “难得贾公子来到本官下辖之地,本官和贵府赦老爷颇有交情,故而,特准备了一接风宴,不知贾公子可否赏脸?” 贾芹听得眉头微挑,心道果真如此,这萧瓒和贾赦九成九是有利益往来了。 他们做的这些事情,贾芹没什么兴趣关注,也不想参与其中。 况且,他也能够察觉出,萧瓒设宴,可不是什么好宴,若是答应,恐怕要上贼船了。 因此,沉了片刻后,婉拒了: “节台大人盛情邀请,是晚生的荣幸,只是节台大人您也知道,晚生奉命来此查案,如今枫叶寨被剿灭,晚生还得继续追查,不然有丝毫懈怠。” “故而,只能多谢节台大人的一片盛情,待来日有机会,晚生再亲自做东,宴请节台大人!” 见贾芹竟然拒绝了自己的好意,萧瓒内心有些不满,不过,也不好强求,毕竟贾芹说了理由的。 旋即,贾芹领着张志成便离开了。 目送贾芹离开,萧瓒眯了眯眼,吩咐人盯着贾芹。 …… …… “当家的!你果真还活着,太好了!” 客栈中,张志成夫妇一家团聚,两人抱做一团,痛哭流涕。 贾芹也颇为感触,先退出房间,让他们自己团聚。 过了一会,夫妇二人一起来请贾芹进屋。 又客气让贾芹坐下。 “恩公,多谢恩公搭救我们一家,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张志成夫妇恭敬给贾芹磕头行礼。 贾芹倒也受了一礼,便立马搀扶他们起来,又道: “如今你们能够团聚,就是最好不过的事情,报恩之事,此后再说。” 说着,盯着张志成询问: “我有些话问你,那枫叶寨为何要绑架你?还有枫叶寨里到底是怎样的情况?” 张志成目前已经知晓,贾芹不仅救了他的妻儿,还搭救了自己,眼下贾芹询问,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回恩公,小人以转卖香料为生,那枫叶寨的人曾见我,知道小人经常辗转京城云中二地。” “他们便想逼迫小人替他们也运一些货物来,小人没有答应,才遭此横祸。” 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面露几分惊恐哀伤,接着说道: “至于那枫叶寨里,小人被他们绑了后,对小人折磨了一番,还说如果不答应他们的要求,就要杀了小人。” “小人实在是难以忍受,便准备答应他们,可谁知,突然出现了一些官兵,将小人救走了,还防火烧了那枫叶寨不少房子。” “再后来,小人就见到了恩公您。” 贾芹听后,沉默了片刻,追问: “他们到底要让你转运什么货物?” 张志成摇头:“他们没说,只说让我答应做就是,不必多问。” 突然又想起什么来,急忙说: “对了,小人发现不少兵器堆放在他们的大厅里,看样子,是军营中才有的兵器。” 这个信息,让贾芹瞬间明白了过来,眼神微闪。 过了好一会,才接着问: “你们夫妇此后有什么打算?” 张志成夫妇对视一眼后,无奈苦笑: “原本这次卖了那些香料,可以赚一些银子,没想到,竟遭如此横祸,我们夫妇两个,恐怕只能回老家了。” 贾芹则想到了什么,说道: “我有一朋友,在京城开了一家铺子,正缺一个精明能干的掌柜,你若不嫌弃,我可以介绍你去当这个掌柜。” 这话一出,张志成夫妇愣了一下,旋即大喜过望,接着给贾芹行礼,张志成更是连连点头: “愿意,小人如何不愿意,恩公真是救苦救难的菩萨,不仅救了我们一家,还给我们一家找来生路,我们一家都不知该如何报答恩公的大恩大德了。” 一旁的妇人则道: “当家的,若不是恩公,咱们一家恐怕早已阴阳两隔了,恩公的恩德,对我们一家来说,就如再造。” “既如此,我们何不认恩公为主,替恩公当奴做马也是应该的啊。” 张志成听了,立马点头: “是了,理当如此。” 说着,便拉着妇人再次给贾芹跪下: “恩公,我们夫妇愿认恩公为主,给恩公当一对仆人,只望能报答恩公对我夫妇的大恩大德。” 贾芹听了,倒是有些诧异,急忙阻拦,可他们夫妇心意已决,定要认贾芹为主,不然他们不知该如何报答贾芹的救命恩德。 这让贾芹有些感触,最终也只得认了这对新仆人,心里却没有将他们当做仆人。 张志成既然能够在京城云中来回倒卖,应该还算精明能干,正巧他那新开的洗面奶铺子,需要一个忠心的掌柜,让张志成来担任,再合适不过了。 眼下他们夫妇认自己为主,忠心肯定不用担心。 想了想安排道: “咱们先在此休息一日,明日再启程回京。” 张志成则弓腰回应: “是,主人。” 看他毕恭毕敬的样子,确实将贾芹当做了主人。 贾芹又道: “此去京城数百里,你去雇两辆马车,再准备一着水和干粮…” 张志成听了,皆是恭敬应承。 又听贾芹突然皱眉提醒: “对了,一路上,千万别对我表现得太客气了。” 这个要求让张志成很是不解: “主人,为何不能对您表现太客气?” 第113章 人生处处皆考验 对于张志成的反问,贾芹解释道: “因为我对那节度使萧瓒说,你是我要找的一个重要证人,倘若你对我太过于恭敬,他肯定会起疑心。” 张志成听了,当即明白,贾芹这话还有一层意思没有表述出来,那就是萧瓒已经暗中派人盯住他们了。 于是满脸严肃点头: “是,主人,小人记住了。” 贾芹微微摆手,又问了他一些问题,这才离开,去自己房间休息。 … 五日后。 有探子通禀萧瓒: “大人,贾芹几人已经离开了平安州境内,期间,贾芹并无其他举动,那张志成亦是如此,他们以赶路为主,直往京城而去。” “大人,还要继续盯着吗?” 萧瓒听了,眯了眯眼: “不用再跟着了,让余下人都撤回来。” “看来这个张志成果然是他要找的人,兰访寺都查到了我平安州来了,看来最近得低调一些才好了。” 想了想后,又吩咐道: “来人,传话给枫叶寨的大当家,让他们先在外头躲一阵,待本官让他们回来再回枫叶寨。” 话音刚落,便有亲信去传话了。 …… 正如探子所报,贾芹这时坐着马车,已经出了平安州境内,离京城也不过十天的路程了。 一路上,张志成夫妇表面上不敢对贾芹太过于恭敬,可背地里却恭恭敬敬的服侍贾芹。 贾芹也说过几次,让他们不必如此恭敬,可夫妇二人牢记救命恩德,不论贾芹怎么劝,都是如此,贾芹无奈,也只得由着他们二人了。 就在他们刚出平安州境内没多久,迎面就见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两人背着褡裢,嘻嘻哈哈,说说笑笑走了来。 一面走还一面敲着木鱼,说着一些旁人听不懂的话。 贾芹闻得木鱼声,急忙掀开车窗帘,见是癞头和尚跛足道人两个,满脸惊诧。 “停车,快停下!” 半响后,急忙呼喊一声。 待马车停下后,便立马下来,朝着二人招手: “二位大师,咱们又见面了!” 前头马车里的张志成夫妇,听到了贾芹叫停车的声音,也跟着下车来看。 “主人,发生了何事?” 贾芹朝着他们摆手: “无事,遇到了两个故人,你们不必担心。” 张志成夫妇听后,虽安心了,却仍旧在一旁站着等待。 贾芹又朝着癞头和尚、跛足道人两人拱手询问: “二位仙师为何去而复返?” 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相视一笑,看着他道: “小友,咱们这次,是专门为你而来。” 贾芹听得莫名: “二位大师,此话怎讲?” 癞头和尚笑道: “只因你跟我们有缘啊,最开始,你看到目睹了我们和那孽畜的对战,随后你又求我们赐予你法门。” 跛足道人接话: “我们二人觉得你有些古怪,却和咱们有缘,故而想考察考察你。” 贾芹听得内心有些惊喜,反问: “考察弟子?不知二位大师到底考察了弟子什么?弟子怎么不知?” 癞头和尚接着笑道: “你当然不知,因为从你向我们求赐法门的时候,考察已经开始。” “这位道友念出了好了歌,考察的是你的悟性,你们听懂其中‘好了’,说明你颇有悟性。” “后来你追随我们两个月余,丝毫没有抱怨,我们吃什么,你就吃什么,我们睡野外,你也睡野外。” “这考验的是你毅力,老衲想来,如果不是碰到了那对母子,小友你肯定可以跟随我们更久。” 听到这里,贾芹眼中闪过亮光,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又听跛足道人接话: “在那林道里,遇到了山匪残害妇孺,你为了搭救她们,甘愿放弃继续跟随我们,说明你很有仁心。” “面对手持大刀的两个山匪,你丝毫没有畏惧,说明你很有勇气。” “事后,你甚至愿意好人做到底,替这妇人找回了丈夫,让他们一家团聚,并且不求回报,此乃不可多得侠肝义胆!” 说到这里,由癞头和尚接着道: “一个拥有一定悟性,还颇有毅力,很有仁心和勇气,且侠肝义胆之人,是完全具备修道的资格!” “我们二人愿意传你修炼法门,只望你能够向此前一样,救死扶伤,普渡众人。” 贾芹听了,大喜过望,急忙恭敬给两人行礼: “多谢二位大师的肯定,弟子定谨记二位大师的教诲,不敢忘怀。” 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两人受了他这一礼,又相视一笑,朝他招手: “很好,你且向前来些。” 贾芹依言,走近二人。 只见跛足道人伸手,手指触碰着贾芹的额头,口中念念有词。 须臾,收回手,看着贾芹笑道: “小友,你仔细想想,看看是不是多了什么。” 贾芹听了,突然觉得脑海中似乎多了什么东西,仔细一看,竟然是半部功法。 只要他想看,这功法可以清晰地出现,当真是神奇不已。 不过,只有半部,这让贾芹很是不解: “二位大师,为何只赐弟子半部法门?” 二人再次相视一笑,癞头和尚笑着调侃: “哈哈哈,你这小友还真是不知足,须知贪多嚼不烂,小友你尘缘未了,六根不净,在凡间,修炼这半部功法也够你叱咤人间了。” “虽只有半部,若你能全部修炼完,也足以引你进入修道之内,届时,你再来找我们,我们可赐你下部。” 贾芹听得大喜,急忙答谢: “既如此,多谢二位大师点化。” 又问:“若弟子有幸全部修炼完,届时又该去哪找您二位?” 话还没问完,两人的身影,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让贾芹暗暗惊诧,急忙环顾四周,哪里还有他们的踪影。 轻叹一番后,只觉得自己有些贪了,原本都以为,求之无望了,没想到峰回路转,二人再次出现,还赐自己功法,已经是天幸。 难不成,还真想着求仙问道? 微微摇头,又自嘲得笑了笑,能得这半部修道功法,就偷着乐! 至于能不能修炼完全部,何必想那么多,顺其自然就好,眼下他最主要的,还是先拥有一定武艺再说。 过了一会,贾芹招呼了张志成夫妇一声: “上马车,咱们继续走。” 然后他自己先上了马车,坐在马车里,闭眼,开始研究起这刚得到半部修道功法了。 第114章 踏上修炼之道 马车上。 贾芹正研究刚得到的功法,名叫《太玄清箓》,只有上半部,共五层心法。 按照功法上所言,贾芹慢慢地领悟第一层的心法,只是一时间,初练之下,也很难有什么进展。 他不是爱纠结之人,既然无法得到想要的结果,那就先搁置,顺其自然,慢慢参研,总能有结果。 结果却真的让他有些意外,苦练之下,未必有半点作用,不经意间的冥想,却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至此,贾芹也不再刻意去苦练,只是照常打坐冥想,能够有进展自然好,没有进展也不在意。 就是这样的心态,正暗合太玄清箓的修炼法门,贾芹也算是在没有名师的指点下,找到了合适自己的修炼办法。 十日之后,在他们快接近京城时,贾芹也成功突破了第一层的心法,体内已经出现了一根手指大小的气在游走周身。 按照太玄清箓上的说法,这种‘气’被称之为真气。 拥有有了真气的贾芹,每次出招时的威力大增,他试着对一棵树拍了一掌,这树立马震动,随后从内里四分五裂开。 至于剑招,在真气加持下,可更加显得轻灵,手上的速度也变得更快。 只可惜,柳湘莲教给他的招数颇为平常,并不精妙,不过,贾芹自己却觉得,只要能够对敌,也足够了,他又不想成为天下第一的武功高手。 而且,随着接触武艺越久,贾芹也有了一点自己的见解,在他看来,所有招数,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击中敌人。 只是精妙的招数,出手的角度不同,还有用于迷惑敌人的虚招,亦或是能够更加轻松地寻找到敌人的破绽。 所以,贾芹便觉得,大道至简,有时候最普通的招数,未必不能轻松制敌。 故而并不追求招数上的精妙,只以稳固自身基础为主。 而贾芹并不知道,随着他修炼太玄清箓功法,整个人更显得飘逸了,手持一柄长剑的他,就如世外高人。 一直跟着他的张志成夫妇,也发觉了这种微妙的变化,夫妇二人私底下皆是惊诧不已。 同时也觉得自己夫妇真是幸运,竟能碰到这样神奇的主子,真是祸福相依,世事无常。 原本遭遇山匪劫道,是天大的灾祸,谁知转眼间就遇到了贾芹搭救。 如今更是发觉,贾芹不仅是他们夫妇的恩人,恐怕此后还是他们夫妇命中贵人。 “主人,我们夫妇想着先回自己家一趟,待收拾好一切后,便回来继续服侍您。” 眼看着京城就在眼前了,趁着停下歇息之时,张志成来到贾芹面前,恭敬请示。 贾芹听了,摆了摆手: “无需收拾东西,照以往就是,你妻儿也得需要一个住处,待我先处理一些事情,就领你去那店铺做管事。” “对了,你们夫妇可还交得起房租?” 张志成听得颇为感动,没想到,贾芹竟然会替他们夫妇考虑这么多,忙回应: “多谢主人关心,内子那里还有些银子,交租不成问题。” 贾芹点头: “那好,待你们回去整顿好了,就来城北的铁槛寺找我就是。” 张志成又恭敬应承。 于是,待到岔路口时,贾芹和他们夫妇分别,他就不进城,先回铁槛寺了。 又暗暗想着,他这离开了一个半月,铁槛寺的和尚有没有偷懒?兰访寺的人会不会找他?洗面奶的生意,应该已经开张了? 平儿见王熙凤好起来,想来可以安心了,傅秋芳恐怕还不知怎么想他呢! 想到这些,贾芹越来越心热,星眸中闪着亮光,颇为激动。 … 铁槛寺。 大殿内,只见李大槐领着四五十人,正和徐正远对峙着。 “李大槐,你不会以为自己升了寺推,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竟然招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人来当下属,你当咱们兰访寺是什么人都要吗?真是可笑!” 只听徐正远嘲笑道。 李大槐憋红了脸,沉声回应: “徐大人,我敬你此前是我的上司,不跟你计较,只是,招人是贾大人命我做的,还轮不到你来指责。” 徐正远突然脸色阴沉,冷哼: “哼!说起贾寺案,李大槐,你到底把他藏在何处了?” “你可知,太子殿下两次三番想找他,都不见他的踪影,我想肯定是你们将他藏起来了。” “甚至是,将他谋害了!” 这话一出,李大槐脸色变成了猪肝色,大声辩解: “你胡说,贾大人说了,出一趟远门,必然会回来的。” 徐正远却道: “这都过去一个多月了?怎么还不见他回来?” “你可知,眼下太子殿下非常着急,因为有件案子,需要他来办,他不在,这案子又该交给谁呢?” 李大槐接话: “我们作为贾大人的下属,自然可以先替大人接下这案子。” 话音刚落,徐正远便大笑: “哈哈哈…真是可笑,就你们这些乌合之众,还说查这件案子?别让人听得笑掉大牙了。” “李大槐,你最好老实交代,贾芹到底去了哪里?是不是你们藏起来了?亦或是你们杀了?” 李大槐立马回应: “我说过了,贾大人出远门了,很快就回来。” 徐正远却不信: “那你且说,他到底去了哪?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李大槐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做答。 徐正远冷冷盯着他: “说不出来?看来和你们肯定脱不了干系,来人,将李大槐等人全部抓起来!” 说话间,便有人准备动手。 李大槐等人则茫然无措地看着他们,一时不知要不要反抗。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淡淡地声音: “大槐,别人都骑到你头上了,你还不反抗?等到别人拿刀砍你脑袋你才反应过来,那时可就迟了!” 李大槐、徐正远等人,皆齐刷刷地看向了门口。 只见贾芹手持长剑,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 身着白衣的他,就如同从天而降的神仙一般,衣袂飘飘,气质雅致独特,一时间,李大槐和徐正远等人,都愣了愣。 片刻后,李大槐大喜: “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说着,急忙行礼: “卑职李大槐见过大人。” 徐正远也回过神来,看着贾芹道: “贾寺案,你总算是现身了,你若再不现身,恐怕太子殿下还以为你已经亡故了?” 贾芹没有理会他,来到了李大槐面前,拍了拍李大槐的肩膀: “大槐,辛苦你了,只是,别人都欺上门了,你们还无动于衷,此后怎么在兰访寺里立足?” 第115章 初回立威 接手新案 贾芹的话,让李大槐听得极为惭愧,微微低头: “大人,对不起,是卑职无能。” 眼看着贾芹竟然不搭理自己,徐正远很是不满,插话道: “贾寺案,你无缘无故失踪一个多月,你可知太子殿下一直在找你?” 贾芹先安抚了李大槐一声,随后环顾四周,盯着徐正远,冷然怒斥: “放肆!兰访寺的规矩,看来你是一点也没放在眼里,这就是你一个寺推跟本官说话的态度吗?” 徐正远听得脸色一僵,躬身回应: “贾大人,我是奉命而来,况且,我的上司非贾大人你。” 贾芹接着冷哼: “哼!即便本官不是你的直系上司,难道本官品秩还比你低了不成?” “还有,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动本官的人?” 说着,一股威压直逼徐正远而去,眼中瞳孔闪着微弱的血色光芒,气势骇然。 徐正远只觉得自己内心都被看穿了,心跳加速,气势瞬间被压倒,憋红了脸,甚至是喘着粗气。 片刻后,贾芹见他没有动静,接着沉声质问: “怎么?本官说的还不明白?你是打算将本官也一起拿下吗?” “若是如此,大槐,将这些以下犯上的逆贼全部拿下!” 李大槐听得颇为畅快,立马接话: “是,大人!” 刚准备命令手下众人动手,徐正远就反应了,急忙弓腰告罪: “贾大人恕罪,是下官鲁莽。” 说着,急忙挥手,示意下属等人退下。 众多下属便退至徐正远身后。 徐正远知道,自己才带来了十几个下属,而李大槐身后却有四五十人。 若是贾芹不在,他倒不怕,可如今贾芹回来了,徐正远便明白,若继续强硬下去,结果只会是自己吃亏。 故而,只得向贾芹低头。 贾芹则轻瞥了他一眼: “看在你还算知错能改的份上,且饶你一次,下次若还敢如此,就休怪本官无情。” 徐正远眼底闪过一丝不甘和怨恨,表面上却低头告罪: “是,下官记住了。” 贾芹又问:“本官刚听你说,太子殿下有案子要交本官来办,到底什么案子?” 徐正远听了,拿出了一份卷宗,恭敬奉到贾芹面前: “贾大人,是护城司兵器所近来发生数起兵甲被盗的事情,引起了皇上震怒,太子殿下知晓后,便想着让我们兰访寺暗中查一查。” “若能查明真相,便可告知皇上,就是大功一件!” 贾芹一边听,一边接过卷宗,打开看了看后,眉头微皱。 沉思片刻后,说道: “本官知道了,既然是太子殿下下达的任务,本官旁无责贷。” 徐正远眼中闪过几分戏谑和轻视,又道: “既然下官已经传达完了,就此告退。” 贾芹却制止道: “等一等。” 徐正远停下脚步,看着贾芹询问:“不知贾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贾芹看着李大槐,指着他身后四五十人询问: “大槐,这些都是经过你挑选,可加入我兰访寺的人吗?” 李大槐立马回应: “回大人,正是如此,此前大人让卑职招满五十人,另提拔两个直长,卑职现在向大人复命!” “原本是想让先让大人您看看他们合不合格,可大人您近来都不在,卑职只好先将他们都招了来。” 说到这里,李大槐显得有些不安: “大人,卑职自知自己眼光恐怕不大好,还请大人斧正。” 贾芹却笑道: “本官相信你,既然能得你的认同,本官自然也认同,这样,你赶紧让他们将身凭籍贯文书等都准备好。” “本官再写一折子,一并上交给太子殿下,想来过几日,他们就都可以正式成为我兰访寺的兄弟了。” 这话一出,李大槐颇为感触,他没想到,贾芹竟然如此信任自己,当即满脸堆笑,满口答应。 徐正远见状,嘴角抽了抽,看着李大槐身后那些人,徐正远只觉得这些人真是走狗屎运了,竟然也能加入兰访寺,这让他心里很是不舒服。 在他看来,兰访寺是神圣且高贵的机构,不是那种下三滥的衙门。 可眼下贾芹和李大槐两人的做法,颠覆了他此前的认知。 贾芹回拂清院写折子,就见义东以及于铁八人迎了上来。 “四爷,您回来了!” “公子!” 几人都是满脸惊喜,恭敬朝着贾芹行礼。 贾芹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客气,也来不及和他们嘘寒问暖了,先来到书桌前,拿起笔便开始写起一份文书来。 既然是申请招人,自然得正式一些,况且,面对的还是太子。 写完后,让李大槐交给徐正远,连同众多新人的身凭籍贯文书,一起让徐正远带回兰访寺去。 徐正远虽心中不齿,表面上还是恭敬接过,带着人离开铁槛寺,回城里去了。 做完这些后,贾芹这才和义东、于铁等人寒暄,又问: “义东,这一个多月,寺里面可发生了什么事?期间有人来找过我吗?” 义东则笑着回应: “回四爷的话,您走的这一个多月里,铁槛寺没发生什么大事,那位柳公子,伤养彻底好了后,便按照您的吩咐,打扮了一番,离开了。” “没人跟踪他,小的亲自送他入了城才回来的。” “期间,平儿姑娘打发了几拨人来问四爷您的下落,想来很是担心您。” “另外,还有安将军也来过四五趟,冯老来过一次,只是见四爷您不在,他们都匆匆离开了。” 听到这里,贾芹脑海先是浮现出了平儿的样子,旋即也想起了傅秋芳来,心想着,明日得先去看看她们,让她们安心才好。 尤其是傅秋芳,一直在后院出不来,这一个多月过去,没有自己的消息,还不知怎么思念自己。 沉默了好一会,贾芹这才收拾情绪,吩咐义东去冯钦星府上报信,告诉冯钦星,自己已经回来了。 又让于铁,去给安良庭报信。 待他们都走了,贾芹长呼一口气,将刚得的卷宗递给李大槐看: “大槐,你看看,这案子该怎么查?” 李大槐刚刚在外头,就已经知道了有案子要查,这时贾芹递来卷宗,急忙恭敬接过,随后看了起来。 不一会,就看完了,摇头苦笑: “大人,说起这样的案子,卑职也是茫无头绪,卑职一切都听大人的指示。” 贾芹闻言,并不失望,引导着李大槐分析起来这件案子来。 第116章 害人之心不可有 兰访寺衙门。 “寺丞大人,贾芹回来了,而且还同意了李大槐招纳五十人。” 刚回衙门来的徐正远,就立马来寺丞谭梧彦这里回禀消息。 谭梧彦听了,眼神一闪: “贾芹这小子回来了?本官还以为他死了呢,没想到,竟然又回来了?” 徐正远听出他有几分不甘和不满,提议: “大人,贾芹无缘无故地消失一个多月,可以说是擅离职守,丝毫没有把兰访寺的规矩放在心上,也没有把太子殿下放在眼里。” “枉太子殿下如此看重他,他离开了,却一声不响?简直就是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啊!” 谭梧彦盯着他看了看,恨恨地说道: “本官定将此事上报给左少卿,贾芹虽得太子殿下器重,但是,该守的规矩,必然要守。” “光一个擅离职守,也足够他喝一壶了。” 徐正远听了,眼中闪过几分惊喜,笑着恭维: “理应如此,自这个贾芹加入咱们兰访寺,下官就感觉,像是多了一些乌烟瘴气一般。” “就如这李大槐,如此不懂得规矩,不知实务的人,竟然也可以升为七品的寺推。” “这也就罢了,这李大槐竟然还招了四十几个不知哪来的乌合之众,加入咱们兰访寺,把咱们兰访寺当什么地方了?” “简直就是胡来瞎搞,寺丞大人,像这样的风气可不能长啊,不然,兰访寺此后和那些低三下四的衙门又有何区别?” 谭梧彦听后,满脸阴沉: “不必再说了,贾芹如此不顾及规矩,定有他好看的。” “眼下不知什么缘故,让他得了太子殿下的青睐,一时间,拿他没办法,不过,只待太子殿下厌恶了他,就是他倒霉的时候!” 徐正远眼珠转动,突想到什么来,带着几分阴险提醒: “寺丞大人,您忘了,太子殿下刚交给他一个任务,让他查明护城司兵器所兵甲失窃一案。” 谭梧彦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着他反问: “你的意思是,咱们可以从中作梗?” 徐正远急忙摆手: “并不是,咱们说到底都是在帮太子殿下办事,不能给太子殿下绊脚。” “下官的意思是,由您出面,向太子殿下提议,就说风羽卫也在追查此案,如果咱们兰访寺没能在风羽卫之前将案子查出来,一切都白费了。” “故此,必须要给贾芹一个期限,期限之内,他若是没查明,就算太子殿下不怪责他,对他恐怕也没那么器重了。” 说到这里,徐正远看了看谭梧彦的神色,见他眼中闪着亮光,带着几分喜色,便又接着阴笑: “而下官则可以暗中查探此事,届时他若没查出来,下官可以将真相告知给太子殿下。” “大人再将他擅离职守,胡乱招人的事情,一并捅出来。” “如此一来二去,此涨彼消之下,寺丞大人以为,太子殿下会怎么看待贾芹呢?” 谭梧彦冷笑: “自然是大失所望,甚至是直接将其革职,踢出兰访寺!” 徐正远拍了一下手掌: “正是如此,看贾芹这小子还怎么嚣张,只要被踢出兰访寺,还不是任由大人拿捏?” 谭梧彦却盯着他: “徐正远,你有把握查明护城司兵器所兵甲失窃案?” 徐正远一时愣住,过了片刻,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回应: “回大人,贾芹这小子初入我兰访寺,恐怕还不知怎么查案呢,况且大人又向太子提议,给他定下期限。” “如此想来,他肯定是压力巨大,根本不可能有所得。” “下官入兰访寺也有多年,该怎么查案,下官比贾芹熟悉,贾芹明着查,下官暗中查,而且没有期限压力,可以慢慢查。” “就算最终没能将真相查清,但肯定比贾芹查出的要多,这就足够了啊!” 谭梧彦听了,觉得有道理: “嗯,可以,就按你说的做,本官倒要看看,这小子这次怎么应对!” 徐正远则恭维大人英明之类的话。 …… …… 次日。 贾芹刚回来第二天,一大早,就坐着马车往城里而来。 先回了家,见了周氏,和她说了一会话,周氏并不知道,贾芹离京一个多月,只当他一直在铁槛寺呆着。 贾芹自然也不会向她说这事,以免她跟着担心。 离了家,便往荣国府来,半道上碰到了贾芸,免不得先寒暄一番。 “芹哥儿,你回来了?这些日子你去哪了?” 贾芸惊喜地看着他问道。 贾芹微笑着回应:“没什么,就是去外地走了一遭。” 贾芸盯着他看了看,发现了不对: “哎呀呀,这一个多月不见,芹哥儿你又变了样儿,好似越发的出尘脱俗了?” 贾芹急忙谦逊一句,又问他,荣国府近来可有什么事发生。 贾芸回道: “自那和尚道士来持诵了一回后,宝二叔和琏二婶子在太太屋中待了三十三日,果真大好如初。” “前头宝二叔听闻你在他病中,日日来府上探望,还替他请和尚道士做法,很是感动,说是要见你,只是见你不在,只得作罢。” “今儿你既来了,可得去见见他,也免得他挂念你。” 贾芹听后,点头: “好,等会就去见他,芸二哥,你先说说,府中可还有什么事发生?” 贾芸想了一下,摇头: “其余也没什么了,就是近日贵妃娘娘传下口喻,让下月初一到初三,去清虚观打三天的醮,另外还赐下了很多端阳节的礼物。” 贾芹听得内心微动,拱手说道: “多谢芸二哥,待有空,再请你吃酒了,小弟就先告辞了。” 说着,便准备离开。 贾芸却叫住了他:“等等,芹哥儿,你可是准备去见琏二婶子?” 贾芹反问: “没错…芸二哥你有什么话要我带给琏二婶子吗?” 贾芸面露几分羞赧,挠了一下后脑勺: “不是,是想让你给我带样东西,给二婶子屋中的一个丫鬟。” 说着,扭扭捏捏地,拿出了一个粉色香囊递给贾芹。 贾芹接过后,颇为讶异: “芸二哥,这东西可不敢乱送,万一被太太二婶子发现,可了不得的!” “还有,这东西送给谁的?” 贾芸憋红了脸,急忙环顾四周,拉着贾芹到一旁,小声说道: “好兄弟,愚兄也就告诉你一人,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 “这香囊,我是准备送给小红的,她原先是宝二叔屋的人,近来被琏二婶子要去,如今到了琏二婶子跟前侍奉。” “我知你在琏二婶子面前挂了名,也说得上话,将这东西送给她不难,好歹帮哥哥这回,此后必有回报!” 第117章 小别重逢彻倾心 一听贾芸说,这香囊是送给丫鬟小红的,贾芹内心大动,突然想到了什么。 眼神闪了闪后,颇为郑重地说道: “二哥放心,此事我定帮你办到!” 贾芸见他说得如此正式,愣了一下后,朝着他拱手: “多谢!” 贾芹笑道:“二哥又来了,咱们之间,何须如此客气。” 贾芸抿了抿嘴,一时无言,只是满眼的感激和感触。 贾芹则再说一句,便拱手告辞。 贾芸目送他离开,心里想着,自己能有这样的族兄弟,真是胜过亲兄弟,此后看来得更加倚重他才是。 而贾芹自然不会知道贾芸的心声,这时已经往王熙凤院而来,一边走,一边想着什么。 正巧迎面,就看到平儿领着一堆人走来。 平儿看到贾芹的瞬间,霎时愣在了原地,随后眼底皆是惊喜和掩饰不住的情意,眼眶渐渐变红,秀眸里已经可见激动的泪花。 “平儿姑娘?” 在她身后的丫鬟婆子们见她突然不动了,便有人询问一句。 平儿急忙强忍着泪花,低声说了一句: “你们先回去。” 众多丫鬟婆子不敢违逆,恭敬退下。 而这时的贾芹也回过神来了,正缓缓朝平儿走来。 看着贾芹走近,平儿眼泪滚滚而下,哭成了一个泪人,小声哽咽。 贾芹见状,心疼不已,先拉着她到了一个无人经过的角落,便抱在了怀中,小声询问: “平姐姐,别哭,近来可好?” 平儿抽泣着反问: “芹哥儿…你总…总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你到底去了哪了,怎么一个多月,一点消息也没有?” 说话间,平儿再顾不得什么男女礼教大防,也不顾四周会不会有人看到,紧紧地靠着贾芹,重重喘息,生怕贾芹突然离开了她一般。 贾芹‘不见’的这些日子里,平儿日日思念,时时刻刻都在煎熬中度过。 此前,贾芹在时,她还没有多大的感觉,虽也知自己对贾芹情根深重,但时常可以见到贾芹,思念并不太深。 直到听闻贾芹出远门了,平儿就越发思念贾芹了,每日茶饭不思,坐立不安,那种蚀骨的思念,也只有她自己深有体会。 只有这种情况下,才让她明白,原来贾芹对她竟然已经到了这样重要的地步,失去了贾芹的消息,就如同整个世界失去了色彩。 每天都在等着贾芹的消息,等着贾芹回来。 若不是铁槛寺的和尚说了,贾芹临走前说过,出远门定会回来,她还以为贾芹再也回不来了。 贾芹感受到她,似乎比此前更加消瘦了,心疼得紧,一边替她擦拭眼泪,一边怪责: “平姐姐,你怎么又如此不珍重自己的身子了?忘记了我此前怎么跟你说了么?” 平儿凝视着他,嘴角微瘪: “没有你的消息,我如何吃的下睡得着?若你不回来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这话一出,贾芹顿时感触且情动,立马凑近,噙住了她的朱唇。 平儿也再无此前那般羞赧和顾虑,热情回应着情郎。 “啵…” 良久,二人方分开。 贾芹柔声劝慰道: “好姐姐,都怪我,走时也不对你说一声……” 平儿俏脸嫣红,先望了望四周,确定没人后,方安心一些,紧靠在贾芹身上,又注视着他,颇为紧张地询问: “芹哥儿,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去了哪?怎得突然就出远门了?” 贾芹反问一句: “姐姐可还记得,我此前跟你说过的,我要等人来着?” 见平儿点头,贾芹又接着道: “我等的就是那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那日我见他们离开,便追了上去……” 说着,将自己追随癞头和尚跛足道人两人的事情,简单地诉说了一遍,当然省去了中间,二人和那白发老妪对战的一幕。 怕说出来,太过于冲击平儿的三观,那就不好了。 而对于他自己来说,灵魂来自后世,看过不少电视剧网络小说的他,对于癞头和尚跛足道人两人和白发老妪的对战,还是挺能接受的。 毕竟,他自己就是穿越而来的,再离谱的事情,也不出奇了,况且这件事情,也没多不合理。 平儿听后,一边轻拍自己的胸口,一边念叨: “阿弥陀佛,幸好芹哥儿你没事,如今安然回来,下次可再不许这样了,最不济也得跟人家说一声!” 贾芹抱了抱她,笑着承诺: “嗯,姐姐放心,想来再不会有下次的。” “对了,回来时替姐姐买了个小礼物。” 说着,从怀中拿出了一根鎏金发钗来。 平儿满眼欢喜,秀眸闪着亮光,拿在手中,仔细打量。 片刻后,看着贾芹,嫣然笑道: “我很喜欢,谢谢你芹哥儿。” 贾芹跟着笑:“平姐姐你喜欢就好。” 说着,拉起她的手,感受到有些‘骨感’,便再次嘱咐: “如今我回来了,平姐姐你可安心,记得多吃睡好,不然我又不安心了。” 平儿听得极为暖心,秀眸轻颤,重重颔首:“嗯,我知道的。” 其实在她心里,能够看到贾芹安然回来,真是比什么都开心,至于其他的事情,都可以不在乎的。 二人又腻歪了一阵,平儿突然发觉贾芹似乎有些变化: “咦……芹哥儿,你像是变了样?” 贾芹听了,一时愣住。 刚刚贾芸也这样说过,当时还不甚在意,这时平儿也如此说,让贾芹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反问: “有吗?” 平儿抓住他的手,说道: “说不上来,像是容貌变了,又不像,比此前更像世外高人了…还有呢……” 说着,平儿猛然发觉什么,直盯着贾芹的眼睛看: “是了,还有你的眼睛也变了。” 贾芹听后,颇为奇怪: “我的眼睛变了?” 平儿一边紧盯他的眼睛,一边解释: “以前呢,芹哥儿你眼睛清澈见底,非常好看,现在呢,依旧清澈,却不见底了,仍旧好看,只是……” 说到这,平儿似乎想不到用什么词语来形容。 贾芹皱了皱眉头,平儿说他越发像世外高人,猜测应该和修炼了太玄清箓功法有关,毕竟是修道功法。 可平儿说他眼睛变了,变得深邃不见底,这又是怎么回事? 第118章 防人之心不可无 贾芹相信平儿肯定不会欺骗自己,既然她说自己的眼睛有变化,肯定是有了某种变化。 心想着,看来得自己照照镜子看看了。 又见平儿还在纠结着,便朝着她眨了眨眼: “好姐姐,别多想了,不论我怎么变,都是你的芹哥儿……” 也就是这眨眼之间,平儿想到了什么: “芹哥儿,是古怪且带着戾气。” 贾芹听得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的眼睛里竟然有戾气存在?难道修炼太玄清箓后,杀欲被释放了出来? 想了想后,觉得肯定不是修炼太玄清箓的缘故,以癞头和尚、跛足道人一言一行,以及对他所言来看,太玄清箓肯定是玄门正宗的功法。 修炼过后,只会更有正气,怎么会有戾气呢? 一时想不明白,贾芹便不再多想,同时劝慰平儿也不必多想,又转移话题: “……对了,平姐姐,二婶子如今彻底好了?” 平儿听了,轻轻点头: “嗯,芹哥儿你真是料事如神,她还真挺过来了,那时我都以为…” 贾芹想到了什么,严肃说道: “平姐姐,她疯了之后,第一个想杀的人是你,说明,她心底对你的提防心很重。” 说到这,见平儿似乎还要辩解,贾芹急忙接着说: “我知道你不信,接下来,平姐姐你只管盯紧一个人,绝对能够让你看清楚她对身边人的的真正态度!” 平儿闻言,脸色微变,她明白贾芹对自己情意有多重,绝不可能害她,可是让她改变对王熙凤的看法,一时间还有些难以接受。 贾芹紧握着她的手,压低声音: “平姐姐,你若是信我,就按我说的去做,盯紧一个丫鬟,她叫小红,应该是最近才到她跟前侍奉的。” 说着,紧紧凝视她: “相信我,我绝不会害你!” 如果不是刚刚遇到贾芸时,突然提及,让他给丫鬟小红送香囊,贾芹恐怕一时间,很难记起原着中描绘过的小红。 他记得小红是因为手脚伶俐,说话办事妥当,被王熙凤从贾宝玉那里要走,后来小红几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仔细想来,贾芹猜测,要么就是被王熙凤遗忘了,要么就是被王熙凤给撵走或是害死了。 贾芹觉得后一种可能性更大,小红是因为伶俐才被王熙凤要来身边的,既然如此,肯定不会主动遗忘。 那么,只有可能是被王熙凤撵走或是害死了,结合王熙凤善妒的性子,贾芹猜测,八成是因为贾琏见小红颇有几分姿色,想要上手,被王熙凤发觉,所以将其撵走或是害死。 不过,这只是猜测,到底是不是这样,还得观察。 因而,便让平儿盯着小红,若果真是因为王熙凤善妒而出事的,也正可以让平儿看清楚王熙凤对身边人的阴狠一面。 平儿自然明白,贾芹对自己的重视,看着他,满眼情意,轻启朱唇: “嗯,我自然信你,只是…她果真防我……我…” 说到最后,有些难以往下说了。 贾芹眼神闪烁: “平姐姐,你记住,你不欠她什么,这些年对她忠心耿耿,替她办了多少事了?” “我想,其实就算别人不说,你对她的性子也是了解的,只是你自己不愿相信和承认。” “我会努力,让你我走到一起,相信我,可以吗?” 这话一出,平儿再无纠结,重重颔首:“好,我信你便是。” 原本心态就已经发生变化的平儿,此刻已经彻底将贾芹放在了首位。 尤其是经过前头一个多月没有贾芹消息的事情后,平儿越发明白,自己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见平儿态度总算‘端正’了,贾芹长松一口气,忍不住再抱了抱她,又腻歪片刻,才说道: “走,既然来了,就得去看望看望她。” 平儿则一边走,一边看着他,目光一刻也不愿移开。 贾芹突想到什么: “对了,平姐姐,等会还得麻烦你跟小红说一声,就说我给她带来了芸二哥送她的礼物,让她去外头等我。” 平儿听了,下意识秀眉微蹙: “芸二哥?后廊上的贾芸吗?送她礼物?” 贾芹小声说道: “还请平姐姐保密,至于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待有空再详细向姐姐你说了。” 见贾芹不愿说,平儿也不追问,柔声应承。 不一会,就来到了王熙凤院内,二人只得先拉开一些距离,一前一后进去。 平儿先进去通传,待确定王熙凤要见他后,才出来领贾芹进去。 贾芹见到王熙凤,恭敬请安,又客气询问王熙凤的身体状况。 王熙凤笑着摆手: “好多了,我听你叔叔说,我病其间,你是日日来探望,至晚间才离开,真是难得你有这片孝心了,不枉我当初看重你。” 贾芹轻笑: “二婶子能够好起来,那是咱们全家人的福分,侄儿所做算不得什么。” “既二婶子好多了,侄儿就放心了。” 王熙凤盯着他看了看,月余不见,发现贾芹似乎越发的不同了,跟着笑道: “芹哥儿,看来你去了铁槛寺后,不仅人变得通透了,而且还像是在修仙了一样,如今越发的像是方外高人了。” 贾芹急忙谦逊几句。 王熙凤摆手: “正巧贵妃娘娘下了口谕,说是让去清虚观打三天的醮,老太太、太太她们都去,难得咱们家出了你这样一个‘神仙’,我等会去回明老太太,将你也带上。” 贾芹听了,很是诧异,没想到,王熙凤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迟疑片刻后,急忙恭敬答谢: “侄儿多谢二婶子的抬爱,只怕侄儿无状,会冲撞了老太太,太太她们。” 王熙凤接着摆手: “怕什么,届时又不只你一个爷们去,还有蓉哥儿他们呢,你跟着他们就是。” 贾芹知道,王熙凤说的蓉哥儿,就是贾蓉,心里有些不齿,表面上则应承。 旋即,又说了一会家常,王熙凤便道: “我也不留你了,记得初一那天,早些来府外等着,别误了时辰。” “平儿,替我送送芹哥儿。” 平儿正求之不得,当即送贾芹出去了。 二人到了外头,便看到一个容貌秀丽的小丫鬟上前来问好: “平儿姐姐,小芹四爷。” 平儿本还想和贾芹再温存一会,见这小丫鬟来了,便也不好有其他举动了,只得向贾芹介绍: “芹哥儿,这就是你要找的小红。” 说完,凝视贾芹一眼后,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贾芹则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目送平儿离开,这才看着小红道: “小红姑娘,你跟我来。” 第119章 贾宝玉赠麝香串 贾芹引小红到一个相对隐蔽之处后,拿出了贾芸交给他的粉色香囊,递到了小红面前: “这就是芸二哥让我交给你的东西,你快些收好,千万别被人看到了。” 小红满脸惊喜,急忙接过,又好生放进袖口,俏生生地给贾芹福礼: “多谢小芹四爷。” 她明白,既然贾芸能够让贾芹给她带这样的东西进来,贾芹肯定是值得信任的。 贾芹看着她,眼神微闪,轻叹一声,提醒道: “小红姑娘,你别怪我多嘴,虽说你如今得了二婶子看重,成了她跟前的红人,可世事无常,你可千万得谨慎一些。” “尤其记得谨守本分,二婶子不同于别人,惹到她,你应该知道厉害的。” 小红原本还惊喜于贾芸送给了自己香囊,这时贾芹的一番话,如同给她浇了一身冷水一般,将喜悦之情瞬间冲刷没了。 过了半响,才满脸紧张地看着贾芹询问: “小芹四爷,为何这么说?” 贾芹不想解释太多,只是说道: “总之你记住我说的话就是。”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小红也站在原地,愣神地看着贾芹离开。 心中有诸多的疑惑,可一时间也得不到答案,只得微微摇头离开了。 …… 且说贾芹这边,记得贾芸说过的话,往前头书房来见贾宝玉。 正巧贾宝玉不知因何事独自在书房生着闷气,一听贾芹来见,满脸喜色,忙让人请进书房来。 一边打量贾芹一边说: “芹哥儿,你最近去了哪?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快坐,来人,快上茶来!” 说话间,贾宝玉也发觉贾芹有了新的变化,不免盯着他多看了一会,奇道: “芹哥儿,莫非你是去了一趟方外?月余不见,又大变样了!” 贾芹听得内心微惊,心想着,看来自己得多照照镜子才行,他们见自己竟都说自己变了样? 迟疑一会后,先搪塞了一句,又转移话题: “宝二叔身上可大好了?” 贾宝玉笑道: “好多了,难得你记挂着,听老爷提及你,说你在我病中时,忙来忙去的,真是难为你辛苦你了。” 贾芹听了这话,不由看了他一眼,见他满脸喜色和感激,内心微微有些暖意。 心想着,贾宝玉其实也没有多差,只是某些方面做得确实不够好。 又客气回了一句后,问道: “刚进来时,见宝二叔你似乎有些忧愁?” 贾宝玉轻叹: “无非就是大姐姐赐下的礼物,让我觉得心烦。” 贾芹听得,好奇: “哦?这又是怎个说法?” 贾宝玉苦笑: “大姐姐赏赐二姐姐、三妹妹、四妹妹,以及林妹妹的礼都一样,唯独我跟宝姐姐和她们不同。” 贾芹闻言,明白了什么,恍然: “原来是这事,想来贵妃娘娘觉得宝姑姑更好?” 贾宝玉看着他,无奈说道: “我正也如此忧愁呢,本来该和林妹妹一样才是,可偏偏是宝姐姐…” 说着,从袖口拿出一串朱红麝香珠串来,递到了贾芹面前: “芹哥儿,前头多谢你一直替我忙来忙去的,这串珠子就送给你罢,正巧我留着也糟心。” 贾芹哪里敢受,急忙推脱: “宝二叔,这东西侄儿可万万不敢受,且不说这是贵妃娘娘赏赐下来的礼物,不得随着转赠。” “就说这礼物如此贵重,侄儿也没有受之的道理。” 一面说,一面在心里腹诽。 恐怕也只有贾宝玉如此的任性和‘慷慨’了,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高兴,就送给别人。 如香囊荷包、汗巾腰带之类的,想到了就送人,也难怪会时常惹来林黛玉不满,或是别的什么误会。 眼下这麝香珠串也是一样,贾宝玉铁了心要送给贾芹当谢礼,不论贾芹怎么推脱都不行。 “芹哥儿,你若是再推辞,那就是嫌弃二叔我,此后也再别来见我!” 到最后,更是装作生气,让贾芹收下。 见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贾芹就算不收都不行了,只得恭敬接过: “既如此,就当侄儿先替二叔你收着,待你什么时候想要了,侄儿就立马奉还。” 贾宝玉大大咧咧地摆手: “你只管收着戴就是。” 贾芹看了看这麝香珠串,知道颇为贵重,便再三劝谏贾宝玉,不可告诉别人,不然他们两个都得背上一个对皇家不敬的罪名。 对此,贾宝玉不以为意: “芹哥儿你放心好了,我正不想要这劳什子,想着送走才好呢,就算别人提起,我也不说。” “况且,我那屋里,这样的珠串多得是,少一串多一串,都没人知晓的。” 贾芹听得无奈,只得先将这麝香珠串收起来,心想着,待有机会,悄悄还回来就是。 贾宝玉又好奇地盯着他,追问: “芹哥儿,你快说说,你到底去了哪?为何又有了变化?” 贾芹知道他是小孩子性子,只得胡编了一些经历,打算糊弄过去。 可贾宝玉倒听得认真,不时询问贾芹细节,像是当真了,这让贾芹更加哭笑不得。 说话间,也提到了柳湘莲来,贾宝玉直夸贾芹古道热肠,又替柳湘莲好好感激了贾芹一番,贾芹则依旧是谦虚回应。 二人说了好一会话,贾芹便告辞离开,贾宝玉倒有些不舍了: “芹哥儿,你为何急着离开?不如陪我在这聊上一日岂不好?” 贾芹在心里苦笑: 你是荣国府上上下下都在乎的大少爷,无忧无虑,可我不同,还得为了生计奔波。 表面上则告罪: “宝二叔见谅,侄儿还得去办事,铁槛寺一众和尚道士等着侄儿去管呢。” 贾宝玉听得颇为不满,可也不能强求,只得让贾芹离开,又嘱咐他,得空了一定要来见自己。 贾芹则想到什么: “刚琏二婶子说了,请示老太太,下月初一去清虚观替贵妃娘娘打醮,带上侄儿一起,再过两日就是初一了,倒时侄儿自然能再见宝二叔你。” 贾宝玉听得颇为高兴: “那敢情好,你早些来,咱们一头说话!” 贾芹应了一句,告辞离开。 贾宝玉目送他离开,心想着,贾芹还真是越发飘逸了,就像是天上下凡来的神仙。 只可惜,这样一个‘神仙’,竟被俗事缠身。 痴愣地想了想后,贾宝玉又觉得无趣,干脆往后院走去。 一时到了贾母正房,正巧见薛宝钗也在,顿时眉开眼笑地凑上前去说话。 只见这薛宝钗手上正戴着一串麝香珠串,让贾宝玉看得痴愣,便要薛宝钗褪下来给自己看。 薛宝钗觉得奇怪:“宝玉,你不也得了一串么?如何要看我的?” 第120章 芹大师名初动 贾宝玉哪里是想看薛宝钗手上的麝香珠串,只因看到了薛宝钗露出了一截雪白酥臂,粉白透嫩,极为好看,心中喜欢,故而找了个理由,也好多看几眼。 这时听到薛宝钗反问,顿时惊醒过来,想到自己已经将麝香珠串赠送给了贾芹,满脸讪讪: “就是觉得宝姐姐你的这串比我的那串好,所以想看。” 这话一出,聪慧的薛宝钗顿时察觉到了什么,却也不追问,少不得将手腕上的珠串褪下来交给他。 贾宝玉接过珠串,目光却一直在薛宝钗的手臂上,让薛宝钗羞红了脸,便要离开。 刚起身,就看到林黛玉站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两个。 这让薛宝钗更加羞赧了,只得暗自镇定,询问: “你又禁不得风吹,怎么又站在那风口里?不进屋来坐?” 林黛玉轻笑: “何曾不是在屋里的,只因听见天上一声叫唤,出来瞧了瞧,原来是个呆雁。” 薛宝钗奇了:“呆雁在那里呢?我也瞧一瞧。” 林黛玉道:“我才出来,它就忒儿一声飞了。” 口里说着,将手里的帕子一甩,向贾宝玉脸上甩来,贾宝玉不防,正打在眼上,“哎哟”了一声。 惊醒过来,忙问:“是谁打我?” 林黛玉轻轻摇头: “不敢,因宝姐姐要看呆雁,我比给她看,不想失了手。” 宝玉揉着眼睛,想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一旁的薛宝钗见状,哪里还不明白,林黛玉说的‘呆雁’就是贾宝玉,一时抿嘴笑了笑。 正说笑,就见王熙凤来了,见她们都在,便邀请三人初一去清虚观看戏。 薛宝钗听了,摇头: “大暑天怪热的,什么没看过的戏,我就不去了。” 王熙凤却眉飞色舞地说道: “清虚观里凉快着呢,两边又有楼,咱们要是去,我早打发人前去,把那些道士都赶出去,再把楼打扫干净,挂起帘子来,一个闲人不许放进观去。” “我刚已经回了太太了,你们不去我可要去,这些日子也闷得很了,家里唱动戏,我又不得舒舒服服地看。” 在里屋的贾母听了这话,竟走了出来,笑着说: “既这么着,我同你去。” 凤姐见她出来,急忙搀住,跟着笑: “老祖宗也去,敢情好了!就只是我又不得受用了。” 贾母笑着反问: “到了那里,我在正面楼上,你在旁边楼上,你也不用到我这边来立规矩,可好?” 凤姐儿奉承一句:“这就是老祖宗疼我了。” 贾母又看着薛宝钗: “你也去,连你母亲也去,长天老日的,在家里也是睡觉,不如出去走走,那才是好。” 贾母都如此说了,薛宝钗只得答应,同时心里颇为惊疑,看来她们在外头说的话,贾母在里间可听得一清二楚呢。 王熙凤又想到了什么来,请示道: “老祖宗,还有一人,三房里的老四,名叫贾芹,前头为了我跟宝玉两个,忙前忙后。” “如今又是家庙的管事,便想着让他跟着咱们去清虚观走一遭,也算赏他一回。” 话音刚落,就听贾宝玉接话了: “就是他,老祖宗,您可得同意,将他也带上,贾芹哥儿如今就像个世外高人,若非老爷太太不准,我都想跟着他去铁槛寺了。” 贾母闻言,脸色微沉: “又胡说了!那铁槛寺是咱们家寄灵的地方,你跟着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贾宝玉也知自己说错话了,只得将脸埋进贾母怀中,‘哼唧’了两句,就算是揭过。 贾母宠溺地摸了摸他,说道: “既然他这般有孝心,那就一同去。” 贾宝玉听了,大喜: “如此才好,老祖宗,待他来了,您一定得看看他,保准你喜欢。” 贾母托着他,笑着说:“好,好…” 看得出来,若不是贾宝玉提及,贾母根本就不会在意。 一旁的林黛玉和薛宝钗都有些好奇,贾宝玉口中的贾芹到底长什么样?值得贾宝玉如此推崇? …… 被他们提及的贾芹,这时已经进到了傅家后院。 当再次看到傅秋芳时,贾芹万般心疼,只因,此时的傅秋芳,消瘦得厉害,就如常年吃不好睡不安的人。 正呆呆地坐在贾芹经常到来的地方,目光中竟没了一丝亮光。 “秋芳!” 看到贾芹出现时,傅秋芳还未反应过来,直到贾芹喊她名字,她才猛然惊醒,眼眸中的瞳孔瞬间张大,死死地看着贾芹。 片刻后,浑身微颤,嘴唇嗫嚅: “芹郎,是你吗?你来接奴家走了么?” 贾芹听出了一丝不对,急忙抱住她,入手只觉得她身如皮包骨了,一时内心大颤。 “秋芳,是我,你看清楚些……” 就在这时,丫鬟冬儿出现,看到贾芹抱着傅秋芳,满眼惊喜: “公子!你…你终于出现了,太好了!” 说到最后喜极而泣。 贾芹一边抱着傅秋芳,一边询问冬儿: “冬儿,你家小姐是怎么了?” 冬儿哭得伤心,一面看着傅秋芳,一面说: “公子你不知,这差不多一个半月,不见公子你来,小姐她日日夜夜思念,后来见你仍旧没来,思念成疾,病了一场……” “到如今,更是整夜不睡,口中念叨着公子你…公子若再不出现,小姐她恐怕要……” 贾芹听得感触万分,急忙小声呼唤着傅秋芳,傅秋芳这时也缓过神来了,眼眸里逐渐出现了一丝丝的亮意,也瞬间泪花盈盈。 “芹郎…果真是你,你终于肯来见奴家了…” 贾芹紧紧抱着她,一时再舍不得放开。 思索了一会后,贾芹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竟直接抱着傅秋芳去她闺房中。 “冬儿,快带路,去你家小姐房间!” 冬儿还愣了一下,旋即一边擦拭眼泪,一边带着贾芹往傅秋芳闺房去。 这时的贾芹也顾不得被傅家下人看到了,轻抱着傅秋芳往前走。 “芹郎…” 至于傅秋芳,眼泪直落,目光就一直在贾芹身上,口中念叨着贾芹的名字。 她喊一声,贾芹就回一声,很快就来到了傅秋芳的房间。 一路上倒没有碰到其他的下人丫鬟,进了这房间后,贾芹小心翼翼地抱着傅秋芳在椅子上坐下。 又吩咐冬儿立马去准备一些吃食来。 待冬儿离开,贾芹极尽柔情,安抚着傅秋芳,心里也有些自责,明知傅秋芳如此在乎自己,为何不早些让她有点心理准备? 第121章 都是爱惨了对方 虽早知傅秋芳肯定很思念自己,可贾芹却没想到,仅不过月余未曾见面,傅秋芳竟然就想他到了如此地步,心疼万分,也很自责。 “秋芳,当保重身子,看到你这样,我如何安心?” 过了一会,见傅秋芳情绪总算安稳一些了,贾芹才敢如此说。 傅秋芳则摇头: “若见不到芹郎你,奴家就算是活着也没意思,还不如一死了之!” 最后的话,说得极为利索,贾芹内心再次颤动,今生碰到对自己如此倾心的佳人,夫复何求? “都怪我不好,走得急,未来得及和你打声招呼,我保证,此后再不会这样!” 傅秋芳听后,紧紧看着他询问: “芹郎,你快说,近来到底去了哪?奴家一直在等你出现,可左等右等也不见你再来。” “这深宅后院,奴家又出不去,甚至连打探你的消息都做不到,奴家好担心你…” 说到最后,又要落泪,贾芹忙安抚宽慰,这才让傅秋芳堪堪止住了眼泪,娇身却一直在微微抖动。 未免她情绪波动过大,贾芹一直和她说话,说着自己为何不见一个多月,又说这月余中的所见所闻,还说起对未来的憧憬。 听着自己爱郎的温声细语,傅秋芳心里逐渐变得安宁,原本毫无生趣的美眸中,已经大亮,甚至是闪闪发光。 “公子,婢子拿了不少吃的来,您看这些够了么?” 就在这时,冬儿也端着盘子进来。 贾芹看了看,见有不少吃食,便道: “够了,冬儿,你帮着看外头,别让人靠近。” 冬儿满脸喜悦,立马应承。 旋即,贾芹亲自喂着傅秋芳吃食,知道她身体大虚,这时候不能吃太快,亦不能吃太多,喂得极为小心。 “芹郎,你也吃…” 期间,傅秋芳免不得让贾芹也吃,贾芹并不拒绝,两人同吃,能让傅秋芳吃得更加香甜。 果然,看着贾芹吃得香,傅秋芳内心更为安宁了,贾芹喂的,也全部吃了下去。 一时吃了大半个时辰,贾芹这才让冬儿将没吃完的撤下,又亲自抱着傅秋芳来到榻上。 “芹郎,你要走了么?” 傅秋芳突感觉到了什么,死死地抓住贾芹不放,眼眸里皆是不舍和不安。 贾芹先在榻上坐着,又轻柔安抚: “我不走,就在这陪着你!” 听了这话,傅秋芳方安心,舒适地靠着贾芹胸膛,至于什么礼教大防,早就被她抛到爪哇国去了。 这时的她,只愿自家郎君,一直都抱着自己才好。 贾芹则故意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着一些私语,算是充满了睡觉的暗示。 傅秋芳本就情绪有些大起大落,刚又进食,听了这些话后,眼皮子直打架。 没一会,就安睡过去。 看着她原本俏丽的面容,瘦了不知几圈下去,贾芹心疼不已,就这么静静看着她,丝毫不动弹。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贾芹这才将傅秋芳轻轻放在榻上,准备离开。 谁知刚放下,傅秋芳就惊醒了: “不要…芹郎别走!” 贾芹看着她眼闭着,手却死死地抓着自己,当即明白,这是潜意识的反应。 于是,低声解释: “秋芳,我不走,我进来已经一个多时辰了,得先出去一下,不然那门子要怀疑我了,待出去后,我便进来,相信我……” 傅秋芳听了,松开了手,发出了细微的声音: “好,奴家相信你,快些回来……” 贾芹见状,忍不住在她洁白螓首上轻啜一口,又道:“我很快就回来。” 半梦半醒的傅秋芳,只是轻微‘嗯’一声,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冬儿,跟我来。” 旋即,贾芹叫来冬儿。 冬儿自然是言听计从,来到他身边询问: “公子,需要婢子做什么?” 贾芹道:“我得先出去,再从围墙处翻进来,你得替我打掩护,免得有人发觉。” 冬儿有些惊忧: “公子,那围墙很高的,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贾芹打断: “不必多说,按我说的做就是。” 听他如此态度,冬儿再不多说,连连点头。 于是,贾芹先光明正大地离开傅家后门。 刚出来,李大槐就领着几个下属来见: “大人!” 贾芹询问: “怎么样,可有发现?” 李大槐满脸羞愧: “卑职无能,并未有发现。” 贾芹鼓舞一句:“别气馁,按照我说得去查就是。” “对了,我会一直在此,你们有什么进展,来这里等我就是。” “去。” 李大槐等人恭敬应承,便四散而去。 贾芹眯了眯眼后,找了傅家围墙的一个角落,准备翻墙而入。 最开始,他无武艺在身,想要翻越这七八尺高的围墙,极为不易,而且很容易被人发觉。 眼下则不同了,不仅有了武艺,还修炼出了真气,再来翻越,就不难了。 气沉丹田,轻轻一跳,便已经抓住了围墙顶,再用力往一提,已经轻松越过,整个过程,不过一息之间。 在里头,有冬儿替他打掩护,很快就再次进了傅秋芳房间。 看着依旧是半梦半醒的傅秋芳,贾芹急忙拉着她的手,轻道: “秋芳,我回来了,你安心睡,我不会离开了。” 听了这话,傅秋芳紧紧抓住他的手,再不松开,又缓缓入睡。 贾芹痴愣地看了她,心想着,看来自己得努力提高武艺,若能轻松带她飞跃房顶,这深宅大院,自然再拦不住他们二人相见。 想到这里,贾芹便一边拉着傅秋芳的手,一边坐在一旁,开始修炼太玄清箓心法。 依旧如此前一般,心态放平和,若有进展最好,无进展也不着急,整个人显得极为祥和自然。 冬儿见他们没声响了,进来看了一眼,见贾芹默默守在傅秋芳身边,一时感触,满脸欣慰。 抿嘴心想,不论是自家小姐,还是公子,都爱惨对方了,真希望他们二人能够早些在一起! 旋即,又默默地向诸天神佛祷告了一番后,再看两人一眼,悄悄退下。 傍晚。 傅秋芳‘嘤咛’一声,从睡梦中醒过来,第一时间呼喊:“芹郎!” 贾芹也从入定中醒来,急忙回应:“我在呢,我就在你身边!” 说话间,忙将她抱起,傅秋芳睡眼惺忪,努力睁大眼眸,想看清楚眼前的爱郎。 待看了好一会,才安心靠在贾芹身上,口中吐露着情丝和爱意。 贾芹听得心醉,一时紧抱。 不知过了多久,突见冬儿进来询问: “公子,可以用晚膳了么?” 第122章 发乎于情 止乎于礼 冬儿的询问,让傅秋芳顿时紧张起来,主动环抱着贾芹,看着他询问: “芹郎,你要走了么?” 贾芹微笑:“我说过的,哪也不去,就在这陪着你。” 傅秋芳听得心中大安,一时只觉得开心极了。 “冬儿,先打水来,再传晚膳。”又听贾芹吩咐一句。 冬儿笑着回应,欢喜离开。 没一会就给傅秋芳打了水来,贾芹刚准备亲自动手,却被傅秋芳制止: “芹郎,奴家自己来就好。” 见她态度有些坚决,贾芹不再坚持,看着她梳洗完,又拉着她的手,来到外头坐下。 原本这屋里还有两个小丫鬟侍奉,冬儿知道贾芹在,故而让小丫鬟们在外头候着不准进来。 旋即,贾芹和傅秋芳二人吃了一顿甜蜜温馨的晚餐。 饭后,二人依偎在窗前,看着外头的景色。 “芹郎,你今夜既不离开了,就睡奴家床上,奴家跟冬儿去外头将就一下好了。” 知道这时已经天黑,贾芹肯定不会离开了,傅秋芳便提议。 贾芹却道: “那可是你的床,我怎么可以占用,我睡那榻上就行。” “对了,我如今不用睡觉的。” 傅秋芳听得诧异,忙问怎么回事。 贾芹便解释自己修炼了功法,冥想打坐便是修炼,也是休息。 “对了,秋芳,我看能不能将这门功法传授于你,咱们一同修炼。” 就在这时,贾芹想到了什么,星眸微亮。 傅秋芳则有些迟疑: “奴家也要修炼么?” 话音刚落,贾芹便眉头紧皱,只因他想将太玄清箓的内容传给傅秋芳听时,脑海中的太玄清箓就会立马消失。 没了传给他人的念头后,太玄清箓的内容会再次出现。 “芹郎,怎么了?” 傅秋芳发觉了他情绪不对,便问。 贾芹苦笑: “秋芳,看来这门功法只能我自己修炼,无法传给你。” 傅秋芳听了,嫣然一笑: “这算什么,奴家深处后院,不需要练武防身的。” 贾芹却道: “我只是想着,若我们一起练,便可以轻松摆脱这深宅高墙的束缚,随时都可以离开的。” 傅秋芳愣了一下,旋即依旧轻笑: “有芹郎你在,带奴家离开就好了。” 贾芹听后,无奈摇头,不再多说。 二人腻歪了好久,直到冬儿打着哈欠来提醒二人该休息了,方分开。 “秋芳,你安心睡就是,我在榻上一样可以安睡的。” 贾芹感受到傅秋芳似乎有些纠结,便说了一句。 傅秋芳俏脸微红,轻轻颔首后,进里屋去休息。 然而,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或许是因为白天睡够了的缘故,亦或是因为心上郎君就在同一屋檐下,扰得她心神不宁,难以入眠。 少顷,怎么都睡不着的她,干脆起来,来到了外头。 只见贾芹正在榻上盘腿入定,突然睁开了眼: “秋芳,你睡不着么?” 傅秋芳一怔,没想到贾芹如此敏觉,自己都还没到他身边,竟然就察觉到了。 片刻后,俏脸嫣红,微微垂首,嘴唇哆嗦着回应: “芹郎…奴家…心神有些不定。” 贾芹听了,从榻上起来,拉着她的手,轻轻捏了捏,柔声询问: “那我陪你入睡?” 傅秋芳听得芳心扑通扑通直跳,轻轻瞥了贾芹一眼后,娇羞地点头了。 得到她同意,贾芹便拉着她的手,坐在床边,又扶她躺下: “睡,我就在你身边。” 傅秋芳凝视着他,轻轻摇头: “芹郎,你怎能一直坐在这里…” 贾芹正色回应: “无妨,我本就需要入定修炼,坐着也一样可以,况且,待你入睡,我就回榻上。” 傅秋芳听了,一时无言。 半响,轻咬嘴唇,用蚊子般的声音说到: “芹郎,要不你上床来奴家身边睡…” 贾芹原本都准备闭眼入定了,听了这话,一时愣住,内心跟着跳动了一番。 沉默半响,说道: “秋芳,不用担心我的,你安心睡就是。” 傅秋芳却突然下了决心: “芹郎,这一个多月以来,奴家日日都在思念着你,那时见不到你,奴家只觉得,不如一死了之。” “今日,芹郎你既来了,奴家也再不顾忌什么,愿将自己的一切都托付给你!” 这话一出,贾芹顿时感动不已,痴愣地看着她。 过了好一会,贾芹还是进了这红帐之内,既然傅秋芳如此说,肯定是下定决心了的,倘若自己还矫情拒绝,那就是枉费她的一片情意。 只是,贾芹同样也很敬重她,并不会这时就做出禽兽不如的举动来。 “好了,我就在你身边,安心睡觉。” 傅秋芳原本都做好了准备,却听贾芹如此说,一时愣神,眼中竟渗出泪水。 “芹郎,是嫌弃奴家,觉得奴家水性杨花,不知贞洁,随意放荡么…” 贾芹听了,急忙解释: “秋芳,我若真这么想,早就走了,又怎会如此?” 傅秋芳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那你为何…?” 贾芹紧紧抱住她: “一则你身子太弱,须得静养,二则,你我既已定情,自当等洞房时再圆房,此时虽也情投意合,可终究是未曾拜堂成礼,便是对你的不敬。” 听到这里,傅秋芳既羞愧又感动,主动靠紧贾芹,委屈地说道: “原来芹郎都是为了奴家考虑,奴家却还妄自揣度芹郎你的心……” 贾芹凑进了一些,贴着她的面容安抚: “不怪你,只怪我没说清楚,你能这般说,已经是对我天大的宠爱…” 二人皆说着替对方辩解考虑的话,心意更为通透,最后即便不用说话,都能感知对方的情意。 不知过了多久,突听贾芹小声说道: “秋芳,你瘦太多了,记得多吃一些,养好身子……” 后边是一句闺房私语,让傅秋芳听后,下意识看了看身前,羞红了俏脸,先娇嗔了贾芹一句后,终究是应承了下来。 同时,对心上郎君的特殊喜爱,有了一点了解,露出一丝娇媚,舒适地靠在贾芹怀中,想着什么。 这一夜,傅秋芳前半夜精神亢奋,想了许多,后半夜则睡得极香甜,在她自己看来,恐怕是这么久以来,头一次睡得如此安宁幸福。 唯一让她觉得遗憾的是,等她醒来时,贾芹早已起床了,这让她略微有些失落,没能在睁眼时,就看到心上郎君在自己面前。 不过,失落情绪也很快消失,因为她已经看到了贾芹的身影,就在屋中。 第123章 携未来夫人巡视店铺 看到贾芹早已起来,傅秋芳略微有些失落,不过,又见贾芹就在自己屋中,失落情绪瞬间消失,带着几分愉悦起床来。 “芹郎,你怎么起这么早?” 来到贾芹身边,俏生生询问缘由。 贾芹看了她一眼,带着几分讪讪: “我每天都起这么早的…” 又急忙转移话题: “秋芳,今日我再带你出门走走。” 傅秋芳原本还想问点什么,听他如此说,立马眼眸闪亮: “好,奴家原就等着芹郎你什么时候,再来接奴家出去呢,没想到,一直等到了现在。” 说到最后,带着一丝丝的诉苦。 贾芹忙告罪一声,又说自己近来都会陪着她,这让傅秋芳颇为高兴。 可就在这时,冬儿慌慌张张地来通禀: “公子,小姐,不好了,大奶奶来了。” 傅秋芳听了,还愣了一下,半响后,颇为惊慌: “我嫂子来了,芹郎,怎么办?” 贾芹则平静地安抚: “别着急,看我的。” 说着,来到屋中一处角落,轻点几下,借助落脚点,轻松上到悬梁之上。 傅秋芳都看呆了,没想到如今的贾芹身手已经这么好了,过了有一会,才反应过来,眼中皆是骄傲和倾慕。 心想着,自己看中的郎君果然厉害! 就在她暗暗自得之时,她的嫂子,也就是傅试的嫡妻谢氏也已经进来了。 “妹妹,听闻你昨日吃了不少,想来是身子好多了?” 谢氏颇为关心地询问。 傅秋芳先看了一眼悬梁上的贾芹,随后笑着回应: “多谢嫂子关心,昨儿胃口突然好了,便多吃了一些。” 谢氏打量着她: “那就好,若你再不吃东西,恐怕要生出大病来了。” 说着,又嘱咐傅秋芳一定要多吃一些,养好身子最要紧。 傅秋芳听得暖心,皆一一应承了。 姑嫂二人说了好一会的家常,傅秋芳担心贾芹在悬梁上待着不舒服,便找了个理由,让谢氏不得不离开了。 待谢氏离开,贾芹便从悬梁上下来。 傅秋芳急忙来到他面前,紧张询问: “芹郎,可还好?” 贾芹看着她,笑道: “我好着呢,不用担心……秋芳,看来你这嫂子待你还挺不错?” 傅秋芳先打量了他一番,随后才回道: “是挺好的,她经常替奴家在哥哥面前说好话,也时常来看望奴家,照顾奴家,待奴家是没得说。” 贾芹听了,微微点头,心里倒有些感慨,没想到这傅试如此的心性,却有一个贤淑良德的好妻子。 …… …… 吃了早饭后,贾芹带着傅秋芳轻松出了傅家,有了上次经验,这次出来,二人更显得得心应手了。 来到外头,傅秋芳满脸的欣喜,一扫此前的种种愁闷哀伤,喜笑颜开,挽着贾芹的手臂,紧紧凝视着他,目光一直未落下。 “大人。” 一直等待贾芹出现的李大槐,这时来到了他们面前,低着头问好。 贾芹摆手: “去一边说话。” 说着,带着傅秋芳来到路边角落,李大槐顺势跟上,又恭敬通禀: “大人,有新发现,正如您猜测的那样,兵器所的一个官吏近来花销变大了,是兵器所的一个库房大使,名叫王平。” 贾芹眼神微闪: “一部分人继续盯着这王平,再派几个去走访查探,看看这个王平往常都和什么人接触,再看看他负责看守的兵器所库房具体在什么位置。” 李大槐恭敬应承一声:“是,大人。” 又问: “大人,不知还有什么吩咐?” 贾芹微微皱眉,想了想后,说道: “挑十个人暗中跟着我。” 李大槐不敢迟疑:“卑职这就去办。” 又问了一句,贾芹挥手让他退下,李大槐才恭敬离开。 待其离开后,一旁的傅秋芳惊讶地询问: “芹郎,这人为何要称呼你为大人?还有,你们在查什么呢?” 贾芹压低声音解释,自己现在已经是兰访寺的寺案,查的是寺里的案子。 “……秋芳,兰访寺有些特殊,不能轻易告知外人,你知道就行,千万别告诉别人。” 最后,贾芹还提醒一句。 傅秋芳美眸大亮,满眼的惊喜和倾慕,重重颔首: “嗯,奴家定不会告诉别人的。”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爱郎不声不响,竟然已经是六品官员了,她兄长傅试当了这么多年官,也不过六品的通判而已。 接着,两人继续在街上闲逛,一时来到了名叫和安的街道上,贾芹有意往某个铺子而来。 须臾,就来到一个装潢十分不同的店铺,门口挂着‘芳草清露’的招牌,还有店小二在街道上,发放什么纸给路过的人。 贾芹和傅秋芳两人也正好接了一张,两人看时,贾芹满脸欣慰,傅秋芳则满脸惊讶: “芹郎,这不就是你说的那生意吗?咦…这纸上所说的又是何意?” 贾芹知道她有很多疑惑,便笑道: “秋芳,我们先进铺子里去看看,待会我再向你解释。” 傅秋芳听了,不再多言,跟着贾芹进了这家新奇的店铺,好奇地看着四周。 店铺里客人进进出出,十分热闹,柜台摆在中间围成一个圆圈,顾客一进门就能看到摆放着的芳草清露,和这个时代大多数店铺的布局完全不同。 还有不少顾客正围在一个转盘处,发出了阵阵惊呼。 “欢迎二位客官光临本店,不知二位可是想来买这芳草清露?” 二人刚进来,就有一伙计向前来热情问好。 贾芹看了看四周,觉得很不错,他离开后,看来这铺子是照常开张了。 便先想试一试这里的情况,问道: “伙计,你且先说说你们这芳草清露到底是什么东西?” 伙计当即侃侃而谈: “欸,您二位可能也是收到咱们家的传单,才来店的,小人这就给您二位介绍介绍…” “要说起这芳草清露,那可是经过数十种芳草提炼出来,最后融合在一起的清露。” “客官买了回去,只需每日洗脸时用一用,便能彻底洁净脸部,不仅可以让客官您觉得脸上清新芳香,而且长久使用,可以美白驻颜…” 接着就是一顿商业自夸的术语。 “……您若觉得小人说的不对,这边还可以试用,您买回去如果和试用的效果不一样,三天之内,您只管拿来退就是,保证您买了不吃亏不上当!” 说到最后,这伙计还指着一旁的试用区,又说了一些承诺。 对于贾芹来说,这样的推销方式,实在是太普遍了,没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 但对于傅秋芳来说,完全就是冲击着以往的认知,满脸的兴奋雀跃,若不是早就用过了这东西,她现在就要买来试试。 同时,也更加钦佩自己的心上郎君了,不仅可以制造出这样神奇的‘清露’,还能想出如此之多的推销法子,令她大开眼界了。 “去将你们的余管事叫来,就说贾芹来了。” 突听得贾芹自报家门。 第124章 先巡店铺后作坊 听到贾芹自报家门,那伙计神色立马变了变,恭敬行礼: “原来是东家来了,小的该死,竟没认出东家来。” 贾芹笑着摆手: “不知者无罪,快去请余管事来见我。” 伙计再告罪一声,急忙去请余管事了。 须臾,就看到一个中年管事,快步来到了贾芹面前,恭敬作揖: “不知东家驾临,小人未曾迎接,还望东家恕罪。” 贾芹再次摆手: “无妨,我也是想看看,你们有没有按照我说的去办。” 余管事听得冷汗直冒: “不敢有任何疏漏,皆按东家所言开办。” 又恭敬请示: “东家,还请移步后堂说话。” 贾芹闻言,点了点头,又带着傅秋芳往后堂而去。 来到后方一屋中,瞬间清静不少,坐下后,贾芹看着这余管事道: “你们做得很好,没什么问题,不必紧张。” 见这余管事浑身都在发抖,贾芹便明白他在担心什么,安抚了一句,又让他拿来店铺的账簿。 余管事不敢迟疑,当即就去账房里将账簿拿来给贾芹看。 贾芹接过仔细看着,傅秋芳也好奇地凑过来和他一起看。 见上面记着,开业第一天,营收高达一千二百多两,后来就慢慢回落,至今维持在每日三百两左右的收入。 有关芳草清露的定价,贾芹和冯钦星、安良庭他们商议过,觉得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最终商议后,定价每一瓶五百文。 这个价格,对于一些中等人家,也是可以接受的,上等人家就更不用说了,五百文不过随手赏下人的钱。 按照这个价格来推算,现在每天销量在六百瓶左右,贾芹觉得还是挺可以的。 毕竟这里客流就这么多,能维持这个数目,已经很不错了,待时机成熟,再谋求去内城开设分店,覆盖更多的客人。 “…东家,非是小人等懒惰,只是从开张第一天起,后边进店的客人就变慢慢少了,故而这进账自然也少了不少。” 余管事见贾芹一直在看着账簿,内心忐忑不安,最终还是忍不住发话了。 贾芹收起账簿,笑着说道: “开张第一天,大家觉得新奇,加上当天又有各种开业活动,自然会吸引众人来买。” “如今一个多月过去,大家新鲜感没了,见怪不怪了,自然而然的,客流就变少,怪不得你们。” “你们能够维持眼前这个销量,我已经很满意了。” “这样,下面所有人赏五两,你这个管事赏十两,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 余管事原本还怕贾芹责怪,没想到贾芹竟然不仅没责怪,反而赏了自己银子,一时感动不已,抹着眼睛答谢。 贾芹摆了摆手,接着问: “近来可有客人反馈不好用?可有人来捣乱?还有什么难处么?” 余管事抹着眼泪回道: “回东家的话,按照您此前的要求,对于那些反馈不好用,或是退货的顾客,我们都询问具体原由,登记在册,同时全额退款,至今也只有十几个顾客退回。” “期间也有人来捣乱,不过东家的那位朋友倪二爷来过一次后,就再没人敢来咱们店捣乱了。” “眼下咱们店,要说最大的难处,小人以为,是供货有点跟不上了,东家,您看看是不是跟作坊那边说一说,让他们加紧做,不然咱们这边恐怕要断货了。” 贾芹听了,记在心上,说道: “好,我等会就去作坊看看,你们不要着急,如果库存告急,每日限量售卖就是。” 余管事恭敬应承,又问贾芹,账房里的银子,是不是该拿出来交给他。 贾芹思索了一会后,说道: “先存放着,我想过几日,自然会有人来找你拿银子走的。” 说罢,便准备离开。 余管事则恭敬相送。 出了这铺子后,傅秋芳不由感慨: “芹郎,你果真是厉害,这小小铺子,一个月竟也能进账万两银子,难怪你看不上奴家的那点积攒呢。” 说话间,贾芹看到她眼眸闪亮,内心一动,笑着说道: “你若想要,我可以拿出一些给你。” 傅秋芳脸色微红: “奴家需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只是觉得芹郎你厉害而已。” 贾芹听了,不再多言,随即雇了一辆马车来,搀扶着傅秋芳上去,便坐着马车往城外而去。 “芹郎,咱们这是去哪?” 马车里,傅秋芳询问一句。 贾芹则道: “带你去作坊看看,顺便去铁槛寺走一走。” 傅秋芳闻言,很是安心,靠在了贾芹身上,满是幸福和甜蜜。 二人在马车上温存着,时间很快就过去,就在二人还沉浸在腻歪之中时,马车已经停下了。 于是二人只得下来,先去新建的作坊。 这作坊的屋子是新建没多久的,从外头看是挺新的,进了里面,则是一片热火朝天的场面。 “东家,您来了。” 这时有一管事看到贾芹和傅秋芳两人,急忙过来行礼。 贾芹自然认得他,是这作坊的大管事,姓鲁,摆手询问: “鲁管事,不必多礼了,刚刚我从城里铺子出来,余管事告诉我说,供货有些供不上了,难不成作坊里,一天连六百瓶都做不出来了?” 鲁管事苦着脸说: “好叫东家知晓,原本咱们作坊一天一千瓶不在话下,谁知近来附近出现了一些强盗匪徒,专门劫道,不少短工都不敢来了。” 贾芹听了,神色微变: “竟然有强盗匪徒出现?报官没有?” 鲁管事回道: “报官了,可官府来人说,让咱们自己小心点,他们也不可能一直来这里巡查的。” 贾芹皱眉: “是县衙的还是府衙的人?” 鲁管事回:“是万平县衙的捕快。” 贾芹眯了眯眼后,说道: “这件事情,我亲自来处理,你只管好自己的事情就是,对了,原材料和瓶子的供应可还好?” 鲁管事点头:“都好着,按照您的吩咐,最少都存了三个月的,短期内,不怕断供。” 贾芹微微点头: “那就好。” 说完,领着傅秋芳在作坊里转了转。 傅秋芳好奇地看着打量着这里面的一切,又不时向贾芹提问,也免不得夸赞贾芹的奇思妙想以及精妙合理的布置。 贾芹心里则在想着,从刚刚鲁管事说的情况来看,上次那些匪徒没有抓到柳湘莲,依旧徘徊在四周,影响到了作坊的生产,看来得先解决了这些匪徒才行。 第125章 限期查明案情 领着傅秋芳来到铁槛寺后,在四周转了转,期间少不得说一些柔情蜜语,增加二人之间的感情。 最后准备带傅秋芳去拂清院坐一坐,路过大殿时,傅秋芳还虔诚地拜了拜佛像。 “主人!” 就在这时,张志成面带几分欣喜,来到贾芹面前。 贾芹见是他,便问: “家中可安顿好了?” 张志成恭敬回应: “回主人,都安顿好了。” 贾芹摆手:“好,你先在这等一会,稍后我带你去那铺子里。” 张志成则道: “小人不着急的,一切以主人为重。” 贾芹又吩咐和尚来招待张志成,这才带着傅秋芳继续往后面走。 傅秋芳很是好奇: “芹郎,刚刚那人又是谁?为何叫你主人?” 贾芹便简短地向她说起,自己跟张志成夫妇之间的缘分。 傅秋芳听后,不由夸赞贾芹古道热肠,也难怪张志成夫妇对他如此忠心。 说话间,二人也来到了拂清院内。 “芹郎,这就是你住的地方啊。” 傅秋芳一进来后,便在四处闲逛,像是要记住这里,亦或是搬进来住一般。 贾芹则一一向她介绍着,分享自己在这里的一点一滴,傅秋芳听得认真,贾芹又心疼她走累了,急忙搀她在正屋里坐着。 正准备说点什么时,就听外头有和尚通禀: “四爷,外面来了一个什么大人,说是要见你。” 贾芹听得皱眉,回了一句后,便看着傅秋芳道: “秋芳,你先在这屋中稍坐,我去去就来。” 傅秋芳微微歪头,露出甜蜜笑容: “嗯,芹郎你只管去就是,不必担心奴家的。” 说着,还主动送了贾芹出这院子。 目送贾芹消失在眼帘后,傅秋芳在这院子中,再次走动起来。 … 而贾芹来到外头,就见谭梧彦领头,徐正远等随从,在大殿里等待着。 见是他们,贾芹眉头再次皱了皱,打了一声招呼: “谭大人,不知来下官这里,有何贵干?” 谭梧彦轻瞥他一眼,淡淡地说道: “本官来此,是给贾寺案你,传达太子殿下的命令。” “太子殿下说了,护城司兵器所兵甲失窃案,不仅皇上在盯着,就连朝中文武百官都在等着结果,谁能率先查明真相,自然可得所有人重视。” “最主要,风羽卫也在追查此案,故而,咱们兰访寺不能落后于风羽卫,太子殿下便命你在七日之内,将此案查明!” 贾芹听了,满脸平静,待他说完后,拱手回应: “下官谨遵太子殿下之命。” 谭梧彦见状,和徐正远对视一眼,又道: “贾寺案,本官知道你刚加入我们兰访寺没多久,很多章程规矩都不大懂。” “需不需要本官让徐正远来帮你追查此案呢?” 贾芹挑眉,淡淡拒绝: “谭寺丞的好意,下官心领了,既然太子殿下信任下官,下官就得全力报答太子殿下的恩德,岂能让别人来帮我?” “更何况,下官想着,徐大人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办,更不能耽误他了。” 谭梧彦和徐正远二人听了这话,眼底皆露出了几分轻蔑和耻笑。 又听谭梧彦‘好意’提醒: “既然如此,那本官就不强求了,最后再提醒贾寺案你一句,七天时间,可是很紧迫的,不要让太子殿下失望哦!” 贾芹眯了眯眼,拱手: “多谢谭寺丞提醒,下官明白。” 这话说完,谭梧彦便带着徐正远等人离开了。 出了铁槛寺后,谭梧彦便问徐正远: “怎么样,他到底有没有在查此案?” 徐正远阴笑: “在查呢,他自己表面上在铁槛寺里待着,暗中却让李大槐等人走访查探,而且还真被他查到了一些情况出来。” 谭梧彦听了,微惊: “那可不太好啊,这才第一天,他就查出来了?” 徐正远则安抚道: “大人不必担忧,这案子哪有这么简单,只是有点新发现而已,不过,贾芹倒是让下官有了新的思路,您就等着看好戏就是。” 听他说得很是自信,谭梧彦不再多问,微微点头,带着一起人离开了。 …… 而贾芹送走了他们后,又回了拂清院里。 正房中,傅秋芳正拿着贾芹写出的乐谱在看,满眼的好奇,就连贾芹来到她身边都未察觉。 “秋芳,你在看什么呢?” 突听得身后传来贾芹的声音,吓了傅秋芳一激灵,转身看着他,轻拍自己的胸口,又笑着回应: “芹郎,你回来了,奴家在看你写的这些呢,这些到底是什么?” 贾芹看了看,见是自己默写的一些曲子简谱,便道: “是一些乐谱。” 傅秋芳奇了:“乐谱么?奴家怎么看不懂呢?” 说着,看向了贾芹,等待他解释。 贾芹便耐心解释: “这些呢,都是我自己想到的乐谱写法,你肯定看不懂的,就如这个……” 傅秋芳听得非常认真,待他说完后,惊讶道: “芹郎,这曲子好生奇怪啊,是什么乐器的曲子?” 贾芹微微一笑,拿起架在一旁的笛子,说道:“就是它。” 傅秋芳更为诧异了:“笛子?为何奴家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笛子乐谱?” 贾芹也不再多解释,笑着说了一句:“秋芳,你先听听看。” 说完,便按照乐谱吹奏了起来。 傅秋芳美眸大亮,睁大眼睛,紧紧地看着贾芹,越发钦佩仰慕了,心想着,自己的爱郎还有多少惊喜在等着自己去发觉呢? 又仔细地听着贾芹吹奏,只觉得曲子很新奇,也很动听悦耳,一时沉醉其中。 待一曲吹罢,傅秋芳还意犹未尽,竟向贾芹撒娇: “芹郎,能不能再吹奏一曲?奴家还未听够呢……” 眼看着傅秋芳竟然罕见地露出这样的神情来,贾芹怔然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急忙回应: “好好好,你爱听,别说再吹奏一曲,一百曲也不再话下,只是得回你房间后,我再吹奏给你听如何?” “眼下咱们得回去了,以免你嫂子再去找你,若发觉你不在,那就麻烦了。” 傅秋芳一直在等贾芹回应,见他如此爽快回应,别提多开心了,可很快,又变得紧张起来,忙回道: “好,那咱们快些回去。” 心里还是有些微的失落,她才来贾芹住的地方不过一会,就要离开了,还未来得及多看几眼。 第126章 诱捕劫道匪徒 因担心傅家会有什么变化,贾芹只得先带着傅秋芳回去,同时也带上了张志成。 进了城,先送傅秋芳进府,确定无事后,才出来领着张志成去芳草清露的铺子。 找来了余管事,当面给他介绍了张志成: “此后这位就是你们新掌柜,还请余管事多多支持。” 余管事听了,不敢迟疑: “小人定全力支持新掌柜。” 说着,二人自我介绍了一番,算是熟悉了。 “主人,这铺子看起来这般兴隆,小人怕担不好这个掌柜。” 倒是张志成有些担忧了。 贾芹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担心,慢慢来,你此前也贩卖过货物,掌柜的应该见过不少,想来不难,况且也还有余管事等人在。” 听了贾芹这番鼓舞,张志成再不多说,只是恭敬应承。 做完这一切后,便又出城,往作坊而来。 让作坊的鲁管事安排了两个短工先回家,他则暗中跟上。 这两个短工没走多远,就碰到了三个强盗匪徒。 “乖乖交出身上的银子,不然,有你们好看!” 面对三个手持大刀的匪徒,两个短工自知敌不过,只得老实将身上刚得的工钱交出来。 可就在这时,贾芹手持长剑飞快朝着三人击来,这三个匪徒眼看着贾芹快到面前了,才反应过来。 “叮!” 三人急忙挥刀抵挡,可贾芹拥有真气,岂非他们三人平常武艺能挡的。 只见三人虽挡住了贾芹的长剑,却被击得连连后退,贾芹又连刺数剑,招数虽普通,对付这三个普通匪徒也足够了。 不过两三息之间,三人手中的武器,就被贾芹挑飞,手筋也被挑断,疼得三人在地上直打滚。 那两个短工看得真切,满脸震惊,半响,才给贾芹下跪磕头: “多谢大侠,没想到,今日我们两个这么幸运,竟能碰到大侠。” 贾芹看着他们: “不必如此,快些请起,回去告诉乡亲们,就说这附近有我在巡查,若碰到匪徒劫道,必然出现,让乡亲们放心在此经过就是。” 两个短工听了,连连拜谢,这才离开。 “你这小子,好胆!你可知我们是什么人?竟然敢跟我们作对?” 突听得一个匪徒嚷嚷道。 贾芹听了,冷笑: “无非就是雁山一带的山匪,你当本官怕了你们?” 这话一出,三个匪徒惊愕地看着贾芹,连疼痛都忘了。 半响,其中一个匪徒反问: “你…你怎么知道?还有,你是官府的人?” 贾芹也懒得跟他们解释,朝着四周喊了一声:“都出来。” 片刻后,就见十个兰访寺的人走了出来,一起朝着贾芹行礼: “大人。” 贾芹问他们中,谁是领头的,便有一人站出来道: “卑职程十,领直长之职,奉李大人之命,带九人暗中跟随大人。” 贾芹微微点头: “程十,将这三人给抓起来,先关进铁槛寺之内。” 程十不敢违逆,当即命人将这三人抓了起来。 随后关押在铁槛寺一房间里。 贾芹担心附近可能不止这三个匪徒,便依样画葫芦,让鲁管事放一些短工回家,他则暗中跟随。 还真有另外两股匪徒出现,总计十人,皆被贾芹轻松拿下,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匪徒出现。 这些天,他正愁没有实战的机会,这些匪徒则给他提供了不小的实战经验。 也让他明白了自己的实力到底怎样,面对五个这样的匪徒,可以轻松制敌。 若是十个,怕就有些吃力了,好在这些匪徒最多也就五人成一股,正好给他练手。 同时,在打斗完后,贾芹只觉得心里畅快,也有一个声音从心底发出,怂恿他将这些匪徒都给杀了。 这个发现,让贾芹大吃一惊,联想到平儿提醒他,自己的眼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而且带着戾气,便想着会不会就是这里的变化? 最开始他还带着疑惑不解,这时方明白,这种变化真的存在,并且让他感觉有些惊忧。 太玄清箓应该是玄门正派的功法,修炼之后,不应该让自己产生杀欲。 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 心底出现的这个声音到底是什么? 贾芹自己并不知晓,每当这个声音出现时,他乌黑的瞳孔中,就会浮现出一丝丝的血红色。 想了想,没有得到答案的贾芹,不再纠结此事,而是思索着,接下来要面临的问题。 这些匪徒抓来容易,在他们背后的山匪寨子,可不容易对付,一个不小心,对方恐怕会踏平铁槛寺,活抓了他的。 思索了好久,贾芹便也有了成算,布置了一番后,再次进城而来。 路上,贾芹突然发觉,自己的体内的真气似乎壮大了一些,这让他有些意外。 仔细检查了一下,确定如此后,颇为惊喜,看来和匪徒们的对战,让他实力得到了提升,还得到了一些实战经验,真是一举两得。 又想着,这些游荡在铁槛寺附近的匪徒,都被抓了起来,作坊的生产应该就不会再有问题了。 安心回了城内后,再次翻墙入了傅家,这次感觉比此前更为轻松进入。 “芹郎!” 傅秋芳一直在等着贾芹回来,当再次看到他出现时,欢呼一声,扑进他怀中。 虽只一两个时辰未见,可傅秋芳却觉得如隔三秋,期间生怕贾芹和上次一样,离了她就再不会出现了。 感受到傅秋芳对自己在乎且无比的依恋,贾芹内心感触的同时,也有些惬意,轻轻搂着她安抚: “我说过的,这段时间先陪着你,待确定你养好了身子,我再离开。” 一听贾芹最终还是要走,傅秋芳颇为不舍,嘴角微瘪,俏脸上露出一丝忧愁。 本想说让贾芹就一直陪着自己,可她也很快想到,贾芹有自己的事业,她不能一直拌住贾芹。 又想着,贾芹能够不顾一切地来陪着自己,已经是对自己天大的宠爱,她还有什么好抱怨委屈的。 更别说,贾芹对她极为敬重,昨夜那般情形下,竟也能安守礼节,再想着贾芹的种种厉害神奇之处。 有这样的神仙郎君,喜爱宠溺自己,她又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想到这里,傅秋芳再不显露半分小女儿之态,原本忧愁一扫而空,变为了明媚娇柔。 贾芹也发觉了她的态度似乎发生了变化,细细品味后,笑着说道: “秋芳,你不是想听我吹奏曲子吗?我现在就吹奏给你听。” 傅秋芳离了他怀抱,嫣然甜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