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南宋当开国皇帝》


 第一章 朕躺平了

    公元1126年冬，汴梁城。
    距离金兵破城还有三天，历史上着名的靖康之耻即将拉开序幕。
    天色已黑，皇城内灯火通明，文臣武将四下奔走，各怀心事。
    “陛下，太上皇有请，紧急军情。”门外的首领太监已经第十次通报了。
    崇政殿内，用木桶泡澡的赵恒大吃大喝，满嘴油腻。
    去你的太上皇，去你的紧急军情，用不了多久，老子就要被金军俘虏，受尽屈辱而死，还担什么惊受什么怕开什么会。
    吃好玩好不好吗？难得穿越一次！
    领兵打仗？
    甭想了，自今年五月以来，宋兵屡战屡败，士气全无，汴梁城被围半年，前来勤王者寥寥无几。
    非将不愿，奈何宋兵见金人就跑！
    至于朝廷，更是把金人当成了祖宗，短短半年多时间，先后搜刮大量黄金白银作为求和款；还割让河间、中山、太原三镇；更可恨的是，竟在汴梁城中搜寻妇女，供金人淫乐。
    这哪是攻城，这分明就是围猎，缺钱了打一下，伸手拿钱；缺地了打一下，立马给地；缺女人了再打一下。
    如此没有气节的朝廷，怎么扶的起来！
    更何况，头上还有一个太上皇，打金人不行，窝里横牛气冲天。
    求和使者、带兵将领全得由他指定。
    这还不算，前些日子听信一兵痞的话，要组建一支天兵天将，前去灭金。
    这兵将怎么选？不看年龄能力，只看生辰八字，如果生辰八字好，半死老人能当将领，生辰八字不好，屡立战功的偏将校尉连个小兵都做不了。
    这样的兵将，脸涂的花花绿绿像京剧里的小丑，背上天王画像就能出去灭金兵？开什么国际玩笑。
    真不知道这个太上皇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问题是，太上皇信了，满朝文武默认了，任他这个皇帝怎么反对都没用，那还能怎么办！
    不干了，老子不干了！
    老子就是要喝御酒用御膳泡御澡抱御妃。。。不，是爱妃。
    “刘公公，进来！”赵桓放下鸡翅。
    矮胖的太监慌张进殿，磕头不止：“陛下折煞贱婢了，贱婢刘喜，公公。。。掌嘴，这都是下面人瞎叫的。”
    刘喜这次是真的慌了，表面上他是皇帝的心腹，实则早已被太上皇收买。
    这一声刘公公，在他听来，是皇帝要和他摊牌了。
    “行了行了，老子。。。朕不记得你的名字了。”赵桓极不耐烦的挥手。
    这该死的皇宫，规矩太多，喊一句老子，都会被一群人劝谏，朕就朕。
    “去，把朕的爱妃都叫过来，朕今晚龙颜大悦！”
    刘喜抬头，吞吞吐吐：“陛下，太上皇有口谕，军情紧急，后宫嫔妃不得耽误朝政，所以。。。”
    所以个屁！那就是不给朕春风一度喽！
    朕当的什么皇帝，连宠幸个女人都得别人同意，晦气！！！赵恒叹气。
    太上皇宋徽宗在世一天，他就是一个傀儡皇帝。
    尤其是在这存亡之际，宋徽宗议事，有没有他这个皇帝在场，已全然无所谓。
    刘喜道：“陛下也不用太担忧，河北兵马大元帅正在厉兵秣马，等他前来勤王，金兵可退。”
    “谁？”
    “御弟赵构。”
    “退你个鬼！”赵桓怒骂。
    朕虽然不懂宋史，但朕看过《满江红》，知道赵构那个混蛋，巴不得朕早日归西，指望他来救？
    “哪个混蛋封他做兵马大元帅的？”赵桓问。
    “是陛。。。陛下。”刘喜吓的一阵哆嗦。
    靠！朕真是个昏君，这种没人性的狗弟也能封官，不行！朕没有好日子过，狗弟也休想好过。
    “去，传朕旨意，贬赵构为庶人。”
    “传旨，任命岳飞为少保，前来勤王。”
    “传旨，任命韩世忠，刘光世，张俊为大将军，前来勤王。”
    什么？不知道岳飞是谁？什么？大将军不能封那么多？你叫刘喜是，朕只知道中兴四将，各个是国之栋梁，再敢顶嘴，狗头铡伺候！
    武将有了，文官呢？
    “传旨，封包拯为军机大臣！”
    跪在地上的刘喜傻眼了：“陛下，包大人是前朝老臣已去世多年，而且。。。朝廷没有军机大臣这个官职。”
    “去去去，给活人传旨！赶紧！还有，叫御膳房多拿点吃的来！”赵桓有些心虚。
    当初没读好宋史，现在好了，连个熟悉的文臣名字都叫不出，官职更是不清楚，重振朝纲，振个毛线！
    反正好日子也没几天了，担忧是死，开心也是死，那就开开心心做皇帝，喝酒。。。
    皇城内，矮胖的太监刘喜拼命的奔跑着，等他到延福宫的时候，已有人向宋徽宗告过密了。
    哎！又晚了一步，每次都是这样！被宋徽宗晾在一边的刘喜懊恼不已。
    延福宫中，宋徽宗问群臣，皇帝这几道圣旨是何意？
    群臣猜测一通，多有说皇帝受人蛊惑，或是酒后乱语，当不得真。
    唯有两人，一武一文，望向刘喜时，目光闪烁。
    分别是枢密院张叔夜和御史中丞秦桧。
    张叔夜何人？五年前在海州设伏，大败宋江军，擒梁山副帅，降好汉宋江。
    如今的汴梁城中，若论行兵打仗，无人能出其右。
    张叔夜面露喜色，陛下竟然知道韩世忠三人的名字！
    这三人官职低微，能力却是极为出众，都有战胜过金兵的事例，却一直得不到朝廷的重用，原以为陛下软弱无能，又不能知人善任。
    想不到陛下竟是知道的！
    陛下非无能也，是无能为力也！若是陛下有朝一日大权在握，则大宋可救！
    张叔夜暗自紧握双拳。
    御史中丞秦桧，想的却是不一样。
    岳飞？跃飞？陛下这是想跃起飞走，准备逃跑了。
    也是，朝廷逼迫郭京三日后出战，汴梁城败亡也在这几日了，不早点逃，等城破之时，万事休矣。
    只是如今太上皇对逃兵抓的很紧，城头上的士兵，一大半弓箭是用在逃兵身上的，想要逃出去，谈何容易。
    而且，为了给金兵送礼，无论穷苦百姓还是商贾高官，都被搜刮的一干二净，没有足够的盘缠，就算跑出去也是饿死。
    得好好计划一下，看能不能利用到皇帝想要逃跑的心思。

 第二章 天呐，朕被软禁了

    崇政殿内，赵桓一壶又一壶酒下肚，有七八分醉意的时候，刘喜回来了，跑着回来的，胖脸上堆满了笑容，那肉都挤成菌菇了。
    “陛下，大喜啊陛下！太上皇已任命郭京为武略大夫，三日后出城迎敌，此人能施六甲法，可生擒金二将而扫荡无余，汴梁城有救了。”
    “救什么救，城门守不守得住，朕会不清楚？一个郭。。。郭什么？”赵桓突然有些迷糊。
    郭靖，会降龙十八掌的那位？
    可以啊，要是他带着朕跑出去，绝对没问题。
    当年他带着杨过，不也在蒙古大军中驰骋纵横？
    “快！有请郭靖！”
    片刻后，刘喜带着一身披道袍的人进入崇政殿。
    “你就是郭靖？令师可是全真派丘处机？”赵桓问。
    道人手中拂尘一挥：“启奏陛下，家师访仙远游，恐不能来救驾，但是陛下放心，贫道会准备七千七百七十七位法者，以六合之术，必擒金将退金兵。”
    贫道？六合术？什么鬼玩意？这不是郭靖！是郭京那个烂兵痞！
    差点被这混蛋给骗了，郭靖又没当过道士，不对不对，酒喝多了，郭靖是小说里的人物，历史上没有。
    “下去！”
    “刘喜，好酒好肉伺候，有什么水果，都端上来！”
    崇政殿内，鱼刺果皮乱丢一地，酒水也四溢。
    殿外刘喜微微摇头。
    如今皇宫上下，都将郭京视为救星，可那小子，前阵子还是个小兵，见到他公公长公公短叫个不停，也给他孝敬了不少银子，这种人，能堪何用。
    竟连尚书何?都极力举荐他施法出战，真是猪油蒙了心。
    “刘喜，咱们逃了！”崇政殿内，赵桓说着梦话。
    刘喜再次摇头。
    逃？以前是可以逃的，但是何?大人说了，避寇而迁都，未有不亡；虽不即亡，未有能复振者也。
    太上皇信了，太上皇要天子死守社稷。
    怎么逃？
    况且汴梁城被团团围住，太上皇又最恨弃城而逃者，城上的宋兵不只射杀金贼，还射逃犯。
    只能听天由命了，希望各地勤王的军队能早点到来，只是这种希望，都已经希望了半年了。。。
    在此之前，先去延福宫告状，不知道这次，会不会有人比他快。
    哎！太上皇的手伸的也太长了，幸好咱家知道一条小路，等的就是今天，抄近道！
    皇宫暗巷中，刘喜边跑边擦汗，不料有人挡住了去路。
    “刘公公，陛下为何召见郭京。”在两名拔刀侍卫身后，有一人隐在暗处，听声音正是负责城防的张叔夜。
    刘喜心知此人得罪不得，就将崇政殿内发生的一切都说了一遍。
    令师可是全真派丘处机，陛下这话什么意思？张叔夜疑惑不解。
    是了，全真派，全真，意思就是郭京是个骗子，陛下是在讽刺他。
    果然，陛下慧眼如炬，识得骗子，坏就坏在太上皇那里，哎！！！
    更暗处，秦桧的身影藏的更深，眉头皱的也深。
    丘处机，丘是山丘，处是外出，机是机遇。汴梁城在高处，是为山，皇帝的意思，是从汴梁城外出需要一个机遇！
    这机遇就在郭京身上，皇帝看出来了！
    哎！延福宫中，刘喜心中长叹一声，被张叔夜一耽误，他告状又慢了一步。
    “想跑！更换崇政殿侍卫！不准皇帝外出！”宋徽宗雷霆震怒。
    如此一来，皇帝再也折腾不了什么，他刘喜也就再没告状的机会了！
    哎！！！
    刘喜垂头丧气的往回走，竟是撞在了一人胸口。
    “刘公公有心事？”御史中丞秦桧，微笑的伸出手：“公公，请借一步说话。”
    。。。。。。
    第二天，太上皇又派人过来请天子，赵恒一人赐一个滚字！
    要事？紧急军务？找会打仗的去！找朕，朕啥都不会。
    要是给朕一个手机，打两把王者，或是吃个鸡什么的，倒是可以的。
    再给朕一个键盘，朕分分钟灭了十万金兵。
    继续吃，继续喝！朕躺平了，反抗是不会反抗的，努力更不会努力。
    城外十万金兵，城内太上皇掌权，就算努力又有何用？
    朕只是一个傀儡，真要有什么想法的话，那就是逃跑了。
    “刘喜，有什么办法逃跑！”赵桓酒醉之后再次喊话。
    刘喜站在一旁，犹豫半天，终于下定了决心。
    昨晚秦桧和他说，想要立功，光是上报皇帝的话是没用的，有的是人抢在他前面。
    除非，他能做一些别的，比如唆使皇帝逃跑，再来一个人赃俱获。
    那就试一试秦桧的计策！
    走进大殿后，刘喜压低声音：“陛下，您最近梦话里老是有个逃字，太上皇很不喜欢，怕扰乱了军心。”
    刘喜又指了指外面：“侍卫都换了，陛下要小心，祸从口出。”
    “屁！”赵桓骂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祸从口出，记忆里，靖康就到二年而已，现正月已过，已是靖康二年。
    好日子马上要到头了，换侍卫算什么，有本事砍了朕的脑袋！
    刘喜再次压低声音：“陛下，臣知一人，和您心思相同。”
    “谁？”
    “御史大人秦桧。”
    “噗。。。”赵桓一口酒全喷了。
    秦桧？那个狗日的挨千刀的现在还跪在岳飞像前的秦桧？朕要跟他跑，他不把朕卖了，那他大宋第一奸臣的名号往那摆？
    “刘喜，能不能说点靠谱的，比如朕的心腹什么的。”赵桓道。
    都怪当初穿越时太激动，光看那一身龙袍，根本没去理会涌入脑海的记忆，现在汴梁城啥情况，都有些啥人可用全没记住，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彻底的摆烂。
    刘喜脸色有些悲伤：“回陛下，昨晚侍卫首领张康抗命被杀，副首领王贤被下狱，这两位，都是陛下的肱骨之臣。”
    靠！朕要骂爹！
    你不好好的抗金，被人打到家门口也算了，都这时候了，还窝里横，杀自己人！
    给朕等着！
    “起驾延福宫，朕要议事！”赵桓大声喊道。
    然而，殿外刀戈拦路，为首一名侍卫道：“太上皇有命，陛下身体不适，就不用外出了。”
    靠靠！这是把朕软禁了。
    这闪闪发光的什么兵器，砍在人身上疼不疼？
    赵桓伸出手想去摸，又撤了回来。
    算了，最是无情帝王家，万一太上皇下了狠旨格杀勿论，朕岂不是很冤。
    “刘喜，再去弄点酒来。”没有什么烦恼是一醉不能解决的。
    刘喜面有难色：“回陛下，太上皇有命，奴婢也出不去。”
    我。。。
    赵桓绕着龙椅走了三圈，酒醒了不少，心中怒意上涌。
    软禁朕认了，宠幸不了嫔妃朕也忍了，可你连朕最后的好酒好肉都不给，那就别怪朕。。。
    别怪朕。。。好像没什么能让他难受的！
    朕这皇帝，当的可太惨了。
    不行，朕要逃出去，要让他难受！
    必须让他难受！
    “刘喜，能召大臣来不？”赵桓问。
    刘喜嘴角咧出一丝笑意，果然如秦桧所言，说出太上皇更换侍卫的事情后，陛下就会想要召见大臣：“回陛下，您有玺印在手，养心殿若是有诏书，还得经过您才行。”
    哦？皇帝玺印？盖章？
    看着龙椅上一手握不过来的玺印，赵桓露出一丝苦笑。
    自穿越以来，所有事都是太上皇说了算，口谕大于一切，根本不需要什么诏书，这个玺印是一次都没用过。
    刘喜像是看穿了皇帝的心思，微笑道：“陛下放心，明日是向金人进贡黄金的最后期限，送礼诏书一定要有的。”
    又送礼！太上皇这个老废物没的救了，朕这就将玺印藏起来，让老废物没诏书，一个人玩去。
    等等，刘喜笑的这么猥琐，是怎么回事。
    赵恒看着刘喜。
    刘喜赶紧压低声音：“陛下，明日太上皇会任命御史中丞秦桧为送礼副使，来您这里为诏书盖章，到时候，您就可以请他帮忙，商议逃跑之事。”
    秦桧？那厮勾结金人，无恶不作，请他帮忙，岂不是嫌好日子长了。
    不如喝酒！
    赵桓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第三章 各怀鬼胎

    第二天一早，有太监在殿外喊道：“御史中丞秦桧求见。”
    “不见不见”，赵桓果断拒绝。
    “砰！”，崇政殿的门被强横推开，一太监冷笑着站在门口，对一位文官引路道：“秦大人请，早点颁布送礼诏书。”
    “知道，公公稍等，君臣礼仪不可废。”
    大宋最重礼仪，太监嘴唇蠕动，那些大不敬的话终究没敢说出口，也没敢和秦桧一起进殿。
    秦桧关上殿门后，扑通一声跪下，膝盖移动，跪上前来，眼中泪水不停流下，一直跪到赵桓跟前。
    秦桧磕头后，低声说道：“自金贼南下以来，臣两次上书，先是《论机边三事》，后《兵机四事》，希望朝廷能不宜示怯，以自处削，也希望守御不可缓，不宜边战边送礼求和，应降低金使礼节，然朝廷任命张邦昌为河北割地使，臣为副使，臣实羞愧难当！”
    好你个大奸臣秦桧，之乎者也说的不错，装的也挺像忠臣，朕要信了你，朕岂不是昏君昏了头，昏上加昏。
    “有话快说，朕没时间听你废话。”赵桓别过头去，不理会秦桧。
    秦桧朝刘喜望去，见后者点头，不由的心中一惊。
    按理说，皇帝已经山穷水尽了，刘喜说过之后，这会皇帝该是拉着他的手，求他帮忙才是，为何如此反常。
    难道，皇帝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
    不会！这个计策本就天衣无缝，没人看得出来，再试探一下。
    秦桧又说：“陛下，这是延福宫的送礼诏书，要将宫里最后的十万两黄金送去金营，臣以为不妥。”
    十万两黄金！我去，真有钱，打仗赚钱都这么容易的？
    可惜了可惜了，这要进了朕的口袋，朕不当皇帝，花几辈子也够了。
    臣以为不妥？有啥不妥？奥。。。大奸臣秦桧是看上了这些黄金，舍不得送给金兵。
    “那你想怎样？”赵桓问。
    上钩了！秦桧心中暗自一笑，又拿出一份诏书，打开却是空白。
    “陛下，如今满朝文武都信郭京的天兵能在明日退敌，与其将金子送于贼，不如赏给兵士们，让其奋勇杀敌，请陛下下旨。”
    见赵桓一头雾水，秦桧上前一步弯腰在耳边细语。
    “如今在这皇宫中，以郭京最得势，若此人能为陛下所用，逃出城去又有何难！”
    这奸臣，竟真的是想要逃跑。
    且听他说说，是怎么个法子，朕也好参考一下。
    “怎么做？”赵恒问。
    秦桧不露痕迹的微微一笑，“陛下，您下一份诏书给郭京，将十万两黄金赏赐给他和兵将，但不给他盖玺印，请他过来崇政殿商议，大事可成！”
    给一份没盖章的诏书，把郭京骗过来，再以利诱之，大奸臣这一招，倒是蛮高明的。
    只是这空白诏书，他又是从何而来，不会是太上皇找他来试探朕？
    “你这诏书，真的假的？”赵桓问。
    秦桧将诏书递过去，说道：“陛下，您知道金人对诏书内容的要求很高，臣以金人可能不满为由，向太上皇要了这份空白诏书。”
    赵桓点点头。
    不错，金人每次都会在诏书上挑刺，说什么宋廷不够恭敬，要增加贡礼什么的，大奸臣以此为由，骗得空白诏书，也是合情合理。
    只是，他费了那么大的周折，冒着被砍头的风险，究竟是为何？
    大奸臣自己想逃跑，顺带捎上朕吗？
    大奸臣的良心会那么好？
    “此事，朕需想想。”赵恒道。
    秦桧再次跪在地上，朝刘喜点了点头，刘喜也跪了上来，说道：“陛下，事不宜迟，请您即刻下诏，延福宫的郑公公还在外候着，迟恐有变。”
    赵桓起身踱步。
    连刘喜也帮奸臣说话，这老太监应该是朕的心腹，难道是被大奸臣蛊惑了？这大奸臣的本事还真不小，那要不要写这份诏书？
    写！没什么比现在的处境更坏的了，既然是延福宫那位要送黄金，朕就和他对着干，你让朕不爽，朕也让你不爽。
    “刘喜，笔墨伺候。”赵桓道。
    刘喜将早已准备好的文房四宝端上来，赵桓一拿起笔就发怵了。
    朕这一手螃蟹爬的字体，写上去岂不是丢脸丢到家了。
    “刘喜，你来。”赵桓将笔一丢。
    秦桧脸色再变。
    皇帝这是觉察到了吗？连诏书都不亲自写。
    这样的话，去延福宫告状倒是不方便了。
    得改一改说辞，就说皇帝和刘喜勾结。
    诏书写到一半，殿外太监不耐烦道：“陛下还不肯动玺印吗？需要老奴帮忙吗？”
    卧擦！
    连奴才都要骑到朕的头上来了，延福宫的那位看来是铁了心要害朕。
    朕和你势不两立！
    “快了，废什么话，朕不需要看仔细诏书的真伪吗？”赵桓大声道。
    殿外寂静无声，太监脸上挂着一丝冷笑。
    看什么看，太上皇的诏书，是印也得印，不印也得印，太上皇可是传了口谕的，那怕抓着天子的手，也得把这诏书印好了。
    在这皇宫中，天还在，天子算什么！
    等秦桧拿着诏书出门的时候，太监先是检查了一下那份送礼诏书，确认无误后，这才放他离去。
    之后，他搬了一把椅子，大刺刺的坐在崇政殿门口，翘着二郎腿，满脸倨傲，仿佛他是一位狱卒，看管着囚禁在殿内的皇帝。
    刘喜小声道：“陛下，延福宫的公公太可恨了，等郭大人来了，就。。。”
    刘喜抹了一下脖子。
    赵桓对此并不在意。
    一个太监而已，想杀就杀了，关键在于怎么逃出去，秦桧可是一字没说。
    “刘喜，秦桧打算怎么逃出去？”赵桓问。
    刘喜眯起细小的眼睛：“回陛下，他是想混做郭大人的兵将，趁出城交战之时，溜出去。”
    赵桓眼前一亮。
    不错，郭京的手下，脸都涂的花花的，要是朕也涂上一涂，保证没人认的出来。
    好个大奸臣秦桧，竟然打起了这个主意，秒！
    就是这大奸臣靠不住，万一出城之后那厮反水，朕也压不住他。
    “刘喜，能把朕的心腹救出来吗？”赵桓问。
    刘喜笑道：“陛下放心，太上皇有旨，但凡郭京选中的人，除了陛下和太上皇，一律放行。”
    哦，那就完美了，对了，这位老太监也带上，逃出去之后，朕身边也得有几位心腹才是。
    赵桓说道：“刘喜，你也准备一下，和朕一起走。”
    刘喜眼眸子转动，突然想起一事，额头上惊出汗来。
    “陛下，待会秦大人来了，一定要留住他，不可让他离开崇政殿，万一他去延福宫告密，就万事休矣。”
    赵桓的这一句“准备一下”，让刘喜想起一事，那位秦桧大人，待会会不会来一句我去准备一下，出门就去告状了呢。
    皇帝要出逃的事，只有他们二人知道，他刘喜当然得准备一下，将秦桧扣留此地，好大功独揽。
    必要的时候，还得诬陷一句，秦大人与皇帝合谋，那他的功劳就更大了，若是陛下除去了延福宫的郑公公，以后那个位置就是他刘喜的了。。。

 第四章 争相告密

    赵桓坐在龙椅上，一手苹果，一手鸡腿，边吃边想。
    大奸臣果然阴险，给郭京的诏书上，挖了好多坑。
    第一句是贡金代管，意思就是这十万两黄金，是暂时由郭京保管。
    这么一来，太上皇知道了以后，也不会翻脸，毕竟明天郭京是要冲出去和金人干仗的，干赢了，金子给谁不是给，干输了，金子还在还能进贡。
    第二句是先给一千，没好处，谁给办事，而少区区一千两黄金，太上皇也不会动怒。
    第三句是得胜归来，所有黄金由郭京论功行赏。
    这就画足了大饼，论功行赏，谁来论？不就是郭京来论，这十万两黄金，若是郭京打赢了，这钱大部分都是他的。
    厉害啊，不愧是大奸臣，想的面面俱到。
    最厉害之处，还是诏书没给盖章，实打实的黄金，少一个章，郭京肯定得来。
    一个时辰之后，郭京带一队兵将过来，不等侍卫开口，直接斩杀！
    在来的路上，秦桧和他说了，这些都是太上皇的人，不杀了，皇帝不敢给诏书加印。
    那就是挡他郭京的财路了！
    郑公公刚要叫喊，被郭京掐住脖子，活活勒死。
    “龙翔于野，最忌阴气阴人！”郭京淡淡的说着，将尸体丢于一旁，推门入殿。
    杀几个侍卫，只要不是城防兵，随意找个借口就能搪塞过去，而杀首领太监，就得有个很好的理由了。
    好在这理由，秦桧已经替他想好了。
    “臣谢陛下赏赐！”身穿道袍的郭京进门后，只是微微屈身，并不下跪。
    秦桧进门跪拜：“陛下，郭大人乃神兵天将，几位亲王想让其公子在郭大人麾下学习，请陛下和郭大人恩准。”
    赵桓放下鸡腿。
    好家伙，原来是这么混进去的！
    难怪呢！若是说皇帝和大臣要扮演兵将，郭京敢答应吗？
    肯定不敢啊，他手下几斤几两会不清楚，绝逼一亮相就穿帮，那还不要了他的脑袋，换成亲王公子就简单多了。
    郭京一愣，这事事先可没说过。
    但是一想到即将到手的一千两黄金，他还是满口答应。
    “可以。”
    秦桧又道：“请神使去臣家里为公子们换装，臣先去准备一下。”
    秦桧说着就要起身，被赵桓叫住。
    “秦大人，不用那么麻烦，在这崇政殿内换装就好。”
    秦桧面色凝重，原本按他的计划，是先去延福宫告状让皇帝出不了宫，再回家换装，混在郭京队伍里。
    在这个节骨眼上，太上皇会对付皇帝，可不会对付郭京。
    至于唆使皇帝写诏书一事，等他告完状后，没人会认为是他出的主意，就算金兵被打跑了，他还是能回来做御史大夫，毫发无损。
    难道被皇帝看穿了？
    不可能！
    皇帝可是出了名的昏晕无能，只是凑巧罢了。
    先等等，找个机会溜出去。
    秦桧定下心来，却听刘喜说道：“陛下，那就由奴婢去将公子们叫过来。”
    秦桧脸色大变，一把拉住刘喜。
    这要让他出去，肯定是向太上皇告状，搞不好，还会倒打一耙，说他和皇帝串通。
    可是，在这个时候，该怎么阻止他出去？
    “陛下，公子都在宫外，刘公公出宫容易引人注目，不如换一位去？”秦桧手心全是冷汗。
    这一时半会，上哪去找人？若是皇帝执意让刘喜去，他又该怎么拦？郭京还在一旁看着！
    赵桓拿起苹果，狠狠的啃上一口。
    秦桧啊秦桧，你可真是善解朕意，都说大奸臣善于察言观色，还真是如此。
    “郭大人，朕的心腹王贤被下狱了，请你放他出来，他去请公子们最合适。”
    郭京眉头微皱，这边刚杀了太上皇的人，又去救皇帝的人，会不会惹恼太上皇。
    秦桧道：“郭大人，时间紧迫，等王贤来此，陛下就可以下诏了。”
    下诏的意思，就是一千两黄金可以去提了！
    好！干了！
    郭京叫来兵将，去狱里要人。
    随后，赵桓请三人坐下，各赐水果吃食。
    刘喜说道：“陛下，时间还早，奴婢去御膳房要些酒菜来。”
    秦桧急了，再次拦下刘喜，说道：“大事在即，不可贪杯。”
    刘喜悻悻而回。
    大事在即，不可贪杯，这话说的有理有据，他要再争辩什么，就显得形迹可疑了。
    那就等着，等诏书写了，罪证确凿后再找机会溜出去。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王贤被带进殿里，灰头土脸，衣衫褴褛，好在都是些皮肉伤，并未伤筋动骨。
    郭京拿到诏书，匆匆离去。
    秦桧想要送送郭大人，刘喜也要送，最后赵桓发话，让王贤送一送。
    赵桓有些纳闷，今天的刘喜是怎么了？为什么一直要出去？他是有什么人放不下，要去交代一下？
    那就对不起了，事关重大，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
    等王贤回来之后，赵桓让三人围坐一圈，问下一步该怎么做。
    秦桧思索良久，心知有刘喜在，肯定脱身无望，就说道：“陛下，等神使来了，咱们都换好装，再将神使杀了，留在这里假扮陛下，咱们去殿外和兵将们一起站哨。”
    赵恒走到门口，推门望去，殿外站着四人，都是郭京的手下。
    按和郭京的约定，明日寅时他会派人将这里的兵将带走。
    先乔装改扮等在殿外，是个不错的决定。
    又一个时辰过去，四人换装，脸上不是漆黑就是红绿，再穿上一身宽大的拖地长袍，戴上一个动物头罩，可谓面目全非。
    换装后，刘喜说道：“陛下，前日的密旨没能传出去，还在奴婢屋中，奴婢去将它们拿回来。”
    还想着出去，这老太监太烦了，一点都不了解朕的心意吗？
    不对！老太监跟了朕这么久，不会这么拎不清的，外面肯定有他非常重要的人要见，那就吓他一吓，省的麻烦！
    “刘喜，密旨重新写就是了，你这么想出去，是想去告密吗？”赵桓板起脸。
    刘喜吓的赶紧磕头，一旁的王贤铁棒在手。
    “行了，这次就算了。谁再说要离开，都杀了，王贤。”
    听到这句话，秦桧和刘喜不敢再找借口，御前侍卫副首领的实力如何，他们都清楚的很。
    五道密旨写完，用蜡封起，赵桓有些迟疑。
    这五道密旨，原本只是随口说说，当不了真，在这生死逃亡之际，却突然重要了起来。
    不管如何，作为华夏子孙，都得对华夏的历史负责。
    奸人当道，忠臣含冤的事情，能少则少。
    “秦桧，这个给你！”
    贬赵构为庶民的密旨给了奸臣，就算朕明日逃不出去，赵构对这奸臣也会心生芥蒂。
    至于给中兴四将的密旨，就不劳烦奸臣了。
    刘光世的给了刘喜，张俊的给了王贤，最后两份都揣在自己手里。

 第五章 牡丹虽好，要尝过才知道

    郭京从库房里取出黄金后，朝崇政殿方向冷冷一笑。
    带公子们出城迎敌，出了事算谁的？如今黄金到手，你们就在那里等着。
    圣旨？不好意思，本将军只认给钱的圣旨！
    天色渐渐变黑，皇宫内灯火渐亮，唯有崇政殿，灯火晦暗，八个戴着动物头罩的人站在殿外，四人一组，分列左右。
    等天色全黑之后，有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过来，脚步声震人心弦。
    咚！咚！咚！
    “是城防军！”王贤在赵桓耳边说道。
    一群带刀侍卫，单手提着灯笼，在殿前一字排开。
    一位将军，身披银色铠甲，在殿外大声喊道：“陛下，臣张叔夜求见！”
    守在殿门口的小太监脸色发白：“陛下已经睡下了，请明日再来。”
    站在殿外的秦桧心情顿时紧张起来，以张叔夜的个性，一个小太监必然拦不住他，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声张。
    突然，有人迅速的跑了过去，拦在了张叔夜身前。
    糟了！是刘喜，他要告发！
    怎么没拦住！秦桧朝王贤望去，却发现王贤站在皇帝的身旁。
    是了，被这太监抓住了机会，这下糟了。
    来到张叔夜身前的刘喜，压低嗓音道：“张大人，咱家陪你进去。”
    张叔夜点了点头，两人走进殿去。
    殿外本没有风，赵桓却觉得浑身发冷。
    该死的刘喜，你不是冲上去了吗？怎么不拦一下，为何要将人带进去？
    难道这个张叔夜，就是他千方百计想要见的人。
    那就好，没事了！
    赵桓拍了拍王贤的手，说了声没事，王贤嗯了一声，没有其他反应。
    赵桓又拍了拍秦桧的胳膊，也说了声没事。
    秦桧手心全是汗，心里肠子都悔青了。
    还没事！您是不知道刘喜告状的时候跑的有多快！
    两人进殿之后，刘喜抓住张叔夜的胳膊，一顿告状，正沾沾自喜时，却被人掐住两颊，将一把利刃塞入嘴里，一阵搅动。
    “啊！！！”撕心裂肺般的声音传出，赵桓右手举着的铁棒砰然掉落地上。
    不会？
    打起来了？
    老太监，你手无寸铁，怎会是人家的对手！
    殿门再次打开，张叔夜拖着刘喜的脚，手中还拿着滴血的匕首。
    “砰！”赵桓左手的天王像也掉落到地上。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带血的凶器。
    张叔夜将刘喜往殿外一丢，面露喜色。
    果然陛下是知道他的忠心的，故意将东西丢在地上，好引起他的注意，要不然，他还真找不出谁是陛下。
    张叔夜收起匕首，快步走到赵桓边上，将地上的铁棒和天王像捡起，物归原主。
    之后，他掏出一个袋子，塞在赵桓的手里。
    “明日大战，务必小心，大宋。。。就指望你们了！”张叔夜说到动情处，哽咽难言。
    陛下啊陛下，千万保重！
    那个刘喜，也千万看住了，崇政殿外都是太上皇的眼线，若是杀了人，留下尸体反而不妙，割了舌头就好，他可不像郭京，带尸体离开都没人敢多嘴。
    张叔夜后退几步，朝殿外七人一一鞠躬。
    陛下就拜托了！
    随后，张叔夜大手一挥，低喝一声“走！”
    秦桧松了口气，望向赵桓的目光中带了些许钦佩。
    原来陛下早就安排好了，借张叔夜的手，割掉刘喜的舌头，也就是间接割掉太上皇的舌头，厉害。
    赵桓站在原地，心情激动。
    是忠臣！这货绝对是忠臣，给的什么东西，金叶子！一袋金叶子！这下朕有钱了！要逃出去，一定要逃出去！
    秦桧趁热打铁：“陛下，刘喜肯定是内奸，张大人这才下手，要不要杀了？”
    赵恒来到刘喜身旁，老太监满嘴是血，痛苦不堪。
    “不用，我相信他！”赵桓道。
    老太监若是内奸，怎会给朕出那么多主意，这次肯定是有原因的，等他好了，再问清楚。
    不能因为大奸臣的一句话，就冤枉了人。
    “王贤，把人扶起来。”赵恒道。
    夜越来越深，等刘喜能站立的时候，又有脚步声传来。
    这一次，秦桧紧紧的攥住刘喜，生怕他又弄出什么事来。
    又是一群侍卫，又是一字排开，区别是为首者没有披甲。
    “臣何?求见陛下！”
    是尚书何?，不好！他是太上皇的人！
    赵桓握铁棒的手心，顿时热了起来。
    “陛下已经睡下了，大人明日再来。”小太监还是那句话。
    何?冷笑道：“有人听到崇政殿有惨叫声传出，陛下还能安然入睡？给我让开！”
    何?一把推开小太监，狞笑着去推门，忽然听到“砰砰砰”的声音。
    回头看去，有人拿着铁棒，使劲的在地上敲打，正是刘喜。
    “你做什么？”何?问。
    刘喜趁机丢下铁棒，推开秦桧的手掌，朝何?跑去，一张嘴，一口血喷了何?一身。
    刘喜“啊啊啊”的叫了几声，发现口不能言，心中着急无比。
    突然，他想到了，不能说话，还能写字！
    用刀沾点血就可以写了。
    刘喜伸手去拿何?的佩刀，刀未出鞘，已有侍卫一刀捅穿了他的背心。
    刘喜忘了，他头上带着动物头罩，别人根本看不清他是谁，这一伸手拿刀，是人都以为他要行凶。
    在灯笼火光的照耀下，何?脸色变幻不定。
    杀人了，杀的还是郭京的兵将，万一明天打输了，郭京赖到他头上，可是大罪！
    皇帝想要逃跑，要是能拿到证据，是不小的功劳。
    但是功不抵过！
    怎么办！
    何?目露凶光，有心想要杀人灭口，却下不了决心。
    这崇政殿的四周，都是太上皇的眼线，杀人灭口，怕是灭不干净。
    这时，远处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走！”何?一挥手，匆匆离去。
    秦桧手中铁棒一松，差点掉落地上。
    陛下这是算准了吗！
    刘喜还能有这用处！
    这也太厉害了！
    赵桓让王贤将刘喜扶到墙边，靠墙而坐，心中有些伤感。
    多么忠心的手下，不惜身死也要挡住何?，幸亏没听大奸臣的，要不然，冤枉了好人不说，还在劫难逃。
    “太上皇驾到！”一声大喝打断了赵桓的伤感，整个人又紧张起来。
    这老废物怎么也来了，他不是说怕黑怕风，出不了门，不能去金营谈判。
    现在腿脚好了？
    那可真麻烦了！
    一旦被他发现，只怕要被圈禁了！
    得想个办法才是。
    赵桓朝秦桧望去，却发现秦桧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另一边，和郭京的四人混在一起，分不清是那个。
    该死的家伙，果然是大奸臣，比刘喜差远了！
    两台大轿在崇政殿门口停下，太上皇沙哑的声音响起：“爱妃，去看看皇帝。”
    后面的大轿中，伸出一只玉手来，即便是在昏暗的火光下，依旧能看清它的洁白无瑕。
    接着，有一女子走出轿来，凤冠霞帔中，看不清长相，却能看到身材，挺拔修长！
    皇宫之中，能被宋徽宗称呼一声爱妃的，只有王婉容。
    可惜了，这么好的女子，竟要被金人玷辱，真是老天不开眼！
    赵桓握着铁棒，突然热血上涌，难道宋兵之中，就没人愿意为此美女抛头颅洒热血？
    一时之间，赵桓竟忘了身处险境。
    小太监的声音再次响起：“陛下已经睡下了，大人请明日再来。”
    这一句话，瞬间将赵桓拉回现实。
    牡丹虽好，也要尝过之后才是做鬼也风流！
    朕不能就这么死了！
    “等一等！”
    在侍卫一脚将小太监踢开后，赵桓上前一步，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第六章 意外一个接着一个

    王婉容停下了脚步，侧身好奇的朝声音望去。
    一个头戴虎头面罩的人，正朝她走来。
    “郭仙师有令，令我等在此吸收龙气，女子属阴，不可靠近。”
    所谓的龙气一说，得益于郭京来时的那句“龙翔于野”。
    太上皇既然那么相信郭京，事关明日抗金一战，多半不会勉强！
    轿子里沉默了，半晌之后，宋徽宗说道：“换侍卫进去。”
    领头侍卫鞠躬领命，往大殿走去。
    赵桓连忙喊道：“等一等！”
    喊完之后，冷汗直流。
    等什么？侍卫可是个男的，没有阴气。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不行，不能让他一个人进去，如今之际，只有陪他进去，伺机行事了。
    “朕。。。真不能进去。”赵桓一着急，习惯性的要说朕陪你进去，这朕字一出口，就知道坏了，赶紧换词。
    侍卫停下，轿子里宋徽宗问：“为什么？”
    为什么？
    朕哪知道为什么！
    有没有人出来给朕说一说是为什么！
    赵桓急忙往身后看去。
    王贤依旧挡在刘喜身前，默不作声。
    左边五人中，有人捂嘴轻声咳嗽。
    “你，说一下为什么！”
    慌乱之际，顾不得那么多了。
    那人用铁棒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随后转了一大圈，神秘兮兮的说道：“郭仙师有命，让吾等驻守此地，不可多言！”
    赵桓赶紧指下一个，“那你来说。”
    还是一样的动作，一样的言语。
    赵桓继续点下一个，宋徽宗不耐烦了。
    “进殿！”
    侍卫左手提着灯笼，右手拿着刀去拍殿门。
    突然有人喊道：“不可！”
    侍卫奉了宋徽宗的旨意，若还是“等一等”，他一定不会再等。
    但是不可，让他下意识的停下了手。
    转头看去，那第三位被赵桓点到的人，双手捧着天王像，大步上前。
    “男子属阳，女子属阴，皆会和龙气相冲，当今天下，有龙气者，唯陛下和太上皇也！”
    赵桓松了口气。
    是秦桧！
    大奸臣果然是大奸臣，关键时刻，脑子转的真快！
    也亏得朕一个一个点过去。
    秦桧额头也全是冷汗，刚才是真凶险，如果皇帝没有给他争取到时间，他一时也没想到该怎么说。
    轿子里再次沉默。
    话已经被堵死，能进去的只有一个人，就是宋徽宗他自己。
    去还是不去？
    有个太监在轿子边低声说了几句，宋徽宗说道：“来人，陪君父一起进去！一龙一阳相抵，够了！”
    秦桧转头望向赵桓，不知道该说什么！
    千算万算，都没算到太上皇会亲自进去！
    这下，真的全完了。
    赵桓也是汗水湿透后背，这个老废物，果然是窝里横，对外什么都怕，就是不怕他儿子！
    混蛋！这么想坑朕是！
    好！那你就进去，最好看到死人，立刻被吓死！
    嗯？死人？吓死？
    有了！
    “啊！！！”赵桓突然大叫起来，刚下轿子的宋徽宗腿一软，差点就跪下了。
    “龙气。。。龙气被冲撞了，丁亥神，和衷将军被龙气反噬，死了！”
    宋徽宗一听只是死了个人，腰杆再次挺了起来。
    作为太上皇，他见过太多的生死，他不怕死人，他只是怕死。
    “来人，查一下，怎么死的。”宋徽宗道。
    领头侍卫匆匆赶过去，拉着刘喜的尸体左看右看。
    “回君父，此人死于刀伤，一刀穿心。”侍卫回答。
    秦桧说道：“大人，请问这里哪来的刀？他刚才还好好的，就是你去敲门，冲撞了龙气，害死了和衷将军。”
    秦桧很想擦一擦那刺眼的汗水，更想跪在赵桓面前，喊一句陛下英明！
    刚才的应对真是太厉害了！连死人都利用上了！
    陛下原来不是那么昏庸无能的，陛下只是没有机会展示才能而已。
    一想起这事，秦桧心中暗自叹息，这些年来，有多少人想要皇帝亲政，派人行刺延福宫，却无一得手。
    太上皇抗外敌不行，防内贼很行。
    侍卫四下看了看，又说道：“不对，这地上的血迹，是从殿外一直到这里，他是在大殿门口被人一刀捅死的。”
    宋徽宗仔细看了下，不错，确实是殿门口的血迹更多些，甚至于大殿外的柱子上也有。
    “这，这，这，怎么回事？”宋徽宗指着四处的血迹问。
    “是啊，怎么回事？”秦桧看到宋徽宗咄咄逼人的目光，赶紧避了开去，将问题抛给了赵桓。
    “还能怎么回事！龙气本是飘渺云烟，无色无味，被人一冲撞，就龙气化刀，一刀穿心！”
    赵桓说的及其淡定。
    龙气化刀算什么？
    斗气化马见过没！
    宋徽宗瞪大了双眼，还有这种事？
    龙气化刀能杀人？
    对！能杀人！
    这事要是传出去，就没人敢来延福宫行刺了！
    “那。。。这柱子上的血怎么回事？”宋徽宗问。
    一刀穿心，这血怎么都不可能飙到一人高的地方。
    “对啊，怎么回事？”赵桓有样学样，皮球踢到秦桧脚下。
    秦桧咳嗽两声，说道：“咳咳，回君父，龙气化刀，比普通刀要厉害的多，和衷将军这是喷血喷的，所以有那么高。”
    “喷的？喷十丈远？”宋徽宗冷笑。
    秦桧点点头，“是啊，君父要是不信，看看他的嘴巴就好了。”
    秒啊！赵桓偷偷的翘起拇指。
    嘴巴里有什么？什么都没有，舌头都不见了，这岂不是显得和衷将军这一喷，喷的惊天地泣鬼神！
    喷十丈远你们没见过，那把舌头都喷没了，你们见过吗？
    侍卫在看过刘喜的嘴后，也是吓的后退了好几步。
    当宋徽宗听了侍卫的报告后，后背有些发麻。
    这郭京，还真有神鬼莫测的能力。
    轿边太监又在他耳旁低语，让他召郭京对质。
    宋徽宗摇了摇头，现在他不太想见到郭京，进贡的黄金在郭京手上，万一明天打输了，怎么向金国使者交代，一个还能推说不知情。
    “回驾。”宋徽宗打算回去了。
    治皇帝的罪固然很重要，但明天那一战更重要。
    也罢，就让你再睡一个晚上安稳觉！
    秦桧松了口气，准备等宋徽宗走了之后摘下头罩擦汗水，谁知他刚伸手，就听到有人喊道：“慢着！”
    竟是赵桓。
    我的陛下啊，节外生枝要不得！
    太上皇要走，你就让他走，慢什么慢。
    哎！！！
    今晚有很多事，出乎他意料之外，而这声喊，是最最意外的。

 第七章 为色就不能怕刀

    宋徽宗停下轿子，语气冰冷。
    “挡驾是死罪。”
    侍卫头领拔出刀来，在灯笼火光的照耀下，如冰霜一般寒冷。
    赵桓忍不住想要后退，一想起那比刀光更白的玉手，心中暗骂道。
    色字头上一把刀，为色就不能怕刀！
    拼了！
    “和衷将军为龙气所杀，明日大战少一人，导致法阵有缺口，怕是难灭金军。”赵桓道。
    侍卫收刀入鞘，太上皇的心思他最清楚，凡是和明日大战有冲的，一律放一旁。
    就连皇帝要逃跑的事，都放下了。
    所以这次挡驾，也就不是事了。
    宋徽宗的语气缓和起来：“该怎么办？”
    赵桓道：“事情紧急，需从这里找一人顶替，连夜训练，请报生辰八字。”
    宋徽宗应了声“好”。
    侍卫们一个个报生辰八字，赵桓只是摇头。
    宋徽宗的声音略显慌张：“都不符合吗？”
    赵桓指着太监问：“这位公公的生辰八字？”
    太监不想上战场，笑道：“咱家八字差，和刚才的侍卫一样。”
    “那。。。”赵桓望向后面的轿子，装作很为难的样子，欲言又止。
    “大胆！”宋徽宗怒喝道。
    君王一怒天下寒！
    侍卫跪了一地，就连太监都跪下了！
    坏了！赵桓暗叫一声。
    果然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况且是轿子里那又嫩又白的豆腐。
    这下真麻烦了！
    怎么办？赵桓望向秦桧。
    如今，唯有靠大奸臣了。
    秦桧下意识的要跪，见郭京的手下和皇帝都没下跪的迹象，用手扶住已经弯曲的膝盖，心中又惊又喜。
    陛下果然是陛下，所谋甚远！
    明日出逃是万事俱备，只欠银两了。
    王贵妃身上的首饰，可是值钱的很，而且一个女人，根本阻拦不了他们。
    只是，要从太上皇那里把人要下来，难度极大，没有陛下想的那么简单。
    也是，陛下是个有想法的人，但这些想法需要有人去实现。
    陛下有了逃跑的想法，所以下了五道圣旨，要给岳飞升官，但是陛下不知道怎么逃跑，需要有人猜到此意，再想办法。
    陛下知道郭京是逃跑的关键，所以召见郭京，问他令师可是丘处机。陛下这么做，是不清楚该怎么和郭京搭上线，需要有人来牵这根线。
    陛下还知道出城之后需要银两，所以要将王贵妃留下，但是陛下的做法鲁莽了些，谁不知道王贵妃是太上皇的心头好，即便太上皇年老体弱，已宠幸不了这位宠妃。
    既然陛下做不到，那就由微臣来好了。
    微臣别的不行，揣摩圣意是拿手活，以后君臣配合，成就一段佳话！
    秦桧上前一步，拱手行礼。
    “回君父，自古法阵，讲究阴阳配合，是为阴阳八卦，威力巨大，这位和衷将军，就被郭仙师所阉，请君父明查。”
    要想说服太上皇，最重要的是证据！
    刘喜是太监，一验便知！
    宋徽宗让侍卫看了刘喜的下身，眼中闪烁不定。
    是阉人没错，可要让爱妃上战场，万一有个闪失，损失太大。
    秦桧又道：“君父，生辰八字，非常重要。”
    宋徽宗点了点头。
    不错，现在只是让人报一下生辰八字而已，出不出征还没定。
    “报生辰八字，去把太监和宫女都叫过来。”宋徽宗道。
    秦桧再次拱手行礼：“君父，仙师有命，戌时之前，必须星将归位，来不及了！”
    婢女和太监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必不能要。
    宋徽宗看了下时间，迟疑片刻，无奈道：“报生辰八字。”
    太监和王婉容身边的宫女开始报生辰八字，赵桓只是摇头。
    最后一个，是王婉容。
    轿中人单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声道：“丁亥年亥月亥日亥时。”
    这八字，简直就是极品，宫内绝对找不出第二个来！
    真是天助朕也！
    不过，不能表现的太明显了。
    好豆腐，要慢慢吃。
    赵桓抬起头，装模作样的掐指计算。
    秦桧紧张兮兮的问：“怎样？合不合适？”
    配合的天衣无缝。
    赵桓掐了半天，猛地一拍大腿。
    “绝了，娘娘的八字与这位和衷将军一模一样，是丁亥神，我等吸了龙气，娘娘又有凤气，龙凤呈祥，天下无敌！”
    宋徽宗看看赵桓诸人，再瞧瞧王婉容的轿子，最后朝城外望了望，挥了挥袖子离去，一声不吭。
    君父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
    轿子里的王婉容颓然坐下，眼中两行轻泪。
    赵桓来到轿子旁，示意太妃更换衣物。
    一件接着一件首饰从头上摘下，被丢在轿子外，秦桧连忙从崇政殿外的小太监身上撕下一片布来，将首饰全都包裹起来。
    当看到那颗铜钱般大小的夜明珠时，手不由得轻轻颤抖。
    如此贵重的东西，不知何年马月，方能得偿所愿，也拥有一颗。
    轿子旁，只穿贴身白衣的王婉容，身姿更加婀娜，闭着眼睛，任由赵桓用胭脂水粉在脸上涂抹。
    自古以来，是有巾帼不让须眉，可那有太妃上战场，虽然她这位太妃今年才十九岁。
    这一次，她怕是死定了。
    万念俱灰之际，赵桓拿来一块布，让她咬在嘴里。
    王婉容大惊失色，生死是小，失节为大。
    “你想干什么！”王婉容尖叫道。
    秦桧也是咳嗽连连。
    陛下啊陛下，小不忍则乱大谋，都这个时候了，别想春闱之事了。
    太妃千般好，生命更重要！
    赵桓也是咳嗽一声。
    干什么干什么！
    把朕当做什么人了！
    天这么黑，朕又看不清太妃的容貌。
    就算看得清，豆腐和安危朕不懂取舍吗？
    朕全都要！
    “娘娘，战场凶险，万一您忍不住叫出声来被金贼听到，金贼可都是奸邪之人，到时候他们拼了命的把你捉去，行牵羊之礼，就。。。”赵桓道。
    金人的奸邪，以牵羊之礼为最，即以女子为羊，披羊皮，趴地上，行恶事。
    汴梁城中，但凡妇女，无不闻之色变。
    不等赵桓说完，王婉容张口就将布咬在嘴里，还让赵桓再拿一块布来，绕着嘴缠上一圈，在后劲打个死结。
    之后，赵恒又让王婉容伸出手来，用布缠好。
    如此玉手，若是不小心露出，肯定会引来金兵的注意。
    最后，要裹脚，王婉容面色绯红，想要自己来，却被赵桓抢过玉足，搁在腿上，一层又一层的裹上。
    秦桧暗自点头，陛下果然考虑周到，如此一来，再换上刘喜的衣服和头罩，再也无人认的出来。。。
    远处，郭京家中，有客来访，正是张叔夜。
    明日一战，郭京为主，张叔夜为副。
    太上皇虽然相信了郭京的鬼话，还是留了后手。
    张叔夜名为副手，实为监军，若是郭京军战事不利，就由他来接手城防，且汴梁城各大城门，都是由张叔夜的手下看管。
    必要时，不管郭京军死活，只管关城门！
    “郭大人，犬子就拜托了。”张叔夜以茶代酒，敬了郭京一杯。
    郭京拿着茶杯，有些喝不下。
    崇政殿外的人，他有心丢下，可郭京说，那里有他的儿子。
    这岂不是逼得他，不得不带。
    “张大人放心。”郭京无奈，将茶一饮而尽。
    张叔夜离屋，望着崇政殿方向，眉头舒展。
    让刘喜发出那声尖叫，是他对陛下的考验，若是陛下连崇政殿都出不来，那汴梁城根本出不去，金兵比太上皇难对付的多了！
    陛下！您果然没让我失望！

 第八章 内急遇上追兵

    鸡鸣之时，寅时将至。
    一队人马来到崇政殿外，为首两人，分别是郭京和张叔夜。
    身披银色铠甲的张叔夜，早已将众人身高记在心里，个头第二高的，就是陛下。
    “请你点几名手下，与郭大人一起登城墙。”张叔夜道。
    接着，他又唤来两位侍卫，“阿大阿二，郭大人是此战的主将，你们要时刻保护大人的安危，寸步不离。”
    两名戴着动物头罩、穿着侍卫服的人应声而出，站在了郭京身后。
    郭京知道，名为保护，实为监视。
    “走！”郭京挥了挥手。
    在这汴梁城内，若是张叔夜执意要派兵立在城墙之上，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所以他只能听从张叔夜的这些安排。
    若是城防军站在城头上，岂不是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天兵天将只是唬人的。
    城墙之上，八人站立。
    郭京看着城墙外整齐列阵的金兵，高举天王旗，嘴里念念有词。
    “万骑难惊，急急如天师律令敕。”
    看着他装模作样的样子，张叔夜微微摇头，来到赵桓身旁。
    “南门难，东门动，北有恶匪，西去朱仙。”
    此次围城，领头的是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两人，宗翰攻南门，宗望打东门。
    想从这两个方向逃跑，是绝无可能。
    至于北上，离金地近，极为危险。
    所以张叔夜此话，听似感慨，实则告诉众人，想跑只有一路向西。
    南门开，一大帮“天兵天将”拥挤出城，手拿铁棒和天王画像，闹哄哄的冲向金军。
    金兵起先惊惧，待一轮弓箭射杀一片后，就策马扬刀，杀的郭京军溃不成军。
    城墙上望去，金军如赤色潮水一般，从四面围来，声势浩大！
    “张大人，我得亲自出城施法！”郭京连忙道。
    他立过军令状，若是失败而返，死罪难免。
    有千两黄金在手，还有筹建军队的剩余银两，跑！
    张叔夜早看穿了他的想法，也早做好了准备。
    “阿大阿二，还有你们，随郭大人出城施法。”
    郭京大喜，赶紧走。
    其他人纷纷跟上，王婉容却不想走。
    兵已败，再出城找死吗？
    赵桓一把拉起她的手，又一手拉在王贤手上，三人狂奔跟上。
    如此一来，就相当于王贤拉着两人奔跑。
    到西门时，守城兵将刀剑出鞘，上城墙的阶梯中全是弓箭手，剑拔弩张！
    “张大人有命！任何人不得出城！”为首将领喝道。
    郭京被吓住了，阿大摘下头罩，让守城士兵开门。
    士兵一见是张叔夜的长子张仲熊，连忙开门。
    张叔夜要送陛下出城，也想为两个儿子谋条生路！
    阿大阿二，就是他两个儿子，张仲熊和张伯奋。
    “亲兵，随我去南门杀敌！”张叔夜手持长刀，身先士卒。
    要想让陛下逃出去，就得吸引金兵的注意，南门不能关，要守，用士兵的命去守！
    城墙也不能上人，要让金兵觉得破城有望！
    厮杀声惊天动地，逃亡声急急忙忙。
    一行七人，在郭京的带领下，跑出城门，一路向西。
    金兵中偶有看到这些人的，都没放在心上。
    头一个登上城墙的，或是头一个破城而入的，都有巨大的军功。
    抓宋兵俘虏？那是没功可立的时候才做的事。
    一路风声鹤唳，一直跑到一个小山丘，郭京一头钻进松树林里，大口喘息。
    秦桧也是不停喘息。
    忽然，他发现不对！
    人少了一个。
    那个让士兵开城的阿大不见了。
    慌乱之中有人走丢，秦桧也没放在心上，开始坐地休息。
    朱仙镇离汴梁城有一段距离，若是骑马，当天可到，可若是走路，得好几天。
    先得好好休息才是。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王婉容突然摇起头来，嘴里“呜呜”响个不停。
    果然，豆腐没那么容易吃。
    赵桓递了一只手过去。
    此地离汴梁城不远，不能让王婉容暴露身份。
    “有事写字。”赵桓道。
    王婉容赶紧抓起赵桓的手，在手心飞快的写了起来。
    “内急！”
    靠！
    这时候！怎么办？
    钻进树林深处蹲下解决？
    可是这里的树林，总共不过十来棵树，长袍要是拉起来，白花花的腿肯定遮不住。
    没办法了，朕就委屈一点，给你做屏风。
    “走，去边上拉。”
    赵桓牵起王婉容的手，往山丘的另一边走去，忽然听到马蹄声如掌声一般激烈响起。
    啪啪！啪啪！连绵不绝！
    抬头望去，只见金兵四下都是，骑兵步卒奔走而来，有人高声吆喝，“在那在那！”
    糟糕，被发现了！
    先退回去！
    赵桓拉住想要逃跑的王婉容，往树林而来。
    关键时刻，多一个人就多一分智慧，真要被抓，也是无可奈何。
    王婉容眼见金兵迫近，吓的不停挣扎。
    赵桓紧握着王婉容的手，在她耳边郑重的说道，“镇定，他们认不出我们的，慌张只会露出马脚，你想被牵羊吗？”
    你想被牵羊吗？短短六个字，让王婉容彻底的镇定下来，就连尿都不怎么急了。
    她当然不要被牵羊，真要如此的话，还不如去死。
    金兵将树林团团围住，有将领骑着马，扬着鞭，头戴一顶挂有动物尾巴的帽子，另一只手牵着一根绳子，绳子尾端绑着一人的双手，正是失踪的阿大张仲熊。
    “你说这里有位大官？是哪一位？”将领摇晃着鞭子，得意洋洋。
    郭京急忙摇头，被将领一鞭子抽倒在地。
    “摘去头罩，让本将军好好瞧瞧，到底这官够不够大，若是不够，哼哼。”
    将领名叫耶律余睹，原是辽国贵族，辽亡之后降了金。
    攻打城门的好事，他轮不到，就四下俘猎，捉了不少俘虏，却都是些杂兵，没什么军功。
    不想在路上抓到了扭伤脚的张仲熊，又从张仲熊处得知有大官往西跑了，这才匆匆而来。
    有没有收获，就看眼下了！
    五人之中，张伯奋率先摘下头罩，朝张仲熊吐了一口唾沫。
    “叛贼！”
    昨晚在汴梁城中，张叔夜有交代两位儿子，此行有一位重要人物，需要他们舍命护送。
    没想到，张仲熊竟然做了叛徒。
    “小喽啰一边去。”耶律余睹又是一鞭子，将张伯奋抽退数步，驱马朝赵桓走来。
    “大官肯定站在中间，两位请。”
    倚靠树木站立的，分别是秦桧，王贤，赵桓和王婉容。
    中间两位，指的是王贤和赵桓。
    王贤去摘头罩，被耶律余睹一鞭子抽在手上。
    “等等，我想先看看站立不动的，是聋子还是大官。”
    赵桓的手缓缓伸向头罩。
    事到如今，是在劫难逃了！
    那就做最后一搏！

 第九章 朕不能让你看到

    赵恒的头罩缓缓掀起，就在露出嘴巴的时候，忽然掉落一道密旨。
    “哎呀！”赵桓惊叫着，去捡密旨，被耶律余睹一把抢过。
    “任命韩世忠为大将军，前来汴梁城勤王！”
    “你们是宋廷皇帝秘使？”耶律余睹问。
    我擦！
    速度这么快！朕还来不及夺刀抓人质，密旨就被抢去了。
    果然古代的武人，身手不一般，不是随意就能制住的。
    那就再来一个密旨，这次要丢的近一些。
    赵桓正要出手，有人接话道：“耶律大人，还认得本使者吗？”
    秦桧早已摘下头罩，使劲的擦着涂料，心中对赵桓敬佩不已。
    原来陛下早有预谋，在遇到金兵时要用密旨脱身。
    真是太厉害了，在崇政殿写密旨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胡闹，没想到是救生符！
    等秦桧的脸上干净不少时，耶律余睹眼前一亮。
    围城半年，宋廷送礼割地，都是这位秦大人为副使。
    说起来，金太宗对这位卑躬屈膝的秦大人还赞赏有加。
    主使张邦昌，经常言语顶撞，而这位副使，善解人意的很。
    “秦大人，这位大官是？”
    被秦桧护送的，肯定是宋廷宰相张邦昌。
    这可是一人之下的大官！
    这下是真的立功了！
    秦桧微微一笑，朝前伸出一只手：“耶律大人，烦请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出三四步，在一棵歪脖子松树旁停下。
    走的太远，秦桧怕皇帝露出马脚，皇帝是去过金营几次的人，认识的金兵不少，一旦头罩摘下，就万事休矣。
    可走的近了，被皇帝听到这些话，他的前途就毁了。
    秦桧压低声音道：“耶律大人当知我身在宋营心在金，如今汴梁城指日可破，可宋民齐心，四处暴动，宋廷不是这么容易灭的。”
    耶律余睹点点头，不错，这一路而来，宋兵虽弱，宋民却对金人极为抵制，不少地方，经常有小股宋民，不时地袭扰后方。
    而汴梁南北，更是多有义军暴动，是金太宗的心腹之患。
    若是能平定这些暴乱，军功之大，不下于攻破汴梁城！
    “秦大人可有什么好计策？”耶律余睹问。
    秦桧从怀中拿出一卷密旨，去蜡后交到耶律余睹的手上。
    耶律余睹拿过一看。
    贬赵构为庶人。
    这。。。
    耶律余睹疑惑不解。
    赵构是宋廷皇族余孽，也是金太宗心中要除掉的人，只是这道圣旨，和平定暴动有什么关系？
    秦桧收起圣旨，在耶律余睹耳边说道：“河北兵马大元帅赵构，在相州起兵勤王，是太宗南下最大的障碍，太宗给宋廷施压，得到这份密旨，我们这一行人，就是去宣旨的，赵构身份一去，太宗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耶律余睹来回踱步，仔细思量。
    不错，现在义兵四起，多有向赵构聚拢，太宗也有密信到军营，等汴梁城破，就八百里加急，斩首赵构。
    若是这份密旨能到相州，确实大功一件！
    只是，这份功绩，好像没他耶律余睹什么事。
    “耶律大人，你所抓之人，和地上穿道袍的，都是阻拦我去宣旨的，你此番助我，日后我定会上报太宗。”
    耶律余睹再次点头，但他不要日后，要马上。
    “来人，拿笔纸来！”
    不把这份功劳写下来，再让秦桧画上押，他不放心。
    之后，他又是一鞭抽在郭京身上，抽的郭京四处打滚，黄金散落一地。
    “哈哈哈，收获不少。”耶律余睹收起鞭子，望向张仲熊。
    这两人，秦桧卖给他了，不当着众人的面好好折磨几下，回去不好邀功。
    一鞭又一鞭抽下，张仲熊跪在地上，求饶不已，抽到最后，张仲熊喊道：“将军，这里面有一个女的，我闻到她身上有香味。”
    赵桓手上一紧！
    坏了坏了！忘记胭脂水粉是有香味的！都涂在脸上了！这可怎么办！
    秦桧只觉得天旋地转。
    王婉容一旦被发现，以她的容颜，耶律余睹必会疑心其他人的身份。
    这可真是人为财死！
    早知道，不要那些首饰了！
    耶律余睹抬起头，望向树林五人。
    秦桧去宣旨，带个女人？
    是家眷？
    那么。。。秦桧就不是去宣旨的，是要跑路的。
    “来人，给我闻一闻，谁有香味。”
    事关重大，耶律余睹不敢当场翻脸，万一没有女人，误了秦桧的大事，以金太宗的个性，耶律家怕是全族不保，得慎重。
    “是。”有亲兵走上前来。
    怎么办！赵桓急得心跳加快，忽然闻到一股臭味，有人吓得尿裤子了！
    再循着味看去，竟是王婉容。
    谁说女子无脑，越漂亮的女子越会骗人。
    亲兵闻到一阵尿骚味，捏着鼻子离去。
    王婉容如释重负。
    刚才真不是故意的，是真的憋不住了！
    啪！啪啪！耶律余睹连续抽打着张仲熊，脸色铁青。
    “大人，让他们去掉头罩，一定有女人。”张仲熊吃痛不起，在地上打滚嚎叫。
    耶律余睹看着依旧戴着头罩的赵桓和王婉容，嘴角微微翘起。
    有没有女人，他不抱什么希望，因为这两人的身材都比较高。
    但是这两人的身份，他很想弄清楚。
    “两位，摘了！”耶律余睹很客气的说道。
    秦桧心里紧张万分。
    赵桓的脸上涂的花花绿绿，只是摘下头罩问题不大，可太妃，头罩一摘，那雪白的脖颈，任谁见了都流口水，更何况是对女人天生敏感的金人。
    可要是不摘，又没什么理由。
    完了！秦桧急得像热窝上的蚂蚁。
    赵恒一手扶在头罩上，另一手被王婉容紧紧握住。
    靠！
    这金兵畜牲还真会搞事。
    怎么办？
    记忆里，遇到这种情况，都是说脸上有传染病，不宜见人。
    没办法了，试一下。
    “朕。。。真不能被你们看到。”赵桓要说朕有麻风，这朕字一出口，只能改口，好在崇政殿外有过一次经验，改的很顺。
    耶律余睹扬起鞭子，冷笑道：“哦？那我倒真想瞧一瞧！”
    秦桧上前，又是借一步说话，心中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陛下真是太英明了！
    不能被金人看到，这个理由很好，非常好！给了他一个很好的启发。
    “耶律大人，此去传旨，需秘密行事，若是宣旨之人身份泄密，赵构提前做好应对之策，说某人要来相州假传圣旨，十分不妙，所以我才安排他们带头罩出行。”
    秦桧的理由，让耶律余睹将信将疑。
    秦桧又在他耳边道：“赵构在相州，只挑对他有利的圣旨接，如今这么多人，都知道了这道圣旨，难保不会走漏风声，宣旨之人的身份必须保密，才能给他一个措手不及。”
    耶律余睹四下望去，金兵密密麻麻，少说有几百号人。
    若是走漏风声，也是极有可能的。
    事关重大，可不能因为好奇心而误了事。
    “走！回去再好好收拾你们！”耶律余睹命手下绑起郭京和张仲熊，收兵离去。
    临走时，刻意留下两辆马车。
    此去宣旨，有马更快，也是一件功劳。
    除此之外，他又吩咐心腹派人盯上，若是有女人出现，或者不去相州，立刻抓人。
    心腹看着马车前行的方向，说道：“大人，他们这方向不对。”
    相州在北边，秦桧却是向西而行。
    耶律余睹一鞭子抽在地上，冷笑道：“往北而行，要经过宗望大人驻军的地方，从朱仙镇去绕行才显得合情合理。”
    之后，耶律余睹又说：“若是到了朱仙镇，他们还不改道，都给我抓来。”
    心腹领命，带着上百位骑兵而去。

 第十章 国家社稷不能丢

    王贤和张伯奋驾车，赵桓与王婉容坐在车厢内，秦桧坐另一辆。
    一路上闷得难受的王婉容，死活不肯拿下头罩来。
    更难受的，是裤子上的尿骚味，让她无地自容。
    “别着急，等到了朱仙镇，给你换一套衣服。”
    赵桓的安慰，让王婉容愈发羞愧难当。
    到了朱仙镇后，往日繁荣的景象已不见，能走的都走了，只剩下老弱妇孺，房子倒是空了许多，酒店客栈也很空。
    一行人来到当地最大的客栈，朱仙客栈。
    肩头挂着白布的小二，早站在街头，朝着马车吆喝：“客官住店吗？”
    秦桧在车上喊道：“来五间上房。”
    客栈的屋顶上，有数位金兵高手匍匐前行。
    动作很快，悄无声息，秦桧毫无发现。
    赵桓道：“不用了，马车上舒服，拿些吃的来。”
    嘴上说着舒服，眉头却皱的很紧。
    身旁的豆腐又白又嫩，奈何有一股臭味。
    朕今天吃的可真是正宗的臭豆腐。
    下车？
    下车当然好，把豆腐洗干净了，奈何豆腐死活不肯下车。
    怎么办？
    酒店虽好，佳人更棒。
    朕忍了。
    秦桧正要劝说，耳边传来王贤的声音。
    “屋顶有人。”
    金兵高手确实做的很隐秘，但是在大白天，又是在御前侍卫副首领的眼皮子底下，还是有很多破绽的。
    屋顶上不时有细小的尘土掉落，也有轻微的声音传出，秦桧没注意，王贤却是发现了。
    秦桧拍了拍王贤的胳膊，又是呼出一口气。
    陛下真是太厉害了！简直料事如神！
    这时候，会盯着他们的，要么是强盗，要么是金兵，都不好惹。
    “店家，上酒菜。”
    秦桧从口袋中掏出一些碎银，仓促出逃，他身上带的银两不多，若是长住，得去当首饰了。
    不曾想，马车里飞出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不少金叶子。
    “去买一位婢女来。”赵恒道。
    女人真是麻烦！
    想换衣服，就买衣服好了，偏偏身边这位，不让买衣服，只让买个婢女，再换婢女的衣服。
    绕这么大一圈，不嫌麻烦吗？
    算了，在得手之前，朕不和你计较这么多。
    那大奸臣也真是穷，摸遍两个口袋，才这么点碎银，那厮多半不愿替朕掏钱，朕就自己掏。
    这金叶子，到底值多少钱？该给多少？
    罢了罢了，女人在一边看着呢，朕就大气点，给十分之一。
    拿到钱的秦桧眼前一亮。
    陛下这水平就高了，还能从太妃身上搞到钱来，佩服佩服。
    在崇政殿站哨的时候，他就问过刘喜，陛下身边有没有银子，刘喜说没有，那钱只能是太妃身上来的。
    太妃尿了裤子，陛下去买婢女，而不是直接买衣服，肯定是借机讹诈太妃的钱。
    陛下实在是太厉害了。
    走在路上的秦桧忍不住双手合十，顶礼膜拜。
    半日后，衣服换了，是在马车上换的，王婉容换的就像做贼一般，手忙脚乱，心里小鹿乱撞。
    赵桓要去车外避一避，她用手拉住。
    在宫里的时候，除了宋徽宗，没人敢触碰她的身体，可这一路上，她一直让他牵着手，走过人生最艰险的时刻。
    她突然觉得，没他在身边，很不安全。
    所以，那怕是如此羞人的事，她也不敢让他离开视线。
    更重要的是，这换下来的贴身衣服，除了他，她不愿第二人经手，也不能随随便便的丢掉。
    “都烧了。”赵桓道。
    在赵桓拿着衣服出马车之前，王婉容再次红着脸，要赵桓也脱一件衣服下来，包裹着去烧。
    包住豆腐的内衣，这种事从没体验过，赵桓也觉得有些怪异。
    但既然是佳人所求，那就答应了，大不了，朕挂空挡。
    衣服拿出，秦桧又是震惊不已。
    陛下太英明了，一点破绽都不露，有男人的衣物包裹着，谁能想到里面会有女人的东西。
    大火点起，秦桧暗自想道，有此明君在，当鞠躬尽瘁，方有荣华富贵！
    酒足饭饱，衣物烧光，一行人开始赶路。
    这次秦桧没有坐在车厢内，和王贤一起赶马车。
    “老爷，以在下看来，南下襄阳最好。”秦桧再次劝谏道。
    为避人耳目，所有人都改了称呼。
    赵桓摇头。
    大奸臣是有本事，但这种本事和历史比起来，不值一提。
    论逃跑的功夫，谁都比不过御弟赵构。
    所以，先和赵构汇合，是最安全的事。
    北上，去相州！
    秦桧无奈，来到王贤身旁，想让他出声帮忙。
    王贤侍卫出身，除了听命还是听命，劝谏这种事，他没做过也不会做。
    张伯奋秦桧看不上，叛贼的弟弟，没什么可说的。
    最后，无奈的秦桧打起了王婉容的注意。
    “夫人，相州离汴梁太近，又在北边，此去危险重重，张大人在城墙上也说过，北有恶匪，您劝劝老爷。”
    老爷和夫人，这个称呼，让王婉容浮想联翩面红耳赤。
    至于劝谏，她记得很清楚，宋徽宗说过，后宫不得干政。
    忽然，她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位老爷，究竟是谁？
    “老爷，为什么要去相州？”王婉容问。
    她很想问老爷是谁，却又有些问不出口。
    女子天生的敏感，让她感觉到眼前这位，和崇政殿脱不了干系。
    可他真要是皇帝的话，岂非得叫她一声。。。
    哎呀！羞死人了！怎么能在晚辈身后换衣服！
    王婉容越想越羞，想要去抽被赵桓拉住的手，却怎么都挣脱不了。
    赵桓挺享受。
    这小手，不光白，还滑，嫩滑嫩滑的滑，尤其是挣扎的时候，特别能感受到那种嫩那种滑。
    真舒服！
    要是能进一步就更好了，先要得到她的心。
    怎么得到一个女人的心？最简单的就得不经意间显露霸气。
    为什么要去相州？这个问题得回答的霸气些！
    “诸位，出汴梁城可以，国家社稷不能丢。”
    这一句话，让王婉容停止了挣扎。
    这一句话，也让秦桧闭上了嘴。
    南下逃亡是不错，北方的土地怎么办！
    拱手让给金人吗？
    还是陛下想的周到。

 第十一章 有人要弑君

    马车一路北上，偶遇金兵，金兵皆避之。
    事关重大，耶律余睹马不停蹄的上报，完颜宗翰与完颜宗望兄弟思前想后，都觉得此计甚妙。
    尤其是汴梁城外城已经攻破，宋廷的威胁只有外围的义军，最关键的就是相州的康王府！
    汴梁城内传来消息，宋钦宗赵桓自焚于崇政殿，宋廷群龙无首，极有可能任命赵构为帝，如此一来，南下吞宋之事又会曲折很多。
    为此，完颜宗翰对汴梁皇城围而不攻，并派使者让宋徽宗下旨，召赵构前来。
    另一边，又让金兵不得阻扰秦桧马车。
    宋人最重礼节，宋钦宗的死讯没有正式昭告，赵构若是抗旨不遵，就是逆臣，民心尽失，到时候收拾起来要方便的多。
    数日后，两辆马车抵达相州，秦桧建议，避人耳目，悄悄进城，这样能够避免金人的注意，万一金人舍了汴梁，来打相州，相州肯定守不住。
    赵桓不同意。
    悄悄进城？
    朕好不容易逃出来，当然得大张旗鼓了。
    不这么做，怎么显威风？
    不显威风，又怎么让豆腐上床？
    那可是朕的姨娘，非得她心甘情愿才行。
    至于金人。
    历史上，两帝被抓，赵构也是很快称帝。
    真要被金兵打死，还有南宋什么事！
    所以，只要和狗弟呆一起，就是安全的。
    “王贤，告诉百姓，朕来相州了！”赵桓大声说道。
    一旁的王婉容虽已隐约猜到，可听到这一声朕，还是惊讶不已，同时又面红耳赤娇羞不已。
    张叔夜的次子张伯奋，更是连打自己两个耳光。
    父亲，您说的大人物竟是陛下！
    兄长，你这次可真是惹祸了！
    相州百姓听到这个消息，都是敲锣打鼓，争相奔告。
    在相州的最中心，康王府内，赵构脸色阴沉。
    本来这相州，属他最大，平白无故的冒出一个皇兄来，这么多天的辛苦，岂不是白废了！
    有一老者，神色自若：“康王放心，汴梁城已有消息传来，钦宗自焚了，一个假冒的而已，自有人收拾。”
    康王赵构，嘴里不停重复着“假冒的”，眼神逐渐凶狠。。。
    等马车四周围满了百姓，秦桧让张伯奋去康王府通报。
    张伯奋刚离开，就有一大群士卒在一大胡子将领的带领下，挤开人群，来到马车旁。
    “秦桧，你好大胆，竟敢找人假冒陛下！汴梁城已有人报讯，陛下驾崩了。”
    放屁！朕活的好好的，谁诅咒朕来着！
    赵桓摘下头罩，掀开车帘。
    大胡子将军，瞬间石化。
    世上还有如此相像之人。
    “你。。。”将军不知该怎么称呼才好。
    “你什么！见了陛下还不下跪，宗泽你想造反吗！”早已下车的秦桧厉声喝道。
    宗泽腿下一软，就要跪倒，却听背后有声音传来。
    “秦大人，皇兄驾崩，本王很难受，你就不用找人来哄本王开心了。”
    有人身穿蟒袍，卷着袖口，脸带冷笑，在一群人的拥簇下，大步而出。
    不等秦桧张口，有一老者指着秦桧痛骂。
    “秦桧！你是猪油蒙了心，竟敢找人假冒陛下！你还是我的门生吗！”
    秦桧双手颤抖，跪地不起。
    老者正是他的老师汪伯彦。
    “恩师，弟子怎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他真的是当今陛下。”
    秦桧起身准备解释，却被两把利剑架在脖子上，还有布堵住了嘴。
    坏了，老师想另立皇帝！
    这是要弑君！
    完了完了！弑君之后，那些人一定不会放过他！
    突然，他又想到，陛下如此大张旗鼓，肯定是猜到了会有此变故。
    果然陛下英明神武，非常人所及！
    赵构走到马车前，细细的看着赵桓，突然笑道：“想假扮我皇兄，也不下点功夫，我皇兄的脸要白的多，穿的也要好得多。”
    崇政殿换装，赵桓脸上涂过颜料，即便洗去了，依旧有些残留，看上去比原来是黑了些，至于衣服和头发，更是乱糟糟的。
    围在四周的百姓纷纷点头。
    皇帝，肯定是白白净净的，也肯定是穿戴整洁的，这么一个蓬头垢面的人，谁会信！
    人群中有人带头喊了一声：“杀了假冒的！”
    一时间，民愤四起，到处都是人喊：“杀了假冒的！”
    赵构四下看去，脸带微笑。
    只要大家都认为眼前之人是假皇帝，他就是假的！
    不过，弑君之事，还得交给没脑子的人来做。
    “宗副帅，此人假冒皇上，罪不可赦，请你以国法处置！”赵构道。
    虽然群情激愤，宗泽还是有些迟疑。
    弑君不仅是株连九族的大罪，还是天理不容的恶事。
    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他不敢动手。
    不但不敢动手，也不允许其他人动手。
    两名参将，在他的眼神示意下，一直拦着赵构和汪伯彦的人。
    赵构的脸色逐渐阴沉起来。
    如今他有两个选择。
    一是亲自动手，以他河北兵马大元帅的身份，无人敢拦。
    二是将人抓起来审问清楚再动手。
    两相比较，后者风险更大一些。
    万一汴梁城传出皇帝逃跑的消息，以宗泽的个性，肯定会将皇帝保下。
    富贵险中求！
    皇兄，对不起了！
    赵构拔出随身佩剑，脸色狰狞。
    “假冒的，该杀！”
    赵构一步步上前，手脚不停颤抖。
    赵桓叹息一声。
    “哎！自家兄弟，看你这么挣扎，朕不演了，朕摊牌了！”
    憋到现在，不是朕想装杯，实在是牌太多，不知道先摊那个好。
    “你说朕是冒牌货？那这些密旨真不真？”
    两卷密旨丢下，宗泽抢过一个，另一个被赵构拿走。
    “封韩世忠为大将军！”
    “封刘光世为大将军！”
    赵构看完圣旨，哈哈大笑：“你还敢说自己不是假冒的，朝堂之上，怎能有两位大将军！”
    宗泽却说道：“康王，这玺印是真的。”
    玺印是真，证明密旨也是真。
    赵构知道这一点，但他既然已经拔剑，再没收回去的可能，只能嘴硬道：“金兵围困汴梁城久矣，秦桧又常出使金营，怕是金贼的奸计。”
    宗泽点点头，不错，当初议和的时候，皇帝亲自去过金营，被扣留多日，金人若是想要两道密旨，不是难事。
    “你。。。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宗泽问。
    赵桓摇了摇头：“死鸭子嘴硬是，王贤，让他们看看，御前侍卫副首领的刀快不快。”
    御马的车夫，听到皇帝的命令后，闪电般出手，一把夺下赵构的宝剑，反手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之后，车夫摘下头罩，语气冰冷：“王贤见过诸位大人。”
    宗泽连忙跪倒在地。
    王贤看上去也有些邋遢，可这手底下的功夫，是实打实的。
    赵构眼眸子转动，心知没有退路，索性挺直了胸膛，大声说道：“就算你是王贤，你就不能和金兵勾结？”
    “宗副帅，汪副帅，仅凭两道密旨，一个侍卫，你们就能认贼为君了吗！”
    赵构的这句话，让宗泽缓缓的站了起来。
    不错，仅凭这些东西，还不够。

 第十二章 非她不睡

    还不够？
    赵构啊赵构，你可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也罢！
    朕出杀手锏了。
    “王婉容王太妃你们认识不？她就在车上。”
    “张叔夜的儿子张伯奋，那边驾车的就是。”
    “秦大人，把夜明珠拿出来，君父赏给太妃的无价之宝。”
    “这些够了吗！”
    “不够的话还有刻了张叔夜名字的金叶子！”
    跟朕玩阴的，也不看看朕手上拿的是什么牌！
    光是独一无二的夜明珠，就足够证明一切！
    加上太妃和张叔夜的儿子，妥妥的王炸！
    谁还敢说朕是冒牌货！
    王婉容取下面罩，拉开马车的帘子一角，赵构慌忙下跪。
    在汴梁城中，有两人是他心甘情愿下跪的。
    一个是太上皇，另一个就是王太妃。
    前者手握大权，随时能要了他的小命。
    后者倾国倾城，早已收了他的心。
    所以只是浅浅的一见，他就失去了主张，慌忙下跪。
    赵构这领头一跪，其他人也不得不下跪。
    秦桧直接跪地磕头。
    原来陛下带太妃出来，是为了应对今天的局面，厉害，真是太厉害了！
    陛下之能，远胜秦桧！
    “平身！”赵桓大声喊着，望着跪了一地的士兵和百姓，突然有些感慨。
    这下，终于有点像皇帝的样子了！
    朕以后，要能够为所欲为，方对得起这次穿越！
    赵构起身后，汪伯彦在他耳边低语，赵构眼神逐渐亮了起来。
    “皇兄，您远来辛苦，请先到王府里歇息。”
    赵桓没有拒绝。
    这几天都是在马车上过的，是该找个像样的地方泡澡吃豆腐了。
    王府，很好！
    走，带路！
    相州的宗泽府，进门便是假山瀑布，有佳人舞刀弄枪，如蝴蝶穿花。
    汪伯彦的心腹，相州城的巡守梁扬祖，翘着八字胡眯着小眼睛，笑看佳人。
    大宋巾帼，不过两玉。
    宗玉是将才，梁红玉帅才。
    府中之人，正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宗玉，宗泽之女。
    若是此人行刺皇帝，后果会如何？
    后果必然是宗家被抄，相州三大势力，尽入康王和汪副帅之手！
    到时候皇帝是生是死，都是康王府一句话的事情。
    只是可惜了这位相州城男人都想压身下的佳人。。。
    相州的康王府，占地极大，由一座寺庙改造而来，前后共有三座大殿，殿前都有士兵在操练，刀棍在手，喝声如雷，看起来有模有样。
    赵桓来到最后一座大殿，殿内神像全被移走，隔出三块区域，书房，议事厅和寝殿。
    书房在左，寝殿在右，有三个房间。
    王婉容进了最后面的屋子，让婢女拿木桶进寝殿泡澡。
    只是这次，没让赵桓进去。
    听着屋内水花声传出，赵桓有些心痒痒，无奈身边有秦桧和王贤在，真要闯进去，怕是不妥。
    哎！朕什么时候才能宠幸嫔妃！都已经光棍那么多天了！
    秦桧低声道：“陛下，康王在相州经营多时，须小心提防，以微臣见，不如去宗泽家。”
    汪伯彦是什么样的人，秦桧很清楚，和他是一路的，都是见风使舵的好手。
    今天和陛下闹得不愉快，汪伯彦又没进来请罪，肯定是在耍什么手段了。
    相比之下，武将出身的宗泽，在朝野的口碑要好得多。
    赵桓摆了摆手，“朕乏了，要洗澡，你们都出去。”
    去宗泽家是什么鬼！带头堵朕路的，就是那个叫宗泽的！朕才不信他！
    汪伯彦也不能信，狗弟更不能信！
    既然没一个好东西，不如先住在康王府，毕竟狗弟赵构，史书上评价胆小。
    胆小之人，总不敢明目张胆的弑君！只要注意饮食就好。
    拿来木桶后，赵恒跳了进去，搓澡！好爽！
    王贤守在门口，作为御前侍卫，这些天他都是寸步不离。
    突然，有人从大殿外持枪而入，目光冰冷，在殿内搜索！
    那人身披银甲，眉清目秀，说不出的英姿飒爽！
    “卖国贼，出来！”来人声音清脆，竟是位女子。
    秦桧和张伯奋在第一个房间内休息，听到声音急匆匆出来。
    秦桧看着来人，眼神闪烁，一时不知是什么情况。
    张伯奋早提刀在手，大步向前，口中喝道：“什么人在此胡言乱语，滚出去！”
    披甲女子双手持枪，劈面甩来，张伯奋拿刀去挡，谁知女子这一枪竟是虚晃，在空中偏移了几分，避开刀锋，重重的砸在张伯奋肩膀上。
    啪！仅一个回合，张伯奋长刀落地。
    女子一记横扫，将张伯奋扫倒在地。
    之后，单手将枪柄夹在腋下，枪尖直指中屋。
    “有刺客！”张伯奋大声喊道！
    秦桧却是眉头直皱。
    大殿外有如此多的士兵，这女子怎么进来的！
    如此明目张胆的行刺，陛下要这么出了事，康王也脱不了责，康王怎么敢放她进来！
    而且，就一个人，想刺杀皇帝，哪有可能成功，御前侍卫，可不是吃素的！
    有阴谋！
    女子走了两步，开始奔跑，手中长枪如猛蛇出洞，直刺门口双手抱胸的王贤。
    王贤一直低着头，在长枪来到身前的时候，这才侧身，腰间长刀和枪尖撞个正着，竟有火花溅射。
    王贤退后几步卸力，同时伸出右手，将枪尖抓在手心，往后一拉。
    长枪如蛇，枪尖就是七寸！
    王贤左手拔刀，对着女子眉心，一刀砍下。
    好个披甲女子，竟是反手将枪柄一弹，重重的撞在刀尖上，然后身子后仰，双腿跪地滑行。
    刀枪相撞！王贤暗叫不好，此刻他双手都有武器，女子却已近身，想要回救已是不及。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贤再次侧身，同时提起右膝，和女子的双拳撞在一起。
    王贤退开三步，忽然惊出一身冷汗。
    这一退，竟是退到了屋内！
    “干什么？偷看朕洗澡吗？”赵桓从木桶中站起，双手叉腰。
    女子的话，他早已听到。
    但是这句卖国贼，怎么算都和他扯不上关系。
    朕只是从汴梁城跑出来，可没卖过什么！
    女子本欲上前，一看到赵桓赤身露体，立刻双手捂眼。
    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些，让她羞愧不已。
    等听到“朕”这一声，女子放下双手，脑子里一片空白。
    汪伯伯的手下梁扬祖急急忙忙的找她，说是朝廷的卖国贼张邦昌在后殿，要康王府归顺金人。
    梁扬祖还对她说，要想保住相州，保住康王府，就得杀了这个卖国贼，所以她才提枪而来！
    难道这是一个阴谋？
    “你。。。您是陛下！”女子胆战心惊的问。
    她不怕死，她怕的是死了还没个好名声，甚至会连累她的父亲。
    “嗯！你把盔甲脱了。”赵桓坐入木桶内，说道。
    女子的声音不错，长相也可以，就是看不出身材，脱了盔甲，方能看个明白。
    若是可以，先收做嫔妃也不错。
    朕已经很久没宠幸了！
    王贤将枪丢出屋去，长刀对着女子。
    若是女子肯卸甲，保护陛下就简单多了。
    一对一，他是能赢，可要是女子拼了命的对付陛下，那就麻烦了。
    这女子的功夫，着实了得！
    女子解下头盔，长发披肩而下。
    盔甲一解，身材玲珑有致。
    最难能可贵的是一双细脚，不光是小腿细，大腿也细，和男人的胳膊差不多。
    这是谁家的姑娘！极品大长腿！
    要死了要死了！
    朕今晚非她不睡！

 第十三章 抓刺客

    “你可愿意给朕搓个背。”赵桓说道。
    以他的身份，要宠幸太妃或许很难，但宠幸一个普通女子，应该是张张口就能完成的事。
    但是你不情我不愿的事情，做之乏味，先调个情再说。
    等有了肌肤之亲，嘿嘿嘿。。。
    王贤脸色大变，以女子的实力，若是接近陛下，恐怕一招就把脖子给拧断了！
    王贤正要上前将女子拿下，秦桧在屋外咳嗽一声。
    “咳，王贤，你这是要抗旨吗！”
    屋内女子是谁，秦桧已经猜到了。
    必是宗泽后人。
    康王此举，是要陷害宗泽，从而夺取宗泽的兵权！
    宗泽后人行刺陛下，此乃株连九族的大罪，宗泽一死，这相州的兵马，可就全落在康王的手中。
    到时候陛下的处境，不会比在汴梁城好多少！
    好在陛下看穿了，不问罪女子，还让她搓背，陛下真是太英明了！
    王贤收刀，依旧不敢离屋。
    女子跪地磕头：“臣宗玉有罪，请陛下责罚！”
    责罚？
    闯进屋内看朕洗澡，朕当然要好好责罚！
    “朕的龙体被你看去了，你觉得该怎么责罚？”赵桓问。
    宗玉无言以对，脸上飞霞丛生！
    大殿之外，赵构和汪伯彦面面相觑。
    精心设下的局，怎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不该是皇帝大喊抓刺客，他们冲进去将宗玉就地正法吗！
    是皇帝起疑心了？
    那就坏了！
    “早知道张伯奋喊的时候就该冲进去的。”赵构咬牙切齿。
    汪伯彦眼珠子一转，阴险一笑：“现在进去也不晚！”
    随后，额下没几根长须的汪伯彦大喊一声：“有刺客！护驾！”
    两群士兵在汪伯彦和赵构的带领下，持刀棍冲进屋去，将人团团围住。
    “干什么！都来看朕洗澡吗！”赵桓怒喝。
    汪伯彦脸上一红，跪地道：“臣等担忧陛下安危，特来捉拿刺客，请陛下赎罪。”
    之后，他朝手下使了个眼色。
    梁扬祖操起佩刀，往宗玉头颈砍落。
    “住手！”赵桓大喝一声，梁扬祖非但不停手，反而砍得更快，嘴角微微上扬。
    哼！等杀了宗玉这娘们，还怕你这皇帝不乖乖定宗泽的罪！
    王贤想要救人，却被赵构不经意间挡住了去路。
    “宗玉不能死！”几乎是在同时，门口的秦桧大声喊道。
    迟了！现在没人能救得了这娘们！梁扬祖狞笑着，一刀砍下。
    人头该落地了！梁扬祖满心期盼。
    怎么？
    怎么回事！
    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了。
    粉嫩粉嫩的脖子，为何动不了了！
    混蛋！
    有人抓住了胳膊！
    是谁！谁有那么大本事！这里可有三十多位亲兵，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不可能有人来阻拦的。
    这手，好细！
    是那娘们的！
    梁扬祖额头上有汗水滴下。
    这女人的身手，竟是如此了得！
    “宗玉，你行刺陛下，还不束手就擒！给我拿下！”汪伯彦大喊。
    “滚！”赵桓从木桶中站起，怒声喝道。
    “抗旨死全家！”赵桓又加了一句。
    原本还要前进的亲兵，全都停下了脚步。
    抗旨死全家！这话太有震慑力了！
    汪伯彦和赵构对望一眼，两人眼中都有些担忧。
    不明目张胆的弑君，就是因为在亲兵们心中，也是怕皇帝的。
    这还是亲兵，至于外面的士兵，就更难控制了！
    毕竟这些兵投靠康王府才不到半年时间，而且都是奔着勤王杀金贼而来。
    蛮干肯定是不行的。
    “陛下息怒，臣等实在是心忧陛下安危，才赶来护驾，行刺之人不拿下，臣等不敢离去！”汪伯彦再次跪地进言。
    秦桧面色再变，老师这是要引起军变，打着捉拿刺客的旗号，诛杀宗泽之女，和当初唐玄宗被杀杨贵妃之事如出一辙。
    天威虽强，强不过一个“忠”字。
    只要有士兵喊着忠君报国的口号，只清君侧，陛下又能如何！
    秦桧朝屋内看去，有不少士兵蠢蠢欲动，就差一个契机！
    陛下！危险啊！
    稍有不慎，万劫不复！
    赵桓跳出木桶，拿长布裹住下身。
    有刺客就能闯进来看朕洗澡！你们这群大奸臣胆子也太肥了！
    等等！
    看朕洗澡？这想法好！
    “汪伯彦，既然有刺客，那么后屋太妃在洗澡，你要不要也进去看看？”赵桓道。
    这。。。汪伯彦满脸通红！
    触碰太妃的身体就是死罪，连御医都不行！更不用说看太妃洗澡了！杀全家都有可能！
    “你们不去？那朕去了，你，陪我一起！”赵桓指了指宗玉。
    赵构突然面红耳赤，也是长跪不起，他以为皇帝所说的你，指的是他。
    看太妃洗澡，他是一千万个愿意，可又那里有这个胆！
    别说现在屋里都是人，即便无人，他也不敢！
    太妃在他心中，就是远远的看一眼，心跳都会加速的那种。
    屋内所有人都不言语，就连被宗玉推开的梁扬祖，也是一愣一愣的。
    赤裸着上身的皇帝，竟真的和一袭白袍的宗玉，一前一后，往后屋走去。
    秦桧先是吃惊，转而狂喜！
    不愧是陛下！在士兵哗变之时，硬生生的将刺客宗玉保下来了！
    只要宗玉进了太妃的房间，还有谁敢进去！
    宗玉不死，宗泽那里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陛下英明神武，臣秦桧拜服！
    王贤一直跟在身后，几次想要动手制服宗玉，终究没有下手。
    眼前的情形，作为御前侍卫，多少还是能看懂一些的。
    刺客对陛下的威胁，远小于屋内众人，那就跟着，小心行事。
    不曾想，屋门推开，皇帝竟真的走了进去！
    “陛下，与礼不符！太妃可是您的姨娘！”汪伯彦目瞪口呆，清醒后狂喊。
    皇帝失了体统，他这个做大臣的，也是罪责难逃！
    屋内，太妃王婉容正在更衣，背对着房门。
    背后风光无限，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刚好慢上一拍。
    可惜啊！汪伯彦的提醒晚了些，太妃竟然洗完澡了！
    朕可真是没眼福！
    赵桓心里懊恼，对屋外喊道：“吵什么！不是你们先做的，刺客在，就可以闯朕的屋子，看朕洗澡。朕现在问你们，太妃的屋里，可有刺客在！”
    刺客当然在了！
    都说宗玉是刺客，那朕保护太妃，不是合情合理。
    大惊小怪什么！
    汪伯彦张大了嘴，冷汗爬满额头！
    陛下这是借机要给宗玉脱罪！
    若说宗玉是刺客，她现在在太妃屋里，身为臣子，就眼睁睁的看着太妃遇险？
    可闯进太妃屋去，看太妃洗澡！又是杀头大罪！
    权衡之下，还是宗玉不是刺客的好。
    汪伯彦在赵构耳边低语，述说其中的厉害。
    赵构默不作声，片刻之后，缓缓站起，拿布遮住双眼。
    “宗玉是刺客！臣等前来捉拿！保护太妃！”
    今日之事，已和宗泽翻脸，皇帝即是有谋之人，不趁机除去宗泽，后患无穷！
    拼了！
    在赵构的带领下，梁扬祖和亲兵们纷纷效仿，往后屋走去。
    抓刺客！

 第十四章 朕以江山社稷为重

    王贤拔刀拦在门口，但是康王赵构领头，没有圣旨，他不敢动手，只能一步步后退。
    “陛下，有人要闯太妃屋！”秦桧不顾汪伯彦的怒目相向，大声喊道。
    靠！真是片刻都不让朕清静。
    太妃也真是的，穿好衣服后就傻傻的站着，也不转过来让朕瞧瞧，被誉为汴梁第一美人的女子，到底有多美，是不是出水芙蓉。
    算了算了，还是先对付门口这些讨人厌的苍蝇！
    赵桓转身，打开房门，正看到赵构双手伸直，像个僵尸往前摸索。
    “呦！蒙上眼还能这么快到太妃的屋前，赵构，你是看的见的！”
    赵构凝聚起来的最后一丝心气，被这句话一冲而散。
    看的见，当然看的见！只是做样子而已。
    但被皇帝一说破，他还那里能往屋里闯！
    “皇兄！宗玉行刺，罪证确凿，士兵们都看见了！国法难违，请皇兄处置！”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赵构一拉裤脚，跪倒在地，身后兵士跪了一片。
    张伯奋也想跪下，被秦桧拉住，在耳边低语：“你是那一边的。”
    张伯奋从没经历过站队，仔细瞧瞧，一起从汴梁城出来的都没跪。
    那就不跪了！
    “陛下！国法难违！”汪伯彦一边磕头，一边大吼。
    底下士卒人人磕头，大吼！
    “陛下，国法难违！”
    秦桧心里暗自着急，这哪是国法，这是群怒！陛下可得小心应付才是。
    大殿外，披甲持枪的宗泽，头盔都没带，气得浑身发抖！
    这是一个圈套，再明白不过，可他又有什么办法！
    进殿为女儿辩解？只会越辩越黑。
    若是君要臣死，臣今日只能死不瞑目！
    赵桓朝屋内勾了勾手，宗玉快步走出，想要下跪，被赵桓拉住。
    “你说她是要行刺朕？”赵桓问。
    赵构没有回答，皇帝刚才的言行举止，大大的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在没弄清楚话里的意思之前，他不敢接腔。
    身后的梁扬祖抱拳道：“正是！微臣亲眼所见！”
    “你见个屁！你什么时候进来的！”赵桓一口打断。
    宗玉和王贤打斗时，所有人都没进屋，拿什么见！
    “欺君之罪！当朕治不了吗！”赵桓一声厉喝。
    “啪！啪！”梁扬祖左右开弓，给了自己两个耳光。
    “陛下，臣不是看见，是亲耳听到刺客的声音。”梁扬祖嘴角带血，刚才是下了死手。
    宗泽心中痛快！
    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已弄清楚了，正是这梁扬祖，要害他家破人亡！
    这种人，就该死！
    “哦，那你说说，刺客说的是什么？”秦桧笑眯眯的接口。
    这。。。梁扬祖回头望向汪伯彦，后者摇头不止。
    宗玉喊的是“卖国贼”，若是以此来说宗玉要行刺皇帝，皇帝岂不成了卖国贼。
    这顶帽子，是可以扣给皇帝的？
    找死！
    梁扬祖无言以对，汪伯彦说道：“陛下，有人亲眼见到宗玉披甲拿枪，进殿伤人！”
    说着，他抬头盯着张伯奋，“宗玉可曾伤你！”
    张伯奋看了看肿起的肩膀，不敢言语。
    说不曾，那是欺君；说曾就是站错队。他一个小人物，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秦桧道：“是不是刺客，刺杀的谁，既然陛下亲眼所见，就该由陛下圣裁！”
    汪伯彦目有怒色，却无法反驳。
    只能抱拳道：“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莫要放过坏人！”
    赵桓牵起宗玉的手，大步向前。
    一身武艺不在王贤之下的女中豪杰，温顺的像只小羔羊，低头不语，默默跟随。
    是生是死，已不能由她做主。
    只是她不想就这么死了。
    她得活着！为了父亲！为了宗家！还有，找梁扬祖报仇！
    刚才若是换个人来杀她，或许她就引颈就戮了，但是梁扬祖，他不可以！
    殿外的宗泽，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接下来，就是决定他一家命运的时刻。
    以国家社稷为重！汪伯彦老匹夫是要逼皇帝，按众人的意愿办事！
    皇帝会怎么选？宗泽向来稳健的手，不由自主的抖动起来。
    自古帝皇，都是以江山社稷为重，这个选择，还用想吗！
    赵桓走到汪伯彦身前，笑问：“你可有子嗣？”
    汪伯彦被问的一头雾水，硬着头皮回答：“有。”
    赵桓指了指自己：“朕现在没有了！朕要宗玉为大宋江山多子多孙，可有错？”
    汪伯彦冷汗直流！
    若说这事有错！那他岂不是要大宋江山后继无人！
    那还为什么江山社稷！
    赵桓搂过宗玉的腰，柔声问：“你可愿为大宋江山，嫁给朕！”
    宗玉满脸通红，点头不是，不点头也不是。
    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那有她说话的份。
    秦桧捂着嘴，真想要大笑三声！
    陛下真是太英明了！
    居然想到这个办法！
    汪伯彦要以江山社稷为重！
    陛下就来个江山社稷为重！
    是不要放过坏人重，还是为大宋江山诞生子嗣重？
    这根本没法比嘛！
    “陛下英明！”殿外有人大喊一声，跑进屋来，对着赵桓连跪带磕，正是宗泽。
    本还想说什么的汪伯彦，只能把所有话咽回去。
    相州有兵一万一，宗泽三千，他三千，赵构五千。
    可若论战斗力，宗泽的三千，完胜他们的八千。
    如今宗泽已到，想要在人数上压迫皇帝，已无可能。
    罢了罢了！这局是老夫输了！
    赵构起身道：“恭喜皇兄得皇嫂！”
    事既已不可为，当从长计议。
    忍这一字，赵构向来用的很好。
    宗泽那肯罢休，唤来奴婢道：“陛下，梁扬祖唆使玉儿前来康王府，她都听到了！”
    汪伯彦脸色微变，呼吸急促起来。
    宗泽是将矛头指向他了！
    梁扬祖要是有罪，他也脱不了干系！
    秦桧心中暗自着急。
    如今相州城的形势，是两强相争。
    赵构和汪伯彦是一强，宗泽是另一强。
    陛下无论打倒哪一强，都会处于不利的局面。
    宗泽以往的表现是忠心耿耿，可一旦能挟天子以令诸侯，谁知道会是什么局面。
    陛下啊陛下！
    平衡很重要，千万别意气用事。
    赵桓看着身边佳人，心里说不出的烦躁。
    名份已定，佳人在侧，你们就不能识相点，让朕春风先度！
    听你们在这里说来说去，他有罪，她有罪，朕又不是包拯。
    断案，朕没这个兴趣。
    梁扬祖是。
    朕给你们一个交代！

 第十五章 会做生意的千花坊

    “朕走的匆忙，身边缺一个首领太监，梁扬祖，就你了！”
    让梁扬祖做首领太监，是想到了刘喜，两人都是矮矮胖胖。
    按大宋礼法，皇帝成婚身旁必须有太监服侍。
    总不能找一个少年去阉了，心理关过不去。
    这老贼，年纪不小，想来已尝尽人间雨露，既然得罪了佳人，那就你了。
    赵桓的话，让宗泽、汪伯彦、赵构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是惊还是喜。
    唯有秦桧，心中不停叫好。
    陛下真是太太太英明了！
    招梁扬祖做首领太监，既可以说是惩罚了梁扬祖，给宗泽一个交代，又可以说拉拢了汪伯彦。
    首领太监，可是皇帝身边的人！
    这岂不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局面！
    接下来还要深究吗？
    深究什么？
    皇帝钦定的首领太监，还能弄死了不成！
    “走，都散了！朕得为了江山社稷，和宗玉好好努力。”赵桓说道。
    听到皇帝的话，三位相州城的主事又是面面相觑。
    皇帝如此猴急，成何体统。
    特别是宗泽，再次跪拜道：“陛下，得良辰吉日，得定下名份。”
    “臣附议。”赵构和汪伯彦全都附议。
    就连秦桧也跪下赞成！
    靠！
    朕要宠幸一个女人，真的就那么难吗！
    大宋后宫等级繁多，有后，妃，嫔，婕妤，又有美人，才人，宝林，御女，定个名分，谈何容易。
    赵桓兴致全无，朝秦桧招了招手，两人走出屋来。
    “秦卿，娶个妃子好麻烦，你有没有办法，让朕一次性多娶几个，省的麻烦！”
    听着大殿内宗泽和汪伯彦赵构的争吵，赵桓头疼不已。
    秦桧忍住笑。
    这可是皇帝正儿八经的娶妃，当然事多了。又不是在市井花巷找乐子。
    忽然，他一拍脑袋。
    糊涂啊！秦桧你真是糊涂啊！
    陛下说话，什么时候是这么肤浅了！
    一次性多娶几个，娶谁家的？
    听听里面宗泽的声音，比康王还大了！
    为什么？
    还不是他女儿嫁了皇帝，地位不一样了！
    陛下要搞平衡，就得再娶一个妃子，汪伯彦家的人。
    想到这里，秦桧面有喜色，赔笑道：“陛下，汪老师有个义女，喜好琴棋书画，是相州千花坊头牌。”
    有些话他没说，这可不是普通的头牌，还是千花坊的老板，据说就连康王去了，也只能隔着屏风听琴声。
    想要见此人一面，难于登天！
    赵桓停下脚步！
    对哦！寻花问柳！
    这事不错！
    朕口袋里还有金叶子，不给小姐姐们花，难道给屋里的糟老头子们花？
    “秦卿，带路！”赵桓喊道。
    秦桧连忙上前拦住。
    “陛下，外面乱，带上王贤。”
    千花坊这么多年没人闹事，可不是因为汪伯彦手下有人，恰恰相反，汪伯彦能招到三千兵马，都是问千花坊要来的家丁。
    赵桓迟疑了一下。
    逛窑子，带侍卫多不方便。
    难不成朕办事还让王贤在床边守着。
    不行，不能带他，扫兴！
    那带谁呢？
    有了！
    赵桓面带微笑，在秦桧耳边低语几句。
    有些坏事不好出口，那就有劳大奸臣了。
    秦桧苦着脸，悄悄回大殿。
    陛下的想法确实英明神武，让宗玉护驾。
    可这事，真不容易开口。
    片刻后，一行三人来到康王府门口，都已改换行装。
    赵桓一身书生打扮，看上去挺拔俊秀。
    秦桧像个师爷，宗玉扮做书童。
    听秦桧剖析了个中厉害，宗玉知道，此行，必须把千花坊那位仙子带回来。
    千花坊的头牌，就叫汪仙子！
    宗玉很好奇，几乎相州所有人都没见过的仙子，到底长什么样。
    “陛。。。公子，真的不用守规矩。”宗玉边走边问，总有些不自在。
    身旁可是天子，虽说马上要成亲了，礼不可废，而她最讨厌各种礼节。
    “当然，出了王府，你。。。我就是兄弟。”赵桓使劲把朕字改成了我。
    宗玉捂嘴而笑。
    兄弟！陛下还真爱说笑。
    不过，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走过路边摊贩，赵桓都会问一句想吃吗？
    有人卖风筝木偶，赵桓也会问一句想要吗？
    宗玉忍不住拉起赵桓的手，叫了一声好哥哥。
    她在家中，的确有两位哥哥，可没有一位，是对她如此好的。
    他们只会喊，野丫头，不准这个，不准那个！
    赵桓捧起宗玉的脸，明眸皓齿，唇红眼媚，忍不住想要咬几口，被秦桧的咳嗽声打断。
    回头望去，四下有很多人指指点点。
    靠！
    把朕当断袖了！
    没眼力！
    朕啥都可以好，就是不好这口。
    世间女子多温柔，谁他么没品位好男人！
    “走了，走了，都散了！”赵桓挥挥手，大步离去。
    宗玉捂嘴娇笑连连。
    原来陛下也会害羞，还害羞的那么可爱。。。
    康王府内，赵桓走后，很快就没有了争吵声。
    宗泽要给女儿争取最大的名分，而汪伯彦则
    是想要拖延时间，两人本可以一拍即合，就是赵构没和他们一条心思，才废了那么多口舌。
    宗泽心满意足的离去，梁扬祖心如死灰般离开。
    门口，有人拦下梁扬祖，在他耳边低语：“副帅的意思，巡守当拿出点诚意来给陛下看看。”
    梁扬祖心里明白，汪伯彦是要他表面上划清界限，正式成为陛下的人。
    “知道了！”梁扬祖心如刀割。
    说到底，他只是汪伯彦手中的一枚棋子。
    康王府内，汪伯彦和赵构下起了棋。
    看着闷闷不乐的赵构，汪伯彦笑道：“康王放心，就凭那些小手段，休想收买老夫。”
    康王叹息：“汪老的厚爱，赵构明白，可是。。。”
    汪伯彦摇着头，笑意更浓。
    “你当老夫为何要拖延时间？既然陛下亲临相州城，那相州城的军饷、官员的俸禄就得他来掏，陛下匆匆来此，身边能有多少银两，宗泽身为国丈，肯定会全力支援，可就宗泽的那点家底，能撑多久？等士兵断了响，你说谁还听他的。”
    康王恍然大悟！
    这棋下的妙啊！
    没有钱，谁认你这个皇帝。
    难怪要让宗玉做最大的妃位，如此一来，婚期就得久，婚期一久，贺礼也晚。
    妙！实在是妙！
    赵构拿起棋子，和汪伯彦下的兴高采烈。。。
    赵桓三人穿过闹市，远远看见一片湖泊。
    有三栋高楼，成品字形沿湖而建，屋檐下挂满大红灯笼，推开着无数雕花木窗，正门处，还有红布沿阶铺下，远远看去，豪华无比。
    高楼中央，搭建着一个能围百人的半人高平台，平台上是各色赌局，有斗蟋蟀，斗鸡，也有牌九，骰子，甚至斗刀，斗拳都有。
    要想进千花坊，先得赢一场赌局，赢了就能进，输了赔银子。
    相州最动人心的事，不是进去千花坊，就是怎么进千花坊。
    所以每天来千花坊围观的人，都是密密麻麻。
    为了照顾好客人，去平台的路，分成三道。
    右边碎石子路排队的人最多，有家丁拿着棍棒维持秩序。
    中间石板路的人少了些，几位身材不错的姑娘，每人都会牵一位客人的手，嬉笑前行。
    唯独左边，没有客人，只有姑娘。
    这些姑娘脸上什么都没涂，穿着也很普通，却足以抓住男人们的目光。
    她们都很年轻，而且身材很好。
    “走走走，就这边了。”赵桓有些迫不及待。
    路上听了秦桧的解释，这千花坊还真不同一般的烟柳巷。
    很懂的抓男人的心。
    比如这三栋楼，就分上中下三品。
    男人嘛，要面子，想去上品，就得多花钱。
    那不是多一点点，光是进门的赌局，单次就要五两银子，是下品楼的百倍！
    据说有一个商贾，一次性输了太多，直接跳进隔壁的湖里去了。
    不得不说，这个赌局设计的很妙，平台后面，有多少姑娘若隐若现，让人心痒痒。
    这比直接开门做生意，有吸引力的多了。
    不过这些，对赵桓来说，都不算什么稀奇事。
    有道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古代人早被后辈拍死在沙滩上。

 第十六章 她要打十个

    “三位爷！好久不见！”
    赵桓三人刚走上左边的拼花鹅卵石路，就有六位小姐姐围了上来，声音都很好听，手也都很软，左边一个，右边一个。
    秦桧很享受，一点不推脱，宗玉有些不习惯，放不开。
    赵桓左边一位穿绿色碎花长裙的小姐姐，将他的胳膊塞在怀里，语气要多嗲有多嗲。
    “大爷，您可是今天上品楼的头客，所有费用都有巨大的优惠，一定要进去哦。”
    靠！这千花坊的老板，做生意还真有一套！
    等朕有了钱，也要开几家，从小姐姐处赚钱，花小姐姐处去，这就叫天道好循环。
    进去！那是必然要进去的！
    上品楼中，有人戴着铁皮面具坐在屋内，透过打开的木窗，俯瞰楼下。
    那人身旁，站着两位婢女，也都戴着面具。
    “小姐，老爷那边又来要人了，这次要一千。”左边的婢女开口说道。
    被称作小姐的女子，默不作声。
    以前的相州城，是他们汪家说了算，如今却不一样了，不说新来的天子，就算是康王和宗泽，都够他们喝一壶的。
    光是靠正规赌局坑人做壮丁，已经不够用了，得用点特殊手段。
    “小慧，通知下去，凡是陌生面孔，叫老默都收了。”
    女子的目光停留在赵桓身上。
    这个陌生男子，人高马大，正是壮丁的最佳人选。
    先让他输光钱，再签下卖身契，就可以了。
    在赵桓三人缓缓前行的时候，中间一道突然来了好多兵痞，将引路的小姐姐推开，火急火燎的往前跑。
    赵桓侧目看去，为首之人，竟是张熟面孔。
    相州巡守梁扬祖！
    这厮怎么来了？走的还这么急？
    是了！马上要做太监了，赶来享受人生最后一次乐趣。
    梁扬祖走的很快，目不斜视，比赵桓三人先到平台，被他推开的客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赌命！有人接吗？”梁扬祖的声音很高，脾气很大。
    平台之上，千花坊的人大都被他的气势给镇住了。
    最主要的，是他的身份，相州巡守。
    一个左右脸上都有十字刀疤的黑衣男子，懒散的坐在平台上，绕有兴致的看着梁扬祖。
    赌命，是他最喜欢的事，只是今天，好像不太方便。
    上头有命，要先收了三位生面孔。
    “小徐，意思一下，千花坊没有不敢接的赌局，但别把命丢了。”
    “是，默哥。”
    被叫做小徐的，是一位青衫少年，提起半人长的铁棍，走上前去。
    一刀！仅仅是一刀，少年人头落地。
    黑衣男子缓缓起身，眼神淡然。
    梁扬祖杀气很浓，不是来寻欢作乐的，而是来挡乱的。
    右边排队的人，一下子跑了好多。千花坊的人，也有不少退后的。
    赵桓没有退。
    杀人是可怕，但是和汴梁城头看到的比起来，连根葱都算不上。
    战场上千军万马，杀人如麻！
    第一次见到，要不是城墙在身后，真是站不住。
    “大爷，你赢了，请进。”黑衣男子语气平淡，就像只是输掉了一个很平常的赌局。
    “赌命！继续！”梁扬祖的声音，和刚才一样的高。
    真的是来惹事的！
    上品楼中，左边的婢女问：“小姐，要不要叫老爷。”
    若是寻常客人撒野，千花坊有的是家丁打手。
    可是兵痞，还是相州巡守这般身份。
    真要打起来，就算是胜了，也会一片狼藉，对生意不好。
    被称作小姐的女子，摇摇头，吩咐道：“小慧，去找刘浩刘大人，就说这些年欠的过夜费，千花坊要收了。”
    梁扬祖是汪家的手下，他来这里发疯，肯定是和汪家翻脸了。
    汪家在千花坊的势力有多强，梁再清楚不过，就这样，他还敢翻脸，说明有了新的倚仗。
    那就先让康王府的人，来打头仗，试试他有几斤几两。
    平台上，黑衣男子这次没有退缩，直接拿刀在手。
    “我接！”
    之后，黑衣男子朝四周抱拳行礼。
    “诸位，在我们分出胜负之前，想进千花坊的，无须再赌。”
    话说的很漂亮，实际上，是根本没法赌。
    两把刀在平台上不时的撞击，两人在平台上来回奔跑，赌具，斗鸡全被踢下台去。
    围观的人，极少有趁机进千花坊的，这等高手对决，比楼里姑娘难见多了，很多人一辈子都没见过。
    赵桓觉得没意思，对于赌，他没多大兴致，入乡随俗，体验一把是可以的。
    看人打架就免了，刚在康王府看够了。
    扫兴！进楼！
    谁知在他们往高楼而去的时候，被人拦下了。
    几位在右道维持秩序的家丁跑了过来，铁棍交叉，拦在前面。
    “去上品楼的，要赌了才能进。”有位家丁说道。
    赵桓望向左边小姐姐，小姐姐翻脸比翻书还快。
    “千花坊的规矩，新客的赌局由我们定。”
    哎呦！这是欺客欺到朕头上来了！
    有意思！
    “小姐姐，朕。。。真要是不守规矩呢？”赵桓道。语气平淡，面带微笑。
    “不守规矩的话，只能请你签卖身契了！”小姐姐的语气也很平淡，也面带微笑。
    这么多年来，不服从千花坊规矩的，一个都没有！
    就算是梁扬祖，也是按规矩，在赌局上分生死。
    赵桓回过头，对宗玉说道：“好兄弟，你哥今天不爽，很不爽！”
    宗玉捂嘴想笑。
    这相州城，不长眼的人还真是多。
    转念一想，当初她去康王府的时候，不也一样没长眼。
    “哥哥放心。”宗玉说完，双手拎起两位小小姐姐，往台上丢去。
    两声惊叫划破长空，即便是台上两人，也不由的停下手来。
    宗玉小跑两步，一个鸽子亮翅飞身上台。
    梁扬祖脸色大变，往台下看去，黑衣男子一刀劈至。
    梁扬祖横刀架住，嘴里骂道：“汪金默！你个不识好歹的东西！老子看你姓汪的份上，让你很久了！”
    别人认不出宗玉，梁扬祖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在康王府的时候，他就听说宗玉和陛下溜出去了。
    当时他还以为陛下猴急，府内有人啰嗦，就跑去府外乐呵。
    想不到，竟是来了千花坊。
    一想到自己就要做太监了，主子在边上，也和千花坊的人干上了，那他还顾虑什么！
    汪伯彦既然不管他，任由他做太监，这口气总是要出的！
    原本杀几个千花坊的人出气就算了，现在嘛！
    汪金默，给老子去死！
    连续的重刀劈下，汪金默步步后退，已到平台的边缘。
    平台中央，宗玉随手拿起一根棍子，对台下的千花坊家丁招了招手。
    “她要打十个！”赵桓喊道。
    来相州的路上，赵桓曾经问过王贤，能打几个。
    王贤说，空手打五六个侍卫，有兵器十几二十个没问题。
    宗玉有棍在手，打十个千花坊的家丁肯定没问题。
    上品楼里，一直坐着的小姐，终于站起来了。

 第十七章 结交英雄豪杰

    “给他十个。”小姐语气冰冷，一只雪白的玉手，拍在了窗框上。
    “再去三个，帮老默。”
    小慧应声而去。
    平台上，汪金默退无可退，好几次一脚踏空，靠着就地打滚，狼狈闪躲。
    小慧派去的三个家丁，增援的很及时。
    就在汪金默背后中刀的时候，及时的逼退梁扬祖。
    这三位家丁，手底下都不弱，配合着从地上爬起的汪金默，竟是和梁扬祖打成了平手。
    “大人？”平台下有兵痞喊话，是在询问是否需要帮忙。
    “小意思！”梁扬祖拒绝。
    主子在边上，演戏演全套，小兵上来帮忙，只会帮倒忙。
    另一边，“砰砰砰砰！”宗玉每一棍挥出，都会有一家丁趴下，在梁扬祖说话之后，十位家丁全趴了。
    “干的漂亮！”赵桓赞道。
    宗玉笑笑，铁棍指着台下的家丁转了半圈，霸气无比。
    “还有谁！”赵桓喊道。
    宗玉女扮男装，不便开口，那就由朕来配音！
    被铁棍指到的家丁纷纷后退。
    这书童模样的人太厉害了，比相州巡守梁扬祖还要厉害！
    谁还敢上！
    楼外无人。
    楼上有！
    “我！”一个很清脆的声音响起。
    有一袭碧绿人影从上品楼中跳落。
    世人皆知汪仙子棋琴书画无所不能，却不知她对刀枪棍棒也是样样精通。
    碧绿长裙落在平台上，仙子手持一根长笛，朝宗玉勾了两下。
    “好厉害！”
    “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都没事。”
    “这是谁啊？”
    “上品楼的娘子都那么厉害的吗？”
    “这要让我睡一晚，就是死了也值了。”
    “呸！你什么德行，能看一眼就是上辈积德了。”
    围观之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
    赵桓仔细看去。
    绿裙女子，脸上带的面具很丑，一块银色圆形的铁皮。
    可铁皮下的脖子，真是又白又嫩，如藕片一般。
    是个极品小姐姐，可千万别打坏了。
    “点到为止，点到为止。”赵桓喊道。
    那边梁扬祖，正一刀砍在一位家丁身上，听到这话，一掌将人拍飞。
    主子的声音，他终于听出来了。
    一旁的仙子，忍不住朝赵桓望去。
    是什么人，竟能让相州巡守收刀变掌，还能有如此厉害的书童。
    她这一分神，宗玉的铁棒直取咽喉处，毫不怜香惜玉。
    皇帝要点到为止，宗玉偏不！
    直觉告诉她，这女人留着会是祸害！
    汪仙子长笛一甩拨开铁棒，左手一掌拍向宗玉胸口，衣袖飘摇，真如天仙下凡。
    宗玉左拳递出，一掌一拳，结结实实对撞。
    两位女子，都是“噔噔噔”后退数步。
    这第一次交手，竟是旗鼓相当。
    “好！”有喝彩声从道路后方传来。
    一右边肩膀缠着白色伤布的人，大步走来，身后跟着五个兵士。
    刘浩，珊珊来迟。
    汪仙子将长笛往身后一收，朝刘浩说道：“打发了这两位，你欠的债一笔勾销。”
    刘浩摸了摸鼻子，刚才这一拳一掌他可是看在眼里，这书童模样的人，绝对不好打发。
    况且千花坊的人先前和他说的是，打发了梁扬祖就行。
    这个冤大头，他可不做。
    “不行啊，仙子，我刘浩说话算话，你可不能坐地起价。”
    秦桧来到赵桓身边道：“刘浩，曾在枢密院任职，是第一个带兵投靠康王的，如今更是康王手下第一干将。”
    赵桓摇摇头。
    什么刘浩，什么枢密院，没听说过。
    狗弟手下，能有什么得力干将。
    朕只知道中兴四将，没有刘浩的名字。
    秦桧又道：“刘浩生平好结交英雄豪杰，也喜胭脂酒巷。”
    赵桓眼前一亮。
    好结交英雄豪杰！
    那刘浩身后的这五位，难道就是真正的英雄豪杰！
    水浒传里有很多人，本身本事不怎么样，认识的各个都是好汉。
    试一试。
    “这位兄弟，贵姓大名！”赵桓走过去，不和刘浩打招呼，反而问起了一位看上去无精打采的兵士，身材极为壮实。
    秦桧有些着急。
    按理说，他已经讲的很明白了，这个刘浩，值得拉拢。
    皇帝虽然和宗泽结了亲家，可光靠宗家的人不够，康王的人，汪伯彦的人都得拉拢才是。
    去找一个小兵聊天干什么！
    您可是皇上，不需要通过小兵再来拉拢刘浩！
    头上缠着红巾的兵士，本不愿理会陌生人，只是见他来自上品楼赌局的拼花鹅卵石路，双手抱拳道：“在下承信郎岳飞，兄台是？”
    他无意结交权贵，但也不愿得罪权贵。
    我去！
    这都能遇上！
    朕果然是天选之子！九五至尊！
    想要什么有什么！
    不行，不能就这么暴露身份了，得先拉近关系，再让他死心塌地的为朕效命。
    “贱名不足挂齿，兄弟我看着你投缘，这样，接下来一个月，你吃饭喝酒找小姐姐的费用我全包了。”赵桓从口袋里抓出一把金叶子，统统塞到岳飞手里。
    岳飞愣愣的抓头皮。
    这突然的莫名其妙的跑出来一人，又叫兄弟又给金子，是怎么回事？
    前头的刘浩，转身翘起了拇指：“兄台真有眼光，岳飞兄弟是我认识的最能打的人，有他在一旁压阵，我才好放心上台。”
    靠！
    这家伙竟是把岳飞叫来做打手了！
    那其他几个呢！
    厉不厉害？
    赵桓问了下名字，都没听说过。
    平台之上，梁扬祖已经将三位家丁全打趴了，剩下个受了伤的汪金默，一对一，只是时间问题。
    汪仙子的声音冷了起来：“刘浩，不办事就还钱！”
    当她的目光越过刘浩，落在赵桓身上时，不由的觉得好笑。
    这位身份尊贵的家伙，真是胡闹，有这么多金叶子，不去送刘浩，却送一个小小承信郎。
    他这是来千花坊闹事的，还是来搞笑的。
    等梁扬祖一败，光凭一个书童，是不可能在赌局上赢千花坊的，到时候，一个承信郎可救不得他。
    刘浩无奈的朝赵桓耸了耸肩，“我先办事，待会再请兄台一起喝酒。”
    说完，抄起一根长枪，大步朝前，在离平台三丈远时，以枪驻地，撑杆而起，跃上平台。
    宗玉见赵桓和刘浩那帮人有说有笑，将铁棍扛在肩上，轻声说道：“那女人老是找你麻烦，我去揍她一顿。”
    “啊？啊？”刘浩还没弄清楚什么情况，宗玉已经人棍合一，冲向汪仙子。
    刘浩正要问个清楚，身后传来汪金默的声音：“刘将军救我！”
    回头看去，常年在千花坊装酷的汪金默，已经被人踩在脚下。

 第十八掌 不听话又怎样

    “能不能不打。”台下岳飞说道。
    刘浩耸耸肩：“不行啊，兄弟，这可是相州巡守，官比我大，我说了不算。”
    刘浩认识梁扬祖，论官职，他差远了。
    只不过他在康王手下办事，并不在意梁扬祖的官职高低，更何况这里是千花坊，这次又是千花坊的人找他。
    至于能不能不打，他是不想打，但这事不由他。
    台上刀来枪往，棍去笛来，两队人捉对厮杀，好不热闹。
    “砰！”刀枪相撞，刘浩肩头的白色伤布红了一片。
    “飞哥，刘将军的伤还没好。”和刘浩一起来的一个兵士开口道，语气担忧。
    岳飞叹息一声。
    台上两人打了三四回合，若说真功夫，刘浩更强一些。
    但刘浩肩膀有箭伤，不能太用力，梁扬祖是看出了这点，所以刀刀蛮横，要和刘浩拼力气。
    如此下去，不出十招，这块伤布就会彻底染红。
    不能再打下去了。
    “刘将军，您欠的银子，我来还。”岳飞单手高高举起，手中全是赵桓给的金叶子。
    刘浩来时说过，台上是他的私事，由他自己解决，除非是有人上台捣乱，需各位兄弟压阵。
    所以岳飞不能上台，只能出钱。
    刘浩苦笑，边打边说。
    “岳飞兄弟，哥欠的是钱吗？哥欠的是情。”
    岳飞沉默。
    刘浩的事，他是知情的。
    刘浩喜欢上了一位上品楼的姑娘，无奈囊中羞涩，没法给姑娘赎身，只能一趟两趟的往楼里跑。
    但是上品楼的姑娘，价格实在太高，即便是刘浩，也花费不起。
    最后问兄弟们四处借债。
    借无可借的时候，是千花坊的主人给他还债，还说今后他在千花坊的花费，都记账。
    刘浩不是拎不清的人，至此以后，极少去千花坊，也攒了不少银子，打算还债。
    只是这债，用刘浩的话说，不仅仅是银子债，还是人情债。
    所以即便知道相州巡守不好惹，他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
    岳飞收回手，将金叶子系数递还赵桓。
    如果不是想着为刘浩还钱，他是不会无功受禄的。
    “干什么？我的钱有毒啊！”赵桓坚决推开岳飞的手。
    这可是大宋救星！给多少钱都不为过！
    岳飞捧着金叶子，不知如何是好。
    围观的群众有好事者开玩笑道：“拿着，说不定还能给刘将军办后事。”
    岳飞瞪了他一眼，随后叹息。
    在这相州城内，刘浩对他有知遇之恩，就为了还债而死，太可惜了。
    “哎！别垂头丧气的，要不我让他们停手？”赵桓拍着岳飞的肩膀，轻描淡写的说道。
    岳飞摇了摇头。
    一旁的兵士说道：“吹什么牛！让他们停手，那得是汪副帅或是康王来了才行！”
    兵士撇撇嘴，满脸不屑。
    台上两人，一位将军，一位相州巡守。
    是谁都能做和事佬的吗！
    岳飞也瞪了他一眼，朝赵桓抱歉道：“对不住，兄弟们不懂事。”
    能拿出那么多金叶子的人，必然不是普通人。
    只是要让梁扬祖罢手，实在是太难了，岳飞有心开口，又怕让人为难。
    赵桓再次拍了拍岳飞的肩膀：“对什么不什么住什么！看不起我是不是？不把我当兄弟是不是？”
    岳飞连连说不是这个意思。
    赵桓上前一步，大声喊道：“台上的，不打了行不行！”
    周围众人嘘声一片。
    “这位爷谁啊！管事都管到千花坊头上了。”
    “就是，刘浩刘将军会听你的吗？”
    “梁巡守可是连千花坊主人都压不住的人！”
    “当自己是相州城的主人了？”
    “爷，早点回家，别出来丢人了。”
    。。。。。。
    岳飞苦笑连连，正准备安慰一下赵桓。
    想不到的是，梁扬祖竟放下刀来，很认真的回答：“是！”
    传说中，相州巡守可是连老虎都敢打的人！
    怎么变成了一只猫。
    这位兄台。。。这位兄台到底是谁！
    全场寂静，都像见了鬼似的。
    刘浩第一个反应过来，抱拳行礼：“兄台贵姓！”
    梁扬祖冷哼一声，恨不得一拳将他打死！
    兄台！
    你刘浩算老几！
    敢和皇帝称兄道弟！
    就算你家主子康王，也不敢这么叫！
    赵桓神秘一笑，没有回答。
    平台上，一黑一绿两道人影，继续如蝴蝶追逐，缠斗不休，却已无人关注。
    所有人的注意点，都和刘浩一样，来到了赵桓的身上。
    这位兄台贵姓啊？
    他到底什么身份？
    汪副帅的私生子？
    宗副帅的远房亲戚？
    还是康王的救命恩人？
    台下猜测声此起彼伏，望向赵桓的眼神都是又惊又羡。
    赵桓左看看，右看看，高兴道：“都别打了，今天我做东，上品楼玩去。”
    发了发了。
    妃子有了，忠臣也找到了，朕的快乐生活就要开始了！
    还打什么打！
    在一旁陷入沉思的秦桧一拍大腿。
    是了！陛下没在刚才拉拢刘浩，是要等他遇险的时候再出声！
    这么一来，刘浩会更加感激！陛下也备有面子！
    不愧是陛下！
    太高明了！
    “你谁啊？说不打就不打？”
    “就是！”
    上品楼外，两个带着面具的女子，一左一右，出言讥讽。
    对于赵桓的多管闲事，她们是不乐意的。
    刘浩会输不假，梁扬祖也好不到哪去。
    最后那几次刀枪相撞，梁扬祖的脸也涨的通红通红，明显也是吃力了。
    平台上的两人，还是无丝毫停手的意思。
    这让两位女子，更加的得意。
    周围众人也小声私语。
    “千花坊可是汪副帅罩着的，私生子也没用。”
    “对啊，劝架要认清自己身份。”
    “这位公子命是好，奈何不识时务。”
    刘浩道：“兄台，这位绿衣女子是千花坊的主人，平日里连康王都敬重三分，您要劝架，难！”
    “岂止是难，是比登天还难！”
    带着面具的女子再次开口。
    在赵桓喊别打之后，黑衣书童明显有些收招，被汪仙子趁势反攻，如今已是节节败退。
    胜利在望，怎可能停手。
    “妈的！不听话是不是！”赵桓有些恼火。
    “不听话又怎样？”带面具的女子和赵桓杠上了。
    刚才千花坊被人压着打，脸面全无，现在形势反转，她要让所有人知道千花坊的厉害，看谁以后还敢来千花坊惹事！
    台上的梁扬祖，见秦桧不停的挥手，做了个下跪的姿势，顿时心领神会，立刻朝赵桓跪下，大声说道：“臣梁扬祖听陛下训示！”
    千花坊四周，瞬间鸦雀无声。
    兄台。。。兄台竟是皇上！
    不听话又怎样？
    不听话那是抗旨！要杀头的！
    台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那个带面具的女子。
    正在打斗的汪仙子，手中长笛都抓不稳了。
    一边下跪一边呵斥：“小慧，还不跪下！”
    梁扬祖是什么人？相州巡守！他喊那人是陛下，肯定不会有假。
    难怪那人的话如此管用，早就该猜到了！
    汪仙子啊汪仙子，枉你自诩智比诸葛，这次真是看走眼了。
    可是这位大宋皇帝，初来乍到，就敢带着两个人来千花坊，是色胆包天还是昏庸无知？
    如此皇帝，难怪大宋沦落至此。
    带着面具的小慧，不是跪倒，而是瘫倒！
    习惯了大呼小叫的她，从没想过被她杠了两句的人，竟是当今皇上。
    这一刻，即便是身旁有人相助，她的整个身体也是瘫软成一团，跪不下去。
    她还年轻，不想就这么死去。
    平台上，刘浩恭恭敬敬的下跪：“臣有眼无珠，请陛下责罚！”
    平台下的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下跪。
    整个千花坊，站着的只剩三人。
    青衣飘飘的公子，黑衣铁棍的书童，以及师爷打扮的秦桧。

 第十九章 写上满上床上

    “都散了，朕来体验民情。”赵桓摆摆手，人群瞬间消失。
    岳飞和刘浩以及刘浩手下兵士被赵桓叫住，一起去上品楼喝酒。
    期间，赵桓还问了句，“新客上楼不是要新赌局吗。”
    那位翠绿裙子的小姐姐，吓的面无人色，和小慧一样瘫软在地。
    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欺客欺到皇帝头上。
    上楼之后，来到一个雅间，四面墙壁上，分别挂着梅兰竹菊四幅画。
    在梅画之下，写有六字：智比诸葛，赵构。
    见赵桓的目光在此画下停留，汪仙子欠身道：“禀陛下，这是上次康王来的时候，留的笔墨。”
    赵桓拍了拍用银框裱起来的画，沉默不语。
    原以为来千花坊是寻欢作乐。
    这下好了，直接被带到雅间了。
    棋琴书画样样有，就是没有善解风情的小姐姐，这还是逛烟柳巷吗？
    儒雅！
    朕欣赏不了！
    房间里，有屏风和台阶。
    台阶上便是棋琴书画，扇形排列；台阶下一圆桌，酒菜佳肴，两者之间隔了一块屏风。
    向来大大咧咧的刘浩，有些拘谨的蹲在圆桌旁，大气不敢出。
    岳飞也是小心谨慎，手捏着金叶子，不知如何是好。
    宗玉说道：“陛下，还要守规矩吗？”
    声音清脆，很是动听，可是这话，让所有人都惊掉眼珠子。
    什么是还要守规矩吗？
    难道还能不守君臣之礼！
    赵桓听了，嘴角翘起！
    是啊！
    都到千花坊了！还守他娘的规矩！
    朕今天不宠幸一位小姐姐！朕白穿越了！
    “来，拿笔来！”赵桓道。
    汪仙子使了个眼色，小慧立刻双手捧笔。
    赵桓指了指梅画，“在这，写上武胜吕布。”
    待会要行荒唐事，先用正经告世人。
    康王来了，题词了，朕来了，也题词了。
    等晚上灯一吹，谁知道朕是棋琴书画，还是卿卿我我。
    汪仙子再次欠身：“陛下谬赞，愧不敢当。”
    赵桓挥挥手：“写上。”
    之后，来到酒桌旁，摸了摸酒杯：“满上。”
    心里却是在想：床上。
    汪仙子点头，小慧写字倒酒非常利索。
    赵桓举起酒杯，一一碰撞，碰到汪仙子时，皱眉道：“这铁疙瘩不能摘下吗？”
    汪仙子轻笑道：“父母有命，非夫君不可摘。”
    赵桓说道：“夫是夫，君是君，君已在此，可以摘了。”
    汪仙子右手微微颤动。
    康王第一次来，也曾隐晦的要她摘面具，被她用刚才的话堵回去了。
    想不到这大宋皇帝，比康王更好色，更不懂得收敛。
    罢了罢了，今日千花坊理亏，就让这色皇帝占点便宜，日后让他加倍偿还！
    在汪仙子准备摘下面具的那一刻，赵桓上前扶住了她的胳膊，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要不，今晚洞房再摘。”
    汪仙子雪白的脖子，有一截变的通红。
    赵桓扶起仙子，两人坐在一起，再看看身旁的宗玉，今天总算是左拥右抱了。
    “来，喝酒，为大宋的明天干杯！”
    刘浩和岳飞，被这豪气干云的话感染，顿时豪爽的喝酒。
    赵桓的潜台词是，大宋的明天，不就是今晚多生几个。。。
    汪仙子用酒杯推着面具上移，以袖遮嘴，一饮而尽。
    之后，汪仙子起身道：“我去给陛下弄些特别的菜来。”
    出门后，她朝另一位带面具的婢女说道：“小琴，赶紧去找老爷，说陛下想要千花坊。”
    今晚洞房，有两种可能。
    一是皇帝好色，要轻薄于她。
    二是皇帝知道了康王府的银子来源，要霸占千花坊。
    虽然看起来，皇帝好色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但事关重大，不得不防。
    康王府里，汪伯彦将棋盘掀翻，再跺上两脚。
    皇帝想要千花坊！
    那可是他们的钱袋子！
    康王府和他汪伯彦的所有支出，都来自哪里！
    如果千花坊被皇帝拿去，那一切都完了！
    “怎么办？”赵构急得像热窝上的蚂蚁，已经第三次问同样的话了。
    好你个皇帝！要是你乖乖听话，等康王府拿到了相州所有的兵权后，让你做个傀儡天子，也就算了。
    既然你这么心急，想要我们的钱袋子，那就怪不得老夫了！
    汪伯彦的脸色渐渐狰狞起来，对身旁戴面具的女子说：“跟我去一趟秘府。”
    康王松了口气，又有些不满意。
    汪伯彦对他什么都好，除了两点，一是在他想娶汪仙子的事上百般阻挠，二是从不告知他秘府在哪。
    但他知道，秘府里有一位能让汪仙子绝对听话之人。
    相州城一间毫不起眼的木屋内，有位毫不起眼的老妇正在灶头做饭，见到汪伯彦的时候，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又来干什么。”
    婢女小琴赶紧上前接过老妇手中的枯枝，往灶里添柴。
    老妇起身，先在围裙上插着手上的黑灰，再倒一杯水，仰头喝下。
    汪伯彦看着老妇的背影，略有犹豫，一听到灶火里木柴的爆裂声，眼神阴冷起来。
    等皇帝拿下了千花坊，他和这木柴又有何区别，还不是皇帝想烧就烧。
    “和你女儿说一下，让她今晚务必想办法侍寝，然后。。。杀了他。”
    汪伯彦伸出手刀，狠狠的抹了一下！
    老妇愣了一下，随即冷笑数声。
    “汪贼，莫要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仙儿的清白之躯，由她自己决定。”
    汪伯彦也是冷笑：“你也别忘了，我也没答应让她耍刀枪棍棒。”
    老妇再次倒水，这次没喝，转身泼在汪伯彦的脸上。
    “无耻！我为什么让仙儿学武，你心里没数吗？”
    千花坊的前身，是她建的，千花坊的后台，是她男人给的。
    是那汪贼，陷害她男人，霸占了千花坊！
    这还不止，汪贼还要让她女儿，自幼学棋琴书画，好像她一样，成为千花坊的头牌。
    更可恨的是，还要让她告诉女儿，父亲是金人！
    如此种种，不让女儿学点武艺防身，她不放心。
    汪伯彦擦去嘴边的水渍，反手一巴掌将老妇甩在地上。
    “红娘子守身如玉近二十年，相州城的老人还会不会惦记，你可想试试？”
    “事成之后，我让你母子团圆。”
    准备起身拼命的老妇，手肘一松，躺在地上。
    这么多年来，她苟且偷生，只为了给她男人留下最后一滴骨血。
    苍天啊！他一门忠烈，为国为民，为何到头来，竟是如此下场！
    “你说话算话？”老妇擦着眼泪。
    汪伯彦道：“这么多年，老夫可曾骗过你？”
    老妇默然不语。
    汪贼为人奸诈无耻，却也从未对她食言。。。

 第二十章 给朕一个房间

    上品楼的酒席还在继续，其他生意，全都停掉了。
    不是上品楼不想做生意，而是没人敢来。
    上品楼的女子，一个个伸长脖子，望着楼上最大的雅间。
    那里只接待过两批客人。
    第一批是康王，另一批就是现在了。
    “要是能进去一趟，死了也值得。”有一消瘦女子，在楼梯口倚着一人高的陶瓷花瓶，痴痴地望着。
    她这一开口，引来嗤笑连连。
    雅间之上，俗人免进。
    即便是送酒端菜，也只有仙子的贴身丫鬟小慧一个。
    突然，雅间的门被打开，小慧出来道：“翠姐，刘将军有请。”
    倚着花瓶的女子，两眼放光，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满脸的不敢相信。
    小慧点头，女子依旧不敢动。
    直到小慧说，“陛下准了！”
    “陛下准了！陛下准了！”被称作翠姐的女子，两眼含泪，精神恍惚！
    刘浩曾经问她，要怎样才能在一起？
    她也曾问过仙子，要怎样才能离开千花坊？
    她记得很清楚，小慧当时说，除非天子点头，陛下恩准！
    她何德何能，能见到天子。
    原以为这辈子是不可能了，想不到。。。
    陛下！您比苍天还有眼啊！
    看着翠姐哭哭啼啼的出现在门口，已是半醉的刘浩，再也忍不住了，直接离桌，两人抱头痛哭。
    “赎身多少钱，朕来出！”赵桓一边和岳飞撞酒杯，一边说道。
    汪仙子赔笑道：“陛下金口一开，多少钱都换不来，恭喜刘将军，有情人终成眷属。”
    赵桓嘿嘿笑道：“那你呢，朕也帮你赎身。”
    汪仙子低头捂嘴，欲说还休，借口去拿压箱底的好酒，走出屋来。
    婢女小琴候在一旁，手中有张花型的纸。
    “今晚想办法侍寝，杀人。”
    汪仙子将纸还给小琴，后者吞入肚中。
    “夫人有问是谁吗？”汪仙子问。
    小琴点头：“老爷怕夫人担心，只让我说是位大官。”
    “老爷有答应什么条件吗？”汪仙子又问。
    “母子团圆。”小琴回答。
    母子团圆，这条件可以，此去弑君，风险极大，若她丢了性命，还有哥哥能侍奉娘亲。
    汪仙子拿来一坛酒，还没上桌，就手下一滑，打碎在地。
    “别慌！朕不白要你千花坊的人，朕有钱！真金！”
    赵桓将最后一把金叶子掏出来，全拍在了桌上。
    “给朕一个房间，朕今晚不仅要替你赎身，还要看你吹箫！”
    说罢，一头栽倒在桌上。
    想要春色无边，先得要会耍赖。
    若是清醒，秦桧和岳飞又要讲大道理了。
    什么天子礼仪不可废，天子气度异常人！
    滚滚滚！
    天子怎么了！天子就不能是俗人，就不能痛痛快快的在千花坊过一晚！
    你看看人家刘浩，都在大庭广众之下亲上了。
    朕给你岳飞面子，不大庭广众，偷偷摸摸行了！
    宗玉背起赵桓，跟在汪仙子身后。
    岳飞和秦桧两人对饮一杯，都是无奈。
    天子醉成这样，要是回康王府，岂不成了全城笑话。
    那就和当初康王一样，在雅阁留宿。
    上品楼顶楼东首第一个房间，就是雅阁。
    但是赵桓没去哪里。
    汪仙子开的门，是东首第二间，她的闺房。
    “陛下交给我就好。”背着赵桓进屋的宗玉，脖子上突然挨了一记手刀，晕了过去。
    一手还推着门的汪仙子，将宗玉放在地上，再将赵桓抱起，后脚跟踢起，房门“咯吱”一声关上。
    咦？这小姐姐要做什么？赵桓眼睛微微睁开，正好看到佳人的胸怀。
    小姐姐，不会是想让朕窒息！
    雅间里，岳飞掏出金叶子，拍在了秦桧面前。
    “陛下的心意岳飞领了，飞不能要。”
    秦桧已是半醉，笑问：“这是为何？”
    酒席之上，谁都看得出，陛下对岳飞最为亲昵，而且秦桧还看到过那道圣旨，封岳飞为少保，这个岳飞肯定不简单，得好好笼络才是。
    岳飞迟疑片刻，慷慨激言：“山河破碎，百姓流离，陛下却把酒言欢，只字不提抗金之事，臣无能，不敢要。”
    秦桧听了这大逆不道的话，瞬间清醒了几分，拉着岳飞的袖子，来到梅画之下。
    “岳飞兄弟，你可知道陛下的意思？”
    岳飞看了下画上的新字。
    武胜吕布，赵桓。
    岳飞摇头，他想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如果有，那就是在恭维汪仙子。
    吕布是三国时期第一人，而汪仙子却不是当世第一，至少，不是他岳飞的对手。
    秦桧笑道：“那你可知道，吕布杀董卓的事情。”
    岳飞听的一头雾水。
    武胜吕布，和杀董卓有什么关系。
    秦桧笑道：“陛下非常人也！是要告诉汪仙子，要学吕布，为国杀奸臣！”
    “董卓，吕布之义父也！国之逆臣也！”
    “逆臣不除，何以带兵平天下！”
    “今相州城中，亦有董卓耳！”
    岳飞的脑海中，似有闪电阵阵，劈开黑暗！
    相州城的董卓，岂不就是那位副帅汪伯彦！
    陛下今晚难道真的是为除逆臣而来？
    还是说，这是秦桧异想天开？
    秦桧知道他不相信，没办法，陛下的心思，就是非常人所能理解，他也是在无数次的惊讶中才领略一二。
    以陛下的智谋，今晚睡在千花坊里，必有深意。
    想到此，秦桧朝门口指了指：“岳飞兄弟若是不信，咱们先装醉，等睡下后，再溜出去瞧瞧。”
    闺房内，汪仙子将赵桓轻轻放到床上，将头枕垫好，再将宗玉放在一旁。
    之后，缓缓的拉上粉色床幔。
    这是要给朕一个惊喜？
    赵桓有些期待，可一看枕边人，顿时把持不住。。。
    汪仙子走到闺房外，小慧早侍立一旁。
    “都准备好了？”汪仙子问。
    小慧迟疑着，没有点头。
    “小姐，此人昏庸好色，对我大金极为有利，若是杀了他，康王即位。。。”
    为了让汪仙子相信自己是金人，小慧和小琴两位贴身婢女，都是货真价实的金人。
    汪仙子沉默了。
    康王在相州城的这些日子，看上去怯弱无能，却很会收买人心。
    从孑然一身，到现在成为相州城势力最强的一方，确实有些手段。
    而屋里的这位陛下。
    带着一位武艺高强的手下，独自一人来千花坊寻欢作乐，还喝的烂醉，怎么看都要昏庸的多。
    但是，什么时候轮到小慧多嘴了！
    汪仙子上前一步，掐住小慧的脖子，像提鸭子一般，往上轻轻提起，小慧只能用脚尖点地，方才不会窒息。
    “你怕死！”汪仙子道。
    小慧命悬一线，再顾不得主仆身份，急道。
    “小姐，他是大宋皇帝，他若死在千花坊，就算嫁祸给黑衣书童又有什么用，千花坊一定会赔进去，不止是我，您也会赔上性命的！”
    汪仙子淡然道：“老爷既然让我们做，肯定留有后手。”
    小慧抓住汪仙子的手，使劲往上透气：“小姐莫要忘了，老爷是宋人，您是金人！老爷万一嫁祸给您，您死的不值啊！”
    汪仙子再度沉默。
    以汪伯彦的为人，确实存在这种可能性，康王想要拿下千花坊，也一定会步步进逼。
    虽说她早已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可被人出卖而死，与事情败露而亡，性质不一样，尤其对她这位擅于谋略的人来说。
    罢了罢了，先听听汪伯彦留的是什么后手。
    “让小琴去请老爷。”汪仙子放下了手。
    小慧走后，汪仙子拿来一把椅子，坐在闺房门口。

 第二十一章 让朕缓缓，再春风二度

    春风吹又吹，将相州城的蜡烛逐渐吹熄。
    半个时辰之后，有人悄悄的上楼，让已有些睡意的岳飞来了精神。
    两人骗过千花坊的人，佯装睡觉，悄悄的躲到顶楼东首的雅阁内，看着坐在闺房前的汪仙子久矣。
    来人黑巾蒙面，用嘶哑的声音问道：“成了？”
    汪仙子不答反问：“做国丈不好吗？”
    既然都要她侍寝了，让她入宫不是更好，为什么要弑君？
    怕大宋皇帝惦记千花坊的银子？没这个必要，只要她入了宫，他又做了国丈，有的是办法保下千花坊。
    扯下黑布的汪伯彦脸色狰狞，抓起汪仙子的衣襟道：“不要忘了！汪家的钱不干净！”
    汪仙子明白了。
    汪伯彦担心的是他往日的种种恶事，为皇帝所不容，而康王愿意与他同流合污。
    所以即便是皇帝更加昏庸，他还是要扶康王上位。
    “你想过没有，弑君是死罪，株连九族的死罪，康王事后会放过汪家吗？”汪仙子说道。
    汪伯彦若是有后手，该讲出来了。
    汪伯彦脸色微变，双手缓缓松开。
    弑君是死罪，将来万一康王翻脸，他必死无疑！
    可要是不弑君，康王告发他贪赃枉法，逼良为娼，还强抓壮丁，草菅人命，那他怎么办！
    “顾不得那么多了，动手之后，栽赃嫁祸。”汪伯彦说道。
    汪仙子摇摇头。
    又是栽赃嫁祸，嫁祸给谁？
    给里面的黑衣书童？
    康王万一不满意呢？
    再嫁祸给千花坊！
    这个答案不是她想要的，她要的是一份心意，哪怕汪伯彦说，会替千花坊向康王府求情也好。
    但是，没有。
    答案就是冷冰冰的栽赃嫁祸。
    他的心里，根本没有千花坊，也根本没有她这个义女。
    “你敢忤逆义父！”汪伯彦面色狰狞起来。
    “无君便无父，陛下夸我武胜吕布，您可要试试？”汪仙子淡淡的说道。
    汪伯彦举起拳头，最终拂袖离去！
    在这千花坊里，仙子说了算！
    但是在这相州城里，他汪伯彦说了算！
    出了上品楼的汪伯彦，狠狠的盯着唯一点着烛火的房间，仿佛看到了熊熊烈火。
    汪伯彦嘴角翘起，鼓掌三次。
    有人从楼外平台下钻出。
    领头一将低声问：“副帅，动手？”
    汪伯彦点头。
    在来上品楼之前，他去找了宗泽的手下大将韩肖胄。
    汪伯彦清晰的记得当时的说词。
    “金人遣使至相州，欲迫陛下割地，陛下惧而不见，金使暂住上品楼中。金使不除，相州不安！”
    韩肖胄生平最恨金人，相州无人不知。
    据传在他来相州之前，被金兵围村，所有村民都被集中起来。
    金人当着男村民的面集体侮辱女人，不论年龄大小。
    金人变态，喜听骂声，男丁不敢大声辱骂者，皆杀。
    韩肖胄骂到晕死过去，方才捡回一条性命。
    自此以后，但凡听到金人二字，韩肖胄都会两眼发红。
    所以，当汪伯彦说出火烧上品楼的计划后，韩肖胄连夜点兵，随他前来。
    在汪伯彦的计划中，无论汪仙子杀不杀皇帝，这火都要放的。
    至于上品楼被毁，会不会影响到生意，汪伯彦早有准备。
    在他到上品楼后，已经吩咐汪金默将楼里的女人全带到中品楼去了。
    只要人还在，千花坊的生意就在。
    只是赔上一个汪仙子而已。
    韩肖胄朝手下招呼：“动手！”
    一个个抱着干柴的士兵，迅速的将干柴搬往上品楼四周，同时有弓箭手，搭弓引箭，围住大门。。。
    闺房内，汪仙子缓缓拉开床幔，却见赵桓光着上身坐在床上，睡眼惺忪；宗玉披头散发的躺在一旁，脸色红润。
    赵桓拍了拍身侧，微笑道：“坐。”
    这位小姐姐对时间的把控能力，是真的好，春风刚过，她就来了。
    等朕缓一缓，再梅开二度！
    汪仙子没有拒绝，脱鞋上床，温顺的坐在一旁。
    如果汪伯彦不能给她一个满意的说法，她就把事情做一半，侍寝。
    突然，她掩嘴惊呼：“你！”
    赵桓的另一侧，宗玉睁大了眼睛瞪着她，像是野兽一般。
    “你也醒了。”汪仙子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对于忤逆义父，她不会有任何愧疚，但是忤逆母亲，她的心里还是很难受的。
    好在这个人醒了，有她在一旁，想杀皇帝绝无可能。
    只是想不到，这个黑衣书童，竟然是个女的。
    这大宋皇帝，也真够荒唐的，看这样子，两人刚才可没闲着。
    宗玉的脸上红霞飞起。
    怎么醒的，醒来都看到了些什么，让她羞愧难言。
    赵桓轻轻咳嗽两声，问道：“两位爱妃，可愿随朕收复河山，君临天下！”
    要让小姐姐们全心全意的付出，先得给她们画个饼，让她们有所追求。
    谈情，太累。
    谈钱，太俗。
    唯有谈理想，谈名族大义，才是最高境界。
    果然，这一个大饼画下去，宗玉羞得满脸通红，汪仙子缓缓摘下面具。
    那肤白胜雪，那唇红似血，更有长眉如画，秀鼻光亮。
    美！相当美！
    今晚千花坊果然没来错！
    等朕缓过劲来，一定要春风二度。
    这叫雨露均沾。
    汪仙子将头靠在赵桓胸口，听着逐渐变快的心跳声，喃喃细语：“臣妾愿追随陛下，杀尽贼人，万死不悔！”
    她语中的贼人，不是金人，而是宋人。
    那么，她也不能闲着，要比黑衣女子更好的把皇帝的心攥在手里。
    她有这个自信。
    她自信自己的容貌和才艺。
    汪伯彦曾说，当世唯有王太妃能胜她一筹。
    王太妃是何人？
    汴梁城第一美女！
    也可以说是大宋国第一美女！
    赵桓勾起宗玉的下巴，柔声问道：“那你呢？”
    宗玉想了想，突然想到一事，坐起身来：“陛下，那太妃怎么办？”
    康王府中，她明显感觉到，在陛下进太妃房间后，太妃的不对劲。
    一个女人，一直背对着男人一身不吭是几个意思？
    太妃对陛下有意，那就不是两个爱妃，三个才对！

 第二十二章 必死之局

    东首雅阁中，岳飞有些激动。
    果然如秦桧所言，陛下是要汪仙子做吕布的。
    只是汪仙子没能做到，放汪伯彦走了！
    当时岳飞有留下他的想法，被秦桧拦下了。
    “陛下就在屋内，却不出声，必有深意。”
    岳飞不解：“这都要弑君了，还有什么深意？”
    秦桧笑道：“汪伯彦出手，必留后手，你我可以出去看看，将其同党一网打尽，那个时候，陛下就会出现了！”
    岳飞将信将疑，下楼喊人。
    秦桧欣然点头。
    他突然明白了，陛下为何要招揽岳飞和刘浩，还刻意在这上品楼内。
    陛下是要借这这些人的手，一起对付董卓！
    吕布不动手，还有十八路诸侯！
    高！实在是高！
    等岳飞将人叫齐，门口已经开始堆柴火了。
    刘浩透过拇指捅破的窗户，往外一瞧，神情凝重。
    岳飞和其他四人看了之后，也是如此。
    “能冲出去吗？”刘浩问道。
    岳飞摇摇头。
    这次带兵来的将领，很会布阵。
    但凡能冲出去的地方，都安排了重甲盾兵和刀斧手，后面还有弓箭手。
    里面六人身无片甲，绝对是死局！
    “应该把汪贼扣住的。”刘浩叹息。
    若是刚才扣住汪伯彦，以他为质，说不定还有回旋的余地。
    如今，是在劫难逃！
    汪伯彦要弑君，自然不会放过楼里任何一人。
    秦桧却一点都不着急，微笑道：“诸位，还有陛下呢！”
    门外的阵势是凶险，险得过崇政楼外的太上皇吗？险得过汴梁城外的金兵吗？
    刘浩和岳飞对望一眼，只能默默跟在秦桧后面，心中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上得顶楼，正瞧见赵桓带着两女走进雅阁，行动从容。
    “陛下！”外有贼兵，秦桧不敢高呼。
    雅阁的门“咯吱”一声关上，赵桓没听到他的喊声。。。
    在雅间的床上，在听到宗玉问起太妃的时候，赵桓就坐不住了。
    王婉容的名声之大，全皇城都知道，甚至有人说，金兵一直围着汴梁城，就是垂涎她的美色。
    好在太上皇没有相信，这才便宜了他。
    汪仙子的美，已经让他心跳加速，那么那位汴梁第一美女呢？
    坏了坏了！把美女独自一人留在康王府，万一狗弟起了色心，朕岂不是要做狗弟的连襟！
    不行不行！得赶紧把人叫过来。
    不对不对！深更半夜的去叫，又是千花坊，太妃一定不肯来。
    还是朕回去的好。
    “两位爱妃，既然名份已定，先去拜见太妃如何？”赵桓道。
    宗玉连连点头。
    在康王府，若非躲进太妃屋，她多半就死了。
    所以太妃虽然没和她说话，她依然觉得太妃对她有救命之恩，是该拜见。
    “去见太妃自然好，只是这深更半夜的，惊动了旁人，怕是对陛下的名声不好。”汪仙子道。
    拜不拜见太妃，汪仙子无所谓，但能够不侍寝，她是很乐意的。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汪伯彦存了弑君的心思，这大摇大摆的出去，被汪伯彦知道后，会不会有意外就不好说了。
    她的功夫是好，但在上百位兵士面前，尤其是刀箭配合的兵士，一点都不够看。
    出于谨慎，最好不要半夜出去。
    赵桓想了想。
    也是！
    朕明明酒醉上楼，现在带着两个女人下去，被岳飞看到了会怎么想？
    一定觉得朕不够意思，酒席上装醉和赌博出老千一样，是很不体面的事情。
    那怎么办？
    就等着狗弟做坏事？
    不行！必须得回去！
    不能下楼，朕就另辟蹊径！
    蹊径？
    有了！
    “爱妃，你今天怎么从楼上跳下去的？”赵桓问。
    若是这跳下去没有问题，朕也想体验一下。
    无绳蹦极，够刺激！
    汪仙子脸色微红，从赵桓怀中坐起。
    “陛下，这平台底下，有那么几块是软的，下面还垫了被子。”
    皇帝如果跳下去，摔死在上品楼外，倒是个很不错的意外，而且还有黑衣女子作证。
    靠！
    还以为是轻功水上漂，原来是江湖骗子！
    好好好！那朕也跳上一跳！
    “走！起驾回王府！”赵桓跳下床，披衣出门。
    汪仙子跳下去的窗，正在雅阁之内。
    赵桓走近窗户，远远的看上一眼，就决定不跳了。
    这么高！
    湖边的柳树都成筷子了！
    难怪有人说看人蹦极很简单，真的走上蹦极平台，吓的腿哆嗦。
    原来是真的。
    不跳了不跳了，太可怕了！
    汪仙子探头一看，平台四周竟有不少火光。
    而平台的正中央，有一人全身黑衣！
    是他！汪伯彦！
    他要做什么？
    再仔细一看，有人不停的往上品楼四周放干柴。
    他要烧上品楼！他要弑君！
    原来这就是他的后手！连她一起烧！
    一时间，汪仙子全明白了，怒气冲天！
    “陛下，来。”
    汪仙子一手搂过赵桓的腰肢，竟是将皇帝抱起，蹬上窗边的椅子，从容跳下。
    在她伸手的那一刻，还用香唇堵住了赵桓的嘴。
    皇帝在窗前的反应她看出来了。
    若是惊慌挣扎，这一跳她也没把握刚好落到平台上。
    所以她这句“来”，说的很暧昧，让人想入偏偏。
    等赵桓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人在窗外。。。
    等岳飞推开雅阁的门，正看到宗玉跳窗的背影。
    岳飞急忙跑到窗口，看到赵桓站在平台上，威风凛凛！
    岳飞回头望向秦桧，佩服两字就写在脸上。
    所谓的必死之局，在陛下手中，竟是简简单单的一跳！
    汪伯彦听到平台上高空坠物的声音，吓了一跳，等看到赵桓时，更是吓的灵魂出窍。
    “陛。。。陛下！”
    原本准备下令“将人拿下”的韩肖胄，立刻拍着裤腿，跪地磕头：“韩肖胄见过陛下！臣罪该万死！”
    上品楼里居然有陛下！要是这火烧起来，岂不是弑君！
    韩肖胄越想越怕，额头汗珠滴在脚下。
    “你们。。。”赵桓有些无语。
    朕都跳下来了，你们还阴魂不散啊！
    “你们要烧上品楼？你们这是要弑君？”汪仙子假装惊讶。
    韩肖胄连连磕头：“臣不敢！臣是听汪副帅所言，上品楼有金。。。”
    “胡扯！老夫什么时候说过了！明明就是你要放火烧汪家的上品楼，是老夫赶过来，你才停手！”汪伯彦赶紧反咬一口。
    在这千花坊内，就汪金默一人是他的心腹，皇帝只要一声令下，他必然身首异处。
    此时此刻，只有死命抵赖了，等回康王府公审，就有活命的机会。
    韩肖胄气得想拔刀，但是皇帝就在汪伯彦身旁，他这按在刀上的手，青筋暴起，却不敢越雷池半步。
    咯吱！上品楼的门打开，岳飞刘浩蜂拥而出，将佩刀架在韩肖胄的脖子上，擒贼擒王。
    “陛下，臣冤枉！”韩肖胄高声喊冤。
    汪仙子咬着嘴唇，欲言又止。
    汪伯彦的谎话，她有心戳穿，可一想到母亲和从未蒙面的哥哥，不得不忍。
    赵桓四下看了看，宗玉的长发有些散乱，脖子上留有齿痕。
    这丫头，咱这么不懂事呢？
    草莓能随便被人看吗？
    朕虽然风流，可不想让全城人都知道风流事迹。
    得赶紧把事办了，回康王府去。
    韩肖胄带着那么多人，见朕就跪，不像在说谎，那汪伯彦肯定是在撒谎！
    这刁民竟然要害朕！罪不可恕！
    杀了！
    等等！
    汪仙子是汪伯彦的义女，就这么杀了人，小姐姐心里肯定不开心。
    小姐姐不开心，晚上的春风就不够热情。
    罢了罢了，先缓一缓，等春风过后，再要他人头落地。
    “咳咳！既然是一场误会，大家深夜忙活，也都辛苦了，先收拾收拾，早点回去睡，有事明天康王府说。”赵桓说道。
    秦桧暗自称赞！
    果然是陛下，懂的收买人心。
    韩肖胄是宗泽的人，若是处置了，会让宗泽寒心，康王府得势。
    但是为什么不杀汪伯彦？
    秦桧想要进言，想起往日种种，最终闭口不语。
    陛下的安排，总有他的道理，非常人所能想到。认真看就是了。
    康王府中，老槐树下，赵构独自一人，对着月光，喝着闷酒。
    汪仙子弑君的事他知道，韩肖胄放火的事他也知情。
    长夜难眠，他在等一个结果。
    忽然，有脚步声纷至沓来。
    抬头望去，火光遍野。
    有一将出列下跪。
    “康王，我张俊没读过书，是个大老粗，但我知道，相州城只能有一个主，否则必被金贼所灭。我今天来，就是要杀了他，事成之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赵构喜上眉梢！
    韩肖胄和汪仙子都不是他的人，而张俊是。
    如此大事，没有自己人出手怎么行。
    对不起，皇兄，今晚千花坊注定是你的丧身之地！

 第二十三章 替朕守好了，朕要方便

    上品楼外，赵桓带着岳飞等人离开，韩肖胄忙着收拾干柴。
    汪伯彦不敢停留，骑上马匹，跑的比谁都快。
    在康王府门口，遇上张俊，心中大喜，亲自给大军指路。
    张俊要弑君，皇帝身边又只有几个人，正是大好时机，至于弑君之后的问题，他已经顾不上了。
    上品楼外放火被皇帝亲眼所见，明日公审，他的下场显而易见。
    降职是必然的，罢官都有可能。
    到时候，就只能指望康王念旧情了。
    既然如此，倒不如今晚就立大功，以皇帝私通金贼的罪名，另立新君！
    他要做的只是清君侧杀金人，弑君让张俊来就是了。。。
    晚风吹来，有些清冷。
    在宗玉整理好长发和衣服的时候，赵桓停下了脚步。
    晚上喝的酒，一晚没上厕所，这会尿急了。
    若是无人，随便找个地方就行。
    可身边，偏偏跟着那么多人。
    刚才还遇到韩肖胄放火行刺，想要独自去方便，周围人肯定不允。
    怎么办？
    赵桓回头一看，离千花坊不远。
    不如。。。回去方便一下，要见太妃也不用急在一时。
    怎么回去？
    赵桓再一回头，立刻有了主意。
    “刘浩，你怎么一个人跑了，朕给你赎出来的小姐姐呢？”
    刘浩的脸忧郁的不行。
    他正搂着翠儿说着情话，被岳飞喊醒。
    事关重大，又危险，他怎么敢带着她。
    等出了上品楼，陛下二话不说就走，他除了跟着还能干嘛。
    难道和陛下说，等一下，臣回去接个相好？
    见刘浩不回话，赵桓佯怒道：“你也太没良心了，你不带小姐姐，朕去带！”
    说完，头也不回的返回千花坊。
    宗玉和汪仙子紧紧跟上，岳飞迟疑了一下，担忧皇帝的安全也走了。
    刘浩和另外四个兵士不走。
    秦桧劝道：“陛下必有深意。”
    向来豪爽的刘浩露出为难之色，旁边有兵士说道：“什么深意？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回去冒险？君子尚且不立于危墙之下，更何况是天子！”
    千花坊外，韩肖胄忠奸不明，此刻回去，风险不小。
    兵士本不敢说这些话，昨晚赵桓带他们饮酒，席间客气无比，让他们有了一种错觉，伴君如伴羊，嘴里就不太客气了！
    更何况昨晚刘浩有美人相伴，他们独守空房，怨气就更重了。
    刘浩重情重义，不愿手下跟着他冒险。
    秦桧摇头，匆匆跟上。
    年轻人啊！还是经历的太少了，不知陛下威能！
    片刻后，有稀疏的火光亮起，又有马蹄声和脚步声传来。
    等刘浩反应过来，箭如雨下。
    四位兵士惨死当场，有一位扑在刘浩身上，以背作盾为他挡箭。
    “刘将军快走！”
    “走啊！”
    兵士满嘴是血，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
    刘浩两眼通红，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老子和你拼了！”
    兵士的尸体被推开，刘浩提刀杀入敌阵，连砍数人，形同疯子。
    刘将军？刘浩？
    “停止放箭，抓活的！”张俊喊道。
    康王手下的兵士分两种，一种是像他那样带兵投靠的。
    另一种是主动到康王府投伍的。
    刘浩是最早带兵投靠康王的，那些投伍士兵，康王大都也让他带着。
    若是杀了刘浩，回去康王处无法交代。
    刘浩的功夫极好，无奈双拳不敌四手，很快被五花大绑。
    汪伯彦问道：“你新主子呢？”
    “呸！”刘浩吐了汪伯彦一脸口水，闭目等死。
    汪伯彦也不恼怒，指着千花坊方向道：“韩肖胄带兵在前，张将军。。。”
    汪伯彦知道，皇帝和刘浩是一路的，刘浩在此，皇帝多半在附近。
    最麻烦的，是陛下还在千花坊内，那个韩肖胄会不会护驾，很难说。
    张俊问：“副帅可知韩肖胄有多少人马？”
    汪伯彦道：“不到三百。”
    张俊马鞭指向前方，大喝一声：“冲！”
    他有精兵五百，其中一百更是骑兵，同等兵力下，相州绝无对手，更何况兵力还比对方多近一倍。
    韩肖胄若敢阻拦，就一并杀了！
    先用骑兵冲乱他的阵型，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赵桓回到千花坊时，韩肖胄已经准备收兵，看到陛下去而复返，韩肖胄心中忐忑，生怕陛下信了汪伯彦的鬼话，要定他的罪。
    “朕有点急事，你在这里看好了，不准放任何一人进来！”赵桓严肃道。
    内急之事，是真的急，待会还要跑步上楼，可不能拉在裤子里，更不能让别人看到。
    朕可是堂堂天子！
    韩肖胄听的一头雾水，等皇帝进楼后，有士兵说道：“陛下让您好生看守，相州城怕是有变！”
    韩肖胄一听，顿时醒悟过来。
    汪伯彦骗他弑君，康王府肯定图谋不轨，陛下不去康王府折返千花坊，多半是觉察到了康王府的动静，所以要他守好了，只是陛下没有确切的证据，不能明着说要守康王府的人。
    陛下英明！
    “布阵，坚守千花坊！”韩肖胄下达军令。
    上品楼内，赵桓让岳飞和秦桧去找翠姐，自己找了个地方，舒舒服服的方便，还问两位爱妃要不要一起。
    汪仙子和宗玉面红耳赤，转身看着窗外。
    就在此时，远处有惨叫声响起。
    “刘将军快走！”
    “走啊！”
    是刘浩手下临死前最后一喊，声音划破夜空，传到千花坊外。
    “敌袭！熄灭灯火，准备迎敌！”韩肖胄沉着下令。
    陛下的警觉果然是对的！康王府真的动手了！
    那就来！
    让你们见识一下本将军的阵法！
    重甲步兵在前，刀斧手在中间，后排弓箭手上平台，再熄灭所有灯火。
    夜战，攻心为上！
    对面看不到他这里有多少人，弓箭兵又在高台之上，只要撑过一轮冲锋，敌军再多，也必退无疑！
    若是兵少，等敌败时让刀斧手从两翼包抄。
    片刻后，马蹄声响起，有大队骑兵冲来，每两位骑兵，举有一根火把，如长蛇一般。
    韩肖胄大喝一声：“放箭！”
    长蛇毫无准备，被一轮箭雨射的人仰马翻。
    等张俊赶来，组织弓箭手对射时，韩肖胄的弓箭手站在高台上，射程远，又没有火光，张俊军看不清，虽然他的人多，很快就兵败如山倒。
    汪伯彦拨马想逃，却被张俊手起刀落，将马腿砍断。
    汪伯彦摔了个狗吃屎，等他起身，已有刀架在脖子上。
    “张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汪伯彦又惊又惧。
    张俊后退一步，大声喊道：“陛下在吗，臣张俊有话要说。”
    “围起来！”韩肖胄一声令下，刀斧手前行，将张俊和尚未逃脱的百余名士卒围了起来。
    火光亮起，张俊面无惧色，嘴里还是那一句。
    “臣张俊有事求见陛下。”

 第二十四章 退金兵 杀金贼

    上品楼内，赵桓正在汪仙子的帮忙下洗手。
    大宋洗手，需一人拿瓢。
    汪仙子这拿瓢的姿势，真的是好看。
    更好看的还是她另一只芊芊细手，正在揉来搓去。
    做皇帝就是好，只要摊开双手就行了，什么都不用亲自动手。
    也不对，刚才方便的时候，就是亲自动的手，什么时候也能请爱妃帮忙，这才是真爽。
    想着想着，赵桓笑了起来。
    这一幕，刚好被陪着秦桧和韩肖胄部下前来报讯的岳飞看到，心中大为震动！
    陛下果然如秦大人所说，非常人也！
    不光安排好了一切，还处之泰然，一点都没被门口的打斗声惊到！
    岳飞自问做不到，门口打起来的时候，他紧张万分，丢下翠姐和秦桧，跑去门口观战，直到张俊束手就擒，这才安心。
    而陛下，还在这里微笑洗手。
    这份淡定，是他学习的榜样！
    身为主帅，就该天塌下来也能谈笑风生，不然怎么给手下的士兵信心！
    “陛下，张俊在门口求见！”岳飞道。
    谁？这么晚了前来求见，当朕不用休息的吗？
    赵桓有些纳闷。
    算了，反正朕也要出门的，见就见。
    赵桓擦干手，在岳飞的带领下，往门外走去，一边指了指耳朵。
    刚才，有一双玉手帮他揉耳朵，揉了好长一段时间，舒服的很。
    汪仙子凑到赵桓耳边，低声道：“刚才外面打起来了，我怕影响到陛下如厕，所以。。。”
    赵桓如厕时，汪仙子一直看着窗外，在第一时间看到了韩肖胄熄灭灯火，也在同时看到张俊如长蛇般跑乱阵型的队伍。
    能赢！别影响到陛下如厕！
    在千花坊那么久，她听说过男人在某些时候受了惊吓，会有很严重的后遗症。
    既然要对付汪伯彦，就得靠这个男人。
    而男人要是患下了恶疾，她就未必靠的上了。
    所以她将双手放在赵桓的耳边，名为揉耳，实则堵住了声音。
    赵桓很享受，一直等她停下，这才出去洗手，外面发生的一切，等他到了门口才知道。
    “张俊带兵造反，请陛下发落！”韩肖胄大声禀报，声音略显激动。
    今晚差点背上弑君的罪名，有这份功劳在手，明日去康王府就安全多了。
    张俊造反？
    赵桓微微皱眉。
    想起来了！张俊是传说中的中兴四将之一，难道中兴四将也有奸臣？
    还是事有蹊跷？
    看看再说。
    赵桓不吭声。
    张俊挺起胸膛，说道：“我张俊没读过书，是个大老粗，但我知道，相州城只能有一个主，否则必被金贼所灭。”
    韩肖胄喝道：“无耻逆贼，陛下在此，相州城之主还能有谁？”
    张俊举刀，手起刀落，砍下汪伯彦的脑袋。
    “相州城谁不知道，在陛下来之前，有三位主子，如今我为陛下除去一位，我张俊又是康王的人，陛下可借此再除一位，等陛下真正的成为相州之主，莫忘张俊今日之功，给张俊一捧黄土。”
    上品楼外，寂静万分。
    秦桧痴痴的望着赵桓。
    陛下啊陛下，原来董卓是要这么杀的。
    太厉害了！
    这下不光董卓杀了，康王也拿下了，又有韩肖胄刘浩的效忠，距离真正的成为相州之主，不远了。
    只是这位张俊，心思太深沉了。
    莫忘张俊今日之功，却杀今日之张俊，岂不令天下英豪寒心！
    站在赵桓身边的汪仙子，目睹汪伯彦惨死，手上用力，指甲深深的掐入手心。
    这人一死，她哥在哪，就无人知晓了！
    汪仙子忍不住说道：“张将军怕是对康王也是这么说的，你可真是好算计！”
    张俊丢掉长刀，跪地仰天大笑：“陛下，张俊今日想再立一功，请陛下，莫要让后宫干政，莫忘武周女帝！”
    汪仙子在千花坊多年，见识过很多变故，也都是应对自如。
    张俊的这一声诬陷，没让她乱分寸，反而让她镇定下来，宛然笑道：“张将军说笑了，民女尚未入宫，何来干政。”
    张俊道：“但愿你入宫后能记住今日的话。”
    汪仙子施了个万福，没有接话。
    皇帝还没开口，她一再的说话，肯定会被当做别有用心。
    真要报仇，无须急在一时。
    一时之间，所有目光都聚集在皇帝处。
    秦桧心中暗暗着急。
    此刻处置张俊，就得按张俊说得那样，尽快拿下康王和宗泽，成为真正的相州之主，不然两人必会有猜忌。
    不处置张俊，岂不是助长谋反之风！
    历朝历代，凡谋反者，都是要株连九族的，目的就是为了震慑人心。
    陛下会怎么选呢？
    这可真是一个难题。
    赵桓也被难住了。
    汪伯彦死了，汪仙子心情激动，今晚的春风二度肯定要拉胯了。
    张俊啊张俊，你偏要在这时候给朕捣乱！
    朕不管你是忠臣还是奸臣，都得好好治治你！
    不行，万一他是忠臣，是大宋的栋梁，治了他，谁来保卫大宋，谁来打金贼！
    好难啊！
    当皇帝好难啊！
    比我们单位的老板还难。
    等等！
    老板不都是天天唱歌享乐，让下面的人来解决难题的吗？
    朕这个大宋第一老板，凭什么要亲力亲为。
    朕又不是没有手下。
    朕不但有，还有一个忠心耿耿的！
    “岳飞，朕考察了你一晚，觉得你是可用之材，这件事，由你来办！”
    岳飞赶紧跪下：“谢陛下厚爱，臣官微言轻，难以服众。”
    他只是一个九品承信郎，在场的人，但凡有头有脸的，都比他大很多。更不用说死去的相州城汪副帅了。
    让他来办案，着实不妥。
    秦桧眼珠子一转，陛下此举必有深意，若是促成，必得圣恩。
    “岳飞，官微言轻不要紧，陛下让你说，你就说，说的不好，还有众位大臣，还有陛下。”
    岳飞环顾四周，看到被绑的刘浩，后者对他不停点头。
    刘浩对他的赏识，他心里是清楚的。
    刘浩又是他的上司，有他点头，就无须顾忌。
    有什么说什么！
    岳飞抱拳举过头顶。
    “臣以为，大宋最大的敌人，是金兵，最重要的事，是抗金！所以臣觉得张将军说的有理，请陛下回康王府，先成为真正的相州之主，再论功行赏，按罪处罚！”
    韩肖胄听的热血沸腾，手中长刀高举，情不自禁的大喊。
    “退金兵！杀金贼！”
    一时间，无数人跟风高喊。
    “退金兵！杀金贼！”
    声势震天，千花坊其余两楼，都有灯火亮起。
    有恩客和小姐姐一起喊道：“退金兵！杀金贼！”
    甚至于在赵桓返回康王府的途中，也有城民在喊：“退金兵！杀金贼！”

 第二十五章 小孩子才做选择，朕全都要

    康王府内。
    赵桓高坐正位，宗玉和汪仙子分立两旁。
    堂下坐八人，左手宗泽，韩肖胄，秦桧，张伯奋。
    右手刘浩，梁扬祖，王贤，岳飞。
    底下一跪一站。
    张俊双手反绑跪，赵构躬身低头站。
    构成了一个小朝堂。
    朝堂内两种声音。
    一种是杀张俊，贬康王。
    另一种是杀康王，贬张俊。
    两者的区别，在于谁是主谋。
    八人唇枪舌剑，争执不休。
    “谁是相州之主？”汪仙子的一声冷嘲冷讽，让朝堂安静下来，安静了足足一柱香时间。
    作为相州之主的赵桓，头疼不已。
    为什么动不动就要杀人！
    还要朕下令杀人！
    朕不做这个冤大头！朕不杀！
    朕即不想被人当刀子去杀人。
    也不想他们去死。
    狗弟活着还有用，躲避金人的追击，他可是有一手的，朕得牵着狗弟，他跑到哪里，朕也去到哪里。
    他要死了，朕岂不是没了方向。
    至于张俊，那厮是中兴四将之一，就这么杀了，万一杀了一位国之栋梁，朕岂不是昏君昏了头！
    “发生了那么多事，朕得去看看太妃。”赵桓找个借口，直接开溜。
    堂下宗泽，站起要进言，却听秦桧说道：“百善孝为先，陛下英明！”
    宗泽瞪了他一眼，却只能乖乖坐下。
    这个秦桧，和他老师汪伯彦一样，阴阳怪气说话时，总能让人噎着！
    赵桓三人走出议事厅，往右侧寝殿而去。
    路上无人，汪仙子道：“陛下，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康王张俊必死一人，不然那帮大臣们不会罢休的。”
    千花坊给康王府提供银两的事，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个是汪伯彦，另一个就是康王。
    若是康王死了，就不用再供银子了。
    且康王城府极深，不趁此除去，将来万一翻身做了大宋皇帝，对金国不利。
    于公于私，她都要弄死他。
    赵桓笑道：“小孩子才做选择，朕全都要。”
    汪仙子没有说话，只是心里，深深地鄙视着。
    你当这是小孩子过家家，想全都要就能要的。
    这可是朝堂！最是冷血无情的朝堂！
    后屋内，太妃屋里的灯一直没熄灭。
    王婉容从小到大，都是金枝玉叶，过的一帆风顺。
    唯有从汴梁城逃到相州城的一路，惊心动魄，却又那么的令她难忘。
    那个高大的男子，那个该叫她姨娘的男子，一直牵着她的手，无论是面对金兵，还是恶臭。
    这就是不离不弃。。。
    只可惜，两人的身份，注定是有缘无份。。。
    在她想入非非的时候，门口的婢女突然喊道：“陛下驾到。”
    王婉容赶紧整理了一下头发，转身背对屋门。
    “陛下来了，我乏了，你也早点歇着。”王婉容语气冰冷，鼻子微酸。
    大宋最重礼节，若是皇帝不顾一切硬要娶她，肯定会被群臣口水淹没。
    不如。。。断了。
    赵桓绕过床尾，直接坐在床头。
    低头看去，想不到王婉容已经反手遮面，只露出皎洁无比的额头和月钩一般的细眉。
    这女人，太过分了！
    朕不就想瞧瞧嘛！
    又不会少一块肉。
    赵桓想去抓手，却听身后有咳嗽声传来。
    是汪仙子的。
    小姐姐，怎么连你都这么不解风情。
    是了，小姐姐以为朕想轻薄姨娘，有违常理。
    那朕就挑明了。
    “咳咳，这个。。。太妃，你我从汴梁城出来，一路艰险，也有过肌肤之亲，按理嘛，朕觉得，你还是改嫁的好。。。”
    “不要说了！”不等赵桓说完，王婉容的另一只手，将被子抓起，捂在头上。
    顿时，床上只剩下乌黑亮丽的长发。
    “陛下，我乏了，莫要忘了，这里是康王府。”王婉容沉闷的声音，从被窝里传来。
    赵桓的手拍在大红被褥上，几次想掀，最终放手。
    欺负女人，实在是下不去手！
    罢了罢了！
    朕不欺负女人，朕欺负男人！
    拿康王府威胁朕是！
    朕这就去废了他！
    “等着，等朕下次回来，相州城就没有康王府了。”
    赵桓甩袖，大步离开。
    朝堂上，又在争执的八人，见到一脸严肃的皇帝，全都闭上了嘴。
    皇帝自来相州，从没有像现在这般严肃过。
    “赵构，太妃说你觊觎她的美色，你可知罪！”赵桓道。
    原本站着的赵构，脚下一软，立马跪倒。
    他准备了很多套说词，来给弑君一事开脱。
    可皇帝给他的罪名，不是弑君。
    皇兄这是要保下他啊！
    觊觎太妃的美色，和弑君比起来，要小的多了！
    “臣弟知罪，臣弟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御花园的长廊内借故逗留，只为偷偷的、远远的看太妃一眼，请皇兄责罚！”赵构语气诚恳，磕头认罪。
    朝堂上八人面面相觑。
    这么严肃的谋反大事不提，提这种后宫乌烟瘴气的事情？陛下这是要干嘛？
    秦桧眼珠子一转。
    是啦，陛下即要保住康王，又要保住张俊。
    所以要用太妃之事来盖过谋反之事。
    只是在座的七位，肯定不肯善罢甘休。
    该怎么做？
    有了！
    找人顶罪！
    秦桧起身，正了正衣冠：“陛下，臣以为，谋反之事另有蹊跷，臣听说汪伯彦曾让韩将军放火弑君，又和张俊一起出现在千花坊外，此事和他脱不了干系。”
    韩肖胄赶忙站起，跪地道：“陛下，臣冤枉，是汪伯彦陷害微臣的。”
    当他将事情经过讲出来后，朝堂上鸦雀无声。
    事情的真相，傻子都知道，是康王和张俊安排的。
    汪伯彦真要是主谋，也不会被张俊一刀砍了，而且张俊的供词里，根本没有汪伯彦。
    但皇帝要的不是这个结果。
    那怎么办？
    去忤逆皇帝搞倒赵构？
    不值得。
    现场的六个人都退缩了。
    唯有宗泽不肯罢休。
    “陛下，谋反事大，礼仪事小，望陛下明察！”
    听到这话，赵桓一拍椅子扶手，眉开眼笑。
    “宗大人，这可是你说的，那你帮朕草拟一份诏书，朕要娶王婉容为妃。”
    谋反事大，礼仪事小。
    行啊，把朕的小事办了呗。
    接下来你们想怎么处理都行。
    朕的要求不高，今晚春风三度就好。
    宗泽的脸当场就变了，变的毫无血色。
    康王觊觎太妃的美色，这事是小，可陛下要娶太妃，那事。。。那事就不得了了。
    要是他把这诏书拟了，别说被朝堂上的人喷死、被相州的百姓骂死，还得在史书上遗臭万年。
    这种事和扳倒赵构比起来，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陛下，庙堂无小事，是臣失言了！”宗泽退回座位。
    底下张俊，高声呼道：“陛下英明，确实是汪伯彦强迫微臣的，微臣气不过，就一刀砍了他。”
    张俊不傻，皇帝都把梯子给他铺到脚下了，此时不踩，更待何时。
    事情若真是汪伯彦谋反，他作为从犯，临时醒悟，一刀砍了主犯，怎么算都是功大于过！
    陛下真明主啊！
    不但不追他的责，搞不好还能论功行赏！
    秦桧朝张伯奋、王贤使了个眼色，站起跪倒，大声呼和：“陛下神机妙断，明察秋毫！”
    张伯奋王贤也同时跪倒。
    朝堂上，宗泽瞪大了双眼，欲言又止。
    这么大的一桩谋反案，陛下说过去就过去了！还让他哑口无言的那种。
    这还是当初那位唯唯诺诺，见了金使话都说不清楚的陛下吗？
    陛下长大了！
    汪仙子眉头微皱。
    皇帝这是歪打正着吗？还是大智若愚？
    若是后者，那也太可怕了！
    日后一定要藏的深一些，不可轻举妄动！

 第二十六章 爱妃，你可真是朕的贤内助

    谋反的案子，很快有了定论。
    汪伯彦主谋，抄家。
    张俊诛贼有功，从逆有罪，功罪相抵。
    礼仪案也有了结果。
    康王赵构贬为庶人。
    原本赵构所犯之事，不用判那么重，但是朝中大臣们，一想起陛下有娶太妃的心思，竟是出奇的一致，将礼仪罪往大了说。
    什么对君父不孝，什么有损国体等等，最后不得不一撸到底。
    赵桓对此并不在意。
    狗弟赵构只要活着就好，当不当官无所谓。
    等宗泽宣读完最终判决之后，群臣谏言，汴梁城破，朝廷体制不可破，二府三司等相关人员得尽快任命补足！
    赵桓再次拍椅子扶手！
    这都几点了！
    还让朕加班！
    那朕穿越干什么？
    在厂里打螺丝不一样吗？
    滚滚滚滚滚！
    你们爱加班自个加去！
    朕不奉陪了！
    “你们不想睡的接着聊，哈。。。欠，明天朕给你们一个结果。”赵桓打着哈欠离开了。
    第二天，赵桓刚一睁眼，身旁的美女一骨碌爬了起来。
    “怎么了？昨晚朕没伺候好你吗？”赵桓笑问。
    汪仙子脸上飞起红霞，更是美艳不可方物。
    这哪是仙子啊！
    这妥妥的小恶魔呀！
    把朕的热情又激活了！
    来！宝贝！
    赵桓伸开手，想要再度春风，却抱了个空。
    “玉姐姐，你跟随陛下早，来劝劝陛下，赶紧上朝，不然那帮大臣可得骂我误国了。”汪仙子一边躲，一边朝赵桓身后喊道。
    赵桓转身，看到宗玉坐在床上，俊美秀气的脸上一本正经。
    赵桓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说道：“着什么急啊，朕昨晚不是说了嘛，让他们今日给朕一个结果，没有结果不上朝。”
    宗玉眨了眨眼睛，又看了看汪仙子，两人都是一脸茫然。
    “陛下，您昨天说的是，明天朕给你们一个结果。”
    赵桓也懵了。
    “昨天是这么说的吗？”
    两女皆是点头，表情认真。
    靠！朕说反了！
    朕也是人，也会累的嘛！
    “说错了没关系？”赵桓问。
    两女同时摇头，异口同声：“君无戏言。”
    靠靠靠！
    大宋什么体制？朕知道个屁！
    相州有什么人可以用？朕又知道个屁！
    这让朕怎么给结果！
    哎！
    愁死人了！
    “让朕想想，让朕好好的想想！”赵桓下床，一边享受宗玉的穿衣绑带，一边来回踱步思考。。。
    议事厅里。
    宗泽从颇有微词，到不停摇头。
    如今的相州城，论资历，论官位，他都是最高的。
    那个宰相之位，原本是他囊中之物。
    二府三司，他也打算为两位儿子争一争。
    可是昨晚陛下说了，今天给结果。
    万一这结果不满意，再想改变就难了。
    君无戏言！
    所以他一宿没睡，想的是昨晚就不该让陛下离开，应该让陛下按祖宗律法进行选拔，那就万无一失了。
    “怎么陛下还没来！国不可一日无君，也不可以一朝无臣！”
    “宗大人说的是啊！”韩肖胄和张俊附和。
    两人都觉得新朝堂建立，加官晋爵没得说。
    就连秦桧，张伯奋都眼巴巴的望着门外。
    他们也要升官。
    “走！我们一起去请陛下！”宗泽实在等不及了，带人来到寝殿外，跪地喊道：“请陛下上朝！”
    殿外大臣跪了一地，唯有岳飞和王贤没有跪。
    岳飞留在议事厅里，升不升官他不在意，王贤则站在寝殿门口，手按刀柄履行御前侍卫的职责。
    寝殿内，汪仙子眼神闪烁。
    可以肯定了，皇帝昨晚是歪打正着，是昏庸无能的。
    要不然，怎会当着群臣的面说错话，又被群臣堵在门口。
    那就把大宋的朝廷弄的一团糟！为大金一统天下尽一份力！
    “陛下，臣妾掌管过千花坊，最多的时候也有四五千人，臣妾觉得不用那么麻烦，有个管钱管事的就好，要什么二府三司，人多了，都要俸禄，只会浪费银子。”
    赵桓停下脚步，细细琢磨。
    不错，现在相州城人少，不需要那么多大臣！
    “接着说。”赵桓道。
    果然是昏君，竟然相信她的鬼话，那就再鬼一点。
    汪仙子内心狂喜，脸上却严肃认真，接着说道：“臣妾的千花坊，就四个管事的，有人负责管钱，有人负责管粮，有人负责管人，有人负责治理，陛下也可以这么做，还省银子。”
    千花坊的管理，其实不是这样的，还要细的多。
    比如负责招人的，负责赌局输赢的，以及负责赊账讨钱的等等。
    汪仙子只说四个，是因为她知道皇帝身边的心腹有五个。
    五个人抢四个官位，一定会抢的头破血流。
    而且，皇帝把所有的好官位都给了心腹，相州城的老官们一定心里不服气。
    内争加外斗，大宋朝廷迟早完蛋！
    “四个管事的。”赵桓开始思索。
    不错！
    这相州城，按千花坊的类推，有一个管钱的，一个管粮的，一个管兵的，再来一个治安的就够了。
    那谁来管钱？
    张伯奋不错，张叔夜给过朕一袋金叶子，朕让他儿子管钱，算是还人情了。
    谁来管粮？此事非同小可，必须小心谨慎者才行。
    嗯！那只能是王贤了，做事认真负责。
    谁来管兵？毫无疑问，就岳飞了。
    谁来治安？这可有些头疼。
    秦桧这个大奸臣肯定不考虑，那就只剩下刘浩了。
    刘浩会带兵，搞管理太浪费了。
    怎么办？
    有了！
    不都说正职不办事，副职累到死。
    那就让刘浩挂个名头，下面多些副职。
    就这么办！
    “爱妃！你可真是朕的贤内助！”赵桓在汪仙子的脸上亲了一口，后者一脸纳闷，什么是贤内助？
    赵桓走出寝殿，不等众人开口，直接宣布。
    “相州城人少兵少，银两少，故一切从简。命张伯奋管钱，王贤管粮，岳飞管兵，刘浩治理，具体官名职务，四人自行递奏折上来。”
    任命一出，寝殿外傻了一片。
    相州人少，银子少，少任命一些官员也没有错，但是这新任的四名主事，两个刚来相州城，一个九品承信郎，让相州城的老臣们脸往那搁！
    “陛下，臣年老多病，请求告老还乡。”宗泽气得要罢官。
    韩肖胄望向另外两个相州老臣梁扬祖和张俊，两人脸上气愤，却都闭口不语。
    韩肖胄知道，这两人都有犯事，不敢争官。
    他其实也有犯错，但咽不下这口气。
    刘浩也就罢了，原本就是康王府将军，小小的岳飞，凭啥骑到他头上来。
    “陛下，臣听信谗言，有罪，请陛下容臣返乡。”
    韩肖胄这话一出，梁扬祖和张俊也坐不住了，纷纷出列。
    “臣有罪，请陛下容臣返乡。”
    汪仙子嘴角微微翘起，觉得周围吹来的风温馨无比。
    大宋朝廷的瓦解就从这次朝会开始。
    赵桓笑道：“你们慌什么，朕可不是这么偏心的人，朕觉得你们四位劳苦功高，就不要做脏活累活了，他们四位主事，你们四位主管，凡是钱粮兵治四事，都由主事的，先向主管汇报，主管不同意，再向朕汇报。”
    朕可是当老板的，当初那位老板怎么说来着，老板只要掌好舵，剩下的事，交给决策层和实行层就好。
    主事的就是实行的，主管的就是决策的。
    分工明确，老板轻松。
    宗泽面带疑惑。
    什么主事，主管都是第一次听说。
    “陛下，老臣不明白。”
    赵桓说道，“岳飞管兵，士兵的每一次调动都需向你请示，你就是管岳飞的，同理，韩肖胄管王贤，梁扬祖管张伯奋，张俊管刘浩。”
    不等宗泽再发问，赵桓朝两位爱妃招了招手，不耐烦道：“你们都是老臣了，朕给了你们结果，具体要怎么做，怎么分工，朕给你们两个时辰，自行协商，协商不了的，等朕回来定夺，朕现在要去体察民情。”
    说完，赵桓往门口走去。
    秦桧急了，上前道：“陛下，那微臣呢？”
    朝上九人，其他八人都有了任命，唯独他没有。
    陛下可不能忘了他啊！这一路来，他是殚精竭虑，鞠躬尽瘁！
    赵桓笑道：“秦卿务忧，待金兵来时，你升任主使！”
    大奸臣还想要官，做梦去。
    秦桧磕头谢恩。
    出使金国的主使，历来是有宰相张邦昌担任。
    大宋宰相。。。
    果然陛下心里，是有他的。

 第二十七章 朕要拉你们游街

    一行三人，往府外走去，远远听到门口沉重的脚步声。
    走到门口，侍卫跪倒，来回踱步的一位老卒，听到侍卫口中“陛下”二字，脸上焦急的神情退去，喜出望外。
    “陛下，金使驾到！”
    相州城的大人物全在康王府内，老卒在门口等了许久，一直没有回音，再等下去，金使就要发飙了！
    搞不好，那些大人物为了讨好金使，拿他这个报讯的给金人出气，这种事在宋廷屡见不鲜。
    赵桓回头，这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刚说让大奸臣做金国主使，金使就到了。
    也罢，见一见，总比在这康王府内，听一群老臣争执要好。
    赵桓跟着老卒，往城门走去。路过闹市，路上行人极少，店铺也多有关闭。
    “怎么了，这是？”赵桓问。
    汪仙子说道：“每次听说有金人要来，都这样。”
    赵桓无语。
    这堂堂大宋，竟然怕金人到这个份上了。
    今天不过是来了一位金使，街都不上了！
    再看那老卒，在前面带路时，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恐惧。
    这样的人民，这样的军队，拿什么和金人打！
    得想个办法，提升士气！
    来到城门口，老卒问是否开门？
    赵桓摆摆手，先上城墙。
    看到城门口手抖脚抖的士兵，赵桓决定先看看，来的到底是什么怪物。
    城楼之下，有位头戴皮帽，帽子两侧有动物尾巴垂下的金人，坐在一大石头上，闭目养神。
    有位宫中太监模样的人在给他敲腿，两位侍卫模样的人在敲背。
    身旁站着两位金人士兵，腰系短刀，在大喊大叫。
    “叫赵构滚出来，别等我家使爷发火！”
    “再不开门，等我大军来此，屠城！”
    城墙上近百士卒，无一敢应声。
    看到赵桓三人上城墙时，一金人士兵举着短刀吼道：“喂，有女人还不送下来给我们家使爷享乐！”
    另一士兵在金使耳边窃窃私语，看那样子，是在对宗玉和汪仙子品头论足了。
    “去，把他们带进来！”赵桓发话。
    大门开，宫中太监在前引路，像条哈巴狗。
    “尊使，请！”
    金使细眯着双眼，大摇大摆，不可一世，走进城门的时候，一把扯住开门的士卒，厉声道：“刚才的美人呢？叫她下来，本使要牵羊！”
    士兵吓的面无人色，吞吞吐吐的说：“那。。。那是皇妃。”
    “去你的皇妃！本使看上的，就是我的！”金使一把将士兵推倒，面带傲色。
    赵桓在相州城中，他在城外已经听说了。
    可他毫不在意，一个逃跑装死的皇帝而已。
    想当初，在金营内，大宋皇帝亲自来求和，金太宗根本不见他，让他一人睡在破草屋内。
    半夜里，还有大宋皇帝的乞求声，就为了一床被子。
    这样的皇帝，凭什么和他争女人！
    领路的太监，见到赵桓时，也是一脸倨傲。
    “陛下，您未经君父允许，私自出逃，可是大罪，这次金使前来，可要好生招待。”
    他是宋徽宗派来的使者，比金使早到了一个时辰，因为通报受阻，一直等在城外，见到金使后，奴颜毕现。
    但他不怕皇帝。
    当初在崇政殿门口，跟随宋徽宗大轿的就是他。
    赵桓点头：“是该好好招待！来人，都拿下了！”
    这一声呼喝，一群宋兵围着三个金人，竟无一人敢动手。
    金使冷笑：“皇帝，你是忘了在金营里吹风了，等你下次来，我让你和牛羊住在一块，有牛屎在，暖和些。”
    另两个士兵哈哈大笑。
    太监小安子也陪着笑。
    赵桓说道：“好兄弟，哥哥今天不爽，很不爽！”
    金使一愣，笑得腰都弯了。
    皇帝这是吓糊涂了吗？都叫好兄弟了。
    不爽？不爽又能怎样！
    本使代表的是大金！
    大金铁骑南下，百战百胜！
    这时，有个清脆女声响起：“好的哥哥。”
    话音刚落，宗玉从一士兵手中夺过长刀，也不出鞘，“啪啪啪”三下打在金人脚弯处，打得三人全都跪倒在地。
    金人士兵要去拔刀，宗玉又夺过一把长刀，两刀出鞘，分别压在两位金人士兵的脖子上。
    “好哥哥，要杀要剐？”宗玉问道。
    金使这才有些慌。
    皇帝身边的女人，竟是如此了得。
    他的两位手下，虽说不是金营里的高手猛将，可也是精锐士卒，竟被这女人一击击败！
    “皇帝，你最好弄清楚，得罪金使的下场！”金使恐吓道。
    “得罪？不不不，你弄错了。”赵桓笑道，“朕要拉你们游街，还要拿你们祭旗。”
    金使一愣，宗玉长刀重重的拍在他头上，拍的他站立不稳，跪在地上。
    “抓起来！游街！”赵桓厉声喝道。
    士兵这才一拥而上，将三人抓起。
    “等我大军来此，踏平相州，定要将此羞辱，十倍奉还！”
    “狗皇帝，你会后悔的！”
    “掌嘴！骂一个字，掌三下！”
    金使这才消停，被士兵压着，开始游行。
    小安子看的胆战心惊，裤子都湿了。
    “陛下，上国尊使不可得罪，君父还被围在皇宫里！”小安子劝道。
    “再说一句，和他一样，掌嘴游行！”赵桓道。
    小安子立刻闭嘴，同时闭眼叹息。
    陛下啊陛下，你这是彻底把金人得罪了，大宋可要完蛋了啊！

 第二十八章 壮志饥餐胡虏肉

    来到街上，街边店铺纷纷关门，偶有孩子觉得好笑，前来观看，都会被妇人抱回家去。
    赵桓说道：“昨晚大家不是都在喊，退金兵杀金贼，原来是叶公好龙来着。”
    士兵们哑口无言。
    退金兵杀金贼，是他们的心声。
    可是，拿什么杀！
    当初金人第一次南下，朝廷八十万大军，堪堪挡住六万金军。
    如今汴梁城外有十万金军，而相州城只有一万宋兵。
    汴梁到相州，若是骑兵过来，也就几天时间！
    拿什么退，拿什么杀！
    汪仙子心中暗喜。
    得罪了金使，金兵来相州也就快了。
    这皇帝还真是昏晕无能，朝堂上还在争论不休，竟然在这时候羞辱金使，不知死活。
    也好，等金兵早日南下，她也可以恢复金人身份，再不用强颜欢笑，待在废物身旁。
    游街游到一家包子铺，老板是个瞎子，依旧在蒸包子。
    赵桓一看，小宋包子铺。
    昨天路过的时候，就吃过，味道不错，生意也挺好，就这家了。
    “店家，今天生意不太行，朕来帮帮你。”
    脸上皮肤皱巴巴的老人，笑着回答：“不用不用，谢谢。”
    等士兵告诉他皇帝驾到时，顿时慌了手脚，跪拜在地。
    “草民。。。草民。。。”老人说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赵桓扶起老人，坐到一旁，朝三位金人招了招手。
    “金贼吞我国土，抢我粮食，今日你们三位，给相州城的百姓做包子，一柱香每人三十个包子，少一个，割一块肉抵，开始。”
    金使不肯做，宗玉一刀砍下，尾指掉落，鲜血淋漓。
    金使吃痛，开始捏包子。
    他不会做，为了少挨刀子，也就乱做一气。
    包子放在火炉上蒸，热气腾腾。
    小安子说道：“陛下，金使做的包子，没人敢吃，您还是放了他们。”
    赵桓瞪了他一眼，小安子赶紧闭嘴。
    赵桓再看士兵，士兵们一个个低着头，没一个敢看蒸笼里的包子。
    果然是被吓破了胆。
    那朕今日就把你们丢失的胆，全都捡回来！
    “汪妃，让千花坊的人来买包子，金人包子！”
    汪仙子点头离去。
    得罪金人的事，她很愿意做。
    皇帝得罪的越狠，金人来相州就越快！
    有一点她挺佩服皇帝的，居然知道利用风尘女子。
    千花坊的那些人，才不怕金人。
    那些来楼里找乐子的宋人，和金人又有什么区别，无非是一个给钱，一个不给钱罢了，都没把她们当人看。
    赵桓又朝小安子招了招手：“会写字？”
    小安子点头。
    “那就给朕多写几副对联。”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小安子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惨白。
    这对联，写的真好！
    可这对联，是现在能写的吗！
    “不写，朕要你何用！”赵桓朝宗玉使了个眼色，有刀架在了小安子的脖子上。
    士兵拿来文房四宝后，小安子提笔书写，第一副，字迹弯弯扭扭，第二幅字迹端正了许多，写到后来，竟是龙飞凤舞，浑然天成。
    对联挂在包子铺门口，起先有人默读，慢慢的有人朗诵。
    声音一出，挨家挨户探出头来。
    一幅幅对联，在相州城的大街小巷上贴着，一个个人头，一句句诵语在大街上汇聚。
    等到千花坊的人排队买包子时，相州城的百姓，如潮水涌来，都要吃一吃这金人包子！
    壮志饥餐胡虏肉！
    吃的就是金人包！
    很快，小宋包子铺的包子就供不上了。
    赵桓让金人煮汤，就是一碗白开水，放点葱瓣。
    金使手指有伤，有血滴入汤中，百姓争相购买。
    笑谈渴饮匈奴血！
    喝的就是带血汤！
    人群激愤，士气昂扬！
    那群士兵，也都纷纷排队，甚至连远处的士兵也跑来吃一口包子，喝一碗血汤。
    看到这个场面，汪仙子莫名的感到一阵恐慌。
    这看上去昏庸无能的皇帝，不会真的是大智若愚！
    这样下去，金人好像有麻烦了。
    “走了！时辰差不多了，回康王府。记得待会给府上也送点包子来。”赵桓打着饱嗝，往回走。
    铺子老人捧着用木盆装的铜钱，跪在皇帝面前不停磕头。
    “陛下，这么多钱，草民。。。草民不能要，做军费，让大宋将士们杀金贼退金兵。”
    铺子外，几乎所有人都高举右手。
    “杀金贼退金兵！”
    群情激愤，吓的三位金人两股战战，几乎跪倒。。。
    康王府内，争执的声音越来越小。
    四位主事的，除了刘浩，全都年纪轻轻，不敢多嘴，管事的怎么说，就怎么听。
    而刘浩对上张俊，一个是康王府头号将军，人心所向，另一个昨晚还是叛贼，手下不过几百人，实力相差悬殊，也没啥好说的。
    等赵桓回府，一切都商量好了。
    主事的怎么做，主管的怎么管，分工明确，官位也都拟好了。
    赵桓看了看，真没什么兴致。
    朕是老板，重要的是给你们布置业绩，要看的也是业绩。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草草的看了一遍，丢在一旁。
    “小安子，汴梁城的旨意读一下。”
    宋徽宗那个王八蛋，还好意思派人过来。
    当初是谁像防贼一样防着朕。
    现在指望朕去救你，想屁吃呢。
    不过旨意还是要读一下的，小太监来此，那么多人都看到了，不读不行。
    小安子忐忑不安的上前，宣旨道：“君父有旨，康王在外多年，甚是想念，令其即刻回汴梁团圆。”
    赵桓眉头微皱。
    这宋徽宗的旨意，怎么没提到朕？
    是了！他还不知道朕逃出来了。
    召狗弟过去？那是要把相州送给金人。
    那个老王八蛋，真的一点骨气都没有，活该被人揍！
    “汴梁城怎样了？”赵桓问。
    小安子跪倒在地，痛哭不已。
    “陛下，那日郭京战败，金人入城，张叔夜将军死节，崇政殿起火，我们都以为陛下您。。。。”
    金人入城了！
    张叔夜死了！
    要不是有他，朕。。。朕多半真的要自焚了。
    张叔夜，你是忠臣，朕记住了。
    “宣赵构。”赵桓道。
    不多时，一身平民装扮的赵构，被带到议事厅。
    赵桓将人带到后屋寝殿，只留宗玉和汪仙子在一旁。
    “狗。。。构弟，朕昨日罚你，是众怒难犯，你是朕的兄弟，无论你想做什么，朕都会帮你。”赵桓道。
    赵构跪倒在地，眼泪鼻涕。
    “谢皇兄，是赵构不争气，给皇兄丢脸了。”
    赵桓将他扶起，又道：“君父让你去汴梁，如今汴梁落入金贼手中，你若真去，凶多吉少，你若不想去，朕也不想你去送死，一切按你心意行事，朕都支持你。”
    历史上，赵构根本没再回过汴梁，只是接下来，他跑去那里了，赵桓一点都不清楚。
    万一金兵真的来了，还得靠赵构领路才行，且这个路，得他自愿。
    汪仙子觉得有些可笑。
    赵构肯定是昨晚弑君的主谋，为何皇帝不杀他，还不让他死于金兵之手。
    难道真的是情深义重？
    如此妇人之仁，那有什么大智若愚，肯定是昏君。

 第二十九章 相信人民群众的创造力

    赵构谢恩离去。
    赵桓再次来到议事厅，看到每人手中都多了一碗汤，只是除了岳飞没人在喝。
    “怎么了？金人血汤不好喝吗？”赵桓问。
    底下众臣脸色严峻，小安子慌慌张张上前。
    “陛下，大事不好，那金使说，有大队人马，不日路过相州城。”
    大队人马？这么快？
    不可能的，朕来相州才几天！
    “别听他们胡说，吓唬人的。”赵桓道。
    宗泽放下血汤，拱手行礼。
    “陛下，金使说有押送黄金的车队，从汴梁城北上回金，途径相州，此言未必是假。”
    汴梁城破，金人搜刮到黄金，送回金国首都邀功，是很合理的事情。
    黄金！
    还有这等好事！
    赵桓眉开眼笑。
    刚才看到大臣们的官位俸禄，朕正愁没钱呢。
    这下好了，金人给朕送礼来了。
    真是雪中送炭。
    “审金人！”赵桓道。
    等三位金人押上来，赵桓说道：“把三人带至三个屋子，分开审理，有一句话对不上，三人都挨一刀，十句话对不上，挨百刀！”
    三位金人在包子铺已被吓破了胆，这一分开审理，都说了实话。
    原来完颜宗望攻破汴梁城后，找到了郭京藏的九万多两黄金，宗望又凑了一些凑足十万，让降将萧仲恭带着两千精骑，护送黄金回金都。
    萧仲恭和金使是同日出发，因车队庞大行走缓慢，金使先到相州城。
    按照三位金人推算，车队将于明日午时，途经相州城三十里外的大道北上。
    至于攻打相州城，纯属三位金人胡说。
    大宋士兵野战不行，守城很行。
    因为被金人打怕了，所有的城池，都修足了防御。
    没有攻城武器，任骑兵再多，也攻不破。
    “很好！拉出去祭旗！”赵桓一拍椅子扶手，站起身来，面容严肃！
    “诸位大宋的好男儿，杀金贼的时候到了，你们好好商量下，等朕来了看结果！”
    赵桓负手离去，殿内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多数人心惊胆战。
    金兵的两千精骑，是相州城这一万宋兵所能打的吗？
    宗泽摇头叹息，颓然而坐。
    好好商量，商量送死吗！
    他和金兵交手多次，知道金兵的厉害，若是大宋精锐步兵，以五敌一，可守，以十第一，可退。
    但是在这相州城中，精锐步兵，就他手下的三千，其余八千，都是流匪或是新兵，除了摇旗呐喊，根本没别的用处。
    用三千步兵去打两千骑兵，这是妥妥的送死，真不知道皇帝是怎么想的！
    岳飞也是叹气。
    对于相州兵的战斗力，他比宗泽更清楚几分。
    康王府内不缺热血士兵，但热血士兵都没上过战场；宗泽的士兵历经苦战，但都是兵痞人精，有便宜的仗冲的凶，打不过的仗跑的快。
    这样的军队，不历练历练，直接对上金军精锐，必败无疑。
    刘浩和张俊没说话，唯有韩肖胄，拔出长刀，在刀鞘上来回磨。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金贼，你韩爷爷来了！都给我等着！
    大街上，冷风扑面，宗玉的心情大好。
    不是因为要杀金贼了，而是陛下又让她扮书童，这就意味着又不用守规矩了。
    真好！
    宗玉双手负后，一蹦一跳。
    汪仙子有些别扭。
    这一辈子，她都戴着面具，可穿男装，从未有过。
    “陛下，这是要去。。。”
    看到赵桓那闪着光的眼睛，汪仙子就知道自己错了。
    三人来前说好的，出门不讲规矩，都以兄弟相称，若是有人犯错，当受惩罚。
    而所谓的惩罚，竟是在脖子上种草莓。
    这一晚的相处，她已经很清楚赵桓口中的草莓是什么了。
    “陛下，我不是故意的。。。”
    话一出口，汪仙子知道自己又错了。
    三人行至湖边柳树旁，四下无人，唯有鸳鸯闹。
    热闹过后，汪仙子缩了缩脖子，再不敢多言。
    看着落落大方、丝毫不拘束的宗玉，汪仙子忍不住有些羡慕。
    君臣有别，这女子是怎么做到，真的像兄妹一样。
    三人来到千花坊附近，赵桓说道：“汪兄弟，今天千花坊的赌局能让我耍耍不？”
    汪仙子点头：“陛。。。哥，你说了算。”
    好险，差点就。。。
    汪仙子一阵脸红。
    赵桓叫来千花坊的人，让他们挂出一条横幅。
    凡是不用任何物品，能阻止骑兵前进的，今日上品楼一切。
    条幅一出，人头很快聚集。
    有将牵马而出，正是王贤。
    汪仙子掩嘴微笑，原来皇帝出门前找王贤，是办这个事去了。
    皇帝还真是稚嫩，居然让相州百姓想办法对付骑兵。
    要是骑兵那么容易对付的话，大宋也不会被辽人打的那么惨，如今更是被金人欺负的不像样。
    有相州百姓赤手空拳拦在路上，被王贤骑马从头上飞过。
    有相州百姓横躺地上，企图用脚将马扳绊倒，王贤又是纵马飞过。
    如此反复，都以闹剧收场。
    徒手不用物品，谁能阻拦骑兵！
    答案是没有！
    一个时辰过去了。
    汪仙子打着哈欠道：“哥，你这赌局太难了，千花坊的姑娘们，今晚都没生意了。”
    赵桓看着一旁托着脑袋认真思考的宗玉，笑道：“要相信人民群众的创造力，今天不行，还有明天，这叫集思广益。”
    汪仙子对赵桓嘴里时不时蹦出的新鲜词语，已有些习惯。
    但是相信百姓？她不信。
    百姓若是有用的话，大宋城的百姓，每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六万金兵。
    可事实呢？大宋百姓除了骂人之外，还会干什么！
    皇帝竟然相信百姓，简直无可救药，昏庸至极。
    又一个时辰过去，在这一个时辰内，甚至都没几个人参与赌局。
    群众之中，窃窃私语。
    “这赌局骗人的，根本不可能做到。”
    “是啊，赤手空拳，要能阻止骑兵的话，金贼早被咱宋人灭了。”
    “就是，散了，都散了，别做春秋大梦了。”
    。。。。。。
    天色逐渐变黑，围观的百姓也逐渐少去。汪仙子转过头，正准备劝赵桓该回去了。
    忽然，有一人喊道：“我来试试！”
    汪仙子转头看去，看到一熟人。
    脸上有两道十字刀疤的汪金默，手上拄着一把锄头，锄头上还带着泥。
    “汪府贼子，你竟敢自投罗网！”汪仙子起身喝道。
    汪伯彦之所以只被判抄家，是殿上众臣怕牵连到汪仙子。
    当时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皇帝对汪仙子的宠爱。
    汪金默是汪伯彦的侄子，因有助纣为虐之嫌，才被通缉。
    原以为躲起来了，想不到竟在这里露面。
    王贤下马擒贼，一气呵成。
    等汪金默跪在地上，赵桓说道：“只要今日能破赌局，朕赦你无罪，松开！”
    汪金默谢恩后，拿起掉落地上的锄头，开始挖洞。
    一柱香的时间后，地上坑坑洼洼的多了三十来个碗口大小的洞。
    “可以了。”汪金默说道。
    王贤策马，在洞口前绕来绕去。
    这些洞口说深不深，也就两指来深，可要是马踏进去，多半要跪。
    “陛下，能不能把洞填平。”王贤问。
    汪仙子笑的人仰马翻，在赵桓耳边说道：“哥，这位种不种草莓。”
    赵桓搂过汪仙子，大声道：“种，当然种，这里是千花坊的地盘，谁犯错，都种你。”
    汪仙子窘迫无语，心中确是暗笑。
    挖洞确实能坑马脚，但是填坑又不难。
    如此伎俩，怎对付得了大金铁骑，太天真了！
    王贤见赵桓没反应，绕了两圈，开始策马狂奔，一跃之下，马失后蹄，当场跪倒。
    “赌局破了！”
    “真的能阻挡！”
    “还愣着干什么，回家扛锄头啊！”
    “上品楼，俺老郑来也！”
    千花坊外的百姓一下子沸腾了。

 第三十章 挖坑容易填坑难

    汪金默走到赵桓面前，从怀中递出一块沾满泥土的锦缎，上面写着很多字。。。
    昨晚汪伯彦出事后，他趁着混乱去了趟汪府。
    汪府管家给了他一封密信，说是汪大人准备的，一旦大人出事，就将此信给他。
    信里要他杀一个老妇，并将老妇埋到城外一个地点。
    管家还给了他一匹马。
    汪金默出城之后开始挖坑，不想挖出一条锦缎来，上面写着他的身世。
    他不叫汪金默，他叫杨金没（o），是杨继业的后代！
    大宋杨家将，抗辽真英雄！
    他是忠良之后！他不要就此逃亡！
    所以他骑马回城。
    跑的太快，马蹄入坑，摔了一跤。
    进城后，他打算先潜回千户坊，找机会面圣述说一切。
    谁知遇到了这个赌局，还见到了皇帝。
    一想到马蹄入坑，他就有了破局之法，而且锄头又刚好在手。。。
    “你是杨家将！”看过锦缎之后，赵桓大笑。
    真是天助朕也！
    大战在即，又给朕送一员大将，还有了阻挡骑兵之法！
    金贼！
    颤抖！
    “走！回府议事！”赵桓带着众人，急急忙忙的往康王府赶。
    康王府内，在赵桓走后，几位将军也有聊过战术战法，无一可行。
    实在是战力相差太大，毫无取胜的可能。
    赵桓先介绍了一下杨金没的身世，让他在刘浩帐下效命，然后拿起地图，翻了个面。
    “有结果了吗？”赵桓问。
    宗泽吞吞吐吐的道：“陛下，这仗。。。实在。。。没法打。”
    岳飞身为管兵主事，第二个开口：“金贼势大，当徐图之。”
    刘浩附议：“陛下，打不过的，金兵是可恨，打起仗来也是真猛。”
    张俊附议。
    唯有韩肖胄，将磨好的刀，重重的摔在地上，长叹不已。
    “干什么！干什么！一个个垂头丧气的！金贼怎么了，不也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还三头六臂不成！”赵桓笑着拿过一支笔。
    “朕昨晚做了个梦，一个灭金贼的梦，都过来看看。”
    汪仙子忍住笑。
    做梦都能灭金贼，那金贼早灭了。
    真是个昏君。
    殿内大臣大都面色怪异。
    唯有秦桧，认认真真的围了过来，仔细看着。
    赵桓画了两座山，两山之间一条羊肠小道。
    “把金人骗到这种地方，堵住两头，从山上围杀有难度吗？”
    岳飞仔细的看了看，摇了摇头。
    若是金兵真的进了这种地方，骑兵只会互相践踏，根本没作用。
    宋兵从山上攻击，那怕丢石头，都能大获全胜。
    问题是，哪里有这种地方？又怎么把金兵引进去？
    岳飞的问题，引起了宗泽和张俊的共鸣。
    “是啊，陛下，上哪里去找这种地方？”
    赵桓笑道：“要是所有的事，朕都替你们做了，要你们这些大臣何用？相州城外有没有类似的地方，问樵夫去。”
    宗泽连忙命人去找。
    接着是第二个问题，怎么把金人引过去？
    赵桓没有回答，而是拿着笔娓娓道来。
    “把金兵引过来后，放先头部队过去，等辎重车队进入山谷，再落石堵住两头，下山劫杀，速度要快，务必在两个时辰内把黄金弄回来，穷寇莫追。”
    宗玉在一旁听的起劲，忍不住问道：“陛下，您这做的是什么梦？这么厉害！”
    赵桓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平型关大捷！”
    “平型关？”宗玉拍着脑袋，仔细想了想，“没听说过。”
    赵桓笑而不语。
    平型关你们当然没听说过了。
    那是一支很多人都没有枪的队伍，要对付的是随身携带重武器的敌人。
    双方火力相差巨大。
    但是在绝对的埋伏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平型关缴获了大量物资，打出了国人的信心。
    巧了，朕的第一仗，也要缴获物资，打出宋人的信心。
    岳飞和宗泽拿起笔，在纸上认真研究。
    几次探讨下来，都是稳赢不输。
    可最大的问题，依旧没有解决。
    怎么把敌人引过去！
    赵桓伸出两根指头，晃了晃。
    “第一，学赵子龙，引战，诈败。”
    “第二，在山谷的另一边，临时搭建一个千花坊，把千花坊的小姐姐都叫过去。”
    岳飞和宗泽对望了一眼，都是眼前一亮！
    金人好斗，宋人挑衅，必定追击。
    金人又好女人，千花坊那么多女子，一旦被他们发现，肯定要抓回去。
    而且，这还是一支回去献礼的部队，没理由放过这么一票大礼！
    陛下实在太英明了！太厉害了！
    他们想破头都没想到的事情，陛下原来早就有了结果。
    汪仙子看着眼前高大的身影，内心震撼不已。
    皇帝真的不是昏庸无能，皇帝是真的大智落愚！
    真要按此计划进行的话，金人会有大麻烦的。
    不行，得赶紧给金人送信，让他们不要中计！
    汪仙子说道：“陛下，既然要用到千户坊的人，臣妾先去准备下。”
    赵桓一把拉住。
    “着什么急，还有惩罚没有完。”
    汪仙子听到前面半句，以为心事被看穿，吓得心跳加速，听完之后，才想起，这大宋皇帝，是真的风流。
    也罢，不着急，她还有两位婢女呢。
    “陛下，府内没有婢女，多不方便，把小慧小琴叫过来。”走出议事厅后，汪仙子道。
    赵桓搂过汪仙子，赞道：“不愧是朕的爱妃，想的周到。”
    春风是好，就是累。
    要是有两个婢女端茶送水。
    那春风之间的间隔，肯定要少很多。
    朕今晚，要让这相州城，春风不断。。。
    第二天，小慧一早就出去了，汪仙子说她亲戚来了，回家招待，赵桓也没放在心上，只是觉得这个理由，听起来怪怪的。
    亲戚来了？什么亲戚？
    来到议事厅后，一晚没睡的岳飞，已经穿好盔甲。
    张俊，刘浩，韩肖胄都不在。
    “陛下，三位将军整顿兵马去了，果然如陛下所料，相州大道旁，有一处无名山地，地势险要。”宗泽神情激动。
    要不是皇帝说过，动兵的事由岳飞掌管，他都想披甲上阵了。
    岳飞行了一个军礼，严肃道：“陛下，岳飞此去必不辱命，但是相州城空，万一金人骑兵过来，该当如何？”
    赵桓笑了笑：“这事简单，杨金没不是挖了几个坑，破了千花坊的赌局嘛，你们去埋伏前，在相州的大道上，也挖一些坑，不用太多，一人一个坑就行。”
    相州有兵一万一，相州大道上就有一万坑，这还挡不住骑兵？
    填坑？等金人填完这一万坑，相州的部队早回来了。
    毕竟挖坑容易填坑难。
    填的少了，填的多了，都会绊到马腿。
    汪仙子听的心惊肉跳，给金人的情报已经送出去了，没有想到这件事。
    相州城出兵后，城门紧闭，任何人不能出城，想要再派人出去已无可能，只能看金人的造化了。
    这个皇帝，比她想象中的更可怕！

 第三十一章 小男孩大麻烦

    大道上，金人的骑兵缓缓走着，除了两千骑兵外，还有杂役三千，而运送黄金的，都是宋人民夫。
    带着皮帽的金兵将领萧仲恭，跟在中间的一辆马车旁，微闭着眼睛。
    这次回去送礼，其实是个幌子。
    是宗望大人想借机将马车里的麻烦送回去。
    年仅四岁的完颜亮，被太宗派来历练。
    一个四岁的孩童，有什么好历练的。
    当时朝堂上有两种声音。
    一种是太宗要将皇位还给太祖后人，完颜亮就是太宗要考察的人之一。
    另一种是太宗要害死太祖后人，让自己儿子名正言顺的继位。
    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他能碰的，一旦车里的小祖宗发生了意外，他全家都得陪葬。
    这也是为什么，精兵有两千，领兵的却不姓完颜。
    完颜家的人都怕。
    他们不怕宋兵，怕的是朝廷里另有埋伏。
    车队缓缓前行，临近中午时，有士兵来报，前方有一女子拦路，自称是金人，有紧急军情报告。
    若是平时，萧仲恭不会当一回事。
    女子拦路，那就让士兵们牵牵羊乐一乐。
    可是今天，他赶紧让人带上来。
    一位农妇打扮的女人上来，仔细看去，年轻有几分姿色，是个牵羊的好材料。
    “什么军情，如实说来，否则，休怪本将军让你做羊。”
    许久不碰女人的萧仲恭，有些饥渴难耐。
    在围城的时候，宋人隔三差五的从汴梁城送美女出来，他这个级别的将领，次次都有。
    扮做农妇的小慧，赶紧递上汪仙子准备的情报。
    “相州兵倾巢而出在山谷设伏，并以美女、佯败为诱饵，请将军不要中计，宜大军直取相州。”
    萧仲恭拿着纸，仔细思索。
    马车里探出一孩子的头来。
    “萧叔叔怎么不走了？”
    萧仲恭说道：“有人来报，有宋兵在前方设伏。”
    男孩笑道：“哈哈哈，萧叔叔怕宋兵，萧叔叔怕宋兵。”
    男孩自到汴梁城外，听到的都是金兵神勇、宋兵无能的事，看到萧仲恭严肃的神态，顿时笑了起来。
    萧仲恭脸色大变。
    孩子无心的话，在这里说没事，可要在金都里说，在太宗面前说，那就是大事了。
    “来人，领三百兵，取相州！”
    之后，又对完颜亮说：“叔叔不是怕宋兵，是怕打下了相州，没人扛银子回去。”
    完颜亮这才不笑，眨着眼睛问：“萧叔叔能带我去相州吗？宗望叔叔破城都不带我去。”
    萧仲恭摸了摸孩子的头，模棱两可的说道：“看天色，时间早就去，晚了就算了。”
    等士兵走后，萧仲恭看着年轻的小慧，实在忍不住了。
    一个临时搭建的帐篷内，不时有惨叫声传出。
    完颜亮再次探出头来，有些疑惑的自言自语。
    “为啥大宋的女人，都是这样的，动不动就惨叫，她们为什么不笑？”
    没人回答。
    等惨叫声结束后，萧仲恭披上衣服，对蜷缩在地上的小慧说道：“这东西谁让你送的？”
    小慧带着哭腔：“我家小姐，大宋皇妃。”
    萧仲恭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大宋皇妃！这要能抓回来，该是怎样的一番滋味呢！
    岂不是和当大宋皇帝一样！
    在他春风得意的时候，有纷乱的脚步声传来。
    “报！！！”声音有些慌张。
    “出了什么事？”萧仲恭走出帐篷。
    一士兵飞跑着禀报：“将军，相州大道的路上有坑，先锋部队的马被绊倒，死十七人，伤二十一人。”
    萧仲恭的脸色阴沉起来，“那其他人呢？”
    伤亡三十八人而已，不到两成，若是相州城没宋兵，也足够了。
    士兵道：“将军，路面坑太多，只能退回来！”
    坑太多？大道之上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坑！
    是宋兵挖的坑！
    这个女人，送的是假情报！
    “来人，将她拖下去，给受伤的士兵出气！”
    小慧手脚被人拖住，拼命的挣扎哭泣。
    “大人，冤枉！大人，冤枉啊。。。”
    可她的惨叫声，换来的却是周围金兵的狞笑声。。。
    完颜亮再次探出头来：“叔叔，相州还去吗？”
    萧仲恭摇了摇头：“相州的路不平，咱们还是赶紧回金都，耽误了行程，陛下会不高兴的。”
    提到陛下的名头，完颜亮乖乖的把脖子缩了回去。
    萧仲恭让队伍继续前进，心中暗自思索。
    汴梁城才破几天，相州城就有了新皇帝和新皇妃，反应倒是挺迅速的。
    如此一来，要灭大宋还得一段时间了。
    也好，大宋灭的晚，就能避免狡兔死，良狗烹。
    去相州城的路既然不平，那就不去了。
    先把车里的麻烦送回去，不要节外生枝。
    行不多远，他再次细眯起双眼。
    忽然，前方部队一阵骚动。
    “怎么回事？”萧仲恭厉声喝道。
    有兵士来报：“将军，路边树林中，有宋兵用弩偷袭。”
    萧仲恭脸色微变。
    刚才那女子送的情报，难道是真的？
    “把那女人带上来。”萧仲恭道。
    “将军，要不要追？”士兵问。
    萧仲恭摆了摆手：“先不追击。”
    被带上来的小慧，两眼无神，两腿无力，瘫在地上。
    “谁在前面设伏？”萧仲恭问。
    小慧置若罔闻。
    这女人，被弄傻了。
    先带回去，万一金都的人问起来，为何任由宋兵偷袭，也有个交代。
    小慧被人搀扶着，跟在车队之中。
    一路上，不停有宋兵偷袭。
    到第十波的时候，完颜亮又探出头来。
    “叔叔，宋兵这么可恨，为什么不打他们？”
    萧仲恭摸了摸他的头：“一些恶心的苍蝇而已，不用理会，早点回京都。”
    完颜亮似懂非懂的点头。
    这时，有士兵慌慌张张的过来。
    “耶律将军中弩了。”
    耶律将军！萧仲恭的瞳孔瞬间张大。
    耶律伤是他的副将，要是连他受伤都不管不顾，那畏战的罪名绝对洗不清了！
    “追击！”萧仲恭怒不可遏！
    前方部队中，耶律伤的腋下夹着一根弩。
    他并没有受伤，他只是受不了宋兵的挑衅。
    同为降将，萧仲恭的小心翼翼，在他眼里是懦弱无能。
    区区宋兵而已，一巴掌就能拍死，凭什么要忍受他们的挑衅！
    耶律伤亲自带兵追击。
    车队继续前行，一柱香的时间后，有士兵来报。
    “将军，前方发现一个山谷，山谷前有琴声和歌舞声，是否过去看看。”
    萧仲恭只觉得眼皮直跳。
    所有的一切，都和情报符合。
    宋兵真的有埋伏！

 第三十二章 小祖宗被埋伏了

    无名山谷上。
    宋兵躲在树林中。
    或拿刀枪，或拉网袋，袋中都是石头。
    在一个视野极好的高地上，岳飞如释重负。
    前几次的挑衅，金人居然没有上钩，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刘浩都沉不住气了，要亲自带兵大干一场，再把金人引回来。
    刘浩觉得，是去挑衅的人少了，金兵根本不理会。
    岳飞不这么认为。
    以金兵的个性，无论多少宋兵挑衅，一定会做出反应，除非这支队伍里，有特殊任务在，不得不隐忍。
    所以他改变了策略。
    让千花坊的人分散开来，每隔两百米有人弹琴歌舞，如此一来，战线拉长到数里之外。
    若是小队金兵过来，则不理会。
    若是金兵想把姑娘们抓到山谷的另一头，说明金兵不愿过山谷，那么对不起，直接在山谷里消灭。
    有三十来骑追至山谷口，一将停留片刻，让几个兵留下，冲冲的过山谷。
    琴声停止，狞笑声阵阵。
    “禽兽！”刘浩骂道。
    韩肖胄双眼通红，手中长刀早已出鞘。
    岳飞按住他的手，朝张俊吩咐道。
    “烦劳张将军守住谷口，不让他们带走千花坊的人。”
    张俊领命而去。
    过了不久，山谷外马蹄声阵阵，金兵的大队人马到了。
    岳飞朝刘浩拱手：“刘将军，另一个谷口就拜托了。”
    刘浩折断一根树枝，说道：“放心，我不扒了金人的皮，翠姐饶不了我。”
    韩肖胄几次请战，岳飞都不理会。
    小不忍则乱大谋！
    萧仲恭得知耶律伤过了山谷，气得连踢带踹，将报讯的士兵踢到在地。
    “他不是受伤了吗？还能骑马？还能牵羊！”
    “去！告诉他，立刻给我滚回来！这山谷有埋伏！”
    士兵慌张离去。
    萧仲恭拿起马鞭，重重的抽在地上。
    完颜亮探出头来。
    “叔叔，怎么又停下了？”
    萧仲恭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
    “前方山谷陡峭，路不好走，会有颠簸，叔叔换一条路走走。”
    听到这话，完颜亮直接跳下马车。
    “宗望叔叔说，山谷里有蚂蚱，很好玩的，叔叔，我要去抓蚂蚱！”
    完颜亮撒腿就跑，萧仲恭只好跟上。
    在山谷口，萧仲恭拉住完颜亮，让士兵去抓蚂蚱。
    前方山谷中，马蹄声响起，耶律伤回来了，赤着上半身，意犹未尽。
    “将军，那边好多宋人娘们，不让士兵们爽爽？”耶律伤喊道。
    因为萧仲恭的军令，他不敢逗留，也不敢将女人带回。
    他这声音一落，山谷的另一边，又有琴声传来。
    萧仲恭脸色一寒：“耶律伤，山林野外，为何会有女人？亏你行军多年，这点警觉都没有。”
    耶律伤笑道：“将军，这你就不懂了，我问过了，那女人说，她们是相州城的妓女，听说金兵路过，特来做生意的，现在相州城人穷的很，没咱们大方，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背后的士兵，一个个意犹未尽，喊的震天响，“是的，将军！”
    “混蛋！”萧仲恭一鞭子抽在一个士兵身上，抽的他不敢动弹。
    “山谷上有埋伏！你们这帮蠢猪！”
    耶律伤说道：“将军，有埋伏，搜一搜不就得了。”
    萧仲恭收起鞭子冷笑。
    这山谷面积极大，搜山至少得千把人，才能在天黑之前搜完。
    千把人上山，要是让人给围了砍了，回去怎么交代？
    这个山谷，长也就两百多丈，就算是被堵在山谷里，最多也就被堵个千把人。
    搜山还不如硬闯！
    “撤，换道！”萧仲恭也不解释，拨马而回。
    耶律伤惦记着山谷外的女人，实在是不情愿，但是萧仲恭官比他大，没办法。
    当他悻悻而回时，突然看到了完颜亮，顿时笑道：“将军，您不会是怕了宋兵。”
    萧仲恭马鞭举起，脸色铁青。
    对于耶律伤，他忍了很久，要不是看在耶律余睹的面上，早一鞭子抽下去了。
    “叔叔，你真的怕宋兵？”完颜亮眨巴着眼睛，好奇道：“为什么呀？”
    耶律伤跳下马来，拍着完颜亮的肩膀，说道：“山谷外有好多好玩的，将军就是不敢去。”
    “耶律伤！你好大的胆子！”萧仲恭忍无可忍，一鞭子抽下。
    “啪！”耶律伤的肩头，出现一条血痕。
    完颜亮从没见过萧仲恭发这么大的脾气，顿时不敢说话。
    耶律伤看着肩头，冷笑一声，蹲下身子。
    “叔叔带你过山谷好不好，咱们不做胆小鬼！”
    萧仲恭拔刀在手，“你带一步试试！”
    耶律伤拉起完颜亮的手，大步向前。
    “萧将军，我可不想回了金都，背上畏战的罪名，你以为今天的事，能瞒得住吗？”
    萧仲恭缓缓放下长刀。
    在这支送礼部队中，有三百人是耶律伤的亲兵。
    若是耶律伤有心把事搞大，他也压不住。
    更何况还有完颜亮这位小祖宗。
    “耶律伤，你带本部兵马先行，小公子跟我一起走。”萧仲恭道。
    耶律伤要的就是过山谷，找美人，带不带完颜亮无所谓。当即放开完颜亮，策马飞奔。
    前军奔过，车队跟上。
    山谷上的岳飞，悬着的心彻底放下。
    完颜亮蹲在山谷旁，满脸的羡慕。
    谷中有各种虫兽鸟鸣，是他最喜欢的东西。
    但是萧仲恭没让他走，他乖乖的等着。
    萧仲恭起初还是很担忧，眼看车队前端就快走出山谷，心里也放松了起来。
    宋兵弱懦，看来是不会来了。
    自己是真的瞎担心了！白白让耶律伤笑话一场。
    都是那个该死的女人！
    一定要把她拉出来，剥皮抽筋！
    萧仲恭的视线往车队扫去，正看到行尸走肉般前行的小慧，就要进入山谷。
    “疯女人，给我站住！”萧仲恭喊道。
    这女人就不要进去了！
    谁知道，小慧突然抱起身边的完颜亮，朝山谷里跑去，一边狂笑。
    凄厉的笑声听的萧仲恭头皮发麻。
    “站住！拦住她！”萧仲恭大吼。
    迟了！
    巨大的石头，从空中落下，把跑过去的两位士兵直接砸死！
    真的有埋伏！
    完颜亮！
    小祖宗被埋伏在里面了！
    “冲！”
    “都给我冲！”萧仲恭的吼声不比落石轻。

 第三十三章 无论天涯海角，朕都会带着你

    “杀！！！”
    “为千花坊的姑娘们！”
    “为大宋的江山！”
    “杀金贼！！！”
    两边山头，无数脑袋从树丛草堆里钻出，伴随着震天的口号，和闪亮的刀光，如群狼下山！
    山谷里的车队，很快被清理完毕。
    出山谷的那一头，张俊和韩肖胄也轻松挡住。
    韩肖胄甚至还带兵追了出去，把耶律伤赶的像野狗一样乱窜。
    而进山谷的这一头，刘浩明显感到吃力。
    堵住山谷的石头有一人多高，原本凭借着地利优势，能轻松挡住，谁知金兵像疯了一样爬上来。
    金兵爬上石头后，没多久，就把刘浩军赶下高地。
    金兵居高临下的打，刘浩军伤亡很重。
    “刘将军，退后一些，用枪阵。”杨金没建议道。
    大战开始后，杨金没带领着一队人表现出色，刘浩点头同意。
    四五个士兵，退后一枪的距离，握枪在手，金兵但凡爬下石头，下一个杀一个。
    没多久，金兵就不敢再攻，任萧仲恭怎么叫喊都没用，岳飞大获全胜！
    胜利的消息传到相州城内，举城同庆。
    赵桓将首功给了千花坊的姑娘们，更是让百姓欢呼不已。
    做小姐怎么了！
    小姐照样能为国争光！
    庆功宴上，有很多人向汪仙子致敬。
    尤其是千花坊的姑娘们。
    汪仙子表面乐呵，心不在焉，目光一直四下搜寻。
    终于在杨金没的身边，看到了面无人色的小慧。
    四目交加。
    有怒意也有询问。
    小慧的眼神却是空洞无力。
    “陛下！十万两黄金全数到手！珠宝绸缎还在清点数量，杀敌三千余人，救回民夫七百！大胜啊！大胜！”宗泽举着酒，激动不已。
    岳飞则面色如常：“陛下，我方阵亡五十三人，伤一百三。”
    赵桓一一举杯。
    岳飞又道：“陛下，此战过后，金兵定会大举来犯，需早做准备。”
    赵桓点点头。
    不错，金兵打相州是迟早的事。
    朕也早就在想对策了。
    但是怎么想都没有用。
    相州一万兵马，肯定打不过金兵十万。
    敌众我寡，朕只能学习伟人的十六字方针。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存人失地，人地皆得。
    唯一的问题是。
    伟人知道该怎么存人失地，朕不知道。
    朕只能去问向导。
    庆功宴举行到一半，赵桓找个借口开溜。
    还是去看望太妃的借口。
    只是这次，带上了赵构。
    来到康王府的寝殿外。
    赵桓拍着赵构的肩膀道：“构弟，金兵势大，若是你来主事，可有想过，该何去何从？”
    赵构连忙跪地，被赵桓拉起。
    “你我兄弟，唇亡齿寒，不需多礼，有话直说。”
    赵构谢恩后，略一迟疑，说道：“皇兄可问老臣，当初我来相州城的时候，内事不决问汪老，外事不决问宗老。”
    和朕打太极？
    看来朕说的太委婉了，得加点猛料！
    赵桓再次拍了拍赵构的肩膀。
    “他们不是赵家人，大宋的江山就算毁在金人手里，他们依旧可以为官为民，咱们不一样，咱们赵家人，必定会被斩尽杀绝。”
    赵桓拍的很轻，可赵构肩头，却像有万斤重担，压的他身体都弯曲了，额头上也有汗水渗出。
    “皇兄，我以为，该向金人。。。议和，这些黄金。。。还是还回去的好。”赵构吞吞吐吐的说道。
    好你个狗弟，还不说实话！
    难道朕不知道，金人来了，你第一个跑路的吗？
    赶紧的，乖乖的，告诉朕一个地址，朕也好跑路！
    “构弟啊，黄金是不可能还回去的，汴梁城送了那么多黄金，还不是破了，如今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守，一条是逃，你选。”赵桓道。
    赵构的身体弯的更厉害了，两条腿也开始哆嗦。
    半晌之后，赵构说道：“皇兄，相州人民那么相信您，还是守。”
    赵桓点头：“好啊，若这是你的心里话，那你就留在相州抗金，朕选一个地方避避。”
    好你个狗弟，都这个时候了，还和朕玩心眼。
    来！
    朕让宗泽陪你在这里抗金。
    赵构的脸色瞬间没了血色，膝盖一弯，跪在地上。
    “皇兄，金兵势大，若您不怪我胆小，还是一起跑了的好。”
    乖！
    这才像话嘛！
    来，告诉朕，跑哪里去。
    “你觉得，往哪里跑好？”
    汪仙子在一旁听的无趣。
    皇帝这是在遛狗玩吗？
    有意思吗？
    赵构的确惹辱负重，也懂得借势借力。
    可十个赵构都比不过皇帝。
    来相州城一天，就坐稳了相州城的真正主人，第二天，抢了金人的黄金。
    这些事，即便让她来做，也远远不及，更何况是一个赵构。
    或许，这就是皇帝的癖好，就像皇帝好色一样。
    无聊！
    汪仙子看向宗玉。
    那个妮子，什么时候都是认真的看着皇帝，比翠姐看刘浩还痴迷，没得救了。
    赵构想了许久，战战兢兢的吐出三个字：“东平府。”
    汪仙子心里嗤笑。
    相州在汴梁的北部，东平府在汴梁的东北部，两者距离汴梁差不多远，跑去那里有什么用。
    真要跑，南下襄阳，才是正道！
    赵桓又拍了拍赵构的肩膀，“下去，无论天涯海角，朕都会带着你！”
    汪仙子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这话，男子对千花坊的姑娘经常说，是情话，可这两人。。。
    送别赵构后，赵桓搂住宗玉和汪仙子，笑道：“两位爱妃莫要打碎了醋坛子，今日朕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宗玉抬着头，认真倾听。
    汪仙子则笑容满面，看似随意。
    赵桓道：“世上没有什么事，是银子摆不平的。”
    宗玉摇头，汪仙子点头。
    一个不在意钱，一个很在意钱。
    赵桓又说：“如果有，那就是命了，没有什么是命好摆不平的。”
    这次宗玉点头，汪仙子摇头。
    一个出生在官宦之家，命好。
    另一个寄人篱下，命不好。
    赵桓继续说：“如果还有，那就得看运，没有什么是运气好摆不平的。”
    两人愕然。
    赵桓哈哈大笑。
    两位爱妃啊！
    朕成为相州之主的时候，没有钱。
    但朕命好，所以不花钱也能使得动兵马，让他们去抢钱。
    可那金兵死活不进山谷。
    要不是杨金没告诉朕，朕还不相信。
    是一位金人小孩，逼着金兵进的山谷。
    你们说，是不是朕的运气好！
    待会朕，就亲自会一会这个金人小孩。

 第三十四章 走，退金兵去

    议事厅中，完颜亮被带了上来。
    这趟大战，共有俘虏四十二人，却无一人知道他的来历，只知道这个孩子，身份不一般。
    “你叫什么名字？”汪仙子拿起一块水果，递了过去。
    完颜亮丢在地上，一声不吭。
    孩子虽小，骨头很硬！
    汪仙子摇摇头，表示没办法了。
    其实办法是有的，对付一个小孩子而已。
    但她不想用。
    孩子的身份越高，她想要救人就越难。
    堂下的宗泽愁眉苦脸。
    张俊建议用刑，可对一个四岁小孩用刑，他做不到。
    太残忍！
    可是，该用的办法都用了，孩子就是一声不吭！
    怎么办？
    赵桓笑着捡起地上的水果：“不错不错，很有完颜家的风范。”
    完颜亮愣了一下，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赵桓笑而不语。
    一个小孩子家，身份不一般，肯定是金国的贵族。
    而所有贵族里，皇族身份最贵，那还不简单。
    一个小屁孩而已，随便试一下就有了。
    “你的名字是两个字的？”赵桓继续试探。
    完颜亮连连摇头：“不是，一个字的！”
    咦？赵桓有些奇怪。
    围在汴梁城外的完颜家人有三位，都是两个字的。
    宗望，宗翰和宗弼。
    怎么这个小孩是一个字的。
    再猜猜。
    “是一个动物？”赵桓问。
    完颜亮继续摇头。
    “那是什么？”赵桓再问。
    完颜亮撅起嘴：“才不告诉你。”
    “啊！我知道了，一定是丑，坏，衰，弱这些见不得人的。”赵桓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
    完颜亮急了，“才不是呢！是亮！光亮的亮！我阿民说了，要我长大后让金国发光发亮！”
    “嗯，可以了，先去吃饭。”赵桓让人将完颜亮带下去。
    朕真是个骗娃的天才！
    收工！
    等等！
    这娃谁啊？
    得弄清楚。
    “完颜亮？谁家的孩子？”赵桓问。
    宗泽瞪大了双眼，先前对皇帝的崇拜丢个精光。
    完颜亮陛下都不认识？
    这。。。
    秦桧咳嗽两声，上前道：“陛下，这是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孙子，和完颜亶一样，是金国未来的继承人之一。”
    金太宗完颜晟是弟继兄位，继位后一直没立太子，因为朝中老臣，一致认为下一任金主，得是金太祖的血统。
    这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而最有望成为金国太子的，就是七岁的完颜亶和四岁的完颜亮。
    一个是嫡长孙，另一个骨子里带着一股狠劲，最像金太祖。
    两人的名字，不光在金廷赫赫有名，宋廷也是知之甚多。
    “想不到，竟能抓到这么一位大人物，这可比十万两黄金要值钱的多！”宗泽摸着长须，开心至极。
    岳飞却道：“若真是此人，金人必不肯罢休，得早做准备。。。”
    话音未落，却听议事厅外有密集的脚步声响起，还有那拖着长音着急万分的声音：“报～～”
    一士兵进屋，边跪边说：“禀陛下，金兵已至城下！”
    这么快！
    秦桧吓得面无人色。
    宗玉下意识的靠近赵桓，将一只玉手递了过去，紧紧握住。
    “多少人？”赵桓问道，心跳加速。
    不应该啊！
    不应该这么快的！
    这要围上了，想要脱身就难了！
    难道朕的好运，到此结束了？
    不会！狗弟还在呢！
    狗弟在，朕就在！
    想到这里，赵桓镇定了许多。
    士兵道：“刘大人说，在千人左右。”
    “千人？”岳飞低着头，略一思索，拱手道：“应该是萧仲恭收拢残军，前来围城了。”
    宗泽眉头微皱：“不对，千人根本围不了城，他是想拖住我们，等汴梁那边的大军到来！”
    张俊道：“不错！千人围不住我们，但是骑兵速度快，我们想要出城，也办不到，真要在城外野战，胜负难料。”
    金人骑兵的厉害，那是威名远播！
    汪仙子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陛下，既然他们是为了完颜亮而来，何不将他交出去，退了金兵再说。”
    皇帝刚才在寝殿外，已有逃跑的意思。
    而要逃跑，解决掉门口的骑兵最为关键。
    这个时候，让他放人，是最好的方法。
    也省得她再为怎么救人烦恼。
    赵桓搂过汪仙子，当着众臣的面，在脸上“嗒”一下，看的大臣们一个个低下头去。
    若非皇帝这两天表现的英明神武，大臣们都想劝谏皇帝，大敌当前，不要贪恋美色。
    “走！退金兵去！”赵桓大手一挥，所有大臣都是一脸懵逼。
    退金兵？
    怎么退？
    宗泽想起刚才汪仙子的话，立刻跪倒。
    “陛下，万万不可将完颜亮送出，我军此时士气正盛，金人新败士气低弱，若是放人，必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岳飞附议。
    “陛下，臣愿领兵三千，和萧仲恭一决死战。”
    金兵强横，尤擅野战，即便是岳飞，也没多大把握退敌，只能说是死战。
    张俊，韩肖胄相继跪倒：“陛下，臣请战！”
    原本张俊是不敢和金兵硬拼的，但是无名山谷一战，让他信心大增。
    耶律伤的骑兵队，也不过如此！
    汪仙子脸上镇定，心里忐忑不安。
    真要打起来，就一千金兵，可不好说。
    万一宋兵赢了，出了相州城，再想救人，就难了。
    还是趁皇帝有放人的意思，多吹吹耳边风。
    “陛下，士兵刚打完仗，一定是累了，连续征战，臣妾以为不妥！”汪仙子道。
    宗泽眉头大皱。
    后宫不得干政，这是大宋的铁律。
    可是皇帝对这两位爱妃的恩宠，可谓形影不离。
    要劝陛下远离后宫，难！
    更何况，后宫之中，还有一个是他的女儿。
    只是他的女儿，对行兵打仗样样精通，其他方面嘛，就一个字，傻。
    若不是傻，当初梁扬祖也不会找她去行刺皇帝。
    若不是傻，更不会独自一人去康王府正大光明的行刺。
    哎！傻女儿啊，你可不要被千花坊的卑贱女子给比下去了。
    宗泽正左右为难时，张俊说道：“陛下，莫忘张俊当日所谏！”
    汪仙子脸色微变。
    当日张俊在千花坊外，高呼后宫不得干政，此事知道的人甚多。
    如今旧事重提，是在打她脸了。
    “张大人，可要再领兵千花坊一次？”汪仙子语气平淡，但话里话外，杀机重重。
    张俊劝谏之日，正是领兵弑君谋反之时！
    张俊不停磕头：“陛下，臣心里只有两件事，退金兵杀金贼，请陛下明察！”
    额头磕的通红，张俊犹不罢休。

 第三十五章 爱妃啊，你这是瞧不起谁

    “行了，行了，你们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赵桓双手负后，不停摇头。
    “都用点心好不好，那是金兵，不是金子，不是蛮力就可以退的。”
    真是气死朕了！
    朕什么时候这么昏庸了。
    把完颜亮放回去？
    可以啊！
    金太宗拿百万两黄金过来，朕就准了。
    又或者十万个美女也成。
    空口白话，来一千金兵就想让朕放回去？
    想也别想！
    怎么满朝文武，都这么不解朕意。
    还尽搁那边吵。
    后宫不能干政？
    滚滚滚滚滚。
    只要能给朕灵感的，别说后宫，金太宗的话，朕也听。
    真是一群榆木脑袋！
    听到赵桓恨铁不成钢的话，秦桧出来道。
    “陛下英明神武，自有决断，都别自以为是了。”
    张俊这才停止磕头，宗泽和岳飞也站起身来。
    不错。
    陛下英明神武，能在无名山谷灭金兵，自然也能在相州城内退金兵。
    “是老臣糊涂。”宗泽一边说，一边跟在赵桓身后，往府外走去。
    汪仙子眼神闪烁，心中有个不祥的预感。
    每当皇帝意气风发，总有人要倒霉。
    千花坊外的小慧如此，意图谋反的汪伯彦也是如此。
    那么这次。。。
    “陛下，你买一个风筝做什么？”汪仙子不解，相当的不解。
    说好的退金兵，皇帝却在市集上买了一个风筝，往城门走去。
    难不成，一个风筝，还能退金兵？
    大臣们也是各个诧异。
    上城墙后，赵桓竟真的放起了风筝。
    城墙离地数丈高，高处风声烈！
    大宋旌旗猎猎作响，风筝一戳而就，高高飞扬。
    城墙下的萧仲恭脸色阴沉。
    他身旁的金兵却哈哈大笑。
    “宋兵真是无能！”
    “不敢出城战，只会放风筝！”
    “比娘们还不如，回娘胎里去，小孩子！”
    这些金兵，是得了萧仲恭的吩咐，在此冷嘲热讽，目的就是重振士气。
    萧仲恭有信心，在这城门外开阔地带，狠狠的教训宋兵一顿。
    但是，正面战他有信心，用计谋他没信心。
    尤其是在山谷领教了宋兵的计谋后。
    这个风筝，如此不合时宜的飞起，必有阴谋。
    萧仲恭举起手，金兵不再喊话。
    城墙上，赵桓说道：“问一问姓萧的，朕的风筝放的怎么样？”
    城头宋兵大喊：“姓萧的，我们陛下风筝放的怎么样！”
    萧仲恭的心更沉了，大宋皇帝是昏庸无能，但不至于在被围城之时，开这个玩笑。
    “你想怎样？”萧仲恭喊道。
    赵桓侧着耳朵，用手搭在耳边，像是在倾听。
    “想怎样？这问题问的好，朕觉得这里高，风大，适合放风筝，但朕年纪一大把，放风筝不太适合，要不叫个四岁娃儿来放？”
    赵桓莫名其妙的话，让汪仙子心头大震！
    四岁娃儿！岂不就是完颜亮。
    让完颜亮来城墙上放风筝，一个不小心摔下去，肯定摔死！
    皇帝这是要拿完颜亮，来迫降金兵！
    好狠的手段！
    好毒的计策！
    汪仙子正惊慌不安时，凑过来一个脑袋，正是赵桓。
    “汪妃，这次多亏了你，朕才想到，完颜亮的身份可以用一下。”
    “这次，你是首功！”
    汪仙子强颜欢笑，心中暗骂不已。
    出的什么馊主意！
    等完颜亮上来，真的在城墙上放风筝时，萧仲恭面如死灰。
    救不回完颜亮，或许死罪难逃，可害死完颜亮，至少也是满门抄斩！
    “你想怎样？”萧仲恭只能再次喊道。
    有一金兵，悄悄来到萧仲恭身后。
    “将军，耶律将军已经准备完毕，等城门开始，进军掩杀，救出公子！”
    萧仲恭的心下稍安。
    耶律伤鲁莽无脑，这次倒像话了。
    城墙上，宋兵喊话：“萧将军退后三里，放下马匹武器，进城来和完颜公子一起放风筝如何？大宋欢迎和平人士。”
    萧仲恭看着在城墙上奔跑的完颜亮，冷笑道：“大宋士兵，只会欺负小孩子吗？有本事，就出城来堂堂正正的打一场，要连这都不敢，还是趁早放了我族人，否则，等我大军一到，屠城！”
    “屠城！”
    “屠城！”
    金军士兵，齐声高喊，气势惊人。
    赵桓笑道：“想玩是？朕陪你玩，放心，朕不会伤害小朋友的，朕只是和他玩个游戏，蒙上眼睛站在城墙最高处放风筝，若是萧将军觉得这样不够刺激，我让他再翘起一只脚，金鸡独立！”
    听到宋兵传话，萧仲恭冷汗直冒。
    城墙的最高处，是烽火台，那里站一个人，就算是成年人，也很艰难。
    要是蒙上眼睛，那就更难了。
    再金鸡独立，肯定会摔下来！
    城墙上，已有人在给完颜亮蒙眼睛。
    萧仲恭长叹一声。
    没办法了，只能靠耶律伤了。
    若是完颜亮摔死，相州城肯定会被屠，他和手下的这一千金兵，也会被屠。
    他赌不起！
    萧仲恭解甲下马，其他金兵纷纷跟上。
    城门打开，杨金没和韩肖胄各领一支兵马，分列左右，接受降兵。
    突然，后方树林中，奔出数百骑兵，手持弯刀，喝声如雷：“宋贼受死！”
    杨金没和韩肖胄想要关城门，那些诈降的金兵，纷纷掏出匕首，和宋兵混战。
    “陛下快走！”宗泽在城墙上劝道。
    赵桓笑着拉过风筝。
    “走什么走，他们要救人，必须得上城墙，你们若是连没了马的金兵都挡不住，那朕要你们何用！”
    宗泽摘下头盔，丢在地上踩的稀烂！
    “臣若是守不住城墙，犹如此盔！”
    “走！”宗泽拔刀在手，身后岳飞，刘浩，梁扬祖，张伯奋，王贤一一跟上。
    城门口，杨金没和韩肖胄都是布阵能手，在短暂的慌乱后，一个盾斧阵，一个长枪阵已经完成。
    萧仲恭的金兵，虽然人多，但是兵器太差。
    若是混战，还有一战之力，对阵，就是屠杀。
    耶律伤依旧赤着上身，一马当先！
    “你，你，去助萧将军，其余随我来！”
    近三百骑兵，分做三队，两队敌住枪阵和盾斧阵，中间一队，冲溃城门守军，直奔城墙！
    “快！救公子！”耶律伤大喊。
    宋兵人多，只是一时被冲散，时间一久，他们必败。
    耶律伤亲自带人，往城头上赶，留着五十精锐骑兵，在城墙下来回扫荡，所向披靡！
    城墙上，汪仙子眼神闪烁。
    金兵上城墙的人比大宋守城墙的人要多，若是她趁机救下完颜亮，再挟持皇帝，此战必胜。
    只是身边有宗玉在，既要救完颜亮又要挟持皇帝不太现实。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只取其一，没有用处。
    “玉姐姐，我们去帮忙好不好！”汪仙子道。
    只要宗玉离开，她杀个回马枪，就都能搞定。
    宗玉摇头：“哥哥在哪，我就在哪！”
    哥哥？这妮子又不讲规矩了！
    她一旦不讲规矩，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罢了罢了，还是得皇帝开口才行。
    汪仙子媚眼如丝：“陛下，为了大宋江山，让我们也去杀敌好不好！”
    赵桓笑道：“爱妃啊，你是瞧不起谁呢？”
    这守城墙的，可是岳飞！
    大宋第一猛将！
    区区耶律伤？
    汪仙子吓出一身冷汗，以为皇帝看穿了她的身份。
    定睛望去，发现赵桓望着城墙下，信心满满！

 第三十六章 还是爱妃最懂朕的心思

    汪仙子转头看去，正瞧见岳飞一枪捅穿耶律伤的心窝。
    这还不够，冲在最前面的岳飞，翻身上城墙，将长枪往城墙外一甩，耶律伤的尸体，就像挂在城头上的旗子。
    耶律伤人高马大，还身披盔甲，少说也有两百来斤，岳飞单手提枪，丝毫不抖！这份臂力，远在她之上！
    这个叫岳飞的将领，竟是如此可怕！
    可是？皇帝是怎么知道的！
    他不是刚进城不久吗？
    为何在上品楼中，就对岳飞如此青睐！
    难道说，皇帝对相州城的人，都暗地调查过。
    那么她的事。。。
    汪仙子吓的冷汗直流。
    战场上，耶律伤一死，骑兵大乱。
    城墙上的五将，各个武艺非凡，在宗泽的带领下，很快将登上城墙的金兵击溃。
    城门外，大势已去。
    有士兵让萧仲恭逃走，萧仲恭一刀将士兵砍死。
    逃，他是不会再逃的。
    两年前，辽亡，他和天祚帝一起逃亡，大雪纷飞、饥肠辘辘，最后还是被俘。
    他发誓，不要再以雪充饥，也不要再让别人睡在身上。
    那些恶心到不能再恶心的事情，一直深深的刺激着他。
    为什么降金？因为天祚帝不是人！
    一个时辰后，金兵逃的逃，亡的亡，和萧仲恭一起做俘虏的，有八十一人。
    庆功宴再次摆上，是赵桓要求的，参与的将领不多，士兵和百姓居多。
    那些大臣们都知道，这一战之后，接下来将要承受是金人的疯狂反击！
    议事厅里，皇帝不在，九位大臣吵得不可开交。
    宗泽和韩肖胄要求出城迎敌，再搞他几个埋伏战。
    张俊和刘浩要求守城。
    秦桧和张伯奋，则想要逃跑。
    三种声音，吵闹不休，谁也说服不了谁。。。
    和百姓一起把酒言欢的赵桓，让士兵们把缴获来的珠宝锦缎都便宜拍卖。
    既然要逃，这些身外物就不带了。
    粮食要多准备一点。
    高价收购，城里尽量少留一些，留着也是被金人搜刮去的。
    有要离开相州的百姓，那就让他们离开好了。
    至于接下来去哪里，这是谁都不能说的。
    百姓若是要跟随，带着是累赘，不带又于心不忍。。。
    汪仙子看出了皇帝眼中的落寞，心中暗喜。
    皇帝春心太强，她想要脱身不易，现在正是好时候。
    “陛下，臣妾想回千花坊看看。”汪仙子道。
    赵桓搂过汪仙子，笑道：“爱妃可是要去看小慧？”
    今日山谷外，小慧立了大功，要没有她，捉不到完颜亮。
    而杨金没说，她好像受了很大的伤害，神智也不是很清醒，该过去看看。
    汪仙子心跳加速。
    皇帝真的是怀疑到她头上了。
    怎么办？
    说不去看，小慧和她关系匪浅，岂不是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而说去看，万一小慧乱说话。。。
    汪仙子正为难之际，赵桓又说道。
    “还是爱妃最懂朕的心思，朕现在就去请太妃。”
    汪仙子瞬间石化。
    去看小慧，和请太妃有什么关系？
    只是这个问题，她不敢问，生怕露出什么马脚。
    赵桓一路春风满面。
    王婉容啊王婉容。
    上次汴梁城逃跑，你的小手就是朕一路牵回来的。
    这次去东平府，是不是让朕更进一步。。。
    嗯！肯定会的！只要让她见到小慧的惨样。
    上次换衣服都不让朕下车，最好这次不要让朕转身。。。
    三人来到寝殿外，门居然锁上了。
    赵桓敲门：“太。。。婉容，紧急军情，金人要来相州了。”
    王婉容的胆子小，先吓她一吓，顺带把称呼改了。
    女人一旦接受了新的称呼，就代表心里默认了！
    加油！朕这次一定要将她拿下！最好就是今晚。
    “陛下稍候。”屋内传出太妃平静的声音。
    奇怪！她不害怕吗？
    赵桓想去门缝里瞧瞧，房门打开，出来一只猪头。
    “哎呀妈呀！”赵桓退后两步，这猪头实在是太丑了。
    “你干嘛呢？”赵桓问。
    猪头是丑，但头下的身材，真是没的说。
    这腿，丝毫不逊色于宗玉的细长直，腰腹胸更是比汪仙子还要出色。
    不用说，肯定是太妃王婉容。
    王婉容说道：“陛下要出城，还是带着这个安全。”
    说着，她又拿出一个猪头头罩来。
    “这是我让婢女们去集市上买的。”
    岳飞带兵去山谷的时候，她就听说金兵要来了，立刻准备起来。
    只是相州城中没有其他动物头罩，只能拿猪头凑和。
    了解了事情经过后，赵桓有些啼笑皆非。
    这位美女，还真是胆小，不过会未雨绸缪，将来持家一定很行。
    “来，朕带你去见一个人。”赵桓借机拉起王婉容的手，后者轻轻挣扎了一下，就由着他了。
    汴梁城来此，就是这样，大臣们都见到了，也都没说什么。
    那么这次。。。
    王婉容羞得满脸通红，幸好有头罩在。
    赵桓几次想要摘这头罩，她死活不肯。
    一处僻静的宅子内，农妇打扮的小慧正在烧火做饭，显得格外平静，杨金没忙着端茶递水，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有些激动。
    皇帝微服私访，访的还是他家，这种事他做梦也没想到过。
    蹲在小慧身旁的赵桓，重复着已经问了三遍的问题。
    “你还好吗？”
    “噼啪！”回答他的只有柴火炸裂的声音。
    汪仙子伸出手，轻轻揉着她的长发，脸色温柔，心里却在犹豫，若是小慧乱说话，是不是用力扭断她的脖子。
    小慧手中柴火掉落，很是享受的闭上双眼，却依旧一声不吭。
    一旁的宗玉，突然惊叫道：“血！”
    汪仙子看去，小慧的双腿内侧，血迹斑斑。
    这些血是怎么回事，在千花坊多年的汪仙子并不陌生。
    “禽兽！”汪仙子的另一只手捏起拳头，怒骂道。
    听到这个声音，原本沉默平静的小慧放声痛哭。
    “金兵不是人！我不要做金人！不要！我不要。。。”
    凄厉的哭声在屋内回荡，王婉容的眼前，像是浮现出小慧受辱的情景。
    “畜牲！”王婉容手上用力，指甲深深的嵌入肉里，有血自赵桓手心流出。
    靠！果然不能让女人留指甲！
    疼死朕了。
    王婉容察觉到了异样，赶紧将赵桓的手拉起，轻轻摩挲。
    一股酥麻微痒的感觉传来，赵桓顿时觉得不痛了。
    女人啊女人，真是让人又爱又疼。。。
    小慧突然蜷缩在地上，不停的摇头，疯疯癫癫，“别过来，你们都别过来，默哥，救我，默哥。。。”
    听到这个声音，杨金没再也忍不住了，不顾皇帝在一旁，紧紧的搂住小慧。
    站在一旁的王婉容，气的牙齿“咯咯”作响，一双玉手，紧紧的抓住赵桓，指甲再次嵌入肉里。。。

 第三十七章 陛下，俘虏怎么办

    赵桓赶紧换个姿势让她抓，这才止痛。
    嗯，不错，有进步。
    以前是一只手，现在是两只手，既然你把朕弄痛了，那今晚朕也就不客气了。。。
    “陛下，不惩罚一下那些金人俘虏吗？”王婉容咬牙切齿，怒道：“他们太可恨了！该打！”
    “婉容说的是！”赵桓捏着柔若无骨的玉手，感受着手心传递过来的滑不溜手，大声道：“走，去惩戒坏人！”
    朕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烽火戏诸侯了。
    只要身边的美人高兴，并愿意让朕沐浴春风。
    惩戒几个金兵算什么！宰了都行！
    人不风流枉少年！
    朕不风流？
    那还抗什么金，吃什么苦！
    拿着十万两黄金，跑去找铁木真的爷爷过下半辈子不好吗。。。
    宗泽府内，好几个房间被腾空，用来关押重要俘虏。
    完颜亮和萧仲恭就被关在厢房内。
    赵桓走到门口，恰好遇上从另一条道上赶来的宗泽。
    “陛下，臣等已有了结果，请陛下移驾议事厅。”
    宗泽身后，梁扬祖，张俊，韩肖胄都在，秦桧也在一旁。
    “朕先要看看囚犯。”赵桓道。
    王婉容捏了捏他的手，“陛下，国事为重。”
    几位大臣全都跪倒：“太妃所言极是，请陛下以国事为重。”
    赵桓看了看牵着的王婉容的手，面露笑意。
    不错不错，你们知道她是太妃，也默许朕牵她的手，那朕就给你们面子，去议事厅。
    不过，太妃要惩戒金人的事，必须要做完。
    “两位爱妃，惩戒金人的重任就交给你们了。”赵桓道。
    小慧是汪仙子的婢女，有汪仙子在，金人绝讨不了好。
    怕就怕汪仙子仇怨太深，下手太狠，万一杀了完颜亮那个活宝，就亏大了，把宗玉留下，必要时可以劝劝。
    汪仙子连忙行礼：“是，陛下！”
    等赵桓走后，汪仙子望向宗泽府深处，微微一笑。
    自见到皇帝以来，她极少有单独行动的时候，也正为如何营救金人而苦恼。
    想不到皇帝竟然给她这个机会，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议事厅中，赵桓与王婉容并肩而坐。
    大臣都觉得怪异，但事关金兵来袭，只能装聋作哑。
    “陛下，臣等已经商量过了，由韩肖胄和老臣出城设伏，能打退最好，打不退就找山谷偏僻处袭扰金军后方，金军远来，粮食不多，只要陛下坚守相州，老臣截断粮道，金兵可退！”
    这是九人折中的办法。
    有迎敌，有守城。
    至于逃跑，九人也是商议了的。
    如果陛下要走，就悄悄的出城躲避，对外宣称还留在城中，以稳定军心民心。
    如此一来，万无一失！
    听了宗泽的解释后，赵桓连连摆手。
    朕好不容易有了一万兵马，又要朕光身一人逃跑，不干，绝对不干！
    “众位爱卿，还是老办法，你们商量可以，结果由朕来定。”
    宗泽想要解释，被秦桧打断。
    “陛下英明神武，臣等佩服！”
    宗泽无奈的瞪了秦桧一眼。
    陛下过去是英明神武，可这次要面对的，是金军主力，光靠英明神武有个屁用！
    赵桓道：“朕已经决定，离开相州，你们先别急，等朕说完！”
    堂下几人，都已急得喊出“陛下”，听到这话，不得不把话咽回肚里。
    赵桓接着道：“汴梁已破，我们守住相州又如何？朕守汴梁半年多，援军来了多少？还不是都被金人打败。”
    “若朕一开始就不守汴梁，而是一州一州的走过去，和所有抗金义士一起，集中兵力，早把金人灭了！”
    “金兵不过十万而已！我大宋有多少子民！”
    这些话，在第一次摆庆功宴的时候，赵桓已经想好了。
    不是一个人想的，这里面有秦桧和张伯奋的功劳。
    秦桧说，死守相州，只会变成另一个汴梁。
    张伯奋说，他父亲张叔夜曾说，陛下若是一早就在汴梁城外，带齐大宋兵马，金贼可破。。。
    堂下大臣们，一个个闭口不言。
    汴梁城血淋淋的现实就在眼前。
    相州城无论如何都比不上当初的汴梁城。
    汴梁城守不住，相州城肯定也守不住。
    梦想的破灭，让宗泽老泪纵横，突然仰天长叹：“过河！过河！过河！”
    他要过的，是黄河！
    他过去，是要收复失地！
    只是这个愿望，太遥不可及了！
    如今，竟是连相州都守不住。
    赵桓笑道：“宗卿，莫要太感伤，朕虽然离开相州，也不会让金贼有好日子过。”
    “你们刚才的想法很好，截断金兵粮道。朕想过了，朕和你们几位管人的一起走，金兵追来，管事的就在后方截断他们的粮道。”
    这次撤离，最头疼的事，就是大军同行。
    因为大军在旁，宠幸嫔妃会惹来非议，多有不便，更何况还有王婉容在。
    既然宗泽有截粮道的想法，甚合朕意。
    那就兵分两路。
    宗泽一愣，随即拜服在地。
    “陛下以身犯险，引诱金兵，老臣佩服！”
    他本想说，陛下，那太危险了。
    可一想到相州城的种种，心里就只剩六个字：陛下英明神武！
    “你们再商量商量，朕和婉容去准备准备。”赵桓牵起王婉容的手，准备离开。
    岳飞上前道：“陛下，俘虏怎么办？”
    近百名金兵俘虏，原本带着跑就是，如今兵分两路，让谁带？
    跟在陛下身旁肯定不合适。
    待在大军里也不方便。
    听了岳飞的解释，赵桓感到一阵头疼。
    不是这个问题有多难，而是会影响到美人的心情。
    朕要回去准备准备，准备什么？当然是准备和美人的好事了！
    把美人的心情弄坏了，朕的春风还得意的起来吗？
    “要不。。。”赵桓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问王婉容。
    王婉容摇摇头。
    “陛下，金宋交战以来，极少杀俘，如果陛下都杀了，汴梁城外的宋兵俘虏就没命了。”
    赵桓拍了拍脑袋。
    麻烦，真麻烦。
    美人不让杀，将军不让带。
    那怎么办？
    就地放了？
    岂不是便宜那完颜家了。
    完颜家？
    等等！
    这次抓来的将军姓萧。
    辽国萧大王？
    “萧仲恭是辽人吗？”赵桓问。
    岳飞道：“以前是，两年前辽亡，降了金。”
    赵桓一拍岳飞的肩膀。
    “好好好！”
    萧仲恭是辽人，那就放了！
    当然，不能就这么简单的放了，要让所有人知道，他萧仲恭和慕容复一样，要复兴古国。
    嘿，亏得你姓萧，让朕想到了南院大王萧峰，也想到了和萧峰齐名的慕容复。
    接下来，就是怎么说服这群大臣。。。

 第三十八章 谁说女子不如男

    宗泽府内，汪仙子先去找的是萧仲恭。
    给汪仙子带路的是一位带兵女将，带的也都是女兵。
    红英，宗泽给宗玉买回来的婢女，也是自幼好武。
    宗玉在府上练了一支女兵，她进了康王府后，女兵就由红英带着。
    “小慧是我的婢女，我想动用私刑。”到了门口，汪仙子说道。
    红英望向宗玉。
    在这宗泽府内，她只听宗玉和宗泽的。
    宗玉想起小慧的惨状，拉着红英来到门外。
    两人许久未见，聊的甚欢。
    红英突然想起宗泽的嘱咐，问道：“小姐，陛下对你宠爱多，还是对她宠爱多？”
    宗玉不喜欢规矩，红英也从不讲规矩，直接把汪仙子称作她。
    宗玉傻傻的挠了挠头：“不知道，怎么算宠爱多？”
    红英也挠了挠头，最后红着脸说：“那陛下解谁的衣服多？”
    宗玉羞红了脸，披甲拿枪：“皮痒了是不，来，练练！”
    刀枪相交，宗玉有些心不在焉，陛下解谁的衣服次数多，她还真没注意过，今后得记着点。。。
    屋内，萧仲恭靠墙坐在角落里，手上带着铁链，垂头闭目。
    汪仙子拿起屋内的一把椅子，重重的摔在地上。
    木椅碎了一地，汪仙子拿起椅腿，撬起萧仲恭的下巴。
    “你们对小慧做了什么？”语气冰冷如刀。
    萧仲恭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美女，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你就是那个皇妃？还不赶紧放了我。”萧仲恭歪过脑袋，脸上带着笑意。
    屋内只有一人，说明皇妃怕别人知道她泄密的事。
    那就得好好利用一下。
    能救完颜亮则救，不能救，那也得给大宋皇帝送点什么。
    他正幻想着从何处下手，是直截了当的撩裙子，还是从上到下慢慢品尝，一阵剧烈的疼痛，从两腿处传来，低头看去，那根椅腿抵在要害处，来回转动，裤子已血红一片。
    “啊！！！”萧仲恭惨叫起来，不仅仅是因为痛，更是怕，怕以后再也不能牵羊。
    门外，红英横在头顶的刀，被宗玉长枪紧紧压住，眼见就要输，这一声惨叫，让宗玉一个走神，红英用力推开。。。
    汪仙子收起椅腿，抵住萧仲恭的咽喉，冷笑道：“再叫一声试试！”
    萧仲恭明白了，皇妃不是来求他保守秘密的，是来杀人灭口的。
    事已至此，不如求个痛快！
    “小慧被牵了至少十次羊，皇妃想不想试试？”萧仲恭嘶哑的说道。
    汪仙子又是将桌腿往下转动，这一次萧仲恭忍着痛，一声不吭。
    女人若是来折磨他的，未免太小看他了。
    护送天祚帝的那六天，被金兵俘虏的那十天，他什么罪没受过。
    片刻后，汪仙子收回椅腿，站直了身躯，淡然道：“给我一个放你出城的理由。”
    汪仙子想起康王府的种种，皇帝都是让大臣们先争论，最后他来给结果，这种方法看起来很有用，她也来试试。
    萧仲恭愣了一下，看着伤口处血红一片，再回想当时小慧所说，顿时明白。
    他身上受的伤，是大宋皇妃为小慧报仇的，而放他出去，是大宋皇妃要做的事。
    小慧自称是金人，大宋皇妃应该也是金人！
    她需要一个理由，说明外面有守兵，无法偷偷摸摸的放了自己。
    理由？金宋交战，无论什么理由都没用，除非自己不是金人。
    嗯？
    萧仲恭眼前一亮，说道：“皇妃，萧某乃是辽人，为金人。。。贼逼迫，不得不降，若大宋能放了我，必定不再与大宋为敌！”
    。。。。。。
    议事厅里，在赵桓说出要放了萧仲恭后，张俊和韩肖胄全都上前劝谏。
    “陛下，断不可放虎归山！”
    “陛下，相州士兵的血不能白流！”
    岳飞说道：“陛下，萧仲恭虽为辽人，却一心一意的为虎作伥，放了他，他也不会改过自新，只会是我大宋之敌。”
    “是啊，陛下！大辽已亡两年，已经彻底臣服于金贼。”宗泽道。
    赵桓又是一阵头疼。
    这皇帝真不好当，底下都是一群废物嘛，事情做不好，都是一群精英嘛，什么都需要说服。
    太麻烦了！
    要是有人能揣摩朕意，主动说服他们就好了。
    揣摩朕意？那不是大奸臣最喜欢做的！
    赵桓望向秦桧，却见秦桧低下头去，一声不吭。
    这大奸臣今天是怎么回事？
    秦桧心中砰砰直跳。
    多次的金营之行，萧仲恭对他最好，两人也常有大逆不道之言。
    这种人，早点处死好了，留着只会坏了他的名声。
    赵桓四下一看。
    大奸臣都不出声，朝堂上是没人帮朕了。
    好在朕有女人！
    “小琴，去叫爱妃！”赵桓道。
    侍立一旁的婢女，应声而去，才到门口，就停了下来。
    “陛下找我们吗？”汪仙子笑容满面的走进议事厅，身旁跟着披甲带枪的宗玉。
    宗泽吓的眼皮直跳。
    议事厅里，非陛下允许，是不准携带兵器的，怎么这傻丫头这么不懂规矩！
    “陛下，萧仲恭请降！”宗玉道。
    “什么？”宗泽眼皮再跳，傻女儿啊傻女儿，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红英，带上来！”宗玉朝殿外招了招手。
    两个女兵架着萧仲恭的两臂，跟在红英身后。
    “陛下，萧仲恭乃辽人，受金贼胁迫，犯下大错，请陛下治罪！”
    满身血污的萧仲恭，拜倒在地。
    大殿内，张俊和韩肖胄都是眉头大皱。
    怎么陛下和萧仲恭像是串通好了一样。
    陛下不是一直在议事厅，没见过萧仲恭吗！
    岳飞也是相当不解。
    唯有秦桧眼神闪烁，瞬间想到了。
    是了！陛下要放萧仲恭，在宗泽府的时候就安排好了，让皇妃去惩戒金人！
    世上哪有让皇妃惩戒囚犯的！
    所以陛下让皇妃去，不是惩戒，是劝降！
    “陛下英明，四海归降！”秦桧出列，跪拜高呼。
    张伯奋习惯跟着秦桧，也是高呼：“陛下英明，四海归降！”
    剩下四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赵桓起身，大步上前，搂过两位爱妃。
    “谁说女子不如男，两位皇妃都懂得为朕分忧，为大宋出力，为何你们就这么愚钝呢！”
    此话一出，张俊跪倒，“陛下，萧仲恭若真心降伏，是大宋之福！”
    好家伙，搁这和朕斗心眼呢。
    真心降伏？朕要他降个屁。
    朕只要一个放他走的理由，好顺了太妃的心意，仅此而已。
    “秦卿，既然你说朕英明神武，你倒是说说，朕英明在哪里？又神武在哪里？”赵桓道。
    张俊明显心里不服，光他一人倒也没事，关键是岳飞和宗泽。
    不能让他们心服口服，接下来行军打仗怎么办！
    君臣不同心，必败。
    大奸臣啊大奸臣，你可要给力点，让朕少花些心思。
    朕现在，只想早点结束，好带着太妃回寝殿。
    “张将军，始皇帝当年一统六合，威震天下，为何几年后六国念念不忘，纷纷起兵？”秦桧起身，振振有词！
    “因为六国虽灭，人心未灭！”
    岳飞和宗泽，互望一眼，同时下跪。
    “陛下若能令萧仲恭起兵兴辽，是大宋之福。”岳飞道。
    “若不能，宜早除之！”宗泽道。
    言下之意，就是要拿出令人信服的证据来。

 第三十九章 你是太妃，你说了算

    汪仙子微微一笑。
    令人信服的证据，她早想好了。
    萧仲恭抬起头来，目光坚毅。
    “陛下，臣愿当着金兵的面，亲手杀了完颜亮，与金贼决裂！”
    汪仙子看着赵桓，带着些许期盼。
    这话是她教萧仲恭的。
    皇帝想要逃跑，肯定不会留下来和金兵面对面。
    那么皇帝要萧仲恭表衷心，就得把完颜亮留下。
    若是皇帝担心萧仲恭出尔反尔，她就谏议留一部分宋兵看守。
    到时候，萧仲恭和城外金兵里应外合，救下完颜亮不在话下！
    本来她还担心怎么开口提这件事，宗泽和岳飞这一唱一和，可真是帮了她的大忙！
    岳飞和宗泽连忙反对。
    “陛下，完颜亮身份尊贵，不能死！”两人异口同声。
    大宋与金人交战多时，也谈判多时。
    完颜亮这么重要的人，在今后的交战和谈判中，肯定大有用处。
    而且汴梁城破，皇宫被围，一旦金人攻入皇城，会有很多大宋高官落入金人之手。
    到时候，就靠完颜亮去换了！
    萧仲恭道：“完颜晟不想立完颜阿骨打的子孙为太子，想要害死完颜亮久矣，你们留着他也没大用，不如给我们辽人祭旗！”
    金廷的那些事，传的沸沸扬扬，岳飞和宗泽也是有耳闻的。
    但是这些皇室的肮脏事，只要那一层纸没有明着捅破，完颜亮就是有价值的。
    万一太上皇落入金人手中，完颜亮就是宋廷最大的交换筹码！
    “陛下，完颜亮一定要留着。”宗泽起身，准备劝谏。
    赵桓不耐烦的抬手往下压了压。
    “这么简单的事，就别吵来吵去了，明天还要出城！”
    “萧仲恭，要表衷心是，俘虏里的金人，全都砍了，像耶律伤一样挂在城墙上。”
    “完颜亮是？找条狗打死后，拿火烧一烧，就说是他的尸骨好了，金贼爱信不信。”
    什么？狗的尸体不像，找个小孩来！张俊，那就你家娃来好不好？
    什么？俘虏里的都是辽人，没有金人！那算什么事，城门口死了那么多金人，随便找些尸体，让萧仲恭拿枪捅了，挂在城墙上，只要其他俘虏看见他杀人了就行。
    “没事了！没事朕要回去歇息了！”赵桓假意打着哈欠。
    汪仙子道：“陛下，明日去往何方，还得确认下。”
    赵桓点头，不错，这事马虎不得。
    狗弟虽然说了去东平府，万一是敷衍朕，不是真心话呢！
    “把萧仲恭带下去，宣赵构晋见。”赵桓道。
    议事厅内，只剩下宗泽，岳飞和三位女人，其他人都被赵桓请出去了。
    “构弟，你确认去东平府？”赵桓问。
    赵构看到太妃的身影，虽然带着猪头面具，依旧心跳加快。
    去东平府，是汪伯彦和他说的，有高阳关路安抚使黄潜善做内应，可在危机时刻投奔。
    如今皇帝去了，这个内应会不会反水？
    当初在寝殿外，他毫无思想准备，在赵桓的压迫下，说出了心里话，回去后越想越后悔。
    皇帝旧事重提，他心中犹豫不决。
    在看到太妃后，下定了决心。
    若是连最后一个内应都失去的话，这辈子他都只能活在皇帝的脚下，再无一争之力。
    “皇兄，还是去济州的好。”赵构道。
    济州多山贼流寇，皇帝去了，肯定头疼万分，到时候再想办法脱身，去东平府。
    赵桓再次头疼。
    狗弟出尔反尔，到底那个才是真心话！
    逼一逼？
    不行，这又不是最后一次逃跑，下次还得他做向导，若是逼急了，下次狗弟不说话，或闭着眼睛瞎说，就被坑惨了。
    不逼？万一选错，恐怕就万劫不复了。
    怎么办？
    朕就想早点和太妃把好事办了，为啥麻烦一个接着一个。
    不管了，这里有七个人，就少数服从多数，民主选举一把。
    “朕还是觉得去东平府好，诸位爱卿，爱妃，二选一，都选一下。”赵桓道。
    宗玉第一个回答：“东平府。”
    “为什么？”赵桓问。
    “哥哥选哪，我也选哪。”宗玉理直气壮的说。
    这个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
    也罢，有个支持朕的。
    “大家都快点，时候不早了！”赵桓望向王婉容，要是这位美人也像宗玉那样听话，该有多好。
    王婉容没有说话，倒是汪仙子开口了。
    “陛下，是不是选什么都行？”
    赵桓点头：“遵循心意，不要溜须拍马。”
    汪仙子道：“我选济州，济州在汴梁东部，相州在北部，两地相距较远，金兵打下相州后，我们也能有更长的修整时间。”
    宗泽附议。
    “不错，东平府离相州近，就算去了也安定不了多久，臣也选济州。”
    济州三票，东平府两票，还剩两人。
    岳飞拿起地图，仔细看后，说道：“相州去济州路途平坦，若是金兵闻讯追击，难以抵挡，去东平府多山川，适合埋伏。”
    无名山谷这一战，给岳飞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金人骑兵一旦陷入山谷之中，就和宋兵没多大区别。
    敌强我弱，避敌锋芒很重要。
    “我选东平府。”岳飞道。
    三比三！
    最后去哪里，只剩下太妃一票！
    “婉容，你是太妃，你说了算。”赵桓道。
    对美女甜言蜜语，是赵桓最拿手的事情。
    更何况现在，要的是心里话。
    王婉容看看赵构，又看看赵桓，再回想起汴梁城逃出来的时候，立刻满脸羞红，也有了答案。
    “东平府！”
    路途平坦，万一内急了怎么办？一个还有山丘树林可以挡。
    赵构颓然坐在地上，恨不得重重的锤自己几下。
    皇帝选东平府，他努力的一切，都完了！
    赵桓牵着王婉容的手回寝殿，没让两位皇妃跟随。
    宗玉留在议事厅里，和宗泽岳飞一起商议出城的事。
    汪仙子借口试探萧仲恭，来到厅外，遣退众人，只留下小琴在一旁。
    “皇帝要去东平府，也可能去济州。”汪仙子回想着以往种种，猜不透赵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以皇帝的英明神武，根本不需要赵构来说地名，可偏偏皇帝就是让他说。
    萧仲恭听了小琴的详细述说，再一想小慧送情报时出现的问题，皱眉道：“上次皇妃让我取相州，皇帝却在相州城外挖坑，皇帝这是故意的！”
    汪仙子低头沉思。
    小慧的事，她一直在想，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也想过，皇帝临时让岳飞去挖坑，是不是知道小慧外出后，故意挖的坑。
    若真如此，皇帝一直都是在怀疑她，利用她。
    那么这次，东平府就是皇帝的假象！是要让金兵扑空！
    萧仲恭道：“我觉得宋军会去济州，东平府离金都近，就算逃过去，也依旧在险地，若是去了济州，南下便是襄阳，这才是龙归大海，虎入大山！”
    汪仙子点点头。
    不错，差点就被陛下给骗了！
    “小琴，带好情报，再带上萧将军的信物，去给金兵报讯！”
    汪仙子匆忙准备。
    这一次，她定要宋兵彻底完蛋！

 第四十章 怎么都宠幸不了

    赵桓牵着王婉容的手，来到寝殿门口，啥也不说，直接往屋里闯。
    “陛下，大宋最重礼仪，请留步。”
    王婉容用力挣脱被牵的手，正色道。
    赵桓停步，眼前就是大床，身后是美女，就这么停步？
    不可能！
    朕又不是无能！
    “婉容，明日离城，生死难料，大宋多事之秋，朕能够撑下来，全是想到你的安危，想到和你双宿双飞。”赵桓说的极其用心。
    门外，王婉容静静的站着，片刻后，说道。
    “陛下，您的心意婉容明白，但将领们不明白，此次离城，需君臣合力，还望陛下守礼，待到东平府后，再和群臣商议。”
    赵桓直接往里走，赶走了婢女，坐在床头。
    “婉容，朕实在放心不下你，上次汴梁城，朕是一直守在你身边，从现在开始，你也得时刻待在朕身边，不然朕寝食难安。”
    王婉容迟疑了一会，扭扭妮妮的进屋道：“我秽气来了，陛下不宜待在此处。”
    秽气！靠！
    真是晦气！
    朕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婉容，那好歹让朕瞧瞧你的面容嘛！”赵桓道。
    王婉容摘下头罩，露出一张涂的花花绿绿的脸来。
    上次汴梁城外，叛徒说她身上有香气，这次她未雨绸缪，已经涂好了！
    苍天啊！
    故意的！
    朕不就是想宠幸一下太妃。
    至于嘛！
    “洗了！”赵桓道。
    王婉容赶紧带上头罩。
    “陛下，东平府不远，等到了那边，秽气也走了。。。”王婉容越说越忸怩，两只小手，局促不安的抓着衣襟。
    好！
    其实朕不介意西天取经的。
    但是看美女这样子，只能忍了！
    好在朕还有两位爱妃。。。
    赵桓回到屋里，把宗玉和汪仙子都叫了回来，却发现小琴不见了。
    这个婢女，端茶送水眼疾手快，使唤起来非常顺手。
    “小琴呢？”赵桓问。
    汪仙子依偎在他怀里，娇笑道：“陛下有两位爱妃还不够啊。”
    赵桓种下一棵草莓，以示惩罚。
    没人的时候，是不用守规矩的。
    汪仙子整理了一下长发，娇羞道：“哥哥你好坏。”
    接着，她媚眼如丝：“岳将军说，去动员一下城民，有愿意参军杀金贼的，都带走，我让小琴去帮忙了。”
    相州城有文化的人不多，参军需要登记，小琴识字，能帮上不少忙，更重要的是，能趁机离开相州城。
    马已经备好，城门的守卫也已经疏通。
    赵桓听了汪仙子的解释，感慨道：“要是能把千花坊的小姐姐们也带走，那该有多好。”
    两位爱妃，实在是少了些。
    宗玉一边解甲，一边说道：“可以啊，哥哥，交给红英就好。”
    宗泽府练了一支女兵，人数不多，因为相州城没有女子参军，都是宗泽花钱买回来的婢女。
    若是千花坊的女子加入，就有一定的规模了。
    千花坊的女子，有近千之数！
    听了宗玉的话，赵桓连连叫好。
    两位爱妃，真是甚知朕意。
    公事已了，那就春风得意！
    寝殿内的灯火熄灭，汪仙子愁容满面。
    红英的女兵，按议事厅所说，将会跟着皇帝，护卫皇帝的安全。
    原本只有三十几人，她也在情报里写了，让金兵少量精锐，千里奔袭。
    可要是加上千花坊的人，金兵若来的少了，岂不是。。。送人头。
    罢了罢了！如今皇帝春心正盛，想要出去和小琴说一下，是绝无可能了，只能看金兵的造化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赵桓就和岳飞分道扬镳。
    赵桓要求抄近道，走山路，山脚下有四条小道，岳飞、刘浩、韩肖胄、张俊各领两千人马埋伏在四周。
    王贤、张伯奋领剩余人马送粮补给。
    其余人跟着赵桓走山路。
    山不高，但是一座连着一座，看不到边。
    一行人来到有水源的地方，歇脚休息。
    汪仙子拔了几束红花，嵌入泥中，远远望去，像是一把琴。。。
    日复一日，到第六天时，前方来报，韩肖胄遭遇金兵，全军覆没。
    赵桓拿着前线战报，头疼不已。
    不应该啊！
    前两天的战报，是金人兵分两路，一路取相州，一路去济州。
    怎么突然又来了一支军队，还准确无误的找到了韩肖胄。
    定是那位韩将军太好斗，主动寻敌所致。
    那就麻烦了。
    山脚四条小道，被金人撕开一个口子后，就断不了金人的粮，这一路去东平府，也会难的多。
    “陛下，西路军一定要补上，老夫愿领兵前往。”宗泽请命。
    而所谓的兵，就是从王贤、张伯奋那里抽调。
    赵桓摇摇头。
    在山路里行走的，除了宗泽外，还有梁扬祖和秦桧。
    秦桧是文官，宗泽一走，武将就只剩梁扬祖了。
    梁扬祖是个闷葫芦，汪伯彦死后，几乎没有存在感，若是军情过来，朕想找个人商量都没有了，那还怎么指挥四路大军。
    “让王贤，或者张伯奋领兵不行吗？”赵桓问。
    宗泽摇头。
    王贤武艺虽强，但领兵打仗是另一回事。
    就拿杨金没来说，武艺肯定比不上王贤，可他手下的枪兵，一旦布阵，金兵都讨不到好处，这就是区别。
    “梁扬祖呢？”赵桓问。
    宗泽再次摇头。
    梁扬祖是汪伯彦的心腹，让他领兵，心里着实难安。
    “就真的没有别的人选了吗？”赵桓再问。
    宗泽仔细想了想，说道：“有！”
    确实有一人，曾经在沙盘上和他斗兵多次，胜多负少。
    “谁？杨金没吗？”赵桓也想到了一人。
    杨家将一门忠烈，各个都是英雄，那小子应该也不会错。
    宗泽摇头：“为将者，得能震慑住手下骄兵悍将，即便震慑不住，也得和他们相熟，杨金没投军太晚，官职又低微，没这个能力。”
    目前的杨金没，是刘浩手下承信郎，和当初的岳飞官职相同，手下就几十个人。
    让他去带两千兵马上战场，肯定出问题。
    岳飞是资历老，在相州城待了很久，又一直受刘浩的赏识，再加上皇帝的青睐，打了一场稳赢不输的仗。
    有了这些积累，他才能稳坐中军。
    “那还有谁？”赵桓好奇道。
    军中将领，符合宗泽要求的，都已经派出去了。

 第四十一章 杀汪贼

    宗泽面露笑意，拱手道：“未来的皇妃娘娘，宗玉。”
    在很多人眼里，宗玉和汪仙子已是大宋的皇妃，唯有宗泽，始终觉得大婚典礼未行，尚不能算皇妃。
    “宗玉？”赵桓一愣。
    按宗泽的要求，宗玉的身份是够，可她和下面的士兵也不熟！怎么领兵！
    宗泽看出了赵桓眼中的疑惑，笑道：“陛下有所不知，臣以前领兵打仗，经常带着宗玉，相州兵中，但凡有点本事的将领，都认识她，也都佩服她。”
    光是有点本事的将领还不行，他的那个没出息的儿子，也在军中，刚好在王贤下面运送粮食，宗玉出马，有兄长辅佐，治兵不在话下。
    难就难在，陛下是不是肯放人。
    听了宗泽的解释，赵桓来回踱步，犹豫不决。
    前线打仗可不是开玩笑，搞不好就像韩肖胄一样成了俘虏。
    以宗玉的姿色，要是成了俘虏的话，朕的头上，就是青青大草原了。
    可要是不让她去，缺口不堵上，东平府一行，困难重重。
    罢了罢了，还是和上次一样，民主选举。
    还是七人，梁扬祖顶替岳飞。
    这一次，只有赵桓一人投了反对票，其他人都赞成宗玉去。
    吃过晚饭后，赵桓搂着披着银色盔甲的宗玉肩头，来到树林外，送行。
    借着远处的灯火，看着一顶顶帐篷，赵桓心事重重。
    “好兄弟，你不在，哥哥始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宗玉嘟起嘴，用没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骗人。”
    自那晚和红英说过之后，她一直数着记着，陛下解汪仙子衣服的次数比她多。
    所以，好哥哥，有汪仙子陪在你身边，我很放心。
    虽然舍不得，但是，我真的更喜欢拿枪骑马，在战场上厮杀！
    “我不想听什么捷报，也不想退什么金兵，若是你不回来，我。。。”赵桓突然说不下去了。
    这一次，他没有讨好美女的意思，纯粹是有感而发。
    千花坊外，有人欺客，是她飞上平台，扫平一切。
    城门口处，金使嚣张，是她拿刀在手，降伏一切。
    朕的好兄弟，你一定要回来！
    宗玉笑道：“我的好哥哥，你若是不爽，只要叫一声，我必定到。”
    她忽然想起，人生最美妙的事，莫过于他说不爽，很不爽，然后她挥刀舞棒，打到他爽。
    她又想起，那晚他明明去了太妃房里，回来后也一直叫着不爽。
    是太妃让他吃了闭门羹？
    哼！
    谁让你那么好色。
    活该！
    可当赵桓独自走回帐篷去时，宗玉又忍不住了。。。
    帐篷内，汪仙子先问：“走了？”
    入山之后，军情繁忙，她经常有空外出，可宗玉的存在，对她威胁很大。
    这些天，她一直和小琴保持着联系。
    千花坊的人，编入了守卫皇帝的御林军，她能用的人也多了很多。
    韩肖胄的位置，就是她透露给金人的。
    韩肖胄喜欢布阵，不喜欢躲躲藏藏，就找了一处山谷，扎营待命，最适合围剿。
    而其他三人，每天都在更换营地，且大都驻扎在山上，一时无法下手。
    不过，过了今晚，就不用再下手了。
    因为金人，派了一支精锐，直接上山。
    如果顺利的话，明天正午，就会到达这里。
    到时候，她擒住皇帝，里应外合，大宋必亡！
    赵桓心情低落，只是点头，没有说话。
    宗泽第二个开口：“走了？”
    赵桓再次点头，坐在高座上，提起一壶酒。
    从没有过的失落，萦绕心头。
    她不只是一位美女，她还是一位朋友，一位兄弟。
    在一起时，并不觉得如何，可当她走了，却像是生命一下子变的空虚了。
    食不知味，酒，也不知味！
    “陛下，玉姐姐武艺高强，去去就回，您就别担心了。”
    汪仙子一边劝，一边倒酒。
    皇帝要是醉的不省人事，她动手也方便的多。
    酒壶很快就空了。
    “红英，拿酒来！”汪仙子道。
    宗玉走后，御林军首领就是红英了。
    那厮高傲的很，见了她也不叫皇妃，是时候给她点颜色看看。
    红英恭敬的应了一声，出去拿酒。
    汪仙子笑看四周，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忽然，她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可具体是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
    “酒来了！”红英双手递过酒壶。
    汪仙子伸手去接，突然，酒壶掉落，红英捏起双拳，重重的击在汪仙子的胸口。
    “咔嚓！！！”汪仙子连退数步，将一把椅子坐断。
    等她回过神来，嘴角含血。
    而帐篷内刚才漫不经心的武将，全都围了过来。
    左边梁扬祖，右边宗泽，中间红英。
    汪仙子瞬间明白刚才的不对劲是什么了！
    皇帝一壶壶喝酒，宗泽和梁扬祖竟是没有劝谏！
    “陛下，汪贼私通金贼，臣要为死去的士兵讨个公道。”宗泽拦在赵桓和汪仙子中间，背对皇帝。
    “公道？什么公道？”赵桓放下酒杯，站起身来。
    “你们是要造反吗？”
    御林军首领是红英，有宗玉在，红英翻不起风浪，宗玉一走，宗泽就按捺不住了！
    难怪。。。难怪宗泽会推荐宗玉下山。
    朕被骗了！
    梁扬祖上前一步，手中长刀出鞘，一刀砍下。
    本是晴空万里的山谷中，竟是落下一道闪电，将帐篷里所有人的脸都映的雪白。
    更白的还是梁扬祖的刀光。
    “梁扬祖！你敢！”赵桓怒喝，拿起酒杯丢出。
    “啪！”酒杯碎裂在宗泽举起的剑鞘上。
    “杀汪贼！”宗泽道，语气冰冷。
    梁扬祖大刀挥下，赵桓闭上双眼，不忍再看。
    轰隆隆！雷声落下，梁扬祖大喝一声：“汪贼还敢反抗！”
    赵桓睁眼看去，汪仙子手中多了一条破碎的椅子，梁扬祖被逼退数步。
    “好样的！不愧是朕的爱妃！”赵桓道。
    帐篷外开始有雨点掉落，红英从袖口拔出一把短刀，缓缓举起。
    汪仙子嘴一张，鲜血喷在椅子上，刚才的那两拳，让她受伤不轻。
    宗泽收起长剑，转身看着赵桓。
    “陛下，小慧为什么会出现在山谷外！”
    “金兵为什么直接就去了济州。”
    “韩肖胄为什么会全军覆没。”
    “这些您都没想过吗？”
    又是一道闪电落下，赵桓脸比纸白。
    这些事，他不是没有想过。
    可他怎么都不愿意相信，那日夜厮守的女子，竟会是奸细。
    他选择逃避！
    他选择不想！
    “杀汪贼！”宗泽再次喊道。
    红英双手拿刀，纵身而上，梁扬祖手持长刀，随后跟上。
    汪仙子左遮右挡，很快便支撑不住。

 第四十二章 我是怎么拜托你的

    “证据！朕要证据！”赵桓捏起拳头，大步上前。
    宗泽想拦，见赵桓红了双眼，一步步退后。
    “证据，小琴的失踪就是证据。”
    “门外的琴状花也是证据。”
    “等金兵来到这帐下，更是证据！”
    宗泽字字如刀，捅在赵桓的心窝上。
    “啊！！！”赵桓抬头，仰天长啸。
    可就连苍天都不要听到他的喊声，雷声滚滚而至，将他的呼喊声彻底淹没。
    “砰！”是木椅掉落的声音。
    汪仙子退到帐篷边上，双手空空。
    她擦了一下嘴角，正了一下衣冠，对着赵桓说道：“若我不是金人，你不是宋人，该有多好。”
    “杀汪贼！”宗泽的嘴里，还是这三个字。
    汪仙子惨然一笑：“若是我手中有兵器，就算你们三个齐上又如何！”
    梁扬祖和红英同时举刀。
    赵桓不再怒吼，也不再看汪仙子，而是望着帐篷外的雨滴，随口说道：“谁动她，朕就杀他全家，朕发誓！”
    梁扬祖和红英僵住了。
    宗泽不是真的要造反，他只要清君侧。
    他怕宗玉会碍事，所以等宗玉走了再动手。
    而皇帝发誓，还要杀全家，他们怎么敢动手。
    “我来！陛下要杀就杀！”宗泽拔剑，缓步向前，每一步都像是重重的踏在赵桓的心窝上。
    “好哥哥，有你这句话，我没遗憾了。”汪仙子闭上眼睛，面带笑容，只是泪水，犹如窗外的雨水，汩汩而下。
    闪电再起，剑也起！
    “杀汪贼！”宗泽再次喊出三个字，每一声，都像刀在赵桓心口挖。
    “哈，哈，哈！”看着屋外的雨水，赵桓笑了起来，笑得比哭还难听。
    “好兄弟，哥今天不爽，很不爽！”赵桓淡淡的说着，精神恍惚。
    那个身披银甲的女子，那位黑衣书童，你听得到吗！
    哥不爽！哥很不爽！
    你说过的，只要哥不爽，你一定会来的。。。
    帐篷外有雨声，也有一人的声音，不重，却让里面所有人都听到了。
    “好的哥哥。”还是那四个字，即不重也不轻，却带着浓浓的承诺，就算是隆隆雷声，也遮不住那声音。
    赵桓抬头，只见一道银色人影一闪而过。
    回头望去，一杆长枪，恰好架在汪仙子的头上。
    一人一枪，正是宗玉。
    “好兄弟！”赵桓欢呼。
    “让开！”宗泽怒吼！
    宗玉拨开长剑，枪柄扫在宗泽的腰间，将宗泽逼退。
    “父亲，女儿不孝，出嫁从夫。”
    宗泽待要上前，却见闪亮的枪尖正对着他的咽喉。
    是他那个傻女儿的话，那个一根筋的傻丫头，肯定会刺的。
    罢了罢了！
    宗泽颓然转身，抱怨道：“陛下，您不是说她已经走了。”
    若是知道她没走，他肯定不会动手。
    赵桓傻傻的站着，傻傻的看着，一句话也没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宗玉望向红英，突然一枪刺下，正中红英的肩头。
    “噗！”鲜血四溅！
    “我怎么拜托你的。”宗玉问，语气柔和。
    红英跪下，泣不成声：“你要我保护陛下，不让他受一点委屈。”
    “你就是这么保护的！”宗玉上前，一脚将红英踢飞。
    “若不是我要下山，今日必杀你！”说着，宗玉一枪刺出，将梁扬祖捅了个透心凉。
    “我不管你是忠是奸，惹我哥哥就是不行！”
    梁扬祖挣扎着想要最后说些什么，却只是吐出一口又一口的血。
    宗玉不走，他又如何敢动手！
    最后，宗玉拖着长枪，一步步来到汪仙子的面前。
    “为什么？”宗玉问。
    汪仙子掩面而泣。
    或许是感受到了赵桓的紧张，宗玉回头道：“哥哥放心，天下人都可能会让你不爽，我不会。”
    之后，她长枪指着帐篷外，吐出一个字：“滚！”
    帐篷外，雷声隆隆。
    有人打着伞，有人落荒而逃。
    擦肩而过时，一把伞塞到了汪仙子的手中，是太妃。
    宗玉临走之前，去看了太妃，她想问问，陛下那么喜欢她，她也喜欢着陛下，为何不住在一块。
    她还想拜托她，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好好的照顾陛下。
    然后她就听到了帐篷里的打斗声。
    她一直站在帐篷外，不想插手。
    因为一边是她最尊敬的父亲，另一边是她最爱的男人。
    她不知道该帮那一边。
    直到那一声“好兄弟”。
    父亲，不重要了，姐妹，也不重要了。
    只要他爽，就算把天捅个窟窿又如何！
    “我走了！不哭！”宗玉拥抱了一下赵桓，挺枪而去。
    久久之后，依旧没人相信她走了。
    那晚，王婉容一直陪着赵桓，一碗又一碗的喝酒。
    红英和宗泽站在帐篷门边，呆呆的看着宗玉消失的方向。
    梁扬祖的尸体，始终无人问津。。。
    汪仙子打着伞，一路将琴状花毁去。
    当东方浮白的时候，她来到一个三岔路口，不远处有女人的呼救声传来。
    汪仙子收好雨伞，躲到草丛中，不久后，一衣衫破碎的女人，惊慌失措的跑着，后面跟着四位金兵。
    是小琴！她怎么了？
    小琴脚下绊了一下，摔倒在地，等她想要起身时，已被金人抓住头发，摁在泥里。
    “小羊还要跑，往哪里跑！”金兵狞笑着。
    小琴喊道：“我是金人，是来送情报的，有萧将军的玉牌，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金兵一边撕扯着她的衣服，一边笑道：“什么萧将军，咱们将军已经宰了他全家，等救回小公子，再将他捉拿归案，你说，咱们将军的功劳是不是很大。”
    另一个金兵，掐住小琴的两颊，轻轻摩挲着她的脸蛋。
    “实话告诉你，你要是活着，会影响到我们将军立功的，前去抓大宋皇帝的路，咱们将军已经清楚了，你已经没有用了，想活命的话，就乖乖听话。”
    小琴一口咬住金兵的手指，咬的他哇哇乱叫。
    小琴仰天大喊：“小姐，我不要做金人了，不要！”
    金兵伸出手，想要一个巴掌打下，却是脖子一歪。
    另三个金兵，纷纷拔刀。
    来的只是一个女子，但是一下能拧断人脖子的女子，绝对不好惹。
    “上！”三人挥刀而上，汪仙子夺过死去金兵的弯刀，连挥几下，地上便多了三具尸体。
    “小琴，走，我带你杀金贼！”汪仙子道。

 第四十三章 这女人属兔子的吧

    山谷中，有一金兵将领坐立不安，派出去寻路的士兵，不是莫名其妙的死亡，就是找不到路上的记号。
    “那个叫小琴的女人呢？”将领问。
    “回将军，跑了。”士兵道。
    将领摘下皮帽，走出帐篷，举目远眺。
    远处都是树林，树枝随风轻摆。小琴不见了，琴状的暗记也都消失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宋兵已经有了警觉。
    “叫耶律余睹过来！”将领道。
    片刻后，耶律余睹匆匆过来，拱手行礼：“将军，余睹到。”
    将领指了指下山的路，“如果小琴说的是真的，山林里有不下七千的宋兵粮队，其中三千为精锐士卒，我们只有五百人，还没有马。。。”
    说到这里，将领突然停住了。
    耶律余睹面色微变，他跟的这位将军，是金兵的第三号头领，也是右副元帅完颜宗望最信任和最器重的万户长完颜宗弼。
    这位将领虽然年轻，可关于他的传说，流传甚多。
    据说他入伍后的第一战，就独自闯入辽营，杀八人，擒五人。
    所有人都觉得他勇武过人，可耶律余睹知道，比起勇猛，这位将领的谋略更为出众。
    他就像一头猎鹰，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要对方的命。
    这次孤身入林，就是他坚持要来围猎，猎的是大宋皇帝的命！
    他突然长敌人威风，这是很不寻常的信号。
    “将军，宋兵虽多，我们是精锐！”耶律余睹道。
    完颜宗弼弯刀出鞘，一刀飞出，正中一只野兔。
    “余睹，小琴不见了，我们的计划和行踪都可能泄露了，如果你是大宋皇帝，你会怎么做？”完颜宗弼问。
    耶律余睹额头上渗出汗水，脑袋里就一个字，撤！
    在这山林中，大宋皇帝找了很多樵夫带路，他们没有。
    大宋皇帝的御林军有一千多，送粮队七千多，若是围过来，在这树林之中，他们必败无疑。
    “将军。。。”耶律余睹口中的撤字不敢说出口。
    完颜宗弼笑道：“我们上山，只为杀一只兔子，你也看到了，若是兔子在眼前，我一个人就够了。”
    耶律余睹心头一震，正要劝阻，完颜宗弼脸色瞬间严肃起来。
    “耶律余睹接令，留下三十精锐，带着其余士兵下山，记住，动静要大，要让宋兵知道你们下山了！”
    果然，这位将领要独自行动了。
    大宋皇帝可不是兔子，根据情报，皇帝比狐狸还狡猾。
    “将军！”耶律余睹再叫。
    完颜宗弼厉声道：“执行军令！”
    “是！”
    等耶律余睹走后，完颜宗弼的瞳孔缓缓收缩。
    耶律余睹以为他要上山，是想搏命，可事实上，他是为了活命。
    那些莫名其妙死去的士兵，都是在下山必经之路上，说明宋兵已经开始围猎了。
    这位大宋领兵的，很不简单！
    耶律余睹，本将军能不能突出去，就看你的了，若是本将军活着回去，一定给你立个碑，亲自刻字。。。
    赵桓的帐篷里，梁扬祖的尸体已经清理干净，一切如常。
    午时时分，帐篷里文臣武将聚集，开始议事。
    四路大军，皆有军情呈报。
    其中三路军和往常一样，尽说废话，唯独宗玉军送来的，是一份捷报。
    下山途中遇敌，俘三十七，毙三百，擒获千户耶律余睹一名，伤亡三十一。
    “哈哈哈！”宗泽拿着捷报，笑得合不拢嘴。
    看到没有，这就是他女儿！
    然而当他往下看去，又气的不停咳嗽。
    宗玉讨赏：请陛下勿要通缉汪妃。
    什么汪妃，汪贼还差不多！
    宗泽将捷报丢给秦桧，气冲冲的离开。
    昨晚的那场雨，让他有些着凉，也不知是天冷，还是气愤。
    “陛下，宗玉皇妃有功，该赏。”秦桧道。
    赵桓将捷报递给王婉容。
    朕知道该赏。
    可朕不知道，这是不是宗玉内心的意思。
    万一是赌气，赏完以后有情绪就麻烦了。
    前线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
    王婉容看过之后，笑道：“陛下，我和宗玉虽然不是很熟，但她向来有话直说，她讨赏，肯定是真的讨赏。”
    “那就按宗玉的意思办。”赵桓说道。
    议事结束，开始拔营前行，不多久就到了预定的山头。
    这是最后一个山头，再往前走半天便可出山，出山后二十里就是东平府。
    按照约定，赵桓一行会在山头等五到七天，等金兵粮尽撤退之后，再进城。。。
    山林之中，完颜宗弼带着三十人，不停穿梭。
    耶律余睹做的很好，成功的吸引了宋兵的注意力。
    但是，宋兵之中小琴的出现，让完颜宗弼改变了策略，不再下山，而是往山林深处而去。
    小琴见过他，他没出现，那帮宋军必然不肯罢休。
    那就直捣黄龙！
    找水源，找大小便，找废弃物。
    两天后，让他看到了山头上的帐篷。
    “将军，冲进去！”有士兵提议。
    完颜宗弼摇了摇头。
    根据小琴的情报，大宋御林军千人，明哨三百，暗哨两百，分两批轮换日夜不休。
    就凭他们三十一人，冲进去毫无胜算。
    “叫哲烈过来，盯住。”完颜宗弼开始布置。
    一位蒙古神射手，带着毒箭，像头猎豹爬上树梢，搭弓引箭，死死的盯着赵桓的营帐。
    “将军放心，只要大宋皇帝露头，我肯定一箭要他的命！”哲烈道。
    “不，不能一箭射死，要让他中毒，再用假解药换回完颜亮。”
    大宋皇帝是该死，但不能马上死，若是一箭射死，宗泽肯定会另立新君，赵构就会是那个新君。
    到时候，非但完颜亮救不出，他们也会身处险境。。。
    大宋营帐里，赵桓闷的慌。
    宗玉不在，总觉得不自在。
    若是汪仙子在身旁，度度春风也就过去了。
    可是，她也不在了。
    好难受。
    “朕去外面散散心，一起吗？”赵桓问。
    王婉容紧紧拉住皇帝的手。
    “陛下，不要出去！”
    昨天的那份捷报，让她非常担忧。
    山谷里有金兵，也不知宗玉消灭干净了没有，万一没消灭干净。。。那太危险了。
    “陛下，当初我们在马车上呆了那么久，你都不闷，这才多久。”王婉容埋怨道。
    赵桓看了看依旧带着猪头面罩的太妃，苦笑道：“当时不知儿女私情，当然拉手就幸福。”
    现在呢？
    现在光拉两只手，一点意思都没有。
    想要搂搂抱抱都不肯，能不闷吗？
    朕前些日子，都是左拥右抱的。
    赵桓起身，望着帐篷外，踌躇万分。
    “那这样呢？”王婉容突然从背后抱来，玉手还是那么的完美无瑕。
    “差点意思。”赵桓道，心里舒服了许多。
    终于抱到美人了，虽然是被动的那种。
    就是贴的远了点，有些幸福，要靠近了才能体会。
    “陛下，说好的东平府，才可以哦。”王婉容放开手，推着不停靠近的赵桓后背，边退边说。
    赵桓无语。
    这女人属兔子的，这么警觉，一点都没让朕给靠到！
    等着！朕今天要不将你拿下，朕跟着你属兔子！
    前些天的事情，的确让人很生气，也很难过。
    但是日子，开心是过，难受也是过。
    那朕就开心一些，这样的话，宗玉知道了，也会开心的。

 第四十四章 钻小树林？朕喜欢

    赵桓迅速转身，张开双臂，不想眼前一黑。
    有块黑布，蒙住了眼睛。
    玉手贴着他的脸，滑过双耳，在脑后打了个结。
    呦！挺会玩的嘛！朕喜欢！
    看着这么一个猪头，就算春风再浓，朕也得意不起来。
    这黑巾遮的好，遮的妙！
    帐篷里，有埋怨声，有害羞声，有娇喘声。
    到傍晚时分，已是站满了御林军，任何人不得靠近。
    神射手哲烈的手都不知道酸了几次了，左手抖完右手抖，可一直没见人出来。
    “耐心点。”完颜宗弼丢给他一壶水，还有一些干粮。
    他也觉得奇怪，大宋皇帝难道不会内急？还是说在帐篷里解决了。
    不过，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
    夜幕降临，完颜宗弼让哲烈去休息，换一个士兵来盯。
    一夜过去，帐篷里依旧没人出来。
    第二天中午，宗泽和秦桧前去议事，也被挡在门外。
    陛下还在睡觉！
    得知这个消息，宗泽的第一反应，是陛下和他一样，感染风寒了，赶紧让红英找太医。
    所谓太医，是临时从相州城招来的郎中。
    红英两颊通红。
    陛下那里是感染了风寒，陛下是在。。。
    “在什么？别吞吞吐吐的！”宗泽着急道。
    “在。。。在为大宋明天而奋斗。”红英想起宗玉曾经给她说过的事。
    宗泽气得咳嗽连连，最终拂袖而去。
    好你个皇帝！
    臣全家为你打生打死，你倒好，在帐篷里风流快活！
    等等！皇帝不会是。。。不会是。。。
    那可是太妃啊！
    大宋礼法合在！
    人伦常理何在！
    宗泽趴在帐篷边上，不停咳嗽，隐约见血。
    秦桧扶住他，劝道：“陛下英明神武，必有所谋，非常人所能理解！”
    宗泽一巴掌拍在他头上。
    “狗屁英明神武，就是管不住。。。”有些混账话，他终究是说不出口。
    秦桧摇头，宗泽啊宗泽，你没和陛下逃过难，是不知道陛下的英明神武的。
    “宗大人，您不会觉得耶律余睹很好抓？”
    秦桧的话，让宗泽瞪大了眼睛。
    什么意思！这是在怀疑他女儿的能力！
    但是很快，他就冷静下来。
    耶律余睹岂止是不好抓，简直就像泥鳅一样！
    大辽天祚帝要杀他，差点被他反杀，太上皇要拉拢他，他转身就告密，让大宋惹来汴梁围城之祸。
    明明东背西判，又是天祚帝的连襟，却能得到金太宗的信任和重用，其狡猾如狐，其凶猛如狼。
    这样的人，绝对不是那么容易被抓的。
    “秦大人以为？”宗泽问。
    秦桧笑道：“陛下能让汪仙子在身侧，必有深意，昨日之事，也在陛下的掌控之中，你们啊，差点坏了陛下的好事！”
    宗泽皱起眉头，细细一想，不由的背脊发麻。
    不错！汪仙子和金人一伙的，若她反水，里应外合，那捉拿耶律余睹就不难了。
    难道陛下昨晚演的是苦肉计？
    不对！韩肖胄的两千大军，陛下怎么舍得！
    “秦大人，莫忘了韩肖胄。”宗泽道。
    秦桧摇摇头，“宗大人，韩将军被俘，您不觉得奇怪吗？”
    宗泽一愣。
    是啊！以韩肖胄的个性，不和金人拼尽最后一滴血，是绝不可能罢休的。
    若是战死正常，被俘极不正常。
    难道陛下真的是故意的？
    “不可能！”宗泽还是不能相信。
    只是心里已经动摇。
    疑邻盗斧，越想越怀疑。
    为什么宗玉昨晚明明没有走，陛下却说她走了。
    为什么宗玉请功要提到汪贼的名字。
    甚至宗玉为什么要杀梁扬祖，也被他苦苦思索了一番。
    梁扬祖在相州时一直拿千花坊的钱，他让梁扬祖一起对付汪贼，就是知道梁扬祖想杀人灭口的心思。
    难道陛下算准了梁扬祖不够衷心，借此机会除去。。。
    那陛下还是人嘛！
    秦桧擅长察言观色，知道宗泽已经信了，就不再解释什么，将手中的战报交给红英。
    陛下正在为大宋明天努力，他送战报进去肯定不合适。
    等帐篷里没了声音，红英悄悄进去，正看到仓促钻进被窝的太妃。
    太妃这是？
    红英仔细一瞧，顿时明白，帐篷里两个带头罩的人，刚才是互换了位置。
    太妃自上山来，就让一个婢女带了头罩。
    那陪陛下的。。。是太妃的婢女？
    这么说，陛下真的是在演苦肉计！
    “陛下，战报来了。”王婉容解开赵桓头上的黑布，往床边躲闪。
    赵桓缓缓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红英的肩膀，那里缠着白色伤布。
    “刘浩的肩伤好了没？”赵桓随口问道。
    当初第一眼见到刘浩，他的肩膀处也和红英一样，绑着白色伤布。
    按理说，相州城没有遇到过金兵，他这伤哪来的？
    不会也是被宗玉刺的。
    赵桓望向红英，却见红英脸色羞红。
    “怎么了？”赵桓问。
    朕只是问了一句刘浩的伤，为啥这女子反应那么大，难道是她刺伤的？
    “你伤的刘浩？”见红英不说话，赵桓又问。
    这次，红英羞得连战报都快拿不住了，帐篷内站哨的千花坊女子也一个个笑得花枝乱颤。
    “到底怎么回事？”赵桓道，语气严肃。
    红英不敢说，朝一位女兵使了个眼色。
    女兵边笑边说：“刘将军和翠姐去树林里欢乐，被猎人当野兽给射了一箭。”
    靠！还有这事！
    这刘浩真能玩！
    野外！小树林！
    朕只是听说，可从来没有。。。
    不行！朕是皇帝，不能被刘浩那家伙比下去。
    “婉容，要不咱们。。。”赵桓伸出双手，按住王婉容的头罩，顿时一阵恶心。
    好大的猪头！
    王婉容赶紧拿起黑布，再次给他蒙上。
    “陛下，我去叫辆轿子来，再把太监小安子叫过来，你等一下。”
    赵桓搓了搓双手，连连点头，有些期待。
    没有体验过的事情，第一次总是最令人兴奋的。
    轿子停在树丛中，赵桓在一双玉手的牵引下，钻出轿来。。。
    躲在树上的神射手哲烈，在营帐抬出大轿时，就已经专心致志。
    可出来的人，蒙着眼睛，让他拉弓的手不敢松开。
    这是大宋皇帝吗？
    不会是假冒的！
    树林处里里外外围了不下五百人。
    按理说是皇帝，可皇帝为什么要蒙眼睛。
    对面树林的树枝开始颤抖，哲烈吓得以为是地震了。
    仔细看去，是皇帝那边的树枝在抖，他这边没事。
    皇帝在做什么？哲烈不懂，相当的不懂！
    直到底下完颜宗弼说话。
    “都躲好了，等哲烈射箭后，我去送解药！”
    是大宋皇帝！将军都发话了！

 第四十五章 人呢，还不快抓起来

    哲烈再次搭弓引箭，却是汗水淋漓。
    不能射死，要射伤！
    可皇帝露在树枝外的，只有蒙着眼睛的头。
    往那射？
    哲烈苦苦瞄准，终于在树枝颤动的间隙，瞄到了赵桓的肩膀处！
    去！哲烈松手，箭去如飞！
    树林深处传来人物翻滚的声音，皇帝消失不见。
    成了！哲烈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有刺客！”树林那边传来惊慌失措的叫喊声。
    一大群御林军朝他藏身的地方奔来。
    哲烈收起弓，朝着北边微微一笑。
    立下如此大功，大金一定会和塔塔儿部签订盟约，他的妻儿也一定会在部落里被当做英雄对待。
    合不勒汗斩杀塔塔儿的法师，又兴兵来战，真当塔塔儿的英雄们，是泥捏的吗！
    合不勒汗的好日子，该到头了。。。
    树林中，宗泽慌乱不已，赶紧命人将陛下送回营帐，还叫来太医。
    陛下出营帐的事，他是非常反对的，要不是红英说不是太妃，他就算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阻止陛下伤风败俗！
    如今事情是弄明白了，陛下冒此大险，是为了抓刺客。
    可是，区区几个金贼而已，犯得着陛下亲自冒险吗！
    陛下太冲动了！
    “怎么样？”在太医走出帐篷后，宗泽急忙问道。
    太医没有答话，秦桧在屋中和他说了，要表现出一筹莫展的样子。
    宗泽急了，抓起太医的衣襟，正要逼问，帐篷里传出秦桧的声音。
    “陛下中毒了！”
    宗泽丢下太医，冲了进去，却见秦桧手里拿着藤甲，藤甲上插着一支头部发黑的箭。
    陛下穿了藤甲，那就没事了。
    “吓死我了。”被窝里，王婉容不停的拍着胸口。
    要不是她坚持让皇帝穿小安子拿来的藤甲，这一箭就射在体内了！
    也亏得有刘浩的事情在先，皇帝拗不过她，这才穿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陛下果然英明神武，是老臣糊涂！”宗泽连连自责。
    原来还以为皇帝打着抓刺客的名义伤风败俗，可皇帝都穿了这么重的藤甲，还伤什么风，败什么俗！
    都是过来人，这点常识宗泽懂。。。
    树林中，完颜宗弼换上普通小兵的衣服，独自一人，前来宋营。
    在他被带到帐篷外的时候，刚好遇上被抓的神射手哲烈。
    “金使求见，来送解药！”完颜宗弼目不斜视，朝营帐喊道。
    宗泽望向皇帝，赵桓已经躺下，估计是受惊过度。
    那就让陛下好好休养，剩下的事他来办就好。
    “带到我的营帐里！”宗泽道。
    片刻后，宗泽和秦桧坐定，两旁站着二十多位御林军，长刀所向，对着完颜宗弼。
    完颜宗弼举起双手，右手拇指和食指捏着一个白色小瓷瓶。
    “大宋皇帝，中的是我大金最猛的毒药，黑蝎子，七天后会全身溃烂而死。”完颜宗弼道。
    “黑蝎子！”宗泽和秦桧面面相觑，都是脸色发白。
    传说中金国的这种毒药，没有任何解药。
    “你们想怎么样？”宗泽道。
    完颜宗弼笑道：“一命换一命，我们将军让我带来的这一小瓶解药，能暂时制住这毒性，要想根治，还得要三瓶。”
    宗泽望向秦桧，后者轻轻点头。
    金使想要换谁，两人都清楚，必是完颜亮无疑。
    “你们有多少人？粮仓在哪里？又是怎么送粮的？”宗泽想了想，直截了当的问。
    “陛下说了，若是你回答这些问题，我们就放了完颜亮。”秦桧补充，心里不停埋怨。
    宗泽啊宗泽，你是直肠子没错，可哪有这样套话的！
    不过他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
    区区一个使者，又能知道些什么，这些可都是战场机密。
    完颜宗弼心中一惊。
    坏了，哲烈这一箭射的重了，宗泽已经不管皇帝死活，反而打探起军情来。
    这厮是要另立新君，对抗金廷。
    那就不能再逗留了。
    “两位大人，这些事情不是我能知道的，我们将军的意思，你们考虑考虑，你们的要求，我也回去问问将军。”
    宗泽点头。
    不错，是该回去问问。
    小兵不知道，将军肯定会知道，待会和红英说一下，让她派人跟着金使，最好能将那位将军抓回来。
    完颜宗弼转身要走，却听秦桧喊道：“等等！”
    完颜宗弼回头，装出一副很不解的样子。
    “大人还有何吩咐？”
    秦桧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向陛下通报一声。”
    秦桧这一说，宗泽顿时醒悟，是他糊涂了。
    有如此英明神武的陛下在，是该先通报一下，问问陛下有什么话要带给金人将军。
    完颜宗弼愣了一下，随即心里冷笑。
    老子坐不改名，行不改姓，女真人兀术是也！
    怎么，你们宋人还知道我的女真名字不成。
    “兀术。”完颜宗弼道。
    皇帝营帐内，赵桓已经清醒，刚才装睡，是为了骗取更多的温柔。
    结果春心一动，到手的温柔如兔子受惊，跑的无影无踪。
    哎！朕受了那么大的惊吓，也不好好的慰问一下，王婉容啊王婉容，你比宗玉可差远了，一点都不懂事。
    算了，还是拿杯好酒压压惊。
    赵桓正在喝酒，宗泽来报。
    “陛下，金使兀术。。。”
    “噗！”赵桓一口酒全喷在宗泽脸上。
    “谁？”赵桓放下酒杯，两眼发光。
    兀术？
    可是那个被岳飞打得望风披靡的兀术？
    别的金人朕不认识，这家伙，朕熟的很！
    宗泽摸着脸上的酒水，一脸纳闷：“兀术啊？”
    怎么了？这个名字有什么特别吗？
    靠！真的是他！
    “人呢？还不抓起来！”赵桓激动道。
    “啊？”宗泽愣住了，“陛下，两国相争，不斩来使。”
    金宋交战多时，这个底线双方都是守的，冒然抓人，不妥。
    赵桓一把揪住宗泽的胸口，怒吼道：“你抓不抓！”
    那可是兀术，害死岳飞，害苦大宋的兀术。
    朕管你什么使不使的，就算天王老子来了，朕今天也得把他给抓了！
    宗泽还要争辩，秦桧咳嗽道：“咳咳，陛下英明！”
    宗泽立刻醒悟过来。
    是了，陛下抓使者，必有深意，是他愚钝没想到。
    “抓。。。”宗泽刚一张口，就被赵桓捂住了嘴。
    “等等！”兀术可是能和岳飞大战的人，是那么好抓的吗？
    万一让他跑了，朕找谁哭去。
    不行不行，得好好谋划谋划。

 第四十六章 朕当然认得你了

    片刻后，秦桧出帐篷道：“尊使，陛下有请。”
    完颜宗弼眉头微皱，随即释然。
    是了，大宋皇帝好转了，需要解药了，所以对他的称呼也变了。
    那就去看看。
    完颜宗弼一拉开营帐，背后脚步声不停，无数御林军持枪围了过来。
    情况不对！
    完颜宗弼来不及细想，快步上前。
    营帐内，十数把长刀一起砍下。
    好个完颜宗弼，竟是抓起最近的一名士兵，往刀堆里丢去。
    营帐内的御林军乱做一团，完颜宗弼趁机夺过一把长刀，疾跑数步，猛然一跃，跳上床来。
    “都给我住手！”完颜宗弼一把抓起被子里的皇帝，洋洋得意。
    突然，胸口一阵剧痛，低头看去，他所抓之人，竟是个女的。
    御林军首领红英！
    两天前，红英一拳击伤汪仙子。
    两天后，完颜宗弼身形摇晃，嘴角含血。
    他正要挥刀砍杀，却见一把耀眼的匕首，从红英袖口拔出，直接刺入他的肩头。
    “啊！！！”完颜宗弼红了双眼，如野兽般凶狠吼叫。
    接着，他一脚踢出，将红英踢飞。
    右肩中刀，右手已无力拿刀。
    他左手拿过长刀，转身和御林军一阵恶斗。
    杀三人，伤五人，最终被摁倒在地，五花大绑。
    等营帐内清理干净后，宗泽佩服的五体投地。
    陛下真是英明神武！
    这那是什么小兵，这肯定是一员猛将！
    如果不是精心安排，随意派人捉拿，只怕被人跑了。
    就算不跑，也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所谓的御林军，除了红英带来的三十几人，都是新兵。
    “陛下，要不将这人废了？”宗泽道。
    此人实在是太勇猛了，若是陛下遵守使者礼节把人放了，后患无穷。
    赵桓拿过酒杯，倒了一杯酒。
    刚才在营帐外观战，真的像是一群人围猎一头猛兽。
    兀术，果然是那个兀术！
    就这么废了，有些可惜。
    “刚才你问的问题，有答案了吗？”赵桓道。
    在营帐外时，秦桧已将发生的一切说了。
    宗泽眼前一亮。
    不错，小兵不知道，猛将未必不知道。
    “我去用刑！”宗泽卷起袖口，斗志昂扬。
    这些天，四路大军在山下，一无所获。
    说好的断敌军粮，却一次都没成功过。
    “等等！”赵桓叫住了他。
    是兀术的话，用刑有什么用。
    虽然他打不过岳飞，可也是金国赫赫有名的人物，骨头肯定硬得很。
    “大宋是礼仪之邦，好好谈”。”赵桓道。
    宗泽两眼放光。
    陛下英明神武，肯定是想好了一切。
    片刻后，宗泽的营帐里做了简单的布置，像一个简陋的议事厅。
    完颜宗弼被押了上来。
    红英上前，在他脚弯处踢了两脚，让他跪下。
    完颜宗弼仰着头，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宗泽坐在堂上，学赵桓的样子，倒了一杯酒，递到完颜宗弼的面前。
    “兀术，汉人有句古话，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自己选。”宗泽道。
    完颜宗弼转过头去，冷哼一声。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宗大人这么做，是不给大宋留后路了？”
    宗泽放下酒杯，在桌上重重一拍：“你是什么使者，分明就是将领，说，你到底是谁！”
    兀术这个名字，他没听说过，就连经常出使金营的秦桧也没听说过，肯定是个假名。
    完颜宗弼哈哈大笑，一群孤陋寡闻的废物！
    “这就是我的名字！你们宋人有眼无珠而已！”完颜宗弼道。
    宗泽大怒，拿起佩刀，抵住完颜宗弼的胸口：“住口！再敢侮辱我大宋，就算抗旨，老夫也要用刑！”
    完颜宗弼依旧大笑。
    “老子就叫兀术，你们自己不识英雄，还怪英雄名声不响！”
    “呸！英雄！你也配！”宗泽吐了口唾沫，绕着完颜宗弼走了三圈。
    陛下让他不要用刑，要好好谈，可这金使傲的很，怎么好好谈？
    罢了，这么难的事，还是让英明神武的皇帝来。
    “兀术，别自以为是，咱们陛下就认得你！”
    听到宗泽这话，完颜宗弼眉头紧锁。
    自他成年之后，极少用这个名字，入伍之后更不提起，除了家族会宴，根本没有人会喊这个名字，也没有人会知道。
    大宋皇帝是怎么知道的！这事情必须弄清楚，否则，他肯定回不去了。
    大金传到太宗手里后，看似平和，实则分为两派。
    以完颜宗翰为首的亲皇派，和以完颜宗望为首的亲祖派。
    太祖已亡，亲祖派在实力上是弱的一方。
    要不然，二哥完颜宗望，也不会这么早让他出来参军立功。
    若是被亲皇派的人知道他被俘，肯定会和大宋皇帝达成交易，将他害死。
    他生死是小，太祖一脉失势是大！
    “皇帝认得我？宗大人在开玩笑！”完颜宗弼故作不屑。
    宗泽无奈，让人带着完颜宗弼去了皇帝营帐。
    “朕当然认得你了。”赵桓翘着二郎腿，一手牵着太妃，一手摸着酒杯。
    完颜宗弼道：“请问皇帝，我是何人？汉名又是什么？”
    赵桓喝了一口酒，嗤笑一声。
    “你是囚犯还是朕是囚犯？朕问你话还是你问朕话？”
    完颜宗弼笑道：“皇帝若是回答我的问题，我也会回答你的问题，很公平。”
    赵桓放下酒杯，也笑道：“那要不这样，朕要是认不出你，朕就放了你，要是认得出，你就乖乖的回答问题。”
    完颜宗弼略一思索，点头同意：“好！”
    皇帝要是真的能认出他来，他不能撒谎吗？
    “嗯，那你发个誓！”赵桓道。
    完颜宗弼心中暗笑，宋人果然好骗，连皇帝都相信誓言，他们金人要是信守誓言的话，拿什么灭辽，又拿什么亡宋！
    “好！”完颜宗弼道。
    赵桓招了招手，让小安子写了一张纸条，递给完颜宗弼。
    “我兀术若食言或是说谎，完颜阿骨打就是畜牲，生儿子没屁眼，死后堕入十八层地狱，每天被女鬼折磨。。。”
    “你！！！啊！！！”完颜宗弼近似发狂的挣扎着，恨不得一口将大宋皇帝咬死。
    完颜阿骨打不仅仅是金国的创立者，还是他最敬爱的父亲。
    “不敢发誓？说明你心中有鬼。”赵桓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还在他眼前晃了晃。
    完颜宗弼在发狂吼叫之后，缓缓的平静下来。
    这个誓言，他是绝对不能发的。
    万一大宋皇帝真的认出他来，他即不敢违背誓言，又不能说出情报。
    但他嘴上不甘示弱，刚才被大宋皇帝阴了，说了父亲的坏话，他也要阴回来。
    “那你呢？你输了发怎样的毒誓！”完颜宗弼道。
    赵桓拿杯子敲着他的额头，“你是不是傻？君无戏言听说过吗？你若是金太宗，也不用发誓，朕信你，可你不是。”
    完颜宗弼无言以对，气得腮帮子都红了。
    “爱信不信！”最后，完颜宗弼别过头去，一声不吭。
    “陛下，怎么办？”看到完颜宗弼又犟了起来，宗泽有些着急。
    陛下不让他用刑，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赵桓笑了笑，“那这样，既然你不愿意开口，朕就先把你手下给抓了。”
    完颜宗弼冷笑一声。
    他的手下，早已藏好了，山谷那么大，哪有那么好抓。

 第四十七章 朕给你加点难度

    赵桓在小安子耳边说了几句，小太监去忙活了。
    宗泽担忧道：“陛下，山谷那么大，他们有多少人也不清楚，冒然去找，万一他们偷袭怎么办。”
    御林军全是女子不说，人数也不多，山谷那么大，派的少了没用，派的多了危险，这也是为什么他不派人搜寻的缘故。
    赵桓笑道：“干嘛去找，让他们主动跑出来投降不好吗？”
    宗泽愣住了。
    让金兵主动跑出来？金兵又不傻。
    他望向秦桧，秦桧摇了摇头，意思就是他也不知道，但是秦桧说了一句：“陛下英明神武，抓区区金兵不在话下！”
    宗泽瞪了他一眼，陛下英明神武不假，可老是爱卖关子就不好了。
    营帐外，有人砍树，很快搭建起一个十几丈的高台，高台不大，只够站两、三个人。
    宗泽望着高台，疑惑不解。陛下这是要建一个哨台，登高望远？
    可这山谷里到处都是树林和山洞，登的再高也没用。
    “陛下，您这是？”宗泽忍不住问道。
    赵桓微微一笑，指了指五花大绑的完颜宗弼，“上次是放风筝，这次是火烧畜牲，你说，那些缩头乌龟见了，会不会出来。”
    宗泽一听“风筝”二字，顿时明白过来。
    相州城头，陛下让完颜亮放风筝迫降萧仲恭。
    这次，陛下是要火烧兀术，来引金兵出洞。
    高！实在是高！
    “陛下，您怎么想到的？”宗泽问。
    赵桓道：“朕看过一本书。”
    “什么书？”秦桧也过来凑热闹，作为一个读书人，他自问该读的书都读过，可从没见过这种方法。
    赵桓面色古怪，吐出四个字，“神雕侠侣。”
    当年金轮法王在襄阳城外，就是用高台烧郭襄来着。
    不过这书，你们是肯定没看过的。。。
    完颜宗弼被送上高台，白烟滚滚而起，又有无数人喊：“火烧金人了！火烧金人了！”
    不多久，树林外陆陆续续跑出十来人，都是完颜宗弼的亲信。
    “还没开始烧呢，就出来这么多。”赵桓满意的点点头。
    用这招最关键的是，绑在高台上的人，身份一定要高。
    兀术的身份自然不用多说。
    宗泽加了一把枯叶在高台旁，让烟更浓一点。
    赵桓拍了拍他的肩膀：“没用了，该出来的都出来了，不该出来的，得来点新鲜的。”
    宗泽不解，什么是新鲜的。
    难道陛下还有更厉害的手段藏着？
    陛下真是太厉害了。
    兀术啊兀术，老夫同情你。
    赵桓下令将完颜宗弼带下来，和十位金兵面对面。
    “秦卿，还记得在相州城审问金使的方法吗？”赵桓问。
    秦桧想了一会，笑道：“陛下是说，三个人分开审，如果金人说的不一样，一人割一刀。”
    宗泽也想起来了，是审金人问押送黄金路过相州的事情。
    可这和抓金人俘虏有什么关系，难道这些金人会说出同伴的藏身之所？
    宗泽并不抱多大希望。
    会深入山林的金兵，肯定是精锐中精锐。
    赵桓摆摆手：“这次不是一人一刀，朕只问你们还有多少个缩头乌龟，若是数字不一样，每多一个数字，就砍所有人一根手指，包括这位兀术大人。”
    一直板着脸的完颜宗弼突然冷笑道：“这还不简单。”
    宗泽踢了他一脚，随即问道：“陛下，万一他们都说没有，或者干脆不说，该咋办？”
    都说没有，或者都说1个，都是极有可能的事，可这不是真实的回答。
    赵桓笑道：“既然兀术大人说这么简单，那朕就加点难度，都不开口，按全错算，砍十根手指，都说1，2，不好意思，我写十个数字，让你们抽签，抽中的人，不准说这个数字。”
    完颜宗弼气得想给自己一个巴掌，大宋皇帝这是加一点难度吗？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秦桧在一旁笑。
    和陛下斗这个？
    上次相州城，萧仲恭见了完颜亮放风筝不也不肯投降吗？
    陛下只是加了一点难度，蒙眼睛加金鸡独立，萧仲恭不就降了吗？
    在这方面，谁都不是陛下的对手。
    完颜宗弼大吼：“那你写的数字是对的呢？”不准说，岂不是硬要砍他们的手指。
    “真要那么巧的话，那只能怪你们运气不好喽，或者你发个誓，咱们把赌局进行到底。”赵桓道。
    完颜宗弼气得死命挣扎，手和腿都被绳子勒出深深的血痕来！
    “啊！”
    “啊啊！”
    每次遭遇挫折，完颜宗弼都会像恶狼一样大声咆哮，每次咆哮过后，他也会变得更冷静。
    很明显，大宋皇帝并不在意数字的真假，只不过想找个借口，将他的十指全都砍掉。
    若是没了十指，他还怎么上战场，怎么保住太祖一脉的势力！
    “皇帝，我和你赌，但你要是认不出来，就放了我们全部。”完颜宗弼道。
    赵桓欣然点头。
    认出他来，这不是举手之劳。
    完颜宗弼在发誓前，又提了个要求。
    “宋帝，得有个时间限制，三柱香时间够不够？”
    皇帝要是真的认得他是谁，不会拖到现在还不说。
    很明显，皇帝是在耍心眼。
    赌局上没说分出胜负的时间，这赌局皇帝就不会输！真是狡诈！
    宗泽莫名的紧张起来。
    完颜宗弼提了这么一个要求，他也觉得陛下是要拖时间，若真如此的话，决不能答应他。
    可是，君无戏言！
    怎么办！
    “三柱香啊？”赵桓掐着手指，抬头看天，像是在算。
    “不够吗？那三个时辰够不够！”完颜宗弼道，语气略带讥讽。
    如果真认得他，一句话的时间就够了。
    要是想诓他，那三天都不够！
    赵桓笑道：“太长了，山谷风大，香很容易被吹熄，要不改成一顿饭的时间？”
    完颜宗弼立刻答应：“好！”
    一顿饭的时间，看来皇帝是不知道他吃饭有多快！
    当初孤军深入辽营，他砍死一人，吃一口军粮，砍死两人，吃完军粮！
    一顿饭，也就两刀而已。
    可当饭放在他面前时，完颜宗弼就知道自己中计了。
    饭不多，菜也不多，但是，他依旧被五花大绑着，这饭得有人来喂。
    喂饭的人长的也不错，但是勺子小了些，动作也慢了些。
    每次他都直接咽下了，下一勺久久不到。
    皇帝还是要拖延时间，真是防不胜防！
    不过，那又如何，一顿饭，勺子动的再慢，也有吃完的时候，完颜宗弼暗自冷笑。

 第四十八章 朕要是不要脸的话

    完颜宗弼在帐篷外吃饭，赵桓在帐篷内喝酒。
    宗泽心慌慌，陛下虽然用计拖延了时间，可这时间毕竟有限。
    陛下啊陛下，不能再拖下去了，赶紧想办法啊。
    宗泽急得来回踱步，还不时叹气。
    赵桓拿起酒，给宗泽也倒了一杯。
    “干啥？在朕面前晃来晃去，又不是你女儿，坐。”赵桓道。
    宗泽都快急死了，见皇帝还有心情说笑，气得重重的跺了一下脚。
    秦桧走过来，拉了拉他的衣角：“宗大人消消气，陛下已让人去请完颜亮了。”
    宗泽一愣，随即狂喜。
    完颜亮！对啊！怎么把这小祖宗给忘了。
    兀术若真是有名的将领，他一定认得。
    可万一那孩子不肯认怎么办？
    这可不是一般的孩子，倔的很。
    “陛下，只有一顿饭的时间，完颜亮若是不说。。。”宗泽拿起酒，有些发愁。
    “宗大人看来没带过孩子。”赵桓摇摇头。
    一个小孩子而已，和他较真干什么。
    直接哄或是骗就行了。
    不要太容易。
    这事，朕拿手！
    等完颜亮走进帐篷，赵桓说道：“看到那边在吃饭的叔叔了吗？”
    完颜亮点头。
    宗泽脸上大喜，高啊！陛下这就把兀术的身份给诓出来了。
    完颜亮是完颜阿骨打的孙子，他的叔叔，都是了不得的金国贵族，屈指可数。
    但是很快，宗泽又泄气了。
    完颜亮这孩子嘴巴很甜，见谁都叫叔叔。
    对萧仲恭如此，对他也是如此。
    怎么办！
    宗泽继续望向皇帝。
    赵桓给完颜亮倒上一杯水，指了指帐篷外吃饭的完颜宗弼道：“你叔叔说他耳朵好，朕和他打一个赌。”
    宗泽大急，这事怎么能和完颜亮明说呢！这孩子本来就倔，听了赌局后更不会说了。
    他正要上前提醒，衣角又被人拉了一下。
    宗泽回头，见秦桧指了指耳朵。
    耳朵？
    陛下说他耳朵好？这是什么意思？
    赵桓等完颜亮点头后，接着说：“朕说找一个人在这里喊他的名字，他一定听不到，他说可以。那朕就和他赌了，要是听得到，就给他好酒好肉，听不到，立刻砍头。”
    完颜亮听的心惊肉跳，从帐篷到完颜宗弼那边有近百步远，要是喊的轻了，真的听不到。
    这赌局，喊的人最关键。
    赵桓低下头，轻声说：“为了公平起见，朕决定让你来喊，加油，别害死你叔叔！”
    完颜亮卯足了劲，深呼吸一口，用尽全身力气高喊：“完颜宗弼！”
    一遍还不够，一口气喊了十几遍！
    完颜宗弼！
    完颜宗弼！
    。。。。。。
    声音透过帐篷，在山谷里盘旋，惊起飞鸟阵阵。
    完颜宗弼咽了一半的饭，全吐出来了！
    大宋皇帝！真是太卑鄙了！
    竟然利用他侄子完颜亮！
    帐篷内，宗泽将酒一饮而尽。
    陛下这招实在太高了，别说对付小孩子，对付他也绰绰有余。
    若外面是他女儿，他也一定拼了老命喊。
    陛下真是太太太厉害了！
    若是陛下早几年亲政，有李纲的八十万大军在，金兵肯定不可能围城半年！
    不！金兵都活不过半年！
    不是被陛下骗死，就是被陛下整死。。。
    赵桓让人给完颜宗弼加肉加菜，完颜亮高兴离去。
    之后，完颜宗弼被押到帐篷里。
    “完颜宗弼兀术，朕没认错。”赵桓微笑着坐在堂上。
    完颜宗弼没有回答。
    “那么，是愿赌服输，还是朕让全军朗诵你的誓言。”赵桓道。
    完颜宗弼气得连吐三次口水。
    这还不够，大骂道：“大宋皇帝这么不要脸的吗？”
    赵桓摇摇食指：“你错了，如果你想朕不要脸也可以，朕这就安排人拿牛鞭捅你的嘴。”
    完颜宗弼愣了一下。
    这是什么刑罚？大金有牛粪塞嘴，可从没用过这个。
    “你想试试？”赵桓问。
    完颜宗弼摇头。
    用什么刑罚，他都不怕，他怕的是全军朗诵誓言。
    这事要是传出去，别说他没脸做人，他的那么多同胞兄弟也没脸做人了，其中包括这次攻打相州的主帅完颜宗望，他的二哥。
    “粮仓的位置，我画给你，运粮都是晚上，四条道路，每天换一条，我也写给你。”完颜宗弼道。
    “好奸诈！”宗泽拍了一下脑袋。
    难怪一次都没遇上金兵的运粮队，一般运粮都在白天，想不到金人竟是如此狡猾。
    “谁让宋兵这么笨！”完颜宗弼耻高气昂的说道。
    赵桓走过来，对着完颜宗弼的头就是一巴掌。
    “宗大人，下次别打自己的头，是金人不对，就该打金人的！”
    “你！”完颜宗弼气得再次死命挣扎，换来的是头上又挨了一巴掌，宗泽的巴掌。
    “陛下说的是，打金人更舒服。”
    宗泽连打了好几下，打得完颜宗弼气急败坏。
    “有本事放了我！有本事一对一！”
    赵桓道：“你觉得是打人的丢脸，还是嘴硬的丢脸？”
    完颜宗弼闭上嘴，同时转过头去。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道理他懂，在这位大宋皇帝面前，嘴硬绝对讨不到好。
    赵桓倒上一杯酒，端到他面前。
    “朕一直觉得，脸是靠自己挣得，你们金兵追着朕打，朕也要打回去，你说说，押粮的有多少金兵。”
    完颜宗弼冷笑道：“这算什么要脸，有本事谁打你，你就打谁！我大金的三万军队就在山下。”
    赵桓笑道：“就你有本事，放着朕的一千御林军不打，却埋伏神射手对付朕一个人。一千比一，照这么算，朕得挑一个三十人的小队去打才和你一样不要脸，朕去打你们的押粮队，至少比你要脸十倍。”
    完颜宗弼无言以对。
    照这么说，还真是他不要脸在先。
    但是大宋皇帝也没比他好多少，连小孩子也骗，还骗他发毒誓，还骗他手下出来投降。
    好，既然你这么会骗，那和赌局誓言无关的事情，我也好好的骗你一骗。
    “押粮的有五百人，你们任何一路兵马都打不过！”
    押粮的其实有四千人，就算大宋四路军齐上也是死。
    完颜宗望之所以选择晚上押粮，不单单是为了安全，更是想大宋兵去偷袭。
    只有晚上看不清，大宋兵才会冒然出击，等他们发现不对劲，已经来不及了。大金骑兵的速度，天下第一！
    “要脸不？要脸不？”赵桓拍了拍完颜宗弼的脸，拍的他有些心虚。
    “你怎么不说二十，这样朕就拉不下面子去打了！”赵桓道。
    完颜宗弼笑道：“你要是连五百人都不敢打，脸是有了，胆没有。”
    赵桓也笑道：“放心，朕一定会去打，而且会好好打，事先说好，每多一个人，你就喊十句我不要脸。”
    完颜宗弼脸上的肌肉忍不住抖动。
    四千人减去五百，若是大宋皇帝真的打赢了，他岂不是要喊三万五千句我不要脸，那就真的没有脸了！
    不！他们打不赢的！
    骑兵冲阵，又在大路上，就算是四路宋兵联合起来，也就八千而已。
    “好！那我就预祝皇帝旗开得胜！”完颜宗弼讥讽道。

 第四十九章 朕就是要把金贼往死里整

    等完颜宗弼被押下去后，宗泽问道：“陛下为何同金贼讲那么多？”
    金贼不要脸的事情还少吗？
    当初大宋和金联盟攻辽。
    成功后，大宋寸土未得，还得给金国进贡，就这样，金贼还不满足，还要兴兵来犯。
    这种无耻之徒，那有什么脸！
    赵桓笑笑，没有回答。
    朕为什么这么做？
    兀术害死岳飞，害的大宋接近亡国，这种人，朕不好好整整，怎么对得起“汉人”二字。
    “陛下，该怎么打？”宗泽看过完颜宗弼画的粮仓图后问道。
    粮仓的位置，在一片很开阔的道路中央，建有一个巨大无比的营寨，四面都有箭楼塔哨。
    “这个不打。”赵桓道。
    宗泽一愣，不打粮仓，难道打运粮队？那可都是骑兵，而且打退一次也没什么用，大不了金兵再派人来押送粮食。
    “陛下，兵不厌诈，没必要和金贼讲什么君子协定。”宗泽道。
    赵桓摇摇头，又拿来地图翻了面。
    “宗卿莫要忘了，无论是敌强我弱，还是我强敌弱，都不要跟他们明着干，这样伤亡大。”赵桓道。
    宗泽愣了一下，想起当时在相州城内，陛下画了两座山，让岳飞去埋伏两千送礼的金兵。
    可这次，金兵是运粮，就算你找到了山谷，也不可能把金兵骗过去。
    “陛下，行不通的，运粮队绝对不会改变行军路线。”宗泽道。
    不改变路线，就不会有山谷，也就没法埋伏。
    赵桓拿起笔，这次不是画，而是写。
    没有山可以找河，没有河可以找坡，没有坡可以找坑，要是都没有，就挖坑挖河，堆土成坡。
    宗泽皱起眉，像是找到了一些头绪，却又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金兵这一路送粮，没有山正常，河流高坡肯定是有的。
    可是，哪又有什么用？
    赵桓开始画图。
    “若是有河，咱就找会水的人，躲在桥下，等三成金兵过了河，把桥弄塌，前方围剿，河底围杀，金兵必败。”
    宗泽仔细思索了一下，不错，埋伏在河里的都是会水的，金兵断做三截，河中这一截必死无疑，前头队伍被围，多数也脱不了身，就是后面的队伍还能逃跑，而且水不深的话，下河增援也是可以的。
    “陛下，不是所有的河，都适合这么打，得水有一人深才行。”宗泽提醒道。
    “木鱼脑袋，水不够深，不会挖吗？”赵桓道。
    宗泽一拍脑袋，讪讪一笑。
    他这一辈子行军打仗，经常被人夸足智多谋，可和陛下比起来，就真的是木鱼脑袋了。
    赵桓继续画：“若有山坡，在坡最高处附近挖些坑，让马冲不上来，再准备些干草枯枝火油，等金人骑兵上来，直接火烧箭射。”
    宗泽这次聪明了，没问坡不够高，马能跃过这种傻事。
    坡不够高，不会堆吗？
    “若是有坑，就把坑挖的深些，里面倒些油，让坑底足够滑，马跑不起来那种，我军再做好防滑措施，进去干死金兵。”
    听了皇帝这一番话，宗泽突然觉得这么多年的仗白打了。
    两军列阵，擂鼓对战，看谁兵多，拼谁士气高，比谁马快，这些他经历过的战争，和陛下的比起来，都是垃圾。
    你兵再多，你士气再高，你马再快，一旦被陛下坑到，必输无疑。
    “陛下，臣这就给岳飞写信，让他今晚就上。”宗泽信心满满，挥笔如飞。
    写到最后，宗泽问：“派多少兵去合适？”
    赵桓一个巴掌。。。拍在他肩膀上：“你是不是傻啊，当然是有多少派多少！”
    宗泽拍了一下自己脑袋，“陛下，我现在有点替金兵担心。”
    接着，他又问道：“那我和岳飞说有多少金兵合适？要不说一千。”
    说的少了，万一岳飞不愿派那么多人去呢？
    杀鸡焉用牛刀！
    赵桓摇了摇头，这家伙太实诚，打仗嘛，伟人说过，要集中一切力量，伟人还说过，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对手。
    怎么重视？当然是多说点金兵让他们重视了。
    一千怎么够，五千还差不多！
    “写五千！”赵桓道。
    宗泽张大了嘴。
    完颜宗弼说五百，到陛下这里就成五千了。
    要不是陛下说了怎么找地形打，这五千数字写下去，岳飞他们怕是吓得不敢下山了。
    陛下原来不只是骗敌人，连自己人也骗。
    好厉害！
    “陛下，我现在很同情这些金兵。”宗泽道。
    赵桓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
    “光这些还不行，还要防止金人的援军，金人都是骑兵，在他们有可能增援的路上，都挖好坑。”
    宗泽无语了。
    陛下这是要彻底整死金人啊。。。
    相州城外的大道上，岳飞找到了一条河，河水能淹到胸口处，岳飞让人好好的挖了挖。
    有五千金兵，河里得淹死近两千才行。
    在这之后，又让人在河岸三里处堆了个丈高的小坡，坡前挖了个坑，倒满了火油。
    这样宋兵就能躲在山坡后不被发现，对付过岸的金人骑兵也要容易的多，火烧加箭射。
    万事俱备，就等金兵了。。。
    大山脚下，金兵营帐整整齐齐，绵延不绝，如一个个包子撒满大地。
    最中心的一座金色营帐内，完颜宗望独自一人，站着出神，手中捏着一封密信。
    纸已经泛黄，也褶皱到不行。
    纸里的内容他也能够倒背如流。
    为何要亮去军中。
    亮指的是完颜亮，要完颜亮去的人是金太宗，而信是他大哥、完颜亮的父亲、金太祖的长子完颜宗干写的。
    为何？完颜宗望心里当然清楚。
    太宗能容下太祖一脉，也能容忍大臣们拥护太祖一脉，唯独容不下有人像太祖。
    太祖之威，大金谁人不服，谁人不怕！
    所以，太宗是要除掉完颜亮的。
    同时也要震慑太祖一脉。
    而大哥写这封信的意思，是要告诉他，莫要锋芒太露。
    金都来报，大哥已经远离朝政，太宗甚喜。
    可是大哥，隐忍真的能换来太祖一脉的安全吗？
    等他手上的兵，那些拥护太祖一脉的亲兵都失去后，太祖一脉会不会任人宰割？
    他不能退，也不能将宋人全数消灭。
    最好汴梁城能围上个十年八年，围到太宗去世之后。
    可是，汴梁城破了，宋徽宗赵佶也被完颜宗翰抓了。
    大宋已经完蛋了，剩下的一个逃跑皇帝，就算他不抓，完颜宗翰也会全力出击，还不如由他来解决。
    解决掉大宋之后，接下来该怎么办？
    无仗可打，他的军权就保不住了。
    得弄点事情出来，大宋皇帝让萧仲恭回辽造反，就让他造反，蒙古塔塔儿部要和合不勒汗打，他完颜宗望也要插一手。
    大哥无能，保护太祖一脉的重任就得由他来挑了。。。

 第五十章 朕挑软柿子捏

    “报！”门外有士兵高喊。
    完颜宗望眼角直跳，都快寅时了，怎么还会有军情！
    “进来！”完颜宗望道。
    一士兵慌张入内，“禀副元帅，宗弼将军被抓。。。”
    不等士兵说完，完颜宗望只觉得天旋地转，手中信纸滑落。
    这些年他心力憔悴，身体已大不如前，完颜宗弼，他的四弟，是他最寄予厚望的。
    “说。”完颜宗望强忍住内心的波动，假装镇定。
    士兵将山坡上发生的一切都说了，在听了大宋皇帝的奸险狡诈之后，完颜宗望大喝一声：“下马，上山！”
    不是一千，也不是一万，而是倾巢而出。
    大宋皇帝的位置既然已经知道，那就不用围山了。
    大宋皇帝，你不是很有手段吗，本帅倒要瞧瞧，这一次，你怎么跟本帅斗！
    之前的几天，他不派人上山，是不知道皇帝的确切位置。
    大军上山，补给很难，一旦长时间找不到，必须退回来，若是这时候被宋兵缠住，伤亡就大了。
    伤亡一大，太宗就有借口收缴他的兵权。。。
    第二天中午时分，捷报送到，山坡上彻底沸腾了。
    毙敌二千，俘六百，缴获战马物资无数！而宋兵伤亡不到五百！
    岳飞在捷报的最后，写了这么一行字，俘虏太多，收不得，放不得，请陛下定夺。
    宗泽大骂：“怎么当将军的，一点恶名都不敢承担！”
    收不得，放不得，那就坑杀！
    自古以来，不都如此！
    赵桓笑道：“不对不对，韩肖胄还在金人那里，让岳飞把人放了。”
    宗泽有些不愿意：“陛下，一个韩肖胄，值不了六百金兵。”
    赵桓摇了摇头。
    韩肖胄值不值，那得看怎么比。
    六百金兵，对于汴梁城外的十万金兵来说，不到百分之一。
    而大宋的将领，现在只有七个，韩肖胄就是七分之一。
    这样一对比，稳赚不赔。
    听了赵桓的解释，宗泽又道：“即便我们先放了金兵，金兵也未必肯放回韩肖胄，换俘的事情，得慎重。”
    金兵无信，大宋在换俘的时候吃过很多亏。
    有被金兵埋伏的，也有被金兵正面攻击的，甚至有当场杀害宋兵俘虏的。
    赵桓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你让放回去的金兵给完颜宗望带个信，若是三天后见不到韩肖胄，朕每天送他一根手指。”
    宗泽顿时领悟，陛下手上有完颜亮和完颜宗弼两个重要人质，所以完颜宗望是放也得放，不放也得放。
    高明！实在是高明！
    一个时辰后，庆功宴摆上，山坡上喜气洋洋，人人兴高采烈，尤其是金兵俘虏完颜宗弼在一个临时搭建的半人高的平台上大声喊着“我不要脸”。
    又过了一个时辰，有惊慌失措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陛下，大事不好！前方十处烽火！”
    宗泽手中的酒杯瞬间掉落地上。
    十处烽火！
    那是王贤送粮队的探子，发现了金兵上山。
    若是上山金兵与御林军数量接近，就是一处烽火。
    十处烽火，是前方探子能点的最多的烽火，意味着无数金兵上山！
    而烽火离这里，熟悉道路的人最快两个时辰就能到了。
    两个时辰，连下山的时间都不够！
    “砰，砰！”酒杯掉落声此起彼伏，恐慌的情绪在山坡上蔓延。
    “是完颜宗弼的人报的密。”秦桧想到了一种可能。
    大意了，抓了完颜宗弼之后，没有清除他的手下，这些人回去告密，金兵就上山了，从时间上推算，差不多。
    “陛下，怎么办？”秦桧第一次有深深的无力感，甚至于隐隐有些担忧，这次是不是无所不能的陛下也不行了。
    宗泽瞪大了眼睛，掀翻桌子。
    “红英，准备迎敌，秦桧，带陛下离开！”
    事到如今，只能兵分两路，但求陛下能够脱险。
    赵桓原本也有些心慌，当一双略微颤抖的玉手塞在他手上时，立刻镇定下来。
    朕是男人！决不能让身边的女人害怕！
    金兵是，告密是！
    来啊！
    朕挑软柿子捏。
    “把完颜宗弼和金兵俘虏带上来。”赵桓厉声喝道。
    当他站起的时候，所有惊慌失措的宋兵，都像是有了主心骨，不再慌乱。
    红英急忙带着一群人，领命而去。
    片刻后，俘虏带到。
    赵桓走到完颜宗弼面前，抓起他的衣襟，微笑道：“完颜宗望救你们来了，开不开心？”
    完颜宗弼眼角直跳，大宋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已经领教过了。
    当笑的时候，背后肯定带着一把刀。
    “我数到三十，要是不说出你手下藏在那里，所有的俘虏，包括完颜亮在内，全都人头落地，为朕接下来的大战祭旗！”
    此话一出，红英一边举枪，一边大声喊道：“祭旗。”
    宋兵争相模仿：“祭旗！”
    “祭旗！”
    山野中回音不断，飞鸟在树丛里乱窜。
    “1，2，3。。。”赵桓开始数数。
    数到三的时候，红英一枪刺出，将一名俘虏当场刺杀。
    “4，5，6。。。”
    又是一枪，又是一人。
    “我说！”在赵桓数9之前，完颜宗弼投降了。
    金兵大队过来，大宋皇帝要砍他们，也是很正常的。
    他不能为了二十来名手下而丢了性命。
    他还不能死，完颜亮更不能！
    “在小溪对面的树丛里，有个很矮的山洞。”完颜宗弼道。
    小溪是他们的水源，在山上扎营，水源是必须要有的。
    “红英，带三百人，速战速决！”赵桓道。
    红英领命而去，很快抓回来十二人，砍死四人。
    “都在了？”赵桓问。
    金兵齐齐点头。
    “议事，一柱香时间！”赵桓道。
    营帐内，秦桧，红英，宗泽，王婉容四人入座。
    宗泽和红英坚持分两路，皇帝先行下山去东平府。
    秦桧的想法，是兵分三路，再来一路使者，去和完颜宗望求和，把完颜宗弼和完颜亮放了，让金兵下山。
    王婉容只是抓着赵桓的手，恨不得将头罩给赵桓带上。
    金兵来了，还等什么，赶紧跑啊！
    赵桓站起，来回踱步。
    逃是肯定要逃的，关键是怎么逃！
    人多动静大，肯定不行。
    人少，把谁留下，让他们去死吗？
    不行！这些御林军都是千花坊的女子，脱下盔甲，各个都是年轻貌美的小姐姐，绝对不能这么死了！
    “朕不会让女人去死的！”赵桓突然停下脚步，在红英背后说道。
    红英热泪盈眶，嘴里只有两个字：“陛下！”
    小姐曾和他说过，皇帝最让她动心的地方，是两人从见面起，他就一直带着她，连千花坊小解也不曾落下。
    所以小姐说，他是不会丢下女人的，绝对不会。
    当时红英以为小姐口中的女人，仅限于小姐。
    想不到。。。
    “陛下，三思啊！这么多人一起走，谁也走不掉！”宗泽劝道。
    秦桧松了口气，笑道：“陛下英明神武，定是有了办法。”
    跟随皇帝这么久，有件事他很清楚，皇帝不开口的时候，是没主意的时候，皇帝一旦开口，肯定一切都没问题。
    别人会怀疑，秦桧不会。
    金兵是厉害，可是这么多次，有哪次讨到好处！

 第五十一章 怎么选小姐姐

    赵桓走回座位，坐下道：“当然不是这么多人一起走，婉容，宗泽，秦桧，完颜亮，赵构，红英，小安子和朕一起走。”
    红英愣了一下，陛下不是刚才还说不会丢下女人吗？
    赵桓冲她笑笑，接着说道：“其他人分成三十组，各自散开找山洞躲起来，带足五天的粮食和水，再带一名金兵做人质。”
    完颜宗弼的二十几个金兵，就躲在这山谷内，御林军怎么找都找不到，说明只要藏的好，金兵不一定找的到！
    岳飞已经截了金兵的粮道，金兵上山必不持久。
    万一被金兵找到，有个人质在手，金人不敢放火，只能硬闯，御林军也有一战之力。
    听了赵桓的解释，红英站起，磕头行礼：“陛下，臣就不走了，您在御林军里挑一些护卫，臣要在金兵走后，把人带下山。”
    宗泽附议。
    “陛下，红英在，士气在！”
    赵桓点点头。
    秦桧问道：“那完颜宗弼呢？”
    这么厉害的一个人，留在山洞里，万一脱困，岂不是害死一山洞的人。
    宗泽道：“砍了他的双手。”
    这么重要的人质，杀了肯定不合适，那就废了。
    赵桓指了指营帐的角落，那里摆着藤甲和箭头发黑的长箭。
    “完颜宗弼不是说他的毒箭厉害吗，刺他一下，看看厉不厉害。”
    宗泽一拍脑袋。
    果然是陛下想的周全。
    这箭是完颜宗弼用来射陛下的，射完后要换回完颜亮，所以箭上的毒肯定很厉害，但是发作的时间会比较长。
    只要金兵正常离开，完颜宗弼身上又有解药，一定能活下来。
    “陛下，事不宜迟，选护卫！”红英道。
    赵桓有些头疼，从近千名御林军中选十人，这事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若是没有一个选人的标准，总会有人寒心。
    “陛下，快点选。”宗泽催道。
    若是以前，这种事宗泽早上了。
    但是陛下的英明神武，让他觉得还是在一边看着的好。
    快点选！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熟悉？
    是了，当初去唱歌的时候，也经常有妈咪在一旁说：大哥，您快点选。
    嘿！
    这不是朕最拿手的事？
    “把御林军集合起来！”赵桓道。
    所有人都披甲带枪，站在营帐外，等待赵桓的挑选。
    “会喝酒的上前，能喝三十杯以上不醉的。”赵恒道。
    去唱歌的时候，挑人，最关键的是要会喝酒，不然会被朋友们灌倒。
    所以，这一直是他选人的标准。
    宗泽和红英面面相觑。
    陛下要会喝酒的干嘛？
    这是去逃命啊！
    秦桧在两人身后道：“陛下英明神武，必有深意。”
    两人默默点头。
    是啊，陛下英明神武，肯定有他的想法。
    千人之中，走出两百余人，千花坊出身的女兵，大都会喝酒。
    还要再选。
    “大学。。。读过《大学》的上前。”赵桓道，脸色微红。
    习惯喊大学生上前，两字出口后，才想起宋代没有大学生，好在有本古书叫《大学》。
    唱歌的时候，除了喝酒，还要能说会道，学识渊博的总要厉害一点。
    这次上前的人少了许多，只有四十几个。
    宋代女子读书的少，相州城也就千花坊有些艺妓，棋琴书画样样精通，也会读书写字。
    还得再选。
    “英文。。。不对，东平府方言说的好的上前。”赵桓道。
    唱歌时，兴致高了，也会唱些英文歌，或是飙几句英文，若是小姐姐会说英文，当然是最好，而且，这也是检验是否是大学生的最好方法。
    这一次，出来的只有八人。
    就八人！
    赵桓举起一杯酒，面对着所有御林军，从左到右敬了半圈。
    “朕命令你们，五日后在东平府相见，做得到吗！”
    “做得到！”喊声如雷！
    “再说十遍！”赵桓道。
    “做得到！做得到。。。”
    声浪一波高过一波。
    赵桓挥挥手，转身下山。
    朕的御林军，一定要下山！
    朕等着你们！
    一定！
    东平府的城楼上，黄潜善穿着铠甲，不停的往城下张望。
    城门口驻扎着两批人，左边是相州的使者，右边是汴梁的使者。
    来意都是要他归降。
    本来嘛，他两边的礼物都收，两边的使者也都接待。
    可是汴梁城破，金人贬太上皇和皇帝为庶民，让张邦昌当了傀儡皇帝，国号“大楚”。
    这么一来，城下等于是两国的使者了。
    一个代表正统大宋，一个背后有金人撑腰，如何选择，着实为难。
    他的手下，多有怕金人的，劝他接受大楚的礼物，万一惹恼了金人，引兵围城，就全完了。
    说起大楚的礼物，让他有些心动，不是黄金白银，而是货真价实的公主，大辽公主！
    曾被天祚帝封为蜀国公主，能诗善舞，貌若天仙。
    据大楚使者讲，就连金人副元帅完颜宗望都被此女的美色所吸引，灭辽之后，亲自向金太宗求赏。
    使者还说，本来汴梁城破后，副元帅就准备纳公主为妾，是看重黄潜善，这才忍痛割爱。
    大楚的诚意十足！
    但凡了解黄潜善的人，都知道他除了沽名钓誉之外，唯一的爱好就是美女。
    可他最爱的美女，不是小家碧玉，也不是大家千金，而是千花坊里的女子。
    他之所以愿意听汪伯彦的，就是汪伯彦答应他，有朝一日来东平府，将那八位女子献给他。
    那八位？能喝酒，会读书，还会和他一起讲东平府的方言。
    人生最难得，就是他乡遇故知，还是美女知己。
    那晚千花坊之行，深深的抓住了他的心，让他日日思念，夜夜回想。
    如今相州城的使者来了，那八位同乡美女还会远吗？
    “大人，要早做决断！”有副将劝道。
    “再看看！”黄潜善摆了摆手。
    看什么！当然是看相州城的诚意了。。。
    山野中，金兵气势如虎，推进迅速。
    王贤与张伯奋的探子如稻子被收割。
    送粮军还好些，金兵急着抓大宋皇帝，也不纠缠，能一刀砍死的就砍死，人多的只要不阻拦，也不理会。
    而王贤为了方便送粮，粮食也是分割成上百个粮仓，两个粮仓之间，相距甚远。
    如此一来，宋兵伤亡不是很重。
    “向岳将军传讯！”王贤一边收拢败军，一边派出使者。
    几个时辰之后，前方来报，有大批金兵杀了个回马枪，开始袭击粮仓。
    皇帝出事了吗！王贤握刀的手，第一次有些颤抖。
    “杀！跟我杀！”向来不多话的王贤，破天荒说了四个字。

 第五十二章 谢皇妃救命之恩

    一个山坡上，两军相遇，五十宋兵对百余金兵。
    没有丝毫的战术，也没有任何迟疑，就是步兵对冲。
    第一次对冲后，宋兵倒下近半，金兵死伤十人，其中中间三人为一人所杀。
    转身，继续。
    宋兵有人掉队，冲过去的不到十人，剩一人，而死在那人刀下的金兵又多了三人。
    再转身，王贤独自一人，面对着一片金兵。
    “送粮队！冲锋！”王贤高举长刀，厉声怒吼！
    这一次，将是他最后一次冲锋，他想过了，要为大宋再砍死一名金贼。。。
    “杀！”震天的喊声从背后传来，有援兵来了。
    王贤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岳将军派来的援军。
    太好了，一定要为大宋杀光金贼！
    可惜，他看不到了！
    金兵猛冲过来，和他只有十几步的距离。
    八十多个对他一个！
    来！砍死一个算一个！
    王贤挥刀，对着最近的敌人，凶猛的冲过去。
    “噗嗤”，王贤的刀捅进对面金兵的肚子。
    他想拔刀，对面左右两名金兵的刀已经砍了过来。
    到此为止了！
    王贤闭上眼睛，心有不甘。
    “噗！噗！”是兵器捅穿身体的声音。
    没有痛感！
    王贤睁开眼，竟是冲了过去，毫发无伤。
    再回头，那两个离他最近的金兵已经倒下，各自胸口插着一根银枪。
    远处，金兵已经和援军对撞上了，两名手无寸铁的宋将，竟是赤手空拳，将迎面的金兵打死。
    仔细看去，一将脸上带着铁皮面具，身手极为飘逸，抓着一名金兵的手，用金兵手中的刀割断咽喉。
    而另一将俊美秀气，英姿飒爽，臂弯卡住金兵咽喉，用力一拧，将脖子拧断。
    这人他认识！
    当初有人披甲带枪，独自一人闯康王府，口中喊着杀卖国贼。
    当初她一枪打趴张伯奋，和他对了两招也是不分胜负。
    “谢皇妃救命之恩。”王贤拱手行礼。
    “叫将军！”来人从尸体上拔出长枪，大步向前。
    王贤派出去求援的使者，在下山途中先遇到了宗玉。
    附近的金兵，在宗玉的清扫下，很快扫光。
    “军师，接下来怎么打？”宗玉问。
    带着面具的宋将，四处看了看，指了指远处的一个山壁，“到上面去。”
    宗玉不动，枪柄夹在腋下，枪尖指向皇帝所在的方向。
    军师道：“金兵为何回来夺粮？是找不到陛下，想要长久寻找！这个时候，我们能做的，就是切断他们的粮食，减轻陛下的压力，难道你对他没信心？”
    前面的话，宗玉都不听，最后一句让她放下了枪。
    大宋天下，若是还有人能让她对抗金有信心的，就只有三个人。
    一个是她父亲宗泽，另一个是被太上皇罢免的李纲，最后一个就是陛下了。
    山壁三面悬崖，高数十丈，一面陡坡，树木不多。
    军师令人挖了数道壕沟，宋兵都躲在壕沟里，再让王贤带人去引金兵。
    四次小规模的战斗后，有一金将，带着近五千金兵围了过来。
    虽然金兵没有马，单兵素质还是远在宋兵之上。
    好在宗玉军占尽地利，冲上来的金兵都倒在利箭之下。
    金兵开始分散冲击，手持盾牌。
    宗玉让人结阵，学的是韩肖胄的盾斧阵，盾兵在前，刀斧手在后，和冲上来的金兵厮杀。
    在王贤、军师、宗玉的带领下，金兵很快溃败。
    陡坡能上的人不多，三将守关，万夫莫开！
    “射箭！”底下的金兵将领改变策略，开始和山上对射。
    “用盾牌！”军师下令。
    金兵箭多，对射杀不了几个人，只会浪费箭支！
    金兵趁势将战线前移，再度冲锋。
    三人又上，被一阵乱箭射中。
    金将竟然不顾自己人，疯狂乱射！
    好在三人身披重甲，对面又是低处射高处，所以没有受伤。
    接下来，金兵又一次冲锋。
    军师按住宗玉：“将军，不能再冒险了，万一你出了事，我们就守不住了！”
    宗玉一把推开，挺枪要上，只听“砰”的一声，冲出去的王贤重重的摔在地上，腿上插着一根弩箭！
    对面不只有箭，还有劲弩！
    “怎么办？”宗玉问。
    劲弩在，金兵又不顾自己人，冲出去都会死！
    军师看着冲过来的金兵，朝后挥了挥手。
    陛下说过，有坑挖坑，倒火油，令其站不稳，再火烧箭射。
    既然守不住，就把第一道壕沟让给你们！
    火油枯枝弄好，金兵一入壕沟，立即射火箭。
    浓烟滚滚，死伤无数。
    金兵的每一步前进，付出的都是累累尸骨。
    到第三个壕沟的时候，竟是伤亡近半！
    “一定要将他们全数拿下！”金将拔刀在手，再次安排冲锋。
    山坡上，滚石连绵不绝，都是用衣物包裹从壕沟里挖出来的泥土，做成的滚石。
    金兵再退。。。
    完颜宗望在完颜宗弼手下的带领下，到达大宋皇帝所在的营帐，却是一个人都没找到。
    四下寻找，在一灌木丛中找到另一位完颜宗弼的手下。
    红英去山洞抓人的时候，他刚好外出找水。
    “禀元帅，他们都四散跑了，大宋皇帝往东边去了。”金兵道。
    他躲在灌木丛里，看到大宋军队分的很散，他以为是来搜寻的，赶紧躲好。
    完颜宗望举着火把，朝东边望了望。
    根据地图，那边是去东平府方向！
    天色已黑，若是没有人带路，下山需要很长时间，追是追不上了。
    “宗辅，你带一万五千人下山，围住东平府，再派人向宗翰元帅求助攻城武器，务必将大宋皇帝擒拿！”完颜宗望道。
    完颜宗辅领命而去。
    他知道，完颜宗望还有一个命令，是要把完颜宗弼和完颜亮救出来。
    只是这个命令，不能让完颜宗翰知道。
    放心，二哥！
    作为太祖的第三个儿子，他虽然没有完颜宗望和完颜宗弼那么勇猛善战，但他对太祖一脉的衷心是一样的。
    “其他人，跟我来！”完颜宗望带兵往回走。
    破城不是三两天的事情，他得把粮食的问题解决了。
    完颜宗望在寻粮的路上，得金兵来报，有大量宋兵被围困在一个山坡上。
    “本帅正愁没人打！那就先送你们归西！”
    完颜宗望一招手，大队人马朝宗玉所在的山头而去。

 第五十三章 你愿意嫁给我吗？

    赵桓来到东平府附近已是半夜，城门口点着两堆篝火，左边一堆，是相州的使者；右边一堆，挂着“大楚”的旗子。
    “陛下，臣先去打探打探。”秦桧道。
    赵桓点点头。
    等秦桧将使者带回来，并将东平府内的事情说了之后，宗泽破口大骂：“黄潜善这个混蛋，朝廷养了他那么久，竟把他养出反骨来。”
    秦桧着急道：“金兵追来，最快两个时辰，最慢天亮也到了，若是不能进城。。。”
    他没有把话说完，宗泽明白他的意思。
    金兵在后，想要退回去已无可能，又进不了城，只能等死了。
    “陛下，要不绕过东平府，转道去济州。”宗泽声音有些颤抖。
    去济州的话，就会和宗玉他们失去联系，也会彻底丢下红英那批人。
    秦桧叹息一声，如今的形势，只能如此了。
    “陛下，请早做决断。”
    赵桓明白他们的意思，心中纠结万分。
    跑，就是无情无义；不跑，可能丢掉性命。
    真难啊。
    “陛下，把这个戴上。”王婉容从婢女头上摘下头罩，递给赵桓。
    意思很明白，她是赞成跑的。
    再看小安子、赵构，纷纷点头，若是民主投票，也是跑。
    可是，此去济州，就一定能活吗？
    没有向导，没有士兵，甚至没有马。
    一旦金兵追来，还是在劫难逃。
    若真的要死，朕不甘心。
    朕还有很多事没做！
    赵桓望向挂有“大楚”旗号的篝火，有一辆马车停在一旁，不出意外的话，蜀国公主就在车内。
    蜀国公主？马车？
    太好了！
    若真的要跑，有马车肯定更快更安全。
    若真的跑不掉，临死前或许还能宠幸一位公主！
    大家闺秀朕宠幸过了，千花坊的头牌也有了，加上太妃和公主，这一辈子也不错了！
    “走！”赵桓挥了挥手，大步向前走去。
    想要宠幸公主的事不能明说，所以就一个走字。
    篝火旁，一个太监，六个侍卫，对于赵桓的走近，都有些紧张。
    大楚既已立国，就和大宋是敌人。
    敌对使者，也就是敌军。
    “你们要干什么？”太监喊道，语气惊慌。
    赵桓头带面罩，二话不说，直接跳上马车。
    太监急了，这可是蜀国公主，是用来劝降黄潜善的最重要礼物，若是被人拿走了，他的命也就保不住了。
    “拦下他！”太监喊道。
    六名侍卫纷纷拔刀，宗泽和相州兵也同时拔刀。
    十二对六，相州人数占优。
    太监急了，对着城墙上大喊：“相州使者抢劫了！相州兵造反了！”
    秦桧一听，面露喜色。
    陛下真是太英明了，将大楚使者干掉，只剩相州使者，黄潜善就没得选了！
    他在宗泽耳边低语。
    原本对峙的两军，瞬间开战。
    “杀！”宗泽年过花甲，头发稀疏，胡子也白了近半，可他手中的剑，依旧锋利无比。
    车厢内，一女子穿着大红袍，头戴高翅鎏金银冠，双耳戴珍珠、琥珀耳坠，颈戴珍珠项链，手上是两对金镯，双手10根手指，竟戴11枚金戒指。
    更为惊人的是，女子脸上戴了一个黄金面具，是用薄金片按照公主的面部样貌比例锻造而成。
    美且高贵，令人望一眼就有顶礼膜拜的冲动。
    公主双手放在腹间，头微微抬起，对带着面罩的赵桓道：“是黄将军吗？”
    此次前来东平府，该做什么，耶律余睹都和她说了。
    对于耶律余睹背叛天祚帝一事，她是非常的痛恨，但是如果没有耶律余睹，她也保不住清白。
    只是她不明白，既然不能将清白之躯带回大辽，那么嫁给完颜宗望和嫁给黄潜善有什么区别。
    临行前，耶律余睹有让人给她一张纸条，纸条上就两个字“为了”。
    为了，为辽。
    耶律余睹这种叛徒，有什么资格说为了大辽！
    可她，身为蜀国公主，若是有利于大辽的事，即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赵桓没有答话，直接走过去，将女人拥在怀里。
    “你愿意嫁给我吗？”赵桓道。
    蜀国公主略一迟疑，点头道：“余里衍愿意。”
    她耶律余里衍，原意为大辽做一切！
    大红袍轻轻落下，她觉得身上的重担也在落下。
    她一个弱女子，能为大辽做的也就这些了。
    耶律余睹，你可是拿耶律的姓氏发过誓的，一定会光复大辽！
    既然你说父皇冤枉你谋反，你才叛逆的，现在父皇不在了，你倒是做给我看啊！
    泪水悄悄的滴在黄金面具上，显得格外晶莹。
    “怎么了？疼？”赵桓问。
    蜀国公主微微点头。
    是有些痛，可和心里的痛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此生若是再不能见到大辽的旗子飞扬，她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车内风光旖旎，车外刀刀见血。
    片刻后，六名“大楚”侍卫皆倒在血泊之中。
    大楚太监，跑到城门口，拼命呼救。
    城墙上，睡眼惺忪的黄潜善一手托着脑袋。
    他没有回府睡觉，一直睡在城头。
    按理说，相州兵马到来就在这两天了。
    若是相州兵马先到，又能满足他的要求，那就杀大楚使者。
    若是金兵先到，那相州使者就对不起了，为了活下去，他只能当墙头草。
    两者相较，他更倾向于相州。
    因为相州有千花坊，相州还有好名声。
    只是，在事情未明朗之前，两边就打起来了，这让他有些为难。
    “大人，下令！”副将在一旁劝道。
    相州使者若是胜了，就彻底得罪大楚了。
    黄潜善眼眸子转动，仿佛想起了家里两妾争风吃醋时的情形。
    两妾大打出手，他一露脸，是可以摆平，但两妾心里都会对他不满，回头在他妻子旁嘀咕他的不是。
    这边也是一样，他现在就算保下了两边使者，到时候也会被使者说，他黄潜善内心里偏向另一方。
    所以，劝和是下策。
    不劝和，任由两边打出胜负，是下下策。
    上策就是来一人，将两位妾都揍一顿，他再出面，将那人或杀或砍，这样两妾都会对他感恩戴德。
    “东平府最近贼人众多，有贼开城门，杀了两边使者，你觉得怎样？”黄潜善问。
    副将领命而去。
    将军果然聪明过人，如此一来，还是和原来一样，两边都不得罪。
    宗泽杀光大楚的侍卫，准备去杀城门口的太监。
    太监疯狂拍打城门。
    突然，“咯吱咯吱”声响起，城门缓缓打开。
    宗泽脚下一停，双手一张，拦下身后御林军和使者士兵，一步步朝后退去。
    “黄将军深明大义，陛下必有重赏。”太监擦着脸上的汗，谄媚的喊着。
    一刀砍下，将他笑容依旧的人头砍落。
    一群黑衣蒙面人，手持利器，快步出城。
    城头上，黄潜善大声喊道：“抓响马，替本将军拦住响马！”
    宗泽脸色剧变。
    这时候抓响马，城墙上又不放箭，意味着什么，再明显不过。
    黄潜善是想借响马的手，将他们都杀了。

 第五十四章 朕就不给你这个借口

    “保护陛下，驾马车走！”宗泽对秦桧说道。
    为今之计，只有牺牲他们，带陛下逃亡了。
    秦桧热泪盈眶，拱手道：“拜托老将军了。”
    留下来，必死无疑。
    他朝王婉容伸出手：“太妃，请上车。”
    王婉容慌忙拉开车帘。
    蜀国公主见有人来，赶紧拉过红袍。
    赵桓愣了一下，车外发生的事，他都没用心在听，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婉容，你怎么来了？”赵桓道。
    王婉容顾不得害羞，赶紧来到赵桓身旁：“陛下，黄潜善要造反，快跑！”
    蜀国公主一听，顿时脑子一片空白。
    天呐！他不是黄潜善，那他是谁？
    陛下？那里来的陛下？
    自己都和他做了什么！
    大辽，大辽怎么办！
    马车开始走动，赵桓急道：“都停下！”
    黄潜善要造反，刚好挑这个时候？
    是因为朕宠幸了蜀国公主，那厮着恼了？
    不对，那厮若是喜欢蜀国公主，不至于将人留在城外。
    那厮是想找一个借口！
    那朕就不给他这个借口！
    赵桓匆匆披上衣服，头罩也不摘，下马车喊道：“要女人是不？这里有八位千花坊的女子！”
    宗泽不知赵桓是何意，但陛下英明神武，他是知道的，立刻让手下兵士一起喊。
    “要女人是不？这里有八位千花坊的女子！”
    黑衣人此时已经逼近，刀剑举起，就要屠戮。
    突然，城头上有箭射下，黑衣人顿时停手。
    将军有令，见箭即停。
    城墙上，黄潜善来回踱步。
    八位千花坊女子！肯定是汪伯彦给他准备的，若是私底下告诉他，他很乐意接收。
    可是如今，大楚的使者都死了，他要接受相州的人，万一金兵来到城下，岂不是糟糕。
    “先把人围起来，见机行事！”黄潜善道。
    美色虽然好，名声也虽然重要，都没有命更重要。
    若是金兵先到，就都杀了！
    黑衣人围成一圈，刀剑依旧在手。
    秦桧跳下马来，手心全是汗。
    赵桓下车的时候，他就想过驱马先走，但是一想到陛下往日的英明神武，一犹豫就被围上了。
    如今黑衣人即不动手，也不退走，等金人一来，就全完了。
    “陛下，怎么办？”秦桧着急道。
    赵桓没有说话。
    怎么办？
    朕怎么知道怎么办？
    这时候若是宗玉或者岳飞的部队来了，朕就能指着黄潜善的鼻子骂，骂他还是不是宋臣。
    可是没人来，朕还能怎么办！
    赵桓朝城门的反方向望去，黑暗中道路如长蛇一般看不到尽头。
    突然，远处有火光出现。
    一点两点，越来越多，先是如萤火虫般极小，很快变得像铜钱一般。
    “是相州兵！”赵桓道。
    从时间上算，金兵没那么快到，那就只有相州兵了。
    “是相州兵！”宗泽跟着喊，又让士兵们一起喊。
    “是相州兵！”
    喊声如雷，在夜空中回荡。
    城楼上的黄潜善赶紧拿起佩剑，快步下楼。
    有号角声响起，黑衣人匆匆离去。
    城门处，宋兵鱼贯而出，城墙上，大宋旗子也纷纷树立。
    相州兵先到，他黄潜善就是大宋的好臣子。
    “使者辛苦。”黄潜善出城后，亲自上前。
    不想宗泽一剑架在他脖子上。
    “你看老夫是谁！”宗泽吼道！
    黄潜善认得宗泽，吓得面色发白。
    相州连宗副元帅都来了，却只有这些人。
    那对面来的，会是相州兵吗？
    不好，被骗了！
    “陛下，进城！”宗泽道。
    在黄潜善走下城楼的时候，宗泽就想到了，陛下这是在诓黄潜善！
    这时候，哪来的相州兵。
    而且，前方来的那些人，速度较快，不像普通的行军。
    以他多年领兵的经验判断，来的是骑兵！
    相州的骑兵，都交给了韩肖胄，已经全军覆没了！
    好在陛下成功将黄潜善诓下楼，现在进城，也能守一守。
    黄潜善一听陛下二字，连忙跪下磕头，心里却后悔的不得了。
    该死啊该死，连陛下都逃出来了，那后面的肯定是金兵，等进了城，只能背负弑君的骂名了。
    让他守金兵，肯定守不住。
    “待会再进。”赵桓道。
    大军远来，应该迎接一下，万一是宗玉呢，那朕今晚可就春风得意了！
    进城，不着急。
    宗泽看了看身后的宋兵，再看看跪在地上的黄潜善，眉头微皱。
    陛下不进城，莫非是怕黄潜善进城后翻脸？
    那么陛下。。。是想让宋兵和金兵在此打一仗，以此绝了黄潜善投降的后路。
    陛下果然英明神武，比他深谋远虑多了。
    “黄将军，起来！”宗泽拿过黄潜善的佩剑，一手拍在他肩上。
    黄潜善知道，宗泽虽然收了剑，却没入鞘，随时能要了他的命。
    陛下不愿进城，是逼着他和金人打。
    没办法了，先布阵。
    “列阵！”黄潜善道。
    身后的宋兵整齐前移，摆出一个方阵。
    赵桓愣了一下，正要问为什么，前方马蹄声响起。
    是骑兵！
    不是相州兵！
    是金兵！
    糟了糟了，该早点进城的。
    现在怎么办？
    赵桓回头望去，刚好宗泽看过来，老将军的目光中不是惊恐，而是迷茫。
    辽字旗！宗泽不懂。
    大辽已经亡国了，那来的辽字旗！
    “宗泽，怎么了？”赵桓道。
    宗泽指了指前面，说了两个字：“辽人。”
    赵桓回头，看到旗面上，好大一个“辽”字迎风招展。
    大宋的国土会有辽人？不可能！
    难道是那位萧仲恭？那厮真的反金了？
    太好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萧将军，别来无恙！”赵桓喊道。
    不等宗泽传令，相州兵跟着喊：“萧将军，别来无恙。”
    领头的骑兵停下，有一将策马而出，正是萧仲恭。
    “是哪位朋友？”萧仲恭拱手道。
    “大宋皇帝。”赵桓道。
    萧仲恭脸色变红，呼吸也急促起来。
    他在相州城，做好了迎接完颜宗望的准备，可金兵一直没有来。
    两天后，他派出探子，得到的消息是，完颜宗望已经下令杀他和降兵全家，理由是萧仲恭反金复辽！
    不仅如此，完颜宗望还在军中清洗辽兵降卒，很多辽兵偷偷的骑马跑出来，在相州与他会合。
    一封密信也送到了他手上，是耶律余睹写来的。
    “大宋皇帝散播谣言，金国已无恭兄容身之地，望恭兄带领辽人，取道东平府，带上公主，北上复辽。”
    杀他全家的，是金人，可害死他全家的，就是这位大宋皇帝！
    该杀！

 第五十五章 你愿意嫁给朕吗？

    “列阵！”萧仲恭弯刀出鞘，骑兵开始奔跑。
    城门外的宋兵，不过两三千而已，他有两千骑兵，野战必胜。
    若是宋兵进了城，这仇就没的报了。
    黄潜善吓得面色发白。
    以步兵对骑兵，又在城门外，只要骑兵一冲，步兵肯定往城门内跑，根本打不赢。
    陛下，臣被你害死了！
    宗泽手中的剑，有意无意的在黄潜善面前晃荡，黄潜善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喊：“全军听令，都听宗将军的。”
    萧仲恭弯刀前指，准备冲阵。
    赵桓道：“干什么！宋辽一家亲，萧将军想要造反吗？”
    “呸！”萧仲恭吐了一口唾沫。
    “谁和你一家亲！谁造你的反！”自他懂事以来，宋辽一直在打仗，要不是冒出个金人来，宋辽现在还会在打！宋辽一家亲，什么鬼话！
    造反？他降金是反辽，如今复辽是反金，唯独造宋人的反，他没干过，也不屑干！
    赵桓笑道：“萧将军不知道吗？朕和蜀国公主情投意合，决意结为连理，这不是一家亲是什么？”
    后面的话他没说。
    和蜀国公主结亲后，萧仲恭反他就是反公主，不是造反是什么！
    萧仲恭举着的弯刀缓缓放下。
    耶律余睹的信里写的很清楚，取道东平府，迎回公主。
    只有迎回公主，才有可能光复大辽！
    他萧仲恭和耶律余睹一样，是叛贼，是降将，是辽人心目中的败类，根本无法复辽。
    若是公主真的嫁给了宋帝，对复辽一事，有极大的帮助。
    私仇和复国比起来，孰轻孰重，萧仲恭拎得清。
    “我要见公主。”萧仲恭道。
    结亲之事，宋帝说了不算，要公主亲口说了才行。
    他能将身后的两千将士带到此处，除了这些人被金兵排斥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说要迎回蜀国公主。
    “小安子！”马车内传来王婉容的声音，太监赶紧过去。
    车帘子掀开，蜀国公主一手扶在小安子的胳膊上，跨下车来，缓缓前行。
    秦桧和宗泽对望一眼，眼里全是崇拜的神色。
    陛下到了东平府，二话不说登上马车，原来是和蜀国公主谈结盟结亲之事，陛下真是深谋远虑，非常人能及！
    若是没有这位蜀国公主，就算进了东平府又如何！
    黄潜善明显居心不良，没有实力压制，皇帝只会是一个傀儡。
    若是收服了辽兵，就不怕黄潜善不听圣命！
    宗泽小声道：“公主会答应吗？”
    这个问题很重要，若是公主不答应，一场大战就免不了了！
    秦桧笑道：“陛下英明神武，肯定没问题。”
    跟了皇帝那么久，有一件事秦桧很清楚，陛下既然不阻止公主下马车，肯定是胸有成竹。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蜀国公主身上，等她走到两军中间，等萧仲恭下马行礼后。
    蜀国公主开口道：“我已是宋帝的人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辽人各个面红耳赤，宋兵各个得意非凡。
    我大宋皇帝就是厉害！还没正式成亲就把辽国公主搞定了！
    宗泽瞪大了眼睛，嘴里不停的说：“这。。。这。。。”
    他想说陛下这也太厉害了。
    从他们到东平府，半个时辰都不到，陛下就让蜀国公主成了他的人。
    陛下这还是人嘛！
    太不可思议了。
    秦桧也是连连摇头，马车上没有传出呼喊声，说明公主是自愿的。
    可陛下和公主是第一次见面，即便陛下说自己是宋帝，又没东西可以证明，怎么就把蜀国公主给拿下了呢？
    难道是陛下的高大英俊？
    不会，陛下是英俊，可蜀国公主贵为公主，见过的俊哥儿多的是，不可能这么快就被降伏的。
    肯定是陛下的英明神武，让公主心甘情愿的委身相随。
    陛下真是太太太厉害了。
    萧仲恭起身，将信将疑的看着蜀国公主。
    事关重大，他必须确认公主不是被人胁迫。
    而且，未婚先失贞，虽然大辽国风开放，多少也有些丢脸。
    蜀国公主递过去一块手帕，手帕上殷红一片。
    萧仲恭是过来人，立刻明白了。
    “请公主和陛下明日完婚！”萧仲恭跪地磕头。
    事关大辽尊严，绝不可马虎。
    蜀国公主余里衍转身望着赵桓，目光清澈。
    在马车里，她和王婉容聊的甚欢。
    也知道了赵桓和王婉容的身份。
    一个是宋帝，一个是太妃。
    嫁给宋帝，对现在的她来说，是再好不过的结局。
    比嫁给亡辽的金人，或是宋国的某位将军都要好得多。
    更重要的是，有宋帝作为夫婿，对她复辽一事有着极大的帮助。
    而且，稀里糊涂中，她的清白也丢了。
    所以，她愿意嫁，也期盼嫁。
    若是嫁不成，不仅她没面子，她身后的大辽官兵都没面子。
    余里衍的手拢在袖中，若是宋帝不答应，她就自尽。
    “你愿意嫁给朕吗？”赵桓没有回答，而是和马车里一样，真诚的问着，只是我字改成了朕字。
    余里衍手一松，重重点头：“我愿意！”
    城门外，辽兵松了口气，反金之后，他们只敢在夜间偷偷摸摸行军，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而且，他们的军粮也不多了。
    真要打起来，以目前的军队士气，未必打得赢。
    这边宗泽，秦桧甚至是黄潜善也松了口气。
    金兵即将到来，能结亲当然比开战要好得多。
    多一份援军，守住东平府就多一份希望。
    入城后，黄潜善将空着的太守府让给了赵桓。
    东平府的太守是他一直想要的官职，但是汴梁城被围，没人给他这个封号。
    如今皇帝来了，这官位必然是他的囊中之物。
    等赵桓一行进了门，黄潜善一直待在门口，不肯离去。
    宗泽有些不耐烦道：“黄将军是有事启奏？陛下远来辛苦。”
    言下之意，就是你可以退下了。
    黄潜善有些尴尬的咳嗽一声：“宗大人，陛下说过，这里有八位千花坊的女子，您看。。。”
    宗泽愣了一下，是，陛下是在城外说过此事，当时他和秦桧都不清楚陛下的意思，到现在还不清楚。
    只知道陛下说了这话之后，城头射下箭来，黑衣响马停止动手。
    如今旧事重提，是什么意思？
    秦桧拉了拉宗泽的衣袖，“宗大人，陛下英明神武。”
    黄潜善想要什么，他是明白了。
    陛下当时说的是，要女人不，这里有八位千花坊的女子。
    很明显，黄潜善是要的。
    陛下是真的英明神武，第一次来东平府，就知道黄潜善想要什么。
    这份深谋远虑，他秦桧拍马也赶不上。

 第五十六章 明君难敌带兵之贼

    宗泽进门请示，赵桓也是一愣。
    当初形势危急，朕才说了这么一句，这混蛋黄潜善竟然当真了。
    真是有够色胆包天的。
    知道君无戏言，特意来逼朕的是吗？
    好，朕给你来个两情相愿。
    “让御林军和他见个面，若是御林军愿意，朕不阻拦。”
    黄潜善搓着双手，笑逐颜开。
    八位御林军，他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三位，当初千花坊最让他心动的三位，花名：雀儿，雪，白露。
    可当他走上前时，碰了一鼻子灰。
    那晚确实玩的很欢乐，但是千花坊的女子，接的恩客多了，半年多没见面，谁还记得他。
    黄潜善愤愤而回，副将在一旁说道：“大人，金人已经废了皇帝，你又何必听他的。”
    黄潜善眸子转动，嘴含冷笑。
    有道理！
    这个皇帝已经被废了，若是他另立新君的话。。。
    “走，去找赵构！”
    康王赵构，在千花坊的时候，他就认识。
    如今进了东平府，他也认出来了，穿的像个平民，也一直受冷落。
    这样的人，用来扶持做新君，一定会对他感恩戴德。
    走到路口，有辽人骑马逛街，敲着早已关闭的店门，嚷嚷着要买吃食。
    黄潜善停下脚步，有辽兵在，皇帝又和蜀国公主好上了，他想要立新君绝不可能。
    除非辽人袖手旁观。
    黄潜善叹了口气，往回走。
    行至半路，有亲兵慌张而来。
    “将军，不好了，城外发现金兵！”
    黄潜善连忙上城墙，远远望去，金兵安营扎寨，围在四个城门外。
    金兵真的围城了！
    怎么办！
    副将道：“将军，金兵是冲陛下来的，要不。。。”
    黄潜善目露凶光。
    不错，事到如今，只有把皇帝献给金人，才能保住东平府。
    “先去找赵构！”黄潜善匆匆赶路。
    一间破旧的房子内，仅有一桌一床，赵构吃着粗茶淡饭，饭桌后一张小床，刚好容下他的身子。
    条件是苦了点，但赵构脸上并没有怨色。
    他的怨恨，永远都藏在心里。
    黄潜善进门后，屋子里就显得有些拥挤。
    黄潜善也不坐，躬身行礼：“康王殿下，金人已废两帝，臣恳请殿下继位，续我大宋国祚。”
    赵构惶恐站起：“皇兄在，大宋在，黄将军慎言。”
    黄潜善笑道：“殿下放心，金兵围城，陛下很快就不在了。”
    赵构心中暗喜。
    金兵围城，陛下不在，黄潜善是要将陛下献给金人，再立他为君。
    若此事能成，他就是大宋新君了！
    不过，皇兄厉害的很，黄潜善未必斗得过。
    “等皇兄出城再说。”赵构坐回原位，继续动筷。
    黄潜善抱拳离去。
    他要的就是这一句话！
    有了这一句话，就可以和萧仲恭谈了。
    “萧将军以为如何？”萧仲恭落脚的院子里，梧桐树下坐着的黄潜善问道。
    萧仲恭靠着树干，闭目养神。
    金兵围城的事，他也知道了。
    他还知道，门外的金兵没有马，也没有攻城武器。
    很明显，那些金兵不是从大道上来的，也不会是攻城主力。
    但是，金兵虽然没有攻城，却是实实在在的围城，一旦金兵主力到，东平府肯定守不住。
    而将宋帝献出去，等金兵退后再立新帝，绝对是上策。
    问题在于，怎么把宋帝献出去，什么时候把宋帝献出去。
    大辽将士对这位宋帝很满意，又没感受到金兵的威胁，冒然行动，容易引起兵变。
    一旦城内动乱，城外金兵就不会只要宋帝了，攻城也有可能。
    除此之外，把皇帝献出去之后，宋辽结亲的事还能成吗？
    蜀国公主乐意吗？
    大宋官民又乐意吗？
    所以，最好是等宋帝当众宣布结亲之后，再让黄潜善将宋帝送出城去。
    如此一来，赵构继位后，公主无论是成为皇嫂还是改嫁赵构，都改变不了宋辽结亲的事实。
    “等明日，皇帝上城头宣布宋辽结亲后，用吊篮送皇帝下城！”萧仲恭道。
    黄潜善竖起拇指，连呼三声：“高！”
    高，实在是高。
    皇帝在城楼上，容易放入吊篮。吊篮丢下，把谋害皇帝的人杀了便是，他黄潜善也不用背负弑君的罪名。
    就是城楼上，不能留太多的兵，万一那些兵忠君爱国，把皇帝救下了就麻烦了。
    “来人，把城墙上的人换了，再准备出城的吊篮。”黄潜善志得意满的吩咐着。
    赵桓府内，蜀国公主余里衍坐在床沿上，任由太妃的婢女梳妆打扮。
    王婉容坐在一旁，不时的指指点点。
    皇帝大婚，是天大的事，但凡能做更好的，她都不厌其烦的要求着。
    太监和婢女，还有千花坊的女子，进进出出忙里忙外，一刻不停。
    赵桓坐在一旁，也被这喜气洋洋的气氛给感染了。
    朕难得结婚一次，该有的排场，一样都不能落下。
    伴郎得有，谁呢？
    朕身边最年轻的，就是狗弟赵构了，就他了。
    伴娘简单，千花坊女子有八位。
    长辈嘛，宗泽是国丈，可以有，婉容就算了，朕下一个就要娶她。
    嗯，还差一对给新娘拉裙子的童男童女，完颜亮可以做童男，再让秦桧找个小姑娘来。。。
    第二天一早，萧仲恭和黄潜善各带一支人马，等候在赵桓府外。
    宗泽和秦桧，刚走出屋门，就被宋兵带走了。
    等赵桓牵着蜀国公主的手，在伴郎伴娘和童男童女的陪伴下走上城楼时，萧仲恭大手一挥，一对辽兵冲出，将上城楼的路给堵住。
    远处被布堵住嘴的宗泽，死命挣扎，老泪纵横。
    陛下啊陛下，想不到您一世英名，屡胜金兵，却死在内贼手里！
    黄潜善，你不得好死。
    秦桧心中也是长叹一声。
    黄潜善和萧仲恭联手，这东平府内，已无人能与之抗衡。
    就算陛下再英明神武，也没用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明君难敌带兵之贼！
    大宋，到此为止了！

 第五十七章 朕要还天下一个太平

    城楼上，赵桓牵着余里衍的手，感受着城楼下无数百姓热烈的掌声和祝福声。
    赵桓跟着鼓掌，笑容满面。
    可当他转身的那一刻，冷汗直冒。
    城门外，金兵已经站在营帐外，整齐列阵，杀气腾腾！
    靠！
    金兵都来了！怎么没人向朕报告！
    是了，黄潜善怕金兵，畏罪不报。
    如此官兵，怎么守得住城池。
    没办法了，事到如今，只能先提一提士气。
    “朕今日和蜀国公主余里衍结亲，朕要感谢你们，是你们的英勇奋战，让大宋和大辽继续存在。”
    “在接下来的岁月里，朕和公主会和你们并肩作战，记住！我们不是为谁而战，我们为的是自己，是亲人，为不愿做奴隶而奋斗！”
    “没有谁能奴役我们，只要我们众志成城，没有谁能欺负我们的家人，只要我们团结一致！”
    一句句慷慨的陈词，在城楼上回荡，也在城楼下的百姓和官兵心中回荡。
    黄潜善挥了挥手，远处的城墙上，一队士兵拿着一个吊篮，缓缓走来。
    是时候送皇帝上路了！
    宗泽见到吊篮，立刻明白黄潜善的阴谋，死命挣扎，恨不得能立刻冲上城墙，替君一死。
    秦桧闭上眼，心中酸楚。
    作为皇帝的心腹，皇帝一死，他也活不成了。
    大势已去，必死无疑！
    赵桓朝城外看了看，金兵一个个嚣张的抬着头，丝毫不在意他的说辞。
    混蛋！
    看不起朕是不是！
    朕就城头上给你们撒泡尿吃！
    可恶，太远了，撒不到！
    撒不到也要撒！
    恶心一下也好！
    恶心？
    赵桓望向托着余里衍裙尾的完颜亮，微微一笑。
    金贼嚣张是，给朕等着！
    赵桓蹲下身子，对完颜亮说道：“看到宋人和辽人对你的仇恨了，朕想救你，但朕也很为难呢。”
    完颜亮抬起幼稚的脑袋，回想起出征前的那一晚。
    他父亲在院子里和他说过同样的话，“父亲想救你，但父亲也很为难呢。”
    他以为父亲是在开玩笑，直到到了汴梁城外，他叔叔完颜宗望对他说，大哥怎么能让你来！他怎么忍心！
    汴梁城外比金都苦多了，每天都有人死。
    完颜亮渐渐的也明白了，他父亲不是无所不能的。
    “我知道。”完颜亮认真的点了点头。
    赵桓摸了摸他的头，“现在群情激愤，大家都想要杀你，只有你拜朕为义父，才能活下去，你愿意吗？”
    完颜亮当即跪在地上磕头。
    在汴梁城外，完颜宗望还说过一句话，但凡有一丝机会，就一定要活下去，因为你是完颜阿骨打的子孙！
    “义父在上，受完颜亮一拜！”
    拿着吊篮的士兵，离皇帝还有四五步远。
    按照计划，等黄潜善发出暗号后，他们立刻将皇帝丢入吊篮，吊出城外。
    黄潜善已经举手准备摘头盔，这就是暗号。
    “等等！”萧仲恭抓住了黄潜善的手。
    城楼上的变化，让他脸色大变。
    皇帝是发现了他们的阴谋，在拉拢金人了！
    若是将皇帝吊到城外，皇帝和完颜亮联手，那东平府肯定守不住。
    “再看看。”萧仲恭道。
    黄潜善放下手去，有些不明白。
    皇帝为什么要收一个义子？为什么皇帝收了义子，萧仲恭就变了？
    城楼上，赵桓高高的举起完颜亮，大声说道：“这位是金太祖的孙子完颜亮，金太宗完颜晟得位不正，要将太祖后代赶尽杀绝，就连四岁的孩子也不放过，朕决定收他为义子，让大宋，大辽和完颜阿骨打的后代们一起，讨伐完颜晟，还天下一个和平！”
    萧仲恭愣住了，彻底的愣住了。
    宋帝不光是要和辽国结亲，还要和金兵结亲！
    门外的金兵，打的是完颜宗望的旗号，都是太祖一脉的人。
    太祖一脉被太宗一脉打压久矣，若是能将他们争取到，那。。。
    萧仲恭不敢想象。
    太祖一脉虽然兵少，可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若是联合辽宋，打败完颜晟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宋帝所谋，比他强百倍！
    “噌！”萧仲恭弯刀出鞘，横在黄潜善的脖子上。
    “宋帝不能废，金兵才可退！”
    黄潜善悄悄将手放入袖中，眼神阴冷。
    开弓没有回头箭，今天既然把宗泽和秦桧绑了，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挡我废帝，那就去死！
    黄潜善手中缓缓抽出一把匕首。
    这个角度，这个时候，萧仲恭是看不到的。
    去死！辽人！
    去死！宋帝！
    突然，城墙上有人喊道：“全军复诵！”
    是皇帝的声音！
    都这个时候了，还复诵！
    活该你去死！
    黄潜善狰狞一笑，匕首拔出袖口，如利剑出鞘！
    城楼下，朗诵声如雷贯耳。
    “讨伐完颜晟，还天下一个和平！”
    “讨伐完颜晟，还天下一个太平！”
    黄潜善手中的匕首，不停颤抖。
    当今世上，若说谁的名讳让他在梦里都不敢提及，非金太宗完颜晟莫属！
    竟然当着城外金兵的面，喊金太宗的名讳，东平府还要不要！
    黄潜善放下匕首，颤颤巍巍的喊道：“守城。”
    可他的声音，在全城百姓的复诵声中，根本没人听到。
    城墙上，黄潜善的心腹士兵，拿着吊篮着急等待暗号。
    有人朝他们勾了勾手。
    “把吊篮拿过来！”赵桓道。
    士兵懵了，赶紧望向黄潜善，依旧没有信号。
    看着皇帝一步步走近吊篮，萧仲恭着急万分，莫非皇帝想不开，要主动下城楼。
    那就完了！
    金人可不是辽人，只有大宋强大，大辽有人，才有和太祖一脉结亲的资格。
    现在下城楼，和送死没区别！
    “完颜亮，朕这就送你下去。”赵桓将完颜亮抱入吊篮，朝士兵喝道：“举起手来！”
    天子之威，让士兵不敢拒绝，将吊篮高高举起，城墙内外，都看到一个孩子，站在吊篮上。
    “给朕再磕几个头！”赵桓道。
    完颜亮下跪，恭恭敬敬的磕头。
    城外金兵一阵哗然。
    完颜亮是谁，他们都很清楚。
    居然认贼作父，还是最软弱的宋人！这让他们都抬不起头来。
    城内百姓再次喊道：“讨伐完颜晟，还天下一个太平！”
    金兵一个个垂头丧气！
    有几个偷偷的举起弓箭，见首领不发话，只能再偷偷的缩回去。
    城外，完颜宗辅不停举弓，不停放下。
    金兵的士气，已经毁了，这时候，唯有当众射杀完颜亮，才能挽回士气，挽救太祖一脉。
    但他做不到。
    那是他的侄子，亲侄子！
    是被称作最像太祖的人！

 第五十八章 大宋好男儿何在

    完颜亮落地，没有欢呼声，也没人上前迎接。
    金人崇尚勇武，唾弃弱夫，即便是太祖之孙，也一样。
    “把吊篮拉起来，把黄潜善将军放下去。”城楼上，赵桓又喊道。
    黄潜善一阵慌乱，有辽兵推着他走上城墙。
    “陛下，为什么要我下去！”黄潜善不肯往前，两手死死的抓着城墙。
    “完颜亮已经放了，大宋的诚意已至，烦请黄将军下去签个城下之盟，还东平府一个太平。”赵桓道。
    辽兵抬起黄潜善，不管他的挣扎，直接往吊篮走去。
    他的几位亲兵，已被辽兵制住，而其他兵将，都被皇帝的气势震慑住，不敢动弹。
    黄潜善朝城下望去，萧仲恭亲自守住上城墙的路，已经没人可以指望了。
    “陛下，饶命啊！陛下，臣冤枉！”黄潜善彻底慌了，拼命求饶。
    “为了大宋江山，为了东平府的和平，黄将军，你去。”赵桓鼓了鼓掌。
    冤枉？
    当朕傻吗？
    城墙上为什么会出现吊篮？
    拿吊篮的士兵为什么一直看着你？
    想把朕吊下去。
    朕也把你吊下去！
    为了东平府的和平，相信大家都很乐意送你下去。
    至于金人乐不乐意，朕就不知道了。
    “啊。。。啊。。。”惨叫声此起彼伏。
    赵桓朝城下看了一眼，闭着眼睛一阵哆嗦。
    好狠的金人，射箭不要钱似的，把黄潜善射成了一个刺猬，还不罢休。
    吊篮落地，黄潜善早没了气息。
    “看来金人是真的顽固不化，那朕就不客气了！”赵桓在城墙上拔起一面宋旗，迎风挥舞。
    “大宋和大辽的好儿郎们，上城楼，射金贼！”
    放下去一个完颜亮，搞死一个黄潜善，这笔买卖，怎么算都是亏，该讨点利息回来！
    “朕今日在城头和蜀国公主余里衍完婚，请大家踊跃杀贼，为朕、为天下太平献一份力。”赵桓大声疾呼。
    萧仲恭抽出弯刀，大喝一声：“辽兵何在！”
    城楼下喊声如雷：“在！”
    “出城杀贼，为公主大婚献礼！”萧仲恭牵过马匹，一马当先。
    作为一名将领，他知道此刻辽兵的血性全都被激发了，正是冲锋的好时机！
    而金兵昨晚刚至，又没战马，必定疲惫不堪，加上士气低弱，机不可失！
    宗泽在黄潜善被吊下城楼时，乘着守兵松懈脱困，此时提着一口气，沿路狂奔。
    “大宋好男儿何在！”老将军边跑边吼！
    “我在！”
    “我！”
    “还有我！”
    一声声附和，绕城而起，无论官兵还是百姓！
    “随我上城楼，就算用鸡蛋，也要砸烂金贼的头！”
    “好！”
    “上城楼，砸金贼！”
    声如震雷，绵延不绝。
    城楼上，城门外，重重踏下的脚步，让整座城墙都微微震动！
    士气！
    这就是士气！
    不可阻挡！
    赵桓牵着余里衍的手，绕着城墙，边走边挥手：“臣民们辛苦了！”
    有人回应“不辛苦。”
    赵桓抬头，继续走，继续喊。
    不知是谁应了声，“为大宋杀敌！”
    赵桓停步，摇头道：“为百姓杀敌，为人民杀敌！”
    底下附和声一片。
    等他一圈走完，城外金兵退的一个不剩。
    完颜宗辅的指挥能力是没完颜宗望强，但他组织逃跑的能力，一点不弱。
    完颜宗望让他领兵，看重的就是这一点。
    此次擒拿大宋皇帝，最重要的是保存实力。
    辽兵宋兵一个个眼睛发亮，就像猛虎见到肥羊，这仗怎么打。。。
    山谷中，宗玉身边只剩几十人，站在悬崖边上，退无可退。
    金兵实在太多了，能砸的东西都砸光了。
    要不是岳飞带队进入山谷，分散了金兵的注意力，此刻她们一定会被赶下悬崖。
    “抱歉，是我把你带上了绝路。”带着面具的军师，愧疚道。
    如果不是据险而守，至少宗玉一定能逃出去。
    “不会的。”宗玉以枪驻地，虽然已经累的不行，可她的神情依旧和上山时没什么两样。
    坚定！自信！
    “我答应过好哥哥，替他扫尽不爽，我会做到的！”宗玉道。
    军师身体微微颤抖，看着再次上山的金兵，叹了口气。
    这么高的悬崖，跳下去是九死一生，即便运气好活下来，也会成为金兵的俘虏，还不如死了痛快。
    她悄悄的拿刀在手。
    若真的只能跳崖，跳崖前她会给宗玉一刀，再给自己一刀。
    “我们守了多久了？”宗玉问。
    “快一天半了。”有人回答。
    “嘿！了不起！”宗玉拔起枪，另一只手敲了敲快直不起来的背。
    “我还能再杀几个金贼，你们随意。”宗玉一个人，一杆枪，踉踉跄跄的往前走。
    军师本想去拦，看到她的眼神，放弃了。
    那眼神看起来就两个字，执着。
    这个家伙，只要她认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那就由她去！
    那就随她去！
    军师抽刀在手，正了正衣冠，跟上。
    其他的士兵，大都没了兵器，或是没了力气。
    有人在地上爬，是王贤。
    他右腿上插着一根拇指粗的弩箭，每爬一下，都来回摇动，就像旗子一般，牵动着每一个士兵的心。
    “拼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悬崖上的士兵，勾肩搭背，你搀我扶，往坡下而来。
    或许是感受到了宋兵的悲壮，金兵在第一道壕沟前停下了脚步。
    两边散开，有一将从中走出。
    “来将通名。”金将戴着皮帽，眼睛看上去还年轻，面容却很苍老，声音也像是饱经沧桑。
    “宗玉！”走在最前面的宗玉，将枪柄夹在腋下，枪尖指着金将。
    “大宋皇妃？”金将问。
    “叫将军！”宗玉脚下不停，继续前行。
    若是她全盛时期，这时候就可以奔跑，为冲刺做准备，如今只能再靠近些。
    金将转身，将身上的披风脱下，随手一丢。
    “宋帝给本帅三天时间，让本帅放了韩肖胄，本帅也给他三天时间，放了完颜宗弼。”
    披风随风飘扬，被宗玉一枪刺穿。
    “下山！”金将的声音像是疲惫至极。
    这两天，他经历的太多了。
    以山谷上的宗玉为饵，诱杀宋兵，却被宋将反杀了好多人。
    那个叫岳飞的宋将，着实厉害！
    即便是山谷上皇妃面临败亡，也能顾全大局，真是了不得。
    有这样的人在，太宗想要灭宋，没那么容易。
    辽将萧仲恭正式反金，还将完颜宗辅打败，也是一个不错的对手。
    但是，最让他敬佩的，最让他难忘的，还是山谷上的这一位！
    明明两天一夜没休息，明明毫无胜利的可能，可金兵的每一次冲锋，都被她狠狠打退。
    到最后，就连他的亲兵，望向山谷的眼神也带着恐惧。
    他让人数过，被打退了足足四十三次！
    若是换一下，就算是十年前的他，能撑那么久吗？
    撑不住的。。。
    完颜宗望摇摇头，都是快死的人了，想那么多干嘛。
    那个叫宗玉的是猛，可完颜阿骨打家族，哪一代没有猛人！
    父亲完颜阿骨打，四弟完颜宗弼，还有那四岁的侄子完颜亮！
    这个女人，就交给你们来打败了。。。

 第五十九章 没事，拉上床幔就好

    金兵走了，一个不剩。
    完颜宗辅一直低着头，不敢去看完颜宗望。
    完颜宗望一直牵着完颜亮的手，面带笑容。
    东平府外发生的的事情，要给太宗一个交代。
    那个交代，非命不可！不然就会内讧！
    对太宗来说，他完颜宗望的命，远胜太祖一脉的所有人。
    可对太祖一脉来说，用他的命换完颜亮的命，很值。
    太医说过，他的命能撑两年就是奇迹。
    “啊亮，记住，你的选择没有错，在羽翼丰满之前，就该不惜一切活下去！”完颜宗望摸着孩子的头，慈爱的说道。
    “那你呢？”完颜宗辅道。
    完颜宗望朝他笑笑。
    “老三，我若能比老贼活的久，我一定会珍惜生命，但是你也看到了。”
    完颜宗辅闭上了嘴，老贼指的是完颜宗翰，也是大金的元帅。
    有他在的一天，太祖一脉就只能蛰伏。
    “二哥，那宋帝呢？”完颜宗辅想起东平府城楼上的事情，至今依旧耿耿于怀。
    完颜亮跪拜宋帝，这个耻辱必须洗干净！
    血债血还，跪债跪还！
    完颜宗望扯了扯嘴角，笑道：“那还不简单，他有啊亮，本帅有帝姬。”
    完颜宗辅的眼睛亮了起来。
    帝姬！
    自古以来，皇帝的女儿都被称作公主，唯有那一位！
    那位宋徽宗最为宠爱的女儿，那位被称作大宋立国以来最漂亮的公主，被封为帝姬！
    是宋徽宗亲手封的，是宋帝亲自送到金营的。
    若论耻辱，世上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耻辱的！
    宋帝，你等着。。。
    东平府内，赵桓回府休息。
    结婚真的很累，不说绕城墙一周，还得按宋礼三拜九叩，按辽礼抱公主走街串巷。
    终于结束了，累死朕了。
    赵桓躺在床上，呈一个大字。
    余里衍帮他脱着鞋子，有些犹豫。
    在回府的路上，她收到一张纸条，有人告状，说萧仲恭抢了三位女子。
    这三位女子，都是宋帝的侍卫，原千花坊的女子。
    萧仲恭啊萧仲恭！我刚嫁入宋室，你就给我惹事！
    这事该不该讲呢。。。
    萧仲恭府上，满地的落叶，萧仲恭依旧靠在树干上，看着三位脖子上套着绳子的女人。
    雀儿，雪，白露，还真是人如其名。
    雀儿叫声如莺，雪肤白胜玉，白露浑身是水。
    这样的三位美人被他抢来，宋帝会不会来兴师问罪？
    在这东平府里，宋兵的实力不比辽兵差，但宋兵将领黄潜善身亡，群龙无首，正是他大展身手的好时候。
    “将军，何必这么麻烦！”被他叫来的亲兵在一旁道。
    萧仲恭淡淡的瞟了他一眼。
    嫌麻烦？现在是宋辽结亲的时候，直接杀死宋帝，宋辽的亲岂不是白结了，那辽人又该去哪里？
    大辽的国土全被金人占领，大辽的子民除了部分跟随耶律大石去了乃蛮，全都被金人奴役着。
    金地不可去，乃蛮又没人愿意去，只有待在宋地了。
    所以杀宋帝，一定得有一个很好的理由，而且动手的人，不能是辽人。
    “将军们什么时候到？”萧仲恭问。
    亲兵正要回答，门外有脚步声和欢笑声传来。
    黄潜善的那些副将亲兵都来了。
    宋帝要是也来的话，就会死在这里，死在宋兵的手上。
    宋帝若是不来呢？
    “陈公子那边安排好了吗？”走进屋内后，萧仲恭问。
    亲兵点头。
    太学生陈东，一年前上书诛蔡京、童贯、王黼、梁师成、朱勔、李彦等“六贼”，闻名于汴梁城。
    半年前出城，寻找大宋废相李纲前来勤王，昨日刚好在东平府。
    汴梁城破，宋徽宗被抓，这个太学生，会没有话对宋帝说？
    宋帝要是不来，他就让府中的那些将领，暗中扶持陈东，将事情闹大，逼宋帝前去救人，也就是送死。
    至于那些将领，不愁他们不听话，玩了宋帝身旁的侍卫，想要活命的话，就得听他的。
    萧仲恭朝窗外望去，那些人狞笑连连，玩的正开心。
    他发过去的请帖上，写的是大辽美姬。。。
    “夫君。”余里衍轻声呼唤。
    在举行完宋礼之后，赵桓让她以此称呼，若不然，要受惩罚。
    这个称呼叫起来很亲切，余里衍也很喜欢，比陛下好多了。
    赵桓“嗯”了一声，微微睁眼，看着低头坐在身旁的美女，又有了想吹春风的感觉。
    公主卸去了身上的高贵饰品，如剥了壳的鸡蛋，别有一番风味。
    长发垂膝如杨柳，柳枝摆动起涟漪。
    余里衍的长发在膝盖处轻轻划动，划的赵桓满心涟漪。
    将公主搂在怀里，堵住嘴。
    春风正起时，余里衍突然抬头道：“萧仲恭无礼抓人！”
    赵桓将衣服往床边一丢。
    “没事，朕会收拾他的！”
    无礼？
    那厮只是无礼吗？
    朕上城楼的时候，他可是和黄潜善并肩而立。
    那个吊篮他也有份，这笔账朕记着！
    但是不能因为这个，坏了朕的洞房。
    赵桓正要翻身，余里衍羞道：“门还没关！”
    赵桓哈哈笑道：“没事，把床幔拉下就好。”
    余里衍起初不依，想起昨晚马车上，觉得在这床幔之内，也挺好。。。
    东平府闹街上，头顶书生帽的陈东正在四处吆喝。
    “救百官，救公主，救太上皇！”
    他的身旁，跟着一群宋兵，都是萧仲恭府上玩乐的将领派来的，跟着他一路喊，一路撒白纸。
    纸上写着汴梁城破时百官的名字，和公主的名号。
    百姓们一个个指指点点，也有人加入其中。
    白纸飞进宗泽府，把正在和东平府士兵谈心的宗泽吓了一跳。
    他是在收拢军心，要将东平府的兵权从黄潜善的心腹手中夺过来。
    但是民心若是丢了，光有军心也没用。
    宗泽拿着白纸，匆匆往赵桓府上跑，在门口被秦桧拦住。
    “我要见陛下！你看看这个！”宗泽怒气冲冲，着急万分。
    秦桧摇摇头，“宗大人，你难道忘了今日城楼上的事？”
    宗泽一把将秦桧推开，继续往里走。
    城楼上的事，他不可能忘。
    差点亡国亡君！
    可这和陈东煽动百姓没关系！
    秦桧在后面道：“纸包不住火，汴梁城的事，就和黄潜善要谋反一样是遮不住的。”
    宗泽停下了脚步。
    丑事遮不住，那就不遮了吗？
    不是！
    是时候未到！
    陛下在城楼上的时候，早就可以揭发黄潜善谋反，但陛下没有！
    那个时候揭发，只能图一时嘴快，逼黄潜善更快谋反！
    所以陛下忍了，忍到完颜亮跪拜之后，忍到所有人都义愤填膺的时候，才将黄潜善逼上城楼！
    陛下忍辱负重，比他厉害多了！
    宗泽将纸紧紧的捏成一团，用力往后丢出！
    外面吵闹声那么大，陛下还能安心呆在屋内，陛下胸怀之大，非常人能及！

 第六十章 朕的手上，多的是俘虏

    春风过后，沉沉睡去，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正午。
    “夫君醒了，我让厨房把菜再热热。”余里衍去拿放在床边的饭菜，已经不知道热过几次。
    赵桓摆摆手，胡乱的吃几口。
    院子里群臣的抱怨声，已经传进屋内。
    “陛下究竟要忍到什么时候。”
    “就是！”
    “那陈东就差点名骂人了！”
    “是啊！再让他说下去，东平府就乱了。”
    赵桓放下碗，问道：“陈东是谁？”
    余里衍有出过门，从秦桧那里得知了消息，边说边将秦桧捡来的白纸递了过去。
    救百官？救公主？救太上皇？
    这位太学生，倒是个好学生。
    就是不知道他要拿什么救！
    赵桓走出屋门，不等群臣下跪，直接喊道：“宣陈东。”
    门口的太监小安子大声喊道：“宣陈东进谏。”
    院子里，除了秦桧，宗泽和萧仲恭外，还有五位黄潜善的亲兵将领，全都跪地行礼。
    赵桓摆摆手，和余里衍并肩而坐。
    “陛下，那陈东妖言惑众，侮辱宗庙，按律当斩。”一副将躬身谏言。
    “是啊！臣附议！”黄潜善身边的亲兵将领全都附议。
    赵桓道：“陈东说的很好啊，百官被抓，公主被擒，太上皇陷落，是该救！”
    底下一个个面面相觑。
    救？拿什么救？
    要有能力救的话，汴梁城也不会破了，人也不会被抓了！
    “陛下，臣愿领兵去救！”宗泽出列道。
    虽然他对太上皇的印象也不好，但是忠君报国，是他的一生信念。
    萧仲恭嘴角微动。
    要是东平府的兵打光了，那东平府的话语权就是大辽公主的，也就是他的。
    到时候，废宋帝立赵构，就是他一句话的事。
    赵桓摆摆手，“宗卿不要着急，等陈东来了再说。”
    片刻后，陈东入见，三拜九叩，礼数十足。
    不等他开口，赵桓道：“朕前些日子，抓了不少金人俘虏，既然大宋也有俘虏在金人手上，就请陈卿去一趟金营，问问他们怎么交换合适。”
    这厮不是牙尖嘴利吗？
    那就让金人好好教育教育，拔了他的尖牙，削平他的利嘴。
    陈东道：“陛下是在说笑吗，草民怎么没见到金国俘虏。”
    赵桓笑道：“你忙着读书，哪有时间关心国家大事，朕昨日成婚，刚放了一名俘虏，金太祖之孙完颜亮。朕的手上，还有完颜宗弼等人，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
    陈东有些疑惑的望向院中大臣。
    完颜亮的事，他听说过，可完颜宗弼的名字完全陌生。
    秦桧咳嗽一声：“陛下的确俘获了完颜宗弼，此人乃完颜阿骨打的第四子，臣亲眼所见。”
    宗泽出列，抱拳道：“臣也亲眼所见。”
    萧仲恭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思议。
    完颜宗弼！那个被完颜宗翰称作大金未来第一猛士的人，竟然也被抓了！
    这怎么可能！
    他可是万户长，手底下有上万兵马，还是大金的精锐！
    宋帝这么厉害的吗？那可得。。。
    萧仲恭的右手，不由自主的放在刀柄上。
    “草民不信！陛下若真的那么厉害，金使怎么还不上门？”陈东挺直胸膛，不卑不亢的说道。
    陈东的话，让萧仲恭放开了刀柄。
    是啊！
    完颜宗弼被俘，金使肯定会过来换人。
    金使手中有百官，有公主，只要不是换宋徽宗，其他人都没问题。
    好个宋帝，差点被你骗了。
    萧仲恭擦了一下手心汗水。
    宋帝要杀，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亲自动手。
    那会坏了复辽的大事！
    宗泽气得吹胡子瞪眼，要不是陈东是个书生，他早就拔剑了。
    “书生误国！书生误国！像你这样的人，怎么知道陛下的英明神武！”宗泽垂足顿胸。
    赵桓起身，指了指城门方向：“不信？那你去城门外等着，三天后，你就会见到俘虏了。”
    和红英的约定，是在三日之后，按理说，总会有人回来，带着俘虏回来，到时候就能堵住书生的嘴了。
    陈东磕头离去。
    皇帝都把时间定下来了，多说无益，就让事实来证明！
    如果真的有俘虏，他愿意出使金国，去换一名好官回来！
    “没事的话，都散了。”赵桓摆手。
    宗泽望着萧仲恭，几次想开口，最终又闭上了。
    陛下在忍，需要时间！
    那他也要忍！
    如果现在就是三日后，何须让陈东大放厥词，直接拖出去，当着俘虏的面，抽一顿鞭子解恨就是了。
    陛下要等三日，就是时机未到，千花坊三位女子的事，也是如此！
    众臣行礼告退，余里衍突然站起。
    “萧将军，把人还回来！”
    萧仲恭已经转身，脸上笑意盎然，人是他要走的不假，可糟蹋她们的是宋兵将领。
    宋帝若是责罚他们，就是一场兵变，若是不责罚，就让陈东在白纸上加一条，皇帝纵容官员侮辱女兵。
    “公主，时候不早了，该去拜会太妃了。”赵桓道。
    还人？这事有什么好谈的，朕都好久没见婉容了。
    东平府黄潜善谋反，书生闹事，不是安生之地，必须把婉容带在身边才行。
    对不住了，蜀国公主，你们辽人的家事，先放一放。
    余里衍一听拜会太妃，心知失礼，便不吭声，默默的跟在赵桓身后。
    萧仲恭等在门口，目送两人离开，气得脸都绿了。
    宋帝这是在打太极！
    好！本将军倒要看看，你究竟能忍到什么时候！
    门外小道上，宗泽和秦桧并肩而坐。
    宗泽问：“陛下为何不救回千花坊的女子？”
    秦桧四下张望了下，确定没人后，在宗泽耳边说道：“那萧仲恭想要东平府内乱。”
    他和萧仲恭有旧，萧仲恭也给他发了请帖。可他是什么人，一看到辽国美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辽国就算有美姬，也都被金人抓走了，怎么会来东平府！
    宗泽听了秦桧的解释后，足足站了有半柱香时间。
    陛下之隐忍，果然非常人也！
    突然，他锤了一下自己胸口。
    陛下为什么要如此委屈，还不是他这个做大臣的没本事，要是宋兵都在他手上，区区一个萧仲恭，敢怎么嚣张吗！

 第六十一章 朕带你们去找大官

    王婉容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听她说着东平府的故事，开心的不得了。
    皇宫里，那会知道民间的乐趣。
    什么剪窗花，什么包饺子，出城放牛，下田捉泥鳅。。。
    小女孩说的饿了，吃糕点的时候，王婉容突然觉得心酸酸的。
    那个一直想牵她手的皇帝，那个不停想在她身上蹭的皇帝，此刻正在别人的怀里。
    那句到“东平府才可以哦”的戏言终究只是戏言。
    陈东对皇帝的数落，她全都听到了，若是她和皇帝之间有些什么，陈东会怎么说，可想而知。
    天下悠悠之口，防不住的。
    她和皇帝之间，也是不可能的。
    不想他了。
    王婉容拿起一块酥糕，往嘴里塞去，竟是有些咸咸的味道，仔细看去，不知何时有泪水滴在上面。
    王婉容将酥糕丢掉，就像丢掉心中的思念。
    突然，小安子喊道：“陛下到！”
    那满肚子的委屈，又化作泪水，无声滴下。
    “婉容，你眼睛怎么了？”赵桓问。
    怎么朕一进门，她就不停的擦啊擦的。
    是进沙子了吗？
    “让朕看看！”
    赵桓上前，拉住王婉容的手，看到了一张娇羞无比的脸。
    那眼神，那鼻子，那小嘴，美到令人窒息！
    坏了坏了，朕就不该吹那么久的春风的，朕该留点给婉容！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漂亮的女人！
    让人看一眼就不想离开！
    咳咳！背后的咳嗽声不停响起，王婉容红着脸，赶紧转过头去。
    “娘子，婉容会是朕的爱妃。”赵桓道。
    余里衍愣了一下，好在她是辽人出身，对于太妃嫁皇子的事情并不陌生，也没感到多奇怪。
    她只是奇怪，太上皇还没死，皇帝就要娶太妃，这好像。。。好像不合规矩。
    一想到规矩，她就释然了。
    叫夫君和娘子，也是不合规矩的，大宋皇帝就是不讲规矩。
    赵桓伸出手，将王婉容搂在怀里，王婉容惊叫一声：“有小孩子在。”
    赵桓一松手，王婉容如惊弓之鸟，仓遑出逃，也不知从何处拿来一个猴子面具，匆匆戴上！
    赵桓回头，有些恼怒的看了小女孩一眼。
    这个小女孩，是昨天给公主托裙摆的那个，她怎么还在？
    “谁家的孩子，没人管吗？”赵桓埋怨道。
    小女孩吃着糕点，老气横秋的回答：“我父母才不敢管我咧！”
    “为什么？”赵桓有些好奇。
    “我爷爷是大官，好大好大的官，比整个东平府还大！”小女孩张开双手使劲比划。
    大官？赵桓望向王婉容。
    要说这东平府的大官，非黄潜善莫属，不会是黄潜善的家人！
    王婉容摇摇头，“你别听小玉儿吹牛，那是小巷一个说书的老人，专门给小孩子说书的。”
    “小玉儿？这名字不错，朕带你去找大官爷爷好不好。”赵桓道。
    大官吗？
    朕身边正缺几个官，宗泽脾气太大，秦桧城府太深，都不是能替朕分忧的。
    若是这位说书的有本事，朕就收了他，也算是一段佳话。
    出门后，小玉儿走起路来神气活现，赵桓，余里衍，王婉容还有宗泽秦桧跟在身后。
    宗泽心里有些纳闷，陛下要去见说书先生，这说书先生什么身份，难不成比诸葛亮还厉害，要陛下亲自登门拜访。
    秦桧低声道：“陛下应该是忍的难受，出去散散心。”
    宗泽释然。
    是啊！被萧仲恭抓走了三名侍卫，又被陈东当街数落，换作是他，就算憋住，也一定要找地方散散心，不然得憋死。
    一行人穿过数条小巷，在一处偏僻破落的草屋内，见到一群孩子，围在一个老人边上。
    老人光着脚，蹲在草地上，身上披着一件酒店里跑堂的衣服，打满了补丁，头发乱糟糟。
    “我跟你们说啊，当官最重要的是什么，是要会溜须拍马，什么叫溜须，就是。。。”
    老人说的正起劲，被小玉儿打断了。
    “爷爷爷爷，有人不信你是大官！”小玉儿一溜烟跑到老人身边。
    老人不屑的摆摆手：“有道是真人不露相，老夫的身份，不是一般人看的穿的。”
    赵桓“哦”了一声，朝身后招招手。
    若真是当官的，就没有宗泽和秦桧不认识的。
    没人上前！
    怎么了？
    赵桓回头，看到秦桧瞪大了眼睛，宗泽喜出望外。
    不会！
    真的是当官的！
    不知道当的是什么官？
    “陛下英明神武！老臣佩服！”宗泽拉着赵桓的衣服，激动到哽咽。
    什么出来散心！
    什么憋的难受！
    陛下是这么肤浅的吗！
    陛下说要来找大官，那就是大官！
    大宋右相，够不够大！
    宗泽望向秦桧，后者连连点头。
    秦桧啊秦桧，枉你跟了陛下这么多天，还是对陛下的英明神武不够了解。
    陛下什么时候会做那些无聊的事情！
    被一群孩子围着的老人，听到陛下二字，赶紧起身，一见到宗泽，再见到秦桧，最后见到赵桓，再也忍不住了，跪在地上，重重磕头：“废相李纲，见过陛下！”
    赵桓也愣住了。
    李纲！那个陈东四处寻找的李纲，竟然躲在这种地方。
    哈！
    很好！
    朕的身边又多了一个人。
    废相？
    能被宗泽认可的人，绝对不是普通人。
    朕得拿出点诚意来。
    “国破忠臣在，扶朕斗金贼，望李相以国事为重，不计前嫌。”
    赵桓上前，双手扶住老人胳膊，缓缓抬起。
    李纲抬头，看着赵桓，连连点头。
    如今的陛下，已经不是当年的陛下了！
    昨日城楼上的事，他都听说了。
    将完颜亮放回去，实在是太高明了，连他都是在事后反复想才想通。
    完颜亮是太祖的后代，跪拜宋人是死罪，太宗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太祖一脉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他去死，必然会有一番争斗，给大宋喘息之机。
    这比留完颜亮在大宋要高明的多。
    陛下能想的那么深远，大宋有救了！
    “陛下若是不以臣粗鄙，臣愿效犬马之劳！”李纲道。

 第六十二章 她啊，你就别吃醋了

    回府的路上，宗泽跟在李纲身旁不停叙旧。
    整个大宋朝堂，能让宗泽心服口服的，也只有这位相国大人。
    李纲听着他的述说，不停的拍着他的手。
    相州城的事情他很想了解，但是眼下，他更担心的是辽人萧仲恭。
    走到闹市时，有人奔走相告，说是城门口有热闹看。
    王婉容踮起脚尖，朝城门口望去。
    小玉儿说了那么多民间趣事，把她的好奇心彻底勾起。
    赵桓看在眼里，牵过王婉容的手，往城门而去。
    城门口搭建了一座一人高的高台，高台上有人朝东而坐，正是辽人萧仲恭。
    高台四周围满了人，窃窃私语。
    “辽人要比武？”
    “不是结亲了吗？还摆擂台？”
    “结亲了，也可以切磋。”
    “是切磋吗？我觉得辽人不怀好意，想骑在咱宋人的头上？”
    “就没人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宋人的厉害！”
    “教训啥，上去就被打下来的已经十一个了。”
    “大宋没人吗？”
    “哎！”
    不知是谁叹了口气，周围的人陆续摇头。
    自大宋建国以来，不知有几国的猛士来大宋摆过擂台，以前还有杨家将可以打，如今，是真的没人了。
    “陛下，老臣愿往！”宗泽请战。
    秦桧道：“老将军身份尊贵，不宜出战。”
    昨日宗泽那一句“大宋好男儿何在”，让东平府人都以为他是大宋元帅，若他战败，大宋的脸就丢光了。
    宗泽不听劝，再次请战：“老臣愿立下军令状，必败此贼。”
    赵桓摆摆手：“看看再说。”
    宗泽还要争辩，秦桧低声说了一个字：忍。
    宗泽这才作罢，陛下能忍，他也要忍。
    高台上，萧仲恭见到赵桓一行，视若不见。
    那么能忍，好，老子就将大宋的脸面踩在脚下，把屎都踩出来，看你能忍到何时！
    “还有那位英雄，请上台。”萧仲恭双手抱胸，环顾四周。
    有一位大宋农夫扛着锄头上去，锄头高举，大声吆喝着朝萧仲恭跑去，被萧仲恭一脚踢在胸口，倒地吐血。
    又有一位屠夫拿着杀猪刀，对着萧仲恭腰间刺去，被萧仲恭侧身闪过，夹在腋下，转地数圈丢落台下。
    一时间，人人摇头，人人叹息。
    “还有谁要上台！”萧仲恭右臂高举，弯刀在夕阳的映照下，令人睁不开眼。
    宋人败了！
    人群垂头丧气，已有人开始挪步离开。
    忽然，有一个声音道：“我来！”
    竟是个女声。
    众人望去，一脸带黄金面具的女子，双手捧剑而来。
    萧仲恭见了，收刀跪拜：“公主，您是辽人。”
    辽人尚武，即便是公主，也会骑马射箭，舞刀弄枪。
    但即便蜀国公主啥都不会，公主上台，他萧仲恭敢动手吗？
    所以他只能用言语将人挡住。
    蜀国公主余里衍，在感受到宋人的愤怒后，默默的戴上面具，从宗泽处拿过长剑，缓步上前。
    萧仲恭要长辽人威风，她是开心的。
    但是，宋辽结亲才是复辽的关键！
    萧仲恭这么做，只会让宋辽关系破裂。
    “我已嫁入宋室，可算宋人。”余里衍道。
    萧仲恭哈哈大笑，“公主要这么说，我也认，若是大宋无人，需要一位女子出头，我请战便是。”
    宋辽关系破裂，他也是在意的。
    但是宋帝太可怕了，必须要除掉另立新帝，否则就不是宋辽结亲，而是辽依附宋！
    这种结局，不是他要的，特别是蜀国公主说出“可算宋人”四字，让他更坚定杀宋帝的心。
    “陛下，臣请旨，请战公主。”萧仲恭跳下高台，走到宽阔处双手抱拳，垂头看地。
    以他的身份，请战公主，宋帝必会走近，到时候，他就一刀解决！
    余里衍停下脚步，萧仲恭向皇帝请战，她只能等待。
    赵桓抬起头，望向城门外。
    头疼啊！
    要是宗玉在，要是岳飞在，朕何须如此头疼。
    朕的好兄弟，朕现在不爽，很不爽！
    城门外，马蹄声渐响，有一匹马，驮着一位银甲将军，奔跑而来。
    将军手中已无枪，头也埋在马背上，像是睡着了一般。
    远远望去，只能看到马背上的将军，身材略显娇小。
    “宗玉，是你吗？”赵桓喊道。
    没有回答。
    萧仲恭冷笑，皇帝这是要顾左右而言他，想拖延时间吗？
    “陛下，臣请战！”萧仲恭提高声音。
    请战个屁！
    朕才没有时间管你！
    赵桓往前走去，宗泽和秦桧都是眉头紧皱。
    那一人一马，人马俱疲，就算是宗玉又能如何。
    “陛下，臣请战！”萧仲恭再喊，头已抬起。
    宋帝离他还有十步，只要再走近五步，就十拿九稳了。
    九步！
    八步！
    七步！
    六步！
    五步！
    就是现在！
    萧仲恭手握长刀，蓄力而起。
    这个距离，两步冲刺，飞身拔刀，一击必中！
    已经没有人能救宋帝了！
    宗泽也不行！
    拿命来！萧仲恭在心里喊着，却看到了赵桓脸上惊恐的神情。
    觉察到了吗？
    太迟了！
    去死！
    萧仲恭踏出一步，周围惊恐声四起。
    “要撞了！”
    “轰！”一声巨响，萧仲恭只觉得嘴角一甜，人已飞在空中，弯刀也脱手掉落。
    那狂奔而来的战马，撞上萧仲恭之后，哀鸣一声，倒地不起。
    而它背上的银甲将军，在离开马背后，忽然清醒，一个翻滚，踉跄的扑在赵桓怀里。
    “好哥哥，我好累。”
    将军脸上带着满足的笑，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宗玉！真的是宗玉！
    完颜宗望下山后，她也下山，一人一马，日夜狂奔，将所有人都抛在身后。
    好哥哥，你没事就好。
    这是她睡着前，藏在心底的话。
    赵桓抱起宗玉，往府上而去，一路上就重复两个字：“安静！”
    余里衍好奇的跟在后面，忍不住问，“他是谁啊？”
    皇帝抱将军，大臣们还没意见，真是闻所未闻。
    王婉容道：“她啊！你就别吃醋了。”
    王婉容无意间的一句话，让余里衍脸色古怪。
    宋帝还有这爱好！
    “宗玉，宗泽之女，和陛下算得上是患难之交。”王婉容又道。
    余里衍脸上一热。
    患难之交？
    不知道东平府城外，马车里，算不算患难之交。

 第六十三章 谁说杀人一定要动手

    赵桓府，屋内。
    赵桓坐在床上，双手依旧抱着宗玉，即不解甲，也不盖被，生怕把人吵醒。
    王婉容脱掉宗玉的鞋子，将她的双脚搁在自己腿上，这样睡的舒服。
    余里衍看赵桓脸上有汗水，轻轻摇动扇子，却听赵桓说：“低一点。”
    低一点，就是给宗玉扇。
    这女子，还真得陛下恩宠，将来可得好好相处，余里衍心里想着。
    夜幕降临，长夜过去，她一直扇着扇子，太妃和皇帝也一直坐着，好像理所当然一样。
    门外开始出现脚步声和大臣们的声音。
    小安子总是回答两个字，“肃静”。
    等到正午时分，小安子拿着饭菜，蹑手蹑脚的进屋，恰好宗玉翻了个身，小安子吓的差点把饭菜打翻。
    这要吵醒了宗玉。。。
    小安子不敢想象，他依旧记得这个女人对皇帝说过的话。
    天下人都可能让你不爽，我不会！
    那么天下人吵醒她试试看！
    陛下平时是很仁慈，但陛下狠起来，每数三下，就要一位金兵的命！
    小安子放下饭菜，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余里衍。
    外面的大臣，他实在拦不住了！
    纸条上就一句话：雀儿、雪、白露被宋将侮辱。。。
    萧仲恭府上，一群宋将在门口骂！
    要不是有辽兵拦着，他们早冲进去把躺在床上养伤的萧仲恭大卸八块！
    那个混蛋辽人，竟然把府中的女子放走了，还告诉他们，是他们弄错了，把皇帝侍卫当成了大辽美姬。
    如今相州兵进了城，这不是要他们的命吗！
    萧仲恭看着天花板，手中握着弯刀。
    只要宋帝下令杀人，他就带着辽兵，直奔皇帝府！
    门外的将领们不会束手待毙，到那个时候，宋兵一定会内乱，这是如今他唯一的机会。。。
    余里衍拿着纸条，站着发呆。
    这三个名字，她很陌生，但是想到萧仲恭抓走的三个御林军侍卫，她能肯定，就是这三人。
    皇帝的侍卫被宋将侮辱，这可是大罪，该不该交给皇帝？
    余里衍犹豫不决。
    王婉容拍了拍赵桓的胳膊，轻声道：“酸吗？”
    赵桓摇了摇有些僵硬的头。
    手早已不是酸，是麻。
    “出去看看，朝堂无小事。”王婉容伸过手，抱住宗玉的肩头。
    赵桓俯下身子，想在额头亲上一口，最终放弃了。
    他轻手轻脚的侧身，将宗玉交到王婉容手里，之后拿过纸条，牵着余里衍的手往外走。
    堂堂公主，愿意为宗玉守一整夜，真是难为她了。
    “轻声说事！”屋外光线刺眼，赵桓顾不上遮眼，先说一句。
    宗泽，秦桧和李纲都是认真点头。
    他们身后，是抱着破碎衣服的千花坊三人。
    为什么不早点和朕说！赵桓想要怒吼，却吼不出声，怕吵醒了屋内之人。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发脾气没有用，得惩罚！
    “陛下，抓人的是辽将萧仲恭，行恶的是黄潜善的副将们，老臣以为，此事不宜动静太大。”李纲道。
    东平府掌兵的，就是那几位，如果全问罪，搞不好就会兵变！
    “岳飞呢？还没回来吗？”赵桓问。
    宗玉回来时说的是“好累”，说明战事无碍，不然她肯定说“快跑”。
    那岳飞应该到了。
    李纲道：“将军们刚进城，臣让他们休息去了。”
    在岳飞进城的时候，宗泽就要带兵拿人，被他制止了。
    宋人去拿萧仲恭。。。那宋辽的关系就破裂了。
    “我去把萧仲恭抓过来。”余里衍道。
    李纲说话的时候，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小安子的纸条又是递给的她，意图很明显了。
    赵桓拉住她的手，“不用。”
    李纲眉头皱起。
    由蜀国公主拿下萧仲恭，再说服辽兵，联合岳飞带来的相州兵，对付那些副将们就简单多了。
    若是其他人出手，一旦副将们和萧仲恭勾结，事情就不好办了。
    岳飞带来的兵在一万左右，东平府军加上辽兵也是一万左右。
    陛下不同意，难道是想用另一个法子，将千花坊三女子赐婚给副将们。
    一想到这个，李纲胸中就有气！
    堂堂大宋，就是毁在“没有骨气”四字上！
    若是陛下还是如此的没有骨气，这官不当也罢。
    “把耶律余睹押上来！”赵桓道。
    李纲连忙道：“陛下，不能让耶律余睹去！”
    陛下要用耶律余睹，想的肯定和他一样，是要以辽制辽。
    但是性质又不一样，蜀国公主不会掌兵，抓了萧仲恭后，就是清理祸害。
    而耶律余睹，不说他会不会抓萧仲恭，就算抓了，除去一个萧仲恭，来一个更狠的耶律余睹，对大宋更为不利。
    “谁说让耶律余睹去了？”赵桓道。
    李纲愣住了。
    不让耶律余睹去，那把耶律余睹押过来干嘛？
    难道陛下还有别的事要办？
    不行啊，陛下，除掉萧仲恭是当务之急！
    “陛下！”宗泽也急了，“此事万万不能拖！”
    赵桓笑道：“两位爱卿，谁说杀人一定要动手！”
    宗泽和李纲对望了一眼，都是疑惑不解。
    除掉萧仲恭，难道还能不动手？
    那动什么？
    秦桧在一旁道：“陛下英明神武。”
    李纲瞪了他一眼。
    什么英明神武，事情都没做完，就知道英明神武了，万一是乱七八糟呢！
    朝廷的风气就是被这帮小人带坏的。
    秦桧笑而不语，宗泽心领神会。
    陛下是不是英明神武，他们这帮从相州城出来的老臣们最有体会。
    耶律余睹押到，跪地、抬头，看着赵桓笑道：“好久不见。”
    相州城得来的情报，让他明白汴梁城外放走的大官就是宋帝。
    被俘的时候，他有很多时间去回想因为这次错放带来的后果。
    有好有坏。
    好的是大辽有了复兴的机会。
    如果不是宋帝逃走，擒住了萧仲恭，完颜宗望也不会刻意让辽人造反，更不会把蜀国公主送来东平府。
    坏的是那些辽人的家眷，包括他的，都活不了。
    赵桓起身，拉着余里衍的手，来到耶律余睹身边。
    “萧仲恭可有做过对不起天祚帝的事？”赵桓问。
    李纲眉头皱的更深了。
    陛下是想通过给萧仲恭定罪来处置他，可是，谁去给萧仲恭定罪呢？
    萧仲恭是辽将，宋兵去定罪肯定不行，而辽人，够这个资格的，只有蜀国公主和耶律余睹，那不是又绕回来了。
    耶律余睹脸上的笑容更浓了。
    宋帝这是又给他送好事了。
    完颜宗望不愿意他领兵复辽，结果宋帝把他俘虏了，还要定萧仲恭的罪。
    萧仲恭害死耶律伤，这个仇他早就想报了。
    萧仲恭一死，辽军大将的位置，非他莫属！
    “萧仲恭做过两件事，一是将天祚帝躲在耶律大石处的事情向金兵告密，二是亲手杀死天祚帝，还让战马践踏尸体。”耶律余睹道。
    余里衍的身子，剧烈的颤抖起来。
    关于她父皇的消息有很多。
    有说被金兵杀死的，也有说逃离了金人的魔掌隐居了。
    想不到，竟是死在自己人手里！
    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一般不停掉落。
    赵桓搂住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
    “没事，大辽还有你，你还有朕！”
    余里衍拼命点头。
    她明白，赵桓这么说，一定会替她做主，弄死萧仲恭这个畜牲！

 第六十四章 有书的地方就有读书人

    赵桓擦去余里衍的泪水，对宗泽说道：“宗卿还记得陈东吗？萧仲恭的事，就按陈东的方法办。”
    宗泽一脸疑惑，陈东的方法？什么方法？
    李纲学秦桧的样子，躬身行礼：“陛下英明！”
    杀人的确不用动手！
    动口也行！
    陈东可以在汴梁城，骂的卖国贼自尽的自尽，抄家的抄家。
    萧仲恭犯了这么大的罪，只要一群陈东在辽营周围喊，再撒撒白纸，萧仲恭还能活下去？辽兵会让他活下去？
    陛下实在太英明了！
    萧仲恭府上，白纸飘扬，是院外丢进来的。
    他的门外，挤满了辽兵，都是来问事情真相的，要不是有亲兵拦着，十个他也没命了。
    宋帝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直接堵住了他所有的活路！
    早知道，一开始就该下死手的！
    萧仲恭细细想着，好像每一步都落入了宋帝的圈套。
    城楼之上，他有心杀宋帝，结果出现了退金兵的机会！
    金兵不退，辽兵必亡，所以他没得选！
    金兵退后，他以为可以凭借千花坊的女子和陈东，兵不血刃的解决宋帝，结果宋帝隐忍不出！
    到他摆擂台时，还是占据绝对上风，而且那时他也确实动了杀心，偏偏来了一匹烈马。
    宋帝前行的路线，刚好是烈马奔来的路线，若不是他被骗挡在前面，被撞的就是宋帝！
    宋帝的心思何其深，手段何其毒！
    有此人在，大辽必将成为依附国。
    不行！
    死就死了！
    大辽不能亡！
    接下来只有靠你了！
    “能复辽的只有公主，能领兵的只有余睹。”萧仲恭弯刀割指，留下血书。
    之后，一刀抹过脖子。。。
    到傍晚的时候，宗玉醒了，一听说睡了快一天了，立刻拍着脑袋说：“坏了坏了！”
    赵桓将她搂在怀里：“只要你在朕身边，什么坏了都没关系。”
    宗玉用力挣脱：“这可不行，事关哥哥的声誉！”
    赵桓笑道：“放心，你哥哥的生育能力，比你想象的还要强！”
    一旁的王婉容和余里衍都是面红耳赤。
    这方面的能力，陛下还真是英明神武。
    宗玉摇头：“不是这个，这次是完颜宗望放了我们，条件是在三天之内放了完颜宗弼。”
    宗玉掐指算了算。
    跑回来一天，睡了一天，明天就是最后期限了。
    完颜宗望讲诚信放了韩肖胄，陛下要是放的晚了，就会被说没诚信！这不是她愿意见到的。
    听了宗玉的解释，赵桓冷汗直冒。
    要不是手上有完颜宗弼这张牌，宗玉就。。。
    赵桓紧紧的搂住宗玉。
    “放！朕一定放！只要你平安回来！”
    宗玉这才安心的躺在赵桓怀里。
    余里衍道：“陛下不是让陈东在城外等俘虏？”
    有句话她没说，就这样把完颜宗弼放了，陈东那里怎么交代？
    陈东可不是普通人，一张嘴巴一张纸，能把东平府搞的天翻地覆！
    若是陛下为了宗玉放人，后果不敢想象。
    赵桓伸出一只手，左拥右抱。
    “娘子放心，对付读书人，朕有的是方法。”
    读书人嘛！爱认死理，又爱以天下为己任，那就把理给他，把天下的责任也给他。
    第二天，赵桓一早就带着三女来到城外。
    陈东坐在地上，被子放一旁，这些日子，他吃喝拉撒全在城外。
    “陛下，第三天了。”行过礼后，陈东看着城外，淡淡的说道。
    “是啊，你马上就能见到金兵俘虏了，开不开心？”赵桓道。
    陈东撇了撇嘴，本想说耍嘴皮子没用，但是想想第三天还没过去，对手又是皇帝，就忍住了。
    等三天一过，他就会把一切道理都说回来！
    赵桓来到他身旁，问道：“你打算怎么换人？就你这身板，能看住俘虏吗？朕不放心。”
    赵桓摇着头，让陈东很不是滋味。
    让他带着俘虏去换人，他肯定做不到。
    别说金兵会从他手上抢俘虏，就是俘虏跑路，他一个书生也未必拦得住。
    “只要大宋有俘虏在手，我就有办法说动金贼！”陈东道。
    俘虏不一定要带着去交换，先谈好条件再交换也行！
    赵桓再次摇头：“两个问题，首先你怎么让金人相信你有俘虏，其次，金人反悔了怎么办？”
    陈东嘴角扯了扯。
    陛下说的是没错，金人不会信，也肯定会反悔，但这和他去不去没有关系！
    大宋的武人没有血性！文人有！他陈东有！
    “陛下，您不是去过金营和谈吗？有什么经验教学生？”陈东故作虔诚的说道。
    赵桓深呼吸一口气。
    这书生难对付！
    除了年轻人的血气方刚、敢作敢说之外，还有一肚子老谋深算！
    俗话说不当面揭人短，他不仅揭了，还让你有苦难言。
    朕是去过金营，那是朕穿越前的事，当时的大宋皇帝，丢脸丢出国了。
    睡草房，拜金帝，自称臣，送公主，无一不是大宋人民心中的痛！
    在陈东口中，倒像是朕风风光光的去过，还能给他传授经验。
    行！
    朕经验没有，任务有！
    赵桓道，“朕确实有一法子，让你这次去，能把所有公主带回来！”
    陈东笑了笑，
    所有公主？大宋谁不知道太上皇多子多女，有三十多位公主，就一个完颜宗弼，能换那么多？当金人傻吗？
    胡乱提条件，是要金人恼羞成怒砍他脑袋？
    “陛下，您觉得陈东死在金营，大宋会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陈东。”说到这里，陈东站起身来，眺望汴梁城方向：“家会破，国会亡，读书人的脑袋砍不光。”
    陈东相信一句话，有书的地方就有读书人！
    赵桓正了正陈东的书生帽，笑道：“不信啊？待会朕先放了完颜宗弼，以示诚意，等你到了金营，就和完颜宗翰说，朕手上还有很多俘虏，绝对比大宋公主们值钱，让他不要错过，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陈东四下看了看，双手一摊。
    “陛下，您是不是得有了俘虏再说这话。”
    说着，陈东朝城门口玩耍的小孩子指了指。
    “我这么大的时候，就能分辨真假，陛下想要随便找个俘虏，冒充完颜宗弼放了，草民不信，大宋的百姓也不会信，陛下要不问问那个孩子，他信不信？”
    好家伙！难怪有人说，读书人一旦成了精，就是世上最难对付的妖精：杠精！
    和杠精讲道理，给杠精画饼，那纯粹是自找苦吃！
    罢了罢了，朕就等俘虏来了再说！

 第六十五章 朕就给你打个信息差

    城外西风吹，吹响着旗子，吹起了细沙，也吹来了人。
    午时时分，大道上整整齐齐的走来一队人，领头的正是红英。
    见到赵桓时，红英挥了挥手，有人抬着木筏，木筏上有人昏睡，还被五花大绑着，正是完颜宗弼。
    “走，朕带你去接收俘虏！”赵桓拍了拍陈东的肩膀。
    陈东微微皱眉。
    那人身上的服饰，真的是金兵的。
    陛下演戏演的那么真？
    陈东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又正了正衣冠，这才起步。
    走到跟前，红英躬身行礼：“陛下，完颜宗弼自刺了箭毒后，一直昏睡，吃喝都靠人喂。”
    赵桓在鼻子前挥了挥手，好臭好臭。
    这家伙看来不光是吃喝不下床，拉撒也一样。
    嘿！想用毒箭来射朕，这叫自作自受。
    “陈东，你不是怀疑他的身份嘛，替他擦擦身子，换身衣服，说不定就找到能证明他身份的证据了。”赵桓道。
    陈东没有推迟，验明正身对他来说很重要。
    大宋需要一个讲实话、办实事的皇帝，他陈东愿意为这样的皇帝做一切。
    当然，皇帝如果不说实话，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揭发！
    绳子解开，陈东还来不及解衣服，就被一股巨力猛烈推开。
    那个躺在木筏上犹如死鱼一般的人，突然飞身而起，如猛虎出山，直扑宋帝！
    宗玉第一个反应过来，但是迟了！
    陈东被轰飞的方向，正对着她！
    宗玉伸长右臂，如枪扫出，将陈东扫到一旁，再挥左拳，正中完颜宗弼的腰部。
    完颜宗弼改抓为抱，带着赵桓翻滚几下，等他起身，红英及御林军侍卫全都刀剑出鞘，指着他。
    完颜宗弼想笑，却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宗玉这一拳，打得确实重。
    “嘿嘿！”完颜宗弼一手按在赵桓的肩劲处，另一只手擦着嘴边的血。
    “想不到！皇帝！”完颜宗弼道。
    赵桓先是一阵惊慌，很快就镇定下来。
    这厮第一次射毒箭，是为了换完颜亮，如今他不知道完颜亮被放回去了，朕正好给他打个信息差！
    赵桓朝红英挥挥手：“没事，你们退开点，是朕忘了，这家伙假扮小兵来要完颜亮，肯定做足了准备。”
    完颜宗弼点头称赞：“还是皇帝厉害，能想到我是事先服过解药的。”
    在被俘之前，他就吃了解药，因为他想过，万一宋兵拿箭刺他，以此来逼他要解药，他也可以有备无患。
    “不过，还是迟了，皇帝，现在你怎么说？”完颜宗弼有些得意。
    “没什么说的，一换一，完颜亮放回去。”赵桓道。
    完颜宗弼冷笑：“大宋皇帝的命可不止完颜亮一个！”
    “那就加上你，再加一个他。”赵桓指着陈东。
    “他是大宋的太学生，不相信你是完颜宗弼，让他跟你回去，好好和完颜宗翰谈谈。”
    完颜宗弼看看四周，刀剑在阳光下格外的刺眼，皇帝把他算作俘虏，也没错。
    他很想要宋帝的命，为了大金。
    但他更要保住自己和完颜亮，为了太祖一脉。
    “给我一辆马车。”完颜宗弼道。
    陈东从地上爬起，连吐两口血。
    “不。。。不行，先。。。先放了陛下！”陈东含糊不清的说道。
    金人无信，万一马车给了他，把皇帝绑走了怎么办。
    完颜宗弼笑道：“若是以前，不让皇帝送我一程，我还真不放心。”
    “现在呢？发个誓？”赵桓道。
    完颜宗弼哈哈大笑，还真是痛快，前几天他被誓言所坑，总算是可以还回去了。
    “皇帝这么爽快，那就开始，你发完誓，我放人。”
    陈东道：“我。。。我们凭什么相。。。相信你！”
    完颜宗弼吐了一口唾沫，鄙夷道：“你算什么东西！要你相信！”
    陈东捂着腰，说不出话来。
    秀才遇到兵，没理可讲！
    赵桓举起右手，大声道：“朕发誓，完颜宗弼在朕发完誓后立刻放了朕，朕就在一个时辰内放了完颜亮和完颜宗弼，朕若食言，赵佶就是畜牲，生儿子没屁眼，死后堕入十八层地狱，每天被女鬼折磨。。。”
    赵佶这厮老是害朕，真的是个畜牲，死后下十八层地狱也是应该的！
    要是朕没放完颜亮，朕就反悔，让那老贼遭报应。
    可惜了！
    完颜宗弼立刻松开手。
    皇帝的誓言里，多了一句发完誓后立刻放了朕，要是他不放，就给了皇帝反悔的借口。
    若是有兵器在手，他也不怕，宋兵肯定会投鼠忌器。
    没有兵器，空手的震慑力不够，尤其是身边有宗玉这样的高手。
    刚才硬吃的这一拳，比当初红英的还要厉害！
    赵桓一脱困，宗玉马上挡在前面，手里不知何时已有长刀在手。
    红英及其手下也是刀枪向前，将完颜宗弼围住。
    “皇帝要反悔吗？”完颜宗弼双手抱胸，毫不在意。
    “不不不，你想多了。”赵桓退后两步，也是双手抱胸，“完颜亮朕已经放走了，朕还收他为义子，让他磕了几个头，说起来，你还得叫朕一声义兄。”
    完颜宗弼冷笑一声，“皇帝，一个时辰，可是你亲口说的。”
    要没这个限制，他是不会放手的，宋帝拖延时间的本事，他是清楚的。
    “不信？陈东，你来给他说说。”赵桓道。
    陈东上前，一五一十的将城楼上的事情说了一遍，不仅流利，还绘声绘色。
    完颜宗弼气得跺脚痛骂：“竖子无能！竖子无能！”
    “怎么样，义弟，哥没骗你。”赵桓笑道。
    完颜宗弼怒道：“闭嘴，你若是我义兄，先得叫我父皇一声义父！”
    赵桓道：“好啊，那你也叫我父皇一声义父，乖弟弟，你义父被完颜宗翰抓走了，你这个做儿子的，不该想办法营救吗？”
    “啊！”
    “啊！啊！”
    完颜宗弼气得大声吼叫！
    之后，他深呼吸几口，强自平静下来。
    宋帝狡猾奸诈，不小心谨慎，一定会着他的道！
    刚才他若是仔细一点，让皇帝先把完颜亮交出来，就不会白白损失大好的换俘机会。
    完颜亮既然放了，他再要一个哲烈肯定没问题。
    “皇帝，口舌之争就没必要了，你我都是身份尊贵之人，我要一辆马车。”完颜宗弼道。
    赵桓摇了摇头：“你这话就错了，朕是有身份的人，这里所有人都清楚，你嘛，这里有人不信你是完颜宗弼。”
    赵桓望向陈东，陈东站直身躯道：“不错，我不相信，你可有证据！”
    完颜宗弼气得浑身发抖。
    好个皇帝，又阴了他一下，他要是证明不了，岂不是就不能被放了！
    强词夺理！
    言而无信！

 第六十六章 朕这是三方交易

    “我有！”完颜宗弼开始解衣服，露出古铜色的皮肤来。
    “这就是！”他指着肩头四个香疤，像和尚头上的那种。
    陈东上前，仔细看了看。
    “这算什么证据，我也可以。”陈东道。
    若说这香疤有什么特别，就是时间有些长。
    完颜宗弼笑道：“无知！父皇生下我们时，用天蝶的翅膀，在我们兄弟身上种下蝶记，这种天蝶，只有我们家乡有！”
    陈东仔细看去，香疤底部确实有五彩的印记，仔细看还真像蝴蝶翅膀上的色彩。
    他用手擦了下，擦不掉，这蝴蝶印记已经很久了。
    陈东低头苦思，最终点头道：“不像是假的。”
    赵桓再次摇头：“无知！完颜阿骨打是男人，不会生孩子，是你妈生的你！”
    “你！！！”完颜宗弼再次气到暴走。
    一把把刀枪将他团团围住，使他冷静下来。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皇帝！”完颜宗弼道。
    “好一个男人生的将军。”赵桓道。
    “你。。。”完颜宗弼彻底无语了，索性别过头去，不再理会。
    斗嘴，他是斗不过的。
    “陈东，之前朕怎么和你说的来着。”赵桓道。
    说不过了是。
    很好，那你就别说，乖乖的听着。
    想朕白白的放了你，门都没有！
    朕得把你的价值都压榨出来！
    陈东想了想，说道：“您说要用完颜宗弼换回公主们，您会先放了完颜宗弼，以示诚意。”
    陈东虽然看不惯大宋朝堂，但是在金人面前，他肯定是先对外的。
    陛下问他刚才说什么来着，肯定不是随便问问，是要让完颜宗弼难受。
    果然，完颜宗弼气得再次跺脚：“皇帝！放我回去，是你我的交易，和其他人无关！”
    赵桓笑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朕这是三方交易，你和朕的已经两清了，朕和完颜宗翰的才刚开始。”
    “哼！”完颜宗弼冷哼一声：“皇帝莫要得意，到了宗翰元帅那里，可不是你说了算！”
    赵桓摇了摇食指：“交换俘虏，当然是俘虏说了算，陈东，到了金营，你告诉他们，完颜宗弼朕放了，萧仲恭是生是死，让他告诉你就行，还有，朕会在两个月内，送上一份大礼，保证让完颜宗翰满意。”
    陈东听的心惊肉跳。
    虽然他一直在城外，但是城内发生的大事还是知道的。
    萧仲恭不是死了吗？
    死人还能用作交易！
    陛下也太狠了！
    完颜宗弼脸色微变。
    放萧仲恭去复辽是完颜宗望的主意，目的是让太宗出兵剿灭，到时候完颜宗望又可以领兵出征。
    若是有的选，完颜宗翰肯定要萧仲恭死！
    陈东啊陈东，你休想将这话带到，本将军一定会杀了你！
    完颜宗弼冷冷的看了陈东一眼，再次闭上眼睛。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马车载着完颜宗弼和陈东，一路远去。
    赵桓回府后，群臣听说了城外的一切，宗泽又是气愤又是自责。
    气的是放跑了完颜宗弼，自责的是让皇帝受了惊吓。
    只有李纲，摸着额下短须，笑意渐浓。
    好个陛下，竟然这么快就看透了大金的内斗。
    放一个完颜亮回去，太祖一脉肯定要遭受太宗的打击，再放一个完颜宗弼回去，搞不好就能让金廷陷入苦斗！
    最难的地方，是怎么把完颜宗弼放回去，让太宗挑不了刺，不然放回去再多也没有用。
    陛下居然舍身冒险，真是太英明了！
    这样放回去，不但太宗挑不了刺，还得给完颜宗弼记功，那可是给金人长脸的事！
    而把陈东派过去，又是神来之笔。
    读书人不是要救公主、救百官吗？
    朝廷人质已经放了，机会也创造了，救不回来就是读书人的无能！
    自此之后，读书人闭嘴，朝堂安生！
    古往今来，多少帝王做不到的事，陛下早上出个城，就都做好了！
    陛下之能！绝不在秦皇汉武之下！
    大宋有福了。。。
    “把耶律余睹叫上来。”坐在院子屋檐下的赵桓道。
    底下群臣停止了交流，分两边站好。
    左边武将以岳飞为首，刘浩，张俊，韩肖胄，王贤，张伯奋。
    右边文臣以李纲为首，宗泽，秦桧。
    武将不少，文臣急缺。
    朕要招工。
    不！招大臣！
    缺口太大，光靠招不行，得挖！
    就去完颜宗翰那里挖！
    耶律余睹带到，这次赵桓亲自走下院子的台阶，将人扶起。
    “耶律将军辛苦了。”赵桓道。
    耶律余睹摸不着头脑，底下的群臣更是摸不着头脑。
    李纲想要进言，脚步提起又退了回去。
    耶律余睹虎狼之辈，绝对不可以掌辽兵，要不然驱了金虎，又来一头辽狼。可是陛下英明神武，不会不知道。
    余里衍目光闪烁，萧仲恭死后，辽兵将萧仲恭的血书送到她这里，也无数次问她，耶律将军何时到！
    在这些辽兵的心目中，耶律余睹的威望相当高。
    陛下不会是为了她要启用耶律余睹？
    陛下，娘子我受不起啊！
    余里衍心中暖暖的。
    赵桓拿出那张血书，递给耶律余睹。
    能复辽的只有公主，能领兵的只有余睹！
    耶律余睹看后，苦笑道：“承蒙陛下看的起，我是大辽叛徒，又是俘虏，那有脸出来领兵。”
    耶律余睹是想出来领兵的，但他心里知道，就这么出来，宋兵不服，宋将不信。
    没有宋人的支持，光靠这些辽兵，复辽就是句空话。
    所以他要推迟。
    他知道，宋人现在也需要辽兵的帮助，那怕只是在草原上骚扰一下金人，也能减轻大宋的压力。
    宋帝若是英明，肯定会给予他足够的尊重，把他推到辽兵首领的位置。
    他这是以退为进！
    赵桓将纸条翻了个面，在上面划了一条线，线下写个宋字，线上写给金字。
    之后，他指着金字道：“耶律将军去过金都，可知道金都附近有什么地方是守卫弱的，贵族又多的，完颜宗翰抓了大宋的公主和百官，朕也得抓点人来，和他交换！”
    耶律余睹心头大震！
    宋帝竟是打这个主意，他做梦都想不到，金人肯定也想不到！
    “地图！”耶律余睹道。

 第六十七章 一定要去

    地图上来后，耶律余睹仔细的看着，想着，很快就想到了。
    “这里！”他在地图上画了个圈。
    金人有个习惯，春猎！
    不管是贵族还是平民，时间一到，都会找地方围猎。
    金都六十里外有个森林，平时没人去，每到春猎的季节，都会围满贵族。
    这些贵族身份不会太高，太高的都去皇家园林，但是人多，用来换俘虏，足够了。
    “这条路很难走，没人领路肯定会被发现！”耶律余睹道。
    他说的是实话，这片森林在金国腹地，要经过多个金国城镇，若是不熟悉路途的宋兵进去，绝对会被发现并剿灭。
    若是他领兵，就万无一失了。
    所以这不仅是实话，还是他邀功的资本。
    “这，这，这，都有金兵驻守。”耶律余睹随手在地图上画了几个圈。
    李纲和宗泽对望一眼，都是深深的震撼！
    陛下这招直捣黄龙，还让辽兵去直捣黄龙，实在是太英明了！
    若是辽兵在大宋的地盘上，这个辽人首领必须是一个可靠的亲宋的，若是去金人的地盘，那就无所谓了，耶律余睹就耶律余睹，让金兵头疼去。
    围猎之后，他们肯定回不来，那可是金人的腹地！
    “得手之后。。。”耶律余睹拖长了声音。
    怎么脱身，他也想过了。
    回宋不可能，去乃蛮投靠耶律大石也不可能，耶律大石当年差点被他俘虏，两人仇怨极深。
    那就只有一条路，进入漠北，去蒙古！
    本来他还没这个想法，在东平府被囚禁的时候，他看到了哲烈！
    金人和塔塔儿部结盟，那他就去投靠合不勒汗！
    “陛下，我需要哲烈的人头，以后大辽在漠北，大宋在南方，两面夹击，终有覆灭大金的时候！”耶律余睹道。
    听了耶律余睹的解释，赵桓在地图边上来回踱步。
    朕的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好。
    竟然抓了个蒙古人，还被耶律余睹给认了出来。
    这个想法很好！
    非常好！
    但是不能让耶律余睹一个人去！
    大辽不可怕，大金也不可怕，蒙古才可怕！
    合不勒汗有个孙子叫也速该，也速该有个儿子叫铁木真。
    要么斩草除根，要么把草带回来家养，总之，绝对不能放养在漠北的草原上！
    “耶律将军的提议甚好，为了能顺利交换俘虏，朕会派一支军队与你同行，宋辽齐心，誓灭大金！”
    耶律余睹眉头微皱，赵桓让余里衍送他回去整顿辽兵。
    等耶律余睹走后，院子里顿时吵翻了天。
    宗泽道：“陛下，太上皇未救回，金兵未撤，不可分兵！”
    底下六位将军，除了王贤和张伯奋不吭声，其余四位都表示，守住大宋才是要事。
    “陛下，去了漠北，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岳飞道。
    漠北和大宋隔了整整一个大金！想要回来，难！想要带兵回来，难上加难！
    所以，以他为首的宋将都不愿意去。
    家国破碎在即，大丈夫岂可远走他乡！
    李纲上前一步道：“陛下所谋甚是，若一定要去，须择一良将！”
    派人去敌后，两面夹击，这步棋若是下的好，是绝妙好棋。
    关键就在于这个孤军深入的棋能不能活！
    被围剿了，就是白白损失！
    如今的宋廷，经受不起任何损失！
    赵桓在地图上重重的拍了一下，斩钉截铁道：“一定要去！”
    一代天骄铁木真在的地方，当然要去！必须得去！
    等和金国打上几十年，让铁木真发育起来，那就全完了！
    没有人能挡住蒙古铁骑。
    大金不行，罗马帝国不行，大宋也不行！
    “王贤！”赵桓点将！
    强扭的瓜不甜，上阵选将，一定得心甘情愿。
    王贤和张伯奋两人，还是王贤靠谱。
    一只脚还绑着伤布的王贤一瘸一拐的出列。
    “臣遵旨！”
    散朝之后，宴席摆上，为宗玉、岳飞接风，也为耶律余睹、王贤送行！
    期间，赵桓问刘浩，可有良人介绍，让雀儿、雪、白露有个好去处。
    刘浩借着酒劲道：“陛下后宫缺不缺妃子，我不知道，宫女肯定是缺的。”
    赵桓看向三人，都说愿意。
    如此也好，等朕找到好人家，给她们一个归处。
    人逢喜事精神爽，赵桓就多喝了几杯，等趴在桌上时，宗玉在王婉容耳边嘀咕了几句，又朝余里衍拱手道：“妹妹帮忙照看好皇帝哥哥，我出去一下。”
    余里衍应了声好，也没在意。
    出得府来，地上有琴状的小花暗号，穿过两条街，在一家酒楼处，有个戴面具的青衫人坐在窗户旁，朝她挥挥手。
    宗玉抬头，看到竖直挂着的四个灯笼，写有四字“春风酒楼”。
    进去坐下，青衫人拿过一个茶杯，开始倒热水。
    “要去漠北？”青衫人道。
    宗玉吹了吹茶杯：“军师怎么知道的？”
    虽然习惯了她的神出鬼没和神通广大，宗玉还是忍不住要问。
    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
    青衫人坐回原位，看着窗外。
    “耶律余睹让王贤来找我，你的陛下哥哥什么都安排好了，却没给马！”
    此去大漠，路途遥远，又要偷袭春猎的金国贵族，没有马，根本不可能。
    宗玉喝了一口水，也看向窗外。
    “别你的我的，哥哥决定的事，都要他去办，不把他累死才怪，怎么样，办好了没？”
    青衫人冷哼一声，说道：“东平府外有个养马场，有三千多匹战马。”
    有些事她没说。
    马有了，又不能白要，还得有银子买！
    东平府有座醉花楼，是千花坊的分店，老板有两位，一位是黄潜善，另一位就是她。
    黄潜善死了，银子就是她的。
    买马加粮草，差不多倾家荡产了。
    青衫人看着杯中连茶叶都没有的水，又是冷哼一声。
    做了那么多，没人知道，她图的啥！
    宗玉从窗外收回视线，看着青衫人，说道：“王贤不行，我去漠北，你呢？”
    青衫人从口袋里掏出几文钱，拍在桌上。
    “耶律余睹托王贤给我带句话，说的就是他不行，你行。”
    说完，往酒楼外走去。
    宗玉跟在身后，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好妹妹，跟我一起去！”
    青衫人再次冷哼。
    在山谷里，当她带着小翠去找金人麻烦时，遇上了领军下山的宗玉。
    当时宗玉问她，你父亲是金人，那母亲呢？
    既然父母即有金人又有宋人，就不用帮金人也不用帮宋人，凭良心做事就好。
    金人害了她的奴婢，她就帮宗玉。
    现在仇已经报了，再去漠北凭什么！

 第六十八章 错错错，整个大宋都是错

    走出酒楼，青衫人拿出一封密信，塞到宗玉手中。
    “这是你哥哥交给王贤的，我猜里面有他一定要去的原因。”
    宗玉接过密信，惆怅道：“智比诸葛，武胜吕布，没你在身边，我怕做不好。”
    青衫人加快了脚步，边走边说：“要走就快。”
    武胜吕布，是他赠的字，那时候汪伯彦还没让她对付他，她也没想过金宋的仇恨，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那就去漠北试试，反正也没处可去。
    其实她心里是知道的，他的事她愿意做，只是需要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
    因为在她陷害他的时候，他说过：谁动她，朕就杀他全家，朕发誓！
    城门开，将北征。。。
    在相州城外的一条大道上，满山遍野都是金人营帐，这是完颜宗翰凯旋的队伍，光是俘虏就不下千人，掠夺来的美女财物更是不计其数。
    “按宋刑，凌迟。”完颜宗翰淡淡的说着。
    有位将军酒醉后，动了大宋的公主柔福帝姬。
    若是人人如此，到了金都，拿什么献给太宗！
    亲兵领命而去，随后复禀：“万户长完颜宗辅求见。”
    完颜宗翰看了眼东北方向，点了点头，该来的终于来了。
    完颜宗辅走进营帐，恭恭敬敬的递过去一封信。
    信是完颜宗望写的，就三个内容。
    一是完颜亮辱国是他完颜宗望教导无方，已回金都向太宗请罪。
    二是让完颜宗弼领本部兵马万余，追杀宋帝。
    三是让完颜宗辅将剩余兵马，归到完颜宗翰麾下。
    完颜宗翰放下信，走到营帐门口。
    和他想的差不多。
    完颜宗望彻底放弃和他争权了。
    但是，完颜宗望放弃了，太祖一脉没落了，皇帝还需要他吗？
    毕竟，他身上流的既不是太祖一脉的血，也不是太宗一脉的血。
    他只是太宗用来压制完颜宗望的工具。
    所以，太祖一脉不能就此没落。
    完颜宗望是完了，太祖一脉还有完颜宗弼。
    “宗辅，为了大金，你率本部兵马，先驰援宗弼，等本帅将俘虏送至金都后，也会回来助他。”
    后面半句，是场面话，若是完颜宗弼凭着这三万人都拿不下宋帝，是没资格做他的对手的，下次出征的元帅也就不会是他完颜宗翰了。
    完颜宗辅领命而去，走出营帐后，朝东北方鞠躬行礼。
    一切都如二哥完颜宗望所料，接下来能不能重振太祖一脉，就看老四完颜宗弼的了。。。
    东平府外，金人骑兵如数条长龙盘踞在西城门外。
    一辆马车缓缓驶出。
    马车上有旗子飞扬，旗子上好大一个“弼”字！
    这就是完颜宗弼的军队！
    在完颜宗弼去相州城的途中，与他会合。
    里面有一封信，让他将完颜亮丢掉的东西，向宋帝讨回来。
    马车来到城门下，一男一女走出，女的雍容华贵，气质非凡，对着城楼，泪如雨下。
    “赵桓，我的好哥哥，我是那里对不起你！你需要用酒将我灌醉，再送去金营！”
    男的是一名书生，跪在地上，朝城楼上喊：“国不国，君不君，今送公主，明送民女，大宋还有妇人乎！还有明日乎！”
    完颜宗弼披甲带枪，策马而出，高声道：“全军复诵！”
    这一招，学自宋帝，还至宋帝！
    东平府外，喊声如雷。
    “大宋还有妇人乎！还有明日乎！”
    百姓闻之落泪，兵士听之伤心。
    城楼上，宗泽忍不住想问，这茂德帝姬所言可是属实。
    但是，他不敢问。
    若真属实，在陈东的哭诉下，怕是全东平府的百姓，都要向陛下要个说法。
    那陛下还怎么当陛下。。。
    赵桓看着城楼外，在金兵来之前，就在看了。
    宗玉走了，麻烦来了。
    朕本想是不是也去蒙古。
    现在不用想了。
    金贼不灭，兄弟不见。。。
    那就灭！
    想要抹黑朕是不？
    行！
    朕看看是不是有愿意背黑锅的。
    赵桓望向李纲。
    能背此黑锅的，只有大宋右相。
    身份低了，谁动得了公主。
    李纲面容严肃，朝赵桓鞠了一躬后，走到城墙前，看着茂德帝姬。
    “公主，当年是太上皇有旨，让臣传旨给陛下！”李纲大声喊道。
    接着低声对赵桓说：“陛下，金贼未灭，臣不敢死。”
    若是他将此罪责揽下，除了以死谢罪，别无他法。
    赵桓点点头。
    也好！
    这黑锅就让太上皇背！
    谁让他成了俘虏。
    城楼下茂德帝姬赵福金红着双眼，摇着头：“不可能！父皇最疼爱我了！帝姬从福金始，公主自福金没，我不信！你撒谎！你们撒谎！”
    整个大宋都知道，帝姬一词，就是宋徽宗为她赵福金开的先河。
    自此以后，大宋无公主，只有帝姬！
    宋徽宗对茂德帝姬的宠爱，天下皆知！
    “草民也不信！即是太上皇的旨意，为何要通过李相你，为何不是宫中太监，为何不是亲口传旨！”书生陈东，振臂高呼！
    完颜宗弼看了一眼赵福金的宫女，微微点头。
    让陈东和赵福金一起到城楼下喊，就是她出的主意。
    陈东，他是一定要杀的，为了保住萧仲恭。
    但，不必急在一时。
    大宋的书生，用来对付大宋的朝堂，比他的刀还管用！
    “全军复诵！”完颜宗弼道，语气愉悦。
    “为何不是宫中太监！”
    “为何不是亲口传旨！”
    东平府的百姓，也有振臂的，只是不敢像陈东那样大逆不道的喊。
    李纲望向赵桓，他已经没办法了。
    他虽为大宋右相，斗嘴却不厉害，更不会是陈东的对手。
    赵桓转身，面对着城内的百姓，深深的鞠了一躬。
    当着天下百姓的面，狡辩没用！
    甩锅也没用！
    灌醉公主的人是当年的皇帝，他洗不干净的。
    那就不洗了！
    “诸位爱卿，大宋的子民，大宋为何会有今天？为何会被金贼一欺再欺？”
    “是因为错！”
    “太上皇有错、朕有错，朝堂上群臣不能正视听，也是错；茫茫书生，芸芸百姓，不能保国守家，亦是错！”
    “将军有错，兵士有错，整个大宋全是错！”
    城楼之下，寂静无声！
    城楼外，完颜宗弼目光闪烁。
    大宋士气低到极点，是不是趁机攻城？
    当他抬头，看到城门上岳飞冰冷的目光，放弃了。
    大宋至此未亡，还是有能人将士的。
    他的攻城兵器又没到，且等等。
    赵福金的宫女轻声道：“将军，全军复诵。”
    完颜宗弼没有理会！
    宋帝阴险狡诈，他是吃够了苦头。
    城楼下，赵福金歇斯底里的喊道：“现在知道错了！有什么用！汴梁城丢了！我的姐妹、我的父母全丢了！皇帝哥哥，你认个错，就能把他们全认回来吗？”
    陈东起身，正衣冠，大喊：“大宋何错，百姓何错，要不是朝廷罢免李相，金贼能临城下？草民斗胆问天子，为何要罢李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