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三国当皇帝?不,我直接成圣》 第1章 徐庶得母信 刘备失军师 建安十二年(公元207年)。 新野。 “军师啊,我不能没有你啊!” 好不容易得到一张sr谋士卡,转眼间体验马上到期,刘备弯着身子手伸到半空,想要做些什么,可是看着眼前对着书信悲痛欲绝的徐庶,又让他于心不忍。 “本欲与将军(左将军)共创霸业,谁料曹操竟抓走了在下的母亲,我已身心俱乱,即便是留在这里,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徐庶此时也是身心煎熬,良禽刚得巨木,良臣刚得贤主,自己却要负义而去,内心也无颜面再喊刘备为“主公”。 此时,一小厮跑到堂前,对着刘备喊道:“将军,门外有一道士求见!” “不见,此刻我谁也不见!” “可是将军,他说,他能助将军打败汉贼,平定乱世。” 小厮很是疑惑,自家主公可是求贤若渴,而且待人接物最是和蔼不过,上到公卿,下到百姓,无有轻视,怎么今日对送上门的大才都不要了呢? “我说了不见,出去!” 此时门外负手站着一年轻人,身穿青白道袍,面如冠玉,眉目如画,可惜头发只有寸许,否则真要叫人叹一句宋玉在世,子都重生了。 男子神情颇为洋溢,眼神中似有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智慧,又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坦然。 见那小厮出来,男子一抬足就要进去,结果却被小厮拦住了。 “我家将军有事,今日不见客!” “好你个刘大——” “算了算了,好歹昭烈大帝,先忍着!”男子话到嘴边,又生生忍住了,嘴里小声嘟囔着。 原来,这男子本是两千年后一大学生,姓张名谦。 野外求生爱好者。 因游玩神农架迷路失足,结果一觉醒来,竟出现在新野战场边缘,若不是目睹了双方厮杀导致的血流成河,张谦还要以为是来到什么古代战争片拍摄现场了。 眼看着是回不去了,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张谦心想,就把这当成一场终极版野外求生,顺便也替后人看一看这遍地英雄气的乱世! 对于三国,张谦起初的爱好来源于游戏和小说,后来受《三国演义》及电视剧影响,又查阅了一些史记资料,不敢说对这个时代了如指掌,也算是知道一些天下大势。 既然自己所在和刘备驻地挺近,张谦的第一选择目标自然就是皇叔了,因为深受《三国演义》的影响,男子对整个蜀汉创业团队都具有不少的好感。 当然啦,到底要不要选择皇叔,然后尝试着做出点什么改变历史进程的事情,这还得亲眼见上一见,然后试上一试。 毕竟,历史与张谦所处时代相差了近两千年,无论是正史,野史,都可能被人修改的面目全非,与真实的历史相差甚多。 此时,张谦见刘备不与相见,本欲离开,却有两名大汉踏马而来。 一人凤眼蚕眉,枣面脂唇; 另一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来人正是关羽和张飞。 因前不久在徐庶的指挥下,先后破了曹仁的八门金锁阵,又取了樊城,眼下正是春光满面。 “呦,这不是三天前向我哥哥要钱的那小子嘛?怎么了,这是钱花光了又来打秋风啦?” “翼德,不得无礼!” “原来是关将军与张将军,贫道这番有礼了!”张谦面色坦然,微微一礼。 就在三天前,张谦其实就与桃园三兄弟见了一面。 …… 那日他走在路上,故意挡住了刘备关羽张飞的路,并说道:“贫道近日算了一卦,说是将遇贵人,不料却应在此处。” 当时刘备只是笑而不语,这句话可以是真算到的,也可以是对方的奉承之言。 关张二人却是对张谦横街拦路有些不满,此时大哥当面,却也没有发作。 “不过贫道精通相面之术,阁下三人命格虽贵,近日却恐有大麻烦。” “我们刚打了胜仗,哪里来的麻烦?你这厮怕不是出言恐吓想要骗取我等的钱财?”张飞当即出声呵斥。 “张将军真是心直口快之人,一眼就看穿了在下的心思,不知三位可愿施舍否?” “算你诚实,给你几个铜钱。”或是被眼前之人的厚脸皮给逗笑了,张飞拿出几个铜钱作势要丢给张谦。 “适才一卦,可抵千金,不过既然三位与贫道有缘,姑且只收百钱。”张谦说完,直直盯着刘备。 (汉代一金等于二十两,一两等于二十四铢。金和铢都是重量单位,一金等于二十乘以二十四,也就是四百八十铢。此时的铜钱重五铢,外圆内方,一面刻有“五铢”字样,故称五铢钱。所以一金等于九十六枚五铢钱。) “你这厮好生无礼,岂有张口讨要百钱之人,走走走,一枚铜钱都给不得你。”张飞说着,把手中的钱又收进了怀里。 “云长,给他百钱!”刘备盯着眼前之人端详了一会,对着关羽说道。 “大哥?”关羽觉得自己大哥太过仁善,眼前之人浑身上下都凑不出五钱,全身的毛加起来都没他胡子长,不值得大哥这么做。 “给他!” “诺!” …… “小子,识相的早早离去,不然你张爷爷认得你,张爷爷的丈八蛇矛却不认得你。”张飞坐在马上,对着张谦恐吓道。 当日刘备给出百钱,三人离去后,关羽张飞私下也探讨过,那人莫不是也如徐军师一样,先是试探一番然后投效大哥,结果他们大哥看出来了,就他两蒙在鼓里。 可回头一打听,这厮拿了钱就在城里的酒楼四处吃喝潇洒,完全没有投奔大哥出谋划策的打算。所以此时的张飞见到张谦,心中是十分的生气。 张谦的想法其实很简单,要钱是想看看刘备是不是像他人说的那样慷慨仁义,不过单单这样还不够,刘备当时能出钱,兴许是觉得张谦表现很突兀,或许真有什么真才实学。张谦在拿到钱后,故意胡吃海喝,就是想看看刘备会不会后悔,会不会发怒,会不会因为感到被欺骗做出迁怒的事情。 “三将军还且收起拳头,贫道三天前所说的麻烦已经来了,若无贫道出手,恐怕悔之晚矣!” “什么,我哥哥怎么了?”关张还以为的刘备出了问题,赶忙问起那小厮。 “我刚才进去的时候,只看到将军与军师都在痛哭……” “你,跟我进来!” 张飞只听得小厮前半句,便指着张谦说了一句,然后和关羽大步朝里走…… 第2章 张谦假献策 子让测真心(上) “什么,该死的曹贼,居然敢劫持军师的娘亲!军师莫要哭泣,待我与二哥亲自杀往许都,救回你娘亲。”张飞作势便要外出。 “翼德莫要胡闹,我已答应军师放其离去,以使其母子团圆!” “主公啊,是庶对不起主公,未能尽人臣之道。”徐庶转过身,直接叩倒在了地上。 “军师快快起来!”刘备赶忙上前扶起徐庶,“是备的不是,早知曹贼心如虎狼,却未能早早将军师母亲接来,已致有今日之祸。” “真是笑死人了,堂堂大丈夫,竟做女儿态!”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响起。 “是你!”刘备见到来人,原以为对方先前拦路是有自荐之意,可惜此人拿钱后的行为却让他大失所望,故而,刘备已将此人抛诸脑后。 “正是在下,可惜的是,在下早已知刘将军大名,刘将军却不知在下的名姓。” “你这厮怎么与我大哥说话的,你不是叫那啥张谦吗?我与二哥早就把你这不知哪来的小道士的打听的一清二楚了。” “在下确实姓张名谦,不过吗,在下可不是什么道士!”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吞吞吐吐,弯弯绕绕的,俺张飞最讨厌不痛快的人!还有,你刚才在门外可是说了,能够替我大哥解决这个麻烦,所以俺才让你进来的。” “先生有法子能够解备之忧?还请先生不吝赐教。”刘备听到张飞的发言,眼里似乎又冒出了光。 “区区小忧,何足挂齿,不过解忧之前还容在下先介绍一下自己。在下姓张名谦,字子让(穿越后自己取的),师从黄石公,自幼习读《太公》。” “黄石公?莫不是荆襄黄家贤人?”刘备自到荆州后,对荆州的名士多有了解,像水镜先生,庞德公,黄承彦等都是德高望重,名声响彻荆襄,只是这黄石公,既觉得熟悉又很陌生。 “阁下说的莫不是三戏张子的黄石公?”徐庶出言问道。 刘备听到徐庶这么一问,也很快反应了过来。 张子便是张子房,张良,汉初三杰中的“谋圣”。传闻,张良之所以有那么高的谋略,就是因为得到了黄石公的认可,被赐予了《太公兵法》。 “那黄石公早在先秦之际已然出现,如此说法, 他岂不是已经四五百岁了?”徐庶对此嗤之以鼻。 “世上岂有寿五百者?在下虽师从黄石公,可是此黄石公却非彼黄石公。吾辈中人,凡能得《太公》精髓者,便可继承黄石公之名。” 几人听张谦这么说,都点点头,许多隐士门派都是这么干的,比如那鬼谷子,既是庞涓孙膑之师,又是张仪苏秦之师,据说还是那吕不韦之师,想必也不是同一个人。 不过张谦话还没说完。 “实不相瞒,先祖张子便是第二代黄石公,故而无论何时,吾等子孙必有一到数人钻研《太公》之学,侍奉在黄石公身边。” 东汉末年什么最重要? 名声! 怎么混名声最快? 给自己找个祖宗! 既然自己姓张,那找张良应该没什么问题? 也算得上是根正苗红了! 而且张谦此时抬高自己的身份也是为接下来的说辞做准备。 “原来是张子后人,真是失敬!”刘备拱手行礼道,就连徐庶也跟着拱了拱手。 在门阀士族根深蒂固的东汉末年,有个身名显着的祖宗真的很重要! “先生口称留侯(张良爵位)后人,不知有何真凭实据?”关羽羡慕的脸都红了。 “血脉相连,何须凭证!”张谦微微仰头,一副桀骜的模样。 你家大哥不也天天念叨者中山靖王之后,又有何……什么,是刘协公然认下的?那没事了。 “那既是留侯后人,想必必有策论襄助我大哥!”关羽见眼前之人颇为嘴硬,便用起了激将法。 “当然,在下有远中近三策,远可定国运,近可解烦忧。” “先生教我!”刘备赶忙行礼,眼下虽为徐母来信哀伤,但若为此再得罪一位高贤,那就得不偿失了。 “远策有均田,简政,科举三论,可助将军重建高祖光武之功勋,为大汉再延国运,少说也得三百年。” 众人沉默不语。 徐庶:简政好理解,均田应该是土地政策,科举是什么鬼? 刘备:汉高祖,光武帝,我刘备飘零半生,真的还能做到先祖的丰功伟绩吗? 张飞:三百年,好厉害! 关羽:…… 张谦:本来就是凑数唬人的,除了科举我能说几句,其他的,我对汉末的了解仅凭书上那几句话,实地考察才十几天,能说出个屁。 “敢问先生中策?”刘备细想之下,也觉得张谦的话太虚,便主动开口。 “中策嘛?将军飘零半生,先投公孙瓒,后投陶谦袁绍,今又投刘表,可曾有一夕安寝?” 张谦此话,句句戳中刘备心扉。 刘备强忍沮丧,哽咽说道:“先生教我!” “将军不必难过,当年高祖皇帝也不过楚地一游侠,沛县一亭长;光武皇帝更是躬耕半生,无一官半职,此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将军也。” “将军戎马半生盖因无一基业,方今天下,曹操占天时,已得大汉半壁;孙权虎踞江东,已历三世;将军可先取荆州,后图益州,以两州之地成天下三分,一旦天时有变,便可西出汉中,直取长安;东出宛城,猛攻许都。” 天下三分! 刘备心中的某根弦似乎被波动了。 “先生说得好啊,你那远策俺张飞只觉得厉害,却是不大啥懂;但这中策,俺张飞一听就觉得靠谱,合该俺哥哥这样建功。” “先生确有大才,可备身为汉室宗亲,岂能取同宗基业以为自己立足乎?” “哈哈哈——” “先生为何发笑?” “我笑这乱世天下居然还有坚守仁义之人。也罢,将军可退而求其次,既然不能夺宗亲之城,然若是取自贼人之手,将军可得心安否?” “愿闻其详!” “眼下曹操南下在即,刘表年迈,势难保全荆襄之地;益州刘璋,昏庸无能,假以时日定败于张鲁。将军可忍祖宗基业落于他人之手而不顾乎?” “大哥,我觉得先生说的对!”关羽激动的脸又红了。 “若真如此,备当当仁不让。只是若有回天之机,备亦当坚守本心。” “好好好!还是先生高明,俺家哥哥什么都好,就是迂腐了点,先前那刘表要把荆州让给我哥哥,我哥哥居然不要,可把俺跟二哥气坏了。” “翼德,住口!”关羽喝住了张飞。 “俺这不是高兴吗,先生,您这不是还有近策吗?可有办法帮我哥哥留下军师?” “先生教我。”刘备再拱手,徐庶此时也希望能从张谦口中听出救出其母之法。 “此事,易于反掌尓!”张谦一甩道袍,十分狂狷的说道。 第3章 张谦假献策 子让测真心(下) “愿闻其详!” “好说,在下且问徐先生一句,若是救不回令堂,先生一心北上吗?” 徐庶听到张谦这么问,再三思考后回复道:“非是庶对将军不义,实是庶辞别母亲多年,尚未能报答养育之恩,今若累母亲惨死曹操之手,恐肝肠寸断尓。” “军师不必多言,此非军师之过,实备未能尽人主之道也!” 张谦看着君臣两人惺惺相惜,心中实颇为感动。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也罢,且让我最后试上一试,若真能坚守本心,我便是鞠躬尽瘁又如何。 “徐先生张口言孝,闭口曰义,实则早已向往许都富贵了?” “你——” “住口!” 徐庶刘备两人同时说道。 “非是张谦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实情如此。先生之所以投靠刘将军只是因为晋身无门,今已靠刘将军之兵,关张二将之威先后战胜曹仁李典,于曹营之中留下赫赫威名,先生心中早已认为富贵可期了?” “云长,翼德,请这位张先生出去!” “且慢,待在下把话说完。在下之言,却有真凭实据。徐先生若真心投靠将军,以其之才,岂能想不到今日之祸,何不早将其母接回;其次,先前将军大胜,虽有夺旗,可有斩将乎?李典曹仁皆无恙,此徐先生所留退路也;最后,还有一言,将军既以国士待先生,先生何不以国士报将军。” 张谦一字一句,句句杀人诛心,铿锵有力。 “故张谦这近策,便是杀徐庶以绝曹操之念想。” “将军有必杀之理由,徐庶游学荆州多年,荆州山川地貌多有了解,其又为将军掌军数月,若放其离去,新野营中虚实恐皆为曹操掌握,荆襄之地也再无能抵挡曹操分毫。” “另外,杀了徐庶之后,可对外言,徐庶乃因曹操以母为质,上不能报将军以尽忠,下不能侍母亲跟前以尽孝,故自尽而亡,如此一来,于将军仁义之名无所害,曹贼虎狼之名亦当深入人心,何乐而不为呢?” “将军,高祖皇帝战败之时尚可抛妻弃子,此为国为民之大仁大义,切莫学宋襄(春秋五霸之一)之流,小仁小义,贻笑大方尓。” 徐庶:危! 徐庶此时反倒没有开口,若刘备真的要杀自己,那只能说自己认错了主公,心中留有的愧意也就消失了。 “云长翼德,我让你二人请这位张先生出去!” “大哥?” “请他出去!” “张先生,请!” “将军三思啊,少了徐庶,还有在下,荆州更有卧龙凤雏,其才远在徐庶之上……” “先生或确有真才实学,然其心之毒,其计之歹,备实不敢苟同。云长翼德,把张先生请……不,架出去。” 被关羽张飞拖着走的张谦此时却大笑:“哈哈哈哈——竖子不足与谋,刘备,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刘备没有理会,只顾宽解徐庶:“此为市井利益之徒,其言不足为信,先生莫要多想。先生且先收拾一番,来日我亲自送先生离去。” “主公!痛煞徐庶也!” 徐庶此时跪倒痛苦不已。 府门外,关羽张飞看着张谦远去的背影。 “二哥,你说这厮讲的话有无道理?” “很有道理!” “我也觉得有道理,只是……” “只是大哥把他赶走,心中突然一宽不是?” “二哥知我。” “其实刚听说军师要投靠曹操之时,我的第一个想法也是绝对不能让军师离开,甚至也想过杀了军师。” “俺也一样。” “可是,回头一想,你我和大哥自桃园结义起,破黄巾,讨董卓,功名富贵早已唾手可得,为何还要苦苦逃窜,过颠沛流离的日子呢?不就是因为不肯与曹操袁绍等人同流合污吗?还记得我们三结义时说的话吗?” “当然。大义在先,仁心为怀,兄弟齐心,共襄汉室!” “走,回去喝酒!” “喝酒。” …… 深夜,孙乾来见刘备。 “公佑(孙乾,字公佑),你深夜前来,所为何事啊!” “主公,我见云长和翼德在那喝酒,时而哭泣,时而欢笑,便问询何故,因而得知白日之事。今主公不欲杀徐庶,可也不不能就此放他离去啊。只要主公留徐庶旬月,曹操见那徐庶不归,定然杀了徐母,届时何愁徐庶不效命?” “使人杀其母,而我用其子,不仁也;留之,不使去,以绝母子之道,不义也。我宁死,也不为此不仁不义之事,公佑勿复多言!” 见自家主公意志坚决,孙乾眉头紧锁,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公佑欲何为?” “无能为也已。”孙乾叹气道。 “公佑莫要瞒我,我两相识多年,公佑之心,我岂能不知。” “主公,此乃公佑一人之私,与主公毫无关系!来日世人若问起,主公但斩我头,以谢天下人。” “公佑啊,你我自徐州起,便是一体的,你做的和我做的,又有什么区别。保护好军师安然离开新野,若是军师出了意外,我立刻自戕耳目,以谢其罪。” 孙乾本想暗地里留下徐庶或者杀了他,毕竟徐庶对新野的了解实在是太多了,可是刘备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也只好无所作为了。 “既如此,乾告退!” “公佑何去?” “去看看云长翼德还有没有给我剩下半坛子酒,乾亦当一醉方休耳。” 孙乾拱了拱手,脸上满是苦笑。 当夜,刘备做了一个梦,梦里,他真的一一实现了张谦的远中近三策,得了荆州,取了益州,最后更是夺得天下。 文武百官皆呼万岁,史官更是把他记载成了一个远超光武,比肩高祖的贤君圣主。 正当他意得志满的时候,却突然听见关羽张飞在背后说:“没想到大哥居然背着我们做了这么多亏心事。” 再一回头,他发现原本亲近的人都一个个战战兢兢的看着他,就连糜竺简雍也像是变了模样。 此时的他虽然坐拥万里江山,却真真正正的变成了孤家寡人。 张谦此时满脸奸笑,缓慢的向刘备走进。 刘备恐惧的看着对方,手指着他断断续续说道:“你……你不要过来啊!” “陛下,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梦醒,枕已湿。 刘备啊刘备,你欺骗的了世人,可你欺骗不了自己的本心啊!刘备看着现实的自己,再也没有截留徐庶的心思。 “张谦,你错了,我是不会后悔的!永远不会!” 第4章 路口遇故人 张谦有三问 两日后。 新野与宛城之间,此乃北上大道。 “元直兄,何必如此急迫,此处距离新野城已不止百里,刘将军断断不会再派人前来追赶。” “非是担心刘将军,而是见母之情日益加深,迟则恐生变故。” “也罢,前面就是宛城,过了这路口,就是曹操的领地了。” 与徐庶同行者乃石韬,字广元。两人自小相识,后随徐庶游学荆州,徐庶自荐于刘备麾下后,石韬亦为刘备效力。 然则还未及路口,徐庶就见到了他最不想见到的人。 “是你!” 吁—— 见一人拦在路前,两人急忙勒马。 “此人是谁?”石广元见拦者寸头光面,手提包裹,身穿道袍,颇为奇怪。 “莫非就是那向刘皇叔谏言杀你之人?” “正是!” “好胆,前日想害元直性命,幸得刘将军深明大义,今日又在此阻拦,莫非是想试试吾等宝剑是否锋利?”石韬说着便欲抽剑。 徐庶幼时便敢持剑伤人,今日两人又只身上路,可想而知,今日之文士又岂是后世手无缚鸡之力之徒。 吾剑也未尝——等等,我好像没有带剑。 大意了。不知道以我高中时候三千米长跑第一名的水平能不能躲的掉。 “算了,广元,此人心术不正,早晚必遭报应。” 徐庶拦下了同伴。对他而言,此人有害命之举,但说到底此人不过是投机晋身而已,也正是因为此人,才让徐庶懂得刘备的大仁大义,若不是别母多年,未尽一点孝道,自己实不忍离去。只盼刘皇叔能听自己今日最后一言,于卧龙岗请得孔明出山,如此,方能解庶心中之愧。 “看来二位似乎对我敌意甚重,不过没关系,在下在此等候先生,只为了等一个答案,然后问三个问题。如今答案已经等到了,所以想请先生思考三个问题。” 两人还在疑惑,张谦已经自顾自的说了出来。 “第一,先生母亲性情如何?” “第二,先生手中的书信真是令母所写的吗?” “第三,先生此去,是要逼死自己的母亲吗?” “告辞!” 张谦说罢,抱拳转头就走。 “等等,先生留步!” 徐庶一开始还以为此人之所以等自己,是因为在刘备那里吃了瘪,想让自己带着他投靠曹操,心中还有几分鄙夷,没想到对方的问题却丝毫无关自身,反而句句不离自己母亲。 听完张谦的三个问题,徐庶很快就想到母亲从小教导自己要忠孝明礼,从一而终。徐姓虽是寒门,可是徐母见识却不是寻常女子,想当初徐庶杀了人,本想投案自首,以免连累家人,可是徐母却告诉他:孩儿啊,好男儿志在四方,岂可因一市井匪徒放弃自身性命,去,去游学去,娘等着你光宗耀祖回来。 “元直兄,可否让韬看看伯母书信?”石韬自小与徐庶相交,自然是见过徐母的,不过他从未有阻止徐庶离开刘备的想法,所以也没想过查看书信,此时见徐庶神情错乱,倒是起了相看之心。 “元直兄,此信断非伯母所写。你看,这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伯母笔记,可是字里行间衔接处却颇为生硬。想必是有人骗取了伯母的文稿,随后逐字临摹而成。” 汉字书法颇具美感,每一个字的结尾都是下一个字的开端,上下字若不同,同一个字的起笔和收尾也略有差异。先前徐庶为书中内容所迷惑,因而没有注意这些,此时石广元抱着怀疑的态度,一下子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徐庶重新接过书信,再一细看,感叹道“果然如此!” 如此一来,徐庶立马想到张谦所问的三个问题大有深意,那最后一个问题。 自己这一去,真的会害死母亲吗? “广元,我是否做错了?” “元直,你一片孝心,何错之有。只是伯母她心性刚烈,若得知因她之故,害你离开了仁义满天下的刘皇叔,恐怕真会做那不忍言之事。” 呜呜呜—— 徐庶想到这,直接趴在马上哭了起来,此时的他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得,身为人子却不能尽孝,身为人臣却不能尽忠,又如何立足于天地之间。 “元直莫哭,那怪人既有三问,想必必有解决之法,你且少待,我替你追他回来。”石韬见张谦还未走远,拍马便追。 …… “一百九十八,一百九十九,二百,二百零一……”张谦一边走一边数。 难道那信真的是徐母写的? 《三国演义》骗我? 待数道“二百一十一”的时候,石韬终于赶了上来,张谦才释怀。 “先生留步,先生若有良策,还请细言!” “吾有良策在怀,那徐元直何不亲自来问?” 说话间,那徐元直也已赶到,翻身下马。 “求先生救我母亲。” 见这一身儒杉,面带愁容的男子跪在自己面前,张谦连忙将其扶起。 徐元直,那可是自己最喜欢的三国人物之一,只是历史与未来毕竟相隔了近两千年,所以自己遇到任何人都想着先试探一番,然后谋定后动。 此时见对方真情流露,自己不过一黄毛小儿,岂敢受此大礼。 “徐先生快快起来,请恕在下先前无礼,其实在刘将军府上,在下就已经想好了解救令母的方法。” “多谢先生!敢问先生有何良策?” “很简单,在下替先生往曹营走一趟” “啊——”徐庶石韬皆是一愣。 随后,三人于路边找了几块石头,坐地交谈起来。 “徐先生离乡多年,不知可曾回去过?” 徐庶摇了摇头,正因为别母多年,所以他才如此急迫。 “那想必知道先生的人已经不多,知道先生容貌的更是少之又少。”张谦如此说道,这和后世是一样的,几年不见,除了关系特别铁的,否则不看照片是真想不到,不信你可以试试,你小学同班同学还能想起几个,隔壁班呢? 况且,徐庶还改过名,换过姓。 “所以从现在起,我便是徐庶,徐庶便是我!先生认为可否?待我进了曹营,曹操见到徐庶,便不会为难先生母亲,而先生母亲见自己儿子没有上当,想必会更加欣慰。如此一来,在下便有足够的时间去救出先生母亲了。” “可这还有问题?”徐庶认为不妥,“一来,无法取信于曹操,二来,先生如何说服我母亲?” “哈哈,这又何难,世人皆知徐庶有一好友,志趣相投,生死相随。广元兄,可愿随我曹营走一趟?” “固所愿,不敢请耳!” 石韬听到张谦的邀请欣然应允。联想到先前徐庶告诉他,张谦要求刘备杀了自己的事情,他还真不相信,张谦去见曹操会是为了救徐庶母亲。 说不定对方一见曹操就自报家门,然后靠着一些阴谋诡计获得曹操的信任,以此来换取功名利禄。但是带上自己就不用怕了,若是此人心术不正,自己只要告诉曹操的人,正是因为此人,所以曹公才得不到徐庶,曹操一气之下,此人断难豁免。 石韬思考完其中的细节,随即给了徐庶只有两人懂的眼神。 徐庶可以不相信张谦,但是他百分百相信石广元。相信只要石广元在,自己母亲绝对不会有事。 转过头,徐庶又问张谦:“我与先生素不相识,先生为何如此不堪劳苦,要知此去山高水险,曹操更是生性多疑,岂不闻九死一生?” 因为你是徐庶徐元直啊!那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徐元直,那个一言不发的徐元直!三国爱好者的意难平啊!这是张谦的第一想法。 而张谦之所以深思熟虑后准备这么做,完全是因为自己就像诸葛亮舌辩群儒里的那群儒生——笔下虽有千言,心中实无一策。 和三国顶尖的谋士相比,自己只是多了将近两千年的见识,战略上能说上几句,真要到具体一场战斗,如何制定战术,如何伏击,截击,打援,说出来恐惹人笑话。 而军事之外,刘备现在的补给都是刘表提供的,什么治民种地,算账统筹,在没有取得荆州之前,都无甚大作为。 自己既已见证刘备确是仁义之人,那就以为他留下徐元直作为第一份功劳! 也当是去看看建安三子,五子良将了,说不定还能见见洛水女神呢! “先生可还记得方才我说过,我在此是为了等一个答案?” 徐庶点点头。 “我要等的答案是刘将军是否会真的放先生北去。”张谦说到,虽然历史上徐庶是顺利北去了,但是自己不是又给刘备找了几个理由了吗?甚至装成自杀然后嫁祸给曹操的借口都想好了,而且自己展露(抄来)的才华难道不足以让刘备相信自己可以做的比徐庶还好? (徐庶:啊呸!) “今日在此见到先生,足以证明刘将军的大仁大义,故而,我愿为刘将军留下先生,不仅要留下先生的人,还要留下先生的心!” “若是先生今天见不到元直呢?”石韬问道。 “那刘将军就不配做我的主公,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吾大可纵身离去,逍遥人世间!”张谦毫不忌讳的说道。 “可是先生就不怕因为自己的缘故害了元直的性命?” “哈哈哈,广元兄见笑了,我等非是亲朋,又非故旧,我只是说了几句话,又不是刽子手,难道还需要对此负责吗?徐先生先前大破八门金锁阵,因此而死的曹兵岂止百人,难道有人说一句,徐先生不仁吗?” 第5章 张谦吐干粕 水镜占天机 张谦的话不怎么好听,但却是句句肺腑,说真话总是容易让人相信的。 于是张谦获得了道具:徐元直的佩剑一把;包裹一个,里面有旧衣服数件,五铢钱百余,书信一封,数日的干粮;至交好友一个。 “先生,广元,此去务要保重!” 徐元直站在路口,对着马上两人说道。 “元直,保重。” “徐先生,眼下曹操已扫平袁绍残部,下一步必是夺取荆州,刘将军纵有除贼之心,可家眷老小却要早做打算,以免重蹈覆辙。” “庶记下了!” “告辞!” …… 与徐庶分别后,张谦便与石韬骑马北上,这新野宛城之间,已成曹刘交战之地,故而荒野之处并无人烟。 “先生似乎不善骑马?”石韬看出张谦骑在马上颇为紧张,于是便问道。 “山林野人,久未骑马,让广元见笑了!”张谦坦然说道,穿越前他倒是学过骑马,可是那时马蹬马鞍齐全,哪样现在就绑个缰绳,马背上铺个毯子,要想坐的稳当,全靠双腿夹紧。 这对张谦来说,确实有些吃力。 “不妨先休息一会,吃些干粮补充补充体力如何?”又骑行了一段路,石韬出言问道。 “正合我意!” 石韬从包裹中取出干粮,用手托着咬了几口,随即又打开随身竹筒,喝了点水。 张谦看着石韬动作,也取出徐庶包裹中的干粮。 这饼黑乎乎,干巴巴的,张谦看了一眼,一口咬上去,还行,没有石头那么硬。 细嚼了几口,嘴角两边都有些刺痛。 嚼到最后,张谦还是没忍住,吐了出来。 “可是这干粕中藏有砂砾?”石韬问道。 粕,把高粱,小麦等粮食带着皮(不去糠)压成碎瓣,炒熟晒干得来。 张谦此时看着一地的碎屑,也知道这玩意为什么难吃了。而且听名字也很明白,粕嘛,糟粕也。 “确有石子,咀嚼过快,险些磕坏牙齿。”张谦讪讪说道,想想现在什么时代,张谦总不能说这不是人吃的! “先生若是吃不惯这‘粕’,可以先吃这‘糗(qiu,第三声)’。”石韬指着包裹里白一些的干粮说道。 糗,米和面煮熟后,捣成糊,压成团,晒干而成。 张谦看了看,“好东西”还是先留着。 思考片刻后,便打开了自己的包裹。 张谦穿越到三国的时候,是带着自己的随身物品的。 而且他当时在神龙架冒险,所带的物品还不少。包括: 帆布背包一个; 矿泉水一瓶; 金属水杯一个; (广告位招租)压缩饼干35袋,将近三斤重。 睡袋一个; 手电筒一个; 打火机一个; 瑞士军刀一把; 指南针一个; 地图一张; 牙膏牙刷毛巾一套; 止血绷带一个; 创口贴一盒; 红花油一瓶; 花露水一瓶; 抗生素一盒; 智能手机,充电宝,充电线,及太阳能充电板一套。 太阳镜一个; 雨伞一把; (豪华广告位招租)小雨伞一盒。(小雨伞在野外生存有许多意想不到的作用,大家不要想歪。) 随身迷彩服一套。 幸得张谦准备充分,所以穿越之初才没有饿死。 而来到这个时代后,张谦并没有把所有事物都带在身上,一是这身穿着过于怪诞,二是财不露白,许多东西别人或许不认识,但一定会认为很值钱。 现在张谦的包裹里只有这几样:指南针,瑞士军刀,水杯,打火机,压缩饼干,牙膏,牙刷,创口贴,抗生素。 张谦最看中的就是创口贴和抗生素,说不定靠着这两样还能在这年代混出个“医圣”“药王”的头衔出来。 张谦翻腾包裹的时候,石韬望了一眼,这些物品甚是奇怪。 张谦端起水杯,漱了漱口。 随即撕开一袋压缩饼干,放入口中。 “广元兄,尝尝我这山中的吃食,这是我下山的时候师父给我准备的。”张谦一边吃,一边扔出一个丢给石韬。 石韬对着外包装看了半天,才学着张谦的模样撕开,端详了一会实在是认不出何物,待他轻咬一口,此饼虽硬,却是异常的脆,含入口中,石韬的第一反应就是浓浓的甜味,还带着一丝奶香,待此饼化开,咽入腹中,丹田之中仿佛升起一股热气。(都这么写了,就没有打广告的吗?) 眼前这只有两指大小的干粮,竟让石韬有了饱腹之感,吃完之后,石韬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似回味无穷。 而这时,张谦也吃饱喝足,还把两个包裹收拾在了一起。 “黄石公真乃隐士高人也!”石韬忍不住叹道。他没有问张谦这压缩饼干是如何制造的,因为此等秘方定是门派不传之秘,贸然打听只会惹人厌恶。 “广元兄谬赞了。”张谦拱拱手,反正这年代信息不发达,只要不是太过离经叛道的东西,就往自己杜撰出来的“黄石公”身上推好了。 …… 另一边,徐庶回到新野城已是夜里。 适时,刘备正与前来探望徐元直的水镜先生交谈。 水镜先生听闻徐庶去了曹营,立刻就指出,这是曹操伪造的书信。 “徐庶不去,其母尚存,若去,其母必死无疑啊!” 随后水镜先生便将徐母为人一一道出,刘关张三人皆叹息。 “生得其名,死得其所!”关羽心中敬佩之情跃然于脸上,红的发紫。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一呼声。 “主公,主公~” “这好像是军师的声音!”张飞说道。 “是军师,是他!”刘备激动的直拍大腿。 兄弟三人连同水镜先生连忙往外门小跑而去。 “军师,军师,刚才水镜先生说,你的书信定是曹操伪造的,你若是前去,令堂恐有危险啊!”刘备今日送徐庶离开的时候,徐庶一去三顾,刘备害怕徐庶此来只是因为又有什么话要说,于是赶紧把水镜先生的话告诉徐庶,以求徐庶留下。 “主公,是庶糊涂,此事,张谦先生已告知与我了!”徐庶说着,就把张谦在路口等候,以及后来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刘备。 “主公,先前张先生三策,非是要主公杀了庶,而是纯心试探主公是否有仁义之心。” 刘备一愣,接着心中懊悔之情徒生,手直发抖。 “哎呀!我真是糊涂,竟将张先生视作市井利益之徒,张先生人呢?” “他说,他从主公这里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所以带着广元,前往曹营,为庶救母去了。” “啊这,何不从长计议!”刘备感叹,既要救人,何不多带几个习武之人。 刘备,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刘备心中突然回想起这句话,原来张先生要自己后悔的不是没有听从他的建议,而是后悔连他小小的试探都看不穿! 哎呦!刘备气的又一拍大腿。 说话间,刘备将奔波疲惫的徐庶扶至大堂,随后又和水镜先生说一下来因去果。 “世间竟有如此奇才乎?”水镜先生之所以能一眼看穿曹操的骗局,是因为他也是颍川人,又与徐庶相交多年,深知其母性格,没想到一黄口孺子竟也有如此见识。 “莫非水镜先生也没听说过张谦张子让这个人吗?” “从未听过,荆襄之地隐士何其多也!”水镜先生感叹道。 随后,刘备又说起初次相遇讨钱,及第二次献上远中近三策之事。 “备实在是愚蠢之极,初次我能想到是试探于我,为何第二次就想不到呢?竟害的张先生只身犯险。” “不,我倒觉得第二次不全是试探,至少远策和中策大有可为。”水镜先生说道,“虽只有寥寥数语,但此人对天下大事的把握丝毫不亚于‘卧龙’‘凤雏’,三分天下,一统江山,有此人相助,中兴汉室,未来可期啊!” “那备现在该怎么办?”听闻水镜先生给出了“未来可期”,刘备激动的难以言语。 “等!此人既有胆略,必有急智,此次北行,说不定不止能救回徐母,还能给明公带来别的惊喜。” “多谢先生指点!”刘备拱手。 “不过吗,除了等,你还有一事可做,求贤!毕竟你的军师可是刚被曹操诓骗走了。” “啊这,备欣喜之余,差点坏了大事!云长翼德,你二人速去将今晚看守府第的士兵调入大营,张先生未回来之前,不得让他们外出。” “是!”关羽张飞欣然领命。 随后,刘备又对徐庶道歉,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徐庶恐怕又要隐姓埋名了。 徐庶自然没有问题,此次刘备放他离去,收的不止是张谦的心,更是他徐庶的心,说实话,直到彻底离开刘备势力范围之前,他都有所担心。即便是他相信刘备,但是万一,刘备管不住手下的人呢? “主公,当亲自去请卧龙先生出关矣。对了,还有一事,张谦先生上船后曾叮嘱我告诉主公,眼下曹操南下在即,新野一城定难抵挡曹军,未免大战骤起,可将家属先安排南下。” “好!” 是夜。 水镜先生夜晚星象。 “这星辰的运转,似乎变了!” 第6章 张谦问的卢 石韬解隐秘 “广元兄,再北去便是曹操的领地了,你不可再称呼我为先生,而要以元直相称了。”、 “先……元直说的极是!”石韬点点头。 “广元可知道此处距离许都还有多远,我们还需要多久方可抵达?” “此距许都还有三百余里,你我快马加鞭,明日便可到了。不过到了许都,我们还需向北几日,现在曹操的大本营已经搬到了邺城。” 张谦点点头,后世高铁不过几小时的路程,现在要跑个四五天,两人轻装简行尚且如此,要是掌握一支大军,恐怕更是困难重重。 张谦之所以这般困惑,是因为后世网上总是流传什么“日行一千,夜行八百”,“神速进击,攻敌不备”,“策马急如电,溃敌一瞬间”之类的。 事实上,古代行军远没有想象的快。 曹操的虎豹骑也才日行两百里左右,这还是一人数马,轮番骑乘的结果,古代所谓的急行军,最多也就日行三百里。 想想古代的急报,所谓的“六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这是以二十里为一站,不停的换马换人才能达到的效果,而军队出行,显然不能这样。 而若是步兵,那就更慢了,春秋战国时期以三十里为一舍,便是因为步兵一天只能走这个距离。所谓的“退避三舍”也就是退了整整三天。 刘备从新野往南逃的时候,因为不肯抛下百姓,一天只能走十里。 在古代想要指挥一场大型战斗,必须算好距离,行军速度,否则不是赶不上,就是出现太早,暴露了军机。 “我听闻关将军有匹宝马,名为‘赤菟’,能日行千里,不知是真是假?”张谦问道。 石韬点点头,“那赤菟可是万中无一的好马,你我所骑之马已经是良驹,但是比起关将军的赤菟,那可真是驽马比麒麟了。” 劳斯莱斯慧影! 兰博基尼毒药! 张谦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不过他记得上次关羽骑的马并不是红色,想来,不舍得拿超跑来代步? “我听说刘皇叔也有一匹宝马,名为的卢,不知可日行千里否?” “的卢虽然矫健,可是较赤菟却逊色了一筹。”石韬摇着头说道。 张谦颔首,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吕布是三国第一战将,那赤菟自然也没有别的马能赶得上。 “我还听说那的卢眼下有泪槽,有妨主一说,不知是真是假?”张谦再问道。 谁知石韬听闻此言,哈哈大笑了起来。 “广元兄何故大笑啊?”张谦抬头看了看四周,莫名有些不安。 “那的卢本为刘皇叔坐骑,那日皇叔见刘表,刘表见之通体雪白,四肢健壮,甚喜之,皇叔便将此马相赠。谁料蒯越听说,此马主人张武曾死于非命,故而言道,此马不详,于是刘表又将此马还给了皇叔。” “后来,伊籍和皇叔说了,刘表将的卢归还的真正原因,皇叔当时表示说‘马岂能妨主’,于是便带着的卢走了。” “再后来,你猜怎么着,这事就被元直得知了,他哈哈一笑,说道‘吾已得辨识真龙之法也’。那一日徐庶与襄阳城内偶遇了刘皇叔,不久后,刘皇叔便传出了‘白马跃檀溪’的传闻,后于水镜先生处,元直便投效了刘皇叔。先生,你可看出其中缘由了吗?” 张谦以前看《三国演义》,总有一处不解,那就是同为荆襄名士,诸葛亮要刘备三顾茅庐才能请出来,庞统也是化名接近刘备,最后被张飞识别出,刘备低身恳求才留下来的,偏偏这徐庶不仅自己送上门,还要水镜先生代为引荐,才能加入刘备。 这逼格,比之卧龙凤雏,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就好像后世同为一个大学的优秀毕业生,别人都是董事长亲自上门谈工作,你还要拿着简介和学校的推荐信去面试,显得好像差了一截似的。 现在听石韬说来,这徐庶选择刘备前,也是对刘备再三考验的。 同样面对“的卢妨主”的谶语,刘表选择了相信,足以见得刘表表面和善,心中却无仁义可言,况且,他没有将的卢弃之不顾,反而要回赠刘备,实在不是君子之道。而刘备,不仅没有将妨主之马转嫁他人,反而骑乘如故,此可谓君子坦荡荡耳。 如果再不好理解,我们不妨把的卢换成一个人,这个人有治民辅国之才,却有小人进谏君上说“此人面目可憎,他日必会弑君”,那么君王会如何看待呢?一种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从此不用此人;另一种是亲贤臣,远小人,能够正确的对待每一个人的才能。这就是昏君和明君的区别了。 所以徐庶于襄阳拦住刘备说的卢妨主,和张谦数日前要刘备杀了徐庶是一个道理,都是为了测试刘备有无仁义之风,明君之相。 这也就是徐庶所谓的“辨别真龙之术”。 “怪不得先前我对徐先生说,我在等一个答案,徐先生很快就明白了我的心意。”想通了这些,张谦对着石韬一笑。 “昔日马援答光武帝曰‘当今之世,非但君择臣,臣亦择君’,前日元直别皇叔一去三回头,韬乃知,此真所谓君臣一体也。”石韬感叹道,说完又看了看张谦,幸好有人为徐庶解决了徐母之忧。 “广元所言有理。”张谦点点头,刘备先后通过了徐庶和自己的考验,自己选择蜀汉阵营,再无一丝顾虑。 随即,张谦快马扬鞭,一路奔驰。 而奔驰的过程中,张谦又思考起了一件事,这“跃马檀溪”真的是的卢马争气了一次还是当时没有那么危险,刘备故意传出去的呢? 前者说明老天爷都不舍得看仁义君子落难于此; 而后者,说明刘备早已看穿了“的卢妨主”的谎言。 无论哪一种,张谦都觉得刘备已经值得自己付出,甚至张谦更希望是后一种,真正的仁人志士不是因为他们天真无邪,而是即使他们已经目睹了太多的黑暗与浑浊,仍旧心向光明,矢志不渝。 第7章 闲话说孟德 张谦定远志 又是几天奔波,张谦算是感受到了古代生活之艰难。 那压缩饼干剩了十几块,张谦忍了忍还是省下了,毕竟保质期还长,这东西留着说不定什么时候能救命。 不过张谦也没再尝试那“粕”,只把那“糗”丢入倒满热水的杯子中,泡开了混着喝下去,和米汤面糊糊差不多味道。 吃着这玩意,张谦想到后世网上一个问题,那就是给诸葛亮足够的方便面,能不能统一三国? 张谦现在觉得,统一三国这目标小了,只要他能拿出吃不完的方便面,大汉百姓能把亚欧大陆翻一遍。 吃的之外,张谦还在野外看到了累累白骨,也让他感悟到了这个时代的残酷性。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曹操笔下两行诗,仅仅二十字,却道尽了兵连祸结之下民不聊生,哀鸿遍野的惨状。 “广元,你说,如果有一天刘皇叔带兵收服中原,北方会不会再次血流成河?”张谦想起一组可怕的数据。 东汉末年有人口五千万,但是三国结束时,人口已不足六百万。 而这也导致了后来的统治者引进五胡之民,最终导致了五胡乱华。 张谦心想,以曹操数州(司隶、青、幽、并、冀、兖、徐、豫州大部分)之力,其后人收复天下尚且死伤如此,若是将来助刘备一统天下,相当于要将这些地方再打一遍,结果会不会比这更严重。 一朝英雄拔剑起,又是苍生十年劫。 “元直(非笔误)想必不曾见过真正的战争?”经过这些天的相处,石韬发现张谦虽然志坚行苦,匪石匪席,但是细微之处还是能看出此人生于富贵之家,或许说不上娇生惯养,但至少也是锦衣玉食了。 比如石韬就有发现,张谦从不吃黑色的粕,从不喝未烧开的水,睡觉时总要搞点东西垫在下面。 “兵者,凶器也。自古以来,凡有战争,无不流血。”石韬淡定的说道。 哪怕是所谓的仁义之师,一旦交手见血之后,人也会变得疯狂嗜杀,所以,战争向来很残酷。 听到石韬这么说,张谦也知道自己多愁善感了,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个不服输的念头,他日收复中原,他想试试不战而屈人之兵。 “广元,和我说说那曹操的事情,我俩既然要入曹营,怎么也得做到知己知彼!” 石韬点点头,“那我就从那年的‘月旦评’说起……” 不得不说,这年代的名士质量还是很高的,哪怕是被诸葛亮点评道只能做刺史,郡守的石韬,对于曹操身边发生的事情,也多少能知一二。 比如被许劭点评为“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 五色棒立威; 借刀刺董; 陈留起兵; …… 石韬把自己知道的事无巨细的讲了出来,在他看来,既然是要救徐母,那自然是越详细越好。 “不知广元对那曹操是何看法?是能臣还是奸雄?”张谦问道, 石韬听了哈哈一笑,说道:“曹操是能臣还是奸雄,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元直(对张谦),你要知道,像我这种寒门子弟,是没有选择的余地的。只有世家子弟或者元直(指徐庶)那种才华绝世的人才有资格选择拥戴谁,而我这种人,就像那无根的浮萍,风往哪吹,我就去往哪边。” 张谦想到历史上的石韬,确实是如此,徐庶辅佐刘备的时候,他也为刘备效力;徐庶北去的时候,他也跟着,后来先后在曹魏当上了典农校尉和郡守。 “广元兄,何必妄自菲薄。天生我才必有用,以你的才华,将来必定主政一方。”张谦恭维道。 “天生我才必有用!真是妙句,可惜这里无酒,不然必定浮一大白。不过,主政一方我可没那个才华,我这人因循守旧,辅佐他人尚可,若是主政一方,必定焦头烂额,无论奸商,还是恶吏,我都对付不了。” “仅凭广元能直言自身之短,这份胸襟已远超众人矣。”张谦对着石韬拱拱手,心想难怪此人一直跟着徐元直。 “谬赞。不知先生如何看待那曹操?”石韬反问道。 张谦思考了一会,从后人的角度,在这乱世,谁能先一统天下,谁能善待百姓,谁就是英雄。 从这点来看,曹操也能算个枭雄。 虽然败仗打了不少,但大多都反败为胜了; 虽说屯田税收高了一些,但毕竟给了老百姓一个活路。 还有那被人诟病且效仿的人妻之好,其实也能理解。战争年代,寡妇遗孀太多,若是人人都追求妙龄少女,那人口很难上得去,而且这些失去男人的女人也很难找到活路。所谓上有所好,下必从之,曹老板也算带头拯救妇女了。 而且,曹操还有一个大优点,诗写的好啊!那可是气魄雄伟,慷慨悲凉,开建安文学之风啊! 然则,张谦没选择曹操的原因主要有两个。 一个是曹操生性多疑,好用权谋,想那被“梦中”所杀的姬妾,“借头”一用的粮官…… 张谦就觉得不寒而栗,因为他自己也不是那种谨小慎微,循规蹈矩的人,说不定哪一处就惹恼了曹操,然后就被灭口了。 而这一点,刘备就好了许多,关羽被杀,刘备起兵伐吴,秦宓谏言被下狱,可是刘备白帝城托孤的时候还是让人放了秦宓。 张谦没选择曹操的第二个原因便是曹魏的结局,被司马夺了江山,最后导致了八王之乱,五胡乱华,这是整个华夏最黑暗的一百年。 你说进曹营第一件事就是怂恿曹操干掉司马懿?那张谦还没那个能力,他有的只是后世的经验和超脱这个时代的认知,对于政治斗争,他不是不一定,而是肯定斗不过司马懿,毕竟司马懿不仅自身老谋深算,身后还站着士族阶级。 张谦在网上看到一种说法,司马懿篡魏从曹操在世的时候就已经埋下伏笔了,因为曹操的诸多政策触犯了世家的利益,就算没有司马懿,也还有会有司牛懿,司羊懿出现的。 既然历史已经证明了曹魏这条路是错的,那我为什么不试试别的道路呢?张谦通过反证法再次证明了自己选择刘备的正确性。 “此一去正要见见那曹贼风采!”张谦回答道,就是不知这张谦口中的“贼”字和石韬理解的“贼”字是否一样了? “先生好气度!韬还有一问,我等见到曹操之后,不知如何才能救出元直母亲呢?” “此事说来也简单,我等到了曹营,见了(元直)母亲,便由我留在曹营为质,然后以母亲思乡为由,请广元兄送母归乡,接下来如何安然护送母亲南下,便依赖广元了。” “请问先生如何脱身?” “哈哈,此不足以为外人道也。” 反正接下来刘备那边有诸葛亮相助,一直到赤壁之战,再取荆州,这堪称刘备的崛起之路,自己武不能领兵,文不能治政,与其跟着刘备一路逃亡冒风险,不如先跟在曹操身边,说不定还能听孟德吟诗呢。 等到曹操赤壁打败,自己再找机会脱离。凭借自己救出徐庶母亲,帮他留住了一张sr这一点,刘备总不能不给饭吃? 再然后等到刘备有了基业,自己再帮忙点点科技树,靠着先知先觉帮孔明排除一些错误答案,自己一个大学本科生,能够做到这点应该已经不容易了? 啊,张谦想到这,心里美滋滋的。 可一想到自己曾经看过的小说里,和别的穿越者想比,自己这点作为恐怕连提鞋也不配。 书里怎么说来着?开局王霸之气一开,必先收服许褚或典韦,再出发必定遇到还是大姑娘的貂蝉,然后有山贼打劫,接着就是英雄救美的戏码,手下许褚负责砍山贼,主角负责救貂蝉。 然后再过一段时间,主角肯定又会遇到蔡文姬。 貂蝉就会说:“夫君乃是大英雄大豪杰,身边怎能只有一个女子,妾身不敢独占夫君,只求夫君心里有妾身。” …… 张谦看着漫天星辰。 今晚做个好梦,梦里争取把这些都给实现了。 石韬看着张谦身处敌营,脸上还始终带着笑容,心里敬佩不已。 义气救友母,豪气比云天! 元直,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母亲安然送回身边! 第8章 张谦至邺城 文武论云长 提个问题:有一座城市,它被称为六朝古都,第一朝出现在三国时期,它还有着超过两千多年的历史,请问,它是哪个城市? 孙权(被捂嘴):…… 曹丕:邺城!(抢答成功) 建安九年,曹操攻破邺城。之后,曹操就把自己的据点迁到了这里 ,此后,政令军事皆出于此,而许都只留些许官吏。 对于曹操为何要把大本营从许昌迁到邺城,世人有许多看法。 比如:为了区分天子和曹操,为今后篡位做铺垫; 为了在前线更好的对付袁绍残余势力; 为了摆脱颍川士族对自己的影响; …… 此时的邺城还不算繁华,城外是大量的耕地,正执行着曹操的屯田政策,城内则是在大兴土木,预示着这里会成为一座繁华的都市。 张谦和石韬刚到城门口,就有曹操的心腹爱将曹仁在那等候。 “我已在此等候先……先生……”曹仁一身铠甲,此时见到徐庶却是愣住了,这徐先生也太年轻了? “有劳先生久侯,快带我去见我母亲。”张谦一副心系慈母的孝子模样。 “不急,待我先送先生去见主公。”曹仁见来人深情真挚,料想也不敢有人这样欺骗曹公,只是想到新野城下,自己被这样一个黄毛小儿打败,心里就苦不堪言。 (建安十三年六月,曹操废三公,恢复丞相制度,自任汉朝丞相。在此之前,曹操的正式官职是司空,行车骑将军事。) 还有,这先生怎么不束发?不是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吗? 算了,见了主公再说。曹仁心想。 曹公府前。 曹操为了让徐庶感到尊重,已经大开中门,并且配有礼乐,并让部下都在府内等候,既然得到了徐庶的人,他还想得到徐庶的心。 “哈哈哈,徐先生,操见先生,真是如同久旱逢甘霖啊!”早已沐浴更衣的曹公小跑着过去撇开走在前面的张谦,一把抓起石韬的手。 “咳……咳……曹公,这位才是徐先生。”曹仁尴尬的指了指张谦。 ? 曹操刚才还疑惑怎么这小跟班这么不长眼走在徐先生前面,原来是弄错了。 看来把曹仁贬成城门吏还是高了,就不知道早点说吗?曹操心想,害的自己在徐先生面前出了个大糗。 不过这徐先生从容貌看也太俊太年轻了? 东汉末年并不以俊俏为美,曹操喜欢的还是那种粗犷,胸肌发达的武将,世人也多以此为美。 当然,徐先生是文士,瘦弱一些倒也无妨。曹操引为遗憾的郭嘉便是如此。 “莫非老天爷知道奉孝离去,所以特地又给我送来元直。”曹操心想。 “徐庶见过曹公,还请曹公告知母亲所在。” “元直勿忧,汝母无恙,我一直以上宾之礼相待,且随我见过众人先。” “这这这——也罢,这是我好友石广元,可否请他代劳,先去看看我母亲,我随曹公前去。”张谦指着石韬说道。 曹操上下打量了一番石韬,说道:“既是先生好友,想必也是高才,先生安排,自无不可。”随即便招呼一下人引石韬前去。 说完,曹操拉着徐庶一路走进大厅。 此时厅堂之上,左边是盔甲整齐的武将,右边是衣冠整齐的谋士。能够见到曹操的全明星阵容,说实话,张谦是很激动的。 但是,迫于现在的他,扮演的是一个急于见到母亲的游子,所以只能装作一副面无表情,甚至有些难过的模样。 曹操拉着张谦一直走到主席位,自己做了中间,又在侧边设了一席,张谦推辞再三,只好坐下。 “诸位,这位就是徐庶先生。” 众人只是对徐庶的发型感到奇怪,并不质疑徐庶的身份,倒是程昱,虽然他没有见过徐庶,但是却听说过徐庶的模样,知道他大概年纪。 眼前这人哪怕一路风霜,满脸风尘,可是双眼炯炯有神,与自己与了解的徐庶可是相差过远啊! 曹操说话的时候,徐庶也瞄了一眼下面的人,文臣那边首位应该是荀彧,武将吗,一只眼睛那个应该是夏侯惇,其他的,叫得出名字,但是究竟是哪个就匹配不上了。 不过曹操甚是高兴,逐一给张谦介绍起来,文臣方面依次是荀彧,程昱,贾诩,荀攸……武将依次是曹仁、曹洪、夏侯渊,夏侯惇…… 论收买人心,曹老板果然是专业的,若不是知道许攸和那连名字都忘记了的粮官下场,如此礼遇,张谦恐怕已经纳头便拜了。 说实在的,曹操在用人上,和他写的《求贤令》是完全一样的。 唯才是举。 如果你有用,他就用。 如果你没用,他就不用。 如果你死了比活着有用,那就用一次。 “徐先生,我这文臣武将,比之刘备如何?” “曹公坐拥天下数州,岂是刘皇叔一城之地可比?” “那先生可愿为曹某效力?” “在下此时心力交瘁,内心烦恐不安,恐难答复,求曹公容在下见过母亲,再谈他事。 ” 武将方面,对于徐庶的表现大为不满,他们主公给出了如此礼遇,这厮居然不识好歹。 文臣方面倒是坦然的多,这徐庶没有直接拒绝便有进一步的可能,毕竟读书人嘛,那点面子还是要的。 曹操止住了手下人的不安,他不想显得太焦急。 当初他对关羽甚厚,可惜关羽听闻刘备在袁绍处,立即过五关斩六将弃他而去,这几乎已成了他的心魔。 今日这徐庶来投,对他有别样的意义,他要向世人证明,刘备手下的人,他一样能收服其心。 “本该如此,待今晚我设宴,再为先生接风洗尘。”说罢,又让人引徐庶离开。 徐庶离开后,厅堂便吵了起来。 “主公,这徐庶太过傲慢,主公以公卿之礼接待,甚至亲自出迎,其却如此无礼,看似以思念母亲为借口,实则是根本不想为主公效力。”曹洪开口说道。 曹操看了曹洪一眼,脸无表情,荀彧似是看懂了什么,躬身说道:“非也,主公,那徐庶若不想为曹公效力,便不会前来邺城,既然来了邺城,既然就会为主公效力。现在他没有答应,只是因为刘备待他甚厚,不想被人说成忘恩负义之徒罢了。” “文若说的对。” “主公,您莫不要忘了那关羽,您待他如何,他又怎么回报你的?”曹洪还是不服气,兴许是因为办酒宴又要花钱,所以很不开心。 “主公,这徐元直和关羽不同,关羽和刘备起于微末,所以患难与共,生死相随;而徐元直之所以投靠刘备,只是为了一展所长,只要主公给他足够的施展空间,想必必定誓死效忠主公。” “文若知我心意。还有一点,当初关羽离去之时,袁绍势大,我们势小;而今时今日,北方已尽归我等所有,他现在不为我效力,难道要等刘备被我灭了再效力吗?” “啊?”曹操给了一个反问的语气。 众将哈哈大笑。 “主公说的极是,恐怕关羽早已后悔当日选择了!” 第9章 慈母手中线 游子身上衣 “主公,在小有一疑问,这徐庶会不会是假的?”程昱见众人大笑,虽不想出列,可想到若是日后出了问题,他今日不说,便成了罪过了。 “啊?” 见众人疑惑,程昱提出了两个疑问,一是徐庶年纪应该比所见之人要大;二是刚才所见之人竟无束发,武夫尚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何况游学士子? 众人之中倒是没有见过徐庶的,对于第二点也甚是奇怪。 曹操止住了众人议论,派人去将刚才的两位小厮叫来。 “你二人刚送客人去见徐母,都看到些什么了?” “刚我送客人去见徐母,那人一见徐母便喊‘伯母’,徐母仔细看了客人,认出对方是‘广元’,脸上十分欢喜,随后客人便跟徐母说了‘元直也来到了邺城’,徐母本欲出门,却被告知儿子被司空大人接走了,再之后,那客人就和徐母说起了荆州求学的事情,说道后来,那徐母便止不住哭泣。待讲到徐庶收到司空大人书信之时,那徐母大惊,手中绢布更是掉落,口中说道‘我儿怎么如此糊涂’?” “那妇人似乎很不高兴,随即在屋内大闹起来,看模样竟要将我和那客人都赶出来,更是手中拿着剪刀要结果了自己性命,幸好那客人眼疾手快,上前抢夺下了剪刀。后来因抢夺过程中,那客人竟不小心割伤了自己,徐母紧张之下也顾不得再闹,只好带着客人进内房包扎起来了,包扎过程中,那妇人似还在叫骂着自己儿子。” 曹操听了点了点头,徐母性格刚烈,他是领教过的,否则也不会出此下策,要程昱伪造书信了。 “我送徐先生过去的时候,徐先生颇为急切,总是催促着我加快脚步,可待到徐母屋外的时候,又显得十分踌躇。这时,屋内那妇人问道‘是元直吗’,随即被上一个客人扶着从屋内走出,而徐先生此时才跑了过去,一把跪倒在了妇人面前,口中呼喊着‘母亲,孩儿回来了’。那妇人本是十分激动,眼中更有泪水流出,只在客人的搀扶下才缓步向前。等到了徐先生面前后,那妇人将先生扶到一半,竟将先生一把推开,随即骂道先生是个不仁不义之人,说他枉读圣贤书,连别人小小的计策也看不出,说罢,竟挣脱客人的手抢来竹条狠狠打在徐先生身上。我过来之时,老妇人已经气晕了过去。” 曹操听完两小厮的话语,又问了一些细节,随即望着程昱,“先生可还觉得有假吗?” “主公果断,是在下多虑了。” “仲德(程昱,字仲德)心思缜密,我大为放心。”程昱为他出谋,曹操自然不会让他寒心。 曹操在对待谋士上,喜新,但不厌旧。 与程昱言罢,随即又吩咐左右,速请府内大夫前去为徐母看病。 因为此次不是常务例会,又没有重大急事,所以很快众人就散去,练兵的练兵,屯田的屯田,文书的文书。 曹操本人想了想,决定亲自往徐母住处一探究竟。 待曹操走到徐母住处后,大夫已经将徐母救醒。 府内大夫告诉曹操,徐母只是急火攻心,并无大碍。 曹操摆摆手,便走进了屋内,嘴里喊道:“徐老夫人,我来看你了。” “庶儿,不许让闲人进来。”徐母听到曹操的话似乎很不开心。 “母亲?”张谦话音中似乎有些忌讳。 说话间,曹操已经进屋。 “世人皆言曹孟德卑鄙无耻,老身今日算是见到了。你用计将我孩儿赚来,害得他成了不忠不孝之徒,就不怕遭报应吗?” “母亲?”张谦看了看徐母,随即又对着曹操说道:“曹公!” “无妨,若是老夫人骂我能舒服些,那我情愿每天来听老夫人教诲。” 呸! 徐母表现的很不客气,继续说道:“即使你已将我孩儿赚来,他也不会为你效力,刚才醒来,我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若是他敢为你曹孟德献一计一策,老妇我就死在他面前。” “母亲!”徐庶听罢,直接跪倒在徐母面前哭泣不已。 “曹某手下谋士如云,自然无不可,只可惜了,徐先生大好才华,上不能报国家,下不能安万民,可惜,可惜!” 曹操说着,便离开了老妇人这,至于这可惜,也不知道是替自己得不到徐庶之才可惜,还是真替徐庶本人可惜。 “徐庶本人愿不愿意为我效劳尚在两可之间,只可惜这妇人性格之烈,实数世间少有。” 对于徐母,曹操并不记恨,毕竟确是他有错在先,而且越是得不到的人才,就让他越心动。 曹操本人是喜欢剑走偏锋,无所不用其极,但是对于手下的人,他巴不得道德水平越高越好。在他看来,那些追名逐利的都是消耗品,随时可以收买,也随时可以放弃;但是对于忠义之士(忠于曹操,义于曹操),每一个都是宝贝。 宛城之后,曹操亲往祭拜典韦,泣曰:“吾折长子、爱侄,俱无深痛,独号泣典韦也!” 辽东战后,郭嘉身死,曹操祭曰:“奉孝乃知我者也。天下人相知者少,又以此痛惜,奈何!奈何!追惜奉孝,不能去心。” 还有那关羽,荀彧,虽杀之,亦心痛之。 曹操走后,徐母盯着张谦。 “吾儿可好!” “甚好!” “刘皇叔果真那般仁义之人?” “您的儿子不会看错人的。” 原来,张谦与石韬早就在路上商量好,先让石韬提前去见徐母,好说明一切。 而石韬也确实仗义,为了避开耳目,不惜划伤自身,好于内室避开耳目。 “只是苦了你了。”老妇人看着张谦,既是为张谦替徐庶赴邺城一事,也是为自己打了张谦一事。 “打在儿身,痛在母心。”张谦诚挚的说道,又用手指了指屋外,提醒徐母小心隔墙有耳。 这时,屋外传来下人的呼喊声。 “司空大人有令,赐徐庶锦袍一件,绢布十匹,钱财五百金,并赐百年野山参一支。” “我儿……” “母亲勿忧,孩儿知道如何。” 张谦走出房屋,对着小厮说道:“带我去拜谢曹公。” 曹操处,曹操看着被送回的礼物很是生气。 “我送你锦袍,元直为何不接受啊?” 张谦轻抚身上的衣物,这是徐庶的旧衣服。 徐庶离开刘备后,刘备本有大礼相送,但徐庶深感愧对刘备,因而什么都没要,只带走了昔日的衣服。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哦,这衣服还是徐母为元直缝制的?” 张谦点点头,说道:“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真是一位慈母啊,可元直真甘心一辈子不发一言?”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张谦一字一句,泪流满血,哽咽道,“非是庶不识好歹,只是一来庶未能替曹公立下寸功,无功受赏恐遭人闲话;二来,我已伤透母亲之心,若是再收下这些钱绢,母亲定认为庶乃贪图富贵之人,恐再无尽孝之日,故而不能接受曹公好意。”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曹操品了品徐庶随口而出的三句诗,不由得心生感触,“元直真乃至诚至孝之人,只那山参,元直务必留下,就当是我表彰一位慈母的。” “多谢曹公!” 第10章 曹操起宴会 程昱起疑心 徐庶离开后,曹操让荀彧来见他。 “文若啊,来,看看我的字。”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主公,这是谁写的?” “怎么,文若,就不能是我写的?还是你认为,我写不出这等诗句?” “主公,您的诗和这首诗风格是远远不同的,您的诗大气磅礴,有包举宇内之心,揽括四海之意,是写这首诗的人远远比不上。” “那这首诗呢?” “此诗前四句堪比白描,最后则是直抒胸臆,但诗中蕴含的孝子之情,没有对生活细节的关注,没有对慈母发自肺腑的爱,是绝对写不出这等好诗的。依在下看,能写出此诗的只有两个人。” “哦,不知文若心中哪两人有这份仁孝之心。” “第一位就是丕公子,丕公子的诗委婉细致,他的五言和乐府清绮动人,同时,他对主公及夫人的孝心更是为世人所称道。” “丕儿有才华,亦有孝心,就是贪玩了些,写的诗也多是男欢女爱,游子离妇,过于委婉细腻了些,我不喜。” 曹操在曹昂死后,就关心起继承人的培养了,曹丕在他的精心教导下,也算文武双全,可惜心性不定,经常遛鸡斗狗,骑马打猎,写诗风格也是与他迥异,所以曹丕经常受到他的责骂。 “第二位嘛,想到那徐庶刚为救母而来,莫非是他所写,或是他好友所作?” 其实荀彧已经想明白了,若是这诗是曹操本人或是诸公子所写,那就不是让自己来看,而是召集所有文臣武将前来观摩一番了。 曹操之所以只让自己来,定是招揽徐庶遇到了问题。 “唉!”曹操听完荀彧的话就承认了这是徐庶谢恩时随口而出的,又把其母不让其为自己建言献策的事情说了一遍,他想听听荀彧有什么办法。 “主公,依在下看来,徐母气节堪称女子典范,甚至可比那‘三迁’的孟母,正因为此等的存在,才证明世道未泯,人心尚存。”荀彧低头沉思说道,随即又补充了一句,“也证明了主公教化有功。” “至于老妇不让徐庶为主公谏言,只是小人谗言,中伤了主公,又抬高了刘备。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待曹公复兴汉室,还政于刘,世人皆知主公乃伊尹霍光,老妇人自当知晓是自己误会了主公。” 曹操听了荀彧的话,头疼不已,真要到了那时,自己平定了天下,还要徐庶干嘛?况且霍光什么下场,你荀彧不是不知道? “若我想尽快让徐庶为我所用呢?” “容我想想!”荀彧当着曹操的面就缓步思考,走了几句才说道,“主公若要收徐庶之心,必先敬其母。那反过来,若要改其母心智,是否从徐庶处下手?世间慈母无有不希望自己儿子成家立业,出人头地的,这徐母能挡着徐庶立业,还能阻止主公为其成家吗?” “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徐母那里,只要打开一道口子,接下来就容易的多了。” “文若一言,为我破障也。大善。” 随后,荀彧要告辞,曹操又吩咐道:“帮我把这诗抄数份,给诸公子送去,告诉他们,不日我将考核他们学问。” “诺!” …… 是夜,曹操准备了宴席,为徐庶接风洗尘,徐庶和石韬应邀坐于左侧。 宴席之侧,有乐师吹琴鼓瑟;大堂之上,亦有舞女甲士贺之。 这糟糕的酒席文化,啊,真是大开眼界! 若不是徐庶于新野闯下偌大的名头,自己岂能有如此待遇? 感谢先生! 张谦就着曹操敬来的酒,心里莫名有点发虚。 “徐先生,此酒如何啊?”曹操见众人沉醉于舞蹈之中,开口问道。 “初入口有涩味,细尝之,回味无穷也。”张谦如是说道。 “先生果然诚实之人,非是我府中酿不出好酒,只是我平定北方未久,青幽之地多有无粮之民,故而我下令,不得以上品新粮酿造士人口欲之物。” “曹公心系苍生,实乃百姓之幸,天下之幸。”张谦听到曹操的说辞,确实十分感动,立刻起身行礼。能以兖州一州之地夺得整个北方,曹操没许多优良品质也确实不可能。 “当不得先生如此大礼,先生请坐!”曹操兴许喝的有点醉了脸上满是微笑,又指着席间的舞女,“先生觉得这歌舞如何?” “未曾闻如此大雅之音,盛世之舞。”张谦哪懂得点评这些,所幸就装作一副没见识的模样。 但说实话,如此歌舞,看得久了,其实很无聊,就像后世看春晚,也就看几个小品相声,歌舞节目的时候直接就换台了;再后来有了智能手机什么的,看春晚还不如刷短视频来的快乐。 张谦也觉得,自己本来就是个俗人! 这时,程昱走到曹操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不知道说的是什么,见曹操点点头,程昱就径直向张谦走来。 “徐先生,在下敬先生一杯。”程昱举着酒杯说道。 张谦见程昱几次盯着他看,就知道来着不善,踌躇几下,索性撕破脸。 “我听闻是程先生用计骗取了我母亲的笔记,随后又做了伪书骗我北来。先生用计是为主分忧,旁人怪不得先生,但是先生此计差点害的我母亲身死,所以这杯酒,我便不与先生喝了。”徐庶说完,举起酒杯,直接倒在了地上。 张谦这话说得很明白,你把我骗来是你的本事,对公没啥毛病,但是于私,咱两结仇了。 堂上本来满堂欢喜,其乐融融,众人皆乐在其中,只是这一下,众人一下子便看了过来。 “先生倒是孝子,只是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先生既为孝子,又为何不束发蓄须呢?”程昱早些见过徐庶之后,回去后思考一番,还是有所怀疑,故而刚于曹操谏言,想试探一下徐庶是否有真才实学,曹操也答应了。 只是这徐庶奸诈,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把他接下来的话堵死了,故而徐庶以孝绝交于他,他也以孝说事。 “先生能说得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想必也是读书人,既是读书人,那么我倒有几句话想问先生。” 第11章 严词退程昱 曹洪请剑舞 “先生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并以此指责我不孝。那么我反问先生几句。” “子曾经说过,吾十又五而至于学,那么子是不是在十五岁之前就没有读书了呢?” “子还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这高堂之上十数人,若是三人一组,先生会有多少老师呢?” “子还说,朝问道,夕死可矣。先生现在听我说了这么多道理,什么时候可以去死呢?” 张谦说罢,将手中酒樽狠狠置于桌上,随即起身对着曹操躬身一礼,又对着宴席诸位一礼。 “诸位,非是在下无礼,而是程昱欺人太甚。世人皆知,先贤之言,必有微言大义。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非是说我等必须养须蓄发,而是告诉我等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切莫因一时之狼狈失意而做出有损身体之事。” “先生不熟读圣人之言,不辩经典之义,只知死抠字眼,试图以言做刀,行此杀人诛心之语,实在是居心叵测。” “若按先生之言,这满堂将军哪个不是伤痕加身,莫非都是先生口中不孝之人?我看不尽然,大丈夫处世应顶天立地,志存高远,剑寒九州,马革裹尸,如此方可为大忠大孝之人。” 曹仁曹洪许褚夏侯渊……表示,听不太懂,但好像说到大丈夫,大忠大孝,应该是夸我们的! 夏侯惇:我的眼睛我已经吃回去了,没我啥事。 张谦最后一句话其实居心不良,他听说过一句话,辩论的目的不是辩倒对方,而是在辩论的过程中,让更多的人站在自己这边。 程昱被张谦一顿话搞得脑子嗡嗡的,这厮不是打仗厉害吗?怎么成舌辩之士了? “先生伶牙俐口,却依然未解释短发之由!”程昱也不是退缩之人,相反,他喜欢和别人刚着来,别人不敢做的事他敢做,曾经他就以人肉做脯,为曹操解决了断粮之疾,但也因他性格刚戾,所以他好友不多,甚至经常有人向曹操写举报信。 张谦瞪着程昱,一时之间,两人势如水火。 “仲德,你且退下,恐徐先生有难言之隐,今徐先生不欲言,众人不可再问之。”曹操此时其实也好奇了起来,不过他使了一招以退为进。 程昱退下后,张谦对曹操施礼道:“非是在下不说,只是在下答应了母亲,不为曹公建言献策,思来想去,只好由在下好友向曹公秉明其中原因。” “哦,此事莫非还涉及到我南征之事?就请石先生为我一解其惑。” 石广元应声而起,路上他也好奇张谦的打扮,所以问过一二。 “曹公有所不知,南北气候不同,北方干燥,南方潮湿;北方多平原,南方多山林沼泽。这山林沼泽之地,一到春夏,便蚊虫甚多,若不时常清洗,极易导致螨疾,毛发旺盛之处,更是如此。” “那石先生为何须发与我等无疑啊?”席间自有人问道。 “在下惫懒,不及元直亲临山野,研究天文地理也。元直之所以不说,是因为曹公听到此中缘由,定能防范疾病于先,南征之时与曹公大为有利,却违背了对元直母亲的承诺,故而借我之口说过。” “先生真乃国士也。”曹操心下大悦,这徐庶已有向自己效力之心,接下来只要搞定徐庶母亲就行了。 张谦其实也担心会不会因为说了这个影响到赤壁之战,但想想又恍然了,若是曹操真能做到如此体恤士兵,爱护百姓,只因自己一句话就花费大量的财力物力去准备去疾之药,那合该曹操赢得赤壁,夺得天下。 接下来的酒宴又是宾客尽欢,席间还有文臣吟诗,武将舞剑。 而张谦像是因为刚才的事不开心,实则,他只是在品尝古代的美食罢了。 他面前摆着两个青(qg)铜(tong)簋。 一个里面应该是熟牛肉,另一个不知道,张谦猜是鹿肉,边上还摆着一碟醋,一盘肉酱,这肉酱里面有蒜、韭菜还有其他的。张谦虽吃不出来,但这味道很好中和了肉的膻味,还不错,比他前些日子吃的好太多了。 看来不是古人研究不出好吃的,而是古人能吃珍馐的人很少。 可惜这席间人太多,不然自己可以吃的更放肆些。 张谦吃得正开心呢,突然一武将走到跟前说道:“闻先生曾持剑为友报仇,想必先生必然剑术精湛,敢请与先生对武。” “噗~” 张谦差点一口没忍住。 对舞? 信不信老子当场给你来段极乐净土? 这厮叫啥来着,好像叫曹洪,不就吃你们家几块肉了,犯得着这样吗? “在下治学多年,已许久不曾练剑,恐有失手,将军原谅则个。”张谦拱拱手,试图蒙混过去。 “先生答应了母亲不为曹公建言献策,莫非还答应了不为曹公舞剑?”这曹洪来这倒不是自个想来,而是几人交头接耳,说到当初曹操给了关羽诸多好处,关羽却负曹公而去,今日这徐庶来自刘备营下,又被曹公抬至高位,所以恨屋及乌。 张谦哪知道他是为关羽背了锅,才有此一劫。 “元直,可须我为你出手?”石韬问道。 “多谢广元,此事还是我亲自来!”什么都你上,别人会怀疑的。 “在下确实多年不曾习剑,所配长物亦只是防身之用,所以不敢与将军对舞,请为曹公独舞。” “善!”曹操应了一句,对于众将的心思,他其实明白一二,只不过他不好说话寒了手下人的心,眼下徐庶愿意退步,那自然再好不过。 张谦也是有佩剑的(徐庶给的),不过和曹操饮酒,自然不可能带剑上殿,于是又从曹洪手中接过宝剑。 真尼玛重! 这是张谦的第一反应。 接过长剑,张谦又让下人拿过两个酒杯,连同自己的酒杯一共三个,倒满了酒。 心里拼命回忆着,《三国演义》里周瑜舞剑的情形,怎么唱来着,丈夫处世兮立功名…… 只见他拿起一个酒杯,抬头一饮而今,身形晃悠,看得石广元有些紧张。 这人到底行不行? 而张谦此时终于慢吞吞的一剑刺出,随即停在那里,口中吟诵道: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第12章 一剑未绝世 一诗已倾城 一旁的谋士对于舞剑并无多少兴趣,此时突听得张谦吟诗,顿时看了过来。 张谦一句结束,才缓缓的挽剑,右腿蹬出,刺向另一边。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好词!” 众人已经开始摇头晃脑,脑海中,一个头系武缨,腰佩闪亮吴剑的少年侠士,骑着银鞍白马,从大街之上快速跑过。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张谦一句一个动作,众人的注意都转到了诗词之上。 这几句词并不难懂,在场的武将都能想象的出来,而“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这一句更是搔到了他们的痒处,从军打仗之前,他们都在家乡游荡过,心中想象的自己不就是这样一个少年英雄吗?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张谦一连三句,随即用剑尖叼起一杯酒,倒入口中,又将酒杯丢了出去。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彩!”文臣们沉醉其中不能自拔,武将更是欣喜不已,慷慨豪言,一诺千金,大丈夫当如是也。 此时的张谦似乎醉的更厉害了。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 这说的是侯嬴、朱亥为信陵君窃符救赵的事情,此等义气之事,一直为世人所歌颂。 “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张谦持剑转了一圈,此时他那落目不堪的剑法竟没有一人耻笑。他慢悠悠的走到桌前取了第三杯酒,手似乎都有些不稳了。 可众人眼中,他的形象却高大了起来。 他能为了救母只身北上,又能为了母亲一句话不为主公谏言(这相当于抛弃了到手的富贵),这样一位君子,和当初的二位壮士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样的人哪怕是敌人也该值得敬佩,更何况,他和我们坐在一起喝酒呢?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人纵然是死,也要保持侠义之心,行侠仗义,而不是像个儒生一样,只知道皓首穷经。 听到这,席间众人都站了起来,曹操更是激动的连酒杯都掉到了地上。 对于文学,曹操可是喜欢的紧,但是曹操并不喜欢那些遣词造句的书生,那些酸文章他看不上。 他本人写诗也多是借诗言志,他的诗有招揽贤才,吞吐天下的大志,可以说是帝王诗。而此时张谦的诗也是借诗言志,表明了要成为一名侠义之士,但是诗词之慷慨,气势之磅礴完全不在自己之下。 而且诗中描写的何尝不是他早年的志向,一时间,曹操竟仿佛遇到了知音。 此时席间一人站起,对着曹操说道:“仅凭此诗,徐先生已当流芳百世,吾等承主公邀请,能遇此宴会,恐于青史亦留名耳。” 说罢,哈哈大笑。 众人附和:“吾等皆承主公之幸!” “诸君与我共事,不辞劳苦,合该如此,来,同饮此杯,以慰佳作!” “诺!” 此时只有程昱苦不堪言,徐庶要是留名了,那以后青史提及这个宴会,自己怕不是要成为反面教材了。 一杯酒罢,曹操问及张谦,何时做的如此诗句? 张谦此时似乎已经醉的不行,强撑着身子说道:“昔日为友报仇,于逃跑路中所作,今日有感,遂吟之,以助酒性。” 说罢,竟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起来。 曹操见此,没有丝毫不开心,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只是笑到一半,突然想起,自己本来是要借着酒宴提出给徐庶介绍一门亲事的,结果喝的高兴,一下子忘记了。 算了,此事不急在一时,等明日徐庶酒醒,再说也未为迟也。 张谦醉后,众人一时诗兴酒兴都淡了,酒宴很快便散。 张谦被石韬扶着,又有两下人配送,随即住进了小院。 张谦其实并没有醉,这时代的酒只能称之为米酒,甜酒,他的酒量还可以,不过俗话说的好,能喝一斤,只能说八两。 “我儿怎么喝的如此之醉?” “都怪那该死的曹孟德!” 徐母见石韬和张谦回来,赶紧上前搭把手,又仗着年纪大,骂了曹操几句,反正妇道人家本来就没见识,也不怕下人告状。 是夜。 张谦躺在床上,人反而清醒了许多。 穿越之初,自己是抱着满腔热血的,这可是英雄辈出的三国啊,怎么着也要见识一番魏蜀吴的风采。 但是今晚的宴会给了他狠狠一巴掌。 三国的精彩只在某几个瞬间,但是危险确实时刻伴随在左右的。 自己与徐庶相差甚多,自己居然敢以身为替,真的是有够勇的。 但自己若是留在新野,又能做什么呢? 练兵?自己不会。他不相信教士兵军训几天就能练出一只特种部队出来。 搞出马蹬马鞍?别想太多了,这玩意曹军一下子就学去了,然后刘备到时候面对的就是虎豹骑pro版。 文职工作?自己在新野荆州一个认识的都没有,毫无人脉也无名气做什么文职工作。 算粮?古代的记账和后世大为不同,除非你一个人把所有的账目算清楚,否则你个人搞一套那就是在添乱。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来到曹营后,幸好和徐母商量好,一早就提出不给曹操献一计一策。否则曹操问起荆州的防务山川,再问起军事,自己怕不是很快就暴露了。 今日有人敢来和自己讨教剑术,明天就有人来和自己讨教兵法。兵法本身总不是建言献策? 一个字:危! 两个字:危险! 三个字:很危险! 要不是张谦心里承受压力的能力非常强,恐怕今晚早已露怯了。 那曹操宽容爱才的背后也是有耐心的,不然也不会允许手下多次试探,历史上的徐庶虽说进曹营不献一计一策,但恐怕只是在南征之事上,要是真的一言不发,曹操就不会一直带在身边,后来徐福名字还出现在曹丕的劝进表上了。 所以今晚张谦故意吟了一首李太白的千古名句,就是想引起曹操的爱才之心,告诉曹操,现在我不能为你做事,但是起码的我的诗能让你千古留名。 说不定你哪次头痛,听了我的诗突然就好了呢! 第13章 慈母有真情 曹操谈结亲 翌日醒来,张谦醒来注意到床头已有暖汤,徐母竟亲自为他准备洗漱之物。 “老夫人不……母亲不可,岂有为人母者,为子端茶送水的,折煞儿了。”徐庶连忙起身,穿衣打扮。 徐母又替张谦理了理衣角,说道:“区区小事,只是我儿日后不得如此饮酒了,快些洗漱,然后用膳。” 张谦知道,这是徐母在报答他替徐庶赴曹营的恩情,不过老人家如此亲力亲为,倒让他想到了自己小时候,自己的父母又何尝不是如此周到。 “母亲勿忧,再不会如此了。”张谦其实并没有喝多,而且他和别人不同,别人喝酒喜欢耍酒疯,他是越喝酒脑子越清醒,人也越谨慎。 现在一觉醒来,反而胆子大了起来,既来之则安之,瞻前顾后,杞人忧天,岂是大丈夫所为? 当然,对于自己酒量不错这事,张谦并没有跟徐母解释,只表现出一副受教的模样。 “听闻我儿昨日席间吟了一首好诗,今已让广元复读誊抄纸上,吾读之甚喜,真惊为天人也。”徐母不仅读过书,还写的一手好字,学识自然不差。不过她对诗词并没有过多的喜好,只是石韬今日同徐母讲起那“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眼神多有崇拜,待到全诗诵完,徐母亦为古人之义所震惊,又想到眼前张谦替自己儿子北上,如此忠义之士,能吟诵出这千古名句倒是理所应当了。 “母亲过誉了,诗词乃小道,元直有破阵夺城之才,安国安民之志,岂是寻章摘句可以比拟的。”张谦擦了擦脸,又将绢布放入铜盆之中揉搓,随即拧干水,擦了擦手。 若是旁人听到,只道是这母子自吹自擂,好不狂妄。但若是知道此徐庶并非真徐庶,两人之言便顺理成章了。 此时在徐母看来,张谦已是才智双全,忠义无双之辈,既为其子能结交如此之人而高兴,又为眼前之人因其子困于敌营而叹息。 况且为了迷惑曹贼,自己还要做出一副深恶弃之的模样,少则哀嚎,动则打骂,真是愧为人母。 张谦并不知道徐母有如此多的想法,他用过早膳之后便在院子里做了一番晨练,为大汉之中兴奋斗五十年! 徐母与石韬见状也不多问,只道是风流名士,自不相同。 早膳之后,徐庶开始思考接下来在曹营要干些什么。 他固然可以什么都不干,毕竟曹操不会在意多两个人吃饭,但是这不符合他有志之士的人设。 君子不吃嗟来之食。 他既已答应徐母不为曹操建言献策,又怎么好凭空接受曹操的好处? 日子久了,他难道就不会成为别人口中混吃等死之徒,说不定那时曹操就会厌弃自己居然养了这等废物,然后就用徐庶人头来誓师了。 但是自己并不精通庶务,贸然从曹操那找些寻常的文职工作只会暴露自己;而要是把后世那些经世致用之物拿出来,使得曹操实力大增,那又不符合自己选择刘备的初衷。 张谦思考了很久,突然一拍脑袋,心想:“如此常见之物,我居然没想到!” 随即走到院前,对下人说了几句。这院前常备一男一女,既是服侍,也是监督。 那下人应付了几句,随即便跑开,按照张谦所想,应该是禀报曹操去了。 果然,没过多久,曹操便来到此处,只是身后,这次还跟了三个少年,以及仆人数名。 “昨夜闻先生一曲‘赵客缦胡缨’,竟让曹某激动了一宿,故而今日前来拜访先生,如有冒犯,还请先生不要怪罪。” 张谦心想,我住的是你家,不算拜访。只是古人礼数如此,曹操又有必得徐庶之心,故而礼数更为周到。 “曹公过誉了,庶惭愧!”徐庶连忙表示。 此番言语,理应宾客尽欢,只是徐母见到曹操,似是非常不悦,转身就要进屋。 “徐老夫人勿走,今日操来,实则有要事要与老夫人商量。”曹操见此,连忙阻止。 “我一个妇道人家,有什么资格能与权倾天下的曹操商量什么大事?” 孔子曾说,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意思是七十岁能随心所欲而不越出规矩。事实上,张谦的解读为,年纪大了做一点出格的事,别人也不会太跟你计较。你小时候别人会教你这个规矩,那个规矩,等你到了七十岁,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会跟你讲规矩。 徐母现在就是这样子,加上她开口妇道人家,闭口妇道人家,曹操还真不能与她一般见识。当然啦,若是徐庶也是这般态度,曹操肯定是把这一院子统统拉出去砍了。 有徐母唱黑脸,徐庶才好唱白脸。 “老夫人,好事,有天大的好事。”曹操一脸笑容,只不过徐母看来都是奸诈之状。 “昨晚元直一首诗词,吾等具是惊为天人。吾帐下别驾崔琰甚喜元直之才,特让操前来说亲而。” 崔琰,出身清河崔氏,师从于大儒郑玄。 此人有一个最大的特点,那就是长得帅。 相传,曹操统一北方后,有匈奴使者前来拜见,曹操生怕自己容貌一般,慑服不了匈奴人,就将声姿高扬、眉目疏朗的崔琰召来,要他代替自己接见使者,而自己扮做侍卫站立一旁。 对了,崔琰还和关羽一样,有一把美须髯。 张谦对崔琰的了解不是很多,只是知道他最后因为得罪曹操而被杀了。不过他的家族特别厉害,清河崔氏是真正的名门望族,钟鸣鼎食之家,唐朝的时候甚至出了许多位宰相。 不过,崔琰有女儿,这事张谦还真不记得。 “崔琰有一侄女,名崔芣(曹植第一任妻子,真实姓名不详,此采用港剧《洛神》杜撰名),年方及笄(15岁),曲眉丰颊,蕙心纨质,可为元直妻也。”曹操信誓旦旦的说道。 听到崔琰的侄女,张谦好像想到了什么,这女的后来不是因为穿着太华丽被曹操给杀了吗? 咦?怎么我能想到的又是被杀? 果然,不能选曹操! 张谦记得自己还是在一本路边杂志上看到的,有说曹操杀了崔芣是为了警告曹植,也有说是为了警告崔氏,还有说什么扒灰的,哎哎哎,非礼勿视,非礼勿言。 曹操其实是想把自己女儿嫁给徐庶的,但是考虑到徐母肯定不会答应,到时候说一句“徐氏贤才不娶曹家贼女”,那不是自找没趣吗? 所以曹操才找了崔琰,崔琰本来不太情愿,但昨晚一诗让其痛快答应了下来,毕竟一首好的诗词可以让一个家族都名声大振! 第14章 仓舒拜良师 张谦言格物 “是那个拜师郑玄的崔琰?”徐母这下还真停住了。 “正是!”曹操心想,幸好自己选了一个有分量的人,这崔琰在朝廷很有威望,在民间亦有声名,崔氏之女,由不得你不动心。 张谦听徐母这么一问,心想坏了,徐母怕不是担心拒绝这门婚事会招来崔氏仇恨,所以要应下? “清河崔氏乃名门望族,我徐家屋寒家贫,如此门不当户不对,如何相配?还请曹公替老妇人辞了!” 张谦听这徐母讲话,顿时一喜,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啊,知道怎么说话不得罪人。 曹操也很懊恼,自己光想着让徐母心动了,怎么忘记了门当户对这一茬? 不过曹操又一想,这样一来也好,总比找个和现在的徐家门当户对,然后被徐母指着脑门骂“你这是看不起我儿子吗”要来的好,不看看这徐母先前还一口一句“曹操”,现在已经改口叫“曹公”了吗? “是曹某考虑不当,不过此事还请徐老夫人再考虑一番,徐氏虽为寒门,但以元直之才,光宗耀祖,壮大门楣实非难事。”曹操一本正经的说道。 张谦看曹操此时模样,心里应该在想:“想让你儿子讨个好媳妇吗?就快让他来给我效力!清河崔氏,这还不心动吗?” “我儿之事,还待日后来说。”徐母没把话说死。 曹操点点头,又说起另一件事:“此来一为说亲,可惜未成……二来嘛,则是想请徐先生给曹某三个儿子担任老师。” 曹操说着,回过头招呼三个公子走上前。 “此为我长子曹丕,字子桓。” (曹昂,你死的好惨啊!) 张谦见到了未来的魏文帝,他身着华服,看上去有些拘束,见到父亲介绍自己,上前恭敬一礼。 “见过丕公子。”张谦还礼。 “此为我四子曹植,字子建。” 看到曹植,张谦第一反应就是“天下才气共一担,曹子建独占八斗”,眼前之人看上去确实比曹丕洒脱的多,举手投足颇有几分曹操的豪放不羁,不过此人看徐庶的眼神似有几分傲慢。 不会是听了昨晚的诗不服气,想要和我比拼一番?张谦心想。 不过张谦还真猜对了,曹操今早就把曹丕曹植喊到跟前,拿着两首诗,质问兄弟俩怎么就写不出如此好的诗文。 “徐先生,子建有礼了!”曹植拱拱手。 “植公子客气了。” “这是我幼子曹冲,字仓舒,我甚爱之。”介绍到曹冲,曹操忍不住的喜爱。 “小公子有礼。”张谦眼前的曹冲,粉嘟嘟的,一副小正太端正着脸的模样,可爱极了。 也不知道称过象了没有。 但想到现在已经是建安十二年,这小屁孩好像活不了几年了,张谦只记得曹冲活到了十三岁,具体建安哪一年忘记了。 至于为什么张谦记得十三这个数字,是因为他玩某游戏,一听到“父亲,父亲,看冲儿的”就头疼。 “见过徐先生,父亲说,徐先生是不得多得的人才,而且是品德高尚之人,所以冲儿想拜先生为师,还请先生答应。”曹冲学着曹植模样,只是态度恭敬了许多。 确实聪颖过人啊,听到曹冲这么说话,张谦心想。 只是张谦却不想收弟子,曹丕和曹植,一个二十一,一个十六,马上就要开始激烈的夺嫡了。自己只想安静的等个时机和徐母闹掰,然后徐母回老家,自己随曹操南下,赤壁之前找个机会溜走就行了,不想多担额外的风险。 另外,这曹冲天资确实不错,只可惜,活不久,要是相处的不好,曹操生气,相处的好了,到时曹冲死了,自己也得难过。 现在曹操把三人都领到自己面前,你说你一个都不收,也说不过去? “冲儿之言便是我的意思,想请先生收曹某三个不成器的儿子为弟子。”说着曹操鼓鼓掌,手下人立刻走出院子把礼物带了进来,这是拜师礼。 “徐庶之才,实在不堪为师,若是曹公不弃,愿为小公子启蒙,至于丕公子、植公子才学早已在我之上,可为友,不敢言师。” “听到没有,你们两还入不了元直的眼,回去好好读书,有空多来虚心讨教。”曹操教训两个儿子说道。 张谦: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喂! 不过张谦也明白,这倒不是曹操给他拉仇恨,而是一个父亲的惯用语句,就像,“你看看那谁谁谁,你就知道打游戏?” 曹丕曹植听了虽很不舒服,脸上却不敢露出不敬,连忙点头称是。 曹操见目的已达到,其实他也不想让三人都拜徐庶为师,毕竟让自己儿子拜人为师不仅是一种请求,也是表达一种善意,甚至是一种荣誉,一种恩赐。这种恩赐得多留给几个人,好收拢人心。 随即,曹操拉着曹冲,要他行拜师礼,张谦只受了一礼,便表示够了,他的才学只够这些。 曹冲却不答应,坚持要行三叩之礼。 而后曹操让人送上六礼,分别是: 芹菜寓意为“勤奋好学、业精于勤”; 莲子心苦,寓意为“苦心教育”; 红豆则含有“鸿运高照”之意; 枣子寓意为“早得智慧”; 桂圆寓意为:“功德圆满”; 以上五礼都是取个好彩头,还有最后一礼,干瘦肉条,则是用来表达弟子的心意。 这些礼物张谦没有拒绝,徐母也没有推辞,因为你拒绝接受这些,就表示你没打算好好教授弟子,不传给真本事。 张谦看着这远超普通人拜师数倍的贺礼,心想,自己应该想想怎么让曹冲活下来! 就是不知道曹冲是自然病死的还是陷入夺嫡被害死了。 若是前者,自己应该带他锻炼身体,然后多看医生;若是后者,自己难不成教他藏拙? “先生在想什么?”见张谦陷入沉思,曹冲问道,这小脑袋瓜摇摇晃晃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让人想捏。 “我在想第一节课该教你些什么。” 这时,先前张谦嘱咐下人去找的东西也被带了回来。 张谦见到大喜,便说道:“也罢,就教你‘格物’!” 曹操自然知道这些是什么东西的,下人取这些东西前都是先经过他的,对于这些东西的用法,他也有所猜测,只是此时,他还想听张谦讲讲其中的道理。 毕竟张谦刚刚提到了一个词——格物。 第15章 曹冲露才智 张谦谈取水 “敢问先生,何为‘格物’?”曹冲问道。 “冲儿如今多大了?”张谦反问道。 “弟子今年十二。” 十二! 那岂不是死亡倒计时? 张谦想起室友讲过一个笑话: 一病人问医生自己还能活多久,医生说道:“五”。病人问:“五年?”医生摇头。病人再问:“五个月”,医生摇头。病人再欲问,医生开口:“四”…… “身体可好?”张谦没来由的问一句,让曹冲有些不解。 “很好,冲儿常习武,最近甚至已经能骑马。只是父亲常出征在外,有时冲儿会思念得紧,导致茶不思饭不想。” “冲儿仁孝!”曹操摸着曹冲的头说道。 这么会争宠,难怪曹丕容不下你!张谦见到曹冲这么会表现,心里也是郁闷极了。 这徒弟估计没救了。 “可有读《大学》?”张谦接着问道。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听到张谦问起学问,曹冲张口就开始背。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背到这里,曹冲眼前一亮,原来“格物”出自这里。 “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张谦顺着曹冲把下面一段背了出来,然后说道:“所以,今天我们先来‘格物致知’。” “格物,最简单的理解,便是观察,推理,探究事物的运动变化;而致知,则是通过这种运动变化找到其中的规律从而丰富我们的知识,增长我们的智慧。” 张谦一边说,一边将下人带来的铜器组装在一起,两边各有一桶,上有盖,两盖中间有孔,上用铜管相接,右边铜管直接穿过铜桶。 没错,张谦做的便是一个简单的蒸馏冷却装置,至于要干的,当然是制作高浓度的白酒。 拼装之后,张谦又向曹操说道:“曹公,可否取一坛酒,再取一些柴火,以及凉水过来。” 曹操一摆手,下人自然照办。 而后,张谦又检查了一下装置,将管道衔接处用布条扎紧。将取来的酒倒入左边桶内,其下点火,右边桶放置稍低,使得铜管倾斜,桶内装满冷水。 紧接着,张谦命令下人在左边桶下点燃小火,又取来一碗放置在右边铜管下。 做完这一切,张谦指着铜桶说道:“现在,我们要格的第一件物品就是‘水’,水,我们都知道,冬天会结冰,置于太阳底下则会不断减少,这是为什么呢?” “水冷却便会结冰,受热就会汽化,这是很明显的道理,先生用‘大学’来解释,是不是过于逞工炫巧?”曹植觉得徐庶这是在故弄玄虚。 “植公子已致知矣!”张谦没有否则,反而对曹植投向了赞许的目光,接着说道:“不过在下还想说的再具体点。” “世间之物,大抵可分为三类,固,液,气。固体受热液化,液体冷却固化;液体受热气化,气体冷却液化,而这些就可以很好的解释我们身边的一些现象。” “比如,我们常说,黄河之水自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那为何天上之水流不尽,东海之水永不满呢?”张谦用鼓励的眼神看了看小曹冲。 “那是因为水在流动的过程中,受到太阳的照射,气化回到了天上,又在天上重新冷却,以此形成了循环。”曹冲顺着张谦的“理”很快就解释了其中的原因。 曹操看着张谦教学这一幕,很是欣慰。他倒不是在乎这水从哪来,又往哪去的问题,只是看到张谦能够从实际出发,激发曹冲思考,对他的教学态度很是满意。 “可是,先生,您说的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曹植再问道。 “植公子,‘有什么用’已经不是格物致知的问题了,起码已经是齐家治国的道理了,不过我倒可以给你举个例子。” 张谦显得极有耐心,毕竟第一天当人师父就被人问倒了,那是很可耻的。 “说有一将军,深入沙漠,可是水车却被敌军给打破了,大军深入无水的绝境,众人探寻许久也只见很小一片草地,并无绿洲。这时将军想到了一个办法,他让众人将长剑悬起,而后将头盔置于剑的下方,第二日醒来,头盔里面果然装满了水。” “几位公子不妨想想,这其中是何道理?日后行军打仗或有帮助。” “丕儿,你曾随为父出征宛城,那时我们便曾遇到无水的境况,你还记得那时为父是如何处理的吗?” “父亲对手下将士说,前有梅林,甘酸可以解渴,故而将士皆舍命前进,终遇水源。” (详情见故事望梅止渴。) “你说的没错,那是为父逼不得已而用之,行军打战,缺水远比缺粮还要可怕,为父年前出征乌桓,一度陷入后勤无法保障的困境,所以今天先生说的道理至关重要,你们一定要认真思考。” 曹操其实对张谦说的也不感兴趣,但是出于尊重,他不好过多干扰,但眼下张谦举的例子让曹操明白,格物致知是门大学问,而张谦本人能以小见大,确实是个有大学问的人。 “孩儿知道了。”曹丕曹植曹冲三人皆拱手。 思考之时,曹植突然吸了吸鼻子,好浓的酒香啊! 这时,张谦也注意到出酒了,遂命令下人将火盆搬远一些,毕竟温度过了酒精的沸点,出的大多是酒精,要是完全沸腾了,那就是酒水混合物了,然后他本人又将右边桶内的温水换了,幸好此时天气温度已极低,否则还是要找一活水处避免酒蒸汽未能及时冷却。 曹操此时也闻到了,不过他在自家孩子面前,还得装作稳重一点,于是便开口。 “你等可有明白徐先生说的道理?” 第16章 名声大于天 当街怒杀人? 曹操走后,将那蒸馏器具也一并带走了,作为一个老是为缺粮而险遭败仗的主公,曹操知道此物若是蔓延开来会对屯粮有多么不利。 当然, 现在的曹操坐拥青幽并冀等数州,局部地区粮食已有富余,再不是打官渡之战前的窘迫模样了。 “韬今日真是大开眼界,不仅能听闻格物之法,更能见这造酒之秘。只是在下倒有不解,先生既不准备长留邺城,为何要向曹操讨要宅子。”那下人已被曹操带走,显然曹操为了不泄露蒸馏之秘是要换一批下人了。 “哈哈哈!”张谦哈哈大笑,随即将剩下的酒分与徐母和广元,“母亲可浅尝一二,此酒已不向先前那般烈。” 用现成的米酒去蒸馏太容易导致酒水共沸,一旦米酒里面的酒精含量低了,里面的水和酒精很容易一起被蒸发出来,所以真正芳香四溢的烈酒只有那一小段。 “广元兄,请!”张谦将陶碗递到石韬面前,“所谓兵法有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能而视之所不能,不能而视之能。广元兄,正因为我们要走,所以我们才一定要向曹操证明,我们是真心实意想留下来的。” 王翦当初率六十万军讨伐楚国的时候,为了不让秦始皇怀疑,他就屡次三番的向秦始皇讨要封赏,讨要土地,财富,这就是为了向秦始皇证明自己不会造反,也不会自立,否则,这些东西我率军来取就行了,还需要你封赏? 同样的,要让曹操不怀疑自己要走,有比在邺城购置房子,土地来的实在的吗?而且这房子,可是自己用一个能源源不断下金蛋的公鸡换来的! “先生一语,韬实茅塞顿开!只是,只是这……” “只是这蒸馏之法,平白献给了曹操,实在是可惜!”张谦接着石韬的话说了下来。 石韬被说的脸色一红,这东西不是他的,他却为之惋惜,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在下今日能献出此法,胸中必有更进之法耳。等他日到了荆州,在下再与广元分享一二。” 张谦这么说,确实是有成竹在胸的,至于他为什么会,因为他们老家家家户户都会酿酒,他们把这种酿出来的酒叫做土调,逢年过节招待客人用的都是这种。 “先生真叫韬大开眼界,来日我必叫上元直、州平(名崔钧)、公威(名孟建),还有孔明,与先生一醉方休。” “荆襄名士,我亦早已耳闻,早欲得见!”张谦客气的说道,心里则是想着:诸葛亮和他的四个男闺蜜,这种名场面,必须合影留念。 …… 邺城中,对于多了一个徐庶并没有多少人在乎。 但是徐庶的两首诗突然就火了。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父母教育孩子要仁孝都会念叨这首诗。 而未出仕的年轻人总是向往着行侠仗义的生活,每每多有念叨“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往往念完之后还要将跨中之剑横到身前抚摸一番,宛如自己已是那“救赵挥金槌”白马少年。 就这样,一来二去,徐庶的名声就在邺城打响了。加上曹操有意让世人知道,刘备的谋士也来为他效力,所以对于这些流言蜚语并没有阻止。 而最难过的人,当属程昱了,因为他被张谦诘问的那三句,也跟着火了。 比如少年人不想学习的时候就会说:“子曰:吾十又五而志于学。现在我还不到十五岁,所以还不到学习的时候。” 课堂上,调皮的学生被老师罚站,这学生就会说:“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先生,我们课堂上有十七人,三人一组的话会产生多少老师呢?” 然后最过分的就是两少年在街头打架,互相对骂:“朝闻道夕死可矣。现在我已经知道了去你家的路,受死你!”然后两人就拿着木剑在那对砍,最后被双方父母逮回家各自一顿收拾。 然而过了没两天,邺城内又有一则流言传开了,那就是:名士崔琰准备将侄女嫁给徐庶,可是徐庶看不上崔家之女,所以给拒绝了。 这事一传开,崔家的人都不干了,崔琰是当世名士,崔家在清河郡也是名门望族,崔家女难道还配不上你一个小小的寒门子弟? 张谦对此并不知晓,只是两日后,曹操将其送出相府的时候,于大街上就发生了冲突。 “你便是那荆州来的徐庶?” 徐庶和石韬各自骑在马上,而徐母则坐在马车之上,马车和车夫当然是曹操派出接送徐母的。 此时,三人拦在路中央,身跨棕色高马,腰缠铁剑,为首之人抽出长剑指着徐庶说道。 “正是在下,不知阁下何人,有何见教?” “我乃崔家崔平,我家大人有意与你结亲,将侄女下嫁与你,为何你不分好歹,反而中伤我家小姐,直言我家小姐配不上你?” 张谦听崔平这么一说,才知道对方是因为先前曹操说的将崔芣嫁入他为妻的事情。 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自己什么时候说过崔芣配不上他,明明是徐母帮我拒绝的好? 而且说的已经很清楚了,是徐家寒门配不上崔家望族。 见张谦沉思,那崔平更是放肆,伸出长剑就要冲张谦刺来:“所谓主辱臣死,徐庶你辱我家大人,我崔平今日便是被治罪,也要将你杀死!” 张谦大惊,依这厮说话,也只是崔家一个下人,怎么这么激动?这就是重名声胜过性命的古代? 张谦:崔琰一个月给你开了多少工资,用得着你这么拼命? 张谦勒马连忙后退,而一旁的石韬已经准备拔剑,就在这时,身后三个汉子突然冲了出来,将张谦连同马一同拦在身后,随即也抽出随身宝剑,将崔平打至马下。 那崔平身边两人见状也是连忙出手,结果不敌马下三人,统统被打了下来。 那崔家三人见来人来势汹涌,只能躺在地上不停往后退,而后来三人则是步步紧逼,就在那将要结果崔家三人之时,张谦连忙喊了一声“停”。 “三位壮士还请住手,将其三人交给官府处理便可,不可随意杀人。” 第17章 张谦拒三人 崔琰斥家仆 张谦说完话,还在担心那三人会不会听自己的话,岂料那三人转头就跪倒在自己面前。 “我等三人听闻先生乃是孝义之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故而愿追随先生,从前鞍前马后,唯首是瞻。” 张谦整个人都愣住了,自己这是穿越金手指都点魅力上了? 还是突然王八附体,霸气侧漏了? 这年头民众没啥娱乐项目,所以对这种纳头便拜的节目是百看不厌。 张谦隐隐听到,周围人有在说: “这就是‘十步一杀’的徐先生吗?” “这三人是条汉子!” “收下他!” “收下他!” 果然,吃瓜自古以来就是中华民族的伟大传统。 还好对方不是求婚的,不然边上这些人就要大喊“嫁给他”,“嫁给他”了。 “我一不是官吏,二不是名士,又如何收的门客,三位好意,在下心领了,也多谢三位今日救命之恩,只是请回!” 张谦没有脑子一热就把三人收下,甚至,他觉得三人出现在这事有蹊跷。 “先生可以不收门客,但我等仰慕先生侠义,愿以弟子,仆人的身份跟随先生。”为首者继续说道。 这话一出,更是惹得旁人鼓掌,这种从一而终,坚持到底的精神向来为人所敬佩。 便是石韬,此时也想劝说张谦收下三人,毕竟这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 张谦却皱起了眉头,对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他向来谨慎。 “汝三人何名?” “在下卫六。” “在下邓阿。” “在下青冥。” 此时,张谦脑海里似有声音飘过:金色普通! 要是有个历史留名的,张谦也就不管什么阴谋诡计了,但都是这种路人甲,路人乙的角色。放到后世抽卡游戏,也就是个蓝白卡,千万不能要,影响出金色传说。 “是何身份?” “我等具是白身。”白身,既是指普通老百姓,没有豪门出身;也是指身家清白,没有作奸犯科过。 “因何要追随于我?” “闻先生曾为友杀官,十步一人,至今无悔;又闻先生为子至孝,以寸草比儿心,以春晖比母恩。此等孝义,正该我辈之人效仿,吾等虽不才,却愿效鸡鸣狗盗之辈,护先生左右,供先生驱使。” 说的……也太好了! 好到没有问题就有鬼了。 “汝三人愚蠢之极,为友杀人算什么仁义?你们若是真有侠义之心,当效仿当今司空大人!”张谦说话间,脸上先是哀伤,再是带着几分愤怒,随后双手抱拳举过左侧肩膀,脸上满是崇敬之情。 “汝等可曾听说,当初董卓入京,残忍之极,暴虐成性,当今曹公见其倒行逆施,为世人所不齿,故而从司徒王允家中借得七星宝刀,以此刺杀董贼的英勇事迹乎?” “此等侠义为国为民,乃是真豪义,非是为一己之私也!比在下高出了不知道多少倍,可是你等可有曾听曹公四处传颂?” 众人都表示,自己听说,这事,邺城城门下都不知道讲了多少遍了! 可是张谦接着说了,“你们不曾听说,因为曹公知道这虽非一己之私,却是一意孤勇,不当为世人效仿。所以后来,曹公发奋图强,屯田练兵,终于打败董贼,救回天子。此所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持三尺剑,立不世功。” “你等三人若真侠义,就该追随司空大人,而不是仿效我这个只有个人之勇的匹夫。”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蒙了。 上头让他们以慕侠为名追随在徐庶身边,可是对方这一通言语,他们还有什么理由留下。 那为首一人说道:“司空大人身边已是猛将如云,我等之才,岂敢追随左右?望先生收留。” “不能为司空大人为将,何不投身军旅,从一小兵做起?眼下天下未定于一,正是汝等建功之时,可好自为之。” 此时的司空府中,曹操正在与崔琰商量曹植与崔芣的婚事。 毕竟你先前用身家的侄女试图留下徐庶,人家徐庶不同意,可你不能把崔家就丢在一旁了,你必须得给人家找个更好的。 所幸曹操本就有心与崔琰结亲,此时提出来,也算合适。 崔琰自无不可,曹植风雅志趣,才学过人,无论出身还是才气都比徐庶好了数倍。 就在这时,相府的下人前来禀报,说徐庶回家的途中遇到了状况。 “是何人阻拦?”曹操拍案而起。 那小厮看了崔琰一眼,战战兢兢地说道:“是崔大人家的,名叫崔平。” “你且细细说来。”曹操看了一眼崔琰,铁青着脸说道。 于是小厮便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哦,你是说徐庶被人救了,那三人想做他门客,结果他不仅不许,反而劝对方效仿我,加入军旅?”曹操听到徐庶及其老母没事也就放心了。 “是的,徐先生还说什么,大丈夫处世,当持三尺剑,立不世功。” “说得好啊!”曹操听得徐庶当众如此夸耀自己,自然是心中一阵畅快,转头又看到崔琰,似是想起了什么,郑重的说道:“季珪(崔琰,字季珪)啊,此事涉及到你的家人,还请你处理一趟!” “司空……”崔琰刚欲解释,就被曹操伸手拦住了。 “季珪啊,你的为人我还不清楚吗,此事断与你没有关系,定是那下人听信谣言,擅作主张,此事就不需要中车府出面了,你自己带回家处理便是了。” “多谢司空!” 崔琰出了相府,脸色立刻就拉了下来,此事传出去,伤的不止是他的脸面,连整个清河崔氏都要跟着蒙羞。 自己对下人是不是太过纵容了?崔琰思考处理方式之时,下人已为其牵来了骏马。 很快,崔琰驾着马匹便来到了事故发生之地。 众人见到崔琰纷纷退避一旁,口中纷纷说着:“崔大人来了!” 张谦前两次都是在室内见到崔琰,一次还在晚上,所以看不太清,此时见到崔琰真容,心叹,这一方正脸,加上一把美髯,果然不愧是美男子啊。 崔琰和徐庶打了个照面,微微点了点头,随即上前呵斥崔平:“崔平,是谁让你在邺城街头持剑行凶的?” “大人,是这厮败坏崔家名声在先……” “住口,你这无礼之辈,徐先生是曹司空都需要尊敬的人才,你张口这厮,闭口那厮,岂不是让世人笑我崔家治家无方,行为无礼?” “大人,可……” “还敢顶嘴,现在向徐先生赔罪,然后回去自领家法!” 第18章 家中有一老 胜过藏一宝 崔琰是非分明,毫不徇私的处事之法赢得了邺城百姓一片喝彩。 那崔平及其手下脸上满是不甘,可见崔琰脸色铁青,却也不敢反抗,只好乖乖收起长剑转身欲退。 本以为事情就此了结,谁料跪倒在张谦面前的三人为首者竟一怒而起,口中说道:“我等既不能追随先生,但也容不得这小人如此侮辱先生后还能安然离去,且让我杀了这崔家小人以证明心中之义。众人且记住,此事乃我卫六一人所为,事后是杀是剐,我卫六一人当之,与先生无关!” 言罢,卫六起身抽剑一气呵成,身边两人也一个翻身挡住了崔平的去路。 “住手!” “不可!” 崔琰和张谦同时喊道,可是那卫六三人竟然不管不顾,只见卫六一剑刺出…… “哐啷”一声…… 卫六的剑被打偏,只刺中了崔平肩膀。 张谦回过头,正是石韬掷出了腰中佩剑,救下了崔平一命。 真不愧是徐元直的好友,诸葛亮的闺蜜,这一剑稳准,有力。 卫六三人再欲动手,崔琰身后卫士已上前将三人拿下。 “徐先生,这三人如何处置?”崔琰看向徐庶,虽然此三人伤了他府中人,但是是为徐庶出手,且今日之事是崔平有错在先。虽然曹操给了他处理之权,但是正因如此,他才不好有所偏袒。 崔琰以为徐庶就算不收留三人,但也会为这三人请求,毕竟三人所为虽不合法,却合乎一个义字。 “此乃天子脚下,自有国法相依。此三人当街行凶,崔大人依法处置便是。”张谦毫不忌讳的说道。 “这……”崔琰一下子愣住了。 崔琰:徐庶你要不要重新组织一下语言,这三人好歹也是为了你才出手的啊! 那三人也愣住了,这徐庶不是侠义之人吗?自己三人刚刚的所为所为难道不正是侠客所追求的吗? 周围的人也对着徐庶指指点点,言语中颇有觉得徐庶无情无义,甚至有人已经开始思考起徐庶是不是因为怕了崔琰,担心崔家的报复,所以连帮他的人都不顾了。 张谦看了一眼众人,心想,难道古人真的就是这种风气,动不动就拔剑的吗? 难道这三人不是恨崔家与自己的仇恨不够深所以才动手的吗? 是古人太单纯还是后世的人心不古啊? 算了,反正无情无义的是徐庶,跟我张谦有什么关系? “诸位难道觉得仗剑杀人就是侠义吗?” “我年少之时为何为友杀官?司空大人为何借刀刺董?那是因为那时候,宦官当政,国乱岁凶,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以致生灵涂炭,国法不振,故而,有识之士也只能依靠手中刀剑伸张正义,除恶扬善。” “如今天下,大为不同,上有曹公匡正时弊,扶君安民,近前有崔琰大人主持公道,除暴安良,又何须仗剑杀人,行此乱禁之举,此三人名为助我,实则心术不正,欲以身博名,诚害我也。” 啊对对对! 你张口曹公,闭口司空! 谁敢反驳? 吃瓜群众一听也有道理,万一自己哪天被杀了,对方还满嘴侠义,那自己岂不是白死了? 而邺城内生活之人,不是官就是吏,再或者就是他们的家人,奴仆,肯定觉得眼下的日子比黄巾之乱时要好的许多。 崔琰听完张谦的话,抚须长思。 有法可依的时候还是要依法办事;只有法律败坏,纲常沦丧,侠者才有出剑的理由。 这徐庶,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啊! 这一刻,崔琰也认可了徐庶是个有底蕴,有学识的真正名士。当然,崔琰这是建立在对徐庶的认知上的,与那句“近前有崔琰大人主持公道,除暴安良”没有一点关系。 “将这三人带走,待我查出,若是侠义之辈,自当无罪释放;若真是以身搏名者,以武乱禁之辈,那必当依律令论处。”崔琰沉声说道,随之,又转过头看向张谦:“徐先生,今日挡路,乃是崔平之过,崔家有管教不严之罪,来人琰必登门与先生及徐老夫人赔礼道歉。” 见崔琰如此说,张谦知道,今日的事算是过去了。不然按先前崔琰到此的态度,虽然是处理了家里下人,但肯定也会对徐庶不满,就算崔琰胸怀坦荡不记恨,但以后见面肯定没好脸色的。 “崔大人言重了,今日之事乃有心人造谣在先,恰好你我皆在此处,正好向众人言明。”张谦接过崔琰的话茬,随即又看向石韬:“广元兄,当时曹公说亲之时,你也在场,就由你来说说当时的情况!” 石韬正欲答应,徐母却拉开车帘探了出来,“此事,还是由老妇来说!” 见徐母出面,崔琰也拱了拱手,对老者的尊重是士人遵循的礼仪,况且徐母当初怒骂曹操的事,崔琰也有耳闻,且不论对错,这份忠勇果敢,就值得世人尊敬。 “当初曹公言明亲事之时,我儿并未发出一言,只是老妇觉得徐家小门小户,配不上崔家,因而没有答应,绝非市井流传什么,崔家女配不上我儿,此乃污蔑也。” 崔琰点点头,拱手表示道:“流言止于智者,琰绝无相信市井流言之意。徐母有大家之风,徐先生有骐骥之才,他日光大门楣,琰自当仰望。” “多谢崔大人夸赞,只是老妇人还有一言,自我儿来到邺城,我等三人从未离开曹公府,当日之事所知者不过二三,此时此事却闹得街头巷尾世人皆知,莫不是有心人刻意为之?我等三人来此无亲无故,也无恩无怨,故而有心之人断不是针对徐家,崔大人乃世之君子,可亦当防小人也!” 卧槽! 不愧是读过书的! 三言两语不仅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还成功把崔琰的仇恨转移到了别处。 看这崔琰深思的模样,显然是将老妇人的话听进去了。 这就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 什么,这宝是徐庶的? 没关系,徐庶的就是我的。 第19章 谁掌校事府 事涉曹家人 对于三国的了解,张谦多数来源于游戏,小说,还有电视剧。 系统性的正史野史,张谦可能只在某些杂志网页上看过选段,毕竟他的专业不是文史类。 不过有无看过相差不大,谁也不敢保证正史记载就是对的。 毕竟两千年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代人修史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遇到刘备后,要先试探一番的原因。 至于有人会问,穿越过来为什么不想着自己当皇帝,反而要去辅佐他人? 这问题,张谦也思考了三秒钟,但是三秒过后, 他就抛弃了这个念头。 他又不是穿越到了袁绍,曹操,刘表,孙权这些大人物以及他们的子侄身上?甚至于,他连一个家族背景都没有,哪怕是个小村子呢,说不定他振臂一呼都能忽悠个十几人跟他出山。 他一个孤家寡人?想着当皇帝?难道要搬出太祖屠龙术出来?开玩笑,给张谦十条命,他也通关不了三国这个副本。 而且,张谦本人其实也很惫懒,说不定创业刚有点起色,他就中了美人计或者金钱攻势了。 退一万步,就算张谦当了皇帝,他也只想当个昏君。这不废话吗?谁穿越了想当个正经皇帝? 像朱元璋那样,每天五点不到就要起床,批奏折批到深夜,然后就睡不到五个小时? 最后还要被臣下吐槽“四鼓咚咚起着衣,午门朝见尚嫌迟。何时得遂田园乐,睡到人间饭熟时。” 那不是下贱吗? 所以,当皇帝这条路,张谦是不选的。 事实上,若不是按照曹操这条路下去,最后的结果是八王之乱,五胡乱华,张谦早就躺平,过起小富即安的生活了。 扯得远了,回到正文。 张谦对于三国历史的了解有限,也就不清楚崔琰有哪些政敌,虽然知道他最后被曹操给咔嚓了,但是曹操应该没必要用这种手段对付他,而且这个时间,崔琰和曹操应该还在蜜月期。 除了曹操,当时在场的还有曹操三子,仆人好几个。以曹操的威严,这些下人就算敢泄密,也得有天大的好处才行,所以暂时不做考虑。那剩下的就是曹丕,曹植,曹冲了。 可他们有理由散播这些谣言吗? 有,而且大有特有! 通过排除法,剩下这几个的时候,张谦脑子里的断弦突然连接到了一起。 是曹丕! 而且曹丕要对付的人也不是崔琰,是曹植。 曹操肯定泄露过要把崔芣许配给曹植的事情,曹丕只要把崔芣的名声搞臭,那么就能间接的搞臭曹植的名声,若是曹植因此和崔芣闹矛盾,那在曹操立继承人的事情上,崔琰就更会支持曹丕了。 这就是古人的算计吗?张谦想到这,背后突然升起一股凉意。 想起那天和曹操三子见面的情景,比起自带三分傲气的曹植,表现欲十足的曹冲,曹丕真可谓是平平无奇。 但这个平平无奇的年轻人居然在背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差点把自己拖入漩涡之中。 不对,是已经拖入了漩涡之中。现在想来,先前投靠自己的三人,对那崔家三人的敌意也过了先,即便自己没收下他们,他们甚至都要出手杀掉崔平。 若是当时自己脑子一热,将三人收为门客奴仆,那可真的是与崔家结仇了,而且还是两败俱伤,渔翁得利的那种。 那卫六三人很可能是曹丕派来激化矛盾的,还是死士。 幸好自己对自己的魅力(中人以上,贤者以下)很有信心! 幸好那三人不是青史留名之辈! 幸好最后石韬出手,没让那卫六得逞。 此时,张谦心中已是万幸。 刚穿越那会,还想着靠先知先觉,充当棋手,将那曹操孙权玩于鼓掌,没想到刚一入局,就成为了棋子。 天地如棋局,既已入局,你我皆是棋子啊! 而那崔平,所作所为也过激了些,尽管他是崔府下人,甚至可能是崔家旁系。他是否也是别人的棋子,而且一开始就是作为弃子的那种? 想到这,张谦看向了崔琰,对方也在深思熟虑当中。 不知道曹操跟他提曹植和崔芣的亲事没有? 不知道他能不能想到这其中的阴谋? 无论怎么,张谦都没有提醒崔琰的想法,且不提交浅言深,单单曹植要和崔芣结亲这事,张谦都无法解释事情来源。 而就算曹植和崔芣的亲事公之于众了,张谦敢说出自己的猜想,那也会被曹操冠以离间曹家亲情的罪给办了。 徐母说的已经足够好了, 剩下的就让崔琰自己去想,反正自己三人一直呆在司空府,这锅无论如何都砸不到自己头上。 崔琰在这徐母说完话的短短时间,也想了许多。 曹公麾下就有许多与自己政见不一的,世家大族中彼此多少也会有些利益冲突,但是这些人犯不着用这种手段来对付自己,或者说不敢,因为他们也怕别人对自己的家人下手。 徐母说他们刚来邺城,无恩无怨,这是真的吗?肯定不是,起码徐庶和程昱已经结仇了。但是这事是程昱干的?这更不可能,崔琰和程昱的关系算不上好,因为崔琰是以仁人君子来要求自己的,而程昱是那种为达目的可以不折手段的,比如以人为粮这种事,崔琰是绝对做不出来的。但说程昱要因为先前恩怨对付徐庶?崔琰眼中,程昱绝对不是这种睚眦必报,手段下作的人,除非是曹操下令他干的,但这更不可能了。 所以徐母说的对,背后之人的目标还是崔家。 而这一思考,崔琰就想到先前有人提到曹丕和曹植,谁能成为曹公继承人的问题?这事…… 崔琰想到这,心中已然一惊。 再看看刚才行凶那三人,行事多么像一个组织——校事府。 校事府是曹操手下的一个特务组织,专门负责监察百官,相当于武则天时期的内卫,宋代的皇城司,明朝的锦衣卫。一开始校事府由军师祭酒郭嘉掌握,郭嘉死后,,则转到了公子曹丕手里。 “崔大人可是知道何人造谣了?”张谦淡淡的问了一句,似乎只是寻常的好奇而已。 “崔家行事一向守礼守法,又怎么会结下仇家?”崔琰像是自嘲一般说道,“想必是曹公府中下人守口不严泄露了出去,外面的人以讹传讹才造成了现在的误会。” “哈哈哈,崔大人所言极是,幸好今日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否则真的是误会大了。”张谦顺着崔琰的话往下说。 “也是万幸,既然误会解开了,那此事就到此为止。为表歉意,琰让卫士为徐先生与老夫人开道!” 第20章 曹操教三子 五仆惨遭刑 “公子有心事?” 曹丕府中,其正与曹操麾下参事陈群下棋。 可棋才到中盘,黑子已经被白子杀的溃不成军。 “丕耽于逸乐,许久未曾钻研棋艺,让先生见笑了。”曹丕挠了挠脸颊,左右摇摆似有些坐立不安。 “公子莫非信不过群吗?”陈群盯着曹丕严肃的说道。 “丕一向视先生为良师益友,怎么会信不过先生,只是……说出来……不知道如何开口,有些难以启齿罢了。”曹丕讪笑道。 “公子如信得过群,请尽管开口,在下愿为公子分忧。”陈群站起身,恭敬一礼。 “先生快坐!”曹丕连忙起身,扶着陈群坐下,“在下所忧之事,乃为不能为父亲分忧也。” “三弟曹植有文才,其年方十六,所作诗文已多次受到父亲称赞;幼弟曹冲更是聪颖异常,年纪轻轻便以解决许多大人都解决不出的问题,如今更寻得名师,想必不久的将来,更会得到父亲宠爱。再看看我,如今已二十有一,文不成,武不就,一想到父亲的谆谆教导,殷殷期待,我就深感惭愧。” 陈群听出来曹丕的担忧,他是担心自己的弟弟超过自己,影响他的继承人之位。 “公子文武双全,何必担忧。且不说公子乃是曹公嫡长子,占据礼法大义;便是文治武功,公子也远超曹植曹冲两位公子,如今天下尚未统一,吟诗作赋算的什么本事,公子应当想着如何助曹公一统天下才是……” 陈群还欲再谏言,此时,一个下人走了过来说道:“公子,司空大人请你过去。” 曹丕惊得将棋子掉落在了地上,随后又连忙捡起,对着那下人问道:“不知父亲找我过去,可有什么事情?” “司空大人抓了几个下人,说是请公子过去观刑!” “你且在门口稍等,容我更衣后便过去。” 陈群看出了曹丕似乎很是害怕,想要上前询问,却被曹丕伸手拦住,“父亲唤我过去,改日我再向先生讨教棋艺。” 说完,曹丕一步一颤的穿过走廊,消失在转角。 …… 司空府。 曹丕到的时候,院子里已经站了不少人,有五个下人被捆在木板上,身旁各有一行刑甲士,边上还有一群围观的,都是曹公府的下人,曹操站在远处,边上曹植低着头,曹冲则是时不时偷看。 曹丕战战兢兢地走了过去。 “丕儿,怎么来的如此之晚?” “父亲派人通知我的时候,我正在与陈先生下棋,因此耽搁了一会。” “长文(陈群,子长文)是大才,你跟着他学是对的。”曹操板着脸说道,“可知道为父为何让你们过来?” “刚问了下人,说是有仆人犯了错,父亲让我们过来观刑。”曹丕低着头回答道。 “嗯,是有这个事!”曹操抬了一下脚,用脚跟在地上蹭了蹭,“先前我给徐先生说亲,可是不知道这事怎么就传了出去,刚才我已经问过了植儿和冲儿,他们都说不曾与人说过,丕儿你,你有曾与人说起过?” “孩儿没有。” “真没有?有没有可能说话的时候不小心就说漏嘴了?”曹操紧紧盯着曹丕。 “绝对没有,此事孩儿绝对没与任何人讲起过,若是父亲不信,可以问我府中之人。” 曹丕说完,院子里沉默了一会,曹丕两手搭在身侧,努力压住两腿。 “没有就好。想必定是这些下人乱嚼口舌,才使得徐先生今日在大街上差点被人刺中。”曹操摆摆手,示意曹丕站一边去。 随后,曹操就让府中管事宣布这五人犯了口舌之罪,不仅他们要被当众打死,其家人更是会被罚做苦役。然后就是一些告诫的话,希望大家在司空府做事,该听的听,不该听的别听,至于不该说的话,更是一句话都不能说。 众人见这血腥场面都有些胆战心惊,但是曹操下令所有人不得闭眼,都必须以此为戒。 “丕儿,可认为为父手段有些残忍?”曹操看了三兄弟一眼,站到曹丕面前问道。 “孩儿觉得父亲做的对。” “哦,那你说说,对在何处?” “彼辈造谣,看似无心,实则危害极大,不仅会伤害忠臣之心,更是坏了邺城风气。再者,这些人今日敢传小事,明日就敢传大事,如此一来,司空府中机密早晚也被这些人传出去……” 曹丕还想说,曹操拦住了他。 “知道就好。”曹操说完,又问起曹植,“你怎么看?” “父亲做的对!”曹植说着,便摇头晃脑起来,“《诗经》有云:取彼谮人,投畀豺虎。豺虎不食,投畀有北。有北不受,投畀有昊!” (取自《诗经·小雅·巷伯》,一首专门骂造谣之人的抒愤诗。大概意思是:抓住这个造谣的,丢到野外喂豺虎。豺虎要是不吃,就丢到北方不毛之地。北方如果不接受,就交给老天去发落。) “嗯!多读书还有有点用的!”曹操点点头,“昨日,我已向崔琰提起你与他侄女的婚事,崔家是清河望族,崔琰更是当朝名士,以后你要更加的敬重他,依靠他,像对我一样对待崔琰,知道吗?” “孩儿记得。”曹植对于父亲安排的亲事,也不敢有什么意见。这两天,他一直在家中研究那个蒸馏,整个人喝的有点蒙蒙的。 “冲儿,你老师刚刚乔迁新居,记得多去向他请教,顺便帮为父也送份乔迁之礼去。” “孩儿一会就去。” 曹操与三个儿子言语的时间,受刑的五人已经纷纷咽气,无论几人如何惨叫,如何喊冤,行刑的人都未曾有一丝留手,而周围也未有一人求情。 这大抵就是乱世之中,人命贱如草芥的含义了! 而经此一事,整个邺城中的流言蜚语都少了许多,至于那徐庶和崔家之事也仿佛成了一个禁忌,没人敢当众提及。 只是曹操还记得,当时三个儿子离开的时候,曹丕下意识的用余光瞥了受刑的五人好几次。 第21章 初闻炼气士 寻道五禽戏 张谦来到三国短短月余时间,便实现了人生一个大目标,在帝都二环内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院子。 能让曹操拿出手的自然不是破茅屋,这是一套二进的合院,虽然只有二进,但是按照后世的算法,这面积也将近二百平。 院子坐北朝南,大门开在东南角,这在八卦中称之为巽门,主打一帆风顺,和气生财的寓意。 边上就是两倒座房,这是给下人居住的。曹操早已安排了一男一女两名仆人,男的名为墨,女的没有名字,别人称她为傅老妪,不管曹操安排这两人是否有监视的意思,但是这两人总归是徐府的下人了,在这个时代,就算张谦打死了这两人,也不需要背负任何责任,最多和官府通报一声就可以了。 倒座房对面的叫做二道门,也叫垂花门,此门才是这座合院真正的大门,装饰的颇为华丽,张谦想着是不是在门上写个“活”字,好让来人知道,他家的门很“阔”! 垂花门进去就是庭院,可惜这里面目前没有什么盆栽。正中间就是正房,正房居北,又叫“坎房”,因为古代宅院很重视防火,而北方位属水,所以“坎房”有保平安的意思。 正房边上各有一耳房,这是房屋主人平时休息工作的地方。庭院的两侧还各有三四个厢房,这才是正经宿寝的地方。 总的来说,虽然这房子不大,但是对于现在的张谦三人绰绰有余。 住在这样的房子里, 张谦满脑子只有两个字——躺平! 但是一想到曹操一言不合就杖毙了五个奴仆,有两个还是原先徐母院前的,张谦还是有些不寒而粟,伴君如伴虎,曹操现在虽然不是君,但他比虎可可怕多了。 曹操能不清楚流言是谁传出来的吗?不,他很清楚,张谦都能想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他岂能不知。结果他就故作不知的杖毙了五个奴仆,既警示了世人,又给了崔琰崔家一个交代,同时也警告了自己的儿子做事不要过界。 曹操唯一没考虑的就是人命的可贵,或许在他眼里,在这个时代的多数人眼里,奴仆,都是随时可以用来消耗的。 想到这,张谦心里就很有一种难过的感觉,可能是因为他在后世也是普通人,偏偏又从小被教育了“人人生而平等”。 在这个封建的时代,他改变不了人们对于奴仆的看法,但是他至少可以选择一个不是那么嗜杀的君王。 汉贼不……啊等等,口号不对,为实现大汉人民幸福平等而努力奋斗! 这一刻,张谦仿佛又有了动力。 先做,五十个俯卧撑先! 张谦在院子里伸长了一下拳脚决定道。 “一,二……” “十三,十四……” “二十九,三十,三十一……” “说什么空气清新,内含灵气,普通人穿越到古代都能力能扛鼎,手持百斤开山斧,都他妈骗人的。和二十一世纪没什么不同,做到后面一样吃力。” 做到后面,张谦逐渐吃力了起来,好不容易做完了五十个,张谦活动了一下拳脚,又开始练习深蹲。 而这时,小机灵鬼曹冲又来拜访老师了。 曹冲站在边上看着张谦做完了一百个深蹲,一脸好奇的问道:“老师,莫非您也精通炼气之术?” “哦,何为炼气之术?” “炼气之术嘛!”曹冲手托着下巴,斟酌的说道:“便是吐气纳息,修身养性,辟谷不食,从而达到延年益寿,长生不老的效果。” “长生不老?世上还有这种炼气之术?”张谦想到了所谓的先秦炼气士,这不就是被秦始皇坑杀了一大批的所谓方士吗? “当然有啦,我父亲身边就有个叫做甘始的,据说已经二百多岁,可是容貌倒是和老师相差不多。” 甘始?张谦想了想,三国有名的道士,他只记得善于房中术的左慈和间接坑死了小霸王的于吉。 甘始,想必不是什么厉害角色。 “不知那甘始有何本事?”张谦问道。 “嗯——他会一种呼吸吐纳之法,叫做‘鸱(chi,第一声)视狼顾’。” 鸱就是猫头鹰,所以“鸱视狼顾”也就是“鹰视狼顾”,所以所谓司马懿的“鹰视狼顾”之相是说他掌握了一种高级导引术?这就是他熬过了曹操,曹丕,曹睿一家三代的秘法? 张谦突然有点好奇了起来。 “那冲儿可有试过这‘鸱视狼顾’的法子?” 曹冲点点头,然后表示,他当时就学了一下,然后就晕过去了。 张谦听了哈哈大笑,这“鸱视狼顾”导引术要是有用,曹家也不用个个短命了,至于司马懿“鹰视狼顾”的传说,或许是个幸存者偏差? “冲儿可有听过‘五禽戏’?”想到导引术,张谦就想到了华佗,毕竟五禽戏,八段锦,易筋经都是导引术中的经典。 “老师是说那华佗留下的锻炼之法?” “冲儿也知道华佗?” “当然知道,世人都说他是个神医,可是他却骗了我父亲。” “ 哦,华佗如何欺骗曹公了?” “我父亲想要华佗为他治病,可是华佗却推脱妻子有恙,待我父亲派人前去一查究竟之时,却见其妻子活奔乱跳,可见其心不诚。” 听到曹冲这么说,张谦就知道,神医华佗这时候已经被曹操杀死了。 “那这‘五禽戏’是如何流出的?” “好像是华佗在监狱之时刻在墙上的,后来人摘录下来给我父亲查看,我父亲说,此乃‘凡俗之物,平庸至极’,也就没在意了。” 张谦记得历史上曾有许多人建议曹操不要杀华佗,并且对他说:“华佗毕竟医术高超,你的病只有他能治。” 当时曹操说了一句:“天下当无此鼠辈耶!” 到了曹冲死的时候,曹操才后悔莫及,说道:“吾悔不该杀华佗,令小二仓舒将死也。” 后来有人分析曹家人为何短命,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曹操得罪了医者,所以行医之人皆不愿为曹家尽心尽力。 第22章 医者怀仁心 世家怀不臣 东汉末年,群雄并起,一个个枭雄,战将,谋略家纷纷走上舞台,但同样的,还有一群人不可小觑,那就是医者。 而这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华佗和张仲景。 华佗率先使用麻沸散进行外科手术,被称为外科圣手,同时,他的针术和灸法也具备十分的造诣;在养生上更是创造了五禽戏,通过模仿猿、鹿、熊、虎、鸟达到强身健体的效果。 张仲景则是写出了传世巨作《伤寒杂病论》,确立了“辨证论治”的原则,被后人称为“医圣”。 这些医者,在史书记载中,往往都是游历各地,寻医问药,遍尝百草,救死扶伤,突出了一个医者仁心。 但事实上,这些人还有一个最基本的社会身份——世家。 无论是望族还是寒门,他们都是世家的一部分。因为那时候普通人别说行医,连识字都成问题。 就像中世纪欧洲那帮研究物理,研究数学,研究哲学的人一样,他们必然是摆脱了基本生存问题的中上层人士。 汉末的一部分世家子弟,兴许是为了兴趣,也可能是看到很多人死于伤病瘟疫,心中涌现出无数济世情怀,这些人投身医术,他们不怕苦,不怕累,敢为天下先,为这个人吃人的三国乱世注入了一丝人性的关怀。 所以曹操要杀华佗为什么那么多的劝谏,不仅是因为华佗救了很多人,还因为华佗和他们一样,是世家,所以华佗死了,他们物伤其类。 而曹操扬名便是靠着五色棒立威,或许是杀人立威尝到了甜头。为了防止夜里被人偷袭,他以“吾好梦中杀人”杀掉了为他盖被子的下人;粮草不够了,他用粮官的头颅来确立威信。后来有人反对他称魏王,所以荀彧崔琰都间接直接被他所杀。 而杀人是有代价的,杀一个普通人可能还不明显,但是杀的世家子弟多了,这代价就是世家子弟逐渐不与曹家合作了。 现在的人哪怕晚上因为没钱愁的睡不着觉,白天也敢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为什么?因为他知道,哪怕没钱,别人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他的生命权可以得到基本的保障。而古代,普通人可能意识不到这点,但是世家子弟一定会有这个观念,那就是你不能因为不喜欢我或者莫须有的什么罪名来处死我。如果你这么干了,那么世家与你离心离德。 再看看曹操的用人,虽然他说唯才是举,但是到了后期,他与世家的矛盾已经很大,导致他只能不断提高曹家和夏侯家的地位来平衡朝野的势力,军权更是牢牢掌握在自家人手上。 后来曹丕即位,一看这种形势不对,所以才搞出了个“九品中正制”用来缓和和世家的矛盾。 但这也没收到很好的效果,曹丕登基为帝的时候,朝廷要举三公。曹丕就想请杨彪(杨修的父亲)当太尉,被杨彪拒绝;第二年,曹丕拜杨彪为光禄大夫,赐延年杖,允带帽上殿,还是被拒绝了。这就是曹操乱杀人导致世家不合作的证明。 再看看曹丕选得三公是谁。 太尉是贾诩,首先我们不否认贾诩的智,但是三公之位选得是才德兼备之人,换句话说,三公就是朝廷的脸,用来给世人看得。史书记载:“三公具瞻所归,不可用非其人。昔魏文帝用贾诩为三公,孙权笑之。” 我们不排除记载史书的人有私心,又或者孙权本就是搞人身攻击,但是起码说明贾诩又被人攻击的点——文和乱武。而且贾诩本人虽然履历丰富,但他的家族确没什么了不起,除了他的子侄,历史上就见不到他们家族的名人,也就是说,贾诩进不了顶级世家的那个圈子。 三公第二个,相国为华歆。华歆是谁?小时候地里看到金子就会神色紧张的捡起来,看到好友管宁脸色又丢下;长大后看别人开着豪车从外面路过,都要跑过去围观,最后被管宁割席分坐,说:“你不再是我的朋友!”且不论他的品德,就这两行为,起码证明华歆不是世家出生,起码不是顶级世家。 三公第三个,御史大夫,就是王朗了,对,没错,就是被诸葛亮骂死的那个,现在靠在叔叔的小破站饶舌为生。 (不同时期三公名称不同。 周朝三公:太师、太傅、太保; 战国时期:司马、司空、司徒; 秦朝三公:丞相、太尉、御史大夫; 西汉三公:丞相\/大司徒、大司马、御史大夫\/大司空; 东汉三公:太尉、司徒、司空。 魏晋之前,三公是掌控实权的;隋唐以后,三公大多是虚职,相当于荣誉职位。) 在曹操把世家都得罪了一个遍的情况下,曹丕能稳住曹魏的局势其实是相当不容易的。 只可惜,后来曹丕死的早,曹睿即位时,曹家人把握了大权,又把世家得罪了个便。 再后来,司马懿指着洛水放了个屁,就鼓动世家夺取了曹魏的大权。 不知道若是曹操看到曹魏的结局,会不会后悔杀了那么多名士,会不会后悔杀了华佗? (作者的意思并不是普通人可以杀,世家子弟就不能杀。有些情况你可以杀,比如杨修,曲解军令,动摇军心,这是名正言顺,杨彪或许会不满意,但是他人眼中,你这是有正当理由的;但有些情况你是不能杀的,比如华佗,无论是野史上记载的开颅之事,或者《后汉书》上记载的假借妻病不为曹公医,人家医者有自己的选择,你可以不治疗,或者谈条件嘛,你一言不合就杀了,这不符合游戏规则,你说游戏规则是你定的,那人家肯定不跟你玩了啊。再到后来,荀彧崔琰的人的死,那更是寒了世家的心了。) (中国有五千年的文明历史,并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能靠一个杀字解决的,用恐惧吓不到有骨气的中国人。嗯,这才是作者想表达的。) “许多人都说父亲不该杀那华佗,老师也这么觉得吗?”曹冲见张谦陷入了沉思,叨唠着脑袋问道。 “曹公深谋远虑,能见人所为见,行常人所未行,许多事情不是你我所能理解的。”人都死了,张谦再说一句“你不能杀”有什么意义呢? “老师骗人,我看老师脸上明明写着父亲做错了!”曹冲满脸写着狡猾。 ? 此子能读我心意,断不可留! 第23章 慧极者必伤 情深者不寿 “冲儿啊,过来点,老师教你一个道理!”张谦和蔼可亲的摆摆手,等到曹冲靠前后,张谦一把抓住曹冲,给他的屁股狠狠来了两下。 “冲儿啊,你要记住,看破不说破,这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老师你好好讲道理嘛,动手干嘛?”冲儿一脸委屈。 “我怕你忍不住抖落你的小聪明,你要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和你父亲一样,希望你聪明伶俐,平平安安的。所以这两下是给你教训,让你知道力留三分,智露一半,你可知晓?”也许是生平收的第一个弟子,所以张谦也忍不住提点他一下,当然,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是极限了。 “冲儿知道了!”曹冲拍拍屁股,找了个凳子坐下。 “还有,你刚才上一句说什么?” “我说,‘冲儿知道了’。” “我是说上一句。” 曹冲想了想,“我说‘老师应该讲道理,不该动手’。” “嗯。那我问你,假如你是一个普通老百姓,你希望管理你的官员是文质彬彬的书生,还是手拿刀剑的将军?” “如果没有危险的话,我肯定更希望是个读书人。” “你说的没错,因为世人都希望自己面对的人是一个可以讲道理的,而不是随意就把刀架到别人脖子上的。” “老师的意思是说,那些人劝谏我父亲不杀华佗,并不在于华佗该不该杀,而是因为他们不希望自己效忠的主公是个随意杀人的……”曹冲说到最后,声音低了下去,而那嘴型,明显是“屠夫”二字。 张谦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点点头,“世人不管是讲道理的还是不讲道理的,他们都希望自己面对的人是讲道理的。就像你刚才一样,希望可以得到我的言传,而不喜欢被‘身教’。” 张谦说到最后,盯着曹冲刚被打的地方,嘿嘿一笑。 事实上,曹操也希望自己遇到的人都是讲道理的,比如现在面对徐母,曹操就无可奈何,因为徐母就不跟他讲道理,反正就不允许儿子为他建言献策。 “冲儿明白了,冲儿以后长大要做一个讲道理的人。” “不仅要做一个讲道理的人,还要做一个聪明的人,不然被别人的歪理邪说给骗了,那就不好了。” “那冲儿就做一个既聪明又讲道理的人。”曹冲吐了吐舌头。 “对,既要聪明,又要讲道理,还得仁爱,孝义,谦恭,守礼……”张谦就差一口气背出二十四字真言了。 “不行不行,老师,这么多要求,冲儿的脑袋要炸了。我们还是快点开始今天的格物!” “好!” …… “看来我儿很喜欢曹冲这孩子!” 曹冲远去后,徐母走到张谦身边说道。 虽然不在司空府,但是两人依旧以母子相称,以免隔墙有耳。 “此子聪慧知礼,又带三分淘气,确实惹人怜爱!”张谦平静的说道,心里却在想,曹冲称象的课文可是小学就学了,这么一个名人,能近距离的接触,还能捏捏小脸,谁能拒绝的了。 “我只是担心……”徐母似有些犹豫。 “担心什么?”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张谦一顿,因为曹冲确实建安十三年就死了,而现在已经是建安十二年年末,可徐母是怎么看出来的? 虽说有些老人家经历的人情世故多了,遇到事情不经过逻辑分析,就能够得出准确的真相,可,可这徐母说的话也太玄学了? “母亲如何知道那冲儿会……”张谦一脸震惊的说道。 “我不是说他,我是说你!”徐母见到张谦吃惊的样子,脸一沉说道。 “啊?”张谦愣住了。 “你教给曹冲的知识越多,那曹操必定越舍不得你离开,盯你盯得越紧;还有你与那曹冲感情越深,到时候分开,岂不是心里更加难受?”曹冲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徐母看得出来,曹冲对张谦新奇的讲解很是感兴趣,越是这样,徐母就越是担心。 “母亲说的极是!”张谦想了想也确实如此,可是他总不能跟徐母说,你完全不用担心到时候分不开,因为曹冲十三岁就死了! 再加上这些天呆在家中无聊,有个小屁孩在身边也能解解闷。 是的,张谦这些天一直没出门,主要是街上人太多,容易露出马脚,而且自己现在还是曹操的重点观察对象,只要一离开合院,肯定有不少人盯着自己。 趁着这些天无事,他也托曹冲给他找了些这个时代的书籍,以及废弃的账本,公文。至于担心曹操会不会发现?废话,曹操肯定都知道。 所以,张谦能得到的都是一些已经筛选过的,公开过的。不过张谦也只是需要了解一番这个时代的公文格式,行文特点,以及一些曹操制定的基本政策,比如说屯田。 另外,虽然张谦没有出门,但是张谦却让石韬出门去体验了一番邺城和荆州的不同。当然,张谦没让石韬去做间谍,打探什么隐秘消息,也没让石韬去联系什么人,试图策反什么的。 比如说,去和崔琰荀彧这些心系汉室的大臣,聊一聊要不要考虑转投刘备啊!我们刘皇叔那是汉室正统,仁义满天下! 这基本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人家是在乎汉室,但是这个汉室和你刘备没啥关系。 在多数人的眼里,现在的刘备除了一个皇叔的名头,就是一只秋后的蚂蚱了,等到曹操做好了南征准备,无论是新野的刘备,还是荆州的刘表,都将化作齑粉。 所以,张谦不仅没让石韬这么做,还特意嘱咐他不要做这些敏感的事,让他就做一个游学的士子,看看邺城的风土人情,顺便探查探查邺城的物价。 而今天,石韬回来之后,带回来了两个消息。 第一,是西凉的马腾,据说要来邺城当官了; 第二,曹操准备在城南挖建玄武池,并着手训练水军。 这表明,曹操已经全力在为南征做准备了。 而张谦的等的机会也来了。 第24章 晚来天欲雪 能饮一杯无 数日后,邺城天降大雪,冰冻三尺。 “元直,你要的东西我给你找来了!”石广元戴着斗笠,穿着蓑衣推开院门,进门后又赶紧把门关上。 此时的张谦正在院子里铲雪,没办法,雪太大了,踩进去半个人都不见了,要是不铲掉了,之后化冰,张谦等人就无法出门了。 “广元,快进屋!”见到石韬,张谦高兴万分。待见到他怀里的事物,更是眼前一亮。 张谦让石韬去弄的是铜皮火锅,大冬天的不吃火锅简直是浪费生命。 菜品方面,张谦已经弄好了。 主要是牛肉,还有小份的牛肚和鹿肉。 蔬菜方面,有葵(冬苋菜),菘(白菜),冬瓜,萝卜,木耳。 当然,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是曹操送来的,尤其是蔬菜,只有大户人家的冰室下保存了一些。寻常老百姓冬天能有点酱菜提供点盐分就算不错的了。 真正让张谦费尽心思的不是菜品,反而是锅底和调料。 辣锅里面,辣椒是不用想了,取而代之的是胡椒,生姜,本来还有芥辣(芥末),但是张谦实在吃不惯,,就没把芥末放进锅底。 非辣锅里面,番茄也不用想了,只用猪骨,牛骨慢熬的大骨汤。 然后两锅再撒上点茱萸(红枣皮),看上去卖相还不错。 调料上,有盐,醋,豆酱,肉酱,芝麻碎,芝麻油,蒜泥,葱姜,香油。 石韬看着张谦兴致勃勃的摆放着碗碟器具,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何有人会对吃食这么有兴趣。 张谦其实也很无奈啊,和他生活的年代来说,这三国完全是个美食荒漠啊! 幸好他靠着冒充徐庶进入了三国的顶级阶层,要是穿越成一个屯田的农夫,他想他会疯的。 张谦将石韬带来的两个铜皮火锅清洗之后擦干水分,然后倒入锅底,又往火茼内加入木炭,从底下引燃,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水开了。 “元直,这莫非也是山上的吃法?”石韬问道。这些天,石韬属实跟着尝试了不少新吃法,绝大部分都能让他大快朵颐。再联想到从新野到邺城路途中吃的那种饼干,石韬有个想法,莫非黄石公在诸子百家中属于美食家? 其实,煮食在汉末并不少见,毕竟烹饪食物最开始的手段就是烤和煮。所谓的鼎就是不就是一个大火锅吗? 而且汉朝的钟鸣鼎食之家也研究出了一些新的食具,比如鐎(jiao,第一声)斗,一种三足,旁有持柄的器皿,既可以用来温酒,也可以拿来煮食。 真正让石韬觉得新鲜的,一是食具的形状,二是张谦提出的边吃边煮的方式,还有就是自行调配酱料。 锅底烧开后,张谦尝试了一下,又往里面加了点盐,待觉得合适了,张谦往里面加了点蔬菜,然后就去厢房喊来徐母。 “母亲,外面天寒,出来吃杯甜酒,暖暖身子!” 徐母打开房门,手里还拿着一件灰袍,“本想着下雪之前给你和广元一人缝制一件大氅,结果人老了,不中用了,到现在也没缝好。” 徐母把张谦拉进屋内,又对着他比划了几下,然后做上记号,“差不多正合适,等会再改改,晚上就能穿上了。” “多谢母亲,孩儿也不急着外出,晚点再弄不迟,也吃点东西去。”张谦接过徐母手中的衣服,将其放到一旁箱子上,随后就掺着徐母出门,走往正堂。 “母亲,坐这里。” 徐母进屋后,石韬也起身行礼。 “都是一家人,何必在乎这些虚礼。”徐母径直坐下,看着一桌子吃食,这让她有些瞠目结舌,未免也太奢侈了些。 “活了大半辈子了,没想到老了还能体会一把钟鸣鼎食,老身算是有口福了。”徐母笑着说道。 “母亲,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你且放心吃!”张谦说道。 “不知这该如何个吃法?”徐母问道。 “母亲请看,这是两口煮锅,左边有辛味,右边是骨熬淡汤,想吃什么时,就把东西夹入锅中,烫熟后夹出,沾上自己调配好的蘸料,放入口中。”张谦一点一点指着介绍道,“还有,在锅中夹取菜品时一律使用公筷,放到自己碗中时再使用私筷,如此,既拉进饮食之人的距离,又达到了分餐的效果。” 汉末的时候,流行的是分餐制。当然,这是对于士大夫阶层来说的,普通人家有口吃的就不错了,还管什么分餐不分餐,就是张谦石韬徐母三人平时用餐,也不全采用分餐制。 张谦说完,又给徐母调配了蘸料,“母亲,这是芝麻油,加一点就香的很,这是豆酱,用来增香体味,还有这葱和姜,您平时吃饭爱吃这个,我给您都加上。然后,这是冬瓜和萝卜,您先垫垫肚子。”张谦给徐母夹得都是骨汤锅里的蔬菜。 “嘶哦~有点烫。”徐母一口咬下去,表示。 “母亲小心点。”张谦提醒道,随即又说道,“这火锅啊,吃的便是这口热气。广元,亲自动手,丰衣足食啊!” 张谦对着石韬指了指锅里,他自己也夹了点苋菜白菜放入碗碟,裹上蘸料,放入口中。 细嚼之后,张谦觉得还不错。 他给自己调配的蘸料里放了不少蒜泥。既然没有辣椒,胡椒麻味太重,芥末更是辣眼睛,还是蒜比较合他胃口。 蔬菜的种类尽管有限,但好在天然绿色无污染,张谦这样安慰自己。 一开始,石韬和徐母对这吃法还不太习惯,吃着吃着,也就习惯了,特别是这种众人围着一口锅的气氛特别好。 加上外面天寒地冻,铜火炉却均匀的散发着热气,还有刚出锅就入口的食物,真是从里到外,都暖和了起来。 “母亲,广元,且饮一杯,祝愿母亲福寿绵长,祝愿广元鸿运吉祥,也祝我们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我也祝伯母身体健康,万事顺当,祝你我平安顺遂,一路安康。”石韬站起身,对着徐母说完又看向了张谦。 “好,为这乱世之中你我相聚,为这份缘分,我们共饮一杯!”徐母起身说道。 此情此景,张谦不由得想起了一句诗:“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第25章 曹操登门访 孟德请主簿 “元直,你这诗写的不对,这外面正下着大雪呢,你怎么能说是‘天欲雪’呢?” “哈哈哈,广元说的是,我罚酒,罚酒!”张谦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看我儿这诗倒是写的挺好,要是换成‘白天下大雪,能饮一杯无’,这意境一下子就下去了。”徐母说道。 “广元兄,我母亲在这,可是站在我这边的,所以,你可不要再挑我的毛病了!”张谦哈哈一笑,若他是真徐庶,这话说出去未免有些膈应人,但是他是假的,所以张谦一副抱徐母大腿的样子,倒是让人觉得天真烂漫。 “母亲,这上好的鹿肉原先便是炖化了的,您多吃的。” 徐母伸手示意,表示自己吃的足够多了。 这时,正门突然传来了曹冲的声音:“老师,冲儿来啦!” 曹冲这些日子虽然谈不上每天过来,但是三天两次还是有的。 张谦打开门,见曹冲站在垂花门下,身上披着厚厚的氅。张谦冲他勾勾手,而曹冲则站在那里不动,还示意张谦过去。 看来来的不止曹冲一个。 张谦走过去,曹冲则说道:“我父亲在外面。” 张谦一惊,连忙拉住曹冲前去迎接。 张谦出门时看到的不仅有曹操,还有荀彧。 “元直,这回我不告而来,可是当一回恶客了。”曹操讪笑的说道。 古人礼节,上门拜访前必须先递上拜帖,否则,就是不够尊重,当然,关系特别好或者有急事的时候除外。 “曹公可是贵人,怎么会成了恶客,是在下没有及时出门迎接,唐突了两位贵客。”张谦对着曹操和荀彧说道。 “曹公,荀大人,里面请!” “这大雪之日,不知道元直在家干些什么?最近可有好的诗文?”曹操问道。 “在下飘零半生,难得过了几天安静日子,只是钻研些吃食,不曾有诗文作出。” 曹操点点头,对于徐庶这里的状况,他不说了如指掌,也能知道个七七八八。“若是偶有所得,可要第一时间遣人送给我,我一定好好拜读。” “不敢,在下一定第一时间请曹公斧正。” 几人很快就来到正堂之上,兴许是听到了曹冲的喊话,徐母此时已经回了房间,而石韬正忙着收拾桌子。 “石先生且慢收拾,我倒是要看看元直弄出什么好吃的,让我的冲儿赞不绝口。”曹操看着新奇的锅具,以及吃了部分的菜肴说道。 曹操细细打量了一番,问道曹冲:“冲儿,这就是你说的那什么炒菜吗?” 曹冲摇摇头。 张谦连忙表示:“这个叫做‘火锅’。” “何谓‘火锅’啊?” 借着曹操的提问,张谦又给讲解演示了一番。 “文若,你怎么看?” “在下不才,倒想请教徐先生,这煮菜之法和我等平时有何不同?” “荀大人请看,这一个不同,便是在这锅上,炭火置于中心火茼,可以最大化的保持锅的热气,同时下方封闭,仅通过一口调整炭火大小,可以起到节省炉碳的效果。” “第二个则是食材随吃随放,可以更好的保持食材原本的口感,尤其是蔬菜的爽脆感。还有蘸料可以随意搭配,一次性便可吃到不同味道的美食,这就是‘火锅’的妙处。 ” “原来如此,这大雪之日一边吃着‘火锅’,一边吟着诗歌,倒是一件文人雅士啊!”曹操笑着说道。 荀彧也点点头,说道:“主公说的极是。” 张谦看到曹操动了一试的心思,便说道:“曹公若是不嫌弃,我让仆人再切点肉,洗点蔬菜过来。” “不嫌弃,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尝试一下了,文若,你也坐下,我们与元直,还有石先生把酒言欢。”曹操说着便坐了下来。 和领导吃饭,当然不能太随性子,就连曹冲,也坐的颇为端正。 “文若,试试这牛肉,和上芝麻碎,再加上两滴香油,美味的很。”曹操表现的比较随意,似乎是想表达自己的亲近之一。 张谦则是想,芝麻碎颗粒还是小了,如果是花生碎,大颗粒带来的爽脆感会让牛肉口感更加饱满。还有这香油,也是张谦放入姜蒜花椒煎炸过的,比寻常的芝麻油可要香多了。 荀彧很端庄的吃了一口,说道:“主公,确实不错,没想到牛肉切薄之后,轻涮片刻竟比慢炖来的还要美味。” “怎么以前,我们就想不到这样的吃法呢?”曹操问道。 “可能是之前没有徐先生这样的大才!”荀彧看着张谦说道。 “元直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不仅懂治政,还懂打仗,还会吟诗,还能教冲儿格物,现在还做的一手美食,真是世间奇才,奇才!” 曹操不停地赞叹,这让张谦预感,下面就要来正文了。 “曹公谬赞,在下的才能与曹公,与荀先生相比,都是寒鸦比凤凰,繁星比皓月,只不过在下游学多年,见闻颇广而已,实不足为奇。”张谦对着曹操荀彧拱了拱手,随口解释道。 “元直不必谦虚。文若有王佐之才,元直有博学之识,你们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眼下年关将近,我一一拜访你们这些有识之士,目的就是告诉世人,我曹操识人才,重人才,希望天底下的大才都能加入我,一起建功立业,造福苍生。” 曹操说罢,对着下人一招手。很快,随行之人就出门将马车上的礼节搬进徐府。 “曹公,这……”张谦看着进进出出的曹府下人。 “元直不必推辞,逢年过节,做学生的送上礼节那是应该的,眼下年关将近,正该送上大礼。”曹操看了眼曹冲,对着张谦说道。 “那在下就愧受了!”张谦拱手表示收下。 “先别忙着谢,还有一事要与先生商量。”曹操伸出手挡着徐庶说道:“今日,荀彧同我说,司空府政务繁忙,所以想请元直担任主簿之职。另外,我会上奏天子封元直为当阳亭侯。” 第26章 荀彧言千户 张谦谈圣贤 汉朝沿用了秦朝的二十等军功爵,最高一等便为彻侯(后来又在这之上增加了王爵),汉武帝后,为避讳其名字,改为通侯或列侯。 列侯者,金印紫绶,奉朝请(参加朝会)仅在三公之下。食邑多者可达万户,少者数百,皆为县侯。 西汉之初,侯位只能凭借军功获得(李广难封),所以侯位还是很值钱的。但是后来推恩令一出,诸侯王推恩分封子弟,亦称列侯,再之后又有以外戚和恩泽封侯者。自此,列侯之位开始烂大街了。 东汉之后,为了区分侯爵的含金量,在县侯之下,又有都乡侯、乡侯、都亭侯、亭侯。 亭侯是列侯最次一等。当然,我们可以说,亭侯好歹还是列侯,列侯之下还有十九等呢,事实上,列侯之后的爵位更是混乱不堪,有爵者如过江之鲫,尤其是在汉末宦官卖官卖爵之后。所以三国之后,魏晋时期索性就取消了二十等军功爵,改为后世常见的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 当阳亭侯! 张谦暗自念叨着这个名字,总感觉有点熟悉。 败当阳,走夏口!张谦想起来了,这是诸葛亮舌战群儒时,张昭讽刺诸葛亮说的。 这么说来,当阳应该是在荆州境内。 这曹操果然不安好心,我要是接受了这个爵位,在这个即将南征的节点上,就相当于默认了曹操占据荆州的合理性。 这对刘备来说,可是重大的打击,世人会嘲讽刘备说,你曾经的军师都认为荆州应该属于曹操了,你还不投降? 而且,对于徐庶的名声也不好,相当于一个亭侯就买走了他对旧主的恩义。他虽然不是徐庶,但有些东西可以不在乎,有些东西必须在乎。 张谦刚想开口,荀彧就说话了,“徐先生,这当阳亭侯,食邑达千户,可比普通人的侯位高尊贵多了。” 汉末黄巾之后,生产遭到了破坏,曹操起兵之初,一直处于粮草不济的状态,所以底下人的俸禄也相对不高。比如被曹操称为“吾之子房”的荀彧,他在受封万岁亭侯的时候,食邑也是一千,而剩下的人就更低了,荀彧的侄子荀攸被封为陵树亭侯,食邑为三百户;有着“鬼才”之称的郭嘉受封洧阳亭侯,食邑仅为两百户。 所以什么老板最喜爱最得力之类的话都是假的,工资一对比,重视程度立现。 “曹公,庶虽不才,却也知无功不受禄,百户之邑尚不敢领,何况千户乎?”张谦这么说,便是拒绝了曹操的赏赐。 事实上,曹操只是想让徐庶进司空府办事,至于这亭侯之位,其实他给大多人都加封了,目的只是为了让手下人多一份俸禄而已。 毕竟他现在只是三公之一,不能给手下封太大的官。 这不是说,曹操没这个能力,现在刘协已经彻底沦为曹操的傀儡,他就是把手下全都封大将军大司马都成,但是,这样一来,他名义上就不是他们的主公了,毕竟官职一样了嘛?只有等他再进一步,才好给手下人加官进爵。 不能封官,那就只好封爵了,现在的亭侯是没有实际封地的,都是虚封。以前,曹操还没有多少余粮,所以食邑都封的不多,现在,曹操已经几乎平定了北方,所以最近,他把手下人的食邑都提了提,包括荀彧,也加了一千户。 而他在和荀彧提出给徐庶封侯的时候,荀彧就建议封徐庶为当阳亭侯,食邑一千户。 “此番平定乌桓,北方从此无战乱,故而人人皆有封赏,所以元直大可放心,这亭侯之位可安心接受,没有人会说什么,至于立功嘛,以后有的是机会。”曹操搁下筷子,往椅子上一靠,面色沉着的说道。 (曹操:我总不能说你不和我作对就是最大的功劳的! 张谦:醒醒,舔狗是没有房子的,想想关羽。) 张谦一看曹操这个表现,就知道他不高兴了,又或者他想以这个态度逼迫自己接下当阳亭侯的职位。 但张谦注定要让他失望了,因为成年人的标志,就是学会拒绝。 “曹公可听闻当年齐景公向孔子问政?” 不等曹操回答,张谦接着说道:“孔子说,‘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当时天下正呈现“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天下大乱的形势,孔子的意思是说一切要按照规矩办事,不许越礼,不许乱伦。 “齐景公对孔子的回答很满意,马上决定把廪丘赐给孔子作为食邑。”张谦继续说着,“孔子没有答应就离开了齐国,孔子的学生子路对此很不理解。孔子解释说,我听说一个君子只有有功才能接受俸禄,无功不能受禄。我刚才对齐君说了一套自己的主张,但人家并没有实行,还没用事实证明我的主张是不是对,急忙地就赐给我东西,这不可能出自内心,只不过对我表示礼遇而已。” 备注: 《论语·颜渊》——齐景公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公曰:“善哉!信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虽有粟,吾得而食诸?” 《吕氏春秋·离俗览·高义》——孔子见齐景公,景公致廪丘以为养。孔子辞不受,入谓弟子曰:“吾闻君子当功以受禄。今说景公,景公未之行而赐之廪丘,其不知丘亦甚矣!”令弟子趣驾,辞而行。 “今曹公赐我以亭侯之位,非为庶之功,而仅为礼遇也。然圣人教诲,当功以受赏,赏不当,虽与之必辞,故而,我不敢不听。今庶已深知曹公对我礼遇之深,望曹公体谅庶辞爵之大不敬。” 张谦说完,起身抱拳拘礼。 曹操静静的坐在那里。 头似有点疼。 有时候恨不得手下人多读点书,有时候又恨不得把读书人都给杀了。 你说寻常武将,给他系个鞋带,他都能舍身忘死,给你拼命;这饱学之士,你不仅要和他言利,还要和他言义。 “父亲父亲,老师既然这么说,你不妨多给老师一些立功的机会,这样他就能心安理得的接受父亲的赏赐了。”曹冲看着曹操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跑到跟前说道。 “既如此,此事以后再说。” 第27章 大汉十三州 谁能承其重 “老师,此乃何物啊?” 曹操荀彧走后,曹冲留了下来。此时他拿着筷子,指着毛肚问道。 “那冲儿是要先知道是什么呢,还是要先知道怎么吃呢?” “冲儿想先知道这是什么!” 虽然曹冲对老师的手艺赞不绝口,但是看老师的表情,他有预感,这东西可能比较特别。 “此物名为毛肚,实际上是牛胃的一部分。” “牛胃?”曹冲嘟着嘴表示疑惑。 他明白自己父亲和荀彧为什么刚才都不闻不问了。因为动物的内脏都比较腥,士族阶级都不会吃这些。哪怕是邺城内的百姓,也很少吃这些。 张谦点点头,“所以,冲儿还想尝试不?” 别看这毛肚厚厚的一大盘,实际上下面全是张谦压的雪。 天然雪,绝对保鲜。 因为张谦也不确定别人是否吃的惯,所以先前也没让人尝试,而大人们都知道这是何物,自然也不会主动尝试,万一吃进去,吐出来那就不雅了。 此时其他菜品都吃的差不多了,张谦夹起一块毛肚,放到辣锅里面涮了涮,滚烫的锅底冒着浓浓的热气,原本张大的毛肚逐渐卷缩了起来。 七上八下之后,张谦夹起毛肚放入碗碟,拌上厚厚的蘸料,一口塞入口中。 清脆爽口,入口化渣。 看着张谦一脸享受的模样,曹冲也忍不住夹起一块。 “小心点啊,像为师这样,七上八下,来回个七八次,就可以吃了。我来给你调制一点蘸料。” 曹冲点点头,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 裹上蘸料后,曹冲也一口放入口中。 第一感觉,只有蘸料的味道,然后一口咬下去,这口感确实不错。 “味道如何?”张谦问道。 “没吃出来,冲儿再试一次!”曹冲说着便再次拿起公筷。 张谦笑而不语,只看着曹冲“斯哈”着嘴。 很快,一盘毛肚就在师徒俩的连番攻势下消散一空。 “嗝~”曹冲此时和曹操在时的文雅完全不同,满嘴是油,头上满是大汗。 “老师,我发现你有一双化腐朽为神奇的妙手。”曹冲擦擦嘴对着张谦说到。 “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学人家拍马屁!”张谦把头一扬,佯装生气的说道。 “冲儿说的都是发自内心的,且不说老师教冲儿的格物和术算之道,当当这做菜的本事,便已经可以扬名天下了。”曹冲很神气的说道。 “做菜的本事,难道冲儿没有听说过‘君子远庖厨’吗?” “冲儿当然听过‘君子远庖厨’,可是就像老师当日和仲德先生讨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一样,这‘君子远庖厨’同样有微言大义呢。” “哦,是吗?那冲儿说说看?” “是,老师。”曹冲还是很有表现欲的,站起身子继续说道,“‘君子远庖厨’是孟子对齐宣王说的话,是说君子因为有仁爱之心,不忍心杀害牛羊等牲畜,鸡鸭等家禽,所以不接近厨房。而孟子对齐宣王这么说,是劝谏齐宣王要有仁爱之心,以此来劝说他实行仁政。” “冲儿如此聪明,举一反三,已经可以出师了。”张谦笑着表示。 曹冲对于被表扬还是很开心的,然后马上又谦虚的表示,自己还有许多可以向老师学习的。 “对了,老师,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冲儿刚刚还在讲《孟子》,这会又忘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了?” 曹冲寻常与人说这话,别人都是一副很热心的模样,眼见自己老师这样教导自己,曹冲真心觉得自己老师异于常人。 或许老师刚才不是想拒绝我父亲,而是真的以圣人的标准在要求自己呢!曹冲心想。 “冲儿错了,不过冲儿要讲的也不是秘密,只是想告诉老师,刚才父亲之所以生气,并不仅仅只是因为老师。父亲带冲儿来老师这之前先去了荀大人家里,想给荀大人增加食邑,可是推辞了很久,荀大人才接受。后来父亲又提出想给荀大人加官进爵,推荐荀大人继任三公之位,可是荀大人表示宁死不从,父亲当时的眼神可比在老师这凶多了。”曹冲自顾自的讲道。 “当时若不是冲儿劝说父亲陪自己来老师这里,恐怕父亲就要和荀大人吵起来了。”曹冲很难理解,明明自己父亲是要给别人东西,为何好多人都不接受呢。 张谦听到曹冲的话则是怒火中烧:原来就是你小子把鬼子引到这来的? “老师,您是因为恪守君子之道所以不接受父亲的赏赐,可是荀大人为我父亲做了那么多,劳苦功高,为何也不接受呢?” 荀彧为什么不接受三公之位? 因为他接受了三公之位,就和曹操(司空)平起平坐了,而荀彧若想继续保持曹操属臣的身份就必须把曹操抬高一个位置——封王。 在荀彧眼中,曹操就是用国家的公器(三公之位)获取自己的利益(王位),他当然不能接受,这其中既有对汉室的忠心,也有他自身的坚持,若是他带头劝谏曹操称王,那一向以汉臣自居的他不就人设奔塌,身败名裂了? 你说荀彧就接受了三公之位然后和曹操平起平坐不作为了,你见过几条鱼吃了饵还能脱钩的。荀彧要这么做,曹操会让他比董承下场还惨。 “或许荀彧大人是因为觉得高处不胜寒!”张谦没给曹冲讲其中的利益关系,而是给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高处不胜寒?”曹冲疑惑。 “是啊,一个人站在高处,就会感觉到寒冷。你知不知道你父亲坐在司空的位置上,会有多大的压力?北方数州成百上千万的百姓都在看着他,如果他一个决定失误,可能就有无数的百姓流离失所,就像门外这场大雪,我们能够酒暖饭饱,但是你知道会有多少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在饥寒交迫中死亡吗?” 张谦的话一下子让曹冲凝重了下来。 “如果像你我这样非官非吏,只要兴致来了,念道几句‘安得广厦千万间,大辟天下寒士具欢颜’就可以表现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但是,一旦坐上三公那个位置,这些事情就不是想想,而是必须付出行动。” “冲儿,如果有一天你坐上了你父亲的位置,你一定要记住不要低头,因为王……头冠会掉。” 第28章 孟德静坐禅 玄德施仁义 “‘高处不胜寒’?荀彧真的是因为这个所以才拒绝我的吗?” “还有‘安得广厦千万间,大辟天下寒士具欢颜’,好大的气魄,这是残句还是有全篇的呢?” “还有,你选中冲儿,是因为觉得我会选择他作为我的继承人吗?” 曹操捏紧了手里的纸张,随即将它丢入火盆之中,烧为了灰烬。 随即,曹操坐到了炕上,用被子把自己一裹,眼睛一闭,如同入定了的禅师一样。 “文若怎么可能不明白我的心意呢,只是他故作不知,以此来杜绝我的念想而已。还有,他建议我册封徐庶为当阳亭侯真的只是为了打击刘备士气,好使我更容易占得荆州一通天下吗?” 是的,封徐庶为侯是曹操的想法,但是,封当阳侯却是荀彧建议的。 幸好张谦不知道,否则一定暴跳起来,指着荀彧的鼻子骂: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个浓眉大眼的,也背叛了大汉。 “或许你已经有了别的考虑,那就是早就知道了徐庶会拒绝,你想以此来证实世上的忠实之士不止你一个,文若啊文若,我对你的了解就和你对我的了解是一样的。” “但是我会给你时间,我会向你证明,我想封王,绝对不是因为出于私念,而是为了更好的统一政令,使天下定于一。” “还有徐庶,你用圣人之言来拒绝我,实际上还是看出了当阳亭侯背后的深意,你是放不下刘备还是放不下心中的忠义呢?” 曹操并不讨厌圣人之言,但是也不喜欢,执政者都喜欢经世致用的东西,特别是曹操这种一步步从下面走上来的,在他看来,圣人之言大多只是提出了自己的主张,而没有相关的执政措施,大多只是空谈罢了。 “我希望你是后者,等到我剿灭了刘备,你就能把忠义之心转移到我身上,你不是用圣人君子之道来要求自己吗?我一定可以帮你达到治国平天下的目标,到时候希望你不要辜负我。” 想到这,曹操睁开眼睛,喊来下人,“去,把邺城令杨沛给我喊过来。” “奉孝啊奉孝,世界上像你这么有才华却又一心效忠于我的人,真的找不到第二个了,你知不知道,最近我还时常在梦中看见你啊!” “我还记得你当初为我建言献策时的洋洋自信,与我品论天下时的风度翩翩,还有与我把酒高歌时的豪放不羁……”想到这些,曹操不禁热泪盈眶,还有那奉孝临死前的谆谆教导,都让他久久不能释怀。 “大人,邺城令到了。” “拜见司空!”来人刚刚卸下蓑衣,身上还有不少落雪。 “孔渠(杨沛,字孔渠)快坐!”曹操指着凳子说道,随即又让下人把火盆端到杨沛脚下。 “谢司空!” 这杨沛也是个厉害人物,当初他还是长社令的时候,曹洪的亲戚犯了错,杨沛秉公执法,将犯人直接正法。后来曹操有次出征,看到邺城治安混乱,就想到了不畏强权的杨沛。而杨沛得到曹操召见时,只说了八个字——竭尽心力,奉宣科法。之后的邺城果然井然有序,人人奉公守法,就连曹洪等人也警告自己的手下要夹着尾巴,安分守己。 “孔渠啊,我找你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拜托你。” 杨沛听到曹操说完,直接站了起来。 “坐,坐着听就行。眼下这天降大雪,我恐城外百姓多有饥寒之忧,我要你做两件事。第一件就是我希望你派人四处查看一下,如果有房屋倒塌的,漏风的,我希望你带人帮忙修葺一下,家中老人孩子多的适当接济一下。第二件事,我希望你能把第一件事写成章例,然后分发给各郡太守,我希望以后每年的冬天都能少冻死人,少饿死人。” “司空仁爱之心,沛替城外百姓多谢司空大恩大德。只是此事还有两个难处,一是修葺房屋所需木料,二是人工,现在这些都被抽调去修建战船和挖玄武池了,邺城已经没有多余的木料和劳役了。”杨沛听完曹操的话说道。 曹操听完就沉默了下来,因为修建战船和挖玄武池是他交代下来的第一重大之事。 “这样,修建战船肯定有不少边角料,修葺房屋就用这些,想必撑过一个冬天不成问题;至于劳役吗,修葺哪里的房子,就让该处的百姓自行出人。我为他们出钱出材料,难道他们连一点力气都舍不得出吗?” “下官遵命!这就去办。”杨沛起身说道。 “孔渠雷厉风行,我大为放心。”曹操赞赏道,随即又招呼下人,“来人,把我今日穿着那件披风给杨大人系上。” …… 新野城外。 “刘将军,吃块饼,喝碗热汤!” 自入冬开始,刘备便带着关羽张飞和手下的军士四处帮助百姓修葺房屋,这也使得刘备惟贤惟德,爱民如子的名声传遍了荆州。 眼前,几个老人有的提篮,有的带瓮,里面分别放着面饼和姜汤,前来答谢刘备。 刘备接过百姓手中的姜汤一饮而尽,说道:“老人家关爱之情,这姜汤不仅暖身,而且暖心呐!” 待众人要刘备吃饼时,刘备却推辞不就。 “大伙都是黎民百姓,春耕夏耘秋收才攒下一点过冬的粮食,备实不忍心夺人所爱,这饼大伙还是留着给家里老人小孩。” “刘将军为大伙做了这么多,区区一块饼算什么,这都是大伙的心意,就收下!”有人喊道。 刘备越是推辞,百姓就越发热情,最后,刘备不得已,掰下一小块饼,却没有放入口中,而是走到一小孩面前,喂到他嘴里。 刘备抚摸着他的脸问道:“好吃吗?” “好……好……好吃!”小孩子目光清澈,望着刘备没有一丝畏惧。 “那吃了饼,有了力气,一定要好好孝顺父母,知道吗?” “知……知道,我……我一定会……会好好……孝顺父母的。” 远处,关羽张飞看到自家大哥这么受百姓爱戴,也是十分高兴。 他两和手下将士也只喝了百姓送的驱寒姜汤,而没有接别的,因为出来前,刘备就告诫过,不许拿百姓一麦一粟。 “这都是军师的功劳啊,想百姓之所想,急百姓之所急,这样才能得到百姓的认可啊!”关羽感叹道,似乎是因为喝下了姜汤,此时脸红红的。 “二哥说的对!” 第29章 军师原姓张 诸葛亮初现 “将军,这孩子是个好的,可是从小就不太会说话。”老人家看着刘备抚摸着自家村子小孩的脸,上前叹惋的说道。 “老人家,我观此子脸色从容,神态自若,将来是个做大事,成大器的人,说不定以后还能光宗耀祖呢!”刘备起身寒暄道。 “听闻将军不久前诞下了麒麟儿,想来,长大后一定会和将军一样是位谦谦君子,仁德之君。”老人家心想刘备对孩子这么关爱,一定是因为刚有了孩子的缘故。 “多谢老人家,承您吉言了。”刘备抓着老人的手说道,毕竟年近五十才诞下一子,刘备对阿斗没有感情那是假的。 这时,关羽张飞过来报告说,房屋都已经修葺好了。 刘备等人便在父老乡亲的依依不舍中离开了此处。 离了村子许久之后。 “徐……张军师,你这个建议实在是太棒了,现在我们和大哥的军士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受到百姓的热烈欢迎。”张飞对着队伍内一普通打扮的文士说道,这文士上不束发,下不蓄须,甚为奇怪。 “军师,关某先前还质疑军师,实在是大不敬,还请军师勿怪。”关羽先前觉得派士兵做这种事,会耽误训练,简直是得不偿失,现在看到手下的将士不仅因为干活得到训练,还因为得到百姓的爱戴而士气大增,不免为先前自己的想法感到脸红。 “军师大才,备深有感悟!”刘备也是躬身一礼。 先前他四处求贤,礼贤下士,虽然博得了不错的名声,但是却很少有人主动投靠他。可他最近安心为老百姓干事实,不少人听到后都积极主动的加入他麾下,甚至许多百姓暗中背来粮食放到新野城下,不等城门吏反应便只身离去。 “是主公爱民如子,否则,又有谁会冒着如此大雪,来做这些事呢?”化名张谦的徐庶谦虚表示道。 本来他也没想到做这些,但是张谦替他北去后,他还是忍不住思念自己的母亲,想着想着,就想到普通的百姓也有父母,也有家人子女,自己是不是可以帮着他们做些什么呢? 加上刘备三顾茅庐请得孔明出山后,徐庶和刘备的工作都减轻了不少,于是徐庶便向刘备提出了亲自为老百姓修葺房子的建议,两人一拍即合,便有最近发生的事。 “话说今年的雪还真是大啊!”刘备望着这天不由得感慨。 “所以主公大可放心,雪化之前,曹操绝对不会南下用兵。”徐庶宽慰道。 “怕什么,那曹操要是敢来,我张飞一长矛戳死他。” “哈哈哈!”众人大笑。 “合该有三将军这种气魄。”徐庶称赞道。 “军师不知,当年三弟就靠着一股猛劲,虎牢关下独战吕布五十回合不落下风,自此,世人皆知,张飞有万夫不当之勇。”刘备当众夸赞道。 “嘿嘿!”张飞被表扬的有些不好意思,“那吕布三姓家奴,我张飞才不屑与他动手,是,二哥?” 关羽抚须颔首,表示认同。 三人回到新野城后,一男子正高坐堂上,边上摆满了书籍簿册。看他模样,面如冠玉,头戴纶巾,身披鹤氅,俨然一副超凡脱俗的神仙模样。 见到刘备等人后,男子起身,竟高八尺,他躬身施礼道:“主公。” (汉朝继承了秦朝的度量衡,一尺等于现在二十三厘米多一点,所以诸葛亮高一米八五的样子,妥妥的高富帅。) “孔明,辛苦了。”眼前之人正是卧龙岗上的诸葛亮。 张飞见到大哥和诸葛亮的客气模样,小声吐槽道:“他辛苦个屁,整天抱着那几本簿册,算过来算过去,也不见多算出一粒粮食,一个兵卒出来。” “嘘,三弟慎言!”关羽止住张飞说道,不过两人没有靠近,所以张飞这番话也没被他人听到。 “此乃亮分内之事。”诸葛亮谦虚道,随即又看向徐庶:“元直,我可恭喜你了。” “恭喜什么?”徐庶一愣。 “恭喜你出名了啊!” 诸葛亮说着,就把从商人处听来誊抄后的两首诗,拿给徐庶和刘备看。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好诗啊,真是好诗!”刘备没有曹操那样的才华,也没有曹操那样的闲情逸致,但是诗文的优劣还是能一眼看出来。 刘备刚准备问询这是谁写的,结果一看落笔,赫然是“徐庶”两个字。 原来是他。 自己居然错过了这样一位大才! “刘备,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刘备再次想到了这句话,要是当日自己能识破对方的试探之心,或许就不用先生自行北上冒险了。 悔不当初。 而徐庶则是看到慈母诗,悲从心中来,但一想到此诗文流出,张谦定然取得了曹操的信任,心中又有几分欣喜。 而此时关羽张飞听到刘备吟诵“赵客缦胡缨”,也近前瞻仰。 “好词啊!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大丈夫当如是也。”听到这句,关羽激动的脸红红的。 “真是好词,没想到我张飞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张飞想起当日的情景,随即又似想到什么,拍着胸膛说道,“不对不对,当日若不是我,那先生连大哥府中都进不得的,所以还是我张飞的功劳。” 关羽看着张飞,颇为无语。 倒是刘备转头说道:“三弟不仅是勇将,还是福将啊!” 众人一听,皆是大笑。 这时,关羽看了徐庶一眼,小声说道:“张先生和石先生北上,邺城地远,两人又没有臂助,会不会力有未逮,需不需要我从营中挑选几个机密的部下北上,潜伏邺城之外,以做策应。” “不可!”关羽刚说完,诸葛亮和徐庶就连忙阻拦。 “那张先生与关将军从未深交,贸然接触,恐生误会,而且若是有人走漏了消息,恐会给张先生带来不必要的祸患。”诸葛亮解释道。 这时,刘备说道:“若是我以挂念军师的名义,派出使节前往邺城送贺礼呢?” 第30章 荆州有使臣 锦袍藏真心 这天,张谦正在家中闲坐。 墨前来禀报,说是有使者前来拜访。 “哪里来的使者?” “好像是荆州来的。”仆人回答道。 张谦暗道不好,这人不会认识徐庶,所以前来拜访?要是此人说一句他不是徐庶,那岂不是天大的麻烦? 要真是这样,那只能一口咬定说是刘备见他北上不回,所以找人污蔑,好让曹公杀了自己了。 “可有说是为何而来?”张谦问道。 “说是替刘将军送年节而来。”墨看着张谦说道,见张谦眼神望向他,又赶紧低下头。 原来是刘备派来的人! 张谦松了一口气。 但是又一想,古人真这么多礼的吗? 张谦走出大门,只见一青年学子站在那里,身后还跟着一辆马车。 “徐先生,在下替刘将军送来贺礼,如有打扰之处,还请见谅。” “不曾打扰,还未请教先生大名?”张谦拱手问道。 “在下荆南学子陈桢。” 好像,没听说过。不过三国这么多人,没在历史上留名也很正常。 “原来是陈先生,还请进府一叙。”张谦站到一旁,做了个“请”的手势。 “徐先生客气了,在下还有别的事情,就不进府了。马车内有绢帛二十匹,锦袍一件,钱百金,在下身上还有书信一封,乃刘将军亲手所写,还请先生点明。”来人把手伸进内袍,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封书信。 张谦双手接过,又让下人将马车内物品一一搬出。 “在下两日后离开邺城,到时会再来拜访。先生如有回信,到时可交给在下。告辞!” “多谢。” 目送陈桢远去后,张谦走回屋内,拿出信件放在桌上,边上还摆着绢帛二十匹,锦袍放置其上,厚厚的毛绒表示这锦袍十分珍贵,另有一口箱子摆在底下,里面放着金银和铜钱。 “主人可要我将这些东西搬入库房?”墨正在打扫刚才搬东西留下的痕迹,见张谦筹谋,便开口问道。 “一会再说。”张谦摆摆手,随即又说道:“墨,你来徐府多久了?” “一月又三天。” “来了这么久,我还没问过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呢?” “小人原先是种田的,可是小人愚笨,伺候不好庄稼,收成比别人少了不止一半,因为交不出租子,所以干脆卖身为奴,做些伺候人的事情。” “原来如此,那傅老妪呢,也是田种的不好,所以卖身为奴了吗?” “不是,我听她说,是因为她儿子嫌她耳鸣眼花,所以把她卖掉了。” “真是岂有此理,此事官府不追究?”张谦怒拍桌子说道。 “这样的事情对我们来说并不稀疏罕见,官府又怎么管的过来呢?”墨像是自嘲的说道。 “天下事我管不得,但眼前之事我还管的,你可知道傅老妪的两个儿子叫什么,家住哪里?我非得禀告司空,治他们个大不孝。”张谦怒气冲冲的说着。 “主人不必如此生气,她的儿子早两年被征了劳役,如今已不知去向了。”墨的意思是,大概已经服劳役死了。 “便宜他们了。”张谦像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拿出两匹绢布交给墨,“没想到你两的身世如此可怜,这两匹绢布你们一人一匹,给自己做件衣服,马上就要过年了。” 墨听闻,直接磕倒在了地上,“主人和老夫人是世间少有的好人,从不苛责打骂下人,墨和傅老妪能够伺候主人一家,已是前世修来的福分,怎么还敢贪图刘将军送给主人的礼节,这一匹绢布价值已过百钱,便是再买两三个奴仆也够了,墨万万不敢受此大礼。” “有道是‘尊者赐,不敢辞’,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主人,那就收下,以后只要规矩做事,尽心伺候我母亲就行了。”张谦平静的说道,眼神紧紧盯着墨,墨连忙答应起身,偶一抬头看见张谦眼神,又赶紧把头底下。 随即,墨拿着两匹绢布出了屋门。 张谦这才打开书信。 这时,外面听到有使臣拜访张谦的石韬也赶紧赶了回来,正碰到出门的墨,进门后,见到傅老妪正在院子里铲雪,石韬连喊了两次让她把门口的积雪铲掉,傅老妪都没有反应。石韬见状,才喊道:“元直,元直,开门。” 张谦开门时,手上还拿着书信,看屋外只有傅老妪一人,连忙把石韬拉进屋,然后关上了门。 石韬正欲说话,张谦就开口:“广元,你帮我确认一下,这封信是不是刘将军写的?” 石韬紧紧盯着张谦,而张谦则拉着石韬的手,在他手心写下“事有蹊跷,不动声色”。 石韬拿起信件一看,信上先是问候徐庶最近过的可好,然后表达了徐庶离开后自己的挂念,再是说到对未来的担心,最后则是希望徐庶能保重身体,希望能有再见面的一天。 对了,话到最后,刘备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信里写到自己听说了徐庶写的诗,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可惜徐庶走的匆忙,未能送上长袍,故而现在派人送上狐裘锦袍一件。信里语气还似千叮咛万嘱咐一样,说自己都快忘记徐庶的身形了,要他一定要穿上试一试。 石韬仔细看了两遍,说道:“这确实是刘皇叔的字迹。” 不过石韬又想,刘备是知道北上的是张谦的,怎么话里话外都是对徐庶的关心呢? 可他转头马上又想到,若是不这么写,不就暴露了张谦身份了吗? 可这样一来,刘备写这份信的目的何在,不是多此一举吗? 听到石韬确认的话,张谦没再看那书信,反而拿起那锦袍穿在身上,然后细细摸索了好几遍,终于让他在腋下处摸到一丝不妥。 石韬见张谦动作,才反应过来信中最后几句话的含义。 两人走到房间内屋,拿出剪刀,挑开针线,里面掉落出一块写满小字的白绢布。 绢布上写的也很简单:陈桢非备使臣,如有要言相告,可使书信告之张三。 张三是谁? 石韬很快就想到,张三肯定是在使臣队伍里。 第31章 石韬巧送信 张谦写绝情 石韬想问接下来怎么办,却见张谦把白绢布直接丢入火盆。 “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情,这几天正常外出,如果有叫‘张三’的联系你,不要和他说话,直接告诉我。”张谦在石韬手心中写道。 随即大声道:“这刘将军也太不小心了,新送来的锦袍居然破了这么大一个洞,一定是护送之人没保管好。” 说完,张谦拿着锦袍出门去找徐母,“母亲,母亲,帮孩儿把这衣服补一补。” 看着张谦举动,石韬这才感叹,什么叫做果断而不失缜密,慷慨而不失谨慎。 第二天,石韬正在街上一路边摊喝姜汤,他已经打听到,那陈桢原是刘表的使臣,看来刘备是在使臣路过新野的时候往里面塞了一个人或者直接收买了一个。 而此时石韬所在小吃摊正是离使臣住处最近的摊子,他已经坐了很久,这时,一个容貌不扬的男子走了过来,坐在他对面,同样要了碗姜汤,不过却没急着喝,反而坐下用手指沾着姜汤写了个“三”字。 石韬一愣,随即两人对视了一眼,石韬谨记张谦的话,什么也没说,匆匆把姜汤喝完就离开了。 回到家后,石韬把这事和张谦说了。 张谦点点头,拿出一件普通衣服,丢给石韬,让他穿着上街,“如果那人再和你接触,你就把他推雪地里或者把汤水不小心洒他衣服上,然后把这件衣服赔给他。” 石韬点点头,他知道张谦肯定把要说的写在布上,然后缝制到了衣服里。 石韬过了晌午才又出门,他没有第一时间奔赴使臣住处,反而在街上闲逛了许久,最后又回到了那处小吃摊。 “天太冷了,给我来碗姜汤。”石韬掏出一枚铜钱丢在桌上。 果然,没过多久,那先前写下“三”字的人又来了,石韬依计行事,打翻了姜汤,争吵一番后无奈的把身上的衣服赔给了对方,为了演的更真,石韬还把对方的湿衣服扒了回来。 石韬回到家中后表示自己已经完成了任务,又在桌上比划着问道:“接下来,刘将军派来的人会怎么与我联系,需要我注意什么?” 张谦微微一笑:“我在信里只表达了一个意思。” …… 司空府内,那和石韬打交道的人正站在曹操面前,同时,房间内一边站着程昱,一边站着曹丕满宠。 “你说那徐庶不仅真的找到了锦袍中的密信,还按信中所写给刘备回了信?”曹操瞪大了眼睛说道,显然十分的愤怒。 原来,不仅这张三不是刘备的人,那荆州来的陈桢也是假的。 因为先前徐庶不肯接受当阳亭侯一事,曹操越想越是疑心,所以就找来程昱问计,想要试探一番,而后又找来曹丕满宠,让校事府的人安排了一出戏。 如果直接以刘备的口吻写信问计徐庶,徐庶不可能相信,因为进出邺城的事物都会受到巡查,徐庶绝对不会相信刘备会如此粗枝大叶。 所以程昱就谏言来个信中信,故意在信中留下破绽,让徐庶主动去发现锦袍中的秘信。 这样一来,更可以试探出徐庶是否还有忠于刘备之心。 而这计中计,自然会更让人信以为真。 曹操没想到的是,徐庶不仅很快发现了锦袍中的密信,而且几乎没有犹豫,就给刘备回信了。此时曹操觉得,这不仅没有把他一直以来的恩赐记在心中,更是丝毫不忌讳他的威严,简直是胆大包天,愚蠢至极。 “砰”的一声,曹操直接把茶杯砸到了地上。 “给我把衣服撕开,看看他给刘备的信件里写了什么。” 程昱接过“张三”的衣服,当着曹操的面撕开。 “哼!”曹操一看,里面果然找到了书信。 “庶与将军分别两月,心中亦是十分想念。”程昱开始念道。 曹操把头转向一边,胸口的抖动暴露了他的情绪。 恶心! “感将军放庶北上,庶已决心不为曹操献一计一策。今夕一信,庶愿为将军再献最后一策。” “他倒是忠心。”曹操再度冷哼一声说道。 “朝廷兵勇之多,远在你我当日计算之上;曹操南征之志,亦超当日你我想象之坚。” “莫说将军刚及一万之众,便是荆州刘表,连同东吴孙权,益州刘璋,也难当朝廷百万大军。” “算他明白!”曹操嘴角微微翘起,幸好当日徐庶向曹冲索要文书时,他留了个心眼,不仅送了许多过时的,还故意夸大了许多数据。 “为今之计,若不降,只能退走矣。荆州、扬州、益州皆非久留之地,只有横穿荆南,直往交州,方可得一线生机。” “走为上计,徐庶之策,不过如此!”曹操听到这,已经完全放心了。 “此外,庶虽有拖延朝廷南下之策,扭转天下一统之机,然,只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反使得荆州百姓久陷战乱之中耳。其中详细,请恕庶不便相告,望将军念苍生百姓之苦,莫多做抵挡。” “故弄玄虚,欺世盗名!”曹操点评道,随即又一想,“或许徐庶真有这份本事,只是真的心系荆州百姓呢?” 想想徐庶此前说出的,安得广厦千万间,大辟天下寒士俱欢颜,曹操觉得,徐庶或许说的是真的。 “言及此,庶泣血再书,望将军莫再笔信与我。一来,母亲与友皆在邺城,实不忍害其性命;二来,曹操待我甚厚,吾不思报答已为不诚,岂敢反助他人,以做加害。” “啊这!”曹操听到这,突然转过头,他没想到徐庶居然能在给刘备的信中提及自己对他的优待。 难道他…… 最后,程昱念道:“将军知遇之恩,庶来世自当结草衔环相报,惟愿此生再不与将军相见。” 程昱:他奶奶的,这通贼的书信,怎么比我表忠心的书信还要肉麻? 众人都明白,若是再相见,便是刘备被曹操押解进京了。只是这话写下来,颇有断情绝义之嫌。 曹操则是一把坐到了椅子上:“徐庶不仅是个忠义之人,还是个厚道之人啊。他不愿意为我去对付刘备;同样不愿为刘备来对付我。我险些错怪了这样一位君子,真是大错特错。” 张谦:没想到,我就表达了一个意思——刘备,你不要再与我联系了,我怕曹操误会。 第32章 曹操辩真假 徐母欲上吊 “诸位如何看待此信啊?”曹操往椅子上一躺,这徐庶没有全心全力为刘备献策,反而在信中抬了自己一手,这让曹操觉得自己的真心付出都是值得的。 不就是给故主写了一封信吗,忠义之心可以理解,这样的人以后用起来才放心嘛! 他要是对故主的密信不管不顾,曹操倒是要担心徐庶是个市井名利之徒了。 “主公,我在想,这徐庶会不会看穿了我们的计谋,所以将计就计?”程昱皱着眉头说道。他倒是没发现什么破绽,可是没破绽往往就是最大的破绽。 到了程昱这种地位年纪,往往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怎么,仲德,对自己的计中计,信中信没有信心吗?”曹操把手往靠背上一搭,面色轻松的说道。 “主公,在下只是觉得心中有些不安。这……” 程昱还想继续说,曹操伸手止住了他,看向满宠,“伯宁(满宠,字伯宁),你来说说,行事过程可有纰漏?” 满宠身形挺拔,颇有不怒自威之相。“主公,在下所选使臣本就是荆南人,而且并未与徐庶深入接触,因此不可能露出破绽,据陈桢所说,徐庶接信之时,颇有期待,亦有紧张。之后,徐庶并未露出,而是让其好友石韬出面,石韬几次出入徐府,虽强装镇定,但其面露忧色,眼神也偶有飘忽,在下掌管司法多年,深知做贼心虚之人是何表现,那石韬定然以为此信是写给刘备的。” “嗯,伯宁能从细微之处洞察人心,不愧是司法中的干吏,经验老道。”曹操点点头,随即看向曹丕,“丕儿,你觉得呢?” “孩儿资质驽钝,分不清信件是真是假。”曹丕低下头下拜说道。 “无妨,说出心中所想便是。”曹操紧紧盯着曹丕。 “那孩儿就大胆的说了,孩儿想起荀大人先前说的话,那关羽之所以不肯投靠父亲是因为兄弟三人起于微末,患难与共;但这徐先生只是受了刘备点滴恩惠,为其出谋划策已经报了知遇之恩,又有什么理由为他做间呢?况且父亲礼贤下士,待徐先生甚厚,纵是铁石心肠也该化了。”曹丕战战兢兢的说道。 所谓间,便是间谍。如果徐庶在信中给刘备写了一些曹操的虚实,或者出谋划策想要加害曹操,那他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间客。 古语有云,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但是间客不在此行列,间客种类有许多,但是每一种都被人深恶痛绝,一旦查出,便是鼎镬刀锯, 千刀万剐。 曹操觉得很有道理,徐庶既然为了其母亲孤身北上,现在若是再做间客,那岂不是多此一举? “丕儿长进了不少。”曹操肯定了一下曹丕,不仅仅是指他的回答。更重要的是,徐庶是曹冲的师父,他没有借这个机会打压徐庶,说明曹丕有宽容之心,有大局之观。 “伯宁,你且看看那徐庶明日是否会再给使臣一封书信,到时,我自有判断。”曹操示意众人退去,此事到此为止。 程昱虽有想法,但是话到嘴边,最终还是忍了回去。于是,三人就此退去。 三人离开后,一个下人走到曹操身边,将一张字条递给了曹操。 曹操接过字条,又屏退了下人。 上面写的是,徐庶在家里的一举一动,包括徐庶收到“刘备”的礼物之后的谨小慎微,还有其与石韬的对话。 “想用两匹绢帛就收买我的人!徐庶啊,要不是见你信中所写,知道你是忠义之人,单凭这一条,我就要痛下杀手了。”曹操心里想道,“不过你万万想不到,我给你的两个仆人都是监视者,而且他们彼此之间还互不相识,彼此监视?” 通过墨和傅老妪传回来的消息一结合,曹操终于肯定徐庶确实是相信收到了刘备的书信,并且瞒着自己给刘备回信了。不过好在,他在信中没有泄露自己的军师机密,也没有加害自己的想法,只是给刘备出了一个中肯的建议——逃亡交州。 这样忠义且厚道的人合该成为自己的人才啊!曹操确信。 曹操在屋内静坐了许久之后,先前传递纸条的下人有匆匆走了进来。 “何事?”曹操静坐而起。 下人不语,只是拜倒将纸条双手递上。 曹操接过纸条一看,上面居然写着徐母天黑之前突然在屋内上吊自杀,幸好被她及时发现给救了下来。 曹操略微思考,就知道,定是徐母知道了徐庶给刘备的回信,对徐庶的表现失望至极,所以才会上吊自杀。 “愚蠢、不知好歹的妇人!”这是曹操的第一想法,甚至他觉得傅老妪就不该救,但是转头一想,若是徐母真这样死了,徐庶心中留下膈应,恐怕真一辈子不为他建言献策了。 救得好! 自己是不是应该立马派个大夫过去?曹操想到,很快又否决了,这不摆明告诉徐庶,我派人监视了你吗? 有些事情虽然摆在明面上,双方都知道,但还是要心照不宣。 “让家里的大夫做好出诊准备!”曹操吩咐道。 “喏!”下人应了一声,便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而看着手里的字条,曹操也更加确认了,徐庶给刘备的书信确实是真情实意,而不是看破了程昱的计划,将计就计。 …… 张谦家中。 徐母上吊是真的,不过张谦早就在暗中观察,若是傅老妪没有及时进屋,那他也会借故上门。 此时,徐母躺在床上,经过大夫拯救已经没有大碍,张谦像是犯了大错跪在床前,而石韬则是站在一旁。 “母亲,你何苦如此想不开,要这样折磨孩儿呢!”张谦紧紧抓着徐母的手,哭泣的说道,而一只手则是在徐母手心写下了“外面有人”四字。 徐母心领神会,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的骂道:“生下你这样无情无义的儿子,我还有什么来年脸面活在世上,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第33章 徐母言绝食 曹操放其归 “早知道会像今天这样,还不如见到你的第一天就死了算了。”徐母哭泣着说。 “那曹操是什么人啊,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现在世道这么乱,他就是个奸雄。你和他走这么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到头来,也只能成为不忠不孝之人。” 张谦跪在地上不敢言语,只是痛哭。 而说曹操,曹操就到。 没有下人禀告,曹操就闯进房门走了进来。 “老夫人这又是在说曹某什么坏话呢?枉我听说老夫人病了,第一时间就带着府内最好的大夫赶了过来。”曹操说这话时,面色很是从容,一点不见愤怒。 “呸,猫哭耗子,假慈悲!”徐母瞪了曹操一眼,随即就把头转向内侧。 “老夫人莫要被人骗了,我曹操的心是红的还是黑的,日子久了,自然会知道。”曹操淡淡的说道,随即就让大夫上前给徐母把脉,同时嘴里说道:“这邺城最好的大夫都在司空府,元直怎么不去找我,反而去街上找什么大夫呢?” 那徐母本不想配合治疗,不过张谦苦苦哀求,“母亲,你有气可以冲着孩儿来,为何折磨自己呢?”张谦说完,又抓住放开的手,给大夫搭脉。 张谦此时一门心思似乎都在母亲身上,没有回答曹操的话,而一旁石韬见状,则是回答道:“伯母只是小恙,元直先前与我说,不敢打扰司空。” 这时,大夫也把完了脉,对着曹操说道:“只是急火攻心,情绪起伏导致的心浮气躁,没有大碍。”说着又对曹操点了点头,意思是徐母脖子上却有勒痕,上吊不是作假。 曹操心领神会,说道:“这元直的事就是曹某的事,怎么能是打扰呢?不过,这好好的,老妇人怎么就病了呢?” 张谦转过头,像是要解释,可是一会又愣在了那里。 石韬见状,赶紧说道:“是刘将军遣人送了年节过来,伯母想到刘将军相隔万里尚且记得元直,而元直却背他而去,所以一时想不开,闹了笑话。” “果真如此?”曹操对着徐庶问道。 张谦像是要说什么,只是话到嘴边,只是点了点头。 曹操明白了,这徐母是知道了密信的事,徐庶一不能直言,二又不想骗他,所以只能缄默。 这元直确实是个厚道的君子啊!曹操再次确认。同时说道:“刘备这厮假仁假义,惯用一些小恩小惠来收买人心,老夫人切莫上当,他不就是送了些不值钱的东西吗,我替元直十倍还给他。” 曹操很豪迈的表示,但是徐母并不买账。 “你就是百倍千倍的还回去,也抵不上刘皇叔来的情真意切。”徐母回头瞪了曹操一眼,又把头转了回去,俨然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妇人模样。 这时,下人端来了汤药,石韬示意傅老妪一会再进来,曹操看了一眼,却说道“无妨”,随即摆了摆手,让下人送药进来。 石韬先行接过,张谦起身把徐母扶了起来,又把枕头立起来让徐母靠在上面,随即接过汤药给徐母喂药。 “母亲,先喝药。” 徐母百般不情愿。 “母亲,纵是有千般万般怨气,也只冲着孩儿来,何苦难为自己呢?” 徐母还是不理。 “母亲要孩儿如何做,才肯服药呢?” “我要你现在即刻南下,辅佐刘皇叔,你可愿意?”徐母开口道。 张谦一僵,这怎么可能。 而徐母此时则是看向了曹操。 “哈哈哈!”曹操大笑着说道:“只要老夫人愿意喝药,我不久便送元直与那朝廷的逆贼见面。” “你莫要骗我妇人,欺我年迈,你说的不会是战场之上相见?” 曹操哈哈一笑,丝毫没有计谋被识破的尴尬。 “既然你不愿意放我孩儿离去,那你把我和他都杀了,免得以后你坐卧不安。”徐母沉着脸说道。 “哎~”曹操摆摆手,“元直大才,我不敢放他离去,但也不舍得杀他,况且我若真的杀了他,不就真的成为了世人眼中残暴不仁的奸雄了吗?老夫人,我倒是想到了一点,那刘备故意送年节过来,就是知道您老人家刚烈,所以想激起你的愤慨之心,想要害死你和元直啊,你可千万不要上当。” “呸,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徐母似是铁了心,“你要是不愿意杀,那就把我们两放回老家,让我们从此种田打猎,不问世事!” 曹操当然不愿意放徐庶离开,便说道:“我儿曹冲已经拜元直为师,这仓舒学艺不精,怎肯就此放先生离去?”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我情愿没有你这个儿子,从今以后我都不想看见你!”徐母对着张谦发脾气道。 张谦还欲把汤药递到徐母面前,那只徐母直接推翻药碗,一半洒在了床上,一半洒在了张谦身上。 “母亲,你没事!”张谦赶紧揭过被子,免得汤药伤到徐母。这时,石韬也刚进过来,替张谦处理身前的药汁。 “快,快把衣服脱下来。” 徐母看着张谦肚子处被烫红了一块,也是于心不忍,但是此时此刻,唯有继续假装下去,“从今起,我不仅要绝药,还要绝食,我就不信你们能阻拦我一次,还能一直阻拦我,从现在开始,我不想再看见你。” 张谦觉得腹部一阵火辣,幸好曹操就带着大夫,那大夫看了一眼,说道:“没啥大碍,幸好冬日衣服穿的厚实,贴上几贴膏药就好了。” 那大夫从行李箱取出一贴膏药给张谦贴上,那膏药黑乎乎的,张谦也不知道是啥,只是贴上之后觉得冷飕飕的,之后,那大夫又拿出两幅,说道,一天一换,两三天就好了,张谦言谢接过。 见徐母情绪激动,众人只好退出了徐母房间。 回到正堂后,张谦的情绪一直不太好,而这时,石韬走到曹操面前提出了一个请求:徐母之所以这样,只是因为睹物思人,只要给徐母换个环境过段日子就好了,莫不如先送徐母回乡下。 曹操看了张谦一眼,张谦也上前恳求道:“求曹公让庶送母亲回去,待母亲归家之后,庶一定即刻返回。” 曹操斟酌再三,说道:“我也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形,只是老夫人误会我太深。这样,我让曹彰亲自带人护送老夫人回乡。至于先生,冲儿怕是离不开你。” 张谦知道这已经是曹操的极限,只能含泪点头。 这时,石韬走过来说道:“元直,就让我替你尽这份孝心,送伯母回乡下!” “如此,便多谢广元了!” 第34章 张谦善分析 曹操有真眼 曹操离开后,石韬很好奇,张谦是怎么断定信件是假的,并且快速做出之后的安排。 张谦笑而不语,事实上,当从登门的陈桢和后续藏在锦袍中的书信,张谦并没有发现破绽。 尤其是锦袍中的书信,写的很含糊,哪怕他不是徐庶理解起来也完全没问题。 但问题是,刘备有没有必要,多此一举呢? 张谦认为,在这个没有事先约定暗号,又没有密码本的时候,贸贸然的接触,只会增加自己的危险性。 所以,当他发现锦袍的中密信的时候,张谦就做了两种设想,一种信真是刘备写的,一种信不是刘备写的,然后比较两种情况的后果,那就是无论是不是真的,都不如当假的来处理。 可是,假的处理,要怎么处理呢? 直接交给曹操?这无非就是告诉曹操:我出卖刘备了,我嘴上喊着忠义但我身体很实诚!或者是告诉曹操:小样,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你设置的陷阱,这么弱智的计谋,看不起谁呢? 第二种处理办法就是当做无事发生,假装什么也没有。一种结果是真什么也没发现,到最后就不了了之;可如果这事不是曹操安排的,然后张三露馅被曹操抓了,最后曹操觉得徐庶写了回信,只是他没搜到,怎么办? 想到这,张谦后背都湿了,因为上次曹丕就传了他和崔芣的谣言,差点杀人于无形。这次使者即使是假的,也不一定是曹操安排的,要是曹丕干的,目的只是为了除去教导曹冲的他,那该怎么办?所以第二种处理办法也被张谦否决掉了。 那么只剩下第三种方法,将计就计,如果这密信真是别人的圈套,无论是谁安排的,最后都会当着曹操的面揭发,所以张谦得写这封回信,给这件事一个闭环。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信怎么写了。 真给刘备当间谍,给他回一些真知灼见,或者臭骂一顿曹操,这种事肯定不能干,曹操招揽人心是诚,杀起人来可也够狠; 回一些没有营养的话肯定也不行,这些不必写在密信里。搞不好,曹操还以为你信里有什么暗号,这下场更惨,死之前还会被严刑拷打。 最后就只剩下一种了,那就是跟刘备表达出自己已经对不起他了,现在不能又对不起曹操,至于你,我知道你不会投降,所以给你也找了一条退路,去交州。 这样的信落在曹操手里,起码不会导致杀身之祸。 至于要是那张三真是刘备的人,这封信最终落在了刘备手里,那也没关系,反正刘备知道他不是徐庶,不会真相信信里的东西。 最坏的结果无非是刘备想派人帮他,而他拒绝了这种帮助而已。 逻辑简图 张谦的打算本来就是想找机会送徐母和石韬回乡,然后自己安心等到赤壁大战再离开,本来就不需要什么帮助。 甚至于,张谦会坏坏的想到,要是能确认张三真是刘备的人,自己都想去故意把他暴露了。 因为他原本的计划是他无意给曹操献了一策,然后徐母就此事和他闹掰,最后徐母回乡。现在有了“刘备”送年节一事,连献策都不需要了,自己回信中的无情无义,顺理成章的就成为了徐母和自己矛盾的导火索。 至于石韬,一开始他真以为信是刘备写的,因为暗信写的颇为隐晦,若不是张谦从一开始的信中看出了破绽,谁没事会把那么贵的锦袍隔开呢? 一直等到石韬回信之后,张谦才告诉石韬,不要相信信是刘备写的,并要他配合自己完成之后的事情。 于是接下来,便有了徐母上吊的事情。为了防止出意外,张谦特别和徐母强调了,行事之前,先把门窗各打开一次,免得自己和石韬错过了时间,最好是等仆人在院子中的时候。 而结果也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傅老妪这个监视者根本不像墨所说的耳鸣眼花,她很快就发现了屋里的动静,并在张谦和石韬之前救下了徐母。 在张谦原本的计划中,是要让徐母把他推倒,然后他撞出头伤,最后徐母绝食,在此基础上,他才去司空府求曹操放他母亲回乡,结果曹操迫不及待登门,让他少了很多麻烦。 在得到能够回乡的结果之后,徐母安静了许多。 她在张谦的手心写道:“我们走了,你怎么办?” 嘴上却说着:“你要是还有一点良心,就应该记住娘的话,不要为那个曹操献一计一策,尤其是在刘皇叔的事情上。” 张谦在老人家手中写道“安心”二字,嘴里也说着:“孩儿记得,只要母亲保重身体,孩儿一切都听母亲的。” “娘在家中等你,希望你不要做出违背良心的事情,你出去!”徐母经过这一阵表演,确实也有些累了。 她才是最纠结的那个,表面上要用言语伤害张谦,内心又为他留在邺城担心不已。 “孩儿出去了,母亲记得及时喝药。” 张谦出门后,就把墨和傅老妪叫到正堂。 张谦走到耳房,从“刘备”送来的礼节中拿出百钱,递给傅老妪。 “今天你做的很好,及时救了我母亲。本来是想送你出府,还你自由的,但是想到你可能也没处去,所以还是让你继续留在府内。如果有一天你想离开,我会把卖身契约还给你。这里是一百钱,专门奖赏给你的,你可以拿他买东西,也可以存着。” 傅老妪既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手升到半空,愣是没敢接。直到墨在她耳边又大声说了一遍。傅老妪才接过铜钱跪地磕头,嘴里不停的说谢谢。 张谦把她请起来后,又对着两人说道:“我母亲的情绪这两天可能不太稳定,你们要多留意房间的动静,千万不能让她再做傻事,知道没有?” 说这话的时候,张谦表情非常严肃。 墨自然是满口答应,然后又在傅老妪耳边重复了一遍,傅老妪也赶忙点点头。 “好了,你们下去!” 张谦摆摆手,对于两人,张谦从头到尾就没信任过,因为根本就没有相信的必要。 这叫墨的男仆经常外出,家里缺什么基本也都是他出门采买,石韬曾好几次告诉张谦,看到墨鬼鬼祟祟的出去,石韬本想着跟踪,却被张谦制止了。 有些东西假装不知道会更好。 至于傅老妪,几乎不出门,张谦也曾一度认为傅老妪是老实的,加上她耳鸣眼花扮的惟妙惟肖,现在看来,她才是曹操真正的眼睛。 还好,自己一向够谨慎。 现在,北上计划第一步——送徐母归乡,已经初步成功。 接下来,只要安心的等待赤壁大战的到来了。 第35章 离别无折柳 学习无沐日 很快,时间就到了二月。 积雪刚刚开始融化,徐母就急不可待的踏上了归程。 在这段期间,张谦一直闭门不出,就连石韬出门的次数也少了许多。前来拜访的人中,除了曹冲,张谦大多选择闭门不见。 有人将张谦和贾诩进行对比,说他们都是在明哲保身,但张谦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自己这是君子藏器於身,待时而动。 对了,虽然张谦没有接受当阳亭侯的的爵位,但司空府主簿的征辟文书还是送到了徐府,不过张谦一直没去点卯,曹操也没做强硬要求。 “儿啊,如果有一天曹操答应放你回家, 你要切记不可留恋功名富贵,娘在家中等你。”徐母依依不舍的说道。 张谦抓住徐母的手点了点头,随后又对着石韬说道:“广元,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韬定安然护送伯母归家!”石韬义正严辞的说道,旁人都只道是送回颍川,只有张谦明白,石韬不仅要把徐母送回老家,之后还要想方设法送徐母南下,这其中的难度一点也不小。 “广元大恩,我不甚感激。”张谦抓着石韬的手说道。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两人彼此义气相投,都是重侠义,轻生死之人,自然感情深厚。 “盼与君相逢!”石韬也紧紧抓着张谦的手,他说的相逢自然是在荆州相逢。 石韬觉得,比起真正的徐庶,他和张谦反而要更相配一些。他所会的,徐庶都会,而且徐庶都比他好。但是张谦擅奇谋,有胆略,却不通庶务,刚好和他反过来,他很希望以后能和张谦通力合作。 “盼与君相逢!” …… “老师,别看了,他们人影都看不到了,而且有我哥哥护送,他们一定不会有事的。”此次送行,曹冲也来了,不知道是自己要来的还是曹操安排的。 而张谦看着他们远去,心中多的不是不舍,而是觉得心口压得大石落下了。 他终于完成了对真正徐庶的承诺,真正做到了“三杯吐然诺, 五岳倒为轻”。 在这个时代生活越久,他就越能感受到一诺千金的侠士氛围,他能坚持做到,是因为他明白徐庶对刘备的重要性,但看看石韬,他才是真正为了朋友,无怨无悔。 “备备啊,你可一定要用好徐庶这张sr啊,不然我做梦都把你家阿斗当成球踢。”张谦心里想着。 “好了,冲儿,我们回去!”感慨完之后,张谦便回头对着曹冲说道。 “老师,人一定会有分别的一天吗?”曹冲突然有些伤感的说道。 “怎么突然这么说?小小年纪唉声叹气的可不好。”张谦摸了摸曹冲的头。 “冲儿只是看老师与家人分别,想到有朝一日,肯定也会与老师分别,到时候冲儿肯定也会伤心难过的。” 很多时候,无意间说的话就会一语成谶。 咱两不是有朝一日会分离,而是今年就要分离了,张谦这样想着。 这段时间,张谦也努力在回想,历史上记载曹冲到底是怎么死的。 一种说法是被毒蛇咬了,而这毒蛇又是曹丕放的。 另一种说法是瘟疫。张谦想到曹操南下大军就爆发了瘟疫,不会是逃回来的士兵把瘟疫给带了回来? 如果是第一种,张谦还真没办法,因为曹冲能躲得过第一次,也躲不过下一次,除非曹冲能跟他离开,可是曹冲会跟他离开吗?跟他说,你不跟我走就会死,曹冲会相信?是个人都会觉得是把曹冲当人质了! 至于第二种,张谦想到了自己穿越时带着的抗生素,希望到时候能用的上。 “月有阴晴圆缺,人就有悲欢离合,这是无法改变的。”张谦叹了口气说道,随即又说:“但是冲儿,你要记住,每一次的分别都是为了更好的相遇,所以分别的时候不要伤感,要努力做更好的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 曹冲听了前一句,情绪更低沉了下去,结果张谦后一句说完,他立马眼前一亮,然后高兴的点了点头。 “那老师,我们今天也去格物,你上次跟我说,你有个朋友格竹子格晕了过去,冲儿也想去格竹子,我保证不会晕过去。” 张谦听了眼睛一瞪,你小子志气不小啊,还想“龙场悟道”? 还是该干嘛干嘛去,张谦表示,人不能没有梦想,但是偶尔也得放松一下。 “今天这么好的天气,我们怎么能把时间浪费在格物上面呢?” “那老师,我们去做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曹冲以为张谦又有了新花样,毕竟自己的老师和别的名士完全不同。 “当然是趁着春光明媚,躺着晒太阳啊!”张谦表示。 “啊!”曹冲张大了嘴巴,“可是,老师,上次你才和我说什么‘业精于勤荒于嬉’,‘一寸光阴一寸金’,你怎么可以懈怠呢?” 张谦沉思了一会,说道:“刚才我告诉你,分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距,其实还有下一句,那就是休息是为了更好的努力。” “老师,我感觉你就是在为偷懒找借口!”冲儿生气的说道。 “你不相信是?我可以证明给你看。”张谦表示,“你把手伸出来,伸直,然后拳头握紧,对,就这样。你再看看你这样打人疼不疼?” 曹冲摇摇头。 “要想打人疼怎么办,就得先把拳头缩回来,然后快速打出去。人也一样,要想跑的快,就得先停的稳。”张谦拿出后世忽悠人的文案,不停给曹冲灌输。 曹冲尝试了几次,觉得还真有道理。可是等走了一段路,他就晃过神来,质疑道:“拳头打人和我们今天学不学习根本没有兴趣好不好,老师,你又骗我!” “为什么要加个‘又’字?” 曹冲:为什么我会加个“又”字? “老师从不骗人!”张谦眼神坚定的表示,随即在曹冲的挣扎下,他终于退了一步,“好了好了,今天不格物,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了。” “好啊好啊,冲儿喜欢听故事,老师今天又要讲哪个朋友的事情吗?” “不,今天我们的故事要从一只猴子开始讲起……” 第36章 谁为齐天圣 杨修道天机 “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徐庶真的是这么说的?” 司空府中,曹操正在考较曹冲今天的课程。 “是的,老师说,‘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打的那巨灵神丢盔弃甲,打的那托塔天王抱头鼠窜,打的那玉皇大帝直趴到桌子底下。”曹冲神采飞扬的说着,四书五经再有魅力,那也抵不过经历了无数寒暑假检验的《西游记》啊。 曹冲觉得像是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以前老师的故事很好听,但最后都会说出具有教育意义的总结,但是今天,纯粹就是讲故事。 四大部洲! 猴王出世! 出海学艺! 大闹东海龙宫! 闯地府,毁生死簿! 还有最最精彩的大闹天宫! 曹冲听得特别亢奋,于是被曹操发现了端倪,就有了现在的考较。 “再然后呢?” “再然后就不好听了!”曹冲低下头说道。 “怎么个不好听法?”曹操最恨两种人,一种是故事只讲到一半的。 “嗯嗯~”曹冲咳嗽了一下,学着老师的语气,“再然后就是,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曹操气的大喘气,眼睛瞪着曹冲,仿佛在说:“好小子,敢戏弄为父我?” “老师就是这么和我说的,父亲,我想起来我还有功课没写,我先回去了。”曹冲说完就跑。 曹操先是吹胡子瞪眼,然后看着曹冲古灵精怪的背影,又不由得笑了起来。 这时,他才回过头对着一旁整理文书的文士说道:“德祖(杨修,字德祖),刚才我儿曹冲说的话你可听见了了?” “在下听见了。” “那你有何看法?” 杨修抚了抚须,微微一笑说道:“天者,天子也;齐天者,司空也。齐天大圣,便是说,司空的功绩已经和天子一般大,可以和太公孔子一样,称贤道圣了。” “那‘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呢?”曹操不动声色,眼神却是直勾勾盯着杨修。 杨修偶一抬头,和曹操一对视,微微一笑后又把头低了下去。 “汉室衰微,气数将尽。司空扫清六合,席卷八荒,万姓倾心,四方仰德,这不正应了古人所说的应天合人,法尧禅舜?” 曹操脸上随即露出了微笑,杨修以为说中了曹操的想法, 谁知待他说完,曹操立刻变喜为怒,大声斥道:“杨德祖,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杨修一听,急忙跪倒在地。 “秉司空,以上所言,诚非在下一人之心,而是众望所归,民心所向。此乃天意,亦是人心,在下所言,句句顺天理,正人情,请司空明断。” “你就不怕你父亲听了你的话,把你逐出家门?”曹操不为所动,冷哼一声。 “我父食汉禄,乃汉臣;我食司空俸禄,乃司空之臣子,此乃各为其主,便是我父将我逐出家门,我依然这样认为。”杨修坚定的说道。 曹操不为所动,想了很久,谈谈的说了一句:“今日之事,不得与他人言,德祖谨记!” “喏!”杨修一喜。 杨修散值之后,匆匆赶到了曹植的府中。下人见是与公子交好的杨大人,并没有任何阻拦。 杨修走到屋外,就听到曹植吟诵诗词的声音。 “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 “少小去乡邑,扬声沙漠垂。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参差!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 见到杨修,曹植很是高兴,拉着他坐下,又给他舀了一尊酒。“德祖,你且听我把诗吟完。” 杨修很是着急,但还是耐心坐了下来。 “边城多警急,虏骑数迁移。羽檄从北来,厉马登高堤。长驱蹈匈奴,左顾凌鲜卑。” “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 “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曹植且歌且舞,好不风流潇洒。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好啊,公子说的好啊!”见曹植停了下来,在做好友纷纷喝彩。 曹植也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看了杨修一眼,问道:“我这《白马篇》比之徐庶的《赵客缦胡缨》如何?” 旁人皆言“有过之而无不及”,杨修想了一会说道,“各有千秋!” “哈哈哈!”曹植听了一笑,“能得德祖如此评价,我已满足矣。” 曹植说完,杨修赶忙起身,对着众人说道:“诸位,我与子建公子有要事商量,还望诸位行个方便。” 众人听杨修这么说,纷纷起身告辞。 曹植眼神迷离,似还未尽兴,不过杨修与他亦师亦友,他还是很尊重的。 “德祖有何事教我?”众人散去后,两人席地相对而坐。 于是杨修就把今天在丞相府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是说,那徐庶讲故事是假,其意在于劝我父篡汉自立?”曹植听了满不在乎,眼睛盯着杨修说道:“难道德祖觉得我父亲不配当这皇帝?” “非也,我的意思是说,那徐庶劝进是其一,他还有更深层次的意思。”杨修看着曹植醉醺醺的样子,有些头疼。 “哦?他还有什么意思?” “公子你想啊,他现在除了是司空的臣子,还是公子曹冲的老师,如果这劝进头功落在了徐庶身上,那司空大人心中,曹冲的分量可就更重了。” 曹植一听,顿时清醒了许多,“你是说,他劝进是其一,暗地里还有争宠的意思?” 杨修点头。 曹植脸上忍不住的愤怒,“我还以为徐庶是位侠义君子,没想到其母刚走,他就忍不住做出这种小人勾当。” “大利当前,谁又能忍得住呢?司空本就偏爱小公子,如今又有徐庶在背后发力,恐怕司空之心,日益偏袒也。”杨修淡淡的说道。 “德祖教我,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杨修一摸胡须,眼神盯着门外,斟酌了一会说道:“我笑那徐庶自作聪明,自以为是。” “何出此言?” “公子觉得司空有称帝之心否?”杨修问道。 “天予弗取,反受其咎。”曹植一点头说道。 “公子说的好。但是司空不似那董卓愚蠢狂妄之人,他知道此时天下未定,东有孙权,西有刘璋,此绝非称帝之时。那徐庶自以为明白了司空心中所想,贸然劝进,实则打乱了司空计划,此有害而无益也。” “德祖言之有理,既然如此,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呢?”曹植紧张的心立刻松了下来。 “公子啊!那徐庶做错了,我们可以朝着对的方向去做啊?”杨修急着说道,“你可知道,司空近来给不少大臣都加官进爵这是为了什么?” 曹植端着酒杯思考起来。 “司空虽没有称帝之念,此时却有封王之心。可惜他三番五次想给荀彧晋位三公都遭到拒绝。而这,正是我们可以做的,上表劝进司空晋王位。” “德祖一言,如拨云见日!”曹植恍然,随即拿起酒杯,敬向杨修,“当满饮此杯。” 第37章 张谦任主簿 杨修言字谜 徐母走后没几天,曹操就派人来通知张谦前往司空府任职。 所谓主簿,就是掌管文书的佐吏。用现在的话来说,相当于秘书。 《文献通考》卷六十三:“盖古者官府皆有主簿一官,上自三公及御史府,下至九寺五监以至郡县皆有之。” 意思是说,主簿是个很常见的官职。 它的官职大小完全取决于你侍奉的主官,以及主官对你的信任程度。 三国里许多着名人物都是主簿出身,比如说: 写下了《为袁绍檄豫州文》的陈琳,一开始就是大将军何进的主簿; 三国战力第一的包头吕布,曾经是文官出身,做过丁原的主簿; 因“鸡肋”而死的杨修,如今也是曹操的主簿。 …… 宰相门前七品官,别看主簿这个官职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但是就凭能时常和曹操说上话,别人就不敢小觑。 张谦如约进了司空府,所幸这段时间他在教导曹冲的过程中,自己也学了不少这个时期的文书条例,加上曹操一开始也不会让他接受太过重要的活,所以还算轻松。 午后,曹操带着张谦熟悉府中人,路过一处,却见里面热闹非常。 曹操本不悦,走过屏风却见子建与杨修俱在。 “尔等何故言笑啊?” 见曹操出现,众人连忙起身行礼,一文士率先说道:“子建公子与我等在猜字谜。” “猜字谜?” “正是!” 曹操呵呵一笑,随即给张谦解释道:“元直见笑了,此辈乐于此间耳。” “这是我儿曹植,元直已经见过了。这位是杨修,字德祖,才华绝世,其父乃当朝太尉,可谓家学渊源。” “在下之才,远远不能与子建公子相比,司空过誉了。”杨修莞尔一笑,随即又对着张谦说道:“徐先生之才,在下早有耳闻,今日有幸相见,实为修之幸事。” 张谦深居简出,杨修确实第一次见到他,而张谦的年轻模样也让杨修为之诧异。 “杨公子过誉了。”张谦说道。 双方打过招呼后,曹操便问道:“尔等今日又在猜什么字谜啊?” “适才是子建公子出题,题目是:玉荷一滴露,不定始知圆。我等正欲猜之。”杨修说道。 “且稍等片刻,让我也思考一二。”看得出来,曹操也是爱猜字谜之人,此时他微微抬头,手指微微摆动。 片刻后,似有所得,他没有急着说出口,反而先看向徐庶:“不知元直可知道答案?” “在下不擅此道,实在是想不出来!”张谦表示道。 问完徐庶,曹操又看向众人,“尔等可有答案乎?” 这时,有人说道是“宝玉”的“宝”字,有人说是“国家”的“国”字,曹操都接连摇头。 最后,曹操看向了杨修,说道:“想必德祖必有所得。” 随即,又和张谦解释道:“元直不知,这德祖于拆文解字可是妙手,去年中秋,我儿曹丕送来一盒点心,岂料德祖将之分与了下人,待我问之,他却说,盒上写着‘一合酥’乃是‘一人一口酥’也。” 张谦:其实我知道。 “杨公子真乃奇思妙想也!”张谦粲然一笑,若非此时他没开天眼,否则就能看到杨修印堂已有发黑迹象。 杨修讪笑一下,表示道:“我已得公子之意耳。” 随即看了众人一眼,高傲的说道:“我给诸位一点提示:虎头有,狮头无;主人有,仆人无;公子有,在下无。” 说到“公子”的时候,杨修对着曹植一礼。 “德祖果然聪慧。”曹操听完,赞叹道。 而众人沉思一会,才反应过来,原来这谜底是个“王”字。 荷叶不稳,上面露滴划走,不就是“玉”字少了一点吗? 同样的,老虎头上有个“王”字,狮子头上没有; 主人的“主”字上有个“王”字;曹植的“曹”字里面也藏着一个“王”字。 这时,杨修又开口了,“公子身上的王,莫不是承自于司空?” 这换做平时,大伙就要说了,这不废话吗? 曹植的“曹”要不是来自曹操的“曹”,那岂不是说…… 此时,众人却反应过来,杨修的意思是说,曹操该有个王位了。想到此处,众人纷纷拱手,更有甚至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司空大人功盖寰宇,德被苍生,请晋王位。” 曹操看着众人,反应过来,原来这是自己儿子和杨修串通好的。 张谦站立不旁,默默不语。 古人的弯弯绕绕可真是够复杂的。 可是你们是不是下错功夫了,现在的问题不是曹操不想称王,而是曹操手下的得力干将荀彧崔琰等人都不支持他封王。 “我曹操何德何能能晋封为王,你们这是要把我架到火炉上烤啊!”说,曹操拂袖而去。 张谦也退了出去。 曹植看来杨修一眼,眼神似乎在说,这好像和你说的不一样啊? 杨修则低语道:“世间之事,凡欲成者,皆有人先呐喊,而后有人助威,然后万众齐心,则大事可成。今日我等所为,已在司空心中留下深刻印象,未来可期。” 曹植与杨修对视一眼,皆大喜。 回到书房之后,曹操问道张谦:“刚才之事,元直怎么看?” “此非主簿所能议也!”张谦表示,这事已经超出我的指责范围了。 “如果我一定要你说呢?” “庶已答应母亲,只可为曹公做事,不可为曹公建言献策,曹公若是相逼,请出就戮。” “那‘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可是出自元直之口,为何此事说的,今日之事说不得?” “此为我与冲儿故事,为休息间戏谈,曹公若要以此定徐庶之罪,我无法可说。” “那我便问这戏谈之事,不知那齐天大圣大闹天宫后又如何?可做得那天庭之主?”曹操显然问的不是弼马温。 此醉翁之意不在酒也。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张谦表示道。 “我现在就要知道!”曹操表示。 “当然做的,只见那齐天大圣一手扶额,一手持棍,站在凌霄宝座之上,脑袋一晃,看着狼狈众仙,狠狠的吐出了四句话。” “哪四句话?” “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 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 要这众生,都明白我意; 要那诸佛,都烟消云散!” 第38章 张谦施心计 曹操言比赋 天地众生; 满天诸佛? 没错!我要做的事情,又有谁能挡得住? 张谦离开后,曹操回味着他最后所说的四句话。 我不仅要齐天,还要换新天! “来人!” 听到曹操的呼唤,很快有下人走了进来。 “司空府冬日里所摘腊梅酿成的梅子酱好了,拿两坛给文若送去。还有,告诉他,我听说他长子荀恽已经十七岁了,尚未婚配,我有意将女儿安阳(姓名不详,曹丕称帝后,封为安阳公主)许配给他,两家永结盟好。” …… 杨修听闻此事之后,飞快告与曹植。 “公子,大喜啊!” “喜从何来?” “司空准备嫁女给长倩(荀恽,字长倩),这难道还不说明说明吗?” “长倩乃是植的好友,此事,确实值得为他高兴。”曹植欣喜的说道。 “哎呀,公子,你怎么不明白。我说的喜不是为了长倩,而是为了公子你啊?” 嗯?曹植一愣。 杨修跟着解释:“长倩与你我交好,这邺城之内谁不知道。司空嫁女与他,便是为了替你拉拢荀彧荀大人,这说明咱们之前劝司空称王之事起作用了。” “是也!”曹植“啪”的一拍掌,“德祖,幸亏有你提醒过,我险些错会父亲之意。那你说,我要不要给荀大人送一份礼物,表示一下自己的心意。” “不可!”杨修赶紧伸手阻拦,“荀大人乃是司空麾下的重臣,公子只可尊重,不可结交,否则就有越权之嫌,不过公子倒是可以考虑好好准备一份贺礼,送给长倩,同样能到达结好荀大人的目的。” “那我送一篇亲手写的赋给他。”曹植激动的表示。 “公子之赋可谓一绝,定可使长倩婚礼增光异彩,妙哉!” …… 徐府。 徐母和石韬离开后,家里冷清了许多。不过张谦本就不是喜欢热闹之人,不然后世的他也不会喜欢野外求生这种娱乐方式了。 此时的他躺在床上,手里还在不停的比划。如果细细观察的话,就能注意到他写的是: 天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越是了解这个时代的情况,张谦就对诸葛亮的三分天下之计感到震惊。 因为现在的曹操和刘备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而刘备在诸葛亮的帮助下,仅凭新野弹丸之地,硬生生从曹操和孙权的包围圈中占取了荆南四郡,随后又得到荆州,最后夺得益州。 天下三分,仅仅四个字。 《隆中对》,也仅295个字。 但是这其中每一步如何行军,如何结好东吴,如何夺取西川,甚至后来的出汉中,这都是诸葛亮预先做过了谋划的。 其中的心血又怎么能是几百个字能说的清楚的? 张谦自问没有用一句话,一个计策就让刘备翻天覆地的能力,所以此时的他一动不如一静。 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趁着这个时间努力学习,把后世所学尽可能和这个时代结合起来。 另外,就是激起曹操的不臣之心,从张谦第一次见到曹操之后,他就能从曹操身上感觉到隐隐的傲气。这可能是上位者与生俱来的,但更可能是北定乌桓之后,曹操心中的某根弦被波动了。 后世,史学家分析曹操的败因时,张谦就记得,一个原因是曹操飘了。 证据是,师勖谏言却被曹操用横槊捅死。 程昱多次提醒曹操小心火攻,曹操不听,最后连程昱也想到师勖的死不敢说多。 其实,除此之外,贾诩也谏言曹操暂缓攻吴,屯兵江陵,褒奖吏士、安抚百姓,东吴便可不攻自破,可惜曹操没听。 所以,从张谦一开始的密信建议刘备南逃,到现在的齐天大圣故事,张谦都在从细微之处激起曹操的轻敌之心,骄纵之念。 用正面的话来讲,张谦此时正在使用攻心之计; 用反派的话来说,他就是一只只敢在暗地里使坏的老鼠; 用张谦的话来说:刘备,孔明,还有公瑾,这已经是我最后的波纹了!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 数日后,沐日。 曹冲来找张谦,跟他说起了一件事。 “老师,我父亲准备在二十日举行战船入水仪式,到时候会让文武百官齐聚玄武池北面的南校场,比武做赋,你可要早做准备啊。” 玄武池北,张谦想了一下,那不就是后来的铜雀台吗? 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 二乔可是大美女! 张谦突然有些遗憾,自己都穿越这么久了,三国有名的大美女,自己居然一个都没看到。 貂蝉,估计是噶了; 甄宓,这个倒是在曹丕府中,问题是自己也没那个胆子去看啊! 崔芣,这么好的婚事,当时咋就给拒绝了呢?便宜曹植了。 蔡昭姬,这个记得已经被曹操赎回来了,就是不知道在不在邺城。(这里得提一句,曹操人气之所以高,不仅仅是因为建安风骨,魏武遗风,最重要的一点是,丞相对外战争从来没怂过。) 哎!张谦有点遗憾,大魏的人妻怕是见不着了。有机会一定去东吴看看萝莉,大小乔,大小虎,还有阿香…… 这么一想,选择刘备是不是错了,毕竟蜀国全是…… 要不得,要不得,不能胡思乱想。 这是正经小说,不搞那一套。 曹冲看着自个老师,时而皱眉,时而微笑,便问道:“老师,您已经在思考到时要用的赋了吗?” 张谦缓过神,摸了摸曹冲的头说道:“你老师我只是个小小的主簿,怎么有资格登台做赋,别想了。” “老师,你不用担心,我子建哥哥读了你的《侠客行》,就一直想与你一较高低,所以这一次特别和父亲提了,父亲已经同意了,到时要当众宣读老师和子建哥哥写的赋。” 噗~ 和才高八斗的曹植比赋? 张谦差点跪倒在了地上。 今日春光明媚,怎么风儿如此喧嚣? “冲儿,你父亲又说是什么题目了吗?”张谦赶忙问道,知道了题目好快点回忆一下后世有没有能匹配上的啊! “我父亲说,要当众出题,以示公允。”曹冲用坚定的小眼神看着张谦。 张谦看着曹冲那眼神,仿佛在说:“老师,我相信你一定行的。” 果然,曹冲很快就说话了:“老师,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打败我子建哥哥的。” 第39章 春日踏歌行 玄武池扬威 二十日。 惠风和畅。 邺城内所有贵族公子小姐纷纷出动,乘坐马车者有之,骑马者有之,车水马龙,应接不暇。 邺城的百姓也都围在路旁,一路跟随。 有胆子大的,男的远远吹起了口哨,女的则是丢出手中绢布。 张谦就看到,曹植身上被人丢了许多。 不过苦恼的不是他身上没人丢手绢,而是,一会要和曹植比赋。 你说人家穿越,最多就遇到几个歪瓜裂枣,随便吟一首就过去了; 怎么自己的对手就是曹子建呢?这是自己抄都未必抄的过的。 再说,赋这个东西和诗词不太一样,它类似于现在的散文。长篇大段的,中学课本上倒是有十几篇,比如《赤壁赋》、《阿房宫赋》、《六国论》等等。 张谦这几天费尽心思才想起一些着名的片段,反复背了又背。 但是,鬼知道能不能用的上啊? 如果真要自己写,张谦想到自己高考作文也有45分往上,但是文言文,自己是真的无能为力啊! 交白卷肯定是不行的。 毕竟自己先前是展示过文学功底的。 话说当时自己为啥要念诗?张谦心里狠狠给了自己几巴掌,但是又回忆道,如果不作诗,自己舞剑那关就过不去,好,原来不是自己想装13的,那没事了。 万一真的曹操出题与自己准备的都对不上,自己只能用那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 先在纸上随便写几句,然后等到曹植把诗念完,自己就起身把纸给撕了,说是与曹植相比,拙作根本无法入目。 虽然这样脸面会丢光,但起码比自己写的狗屁不通被念出来要好。不然到时候,别人就要怀疑自己的《侠客行》是不是抄来的了。 哎! 人艰不拆。 张谦一抬头,发现前面马车内,曹冲已经掀起了窗帘,对着他露出天真的笑容,似乎在说:“老师,今天冲儿就看你表现了!” 此子欺人太甚! 再看看边上,曹丕和曹植一人骑一马,潇洒自如。 见两人一点紧张的模样都没有,张谦有理由相信,曹操绝对漏题了。 张谦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靠着父辈耀武扬威,攀关系,走后门的了。 谁让他没有呢! 前面。 “恭喜四弟,这次父亲宴请群臣,四弟又要大出风头了。”曹丕面带笑容说道。 “二哥客气了,舞文弄墨本就是我的专长。”曹植一点也不谦虚。 “徐先生虽非以诗才见长,但世人传颂两首,足以证明其诗词造诣,此番比试,不知四弟可有信心?” “二哥放心,论诗词我不敢言必胜,但说起写赋,我一定赢。” …… 众人先来到玄武池,这里作为军事禁区,外面已经被军士层层包围,寻常百姓根本无法进入。 曹操从一辆马车上下来,张谦发现,类似的马车有五六辆,寻常人根本不会知道曹操在哪辆马车之上,可见其对安全的重视。 曹操下马车后,看向玄武湖,一眼望去,已经看不到远处的青山。 这玄武池本是一片低洼之地,曹操派人日夜兼程将其挖空,又引漳水灌入,此时已经形成了一个浩瀚的人工湖。 “我年前北征乌桓,曾东临碣石,以观沧海,见那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没料想,今日就在邺城边上,我又像回到了海边,昔日的胜利来之不易,而日后,我们必将创造更大的辉煌,诸君,以为然否?” “以主公之威,必定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荀彧一旁附和道。 “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边上的士卒开始呐喊,随后一呼百应,一直往外传去。 声音之大,原本平静的玄武池都泛起了阵阵波澜。 此时的玄武池上已经停了近百艘战船,湖岸上大小船只各停了数艘,这些才是为入水仪式而准备的。 曹操看着觉得非常满意,如是在众人的注视上缓缓登上高台,随即下令战船入湖。 边上随即擂起了战鼓,战船边上的劳役显然已经做过重复的事情许多次,船只顺着竹竿在纤夫的拖动中缓缓入湖,掀起一阵阵浪潮。 而这雄壮威武的画面自然也引得百官一阵惊呼赞叹。 曹操下来后,走到张谦身边,问道:“元直久居荆州,可知,荆州船只,比我之战船如何?” “曹公战船之多,荆州弗能比也;曹公战船之大,亦超荆州水师多也。” “那荆州将士,比我之将士如何?”曹操脸上很是得意。 “曹公将士军容齐整,士气高昂,昔日袁绍尚不能敌,何况刘表乎。”张谦当然不会学张松,自寻没趣,只是说道最后,突然眉头一皱,说了句:“可是……” “可是什么?” “我观曹公将士尚不能完全驾驭战船,平湖尚且如此,何况江水乎?” 不挑点问题来,怎么显示出我的水平? 曹操一看,确实如此。 “今日方才训练,假以时日,定能熟悉水战。”曹操说道。 “曹公明断!”张谦点点头。 半个时辰之后,众人观看水师训练也有些疲惫了,曹操便下令众人前往北边校场。 这里现在是曹操训练军队的地方,土地平整,周围有不少屋舍。 或许将来铜雀台就是在这个基础上修建起来的。 曹操带着一众文武来到高台之上,众人皆入座后,曹操命人给诸人倒酒。 “主公,今日的酒怎么如此清香?”有人闻着酒香,忍不住问道。 “此制酒之法乃元直所赠,不过造价颇菲,我花了月余工夫,才让人造出几坛,今日既是踏春,又是盛会,所以拿出来,与诸君分享。” 众人都望向张谦,张谦连忙拱手。 曹操那句造价颇菲,显然是提醒众人不要打制酒之法的主意,可是为何又要把自己说出来?张谦有些不解。 “诸君,且随我共饮此杯!”曹操举起酒樽说道。 “谢主公(司空,曹公)!” 杯酒过后,曹操环顾了一圈,说道: “刚才我们看见了水师雄风,接下来,就是看诸君表演了,文人比赋,武将比射。凡列前位者,我皆有重赏。” “喏!” 第40章 曹操梦神女 许褚得名驹 “请司空出题!”众人拱手。 “我昨日于梦中见到一神女,她对我说,我治理邺城有功,应该得到赏赐,可是一觉醒来,我竟忘记了神女模样。故而此次欢宴便以‘神女’为题,大家一展所长!”曹操面对众人微微抬头,脸上带着笑容说道。 张谦:爱笑男孩这是做春梦了? 张谦刚听完题目,众人还在思索,就有一人站了起来,其位置不太靠前,倒是两撇胡子挺有特色,一副老学究的模样,张谦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此乃黄帝后裔,颛顼帝孙女,女修是也。这邺城昔日唤作大邺,便是其儿子的封地。司空得神女托梦,必是天意,我等大胆请司空顺天意,承人心,晋位魏王。” 邺城是战国时期魏国的旧地,昔日,魏国的国君魏文侯曾以邺城作为魏国的陪都,后来也领导了魏国称霸诸侯。 曹操的封地便是包括了邺城在内的昔日魏国故地。 听着这人说完,张谦也不知道这人是托,还是真有人能如此快速做阅读理解。 随即就有一片人跪倒在地,请求曹操晋位魏王。但很遗憾的是,更多人的人不为所动,尤其是前排掌握了实权的人。 “我破黄巾,擒吕布,灭袁术,败袁绍,深入塞北,直抵辽东。并不是为了封王封侯,而是为了天下百姓能有一处安息之所,为了大汉国祚能够延续下去。汝等请我晋王位,莫非是要陷我于不义乎?” 曹操环顾了一圈,随即说道。看得出,他的脸色不是很好。至于这份愤怒是对着跪地的人还是站着的人,那就不得而知了。 “尔等皆安坐,此次宴会只论诗赋,不论朝政。现在计时开始,一个时辰后,我再欣赏诸君佳作。” 曹操摆摆手,大伙都坐了下来,跪在地上的人也起身。 此时,下人给众人分发白纸笔墨,而众人也开始摇头晃脑思考起来。 神女! 张谦心头蹦出来的想法还真不少。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好像不行,人家本来就是神女,你再说人家是仙女,档次不够。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 把神女写成后宫之女,曹操应该挺高兴的,问题是自己怕是会被口诛笔伐死?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怎么会想到这个?这是神女吗,啊呸! 桃李芳菲梨花笑,怎比我枝头春意闹。芍药艳呐李花俏,怎比我雨润红姿娇。 这该死而又熟悉的旋律,快从我的脑子里滚出去。 书到用时方恨少,张谦现在就这个想法。他本以为今天是水师训练第一天,应该以山水为题,自己都把《赤壁赋》改写好了;又或者曹操说不定想现在就开始修铜雀台了呢,自己把《阿旁宫赋》改改就好了。结果这个爱笑男孩果然色心不改,出题就往人妻上靠。 张谦努力的思考,众人也在摇头晃脑,而此时,他注意到曹植已经开始健笔如飞了。 这就是八斗之才的恐怖之处! 不! 不可能! 曹操一定漏题了。 对了,神女,难道留名千古的《洛神赋》就要诞生了吗? 张谦心想。 但是转头马上想到,这不对。 洛神,是洛水之神。 专指洛阳城外那一段。 这样想来,好像《洛神赋》是曹丕称帝后,逼曹植离开洛阳,曹植悲愤之下,才写下的表示自己怀才不遇的诗。 现在曹操还活着,更没有迁都洛阳,所以说,曹植离写《洛神赋》还差好几年。 张谦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李白杜甫白居易的诗我们有的是时间去抄,但是曹子建的诗得抓紧时间了。 想到这里,张谦快速下笔,一时间,也是笔走龙蛇。 众人看到曹植落笔,觉得理所应当,毕竟曹植做赋的能力,众人早就认为他是当世第一人。但是,回头一看,这徐庶怎么下笔也这么快,而且其书写流畅,居然比曹植还要顺当,仿佛根本不用思考。 肯定是曹冲偷题泄露给他了,众人心中都是这个想法。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众人也慢慢开始动笔。 半个时辰后,曹植提笔,看着手中这篇一气呵成的《神女赋》,他满意的点了点头,这片赋不仅可以得到父亲的赞赏,还能在百官面前留个好印象。 当初,父亲指着《慈母手中线》和《赵客缦胡缨》质问自己为什么写不出这么好的诗,今天,自己终于可凭实力告诉父亲,我比徐庶更强。 这时,曹植回过头,想看看徐庶的情况。 果然,他还没动笔,真是太令人失望了,曹植看到张谦静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内心暗自窃喜。 我倒要看看你得思考到什么时候? 曹植一直盯着张谦。 半炷香。 一炷香。 又一炷香。 这徐庶还不动笔,不会这么拉?曹植注意到,已经有其他人写好了。 张谦坐的有点久了,困得打了个哈欠,他微微抬了头,却发现曹植正看着他。 干啥子,就允许你漏个题,不允许我做个弊啊? 再说了,我的作弊方法你也看不出来啊! 张谦对着曹植微微笑了笑,又轻轻点了点头。 曹植心想:“这是认输了?总不能是他已经写好了?不会,莫非他只写了一两句话?因为觉得写不过我所以故意没把这次比赋当成一回事?” 很快,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到了。 有人已经面带微笑的拿起自己的佳作; 有的人还在抓紧时间赶着最后几句话; 而有的人则是拍打着脑袋,懊恼不已。 又过了一会,曹操才带着荀彧程昱等人回来,这段时间他们自然不会干等着,而且去观看武将比射去了。 曹操一副兴致颇高的样子,显然刚才武将比试的结果不错。 “许褚不错,我真没想到他近战厉害,骑射也能十发十中,箭箭命中把心!”曹操说道。 “想来是司空练兵有方,将士们刻苦训练。”程昱说道。 “有道理。把我准备的战袍给许褚送去,再告诉他,我要把我的爪黄飞电送给他当坐骑。” 下面的人很快就大声喊道: “司空有令,赏许褚战袍一件,并赐宝马爪黄飞电。” 爪黄飞电是一匹白身黄蹄的宝马,曹操每次凯旋都会乘坐此马,此马气质高贵非凡,傲气不可一世,曹操能把此马赏赐给许褚,这足以说明曹操对许褚的信任。 许褚大老远听到这个,立马下马致谢。 “谢主公!” 声音之大, 哪怕台上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第41章 曹操读词赋 众生醉美人 张谦远远地看着爪黄飞电,那也是羡慕不已。 王子不是谁都能当的,但是白马是个男人都想骑一骑。 看到许褚受此赏赐,众文人也是心血澎湃,说不定自己就拿了文士头名,也获得类似的赏赐呢? 这时,曹操也已走到主座,豪迈的说道:“接下来,就等着欣赏诸位的佳作了。” “不知道谁愿意先将作品送给我浏览呢?”曹操问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人站出来。 这时,杨修率先走出,捧着词赋走到曹操面前,说道:“请司空府正,在下才学有限,只好先献丑了。” “德祖过谦了,仅凭这一手流畅的书法,我就知道一定是了不起的佳作。” 曹操说完,自有下人接过纸张铺张在曹操面前。 曹操一边欣赏一边点头,最后更是夸奖连连,又让下人读了出来。 待读到“详观玄妙,与世无双。华面玉粲,韡若鞭蓉。肤凝理而琼絜,体鲜弱而柔鸿”时,众人也是接连夸赞。 “不愧是杨太尉的公子啊!” “家学渊远,才华过人啊!” 杨修赶忙低头行礼,说道:“我之才华,比起子建公子,只是驽马比麒麟,寒鸦比鸾凤,当不得如此夸张。”说罢,便退了下去。 杨修说到这了,曹操就问曹植了,“植儿,可有作品?” 曹植起身行礼,说道:“自有作品,不过孩儿想先欣赏徐先生的佳作。” 曹操听了哈哈一笑,对着众人解释道:“我儿虽有些才华,却是攀比之心太过了,等会元直的赋出来,他才能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此时一人说道:“公子的赋绝世无双,此番与徐先生比试,恐怕是一场龙争虎斗了。” “既如此,主公不如将两人的词赋放到最后,也好让众人先一展才华先。”程昱建议道。 “仲德之言,正合我心意。” 接下来,便是众人一一递上自己的作品,曹操看到精彩之处,往往传视众人,又让门人大声朗读出来。 正是因为曹氏父子对文学的喜爱,这才有了建安文学的繁荣昌盛,张谦想到。 听着这些人的好词佳句,张谦就一个想法, 满分,满分,还是满分。 然后回头又安慰自己,这些人也就写作文厉害而已,阅读理解和古诗词填空一定比不上自己,更别说数理化生。这一刻,张谦仿佛阿q附体。 到了最后,除了没能完成的,就只剩下张谦和曹植了。 曹植做了个“请”的手势,张谦只好先交了上去。 “元直可有信心?”曹操问道。 “在下不擅词赋,这二百余字已经倾尽所能,只盼子建公子能手下留情了。”张谦面色凝重的说道。 “元直谦虚了,操已经迫不及待了。”没等下人过手,曹操亲自接了过来。 定睛一看,只见开头便是: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再接着便是: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众人看到曹操神情,都静了下来。先前作品,无论优劣,曹操都会夸上几句,然后点评一下。 这回曹操的面容先是凝重,接着便是惊喜,然后,还有些迫不及待。 莫非,徐先生写的赋有什么不得了的地方? 曹操此时也是震惊,原本做梦的事情是他编的,目的就是为了试探一下众人对他称王之事的态度,这回他倒是觉得,自己做梦可能真的做了一个梦,而梦中的神女就是这个样子。 曹操一连看了一炷香的时间,众人都沉默不语,连曹植都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主公!” “主公!” 见曹操一直不说话,程昱连喊了几句。 曹操神情一震,仿佛从恍惚中惊醒过来。 “元直莫非昨晚也入了我的梦中?”曹操吃惊的问道? 张谦身子压的更低了,这时候,沉默最好。 众人这时好奇心也被激发起来了,“主公,可否让门人读来让我等欣赏一下?” 曹操摇摇头。 众人心想:难道是写了大逆不道专拍曹操马屁的话?所以曹操不让我们看? 谁料曹操直接语出惊人,“我要亲自读元直的赋!” 众人纷纷表示:“我等洗耳恭听。” “我昨夜梦中所见神女便是这个样子的。”曹操读元直的赋之间,先是强调了一句。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曹操声音宏正的朗诵道,众人也都纷纷闭上了眼睛,开始摇头沉思。 他们眼前都仿佛出现了一个美女,她有多美呢?像那惊飞的鸿雁,游动的蛟龙。秋日下的菊花,春风中的青松。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这两句一出,众人开始明白曹操先前的沉醉模样了。若不是怕打扰了曹操读赋,恐怕就要鼓掌拍案叫好了。 词赋中,美人若隐若现,远近宜人的姿态出现在众人脑海中。 再接下来,便是这美人具体姿态的描写。 “秾纤得中,修短合度。 肩若削成,腰如约素。 延颈秀项,皓质呈露。 芳泽无加,铅华弗御。 云髻峨峨,修眉联娟。 丹唇外朗,皓齿内鲜。 明眸善睐,靥辅承权。 瓌姿艳逸,仪静体闲。 柔情绰态,媚于语言。 奇服旷世,骨像应图。” 众人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世间竟有如此天生丽质,体态婀娜之女子乎? 或许,这才是神女该有的模样,我等也就只能在画里才能看得到? 曹操接着往下读: “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 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 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 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 这是对美人衣着的描写,穿金戴玉,鸿衣羽裳,光是想想就让人心动不已。 “于是忽焉纵体,以遨以嬉。左倚采旄,右荫桂旗。攘皓腕于神浒兮,采湍濑之玄芝。” 最后一句,仅仅只是描写几个神女嘻戏的动作,就把美人写活了,宛如娇滴滴的美人,正在向你提出邀请。 这一刻,众人发觉,原来让人醉的不止是酒。 第42章 曹子建拜师 徐元直封侯 《洛神赋》精彩之处果然男女通杀啊! 要知道,当初张谦之所以背这篇文章,只是为了将来追女朋友写情书用的。现在好了,追女朋友没用上,在座男的都用发光的眼神看着他。 这些人心里现在就一个想法:这他么叫不擅词赋? 那你擅长什么你说,这个领域我们以后绝对不碰! 曹植紧紧抓着自己的文稿,两边已经出现明显的褶皱。 原来徐先生只要略微出手,就已经是词赋方面的极限了。 自己居然大言不惭的要去挑战这样一个人? 真是可笑! 曹操拿着手里的稿纸依依不舍,不过最终还是传示了一遍,众人之中,不少过目不忘者,亦声情并茂的重复朗诵出来。 曹操这时才看向曹植,说道:“植儿,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曹植脸色铁青的从座位上起来,手中拿着墨宝不停颤抖,最后,他一狠心,将手里的词赋撕碎一地。 “植儿,这是为何啊?”曹操问道。 “和先生写的赋比起来,孩儿所写的简直不堪入目。恐贻笑大方,故毁之。”曹植感觉自己内心都在滴血。 曹丕看了一眼,心里都要笑开花了,脸上却不动声色,说道:“四弟怎么可能如此无礼,词赋好与坏,总要父亲和诸位大人看过再说,岂敢轻易毁之。” 杨修也是急着,不能当众劝诫曹植,哪怕输了,这时候也要心怀坦荡啊,不然不是让司空落不下脸吗?回头又盯着张谦,你那么短的时间,写的那么好干什么,不知道这是司空让自家子侄扬名的机会吗? 张谦此时则是在想,我是抄了你的赋,可是你也抄了我的破局方法啊! 原本这该撕纸的是我啊! 而且,张谦也确实没想到,他摘录的《洛神赋》片段能引起这样的轰动。主要原因还是他没分清限时作文与妙手偶得的差别。 《洛神赋》可是曹植经历了大量的人生阅历,最后站在洛水边上,有感而发;而现场作赋则是有时间地点限制,自然比不上灵感爆发的时刻。 就在这时,曹植走到张谦面前,弯身大礼,“植先前不识先生真技,狂狷无礼,今日方知先生大才,愿拜先生为师。” 曹操看着曹植撕赋,原本是有些不悦的,因为为人主者,一定要拿得起,放得下。不过曹植没有负气而去,而是走到徐庶面前坦然认输,并且一副求学之态,也算是挽回了自身失态的模样。 曹丕则是脸色一僵,本来曹植输了词赋可以让他声名大降,可若是让他因此拜师,那岂不是因祸得福? 看着曹植的举动,杨修眼前一亮,子建公子这一招以退为进用的漂亮啊,就不知是有感而动还是深谋远虑了?如果能把司空信任的徐庶拉到自己阵营,那输了一篇词赋算什么? 张谦则是愣住了:我用陈思王的赋打败了曹植,并用它收子建为徒? 以后曹植会不会突然来一句:我感觉我一辈子都活在张谦的阴影中? “公子不必自谦。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在下今日不过占了灵感乍现的好处,配不上公子如此大礼。” 张谦连忙避让,但是曹植仿佛是认准了,一定要拜眼前之人为师。 “好了,植儿,你先回去坐下,拜师之事,回去再说。”曹操心想,当初让你拜师还不情不愿,现在知道后悔了?徐庶那可是自己看中的人才!你们难道发现父亲这些年来看错过人? 曹植听到曹操的话闷闷不乐的回去坐下,但是眼神中,依旧透露出深深的拜师念头。 “诸君,今日之赋,可有比较?”曹操张开两手问道。 “当以徐先生为首!”众人拱手表示。 “善!”曹操点点头,“我于昨夜梦一神女,今日元直便得了一好赋,元直刚才所言‘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所以,这难道不就是天意吗?”曹操想了想,似乎觉得这样说太露骨了,又补充道,“是天意让元直补了一首好赋,以为神女记事也。” 众人这才明白,曹操为什么对于徐庶做了一篇好词如此激动了。 只要有好词佳句出来,他梦见神女之事就能广泛传出去。那别人就会关心,司空大人梦到神女什么了?哦,原来神女是夸耀了司空的功绩,说要奖赏司空呢! 只要广大民众都觉得曹操应该封王,那荀彧崔琰等人再反对就要斟酌一二了。 心向汉室的大臣想到这些,突然间就觉得这片赋不香了,看张谦的眼神突然也不是很友善了。 “元直今日之赋,我大为欣喜,想到先前制酒之法和教诲冲儿之功,我决定上表天子,封元直为文昌侯,食邑一千五百户,封地为颍川阳翟。” 众人一听,大为震惊,因为这是有封地的侯,虽然不能真正的管理地方,但是,已经与亭侯大为不同了。 嫉妒的同时,众人也眼红了起来,曹操的这个举动是不是表明了,只要能支持他封王,他就会不吝赏赐呢?荀彧崔琰这种大家族不在乎,但是真正的世家大族能有几个? 一时间,曹操凭借一个侯位,就让很多人的心思开始动摇。 “庶拜谢曹公!”这时候,张谦要是拒绝那就不是不识好歹了,而是对着曹操骑脸输出了。 而且文昌侯这名字还挺不错的,张谦觉得,至少,曹操这时候没再用当阳侯,夏口侯恶心人。 “大善!”曹操见张谦这么懂事,又看了一眼众人,似乎在说:你们要是想加官进爵,就快点为我呐喊! 众人见此,纷纷拱手大喊:“恭喜文昌侯,贺喜文昌侯!” 张谦拱手还礼。 表面上自然要做出一副欣喜的姿态,但实际上,侯位对张谦来说还真不那么重要。 他一个后世人,对这种封王拜爵本就没那么看中。后世人眼中侯位只有两种:冠军侯以及其他; 再加上,他一个孤家寡人,要个侯位干啥? 张谦退下后,曹操再次开口: “今日文武比试到此为止,接下来,我当与众文武举杯同乐,不醉不归!” 门人也站出来喊道:“礼乐起!” 这时,号角声,打鼓声纷纷响起,一排排舞女,甲士开始载歌载舞…… 在座的士子也都摇头吐歌相和。 第43章 崔家有神女 崔琰怒张谦 崔府。 “小姐,小姐,崔大人回来了!”一个小丫头急冲冲的跑进后院对着一穿着华丽的女子说道。 女子一身粉装,站在一颗刚刚泛起花苞的桃树之前。随着煦风吹过,她衣衫轻轻飘起,身姿轻盈中显现一身清丽雅秀。 近眼看之,柳月眉,丹凤眼,肌肤如玉,美目流盼,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当真如明珠生晕,宝玉莹光。 “是吗,你可打探到什么消息?”女子朱唇轻启,双眼盈盈,脸上泛起一道红晕。 “小姐想必是想问自己的意中人做了什么好词佳句?”丫鬟自小跟随小姐,显然已非常熟稔。 “你这小丫头,敢嘲笑于我,看我不打烂你的嘴。”小姐轻卷罗衫,伸出手来,怒目皱眉中依旧带着三分娇气。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丫头连忙请饶,随即说道,“我这就把记下来的诗赋交给小姐。” 丫头说着,从胸前取出写满小字的绣帕。 小姐接过之后,又问道:“这就是子建公子写的赋吗?” “小环只听说,这是文试第一名的赋,曹植公子诗赋第一,想必必是他写的。”丫鬟伸长了脖子说着。 小姐看了一眼,便愣住了。 “小姐,这写的啥呀,小环好多字都不认识呢?” “那我读给你听!”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秾纤得中,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 “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 还没读完,这丫鬟便叫了起来。 “小姐,这写的不就是你吗?” 小姐一愣,淡淡的问道:“你真的是这么觉得的吗?” “那当然啦,除了我们小姐,还有谁这么漂亮,谁这么会打扮呀?”丫鬟跳跃起来说道,“还有这曹植公子,明明还没见过小姐,怎么就知道我们小姐的模样和打扮呢?莫不是三更半夜偷偷来看过?” “休得胡说,你——”小姐轻轻一指点在丫鬟的额头上。 眼前的小姐自然就是崔芣,与曹植定下婚约的崔琰侄女。 此时的婚礼,讲究“三书六礼”。 三书分别是:聘书,礼书和迎亲书。 六礼,分别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纳采:男方家请媒人去女方家提亲,女方家答应议婚后,男方家备礼前去求婚。 问名:男方家请媒人问女方的名字和出生年月日。 纳吉:男方将女子的名字、八字取回后,在祖庙进行占卜。(此时男方递交聘书,意为订亲之书,男女双方正式缔结婚书。) 纳征:亦称纳币,即男方家以聘礼送给女方家。(此时男方递交礼书,意为过礼之书,相当于礼物清单。)。。。。。。彩礼! 请期:男家择定婚期,备礼告知女方家,求其同意。 亲迎:婚前一两天女方送嫁妆,铺床,隔日新郎亲至女家迎娶。(此时递交迎亲书,意为迎娶新娘之书。) 从纳采到迎亲,需要间隔一段时间,天子的婚礼一般是一年,而世家公卿一般在三到九个月。 曹操位列三公,崔氏也是世家大族,哪怕曹操推崇节俭,但是该有的礼数不能少,此时双方已经完成了请期,但是距离迎亲还有几个月。 而在正式结婚之前,男女双方是不能见面的。 所以丫鬟说曹植偷偷来看她,结果引得小姐大为不满。 崔芣心想:大概他也看了我的画像了! “你且再次等着,我去看望一下叔父。”崔芣打发丫鬟之后,往前院走去。 待她看到崔琰的时候,却发现崔琰脸色不是很好。 “怎么了,叔父,是有谁又惹你不开心了吗?”崔芣问道。 “是芣儿啊?”崔琰望着自家侄女,微微皱了皱眉,因为曹操推崇节俭,而她却是如此富贵打扮,恐怕嫁过去会惹得公婆嫌弃,可是自己也不好多说,崔琰想着,等晚上告诉了夫人,再让夫人多提点几句。 但当崔琰看到崔芣手中的手帕及上面的文字时,他的怒气终于忍不住了,“这手帕哪来的?” “是小环从外面买来的啊!”崔芣解释道,“难道上面的赋写的不好吗?” “好?”崔琰反问道,接着又说,“他能因为几句赋得到文昌侯的侯位,也会因为这几句赋惹怒整个仕林。” “啊?”崔芣愣住,“莫非是子建公子得罪了叔父,为何叔父如此痛骂他?” 崔琰也愣住了,“这和曹植公子有什么关系?” “这赋难道不是曹植公子写的?”崔芣胸口起伏着问道。 “谁和你说这赋是曹植公子写的,这赋是那荆州来的徐庶写的。我原以为他能辅佐刘备,又能为母深入曹营,肯定是个忠孝节义之人,没想到其母刚走,其贪婪逐利的本性就暴露出来了。” “可若是徐庶写的,那为何词赋却是照着我的模样所写?”崔芣生气的说道。 崔琰一愣,拿过手帕再次读了一遍,眼神瞥了瞥身旁的侄女。 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 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 崔琰这才注意到,这写的确实和他侄女挺像。 若是单轮外貌,还不明显,任何一个美貌的女子都能对应几句。 可是这穿金带银的打扮,几乎与自己侄女别无二致。现在大汉刚刚从战乱中恢复过来,黎民百姓有件衣服穿就算不错了,寻常世家大族也不会如此奢华。 只有崔芣,一是靠着清河崔氏的雄厚家底,二是因为崔琰兄长早逝,他答应了兄长要好好照顾崔芣,所以才娇生惯养。因为自己公事繁忙,后院的事几乎都由夫人管理,所以才养成了崔芣富丽而不知收敛,貌美而不知掩饰的神态性格。 “或许只是偶然!”崔琰这样说服自己。毕竟自己侄女崔芣虽然刁蛮任性了些,但毕竟是世家小姐,寻常不会出门。而那徐庶来到邺城之后,也是闭门不出的多。 “偶然,我看不见得!”崔芣很生气。 当初市面上的留言,她也是听说了的。只是自己的叔父耐着性子和自己解释,说是曹操想把自己嫁给徐庶只是为了收买人心,对方也明白门不当户不对,所以没有答应,绝非市面流传的那样。 自己一开始之所以同意也是因为徐庶那首诗写的不错,后来听自己叔父说,结婚的对象换成了曹植,而曹植公子才学通达,诗词曲赋比那徐庶不知道高明了多少倍,自己才压制住了心中的怒气,没想到今日那徐庶不仅文试夺魁,还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她的画像,将她写到了词赋当中。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曹植公子写的赋呢?”崔芣的语气变得不太好,她是不懂得掩饰自己性格的那种人。 “被他撕了!” 第44章 子建拜师难 神女街头现 如果你问张谦封侯了会有什么不同,那大概没啥不同。 唯一的区别就是回程的路上,他也被许多妙龄女子丢了手帕。 一定是她们现在才懂得欣赏他的美; 又或者是被他的才气吸引了; 跟封不封侯绝对没关系。 “老师,为什么我父亲说要赏赐你一座大侯府,你不答应呢?”曹冲坐在马车内卷着窗帘探着头问道。 “因为我现在住的房子就挺好的啊!” “可是你那房子也太简陋了,还不及我们家一个院子大。” “冲儿,那你可听好了,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曹冲一听,皱着眉头说道:“老师,可不可以讲人话?” “人话就是侯府太大,维护成本很高的,还有,每天去上班路太远,会很累的。” 曹冲听了点点头。 这时,曹植骑马贴了上来,自从决定拜师后,他回城就骑着马跟在了张谦后面。 “老师,何谓上班啊!”曹植问道。 “子建公子,我还不是你的老师,请你慎重。” “四哥,上班就是固定时间,固定地点给别人工作,比如,老师给父亲当主簿,就是上班。这是老师游学南方山里学来的俚语。” “原来如此,原来老师的经历这么丰富。”曹植一脸的崇拜。 “子建公子啊,你之所以想要拜师,肯定是因为自身到了瓶颈,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需要的并不是一位老师,而是丰富的人生经历。” 俗话说的好,人生失意,词场得意。后世流传百世的诗词歌赋,九成以上都是文人落寞的时候写的。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老师教诲,值永留心中。”曹植就差拿个小本本当众记下了。 张谦眉头一皱,心想:你可是才高八斗的曹子建啊,要不要这么舔狗啊?祖传的吗? 这时,曹冲说话了,“四哥,我可是记下了老师好多哲理性的名句,你要是喊我一句师兄,我就背给你听!” 张谦:我是不是光教你格物了,把尊师重道,兄友弟恭都给忘记了,下节课的内容要不还是罚站! 曹植瞪了曹冲一眼,虽然他对张谦充满了钦佩,但是对于曹冲,他一样没好眼色。 “老师,这‘山不在高,水不在深’可有后文?” “没有,绝对没有!”看着曹植一脸求学的样子,张谦果断摇了摇头。 曹植听了,略有些失望。 曹冲嘿嘿一笑,他知道老师只是谦虚,肯定有下文,到时候拿着下文一定能让四哥喊他师兄。 …… 两日后。 “四哥,老师说了,他真的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 徐府门口,曹冲对着曹植说道。 “无论如何,我都要让徐先生当我的老师。”曹植一脸坚决。 “四哥,你去求一下父亲,让父亲发个话,不就可以了吗?”曹冲提醒道。 “求学拜师,在于心诚,怎么可以依靠权势呢?冲弟,你去告诉老师,他一日不同意,我就一日不走!” “好嘞,四哥,你等着。” 院子内,张谦正在做着锻炼,穿越之前,他就保持每日锻炼的习惯,穿越之后,更是意识到身体的重要性。 “老师,子建哥哥说,他一定要拜您为师。” 张谦停了下来,他没想到自负洒脱的曹植居然也能有这么坚持的时候。 “冲儿,你说怎么才能让你四哥知难而退?” 曹冲嘟着嘴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说道:“二哥喜欢打猎斗鸡,三哥喜欢骑马打仗,四哥喜欢饮酒作赋,只要是他们坚持的事情,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们都会坚持下去的。” 张谦听了眼前一亮,饮酒作赋是? “你回去告诉你四哥,他要是想拜我为师,除非从此以后不再饮酒!” 同一时间,邺城街上驶过一亮打扮华丽的马车,马车边上还跟着四个持棍的下人。 虽然谈不上纵马飞驰,但马车的速度也绝对不慢了。 邺城的百姓见了都好奇的跟了上来。 马车最后停在了徐府门口,一头戴珠玉,身着锦绣的妙龄女子探出帘子,问道:“就是这了吗?” “是的,小姐,这里就是徐府!”下人回禀道。 “给我叫人!” “是,小姐!” 那持棍四人走到门口,用棍子敲打着门板,大喊着: “里面的人给我出来!” “快点滚出来!” 曹植感觉不对劲,上前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在这里撒野!” 其中一个下人看曹植穿着不凡,便问道:“小子,你和里面的人什么关系?要是没有关系的话还是离远点,否则,小子挨爷的打!” “徐先生是我的老师,你居然敢在我老师门口闹事,信不信我让邺城令把你们抓起来。”曹植恐吓道。 “邺城令?哈哈哈,小子,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们是什么人,就是司空大人,见了我们主人,也得给个面子。小子,识相的赶紧给我滚!”那下人说着就拿棍子向着曹植走来。 曹植身后自然也跟着两个随从,但是邺城之内,谁能想到有人敢持器伤人,所以,曹植带着的随从也不是武功高强,持枪舞剑之人,被那四个下人很快就用棍子打倒在地,错乱中,曹植也挨了好几棍。 下人墨听到外面的动静很快就去报告了张谦,张谦听到有人闹事,第一想法就是坚持到执法者到来,但是一听说曹植的人和来人打起来了,他就坐不住了。 他可以在收徒上刁难曹植,这是师者的权力,但要是曹植在这里受了伤,他置之不理,那曹操就得找他麻烦了。 所以,很快,张谦就赶了出去。 “住手!” 张谦一出门,就看到曹植的两个护卫被打倒在地,幸好曹植看上去没事。 “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在我门前闹事?”见众人停了下来,张谦质问道。同时给了墨一个示意,让他赶紧去报告司空。 “你就是徐庶?”马车内传来一声女子声音。 “你是何人?”张谦没有回答,反问道。 很快,那女子就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而张谦的第一反应就是,我抄的《洛神赋》才刚流传出去,你就给我出s了? 汉末的人也这么会蹭流量? 这时,许多围观的人见到崔芣出现,纷纷拜倒,嘴里喊着: “是神女啊!” “神女现身了!” …… “徐元直,你可听好了,我就是清河崔芣!”女子眉眼带怒,咬牙三分的说道。 张谦随即转过头看着曹植,曹植也愣了,这就是他未来的老婆? 张谦则是想到了更多,传说,《洛神赋》是曹植对着他嫂子甄宓的模样写的,但是事实上,甄宓嫁给曹丕的时候已经二十一岁,那时曹植才十二岁,两人怎么可能有男女爱情。而张谦则想到了自己看到的另一种说法,曹植写《洛神赋》其实是照着他的亡妻模样写的。 所以眼前崔芣的模样和他抄的《洛神赋》片段相似,是完全合乎清理的。 第45章 崔芣当街闹 许褚怒杀人 不过,就算《洛神赋》上关于洛神的外貌和崔芣一一对应上了又怎么样? 没有具体的体貌特征,没有独有的天生胎痕,谁能证明张谦抄的赋就是对照崔芣写的? “清河崔芣?”张谦确认了一下。 “没错,徐庶,今日我来是要向你讨要个说法的。你既已否决了我俩的婚事,为何又要偷看仕女图,仿照我的模样,还写了一篇赋?”崔芣站在马车前,十分桀骜的说道。 “放肆!”张谦直接怒斥,“就是你叔父崔琰也不敢与我这般说话,你一个闺中的女子,居然敢大庭广众如此口出狂言,你可知礼仪为何物,廉耻为何物?” 就算我写的赋和你对应上了,那也可能只是巧合,你怎么就直接代入了呢? 谁给你的勇气? 让你这么普信的? “给我打!”崔芣听到张谦这么说,怒火更加旺盛。 “我看你们谁敢?”张谦抬头挺胸,把脸一横,“我是司空的主簿,还是大汉的文昌侯,你们哪个不想死的尽管试试。” 那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对视一眼,直接拿起棍子冲了上来。 卧槽! 真的是,愣的怕横的! 居然还有这么不要命的。 张谦接连闪身,见那一棍袭来,伸手接过,随即手臂却被另一人打中,张谦强忍着疼痛夺下一人的长棍,随即一个横扫,将那四人打退了出去。 幸好这么久一直坚持锻炼,身手还算敏捷。 “你们崔府真的是好胆,先是打了司空的公子,再是打了大汉的侯爷,下一步,你们是不是连司空也敢一起打了?”张谦与几人僵持道。 而这时,几人才意识到,他们刚才打的居然是司空家的公子。 曹植揉了揉身上的伤,站了出来,指着崔芣说道:“如果你不想把事情闹大,现在最好给我离开。” 而崔芣似乎没听到,上下打量了一番曹植说道:“你就是曹植,文试上当众撕了自己词赋的曹子建?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莫非你真的打算拜这徐庶为师?” “是又如何?徐先生才华盖世,足以成为我的老师。” “哼!如果我是你,就绝对不会拜他为师,而是要穷毕生心力,将其打败。”崔芣很不服气的说道。 “那是因为你还不知道老师的高度,仰之弥高,钻之弥坚,只有虚心的讨教学习,才能望其项背。” “呸!我叔父怎么会把我许配给你这种窝囊的人?”崔芣或许在气头上,或许她的性格本来就是如此,一句话就把曹植憋的脸颊通红。 “像你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也不会是我的良配!”曹植忍不住,也喊了出来。 “好!那咱们的婚事就一拍两散!” “两散就两散!” 张谦没想到,自己就抄了一篇《洛神赋》片段,结果导致命中注定的两人婚事中断了。 而且,张谦看着崔芣,他明白了,曹操之所以会砍了崔芣,或许不仅仅是因为要打压崔氏,或者打压曹植,还因为崔芣本身性格就成问题。 这样一个衣着光鲜,嚣张跋扈的女子,和后世那些当街肇事,然后喊出“我爸是叉叉”的也没啥不同了。 “既然咱两的事情已经解决了,那么现在你给我让开,我要教训这个暗中偷窥我仕女图的伪君子。”崔芣对着曹植说道,随即又呵斥下人,“你们还不动手?” 曹植没想到崔芣还要打人,他想阻拦,却一时语塞。 “曹植公子,你一片好心我知道了,不过这个时候,你还是站到边上去。” 张谦发话道,他手中拿着长棍僵持了一会,内心突然一松,因为解决麻烦的人来了。 崔琰在家中休憩了片刻,就从下人口中得知小姐带人怒气冲冲的出门而去,他有了一种不要的预感,随即招来丫鬟小环,问清楚了崔芣的去向,便急冲冲带人往徐府赶。 因为曹操晋王位一事,世家大族已经与曹操闹出了不少矛盾,此时曹操正愁找不到借口呢。 眼看着崔府下人还要动手,崔琰骑在马上大声喊道:“住手!” 那四人见到自家家主,也不敢放肆,纷纷停手。 “叔父!”崔芣看到崔琰,虽有一丝胆怵,但更多的是希望叔父能为自己撑腰。 崔琰不看崔芣,打量了一圈,走到张谦面前,“徐先生,是崔家管教不严,琰在此跟你赔罪了!” “崔大人,赔罪就不必了,今日之事,事关司空公子,已经不是三两句话能解决的了。”张谦把长棍往边上一丢,毫不客气的说道,脸上神情和当日崔平犯事之时已经大不相同。 崔琰脸色一僵。 很快,邺城令和许褚各出现在街头一边。 “主公有令,此事由司空府直接处理,杨大人请回!” 杨沛见许褚亲自带人,拱了拱手,便退去。 “诸位,司空大人有请,请!”许褚骑在马上,面无表情的说道。 崔琰本准备让崔芣先回家,但是许褚马上说了:“崔大人,主公的意思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得去。” “既如此,芣儿,你也跟着一起前去!”崔琰说道。 “等等,刚才哪几个人对公子出手了的,站出来?”许褚指着曹植说道。 崔家那几个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站出来。但是许褚却通过他们的眼神看出了他们个个有份。 “司空大人说了,你们几个就不用去了!”随即抽出随身宝剑,很快四颗鲜血淋漓的人头就落到了地上。 崔芣此时才意识到问题的可怕性,紧张的站到崔琰身旁。 而张谦也是第一次近距离见到人头落地,浓浓的血腥之气差点没让他吐出来。 很快,崔琰,崔芣,张谦,曹植,曹冲就被带到了司空府。 而此时的曹操,显然脸色极不好看。 “司空,此事皆是崔家之过,琰愿一力承当!” “一力承当,你要怎么承当?” “琰,愿辞去尚书令一职,以此向徐先生和子建公子赔罪!” “怎么,我孩儿的性命,就只值一个尚书令?”曹操轻蔑一笑。 而这一笑,就让崔琰凉到了心底。 第46章 曹操起杀心 张谦不宽容 崔琰吓得跪倒在地。 这时,曹操才转过头,看向崔芣。 “听说这件事是因你而起,说说,是受何人指使,有什么目的?” 崔琰用眼神示意崔芣不要乱说话,可是崔芣根本没有注意到。 “我没有受到任何人的指使,今天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气不过先前徐庶拒绝我,现在他又觊觎我的美色,想以此来羞辱我!”崔芣指着徐庶说道。 曹植这时和曹操解释道,崔芣把徐庶所写神女赋上的神女当成了她自己。 曹操听罢,上下打量了一番崔芣,随即满怀怒气地一甩袖子,“真是岂有此理,元直所写,乃我梦中神女,岂是你一凡夫俗女所能比拟?” “崔琰,我来问你,元直所写的到底是神女,还是你眼前的侄女?”曹操质问道。 “的的确确是神女,与崔芣绝无干系!”崔琰一字一句的说道。毕竟徐庶的赋事关曹操的梦,若是传出去曹操梦中的人是一个寻常女子,还与他儿子早有婚约,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叔父!”崔芣气的跺了一下脚。 听到崔琰的回复,曹操才松了一口气,很快,又盯着崔芣问道:“我向来提倡节俭,寻常所穿衣服总是缝缝补补一穿十几年,连鞋子都不舍得用第二种颜色。你既已快要嫁给我儿曹植,为何还穿着如此艳丽,莫非是有意效仿赋中神女打扮?” “我从小到大都这么穿,有什么问题吗?”崔芣似乎在曹操的威压下反弹了,越发的骄横。 张谦:我以为祢衡已经天下无敌,没想到今日还能见到如此猛女! 崔琰赶忙解释:“司空,崔芣从小娇生惯养,性格直扭,绝非有意得罪司空。” “叔父解释什么,反正我已经和曹植击掌为誓,解除婚约了。大不了一拍两散,我们回清河去。”崔芣说道。 “婚姻大事,岂可儿戏!”崔琰感觉到曹操已经动了杀心,若是婚约还在,崔芣或可保全性命,若是崔芣把婚事当成儿戏,那可真的死定了。 曹操扶着脑袋,似乎头疼病要发作了。 他一拍桌子,大声喊道:“反了,真是反了!你以为你如此放肆,我曹家还会娶你过门吗?” “那正好,我崔芣要嫁也要嫁给一个比徐庶强百倍千倍的男人,而不是输给一首词赋就磕头拜师的孬种!” “呃啊——”曹操将桌上的文案全部推倒在地,随即大喊:“人呢?来人,速速把这个女人拖出去打死!” “叔父,叔父救我!”崔芣实在没想到曹操居然要杀她,眼看甲士已经进来,她连忙拉住崔琰的手求救道。 崔琰恨不得给崔芣两巴掌,但是这也不是处理问题的办法,只能开口求情:“司空,我长兄英年早逝,只剩下一女,托我照看,今崔芣冒犯无理,琰愿一死以替之。” “崔琰,你以为你的罪过就比崔芣小吗?先前你家下人就敢在路上行刺徐先生,今日更是派遣家奴打上门去。徐先生是谁啊?他是我的主簿,更是朝廷新封的文昌侯,便是与你当面,也要礼敬三分。” “你家下人敢持棍行凶,眼里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朝廷?在你家中,到底是朝廷大,还是清河崔氏大?” 最后一问,曹操是歇斯底里喊出来的。 崔琰不敢再解释,只能跪地说道:“琰万死!” 曹操说完,后退坐到了椅子上,表情十分的狰狞。 “父亲,您没事?”曹植和曹冲连忙上前。 “植儿,此事你如何看待?” “孩儿并无大碍,只是与这崔家的婚事,还是作罢了!” “嗯,此跋扈奢靡之女如何进的了我曹家的门,今日我便遣人上门要回聘书,了结了这门婚事。你不用担心,天下好女子如此之多,我会给你找一个更好的。” “植儿醒的,让父亲操心了。”看到曹操头痛发作的样子,曹植也知道说些宽慰的话。 曹操点点头,又看向了张谦:“元直,这次的事情你说要如何处理?” 张谦一听,心说:我都已经把头低到底下,把存在感降到最低了,你还来问我? 曹操此时明显是知道杀了崔琰会引发世家的不满,所以想找个人来分担仇恨了。 但自己给崔琰求情? 这是在曹操和世家那里都讨不得好。 你说巴结一下世家等以后刘备起来了,好做内应? 别想了,哪怕三分天下,这些世家也不会多看刘备一眼,他们会想,等投靠了刘备,万一刘备败了再沦落到曹操手里,岂不是比现在还不如? 而要是刘备真有取天下那一天,那还有巴结这些世家的必要吗?或许那时这些世家也成为了刘备手下的毒瘤了。 “曹公,在下一人受辱没有多大问题,但是大汉的文昌侯平白被人打上门,这视朝廷法度为何物?邺城之内,公然挑衅,这视司空定下的律令为何物?崔琰以公正闻名,以秉直立世,为何其家人屡屡挑衅他人,这到底是他疏于管教,还是严以律人,宽以待己呢?在下请曹公严查!” 严查! 曹操眼神直勾勾盯着张谦,他以为徐庶会和上次一样,与崔琰一笑泯恩仇,再在自己面前提崔琰求情几句,以此来展示自己的君子风范,又能获取崔琰的好感,没想到徐庶居然这么耿直,居然要求自己严查。 他到底是真的一心为公还是已经探得了自己的心意?曹操心中起了疑心。 崔琰则是对徐庶彻底死了心,他到底与自己不是一路人。只是被区区一个侯位就蒙蔽了心中良心,成为了只会巴结曹操,阿谀进馋的小人。 “来人,把崔琰和崔芣两人带下去关押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接近。”张谦说完后,曹操就下达了命令。 甲士将崔琰崔芣带走后,曹操又随便找了个借口支走了张谦。随即趴在桌子上以头撞桌,嘴里说道:“快去把大夫给我找来。” …… 第47章 崔琰生与死 石韬现新野 数日后。 司空府。 “主公,这崔琰不能杀啊!”程昱围着曹操,苦口婆心的说道。 “连仲德也收了别人的厚礼,来让我放人了?”曹操瞪着眼睛说道。 “主公,这,这可是冤枉我了啊,我从来没收任何人的礼物啊!”程昱抖了抖手,试图解释。 “仲德,我跟你开玩笑呢!你什么人,我还不明白?跟你说句实话,我从来就没想着杀崔琰,但是,我就是恨呐!”曹操很无奈的说道。 “主公恨什么?” “我恨世家盘结,恨他们上下勾连,你看看,这一篮子的书信比我一个月的军报都要多,他们都是来替崔琰求情的。”曹操随手拿起几份说道:“仲德,你看看,这是荀攸的,这是刘晔的,还有钟繇的,董昭的。” 曹操一份一份展示给程昱看,“就连我儿子曹丕,也急着来给崔琰求情,仿佛杀一个崔琰就能让天塌下来似的,越是这样,我就越想杀了他。” “主公,就是因为这样,你才不能杀他啊,杀了崔琰,这些人表面不敢说什么,但是背地里就会与主公离心离德,不说接下来的春耕会受到影响,就是马上要开始的南征也会被无限拖延下去。” “仲德啊,也就是你说这些话,我会认为是真心为我着想,若是换了他人,我已经当成是在赤裸裸的要挟我了。” “主公,我断断没有这个心思啊!”程昱连忙表示。 “仲德,我信任你,所以我拜托你做一件事。” “主公吩咐,程昱万死不辞。” …… 曹丕府中,曹丕与陈群正在下棋。。 “先生,你让我向父亲替崔琰求情,可是刚刚有消息传来,父亲已经扬言必杀崔琰,连程昱都劝不住,我们是不是白费功夫了?”曹丕请教道。 “公子,司空要是真要杀人,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杀了,不会给人留下求情的机会。现在声势这么大,司空肯定不会杀崔琰,而外面之所以这么传,一定是司空故意流出来,至于目的吗,公子可以猜猜!” 曹丕拿着棋子沉思了一会,肯定的说道:“父亲是想拿崔琰的性命和那些人达成一个交易。”可是转头一想,补充道:“可是,那些人会退步吗?我听说荀彧荀大人那已经有很多人登门了,可是荀彧一点求情的意思都没有。” “荀彧不去求情是因为他深知司空的心,求情的人越多,司空杀崔琰的心就越重,所以求情反而不如不求情。”陈群一子落下,淡定的说道。 “那陈先生为何……先生大才,丕受教!”曹丕放下棋子,躬身一礼。 曹丕本想问既然陈群知道求情的人越多越不好,为什么还要他去求情。但是话到嘴边,立刻就明白了,他本来在乎的就不是崔琰的命,而是世家的心。 “善!”陈群微微一笑,接着放下一颗棋子,说道:“公子请坐。” 曹丕继续坐下,又问道:“先生,我听说徐庶这几天一直闭门不出,因为事情因他而起,许多人就想请他出面求情,为何他从头至尾都没露面呢?” 陈群顿了顿,他也觉得这个徐庶太沉得住气了。这些天去徐庶家门口的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全天候一直有人守在他门口,若不是曹操后面拍了人守住他家四周,恐怕早就有人耐不住翻墙而入了。 “既然事情因他而起,那么无论他怎么做都在那些人那里讨不得好,所以他干脆闭门不出,以此在司空那些搏下一个孤臣的身份,或许这就是他的自保之道!” “可是先生说,徐庶先前所为是为了辅佐冲弟上位,他这么做,不是帮冲弟把所有人堵死了吗?”曹丕疑惑道。 “在下也觉得前后矛盾,甚至与,他现在的作为与他先前的侠义也不吻合,或许,他本人就是喜欢剑走偏锋,不然为何一开始他要投靠刘备呢?”陈群摇了摇头,试图说服自己。 “我觉得不是!”曹丕难得反驳了一句。 “哦,公子觉得是何道理?” “想不出来,但是我觉得徐庶一定有别的目的。” 曹丕很困惑的落下最后一枚棋子,而棋盘上赫然出现一个完整的“王”字。 …… 新野,左将军府。 孔明正在处理公文,就见刘备等人从外面走来。 彼此打过招呼之后,孔明对着徐庶说道:“元直,我可又要恭喜你了!” 徐庶先是一愣,接着又似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是不是曹营传来消息了?” “没错,你被封侯了,文昌侯,食邑一千五百户,封地就在你的家乡颍川阳翟。真真是要让人羡慕死了!”诸葛亮手持羽扇有些不怀好意的笑着。 徐庶本以为是自己母亲救回来了,结果不是这个消息,让他脸上一僵。 张飞一听,立马张大了嘴巴,“文昌侯,这可了不起啊,怕不是比我二哥的汉寿亭侯还要大啊?军师,俺张飞恭喜你了。” 关羽听了,脸上一红,白眼瞪了一下张飞。 张飞连忙道歉,“二哥,我开玩笑的,你消消气,消消气!”说着,张飞用手抚摸着关羽的胸口。 关羽嫌弃的把张飞的手打掉,对着诸葛亮说道:“孔明先生,可有军师母亲的消息?” 诸葛亮很遗憾的摇了摇头。 这时,下人突然来报,有人要见刘备。 “可问清楚是什么人?”刘备问道。 “来人不肯说,说是有要紧的事要见主公。” “翼德,你出去看看,注意,不要怠慢。”刘备吩咐道,同时又示意徐庶先躲起来。 没过一会,张飞的大嗓门就大叫了起来,“大哥,大喜啊!” 然后,众人就见张飞拉着一个衣衫褴褛,全身罩在袍子底下的人。 再仔细一看,诸葛亮先叫出了声:“是广元,石广元啊!元直,快快出来,快快出来!” “孔明,你终于出山了!”石韬看见诸葛亮也很高兴。 徐庶从帐后出来,快速走进,拉起石韬的手,激动的不能自语。 “广元!” “元直!” 说着两人紧紧抱在了一起。 而刘备此时则回头望了一眼,小心翼翼的问道,“翼德,你可是将他人落在了外面?” 张飞一愣,说道:“没啊,就石先生一个人啊!” 一个人。 刘备顿时脸色一变。 第48章 石韬叙旧事 诸葛言曹心 “可是母亲……”徐庶宛如木头一般突然呆住了,他的心中却如吊着水桶般不能平静。 “元直放心,汝母无恙!”见众人误会,石韬连忙说道。 “啊!”刘备一喜,问道:“军师母亲现在在何处,我速派云长翼德前去接来。” “不!”石韬连忙制止,说道:“伯母现在身在颍川。她说,若是她现在南归,必陷张先生不义,故而坚持不肯随韬南下。” 刘备一拍大腿,懊悔的说道:“是也,我怎么就没想到?”随即就问诸葛亮徐庶,接下来该怎么办? 诸葛亮看着石韬,怔怔的说道:“元直母亲真是一位义士,难怪能教出元直这样的大才!” 关羽张飞听了,大以为然。 关羽脸色激动的说道:“大哥,军师,若不然我与翼德各带数人,一人前赴颍川,一人前往邺城,将军师母亲与张先生一并接回。” “二哥说得对,俺张飞去邺城,要是那曹操敢阻拦,俺先杀他个痛快!”张飞举起一手嚷嚷道。 “不,我去邺城!”关羽红着脸争道。 “我去邺城!”张飞也不相让。 “云长翼德且勿争吵,还是先听两位军师的!”刘备劝解到。 诸葛亮见此说道:“此事不急在一时,还是让广元先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讲一遍,我等才好制定对策。” “言之有理!”刘备表示。 众人安坐之后,石韬便讲起了张谦与他一同北上后的情景。 讲到程昱怀疑张谦的身份时,众人都为之捏了一把汗; 讲到与徐母初相见时,众人又忍不住高兴和感动; 徐庶也不免有些后怕,若他真的北上,恐怕母亲就真的要行不忍言之事了,到时候他该如何是好? 再讲到张谦被曹洪要求舞剑,张谦以诗替剑,巧妙化解时,众人都齐声喝彩; “张先生不仅讲义气,还有文化,不愧是我们老张家的人啊!”张飞又听石韬背了一遍《侠客行》,不由得鼓掌叫好。 关羽听到张飞这么说,羡慕的脸特别红。 再讲到曹操带子拜师,张谦巧妙制酒之时,张飞嘟囔了一句,“曹操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端的不安好心”,接着又问道,“张先生做的酒真有如此芳香清澈?” 关羽见张飞伸长脖子,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赶忙制止道:“翼德,现在可不是谈酒的时候。” 张飞下意识的擦了擦嘴,说道:“我这不是关心张先生吗?” 众人知其好酒,纷纷大笑。 张飞见众人笑他,不开心了,双手抱肩转到一边:“到时候,张先生酿的酒,你们都不许喝!” 众人见张飞孩童心性,笑的更开心了。 诸葛亮也是忍不住,不过他更感兴趣的是,石韬提到的,用烈酒来消毒和退烧。 待石韬讲到曹操给张谦许亲时,张飞又嘟囔道:“这曹贼真是奸诈,尽拿别人女儿来给自己捞人才,这种无本的买卖,只有他做的出来!” 刘备则是后怕,这曹操如此会笼络人心,是谁都很难坚守心中的道义。 诸葛亮见状说道:“主公大可勿忧,名利请来的英雄,和鼠辈有何不同?那张先生既有大义,又怎么会被曹操这小恩小惠收买?就像当年关将军挂印封金一般,此乃真豪杰,真丈夫也。” 关羽听到诸葛亮这么说,内心涌出一股暖流,倒印出他满面红光,心中想到:诸葛军师真知我也,日后三弟若是再说诸葛军师坏话,我定不饶他。 石韬点头道,“孔明说的对!”随即就说道,张谦如何拒绝曹操的赏赐,如何回绝亲事等等。 接着石韬又说了一些琐事,然后问道:“将军可曾派人往邺城送贺礼与书信?” 刘备一愣,然后说道:“备本准备遣使节前往邺城,以求能助张先生一臂之力,可是孔明和元直都劝阻与我,说一动不如一静,故而未曾相送。” 石韬听此,不免有些后怕,然后就把有人冒充荆州使节上门送礼和锦袍藏信的事情说了出来。 “曹阿瞒竟如此奸诈?”众人具是大惊,同时又为张谦能够顺利化解,并借此将徐母送回颍川感叹不已。 “张先生真乃大才也!”刘备激动的说道。 现在,徐母已经回到了老家。可若是她离开颍川,地方官吏必定层层上报,到时候被曹操得知,张谦可就麻烦了。 “孔明,你可有什么对策?”刘备见徐庶方寸已乱,故而请教诸葛亮。 见众人都望向自己,诸葛亮轻抚羽扇,笑道:“此事说来也简单。” “哦,如何个简单法?” “那便是等张先生先行离开曹操后,再遣人救元直母亲离开。”诸葛亮淡淡的说道。 “嗨,军师,你这计策俺张飞也知道,可是问题的关键是,张先生何时离开曹操啊?”张飞两手手心朝上放在身前,不断拍打道。 “哈哈哈,亮已知矣!”诸葛亮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哦,军师快快讲来!” “诸位先听我讲一件事,那便是广元离开邺城后,张先生所作的事。”诸葛亮娓娓道来。 “那曹操于南校场举行了武将比射,文臣比赋。词赋的题目则是‘神女’,为何呢?因为曹操说道,梦中偶遇一神女,言其治理邺城有功,当赏!你们可知,曹操这是为何?” “军师,你这不是多此一问吗?曹操独爱人妇,所以梦到女人,这有什么奇怪的?”张飞一副早已看穿曹贼的样子。 “翼德不可胡言乱语。”刘备出言制止道。 “哎呦,军师,你能不能就不要卖关子了,世人都知道我张飞是个急性子,我这一急,大哥二哥准得说我,到头来你们是高兴了,受伤的可都是我!”张飞很生气的说道。 众人强忍着笑,诸葛亮连忙拱手说道:“三将军言之有理,是亮的不是。” 张飞本想说话,但是看着大哥二哥都盯着自己,只好管住了自己嘴巴。 “曹操此举不在于神女,而在于赏赐,他现在已经是朝廷司空,位列三公,还有什么好赏赐的呢?” 张飞见到诸葛亮提问,又想回答,可是看到大哥二哥的表情,赶忙双手把自己嘴巴捂上,心想:这诸葛军师是存粹与我张飞过不去啊? “曹操是想称帝?”刘备一拍桌子,愤怒的说道。 诸葛亮摇摇头,说道:“若曹操真想称帝,那倒不可怕了,想那董卓袁术为何下场凄凉?皆是因为其二人掩饰不了心中的欲望,称帝之心昭然若揭,故而天下人共伐之。” “曹操虽有称帝野心,但是他不会那么傻,他知道,此时称帝对他有害无益,所以他不会那么傻。他的目的在于称王!” 第49章 王位有何尊 退而成魏公 “可是军师,这曹操已经是朝廷司空,汉帝在他手中如同傀儡,他称不称王有什么区别呢?”关羽问道。 “曹操之所以要称王,一是为了他的野心,为日后其或后人称帝做准备;其二,司空虽贵为朝廷三公,却无法掌军,真正让曹操能够掌控军队的是他行车骑将军事,可是随着曹操的势力范围进一步扩大,单单这些名义已经不够他掌握朝野上下了,为了名正言顺,令出一处,他必须要爬到更高的位置,而封王也就成了必然。” “原来如此!”关羽点点头,表示受教。 “但是高祖皇帝曾有言‘非刘姓而称王者,天下共诛之’,所以曹操称王的难度一点也不小。为了让众人支持他称王,曹操假借‘神女’一事,以此来试探群臣。” “可是军师,这些和张先生有什么关系呢?”刘备关心道。 “便是张先生于文试之中写出了一篇好赋,这不仅让曹操喜不自胜,更是上表天子,封了他做文昌侯。” 张飞听到这里,终于憋不住了,“军师,那岂不是说,张先生这是帮了曹操的大忙了?难道说,是张先生没想明白曹操的用心,还是?” 张飞心想:老张家好不容易出个脑袋灵活的,不会叛变了? “非也非也!”诸葛亮拿着羽扇对着张飞连连摆动,接着又转头对着刘备,“主公,从张先生先前锦袍藏信一事,我就知道此人好顺势而动,故而我认定此事其乃故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挑起曹操与底下大臣的矛盾,好从内部瓦解敌方。” 刘备激动的起身,笑着说道:“是也,张先生果真大才也!能得如此之多贤士相助,实乃备之大幸。” 刘备说着,又对众人一一拱手。 “军师,不知张先生之计可成否?莫不如我等趁此时杀入许昌,直取邺城?打那个曹操一个措手不及?”张飞做了个磨刀的姿势。 诸葛亮听了连忙摇头,“曹贼势大,仅凭新野一地,断难成事。” 诸葛亮说完又对着刘备,“主公,我等还是得按隆中之策行事。” 刘备点点头,他知道双方的差距,单靠一人的实力,他是断断打不过曹操的,即便是曹操现在四分五裂,他也万万不是对手,贸然出兵,只会折损自己底蕴。 “那岂不是说张先生一番苦心就白费了?”张飞懊恼的说道。 “哈哈哈!三将军,裂痕这种东西一旦产生,他是无法完全修补的,越是在意,就会越大,张先生此举虽不能立竿见影,但是今后我等与曹操的每一战,都能收获意想不到的效果。” “大善!”刘备举手表示。 而这时,诸葛亮才说道:“主公,若我所料不错,曹操出兵之时,定是那张先生归来之刻,亮也对这位山野贤人神交久矣,到时还望主公代为引荐。” 听说徐庶的事后,诸葛亮也向身边好友多番打听张谦的事,但是说来奇怪,张谦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丝毫找不到先前生活的痕迹。 莫不是世上真有黄石公乎?诸葛亮这般怀疑。 “好,我想张先生也一定很希望见到孔明!”刘备欣然答应,随即又对着徐庶,“元直且莫难过,如今汝母已经逃离曹贼之手,我等该高兴才是。刚才孔明说,张先生会于曹操出兵时归来。所以我想,从新野营中挑选二十个好手,前往颍川保护老夫人,一旦时机成熟,便即刻护送老夫人南下,与我们汇合。” “为庶之事,劳烦主公费心了。”徐庶点点头,有人暗中保护,他也可以放心了。 “元直放心,汝之母亲便是备之母亲。你我一体,早就不分彼此了!”刘备抓着徐庶的手深情说道。 “元直,老夫人大仁大义,必定多福多寿,元直可尽心为主公分忧也!”诸葛亮也上前宽慰徐庶道。 关羽和张飞点点头。 “俺与二哥亲往营中,一定挑选武功最好的,胆大心细的,前往颍川保护老夫人。” “翼德说得对。”关羽心中,能与他一般大仁大义者已然少有,何况一老妇人?关羽平生只敬佩一个人,那就是他大哥刘备,但现在,徐母这种心系张谦,不肯南归的侠义行为也让他深感佩服。 对着徐庶说完后,刘备又看向石韬,“一事不劳二主,此事还需广元再辛苦一趟。” “合该如此,愿为元直分忧。”石韬将面前茶水一饮而尽,坦然说道。 “广元莫急,此地来往颍川舟车劳顿,还请先休息两日,以解人困马乏。”刘备宽慰道。 “我去吩咐下人准备酒菜!”张飞一马当先说道。 …… 邺城,司空府。 “魏公?荀彧啊,你可是真的知道与我讨价还价!”曹操看着手里的请命书,心中有些不悦。 “魏公”的“公”与司空“三公”的“公”性质已然不同。前者如秦孝公,齐桓公,乃是朝廷公认的诸侯,而后者只是职位,但是曹操依旧不满意。 不过,他想了许久,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荀彧啊荀彧,你以为不封王只封公,就不算僭越了吗?我已经知道了你的弱点,你有这一次,以后就有无数次。到底还是我胜利了。” “仲德,替我将此请命书送往许都,觐见天子。”曹操思考后,对着一旁的程昱说道。 此时,下人报告说,满宠前来。 “可是崔琰回去之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曹操问道,昨天收到请命书后,虽然曹操不太满意,但也知道不可逼迫过甚,便把崔琰崔芣两人都给放了。 “没有,崔琰回去一直谨言慎行,并且告知家人要遵纪守法,切莫再骄纵枉法,肆意行事。”满宠回答道。 “嗯!”曹操点点头,崔琰还算懂规矩,随即又问道,“另外一个呢?” 曹操说的是崔芣。 “此女言语颇为不善,被崔琰几番教训,最后被关押在了房中。其后,崔琰与族人言,要请族法,将此女逐出清河崔氏。” “哦?结果如何?”在曹操眼中,崔芣这等蠢人若是他子女,早该一棍子打死了。不过生在别人家吗,倒是有好处,毕竟若不是此女胡闹,他又如何使得荀彧等人让步。 “她跑了!” “嗯?” 第50章 崔琰书荆州 张谦出邺城 “莫不是逃往清河了?” “不是,听说她留下一份书信,说是要找一位比徐庶强百倍千倍的大丈夫成婚,所以带着丫鬟往荆州方向去了。” “哦,真是愚蠢!”曹操评价道,随即又问:“世上可有比徐庶强百倍千倍的人才?” “这个,在下不知。只是那崔琰似想起,曾与客人说起过,荆州最有名的不是徐庶,而是卧龙凤雏,此二人具有经天纬地之才,甚至有人评价道‘卧龙凤雏,得一便可安天下’。” “哈哈哈哈!”曹操听了,对着程昱大笑,“‘卧龙凤雏,得一便可安天下?’此文人互捧之言,唯有小儿愚夫方会上当,否则那刘表为何老守荆州,坐以待毙?我等又为何从没听过卧龙凤雏的大名啊?” 程昱听了,虽觉不妥,却也只能称是。 曹操觉得还不过瘾,又补充了一句,“他日南下,我定当擒得此龙凤,束之高阁,日日高歌嘻戏之!” 曹操见满宠似还有事要报,便又询问了一番。 满宠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份书信,“此乃崔琰发往荆州的书信。” “信上所言何事啊?” “在下拿到书信后便急忙赶来,还未查看!”满宠说道。 曹操点点头,随即接过书信,只见封面上写着“崔钧州平亲启”。 “这崔钧是何人啊?” 程昱此时解释道:“崔钧,字州平,乃前太尉崔烈之子,议郎崔均之弟。” “便是那买官名削的崔烈?”曹操问道。 中平二年,汉灵帝刘宏卖官鬻爵,三公标价一千万钱。时任廷尉的崔烈通过汉灵帝刘宏的傅母程夫人,只花费五百万钱就买来司徒一职。 然而经此一事,崔烈并没有功成名就,反而让少有名望的他名声扫地,为人所不齿。后来在李傕郭汜之乱中战死。 “正是!” 曹操好奇崔琰会在与崔钧的书信中说些什么,便打了开来,里面并没有说什么军国大事,只是让崔钧看在同姓的份上,照拂崔芣一二。 “哼!又是这些世家手段!”曹操想到满宠刚刚还说,崔琰要将崔芣开除族谱,没想到崔芣一走,他就迫不及待的写了书信。 曹操心想,或许根本不是崔芣要走,而是崔琰担心崔芣再惹祸触怒自己,所以把她送走的。所谓的开除族谱不过是为了做样子给他看的。 “那崔钧和崔琰都是姓崔,可是有什么关系?”曹操问道。 程昱上前解释道:“崔琰出自清河崔氏,崔钧出自博陵崔氏,两者关系并不密切。不过,追踪到汉初之时,清河崔氏和博陵崔氏都源于东莱侯崔意如的两个儿子。长子崔业,定居于清河东武城;次子崔仲牟,定居于博陵安平,以此形成了两大氏族。” “真是根深蒂厚啊!”听到程昱解释,曹操感叹道。 “确实如此,其先祖甚至可以追溯到春秋时期齐国公卿,所以主公切不可冲动行事啊!”程昱提醒道。 “放心,仲德,我是不会忘记接下来最重要的事情,是要一统天下的。”曹操看完书信后,又将信件还给了满宠,“着人还原后,发往荆州。” “是!” …… 满宠离开后,曹操和程昱又对着战船修建、水军训练与何时南下做了一番商量部署,有了“魏公”的名义,曹操也能更好的集中人力物力财力,为接下来的大战做准备。 而这时,一下人匆匆来报,说:“徐庶带着小公子出城了!” “你说什么?”曹操一下子惊住了。 而程昱也一下子慌了,急忙说道:“主公,我终于知道那徐庶为啥不担心会得罪崔氏了,原来他要跑!” “我对他那么好,他为啥要跑啊?再说,他要跑,为何还要拐走我的冲儿?”曹操质问道。 “主公,徐庶怕不是要学关羽啊,他之所以带走小公子,怕不是为了充当人质?”程昱谏言。 “许诸,许诸呢,马上把许褚叫来,让他把徐庶给我追回来。” …… 此时,邺城之外的一处田埂上。 “冲儿,我刚才说的可得记下了?” “冲儿记下了!” “好,我们继续走!” 经过一个冬天的彻骨寒冷,郊外的土地都被冻得硬邦邦的,此时田野间,一个个屯民正在努力翻田。 而耕牛的数量更是少的可怜。 张谦还注意到,许多农夫手中的锄头根本不是铁的,有的纯粹是个木头,有的则是在尖端绑块石头,有的则是手直接拿着片石,在地里倒弄着…… 你以为古代农民都是欣欣向荣,在欢声笑语中精耕细作?可近距离观察之后才会发现,在缺乏现代化工具的汉末,耕作居然如此之难,全靠着人数和时间才能耕种完大片的土地。 至于你想偷懒,那也不可能,春耕乃国家大事,此时田野之间不仅有官吏负责指导小民如何耕种,还有更多的手拿鞭子的,如果你休息的久了,指不定一鞭子就下来了。 如果这些官吏不是见张谦和曹冲衣着华贵,问清楚了身份,普通人根本无法在田野间闲逛。 而张谦询问过几个老农之后,也才知道,田里的粮食到时候官府会组织人手统一收获,只有先交完赋税之后,剩下的才是他们的,而如果他们负责的那片土地收获明显不如他人,则是会受到严格处罚。 或许在历史书上的记载中,曹操的屯田是一项英明的决策。但是在张谦见到残酷的现实时,只能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老人家,请问您贵庚啊?” 张谦和曹冲携手走在田埂之上,遇到耕作之人,便轮流询问。 听到小孩子的问话,田里衣着褴褛的老人转头看了一眼,见到是衣着光鲜的贵人,身后还有侍卫陪同,瑟瑟发抖的蹲在那里,起身也不是,站起也不是。 “老人家,您没犯事,我们就是来问你几个种田的问题的。”张谦解释道,然后又把曹冲的问题重复了一遍,“他是问你多大年纪了?” 老人战战兢兢的起身,慢吞吞的说道: “我活了三十三个年头了。” 第51章 谁知盘中餐 粒粒皆辛苦 这不是第一个。 张谦已经有些习以为常了。 眼前这个身形佝偻,头发斑驳的老人,居然说他才三十三岁。 这要是放到后世,说是九十岁别人都信。 张谦想到一个新闻,一明星去敬老院敬老,亲切的问一老人多大,口称奶奶,结果老人说她六十二岁,然后该明显愣住了,这哪是奶奶,这是妹妹啊! 同处一个时代尚且有这样的差距,何况是汉末这个乱世呢! 看到田里耕种的许多人,三十多岁便老成这个样子,汉末人口的平均寿命只有四十左右,这就不奇怪了。 “老人家,您要耕种多少土地啊?”反正都称“老人家”了,张谦也不该称呼了。 老人似乎不知道怎么计数,指着田间插着的几个木桩子说道,“那,那,还有那个都是我要耕种的。” 张谦目视了一下,眼神不好根本看不见远处的木桩子,这总共一起都有六七个足球场那么大了。 (汉朝一亩大概是460平左右,现代一个标准足球场是7140平,所以这里老人家的土地是百亩。) 老人所指的地方还有两男子,一老妇人,应该是老人的妻与子,妇人看上去与老人一般苍老,而两男子似乎都有些残疾。 接着张谦又问道,这些土地需要多久翻一遍,有没有耕牛。 老人则表示,需要在半个月内耕完,然后复耕一遍,至于耕牛,则还没轮到他们。 张谦看着硬邦邦的土地,都是由老人的两个儿子用铁质农具挖开,然后老人和那妇人再用石头将大块的泥块敲开。 “老人家,您这样耕种一年能收获多少粮食?”曹冲问道。 老人似乎是真觉得来人没有恶意了,蹲下身子一边敲着硬块,一边回答道:“差不多能得到一百石的粮食,勉强够我们一家人吃的了。” (汉朝一石约120斤,这里作者本人就当成现在的一斤来计算了。也有查到说法,汉朝的一斤相当于现在的250g,也就是只有一半。) “那老人家,你们要交多少税?”张谦终于问到了他最关心的问题,虽然说他在司空府的簿册上已经看过相关的数据,但还是想问问最底层的百姓。 “要交一半多一点。”老人家想了想说道。 张谦点点头,这和他在簿册上看到的,自家有牛交税五成,租官府的牛交税六成,是一致的。 “那老人家,你们交完税,剩下的还够吃吗?”曹冲问道。 老人家面露苦色,张谦明白,纯靠这些粮食肯定是不够吃的,更别说还要拿一部分粮食去换盐布等生活物资。看老人家身形佝偻的样子,绝对是粟麦夹着野菜树根煮在一起过日子。 “老人家,你以前闹黄巾的时候是怎么过活的?和现在比起来如何?”张谦问道。 “那时候,我们都躲到了山里,靠着草根树皮过活,比现在可艰难多了。”老人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 “那黄巾之前呢?那时候日子比现在怎么样?” “那时候也没比现在好到哪去,虽然粮食税收只有一成,但是官吏一年要征收好几次,没到年底,家里的粮食肯定都被搬空了。”想到以前的困境,老人家突然觉得现在的生活也挺好。 听到老人家这么说,张谦和曹冲都陷入深深的沉默。 “老师,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要带我到田里来了。”曹冲突然觉得心里有些难过,鼻子酸酸的。 其实张谦也没好到哪去,毕竟曹冲过的日子再好,能比的上后世的他锦衣玉食,富贵荣华? 张谦小时候也出生在农村,从小也帮父母种过田,可是那时,一家一户根本没多少地,所以也谈不上辛苦,后来他上了初中之后,基本就没务过农了,家里的土地,也退耕还林了大半。 “老师,你在想什么?”曹冲见张谦不回答,便问道。 “我想起了一首诗!”张谦从遐思中恍过来,脱口而出。 “啊,那冲儿可要记下来,到时候拿给四哥看!”小孩子的心情总是变得很快,曹冲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 “一下子又忘记了!”张谦看向曹冲,很遗憾的表示。 这时,几人骑着快马快速朝着张谦这边赶来,为首的正是许褚。 许褚见曹冲无恙,心中一松。 他带人快步来到张谦面前,说道:“徐先生,主公请你回去!” “哦,今日不是沐日吗?”张谦问道。 “在下不知,在下的任务便是请徐先生和小公子回司空府!”许褚一手搭在剑上,面不改色的说道。 “既如此,那走!”张谦表示。 这时,许褚招来田间的小吏,问道先前徐庶与哪些人有过接触,要把这些人一起带走。 张谦听到,脸上一皱。 “许褚将军莫不是把在下当成了通敌之人?在下不过是协带徒儿出城踏青,与人随便聊了几句,用得着这样做吗?” “在下只是为了主公询问好应对而已,与徐先生无关。” “怎么无关?若是因为与在下交流了几句话便要被将军抓走,那岂不是全是在下引起的!” 此时许诸的行为已经引发了一些骚乱,许多人都看着这边,然后远远地避开。 “许诸将军,在下以司空府主簿,大汉文昌侯的身份命令你,立刻放掉这些百姓。”张谦大声说道。 “对不起了,徐先生,我是当兵的,无论是主簿的身份,还是文昌侯的身份都命令不了我,除非你拿出主公的手令来!”许褚也不满的表示道。 张谦也不退让,说道:“司空早有明文,凡阻拦春耕者,杀无赦。许褚将军这是要以身试法吗?” 许褚一愣,虽说他抓几个人耽误不了多少事,但是若有人拿此做文章,他还真不好办。毕竟曹操治军甚严,秋收之时,大军行过麦田都得扶着麦秆,不得践踏,否则便是人头落地。 这时曹冲也说道:“许将军,老师与他人的问话我都记在心头,若是父亲问起,便由我来解释,你放了他们!” 参考文献: 今农夫五口之家,其服役者不下二人,其能耕者不过百亩,百亩之收不过百石。——晁错《论贵粟疏》 今一夫挟五口,治田百亩,岁收亩一石半,为粟百五十石,除十一之税十五石,余百三十五石——《汉书食货志》 食,人月一石半,五人终岁为粟九十石——《汉书食货志》 第52章 张谦谈减租 曹操识人心 “元直啊,出城踏春怎么不邀请我一起啊!” 由于已经从许褚口中得知,徐庶并非逃跑,只是去了田间,所以曹操并没有怪罪的意思。 “曹公事务繁忙,庶不敢打扰。”张谦打量了一眼程昱,恭敬的说道。 “是吗,听说你去了田间,可对我的屯田治民有什么看法吗?”曹操一直以来,就把屯田当成自己最成功的施政之策,所以每攻下一处,必设屯田校尉。 张谦斟酌了一会,回复道:“茫茫田野,只见牛马,未见曹公治下之民也!” 曹操手一顿,脸上不由得露出一股愤慨。 “大胆,竟敢说司空行的是暴政!”程昱脱口而出。 “元直说话怨气颇重,可是觉得屯田收税过重?”曹操努力平静了一下内心说道。 “在下听闻,高祖皇帝定天下税赋为十五税一,后文景二帝仍觉过重,改为三十税一,于是才有了文景盛世,后汉武帝对外用兵,田税最高也不过十收其一。今曹公治下,人言治世,却有田税过半者,岂不该让人反省?” “徐先生只是读了几本账本,知晓了几个税率,就敢在此口中狂言了吗?”程昱嘲讽道。 “愿闻仲德先生高见!”徐庶拱手请教。 “徐先生只言田租,可还知田租之外,还有赋算(人头税)和更赋(免去徭役交的钱),司空行屯田之策,吏治清明,除田租之外,再无收赋,此乃大仁大义也。” “此外,桓帝灵帝之时,税赋远在一半以上,便是十收其九,也是常见之事,后来黄巾猖獗,民不聊生,凡生产者,未及麦熟,便被强人夺去。若不是司空行屯田之策,招抚流民,恐怕百姓早已饿死,又哪来今日北方平定?” 程昱用实情指责张谦的无知,可是张谦却不这么觉得。 “我原以为仲德先生出仕多年,又曾执政一方,必怀经世济民之心,报国安邦之策。没想到今日论政,所言所行,皆是媚上而欺下,惑主而虐民。”张谦瞪着程昱说道。 程昱见张谦先前还带着三分客气,此时却恶语相向,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只顾用手指着张谦。 “仲德先生言屯田只收田租不收赋,可是这屯田之民,过冬之粮尚不能存下,谈何交赋?至于更赋,我见屯田之民多有苦色,可见耕种之余,徭役并不幸免。” “至于曹公行屯田而定北方,这不过是余者皆碌碌,所作所为尚比不及曹公罢了。”张谦本想说矮个子里面拔高个的,但是想想,还是说的委婉些好。至于为什么这么说,张谦也是做过功课的,袁绍当初不搞生产,后来军队出征没有粮食,只能依靠采食桑葚过活。汉朝最便宜的时候粮食一石三十钱,而当时袁绍在冀州的时候,粮食贵到了什么地步,那时拿着金银都买不到粮食。 在此之后,大家才发现曹操屯田的好处,纷纷效仿。 而屯田,实际上就是把无主的荒地租给无地的流民,曹操的做法相当于把招募的流民当成了曹家的家奴。 老百姓比起战乱和贪官污吏压榨自然要好的多,但是要论吃饱喝足那是不可能的,至于幸福和自由,老百姓脑袋里不会有这个想法。 曹操听张谦和程昱对话,心中也沉思了一会,一开始的怒气也消散了。 “此国难之时,天下未定,所以田税自然要高一些的,等到我平定南方,灭了刘表孙权,到时候,田租自然就降下来了。” 曹操解释道,可是只见张谦点头,眉头却仍然深锁,心知他必不服气,于是又问道:“兵戈未定,若没有屯田收起来的粮食,我拿什么奖赏将士,又拿什么供养士兵呢?” “我闻为将着爱其卒,则士兵不畏死;若为政者爱其民,民心所向,士气必然大增,如此,将士为曹公征战,必然悍不畏死;南方之民,闻曹公之政,亦无抵抗之心矣!”张谦拱手道。 “此腐儒之见!圣人言,以仁义治天下,若圣人说的话管用,圣人何不自己夺了这天下呢?” “那曹公既言天下太平方可减租,如今北方已经平定,曹公为何不先施一部分恩惠呢?不说十五税一,三十税一,哪怕减一成田租,也能使得百姓多得几日口粮。” “还有,曹公待屯田之民如此苛刻,可据在下所知,北方尚有无数良田不在朝廷手中,这些良田主人不缴税,不纳赋,甚至不事生产,却稳坐庙堂之上,此何其不公也! ” 张谦振振有词的话,引得曹操勃然大怒。 “施不施恩,公不公平,乃是我一人之事,何须你一个小小主簿在此多嘴,既然今天是沐日,你还是在家好好呆着!”曹操说着,将手中的折报拍打在桌上,发出“嘭”的响声。 “既如此,在下告退!”张谦也不管不顾,一甩衣袍,转身离去。 “此气煞我也!”曹操坐在椅子上,怒然说道。 程昱连忙安抚:“主公既已经说他是腐儒,又何须与他一般见识,或是主公待徐庶过厚,让他目中无人,有些得意忘形了。” 曹操深深的呼吸了几下,脸上却慢慢由怒转喜。 “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哈!” “主公为何发笑啊!” “仲德,我现在才想明白,徐庶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啊!” “先前冲儿将徐庶讲的故事讲于我听,后来又有南校场文试一事,让我觉得徐庶有辅佐冲儿的心意,为此甚至不惜讨好于我;可是后来徐庶敢不惜一切的得罪崔琰等世族子弟,让你我觉得他又有些不智,可是如此?” “确实如此!” “现在我想来,他之所以在我们看来这么矛盾,是因为他心中一直恪守着圣人之道。” “圣人之道?”程昱疑惑道。 “是啊,天下为公,仁义爱人。他选择冲儿是因为他觉得可以把冲儿培养成一个仁义爱人的人,而他之所以无所畏惧敢得罪崔琰,是因为在他看来,崔琰等世家就是不事生产,恬居庙堂的大盗啊!” 还有一点曹操没说,那就是,徐庶今日的所作所为,何尝不是在为自己建言献策啊! 嘿嘿! 第53章 民不患其寡,患与人不均 “可是司空,这乱世真的还有恪守圣人之道的人吗?”程昱有些担心的问道。 “或许有!”曹操也不敢确定。 但是想到徐庶自小就能为友杀人; 后来辅佐刘备未尝不是被其仁义之名所骗; 其后又能为母舍弃一切富贵,甘心一言不发; 几次三番谢绝自己的好意; 大雪之日通过冲儿的口要自己善待灾民; 成为文昌侯后仍甘居二进小院; 还有当日街头被人投奔不应,崔琰犯事依然坚持守法,此不以名获利,乃真正心中有信念,刚正不阿也。 曹操想到这些,越发肯定自己的想法。 他现在的手下无非两种人,一种人是坚持站在他那边,比如程昱以及许多武将,他们会无条件的支持自己,哪怕自己要称王称帝,他们都会大力支持;还有就是世家子弟,他们是既得利益者,希望天下安定的同时,不要更改昔日的规矩,所以他们对曹操是一半支持,一半反对。 但是现在出现了第三种,以徐庶为代表的坚持站在百姓一边的圣学子弟。 “可惜了,如今是乱世,这圣学可不管用!”曹操心里想着,“但是等我一统了天下,等我百年之后,我的继承人必定能用上这圣人之学,施仁义于天下,徐庶啊徐庶,希望你到时候初心不改,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曹操现在有些后悔把曹植赶去许昌了,说不定让曹植拜师是个明智的决定,毕竟冲儿年纪太小,立他为继承人阻碍重重,若不,让曹丕也去拜师? 想明白了徐庶的为人,曹操突然冒出了许多想法,不过他觉得没必要这么急,他现在还谈不上年老力衰,毕竟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嘛。 …… 徐府。 张谦正在练习书法。 以前,他练习毛笔字只是爱好,现在穿越之后倒成了一大臂助。 可惜了,他的软笔书法中规中矩,否则,就给能建安文人一点小小的“瘦金体”震撼! 这时,下人墨禀报,说是曹冲来了,张谦摆摆手,示意直接招呼他进来就行。 曹冲也很干脆,进屋后行了一礼,然后走到张谦身边,读到: “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下民易虐, 上天难欺。 曹冲重复了一遍,越品就越觉得字字珠玑,言简意赅。 “老师,这是您今天格出来的道理吗?” “不,这是一位圣人说的。”张谦没有将其据为己有,主要是,他的身份不适合说这话。 “圣人?诸子百家,哪位圣人有说过这句话?”曹冲问道。 “朱子说的!”张谦随口说道。 “朱子?朱子是哪一家?”曹冲想了想,儒道法兵杂,都没有出现一个叫做“朱子”的。 张谦没有解释,过了一会,曹冲恍然大悟。 “老师,你这是假借圣人之口,试图说服我父亲善待百姓!” 张谦笑着摸了摸曹冲的头,“跟你说了多少遍了,看破不说破,师徒还能做!” 曹冲嘿嘿一笑,说道:“老师是坦荡的君子,所以老师面前,冲儿向来想到什么说什么。” 张谦看着这个小人精,真想狠狠的rua一下。 然后曹冲看着这十六字,又问道:“老师,你真的觉得父亲的屯田不对吗?” 张谦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想了想说道:“此一时,彼一时也!” “此一时,彼一时?”曹冲疑惑。 “是的,此一时,彼一时。曹公起兵之初,兵缺粮少,所以招募流民屯田入伍,此乃不得已而为之,而且当时黄巾猖獗,诸侯混战,比起躲藏山林,食不果腹,田租五成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现如今,北方已定,若是再坚持如此高的田租,恐怕不仅会遭到南方百姓的拼死抵制,也不利于快速壮大人口。甚至于民怨四起,再起战乱也不一定。” “所以老师的意思是,适当的降低田租,不仅能提高北方百姓的士气,还能瓦解敌人的斗志是吗?” “孺子可教!” “可是老师,如果我父亲降低了田租,到时候征战之时拿不出足够的军粮,又该怎么办呢?” “难道曹公刚起兵的时候军粮就充足了吗?为什么他那时候能一直取胜呢?除了战争策略之外,难道不是因为比起其他诸侯,曹公更能得到底下人的认可吗?冲儿,你听过楚霸王和汉高祖的故事吗?” “当然听过了,楚霸王力大无穷,战无不胜,可是就因为他不能善待人才,所以张良、韩信、陈平等人纷纷投靠了汉高祖,所以才有了汉朝四百年天下。” “你错了,冲儿,楚霸王分封天下,难道他对那些人才还不够大方吗?那时候的刘邦只是个沛公,藏身于蜀地之中,又能给底下人什么优待,什么赏赐呢?” “楚汉争霸,之所以楚败,汉胜,是因为项羽和高祖对老百姓的态度不同。项羽志在分封,如果他获胜了,那么留给百姓的又是新一轮的战国,而高祖志在一统天下,他的志向能够满足人们心中对和平的渴望,还有他的税赋法律,能让人们感觉到与暴秦的不同,能让人们看到活着的希望。所以楚汉之争中,项羽无论是输是赢,他的心腹都越来越少;而高祖哪怕一直在输,他的底蕴也越来越深厚。” 曹冲还是听一次听到这个说话,不由得沉思起来。 “冲儿,你要记住,得民心者方可得天下!” 得民心者得天下?曹冲脑海中不断的重复这句话,他要把这句话转告给自己的父亲。 “还有,冲儿,你刚才说,要是南征粮食不够了该怎么办?自我给曹公担任主簿后,我就留意了青幽并冀四州的税赋,曹公现在的粮食足以装配百万大军,天下岂有战争能动员百万之众?所以说,根本不存在这个问题,相反的,不知道冲儿有没有注意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自我头一次进入邺城到现在,邺城内百姓穿着衣食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但是邺城外的百姓依旧辛苦如故。” “冲儿可曾听说,民不患寡而患不均,当屯田百姓辛辛苦苦劳作出来的果实被一小部分人汲取之时,这就是秩序破坏的开始!” 第54章 曹操再教子 张谦受美人 “民不患寡而患不均!” “当屯田百姓辛辛苦苦劳作出来的果实被一小部分人汲取之时!” “就是秩序破坏的开始!” 曹冲默默重复着这些。 张谦转过头,突然发现曹冲整个人定住了,呆若木鸡,像是三魂少了七魄一样。 张谦发觉自己好像讲的太多了。 虽然这些道理圣贤书上大多已经有了,可是把圣人之言和血淋淋的现实结合在一起,还是能引发不少震撼的。 就比如你看到书上写的“易子而食”不会有太大的反应,但若是你现实看到了,绝大多数人都会下意识的远离这个地方…… 而且曹冲是个聪明的人,张谦讲了一点,他就能思考深入进去。 结果就如同张谦看到的这样,陷入魔障了。 张谦摸了摸右手,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来个岳父般的拯救? “冲儿!” “冲儿!” 张谦还是忍住了,叫唤了几声。 曹冲突然惊醒,像是急不可待的模样,对着张谦说道:“老师,我要把这些道理去告诉父亲!” 说完,便朝着屋外跑去。 张谦苦笑了一下。 我只是略微出手,就已经是这个年代思想的极限了! 要是我搬出屠龙术的话,那……可能明年这个时候,坟头草已经比人高了。 …… 司空府。 曹冲火急火燎的把张谦说的话讲给了曹操听。 曹操听了,会心一笑,“果然啊,徐庶就是那种以圣人诫训要求自己的人!而且,他的目标也是创造人人平等的大统社会。这样的施政观点,虽然自己用不上,但是将来天下平定后,还是能够起到教化百姓的作用的。” “父亲,难道你不担心吗?”曹冲见曹操不愁反笑,着急的问道。 “那冲儿认为怎么办,把田税都给免了吗?”曹操说话很平静。 曹冲想了想,摇了摇头,因为他明白,赋税是朝廷运行的根本,不收税就无法给官员发薪,就不能扩编军队,这样的朝廷很快就会瓦解。 “可是父亲,我们可以适当减轻屯田民的田租,然后要求城里不纳税的那些人同样交租,这样朝廷的赋税还会更多不是吗?” “冲儿,你说的办法很好,但是它有一个致命的缺点你知道吗?”曹操也想了又想,说道。 曹冲摇头表示不解。 “那些不交税的人和我们一样,是官,是吏,没有他们,我们管理不了底下的百姓,我们动员不了上万的大军,如果我要他们交税,那就相当于让他们拿着刀子割自己,你觉得他们会拿着刀子割自己吗?他们不会,他们会反过来,把刀口对准我们。”曹操很凝重的说着,然后蹲下身子摸了摸曹冲的头,“冲儿,你要记住,徐庶是个大才,但是他只是个读书人,他没有真正的管理过一郡一县,所以他不懂得如何才能维持国家的稳定,如何才能维持朝廷的运转,理想和现实是有差距的。” 曹冲看着曹操语重心长的样子,他第一次感受到,原来自己的父亲也有害怕的东西。 “所以父亲不是不想动手,而是……”曹冲不想说出让曹操难过的事情,于是乎点了点头,心里却想着,“我一定会想出如何夺下他们手中的刀子,如何让他们乖乖交税的方法的!” 曹操摸了摸曹冲的头说道:“去,过两天我再给你找个老师,他会教你一些更实际的东西。” 看着曹冲远去,曹操陷入了沉思,他其实还有许多没和曹冲讲。 比如,屯田民已经习惯了压迫,哪怕税赋不改,他们也不敢反抗,不敢闹事,只要能活下去,他们就能不断的繁衍出下一代。 还有,曹操其实已经想出了对付这是大家族的方法。那就是等他一统天下之后,等他权力达到巅峰之后,等他快寿终正寝的时候,挥起屠刀将这些大汉的蛀虫一同带入地狱,将所有的仇恨集中到自己的身上,然后把施恩的机会留给自己的继承人。 “丕儿,植儿,冲儿,你们的肩膀加起来都扛不住为父万钧重的担子,所以为父只好把担子里的毒瘤纷纷砍掉了。” “来人!”看着曹冲身影完全消失,曹操下令道。 “告知邺城令,把先前发布的禁奢令再重申一遍,告知官员士绅,无论是谁,身上穿的衣服都不能超过两种颜色,违令者,罚粮十石,徭役翻倍。” 邺城的风气是该改改了,曹操心想,都怪袁绍当初太过奢靡,让冀州的士绅都染成了穷奢极欲的习惯,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都只能管控一时。 随后,曹操又想到先前对徐庶发火的事情,他斟酌了一下,又叫来一身边人。 “徐先生教导冲儿有功,赏赐美女三位,并绢帛二十匹,派人给他送过去。” …… “司空说了,徐先生教导小公子有功,又考虑到徐先生身边没人照顾,所以特地让我挑了三个懂事伶俐的前来伺候徐先生。”前来送礼的司空府门人说道。 张谦看着桌子上的绢帛,还有边上站着的三位美人。 门人脸上带着嬉笑,而三位美人则是毕恭毕敬站着,低着头不敢直视。 张谦:曹老板,你知道我经历了多少拷打,承受了多少折磨,才坚持到你对我使用出美人计吗? 你要早拿这个考验我,我早就是你的人了。 门人不知道张谦的想法,躬着身子又接近了一点。 张谦吓了一跳,心说:你想干嘛? 那门人微笑的说道:“徐先生,这些礼物……” “哦,我收下了,替我答谢司空。”张谦毫不犹豫的说道,他明白曹操很可能是为先前发火的事情表示歉意,至于“教导小公子有功”,曹老板哪次嘉奖不是拿这个当借口。 张谦:呸!连句“对不起”都舍不得说,曹操,你这样是得不到我的真心的! 那门人还未动,依旧带着笑脸。张谦与之对望了一眼,问道:“曹公还有啥吩咐吗?” “司空到没有别的吩咐,只是徐先生,没什么要我转达司空的吗?” 张谦一愣,我不都让你说谢谢了吗,随即看着门人的模样,恍然大悟。 张谦哈哈大笑,从怀中取出百钱,拿在手里。 门人看着一乐,不愧是徐先生,出手就是大方。 张谦把钱扣在手里转了个圈,随即谈谈说了一个字: “滚!” 第55章 张谦赐名姓 曹操再阅军 听到张谦口出脏言,这门人脸色一变。 随即一甩袖子,口中冷哼一声,向外走去。 这时,下人墨上前,对着张谦说道:“主人,即使您不愿意打赏他,也不该这样羞辱他。要知道,宁可得罪君子,也不得罪小人,指不定什么时候他就在司空面前说您坏话了!” 张谦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邺城的水太深,我一时还不适应。” 说话的时候,张谦看了一眼墨,又看了眼角落打扫的傅老妪,心想:有你们两个小报告精,我还担心别人打我小报告吗? 再说了,我现在的人设可是道德君子,万一你们告诉曹操,我贿赂他的门人,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说完,张谦把钱丢给墨,“去采买一些吃的来,然后安排她们三个住下!” 墨快速接过,随后恭敬的表示:“主人,要不了这么多!” “有多的,就你们几个分了,你比较辛苦,就拿大头好了!” “谢谢主人,谢谢主人!”墨激动的表示。 墨离开后,张谦才打量起边上的三个侍女,一一问起她们的来历。 其中两个是被父母卖给人牙,然后又被人选中送进司空府的;而中间那个,则是犯官的家属,被充入了奴籍。 “你们叫什么名字?” 边上两个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名字,而中间那个则说道,她叫吉姝。 姝者,容貌美好的女子也。 而她的面容身姿,也确实配的上这个字。 张谦又想到她姓吉,就问到她家人犯了什么事? 吉姝犹豫了一下,说辞也肯定了张谦的想法,他是太医吉平的侄女。 想到太医吉平,张谦就想到了“衣带诏”,“嚼指为誓”,不过他并没有心生感动,事实上,他对医者利用病人的信任加以伤害,是不太赞同的,或许正是他的这种做法,导致了曹操对医者的不信任,才有了后面华佗的死。让张谦比较好奇的是,吉姝身为吉平的侄女,居然没有被连诛,反而被留在了司空府。 事实上,张谦对于古代的抄家灭族还是没有太了解,一般来说,灭族都是指把家里的男丁斩尽杀绝,而女子则是贬为奴隶,或充作劳役,或流放。 这可以说是女子的幸运,也可以说是女子的不幸。 “我看你的手不像是干过重活的样子,难道平时做的都是伺候人的活?”张谦注意了一下三人的手说道。 吉姝连忙跪倒在地说道:“奴婢清清白白的,绝对没做过伺候人的人,只是奴婢小时候跟着叔父学过一些知识,能够鉴别一些草药,所以成为奴隶后,就干着挑拣草药的活,比别人稍微轻巧一些。” 张谦点点头,果然无论在什么地方,有技术都是吃香的。至于识别草药这点,张谦也很满意,或许可以让下人买些药材过来,自己也学习一下,说不定灵感爆发就和后世的某些药方对应起来了。 “起来,没事别动不动下跪!”张谦说道,他倒不是想给下人普及人人平等,只是不太习惯别人跪在自己面前而已。 至于吉姝为什么听到他说伺候人就这么激动,张谦也有所推测,不过吉姝明显想多了,即便张谦有喜欢她们其中某一个,也不会有过多的想法,他不是翻脸无情的人,为了不让离开曹营的时候有过多的牵挂,他不会对任何人动心。而且曹操安排的人,他哪里能百分百信任,家里已经有两个带摄像头的了,这三人中,有几个摄像头还不一定呢! 随便询问了几句,张谦又给剩下两人各取了一个名字,很富有的名字。 一个叫“米粒”;一个叫“米汤”。 看得出来,两女的听到这名字的时候,都咽了咽口水。 完事后,张谦嘱咐她们平时帮着傅老妪打扫一下房屋,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就打发离开了。 之后几天,徐府内一直平安无事,倒是有侍女想着钻进张谦的床榻帮着暖床,却被张谦赶走了。 张谦:我不是这样的人! 而徐府之外,邺城中,则刮起了一阵节俭之风,但凡有顶风作案的,都被邺城令杨沛狠狠的惩罚了一顿。 而司空府中,几个下人因为手脚不干净,也被施以了仗刑,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张谦面前索贿,被墨或者傅老妪给通报了上去。 …… 又是数天后,张谦收到命令,随曹操再度巡视一番玄武池水军。 张谦心想,应是曹操见水军训练有了成效,想给自己好好炫耀一番。 这次巡视水军,曹操带的人不多,文臣方面除了张谦,还有程昱,荀攸;武将方面,则是于禁,曹洪。 曹操亲自巡视,水军将领自然做好了充分准备,一时间战船上锦旗招展,擂鼓通天,于湖面上来回航行,好不威风,其军阵之势与当日刚落水之时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曹操表扬了于禁曹洪一番,肯定了他们这段时间的工作。 “愿为主公效死!”于禁曹洪连忙表示。 “好,待他日水师建功,我亲自为你们二人请功!”曹操随手给出一个承(da)诺(bg)。 “谢主公!” 随后,曹操又看向荀攸程昱张谦,“你们觉得这水师如何?” “如此雄壮之师,当天下无敌!”荀攸赶忙说道。 “我没见过水师交战,但我在史书上从没见过此般的记载,论战船之多,兵将之勇,可谓千古无二也!”程昱也拱手表示。 曹操听了大为满意,却见张谦在那默而不语。 “元直,我这水师比之当日如何?” “远胜当日百倍!”张谦表示。 曹操更开心了,当初战船落水之日,张谦还挑挑拣拣,今日总算是让他心服口服了。 于是曹操笑着问道:“可有什么可以教我的?” 张谦似犹豫了一下,随即摇摇头。 “元直有话不妨直说,我这人向来闻过则喜。” 闻过则喜! 张谦突然觉得胸口一凉! 张谦斟酌了一下说辞,谨慎的说道:“难道曹公没听过‘花盆里长不出苍天松,庭院里练不出千里马’吗?” 第56章 张谦胜小试 程昱行激将 “曹公战船之多,兵将之壮皆在刘表之上,但是这兵船加在一起嘛?请恕在下直言,水师实力远远赶不上荆州水军,更别说直捣东吴了。” 听到张谦这么说,曹操回过头望了程昱,荀攸一眼。 “公达(荀攸,字公达),仲德,你们也这么认为吗?” 程昱荀攸相视一眼,拱手说道:“我等从未见水师交战,故而无法判断!” 曹操冷哼一声,这时张谦却表示,自己有最简单的方式替曹操一辩真伪。 “是何办法?” “既然是船上作战,最重要的就是士兵和船只的协调。请曹公任选士兵五人,与在下同乘一艘小船驰于湖心,彼此站立,互不接触,仅靠摇动船只,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哦?元直可有把握?” “在下游学荆州多年,略通水性。”张谦拱拱手,表示。 曹操听张谦这么说,立刻招呼于禁:“文则(于禁,字文则),你去挑选五个熟悉船上作战的,与元直比一比!” “末将遵命!” 随后,于禁便领着五个士兵前来,身形健壮,清一色亮黑铠甲。 五人齐声拜见曹操,随后曹操问道:“可懂得规则了?” “末将已将规则告知!”于禁表示。 “好,这便于元直比试!” “慢!”这时张谦伸手,对着曹操躬身道:“曹公,为了保证这五人皆肯用尽全力,在下恳请曹公做出奖罚,如能在在下之后落水的,赏钱五百;若是在在下之前落水的,则施以五十廷仗。” 曹操看了五人一眼,随即表示,“准了!” 这五人想到要被施以廷仗,就面露不善,可以想到五百钱的奖赏,又难免心动了起来。 这时,张谦对着五人说道:“你们可以先上船,任选位置!” 而后张谦上船,直立在船头,动作非常的优雅。 船夫将船往外划,并没有划到湖心,只是到了一空旷处。 到了目的地后,除了船夫,所有人都慢慢站了起来,这五人看起来应该懂得水性,并不怎么惧怕。 此时,远处战船之上,士兵们敲响战鼓,也在为这场比试喝彩。 而湖边,曹操甩着打满补丁的鞋子,眼睛注视着这一切。 “文则,你对挑选的将士可有信心?”曹操问道。 “禀主公,此五人水性是末将麾下最好的!” “嗯,那就好!” 曹操刚说完,就看到一个士卒掉到了水里。 而落水的士卒却是水性不错,并没有惊慌,三两下就游到船边,结果手一搭上船,巨大的倾斜让第二个士卒“噗通”落水。 曹操脸色一黑,看着于禁。 于禁:p 此时曹洪上前,对着曹操说道:“文则选了五人,水平难免参差不齐,徐先生能侥幸胜过一两个,这也很正常,我就不信他能将五人全部比下水。” 曹洪刚一说完,“噗通”“噗通”又落水两个。 战船上的鼓声更响了。 曹洪也没脸在述说,低着头退到了一遍。 张谦这边,却是云淡风轻,一个常年搞户外求生的,怎么可能不做平衡锻炼? 而且他站立在船只一头,更能方便摇晃整条船。 再加上,这五人有着惩罚的担心,金钱的干扰,精神不太集中。 很快,最后一个士兵,也掉入了水中。 船只划回来后,张谦看到曹操的脸色不太好,于是拱手站立一旁。 这时,曹操问道:“这是荆州水军的训练之法?” 张谦摇摇头,“这只是江边人的嘻戏之法。” 这是程昱谏言道:“主公,草原人以打猎为生,故而善骑射;南方人以打渔为生,故而善游船。我军训练时间尚短,所以有如此结果也不足为奇。” “元直,你觉得呢?”曹操盯着张谦问道。 “仲德先生言之有理!” 程昱看了张谦一眼,这厮怎么这次赞同我了? “尔等可有解决之法?”曹操问道。 程昱荀攸彼此相望,皆无良策。 “莫非,你们要建议我在玄武池先练上三年五年?到时候不仅江夏被孙权夺取,连荆州都要落到孙权小儿手里了,你们要我面对一个统一且训练有素的东吴吗?” 听到曹操的话,张谦也才明白,原来这时候孙权已经攻取江夏,杀了黄祖了。怪不得历史记载,曹操赤壁之战出兵颇为急切,原来是想在孙权之前夺下荆州。 曹操看着面露愧色的程昱荀攸二人,也不想逼迫过甚,毕竟北方确实没有水战的机会,也正因此,底下连个水军将领都照不出来。 “元直既能发现问题,恐怕必有解决之法?”这时,曹操盯上了张谦。 张谦闭口不言。 “好你个徐庶,我家主公赐你衣食,赏你侯位,你居然敢无视我家主公!莫不是觉得我曹洪不敢杀你?”曹洪作势抽剑,咬牙威胁道。 张谦瞪了曹洪一眼,把头转向一边,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曹洪“蹭”的一下把剑拔了出来。 “子廉住手,汝岂敢如此无礼?还不快快退下!”曹操连忙喝止。 曹洪听了曹操的话,非常不服气的把剑插入剑鞘,随即冷哼一声,退到一边。 这时,曹操才好言走到张谦身边,“元直怎可忍心看我数十万水师葬身江腹之中?” 张谦适时也露出不忍之色,随即一拱手:“在下已答应母亲不为曹公献一计一策,先前承曹公恩惠,指出问题之所在,已是庶的极限,谏言之事,还请曹公另请高明。” 程昱这时走上前来,对着曹操拱手说道:“主公,这徐庶先前不过侥幸胜了曹仁将军一次,若论真才实学,其未必比得过我等。眼下闭口不言,恐腹中并无良策,说出来徒惹人讥笑!” “仲德先生只会使些激将法吗?”张谦反问道。 曹洪这时又跳出来:“激将法怎么了,徐庶你要是真能解决问题,我曹洪给你牵马提蹬。” 张谦瞥了曹洪一眼,眼神十分的不屑。 随即对着曹操拱手道:“在下确有解决之法,不过说之前,曹公得先答应我三个条件。” 第57章 铁索横江策 铁索连舟计 “说来一听!”曹操没有马上答应。 “一不屠城;二不掠民;三不杀降!”张谦恭敬说道。 曹操微微一笑,说道:“此正合乎我之心意。” 接着又看了一眼众人,笑着说道:“此番南下,乃是除逆兴汉,所率之师,皆是正义之师,凡除抵抗,皆可免死,大军过处,亦当秋毫无犯。” 程昱荀攸听了也表示:“主公圣明。” 曹操点点头,又看向张谦:“我已承诺,元直可言之。” “喏!”张谦颔首,随即说道:“凡胜之战,皆以我之长攻彼之短,而非以我之短较彼之长。马战,优势在我,船战,优势在敌。故而司空应取马战之长而避船战之短。” “如何取马战之长而避船战之短?”众人心中都是这个疑惑。 “古人言,百万之师,投鞭可断河。他日曹公率大军南下,可架铁索于两船之间,如此铁索横江,管教荆州水军上下不得,如此,便可逼得对方上岸决战。” 曹操听了张谦的建议后,沉默不言。 一会后,他问到程昱荀攸,“仲德,公达,元直之策可行乎?” “主公,江水宽有数里,如何打造如此坚固的铁索,又有什么船能承受如此大的拉力?”程昱觉得不妥。 曹操望向张谦,张谦连忙说道:“可分段而行之。” 曹操一听,也对。 这时,于禁突然开口道:“主公,与其铁索横江,何不如以铁索连船,如此船只头尾相接,踏之如履平地,我军将士即使水性不佳,也可畅然无阻。” 曹操听了眼前一亮,此法比之铁索横江,更为可行也。 张谦听到于禁发言,心中一松,他这抛砖引玉总算是引到了大聪明的出现。 程昱荀攸却连忙表示:“主公,此计不可,倘若船只头尾相连,敌方使用火攻,我军将万劫不复啊!” 于禁听到程昱荀攸都反对,不免有些羞愧。 “文则不愧是我的上将,此法虽有弊端,但善战者却可除其弊,我认为大为可行。”曹操哈哈一笑,见程昱荀攸还有疑惑,又接着说道:“世上没有万无一失的战法,却有百战百胜的将军,所以这铁索连舟之法,我们用之得当,可抵千军万法,大善!” 程昱荀攸虽有疑惑,但见曹操不欲多说,故而都将话藏在了心中。 “元直,你认为这铁索连舟和铁索横江,孰优孰劣啊?”曹操问道张谦。 “曹公手下能者如云,在下不及也!”张谦谦虚道,心里却想,你最信任的人提出来,你才会深信不疑啊。 “哈哈哈!没有元直的铁索横江之法,文则也不能想到铁索连舟啊,他日大胜敌军,我当记你二人首功!” “多谢主公!”于禁连忙表示,他没想到被程昱和荀攸否认的方法居然能受到主公的赏识。 张谦则拱拱手,说道:“曹公别忘了答应我的三个条件就好,至于功劳,在下可不敢和于禁将军相比。” …… 在得到铁索连舟之法后,曹操对于南征的信心倍增,同时,又加快了其他各方面的筹备。 不久后,天子册封曹操为魏公的旨意传到邺城,曹操及一众文武自然免不得大喜,曹操为此更是不惜赏赐,只可惜,这次赏赐又被包括荀彧在内的诸多大臣给拒绝了。 他们当初上书劝谏曹操晋位魏公是为了救下崔琰的性命,如今崔琰之事已过,他们不敢反对曹操晋魏公,但却是以这种无声的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 曹操为此又犯了好几次头疼病。 而在这种世家的不配合中,曹操越发觉得徐庶是个清醒的人,群臣之中,只有他能够看到世家的危害,并敢于当众指出,这点,就连程昱都无法做到。 于是乎,曹操又召见徐庶,单独问策。 “元直对我送给你的侍女可满意乎?”曹操躺在病榻上问道。 ? 曹老板这么直接的吗? 连这种事情也关心? “哈哈哈!”曹操见张谦一脸羞涩,不由得大笑,随即说道:“元直也太过守礼了些,可知这闺中之乐,可是其乐无穷啊!” “庶受教了!”张谦尴尬的拱了拱手,不愧是你,能够当众问出“此城中可有妓女”的曹老板! “不知元直可有中意的女子,我好替元直做媒啊!”曹操似乎是看张谦越羞涩,越是来劲。 “婚姻大事,皆有父母做主,高堂尚在,在下岂敢自专!”张谦说道,同时心里想,古代真好,这种事情推给父母就好了。 曹操一愣,想到徐母,他有些不乐意,那是个固执愚蠢的老妇人。“元直莫不是一直心心念念神女模样的女子?” 曹操心想,或许当时元直写《神女赋》便是参照心中爱慕的姑娘样子。 而曹操这一句,两人都不由得想到了崔芣。 张谦心中一跳,那崔芣虽然容貌出众,但是性格智商都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回到古代,哪个男人想娶个刁蛮任性,不明形势的女人?反正张谦不想,他只想娶个小家碧玉,温婉可人的女子。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虽然我坚决反对三从四德,三贞九烈中糟粕思想对女子的压迫,但是我非常自私的想找个这样的姑娘。 张谦很想跟曹操说,那不是我心中的姑娘,那是你儿子曹植写的赋,跟我没关系,但是这话解释不了。 “曹公说笑了,爱人是要找让自己心动的,而神女则是让自己崇敬的,二者不可相提并论。” “心动?”曹操呵呵一笑,心想,这徐庶却是每每口出新言,难怪冲儿如此喜欢跟着徐庶学习,“这世上还有能让元直心动的女子?” “说不定呢,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在下相信,总有一天会遇到的。”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好句,好句啊!”曹操听到张谦这么说,激动的一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曹操晃了晃脑袋,突然觉得头也不那么痛了,对着张谦,神情的说道:“当初奉孝离我而去的时候,我感叹世间再也找不到知心人,却不料老天爷又将元直送到了我身边,老天爷真是待我不薄啊!”曹操一拍大腿,竟是激动的热泪满眶。 第58章 曹操再问策 张谦出字谜 看着曹操相见恨晚的模样,张谦身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你不要过来啊! 还好,张谦的担心是多余的,曹老板只喜欢人妻。 “元直他日若是遇到心仪的女子,不妨和我说,我来为元直做媒!”曹操一副成人之美的样子。 张谦连忙拱手表示感谢。 这时,曹操也感觉寒暄的差不多了,开始谈论正事。 “近日我为了封赏群臣的事,屡屡犯了头疼,想到因此耽误了政事,心中常对百姓心怀愧疚,不知道元直可有教我的?” “曹公可多找几个大夫,或许管用!”张谦充满诚意的说道。 曹操脸一黑。 “元直知道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曹操紧紧盯着张谦,眼神似乎在说,难道你看不出来吗?荀彧等人虽上书天子请命,封我为魏公,实际上却是为形势所逼,现在他们抱着不合作的态度让我很难办啊,你得帮我想想办法! “在下恐无办法!”张谦惶恐的说道。 曹操一拍床榻,说道:“是没办法?还是不肯说?” “在下已经答应母亲,不为曹公建言献策,曹公若要相逼,就请杀了我!”张谦眼睛一闭,别过脸去。 “哼!可前些日子,元直不是已经为我献了一策了吗?”曹操阴沉一笑。 “此为荆襄百姓,虽有负母亲之言,然庶心中无悔!”张谦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 “那元直就不想替天下百姓多做点什么吗?”曹操看着徐庶,意思是,你帮我出出计谋,条件你可以提啊。 张谦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若曹公能将屯田税收降为十取其一,天下人必感谢曹公恩德,我母亲也能知曹公仁义之名,到时,在下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张谦一开口便是提了一个曹操根本无法答应的要求。 “等我一统天下,便许了元直,如何?”曹操展示了一下画饼的技术。 张谦却不买账,说道:“在下回去就想办法, 等曹公统一了天下,想必在下的办法也该想出来了。” 曹操勃然大怒,“徐庶,你好大的胆子!” “在下年少之时就敢仗剑杀官,曹公你说,在下的胆子大不大?”张谦躬身一礼,脸上却是毫不退让。 曹操怒气冲冲的盯着元直,四周空气仿佛被定住了一般。 曹操看到张谦的额头似有冷汗流出,四肢却是不为所动,静静站在那里。 十几个呼吸之后。 “哈哈哈!元直果然是忠义之士,方才之言,乃操戏之耳。”曹操突然表情一松,静滞的时间也再度流转。 “曹公虎威在上,实深不可测也。”张谦论起袖子擦着额头说道。 “哈哈哈!”曹操笑着摆了摆手,“冲儿最近又多了许多疑问,还望元直不吝赐教!” “敢不从命!” …… 徐府。 “冲儿是说,你有个朋友,想给他的朋友分享一些好处,可是朋友的朋友却觉得这些好处来之不当,所以不想要这些好处是吗?”张谦一手捧着书,口中重复着曹冲刚才说的话。 “嗯,就是这个意思!”曹冲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这个问题太简单了,把你的朋友介绍给我,那些好处都分享给我就可以了! 这是寻常时候的答案,此时此刻,曹冲问出来,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曹操让曹冲来问的。 曹操果然奸诈,事先还强调了让张谦要“不吝赐教”。 “可是,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想告诉你答案呢?”张谦心中一笑。 “老师,其实……”曹冲觉得父亲的心思被人洞穿了,想要开口解释,却被张谦伸手堵住了。 “这里只有勤学的学生和解惑的老师,我们不要谈论别的。” 曹冲点点头,张谦继续说道:“古人云:同门为朋,同志为友。《论语》中曾子曾曰:与朋友交而不信乎?所以说,真正的朋友是不会怀疑彼此的。如果说双方不能相互信任,那只能说是萍水之交,或者说更是单纯的利益关系。” “那老师,我朋友应该怎么办呢?” “这很简单,既然不是朋友,那就没必要用朋友间相处的方法对待。既然他们不愿意分享你朋友的好处,那你朋友就把所有的好处捏在手里就行了。” “可是……”曹冲还有疑惑。 “这样,我给你出个字谜,你回去讲给你朋友听,听完你朋友应该就明白了。” …… “兄与弟同姓,弟与兄同名。兄有荫山秀,弟有万里明!”曹操念叨着从曹冲那听来的字谜,不断的沉思。 这到底是个什么字呢? 恰好这时杨修来递交文书。 曹操心念一动,“德祖啊,我新得一字谜,想要考较你一番,如何啊?” “司空请出题!”杨修大礼参拜,眼神中满是自信。 “你听好了,谜面是这样的,‘兄与弟同姓,弟与兄同名。兄有荫山秀,弟有万里明!’” 曹操刚说完,杨修便开口:“禀司空,谜底是‘丞相’的‘相’字!” 曹操一听,这杨修才思未免太过惊人。 “司空,这‘相’字由‘木’和‘目’组成,木目同音,可谓同名同姓,而有树木可使荫山秀,有眼睛能使万里明,所以答案就是‘丞相’的‘相’字。” “妙啊,妙啊!”曹操鼓鼓掌,赞叹道:“德祖之才,为一主簿,可屈才了!” “能为司空大人效力,是在下的福分!”杨修见事情已毕,便行礼准备退出。 不过要离开阁室的时候,杨修忍不住又回头对着曹操说道:“司空,此字谜乃春秋时期吴国相国考较伍子胥时所问,而伍子胥的回答是‘霜有雪没有,箱有柜没有。你(相国)有我没有,立功自会有!’” “原来如此,德祖不愧是博览群书的大才!” 杨修:司空表扬我了! 曹操:此子居然敢嘲讽我书读的少!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回归正常。 杨修离开后,曹操仍旧在思考字谜的意思。 同时曹操也暗想,这徐庶当初见到曹植和杨修猜字谜时,就说道不善此道,结果回头就出了这样一个字谜; 比赋之前,也说不擅长作赋,结果一篇《神女赋》让自己叹为观止。 这么谦虚叫“徐庶”干嘛,不如叫“徐谦”好了! 曹操一边吐槽张谦,一边思考盯着桌面上随手写下的“相”字! 丞相! 相国! …… 第59章 曹操终称相 文若难尽忠 荀彧病了! 而且病的很严重。 从曹操宣布要废除三公,重立丞相那一刻起,荀彧就没出过府门。 “叔父,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荀攸站在荀彧床头说道,他比荀彧大了六岁,但是论辈分,却比荀彧矮了一辈。 荀彧盖着厚被,头上敷着热毛巾,眼神空洞,似乎在看向很远的地方。 过了一会,荀彧才回过神,望向荀攸。 “公达,听说这几天有不少人去拜访你了?”荀彧问道。 荀攸点点头,“他们见不到叔父,于是便求到我那去了。” “糊涂,这个时候你怎么可以见他们!”荀彧怒斥道,“他们没和你商议什么?” 荀攸先是摇头,随后又说道:“他们想联名上书,请求司空不要废三公,立丞相!如今正在四处联络志同道合的人在请命书上签字。” 荀彧一下子警觉了起来,问道:“你不会已经在上面签字了?” 荀攸摇摇头,说道:“我和他们说,要先问过叔父的意见,于是他们便请我来探望叔父,如果可以的话,他们想请叔父带头上书。” “不,绝对不行!”荀彧言辞犀利的说道:“你回去告诉他们,如果想保住性命,就把上书的事情吞进肚子里,说不定,说不定……” 荀彧似乎已经看到,曹操那里已经亮出了刀子。 …… 数日后,曹操再度出行查验玄武池水师训练,归来途中,遭到数百人袭击,幸得许褚率领亲军宿卫奋勇杀敌,不仅护得曹操无恙,还全部歼灭逮捕了来犯之敌。 而张谦听到曹冲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感叹道:不管多简单的计谋,只要饵下的足够大,就一定会有人上当。 差不多同一时间,荀彧也收到了这个消息,他气的一口鲜血吐出,随即大骂:“蠢货!愚夫!” 而曹操将那日袭击之人关入大牢之后,并无什么动静,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而这一切更让人觉得可怕,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一般。 …… 司空府。 “丞相,荀彧荀大人来了!”门人前来禀报。 “让他进来!”曹操平静的说道,心中却在想,荀彧啊荀彧,你终于还是坐不住了。 既然你要装病置身事外,为何又要淌这趟浑水呢? 看看,崔琰就比你聪明。 曹操手里把玩着印信,上次一事过后,曹操并没有罢黜崔琰的官职,但是,曹操“废三公,立丞相”的事情传出去后,崔琰立刻就把印玺官服送了回来,然后带上府中之人全部回了清河。 很快,荀彧便来到了曹操面前。 “拜见司空!”荀彧拱手道。 见荀彧不再称呼自己为主公,曹操有点乏味。 “现在我已经不是司空,而是丞相!”曹操端正身子义正严辞说道。 荀彧犹豫了很久,还是开口道:“丞相!” “哎!”曹操开心的咧开了嘴,说道:“文若既然身体不适,怎么不在家好好休息着?” 荀彧抬头望了曹操一眼,曹操眼神中满是胜利者的喜悦。 “我听说……丞相遭遇了刺杀,所以特来探望一下。” “那文若是希望看到我有事,还是看到我没事呢?”曹操讥笑道。 “丞相!”荀彧突然掷地有声的喊了一句,倒是把曹操吓了一跳。 “我刚才口出不当,文若莫要见怪!”想到与荀彧过去的种种,曹操也觉得自己刚才有些话语过重了。 “在下是来询问丞相,如何处理这些刺客?”荀彧问道。 “这些人嘛,死不足惜,但是其背后之人,却更为可恨。”曹操恶狠狠的说道,随即又笑了笑:“文若,你说这些人蠢不蠢?我故意放出消息,就带着几百亲兵去巡视水师,这些人居然就相信了,还想在半路上截杀我,真是笑死人了,我从来没见过还有这么蠢的人。” “蠢,这些人确实蠢!”荀彧眼神中也满是杀气。 “所以,此番,文若前来,莫不是要替这些人求情的?” “不,在下断断没有这个意思,这些人行刺丞相,罪大恶极,理应处以极刑。”荀彧连忙表示。 “哦,那文若来此是要做什么?” “在下来此,是劝丞相不要牵连过广,眼下对荆州用兵在即,若是邺城出现了混乱,恐怕对接下来的战事不利!” “哦,那文若告诉我,什么叫做牵连过广?难道背后指使之人,我也要轻易放过?”曹操一拍桌子说道。 “当然不是!”荀彧连忙解释,“凡是参与谋害丞相之人,皆应杀之。可是在下听说,这几日中车府一直在抓人,许多士子根本与刺杀之事无关,也被抓紧了邺城监狱,闹得邺城之内人心惶惶,行人胆战心惊。” “哦,你说那几个啊?”曹操很随意的说道,“这些人就更该死了,他们居然敢把我和那董卓相比,说我今日做丞相,明日就想当天子,如此大逆不道,难道我不该杀了他们吗?对了,我听说,他们还弄了个什么联名上书,要求朝廷废了我的丞相之位,还要治我的罪。不知道文若有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荀彧察觉到曹操的眼神,连忙低下头,说道:“在下断断不知此事,只是这士子无知,遑论政事,理应治他个治学不言之罪,不该被处死啊!” “难道我就平白这样被人污蔑了去?”曹操不忿的说道。 “丞相,流言止于智者,丞相的良苦用心,他们总有一天会体会得到,但是若是因为说了几句不该说的,就把他们定为死罪,那以后老百姓一个个都讳莫如深,朝堂之上就会言路闭塞,此举怕是要遗祸万年啊!” “那你说说,我之所以‘废三公,立丞相’是什么良苦用心?”曹操问到了最核心的问题,荀彧接下来的态度将决定两个人以后能不能相处如初。 荀彧犹豫了很久,终于痛下决心说道:“丞相此举,乃是为了凝聚民心,统一政令,以便应付接下来的战事,为了天下一统,中兴大汉。” 曹操听了,脸上乐开了花。“文若此言,大慰我心。可是现在就有那么一小撮人,不明白我的心意,暗地了诋毁我,甚至想害我,文若你说,该怎么办呢?” “我会亲自去说服他们,说服他们支持丞相!” “善!” 第60章 诸葛第一功 分别进行时 自那日荀彧与曹操交谈之后,行刺的事情就被淡化了,除了漳水边上滚落的一百多颗人头记述了这件事之外,外人很快就将其忘掉。 而此事之后,曹操与手下大臣的关系也似更进了一步,就像小别胜新婚一样,就连辞官的崔琰,也被重新召回了邺城,虽然职位不变,可是俸禄又加了一层。 在这样的环境中,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张谦接下来的日子都很平静,除了教导曹冲之外,就是自我学习,时不时还研究些花花草草什么的。 偶尔有新鲜事,那就是哪家的女子听说了徐庶的才华样貌,派人来讲亲,然后媒婆就被徐庶赶了出去。 就这样,邺城慢慢就有了徐庶不近女色的传闻。 然后,时间很快就过了六月。 曹操先是派遣夏侯惇于禁南下,结果在博望坡被诸葛亮用火攻打败,两人狼狈北逃。 曹操在听闻夏侯惇,于禁的败报,又折损了上万的兵马之后,一气之下召集文武,扬言立刻要引兵亲征。 丞相府内。 此时曹操帐下谋士纷纷劝谏曹操谨慎用兵,切勿操之过急。 “丞相,此时天气燥热,行军极易中暑,还是按原计划,入秋后再行军!”程昱建议道。 “是啊,丞相,南方多密林,此时进军,极易遭受大火,未免重蹈覆辙,还是等秋后再进军!”荀攸也劝道。 听到重蹈覆辙二字,曹操再度怒瞪夏侯惇于禁,惹着两人暗骂荀攸,不该伤口撒盐。 “我意已绝,即刻发兵南下,屯兵宛城,时机成熟,便进攻新野,先杀刘备那个小人!”曹操一拍桌子说道。 众人见曹操已经决定,便不再言语,幸好曹操也没失了智,只是先行军,所以也能接受。 而曹操之所以急着行军,并不是完全因为刘备,而是收到东吴密报,再不行动,整个江夏就要落入孙权的手中了。 …… 徐府。 张谦正在收拾行李,这时,曹冲到来。 “老师,你也要跟随父亲出征吗?” “丞相下了命令,我不得不听令行事。”张谦表示。 “那冲儿,还能再见到老师吗?” 曹冲的提问,让张谦一愣,难道是你发现我要逃走?还是你觉得你活不到曹操得胜归来? “冲儿莫非忘了,所有的分离都是为了更好的相遇。所以,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嗯!”曹冲点点头,“老师,我把老师平时的教诲都整理了起来,写成了一本《徐子语录》,想送给老师。” 张谦接过曹冲手中的书籍,随意翻看了一下,基本上都是平日里两人的对话,大多以曹冲提问,张谦回答的方式记述;也有部分也记述了张谦说的话,然后后面是曹冲的理解。 张谦摸了摸曹冲的头,这孩子真是有心了,里面很多话其实张谦说过就忘记了,没想到曹冲全都记了下来。 “我算什么子啊?你这小机灵鬼,倒是懂得给自家老师脸上贴金。”张谦宽慰着说道。 “冲儿相信老师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大家,成为像孔子老子一样的圣人!” 圣人! 张谦嘿嘿一笑。 这小子也敢想。 张谦只想快点平定这乱世,然后中原大地不要再有“八王之乱,五胡乱华”这样的至暗时刻,到时候,他就遥上好友,带上一两知己,遨游五湖四海,纵情大好河山。 余生足矣。 张谦将《徐子语录》装入包裹之后,又从屋内拿出一个香袋,交给曹冲。 “冲儿,你是我唯一的一个弟子,也是我最满意的学生,所以为师把这个香袋送给你。希望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曹冲接过香袋,表示自己一定会把这个带在身边,也希望老师能够平平安安,顺利归来。 因为曹操厉行节俭的原因,从不允许家人使用熏香,所以曹冲身上从没出现过类似的佩饰。 事实上,张谦只是在香袋用油纸包裹放了几颗抗生素,他怕曹冲误会的,到时候不知道使用,于是又提醒道: “冲儿,你可不要小看这个香囊。这是我在荆州求学的时候,遇到一位神医给的,如果有一天你得了病,丞相府的大夫都束手无策的话,那你记得打开这个香囊。不过你要记住,也不能提前打开,否则,药效溢出,里面的神药就浪费了。” “啊!”曹冲一惊,“既然是此等神药,冲儿怎么敢夺人所好!老师此番南下,刀箭无眼,何不自己留着?” “你老师我曾经受神仙抚顶,一定无病无灾,福寿绵长,所以这药就送给你了。”张谦笑着表示,其实,他那还有一大瓶呢。 “那老师,这药能治疗头痛吗?”曹冲想到父亲屡被头疼折磨,若是这药能治好父亲的病,他就把这药送给自己的父亲。 张谦摇摇头,“这药只能治必死之病,冲儿孝心可嘉,但是丞相之病,非此药可以医治。” 曹冲听了叹了口气。 “去,去和你父亲多聚聚,此番大战,你们又要分别多时了!”张谦劝道。 “冲儿告退!”曹冲手里拿着香囊,躬身一礼然后转头离开。 张谦看着曹冲的背影,心想,现在建安十三年已经快过去一半了,你还好好活着,或许你的死真的是因为赤壁溃兵把瘟疫带回到了邺城,希望你能因为这几颗抗生素把免疫力拉起来,挺过这一关! 张谦收拾完行装,包裹内主要是自己带来的东西,至于钱财这些,张谦并没有看在心上,只是拿了些许贵重的,以防万一。 张谦把玩了一下手里表盘大小的指南针,想到转眼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心中不免感叹,世事真是无常啊! 将指南针放入包裹之后,张谦将墨喊来,告诉他,自己离家之后,家里的事情由他负责,同时又给了他一些赏赐。 墨听了大喜,他还以为平时张谦老和吉姝一起研究花花草草,此番出征,肯定会把管家的权力交给吉姝,没想到确是交给自己。 “徐先生真是一个好人啊!可惜……”墨拿着赏赐出门,若不是担心丞相杀人灭口,他真想和张谦坦白自己的过去。 第61章 张谦遁曹营 阿瞒生怒心 “什么,你说徐庶跑了?” 宛城外,屯军大帐。 曹操正捧着一碗米饭进食,却听到帐前小兵慌张来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曹操气的把米饭倒盖在了帅案上。 “主公,会不会是因为白天的事?”程昱在一旁问道。 曹操虽然屯兵新野以北,没有大举南下的意图,但是其麾下虎豹骑却是几番出动,劫掠新野的百姓,连那刚抽穗的稻米也付之一炬。 这本就是两军交战的惯用之策,一方骚扰,另一方要么布防,要么退却。 但是今日张谦看到劫掠而归的将士,却闯进曹操的营帐,质问曹操,为什么不遵守当初答应的三个条件。 一不屠城;二不掠民;三不杀降! 当初承诺过张谦的三个条件,曹操其实事后就忘得差不多了,第一个原因是因为他本身就没准备大规模的杀戮,第二个原因嘛,那就是行军打仗,怎么可能秋毫无犯,适当的劫掠可以激发将士们的战心和血气。 加上张谦一路南来,对于排兵布阵丝毫不开口,曹操升帐时看向张谦,对方都恍若无人。 于是曹操就把张谦轰出了营帐。 当时,程昱也曾劝谏过曹操,即便是徐庶语气不善,但是此番南征,乃是统一之战,确实不好有太多杀戮,以免激起荆襄之地的抵抗之心。 曹操当时对程昱的解释是:对于襄阳等地,他可以网开一面,但是新野樊城等地,绝对不能留情。因为刘大耳极善蛊惑人心,又经营这片区域长达六七年时间,人心向刘而不向曹,等大军过后,此地之民如不能迁走,就得就地格杀,以免大军过后,后路受扰,粮草受阻。 程昱当时虽有进言之心,但看到曹操被张谦气的脸色不善,便也没有多开口。 他没想到,这徐庶居然如此大胆,居然连夜逃跑了。 “为什么没有人拦着他?”曹操质问道。 “看守的军士以为他是受了你的命令巡视军营,所以就没有阻拦。”小兵紧张的报告。 “可恶,把看守营门的军士拖出去砍了,把首级挂在辕门之上,让他知道,不严格执行军令的下场!”曹操吩咐的说道。 小兵听到处罚与自己无关,连忙答应随后退了出去。 程昱适时说道:“主公,看来这徐庶早有离开之心,先前他之所以热衷巡视大营并不是为了给主公查漏补缺,而是为了寻找逃跑之路。” 曹操想到张谦南下途中的种种举动,虽然不建言献策,却热衷做一些扎营查漏的小事,原来他是早有预谋。 “我对他那么好,他怎么敢的?难道他忘了吗,他母亲还在颍川,我可以抓他母亲一次,就可以抓他母亲第二次!” “彰儿!” “彰儿!” 曹操连唤几声,此次南征,他带了曹植和曹彰,曹植负责看守粮食,而曹彰则护卫左右。 “父亲,我这就派人前去追击徐庶,一定把他追回来!”曹彰在营门外早已听到里面的动静。 “不,你追不上他了,他对新野比我们熟,而且他胯下是我赏赐给他的‘乌云踏雪’,乃是一等一的宝马。”曹操思考之后,说道。 “那父亲,我带人去把徐庶的母亲抓回来,他知道他家的路怎么走!只要抓回了那妇人,就不信徐庶不回头!” “不,我不要活的,我要那妇人的人头,我要让徐庶后悔一辈子!”曹操拿起碗,“嘭”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是,父亲!” 曹彰拱手领了军令退出大帐,随后点齐数十骑,往北而去。 程昱却有预感,徐庶既然敢离开, 恐怕他母亲也早已逃走,只是此时,他想想,还是不说的好。 曹彰离开后,大帐内安静了下来,曹操重新坐下后,看着案板上的米饭,又唤人给他拿了个空碗过来。 将米饭重新扒入碗中,曹操吃了几口,却是越吃越不得滋味。 “仲德,你说这徐庶为什么要离开我,金钱、美女、官位、封爵我都给他了,他难道就没有一点良心吗?难道这刘备就这么会灌人迷汤?” 曹操想到当初自己还把徐庶比作了昔日的郭嘉郭奉孝,还想着将其留给自己的继承人予以重用。 他居然这么对自己? 难道关羽就这么值得效仿? 程昱这时候能说什么,附和曹操或者顺着曹操都只会使他更加愤怒,只能想办法先叉开他的注意力,“主公,或许我们搜一下徐庶的营帐,能有什么发现呢?” “你去!”曹操挥挥手,徐庶本身就没带什么行礼,曹操不认为能搜出什么。 但是过了一会,程昱急匆匆的跑来,手里还拿着一张写满小字的白纸。 “主公,我找到了这个!是徐庶留给你的信。”程昱有些紧张的说道。 “信?莫非他也要学那陈琳,把我骂上一顿,好出一出心中的恶气。”曹操没有接信,反而要程昱打开。 程昱在曹操充满杀气的眼神中缓缓将信打开,看了一眼,还好不是骂人的。 “念!”曹操吐字道。 “承蒙曹公款待之恩,今日远去,仅以一赋相赠,预祝曹公大捷,红红火火。” “故弄玄虚,是什么虎狼之词,仲德尽管念来。” “喏!” “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 曹操虽然有预感徐庶不会留下什么好话,但是这一开头,还是让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直到程昱读到了“嗟乎!一人之心,千万人之心也……独夫之心,日益骄固。戍卒叫,函谷举;楚人一炬,可怜焦土。” “他这是把我和暴秦相比啊,秦始皇爱纷奢,但我历来提倡节俭,这难道不是区别吗?”曹操说道,随即又看向程昱说道:“继续念下去。” “……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读到这,程昱倒是明白了,徐庶信里的意思还是告诫曹操要施仁义,爱百姓,否则只会重蹈暴秦覆辙。 “哼!”曹操冷哼一声,问道:“没了吗?” “还有一句,只是在下不敢念!” “念!” “一赋至此,望曹公好自为之,切记: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他日相逢,勿谓言之不预!” 第62章 张飞逢张谦 子让见卧龙 “臭军师,烂军师,不让俺出去杀敌,反倒叫俺像只乌龟一样把头缩起来!”张飞手里拿着一根狗尾巴草,叶子一段一段被他发泄摘下,再看看边上,倒着一个酒坛子,显然是醉了。 这时,张飞隐隐约约听到一阵马蹄声,而且声音越来越近。 张飞晃了晃脑袋,瞪大眼睛,看见一人一骑从北面而来。 “定是那曹操派来的奸细,待俺张飞擒下他立功!”张飞将只剩下一截的狗尾巴草往地上一扔,往两手各吐了一口唾沫,似要空手将来人从马上擒下。 待那骑马者靠近,张飞先是注意到那匹全身乌黑,四只马蹄却各有一段雪白的高大骏马。 看那马挺拔的身姿,矫健的动作,张飞眼前一亮,这样的好马不比他的乌骓差,是时候换匹年轻力壮的坐骑了。 等来人再接近些,张飞揉了揉眼睛,怎么这人好深熟悉? 张飞一愣! 接着便是大喜! “张先生,张先生!”张飞努力摇摆着双手,仿佛都要跳起来了。 来人正是张谦,而他此时也注意到了张飞。 难道说诸葛亮连这也算到了,所以派张飞在这里迎接他?这也太邪乎了?自己之所以现在就离开曹操,完全是因为想到了一件事情。 “吁——”张谦骑着“乌云踏雪”停在了张飞面前。 “张将军怎会在此?”张谦问道。 见到张谦这么问,张飞赶紧擦了擦嘴,可不能说是瞒着哥哥出来喝闷酒了。 “昨夜俺夜观天象,见一大雁南飞,俺张飞掐指一算,便知道有贵客要自北而来,于是今天便在此等候!”张飞认真斟酌了一下,学着那诸葛亮徐庶的说话方式说道。 张谦眉头一皱,真当三国人均神棍是? 他看了看一旁的枯枝落叶,还有打翻了的酒坛,颇有些心领神会。 众所周知,四大名着有两个人特别爱吃醋: 林黛玉:早知道你来,我就不来了。 张飞:哥哥何不使水去? 张飞似是被看破了心事,颇为羞涩,于是便打岔道:“先生这背的是什么东西?好生奇怪,俺张飞差点就没认出先生。” 张谦回过头看了眼自己的帆布包,再要离开新野,估计就很久回不来了,所以张谦去到原先藏物资的地方,把东西全部取了出来。 “那我可要庆幸将军没带丈八蛇矛,否则真就要身首异处了。”张谦微微一笑说道。 “嗨,先生,上次的事情是俺张飞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先生,就罚俺给先生牵马。”张飞说着,就接过缰绳,作势要牵着马绳给张谦开路。 张谦岂敢受如此大礼,也马上翻身下马,只把包裹挂在了马背上。 “走,你我一同入城!”张谦做了个请的手势。 “请!”张飞很开心。 …… 将军府,刘备正在为两件事担心,一是刘表病情恶化,恐怕过世只在旦夕之间;第二,曹操雄踞宛城,不时就将南下,到时恐新野难保。 这时,他突然听见张飞的大嗓门。 “大哥!” “大哥,快出来,看看是谁来了?” 刘备迈着小碎步赶忙走出府门,越过照壁,只看见两人一马。 刘备似是不信,又揉了揉眼睛。 “将军近来可好啊?”张谦浅浅一笑说道。 “好,好,好!”刘备赶紧跑过来抓住张谦的手,又看着张谦的脸说道,“能再见到先生,备一切安好!只是先生历经艰险,一路风尘,模样倒是消瘦了些。” 张谦看了看自己,痩了吗?我已经很努力在改善伙食了,难道三国真的没啥油水? “大哥,还在这站着干嘛,赶紧请先生进屋啊!”张飞见自家大哥又得了一处清泉,不知道是不是叹息自己在哥哥心目中的地位又下降了一位,于是赶忙催促道。 刘备听到张飞这么说,赶忙揉了揉眼睛,似有泪水沾湿袖口。 “对对,再度见到先生,备一时情难自禁,先生,还请快快入内。”刘备站到一旁,做了个“请”的手势。 “将军先请!”张谦将马交给下人后,对着刘备说道。 这是,众人听到消息也赶了过来。 又关羽,诸葛亮,徐庶,孙乾等。 “恭喜主公,贺喜主公,又得了一位大才啊!”诸葛亮拿着羽扇连忙拱手。 而这时,张谦也第一次见到了诸葛亮,两人四目相对,来了一场划时空的对接。 张谦:这就是三分天下,死而后已的诸葛武侯吗?看这眉目清秀,神采飞扬,可谓是真名士自风流。 诸葛亮:此人一身侠义,面无惧色,眉宇之间藏有英豪之气,举手投足尽显名士潇洒,想必胸襟必有沟壑,实乃当世大才! 刘备这时激动的给众人介绍:“这位就是一眼看破曹贼奸计,并孤身勇闯敌营的张谦,张子让先生。” 众人纷纷向张谦问好。 张谦看着蜀汉创业天团,一众传说级人物,也逐一拱手回礼。 这时,刘备接着介绍:“这位是我二弟关羽,军师元直,先生先前已经见过了。这位是挚友孙乾,字公佑。还有最后一位,乃是卧龙岗的孔明先生。” “卧龙凤雏,得一便可安天下。先前博望坡一把大火,烧的曹军丢盔弃甲,卧龙之才,在下深感敬佩。”张谦拱手道。 “哪里哪里,都是主公布置妥当,将士用命,亮岂敢居功。倒是先生,当日曾论远中近三策,三分天下,一统江山,亮已仰慕久矣。” 听到诸葛亮这么说,张谦有些不好意思,就像抄袭被原作者抓现行的那种。 “当日多有狂言,还望将军与诸位恕罪!”张谦连忙表示。 随即又看向徐庶:“敢问徐先生,汝母可有归来!” 这时众人脸上一紧,让张谦有种不好的预感。 难道徐母在南逃的路上出意外了? 本想着靠救下徐庶母亲这份大功作为立身之基,这要是人没救回来,反而害死了,那徒劳无功不说,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广元啊广元,我那么相信你,你可不能掉链子啊! 第63章 张谦谈用兵 诸葛惊天人 当得知徐母没有归来的原因之后,张谦心生敬佩。 原以为能让徐庶欠下一个大人情,没想到自己先欠了徐母一个大人情。 “抱歉了,徐先生,是我考虑不周,连累老夫人为我着想,不敢南归。”张谦向徐庶道歉道,同时,他也为徐庶的打扮感到奇怪,怎么和他第一次出现将军府前的模样相近? “此非先生之过,是庶要向先生道谢才是。”虽然徐母还未归来,但是有石韬和新野军营挑选的二十名好手,徐庶觉得自己母亲并无大碍。 “如今我离开之事必定已被曹操得知,为免老妇人受难,我们还需要及早派人通知才是。”张谦急忙说道。 “张先生勿忧,广元离开之时,我已与他约定好,曹操出兵之时,便是老夫人南归之日。料想他们已经离开颍川了。”诸葛亮轻抚羽扇说道。 张谦点了点头,有诸葛亮作为队友,他还担心什么? 抱紧大腿就行了。 几人寒暄间进入正堂。 “我看大家就别先生来,将军去的了,大家就以表字相称如何?”张飞嚷嚷道。 “此言有理!” “正该如此!” 众人纷纷点头。 “子让从北而来,本该让先生休养一二,只是有一事,我等不得不早问之。”诸葛亮说道。 “孔明先生请讲!”张谦伸手表示。 “那曹操屯兵宛城,号称百万大军,我等不知虚实,还请子让告之。” 诸葛亮说完,众人也都颇为紧张的看着张谦,毕竟这事关新野生死,荆州安危。 张谦拱了拱手,“孔明,还有诸位,在下进入曹营尚浅,曹操又疑心颇重,所以确切数字在下并无所知,只是在下从往来的账簿推知,曹操此番南下,除了原有的青州军20万,还收拢了袁绍的势力,得了二三十万,此外,曹操还在各地新招士兵十万以上,所以百万大军虽假,却也有过半之数。” 听到张谦这么说,众人俱是一惊,因为此时的刘备满打满算,也不过一万多的兵马。 “我观子让说起此事并无担忧,莫非早有对策?”刘备见张谦面不改色的说着,便问策道。 张谦:我能有什么计划,我能说我看过剧本吗? 但是刘备既然问了,自己总得说些什么。 “昔日高祖问韩信,‘吾能带兵几何?’韩信答曰‘最多十万’;高祖又问‘你呢’?韩信答曰‘多多益善’。”张谦淡定的说道,“曹操领兵之能,尚不及高祖,何况韩信乎?” “是以曹操兵马越多,越曝其短。将军要担心的不是他那五十万大军,而是他手下的精锐骑兵——虎豹骑。” 军队多了,无论吃喝还是拉撒都是问题,张谦心想,曹操南下之所以遭遇瘟疫,除了来不及处理的尸体滋生细菌之外,几十万士兵的排泄不好处理,也是一大关键。而南方气候潮湿,不像北方,曹操若是像北方一样扎营,排泄陷入地下,回流到饮用水中,士兵接连感染是很正常的。 听到张谦这么说,诸葛亮点点头,都是步兵其实没啥好怕的,大家都是两条腿,没理由你就跑的比我快。 但是想到曹操的虎豹骑,众人又是眉头一皱。 “不知那虎豹骑有多少人?”刘备问道。 “五千以上,八千以下。”张谦记得当阳长板坡,刘备带着十万百姓,就是被曹操亲衰五千铁骑追上,然后损失惨重。 曹操亲自出马,没理由还藏私,况且自古以来,就有“骑兵不满万”的说法。 “我的个乖乖,那曹操的虎豹骑一人配三马,这样一来,光是战马就有两万匹,跑起来还不得把人都给吓死了!”张飞仰着头说道。 “哈哈哈!”诸葛亮大笑的说道:“我还以为翼德要说,区区不到一万骑兵,他一个人就可以杀的人仰马翻了!” “哈哈哈!”听到诸葛亮这么说,众人皆是一笑。 张飞生气的转过身,没好气的说道:“俺张飞是莽了一点,但是俺张飞又不傻,军师这话忒也欺负人!” “翼德恕罪,翼德恕罪!”诸葛亮连忙告饶。 张谦看到诸葛亮和张飞,心想,这二弟三弟,与军师的关系也没那么差嘛? “不知道张先生可有破敌良策?”关羽见张飞那么受人关注,羡慕的有些脸红,于是对着张谦恭敬说道。 “这仗具体怎么打嘛,我倒是不知道,不过要想怎么赢,我倒是了如指掌。”张谦起身,颇为谦逊的说道。 “请先生教我!”刘备跟着起身,躬下身子说道。 “凡胜之法,无非骄兵,疲兵,诱敌深入,然后背水一战,最后关门打狗!”张谦走到舆图前,十分肯定的说道。 为什么张谦这么肯定,因为这就是赤壁之战战败曹操的过程啊! 听到背水一战,诸葛亮有点皱眉,这种拼死一搏,不是他的风格。 “先生的意思是退守樊城,南据汉水,背靠襄阳,与曹操决一死战?”刘备问道。 “不,我说的背水一战,是在这!”张谦看了看堂上之人,皆是刘备心腹,然后将手指一路往下,最后落到了一处。 赤壁! 诸葛亮大惊,因为他也认为,单靠刘备刘表的部队无法战胜敌军,如果要想战胜曹操,就必须把战线往东往南引,最后与东吴合作,如此方有一胜之机。 而他心目中的决战之地,也在赤壁一线,这是他反复推演得到的结果,没想到却被眼前这人一语道破。 诸葛亮这下真的是对张谦肃然起敬了。 “可是这样一来,我们不是跑到景升(刘表,字景升)兄的后面去了吗?这样做,我如何对得起他?”刘备看着张谦所指的地方说道。 “这正是我为什么现在就从曹营赶来的原因!”张谦对着刘备说道:“那刘荆州已经病入膏肓,他一死,其手下蔡瑁张允等人定扶持其幼子刘琮即位,而后待曹军一到,便开城投降,将军若依然紧守新野樊城,恐有天大危险!” 第64章 众劝取襄阳 翼德怀愤懑 张谦不记得刘表的确定死期,但记得刘表死后,蔡瑁隐瞒丧期,随后遣使投书以降,刘备本还准备抵抗曹军,可没想到后路被断。 此种情况,颇有邓艾偷渡阴平后,姜维仰天悲痛,大喊“吾等正与死战,陛下何故先降”的叹惋和危急。 若不是蔡瑁投降不得人心,城中多有心向刘琦刘备之人;若不是伊籍报信,诸葛妙算,恐怕刘备已经死在樊城新野。 然而即便如此,刘备也因为襄阳易主太快,导致曹操追赶过迅,才有了当阳夏口惨败,家属百姓死亡过多,包括刘备本人,也折损了一位夫人和两个女儿。 “将军,那刘荆州现在病情如何?”张谦问道。 “先前景升兄召我前去,想把荆州托付给我,被我拒绝。最近,我本再去探望,可是遣信回去却被告知,曹操即将南下,新野危机重重,要我做好防护,不要擅离职守,故不得知。”刘备眉头深锁的说道。 “主公,恐怕那刘荆州已经命不久矣,蔡瑁已欲行篡立之事,一旦刘琮接管襄阳,到时候投降曹操,我等危矣啊!”诸葛亮也急着说道。 “主公,此时此刻,何不先下手为强,趁那蔡瑁行事未成,先行占取襄阳,然后依托汉水天险,抵抗曹操大军!”徐庶谏言道。 “不可,万万不可,景升兄有托孤之意,我岂敢起觊觎之心,此事,万万不可!”刘备摇头摆手表示。 “主公,非是你我要取襄阳,我等可以大公子的名义占取襄阳,立刘琦为新的荆州太守,到时,世人断不会误会主公的仁义之心啊。”诸葛亮跟着谏言,“而且,即便主公不这么做,我想刘琦近期定会书信主公,要主公一同出兵,以免襄阳落入蔡瑁刘琮之手。” 刘备走到一旁,以手扶额,靠在柱子之上,“景升兄待我甚厚,我安能助此同室操戈之事,此等不义之事,我绝不可为。” 关羽张飞对视一眼,齐声喊道:“大哥!” “云长翼德,请勿再言!”刘备直接伸手阻拦了关羽张飞。 张飞走到张谦面前,双手抱拳,眼神示意张谦劝谏刘备,毕竟满堂之人,只剩他未发一言了。 张谦看到张飞动作,微微一笑,走上前去:“将军不忍夺取同宗基业,可是那襄阳多慷慨仗义之人,知晓蔡瑁废长立幼,欲将荆襄九郡献给曹操,定然心生抵抗,蔡瑁凶戾,这些仁人志士定然有就义之危啊!将军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这些人考虑才是。” “是啊,主公,主公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这些刘景升手下的忠义之士着想啊!”诸葛亮接着张谦的话继续劝说刘备。 “大哥!”关羽张飞也极为恳切。 “不,还是不能那么做,襄阳我决意不取!”刘备思考再三,还是痛下决心说道。 “唉!”张飞猛一叹气,随后退出大堂,众人见此,也心生叹惋,不好多言。 随后,刘备亲自为张谦安排衣食,又寒暄了几句。 刘备自别院出来,就见张飞拿着丈八蛇矛,牵着乌骓马,怒气冲冲的朝着屋外走去。 “三弟,此往何处啊?” “心里不痛快,找子龙比武去!”张飞头也不回的说道。 “翼德休要骗我,子龙被我派去巡视乡野,你如何找得到?莫不是又要狠狠操练士卒,以去心中火气?” 张飞默不作声。 刘备继续说道:“翼德,虽说你体罚打骂是因为士卒犯错或者训练不力,可是你轻则打骂,重者廷仗,未免下手太狠,此非为将之道,你要谨记啊!” “俺记下了,哥哥若没有别的事,俺先出去了。” 张飞这么说,刘备哪能安心放他离开,直接走到他身边,夺过他的马,又接过丈八蛇矛,随即把张飞拉到一台阶处。 “我知道翼德在生我气,可是翼德可理解我的苦心?”刘备拉着张飞坐在台阶之上,张飞虽脸色不善,却也没有挣扎。 刘备说话声中充满了唉声叹气,言语间已有涕泪流下。 “翼德可知道,便是我不夺取那襄阳,天下诸多人也疑心我刘备用心不良;若是我一旦用兵,无论事成之后是否让公子刘琦继承太守之位,好事之人,疑心之人都要指名道姓的骂我是狼心狗肺之人了。” “嘴长在他们身上,哥哥让他们说去就是了,只要俺与二哥军师知道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不就够了。”张飞嘟着嘴巴说道。 “翼德啊,若是这样,天下人就会把我和曹贼并列,那我们还谈什么剿灭曹贼,还谈什么匡扶大汉啊?”刘备感叹的说道。 “哥哥说的这些俺不懂,反正哥哥怎么说,俺就怎么做!只要哥哥能让俺上阵杀敌,俺张飞就什么也不管。”张飞似乎是想通了,两眼望着刘备,不再那么冷漠。 “翼德知我,翼德知我啊!”刘备抓着张飞的手激动的说道。 可是随即,刘备又撇过头,叹了一口气。 “哥哥何故叹气?” “我是在想,那张先生既已辞去曹操的高官厚禄,前来投效于我,却为何不喊我一声‘主公’,莫非是对我先前误会他的事还心怀芥蒂?” “哥哥且去问上一问不行知道了,俺看那张先生是个豁达之人,断不会有这等小人心思。”张飞随口说道。 刘备听了讪讪一笑,“我这……还是劳烦三弟一趟了。” “俺就说,大哥最近都忙着和诸葛军师谈什么军国大事,什么时候关心起俺张飞的心事了。原来是有求于俺来了。”张飞冷哼一声,把头微微扬起,望向一边。 “此事就拜托三弟了!”刘备抓着张飞的手轻轻拍打道。 “哥哥可要记得欠俺一顿好酒!” “是是是,一定记得!” 张飞没有多想,回到后院拿起一个酒坛子便朝着张谦的住处而去。 当他走到门口时,却听见诸葛亮的声音。 “张先生,我注意到,主公直言不取襄阳之时,先生并无多少失意之情,莫非先生其实也不赞同取那襄阳?” 第65章 与孔明论策 与张飞较酒 人生有四怕问:读书时问成绩,毕业后问工作,恋爱了问对象,结婚了问生娃。 现在张谦又多了一怕,穿越三国被诸葛亮问策略。 张谦真想掀开脑子让诸葛亮看看里面有多水。 张谦摇了摇脑子里的水,哦,不是,努力总结了一下说辞。 “其实将军取不取襄阳,我都赞同。” “哦,请先生言之。” “孔明先生唤我名字即可,不必言先生!”张谦施礼说道。 “那我便称呼先生子让了,不过子让也得叫我孔明,不可再在后面加先生二字!”诸葛亮羽扇在上,也同样拱手。 “好,孔明!” “子让!” 两人相视一笑。 接着,张谦说道:“若取襄阳,意在攻城,此为近利;不取襄阳,意在攻心,此为远利。” “子让不妨细说。” “襄阳城易守难攻,乃是天下腹心,得襄阳便可北控樊城,雄视宛城,进而遥逼许都;襄阳往南则是江汉平原,纵横数百里毫无天险可言。所以要取天下,必先取襄阳。”张谦先是说道了取襄阳的利处,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中国南北的分界线是秦岭——淮河,而襄阳则是处于这条分界线中间的一道小口,所以无论从南向北,还是从北向南,襄阳都至关重要。 诸葛亮点点头,张谦能说出这般话,说明他已经具备最一般的军事目光。 “以将军汉皇后裔之名,诸葛军师神算之智,要取襄阳,恐也非易事。” 诸葛亮点点头,笑而不语。如果是强攻,即便曹操率五十万大军,攻破襄阳也要持日弥久,但是诸葛亮要取襄阳,必定会先联络城内心向刘备以及刘琦的人马,做到里应外合,要知道,再坚固的堡垒从里面也是非常容易打破的。 “而更艰难的是攻取襄阳之后的事情,蔡蒯等世家大族,早有投降曹操之心,将军势必不能斩尽杀绝,如此,襄阳内部会陷入重重矛盾之中,在这种情况下,襄阳又如何抵挡曹操五路大军?可此时若再丢弃襄阳,世人眼中,刘皇叔就上对不起刘景升庇护之恩,下对不起荆州百姓跟随之义了。” 诸葛亮听到这,内心一震,看向张谦的表情中又多了几分敬佩。 自己光想着占据襄阳了,可若是刘皇叔占了襄阳,势必会吸引曹操的全部火力,这时东吴见曹刘对战,断然不会很快出兵,在这种情况下,刘皇叔要么败在曹操手里,襄阳城陷,要么好不容易打败了曹操,东吴却趁势取江夏,同样大为不利。 “那依刘皇叔之言,不取襄阳,攻心又如何?”诸葛亮此时抱着请教的态度。 张谦想了想,说道:“不知道孔明有没有听说过:存地失人,人地两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得。” 诸葛亮摇摇头。 张谦继续说道:“将军虽不能取襄阳城,但是却可带领心向汉室之人南下,如此既可向世人展示无觊觎襄阳之心,他日打败曹操之后,又可藉由跟随之人,对城中亲朋故旧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至此,再取襄阳不迟,而且是名正言顺的从曹贼手中夺取。” 诸葛亮听完张谦的话,心里不停的演算,虽然刘皇叔战败南逃,失了一座城,但是却收拢了荆州的人心,而且襄阳失守,东吴必然不能作壁上观,这和他东和孙权的计策恰好衔接得上。 此真所谓茅塞顿开也。 “还有,如果我们守在襄阳,曹操兵出宛城,守在樊城,很容易对我们形成包围;但若是退到江陵以南,曹军的战线就会被拉长,曹操若不想陷入孤军奋战的局面,就必须分兵驻守,此为分兵之计;曹操见我军节节败退,定升骄纵之心,此所谓骄兵之计;我军退无可退,定起困兽之心,此所谓背水一战。最后,曹操唯有追的足够深,才能兵败如山倒,此所谓关门打狗。”张谦越说越流利。 而这在诸葛亮眼中,这已经超越了凡人。“亮深卧隆中,常以管仲乐毅相比,今得见子让,才知道何为天人,亮坐井观天,实在可笑。”诸葛亮说完摇了摇头。 张谦吓了一跳,我这只是把历史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同时结合论持久战的观点解释了一下,你可千万别把我当成神仙。 张谦就害怕,自己想抱的大腿到时候把胜负关键寄托到自己身上,那自己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孔明之才,我早有耳闻。在下不过是学那赵括纸上谈兵,真论行兵打仗,临阵指挥,还得依靠孔明元直,孔明再这么说,可是折煞我了!”张谦连忙起身,鞠躬说道。 “哈哈,两位先生都是大才,又同时为我大哥效力,这叫什么来着,惺惺相惜,对,惺惺相惜。依俺张飞看呐,随便拿出一个都比那曹操强十倍,百倍,所以,何必这么谦虚呢?”张飞敞着偌大的嗓门推门而入。 “翼德什么时候来的?”诸葛亮轻抚羽扇说道,其实就张飞的大脚步,刚一走进院子就被注意到了。 张飞面色一僵,心想:忘了自己在门外偷听这么久了。“两位先生,俺张飞可不是有意来偷听的,俺是见子让远道而来,舟车辛苦,所以特地从俺哥哥那拿来了一坛子好酒,前来犒劳子让的。” “真是拿来的?莫不是偷拿的!”诸葛亮呵呵一笑。 “翼德怕不是自己想要喝酒,又怕被主公惩罚,所以才会想着拉着子让一起喝酒,好让主公不好施罚?”诸葛亮手拿羽扇指着张飞补充道。 “军师,你咋的凭空污人清白?”张飞抱着酒坛子,不乐意了,“俺张飞是那样的人吗?” “哈哈哈!” “我这就去告诉主公去!”诸葛亮知道张飞来找张谦定然有事,所以找了个借口离去。 “去就去!”张飞冲着诸葛亮的背影滋了一下脸,随后又笑嘻嘻的坐到张谦对面。 “子让,那徐军师和诸葛军师都不好酒,你可不要学他们,俺张飞今天一定要敬你几杯。” “好说好说,若是旁人,那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但是张将军嘛……” “俺张飞怎么样?” “那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啊!”张谦哈哈一笑。 “说得好啊!”张飞一拍大腿,“我就知道,天底下姓张的都是爽快之人。” 第66章 张谦拜主公 刘备言渡民 “子让,俺告诉你,俺张飞,那……那酒量可是天下第一,这我大哥麾下,谁都喝不过我!”张飞抱着酒坛子,脸耷拉在桌子上,随着呼吸嘴巴不定的嘟起。 “喝,还要喝……” 看着张飞醉眼迷离,憨态可掬的模样,张谦摇了摇头,随后走出了屋子。 关上房门却看到刘备正在院门外来回踱步。 张谦出门的声音也被刘备注意到,刘备一脸歉意的走过来:“刚才遇到孔明,说是三弟抱着一坛子酒来找先生,我怕三弟喝醉酒冒犯了先生,所以特地在外面等候。” “主公啊,你往里面看!”张谦微微一笑,推开一点门缝,然后两人眼睛沿着门缝看去。 “俺张飞……那是千杯不醉!”张飞操着大嗓门自顾自的说着醉话,说话间还把一只手伸了起来,随后重重的砸在了桌子上。 张谦和刘备相视一笑,随后又把房门给关上了。 “三弟喝酒可是海量,没想到三弟醉了,先生却和没事人……等等,先生,你刚才叫我什么?”刘备本是一脸轻松,突然却停顿了下来。 “我说主公啊!你忘了曹操封我为侯是因为什么了?”张谦恭敬一礼说道。 刘备似乎没听到后半句,心情澎湃的抓着张谦的手说道:“先生再叫我一次!” “主公!”张谦也没再含糊,他一开始没喊“主公”只是因为觉得有些太过亲昵,他一个后世人没好意思张口。 “好!好!好!”张谦作势要拜倒在地,却被刘备紧紧抓住了双手。 不得不说,刘备的手劲是真的大啊! 刘备连说了三个好字,接着说道:“那日误会了先生,刘备无礼过甚,没想到先生不计前嫌,不仅为我劝下元直这个大才,还只身北上,勇闯曹营。今日刘备陷入危难之际,更是毅然抛弃荣华富贵,纵马南归,此番侠义恩德,备实在是感激不尽。” “主公,功名利禄,于我旦夕可取,但是像您这样仁义无双的主君,我怕是再也遇不到第二个了!”张谦眼神真挚的说道,心里在想:快放开我的手,让我捏一下大腿,不然流不出眼泪啊! “先生视功名利禄如浮云,备得先生,真如同久旱逢甘霖,渊底乘云梯,实在是三生有幸啊!”刘备一直抓着张谦的手,随后又说道:“走,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孔明云长。” 如果是穿越伊始,张谦一定很难理解这种一个称呼就激动的像个孩子一样的行为,但是在这个时代,却是英雄特色,仁者风采。 …… “恭喜主公,贺喜主公啊!” 诸葛亮得知这个消息后,连番道喜。 而张谦也第一次看到诸葛亮办公的地方,屋内摆放着两堆书简,一堆是待处理的,一堆是已处理的,都堆成了小山那么高。 “子让啊,孔明事无巨细,都要做到了熟于心,有他在,我和元直可是轻松了不少啊!”刘备对着张谦说道。 “天下大事,必作于细;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孔明有高瞻远谋,又精通庶务,实在是旷世之才,在下深感敬佩。”张谦拱手说道,这是发自内心的。 “哈哈哈!”诸葛亮微微一笑,“主公啊,先前我听说子让在曹营连做了三首诗赋,连曹操也惊为天人,我还不信,但是今天相见不过短短半日,子让惊世豪言,已让亮对其才深信不疑。” 刘备看到诸葛亮和张谦相处融洽,心中一点担心也是很快消散。“孔明说得对,‘天下大事,必作于细;天下难事,必作于易’这不仅是惊世豪言,还是至理名言。天天夸夸其谈者如过江之鲫,但如孔明子让这等有真才实学的可是少之又少。” 诸葛亮张谦听到刘备这么夸,又拱手谦虚了一下。孔明可能是“谦”,但张谦是真的“虚”啊。 这时,徐庶也从外面走来。 “元直来的正好,我们正好合计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诸葛亮拉着几人一旁坐下。 “幸好得到子让传来的消息,襄阳蔡蒯等人早有投降之意,否则我们守在新野,就要耽误良机了。”诸葛亮对着张谦一礼,随后侃侃而谈。 刘备徐庶皆是点头。 诸葛亮继续说道:“接下来我们就得思考如何撤退的问题了,单凭我们是无法抵抗曹军的。所以我的建议是,前往江夏投靠公子刘琦,再联合东吴共同抵抗曹军。而我制定的撤退路线有两条,一条是借助船只沿汉水前往江夏;一条是过襄阳,走当阳长坂坡,然后到夏口。” 诸葛亮说着,手指往舆图一指,不停的比划着。 座下三人皆是不停点头。 不过刘备却提出了意见:“我还有两个问题,第一,景升兄待我甚厚,未得到他的死讯和其子刘琮投降的确切消息之前,我不能过江;第二,新野百姓于我刘备恩深似海,曹操凶狠残暴,我不能弃他们于不顾。” 诸葛亮眉头一皱,如果刘备非要等到刘琮投降再撤退,还要携带数万百姓,那张谦远来报信建立的时间优势就没有了。 诸葛亮本想劝谏,但是又想到了张谦先前说的“存地失人,人地两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得”,犹豫了许久,说道: “主公,可否让新野百姓先行过江,我等率军在此等候消息。” “可矣!” 这时徐庶说道:“主公,可是眼下稻苗尚青,要百姓现在离开,无异于要他们放弃一年的收获,这恐怕很难办到。” 民以食为天,没有挨过饿是永远不会知道,粮食对老百姓意味着什么。许多时候,人们会觉得,命没了就没了,但是自己的粮食,断断不能落入别人手里。 “孔明,你想办法多收拢一些船只,至于百姓撤离的事,我带着元直一起去劝说,要保证愿意走的安心,至于真不愿意走的,我只好劝他们去山林里躲躲了。”刘备说道。 “主公,那曹操多次派兵侵略新野北部百姓,可先行收拢北地的百姓,让他们和你一起劝说其他百姓,将曹操的暴行公诸于众。”张谦说道。 “善!” 第67章 张子让请缨 诸葛亮献计 诸葛亮和徐庶详细分配了百姓渡江的事宜。 这时,诸葛亮又说道:“主公,先前我们要做好新野防守,所以将兵力都收缩了起来;现在我们既然要走,理应做好伏击的准备,让曹操的骑兵不敢追击过甚。” 张谦一听,觉得甚为有理,不愧是诸葛亮,把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这一套玩的炉火纯青。 “孔明言之有理,可是曹操的虎豹骑来去如电,我们该如何伏击呢?”刘备问道。 诸葛亮和徐庶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火攻!” “可是先前我们火烧博望坡,击退了那夏侯惇,如今估计重施……”刘备有些忧虑重重。 徐庶解释道:“主公,你这么想,那曹操铁定也是这么想,我们就来个反其道而行之。” 刘备恍然大悟,连说了几声“好”。 “此事便由两位军师安排,然后交给云长翼德去布置。” 几人说话间,却发现张谦突然闭口不言,反而沉思了起来。 “子让在想些什么?”刘备问道。 “主公,我在想襄阳之事。”张谦如实说道。 “莫不是子让还想劝我取襄阳?”刘备问道。 “不是,我只是在想,襄阳城内还有许多心向刘荆州和仰慕主公的人,这些人此时肯定也被蔡瑁蒙在鼓里,与其等到蔡瑁发难将这些人杀害,不如早些告知他们真相,让他们有个选择:若是一心投降的,自然与我等不相干,可若是不愿投降的,可使他们做好准备,随我们一同前往江夏,又或者遁往他处。” “好,我即刻书信数封,遣人送入城内。”刘备赞同道。 “不,我的意思是主公派遣心腹深入襄阳,与他们当面述说。”哪怕是后世视频通话的年代,许多重要事情仍要通过当面解决,故而张谦不建议刘备仅仅通过书信通知城里人,因为仅仅书信示警很容易被误会,也不能引起他人的重视。 诸葛亮也连忙附和:“子让之言,言之有理!” 刘备也在沉思起来,这事让谁去做好呢? 诸葛亮徐庶一时半会离不开。 孙乾倒是可以。 这时,张谦请命道:“子让不才,愿请命前往襄阳。” “不行,此时的襄阳必定被蔡氏牢牢把控,先生刚从龙潭出来,怎么可以让先生又入虎穴?”刘备直接摇头。 “不然,主公,这襄阳看似危险,却无性命之忧,只要主公未被曹操彻底打败,有你大军在北,蔡瑁断不敢杀我。” 张谦已经深思熟虑过。 此去襄阳看似危险,却无性命之忧,相比起来,邺城一行,看似风平浪静,反而危机重重。 而且,他去襄阳有两大优势,其一,他从未在襄阳出现过,没有人认识他;其二,他知道历史,知道哪些人心向曹操,哪些人愿意追随刘备。 “不行,此时进城,蔡瑁必有防范,即便其不加伤害,恐也不会放先生自由。”刘备说道。 “主公,此事不难。新野百姓众多,必有常与襄阳来往者,我混入其中,出入襄阳,易如反掌!” 诸葛亮徐庶听了,都觉得大为有理,蔡瑁敢拦截一人两人,断断不敢拦截百人千人,否则城中百姓见城外亲人落难,必定心生怨怼。 “主公,我倒有个两全之法!”诸葛亮说道。 “哦,孔明有何两全之法?”刘备连忙问道。 “主公可使孙乾为使,正大光明进入襄阳,一来吸引蔡瑁注意,二来为子让提供庇护。” “妙啊。”徐庶说道,“主公拜会族兄本是常理,那蔡瑁既不允许孙乾见刘荆州,想必定会想方设法阻拦,但他绝对想不到,我等见刘荆州是假,釜底抽薪乃是真。好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可此事并非子让亲自去不可!”刘备还是不太情愿。 “主公,此事还真非我不可!主公帐下之人皆被蔡瑁等人熟悉,只有我声名不显,也未曾露过面,所以此事由我出面再合适不过。” 张谦之所以这么急迫,是因为想到了一个人,虽然历史上刘备南逃之后,有不少人跟随了出来,但是有一个人却被忽略了。 文聘。 此人有大将之才,而不得重用。 刘表死后,其子刘琮降曹操。文聘初不随见曹操,直至曹操召聘相见,后被拜为江夏太守。 至此以后,文聘守卫江夏以北数十年,数次抵挡孙权,后来襄樊之战,关羽也曾被其烧毁战船,乃是名副其实的江夏战神。 张谦现在想的就是,能不能说服文聘跟随刘备。 这个人太关键了。 其对荆州的了解,可以对未来反攻襄阳起绝对性的作用。 刘备见张谦坚持,只好答应,随后又和诸葛亮商议,两人各书信数封,让张谦带着入城。 诸葛亮在襄阳有着极广的人脉。 诸葛亮之妻黄月英乃是荆襄望族黄氏,借着这层关系,连刘表蔡瑁也分别成了诸葛亮的姨父和舅父;诸葛亮的大姐二姐又分别嫁给了蒯家蒯琪,庞德公之子庞山民;再加上诸葛亮为人豁达,交友甚多,有孟公威,崔州平,马季常等等。 所以刘备三顾茅庐请出诸葛亮后感叹了一句“入鱼得水”,并不仅仅是比喻,而是他得到了诸葛亮,在荆州这片地域,真的是如鱼得水啊! 有了刘备和诸葛亮的书信,张谦安全性大增。 当然,关于荆州城内哪些人可以招纳,哪些人早已交恶,这些张谦自然要与刘备诸葛亮一一商量,弄清楚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 而最先被刘备提到的自然是伊籍,此人多次善意提醒刘备,所以刘备对其印象深刻。 至于诸葛亮,提到的人就更多了。 不过奇怪的是,他说的人中并没有崔州平,孟公威这两至交,也没提到他岳父的家族。反而是蒋琬、向郎、习祯、马良这些人,被诸葛亮反复提及。 有的张谦耳熟能详,有的张谦则是努力记在心头。 而在诸葛亮讲述的过程中,也着重提到了一个人——魏延。 魏延此时尚是襄阳的一员守门将,张谦心想,恐怕诸葛亮建议刘备攻打襄阳,最大的底牌便是魏延这个守门小将。 无论襄阳的城有多高,护城河有多深,只要城门被人打开了,那破城就是旦夕之间的事情。 第68章 张谦进襄阳 酒肆谣言传 襄阳城三面环水,汉水回旋形成了天然的屏障,进可半渡而击,退可占山俯攻。 除此之外,襄阳城外还挖了一条巨大的护城河,宽有两百米,深处超过一百米。 南宋靠着这座城硬生生苟了一百多年,后来襄阳城破,南宋仅仅两个月就兵败如山倒。 后人曾评价,以东南论,重在武昌;以天下论,重在襄阳。 虽然张谦面对诸葛亮侃侃而谈,说什么不攻城而攻心,但是面对这样一座坚城,还是忍不住想要占有它。 不然就算打赢了赤壁之战,要想重新夺回襄阳也得血流成河不可。 可惜了,自己穿越之前只是个爱户外运动的大学生,而不是个喜欢搞恐怖袭击的特种兵,不然旅行包里放几个小香瓜,攻城下寨也能简单不少。 “算了,先进城,吃碗牛肉面!”张谦大手一挥说道。 “先生,杀牛可是犯法的,进城也吃不到牛肉面,最多有猪肉,羊肉,鸡肉。”张谦边上一年轻人说道。 他一手持剑,一手紧紧抓着两匹马的缰绳,看上去好不年轻气盛。 此时距离张谦到新野已经过了好几天。 那日,张谦自荐之后,诸葛亮又拉着张谦做了好些安排,比如说,城中哪些人是可以轻易招揽的,只需一封书信便是;有哪些人是举棋不定的,需要张谦先行试探,然后便宜行事;还有哪些是根本不用尝试的,贸然接触还有生命危险。 而在这与诸葛亮讨论的过程中,张谦也见识到了诸葛亮强大的记忆力,具体到城内官员的一个妾室,小到城内一间铁匠铺的位置,诸葛亮都能脱口而出。 而后,诸葛亮更是把大小官员将领的喜好性格一一罗列出来,告诉张谦如何接近,用何种语言劝说,如果遇到危险该找谁庇护…… 天呐,想比后世那种随便说两句就让下属去猜的领导,诸葛丞相也太贴心了。 或许诸葛亮事无巨细,导致了后来蜀中很难出现独掌一方的人才,也导致诸葛亮积劳过度,累死五丈原。 但是张谦表示,这样的队友,他太喜欢了。 在诸葛亮的安排下,张谦跟着第一批新野百姓渡江。 在这个过程中,张谦也见识到了刘备对新野百姓的号召力,绝大多数百姓听说曹操过境的消息,直接把刚抽穗的稻苗剪了,随后将稻田付之一炬。 张谦不知道的是,之所以刘备这么受爱戴,一是因为新野百姓大多都是从北方逃难而来,对战争,对曹操有着天然的敌意;二来,去年大雪,刘备在徐庶的建议下为百姓无偿修葺茅屋,使得刘备的声望又上了一个台阶。 “唉!” “先生何故叹气?”见张谦叹气,边上的年轻人轻声问道。 “我是在为这样一座雄关居然要平白落到曹操手里而叹息啊!”张谦嘴上说道,心里却在滴血,我的牛肉面,面…… “就凭俺父亲胯下赤菟,手中青龙偃月,要想夺下此城,乃是易如反掌。”这年轻人自然就是关平,刘备特地派他保护张谦的。 张谦:我劝你学好历史再和我说话。 “关平,进城!”张谦不想和小屁孩一般见识,天天就知道父亲父亲的,关羽很了不起吗? 不就是拿红牌当杀吗? 只要我在《三国志》里出现次数足够少,将来一回合十八牌不是问题。 张谦暗自吐槽着,同时朝着“小关羽”走去。 “文长(魏延,字文长),是文长将军吗?”按照诸葛亮描绘的,魏延是襄阳城看守大门的一员猛将,长得也是面如重枣,剑眉星目,不过和关羽比起来,还差了几分睥睨天下的自信。 此时魏延的官职还是城门校尉,不过听到有人喊他将军,他还是桀骜不驯的回头望了一眼。 那城门小兵本要阻拦,但是看到来人居然认识顶头上司魏延,赶忙退开让过一旁。 张谦拉着魏延走到城墙处,说道:“我是你叔叔家邻居的表弟的姐夫的七大姑家……的女婿啊!” 张谦念了一大串,魏延眉头一皱,这是什么关系? 说完,张谦从手中拿出一封信:“这是孔明先生给你写的信。” 魏延看到封面上的字后,再看了眼张谦和关平,有些心领神会。 诸葛亮曾说过,魏延当初为了下属和别的将军起了冲突,是他在刘表面前求得情,所以魏延曾承诺欠诸葛亮一个人情。 “原来是你小子啊!”魏延确认了下是诸葛亮写的信后,伸出手掌重重拍在张谦的肩膀上,随即大声说道。 张谦:hp-1,这仇我记下了。 “放他们两个过去!”魏延对着小兵说道,看得出来,魏延在小兵心中还是有很大的威信的,几个小兵听魏延这么说,毫不纠缠身份,连行李也不检查,包括两人带着武器也都不管。 关平也没想到,居然这么轻易就进城了。 “先生,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当然是先找个地方住下来,然后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这襄阳城虽然屋舍比不上邺城来的整齐有序,但是繁华程度却远在邺城之上,可能是南方不像北方那样征战频频,而荆州在刘表的治理下也算是丰衣足食,民安城富。 不过襄阳城表面上平安无事,实际上,这城中之人脸上都藏着一丝阴霾,毕竟曹操在北方集结大军的事已经传开了来,襄阳的百姓都知道,这里很可能马上就要发生大战了。 张谦和关平找了一家不算大的客栈住下,随后就来到一处繁华的食肆。 “听说了吗?那曹操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他每率人攻破一个地方,必定要让手下士兵烧杀抢掠三日。” 张谦刚点了几样小菜,就听见隔壁桌客人小声议论了起来。 只是他很奇怪,他本想要散布这些消息的时候,怎么有人提前他一步开始了? 莫非还有同道中人? “真的吗,曹操不会那么快打到襄阳来?毕竟有刘皇叔在北面顶着呢?” “刘备顶个屁用啊!没看见新野的百姓已经跑了吗?估计大耳贼也快跑了。我们州牧大人供养了他那么久,没想到事到临头,他居然忘恩负义。” “啊,刘皇叔不像是那样的人?他要是跑了,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们也跑呗!难不成还投降啊!” 这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小,整个食肆里的人都听得见,关平听了很不服气,本想发作,却被张谦摁住,并给了他一脚。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这是城里,能不能懂点规矩啊?吃饭不要那么粗鲁!” 一时间。 关平觉得自己很委屈。 第69章 街上遇故人 小巷欲为何 “关平啊,你刚才委屈的模样演的很好!”张谦拍着关平肩膀说道。 关平:我那不是演的! 关平不敢说出口,因为临行前,大伯和父亲都叮嘱自己一定要听先生的吩咐,并保护好先生的安全。 可事实上在他看来,这先生也没多大啊! “好啦,关平,接下来我们分头行事。”酒足饭饱之后,张谦拍着肚皮说道。 “可是先生,父亲要求我贴身保护你,寸步不离!”关平倔强的说道。 张谦愣愣的看着关平,心想,你又不是美女保镖,要什么贴身保护。 “关平啊,你想不想以后当大将军?” “当然想!” “想当将军,你就得知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所以离开新野之前,你就要听你大伯和父亲的,离开新野之后,你就得听我的,知道了吗?” 关平思考了好一会,认真的点点头。 张谦很欣慰,这孩子很好忽……不是,还有救。 “你就沿街随便逛一逛,记住,只能听,不能说,更不准动手,知道没有?” “可若是再听到像刚才那样辱骂大伯的……” “那你就记住他的模样,等走到没人的地方,再狠狠的……诅咒他。” 关平离开后,张谦起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他倒想知道刚才酒肆里说曹操会屠城,以及刘备准备南逃是偶然还是早已流传甚广。 张谦抱着这个想法,四处闲逛。 这时,一处阁楼之上,这里是今日襄阳士子集会的场所。 而众人探讨的问题就是荆州是该投降还是抵抗,如果抵挡,又该怎么抵抗。 这时,窗户边一青衫小生突然激动着拍打着身旁一儒生。 “小姐,看,快看,那是谁?” 儒生回过头一扇子打在小生头上,“说了多少遍了,在外面叫我公子!” “是是是,奴……小……我知道错了,可是公子,你看那是谁?”小生指着张谦语无伦次的说道。 “是徐庶,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儒生通过窗户,竟比小生还要激动。 这两人自然是女扮男装的崔芣和她丫鬟小环。 两人盯了一会之后,确定街上之人就是徐庶,于是急匆匆的从楼梯往外跑。 几个闲聊中的儒生见此,纷纷转向一人。 “州平(崔钧,字州平),你那远房堂弟怎么急冲冲的走了?”问这话的是孟公威。 崔州平一回头,见到崔芣已经不在,心中“噗通”一下。 自从崔芣来到襄阳之后,可是给他招了不少麻烦,先是吵着要见卧龙。 好不容易带她去了新野,她又大失所望,卧龙已经年近三十,而且已经成婚了,听说结婚的对象还长得不好看,不是她的理想型。 后来,又吵着要见凤雏,可是这凤雏根本不在襄阳,于是,崔芣就在襄阳待了下来。 今日是襄阳名士交流战事,她一个女子居然要求来这里看看有没有如意郎君。 真的是……崔州平也找不到词来形容。 要不是清河崔氏和博陵崔氏同祖,清河崔氏又比博陵崔氏地位高,崔钧已经想遣人把崔芣给送回去了。 看到崔芣离开,崔钧跟好友告罪一声,也急忙追去。 张谦走在街上并不慌张,此时的他已经熟悉了这个时代,加上头发也留了一大截,所作所为和这个时代的人别无二致。 只不过街上的商品还是有些单一,除了陶器布匹什么的生活必需品商铺,还有一些饴糖,糕点铺子,另外街头摆摊卖手工艺玩具的也有。 “小哥,你这玉佩怎么卖啊?”张谦走到一个摊位前,拿起一个环形玉佩说道。 那摆摊的小哥抬头看了看张谦,伸出了一只手掌。 “五文钱?”张谦,心想,这也太便宜了,难道这年头也有假的? “是五金!”小哥瞪了一眼张谦,原以为来人穿的还行,腰上配着长剑,身后牵着骏马,是个有钱的主,结果开口居然这么抠门。 张谦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他只注意些吃食的价格,这种奢侈品的价格,他还真没注意过。 如果张谦知道他身后这匹骏马的钱,想必会更加吃惊。 这时期一匹战马的价格至少万钱,而他身后这匹更是战马中的极品,且年纪不大,还可以骑乘多年,所以价格至少二十万钱。 张谦此行也带了不少钱,不过知道玉佩的价格,他倒没有买的打算。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一道阴森寒气。 于是他缓缓转过身。 “徐庶,果然是你!”崔芣颇为得意的说道。 “这位兄台,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张谦一眼就认出了对方,不只是男扮女装的太粗糙,还有对方的身材容貌都告诉他,来人是崔芣。 张谦转身就走,崔芣却不依不饶。 “快说,你来荆州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是不是曹操让你来打探情报的?” …… “姑娘,我说你认错人了!” 张谦一直兜兜转转,并不理会崔芣,崔芣却是铁了心要算先前的账。 “小……公子,这里好像……”丫鬟发现,走着走着,人突然变少了起来,而此时,居然走到一条寂静无人的深巷中来。 张谦回过头,手上拿剑的手又握紧了几分。 虽然他并不担心身份暴露,就像关羽肯让自己的儿子陪同一样,只要刘备的大军还在,荆州蔡瑁就不敢痛下杀手。 但是,身份暴露总归会有很多麻烦,起码行动会多受很多监视,这总归不妙是不? 就在这时,拐角突然传来崔州平的声音:“崔甫,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州平堂兄,你来的正好,看我发现你的好友徐庶了!”崔芣似乎也感觉气氛不太对,连忙喊道。 “徐庶,徐元直?”崔钧一愣,连忙从拐角走出,却和张谦对视了一眼,互不相识。 “你是谁?” “你又是谁?” “博陵崔州平!” “新野张子让!” “胡说,你明明就是徐庶,你化作灰我都认识你。”崔芣指着张谦试图说服崔钧。 张谦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对着崔钧说道:“你这远方堂弟,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 崔芣看到张谦这般动作,气的想要扑过来。 张谦拿出武器,在手中打了个旋。 崔芣一愣,但眼神又似乎在说:我料你也不敢动手。 这时,张谦把武器插到马背上,走到拐角,转过身,大声说道:“乡野之人头回进城,找不到方便的地方,几位不会介意我在这解决?” 说着,就传出“窸窸窣窣”流水的声音。 眼看这种情况,崔钧和丫鬟只好联手把崔芣拉走。远处,只留下崔芣的叫骂声: “你个无耻之徒!” 第70章 踏雪奋后蹄 张谦第一杀 张谦快乐的放完水后,轻松的朝外走。 这时,他突然注意到,有一伙人从前面巷子里走过。这些人虽然穿着打扮与平民无异,但是行动步伐却过于规整,像是经过军伍的训练。 而且,他在其中,还发现了之前食肆里造谣的那人。 他们在有团伙,有预谋的制造谣言。 张谦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跟了上去。 不过他没有偷偷摸摸的,反而跟个找地方的外地人一样,左瞧瞧,右看看! 张谦注意到,前面这伙人七拐八拐之后,藏进了一个院子。张谦努力记下周边的特征后,准备离开。 这时,他发现,巷子前后各有一人把他拦住了。 不好,这伙人在房子外面有盯梢的。 “两位大哥,你们知不知道这附近有户姓张的,俺是进城来投奔俺张三叔的!”张谦堆着笑脸说道。 大丈夫身居天地之间,一定要能进能退! “你叔叔不在这,但是你爷爷在此!”巷子前端那人抽出长刀,凶神恶煞的说道。 张谦忒了一口,敢占老子便宜! 是可忍孰不可忍。 张谦抓住马背上的长剑就要翻身上马,前后夹击之人显然看出张谦要跑,纷纷拔剑冲刺。 可惜巷子里发挥不出骏马的优势,否则张谦就直接上马冲刺一波了。 眼看着逃跑不及,张谦闪身避过,随即也抽出长剑与之应对。 自邺城那次舞剑之后,张谦除了寻常锻炼之外,也时常练习剑术,不过他只训练最基本的劈和刺。 实战之中,还未与人接触过。 看着对方的长剑,张谦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自己居然觉得襄阳城内不危险? 三国的每一寸土地都沾染着鲜血好! 张谦背靠着乌云踏雪,接连做着躲避的动作。 对方两人也看出了张谦是个新手,于是壮着胆子展开攻击。 “乌云!” 骏马听到主人喊话,仰头嘶鸣一声,吓得前方杀手退后两步。 “踏雪!” 骏马也不回头,直接奋起后蹄就将后面那人给踢翻了出去。 张谦一看,乌云踏雪这两脚竟然直接给后面那人给踢死了。 真是一匹宝马啊! 活着的人见此马非凡,也不敢轻举妄动,随即手指伸入口中吹起了口哨。 卧槽,你不讲武德! 打不过摇人算什么本事? 张谦知道再僵持下去对自己不利,就拉着乌云踏雪想让它再踢死一个。 结果这乌云踏雪见后面没人,愣是不敢上前。 刚才的那一腿,只是因为退无可退作出的求生反应而已。 张谦看着毫无灵性的乌云踏雪,心想:本准备给你找个小媳妇的,现在看来还是噶了比较好! 想罢,张谦只好自己动手。 狭路相逢勇者胜。 张谦没有花里胡哨的技巧,双手持剑劈砍而去,对方接连后退。 对方也不过如此嘛? 谁不是一个脖子两只手,都是用剑,对方凭啥比他强?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哪怕是三国有名的战将,大多也是天生神力,然后仗着兵器和马具的优势。 真正的生死大战哪有那么多的招数技巧,往往都是谁力量更深一筹,谁速度快人一步,谁就能取下对方首级。 至于小兵,也不会花时间去钻研剑术,因为训练久了,容易饿。真正精锐的部队,每一个士兵,都是靠粮食肉还有甲胄堆出来的。 张谦与对方看似打得焦灼,事实却少有接触。 这时,张谦突然大喊了一句“大都督”! 对方猛的一回头,结果什么人影也没有。 再一回首,张谦的剑已经抵在他的脖子上了。张谦见对方欲退,直接反手一划,一道血痕抹过对方的脖子,于此,张谦拿下了穿越后的第一杀。 也许是张谦过度紧张,此时他并没有杀人的恐惧感,甚至还在想,此人居然敢乱认他人爷爷。 众所周知,爷爷等于义父的义父,双重buff下,不死才怪! 张谦朝着尸体忒了一口,随后连忙骑上乌云踏雪,沿来路退去。因为他看到远处已经出现了不少人影。 而院里的人出来,看着张谦所骑的马,陷入深思,随后命身边之人带走同伴的尸体…… 张谦跑出巷口之后,就遇到了关平。 关平刚想说话,张谦就说道:“去,先去找魏延将军。” 随即,两人骑马来到城门处,又在小兵的指引下来到魏延住处。 魏延将两人拉入家中,开口就问道:“那啥的女婿,刘皇叔什么时候攻城?” 看魏延一副火急火燎,立功心切的模样,张谦真想让他把脑袋伸过来,摸一摸看看是不是真生有反骨。 诸葛亮的信中根本没说攻城的事好,就连南归的事都没说,只说让魏延配合张谦行事,怎么魏延一下子脑补出这么多? 还有,那啥的女婿是什么鬼呀! 张谦咳嗽了一声,郑重的说道:“鄙人姓张,旁边这位是汉寿亭侯关羽的长子,关平。” 听到张谦说道“汉寿亭侯”四字,关平把身子挺得更直了。 “哦哦,原来是张先生!”魏延对着张谦略微拱了拱手,至于关平,管你是谁的儿子,在魏延眼里,不过是小辈罢了,还担不起他的礼! 关平觉得魏延的态度是没把他父亲汉寿亭侯放在眼里,但是张谦却不在乎,武将嘛,要儒雅随和干嘛,作战勇猛就好了。 “文长将军,你知不知道,已经有奸细混进襄阳城了!” 魏延:我知道啊,这不在我面前站着的吗? “文长将军,我说的是东吴的奸细!”张谦见魏延呆滞的神情,连忙说道。 东吴奸细! 果然,魏延一听张谦这么说,眉头立刻深锁起来。东吴这些年和荆州一直在江夏交战,今年更是将江夏太守黄祖斩于马下,若不是后面公子刘琦带领人马支援江夏,恐怕整个江夏郡就要落入孙权的手中了。 所以荆州将士和东吴也算积怨已久。 “先生之言可是属实?” “关平,你把今天在食肆听到的那些告诉文长将军。” 于是关平就把食肆那人痛骂曹操残暴,又说刘备是个伪君子,准备跑路的事情说了一遍。 魏延一听,这人居然敢骂刘皇叔,他不能答应。 “东吴鼠辈,竟敢冒犯襄阳,我魏延断将他们生擒活捉,献给皇叔。” “文长将军一片忠心,我这就将他们的藏身之地告诉将军!”张谦连忙说道,“还请将军带着信得过的手下,随我一同前往!” “此事交由我魏延便是,何须先生动手!”魏延从墙壁取下长剑,十分豪迈的说道。 第71章 奸细为何人 张谦劝争斗 尽管张谦第一时间来找魏延,魏延也第一时间出动,但是很遗憾,对方很警惕,早已经撤离了。 “张先生,我的人只在那里发现了一些生火的痕迹以及一些食物残碎,对方走的很干净。”魏延说道,他对这个张口闭口称呼他为将军的先生还是很有好感的,再加上对方又是诸葛亮信中交代刘皇叔信任的人,所以他略微收敛了一些张扬的性格。 “知道那附近住的都是些什么人吗?”张谦问道。 “那一块先前住的几户人家都因为犯事被拉去砍头了,所以那一边就荒废了下来。”魏延解释道。 张谦心想,那一块不算偏僻,屋舍也不算残破,怎么就荒废了呢? 不过转头马上就想到,正因为位置和房子都不错,所以寻常人家才买不起,而真正的大户又嫌弃风水不好,所以才荒废。 “原来如此!”张谦点了点头,原来那里都荒废了,怪不得自己说是找人,对方二话不说就要动手。 “张先生,恕文长多嘴,从这些食物残渣来看,院子里的人不像是东吴那边的!” “哦,文长将军有何发现?”张谦问道。 “先生有所不知,汉水往南多种水稻,所以粮食多为米粉所制,但我们院子里发现的,却有许多麦壳,这更像是北方人的行军干粮。” 张谦沉思了起来,这魏延还真是个心细的人。 只是这些有组织有目的人如果不是孙权派来的,难道还能是曹操自己派来的? 曹操怕自己仗打的太过容易,所以来激发襄阳人士的仇恨,想要酣畅淋漓的大战一场? 等等。 崔芣! 张谦想起今天遇到崔芣的事情。 会不会这些散布谣言的人是北方不满曹操的世家子弟? 他们觉得曹操近来的举动太过傲慢,但是又不敢当面反对,如果曹操真的轻而易举拿下荆襄,平定东吴,说不定曹操真的就会起僭越之心。 抱着这种想法,如果他们不想曹操那么快平定天下,就要激发荆襄百姓对曹操的抵抗之心,所以大肆宣扬曹操残暴屠城的罪行。 这样一来就讲的通。 他们既不支持曹操一统天下,同时也对刘备没啥好感,别人眼中的“刘皇叔”和他们心中的汉室完全不是一个观念。他们巴不得曹操和刘备决一死战,既剿灭了刘备,也让曹操尝尝苦头,打压打压他日益骄固的野心。 张谦越想越觉得自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他正在思考着对策。 他本想着也是进城之后散布有关曹操残暴屠城的观念,好让更多人跟着刘备南逃。 但是眼下,这些人造谣就让刘备南逃陷入被动,一旦真的跑了,刘备名声就臭了。 自己该怎么办呢? 魏延看着很是着急,关平则拦着魏延,让他不要打扰先生思考。 魏延瞪了关平一眼,却也没有轻举妄动。 好一会,张谦才想到了对策。 他让关平把从新野带来的金银财物放到魏延面前。 “先生当我是什么人?”魏延瞪大眼睛说道。 “诶!文长将军且勿发怒,听我慢慢说来。”张谦伸手止住魏延说道,“文长将军的忠勇侠义是刘皇叔都有耳闻的,将来刘皇叔成就大事,自然得由他亲自来封赏将军。只是在下近来要在城中做几件大事,一来需要人保护,二来需要人散布一些消息,有道是皇帝不差饿兵,将军不需要这些钱,将军底下的人总是要养家糊口的。” 魏延一听,原来自己的名字连刘备都听说了,顿时喜不自胜。 而且这眼前之人虽然容貌年轻,谈吐却是深合自己心意。 魏延以前带兵打过仗,作战勇猛,且颇为护短,所以手下将士都服他,虽然现在成了城门守卫,但是以前的部下还是愿意听从他的话,所以魏延要办事,并不需要额外给什么好处。 但是你偶尔请兄弟喝喝酒,赏点钱财什么的,也在部下面前有面子不是? “既如此,魏延替兄弟们感谢先生,先生接下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谁要是敢偷奸耍滑,我打断他们的腿。”魏延凶着脸说道,“至于先生在襄阳城内的安全,在下有一子,名为魏昌,虽然才十五岁,但是十八般武艺样样不比别人差,我让他跟着先生,定保先生安全。” 魏延说“别人”的时候,眼神却是看向关平,这让关平也有了与魏昌一比高下的想法。 “好,有文长将军这番话,我就放心了!”张谦松了一口气说道,出了今天的事,让他对自己的安全防范又提升了一个等级。 之后,在魏延的安排下,张谦也没住到客栈去,而是让关平取回行礼,住进附近的一处小院。 只是魏延在离开小院的时候又偷偷摸摸问了张谦一句:“先生,你告诉我魏延一句,这刘皇叔到底什么时候攻打襄阳城啊?” 张谦:这反骨挺凸出的啊! …… 第二天一早醒来,张谦就听到外面有刀剑碰撞的声音。 张谦出门一看,正是关平和魏昌打了起来。 “我父亲过五关斩六将!” “我父亲一天之内连砍了十八个山贼!” “我父亲手握青龙偃月刀,无人能敌!” “我父亲十八般武器,样样精通!” “我父亲是汉寿亭侯!” “我父亲是……我父亲将来也能封侯!” 这魏昌比关平略矮一点,容貌比魏延眉清目秀多了,昨日魏延带着魏昌见到张谦的时候,魏昌也表现的颇为有礼。 虽然魏延是个粗鲁的人,但是他教育自己孩子还是要谦逊懂礼的。 眼前两人一边说话一边互砍,说着说着,刀剑碰撞的频率就高了起来。 “都给我住手!”张谦大声喊道。 “你们两个,一大早的居然动起手来,这样像话吗?你们的父亲都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忠心汉室的大将,你们两个不像兄弟一样亲密团结也就算了,居然像仇人一样在这里打生打死,是不是要让你们父亲跟着把脸丢尽了?” 听到张谦的话,关平魏昌都羞愧的把手中武器丢到一边。 “先生,是……”两人都想解释。 “是是是,是什么,还想狡辩?”张谦这种时候才不会去评论谁对谁错呢,先各打五十大板再说。 “关平,你好歹是年长的,哥哥对弟弟动手,这应该吗?” “还有魏昌,在这里,你就是地主,哪家主人这么待客的?” “现在,你们两个,都给我道歉!” “还有,你们见过哪个有出息的整天把自己父亲挂在嘴边的?人家冠军侯二十出头就封狼居胥了,你们要是真有本事,就应该想着怎么杀贼立功,自己凭本事挣个侯位过来!” 霍去病! 封狼居胥! 张谦几句话就把两人的嚣张气焰给打压了下去。 第72章 谣言称献女 张谦见季常 随后两天,襄阳城内掀起了新的流言。 那就是曹操此次攻取荆州,襄阳城不会有被屠城的危险,因为蔡瑁早已递交了降书,只要刘表一死,他就把自己的姐姐,也就是刘表之妻蔡夫人献给曹阿瞒,同时,荆襄大小官员只要把自己的妻女献给曹丞相的部将,保证毫发无伤,而且还能官升三级。 什么样的谣言传的最快,当然是越低俗的传的越快。 有好事者甚至把荆州官员的妻女与曹操手下大将谋士做了匹配。 许多底层之人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只要曹操不屠城,对他们来说都是好的。但是但凡有识之士,有骨气的听到外面这么传,胸中都升起一股怨气。 以妻女求和平,这和太监有什么区别? 虽然世家大族多会通过联姻的方式来交好执政者,但是这种事情是不能放到明面上来说的。最起码不能说的这么露骨,这么低俗。 蔡府之中,蔡瑁穿着雍容的衣服,脸色却极为不善。 地上已经摔碎的茶杯表明了他现在的情绪非常愤怒。 他虽然已经派人和曹丞相取得联系,表明了有归降之心,但是还没有递交降书,更没有献女这回事。 到底是谁在造谣? 难道是蒯越? 蔡氏和蒯氏身为荆襄氏族的领头羊,当初刘表单骑入荆州之时,就是这两家亲自去迎接,这才让刘表立足了下来,而蔡氏蒯氏通过拥立刘表也快速的壮大了起来。 蔡瑁和蒯越同为本地氏族,在很多地方其实都有利益共同点,许多时候两人故意在刘表面前表现的不和都是协商好的,目的就是减少刘表的提防,以便获得更大的好处。 可是这投降曹操的决定是自己和蒯越共同制定下的,蒯越没理由拉自己后腿,难道是他首鼠两端,表面上是支持自己,实际上暗通公子刘琦,目的就是为了整垮蔡氏,好让蒯氏一家独大? 不得不说,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人在脑海中就会不断的脑补。 蒯氏和蔡氏有矛盾吗?当然有,两家分润了荆州大部分的利益,因为利益分配不均彼此的争斗不在少数,而因为蔡夫人的原因,多是以蔡氏占便宜为结局,而刘琮又早与蔡瑁之女定亲,若是刘琮即位,蔡氏只会继续壮大,所以要说蒯氏转而支持大公子,完全是有可能的。 …… 此时,谣言的制造者张谦却丝毫不知道蔡瑁的想法,他已经来到了马家的门前,并且递交了诸葛亮的书信。 既然要说服襄阳城内的人跟随刘备,自然是从最简单的开始。 很快, 马府的大门大开,一个容貌俊朗,眉尖泛白的年轻人走了出来。 此人快步走到张谦面前说道:“马家马良,见过先生!” 马良是宜城县人,位于襄阳郡南部,不过其家族事务多由长辈兄长打理,其本人则带着小部分族人襄阳游学访友。 “季常与我年龄相仿,何须行此大礼,唤我子让便是。”张谦上前拖住马良说道。 “先生知我表字?”马良略显惊讶的说道。 “马家五常,白眉最良,谁人不知。何况孔明可是告知我,欲在荆州成事,必先仰仗季常也!”张谦浅笑着说道。 “我何德何能,此乃大兄抬举我之言。”马良又是一礼,随后让开一边,“先生,里面请。” “仅凭季常这谦逊儒雅的气度,已当得上当世名士也!”张谦也不做作,和马良客气了一下,两人一起踏步往内。 进入正堂之后,马良又让下人端茶,随即屏退下人,拱手对着张谦说道:“大兄在信中说先生又要事相告,还请先生告知。” 诸葛亮在信中只是写了蔡瑁拥立刘琮,并准备投降曹操的事,至于刘备要怎么做,却是比较隐晦。 “皇叔知道襄阳欲降之时,准备退守江夏与大公子一同抗击曹操,又唯恐城中忠义之士被蔡瑁等人所害,故遣我进来告知。”张谦平静的说道。 “既如此,皇叔何不趁机取襄阳,以襄阳之地势抵抗曹操五路大军?”马良问道。 “我和孔明也这样劝谏主公,只是皇叔不忍取同宗基业,又不肯帮助大公子以致大公子和二公子同室操戈,所以退走江夏乃是无奈之举。” “唉!”马良摇头叹了口气,“恐刘皇叔成也仁义,败也仁义啊!” 马良的话语里既有钦佩,也有叹息。 “所以不知季常作何选择?” “我仰慕刘皇叔仁义已久,况且大兄又早已投靠刘皇叔,所以良便是粉身碎骨也愿意追随皇叔。但马家非我一人做主,族中之人是否跟随还需要我与长辈兄长协商。” “好,季常果然是实诚人!”张谦赞许道,若是马良真的轻易答应举家投靠,那张谦倒要疑虑他背后是不是会把自己卖了。 “不知大兄还准备与哪些人家联络,我或可效犬马之劳。”马良说道。 “如此甚好!”对于这位被历史证实过的马季常同志,张谦给与了完全的信任。 说着,他让马良将关平请进来,而关平从身上掏出书信数封。 “这封是给向宠的;” “这封是给习祯的;” “这封是给杨仪的;” “这封是给霍峻的;” “这封是给蒋琬的;” …… 张谦一一将书信列出。 “不知季常与哪些人相熟,也好与我分担一二。” “在下与先生初次相见,为何先生如此信任于我?”马良本想着帮几个小忙,结果这张谦却几乎将全部的书信都拿了出来。 “季常不必惊慌,临走之前,孔明曾对我说,如今襄阳城中只有一个人愿意追随刘皇叔,那必定是季常你。”这话当然是张谦杜撰的,诸葛亮只是告诉张谦,他与马良十分要好而已。 至于为何要好?是因为当初马良外出游历时,不慎掉入山谷,幸好被诸葛亮及时拉住,此后两人相谈甚欢,虽然二人未结义,但是从此马良一直以兄礼对待孔明。 “大兄如此信任,良必定肝脑涂地!”马良起身,对着远方举起双手,抱拳发誓。 其后,马良坐下,将其中大部分的书信收入囊中,表明自己一定会说服这些人。 第73章 季常言荆州 关平闻侯名 在马良的介绍下,张谦对荆州的世族又有了更深的了解。 荆州之内,以蔡氏蒯氏为贵,即便是刘表,也要依靠这两家才能把政策实行下去。 其后便是庞氏,黄氏,依靠着庞德公和黄承彦的声望,两家在文人之中具有非常高的地位。 再往下就是习氏、马氏、杨氏、向氏等; 以上八家号称荆州八大豪族。在此之后,又有董氏(代表人物:董恢)、辅氏(辅匡)、廖氏(廖化)、张氏(张允)…… 而像蒋琬,费祎这种,则属于荆州的寒门庶族,当然,他们既不属于“流”,也不属于“寇”。 除此之外,还有伊籍,李珪,崔钧(崔州平),孟建(孟公威)这样的外地人。 这些外来人士在襄阳屡受排挤,即便是刘表想要重用,也会屡屡受到阻碍。比较典型的就是甘宁,他是巴郡人,投靠刘表后不得重用,最后在苏飞的帮助下投靠了东吴。 马良挑选了一部分,最后又拿起写给杨仪的信。 “先生随行另一人莫不是魏延之子魏昌?”马良问道。 “正是!” “若如此,这杨仪的信也便由良代劳了。” “莫不是杨仪魏延有何怨怼?”张谦是知道这二人乃是死对头的,他只是好奇,难道这时候两人已经敌对上了吗? 而听了马良的解释,张谦才知道,原来杨仪的下人走私,被魏延抓到了,本来是交点钱的事,结果因为这人口出不逊,被魏延给砍了,这下两人就结仇了,而且这两人都是性格刚愎,言辞激烈之人,所以无事变小事,小事变大事,结成大仇了。 张谦也判断不了谁对谁错,虽然杨仪走私在先,但是这些豪门大户走私是常有的事,魏延之所以杀人,也不是因为对方犯了法律,只是因为这下人对他不恭敬而已。 “原来如此,此信便拜托给季常了。”张谦说道。 “在下尽力而为,只是这杨仪,在下也不一定能说得动。”马良表示道。 “无妨,刘皇叔的意思只是通知城中之人蔡瑁等人的阴谋而已,至于是走是留,乃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我们绝不做勉强!”张谦淡定的表示,诸葛亮在写给杨仪的信是只是表示与杨仪有数面之缘,对方又有辅佐内政之能,所以想尝试一下。 马良点点头,又问起张谦身边这位小将的姓名。 “此乃刘皇叔之侄,关将军之子关平是也!”张谦介绍道。 马良一惊,难怪此人气宇轩昂,原来是关羽的儿子。 “原来是汉寿亭侯之子,是良怠慢了!”马良连忙起身。 关平常年跟在关羽身边,来往之人都是给关羽行礼,哪有给他行礼的,顿时受宠若惊。 连忙抱拳表示:“在下奉命保护张先生,如有得罪,请勿见怪。” 这时,马良才重新看向张谦,他原以为张谦只是刘备帐下一小人物,没想到身边保护之人居然是关羽的儿子,那么这张先生到底是何人? 马良心中起疑,开口问道:“我与大兄书信多时,从未听说刘皇叔身边有张子让这样一位大才,敢问先生名姓?” “好说,在下姓张,单名一个谦字。” 马良想了想,说道:“良从大兄书信得知,徐庶北去之后,刘皇叔又招纳到两名大才,一是我大兄本人,二是山中隐士张谦。没想到今日能得见先生,真是三生有幸。” 马良再度拜首,哪知张谦哈哈一笑,说道:“人言卧龙为人谨慎,今日才知果不寻常,便是对季常你,孔明也是守口如瓶啊!” 马良一愣,“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秘?” 这时关平说道:“军师徐庶从未北去,是张先生化名徐庶深入曹营,只为救出老夫人。而百姓口中的张军师其实是徐军师化名而来。” 关平说完,又赶紧补了一句:“此事事关重大,在下也是张先生不久前回归后才从父亲口中得知的。” 关平一番话,马良立刻就脑补出两人互换身份,张谦只身北上的慷慨仗义。 “原来竟有如此惊天之举,这么说来,那首《赵客缦胡缨》也是出自先生之手?”对于孔明没有告诉他这件事,马良并没有介怀。 一事不谨,即贻四海之忧;一念不慎,即贻百年之患。 要做大事之人,必定守口如瓶。 听到马良这么问,张谦略显羞涩的点了点头。 没想到自己靠着抄来的诗句,名声已经传到襄阳来了,这种感觉真的是太……太不好意思了。 张谦还是喜欢低调一点,如果不是他脸上的笑都快藏不住的话。 “原来是文昌侯当面,良真的是激动到无法言语了。”马良又激动的从座位上站起来。 这文昌侯可是正儿八经的县侯! 关平也是一愣,父亲没告诉他,他要保护的先生是个侯爷啊! 自己早上听先生说起霍去病,还不甚服气,没想到先生年纪轻轻,也已经凭本事封侯了。 这一刻,关平心中的某根弦被拨动了。 “季常何须多礼,从在下离开曹营之时,这侯位便已经是过去之事了!”张谦一脸淡定的说道。 总之就体现一个字: 基操,坐下! “我总算知道皇叔为何派先生前来送信了,先生此等视侯位如粪土的侠义之人,正该我辈效仿!” “季常言过了,在下也是平凡之人,且勿再称先生,喊我子让便可!” “先生才华,早已闻名于世,良该以晚辈之礼相敬,岂敢无礼。” “诗词乃小道耳,如此乱世,大丈夫当以沙场建功,或以济民为能,若仅以辞藻闻世,不过贻笑大方。季常可勿捧杀我!况且我与孔明虽相识不久,确是一见如故,他之好友,难道不是我之好友吗?先生之词,切勿再提。” “先……子让说的是!”随即马良又像发现了什么似的,谈谈的说道:“张谦,子让,这真的是名如其人,字如其人啊!” 张谦一听,也是哈哈一笑。 …… 第74章 襄阳谍影录 张谦刑侦记 离开马良处后,看着空了一半的包裹,张谦顿感轻松了不少。 马良还是个勤勉的孩子啊! 张口闭口都是“让我来”,“让我来!” 有这样的大才,汉室又怎么会衰微呢? 走出一段路后,关平还是忍不住问道:“先生,您这样把书信都交给他,他真的这么值得信任吗?” 张谦点点头,“季常之才不弱于我,其忠义也不下于你,所以你大可放心。” 关平有些不服气,“我愿意为大伯战死!” 张谦直接冲着关平后脑勺来了一下,“别动不动就说个死字,只要还有一线生机就要勇敢的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为你大伯斩将杀敌,为汉室建功立业。” “关平记下了!对了,先生,你那侯位是怎么来的啊?”关平很好奇,毕竟张谦也比他大不了几岁。 “区区侯位,不值一提!”张谦摆了摆手,留给了关平一个潇洒的背影。 关平看着洒脱的张谦,这时,不爱读书的他脑海里也浮过一句话——是真名士自风流。 下次得告诉父亲,介绍自己时候别老是“汉寿亭侯关羽”“汉寿亭侯关羽”的了! 要是让关羽知道关平起了把他与张谦对比的意思,关羽一定会把赤菟马赏给关平,让马儿骑着关平走。 这时,魏昌从后面赶上,好奇的问道:“侯位,什么侯位?” …… 晚间。 魏延的人带来一个消息,他们跟随那些散播谣言的人,并找到了他们一个新的据点。 “有没有惊动他们?”张谦问魏昌,消息是通过他报来的。 “没有,我们的人在离开的时候发现了他们的一个联络人刚好从外面赶来,我们就把他抓住了,并且从他身上搜出了一封信。” “信呢?”张谦问道。 魏昌把信交出来之后,张谦看了大吃一惊,因为上面写的是“得徐庶首级者,赏万金,封万户侯。” “那人在哪里?” “就在外面!” “带进来。” 很快,魏昌便领着一个五花大绑的汉子进了来,这厮长相颇为普通,穿着也和荆州人士一致。 “有本事你们就杀了我,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魏昌将其口中缠的布条拿掉,这厮就大声的叫喊道。 “你他妈给我老实点!”魏昌一脚踢了上去。 嗬~ 张谦却微微一笑。 因为他听说,真正的硬汉往往是油盐不进,片语不说,这种一开始就放狠话的往往都坚持不了多久。 “魏昌,对待这种嘴硬的,你父亲一般怎么处置啊?”张谦说道。 “我父亲才懒得和这种人废话,一刀子捅死就好了!”魏昌毫不客气的说道。 “来啊,来杀死我啊!”跪在地上的这厮挣扎道。 张谦脸上一黑,难道你们没有完整的逼讯流程的吗? 他想到后世看到的逼讯方案,逼讯方一定不能一开始就放狠话,比如说,杀了,砍头跺脚这种,因为这种狠话放出来,但凡犯人多坚持一下,而你没能办到,就会降低刑讯的威望;而你要是真的直接砍了,说不定犯人就死了。 正确的做法是一步一步的来,一点点的施加压力。 所以。 “杀死你?放心,你一定会死的,不过在那之前,得先和你玩个游戏。”张谦有些阴森的说道。 这一刻,关平看着张谦脸上的笑,都觉得身上起了一阵寒气。 “我们要玩的游戏叫做‘我问你答’,我问一个问题,你回答一个问题,如果你一不小心回答错了,或者回答慢了,我就割下你一根手指头。” “关平,把他的绳子解了,然后把他的手给我摁到桌子上来。”张谦指着关平说道,如果不能让对方挣扎,反抗,又怎么会感到恐惧呢。 很快,在关平魏昌的联手下,这人的双手都被摁在桌案上。 张谦拿着小刀轻轻从这人手背上滑过,脸上带笑,眼神紧紧盯着对方。 “等这十根手指砍完了,还有耳朵,鼻子,舌头,等这些都砍完了,就把手臂大腿都砍下来,这样,你整个人就会成为一个人彘,知道什么是人彘?别担心,到时候我们会找个坛子把你养起来,然后找个人专门给你喂食。” “我记得上次那个,足足活了一个多月,最后蛆都长满了一身,可是偏偏连喊都喊不出来。” 那犯人听到张谦阴冷的声音,加上小刀不停从身上滑过,脑海里已经浮现出自己接下来的惨状,忍不住的发抖。 别说这犯人,就是关平魏昌,想起张谦描述的模样,都有点头皮发麻。 “现在,游戏开始了,我提问,数到三,你不开口,我就下刀子了。” “你叫什么名字?” “一!” “二!” “三!” 张谦语气很轻,语速也很慢。 “石三,我叫石三!”当张谦把小刀放到他的小拇指上时,对方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 “哪的人?” “一!” “二!” “三!” 这次,张谦语速加快了不少。 “许昌,我是从许昌来的。” “谁派你来的?” 先前的两个问题都不太重要,但是这个问题明显涉及到机密了。 “三!” 张谦没有啰嗦,直接喊了“三”。 犯人刚想撒谎,却没想到张谦根本不留给他思索的时间。 “满宠,我们都是满宠大人的手下!” “胡说,既然是满宠的手下,又怎么会是许昌人?” “是真的,我原先是许昌的,后来跟随满宠大人去了邺城,这次是随军南下,从宛城出发的。” “那我再问你,你们一共出发了多少人?” “前后一共派出了两拨人,第一次十三个,第二次三十多人。” “你们有什么目的?” “我只是负责传递一些消息,让他们在城中散布一些留言,同时把荆襄的一些守备情况传回去,具体什么目的我也不知道。” “你们领头的人是谁?是满宠吗?” “不是!”犯人犹豫了一下,但是想到该说的都说了,想了想,说道:“是前军校尉曹真。” 曹真,这位在演义里屡屡败于诸葛亮之手,用来衬托司马懿的将军,居然也当过特务? 张谦有些疑惑。 “好,那我再问你,这徐庶明明已经去了邺城了,为何你要带着这封信来到襄阳?” “因为不久前,徐庶从丞相手中逃走,大概又回到了刘备身边。” “哦?难道是徐庶偷走了丞相的机密,所以才给了这么高的悬赏?” “不知道,我不知道啊,我听说是徐庶给丞相留了一封信,就是这封信惹着丞相雷霆大怒,所以才重金厚爵悬赏他。” 第75章 欲破他人窗 先言推他墙 听到人犯说道自己留下的信,张谦初步相信了这人的话。 同时也庆幸,当初自己留信的时候没有署名,不然这会被通缉的就是自己了。 至于徐庶,他一直跟在刘备身边,如果这都能被砍,那估计去领赏的必然是关张赵中的一个。 但是,如果眼前这人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些散布流言的人必然是曹操派来的,可是曹操,为何要造谣自己屠城呢? 难道说他被自己的那封信气出病来了? 不对啊,自己留信完全是一副好心,知道曹操喜好词赋,又担心曹操会犯头疼病,所以才呕心沥血,把记忆中为数不多的好诗词留下来一篇! 这真的是农夫与蛇,吕洞宾与狗,东郭与狼,郝建跟老太太…… 白白辜负了他一片好心呐! 张谦耐着性子不断的思索。 如果是满宠和世家勾结在一起,那还有可能。但是曹真,这可是曹操的义子,和曹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是绝对不会拆曹操的台的。 张谦又想到曹真与曹丕交好,难道是曹丕为了收买世家人心?也不对,曹丕或许会为了争夺大位与世家勾结,但是涉及到曹操利益的时候,他还是分的清利弊的。 那这么说,这些造谣者真是曹操的意思。 可是曹操这样败坏自己的名声,扬言要屠城,到底是…… 等等,张谦好像明白了。 如果敌军首领扬言要屠城,固然会引起城内军民的拼死抵抗。可若是这座城的大部分人早已做好了投降的准备,那这种抵抗就不存在了。 也就是说,蔡瑁蒯越等人必然早已和曹操联络上了,说不定都已经在商量投降之后的利益分配了。 在这种情况下,曹操先是扬言要屠城,而后进入襄阳稍微发布一点安民的措施,一定会很快就让百姓平定下来。 这个道理就好像公司要想让员工降低工资,就提前一个月公布裁员一样,先把大家的心理期望降下去,接下来事情就好办多了。 而曹操此时南征的目标不只有荆州,还有东吴,他必然没时间慢慢的收买人心,所以用上这种手段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三国乱世,果然不是靠着一点小聪明就能玩转的。 这里处处是: 阴谋,阳谋; 明说,暗夺; 曹操不啰嗦,一心要拿荆州。 想到这些,张谦明白,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没有时间来慢慢布局了。 这时,关平和魏昌从外面走来,那人犯没有留着的价值,已经被二人处决了。 魏昌想了很久,终于忍不住问道:“先生,您上次真的把一个人给削成人彘了啊?” 连关平也一脸惊悚的看着张谦。 张谦摇了摇头,他可不想让自己在他们眼中的形象变成一个大魔头。 “关平,魏昌,你们以后都是要上战场的,但是希望你们能记住,对待敌人我们要毫不留情,但是作为人,我们要对生命有敬畏之心。你们手中的刀剑是用来保国安民的,杀人乃是不得已而为之,更别说用玩弄分尸的手法将人残忍的杀害,这不是一个心怀大义的人该做的。” “关平(魏昌)明白!”两人抱剑握拳道。 “好,魏昌,我现在问你,你父亲现在能立刻马上召集多少人?”刚刚劝诫完两人要珍惜生命的张谦,这会已经想着对曹真一伙动手了。 “现在是宵禁时间,我父亲许多部下都在军营里,所以只能找周边的一些人,大概二三十来个。” “二三十来个,这恐怕不够啊,曹操派出的人里既然有亲信曹真,那底下的人肯定不会都是废物,而且两次派出的人数加在一起,已经超过四十个了。” “先生,动手,我关平一个人就能杀十个!” “我能杀十一个!” “那我能杀十二个!” 吹牛谁不会?张谦没好气的看了两人一眼,派出魏昌去把魏延喊来,同时让关平避开巡夜的前往马家,让马良派人帮忙。 魏延来的很快,张谦告诉他潜入襄阳城的有曹操的义子曹真。 “我这就带人取了曹真的首级,献给皇叔!”魏延很干脆的表示。 张谦提醒道:“那曹真非易与之辈,文长将军切不可掉以轻心,况且敌方有将近五十人,我们还是先从长计议。” “何须如此麻烦,先生在此等候便是,且待我喊上几人,便结果了那厮。”魏延说罢也不顾张谦的阻拦,直接问魏昌哪些人躲在何处,随即就出了门。 张谦终于明白魏延人缘为什么那么差了,其人虽有一腔孤勇,但是却很少能听别人劝告,或许也就诸葛亮和刘备能压的住他。 魏延走后,张谦连忙让魏昌去通知关平,让他得到马良帮忙后,立刻前往贼人住处杀敌。 “可是我想跟随父亲杀敌!” “杀个屁,你若是跑的慢了,你父亲恐怕就性命不保了。”张谦严肃的说道。 这时,魏昌终于感觉到怕了,随即也离开了院子。 而张谦则是跟着魏延,想要他先等到人齐,至少先商量一下对策。 “若论算粮理政,我一定听先生的,可是这打仗杀人,先生还是听我的!” 这一刻,张谦心想,或许眼前之人不是“小关羽”,而是新野那里是个“小魏延”罢了。 魏延的号召力还是可以的,几下功夫就召集了二十多人,身穿劲装,手拿利剑。 “兄弟们,有怕死的没有,怕死的回去搂着娘们继续睡觉去!” “不是孬种的跟着我杀人去!” “杀!” “杀!” “杀!” 这些人既然来了,又怎么会回去,随即一行人杀气腾腾的跟着魏延离开。 张谦阻止不了,随手从魏延家中取了一副弓弩跟了上去。 这次的目的地与上次张谦遇袭的地方相隔了几条街,更为偏僻一些。 魏延等人显然也不是晚上第一次外出,对于避开巡逻的人很有经验。 待接近目的地后,魏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即慢步靠近。 一行人在一座院墙前停靠了许久,里面确有灯火闪烁。 魏延就要冲出,张谦却提醒道:“里面这动静,不像是住了三四十人,未免太安静了。” 魏延则是觉得人少更方便建功,于是不顾劝阻。 “无论他们有多少人,我们杀其不备,必定大获全胜!” 第76章 不怕敌人精 唯怕友分心 想要独当一面真的是太累了! 现在,张谦就是这个想法。 等到襄阳之事完成,自己就去给诸葛亮当幕僚,大不了到时候自爆穿越者身份算了。 当初身在曹营,就怕敌人太厉害;现在回到刘备身边,就怕队友不给力。 一个不听劝的魏延。 哎! 这其实也是张谦没什么名气,哪怕他的诗词已经传到荆襄,那也是在文人之间,而且署名的还是徐庶。 而且张谦本人又不是什么世家大族,哪怕敬重刘备为人的,也不知道他身边出了个这样的人物。 包括之前的马良,一开始的尊重只是出于素养,直到得知张谦和徐庶之间发生的事情之后,才会肃然起敬。 先敬罗衣后敬人! 这不是讽刺! 这就是社会现实。 而在三国这个时代,名声和家族同样重要。 三国里面的顶级谋士几乎都是世家出身,不是因为他们都聪慧过人,而是因为,他们提出的计划,能够安排人去实施去完成。 诸葛亮智计百出,可他也不是鬼神,在荆州他本身就有很大的人脉,在益州他能作为是因为刘备无条件支持他,但是到了汉中,诸葛亮的计划总是被意外打破,不正是因为人脉权势影响不到汉中了吗? 普通人要想出人头地,唯一的方法就是从军,然后靠着一身本事赚取军功,最后得到别人的赏识,才能被委以上将。关羽就是最典型的代表,张飞算是寒门,而关羽连寒门都算不上,如果不是遇到刘备,他就是流,寇一般的人生。 而张谦靠着替刘备留下徐庶一事,算是获得了刘备的认可。但是在刘备取得足够的成绩,并且给予张谦显赫的官职之前,张谦本身不具备“势”这个东西。 这就是魏延虽然不反感张谦,但是遇事不会听从张谦吩咐的原因。 而眼前,虽然魏延莽了一波,但是张谦不能不跟上,因为魏延虽然有争功的嫌疑,但是明面上却是在为张谦办事。 至少,截杀曹真是张谦提出来的。 张谦将魏延家中顺来的弓弩背在背上,手中握剑,伏低身子混在人群当中。 几人来到正门前,还有几人越过墙头,几乎同一时间,大伙一起冲了进去。 有似起来起夜的,被魏延当先一刀斩杀;随后几人一组冲进房间,结果只有几个亮灯的房间有人,整个院子里里外外不过六个人。 不对劲! 张谦找了个角落,而当他耳朵贴近柱子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许多脚步声。 不好! 他们被包围了。 “快,找个隐秘的角落躲起来!”张谦急忙喊道。 众人方一愣,这时,外面十几只弩箭越墙射了进来。 幸好张谦提醒及时,只有两人手臂中了一箭。 “里面的人听着,再不出来我们就放火了!”外面一人大喊道。 四处躲避之人听到这么说,明显一慌。 张谦连忙喊道:“有本事你们就放火,襄阳城守军不少都是我们兄弟,他们马上就到!” 魏延一听,也是,他们先前不敢放火是因为怕招来襄阳城守军,外面这些可是曹操的人,没理由不怕。 想到这,魏延大喊道:“有本事你们就放火!” 其身后之人也纷纷跟随。 过了一会,外面的人果然不敢行动,这让魏延等人心中一松。 可是接下来怎么办? 张谦眼看众人有些心慌,只好故作镇定提醒道:“我早已派人寻了救兵,救兵一到,我们里应外合,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众人一听,顿时放松下来,可是很快,新一轮的弩箭又射了进来。 吓得张谦赶紧把头缩了回来。 “文长将军,这弩箭很容易制造吗?外面这三四十人怎么感觉一半都拿有弩箭?”张谦疑惑地问道。 “弩箭制造相当不易,我那把还是当初上战场之时捡到的残破品,后找木工维修好的。至于他们为什么能有这么多弩箭,我也不清楚。” 张谦心想,难道他们已经和蔡瑁勾结在一起了?这也不对,要是真勾结在一起了,现在包围他们的就不是三四十人了。 几人说话间,突然一股浓烟冒了进来。 “不好,他们身上带着狼烟!” 所谓的狼烟,并不是狼的粪便,起码南方收集不到这么多的狼的粪便。 唐代的《烽式》有记载:每岁秋前,别采艾篙、茎叶、苇条、草节,皆要相杂,为放烟之薪。 而要使这些杂草产生的烟足够大,只要点着火后在上面加一把湿柴即可。 外面的人很聪明,不知道用了些什么刺激性的杂草,站在上门口,不断往里面熏烟。 “里面的人听着,只要你们放下武器,乖乖走出来,我们保证不杀!” 张谦看了大伙一眼,不会有人这么傻的! “兄弟们,不要上当,现在出去,必死无疑。”魏延连忙呵斥道,大伙也警惕了起来。 “我们说话算话,我们只要一个人,那就是徐庶,徐元直,其他的概不追究。”外面的人喊道。 张谦注意到有人望向他,他连忙说道:“都看着我干嘛,我姓张,弓长张!” 魏延也冲着那几个眼神不善的骂去:“干什么?我们是出卖朋友的人吗?这位张先生可是我的朋友!” 张谦趁着这个时间,也在寻找着对策,毕竟里面的烟雾越来愈浓,即便捂住了口鼻,许多人也止不住的咳嗽。 “大不了冲出去跟他们拼了!”魏延站起身说道,随即又射进来一波弓箭。 张谦也在苦思冥想,难道撒泡尿再顶一下? 对方显然对院内很了解,刚好就着一个小口把烟放了进来。 这时,张谦望了望身后的阁楼,努力的沉思了一下。 如果他把这个阁楼给点燃了,热力会使空气膨胀,从而产生上升的气流,周围的空气就会涌过去。从而改变风向。 不过这得控制好火势,不然烟雾来的更快,又或者会被活活烫死。 张谦仔细观察了一下浓烟溜进来的入口,就从那处阁楼先点燃,然后乘着新的空气循环把烟雾带出去的瞬间,翻墙杀出去,或许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第77章 烟随火势动 张谦欲杀人 “现在所有人听我说,都撕下衣服用水把衣服沾湿,然后捂住口鼻,等我命令,一起冲出去!”张谦冲着众人喊道。 “不行,从正门出去只有死路一条!”魏延制止道。 张谦气不打一处来,现在你知道死字怎么写了! “当然不是从正门出去,难道文长将军不相信我吗?” 就凭张谦句句喊着将军,魏延是不信也信了。 “好,死马当成活马医,就看先生有何高招了!”魏延说道。 “可是,这里面没有水啊!”一人叫了叫,如果院内有池塘,早有人钻进去了。 “没水你不会脱裤子吗?”身边一人提醒。 众人想要大笑,却因为浓烟又捂紧了几分。 “我尿不出来啊,谁能借我一点!”有人哭着脸说道。 …… 张谦趁着这个时间已经掏出打火机,沿着墙角绕到阁楼一角。 “噼啪!” “噼啪!” 张谦把手都烫着了,愣是没把房子点着。 他奶奶的,不是说了古代房子都是木头做的,一点就着吗? 外面这么大的烟,温度都烘托上去了,房子还点不着! 张谦没办法,又把衣服脱了下来,用来引火! 魏延此时也跟在张谦边上,虽然不理解张谦的目的,但是也把衣服脱了下来。 过程中,还瞄了几眼那个一点就着火的神器! 幸好,这房子引燃一处后,很快就烧了起来。 这时候,张谦先让大伙离开这处屋角,随着烈火升起,浓烟先是在这处屋角聚集,随后扩散开来,绕过围墙,将小院外面也覆盖在浓烟之下。 “就是现在,从那里翻过去!”张谦指着浓烟口说道。 “听先生的!”魏延一声令下,大伙纷纷行动,两三人一组,合作越过墙去。 这时,外面的人也被浓烟呛到,一时再找掩护口鼻之物。 墙内之人却早已习惯这个浓度的烟雾,并且口鼻全副武装。 “兄弟们,报仇的时候到了!”魏延大喊一声,冲上前去。 张谦差点哭死!这里这么大的火,就算周围都是空房子,但是总得提防襄阳守军围过来? 不跑等死呢! 但是魏延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张谦也没法拦住。 转眼之间,魏延已经砍瓜切菜般杀了好几个。 猛是真的猛,就是属性点点在“智”上不多,人情世故更是几乎没点。 张谦也跟在后面。 嗯,补刀! “敢杀我锐士,看我徒手拿你!” 这时,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越过人群抵挡在魏延面前,说是徒手,其实手中长剑却是锐利非凡。 院内的火势越来越大,而外面的打斗也越发激烈。 魏延有些孤高自傲,所以普通的士兵他也看不上,他带来的这二十多人,都是他有意培养的好手。 但是曹操派来的人这些人显然也不是寻常武士,除了一开始,趁着浓烟把对方打了个措手不及,其后一对一,双方都占不到好处。 而那曹真几乎与魏延不相上下。 说好的酒囊饭袋呢? 就在这个时候,曹真一众人身后传来喊杀声:“关平在此,尔等休要嚣张!” 随后,两少年一个表情严肃,一个咬牙切齿,从曹真等人背后杀了进来。 “关平,先前没能分出胜负,这次就比谁杀的更多!”魏昌关平两人都是自小就被父亲训练,并注意打敖身体,衣食也未曾短下,所以身手虽然不及老一辈老辣,却也相当不错。 “好,比比看,谁杀的更多!”关平应下,目光却再寻找张谦。 父亲给他的任务是保护张谦,若是张谦出了问题,他就是杀的再多也得挨父亲训话。他和魏昌在远处看到起火,是拼了命跑过来的。 随后,马良带着一众家丁也包抄了过来。 曹真手下看着敌人越来越多,也纷纷起了撤退的心思,心慌之下,自然输的更快。 “擒贼先擒王,杀了曹真!”张谦看着对方兵败如山倒,大声喊道,同时又对着魏延说道,“文长,杀了曹真,你便是天大的功劳!” 魏延一听,臂力再提了三分,曹真暗叫不爽,眼前这人勇猛,都能当将军了,自己居然没听说过他的名声。 “将军,我们撤!”曹真身边一人说道,随即几人就护住曹真,想办法突围。 曹真恍过神看向张谦:“徐庶,丞相对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丞相?” 张谦心想,自己应该没与曹真见过,怎么对方好像认得自己。 事实上,曹真确实不认识徐庶,但是却认得曹操的那匹马——乌云踏雪! 这可是让曹丕心动不已的名驹,甚至曹丕曾经说过,等他把这匹马从父亲手中要来,一定要和曹真的惊帆比一比速度。 张谦才不和他啰嗦,直接指着曹真喊道:“杀了曹真,封侯拜将!” 曹真气的想冲上前去干掉张谦,奈何张谦这个狗贼一直躲在大后方,要么补刀,要么拿着弓弩在那瞎瞄! 张谦也很气,他以前弓和弩都玩过,但是,手中这弓弩真的太次了,连后世的娱乐品都比不上。 他射出了五箭,就没中一箭! 眼看着曹真的手下一个个倒下,这时,角落一人骑马闯出,紧凑的脚步声,黄色的身影,犹如一道黄色的闪电冲开人群,一手把曹真拉上马,随后扬长而去。 “徐庶,我迟早要替丞相取你性命!” “回去告诉曹操,好好读读那封信,否则下场凄凉!”张谦瞄准曹真又是一箭。 艹! 射马屁股上了! 那畜生一下子跑的更快了! 曹真走后,剩下的这些人存了死战的念头,一时之间反而更加凶狠,又被突围了几个,然后剩下的全部被乱刀砍死。 这时,魏延提议大伙去追,毕竟这里是襄阳城里,巷道复杂,马是跑不快的! 张谦摇了摇头,他们也不能光明正大的搜。 谁知道这些人还有几个窟。 再说,这里的火势,很快就要惹着襄阳驻军进来围攻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马良也赞同了张谦的意见,他身后背着整个家族,半夜出动已经很冒风险了,再追捕搜查下去,一旦被抓,整个马家都有危险。 “文长将军今晚捣毁了曹军奸细窝点,并且差点斩杀曹操义子曹真,来日我定会为文长请功!” 魏延听到张谦这么说,也是拱了拱手,不好再说什么! 毕竟自己的命都是对方救得! 第78章 魏延行负荆 张谦讲封神 也许是阁楼的火烧的太旺,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 一场大雨说来就来,将一切痕迹都冲淡了。 魏延回到家后,一巴掌拍到桌子上,没能斩杀曹真,让他心中憋了一口气,而且此次出动还折损了他数人,若不是后来援军赶到,打乱了曹真等人的战心,恐怕自己这边付出的损失不在对方之下。 魏昌看着父亲的样子,害怕的站在一旁,半天不敢言语。 “魏昌,你一直跟在先生身边,他到底叫什么名字?”魏延想到曹真临走时的喊话和张谦的回话,心中很是疑惑。 “先生他就姓张名谦,字子让啊!” “那那贼子曹真怎么喊他徐庶?”魏延在儿子面前从不言笑,表情很是严肃。 “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和他封侯有关?”魏昌小心回答道。 “封侯,封什么侯?” “我听关平说,先生好像是什么文昌侯!”魏昌皱着眉头,头朝向上前方说道。 “文昌侯?我怎么没听说过?” 这就是世家和庶人的区别了,世家有着广泛的人脉,寻常交友聚会就能把许多关键信息收集起来;但是庶人只有官方出公告才能了解到这些,而这时候,许多利益分配的事情早已锤落音定了。 …… 张谦躺在床上,他此时的情绪也不是很高。 此次举动虽然有惊无险,最后还以极低的战损取得了三十多人的斩首,可是走了曹真,让一切变得索然无味。 如果可以的话,张谦宁可放过这三十人,只要换一个曹真。 这可是日后曹魏的大将。 而且对方的身手,以及短时间制定埋伏策略的水平,绝对不是演义中的那么废物。 至于对方为什么会设下埋伏,张谦也考虑过了,很可能是对方早有同联络之人约好时间,时间一过,曹真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张谦在复盘此次行动,他希望通过这种复盘行为不断提高自己的谋略和警惕之心。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这时候,雨声中突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张谦一下子警惕了起来,谁大半夜冒着雨前来拜访自己? 莫不是被谁发现了,派出了杀手? 自己可以去围杀曹真,别人没理由不会来围杀自己。 又过了一会,敲门声再次响起。 “是谁?” “先生,是我,魏延!” “文长将军这么晚登门,可是有要事相告?” 听到这个粗犷的声音,张谦皱了皱眉,起身把门打开。 魏延的打扮却让张谦颇为奇怪,因为他身后像模像样背着两根荆条,全身都被雨水淋湿了。 “在下不知天高地厚,行事鲁莽,差点置先生于死地,所以特来请罪!”魏延单膝跪下,颇为任真的说道。 ? 张谦有点摸不着头脑,这咋还整出“负荆请罪”这一出了呢? 魏延啊,我还是习惯你之前桀骜不驯的样子。 要不,你恢复一下? 张谦虽然有点懵,但还是将魏延扶了起来:“文长将军也是立功心切,况且作战勇敢,杀敌当先,何罪之有啊!” 魏延丝毫不在意身上的雨水,对着张谦说道:“在下不过一城门小兵,先生切勿再以将军相称。先生乃是天子册封的文昌侯,地位尊贵,延当行以大礼才是。” 魏延这么一说,张谦立刻就明白过来了。 原来是自己封侯一事被魏延知道了。 现在,突然觉得这侯位有点香了。 “文长是如何得知我封侯一事?”张谦问道。 “乃是关平告知魏昌,魏昌又告诉了我。” 张谦点点头,回去就告诉关二爷,让他用青龙偃月刀好好教训一番儿子,让他知道什么叫守口如瓶。 “那文长可知道,我因何封侯?”张谦再问道,看看这关平大嘴巴到底泄露了多少秘密。 “在下不知。” 看魏延模样,张谦心里大概有数了。 他哈哈一笑,说道:“我这侯位,乃是曹操上奏天子为我请封的,所以现在朝廷还认不认可,这就难说了。” “既是天子册封,又如何做不得数!”魏延说道。 除了曹操手底下的人,朝廷还认可谁的官职爵位?但大家不都是自己拿布擦擦,将就着用吗? 魏延一生所求建功立业,不就是为了获得上官认可,封侯拜将,封妻荫子吗? 没想到眼前这年轻人,居然早已跨越到了他触摸不到的阶层,仅凭这文昌侯这一爵位,他在刘备手下地位就不会低到拿去,况且对方又对自己这么客气,这大腿此时不抱何时抱? 张谦看着魏延,突然有了主意。 “文长将军,你可知为何曹操封我为侯,我却仍然要离开他吗?” 魏延本想说几句先生明是非,有仁义的话,但还是觉得太过肉麻,说不出口。 张谦不等魏延回答,继续问了:“文长将军又可知,你今晚明明差点酿下大祸,我为何还要为你请功?” 魏延想解释,却又不知道如何张口。 “文长将军还可知,我唤你将军,并不仅仅只是因为尊重你,而是你命中注定会成为将军?” 张谦第三问,让魏延惊愕的看着他。 “也罢,今日我便泄露一丝天机!” 张谦看了看天,压低声音说道。 “文长将军,你可听说过封神榜?” 魏延摇了摇头。 封神榜! 这名字一听就很不凡。 张谦再度看了看天,很是踌躇的样子。 最后一咬牙,拉着魏延小声说道:“商朝末年,纣王无道,名不聊生,时有元始天尊坐下弟子姜子牙携带封神榜下凡,襄助武王伐纣。而此事应劫之人死后都上了封神榜,从此上承天道,下顺万民,得享众生气运,不受轮回之苦。” 魏延瞪大了眼睛,这怎么跟讲故事似的。 张谦继续一本正经的说道:“而你魏延,便榜上有名,最后被受封……卷帘大将。” 卷帘大将! 魏延眉头一皱,这卷帘子的大将,到底厉不厉害? “这卷帘大将乃是玉皇大帝近人,地位不可谓不高,可是,你的工作却只是替玉帝拉动门帘。于是在日复一日的工作当中,你终于忍受不了了。你当着一众神仙的面愤而言道,‘堂堂大丈夫,岂能为这卷席拉帘之人!’于是,怒砸琉璃盏,毅然选择了下凡应劫。” 哈! 魏延张大了嘴巴! “堂堂大丈夫,岂能为这卷席拉帘之人!” 魏延心想,能说出这么霸气的话,确实是他本人没错了! 第79章 天机不可泄 魏延誓相随 (没有好评的不许看!傲娇脸! 我哭了! 我装的! 帮我配下图,谢谢!) “下凡应劫?”魏延疑惑的问道。 “没错。大汉末年,黄巾弥乱,正是劫起之时,而不久之后,天下将三分,你魏延将辅佐汉室刘玄德定鼎西南,并于某场大战中建立功勋,得封上将之位。这也是我为何称呼文长为将军的原因。” “啊!”魏延大吃一惊,问道:“功成之后待怎样?” “得享人间富贵,死后封神,神位晋一等。” “若不成?” “重堕轮回,或等下次应劫,或灵光耗尽,打入畜生道。” 张谦如是说道,这时,窗外一道亮光闪过。 随即一道惊天雷声响起。 张谦大惊。 “先生为何如此恐慌?” “此乃上天示警,因为天机不可泄露!” 雷声过后,张谦深呼吸了一口气。 这狗日的老天,要是再不打雷,他都要编不下去了。 魏延刚想再问,这时,天空又是一道霹雳,随即而来的雷声更是响彻了整个襄阳城。 魏延心中存疑,却不敢问心中所想,只好问道:“那先生先前点火之物,可是仙家法宝?” 张谦听到魏延这么问,拿出打火机,随意展示了一下,说道:“此乃仙家玩物,非法宝也。” 不能装过头了。 “文长将军,你要记住,你虽是应劫之人,可是下凡之后,便与常人无异,若是不慎身死道消,自然就会有替劫者出现。还有,仙凡有别,天道规定仙人不得干涉凡间事务,所以你不要想着危难之际有仙人出手相助。” “这是为何?” “假使仙凡结合,无论是成为夫妻,还是结为金兰,凡人有难,仙人如何袖手旁观,而仙人出手,对凡人岂非不公?故而,天道规定,仙人除非应劫,否则不得干涉人间事务。” “我曾听闻人间有炼气士,如那左慈,于吉,可撒豆成兵,翻云覆雨,此为真仙人乎?” “皆为假也,人间之人即便修道有成,动用仙术前也需布置大阵,沟通天道,凡在大庭广众之下施展仙术者皆为冒充者。” “那先生又是何方仙人,此番应劫却是为何?”魏延问道。 张谦刚想开口,又是一道惊雷。 老天爷,干的漂亮! “此不足为外人道也!文长若是不信,可回顾往昔,难道梦中不曾见到前世模样?”张谦神秘兮兮的说道,他就不信谁没有梦到过自己威风凛凛的时刻。 魏延一想,原来他年轻时候经常梦到自己身配黑铁铠甲,身被赤红长袍,手持两丈长枪,此皆为前世模样。 顿时又深信了几分。 张谦并不打算靠着这个就让魏延深信不疑,魏延只是鲁莽,但他不傻。事实上,古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信任鬼神之事,是因为他们无法从普通人身上得到帮助与庇护,只好求助于鬼神,随后一传十,十传百。 人活在世,都会趋利避害,自己给魏延讲了这么多,魏延会想,以后能当将军,能得享人间富贵,死后还能封神,万一这是真的呢? 只要魏延这么想,他就会对张谦抱以敬畏之心。 等到他听说“诸葛亮借东风”,还有刘备入川之时,他自然会想到今日张谦所言天下三分之事。 那时候就更会信以为真了。 张谦本还想着,要不要把手电筒手机这种拿出来展示一下,结果想想还是算了,越想证明自己就显得越是心虚,而且这些东西万一暴露出去,难免引来别人的觊觎。 “先生今日所言,可是要魏延做些什么?”魏延问道。 “非也,我告诉你这些,只是因为你我曾经在天上有一份因果。文长将军要做什么事,但凭本心就是了。今天在下所讲之时,包括文长心中所思所想,切勿告诉他人。” “喏!”魏延点头答应。 “还有,文长将军今后无须再行这负荆之事,将军性格虽有桀骜,但内心却是一片忠肝义胆,此为我所深知,今后只要再小心谨慎一些便是。” “谢先生!”魏延听到这,才是感动了,自己是来请罪了,对方非常没有怪罪他,反而褒奖了他一番,而且对方这么懂自己,要不是前生有缘,这谁信呐! “先生以后如有驱使,魏延必定从命,有违此誓,便如此荆棘,身首异处!”魏延从背上拿下荆棘,徒手折成两段。 “善,得文长一诺,胜得千金。” 张谦说完,做了个送客的手势。 魏延转身离开,出门后,他一边想着自己当卷帘大将的事,一手又将手中的荆条扔进深巷。 “魏昌这小子,读了点破书,出的啥玩意‘负荆请罪’主意,害的老子出了个大糗,看我回去不揍死他!” 而此时,雨终于停了。 魏延抬头看看夜色,莫非刚才的雷声真的是因为泄露天机的原因?否则为啥自己一离开,雷声就消失了? 人一旦有了欲望,就会不断的说服自己。 …… 魏延离开后,张谦想到之前编纂的神话,自己可能还真有当神棍的潜质。 若是穿越在黄巾猖獗的时期,自己靠着这堆话术和数不清的神话故事,加上背包里一些未来的小产品,蛊惑个上万灾民不成问题,说不定,还能成为第二个五斗米教。 自己也姓张,莫不是可以占了张天师的名号? 张谦莞尔一笑。 这种事情想想也就算了,一个政权到了后期要稳定,还得靠文法。 否则,玩到后面,变得跟欧洲中世纪,或者太平天国一样,政教不分,真是徒惹人笑了。 而且自己来到这时代,就算不能使这个时代转向更好的一边,也不能让其变的更加愚昧…… 张谦痛恨自己为什么有如此高尚的情操,崇高的理想! 可恶啊! 为什么别人随手就能使什么典韦赵云磕头就拜,自己收服个二流的魏延都要靠着阴谋诡计。 张谦气的抱起竹枕,狠狠的做起了美梦。 而另一边,曹真逃脱之后,并没有直接离开襄阳,而是暗中拜会了蔡瑁。 “你是何人?”蔡瑁看着颇为狼狈的曹真问道。 “我乃丞相义子,亦是朝廷使臣,前军校尉曹真是也。” “曹将军前来可有朝廷旨意?又为何这般模样?”蔡瑁甚至有些怀疑曹真的身份。 “蔡瑁,你可真是让丞相失望,你岂不知,那刘备的人已经混入襄阳城,你的性命已经岌岌可危了!” …… 第80章 城内谣言起 张谦列三罪 第二天,荆州州牧府衙。 蔡瑁当着众文武的面,指责昨晚纵火一事乃是刘备派人所为。 不过蔡瑁话音刚落,就有人质问蔡瑁有什么证据,而且刘备纵火目的何在? 蔡瑁一时答不上来,商讨就僵持在了那里。 蔡瑁将目光盯向了蒯越。 蒯越开口说道:“纵火一事究竟是何人作为,可以派人严查,找出贼人将其绳之以法。” 蒯越容颜比蔡瑁敦厚儒雅许多,也不像蔡瑁那般蛮横狂狷,此话一出,大多人都点头附和。 蔡瑁顺着蒯越的话说道:“贼人行凶,必有同党,我建议让军队搜查全城!” 这时,一老者站了出来:“此事不可,城内调军,必须有州牧大人亲自下令,外人无权这么做。” “我乃州牧内弟,主公病重,托我全权负责荆州政务,李珪,你竟敢阻我?”蔡瑁大怒道。 “荆襄政务可由将军做主,外地来犯,将军也可领兵,但是襄阳城内,非有州牧手令不得动兵。蔡瑁,外面早有流言,说你欲行废长立幼之事,难道你要借此事铲除异己吗?” 此时,还有很多大臣都看着蔡瑁。 蔡瑁气急败坏,作势要抽剑杀了李珪,却被蒯越等人摁住。 蔡瑁也明白,只要刘表还有一口气在,他就不能太过犯上。 只是李珪这厮,已出现在蔡瑁的必杀名单上。 …… 同一时间,襄阳城内之人也对昨晚大火展开议论。 有说是天灾; 但更多人却知道此事必是贼子所为,因为现场出现不少血迹和尸体。 有人说是曹操派人干的; 也有人说是刘备干的; 还有人说是城内匪徒火并的。 张谦注意了一下街上的流言,只要不是一面倒的指向刘备,他都不需要太过干预。 随后,他又就着马良那得到了的消息进行了分析。 蔡瑁今日堂上所为很可能是得到了曹真的指使。 而蔡瑁的态度与日嚣张,很可能刘表的病情与日恶化,死期已经将至了。 至于和蔡瑁当面顶撞的李珪。 张谦思考了一下,他记得刘表死后,刘琮即位,李珪劝刘琮迎回公子刘琦,协同刘备一起抵抗曹操,还当众呵斥蔡瑁,结果引来蔡瑁的愤怒,被蔡瑁杀鸡儆猴了。 李珪本人并没有很大的权势,他只是刘表的幕官,就是为刘表出谋划策的,如果刘表执掌大权,并对他委以信任,那他勉强算得上位高权重,只是现在刘表自身难保,李珪地位也就岌岌可危了。而在刘表死后,蔡瑁之所以能毫不顾忌的杀了李珪,也是因为李珪并没有实权。 就李珪能当面指责蔡瑁的气节,张谦本打算和他见上一面,就算不能说服他归顺刘备,起码也保他一命,将来为公子刘琦效命也算是同道。 但现在,接近李珪的风险和收益就不相匹配了。 …… 武将王威在巡视完军营之后回到家中,这时家中下人来报,说有人送来了拜帖。 “谁的帖子?” 王威是武将,平时很少与人来往,与他交好之人见面也大多比较随意,不会递交拜帖这么正式。 “新野刘备!” 王威犹豫了一下,还是让下人把来人请进来,他倒要看看,来人敢耍什么花样。 “你是何人?”看到张谦后,王威问道。 “新野张谦。”张谦拜手道,像王威这种是与刘备没有交情的,而且武将向来只忠心一人,也不会去管自己的上官是不是中正仁义。所以刘备和诸葛亮都没准备信件,不过刘备给了张谦许多拜帖,专门给张谦见机行事的。 王威这人,说起来还和刘备有仇。 当时荆州刘表设宴款待本州官员,因病不能亲自主持,于是请屯兵新野的刘备代为主宴。部将蔡瑁便欲乘此机会刺杀刘备,但刘备部将赵云随侍在刘备身边,令蔡瑁难以下手;谋士蒯越便建议使文聘、王威另外设宴款待武将,引开赵云。后来才有了刘皇叔跃马过檀溪的故事。 而张谦这些天也打听了一些王威的过往,此人是外来将领,和文聘一样,是被刘表提拔起来平衡世家势力的。 再想到历史上,曹操收到刘琮降书后,举兵南下,到樊城时,召刘琮相见。王威便向刘琮献计,要趁曹操松懈无备时,在险要处袭击曹操,若能把曹操擒住便可以威震天下,以图霸业。 这足以说明,王威和蔡瑁等主张投降之人不是一路的。 至于后来,刘琮被调往青州担任州牧,荆州官吏,只有王威一人跟随,更足以证明王威的忠心。 所以,张谦再三斟酌,还是决定冒险一试。 “张谦?我听说刘备手下,武有关张赵,文有诸葛亮,这张谦是哪来的小鱼小虾啊?”王威嘲讽道。 张谦看了王威一眼,怎么三国人均骂人专家,一个个小嘴都跟抹了蜜似的。 “呵呵呵!”张谦直接笑开了口,“春秋时期,晏子使楚国,楚国笑其矮小,晏子便说,‘贤者使使贤主,不肖者使使不肖主’,故而,将军笑我,莫不是在笑自己?” 王威听懂了张谦的话,一拍桌子说道:“阁下莫不是想做刘备说客?信不信我将你当成昨夜纵火之人,交给蔡瑁,阁下怕不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哈哈哈哈!”张谦更是一脸无畏,直接说道:“将军又怎么知道昨晚的火不是我放的呢?” ? ?? 王威傻瞪着眼,你一个儒生打扮这么狂的吗? “刘备想要夺取荆州?”王威问道。 “错,我此次来和刘皇叔无关!” “那你是来干嘛的?”王威一脸不信。 “将军生死存亡只在旦夕之间,我是来救将军的!”张谦慷慨说道。 此乃三国说客标准发言! “我有何性命之忧?”王威用大笑来表示对张谦的嘲讽。 “将军为人秉正,此罪一也;将军掌军一方,此罪二也;将军忠于刘表,此罪三也,有此三罪,将军必死无疑!” ? ?? 王威这次是真的傻了,这个说客脑子有问题? 这是来吓自己的,还是来笑死自己的。 你要奉承我直接说,用不着拐弯抹角的…… 第81章 张谦称仁义 王威动其心 一个合格的说客,第一步一定是要让对方愿意听你说下去。 “为人秉正,忠心事主,这难道也是罪吗?”王威轻蔑的说道。 “此一时,彼一时也!”张谦淡淡说道,“昔日刘表掌权之时,此三者为功;如今刘表病重,蔡瑁掌权,将军这三者,难道不是罪吗?” “蔡瑁内外朋谋,隔绝内庭,欲行废长立幼之事,眼看这荆襄九郡,将送于蔡氏之手,将军难道能无动于衷?” “无论是刘琦公子还是刘琮公子,都是主公骨肉,谁当荆襄之主又有何不可呢?”王威淡淡说道。 “可若是蔡瑁等人想的是把荆襄九郡献给曹操呢?以曹操的计谋,岂能纵容刘琮继续坐镇荆州?若不杀害,并将其迁往他处,以为笼中之鸟,到时曹操为刀俎,尔等皆为鱼肉,将军又该如何自处?” “此乃市井之言,恫吓之词,阁下以为吓的到我吗?” 王威这样说道,但是此时他已经不像先前那般随意,反而是一本正经的跟张谦进行辩驳。 “将军不信?那将军可知昨晚发生的事吗?” 王威没有说话,张谦继续开口:“蔡瑁张允等人早有投降之念,昨晚阁楼火烧之士,街巷被杀之人便是曹操使臣,其等进入襄阳城便是与蔡瑁商量投降之后的利益划分。我等发现不轨后,本准备将其全部格杀,可惜走了曹操义子曹真。将军若是不信,可遣人查看死者的尸体,那些人的衣食器械必然有曹军痕迹。” “还有,今日蔡瑁于堂前无任何真凭实据,便敢问罪刘皇叔,便是因为曹真逃到了他府上,与他有了接触,或以势压,或以利诱,蔡瑁此举,不仅是中伤了刘皇叔,也是背叛了刘荆州,更是背叛了所有忠于刘荆州,忠于襄阳的人。” “此乃先生一家之言,一面之词,我不会轻易相信。” “将军自当如此,但是蔡瑁此人如何,将军难道不知?此人色厉而内荏,见利则忘义。其能不过中庸,其欲却与天高。他的目的不仅仅是将荆州献给曹操,而是要以这份功劳试图让曹操将荆州州牧之位封给他。”张谦斩钉截铁的说道,“将军若是不信,我们可以眼见为识,如今刘表病危,公子刘琦不日将从江夏返回探望,蔡瑁必不让公子刘琦与刘表相见,到时蔡瑁何人,将军可亲眼见之。” 听到张谦这么说,王威沉默了下来,其实现在除了蔡瑁,外人已经见不到刘表了。 “先生告诉我这些,是要我做些什么,莫非是要我引刘皇叔进襄阳?” “非也。刘皇叔若要荆州,先前刘表托付之时应允便是,又何须等到现在。”虽然明眼人都知道刘表的托付是试探之词,但是架不住刘备频繁这么宣传啊,真到了刘备取得荆州这天,刘表的托付之词就是大义所在。 “便是现在,刘皇叔要取荆州,也不需费一兵一卒,大有人愿意为皇叔敞开大门。”张谦吹着牛皮说道,“可惜我等苦劝,刘皇叔一不愿夺同宗基业,二不愿见其族兄之子同室操戈,故而,在下此次进城,不为取荆州,而为保全荆州忠义之士,将军便是其一。” “刘皇叔也知王威是忠义之人?”王威低头沉思了一会,抬起头看着张谦说道。 “当然,刘皇叔曾对手下言,其族兄景升之所以能稳坐荆襄之地,不为世家所欺,全靠王威文聘等将领赤胆忠心。只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刘景升依靠世家起家,掌权后对世家太过仁厚,以至于诸多外籍将领虽有大才,却不得重用。若能任贤选能,刘景升何必困于荆州一地,早已中兴汉室,威震宇内了。” 王威一拍桌子,他何尝不是这么认为呢! 张谦看王威一副痛苦疾心的模样,拱手说道:“在下既已将蔡瑁险恶用心带到,便就此告辞,只盼将军小心提防,莫遭了小人毒手。” 说完转身就走。 “等等!”王威缓过神来,喊住了张谦,问道:“刘皇叔真不用在下帮他做些什么?” 张谦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随后回头说道:“那将军能为刘皇叔做些什么呢?” “在下手中兵马不过千,且尚未报达主公的知遇之恩,所以无法为刘皇叔效力。不过在下可手书一封,交由先生,先生协带吾信交予文聘,我与他同为外来将领,故而惺惺相惜,无论平时还是作战都多有配合,希望能对先生说服文聘多有帮助。” “将军真不愧是赤胆忠心之人。” 荆州在刘表的治理下,最强大的时候,号称有兵卒二十八万,其中,马军5万,步军15万,水军8万,战船足有7000多只,粮草不计其数。 这王威口中所谓的一千人只是他在襄阳城军营中直接管辖的人数,荆州军中多有其部下,每逢大战,只要刘表手令一下,王威至少能掌控五六千人。 王威说完,便带着张谦来到书房,当面书信起来。 张谦心想,或许这王威真是一片忠心,也有可能他是想试探一下文聘的态度,文聘所辖兵卒远在他之上,手中更有一支千人骑兵,若是能说服文聘一起,他也能安心放下背主的包袱。 王威写完之后,又把它吹干,塞入信封当中递给张谦。 张谦想了想,提醒道:“将军或是心想,即便蔡瑁立刘琮为荆州州牧,为了报答刘表的恩情,你也当誓死效忠。不过在下有意提醒将军,一旦蔡瑁率着文武投降曹操,曹操势必不会让刘琮再呆在荆州,若是到时曹操有加害刘琮之意,将军可勿要坐以待毙,或可遣人告知于刘皇叔,我或可助将军一臂之力。” “即便刘琮有投降曹操之意,刘皇叔还愿意帮助他?” “刘琮年幼,所行多为迫不得已。况且刘皇叔与将军一样,深受刘景升之恩,将军能誓死效忠,刘皇叔身为长辈,难道还会做事旁观?”张谦坦然说道,一番话把王威和刘备拉到同一阵营,让王威脸上又多了几分敬佩。 王威拱拱手,“他日只听说刘皇叔乃仁义之人,今日方知世上竟有此等君子矣!” 张谦:还不都是我包装的好! 王威送张谦出门,又说了一句:“先生有如此口才,不应当是默默无名之辈?” 张谦哈哈一笑,“晏子之智也足以证明其非不肖啊!” 随即扬长而去。 第82章 张谦陷囚笼 蒯越辩战和 王威这里的顺利成功给了张谦很大的信心,但是在文聘处,张谦却连吃了几个闭门羹。 哪怕他递交了刘备的名帖和王威的书信,对方也只让门人把书信帖子原路奉回。 张谦气的当场就想亮出大汉文昌侯的旗帜,让文聘大开中门迎他进去。 但是,这也就是想想了,除了亲近刘备的一系人,别人肯定不认可他的侯位,更别说武将眼中,只认主公不认其他。 文聘后期能被曹操收服,张谦心想,也是因为刘琮带头投降的原因。然后就是曹操善于收买人心,且本身有足够的实力。 文聘现在就有一千的骑兵,不是配匹马充数的那种,而是能够上战场,真正冲锋陷阵的。加上刘表的信任,他麾下的步兵也比王威多了数倍。 除去名声地位这些,文聘本人的兵力并不比刘备差多少。所以说服文聘投靠刘备,实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不过,张谦也很有耐心,世上之事总是由易到难,再由难到易。 几天下来,张谦注意到襄阳城的氛围越来越紧张,这表明蔡瑁对襄阳的管控越来越有力度了。 而那公子刘琦也确实在襄阳城内出现了,可是却被蔡瑁挡在了刘表府前,随后以江夏不稳,需要刘琦回去驻守的名义打发了。 这也让张谦这段时间说服的那些人见识到了蔡瑁的真面目,不少人跟着公子刘琦直接去了江夏,还有一部分则是等待刘皇叔的指示。 其中就有伊籍,伊籍本就心向刘备,与张谦一番交流过后,更是愿意留在州牧府为张谦充当耳目,为张谦分析哪些人可以劝服提供依据。 而就在今天,伊籍传来消息,说是刘表已经快不行了,恐怕殡天就在旬日之内。 于是乎,张谦让关平回去报信,告诉刘备可以先退守樊城,然后准备渡江之事。 而张谦在再次去往文聘府中的路上,却突然遭受到了意外。 路过一条巷子的时候,他和魏昌被人前前后后给堵住了,而对方的人数不在少数,且装备精良。 看着这么多人不断走近,魏昌害怕的咽了咽口水。 张谦打量了一下四周,这里确实是伏击的好地方,没有任何逃跑的机会。 这时,对方人群中走出一个像是管家的人物。 “我家主人邀请两位前往做客。” “你家主人是谁?”张谦问道。 对方不语。 “不去行不行?” “只去一个呢?” 张谦的讨价还价没有成功,魏昌还想着动手,却被张谦摁住了。 不是所有的保镖都叫李元芳! 然后两人就被塞进了马车。 …… 一间古韵芳香的书房,淡淡的熏香从香炉中飘散而出。 张谦被关在内,除了门口有两人守候着,倒是没限制他的自由。 过了许久,一位儒雅文士终于走了进来。 “我是该称呼你为张谦张子让呢,还是称呼你为徐庶徐元直?” “异度(蒯越,字异度)先生叫我张谦便是。”张谦拱手说道。 蒯越一惊,对方居然直接叫破了他的名字。 “你认得我?” “那是自然,荆州除了异度先生,谁又能有如此雍容闲雅的气度,又有哪的书房能如此古色古香呢?”张谦谦逊有礼的说道。 事实上,来襄阳之前他确实向诸葛亮打听过荆州最顶层几人的相貌性格,衣冠打扮。不过能这么快识破蒯越的身份,只是因为书房内作品的落款而已。 “我听说荆州城内来了一位能言善辩,巧舌如簧之士,张先生不会觉得凭这阿谀奉承几句就能逃的性命?” 蒯越抖了抖袖子,缓步走到书桌后面,淡然的坐下。 “异度先生难道就觉得凭这三言两语能够吓倒一位忠义之士?”张谦毫不客气的说道。 “忠义之士?荆州城内最近谣言四起,起码有一半是先生的功劳,这样的人能称得上光明磊落,忠肝侠义吗?” “现在想来,确实觉得不妥,这要投降曹操之人并非仅有蔡瑁一人,异度先生无论德才还是声望都不在蔡瑁之下,在下不该厚此薄彼,把异度先生落下的。”张谦十分坦然的说道。 “你——”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和蒯越说话了,蒯越一时有些生气,随即很快又释怀了,“先生不怕死?” “当然怕死!”张谦肯定答下,“趋利避害乃是人的本性,世人若不怕死,世上又怎么会有这么多屈膝投降之人呢?” 蒯越觉得张谦这是在指桑骂槐。 “但是在下更怕死的没有价值,异度先生难道没有听说过太史简,董狐笔,张良锥,苏武节吗?比起遗臭万年,在下更愿慷慨就义!”张谦一副舍身取义的样子。 “难道把荆州百万之民拖入战争之中,就是先生所说的价值吗?”蒯越看了看张谦,有心与这个年轻人辩驳一番。 “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与其俯首为奴,坐以待毙,倒不如怀揣保境安民之志,力战虎狼之心,与曹军殊死一搏。否则千百年后,世人说起此事,世人只会念叨一句‘二十万人齐卸甲,更无一个是男儿’,而力荐投降的异度先生,和那蔡瑁则是会被永久的盯在耻辱柱上。” “曹操乃是大汉丞相,投降曹操便是投降汉室,荆州本就是朝廷之地,我等归复有何不可?” “曹操名为汉相,实为汉贼也。他现在不仅是丞相,还是魏公,将来还会成魏王,乃至于魏帝,难道到时候异度先生也要欺骗自己说,此乃天命之所归也?然后坦然接受新帝的册封?” “还有异度先生说荆州本就是朝廷之地,为何当初刘表主事之时不谏言归附?如今刘表病危,其子年幼,这难道不是觉得寡妇幼子可欺吗?” “异度先生,比起汝兄谦谦君子,汝相差甚远矣。若是子柔(蒯良,字子柔)先生在世,定不会将荆州拱手想让。” “当初北方未定,大义未明,如今曹操兵强马壮,侵巢南下,我等审时度势,有何不可?” “异度先生刚不是还说曹操是代表汉室,所以汝等才有归复之心的吗?怎么这会又扯到兵强马壮上了,归根结底,还是异度先生畏惧曹操势大而已。名为审时,实为卖主;名为度势,实为求荣也!” 第83章 蒯梓辩君子 曹真进宛城 “父亲,你何必与一个阶下囚一般见识呢?” 此时,与蒯越张谦争辩已过去多时。 蒯越长子安抚着蒯越说道。 蒯越摇了摇头,区区毛头小子几句中伤之词他早就不在乎了,他在乎的是降与不降,到了蒯越这个年纪,早已不是为了个人的功名利禄,而是蒯家的兴亡发展。 蒯家家大业大,树大根深,可是眼前的这场风暴却是足以摧毁蒯家数十次,碾成渣的那种。 蒯越不仅想到了兄长蒯良,若是蒯良在会怎么选择呢? 以蒯良求仁求义的样子,估计真会像张谦说的那样,绝不投降! 蒯越摇了摇头,他不能这么做,家族好不容易发展到了今天,怎么能毁在他一个人手上。 “蒯梓,你去把你大哥蒯钧喊来,就说为父有事与他商量。” 蒯钧是蒯良的长子。 长得老成持重,与蒯良颇有几分相似。 …… “钧儿,近日我让你多加走动,你可探得襄阳之人对于是战是和有何看法?”蒯钧进屋后,蒯越问道。 “回禀叔父,先前襄阳士子多言投降乃是明智之举,可是近日因献女一事流传,众人对于投降讳莫如深,倒是先前放言据水一战者颇有独占上风之势。” “是吗,那他们有问过你的意见吗?” “在下听从叔父的吩咐,没有轻易发表意见,只说还在思考当中。”蒯钧拱手道。 “那你现在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侄儿心想,这曹操兵多将广,与之为敌肯定是不智之举,但是带头投降,却是颇为不智,于我蒯氏名声不利,我等不如先行观察蔡氏,待其他家族归顺之后,再尾随其后,如此,于蒯氏之名无所污,于蒯氏之利无所害,可称两全其美。” 听完蒯钧的发言,蒯越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是摇了摇头。 蒯氏若是小门小家,如此作为也就罢了,可蒯氏是仅次于蔡氏的荆州世家,若如此做,一来在曹操处落不得好,很简单,你不能充分献上你的忠心,那曹操凭什么给你礼遇利益;二来,其他家族也不是傻子,蒯越和蔡瑁代表了荆州的两大势力,蒯越不表态,许多亲近蒯氏的世家肯定不会表态。很多时候,你想两全其美,其实就是两全不美。 而且蒯钧如此说法,也见其人并没有学到兄长蒯良的精髓,蒯良用仁义规劝刘表,他自身也一直用仁义要求自己,但是蒯钧却是仗着父亲的名声得了不少名望,实际做法却有些假仁假义,名不副实。 “我听说十五日你们这些名士还有个聚会?”沉思了一会,蒯越问道。 “是的,叔父,最近,他们一直在讨论战或和的问题,而十五日那天,我们已经约好,大多数人都会到场。侄儿需要流露什么风声吗?” “不用,你去准备一下,到时多带个人过去。” “是!” 蒯钧应许后,便离开了蒯越处。 蒯越又沉思了一会,问自己儿子:“蒯梓,你觉得刘备这人如何?” “世人皆道刘备乃君子,可是孩儿未曾见过,所以不好多言。” “我儿可是不信世人之言?” “太史公曾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伯父在世时对我说,所谓的君子,只是对方付出的利益还不够让他心动罢了。” “兄长竟对你说过这种话?”蒯越大惊,世人皆道,蒯氏兄弟,举世无双,一人重仁义,一人善权谋。他大哥蒯良无论做人所事,都务求尽仁尽义,所以虽然刘表更喜欢用蒯越的计策,但是名声地位,蒯良一直在蒯越之上。 蒯越实在是想不到一向以仁义自居的大哥居然会对自己孩子说出这种话。 “那依兄长的话语,世上岂不是就没有君子了?”蒯越问道。 “不是。伯父还告诉我,见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者,可称猛士;见万顷之地而心志犹坚者,可谓君子。” 蒯越轻呵一声,似是在自嘲。 寻常人为了半亩之地,便可持棍立锄相向,便是自己,也常为家族多了百亩良田而沾沾自喜。 万顷之地,数十万亩的土地,哪怕是一个君主,也会心动不已? 能经得住这种诱惑的才能称的上君子,自己兄长原来一直是这么要求自己的吗? 蒯越这一刻觉得,自己是真的比不上兄长。 “我听说州牧刘表曾把荆州托付,可是刘备拒而不应,按照你的说法, 刘备就是君子了!”蒯越用蒯梓的话反问道。 “智者皆知,此乃州牧相试之言,此事只能证明刘备非利令智昏之人,非君子也。其实孩儿也希望天地间能多一些如同伯父那样的君子,可是我听说,当初徐州陶谦同样将一州之地想让,刘备不应,最后徐州仍落到了刘备手中,故而心中存疑也。” 蒯越点点头,自己儿子能有自己的思考,这很不错。不过徐州之事,蒯越也从南逃之人了解到一些,当时曹操手下乃是青州兵,青州兵是什么人?大部分是黄巾贼寇。这些人作战勇敢,但是劫掠更加勇敢,别说曹操下令屠城,就是曹操严令侵犯百姓,恐怕也遏制不住士兵的匪气。所以徐州之印玺,根本无人敢接。 “我儿的心思,莫不是要等日后,见那刘备是否取襄阳,才会断言其是否为真君子?” 蒯梓点点头,随即问道:“父亲如此问,莫不是想要投靠刘备,怒孩儿直言,无论刘备是否君子,此时投靠刘备,都并非明智之举。” “为父不会这么做,我儿大可放心。”蒯越答应道,随即又说,“那张谦在我府中之事,着人好生看管,切记保密,同时也不能慢待了他。” “是!” …… 宛城! “什么,败了,我交给你的中车府精锐,全部折在襄阳城了?你走的时候是怎么跟我保证的?来人,把曹真拖出去,给我砍了!” 曹操看着狼狈的曹真,愤怒之极,怒拍帅案说道。 众人见状,纷纷求情。 “父亲容禀,孩儿之所以失败,完全是因为那徐庶!” “徐庶,你怎么识得他,你在襄阳见到他了?”听到徐庶的名字,曹操更是生气。 “孩儿不认得徐庶,但是认得父亲赐给他的乌云踏雪,徐庶便是骑着此马,带领二百来人,端了孩儿的巢穴,若不是手下忠心,孩儿可能已经葬身火海了。” “二百来人,刘表手下第一大将蔡瑁都要投降了,襄阳城内,徐庶哪来的二百多人?”曹操质问道。 “孩儿不知,而且,而且孩儿还打听到一个消息!”曹真战战兢兢的说道。 “什么消息?” “当初来邺城晋见父亲的人根本不是徐庶,徐庶已年近三十,更是从无披头散发,更不曾听人说起做得诗赋……” “你是说我从头到尾都被人骗了是吗?那你告诉我,骗我的人是谁?”曹操眼睛瞪得跟个铜铃似的。 “根据我打探到的情报,那人好像叫做张谦!” …… 第84章 张谦享珍馐 蒯梓生闷气 蒯家书房。 张谦正在大快朵颐。 他的面前摆着一碗厚厚的汤饼,一种介于面条和面疙瘩之间的吃食。 汤应该是老母鸡熬出来的,有着浓浓的鸡肉香味,表面还飘着油星。 配菜是驴肉片,茭白,还有一些干菜。 边上还配着一碟肉酱,一碟葱花。 更让张谦惊喜的是,另外一只盘子里还放着一串新鲜采摘的葡萄。 这伙食,在曹操那里的时候,不开宴席也吃不到这么好啊! 张谦此时的吃相绝对谈不上文雅,偶尔觉得腻了就摘一颗葡萄丢入口中,这让一旁观看的蒯梓欲言又止。 张谦用筷子蘸了蘸肉酱,伸入口中点在舌头上,有着浓浓的鱼虾鲜美,非常不错。 “告诉你家厨子,我想吃鱼了!” 张谦端起陶碗喝下最后一口汤汁,然后似打了个饱嗝,看着一旁的蒯梓说道。 这南方水系发达,怎么可以不尝尝鱼虾之美呢? “先生莫非是把自己当成客人了?”蒯梓轻蔑的说道。 “难不成我还能是犯人?”张谦摆摆手,一脸吃惊的模样。 “先生就不怕遇到危险?” “这襄阳城内除了州牧府,难道还有比异度先生书房更安全的地方?”张谦又摘了一颗葡萄,放入口中。 果然,花在丝绸之路上的钱没有一分是白费的,葡萄真甜。 看着逍遥自在的张谦,蒯梓黑下了脸。 “张先生莫不是忘了自己乃是深入襄阳的间者,我父亲身为襄阳官员,既然擒住了先生,他日必定将先生处以极刑。” “非也!”张谦一下子挺直了背,可惜肚子太撑,他又慢慢躺了回去,“于公来说,我家主公与你父亲的主公,同为汉室宗亲,其关系更是亲如兄弟,所以我此番进城,不是为间,乃是为使,目的在于为州牧保住荆州。异度先生乃是州牧心腹之臣,岂可是非不分,截杀使臣,以致我两主公兄弟反目呢?” “于私而言,我家军师长姐更是嫁于了你族中兄弟蒯祺,我与孔明情如手足,所以嘛,我可以算是你们蒯家半个亲戚。” 张谦厚着脸皮说道。 “哼!”蒯梓明显不悦,沉着脸说道,“我父亲早有归顺朝廷之心,而刘备乃是判出朝廷之人,此为道不同不相为谋,先生在此,即便不杀,也可献于丞相。先生莫非不知道,城中近日可有流言,得徐庶首级者,赏万金,封万户侯!别人不知,我蒯家可知道,曹丞相要杀的徐庶乃是你张谦。” 张谦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早知道在下的头这么值钱,我就自个砍了领赏去,不过蒯家也不是外人,自个亲戚送了就送了,只记得逢年过节多烧点纸钱。” “先生莫不是觉得蒯家不敢?” “岂会,只是……” “只是什么?”蒯梓问道。 “只是原先我还觉得受蒯家如此招待,每日玉盘珍馐,还挺不好意思的。现在想到蒯家能用我换取万金,我也就没啥顾及的了。蒯梓兄,家中还有什么好酒好菜,接下来几天,都给我上来!” 张谦舔着脸说道。 蒯梓一甩袍子:“原以为刘备是仁人志士,没想到手下尽是厚颜无耻之人!” “住口!我不允许你这么说孔明!”张谦怒拍桌案说道。 蒯梓:?? 蒯梓平时相交都是文人雅士,原以为这张谦化名徐庶能做出绝世诗赋,必是怀瑾握瑜,不同流俗。 今日相见,却是与君子二字大相径庭。 让他一时半会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讥笑了。 蒯梓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行了一礼后退出了书房。 出门后,只听见张谦在里面喊道:“我已经三天没洗澡了,能不能安排一下!” …… 蒯家自然不会让张谦在书房泡澡,毕竟那里还有不少书画。 另一处厢房,张谦躺在浴桶中,下人拿着毛巾给他揉搓着…… 张谦则在闭目思考,思考着如何脱身。 至于安全…… 如果是普通人知道张谦就是徐庶,杀了能封万户侯,恐怕真会下死手,但是蒯家这种世家大族不会。 从西汉立国之初蒯彻(后避讳汉武帝字改为蒯通)开始,荆襄蒯家已经传世四百多年。 就像颍川荀家,清河崔家一样,这些世家大族早已不在乎朝廷的官爵名位。他们能屡次三番拒绝曹操的封赏,为什么?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立足根本不是身上的官职,而是族人和土地。他们支持曹操统一北方和反对曹操称王称帝,都是为了保证秩序的稳定,为了让他们的土地能够世世代代的传承下去。 而蒯越这些天对他的礼遇,也让张谦明白,他不会死,至少不会直接死在蒯家手中。 这一切,其实张谦在选择进襄阳城之前就思考了很多。 先前去邺城,看似云淡风轻,其实是真的危险,只有曹操多了点疑心,很可能就把张谦杀了。 但是襄阳城中,张谦即便身份暴露,还真没多少人敢杀他。这就和后来吕蒙攻打荆州之时,陆逊劝孙权的一样。 东吴可以攻打荆州,但是不能杀关羽。 战场之上,你来我往乃是各为其主;但是战场之外,你要是下黑手,那就是死仇了。 就比如说接下来,蒯家选择了支持曹操,哪怕他派出家族子弟为曹操作战,为曹操提供粮草军械,这都没问题。日后刘备把曹操赶出荆州,一样可以重用蒯家的人。 但是蒯家要是现在杀了张谦,那刘备万一抓住了蒯家的人,为了安抚手下人,也得杀之。 至于张谦对刘备的重要性比不比得上关羽,现在还不好说,但是世家大族从一些支零的信息中,总能猜出张谦替身徐庶北上,又舍弃侯位慷慨南下的事迹,这份恩情,刘备如果不为张谦报仇,就谈不上仁义。 当然啦,事无绝对,要是真有傻子把张谦砍了,张谦也无法可说,在这三国乱世,要想绝对安全那是不可能的,诸葛亮身居隆中,还有人把他房子给点了呢? …… 此时新野一豹头环眼的汉子正在揪草,嘴里念叨着:“凭什么埋伏巡逻的事情交给二哥与子龙,我就只能在外面等军师劝说村民渡江。” 突然之间不知道是不是有一阵风吹来,张飞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哼,肯定又是孔明那厮在大哥面前说我坏话,大哥也是糊涂,我不就嚷嚷着要子让陪我多喝几次酒吗,居然就把子让派出去了,也不知道子让安不安全?” …… 第85章 蒯异度论礼 保族杀心起 “父亲,那张谦就是个无礼之徒!” 蒯梓见到蒯越后,忍不住气急败坏的说道。 在听完蒯梓述说了刚才的事情之后,蒯越莞尔一笑,说道:“我儿,你可知人为何要学礼?” 蒯梓听父亲这么问,抬头挺胸回答道:“当然知道,孔子曰:不学礼,无以立。意思就是说,人要有所成就,必须从学礼开始。” 蒯越面不改色说道:“你只是重复了圣人说的话,但是你没有自己的理解。你要知道,从古到今,从来没有人因为学会了礼而获得立身之本的。周天子时,楚国熊渠曾言,‘我本蛮夷,不与中国之号谥!’于是率先称王;楚汉之际,沛公更曾以儒冠为溺,仍然一统天下,做了皇帝。所以,你所谓的‘礼’只是表象,所谓的容貌端庄,举止优雅,言行得体只是人给人自己下的束缚,而脱去外在,人们心中所坚持的信念,这才是真正的‘礼’。” “那父亲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们就不用遵守这些繁文缛节了?” “当然不是,我们学礼,一是为了在这个过程中,磨练自己的心性,不让自己那么冲动;二来,我们用礼仪去对待别人,自然希望别人同样用礼仪来对待我们。而那张谦,说到底是被我们抓到府中来的,你觉得他有必要用礼仪来对待我们吗?” “父亲的意思是谁,张谦知道我们不会对他怎样,所以故意用这种态度来试探我们?” 蒯越点点头。 “那父亲,我们为何不给他一点教训呢?” “有道是‘王不可因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我们怎么可以因为这样一点小事去教训他人呢?孩子,你今时今日,所见之人皆为讲理之人,是因为有家族在庇护着你,当有一天父亲不在的时候,你就要独立面对各种各样的人,有讲理的好人,也有不讲理的坏人,更有讲理的坏人和不讲理的好人,如果你总是想着给别人一点教训,那么最后受伤的一定是你。” 蒯梓似懂非懂,只把父亲的话记在心里,回去好好琢磨。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看着不欲离去的蒯梓,蒯越问道。 “父亲,既然我们不准备难为张谦,那为何还要把他困在家中呢?” 蒯越沉思了一会,说道:“父亲一开始,是想阻止他游说襄阳的士族,因为我们要献给丞相的得是一个稳定的荆州,而不是一个风浪卷过的废墟。” 蒯越一开始确实是这么想的,而对于张谦这人,他也会在献城之前放走。如此,既不得罪刘备,又能给曹操提交一份完美的答卷。 但是再和张谦沟通一番过后,他有了一丝新的想法。 “那现在呢?”蒯梓问道。 “我听说,襄阳城中有不少人支持刘琦公子,支持刘备的,或许这场战争真的会有奇迹出现呢!”蒯越抬头望着屋顶,怔怔的说道。 “这怎么可能呢?父亲,曹操此次南征,可是北方侵巢而出,宛城已经聚集了五路大军共计五十万,而且还有不少新军正在赶来,别说刘备,便是吞灭东吴,也是绰绰有余。”蒯梓斩钉截铁的说道。 “你说的没错,但是万一呢……”蒯越想着传世四百多年的家族,绝对不能因为自己的一个决定而葬入深渊。 很多时候,不是上位者优柔寡断,而是背后的代价太大太大了。 “那父亲……是想分出一部分族人投靠刘备吗?”蒯梓觉得这不是一个好主意。 蒯越摇了摇头,现在这时候,分出一部分族人投靠刘备,然后自己投靠曹操,这不是把曹操当成傻子吗? 或许曹操一开始不翻脸,但是背后一定会秋后算账的。 “我想,由你带领一部分族人前往益州!”蒯越深思熟虑后,说道。 “我?”蒯梓伸出手指指着自己。 “是的,你!”蒯越肯定的说道,“本来我是想让蒯钧去的,但是虽未明说,我也看出了他的想法,早已存了依附朝廷之心,所以,我想把这个延续家族的担子交托给你。” 蒯越思考了这事许久,如果一部分族人投靠刘备,这无疑是触弄曹操的胡须。 但是投靠刘璋不一样,刘璋现在名义上还是益州太守,即便将来曹操收复了荆州扬州,要对益州用兵,蒯梓再度投靠也未迟,说不定到时还能再出个荐降献城的功劳。 而若是万一,曹操败了,刘备成势,那刘璋也是皇室宗亲,自己儿子也算是为大汉效力。 “父亲决定了吗?孩儿愿意这么做!”蒯梓知道,分散开来,也是保全家族的一种方式,自己能有今日今日,全靠家族的庇护,所以现在也该反过来为家族做些什么。 “不,我只是先和你通通气罢了,至于最后要不要这么做,我决定再等等。” “父亲再等什么?” “等十五日,祭月佳节。到时候,我会让蒯钧和你带着张谦一起赴会。如果他能在名士之间游刃有余,鼓动众人一起对抗曹操,那说明天命不绝刘备,蒯家也需要重新考虑一下投降曹操的事情。” 蒯家和蔡家的生存方式不完全一样,蔡氏采取的是联姻上位的方式,刘表执政,便将蔡夫人送给刘表,现在为了稳定刘琮,蔡瑁又让自己的女儿与刘琮订了亲。 而蒯氏,则与不少中小世家以及外来将领都交好,包括文聘王威等,当初蔡瑁要加害刘备之时,便是蒯越提议用文聘王威拖住赵云。 这里需要提的事,蒯氏交好文聘王威等人与本地士族打压外籍人员并无冲突,就像豪门千金可以爱上一个穷小子,但她不会就此认可穷人这个阶级。 蒯氏便是通过这种方式,聚拢下位之人,以彰显自己的能力,从而满足上位的需要,获得上位的认可。 所以蒯越必须先考虑他人的态度。 也正因此,同样是世家大族,蒯氏在荆州的名声要比蔡氏好上不少。当初,蒯良在世的时候,蒯氏并不弱于蔡氏,只是蒯良去了之后,蒯氏才一度被蔡瑁压制在下。 而张谦之所以先落在蒯越手中,也是因为这些将领家中不少人愿意为蒯越提供眼线。 “那如果张谦说服不了众人呢?” “那他到时当场就会被心向曹操之人摁倒在地,而蔡家人不会放过这个杀害他的机会!同时我蒯氏也可置身事外,与此毫无干系。” …… 第86章 祭月盛典起 张谦始名扬(1) 张谦失踪的第二天,魏延就注意到了,因为他儿子魏昌晚上没有回家。 经过多方打听,魏延得知,张谦失踪之处,有一伙人拉着马车匆匆去往了蒯府所在。 饶是魏延鲁莽心大,也知道襄阳城内蒯家绝对不好惹,在身边之人的建议下,他等到关平归来,然后一起去找了孙乾。 孙乾听到这事,也是大吃一惊。他是知道自己进襄阳城只是当个吉祥物,目的就是为了替张谦打掩护,现在却出了这事…… 孙乾觉得贸然去蒯府要人不妥,于是写信让关平立刻带去新野,让诸葛亮联系其姐夫蒯祺。 …… 往年的八月十五,荆州城内总会张灯结彩,热闹一番。 但是今年的祭月佳节,热闹程度却小了很多,一是州牧病重,不好多加庆祝;二是大战在即,人人栗栗自危。 襄阳城内一座庭院,此时却是,群贤毕至,少长咸集。 众人举杯欢宴,推杯换盏,不时有丝竹之音,诗文之乐。闲人误入,怕是要以为登临仙境了。 这时,门外一小厮大声喊道:“蒯家蒯钧携友前来赴会! ” 蒯家的名声荆州谁人不知,况且蒯钧还是蒯良的儿子,未来蒯家的继承人,众人见状,都把眼神望了过来。 “蒯家这次好大的排场,光是双头马车就准备了三辆!”有人惊叹道。 旁边立刻有人制止,当面议论,小心招来蒯家的不悦。 此时,蒯钧的身后依次跟着蒯祺,张谦,孙乾,蒯梓,几人都是盛装打扮。 进入阁楼后,许多人围了上来,蒯钧显然有着不错的人际关系。 “蒯钧兄,此番盛情赴会,莫非是要勇夺词赋魁首?”与蒯钧交好的一人打趣道。 佳节盛会,怎么能没有好的诗赋传世呢?若是往年,襄阳名士定会寻一亭台水榭,于山清水秀之地行曲水流觞的雅事。最后再点评一番,取那词赋最佳的以为魁首,这也是名士扬名的场景之一。 “岂敢!”蒯钧抱拳客气了一下,随后给众人介绍。 对于蒯祺,蒯梓这种蒯家的人,众人就算没见过,也听说过,纷纷拱手。 然后就是孙乾,早年跟随大儒郑玄,其后又跟随刘备多年,不少人也知道他。 最后,蒯钧介绍到张谦。 张谦! 有人听到这个名字一下子警惕了起来。张谦甚至老远就能感觉一股杀气。 但是更多人却是一头雾水,张谦这个名字实在是太陌生了。 “我听说徐庶北去之后,刘备又新得了两位军师,一位是隆中诸葛亮,一位是山野散人张谦。莫非就是阁下?”说话者满脸不屑,望着张谦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孙乾刚要介绍张谦乃是留侯后人,却被张谦拉住。 “你又是何人?”张谦问道。 “此乃义阳侯傅介子之后,东曹掾傅巽之弟,名士傅允。”蒯钧介绍道。 “傅巽之弟?”张谦斟酌了一下,然后好奇的对着蒯钧说道,“这傅巽莫非就是蒯钧兄前日对我所说的胸无点墨,却好评头论足的烩子嘴?” 傅允:? 蒯钧:? 说完之后,张谦连忙捂住嘴,“在下失言!” 傅允见状,一甩衣袖去往一边,眼神十分的不善。 蒯钧见状,想要解释,可是傅允完全没给机会。这时,他只好向众人介绍张谦的身份:“大家可能不认识张谦,但一定听过他的诗词。《游子吟》《赵客缦胡缨》皆是出自他之手。” “哦,可是众所周知,这两首诗乃是出自徐庶之手,此二人莫非有人欺世盗名?”有人脸上呵呵一笑。 孙乾见此,上前介绍道:“徐庶从未北上,曹营救母乃子让化名为之,何谈欺世盗名?” 孙乾此话出口,原先不认识张谦的人也慢慢猜出了几分真相。 有人对此不屑一顾,也有人对张谦深感敬佩。 “不愧是能吟诵出‘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的人,仅这为友救母的壮举,就堪称侠义典范。张兄,这一杯酒我敬你!”不远处,一少年举起酒杯,对着张谦一礼,随后一饮而尽。 张谦同样抱拳还礼。 “这么说来,我们这岂不是来了一位侯爷?”有人阴阳怪气的说道。 另一人接腔:“名为文昌侯,不知道是否有真才实学啊?” 这时,一穿着锦绣的男子跳出来说道:“我听说近日市井有传言,得徐庶首级者,赏万金,封万户侯。如果当初北上的是张谦,那岂不是说,赏万金,封万户侯的是张谦的首级?” 锦绣男子说完,不少人眼神炙热,两眼仿佛看着一座金山,若不是这是名人雅会,恐怕不少人就要冲上来分而食之了。 “原以为今日是君子之会,没想到却是入了虎狼之穴。莫说此时荆州和曹操还是敌人,便是荆州降了曹操,想文昌侯这样的侠义之人,你们也忍得动手?你们就不怕遗臭万年吗?况且市井流言之词,你们也敢信,万户侯,曹操手下第一能臣荀彧也才爵封两千户,你们之中有谁能配上两千户吗?”此时又一少年起身,环顾四周,说话间还带着几分嗤笑。 众人听少年说完,双眼的炽热消退了不少。 也是,市井流言,怎么可以轻信?额,不对,自己冰清玉洁,怎么会做这种伤天害理之事! “在下向宠,也敬文昌侯一杯!”少年说完,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将军向宠,性行淑均! 原来是他,张谦连忙还礼。 这时,锦绣男子身旁又一人站起,两人穿着打扮相同,容貌也有些相似。 “张谦,你潜伏入襄阳,暗中造谣生事,意为刘备夺取荆州,此等不仁不义之人,也敢出现在这佳节盛会,莫不是以为我荆州无人?” 此人说完,随即一招手,一队卫兵就冲了上来,将张谦等人团团围住。 孙乾在张谦耳边轻声说道:“此二人乃是蔡瑁之子,刚才说话的是哥哥,名为蔡礼,现在说话的是弟弟,名为蔡仪。” 张谦点点头。 礼仪? 寡礼少仪之徒罢了! 第87章 祭月盛典起 张谦始名扬(2) 张谦并不惊慌,蒯家既然带他来这里,就不会让他一来就被带走。 而且放眼望去,张谦还是看到了不少熟人的,比如马良,关平,魏昌…… 孙乾带着蒯祺找上门后,蒯越等人自然知道张谦在蒯家手中的事已经暴露了,于是就把魏昌放了,至于张谦,蒯家则言明要与他做个交易。 果然,未等蔡礼蔡仪下令动手,蒯钧已经开口:“此乃文人雅会,你两人要在这里动手吗?” 蒯钧年长蔡礼蔡仪许多,自从蒯良去世后,蒯钧子承父志,接触政事,虽然身份地位不如蒯越蔡瑁,但也不是蔡礼蔡仪可以无视的。 “蒯家莫不是和刘备勾结到一起了?”蔡仪质问道。 “胡说!”蒯钧一甩衣袍,“蒯家效忠的乃是州牧刘表,为了是大汉朝廷,岂会勾结外人。” “那兄台带着刘备手下两人如何解释?” “此乃家事,刘备军师诸葛亮乃我蒯家蒯祺内弟,此次不过受孔明所托,携带孙乾张谦二人赴会而已,至于他们所做之事,与我蒯家无关。”蒯钧很干脆的说道。 张谦心中一笑,明明是蒯家想要试探荆襄世家的态度,居然说是受人之托,世家处事果然惯会推三阻四,敷衍塞责。 就好像后世的:此文章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与本网站无关。 “那蒯钧兄的意思是?”蔡仪问道。 “祭月典礼期间,我相信诸位都不想见到流血事件发生。”蒯钧环顾四周说道。 众人也都点点头,此乃文人相会,若是动起刀枪,颇为不美。 “那我就给诸位一个面子!”蔡仪见众人表现,对手下挥了挥手,又对着身边一人耳语几句,显然是让他去派遣大军包围这座庭院。 解决眼前的麻烦之后,蒯钧走向一旁,与几个交好的相聚一桌,似乎真的把张谦等人抛在脑后。 而蒯梓蒯祺则陪在身边,两人并不多言。 这时,马良招呼着张谦等人到一旁坐下。 在马良的介绍下,张谦也得知一开始敬他酒的少年乃是李丰。 “原来是李秭归的公子,在下有礼。”李丰乃是李严的长子,而李严,张谦也是在进入襄阳之前才从诸葛亮口中得知其并非益州之人,此时正在秭归担任县令。 见到张谦对自己这么客气,李丰有些受宠若惊。 “在下不过一游学士子,并无一官半职,当不得文昌侯如此大礼。”李丰起身表示道。 张谦同样起身,说道:“我家主公曾言,正方(李严,字正方)乃大才,宰一州之地尚可,区区秭归一县,小矣!公子乃贤才之后,适才所见,公子尚节尚义,不畏他人之言,敢于直抒胸臆,此番胸怀,恐已得令尊几分真传也!” 李丰哪里被人如此表扬过,当即脸红耳赤。况且张谦表扬其父的话乃是出自当今皇叔之口,想来做不得假。另外,话里的意思与自己父亲时常吐槽生不逢时,不得尽用其才也大为相合,李丰心想,若是刘备为这荆州之主,恐怕自己父亲早就得到重用了! “我再敬先生一杯!”李丰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张谦同样端起杯子,回敬一杯,顺带问道:“此番曹操南下,荆州势必难保,不知令尊有何打算?” 李丰踌躇了一下,斩钉截铁的说道:“若是荆州有抵抗之心,我与我父当征募士卒,筹备粮草,以尽全力,若是,若是……”李风瞟了眼蔡氏及其交好一众,“若是荆襄有人背主投降,我与我父也绝不做那屈膝折腰之辈。” “善!公子一身正气,正是我辈中人,我倒有一个建议,不知公子愿意一听?” “愿聆听先生教诲!”李丰表示。 “若是襄阳投降,仅靠秭归边野小城,又无深沟高垒,势难抵抗曹操大军,与其拼死一搏,不如西入川蜀,留的有用之身,以图他日卷土重来。” 李丰一愣,他原以为张谦会劝他和父亲为刘备效力,没想到却是给出了如此中肯的一个建议。 “先生何不劝我与父亲效忠刘皇叔呢?”李风问道。 “我家主公虽爱惜人才,却身无立锥之地,又如何能耽误令尊这样的高才呢?而且西蜀刘璋,与我家主公乃是同宗,为刘璋效力和为我主公效力又有何不同呢?” 此时,不仅是李丰,这一桌子人都被刘备的广阔胸襟,豁达胸怀给打动了。 蒯梓:这张谦也挺明事理,讲礼仪的嘛!可是为何处处针对蒯家? “为这乱世之中,还能有刘皇叔这样的仁义君子,我们干一杯!”马良这时提议道。 “善!”众人附和。 从马良的眼神中,张谦明白,这些人都是被他说服,心中向着刘备的人,此时聚在一起,也算志同道合,所以相谈十分融洽。 随即众人安坐。 张谦这时才注意到,马良身边还跟着一温润少年,头戴冠玉,双目炯炯有神,而这少年此时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这位莫不是‘马氏五常’中的马谡马幼常?”张谦问道。 “正是吾弟马谡,幼常,还不快见过先生?”马良对着马谡说道。 “见过先生!”马谡先是敬了一礼,然后上下打量了一番张谦,见其年纪并不比自己大多少,于是又说道:“我听说先生在邺城仅凭三首诗就惊艳了曹操,在下不才,来日也想向先生讨教学问。” 马良听了马谡的话很是生气,连忙起身,对着众人说道:“舍弟不才,读了几本书,便有些口出狂言,请见谅。” 马谡虽不服气,但是兄长的话还是不得不听。 众人则表示马谡才华过人,熟读兵书,将来必有大用,既如此,年少轻狂一些又何妨。 马良则有些担忧,不过见众人恭维,也不好责罚太过。 “季常兄,幼常勤学好问乃是好事。古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今日我却言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不仅幼常要向我们学习,我们也要向幼常学习呢!”张谦释怀一笑,心里想着,以后是不是该给马谡补一补地理课。 马谡听张谦这么说,心里可高兴了,可是奈何不能表现出来,于是又起身行了一礼。 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响起。 “堂堂文昌侯,居然要向一个孩童学习,莫不是以前的诗词文章也是他人所作,以此来巴结曹丞相,沽名钓誉的?” 第88章 祭月盛典起 张谦始名扬(3) “此蔡瑁帐下偏将军吕常之子,吕平是也。为人偏执,个性张狂,先生无须理会。”马良介绍道。 张谦对着马良摆了摆手,示意无妨,随即转过身看向吕平:“在下于邺城留下诗赋三篇,一篇赠慈母,一篇颂侠义,一篇道神女,不知道阁下觉得,哪一篇,哪一句是阿谀奉承之词呢?” 吕平被反问住了,他连张谦的三篇诗赋都没记住,又怎么能回答的上来。 “世人皆知,曹操酷爱文学,你若不是要刻意巴结,为何刻意在其面前吟诗作赋?”吕平身旁一人起身说道。 几人言语间,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按阁下的意思,难道曹操酷爱文学,我等便不能寻章摘句了吗?这是何道理?按这么说,你要是知道那曹操还喜欢人妻,难道就不娶妻成亲了?”张谦呵呵一笑,嘲讽道。 众人一时不知如何反驳,又想到先前传的那个谣言,蔡瑁要把蔡夫人献给曹操…… 蔡礼蔡仪见众人眼神不时飘向他俩,怒的拍案而起,指着张谦说道:“张谦,你在襄阳城内散布谣言,抹黑我父,是何居心,莫不是以为蔡家的刀不利吗?” “散布谣言?两位公子可不要凭空污人清白!在下进城乃是为了替州牧大人出谋划策,保境安民。而且,在下这些日子一直住在蒯府,你说我散布谣言,那岂不是说蒯家之人在替我传播造谣。在下区区薄名不足为虑,但是异度先生德高望重,怎么可以受你等侮辱?蒯钧兄,蒯家门风,可容得闲人败坏?”张谦说着,又牵到了蒯钧身上。 “此乃你与蔡氏之事,与我蒯家无关!”蒯钧很干脆的表示。 “蒯钧兄,难道我这些日子不是一直住在蒯家,受蒯家好生款待?莫不要我将异度先生书房收藏的书法作品背一遍证实一番?” 蔡礼蔡仪一听,你们蒯家原来都把他请到书房去了! 蒯钧这会是觉得哑巴吃黄连,他总不能解释说,那书房只是一间寻常堆放文物的! 众人见蒯钧表情,也知道张谦说的是真的了,顿时心有所悟,难怪张谦有恃无恐了。 见此情景,张谦微微一笑,再次说道:“所以蔡氏兄弟,切莫再误会外面的谣言是我传的,在下铮铮铁骨,岂会造谣这种事情。况且汝父汝姑,乃是何人?堪称襄阳擎天之柱,汉水通江之舟,有道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外面谣言所传投降献女一事,待他日蔡将军出兵之日,自可玉宇澄清。” 张谦好话说尽,但是蔡礼蔡仪的脸却是变成了绛紫色。 澄清个屁! 本来投降和献女还是两码事,现在张谦当众这么一说,自己父亲要是投降了,那么别人自然而然就会联想到献女一事,万一曹操再诏蔡夫人入帐什么的,那…… 最关键的事,蔡礼蔡仪知道,自己父亲已经摆明了是要投降……哦不,归顺朝廷了的啊! 蔡礼蔡仪气的一拍桌案,怒气冲冲的说道:“我们现在聊得是你卖弄文学,弄虚作假的事情,什么时候谈到荆州是战还是和的问题了?” “蔡氏兄弟,你们又弄错了,从来没有战还是和的问题。你等要战,曹操会战;你等要和,曹操还是会战,所以只有战还是降的问题,当然,两位要是觉得俯首系颈,把脖子伸到对方的刀下是和的话,那也没问题!” “你,你休要胡言乱语!”蔡礼指着张谦说道。 这时,角落处一个状貌不扬,身体孱弱的儒生站了出来说道:“荆州乃大汉之地,曹操乃大汉丞相,即便是投降,又有何不可呢,这不过是使分裂之地重新归于王化而已。” 张谦一眼望去,那几张桌子坐的都是儒生,他还看到了崔州平,与崔州平贴近者,看其相貌,应该就是孟公威了。 张谦又仔细瞧了几眼,果然,两个女扮男装的人躲在角落,待到张谦目光望去,那丫鬟连忙将目光洒向一边,只有那崔芣,还瞪着眼,脸上满是怒气。 张谦收回目光,看向那儒生:“阁下可是让蔡中郎倒履相迎的王仲宣(王粲,字仲宣)?” “正是在下!”对方同样施礼道。 “在下有幸读过仲宣先生的七哀诗,故而,在下可以明白仲宣先生为何希望荆州归顺曹操。因为先生不忍见战火燃起,万民流离,生灵涂炭,苍生悲啼!” 听到张谦这么说,王粲又想起了当初李傕郭汜骚乱京师,以至于自己被迫逃亡荆州的事情。 王粲还记得他逃走的路上: 当时的他看到一个妇人面带饥色坐在路边,轻轻把孩子放在细草中间。婴儿的哭声撕裂妇人的肝肠,可是饥妇人强忍不回头看,最终洒泪独自走去,嘴里念叨着:“我自己还不知道死在何处,谁能叫我们母子双双保全呢?” 回想到这一幕,王粲有些悲从中来。 又抬头看了眼张谦:“先生既知道百姓之苦,为何还要兴兵与曹操为敌呢?” “仲宣先生难道认为荆州投降,百姓就能豁免于难了吗?天下就能太平了吗?”张谦反问道。 “总归能少死一部分人不是吗?”王粲说道。 “仲宣先生你错了,曹操之才不足以定鼎天下,曹操之德不足以泽被苍生。仲宣先生可还记得四百年前,楚霸王得到天下后是什么结果吗?换来的不是和平,而是新一轮的战争。”张谦掷地有声的说道。 这时,王粲身边一人起身说道:“楚汉战争的根本原因在于楚霸王骄傲自大,分封天下。曹操乃大汉丞相,自然不会这么做。而且曹丞相宽仁爱士,不似项羽那般残暴,由他一统天下有何问题?” “宽仁?”张谦呵呵一笑,问道,“难道诸位不知道屯田之税高达五成吗?屯田之民个个面黄肌瘦,未老先衰,这难道叫做宽仁?” “他日曹操取了荆州,焉知不会再行屯田?”张谦这一问,让世家之人都心生恐惧。如果曹操实行屯田,势必会占据他们的一些土地;而屯田之民,又肯定从他们族中抽取。 “还有爱士,远的不说,诸位难道忘了,不久前漳水边就死了一位当世大儒——孔融孔文举吗?” 第89章 祭月盛典起 张谦始名扬(4) 孔融的死,让张谦收集建安七子召唤神龙的想法彻底没戏了。 至于他为什么而死,张谦只听说是曹操称相的时候,派出的刺客就有孔融安排的,再后来,邺城又有谣言传出,孔融之所以被杀,是因为他不孝。 孔融孝不孝张谦不知道。 但是张谦笑了。 满堂宾客也在张谦提到孔融之死时陷入沉默,尽管有人觉得孔融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但是归根结底,孔融还是以仁义之名见长,加上又是圣人之后,所以难免芝焚蕙叹。 “当时二袁尚在,曹操尚知收敛,如今北方已尽在曹操之手,其野心愈发膨胀,气焰更加嚣张,安知天下大定之日,曹操会不会废先贤之道,焚百家之言,隳名城,杀豪杰,以致天下再现暴秦之乱,生民再遭涂炭之苦。而孔文举的今日就是你们的明天。”张谦信誓旦旦的说道。 孙乾看着张谦如此挥洒自如,心中满是钦佩。 张谦的言论中有两条切中了在座之人的要害。 一是土地,曹操只要实行屯田,对荆州世家就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二是乱杀士子,当初面对祢衡狷狂之词,曹操为了不引起众怒,都选择把他赶往荆州,最后让其死在了黄祖的手中,而现在,他已经敢正大光明杀了名声地位都远在祢衡之上的孔融了。这还不够你们警惕的吗? 难怪主公如此器重张谦,此人有苏秦张仪之才啊!孙乾现在对张谦满怀信心。 “孔北海之死或有隐言,若真像先生所说的那样,为何曹操手下还有那么多能人异士呢?颍川的荀彧,兖州的程昱,淮南的刘晔,清河的崔琰……”有人还是不甘心这样被张谦说服,试图用这些例子举证。 哪知张谦一听哈哈大笑。 众人不解。 张谦笑了好一会才说道:“阁下列举的这些人,曹操虽得其人,却已不得其心矣。如若不信,在场之中,便有一人乃是清河崔琰的子侄,我们一问便知。” 众人都看向了崔州平。 而张谦则是指着边上一人——崔芣。 “州平兄,我与你这亲戚在邺城有数面之缘,其一直跟在崔琰身边,想来对于崔琰曹操二人之事多有了解,可否请他说上一说啊?” 张谦:但凡崔芣正常发挥,都不可能说出曹操是好话。 那崔芣刚想说话,丫鬟赶紧就用手把她嘴巴堵上了。 “唔——”崔芣拼命挣扎,她想臭骂张谦一顿。 因为上次巷道相遇一事,事后崔州平已经分析给她听,对方很可能因为身份被识破动了杀机。 崔州平提醒崔芣在襄阳一定要小心,这里不是清河,然后见崔芣心智不成熟,崔州平只好要求丫鬟看住崔芣的腿,管好崔芣的嘴。 此时,见众人目光盯着自己,崔州平一时半会也不知道如何脱身。 一旁的儒生见状说道:“州平,你先前不是说今晚要和我一起去羊祜山上赏月吗?” 崔州平听了赶忙拱手:“多谢公威提醒,我差点就忘了。”于是乎,拱手向诸位抱歉,和孟公威一起带着崔芣离开。 虽然此时离开有不打自招的嫌疑,但是真让崔芣开口,恐怕崔琰就得人头落地了。 看着崔州平神色紧张的离开,众人心里也算有数。 而张谦此时则是深刻体会到,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必须要站着一个女人。 真乃至理名言! “那阁下说曹操不足以定鼎天下,难道刘备心胸就容纳得下九州了吗?”王粲坐下之后,身边有一人起身质问道。 “先生既有此问,何不去新野一探究竟呢?我主仁义之名天下共知,那汉水渡江之民,谁不称颂皇叔仁德呢?任我口灿莲花,先生必有反驳之言,他日先生亲见,吾恐先生只叹未能早遇我主。” 张谦原本想放几句豪言,把刘备吹的天上少有,地上无双,但是想想,还是老实点好,“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名声太响,现在不是坏事,但是等占据了荆州,那时候,孙权可就虎视眈眈了。 “既然刘备有如此仁义,为何先后投奔公孙瓒,陶谦,吕布,曹操,袁绍,皆背离之?又为何在得到徐州之后,很快又失去了呢?其连一州之地都不能保存,何况天下九州?如今呆在新野弹丸之地,难道还能凭此对抗曹操吗?”又有一人起身说道,说完还拱手一礼,“请先生赐教!” 张谦只恨自己没有羽扇,只能缓慢的抚了抚衣裳,自信的说道:“文章盖世,孔子厄于陈邦;武略超群,太公钓于渭水。蜈蚣百足,行不及蛇;雄鸡两翼,飞不过鸦。马有千里之程,无骑不能自往;人有冲天之志,非运不能自通。是故天不得时,日月无光;地不得时,草木不生;水不得时,风浪不平;人不得时,利运不通。” “先生把一切都归在运气之上,若是那刘备运气一直这么坏下去呢?”先前之人讥笑道。 张谦呵呵一笑,说道:“君岂不闻否极而泰来,在下有一言请诸位倾听。” 张谦环顾四周一圈谈谈说道: “生如蝼蚁,当立鸿鹄之志; 命如薄纸,却有不屈之心。 大丈夫生居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当以梦为马,不负韶华; 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 风云际会,星火亦可燎原!” “好,说的好,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当浮一大白!”许多人听到这里,都不由得鼓起掌来。 “且慢,在下还有一言!”张谦阻止道。 “先生请讲!”这时不少人都认可了张谦的才华。 “诸位可听好了!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此话一出,众人心中宛如一道晴天霹雳。 “先生以金鳞比喻刘备,那这风云莫不指的就是自己?” “不,这风和云嘛,乃是武将与文臣,先前我家主公只是武有关张赵,如今却是多了孔明徐庶,此为风云际会,摩柯无量。” “关羽张飞赵云是风,诸葛亮徐庶是云,那先生又是什么呢?” 我? 我不过是一个迷了路的赛亚人罢了! 第90章 杞人忧天坠 仁者无绝境 “风云际会,星火燎原?先生真是口出狂言,那刘备所居不过新野弹丸之地,将不过一手,兵不及一万。曹操携百万大军南下,摧枯拉朽,势如破竹,顷刻之间,汝主即将化为齑粉,又如何敢在此侃侃而谈,大放厥词?” “哈哈哈哈!”张谦大笑不止。 “先生为何发笑?” “我笑那曹操为何没有早日得到先生这样的大才,不然他早就投降袁绍做个富贵王公了!” “你——”儒生被张谦这么一句,激的说不出来话。 “当初曹操能够战胜袁绍,焉知他日我主不能仿效官渡,再现以少胜多呢?”张谦环顾一圈说道。 不少人点头表示赞同。 儒生却不如此认为,反驳道:“昔日袁绍败于曹操,在于袁绍骄傲自大,不能用人,竟让淳于琼这样的酒囊饭袋看守粮仓,以致有了乌巢之败,官渡之耻;而今曹丞相用兵如神,手下兵强马壮,战将有上千之数,智囊更是浩如烟海,又怎么会让刘备有可趁之机?” “阁下何人?”听这儒生夸夸其谈,张谦好奇的问道。 那儒生一听,以为张谦已经无话可说,得意且谦逊的说道:“在下乃零陵太守刘度之子,刘贤是也!” “原来是闻风而逃的刘刺史之子,如此公子这番见识也算是青出于蓝了!”张谦嘲笑道。 刘度原是荆州刺史,可是延熹三年,武陵蛮夷悉反,攻掠江陵等地,刘度与南郡太守李肃皆弃城而逃。 “你——”刘贤被张谦戳中痛点,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此等怯弱小人,也配在此高谈阔论? ”张谦指着刘贤的鼻子呵斥道,“我要是你,早就潜身缩首,苟图衣食,又怎敢在这群英荟萃之地语出狗吠,言露婢性。” 听到张谦这么说,仁人君子也向刘贤投去鄙视的目光,毕竟弃城而逃绝不是一方刺史能做的。既为天子牧民,就该与百姓共存亡,安能弃之于贼人之手? 刘贤原以为能够靠着质问张谦一展雄才,此时却是被质问的哑口无声,恨不得从未在此出现过。 “再则,曹操也能配得上用兵如神四个字?诸君岂不闻,濮阳遇吕布之日,宛城战张绣之时?” 当初,曹操被吕布杀的丢盔弃甲,若不是典韦夏侯渊抢救及时,曹操早就死在吕布的方天画戟之下; 至于宛城之战,曹操更是损失了大将典韦,长子曹昂,连大宛良驹绝影也未能幸免。 事实上,曹操的败仗远不止这两场,众人也不觉得曹操用兵如神,只是畏惧曹操兵马甚多而已。 “可那曹操百万大军终做不得假?若是刘皇叔果真抵挡不住呢?”还是有人坚持问道。 “胜败乃兵家常事,我家主公曾屡战屡败,可却坚持屡败屡战,倘若新野不成,便守樊城;樊城失守,便守在襄阳城北,只要荆州一日不降,我主便一日不退!” “若是襄阳降了呢?” “那便退守江陵,江陵不守,复有南处!” 张谦知道接下来必定要战略撤退,此时也是在众人心中预先埋下伏笔。 “此不为恍恍如丧家之犬吗?”有人嘲讽道。 “哈哈哈哈!”张谦再度大笑,指着那人说道:“所谓愚者观其形,智者见其心。我主曾言‘汉贼不两立,志者不偏安’,此乃身揣卧薪尝胆之志,心怀百战不殆之坚,又岂是像你这等庸碌无为之人可以诋毁的。昔日孝公有割让河西之耻,高祖有白登被围之辱,可今日再看,此不正是所谓大丈夫之能屈能伸吗?” “有道是,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当初暴秦灭楚之时,尚有楚人能喊出‘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为何今日同时荆楚之地,却不见一忠义之心,孤勇之士?” 张谦语出惊人,许多心心念念投降的人不由得低下头去,而如马良向宠等人,则是面露豪情,心中当大喊一句:大丈夫当如是也! “若是皇叔真的走入绝境了呢?”有人不甘心的问道。 “我常听杞人有忧天者,今日果真见之。”张谦轻蔑一笑,“阁下难道没听说,当日刘荆州请我主代为饮宴,有贼人欲行鸿门之事,我主乘的卢出西门,至那檀溪,人言妨主之的卢,居然一跃三丈,飞身过河,此乃天命属意仁义之君,我主又怎么会步入绝境呢?” 张谦摆手询问:“诸位,是也不是?” 蔡礼蔡仪面面相觑,这贼人说的是哪个? 而不少人今日听说刘皇叔跃马过檀溪,脸上不由得满是惊容。 这是真的吗? 紧接着,张谦又说道:“即便真到了那一日,商汤有伯夷叔齐,田齐有五百壮士,我大汉传世四百载,还怕见不到一殉节皇叔吗?” “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能毁其节,身虽死,名可垂于竹帛也!”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张谦说的这里,已是涕泪满面。 许多儒生见此,也是纷纷掩面哭泣。 可碎而不可改其白; 竹可焚而不能毁其节。 许多人默默念叨着此句。 此时,与那王粲同桌者,一个儒生拍案而起:“在下襄阳邓旻,愿跟随先生,效忠皇叔,自此生死相随,终生无悔!” 另一人拉着邓旻的一角小声说道:“子羽莫非忘了家族?” 那邓旻听闻此言,伸手抽出佩剑,随即划破掌心说道:“在下不才,却也不敢连累家人,故而自请逐出家门,此事上禀苍天,下禀幽冥,如违此誓,神人共愤!” “在下零陵刘敏;” “武陵钟离琪;” “梓潼李撰;” “梓潼尹默;” “河内司马邮;” …… “我等愿效仿邓子羽,做那洁白之玉,持节之竹!” 一时之间,站立着竟达数十人,纷纷割掌立誓,以证其心。 张谦看着一众俊杰,郑重的说道:“诸位可要考虑好了,此去一无高官,二无厚禄,甚至是同那易水之荆轲,击筑之渐离,若是……” “先生勿复多言,我辈无怨无悔!” “好,吾道不孤,如此,我替皇叔拜谢各位了!” 第91章 刘景升归天 仲宣得赠诗 “当啷~” “当啷~” “当啷~” …… 就在张谦与诸多名士相识之时,丧钟突然敲响了,一连八下。 哀伤之音瞬间传遍了整个襄阳城。 众人都知道,这一刻,刘表薨了!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或许这里不是所有人都受到刘表的重用,但是多少都受过刘表的礼遇。 刘表不是乱世雄主,但是作为守成之君,从他单骑入荆州始,也算给荆州带来了一段相对稳定的日子,特别是在这大战将起之际,众人越发觉得往昔的荆州更是一方乐土。 所以,这一刻,众人都给了最起码的尊重。 而张谦也明白,他是时候该离开了,刘表一死,蔡瑁再无顾忌。 看着张谦的神情,蔡礼蔡仪冷笑一声,随即一声招呼,原先安排好的军士纷纷涌了进来。 “张谦,今日你必死无疑!”蔡礼大声说道。 不等张谦说话,数十儒生已经拿剑挡在他面前:“蔡礼,你胆敢在宴席之上杀人,就不怕蔡家自绝于天下吗?” “此时丧钟已响,宴会自该解散,张谦乃刘备奸细,为了襄阳安全,我们只好先拿下他了!”蔡礼肆无忌惮的说道。 张谦看了马良一眼,马良对他摇了摇头。 张谦明白,由于刘表突然过世,所以自己的安排还未赶得上。 他刚想出言,另一人却挺身而出了。 “令祖蔡讽也是荆襄的大儒,现如今,蔡氏已经如此无礼了吗?”王粲拉长着脸说道。 “王粲,你也是支持归顺朝廷的,难道也要为贼人说话吗?”蔡仪质问道。 众人听到蔡仪直呼王粲之名,也是大为不满。王粲的学识是他们公认的,蔡氏对王粲无礼,岂不是他们都要被蔡氏无礼以待? “仲宣先生一非荆州之人,手中更无寸铁,,又何须担负守土之责?况且,仲宣先生为人世所公知,他所追求的不是功名利禄,而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康,不似尔等名利之徒,终日奔波只为名利,你等有何胆量敢直呼贤士大名?”张谦对着王粲一礼,随后严辞说道。 毕竟太祖说了,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不过是文人相护,互命清高罢了!”蔡仪鄙弃道。 张谦摇了摇头,这蔡氏称霸荆州许久,没想到蔡瑁儿子如此不成气候。短短几句话就把在场儒生都得罪光了。 “张谦,你何须惺惺作态,若是真有真才实学,先前向你请教诗词之时何必扯到战和大事之上呢?”先前退下的吕平再次跳了出来,指着张谦说道。 “没错,想必你当初在邺城所作三首也是沽名钓誉,牵强附会,说不定还是事先找人代笔的!”蔡礼叫嚣道。 “尔等若是真有真才实学,便请在此七步成诗,否则,就请不要再以‘贤才’‘名士’自称,以免贻笑大方。” 众人脸色一变,七步成诗,自古以来,谁能做到。 众人都把目光忘向了王粲。 王粲摇了摇头,把目光看向张谦。 张谦:谁给我请来的捧哏? “小儿不识安邦计,只晓啾啾讨诗词!” 张谦愤慨的说道,随即大笑一声,众人也觉得蔡氏兄弟欺人过甚。而且先前张谦所言,哪一句不比吟诗作赋来的强? “你到底做不做的出来,若是做不出来,只需承认自己是欺世盗名之徒,我蔡氏饶你一条狗命又如何?”蔡氏兄弟哈哈大笑。 而几人如此作为,即便是那些想着归顺曹操或者归隐的人都觉得臭不可闻。 张谦怒看了蔡氏兄弟一眼,随即说道:“诗词文章,何须七步,便是一步一诗,又有何难?” 张谦一甩衣袖。 “笔来!” “纸来!” “墨来!” 众人看这气势,已经大为一惊。 当即有人为张谦铺纸研墨。 张谦提笔,沾了沾墨,众人都拭目以待。 张谦却是不急不忙,对着王粲说道:“仲宣先生,昔日有幸拜读了先生的《七哀诗》;今日又承先生仗义出言,所以在下这首短句便送给先生。” 张谦提笔写到:建安十三年八月中,于襄阳恰逢盛会,偶遇名士仲宣,有感其生平,遂作《潼关怀古》以赠之。 紧接着,另起一列,丝毫不做停顿。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 王粲看着纸上的文字,赫然想到潼关附近,华山峭壁之险,黄河婉转之急。 “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可不是吗?当初王粲无数次回头遥望长安,却看见几百年才修建而成的宫殿付之一炬。 这真的是让人肝肠寸断!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当张谦写到这最后一句的时候,王粲顿时有种知音的感觉。 这就是他在《七哀诗》中想要表达的啊! 许多人还在细细品味的时候,张谦已经将纸张拿在手中,轻轻将墨迹吹干,然后交到王粲手中。 “仲宣先生,你我虽不能同道同行,却希望能同志同归。” 王粲伸出两手接过,一开始,他对张谦不屑一顾,只以为张谦是凭借几首诗词骗取了个文昌侯的爵位而已;后来,听他舌辩群儒,他觉得张谦是有些真才实学;而现在,他已经将张谦视为人生知己。 “今日能与先生相逢,实乃粲生平一大快事。粲当谨记先生之言,无论何时何地何处,皆以百姓为重。” “恭喜仲宣,得一好词,更结得一好友!”与王粲交好者纷纷拱手,又争先恐后的想要传阅一番。他们虽然没有王粲这样的幸运,但是张谦在序词里提到了盛会,将来后人谈起,必定会列举赴会之人,自己也算是青史留名了。 “真不愧是文昌侯啊,出口便是文章,提笔便是佳句,腹有描锦绘绣之才,内有胸怀百姓之心,脚下不出一步,笔下已是千言,真叫我等叹为观止了。” “说的对啊,天下才气,恐皆为文昌侯所得也!” 王粲这时也问了一句:“为何先生对我离开长安之事如同亲眼目睹,莫不是当时也在长安,也曾走过这段路?” 长安? 当然去过! 还是坐飞机去的呢! 第92章 群儒为吾辩 救兵始到来 “如此断句上不得韵,下不得律,也算得上诗?”吕平叫嚣道。 “你可读过《诗经》,家中又治何经典?”未等张谦开口,已经有人替张谦怼了回去。 并不是每个人都像诸葛亮那样有舌战群儒之能,吕平被这句“家中治何经典”羞得藏到了人群中。 “谁知道是不是他先前做的,或是别处听来的,只不过刚好拿出来而已?”蔡礼不屑一顾的说道。 “如此佳句,我若是写出来,顷刻便传诸他人了,又怎么舍得深藏若虚,秘不示人。再说了,难道今日在此遇到仲宣也是设计好的?”王粲的朋友当即不开心了,出言反驳道。 果然,舌战群儒很爽,但是群儒帮自己舌战他人更爽! 蔡礼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蔡仪说道:“有本事就当场出题,若是还能一步成诗,那我们心服口服!” “对,当场出题,一步成诗!”蔡仪身后之人喊道。 张谦看了马良一眼,对方示意他再拖一下时间。 “好,那便请你出题!”张谦很随意的说道,展现的就是一个潇洒自信。 蔡礼蔡仪当即沉思起来。 想着出个难一点的刁难张谦。 这时有人叫喊道:“不如就以这次宴会为题!” “没错,就以宴会为题,如此甚好!” 旁人一听,当然附和,这要是出个传世佳句,自己不得声名远扬? 于是纷纷这般叫嚣。 蔡礼蔡仪一看,盛情难却,只好说道:“好,便以此次宴会为题!” “你确定?”张谦反问了兄弟俩一句。 兄弟俩看张谦的表情,以为他是写不出来,想让自己换个题目,所以连忙点头。 张谦想了不想,直接提笔。 王粲:? 马良:? 马谡:? 众人:? “八月十五,与友聚于襄阳,恰逢盛会,有美酒佳肴,席间谈论荆州安危,皆言襄阳不可守,吾独不惧,后得诸子相随,尝同心同道同志之乐,遂作《行路难》,以馈诸子。” 提笔写罢,张谦停下看了众人一眼,随即喊道:“拿酒来!” 马谡先是见张谦一番舌战已是叹为观止,如今更是佳作连篇,先前的那点自负已经荡然无存,于是率先拿过酒樽倒满了酒,递到张谦面前。 张谦微微一笑,一饮而尽,随即提笔。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轰~ 众人一看,今日盛会,他们所饮;盘中美味,他们所食,皆为人间极品,当得上万钱。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这不正是他们面对即将到来的战争的内心写照吗?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 刘敏、钟离琪、李撰,尹默、司马邮等人看到这也对未来充满了迷茫,难道他们选择跟随刘备也会和渡黄河,登太行一样困难吗? 只见张谦继续写到: “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 但是想到姜太公渭水钓鱼终于等来了文王的重用;伊尹做梦梦到泛舟日月身旁才得到商汤的聘请。自己这些人现在就能遇到刘皇叔这样的仁义之人,难道还怕不能建立不朽之业吗? 几人都在心中默默发誓,一定要努力成为太公伊尹这样的人。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前途渺茫,不知所措!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豁然开朗! 张谦写到最后两句,不少人已经跟着读了出来。 乘风破浪,直挂云帆! 这才是大丈夫之志啊! 众人看着纸上的豪言,又看了看张谦。 能写出这样的诗句,难怪先前能说出“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豪言壮语。 蔡礼蔡仪看着众人兴致勃勃的样子,脸已经黑成了绛紫色。 刚是谁提议让张谦写诗的,这个人留不得! 看着张谦饱受众人恭维的模样,蔡氏兄弟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有本事你再写一首,就以我们兄弟两为题,要是写的好,我今日就放你离去!” “哈哈哈哈!别说一首,就是百首千首,我也不在话下,不过今日吗,你们倒是没这个机会目睹了!” 张谦看了马良一眼,后者点点头。于是浅浅一笑,这让蔡氏兄弟突然有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你……你想干什么?” 这时,门外再度闯进来了一伙持械汉子。 领头者乃是魏延,其身后还有不下一百来号人,除了魏延,还有马良家的家人奴仆,把这原本就有些拥挤的庭院堵的是水泄不通。 “你们果然有阴谋!”蔡礼大声说道。 “你们休想得逞,我父亲手中至少握有八千大军,城外还有数万的军队,你们敢在城内动手,一定死无全尸!”蔡仪恐吓道。 “弟弟,不要废话了,先把姓张的拿住!” 蔡礼刚说完话,一把刀子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原来关平魏昌已经趁着刚才写诗的功夫偷偷绕到了他们兄弟身后。 “都别动!”关平大声说道。 而看到自家小主人被人拿刀架住脖子,这数十兵士确实不敢动弹。 而在场的许多儒生见此,也都慌了神,原本他们还在赞叹张谦的诗才。 刚有人还戏谑道:“荆州才气共一石,文昌侯独占八斗,仲宣得一斗,剩下的人共分一斗”来着。 结果转头,这张谦就用现实告诉他们,这只是他拖延时间随手而做。 若是他认真一下,岂不是要把天下才气都给吸光了? 人言比干有七巧玲珑心,此时,大伙觉得,张谦肯定在这个基础上又钻了两个孔。 魏延此时已带人将这里团团围住,手中的砍刀甚至还在滴血。 “先生,魏延来迟,还请先生赎罪!”魏延手不离刀,抱拳说道。 “不,文长,你来的正是时候!” “敢问先生,接下来如何行动?”魏延问道,随即眼神瞄向蔡礼蔡仪两人,“以我看,不如先杀了这两人,然后闯入州牧府,将那蔡瑁的脑袋砍下来,看这襄阳城谁还敢投降!” 见这魏延是个粗人,蔡礼蔡仪两人有些胆战心惊。 “你,你不能杀我们!” 张谦心想,果然,长得凶神恶煞一点还是有好处的,起码自己吓唬这两人,两人还会嘴硬一下。可这魏延一开口,蔡氏兄弟已经快吓尿了。 第93章 协双子为质 逼蒯家为倡 “不杀也行,你们俩同样给我在七步之内写首诗出来就行了!”张谦戏谑的说道。 “不如就以兄弟为题?”有人提议道。 “好,不过我想再加大点难度,诗中不能出现兄弟二字!”张谦补充道。 蔡礼蔡仪面如死灰。 看张谦一伙人得意的模样,蔡礼蔡仪知道对方是在笑话他们刚才不自量力。 “你们不能杀我们!” “没错,杀了我们父亲不会饶了你们的!” 两兄弟哪敢接笔,只能祈求多拖延时间,好让父亲带人来救他们。 “你们父亲这会正在荆州牧那忙着夺权呢,我想一时半会是来不了的!”张谦随意的说道,“至于你们俩想不想活,那得看看你们有多大的价值了!” “有价值,我们有价值!”蔡礼蔡仪连忙说道。 “真的有价值吗?你们父亲不会背地里还有许多私生子?” 蔡礼蔡仪连忙摇头。 “那我就放心了!” “文长,我要你带着这两人出城,和关平一起把他们交给主公的人。他们两的安全就交给你们了,当然啦,若那蔡帽在城里残杀忠良,你们就卸掉他们一两条胳膊臂膀也是可以的。” “喏!”魏延慷慨领命。 关平则是问道:“先生,那你呢?” “我嘛,当然是在城里多留一会喽!” “那我留在城里保护先生!”关平说道。 “我有魏昌保护足矣,城里面他比你熟!” “没错!先生由我保护,你大可放心!”魏昌得意的说道。 关平还想说话,张谦直接质问道:“难道,你敢违抗军令吗?” “关平领命!” 蔡礼蔡仪一众手下看着自己小主人被带走,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们要是贸然动手,蔡礼蔡仪恐怕当场就得死,可要是眼看着两兄弟被带走,他们回头也没有好结果。 这时,张谦望向他们,说道:“你们愣在这干什么,回去告诉蔡瑁,让他把襄阳城内大小官员给我召集齐了,我要和他谈笔大生意。” 张谦先前写诗之时还保留着文人的一丝儒雅随和,此时却是雷厉风行,锋芒毕露。 王粲看了看,上前问道:“难道先生准备用蔡礼蔡仪逼迫蔡瑁想让荆州?” 张谦摇了摇头,在真正的枭雄眼中,儿子都是可以再生的,即便是断子绝孙,也宁可过继一个,而不会向敌人妥协。 “先生小看我了,更小看刘皇叔了。”张谦开口说道。“我若要动手,一定直接带人杀到蔡瑁府中;皇叔要是动手,现在更是兵临城下了!” “那先生抓走蔡礼蔡仪的目的是?” “我准备用他们来换取荆州忠义之士安然出城,否则,蔡瑁废长立幼,不知道有多少忠义之士要惨遭他的屠刀!”张谦抱拳说道。 “先生仁义!”知道张谦不会大动干戈,许多儒生松了一口气。 “诸位客气了,我知道在座之人都是谦谦君子,之所以期望荆州归顺曹操乃是无奈之举,也不是为了个人荣华,目的只是不想荆州深陷战火之中。” 许多人听到张谦这么说都拱了拱手,以表示自己的确大公无私。 “只是期望,他日待我主携大胜之势归来,诸位也能劝服曹操及时归顺,以免生灵涂炭。”张谦诚挚的说道。 许多人脸上一僵,他们哪敢劝曹操,现在附和几句投降,不过是看刘表病危,刘琮年幼而已。 张谦似乎丝毫没看出他们的想法,言辞十分的恳切,坦荡! “若真有那一日,粲自然会尽力而为!”王粲拉长着脸说道。 “如此,山水有相逢了!”张谦抱拳说道。 紧接着,他回过头,看向身后之人。 刘敏、钟离琪、李撰,尹默、司马邮等人皆是严阵以待。 “诸位,此一去千难万险,九死一生,若是诸位都做好准备了,便回家收拾东西;若是贪生怕死,碌碌无为,在下也感谢他今日替身而出,只是接下来的行程就不要上路了。” 刘敏:“先生莫要小看了我等!” 钟离琪:“没错!” 李撰:“我等既已立誓,便九死不悔!” 尹默、司马邮等人:“九死不悔!” 张谦:“诸位大义,在下拜谢了!” 张谦说完,随即看向马良:“季常,具体之事,还得交给你了!” “先生放心,在下定将此事办妥。” 马谡拍着胸膛说道:“我也能为先生排忧解难!” “那如此,便拜托幼常了!” 处理完这一切,张谦走到蒯家人身边。 “姐夫,走了,我们回家啦!” 张谦拍着蒯祺的肩膀说道。 蒯祺脸上一黑! 连带着蒯钧和蒯梓脸色也变得不好了。 众人看张谦与蒯家人熟稔的样子,心中感叹:难怪张谦行事如此肆无忌惮,原来背后有蒯家在撑腰。 蒯钧:“文昌侯既有要事要处理,还是请自去,我们蒯家就不留客了!” “蒯钧兄,你这就不应该了,咱们关系都亲成这样了 ,这会还避讳啥呀,再说了,恶客已经被赶走了,这里都是谦谦君子,你担心谁会说闲话呀?” 蒯钧看了众人一眼,众人都一副“我们懂得”的表情。 他一甩衣袖,出门而去。 “魏昌,快跟上,晚了就坐不上马车了!” 上了马车之后。 蒯梓没好气的问道:“先生既已脱身,为何还要把我蒯家拖下水?” “蒯家本来就不在岸上,又谈何拖下水呢?” 利用完了爷就想走? 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 “先生怕是彻底得罪了蔡瑁,所以想来我蒯家避难的?” “哈哈哈,蒯梓兄弟真是个聪明人,我这点小伎俩一下子就被看出来了。所以我想避难这事,异度先生应该不会拒绝的?毕竟襄阳城内我可想不出第二个可以抵挡住蔡瑁的地方了” 见蒯梓没有摇头,张谦大声说道:“不愧是异度先生的儿子,比你那不讲情义的兄长好多了!。” “姐夫,你说是?” 蒯祺和蒯钧坐在一辆马车上,听到张谦的喊声,后者的脸色不是很好! 随即掀开车帘,对着马夫说道:“该死的,就不能快点吗?” 第94章 张谦辩天命 蒯越言嫁女 “异度先生,看你的脸色不是很好,想必是今天太忙了!”张谦恭敬的说道。 蒯越躺在椅子上,后面有侍女轻轻按压着他的两额。 蒯越还没说话,张谦又问道:“诏书什么的,都伪造好了?” 蒯越猛的坐起,对着张谦说道:“先生莫要信口开河,我们蒯家从不做这种违反道义之事。” “是是是!”张谦点点头,“我是问,蔡瑁都把诏书伪造好了吗?” 蒯越摆摆手,让侍女退出去,随后说道:“先生还是莫要开这种玩笑!” “那咱们来说点成年人该考虑的问题!”张谦端正着脸说道:“异度先生真准备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到曹操这个篮子里?” “我听说今日文昌侯在祭月盛会上舌辩群儒,大出风头,更是用缓兵之计抓走了蔡氏兄弟,如此智计百出,不知道能给老朽什么建议啊?” “哪有什么建议啊,再说了,抓走蔡氏兄弟不是异度先生安排的吗?这样一来,蔡氏没了几位之人,以后荆州就蒯氏一家独大了。” 蒯越从怀中取出一个小木盒,慢慢抖出一片老参,含在口中,随后慢条斯理的说道:“文昌侯若是觉得这样做就能使蔡蒯两家大动干戈,那可就大错特错了。蔡瑁本人尚且身强力壮,况且他族中兄弟众多,子侄不在少数。” 蒯越是在提醒张谦不要觉得抓了两个人,就可以在城内为所欲为。 而且蒯氏和蔡氏也不可能起大的冲突,两家家大势大,彼此都明白,贸然起冲突只是给外人壮大机会。 张谦拱拱手,表示受教! “异度先生先前让我试探荆襄士子对归顺曹操的看法,不知道对今日的结果是否满意?”张谦问道。 蒯越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纠正道:“是归顺朝廷,不是归顺曹操!” “异度先生说的极是,蒯家食了四百年的汉禄,那肯定是大汉忠臣啊!”张谦信誓旦旦的说道,只是那眼神,让蒯越杀了他的想法都有。 “文昌侯真觉得刘备能成事?”蒯越不屑的问道。 张谦没有回答,反问道:“先生信天命吗?” “天命?” 蒯家从蒯彻开始,就是搞权谋的行家,蒯越想到先祖所作的《隽永》,从来都是讲人事,所以天命,蒯家人从来不信。 不过,现在嘛…… 蒯越看着张谦的眼睛问道:“信又如何?” “信的话,那我就告诉先生,天命在于我主,必能匡扶汉室,延续国祚。” “若不信呢?” “那老天爷都管不住我主的命,曹操又能奈我何?” “先生这次在强词夺理!”蒯越指着张谦说道。 “错了,异度先生,这就是天道人心,世间的路你不走下去,永远不知道能不能到达终点。” “我最近听说,你是那留侯的后人?不知是真是假?”蒯越突然岔开了话题。 张谦嘿嘿一笑:“其实我觉得我更可能,是秦相张仪的后人。” 蒯越想到蒯梓告诉他今天舌辩的内容,不由得会心一笑,“这舌辩之才也是能遗传,祖宗也是可以乱认的吗?” “谁知道呢?”张谦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说不定哪天张仪和张良的后人就因为抢着要把我拉进族谱而打起来了呢?” “先生这么自信?你觉得你选择的这条路能走到终点?” “当然!”张谦肯定的回答,“因为只要我想走,路就在脚下!” 蒯越从张谦身上看到的是由内而发的自信。 到底是什么给了他如此的信念? 蒯越琢磨着。 他想到先祖也曾辅佐韩信,并制定了三分天下之计,那时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若是自己孤身一人,蒯越说不定也去赌个富贵回来,但是现在蒯家家大业大,他倒是不敢赌了。 不过,刚才,张谦提到,不要把所有的鸡蛋放到一个篮子里,倒是和自己先前的想法一致。 想到这,蒯越问道:“先生先前说不要把所有的鸡蛋放到曹操这个篮子里,那么先生觉得,蒯家该何去何从呢?” 张谦不觉得自己能说服蒯越这个老狐狸,也没指望让蒯家投靠刘备,这不现实。除非曹操真的信誓旦旦要来屠城! “异度先生家事,在下岂敢妄言。在下只是求个安身之地,免得被人打扰,过两天就走。” “难道先生就不想为刘皇叔多求得一份臂助?” 张谦看蒯越认真的样子,一下子就不困了,随后又往椅子上一靠,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我听说世间有一种鸟,叫做凤凰,他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异度先生怕也是这样以为的!” 蒯越面色一凝,他现在确实看不上刘备。 不只是他,但凡是个正常人,也不会选择这个时候投靠刘备。 刘备兵不过万,曹操拥兵百万,正常人都知道谁胜谁败。 可是,越这样,蒯越就对张谦的自信感到好奇,最关键的是,今天他居然能说服那么一大帮人追随他,即便是王粲那帮鼓吹归顺朝廷之人,也对张谦充满了敬意。 既然如此,自己除了分出一批族人前往益州,为何不交好一下眼前这人呢! “我听说今日先生当众喊了蒯家人一声‘姐夫’?”蒯越不知道是喜还是怒的说道。 张谦一听这,就来精神了,厚着脸皮说道:“异度先生有所不知,我与那孔明一见如故,早已兄弟相称,所以他姐姐就是我姐姐,我称蒯祺一声‘姐夫’不是显得两家亲近吗?蒯家不会看我孤身一人,就嫌贫爱富不认我这个穷亲戚?” 蒯越浅浅一笑,他自然知道张谦打的什么注意,不过这点伎俩对于蒯家来说只是芥棘之藓。 “侯爷有没有想过亲上加亲呢?”蒯越淡淡的说道,“我有一个侄女,年方十四,姿容尚佳,也读过几年书,知晓一些道理,我愿意让她来服侍先生。” 还有这种好事? 张谦果断的…… 摇了摇头! “在下可不是沉迷女色之人,不然,曹操嫁女之时我便应允了。”张谦无中生有,恬不知耻的说道。 蒯越恍然大悟,原来曹操居然对眼前之人好到了这种地步,居然要把女儿许配给他,难怪对方逃走之后,如此的痛恨,甚至开出了“赏万金,封万户侯”的承诺。 第95章 张谦再收徒 蒯家惨被窃 “先生既不愿意娶蒯氏女,那此事就此作罢!”蒯越叹了一口气说道。 张谦:? 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弃呢? 你不多劝几句,怎么知道…… 我拒绝的信念有多强大? 过了一会,蒯越继续说道:“我有一子,年方十五,我想让他拜先生为师。” “哦,异度先生可知道拜我为师很不简单?” “蒯家愿资助刘皇叔十万石粮草。” “不够。” “十五万石。” “还是不够!” “加上这个!”蒯越从身后抽出一个盒子和一封书信。 “这是什么?” “你知道文聘为什么不见你吗?” “难道不是因为避嫌?”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他儿子病了!” “病了?” “没错,文聘有两个儿子,一个死于战乱,一个虽然活着,却是体弱多病,全靠一位神医给出了人参吊命的方法,才安然活到了现在。这盒子里是一根百年人参,可以帮他儿子续命一年。” 张谦一惊! 难道说历史上文聘接见曹操姗姗来迟,就是因为儿子的病? 而文聘后来受到曹操的信任,并且敢直接让他带领本部人马同虎豹骑追赶刘备,便是因为有人参控制着他儿子的命? 为什么文聘的儿子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时候病发了? 很可能原先这人参是刘表供应的,只是现在刘表本人病重,自己都不够用了! “我看文聘年纪也不大,为何不再生一个?”张谦接过盒子书信说道。 “可能是与他发妻关系比较深,发妻死后,文聘就没有再娶了。”蒯越说话的时候一直上下打量着张谦,那眼神总是停在某个位置,让张谦瞬间明白了。“不过他最近倒是收了个义子,所以我劝你早点去,不然可就晚了。” 张谦迥然一惊,既为自己得到收服文聘的方法而高兴,又为蒯越如此透彻的掌握荆州城一举一动震惊。 看来文聘家中有不少人在给蒯越通风报信,自己被抓也是情有可原了! 再一细想。 文聘家中是这样,或许其他家族也是如此,难怪曹操得到蒯越时说:“不喜得荆州,喜得蒯异度耳。” “原来如此,既然异度先生如此说,不知可否派马车送我过去?毕竟现在襄阳城内,兵马调动频繁!”张谦觉得现在蔡瑁肯定知道了两个儿子的事情,而且刘表丧事,刘琮继位的流程也准备差不多了,说不定现在已经派人守在蒯家外面,就等着张谦出现了。 蒯越呵呵一笑,然后收起脸表示:“这不可能,文聘即将背叛新上任的荆州牧,所以不能和蒯家有任何牵扯。” 听到蒯越如此说,张谦也不奇怪,只是觉得有些麻烦。 对方不想让曹操知道文聘归顺刘备与他有关! 真是老奸巨猾! “最后一个问题,这封信写的什么?” “信并未封口,先生查看便是。” 就是因为没封口所以才要问一句,就怕你们有什么暗语密信之类的。真要是封口了,我就撕开看了。 “异度先生你是知道我的,君子非礼勿视!” “无非便是拜托文聘将军照看一下我的儿子罢了。” “原来如此,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张谦拱拱手,便走出了门。 张谦离开后,蒯梓才进屋。 “父亲,我们给他这么多,真的好吗?” “放心,不会有人知道这些东西是从蒯家流出去的,哪怕是那些粮草,也会从城外密仓里面调取。”蒯越坦然说道。 “父亲,孩儿的意思是,刘备值得我们下这么重的注吗?” 蒯越起身,挺直了腰说道:“梓儿,你要记住,身外之物,给出去多少,都不可惜。” “为什么?” “因为总有一天会还回来的!” “若是还不回来呢?” “那便是献给往者的葬品,活人是不能和死人计较的。”蒯越一脸严肃的说道。“还有,若是家族败亡,这些身外之物,最终也会是别人的。与其被抢走,不如用它们换取一种可能。” 蒯梓瞬间心领神会,若是刘备成功了,多少会记得今日的恩情;可若是刘备失败了,他就会死,与死亡相比,蒯家付出一些粮草,也算不上什么了。 “可是父亲,三弟年纪还小,真要让他跟着张谦吗?” “家族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你三弟为人木讷,天生冷漠,就让他跟随张谦去!即便是将来刘备败了,我想曹丞相也不至于难为这样一个孩子。” “那父亲,我是不是也该准备一下去往益州了?” 蒯越点点头,说道:“家里的人,只要愿意跟你走的都可以带走。土地这些带不走,所以库存里的金银,你便多带些!” 父子两人想到以后见面的时光不会太多,一时之间觉得有些落寞。 这时候,一个下人走到屋外敲响了门。 “主人,不好了!” “何事慌张?”蒯梓问道。 “那客人跟我说,主人要用马车,结果我们刚准备好,他就和身边那人抢上马车,夺门而去了。” “还不快去追!”蒯梓急忙说道。 下人刚要离开,蒯越出言制止了。 “不,让他们去!”他不紧不慢的说道。 心里想着,也只有这样的非常之人,才能行非常之事了,张谦一定是知道现在只有他的马车才不会受到排查,所以行此下策。 “父亲,万一今日之事被人误会?” “那就让人传出话去,张谦意图不轨,在蒯家偷窃财物,事发之后抢夺家主的马车扬长而去,荆州百姓,但凡提供线索者,赏钱五十,生擒此人者,赏钱五百!” “是!”蒯梓点头道,他明白父亲这是虚张声势,只是为了瞥开关系,而不是真要追捕。 “等等,还有,告诉全城百姓,此人还抢走了我的儿子作为人质,所以为了我儿子的安全,大家一定要小心抓捕,否则伤到了我的儿子,蒯家一定不会罢休。” “所以父亲的意思是?” “找到他们的落脚处,把你三弟送过去,记得六礼备齐,我们蒯家可是书香门第,知礼之家。” 第96章 人参带诚意 文聘始归心 “呕~” 张谦下了马车之后,终于忍不住了。 魏昌这小子信誓旦旦的说自己会驾车,结果差点没把他隔夜饭颠出来。 “先生,我……我也没想到双头马车如此难驾驭,我以前驾的是牛车。”魏昌一脸歉意的走到张谦身后。 “无……呕~”张谦伸出手,表示没事。 这笔账等见了你父亲再算! 文家的下人看到显眼的双头马车,立刻打开大门出来问询。 “把车里的木盒和那封信交给他,让他交给文聘将军。呕~” 魏昌照办,不一会,下人重新出来,说道:“家主请两位进去!” 魏昌想要搀扶,张谦伸手挡了挡,又用手抚摸了一下胸口,然后屏气凝神,一脸淡然的走进文府。 …… “阁下仅凭一根人参,就想让我文聘投靠刘备?”文聘坐在主位,五官端正,面容严肃,不苟言笑。 边上放着木盒,而书信则已打开。 “将军此言差矣,在下此来依仗着的不是人参,而是满满的诚意。如若不然,就不会先行将人参奉上,而是以此来要挟将军了。” 文聘右手搭在桌上轻轻点着,不自觉的点点头。对方这么做,确实诚意满满,否则就不怕自己收下人参,将他们拒之门外吗? “我是不会因为人参背叛主公的,哪怕我儿子因此死了!”文聘说道。 “当然,若是将军能被区区一根人参收买,那将来肯定也会被曹操收买。将军现在敢投靠皇叔,皇叔也不敢用将军呢!”张谦微笑着说道。 “既然如此,你带着人参走!”文聘推开木盒,眼神却不自觉留恋了一会。 百年人参不是说没有,但是这玩意寻常人家遇不到,而能得到人参的人家不缺那金银。 这种救命之物是得拿人情去换的。 所以,对文聘来说,这物件不可谓不珍贵。 也正因为如此,文聘对刘表很是忠心。 “将军何不听我把话说完先?即便是将军最后不答应效忠皇叔,今日这人参我既然带来了,自然也愿意留下来。” “哦,你真的舍得?” “当然,这物件吃了又不能成仙,能救人一命,何乐不为?”张谦很坦荡的表示。 “如此,先生请试言之?”文聘态度好了许多。 “在下有三问,第一个,将军效忠的是刘荆州呢,还是蔡瑁呢?” “自然是荆州牧。”文聘很肯定的答复。 “第二个,刘荆州之意,是顺曹,还是抗曹?” 文聘思考了一会,说道:“抗曹!” 刘表若不是有心抵抗曹操,就不会先是接纳张绣雄踞宛城;后又收留刘备驻守新野了。依刘表的打算,自然是世代坚守襄阳,永享太平了。 “第三个,将军觉得是抗曹忠于刘荆州,还是顺曹忠于刘荆州?” 此问一出,文聘戛然无语。 过了许久,文聘才说道:“少公子年少聪颖,未必会选择投降曹操!” 张谦点点头,他进城前后都打听过,刘琮确实聪慧,所以才让刘表在立嗣问题上纠结许久。 “可惜刘荆州一死,刘琮内裹挟于愚妇之手,外恐慌于蔡瑁之兵,其虽不降,必有奸如郭开后胜之流,诱之以利,示之以威,其不得已而降之。” “将军难道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张谦盯着文聘,后者没有言语。 “此等碌碌之人,必以投降仍可保州牧之位而劝之。可是他们难道想不到秦灭六国,何曾保全过一国宗室社稷?若是刘荆州不得民心尚好,可是刘荆州治理荆州多年,民心归附,曹操又岂敢让其后人在世居州牧之位?即便不杀之,也必定囚之高阁,以做观赏。” “真到了这个时候,将军再想反抗曹操,恐怕也无力回头了?即便是以死徇主,又如何对得起刘荆州多年厚遇?” “而且,将军并非本地氏族,手下又握有大军,曹操疑心之重,恐怕忌讳之心远胜于其他,真若降曹,恐不能持兵,介时,将军又如何立足?将军之子年纪尚幼,并未婚配,若是失去依靠,又该如何?倘若先行一步离将军而去,将军岂非成了不忠不孝之徒?” 不忠不孝,这是对一个人最大的诋毁。 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文聘想到若是自己儿子真是先自己一步而去,自己恐真成了不孝之人了。 “在下的话已经说完了,将军若是不以为意,在下便告辞了。” 张谦果断起身,看也不看那人参一眼,直接离去。 魏昌望了人参一眼,也连忙跟上。 “等等!”还未等两人走出正堂,文聘便出言制止。 “先生可否容在下思虑数日,若是那蔡瑁果真如先生所说,挟主自重,迫主投降,在下愿听先生吩咐。” 文聘起身抱拳说道。 “将军如此忠义,又识得大体,实乃皇叔之幸,荆州之幸!”张谦转身,激动的抓着文聘的手说道。 只不过张谦练习了很久,说这话的时候始终流不下眼泪来。 “现如今曹操兵锋在北,蔡瑁恐不会让州牧之位空悬许久,恐怕未等刘荆州葬礼过去,必定扶持刘琮即位,介时,其野心必定昭然若揭,将军可知我言非假矣!” “真若如此,敢问皇叔可会以擒贼之名占取荆州?”文聘试探性的问道。 张谦摇了摇头,说道:“我主和将军一样,深受刘荆州大恩,所以即便是丝毫冒犯之事,也断断不会为之。” “皇叔仁义,文聘始知矣!”文聘抓着张谦的手说道。 张谦心想:不,等刘备抱着你哗哗大哭的时候,你才会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仁义! “敢问先生,在下现在该如何行事?” “其一,将军需说服手下将士归心;其二,整顿甲胄军械;其三,将军需做好自身安危防护,以免蔡瑁张允等人狗急跳墙! ” “在这襄阳城内,还没有人敢对我动手!”文聘很大气的表示,“而且先生可以放心,我手下部曲,多为我族人,其势必听命于我!” …… 将张谦安排住下之后,文聘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这是放在人参木盒夹层中蒯越写给他的密信。 从纸张的褶皱来看,文聘显然已经翻阅过了。 里面的内容大概是:如果文聘愿意投靠刘备,那么可将一部分族人编入蒯家之内,同时刘备战败后,蒯越本人可向曹操力保,文家不会被屠族;至于代价吗,就是文聘需要保护好自己的儿子,若是将来刘备事成,也需要扶持自己的儿子重建蒯家…… 让文聘皱眉的是,蒯越在信中丝毫未提及,如果文聘不愿意投靠刘备会怎么样…… 文聘本想将这份信焚烧干净,但是想了想,又将其藏回了夹层,随后带着人参朝后院走去…… 第97章 鸟尽藏良弓 兔死烹走狗 是夜,蔡瑁亲自带人包围了蒯府,蒯越亲自出迎。 随后,蔡瑁带着蔡中蔡和进屋与蒯越进行详谈。 “蒯异度,你真的要包庇张谦吗?”蔡瑁直呼其名字,显然十分不悦。 “蔡军师,那张谦现已不在我府中。” 蔡瑁当过多郡太守,而现在,他的身份是刘表的军师。 “哼,蒯家三子带着张谦奔赴祭月盛会,并且让他在那大出风头,最后还抓走了我的儿子,你现在跟我说,这事和你们蒯家没关系?”蔡瑁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身后蔡中蔡和作势抽刀。 “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试探一下荆州各处世家对战和的态度,并没有其他意思。至于二位公子被抓走,我只能说非我所愿。”蒯越平静的说道,“而且就在不久前,你们要抓的人也抓走了我的儿子,然后抢走了我的马车离开了。” “你的儿子真的是被抓走的吗?蒯家下人连我也敢拦,难道还拦不住一个毛头小子?” “襄阳城内蔡氏的公子都能被当众掳走,我蒯氏偶尔也会看管不善,被人钻了空子也是可能的。”蒯越唉声叹气的说道。 “你——”蔡瑁被蒯越揶揄的说不话来,若不是当时他忙着监控荆州百官,忙着料理刘表后事,又怎么会那么容易让自己的儿子被带出城,又怎么会直到现在才带人找上门来。 “蒯先生是在笑话我蔡家无人吗?信不信只要兄长一声令下,今晚蒯府上下鸡犬不留。”蔡中出言威胁道。 “当然不敢嘲笑蔡军师。不过二位杀的尽我府中人,杀的尽襄阳城内我数百族人吗?又杀的尽中庐数千姓蒯之人吗?”蒯越一改儒和,厉声厉语说道。 蔡瑁拦住了两个族弟,对着蒯越说道:“蒯先生,我们两家自迎接主公刘表开始,也算是同气连枝,先前归顺朝廷之事,也是与先生通过气的,先生现在又要出尔反尔,是不是觉得蔡家可欺呢?” “当然不是,等蔡军师扶持公子刘琮继位之后,我自会按照承诺带头劝谏其归降朝廷,我蒯越与蔡军师相处多年,可有不信之时?” 蔡瑁想了想,两人在刘表手下,有合作也有争执,但蒯越确实没有不信过。 “那蒯先生现在是要脚踏两只船?”蔡瑁问道。 蒯越摇了摇头,“我蒯越何德何能,能踏稳一条船就算不错了,安敢脚踏两船?” “那蒯先生的意思是?” “只不过我的大儿子觉得我持家不公,偏袒长兄之子,所以一气之下,准备分宗前往益州另起一支了。”蒯越颇有些自嘲的说道。 “什么?”蔡瑁一惊,世家大族保持强盛不衰的关键就是强干弱枝,一般来说,只有那些血脉关系比较远的才会另寻一地建立家族分支。蒯越这样把自己的儿子分支出去,对于蒯家声望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许多家族就因为兄弟阋墙分家分的,最后把家族给分完了。 但是蔡瑁转念一想,马上就理解了,“蒯先生是觉得曹操这艘船不牢靠?” 蒯越再度摇了摇头,“我只是生怕万一,蒯家传世四百年,不能毁在我手上。” 随后,蒯越又盯着蔡瑁仔细端详了一下,“蔡军师难道就准备孤注一掷吗?” “曹操此番南下,率军近百万,我不认为会有翻船的可能性!”蔡瑁这样安慰自己。 “高祖帝和光武帝如何起势的也就不说了,就说近的,那袁绍四世三公,坐拥青幽并冀四州,当时谁又能想到那么快就败于曹操之手呢?所以结果未定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有一句话叫做“兵败如山倒”,蔡瑁沉思着蒯越的话,他归顺曹操其实也是在赌,只不过赌赢的机会非常大而已,但是现在蒯越提醒他的事,要不要把所有的资产一次性压上去。 “还有一点,即便曹操真的胜了,蔡军师就真的安全了吗?”蒯越沉声问道。 此话一出,让蔡瑁浑身一抖。“这不可能,先前派遣使者之时,曹操已经承诺,让刘琮继续担任州牧之职,而我蔡家世代驻守襄阳。而且,阿……丞相与我有旧,断然不会欺骗与我。” 蒯越浅浅一笑,“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自古以来,这样的事情发生的还少吗?而且,蔡军师与曹操有旧,能比得过许攸吗?许攸当初可是雪中送炭,而蔡军师最多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许攸之死在于他骄慢无礼,恃功自傲,公然直呼丞相小名,所以才被许褚杀死在街头的。” “焉知不是曹操背后授意的呢?”蒯越反问道,“自古河北多义士,似沮授审配等多有人心怀崇敬,暗中立祀,曹操为了收服冀州之人心,为其修坟,又怎么会让许攸这样的小人堂而皇之立于高堂之上。” 蔡瑁明白,蒯越想说的就是,人们最恨的往往不是侵略者,而是割城献地的内贼。 “青史自古以来,只会对胜者大书特书,为死节之人诵德缅怀。蔡军师,可曾见过对屈膝投诚之人褒颂传扬的?像我等这样背主之人,只要能苟图衣食,默默无名已经是人生大幸了,又岂敢身居高位,煊赫一方?” 蒯越看着蔡瑁低头在那思考,继续说道:“还有,即便是曹操现在不杀我们,将来嗣君继位,为了倡行忠义,难道就不会把我们盯在耻辱柱上?” “蒯先生难道认为曹操会僭越称帝?”蔡中质问道。 “似我等最好希望是这样,否则曹操一死,其势力必将受到清算,我等投靠曹操之人难道还能幸免的了?” 蔡中脸色一变,他只是一个武将,想不到这么多。 曹操看似权倾天下,可实际上,他的危险也不在少数。 “按蒯先生的意思,蔡氏该如何办呢?”蔡瑁问道。 蒯越心中一喜,这蔡瑁内心已经动摇了,“蔡军师不如拆出一小支,与我蒯家同往益州?” 蔡瑁低头沉思,把头稍微摇了一摇。 “若是不想大张旗鼓,可混入我蒯家之中,蒯家可立誓与蔡家相互扶持,永不背叛,并让我儿蒯梓娶蔡家一女,同时嫁女进蒯家,两家永结姻亲之好!” 蔡瑁心动了,只是还没点头,起身对着蒯越说道:“待我与族人思考之后再给答复。” 于是,蔡瑁就被蒯越恭敬的送了出来。 只是进来的时候怒气冲冲,出去的时候已经心事重重了。 第98章 仗剑救贤士 高堂骂懦夫 “兄长,不能啊!” 一离开蒯府,蔡和就提醒蔡瑁道。 “为何?” 蔡瑁反问。 “那蒯越明明是不安好心,想要拉着蔡家上他贼船。那样一来,日后曹操追究起来,他必定拖蔡家下水。” “而且,我们蔡家与益州并无来往,若是真信了蒯越的话,族人安危尚不能保证,我们反而有把柄落在他手上了。” 听完蔡和的话,蔡瑁点了点头。 这时,蔡中也附和说:“兄长,我们蔡家和蒯家不同,蒯家立足靠的是名声,但是我们蔡家手握数万水军,无论是谁主掌荆州都得依靠蔡家,而且我听说曹操军队多是北人,不习水性,所以无论是收复荆州还是将来进攻东吴益州,都得依靠我们,所以,我们何须担心呢?怕只怕,天大的富贵我们把握不住啊!” 蔡瑁同样点了点头,对于蔡中的话却不以为然,执掌蔡家多年,没有一点危机意识那是不可能的。 或许,确实应该分出一支族人,只是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包括蒯家! 等等,我们今晚是来干嘛来着? 蔡瑁突然一拍脑袋。 …… 两日后。 荆州州牧府大堂。 自刘表即位以来,这里多次翻建,虽然谈不上金碧辉煌,却也是雕梁画栋,肃穆庄严。 此时,刘表第二子刘琮坐立中央,蔡瑁立身左右,其下是荆州文武。 “我父弃世,我兄现在江夏,更有叔父玄德在新野,尔等立我为主,倘若我兄我叔父兴兵问罪,我该作何解释?” 刘琮挺直身子问道,这时,堂下一老者挺身而出说道:“公子说的极是,应即发哀书至江夏,请公子刘琦速回襄阳理事,再由刘玄德相助,北可敌曹操,东可拒孙权,此乃万全之策。” 说话者正是李珪,蔡瑁见此人出列,甚是不满,先前刘表在时,此人就支持立长不立幼,与他处处作对。 没想到今时今日,此人仍看不清时局变化,竟然公然叫嚣。 也罢,就用你来杀鸡儆猴! 蔡瑁眼神一冷,随即说道:“李珪,高堂之上,岂容你放肆胡言,左右与我拿下推出斩首!” “逆贼,你伪造诏书,废长立幼,此等背主之贼,必定不得好死,故主有灵,必定咒汝于九泉之下。” 李珪在叫骂声中被拖出,而此时,蒯越则如约站出来,谏言归降。 只是未等蒯越说完,堂上复有人站出质问道:“蔡瑁,主公英灵尚在,你就要擅杀老臣了吗?” “王威,你一个领兵之人也要妄议政事吗?” “末将不敢,只是见主公尸体未寒,就有人妄行杀戮,此乃毁荆州臂膀,故而不吐不快!” 见有武将出列,众人有了底气,许多人开始说话,说李珪纵使有错,也罪不至死,也有人说,蔡瑁居心不良,意图不轨。 在这股争吵声中,外面突然传来了刀剑声。 “我乃刘皇叔使臣,奉命前来询问荆州新主,尔等安敢拦我?”张谦一声令下,魏昌已经健步上前,砍下两个士兵的脑袋,救下了李珪。 不过在大殿之前,张谦魏昌及身后数人还是被聚拢来的甲士拦了下来。 “蔡瑁,你找我多日,今日却不敢见我吗?” 张谦盯着乱成一团的大殿说道。 众人听到张谦的喊声,也都纷纷朝屋外看去。 蒯越也是大吃一惊:他怎么敢的? “放他一人进来!”蔡瑁说道。 魏昌想要随身保护,却被张谦拦住。 “区区鼠窝,我一脚便可破之!”张谦丝毫不惧,挺身走进大殿。 蔡瑁手下武将,听到此话,怒而拔剑。 “我主正愁找不到理由攻城,请速斩我头,愿以血为主公立旗!”张谦挺直脖子说道。 众将见张谦跋扈,纷纷长剑出鞘。 此时文聘挺身而出,与身后两人一起拦在张谦面前。 “尔等要造反嘛?”蔡瑁质问道。 “要造反的不是我们,而是你蔡瑁!”李珪重新走进大殿,指着蔡瑁说道。刚才要不是张谦出现及时,他已经人头落地了。 这时,又人走到蔡瑁跟前禀报,府衙外面围了两千多人,而襄阳城外则聚集了数万百姓。 “住手!”蔡瑁大喝一声,饶是他强装镇定,额头也不由得冒出冷汗。 “刘皇叔自称仁义,今日终于要露出狐狸尾巴了吗?”蔡瑁望着张谦说道。 “蔡瑁,你也知道怕了,所以才拿大义来威胁我主吗?”张谦毫不退让。 “我何惧之有,我手下战将如云,精兵数万,难道还怕刘备区区一万人马?”蔡瑁强作镇定道。 “既如此,荆州牧身死,为何秘而不报?” “曹军在北,怎可报丧,以乱军心?”有人出言替蔡瑁回答。 “孺子安敢言兵?”张谦一步踏出,指着说话的老者大骂,“孺子,岂不闻古人云,哀兵必胜,何乱军心之有?” 老者一把年纪,却被眼前年轻人骂做“孺子”,气得直吹胡子瞪眼,可是对方眼神犀利,他只能接连向后躲闪。 “再者,刚大殿之上,已有人言降了?”逼退老者之后,张谦沉声说道。 蒯越挺身而出,“我等为荆州百姓,归顺朝廷有何不可?” “此等怯弱之言,我已懒做辩解,异度先生勿复多言!” ? 有好事者看着两人,心想,几天前,张谦不还是与蒯家亲如一家吗? 怎么这会,已经剑拔弩张了? “为何不言,难不成刘皇叔还敢带兵进城不可?”蒯越进前一步说道。 这老狐狸! 知道刘皇叔还在北面所以现在就想卖曹操一波好感! 张谦望了蒯越一眼,不由得感叹,不愧是千年的狐狸,道行真是高深。 “你等敢做卖主求荣这等不忠之事,我主却宁死不肯为这不义之行。”张谦理直气壮的说道,“不过,蔡瑁,蒯越你们两个给我记住,莫要觉得刘琮年幼,便欺辱之,否则,我主定然不会饶他!” 说完,又看向朝堂众人。 “诸位,刚才蔡瑁怎么做的,蒯越怎么说的,你们也看见了。投降曹操之事早就已定,其中利益也早已分割,若是尔等尚未得知,恐怕早已被排除在外,尔等不去投靠长公子刘琦,难道还等着摇尾乞怜,苟图衣食吗?” 蔡瑁:尼玛,这事我才和几个人商量,你这么说岂不是要把大半的人都带走? …… 第99章 张子让借船 漫天要高价 “蔡瑁,适才张谦所讲可是事实?” 争论一起,众人再也顾不得礼仪气度,一个个直呼其名。 蔡瑁盯着张谦质问道:“尓欲分裂荆州乎?” “欲行分裂之人乃是你奸臣蔡瑁!”李珪指着蔡瑁唾液飞扬的说道。 张谦上前将其扶住,免得老人家一下子没挺过气。 “非我不能,实不想也!”张谦很痛快的表示。 “尓今日前来,究竟所为者何?”蔡瑁气急败坏的盯着张谦说道,“若是再行放肆,便请试试我手中宝剑!” “蔡瑁,你以为你狼子野心能瞒得了满堂忠义之士,腰间长剑能斩得了我这刚正之骨吗?” 张谦看了李珪一眼:老人家,人家问的是我,你不要这么刚好不好?我有点怕! 不提张谦心中所想,其身躯面容却是丝毫不露怯意。 “我今日前来只为一件事!” “便是将忠于刘荆州之人安全带走!” 李珪一愣,难道不是攻陷襄阳,请大公子回来坐镇吗? 张谦看着满堂争吵之声,有支持刘琦的,有支持刘琮的,有赞同归顺的,有坚决抵抗的,有言利益的,有讲忠义的…… 乱作一团。 若是张谦能够以雷霆手段斩杀蔡瑁,夺取襄阳城,或许还能勉强控制人心。 可是他现在城内只有文聘的两千精兵,城外则是只有徐庶带着数万百姓在故布迷阵。 一旦动手,最好的结果也是陷入旷日持久的攻防巷战…… 而一旦陷入苦战,消耗的就是蔡瑁和刘备两人的兵力和声望。 人心不齐,最大的受益方便是北方曹操。 襄阳城的诱惑实在太大,张谦几乎几次想要阴谋夺城,可惜实力未济,才让他止于心中。 这时,许多人不知道是真情还是假意,问道:“皇叔何不与我等里应外合取了襄阳,之后,大公子主政,皇叔主兵,有我等辅助,共保荆襄平安!” 张谦看了说话之人一眼,慢慢向前几步。 刘琮一时有些害怕。 张谦微微施了个平礼,随后指着刘琮说道:“此乃尔等故主之子,诸位莫非想见到其与大公子同室操戈乎?” 说完,张谦又对着刘琮说道:“公子忍看荆州因为内斗而血流成河乎?” “叔父可有害我之心?”刘琮问道。 “当然没有,公子不下令擒贼,皇叔绝不进城!” 说到“贼”字的时候,张谦看了蔡瑁一眼,惹得蔡瑁满面怒容。 刘琮听到张谦如此说,则是松了一口气,他就害怕刘琦和刘备一起问责。 “既然如此,堂上之人如有存离去之心者,皆可随你而去。”刘琮小手一挥,表示道。 “公子,不可啊!”蔡瑁急忙说道。 “有何不可?刘琦乃我兄长,汝等离去之后切记要好生辅佐我兄长治理江夏。” 刘琮此话一出,张谦也算与他达成了协议。 而满堂之人也在此时思考是走是留。 这时,张谦再度对着刘琮说道:“公子,此去江夏路途遥远,又山高水险,我听闻荆州有战船七千,不知可否相借几艘?” 刘琮转过身问蔡瑁:“我荆州可有七千战船?” 蔡瑁点了点头。 刘琮又回过头,“不知先生欲借多少?” “三千艘如何?”张谦恬不知耻,漫天要价。 “公子,他这是欺你年幼,岂有开口索要半数之船的?”蔡瑁护在一旁连忙说道。 “那舅舅觉得出借多少为好?” “一艘船也不能给他!”蔡瑁咬着牙齿说道。 “蔡将军岂能如此小气,要不咱们做个生意?”张谦开口说道。 “什么生意?” “将军一子换船一千艘!两子一共两千艘!然后将军再饶我几艘,凑个两千五六百的,也就差不多。” “你放屁!”蔡瑁气急败坏的说道:“你便是杀了他们,也换不到两千艘船!而且,但凡我儿子受到一点损伤,你就别想出襄阳城!” “那将军觉得两位公子值多少艘船?” “二百?” “二十?” 蔡瑁心里跳出几个数字,随即又否定了。“一艘船也换不得,我就不信,堂堂文昌侯,换不来两个孺子!” “那估计就没得谈了,我早已派人送信出去,我在城内多待一天,他们就送回来两位公子的一条手或脚,估计十天后,蔡将军就能完整的见到两位公子了!” “你——”蔡瑁指着张谦说道。 “舅舅,不如我们就送他们一千艘船,也好换回两位表哥!”刘琮说道。 “不行,绝对不行!”蔡瑁坚决反对,这些战船都是他慢慢积累起来的家底,也是蔡家最大的本钱。 “我蔡家人丁兴旺,族人众多,大不了过继几个,换船之事,休要提起。倒是文昌侯,不知道族中兄弟可有几人?”蔡瑁威胁道。 “蔡将军可是问到点子上了。”张谦一脸骄傲,“我这孑然一身,了无牵挂,生又何妨,死又何惧?邺城那样的龙潭虎穴我都敢闯,还怕这小小的襄阳城吗?曹操面前我都谈笑风生,还怕你这张口屈膝,闭口投节之人吗?别说蔡将军今日杀不了我,便是真杀了,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真是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蔡瑁看着张谦毫无所惧,心想:世间难道真的就有不怕死之人吗? “舅舅,船只事小,两位表哥性命事大,舅舅可不要意气用事。”刘琮拉着蔡瑁的衣角说道。 “二十条船,足够你运送这堂上之人及其家眷了!”蔡瑁表示。 张谦转过身,理都未理。 “五十条!这已经是底线了!” 张谦不为所动。 “一百条,再多一条,我宁可看到蔡礼蔡仪的尸体!”蔡瑁大声说道。 “公子你可看见了,他一个要投降曹操之人要这么多船干嘛,难道分给蔡家人一人一条去打渔吗?”张谦回过头说道,“况且虎毒不食子,他连自己儿子都可以不顾,将来公子可要小心点。” “两百条!你休要在此挑拨离间!” “两百条一个人,两人一起四百条,再凑个整,一起五百条。” “你——” “蔡将军,你仔细想想,这笔买卖不亏,我把这与你不合之人都带走了,你也落得个耳目清净,更是留给曹操一个干净的襄阳城不是?”张谦循循善诱的说道。 “行!”蔡瑁一咬牙说道。 “记得,可不要全是游艇,里面至少得有十艘楼船,五十艘大舡。” “不可能,楼船最多给你五艘,大舡最多三十艘。” 张谦心想,一艘大舡大约能载三千人,三十艘可载将近十万百姓,再加上十艘楼船,应该差不多了。 一时间,张谦觉得自己得了大便宜,蔡瑁觉得砍了好大一笔! 双赢! 妥妥的! 第100章 张谦荐良言 义士道一别 刘表手下大多是荆州人,此时大堂之上,坚持顺曹之人多是南郡北部,即襄阳城附近的人,而江夏之人多选择投靠刘琦,至于荆南四郡,则是在降曹和抗曹之间摇摆不定。 支持降曹者,多为曹操百万大军所吓; 而抗曹者,也并非全是忠义之心,多有担心刘备南去报复其家族之念。 “我等既不想投靠曹操,又不敢抵抗朝廷大军,不知可否辞官归隐?” “我等想去往他处,不知张先生可否搭载一程?” “诸位,今日我前来,并非逼迫各位做选择,只是皇叔不忍看到如李老这样的忠贞之人惨死蔡瑁之手,各位如有其他打算,也可自行安排,我自不会难为各位,想必蔡瑁同样不敢,诸位可放心!” 李珪:皇叔懂我! “至于搭载一程并无不可,只是新野百姓多有投靠皇叔者,蔡瑁将军又不肯慷慨解囊,所以若是家中人口多着,还请自行打算。” “我等自有船只,只要能跟附在皇叔船只之后便可。” “如此,欢迎之至!”张谦敞开双手表示。 最后,我有几句逆耳忠言想要奉劝各位,“曹操奸诈,却是喜欢忠义之人,尔等投靠之后,切勿言曹操兵多将广,心生恐惧而降,而要心怀大义,坚持是为了襄阳百姓而降。否则,必遭曹操遗弃杀害。” “至于蔡瑁将军,我劝你投降之后乖乖交出兵权,自请前往邺城当个安乐侯,若是曹操出言要你统领水军,封你个水师大都督,我恐你命不久矣!” 最后,张谦看向了公子刘琮。 “先生可有教我?” “公子聪颖,定然知道覆巢之下无完卵,无论曹操许你什么承诺,你都不可当真。若能许你一个闲职,那公子不能拒绝,若是许公子一处要职,公子可领其职,不可赴任。” “琮多谢先生!”刘琮起身一礼,蔡瑁眉头一皱,觉得张谦断无好意。 而蒯越也抚须斟酌,这张谦说这些话到底有什么含义? “诸位,山水有相逢!”张谦做了个告辞的手势。 “等等,你说了这么多,还没说什么时候放我两个儿子!”蔡瑁出言制止道。 “将军让人带着船只前往渡口,届时自可领回公子!” “你可不要玩什么花样?” “将军都能忍着不对我动手,难道我家主公还会傻到伤害两位公子?放心,将军只当两位公子是做客去了,定然完好无损的回来。” 除非蔡瑁和刘备能够彻底干掉另一番,否则即便是撕破了脸也得用浆糊糊一下将就着用。在蔡瑁还没有公布投靠曹操之前,名义上双方还是刘表一边的人。 这和周瑜斩杀蔡中蔡和时不一样,那时两军已经交战,用间者可杀之。 也和黄忠斩杀夏侯渊不一样,那是在战阵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此时张谦若是事后杀了蔡礼蔡仪,不仅蔡瑁会倾尽全力报复刘备,其他人也会觉得刘备不是仁义之人。 张谦转身后,发现王威没有跟随。 “将军先前已经恶了蔡瑁,难道将军不走吗?” 王威摇了摇头,“主公已死,二公子身边不能没有保护之人,王威受主公厚恩,自当以死相报!” 张谦劝道:“只要公子刘琮及其身后蔡氏不贪念权位,曹操未必会杀了他。但是我走之后,可能你等不到曹操,蔡瑁就会要了你的命!” “先生今日孤身登殿,敢为刘备效死,我王威又何尝不能?” 张谦看了眼文聘,希望文聘作为好友能劝上一劝。 文聘与王威对视了一会,深情的说道:“往日我一直觉得我比你强,但是今日我文聘知道自己永远比不上你。” 王威面露微笑,说道:“我王威孑然一身,比不上仲业(文聘,字仲业)家大业大,所以这种仗义死节的事情就交给我!至于仲业你,我王威一直希望主公能开创千秋霸业,只可惜……若是仲业能有这个机会,就到坟前给我倒上一杯酒!” “一定!” 两人没有握拳擦掌,也没有抱头痛哭,但是平谈的眼神中已经定下了生死的约定。 一约既成,万死无悔! 唉! 张谦叹了一口气,有时候,他恨不得人人都是忠义之士;有时候,他又希望别人能够妥协一两次! 人,果然都是双标的! 张谦等人出门后,蔡瑁果然让人夺去了王威的佩剑。 只是刘琮和蒯越都劝道,若是蔡瑁这时候杀了王威,不就刚好证实了张谦的话,败坏了自己的名声吗? 于是乎,在两人的苦劝下,王威只是被夺权,并没有被撤职。 而张谦此时身边则多跟了一个人——伊籍。 “先生今日孤身闯大殿,此等壮举堪比蔺相如完璧归赵,班仲升深入虎穴,真是让在下钦佩不已。” “我不过是仗着抓了蔡瑁的两个儿子,凭借一腔血气之勇行事罢了,若是机伯(伊籍:字机伯)先生知道皇叔有危难,恐怕忠义之心,侠勇之念必不在我之下。”张谦想到伊籍冒险送信的事,十分肯定的说道。 伊籍摇了摇头,说道:“先生曾有名句‘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凭借着这番胆气,我觉得即便是没有蔡瑁的两个儿子,先生也敢行今日之事!” “既然机伯先生非得夸我,那我只好愧受了!”张谦哈哈一笑。 伊籍见张谦果真不拘一格,也是乐得交谈,开口问道:“先生既与那蔡瑁不和,为何临走之前还要给他提醒呢?” 张谦哈哈一笑,那当然是出于好心啦! 他可是三好学生,优秀学生干部,能有什么坏心思? …… 此时的襄阳城内,也大肆宣传跟随皇叔奔赴江夏的传闻。 除了在襄阳有产有业之人,竟有半数选择跟随南下。 这让张谦不得不佩服马良的宣传能力。 至于马良本人,与许多好友,已经奔赴襄阳各县,与家族协商共同南下之事。 此时张谦与文聘走在一起,身后是两支甲胄严整的精兵,至于文聘手下的那支骑兵,则在护送其家眷,还有一部分,则控制了东城门,以便外出之人不受阻拦。 张谦骑在马上,身后还跟着一辆马车,马车装饰的十分豪华,里面坐着的就是蒯越的小儿子,也是张谦的第二个徒弟。 此子和曹冲一样,也是十三岁,只是身材和脸都清秀了许多,手里总是拿着一只特地打造的小算盘,,眉宇间有一股谈谈的颓气,不爱与人交流…… “那个……小徒弟,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老师,弟子叫蒯赓!” 快更? 不行! 此子断不可留! 第101章 不疑问天高 张谦放神兽 就在张谦即将出城门的时候,又遇到了一人——王粲。 “仲宣先生这是准备北去?” “不,我特地在此等候先生!” “哦?”张谦翻身下马,问道:“仲宣先生可有教我?” “不敢!只是当日承蒙先生赠诗,故而有丹青一幅,回赠先生。”王粲从背后抽出一个画卷,递给张谦。 张谦恭敬接过,将欲打开,接着又似想到了什么,“我可否现在就打开一看?” “先生请!”王粲伸出一只手表示。 张谦缓缓打开,先看到的是灰蒙蒙的天空,愁云惨淡;紧接着是耀眼的火光燃烧在一片废墟之上;再打开,一条山间小路上,一个长相有些畸形的书生牵着一头毛驴,正在回首;而路边,则是皑皑白骨。 整幅画给人以一种十分压抑的感觉,但是却让人感到十分真实,让人想要紧紧的抓住什么,却又无能为力…… 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 “仲宣先生之意,我已深有体会,日后定当时常观摩,牢记战争之苦。”张谦将画卷重新卷起,慢慢说道。 “哦,既然你知道了仲宣的心意,为何还要跟随那刘备?这不是违背了仲宣先生的好意,又或者你是那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张谦话音刚落,王粲身旁一少年开口道。 “文直,不可胡言!”王粲制止道。 “这位是?”张谦指着少年问道。 “此乃别驾刘先外甥,零陵周不疑。”王粲解释道。 金色传说! 又是一神童! 等等,我为什么要说个又字? 张谦还在回想周不疑的事迹,这时,少年继续问道:“先生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为何已知战争之苦,为何还要抵抗曹操呢?” 王粲拉住了周不疑,说道:“此等国家大事,你需观摩体会,不可胡言乱语。快向先生赔罪!” 张谦也回过神来,对着王粲说道:“无妨!” 又回过头看向周不疑,“我听冲儿提起过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曹冲确实和张谦提起过周不疑,那时应该是刘先奉刘表之命出使许都,在刘先呆在许都期间,周不疑与曹冲交好,后来因为刘先的离开,周不疑也跟着走了。 “冲儿?”周不疑蹙眉。 “张先生是公子曹冲的老师,你还不知道?”王粲对着周不疑说道。 周不疑“哦”了一声,又看向张谦,说道:“先生的意思是说,我只配与你徒弟玩耍吗?” 张谦:? 我不就寒暄一下吗? “先生既然聪明我许多,那我倒要请问先生一句,这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这小子很狂啊! 敢说我不知天高地厚! 可事实上我知道啊! 天有多高? 天无限高! 地有多厚? 半径大概六千三公里! 然而,张谦无法证明啊! 所以只好摇了摇头。 王粲对着周不疑指责道:“文直,你如此不讲礼仪,岂不是白白糟蹋了圣贤书?” 说完又对着张谦道歉道:“文直平时一直在家中苦读,所以不善与人交流,冒犯之处还请先生勿怪。” “仲宣先生无需多礼,此子聪颖,将来定成大器!”张谦与王粲只有数面之缘,自然不会交浅言深,指责周不疑有什么性格缺陷,将来必被曹操所杀什么的。 说着,张谦又似想到了什么,询问王粲:“先生近日可要北去?” 王粲点点头,“我等不愿见战争之苦,所以曹操到来之时,我等便要北上。” 言语的意思是要带上周不疑一起。 “既然如此,我这有诗赋一篇,还请先生代为转送。” “不知送给何人?” “公子曹冲!” 王粲想了想,伸手接过。 这时,周不疑见两人不理会自己,有些生气的说道:“先生既然回答不上来我的问题,那我来告诉先生,天高二亿一万六千七百八十一里半度,地之厚与之等。” “哦,小先生如何得知?”张谦好奇的问道。 “古籍所载,圣人所传!”周不疑听张谦喊他“先生”有些高兴,不高兴的是,前面为何要加个“小”字。 张谦听完,哈哈一笑,然后夸赞道:“小先生真是博学!我这也有两个小问题想请教小先生!” “但讲无妨!”周不疑博览群书,很自信的表示。 “《周髀算经》有云:勾股各自乘,并之为玄实。开方除之,即玄。今有勾,股同为一,不知玄为几何?” 张谦问的是:两直角边都为1的直角三角形,斜边长为多少? 这? 周不疑一下子难住了,2开方之后是多少来着? 王粲饶有兴趣的看着张谦,他也颇为精通术算之道,没想到这张谦也是同道中人。 不等周不疑回答,张谦又继续问道:“还有一个问题,有龟兔二者赛跑,兔之速十倍于龟,起始龟在兔前十步。兔至龟始点,龟已行一步;兔再至龟处,龟又行十分之一步,如此复而行之,兔每至龟处,龟又复前行十分之一,问:兔子能及龟否?” 张谦心中暗自得意,物理学四大神兽之一,芝诺的乌龟。 请开始你的头脑风暴! 这个问题一出,王粲也皱起眉头。 因为事实告诉他,兔子肯定能轻易超过乌龟; 但是按照张谦的说法,这兔子永远无法超过乌龟。 “希望下次见到小先生的时候,小先生能帮我解答这两个疑问!”张谦说完,拱拱手,向王粲告辞。 神童是? 老子打的就是神童! 如果周不疑想不出这两个问题,以后应该就不会提出天高地厚的问题了; 如果想出了,那张谦可就得好好表扬一下自己了,为我国数学历史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双赢! 横竖都是我赢,也叫双赢! 以下与正文无关: 《广雅》记载:凡天去地二亿一万六千七百八十一里半度,地之厚与天高等。 《广雅》是三国时期曹叡手下大臣张揖所着,意在增广《尔雅》,把群书中文同义异,音转失读,八方殊语,庶物易名,不在《尔雅》的都详录品核,以着于篇。 个人理解为与秦始皇的“书同文,车同轨”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在制定某方面的标准。 因为张揖是收录的,所以我认为在此之前,就有关于天高地厚的记载。 事实上,今人之所以懂得比古人多,只是时代发展,历史积累的一个结果,但从智慧,古人并不比今人差。今人对日月星辰的运转也多来于科普,真正懂得其中奥妙的也只有部分天文学家及天文爱好者;而古人虽然大多数人认为“天圆地方”,但同样有部分人通过观星去参悟宇宙奥妙,不然,又如何划分四季,如何制定一年天数,又如何发展出“浑天说”? 然后是关于神童周不疑,我查的资料是:周不疑十六岁为曹操进攻柳城献了十条计策,周不疑是公元192年人,十六岁也就是公元208年,曹操早在去年就远征乌桓攻破柳城了,这里就有矛盾的地方。 所以我不会把周不疑写的神乎其神。 曹操之所以要杀周不疑可能只是怕冲儿地下太孤单了,所以给他送个玩伴,参考和甄家结冥婚一事。 而说曹丕驾驭不了,曹操连司马懿都留下来,难道还留不下周不疑?估计是周不疑和曹冲交好,只会选择辅佐曹冲,不会为曹丕效力的原因。 最后,我所接受的神童是那种认知能力比较强,能够举一反三,而不是天生就什么都知道。 周不疑以后还会出现,本书全文无刀! 高甜! 第102章 蒯赓有天赋 张谦讲数论 张谦告别王粲等人后,继续朝城门走去,临近城门的时候,后面马车的帘子突然被掀开。 蒯赓露出头来,问道:“老师,弟子计算二的开方,其值在一又四分一厘(li)四毫二丝与一又四分一厘四毫三丝之间,然弟子仍觉后有无穷尽,不知何时可算得其值?” ? 张谦一愣。 一是这个弟子呆头呆脑的,从来都是张谦问什么他回答什么,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询问; 二是,他居然将根号算到了14142和14143之间,比张谦记得还多一位! “这是你刚才算的?”张谦问道。 “是的,老师!”蒯赓很规矩的说道。 “钻研过《九章算术》?” “是!” 人才啊! 张谦有种捡到宝的感觉,虽然张谦知道《九章算术》上记载着开平方,开立方的方法。但是张谦并没有掌握,对于后世的他来说,简单的数多估算几次,复杂一点的有计算器! 现在得到这样一位术算天才,张谦的喜悦是不言而喻的。 蒯越还是个厚道人啊! 张谦默默想道。 “老师,不知弟子何时可以算尽?”蒯赓问道。 “算不尽也!” “世间果真有算不尽之数?”蒯赓问道。 “自然有!”张谦肯定的答复。 “请老师教我!” 这一刻,蒯赓原本无神的眼睛中透露出无限的渴望。 数学证明题有两种: 一种是这也能证? 一种是这也需要证? 张谦现在就遇到了这个困扰,他清楚明白的知道根号2是无理数,但是怎么给蒯赓解释无理数这个东西呢? 张谦认真思索了一下。 “世间有1,2,3,4……等自然数,我谓之整数;” “又有一又五分(15),三又一分四厘(314)这样不完整的数,我谓之小数。” “数之大者,可达千万,亿兆,以致无穷;同样,数之小者,可计分厘,毫丝,以致无穷。” 按照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小数点后,你可以无限写下去。 张谦说完,看着蒯赓,见对方点头,知道自己的说辞对方可以理解。 “而以上所言,又可分为可比数(有理数)和不可比数(无理数)。如3,可以写成3\/1;15可以写成15\/10,可能理解?” 蒯赓点头。 “那我问你,若是小数后面跟了无穷多个三,可否写成两数相比的形式?” 蒯越继续点头。 “如何表示?”张谦反问道。 “十倍其数再减其自身,即可得已!” (令a\\u003d033…;则10a\\u003d333…;10a-a\\u003d3;9a\\u003d3;a\\u003d1\/3) 张谦没注意到,一旁的文聘原来还若有所思的听着,到了这里,立刻就转过一旁,一副与他无关的模样。 只见张谦继续问道:“若依此法,任何无穷且循环之小数皆可同样表示成两数相比的形式,是也不是?” “是!” “按照以上所言,若是一个数不能写成两数相比的形式,定然是无穷的,且不循环的,是也不是?” “是!” “那我们接下来就可以用反证的方式来说明2的开方数是无穷的,且不循环的。” “为了方便描述,我把2的开方数命为根号2。假设根号2可以写作天\/地,这里的天,地不能同为偶数。对了,我把能被2整除的数谓之偶数,不能被2整除的数谓之奇数。” 蒯赓点头。 如果一个分数上下都是偶数,那么可以上下都约去2。 “那么根号2就等于天\/地,两边同时平方,就得到2等于天的平方比地的平方,而无论天,地是一奇一偶,还是两个奇数,自乘后相比都不能得到2这个结果。于是,我们就能知道根号2既不是整数,也不是有穷小数和无穷循环小数。所以我说,它是算不尽的。” 张谦终于把逻辑给说完了,他发誓,等有空了,一定要把后世的那些基本概念和符号先给学生讲了,然后再讲课,否则太痛苦了。 也幸好自己为了挣户外运动的资金,有空就给中小学生当家教,所以基本功这一块还算扎实。 老师不是那么好当的。 听完张谦的话,蒯赓沉默了一会,然后眉头一展,对着张谦说道:“弟子受教!” ? 你不该再找出两三个不懂的地方,多反复问几遍吗? 张谦转身看了眼其他人,想问问,难道是自己讲的太细太通俗了,所以很好理解是吗? 结果发现大伙都没看他,文聘正在和边上一小将聊着接下来如何安排家眷的事情。 见张谦望过来,文聘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说道:“前面就是城门了,出城之后该如何安排,还请先生吩咐!” 感情你们都没听是! 你们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 “文将军,主公军师徐庶已在外面,可先安排家眷南下,至于将军及部曲,恐怕要先辛苦一趟,帮忙维护秩序,保护百姓了!” “无妨!”文聘摆摆手。 待张谦与文聘说完,蒯赓继续问道:“老师,不知道你刚才所说,出自何本经书?” 言外之意是我想学! 张谦咳嗽了一声,摆摆手说道:“此乃为师呕心沥血思考得出,非出自经书!” 唐诗宋词我都抄了,还怕这个! 张谦的脸:主人,你怎么不要我了? 此时蒯赓看着张谦的背影,后者身上仿佛有光芒绽放。 原以为父亲是嫌弃自己蠢笨,所以才把自己赶出家门。没想到父亲一片苦心,居然给自己找了个这么强大的老师。 父亲,我错怪你了! 沉思了一会,蒯赓又问道:“老师,那龟兔赛跑那题……” “那个问题说来话长,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我们以后再聊!”张谦赶紧说道。 芝诺的乌龟这题,对普通人来说,根本不构成问题; 但是对于注重逻辑,爱钻牛角尖的人来说,它就是天大的难题。要想弄清楚,就必须讲清楚“极限”的含义,由此,又必须讲到微积分…… 张谦决定等有空赶紧把自己会的先写出来,然后让喜欢的人慢慢研究去。 张谦发誓,他绝对不是想把别人的成果占为己有。 他只是不想莱布尼兹和牛顿因为某些小事发生争吵,而应该把精力放到做学问上。 就是这样! 第103章 成事信为先 聚众防疫重 很快,张谦一行便来到东城门。 在这里,他发现了等在路边的钟离琪,李撰,尹默,司马邮等人,诸人皆是身披包裹,腰佩长剑。 “我让季常通知你们去城外寻找徐元直,为何尔等还在此处?” “我等不放心先生,故而在此等候!” “尔等有心了,且随我一同出城!”张谦表示。 见数人只有一辆牛车,张谦也走下马来,随即让文聘先行出城。 随后,张谦又朝着人群望了几眼。 “先生可是在寻找邓旻刘敏二人?”钟离琪问道。 张谦点点头,当初此两人是率先起身响应张谦,所以张谦印象颇为深刻。 “先生不必找了,此二人不会来了!”钟离琪说道。 “为何?可是其家人不许?” “非也,我已问过其邻居,此二人言而无信,又怕被人指责,所以当天夜里就出城了。”后面一人说道。 “像这等出尔反尔的小人,我等羞与其为伍!” “没错,此两人当时在宴会之上为了邀名,事后又贪生怕死,我等羞与其为伍!” 看着义愤填膺的众人,张谦觉得有必要说些什么。 “诸位可有人亲眼见这两人离去?”张谦问道。 众人摇头。 于是,张谦说道:“朋友们,古人云,同学为朋,同志为友,所以我姑且这么称呼各位。” “朋友们,我们要做的是一番伟大的事业,要走的是一段艰难的旅程,在这条匡扶汉室,拯救黎民的道路上,会不断的有人加入我们,也会不断的有人离我们而去。” “对于加入我们的,我们要抱以最大的热情去欢迎;对于离开我们的,我们也不要去仇恨,因为仇恨会蒙蔽我们的眼睛。” “那先生的意思是就这么算了吗?”后面有人问道。 “只要他们没有为非作歹,没有背刺伤害我们,我们可以重新做回路人。世间上有勇气的人不少,但是抱有一去不回的信念和视死如归的精神却是屈指可数。在场的各位,若是有一天忍受不了艰苦,抵抗不了诱惑,选择离开,我也绝不阻拦,你们不需要因为一时冲动许下的承诺而折磨自己一生,只要你们不残害百姓,不藐视生灵,我们永远不会成为仇人。” “先生莫要小看我等!” “没错,君子一诺千金,我等断断不会退缩!”有人喊道。 张谦摆摆手,“朋友们,大家听我把话说完,但是有一点,因为我们要走的是一条非常困难的路,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够做到彼此信任,不要因为凭空揣测,无凭无据的就去诋毁身边的人。” “先生的意思是说,我们在诋毁他们两个?” “不,他们或许真的是退缩,可是万一他们是有什么急事呢?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我们不能因为凭口猜测就寒了一位朋友的心。耳听为虚,眼见也未必为实,造谣的人多了,曾母都能怀疑自己的儿子,难道我们就不可能犯这样的错吗?” 张谦看着众人态度诚恳的说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其实我也觉得邓子羽不是这样的人,可是他这样不告而别实在是太可疑了!” “是不是就留给时间去证明,但是在事实出来之前,我希望大家给彼此一点信任!” 张谦心想:现在两领头的就跑了,这样下去,还没走到当阳长坂坡,恐怕你们就要散干净了。所以千万不能让这种消极的情绪在队伍里传开。 就好像,刘备败逃当阳的时候,糜芳跑来报信说赵云降曹了,刘备这时候绝对不能相信,如果连他身边的人都投降了,这样人心马上就散了。 众人心中还带着怀疑,但是至少嘴上不再骂骂咧咧了。 出城之后,襄阳城外与张谦来时相比,已经聚集了不少百姓 看着这燥热的天,还有遍地的百姓,张谦有种不妥的感觉。 张谦从百姓处问出了徐庶的所在,随后赶了过去。 “元直!” “子让!”徐庶赶过来,紧紧抓着张谦的手,“你能平安出城,真的是太好了!” “区区蔡瑁,能奈我何?”张谦呵呵一笑,随即又问道,“对了,蔡瑁那两个儿子还好?” “魏延将军看着他们呢!”徐庶看了魏昌一眼,略微摇了摇头说道。 “我想,文长将军肯定是因为皇叔不派人攻城而气愤!”张谦说道。 “谁说不是呢?”徐庶点点头。 “没事,此事我一会去和他解释!”张谦表示,随后又问道:“对了,元直可有见到文聘将军?” “当然,子让,这回你可是立下大功了!”徐庶激动的表示,在他的印象中,文聘是属于那种不近人情,不知变通的人,包括先前刘备与诸葛亮,都没想过文聘来降。当徐庶得知文聘带着一千骑兵,五千精兵,以及超过一万的族人家眷之后,那种激动的心情是无法言语的。 “是人心所向,我不过是略尽绵力罢了。”张谦说道,随即又给徐庶一一介绍身后众人。 “元直,这些都是饱学忠义之士,现在包括我在内,都听你的安排。” “太好了,我正在统计随行的百姓及物资,可惜底下人手不足,大多又不识字,所以只能用符号表示,现在有你们帮忙,那可就方便多了。” 张谦点点头,又告诉徐庶他用蔡瑁的两个儿子,换来了五百艘船,徐庶自然大喜。 而后,张谦将徐庶拉进军帐,小心的问道:“元直,如今百姓聚集,又无严密管理,我担心会有瘟疫发生。” 徐庶点点头,偷偷告诉张谦:“已经有不少百姓出现昏厥,发烧等现象了!” 张谦只是担心,没想到已经发生了。 “这该如何是好?”张谦并没有防疫具体的经验,只是担心的问道。 “我已经在收集药材,并且让军医去给他们煎药了。”徐庶表示,但他也明白,这只是治标的方法。 “元直,我有两点建议,第一,禁止百姓随地大小便,将军中老兵分出去,教导百姓挖掘排泄沟;第二,逼不得已,千万不要喝生水,一定要先烧开!” …… 第104章 子让解心事 塑料兄弟情 “文长这是有心事?”魏延靠在一块石头上,整个人无精打采的。 见张谦询问自己,魏延立马站了起来,“先生什么时候出的城?” “就在刚刚!” “我只是想不通,城内有那么多人支持皇叔,我与那文聘甚至控住了东城门,为何皇叔不趁势而入,反要撤走呢?”魏延发着牢骚。 “文长呐!”张谦摆摆手,示意魏延坐下,随即自己坐在一旁,“这天底下的人都知道襄阳是个好地方,可是别人都说要取,偏偏主公不取,这不正正说明主公不是一般人嘛?自古以来能成大事的无一不是一般人,所以我们要相信主公的决定!” 张谦没和魏延讲大道理,反而打起了感情牌。 “这……”魏延还真不知道怎么反驳。 “还有,你忘了我跟你说的事了?”张谦用手指了指天上。 魏延点点头。 “襄阳这个地方不是不取,而是现在不能取,此时谁取此城,定会折损气数!”张谦神神秘秘的说道。 魏延面色一惊,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张谦点点头,又小心翼翼的说道:“此事千万不能泄露出去。” 魏延赶紧点头。 “还有,文长,我听说你这次出城带了有一千人?” “没错,准确来说是一千一百三十三人,都是我曾经的部下,个个身经百战,每一个都可以以一当十。”魏延很自信的说道。 “好,如此甚好,我需要你帮一个忙!” “先生请说。” 片刻之后。 “什么,先生,你要我派遣士兵教导百姓安营扎寨?不行不行,你是不知道,士兵和百姓混在一起时间长了,纪律就会松散,战斗力更会下降不少,不行不行!” “文长!”张谦把脸一拉,然后说道:“文长,难道你以后就只想统领一千多人吗?” 魏延赶忙摇头,随即又表示,但是这一千多人是他的老班底,这不能出问题。 “文长,你要明白,主公手下有关张赵三员大将,现在又多了文聘,你可愿屈居他人之下啊?” “我魏延不比他们差!”魏延骄傲的表示。“他们不过是比我先投靠主公,又或者背靠家族罢了,真论打仗的本事,我魏延比他们强!” “当然,文长,你的本事我是见过的,但是到了大将这个地步,最重要的已经不是个人能力了!”张谦沉声说道。 魏延听了更不开心了。 “关羽张飞赵云跟随主公出生入死好几回,你要是当主公,你舍得让他们受委屈吗?文聘族人众多,士兵舍生忘死,难道主公还能硬把他们拆散了?所以文长你,要想比肩甚至超越他们,就一定要从别的地方下手!” “请先生赐教!”魏延虽然不舒服,但是也知道张谦说的是事实,于是抱拳问道。 “你得知道我们主公是什么样的人?是个仁义无双的君子。所以将来扩军之时肯定会有许多百姓争相从应。文长现在派遣士卒帮助百姓扎营,就相当于先在百姓心中建立了良好的将军形象,将来百姓入伍,还不得先考虑到文长麾下?” 魏延一听,好像是这个道理。 “我也不跟文长多要人,只要两百名,不要求打架多厉害,但是一定要经验老道,熟悉行军布阵的要领。” 魏延想了许久,终是点了点头。 这时,一人来报,说是蔡瑁派人来了。 很快,来人被带到了张谦面前,张谦则让人通知徐庶去验收船只。 “你就是张谦吗,我已经按照主人的吩咐把船只带来了,现在该把我们公子给放了?”来人豪横的说道。 张谦冲着边上帐篷点了点,示意他,蔡礼蔡仪就在里面。 来人连忙进帐篷将两位公子松绑带了出去,就在几人要离开的时候,魏延把他们拦了下来。 “阁下莫非说话不算话?”来人冲着张谦问道。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不得先好好看看你家两位公子,要是少了什么零件,你准备回去怎么交代?”张谦不怀好意的盯着两兄弟上下打量一番。 来人心中一凉,不由自主的往两位公子身上摸去。 “放肆,你往哪摸呢?”蔡礼身体一缩,啪的一巴掌打在来人脸上。 来人急忙跪在地上道歉。 “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他们敢把我们怎么样?”蔡仪积累了多日的怨气,此时也一股脑发泄了出来。 “是是是,公子说的极是。” “走!”蔡礼瞪了张谦一眼,又理了理衣服说道。 不过,魏延还是没让。 过了一会,徐庶派人来报,说是船只没有问题,只是有一大半都是陈年旧船。 “看来你们父亲没准备救你们哥两呢?”张谦调侃道。 “可是你并没有要求得是新船!”来人狡辩道。 “文长,帮我给他一巴掌!”张谦开口道:“也不睁开眼睛看看,现在这里是谁说了算?” “先生,按我的意思,早就一刀把他刮了,我连蔡瑁都没放在眼里,区区一个下人,居然敢这么放肆!”魏延打完一巴掌之后说道。 来人一听,终于感到怕了。 张谦倒没有随意杀人的想法,对方态度不好,给个教训就好了。 “这样,他们哥两,你可以领一个回去,船只嘛,你们再补二十条回来,记得,这回得是新船!” “可,可是……” “怎么?你还想跟我讨价还价,带一个半回去吗?文长,问他要哪段,砍给他!” 来人瞬间就跪了,“不,不,不,就按先生说的办!” 然后就轮到蔡礼和蔡仪商量谁走谁留的问题了。 “大哥,你走,你是兄长,你对家族更加重要。” “不,弟弟,做兄长的怎么可以丢下弟弟,要走就你先走!” “不,哥哥,你先走!” “听话,弟弟,让大哥留在这!” …… 张谦看了一会,对着魏延说道:“文长,一会给剩下那个安排个安全的地方,三将军马上就要过江了,他可是最恨蔡瑁了,万一看见蔡家的人,指不定就要下黑手!” “弟弟,既然你这么说,那哥哥就勉为其难先走!” “不,哥哥,你如此体谅弟弟,弟弟怎么能不识好心!” “弟弟,哥哥对家族更重要!” “不不,弟弟还没结婚呢!” …… 张谦:居然敢在我这种独生子女面前秀兄弟情! 这回露馅了! 第105章 张谦谈管理 新版将相和 “我听说你以船只老旧为借口,扣下了蔡仪?”徐庶问道。 “嘿嘿,那只是借口,就算他们带来的船只都是新的,我也会随便找个理由,扣下一个!” “子让是想让蔡瑁投鼠忌器?”徐庶能明白张谦的想法,但是他本人比较好面子,这种出尔反尔的事情他是做不出来的。 张谦点点头,虽然说蔡瑁大概率不会动手,但是现在外面百姓这么多,稍微制造点混乱都够他们喝一壶。 两军交战,如果是正面厮杀,不论双方差距有多大,伤敌一千,几乎都要自损八百。 但是事实上,除非双方统帅都是顶级的情况,否则,进攻方士气一上来,颓势一方很快就溃散了,而溃散造成的散乱才是伤亡最惨重的…… 还有就是,通过夜间偷袭,制造营啸。 老兵们面对营啸都有一定的经验,但是城外成群的百姓一旦面对这种情况,可就不一定了。 万一蔡瑁想搞点小动作,自己留下他一个儿子也能适当让他收敛一点。 说完蔡瑁之子的事情之后,张谦主动聊起了管理百姓的事情。 “子让是想用管理军队的方法来管理百姓?” 张谦摇摇头,他虽然想,但是也知道这样做不可能。 “我找文长商量了一下,他给我讲了许多扎营的技巧。安全方面我们倒是不用考虑,因为只要曹军追上,百姓肯定不能幸免,但是在干净方面,我们需要尽可能减少疾病的发生。” 再和魏延手下的老兵交谈一番之后。 张谦主要就记住两点:驻扎一般要在向阳且地势高处,以做到防潮通风;不要离水源太远,这里指得是活水,然后取水附近要派人驻守,防止有人在上游随意如厕。 许多百姓因为太累的原因基本上随便找块空地就一躺,看见有水也不管干不干净,低头就往肚子里喝。 襄阳城外地势平谈,而且护城河水源充足,加上百姓也离家不久,所以疾病还少,如果继续下去,恐怕爆发瘟疫只是早晚的事情。 “你这五家一伍,十家一什太过强硬了,我的建议是,先找到老百姓中上了年纪的,那些家族人比较多的,让他们内部划分,零散人家先让他们自行抱团,剩下的再由我们匹配。” 张谦连忙点头,他有很多想法,但是许多想法过于理想化,所以他才在行事之前来找徐庶商量。 “还有,你让兵卒前去指导,老百姓或有恐慌,最好的话不要披甲执锐。” 张谦知道徐庶的顾虑,这年头文人骂起人来都粗鲁不堪,更别说当兵的了,可能心平气和的说话其偌大嗓门在老百姓眼里都和训人一样。 更别说,老百姓对当兵的天生就有一种恐惧。 可是张谦要这些士兵放下甲胄,这也不太可能,你一边要用他们,一边又不信任他们,岂不是未得到老百姓的心,先寒了士兵的心? “且容我再思考一番!”张谦对着徐庶说道。 如果任何事情上层吩咐下去,下面的人就会无理由无条件的照办,那么对皇帝来说,天底下就没有难事了。 先前自己还夸奖诸葛亮说:天下大事,必做于细;天下难事,必做于易。 没想到自己仅想做这样一件小事就苦难重重。 张谦走出营帐不久,就看到钟离琪带着几人匆匆走来。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张谦看几人面色不好,开口问道。 “我等特来向先生辞行!”钟离琪等人拜倒在地,说道。 ? 张谦:是我魅力太差还是你们太吃不了苦?这才一天,就要辞职? “可是因为未获得官职?又或者是与人发生了争执?”张谦问道。 “都不是,先生,我们是因为仰慕先生的慷慨仗义所以才追随先生的,所以并非在乎虚名,也不是受不了委屈,可是先前我等误会了邓旻,刘敏,并且在背后诋毁这二人,是故再无颜面留在先生身边,所以特来向先生辞行。” “是邓旻,刘敏二人回来了?”张谦问道,脸色也不由得由忧转喜。 “是邓旻回来了,他还带回来了一部分族人。”钟离琪回答道。 张谦明白了,原来邓旻,刘敏两人不是因为反悔逃跑了,而是各自约好回乡下召集族人去了。 “可是邓旻知道了先前的事所以对尔等口出恶语?”张谦再问道,自己手下就这么点人,怎么还矛盾重重? “没有,只是我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故再无颜面留在先生身边。”钟离琪低下头沉声说道。 “你等何须如此!”张谦上前将众人一一扶起,“诸位都是饱读诗书之人,难道没听说过‘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吗?”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的意思是说:君子光明磊落、心胸坦荡,小人则斤斤计较、患得患失。 “尔等既能知对错,明得失,为何就不能心怀坦荡的去向邓旻道歉呢?诸位若是今日负气离去,恐怕此事会永久成为大家心中的一根刺,日后再每当想起此事,诸位难道不会难过吗?而那邓旻知道诸位因他而离开,难道就不会怪罪自己吗?” 张谦语重心长的劝解道。 同时,也庆幸自己当时没有跟着他们指责邓旻,刘敏二人。 果然,信任才是人与人打交道最好的名帖。 “诸位若是觉得我讲的有道理,那便随我同去,我为诸位解释!” …… 邓旻听到众人诋毁自己,本来也有些不悦,但是看到钟离琪单膝跪倒在地,言辞诚恳,气也消了大半。 他上前扶起钟离琪,“也怪我和刘敏一时冲动,没和诸位言语一声,是我有错在先,大家勿怪我才好!” 张谦适时上前抓住两人的手说道:“两位今日之举,倒让我想起了廉颇和蔺相如的故事!” 廉颇和蔺相如都是战国时期赵国的大才,钟离琪和邓旻听到张谦这么比喻他们,都十分高兴。 事后,邓旻找到张谦说道:“我与先生仅一面之缘,先生便能如此信我,旻今后自当为先生肝脑涂地,矢志不渝!” 张谦:收获小迷弟一枚! 第106章 张谦集众力 司马献毒策 夜晚,张谦将邓旻,钟离琪等人召集一起,商量管理百姓的事情。 俗话说的好,三个诸葛亮,顶个张子让! 张谦就不信,群策群力之下,找不到妥善的处理方式。 众人围在篝火旁,张谦把问题说出来,让每个人都畅所欲言。 “依我看来,老百姓本身就有适应的能力,与其强加干涉,不如顺其自然!” “我也这样觉得,而且此番南去,想必不会在每个地方久待,若是每到一处都要安营扎寨,挖壕填沟,恐怕累也累死了!” “不,诸位,请听我说!”此时有人反对,“先生所提绝非只是为了百姓,诸位未曾见过瘟疫发生,所以不知道其中的可怕。一个村子如果爆发瘟疫,可能一个家族就毁了;而军队之中如果爆发瘟疫,那可能不用等曹操到来,我们人就死光了。” “难道严控水源,保持通风就能防止瘟疫吗?”有人再问道。 “古书上既然这么记载,想必必有其道理,我等既然找不出更好的办法,为什么不先照着办呢?” …… 张谦没有阻止他们辩论,这个问题可以促进他们之间的交流,启发他们思考,同时,也能让张谦观察每个人的性格,才学。 虽然张谦没有慧眼识人,一眼就看出一个人未来走向的能力,但是,多多少少总能多些了解。 就比如,钟离琪就是比较冲动的那种;而李撰则是擅长引经据典;邓旻则多是从实际出发考虑问题;至于司马邮,则是很少说话…… 并不是每个人都对百姓衣食起居这种事情感兴趣,许多人觉得跟随刘备自然是为了出将入仕,最起码,也能做个掌管粮草军械的小吏,对于这样想法的人,张谦也不点破。 对于不说话的人,张谦总是挨个询问一遍,争取让每个人都有开口的机会,有的人只是不善表达,张谦指名道姓之后还真说出了许多好的建议;当然, 真不想说的,张谦也不勉强。 问到司马邮的时候,司马邮似是有话要说,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最后,张谦将众人的观点总结了一下: 首先就是这事可以不单单指派士卒,可以让这些读书人从旁辅助,做思想工作。老百姓虽然惧怕当兵的,但是对于读书人,天生就有亲近感; 第二,任何一个群体都有他的组织,包括合法的与不合法的,张谦不应该让士兵直接去管理百姓,而应该找到这些人群中有名望的老人或者有威望的成年人,层层教导下去; 第三,要想让老百姓不喝生水,光说是没说的,必须每数十人中立一口铁锅或者瓦罐,让普通百姓可以取用; …… 回到营帐后,张谦提笔记下这些,又把工作细化,具体每一步都应该做些什么,包括去指导的士兵要注意什么,有什么奖惩,比如,只要不与老百姓发生矛盾,可以领粥的时候来上两颗饴糖等等! 写完之后,张谦准备明日和徐庶再商讨一方,如果可以,再由小及众,慢慢推广下去。 张谦的想法很简单,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多做点事,但前提是,宁可不做事,也不能给徐庶诸葛亮添麻烦。 这时,营帐外亮出一个人影。 “先生,是我,司马邮!” “进来!”张谦说道。 司马邮是个中年人,模样颇为端正,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子游(司马邮,字子游!),你深夜前来不知有何事?”张谦问道。 “先生,在下有一个建议,不知道该讲不该讲?”司马邮恭敬的说道。 “请讲!” “我建议先生不要做任何防疫,一旦有百姓感染疫情,便将留在后方,此行一路南去,死伤者肯定难免,与其浪费时间在这些老者弱者身上,不如放任自由,大浪淘沙,而能随先生及刘皇叔走到终点之人,必是青壮,这些才是大战之时的关键!” 听到司马邮这么说,张谦猛地抬头,眼神直勾勾盯着对方。 司马邮面不改色,继续说道:“而且我还建议,死在途中之人,无须掩埋焚烧,将其尸体抛至山沟水源,将来曹军追赶,必就近取水,而这将使曹军发生瘟疫的几率提高数倍,这至少可以未战便先削弱敌军三四成的兵力。” “你真的就叫司马邮?”张谦惊愕的问道,他不记得三国里有这样一个毒士。 他说的计策不是没有道理,而是太有道理了。 但是张谦绝对狠不下这个心! 说他优柔也好,说他寡断也罢,也许他正是这个内心所以才选择追随刘备而不是曹操。 “当然!”司马邮停顿一下,随即说道:“襄阳诸人都知道我叫这个名字!先生为何这么问?” “我只是记得河内司马家族乃是大族,你为何要到襄阳来求学呢?” “司马家虽大,其荫庇却遮不到我这旁系子弟身上,所以我是来襄阳找水镜先生求学的。” “哦,水镜先生也姓司马,不知道和你们河内司马家可有关系?” “水镜先生是颍川人,我祖上多有人在颍川执政,所以与之交好。”司马邮谈谈的说道,“至于血缘关系,可能几百年前是一家!” 张谦点点头,许多家族开枝散叶,不严查族谱,根本不知道其中的血脉关系。 “我听说你们这一辈,司马家出现了八个俊杰,叫做‘司马八达’,不知道子游可听过司马仲达这个名字?” 听到张谦这么问,司马邮眼神猛的一缩,随即说道:“当然听过,不过我出身旁系,可比不得这些人。想那司马仲达为了躲避曹操的征召,竟然将自己的双腿给压断了,而像我们这样的旁系子弟,却是出入无门,所以迫不得已,才来皇叔这找个门路。” “我还以为子游当时是被我的言语打动,原来是迫不得已……”张谦自嘲一笑。 “先生的言语确实感人肺腑,但是在下已过了年少冲动的年纪,况且家中还有父母殷殷期待,又怎么会冲动行事呢?”司马邮倒是坦然,丝毫没有做作,见张谦沉默,他再度问道:“不知道我刚才的建议如何?” 第107章 刘备始渡江 众将拜名号 “军师,你可真是神了,区区几桶火油竟让整个新野城一下子燃了起来!我的天啦,那速度,除了骑马的,一个也没跑掉!”张飞骑在乌骓上,手舞足蹈的表示道。 “若不是军师要我不要追赶过甚,那独眼老儿,早已死在我的青龙偃月刀下!”关羽红光满面,以手抚须,微笑中带着十分的淡定,怡然自得的说道。 诸葛亮轻摇羽扇,浅浅一笑:“区区小计,不值一提!” 诸葛亮嘴上这么说,心里可是知道,城内那些火油,干草,木炭的摆放可是他整整两天两夜才计算出来的。 “孔明,这到了对面就可以见到元直子让了,关平跟我说起子让在城内的作为,我实在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他们!” “主公啊,亮心中也是这么想的!”诸葛亮颔首。 “大哥,这次子让又立下大功,你可要让我好好灌他三大碗!上次他使诈才让我醉了个烂如泥,这次我非得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千杯不醉!”张飞拍着胸脯表示。 “翼德!你平时里喝酒做哥哥的不阻拦你,但是眼下曹军随后就到,你不许饮酒!” “三弟,云长说的极是,你要是喝醉,之后凡是大战我都让云长子龙打头阵,再不让你出战!” “不喝酒便不喝酒!”张飞牵了一下马绳,走到诸葛亮身边,“军师,俺张飞最听你的话,下次追击曹军也让俺张飞痛快一把,二哥那赤菟跑的是快,可是俺这乌骓那也不是只会干饭的!” “哈哈哈哈!” “翼德,休得胡言,军师安排,必有深意,你怎么能胡乱干涉?”关羽面红耳赤,伸长脖子说道。 “二哥,这天底下的好处不能都让你占了去,俺张飞可是不依!” “好啦好啦,二弟三弟如此奋勇争先,何愁汉室不兴,今后立功的机会多的是,无须争吵!”刘备一声令下,众人结束交流,又马速又加快了几分。 待刘备等人过江,徐庶和张谦等人已经在码头等候。 “元直,子让!你俩平安无事,真的是太好了!”刘备一把跑过来抓住两人的手说道。 “拜见主公!”徐庶张谦本想行大礼,结果刘备手劲颇大,硬是将两人拉扯住了。 “渡江过来的百姓可好?” “一切安好,有赵将军巡视各处,断无贼人敢生事!”徐庶回答道。 “好!好!”刘备望了一眼,果然不见赵云,想来是巡视未归,然后又看到后面伊籍,魏延,文聘等人。 伊籍自不必多说,轮到魏延,文聘时,张谦上前说道:“主公,我来为你介绍!” “好!” “这位是魏延。” 魏延上前参拜,拱手低头表示:“见过皇叔,见过诸葛军师!” “果然是个好汉!”刘备夸赞道,随即又说:“我听说,你先后放诸人进出城门;又在巷道差点斩了曹真;后来更是于危难之际擒下蔡氏兄弟,救下子让;现在又协助文聘控制住了东城门?” 刘备娓娓道来,这些事情,张谦自然让关平原封不漏的告诉了刘备。 “今日,我想因功拜你为奋威将军,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受?” 奋威将军,只是个杂号将军。 武将之中,地位最高者为大将军,地位等同于大司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韩信,卫青,霍光等人都曾是这个职位,而最近的则是四世三公的袁绍。曹操迎献帝之后本想封自己大将军,可惜被手下劝谏,最后封给了袁绍。 其次为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将军; 此三者堪比三公。 骠骑将军自不必多说,霍骠骑嘛!后世诗词中多有关于骠骑的描写,许多时候已不表示这个职位,而是代表霍去病这个人。 至于车骑将军,曹操能够开府,就是因为行车骑将军事,可见职位有多大。 再接下来,就是xx大将军,比如中军大将军,镇国大将军。 以及四方将军(前左中后); 刘备的左将军便是这个等级。 再往下,则是四征将军(征东,征西,征南,征北),四镇将军,四安将军,四平将军,此四者职位高低,多有因时因人而变。 再往下,又有中郎将,校尉,偏将军,护军不等,这些情况就更复杂了。 前两等之中,很少有杂号将军出现, 从四征将军开始,上位者为了避免立功的手下无官职可封,便出现了许多杂号将军,比如奋威,平虏,伏波,荡寇等等。 根据其手下兵马和俸禄的不同,杂号将军的地位也有所不同。 魏延听到刘备一件不落的数起他的功劳,心中自然十分快意。现在又受封将军,要知道,他在刘表手下最高也才做到军前校尉,后来更是被贬为了城门吏,所以,此时自无不可。 连忙单膝叩倒在地,大声喊道:“魏延拜见主公!” “将军请起,我听说你出城之时带了一千多人,现在这些人马仍旧有你统领,负责守护这渡口安全!” “末将领命!” 紧接着,张谦介绍起文聘。 “在下当日不知皇叔仁义,竟与那蔡帽合谋,差点害的皇叔葬身檀溪,死罪也!” 文聘说的是他和王威受蒯越指使灌酒赵云之事。 “将军事事忠于景升兄,只是受了小人蒙蔽,又何罪之有?此次将军肯屈身投靠,又立下大功,只可惜我刘备官职低微,不能为将军加封。将军仍旧领安北将军职,麾下兵马也仍由将军统领,待日后立下大功,我再上奏朝廷为将军封爵请赏,如何?” 文聘的官职虽然是刘表封的,朝廷不承认,但是刘备作为刘表遗产的接收者之一,自然得承认,所以,除非他把自己的左将军让给文聘,否则,还真无可封。 “大哥!”关羽似乎有话要说,刘备手下精兵也不过一万,此番曹军南下,刘备乘机扩了一次军,可满打满算也不到三万人,而且绝大多数没有铁质武器与甲胄。 这文聘手下精兵就有五千,而且兵器甲胄完整,若是仍由他统领手下兵马,恐怕…… 刘备拦住关羽,说道:“不知将军肯屈就否?” “聘拜见主公!” “好!好!”刘备上前将文聘扶起,激动的说道:“我得文聘,胜得襄阳一城耳!” 与魏延文聘等人见面之后,后面又一渡船到来。 刘备看了眼,回过头对着徐庶张谦说道: “元直,子让,你们看我把谁带来了!” 第108章 徐母认义子 张飞提结亲 “母亲!” 徐庶声泪俱下的一声“母亲”道出了他长久以来的辛酸,他一日未见母亲归来,就始终心事重重。 自张谦北上之后,他就未管过军事,而是将其全部托付给诸葛亮,自己负责民事,就是担心因为自己心绪不宁铸成大错。 此时见到母亲安然归来,徐庶大步走过,跪倒在了徐母跟前。 “母亲,孩儿不孝,连累你受苦了!” 徐母许久未曾见到儿子,此时也是激动万分,手足无措,幸好有石韬一旁扶着。 抽泣了许久,徐母才对着徐庶说道:“你是不肖,而且是大不肖,你连曹操一个小小的伎俩都识不破,如何对得起刘皇叔的知遇之恩?” “你爱慕虚名,被名声所累,居然做出舍弃刘皇叔而北上的举动,岂不闻自古忠孝忠孝,忠在孝前,你要是真的因为我而舍弃了刘皇叔,我又有何面目活在世上?” 徐庶听了徐母的话,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再要动手,刘备已经冲过去抓住了他。 “老夫人,元直为我日夜操劳,要说对不起也是我对不起他,岂有反过来怪罪元直的道理?今日母子重逢,本该是十分高兴的日子,您何必过于责骂元直呢?”刘备苦劝道。 “是啊,老夫人,俺张飞从没见过徐军师这样有本事的人,您教出了这么一个好儿子,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还舍得如此怪罪?”张飞跟在刘备身后,大着嗓门说道。 “翼德,怎么可以无礼?”关羽拦着张飞说道,说完又对着徐母,“老夫人,关某平生很少敬佩人,除了我大哥之外,您和徐军师绝对也算得上一位,徐军师才华无双,您更是贤母榜样,看在徐军师一片孝心的份上,您就不要过于苛责他了!” 老夫人努力稳住情绪,站在那里。 “伯母!”石韬提醒道。 这时,张谦也走上前来,拱手行礼:“老夫人,邺城一别,您可安好?” 看到张谦,老夫人定了定,随后就要弯身给张谦行礼。 “多亏名士救了老妇的性命,又全了我儿的忠义,老妇在此拜谢了!” 见徐母要给自己叩拜,张谦吓得有些手足无措,连忙上前扶住:“老夫人不可如此,若不是我谋划出错,老夫人又怎么会在颍川担惊受怕,老夫人为了我不肯南归,是我要拜谢老夫人才是!” 张谦言辞恳切的说道。 这时,徐母转过头对着徐庶说道:“名士不肯受老妇大礼,徐庶我儿,你可曾叩谢了恩公?” “孩儿这就磕头!” 张谦赶忙避让一旁,徐庶道谢他倒是肯受,这磕头谁敢受啊? 差了两千多年呢!雷电不得篮球场那么粗? 张谦从侧边扶住徐庶,硬是把他从地上扯了起来。 “老夫人,依我看呐,您不如将子让收为义子,这样成为一家人,免得谢来谢去的,多麻烦!”张飞大声说道。 众人一听,倒是觉得有几分道理。 “老妇哪敢奢求这种福气?”徐母看了一眼张谦,轻声的说道。 “若是老夫人不嫌弃,这该当是在下的福气才是!”想到与徐母石韬相处的那段时光,也算不错,至少身处敌营的那段时光,老夫人是真心把他当儿子来照顾的。 “看!老夫人,您的福气大着呢!”刘备适时说道。 这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被人说有福气,尤其是出自贵人之口。 徐母听到刘备这么说,心里一高兴,嘴上也露出笑了。 张谦恭敬跪下,给老夫人磕了三个头。 “快,快起来!不需要如此多礼。”徐母连忙弯身将张谦扶起来,又对着徐庶说道,“还不快给你兄弟见礼!” 徐庶赶忙转身正对着张谦。 张谦则是看了一旁的刘关张一眼。 关二爷,你给我站好,刀拿稳了,我和徐庶要结拜了! 张谦和徐庶互相拱手鞠躬。 “兄长!” “贤弟!” “托刘皇叔的福,老妇今日不仅见到了我儿徐庶,还多了这样一个忠肝义胆的义子,这真的是老天爷眷顾。”徐母给刘备行礼说道。 “我有您两个儿子为我效命,是我的福气才是!”刘备连忙拦住徐母,宽慰的说道。 “老夫人,俺张飞可是要恭喜你了,生了这么好一个儿子,又认了这么一个好儿子,您可是天底下最有福气的人了!”说完又对着张谦说道,“子让兄弟,俺也要恭喜你了,认了这么一位深明大义的好母亲。徐军师,你也是啊,多了一位好兄弟啊!” “张将军说的极是!”徐庶郑重的说道。 “翼德!”关羽赤红着脸,白了张飞一眼。 就你话多! 张飞连忙捂住自己的嘴,过了一会实在是忍不住,继续说道:“老夫人,有一件事俺不吐不快,您这当母亲的,得赶紧为徐军师还有我子让兄弟的亲事考虑考虑了,现在成亲生子,无论是生男还是生女,都能和我们三兄弟的子女定个娃娃亲!” 张飞一番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翼德,你这样管不住嘴,也不怕大伙笑话!”关羽没好气的说道。 刘备赶紧接口,“三弟这话说得极是,老夫人,你看看想要什么样的儿媳妇,我刘备愿意当这个媒人!” “主公!”徐庶老年一红,对着刘备喊道。 “哈哈哈哈!” 这回轮到张飞笑话徐庶了 张谦厚着脸皮倒是没啥反应,不过见徐庶表情倒是挺好玩的。 “子让,你说,你想要什么样的媳妇?你别看我张飞是个粗人,但是找媳妇的本领可是大着呢!” 张飞大着嗓门,丝毫没有半点难为情。 这时,一辆拉着帷幕的马车从边上走过,里面传来一声娇俏的咳嗽声! 张飞猛地一缩脖子,过了一会,才又小声的说道:“子让兄弟,俺张飞说话算话,你要是现实中遇不到中意的,就和我描绘一下, 我帮你画出来。” “子让,翼德此话可不假,他这作画的本领可是可以和马上功夫相提并论的,尤其是——” “大哥,可莫要在大庭广众提起此事,羞煞我也!”张飞低着头说道。 “哈哈哈,三弟也有害羞的时候,这画仕女图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吗?” “哈哈哈哈!” 众人皆笑。 唯独张飞一囧! 第109章 刘备深夜访 玄德言缺憾 是夜,张谦正在整理收集南逃百姓的管理规范条文,尤其是邓旻钟离琪等人与魏延手下老兵进行试点工作时遇到了许多零碎问题,张谦得想办法制定处理规范。 张谦伸了伸懒腰,这种精细活还真不是他干的,太费神了。 等等,石韬已经回来了! 自己是不是可以跟备备申请要个秘书。 啪! 张谦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 谁他妈秘书会找男的? 可是,这年头也没找女秘的呀! 唉! 这落后的三国!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话语:“子让, 不知道你睡了没有?” 张谦连忙起身,拉开缦布,将刘备迎了进来。 “主公,可是有什么要事?” 张谦不明白刘备为什么会大半夜来找他,这个时候,他不应该抱着飞飞睡大觉吗? “没事,就想和子让说会心里话!” 张谦内心一震,上下打量了刘备一眼,脚步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 “主公,请!” 刘备坐下后,随手看了看桌案上的条例,示意张谦也坐下。 “我原以为子让不擅长处理零碎之事,今日看这条例,行文简洁,逻辑清晰,倒是让我大开眼界。尤其是你这句与句之间用符号隔开……妙,真是妙!”刘备赞叹道。 “让主公见笑了,谦也在不断学习。”张谦已经把标点符号的事情和徐庶提过,也获得了徐庶的认可。 “好,学习好!”刘备点点头,随即就把简牍放下,眼神直勾勾盯着张谦。 张谦:你不要过来啊! 张谦环顾了一下左右,疑惑的问道:“主公,可是我有何不妥?” 刘备浅浅一笑,感慨说道:“时间过得真快啊,我与子让相识已经是去年的事了,可是细细算来,我与子让也才见了数面。” “主公说的极是!” 张谦:把你葫芦里的药拿出来,别卖关子了。 “子让今年多大?” 多大? 也就负个将近两千岁! “虚岁二十有二。”张谦如实回答道。 “岁月不饶人啊,我都年近五十了,真是怀念当初少年纵马游街的时光啊!”刘备叹了一口气,紧接着看了张谦一眼,说道:“让子让见笑了!” 张谦本想说几句“有志不在年高”的话,不过看刘备还有话要说,就没开口。 “我原以为子让只是长相稚嫩,没想到真比孔明还要年轻许多。好,真的是好!”刘备接连拍着大腿说道。 张谦:你是不是跟着水镜先生别的没学到,就学会说“好”了? “白日里,翼德提起元直与子让的亲事,我是想来问问,子让可有中意的女子?” 张谦:原来是来给我说媳妇的,绕这么大个圈子,害我紧张半天。 “主公啊,大汉未兴,何以为家!”张谦甩了一下手,很豪气的表示。 “子让的话,让我想到了冠军侯所说的‘匈奴未灭,何以为家’,试想一下,他也是你这个年纪就为武帝立下了汗马功劳,子让前番去往邺城,今又冒险进襄阳,同样是功劳赫赫啊!” 张谦:你能把我和霍去病作比较,我很高兴。 但张谦,很有自知之明。 “主公啊,和霍骠骑二十一岁封狼居胥相比,我可是差的老远了。” 刘备没点头,也没摇头,问道:“子让啊,你可知我为何要和你提亲事?” 张谦摇了摇头。 “子让觉得我二弟三弟如何?” “关将军与张将军都是万人莫敌的大英雄,更兼一身忠肝义胆,实乃真丈夫!” 刘备点点头,说道:“云长翼德确实如先生所说,是真丈夫,真豪杰。可是我却很担心,两人傲视天下,谁都不服,云长慢士,翼德暴躁,要知道,这样下去,是会遭受杀身之祸的!” 张谦一惊,刘备果然慧眼识人,可是,你跟我说这个干嘛,你都劝不动关羽张飞,还想让我劝? 刘备看了张谦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来,“以前我只担心他们两个,可是现在,我更担心子让你啊?” 啊! 张谦张大了嘴,好家伙,原来你绕了半天,是来批评我的。 “主公,我,我有什么问题吗?” “你待人接物是没问题,哪怕云长翼德对你无礼,还有我一开始对你的误会,你都不放在心上,这是有大度,成大器。” 刘备这话是发自真心的,诸葛亮和徐庶刚出山时,也受到过关羽张飞的刁难,两人虽然嘴上不说,但是都憋着一口气,用事实来让关羽张飞心服口服,只有张谦,完全不将关羽张飞的话放在心上,这份胸襟,连刘备也为之叹服。 “只是……”刘备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说道:“只是子让你,你太过爱冒风险了!” “先前前往邺城那次,是因为我误会了你;而这次来到襄阳,我和孔明都希望你暗中行事,可是你不仅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士子宴会上,最后还带兵直接走到蔡瑁面前。” “我知道你有十足的把握,蔡瑁不会杀你,可是世界上不都是聪明人,万一遇到个冲动的,子让你……你让我心里如何好受?”刘备把头一低,叹着气说道。 张谦回想了一下,去邺城那次可以说是没办法,毕竟自己需要获得刘备的认可;但是这次进襄阳,自己确实光想着事成之后的巨大利益,而忘记了可能出现的意外了。 自己穿越之前就喜欢户外求生,难道说dna里就有爱冒险的基因? “主公拳拳爱护之心,谦感激不尽!”张谦拱手说道。 怪不得刘备今晚一直扭扭咧咧的,原来是要指出自己的问题,又怕自己难以接受,哼,我可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 “唉!”刘备再度叹了一口气,因为他每次跟关羽张飞说问题的时候,两兄弟也是嘴上满口答应,事后抛之脑后的。 “主公啊,在下一定谨记主公今晚的话,日后小心行事,能不冒风险就不冒风险!” 不就是苟吗? 以后石韬就是我的代言人,我连营帐都不出,看能有什么危险! 看着张谦云淡风轻的答应,刘备摇了摇头,再次说道:“子让还是考虑考虑成亲的事!” 张谦终于明白了! 刘备不是要给自己找女人。 而是要自己找个女子成家立业,好让自己性子稳定下来。 需要吗? 我张谦知错就改,需要讨个老婆来稳定性子吗? 第110章 张谦拜参军 孔明再献策 “子让,不知令尊令堂安在否?”见说不动张谦,刘备觉得有必要和张谦父母商讨一下。 “他们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张谦望着顶上说道。 张谦的意思是两千年后,但是刘备却理解成张谦的父母已经过世了。 既然是这样,刘备觉得,去和徐母商量一下也无妨,毕竟是磕过头的。 那冠军侯是二十一岁封狼居胥,可是二十四岁就死于非命。 刘备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张谦步冠军侯后程,一定要让他成家立业磨磨性子。 临走之时,刘备又突然问道:“对了,子让,你来我麾下已近一月,不知道什么职位适合你?” “主公随意安排就好,最好是比较自由一点的那种,在下闲散惯了,可比不得孔明那般沉着老道。” “既然如此,子让就当我的随军参谋好了!和孔明元直一样,军中大小事务皆可建言献策,至于其他之事,也由子让和孔明元直商量,只要你们都认为可,我一律照准。” 诸葛亮,徐庶,张谦:全军预备,攻打襄阳! 刘备:??? 不得不说,刘备不是权力欲很大的那种人,他对诸葛亮和徐庶都给与了足够的事权。 而张谦则是在嘀咕,“随军参谋?” 那不是参军嘛? 曹操让我当主簿? 刘备让我当参军! 备备,你要不把的卢马借给我骑骑? 不然,我都不知道我的命有多硬! “子让可是觉得不妥?”刘备现在连个栖息之地都没有,所以也没多少官职可封,大多都是临时的。 “在下领命!”张谦拱手说道,刘备给他封个官职,主要也是让他接下来行事有个名义而已,不然刘备身边的人知道张谦受重视,可是底下的人不知道啊! 所以,参军这个职位名义上还是很重要的。 说完之后,刘备就欲离开。 这时,张谦喊道:“主公!” “子让还有何事?” “主公真不准备取襄阳?” 刘备肯定的说道:“决意不取!” “既然如此,主公可知道明日要如何做?” 刘备摇了摇头,“子让可有教我?” “主公既不取襄阳,便占据大义,何不至那襄阳城下臭骂蔡瑁等人一顿,一来可以出出胸中闷气;二来,也好表明主公抗击曹操之心。” 刘备一听,微笑的点点头,“如此甚好!” “主公,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何事!” “祭拜刘荆州!” 刘备一拍大腿,说道:“我差点把这事给忘记了!多谢子让提醒!” 作为刘表遗产的继承者之一,如果不去祭拜刘表,这如何说的过去? “我这就着人准备祭祀用品!” 刘备急冲冲的去找糜竺。 “主公啊,这事诸葛军师已经吩咐下来啦!” 刘备连拍脑袋,自嘲道:“也就我被俗事羁绊,差点忘了此节!” 说完,又和糜竺告辞,去找诸葛亮。 “主公,我正好有要事找你!” 孔明的营帐中,亮着蜡烛,刘备去时,诸葛亮还在摆弄着算筹,不时在纸上记录着。 “孔明啊,下次可多点几只蜡烛,放的远些,莫要烟熏了眼睛。”刘备将蜡烛移远之后说道。 劝说张谦之后,刘备突然觉得,自己也有必要劝一劝诸葛亮,他这样事无巨细,是会把自己的身子拖垮的。 “主公啊,这只是小事情!”诸葛亮见刘备爱护自己,也颇为感动。 “这怎么能是小事?孔明啊,你才跟随了我不到一年时间,你看看,你都消瘦了多少了,我于心何忍啊!些许小事,你就让简雍孙乾去做就行了,他们虽然没有你这样的经天纬地之才,可也是谨小慎微之人,不会出差错的。” “亮知道了!”诸葛亮点头道。 随即,刘备说起了明天祭拜刘表的事情。 “主公,我要和你说的不是这事,而是渡民这事!” “哦,难道说五百条船还不够?” 诸葛亮摇了摇头,光是新野百姓就有将近十万人,然后还得算上物资辙重,另外,襄阳各县也有百姓闻风而来,如此一来,五百条船恐怕真的不够。 “这可如何是好?”刘备急着问道。 “主公,依我看,主公可先带领一部分百姓前往江夏,随后与公子刘琦汇合。我与关张二位将军沿旱路南下,一路收容南郡百姓,介时,主公可在半道迎接我们。” “对,对!是该兵分两路!”刘备两手轻轻拍打着,随即又说道,“不过孔明,我想让二弟替我去江夏,而我跟你们一起走旱路!” “主公,这……”诸葛亮一急。 “孔明啊,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我在与不在,对百姓而言,至关重要。”刘备坚定的说道。 如果刘备先行前往江夏,那么留下的百姓多少会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反之,如果刘备走旱路,老百姓就算累得半死,心中总会留有希冀。 “主公说的极是!”摊上这么一个主公,诸葛亮又能有什么办法? 接下来,诸葛亮又和刘备交代了一些细则。 “那伊籍,李珪都是刘表旧臣。伊籍早已心向主公,而子让又救了李珪的性命,有他们二人随关将军南下,定能说服公子刘琦派遣船只。” 刘备点点头,对孔明十分满意。 虽然张谦每次都能给刘备带来惊喜,但是诸葛亮,却能将每一件棘手的事情处理的游刃有余。 诸葛亮的每次分析,都让刘备豁然开朗。 这一正一奇,再加上徐庶的沉着冷静,刘备有种天下英才尽入我瓮中的感觉。 临走时,刘备有些踌躇。 “主公可是还有心事?” “这……”刘备老脸一红,说道:“我听说子让文采斐然,明日这祭文有心托他出手,可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主公啊,这祭祀刘荆州,子让写的再好,也比不过您一个‘诚’字,主公与其写的天花乱坠,不如真情流露,让世人知道您和刘表的深情厚谊,您是继承他的遗志,真真正正要守护荆州这片乐土的才是。” “啊!”刘备恍然大悟,“孔明说的极是!” 张谦却不知,诸葛亮一句话,给他解决了多大的麻烦。 第111章 诵《祭刘表文》 声与泪俱下 “呜呼~备来迟矣!” “哀哉吾兄,痛哉景升。少列八俊,名扬一方;” “言贬时弊,志除党锢。后为掾属,坐镇荆襄;” “单骑扬名,群贼辟易。与民生息,士所共仰;” “远交本初,近结张绣,带甲十万,称雄荆江;” “先敌袁术,后抗曹强。举贤任能,百姓安康;” “蒙君收留,礼乐华裳。守土新野,恩泽无疆;” “天不假年,痛断肝肠。子闻哀泣;友闻悲伤。” “哀君情切,俯地流血。生死离别,吾泪怆然。” “汉失一柱,民失一安。魂如有灵,永保荆襄。” “呜呼痛哉!伏惟尚飨。” “景升兄啊,都怪我未能及时赶到,连你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啊!” “景升兄啊,你若在天有灵,就请再庇护我一次,让荆襄的百姓能够逃脱贼人的追杀!” …… 不远处,关羽张飞靠在一根树桩子底下。 “二哥,你说咱们大哥这是真哭还是假哭啊?” “我哪知道?”关羽的脸被太阳晒的通红,手里拿着树枝不停在地上比划着,“你有这么哭过吗?” “俺没有。俺爹娘死的时候,俺也只流出几滴泪,未发出一点声音。”张飞摇着头表示。 “咱们主公不是凡人,所以哭声当然特别大!”树桩背后,张谦嘴里叼着个狗尾巴草淡淡的说道。 “子让,你什么时候坐过来的?” “怎么,就许你们找棵树遮阴,我就得在太阳底下晒着是?”张谦没好气的说道。 “嘿嘿,俺张飞不是这个意思!”张飞往边上挪了挪,随后又说道:“哭声大有什么用,哭声再大能把襄阳城哭下来吗?” 张谦则是注视着跟在刘备身后的众人,原些先就追随刘备的那些人倒是表现正常, 可是刘表的属官幕僚却是一个个掩面流涕。 或许一开始他们追随刘备只是情势所逼,又或者先前他们心中还是向着公子刘琦一些,但是现在,刘备已经逐渐收拢他们的心了。 而今日的事情传出去,荆州数十万百姓心中的天平,也会不由得向刘备倾斜。 哀伤,它不仅是一种情绪,还是一种力量。 张谦看着一边哀嚎,一边流泪的刘备,心中感叹:会哭果然也是一种本事啊! “子让,我问你呢?”张飞见张谦不回应,用胳膊蹭了蹭,“要我说啊,今日那刘琮躲在城里不敢出来,我们的人都占着城门了,干嘛不杀进去。” “二哥你说是不是?这谁不说,襄阳城就该我大哥坐啊?” 你拿着丈八蛇矛去问,人家当然这么说啊!张谦将草杆吐出老远。 见张飞闷闷不乐,张谦有心开导。 “翼德啊,我给你讲个故事!” “那正好,你有故事我有酒!”张飞偷偷摸摸的从腰间拿出一个水囊。 “翼德,你不是跟我说,这囊里装的是水吗?”关羽气的脸都红了。 “嘿嘿,二哥,我就偶尔喝一口,就一口。你闻闻,这里面都没啥酒味,和水差不多。”张飞又用手蹭了蹭张谦,“子让,你说是?” 张谦没理会张飞,自顾自的说道:“诸葛军师有个好友,叫做崔钧,你知道?” “不知道!”张飞摇了摇头! “那崔钧的父亲崔烈,你肯定就更不知道了。”张谦淡淡的说道,张飞很肯定的点点头。 “崔烈少有英名,时人皆言其有三公之望,可是后来呢,他就用五百万钱向汉灵帝买了司徒一职,这样一来,翼德,你觉得他就名副其实了吗?” “俺张飞最讨厌的就是弄虚作假的人了,他要是真有本事,又何必去买三公的官职呢?”张飞端起水囊“吨吨吨”猛灌三口。 “先生的意思是说,我大哥素来以仁义立身,现在若是取了襄阳城,仁义之名就没了?”关羽认真的问道。 “关将军说的极是。”张谦点头道。 “可是先前那徐州,俺大哥一开始也不受,最后不也受了吗?”张飞舔了舔嘴唇说道。 “徐州和荆州不同。徐州是四战之地,外有曹操虎视,内有群贼盘踞,而本地世家也多因陶谦重用丹阳人而心生不满,如此内忧外患,若是陶谦把位置留给自己儿子,明眼人都能看出是取死之道。” “而刘表治理荆州多年,百姓殷实,世家归附。虽然刘表不思进取,可是老百姓却希望这样平稳的保持下去。在这种情况下,哪怕刘表的儿子是碌碌无为之人,也能得到许多人的支持,如果主公在夺取荆州的过程中,动用了一丝武力,那很快便会遭到口诛笔伐。” 用简单的比喻就是:徐州是烫手的山芋,荆州则是璀璨的明珠。 “听先生一言,关某茅塞顿开!”关羽心悦诚服的表示。 “关将军客气了!” “忒也麻烦,远不如骑马打仗来的快活!”张飞抖了抖水囊里的酒,里面已经一滴不剩了。 与关羽张飞闲聊许久之后,刘备那里终于结束了哭泣。 张谦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他感叹:其实当主公也挺不容易的,既要会念诗,还要会流泪…… 换做张谦的话,大概只会写上几句:新野有枇杷树,初见景升兄时所植,今已亭亭如盖矣。 这时,张飞突然咳嗽了几声,十分不满的站了起来:“子让,你下次拍屁股的时候,能不能站远点?” 见张飞满脸嫌弃,张谦赶紧举起双手,表示无辜。 “哼!” …… “哀君情切,俯地流血。生死离别,吾泪怆然。” “汉失一柱,民失一安。魂如有灵,永保荆襄。” 因为刘备的情真意切,祭文毫不奇怪的在百姓之间传开了。 而且刘备下令全军缟素,这与蔡瑁等人草草的将刘表下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听说了吗?刘使君当时眼泪把衣袖都浸湿了!” “岂止啊,刘皇叔当时哭得地上眼泪都积的三尺厚!” “谁能流那么多眼泪啊?那是血,刘皇叔伤心之下,吐血不止,要不是神医相救,刘皇叔都哭死过去了!” “我能作证,刘皇叔晕了一天一夜,听说是刘荆州在天有灵,托梦给皇叔,说是荆州还需要他,所以刘皇叔才醒了过来!” 类似的流言屡屡被人提起,这都是百姓自发的行为,刘备孔明元直子让都没有派任何人传播! 绝对没有! 第112章 渡船水为先 喜见关银屏 “主公,关将军和徐军师在外面发生了争执!” 营帐内,孙乾匆匆来报。 刘备起身欲出,想了想,又问道:“何事争吵?” “因为船只不够,所以关将军想让青壮先上船,可是徐军师却表示,应该让妇孺老幼优先上船!” “唉!云长怎可如此糊涂!”刘备哀叹一声,随后就要走出。 这时,诸葛亮拦住了他。 “主公,关将军此举实属无奈,如此关键时候,必须要做出取舍,若是这些青壮都折损在了路上,即便是到了江夏,恐怕也抵挡不了曹操啊!此事主公不宜出面,还是我去向元直道明缘由!” “不,孔明,别的事我都可以听你的,但是这件事,必须听我的。如果年轻人都逃不过曹操的追杀,那么老人和小孩必死无疑。”刘备拦住诸葛亮说道。 “主公,老弱妇孺,曹操未必会下狠手,但是青年壮力,要么为曹操所用,要么就会被曹操所杀,无论哪一种,都不是我们想看到的!”诸葛亮劝道。 “不,你说的这些难道元直就想不到吗?可是他依旧这么坚持,必然有其原因!” “主公啊,元直这个人好面子,重名声胜过一切。但是这种时候,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我们不是要放弃这些老人和妇孺,我们只是采取了损失最小的方式。” “孔明,我也求你了!”刘备回过身抓住诸葛亮的手,“这辈子我已经输过太多次了,但是每一次我都能坚持下来,就是因为我心中的信念从未改变。如果我今天为了利益做出违反信念的事情,将来的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坚持下去。” “唉!”诸葛亮叹气一声,挣脱刘备的手,说道:“既然如此,主公你去!” “孔明,你不要怪我任性!”刘备看着诸葛亮落寞的样子说道。 诸葛亮摇了摇头。 诸葛亮看着刘备的背影,心中说道:“主公啊,我何尝不想随心随意行事,可是如此做的话,只会损失更大啊!” …… “广元,果然有你在,我做起事来得心应手不少!”张谦看着石韬整理的《行军扎营若干细则》和《卫生管理条例》,满意的说道。 石韬觉得这两个名字怪怪的,对其用处也抱着怀疑的态度。 “我们马上就要南撤了,行军途中未必有足够的时间做到这些,真的有必要吗?” “当然,这些可都是老兵和百姓接触,还有许多士子其中周旋所留下的宝贵经验,即便是到了江夏,百姓也不能露宿荒野,组建村落,搭建屋舍时总归是能用到的。” 石韬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 随即又看了看营帐中摆弄算筹的蒯赓,说道:“子让,我可恭喜你,又收了一个好弟子啊!” 石韬这么说,是因为他在统计数据,设计营地模型的时候,在计算上多亏了蒯赓的帮忙。 不过蒯赓和曹冲性格确实不同。 曹冲为人聪敏,性格活跃,极具表现欲,能够应付自如的接受别人的表扬,也能够由内而外的去赞扬别人。 但是蒯赓除了对数字极为敏感,平时很少言语,哪怕现在石韬谈论起他,他也没有抬头,平时石韬夸奖他,他也不会说什么“谢谢”或者谦虚之类的话。 张谦当然不会说这弟子又是人家硬送上门,为此还送了十五万石的粮草,以及一位大将。 对于蒯赓,张谦也是寄予厚望,他现在正在把后世的一些符号,公式慢慢讲给他听,等他把基础掌握之后,张谦在准备把函数的思想传授给他,至于他能走到什么地步,那就全靠他自己了。 幸好古代讲究尊师重道,张谦偶尔有逻辑跟不上的时候就让他自己去思考,去证明。 这时候,弟子都会觉得,是老师刻意在考验自己,栽培自己。 哪像后世,张谦当家教时,老是遇到学生找一些竞赛题,然后就等着说:“老师,你这大学不会是走后门进的?” “等广元孩子长大,不嫌弃的话,也来拜我为师可好?”张谦玩笑般的说道。 “哈哈哈,那我可得早点结婚娶妻了!” 呸! 又是一个单身狗。 (谁喊的在一起,过分了啊!) 这时,关平前来通告,说皇叔通知他们登船。 关平跟随张谦进了襄阳城一趟,也算是立了不少功劳,不过可惜,他得到的只有口头表扬。 现在,关平的工作依旧是保护张谦,偶尔兼任通讯员。 至于另一人魏昌,则是被魏延带在身边悉心教导,不过偶尔也会被张谦叫来帮忙。 因为张谦本人比较尊重魏延,而且又为魏延请功让他得到了将军的名号,所以魏延对张谦也几乎是言听计从。 关平和魏昌现在在除了“谁的父亲更强”以外的问题上,也基本达成了一致,两人相处的还算不错。 听到关平这么说,张谦也开始筹备行李。 他到哪都是那一个帆布包,不过为了避免太显眼,又在外面罩了一层纱布。 加上他弟子有辆马车,那就更轻松了,张谦将行李放到马车上,然后自己就牵着一匹马,带着一把剑。 一会功夫后,张谦石韬等人便朝渡口走去。 此时码头这边已经拥挤了不少百姓,不过有关羽带着兵勇骑在马上维护秩序,还算没有失控。 这时,一个小女孩走到边上,手中拿着一杆木质长枪,指着张谦说到:“你是什么人,竟然让我哥哥给你牵马?” 听到小女孩喊关平为哥哥,张谦已经猜到了这个小萝莉是谁了。 于是,学着她的声音奶声奶气的说道:“你又是谁?” “我是我父亲的女儿,还是我师父的徒弟!”小萝莉把枪往地上一插,骄傲的扬起头颅。 “银屏,不许胡闹,快去找母亲,小心我让父亲打你屁股!”关平吓唬道。 “哼!哥哥不是好人!”小萝莉说罢,便跑开了。 而后,关平就给张谦介绍,说关银屏是伯父在新野定居下来之后,父亲与后母所生,如今已年满六岁,父亲很喜欢她,不过小孩子觉得拿枪比较帅,就求着叔父赵云教她武功。 张谦掐指算了算,刘关张在新野这些年。刘备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关羽生了一个女儿;张飞大女儿也出生了。 合着你们一点都没歇息啊! 怪不得催着我和徐庶结婚呢,这是女儿生多了怕出不起嫁妆了! 第113章 少年背兵法 张谦出急智 “刘皇叔啊,我等已是老朽,半截身子都入土了,你要是早派人告诉我们船只不够用,老朽就不凑这个热闹了!”一老人满头沧桑,手里牵着孩子说道。 “老人家,您就安心上船!少了谁,也不能少了您的位置!”刘备劝解道。 “不了不了,老朽已经没用了,等我把这孩子托付好,我就离开!”老人家连忙摆手说道。 “谁说您老人家没用,我还记得去年过年之时,是您带着村里人给我送粮食,您老人家人老,力气可不小,那一袋粮食,有三十多斤呢,那么大老远走山路,可难为你了!”刘备抓着老人家的手说道。 “刘皇叔这些都记得呢?” “记得记得,我还说了,以后要您这孩子给我当将军呢!” “这孩子话都说不清楚,能当什么将军?能给刘皇叔当个亲兵就不错了!”老人家另一只手紧紧抓着孩子说道。 “我……我以后要……要当……当将军!”少年用稚嫩的声音说道。 …… 张谦此时已经翻身下马,他问道关平,难道船只不够用了吗? 关平解释说,一开始船只是够用的,但是后面不断有百姓过来,就不够用了。 “我听徐军师说,昨天统计人数还不到十万,今天已经超过十一万人了!” ? 张谦一愣! 他记得历史中,刘备等人一直辗转到了长板坡也才收拢了十万百姓,怎么现在才过江,人数就超出这么多? 老天爷,你不会玩我? 我冒险北上救徐母,结果计差一筹,害得徐母在老家提心吊胆几个月; 此次更是拼死从蔡瑁口中讹出五百条船,结果你现在和我说,载量不够? 莫非我命中注定,棋差一筹? 见此情景,张谦连忙上前。 而刘备则拉着那老人小孩走到一边。 “上次你和爷爷送粮食过来,我送了你一册书简,可有用心读?” 那少年点了点头,随即背诵道:“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 奇怪的是,那少年平时说话都结巴,此时背起兵法来,虽然语速不快,却是没有丝毫口吃。 “好好好!真是个用心的孩子!”刘备连连夸赞。 这时,张谦已走到跟前。 “主公,我听说这船只不够将百姓全部带走。” 刘备点了点头,“我已经和军师商量过,先将老弱妇孺送走,年轻力壮的和我一起走旱路,往江陵出发,等这些船只到达江夏后再回过头来装我们。” “那主公为何还要关平通知我等登船?” 刘备想了想说道:“云长带着这么多人前往江夏需要安置,所以需要你帮忙!” “不对,主公,我对江夏和公子刘琦都不熟悉,如果按你所说,孔明元直哪怕公佑都比我合适。莫非主公是觉得我吃不了行军之苦?”张谦看了一下,有条船上装着大多官员及其家属,包括李珪伊籍等人都已上船,有这些人在船上,百姓到达江夏后,不至于无所适从。 “子让,襄阳城内许多士子都因你而来,我需要你带着他们上船,而且,你还有弟子要照顾。”其实刘备能感觉得到,张谦不太适合军旅生活。 因为张谦从襄阳城出来之后,主要忙着的是整顿百姓秩序,按他话来说,叫做卫生。这年头,谁在乎这个,能有吃的有喝的就算不错了。和当初的石韬一样,刘备也觉得张谦曾经的生活非常不错,所以才注重这些。也是因为这个,所以刘备不想张谦随他上路。 张谦知道刘备言不由衷,不过却是为他好,所以没有多说,只是转身去找到徐庶。 “关平!快跟上去保护子让!”刘备看张谦心事不宁,连忙对着关平说道。 “元直,现在大概有多少人上不了船?” 此时百姓之多,为了维持持续,徐庶诸葛亮等人都已经亲自上阵。 见到张谦问起,徐庶说道:“按照上午的统计,最多有三万人,但是还有人不断往渡口涌来,怕是远远超过这个数字!” “怎么会差这么多?我跟蔡瑁要的船明明足够装载十万人以上的!”张谦皱着眉头说道。 “子让有所不知,老百姓拖家带口的,还有粮食耕牛农具草席等等。”换句话说,除了房子,他们把能带的都带来了! 该死! 张谦暗骂了一声,他居然只算了人。 要不要……带兵去攻打蔡瑁的水军据点?多弄一些船只过来? 张谦脑海里冒出这个想法, 随即就摇了摇头。 别说刘备的人就不精通水战,就是有水军,也未必能很快拿下,而且战事一旦陷入焦灼,被曹操从身后包抄,那可就完了。 最关键的是,进攻水军据点和进攻襄阳城没有很大的差别。 那现在的解决办法,只有减少百姓的负重,可是许多百姓身上本就没有多少东西,哪怕一卷草席,一捧稻草都是他们的生活希望,难道能强迫他们把这些丢了? 这和抢夺他们的财产有什么区别? 施恩不成,先要结怨? 张谦的脑子高速运转,拼命的思考办法。 “子让,你怎么了?”徐庶问道,他看张谦一直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就连边上的关平也觉得奇怪,张谦在襄阳城面对重重危险都没这么困扰过。 “不!” “我一定可以有办法的!” 张谦自言自语着。 徐庶看张谦两手抓着头,以为他是压力太大情绪奔溃了,于是对着关平说道:“快扶子让先上船休息。” 就在关平接触张谦的时候,张谦突然松开双手,眼神中露出迥异的光。 “元直,军中还有钱吗?我需要现钱,铜钱,不要金银!” “钱粮都由子仲(糜竺,字子仲)管着。” 徐庶话音刚落,张谦就带着关平去找糜竺。 糜竺也没问为什么,只是跟张谦确认了一下,让他摁下手印,就交给了他五百钱。因为刘备曾经对糜竺交代过,只要是诸葛亮徐庶要钱,只要库里有,不管多少,都照给不误。而现在,又多了张谦。 张谦让关平背着钱跟着自己上了一艘大船。 “老丈,你这草席卖吗?”张谦走到一老人家面前问道。 “我这草席都破成这样了,你买它干嘛?” “你甭管我干嘛,就卖不卖?” “不卖!” “我出三文钱!” “不卖就是不买!” “五文钱!” “五文钱,你买新的不好吗?” “十文,我出十文钱?” “我说你这小伙子,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 “二十文,我出二十文!” “我卖,这里这么多人盯着,你可不能骗我老头子!”老人小心翼翼的递过席子说道。 “关平,给钱!” 关平虽然很不理解,但是也没反对,老老实实的数出二十文钱。 老人家接过铜钱认真仔细的瞧了瞧,确认这钱没问题才放下口袋。 而这时,张谦直接抱着草席走到船边将其丢尽了水里。 老人一看,连忙跑过去。 心疼的说道:“小伙子,你,你怎么可以这么糟蹋东西?” 张谦却不管不顾的又走到下一处。 “你这板凳卖不卖?” “你出价!”这位老人是目睹了刚才张谦付钱的,所以不担心遇到骗子。 “一样,二十文!” 见老人犹豫,张谦毫不犹豫加价,“三十文!” “成……成交!”老人见众人面对自己,也不好再要高价。 张谦让关平付完钱,同样拿起板凳丢入江中。 这时,有的老人看不下去,伸手拦住张谦说道:“小伙子,你有钱也不能这么糟蹋?” “我有钱,你管不着!”张谦没理会他,又找到一个抱着席子的,“二十文,卖不卖?” “三十文!” “五十文!” “老九,不要卖给他,这年轻人糟蹋东西,我们不要搭理他,搞不好他这些钱是偷来抢来的!” “对,他那些钱肯定来路不当!” “一百文,你到底卖不卖?”张谦大声说道。 “不卖,我们不卖!”被称为“老九”的老人很想卖,但是看到这么多人围着他,他只好表示不卖。 “二百文!”张谦接过关平的袋子,重重的掷在船板上! 然后面色凝重的说道:“各位父老,我不是骗子,钱也不是偷来抢来的。不信你们问身边他。” 张谦指着关平说道:“他是关将军的儿子,关将军的威名难道你们没听过吗?他是刘皇叔的二弟。” “曹军马上要杀过来,船只不够,单纯靠两条腿,怎么能跑的过的了曹军的铁骑,所以我才想把大家不是很重要的东西买下来,这样能多装一个人就多装一个人,所以各位父老,请把破旧的草席凳子什么的都卖给我!” 看着张谦情真意切的表现,许多老人都默默留下了眼泪。 “乡亲们,皇叔不嫌弃我们老迈,让我们优先上船,我们抱着这些没用的东西干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们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人呐,这钱我们不能拿!”一老者率先说道,同时抱着自己视若宝贝的独轮车将其推入了江水之中。 江水冰冷,人心却一下子蒸腾了起来。 “没错,我们不要钱!” “不要钱!” 一时间,百姓争相呼应,抛凳弃席的举动一下子蔓延到相邻船上。 第114章 君臣相交心 子让有良谋 “子让,我看你心事重重,是不是我刚才说的给了你太大压力了?” 一开始百姓还是挑着不重要的丢,后来气氛被调动起来,几乎所有能丢的都丢了。 刘备趁机又刷了一波声望,表示今日百姓丢的,明天都会奉还! “主公,些许物资,不过是小事而已!”张谦淡淡的说道。 百姓所丢最珍贵的也不过是一些铁制农具而已,这年头钢铁产量不高,大多又因战乱而被拿去做了武器。 但是张谦还真没放在心上,因为接下来是秋冬季节,没有大规模耕种的需求。而之后就是赤壁大战,只要打赢了曹操,收获的军械铁索完全够用。 “那子让为何情绪低沉?” 张谦想了想就把原因说了出来。 “子让啊,你完全不必把这事怪责到自己身上。世间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追求尽善尽美者往往容易被挫折打败。你看看你北上邺城,徐母不是救回来了吗?你还闯下了偌大的声望,你知道你离开曹操对他声望造成了多大的打击吗?每每想到曹操气急败坏的模样,我就很欣慰啊!”刘备拍着张谦的肩膀宽慰道。 “主公!”张谦回过头与刘备对视了一眼。 刘备微微一笑,接着说道:“还有进襄阳这事,我和孔明原来只是想让你送个信,能有几人出城追随就不错了,结果你把半个襄阳城都拐出来了。我没有奖赏子让是因为子让功劳太大,我已经拿不出可以封赏的爵位官职了。” “主公,我在乎的不是这个!” “我当然知道,你,孔明,还有元直都是有大本事的人,功名富贵对你们来说唾手可得,能得到你们的追随是我的荣幸啊!子让觉得是自己的错,只要来了五百条船。可是子让你得明白,世间哪有两个人能值五百条船啊?谁要是说我刘玄德值十条船,我就把自己换了去。所以子让啊,这事你已经尽力了,就算是孔明还有元直,都未必能做的有你好,不,是一定没你做得好!” 张谦讪讪一笑,“主公啊,本该是我为你出谋划策的,结果却反过来让你安慰我。” “子让何须介怀,我们是一体的。再说了,从能力上我和云长翼德都把你当成兄弟,但是从年龄下,不仅是你,哪怕是年长你几岁的孔明,都称的上我们的子侄啊!” 张谦:公若不弃…… 张谦五官舒张开来,深呼吸了一口气,终于把这心事放下来。 刘备拍着张谦的肩膀说道:“这就对了!” “主公,我先前刚去码头的时候看到和你说话的那小孩好像有些口吃,他是哪的人?” 刘备有些奇怪,张谦为什么突然关心这个。 “他是新野本地的,姓邓名范,他的父亲去世的早,他是被村里几个老人轮流带大的。去年冬天大雪,我带着士卒前往各村庄帮着修葺屋舍认识了他们一村子,后来过年的时候,他们村背着粮食来给我送年节,我就送了一部兵法给那小孩。” “那小孩也是个有志气的人,虽然平时说话不利索,可是一部兵法反复读了数百遍,愣是没有半点磕碜就背了下来!” 邓艾是改过名的,张谦记得好像在哪看到过,但是改名叫邓艾前叫啥他记不起来! “怎么,子让,那孩子有什么问题吗?”刘备问道。 张谦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看那孩子眉宇间透露一股英气,有着不同于同龄人的成熟,想来精心培养的话,将来必定会有大用。” 刘备点了点头,那孩子双眼有神,与他对视之时,不卑不亢,有礼有节,是个有大器,成大事的人。 “子让莫不是动了收徒的想法?” 张谦没有摇头,只是想着现在就开始培养接班人,是不是早了点? 也不是非得自己收,这种有军事天赋的推给孔明或者元直都是极好的。 张谦这样想着,嬉笑着对刘备说道:“主公啊,我收徒可是很贵的!” 刘备看到张谦一笑,也是跟着大笑,确实很贵。第一个徒弟换来一个侯位;第二个徒弟换来十五万石粮草……与这两个相比,邓氏的子弟虽然杰出了些,可是还真拿不出拜师礼。 “主公,我突然有点想法,得去找元直孔明商量一下,您忙您的去!”想到徒弟,张谦突然说道。 “去去!”刘备摆摆手,他本就是来安慰一下张谦的,并没有要事。 张谦走出几步,又突然回过头说道:“主公,在我心里,您远远不止十条船那么重。您就是那秤砣,称量的是天下士,是大汉江山!” 听到张谦这么说,刘备一愣,随即脸上也满是笑容,而张谦则已不见人影。 张谦此时则带着石韬,蒯赓找到诸葛亮徐庶。 “子让匆匆赶来,可是有何事?” 张谦用区区数百文钱就让数万百姓主动抛弃辙重的事情,诸葛亮也听说了,这让船只又可以多载一万多人,诸葛亮还是很敬佩的。 张谦拿出舆图,摆在诸葛亮面前说道:“孔明,我还有个想法。” “哦,子让还有何好主意?” “我们为什么要把船上的人直接送到夏口呢?”张谦直接这样问道。 张谦已经想过了,历史上,关羽之所以要先前往夏口,是因为他只有几艘船,需要去通知刘琦派船跟他北上。 现在他们本身就有船,只要顺江而下,把船上百姓先送到中途一个安全的地方,接下来立刻调转船头返回,就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诸葛亮听到张谦的说话,觉得很有道理。 “子让觉得运送到哪里合适?” “竟陵!” 张谦指着地图上汉水一处拐点说道。 竟陵是江夏治下的一个小县城,位于华容道的北面,在后世,它更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字——天门! 参考地图 “我让蒯赓算了一遍,到竟陵可比到夏口节省一半的时间,随后百姓就地向东向南分散,而船只立刻返回,如果一切顺当,那么返回的船只就可以与走旱路的众人在汉水夷水交汇点——鄀城汇合,即便中途出了差错,也可以在南面的汉津(后来,关羽为了北攻襄樊,在这建立了一座荆城)汇合。” 第115章 风云有际会 曹操临樊城 “主公,大喜啊!” 刘备一愣,转头就看见诸葛亮徐庶张谦齐步向他走来。 这种时候了,何喜之有? 难道说,是元直还是子让找到了心仪的女子? 是谁家女子这么幸运在逃亡路上被他俩看中了? 而后,诸葛亮就向刘备说起张谦的计策,此策他已经从头到尾筹算了一遍,与蒯赓计算无误。 听到诸葛亮说,按照这个运人方式,只要曹操不是现在就强渡河不顾一切往前追的话,几乎所有百姓都可幸免于难。 “啊!果真如此?”刘备张大了嘴,抱着诸葛亮说道。 “主公啊,这都是子让的主意!”诸葛亮的意思是,你抱错人了。 张谦努力的压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绝不能像斗胜的公鸡,开屏的孔雀一样。 不过是一个小计策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算了,张谦憋不住了,毕竟能让诸葛亮心悦诚服一次。 而且既不是阴谋诡计,也不是抄袭作弊! 骄傲一下不行吗? “子让啊子让,你总是能给我带来惊喜啊!”刘备拍着张谦的肩膀说道。 “主公啊,我不过是提出了一个小小的想法,具体谋划还得是孔明元直他们啊!” “子让啊,你就别谦虚了!”诸葛亮看着一脸笑意的张谦揶揄的说道。 众人哈哈大笑。 刘备伸出一只手,掰着手指头说道:“子让,元直,孔明。这做人脑子要谦虚,身体要正直,心要向着光明,有你们三人聚在一起,天底下还有什么事能难得倒我们?” “不止啊,主公,这背上还要插上双翼,如同巨龙一般,飞腾云端。”张谦接着刘备的话说道。 “说得对,说得对!”刘备连连点头。 诸葛亮最近也为运送百姓的事情发愁,如今得到了解决的办法, 一下子也轻松了许多,“主公啊,你可听得张谦在襄阳城内吟的两句诗了没?” “哦,孔明说的是哪两句?” 张谦出口成章的本领大伙都是知道的,只不过刘备不是很好这个所以才没有反复提及。 “子让他称赞你说‘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如今可谓是风云际会了。” 刘备轻叹一声,谦虚的说道“过誉了过誉了”,不过脸上的喜悦却是挡不住的。 “主公啊,还是快点通知关将军,把计划更改的事情告诉他!”徐庶焦急的表示。 “对对对,快点把这事告诉二弟!”刘备连忙说道。 …… 数日后,曹操带兵进驻樊城! 襄阳不战而降。 曹操下令蔡瑁刘琮等一众降臣前往樊城觐见。 “你们是说,这人确实叫张谦,不是徐庶?”曹操叫人拿来一副张谦的画像,让滞留襄阳的诸多学子前来辨认。 众人连忙点头,只是说,现在张谦已经不再是画中短发的模样。 曹操听了,隐隐开始有些头疼。 “你们可知他是何方人士?”曹操问道。 众人摇头,有人说,街头有流言相传,说是留侯的后人,更有人说他是黄石公的传人。 张良? 黄石公? 曹操打心眼里就不相信。 战乱之后,许多人谎称族谱丢失,冒认圣贤之后,曹操对此等行为嗤之以鼻。 就是因为这样的人多了,才让人对他是曹参后人的身份产生质疑。 该杀! “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吗?”曹操又问了一遍。 这时,所有人都望向了王粲。 王粲少有声名,曹操自然认得他。而且王粲受到过蔡邕的认可,而曹操当初更是经常向蔡邕讨教学问,两人之间,还有点师兄弟情谊。 “诸位为何都看向仲宣呐?”言辞间,竟对王粲充满了敬意。 有人解释道,王粲与张谦交好,张谦不仅为王粲写了首诗,出城的时候两人还交换了礼物。 “哦,何诗啊,背来与我听听!”曹操饶有兴趣的说道。 王粲也不辩解,只是把《潼关怀古》一字不漏的背了出来。 听到“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的时候,曹操就敢肯定,的确是出自张谦的手笔。 殿堂之上,众人多是见惯了乱世的,也觉得这短句颇有深意,只是这张谦已经触怒了曹操,曹操不说话之前,自然不敢叫好。 “诗虽是好诗,不过见识终究浅薄了些!”曹操皱着眉头说道。 这时,一儒生走上前对着曹操说道:“丞相,那张谦出城之前,还送了王粲一份礼物,足见两人关系匪浅,何不让王粲当众朗读一番?” 曹操面色一凝,对着王粲说道:“仲宣,你既知那张谦何人,为何还要与他公然接触?莫不是没把朝廷放在眼里? “在下交友,只论心迹,不论富贵,更不畏权势。单从我所知道的品行来说,张谦确实是个君子!”王粲凝神静气说道。 “大胆,那张谦公然欺骗丞相,后又背反朝廷,你居然说他是个君子,到底是何居心?”未等曹操开口,刘晔先开口了,不过他这么说的目的,只是怕曹操激怒之下把王粲给杀了。 果然,听到刘晔这么说,曹操反而摆了摆手,“仲宣是个仁义君子,不过是被张谦这个小人给骗了而已。” 这时,群臣纷纷表示,张谦就是个奸诈小人,大伙都曾被他骗了,所以王粲被骗也情有可原。 这时,曹植站了出来:“父亲,不管那人是叫徐庶还是叫张谦,他都不是小人,从他留给父亲的和刚才仲宣所读的,都足以证明他心怀百姓。而他之所以离开父亲,也只是因为父亲未能遵守与他的约定,我觉得父亲应该向他认错,然后重新重用他!” 曹植刚说完,杨修就傻眼了,赶忙出来说道:“公子,你醉了!” “我没醉!”曹植摆手说道。 随后杨修硬把曹植拉了回去,对着曹操说道:“主公,公子的确喝醉了!” “父亲,我没醉,忠言逆耳利于行啊!” “大战在即,身为公子,居然酗酒,着及打二十军棍,然后,给我滚回邺城闭门思过去!”曹植说话那一刻,曹操脑袋差点巨疼了起来。 然后,曹操就指着刚才说话那个儒生,说道:“此人心术不正,妄图借我之手杀害仲宣,来人呐,拖出去,砍了!” 砍了一个脑袋后,曹操觉得脑袋好受了不少。 随即又问道王粲,“后来你和张谦还交换了礼物,不知是何礼物啊?” “并没有交换礼物,只是在下感念他赠诗之情,送了一副白骨焚城的画卷给他,而张谦交给在下的,是让我代交给公子曹冲的。” “哦,他既然背叛了我,还敢以冲儿的老师自居?把书信拿来我看!”曹操伸出手说道。 “这……”书信是颇为私密的东西,王粲一时有些为难。 “我是冲儿父亲,看看有何不可!” 第116章 丞相天威至 吾等安不降 曹操看着手中的文稿,久久没有言语。 众人有心相问,又怕触怒了曹操,所以也安静了下来。 跪在后面的荆襄降臣见曹操刚才二话不说便砍了一个士子,此时更是噤若寒蝉。 “此子恨不能为我所有!”许久之后,曹操才慢慢吐出几个字,随即,又觉得有些不妥。 借着整理文稿掩饰下了一下自己的内心,将书信折叠好重新递给王粲。 “既然是受人之托,仲宣便带着这封信去邺城看看!顺便帮我考核一下冲儿的学问有没有长进!” “喏!” 之后,曹操因王粲劝说刘琮投降有功,封其为关内侯,并征辟为丞相府曹掾。 众人虽有心提问张谦又写下了什么诗篇,可是曹操却好像忘了这回事,绝口不提,而是看向了身后的蔡瑁一众。 他先是叫来一众文臣,问道:“尔等身为刘表属臣,今刘表新丧,幼子继位,汝等为何不思尽忠,反而劝主投降啊?” 曹操冷冷一笑,其属下也对底下这些屈膝投节之人抱以冷眼。 “丞相携天威而至,我等安敢不降!” “为黎民百姓计,我等愿归顺朝廷!” 此时台下众人言论不一,纷纷各抒己见。 曹操一看,笑出了声,对着众人说道:“既然如此,是因为害怕才投降的呢就站在左侧,为了百姓投降的就站在右侧,我倒想看看哪边人多一点!” 跪倒在地的文臣听曹操这么一说,面面相觑,随即各自起身,躬着身子站在一边。 其谄媚苟且的模样又惹得曹操及其文武哈哈大笑。 很快就出了结果,两边人数竟相差无几。 此时左侧之人看右侧之人眼神中就透露一个“蠢”字;而右侧之人则是想到先前张谦的吩咐,又见王粲刚才顶撞曹操却被封了侯,所以沾沾自喜。 “来人!”曹操一挥手,几名士兵进入堂前,“将右侧之人全部推出去砍了!” “喏!” “丞相,我等无罪啊!” “丞相,这不公平啊!” “丞相,为何?” …… 不理这群人的哀嚎,很快继那儒生之后,又有十数人人头落地。 曹操见自己众人望向自己,便开口解释道:“这些人既然口称百姓,就该求仁得仁,舍身取义,我不过是成全了他们的名声!” “丞相圣断!”程昱,刘晔等人拱手表示,他俩是知道一些实情的,那襄阳城内早有曹操耳目,张谦当日在州牧府所说的每一个字早就被曹操所得知。 所以刚刚这些人自称为了百姓,曹操就想到这些人受了张谦的蛊惑,故意来欺骗自己, 差点把曹操恶心出头疼病来。 现在眼不见为净,脑袋才重新清醒过来! 杀完一批之后,曹操才看向另外一批人:“尔等觉得刚才那些人该不该杀?” “该杀!” “这些人欺名盗世,着实该杀!” …… “好,说得好!尔等是聪明之人!既然如此,便官职不变,日后助我管理荆州。”曹操看着这些人瑟瑟发抖的模样说道。 听到曹操这么说,这些人终于松了一口气,连忙跪倒谢恩。 曹操则是摆了摆手,让他们退出去。 此时,轮到了蔡瑁张允等一众武将。 那蔡瑁先前在州牧府衙之上有多豪横,此时就有多狼狈,地上有一滩水渍,竟是额头汗水低下所致。 曹操伸出右手勾了勾,那蔡瑁环顾左右,见曹操对他点了点头,才双膝跪地往前匍匐了几句。 小样,快过来! 如此屈膝模样,又让文武一众面露轻笑,唯有程昱觉得不妥,可是又不好直说。 “我听说你用五百条船换回了你的两个儿子?” “是!”蔡瑁小声回答道。 曹操一拍桌案,“你好大的胆子,竟然用我的船去换回你的儿子?” 蔡瑁:? “丞相恕罪,丞相恕罪啊!”蔡瑁哪敢反驳,连忙磕头求饶。 “我倒要看看,你的两个儿子有多金贵,左右,将蔡礼蔡仪带进来!” 蔡礼蔡仪哪见过这种阵势,连他们父亲都跪倒在地,两人连忙跪倒磕头,丝毫不敢抬头。 “嗯——”曹操左瞧瞧,右瞧瞧,然后对着群臣说道,“也没看出有任何不同的地方嘛?” 众人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荀攸:啧啧啧 “丞相饶命,丞相饶命啊!”蔡瑁害怕曹操杀其子,连忙求饶,又说道,“营寨尚有战船六千五百余艘,水军八万,这些,我都愿意敬献给丞相啊!” “谁说我要杀人了?”曹操笑着说道,“德珪啊,你我也算有旧,我不仅不杀你,还要重重的赏你和你的两个儿子。” “多谢丞相,多谢丞相!”蔡瑁连忙磕头。 “你的两个儿子嘛,我就封他们为羽林中郎将,着令收拾行装护送我儿北上。”曹操对着蔡礼蔡仪二人说道。 两人不敢说话,知道曹操轻哼一声,才在蔡瑁的催促下磕头谢恩。 “至于德珪你吗,这水师大都督一职,不知道你是接受呢,还是不接受呢?” …… “至于蔡瑁将军,我劝你投降之后乖乖交出兵权,自请前往邺城当个安乐侯,若是曹操出言要你统领水军,封你个水师大都督,我恐你命不久矣!” …… 张谦当日说的话突然回响在蔡瑁耳中。 蔡瑁想拒绝,可是又想到,刚才听张谦话的那帮人已经人头落地了。 蔡瑁吓得一时间有些精神恍惚,整个人一踉跄,扑倒在了地上。 “德珪何必要行这五体投地之礼啊?”曹操张狂的说道。 蔡瑁连忙爬起,用衣袖擦了擦汗,然后说道:“一切听丞相安排,小人无有不应!” “好!好!”曹操十分开心,起码这蔡瑁没有犯蠢。 接着,曹操又问起了荆州的兵马钱粮。 “除水军外,荆州尚有马军四万余,步兵十三万余。” “荆州有兵马如此之多,为何还要投降于我啊?莫不是虚报人数,以此榨取军械粮草?”曹操质问道。 曹老板:休想骗我! “岂敢弄虚作假,小人句句属实!”蔡瑁吓得连擦额头,心想着,回去就是把阿猫阿狗都拉上,也得把人数给凑齐了。 “那钱粮呢?” “钱粮足够丞相大军食用一年之久,其中大半囤居江陵!”蔡瑁舔着脸说道。 “不好!”荀攸突然一拍大腿,站了起来,“主公,若不及时追上刘备,恐江陵军械俱落入刘备手中尓!” 第117章 谁言取江陵 操欲降王威 “虽未谱金兰,前生信有缘;” “忠勇付汉室,情谊比桃园;” …… “子让啊,你在哼哼些什么呢?” 刘备一行骑在马上,因为少了老弱和辙重,所以行军速度快了不少。 张谦骑在乌云踏雪上,一时甚至有些安逸…… 于是,便想起了数天前,刘备一众家眷包括阿斗都被送上渡船的事情。 张谦很是感慨,因为他的心腹爱将子龙本来马上就要进入高光时刻,结果硬生生被从源头上掐没了。 更惨的是阿斗,人生唯一可以吹嘘的地方,也没了! “主公,我在想,以子龙的忠勇,这会应该已经取下江陵了?” 刘备渡过汉水到达襄阳城下的当天,刘备把手下千余骑兵全部交给了赵云,让他和文聘一同火速奔往江陵,转移所有粮草军械。 虽然少了摔阿斗的情节,但是看到刘备将全部骑兵交给自己的时候,赵云还是有一种将遇明主的感动。 事实上,刘备将这件功劳交给赵云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刚投靠刘备的魏延都被封了将军,赵云再不提一提就说不过去了。 以前刘备在刘表手下,要是给手下封一堆将军,有给刘表上眼药的感觉;但是现在刘表已死,就不需要顾虑这些了,而且大战将起,需要靠着拜将来提高士气。 而要拜将,就得有理由,刘备总不能说:“子龙啊,我把你的以前的功劳都攒着呢,这会给你颁奖!” 至于刘备为什么知道粮草军械都在江陵,因为这本来就算不上什么大秘密,江陵属于荆州的腹心,是刘表的大后方。再加上,还有张谦这个善于打探消息(偷看剧本)的,也从襄阳城内证实了这点。 …… 樊城。 听到荀攸说,江陵要被刘备所得。 蔡瑁信誓旦旦的说道:“江陵城高水深虽不如襄阳,可也不是刘备那一两万人可以攻破的。没有五万人和数月之功,刘备绝对拿不下江陵。” “主公,刘备要取江陵何须用兵,那文聘本是刘表部下,只要打着荆州牧的名义,进入江陵城,根本不需花费一兵一卒!” 听到荀攸这么说,曹操“咯噔”一下坐到了凳子上。 一想到那么多的粮草落到了刘备手上,转瞬就可以变成十数万的大军,曹操的脑袋就不由自主的痛了起来。 关键此消彼长,没了荆州的粮草,他的粮食就得从大后方运过来。 想到这,曹操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蔡瑁。 “丞相,刘备或许想不到……” “刘备想不到,那诸葛亮也不想不到吗?那徐庶也想不到吗?”未等蔡瑁说完,荀攸直接反驳道。 曹操左手扶着脑袋,右手摆了摆。 蔡瑁瞬间大惊。 “出去!” 蔡瑁内心一松,幸好不是杀他,于是乖乖退了出去。 “我欲派虎豹骑先行渡江追杀,谁能领兵?”曹操看着账内诸将说道。 “末将愿往!”曹休率先出言说道。 “末将愿往。”曹纯紧跟其后。 “末将愿立军令状,誓拿刘备,以雪前耻!”曹真同样挺身而出。 这时,荀攸谏言道:“主公不可,襄阳往南虽是平原,可三位将军都是人生地不熟,贸然追赶,恐若有失!” 贾诩也劝道:“主公,此番未战而下襄阳,已是占得先机,主公只需传播恩义,与民生息,荆州各地必定接连归顺,此乃不战而屈人之兵。” 曹操没有反对,只是偏过头问道:“按文和计,多久可拿下刘备?” 贾诩一僵,因为按照他的计策,少则一年,多则年才能拿下荆州。 至于刘备,他会跑的呀~ 见贾诩没有再说话,曹操反过头问程昱:“那襄阳降将之中,就没有能随军出战的吗?” 程昱愁着脸说道:“那蔡瑁手下多是水军将领,襄阳城内熟悉陆战且曾独自领过军的将领只有两人,一是文聘,已经归顺了刘备;二是王威,只是……” 听到有名的大将归了刘备,曹操气的脑袋直冒烟,此时见程昱吞吞吐吐,没好气的说道:“只是什么?说!” “此人曾公然反对蔡瑁,所以被解了兵权。而且此人后来又劝说刘琮不要过江,反而应该趁主公过江的时候半道而击。依在下看来,此人断不能用!” 曹操一听,反而来了精神,问道:“此人可在营中?” 听到肯定的答复后,曹操令人将其带上来。 曹操手下将王威拖拽上来的时候,王威表现的颇为无礼。 “大胆王威,既见丞相,为何不跪?” “我主姓刘,安能跪你这曹姓之人?”王威仰头说道。 “大胆!”众将见王威无礼,大怒。 曹操却是毫不在意的摆摆手。 “我听说你反对蔡瑁投降,还要建议刘琮在渡河时伏击我?” “是又怎样?”王威把头一撇,语气狂横。 “你主现已归顺于我,为何你不与我帐下效力?” “忠臣不事二主,好女不嫁二夫!” “迂腐,那刘表无能,刘琮年幼,这样的人也算的上明主嘛?”曹操手下不少将领都是原是袁绍吕布的手下,自然不能当众认下这两句话。 这时,程昱在曹操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曹操看王威的眼神怪异了起来,“我听说,你和那张谦熟悉,他曾邀请你和文聘一同离开,甚至襄阳城内有流言,说文聘之所以归顺刘备,便是因为你的引荐?” “没错!”王威毫不犹豫的点头。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曹操两手按在案板上,脑袋往前一倾威胁道。 “张先生曾经告诉我,说蔡瑁一定会投降,如今蔡瑁果真降了;又说你定然不能如承诺所言,让公子刘琮做这荆襄之主,如今你果然改封他到了青州;现在看来,他说刘皇叔一定能打败你,这定然也会是真的!曹操,有种你就杀了我,我在黄泉路上等着你!哈哈哈哈!” “锵——” 一众武将被王威这么一激,纷纷抽出宝剑! “把他押下去!”曹操制止道,“待来日我斩杀了刘备,便用你的头颅来祭他!” 随后,曹操两手扶着案板,“既然襄阳无能将,那我便亲自出动,曹纯,曹休,曹真听令,虎豹骑全军出动,追杀刘备。” “夏侯恩听令,汝为我先行官,如有怯战者,以青釭剑斩之!” …… 当天夜里,曹操翻来覆去睡不着,梦中所见多是江陵粮草为刘备所得,但更多的是,那个他曾经拥有过的人…… 恨…… 好恨…… 第118章 兴亡百姓苦 司马言星象 襄阳往南,便是江汉平原,这里是荆州的主要赋税来源。 然而听说曹军要来的消息,未等稻谷成熟,稻穗便已被百姓割了去。 许多百姓已经先行南逃,后在刘备到来时,因许诺南下后会给予过冬粮食,剩余百姓也大多跟随。 之后,刘备便下令,将稻田付之一炬。 坚壁清野! 肯定有许多百姓抱着侥幸的态度不想南逃,更舍不得焚烧稻田。 但是没办法,即便留下来,这些粮食也落不到百姓手里。 “主公啊,主意是我出的,命令也是我下的,以后百姓要怪就让他们怪我!”诸葛亮语重心长的说道。 “军师啊,我不是那种心慈手软的人,这其中的利益我分得清,百姓要怪自然也是归罪到我这个当主公的身上,我只是想到百姓面对大火时的那种无辜,就忍不住流下眼泪啊!” “哥哥哭甚哭,他们现在不跟着哥哥走,难道留下来给曹贼当劳役吗?”张飞这几天心情不是很好,主要是关羽赵云都被派出去,就剩他一个每天只有赶路,啥仗都没得打,可憋坏了。 “翼德!”刘备见张飞语气暴躁,想让他闭嘴。 “主公啊,翼德说的极是!这些百姓留下来只能给曹贼当劳役,而且将来曹操败退之时,也会将他们迁走,到时,他们的手段会比我们残忍百倍,千倍!”诸葛亮劝解道。 张飞本想说,“哥哥你看,连军师都赞同我了”,结果刘备一个眼神,张飞硬生生憋住了,随后拿起丈八蛇矛起身,说道:“我去找子让耍去!” 张飞走远后,刘备对着诸葛亮说道:“我只是想到我以仁义立身,可还没施半点恩义于百姓,反而害他们承受此大难,每每想到这,我的心就跟针扎了一样。” “主公啊,子让也和你一样,见不得百姓受苦,可是他今天不也什么都没说吗?” 刘备缓缓起身,郑重的说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倘若有朝一日我兴复了大汉,绝对不让百姓再吃苦!我刘玄德对天发誓!” …… “子羽(邓旻)啊,我听说你们邓氏家族是南阳大族?” 篝火旁,张谦和邓旻手里拿着陶碗在那吃着面糊,面糊里混着一些菜干,调料只是撒了几颗盐。 就这,两人还吃的津津有味。 “对,我们邓氏的确有很多族人,不过我们不像蔡氏蒯氏占据平原广袤之地,大多都分布在山野贫瘠的地方,所以族人极为分散。而我们家,从上上代开始,就搬到了南郡襄阳。” “哦,那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邓艾的?” “邓艾?没有!”邓旻使劲想了一下,说道。 “那邓范呢?” “邓范?”邓旻筷子抵在碗沿上,视线略微上扬,“南阳那边好像是有这么一个族人,听说上了年纪,可是打猎却是一番好手!” 打猎? 上了年纪? 对了! 那先前结巴的少年肯定就是因为发现跟族人同名,所以才改名的! 他一定就是邓艾! 邓旻不理解张谦为何突然这么高兴,难道说他想吃野味了? 就在这时,边上传来一阵大笑。 张谦和邓旻向着众人望去。 “诸位为何发笑啊?”张谦问道。 “我们都在说到哪才能安全,结果子游(司马邮)却和我们说,此战曹操必败,我们不需要考虑躲到哪,而是应该想着如何反攻!” “哦!”张谦一听,看向了司马邮。 他蜷缩着身子,躺在一处平地,跟随张谦的士子,部分上了船,还有部分则是坚持一路追随,刘备自然拿不出那么多马给他们,只是给了他们一辆牛车,让他们轮流上去歇脚,一行人头两天还在乎礼仪整洁,现在已经能做到随地而眠了。 见到大伙嘲笑,司马邮没有反驳,也没有狡辩,反而跟着笑了笑。 他本来就是话比较少的那种,上次他跟张谦献策之后,张谦没有采纳他的建议,但也没有为难他。 “子游,你倒是说说看,曹操百万大军,会怎么败?” “对,说说看!” 司马邮看了众人一圈,随后调整了一下姿势,抱着腿坐在那里。 “曹操之所以会败,是因为天!”司马邮伸出手指了指天上。 “天?”众人一愣。 “没错,就是天!你们看!”司马邮用手指了指天上,“紫薇星弱,却与南方将星遥相呼应,这说明汉室尚有回天之力。而贪狼则大放异彩,可是却没注意到它周边藏有群星璀璨之相,说明贪狼之明不可持久,不仅有外忧,还有内患!” 司马邮头头是道的分析着。 张谦抬起头。 嗯。 今晚的星星确实挺亮的。 众人也不明白司马邮说道,便问张谦:“先生,子游说的可是真的?” 张谦:? “星象一说,古来有之,不过我却没有精研过,所以不好评价。”张谦没有故弄玄虚,“只是胜败之事,我赞同子游的观点。” “曹军南下,我等仓皇而逃,先生莫不是在安慰我等?” 张谦虽然也很想像郭嘉一样,来个“皇叔有十胜,而曹操有十败”,但是奈何水平有限。况且这种话安慰上位者也就算了, 对眼前这些人来说意义不大。 “当年高祖帝被项羽追杀的时候,可比我们狼狈多了,所以诸位,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张谦随便说了一句,心想,等到周瑜打赢了赤壁,你们就明白了。 张谦说完,起身,对着司马邮招了招手,然后两人找了个僻静处。 “子游,我倒想听你解释解释这星象一事,可愿教我?” 司马邮缓缓一礼,说道:“向来哲人言事,必借他人之口,或言他物,此所谓荀子《劝学》中所言,君子性非异也,善假于物也!日升月落,星辰运转,最为常见,又最为神秘,所以,智者常以此愚弄他人。” 张谦一愣,原来“君子善假于物”是这么用的? 还有,你这样坦白真的好吗? 我刚才要是顺着你的话,胡乱说几句,岂不是成了傻子? “我观先生是务实之人,所以才坦然告之。” “若是我信了星象之学呢?” “那在下自然有别的说辞!” 张谦:看来以后得小心点,这马邮不爱说话,但是一开口就能把人忽悠瘸了。 第119章 曹操必败论 子让言追兵 张谦盯着司马邮,后者始终保持谦逊的模样,丝毫没有因为刚才骗人而不好意思。 是个人才。 “那子游先前所言,曹军必败,也是安慰众人之言?” “不,这倒是真的!”司马邮肯定的说道。 “请试言之!”张谦做了个“请”的姿势。 “此战兵力悬殊,但刘皇叔未尝没有一胜之机。” “胜机在哪?” “在于人心!”司马邮朝着胸口点了点,见张谦疑惑,他说道:“北方多年战乱,百姓苦于生存,而荆襄休养生息,百姓多怀念大汉盛况,此番皇叔南下,百姓从者如云,便是证明。” “那你说的,曹操面对的内忧外患又有哪些?” “曹操上不能平衡世家,下不能安抚屯民,此乃内忧;西凉有马超韩遂,南面有孙权刘璋,此乃外患!有此二者,曹操妄图凭借数战之力消灭天下诸侯,未免操之过急。” 操之过急! 这确实是曹操兵败赤壁的一大原因。 事实上,包括刘备,曹丕,诸葛亮都曾因为余日不多而掀起灭国之战,最后成果寥寥。 “那此番要打败曹操,不知道子游有什么建议?” 司马邮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擅长用兵,况且于荆襄之地不熟,所以没有好的建议。只是皇叔要想赢,非得外结诸侯,内仗地利不可。东吴孙权承父兄之基业,少有图强之心,可谓外援;曹兵不擅水战,此为地利。” “难道益州刘璋就不能作为依仗吗?”张谦深感于司马邮的见识,继续问道。 “刘璋暗弱,连一个小小的张鲁都对付不了,怎敢对朝廷动兵,此番他不助曹操便是极好,想让他驰援皇叔,那是断不可能!”司马邮斩钉截铁的说道。 听到司马邮这说,张谦对其深鞠一礼,“子游有如此大才,可愿往主公帐前效力?” 司马邮一愣,反问道:“先前我向先生谏言,先生并未采纳,先生难道就不觉得我计策太过歹毒吗?” 张谦缓缓一笑,坦荡的说道:“我虽然不赞同子游的计策,但是我并不否认子游是个有能力的人。况且主公仁义远在我之上,所以并不担心主公采纳你的毒计。” “先生果真是个君子!”司马邮重新打量了一遍张谦,同样鞠了一礼,随后又说道,“刚才所言,并非什么真知灼见,等我有了真正能帮到皇叔的计策,先生再推荐我不迟!” “既如此,我等着子游的良策。”张谦没有勉强,心中想着,他不会是因为刘备已经有了诸葛亮徐庶,觉得刘备身边没有他的位置,所以才不想辅佐刘备的? 就在这时,张飞老远喊了一声“子让”。 “在下告退!”司马邮见状。 看着司马邮的背影,张谦感叹,世上聪明之人何其之多,未能青史留名也未必是能力不够。 时运不济,命途多舛也也很正常。 “子让,你怎么天天和这些书生混在一起,咋不找俺张飞耍?” 张谦:找你耍啥,拿丈八蛇矛当健身棒吗? “翼德想必是连日奔忙,想找曹军干一架了!”张谦右手伸出食指抖落道。 “嘿嘿,子让就是聪明,要不你给大哥提个建议,让俺带上十几个人回头找曹军打一架?” “何须如此麻烦,那虎豹骑马上就要追上来了!到时候翼德有的是机会!” “真的?子让,你可莫要骗俺?”张飞两眼睁大,咧开嘴说道。 “哈哈哈!”张谦大笑,望着天空说道,“星辰斗转,七星犯煞,此乃大战将起之兆。翼德,我只怕你到时候丈八蛇矛杀到手软。” 张飞顺着张谦的目光看去,始终看不到煞气从哪来。 算了,俺张飞才不管七星犯不犯煞。有仗打就是好的! 张飞直接回头。 “翼德哪去?” “俺去让士兵擦亮刀枪,整兵备战!” 张飞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张谦看着张飞背影讪讪一笑。 然后看了看脚下,直接往地上一躺,做起了数星星的孩子。 行军途中大小事务被诸葛亮徐庶处理的紧紧有条,张谦其实也和张飞一样,觉得有些无聊了。 过去了许久,张谦身边才多出一个人。 “子让,望了这么久的天,可是看出什么了?”刘备理了理衣袍坐在张谦的边上,缓缓的说道。 张谦一惊,连忙起身,“主公过来多久了?” “刚到!”刘备望着天空说道,“我听说水镜先生能通过星象推演未来,子让莫非也学了这门知识?” 这都是司马家的惯用话术!张谦很想这么告诉刘备。 “我倒是没水镜先生那般的能力,我在看星星的时候,只是在想,星星上是不是有人也躺在地上看我们!” “哈哈哈,星星上那么小,怎么可能有人呢?”刘备笑着说道。 “谁知道呢,说不定它其实很大,只是我们离的太远,所以才看起来小呢?” “子让说的也有道理,那月宫之上不是还说住着一位仙子吗?”刘备慢慢说道,随即又聊起,“刚才翼德匆匆而去,说是你通过星象看出曹兵要追来了,我以为先生是说真的呢!” “这的确是真的!”张谦缓缓说道。 “哦,子让如何得知?” “主公啊,这荆州的粮草军械都在江陵,曹操若不想把这些粮食拱手想让,只能拼命的追!”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是否可以设下埋伏?” 张谦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可以设伏,不过影响不大,襄阳往南尽是平原,曹操必定骑兵在前,而后大军跟上,一旦陷入焦灼,对我们十分不利。” “此事孔明和元直是否知道?” 见刘备这么问,张谦点了点头,他当然把路上可能遇到的事情告诉了诸葛亮徐庶,有这样两个最强大脑,张谦是不会蠢到只依靠自己脑袋的。 i9和i3处理器还是有区别的。 “孔明和元直怎么说?” “我们讨论的结果是在保证百姓转移的基础上,败的越难堪越好!” 这个结果的确是三人讨论出来的,张谦也在其中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 他有认真在听! 第120章 翼德受背刺 子让言益州 “败的越难堪越好?”刘备小声重复道。 张谦点点头。 “襄阳往南并没有适合伏击的地方,正面交战势必不是曹操的对手,即便是胜,也只能是小胜,与其如此,不如不胜。” 虽然张谦也想复制一波长坂坡七进七出,张飞喝断当阳桥的光辉片段,但事实上,这只是大溃败下的一点点闪光,与大局无益;而现在的情况,新野襄阳的百姓已经得到很好转移,刘备也不用再那么狼狈,所以,完全不需要这些小胜来振奋士气,反而应该通过失败来给曹操一些孙刘弹指可灭的错觉。 刘备想到张谦从邺城回到新野的当天说的骄兵之计,又联想到孙子列传中的减灶计。 “子让现在和我说这个,想必是要我劝住翼德,不要那么冲动了!”刘备浅笑道。 “主公啊,能劝住翼德的也只有你了!” 张飞此时骑着乌骓四下巡逻,斗志十足,俨然不知道,张谦背后已经把他出卖了。 “只是不知道翼德能否骗得过那曹操!”刘备有些担忧的说道。 “哈哈,主公莫要担心,外人往往只看外表,翼德实际上粗中有细,他们会想到诸葛亮诈败,想到主公你诈败,但是谁能想到张翼德也会诈败。”张谦满脸微笑的说道。 张飞的外表确实太具备欺骗性了,加上他那暴跳如雷的个性。 诸葛亮用计,得虚虚实实,假假真真,套的跟个千层饼一样,连自己人都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张飞用计,只要套一层就够了。 而且就成功率而言,几乎是百分百! 刘备看张谦夸赞张飞,心中突然有种感觉,这张谦真的与众不同。 诸葛亮和徐庶对关羽张飞的尊重,来源于他们是自己的义弟,来源对他们实力的认可,来源于他们对大业的认知需要猛将建功立业。但是他们心里,对于武夫其实是一种天然的优越感的,尤其是自己二弟三弟这种性格独立,自我想法比较明确的。所以,无论是诸葛亮还是徐庶,都更喜欢用赵云。 而张谦则不同,他是真的能和张飞打成一片,他的诗篇随便拿出一篇都可以成为声名显赫的名士,但是他真的没有一丝文人的架子,张飞对他天然亲近,关羽的傲气他也视而不见。魏延本是诸葛亮写信推荐的,但是现在对张谦言听计从,不知不觉的,张谦已经成为这个团队的黏合剂了。 刘备真心觉得张谦真是个不拘一格的人。 张谦:有没有可能我的智商只允许我和张飞一起玩? “子让觉得我们一路示弱,最后就能打败曹操吗?” 听到刘备这么问,张谦从地上站了起来,语气坚定的说道:“主公,虽然我不会占卜天象,也数不出什么‘十胜十败’,但是我们一定能赢,而且是大赢特赢。” “子让倒是比孔明还要自信!”听到张谦这么说,刘备也自信了许多。 “主公啊,你信不信?”张谦向前两步敞开怀抱,“我有一双能够看破未来的眼睛!” “那子让看到了什么?” “我看天地之间一片血红!” “何解?” “哈哈哈,到时候让孔明给你解释!”张谦卖了个关子。 随即,张谦又说道:“主公,我能不能和你提个请求?” 张谦刚说完,刘备头就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 “不行,绝对不行!”听说张谦要出使益州,刘备直接满口都是拒绝。 “主公莫非是信不过我,觉得我要逃走?”张谦回过头问道。 “子让怎么可以这么讲,若是子让这样忠心耿耿的人都背我而去,我又何谈中兴大汉,倒不如自尽来的痛快!” “主公,是我失言了。”张谦充满歉意的说道。 刘备上前一手搭在张谦的肩膀上,“子让,我知道你去益州是为了向刘璋求援,但是刘璋此人和刘表不同,他胸无大志,性格孱弱,刘表可以说是与世家共治荆州,但是刘璋却是世家供出来的一个傀儡而已,此次曹操出兵,益州绝对不会派出一兵一卒前来助我,甚至还有可能落井下石。” 刘备这么说,是因为荆州刘表和益州刘璋根本上不和,刘表曾经派别驾刘阖策反益州的将领沈弥、娄发、甘宁,而之后,刘璋也任命赵韪为征东中郎将,驻军巴东郡的朐忍,以防备刘表。故而现在荆州有难,绝对得不到来自刘璋的帮助。 “主公,谁说我是去求援的?”张谦缓缓一笑,奸佞的说道,“我可是去示威的!” 未等刘备再问,张谦解释道:“主公,此时益州刘璋得知曹操百万大军南下,定然觉得荆州必不可保,主公若是派人求援,不仅得不到援助,还会使得刘璋及其臣属心生轻蔑,但若是我们反其道而行之,斥之以义,示之以威,当他们得知曹操百万大军都惨败之时,会不会心生恐惧,会不会后悔今时今日未能派兵支援?” 刘备不知道张谦哪来的自信,直接就站到曹操已经失败的前提下思考问题了。 “即便如此,又该如何?” “到时候,我们携大胜之师,再反过来,让之以利,行之以礼,不愁益州不能归心!” “眼下我等尚在困局,子让已经在想益州归心的事情了?”诸葛亮在隆中对中详细给刘备讲解了益州的重要性,当时刘备就很心动,但是现在,刘备一时半会还真顾不上益州。 “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主公,眼下我再留在军中,恐已无关大局,但是若进益州,说不定就能替主公打下局面。” 张谦这一路走来,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赤壁大战有他没他区别已经不是很大。 而且这十数万百姓已经能够安稳到达江夏,有徐庶诸葛亮两人,内政绝对不会有问题。 在打赢曹操之前,刘备也谈不上搞发展。 现在去取荆南四郡也为时尚早,不过是分兵给曹操可趁之机罢了。 所以,留给张谦的就一条路——去益州。 历史上,刘备取了益州,得其地,收其心,可惜却不能聚其力。 益州号称天府之国,民生府库殷实,因远离中原战乱更是吸引了不少流民。 如果能占据大义,尽用益州之力,北伐胜利几率又能提高不少。 “不行,我还是不能答应!”刘备再次否定,担心的说道:“子让,你忘记我跟你说的了,你太过行险,这样是会招来杀身之祸的!” 第121章 诸葛劝张谦 合议论破曹 “子让,我听说你要去益州?”诸葛亮拿着羽扇直接朝着张谦走来。 “孔明,你来的正好,帮我再合计合计!”张谦见到诸葛亮,连忙招了招手。 “子让,你可知我是为何而来?”诸葛亮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定然是主公让你来劝我的。” “没错,主公虽然没有明说,可是我却明白他的意思。”诸葛亮来到张谦身边,也不避讳,屈膝蹲坐,臀部压在自己的后脚腕。 张谦却不习惯这个坐姿,很自然的翘起了二郎腿,右手搭在膝盖上,脸转过去看着卧龙。 “孔明啊,我这个计划是这样的……” 张谦刚想开口,诸葛亮就把羽扇伸出,搭在张谦的身前。 “打住,我是来劝你留下, 不是来给你出谋划策的。” “孔明啊,你不能这样!”张谦满脸痛苦的说道,随即又问道,“孔明,我有个徒弟你知道的?” 诸葛亮不知道张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点了点头。 “他是异度先生的儿子,按理来说,和你姐夫蒯祺属于同一辈,所以严格意义上和你也同一辈,那么说来,我就是你的长辈啊,这长辈有难,你不能不帮啊!” 张谦两手拍着大腿说道。 “好你个张子让!”诸葛亮起身用羽扇指着张谦,“我与主公也是平辈相交,我这就去告诉主公,让他来喊你一声‘叔叔’!” 诸葛亮说完作势要走,张谦连忙拦住。 “孔明,孔明,我这不是开玩笑的吗,莫走,莫走!” 诸葛亮也就吓唬一下张谦,没真要走。 两人重新坐好。 “子让,你老老实实和我说,你想去益州,究竟是为何?”孔明问道。 “孔明,你说我们主公要成大业,是不是非得取益州?” 诸葛亮点点头,这点他在隆中就和刘备阐明了。 “你觉得以我们主公的性子,他会取嘛?” 诸葛亮摇了摇头,不到万不得已,刘备不会取同宗刘璋的基业。 “是的,所以我打算说服益州上下,归顺主公!”张谦深邃的目光望向远方,十分平静的说道。 诸葛亮很想来一句,你是不是进了一趟襄阳,说服个文聘就飘了? 益州像文聘这样的将领大大小小有十数个,你还能全说服吗?刘璋可还活的好好的呢! 张谦知道诸葛亮不信,又拿出写满计划的纸,“所以,孔明,我这不是要让你帮我合计合计吗?” “孔明你想啊,我们要是打赢了曹操,立足荆州,此时再派人进入西川,西川上下必定认为我们有图谋益州之心,但是现在我们朝不保夕,此时进入益州,谁也不会认为我们有打益州的主意……” 诸葛亮点点头,理是这个理,就是你这个计划图纸,歪歪扭扭的,给我我也看不懂啊! “等等,子让,你说等我们打赢了曹操,你就这么有自信我们能打赢曹操?”诸葛亮满脸吃惊的望着张谦。 张谦也愣着脸看向诸葛亮,难道你天天摇着羽扇,不是已经成竹在胸了吗? ? ? 两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后哈哈大笑。 “子让啊,我确实有了计划,可是这其中的变数,我也没算计好啊!”诸葛亮摇了摇羽扇,率先开口。 听到诸葛亮有了计划,张谦松了一口气,吓死个人,诸葛亮要是变成水货,那还谈什么兴汉大业,你回你的流沙河,我回我的高老庄,趁早散伙算了。 等等,为了让诸葛亮同意自己入川,张谦觉得可以适当露一手。 “孔明所担心的变数莫非是孙权?”张谦问道。 诸葛亮点点头,说道:“正是东吴孙权,孙权年幼,若是他也如同刘琮一样,献城投降,那我们可就独木难支了。” “孔明莫要骗我了,若是你没有说服孙权的信心,又怎么会让主公往江夏退兵呢?”张谦淡淡的说道。 “哦,子让知道也知那孙权?” “当然!孙仲谋少有贤名,仁而多断。加上东吴兵马始终掌握在周瑜程普,韩当黄盖这些人身上,东吴世家虽和那蔡瑁蒯越一样有投降之心,却无掌控大局之力。”张谦侃侃而谈,又继续说道:“若是我所料不差,待我等到达江夏,东吴鲁肃必以吊丧为名,前来试探曹军详情。” “子让竟然连东吴派出什么人都知道?莫非是精通那观星占卜之术?”诸葛亮拿着羽扇的手也不自觉停了下来。 “鲁肃之于孙权,宛若孔明之于主公,此等生死存亡之际,孙权不用鲁子敬,又用何人呢?” 见张谦这么说,诸葛亮点了点头。 “假使我主已与东吴联合,那又该如何正面打败曹操呢?”诸葛亮有心试探张谦是否与自己计策一致。 张谦上下打量了一番诸葛亮,最后目光停在他的羽扇上,自信的说道:“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如何灰飞烟灭? 当然是火攻啦! 听到张谦这么说,诸葛亮会心一笑,口中不停说道:“妙哉,妙哉!” 接着,诸葛亮又说道:“只是那曹操兵多将广,船只众多,只用一把火把他全军覆没,这恐怕难度不小。” 张谦哈哈大笑,“待你见到曹操水军的时候,就知道此事非难也。” 在诸葛亮的催促下,张谦说出了他用铁索横江诱导于禁想出了铁索连舟的计策一事。 诸葛亮这次是真的惊呆了。 原来张谦北上不仅救回了徐庶母亲,还早早的为与曹操一战埋下了如此深的伏笔。 “先生已尽得黄石公真传矣!”诸葛亮激动地都用上了敬语。 张谦:我现在说我不是张良后人还来得及吗? “孔明安坐,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切勿走漏风声。” “是极,是极!”诸葛亮连忙点头,“只是此事不为人知,他日灭曹,子让可是错过一次扬名的机会了!” 诸葛亮刚说完,便想到,张谦此时的名声,已经从襄阳蔓延出去,离名震天下不远了。 自己也得加把劲啊,不然天天以管仲乐毅相比,人称“卧龙”,却是无甚功绩,不是让人讥笑? “区区名声,何足挂齿!”张谦无所谓的说道,心里想着,能得到诸葛亮的钦佩,比扬名天下重要多了。 “不过他日孔明遇到那周公瑾,倒是可以说起此事,好让日后论功时可以多占一分。” 张谦:我绝对不是为了让周瑜佩服我,只是为了我们日后瓜分荆州能多占几分理!没错,这是大义,不为私利! 第122章 诸葛劝刘备 君臣心有灵 “主公!”诸葛亮拉开营帐,见到刘备。 “孔明,我知道你出面,定能说服子让!”刘备一直在帐内踱步,此时见到诸葛亮,终于定下心来。 诸葛亮:额~ 见到诸葛亮不说话,刘备一愣。 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远处丛林内虫鸣声更是喧嚣。 “主公啊,子让有雄才大略,此去益州,并无不可!”诸葛亮语重心长的说道。 “啊这,孔明,我让你去劝说子让, 你怎么反过来替子让劝起我来了?”刘备有些惊慌失措。 “主公啊,难道你忘记了,当时我们隆中时说的话了,要想复兴汉室,第一步就是取荆州益州为立足根本?” “孔明当时说的话,我是一字一句不敢忘,可是……说到底,都是我的错,是我誓死不取襄阳,以至于沦落至此!”刘备唉声叹气的说道。 “主公啊,关于是否取襄阳,我和元直子让后来也探讨了数次,我们一致认为主公的决定是对的,此举不仅可以收拢人心,更可以迷惑西蜀刘璋。主公的举动虽然使得我们得到荆州辗转了一些,但是对于大业来说,却是利大于弊。” “孔明真的这样认为?”刘备激动的抓着诸葛亮的手,这段日子,他因为自己不取襄阳,导致百姓辗转流离,一直深以为责,此时听到诸葛亮说,他们三人也认为不取襄阳是对的,刘备怎能不欣喜若狂。 诸葛亮点点头,对着刘备说道:“襄阳城的百姓跟我们出走了许多,襄阳城往南,百姓更是大多跟随我们南下,这就是子让所说的‘存地失人,人地两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得’!” “子让每每有惊世之语,真不知道黄石公一脉治的是何学问?”刘备轻叹一声,淡淡的说道。 “是啊,主公,今日我才知道,子让之才远在我与元直二人之上啊!”诸葛亮认真的说道。 “孔明啊,你们这些聪明人就是喜欢谦虚啊。那子让也是总当着我的面说,他要是有你孔明十分之一的才能,他就心满意足了!”刘备抓着诸葛亮的手说道。 “哦,子让真是这么说的?” “岂能有假,当时翼德也在,他还很不服气的说,子让这是灭张家人的威风,长你诸葛家的志气呢!”刘备哈哈大笑的说道。 “那可糟了,翼德要是知道接下来是我出的诈败之计,恐怕他更是记恨上我了!”诸葛亮跟着笑道,手中羽扇又轻快几分。 “孔明放心,我断断不会让他知道!”刘备伸出一只手坚定的表示。 事实上,两人都知道张飞是那种心直口快,话说出口,转头就忘的人,相处久了,诸葛亮也就不把张飞说的话当一回事了。 你要是和张飞斤斤计较,回头他倒是把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反而是你自己跟自己过意不去。 …… “孔明觉得,这益州子让可以去?” “主公啊,我知道你是担心子让的安全,可是子让连邺城,襄阳那种危险的地方都能平安归来,益州刘璋,再危险也比不过曹操蔡瑁?” “孔明,正是因为张谦去了邺城,去了襄阳,我才不敢让他去益州啊,人云:善骑者坠于马、善水者溺于水、善饮者醉于酒,善战者殁于杀。子让虽不似我二弟三弟那般勇武,可是他的胆子丝毫不下于云长翼德,我两先前之所以同意他进襄阳,只是想让他暗中联诺马良伊籍等人,可是你也看到了,他不仅去见了王威文聘,连那祭月盛会,州牧公堂也敢堂而皇之的登场。我怕他去了益州,再当着刘璋的面痛斥满州文武,刘璋不杀他,到时候有的是人暗中下手啊!” “主公是担心子让重蹈郦生的覆辙?” 郦生是指郦(li )食(yi)其(ji) ,刘邦麾下说客,曾以三寸之舌游说列国,为刘邦建立灭秦抗楚“统一战线”做出了巨大贡献,后出使齐国,因韩信提前攻打齐国,导致其被齐王田广烹杀。 刘备点点头,说道:“子让虽然在内政领兵上不如你和元直,但是他年纪尚轻,还有足够的时间空间去成长,攻取益州不必急于一时啊!” 诸葛亮抬头看了一眼刘备,心想:“主公啊,可能让子让着急的不是他自己,而是您呐!” 可是这话诸葛亮不能说出来。 “主公啊,乱世之中,何处没有危险啊!百姓有饥寒之困,士卒有刀剑之威;贤明如孔融,惨死斧钺之下,勇猛如孙策,害于小人之手。即便是我等,也有被曹操追赶截杀的风险,主公身为人主,也常亲赴战场,那么我等,又怎么能贪生怕死,碌碌无为呢?” 旁人这么说,有轻视张谦性命之嫌,但是诸葛亮确是真心实意这么认为的,他敢这么说,也不怕被刘备误会,因为不出意外,到达江夏后,他就要去执行隆中对的第一步,东和孙权。 而张谦更不会误会,历史上,周瑜身死,诸葛亮前往吊唁,其中的危险,远在单刀赴会之上。 刘备沉默许久。 “我终于知道子让为什么要过了夷水再提这件事了,他是怕我让元直以兄长的名义劝他!” 在诸葛亮的建议下,关羽将船只分为三波,其中轻快的早已返回鄀城,并又接走了一批百姓,而徐庶便是跟着这批百姓一起离开的。 接下来,他们的计划是将赶往汉津渡口,将剩余的百姓送走,然后轻装简行,直奔江陵。 “此事容我再想想!”刘备还是没有答应。 “主公!”孔明情急的说道。 “孔明,其实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天下人能为了兴汉大业前赴后继不畏牺牲,可是我一想到身边之人为我而死,我就有一种痛断肝肠的窒息。这或许就是我做事瞻前顾后,每每不能成事的原因!”刘备唉声叹气的说道。 “唉!”诸葛亮同样轻叹一声,缓缓转身走出营帐。 看着诸葛亮的背影,刘备心中在说:“孔明,摊上我这样一个主公,你一定很累?” 话没出口,可是诸葛亮却是心有灵犀,他抬头看了一眼星空。 “累就累,谁让我心甘情愿呢?” 第123章 虎豹骑追至 当阳桥大战 江陵西高东低,由低山丘陵向岗地、平原逐渐过渡。 刘备等人此时正在江陵城西北,八岭山外一处名为乌扶邑的地方。 乌扶邑,位于当阳以南,沮漳二水交汇之处。 其意为,太阳初升的城邑。相传,它取名于古代神话传说中"金乌栖挟桑"之义。 “主公,北面有烟尘四起,恐怕是曹兵前锋追赶到了!”有小兵前来报告。 “魏延听令!” “末将在!” “命你于两道设伏,待接应张飞之后,举兵南辙,切记不可恋战!” “喏!” 得到诸葛亮的命令之后,魏延立刻带着麾下兵马开始布置拌马桩,挖掘陷马槽。 “主公可先行一步,想必子龙得到消息必已前来接应!”诸葛亮回头对着刘备说道。 “好,孔明一切小心!” 因为百姓已分前后两批上船,刘备一行并不算狼狈。 此时,张飞正在按计划执行诈败计划。 …… “丞相,据探马所得,江陵城已被文聘赵云所得!”曹真一身甲胄,满面风尘,两眼却是精神奕奕,腰间长剑更是寒光四射。 曹操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听得汇报,当即怒不可遏。 “那刘备呢?” “刘备本得船只接应,只可惜他将百姓放置船上,自己却率领为数不多的兵士一路往南,据探马来报,其人刚过当阳。” “沽名钓誉,不知轻重,我必擒他!”曹操扬了扬鞭子说道,见曹真还站在跟前,又问道,“子丹还有何话要说?” “丞相,据探马报,那张谦和诸葛亮也在队伍之中。” “如此甚好,我可一网而擒之。” “丞相,依我看来,那刘备或许会被仁义所累,可是诸葛亮却不是愚蠢之人,刘备一行放弃登船,行至此处,恐怕有诈!” 曹操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此处视野辽阔,有何设伏之处?依我看来,刘备一行不过是觉得江陵在望,认为我等不敢追击。我倒偏要背其道而行之,在其进入江陵城之前斩杀了他,好让天下人知道虎豹骑的厉害。” “传我命令,抛弃一切补给,轻装简从,给我追!”曹操举起马鞭,随后一干精锐奋涌而出,其胯下所骑,皆是当世名驹。 “传丞相口令,生擒刘备诸葛亮!” “传丞相口令,生擒刘备诸葛亮!” “传丞相口令,生擒刘备诸葛亮!” …… 当阳桥上,张飞一人一骑立在桥头,其下水流汹涌,波浪涛涛。 “他奶奶的,大哥既要俺断后,又要俺见到曹军之后果断后撤,不让俺张飞动手,这不比不让俺喝酒更难受,且让俺战个痛快先,随后再去与大哥汇合!” 就在这时,大地一片震动,远处传来阵阵马鸣声。 张飞胯下乌骓惊的扬了扬蹄。 张飞连忙拉紧缰绳,只见左右两支骑兵争相向自己杀来。 张飞看到这么多人,心中也是一惊,不过回头看了看当阳桥,却是毫无惧意。 虎豹骑来到桥头另一边,见到对面一黑厮大汉,头缠儒巾,手执丈八蛇矛,一双怒目炯炯有神。 一小将当即挺身杀出,跨过当阳桥,结果不到一个回合,就被张飞斩于马下,尸体落入河水当中,冲刷无形。 此正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随着武器上鲜血滴落,张飞哈哈大笑! “燕人张飞在此,谁敢与我决一死战!” 河水呼啸,却是淹没不住张飞震天般的嘶吼。 “燕人张飞在此,谁敢与我决一死战!” 张飞再度喊叫! 见对岸不敢上前,张飞更是豪情万丈,充满得意的笑了起来。 这时,曹操身穿红装,一袭黄袍,走出队伍,眯着两眼看了起来。 其一挥手,又有两名小将前后杀出,可惜同样不到一个回合,纷纷丧命。 众人见此,皆是心惊胆丧。 军中箭术有成者弯弓搭箭,可惜江风甚大,箭支不到一半便被吹走。 “哈哈哈哈!”张飞大笑不止,手中丈八蛇矛指着对岸,大喊,“还有不怕死的,给你张爷爷把头递过来!” 手下将士再欲上前,曹操伸手拦过,说道:“关云长曾言,其三弟张飞有万夫不当之勇,此处桥梁狭窄,其下深有数十丈,优势在敌不在我!” 若是步兵,曹操就要派人冲过去了,可是这虎豹骑每一个都是精挑细选,而且每死一个都要搭上一匹宝马,曹操舍不得。 于是问道左右,“可还有到达对岸之处?” “俱在十里开外!” 曹操低头沉思,左右不过半个时辰,只是这样一来,要追上刘备就更困难了。 见曹操一行踌躇不前,张飞更是得意,手握缰绳,乌骓前蹄高高跃起。 “尔等战又不战,退又不退,却是为何?” 曹操见此,眉头一皱,抬头望了望,说道:“桥后烟尘四起,必有伏兵,我等先行退却。” 其手下一众抬头看天,对面哪来什么烟尘? 不过没有人想着上前送死,纷纷退去。 张飞大笑,随即丈八蛇矛一扬,将当阳桥直接斩断,扬长而去。 不久之后,曹操再度返回,命手下身绑绳索,用铁钩勾住对岸,再度将当阳桥拉了起来。 夏侯恩上前说道:“丞相先前言道桥后有伏兵,我等此时过桥,岂不是正中了对方之计?” 曹操瞪了夏侯恩一眼,说道:“张飞不知虚实之道,其斩断桥头,足见伏兵为假矣!” 身边之人听到曹操这么说,纷纷拱手说道:“丞相圣明!” 曹操点了点头,指着夏侯恩说道:“过桥之后,我命你带领一队轻骑先行追杀,若能诛杀刘备诸葛亮中一人,我封你为上将!” 见到曹操把这功劳给了执剑官夏侯恩,众人都眼热不已。 这时曹真问道:“那张谦该如何处置?” 曹操瞳孔一收,说道:“务必将其生擒!我要让他看着刘备惨死,然后如同陈琳一般为我遣词琢句,舞剑助兴。” 听到曹操这么说,众将纷纷表示,愿为丞相捕此鸦雀,以助诗兴。 随后虎豹骑轮番踏过当阳桥,继续追杀下去。 第124章 诸葛亮设伏 剑圣死谁手 “军师,如你这般挖壕设沟,别说曹操只有千余人,便是万人齐至,恐也难逃性命啊!” 魏延在诸葛亮的指挥下布置陷阱,他设身处地的代入,若是自己带人冲进来,恐怕是有进无退。 “文长切莫小看了那曹阿瞒,此阵或可阻挡他一时,却是造不成多大的麻烦。”诸葛亮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说道。 “我听说那曹操带着数万兵马,却是打了不少败仗,想必也厉害不到哪去?”魏延不屑的说道。 “你啊你啊!”诸葛亮用手指着魏延,不知道说什么好,“凡用兵者,务必谨慎为上,未虑其胜,先虑其败,一味鲁莽,即便是先胜其九,也往往败于一。” “军师所言,魏延一定铭记在心!”魏延想起当日张谦也告诫过他要小心谨慎,于是抱拳拱手说道。 这时,张飞单人独骑从远处赶来。 “军师,娃哈哈哈哈——” 大老远,诸葛亮就听见张飞偌大的嗓门。 诸葛亮皱着眉头对魏延说道:“文长,你带人马上将这片战壕用杂草掩盖,上面铺上泥土,记得,盖一半,露一半!” “喏!” “完成之后,立刻撤退,翼德已经到此,恐怕曹兵已经不远了!” “魏延明白!” 随后,诸葛亮骑上骏马,同张飞一道南下。 路上。 “翼德,看你兴高采烈的模样,想必是与曹兵动上手了?” 张飞闻言,连忙用手捂住嘴,一脸严肃的说道:“哪有,俺哪有兴高采烈?” 诸葛亮不说话。 张飞赔着笑说道:“嘿嘿,军师,俺就与曹兵稍微动了一下手。真的,俺保证,不是俺要动手,是他们非得把头递过来让俺砍下来!军师一会在大哥面前,可千万别提这事。” 诸葛亮想到先前张谦对刘备说的话:主公,你要是让翼德诈败,翼德肯定不愿意;但你要是让翼德见到曹军就跑,翼德最多交手两个回合就撤了。 想到这,诸葛亮笑着说道:“他们?翼德还砍了不止一个?” 张飞知道自己又说漏嘴了,气得直接给了自己两巴掌。 “军师,以后你让俺干嘛俺就干嘛,只求你不要把这事告诉兄长。你就说,你是亲眼看到俺张飞撤退的。” “真的?我让你干嘛你就干嘛?” “军师放一万个心,俺张飞想来说话算话!”张飞拍着胸脯说道。 诸葛亮又想到张谦私底下跟他说的另外一句话:凡是翼德拍着胸脯说的话,你都可以把他当成个屁给放了。 …… “夏侯将军,前面就是乌扶邑,发现有敌军踪迹!” “兄弟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冲进乌扶邑,杀了刘备和诸葛亮!”夏侯恩举着青釭剑大声喊道,其手下一马当先冲出。 百余骑冲杀进去,看着地面上动土的痕迹。 “如此明显的陷阱,看来诸葛亮也不过如此!”夏侯恩正如此想着,不少将士已经陷入马坑当中,里面插有削直了的木刺,人马一同跌入坑中,非死即伤。 “兄弟们,从边上绕过去!”夏侯恩当即挥着宝剑说道。 可惜刚刚转头,又有数人掉入坑中。 “所有人,下马,用手中剑试探路面!”夏侯恩没想到这里的壕沟如此复杂, 立刻下令道。 这时,魏延从暗中探出来,对着手下说道:“放箭!” 一时之间,数十只羽箭射出,夏侯恩这边又是一阵兵荒马乱。许多人急忙之下又掉入陷马坑中,死于木刺之下。还有许多人藏于马匹之后,勉强躲过了一死。 魏延取的小胜之后,便带着部下连忙退去。 夏侯恩本想追赶,可是刚追几步,又有数人掉入马坑之中。 夏侯恩一眼望去,虚虚实实不少处都有动土的痕迹,不敢再追击。 待曹操追到此处,看到夏侯恩正在探查陷阱。 “我命你截杀刘备诸葛亮,你为何还在此处停滞不前?” 夏侯恩见到曹操,心中叫苦不不迭,只好解释道,诸葛亮派人在这里布下重重陷阱,自己逼于无奈,只好下马前进。 “区区几个陷阱就把你吓成这样了?你还有没有一点骨气,还配不配姓夏侯?” “这……” “我不是来听你解释的,你要是停滞不前,这头功我便让给曹真曹休他们了!”曹操威胁道。 夏侯恩闻言,若是自己拒绝,回去之后一定会被军法处理 于是,对着手下兄弟一挥手,说道:“兄弟们,贼人已经设伏一次,前面断不可能再设伏。” “上马,给我冲!” …… 离开乌扶邑后,刘备有些心事重重。 “主公可是在担心翼德孔明他们?” 刘备点点头,“翼德冲动,我是怕他中了曹操激将之计,不肯退却。” “主公勿要多虑,翼德看似鲁莽,实则心中有数。”张谦解释道。 而且,张飞,在当阳桥这个地方,张飞可是有buff加成的。 也不知道夏侯杰是不是真的被吓死的! 只可惜,自己不是当世猛将,不能拿着智能手机,将这张飞喝断长板桥的珍贵历史记录留下来。 “兄长!” 就在这时,张飞招着手和诸葛亮从后面赶来。 “主公,快走,曹军马上就追上来了!”诸葛亮催促道。 “那文长他们?” “文长熟悉这边地貌,他会和麾下将士翻过山岭直达江陵城这边。” “好,那我们快走!” 刘备等人一路往前,又过了两个时辰。 “贼人休走!” “杀呀!” 夏侯恩带着数十骑追了过来,在其身后,还有漫天烟尘,显然曹真曹休等人也在身后。 “兄长军师先走,待俺拿下来来将!” “翼德不可莽撞,翻过前面山岭,子龙便在前面接应我们。” “哥哥且先去着,俺稍后就来!”张飞牵了一下马绳,转过身子看着夏侯恩迎面而来。 “燕人张飞在此,来将可留姓名!” “我乃曹丞相执剑官,夏侯恩是也,贼人受死!”夏侯恩见到刘备诸葛亮就在眼前,手握青釭剑,满眼尽是功劳。 张飞手握丈八蛇矛,还未来得及动手,就只听见。 “兄长切莫动手,常山赵子龙来也!” 张谦看着白马银甲,潇洒风流的赵子龙,心中感叹一句: 这一刻,世界线收束了~ 第125章 江陵城内欢 翼德言戒酒 “大耳贼,快快出城,与我等决一死战!” “织席贩履之辈,屠猪卖肉之徒,不要藏头露尾啦!” 江陵城下,曹真曹休轮番叫阵。 此时城内,却是欢声笑语。 “主公,江陵存粮不仅够我们食用一年之久,即便是加上新野百姓,也绰绰有余啊!”诸葛亮快慰的说道。 “好好!”刘备同样欣喜不已,“子龙这次立下大功,我拜你为牙门将军,护卫于我左右!” 蜀汉治愈你的不开心1 “谢主公!”赵云单膝跪地,叩谢道。 “赵将军!” “恭喜赵将军啊!” 诸葛亮和张谦连番恭喜。 “都是军师和参军妙算在前,子龙愧不敢当!”赵云拱手回应,一派其乐融融。 “哼,赵将军!”张飞阴阳怪气的说道,声音刚好足够大家听见,“明明已经立下大功,还要来抢我的人头!” 赵云听得,双手捧着青釭剑,来到张飞面前,说道:“兄长,这青釭剑锋利异常,正该兄长使用。” 张飞一个瞪眼,严肃的说道:“子龙好不近人情,我在乎的是青釭剑吗?那贼子已经冲到我面前了,子龙硬生生从我手中抢了去,天底下就没有这个理嘛?” 张飞两手摊开,显得极为无辜。 众人听了,纷纷脸转过一旁,笑的提不起气。 蜀汉治愈你的不开心2 张飞焦急的起身,走到诸葛亮面前说道:“军师,你来评评理,我当子龙是自家兄弟,才把夺取江陵的功劳让给了他,子龙不感谢我,反而在我之前杀了贼将,这让俺如何说理去?” “翼德!”刘备脸一拉说道,这攻取江陵根本没让张飞知道,他要知道了,哪里肯想让。 此时,张飞却是对着诸葛亮挤眉弄脸,两手上下作揖,恳求着。 “那翼德觉得该如何是好啊?”诸葛亮羽扇往肩上一靠,含着笑问道。 “嘿嘿,下次再有夺城斩将的事情可得先让俺张飞去做,俺这一路南下,不是撤就是退,嘴里都淡出个鸟来了。” “翼德真的一路撤退什么都没干?”诸葛亮憋着气反问道。 “军师,你可是亲眼所见呐!”张飞上前挡住众人视线,眼睛与诸葛亮四目相对,似乎在说:“军师,咱们可是商量好的!” 看到这,刘备和张谦终于忍不住了,以手拍地,笑的是撕心裂肺。 “那翼德可也得答应我,从今日起,戒酒!下次有战事,我一定先安排翼德,否则,还是子龙先去。” 张飞一听,立起身子,拍着胸脯说道:“俺张飞说到算到,从今天起是滴酒不沾!” 众人看张飞信誓旦旦的样子,再次笑出了声。 “谁在笑?”张飞转过身说道。 刘备张谦笑的更大声了。 蜀汉治愈你的不开心3 “咋地,兄长也不相信俺张飞?” 刘备笑的是说不出话来。 “别人不相信翼德,我信!”这时,张飞听到张谦郑重的说道。 “嘿嘿,还是子让是我兄弟!”张飞得意的说道。 可立刻,又听见张谦说了,“戒酒这事对翼德来说根本不是难事,翼德一天起码能戒两次酒!” “哈哈哈哈——”诸葛亮再也忍不住,和大伙一起笑出声来。 张飞两手抱在胸前,气鼓鼓的看着张谦,说道:“俺当子让是自家兄弟,子让却伙同外人笑话俺,太让人伤心了!” 张飞一脸委屈。 张谦,刘备,诸葛亮三人眼神交汇,好不容易终于憋出笑,差点又笑出声来。 三人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时张谦再说道:“翼德,你只要答应在打败曹操之前不喝酒,我就送你一坛绝世美酒!” “哼!”张飞把头一扬,一副你休想骗我的模样。 “孔明为我作证!”张谦指着诸葛亮说道。 在得知江陵的粮食存量之后,张谦就把制酒的法子告诉了诸葛亮,让他在大战之前弄出一些高度酒来,这对战争中防疫和消毒都有不错的效果。 张飞看向诸葛亮,诸葛亮轻抚羽扇,点了点头。 张飞又跑到刘备面前,“兄长,你可得为我作证,他们要是合伙欺骗我,我可不依。” “翼德,你还不知道子让是怎么封侯的?”刘备指着张飞说道。 “不是因为诗词写得好吗?”张飞愣道。 “不止如此,子让酿出来的酒可是让邺城文武都赞不绝口啊!” “啊!难怪子让酒量那么好!”张飞大惊,随后小跑着走到张谦面前抓起他的手,“子让,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张飞的亲兄弟,你让俺干啥,俺就干啥,你让俺往东,俺绝不往西;你让俺往南,俺绝不往北。” 见张飞胸膛拍的“啪啪”响,张谦微笑不语。 “刚才还有人生我的气来呢?”张谦见对方一直望着自己,便学着张飞的模样,小气的说道。 “子让,我错了,我这不是误会你了吗?”张飞赔着笑说道。 “那子龙抢了你人头的事!” “小事,都是小事!”张飞举起手说道,随即又看向赵云,“子龙,咱们兄弟间斗两句嘴不是常有的事,一会较场上过两招,就当哥哥给你赔不是!” “兄长哪里话,原是子龙有错在先!” 蜀汉治愈你的不开心4 …… 一番说笑之后,诸葛亮对着刘备说道:“城中百姓钱粮已由文聘将军运往南岸孱陵(后来刘备改为公安的地方),曹操骑兵在前,后面定然跟着大军,江陵不可久守,我等需及早脱身才行。” “江陵城高,难道我们不能凭此久守一阵吗?”赵云问道,这些天,他已经巡视过城防,虽然比不上襄阳,但也是天下少有的坚城。 诸葛亮摇了摇头,说道:“若是曹操只有十万人马,我们的确可以凭借坚城防守,但是曹操原有兵马已经超过了五十万,现又加上荆州的降军,其兵力数十倍于我,江陵外无屏障,仅凭一座孤城,势必难守,与其做困兽之斗,不如趁现在曹操大军未到,先前撤离。” “军师所言甚是!”刘备点了点头。 张飞一听又要撤,顿时不开心了,“那曹家的小子,天天在城头下叫唤,既然我们要走,就让俺先去教训教训他们一顿!” “翼德不可鲁莽!”刘备连忙劝道,“还是听军师吩咐。” 诸葛亮淡定的说道,“虎豹骑野战少逢对手,攻城却不擅长,曹操让其子侄叫阵,其意不在攻城,而是在于羁绊住我等,好等大军到来将我等包围,所以我们断断不能让他如愿。” …… 第126章 江陵遭焚城 曹操愁粮草 两日后。 “此人如此勇猛,不知是何姓名?” “军中战将,报上名来!” “我乃常山赵子龙!”赵云一个前翻,手中钢枪贴着后背三百六十度回旋,将边上众将隔开,随后挺身喝道。 “子龙莫慌,翼德来也!”张飞挺着丈八蛇矛从身后杀出,声如雷,行如豹,乌骓过处,贼兵皆是人仰马翻。 “丞相,他们这是要和我们决一死战!”曹真担忧的说道。 这时,众人只见江陵城内火起。 “不对,他们这是要跑!”曹操眼看着只要再拖住刘备两天,只要等身后大军一到,就能将他们一网成擒,没想到对方居然跑了,而且临走前还将江陵城付之一炬。 “一朝英雄拔剑起,又是苍生十年劫!”看着眼前几代人努力才建起来的江陵城就这样被焚烧干净,张谦心里很不是滋味。 “子让啊,若非英雄拔剑起,苍生岂止十年劫!”诸葛亮自小跟着叔父四处瓢泼,所以心性上,比张谦坚固很多。 “孔明说的极是,是我着相了!”将江陵这座空城焚烧一空的建议还是张谦提的,可是认知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一回事。 “曹军百万之众,城中粮草已被我等搬尽,便是我等不烧,其部下也会拆卸房屋以做过冬物资的。”诸葛亮宽解道,随后对张谦说:“走,云长已带船只到达渡口,我等快去与他汇合!” 张谦点点头,骑上乌云踏雪,往南而去。 …… 油江口,刘关张三兄弟再度重逢,自然喜不自胜。 “二哥!” “三弟!” “大哥!” “云长!” 三人紧紧抓着手,彼此相望。 张飞说着,又拉过赵云,“今日子龙于城门外,独战于禁,张辽,张合,朱灵,李典等曹操手下十数位猛将,好不威猛!” “多亏兄长救援及时,否则赵云危矣!”赵云羞羞的说道。 “都是自家兄弟!”刘备紧握住三人,欣慰的说道。 关羽听得面红耳赤,对着诸葛亮说道,“此番翼德子龙都立下大功,军师下次可得安排我上阵!” 诸葛亮用羽扇指着关羽,笑着说道:“此次云长几番运送百姓上下,毫无差错,功劳不在众人之下。” 关羽一听,脑袋略微扬起,手摸抚须,露出一丝得意的神情。 这时,刘备又问道关羽,“百姓可有安排妥当!” “徐军师已安排百姓南下,进入深山之中。百姓多感谢兄长活命之恩,只是少了秋收,百姓恐无过冬之粮。” “哈哈哈!”刘备诸葛亮皆是大笑。 关羽不解。 赵云解释道,此番先行占领了江陵,所得粮草超过百万石,足够大军和百姓使用一年之久。 关羽一听,也跟着笑了起来。 刘备转过身,对着文聘说道:“这都是仲业和子让的功劳啊!” “主公运筹帷幄,聘实不敢当!”文聘起身说道。 刘备环顾了一圈,看堂下人才济济,欣慰的说道:“我们上下一心,何愁汉室不兴!” 众人皆以为然。 “主公,此番曹操在江陵截住我们不成,必定水陆大军齐出,准备将我等困在上游,当今之间,唯有将粮草尽快装船,然后往东奔赴夏口!”诸葛亮建议道。 “好,一切听凭军师吩咐!”刘备点头答应,同时命令手下所有人皆上阵搬运粮草。 …… 曹操站在江陵城头,身后一片废墟。 “都说刘备仁义,我看他仁义个屁!” “丞相所言极是,刘备乃是伪君子,也就骗骗底层百姓,待江陵焚城一事传开,天下人皆知其本来面目!”刘晔站在身后,回应道。 “嗯!”曹操点了点头,随即面向远方说道:“刘备现今屯兵油江口,我意,命荆州水师过沔阳逆流而上,与我等共同夹击刘备,诸位觉得如何?” “丞相不可!”程昱连忙说道,“丞相率骑兵南下,大军追赶甚急,此时粮草已经供应不上了!此时需休养生息,待后勤补给跟上之后,再与刘备决一死战未迟。” “难道我们就要眼睁睁看着刘备脱身而去,化身成龙吗?”曹操一想到张谦在襄阳城内大肆宣扬“金麟本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心中就嗝了一块石头。自己又是赏金,又是赐爵,他连一句褒扬自己的诗句都没写下,刘备,一个织席贩履之辈,居然能得到他如此评价,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丞相,刘备不过是苟且偷生之辈,顶多算一只不沾手的泥鳅,哪里谈的上龙字。如今南郡已尽归丞相,加上前日刘巴北上,宣称要为主公说降荆南四郡,到这里,整个荆州,除了江夏已尽归丞相,区区一个刘备加上处世未深的刘琦,又能翻的了天去?”刘晔安抚道。 “子扬(刘晔,字子扬)言之有理。那现在,这粮草的事情该如何处理?” “或可就近征集民夫,运送粮草?”刘晔试探道。 曹操摇了摇头,从襄阳往南,哪里还有民夫供他征集。 “传我命令,于南阳再征集十万劳役,务必保证粮草供给!此事就交予子扬负责。” “喏!”刘晔听到这个任务,愁着眉头,这活干的好,功劳不显,但要是干不好,很久之前就有榜样了。 这时,贾诩谏言道:“丞相,江陵虽无粮草,可是襄阳却有不少世家囤积大量粮草,或可从中谋划一二。” 听到贾诩这么说,荀攸赶忙说道:“丞相不可,世家刚刚归附丞相,此时宜加安抚,若是再行征召,恐生变故!” “变故?什么变故?”曹操两眼一瞪,眼神犀利的说道,“俯首小儿,我不取他们的性命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安敢在钱粮之上有所隐瞒?” “曹真!” “末将在!” “你带着我的指令前往襄阳一趟,凡是那日出现在樊城的官员,无论大小,所出钱粮十万以上者,封爵;达不到这个数的,尽数砍头,家产充公!” “喏!” 荀攸还想谏言,可是想到颍川荀家也是世家大族,此举颇有谋私的感觉,故而退而不言。 程昱适时上前说道,近日在襄阳的一些传闻。 有人说,蔡瑁暗中将一支族人改名换姓,迁往了扬州。 曹操大怒。 “蔡瑁小儿,我授他以大都督之位,他居然敢欺我?” 第127章 蒯异度献粮 张子让入川 襄阳水军营寨。 得到家人报信的蔡瑁,额头上不由得冒出了冷汗。 他行事已经很隐秘了,插手的全是自家族人,怎么可能会泄密? 而且,他明明暗中将那支族人迁往的是交州,怎么外面传言会是扬州? 他都马上要和东吴交战了,怎么可能会把族人迁往扬州。 蔡瑁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鸡汤咽下喉咙,却觉得索然无味。 到底是谁在陷害我? …… 襄阳城内。 曹真被蒯越请入府中。 “既然是丞相有需要,我等自当不遗余力,我蒯家在襄阳各县城存粮还有近三十万石,愿意全部献给丞相!不过吗……” “不过如何?” “这将近三十万石粮食已经是我蒯家全部的积蓄了,等丞相将北方粮食运到,需出售三万石粮食给蒯家,以免族人死于寒冬。” “低价?” “不,曹将军,蒯家愿平价甚至溢价购买,只求族人能安稳过冬,不敢占朝廷便宜。” “既如此,我替丞相答应了。而且,我还会为先生请功,等丞相一统天下,蒯家富贵,定然更胜往昔。” “如此,多谢将军!” 随后,蒯越将曹真恭敬的送出府门。 回到堂前,蒯钧对着蒯越说道:“叔父,这三十万石粮草付出去,我们蒯家真的所剩无几了。” “给的总比被抢的要好,钧儿,最近就不要外出了,告诫族人,谨言慎行。” 蒯钧点头,随即又问道:“叔父,我想不通你为何要让二弟前往益州,若不是因为这个,叔父凭借劝降的功劳,也不会被丞相给冷落。” 冷落。 冷落才好好! 不会被重视,才不会有危险。 “怎么,钧儿想要出仕了?放心,这将近三十万石粮草下去,少不了你一个关内侯的爵位。”蒯越自信的说道。 蒯钧闻言一喜,又问道:“最近我听说,蔡家有一支族人暗中迁往了东吴,不知道是真是假?” “此事与我等无关,钧儿切莫理会!”蒯越脸上没有丝毫动容,告诫道自己的侄儿。 蒯钧盯着蒯越,想从后者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蒯越则是心想:有人在暗地里偷偷使坏,才能足见我们蒯家的光明磊落,忠心赤诚啊! …… 油江口。 大小船只俱在岸边,船只装载已到吃水线极限。 营帐内,张谦再度提起了前往益州的事情。 “子让啊,你为何对此事如此执着?” “主公,这两日我已同孔明商量数次,都认为此时恰好是前往益州的最好时机。”张谦郑重说道。 刘备看向诸葛亮,诸葛亮浅笑颔首。 “主公,他日曹操兵败,再派人前往益州,必遭刘璋手下群臣怀疑有取益州之嫌,然而此时我等,弃新野,退樊城,败当阳,逃江陵,惶惶不可终日,此时入益州,谁又能想到我们有宏图之志呢?”诸葛亮举起羽扇,指着上空说道。 “可是此时进川,又能有什么用呢?”刘备问道。 “主公,我等遭曹兵围困之时派人求救,刘璋不肯出兵;他日刘璋受人威胁,主公却慨然出手。这一否一是传出去,巴蜀民心尽归主公矣。”诸葛亮自信的说道。 刘备一听,果真是这个道理,他只是想到刘璋不会派人帮他,所以不曾派人求救,却没想到,对方救有救的好处,不救有不救的好处。 “按军师所言,这求救信写得?” “自然写得!”诸葛亮点头示意。 得到诸葛亮肯定的答复,刘备也为之一松,当即写好书信。 只是待书信交接张谦之时,刘备看了张谦诸葛亮一眼。 “我总觉得,孔明与子让有事情瞒着我,此信我还是让孙乾去送!”刘备把手一收。 “主公啊,公佑远在江夏,一去一回,怕是来不及了,再说了,这事是我提出的,岂可让他人占了这份功劳?”张谦作势要抢夺书信。 “子让不是贪功之人,岂可再说这等寒心之话,要我将此信交给你也行,不过,子让得答应我三件事。”刘备将拿信的手伸向大后方,躲闪着说道。 “第一,行事不可冒险,此去益州,只为送信,不可与益州文武交恶,更不可起刀兵。” 张谦点头。 “第二,不可逞口舌之能,擅自鼓动蜀中学士。须知,益州不似襄阳,倘若子让有失,我等也无能为力。” “主公放心,我必不多言。” “第三,我让子龙护送子让西去,凡是涉及到安全问题,子让必须听子龙的。” “不可不可!”刘备刚说完,张谦直接摆手,“子龙为牙门将军,自当护卫主公左右,况且眼下大战将起,我怎可带一上将远离战场?” 刘备想了想,“那我让魏延带其部曲跟随子让。” “也不可,魏延有立功之心,岂能远离战场,况且其部曲有一千之数,如此这般,益州不得提心吊胆?恐怕未到益州,便已开启战端。” 带上魏延? 我怕他来一句: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去砍下刘璋的首级? 使不得。 “主公啊,不如还是让关平护送子让一路西去!”诸葛亮建议道。 “单单关平一人,绝对不行,入蜀山路崎岖,贼寇众多,这跟送死没什么区别。”刘备摇头道。 “关将军在新野练兵多时,其部下身经百战,可使关平挑选一二十人,随子让入蜀,如此,既可担保子让安全,又不至于让刘璋心生警惕。” 听到诸葛亮这么说,刘备点了点头。 随即把书信递给张谦,让他下去准备。 见张谦离开后,刘备又对诸葛亮说道: “单是关平可能不够,我想让刘封随同子让一同入蜀,孔明觉得如何?” “主公,刘封他可是……” 在阿斗尚未长大之前,刘封一直被众将视作继承人的。 “关平性格耿直,且为晚辈,恐约束不到子让。”刘备叹了一口气说道。 “主公啊,刘封同样为人平和,恐怕一样会唯子让之命是从啊!” 刘备点点头,“刘封为我义子,有他在身边,子让行事之前也会多几分顾虑,断不会如同襄阳之时,孤身冒险。” “子让若是知道主公这片苦心,一定会感激不尽的!”诸葛亮起身拱手说道。 第128章 莫愁无知己 谁人不识君 “文聘将军,汝子之事,我已告知主公,主公已经答应,替他找寻名医,如若不成,亦当找寻大补之物,护他无恙!” 渡口处,张谦对着文聘深情的说道。 古时每次远行,都有着极大的风险,何况蜀道之艰难,常让人望而生畏。 一次生离,很可能就会变成死别。 所以,古人对于每一次的送别都极为重视。 “多谢先生!”文聘对着张谦说道,无论他为何投靠刘备,他都是张谦介绍进来的,张谦的存在对他有极大的意义。说完,文聘又对着刘备说道,“多谢主公!” …… “文长,你作战勇猛,却往往不计后果,切记要小心呐!” “先生保重,魏延必定铭记在心!”魏延抱拳说道。 “先生,其实我也想护送先生入蜀。”魏昌站在魏延之后,对着张谦说道。 “魏昌,我身边不缺一个护卫,但是大汉却需要很多智勇双全的将军。跟着你父亲好好学习兵法,也要多向主公和军师讨教,等我回来,希望听到你立功的消息!” “是,魏昌一定记得先生的话。”说完,魏昌又看向关平,“坦之,你可一定要保护好先生,等你回来,我再和你一较高低!” “好!” …… “子龙,你可一定要保护好主公和军师啊!” “先生,赵云无以为赠,这柄青釭剑是取自敌将之手,我把它献给先生,让它护送先生一路西去。”赵云取出宝剑递到张谦手中。 张谦接过,随后又递还给了赵云,“子龙的心意我已经收下了,但自古宝剑配英雄,我把青釭剑再赠给子龙,下次见面时,希望子龙送我的礼物是用这把剑砍下的敌将首级!” “赵云遵命!” …… “关将军,保重!” “先生保重!”张谦未拜刘备之前,便替刘备留下了军师徐庶,不久前又只身入襄阳,为刘备取得五百战船,更有上将文聘。此番入蜀,更是身领重责,关羽最钦佩的就是这种敢作敢为,有勇有谋之人,他和众人一样眼含热泪,脸色比旁人还要红润一些,说完,又重复了一遍,“先生一定要保重。” “关平,先生如有闪失,我唯你是问!” “父亲放心,孩儿一定谨记教训,寸步不离!” …… 待张谦走到张飞面前,张飞揉了揉眼睛。 “子让,你可别忘记了答应我的事!只要我在打败曹军之前滴酒不沾,你可要亲自给我酿造一坛美酒!” “好!我张谦一定说到做到。”张谦拍着胸脯说道。 张飞不依,抓着张谦的手,“先生,你把手放下再说一遍!” 众人哈哈大笑,因为先前张飞听到张谦说的那句“凡是翼德拍着胸脯说的话,你都把它当个屁给放了”,为此,张飞追着张谦闹了半天。 张谦此时却是满眼泪水,一点没笑,郑重的说道:“等我归来,不仅要给翼德酿一坛美酒,还要陪翼德一醉方休。” “好,俺张飞等着先生!”张飞举起手,又放了下去。 …… “孔明,保重啊!” “子让保重,路上切记小心!” “孔明也得注意,切记不要过多劳累。还有替我和元直还有母亲问安。” “好!” …… “主公!” “子让!”刘备抓着张谦的手,“子让此去一切以安全为重,切记不可冒险,事成或不成,都得平安归来!” “主公是承上天庇护之人,福泽绵长;我又是承主公庇护之人,自然遇难成祥。主公放心,我一定平安归来。” “子让这么说,我倒是愿意把自己的福泽多分一些给子让,好让子让早日归来!”刘备睁着眼睛,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留下来。 说完又看向刘封,“我儿,保护好先生,也要照顾好自己和义弟。” “父亲放心,孩儿遵命!” …… 张谦走到岸边,邓旻,司马邮等人已经等在岸边。 “诸位,尔等之才我已告知主公军师,诸位切莫嫌弃位卑职低,他日庙堂之上,绝非夸夸其谈之辈,而是尔等这种深知百姓疾苦的忠贞之士。” “先生放心,我等必不辜负先生所托。”众人拱手拜倒。 邓旻:“先生此去山高水险,万万保重身体!” 司马邮:“我看诸位是多虑了,先生之名早已传入蜀中,此去益州,必定从者如云,事半功倍!” “子游说的极是!”司马邮话语不多,每每却能说道点子上,此番他这么说,引得众人点头称是。 “那就借诸位吉言!”张谦拱手谢道。 “钦仲(李撰,字钦仲),思潜(尹默,字思潜),先生此去成都,肯定会经过涪城,到时候,你们可要一尽地主之谊啊!” 李撰和尹默都是梓潼郡涪城人。 涪城,就是那个刘备入川,刘璋出城相迎的地方。 “诸位放心,我们一定照顾好先生。”李撰和尹默表示。 …… 而后,张谦与刘封关平踏上帆船,关羽指派的二十名将士已经准备就绪,很快就起帆逆流而上。 刘备等人在这岸上目送,等到船只消失许久,众人才依依不舍的登上去往下游的船只。 而诸葛亮则是思索更多。 因为昨晚,张谦问了诸葛亮一个问题。 等打败曹军之后,如果有机会杀了曹操,那么该杀,还是不该杀! “为何不杀?”当时,诸葛亮是这么问的。 “孔明难道就不担心杀了曹操,会将曹魏的全部火力吸引到自己身上?又或者,杀了曹操之后,就不怕东吴无所顾忌,翻脸无情,对我等动手?” “若能杀死曹操,北方必定打乱,无论是谁继位,平乱都来不及,如何顾得上我们?至于东吴,他们若是不抓住北方大乱的机会挺进中原,那我可真是要小瞧周瑜鲁肃了。” “既然如此,孔明到时候一直要注意华容这个地方!”张谦指着地图上一处说道。 “军师,上船啦!”诸葛亮正在深思,众人冲着他喊道。 世上莫非真有神人,连曹操败退之路都算好了? 不可能!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孔明摇着头否定着。 而张谦之所以问这个问题,是因为他看到一次科普,说华容道关羽义释曹操根本是假的,真实情况是刘备亲自镇守华容,然后去晚了。 此时的他,正站在甲板上。 江风迎面吹来,张谦狠狠给了自己两个耳光。 好好的赤壁大战现场版不看,跑去蜀地吃苦遭罪。 这要不背首《蜀道难》都对不起自己走这一遭! (第二卷,完!第三卷,益州篇,开启!) 第129章 路逢流浪民 连弩逞威名 “朝辞江陵彩云间,千里白帝——”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诗等我回来再吟。 益州四面环山,北有米仓山、大巴山;西有龙门山、卭崃山、大雪山;南有大凉山;东有大娄山、武陵山、巫山。中间则是沃野千里的成都盆地,物产丰富,堪称世外桃源。 此时出入川中大抵有三条路线。 第一条就是诸葛亮北伐所走的路线,出剑门关,经金牛道到达汉中,再由汉中进长安。“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说的便是这条路线。 路线1-1 路线1-2 第二条是经襄阳沿着汉水逆流而上,绕过荆山到达上庸;南宋时期,蒙古便是攻占四川,导致兴州与襄阳断了往来,最后襄阳沦为孤城不得已而投降;近代我军解放重庆也走过这条道路。 第三条则是张谦现在走的这条,自江陵起,沿长江逆流而上,经夷陵,秭归,白帝城,水陆并进到达江州(今重庆市);再沿涪水到达涪城。 路线3 这也是刘备入川和后来夷陵之战的主要路线。 张谦看着两岸的山水,不由得诗兴大发,可惜了,想了许久,愣是没想到一首合适的。 李白写的还是太少了! “先生,再往前便是夷陵(今宜昌),过了夷陵,便是三峡,三峡地形复杂,江水也不再如此平和缓慢了。”见张谦站着船头甩动着身子,李撰和尹默上前说道。 三峡西起白帝城,东至南津关,全长近四百里,沿途两岸奇峰陡立、峭壁对峙,自西向东依次为瞿塘峡、巫峡、西陵峡。 古时顺水而下,往往可一日千里;但是逆流而上,却是相当困难,除了借助风帆之力,就是依靠船桨,水流湍急处,更是需要依靠纤夫。古人所谓“靠水吃水”并不仅仅只是打渔,拉纤也是主要的活计之一。 张谦点点头,三峡作为后世着名的景点,他自然有游玩过。不过作为游客,只是感觉沿途都是风景;现在作为行人,却实实在在感到路途艰难。 “钦仲(李撰,字钦仲),思潜(尹默,字思潜),你们二位出来多久了?” “我们也是头一回出川,游学荆州已经一年多了,只可惜一事无成,回到老家,倒是要让乡人耻笑了?”李撰遗憾的说道。 李撰和尹默二人,都很有学问,一人善言辞,一人善思考。李撰平时话多一些,而尹默则每每能查漏补缺,点到关键之处。 “两位有饱学诗书的毅力,又有游学四方的勇气,有此二者,何愁功名不立?”张谦安慰道。 这时,岸边突然出现了马蹄声。 许多百姓哭着喊着逃亡,却被后面骑兵赶上,一刀结果了性命。 杀人之后,后面的骑兵赶上,捡起包裹,显然是为了方便后面分赃。 船上的人听到动静,都纷纷来到船板上。 “先生,是曹操的虎豹骑!”刘封关平二人说道。 这些贼兵此时宛如流寇,杀人,舔包分工明确,显然经常干这种事情。 “可带有弓弩?”张谦问道。 “先生,此处滩涂甚深,船只不宜靠岸,况且我们身负重任,不宜节外生枝。”刘封长得比关平还要高大威猛一些,他想到刘备临行前的告诫,劝阻道。 “重任莫过兴汉,兴汉莫过救民。若是我们连百姓的生死都置之不顾,又谈何大业呢?”若是这些百姓身后跟着数百骑,事不可为,张谦也不会勉强,但是对方只有十几人,此时若张谦不管不顾,视而不见,那他一定会良心不安。 “此处地处偏僻,曹操定然是因江陵钱粮未得,于是放纵手下四处劫掠,以此来稳定军心。”钟离琪站在身后说道。 钟离琪虽然读过不少书,却是喜好武事,此番,张谦本准备安排他帮助徐庶做事,可是他却表示要跟着张谦西进,充当护卫。 “传我命令,船只靠近北岸,以弓弩射杀贼兵,护送百姓撤退。” “喏!”关平随即下令,帆船开始转帆。 随行护卫端起连弩,对准骑兵。 岸上之人见船只遥远,河水又起伏不定,自是不放在心上,举起长剑又刺向一个百姓,随即夺过他的包裹。 脸上满是得意之情。 “发射!” “嗖!”一名甲士直接被洞穿咽喉。 “漂亮!这一箭是谁射的?”张谦激动的问道。 “是我!”钟离琪答道。 “好箭法!” “我也没想到这箭支穿透如此之强!”钟离琪也是头一次使用这连弩,之前他只是好奇的跟关平请教过。 “此乃诸葛军师亲自改进的连弩,这还只是小型的,一次只能一箭,我父亲手下还有上百重弩,一次可发射十枚弩箭,攻防一体,威力甚是了得。”关平负责指挥军士,同时解释道。 “诸葛军师真乃神人也!”钟离琪不由得赞叹道,看得出来,他是打心底喜欢这种连弩。 岸上百姓见有人掩护他们,连忙往岸边靠。 而那身后追兵,见这连弩之威,顷刻便夺去了他们三四人的性命,也是心生惧意。 “船上何人,竟敢冒犯丞相天威?”一骑兵喊道。 关平刚想说话,张谦就开口了,“我乃益州刘璋麾下大将,贼人安敢伤我入川百姓?识时务的立刻退去,否则顷刻之间,让尔等化为齑粉。” “益州刘璋?”几名军士骑在马上,彼此相望了几眼,看了看身上的包裹,此行收获已经足够,用不着拼命,于是便转身退去。 岸上百姓见状,许多人庆获新生,纷纷跪下磕头。 “诸位父老,无需多礼。恐贼兵去而复还,尔等需尽快赶路!” 张谦冲着岸边喊道,同时对着关平说道:“船只放慢速度,再护送一程!” 李撰见张谦仁义,心生敬意,可是又有疑惑,便问道:“人言虎豹骑天下无敌,为何今日如此轻易便退去?” “虎豹骑中也有精锐和杂兵之分,这些人为了获利,飞奔江陵百里之外,足见在虎豹骑中不受重视。”钟离琪解释道。 张谦点了点头,要不是这里离江陵足够远,他也不会出手。 至于岸上的百姓,要么就是不肯归附刘备,及早就准备入蜀之人,要么是本就靠近夷陵秭归,未能得知战事之人。 无论是哪一种,此时此刻,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难民。 虽然从襄阳往南,张谦已经见惯了生死,但他还是不能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 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只有真正见过乱世之中,百姓是如何生活的,才会有如此深刻的感悟。 第130章 曹操辩真伪 程昱献良策 “刘璋?他底下的人哪来的胆子,敢对我出手?”曹操听到手下汇报,说是行至西南一带遭到刘璋麾下大将的攻击,对方足有上百人,以至于虎豹骑折损数骑。 “截击你们的人姓甚名谁?长相如何?”曹操质问道。 帐内跪拜之人想了想,磕磕巴巴的说道:“那人没说名字,只是远远望去,身高九尺有余,长得面目粗犷,孔武有力,手中所拿弓弩更是精巧非常。” 听到底下这么回答, 曹操一愣,这时程昱附耳到曹操面前说了几句。 曹操怒目直瞪下拜之人,“你刚才所言可是亲眼所见?” “是,是在下亲眼所见……” “曹休!”曹操听这人还在嘴硬,便冲着帐外喊道,“这人可是你部下?” 曹休看了一眼,点头承认,又坦白,这是南征之后,虎豹骑有所折损,新补充进来的。 “拿下来,严刑拷打,直到其吐露实情!” “喏!” “不要,丞相不要啊!在下所言句句属实啊……” 曹操没有理会,问道程昱,“你怎么知道他在说谎?” “据我所知,刘璋手下并没有如此长相的将军,而且此人回答问题之时,肌肉绷直,瞳孔睁大,双手紧抓衣角,这都是不自信的表现,所以我猜测他在说谎。” 不多时,曹休带着一张画着人像的纸张进入营帐。 “丞相,他已经招了,这是根据他所交代的画出来的船上之人画像。” …… 曹操接过画像之后,重重一拳头砸在了案台上。 “又是他!” 程昱近前一看,这不是张谦又是何人! “丞相,先前有兵士汇报油江口有船只逆流而上,想来必是此人无疑。”程昱联想到先前的消息,一下子想到了真相,“此人冒充刘璋部下,定是为了让我等同时对那刘璋用兵,好减轻刘备的压力。” “哼!刘备此时居然蠢到去向刘璋求救,可见他已经山穷水尽了!”曹操面目狰狞的说道。 “丞相说的极是,刘璋懦弱,早已派出使者致敬丞相,所以张谦此行,注定徒劳无功,丞相无须理会!” “不,他在襄阳坏我大事,不能就此放过他!”曹操郑重的说道,想到襄阳城少了一半人口,襄阳往南更是处处焚烧干净,连马吃的粮草都得从北方运来,曹操就忍不住对张谦的愤怒。 “末将愿带领麾下铁骑星夜追赶,定在其进入益州前拦下他!”曹休听闻曹操这么说,便开口说道。 程昱适时说道:“丞相,这一去一回,张谦想必已经过了夷陵,夷陵往西,地势复杂,不适合骑兵作战,所以曹休将军此举不可。” 曹操点了点头,为了一个张谦,折损太多虎豹骑不合适,而且,要是曹休带的人多了, 惹得西川刘璋震怖,真的以为自己要一举拿下西蜀,从而派人支援刘备,那就糟了。 “依仲德的意思,该当如何?不将此人生擒活捉,我心中怒意难平!”曹操满脸怒气的说道。 “丞相,此事简单。西川刘璋刚刚向丞相表达效忠之意,何不派一使者进川,要其将张谦捆绑送至丞相帐前,也好表达他归顺朝廷之心的坚定。” 曹操听完程昱的建议,呵呵笑出了声,“哈哈,仲德此计不费一兵一卒,不仅能为我擒贼,还能震慑刘备,使其不敢再有贪图外援之念,实乃上上之策!” “谢丞相!”听到曹操夸赞,程昱连忙拱手道谢。 “那依仲德的意思,派谁出使西川为好啊?” “刘子扬(刘晔,字子扬)乃阜陵王刘延之后,与刘璋同为汉室宗亲,且忠于主公,由他出面,既可使刘璋知晓丞相之威,又不会使其心生抵触,此正合乎张弛之道!” 曹操点点头,又说道:“刘晔乃我仓曹掾,此时已肩负运粮大任,我实在是有点离不开他。” “丞相既已得荆州,此运粮之事,何不交予荆州人来办?此新降之人,必不敢拖延冒犯丞相,为免责罚,势必效死力,而且借此等之手,也可减少劳役对朝廷的不满。”程昱不敢说,曹操再征召百姓,骂名都传到西川和东吴去了,这对接下来的战事很不利。 曹操转过身上下打量了一下程昱,“可是有人向仲德说情讨爵了?” “丞相,我一心为公,断断没有私心啊!”程昱吓得连忙跪倒。 “好啦, 我不过就问一下,真有人说情讨爵到仲德这,那也不是仲德的过错,起来。” 听到曹操这么说,程昱连忙擦擦汗,心有余悸的站了起来。 曹操这时才接着说道:“我听说那襄阳蒯越进献了粮草近三十万石,连族人过冬的粮食都拿了出来,这样,蒯越与其侄蒯钧俱封关内侯,刘晔入蜀期间,由蒯钧暂代仓曹掾一职,负责大军粮草转运一事,如果事情办的好,大战之后,晋爵一等。” “曹休,你去告诉子丹,既然粮草是他要回来的,这份恩典就由他去宣布!” “末将遵命!” …… 曹休离开后,程昱又问道:“丞相,既然你准备重用蒯家之人,为何不召见那蒯越,给与封赏呢?即便不委以重任,也可以收买人心啊!” “仲德,这襄阳城内如今只剩俯首系颈之辈,我还有收买人心的必要吗?哈哈哈!”曹操得意的说道,“再说了,那蒯越让其子进入益州,明显是对我不忠!” “丞相啊,世家之人,多习明哲保身之法,蒯越这么做,也是人之常情,而且蒯家世居襄阳,其与亡兄蒯良多为荆襄士子所敬,主公何必逞一时之气,放弃千金买马骨的机会呢!” “仲德之言言之有理,待我战胜刘备之后,便重用蒯越。”曹操应承道,只是心中,他还对蒯越分家的行为有所怨怼。 尤其是,他还打听到,蒯越有一傻儿子,跟着张谦离开了襄阳城。 虽然外面传言是被掳走的,但是这番话骗的了别人,可骗不了自己。 蒯家的这盘棋下的太大了。 天底下这么厉害的棋手,只能有我一人!曹操如是想到。 第131章 施粥行仁义 张谦谈利益 “先生,再这样下去,我们的粮食就不够到成都了!” 见到张谦正在给逃难的百姓分发薄如米汤的粥,刘封上前劝道。 “我知道了!”张谦淡淡的说道。 张谦一边点头,一边喊道“下一位!” 仁义,这种事情只做一半是不够的! 要么不做; 要么就做个彻底! 王道注定是一条比霸道更艰难的道路。 幸好张谦出发之前,大军打劫了江陵府库,所以此行,他们带的粮食钱财都足够多。 一开始,张谦不过是看到一个老人抱着孩子晕倒在路边,于是便喂了一口米汤,现在已经变成了普遍施粥了。 当然,施粥的对象主要是老人妇孺。至于成年人,张谦会给多给一些,不过不是的,得帮助他们拉纤。 张谦原以为所谓的拉纤便是船在河道,然后纤夫站在河岸上,用绳子拉着走。 现在发现,有的河道两边悬崖过高是拉不了的,所以船只得提前上岸,通过用竹子或者削皮的木料搭成的轨道拉往上游。 平常川中和荆州来往密切,拉纤的河工不在少数,这次张谦北上,两岸拉纤的河工却是跑了许多。 “先生,您可真是个好人啊!”这就是先前被张谦救下的那位老者。 “够了够了!老头子和我那孙儿有口喝的,能走得动路就行了!” 世间百态,总有人贪心不足,也有人见好就收。 将大锅里的粮食分发完之后,张谦又走到老者面前。 “老人家,你们在川中有亲人吗?” 老人摇了摇头。 这老人的孙儿盯着张谦,见张谦目光看向他,又连忙低下了头。 “我们住的远,要是早知道刘皇叔南下,我们就跟着往南走了!”虽然张谦在射跑曹操虎豹骑的时候喊得是刘璋的名号,但是上岸之后,自然不会再给刘璋扬名。大家见到刘皇叔的手下都这么仁义,自然也就觉得刘备肯定是个仁义的人。 “那您还有别的亲人吗?”张谦又问道。 老人家再度摇了摇头,“大儿子被抓壮丁,没了结果;小儿子给主家种田,被打了几鞭子回来生病死了,现在老朽就剩这一个孙子。” 老人家说着用粗糙的手摸了摸小孩子的脸颊。 小孩子不懂老人说的“壮丁”“病死”是什么意思,只顾盯着张谦手里的半块面饼。 张谦看了看,他这咽不下去的东西却是让小孩子看着眼馋。想了想,就把他塞到小孩子的手中,摸了摸他的头说道:“慢点吃!” 老人家吓得站了起来,张谦只好安抚他:“一会走的时候跟上我们,别落队了!” “还不快给恩公磕头!”老人家摁着孙子的后背说道。 张谦没在这站着,转身走开了。 …… 待走回队伍中时。 李撰小声的说道:“先生,你不该与他们走的太近的,这些百姓是很可怜,但是也很危险!” 尹默也说道:“是的,先生,你是没见过难民暴动过,有时候为了一口吃的,他们啥事情都做的出来。” 刘封关平也是连连点头,他们都曾见过百姓暴动的时候。 张谦自然也知道,所以他一直提醒关平要手下的人都好戒备。 但是现在,把自己和这些难民搞区分,搞对立,那不是更危险吗? 只有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和这些难民打成一片,这样,他们不仅不是危险,反而会成为我们的屏障。 “看到地上的这团火了吗?”张谦用树枝波动了一下, 熄灭的炭火中又升起一丝火苗。 众人不解。 “这些百姓现在就像这团炙热而未燃起的火焰,任何一丝贪婪或者愤怒都会将其点燃,但是我们的仁义,会成为他们的希望,会让他们慢慢的平和下去。” 说着,张谦舀了一瓢水,浇了上去。 “还有!”张谦看向了李撰和尹默,“两位的学识,将来即便不能高居庙堂,也能替朝廷牧守一方,千万要记得一件事,不要害怕百姓。真正应该畏惧的是那些残害百姓和剥削百姓的贪官污吏,恶豪劣绅,我们要做的,是紧紧的和百姓站在一起,去打倒这些贪官污吏,驱逐这些恶豪劣绅。” 李撰和尹默沉默了一下,彼此相视一眼。 李撰:“先生,您说的和现在各地官员的做法好像不太一样。” “所以,这就是我们将来能够推翻和战胜他们的关键!”张谦浅浅一笑说道。 “先生,你说的这些归根到底就是‘仁义’二字,可是从古至今,从来都是强者战胜弱者,这和‘仁义’能有什么关系?”尹默反驳道。 “谁说与仁义无关?我所谓的仁义不在于知书达理,不在于满口道德,而在于能把利益分给更多的人!炎黄打败蚩尤是因为炎帝与黄帝联合在了一起;武王伐纣也是因为东伯侯姜桓楚、北伯侯崇候虎、西伯侯姬昌、南伯侯鄂崇禹联合一起。他们为什么能联合在一起,就是因为他们做到了利益共享,四方诸侯分享利益就能做到推翻暴政,那么如果一位君子能够与天下百姓分享利益,那么他将战无不胜!” 尹默点点头,随即又停住了,说道:“先生不对,六国伐秦可是失败了,最后统一天下的是暴秦。” “思潜(尹默,字思潜)你错了,秦国一统天下,正是说明了与民分利才是仁义所在。在商鞅变法之后,秦国百姓只知耕战,是因为他们确确实实通过种地和耕战得到了好处,如果二位深入了解过,就应该明白,当时七国之中,秦国百姓的赋税是最低的,而秦人立功之后也不用担心功劳被别人抢走,因为秦法严苛,却是能保证他们的利益。” “而六国呢,他们的百姓并不能通过种地和战争得到好处。六国之间,也没有做到真正的团结,他们的联合只是单纯停留在军事上,结果怎么样?贾谊已经说了,秦人开关延敌,九国之师,逡巡而不敢进。秦无亡矢遗镞之费,而天下诸侯已困矣。于是从散约败,争割地而赂秦。” 第132章 与诸人论仁 张子施教化 “钦仲和思潜都是饱读诗书的人,两位对于荀子怎么看?” “学博思深!” “足冠群儒。” 张谦点点头,又问道:“荀子游玩秦国之时,秦昭襄王和相国范雎曾请教过荀子对秦国的感受,荀子是怎么回答的?” “形胜、百姓朴、百吏肃然、士大夫明通而公,朝廷听决百事不留。” “没错,上下通明,一切井然有序,这样才能保证百姓的利益,而这也是上位者的仁义所在。” “可是,先生,后来秦国一统天下,百姓反而过的更加水深火热,始皇帝一死,暴秦二世而亡,这又是为什么呢?”尹默再问道。 “同样是因为仁义,因为秦国所谓的一统六国,只是军事上的占有,六国百姓未曾感悟到秦国所带来的仁义,反而让他们过的更加水深火热。而秦灭六国,对于关中百姓来说,他们也未曾享受到其中的利益,反而因为南征百越,北筑长城开启了新一轮的折磨。” 张谦的话带给李撰和尹默一阵深思,而他自己也在思考中。 暴秦之所以二世而亡可不仅仅只是利益分配的问题,权力过于集中在皇帝一人而导致法制破坏才是其中的关键。 若不是始皇帝贪婪之心过重,哪怕六国皆反,秦国也可以退居关中等待新一轮的东出。 可是关中百姓没有得到战前允诺的好处,所以刘邦叩关之时,一向“血不流干,死不休战”的老秦人居然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那按照先生的意思,秦始皇一统六国之后,该如何办呢?”李撰问道。 “任何事情都应该结合实情来看,所以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到好的办法,但归根结底是要让老百姓看到希望。”张谦心中倒是有不少想法,只是有的过于天马行空,有的更需要技术支持,现在流落山野民间,倒是没有一一说出来。 李撰没有因此看不起张谦,反而点头说道:“或许这就是圣人提出了仁义的观点,却没有给出实际措施的原因。” “先生今日所谓‘百姓之利,即上位者之义’,让我与钦仲深有所悟,愿拜先生为师。”尹 默恭敬的执起了弟子礼。 李撰同样起身,恭敬一礼。 张谦也起身还了一礼,“我等探讨学问,互有所学,请不拘俗礼。” “谢先生!” 这时,刘封也问道,“先生既言仁义,为何我父素来仁义,却兵败一方;曹操素来残暴,却占据北方呢?” 别看刘封孔武有力,实际上却也读书颇多。 张谦看向李撰和尹默,想看看他俩有何见解。 “这……”李撰回想着张谦刚才所说“百姓之利”的观点,“黄巾猖獗之时,百姓离乱,曹操行屯田之举,安抚百姓,这莫非也是仁义?” “如此说来,这仁义并非绝对的,而是比较出来的?”尹默看向张谦,也说道。 张谦点点头,“曹操行屯田,于乱世之中确实是一仁义,其他诸侯虽有心效仿,可却始终没有曹操的力度,所以曹操虽然数次兵败,却能依靠不断吸引流民,最终一统北方。” “难道我父亲的仁义还比不上曹操吗?”刘封难以置信的问道。 李撰和尹默也看着张谦,希望从他口中听出些什么? “从目前来看,是的!”张谦肯定的回复。 刘封一惊,直接站了起来。 李撰和尹默也没想到,襄阳城中为刘备仗义执言的张谦居然公开承认“刘备的仁义不如曹操。” 张谦摆了摆手,示意刘封坐下。 刘封虽然不服气,可是想到刘备的教诲,还是坐下来,准备先听张谦说些什么。 “诸位觉得徐州陶谦,荆州刘表算的上仁义之人吗?” “谦谦君子,宽刑爱士,自然称的上仁义之人。”李撰说道。 “可是他们都失败了!”张谦说道,在刘琮投降之后,刘表自然也算失败者,“为什么呢?因为他们的仁义只是士大夫之仁,他们的仁义也只是散播在士人君子当中,对于底层的百姓,他们并没有做到广施仁义。当初陶谦广称仁义,却是纵容手下的丹阳兵四处劫掠,徐州兵匪一窝,这样的徐州也怎么抵抗得了外来侵略呢?” 李撰和尹默都点点头,他们游学荆州,自然听过四方英杰的故事,这陶谦治理徐州之时,兵匪不分,像臧霸,张闿这种时而为兵,时而为匪的军阀的确比比皆是,陶谦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对于徐州百姓,陶谦真算不上仁义。 “可刘景升治理荆州多年,民生殷实,百姓安居乐业,难道还比不上曹操吗?”李撰再问道。 “刘景升之仁确实远大于陶谦,可他一样是士大夫之仁,他的仁义也仅仅停留在蒯蔡庞黄等世家大族身上。至于民生殷实,很大的原因是荆州地处南方,雨水充足,且地广人稀,所以粮食产量充足所致。他的这种仁义散播不到北方贫瘠战乱之地。” “先生的意思是说,我父亲也是士大夫之仁?”刘封诘问道。 “不,主公还没到士大夫之仁这一步,他有的只是君子之仁。” 刘封听了很不服气,凭啥他父亲连陶谦刘表都不如。 “主公虽得徐州,却未及撒播仁义,不到一年时间便遭到曹操吕布的袭击,随后颠簸流离,后虽定居新野,可新野弹丸之地,又如何施展大仁大义呢?” “那先生为何舍弃曹操而追随刘皇叔呢?”李撰问道。 “因为曹操的仁乃是霸者之仁,而我从主公身上,看到了王者之仁!” “请先生赐教?”众人皆拱手表示。 “曹操所行仁义,非为百姓,而为屯田之利,一得流民,二得田税,如今北方屯田之民积劳日久,苦不堪言,时有反抗,曹操不思分利与民,而每每强力镇压之,故而我谓曹操之仁乃霸者之仁,非真仁也。” “再请教,何为王者之仁?” …… 《张子语录·篇四十二·答李撰尹默所问》记载:昭武皇帝困于江夏之际,撰、默二贤随张子求救于川。 时有难民西逃,众皆畏之,唯张子不惧,言:“吾爱百姓,百姓皆吾护卫也,有何惧之?” 后撰、默请教仁义之道。 张子云:“仁有大仁,有小仁;有王者之仁,霸者之仁。” 时人不解,张子教之曰:“小仁者仁于亲近之仁,所惠者不过十指之数;大仁者仁于天下百姓,凡日月所照,皆得其惠。” 时人再问,张子曰:“霸者之仁,唯见其利;唯王者之仁,发乎于心,行之以德,止之以法。百姓未见王者之面而如沐雨露,未闻王者之音而承其教化,未临王者斧钺而规行矩止。” 时人又问:“何者为优?” “刚不可持,霸不可久。唯王者之仁,乃堂皇大道,可王天下!” 众人遂拜,皆以弟子之礼侍之。 第133章 百姓何安置 山中有鲜橘 “先生,蜀中多山,更有贼寇作乱,官道之上每隔数里便有一寨,可使这些百姓分散到各个山寨之中,于山野之中找些吃食。”李撰建议道。 张谦看看身前身后百姓,也知道如此多的百姓涌入,蜀中官吏不可能毫无戒备,势必会分而治之,李撰的建议是中肯的。 可是再看看山道两侧,群山巍峨,山野之中寻找吃食可是难度不小。 人们常常会有疑问,古时荒山那么多,百姓为何宁肯忍受地主剥削,也不去开荒呢? 事实上,水源充足,土地平旷的地方多早被人占据。 只有离群之地,险要之处,才能够开荒,而这些地方多远离人烟,百姓不可能每天走上小时前往耕种之地,除非在山上定居,忍受野兽威胁。 而在这种威胁之下,你以为一把火就能得到一片肥沃的土地,实际上却是根茎盘结,土硬石多,等你好不容易将土地翻整一遍,你又会发现,这里没有水。 而古代粮食品种也不像现在这样丰富,所种之物都极其依赖水源,所以,开荒意味着要自己修渠。 等水渠修好,水源问题搞定,到了收获的季节了。 这时候,黄员外就该拿着文书过来,告诉你,这片山很久以前就是他们家的了。 你不仅得照常交税,还得因未经允许,私自耕种缴纳罚款。 民生艰难,自古如此。 “钦仲,思潜,你二人去和百姓说一声,路过有人居住的地方,如果有愿意留下的,便给予一些钱财,如果不愿意的,就由他们自己决定!至于我们,等过了江水湍急处,就会乘船一路西进,百姓众多,我们也不能全部照顾到。” “先生,那些钱财可是主公留给你结交蜀中士子的!”李撰提醒道。 “仁爱百姓便是结交君子最好的方式啊!”张谦说道。 “先生一语,令撰茅塞顿开!”李撰弯身郑重行礼说道。 “还得劳烦你们两个了,关平他们都是武人,虽然勇武过人,性格也不暴躁,可是动作粗糙,语气僵硬,难免吓到百姓!” “能为先生效劳,我等义不容辞!只可惜此地距离涪城甚远,否则这些百姓我可遣乡人安顿下来。” “钦仲有心了!” 自长江入川,依次是巴东郡,涪陵郡北部,巴郡,然后穿过广汉郡到达梓潼郡,经涪城改换陆路向西南方向经过雒城进入成都。 李撰和尹默二人的家乡在梓潼郡涪县,属于益州的核心地带,张谦此时刚刚入川,所以距之甚远。 自这日起,张谦一路西进,一路结交各个山寨,给寨中主事送上钱财,以便百姓在此安息,顺带也购买一些瓜果蔬菜。 虽然其他人对入蜀一事显得颇为急躁,可是张谦却依旧不慌不忙。 赤壁之战开打还有很久呢! 这么早到成都干嘛? 担惊受怕吗? …… 一日,张谦的等人站在船头。 “若非形色匆匆,这蜀中山色真是让人留恋忘返啊!”尹默感到道。 “蜀中山水好风光,云深处处似仙乡。若非男儿凌云志,哪肯惜别出峡关!风霜险铸九尺躯,剑指他处亦青山!” “先生说的极是,倒是我等矫情了!” “哈哈,人生经历不同,感悟有就不同,我等各抒己见,何须惭愧。他日功成名就,或许寻一山清水秀之地,颐养天年!” “哈哈哈,先生也是妙人,上一刻还是鸿鹄志,下一瞬已做林中翁了。” “哈哈哈!” 关平循着张谦的等人的目光看去,嘟囔道:“这山山水水的有何稀奇的,不都一个样吗?” 一会,他就发现不同了,“先生,前面有片橘林,快看,那里的橘子又大又黄,肯定很甜!” 众人循着关平所指的方向看去,那一片坡地果真好大一片橘林,绿油油,黄橙橙! “把船只靠过去!”张谦下令道。 随即吩咐众人一起大喊。 “嗨,有没有人在?” “我们要买橘子!” …… “嗨,有没有人在?” “我们要买橘子!” 喊声惊起阵阵波纹,随后,山的那边也传来回声。 “先生,好像没人?”关平说道,眼神中满是对橘子的渴望。 张谦亦是如此,来到古代,只能品尝到当地应季的食物,先前在蒯府吃到一串葡萄让他回味了好几天,现在,这么多的橘子摆在面前,自然是满口生津。 “这果实成熟之际,怎么可能没有主人守候?我等再喊喊便是!”尹默开口说道。 “莫不是见我们人多,吓跑了?”喊了一会一直没有人应,关平说道。 “既如此,我们把船靠过去,摘几个橘子,然后把钱给主人家挂在树上,多给几个钱就当是买的!”张谦也不矫情,开口说道。 众人一听能吃到新鲜的橘子,自然满口称是。 “一人三四个,不许摘多,更不许折损橘树,听到没有?”张谦对着船上众人说道,随后便带头走上了岸。 众人左瞧瞧,右看看,都往着又大又黄的选。 而张谦则是拿着一袋子钱找了个树杈摆了上去。 随后,张谦挑了一个鲜艳的橘子,剥皮塞入口中。 不是很甜。 但是相比起一直在吃的干粮,可以说是人间美味了。可谓是南金无价喜新尝,含滋嚼句齿牙香。 张谦等人耽搁了一会,这时,就听见一群人赶来。 “好胆,刚抓住几个贼人,这会又拿住几个从水路来的毛贼!兄弟们,抓贼!”一壮年汉子带着一伙拿着长叉木棍的小伙将张谦等人包围。 “快退回来,切莫动手!”张谦知道关平所带手下皆是军中精锐,虽然对方人多,却也没有多少惊慌,可是此事毕竟他们理亏,再要弄出人命可就不好了。 “快退回来!”张谦再度喊道。 众人听到张谦命令,纷纷退后,张谦这才欲上前解释。 一小伙见张谦手中没拿武器,手中拿着叉子就要刺来。 关平从旁跳出,一刀砍在叉子上,随即一脚将其踹了出去,然后护在张谦身前。 “阁下好身手,原来是一伙强盗!”那为首老汉咬着牙说道。 “老丈切莫误会,我等遍喊主人不应,于是自作主张,钱财已挂置树上,非为偷盗。”张谦为了避免事情扩大,连忙指着放置钱财处解释道。 那老汉见树杈之上果然有个袋子,于是对着身边之人一晃脑袋,一小伙跑过去检查了起来。 那小伙提着一袋子钱来到老汉面前,那老汉又看了看张谦等人身上,确实没摘多少果子,这里的钱绰绰有余,于是怒气便消退了许多。 “橘子的事情就这么算了,不过你身边这人打伤我侄子,这事该怎么办?” 张谦见那小伙已经起来,于是说道:“多谢老丈通情达理,打伤令侄乃是迫不得已,我等愿做出赔偿!” “老丈?怎么?我有这么老吗?”壮汉十分不悦。 这让张谦有点尴尬,这年头还有人在乎这个吗?于是改口道:“大哥说的极是,是在下的错。” “大哥?我没你这兄弟!” 张谦怒了,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是? “那阁下准备怎么办?” “嘿嘿,我们不要钱,我们要人!” “要人?”张谦看了关平一眼,说道:“不可能,令侄并无大碍,要我等赔上一人是不是过分了?” “尔等不告而取,难道不过分了吗?” 张谦真的是想狠狠给自己几个嘴巴:让你嘴馋,让你嘴馋!惹祸了! “先生,他们未必是我们对手,跟他们拼了!”关平说道。 张谦摁住他,虽然对方有些得理不饶人,但没必要到杀人那一步。 “阁下莫不要看我等好欺负?我等愿意出双倍的价钱,但是阁下若是坚持要人,我等只好殊死一搏了!” 那老汉打量了张谦一众,似是看出了一些端倪,于是改口说道:“不想交人也行,你们派个人出来,与我过上三招,若是没被杀死,此事便就此作罢,若是双方有人战死,那也怪不得他人!” 张谦打量了眼前的老汉一眼,难道说着山野之中还藏着什么绝世高手。 未等张谦说话,关平便跳了出来,“打便打,莫说三招,就是三十招,我也不带怕的!” 第134章 春秋藏刀法 贼中有故人 “等等,刀剑无眼,未免有所损伤,宜用棍棒替之。” 两人要打之际,张谦提醒道。 “先生,我不怕他!”关平大声道。 “小娃娃放心,我不会伤了他的!”老汉也孤傲的说道。 唉! 张谦对于关平的实力是有所了解的。 抱着好奇的态度,张谦也与关平较量过,不过用的是木剑。 单从力量和反应速度上来说,两人相差不大。 不过在招式和对兵器的控制上,张谦远远不如关平。 所以关平经常被张谦打伤,而关平则总是能点到为止。 不过张谦也知道自己下手没有分寸,所以对准的多是大腿手臂,关平并无大碍。 此时两人要动手,张谦还是有些紧张的,既怕关平伤了对面这人,更怕对面这人深藏不露,伤了关平。 于是,张谦再说道:“阁下莫不是只会使刀剑,不精通棍棒?” 那老汉一听,直接把长刀往地上一掷,长刀稳稳的立在地上,随后对着身边一小伙喊道:“大郎,拿棍来!” 关平同样把剑丢下,那老汉对另一人喊道:“二郎,把你的棍子给他!” “是,父亲!” 原来这是一家子! 关平接过木棍,随手掂了掂。 “放心,这是山中几十年的铁木削成,又用桐油浸泡过的,结实着呢?” “我只是觉得它太轻了而已!”关平回应道。 “哼哼,大言不惭,让我看看你功夫如何!” 老汉说完也不废话,拎着木棍直接刺向关平,关平同样用木棍格挡,将其瞥向一旁。 张谦此时看向刘封,问他看出谁占优势没? 刘封摇了摇头,这比武切磋,看得多是临场反应。 又不是你亮个战斗力八千,我亮个战斗力一万,我就能稳赢你的。 这时,老汉见关平上半身防守的严密,直接对准关平的双腿不断猛搓,关平接连后退,结果一不小心踩中石子,反应不及,被老汉一棍撂倒。 见此,山中众人纷纷起哄叫好。 那老汉倒没有趁机动手,反而退后几步给关平留出空间,说道:“小伙子,底下功夫不太行啊!” 关平拍了拍衣袖,站起来,紧握木棍对着壮汉大声喊道:“就当是还你侄子那一脚,我们再来!” “也罢,这次换你先动手!” “那你可别后悔!” 关平看了眼前男子一眼,将木棍举过头顶,随即两手交叉,将木棍旋起来,随后向着男子前进过程中,将木棍逐渐压低,整个人也低了下来,木棍沿着他的后背旋转不断加快。 这速度! 周围的落叶都跟着卷了起来。 张谦曾听闻关羽夜读春秋,领悟了三十六招刀法。 难道这就是其中的技巧之一? “接我一棒!”关平大喝一声,整个人跟着旋转一圈,冲着壮年汉子头顶打去。 那汉子也不躲闪,举起木棍就挡。 “啪”的一声接触! 那汉子整个人跟着一震,手臂的肌肉都跟着抖动了一下。 关平却是变招很快,将那木棍当做长刀不断变换方位攻击,将那汉子打的节节后退。 就在关平一棍要结果眼前汉子之时,张谦大喊了一声。 “停!” 关平的棍子稳稳指在男子的面门之上。 “三招已过,我方已出全力,就当打了个平手如何?”张谦不想小事化大,于是建议道。 “哼,我不是输不起的人,输了便是输了。”那老汉挺直身子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是否可以离开?”张谦问道。 “当然不行!”眼前男子大声说道。 张谦面色一秉,若是这些人再胡搅蛮缠,那他宁可伤几个人也要突围出去了。 “按我们山里的规矩,比武打赢了我,就是我们的贵客,我们要设宴款待我们的客人!”男子说完,又看向自家两孩子,“大郎,二郎,回去告诉你们娘亲,准备好酒好菜,我们要招待贵客。” “先生,山野之中虽多有豪爽之人,但也不可不防!”尹默提醒道。 张谦点点头,眼前这老汉虽然看似鲁莽,却是做事既有分寸。万一他故作慷慨,于酒席之中下药设伏,那可是非常不妙。 想到这,张谦上前拱手说道:“阁下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我等还有要事在身,就不过多打扰了。” “你们是怕我们下毒?”眼前汉子面露不善。 “既然阁下这么说,我们也确实承认有这个考虑,出门在外不都得小心谨慎一些吗?”张谦说道。 “你这人倒是实诚,既然如此,你们走!”那大汉一甩手,没有强留。 “多谢!”张谦拱手告辞。 就在几人即将登船的时候,这时,一个衣衫不整的人突然从橘林一中跑了出来。 “先生,先生救救我们!” “先生!” 张谦回头一看,这不是先前路上与他们走过一段的逃难者吗? 而这橘林主人原本要走,此时见这褴褛之人跑了出来,又立刻围了上来。 “刚才不小心让你们跑了一个,没想到还敢送上门来!” 说着,一棍子将那哭喊之人打倒在地。 张谦见状,大喊一声,“住手!” 那橘林主人却是不管不顾,毕竟眼前之人先前与同伙偷吃了不少橘子,只不过被他逃了。 “住手!”张谦又喊了一句。 “怎么,难道这人是你们同伙?那我可得怀疑你们先前是不是也是来偷吃的了!”那汉子语气不善的说道。 “先生,救我!”那躺在地上之人挨了几棍,嘴里不停哀嚎着。 张谦看不下去,解释道:“这些人逃难路上与我们多番接触,他们吃了你们多少橘子,我们愿意加倍补偿!” “加倍补偿?” “我们辛辛苦苦种树十多年,然后一年到头就等着果实成熟卖点钱,结果被他们糟蹋了不少,你说加倍,我说要十倍,你们答应吗?” 张谦看了一眼,咬着牙说道:“十倍就十倍!” 那汉子一听,脸上笑了,“看来还是个有钱的主!不过我现在更加怀疑你们是一伙的了,不然怎么会有人这么好心出十倍的价钱!” 关平将木棍往地上一插,一手握剑,一手叉腰,满目神气的说道:“谁说世上没有这么好的人?” 第135章 山中有贼人 谁敢破敌胆 “你们不是一般的川中客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那老汉听关平这么一说,面色凝重的问道。 “那你可听好了!” 关平一甩手,大声的说道:“我乃汉寿亭侯关羽之子,关平是也!” 关羽? 莫非是那个挂印封金,千里走单骑的关羽? 倒是有听来往客商说起过一二。 众人心中一震。 “而这位——”关平指着刘封,“是破黄巾,鞭督邮,当今天子亲口承认的皇叔刘备刘玄德之子,刘封!” 天子! 刘备! 刘备不一定谁都知道,但是“天子”二字,代表的就是至高无上,普通百姓眼中,天子就是无所不能的! 而这时,众人的目光才看向张谦。 仅仅身旁的两个护卫已是如此不凡,难道他是…… “至于这位,你们可就听好了——”关平咳嗽一声,拉长了语气。 “只身北上破贼胆,襄阳城中感群贤。义字在前谁能比,忠勇一身只等闲。三分天下妙计出,半步成诗皆经典。仁者无双号文昌,天下公侯敢争先!” “这位就是大名鼎鼎,天子册封的文昌侯,张谦张子让,先生一路走来所帮助的百姓多不胜数,这蜀中山寨连绵数十座,尔等只要去询问一番,都有得过我先生恩惠的!” 看着关平正气凛然的样子,张谦脸一黑,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张谦:快说,是不是孔明给你递小纸条,让你来羞死我的? 沧桑汉子听关平说完,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原来这年轻人还是个侯爷。 “侯爷又怎么样,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既为贼子,被我等所拿,难道还能轻易放过他们吗?”对方一人喊道。 “诸位请慢,此人虽为逃难之人,但偷吃橘子确实有错在先。然而据我所知,他在十几里外的一个山寨便安置了下来,我还给了他二三十钱,此时出现在此多有蹊跷,容我询问一番如何?” 张谦对着众人说道。 “难道你们这么多人,还怕我们带着他跑了?”张谦激道。 “跑了也不怕,还有三个被我们关起来了!”一小伙说道。 众人见此,也让出一条道路来。 “先生,我去!”关平拦住张谦说道。 “无事!”张谦摆了摆手,走到这逃难之人身前。 “先生,我是李九啊,喝过先生的粥的!” “李九,我知道,我记得你,你还帮忙拉过船的。” “是的,先生,你还记得我!”李九奋力的想要伸出手。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先前那寨子不是已经同意收留你们了吗?”张谦问道。 “先生,他们骗了你,你们一走,他们就把我们关了起来,还把我们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部抢走了。” 张谦一震! “他们不是人,他们把老人都杀了,然后要把我们卖到山那边去。我们几个是好不容易才跑出来的,到了这里,实在没办法,实在没办法才偷吃橘子的!” 张谦抓住对方血淋淋的手,小声的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们是好人,你们不是贼。” “先生,还有女人和孩子被他们关在寨里,求求你,求求你去救救他们!” 不用说,张谦也知道他们留下这些人干什么。 这帮禽兽! “关平,去船上拿药,先给他治伤!”张谦吩咐道。 “不用,我这身上就有止血药!”听到李九说完,许多人都很不好受。这橘林主人,沧桑汉子从身上拿出一个瓷瓶说道。 “你们不追究偷橘子的事了?”关平问道。 “与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相比,几个橘子已经不重要了。”那老汉叹了口气,垂着头说道。 “多谢!”张谦接过小瓶子,往李九身上几个受伤严重的地方撒了撒。 想了想,张谦又从身上拿出一张油纸,取出两粒抗生素,给李九服了下去。至于是死是活,那就听天由命了。 “关平,把人抬上船!”张谦命令道。 “等等!”此地主人阻止道,许是怕人误会,又解释,还有几人关在他们寨中,不如将这人一起抬入他们寨中治疗。 “我可以相信你们吗?”张谦两眼盯着对方问道。 “当然,我们可做不出像秃鹰寨那样的事情!” “秃鹰寨,你们知道?” “这事不用想,也只有他们干的出来。”沧桑老汉开口说道:“秃鹰寨原本没多少人,后来一伙外地人占据了此处,平时和普通百姓一般,一旦有富商经过,他们就会化作山贼。” “难道蜀中官府不管的吗?” “这官府才懒得管百姓的死活呢,秃鹰寨的人也不会傻到对官府中人下手,就好像你们这种成群结队的,他们就会扮做寻常的山民!” “这不就是恃强凌弱吗?”关平生气的说道。 “这世道谁不是呢?”沧桑汉子反问。 “既然你们愿意帮我照顾他,我姑且相信你们,你也知道我们的身份,如果你们骗了我们,只要我们有一人活着出去,那下场就会很严重!”张谦恶狠狠的说道。 “你准备干嘛?”那老汉问道。 “还能干嘛,血债血偿!” “好!先生,我关平愿意身先士卒!”关平也是憋着一股子怨气。 “原以为你是那种息事宁人的人,没想到也能有如此大的杀气,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们,不过我有办法让你相信!”老汉见张谦性情大变,满目肃容,语气跟着一变。 “大郎,二郎,鱼叉,竹竿,你们四个随先生一起去,一切听凭先生吩咐。” “是,父亲(寨主)!” 张谦一愣,说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几个都是你的子侄,你为了取信我们,有必要这么做吗?” “你怀疑我别有用心?”眼前老丈反问。 “没错,你故作大方,要么,你就是要去通风报信,要么,就是你本来就和他们有仇!想借我们的手报仇。” “年轻人,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没错,不过和我有仇的不是秃鹰寨,而是他们背后的那伙强盗。” “他们背后还有人?” “没错,这秃鹰寨只是一伙强人的前哨站,他们的贼首躲在群山之中,名为廉康。他手下有上百人,却控制的千余的奴隶。” “他要这么多奴隶干嘛?” “挖矿,然后卖到巴郡去,这也是秃鹰寨,不怕官府征讨,有恃无恐的原因。”沧桑汉子说到这,又问道,“怎么,听到他们有这么多人,你们怕了?” 张谦明白了,这老丈一开始要请他们赴宴,明显是看他们身手不凡,想借他们的手对付山贼。 于是张谦冷哼一声,“怕?你怕是不知道我们在山外面和多少人打仗!” 那老汉疑惑道:“多少人?” “一百!” “万!” 第136章 擒贼先擒王 人间无悲惨 “先生,你临行前曾答应父亲不起刀兵的!”刘封看着张谦一意孤行,担心的说道。 “关平!”张谦大声喊道,“告诉你义兄,进襄阳的时候,我跟你说什么了?”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关平手摁在剑柄上,同样大声回复道。 “那先生,请让我和关平打头阵,杀入敌寨,你若有了闪失,父亲定然会怪罪于我!”刘封恳请道。 这时,关平上前阻拦,“此事,我一人打头阵便可,先生与兄长只需在外面安坐片刻,区区山野贼人,我关平一盏茶的时间就可以将其生擒活捉。” “先生切勿大意,那秃鹰寨中之人虽然消瘦矮小,可是寨门却是严整高大,山寨里面更是迂回曲折,一旦陷入其中,恐怕损失不少!”钟离琪规劝道。 张谦环顾了一眼众人,这些人虽然不是当世一流,有的甚至青史无名,但也算是有勇有谋了,好好培养一番,未尝不能比肩关张赵。 “诸位,我们为何要进攻山寨呢?”见众人都在讨论如何更快攻破寨门,张谦抬手表示。 …… 秃鹰寨外。 张谦急着走来走去。 一会,山寨寨主出现在寨楼之上。 “先生去而复返,又说有急事,不知是何事啊?” 这寨主秃头长须,一脚踩在栏杆之上,说笑中带着骄戾。 “寨主请了,先前我见诸多百姓可怜,将其安置在贵寨,更分发钱财,谁知这些刁民竟然心生贪婪,将我腰间玉佩给偷走了。故而此番复返,便是要找回玉佩,并严惩偷玉之人。”张谦手无寸铁,翻了翻腰带说道。 “不知先生的玉是何模样?” “环形镂空,刻有鸾凤和鸣。” “可是据我所知,这些百姓当中并没有人带有玉佩!”秃头寨主盯着张谦身后四五人说道。 “此玉甚小,却价值万金之上。先前路过贵寨之前,我曾拿出此玉与友人分享过,想必那些刁民定是从中知晓了此玉的贵重。” “这……”秃头寨主犹豫道,一是因为那些百姓许多已经惨死,二是因为他先前搜过他们的身,居然没搜出这块玉。 难不成还能藏到那里去? “我知道此事有些为难寨主,不过此玉对我非常重要!”张谦颇为有理的说道,随即又转过头喊道:“关平!” 关平应声,揭开他身前的篮子,里面满满的都是金银铜钱。 那秃头寨主见到这些金钱两眼瞬间发亮。 “此玉对我来说有着非常重大的意义,只要贵寨能替我找回,莫说眼前这篮子财物,便是多出三倍,也是不在话下!” “哦,此玉有何意义?”秃头寨主感兴趣的问道。 “这……”张谦有些犹豫,“此事事关重大,不宜被多人所知,若是寨主真想知道,我可告知你一人。” 那寨主眼中都是金银,哪对这什么意义感兴趣,见到张谦眼神恳切,便令手下大开寨门,又让身边两小厮下去搬钱。 自己则是摸着胡子走下来,对着张谦说道:“既然先生如此盛情,便请在寨中住下,先前百姓我已安置各处,待我仔细巡查一方,便告知先生。” “如此,便多谢了!”张谦拱手,然后又稍微上前一点,小声说道:“寨主有所不知,这玉佩事关一桩婚事!” “婚事?”秃头寨主来了兴趣,原来是定情之物,难怪眼前之人这么急着找回。 “是的,婚事!”张谦又靠近了一点,“那荆南长沙太守的女儿,长得婀娜多姿,不久前刚与在下定亲。” “婀娜多姿?” 有多婀娜? 有多多姿? 这是秃头寨主最后的想法! 因为张谦早已贴身,手中寒光一闪,割破了秃头寨主的咽喉。 好快的刀! 就在张谦出手的同时,关平和刘封也拔出宝剑,将抬钱之人就地格杀。 “寨主已死,跪地抱头者免死!”张谦大声喊道。 “寨主已死,跪地抱头者免死!” 关平刘封同样大喊,随即杀入寨中,不远处,躲在暗处的老兵手拿劲弩快速冲了上来。 “跪地抱头者免死!” 斩杀了秃头寨主之后,寨中之人慌乱之后便开始逃窜,关平刘封皆是当时猛将,自此,战况陷入了一面倒。 很快,除了逃走的几人,剩下的都被集中在了寨中空地上。 关平用刀指着一人问道:“先前进寨的百姓被关押在何处?” 那人蹲在身子,微微仰头,然后用手指着峭壁下一处茅草房。 “不关我们的事啊!我们原先也是这种地的,后来被贼人霸占了寨子不说,还要整天接受他们打骂凌辱!” “是啊是啊!我们也是无辜的!”许多人跟着起哄了起来。 “这样,原先就是寨里的站在左边,跟着秃鹰一起作恶的站在右边,这样区分一下可好?” 张谦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往左边挪去。 不过很快,矛盾就爆发开了。 “你这厮明明就是跟这秃鹰一起来的,怎么想着混入我们?”一人指着一脸上长疤的男子说道。 “还有你,虽然是我们寨里的,但是向着秃鹰献媚讨好,连自己父母都不管不顾,你还有脸面站过来?” 长疤男子等人见状,知道自己无法浑水摸鱼,大声说道:“兄弟们,这伙人明显不愿意放过我们,跟他们拼了,能杀一个是一个!” 长疤男子说罢,起身冲着最近的佝偻男子掐去,结果一箭头瞬间穿过他的脑袋。 若是一开始,他们还有反抗的可能,但是此时他们集中一起,任何轻举妄动,都会被立刻绳之以法。 这会时间,刘封已经将困在茅草屋中的众人救了出去,这些人全都披头散发,衣不遮体,每个人都是缩着脖子战战兢兢斜着眼睛看着众人。 好多人身上还爬满了虫子。 刘封此时的神情也非常不对,他手中还拿着半块发黑了的面饼,张谦记得那是他交给一个老者的孙子的,可是那老者一直让孙子留着,不舍得让他吃。 “他人呢?” “死了!” 张谦想着过去看看。 “先生别去!”刘封拦下了他,随即好像又想到了什么,迅速转向一边,吐了起来。 是什么能让一个上过战场,见惯生死的汉子如此呕吐的? 张谦强忍着恐惧,走到茅屋前。 那一幕他此生难忘。 白骨,腐肉,老鼠,苍蝇,还有蛆虫…… 第137章 百难铸心坚 斩草必除根 “先生,那些作恶之人……” “都杀了!” “那些从犯……” “一并杀了!” 张谦丢了一把火,将茅草屋焚烧了个干净。 可是,他知道,脑海中的那一幕永远焚烧不掉。 “先生,这不是你的错!”李撰跟在张谦身后,他只看了一眼,便逃了出来。 李撰实在想不明白,为何张谦能像是丢了魂一样,一直站在茅屋外。 张谦看着血淋淋的现实,心中仿佛有一面玻璃碎了般。 张谦只想做一个好人,甚至于,他比穿越之前更加心怀大义。 他觉得他来到古代,就是肩负着某种使命,来为这乱世铺平一条崭新的道路。 此间不明我明之,此事不平我平之。 他一直觉得自己在做一件伟大的事情。 而他,也在一次又一次伟大的过程中享受到乐趣。 可是,他第一次尝到了挫折,一种刻骨铭心的挫折。 他只想让逃难之人有个可以活下去的地方,但是却眼睁睁看着他们进了狼窝。 或许就像李撰说的那样,这事不怪张谦。 毕竟谁能想到官道附近的山寨,会是一个贼窝呢? 你说见到对方寨主是个秃头怎么不注意一点? 事实上,这一路而来的山寨寨主就没有一个儒雅随和的,山野之人没有一点戾气怎么保护得了自己,怎么保护的了山寨? 就像和关平交手的橘林主人,他也面目不善,甚至有些蛮横不讲理,可这就像是刺猬自我保护所长出来的保护壳,这是山里人的生存之道。 张谦抬头看看天。 这就是乱世啊! 太平盛世,穷山恶水尚有许多藏污纳垢之地,惨绝人寰之事。 更何况这两千年前呢? 治世需要两把剑,一把仁之剑,一把义之剑,可是无论剑冠何名,它总归得有制服罪恶的锋刃,和扫清阴霾的寒光。 也是这一刻, 张谦深刻的明白:不经风霜雪,何铸仁义心! 尽管许多人罪不及死,但是除了真正无辜的那几个村民,张谦决定将剩下的全部处死。 “手脏了也就脏了,但是老天爷,我不会认输的,我会还天下一个太平!” 张谦看着右手掌心说道。 如果世间还有太阳照射不到的地方,那我愿意化身光明,手执利剑斩除一切污秽。 “先生,人我们已经全部救出来了,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刘封说道。 他的潜台词是,山寨这伙人背后还有上百个山贼,是先离开,还是一起灭了? 张谦把目光看向橘林跟来的四人,这四人身上都带着血,显然刚才攻进山寨,出力不少。 “你们觉得我该怎么办?” 那被人称作大郎的小伙回应道:“你们要是怕了,那就离去!我父亲已经带人前往各个山寨喊人,很快就可以召集上百人,灭了那伙山贼。” 张谦浅浅一笑,说道:“你这激将法可对我没用,你父亲要是能召集的到上百人,就不用等到我们出手了!” 大郎见自己计策被张谦识破,轻哼一声,把头转向一边。 “你们附近几个山寨应该都被秃鹰寨背后那伙人盘剥过?我倒想知道他和你们山寨有什么仇怨?” “那贼人首领想到我们鲍家……”名为二郎的小伙脱口而出,却被大郎捂住了嘴巴。 “行了,我懂了!”张谦点头道。 “你懂什么了?”大郎质问道。 “贼人想要,而你们有的无非就是粮食还有女人,看你们愤怒的模样,肯定是亲人被贼首盯上了?” “是又怎么样?我们不会求着你帮忙的!”二郎挣开大郎的手回应道。 “放心,这等事情不需要你们求我,我也会帮忙的。”张谦肯定的回复道。 “真的?” “当然,你不看看我身边都是什么人?这位少年,乃是义薄云天关将军的儿子;再看这位,他的父亲可是仁义为怀的大汉皇叔。” 鲍家寨几人看着关平刘封,两人听到张谦这么介绍他们,都骄傲的挺起了胸膛。 “还有你们眼前的诸位,不是声名远扬的名士,就是冠绝一方的猛士,普通百姓我们尚且施以援手,更何况你们刚才还帮了我们。”张谦指着李撰、尹默、钟离琪,还有诸多将士说道。 “不过,你们得老老实实告诉我们山贼有多少人,还有你们父亲能找到多少帮手?” 大郎,二郎,鱼叉,竹竿相望一眼,老老实实的说道:“山贼确实只有一百多人,但是他们每次进攻别的山寨都会驱使矿奴为他们冲锋,这方圆百里包括我们鲍家寨在内几个强大的山寨都被他们攻破过。我父亲几次想要联合各个山寨,可惜都没人应,这一次估计也联合不到多少人。” “先生,我们怎么说也是去见刘璋的使臣,我们可前往附近的县城要求县尉出兵,剿灭山贼。”李撰提议道。 “没用的,我们早就去县里告状过,可是那些山贼挖的矿都是各个县城世家所需要的,他们根本不会管山里的事。”大郎回复道。 张谦点了点头,刘璋所谓的仁义只是一味的宽刑纵容,导致蜀中盗贼丛生,若不是蜀中与世隔绝,外面的战争打不进来,恐怕蜀中的惨状未必比北方好到哪去。 “先生,我们未必需要去攻打山贼,那伙贼人知道山寨被端了,定然会派人前来调查,若是知晓我们只有二三十人,定然会派兵前来,到时候我们以逸待劳,依靠山寨和劲弩防守,莫说一百人,就是三百四百也不在话下!”钟离琪谏言道。 大伙都觉得有理。 那大郎想了想,还是说道:“这样是行不通的,廉康那伙贼子熟知山寨情况,他们会从后山攀岩而下,到时候反而是我们腹背受敌!” “那该如何是好?”钟离琪问道。 张谦环顾四周一圈,心中有了主意,对着大伙说道:“恐怕不用等贼人派人来调查了,先前逃走那几个,恐怕早就把消息带回去了。大郎,从这里到山贼的巢穴来回需要多久?” “先生,熟悉山路的话,一来一回只需要半天功夫!” “那你觉得那伙贼子敢不敢回来报复?” “那贼首十分狂狷,况且这山寨是他们通往外面的唯一通道,一定会来!”大郎想着张谦等人身上还显露出那么多的财务,十分肯定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请天罚荡涤世间邪恶!” 第138章 火烧秃鹰寨 关平斩麻匪 秃鹰寨东南的一条山路上。 贼首廉康长得一张麻子脸,手中拿着环首大刀,表情十分的狰狞。 “山鹰那个废物,我给了他三十多人,外加一个寨子的人一起防守,居然被人骗开了寨门,连自己也被抹了脖子。” “废物,真是废物!” 麻匪觉得还不解气,又骂了两句。 “大当家的,我们也没想到那人把匕首藏在袖子里啊!”来人很不情愿的说道。 “你确定看他们只有二十几个人?”麻匪抓起说话那人的衣口说道。 “确定,肯定,我逃走的时候,还在山头上数了好几遍,他们先前就给了百姓许多钱,这次来的时候,还带着一篮子金银,寨主也是看到这筐金银,才掉以轻心的。” “等等,你说他们上次就给了许多金银,这事,山鹰怎么没告诉我?”麻匪停下脚步,质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啊!”小厮战战兢兢的说道。 “哼!” 这一伙人脚步轻快,显然是惯走山路,即便是夜色将近,也丝毫不影响他们的速度。 半个时辰之后,他们来到后山之上。 “他们难道已经走了吗?为什么寨子里一点火光都没有?”麻匪问道。 “可……可能是!”报信的小厮哪里知道具体什么情况,他指着寨中一处说道:“那里好像有什么在闪?” 麻匪一晃脑袋,就有几人攀绳子下去查看情况。 他们手下长刀小心翼翼的接近闪光处。 低头一看,这居然是金子! 一人忍不住大喊:“发财了,这遍地都是金子珠宝!” “喂,小声点!”身边的同伴提醒道。 麻匪这边,“刚才他们喊什么?” “好像是喊金子?” “该死的,我让他们下去检查情况,他们居然给我捡金子?” “大当家的,我也去看看,小心他们中了埋伏!”身边一人说完直接带着数人匆匆滑下去。 “该死,这明明是眼红地上的金子!万一有人私藏几个珠宝金子!”麻匪由己及人的想到。 又过了一会,麻匪身旁的人终于忍不住了。 “大当家的,那伙人肯定知道我们的存在,所以连散落的钱都来不及捡,所以就跑了,我们快下去!” 谁能抵御的了金钱的诱惑? 哪怕事后会被收走也是好的,起码摸了摸,闻了闻,说不定还能往身上的洞里一塞,藏好几个。 “没错,大当家的,要是下面有埋伏,他们早就发现了,还能等到现在!” 那麻匪再三犹豫,还是觉得不能让属于自己的财物被人捡了去,他转头看了看自己身边还有将近五十人,连带下面一起七八十人,各个执枪拿刀,就算有埋伏,那也不怕,于是便带着众人一起杀了下去。 “把金银钱财全部放到一起,回山寨统一分配,谁要是私藏,别怪我家法伺候!”麻匪大声喊道。 但是众人此时各怀鬼胎,多是交一半藏一半。 而后面赶到的则是抓紧时间寻找有无漏网之财。 麻匪看着贪婪的手下,随即举着火把,一刀砍下一个手下的脑袋。 “谁要是不听劝告,这就是下场!” 看着血淋淋的脑袋,其余人都有些心惊胆悸,纷纷停下了手。 麻匪治理山寨从来不是靠以德服人,他凶狠的手段早就深深印在了这群手下心中。 就在这时,麻匪看着火把照亮之处,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对劲。 这周围的草木,堆的有些密集啊! 这时候,两边的高地上各亮起数道火光,几只火把飞快朝着人群丢了过来,烈火很快引燃了周围的草木。 这时,麻匪才发现,这里不仅堆积了许多草木,草木之下还有木炭,烈火燃起,还能闻到一些油味。 随着火光四起,不断有弓弩往人群密集处射击。 “兄弟们,快往外冲,逃到山寨外面去!”麻匪大声喊道。 而这些人零零散散的逃出之后,发现刘封已经带人堵在门口。 “杀!” 惊慌之下,这些人哪里是刘封的对手,仅是他一人,便砍下数个人头。 而麻匪喊着往外冲,其本人却抱着钱财往寨子后面跑。 然而等他到达峭壁之下,却发现绳索早已被人砍断。 再一回首,关平已经一刀将他结果。 关平上前割下他的脑袋,往外走去。 “贼首已死,投降不杀!” 许多来不及逃跑的人看到关平拎着他们大当家的首级,纷纷放下了刀剑,也有人誓死抵抗,随即死在了弓弩之下。 很快,战场便被打扫完毕,整个山寨被焚烧了个一干二净,而被俘虏的山贼多达二十余人。 张谦在问出一些贼窝的情况后,便让将士将这些人全部射死。 关平承诺的,关他什么事? 再说了,又不长肉,留到过年再杀干吗? 看着地上的那颗长满麻子的脑袋,大郎和二郎上前各踹了一脚。 “呸,你也有今天!” “确认他就是贼首吗?”张谦问道。 “没错,先生神机妙算,不费一兵一卒就将贼人授首,我等叩谢先生!”大郎四人直接跪倒在张谦面前。 满脸都是敬佩与恭敬。 张谦一脸淡然,这很了不起吗?自己不就抄了份诸葛亮火烧新野的作业而已。 不过他看向关平和刘封,二人眼中也多了一份敬意,这难道就是战功的值钱之处? 我以前辛辛苦苦,救回徐庶母亲,说降文聘都比不上这几十颗山贼的人头? 年轻人见识终归还是浅薄了些!张谦暗自吐槽。 “先生,此时贼首已经授首,我等可以放心离去了!”刘封说道。 张谦摇了摇头。 “不把贼窝彻底解决掉,这伙山贼已经会卷土重来的。” “可是先生,此番我们以逸待劳才能以少胜多,若是攻山,恐怕胜算不高!” “这一次我们不在孤军奋战了!”张谦说道,随即转向大郎二郎等人,“你们父亲求援许久,一直没有消息,恐怕各个山寨都畏惧贼人。现在你们几人各挑几个恶名远扬的山贼头颅奔赴其他山寨,告诉他们,如果不想山贼卷土重来,每个山寨都得给我出人出力!” 大郎二郎面色激动,大声说道:“我们一定能完成任务!” “兵贵神速,我们要半夜集合,天亮之前赶到贼山,有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这里的山路我们兄弟闭着眼睛都能走一遍!” 第139章 山中贼人灭 张谦动心思 当一百多人举起火把的时候,崎岖的山路如同出现一条火龙。 肆意张狂。 张谦看着依然昏暗的道路,毫不犹豫的打开了手电筒。 灯光亮起的一刹那,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野史记载:张子进川,时逢流民招灾,山民饮恨,张子祷告上天,遂引天火灭寇。后张子再挥手,天降异光,山神土地乃知谪仙下凡,故领法旨,燃山除寇,百姓无伤一人。 当一众百姓怀揣期待和忐忑的心情来到夔(kui)山下的时候,他们发现,山上有数处火光,还有好几伙人往山下走来。 天刚蒙蒙亮,双方一接触都大为警惕。 “张先生,是你吗?”这时,对方人群中走出一个人,对着张谦说道,言语中有亲近的意思,不过他刚想靠近,一支利箭就射在他的脚下。 张谦发现出现的人正是曾经逃难的百姓之一。 “山中发生何事?”张谦等有一百多人,大多持强弓利弩,来人一时也不敢妄动。 “我等具是被山贼所掳之人,于这山中挖矿为奴,今夜山贼有半数之多离开夔山,故而我等趁乱拿下剩余贼人,逃下山来,尔等不是山中贼人,为何而来?”说话者显然是对方为首的。 “可有凭证?”张谦问道。 那人一招手,随后几颗脑袋被丢到地上。 “我等深恨山中贼人,故而一路踹其首级而来,可为凭证?” 张谦点点头,随即招呼后面的人,把贼首廉康的首级丢过来,他本来的打算是用廉康的首级震慑山中群寇的。 对方一看贼人首领的首级,先是微微一惧,随即便是满腔的愤怒,纷纷以口水唾之。 对方领头之人见此说道:“原来是先生引走了山中贼人,好让我等脱身,我等在此谢过,不知先生高姓大名?” 未等张谦回答,对方人群中有人喊道:“他是刘皇叔的人,叫做张谦,我们都称呼他为张先生。” “可是写下‘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的文昌侯?”那领头之人居然还认识张谦。 张谦点头,说道:“正是!你是如何得知的。” 那人见张谦肯定,面色一喜,说道:“我等原是江水边纤夫,因为惧怕曹兵所以躲入川中,谁知竟被贼人所掳。与我同行者有两荆襄学子,先生的诗句便是从此二人口中得知,今夜冒险烧山突围也是此二人出的主意。” “哦,此二人何在?” 张谦连忙问道。 对方哀叹一声说道:“均死在贼人刀口之下,我等已将其掩埋山阳水秀之地。” “可知其姓名?” “一为巴郡人,名为薛平;另一人为雒城人,名为陈适。” 张谦想了想,实在是想不出二人模样,不过到时候可以问下李尹二人,看看是否知道。 “尔等既已铲除山中之贼,不知有何去向?”张谦再问道。 “恳请先生指条明路!”对方叩倒在地,恳求般说道。 张谦便是为此而来,若是不将贼人斩草除根,贼窝肯定会吸纳凶狠之徒,再度卷土重来;即便是这些人推翻了贼子的暴行,若是放任他们离去,走投无路之下,说不定也会沦为贼寇。 “诸位若是川中有投靠之人,不妨自行离去。若是漂泊无根,我倒有个主意。” “愿听先生指点!” 这些人从彼此口中也得知张谦一路施舍的事情,今夜他们能逃脱也全靠张谦引走了贼首,故而愿意接受张谦的建议。 张谦看着眼前一众,多是精壮小伙。贼人没有养活废物的习惯,许多百姓被抓到矿山之后,多则三年,少则半年,就会耗尽心力而亡。眼前这些,显然新被抓来不久,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有反抗的决心以及勇气。 “诸位若无依靠,此去川中,最多不过卖身为奴,与其这样,何不如就在此地居住下来?”张谦建议道。 未等他人开口,张谦伸出一只手拦住他们,接着说道:“我知道此地无可种之地,所以粮食的问题我来替诸位解决。” “先生的意思是想留我们继续在这里挖矿?”为首之人问道。 “是也不是!”张谦回复道,“我的确对这里的矿石感兴趣,但是现在不是挖矿的时候,我的想法是修路!从这里直修一条通往江水的道路,路要至少能容纳独轮车通行,至于坡度较大的地方,可以设置升降台,或者架木渠,就类似于你们岸上拉船一般。” “我等可否追随先生,跟在先生身边,我等愿冲锋陷阵,只求搏个功名!”为首之人说道。 “没错,我们都想追随先生!”后面的人跟着喊道。 “一年!”张谦举起一根手指,“最多一年时间,我会给你们一个选择,你们到时候可以选择继续在山中挖矿,或者成为我帐前小卒。至于这一年内,我会提供你们早晚两餐,每个月再给你们二十文钱。” “可否容我等思考一下?” “当然可以,三日内,我在秃鹰寨等你们!” …… 回去路上,关平告诉张谦,其实只要能给饭吃,没有钱,也是有人愿意留下来的。 “两餐能让他们活着,但是二十文钱能让他们看到希望,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先生,我们既没有那么多的粮食,也没有那么多的铜钱!” “粮食会有的,铜钱也会有的!”张谦毫不在乎的说道。 这时,钟离琪提出了一个问题,“先生之所以提出要修路,恐怕是为了日后运输铁矿,可是现在这铁矿之所以被贼人占有,便是因为交通不便,若是道路修通,恐怕蜀中官吏世家就会对铁矿动心了。” “子凡(钟离琪,字子凡)说的很有道理,不过这事我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不过事关机密,我一时没法告诉你!” 蜀中官吏世家会不会对铁矿动心我不知道,但是我已经对蜀地动心了。张谦如是想到。 “先生深谋远虑,是在下多心了。” “不,你提出建议是对的, 是人难免有疏忽的地方,不过我不想欺骗子凡,所以才这样告知。” 听到张谦这么说,钟离琪又拱了拱手,表示理解。 “子凡,你既然想要从军,这里刚好有个锻炼的机会,不知你是否愿意一试?” “请先生吩咐!” “督粮!” 第140章 夔山下暗棋 鲍家有三子 “督粮?” “没错,夔山一众,刚刚逃出狼窝,我不可能对他们要求过重。否则,他们会觉得我们是继续把他们当成了奴隶。但是我们也不能供给粮草不做管理,须知,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这秃鹰寨已经被我们清理干净,现在,我想让你接管这个山寨,一来,照顾进蜀的百姓,二来,平时粮草供给都由这运向夔山。” 秃鹰寨本就是离夔山最近的寨点,所以粮草经水路从这里运向夔山最为合适。 “可是觉得山寨太小?屈才了?”张谦看钟离琪犹豫,小声问道。 “不是,先生,只是我更想着冲锋陷阵,不……” 钟离琪还想继续说,张谦阻止了他,“其实从这再到成都,水路畅通,已经遇不到什么毛贼了,至于益州刘璋要对我动手,别说加上你,就是再来百十个,也无济于事,所以,你跟着我,暂时也没有冲锋陷阵的机会。” “但是留在这里,你一方面要负责夔山一众的饮食,一方面,也要了解他们的想法,他们的需求,同时也要学着如何去管理底层的士兵。” “士兵?” “没错,你就是要把他们当成士兵去管理,矿山相对来说和军营一样,也是孤立的,所以规矩,奖惩都十分重要。千万不要想着哪一天君王封你为大将军,你就可以指挥千军万马;事实上,只有当你具备管理千军万马的能力之时,你才有可能被封为大将军。好好想想,战国多少名将,都是从士卒开始的?” 张谦的话让钟离琪陷入沉思,他点头答应。 “只是先生,他们会答应吗?” “他们会的!”张谦肯定道,在这方面,关平经常与底层接触,比钟离琪这个读书人要通彻的多。 只要有饭吃,矿山就不怕招不到人;更别说还有二十文钱。别说原先的那些奴隶,就是附近的村寨,到时候都会有人去干活。 至于那领头的,张谦除了是个好人,他还是个好厨子,画饼的工夫还是不错的。 “先生,我还有一个问题,我的人手从哪来?” “这个我没法提供给你,不过我可以给你两个建议,一来是新入蜀的百姓,你可以把秃鹰寨附近的土地分给他们,让他们帮你做事;二来,这次我们替附近的村寨解决了山贼,你平时可以请他们帮你干活,至于报酬,你适当给一点就行,你要让他们明白,这是他们的机遇?明白吗?” “我明白了!”钟离琪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锻炼机会。 “我的最低要求是,每一份粮食都有它的去处,我不怕人多,粮食多少我都弄的来,但是我不希望,吃饭的时候有一千个,但是当我来要人的时候,就只剩下两三百人,如果是那样,我会用军法将你处理,你明白了吗?”这话,张谦说的很严厉。 当钟离琪接下这个任务的时候,意味着他彻彻底底成为了张谦的下属,臣子。 “喏!” …… 钟离琪离开后,外面已有许多山寨的人在等候。 张谦替他们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他们是来送谢礼的。 张谦没有全都接见,只是让关平每个山寨都留一份山货,剩下的都让他们带了回去。 收礼是让他们放心,不收很多是让他们开心。 “阁下说有要事相求,现在可以说了!”张谦坐在临时搭建的木屋内,对着鲍家寨寨主说道。 “先生叫我鲍老汉就行了!”寨主悻悻的说道。 …… 刚才在门外等候的时候,老汉问关平:“为啥张先生有这样的本事,先前相遇之时却一再忍让呢?” 关平回答说:“先生说了,强者执剑,面向更强者,岂能恃强凌弱,与无辜者争一时之气?” 老汉听了,深感惭愧。 加上寨子收留了几个“毛贼”病患,从他们的口中,老汉得知张谦确实是个大仁大义的人,于是心中除了敬意之外,也有了一丝别的打算。 …… “可是我记得寨主没那么老啊?”张谦脸色平静的说道。 “老了,老糊涂了,许多话说出口就忘了。”寨主掏了掏耳朵说道。 “好了,老丈,与你说笑的,切勿当真,你的两个儿子还有侄子在这次剿灭山贼中作战勇敢立下大功,不过这事对你们也有利,我就不奖赏了,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只要是我们能帮到的,会酌情答应的。” “不用赏,不用赏!”眼前汉子连忙表示,随即说道:“我就一个要求,我的儿子一直呆在山里,没什么见识,想让他们追随先生左右,长长见识。” 这鲍老汉以前认为有本事的人就是功夫好的,先前张谦虽然彬彬有礼,但是在他眼里还不如关平实打实来的爽快。但是后来,听到两个儿子说道张谦如何设计秃鹰,又如何埋伏廉康,一顿操作让这汉子颇为震惊,最后,他费尽心思也没说动十几个人,张谦仅让自己儿子提着山贼的人头转了一圈,就召集了上百人,他才明白,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两个儿子也对张谦赞不绝口,更是对山外面充满了向往。 “老丈,其实山外面比你想象的更危险,你别看我们一个个来头都挺大的,但是实际上我们一不小心就会人头落地,所以你真的愿意让你儿子跟着?” 鲍老汉犹豫了一下,一咬牙说道:“山里不仅有猛兽,还要受到酷吏的盘剥,如果不是没有出路,谁又愿意一直呆在山里呢?我听寨里治伤的几个年轻人说,先生一路走来一路行善,如此仁义的人,想必不会坑害我的儿子,如果他们真的能为先生而死,还也是他们的福气。” 张谦一愣,他实在没想到先前蛮不讲理的橘林主人居然能说出如此慷慨仗义的话。 “老丈,不如这样,你让一个跟着我,另一个留在身边为你养老,因为此次去成都,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 “我不……我现在还不需要他们给我养老,先生能秉直相告此行之险,老汉就更应该让他们都跟着呢,他们既有闯荡的志气,又怎么能害怕危险?” “既然如此,我答应了!” …… 三天后,帆船上。 鲍老汉的三个儿子站在张谦身后。 “大郎,二郎,还有……” “他是我们弟弟,先生叫他三郎就好!” “三郎?”张谦盯着老三瞅了几眼,这细皮嫩肉的,明明就是女的好? 女的不应该叫三郎, 三娘? 姓鲍! 等等, 鲍三娘! ! 关平,你快出来! 出大事了! 你爹可能有个私生子! 第141章 夔山有造化 江夏疫情出 夔山。 那日领头的男子此时正站在一处石头之上。 “兄弟们,我已经答应张先生,留下来。诸位如果有要离开的,请自便;如果有愿意留下来的,那以后就是我兄弟,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头,留在这真的能吃饱饭吗?”下面有人问道。 “能!”领头男子坚决的回答道,随即指着钟离琪,“这位就是张先生留给我们的粮官,以后我们的食物就由他给我们送来。” 钟离琪不再是一声儒杉,反而换上了山里人的衣服,他同样跳上一块石头,大声的说道:“诸位,张先生说了,凡是愿意留下来的,一人每日两餐,三天一次细粮,十天可以吃一顿肉,每个月还能领到二十文钱。” 领头男子则是在想着张谦告诉他的话:“你现在跟着我最多只能当一个小兵,但是一年之后,夔山上如果有五十人愿意跟你参军,那你就是屯长,如果有五百人愿意跟你参军,那你就是军侯。” “如果有五千人呢?” “那我保你一个将军!” 张谦说的很认真,加上张谦一路走人施仁布德,此番流民遇害更是星夜返回,杀到夔山,所以他的信誉在这些矿奴当中很是值钱。 将军! 领头男子看着眼前只有不到一千人,如果要达到这个数字,那就得继续招揽流民。 张先生说了有多少人,他就能弄来多少粮食! 有粮食还怕招不到人? “不过我警告你,如果你用暴力威胁底下的人,像麻匪一样对待他们,那么到时候不仅军侯的位置坐不上,你还会像麻匪一样被我斩下头颅。” 不能使用暴力吗? 那就换成别的。 领头男子等钟离琪说完之后,对着大伙说道:“诸位,张先生是什么样的人你们有人比我清楚,是仁人君子;还有他身后的刘皇叔,那是什么,那是当今天子的叔叔,别说我们是逃难来的,就是我们是正常百姓,能为这样的贵人干活都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今日你们要走我不阻拦,但是你们可要想好了,日后走投无路,不要求到我这里来。” “头,我们都是知恩图报的人,我们都愿意留下来。”底下人接着领头男子的话喊道。 …… 一阵商量过后,除了几个要去川中投奔亲戚的,最后都留了下来,毕竟他们先前反抗夔山之贼,是因为山贼动则打骂,每日也只给一些他们吃剩下的,还要他们哄抢,现在张谦提供的待遇,虽然薪水不高,但是至少吃的不比他们给大户耕田来的差了,更别说每十日就有一顿肉。 “钟离先生,张先生对这山中的铁矿真的不感兴趣吗?” “大当家的叫我子凡就是了,我现在名为粮官,实际上却是辅助你的工作。” “那子凡也别叫我大当家了,我姓甘,甘辛,甘甜的甘,辛苦的辛。至于字嘛……”甘辛扣了扣下巴,“因为张先生的出现让我摆脱了为奴为隶,所以我要字‘承恩’。以后牢记张先生的恩德,定能真正苦尽甘来。” “好,承恩是条真正的汉子,以后我便以字称呼你。”钟离琪高兴的说道,“至于你刚才说的铁矿,莫非承恩有什么想法。” “不瞒你说,张先生已经许诺我一年之后随他当兵,这里的铁矿正是打造盔甲的材料,我在想着,能不能给自己弄上一身。” “承恩底下有懂炼铁的人?” 甘辛摇了摇头,望着钟离琪说道:“先生饱读诗书,不知可有办法?” 钟离琪摇了摇头,这种技术一直被世家大族严控着,一般人看不到,也不会有兴趣,毕竟普通人谁会想到拥有一座铁矿呢? “这样,我派人带信给张先生,让他想想又什么办法。如果我们能掌握炼铁的技术,这山中不愁木头,肯定大有所为。”钟离琪脑海中也浮现出一支满身铁甲的强军。 “如此就拜托先生了!”甘辛表示。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我需要先给承恩手下的人登记造册,这我也好知道以后每次准备多少粮食。” 甘辛一顿,随即表示,正该如此。 …… 长江中下游,南岸。 “主公,这又是在想子让他们了?”孔明从身后缓缓走来,顺着刘备的目光看去,满天的星辰浩如烟海。 “孔明啊,我见你在忙,所以就没打扰你。”刘备转过身说道。 “主公啊,过几日我就要去东吴,所以想着先把事情安排好!” “孔明啊,子让去了川中,你又要去东吴,万事一定要小心啊!” “主公啊,东吴孙权不是屈居人下之人,所以我此行定然有惊无险。反倒是益州,刘璋看似暗弱,可是万一底下之人动了坏心思,子让……” “希望关平刘封能保护好子让!”刘备叹了一口气,又看向诸葛亮,“孔明也不要掉以轻心,最近有士兵在江水截留了曹操的书信,信中写着‘今统雄兵百万 战将千员,欲与足下会猎于江东,共擒刘备’,此等雄文,不得不让江东小儿恐惧,我怕孙权虽有一战之心,其底下之人会和蔡瑁张允一样早起了投降之念。” “主公莫要担心,东吴的士兵多掌握在周瑜程普这些老将当中,他们跟随孙坚孙策征战多年,心中热血难平,不会就此屈服的。再说了,东吴鲁子敬,都敢只身前来吊唁,我们难道还要憈于他们不成?”诸葛亮轻抚羽扇,微微一笑说道。 “既然如此,此去江东,我让子龙护佑先生前去!” 诸葛亮刚想拒绝,刘备就伸手阻止道:“不如此,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也好!”诸葛亮勉强答应,又说道:“主公,我此去恐怕耗时不短,主公若有要事,可与元直商议。” “这是自然!”刘备满口答应,“不过最近江夏多了数万百姓,元直带着孙乾石韬他们忙着安置百姓,可一点不比孔明轻松。” “是啊,子让当初预测的疫情还是发生了,元直最近正忙着和当地的大夫讨论子让和广元总结的防疫措施呢!”诸葛亮有些担忧的说道。 “我已经让云长翼德四下收集药材了,希望这次疫情能少死一些百姓!”刘备感叹道。 …… 第142章 蜀中粮价涨 刘晔至成都 “先生,前面几个县城的粮食都被我们买涨价了不少,如果再这样买下去,过不了涪陵,我们的钱财就会花光了。”刘封提醒道。 “那这次就少买一点!”张谦随口说道。 除了原本船上的粮食,现在刘备交给他的钱财,绝大部分都被张谦换成了粗粮,这些起码够夔山一众吃上一个多月了。 希望到成都后一切顺利,能搞点粮食出来。 枳县,位于巴郡和涪陵郡交接处,曾先后归于两郡管理,这里土地贫瘠,人口却有不少。 张谦等人上岸后,就有一伙人围了上来,问他们是不是要购买粮食,当地的瓜果蔬菜要不要采买一些。 这好像有些过于热情了! 张谦有点怀疑,这枳县的商业意识三国时期就有这么强吗? 打听一番,张谦才明白。 原来,最近沿江各地都有人传言,有人在大肆购买粮食,为此,许多商人都在等着高价出售粮食。 众人来到休息之处后,李撰说道:“先生,这样下去可不太妙,本来一石粮食才两三百钱,现在价格涨了三成不止,如果我们继续买下去,恐怕价格还会上涨。” 张谦则在沉思,按理说,他所购买的粮食虽然不少,但是相对于整个巴郡,也只是九牛一毛,不可能引起这样的轰动,除非,还有人在囤积粮食。 会是谁呢? 一种可能是蜀中的商人预测到战争的发生,所以提前囤积粮食; 另一种可能,曹操会不会因为江陵粮草被夺,派人进蜀中买粮来了? 这完全有可能,在曹操占据江陵,夷陵,秭归等地后,在蜀中购粮,然后沿水路运输,这绝对是一条省时省力的粮道。 想到这,张谦看向李撰尹默,“你们二人在巴郡有没有熟人?” 两人摇了摇头。 “那就好,我有一件事拜托你们!” 听到张谦的想法, 两人俱是一愣。 因为张谦让他们先行乘坐客船前往巴郡,然后散布大肆采买粮食的事情,并且愿意付出高出市场价两倍三倍的价格。 张谦将剩余的钱拿出一半出来,交给二人,告诉他们,可以先交部分订金,但是无论对方有多少粮食,都以量太少先拒绝交易。 “可是先生,他们凭什么相信我们会以两倍三倍的价格购买粮食呢?” “很简单,你们有门路将粮食卖到荆州去,如今荆州三方大战,粮食价格飞涨,若不是水路遥遥,便是五倍十倍也有可能。而且,你们可以暗中找人散布,荆州交战之后,战火很可能蔓延到蜀中来的消息。” “可是,先生,这样粮食价格高了之后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呢?” “这个嘛,暂时先保密好了!”张谦神秘一笑,“还有,你们两个最好分头行事,也不要暴露你们的真实身份。” 他不知道的是,就因为他这个布置,对一入蜀中,就直奔巴郡成都的刘晔造成了多大的麻烦。 刘晔每到一处都会安排人购买粮草,以便支援荆州,可是从李撰尹默到达巴郡后,他留下的人发现粮草纷纷涨价,换算下来,居然比从北方调粮代价还要大,要是以这个价格把粮食买回去,别说在曹操面前立下大功,不被砍头都算是好的。 因为张谦在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后入蜀中的刘晔反而已经到了成都。 此时,他正在面见刘璋。 “使者姓刘,莫非也是汉室宗亲?”刘璋问道。 “在下乃是阜陵王刘延之后,姓刘名晔,字子扬,现为丞相仓曹掾。” “既是宗亲,使者无需多礼,不知此番来益州,可是朝廷有何使命?”刘璋问道。 “此番入川,在下奉丞相之命,有两件要务,第一件便是督办粮草。”刘晔侃侃而谈。 “既是为朝廷除贼,我蜀中上下自当效力。”刘璋姿态摆的很低,随即看向黄权,“黄主簿,蜀中钱粮皆由你掌握,不知可否支援丞相一些?” 黄权思考了一下,随即向着刘璋和刘晔一礼,“主公,还有这位朝廷天使,蜀中多有匪患,况且还要抵御汉中张鲁,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粮草。” “公衡!”刘璋深情的喊道,“曹丞相为朝廷除贼,我们怎么能不尽一份力,库中还有多少余粮,可全部交给天使,以支援丞相。” 黄权愁眉苦脸思考一番,说道:“除去必要的开支,蜀中最多能腾出两万石粮食,只是如此一来,今年就无法对张鲁出兵了。” “那便暂缓对张鲁用兵,先把这两万石粮食送给丞相,以表示我蜀中效忠之心!”刘璋很大方的表示。 刘晔则是先后看了两人一眼,随口说了声感谢。 至于心中,两万石?打发叫花子呢? “不知天使入川的第二件事是什么?”刘璋再问道。 “第二件事,便是向州牧要一个人!” 刘璋看了一眼群臣,问道:“不知道丞相所要何人?” “张谦张子让!” 众人一愣! “张谦张子让?” “可是那欺骗丞相,又在襄阳大放厥词的张子让?” 张谦的诗词名气早已传到蜀中,不过成都官员都没有收到张谦入川的消息,所以众人都有些疑惑。 “正是!”刘晔回应。 “可是此人不是跟随刘备而去,丞相为何来我蜀中要人?”殿上一位老臣问道。 “此人已得到刘备命令,来蜀中求援,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早就到达成都,诸位是故作不知,还是有心隐瞒?” 刘晔十分不悦,他可是得到消息后,从南阳赶到江陵,而且一路又各处安排人购买粮草,所以此时才到。在他看来,张谦既是求援,应该星夜赶往成都,面前刘璋,这些人现在说没见过张谦,不是有心戏耍又是什么? 他哪里知道,张谦根本不是为了求援而来,所以一路游山玩水,救济灾民,更是因为山贼一事耽误许久,反而大大落在了他后头。 刘璋群臣听刘晔这么一说,彼此对视一眼,一脸不解。 法正见刘晔言语放肆,便质问道:“那张谦多少也是个名士,古语有云,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别说我主没见过张谦,便是真见到了,也不能将其交出,否则,不是有损我主贤德之名?” …… 第143章 留侯十世孙 张谦身世泄 “天使勿恼,此乃我帐下谋士法孝直,为人刚正,言语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刘璋见到法正这么说,连忙向刘晔道歉。 只是此番情景,在底下群臣看来,却是大失所望。 刘璋好歹也是一州之主,即便是向朝廷纳贡,也不该如此卑躬屈膝,更何况,此时面对的并不是曹操本人,而是他手下的一个掾吏。 张松看到好友被指责,站出来说道:“主公,法正此言言之有理,便是真要对张谦动手,也该由使者本人亲自动手,不该由主公下令。” 众人听到张松这么说,都觉得有道理,人你们可以抓去,但是这残害贤良的名声,我们蜀中人不背! 刘晔冷哼一声,他这次可不仅仅只是抓捕张谦,而是要彻底恶了刘备与刘璋的关系,使他们再不联系。 于是乎,刘晔开口说道:“州牧恐怕不知道那张谦是何来历?” “我等只听说那张谦乃是刘备寻访而来的山中野人,不知有何来历?”一臣子问道。 “山中野人岂有这般本事?诸位还不知道?张谦亦是留侯张良之后!”刘晔大声说道。 留侯之后! 这让刘璋一下子想到了张鲁。 张鲁原是刘焉下属,奉命占有汉中。后刘璋继位,以张鲁不顺从他的调遣为由,尽杀张鲁母及其家室。 至此,双方结下血海深仇。 而那张鲁祖父乃是天师道教祖张陵,也就是说,张鲁是张良的十世孙。 刘晔这话一出口,刘璋瞬间就对张谦充满了恶意。 他对着刘晔说道:“天使放心,若那张子让不来益州还好,若来,我必生擒之,献给丞相!” 刘晔见大计已成,瞬间转怒为喜。 …… 数天后,张谦等人顺着涪水而上,即将抵达涪县。 “喂,先生,你在看什么呢?” 鲍三……郎踮着脚跟悄咪咪走到张谦身后,见他站在船头,不客气的问道。 张谦没搭理她。 “我的两个哥哥都说你很厉害,但是我觉得,你也厉害不到哪去,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可能还打不过我呢!”鲍三娘翘着嘴说道。 张谦瞥了他一眼,心想:你一个女孩子当然不知道了,男孩子真正厉害的地方都是藏起来的。 “我不是让你和你两个哥哥跟着关平学习如何成为当好一个护卫吗?怎么跑出来了?”张谦没有点破鲍三娘女扮男装的身份,这船上多了一个女孩子,关平手下那些大老粗平时说话都文静了许多。 挺好! 也就这丫头自以为自己假扮的挺像那么一回事。 “嗯……”鲍三娘犹豫了一下说道,颇为得意的说道,“关小将军在和我哥哥讲述兵法呢,他说我很有天赋,不用听这些!” 兵法? 关平书都懒得看的人会讲兵法,估计是把关羽跟他吹过的牛再向别人吹嘘一遍!张谦暗想道。 “喂,先生,听说你去过很多地方,能不能跟我讲讲外面是啥样子的?”鲍三娘见张谦不说话,有撇着嘴问道。 张谦转过身,打量了鲍三娘一眼,问道:“你怎么跟个女孩子似的?整个就喜欢打听这打听那的?你现在应该关心的是接下来会有什么危险,如何保护好自己还有大家!” 鲍三娘一听,很不乐意,她本来就是女…… “嗯嗯——”鲍三娘掐了掐嗓子,说道,“其实这些都是我哥关心的,只是他不好意思,所以让我来问问!” “嗯!”张谦点了点头,然后说道:“看来关平安排的训练还是少了,接下来几天训练量得翻个倍!” 鲍三娘一听,踮着脚偷摸摸离开,可不能让自己哥哥知道,这事是她引起的。 …… 涪城,码头之上,一小厮正在张望,手中还拿着一幅画卷。 待看到张谦等人下船之后,小厮又反复确认了几次,才上前问询到;“来人可是刘皇叔帐下张谦张先生?” 张谦停下来,看了看,问道:“正是,不知阁下是?” “小人奉主人之命,在这里等候张先生,有书信要当面交给张先生。”小厮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 “你家主人是?” “我家主人让我把书信交给先生,至于姓名,主人让我不要相告。” “既如此,多谢了!”张谦没有强求,又让关平上前接过书信。 待打开之后,张谦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先生,可是发生了什么?”关平刘封上前问道。 张谦将书信给二人看后,都得知了当日刘晔见刘璋之时,刘璋说的话。 “先生,既然如此,我们不能再前往成都了,应当马上返回。”刘封担心的说道,他甚至感觉这里都不安全了。 张谦摆摆手,表示先冷静下来。 曹操势大,他任何一个小计谋对张谦来说都有天大的危机。 而且刘晔也是了不起的战略家,他将张谦和张鲁绑在了一起,一下子就引起了刘璋的忌惮。 “先按照原计划找个地方住下来,修整之后再做打算。”张谦表示。 路上,关平灵机一动,突然对张谦说道:“先生,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哦,什么办法?” “我可以带人偷偷潜入成都,将那刘晔及其下属杀死在驿馆,这样一来,刘璋无法向曹操交代,自然得和我们合作了。” 张谦看了关平一眼,投向了一个赞赏的眼光。 “坦之(关平,字坦之)可是想起了班超深入虎穴的事?” 东汉明帝之时,班超率众出使鄯(shàn)善国。鄯善国王开始时对他们非常尊敬,礼节也很周到,但是没过几天,就变得冷淡起来。班超分析这定是匈奴使者到来,所以鄯善国王在汉朝与匈奴之间摇摆不定。 班超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为理由,趁夜火攻击匈奴使团。翌日,班超召见鄯善国王,并将匈奴使者的头颅给他看。鄯善国王震惊之余,只能投靠汉朝,并以子为质。 “没错,我父亲常和我说起班超之事,告诫我要做一个忠勇之人,所以我才能想到这个办法!”关平点点头。 张谦颔首,这很符合关羽的性格,不过接着他又摇了摇头。 “此计虽好,可是此时我们的情况却与班超不同!” 第144章 五斗米可收? 张谦图他计 “对于鄯善国王来说,匈奴和大汉都是他惹不起的存在,所以他得罪了一方,只能投向另一方。” “但是对于蜀中刘璋来说,曹操是他惹不起的存在,可我们不是,刘皇叔在他们眼中已经穷途末路。所以先不说能不能杀的死刘晔,即便杀死了,蜀中人也会将我们擒拿,然后交给曹操谢罪。” 听到张谦娓娓道来,关平有些泄气的低下了头。 “坦之何必沮丧,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千万不要因为害怕说错而不敢提出自己意见,同样,也不要因为害怕自己的尊严有失而否认别人的建议。” “现在的你已有百人之勇,以后你还要出将拜帅,就得不断的学习,同时身边也需要有出谋划策的人,记住,在做任何事情的时候,都要大胆的去设想,然后小心翼翼去弥补其中的缺憾,你要放眼天下,还要虚怀若谷!” 听到张谦的安慰,关平点了点头。 和关羽不同,他只会指责关平那些地方做的不够,平时还不够努力,但是张谦先是肯定,再给出建议的方式,让关平更能接受。 身旁几人也在张谦教导关平的话语中有所收获,不由得点点头。 鲍三娘则是撇着嘴,不想承认耍嘴皮子也是一种能力。 在关平袭杀刘晔的计划被否定之后,大伙一脸沮丧,一时也想不到好的办法。 不过张谦倒是有了一个更大胆的想法。 那就是何不拿着这封信去见张鲁,张鲁的母亲被刘璋所害,不管张谦能不能证明自己是张良的后人,抱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一观点,张鲁起码一时不会伤害张谦。 若是能说动张鲁与刘备合作,一起瓜分益州…… 张谦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 三天后,李撰和尹默也回到家乡,他们带来了一个消息,有许多商人得到粮价即将上涨的消息,都在暗中囤积粮草。 巴郡一路向北,粮价正在不断的上涨。 这一方面,确实是因为李撰尹默散布的假消息,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刘晔真的在购买粮草,并且数量还不在少。 “钦仲和思潜自小在川中长大, 不知道对那张鲁有何看法?” 李撰尹默相视一眼,不知道张谦有何想法。 “先生,请恕在下无礼,我听说张鲁之所以能有今天,是因为他母亲和已故州牧有染,现在新州牧之所以杀害他母亲,也是因为此。” 圣人言“非礼勿听,非礼勿言”,所以李撰讲起这些官吏轨事比较小心。 “我听说张鲁在汉中大肆宣传五斗米教教义,劝解百姓从善从良,甚至路过之人都能吃住,可是实际上,汉中百姓却经常食不果腹,然而即便如此,汉中百姓依然觉得这是在‘修身养性,辟邪斗魔’。”李撰继续说道。 “没错!”尹默肯定道,“张鲁本人并算不上穷凶极恶,但是他底下之人多是贪婪成性,如那杨松杨柏等人,经常假借仙神之事,掠夺民财,汉中百姓多有为此举家逃亡。” 张谦点了点头,两人的话其实先后否定了张鲁的能力和为人。 张鲁能有今天,靠的不是他的本事,而是她母亲与刘焉有私情;至于治理汉中,更是谈不上多好,底下之人贪婪成性也间接表现了张鲁的无能。 或许五斗米教本身的教义没有问题。 但是任何教派,都会有布道之人心怀叵测,假借天意,暗行歹事,青史之中不乏这等情况。 想到这些,张谦也没有再接近张鲁的意思,毕竟五斗米教这种事情,很难处理,张鲁投降曹操后,曹操将汉中之民全部迁走,除了抵御刘备,未尝没有击溃汉中百姓心中根深蒂固的信仰的想法,一年之后张鲁之死也很可能是因为五斗米教传播过广导致。 而且,张谦现在和张鲁合作,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培养出另外一个孙权出来。孙权毕竟占据东吴历经三代,与其瓜分荆州实属没有办法;但是与张鲁瓜分益州,张谦还真没那么大方。 至于说服张鲁投降刘备,为刘备服务,想多了,把张仪和苏秦按在张谦的肩膀上,三张嘴也说服不了张鲁投靠现在的刘备。 唉! 想到这,张谦深深叹了一口气。 虽然学不了班超斩杀匈奴使一般杀了刘晔。 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一点,张谦还是得学。 刘璋听信刘晔的话要将张谦生擒,献给曹操。 区区 这种致命威胁,张谦会怕吗? 与李撰尹默一番交流之后,张谦有了打算。 他们一伙先是在李撰尹默的带领下又游玩了涪城几天,之后,李撰尹默便先行前往了成都。 …… 成都。 刘璋处。 “我听说那张谦已经出现在涪城,为何州牧不派人去将其捉拿?”刘晔问道,说完又环顾了一圈蜀中文武,“怕不是有人暗中传信,让其知难而退了?” 刘璋先前虽然答应要生擒张谦,可是事后听近臣言说,那张谦文采扬名天下,其诗文中,兼具忠孝仁义,所以万万加害不得,否则必定遗臭万年。 所以刘璋也是踌躇不前。 “我听说曹丞相兵多将广,天使此番入川手下必有能人,何不亲自将其捉拿献给丞相?我蜀中官吏绝不阻拦!”刘璋献媚般说道。 刘晔一听,他这次入川为了不引起刘璋忌惮,也只带了不到一百人,而且沿途还有买粮一事分散了许多,此时手下只有三十多人,那张谦带着的也都是刘备手下的精锐,真要正面应对还不一定鹿死谁手。 “没错,天使若是人手不够,我蜀中多有屠猪卖肉之辈,只要天使愿意使些银钱,定然能招揽不少好手!”武将张任开口说道,言语间的意思就是张谦你们可以抓,但是这坏名声我们蜀中不背。 而之所以会有这种变化,是因为李撰尹默进入成都,又带来了张谦新作的两首诗。 而且李撰尹默大肆宣扬,此番文昌侯入川,要以文会友。 这让蜀中诸多学士都兴奋了起来,这是要重现稷下风采啊! 实在是蜀中文坛盛世! 曹操和刘备要打让他们打去。 我只在乎我家哥……额不是,我们只在乎文学与艺术…… 第145章 张谦诗百首 狂狷敢问天 东吴。 群贤堂。 一羽扇纶巾之士舌灿莲花,一番唇枪舌剑引得满座儒生皆抬不起头。 汝阳程秉仍旧不服,大声说道:“公好为大言,未必真有实学,恐适为儒者所笑耳。” 手执羽扇之人正是诸葛,此番而来则是受鲁子敬之邀,说服孙权一同抗曹。 孙权有心试探,便让孔明与东吴饱学之士一辩战和。 张昭、虞翻、步骘等人从能力辩到兵力,从斗志辩到大义,纷纷败下阵来。 程秉程德枢却还想做困兽之斗,讥笑孔明没有学问。 诸葛亮一脸严肃,两眼看向程秉满是不屑,言辞激烈的说道:“儒有小人君子之别。君子之儒,忠君爱国,守正恶邪,务使泽及当时,名留后世。若夫小人之儒,惟务雕虫,专工翰墨,青春作赋,皓首穷经;笔下虽有千言,胸中实无一策。” …… 此时的西蜀,一个胸中实无一策之人正在大展笔墨。 “多少首了?” “九十七首!” “马上就要突破一百了!” “先生真是太可怕了!我等恐不能望其项背。” “仰之弥高,钻之弥深!” “实乃诗仙下凡也!” 张谦写完,只望了一眼,便一揭而起,随即又端起一杯酒,对着身旁护卫之人说道:“铺纸!” “第九十八首了!” “快,快把先生写的诵读出来,我等好做抄录!” “没错!” “快快读来!” 那客栈的老板冲着小厮喊道:“快快去准备牌匾,我要请张先生百首之后亲提笔墨,绝世文昌侯,醉酒诗百首,以后我这食肆,便叫文昌楼!” “先生才思,竟无极限乎?” …… 成都,朝堂之上。 “我听说那张谦张子让三日前已经到了成都,他既是为了替刘备求援而来,为何不来见我?”刘璋问道群臣。 “那张谦近日包下一座食肆,宣称三日之内要以文会友,任凭蜀中学士出题,他要吟诗百首。” “任凭出题?吟诗百首?”刘璋满脸不屑,继续问道,“结果如何?不知道做了几首啊?” “昨日已写了近七十首,若是按照这个速度,今日定能完成一百首!” “啊!”满座文武俱是一惊。 “莫不是乡俗俚语,孩童歌谣皆可言诗?”刘璋不相信有人能在三天之内吟诗百首。 但此时为首的几个大臣皆缄默不语。 他们原本也不信,但是昨日暗中收集蜀中学子誊抄的诗句,首首绝妙,句句经典。 有写景,有抒情; 有言志,有伤怀; 有写深闺怨词,有写沙场凯歌; 有写风花雪月,有写刀光剑影; 有写少年意气,有写英雄垂暮; 有写儿女情长,有写家国大义; …… “张别驾,你素来有过目不忘之能,不知可有品鉴一二?”刘璋看向张松。 “主公,张先生的诗才乃是天授,非凡人所能点评,如今,其诗词已经传遍成都大街小巷,一时之间,成都纸贵,一简难求。松还是那句话,曹操可以抓走张谦,但是一定不能和我们益州有任何关系,否则别说天下人大失所望,就是蜀中学子也会质疑主公的贤德之名啊!” 刘璋听了,恍然一惊,问道:“其作诗词真有如此惊艳?” 法正适时开口说道:“主公,此人之才堪比屈原宋玉,不,应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主公您想,楚怀王不信任屈原导致屈原投江而死,尚且背了骂名数百年,若是张谦为我等所害,恐怕我等真的要遗臭万年了。” 刘璋看了看黄权等人,此时竟无一人开口反驳。 “主公若是不信,容我略微背诵两句。”张松继续说道。 “有豪情万丈的——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有写百姓疾苦的——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有写沙场征战的——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有写与友离别的——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有写山川秀丽的——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有写宫娥秀丽的——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有写佳人搔首的——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张松一句一顿,满堂文武俱是沉默。 那刘璋听到前面几句还不怎么感兴趣,当张松说道最后几句,眼前却是一亮。 “如此佳句,为何没人呈见于我?” “主公,现在可不是欣赏好词佳句的时候,此时张谦已在蜀中闯下偌大名声,我等若是擒他,定引起蜀中学子不满;可若是不管不顾,又如何向曹操交代?”黄权挺身而出,谏言道。 刘璋这才反应过来,确实啊,这是个大麻烦。 “既然张谦没有递交使书,也没有觐见我等的意思,不如我们就当不知道,这样处理可好?”刘璋疑问道。 “主公啊,这张谦闯下如此大的名头,我们岂能不知?便是刘子扬(刘晔,字子扬)那里,我们也隐瞒不下去啊!”黄权满脸哀愁的说道。 对于黄权这些人来说,什么刘备曹操都不在乎,最好是蜀中自成一片天地,外面的人都不要来打扰。 就在这时,一人来报,说是张谦已经写完了整整一百首诗。 “哦,那他是否要来拜见我主?”王累出面问道。 “不,他说,他此次入川就只是为了以文会友,他还出了一个问题,说,若是有人能够答的上来,就赠与百金!” “主公,他这是嘲笑蜀中无人!” “莫不是又是那龟兔赛跑的问题?”堂下有人问道。 当日张谦和王粲离别时的对话,张谦考较周不疑的问题也被有心人传了出来。 倒真的有许多人开始琢磨兔子能否赶上乌龟的问题,只不过这帮人多被人认为是个傻子。 “不是,他问的问题是……”来人说道这,停顿了一下。 众人起了好奇之心,纷纷看向来人。 “他问的问题是——天有头乎?” 天有头乎? 满堂之人皆是一愣! 天又不是人,怎么会有头呢? “哦?不知可有人答的上来?”刘璋问道。 “在场之人皆不解,故而无人答得上来。”来人回报道。 刘璋又看向满堂文武,严肃的问道:“诸位皆是蜀中俊杰,可有人能答的上来?” 满堂之人皆是沉默。 “我蜀中岂无人乎?”刘璋不悦,拍着案角站了起来。 这时,堂下很后面的角落一人站出,大声回应道: “天当然有头!” 刘璋定睛一看,这是谁来着? 黄权赶忙相告:“此乃绵竹学士秦宓!” 第146章 张谦闻鼎镬 殿上应群臣 张谦此时正躺在躺椅之上,手中剥着橘子。 身后还有关平刘封守护。 鲍三娘耷拉着脑袋靠在桌子上,心想:“不就是写了一百首诗吗,这些读书人犯得着捶胸顿足,求死求活的吗?” 诗能当饭吃吗? 还是能吓退猛兽? 外面世界的人该不会都是疯子? 张谦一瓣橘子入口,心中亦在想:“是时候退出文坛了!” 这时候,刘璋派人来到食肆,对着张谦一众,说道:“我家主公有请。” 关平刘封一阵紧张,张谦则是面不改色,起身伸了个懒腰。 “请!” …… 张谦来到州牧殿堂之外,看到一口鼎镬,下面烈火焚烧,上面热油沸腾。 张谦顿了顿,上前又加了两根薪柴。 这油温还不够啊! 随后,昂首挺胸,走入大堂。 来到石陛之下,略微拱手:“荆州张谦,拜见益州之主。” “大胆,既见我主,为何不大礼参拜?” 张谦随即挺立,转身问道,“你是何人?” “我乃益州从事王累!” 原来是他! 黄权折齿终降备,矢节何如王累刚! 刘璋前往涪城面见刘备时,吊死城门的王累! 本还敬你有三分硬气。可是你不该现在跳出来和我唱反调。 我连鼎镬都不怕,比你更硬。 “如何个大礼参拜啊,不如王从事给我示范一下?”张谦冷冷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大胆,汝主现在屯兵江夏,已经朝不保夕,你还敢在此口出不逊,桀骜放肆,可是欺我益州无人吗?” “屯兵江夏,朝不保夕?哈哈哈哈。”张谦一阵大笑,“君不见长松卧壑因风霜,时来屹立扶明堂。尔等畏曹如鼠,潜身缩首,我皇叔何许人也,在他看来,曹操百万之兵,不过是些许风霜罢了,他日卷土重来,囊括四海,包举宇内,你还敢如此放肆?” 张谦一甩衣袖,继续说道:“而且我此番出使益州,在公,乃是代表大汉皇叔,论辈分,刘皇叔不在你主之下,论年纪更是年长于你主,你若是知礼之人,怎敢让我大礼参拜的?若是论私,我乃朝廷钦封文昌侯,汝等,都该向我行礼才是!你一个小小的从事,高堂之上,贤良列位,怎么容得下你放肆?难道刘益州手下皆是你这等不知规矩之人?” “你——”王累无言以对,只得黯然退下。 此时,黄权站了出来,对着张谦说道:“先生既是出使益州为使,为何路途如此拖延?进川之后又耽于诗词之乐?莫不是恐惧身死,故而逡巡不敢见我主?” “阁下是?” “蜀中主簿黄权!” “原来是黄公衡!”张谦稍稍拱手,随即又看向刘璋,“州牧可知为何?” 未等刘璋回答,张谦已经转身看向众人:“我之所以不见蜀中群臣,全是为了成全众人一片忠义之名。谁料群臣之中竟有不识好歹之人,反作攀诬,以亲为仇,真是可笑,可笑啊!” “先生明明是自己胆小怕死,却反诬我等不识好人之心,莫不是想依仗口舌之能,颠倒黑白?” 张谦听闻,摇了摇头,说道:“也罢,就由我来给诸位点明其中之理。我主身为汉室宗亲,自当以匡扶汉室为己任,其人也坚信,益州之主同为刘姓中人,自当深知曹操名为汉相,实为汉贼,故而派我深入益州,寻求帮助。可我未到益州,便听闻益州群臣闻曹色变,莫说曹操亲至,便是其麾下一仓曹掾,也让蜀中群臣如临大敌。” “如此这般,又如何能引为强援?故而我来益州却不递交使书,完全是为了州牧不背负抛弃同宗的恶名,也为了蜀中群臣畏曹的名声不至于传播于众。可惜我一番苦心,却无人理解,今日不仅派遣重兵将我请来,更是门前设鼎,意图恐吓于我!” 张谦说完,看向刘璋,拱手说道:“敢问州牧,是何人谏言召我前来,又是何人谏言设鼎立镬?此人心术不正,居心不良,一心想坏主上声望,蜀中名声,州牧当立即将其处死,以绝污秽之言。” 刘璋为之一囧,这请张谦来是他自己的注意。 原因吗,便是秦宓很好的回答上了“天有头乎”这个问题,他想让张谦明白蜀中亦有饱学之士。 至于设鼎,只是群臣说:“要效仿齐王烹杀郦生,燃火熬油以破张谦之胆。” 刘璋却不知道,并不是秦宓回答上了张谦的问题,而是张谦用这问题钓出了秦宓而已。 至于立鼎,说客眼中,这和大旗有什么区别? 这时,群臣另一旁,一武将开口说道:“先生这么说,莫非是料定我蜀中无人,益州皆是胆小如鼠之辈?” 张谦转身看过殿前高大却不失儒雅的武将,谦逊的说道:“原来是我误会了益州群臣,那便请诸位治谦之罪,然后派遣蜀中大军,火速支援我主,以证抗曹之心,忠君之胆!” 听到张谦这么说,张任错愕了一下,随即,他就感觉众人都目光不善的瞪向他。 张任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冷哼一声,转向一边。 “好一张伶牙俐口!”群臣怒目之际,张松站了出来,此人身材矮小,举止颇为放荡。 他上下打量了张谦一眼,然后说道:“先生有张仪苏秦之才,荆轲渐离之胆,张松佩服!不过先生诗词多是欺世盗名,以此来博取蜀中名望,岂不是贻笑大方?” “原来是张别驾!”张谦略微拱了拱手,“张别驾莫非要说,在下所作诗词,蜀中三岁小儿都会背诵?无妨,我深知张别驾有过目不忘之能,今日张别驾不妨将我诗词一一背出,别驾背出一首,我便再写一首;别驾背出一百首,我便再写一百首。后世若是流传,‘张别驾过目不忘,张子让出口成章’,这也不失一番佳话啊!” 张松:他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群臣:现在作诗,都是百首起步了吗? 此人狂妄! 却亦有狂妄的资本! 这一刻,蜀中饱学之士,只觉皓月当空,群星退避,自己这等微末之士,还是不要出面贻笑大方了。 许多人心中,涌现出一种“既生谦,何生我”的悲愤…… 第147章 与秦宓辩天 与刘璋论战 “曹操乃大汉丞相,携王师以讨叛逆,益州王化之地,我等俱是守土之人,又为何要襄助逆贼,以对抗王师呢?” 此人站在张松之前,乃是张松兄长张肃。 张谦不答,只是抬头看着上面。 众人不解,顺着张谦的目光看去,可是除了屋梁瓦片,却是什么也见不到。 “先生莫非词穷了吗?”张肃讥笑道。 众人也为这张肃扳回一局感到高兴。 没错,他们不出兵不是因为胆小,只是不想助贼而已。 “先生懂天吗?”张谦反问道。 “先生何顾左右而言其他?”张肃再问道。 “看来你不懂!一屋障目,不见青天呐!”张谦感慨道。 “先生莫非是想问‘天有头乎’?”刘璋顿时来了兴趣。 “哦,州牧知天?”张谦转过身拱手。 “略知一二。” “那请答之。”张谦做了个“请”的手势。 刘璋看了眼群臣,咳嗽了一声,说道:“天当然有头。” “哦,头在何处?” “在西方。《诗》云:‘乃眷西顾。’以此推之,头在西方。” 张谦点了点头,又问道:“天有耳乎?” 刘璋一愣,心想:你怎么能接着提问呢? 虽然刘璋也熟读诗书,却做不到如同秦宓一般灵活运用,巧妙摘句。 于是,他只好尴尬的看向后方。 秦宓适时站出。 答道:“天处高而听卑。《诗》云:‘鹤鸣九皋,声闻于天。’无耳何能听?” 张谦又问:“天有足乎?” “有足。《诗》云:‘天步艰难。’无足何能步?” 张谦心中一笑,这气氛已经酝酿的差不多了。 于是再问:“天有姓乎?” 秦宓愣了一下,回答道:“岂能无姓!” 张谦面带笑容,拱手问道:“何姓?” 秦宓预感有大事发生,不过想了想还是坚定的答道:“姓刘。” “何以知之?” “当今天子姓刘,天亦姓刘!” 听完秦宓的发言,张谦由衷喝了一声“彩!” “敢问先生名讳?”张谦明知故问道。 “姓秦名宓!” “原来是子敕先生,天下饱学之士众多,能如子敕一般畅所欲言者却是渺渺无几,今日问答,大快平生!”张谦再拱手。 秦宓没想到张谦刚刚入川,却知道自己的字,于是拱手道了一声“不敢”,随后又回到人群当中。 “我等谈论国家大事,张先生却在此寻章摘句,以做玩乐,是否对堂中群臣太过不敬?” “不敬?人生天地之间,当以忠孝为本。尔等世食汉禄,见那篡立之贼,不思除之,反以之为王师,坐视其侵吞天下,这难道不是更不敬?”张谦面无惧色,环顾众人,不少心虚之人纷纷低下了头,“尔等不知天事,又何敢在我面前妄谈天下大事?” 张谦一语,让群臣言语闭塞。 张谦见状,又看向刘璋,说道:“州牧,蜀中多年以来一直长治久安,一是因为东边有荆州,北面有癕凉,有此二者为缓冲,所以中原兵祸才蔓延不到蜀地。如今荆州已落入曹操手中,蜀中亦然难保周全。” “这……”刘璋听到张谦这么说,不由得也担心起来。 “想必蜀中定有不少臣子谏言州牧归附曹操,到时仍可保留州牧之位,世居益州,永享富贵?不知对否?” “没……没有的事!”刘璋刚想说“没错”,却也知道此事不该现在公之于众。 张谦浅浅一笑,说道:“且不言州牧乃汉室宗亲,是否忍心将汉室四百年江山徒手让与他人?但看荆州刘琮下场,州牧再做打算也未为迟也!” “那刘琮如何?”刘璋吓得连忙问道,毕竟刘琮的今日很可能就是他的明日。 “州牧放心,刘琮还活的好好的呢!”张谦宽慰道。 听到曹操没有杀害刘琮,刘璋也放心了许多。 “不过,曹操原本也答应刘琮世代镇守荆州,可是刘琮刚刚投降,便已改为坐镇青州,随后便将其驱离荆州,州牧还敢相信自己能够永镇益州吗?” “诸位可能要说,青州同样有一州之地,这又有何不可?可是诸位可知道,刘琮北上之时,身边无一文臣相随,更无大军庇护,如此这般,能留存性命已是幸事,即便是到了青州,身边无一可信之人,可能坐稳那青州州牧之位?不过是如同朝中天子,受那曹操摆布而已!” 虽然堂上之人很想说,能保住性命,还有州牧之位就不错了,难道还想既富且贵吗?但是刘璋面前,谁也不敢说这话。 “另外,刚才我问天事,诸位不解,现在我倒想再考较考较诸位地上的事。诸位觉得此番曹操率领百万大军南下,东吴孙权是降还是不降?” 这…… 这确实很关键,毕竟曹操此番南下,明眼人都能看出有着一举拿下东吴的意思。 那东吴是降,还是不降呢? 许多人认为东吴一定会降,也有人认为东吴不会降。 但没有人开口。 因为这种很快就会出结果的事情,万一说错了,岂不是很尴尬。 最关键的是,你要是觉得东吴不降,然后谏言自家主上投降,那岂不是说益州之人不如扬州? 看到堂上众人窃窃私语,却未有一人发表意见,张谦言辞凿凿的说道: “东吴一定不会降!” “先生为何如此肯定?”法正问道。 “因为孙权手下有一贤良忠贞之士,姓鲁名肃,字子敬,他曾对孙权说,东吴所有人都可以投降曹操,但是唯独将军不可以。” “为什么呢?”张谦自问道。 “后面鲁肃就解释说了,如肃等降操,当以肃还乡党,累官故不失州郡也;将军降操,欲安所归乎?位不过封侯,车不过一乘,骑不过一匹,从不过数人,岂得南面称孤哉!” “如此这般忠贞之言,可有人言于州牧乎?”张谦看了众人一圈,再度看向刘璋。 满堂群臣,皆低下头去。 他们这些官吏投降之后,仍旧官复原职,甚至可以升职加薪,但是对于益州之主,以后就只能当清贵,而没有实权了。 张谦也不确认鲁肃这话说了没有,但是,这是大实话,没有人会去确认,若是真派人去确认了,这一来一回,鲁肃也该说了。 “东吴有贤士啊!”刘璋不由得感叹一句,说完之后,他马上就后悔了,这不是明摆着说自己底下之人不为自己着想吗? 张谦可不管这些,直接称赞道:“州牧所言极是。荆州刘琮,年轻时浅,才被蔡瑁张允所欺;那孙权年岁,声望皆不如州牧,州牧又岂可坐以待毙?” 第148章 谁或留侯后 大象亦可烹 “主公,东吴鲁肃寂寂无名,其主孙权亦是不识天数,此二人若是归顺曹操,尚可得一夕安寝;若是螳臂当车,只怕顷刻间化作齑粉,那江东六郡百姓何其无辜,要为这二人的胆大妄为饱受涂炭之苦。” 当即,便有益州老臣开始指责鲁肃孙权。 张谦微微一笑,他此来益州,可不是为了说服刘璋出兵的,以刘璋怯弱多疑的性格,即便是没有臣下劝谏,他也会在犹犹豫豫当中坐失光阴。 他来益州的目的,是为了多争取一些想要建功立业之人,内心深处藏有血性之人,此时这些人或许只敢观望,但只要赤壁之战的结果出来,总会有一些有野心的人跳出来,想要出人头地的,而这时候,张谦的存在就为他们提供了一个契机。 听到老臣的话,刘璋那颗有些躁动的心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自己激动个啥劲呢?便是不投降,又能怎么样? 连汉中张鲁都打不过,还能打的过曹操? 刘璋突然就有了清醒的认知。 “使者既从荆州远道而来,不如先在成都小住几日,也好让世人知道我川中有好客之风。”刘璋不想再做口舌之争,他已经领略到了张谦的厉害之处。 “如此,多谢州牧!”张谦并不介意,本来他的钱就花的差不多了。 就在张谦转身的时候,刘璋又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先生可是留侯之后?” “州牧为何有此问?”张谦明知故问。 “那汉中张鲁与我有仇,其亦宣称留侯之后,我想知道,你二人可有血脉关联?” 张谦听闻,哈哈一笑。 “本不欲以祖宗之名扬威,不过今日,我却得肯定的答复州牧,我确是留侯之后。”张谦深知,此时否认留侯之后未免有露怯之意。 “不过汉中张鲁,与我何干?天下大乱,假称圣贤之后者多如过江之鲫,州牧可不要被人骗了。”张谦反过来说,张鲁根本不是张良的后人,以此来撇开与他的干系。 “即便张鲁真是张氏分支,那又如何,我听闻此次曹操派出的使者亦是汉皇之后,可其却对我主斩尽杀绝。由此看来,血脉关联,也并非那么重要。” 刘璋一听,好像是那个道理,自己和刘备总是宗亲了?可是刘备的死活与他何干?至于刘晔,更是带着剿灭刘备下属的任务进川的。 “先生之言有理。” “不知州牧可还有别的要问的?”见刘璋点头后不再言语,张谦问道。 刘璋想了想,说道:“无他,请先生先去驿馆歇息。” “多谢州牧!”张谦拱了拱手,不过却没有走。 刘璋见状,问道:“先生可还有问题?” 张谦不解的问道:“我先前进殿之前,见门外有一鼎,鼎内热油满沸,不知所欲为何?” ? 没用鼎镬烹杀是给你脸了是? 还敢明知故问! 刘璋脸色不是很好! 底下之人亦然。 这时候,张松站出来说道:“我主先前得南蛮之人送来一头大象,此兽皮糙肉厚,非鼎镬热油不能烹煮,是故立鼎设镬于殿前。” 张谦一脸恍然的模样:“原来如此,我亦听闻南蛮之地有此猛兽,其腿如柱,其身如墙,只是未得一见,更未能一尝,不知可否求州牧给个赏赐?” 刘璋脸色一沉,勉强控制住情绪,点头答应了下来。 “谢过诸位!” 随即张谦负手而去。 见到张谦离开后,殿上众人开始议论纷纷。 “主公,此人先是以诗词引我们上钩,后又行离间之计,便是离开之时,也故言鼎镬之事嘲讽我等,既然我们不能杀他,倒不如将其献给曹操。”王累开口言道。 “主公不可,此人恃才傲物,却有真才实学,更有偌大名声,张松还是那句话,此人可以除,但不可与我益州有何干系。主公乃一州之主,当有容人之量,若是因为此人冒犯了几句,便动手杀人,那岂不是让天下之人小看了去?依我之计,主公不如将张子让与那刘子扬安排置一处,此乃他们双方之事,就有他们本人去处理不是更好?” “主公,我亦赞同张松之言。”法正出言道。 “张松,你如此安排,若是那张子让效仿班超故事,将刘子让斩杀在驿馆,我等如何与曹操交代,到时曹操携带大军前来,由你上阵抵挡吗?”黄权指责道。 “哼!那刘晔居心不良,想让我蜀中之人动手擒拿张谦,好让我主得罪天下之人,先前言语也不乏威胁之语。若是能假借张谦之手将其除去,何乐而不为?至于得罪曹操?一个死去的粮官如何与偌大的益州相比?我等到时可以名正言顺的擒拿张谦,将其交给曹操,定然可保益州无疑!”张松与黄权向来不和,当即反驳道。 “哼!我看你是心怀叵测,不然那鼎镬本是为张谦所设,你为何言说是为了油炸南蛮猛兽?” “我蜀中向来以仁义着称,鼎镬杀人乃蛮人所为,我看先前提议立鼎之人才是心怀不轨!我之所为,皆是为了缓解主公之难。难道你要对张谦称,此鼎是为杀他所设?难道你黄公衡敢烹杀了张谦。连曹操都直言要生擒张谦,你敢叫我主杀了他?”张松一顿话怼得黄权哑口无言。 随后,他又对刘璋说:“主公,我看那曹操未必有杀害张谦之念,否则,何必直言要生擒?主公,曹操向来又爱才之心,如那陈琳写《讨贼檄文》,惊出曹操一身冷汗,如今却安然无恙。主公别忘了,张谦还有一个身份,他是公子曹冲的老师,曹操素爱幼子,即便张谦将来为曹操所擒,也未必不会被重用!我等今日若是将其得罪,他日邺城相见,难道就不怕他报复吗?” 张松一言,将刘璋吓出一头冷汗。 “张别驾此言有理,我益州向来仁义,切不可做出杀害名士之举。”刘璋拎起衣袖擦了擦汗说道。 “主公,既如此,那大象之事?” 听到张松这么问,刘璋想了想,心中滴血的说道:“去瑞兽园当中宰杀一头给那张谦送去!” 说完,拂袖而去。 第149章 象肉与马肉 驿馆起火灾 “探查清楚了吗?那江陵来的刘晔可与我们住在一处?” “没有,先生,刘璋将他们安排在东门附近的使馆,而我们住在南门附近。” 张谦点了点头。 刘璋还是个厚道人。 “还有,先生,刘璋派人送来了一大块肉,我和弟兄们已经将其烤好,你要尝试一下吗?” 张谦摇了摇头,一想到大象皮糙肉厚的,他就没啥胃口,万一再吃出点啥问题,在这缺医少药的古代,那几乎就是找死。 “这玩意确实没啥味道,不过撒上蘸料给兄弟们打打牙祭倒是挺好的。”关平赞同道,随即又说,“我听说大象的鼻子游刃灵活,乃是古书记载少不得的珍馐。” 张谦嘿嘿一笑,他记得好像在哪看到过,珍馐中的象鼻指着并不是指大象的鼻子,而是鱼的某一个部分,不过他没有解释,直接对着关平说道:“好,那下次我们让刘璋再宰一头,这象鼻就留给坦之。” 关平一囧,他就随口提一句,怎么显得自己多贪嘴一样。 后院某处。 鲍三娘看着众人嚼的津津有味,也用刀子割了一小片,放入口中。 “呸呸呸!这东西怎么跟牛筋一样,嚼不动,还没味道。” 众人没有理会,对于当过兵的人来说,能解决饿肚子的都是好东西。 他们看着眼前满满的一大块,甚至想着将其割成小肉条,然后晒干了带在身上。 “等回去路过我们家的时候,我给你们拿几块我爹晾的腊肉,比这好吃多了。” 大郎、二郎听了为之一顿,那可是他们爹的命根子,不逢年过节,别想割一块。 …… 翌日。 益州庙堂。 刘晔当即指责起刘璋,说他不守诺言,那张谦既已到达益州,为何不就地将其擒拿,反而好生招待,难道他们之前对朝廷表达的敬意都是假的吗? “刘先生莫要恼怒,我等即使要捉拿那张谦,也得有个理由不是?那张谦来到益州,一无作奸,二无犯科,于益州学子中更有偌大名声,我等总不能无缘无故将其擒拿不是?”张松摊了摊手说道。 “那你们的意思是这件事你们就不管了?” “当然不是,不过我们得有个出手的理由不是?” “哦,你们需要什么样的理由?” “这可以是朝廷正式的捉拿文书,也可以是张谦为非作歹的证据!” “曹丞相早有名言,生擒张谦者,赏万金,封万户侯!这难道不是正式的文书吗?” “可是这是发给天下百姓的,不是发给益州的,我们可不敢当真。” 看到张松摇头的模样,刘晔气的直咬牙。 …… 当天夜里。 城南驿馆发生大火,驿馆内火光冲天,里面更有刀剑碰撞之声传出,火势更是蔓延到了周围的农舍。 幸好洒水车搬运及时,才将大火扑灭,而即使这样,马厩里的马匹也死了好几匹。 白天,张谦带着悲愤的心情登上益州的庙堂。 “我知道我先前言语不善,得罪了在场诸人,可是你们怎么能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们要害我可以,可是我的部下何其无辜,那驿馆周围的百姓何其无辜?” “此事绝非我等所为,先生切勿误会。” “误会?我来益州,并未与人有过交恶,怎么会刚好我一住进驿馆,就遭人暗杀,并且还险些命丧大火。”张谦说着,还把衣服和头发烧焦的部分展露给大伙看。 看着张谦如此狼狈的模样,众人忍不住想笑,可是现在这种场合,实在不敢放肆,所以只能用力憋着。 “若是早知益州文武都是如此肚量狭小之人,我主就不该派我来益州求援。我主常言,益州刘璋乃是仁义之人,其手下文武多是秉直之辈,可今日一见,大失所望,尔等肚量之小,恐为世人嘲笑!” “哼!”说罢,张谦不理会在场诸位,一甩袖子,十分无礼的走出朝堂。 “这……”满堂文武看着张谦负气离去,有些面面相觑。 “诸位,这驿馆着火之事,可清楚其中缘由?”刘璋询问道。 “主公,我等已派人调差,现场除了房子被烧和死了几匹老马,馆中人员及下人皆无损伤。而火灾起于多处,很明显是有人故意纵火,不过具体是何人所谓,我等尚在调查中。” “主公,此事定不是我益州之人所为,说不定是那……” 众人顺着这个心思很快想到了刘晔! “主公,也不排除这事是张谦故意纵火,贼喊做贼。” “贼喊做贼?他这么做有何好处,就为了烧掉自己的头发和衣服吗?” “这……” “好啦好啦,诸位不要吵了!”刘璋摆了摆手,又对着张任说道:“张将军,劳烦你在驿馆附近给张谦找一处院落,然后安排兵马守护好此地,既要防止外人伤害张谦,也要防止张谦等人无事生非!” “喏!” 结束之后,刘璋回到了住处,心生感叹:这州牧的位置不好做啊,好不容易平衡了本地氏族和外来人员,现在外界的战争又要波及到蜀中来了。 …… 而东门驿馆,得到消息的刘晔气的直咬牙。 他本来打算火烧自己并以此为借口,要求刘璋派人抓捕张谦。 可是他没想到,张谦居然动手比他还快。现在,张谦的人有益州兵马看着,他还怎么嫁祸? 而且,益州官场这些人,确实不敢抵抗丞相的大军。 但是官场老油条那一套,使得是如鱼得水,游刃有余。 更让刘晔生气的是,最近各个县城负责采买粮食的人来报,他给予的钱财,现在只能买到不到一半的粮食了。 刘晔发誓,等到曹操拿下益州,他一定要好好治理一下蜀中的歪风邪气。 以解心头之恨! …… 张谦处,他正带着众人开始了篝火晚餐。 关平给张谦讲起,每次大战之后,都会有重伤的战马,而这些战马,往往会被用来填充食粮。 说完又给张谦讲了讲食用马肉的禁忌。 张谦尝了尝,还不错! 比驴肉稍微柴了一点…… 第150章 刘璋善工笔 黄权批张谦 杨柳腰脉脉春浓,樱桃口呀呀气喘。 蜀舞轻柔,蜀女婀娜。 刘璋此时正盯着厅中为首的舞女,手中拿着一只工笔,许久才描摹一笔。 停笔,又摇了摇头,再次斟酌一下,又添了添墨色。 黄权走过回廊,看到莺莺燕燕的一群女子,叹了口气,随后又收了脸色,略显焦急的往里走。 “主公!” 看到黄权大步走来,刘璋有些惊愕,随即一挥手,将舞女乐师都撤了下去。 “公衡,你来的正好,看看我新做的画卷。”刘璋略显亲近的说道,试图化解一丝尴尬。 黄权不好推辞,装模作样观察了一番。 见画卷上画着一位体态轻盈的蜀女,边上配的诗句,正是——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主公一双丹青妙手,画技真是越发出神入化了!”黄权不动声色的赞叹了一句。 听到黄权的称赞,刘璋脸色露出了得意的神情。本想着说几句谦虚的话,结果看到黄权的神情,知道他必有要事,于是开口问道:“公衡可是有急事寻我?” “主公,巴郡粮价飞涨,如今已蔓延到成都这边了!” “哦!”刘璋放下笔,然后问道:“不是刚刚结束秋收吗?这时节粮价为何不降反升呢?” “起因便是那刘子扬入蜀购粮,曹操百万大军,粮草损耗太大,故而粮价飞涨,而民间亦有不少商人趁机囤积居奇,所以粮价一日高于一日。” “如此,可有何祸乱?” “如今秋收刚刚结束,百姓家中多有余粮,所以尚不见弊端,可是粮价飞涨,许多百姓忍不住利益,将过冬粮食都售卖一空,如此下去,若是来日粮食继续上涨,这些百姓就要没有过冬的粮食了。”黄权着急的说道。 “鼠目寸光之辈,公衡何必为他们担心?”刘璋一听来了气。 “主公,如此这般人已不在少数,若是再任由发展下去,将来事态暴发,必会影响益州稳定,甚至再起黄巾之事。” 听到这,刘璋终于有了一丝害怕,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主公应下令严查民间粮食买卖,禁止大宗粮食交易,百姓买卖粮食必须通过粮署,然后通过粮署慢慢把粮价平缓下去。” 刘璋听了,犹豫了一下,然后略显紧张的说道:“可是如此一来,那刘子扬无法买到粮食,岂不是会怪罪到我们头上?” “主公啊,我们益州与朝廷断绝往来多时,此时朝廷尚且管不到益州,主公焉能事事从之?再说,即便是益州重新归顺朝廷,那也得天子下文书,再不济也得丞相手令,我益州才好配合行事,如今那刘子扬不过曹操一掾属,我们未得到曹操半分允诺,买粮一事若办好,全是刘子扬的功劳,主公您得不到半分好处,既如此,我们为何还要配合他呢?” “可若是将来曹操怪罪下来……”刘璋犹豫的说道。 “主公,买粮不成,乃是刘子扬办事不利,与主公何干。即便是曹操将来真要怪罪,主公便说是我黄权强迫主公这么干的便是。” “公衡一片苦心,我怎好让你为我受累,将来曹操真的怪起,此事还是由我承当罢了。至于现在,一切就按公衡的意思办!” “主公……”黄权感动的又喊了一句。 “公衡,你去!”刘璋摆了摆手,可黄权刚走几步,刘璋又把他喊住了,“公衡,那张子让如今在做什么?我听说他去拜访了你?” “是的,主公,此人先是向多人下了拜帖,后又拜访了王从事,可是王累闭门不见,于是他又来到我这,近两日他又拜访主公底下好多官吏。” “哦,他说了些什么?” “无非是唇亡齿寒的故事罢了,想让我等看在刘备与主公同宗的份上,谏言主公出兵救援刘备。” “那公衡是怎么看待这事的?” “主公啊,刘备先投陶谦,陶谦身死;后投袁绍,袁绍败亡;再投刘表,荆州亦难保。此等不祥之人,主公切勿与他有任何联系。” “可他毕竟与我同宗,若是我置之不理,传出去岂不是坏了我蜀中名声。” “主公,此时的刘备就像那溺水之人,见到谁都会呼救,可是益州这条船已经满载,他这样不管不顾只会拖累我们。主公可故作犹豫,既不答应,也不拒绝,只等刘备败亡之时,在叹惋几句便可。” 刘璋想了想,点了点头,又说道:“有人谏言我将那张谦收为己用,公衡认为如何?” 黄权沉思了一会,说道:“主公,此人才思,远胜权百倍;可是用以治蜀,只恐祸国殃民。” “此话何讲?” “主公请想,此人既是为刘备求援而来,可是一路却游山玩水,耽搁拖延;进入成都之后,更是胡言乱语得罪一众文武。此人自持学过几分纵横之术,便狂狷自傲,实不知他已将刘备逼上绝路。所以,权敢断言,此人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恰如那坑害了四十万赵卒的马服子,徒慕虚名,言过其实罢了。” 听黄权这么一说,刘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公衡言之有理,我差点被他骗了。” “主公明察秋毫,自然不会被小人所骗。照我看来,此人不仅治世之才不足,其忠义之名也多是以讹传讹。” “哦,如何见得?” “主公可知,此人近日游玩成都,毫无担忧之色,可见其为刘备求援是假,趁机逃离战场是真。” “是吗?” “确确实实。这些日子张谦带着底下之人四处玩乐,到处吃喝,将那刘备给与他打点益州官员的钱财花的一干二净,甚至有传言,张谦已经开始写文换钱了。” “写文还钱?写的什么文?” “主公啊,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他写的是刘关张桃园三结义,还有关云长封金挂印,千里走单骑的故事,甚至他把自襄阳一路败逃的惨状,也写的精彩万分,说什么张翼德喝断长板桥。”黄权说到这,脸上满是嘲讽之色。 “兵家大事,竟被他写作如此儿戏?他就不怕世人耻笑吗?”刘璋得意的说道。 “主公明断,不过百姓多有愚昧,倒是被他欺骗了去!” “哦,如此可有要紧?”刘璋担心益州百姓皆被刘备的假仁假义所骗。 “并无大碍,那刘备已经在劫难逃,凭他在蜀中闯下若干名声,到最后还不是为主公做嫁衣裳?”黄权看了刘璋一眼。 刘璋恍然大悟,他也姓刘,刘家人死了,这好名声不久转到他头上了吗? 第151章 拜访法孝直 张谦道真情 法正,法孝直处。 “先生赴蜀,如今来到成都还不及旬日,便已闯下偌大名声,怎么有空到我这闲人府中?”法正脸色不善,居高临下的问道。 “特来感谢孝直先生先前示警。”张谦恭敬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法正脸色一变,随即又坦然,“你在诈我?” 两人说的是涪城送信一事。 张谦在收到信后,怀疑的送信之人有两个,一个是李严之子李丰,两人在荆州相识,如今其父李严已经到达成都,并受到了刘璋的赏识,刚刚任命为成都县令。 不过,近日他却打听到,李丰一直不在蜀中,所以此信肯定不是李丰送的。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人。 而张谦又让刘封带人观察法正的前后门,终于发现了那天送信的小厮,自此,可确认送信之人就是法正派出的。 张谦对着法正深鞠一躬,恭敬的说道:“岂敢出言相诈,我能猜出此信是孝直先生送出,完全是因为刘皇叔曾对我说过的话。” “哦,皇叔说什么了?” 张谦挺起身子,侃侃而谈,“我主曾言,蜀中有两位能人。” “不知是哪两位?” “一为黄权黄公衡,此人深受刘璋信任,掌管益州八郡三属国九十八县三道户税良册,刘璋能尽得蜀中民力,多是因为此人。” “哦,那另外一人呢?”法正淡淡的问道。 “另一人自然便是孝直先生。” “我何德何能能入皇叔的眼?”法正轻哼一声,不信的说道,他给张谦送信,更多只是看不惯刘晔的态度,还有他身为刘家人,却反助曹贼的事迹。。 “你错了,孝直先生,我主曾言。若论治世之才,法孝直不下黄公衡;若论军略远谋,法孝直更是强于黄公衡十倍;若是论及心向汉室,则蜀中无出孝直之右者。” 论及心向汉室,则蜀中无出孝直之右者。 这句话久久萦绕在法正耳边,饶是他面色端宁,也不由得多有感触。 “皇叔亦知蜀中有孝直乎?” “自然,我主以慧眼识人着称,他说,只可惜刘璋无能,不能尽用孝直之才,否则早已北出汉中,图谋关中,又何必困于一地,受那张鲁之气?” 法正闻言,对着东方深鞠一躬,随后对着张谦做了个“请”的手势。 张谦坐下。 沉默了一会,法正开口:“刘皇叔既然慧眼识人,可是又为何误用阁下呢?” “孝直先生何出此言?” “先生既为皇叔求援而来,理当结好黄权张松等人,可是先前先生堂上应对,却是将此两人都加以得罪,如此,我主安能出兵?” “孝直先生莫要框我,便是我卑躬屈膝,此二人可会同意出兵?便是此二人都同意出兵,刘璋又岂敢与曹操作对?”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总好过先生以忠义搏名,却耽于个人逸乐,忘却皇叔生死要好的多!”法正语气不善的说道。 “孝直先生真是这样认为的?”张谦睁大眼睛看着法正说道。 “难道先生还有苦衷?”法正质疑道。 “若是孝直先生也这般认为,那我就可以放心了。”张谦深呼吸一口气说。 “先生有话不妨直说!” “如此,我也不瞒着孝直先生了,实话告诉孝直先生,我此来并非为了求援。”张谦脸色端庄的说道。 “哦,那是为何?” “我此来,乃是为我主谋夺益州!”张谦环顾了一下左右,脸色不变的说道。 “谋夺益州?”法正嘀咕了一句,随即开口,“刘皇叔如今屯兵江夏,连江陵都过不得,如何图谋我益州?先生可真是会痴人说梦。” 法正说完,却看到张谦一脸微笑,丝毫不为言语动容,沉默了一会,终于说道:“先生是认真的?” “自然,我张谦骗过曹操,骗过蔡瑁,却唯独不会骗真正的忠义之士。” “先生慷慨激昂,就不怕我告知我主,将先生治罪吗?”法正翘着嘴说道。 “我主曾说,世间若无忠义之人,那他区区一人,又如何能成的了大事。今日我亦然,若是孝直先生这样的人都不可信,那我在蜀中又能信任谁呢?若如此,死了和活着又有何区别?” 听到这话,法正激动的站了起来,眼神紧紧盯着张谦,“这几日其实我都有派人关注先生,原以为先生是沽名钓誉之辈,没想到先生心怀大义,腹有良谋,是法正见微识浅,误会了先生。还请先生赎罪!” 法正说完,向着张谦行了一礼。 “孝直先生深明大义,何怪之有?我本有早向孝直解释之心,可是未免贸然接触引刘璋怀疑,故而群发拜帖,今日才得以见先生!”张谦上前扶起,言语恳切的说道。 原来他先去拜见王累,黄权等人,只是为了不惹人怀疑自己。 想到这,法正心中唯一的疙瘩也消失了。 “先生此言,令法正惭愧,切勿再以先生相称!” “既然如此,先生年长于我,我便以兄礼相称如何?” “先生贤名着于四海,如此,倒是我占了便宜才是!”法正激动的说道。 “孝直兄,区区薄名而已,既然我称孝直为兄,兄长为何还以先生称我?” “是为兄的不是,子让见笑了!”法正开怀的说道,随即又问,“如今曹操协百万大军南下,皇叔危在旦夕,子让此番入蜀当真不是来求援的?” “孝直兄以为我先前之言是在试探吗?此番入蜀,我不会为主公求得一兵一卒,一米一粟。孝直兄可高坐巴蜀,坐看曹操百万大军尽丧江夏!” 张谦的这份自信,倒是真的让法正刮目相看了。 “既然如此,不知道我现在能为皇叔做些什么呢?” “我来见孝直兄,自然是为了仁人相会,饱尝瞻仰之情。不过孝直兄既然提起,我倒真有一公一私两事相求。” “子让请讲!” 于是,张谦便把路途中遇到许多难民,然后他一路护送难民入川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山贼之事,他倒没有提及。 “唉!市井之言,害人不浅,我竟当真以为子让是游山玩水去了。枉我孝直自以为是个聪明人。”法正懊悔的说道。 第152章 法正见奇物 张谦言经商 “子让有仁义之心,我孝直岂能坐视不管,此番荆州战乱,不少百姓入蜀,我自当劝谏我主加以恩典,使其不至于饿死山野。” “孝直兄,益州府库虽然殷实,可是此番入蜀百姓众多,我恐刘益州不舍得如此慷慨疏财。”张谦摇了摇头,若是没有山贼一事,此时让法正谏言刘璋去办也就是了,可是那夔山之中尚有张谦的暗子,粮草一事,张谦还得自行筹备。 再多了,刘璋未必舍得拿出这么多的财物施舍给百姓。 法正皱了皱眉,他并非蜀中本地人,所得钱财全靠刘璋赏赐,若是张谦让他出财出粮,他既没那个心,也没那个力。 这时候,张谦从怀中掏出一物,递到法正面前。 “孝直兄不妨打开一看?” 法正刚刚接过,便闻到一股清香,待他拆开油纸,只见里面一圆饼,大如核桃,质若凝脂,白近羊玉。凑之鼻前,一股沁人芳香深入脾肺。 “孝直兄觉得此物该值几何?”张谦问道。 “至少百钱,若是遇上殷实之家,便是万钱也有可能。”法正淡淡说道。 张谦点了点头,蜀人的富裕,倒是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孝直兄再看看这个!”张谦说着又从袖中取出一张纸。 法正接过,刚准备看,随口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此物的生产配方!” 法正一听,立马将纸张合上,说道:“子让这是什么意思?” 世家为何做大? 一是靠着朝廷的职位,民间的声望;其二,便是生产资料——土地,还有生产秘方。 换句话说,张谦给法正的这个东西,是可以传家的,子子孙孙万代传承下去的一个聚宝盆。 “孝直兄果真是君子!”张谦见法正不肯看配方,含笑着说道。 “我意:我出配方,孝直兄出人出力,负责生产,出售,所得钱财抛去成本,孝直兄占两成,剩下八成,用作兴汉大业。” “此配方乃是皇叔所有?”法正问道。 “不,此方乃是师门秘传。”张谦说道。 “既如此,子让为何一成不占?”法正问道。 “哈哈哈!”张谦大笑,“非是我不占其利,而是皇叔从不以钱财为本,库中财务只要对兴汉有利,便任由我等使用,故而,我要钱财毫无用处。” 事实上,张谦想的是,要是他和法正分利,哪怕是五五分成,法正可能都有意见,日子久了,法正的人就会抱怨,凭什么张谦就出了个方子就要走五成利。 但是,以刘备的名义就不同了,哪怕给法正两成利,那也是恩惠。 “皇叔果真与众不同也!”法正想到,刘璋府库充实,大多时候却宁可属下掠夺民财,也不给与封赏,这与刘备真的是大相径庭。 “再者说,若能兴复汉室,我等封地何止千里,仅仅爵位俸禄便可远超此物盈利了。”张谦开口说道。 像法正,鲁肃这等选择刘备,孙权,固然是心怀忠义,但何尝不是志向远大,野心勃勃,想要抄底呢? “子让有此雄心壮志,我法正又何必贪图钱财,这两成之利不要也罢!”法正说道。 “孝直兄大可不必,我孑然一身,所以了无牵挂,孝直兄筹备此事所需人力物力较多,所以合该留利两成,一来打赏诸人,二来赡养家小。” 听到张谦这么说,法正也就应承了下来,转头又问道:“子让竟然尚未娶妻?不知是中意什么样的女子?” 张谦一囧! 怎么到哪都要问娶妻的事? 我还没毕业! 还是个孩子啊! “孝直兄还是先看过配方才是!”张谦连忙转移话题。 法正这才看了一眼,成分并不复杂,主要是油脂和火碱而已。油脂可以是动物油脂,也可以是植物油脂;火碱也可以用草木灰过滤碱水代替。 “如此,就可以造出这等芳香之物?”法正怀疑的说道。 “自然!”张谦点点头,这些天他带着关平他们四处吃喝,一来是为了寻访工匠,二来便是为了购买羊油猪油。 肥皂是他为数不多能想到的化学造物。其原理不过是让油脂和碱发生皂化反应。 他记得小时候在河边玩耍,还能看到老人用草木灰洒在衣服上,然后反复捶打。后来学过中学化学才知道,这个过程也是让草木灰上的碱与衣服上的油污发生皂化反应,从而溶解。 不过张谦造出来的这几块肥皂之所以这么香,是因为他在成品凝固之前加了一些花露水进去。 堪称大成本! “孝直兄可不要以为这是用来装饰香袋的,事实上,这是沐浴之物,清洗时擦上一点,那洗完之后可是清爽异常。”张谦淡淡的说道,随即做了个“请”的手势,“孝直兄不妨一试!” “子让稍等!”法正这才走出门,让下人端来一盆清水。 双手沾水之后,用香皂清洗一番之后,果然清爽异常。 若不是张谦尚在家中,法正可能真就要沐浴一番了。 这般之后,法正对这香皂的评价又提高了三分。 “我真是越发好奇,子让师承何人了。”法正感慨的说道。 “哈哈哈,孝直兄过誉了。不过此物造之不易,孝直兄还得好生寻思如何卖出高价!”张谦建议道,虽说材料简单,可是蜀中油脂并不富裕,所以这香皂肯定不能大规模制造,用来洗衣服这事,张谦提也未提。 “哦,子让有何教我?” 张谦沉思了一会,说道:“在下不通商贾之道,不过这货物要想卖出高价,无非是从其来历,功效,包装等方面来制定。” “愿闻其详。” “一说来历,蜀地人杰地灵,有仙女下凡沐浴于山中玉湖,眼泪滴于玉石之上,从而形成玉皂,这般来历不知能否吸引人?” “妙哉!” “二来是功效,说声通经活血自无不可。” 法正点点头,心想,吹成延年益寿更好! “三来是包装,可分为金箔、油纸不同层次,让人觉得越发尊贵便是。” 仅靠蜀中的动植物油脂,还不足以支配大规模的肥皂生产,所以张谦现在给它的定位就是奢侈品。 “子让若是经商,恐怕陶朱之后,又一奇人也。”法正说道,心中则是在想,这厮居然在他面前说,不通商贾之道,真是气死个人。 第153章 张谦图益州 正言东州士 “在下每隔旬日,便会让人运送八百石粮草前往你说的山寨,不知道子让认为如何?” “多谢孝直兄!” “既然公事已毕,接下来不知道子让的私事是什么?莫非是想让为兄替贤弟在蜀中寻找一方良缘?” ? 怎么自己认识的人一个个都有媒婆属性? 再说了! 什么叫公事已毕? 这是私事好! “私事?”听到张谦说帮助难民只是私事,法正不由得心生感叹,这份胸怀也太伟大了? 这事绝对没有看起来这么简单。 “那子让所谓的公事是何事?” “公事自然是所谓的谋夺益州啦!”张谦信誓旦旦的说道。 “子让是不是操之过急了?如今皇叔尚且被困江夏,想要击败曹操百万大军,恐怕非一朝一夕之功,此时谈,谋夺益州,岂不是以蛇吞象?” “孝直兄所言,固然有理,不过等我主击败曹操,并夺取荆州,届时,我可还能如此光明正大的与兄长洽商而不引人怀疑不?” 法正沉思了一会,确实有这个顾虑。 可是说到图谋益州…… “说到底,刘璋待我不薄……”法正脸上满是可惜。 张谦:跟我装是?你和张松两个…… “难怪皇叔说,蜀中忠义,无过于孝直者。刘璋只知重用世家子弟,而不任贤选能,其对孝直不仁,孝直却仍旧有义。孝直兄,请受我一拜!”张谦说完,起身再度一礼。 “子让羞愧我了!”法正连忙表示,接着又说道,“说实在的,益州亦是朝廷的领地,我等不是刘璋的臣子,而是朝廷的臣子,如今天子制于曹贼之手,我等不扶持刘皇叔与之对抗,难道要拱手将西川献于曹贼吗?” “孝直此言正合乎天理人心也!”张谦伸出右手上下一指,激动的表示,“而且,将西川之地献于刘皇叔,并非对刘璋不利,相反,这正是忠于汉室,恩还刘璋的方式。” 不等法正问起,张谦解释道。 “就如同我当日所言,刘琮投靠曹操之后,已经被收其权,牵往他处,他日曹操一统天下,焉知不会杀之以绝后患,所以刘璋投靠曹操,只能步刘琮的后尘。但是携手刘皇叔这就与众不同了,我主志向从不在割据一地,而在于兴复汉室,还于旧都,暂居西蜀只会凝聚民力,他日剿除国贼,只会加恩与刘璋,又怎么会伤害他?” 刘璋已经是州牧了,刘备有什么资格加恩刘璋,自然是更进一步啦。 刘璋相让益州都能被加恩,那他们这些跟随刘备南征北战的,还能差到哪去? 不说比肩汉初三杰,起码能和云台二十八将一较高低! “子让所言正合乎我之心意!皇叔仁德,理当享有益州一地。”法正激动的表示,“实不相瞒,皇叔如要攻克益州,必然少不得一件宝物!” “是何物?” “巴蜀舆图!不妨告诉子让,我与别驾张松乃是好友,张松有过目不忘之才,早已将巴蜀各处关隘,守将,兵马,赋税熟记于心,皇叔若能得张松相助,取益州便易如反掌。” “张别驾之才我早有耳闻,只是其人心向曹操还是心向我主,我无法得知,此事事关重大,我敢对孝直兄吐露事情一是因为我主先前断言孝直兄乃忠义之人,二来是因为孝直兄先前书信示警,让我深知孝直并非趋炎附势,惧怕曹操之人。所以张别驾之事,还请孝直兄谨慎为上。” 法正伸出一只手,向张谦表示不要紧张,“放心,皇叔如此信任于我,我自然不会辜负皇叔的信任,张松那里,我会先行试探一二,除非其亦有投靠刘皇叔之念,否则 我不会与他述说今日之事。” “如此甚好!”张谦拱手。 “可若是没有巴蜀的地图,这进入西蜀,可谓是风险重重啊!”法正感叹道。 “孝直放心,此事不急于一时!”张谦表示,“而且即便是我主拥有西川的详图,也不会带兵攻略西川。” “这……”法正一时愣住了,“难道皇叔还等着刘璋拱手想让不成?” “孝直兄可知道襄阳之事?” 法正点点头,说道:“皇叔糊……仁义啊,子让冒死进入襄阳城,已经占据了城门,皇叔却不忍夺同宗基业,才使得襄阳巨城让与曹操之手,唉!” 法正轻叹一声,在他眼中,刘备若是夺下了襄阳,又怎么会落得今日的被动局面。 “孝直言之有理,我主被仁义所困,所以定然不会带兵攻打西川,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刘璋派人请我主入川!” “子让糊涂!”法正开口说道,随即又道歉一声,“刘璋虽非远谋之人,可是他却不像世人说的那般孱弱。” “哦?” “子让可听过东州士?” 张谦点了点头,刘焉占据益州之后,恰逢董卓乱政,李傕郭汜祸乱关中,这种情况之下,三辅之地(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和荆州南阳一带数万户流民进入益州。 刘焉便趁机将这些人予以收编。 因为刘焉是荆州江夏人,位置在益州以东,所以这些外来人统一被称为东州兵,其中的士人阶级也被称为东州士。 有名的代表就是法正,孟达,包括刚刚入蜀的李严,都是东州士的重要成员。 而与东州士相对立的就是蜀中世家。 刘焉是受世家子弟董扶邀请进入巴蜀的,可是在治理巴蜀的过程中大肆杀戮世族以获取土地财物招揽流民,这一举动大大得罪了巴蜀世族,蜀地多次发生叛乱,而刘焉则是靠着东州兵才维持住了自身的权力。 这些事情并不是张谦从历史书上得知的,而是入蜀之前,诸葛亮告诉他的。 “州牧继位之后,先是将领沈弥、娄发、甘宁起事;后有张鲁叛变,汉中自立;建安五年,赵韪发动叛乱。蜀中虽远离中原,却也并非世外桃源,即便是现在,蜀中也并非安稳,州牧任命庞羲(司隶河南人)担任巴西太守制衡张鲁,又让严颜(巴郡临江人)担任巴郡太守制衡庞羲,才有得蜀中安定。” “这种情况下,益州虽然进取不足,却是自保有余,州牧是断断不会邀请刘皇叔入川的!”法正说道。 听完法正的话,张谦感叹,刘璋虽然进取不足,但是收买人心,玩弄平衡权术,却是和东吴孙权有的一比,毕竟刘备兵临城下之时,成都城内多有臣子抱有死战之心,刘璋投降后,文武具是泪流不已。 比起某位被一众臣子吓唬投降的后来者,可谓是出色多了。 不过在这乱世之中,自保是完全不够的,弱小就是原罪啊! “既然益州自保有余,那我们就得想办法让他自保不及!”听法正说完,张谦淡淡的说道。 等马超战败投靠张鲁,再让张鲁出兵威逼刘璋? 对不起,我可能等不了那么久了…… 第154章 温水煮蛤蟆 凤凰求涅盘 听完张谦的建议,法正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蜀中安稳不易,若按子让所言,蜀中恐无宁日了。” “孝直兄可听过‘温水煮蛤蟆’?”张谦浅浅一笑。 法正摇了摇头。 “锅置沸水,放蛤蟆于其上,蛤蟆跃而逃之;锅放冷水,缓慢烧开,蛤蟆初不感其热,复欲逃,体软无力矣!” “如今的益州就像是一锅温水,刘璋只知道扇风来给水降温,却不知道如何抽去底下的柴火,如此下去,益州终究会像蛤蟆一般疲软无力。唯有釜底抽薪,当机立断,益州才能凤凰涅盘,焕然一新。” 法正踌躇不定,对于张谦提出的挑起张鲁刘璋血战表示担心。 “子让,我且问你,刘皇叔当真能战胜曹贼,而且是速战,速胜?” “当然,孝直兄,不出今年年底,曹操的败报就会从荆州传进益州,届时,天下人皆知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汉室终是复兴有望。” “既然如此,子让,我会在州牧面前谏言多年来张鲁犯境的种种举动,只是州牧信任黄权王累等人,恐怕不会轻易出兵。” “那我们从张鲁那边动手如何?刘益州不敢妄动刀兵,可是张鲁却与刘益州有杀母杀弟之仇,若是张鲁感到危险,势必会拼死一搏。” 法正一拍脑袋,恍然大悟的说道:“我倒是忘了, 子让既然上门,心中定然早有谋划,还请子让告知!” “还请孝直兄为我参谋一二。”张谦拜首道,“想让张鲁出兵,无非就是两点,一是让他感到威胁,二是激起他的仇恨。孝直兄先前谏言刘益州出兵乃是其一,其二,张鲁根本在于五斗米教,那我们就让人宣传张鲁并非天师传人,而是邪秽伪道。至于如何挑起张鲁的仇恨之心……” “张鲁母亲与先州牧相识,可从此处下手,着人歪曲事实,子让刚不是说要让人觉得张鲁不是天师传人吗?那我们就造谣张鲁其实是刘焉的儿子!”法正阴沉着脸说道。 张谦摸摸下巴,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不过,正合他的心意。 “此事虽假,可百姓多有愚者,士人之中又有多有好事之人,张鲁身为人子,若连亲生父亲都被污蔑,岂能不恨意缠身。”法正补充道。 “孝直兄此言有理,只是此消息还得传到汉中之地去。” “说来也简单,子让不是刚刚给了我玉皂制取之法吗,便以行商为名,派遣间者进入汉中。” “孝直兄,高!”张谦竖起了大拇指。 “子让见笑了,愚兄不过是略尽绵力。愚兄倒还有一点建议,张鲁手下之人多贪鄙成性,可以钱财诱其谏言张鲁出兵!” “大善!” 屋檐之下,两个心怀叵测之人开始窃窃私语,偶尔有奸笑传出…… …… 屋外,关平靠在石狮子上无聊的望着天空。 他在想,为什么张先生为什么最近老是问他,自己是不是父亲亲生的?还问自己,有没有可能,他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天地良心,自己当然是父亲亲生的。 还有同父异母的哥哥? 这怎么可能? 自己只有同父异母的弟弟和妹妹。 但是看先生信誓旦旦的样子,难道父亲…… 关平觉得有必要回去好好问问父亲。 再一回头,鲍大和鲍二蹲在地上无聊画着圈圈叉叉,据说还是先生教他们玩的,关平不感兴趣…… “喂,你们两个,平日里不都是你们三弟跟着先生左右吗?怎么今天换成你们了?”关平问道。 大郎和二郎一囧。 “三……三弟她身体不舒服,所以让我们跟着少将军你。”大郎和二郎自小跟着父亲学过一些武艺,不过那日关平打败了他们父亲,最近二人又跟着关平学了些发力技巧,所以一直称呼关平为“少将军”,很是尊重。 事实上,鲍三娘今日之所以不出门,是因为张谦送了她一块肥皂。 前两日张谦在做样品的时候,鲍三娘在一旁观看,言语还吐槽张谦浪费粮食。 然后,张谦完成之后便把一块很香的肥皂送给了鲍三娘。 三娘脸一红,吐槽道,她一个男孩子,佩戴这么香的东西干嘛? 张谦告诉他,这不是佩戴用的,而是用来洗澡的。你要是自己用不上,以后遇到喜欢的女孩子再送给她就是了。 鲍三娘嘴上说着,那就等两位哥哥以后娶了嫂子给她们用,但是一回头,就忍不住自己用了起来。 结果洗完澡出门,就被两个哥哥注目,问她身上为什么这么香? 鲍三娘这才觉得不对劲,于是一整天都躲在房间不敢出门了,千万不能让人知道自己用了女孩子才用的东西。 其实鲍三娘不知道,真正的高门,反而是男性熏香用的多一些,比如荀彧,就很喜欢用熏香,人们常说,荀令君坐过的地方,香气一天不散。曹操为了抵制这种风气,还命令家人子弟都不得佩戴香袋。 听到两兄弟这么说,关平暗咄一句“女孩子真是麻烦”,这时,就看到张谦自信从容的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先生,可是为大伯求得援兵了?”关平刘封等人一直认为张谦的目的就是求援,所以前几日见张谦三番五次走动成都官员而无结果,内心很是焦急。 “淡定,坦之。”张谦对着关平微微一笑,“你以后可是要成为领兵大将的,所以你要记住,为将者,必须做到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 “多谢先生教诲!”关平抱拳,随即小声说道,“其实我是不担心,主要是刘封比较担心大伯的安危,可是他不好意思来问,于是就拜托我问问先生……” 关平说道一半,就被张谦伸手拦住了。 张谦:我知道你有一个朋友…… “坦之,我就告诉你一句话,天助自助者!如果刘封问起,你就把这句话告诉他,然后让他好好琢磨去。” 天助自助者? 关平一时有些捉摸不透。 随后,张谦大步离去。 而此时,鲍大和鲍二连忙跟了上来问了一句话。 “先生,我们想问问,那玉皂使用之后,香气多久才会散去啊?” 听到二郎这么问,张谦终于明白,鲍老三为啥今天不跟着了! 真有意思! 第155章 登门访秦宓 百金弃于市 秦宓处。 秦宓,乃绵竹学士,少有才学,州郡几经征召。 绵竹,本是益州州治所在。 兴平元年(194年),刘焉与诸子意图长安,后密谋败露,诸子被杀,绵竹大火,刘焉所造乘舆车具(天子所用的车架)千余辆一同被烧,刘焉不得已迁州治到成都。 秦宓在成都只有一处小院,见到张谦到来,秦宓无喜无悲,只是客气的将张谦引入正堂。 “前日堂上一番应对,没想到竟连累子敕先生为小人进馋,实是在下的不是。”张谦道歉道。 那日张谦与秦宓在刘璋面前一番应对,后来被秦宓的敌人构陷,说是秦宓早与张谦有所勾结,这番应对是早就串通好的。 刘璋虽没有相信,但也没有为秦宓辟谣。事后,秦宓直接留书一封,以身体不适为借口辞去了佐吏一职。 “众女嫉余之蛾眉兮,谣诼谓余以善淫。怨灵修之浩荡兮,终不察夫民心。”秦宓呵呵一笑,端起面前的杯子一饮而尽。 “子敕先生这番话要是让人听到,传到刘璋耳边,恐怕大祸将至。”张谦听到秦宓吟诵屈原的诗句,说他有今日的遭遇,全在于小人善妒,主君不明。 秦宓晃了晃杯子,不在乎的说道:“刘璋若真有这份果断,益州也不会落到磕头请降的地步。” 张谦点点头,刘璋确实不算庸碌,不过他性格之中带着怯弱,遇事多是以妥协为主。 “子敕先生倒是对刘益州知之甚深,如今先生辞去职务,不知道今后有何打算?” “秦宓不才,却也颇有家资,日后还当返乡归故里,种田为生,读书为乐。”秦宓慷慨的说道。 “先生磨而不磷,涅而不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实是当世君子。”张谦称赞道。 “先生过誉了,比起先生不避鼎镬,深入益州,为刘豫州四处奔走,在下这点浅见薄识,算得了什么!”秦宓听到张谦夸耀自己,脸上真诚一笑,随即又问道:“不过先生既是为刘豫州求援而来,为何不去拜访刘璋重臣,反而来我这个在野之人呢?” 秦宓十分不解,便是他没去职,就刘璋连他名字也没记住的职位,也助不得什么大事。 张谦莞尔一笑,说道:“小人在朝,百姓反遭其害;君子在野,芳馨仍惠十里。我来见子敕先生,一来是为了君子相会;二来嘛,则是带来了百金,以应前诺。” 先前张谦曾公开说,谁能回答上来“天有头乎”,就给与一百金的承诺,所以这次张谦就是来应约的。 张谦说完,就对着外门招呼一声,于是,关平就带着两人将满满一箱子钱抬了进来。 秦宓一愣,百金,就是万钱。 他以为张谦就是搞个噱头,没想到他真的把钱送来了。 “区区一唇齿游戏,寻常小问,真值百金?”秦宓问道。 “当然,难道先生觉得百金过多,怀疑我别有用心?”张谦反问。 秦宓沉默了一下,心中暗自揣测,张谦行为看似不羁,却是处处别有用心 过了一会,秦宓大笑道,“区区百金,有何不敢!” 秦宓说着,端起杯子,站了起来,问道:“先生近日不知有何打算?” “打算谈不上,不过蜀中山色壮丽,正准备四处探访一下。”张谦淡淡的说道。 “既如此,容宓为先生介绍一二……” …… 第二天。 李撰和尹默正在院中下棋,关平和刘封则是心事重重的走了进来。 “先生呢?” 刘封问道。 “先生刚刚收到子凡(钟离琪,字子凡)的信,这会把门关起来,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哦!”关平和刘封有些失望。 “两位少将军可是有急事,若是不是什么机密的事,不妨说来让我二人帮忙参考一下?”李撰落下一子说道。 关平点点头,拱手道:“两位先生愿意解惑,关平求之不得。” 于是关平就说起,昨日张谦带着他给秦宓送去了百金。 可是今日秦宓就把百金放到了当日张谦写诗的食肆前,供全城之人随意取用的事。 “哦,真得随意取用?”李撰问道。 “当然!”关平点点头,随即从手中掏出一枚铜钱说道。 “可有人取?” “先前大伙都不敢拿,后来有人壮着胆子上前试拿了一两个,再到后面,大伙胆子就大了起来,想必现在,已经被人给取光了。” 关平很不理解,秦宓如果不想拿这个钱,昨天直接拒绝就好了,干嘛拿着他们的好意,却又不当一回事的弃之闹市。 难道就想展现一波自己视钱财如粪土的高洁? “哦,这难道不是先生与秦学士商量好的?”李撰问关平。 秦宓无论年纪还是声望都不是现在的李撰和尹默能比的,所以二人皆称秦宓为学士。 “当然不是,昨日我一直跟在先生左右,先生先是与那秦宓寒暄了几句,后面则是聊到蜀中的山水,先生还说,这几天定要畅游成都一番。”关平解释说。 李撰看了尹默一眼,想先听听后者的想法。 尹默跟着落下一子,随后肯定的说道:“先生慧眼识人,秦学士德才兼备,实在是我等楷模!” 刘封一愣,拱手说道:“两位不要打哑谜了,还请解惑一二。” 李撰点点头,说道:“两位少将军可听过商君徙木立信的故事?” 《史记·卷六十八·商君列传》记载:孝公既用卫鞅,鞅欲变法,恐天下议己。令既具,未布,恐民之不信,乃立三丈之木于国都市南门,募民有能徙置北门者予十金。民怪之,莫敢徙。复曰:“能徙者予五十金。”有一人徙之,辄予五十金,以明不欺。卒下令。 “两位是说,先生之举,在于取信于成都百姓,而那秦宓正是看出了先生的想法,所以故意将百金置于闹市,以便广而告之。” “少将军果真聪慧!”李撰称赞道,说完又下一子,随即,很快便皱起了眉头。 “哈哈哈!”尹默大笑,“钦仲,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可终于让我赢你一把了!” 原来是李撰顾着和刘封关平解释,一不小心把自己的“气”给堵死了。 李撰十分懊恼,缠着尹默要再来一盘,而尹默则表示今天要做学问,不能再玩了。 关平刘封二人得到了完美的解释,满意的离去。 此时的张谦则是十分痛苦的抱着头。 三氧化二铁,四氧化三铁,谁知道怎么把它们还原成铁单质啊~ 救救我~ 救救我~ 第156章 曹刘初交兵 益州有来使 荆州。 南郡与江夏交界处,乌林一带。 此时,蔡瑁张允正战战兢兢的跪倒在地。 曹操一拍铜案,质问道:“荆州原有水军八万,我又把玄武湖新练的十余万水军一同交付给你二人,结果此番初战,那东吴只用了不到三万兵马,就把你两打的节节败退,你们二人作何解释啊?” 张允低着头不敢说话,蔡瑁只好觍着脸说道:“那东吴之人熟悉水性,周瑜更是熟知兵……” “嗯——”曹操瞪大眼睛拖着很长的尾音,蔡瑁连忙闭嘴。 “你是说我的水军比不上东吴的水军,还是说我比不上周瑜啊?” “末将有罪,末将有罪!”蔡瑁狠狠给了自己两个巴掌,“是在下统兵不利,指挥失当,才遭有此败,末将刚当军法。” “德珪啊,我如此重用你,又怎么会军法处置你呢?”曹操一改怒容,带着微笑说道,“只是德珪切记,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丞相教诲,我二人誓不敢忘!”蔡瑁赶忙表示。 “嗯!”曹操点点头,“你二人且退下,思考一破敌之策,十日之内,务必胜那周瑜一场。” 蔡瑁暗自叫苦,应了一声“喏”! …… 两人退出军帐后,程昱问曹操,“此番初战,我军只是小败,为何要如此恫吓那蔡瑁张允二人?” 程昱曹操都很明确,虽然他们兵力占优,但是江面就那么宽,所以真正能发挥出来的水军也就一两万。 “不如此,蔡瑁张允二人又怎么会竭尽全力呢?”曹操如此说道,只是他心中想的是,初战关乎士气,这很重要。 “丞相英明!”程昱连忙表示受教。 “仲德能明白我的心意,这很好。不过一事仲德还得上心,要督促工匠加紧打造铁索。”曹操盯着程昱说道。 “丞相,我心中的总是有所忧虑。丞相你想,这计策是在那张谦的引诱下提出的,那张谦非是心向丞相之人,他这计策会不会有什么阴谋?”程昱担忧的说道。 “仲德莫不是担心火攻?”曹操嬉笑的问道。 “正是!”程昱点点头。 “此事我早有准备!”曹操一副胜券在握的表现,随即又问道,“仲德,以你之才,能布局一年之久吗?” 程昱惭愧的摆手,表示不能。 “那就对了,那张谦不过是个耍嘴皮子的。”曹操说的时候内心一阵巨痛,“他的才能比你尚不足,又怎么能事先一年就想到江面这一战?” “再说了,刘备手下并无水军,若是张谦是东吴的人,我说不定还要担心几句。但是就目前来看,张谦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曹操心想,张谦提这个建议可是有条件的。要是早知道张谦这么直扭,当时他就不该让虎豹骑出去劫……额不是,就该让虎豹骑偷偷地进,偷偷的出,不让张谦发现的。 曹操看程昱皱着脸不说话,宽慰道:“好了,仲德,过两天我会让你知道,火攻是不可能的。” “在下愚蠢,困扰丞相了。”让自己的主公给自己解释,程昱一惊,自己是不是太放肆了? “好啦好啦!”曹操无所谓的摆摆手,随即又小心翼翼的问道:“仲德,最近你派出的探子可有查到什么消息?” “主公指的是?”程昱疑惑道。 “关于此次疫情的事情,难道刘备那边不曾发生疫情?” 程昱一愣,问道:“丞相,先前你不是发布公告说,已经找到治疗疫情的方法了吗?” “那是我为了安抚军心才出此下策,此事我让贾诩负责,可惜军中医官都束手无策,这两日疫情传的越发厉害了。”曹操说到这,有些唉声叹气,“不瞒你说,仲德,若是疫情之事不能解决,最多两个月,若是胜不了,我就要班师回朝了。” 程昱听到这,才明白疫情的严重性,难怪曹操刚才如此逼迫蔡瑁张允二人。 “丞相放心,我会命令探子观察刘备营中动向,如有防疫之策,必定手到擒来。”程昱答复道。 “嗯。”曹操点点头。 停滞了一会,程昱又说道:“主公,我方将士多来自北方,所以水土不服,多生疾病。孙刘两军多习惯江夏气候,恐怕疫情严重性必在我方之下。当今之计,我们不如将疫病而死的将士丢入江水,上面绑以财物,孙刘双方见此,必定疯狂打捞,此举,或可不战而屈人之兵。” 曹操一听,紧紧的盯着程昱,见程昱面色一僵,曹操却是会心一笑。 这才是真正的忠心自己之人啊! 贾诩荀攸难道就想不到这样的计策吗?不是,只是这事关乎他们的名声,所以他们不好开口罢了! “此事就交予仲德来办,不过得注意,要将尸体秘密的送往下游,然后丢出去。” “喏!” …… 程昱刚走,荀攸就走了营帐。 “丞相,蜀中派来使者觐见丞相。” “何人啊?” “益州牧刘璋麾下别驾从事张肃。” “哦,所来何事?” “他奉刘璋之名,带来粮草两万五千石,还有劳役三百名。” 曹操手指按在铜案上,轻轻叩动了几下,十分不悦的说道:“这事,先前刘晔不是已经汇报过了吗?” 荀攸略显尴尬,随后说道:“许是蜀中之人不想这功劳落到刘晔身上,所以派出张肃想要向丞相请功。” “两万五千石粮草,他这是来请功还是来侮辱我啊?”曹操听了很不满意,他在襄阳随便宰一个大户也不止这么点。现在想想,那蒯越还真是个厚道人啊,不声不响就掏出了近三十万石粮草,至于他分家的那点事,算了,只要他今后老实本分,自己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丞相,这粮草虽少,可是蜀中来此,山高水险,也是刘璋一番诚意啊!”荀攸赶忙劝道。 曹操斟酌了一下,此时已与东吴开战,确实不好交恶刘璋,于是便点了点头,让荀攸带张肃来见他。 “喏!” 第157章 曹操见来使 张谦恐生危 “益州张肃拜见丞相!” 张肃一进营帐,便大礼参拜,哪知曹操居然没有反应。于是他又大喊了一句。 曹操这时才抬起头来,看了眼张肃,见对方没有一点失敬之处,曹操内心稍缓。 “军中事务繁忙,先生久候了。” “不敢,丞相身居高位,忧国忧民,在下等候是应该的。”张肃恭敬的说道。 “先生既来见我,可有要事?”曹操问道。 张肃一僵,总不能说自己是来讨赏的! “山野之人特来瞻仰丞相天威,顺带也想为丞相与朝廷一尽微薄之力。”张肃拱手说道。 “嗯,你倒是实诚。不过我倒想问问,我派刘晔前去告知你主,你主为何对我之言视若罔闻,不管不顾啊?” “岂敢!州牧一心归于朝廷,凡丞相所令,益州无有不从,岂敢视若罔闻?” “那刘璋为何不让你把贼子张谦送到我面前来?”曹操大声质问道。 张肃吓了一跳,连忙跪倒在地,磕头道:“原是有小人谗言,说张谦贤名远播,我主不宜加以危害,故而我主尚在犹豫当中。” “放肆!”曹操一拍桌案,“一个用间耍计的贼人,你们益州居然敢说他贤名远播,莫不是有心欺瞒于我?” “不敢欺瞒丞相,那张谦一到成都,就广邀学子,三日之内成诗百首,如今益州凡读书之人,皆藏有张子让诗词,此事千真万确,非我等有心欺瞒。”张肃连忙解释。 “三日之内成诗百首?”曹操冷哼一声,“如此俚语儿戏,也配称的上诗句?” “丞相若是不信,在下倒还记得几首,可背于丞相。”张肃连忙开口。 “算了,你背了我也不想听!” 曹操一摆手,随即又说道,“念你送粮有功,我会上表朝廷封你为广汉太守,明日我会派人护送你返回益州。届时,还请你好生劝导你主,早日向朝廷称臣纳贡,否则,大军一到,鸡犬不留。” “丞相天威,蜀中无有不应!”张肃听到曹操指责,原以为此行封赏无望,没想到曹操一开口,就封了他个太守的职位。 欣喜之下,又是连忙磕头。 “好了,没有其他的事,你就退下!” “喏!” 张肃离开后,曹操看向荀攸,问道,“公达,这事你怎么看?” “丞相英明,既给了张肃天大的恩惠,又不需要付出任何东西,此举实在是高明之至。”荀攸赞赏道。 那广汉郡毗邻蜀郡,本就是益州的一部分,封张肃为广汉太守,不过是慨刘璋之慷罢了。 但是上表朝廷,这就是大义所在,除非刘璋敢和朝廷作对,否则他就得承认这个事实。 荀攸说完,却看到曹操眉头一皱,心中瞬间明白,自己好像误会曹操的意思了。 不是封赏张肃的事,那就还是张谦的事! 唉! 荀攸心中哀叹一声,每每提到这个张谦准没好事。 以前张谦在邺城的时候,他就是荀彧崔琰这些世家之人心中的一根刺;现在张谦背了曹操,更是成为了曹营所有人的刺。 “丞相,许是那张谦欺世盗名,早早就准备了上百首诗词,以好愚弄蜀中士子。” “公达言之有理!”曹操点了点头,然后问道:“明日,我准备让子丹(曹真)带领一百精锐护送张肃进入蜀中,公达意下如何?” “丞相是想自行抓捕那张谦?”荀攸问道。 曹操既没摇头,也没点头,“这只是其中之一,若是刘晔有谋略,刘璋识时务,让刘璋动手,自然是最好的。可若是刘璋优柔寡断,我也不想坐失良机。” “丞相深谋远虑,此计甚为妥当!”荀攸没有问曹操别的打算,因为刘晔西进带了大量的财物,但除却一开始送来的两千石粮食,后面竟再没有粮食送来,曹操派出亲信曹真,必然是为了严查此事。 “既然公达也认可此事,那我就放心了。不过我听说公达最近在钻研《诗经》,不知是否有这回事?”曹操紧紧盯着荀攸。 荀攸:《诗经》?我很早就不读这个了好? 但是与曹操对视一眼,荀攸瞬间就明白了。 “丞相关怀,在下甚为感动,故而我还想请求曹真将军入蜀之时,为我抄录一些蜀中佳作,以做品读。” “嗯,这是私事,公达自己去与子丹说,我就不干预了。”曹操点点头继续说道,“若是其中真有好的,不凡抄录一份,你知道的,子建不好权谋,独好这个。” “喏!”荀攸脸色平谈的说道。 …… 荀攸退去后,曹操见帐中空无一人,才侧卧下来,两手伸出食指和中指,轻轻按压了一下两额。 心中则是再想: 无论你是张谦还是徐庶,你都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那刘备有什么好的?值得你如此效忠? 不过你看似为刘备效力,实际上却为我提供了不少帮助! 这就是你和我见识的差异。 你以字谜为名,劝我废三公,设丞相,让我名正言顺的收拢了朝廷权力; 后来你为了荆州百姓,建议我铁索横江,没想到这会成为我打赢这场水战的关键? 现在你为了替刘备求援,耗尽才思蜀中成诗百首,但是我却从中得到了启发。 你能借诗成名,我何尝不能借诗提升士气呢? 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底层百姓没有真心希望打仗,特别是持久战的,所以初战失利,我军将士难免有些泄气。 加上疫情的原因,军中上下也开始人心惶惶。 当此之时,我不如效仿当时武将比射,文臣比赋,于阵前来一场横槊赋诗,一展心中所愿,以此来振奋士气。 张谦啊张谦,你没想到! 你是千里良驹,刘备却不懂得驾驭,只会每每将你置于险地,只有我,才能和你心意相通啊! …… 可惜曹操的这些想法,张谦并不知道。 若是张谦能读懂曹老板的心声,一定会感叹一句:得不到的永远是白月光,得到了只会被你无情的倒扣在案板上。 另一边,程昱在派出探子之后,许久才得到密探的回报,上面只有四个字: “多喝热水!” 第158章 张松法正对 张谦再登堂 成都。 近日,刘晔因为买粮一事遇挫,所以有些心烦意乱。加上刘璋一开始答应生擒张谦,但是现在却迟迟不肯行动,所以刘晔有些焦虑。若是两件事都不能办好,那曹操面前,后果很清楚…… 所以这几日,刘晔天天面见刘璋,言语中多有威胁, 刘璋被其弄的不胜其烦,苦于曹操势大,不敢得罪,只好召集群臣思考对策。 “主公,那曹操我们得罪不起,不如把张谦交出去!”从事王累哀叹一声说道。 “主公,万万不可!”法正连忙表示,“王累此举是要陷主公于不义啊!” “法正,你如此说话,你是挑拨我与主公关系,好趁机上位吗?张谦一来,蜀中鸡犬不宁,难道我们还要护着他吗?”王累言辞犀利的说道。 “王从事如此豪横,怎不当着刘晔的面说去,反而在主公面前惺惺作态?”双方矛盾由来已久,法正丝毫不肯退让。 此时,张松开口,“主公,孝直所言甚是,刘晔不过狐假虎威,为的不过是自己的功劳。我兄长已经奉主公之名亲往荆州面见曹操,何不等他归来再做决定?” 张松身材矮小,容貌丑陋,正因如此,他十分在意别人的态度。黄权王累等人都曾轻视于他,唯有法正丝毫没有鄙视之意,所以虽然本地世家与东州人员矛盾由来已久,但是两人私交却是颇为严密。 刘璋一听,也觉得有理。 “那张谦最近有何作为啊?”刘璋问道。 “自从求见蜀中文武,无一人愿意为他言说主公出兵之后,此人似乎就彻底放弃,整日游山玩水,纵情吃喝,看似风流,实则贻笑大方尔。”张松躬着身子说道。 刘璋听到张松这么说,心中冷笑一声,枉那刘备自称慧眼识人,结果居然深信了这么个酒囊饭袋,不过这样也好,若是那刘晔也是纵情声色之人,他倒不用这么整日烦恼了。 “主公,依松之见,此人仗着主公的优待四处潇洒,实则是不当人臣,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如让其与刘晔当面应对。若是刘晔不敌,他也不好再叨扰主公;若是张谦败下阵来,他的名声自然也就毁了,到时候主公顺水推舟,送刘晔一个人情又何尝不可?” 听到张松这么说,刘璋眼前一亮,“子乔(张松,字子乔)之言,正合乎我之心意,明日召此二人殿前应对。” …… 散会后。 法正找到张松问道:“子乔兄,汝兄张肃真的去了荆州?” “此乃主公秘密吩咐,所以我没有告知他人,还望孝直不要见怪。” “子乔兄多心了,我只是好奇而已,此时见曹操,不知有何要事?” 张松打量了一下四周,凑到法正身边,说道:“明面上是替主公给曹操送粮草,实际上我兄长的意思是替蜀中世家打探曹操的态度。” “原来如此!”法正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即思考了一下,又问道,“子乔兄难道就不担心,万一曹操败了呢?” 张松一听,不以为意,打量了法正一眼说道:“孝直想必是打探到了东吴出兵的消息,不过我可以告诉孝直更确切的消息,孙权虽然派周瑜程普出战,可是派出的人马只有三万,区区三万人马想打败曹操百万大军,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法正觉得张松说的也有道理,但是那日张谦信誓旦旦的说,不出半年,曹操必定兵败如山倒,那份自信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我听说,昔日那宛城张绣,濮阳吕布都曾打败曹操,单从军略来看,子乔兄觉得曹操真的能比得过周瑜诸葛亮?” “孝直兄说笑了,曹操打了那么多的败仗,怎么的也该成为名将了!又怎么会输给周瑜诸葛亮这样初出茅庐之人。”张松浅浅一笑说道,随即又反应了过来,“我懂孝直的意思了,孝直熟读兵书,深有谋略,想必是想与周瑜诸葛亮比个高低。” 法正一听,跟着笑了笑。 “不过孝直是没这个机会了,此战过后,周瑜诸葛亮即便不死,也当成为阶下之囚。倒是孝直兄,还有扬名天下的机会!” “哦,子乔兄有何内幕?” 张松又打量了一下四周,警惕的说道:“汉中张鲁最近动作频繁,兴许是要趁曹操南下顾不得汉中,趁这个机会对蜀中下手。只可惜主公听信黄权之言,一味退让。等张鲁兵临城下之日,我势必让主公知道,黄权之言不可信,只有采纳我的建议,才能击败张鲁,一统益州。到时候,无论是谁掌兵,我都会建议主公用孝直为军师,那时,天下人就都会知道蜀中有大才了!” “如此,我该当感谢子乔兄才是!”法正连忙拱手,又问道,“张鲁年年犯境,这次会不会又是小题大做?”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张松摆摆手,随即目光看向远方,“至于汉中张鲁,这次应该会来真的了……” …… 晚上。 张谦就收到法正遣人秘密送来的信,说到了张肃出使荆州的事,又言说刘璋明日召他应对的事情。 张谦看完之后,将信件付之一炬,随后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敌营之中,有自己人,这种感觉真的很舒服啊! …… 翌日。 刘璋面前。 “张先生既是为汝主求援而来,为何近日不见四处走动,反而只顾玩乐呢?” 张谦一愣,随即大声的回复道:“我以为益州群贤,定能明白我所作所为之一片苦心,没想到今日高堂之上,还有人能问出这种问题,也罢,今日我就再解释一番。” “我主派我出使之时,曾对我说,若是益州季玉兄心怀汉室天下,愿意派兵援助,那自然是极好的;可若是益州自身困扰不断,季玉兄不能出手,那也嘱咐我不该过度强求,以免殃及池鱼。” 刘璋一听,这刘备果真是个好的。 “既然如此,若是我多番求见,世人只道州牧不顾同宗之情,所以我只能寄情山水,浑噩度日,让世人以为我名不副实,而不是州牧君臣背负不义之名。”张谦叹惋的说道。 刘璋君臣一听,你既然都准备背负这个污名了,干嘛还要说出来了? 你明明是乐在其中,却把锅甩在我们身上! 良心坏透了! 第159章 张子让舌辩 刘子扬饶舌 “张先生果真是通情达理之人。”刘璋碍于情面,不好反驳,“不过今日却不是我等要召见先生,而是另有他人。” “在下光明磊落,不怕见任何人,州牧只管召见便是。”张谦拱手道。 不一会,刘晔便雄赳赳的走到张谦边上,他先是对着刘璋一礼,随后看向了张谦,说道:“徐……哦不对,应该称呼你为张先生,邺城一别,张先生好久不见。” 张谦眉毛一挑,僵着脸问道:“你是何人啊?” 刘晔脸色一变,随即冷哼一声,“张先生事到临头,还想浑水摸鱼,试图蒙混过关吗?殊不知丞相对你可是思念的紧啊!” “这就奇了怪了,我就是好奇你的身份,你怎么说这些有的没的?”张谦摆摆手,无辜的说道。 “你——那你可听好了,我姓刘,名晔,在邺城的时候,我们有过数面之缘的。” “你姓什么?”张谦把手遮到耳根后,头靠前一点问道。 “我说我姓刘……” 这次没等刘晔说完,张谦把他打断了。 “哦,原来你姓刘啊,我还以为你姓曹呢!”说完,张谦笑出了声。 殿上群臣也跟着笑出声来,旁人效忠曹操无有所谓,但是刘晔可是汉室宗亲,居然为曹操掾吏,还帮着曹操打压天子皇叔,传出去多少被人诟病。 刘璋没有表示,但是心中也暗爽,这几日他就差被刘晔指着鼻子骂了,现在看底下曹操刘备的人互怼,他可以高高挂起,这种感觉真棒! “昔日邺城之时,先生就以口舌之利讨的丞相欢喜,没想到时至今日,还未有长进,仍旧在承口舌之利,殊不知大祸临头还不自知?”刘晔强作镇定。 “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阁下这等势利小人自然只能看到我逞口舌之能,但是仁人君子却能看到我中兴汉室的热血与心怀天下的孤勇。这等气量,岂是阁下这等趋炎附势之人,鼠目寸光之辈可以看见的?” 诸葛辩论法第一式:永远把自己摆在道德的最高点。 “中兴汉室?刘备假仁假义,反叛朝廷?你跟着他也配谈中兴汉室?还敢口称心怀天下?” “刘备假仁假义?这话别人说的,唯独你刘晔说不得,你身为汉室宗亲,不思报答,反而助曹为虐,为一己之荣置四百年汉室于不顾,我倒要问问,他日九泉之下,你如何面对大汉二十四代先帝?” “曹操乃大汉丞相,黄巾猖獗,曹丞相临危受命,再扶汉室,如今天下即将一统,曹丞相必当继承伊尹之志,效仿霍光故事,如此人杰,我等倾力相助,有何不可?”刘晔反驳道。 “伊尹?霍光?”张谦冷哼一声。 “可有残杀贵妃,杀死腹中皇子的伊尹?” “可有废除三公,自立丞相的霍光?” “可有封地在京畿千里之内的诸侯?” “今日曹操已然称公,他日曹操必然称王称帝!如此,你还敢说他是伊尹霍光?汝就不怕,先贤于九泉之下也要咒骂于你,说你毁了他们一世英名?” 张谦的灵魂拷问,让众人深思,曹操为了收拢权力,其所作所为的确有许多硬伤。刘晔最不该的就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与张谦进行辩驳,若是曹操派出的是一武将,直接以兵力胁迫刘璋就犯,此时的张谦还真无法应对。 “此乃无须有之事,他日天下一统,曹丞相必定还政于天子,青史昭昭,定能还丞相一片清白。”刘晔咬着牙狡辩道,虽然这话他自己都不信,但是这么说,总能给心向汉室之人留一份希冀。 “汝主刘备,先奉陶谦想让徐州,后遭吕布所败,蒙丞相所救,不思报答,反而反叛朝廷,此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也敢派汝在此饶舌?” “哦,你说我主反叛曹操,那他为何事反叛曹操啊?”张谦冷笑一声说道。 刘晔暗叫不妙,衣带诏的事情虽然知道的人不少,但是公开说出,那不是正成全了刘备的奉诏之名吗? “阁下无话可说了?”张谦嘲讽道,“我倒是知道阁下为何认定我主假仁假义。” “阁下饱读诗书,心中必定认为,自身未至高位,只是因为出生寒微,却不料见我主同样起于微末,却能以破黄巾建功,后扬名于天下。若是有朝一日,我主能够光复汉室,那如阁下这等阿谀谄媚,只会摇唇鼓舌之人岂不是遗臭于天下?汝等便是抱以这种心思,恨不得将我主除之而后快,以满足心中狭隘之欲。”张谦一甩衣袖说道。 “你——” “怎么,难道你刘子扬,以为我说的不对嘛?”张谦环顾了一圈四周,又问道诸人:“诸位可知道刘晔这小吏的职位是如何得来的?” “你原为郑宝部下,为图高位,却亲手摘下他的头颅,此为不忠;” “你年幼之时,杀害父亲体己之人,此为不孝!” “你为曹操粮官,四处苛刻百姓,此为不仁!” “你与鲁子敬交好,未奉明主却劝其投靠,此为不义!” “如你这般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居然敢堂而皇之,出现在益州州牧面前,若不是你为曹贼爪牙,这满堂高贤,谁会耻与你为伍?谁又会与你虚与委蛇?” 刘晔原先在扬州活动,与鲁肃交好,后来投靠郑宝刘勋等人,刘晔曾写信给鲁肃,劝说他投靠郑宝,可是鲁肃的家人却被周瑜接到了吴郡,周瑜又用东汉大将马援的“当今之世,非但君择臣,臣亦择君”的话告诫鲁肃,对于不了解的人不要轻易投奔,于是,鲁肃才选择了为孙权效力。后来,曹操派出使臣见郑宝,刘晔便在宴会上斩下了郑宝的头颅,以此投靠曹操。 “今时今日,孙刘联军已与曹操在江夏会战,他日鲁子敬之名定当名垂青史,而你刘子扬,只会遗臭万年!”张谦很不客气的说道。 听到一开始还装作不认识自己的张谦,如此数落自己过万的事,过往的一幕幕再度浮现在刘晔的面前,他只觉胸腔一阵翻涌。 “还有,我在邺城之时,结交的不是荀彧这样的仁人君子,就是崔琰这样的名门望族,你一个小小的仓曹掾,如何敢在我面前恬不知耻的自认故交的?” 张谦:谁说我与世家之人不和的?曹老板你可得看好他们,我和他们关系好的很! 不忠不孝! 不仁不义! 刘晔只觉得生平从未受过此等屈辱,一时之间找不到辩驳之词,终于忍不住后退两步,一口鲜血吐在了大殿之上。 “快,快传医官!”刘璋快慰之下,又不免担心刘晔真的死在这里,赶忙大声喊道。 第160章 院中小平静 张谦等风起 刘晔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君子。 却也不是个毫无底线的小人。 事实上,曹操麾下许多人都处在矛盾之中。 他们既希望曹操能够一统天下,足登大宝,以此来证明自己的选择是天命所归; 另一边,他们又希望,曹操能够急流勇退,效仿伊尹霍光,以便成全他们忠心汉室的名声。 这些人既不想被曹操这艘新船给落下,却又不想无情的抛弃汉室这艘旧船。 所以他们很痛苦…… 不过张谦却顾不上这些。 太阳的光芒是从上到下的,它会温暖所有人的心,抚平所有人的伤痕; 而张谦只不过是小小的萤烛之火,能够照亮几个人,能够拯救几个底层百姓那就不错了。 张谦怒骂刘晔此事一经传出,张谦也在“文昌”,“诗仙”之外又多了一个别号——剑舌。 意为以舌为剑,杀人诛心。 对于蜀中百姓来说,此事可比吟诗来的快意的多。毕竟诗词文章不是每个人都认得,但是论起骂人,这可是每个人生来具备的伎俩,更何况,骂的还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数典忘祖的名利之徒。 没错,即便张谦没有刻意流传,但是刘晔就是这样被世人认知的。 你说老百姓分得清曹操刘备谁是好的,谁是坏的? 这不可能! 但是你一个姓刘的合伙外人欺负自家人,肯定是坏人! 百姓的认知就是这么朴素且真实。 …… 城南小院。 李撰尹默仍在下棋,而关平则是在指点众人武功,至于张谦则是靠在椅子上悠哉游哉,身后,鲍三娘打着蒲扇,只不过那蒲扇原本是朝着张谦的,现在已经完全只顾着她自己了。 “先生,你真的能够口中吐剑,将那坏人给一剑刺死了?”鲍三娘睁大眼睛问道。 “哈哈,先生可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口中吐剑,自是寻常!”李撰打趣道,只是他没注意,他转头的瞬间,角落中莫名其妙就多了一颗尹默的棋子。 “钦仲,该你落子了!”尹默提醒道。 李撰一回头,原本胜券在握的表情突然一变,“思潜,你是不是又耍什么伎俩了?” “大丈夫为人坦荡,你怎么可以凭空污人清白?”尹默言辞凿凿,只不过脸上嬉笑的表情,明摆着写着我就是作弊了。 “即便如此,你也赢不了我!”李撰大声说道,随后开始苦思破局之法。 看着李撰尹默不是读书就是下棋,张谦想着,是不是把国粹麻将给发明出来,好大大丰富一下古人的娱乐方式。 这时候,刘封从外面走来,走到张谦身边说了几句。 原来,刘封是受张谦之命,四处寻访炼铁大师,只不过刘封走访成都各处,只找到少数几个铁匠铺,真正懂得炼铁的却是没有。 张谦点了点头,看来他确实没有主角的命格,否则,应该是缺什么样的人才,就会有什么样的人自动投上门。 而且主角向来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刚刚骂倒了刘晔这个怎么也算得上稀有级的反派人物,居然什么奖励也没得到。 “先生,我父亲手下就有不少匠人,只要我们回到荆州,定然能解决这个问题。”刘封说道。 张谦点点头,这年头,先进的炼铁技术都在握在世家大户手中,刘备收拢了半个徐州,手中定然有不少匠人,更别说还有诸葛这个人脉遍及荆州的世家代表,找一两个懂炼铁的完全不在话下。 张谦其实想找的是一个叫蒲元的人,相传,他为诸葛亮铸刀三千,削铁如泥,刀为神刀,人为神匠。后来姜维还为他写过两篇传记。 或许历史有夸大其词,但是能够青史留名,说明他定有过人之处。只可惜张谦只通过游戏知道蒲元这个名字,至于他的身平却是一无所知。 或许,这是刘备得到益州之后,某个家族献给刘备的人才也说不定。 自己现在明面上还是求援,对于炼铁造刀的人才还是不能正大光明的探访。 “既然如此,这事先行搁下,你和关平商量一下,最近要小心戒备,谨防贼人作乱。”张谦吩咐道,现在刘晔出了事,难免他底下的人伺机报复,虽然刘璋有安排人在外面守着,但是总没有自己人来的放心。 “刘封明白!”刘封抱拳道,随即又问道,“先生,我看益州刘璋绝对没有相助我父亲的意思,既然如此,我们不如离去,如此,我也能与父亲并肩作战。” “少将军一片赤诚,主公得知,一定十分安慰。”张谦赞赏道。 与刘封相处一段时间之后,他发现,刘封体格高大威猛,孔武有力,待人却不莽撞,礼仪方面都做得很是周到,只是许多时候有些优柔寡断,瞻前顾后,不像关平那样,性子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在成都呆了这么久,刘封从很久之前就想着返回荆州,只是碍于刘备命令要他听从张谦的吩咐,所以他忍了许久现在才问出这般话。 “多谢先生夸奖,不知先生……” 没等刘封说完,张谦打断了他,“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要等一个消息。不过少将军可以放心,主公吉人天相,定能转危为安。” 刘封很想问是什么消息,不过看张谦的意思没准备说,所以强行忍住了。 支走刘封后,张谦叹了一口气。 弱国无外交。 在弱势的刘备手下,这个说客也难当啊。 别看张谦屡次三番在刘璋面前高谈阔论,又在成都传颂刘关张的英勇侠义,可是他所作的这些,最多让蜀中之人心生同情,要让他们投靠或者支持刘备,这还是痴人说梦。 哪怕是历史上迎刘备入川的法正,也只是在张谦信誓旦旦的表示孙刘一定可以打败曹操之后,才暗中偏向刘备。 归根到底,现在的刘备还不具备“势”,有的不过是稍许名声。 除了真正心怀大志的徐庶诸葛亮等人,天下之人多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光靠梦想是忽悠不住人的,还得让他们看到希望。 而这一切,都要等到赤壁之后。 这也就是,张谦所要等的消息。 第161章 刘晔请罪罚 曹真搏小兔 数日后。 刘晔在刘璋派出的医官精心治疗下,终于恢复了清醒。 而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急着给曹操写请罪书。 “主人,你现在大病初愈,医官嘱咐说不宜过度操劳,要保持心态平和,所以何必着急呢,丞相他一定能体会你的苦心的!”跟在刘晔身边的是扬州之时就伺候他的老仆,他看刘晔脸色憔悴,忍不住劝说道。 “华叔,你先出去,帮我把门关好!”刘晔咳嗽了一声,对着老仆说道。 他此次入蜀,一来是为了逼迫刘璋生擒张谦,让刘备失去求援的念头;二来,是为了替大军募集粮草。 可是,到现在为止,他一件事都没办好,他如果直接请罪,曹操说不定还会看在他往日的功劳上只治他的办事不利;若是心存侥幸,等到曹操发难,那可就真的性命不保了。 刘晔翻开账本,查看各个县城传来的购得粮食的数量,统计的结果是只购得了八万九千石,与他事先承诺的三十万石相差甚多,刘晔深呼吸了几口,颤颤巍巍的写道: “刘晔不才,未能生擒张贼,有负丞相天恩,生死不足为虑,只愿丞相大破孙刘……” 就在提笔写字的过程中,门外老仆大喊了一句,“你不能进去!” 随后,房门就被一脚踹开了。 “刘先生,许久不见了!”曹真一身劲装,腰挎长剑,面色严肃的对着刘晔说道。 刘晔见状,先是合上了账目,随后对着老仆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出去。 “曹真将军,可是丞相有新的吩咐?” “刘先生旧差事尚未办妥,还有闲情管新的事情?”曹真嘲讽道,“丞相原以为先生只是办事不力,没想到先生居然会被一黄口孺子气的躺病在床,若是让丞相知道先生丢了丞相的颜面,我恐先生性命难保!” “哼!”刘晔见曹真语出威胁,不由得冷哼一声,“襄阳城内将军的经历未必好得到哪去!” “你——”曹真被刘晔抓着辫子,也是脸色不善,不过很快他又舒缓了下来,找了个地方坐下之后说道,“既然姓张的是你我二人的痛节所在,何不联手将其擒拿?” “将军想凭个人之勇,这成都城内,刘璋的人马恐怕不会作壁上观。” “谁说我只有一个人,这一次,我足足带了两百五十人,而且全是军中的精锐。蜀中刘璋就算不加以援手,他也绝对不敢拦我!”曹真桀骜的说道。 刘晔没想到曹真能带这么多人,脸上满是怀疑。 随后曹真便解释,他是带着丞相的手令前来抓捕张谦,不过名义上却是充当张肃的护卫,有蜀中重臣带路,他一路走来自然畅通无阻。 “原来如此!”刘晔明白,看来丞相是动真格的了。 不过这样也好,只要曹真最后能抓到张谦,就算功劳都是他的,自己也能减轻一些罪过。 “将军需要从我这得到些什么?” “当然是张谦的住处,人马数量,平日去处。”曹真淡淡说道。 刘晔点了点头,他虽然没有自己动手的想法, 但是张谦的行动他还是有派人关注的。 “张谦手下只有不到五十人,不过难办的是,他所在的院子有刘璋的人守候。”想到张谦当初自焚驿馆,换来刘璋派人庇护,刘晔就心怀怨气。 “放心,刘璋的人会有人帮忙引走!”曹真自信的说道,张肃得到广汉太守一职,怎么可以不出出力? “那将军准备出动多少人抓捕张谦?” “当然是全部!”曹真捏紧了拳头,想到襄阳城中,他被张谦请来的援兵打的只身逃亡,这一次,他要狮子搏兔,全力以赴,让张谦也尝尝这种滋味。 “好,将军且修整两日,我让人为将军引路!” “修整就不必了,这一次我要一鼓作气,拿下张谦,送到丞相面前,为开战祭旗!”曹真挺身站立,自信的说道。 “那我准备为将军庆功!”刘晔随即喊来老仆,找来人为曹真带路。 然而等到曹真到达张谦常住小院的时候,却发现已经人去楼空。 …… 张任家中。 “有劳将军守护在下多日,可惜俗事羁绊,未曾上门致谢,今日特来拜访,还望将军万万海涵!”张谦恭敬的说道。 只是张任的脸色不太好看,你这拖家带口的哪是上门致谢,明明是打听到曹操再度派人入川,所以想到他府上来避灾了。 “这都是我家主公的意思,先生谢错人了!”张任挡在门前,丝毫没有请张谦入内的意思。 “将军此言差矣,州牧有好客之情,将军有尽责之心,所以我等入蜀以来,一直相安无事,所以将军怎么能说谢错人了呢?”张谦拱手说道,随后又回首看了身后。 足足有二三十人。 张谦觍着脸说道:“莫不是将军看我等不曾携带厚礼,所以不想让我们入内?” 关平和刘封听张谦这么说,都羞愧的低下了头,鲍三娘凑到关平耳边小声问道:“你家先生脸皮一直都这么厚的吗?” 关平回复道:“他现在也是你家先生!” “抱歉,在下家中拮据,没这么多的吃食!”张任有些苦笑不得。 “没关系,我们带着粟米还有肉干,不必将军招待。” “房屋简陋,住不下这么多人!” “那也没关系,我们能扎帐篷!” 张任:??? 沉默一会。 天空几只鸦雀缓缓飞过,传来几声“嘎”叫。 “既如此,先生请进!”眼看着周围有不少人围了过来,张任斟酌之下,还是让开了大路。 张任请张谦等人入内后,并没有把张谦等人带到一旁,而是将其带到后院一处校场,安排他们自行扎营。 张任作为刘璋麾下大将,住宅不可谓不大,只是张谦走过,里面陈设十分简单,很少有点缀之物。 安排好张谦等人之后,张任则心事重重的离开了家门。 张谦估计,他应该是去找刘璋汇报去了。 那么接下来,张谦就要和曹真赌一赌了,他可以不给刘璋面子,但是敢不敢打刘璋的面子? 若是曹真真的不顾一切冲击刘璋麾下大将的住宅,那张谦说不定就得躲到法正那处,或者直接先离开成都了。 不过这样一来,曹真可就是真的把刘璋的脸面按在地上了,张谦有足够的自信,曹真不敢,就算曹真要这么做,刘晔也会劝住他。 毕竟益州可欺,益州人不可欺。 就在刘封关平等人觉得颜面丢尽之时,张谦却怡然自得。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没有曹真入川?张谦只敢接触刘璋手下的文臣,武将方面却是不敢轻碰。 现在外人眼中,他是因为胆小怕事,但是对张谦来说,却是有了明目张胆接触张任吴懿的机会。 何乐而不为…… 第162章 人在屋檐下 张谦论美酒 “我等寄人篱下,先生为何还是一副乐此不疲的模样?”关平刘封等人围着篝火安坐,看着张谦靠在一处拐角疑惑不解。 “先生这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此乃大将之风!”李撰说道。 “我看,先生许是怕我们担忧,所以故作镇定!”鲍大说道。 “那个叫曹操的派来的人真有如此厉害吗?山贼那么多都被我们灭了,还怕他们不成?”鲍二跟着问道。 “上次我与先生在襄阳城内与曹真有过一战,他手下的人不是山贼可以比拟的,不过若是人数相当,我关平也不虚他们!”关平倒是有正面干一架的想法,不过对于输赢却也没有把握。 “先生不会是听说对方人多所以怕了?”鲍三娘坐在两个哥哥中间,吃下块肉说道。 “呵呵!”李撰冷哼一声,“你这丫……巴似的年轻人,你还不知道先生干得都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你……”鲍三娘很不服气,你们两个年纪也没大到哪去,别以为整天抱着本书就可以老气横秋的教育她。 “咳咳~”尹默咳嗽一声,止住李撰好为人师的脾性。 “好好好,是我不对。”李撰连忙举起双手,“不过先生的胆略和智谋,不是我等可以比拟的,你们认识先生不久,所以才会有这个误会。” 鲍大和鲍二想到张谦亲身诈开山寨之门,一举杀死秃鹰寨寨主,事后又连番布置剿灭山贼的事情,确实不是个胆小怕事的人。 “是舍弟的不是,我们替他给先生道歉。” “先生大度,不会与你们计较的。我倒是猜出了先生为何避祸于此。”李撰说道。 众人好奇心都提了上来,问道为何。 “先生虽不顾自身安危,却是在乎我等,所以才舍下面子,登门以致谢为名住进刘璋麾下武将家中。” 关平点点头,张谦确实对身边之人照顾有加,当初进襄阳城之时,也是几番告诫让关平不要冒险。 “可惜我等势单力薄,没能为先生分忧,反而成为了先生的拖累。”关平有些颓废的说道。 李撰却是微微一笑,再度说道,“这其实其一,还有其二,一味躲避可不是先生的风格,我想,先生早已重重布置,指不定曹真什么时候就会落入先生的圈套。” 嗯? 众人皆是一愣! 关平却是反应了过来,连忙点头。 他想到昔日进入襄阳,张谦与魏延陷入危险,却有马良作为援兵赶来; 祭月典礼那么危险,张谦又能借蒯家之势,慨然赴之,后来还抓获了蔡瑁二子; 最后更是说服文聘,在荆州朝堂之上怒斥蔡瑁。 只是这入蜀之后,先生又能从何处取得援兵呢? …… 幸好张谦坐的比较远,未曾听到这些人说的话,否则,要么愤慨新加入者居然质疑他,要么就是为昔日队友的迷之自信而感到害怕。 他在襄阳敢那么横,完全是刘备上万大军顷刻就可赶至,如今远在成都,他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 晚间。 张谦端着酒杯在张任府中闲逛,又在一个下人的带领下找到张任。 “我主已经默许先生住在我这,所以先生近几日大可不必担心。”张任看着张谦说道。 “多谢将军大开方便之门,今晚皎月当空,不知是否有幸请将军小酌一杯!”张谦举着手说道。 “我虽是武夫,却从不饮酒,先生请自便!”张任摆了摆手。 “哈哈哈!”张谦自顾自的笑了起来,随后说道,“将军天生英雄胆,何须借此以壮之!” 张谦初次登堂,便把张任怼的哑口无言;前日更是将刘晔说的气晕了过去,所以张任此时抱着很强的警惕心。 “将军不需要借酒壮胆,不过我是个读书人,胆子却是小的很,所以需要喝点酒才能说点大胆的话。” 张任默不作声,心中则是暗想,你胆子还小?我就没见过比你胆子还大的! “将军不喝酒,人生可是少了一大乐趣。将军可知这天下之酒,各有不同?” 张任并不搭腔,这让张谦有种苍蝇盯上了无缝的蛋的感觉。 “这燕赵苦寒之地,其酒进口如刀,穿腹似火,我曾在邺城与曹操对饮,每每杯酒下肚,便想纵马天下,披坚执锐;而荆襄鱼米之乡,其酒清冽绵长,我曾在襄阳一众名士饮酒作赋,杯酒下肚,便有治世之豪情,济民之重任。今日来到蜀地,又尝了尝这蜀酒……”说道这,张谦停顿了一下。 “蜀酒如何?”张任忍不住问道。 “既甜又糯,确实不似男儿饮的,难怪将军不喜欢喝它!”张谦嗤嗤一笑。 张任握紧了拳头,这张谦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说蜀中男儿没有种,不过随后,张任很快就反应过来,张谦这是再用激将法,他要是生气,那就上当了。 “先生醉了!”张任冷冷的说道。 “哈哈哈,或许是!不过将军可得明白,这喝醉酒的人并非是最无知的,那未喝醉却装醉的人才是最天真,最无知的。” “先生到底想说什么?” “将军,你看看这蜀中文武,像不像一个不喝酒却装醉的酒徒?他们一个个天真的以为,只要投靠了强者,就能安享荣华富贵,坐享天下太平?” “那曹操何许人也?他起于微末,带领家族子弟身经百战,披荆斩棘,才有今日;即便如此,他也战战兢兢,克勤克俭,蜀中安享太平多年,即便投靠了过去,曹操岂能坐视此等平庸之人安享天府盛地,一个个未立寸功,却锦衣玉食?” “若是蜀中之人皆以为递上降书就能平安无事,安享富贵,那恐怕蜀中真是要让人耻笑了!” “先生莫不是事到如今,才想要我劝说主公出兵拯救你主?莫说我没有这个心,只怕是我有这个心,恐怕时间也来不及了!” 张谦看着慢慢转凉的天,感叹了一句,“是来不及了!” “先生既然知道汝主败局已定,又何必做这徒劳无功之事?” “将军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过不了多久,成都就能收到曹操的败报了!”张谦肯定清醒的说道。 第163章 张谦非醉酒 张任真忠义 “先生果真是醉了!”听到张谦说曹操将败,张任不由得笑出声来。 “姑且当是我醉了!”张谦点头道,随即又问询,“不知将军年岁几许?” “四十有一。”张任答道。 “论年纪,将军几乎是我的两倍;可若是为将,将军的年岁还算年轻。如今天下大乱,年纪轻轻封侯拜相者不在少数,将军难道就准备一辈子苦守益州,碌碌无为?” 张谦出使益州之前,刘璋就曾派中郎将阴溥为使向曹操致敬,曹操于是加刘璋为振威将军。而位于刘璋麾下的张任只是领兵从事,严格意义上来说并算不上将军。 张谦称呼他为“将军”,和别人称张谦为“先生”差不多都是一个意思。 “我张任出身寒微,能有今日全靠主公提拔,我不过中人之姿,岂敢有封侯拜相的想法?”张任谦逊的说道。 张谦最无可奈何的就是张任这种认死理,无欲无求的人,就和襄阳的王威差不多。 若不是如今刘备势微,世人眼中不可能有侵吞益州的野心,恐怕张任就会因为自己这番话怀疑自己别有用心,把自己押到刘璋面前了。 “昔日韩信不过淮阴一匹夫,卫青起势之前不过养马之徒,谁又能想到这两人竟能做到大将军呢?”张谦娓娓道来,“此皆时势造英雄也,就只看英雄能不能顺应时势了。君不见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张谦豪情万丈的说道,就差来一句,站在风口上,猪也能上天了。 张任并没有把张谦的话当真。 张谦再问道,“将军可有子女?” “当然,我有二子,皆护卫公子刘循(刘璋长子)左右,此乃主公之恩,张任唯有以死来报。” 烈士岂甘从二主, 张君忠勇死犹生。 高明正似天边月, 夜夜流光照雒城。 历史上,张任战败被俘,刘备劝降,张任只说了一句,“老臣终不复事二主矣”,便被杀害。 一个民族,一个国家,若是所有人都这么刚烈持节,那么某次战败之后,这个民族和国家就会消亡。 可若是没有这样的人,这样的群体肯定早早就被灭绝,或者同化了。 正是这些有气节,有骨血的忠贞之人铸就一个民族,一个国家永不凋亡的灵魂。 张谦此刻就和曹老板想要得到关羽一样。 要说服张任背叛刘璋是肯定不可能了,只能换别的办法。 “将军身受刘益州大恩,却是只享受着高官厚禄,丝毫不为刘益州的安危着想,难道就想靠几句‘以死来报’来搏获世人的好感?” “你说什么?”听到张谦这么说,张任瞬间怒了。 “难道不是吗,益州有八郡三属国98县3道,可是张鲁仅凭一郡之地就打得你们抬不起头,今年割地,明年赔款,这难道还不是你们为将者不肯尽心出力?” 听到张鲁,张任更是来气,若是刘璋肯派他们出战,又何愁汉中迟迟不能收复? “我蜀中历来行仁义,主公更是不愿刀兵相见,所以才屡屡败于张鲁。先生若是以此指责张任不忠,张任无话可说,只求无愧于心便是。”张任一手重重拍在桌案上,不服气的说道。 张谦心中一叹,这张任为将勇猛,作战心细,可是大势方面却不过关。 在经过诸葛亮和法正讲述蜀中格局之后,张谦明白,刘璋之所以不派张任等人出战,哪怕后来引刘备入川,也不肯动用身边的三万东州兵,完全是因为他的危机感。 刘璋身边的三万东州兵就是他的底牌,有这三万人在,刘璋就不怕蜀中世家反上天去。 昔日,刘焉因为有称帝的想法,所以对蜀中世家压迫过多。刘璋即位之后,已经大大缓和了两者的关系。这并不是刘璋的政治手段有多高,而是刘璋彻底放弃了出兵关中的想法,他只想做一个守冢之犬,没有欲望自然不需要太多的财力,物力,所以对蜀中世家的压迫少了许多,蜀中近些年比刘焉在位时反而安定不少。 甚至张谦又想到,刘璋故意杀害张鲁的母亲和弟弟,其实就是向蜀中世家表明自己没有进兵关中的决心,毕竟汉中是益州北面的门户。 而留着张鲁,有这个外患存在,蜀中本地派与东洲派即便有矛盾,也会在一个可控的范围内。 要不然,汉中弹丸之地,怎么会一直被张鲁牢牢占据? “将军多心了,刘益州的仁义在下也深知于心,只是刘益州困守益州,只求一夕安寝,难道诸将就忍心看着自家主公如同刘琮一样沦为阶下囚吗?” “这不过是先生恫吓之词,何以为信?” “其实将军已经相信了。益州处于天下一角,若是益州归降曹操,天下必然已定。如今天下未定之际,曹操尚需收买人心,即便如此,他也未能履行荆州的承诺;他日天下大定,曹操安能坐看刘璋雄踞益州?此中因果,三岁小儿也能看清,将军难道不是故作不知?” “若真有那一日,我既受我主大恩,便跟随我主而去,为奴为仆又何妨?”张任知道这一日终会到来,不由得哀叹一声。 “这就是将军的忠君之道?若连被称为蜀中豪杰的张任将军也只能说出这般言论,那我可真是要小瞧蜀中之人了。” 蜀中豪杰? 张任一愣。 “当然,昔日我出使益州之前,我主曾对我说,蜀中武将之中,唯有张任吴懿堪称豪杰,而这二人之中,又以前者为优。我主还问我说,这人也姓张,莫不是五百年前曾是一家?” 张谦:备备,你可知道,背地里我帮你说了多少好话! 刘备现在危在旦夕,张谦丝毫没有“势”可借,而这没有“势”也有没有“势”的好处,那就是你说出任何话,别人都不会认为你是在笼络他,收买他。若是真到了刘备有图谋益州能力的时候,那张任立刻就要怀疑张谦别有用心了。 加上张谦补上后面戏谑的一句,让这番话显得更为逼真。 听完张谦的话,张任向着东方拱了拱手,说道:“我算什么豪杰,蜀中名将,当以庞羲、严颜两位将军为先,只不过两位将军坐镇一方,不在成都罢了。” “将军何必妄自菲薄,你难道就没想过为益州开辟一番新格局,以此来报答刘璋的知遇之恩吗?” 第164章 曹真怒刘晔 荀攸愁见曹 “先生何意?” “曹操若得天下,汝主势必难以保全;可若是有一刘姓中人,克复中原,恢复汉室,那刘璋身为汉室宗亲,不仅能稳坐州牧之位,甚至还能加爵封王。将军认为对否?” “先生说的莫非是汝主刘皇叔?”张任盯着张谦,一副你在痴人说梦的模样。 “将军不用管能或不能的问题,只用回答对或不对。” “这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张任说道。 “将军既没有否认,那我便当将军内心深处是认可了的。”张谦毫不在乎的说道,“若将军能促成此事,岂不既能报答州牧的知遇之恩,又能封侯拜将,泽被子孙?” “先生确实一张巧嘴,不过这一切只是镜中月,水中花,任凭先生说的天花乱坠,我也只当是无稽之谈!” “无妨,将军沉着冷静,非等闲人可比,就当是我喝醉酒说的醉话罢了。”张谦本来也没指望一次说服张任,而且还是在这赤壁未分胜负的时刻。 “对了将军,你是蜀中名将,我听说张鲁年年犯境,若是汝主派将军领军,那将军该当如何击败张鲁,收服汉中呢?” 说到进攻张鲁,张任瞬间就感觉专业对口了。反正张谦也不是张鲁的人,先前刘备还称赞自己是蜀中豪杰,于是就把进军的一些方略和张谦说了一遍,以便证明自己的才学。 张谦听的很仔细,不时还问一些细节的问题。 张任与诸将对蜀中多处地形都做过推演,而汉中也和张谦扯不上关系,于是便把一些非是机密的说了出来。 张谦听得大为满意,不时称赞两句。 而从中,张谦也明白,哪个为将的没有功名之心,张任等将只不过被刘璋关在笼子里太久了…… 许久之后,张谦趁着月光回到后院。 又倒上了一杯。 谁说蜀中无好酒?这既甜且糯的正适合他坐小孩那桌喝。 …… 城东驿馆。 曹真一拳头狠狠的砸在桌案上,刘晔则是面色憔悴的坐在对面。 “我一入蜀中就直奔成都,到底是谁把我的行踪泄露了!”曹真眼神瞪着刘晔。 刘晔也没好脸色,“将军看着我干嘛,我可是将军到了成都才知道的。” 曹真气的一脚踢在板凳上。 事实上,张肃在得到广汉太守这个职位的时候,就写信告诉了家人,然后张松就知道了。张松知道,接着法正就知道了,法正知道,于是张谦就知道了。 “刘子扬,我令你明日去见刘璋,质问他为什么要包庇张谦?” “将军以什么身份命令我?我是丞相的臣属,可不是将军的。” “你就不怕我把蜀中之事告诉丞相,将你满门抄斩吗?” “将军这番话吓唬底下的士兵有用,可是对我等可没用。将军请看,这是我的请罪书,我办事不利,理当接受丞相处罚。可是将军入蜀也是兴师动众,若是徒劳无功,恐怕也比我好不到哪去。” 刘晔这是破釜沉舟,坦白的告诉曹真,两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曹真冷哼一声,他想到先前襄阳失利,就被曹操冷落了许久,直到后面征粮成功,才又被委以重任,这次的事情他可不想再搞砸了。 “那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曹真没好气的说道。 “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刘晔冷冷的说道。 曹真胸中气涌难平,他是带兵打仗的,和底下士兵说话哪能文文静静,不都是靠吼的吗,所以除了面对曹操,他都会不经意流露出这方面的习惯。 曹真努力平静了一下,恭敬的问道:“那请教先生,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刘晔也不是真想和曹真结仇,只是心中仅剩的自尊,让他接受不了曹真的呼来喝去罢了。 见到曹真给了台阶,刘晔点点头,说道:“将军要我面见刘璋,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我连刘璋怎么回复都想好了,他一定会故作不知,推三阻四,他既不敢违背丞相的命令,但也不会真正的执行丞相的决定。” “如此这般,甚是可恶!”曹真一拍大腿,不得不承认刘晔说的有道理,毕竟曹操一统北方之前,许多世家都是这么应对曹操的。 “所以为今之计,我们还得靠自己,将军可派人盯住成都四处城门,张谦既是为刘备求援而来,如今丞相已将刘备困在江夏,张谦再留益州已经毫无作为,且其为将军所困,必不能有所作为,想必不久就会离开益州,到时,将军可于途中将其一网成擒。” 曹真听完刘晔的话,觉得甚为有理,刘备被困,丞相一统荆州在望,此时该急的不是自己,而应该是张谦。 数日后,曹真质问刘晔:“他妈的,为什么张谦一点动静都没有?” …… 而处在曹营之中的荀攸也在日前收到了来自蜀中的诗稿。 荀攸随手翻看几篇,竟都是不可多得的佳作,饶是他不喜欢张谦,也不得不佩服张谦的才学。 只是当他翻到某一页纸的时候,他突然惊住了。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这不是丞相几日前横槊赋诗才作的诗句吗?怎么会出现在蜀中送来的诗稿上? 这其中必有一个是抄袭的,可是是谁呢? 按照这诗的意境,更符合曹操的身份;可是按照蜀中来往的时间,明显是张谦写诗在前。 而且张谦每首诗意境都不一样,说不得他是以自己代入各个不同的身份才写出了一百首不同的诗。 荀攸很是踌躇,他不知道该不该把这首诗一起交给曹操。 看了,难免曹操生气;可若是不递上去,日后曹操得知,肯定责怪自己有心作怪…… 事实上,荀攸还有一个更大胆的想法,那就是张谦和曹操都是抄袭的,两人都从一本古籍上看到过这首诗,而张谦来历神秘,说不得他看过更多的古籍,这也能解释为何他写诗如此容易。 荀攸考虑了许久,将这这一页纸放到了最后面,然后朝着曹操营帐走去。 藏是不能藏的,但最好曹操看到一半就把剩下的给放下了。 第165章 谁写《短歌行》 曹操夜难眠 荀攸前往大营的时候,正看到蔡瑁张允二将被拉出了大帐。 而等荀攸进去,正看到曹操满面愁容,而帐下一人,蒋干却是满脸得意。 荀攸心想,难道说,蒋干真的说服周瑜来降了?这不太可能! “丞相!”荀攸拱手行礼。 “是公达啊,可是蜀中有何消息?”曹操摆正身子问道。 “蜀中正有密信传来!”荀攸拿出诗稿说道。 “嗯!”曹操咳嗽了一声,让帐中诸人都退了出去,随后让荀攸呈上诗稿。 曹操翻阅诗稿的时候,荀攸问道:“丞相,那蔡瑁张允所犯何罪?为何要将这二人斩首啊?” 曹操不假思索的回复道:“前日蒋干秘密渡江,见那周公瑾,不料却发现蔡瑁张允二人的降书,说是要取我头颅,随后投奔江东,故而我命人将其斩首示众。” “丞相,这定是周瑜之计啊!”荀攸急着说道,“那蔡瑁二子俱在邺城,且荆州与东吴交战多年,蔡瑁等人断断不会投降东吴啊!” “嗯!”曹操点点头,脸色丝毫不变,“我知是那周瑜之计,不过却正好将计就计,既然公达识破了周瑜的计策,那我正好有一件事拜托公达。” “丞相吩咐!” “此事我不好出面,你替我去告诉蔡中蔡和,就说我不慎中了周瑜的计,误杀了蔡瑁张允,你让他二人以为兄报仇为名,投靠周瑜。事成之后,两位俱封列侯。” “这……丞相就不怕……”荀攸想说,要是蔡中蔡和真的投靠怎么办,随即又想到蔡家上下俱在襄阳,蔡中蔡和除非置家族于不顾,否则绝对不会真投靠江东。 而荀攸又想到,近日那铁索已经打造完毕,所以曹操之所以要杀蔡瑁张允,并不是二人有反叛的想法,而是曹操不能坐看二人掌握二十万水军。铁索连舟之日,蔡瑁张允的价值已经不大了。 想到这里,荀攸不由得流出几滴冷汗。 曹操一统天下之后,他们这些世家会不会步蔡瑁张允的后尘? “公达可有疑问?”曹操看完一页,见荀攸没有答复,便问道。 “丞相英名,在下这就去办!”荀攸连忙表示。 “嗯!”这时候,曹操准备伸手示意荀攸离去,结果手上黏黏的就把最后一页纸带飞了出来。 对于自己写的诗,曹操还是很熟悉的,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公达怎么这般不小心,把抄录我的诗词也给拿了过来?”曹操轻轻一笑问道,他心想,定是荀攸喜欢上自己的诗词,所以背后抄录研读,这是一件很让诗人自豪的事情。 “这……” “怎么,难道有何不对吗?”曹操看荀攸满脸尴尬,于是又细看了几下。突然发现,这并不是荀攸的笔记。 荀攸很后悔,早知道就把这页纸放倒数第二页了。 但是他不敢说谎欺骗曹操,连忙说道:“这是全是蜀中寄回的诗稿!” 曹操面色一僵,这句话意思也就是说,这首诗,张谦写在了他前面。 甚至于,传出去,别人会说,这是他曹操从蜀中使者张肃身上得到,然后夺为己用。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曹操一敲案板说道,虽然这首诗他借鉴了不少《诗经》名句,但是整首诗确实是他苦思一整天才写出来。 诗中饱含着他收拢天下人才的愉悦,与一统天下的大愿,区区张谦,何德何能,能写出这等诗句? 曹操很生气的翻了翻,试图从剩下的诗句中找到一两首古人写的,以此来指责张谦。 可是他遍寻许久,发现张谦所写的每一首,竟都不比他的《短歌行》差,而且他找不到任何一首是古人曾经写下的。 曹操:这怎么可能,我当众吟诗,居然成抄袭的了? 曹操越看越是惊慌。 你说张谦是抄袭的,可是他剩下的每一首都不比你好? 可你说张谦不是抄的,难道自己亲手写的诗还是抄他的不成? 关键是自己吟诗才几天,这也来不及传到成都去啊! 除非荀攸在陷害自己! 曹操看向荀攸,荀攸则是毕恭毕敬的低着头。 曹操想到这页纸出现在最后一页,显然是荀攸故意的,于是就问道:“公达如何看待此事?” “在下觉得此事必有蹊跷!” 荀攸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千万不要让曹操觉得有任何不敬。 “许是那送信之人于路途之中听说了丞相的诗词,却不知是丞相所作,所以自作主张,一并抄写了下来。”荀攸努力找了个合理的借口。 曹操摇了摇头。 “那丞相莫不是早就写好了此诗,只是此时才拿出来?张谦身在邺城之时,以教学公子曹冲为名,偷读了丞相不少着作,才于蜀中做下欺世盗名之举。” 曹操一听,这么说,倒是合情合理。只是世人信不信倒在其次,这荀攸面前,自己是实打实跳下黄河也洗不清了。 “此事等曹真将张谦抓来,我再拷问不迟!”此时曹操也没心情继续阅读诗篇,只好将其按下,随后重重的说道。 荀攸松了一口气,只要你不把火发在我头上就行。 …… 夜间,曹操又忍不住翻看几篇诗稿。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每每看到精彩之处,曹操都是心潮澎湃。 可是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写的一句,也被张谦冒名顶替,曹操就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 “难道说,我与张谦竟心意相通乎?” 曹操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想想当初在邺城之时,张谦虽然借口不为自己献策,可是他通过冲儿的口告诉自己的话,无一不是说到自己心坎之上。 若是我能早早体会到你的能耐,宛城之时就该将你留住啊! 张谦,这次曹真抓你回来,只要你能老老实实的为我建言献策,我就原谅你一次! 抱着这个心思,曹操继续看起来诗稿。 他心中甚是在想,把自己的《短歌行》和这剩下的九十九篇摆在一起,也不算是辱没了自己! …… 第166章 汉中人自危 阎圃谈借兵 汉中。 杨松杨柏两兄弟有些得意,因为最近有谣言宣称,张鲁并不是五斗米教的传人,真正继承五斗米教的乃是被他杀死的别部司马张修,杨松杨柏二兄弟以此大做文章,又抄了好几户人家。 此时,众人被张鲁召集过来,却不知道有何事。 人到齐后,张鲁才缓缓从堂后走出,因为长期修身养性,所以张鲁身上有很重的香薰之气,他脸上也没有军阀的那种冷酷之气,反而颇为和蔼。 “近日,我听说,刘璋想要对汉中用兵?”张鲁看了一眼众人,缓缓说道。 “主公,市井之言,不可尽信,如今局势混乱,一动不如一静。”说话者站在文臣一边,位在杨松之前,乃是张鲁功曹阎圃。 功曹是负责记录考察的佐吏,汉初三杰之一的萧何便是功曹出身。 而这阎圃同样有大才,昔日汉中有百姓于田中挖得一玉玺,张鲁部下便想劝张鲁自立汉宁王,是阎圃劝住他说,暂且不要称王,以免招惹祸患。 后来曹操攻破阳平关,张鲁想要投降,阎圃又劝他说,战败而降,功必少,不如先行依附巴中抵抗一阵再投降,功劳会大很多。 再到后来,阎圃也曾劝说张鲁投靠刘备,只不过张鲁表示,“宁为曹公做奴,不为刘备上客!” 阎圃随张鲁投降曹操后,亦被封为列侯,其子孙更是做了晋朝高官。 张鲁听到阎圃劝他不要听信谣言,点了点头。 不过另一边,张鲁之弟张卫却不这么认为,他对张鲁说,“兄长,近日我已得到确切消息,刘璋已经集结兵力准备向汉中用兵了。” 张鲁怀疑的看向他。 张卫与之对视,目光坚定,“不仅如此,那刘璋连确切的计划都制定好了,佯攻阳平关,实则兵出马鸣阁道,提出这个计划的正是刘璋麾下大将张任。” “消息可靠?”阎圃问道。 “当然,这是我手下密探冒死潜入成都才得到的消息。” “何时动手?” “刘璋已派人同曹操取得联系,如果我所料不差,等曹操打败了孙刘联军,一定就会与刘璋上下合围,攻陷汉中!”张卫十分自信的说道,“兄长,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先发者制敌,后发者制于敌,我们应该集结大军,率先攻破葭萌关,打进成都,生擒刘璋,为母亲和弟弟报仇血恨。” “主公,张将军此言,倒是让我想起汉中那些流言,恐怕便是刘璋为了动摇汉中民心所以刻意制造,此战刘璋恐怕预谋已久啊!”杨松跟着谏言。 先前汉中有许多流言,什么张鲁之母与刘焉有染;什么张鲁是山魈成精,使诈夺取了天师之位……以上种种,若不是阎圃建议从速从严处理,恐怕此时汉中已经人心惶惶了。 张鲁想到这些诽谤之词,对刘璋也是咬牙切齿。 刘璋空有宝地而不知进取,于军事上打他不过,居然使出这种卑鄙手段。 而杨松此时则是想到了出兵之后,又能从益州世家获得多少好处。 阎圃皱着眉头,对张鲁说道:“主公,汉中上下自保有余,可是要攻陷成都,那可是苦难重重。” 张鲁每年出兵虽然都有斩获,攻城下寨不在少数,可这也是他见好就收,若真是死缠烂打,刘璋大军对他左右包围,他也落不得好。 “阎老可莫要高看刘璋,刘璋暗弱,又耽于逸乐,我汉中上下一心,攻破成都只在旦夕之间。”张卫自信的说道,随即又看向张鲁,“兄长,我愿为大军先锋,并立下军令状,只要给我精兵一万,三月之内,毕定攻下葭萌关,半年之内拿下成都。” 张鲁摆了摆手,示意张卫不要冲动,随即看向阎圃,“若是真要与刘璋动兵,阎老可有教我?” 阎圃揣度一下,对着张鲁说道:“主公若要大动干戈,首先要解决的便是巴西庞羲。” “我与巴夷杜濩、朴胡、袁约等人交好,若携带财物让其等下山引起骚乱,庞羲老朽,定然不敢乱动。” 阎圃点点头,庞羲现在就是一只没牙的老虎,生怕引起刘璋的猜忌,所以麾下并无多少兵力。 “那主公若是真要进兵,唯一要做的就是兵贵神速,以免巴郡等地对主公形成合围。如此,主公唯一需要面对的,就是刘璋手下的三万东州兵。” 听到阎圃这么说,张鲁还是苦恼,即便是这三万东州兵,也不是他汉中一地可以比拟的。 “主公可写信给西凉马超韩遂,向其借取精锐骑兵,一旦兵过金牛道,骑兵优势,可以一当十。” 听到阎圃这么说,张鲁恍然大悟,可是眉头又是一皱,“我们与西凉并无来往,西凉马超韩遂可愿借兵?” “主公,西凉贫瘠,只要主公舍得财物,定可借得精兵数千。”阎圃肯定的说道。 这是,杨松站出来说,“主公,松有一计,可为主公省下巨额财物!” “哦?何计?” “主公,益州富饶,只要我们许诺西凉诸人破城之后劫掠十日,还怕他们不肯出力吗?” 听到杨松这么说,阎圃一脸嫌弃,不过他也没有多言,因为即便他们不答应,西凉军到时也会劫掠一番。 张鲁想了想,点点头,然后问道诸人:“既如此,谁肯出使西凉?” 杨松看了一眼弟弟,意思是这差事虽然辛苦,可是其中涉及的财物却不少,过程中稍稍动动手脚可不比抄家来的快? 杨柏会意,立刻站了出来说道:“在下愿为主公分忧!” 随后,张鲁便吩咐其弟张卫动员军队,又拜托阎圃筹备粮草,而后,更是亲自向教徒布道,宣传五斗米教教义,务求出兵之日,上下一心。 而这一切,成都刘璋毫无所知,他只希望曹操和东吴能够多打几年,好让他在蜀中可以平稳的度过余生。 至于靠近汉中之地传来张鲁调动兵马的战报,刘璋也只把这些当成和往年一样的劫掠来处理。 第167章 周瑜打黄盖 孔明对子敬 江夏,吴军营帐。 诸葛亮平静的坐在私人营帐之内,羽扇轻抚,面色略微呆滞,显然是在回忆深思一件事情。 这时,一青衣儒衫,面色敦厚之人拉开帷幕走了进来,面色中多有不善。 “孔明!”来人一声叫住诸葛亮的名字。 诸葛亮抬头,连忙起身说道:“原来是子敬,快快请坐!” “孔明,今日公瑾怒责公覆(黄盖,字公覆),我等皆是部下,不好冒犯苦谏,先生是客,为何袖手旁观,一言不发?” “子敬为何明知故问,竟来欺我!”诸葛亮想到周瑜打黄盖之事,心有不忍,亦有崇敬。 “我请先生渡江以来,从未有一事相欺,先生何出此言?” “难道子敬真不知?今日之事,周瑜有谋,黄盖有义,江东有此二人,实在是汝主的福气啊!”诸葛亮感叹一声说道。 鲁肃瞪大了眼睛,原来眼前之人早已洞穿了周瑜的苦肉诈降之计,可是思索一番,他仍旧说道:“先生既然识破了公瑾的苦肉计,更应该以身劝谏,如此才能更好的瞒过蔡中蔡和二人啊!” 诸葛亮顿了一下,对着鲁肃说道:“子敬说的也有道理。也罢,为了表示歉意,我这有一物,请子敬收下!” 鲁肃本不想收,不过诸葛亮掏出的物品却有些奇怪。 “此乃我好友所赠,专治必死之病,若是黄公覆伤口流脓,可着医师用烈酒消毒,用刀剜去腐肉,然后用干净的纱布包裹之后,再服下此药,虽不敢担保万无一失,却也能回天有术。” 听是药物,鲁肃就感谢一番然后收下了。 这时节,外伤最怕的就是伤口发炎,很可能因此就药石无救。 想了想,鲁肃又问道:“此前曹操抛疫尸于江,我听说皇叔营帐却早有做好准备,莫非皇叔手下,藏有一神医?” “子敬,我主仁义,不贪财物,所以才能避免此祸!况且疫情将起之时,我早已将我军防疫要策献于子敬,莫不是子敬未当一回事?” “先生可莫要小瞧江东诸人,我等打捞尸体可不是为了财物,而是从此顺江而下皆是江东领土,我等若不为之,难道遗祸江东吗?”鲁肃稍稍不悦的说道。 “子敬勿恼,是我错怪了东吴将士!”诸葛亮羽扇在上,拱手说道。 “先生无须多礼,你我双方合力抗曹,自该通力合作,军中有神医,为何要藏着掖着呢?” “既是子敬如此相问,我只好直言相告,子敬可还记得多日前,我曾与公瑾相言,曹军船只之间,必将以铁索相连?” “原来此药也是出自张谦张子让之手?”鲁肃大惊失色。 “此事子让不让我告知他人,子敬可得替我保密。”诸葛亮谨慎的说道。 “放心,此事我绝不向任何人谈起。”鲁肃连忙说道。 “还有,一会子敬见周瑜,切勿谈起我看穿了这苦肉之计。” “这是为何?” “今日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挨打者疼之于皮肉,施罚者痛之于心扉,子敬何苦告知此事,再惹公瑾多心呢?” 鲁肃低头思考了一下, 觉得诸葛亮说的很有道理。 “子敬可还有何事?”诸葛亮见鲁肃踌躇不走,便开口问道。 “我听闻那张子让先是北上救回元直之母,后又入襄阳为皇叔说服大将文聘。可是我上次前去吊唁,却未能得见,不知这名士如今身在何处,又所谋何事啊?” “哈哈哈!”诸葛亮大笑,拿着羽扇指着鲁肃说道:“子敬莫非也喜爱子让诗词?”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文昌侯此等豪迈,东吴凡识字者,无不深爱之。待破曹之后,孔明一定要为我引荐。” “岂敢推脱!”诸葛亮答应了下来。 只是鲁肃离开后,诸葛亮脸色马上拉了下来。 东吴有周瑜黄盖此等忠贞之人,此刻破曹确是幸事,可日后孙刘之间必有一战,这绝非主公之福! 而这鲁子敬,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敦厚老实只是鲁肃的表象,而能以此作为武器,与人交往往往无往而不利。鲁肃以真诚待人,所以向人提出要求之时也显得理直气壮。 鲁肃适才之言,既是打探张谦的去向,又何尝没有替东吴招揽张谦的想法。 若是面对周瑜,自己谎言欺骗过去也就是了;可是鲁肃问询,自己只能以诗词岔开问题。 总而言之,这个人不好对付。 而此时路上的鲁肃也在想: 刘备手下有诸葛亮这个能人,已经让公瑾忌惮万分。 加上还有一个神出鬼没的张谦,或许外人看来的狼狈逃窜并非真相,刘备真实的实力可能比想象的还要强大。 这些事情必须告诉公瑾! 鲁肃这样想着,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 刘备营中。 自从诸葛亮走后,徐庶也是忙的焦头烂额。 数十万百姓分散山林之中,先前大多百姓丢弃了辙重,所以徐庶还得每旬日分发一次粮食,江陵所得钱粮也在飞快消耗中。 而更为严重的则是疫情。 徐庶没想到此次疫情竟会如此严重,他此时十分庆幸张谦早早注意到了此事,张谦和石韬在路途中的防疫条例给了徐庶很大的参考,加上十数名军医的辅助,疫情伤亡总算控制在了两成之内。 这些天曹军顺江而下的尸体简直铺天盖地,原本还有人垂涎死者身上的财物和衣服,可是在徐庶和刘备言说利害之后,刘备已经严令士兵百姓靠近江边,即便有尸体飘在岸边,也必须由口鼻遮盖严实的士兵将其带往土坑之中焚烧,土坑周围也是铺满石灰,而这些士兵事后也必须用艾草加热水加以清洗,衣物必须放到烧开的热水中浸泡。 就在徐庶整理数据的时候,外门禀告,说是司马邮求见。 而司马邮进账表明,他是来辞行的,缘由是收到家中来信,说是有长辈过世了。 一开始,经过这段时间,徐庶也发觉司马邮很有才华,甚至许多时候都有很独到的见解。 只是自己言明要把他推荐给刘备的时候,司马邮总是以没有远见深谋拒绝。 “子让回来,若是见不到你,定会十分难过!”徐庶说道。 “我这留有书信一封,劳烦先生替我转交!” “既如此,子游一路保重,我会告知关将军,让其派一船只送子游过江!”徐庶淡淡的说道。 就在司马邮要离开的时候,徐庶又喊住了他,从一旁的衣架下面拿出一袋铜钱。 “赆礼一份,祝君一路平安!” “多谢!” 第168章 李丰谈救援 张谦言隐忍 雪花飘飘。 张谦感受着冰冷的雪花打在自己脸上,他不由得感叹,又一年了。 他越发的像一个古人了,无论是生活习惯,还是思维方式,如果不是身上还存有许多后世的物件,他真的担心,自己会被这个时代给同化了。 关平看着张谦沉思的模样,心想,先生一定是想家了,他也想念父亲妹妹了。 他刚想上前说话,这时,他们迎来了寄宿在张任家中后的第一位客人。 “先生,襄阳一别,已经数月,丰此时才来拜见,实在是失礼!” 来人正是在襄阳祭月典礼上与张谦有过一面之缘的李丰,也就是李严李正方之子,当时的李严还是荆州秭归县令,如今已是益州成都县令了。 “原来是李公子,我道今日的雪花为何如此惊艳,原来是有故友到来,所以喜不自胜。”看到李丰,张谦也很高兴。历史上,李严曾为了争权,与诸葛亮作对,不过其子李丰却是诸葛亮的铁杆支持者,而且上次在襄阳,李丰也是率先声援自己的几人之一。 “先生叫我李丰便是,不敢称公子。”虽然“公子”的称呼已经慢慢从公侯将相之子演变成对年龄适中男子的普称,不过李丰在张谦面前,却表现的很谦虚。 另外,李丰虽然看上去风度翩翩,实际年龄却未成年,所以也尚未取字。 “好!我到成都之后,就想着是否能与你一聚,不料你却在他处,原以为成了遗憾,却没想今日幸得相见,真是天公作美啊!”张谦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说道。 “其实我月前就到了成都,只是羞见先生而已。”李丰低头道。 “哦,这是为何?” “我本想劝父亲上书刘益州出兵援助皇叔,可是我父亲却以我年少不懂事给拒绝了。”李丰想的是,皇叔曾如此高看自己父亲(张谦在襄阳对他说的话),即便是明知刘璋不发兵,也至少该表明自己的心意。 “令尊深谋远虑,他不上书是对的。”张谦丝毫没有介意。 深谋远虑? 李丰不解。 张谦则想的是,李严就是个官迷,怎么可能为了远在天边的刘备,惹刘璋和本地世家的不悦呢? 不过李丰面前,还是得给李严立一立人设。 等哪日李严投靠了刘备,李丰就会惊叹,原来父亲早就嘱意刘皇叔,只不过一直在卧薪尝胆! 张谦没准备解释,继续问道:“那李公子今日前来,不是专门来拜访自己的?” 他现在寄居张任府上,旁人来往拜访多有不便,所以李丰既然到来,必定是有要事。 “特来助先生离开成都!”李丰点点头说道。 “哦,你可知那曹真手下有多少陷阵之士?”张谦虽然自身没有离开过这里,但是除了关平刘封之外,还是时常派人出去打探消息的,他就怕李丰一冲动结果白白丢了性命。 “先生放心,我于蜀中结交不少好友,我常与他们说起先生之事,加上先生如今为皇叔孤身入蜀,诗成百首,骂晕刘晔,他们都对先生向往已久,此次,我们会各自召集家中百来人,定然能护送先生离开成都。而且城门外,我已为先生准备好了马匹,先生可直奔涪城,乘船离开益州。” 有勇气,有谋略,张谦不由得对李丰又高看了三分。 “多谢,不过还得劳烦你再多等几天。”张谦说道。 “这是为何?”李丰一愣,随即又说道:“先生可得小心,今日我听父亲说,张鲁调兵频频,蜀中或许战乱将起,可是州牧却不以为意,万一张鲁打了过来,那路途之中可就危险了。” 张谦点点头,这事他也发现了,近日张任与许多将领的来往明显变频繁了。 法正的办事效率确实高啊! “无须担忧,等不了多久了。”张谦看着天说道,说完,张谦随即又看向李丰,“此地我虽不是主人,李公子确是客人,不嫌简陋的话,不如共饮两杯?” “固所愿,不敢请而!”虽然李严劝说李丰不要过多与张谦接触,但是在李丰眼中,张谦就是闻名天下,忠肝义胆的大丈夫,每每与身边之人谈起,自己早与文昌侯熟悉,并一同饮过酒,身旁之人都满是羡慕。 …… 小聚过后,李丰便离开了。 毕竟这里条件简陋,没什么好招待的。 张谦一众只是在这后院校场上架了几口锅,煮了一些吃食,看着像火锅,其实连大锅饭都比不上,至于担心口水?想多了,这年头但凡有点油星,这些老军伍都能倒上水多喝个几碗。 张谦内心狠狠给了自己几巴掌,自己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去年这时候,还是“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今年居然吃上大锅饭了。 曹老板!能不能给我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 张谦心想,同时又在坏坏的想着,不知道曹老板有没有看到我在蜀中写的诗,这里面可是有惊喜的。 这时候,关平问道:“先生,既然李丰能召集这么多人,我们为何不反过来包围了曹真呢?” 张谦摇了摇头,说道:“他们能助我们逃出成都已经仁至义尽了,至于要他们名正言顺的跟曹操派来的人作战,那是不可能的。” 饭后不久,外面又出现了喊话的声音。 “张子让,你个缩头乌龟,有本事就不要躲在别人家中,出来与我们决一死战!”为了逼张谦出去,曹真派人天天在外面轮番谩骂。 “先生,他们骂的越来越过分了,让我带人出去砍死七八个,以解心头之恨!”关平恶狠狠的说道。 “站住,没有我的命令,你们谁都不能出去!”张谦严肃的说道。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 “区区几句谩骂就忍受不了了吗?那以后主公要派你们镇守城池,你们是不是被谩骂几句就要出城去与人决一死战?到底是面子重要还是里子重要?” 张任的院子虽然与豪华无关,却是足够的大,而且院子各角落都有哨塔,想必是在原先一处军营之上建立的。 张谦虽然看上去毫无准备,实际上却也让关平刘封做好了部署,他倒是希望曹真能带人冲进去,可是曹真也不傻,既不想打刘璋的脸,也担心里面有埋伏。 “当初越王勾践若没有卧薪尝胆之苦,哪里来的三千越甲可吞吴?淮阴韩信若没有忍胯下之辱,哪里来的十面埋伏败霸王?” 关平刘封被张谦的话说的狠狠低下了头。 而张谦则又是想到,比起这两位,还有一个更能忍的,那可是能当众女装的存在…… 第169章 司马邮入曹 大言谈退兵 “我是该称呼阁下为司马邮?还是司马懿呢?” 曹操大营,曹操坐在帅案后,面露凶光说道。 “河内司马懿,拜见丞相!”曾在张谦面前自称司马邮的中年男子,此时毕恭毕敬的对着曹操行礼道。 “司马懿,你好大的胆子,我几番征召,你都拒不从命,没想到你居然背着家人偷偷投靠刘备?要不是我以书信试之,恐怕还真要被你瞒过去了。”曹操略显得意的说道。 “在下化名司马邮一事并没有告知家人,所以在下收到书信的那一刻起,便知道书信有假。”司马懿低着头说道。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自投罗网啊?”曹操觉得司马懿是在狡辩。 “在下身份既已被丞相怀疑,丞相只要派人去在下家中一查,自然便可得知真相,若是在下心存侥幸,恐怕就要祸及家人了。” “哦!”曹操一副知道了什么的样子,手往桌上一搭,好奇的盯着司马懿,“那你觉得,现在就祸及不到家人了吗?” “在下并未投靠刘备,只是对张谦张先生好奇,所以跟在他身边,学习了一段时间,丞相又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伤害我和我的家人呢?”司马懿理直气壮的说道。 “我向来是宁我负人,也不叫人负我,所以杀人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不要以为你父亲多次举荐过我,我就会对司马家网开一面。”曹操冷哼一声说道。 “丞相恩威,让在下惶恐。只是张先生曾对我说,丞相算不上好人,也算不上坏人,但绝对是个聪明人,丞相知道什么人该杀,什么人不该杀;什么人能杀,什么人不能杀。杀了在下对丞相并无好处,但是留着在下却能让司马家诚心诚意为丞相效力,所以丞相为何还要杀我呢?” “你的意思是说,我要是杀了你,司马家就敢不听我的命令,与我作对是不是?”曹操夹着怒气说道。 “当然不敢,只不过丞相自起兵以来,应该得知,得到世家的人和得到世家的心,完全是不同的,前者出人不出力,阳奉而阴违,丞相难道没有深受其害吗?” 曹操对此当然深有体会,当初曹操得到兖州不久,因为杀了边让,导致张邈和陈宫叛迎吕布,差点被端了大本营,要不是荀彧、程昱分别守住了鄄城和范、东阿两县,曹操哪有今日。 “你说的固然有些道理,可是我一想到,你为刘备效力了那么久,我心中就难免生疑啊!”曹操没打算轻易放过司马懿。 “丞相,在下刚才已经说了,在下并没有效忠刘备,不管是公开还是私底下,都没有与刘备洽谈过,至于在下自襄阳起做的事情,任何一个识字的人,都能够做到。” “是吗?司马八达,就属你司马懿最为出色,以你的才华难道还不能让刘备注意到嘛?” “丞相夸赞了,家兄司马朗才华远胜于我,诸弟更是后来者居上,我岂敢称最佳。至于我的才华,在张先生还有诸葛亮徐庶面前,实在是不值一提!”司马懿肯定的答复。 曹操冷哼一声,“难道你真的没给他们出过什么计策?” “在下倒是真的给张先生出了一计!” “何计啊!” “我劝他自襄阳南下之时,将累死病死之人遗弃水源之处,以此,定能使灾疫病患横行,或许丞相大军可不战自退。” 曹操听到这,一拍桌案,大声说道,“你好大的胆子!” 这些日子,军中疫情越发严重,曹操心中忍受着极大的压力。 司马懿赶忙说道:“不过张先生并未采纳我的意见。他说,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我等皆是华夏子民,大汉百姓,以刀剑相砍已是人间惨烈,若再以此等手段,上对不起天理,下对不起良心,所以丞相一路南下,应该并未见到水源抛尸之事。” “妇人之仁!”曹操不屑的说道。 “在下也是这么认为的,用兵之道,唯求一胜,故而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司马懿接着曹操的话说道,随即又开口,“只是正因为如此,张先生的人品,才越发值得我敬佩。” 曹操没有反对,张谦与他几次冲突,都在于体恤百姓之事上。 不过曹操还是说道:“即便如此,疫情还是发生了不是?这莫不是刘备又派人偷偷干了这事?” “丞相你错了,南方气候潮湿,本就病虫疫害横行,此番三方大军具集结于江夏,人口空前密集,所以疫情在所难免。” “哦,不知刘备营中伤亡如何?” “感染人数在一成以上,三成之下,至于染病之人,存活者不过十之一二。” 曹操刚想说,这不可能,他麾下染病之人远在这个比例之上,而且从染病到现在,存活下来的也不过十几个。 “你可知这防疫之法?”曹操问道。 司马懿在进帐之前,已经被搜身过,身上除了几件衣服,一包铜钱,再无他物。 “当然!”司马懿抬起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随后又说道:“不过,这防疫虽然有用,却解决不了丞相的问题。” “哦,这是为何?” “因为防疫防疫,在于一个‘防’字,务求军士扎营合理,水源干净,保持通风,且人口不得过于密集。除此之外,还需要石灰艾草以及诸多药物,丞相号称百万之兵,所以单是这些药物就足以拖垮朝廷开支。” “哦?难道我军久经战阵,这扎营之法还比不上刘备带着一群难民吗?” “丞相麾下精锐自然远超孙刘二军,可是丞相麾下新兵,还有劳役,却远远不及。我被带置营中之时,外围士兵,多有横躺污泥之上,此时天气转寒,士兵缺少避寒之物,多有抱团取暖者,如此,又谈何解决疫病?” “那按你的意思,我军现在该怎么办呢?”曹操问道。 司马懿看了一眼左右,曹操则表示,帐中皆是他的心腹,司马懿可直说无妨。 “我怕说出来,丞相会说我损害士气!” “但讲无妨!” “丞相应立即退兵!” …… 第170章 司马谈退兵 曹操思奉孝 “大胆,我军剿灭孙刘在即,你居然劝我退兵!”曹操厉声质问。 只是司马懿没有言语,又看了一眼左右,曹操则挥挥手,示意其他人先出去,只留下了程昱。 “丞相军中疫情快控制不住了?”司马懿问道。 “哼!我治军严谨,难道于防疫一事还不如刘备周瑜吗?”曹操不屑的说道。 “丞相先前不问其他,独问防疫之事,可见丞相并没有解决军中疫情的方法。而且……” “而且什么?” “前些日子曾在一日之内,有数百具尸体顺江而下,只是后来又变成每日十几具。” “这难道不正说明军中防疫之法出了效果吗?” “不,这是丞相心虚的表现!若是大量尸体南下,丞相军中疫情定然被孙刘所得知,所以丞相得知此事之后,立刻下令将尸体数量减少,以免军中详情为人所得知,平白添了敌军的士气。” 程昱一囧,当时正是他为了传播疫情,一日之间抛却了大量的尸体,只是后来与曹操分说,立刻就让曹操制止住了,没想到就这一小小的举动,竟然让眼前之人分析出这么多。 “即便如此,我军中尚有精兵数十万,剿灭刘备周瑜,完全不在话下。” “丞相所言极是,可若是拖延下去,丞相剩下的军队折损过半,北方再出现动乱,那丞相又该如何应对?” 程昱想到先前曹操对自己说,若是两月不胜,便要考虑退兵,而眼前之人,才刚入曹营,居然就能和曹操心意相通,实在是可怕! “丞相此时退兵,只要留下重兵把守江陵和襄阳,那么荆州最为富饶的南郡就还在丞相手中,此战仍是丞相胜利。而且丞相退兵之后,孙刘定会为江夏控制权展开争夺,到时,丞相可坐看鹬蚌相争,何乐而不为?” 曹操思考了一下,这倒是和贾诩的想法十分一致。只是这次他聚集了整个北方的兵力,目的就是为了一举拿下荆襄东吴,只要此战一胜,蜀中刘璋定然乖乖投降,而西凉马超韩遂早已质父质子,也定然不敢轻举妄动。 自己目前退兵,固然可以保留此战的胜果,但是对于一统天下,那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曹操思考了一下,问道:“若是我坚持要与孙刘一战,又该如何?” “在下不知!”司马懿拱手说道。 “哦,你在刘备军中,难道就没打探到诸葛亮周瑜如何用兵吗?” “在下在刘备军中,只是跟着石广元做些抚民的事务,并不涉及军事。而且此战关键在于水战,刘备虽有刘琦的水军,可是却远远比不上东吴,所以此战胜负,决定性在于丞相和周瑜,那诸葛亮早已亲赴周瑜军中,至于他们如何应对丞相,恐怕不只是在下,就连刘备本人也不知道。” “你是真不知,还是怕说错了,万一我军战败,我怪罪到你头上?”曹操问道。 “张先生曾告诉我,人非生而知之者,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我司马家传承数代,所以我才对天下大势有几分浅见薄识;可若论及打仗,莫说丞相,就是丞相手下随意一个小将,我也比不上。所以在下当真不知。” “嗯!”曹操点点头,“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随即又说道:“如今你已被我擒获,不知有何打算?” “在下愿为丞相效力,不知丞相任在下何职?” “你倒是异想天开,我不杀你已经是格外开恩,你还敢跟我要官讨爵?”曹操目光直视,与司马懿对视一眼后,后者连忙低下了头。曹操冷冷一笑,“莫非我先前几次征召,你都是嫌弃官职太小所以才屡次推辞?” “在下不敢,只是在下却有抱负,不甘心只做寻常小吏,所以宁可闲赋家中。” “那你觉得什么样的职位才适合你啊?” 司马懿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的时候,在程昱身上多落了一眼。 曹操注意到,冷哼一声,“你倒是敢想,仲德随我多年,功劳,苦劳皆在众人之上,你年纪轻轻,居然想一跃而就,痴人说梦。” 司马懿也不觉得可耻,赞同的说道:“丞相所言极是。” “也罢,看你有几分才华,你去邺城陪诸公子读!” “多谢丞相!”司马懿说完,便恭恭敬敬的退出了军帐。 …… 司马懿离开后,程昱问曹操,为何不重用,反而要闲置司马懿? “刘备善于笼络人心,我怕司马懿效仿张谦,为其作间,即便是他现在为我献破敌之策,我也不敢尽信。” “不过此人确有才华,让他去邺城陪曹丕曹植读书,一来可以安慰世家人心,二来,也算是对他的一种考验,免得寸功未立,老想着一步登天。” “丞相英名!”程昱拱手,又问道,“那刚才他所说退兵之事?” “此事不宜声张,先前帐中诸将你去叮嘱一番,胆敢泄密者,夷三族。” “喏!” 程昱离开后,曹操开始思考到底要不要退兵。 曹操先是想到了袁绍,当初袁强曹弱,袁绍若是听了田丰沮授的话,必然可以循序渐进,逐渐积累实力,最后甚至不战而胜;若是完全听凭许攸的话,更是可以一举拿下自己,只可惜,他总是这听一半,那听一半,最后落得个官渡大败。 优柔寡断不是主帅该有的模样。 曹操又想到自己北征乌桓之时,手下谋士都担心刘表偷袭许都,只有郭嘉一力坚持率军北征;而在行军遇到困境,众将都心生退意的时候,郭嘉更是建议自己舍弃辎重装备,轻装行军。最后才能奇兵出现,一举斩杀乌桓单于蹋顿。 奉孝啊!如果你现在还在我身边,那该多好啊! 你一定能止住我退兵的念头,并且给予我最中肯的建议。 程昱虽然忠心,可是谋略始终差了一点。 而其他人,无一不是私心太重。 想着想着,一滴眼泪不由得从曹操眼眶滴落。 只是曹操很快就用袖子将泪水擦掉,随后目光肯定的望向远方。 我必一战而定天下! 这是王者的决心! 第171章 曹操败赤壁 张松有良谋 成都朝堂。 刘璋大惊失色,对着送信的使者说道:“那张鲁真的倾汉中之兵进攻梓潼?” “回禀主公,张鲁之弟张卫率大军已经攻入剑阁,如今正朝着郡守所在而来。”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刘璋起身抖动着衣袖说道。 “巴西太守庞羲有监察汉中之责,为何此前一点消息没有传来?”黄权当堂质问道。 “主公,庞将军早就书信成都,说有巴夷首领作乱,是黄权认为庞将军趁机要权,要求主公不予理会,由庞将军自行处理,如今,怎好反过来责怪庞将军?”法正立刻站出来反驳道。 刘璋看着法正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巴夷首领生乱正是张鲁的手段?” “没错!”法正肯定道。 “既是如此,那庞羲为何没在信中言明?”黄权不服气的说道。 “巴夷首领作乱在前,张鲁起兵在后,庞老将军如何得知?况且先前黄权建议主公不要理会,这说不定已经寒了老将军的心了。” 刘璋看着黄权法正两人斗嘴,心中还是叹息,这两人一人是蜀中世家的代表,一人则是东州士的代表,事到如今,不想着解决问题,反而在这里斗嘴。 就在这时,张松站了出来,对着刘璋说道:“主公,当务之急在于退兵,至于是谁的责任可以事后再追究!” “张松之言,正合我的心意,汝等有何退敌良策?”刘璋连忙说道。 “主公,张鲁犯境无非为财,只要蜀中各郡严守城池,深沟高垒,张鲁部下见围攻不下,自然就会退去!”黄权说道。 “主公,黄公衡此言差矣,若是张鲁攻到梓潼我们尚且不加以抵抗,难道我们要等张鲁攻到成都城下再抵抗吗?而且张鲁年年犯境,黄公衡年年都是提议深沟高垒,难道我蜀中就没有能征善战之将,难道这朝堂之上的诸位将军都是酒囊饭袋不成?” 法正这一番话,另一旁的武将可就炸了锅了。 “主公,我等请战!” “我愿立下军令状,一月之内,不破张鲁,自斩首级!” “我等皆愿立军令状。” 刘璋看着这群武将,感动归感动,可是却不能让他们远征啊,否则打不打败的了张鲁另说,万一自己老巢被人端了怎么办? “诸位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 这时张松又给刘璋解围了,“主公,益州早与曹操取得联系,只要我们派出使者前往荆州面见曹操,告之此事,让其派遣一员上将自襄阳沿汉水逆流而上,从东面进攻汉中,不仅梓潼之危立解,还能一举消灭张鲁,如此,岂不美哉!” 法正看着自己的好搭档居然想着请曹操,心想,那张谦的担心果然是对的。只是张谦明知如此,为何还要早早的让我散布谣言呢,为何不等刘皇叔打赢了曹操再来策划这些事情? 但是张松的言论落在刘璋的耳中无疑是救命的良药。 “张松之言,实乃金玉良言,诸位谁愿为使,前往荆州,劝服曹操出兵?” 一想到上次张肃出使荆州换得了广汉太守的职位,这底下文臣纷纷请命。 只是要想求援,必须得有钱财,于是这些人就为该给曹操准备多少财物吵了起来。 张松一脸不屑,再次说道:“主公,张松不需一粒米,一文钱,愿凭三寸不烂之舌说服曹操出兵!” “子乔真有这份胆略?”刘璋一听,张松不要自己掏钱掏粮,这可乐坏了,蜀中就需要这样的忠贞之人啊! “食君之禄,分君之忧,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必为主公求来援兵!” 就在刘璋感动的马上要答应的时候,黄权开口了,他说:“曹操本就有使者在成都,我们为何要舍近求远呢?” 张松盯着黄权的背影,一时间已经将他在心中千刀万剐了数百遍。 而当刘璋派人去联系刘晔曹真之时,两人得到张鲁出兵的消息,则是激动的不能自语。他们两抓捕张谦的计划被刘璋及其部下耽误了这么久,眼看就要功败垂成,没想到老天爷都在帮他们的忙。 于是刘晔拖着虚弱的身子再度面见了刘璋,说想要丞相出兵,首先要做的就是交出张谦。 法正刚想劝谏,张松直接就跳出来了,他怎么会放弃这个觐见曹操的机会,他哥哥可是被封为了太守啊!别驾确实是个高官,可是哪有当太守执政一方来的既富且贵? 张松给的理由也很简单,说对付张鲁和抓捕张谦完全是两回事,解决了汉中的麻烦也可以让益州更好的归附朝廷,这对益州和朝廷都是两利的事情。他指责刘晔为了个人的功劳居然耽误朝廷的大计,一时间舌灿莲花,比张谦当日有过之而无不及,把刘晔说的差点又晕了过去。 而双方为此事争吵了两日之后,一个更加惊动世人的消息传来了! 曹操在赤壁败了! 周瑜一把大火沿江而上几乎烧光了整个乌林,曹操数十万大军死的死,伤的伤,只有为数不多逃回了江陵。 跟张松抢着出使荆州的人瞬间少了。 刘晔原本虚弱的身子彻底起不来了。 听说同在驿馆的曹真连说了三声“不可能”,随后疯了似的在驿馆乱砍乱砸。 益州稍有见识之人第一反应也是这消息会不会是谣言,百万大军居然败给了周瑜三万人马! 倒是许多听信了张谦编纂的刘关张故事,觉得刘备仁义的人在那捶胸高呼。 当然,更高兴的当属张松了,刘备赢了,那刘璋断然不敢伤害张谦,他出使荆州的机会来了。 刘璋也确实很快任命张松出使荆州。 而此时,法正找到张松。 “子乔,你糊涂啊,你孤身前去,若是惹得曹操不悦,恐丢了性命!” “孝直何须担心,寻常钱财粮草算什么珍贵之物,我带给曹丞相的东西,远比这些来的珍贵!”张松自信的说道。 “可是子乔,如今曹操败了,我们为何还要依附曹操呢?” “孝直,这你就不懂了!你可知道贾文和当初是怎么劝说张绣的吗?” 宛城之战,张绣杀死了曹操的爱将典韦,长子曹昂。可是官渡前,袁绍派人招降张绣,贾诩却反劝张绣归顺曹操,其中一个理由是曹操兵力较弱,更愿意拉拢盟友。 张松自信的说道:“若是此战曹操胜了,我益州归附最多算是锦上添花;可是现在曹操败了,正是我等雪中送炭的大好时机啊!孝直,我若是能成为蜀郡太守,将来一定将郡尉一职交托给你!” 第172章 曹操败华容 众将擒俘虏 数日前的江夏。 “承蒙曹公款待之恩,今日远去,仅以一赋相赠,预祝曹公大捷,红红火火。” “一赋至此,望曹公好自为之,切记: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他日相逢,勿谓言之不预!” 泥泞的小路,两侧皆是灌木,中间仅有一辆马车那么宽,上百士兵经过彻夜的奔跑此时已经饥肠辘辘。 此时的曹操狼狈的坐在一块石头上,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 “红红火火!” “红红火火!” “哈哈!” “哈哈哈哈!” 曹操咧嘴大笑引来了身边士卒的观望,一个个战战兢兢,心中无一不是在想:丞相是不是疯了? “丞相!” “丞相!” 程昱此时才追赶上曹操,见到曹操发愣的模样连忙大喊了几句,见到曹操没有反应,程昱狠下决心,右手用力拍在了曹操的肩膀上。 “丞相!” 曹操一个趔趄,程昱连忙扶住,又叫了几声丞相。 曹操终于恍过神来,看着一脸紧张的程昱,还有衣衫不整的兵士。 他脸上再度笑了起来,只是没有发出很大的声音,眼神比刚才也清明了许多。 程昱不解,曹操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此战我军虽失利,然北方仍由我所据,襄阳江陵仍在我手中,几十万兵马尚存,待重整旗鼓,来日再战必胜!” 曹操说完,很大方的理了理破烂的长袍,还顺便捋了捋胡子。 众将和兵卒看曹操泰然自若,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也稍稍定心。 曹操见众将士饥肠辘辘,又问道军中是否还有炊具干粮。 在得知只有炊具,没有粮食之后,又下令杀马充饥。 …… 刘备军中。 “孔明,这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漂亮的一场大火啊!”诸葛亮已于昨日回到刘备营中,此时正站在刘备身边。 诸葛亮微微一笑,说道:“主公,这才是刚刚开始而已。” “好,很好!”刘备拉着孔明的手就往帐内走。 走到沙盘前,刘备问道诸葛亮,“孔明,我有一事不解,那华容道地势低洼,处处滩涂,加上前日下了一场小雪,此时定是遍地坑洼,寸步难行,你为何还要派遣重兵把守此处呢?” “主公,如果我说这是子让告诉我的,你信吗?”诸葛亮回复道。 刘备大惊失色,那张谦三月之前就已经去了西川,若这是出自他的手笔,那岂不是说,他在三月前就准确预料到了曹操今日之败。 …… “主公啊,你信不信?我有一双能够看破未来的眼睛!” “那子让看到了什么?” “我看天地之间一片血红!” …… 子让!子让!世间真有如此奇人乎?刘备突然觉得,他从未如此想念一个人。 这时,陆续有传令兵前来汇报。 “报告主公,军师,那曹贼逃至乌林之西,自以为逃出生天,放声大笑,不料赵将军从侧面杀出,截获粮草辎重无数!” “好!” “报告主公,军师,那曹贼逃之葫芦口,放声大笑,谁知张将军早已埋伏在此,曹操丢盔弃甲,士卒战马损失无数!” “报告主公,军师,那曹贼已入了华容小道……” “好!很好!”刘备激动的一拳砸在了沙盘之上。这一天之内,他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个“好”。 “命令孙乾简雍备好功劳簿,再传令糜竺准备酒肉,我要让将士和百姓都饱餐一顿,共同庆祝!” “喏!” 诸葛亮觉得有些不妥,但是也不好扫了刘备的兴致。 许久之后,关羽文聘魏延得胜归来。 “主公,此乃曹操麾下大将乐进的人头,特来献给主公!”魏延当先下马,将一个人头丢了过来。 “好,文长又是大功一件!” “主公,这是曹操麾下大将张合,被我生擒,同样献给主公!”那张合蓬头垢面,此时哪还有一丝大将之风。 刘备本想劝服张合归降,只是没开口,诸葛亮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就把此事搁下,只夸赞了文聘几句。 最后,是关羽,关羽同样生擒了许多人,为首之人则是一脸桀骜的荀攸。 “关将军这次同样立下大功,可喜可贺啊!”诸葛亮对着关羽拱手。 “多谢军师!”关羽脸色激动,红润着脸试图保持谦逊,可是眼中的得意之情却是隐藏不住。 “将荀先生带下去好生招待,切不可无礼!”刘备对着士卒说道。 荀攸冷哼一声,也没做挣扎。 而后,刘备又张望了许久,才问道,“那曹操?” “被他跑了!”关羽憋着一口气说道。 “主公,此战众将军皆立下大功,那曹操即便逃出生天,也必定心胆俱裂,他日再战,定可一举成擒。”诸葛亮宽慰道。 刘备点了点头,他想的过于着急了。 “只是那华容道地势低洼,堪比沼泽,曹操是如何逃脱的?”刘备问道。 “那曹操狠心,实属旷古未见。”未等他人说话,魏延先开口了,“那华容道别说战马,便是惯行山路之人也难以通过。可是曹操先是命令手下将士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行至后来,更是直接以战马和受伤士卒铺路,这才逃了出去。” “啊!”听魏延这么一说,刘备诸葛亮俱是一惊。 “曹贼丧尽天良,我势与汝不两立!”刘备当着众将士的面,发誓道。 (《山阳公载记》:公船舰为备所烧,引军从华容道步归,遇泥泞,道不通,天又大风,悉使羸兵负草填之,骑乃得过。羸兵为人马所蹈藉,陷泥中,死者甚众。军既得出,公大喜,诸将问之,公曰:‘刘备,吾俦也。但得计少晚;向使早放火,吾徒无类矣。’) …… 这边,曹操一边逃跑,一边收拢溃兵,可是逃出华容道之后,身边只剩下了数人,程昱,张辽…… 他实在是想不通,华容道此等艰难小道,诸葛亮居然派了三员大将守卫。 整整三员大将! 若非张辽拼死守护,张合挺身断后,他早已命丧道口之内。 随后,又是程昱当机立断,命令士兵以身作桥,待数骑经过后,未死者起身,死者亦被拖走,靠着这等手段才在绝境中硬生生蹚出一条活路。 “丞相,追兵就在身后,我等不宜在此多留!”程昱喘着粗气,勉强站着说道。 “战马已经疲惫不堪,且再稍坐片刻!”曹操摆了摆手。 “丞相,事不宜迟,迟则有变!”程昱急着说道。 曹操想了想,答应下来。 “丞相,此去江陵,有一大一小两条……” 程昱还没说完,曹操直接伸手阻拦,“便是死,我也要死在大路上。” 又行数里,山路后传来一阵马蹄声。 “我命危矣!”曹操两手抓着头从马上掉了下来。 程昱连忙下马将曹操扶住,待看清来人后,激动的说道:“是曹休将军,是我们的人从江陵赶来了!” 第173章 张谦遁城西? 计中计中计 成都。 城东驿馆。 曹真藏身屋内,眼神中却透着精明。 这时,一心腹来报,说:“果不出将军所料,那张谦得知将军发疯的消息之后,仅带两人趁着夜色从城西出城了。” 曹真激动的站了起来,他在得到曹操兵败的消息后,确实神伤了一会,可是却没到疯狂的地步,他故作疯癫,在驿馆内四处破坏,甚至砍伤了数人,就是为了让张谦掉以轻心,而且,近日,他还把派出去的人全部收了回来,连同在张任府中后院外谩骂引战的人。 “看清楚了吗?” “绝对没错,他们为了不被人得知,连张任府中之人都没告知,是从后院翻墙而出的,为首之人就是张谦。” “命令所有人,半炷香内集合,这一次势必将其擒拿。” “喏!” …… 曹真看着手中简略的地图,心中揣测,难道张谦知道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所以打算穿过犍为郡,经武阳沿益州西南绕道回荆州? 城西?以为我只在东南城门做了防范吗? 愚蠢! …… 出城之后,曹真一路急行,终于发现了张谦等人的踪迹。 “将军,由此往西南,有一条小河直通岷江,若是让他们上了船,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曹真斟酌片刻,立马下令,“所有人轻装疾行,抛却一切负重,生擒张谦者封侯,其余人等皆晋爵三级。” “喏!” 寒风呼啸,曹真手下将士却热忱了起来,一时速度又快了三分。 待追赶了半个时辰之后,曹真发现道路越发狭窄,这时手下来报,“将军,前面发现他们了!” “快追!” 快到江边之时,曹真猖狂大笑,因为渡口居然没有一艘船!那张谦三人此时正站在岸边,进退不得。 “此乃天助我也!”曹真大笑,随后带着将士向下急奔。 只是等他靠近的时候,曹真发现了不对劲,这三人之中没有一个是张谦。 “哥,他们来了!” “妹妹,跳!” 而后,三人见到曹真等人已经快要追到身边,顶着严寒直接跳入了水中,“扑通”一下不知游往了何处。 曹真大感不妙。 这时两侧传来呐喊之声:“我家先生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将军,我们上当啦!”一小兵对着曹真喊道。 曹真脸色一黑,他当然知道上当了。 只是他诈疯示弱,张谦为何不趁此时逃跑,反而设计陷害他? “快,沿来路退去!”曹真手下多不会水,此刻他唯有后退。 这时,轮番的弩箭已将来路堵却,曹真手下一时死伤严重。 “我家先生说,念在他与曹操有旧,也算是你的长辈,且让我问你一句,降是不降?” 曹真是曹操的义子,关平这般喊话却也没有问题。此刻曹真手上青筋暴起,论起长剑,直接冲着喊声处掷了过去。 “放箭!”关平一声令下,弩箭再度密如雨下。 “将军,兄弟们都未着甲,难以抵挡弩箭,为今之计,只好从水路离开了!” “不,你等多不会水,我怎好抛弃你们?”曹真说道。 “将军视我们如同手足,我们怎好拖累将军?”于是,数兵士护着曹真,往渡口退去。 只是这会水之人,显然高估了自己,此时的河水冰冷异常,一入水中,四肢立刻动弹不得,曹真努力保持着清醒往下游飘去,这时,他隐约听到: “刘子扬知错就改,为我家先生传来密信,此番真是功不可没!” 刘子扬! 曹真这一刻心中的恨意差点把牙齿都给咬碎了。 才刚刚听到曹操兵败的消息,就忍不住要改旗易帜了吗?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不,我还不能死,我要回去告诉丞相这个消息,曹真突然来了力气,拼命的往河边扒拉。 …… 关平刘封等人打扫战场之后,收获了不少精良铁剑,又与归途之中捡到不少护甲,心中得意非常。 待再度回到张任府中,张谦一直未曾离开。 “如何?”看到关平刘封得意的模样,张谦也猜到了结果,不过还是得听听具体的过程。 “先生神机妙算,我等驻守几处要害,那曹真一半变成了刺猬,另一半跳入水中,正像那叫……” “水饺!” “没错,就和下饺子一样。” “被曹真跑了?”张谦问道。 关平略显沮丧,低头称是。 “那我让你们大声说的话?” “一字不差都说了!”关平连忙表示。 “好,这比生擒了曹真还要好!” “真的吗?先生,这消息真的是那姓刘的传过来的?”关平问道。 张谦没有回答,问道:“鲍氏三人如何了?” 因为鲍氏兄妹经常跟着张谦充当护卫,所以此行,便是由鲍大换上衣服冒充张谦,然后二郎和三娘充当护卫。 因为三人自小生活在汉水边上,所以水性自是极好。 “都无事!”关平表示。 今晚三人的表现让关平也是敬佩不已,这种天气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往水里跳的,三人落水后往上游游了一小段,就有关平事先安排的人准备取暖衣物和姜汤,虽然三人冻的跟个傻子一样,但是却没有性命危险。 “如此甚好!”张谦起身拍着关平的肩膀说道,“明日去市集上买几只老母鸡,给兄弟们炖锅热汤去去寒。鲍氏兄弟三人也由你照顾,去抓几副去寒的药,以免落下病根。” “多谢先生!”关平身边之人今晚取得大胜本就十分开心,听到张谦要嘉奖他们,更是喜不自胜。 只是关平不太乐意,怎么照顾人的活要他来干。 可惜张谦不知道,不然一定心中暗想:万一你爹真有个私生子,指不定你们就成为一家人了。 众人安定下来之后,刘封问询张谦:“你如何得知那曹真是装疯的?” “直觉!”张谦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事实上,张谦想到上次襄阳和曹真的遭遇,虽然此次曹操兵败的消息让人难以接受,但是曹真直接疯掉这变化也太大了,而且他还特意撤去了外面骂战的小兵,这很不合理! 所以张谦就有了这个猜测,所以将计就计,至于计策没成功怎么办?那就当是关平拉着底下人进行了一次拉练罢了,反正他在危险解除之前,绝对苟在张任府中不出去! 至于张谦为何知道城西的地形,那就不得不提上次和秦宓聊到成都附近的风景了。而最近,张谦又拜托李丰亲自去城西探查了一番,画下了详尽的地图,并让他故意将这边河岸的船只全部支走。 夜间。 张谦在思考,为什么他用张飞的“替身计”这么容易就成功了,难道世人眼中,他真的和张飞是一个智力水平的? 这怎么可能? 假的! 一定是假的! 第174章 密会法孝直 蜀中人心动 曹真失踪之后,刘晔大感不安,于是让身边之人四处搜寻曹真的下落。 可是这些举动在死里逃生的曹真看来,却是刘晔要杀人灭口,于是他与存活下来的几人秘密离开成都,以免曹操为刘晔所骗。 而刘晔在找不到曹真的下落后,终于痛下决心,彻底放弃生擒张谦的决定,只求把底下之人所购买的粮食安全带回江陵,以求将功补过。 于是,其并未告知刘璋,而是选择直接离开。 张谦则是一直躲在张任的府中,将“苟”字诀贯彻了到底。 在曹操失败的消息被众人证实了之后,拜访张谦的人突然多了起来,特别是川中的客商,差点都将张任家的门槛踏破了。 而张谦却是拒不出面,只让关平将来人的礼物一一收下。 张任最近与张谦的见面的次数也变少了,虽然刘璋没有派他出战的想法,但是训练军士,制定策略,商讨方案都少不了他。为数不多相见时,张任眼神直勾勾盯着张谦,就差只说:“你主都胜了,你还不走?” 张谦却是视若不见,只当张任把热情好客藏得比较深罢了。 这天,法正派人送信给张谦,张谦终于出门,两人又一次暗中相会。 “子让,刘皇叔真乃神人也,曹操百万大军尽丧江夏,赤壁一战定当声震天下,名垂万古。”法正很激动,原本他只是看不惯刘晔曹操,所以给刘备的使臣送了一封信,可是现在,这就代表着他有先见之明,向义之心。 关键刘皇叔对他法正也是赞不绝口,这叫什么来着? 可惜张谦不知道法正的想法,不然就会告诉他,这叫双向奔赴。前提是,刘备夸他的那些话真是刘备说的。 “孝直兄,曹操虽败,可是大军乃在,现在还不是我们得意的时候。”张谦微笑点头。 能够这么快就制造流言,促使张鲁出兵,这说明法正不仅聪明,而且底下有人。 像这样的人有点野心怎么了?现在追随刘备的人哪个没有野心?真正心无杂念的人早就隐居深山了。 张谦不会自信到认为所有追随刘备的人都是为爱发电的,这不现实。 所以张谦很欣赏法正。 “子让说的极是,不过皇叔既能打败曹操一次,就能打败曹操第二次,第三次,总有一天能够克复中原,复兴汉室。”也许是战前曹操过分夸大了自己的战力,所以战后法正对刘备的信心也过度的膨胀。 “复兴汉室可少不了孝直这样的大才!” “还请子让为我引荐,法正愿为皇叔效力。”法正很谦虚的说道。 “哈哈哈,孝直兄,我上次就说了,皇叔早就对你赞不绝口,能有你这句话,此行我就算是为皇叔立下大功了。” “那接下来,我是不是该向刘璋谏言,请皇叔入川?”法正问道。 “孝直兄可试言,不过不可操之过急,亦不可言之过甚!” 法正点了点头,“眼下,皇叔的当务之急是收服南郡,确实不能操之过急!” “不止,孝直兄,用兵之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这纵横之道亦是如此。我们既要取益州,就不能将我们的目的曝之于众,这几天若是蜀中之人有向皇叔求救之意,我会断然拒绝,而且马上,我就准备离开成都。”张谦说道。 一个人若是没有见过绝世美女也就算了。 可是现在的张谦偏偏要在众人面前搔首弄姿,待把众人撩的火急火燎之后,然后抽身离去。 法正一顿,这张谦未免也太阴险了,这样的人才太适合当队友了。 只是…… 法正眉头一皱,对着张谦说道:“你这欲擒故纵之计自然是好,可是现在刘益州已经派张松向曹操求救,若是曹操率先出兵,那我们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那孝直兄,你觉得曹操会不会出兵?”张谦微微一笑问道。 “又或者说,孝直兄,你觉得张松能否如他兄长一样,从曹操那里得到好处?” “不瞒子让,此次张松出川,虽未携带财物,可是他脑中有西川人口赋税关隘详图,这些东西若是让曹操得到,无异于多了五万大军啊!” “孝直兄莫要激动,这蜀中最了解张松的莫过于孝直兄,可是成都之内最了解曹操的莫过于我,在我看来,曹操至少有三点理由,让张松此行功败垂成。” “请子让解惑!”法正拱手表示。 “第一,曹操此人虽然是个奸雄,但是他对忠义之士却是热爱非常,即便是敌人,与他战至最后,他都能俯首施恩;而对于小人,只要你对他予取予夺,尽忠职守,他也能加以任用;他最讨厌的是故作大义却又趁机索利的人,刘璋父子割裂益州,此番曹操派遣大军南下,刘璋先后派出阴溥和张肃进行试探,这对曹操来说已经忍受到了极限,可一可二而不可三,我料定此行张松必不受待见。” “第二,张松此人能与孝直兄为友,其才学人品自然是没的说。但是我在成都听人说,张松有一致命缺点,那就是爱端架子。若是张松能如他兄长张肃一样折节屈膝,识时务,曹操或许还会待见他一下,否则定会被曹操所唾弃。” (张谦:孝直兄,你一定要相信我,这真的是我听别人说的!) “第三,这点才是最关键的,曹操若要救援西川,一是从江陵向西出发,二是从关中长安翻过秦岭。而现在的情况是,曹操在江陵处于守势,而要从关中用兵,必然会惊动西凉马超韩遂,在这种情况下,曹操即便有相助益州之心,也没有相助益州之力。” 法正也是熟通军略之人,但是他身居蜀中,却是少了放眼天下的视野,此时张谦一番话让他豁然开朗。 当然啦,法正也想到,其实曹操从襄阳逆汉水而上也能从背后夹击张鲁,可是在其他两条路线都不畅通的情况下,孤军深入,很容易受到张鲁的埋伏,就像是下围棋之时,始终要保持自己至少有两口“气”的存在,否则襄阳这条后路被断,那曹操可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这般想罢,法正是真的对张谦由衷敬佩了。 “子让一番话,真是让为兄感叹空活了这些年岁!”法正起身一礼。 “孝直兄何必过谦!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孝直兄面前,我可是尽展生平所学,日后同为皇叔效力,还请孝直兄不吝教诲!”张谦起身拱手,不敢坐着受法正的大礼。 第175章 黄权法正争 张谦言别离 张松献图的图到底重不重要? 既重要,也不那么重要。 如果是短时间内要发兵打进益州,那么就非有地图不可。 但若是要兵不血刃的拿下益州,那么并不需要行军路线图。 相反,张松所记住的人口赋税比兵力部署要重要的多。 所以,在张谦的计划中,张松献图重点不在图,而在献,因为这是人心归附。 就在张谦与法正密谋不久,张松就回到了益州。 而一到益州,张松就称病未见任何人。 此时的益州朝堂上,黄权王累等人正在轮番指责张松。 “主公,张松辜负了您的信任,更拖延了军机,请主公下令将张松逮捕入狱。” “主公,张松临行前夸下海口,如今却无功而返,据下人回报,张松在襄阳得罪曹操,更是将我益州推至孤立无援之境,请主公严惩张松之罪!” 法正当然不能坐看好友受难,立马出口反驳道:“主公,张松一片忠心,即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此次曹操不肯出兵,实非张松之罪,而是曹操兵败赤壁,被周瑜诸葛亮吓破了胆,不敢出兵而已!” “笑话,曹操虽败,却是实力尚存,如何惧怕那周瑜诸葛亮?” 法正拂袖冷哼一声,对着黄权等人不屑的说道:“尔等只顾自身利益,自然不知天下大势。曹操兵败赤壁,败的不只是兵,而是大势。曹操经此一败,其腹心必然生乱,何况辽东公孙康虽有臣服之举,却有不轨之心,再者,西凉马超韩遂皆有自立之心,岂能坐失时机?” 法正说完又看向刘璋说道:“主公,所以此行之败不在张松,而在曹操无能,请主公恕张松无罪!” 刘璋看着底下之人争吵不休,自己也是有些焦头烂额。 “我本来就没有惩罚张松的意思!只是眼下张鲁大军攻打甚急,若非天下大雪,恐怕此时早已渡过涪水,如此,可如何是好?” “主公,梓潼令王连守城有功,可擢升其爵位,让其就近征兵,对抗张鲁大军,只要拖到明年春耕,张鲁大军定可不战自退。”黄权表示道。 “可否让巴郡严颜率大军北上抵抗张鲁?”刘璋试问道。 “主公,江州重地,务必有大军把守,否则无论是曹操还是孙权,都有可能趁机偷袭益州啊!”黄权说道。 刘璋腹诽几句,现在曹操和孙权打得不可开交,怎么可能攻打益州? 自己虽然坐拥益州,可是底下这些分疆大吏却是完全指挥不动,巴西庞羲与自己有通家之好,如今也是以巴夷作乱为由坐看张鲁攻打成都,更别说巴郡本地的严颜了。 事到临头,居然还不如梓潼的一个县令。 想到这些,刘璋更是不敢把身边的三万大军派出去了。 这时,法正开口了,“主公,如今之计,何不效仿刘表让刘备囤居新野以防曹操的办法,接刘备入川,让其帮忙对付张鲁呢?” “法孝直,你此举是想引狼入室,将主公陷于危险之地吗?”黄权瞬间大声质问道。 随即又转过头看向刘璋,“主公,那张鲁最多只是一狼,而刘备却是一虎,世上岂有为驱小狼,而引恶虎的?” “小狼?”法正冷笑一声,“你口中的小狼如今已经使得益州岌岌可危,难道你是张鲁的内应,好坐看主公被张鲁所杀吗?” “法孝直,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对主公一片忠心,天地可鉴,倒是你,空怀异志,恐怕有另投明主之心了?” 法正听完黄权的话,没有理会,而是对着刘璋说道:“主公,那刘表收留刘备长达七年,刘备可曾有过图谋不轨之举?况且刘表临死前曾有相让荆州之心,可是刘备推而不就,甚至于蔡瑁谋逆,襄阳城中将士占据城门迎刘备入城,刘备仍旧不忍夺同宗基业,宁可携带百姓仓皇逃窜。如此这般,世上还有比这还仁义的君子吗?” 法正说完又盯着黄权,“此等仁义之人,你居然将其称作恶虎,难道天下人都是眼瞎的,唯有你黄公衡一个明眼人?” 黄权被法正此言怼的无话可说,因为刘备在荆州的作为真的让人挑不出一点问题。 刘璋犹豫了下,说道:“可是先前刘备被曹操赶至江夏,我等尚未出手援助,此时,若要刘备出手相助,恐怕是难上加难啊!” “主公,刘备刚经历大战,又无立足之地供给,钱粮必定缺损严重,主公只要答应供给粮草,刘备只有感恩之心,岂敢别有他念?” “这……”刘璋有些犹豫。 “主公,那张谦深得刘备信任,此时尚在成都,何不请他说情,定能请得刘备入川!” 而后,刘璋就派张任请张谦到来。 这是张谦第三次来到刘璋面前,先前两次,他言辞激烈,不过众人却是多有鄙夷轻视,如今,他面色轻松,一脸坦然,蜀中群臣却多有恐惧之色。 未等刘璋开口,张谦先说话了。 “在下承蒙州牧照顾良久,今日特来告辞!” “这……”刘璋与群臣面面相觑,我们还没开口啊,喂…… 这时,法正说话了,“先生可知张鲁进兵之事?” “略有耳闻!”张谦说到,随即又拱手,“在下恭喜州牧,张鲁远在汉中,州牧跨越蜀道征伐艰难,如今他主动送上门,州牧终于可以除此腹心之患了。” 刘璋脸上一囧,没你说的那么轻松好不好? 这时候,法正当然不能坐视刘璋尴尬,他开口说道:“刘皇叔刚经大战,不知粮草可有储备?” 张谦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主仁慈,不肯掠夺民财,如今,恐怕已经难以为济了。” “既然如此,我益州富饶,我主感同宗之亲,愿支以钱粮,只是此去荆州山高水远,不如请皇叔入川如何?” “这个……”张谦犹豫了一下说道,“多谢州牧,只是行军机要,我主都托给了诸葛亮和徐庶,我只有口舌之才,无法做主。” 刘璋不想再听法正试探,直接说道:“实不相瞒,我想请刘皇叔入川帮我对付张鲁,不知先生认为可否?” ? 张谦疑惑的抬起头,盯着刘璋,眼神中的意思是:难道你益州这么大一片地,还打不过远道而来的张鲁? 刘璋下意识咳嗽了一声。 法正说道:“我主仁义,不愿起刀兵。如今,刘皇叔有缺粮之困,我主有退敌之忧,何不请皇叔入川,成两全其美之好?” “在下乃是为我主求援而来,幸得我主得天之幸,才能打败曹操。可是在下实有求援不成之过,又岂能再答应如此艰险万难之事?” “如今在下已没有求援的必要,所以特来告辞,还请州牧应允。” 刘璋心好痛,看了黄权王累一眼,你看,你们还不想求援,人家还不愿意来呢。 “先生远道而来,岂能让先生徒劳无功,就从我的府库中取些财物,送给刘皇叔,以全同宗之情!” “如此,多谢州牧!” 第176章 心怀百姓者 益州张松也 张松家中。 张松躺在床上,眼神空洞的看着天花板。 愣神了一会才看向法正,“孝直,这蜀中上下只有你一人能为我仗义直言,为兄真的感激涕零啊!” 张松想要起身向法正道谢,可是无意之中又触碰到了身上的伤痕,嘴中发出“嘶嘶”的呻吟。 “子乔兄,这……”法正一把抓起张松的手,掀开衣物,上面竟全是伤痕,“那曹贼居然如此狠心?” “曹贼刚愎自用,将赤壁之败归在我主不肯尽心之上,我苦心劝谏,曹贼恼羞成怒,居然派人把我打了出来,孝直,我的脸都快丢尽了!”张松说着真的哭了起来。 事实上,张松先到江陵,后又赶到襄阳,曹操根本不见他。 而后,张松偶然发现曹操做的诗居然是张谦早就写下的,于是他大肆宣扬此事,以引起曹操的注意。 后来曹操接见他时,也没问他益州之事,而是问他:“你兄长说刘璋之所以不肯生擒张谦,是因为有小人谗言,说杀害贤士有损刘璋声名,不知道这小人说的是谁啊?” 然后张松就和曹操据理力争,若不是曹操身边之人苦劝,他已经被曹操给杀掉了。 “子乔兄,你受苦了!”法正抓着张松的手说道。 “我一人受点委屈倒是不算什么,只是偌大的益州,让要张鲁给占了去了!”张松垂头丧气的说道,随即又抬头紧紧盯着法正,“孝直,我听说你今日于堂上说,与其劝曹操发兵,不如向刘皇叔求救,此事可是真心实意的?” 法正看着张松,缓慢且坚定的点点头,“子乔,曹操虎狼也,刘备乃是大汉皇叔,我们不襄助明君,难道要襄助虎狼吗?” 张松略显不安的说道:“只可惜先前堂上我们没有劝刘璋出援兵,更与那张子让有口舌之争,如今皇叔脱困,而我益州陷入危难,他们又如何肯帮忙呢?” “子乔兄何必这样想,于私而言,我们与那张子让虽有口舌之争,可是若没有我两劝谏主公为名声计不要亲自动手,恐怕主公受黄权王累蛊惑,早就把张谦献给曹操了。所以,我们非但与他无仇,而且还有恩。” “至于于公,子乔兄,你不觉得……”法正放慢了语速,声音变得深沉,“我们不该给益州另寻一个明主吗?” 张松听完一掀被子,作势要去取架子上的宝剑,嘴里怒斥道:“法孝直,我以为你是益州忠臣,没想到居然说出这等悖逆不忠之言。” 法正闭上眼睛,头扬向一边,“子乔兄,我待你是君子,才与你说这般交心之话,你要是想用我的人头请功,那你就砍了去!” 张松看法正面色严肃,知道他不是有心试探,于是长剑归鞘,说道:“不瞒孝直兄,我回益州路上一直在想,天底下除了刘皇叔还有谁能救得了益州?” “再无他人!”法正肯定道。 “可就怕我等相信刘皇叔,刘皇叔却不相信我们啊!”张松担心的说道。 “子乔兄,刘皇叔信义布满四海,且礼贤下士,我两诚心投靠,刘皇叔岂有弃之不顾之理?” 法正反问道。 “而且,此时刘皇叔新胜,却也人困马乏,益州若能伸出援助之手,刘皇叔岂有不扫榻相迎之理?” 法正苦心孤诣的劝说道。 “子乔兄,曹操兵多将广,谋士如云,我等投靠,最多不过小恩小惠。可是对于此时的刘皇叔,那可是……”法正就差把“从龙之功”给说出来了,“他日少说也得主宰一州,便是封侯拜相,效仿光武旧事,高挂云台之上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孝直兄言之有理。”张松怦然心动,接着又说道:“个人荣辱事小,为益州百姓计,为大汉苍生计,理当请刘皇叔入主益州!” “子乔兄说的极是,只可惜那张谦不知我等心意,如此重要之时居然离开了益州……”法正说得垂头叹气不已。 “这不正好?”张松说道,“那张谦缺乏远见,正好由你我亲自向刘皇叔言明厉害。” “可是子乔兄,你这满身是伤。”法正担心的说道。 “为益州百姓,区区小伤,何足挂齿。待明日我便上堂,与主公言说。”张松慷慨激昂的说道。 翌日益州朝堂之上。 张松与法正两人唇枪舌剑,轮番言说刘璋派人请刘备入川抗击张鲁。 黄权苦劝,说这是引狼入室。 张松拿出之前的事,说黄权曾谏言主公抓捕张谦送给曹操,若是主公真这么敢,现在已经得罪刘备了,所以黄权王累等人之计不可听信。 刘璋一会看向张松法正,一会看向黄权王累,一会又要听武将报告前方战况,他也有一种头痛欲裂的感觉。 …… 张谦等人此时已经离开,顺江而下,速度与来时相比,快了岂止一倍。 关平和刘封颇为激动,因为他们的父亲胜利了,而且他们很快就要再见到他们了。 路边一座江边小城的时候,关平突然手指着岸上,说,他好像看见刘晔和其手下了。 张谦一愣,心想,这刘晔已经离开成都多日,为何还在巴郡? 于是他让船只靠岸,让关平底下之人上岸打听消息。 得知刘晔是在装载粮食,张谦终于确认,原来自己一路而来,遇到粮价上涨,真的是曹操派人在收购粮食。 就是不知道自己帮忙砍价砍涨了多少,张谦悻悻的想到。 “先生,我们要不要……”关平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当然——” “不行!” 关平有些失望。 “去下游再说!” 关平眼前一亮,连忙点头。 杀人放火金腰带。 虽然此次远行益州什么事也没办,嗯,至少关平是这么觉得的。但是至少他们干掉了曹真一两百人,船上这二十多名士卒全都配上了精良长剑,身上还多了一副软甲,这也是不菲的收获啊! 现在船上有了益州刘璋给的两箱珠宝,若是路上再抢上两船粮食,那岂不是美滋滋? 若是让张谦知道关平的心声,一定狠狠的批评他: 小了; 格局小了。 就这么几船粮食,和偌大的益州想比,就是九牛上面的一毛,一毛上面的毛尖尖…… 第177章 长弓射秃鹰 暗桩克粮船 秃鹰寨。 现在已经不叫这个名字了。 现在叫长弓寨,长弓有射杀秃鹰之利,而且二字合在一起,刚好是“张谦”的“张”字。 而今日的长弓寨居然人满为患。 在关平前去通报之后,钟离琪从寨中迎了出来。 “子凡,为何今日寨中如此热闹?” “先生,当日你离去之后,周边村寨多有感念先生之恩,经常送来粮食,久而久之,这里就形成了一个集市,方圆数十里的村寨之人约定,每隔半月在这里进行一次集会,互通有无,今日刚好是赶集的日子。” 张谦看着山寨之内颇为井然,有山货草药,兽皮细粮,甚至还看到了一些玉石…… “子凡,越发干练了!”张谦赞赏道。 “先生谬赞,都是些许小事,方便周边百姓罢了。” “这可不是小事,若是集市经营好了,以后会有大用。你要仔细观摩,积累经验,到时我可能还要求教于你。”张谦说道。 钟离琪听张谦这么严肃,虽然有些不解,却还是认真记了下来。 随后,张谦跟钟离琪走进山寨大厅。 集市上的百姓对张谦等人多有注目,一直等到张谦离开,才有人开口叫出来,“我知道了,那人就是张先生,就是他,消灭了山中的山贼,让我们过上了好日子!” 一时之间,众人再度述说起了山贼作恶,以及张谦灭贼的事迹。 …… “山中之事如何了?”张谦问道。 “有粮食源源不断的送来,山中百姓皆无怨言。” “如此就好,最近天气降温严重,可有做好防寒?” 钟离琪见张谦不问路况,先问百姓安康,对张谦的仁义又多了几分敬佩。 “山中多木,那甘辛早早让人钉制了木屋,又烧了木炭,所以并无大碍。”钟离琪说道,“只是天气寒冷,修路一事耽搁了下来。” “哦,甘辛还会烧炭?” “我听说他原先也是大家子弟,只是族兄反叛逃亡,所以不得已才隐姓埋名成了拉船的纤夫。对了,甘辛还给自己取了个字,叫做‘承恩’,说是要感谢先生的恩德。” 张谦颔首,姓甘,反叛?莫不是甘宁族人,若真是这样,那可就有趣了。 钟离琪见张谦没做回复,又说道:“那甘辛还道听途说,用烧木炭的方法将铁矿和木炭堆在一起,结果重复了多次,只烧出来了一堆残渣。” “炼铁之事不急在一时,如今刘皇叔已经在江夏取得大捷,此次回去我便找两个精通炼铁之人前来。” “真的?”此处距离荆州虽近,可是钟离琪却无可信的消息通道,东面不断有消息传来,有说刘备胜了的,也有说刘备被曹操灭了的。 “当然!” “那真是太好了!”没有什么比胜利来的更加振奋人心的了。 钟离琪看张谦心平气和的说这番话,又想到襄阳之时,先生就曾言,皇叔必胜,如今果真如此。 先生真乃神人也! “我需要你把这个消息带到山里去,然后让甘辛挑选上百个精通水性之人,这一次,我要看看他有没有领兵的潜质。” “是!”钟离琪一听,也知道张谦将有大动作,至于精通水性之人,甘辛手下还真不缺,毕竟他们之中,多有水上讨活之人。 …… 刘晔站在船头,看着波澜的江水,身后跟着大小船只七八十艘,原本可以购买更多的粮食,但是现在更多钱都被他拿来雇佣劳役和船只了,因为曹操战败的消息传到益州,这些船商背后的主人竟然把价格翻了数倍,真是岂有此理! 刘晔深知,哪怕曹操赤壁败了,势力仍旧是天下第一,这些商人鼠目寸光,迟早要他们把吃进去的吐出来。 这样想着,刘晔又咳嗽了几声。老仆走到他身后给他披上长袍,说道:“主人,船头风大,还是进船舱避一避!” “刚刚过了朐忍,从这到白帝城都是一路畅通,主人不必担心。” “如此便好!” 若是把这几万石粮食也弄丢了,那他真的是死定了。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当船只路过一狭窄处后,江水北岸突然响起了击鼓声,随后人声呼啸,更有火箭从岸上射出。 “有山贼!” “快,快往南岸边靠!” 运粮之人见状,连忙争相呐喊。 “山贼怎么敢袭击船队?”刘晔从船舱中走出,对着一惯走这条路线的护卫之人问道。 “我也不知,往常我们船上插上这个旗帜,两岸的匪徒都不会侵犯的。”这人指着船头插着的旗帜说道。 说完,又对着刘晔说道:“先生,这贼人见此处狭窄,所以只躲在一面埋伏,可是他们小看了江风的影响,这箭支根本无法射这么远,我们往南岸一避,定可保安然无恙。” 刘晔一听,觉得很有道理,但是马上一想,就发现了不对劲:“不,不能往南岸,命令船只加速前进!” 只是趋利避害是人的常性,这里掌船之人多是刘晔雇佣而来,未等刘晔下令,船只已经往南岸倾斜。 而后,他们就发现,岸边水流慢了许多,水也浅显了许多。 很快,刘晔站在船上就感觉一阵剧烈的震动。 “不好,先生,贼人在水底下埋了许多暗桩!” 刘晔脸色一变,这话不用他说,因为许多小的船只已经翻船了,还有几艘经年已久的船只更是直接撞漏了。 “命令船只立刻调转方向!”刘晔大声说道。 “可是,可是我们有一半以上的船只卡在了木桩上!”这护卫之人既是护送粮食,也受川中客商委托,都护船只。 刘晔一听,直接抽出宝剑,架在此人的脖子上,“马上下令!” “是……是!” 在刘晔的果断之下,将近一半的船只摆脱了搁浅。 但这还不是痛心的时候,因为他又听到岸上在喊: “谢谢刘先生送来的粮食!” “谢谢刘先生送来的粮食!” …… 这一次,刘晔一口血再度涌出,晕死了过去。 而此时的南岸,甘辛带人夺取了船只,除了沉底的几艘,其他船只粮食俱在。 张谦在得到消息之后,十分高兴,原来他的想法是让甘辛潜入水中砸船。 但是甘辛提出,大部分的船只都无法从水中砸透,于是几人合计之下,才完善了这个计划。 甘辛带人探查地形,与南岸埋下巨石和巨木,而关平发现刘晔的踪迹之后,就在北岸射箭。 由此,取得了大获全胜。 回到山寨后,关平对张谦说:“只可惜未能抓住刘晔!” 张谦则是一笑,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 第178章 朝辞白帝城 夷陵遇锦帆 “先生,我们过了秭归,再往前就是夷陵,我已打听到,大伯和我父亲现在都在油江口,和东吴的周瑜一起攻打江陵,我们马上就可以看见他们了。” 劫粮之后,张谦又在秃,哦不,长弓寨停留了十几天,主要目的是让关平有时间去下游打探曹军的动向,万一出了益州被曹操的散兵游勇给撞个正着那就是倒在胜利前夕了。 在这期间,张谦又和钟离琪商讨了一下集市的一些事项; 还有就是犒赏甘辛和他手下,毕竟当日劫得的粮草不在少数。 而奖赏的方式除了每人多发几斤粮食,张谦又用刘璋赏赐给刘备的珠宝去周围城镇换了一些冬衣。 期间,钟离琪也告诉过张谦,山寨人多发展起来后,周边城镇曾有官吏来打过主意,强征各种税收,只不过,听说送粮食的船只是成都大官派来的,这才堰声息鼓。 张谦点点头,他在成都待了许久,也算是切实感受到了刘璋的性格。 他不是暴君,也算不上昏君,他只是没有作为,一是蜀中世家不想他有作为,二来,他骨子里也没那股狠劲。 用后世的话说,刘璋是一个躺平的人,鸽得很彻底。 在刘璋这种政策下,蜀中大规模的叛乱反而比刘焉在位时少了,但是底层百姓并没有过上好日子,一是官吏的盘剥十分严重;二是偏远地区,贼寇泛滥,像秃鹰寨和其背后廉康这种人,蜀中不在少数。 在这种情况下,得益州易,治益州难! 如何完善法制,而又不引起蜀中之人的抗拒之心,张谦得好好思考一下。 张谦看着两岸滔涛的江水,心中已经在想下次入蜀的事情了。 此时他的身后还多了两个人。 因为他没给甘辛本人任何嘉赏,而是给了他一个选择:他可以选择跟自己回荆州,由张谦引荐,然后被刘备任用;二是在这里等待时机,半年之内会有再次立功的机会。 甘辛经过这段时间,也知道夔山的兄弟才是他最大的资本,他选择了第二个,同时又让身边两个信任的兄弟以保护张谦为理由跟随他去见刘备。 张谦自然没有问题。 事实上,张谦也可以本人给甘辛任职,刘备事后一定会认可,只是这种事情做多了,上司总会不乐意的,张谦换位思考,若是自己的部下这么干,自己一定会心生膈应。还有一点,张谦随意开口,也会给甘辛造成官职得到太过轻而易举,让他提心吊胆一段时间,会让他更加珍惜。 顺江又往下一段距离后。 张谦感觉自己来时就想吟诵的那句诗,现在终于可以名副其实的吟诵出来了。 就在这时,关平指着前面说道:“先生,前面有船队!” 张谦面色一凝! 就在张谦准备停船靠岸的时候,对方船队已经分出几艘斥候船围了上来。 这些军士都穿着浅青色的棉服,手中有持盾,有持刀。 “敢问是哪位将军麾下?”张谦问道。 “话那么多干嘛?”为首的军士拎着刀说道:“我等在此查找曹军奸细,尔等自报姓名,去前面码头接受检查!” 张谦松了一口气,不是曹操的人就好,按时间来算,这些人应该是东吴周瑜的人,而且也只有东吴有这个能力封锁江面。 “先生!”关平叫唤了一声,对面人并不是很多,如果他们全力以赴,未必会怕了对面。 张谦制止住了关平。 “我们都是川中客商,还请军士行个方便!”张谦拱手说道,随即丢出一小袋钱,大概眼前之人每人能分得二三十钱左右。 为首军士看张谦衣着不凡,其身后诸人也并不好惹,眼前得了便宜,语气也平和了下来,“请诸位到前面接受检查,若真是川中客商,检查之后便可放行。” 张谦点了点头,让这几个军士在前面带路,同时眼神示意关平,若是察觉不对,立刻不顾一切冲过去。 往前一小段距离之后,江面上出现了更多的船只,大部分是东吴的舰队,张谦看到上面的旗帜分别写着“甘”、“周”,应该就是甘宁和周瑜了。 江边有不少商船都被拦了下来,张谦知道对方这是例行检查,也就放心了下来。 只要不是一小伙贪婪的士兵横江劫径,那张谦等人就没有危险,哪怕被识破了身份,毕竟现在刘备和孙权还在蜜月期。 而靠近之后,张谦发现居然有一将军站在江岸上亲自指挥。 张谦还在猜测是谁的时候,其身后两人已经开口:“那不是甘宁甘兴霸吗?” “哦,你们认识?”张谦回头。 “当然,他和甘大哥可是族兄弟,我们小时候经常一起玩,后来他当官去了,可是再后来,听说他又叛逃了,甘大哥担心受到牵连,所以才带着我们逃了出来。” “那你们逃出益州之后怎么不去找甘宁呢?”张谦问道。 “哪里敢找,我们听说他当水匪去了,连甘大哥都吓得改名换姓了。”张谦点点头,古代的通讯确实如此。 不过,身边有两人和对方将军关系不错,安全性又提高了不少。 张谦对甘宁也很有兴趣,百骑劫魏营嘛! 看过三国的都知道。 甘宁少有气力,常聚合一伙轻薄少年,自任首领。又携弓带箭,头插鸟羽,身佩铃铛,四处游来荡去,时人称之为锦帆贼。 张谦终于明白,廉康作恶那么久都没有人反抗,后来却被甘辛等人给趁机端了老巢,指不定这些人小时候都跟着甘宁当过锦帆贼。 “所有人眼睛都给我睁大点,再给我放走一个曹军的人,小心我军法处置。”甘宁想到数日前被一支船队逃走,自己拼命追赶也只留下两三艘,心中就生满了怨气,后来得知那人是曹操麾下谋士刘晔,更是悔不当初。 “还有,都督早有严令,如有私拿财物者,定斩不饶!” 甘宁挥着鞭子说道。 那几个收了张谦好处的连忙将口袋又捂了捂。 张谦看着甘宁挥鞭凶恶的模样,不由得感叹,又是一员猛将。 而张谦不知道的是,这已经是甘宁成熟后,修身养性的结果了, 他年轻之时,若是有人敢拿眼睛瞪他,他都要杀人越货,纵火劫掠。 就在张谦看向甘宁的时候,甘宁也突然望了过来,而这一瞬间,张谦突然有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第179章 闲听《长河吟》 周瑜初登场 长河吟,望长江。 滚滚歌去英雄浪,铮铮泪打芙蓉妆。 丹心枕剑寄热血,雪衣抱琴向夕阳。 …… 距离江岸不远的一座亭子内,一位俊俏儒雅之人此时正在焚香弹琴,悠扬的琴声沿着山路一路向下。 在甘宁的带领下,张谦来到了亭子内。 张谦哈了哈气,搓搓手在火炉上烤了烤,随即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甘宁本有些不悦,不过见儒雅男子没有反对,抱拳示意一下,便离开了亭子。 张谦没有言语,就这样一直听了下去…… 一时之间,山间两位绝美的男子竟让此亭有了一丝缥缈脱尘的气息。 许久之后,儒雅男子重重扫了一下琴弦,悠长的尾音萦绕在这山间徘徊不散。 这时,他才停了下来,转身看向张谦。 “先生觉得我这《长河吟》如何?” “在下不通音律,只是从都督的琴音中听出了淡淡的忧伤。”张谦感慨道。 “哦,你知道我是谁?”周瑜浅浅一笑,竟是绝美异常。 张谦:这不废话吗,外面那旗帜上的“周”难不成还能是周泰?周泰能让甘宁如此服服贴贴吗? “世人皆言‘曲有误,周郎顾’,能弹出如此天籁之音的,我想世间只有都督一人。”张谦恭敬的说道。 “世人听我弹这曲子,都说我有远大的抱负,为何先生听出的却是忧伤呢?” 张谦:我不是刚说我不通音律吗? “唉!”张谦叹了一口气,随后站直了身子,表情严肃的看向远方,“欲饮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这一刻,周瑜的手不自主落在了古琴之上,发出“铮”得一声。 是啊! 曲子还是曾经那首曲子。 可是曾经听曲的人已经不在了。 伯符! 你看到了吗? 我们赢了! 赤壁那场东风…… 一定是你在天有灵,给我送来的! 听到张谦说完,周瑜不由得闭上了眼睛,两滴泪水从眼角溢出。 随后很快,周瑜又平复了心情,说道:“让先生见笑了!” “都督盖世英雄,侠骨柔肠,在下只有敬佩,岂敢言笑。”张谦恭敬的说道。 “能得到文昌先生这声赞叹,我在这江边等待数日,也算不屈平生了。” ? ?? 感情你拦江设卡,巡视周围的水域不为抓曹军奸细,就为了等我是? 我他么哪里招你惹你了? 你们东吴我还没去霍霍好? 再说了,别给我乱起外号好吗? 不要以为长得帅就可以为所欲为! 我性取向正常的! “江水冰冷,江风瑟瑟,在下何德何能值得都督等待数日之久!” “只身北上入邺城,化名顶替救义母;襄阳城内不畏险,殿堂之上骂懦夫。张先生,周瑜仰慕多时了!”周瑜说罢抱拳一礼。 嘿嘿嘿! 周瑜夸我了! 是那个火烧赤壁的周瑜哦! 张谦突然觉得自己有点飘! “没想到在下薄名,竟为都督所知,实在是三生有幸!不知都督在此等候,可是有在下效劳的地方?” “周瑜不才,敢请先生往东吴一叙!” “曲阿风光美,柴桑风景丽!在下向往已久,只是在下远赴益州多时,还得先行前往见过主公才是!” “在下的意思是,请先生为我东吴效力,另投明主!”周瑜见张谦故作不懂,也不做试探,直接表明心意。 “请问都督,我主有何不明之处?”张谦反问道。 “先生这般大才,刘备却每每将汝置于险地,这岂不是不明之极?” “原来如此,那我也斗胆请都督另投明主,为皇叔效力!”张谦拱手道。 “哦,难道我主有何不明之处?” “都督才略远胜于我,汝主孙权却派汝亲赴战场,身先士卒,这战场之险远胜其他,难道不是更加不明吗?” “哈哈哈哈!”周瑜一摆手,说道:“先生言笑了。” “非也,非也!”张谦一甩袍子,走到亭子一边,严肃的说道:“自古便是文臣死于谏,武将死于战,至于我这口舌之人,只等他日下鼎镬便是。” 张谦此话虽然甚为无礼,可是言语之下,却有无尽的豪迈,让周瑜也切切实实感受到,为何张谦能有先前那般作为了。 “是我失言了,我向先生赔罪!”周瑜两手抱拳,走到张谦面前。 “都督为主求贤,所作所为无可厚非,只是我非势力之徒,亦非不明之辈,都督诋毁我主之言,请勿再言。” 周瑜不怒反喜,如此这般人物,才值得自己等待许久啊! “敢问先生何以追随刘备?莫非真是天下英主非刘姓不可辅佐?”周瑜见张谦言辞恳切,也是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不再遮遮掩掩。 张谦沉思了片刻,说道:“都督当真要听?” “请先生不吝赐教!” 张谦盯着周瑜,对方也露出真诚的目光。 “我始终相信,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而非一家一姓之天下!”两人四目直视,张谦一字一句说道。 周瑜心中一震,江风萧瑟,周瑜心中却涌现一股豪迈之情。 “先生既有这般见识,又为何非刘备不可!” “刘皇叔亦是天下人之一,辅佐于他有何不可?” 如果刘备不姓刘,张谦可能认识他的机会都没有;但是张谦决定选择他之后,他姓不姓刘已经没关系了。 “自古成大事者,无不以人为本,都督不必问我,只问山野百姓,刘皇叔是何许人也,便可知我心中所想!” 周瑜心中一紧,说道:“我主尊贤爱士,礼下于人,且轻徭薄赋,大汉十三州,无有富庶过扬州者,难道不胜刘皇叔百倍!” “汝主孙权,确实年少有为,举贤任能,只是,扬州富庶,却与他无多大干系,东吴世家林立,汝主赋税皆依赖几大家族,即便汝主有心加税,恐怕也无力为之,更何况,我只听闻汝主有用人之明,尚未闻有惠民之策。” “先生既出此言,想必胸中必有高论,可否为瑜解惑?” 张谦浅浅一笑,没有言语。 想听啊,给钱! “只要先生能为我东吴效力,我愿做主将荆南四郡交予你主,供皇叔安身立命!” 张谦一听,脸上一皱! 你这是让我把自己卖了,然后让刘备自己数钱? 还有,不要开空头支票好! 刘备这时候要还不去攻打荆南四郡,我一定把诸葛亮拧成麻瓜! 第180章 与公瑾品茗 与周瑜论势 “区区荆南四郡,如何匹得上我无双国士!”张谦不想和周瑜争讨荆南四郡的归属问题,众所周知,他不是一个喜欢饶舌的人。 看到张谦抖了抖衣袍,毫无顾忌的说出这句话,周瑜一愣。 因为“国士无双”只形容一个人。 诸将易得耳,至如信者,国士无双。 淮阴侯韩信。 周瑜在东吴之时,就听说了张谦的诗词,只是那时无论他叫徐庶还是张谦,周瑜都没有太在意,因为诗词文章,于乱世不过浮云。 直到与诸葛亮相见,两人都提到火攻之策,诸葛亮告诉他,曹操大军不久之后就会铁索连舟。而这个计策正是在张谦潜伏邺城之时用铁索横江之策诱使曹操麾下大将提出的。 布局一年之久,这让周瑜第一次重视起张谦这个人。 后来军中爆发疫情,但是鲁肃和他说,刘军营中患病人数明显少于自己军队,而其中的关键很可能是因为张谦早就预知到了这件事,而且制定了详细的规划。 其后,周瑜让鲁肃尽可能详细收集张谦的信息,哪怕诸葛亮一直不肯述说张谦的去向,但是鲁肃还是打听了出来。 所以此次围攻江陵之时,甘宁要分兵先下夷陵,周瑜立刻就同意了,并且不久之后更是自己挥军支援甘宁。 世人只以为他是要为攻打益州做准备,实际上,他更是为了等待出川的张谦张子让。 眼前的这个男人可能现在的功绩还远远比不上韩信,但是周瑜心中有一种感觉,他迟早有一天能匹配的上“国士无双”四个字。 这一刻,周瑜放弃了利诱和刀逼的想法,对这样的男人用这种招术,只会让人觉得自己无能而已。 周瑜此时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张谦不同意换,刘备呢?荆南四郡不够,那就再加个南郡,把江陵这个烫手的山芋送给刘备,而自己这边只要一个人就够了。 这笔买卖,聪明人都知道如何选。 即便刘备假仁假义,但是他现在身无栖息之地。 荆南四郡虽然地广,可是每个郡只有不到一万的人,又无深沟高垒,绝对供养不了数万的军队,也抵御不了任何的外界冲击。 聪明如诸葛徐庶,一定会告诉他南郡必得。 想到这里,周瑜没有再劝说张谦的意思。 他走到炉边,端起茶具倒了一杯,亲自递给张谦。 “先生忠义,可昭日月,先前之言,是我冒犯了,还请先生喝杯清茶,以解远道之乏。” “都督雄姿英发,气盖寰宇,又肯如此折节下交。谦以茶代酒,敬都督一杯!”张谦双手接过,恭敬的说道。 周瑜看见张谦感动的模样,只恨自己未能早点遇到他,否则,又怎么会便宜了刘备…… “先生,请~” 一杯热茶下肚,周瑜又问道:“先生此去蜀中,不知所为何事?” 听到周瑜这么问,张谦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本以为能为主公求得强援,谁料却差点命丧虎口,张谦无能啊!若不是都督一把大火烧尽了曹操百万大军,我可能再也无颜去见主公了!” “哦!”周瑜总觉得不对劲,但是一想到张谦入蜀的时机,不是求援还能去干吗呢? “那刘璋身为汉室后裔,居然屈于曹贼淫威,对先生如此无礼。先生不如随我东吴将士一同入蜀,以报侮辱之仇!”周瑜一副为了朋友的模样。 “哦?都督准备此时攻打益州?” “当然,先生认为不可?” “当然没有。此时刘璋正与张鲁开战,无暇顾及东面,正是进军的大好时机。” 张鲁进犯的消息是掩盖不住的,孙刘曹此时都已知道这个消息。 不过周瑜说要攻打益州,张谦不好点破他,等你家主公兵败合肥,大本营都不稳,你还怎么惦记益州。 “那用兵之处,不知先生有何教我?”周瑜询问道。 周瑜这么问,张谦摆了摆手,说道:“刘璋虽然不义,可是我主不能不仁,这攻打西川之策怎能出自我口?况且我非领兵之人,如何懂行军之道?若是都督采纳了我的计策,然后败了,我岂不是无辜受累?” 周瑜仔细听张谦的每一句话,都很有道理,但是所有话加起来,就好像说了跟没说一样。 “先生是觉得我拿不下益州?”周瑜问道。 张谦摇了摇头,“那张鲁凡夫俗子,凭一郡之地,都打的刘璋焦头烂额;都督世之英雄,更兼有一州之地作为后备,取益州那还不是易如反掌?” 在曹操兵败之后,东吴和刘备就进入了一种微妙的关系,双方虽然在合力攻打江陵,但是双方又好像都在防备彼此。 周瑜感觉张谦话里一定有陷阱的,但是对方连建议都没提,又怎么会有陷阱呢? “此番曹操兵败,逃回邺城,不知先生如何看待接下来的局势?” “都督问的是东吴还是天下?” “东吴又如何,天下又如何?” “曹操虽败,其势尚存。所谓大势,不过是如何继续攻曹!东吴水军天下第一,所以要取天下,最完美的路线不过是由长江进入濡须水,北至巢湖,出施水,只要能占据合肥,东吴便可安稳跨过五十里旱地,进入淝水,进而进入淮河,由淮河可以到达颖水,颖水逆流而上,无论是许昌还是洛阳,都在东吴威胁之下。” 听到张谦这么说,周瑜脑海中不断浮现地图上一个个要点,水上交战,赤壁已经证明了曹军远不是东吴的对手,所以,张谦所谓的这条路线,关键点只有一个——合肥。只要打下合肥,东吴就能安稳跨过五十里绕不过的旱路,天下唾手可得。 虽然这个计划,周瑜先前已经和孙权商讨了数遍,甚至已经为孙权制定了数套攻打合肥的方案,但是张谦能够如此轻而易举的说出,这确实证明他身怀远见。 周瑜有一种逢遇知己的感觉,那是在伯符之后,再也没有的欣喜。 这个人,我一定要替主公得到他! 第181章 闲话说机密 张谦有歹计 “若论天下,又该如何?” “襄阳、汉中。”张谦报出两个地点。 周瑜不由得点头,只不过襄阳城坚,非十倍之兵不得攻,哪怕是智勇如周瑜,也不由得望而生畏,转而打起了汉中的主意。 而要攻打汉中,首先就必须拿下巴郡。 这也是周瑜支持甘宁向西出兵,除了等候张谦之外的另一个理由。 周瑜再欲相问,这时,外面闹了起来,原来是关平刘封等人见张谦许久未出,与吴军发生了争执。 因为周瑜和张谦都命令过不许轻举妄动,所以并未动手。 周瑜和张谦听到动静沿小路走出。 “兴霸,不得无礼!”甘宁此人,对于小看他的人非常无礼,但是对于礼遇他的人却是非常忠心,所以愿意为孙权出生入死,对于周瑜也是尊敬有加。 “巴郡甘兴霸,长江锦幔舟。轻财厚健儿,天下自纵横!甘将军,多谢手下留情!”张谦对着甘宁说道。 随即又看向关平刘封,指着周瑜说道:“这位就是火烧曹操百万大军的东吴大都督周公瑾,你两人还不快上前拜见!” 说完,又看向周瑜,“都督,此二人分别是主公与关将军的子嗣,少年勇武,只是出于对我的关心才冒犯了甘宁将军,还请都督将军不要怪罪。” 张谦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周瑜自然不会和小辈计较。 “先生远道而来,本欲与先生把酒言欢,看来是不成了。”周瑜感慨的说道。 “都督何须感慨,等都督攻下江陵城,再请我喝酒不迟!”张谦奉承道。 “好,先生说的极是!到时我请先生与孔明进城开怀大饮!” 听到周瑜说起诸葛亮,张谦眉头一皱,接着又马上舒展开。 周瑜一直盯着张谦,却是把这般变化都看在眼里。 “先生可是觉得有何不妥?” “无有不妥,到时我定与诸葛亮前去叨扰。”张谦平和的说道。 只是张谦直呼诸葛亮的大名,让周瑜察觉到,其中必有蹊跷。 “先生可是有话要说?”周瑜好奇。 张谦张口欲言,话到嘴边又停住了,摆摆手说道:“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都督军机繁重,我就不多打扰了。”张谦道别道。 “能与先生洽淡,是我的幸运,谈何打扰。”周瑜也很客气,又对着甘宁说:“兴霸,你亲自带兵跟在后面,护送先生一程。” “多谢!” 看着张谦远去,周瑜心想,张谦最后表现出的其与诸葛亮不和,到底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对于诸葛亮的本事,周瑜是很钦佩的,只可惜鲁肃未能说服诸葛亮效命东吴。 若是这二人不和,那东吴便可趁机而入了。 …… 船上。 “先生,你为何对那周瑜如此客气?”关平问道。 “周公瑾少年英雄,而立之年就立下旷世奇功,难道不值得我们尊敬吗?”张谦反问道。 “若没有我大伯和父亲等人从旁协助,周瑜一人如何能立下这旷世之功?”关平不服气的说道。 “你说的没错,孙刘合力破曹,此战非一人之功。然而此时非争功之时,周瑜有水军之利,来往长江上下如同闲庭漫步,这并不是我们与他较量的良好时机。即便是真到了刀兵相见之日,尊重敌人也是尊重自己。”张谦随口解释了几句,随即让他去喊来甘辛的手下。 “你二人刚才可有让甘宁认出?” 两人摇了摇头。 “我两适才听先生之言并非下船,只是与兴……甘将军对视几眼,对方并未相认。” 张谦心想,或许在他们眼中,甘宁是很独特的;只是在甘宁眼中,他曾经带了那么多人,幼时的几个玩伴恐怕早就忘了。 “甘将军如今是东吴上将,你两既与他有旧,可有投靠之心?”张谦问道。 若是这二人有投靠的想法,张谦一定安排给送过去,还不是当间谍。 因为当间谍有被识破的时候,可是不当间接,就不会被识破。 “先生,其实我们先前有话未曾告诉先生。”一人开口。 “哦,何事?” “我等曾与甘宁于巴郡为匪,人称锦帆贼,后来我们之中,部分人觉得甘宁杀伐过重,于是分道扬镳。我等承先生之恩,又闻仁义之名,愿为先生驱使,光宗耀祖!” 张谦:一个个都这么聪明干嘛,害得我连搞点阴谋诡计都不好意思了。 “我听闻后来甘将军熟读百家之书,如今已经大有改变了。”张谦劝道。 “我二人坚信,跟随甘辛大哥,他日富贵定在甘兴霸之上!” 张谦:? 你们所谓的分道扬镳,不会是被甘宁赶走的? 张谦咳嗽了一声说道:“你二人能有这般见识实属不易,不过故人相见,打打招呼,喝喝酒,说说平生还是可以的!” 两人彼此对视一眼,问道:“甘辛大哥的事情也可以说吗?” “当然,事无不可对人言!” 两人很疑惑,不过还是“喏”了一声。 …… 这时,关平看张谦吩咐完毕,又询问:“先生最后与那周瑜言语颇为奇怪,我久思不得其解,先生与他打的是何哑谜?” 什么哑谜,只是不想让周瑜误会,自己和诸葛亮关系密切而已。 张谦:都督将来记恨孔明的时候,可不要带上我啊! 张谦反问,“你们可知,我们为何要入川啊?” “自然是为了求援!”关平回答。 “当然不是!”张谦大声说道,“联吴抗曹乃是我为主公提出,可是孔明忌惮我的功劳,居然劝谏主公让我西行入蜀,此番赤壁大胜,我等居然无一点功劳,这都是孔明所害!” 关平一愣! 真的是这个样子的吗? 我咋感觉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呢? 张谦看关平呆在那里,大声说道:“此事乃我军机密,万不可与人言!” 关平连忙点头。 张谦看着关平,眼神不动,关平愣在那里。 “先生,我脸上有何不妥吗?”关平摸了摸脸颊。 “此事事关重大,你不该去告诫将士们一声吗?”张谦问道。 关平看着船头就他们几人,心想,还有这个必要吗? 张谦看着关平,人家李元芳之于狄仁杰,展昭之于包青天,都不是纯粹的武夫,怎么你就不能多动动脑子呢? 张谦再次咳嗽了一下,说道:“将士们人多口杂,你不一一告诫一番,他们怎么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呢。此番他们与我等同行入蜀,一路辛苦,待见到主公,我准备让他们放假三天,你觉得可好?” 也不知道关平懂了没有,他抱拳应了一声,随后按照张谦的吩咐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第182章 酒乐丧人志 张谦怒诸葛 油江口。 如今一座新城正在兴建当中,刘备将其取名为公安。 渡口附近,石韬收到消息,正在等待张谦。 见面之后,两人寒暄了几句,张谦问道:“主公何在?” 石韬把头一低,嘴角一抿,似乎有话不好直说。 “走,进营!” 张谦所到之处,竟有许多士卒醉倒在地,营内旌旗涣散,军容不整,刘备站在营门外,看见张谦热情的迎了出来。 “子让,你能平安归来,真是太好了!”张谦只觉迎面扑来一股酒气。 “主公,今日有何喜事,为何如此大醉啊?”张谦皱着眉头问道。 “子让平安归来,就是最大的喜事啊!”刘备不以为意的说道。 这时,石韬附耳到张谦耳边说道:“自从赤壁大胜,主公已经接连庆祝多时,来到油江口之后,更是每日与将士饮酒不断。” 张谦一听,众将士还在外面苦战,此时怎么能如此庆祝呢? “主公,汉室未兴,你怎么能如此堕落?”张谦看到刘备醉眼迷离的样子,真想一巴掌给他打醒。 “此番大胜,皆是众将苦战之功,为何就不能庆祝庆祝?”刘备摆了摆手,打了个嗝说道。 张谦那个气啊! 这刘备糊涂也就算了,诸葛亮和徐庶是干嘛吃的,也不管管你们的大宝备! 就在这时,诸葛亮拿着羽扇走了出来,拉着张谦的手和刘备示意了一下就往里走。 张谦走远之后,还能听到刘备招呼众将士继续喝酒的声音。 …… “孔明,我当你是大才,如今刚得小胜,正是大丈夫建功立业之时,你怎么能坐看主公浑浑噩噩,借酒度日,消磨斗志,湮没军心?” 一进帐篷,张谦就甩开了诸葛亮的手。 “子让勿扰,子让勿扰!”诸葛亮连忙拉住张谦,随即说道:“此计若是能连你也瞒下,那瞒过周瑜恐也不难了!” ? 张谦一愣。 这时,营帐又被拉开,那刘备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身上哪里还有一丝酒气。 张谦:我一个靠演技吃饭的,回到家居然被自己人演了? “子让,我本想前去江边等你,只是孔明拦住了我,说要迷惑东吴之人,故而才会如此。” 张谦瞬间明白,对着刘备说道:“子让不才,适才言语多有冒犯,请主公恕罪!” “不怪不怪!”刘备扶住张谦,不让其行礼,又上下摸索了一番,“子让能平安归来,我真是欣喜不已啊!” “主公,还有更让人欣喜的!”张谦说道。 刘备和诸葛亮俱是一喜,张谦这话表明益州有望。 入座之后,诸葛亮便问起了入川之事。 张谦事无巨细的说出,包括夔山剿贼一事,以及如何说动法正的事情。 “原来这张鲁出兵竟是出自子让之手!”刘备感叹道。 “此皆法孝直之功也!”张谦说的是实话,虽然主意和他说的大差不差,但是具体到如何安排卧底,如何制造谣言,这都是法正派人去做的,法正有人,有心,更有效率。 “蜀中有忠义之士,实在是大汉之幸!”刘备感慨道。 这是,诸葛亮又问道:“子让是说那夔山首领名叫甘辛,与那东吴甘宁有同族之亲?” “没错,如今夔山一众已多达一千三百余人,其中精壮男子有七八百之数若能以之成军,定能有所臂助!” “如此之众,子让是如何解决就食问题的?”诸葛亮问道,若是这些人四处劫掠,坏了名声,那诸葛亮可就得建议刘备另做安排了。 于是张谦就把自己用玉皂制造之法和法正换取钱粮的事情说了一遍。 “子让竟将祖传之法献出,我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为好了!”刘备激动又有些无措的说道。 张谦摆摆手,表示不值一提。 而诸葛亮则问道:“不知此物在荆州之地可能制造?” “当然,等会我便将制造之法写出,以供兴汉大业!” “好!子让有济世之心,我亦不做推辞之举。军中钱粮,凡你们所需,皆可随意取用,我无有不准。” 虽然刘备事先得到了江陵的粮草钱财,可经过赤壁一战,粮食虽然还有富裕,可钱财却多是分发奖赏给了将士。 如今,张谦献上这生财之道,刘备也没有惺惺作态,说什么分利之举,只是在心里又给张谦记了一功。 “子让此举,可是解了我军燃眉之急了!”诸葛亮感慨道。 张谦好奇,这刘备已经缺钱到这种地步了吗?连诸葛亮都说这种话! 不过张谦没有多问,又问到关于江陵的战事。 “江陵内无钱粮,外无援兵,最多不超过十天,就会被攻破了。” 曹操败逃之后,安排曹仁守江陵,满宠守当阳,徐晃守襄阳。 不过江陵曾遭焚城,尽管曹操占据此城后又修缮了一番,可是在没有百姓的情况下,也远远达不到战前的情况,加上当时已近冬日,点火驱寒之物尚且不足,又怎么能大规模搞建设呢。 张谦记得历史上就是曹仁在此抵御周瑜,长达一年之久,不过现在,绝对坚持不了这么长了。 “那众将士呢?”张谦问道。 “翼德在辅助攻城,云长在北面阻止曹军增援。至于子龙仲业文长,则是去取荆南四郡了。” 张谦点点头,这四郡虽然地广,可是却无坚城,百姓也多无抵抗之心,派沉稳的赵云和原本就是荆州的魏延文聘正好可以收服其心。 “只可惜周瑜执意先行攻城,对江陵有志在必得之心,我们虽然占取了荆南四郡,却是处在周瑜的虎口之下。”刘备感叹道。 荆南四郡,除治所之地以外,多被蛮越之人占据,别说这些人本就不交税,即便是交税,山高路远,税收连押运之资都不够。 所以四郡加起来,远没有一个南郡重要。 而周瑜之所以放纵刘备攻打荆南四郡,也是因为占据了江陵,不仅可以控制南郡肥沃土地,更是可以为攻打益州提供中转站,不然,从长江最下游到上游,路线太长,根本无法进兵。 这时,张谦才谈起自己来路为周瑜所阻,自己又刻意流露出对诸葛亮不满的心思。 “子让此举,定是为了让周瑜认为我等不和,好让他轻视我等!”诸葛亮听完呵呵一笑,这与他建议刘备故意放纵有异曲同工之妙。 “唉!”张谦叹了一口气,“孔明一眼就识破了我的计策,可是我却误会了孔明!” “那是因为子让对主公爱护极深,所以才心生责怪之意。”诸葛亮哈哈一笑。 爱之深,责之切? 这是父爱啊! 不会,刘备要是认我当义父,我怕这buff会让天下掉陨石砸我啊! “其实,子让的表现已经远远出于我的所料了,我真怕他一进营帐就给我一拳,说我没有尽到规劝主公的责任!”诸葛亮接着笑道。 “岂有此理,孔明,我拿你当朋友,你居然拿我当翼德,我与你誓不罢休!” 不久之后,周瑜从探子处得到情报,张谦一进军营就对刘备纵情享乐极为不满,后入营帐,更与诸葛亮大打出手! 第183章 华容战利品 诸葛再言亲 晚间,诸葛亮来寻张谦。 张谦本不想搭理诸葛亮,但是一想到诸葛亮先前说的: “此计若是能连你也瞒下,那瞒过周瑜恐也不难了!” 这是把他和周瑜相比啊! 算了,就原谅他一次。 “我是来向子让道歉的!”诸葛亮说道。 “孔明说的哪里话!”张谦自问不是小气之人,之前言语不过是闹着玩的。 “我说的是放跑曹操之事!”诸葛亮说道。 张谦事先提过华容道这个地方,诸葛亮布下重兵,可还是让曹操跑了,这让诸葛亮一直抱憾在身。 “孔明何必放在心上,我不过随口一说而已。” 其实在得知曹操跑了之后,张谦松了一口气,特别是得知诸葛亮并非担心北方大乱,或者东吴趁机扑杀,曹操完全是靠着心狠逃出生天后。 这起码证明了诸葛亮不是神,而是实实在在的人,毕竟“神”一样的队友也是会让人倍感压力的。 而事后,张谦也了解了,华容道并非一条狭窄的道路,而是一块区域,那里地形复杂,诸葛亮重重设伏,将曹操逼入绝境,可是天不遂人愿,曹操硬是在人都不能通过的地方趟出了一条马走的路。 而此战,关羽等人也并非毫无斩获。 乐进人头一颗。这可是曹魏的五子良将之一,只是现在他死的这么早,恐怕后人不会给他评上去了。 张合!曹操数次行军,都让张合断后,这一次,张合终于因为疲惫不堪,被文聘生擒。这可是曹魏一直到后期的统兵大将,若是马谡是重活一世的人,都应该磕头给张谦立长生碑。 张合被抓到现在,一直被囚禁在军营当中,其既没有反抗,也没有投降,刘备几番派人说服,都徒劳无功。 张谦也没说服张合的欲望,在曹刘实力产生翻天覆地变化之前,张谦没有自信能说服曹老板的武将。 最后是荀攸!荀攸被抓之后,刘备一直礼遇有加,数次劝降也没成功。 当张谦确认被抓的人确实是荀攸之后,张谦心中那叫一个开心啊! 奇策十二啊! “莫非子让有说服荀攸的自信?”诸葛亮见状问张谦。 张谦摇了摇头。 刘备待手下过厚,所以手下之人敢放心大胆的投降;但是曹操不一样,荀攸要是投降了,即便曹操看在其叔荀彧的份上不加以斧钺,但是惩罚肯定是在所难免的。 而且荀攸是聪明人,这个阶段他是不会投降刘备的,跟他是不是忠心曹操没有关系。 “我倒是有个法子,孔明你听听看。我们可以对外放言,荀攸尽忠职守,绝食而死。但是又故意带荀攸在大庭广众下出现几次,让东吴或者曹操的探子发现。” “子让的意思是,制造荀攸化名投降的假象,好让曹操对其家人下手?”诸葛亮眼珠子一转,瞬间会意。 张谦点点头,说:“荀彧乃是曹操手下第一重臣,若是能让曹操对其有三分怀疑,与我等也是大为有利,再说了,此事即便不成,与我等也并无损失。” “好,待我与主公商量之后,便可实施此事!” 两人阴险一笑。 荀攸此时投降,刘备还真无法用他; 但是荀攸不投降,那用起来可就毫无忌讳了! 张谦到来之后,诸葛亮瞬间感觉刘营有黑化的迹象。 自己怎么还有几分欣喜? …… “孔明,怎么我到来许久,都没听到元直的消息?莫不是还在江夏?”张谦好奇的问道。 “子让你猜?”诸葛亮抿嘴一笑。 张谦突然觉得怪怪的,感觉没什么好事。 生病了?感冒了?难不成怀了?张谦大胆的想道。 见张谦没有说话,诸葛亮开口:“此番主公南下,携带百姓何止十万,元直负责衣食住行,夙兴夜寐,其中艰难,非一语可以言尽,百姓感念其恩德,皆传颂他的名声。这庞德公听闻这些事,将族中一贤惠女子许配给元直,此番,元直是提亲去了。” 靠! 果然没好事! 说了这么多,其实就一个意思,刘备这只股票涨了,刘备身边的人也跟着水涨船高了,庞德公入场了。 “子让可是羡慕了?”诸葛亮手执羽扇毫不动摇的问道,“子让可知,这向主公问询你亲事的荆襄贤老可是比元直还要多啊!” 诸葛亮告诉张谦,这些多是南郡和江夏有威望的老人,有人更是留下了家中女子的画像,就等着刘备答复呢! “等等,主公不会答应了谁家了?”张谦问道。 “莫让子让已于蜀中遇到心仪的女子?”诸葛亮调侃道。 这诸葛亮怎么也是满脑子情情爱爱的,还能不能好好兴复汉室了? 张谦小脸一红,强作镇定道:“曹贼未灭,何以为家!” …… “啊啊啊——啊嚏!”北方,曹操刚刚回到邺城不就,就躺在床上生病了。 此时,他裹着厚厚的被子,坐在床上正在观看曹真写的奏报。 刘晔已于几日前到达回到邺城,被曹操囚禁在家中。 而曹真的奏报中,指明成都一行失利,皆在于刘晔早已暗通刘备,说他心怀不轨,别有异心。 曹真也不是没想过,这是张谦的计。 问题是,这要不是张谦的计,那他就得承认是他自己蠢! 两权相害取其轻! 他必须咬死刘晔就是内奸! 在刘晔的人回到邺城之后,曹真更是调查出,刘晔买到的粮食完全不足,归途之中,更是搁浅了一半的船只。 张谦派人喊的那句话更是被曹真所得知,引为证据。 曹真指出,这是刘晔在故意资敌。 看着面前的奏报,曹操心中不由得恼怒,“曹真这个蠢货!” 关键是,此番大败,北方已然不稳,他要是还要自己人开刀,政权只会更加的混乱。 所以,尽管曹真的奏报漏洞百出,曹操还是不得不认下。 总不能让世人觉得,自己派出了两个蠢货! 于是,曹操当即下达了处死刘晔的命令。 刘晔在得到消息后,赶在了命令到达之前上吊自杀了。 曹操得到回报后,看在刘晔多年的贡献上,没有再处罚刘晔的家人,只是将其流放到了辽东。 这时,曹操看起了下一份文书,这是荀彧和一众武将的请命书,向曹操申请赎回张合,荀攸以及一众俘兵的文书。 曹操知道,他们主要是要赎回荀攸,只不过荀彧很聪明,联合了一堆人。 这事难办,曹操也舍不得荀攸,即便荀攸有私心,但功还是大于过的,更别说张合了,若没有张合断后,曹操几乎就死在江夏了。 问题是,赎人要钱啊! 而这些钱给了刘备,这会大大资敌啊! 这时候,一下人急急忙忙来禀报。 “不好了!” 曹操听到这么喊,心生不悦,只是还没等他生气,来人就说道: “公子曹冲因跑去照看受伤士卒,所以感染瘟疫了!” 第184章 孙刘争江陵 诸葛问张谦 东吴和刘备现在处于一个微妙的局势,表面上双方都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 但是实际上,双方的有识之士都知道,孙刘早晚会有一战,而双方又都不想成为挑起事端的导火索。 所以现在双方都在不断试探对方的底线。 刘备分出一部分兵力夺下荆南四郡,而周瑜则是用行动表明,江陵,东吴志在必得。 “子让,这江陵你认为该属于谁?”诸葛亮看着张谦说道。 ?? 这不是你诸葛亮的问题吗? 谈情说爱的时候你积极进取,轮到正经事的时候,你就来询问我意见,你干脆把羽毛扇给我,让我当卧龙好了! “孔明有话不妨直说!”想让我班门弄斧,然后衬托出你的计策之妙,我不上当! “江陵城我们志在必得。只可惜此番周瑜出力甚多,城下死伤了太多东吴男儿,即便是我们用计取得了江陵,恐怕东吴心有不服,与我等开战啊!” “难道孔明怕了东吴?”张谦问道。 “若是聚城而守,或是陆地野战,我自然不怕,可若是周瑜利用水师之利,上下袭击我沿江城镇,那我们也是无可奈何,最后得利的只有曹操。” “孔明啊,我知道你这么说,肯定已经有解决的办法了,不要再藏着掖着了!”张谦丝毫不见担心的说道。 诸葛亮确实早有计划,只是他谈到这些顾忌,丝毫不见张谦忧虑,心中认定张谦肯定早有妙计。 “既然子让不愿先说,那我就抛砖引玉了!”诸葛亮咳嗽一声说道,“东吴之所以要占据江陵,并非是有实力攻打襄阳,目的只是为了攻打益州,与曹操形成两分天下的局势。而此时,周瑜之所以能放心攻打,完全是因为云长在北面帮他抵住了襄阳的军队。只要我们我们将云长撤回,以东吴军士野战的能力根本无法抵御襄阳的军队,而此时若我们提出以江夏东部交换江陵,若是孙权不想面对东线合肥,中线襄阳,曹操的双重压力,他只能和我们交换。” 如今的荆州堪称小三国,北方南阳郡,南郡被曹操占据,东边落在了孙权手里,而荆南四郡马上就要归刘备所有。 至于江夏,则是小荆州,同样被三家瓜分。当初黄祖担任江夏太守的时候,许多城池就被孙权夺了去,如今东吴借着共同对付曹操的时机,又占据了许多城池,只是这些城池现在名义上还是刘琦的地盘。 张谦思考了一下,说道:“孔明此计甚妙,只是我有一个疑问,这交换城池一事,是由我们提出,还是东吴提出?” 谁提出这个事情,谁肯定就得割让更多的利益。 诸葛亮看着张谦:“莫非子让有主意?” “其实事情的关键在于孙权能否顺利攻下合肥!”张谦斟酌了一下,肯定的说道。 “哦,何以见得?” “若是孙权能顺利攻下合肥,他就能放心大胆的任用周瑜攻打益州;可若是孙权败了,一来扬州必定生乱,二来君败臣胜,难道孙权就不担心吗?” “子让言之有理,如今孙权大军已经包围住了合肥,手下有张昭张纮辅助,更有许多猛将冲锋陷阵,子让认为孙权能胜否?” 孙权能胜? 那可是合肥啊? 张谦眉头一皱,看诸葛亮紧紧盯着自己。 你干嘛一副我能未卜先知的样子? 这种问题我怎么知道? 备备,快来救我,我感觉孔明要把我解剖了。 “孔明何故明知而故问?”张谦没好气的说道。 诸葛亮缓缓一笑,点了点头,“我已料之,此战孙权必败!” “哦,为何?” “原因有三。第一,孙权虽有制衡之才,却无统领十万大军之能,其想借赤壁大胜之势,乘刺史刘馥(fu)新丧之困一举攻下合肥,未免操之过急;” “第二,扬州刺史刘馥虽死,其手下别驾蒋济却深有谋略,孙权不知此人之才,恐为其所诈;” “第三嘛,曹操兵威过甚,北方世家任其予取予杀,东吴世家有这前车之鉴,又怎么会容忍孙权如同其兄孙策一般,亲掌军略。” 刘馥曾说服袁术的部将投降曹操,后来被曹操任命为扬州刺史。 刘馥亦如同刘表一般,单枪匹马进入扬州,并建立了新的治所——合肥。其后安抚地方,发展生产,颇有功绩。 张谦是穿越之后才了解刘馥这个人的,如果他曾熟读《三国演义》原着的话,就应该知道,演义里,曹操横槊赋诗,杀的就是刘馥,而不是师勖。 让张谦留有印象的反而是蒋济,司马懿能干掉曹爽,蒋济堪称头功。 曹叡死后,曹爽专权。 蒋济上书说,国家的法度,唯有济世之才才能编改纲法流于后世,岂是平庸之辈可改之? 曹爽不听,于是蒋济便与韬光养晦的司马懿密谋推翻曹爽。 高平陵政变的时候,蒋济给曹爽写信,称司马懿只是想将他们免官,劝告他尽早交出权力投降,可以保他们爵位富贵。 谁料司马懿大开杀戒,蒋济于羞愧之中,病死。 …… “孔明既见孙权之败,又何必担心江陵归属呢?周瑜攻下江陵之后,我能只需劝谏主公屯兵油江口,做出解甲归田的假象。届时,襄阳出兵南下,我等可坐观东吴曹操交战,待孙权顶不住两边的压力,定会将江陵让与主公。” “有子让这般话,我就放心了!”诸葛亮松了一口气说道。 虽然诸葛亮言辞凿凿说孙权必败,但是他心中总有一丝担心,胜败乃兵家常事,万一孙权就把合肥打下来了呢!此时听到张谦肯定了他的想法,诸葛亮莫名有种心安。 “那到时周瑜相让江陵?” “我们就劝主公来个三辞三让!”诸葛亮哈哈大笑。 …… 江陵城下。 凌统告知周瑜,张飞虽然陈兵在东门外,可是只做佯攻,并不出力,否则,江陵早已被攻下。 “无妨,便是刘备不出兵,这江陵我东吴也要一举拿下。” “都督,这江陵城真的这般重要吗?” “当然!”周瑜肯定的答复。 随即走到阵前,对着曹仁大喊:“城上曹仁听着,你家阿瞒尚且不是我的对手,识相的话,立刻开城投降,否则,十日之内,城破人亡!” 曹仁:…… 第185章 小儿闲趣生 玄德问布仁 回到油江口后,张谦难得过了几天清静的日子。 内有诸葛理政,诸将又皆领兵在外。 张飞不在,天清地静。 张谦有心考较起蒯赓的学问,去了益州这么久,他都差点忘记还有这么一徒弟了。还好自己留下的知识足够丰富,那可是自己可是整整学了9+3+4年啊! 蒯赓倒是乐在其中。 而蒯赓父亲蒯越虽然降了曹操,但是却给刘备提供了十五万石粮草。 蒯祺还是诸葛亮的姐夫; 张谦又是他的老师; 文聘还对他颇有照顾。 所以军中并无人敢欺负他,刘备也对他颇有照顾。 只有一个人例外。 关银屏。 …… “你个呆头鹅,怎么又在鬼画符,快出来,我教你骑马!” 关羽虽然对关平很是严厉,可是对关银屏却是关爱有加,赤壁之后,关羽给关银屏弄来一匹小马驹,关银屏虽然还无法骑乘,可是每天牵着马驹到处游走,宛如一个打了胜仗的女将军。 “去,去陪她玩会!不要离开军营!”张谦吩咐道。 “好的,老师!”蒯赓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关银屏则是激动的招招手,随后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对着张谦两手叉腰说道:“才不是玩呢!以后我也要上战场的。” “那你可要加油哦!”张谦小声小气的说道,怪模怪样的声音倒是把关银屏吓了一跳。 看着蒯赓离开,张谦心想,若是这两人在一起,自己是不是也不算辜负蒯越的十五万石粮食了。 而且女将军和呆书生,这个组合还是不错的! 但是一想到蒯越,张谦就摇了摇头。 张谦敢这么和关羽提议,关羽肯定举着青龙刀说:“我关氏烈女,不嫁从贼之子!” 希望两人之间不要产生梁山伯与祝英台这么狗血的爱情故事。 …… 闲暇之余,张谦又拿起诸葛亮的一些笔记观看了起来。 攻城篇; 田税篇; 征兵篇; …… 张谦看得昏昏欲睡,这时刘备走了进来。 “主公!”张谦起身。 “没打扰到子让!”刘备问道,又摆手示意张谦坐下。 “哪有,只是看孔明处理政务游刃有余,我便讨了些笔记过来学习,没想到孔明想的如此深刻,一下子看得入迷了!”张谦给自己的头昏脑涨找了个借口。 “孔明经世大才,子让也是别有所长,正该相互学习。子让年少有为,却能不骄不躁,虚心求学,实在是难能可贵。” “主公就别夸我了,否则我的尾巴可要翘到天上去了。”张谦笑道。 “子让言语风默,这子让一来,连孔明笑容都多了起来,如此甚好啊!” 张谦轻轻颔首,笑着问道:“不知主公前来,可有何时?” “并无大事,可是这两日向刘封关平问起入蜀的事情,让我心惊胆颤。”刘备有些担心的说道。 张谦向刘备述说入蜀之事是怎样的。 路遇山贼,得数百山民相助,剿灭贼人近百。 得蜀中义士相助,利用地利,灭了曹真麾下两百多人。 关平刘封是这么说的: 先生身先士卒,临危不乱,于寨门之下手刃敌酋;率领二十余人埋伏山寨两侧,以火攻之法消灭近百贼人,后亲赴山中,与贼人交战。 先生入蜀之时,贼子刘晔早至成都,刘璋于殿前设下鼎镬,热油翻滚,先生面无惧色,负手而入…… 曹真虽有二百余人,先生却毫无惧色,设下替身之计,我等埋伏山道,射杀百人,余者皆入水中,冻死者不计其数。 刘备听到刘封这么说,原来,所谓的蜀中义士相助,只是秦宓李丰两人,还只是提供了地图而已。 那曹真手下是什么人? 虎豹骑。 这骑兵,没了马,仍旧是军中精锐啊! 这个世界大抵是疯了。 张谦看着刘备,有些坐立难安,千算万算,忘记嘱咐关平刘封这两个小家伙了,这备备临行前嘱咐的三个条件是什么? 我他妈上了船就忘了! “子让平安归来就好!”刘备没说别的,只是淡淡的安慰了一句。 “主公说的极是!”张谦立马附上。 “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子让。”刘备正了正身子问道。 “主公请讲。” “我听闻子让入蜀之时,曾与众人言说,仁有大仁,小仁;有霸者之仁,有王者之仁。请问子让,这王者之仁,又该如何呢?” 张谦思考了一会,说道:“在于求真务实,以民为本。” 以民为本好理解,就是行事始终要心怀百姓,刘备也是这么要求自己的。 至于求真务实…… “请子让解释,以何求真,又如何务实?” “主公,如今天下大乱,百姓心中所求着何?一为食,二为安。民有食则思安,民安则可躬耕取食。上位者如能为百姓做到这两点,则民心可定,汉室可兴!” “那请问子让,当下我该如何去做呢?” 刘备在新野的时候,只能算是替刘表牧守一方,所以并没有什么具体的执政手段。眼下荆南四郡将得,虽然名义上是替刘琦取得,但是权力都集中在刘备身上,所以刘备需要思考这个问题了。 最近他向诸葛亮,简雍,糜竺,伊籍等人都询问过。 听到刘备这么问,张谦有些困惑住了,虽然他有心学习,不过到具体措施之时,他并没有完整成套的理论。 这不是第一次见面试探刘备,要是胡言乱语大说特说,最后在刘备心中落下个夸夸其谈的评价,最后托孤诸葛亮的时候,来个“子让言过其实,不堪大用”,自己岂不是自找没趣? 想到这,张谦遗憾的表示:“主公,在下不通庶务,只怕胡说一通,图惹人笑!” “子让但讲无妨,只当是你我之间,闲谈罢了。” “那在下就试言一二,主公若是觉得有理,还得先找孔明元直探讨一番!”张谦认真的说道,比被刘备小看更可怕的是,万一刘备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然后放手大干,最后搞得民怨四起,那岂不是坏了诸葛亮的大计? 好的政策如不能结合时情,联系实际,那也是祸害苍生的。 就像始皇帝,南征百越,北筑长城;书同文,车同轨,哪一样不是目光长远之举,可就是这一项又一项造福万世的举措,搞得民怨四起,最后二世而亡。 第186章 民以食为天 政以税当先 “主公,先说民食,百姓以种地为食,所以我们首先要保证的就是百姓有地可种。” 任何一个王朝建立之初都会清丈土地,经过多年的战乱,人地矛盾会得到一定的缓解,这时候清丈土地的压力也是最小的。 当然,对于土壤肥沃,世家盘踞之处,仍旧有不少的阻力。 对于这种情况,统治者一般会有三种办法: 第一,绕过这些地方,只要世家能按照以往的数据照常纳税便可; 第二,重新清丈土地,但是承认世家对这些土地占有的合法性; 第三,按照新的标准重新划分土地,将多余的土地以金钱赎回,或者直接没收。 当然,还有更绝的,比如曹操,他会将不配合他的世家直接迁走。 “子让说的莫不是均田?”刘备问道。 张谦以手扶面,刘备这是还记得他的黑历史呢,这是他第一次,严格来说是第二次,见到刘备时,为了考验刘备,说的一堆史书上的名词。 张谦其实并不了解均田具体的措施,只是字面上了解,平均地权的意思。 但张谦觉得平均地权是很困难的,面积可以平均,但是土壤的肥沃程度,离水源的远近,离家距离,这些都是无法平均的…… 事实上,均田是南北朝时北魏提出的土地政策,当时人口较小,政府按照人口分发土地,人死后土地收归国家,当到了唐朝中后期,人口增多,政府无力再为新生的百姓分发土地,这均田制也就名存实亡了。 不过现在荆南四郡人多地少,郊外大量未开荒的土地,刘备想分土地也可以。 “此番百姓跟随主公南下,百姓多集中与江夏,主公可将百姓分散聚集在荆南四郡宜居之处,分予土地。” 至于土地国有,还是私有,张谦明白一个道理,没有一项土地政策是可以永久的,当人口数量发生变化,土地政策也必须跟着变化。 “对于土地的归属,我的主张是谁纳税,谁拥有!”张谦说道。 想要鼓励百姓开荒,就必须承认土地私有制。 而如何杜绝百姓占据大量土地却不耕种?还是一样,按地征税,而不是按人征税。 张谦其实还想提一点,那就是是土地阶梯收税,土地越多,超出的部分缴纳更多的税收。但是这个想法很好,实施起来却有很大的难度,因为拥有大量土地的都是既得利益者,将来刘备中兴汉室,拥有土地最多的就是他们这些追随之人,这个政策不可能通过,即便通过了也只是纸面文件,毫无用处。 反而会大大挫伤百姓的开荒积极性。 “谁纳税,谁拥有!”刘备仔细琢磨着这两句话,其实汉朝自成立以来,土地政策一直在变,从公有到私有,从地租到土地典权,其实归根结底都是征税对象在人和土地之间的转变。 刘备觉得有必要和诸葛亮讨论这个问题,起码这能解决许多人没有土地,而部分人占据土地却不耕种的问题。 “至于收税,主公,我提议成立税务官员,由其负责宣传税收的意义,征税的数量,以及负责征税工作。” 荆州这边的税收一直比较低,或者说根本没有完整的收税系统,都是世家把控地方,把税收收起之后,交给刘表一部分,反正南郡土壤肥沃,水源充足,比北方收成好不少。 张谦想到一个数据,刘备在夷陵之战前下令“四六开税”,居然使得蜀中哀声哉道,张谦也以为这个税收很高,但是到了邺城才知道,曹操屯田的税收一直在五成六成,相对而言,刘备这种临时收四成,根本不值一提。 分析原因,一种是平时百姓征的少,一下子加多了,自然会引起民怨; 第二种可能性,曹操是对屯田民直接征税,而刘备是通过世家间接征税,刘备要四成,底下人收的可能六成都不止。 刘备听到张谦这么说,对于成立税务官员倒好理解,只是对于宣传收税的意义,百姓交税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主公,狼吃羊亦是天经地义的,可是羊会心甘情愿给狼吃吗?向百姓征税亦是如此,我们必须让百姓知道,税收是用来维持政府运转,用来建立军队不可获缺的,少了税收,地方就会爆发匪患,国家就会受到侵略,对他们来说,交税反而是一种保护。而且主公应该向民众承诺,如今税收高一些是因为抵御曹操,一旦消灭曹操,中兴汉室,还于旧都,会将税收回调到文景之时,这对百姓来说,也会增加抵抗曹操的意志。” 用降税来引导百姓同仇敌忾! 妙啊! 刘备其实也知道,他所谓的汉贼不两立,王师不偏安并不能吸引到很多人,毕竟大汉天子还在许昌呢! 哪怕是诸葛亮,他心怀汉室,但更多的是报答自己的三顾之恩。 那么如何做到民心所向呢,张谦告诉他了,通过宣传,通过降税。 只是,这狼和羊的比喻怎么让他有种残酷的感觉。 “主公,这草原上若是没有狼,羊过度繁殖,草连同草根都会被啃食干净,最后羊也只能绝食而死,维持狼在一定的数量,才能保持草原的平衡。而且狼能追上的多是病羊,老羊,这也会防止羊因为疫病而消亡。税收亦是如此,合理的税收能保持百姓的积极性。” 张谦的这番说辞让刘备耳目一新,“只是,难道说,税收过低也会有害?” “当然,税收过低,百姓手中的粮食就会变多,粮价自然就会降低,最后,受苦的还是百姓。” 哪怕这时候百姓大多能自给自足,但是食盐是必须通过交换得到的,粮价降低,百姓用于交换食盐的粮食就增加了。 “粮价过低,该如何应对?”刘备知道,此时的大汉虽然多有百姓处于饥荒当中,但是实际上却有局部地区处于粮食过剩的地步,世家把持着大量的粮食。 “成立粮署,由官员制定指导价格,将粮食价格控制在合理的防卫,防止世家囤积居奇。” “此策虽然,可是我们没那么多钱!”刘备一下子说道了问题的关键。 张谦眉头一皱,心里倒是有了个想法,只不过此事事关重大,还得和孔明他们先商量商量。 “主公,其实只要粮食收了上来,可将其酿醋酿酒,再卖给富饶之家,若是打通了巴蜀之地,将烈酒卖到雍凉之地,其利何止百倍!” 刘备想到诸葛亮通过张谦给出的法子酿出的烈酒,此番防疫多有用到;此次益州归来,张谦又提到了玉皂的生产。 得张谦一人,远胜金山一座啊! 第187章 法立则民安 操有致命点 “民食在于分田纳税,那民安又该如何?” “民安在于立法!” “立法?” “没错,如今天下大乱,百姓一畏贼寇,二畏豪强,三畏酷吏,有此三者,百姓虽有播种四海之辛,却难免饿死田埂之苦。” “立法便可除此三恶?” “主公,秦国因何而强?” 听张谦这么问,刘备自然知道,秦国能强盛起来,是因为秦孝公重用商鞅变法,法令先行而后民必遵之。 “可秦以法强,却也因峻法而亡!”刘备说道。 “主公,秦失天下,其罪在人,不在法!” 秦国的灭亡,在于秦始皇想以一人之力,毕万世之功;在于他以一人权威凌驾于整个制度之上;在于他永无止尽的欲望…… “高祖皇帝先破关中后,第一件事便是与百姓约法三章;后来,酂侯萧何更是在秦律的基础上制定出了《九章律》。主公,凡成大事,必须先定规矩。您一个人的仁义哪怕传的再远,所能享受到恩义的又有几人,但是制度与法律的运行,却能使千千万万的百姓承受您的恩德,这才是王者之仁必不可少的啊!” “可是我怕因此而使百姓士绅担心我会重蹈暴秦故事啊!”这些天,诸葛亮也和刘备谈过法制的事情,包括刘备本人,其实也赞同。但是自从汉武帝“罢黜百家”之后,朝堂之上,就很少有人提及立法。 更多的是礼!讲究礼法并用,德主刑辅! 而这所谓的礼,其实也就是给法家包了一个儒家的外皮而已,华夏自此以后两千年,都是外儒而内法。 “主公,难道法令不立,老百姓就没有束缚了吗?” 并不是,事实上,从汉武帝之后,老百姓面对的压迫并没有减少,该罚的罚,该惩的惩,反而因为没有明确的量刑,底层百姓会因为一点小错受到严刑对待。 朝堂之上轻视法律,实际上就是把司法的解释权和判决权下放到了中层官员及地方世家大族手里。 “主公,所谓的律法,并不是一位恐吓百姓的工具,同样也是老百姓保护自身的盾牌。我们应当通过法律保护百姓的生命权,以及他们的财产权,用法律告诉他们如果他们受到了不平等的对待,该争取什么样的补偿,该寻找什么样的途径。” 张谦这么说,刘备就明白了。 刘备一拍脑袋,自己怎么就想着,法律就是老百姓犯错了该怎么罚,没想到法律可以反过来保护百姓。 现在想想,子让刚刚提及的,秦国强大,不就是商鞅用法律保证了老百姓的权益:种地除了交完税,剩下的就是自己的,即便是遇到战事,官府来征,也可以通过粮食换取爵位;而战功更是直接与爵位相匹配,如此秦国上下一心,怎么能不强大呢? 之所以刘备一开始没想到这些,只是因为汉朝建立于秦之后,一直以暴秦无道,秦法严苛来证明自己的合法性,而忽略了秦法的正面作用,此时张谦一提,刘备立刻就明白了法律的正面效果。 如果老百姓都能有法可依,官员严格执法,那么地主豪强又如何恃强凌弱,酷吏自然也不敢胡乱伸手,而百姓足食,身安,又有谁会去为匪为盗呢? “只是这样一来,荆州的关于官员和世族会不会有所不满?”刘备担心的说道,因为按照张谦所提的如同商鞅一样的立法强度,相当于绕过本地世家直接管控荆州百姓,无疑会伤害到他们的利益。 “不会!”张谦肯定的回答,“主公,世上总有那么一些愚昧贪婪的人,有权的只盯着自己那点小权,全然不顾百姓死活,而这种人势必不能成为国家的柱石。而更多人的人,其实也是普通百姓的一部分,他们会明白,完备的法律能更好的保护他们。”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那么古代官员是如何与天子争的呢? 一是假借神灵天灾言事; 二是利用民间舆论; 三则是祖宗遗训。 但是如果有完整的法律制度,那么权力就不会过度的集中到皇帝一人手中。 当然,秦皇汉武这种除外,他们因为突出的功绩,导致个人威望凌驾于法制之上,最终成也由他,败也由他。 看刘备疑惑,张谦又问道,“主公,不知你是如何看待曹操这个人的?” “胸怀异志,腹有良谋!”这里只有张谦和刘备两人,刘备当然不会说“名为汉相,实为汉贼”这样大仁大义的场面话。 虽然刘备痛恨曹操,但是还是不得不承认,曹操有着文韬武略之才,百折不挠之志。赤壁一战,曹操虽然败的很狼狈,但是他很快在江陵和襄阳建立起了完整的防线,除了当场战死和被俘虏的,溃兵很快又集结完毕,曹操损失惨重的,只是荆州的水军和许多担任粮草运输的辅兵。 张谦看刘备与曹操颇有英雄相惜之感,心中想着,你干脆说一句“天下英雄,唯我与操尓”得了。 “主公,曹操虽有过人之能,其却有一致命缺点!” “哦?何致命缺点。” 曹操起兵,靠的是青州一带的黄巾军,让他一下子得到了二十万的兵力。 这让他一波肥的同时,也让他急需得到粮食与土地,因此他和世家之间的矛盾一下子就爆发了。 曹操屠戮世家,导致兖州世族叛迎吕布,曹操难道不想和世族友好相处吗?不是不想,而是不能,青州兵二十万养不活啊! 没有粮食,这些青州兵也是会暴动的! 不把世族的土地拿来屯田,曹操早就灭亡了。 再后来,曹操发现,只要手中有兵,有一批忠义之士,世家反抗也不怎么样,反抗一批我就杀一批,你不合作自有合作的人。 一直到了现在,北方仍旧时有叛乱发生。 曹老板简单粗暴的执政方式也进入了一种恶性的循环。 导致他不得不重用曹家,夏侯家等亲族,又大肆笼络领兵将领。 重用亲族使得他的团体有着高度的凝聚力,哪怕失败之后也不会一败涂地,但是这样导致世家之人变得可有可无,离心离德。 这就和现在的家族企业一样,容易做大,但是上限始终比不上非家族企业。 “主公,如今北方已尽落入曹操手中,其权势更近巅峰,北方诸人,忠曹者有之,惧曹者已有之,而欲灭曹者亦有之,以曹操心性,凡有可疑之人,宁杀错,不放过,其身边之人尚且战战兢兢,更何况朝中之臣?此为我所谓曹操之致命弱点也!” 第188章 立法定规矩 司马荐王粲 “那我们又该如何处理与世家的矛盾呢?”刘备问道。 乱世最可怕的地方就是,所有人都觉得,辛苦种地不如一朝杀人放火。 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刘备从江陵得到的钱财就几乎消耗光了,要知道,这可是刘表几乎大半辈子的积蓄。 这种时候,任何一个上位者想的,都是挑选出一两个大户当做肥羊宰了。 这可是来钱最快的途径了。 “主公,世家做大,难道因此就有罪吗?”张谦问道。 刘备摇了摇头,如今的各地世家多是功臣之后,先祖因功封爵,几代人勤俭持家,才攒下的家业,或许其中会出一些不肖子弟,但是总体而言,世家子弟还是温顺有礼,谦逊有度的。 至于争名夺利,自古以来,就没有人能逃离“名利”二字。 如果世家有罪,那么罪大恶极者就是皇族刘姓。 毕竟刘家就是最大的世家。 “主公说的没错,高祖皇帝当年无论到了何处,都会受到人们的热情欢迎。为何今日曹操掌握权力就不能呢?” “因为世家之人在邺城,连最基本的生命安全都无法保证!”张谦回答道。 “若是这个时候,主公您制定的法律能有做到保护世家的生命和财产安全,并且以身作则遵守法律,与世家互惠互利,他们维护法律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反对立法呢?” “可若是世家子弟违法又该如何?” “除大不赦之罪外,可立法规定,以钱粮抵罪!另可成立诉讼制度,保证量刑的公正性。若是世家子弟当真伤天害理,泯灭人性,主公到时可依法处死,旁人也无话可说。” “而我所谓与曹操的区别之处在于,这一切不能由掌权之人的喜好来确定,需做到有法可依,有法必依。由此,得赏之人有喜,得罚之人不怒,判死之人无怜。” 有法可依,有法必依。 得赏之人有喜,得罚之人不怒,判死之人无怜。 刘备怔怔的看着张谦。 张谦愣了一下,摸着自己的脸问道,“主公,我怎么了吗?” 刘备哈哈一笑,说道:“我终于明白高祖见到留侯时是如何的欣喜了!” 这种感觉和当初他第三次拜访孔明,于隆中洽谈时是一模一样的。 大风起兮云飞扬。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张谦努力克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区区三言两语赞赏之词,他完全不放在心上! “主公,我所说这些都是我一人之见,其中利害还需要你与孔明元直多多探讨,至于立法一事,既不能照搬古人,也不能凭空臆造,需要多听取文臣,武将,贤士,普通百姓的意见,参与立法的人越多,虽然其中的耗费越大,但是立法后的阻拦也就越小。”张谦可不想一个人把这事揽下来,商鞅的功劳是大, 但是下场也很惨啊! 刘备只道是张谦谦虚,接连点头。 “子让所治经典真是《太公》?”刘备问道。 …… 张谦臆测中~ 张谦:我现在说我不是张良后人你信吗? 刘备:不信,是不是没有族谱作证啊?改天我找人给你做一本!你爹娘叫什么来着? 张谦:建国,秀花! 刘备:这名字有点秀啊!不过没关系,一听就有留侯家族的风范。 …… “主公,尊师教导我说,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所以学问不分百家,只求经世致用,去糟取精!” “黄石公真乃大贤也!”刘备起身拱手道! 刘备和张谦谈的兴起,不知不觉,天竟然暗了下来,诸葛亮处理完了堆积如山的公务,找了过来,才结束了两人的谈话。 “主公与子让交谈甚欢,莫非是谈起了子让的婚事?”诸葛亮戏谑道。 刘备一拍脑袋,懊恼的说道:“那江夏几大家留下的侍女图还放在夫人手里,我倒忘记给子让拿来了,真是不该,不该啊!” …… 诸葛孔明! 你变了! 我们以前还一起打趣翼德的。 现在翼德不在,你竟然打趣起我来了。 你清高,你了不起! 过几天我就去找黄承彦,说你想讨小老婆。 …… 这时,一小兵来报,说曹仁大军趁夜色离开江陵城。 “那江陵岂不是要落到周瑜手中了。”刘备着急的说道。, 而诸葛亮则是宽慰道:“主公,据我推算,江陵粮草远没到耗尽之时,此必是曹仁之计!” “那周瑜岂不是危险?”刘备又问。 “周瑜不是易与之辈,曹仁或能占得便宜,但绝无法伤其性命!” 刘备点了点头。 诸葛亮这时又看了眼张谦,说道:“主公,若是子让所料不差,蜀中马上就要派人来了,而且大概率是那张松,主公可知如何应对?” “我当以国士待之!”刘备看着张谦说道。 “主公之言,正是我和子让所期待的,不过若是那张松提起入蜀之事,主公只需以荆州未稳推辞便是。” “好,一切就按孔明子让之言行事!”刘备满口答应。 …… 邺城。 司马懿站在曹操面前,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丝毫不敢抬头。 正因为他先前劝过曹操退兵,此时才更加谨小细微。 “你跟在那张谦身边多时,可知他有救死扶伤之能?” 曹冲患病之后,群医束手无策。 曹操也知道,得了瘟疫之后,几乎没有救命之法,他已经很小心了,所有得了瘟疫的人都没有带回北方,但是即便如此,曹冲还是被感染了。 几个医官给出的答案是,邪秽可能附着在受伤兵士身上,只是兵士本身抵抗力比较强,而公子年幼,所以才被感染。 眼看着曹冲年纪轻轻就要夭折,曹操痛不欲生。 谁知那曹冲中间苏醒一次,竟指着房内一个匣子,断断续续的说出那里面有救命之物。 医官将其拿给曹操,所有人都不认得里面是什么,但是最后,曹操死马当成活马医,曹冲竟然真的从鬼门关挺了过来。 在这以后,曹操才探听到,这药是张谦留下来的。 曹操将原些派去服侍张谦的人全部抓了起来,细细盘问,始终找不到张谦懂得医药之事,相反,张谦还在他派去的侍女身上学习了一些药草知识。 后来,曹操询问曹冲,曹冲说,那是张谦临走前留给他,对他说是救命之物,而且是张谦遇到的神仙送给张谦的。 曹操将剩下的一颗刮了一点粉末留给医官研究,可是这些饱读医书之人居然没有半点见识。 现在,他才想起,找来司马懿一问。 “先生常常语出惊人,可是对于庶务却是门外之人,在下也未听说,先生有医药之能。”司马懿两手拱过头顶说道。 “那你说,有没有可能这场瘟疫就是张谦散布的,不然,怎么刚好就他的药治好了我的冲儿呢?” 司马懿想了想,说道:“绝无可能,若是凡人有如此之能,又何必依靠刀枪呈威呢?” 曹操一想也对,张谦要是有这个能力,当初往邺城撒下瘟疫,他不就早就完了?还用等到现在? 或许他留下的药真的包治必死之病? 看来他对冲儿还是有真情实意的,不枉冲儿如此思念他! 曹操回到邺城之后,打听到,在张谦离开邺城之后,曹冲经常去张谦的家中读书,哪怕是后来张谦叛逃了,曹冲也经常去那发呆。 要不要以冲儿的名义,给张谦写封信?让他回来看看? 曹操晃了晃脑袋,把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抛诸脑后。 “近日有多人上书,要我向刘备与孙权遣使换回被俘之人,此事你如何看待?”曹操一直在以曹冲生病为由搁置这件事,只是现在曹冲恢复了,他倒不好一拖再拖。 “丞相当立即派出使者,而且要正大光明,大造声势。” “为何?” “如荀攸张合这等非战败而降,皆因尽忠职守,掩护丞相撤退,力竭被俘,若是丞相置之不顾,恐有失人心。而只要主公隆重派出使者,最后是否赎回,世人都不会怪罪到丞相头上。” 司马懿的答复让曹操很满意,只要把声势尽到了,最后赎不回来把罪责往刘备身上一推就完事了。 “你岂可说出此等小器之言,公达乃我心腹,儁乂(张合,字儁乂)更是我股肱,我岂能不尽力去救?”曹操怒斥道。 “在下所言不当,甘愿受罚!”司马懿连忙表示。 “既如此,仲达与张谦相熟,不知可愿为使否?”曹操问道。 “在下是以长辈离世离开的,此时出现,岂不是不打自招?”司马懿直接就拒绝了,张谦怪不怪他倒是其次,现在南下,肯定会惹曹操怀疑。 “那依你之间,派谁合适?” “名士王粲,其与张先生乃是故识,又名满天下,派他出使,最合适不过!” “可!” 第189章 诸葛防世家 张谦言开拓 “子让,我听主公说,你与他言起法度一事?” 营帐内,诸葛亮找到张谦问道。 “没错!”张谦疑惑,难道有什么不对啊,他可是在诸葛亮的笔记里发现了“朝纲败坏,纲常沦丧”八个字,才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的。 张谦记得,刘备入蜀之后修订了新的律法,法正觉得法律太严,应当效法高祖皇帝,宽刑简法,还是诸葛亮劝说,此时与秦末不同,当时秦法苛刻,而刘璋治理益州后,法度松弛,最后法正才没有意见。 “我听主公说,子让提议让主公在律法当中宽待世家,以笼络世家?” ? 我原话是这么说的吗? 我原话只是说,除了大不赦之罪,可以钱粮抵罪,这不是只针对世家子弟,而且这也不是我的原创啊! “可子让须知,除了世家子弟,谁又能拿出如此多的钱粮呢?若是钱粮不多,那世家子弟岂不是可以轻易的触动法律?” 张谦觉得不对劲,这孔明有点像没事找事,世家子弟又不是个个愚蠢如猪,非得挑衅律法才能感到快乐,若真是担心这个,只要在律法中加一条,多次犯罪者,抵扣钱粮翻倍,这不就搞定了吗? “孔明想问的不是这个?”张谦反问道。 诸葛亮轻轻一笑,说道:“瞒不过子让,我是想问子让一句,子让就不担心世家尾大不掉吗?” 张谦围着诸葛亮左看看,右看看,时而抬头,时而低头。 “子让这是干嘛?” “我在看孔明身上有没有别的女子留下的痕迹?”张谦嘴角微扬,不怀好意的说道。 “子让这是什么话?” “我听说,孔明妻家黄氏就是荆襄最大的世家之一,这孔明要不是喜欢上了别的女子,怎么会说出这种违背良心的话!”张谦嘿嘿的说道。 “好你个子让,今天我不让主公给你定下几门亲事,我就跟你姓!”诸葛亮作势要抱住张谦。 诸葛亮这高大的个子,张谦一时还真不是对手。 “孔明,君子动口不动手!”张谦心想,你要是一来实话实说,不拿别的话激我,我又何必逗你。 “子让一张利口,将那刘子扬公然说晕了过去,我可不是对手!”诸葛亮谦虚的说道。 张谦:那不是因为你还没见到王朗吗?要不然我最多一助攻,你可是一杀啊! 在张谦赔礼道歉之后,诸葛亮选择原谅了他。 “子让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主公面前我定不相饶!” “孔明为何担心世家会尾大不掉呢?” “子让可知汉室衰微的根本原因。”诸葛亮问道。 “孔明莫非想说世家占据了大量土地,导致百姓流离失所?” “子让既有这般见识,为何还要想着与世家合作?而不是小心提防呢?”虽然所有人都说,汉室衰微是因为皇帝昏庸,宦官当政,但是世家之中的聪明人都能看到:黄巾爆发是人口的无限增长与土地的有限,导致资源分配越发不公引起的。而天灾的出现使得原本就只能获得极少资源的一部分人彻底失去了生存的依靠,要么成为难民,要么成为暴民。 “孔明可知道一句话?” “请讲!”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 “当然,这是老子在《道德经》中所写。”诸葛亮回答。 “既然如此,孔明就应该知道,即便是我们消灭了现存所有的世家,人的贪婪性也会使得剩下的一部分人转为新的世家。若是你我扶持主公中兴汉室,你和我的子孙,有可能将来就是汉室最大的毒瘤!” 张谦的一番话让诸葛亮愣住了。 因为张谦的话确实是事实,而诸葛亮则是无法接受屠龙者终成恶龙的轮回。 张谦很慌,万一诸葛亮想的太深,把脑子烧坏了;又或者想不开起了屠龙的念头,那可就遭了。 同时,张谦又在想,诸葛亮后期五次北伐,会不会就是想借此抽干世家的血?而他也因此得罪了蜀中世家,导致每次北伐都出现差错? 诸葛亮回过神来看着张谦,心想:“难道张谦投靠刘备就是想着建立一番丰功伟绩,然后封妻荫子,世享富贵吗?” 这不对啊! 以他的才华,在曹操手下混个官不成问题;然后依靠烈酒和玉皂的方子,富贵也不成问题。 既如此,他为什么还要跟着刘备呢? 诸葛亮虽然逢人必说汉室,可是他更多的是感激刘备三顾茅庐的恩情;还有一入新野,刘备就以印玺身家相托的信任。 诸葛亮看张谦一脸轻松,于是恍然大悟,说道:“子让定是有解决此事的法子。” 张谦:? 到底你是卧龙还是我是卧龙? “没有!”张谦很果断的答道。 “好,我这去告诉主公,子让想成亲了!”诸葛亮马上转头。 我!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张谦赶紧拦住诸葛亮,说道:“等等,孔明!” 诸葛亮转身。 张谦说道:“解决的法子嘛,我确实没有,不过不成熟的想法,我倒是有两个!” 诸葛亮一脸坏笑,见张谦瞪向他,诸葛亮连忙收住表情。 “子让请讲!” “第一嘛,既然土地有限,我们就向外开拓,当年周王室分封天下,各诸侯披荆斩棘,筚路蓝缕,古人有这个决心,难道我们就束手待毙?” “可如今汉室东至大海,西至流沙;长城以外,苏武牧羊之处严寒冰冻;交州以南,已达天之尽头。哪里还有开拓之处?” “谁说的?”张谦当即反驳道,“长城以北,苏武能牧羊,羊能生存,人就能生存;交州以南,更有岛屿无数,土地肥沃,雨水充沛;西域再往西,更有罗马埃及;至于东面,很远很远之外,尚有一片新的大陆。” 诸葛亮:? 见诸葛亮看向他,张谦立刻说道:“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诸葛亮:…… “我老师告诉我的!” 诸葛亮:…… “他已经死了!” 诸葛亮:…… “现在我们来说第二个想法!” 诸葛亮终于回过神来。 “孔明可知上古时期一亩地产多少粮食?如今我们一亩地又产多少粮食?” …… 许久之后,诸葛亮才心满意足的走了,而张谦则是满头大汗。 差点江郎才尽! 曲辕犁,曲辕犁,这是我好不容易才想起来的,就被诸葛小贼给抢走了! 不久后,周瑜再度得到消息: 诸葛亮趁夜潜入张谦营帐,出来时奸笑不断,而张谦营帐之中,传来哭泣之声! 周瑜:…… 第190章 公安会仲宣 城池换人质 “仲宣先生,襄阳一别,许久不见了!”岸边,张谦对着风尘仆仆,披星戴月一路而来的王粲高兴的说道。 王粲此番领了任务,马不停蹄,过了樊城就立刻登船赶往油江口,此时因为疲惫和颠簸有些晕眩。 “先生倒是越发神采照人了!”王粲正了正衣冠,抱拳说道。 “仲宣先生一路颠簸,里面请!”张谦伸了伸手。 “先生请!” “仲宣先生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待我接先生小憩一会,晚上备好酒宴,再为先生接风洗尘!”张谦说道。 “这……”王粲犹豫不下,因为曹操此次派他出来,可是催赶甚急,“公事为重,宴席还是免了,请先生带我立刻去见皇叔!” “这,这也好!”张谦点点头。 …… 刘备知道王粲要来,自然也是穿戴整齐在营门外迎接。 你不一定要收服他,他归顺你也不一定重用,但是对待名士,就得这个态度。以王粲的名气,若是刘备不知礼,传扬出去对名声影响是很大的。 “在下才薄德疏,岂敢劳皇叔久侯,皇叔请!”王粲弯下身子,恭敬的说道。 “仲宣先生,文采盖世,响誉荆襄。子让每每提起襄阳之事,更是少不得提一句仲宣先生仗义执言之事,如此恩情,备岂敢怠慢!” 两人推脱一番后,刘备拉着王粲的手往里走。 营帐内,尽管条件简陋,刘备还是让人准备了酒肉,然后拉着王粲洽谈,说着陈年往事,说着天下大论,说着黎民苍生,每每动人之处,刘备总能落下眼泪。 张谦和诸葛亮坐在边上,时不时附庸几句。 王粲几番想要开口说起释放张合荀攸之事,却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中原百姓如今过的可好?” “可有饭吃?” “可有衣穿?” “税赋重不?” 每一提问,都是对曹老板答卷的灵魂拷问! 王粲不好言语,只是频繁说道,比起黄巾之乱时,百姓过的好多了。 “遥想高祖皇帝筚路蓝缕,救百姓于暴秦苦难之下;文景二帝继承高祖遗志,宽刑简法,轻摇薄赋,才有了些许的恩德加之百姓,大汉传世四百年至今,外戚当权,宦官秉政,致使黄巾生乱。我身为高祖子孙,值此国难之时,却不能有什么作为,上不能救天子以扶社稷,下不能除奸臣以振朝纲,实在是刘备无能啊!”说完,掩面而泣。 张谦和诸葛亮同时哀叹一声。 诸葛亮说道:“仲宣先生,我主常常忧国忧民,夜不能寐,先生饱经战乱之苦,深知百姓之疾,我主这是见到知心之人,才将肝肠述于人言啊!” 张谦:备备这哪是在自责啊,这每一句每一字都是在骂曹贼啊! 王粲自然听出了刘备话里的意思,但也只能故作不知,说道:“刘皇叔仁义之名,我早有所知,既然如此,皇叔何不放了被俘将士,让其为大汉擎天保驾呢?” 王粲好不容易把问题拐到正事上。 刘备却晃晃悠悠的起身,说道:“我去更衣。” 刘备走后,张谦说道:“仲宣先生有所不知,被俘将士,深感我主仁义之情,不杀之恩,纷纷放下兵戈,为我主效力了。” “那荀……” “正是公达先生带的头!”张谦立马接口。 王粲脸色一变,说道:“可否让我和公达先生见上一面?” 别人也就算了,但是荀攸,临行前,荀彧可是召见了自己,说荀家愿意自筹赎金的。 “相见不如不见,未免公达先生内心不安,还是不要见了。”张谦一本正经的说道。 王粲明白了,这是对方在骗自己。 “先生在襄阳城内一片赤诚,如今也要有心来欺骗我这个故人了吗?”王粲生气的说道。 “仲宣先生为何这般说?” “荀攸和张合二人俱是丞相亲信,且妻儿家小俱在邺城,又怎么会屈节投降呢?” 张谦听了,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仲宣何不劝告丞相,让其将二人家小一并送来,也好让二人心无顾忌。” “先生此言可是将我当成三岁小儿,岂有这般道理?”王粲知道此行不会顺利,却没想到刘备军中对他客气万分,可是提到正事,却是如此拖延。 看到王粲和张谦僵住了,诸葛亮说道:“仲宣可是为曹操当说客来的?” “此来的目的便是救回荀攸张合以及被俘将士。”王粲说道。事实上,被俘将士只是个幌子,主要就是荀攸张合两人。 “当初曹操抓了元直母亲,以此来逼迫元直就范,如今曹贼兵败赤壁,如何有脸来要回被俘之臣的?”诸葛亮脸色一变,羽扇一挥,怒气冲冲的说道。 “我主愿出赎金!”王粲说道。 诸葛亮冷哼一下,看向一旁。 “黄金两千两,绢帛五百匹!” “啧啧啧!”王粲刚说完,张谦就砸起了嘴。 “先生这是何故?”王粲问道。 “我听说,曹操为了抓捕我,给出的封赏是赏万金,封万户侯,怎么荀攸张合跟随他多年,还不及我的价格呢?” 王粲有心跟张谦解释黄金二千两比万金多,但是又一想,后面还跟着个万户侯呢?好像是不够! “实不相瞒,丞相愿以江陵城与皇叔交换荀攸张合二人。” 临走的时候,曹操千叮咛万嘱咐,要王粲再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能提出江陵城换人质的想法。 哪知话一出口,张谦和诸葛亮就哈哈大笑。 “有何不妥吗?” 张谦说道:“仲宣先生一路可是快马加鞭,舟船不歇?” “正是!” “那江陵城不久就要被周瑜给攻下,曹丞相此时提出以江陵城换取荀攸张合二人,名为换人,实为二桃杀三士,欲离间我主与东吴,我主岂能上当?” 王粲这才明白,怪不到曹操一直催促自己要马不停蹄,说是要早日救回荀攸张合二人,原来原因初在这。 “这样,若是曹丞相真有心交换二人,就拿襄阳城与樊城来交换,一城换一人,我主绝不食言!”诸葛亮开口说道。 “这,在下无法做主!”王粲表示。 “无妨,仲宣先生可在营中稍住几日,让底下之人再跑一趟邺城,相信这一来一回,江陵城也该被周瑜所攻破,仲宣先生也好知道我二人所言非虚!” “也罢,就这样!” 第191章 码头接张松 旌旗接国士 刘备帐内,刘备正愁眉苦脸的踱步。 “主公何事忧愁?”孙乾问道。 “唉,那蜀中派来使臣果真是张松,先前孔明和子让都让我以国士之礼接待他,可是军中并无礼乐,我正为此犯愁!” “也是,军中只有锣鼓,莫不如安排甲士以剑舞迎之?” “不可, 张松不通武事,此举怕有恫吓之嫌。” 孙乾点点头,问道:“要不我去与孔明子让商量一下?” “子让常有出人意料之思,你替我去问询一下!”刘备说道。 “喏!” …… 张松出行并非一帆风顺,他和法正两人与黄权争吵多时,直到得到曹操返回邺城的消息,才知道曹操已经彻底没有反击的打算。 而彼时天寒地冻,张鲁暂停了进兵的打算;此时万物缓慢复苏,张鲁肯定急于出兵,否则就要耽误春耕了。 刘璋感到事情的急迫性,才在张松与法正二人的轮番劝说下,派出张松为使。 而张松本人虽然急着请刘备入川,以此来洗涮上次的耻辱。 可是一想到要面对张谦,心里总有些嘀咕。 毕竟在成都的时候,自己可没给好脸色。而且上次他向刘璋求援不成,如今形势反转,就是不知道刘备能否宽仁大度,以便自己献上一片诚心了。 此时离岸口越近,张松越是紧张。 只是他一到渡口,就发现渡口站着许多人,张谦正是其中之一。 与张谦并排而站的乃是一羽扇纶巾之士,而领先张谦半个身位的则是一面如冠玉,双臂过人的敦厚长者。 此人站在主位,莫非就是刘皇叔?张松心想,如此这般隆重,莫非是在迎接什么贵人? 就在张松踌躇不知如何走下船的时候,张谦喊话了。 “子乔先生,我主在此恭候先生多时了,还请先生快快下船!” 张松一惊,居然是等自己的! 自己既然来到了这,不管是福是祸,总要去见一遭的。 于是张松又正了正衣冠,沿木板走下船只,然后强作镇定的向刘备走去。 刘备却是大步迎了上去。 “益州张松,拜见皇叔!” 张松要行大礼,却被刘备一把扶住。 “子乔远道而来,舟马劳顿,何须行此大礼。” 张松愣住,问道:“皇叔在此,莫非就为了等候张松一人?” 诸葛亮适时说道:“子乔兄,我主得知蜀中派出使者,特地让人沿江探访,知道子乔兄今天到,于是一早就拉着我们在此等候了!” “啊!”张松一惊,又是要行大礼,“皇叔如此厚礼,张松岂敢承受!” “无妨!”刘备拉着张松,又指着张谦,说道,“子让跟我说,他入成都之时,季玉兄(刘璋,字季玉)听信刘晔谗言,想要对子让不利,是子乔对季玉兄言以利害,才让子让有惊无险,此番大恩,备只不过在此等候了数个时辰,有何干系。” 张谦很想把脸捂住,主公,数个时辰夸张了啊! 张松听刘备这么说,更是感动的不行。 “皇叔啊,我劝我主不要对张先生动手,只是为了我主的名声,并非是……”张松这人虽然有些贪名逐利,但确实有过人的才华,而且也有君子所谓的“威武不能屈”。 至于忠心,这东西都不是平白无故来的。 曹操弱势的时候他手下许多人还跟袁绍通信呢! 这年头,讲究士为知己者死,总不能听几句道听途说之言,就让张松对刘备忠心不二,这不现实,诸葛亮还是刘备三顾茅庐才请出来的呢! “子乔一片忠心,何错之有,至于子让,虽非子乔有心相救,却也因子乔之言的,得以安然无恙。此番便是子让让我大礼相待的!”刘备说道。 张松听完,又对张谦说:“先生入川之时,我未对先生假以颜色,如今先生以德报怨,实在令松惭愧!” “彼时各为其主,何怨之有,在下心中只有感激,没有怨恨!”张谦面上带笑,回了一礼。 “先生真不愧贤名远播之人!”张松感慨,心中暗想,还是法正说的对啊! 于是乎,张松就被刘备拉着往营中走。 走了进步,张松发现,这泥泞的地上居然铺着旗帜,上面还清楚的写着“曹”字。 “这是……” “这是赤壁之战中,我军缴获的曹操的帅旗,特此来为国士垫足!请!” 张松感动之下,脸上还带着几分羞愧。 他当着大家的面给了自己一巴掌。 “子乔何故如此?”刘备连忙劝住。 “刘皇叔乃汉室正统,更兼贤名远播,张松不知大仁大义,竟以亲为仇,想着结交曹操,以解蜀中之患,不料却反被殴打凌辱。如今张鲁犯境,蜀中危在旦夕,张松厚颜到此,不料皇叔竟丝毫不怨,反以国士之礼相待,张松心中,实在是羞愧万分。” 刘备不以为意的说道:“曹操奸诈,当初我何尝不是为他所欺?子乔不必放在心上,请!” “皇叔请!” 张松大步踏上,一脚踩在“曹”字之上。 张谦看着痕迹,心想,这一脚真是好大的戾气。 诸葛亮摇了摇头,心想,这子让真是大才,居然想到用这旗帜来给张松出气。 张松进入营中,走了进步,发现右侧有两个营帐,外面有重兵把守。 “皇叔,那里是?” 刘备顺着张松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口说道:“哦,左边那口营帐关的是曹操麾下第一战将张合;右边那口营帐关的是曹操麾下头号谋士荀攸。” 张合荀攸跟着曹操,算不上声名显赫,但也算是世所共知,都是了不得的人物。 “皇叔兵强马壮,实在是让张松佩服!”张松想到殴打自己的曹操也有兵败赤壁的惨状,心中就无比的快意。 “这算什么,华容道内,若不是我二弟手下留情,曹操本人此时已成为了阶下之囚。” 张谦:合着华容道关二爷义释曹操,是你造的谣是? “皇叔兵锋所向,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汉室中兴,指日可待!” 听到张松说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张谦吓了一跳,还好,张松这次拿的不是同一个剧本。 “备不过庸人之资,能有今天,不过是谋臣尽心,诸将效力罢了。子乔兄,里面请!” 第192章 张松欲献图 子让作不知 “我听说皇叔帐下猛将如云,为何今日前来,却没能一见呢?” 张松杯酒下肚,眼神迷离的问道。 “二弟云长此时正在襄阳以南,防备徐晃南下;三弟翼德,此时正在江陵城下;另有赵云文聘魏延,此时正在收复荆南。子乔不妨在此多住几日,待他们归来,我为你引荐。”刘备面色红润的说道。 “想必皇叔不久之后就可以重得江陵,真是可喜可贺!”张松恭维道。 哪知刘备听了此话,却是面色凝重,没有半分欣喜。 见张松疑惑,诸葛亮解释道:“此番击败曹操,江东出力甚多,所以周瑜列重兵于江陵城下,对江陵势在必得,我主虽有心替公子刘琦收复江陵,可又不好恶了东吴。” “真是岂有此理,荆州原是刘表治下,大汉疆土,东吴岂有抢占之理,皇叔何不派兵遣将,将江陵城率先攻下?” 诸葛亮哀叹一声,说道:“夺下江陵虽非难事,可是若因此恶了东吴,最后得便宜的只会是曹操,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主才百般容忍,却不料那周瑜得寸进尺!” 张松听诸葛亮这么说,也明白了刘备的苦衷,就问道刘备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刘备则表示,要以荆南四郡为根基,整顿兵马,发兵北伐,汉贼不两立,王师不偏安。 “荆南四郡水患严重,气候潮湿,我常听人说,在此之人多有疟疾麻风之症,如此,岂是长治久安,整兵备战之所?”张松担忧的说道。 “谁说不是呢?”诸葛亮顺着张松的话说道。 “子乔,来,喝酒!”刘备似乎憋着一口气,却又无处发泄的样子。 张松连忙端起杯子,想了想,又把杯子放下,说道:“皇叔,与其在此处处受制于人,何不如另寻他处,以为根基呢?” 诸葛亮说道:“子乔兄,我主又何尝不想呢?可是天下之地大多有主,又有何处能容得我主安身立命呢?” “皇叔,如今西川有张鲁之危,若是皇叔能带兵入川,解此危难,蜀中百姓必定夹道欢迎,我主刘璋也定然欣喜若狂,到时于川中寻一宝地,安营扎寨,训练军马,岂不是出兵关中有望,汉室中兴有望?” “子乔这是欺我主势孤,想要将我主毕生心血折损于西川吗?”张松刚说完,诸葛亮就指责了。 刘备拦住诸葛亮,说道:“孔明,子乔岂会如此?子乔兄的好意我心领了, 只是如今荆州之民多跟随于我,我又怎能忍心弃他们而去?况且西川文臣武将俱在,区区张鲁,又怎么能威胁到季玉兄呢?” 张松一听,你们一个个开口都说张鲁是疥癣之疾,可是张鲁如今来势汹汹,蜀中人人自危,偏偏各处太守引兵自重,而刘璋又不肯让成都的东州兵出战,这张鲁恐怕做梦都没想到,蜀中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看刘备等人只有热情招待他,没有施援的打算,张松急了。 “皇叔,益州富庶,高祖曾因之以得天下,皇叔欲图大业,难道就没有占据益州的想法吗?” 刘备听到这句话,手中的杯子狠狠砸在了桌子上。 诸葛亮连忙开口,“子乔是来向我主求援的,还是来试探我主是否有图谋益州之心的?” 没等张松回答,刘备说道:“子乔兄恐怕是醉了,还请先歇息几日,季玉兄让子让为我带来厚礼,我自当有礼回赠!” 刘备说完,就醉醺醺的离开了。 “这……”张松一时僵在那里。 见刘备离开,诸葛亮起身对张谦说道:“子让,我尚有许多军务未曾处理,便由你陪同子乔兄!” 张谦应允了一声。 诸葛亮离开后,张松问道:“莫非汝主因先前刘璋不肯出兵援助,所以怀恨在心,不肯出兵?” “子乔先生误会了,我主岂是这般小气之人,只是现在各位将军都有军令在身,我主公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先生……” “唉,在下年幼,子乔先生若是不嫌弃,叫我子让便是了。” “也好,子让,我且问你一句,你家主公当真看不到出兵益州帮忙抗击张鲁的偌大好处?” “哦,子乔兄有话不妨直说!” 张松僵住! 这种卖主求荣的话最难的就是第一句! “皇叔若能以对抗张鲁为名进军西川,定能于蜀中闯下偌大名声,届时扎根西川,以为立足,岂不是得地利人和?如此,大业可成,汉室可兴!” “子乔兄说的莫非是鸠占鹊巢之时?本为救援,反作伤害,到时名声留不下,恐怕恶名到是要背负不少。”张谦说道。 “成大事岂可有这妇人之仁?”张松生气的说道。 “子乔兄,人无信不立!” 张松:…… …… 翌日,张松在张谦的陪伴下游走江边。 “子乔兄,请!” 张谦很客气的给他介绍对岸的情况,说道,周瑜马上就要攻破江陵了。 “只可惜关羽张飞苦战,战士死伤无数,到头来却是为东吴做嫁衣裳。我常听说,刘皇叔帐下有孔明元直,还有子让,皆是当世大才,没想到值此大展宏图之时,却是只能坐看皇叔麾下将士徒劳无功,自身却毫无作为,实在是让我大失所望!” “子乔兄此言差异,东吴与我主乃是合作关系,他日可借道北上,同样可以击败曹操!” “东吴食肉,腹饱而分骨,此亦为合作乎?不过是寄人篱下,自我安慰罢了!” “子乔兄之言,亦有其理。只是此时尚可分骨,若赴益州,张鲁在时还好,倘若张鲁战败,退回关中,汝主过河拆桥,我等岂不是束手无策,坐以待毙?” 张松气坏了。 他想到张谦入蜀的种种,好像除了一身正气,言辞犀利之外,真的没有突出之处,若不是最后刘备胜了,仅凭他救援不成这事,就会被世人耻笑。 “子让莫非真的以为我是来替我主求援的不成?”张松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 “哦,若非如此,子乔兄所来为何?” “当然是为益州挑选一位明君!” 第193章 益州可能借? 张谦再入川 “子让,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帐内,刘备对着张谦说道,因为张松回到营帐后,就花了两个时辰的时间,画出了西川详图,劝谏刘备以抵抗张鲁为名攻取刘璋,然后自立。 结果刘备拒绝了。 “主公,这不是我们一开始就商量好的吗?”张谦反问道。 “呃!” 刘备惊愕了一下, 他以为张谦诸葛亮的意思是,在没确定张松是真投靠还是假投靠之前,先推辞,等献出真心后,就以张松为内应,顺势答应下来呢! “主公,张松求功心切,所以按照他的计策,主公即便是得到了益州,也只能得到一半的民心。” “子让,那你的意思是?” “敢问主公,是否有占据益州之心?” “岂能没有!”刘备看着张谦说道,“江陵城曾付之一炬,城墙残破,以周瑜之才尚且攻打了这么久,更何况那襄阳城,如今想到那坚城我曾经唾手可得,我心中岂能甘心!” “那主公今日为何拒绝呢?”张谦问道,心中暗想:难道刘备当初没有看到襄阳城的易守难攻之处,所以才轻言不取? 莫非他当真不知兵? “我每每败于曹操之手,靠着宗亲刘表之助才得以苟延残喘,如今好不容易才有了一点起色,难道我就要对同宗下手吗?若是这样,我的良心会非常不安的!” 张谦想到刘备在临死的时候告诉阿斗,自己是个德薄的人,未尝没有这方面的原因。 “那敢问主公,愿得益州之名,还是益州之实?” “子让的意思?” “主公可相信益州有龙气?” 当初刘焉劝灵帝废史立牧,本选择的地盘是交州。可当时,益州刺史郤俭在益州大肆聚财,贪婪成性。于是益州人董扶对刘焉说,益州有天子气,由此刘焉改任益州。 “此庸人之见,成大事者在于百姓,岂能凭借虚无缥缈之气?” “既然如此,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主公,益州非但没有天子气,而且还有一大弊害!” “子让是说?” “主公,世人皆言,高祖因巴蜀而得天下,可高祖之时,与今大不相同。高祖之时,因避战乱,蜀中多为外来之人,蜀中本地之人也并不富裕;可如今之时,蜀中世家根深蒂固,与外来之人矛盾重重,主公若取益州,必深陷此中。而且高祖成帝之后,蜀中并未有多少照拂,历代皇帝皆将之视为罪犯流放之地,因此如今益州之人,多不愿战。” 张谦这番话把刘备吓出了一身冷汗。 因为刘邦当初是从巴蜀出关中,然后得到天下的,所以刘备自然而然想要复刻这个过程,而且诸葛亮在隆中对中,也是这么说的。 但是张谦这番话很有道理,什么地方的人最愿意作战?当然是,越穷的地方越能战!如今蜀中的生活太安逸了,只要打仗,他们的日子肯定没以前好,所以民心不可用。 其二,蜀中山多,为了对付蛮夷人,历代皇帝经常往巴蜀流放罪犯。而这些人的后代自然也就与大汉离心离德。最关键的是,打完仗了,这些人看不到好处,还不是回家种地?难不成还能将国都定在巴蜀? “子让的意思,巴蜀不可取?” “不,主公,如今天下割据,我们已经没有多余的选择,但是我们与其以战取地而失民心,不如借地经营,出汉中,取雍凉。” “借?” “没错,只要主公不在意益州之主的名义,我便为主公借来益州!” “我志在兴复汉室,区区州牧之名,何足挂齿!可是蜀中之人并非碌碌,刘璋也非昏庸之辈,子让谈借,何其艰难!” “主公,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刘璋虽号称益州之主,可是蜀中封疆之臣,既不听调,也不听宣,阳奉阴违,各行其是,张鲁犯境,所有人只顾自身之利全然不顾刘璋死活,刘璋恐世家造乱亦不敢派出成都之兵,所以张鲁连战连捷,百姓惨遭其害。” “当此之时,只要我们挺身而出,对刘璋示之以诚,晓之以理,逼之以威,何愁其不能就范?” “这……”刘备还是很犹豫。 “主公放心,此番入蜀,我必为主公夺得名分大义,他日出兵,师是堂堂正正之师,名是堂堂正正之名!” “子让之能,我早有见识,只是子让无论事情成或不成,都要平安归来!” “主公放心,主公兵退江夏之时,刘璋尚且不敢对我如何,更何况是现在?” …… 两日后。 刘备和诸葛亮站在渡口,看着张谦陪同张松再度入蜀。 “主公,放心,子让看似勇莽,实则腹有锦绣,他不会有事的。” “孔明,我怎么觉得你对子让的信心比对自己还要高呢?”刘备转过身对着诸葛亮说道。 “有吗?”诸葛亮转过头,轻轻的说道:“可能是子让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让人信心十足!” “是啊,单凭这份心性,子让已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刘备感叹一声,又说道:“我听说,周瑜已经攻下江陵了?” “没错,主公,该下令让云长和翼德退回来了!” “好!” …… 周瑜在夺得江陵之后,自然也是欣喜若狂,得了江陵,向北可以控制江汉平原,向西可以为进攻益州做跳板。 周瑜看着眼前的断壁残垣,这座城先是经历被刘备火烧,如今曹仁守城时更是将可以利用的一切都利用了起来。 与其说是修葺这座城,不如说重新建一座城,这又是一笔很大的花费,不过值得。 “那张飞可有动静?”周瑜问道,为了防止诸葛亮抢夺胜利成果,周瑜可是让一支军队紧盯着张飞,说是辅助,实则防备。 凌统瞪了甘宁一眼,上前说道:“没有,那张飞只知醉酒,攻城之时不见其人影,如今,已有退兵的打算。” 听到手下这么说,周瑜感叹了一声可惜! …… 船上。 张谦问张松:“子乔兄,蜀中可有山川河洛带有‘骄’、‘傲’二字?” 张松不解其故,想了一会,回答道:“没有!” 张谦深呼了一口气,这样他就放心了。 …… 《昭武皇帝传》记载:建安十四年,二月初,帝驻兵公安,遣张子二入川,蜀定,龙兴。 第194章 周瑜回京口 孙权言心计 周瑜攻占江陵之后,满怀壮志,但是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问题,南郡无人! 刘备南逃的时候带走了大部分,曹操北撤的时候更是将能带走的都带走了。 而且东吴与荆州交战多年,躲到深山中的百姓一听到的打下江陵的是东吴不是刘皇叔,更加不敢出山了。 没有人就谈不上修城,更谈不上发展。 或许该建议主公迁一批山越之民而来,周瑜这样想着。 这时候,凌统来报说,主公派鲁肃来了。 周瑜起身迎接,鲁肃连忙将周瑜扶住。 “主公听说公瑾被曹仁射了一箭,特让我前来慰问!”鲁肃说道。 “区区小伤,不值一提,那曹仁如今已经逃回襄阳,躲在里面不敢出来了!”周瑜得意的说道。 随即又好像想到了什么,“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主公让你来探望的?怎么,主公攻下合肥了?” 鲁肃面色一僵,看着周瑜炽热的眼光,淡淡的说道:“曹操早已派出援兵,主公截获了曹军的密信,说是张喜很快就到,所以主公选择退兵了。” 周瑜听鲁肃这般说,瞬间脸色发白,伤口隐隐有些发疼。 “糊涂,曹操大军俱在江陵襄阳一线,如何派的出大军,那张喜不过一胆小之辈,岂敢支援合肥?” “公瑾莫要激动!”鲁肃见周瑜有伤口复发的迹象,连忙上前安慰。随即又说道:“并不是主公想要退兵,只是吴地内又传来山越人作乱的消息,主公久攻合肥不下,未免重蹈曹操兵败赤壁之祸,不得已而退兵。” “子敬,你也来欺我。不久前我们才剿抚过山越,他们岂敢作乱,这明明是几大世家以山越之名,哄骗主公退兵,枉我对你信任有加,关键时候,你居然不能劝住主公!” “公瑾,东吴若不能做到上下一心,即便是攻下合肥也只会致使内部矛盾重重啊!你总不能看着主公和曹操一样穷兵黩武!” 周瑜想到孙权就这样错失了最好的时机,心中痛苦不已,可是事到临头,他还能指责孙权的不是吗? “子敬此来可还有要事?” “主要是探望公瑾,还有恭喜公瑾夺下了江陵城,又立下了不世之功。” “我看不止?” “还有就是,主公想你了!”鲁肃顿了顿,说道。 周瑜哀叹一声,说道:“也罢,我刚好有事要见主公,就随你回去一趟!” “如此正好!”见到周瑜没有反对,鲁肃松了一口气。 …… 周瑜回到京口之后,孙权亲自带人出城迎接,以兄礼相待,共乘一车。 周瑜再度提及了攻打益州的事情。 “主公,此时刘璋正与张鲁开战,是我们进攻益州的大好时机,甘宁曾在巴郡纵横多年,其中水道熟识于心,以我东吴水军之力,攻打益州,易如反掌。” “公瑾,我们没有那么多的兵,也没有那么多的粮食了!”孙权说道。 “主公只需给我人马补至三万,再准备五十万石粮草,两月之内,我必定攻下巴郡。然后趁刘璋与张鲁交兵之际,兵不血刃拿下蜀郡。” “此事容我再想想!” 回到城内后,孙权又给了周瑜许多赏赐,并为其寻找了名医。 …… 不久后,鲁肃见到孙权,询问道:“主公为何不答应公瑾进兵益州呢?” “子敬,你觉得刘备诸葛亮会坐看我们取得益州吗?” “主公,只要有曹操在,刘备诸葛亮就不敢明目张胆的和我东吴作对。” “你说的对,但是他们也不是傻子,公瑾刚刚取得了南郡,刘备就让他的二弟三弟撤回到了长江以南,这是要我们独自对抗曹操的意思,东吴与荆州交怨已久,此时的江陵对我们来说是座孤城啊!” “主公的意思?” “我想用江陵和刘备交换江夏!” “可是主公,江夏长江以南大半已经落到了我们手中,以我们的水军之力,正大光明的占取这些地方轻而易举,为何还要和刘备交换呢?” “子敬,你刚才说,只要曹操在,刘备诸葛亮就不敢名目张胆和我东吴作对,可是同样的,曹操在一天,我们也不能和刘备撕破脸皮啊!” 鲁肃点点头,又担忧的说道:“可是主公,江陵是公瑾带着将士呕心沥血才从曹仁手中夺下的,为此,公瑾甚至中了曹仁一箭,你要用江陵去和刘备换江夏,这会使得公瑾很伤心的。” “所以我想让你替我去和公瑾说,东吴群臣之中,公瑾最看重你,你又对他有恩,只要你把其中的利害和公瑾说清楚,公瑾会答应的。”孙权语气凝重的说道。 鲁肃心中五味杂陈,因为这无疑是在公瑾的伤口上捅刀子。 鲁肃想了想,深呼吸了一口气,凝重的问道:“主公,我想问一句,你是担心公瑾功高盖主,夺下益州自立吗?” 孙权面色不改,沉着的说道:“子敬为何这般小瞧于我?东吴之地,谁都可能背叛我,唯独公瑾不会,兄长去世之时,旁人皆小瞧于我,唯有公瑾对我毕恭毕敬,以君臣之礼相待,才有我的今天,我对公瑾的信任甚至在你子敬之上。” “既然如此,主公为何?”鲁肃皱着眉头。 “我信任公瑾,但是这并不意味的我要对公瑾言听计从。子敬,你可知道当初张仪进秦国之时,献给秦惠文王的第一个策略是什么吗?” “张仪劝说秦惠文王将公子嬴华占据的蒲阳归还魏国,而且派公子繇到魏国去作人质,由此换来了河西之地真正归属于秦国。” “没错,如今的江陵就好比是蒲阳,而江夏则好比是河西。与其要一座面对曹操和刘备夹击的孤城,不如以此来换取富饶的江夏。而且这样一来,刘备也能替我们分档一些曹操的压力。” “可是主公,那益州?”鲁肃担心的想到,若是江陵给出去了,那攻打益州可就没希望了。 “子敬,公瑾只看到了攻打益州的好处,却没看到攻打益州的风险。巴郡地形复杂,水路并非畅通,万一行军遇险,山高路远,东吴如何救援的及?即便是公瑾真的拿下了益州,那又如何,吴地与蜀地相距甚远,任何一方出了问题,另一方知道都得相隔数月之久,我们如何首尾相顾?再者说了,天下岂有版图是两头大,中间小的?与其贪图益州行鲸吞之举,不如远交近攻得蚕食之功,如此,每得一城便为我东吴之城,每得一地便为我东吴之地。” 鲁肃听了孙权的话,肃然起敬,纳首拜服! 第195章 周瑜心滴血 刘备有预谋 周瑜在得到鲁肃转告孙权的意思后,伤口又有了复发的迹象。 “子敬可知,现在与战国最大的不同?”周瑜问道。 鲁肃起身做了请教的手势。 “战国之时,各国伐交频频,但是百姓心中都有一个母国,征服城池容易,但是征服人心却很难,所以强如秦国,也只能缓慢扩展。但是如今,汉室传世四百年,更有董夫子(董仲舒)倡导的大一统理念,吴地与蜀地并无隔阂,只要我们能占取成都,施以恩义,民心很快就能归附。如能同时掌控吴地和蜀地,刘备仅靠荆南四郡,只能俯首称臣,以此,天下两分,我东吴可从汉中、襄阳、合肥三处北上,是进是退,皆在我主掌控之中,如此,方可天下可图。” “可是,公瑾,你的计划如此漫长,中间万一出了一点差错,那可就是万劫不复啊?” “成大事者岂可畏首畏尾?”公瑾生气的说道,胸口又疼了起来。 鲁肃上前,周瑜又做了不碍事的手势。 “只可惜我见识能力都比不上公瑾,所以看不得如此长远。”鲁肃遗憾的说道,“我只是觉得主公的想法,更能让东吴世家接受一些,其中的风险阻力也会少许多。” 听完鲁肃的话,周瑜心中有一种“知音少,弦断有谁听”的落寞…… “也罢,子敬可按主公之计,前往刘备营中,不过你得告诉刘备,这江陵城是我东吴打下来的,只能借于他,不能送于他,他必须拿江夏的土地作抵押。” “这,难道借与送还有区别吗?难不成还指望刘备能还?”鲁肃问道。 “刘备是不会还,但是这样一来,到时候我们出兵攻打江陵,就名正言顺了。” “公瑾一语惊醒梦中人!我这就去告诉主公!” 不久后…… 鲁肃带回来一个消息。 刘备说:不借! 周瑜感觉伤口又在痛! “那可是江陵城,有了江陵就有了半个南郡!”周瑜难以置信的说道。 “刘备说了,此番打下江陵,东吴出力甚多,他怎好夺人之美,况且我主与他俱是大汉臣子,谁占有江陵都是替大汉镇守疆域,如此,又有何不同呢?”鲁肃也不知道是哭还是笑。 刘备还是个厚道人啊! “他这是觉得我主在合肥打了败仗,所以守不住江陵啊!”周瑜说道,“这定是诸葛亮使出的奸计,这样,你这次再去见刘备,不再提借,只不过要多加一个条件……” “公瑾,他真的值一座城?”鲁肃问道。 “值!”周瑜只思考了一会,就狠狠的点了点头。 …… 不久后,刘备营中。 诸葛亮笑着对鲁肃说道:“先前曹操提出要用江陵换取荀攸张合,如今周瑜又想用江陵换取子让,由此看来,子让一人至少能抵曹操手下两人,真是让我羡慕不已啊!” “军师说的极是,俺子让兄弟值一座城,俺张飞比子让高大威猛许多,岂不是能至少值两座城?”张飞撤兵回来,听说张谦来了又走了,没去看他,很是生气,就是不知道气的是看不见人,还是因为那坛酒,毕竟赤壁的时候,他可是戒了许久的酒。 张飞说完又看向刘备,“大哥,要不让俺跟着子敬先生走?能用俺为大哥换来一座城,俺也就心满意足了,就是不知道让俺去了东吴,孙权能让俺吃饱不?” 刘备看着鲁肃发黑的脸,斥责了张飞一句,又说道:“子敬,这子让的去留是他自己做主的,岂有身为人主,以臣子换取土地的?如若这样,我愿意用我所有土地,跟汝主换取子敬。” “哎呀呀,子敬先生,俺大哥可比周瑜阔气多了,俺大哥现在可是有四个郡,四个郡换一个人,俺张飞想都不敢想,你就快答应了!” 鲁肃听到张飞戏谑的话,终于忍不住了,“刘皇叔,江陵城有多重要你不是不知道,你现在不答应,那我东吴可就要自己占有了,到时候可不要后悔!” 刘备见鲁肃一本正经,呆住了一下。 诸葛亮接口说道:“子敬何出此言,这普天之下皆是大汉土地,我主不过看在东吴出力甚多的份上,让汝主经营江陵一段时间,到时候江陵属于谁,那得看大汉天子的!” 诸葛亮说了一句屁话。 一句无比正确的屁话。 鲁肃第二次进入刘营,任务再次以失败告终。 事后。 刘备问诸葛亮,鲁肃还会再来吗? 诸葛亮肯定的说道,鲁肃一定会再来,因为孙权虽有进取之心,却没有孙策周瑜那般的魄力,而若是不想着取益州,那势单力孤的江陵和人烟稀少的南郡,对孙权来说,只是负担。为了分担曹操的压力,孙权一定会说服周瑜让出江陵,而他们现在想着就是用江陵换取多少好处。 刘备问,既然如此,可不可以什么都不出,反正最后孙权也会顶不住曹操的压力! 诸葛亮摇了摇头,“若真是如此,恐怕孙权就要去和曹操交易了!” 而后,诸葛亮指着舆图,对刘备说道,江夏的哪几个城池是可以相让的,哪几个是可以用来谈判的…… 诸葛亮出来后,又遇到了关羽。 关羽问诸葛亮,万一主公说用四郡换鲁肃的时候,鲁肃一口答应了下来怎么办? “荆南四郡是公子刘琦的,我们主公只有公安一座城,若是鲁子敬愿意交换,我们何乐不为?” 关羽老脸一红,拱手说道:“关羽受教!” 他心中想到,读书人心是真的黑啊! 最近战役频频,许久没读《春秋》了,这可不行。 最近要好好通个宵,把落下的补回来! …… 诸葛亮离开后。 孙乾来见刘备。 “主公,如今东吴如此重视子让,主公可不能掉以轻心啊?” “公佑的意思是?” “主公,我听说江夏许多世家都有意与子让结亲,此事世所共知,可是为何子让来时,主公却一直没当面提起呢?” 刘备踌躇了一下。 “莫非主公担心子让与世家有所勾结?” “子让为人坦荡,没有丝毫蝇营狗苟之心,对此,我毫不担心!” “既然是这样,那主公为何……”孙乾问道。 “唉!”刘备有些不知从何说起,“我有意将女儿许配给子让,可是我女儿年纪尚小,我想再过几年,等大女儿及笄,再提此事。” “这岂不是还要等七八年之久?”孙乾大惊。 “其实早一两年订亲也成!”刘备为自己的自私感到脸红。 “主公,若真是有这个打算,不如先给子让纳几房妾室,免得意外发生!” 刘备一听,觉得大有道理。 “就按公佑之言,等子让归来,还得公佑为我言说此事!” “乐意之至!” 第196章 张松炫长剑 蜀中有民望 张谦这次到达涪城的时候,发现有许多百姓正在朝着成都方向逃难。 张鲁大军经过一个冬天的休整,又开始来势汹汹了,或许其中的原因是,他们也没想到刘璋这么不堪一击。 当张谦即将到达成都的时候,刘璋这次居然派了许多人在城外等候,看来是急了。 看着这几个官员还有周围热情的百姓,张谦告诉关平,保护好他,万一其中有张鲁或者不满刘备的世家派来的刺客,那就糟了。 张谦进城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去见刘璋,反而在驿馆住了下来。 而张松则是去见了刘璋。 当刘璋问到张松,刘备何时出兵,带兵多少的时候,张松嘀嘀咕咕了几句,说是要刘璋和刘备派来的使者商量。 法正现在正是避嫌的时候,自然没去见张谦,而是去了张松府上打探消息。 “子乔兄,我可要恭喜你了,既为主公立下大功,又在皇叔那露了面!” “这不多亏了孝直先前的劝告吗?那刘皇叔果真是一位正人君子!”张松微微一笑。 “敢问子乔兄,这皇叔何时入川,又何时反客为主啊?”法正压低了声音问道。 这时,张松的脸色变了,他垂头丧气的说道:“实不相瞒,皇叔并没有准备出兵!” “啊!”法正一惊,这和上次他与张谦商量的不一样啊!难道是刘备又和襄阳之时一样,馍馍到了嘴边,都不忍心下口? 如此妇人之仁,如何能成大事? “莫不是子乔兄没将诚意(地图)献上?”法正责怪道。 “孝直,皇叔以国士待我,我岂能不诚心相投?只可惜……”张松委婉的说出刘备没有接过地图一事,更别说要他们两当内应了。 法正皱着眉头,觉得事情有些出乎意料。 他抬头,却见张松十分的神气。 “子乔兄既未能请得援兵,为何还如此兴高采烈?”法正有些焦急。 “孝直兄请看!”张松微微抬头,从一旁架子上取下一把寒光四溢的宝剑。 张松一抽手,轻轻一挥,已将桌案一角砍去了一块,而且切面光滑如玉。 “子乔兄为何恫吓于我?”法正问道。 “唉!”张松摇了摇头,剑回鞘中,得意的说道:“皇叔虽没答应进兵,却是对我尊敬异常,知道我在曹操那受了委屈,就把这把宝剑送给了我,孝直可知道,这把剑是和来历?” 法正:都什么时候,能不能说正事! “请子乔兄相告!” “这是曹操的佩剑——倚天剑。” “孝直可知,曹操有两把名剑,一把名为青纲,原为执剑官夏侯恩所配,南下时被皇叔手下将军赵云所夺;另一把便是这倚天剑,这是曹操本人的佩剑,见剑如见其人,可是华容惨败,曹操不得不丢盔弃剑而走!” 张松摸着胡子不紧不慢的说道,却不知法正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待他日我再与曹操相见,我必要执此剑走到他面前,问问他,赤壁遇周郎,华容逢关羽,是什么样的滋味。” 张松看着手中的剑,就仿佛看着曹操惨败的模样。 “孝直兄,皇叔真是知人冷热的谦谦君子啊,早知如此,当初子让来蜀之时,我们就该厚礼相待的,不过现在也不迟……” 法正听不下去了,他微微抬头,在房间内踱来踱去。 “孝直,孝直?”张松看着法正这般模样,连忙问道。 “孝直不必羡慕,他日我向皇叔引荐你,皇叔定然欣然以待。” 这时,法正终于回过神来,他对张松说:“子乔兄,你说皇叔不进兵,又送了你一把如此锋利的宝剑。皇叔的意思,会不会是让你我二人携此剑绑架刘璋出川,以此签订共同对抗曹操的协议?” 张松陡然一惊! 好像,有几分道理! 只是。 他们有这个能力吗? …… 驿馆内。 张谦发现,这次拜访他的人更多了,许多人都在问皇叔是什么带兵入川,好拯救西川于危难。 这些人更是互相倾说,什么皇叔不计前嫌,以德报怨,听得张谦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看来自己离开这段时间,李撰尹默思想工作没白做。 李撰问道:“皇叔当真会出兵吗?” 李撰尹默都是涪城人,眼下张鲁再打的狠一点,就要打到他们家乡了,所以两人都很着急。 张谦安抚了一下两人,“我可以准确的告诉你们两个,一定会。不过你们对外不能这么说,你们得说,皇叔虽然有这个心,但是荆地还有战乱没停,当地百姓都不让皇叔走,而且大军需要开拔之姿,还需要筹备粮草。” “我懂!先生的意思是要把压力给到刘璋这边!”李撰开口道。 “聪明!”张谦点点头,这李撰尹默虽然年轻,却是饱读诗书,头脑也灵活,好好培养,以后又是人才,张谦也不知道史书有没有这两人的名字。 “只是我想问问,此次进入成都,这成都百姓也过于热情了!你二人是如何做到的?”张谦临走的时候,只是让李撰尹默二人以讲故事的名义夸耀一下刘备对抗黄巾,携民渡江之事,可没让二人说刘备出兵救西川,否则这话传到刘璋耳中,说不定就被刘璋怀疑了。 李撰浅笑了一下,“主要是先生的名声足够大,讲述的故事也足够精彩,所以我和思潜说了几遍,成都百姓就口口相传了出去。” 李撰倒也没说假话,因为张谦诗成百首,所以关乎张谦的大事小事,蜀中饱学之人都无比的感兴趣,加上曹操大败的影响,蜀中皇叔吹不在少数。 还有一点,就是李撰尹默不仅会讲故事,还将故事编成了童谣,比如: 有皇叔,字玄德;结关张,起义兵;救天子,扶社稷;守新野,战赤壁;百姓见了都称好,曹操见了夺命跑…… “还有就是,秦宓学士也组织了几次诗文聚会,会上不停的称赞先生你和皇叔。秦宓学士声望学识都远胜我二人,所以……” 张谦满意的点点头。 这就叫时来天地皆同力! 接下来,只要说服一个人就行了! 第197章 再见刘益州 张谦泄机密 益州朝堂。 “荆州张谦拜见益州之主,奉皇叔之命,特向州牧问安!”张谦两手在前,深鞠一躬。 “先生请起!”刘璋看到张谦没有因为上次之事心生不满,反而更是谦恭,心中松了一口气。 只是刘璋现在不需要这些繁文缛节,他需要的是刘备出兵啊! “吾兄玄德可安好啊?” “托历代先祖之福,皇叔侥幸打败曹贼,得以暂居荆南。”张谦回答道。 听到张谦提起历代先祖,刘璋赶紧起身,微微侧着身子行了一礼。 随后,刘璋问道:“不知玄德兄何日能出兵助我打退张鲁?” 刘璋说完,却见张谦皱起了眉头。 “先生有何顾虑?” “回州牧,我主出兵,尚缺一物!” “莫不是担心钱粮问题?先生放心,此次玄德兄助我除贼护境,所有开拔之资都由我益州垫付,断不会少了皇叔一钱一粮。” “州牧,钱粮乃微末之事,我所言的‘尚缺一物’并不是指这个!” “那是何物啊?” “师出有名!敢问州牧,我主将以何身份入川,又以何身份抗贼啊?” 刘璋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个,他解释道:“自然是以刘姓宗亲的身份,玄德公乃我兄长,我当发布文书,通告全州百姓,请玄德兄入川!” 谁知,张谦听了竟当场摇起了头。 “有何不妥?” “若只是宗亲之名,那先前曹操南犯之时,州牧为何对我主困境视而不见?” 刘璋心中一顿,还是记仇了! 张谦继续说道:“今日益州有难,我主起兵助之,他日我主有难,不知道又有谁能够相助呢?” 众人听张谦这么说,心中的担忧减少了一些。 刘备并不是因为先前益州不派援兵而记恨,而是想与益州签订攻守同盟,他日曹操再南下,希望得到益州的帮助。 黄权听到这,连忙出来说道:“主公,张鲁只是蚂蚁,曹操可是猛虎,难道我们要为了对付一只蚂蚁,与猛虎为敌吗?” “公衡先生这个比方打的好。只不过我主敢搏虎斗狼,你们却想着与蚂蚁求和。到底是这蚂蚁太大,还是猛虎太小?又或者说,你们觉得州牧可欺呢?” 刘璋听到蚂蚁虎狼一说,也不想得罪曹操。只是对于黄权黄公衡,刘璋也很生气。 张鲁打来那么久,蜀中各地居然没有一支救兵,黄权只知道为各地郡守打掩护,什么南蛮,什么巴夷;开口求和,闭口割地,全然不顾他的利益。 “那你主想要什么样的条件才肯出兵呢?”刘璋问道。 “我主岂敢提条件。”张谦恭敬的说道:“只要州牧能顺天承命,号召天下诸侯对抗曹操,我主愿屈膝麾下,为州牧大将,手下文臣武将俱为州牧所有,到时候,莫说一个小小的张鲁,便是十倍的敌人,州牧剑锋所指,我主绝不后退一步。” 好一个慷慨仗义的刘皇叔! 只是这个条件! 给刘璋十个胆也不敢答应啊! “彰不过凡夫俗子,岂敢让玄德兄为我效力,难道先生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刘璋试问道。 “州牧,我主此生志愿便是剿灭曹贼,中兴汉室,还百姓一片太平世界,除此之外,再无所求。此时我主若是为州牧对付张鲁,事后,益州上下又反过来为曹操对付我主,我主岂不是成了天下人之笑柄,而促成此事的我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刘璋想到先前还送了曹操两万多石粮草,就觉得有些羞愧! “主公,万万不能答应这个条件啊!莫说刘备要主公对付曹操,便是他不提任何条件,也不能让他入川呐!”益州无援之时,张松法正执意要迎刘备入川对付张鲁,黄权辩不过两人,此时,黄权再度看到机会,想要劝说刘璋不要请刘备入川。 只可惜,黄权小看了刘璋和张鲁的仇恨,张鲁连战连捷,气焰越发嚣张,各地太守都不肯出兵,刘璋名为益州之主,实则却是孤立无援。 “先生可否容我思考一会?”刘璋问道。 “自然。如今天下刘姓诸侯仅有荆襄益州两地,我主有出兵之心,只等州牧展现诚意了!”张谦说罢,拱了拱手,在下人的带领下前往偏殿。 张谦走后,刘璋麾下重臣又是一番争吵。 有抵制的,理由是不能公开得罪曹操,又或者指着刘备别有用心; 有支持的,大讲曹操兵败赤壁,大势已去,刘备有效命之心,刘璋就应该趁机崛起。 还有人话里话外是说,可以先请刘备入川解决麻烦,要是曹操打来,就来个不认账。 最后一种很快就被前两者喷的无话可说,且不说这卑不卑鄙,刘备又不是傻子,还能让你说甩就甩吗? …… 许久之后,刘璋再度召见张谦,只不过,这次是在内庭。 刘璋跪坐在蒲团之上,身边站着两个侍女。 张谦站在堂下,相隔有个十一二步。 “先生此来,为我益州奔波,辛苦了!先生请坐!” “多谢州牧!” 张谦同样恭敬的跪坐,这个坐姿起身比较费力,能够减轻双方的敌意。 “不过州牧有句话说错了,我此来并不是为了益州!而是为了我主。” “哦,不知有何道理?” “如今曹强而刘弱,单靠我主一人之力,势必难以兴复大汉,所以我主的意思是,需要有一得力之人扛起抗曹的大纛,天下人才能赢粮而景从。” “这……”刘璋很是犹豫。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 “有!”张谦只思考了一会,便说道。 “先生请讲!”刘璋眼前一亮,快速说道。 “州牧可知我主麾下有一谋士,姓诸葛,名亮,字孔明?” “当然!”赤壁之后,天下名士都知道诸葛亮。当然,周郎之名更是世人皆知。 “当他得知州牧有向我主求援之心时,他曾说,我主可以抗张鲁之名,深入益州,随后反攻成都,只要能拿下成都,便可夺得益州,自此,以益州富饶之地,北伐中原有望,兴复汉室有望。” 张谦侃侃而谈。 …… 事实上。 张谦临走之前,诸葛亮曾找到他。 “子让,你的计划是不是让主公进军益州,然后以张松法正为内应,反攻刘璋?” 张谦微微一笑,问道:“此计有何不妥?” “若真如此,子让操之……呵呵呵,子让又来框我,你定然不是如此想的。”诸葛亮突然松了口气。 没错,诸葛亮所说的是原本庞统的计策,但是张谦并不准备采纳。 因为庞统此计只考虑到了军事,而没有考虑到政治。 当然,对于张谦并不重要,自从刘备通过了第一次考验,张谦就相信了他的仁义。 而历史上,刘备讨伐刘璋的行为,到底是名正言顺,还是背刺,张谦不在乎,反正都是抢地盘,哪怕现在刘备觉得自己行了,要对周瑜下手,张谦都无所谓。 只有出现两件事,张谦会离开刘备。 第一件,就是刘备要杀张谦,君要臣死,臣三步之内,就夺马而逃。 第二件,刘备纵容士兵抢夺老百姓,无论是自己这边还是敌人那边。当然,这里指的是冲到对方家里抢夺粮食财物,去敌方田里抢烧粮食迫使对方不能坚守的军事性破坏不算。 但是,张谦可以不在乎刘备这些虚名,但是益州的百姓,还有东吴会在乎,毕竟信这个东西放在那些尔虞我诈之徒身上一文不值,但是对于现在的刘备来说,可谓是千金不换。 为一个益州出卖刘备的信义,这笔买卖不划算。 …… 听到张谦这么说,刘璋此时本该愤怒十足,可是他听张谦语气如此平谈,居然没有生出一点愤怒之心。 像这种计划,张松法正每次提及请刘备入川,黄权王累都会告诫刘璋一番。也就是说,这计划本身并不高明,高明之处在于时机的选取和其中每一步的执行要恰到好处。 “那你主为何不依计行事,你又为何提前泄密呢?”刘璋问道。 “孔明的这个计策,在下也是赞同的,只是在下饱读圣贤书,不好说出这等不仁义的计策。可惜我主听了孔明这么说,脸上却是愤怒异常。他说,当初襄阳近在咫尺,他尚且不取;如今岂能远赴千里,行这不义之事?” 襄阳的事刘璋也是知道的,此时听张谦这么说,刘璋不由得起身赞叹了一声。 “玄德兄真是一位仁义的君子啊!” 末了,刘璋又回过头,加了一句。 “先生也是!” 第198章 大言提借道 成都大忽悠 “我主常说,州牧亦是一位贤德之君,只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年少少经风雨,终是缺了些历练。” 刘璋是刘焉的第四子,因为刘焉意图长安,其长子刘范,次子刘诞,为李傕所杀。刘焉死后,本该第三子刘瑁继位,可是帐下司马赵韪、治中从事王商等人见刘璋温仁,更好控制,于是便选择了刘璋继位。 尽管刘璋能活到现在也并非一帆风顺,但是比起刘备戎马一生,可谓是平淡多了。 “刘璋不才,终究难以与玄德兄之德高望重相比。”刘璋谦虚了一下。 “不然,我主常说,仁义乃是立身之本,至于能力,则是可以锻炼出来的。只要州牧能够挺身而出,以除贼兴汉为口号,天下仁人志士自当如影随形,自此,文臣武将效命,州牧何愁被人小觑?” “此非彰之所善,先生无复再言。” 张谦:你特喵要不要这么有自知之明? “那么请问州牧,益州能否独处于天下之外,州牧又能否以益州之地永享富贵呢?” 曹操南征之前,刘璋是这么想的,但是曹操南征荆州,益州大小官员居然都提议自己向朝廷示诚,若不是曹操兵败赤壁,现在益州已经是朝廷的了! “自古蜀道艰难,攻难守易!”刘璋说道。 “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张谦说道。 刘璋脸一黑,确实,张鲁区区两三万人马都打进来了。 看到刘璋为难,张谦又说道。 “其实黄公衡有句话说的对,张鲁不过是小患而已,哪怕我主不出兵,张鲁最多也只能打到成都城下,只要州牧据城守个三年五载,张鲁定然无功而返!” 张谦云淡风轻的说道。 刘璋一听,三年五载,这不是要了他老命吗! “难道真的就没有别的办法?”刘璋问道。 “有,当然有。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我主出兵,必须师出有名,所以我还得问州牧几个问题。” “请!” “第一问,若是曹操取得了天下,州牧最好的结果是什么?” 继续当益州牧? 这种可能性不大。 换个地方当州牧? 去朝中当个无权的九卿?真到了那个时候,曹操会舍得吗? 总不会杀了我? 刘璋沉思着。 “州牧回答前,我告诉州牧一件事,先前入蜀的刘晔刘子扬死了!” “什么?”刘璋一惊,虽说他对刘晔没有好感,但是毕竟先前这人还在他面前谈笑风生,甚至有些咄咄逼人,但是好歹和他一样也是汉室宗亲。 莫不是被张谦给气死的? 刘晔身死后,曹操就淡化处理了此事,别说巴蜀,就是邺城也很少有人提及。 “曹操怀疑他暗中勾结我主,将赤壁战败的责任全部怪在了刘子扬身上,回到邺城之后,曹操下令将其处死,刘子扬得到消息之后,先行一步在家中自杀了!” 刘子扬若是泉下有知,自己死了还被张谦利用,怎么的也得托个梦“保佑”张谦一下! “先生是如何得知的?” “我主在华容俘获了曹操麾下谋士荀攸,大将张合,曹操派名士王粲前来索要人质,而王粲与我关系匪浅,这消息,便是他告诉我的。” 兔死狐悲也好,物伤其类也好,刘璋莫名有些难过。 刘晔会勾结刘备?他都差点把刀架到自己脖子上,让自己抓了张谦了。 而且蜀中粮价被他搞得乌烟瘴气,要不是黄权及早发现,在张鲁犯境后,粮价恐怕更得飞起。 张谦见目的已经达到,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 “我再问州牧第二个问题,若是汉室复兴,州牧最差的结果是什么?” 刘璋开始思考,就凭自己姓刘,起码不会有生命危险? 能继续做州牧? 封个王? “州牧若是能高举义旗,立志灭曹,事成之后,定能封王,而且是统摄国政的王,到时候,天子坐朝,由您和我主共同辅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乐而不为?” 刘璋一想,自己连个益州都管不好,还摄政天下,这不是更头疼? “若是州牧愿身居幕后,只要略尽绵薄之力,他日我主在州牧的帮助下复兴汉室,一个蜀王的封号难道天子还不舍得?” 蜀王! 这让刘璋很心动。 但是转念一想,这略尽绵力,是怎么个略尽法? “先生的意思不会是让我把益州让给你主?” “当然不是!”张谦很果断的回答,“州牧之位乃是天子所封,朝廷所颁,岂能私相授受?当初刘表相让荆州,我主便推而不就,如今又怎么会垂涎益州呢?” 张谦心想,当初,韩馥到底是有多废物,才会把冀州让给袁绍啊,自己怎么就没有高干、荀谌等人的本事呢? “那先生的意思,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借道!只要州牧能将江水以南,涪水以西借于我主,我主不仅能沿水道进军,替州牧剿灭张鲁,还能顺势出汉中,与曹操决一死战!而州牧只需高坐成都,笑看风云。” 张谦的话说的很明白,那就是风险我们来背,不用你出头,你只要出一丢丢地皮就行了,最后我们打输了,你还可以继续投降。 只是这一丢丢地皮,有点大! “先生一开口便要去了整个三巴之地,还有半个广汉郡,这还不是贪图我益州吗?” “我主若是贪图益州,便按孔明的计策行事就行,如何需要让我入川?如今我示州牧以诚,州牧却直言我主有图谋不轨之心,这岂是正人君子所为,既然无此,我等永不入川便是。”张谦说到这,立刻起身,作势要离开。 “先生且慢!”刘璋赶忙伸手。 “先生请坐!”见张谦回头,刘璋赶忙微笑示好。 “我可以同意借道之举,并且玄德兄他日北伐,我定支以粮草,这般如何?”刘璋询问道。 “州牧莫非认为我主仁义可欺?若只是借道,道阻且长,我等他日进兵,生死岂不是全掌握在益州手中?州牧是个正人君子,可是州牧身旁,多有谗言小人,若是州牧为其所骗,我等岂不危险?即便是我主同意,我等身为人臣,也断断不会接受!” 刘璋见自己借道不借地的想法被识破,脸上有些惭愧。 “可是先生张口闭口都在说不贪图益州,一开口却是将半个益州都划了去,这难道不是觉得我可欺吗?” 第199章 诚心或谎言 谈判初成功 “张鲁犯境,无论是巴西太守庞羲,还是巴郡太守严颜,都作壁上观,难道州牧还觉得这些地方依然是您的土地吗?” 刘璋自然也知道,自己的命令只在成都有用,但是起码名义上,这些人还是他的部下,若是这些人反抗,他可以名正言顺的出兵讨伐,可若是让给了刘备…… “而且,我并未说,要州牧将这些土地送给皇叔,若真是如此,我主还不肯要呢!我主的意思,只是暂借这些土地而已。一旦北伐完成,立刻就物归原主!” “北伐完成,那需要多久?” “曹操势大,保守估计,总得二三十年!”张谦随口说道。 “岂有土地相借二三十年者?”刘璋反驳道。 “那州牧觉得多少年合适呢?”张谦十分温润的问道。 刘璋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现在是讨论借不借的时候,自己干嘛多嘴去讨论借多少年? “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怕只怕你主得了这些土地,仍不知收敛,到时反客为主,吞并了整个益州。” “州牧此言差矣,您和我主都是仁义之君,龙子龙孙,怎么能比作老虎呢?至于州牧担心我主吞并整个益州,那就更不用担心了,我至少能说出三点理由让州牧放心。” “请先生教我!” “其一,我主以仁义立身,如若我主做出背义之事,莫说天下人会唾弃我主,便是我主麾下之人,也会离心离德。荆襄之事,足见我主风骨,州牧可细细思索。” 刘备放弃襄阳,是放弃了一座雄城,如今不把这份仁义利用到极致,张谦心有不甘。 而且即便是现在,刘备也没占取荆州,荆州牧依旧是刘琦。 “其二,为表主公抗曹之心,结交益州之诚,我主可遣子为质!” “何人为质?” “义子刘封,少将军两番与我入川,温润如玉,一表人才;还有长子阿斗,一岁有余,俱可入川为质。” 张谦毫不在乎的说道。 “这如何使得?”刘璋听到阿斗这么小,赶忙摆手。 “我主乃军伍之人,阿斗带在身边多有不便,若能跟随州牧平稳的呆在成都这繁荣昌盛之地,我主何乐而不为?” “况且州牧温顺贤良,谦谦君子,定能善待公子,并使他受益良多!”张谦说的似乎很真诚。 “还有第三点呢?”刘璋避过此事不谈,改口问道。 “州牧请看,这是我主给州牧写的信!”张谦此时从怀中掏出一封信。 刘璋让侍女接过书信,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季玉吾兄,见字如晤。君有玉之洁,松之贞,怀瑾握瑜,麟凤芝兰。吾常怀俯仰之思,只恨汉室衰微,百姓离乱,以致未能与君一会,常以此为憾。如兄能助讨贼之事一臂之力,吾愿正告世人,终生不踏入蜀地一步,以字为凭,以信为证,如违此誓,人神共弃!” …… 张谦在离开之前曾问刘备,愿意为兴汉付出些什么? 刘备交给张谦三张盖着左将军印和私印的空白公文,告诉张谦,为了兴汉大业,可以在所不惜,张谦入川可便宜行事,张谦一切决定他无有不从! 三张白纸,轻不过几枚铜钱,但是张谦却觉得重若万金。 他终于明白,诸葛亮刚出隆中,刘备便以剑印相托,这是何等的信任了! …… 刘璋看着“刘备”写的信,上面有刘备给出的承诺——永不入蜀! 那句诗怎么念来着?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古人重诺轻身,一言九鼎。 这封信上盖有刘备的印信,又出自于其帐下张谦之手,若是将来刘备违背诺言,别说刘备,就是张谦本人也要名声扫地。 看着这封信,刘璋心中无比相信,刘备的诚意。 甚至于,刘璋想到自己斤斤计较,黄权等人更是多出言诋毁,实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想着想着,不由得滴下一滴眼泪。 “我兄长还说什么呢?”刘璋揉了揉眼睛说道。 “主公在写这封信的时候热泪盈眶,他说,天下刘姓诸侯只剩下荆襄和益州两处了,若是他与州牧您还相互猜疑,不能精诚合作,那汉室复兴还有什么希望呢?” 刘璋起身,对着东方拱手一拜:“玄德兄光风霁月,彰深表惭愧!” “州牧,我主之意,我已全部带到,如何决定,还请答复!” “这……” 感动归感动,但是让出半个益州,刘璋还没那么冲动答应下来。 “能否请先生在成都小住几日?” “当然,无论成或不成,我都静候三日!”张谦拱手抱拳,随后离开。 …… 对于名为借道,实为割地一事,自然没有那么容易就答应下来。 刘璋与臣属,子侄多番讨论,又与张谦相谈了一些细节。 刘璋这边提出以下条件: 第一,从始至终,刘备必须承认这些土地都是刘璋的,自己只是借用,不得占有。 对此,张谦当然没有问题,天下土地,名义上还都是天子的呢! 第二,刘备需派刘封为质,至于阿斗,刘璋担心年纪太小夭折了,没敢要。 张谦对此表示很遗憾,本想着给阿斗补一个类似长板坡的光辉时刻,却不料老天爷不给这个机会。 事实上,张谦提出以刘封阿斗两人为质也是一个试探。如果刘璋不要人质,那要么是真君子,要么就是蠢到姥姥家了;但若是两个人质都要,说明刘璋戒备心理还是很重,说不定以后还会有别的心思。此时刘璋只要一个人质,正说明刘璋只是没有干大事的魄力和勇略,但人还是很聪明的。 第三,借期为十年,十年之后,无论北伐成不成功,刘备都必须归还。 刘璋觉得二三十年太长,到时候人都换了一代了,自己还怎么收回来?所以他一开始讨价还价的是五年。然后张谦和他说,五年,连这些地方掌控都没掌控住,双方就这个问题讨论的时间最长。 而刘璋提了这个多条件,张谦自然也不会没有任何要求。 第一,就是江水以南,涪水以西所有土地,未来十年内全部交给刘备驻守,治理,刘璋需予以配合,至少是名义上的配合; 第二,刘璋同样需要派一个儿子前往荆州,当然不是做人质,游学,嗯,游学! 刘璋儿子足够多,没多想就答应了下来。 第三,如今刘备刚刚经历大战,刘璋需提供一些钱粮用作开拔之姿,后续,刘备可用新获得的土地作抵押,向成都借钱。 刘璋听说不是空手套白狼,用土地换钱,也就答应了下来。 而张谦之所以提这个要求,就是要让刘璋认为刘备粮草后备不济,毕竟有弱点,总会让人更放心。 第200章 光明磊落者 张谦张子让 谈判结束的第二天。 益州朝堂。 与先前的愁眉苦脸不同,今日的刘璋格外的容光焕发。 “诸位,我已与张先生谈妥,大汉皇叔,也就是我皇兄刘玄德近日将派兵入川,助我抵御张鲁!” 刘璋这话一出口,底下喜悦者有之,担忧者有之,悲愤者有之。 黄权刚想站出来,刘璋却先开口了。 “不仅如此,皇叔以后还要驻兵巴西,监视汉中;驻兵巴东,防范周瑜,从此以后,我益州可高枕无忧!” 刘璋大方的举起双手。 至于什么借地,质子这种事情,自然不能堂而皇之的在大庭广众下说出,至于刘备那份永不入蜀的承诺信,刘璋自然也只让几个儿子知道,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拿出来的。 若不然,这种仁人相会,砥砺相助的慷慨之举,就变成了利益交换了。 他怎么会是这种人呢? 还有一点,刘璋半句不提曹操,也为自己留了一条退路。 “主公!”黄权听到这,再也忍不住,对于谈判的过程,刘璋只问了他几个问题,详情他并不明确,“你一定要三思啊!刘备狼子野心,一旦入川,成都岌岌可危啊!” “我兄刘玄德乃是仁义君子,与我守望相助,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狼子野心了呢?” “主公圣明!”张松站出,“昔日刘表接纳刘备驻守新野,抵御曹操七年之久,若不是其子刘琮听信蔡瑁张允之言,荆州又怎么会落到今日的下场?主公此番作为,正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川中百姓从此安然无忧,皆赖主公今日明断。” 黄权还欲再说,刘璋直接举起手阻拦,说道:“子乔此言正合我之心意,此番子乔出使荆州,立下大功,我当赏之。” “谢主公。” 与群臣交代完这一切之后,刘璋派人送来文书,让张谦带回荆州交给刘备。 一封是请求出兵对抗张鲁的文书; 另一份明面上是请求刘备驻守部分关隘,实际上则是将益州南部和东部土地租赁的文书; 就在张谦上前交接的时候,从事王累冲了出来。 “主公,请再听王累一言,刘备入川,后患无穷,主公若是执意如此,老臣今日就跪死在这堂上。” “王累!”刘璋大喝一声,“我皇兄刘玄德是何等样人,你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让天下人小看了益州!” 刘璋看王累捶胸顿足的模样,心中更加厌恶,“难道你今日跪死在这就能把张鲁跪退兵吗?你跪死在这能保蜀中平安吗?如若不能,还不赶快退下!你如此这般以死相逼,是要陷我于不义吗?” 王累听到刘璋这么说,心中冰冷万分,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柱子,蹬起腿根就要往顶梁柱上撞去。 还好边上黄权等人眼疾手快,将王累一把抱住。 黄权抱着王累看向刘璋,眼神中满是渴求的说道:“主公,三思啊!” “我意已决,勿复再劝!”刘璋一甩手说道。 昔日自己没有外援,只能依赖这些蜀中世家子弟,如今刘备以诚相待,若是成都再有危机,自己只要靠着三万东州兵紧守城门,就能等到援兵,何须再看这些人脸色? 张谦缓慢的走到王累身边。 黄权等人满是警惕。 “怎么,被我说准了,想要大庭广众杀人灭口吗?” “你错了,王从事,我走过来是想告诉你,你既然认为我主有图谋不轨之心,为何不留着有用之身,待到我主真正图谋不轨的那天,然后挺身而出,为州牧仗义执言慷慨赴死呢?” 张谦这几句话说的平稳有力,不卑不亢,饶是黄权认定刘备有图谋益州之心,内心也为之一震。 这般格局! 这样的豪情! 世人会被其主刘备所骗也是不冤啊! 张谦没理会这些人,转过身对着众人说道:“诸位都是大汉臣子,心中都对州牧怀有最炽烈的忠心,只是人心想法有异在所难免,今日那些对我主怀有疑心之人何不如先求同存异,拭目以待,他日败退张鲁之后,且看我主是忠是奸?” 众人听了张谦的言论,又有更多的人心偏向刘备而去。 “先生此言大善,此番皇叔入川,定能护佑蜀中平安。”法正挺身而出,对着张谦行礼说道,随即又看向刘璋说道:“他日蜀中安定,蜀中百姓定称赞主公今日之举!” 张松一听,腹诽一句,怎么就被法正给抢先了,也挺身说道:“主公圣明,皇叔贤德,此番仁人相会,可谓千古佳话。” 众人此刻也不得不附庸而上,称赞刘璋,还有刘备。 刘璋看着黄权等人,再度说道:“我兄玄德宽厚仁德,张先生亦是光明磊落,尔等为何就如此气量狭小,不肯以诚相待呢?” …… 回到驿馆之后,张谦将两份文书还有自己写的信交给关平。 “此事事关重要,你一定要及时快速送到主公手上,亲自送到,记住没有!” “先生放心,人在信在,人亡……” “放屁,人必须在,信也必须在,记住没有!” “喏!” 随后,关平带上十人连夜出城。 而这时,张谦才看向刘封。 “考虑的如何了?” 张谦告诉刘封,说刘璋仰慕刘备的风采,想把刘封留在身边,询问过往之事,以满足他的瞻仰之情。 “先生,我其实是人质对不对?” 张谦点了点头,“没错,准确来说应该是质子。” “我能拒绝吗?” “当然可以,你如果拒绝,我会让主公派一位夫人带着阿斗入川!” 刘封听到张谦这么说,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那还是我留下来!” “那你可得做好准备,万一哪天主公和刘璋翻脸了,第一个死的就是你!”张谦说道。 “能为父亲而死,封死而无怨!”刘封肯定的说道。 张谦点了点头,能被刘备选为义子的又岂能是平庸之辈。 遍观整部三国,刘备最被人诟病的就是赐死刘封。 想来那时,要么是刘封被孟达蛊惑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要么就是关羽死了,刘封确实能威胁到刘禅的地位。 无论哪一种,至少目前,张谦都不必担心。 “放心,你在成都定然无虞。除了不能出城,你一切自由,不过四处行走的时候,你最好让刘璋派几个人跟着你,一来这样刘璋放心;二来,也防止有对刘璋不满的人暗害于你,挑拨矛盾。” 至于刘璋率先对刘封下手,他没有这个魄力。 “多谢先生告知,只可惜刘封不能随父亲征战沙场了!”刘封遗憾的说道。 张谦点了点头,这的确是事实。 只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说不定我这救了你一命呢! 第201章 谁为州刺史 喜从天上来 刺史。 刺为刺奸,有监察的意思。 史为御史。 自秦国统一天下之后,地方上推行郡县制。郡守,或者称太守,为地方最高行政官,年俸两千石。 而刺史一开始只是监察官,负责监督一州之内各郡郡守的不法行为,甚至连治所都没有,年俸也只有六百石。 后来,随着版图一步步扩大,郡县越来越多,如果各郡的事情都要由中央来处理,多有不便,于是刺史的职权一步步扩大。 后来刘焉上书,废史立牧,出现了主政一州的行政官——州牧。 不过州牧出现后,刺史一职并没有废除。 刘焉死后,刘璋一开始接的便是刺史职,同一时间,长安这边曾派出扈瑁为益州刺史,不过并不被蜀中群臣接受,反而促成刘璋成为益州牧; 后来赵韪叛乱,许昌这边又派出牛亶为益州刺史,同样不被承认。 而这次,刘璋给刘备的文书,便是盖有益州州牧印玺的文书,上面写的是上表天子请求册封某人为益州刺史,而在其中明确规定,此刺史只负责监察巴郡,巴东郡,巴西郡,广汉郡部分,以及汉中郡的军政不法之事,同时也受到州牧监管。 而这里某人的地方则是空白,留由刘备填写。 至于如何上表?对着许昌方向念一遍或者写个副稿烧了,天子应该就知道了,而且天子慧聪仁厚,这种事情肯定不会反对。 “成了!”刘备拿着文书得意的给诸葛亮展示。 “恭喜主公!”诸葛亮羽扇在上,对着刘备拱手。 “真不知道子让是如何做到的!”刘备喜不自胜,又打开了张谦写的信。 信中写道相互质子的事情,又为自己自作主张替刘备承诺永不入蜀道歉。 刘备恍然大悟,难怪那时张谦问自己,相不相信蜀中有龙气。 与得到的大片土地想比,入不入川根本无所谓,而且出入川中危险异常,此番关平日夜不停赶来,命都去了大半条。 “只是我儿刘封……”刘备有些担忧。 “主公,刘璋虽然多疑,却也不失为仁,少将军定然性命无虞。” 听到诸葛亮这么说,刘备不禁得点头。 “只是主公,这益州局势错综复杂,虽然得到刘璋的首肯,有了占据这几郡的大义,但是如何从益州这些守土老臣手中夺得几郡的实际权柄,还得细细思量。” 刘备点点头。 刘璋正是指挥不动这些地方太守,所以才如此大方的把这些地方让出来。若是刘璋一言就能让他们放弃权力,刘璋反而不需要向刘备求援了。 不过刘备并不担心,他想的是能否如同荆南四郡一样最好兵不血刃的把这几郡收入麾下。 “主公,巴蜀之地自秦惠文王时,便已经纳入官府管辖,更兼有高山峻岭,恐怕人心不是那么好收服的。” 诸葛亮怕刘备想的太过容易,毕竟荆南四郡虽然地广,但是治所只是一座小城,人口只有万人左右,更多逃民则是分部崇山峻岭当中,需要他们慢慢招抚。 而巴蜀,尤其是巴郡治所江州,许久之前便已建城,更兼有老臣严颜镇守,如果外人触碰了他们的利益,恐怕抵抗不小。 “孔明放心,我不会掉以轻心的。” 刘备则是在思考,到底空白处填谁的名字,毕竟自己不入川,而荆州又离不开诸葛亮。 “主公,一事何劳二主,这功劳既然是子让立下的,这刺史何不如就让子让来做?” “这……”刘备想的是,张谦在庶务方面差的有点多。 “主公,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循规蹈矩按部就班的人才,像子让这种不拘一格,屡屡出人意表的才是真正难得啊!” “主公要是担心,大不了多给他配几个副手。” “孔明说的极是!只是这样一来,我们就许久见不到他了!”刘备笑着说道。 “哈哈,主公,我和你打赌,等子让知道是我让他做的这个刺史,他事情解决之后,一定马不停蹄的出川,把我臭骂一顿!” “哈哈哈,孔明,还是你了解子让,世间之人看似不求名利,实则多是嫌弃官卑位小,倒是子让,官职爵位,完全不放在眼里。” “视为知己则死,子让眼中,只有您和您的大业,容不下其他了!”孔明说道。 刘备十分感动,抓住诸葛亮的手说道:“能得到子让和你们,真是我毕生修来的福气啊!” “能遇到主公,也是亮的福气!” …… 就在刘备和诸葛亮该派谁为将的时候,张飞大着嗓门喊道。 “我刚看到关平了,是不是子让兄弟回来了,快叫他出来,他还欠我一顿好酒呢!” 诸葛亮哈哈大笑,用羽扇指着张飞说道,“主公啊,这入川的将军不是来了吗?” 刘备“啊”了一声,随即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张飞尴尬的转了转身,他后面没跟着什么奇怪的东西啊。大哥和军师在笑些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徐庶兴奋的赶来,对着刘备说道:“主公,庐江雷绪有意投靠主公,其所率部曲和族人累计有两万多人。” 刘备咧嘴和诸葛亮对视一眼,这好事怎么都赶到一块了? 刘备等人现在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招呼四郡流落山中的百姓,分予田地,开荒种田,此时两万多人来投,可谓是及时雨了。 “这还得感谢孙权进攻合肥,把曹操引了过来啊!” 雷绪乃是扬州庐江人,在淮南一代拥兵,后刘馥为扬州刺史,治合肥,招抚了雷绪等人,可惜不久前刘馥身死,孙权败逃后,曹操派来的夏侯渊不再执行刘馥的安抚政策,改为强硬镇压,以至于雷绪生出了投靠刘备的想法。 …… 东吴这边,周瑜想的是打通通往益州的道路,然后由汉中,襄阳,合肥三路大军齐攻北方。 可惜孙权却有东探大海,南取交州的想法,想先易后难,最后集结人口,一统天下。 周瑜想的是,如今曹操还是在舔伤恢复当中,一旦曹操解决了赤壁的后遗症,他们就没有这么好的时机了。 孙权和周瑜都在试图说服对方,只可怜鲁肃这个老实人夹在两人中间,当起了传话人。 “子敬,你这几次去刘备营中可发现张谦这个人了?” “刘备军中之事多交给诸葛亮负责,公瑾为何屡屡提及张谦呢?” “你别管这个,我且问你,见没见到?” “没见到!”鲁肃摇了摇头。 “我想,他肯定再次入蜀了!”周瑜胸口一阵疼痛,眼神看着远方略显空洞的说道。 随即,又让鲁肃附耳过来。 “下次,你去见刘备,就这么说……” 鲁肃一听,瞳孔张得老大! 第202章 非练食不食 非醴泉不饮 “先生这时候不去和张松法正弹冠相庆,反而跑到我这样一个触怒了州牧的无用之人府上?是来向我耀武扬威的吗?” 自从刘璋公布请刘备入川的消息后,拜访张谦的人与日俱增,张谦深知要真正立足益州,少不了与这些人打交道,于是都一一接见,细谈了一番。 张谦此番言说刘璋,其实也做了失败的打算,只是那时候,他就要真正使用毒策了,想办法使蜀中混乱起来,乱到所有人都认为蜀中非刘备出兵不能救的地步。 历史上诸葛亮一直劝说刘备不要操之过急,庞统执意要进攻成都之时,诸葛亮几番写信劝说,还假借天象劝说非用兵之时,可惜庞统求功心切。 张谦心想,诸葛亮未尝没有让蜀中先乱起来的想法,只有蜀中乱到百姓人人自危,刘璋难以自保的时候,刘备入主西川才能名正言顺。可惜庞统有功名之心,又有法正张松轮番引诱,刘备终究经不住诱惑,虽然庞统的死让刘备有了出师之名,但是最一开始却在大义上有了瑕疵。 刘备入主西川之后,虽然通过任用刘璋下属拉拢了一些人心,但是疤痕这种东西,在一个人壮年的时候,它丝毫没有影响,可是人一旦老了,各种小伤小病都会带来极大的痛苦。刘备得到益州后,兵强马壮之时,汉中战胜曹操之时,世人不会说三道四,可是后来丢了江陵,兵败夷陵之后,那些因为刘备入川利益受损的人都开始心怀异心,背刺刘璋名义不当的后遗症都留给了诸葛亮和刘禅。 从这样看来,张谦觉得,庞统在行政或者军事上有些天赋,但是政治上,他是不合格的。 后来,孙权对刘备出兵,一是有自己屡次兵败合肥未能取得任何成果而刘备却独占益州的不甘;二来,未尝没有因为刘备反攻成都致使自身信誉下降的原因,孙权会想,今日刘备这样对刘璋,日后刘备会不会这样对付自己? 张谦并没有因为自己投靠了刘备就把刘备想成一个完人,仁义礼智信是君子用来约束自己的,不是用来指责他人的。 人在最穷的时候,往往能坚持道德礼仪,因为他只有这个;人在大富大贵了之后,也不会太看重钱,因为他不缺这个; 人往往在刚刚富有往上爬的时候,才会最看中钱,因为他刚刚品尝到了钱带来的好处,而忽视了钱背面的肮脏。 权力更是如此。 在刘备先后得到了荆南四郡还有江陵,面对送上门的西川,庞统法正张松等人轮番轰诈,刘备能不迷糊吗? 唐太宗都需要魏征这面镜子,刘备自然也会犯错,只可惜,那时候,刘备手下只有诸葛亮一个明眼人,而诸葛亮又远在荆州,劝不住刘备和急功近利的庞统。 …… “刘璋请我主入川对付张鲁,该高兴的是益州百姓,我为何要与他人弹冠相庆呢?公衡先生这般话毫无道理。”张谦坐在客位,脸上没有一丝迁怒之气。 “先生这般话欺负我主平庸也就罢了,如何敢在我面前搬弄口舌!”黄权不屑的说道:“你名为借道,实为窃地。刘玄德早有骁名,岂能屈居我主之下,尔等越是安若泰山,我主便更是危如累卵。” 听到黄权这么说,张谦不由得点头。 像黄权这种身居高位,又头脑聪明之人,早就知道什么名分大义都是屁话,最根本的只有利益,刘备多一分,刘璋就少一分。 就好像沙漠之中,两个濒死的人看到了一杯水,什么仁义礼智都没用,要么你死,要么我活! “我懂公衡先生的意思,这就好比是兔子与鹰,兔子需要靠躲避老鹰来活着,而老鹰需要靠兔子来充饥,这两者是不可调和的。” “你说的没错,如今乱世之中,百姓求生,商人求利,士子求官,诸侯求地,你主刘玄德或许真有仁义,对百姓也有宽济之心,可是天无二日,地无二主,刘备入川,迟早会对我主下手,这是不可避免的。” 张谦继续点头,说道:“太史公曾经说过,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你说的不无道理。” 张谦就着黄权的话往下说,却突然又画风一转。 “可是你听没听过‘惠子相梁’的故事?” 《庄子·秋水》:惠子相梁,庄子往见之。或谓惠子曰:“庄子来,欲代汝相。”于是惠子恐,搜于国中,三日三夜。庄子往见之,曰:“南方有鸟,名曰鹓鶵,子知之乎?夫鹓鶵,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练食不食,非醴泉不饮。于是鸱得腐鼠,鹓鶵过之,曰:‘赫!’今子欲以子之梁国赫我耶?” “先生是要把我等比作鸱,把益州比作腐鼠吗?先生真是好大的口气!”黄权冷哼一声。 “与天下相比,任何一州都不过是腐鼠而已。”张谦肯定的答复,“公衡先生担心的是我主觊觎益州,可是我却担心,公衡先生不明白我主中兴大汉的志向啊!” “一将功成万骨枯!为了完成你主的大志,先生准备让益州死多少人?”黄权不客气的问道。 张谦面不改色,终于谈到了最核心的问题了。 “公衡先生觉得现在蜀中太平吗?”张谦反问道。 “民殷库丰,百姓安乐,虽有刀兵,不过小祸!”黄权咬着牙说道。 “我们就不说张鲁的问题。”有些人总是对着明面上的危险视为不见,而对一些还未发生的事情警惕万分,“单单‘民殷库丰,百姓安乐’八个字,足见公衡先生身居高位久矣,不知民间疾苦了。先生可知这蜀中群山有多少匪患,山野之中多少酷吏恶徒?” “边野之地,王化未开,何处不是如此?”黄权说道,平原以外的山区,税收收不到的地方,有贼有压迫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先生这般话说得何其大义凛然?”张谦轻哼一声,“又何其的冷血无情。殊不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日月所照,皆我子民。先生为何就不能像爱戴自己族人一样去爱戴这些偏远之地的百姓呢?” 第203章 是友非是敌 心诚两无间 “先生学的都是口舌,恐怕不知政事?平原地区十个百姓才能养得起一个官吏,若是朝廷要和管理城池一般管理山区,单单官员俸禄便可使得民不聊生了。” “公衡先生果真是治理西川第一能臣,在下心中敬佩。” “黄鼠狼给鸡拜年!”黄权拂袖冷哼。 张谦心中叹了一口气,自从上次气晕了刘晔之后,与自己交谈的人提防心理真是越来越重了。 诸葛亮后期用计虚虚实实,真假相掺恐怕也是如此! “公衡先生何必动怒,阁下的想法其实在下略知一二。” “阁下怕的并不是我主夺取益州,阁下怕的,正是我主志向太高。先州牧刘焉在位时,便有出关中之志,为此,甚至不惜对蜀中世家动手,以此来筹备粮草金银。先生怕的是我主为复兴大汉,再度盘剥百姓,屠戮世家!” 黄权面目不善,并不言语。 “在我看来,乱世之中,诸多诸侯不事生产,一心掠夺大户的行为,与强盗匪徒有何异?” “自黄巾之乱开始,先有董卓、后有李傕郭汜,祸乱关中,民不聊生;后来各地诸侯,名为义军,实则做的都是劫财掠民之举。在这种情况下,曹操一个剥削百姓的屯田之策竟使得流民趋之若鹜,如此这般,实在是社稷之悲,苍生之痛。” “值此之时,你主刘璋,虽非才华盖世之主,却也别无所图,又有你黄公衡在旁辅佐,蜀中虽有东州本土之别,却也勉强算是安居乐业。” “先生既然知道,又何苦唆使我主引刘备入川,致使蜀中民不聊生呢?”黄权听张谦的话,确实是说到了自己的心里。 “公衡先生又怎么肯定我主入川,必定民不聊生呢?” “凡成大事,皆需以钱粮开道,就算你主刘玄德真是大仁大义之人,这没有兵,没有钱,如何谈兴汉大业?” 张谦点点头,这就是一个绕不过去的矛盾纠结点。 黄权未必有多忠于刘璋,但是他必须忠于自己的利益。 “回到先前兔子和鹰的问题,公衡先生可有解决的办法?” “苍鹰搏兔,乃自然之理,凡人如何能解!”黄权不想和张谦讨论这种虚妄的问题,他看中的是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 “凡人不能解,若是有一贤人能割自身之肉以喂苍鹰呢?” 小时候,听别人讲佛祖割肉喂鹰,喜欢和别人辩是真是假,是善是伪; 长大后看这个问题,实际上跟善恶没有任何关系。 鹰和兔,代表的是最朴素的矛盾,而外界的肉可以缓和这个矛盾,如果外界一直有肉提供,那么就能解决这个矛盾。 “先生是割肉之人,还是你主刘备是割肉之人?蜀中有二十余万户,人口近百万,先生之肉够乎?” 黄权说的是在籍的百姓,实际人口远超这个数字。 “公衡先生,你所擅长的我未必会,但是我所擅长的,你肯定不会!”张谦自信的说道。 “高谈阔论,纸上谈兵!我蜀中最不需要的就是你这种夸夸其谈,祸国殃民的人。” 黄权严词厉色的说道。 张谦却是轻轻一笑,丝毫没有在乎。 “公衡先生,今日我来不是和你证明什么的,也不是想要说服你什么。我来的目的只有一个。” 黄权没有理会。 “我们不是敌人,哪怕你先前劝说刘璋把我交给曹操,哪怕是屡次反对刘璋引我主入川,我都没把你当成敌人。我和你只是理念上的不同而已。” “你有保护自己,保护族人,乃是保护绝大多数蜀中百姓的想法;但是我能肯定的告诉你,我们来了,只会让蜀中变得更好。” “蜀中百姓所想的,我们去干;” “蜀中百姓所怕的,我们去赶;” “蜀中百姓所希望的,由我们去完成。” “这是我,一个曾经为义士孤身救母,一个曾经敢于独闯龙潭,一个面对益州群臣直面鼎镬的堂堂男儿做出的保证!” 张谦这番赌上声誉的话,让黄权有些动容,但也仅仅只是动容。 “我希望先生不要再去反对我主入川,也不要再诋毁我主。当然,你可以去戒备,去警惕,甚至于我主做出伤害百姓的决定之时,出兵去讨伐。” “但若是我先前说的,我们做到了。我主的到来使得蜀中变得更好,我希望先生能够放下成见,与我主携手共兴巴蜀,共举大义。” 语言是乏力的,除非张谦现在就把刘璋干掉,然后把刀架在黄权脖子上,最后求着他投降,否则想说服黄权为刘备效力,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沟通是人与人之间的桥梁,张谦来见黄权只是表达自己的态度,缓解一下双方的敌意,他可以不提供任何支持,但是不要在背后故意使绊子。 “你准备做些什么?”黄权本想嘲讽张谦几句,治理国家可不是逞口舌那般简单,嘴上没毛,办事不老,年轻人总是异想天开,把什么事情都想的很简单。 “这就请恕我不能相告了,不过我可以告诉公衡先生,在我所学的本事之中,诗词是最不成气候的,公衡先生请尽管拭目以待好了!” 张谦说完这般话,抱拳很潇洒的留给了黄权一个背影。 …… 只是回到驿馆之后,张谦看着风尘仆仆的关平,吓得直接趴在了桌子上。 “你说什么?” “诸葛亮没入川?” “徐庶也没入川?” “让我当这个刺史?” 我他么连张鲁都打不过,我当个屁的刺史! “这是谁给主公出的主意?”张谦眼神凶恶盯着关平。 “是主公和诸葛军师商量决定的!” “嘭”的一声! 张谦一拳狠狠砸在了桌子上。 诸葛亮的眼光是真的不行,难怪会错用马谡守街亭! “主公派谁领兵入川的?”张谦再问道。 “大伯派我三叔和魏延将军分别率领八千和五千精兵,从水陆两道入川。大伯说,入蜀之后,一切大小事务皆有先生做主!” 谢谢你,大宝备! 让刚刚对兴汉大业满怀信心的我,瞬间跌到了谷底! 还有你,诸葛亮! 你想讨小老婆的状我告定了! 第204章 刘璋大礼包 张谦再递信 刘璋处。 自从张鲁犯境以来,刘璋已经很久没过过安心日子了。 此番得到刘备相助,刘璋终于可以安心的欣赏歌舞,闲情作画了。 正在兴头上,下人来报,说是张谦来了。 刘璋本准备请张谦去正堂,但是想想,现在正是表示亲近的时候,于是就让其将张谦带来此地,一同欣赏歌舞。 张谦入内后,看着一群婀娜的女子翩跹起舞,动作曼妙,一时间,竟有些不思荆了。 这才是穿越者该过的日子啊! 什么曹操刘备,周瑜诸葛亮,都是蠢货。 “先生?”刘璋喊了一声。 “见过州牧!”张谦拱手道。 “这些舞女都是从小培养,歌舞乐器样样精通,若是先生喜欢,彰可送两个侍奉先生,这也是她们的福气。” “君子不夺人所好,况且在下囊中羞涩,可养不起更多的人了!”张谦表示感谢。 刘璋见张谦这么说,也就不提此事,这些舞女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真要送出去他还有些不舍。 “先生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 “特来告诉州牧,我主已派出张飞魏延,各率一路大军入蜀,不久之后就会到达涪城,” “玄德兄真乃信人也,只是不知,此番派出了多少人?”刘璋停笔问道。 张谦看了眼四周。 刘璋一挥手,舞女乐师都退了出去。 “累计一万三千余人,分水陆两路。” “好!我已下令沿途官员提供军用之资,待大军抵达涪城,我更会派出官员前往犒军。”刘璋大方的表示,随即又提到,“只是梓潼来报,张鲁此番兵力不下两万五千人,玄德兄仅派出两员大将,一共一万三千多人,恐怕难以战胜。” 张谦:谁说不是呢,而且靠谱的一个没来,我比你更慌! “州牧有所不知,张飞魏延皆是当世猛将,有万夫不当之勇,当初当阳桥头,张飞一人一骑就杀退了曹操数千铁骑,所以别说张鲁只有两三万人,便是十倍,二十倍,也只能兵败金牛道内。” 刘璋一听,肃然起敬。 “莫非城内所传,张飞喝断长板桥是真的?” “岂能有假,我听说那曹操每每回忆起此事,还头疼不已呢!” “张将军真乃神人也!”刘璋赞叹道,“如此,我蜀中可安然无忧矣!” 刘璋抖了抖手,心想,自己引刘备入川果真是神来之笔。 这样想着,让别人替自己征战,自己却躲在大后方,似乎又有些说不过去,于是又问道:“不知可有我能够帮忙的地方?” “此来一是告知州牧出兵一事,二来便是向州牧求助的。” 啪! 刘璋心中给了自己一巴掌。 自己干嘛多嘴,他要是向自己借兵,自己给还是不给,不给显得自己小气,给了不是傻子吗? “蜀中可为大军多预备一个月粮草,兵马一千,不知先生可满意否?”刘彰想了想,还是准备先下手为强,先堵住张谦的嘴。 “哎!”张谦摆了摆手! 刘璋眼睛一瞪,心想:他这是要狮子大开口,我居然把他当成了一个好人! “州牧如此盛情,可我却不能不知好歹,今番既已答应为州牧退敌,岂能再要州牧的兵马?我只是想向州牧讨两个人而已!”张谦不以为意的说道。 “不知先生索要何人?”刘璋问道。 “一为州牧帐下军议校尉法正。” 刘璋一听,这是个刺头,要去也好。 “其二,张任!” “这可是我麾下大将!”刘璋瞪大了眼睛说道,张任是他一把提拔起来的,对他忠心耿耿,刘璋有些不舍得。 “上次来成都之时,承蒙州牧派张任将军保护在下,后来我于张任将军府中受他‘热情’招待,与他谈论兵法,我听他言说攻打张鲁之法,惊为天人,所以此次特想请他相助。” 张谦理直气壮的说道。 “请州牧放心,我不要张任麾下一兵一马,单要他一人足矣!” 听到张谦这么说,刘璋松了一口气,将军谁当不是当,况且张任两个儿子还在自己儿子麾下,肯定不会背叛自己。只是刘璋也有些不满,张任当初和他说,张谦待在他家中多有不便,本以为双方没什么联系,没想到居然相谈甚欢,还给他讲兵法,真是人言不可尽信。 “既然如此,我马上下两道诏令,调张任法正于先生麾下,以供驱使。” “多谢州牧!” “另外,杨怀高沛原为白水关守将,此番被张鲁所败,逃回梓潼,此两人也一并交给先生,准他们戴罪立功!” 张谦一听,心中打定主意,刘璋这个兄弟他认定了。 …… 张松得知刘备进军之后,心中自然欣喜万分,他正和法正商量着是不是“请”刘璋前去涪城犒军,然后一举将刘璋拿下。 只是千等万等,都等不到张谦的消息,他早有了背叛刘璋之心,此时倒不敢和张谦多有接触,以免泄露机密。 只是,刚才下人来报,说张谦去见了刘璋,还向刘璋要了两个人。 张松心想,法正什么时候也和刘皇叔勾搭上了? 当下人说到第一个是法正之时,张松非常不服气,凭什么法正还排在他前头? 当下人说到第二个是张任之时,张松怒了,这刘备是把他这个牵线搭桥的媒人给忘了啊,亏他还想着把刘璋绑架去涪城呢。 一种“我本将心照明月”的凄凉油然而上。 这时,下人来报,说张谦来访。 张松本不想见,不过想了想,还是听一听张谦如何狡辩。 见到张谦后,张松冷着脸问道:“先生此来何事啊?” 张谦一副毫无察觉的模样,说道:“子乔兄先前还与我以字相称,为何此番如此生冷?” 张谦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份信交给张松。 “我主曾有言在先,若是我此番入川,刘璋未曾采纳我之言,认为我别有用心,那就把这信毁了,以免波及到子乔兄;若是刘璋采纳我之言,就请把此信交给子乔兄,说子乔兄定会明白他的意思。” “拿来我看!”张松冷冷的伸出手。 张松看着信,信上写的是借地一事,然后“刘备”告诉张松,说刘璋多疑反复,若是有小人谗言,恐怕再起波澜,所以需要张松留在刘璋身边安抚刘璋,同时又告诫张松不要做背叛刘璋之事,以免有性命之威,只要在小人馋言的时候劝阻几句,刘璋想背盟的时候提醒一下。等到刘备收复关中的时候,张松就是头功。 “不知我主在信中和子乔兄说了些什么?”张谦“好奇”的问道。 “些许关怀之话罢了,让子让见笑了。”张松转过身揉了揉眼角说道。 第205章 与君计相合 子让借小人 法正在得到刘璋的命令后立刻就去见了张谦。 屋内,法正小心翼翼的问道:“子让为何不劝皇叔占得益州,而要行什么借道之举,这不是自找麻烦,遗祸无穷吗?” 张谦想到先前在荆州的时候,魏延老是问他:“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去砍了蔡瑁?” 此番魏延入川,要是和法正合在一块,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不敢想。 “孝直兄,非我不劝,实我主不愿也!” 张谦同样很生气的说道。 张谦:不能把自己的道德水平拉太高,以免让法正感到隔阂! “唉!”法正深深叹了一口气,\\\"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迎,反受其殃!\\\" “孝直兄言之有理,只是身为臣子,只能行规劝之道,岂能强逼主上行事呢?” “子让说的对。”法正点了点头,本来想凭着献城在刘备那里立下头功,此番看是不能了,不过比起在刘璋麾下毫无出头之日,刘备有中兴汉室之念,以后立功机会多的是。 法正如此一想,也让自己的心静了下来。片刻后,又问道,“不知此番子让召我,所为何事?” “孝直兄久在刘璋麾下,我主不好行封赏之事,所以只好先行讨要,此时张鲁兵临梓潼,正是孝直兄立功的时候。” 张谦的意思是,你暗中帮助自己,又逼张鲁出兵的行为,刘备已经知道了,但是这些功劳不能拿到明面上,现在张鲁派兵来了,你正好立点军功,到时候,一并赏了,你也可以顺势成为刘备的人。 法正一听,欣然点头。 虽说刘备没有拿成都,导致自己少了立大功的机会,但是不用背上背主的名声,也算是一些补偿。 “我听说张鲁有两万多人马,此番我主只派了一万多人,不知孝直兄认为该如何应对?” “张鲁远道而来,补给苦难,对付他何须一万人马!”法正以为张谦是在考验自己,略作思考便十分神气的说道。 他用手指沾着茶水在桌面上比划道。 “这一条是白水,往下流入犀牛江(西汉水),由上而下,分别是葭萌关,阆中。阆中有巴西太守庞羲将军镇守,而且若从此道,张鲁大军需要绕行数百里,所以张鲁只会派人守住葭萌关,防止庞羲将军断他后路,断不会继续往南。” 涪城—梓潼—剑阁—葭萌—往北,就是通常的蜀道(金牛道)大概走向,除河道附近和有城池的地方,默认山地 “张鲁要想一举攻破成都,只会沿山道出剑门关,那里山道复杂,道路崎岖,只要我们守住出口梓潼县,时日已久,张鲁大军粮草不济,自然就会退兵,到时,就是我们反攻的时候。” “而且我们可以书信庞老将军,让其在葭萌关下故作疑兵,只要张鲁有粮草被阻之忧,我等便又多了几分优势!” “孝直之言,正和我心中想法一致,此言大善!”张谦肯定的说道。 张谦:放心了放心了,不用两眼一抹黑了。 “只是庞老将军那里……” “我愿前往言说!”法正和庞羲虽无私交,但是同是为外来之人,彼此也算有些交集。上次张鲁犯境,黄权指责庞羲的时候,法正便曾为其解围。 “如此,便有劳孝直兄了!” 有野心才好啊!要是底下都是咸鱼,都没有立功之心,那自己怎么办? …… 傍晚,张任才来拜见张谦。 “将军,我可恭候多时了!” 看着张任面无表情的样子,张谦满目和善。 “若是将军怕了张鲁,我可同州牧说一声,是在下言语不当,冒犯了将军,将军便不同行了。” “先生如此粗浅的激将法,在下应了又如何!我会向先生证明,蜀中亦有好酒!”张任瞪大了眼睛说道。 明知是激将法,还上当,这才是激将法真正百试不爽的地方啊!张谦心中暗喜。 “既如此,就有劳将军了!”张谦抱拳说道。 “只有一事,我要先说好!”张任开口道。 张谦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始终是我主刘璋的臣子,此番不过是供先生驱使而已,待除去张鲁,我便要重回我主麾下。” 张谦一听,当然没问题。 本来就是借调,你档案挂在刘璋那里,自己还少发一份工资,这多是一件美事。 大不了以后多借调几次。 顺带再把泠苞、邓贤,吴懿这些都借来。 “将军此言,足见忠义,在下万分敬佩,他日离去,我断不会阻拦。” 听到张谦这么说,张任也放心下来。 “当日听将军说起对付张鲁之时,多有教诲。不知今日退张鲁之兵,心中可有计策?” “当然!” 张任又解说了一番葭萌关到梓潼的地形,虽然没有考虑阆中之事,但是对于如何作战,其中地形独特之处却比法正详尽了许多。 事实上,只要对地形足够的了解,张谦也能对如何打模拟个七七八八,不过他倒没有擅作主张,而是多多询问了张任的意见。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在张谦虚心求教下,与张任的交谈还算愉快。 只是,张任临走的时候,特别说了一句:“先生今日替蜀伐贼,是为义兵,在下心中多有感谢,所以此行自当竭尽全力。可若是日后先生对我主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休怪张任刀下无情。” “将军多虑了!”张谦面不改色,坦然自若说道。 张任离开后,张谦心中恨意骤生:该死的诸葛亮,但凡把徐元直或者自己寄过来,我需要受这个气? 再不济,把赵云给我送来啊,子龙可是靠谱将军! 如果张谦此时面前有一面鼓,一定被敲得砰砰直响。 张谦踏出屋门准备散心一会。 鲍三娘正蹲在墙角两手精巧,不知在编织什么。 过了一会,一只草蚂蚱就出现在她手中,活灵活现的。 “我听说,山里人如果有喜欢的人,就会编一个草环送给对方,作为定情之物,这是真的吗?”张谦好奇的问道。 “我们才没这么土呢!”鲍三娘没有刻意掐着嗓子,声音好听了不少,“我们山里人遇到喜欢的,都会选一块秀帕,然后绣上心爱之人的名字,送给他!” “男孩子也会刺绣吗?”张谦故意逗她。 鲍三娘脸一红,她怀疑张谦很早就识破了她是女的,但是所有人都故作不知,她自己又不知道该不该挑破。 “我话还没说完呢,刚我说的是女孩子追男孩子的方法,男孩子若是想追求女孩子,就得带上弓箭,去山中射杀一只大雁,当然,如果季节不对,其他猎物也行,不过必须比大雁更大!” “那三郎你一定很厉害喽?” “那当然!” 张谦以前以为鲍三娘说的她大哥二哥打不过她是吹牛,是大郎二郎让着她,但是后来发现,鲍三娘功夫还真不错,而且体质也好,上次设计曹真跳入寒水,她二哥床上躺了两天,她愣是一点事没有。 “对了,你会编蚂蚱,会编小人吗?”张谦问道。 “会啊,你要干嘛,我爹说,编这个不吉利!” “没事,你帮我编一个,我有大用!” 要的就是这个不吉利! 第206章 琴瑟相和谐 简雍不简庸 “咳……咳……”诸葛亮缓慢翻看着桌案上的书简,一阵寒风吹入营帐,不由得咳嗽了几声。 边上一女子见状,脚步轻盈的走到入门处,将夹子固定好,随后又从架子上取下锦袍,小心翼翼的披在诸葛亮身上。 诸葛亮转过头,两人相视一笑。 “天色已晚,还是早点休息,明日再看!” 诸葛亮摇了摇头说道:“元直刚刚成亲,就带着众人前往四郡郊野安抚南逃的百姓,登记造册,就是为了能赶在春耕前,丈量土地,分发粮种,我不过是看些案牍,已经占了很大的便宜了,岂敢再有所懈怠。” 诸葛亮抓着黄月英的手说道。 “可是夫君,老人说,小寒不冷,大寒冷;大寒不冷,倒春寒。现在看上去气温在回升,可要是受寒了,身体可是撑不住。” 诸葛亮微微一笑,说道:“我把这几卷统计好就去休息。” 黄月英五官端正,容貌清秀,只是头发微微有些发黄,身子也有些单薄,很可能是小时候营养有些不良。 黄家虽是荆州有名的世家,但是世家子弟并不意味着娇生惯养,锦衣玉食。 许多有名的世家,家中土地万顷,地底下埋着万贯铜钱,可是衣食住行都十分的拮据。 一直到二十一世纪,大多数中国人都保持着这种勤俭节约,未雨绸缪的习惯。 明明家财万贯,却“一口蒜,一口面”就把晚饭给对付了。 问他原因,就是穷怕了。 “好!”黄月英点点头,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回到自己座位那边拿出一张设计图。 “这是……”诸葛亮好奇的问道。 “前些日子,你交给我那叫曲辕犁的设计图,我让族中工匠打造了几副,然后由家中经验丰富的田夫尝试了试耕地,结果确实比直辕犁,双人犁都省力不少,而且熟悉之后,在转弯和掉头上也都方便不少,更适合荆襄这种多山的地形使用。” 曲辕犁1 曲辕犁和直猿犁受力对比-2 “那这处?”诸葛亮指着一改动处问道。 “我在这里加了一个犁建,犁评,夫君不妨猜猜有什么用?”黄月英得意的说道。 “或可调整躬耕的深度?” “夫君真是一点就通。有了这个,只要推进犁评,就可使犁箭向下,犁铧入土则深。若提起犁评,使犁箭向上,犁铧入土则浅。” “夫人大才,为夫深感敬佩!”诸葛亮拱手侧着身子表示。 “那当然,娶了我,可是你的福气!”只有在两个人的时候,黄月英才会露出如此俏皮的性子。 “是是是,我的夫人,为夫是天底下最有福气的人!”诸葛亮搂着黄月英的腰说道。 “切!”黄月英不屑的一转头,随即说道:“我的福气可比你大多了,你不过是娶了一个稍有才华的夫人,而我却得到了天底下最有才华的夫君。” 听到黄月英这么说,诸葛亮上下摸索的手突然一顿。 “怎么了?”黄月英问道。 诸葛亮严肃的说道:“我好像发现一个比我两都有福气的人了!” “谁呀?”黄月英傻傻的问道。 “因为这人有一个最有才华的爹和一个稍有才华的娘,你说,是不是比我两都有福气?”诸葛亮脸上满是欢喜,因为他的手正搭在黄月英的手腕上。 黄月英两眼睁大,她是感觉最近有些食欲不振,难道说,真的怀孕了? “可是真的?”因为身子骨太弱,大夫曾说她不容易怀上,黄月英甚至有想过给诸葛亮纳妾,可惜诸葛亮一直没答应,如今若真能怀上孩子,她也就不担心了。 “那当然,你夫君我什么都懂一点!”诸葛亮点点头,随即又说,“不过保险起见,明日我们再找个军医好好查上一查。” 黄月英害羞的点点头,随后诸葛亮扶着她先躺下,自己则是回过头,又精神十足的打起了算盘。 …… 相隔几十米外辕门处,一男子靠在旗杆底下,手中拿着一坛子酒,搭在膝盖上,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夜渐凉,宪和(简雍,字宪和)怎独自坐在这里饮酒?”刘备走出军帐,来到边上,同样席地而坐,平淡的问道。 “主公,你往边上一点,压到我手了!” “哦哦!” 事实上,两人并没有挨得太久,只不过简雍这人有些不拘一格,却不喜欢与人靠的太近。 “宪和还没告诉我为何一个人喝闷酒呢?” “没什么,主公最近不是让我和周边的百姓聊聊,谈谈法度该严到什么程度吗?” 刘备点了点头。 “我在往南的那个镇子上,刚好遇到了一个人,他明明刚结婚不久,却老是喜欢跟在少妇身后,盯着她们的腚看。” 刘备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过话茬。 “对于这种无礼之徒,我准备上前警告一番,可是他告诉我,他并没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难道这也违法吗?” “于是我就拉着他到处走,询问他,哪个成年人会像他一样光天化日做出这种猥亵之事的?可是他跟我说,这些人娶妻已久,自然对这种事不感兴趣。” “于是我又带着他寻了几群孩童,同样没有像他这样的,可是他狡辩说,小孩子不懂其中的乐趣,所以才不会这样。” “我正烦恼着,不知道怎么处罚这个男子呢!”简雍说道。 刘备想了想,如果是这么简单的事,简雍应该不会来和自己说,所以他这么说,一定有别的目的。 一个刚刚新婚的男子对女色的垂涎; 一个刚刚立足的诸侯对土地的垂涎。 “宪和是想劝我不要急着征兵?” 最近得了荆南四郡,一开始刘备以为这四郡并没有多少人口,但是诸葛亮告诉他,从很久之前,许多南阳郡南郡还有北方的百姓就躲到了南方山中,经过徐庶和众人的努力,短短一月之内,登记造册的百姓已经超过了十万。 这让刘备有些欣喜若狂,对付曹操也更有了底气,在张飞和魏延入川之后,刘备又有了大规模征兵的想法。 不过这事只和几个人讲过。 “主公,简雍不过中人之姿,不懂得军国大事,不过我先前听子让向孔明讨教胜负之法,孔明和他说,上下同欲者胜。” “如今主公刚刚得到土地,百姓正希望过上好日子,如果主公急着打破这份平静,起了动兵的念头,百姓会不会因为害怕往更南边跑呢?” “宪和,我并没有短时间开战的想法,只是想趁着这段时间训练一下队列之法,因为马上就是春耕,炎夏,然后秋收,现在不早做准备,一年很快就过去了。” “我记得主公曾说‘操以急,吾以宽;操以暴,吾以仁;操以谲,吾以忠;每与操相反,事乃可成’,主公不觉得最近行事有些急迫了吗?” 听到简雍这么说,刘备沉思了一会,随后起身,对着简雍一礼,“多谢宪和,我险些就迷失了。” 简雍也跟着起身,兴奋的说道:“主公,我好像知道怎么惩罚那个男的了!” 刘备看着有些醉酒的简雍,有些迷茫。 “待我明日找个股上生疮的男子,罚他看上个三天三夜!” 刘备:…… 第207章 蜀中烽烟起 张谦布军令 张飞入川一路走来,对于巴地的地形,也是深感震撼。 川中地形复杂,峰峦叠嶂,若是带兵强攻,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出发前,刘备告诉过他,一路之上不得饮酒,不得鞭打士卒,不得取民财物。 此时正路过一处城镇。 “快看,那个将军脸黑黑的,肯定是张飞!” 路边,几个小童欢快的跳跃着,用手指着张飞说道。 张飞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转过头,问马良:“季常,我真有那么黑吗?” 马良一囧,其实也不是很黑,就是比旁人黑那么一丢丢。加上浓密的胡子,看上去更要黑一点。 张飞一转头,对着那小孩说道:“那小孩,你不怕我吗?” 张飞瞪大了眼睛,那几个小孩却是更来劲了。 “哦哦哦,黑张飞发怒喽!” “黑张飞发怒喽!” “张飞喝断长板桥!” “张飞喝断长板桥!” …… 这时,这几个孩子的家长从家中跑出,看着绵长的军队,脸上满是恐惧,将小孩护在身后,然后做着求饶的动作。 “传令下去,所有人不得打扰当地百姓,如有违令者,军法处置!” 张飞举起鞭子说道,随后无视周围的百姓继续往前走。 过了许久,此处的百姓才感叹一句: 这就是刘皇叔的军队啊,果然秋毫无犯! 仁义之师啊! 而不久后,张飞才从马良口中得知,为什么别的地方小孩子听到他的名字连哭都不敢哭,这里的小孩看见他却如此兴奋。 因为蜀中有童谣“当阳桥头一声吼,滔滔江水逆向流;姓张名飞字翼德,长矛在手斩猛虎!” “这蜀中小儿都识得我的威名,也不枉费我远涉千里前来帮助他们退敌!”张飞得意的说道。 “还不止呢,蜀中都在传,当时曹操手下有一子侄,名为夏侯杰,结果当阳桥头将军三声怒吼,夏侯杰竟被吓得胆战心惊心胆俱裂掉下马摔死了。” “此等小事,不值一提!”张飞摆了摆手。 夏侯杰是哪个,他怎么不知道? 只是坐下乌骓扬了扬头,这背上主人呼吸好像急促了些! “子让真是俺的好兄弟,虽然时常打趣于俺,但是背后都在说俺的好话,俺张飞以后可不能生他的气。”张飞心想,平时到哪不是传的他大哥二哥的名声,没想到今番也有人夸赞他了。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很棒! “乌骓啊乌骓,咱们可不能得意啊,此番对付张鲁,可得好好露一手!”张飞拍了拍马脖子说道。 马良见状,轻轻一笑。 …… 一艘船上。 魏昌对着魏延说道:“父亲,马上又能见到先生了!” 魏延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他在想当初张谦和他说的话。 虽然神神叨叨的话不知是真是假,但是魏延愿意相信,因为自投靠刘皇叔不到半年时间,他已经是领兵数千的将军,更是立下战功赫赫,这是窝在襄阳城一辈子达不到的。 赤壁之战一切如同先生所言已经胜了; 虽然世人都认为这是周瑜的功劳,但是魏延更愿意相信,这些先生在背后做的手脚;而且先生还说刘皇叔即将定鼎西南,自己又要立下大功,魏延此番入川抱着雄心壮志。 “嘿嘿,这一次我一定要让关平知道,我比他强!”魏昌同样满怀壮志的说道。 魏延虽然脸上不屑一顾,但是心中亦然认定,吾之子不输于人。 …… 涪城。 此地如今混乱了不少,因为有百姓不断从西北方向逃难而来。 “末将高沛!” “末将杨怀!” “特来向先生请罪!” 在得到刘璋的传令后,杨怀高沛已经知道自己生死握在了张谦身上,所以内心颇为忐忑。 张谦倒是不介意,上前将两人扶起。 “此战之败,在于张鲁人多势众,蜀中支援不及,两位将军虽有失地之过,却无弃师之罪。况且两位将军一路保护百姓,又收拢溃兵,此举足以将功抵过了。” 听到张谦这么说,杨怀高沛松了一口气。 张谦又问道:“敌军情况如何?” “张鲁派其弟为先锋,带军一万五,驻扎在龙台上,又派杨松为监军,率军五千,驻扎在御马岗上,双方呈‘丁’字型结营防御,张鲁自率大军一万在后方督促粮草。” 张谦点了点头,又问道:“梓潼情况如何?” “去年张鲁便是止于梓潼城下,冬日张鲁退兵之后,梓潼令王连又率领当地百姓加固了城池,只是今番张鲁势大,势要先行拔除了梓潼城,城内驻军不过一千,势必难以抵抗,我两苦劝王连退往涪城,可是王连却势要与城池共存亡,若是十日之内不能增援,梓潼恐有屠城之危。” 人才啊!张谦已打听到,这王连同样年纪不大,他在梓潼任职期间,教化有功,执法严明,深受当地百姓的爱戴,所以才能够与百姓同心协力,守城许久,也是因为百姓对他的眷恋,使得他不能弃城而走。 张谦没有自作主张,而是询问张任,如何用兵为好? “可遣人先行前往梓潼,告知援军一事,以振城内士气。另外,需派人在涪关城外山上设寨,防止张鲁大军暗中绕过梓潼,直接南下。” 张谦点了点头,问道:“报信一事,将军可否代劳?” 虽然张谦只要了张任一人,但是张任能做到刘璋麾下大将,岂能没有一些心腹,此番到涪城,他也带了两百部曲。 因为杨怀高沛刚刚逃难到此,再让他们回头,恐怕会起相反的效果,所以张谦只能派出张任。 “喏!” 张谦又问了关平一句,张飞和魏延何时能到? “三叔……” “军中无亲属!”张谦提醒道。 “张将军距此已不足四十里,最迟明日傍晚,便能抵达涪城!”关平大声回答道。 张谦想了想,这里距离梓潼有一百里,行军需要三日,不过张飞走陆路,手下肯定有不少骑兵,虽然山路艰险,但是还是比走路快上许多。 于是乎,张谦对张任说道:“将军此去告诉王连,从明日起记,第五日日落之前,援兵必到!” “将军到达梓潼后,辅助王连守城,只需派一人回来通讯即可!” “喏!” …… “杨怀高沛!” “末将在!” “命你两人带领手下将士于城外山头结寨,如发现张鲁大军踪迹无须抵抗,只需回城报信。如果张鲁大军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涪关之下,你二人就是死罪。除此之外,你两人都算有功!” “喏!” …… “李撰,尹默!” “在!” “你二人本就是涪城之人,着你二人通知各处父老,援军即到,无须恐慌,所有人各安其职,不得造谣,不得生事!” “还有,替我写一份文书,告知百姓,刘皇叔的军队是仁义之师,所到之处,不取百姓一针一线,亦无须百姓提供一衣一食,且让尔等安坐家中,看我尽灭来犯之敌。” 听到张谦这么说,李撰,尹默也很是激动! “喏!” 第208章 如果不坚强 懦弱给谁看 众人散去之后,关平对张谦说道:“先生,我觉得你在发布命令的时候,比诸葛军师,还有徐军师都有气势!” 张谦一听,心凉了一截。 那不得是吗? 人家腹有良谋,胸有成竹,哪像自己,需要靠着装出来的气势向别人证明,自己很行。 而且关平这话,在张谦听来,就相当于是说:你这解题过程和标准答案差的有点多啊! 赵括还有母亲能看出他的软弱,我这连个抱头痛哭的人都没有! 说实在的,张谦穿越后也背下了几部兵书,诸葛亮的笔记也正大光明偷学了不少,但是这实际指挥,张谦还是大姑娘上大花桥——头一回,脸上的镇定全是装出来的。 “关平,你要知道,我从不打无把握之战,这用兵之道,你要好好琢磨!”张谦拍了拍关平的肩膀,然后负手挺胸走出大厅。 …… 晚间,鲍三娘拿着一个草编的小人走到张谦面前。 “喏,你要的小人!” 张谦一愣,他不过随口一说而已,没想到这丫头真的编了个草人出来,而且还是个威风凛凛的将军形象。 张谦接过之后,打量了一眼,随意的说道:“你说,女孩子是喜欢当将军的男人一些,还是读书的男人多一些?” 鲍三娘一愣,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张谦,却见对方面面带微笑没有其他的意思,又瞧了瞧张谦的穿着,开口说道:“当然是将军啦,将军威风凛凛,还能保家卫国,读书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 鲍三娘说完,把脸转向一边,心想:好像不太对,自从跟了这个读书的先生,就没差过饭吃。虽然他爹告诉他们,穷家富路,把家里攒的钱都给了他们三兄妹,但是这些钱还没花过呢。 鲍三娘偷看一眼,想看看张谦是不是生气了,但却看到对方紧紧盯着手中的草人,脸上依旧带着微笑。 “先生,你是不是最近比较紧张,所以需要个草人来放松放松压力啊?”鲍三娘小心翼翼的问道。 张谦一顿,我哪里表现出紧张了? 还有,草人能解决个毛线的压力啊! 我又不是老年痴呆,撕着报纸就能乐呵一天! “我有什么好紧张的!”张谦随口说道。 “但是先生,你平时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可是今天,你看着我都一直在笑唉!”鲍三娘说道,“我爹说,当人脸上总是一个表情的时候,说明他肯定在担心着什么!” 张谦立刻就收起了笑。 好像今天自己是有些刻意。 明明自己面对鼎镬都能毫无畏惧,但是自从得知蜀中战事由自己负责,心里却总是没底。 怕什么呢,自己坐在大后方,输了也不会有事啊! 想了想,张谦决定一个人躲到房间里去,免得再被其他人看出不对。 “你一个小屁孩懂什么,你爹吃的盐还没我吃的饭多,说出来的话也不一定是对的!”张谦不屑的说道,随后转头就走。 鲍三娘两手握拳,心中那个气啊! 下次再也不给他编草人了,鲍三娘看着指尖细草割过的伤痕恶狠狠的想道。 …… 张卫军中。 “将军,王连说他誓死不降,想要踏进梓潼县城,就从他的尸体上踏过去。” “不识抬举!”张卫心中生怒,他没想到,自己两番入蜀,都被王连这个小小的梓潼令拦住。 “命令工匠,加紧打造云梯。同时射信进城,告诉他们,若有献城投降者,加官进爵,否则,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喏!” 小兵出去后,边上一偏将说道:“将军,我听说刘璋请来了荆州刘备作为援兵,不久前已经入蜀了。” “先前的消息不是说,刘璋和曹操勾结在一起,等曹操南征灭了刘备,他们就一起进攻汉中吗?怎么又变成和刘备勾结一起了?”张卫不可置信的说道。 “我也不知,但是援兵之事确实为真,蜀中已经有不少百姓都在传了,我军探子从多方面证实过了。” “哼,刘备,我是该说他伪善,还是蠢呢?要不是我们去年出兵帮他托住了刘璋,恐怕刘璋就要给曹操增兵灭了他了,他倒好,不反过来感谢我们,还帮助曾经对付他的人!” “将军,或许刘备对付我们是假,真实想法也是想趁机拿下刘璋,我们要不要派出使者去和刘备见上一见,一起瓜分了益州呢?” 张卫仔细思考了一番,觉得这也不失为道理。 “刘备此次入川派谁领军,共计有多少人?”张卫问道。 “这个,我们的探子还没打听到。”偏将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等我们拿下了梓潼县再说。”张卫大手一挥。 两日后。 张卫命令手下带着新完成的云梯展开攻城。 梓潼城头,王连亲自指挥,双方展开激烈的战斗。 张卫军队几次登上墙头,又被梓潼百姓推了下去。 在没有热武器的古代,坚厚的城墙就是绝对的防御,即便是十倍的兵力,不付出一定的代价,也很难将其拿下。 所以古代大多都是以攻心的方式先让敌人陷入慌乱,可是张卫明显低估了王连在梓潼城内的影响力,城中百姓奋不顾身,个个都怀着保护家园的决心,加上去年冬季城内百姓都有不少亲人死在了城墙上,所以新仇旧恨,愣是没有一个人后退。 “父老们,城在人在,绝不让一个贼人活着爬上墙头!” “保护王县令,誓死守候梓潼城!” …… 张卫这边,举着长剑同样亲自指挥。 “所有人分批次轮番攻城,不要给他们休息的机会,今日誓破此城。” “胆敢后退者,定斩不饶!” 而此时远处的山头,张任已经来到梓潼城外。 城门处的景象让张任明白,此处的惨烈还在杨怀高沛描绘之上。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张任身边一人问道。 张任思考了一下,对着身后兄弟说道:“你们去砍一些树枝扬起风尘,然后占据高处大喊‘刘皇叔援兵已到’!” 手下瞬间会意。 此时的梓潼墙头,所有守军和百姓皆是鲜血淋漓,一开始他们还会把城墙上地方的尸体丢下城去,但是现在,他们连举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张卫举起长剑,指着墙头说道:“杀敌破城,就在今日!所有人,都给我冲!” 就在这时,另一边山上传来了张任等人的喊叫。 张卫心中一秉,目光完全,山坡上却有许多人影,背后更有漫天风尘。 “刘皇叔援兵已到!” “刘皇叔援兵已到!” 就在张卫犯疑的时候,城墙上王连对着身边之人大喊,“援兵来了,大家顶住!” 一时之间,求生的欲望竟让他们都恢复了不少力气。 他们两人一组抱起敌军的尸体当成石头,狠狠的往下砸去。 张卫手下将士见王连城上守军如此英勇,又怀疑对方真有援军,一时之间竟退了下去。 第209章 张卫设伏击 张飞再逞威 张卫军中。 “将军,打听清楚了,根本没有援军,总共只有一两百人。” 张卫脸上不悦,毕竟梓潼已经唾手可得,却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城中之人可有趁机离开?”张卫问道。 “没有,相反,那一百多人也驻扎进了城里。” 张卫略作思考,说道:“那样看来,对方是来通风报信的,援兵应该就在路上了。” “将军所言甚是,而且我军探子已打听到,刘备此番派出的领军之人乃是张谦。” “张谦?这个名字怎么有些熟悉?”张卫端正的坐在帅案后说道。 “就是那个进入成都之后三天之内写了一百多首诗的读书人。”小将回复道。 张卫恍然大悟,听说这个人曾经还把曹操给骗了,胆子确实不小。 不过一个只会读书,年龄只有二十出头的人,刘备居然会派他领军,这岂不是太小看汉中之人了。 “将军,我还打听到,这个张谦似乎和你祖上一样,都出自于留侯。” 张卫脸露不悦,说道:“绝无可能,我张家可没有这样一个人,又是一个攀炎附势,数典忘祖之徒罢了。” 想到这,张卫决定给张谦一个下马威,于是召集了众将。 “今日敌方派人增援,显然是为了提高梓潼城内守将士气,不过这也暴露了他们的意图,相信三日之内,援兵便会赶到梓潼增援,我等正好以逸待劳,埋伏打援。” “将军所言甚是,只是不知道他们会走哪条道?” “梓潼县城危在旦夕,他们一定会走最近这条路!”张卫指着舆图说道,随即拿起两面令旗交给部将,命二人各率三千兵马埋伏山道。 “全军休整一日,受伤士卒伤口包扎之后喂以符水,以免伤口恶化,众将士养足精神,司敌备战。” “喏!” 众将散去后,张卫又对一亲信说道:“执我令旗去见杨松,告诉他后日之前将全军驻扎在此处河道,待山道两军战况焦灼之时,扬旗敲鼓,全军尽出。” …… 两日后。 张飞骑在马上,身后是一支近百人的骑兵以及两千多人的步卒。 张飞行军并不快,这时,前面一小兵回头来报:“将军,敌军攻打梓潼甚急,梓潼马上就要守不住了!” 张飞伸出右手遮了遮眉毛,抬头看了看山道:“先生说了,梓潼一定要守住,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了,一定要赶到,所有人加速前进。” 随即一马当先,骑着乌骓赶了出去。 前进一段距离之后,山道两侧,密林内张卫部下看着张飞带着数百骑急速而过,有将士准备动手,却被拦住。 “先让他们过去,等步卒过半,我们再击之。” 埋伏之人舔了舔发白的嘴唇,点了点头。 很快,跟在张飞后面的兵卒便赶到,张卫部将也如愿发起了进攻。 “放箭!” “冲下山去!杀他们个落花流水!” 两侧山道各三千人多人,在射出一轮弓箭之后,纷纷呐喊着冲下山来。 不过他们很快发现,这些士卒并没有他们想象的惊慌,而是立刻以盾牌抵在两侧,原地结阵防御。 此番张飞入川,带着一半是徐州之时就跟随刘备的将士,还有一半是立足新野之时招募的将士,多是经验老道的士卒。 张鲁手下虽以天师道鼓舞士气,又以符箓蛊惑人心,但是无论装备还是经验,都无法与张飞带领的这些士卒想比。 什么样的军人最强? 想要升爵立功的? 不怕死的? 钢铁纪律的? 不! 只有经历过真正大战,从鲜血流淌中走出来的,才是最强的军人。 一方埋伏,还占着人数上的优势; 另一方被埋伏,人数只有三分之一; 但是此时双方在山道内激战,张飞这边,将士以盾牌为城池,从空隙处往外刺杀,伤亡人数远远小于对方。 六里外。 张谦和马良骑在马上,在得到前方的消息之后。 张谦感叹道:“果如季常所言,前方张卫真的设有埋伏,若不是季常及时提醒,恐怕我要遇到麻烦了。” “先生言重了,以三将军的威名,即便是敌方出其不意,也占不到一点便宜。不过现在我军谋算在先,此番可谓是大胜了。” 张谦点了点头,因为关平率领张飞剩下的人马紧跟在他后面,对方以为那两千人就是真正的主力部队,此时却要遭到反埋伏了。 而张卫这边,正在做出攻打梓潼城的假象,另一方面,则是安排手下及时探查山道的动向。 当得知张谦之人果真进入埋伏之后,张卫心中会心一笑,只是等了许久,再听不到手下汇报,心中隐隐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不多时,一支骑兵出现在山道之上,为首之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手中一杆长矛举过头顶,长矛顶端还刺着一根人头,正是张卫派出刺探情报的小兵。 “燕人张飞在此,谁敢与我决一死战!” 人未至,声先到! 张飞一马当先,一人一矛冲入敌方后阵。 “兀那小贼,给你张爷爷留下命来!”张卫亲卫上前阻拦,结果不堪张飞一合之敌,纷纷命丧矛下。 “结阵!”张卫大喝一声,左右护卫纷纷举起长矛,挡在身前,缓慢退到木桩之后,防止骑兵冲阵。 眼看前进不得,张飞长矛一挑,带着身后数十骑,哪里人多往哪里冲去,一时之间,梓潼城下人马混乱。 攻城一众亦不知敌方究竟有多少人,心中更是震颤不已。 城头之上,王连张任看到张飞一杆长矛使得虎虎生威,也不由得赞叹。 “仅仅一个张飞就如此威猛,我听说刘皇叔手下还有关羽赵云,皆不在张飞之下,若是他们对蜀中不利,蜀中有谁能够抵挡?” 听王连这么说,张任亦是难以否认,虽说这是血气之勇,但是将为兵之魂,如此勇将,敌人未战便怯弱三分,谁还敢小觑。 “只希望张先生能言而有信!”张任咽了咽口水,心目中也不想与这样的悍将正面作战。 王连松了口气说道:“话说与我们交战的姓张,将军也是姓张,城下来支援的也是姓张,还有将军屡次提起的先生也是姓张,莫不是天下姓张的,都挤一块来了?” 梓潼一直处在攻破的边缘,此时援军赶到,王连终于放心了下来,还有心情说起了玩笑。 张任表情呆滞,一时愣在那里,好像还真是这样! 第210章 山下再设伏 围点欲打援 张飞仅靠着数百骑就打散了张卫的阵列,而后张卫在手下的护卫下逃回了龙台山。 回到山中,张卫深深松了一口气,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天底下居然还有这么能打的。 若是张飞都有这样的战力,那么曾经声名赫赫的吕布吕奉先,又该是何等风采? 冷静了许久,张卫才回过神问起设伏之人的情况,而结果更是让他心中一冷。 他们被反包围了。 张飞部下只用两千人就抵住了他们的进攻,随后关平带领剩下数千人马杀出,将他们逼回了山上,如今退路已经被堵死。 “那杨松呢,我不是早就安排他们随时支援的吗?”张卫问道,杨松手中还有五千多人,即便是刘备的人再能打,里应外合,难道一条退路都杀不出来吗? “杨监军三通鼓后,听说敌方还有援军,就带着部队逃了!” 张卫一听大为震怒,“让他立刻来见我!” “将军……”小兵有些发愣。 “怎么,难道我的话不好使了吗?” “不是,将军,杨监军不是逃回山上,他是往剑门道后方去了!” 张卫彻底蒙了,杨松这是一战未打,彻底逃到大后方去了。 “将军,敌方少说也得有一两万人,我们恐怕不是对手……”小兵今日也被张飞吓破了胆,此时同样起了劝张卫撤军的想法。 “不!”张卫严肃的说道,“你让杜将军带五百人前往御马岗驻守,梓潼以西山道复杂,胜负不取决于人数,而且往里面,骑兵也起不到作用,所以我们无需惧怕!” …… 张谦这边,将张卫两支人马堵回了山上,然后点火造饭。 “季常,依你看,我们该如何对付山上这几千人?”张谦问道。 “今日一战,对方已经胆寒,此时他们还不投降,恐怕是在等张卫来救!”马良分析道。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张谦点头道,“不过他们是出来设伏的,恐怕身上并没有带多少粮食,张卫若是想要施救,恐怕就在这两日了。既然如此,我们能否来个围点打援呢?” “先生言之有理!”马良赞同道。 一边考虑设伏的事情,另一边,张谦又派人到山下喊话,要他们下山投降,凡是投降之人,既往不咎,愿种田的分予土地,不愿种田的,也可留在军中效力。 山上之人见援军如此强悍,突围了几次未曾成功,此时也没有再战之心,在张谦命人如此喊话之后,许多人心中升起了投降的想法,只不过有几人想逃下山去,立刻就被领头的将军给砍了头颅,领头的将军又以投降会导致天师降下神罚之言予以恐吓,又再三保证,张卫将军一定会派人来救,才勉强安抚下了众人。 只不过这些士卒此时饥肠辘辘,若是没有援兵,恐怕坚持不久。 …… “子让,依俺看,就让俺张飞带人冲上去,只要砍下那几个领头的,剩下的人肯定马上投降了!”张飞今日战了个痛快,此时手中拿着一个馍,大口大口嚼着。 张谦不怀疑张飞有这个能力,不过此时这些溃兵不是盘踞在半山腰,而是爬到了更高的山上,若是正面攻上去,死伤恐怕再所难免。 而今日一战,张谦也明白,为何诸葛亮敢放心大胆的派出张飞和魏延了,那就是军队与军队的战斗力真的不可同日而语。 张谦最早见到的是曹操的军队,他觉得不怎么样,但是这些军人上了战场,立刻就能爆发出强劲的气势还有逼人的杀气; 再看看刘备的军队,比曹操的军队还要差一点,张谦以为这时代的军队大抵也就这样了。 但是现在看看张鲁的部队,张谦发现,原来自己已经见证了山顶的风采了,张鲁的部队无论装备,纪律,还是士气都要差了很多,绝大多数士卒才露出一点溃意的时候就立刻起了逃跑的念头。 “翼德,今日你已立下头功,总不能你一个人就把功劳全占了?” “嘿嘿,子让,咱们可是兄弟!”张飞搓了搓小手。 “那做兄弟的更得为我着想了。”张谦接过话茬。 张飞一愣,连嘴里的馍都忘记嚼了,直接吞了进去,随即喉咙一阵不适,立刻又灌了半壶水进去。 “翼德,明日你带兵驻扎在梓潼江北岸,与梓潼县城互成守护,如果张卫有下山的意图,便半道截之。” “喏!” …… 又是两日。 被困在山上的士兵此时已经大多疲劳无力,山上的草根都被掘出嚼了个稀碎,唯一庆幸的是,山上暂时不缺水。 “将军,张将军不会抛下我们!” 小兵们心怀恐惧,已经有许多人逃下山去投降了。 为首之人也是有些耳晕目眩,但是想到自己的妻儿老小还在汉中,又把投降的念头压了下去。 “兄弟们,张将军一定不会丢下我们,我已经收到传信,最迟明天,张将军就回来救我们。” 虽说连个传信的人都没有,但是将军这么说,底下之人心还是安定了不少。 这时,他们发现,山中突然出现战鼓的声音,远处更是旌旗招展,似乎双方有在激烈作战。 将军看到这,心中一喜,对着将士说道:“看到没有,张将军来救我们了,兄弟们,拿起你们的武器,准备好,冲下山去,反攻的时候到了!” 为首几个将领彼此相望一眼,他们发现山下的守兵都往交战的地方冲去,显然张将军派出的人不在少数,他们已经从这调兵了。 山中的人抱着最后的力气,一拥而下。 半个时辰之后,这些人冲到山脚,朝着战场方向冲去。 而关平站在另一处山头,冲着远方摇了摇旌旗,传信道,山上之人已经上当。 这时,张飞和魏延各带着一队人马将这些人团团围住。 此时的敌军已经没了先前的斗志,不少士兵得知再度受伏后,纷纷放下了兵器。 张飞想要动手,马良提醒道:“先生吩咐,放一支溃兵出去!” 张飞瞪着眼睛,难以置信的说道:“这又是什么计?” 马良说道:“先生神机妙算,计策也是妙不可言,我也不知。” “嗨!”张飞不在意的拍了拍马良的肩膀,“我还以为读书人一个个都这么阴险呢,季常,你可不要和孔明子让他们学。” 张谦躲在大后方,他也郁闷着呢,本想着埋伏张卫一手,结果张卫苟的很,居然眼看着自己的部下饿死在山头,也不派出援兵。 张谦觉得自己的埋伏圈不能浪费,刚好魏延的人也赶到了,就在山令一头伪造出双方交战的状况,吸引被困在山上的人主动下山,为此,他还陆陆续续安排山下的守军撤走。 “现在就看看张卫狠不狠的下心彻底放弃这四千多人!”张谦嘀咕道。 第211章 俘虏何解决 五斗米之困 “先生,那张卫没有下山,反而轻装疾行,往后方撤军了!” 听到马良这么说,张谦叹了一口气,当将军的都狠啊,一个个壮士断腕都断的挺快。 “那埋伏圈内那些人?”张谦问道。 “在翼德将军和文长将军杀死了拼命反抗的几百人之后,剩下几千人全都投降了。” 张谦点了点头。 但是问题又来了。 “季常觉得,这些投降的士卒应该如何处理?” 如果张谦现在有三万以上的人,对这些俘虏自然不会担心,但是他现在也才一万多人,对于这四千多俘虏,还是觉得有些难办。 “杀之不祥,放了又太可惜,留在身边还是隐患。”马良沉思了一会,说道,“先生,不如将其卖给川中的豪族和商人,如此,既可以解决这些隐患,又能筹集一部分军资!” 马良的提议让张谦很心动,但是,张谦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一来,他还不能接受把人当成货物来卖;二来,他也不舍得,这时候,想要壮大自己,最缺的不是地皮,而是人口,这四千多人可多是精壮男子,妥妥的生产力。 “这样,季常,你带几个人去做个统计,将他们分成三部分,无明显抵抗情绪的补充到翼德和文长的军伍中,对我等敌意较重的迁去大后方,至于中间的,让梓潼令王连带着城中百姓监督,让他们就近屯田。” “对了,你去统计的时候注意安全,另外,试探一下,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人物。”张谦这般说道,不过想了想,也觉得不太可能,否则张卫也不会这么轻易放弃他们。 而这边张卫之所以放弃,一是因为他感觉到了威胁,二来,则是张鲁给他来信,说葭萌关出现敌军,让他形势不对,立刻撤军。 张谦在确认张卫已经退到剑门道之后,并不是使诈之后,并没有急着进军,只是让魏延派出几支斥候队伍,先行进去查探路况。 而后又接见了梓潼令,对其坚守城池的行为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嘱咐他接下来安心安排好春耕,至于应敌一事,不再需要城中百姓担心,张鲁军队不会再有机会踏出金牛道。 虽说现在张谦已经是刘璋认可的半个益州刺史,有着直接掌管梓潼军政的名义,但是张谦没准备这么做,一来,贸然插手会引起当地官员和百姓的反感,他需要通过击败张鲁积攒名望;二来,王连是个有能力的人,虽然他现在还对自己是刘备的人这个身份有些敌意,但是在安抚百姓上双方是一致的,张谦没必要给自己揽事。 想到刚与王连相见时,张谦本想着自己靠着救命之恩,对方应该纳头就拜。 结果对方只是行了一礼,随后就问道:“请问先生,现在,是先生成为了刘璋的臣子,还是我等成了刘备的臣子?” 张谦的心就在痛,恶语一句六月寒啊! 自己还只能一本正经的回复:“我等都是大汉的臣子,有什么不同吗?” 好委屈! 某复姓小贼,给我等着! …… 接下来的半个月,张谦并没有急着进军,而是在梓潼附近驻扎了下来。 一方面是等着刘璋送来粮食,另一方面则是安抚俘虏。 对于愿意从军的,张谦将他们打散分别塞给了张飞和魏延,至于他们到时候想作乱,军中自有这方面的军纪,只要不是大溃败,他们不会有机会。 而种地的这些才是关键,张谦承诺他们只要正常纳粮三年,他们就可以恢复自由。 最后是受五斗米教影响较深的,这样的人不在少数,他们虽然投降,但是却很不服气,张谦已经替他们想好了去处,挖矿。 在与这些人接触之后,张谦也明白了,张鲁并不可小觑。 首先是人口方面,汉中居然有十几万户,将近五十万的人口,要知道刘璋底下除汉中外的整个益州在籍人口也不到一百万。难怪张鲁敢和刘璋对着干。 而在知道这个数字后,张谦才感叹,历史上曹操与刘备会猎汉中,还真谈不上谁赢谁输,虽然刘备得了土地,但是曹操将人口都迁走了,就从即时国力来看,还是曹操占了便宜。 过程中,张谦也更加深入了解张鲁的五斗米教,它并不只是神神叨叨的蛊惑百姓,许多方面,比如道路口设立\\\"义舍\\\",为过往行人准备食物;对犯法者宽宥三次,如果再犯,然后才加惩处;若为小过,则当修路百步以赎罪;还有像给伤兵治伤的符箓,也并不是全是虚假,里面融合了一些方术一脉的医术。 它是很人性化,并且能够给汉中百姓带来好处的。 虽说在这个过程中,张鲁所设立的那些祭酒多有趁机谋利,可是汉中相对而言保持了一个比较稳定的局面。 此番张鲁出征,只带了不到三万人,但是如果张鲁真的奋力一搏的话,他随时可以在汉中拉起十万人的队伍。 所以张谦此次的军事目标也只放在了将张鲁驱赶出葭萌关,而不是趁机夺下汉中。 另外,张谦也在思考,如何解决信徒的问题,毕竟哪怕曹操,也无法直接解决信徒的问题;而且张谦还有一个担心,如果真把五斗米教的教义击碎了,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复姓小贼,欺人太甚! 张谦从没想过自己面对这些问题,自己不过是个搭台的,现在居然被逼着上了戏台。 好气! 在这段时间,张谦还安排了一件事。 那就是让张任带着魏延深入金牛道内探查情况,其实剑阁张谦后世还游玩过,只不过现在孔明还没来此修建剑阁,这里还保持着最原始的风貌,张谦的那些记忆也就没有用处。 而魏延探查的结果是,张卫大军已经撤到大后方,沿途山道只有一些探子,见到魏延带着数百人,这些探子纷纷往回逃了。 张谦不明白,对方为何不利用狭窄的金牛道阻击他们。 而魏延则是觉得对方被吓破了贼胆,还有就是粮道。 他们攻过来,那么他们就面临着运粮的重任; 但是他们躲在那头以逸待劳,自己这边就要承当运粮的重任。 张谦觉得有道理,但是总感觉还有什么不对…… 第212章 西凉铁骑现 张谦聚人心 葭萌关。 杨松张卫正在互相指责对方的问题,一个说对方贪功冒进,一个说对方临阵脱逃。 “好啦好啦!”张鲁摆了摆手,他知道此次两人都有问题,张卫小瞧了对手,杨松更是犯了大错。 但是眼下,他还需要这些人。 “此番失利,乃是刘备意图不轨,妄动刀兵,不是你二人之罪。” 杨松张卫听到张鲁这么说,互相瞪了对方一眼,算是暂时平息了这件事。 这时,张卫进言道:“兄长,刘备此番派出的主帅名叫张谦,其人多有虚名,不过辅佐的将领却是刘备的结义兄弟张飞,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其手下将士也只有兄长你的鬼卒可以相持一二。” 张鲁自带的一万将士多是其鬼卒,鬼卒乃是五斗米教的忠实信徒,每一个都对张鲁忠心耿耿。鬼卒通过信任考验之后就能成为祭酒,治头大祭酒,而张鲁在教内自称师君,通过政、教两种方式来保持对汉中的绝对控制。 听到张卫这么说,张鲁眉头一皱,鬼卒是他最忠诚的力量,他可不想鬼卒成为消耗品。 这时,底下一个盔甲汉子停下了啃食,把手中的羊腿放到边上,大言不惭的说道:“张飞?不就是当初跟随刘玄德的那个涿郡屠夫吗?区区一个杀猪的,就能把你们吓成这样,真是可笑!” “你——”张卫转过头,指着大汉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怎么,不服气的话咱们也可以比试一下,无论是单对单,还是备齐了兵马斗上一番都可以,我们西凉男儿可没有一个孬种。” “庞德将军,我们请你来是帮忙灭敌的,不是让你来嘲讽我们的!”张鲁见状,拉下脸说道。 “行,等你们什么时候需要我出兵之时,我就让你们看看西凉男儿的雄风。对了,我部下的粮食快吃完了,你们再送一些牛羊粮食过来,不然我怕劫掠的时候分不清哪些是自己人,哪些是敌人!” 庞德起身,拍了拍大腿,随即走了出去。 张卫指着庞德的背影对着杨松说道:“这就是你们兄弟请来的帮手?” “怎么,难不成我们还能请来个温文尔雅的书生帮助主公打仗?”杨松自知已经得罪死了张卫,可是当时他不跑能怎么样,那张飞只率几百骑就把张卫打得不能还手,山道埋伏处对方一直在增兵,自己区区五千人过去不是送死吗? 杨松说完后,又对着张鲁说道:“主公,西凉人不读诗书,常与匈奴、羌等族混居,交战频频,所以粗鲁不堪,不过西凉人个个能征善战,这庞德虽言出不逊,但是其部下三千具是西凉精锐,主公当善用之。” 张鲁点了点头,他下令让张卫退军,目的就是把刘备的人马引出深谷,好让庞德的西凉骑兵发挥出战力。 …… 张谦这边。 他终于明白不妥之处在哪了。 帐内,一旁坐着张任,杨怀,高沛,王连;另一旁则是张飞,魏延,马良,石韬。 石韬是一路跟随魏延而来的。 张谦明白,诸葛亮名义上让马良,石韬二人辅佐张飞魏延行军,实际上却是给自己送来的帮手。但是张谦可不会这么轻易原谅诸葛亮。 嗯,绝对不能心慈手软。 “你二人确定,张卫退兵,沿途栈道木桥都没有拆除?”张谦问道张任魏延二人。 两人点了点头。 “或许他们是为了下次进攻,又或者是吓坏了,跑的时候比较急,所以忘记了!”魏延说道。 “不,不会这么简单,当时我们根本没有追赶的意思,所以他们不会急;至于为了下次进攻,难道他们不拆,我们就不会拆吗?”张谦开口。 “那依先生之见?”马良问道。 张谦看着发言都是自己这边的人,原先刘璋的人都不开口,这可不行,现在已经一起扛枪了,必须得打成一片。 于是,张谦环顾了一圈,问道:“诸位有何想法不妨直说?” 马良见张谦落在对面的时间比较长,倒是察觉到了些什么,于是默不开口。 短暂沉默后,杨怀说道:“或许,他们是想把我们引入山道之中,好设伏。” “不,应该不是,毕竟我和魏延将军沿途查看了数十次,没有看到半点设伏的迹象。”张任开口。 “哎呀,想那么干嘛,打过去看看不就行了吗?”张飞急着摊开手说道。 “或许他们的目的就是把我们引过去?”高沛怀疑的说道:“可是据我们所知,张鲁此番出兵只有三万多人,除去张卫和杨松领的两路兵,他自己驻守在葭萌关,手下只有一万鬼卒。虽然张鲁的鬼卒士气高的可怕,可我不认为他们是张将军手下将士的对手。” “那是,俺带来的八千人马,可是俺跟俺二哥调教多年的,就是面对曹操的精骑,那也不带怕的!”张飞自豪的说道。 “如果真是这样,那会不会他们还有援兵?”石韬问道。 “不,不可能,眼下马上就是春耕,张鲁不可能为了未知的结果,在这个时候征兵!”张任肯定道。 农耕时期,春耕就是最重要的大事,哪怕是帝王宰相,也要亲自躬耕,以劝导百姓。 “不,有可能!诸位,大家想想,张鲁不可能出兵,但是他可以从别的地方借来援兵。”马良开口,大家脑海中一根弦立刻就被拨动了。 这个时候,哪里能接来兵? 西凉! 因为那里土地贫瘠,不以躬耕为重。 而且从地形上来,张鲁也只能从西凉借来骑兵。 “原来如此,因为骑兵不适合山地作战,所以他们的目的,是让我们跨越剑门道,送到他们面前!”张任恍然大悟。 张任高看了对面的年轻人一眼,刘皇叔手下每一个人都不简单啊! 再看了眼一直泰然自若的张谦,难道说,从他一开始提出这个问题时,他就想到这些了? 天底下难道有文韬武略兼备之人? 这样的人应该只出现在天命之子身边? 难道说,刘备真的是天命所归,继光武皇帝之后又一中兴汉室者? 不! 他不是我的主公! 等等! 反正都是姓刘,我们现在是一家人啊! 张任痛并快乐着! 这时候,张谦轻轻敲了敲桌案说道:“现在大家的假想敌就是西凉精骑,大家回去好好想想,对方会有多少人,我们又该怎么应付!” “散会!” 第213章 张谦的远谋 子让的担心 “季常,你说先生会不会早就知道山道那头有西凉铁骑了?”石韬一边忙着核算粮草器械等数据,一边看着正研究舆图的马良说道。 “那是当然,先生何许人物,恐怕连破敌之策都想好了!”马良答道。 “既然如此,先生为何不像孔明和元直一般直接发号施令,却还要我等思考对策呢?”石韬问道。像诸葛亮和徐庶,每次大战之前都是把自己困在房内,待一切思考完毕之后,再吩咐众人,哪怕众人不解其意,只要依计行事,最后也能大胜而归,可是张谦不一样,每一次大战小战前,他总要一一询问每个人的意见想法。 马良思考了一下,说道:“我想先生之举,不在问策,而在于考验我等。至于今日,广元兄难道不觉得先生有意在磨合我们与刘璋的部下吗?” 石韬听马良这么说,猛地一抬脑袋。 “先生思虑真是不可思议啊!” “那是自然,广元兄可知道我从大兄(诸葛亮)那听来一句话?” “请讲!” “赤壁之前,先生曾对我大兄讲,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恐怕今日种种,早在先生掌握之中了!” 石韬点了点头,回想起与张谦北上时的种种,似乎真的是每一件事都在先生的谋划当中。 “古人云,仰之弥高,钻之弥坚,我总算是体会到了。”石韬感叹道。 “广元兄深得先生信任,委以要务,他日成就不可限量!” “季常能常陪伴在先生左右,日夜听取教诲,才是让人羡慕啊!” 张谦站在屋外,一阵煦风吹过,却是隐隐觉得有些寒冷。 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 晚间。 张谦过来询问粮草的事情。 “上次的粮草还够食用十天,不过成都来信说,新的粮草已经在路上了。” 刘璋当初承诺的是提供半年粮草,也就是五十万石,不过得按月交付。 虽说自己当初给出的条件使得双方建立的最初的信任,不过刘璋还是防了一手,如果张谦等人有图谋不轨之心,只需斩断后续粮草,就可以将他们逼上断粮困境。 张谦点头,刘璋不是太傻也有好处,能计算利益的人就不会听信别人的蛊惑做出过分的事情。 “对了,你以我的名义把那个新犁的图纸也给刘璋送一份!”张谦开口道。 曲辕犁的图纸,是诸葛亮派人送来的,当然不是张谦画的那种简图,而是标注了尺寸大小的木工图。 张谦粗看了一下,已经隐隐有工程制图的标准了。 “可是先生,这样一来,会不会使得刘璋实力大增啊?”石韬担心道。 “不用担心,我们与成都是友非敌!”张谦轻松的说道。 从来没有一个地方因为粮食过多而爆发强大的作战能力的!巴蜀向来号称天府之国,但是刘邦之后,就没有一个君主能够称霸天下的,而且号称蜀道天险,易守难攻,却是没有一个蜀中君王能够紧守河山,大多是敌军一到,便弃甲开城而降。 更关键的是,这玩意也保不了密啊,现在送去,还能收获一波人情。 石韬听到张谦的话,心中为张谦的磊落感到震撼。 “我听闻战国时期,张仪为秦国取得商於六百里地,却使得自己与国家都失去了信字,可是先生取地何止六百里,却使得刘皇叔的仁义更加显赫,如此看来,先生真是远胜张子多矣。” “广元可莫要在人前人后夸赞于我,须知,谦受益,满招损,广元再这样,我怕有一天我会迷失了自我啊!”张谦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自己和刘璋讨要的这些地方面积虽大,可是却没有广大的平原,整个四川盆地,只有涪城以西到成都这一段是面积最大的平原,也是刘璋最主要的赋税来源。这也是刘璋愿意割舍的原因! “韬受教!”石韬拱手一拜。 “切莫多礼,夜色已凉,早些休息才是!如今军中大小事务多依赖于你,我可不舍得你身体出现不适!” “多谢先生关心,只是孔明告诉我说,只有当日事,当日毕,这样的国家才会兴盛,这样的军队才会强大,我的才能比不上先生和孔明,所以一点也不敢懈怠啊!” 张谦顿了顿,心想,真是一位好同志啊! 自己是不是该给这些通宵干活的搞点福利,比如夜宵什么的? 张谦想了想,很快就把这个想法抛诸脑后。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天天这样搞,成本有点大啊! 等等! 我不过是个打工的! 干嘛给老板省钱? …… 刘璋这边,在得到张谦派人送来的图纸之后,又对着黄权王累一帮人一顿指责。 “看到没有,你们天天叫我防这防那,但是玄德兄不仅替我抗击张鲁,还把这种耕地利器直接送到我面前,眼下正值春耕,有了这个,我们秋收会多多少粮食?冬天会少饿死多少百姓?” “主公,这会不会是假的?”王累问道。 黄权倒是没说话,因为他已经得到情报,涪城梓潼那边,已经开始普及这种新犁了,效率至少能提高一半。 黄权想说,即便对方不送上门,民间也能仿造个七七八八,但是又不好开口,显得自己多小人一样。 再想到张谦那天对他说的话,黄权沉默住了。 刘璋没理会王累,对着送礼的人说道:“替我感谢我兄玄德,还有,使者离去的时候,我还有大礼,不仅要送给玄德兄,其部下关羽张飞,糜竺简雍,孙乾徐庶,对了,还有张谦张先生,都有大礼相送!” …… 公安。 不久前,公安城已经建好了一部分,刘备诸葛亮等人都搬进了城内。 “恭喜你啊,孔明!”刘备对着诸葛亮说道,诸葛亮的夫人怀孕一事已经传遍了军中。 “多谢主公,还让夫人特地送来了两个经验老道的婢女!” “这都是应该的!”刘备得知诸葛亮的夫人怀孕之后,也在愁送什么礼物,还是甘夫人提议,不如将当初照顾她生下阿斗的两个婢女送过去。 刘备一听,觉得十分有道理。 “对了,孔明,如今四郡的父老乡亲可都派人送信致谢,说孔明新造的犁帮了他们大忙了。” 诸葛亮摆了摆手,说:“这都是子让的功劳!” “哎,当初子让画的图我也看过了,孔明又在上面做了不少改动,你二人都有功劳!”刘备欣慰的说道。 说到这,诸葛亮也没有再推辞什么。 不过刘备很快又提到:“只是,我也担心,这犁让曹操孙权给学了去啊!” 诸葛亮轻轻一笑,说道:“主公,这点子让当初就想到了。” 第214章 曹操见图纸 张鲁杀心起 “丞相,这是襄阳那边传过来的图纸!”程昱拿着一张简图递到曹操面前,上面草草画的,和张谦当日所画,相差无几。 “这是何物啊?”曹操问道,随即又摸了摸下巴,问道:“莫不是耕地用的犁?” “丞相明见,这是刘备那边新造的犁,与传统的犁相比,在于它上面的犁辕是曲的,而不是直的。” “这是曹仁送来的?”曹操问道。 程昱摇了摇头,说道,这是两地经商之人带来的。 “此犁可有益处?” “在下听人说,与旧犁相比,一头牛每日翻地至少多三成以上。”程昱解释道。 听程昱这么一说,曹操来了兴趣,“只是把犁辕由直的换成曲的,就能有这种效果?” “在下也不能理解,只是听人说,公子曹冲倒是能理解其中缘由,还当众解说了一番,只是其中受力之说,在下不是很能理解。” 曹操一听,瞬间明白,这又是格物,这东西大概还是出自张谦的手笔。 程昱察觉到曹操的表情,莫名感觉到一股杀气。 “既如此,先让工匠打造几副试试效果,若真有提高耕种之能,再全力打造。”曹操吩咐道,如今人口耕种面积他远在刘备孙权之上,若这新犁效果当真,获利最大的还是他。 不过程昱却犹豫了一下。 “怎么了,仲德还有事禀报?” “不是,只是我听荆州来的客商说,这犁有一个名字……”程昱踌躇了一下。 “说……”曹操瞳孔一缩,眼神犀利的说道。 “这犁,它叫玄德犁!” “无耻!”曹操一拳头狠狠砸在桌案上。 “恶心!”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程昱不敢说话,只是静静的等待曹操吩咐。 曹操敢保证,这犁从设计到制作,没有一个过程和大耳贼有关系,但是大耳贼居然堂而皇之用自己的字给这犁命名。 真是恬不知耻! 无耻至极! 他是想靠这种方式让百姓记得他的好,让后人记得有他这么个人! 打仗打不过他,写诗写不过他,居然靠着这种手段。 卑鄙! 无耻! 下流! 肮脏! 偏偏自己还无可奈何,因为他手下有能人,能发明这种利国利民之器。 而且,曹操也肯定,这东西确实能提高耕地效率,所以对方起这个名字,目的就是为了恶心自己,好让自己不去采用。 对方也太小看他了。 “仲德,依你看来,这犁我们该如何使用啊?” 程昱思考了一会说道:“丞相,我们可以在不改变这犁主体的情况下,略作修改,然后来个改名换姓。” 曹操点了点头,“使用什么名字为好呢?” 程昱第一反应是“孟德犁”,但是转头一想,这无疑是把曹操的脸摁在上面摩擦,“丞相,既然这犁和过去的犁大不相同,不如把过去的犁称为直辕犁,把这新犁称作曲辕犁,如此以形象区分,百姓自然就忘记它原来的名字了。” 曹操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程昱这个提议的确明智,只是总会有傻子到处炫耀,他们会说:“你们知不知道,这犁其实还有一个名字?”以此来炫耀自己的博学。 “你让工匠在这犁梢上面雕刻一个小人形象,以后这犁就叫‘小人犁’,他不是用自己的名字命名吗?那就让他一辈子当个面朝黄土背朝天,天天种韭菜的小人好了!” “丞相英明!”程昱连忙表示。 程昱离开后,曹操让人喊来曹丕。 “丕儿,你执掌校事府已经一年多了,现在为父有一件事要交给你!” “请父亲吩咐!”曹丕恭敬的表示,陈群告诉曹丕,目前曹操已经有了称王的打算,一旦称王,就面临挑选世子的问题,所以曹丕必须在曹操面前好好表现。 “你要在校事府中挑选一批精锐,真正的精锐,然后去帮父亲杀一个人,记住,这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教你的陈群。” “是!”曹丕心中一紧,什么样的人值得父亲如此看重? “我要你杀的人是张谦!”曹操盯着曹丕,面色严峻的说道。 听到这个名字,曹丕大吃一惊,因为不久前,曹操还对着曹冲说道,虽然张谦背叛了他, 但是看在他留下的药救了冲儿的份上,只要张谦能够迷途知返,他不仅不会杀他,还会重用他。 “喏!”曹丕没有多问,直接答应了下来。 “你不问问父亲为何要杀张谦吗?” “父亲要杀人,自然有父亲的理由,孩儿天资驽钝,只要按照父亲的心意行事便是了!”曹丕回复道。 “好,很好。不过丕儿谨记,这件事由你一人负责,但是你自己不要插手具体的事务,更不能亲赴险地,知道吗?” “谨记父亲教诲!” 曹丕离去后,曹操愣神了许久。 张谦,张子让,这个人,这个名字,居然会让他产生一丝丝恐惧! 曹操转过身,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曾几何时,还在诉说“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自己,居然有了一种年老力衰的感觉。 曹操的脸上生出一丝不悦,喊来下人,“此处置镜,于风水不利,换成屏风!” “喏!” 不久后,曹操听到流言。 说是杨修听到曹操更换铜镜一事,曾开口说道:“丞相所畏者,非风水也,实乃镜中之象也!” …… 葭萌关。 “那张谦派了一千老弱残兵关外叫阵,还说要和你一试真假,看看谁才是留侯真正的后人!” 张鲁听得来人如此禀报,心中十分不爽,他很少以张良后人自居,因为他更重视的是天师这个身份。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无故受人凌辱,而且事涉先人。 “兄长,那张谦惯用诡计,这一千人定是诱饵,目的只是为了引我们出关而已。”张卫说道。 “嗯!”张鲁点了点头。 只是这张谦也确实够谨慎,他当初让张卫退兵的时候,特地留下栈道木桥,可是对方愣是过了将近二十多日才派兵到葭萌关下。 “依你之见,那张谦该如何用兵啊?”张鲁问道。 “或许,他是想从阆中派兵北上,然后南北夹击?”张卫试言道。 张鲁点了点头,不过却没有过多担心,只要他把庞德这支骑兵藏好,来个出其不意,到时候,张谦必败无疑。 两日之后,张鲁得到消息,张谦的军队有在白水关出没的迹象。 看来张谦果然是想先攻下白水关,好将他困在葭萌关,不过既然他去了白水关,那葭萌关下这一千多人,他就先吃下了! “传我命令,率两千鬼卒出城,将城外敌军斩尽杀绝!” 第215章 佯攻白水关 山谷双设伏 “这张谦甚是可恶,攻又不攻,退又不退,每天就安排千百人在关下辱骂,我们一出城他就退,实在是烦人之极!” 议事厅内,张卫愤懑的说道。 “主公,这不正好?自古兵家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这样屡屡挑衅而又退去,反而复之,丢的是他的士气,我们只要按兵不动,以逸待劳,待敌军疲惫不堪,定可不战而胜。” 张鲁听到杨松这么说,摸了摸胡子, 小走了几步,说道:“从你二人先前的战报来看,这张谦也不是完全不通兵法,你说他这么做,会不会是别有所图?” 听张鲁这么说,杨松张卫不由得低下头沉思起来。 “兄长,你说会不会他在等阆中方面,庞羲出兵?” 张鲁沉思了片刻,虽然到目前为止,庞羲只派出了几支斥候队伍,但是张谦这种反常的行为,让他也不由得往这方面去想。 随即,张鲁吩咐手下多往葭萌关以南派出哨探,防止庞羲派兵袭击。 就在这时,一小兵来报:“不好了,敌军绕过山道,往白水关去了!” 张卫立刻挺身而出,对着张鲁说道:“兄长, 那张谦果真截我们后路去了,不过他也太小看了我等, 殊不知这样一来,他同样把后路暴露在我们面前,只要我们断了他通往剑门道的山口,那么即便他攻下了白水关,也会成为我们的笼中鸟,瓮中鳖。” “主公,松愿领兵断其后路,以雪前耻!”杨松适时站出。 张卫面露不善,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杨松居然如此无耻,自己刚刚提出的计策,他就敢堂而皇之的请命。 “此事事关重大, 你可有把握?”张鲁问道。 “松愿立下军令状,如未立功,愿提头来见!”杨松表示。 “既如此,我把断其后路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另外,我再交给你两千鬼卒,记得,出兵一定要谨慎,只要让后续的敌军支援不了白水关,你的任务就算达成了。”张鲁说道。 “松谨记主公之命!”杨松微微一笑,看了张卫一眼,随即走出厅堂。 “兄长,杨松贪财好色,色厉内敛,不堪大用啊!” “杨家乃汉中大族,杨松虽有些许贪财,但是其能力还是有的,你不要因为与他不和就如此诋毁于他。”张鲁劝解道。 “兄长!”张卫情急的叫道。 “好啦好啦,我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张鲁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从这到白水关,道路相对平坦,正是适合骑兵立功的时候,我要你派大军跟在庞德之后,以防有失!记住,白水关不能丢,否则我们一旦失败,军心就散了!” “明白!只是兄长,那杨松真的……”张卫还想再谏言两句,那张鲁却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上位之人不仅得有能力,还得有器量,不要因为一些过错就耿耿于怀,死咬着不放!” 张卫握紧了拳头,他很不明白,为什么他说了千次万次,杨松是未战而逃,他兄长就是不信呢? “好了,你去安排!”张鲁又调给了张卫三千鬼卒,命他紧跟庞德之后。 …… “先生,张鲁身边果然有一支西凉骑兵!目测人数在三千左右。”马良报告道。 张谦点了点头,接下来就看魏延的了。 根据杨怀高沛所说,白水关往南二十里处有一条隐秘的山谷,入口狭窄,只要能将这支骑兵引入山谷之内,然后在入口设伏,那么骑兵的优势可就发挥不出来了。 “还有,先生,葭萌关有数千人马朝山道这边来了!” “哦,领兵的是谁?” “是张鲁帐下谋士,杨松!” “告诉关平,让他按第一套计划,诈败,将其引入深谷,随后全军出动,速战速决。”得知领兵之人是杨松,张谦松了一口气。 …… 那杨松自领兵出葭萌关以后,很快就发现了关平等人的踪迹。 在得知关平只有一小队人马,正朝着白水关支援时,杨松脸上一喜,立刻让部下兵分三路,包抄关平。 “不好,有埋伏!兄弟们,快撤!”关平及其率领数百将士满是惊恐,四散而逃。 “果然不出我所料,张谦想绕过葭萌关去取白水关,实不知如此用险实乃兵家大忌。我等此时出击,正打在他的七寸之上,命令将士全军追击,务必大挫敌军!”杨松一抚长须,十分得意的说道。 “杨先生,敌军逃的这么快,会不会有诈啊?”有部下提醒道。 “如今敌寡我众,他们不跑还能怎么样,那张谦不到而立之年,先前取胜定然心生小觑之意,如今他敢出兵白水便是明证,如此这般还会使诈?莫要太高看他了!”杨松分析道。 …… 许久之后,杨松被张飞提着脖子带到了张谦面前。 “子让,这厮也太没用了,大军刚被我等包围,他就丢下部下想着逃走了!” “那他率领的部队?” “这厮想趁机逃走,其部下群龙无首,乱做一团,我等占据有利地形,已将其全部拿下!” “好,夺了他们的军械盔甲,让他们留在山谷当中,留关平带一千人于各出口看守。翼德,你带大军火速赶往支援文长!” “喏!” “张任将军,我分拨你一千五百人马,你驻守在葭萌关北此处山道,不惜一切代价两日之内不得让张鲁增援白水关,可能做到?”张谦指着地图说道。 “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张任抱拳表示。 “那这厮怎么办?”张飞抖了抖手里的杨松,这厮已经快缩成一团了。 “翼德,怎么能对我们的功臣如此无礼?”张谦指责道,随即看向杨松,“杨先生且在此小住几日,就当是休息了,只要先生不想着逃跑,我定保先生勿忧。” 杨松抬头看了一眼张谦,他没想到自己的敌人居然如此年轻,但是对方的行事却如此历练老道。 见张谦看向他,对方脸上虽然带着笑,但是杨松却是害怕异常! 而另一边,魏延带着杨怀高沛已经依计将庞德引入山谷当中,随后步卒往山谷两侧逃去。 当庞德想退出山谷之时,出口已经被巨石滚木给堵住。 只不过魏延这边却没有那么轻松。 西凉骑兵眼看无法骑乘离开, 纷纷下马,在庞德的带领下,手执利刃,往山道上杀去。 而山谷之外,张卫带着大军已经缓缓逼近! 第216章 庞德囚山谷 张鲁夜袭营 “将军,西凉人往这个方向追去了!”张卫手下探子说道。 “可恶!这里根本不是去白水关的方向,所有人轻装疾行,我们要把敌人堵死在山谷之内!” …… 山谷之内。 魏延本人此时亦是满身血污。 “这些西凉人在为首那厮带领下甚是英勇!”杨怀看着不断往山上冲的西凉人说道。 “此地易守难攻,他们来多少,我们就杀多少!二位若是怕了,就请上后方歇息着去!”魏延将手中血剑往手臂一擦,冷眼看着往山上冲的西凉人。 杨怀高沛看魏延如此无礼,心中大为不满,但是想起先前厮杀之时,魏延的勇敢也确实不是他二人可以相比的,一时间也不敢反对。 “魏将军莫要小瞧我等,我蜀中之人难道会怕了这些西凉莽夫不成?” 魏延想了想,此番能将西凉人引入此处山谷,还多亏杨怀高沛指路,自己刚才却是言语太过,于是抱拳说道:“既如此,两位将军把守右侧山道,绝对不能让他们冲上山来!” “遵命!” 这时,魏昌大步跑来,对着魏延说道:“父亲,山谷外有大批张鲁的部队,看样子,他们要从外面攻上山来了!” “放心!这一切都在计划内,告诉将士,先生已经从后方增援,张鲁派多少人,今天就死多少人!” “是!” …… 路途中。 张飞骑在马上,手举着马鞭,对着将士们喊道:“兄弟们,加速前进,敌人已经被包围在山谷,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此番,张谦与众人商讨出来的计策,便是要将葭萌关的守军和西凉铁骑引出来,让他们从防守方变成进攻方,把葭萌关这种险要关口的地理优势消除于无形。 但若是时机把控的不好,自己增援去晚了,魏延一旦被消灭,那所谓的计策可就成了笑话了。 张飞明白事情的重要性,于是纵马前后疾驰,反复催促着将士们前进。 …… 而此时的葭萌关内。 张鲁得知杨松带着七千人马朝着剑门道方向而去,可是很快就失去了踪迹,之后又有探子来报,说北面看到又有大量敌军再度往白水关方向进发,张鲁隐隐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可那是七千多人啊,杨松出去到现在,也才过了大半天! “派人沿山道,一定要找到杨松等人的踪迹,发现他们后,立刻让他们往回撤。” “喏!” …… 张谦处。 马良站在身后,看着张谦手中拿着石子在桌案上不停摆弄着。 “左边这颗应该指着是葭萌关,右边那颗应该是白水关,中间垒得老高的应该就是此战的关键了,可是边上散落的石子又代表什么,难道先生还有伏兵?”马良斟酌道。 张谦食指中指和大拇指抿着一个石子,不停摆动着,眼睛盯着桌面,看似平淡,心中实则是紧张万分。 至于石子,根本与此战无关,只不过是他为了掩盖自己的紧张,强行给自己找点事干而已。 原以为周瑜打赢了赤壁靠的是智谋,现在想想,单单面对曹操百万大军,能够从容不迫,冷静应对,就这份心理素质,已经吊打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了。 想想后世,许多人抱着炒股模拟器赢了个盆满钵满,但是真一炒股,立刻就赔了个血本无归,难道真是运气使然?其中的承压能力也是一个关键。 就好似那荆轲和秦舞阳,同样是年少之时即杀人,可是登上秦国庙堂,面对秦王及麾下公卿,两人表现完全不同。 个人之勇,和将帅之勇,这是完全不同的。 前者为一时之勇,为血气之勇; 而后者,是真真正正顶天立地之勇。唯有此等人物,才能泰山压于顶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如此,方可成就一方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业。 张谦不断的告诫自己,此战众人已经模拟数次,已经做到万无一失,完全不用担心。 至于担心成为第二个赵括? 完全不用担心。 赵括之败,在于他本人虽有八十分的才能,可是他带的兵不行,带的将不行,后勤更不行,只有一个行,敌人很行! 但是张谦现在,虽然自己只有七十分的才能,但是他的兵行,将行,谋士行,后勤更行,只有一个不行,敌人不行。 张谦充分发挥了一下心理安慰法,随即举起手中的石子,重重的敲在桌面上。 只听见“啪”的一声! “先生,可有何事?” “无妨,通知广元备好酒肉功劳簿!不出明日傍晚,翼德文长定能大胜而归。” …… 夜间。 张谦驻扎在山上,山那头突然亮起了火光。 张谦走出营帐,此时马良也赶到身边。 “可是被俘士卒有反抗之心?” “不是,似乎是葭萌关那边有了增援的人,听声音,似乎是张鲁本人带兵杀过来了,听他们的喊话,说是要生擒先生。” “张鲁冲我来了?”张谦问道。 “没错,先生,我们山上除了看守俘虏的一千人,先生身边只有八百卫队。我们应该立刻派人向张任将军发出求救信号!”马良说道。 张谦即将点头之时,头脑中却突然出现一丝清醒。 “不!断断不能向张任将军求救,而且,要立刻派人送信去,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来救援。只要他把守好葭萌关北面的通道,让翼德文长吞下那支西凉骑兵和张卫的部队,此战我们就是大胜!” “可是先生,按我们先前的估计,那张鲁手下起码还有四五千人,而且是甲胄严整的鬼卒,若是没有援兵,恐怕我们支持不到天亮!” “谁说我们没有援兵!”张谦一抬头,看着天上的那片乌云。 张谦绝对不相信张鲁会选择晚上向陈兵在山道上的自己袭击,他没这个胆,士卒更没这个视力。 哪怕是平原,能做到夜袭敌军的,也只有那百分之一的顶级将帅。 “告诉将士们,让他们喊话,就说我等候他们已经多时了!还有,把西凉军中伏的事情喊给他们知道!” 第217章 是夜春雨下 敌我皆难料 张任驻扎在葭萌关北的一处山道,此时西边的漫天大火自然呈现在他的眼前。 “将军,恐怕是张鲁发动夜袭了,附近的援兵只有我们,快增援!”说话的是张任的一名亲兵。 “这怕是张鲁的诱敌之计,目的就是把我们引开。恐怕我们此去不仅救不了张先生,路途中还会受到张鲁的伏击。” “可是将军,那张先生年纪轻轻,就让刘备托以重任,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假使张先生有失,即便是北边胜了,刘备手下的将领也不会放过将军。而且,州牧为了给刘备一个交代,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将军啊!” 听到亲兵这么说,张任叹了口气。 自古就有,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可是身为将领,哪能忽视君命的呢?即便是主君不曾发号施令,将领也不得不考虑君上的态度。 围魏救赵这种计策古来有之,至今仍屡用不爽,为什么? 不在于计策有多高明,而在于,对方围的城池很关键,使得另一方明知是计,也不得不回援。 “你再派人观察情况,打探先生有无派人求援!”张任吩咐道。 “将军,你若是不增援,张先生倘若有事,张飞魏延等人定会责怪于你;可你若是现在增援,即便是张鲁部下乘机增援北面,那也是情有可原呐!” 理智告诉张任,只有死守在这里,才能保持住此战最大的胜果,而且,张谦扎营之处,山势复杂,别说夜间,就是半天也很难攻上去。 但是从这些年经历的尔虞我诈来看,亲兵的话才是最正确的。 而且亲兵属于自己的私兵,他的利益是和自己绑在一起的,所以他的话一定站在自己这边的。 张任踌躇了许久,对亲兵说道:“我带领五百人前去袭击张鲁后方,你带着剩下的人死守此处,记得,只要还有一个人活着,就不能放张鲁的人过去。” “将军,要不你多带点人,这里留五百就行了!如果我战死在这,还请将军将我儿子调到身边,让他继续为将军效力!” “不!此时天色已晚,人多了,彼此不能呼应,反而是累赘!就带五百人!”张任冷静的说道。 就在这时,张任的另一亲兵带着一个伤痕累累的士卒来到石壁处。 “传先生口令:无论发生任何事,将军不得离开山道口,违令者,斩!” 伤兵说完就晕了过去。 “带他下去疗伤!”张任接过军令,心中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他总算知道刘备为什么败了那么多次都能挺过来了,因为他身边都是这种不畏生死,百折不挠的猛士! “先生放心,张任绝不会放过一个张鲁的兵!”张任握着令牌,意志坚决的说道。 这时,天空中闪过一道霹雳! 老天爷看着这场人间的厮杀,也要感伤的流下眼泪了! 一场春雨说来就来! …… 张鲁此时站在山脚下,指挥着麾下的鬼卒不断往山上攻打。 但是另一边,他一直让人关注着关北的动向,他不能确定张任究竟有几千人,所以他想着攻敌必救,把张任引出来,他好趁机救援北方。 张鲁很后悔,一是后悔用了杨松,胜败乃兵家常事,但是杨松败的太快了,而且连消息也没传出。 二来,他不该那么轻易派兵出战的,只要据城而守,把葭萌关和白水关牢牢抓在手里,那张谦就不敢有大的动作,此时出战,那自己这边就等于是主动放弃了地利。 随着大雨滴落在张鲁脸上,他心中的愤怒也被浇灭了许多,人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如今连火把也很难点燃,而且草湿路滑,自己是不可能攻上去了。 不过张鲁并没有丧气,因为他这头失利,但是另一头,张谦派出的援兵是在打败了杨松之后,连夜进军本已经十分危险,此时加上大雨,恐怕更是困难,只要张卫能和庞德把最一开始的那支诱饵给吃掉,此战胜负还很难料。 …… 张飞这边,确实在连夜行军,有杨怀高沛手下的士卒带路,原本还不算太难,但是如今天下大雨,无法点火,这对张飞来说可就糟糕透顶了。 “呸!”张飞冲着老天爷忒了一口,“你不让俺张飞杀人,俺张飞偏偏要杀人给你看!” …… 魏延等人困在山上,已经奋战了数个时辰,虽说他让手下将士轮番把守山道,但是此时众人都也精疲力竭了。 一场大雨落下,使得士气更为低丧。 “魏将军!”杨怀高沛此时也受了不少伤,幸好魏延派人将他们换了下来,“此时天降大雨,恐怕援兵是赶不到了!” “怕什么,我们在山上,这么大的雨,他们也不可能攻上来!”魏延放肆的说道,“而且先生给我算了一卦,说我命中注定要在西南立功,如今寸功未立,我怎么可能有事?” 杨怀高沛晒笑一声,心想:眼前这个好像比那个黑脸的还要憨啊! 魏延说道,席地而坐,任凭雨水打在他脸上,随即他又从怀中掏出一张大饼,撕成三块,丢给了杨怀高沛。 杨怀高沛早就饥肠辘辘,也不管形象,三嘴两口就把大饼吞下了肚,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将军如此年岁,还相信风水之说吗?”杨怀随口说道。 “若是旁人说的,我自然不信,但是先生说的,那就是千真万确!”魏延答复道。 “莫非先生会法术?”杨怀一点不相信。 “法术?那种骗小孩子的玩意,先生可不屑去使!先生可是真正的天神转世!”魏延信心十足的说道。 “天神转世?我不信,要知道,和我们作战的张鲁,还自称是天师呢?”杨怀说道。 杨怀话音刚落,就察觉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快看,那里有光!”高沛指着山谷外面,一道冲天的光线说道。 “是援兵来了!”魏延一回头,看到光线,立刻就站了起来。 杨怀高沛不解其意。 “先生手中握有一神器,乃是采星辰之石凝练而成,明如镜,亮如星,此等神器,非天神下凡不能有之!” 杨怀:? 高沛:? “援兵来了,我军必胜,随我杀下山去!”魏延抽出宝剑,大声喊道,漆黑的夜,手中的宝剑却映照出一丝光亮! 第218章 千卒破敌阵 夜袭逞威名 张飞遇到大雨之后,部下纷纷劝说待雨停再赶夜路,只是张飞深知晚到片刻魏延就多片刻危险,于是执意冒雨前见。 不过张飞留了一副将带大军驻守在此,自己亲率一千嫡系彼此手拿缰绳前后相连以防止踏错,又命识路之人手执张谦给他的手电筒在前方带路,硬是在雨中走了一个多时辰。 待注意到远处有星火人气之时,张飞意识到,他们终于赶到了。 “将军,敌方人多势众,我们要不要稍作休息?” “不,天降大雨,他们绝对想不到此时还有援军,我们正好一鼓作气杀进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所有人听我口令,十人一队,围成一个圈,由西向东厮杀,不得停留。同时大喊‘张鲁已死,葭萌关已破!’” “喏!” 张飞说罢,直接把衣服脱掉,拎干水分,将手电筒绑在背上。 “所有人跟着我的方向,今夜袭营,不胜无归!” “不胜无归!” “不胜无归!” …… “冲啊!” 张卫处在营帐之内,今日赶路甚急,并不是所有的士兵都有避雨的地方,他只盼着今夜雨能早点停,明日太阳一出,山清石干,好让他们攻上山去。 杨松不可靠,西凉人也不可靠,那庞德气焰何等嚣张,可是对方略施小计,就把他们引入了山谷之中,早就叮嘱他们益州不是西凉,还是无脑的以为骑在马上就是无敌的,真是蠢货! 就在张卫祈祷雨停的时候,帐外却越发喧嚣了起来。 雨声,呐喊声,厮杀声,混成了一片…… “张鲁已死!” “葭萌关已失!” “尔等速速投降!” “张鲁人头在此!” …… 张卫听到这声音,反应过来,他们被袭营了。 可是黑夜,骤雨,这种天气怎么会有人袭营? “将军,敌军人多势众,我们快跑!”一小兵跑到张卫面前,抱着张卫的腿说道。 “不,绝对不可能,他们绝对只有数百人!”张卫斩钉截铁的说道,“命令将士们就地接阵,防守!” “不行,将军,太混乱了,我们根本分不清哪是敌人,哪是自己人!”小兵说道。 “怕什么?他们一样分不清!”张卫怒斥道。 “可是将军,对方不是人,他们是鬼是怪,他们能看见啊!” “胡说,你是不是刻意早就被他们收买,故意来泄我军士气!” “不是啊,将军,你看,哪有人身上会发光的?” 张卫顺着小兵指着的方向望去,果真有一束光在晃来晃去。 这是什么?张卫心生困惑。 但是这已经,不是留给他疑惑的时候了。 “那一定就是敌将所在,马上召集能召集的所有将士,向着光亮处杀去!” “可是将军,敌人能发光啊,这还是人吗?” “放屁,我等是天师部众,干的就是妖魔鬼怪!传令下去,如有怯战者,杀无赦!” 尽管张卫下了死命,但是部下淋雨已久,早已纪律松散,士气低下,此时遇袭,所有人想的不是杀敌,而是尽可能跑到两边的山上,好躲过一死。 这也是张飞的谋算,如果不能乘着一腔热血发起进攻,休整一时三刻之后,那无论意志,还是身体里的疲惫,都将把他们彻底磨垮。 “杀!” “杀!” 张卫几番组织进攻,可是身边多时聚拢了将近一千人,很快这些人又做鸟兽散,张飞带人杀出了一条通道,并没有杀死多少人,但是因为混乱而自相残杀,相互践踏而死的却不计其数。 在张卫的眼中,那一道晃来晃去的光线,就如同收割人头的快刀,硬生生将他数千士卒砍杀殆尽。 “敌军领头者是何人?”张卫怔怔的问道。 小兵冲着光亮处大声喊道:“来将何人?” “燕人张飞在此,尔等速速投降!” 张卫一听,又是张飞! “此人莫非天克于我?”一种陌然的恐惧冲上他的心头,加上早间淋了些雨,张卫眼神呆滞,竟然晕了过去。 小兵只听见“嘭”的一声,才注意张卫倒地的情况。随即将张卫扶起,再也顾不得什么,招呼周围士卒带着将军摸索而逃。 而这一举动,又让底下之人更加误以为将军已死,于是场面更加的混乱! 张飞带人一路厮杀,也不敢太过任性,否则自己队伍失去秩序,那就真的两眼一抹黑了! 冲到东头之后,张飞询问道:“众兄弟可能随我再杀回去?” “愿为将军死战!” “好!”张飞听人声,知道死伤者并不算多,又朝天大笑了几声。 这时远处山头传来喊声。 “来人可是翼德?” “文长勿忧,张飞来也!” 杨怀高沛一听,刘备手下到底是怎么样一伙人? 随即双方俱是仰天大笑。 “文长且紧守山口,今夜就让俺张飞杀个痛快!”张飞大喝一声,随即又喊道:“弟兄们,且随我再杀他个来回!” 今夜注定成为许多人的梦魇,有诗为证: 雨夜降杀星,谷外血如水; 手中蛇矛握,背上天光生。 一吼山石碎,再吼心胆惊; 三吼魂魄散,天公不敢鸣。 蚩尤持魔刃,刑天舞干戚; 壮哉张将军,神鬼为臂胫。 燕赵好男儿,昭武好兄弟; 圣前第一将,翼德本名飞。 …… 另一边,张鲁退回葭萌关之后,心神总有不宁。 理智告诉他,庞德和张卫加起来有将近一万人,即便是败,也不至于全军覆没。 但是张鲁很是担心,万一呢! 如果张卫和杨松一样,那他再死守葭萌关,岂不是危险? 张鲁这么一想,始终睡不着觉。 过了许久,张鲁召集了部将。 “诸位,雨势已缓,我等当连夜出兵,天亮之前赶往支援白水关!打敌人一个错手不及!” 这些人都是张鲁的心腹,自然不会有什么反对。 很快,葭萌关便成了一座空城。 而此时设伏在山道之上的张任也得到报信:“张鲁来了!” 一场新的恶战即将开始。 雨慢慢停了。 天慢慢晴了。 而这对于张任来说,却是一场更大的挑战! 第219章 张任守山道 众将得胜归 “将军,张鲁又攻过来了!” 此时天已渐明,张鲁展开了第四次攻击。 昨夜的大雨使得道路滂沱,张鲁行军更难,但是对于张任来说,原本他往山道丢了许多枯木甘草这等引火之物,此时也失去了效果。 张任靠着地利强弩打退了张鲁三次,己方也疲劳不堪,但是现在太阳将升,对于张鲁来说,视野一开,人数上的优势就要发展出来了。 张鲁大军此时根本不顾死伤,只求能通过此处山道。 张任手下弓箭已然消耗一空,只能靠着山石滚木,而张鲁大军在付出惨重的死伤之后,愣是杀出了一条血肉通道。 “该死的,我答应了先生,至少今天日落前不会让张鲁过去的!”张任握紧了拳头。 “将军,对方足足有五千多人,兄弟们都淋了雨,此时已经疲惫不堪了!” “我们淋了雨,难道他们就没淋雨吗,难道北面的袍泽就没有淋雨吗?”张任大声说道,“你在此继续紧守各处山道,我带领五百人去山道下面紧守,张鲁的人敢冲过来,来一个我杀一个!” “可是,将军,那样太危险了!” “不,那是我们都安逸惯了!记得我的命令,任何人胆敢擅离职守,杀无赦!”张任拿起长剑,将剑鞘远远丢出,随后将长剑举过头顶。 两个时辰后。 “将军,张鲁的鬼卒又冲过来了!” …… “将军,这已经是第七次攻击了!” …… “山上还有多少人,都调过来!” “将军,山上只有不到两百兄弟了,我们的人都快打完了!” “不,只要我还站着,就不算完,我答应了先生,一定不能让张鲁过去!”张任抬头看了看光秃秃的山坡,已经没有一根木头,一块石头可以利用了。再看看山道内,已经堆满了石头巨木,张鲁的人连滚带爬的前进。 此时双方都已经杀红了眼,只靠着一股意志强撑着。 “这就是鬼卒吗?”张任自嘲了一下,想当初自己不过剿抚了一些山贼,镇压了一些叛乱,就自以为天下名将,虽说谈不上恃才傲物,可是也自诩不输于任何天下名将。 但是今日的一场苦战,让张任明白,自己还差的远,与那些真正经历过大战的名将相比,自己无论沉着,应变,还是勇猛都差了一大截。 …… “将军,张鲁这已经是第九次发起攻击了!我们的人不多了!” 张任看着倒在身边的袍泽,还有眼前张鲁的汉中兵,他的胸前挨了一刀,但还是坚强的举起右手,挥舞着沾满血腥的长剑:“狭路相逢,勇者无畏!携子之手,与子同袍!” “同襟袍,共生死!” “同襟袍,共生死!” …… 张谦处。 马良已经反反复复在营帐内外走了数十次。 “先生,再等下去,太阳就要落山了!” “季常!你要记住,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张谦自信的抬起头。 只是没人发现,他藏在桌案下的那只手,正狠狠的握着一颗石子,而地上,已经积起了厚厚一层粉末。 “先生,我担心万一……” “季常,没有万一!” 许久之后。 “先生……” “是他们回来了吗?”张谦一用力,又一颗石子碎成了两半。 “没有!” “季常勿忧,想必他们已经在得胜归来的路上了。”张谦不以为意的说道。 “这……”马良还是很担心。 …… …… “先生,先生,他们都回来了!我军大胜!大胜啊!”马良急冲冲的冲进营帐。 “先生,翼德将军夜袭敌营,以千人之力打退了张卫整整六千余人,俘虏两千多人;” “文长将军将西凉骑兵困在山谷内,因为大雨的原因,加上出口被堵,西凉军士大多投降,领头将领被俘,如今已在路上。” 听到马良这么说,张谦深深吐出了一口气,随即脑海中传出一股晕眩之感,张谦一掐大腿,才保持了一点清醒,想要起身,却发现身体已经半天没有动弹,腿麻了。 马良看着张谦一副宠辱不惊,沉着冷静的模样,却是深深的感到敬佩。 “季常,你让广元立刻准备为将士们烤火驱寒,再准备热汤药物,然后将刘璋送来的酒肉全部搬出来,让将士们解解乏。” 马良离开后,张谦才疲软无力的倒在桌案上,过了许久,才撑着身子,慢慢走出营帐。 而此时,山上的将士都洋溢着酒肉的芳香还有获胜的欣喜。 半个时辰后。 张飞魏延才带着将士得胜归来,而杨怀身上还背着一个人——张任。 张鲁在连续十几次进攻之后,终于还是杀穿了山道,不过此时却张飞魏延已经返回,而张鲁也知道大势已去,大军分散之后,沿着一条小路,跑到了深山之中。 “子让,子让!”张飞大老远就激动的喊着。 魏延则是一抱拳。 张谦看了看张飞,又看了看魏延,再走到张任面前。 张任略微睁了睁眼,说道:“先生,张任没有食言!” 张谦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点头说道:“嗯,我知道的,蜀中亦有好酒!” 张任微微扬嘴,晕了过去。 “带他先去帐中疗伤!” 杨怀离去后,张谦看向张飞魏延。 “伤亡如何?” 张飞表示自己伤亡不多,昨晚袭营之时,敌军大多没有防范之心,后来敌军主将离开后,更是士气低落,互相践踏而死的远远高于死在他们刀下的。 而魏延这边死伤则是多了些,先是诱敌之时,被庞德带人砍伤了许多,后来把庞德困在山谷之后,庞德一开始的进攻也很猛烈。只不过夜雨过后,山谷外又多被张飞占领,西凉人才没了士气,天明之时,突围了几次不成,庞德被俘之后,就大多投降了。 听到加起来死亡超过了一千人,还有张任这边,也有一千多人,倒在了张鲁的鬼卒下,张谦心中就很不好受。 所谓慈不掌兵。 张谦觉得他自己就不适合当这个主帅。 虽说他引蛇出洞的计划,使得张鲁短时间就溃败而逃,可是这场胜负的关键,全在于魏延挺身诱敌,张飞勇猛无畏,还有张任,也坚守要道…… 要做到“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这谈何容易! 张谦再次深吸一口气。 “既然张鲁已撤,命令关平带领其下一千将士占取葭萌关,随后大军修整三日,酒肉不禁!” 第220章 伏波将军后 庞德未肯降 “跪下!” “哼!” 葭萌关内,关平押着庞德走到厅堂内。 张谦坐在中央,其下文臣武将列位。 庞德个子不是很高,不过身上却有着一股子倔气。 张谦摆了摆手,示意关平不用勉强。 “庞将军,今日被俘,可愿归降刘皇叔啊?”张谦淡淡的问道。 庞德双手被缚,仍是把脸一横,桀骜的说道:“西凉就没有怕死的汉子!” 听到庞德这么说,张谦就想领着他看看他部下,投降的可不是一个两个! 张谦浅浅一笑,赞叹道:“果然是条汉子!不过,你主奉命镇守疆域,你为何要伙同张鲁,对益州图谋不轨啊?” “拿人钱财,与人分忧,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有何不可?” “放屁,不分好歹,屠戮百姓,也称得上光明磊落?”张谦指责道。 庞德把脸一横,这种劫掠的事情在西凉已经习以为常,更何况,益州百姓死活与他何干。 “要杀便杀,休要多言!” “放心,我不会杀你。不仅不杀你,而且我还要放了你!”张谦轻松的说道。 庞德看向张谦,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玩的什么把戏。 “想当初,我在邺城的时候,也曾与马腾将军把酒言欢,听马腾将军说起陈年旧事,内心唏嘘不已。” 张谦到没有说谎,当初马腾被曹操接到邺城当卫尉,接风宴上,张谦就躲在角落喝酒,马腾倒是说了许多,不过张谦只顾着吃肉,马腾究竟说了什么,他倒是不记得了。 “邺城?你到底是什么人?”庞德疑惑道。 马腾到邺城也就一年多时间,如果眼前之人和马腾在邺城饮过酒,那不应该是曹操的人吗? “在下姓张名谦!名浅才薄,将军不知道也是应该的!”外人眼中,张谦还是靠诗词成名的,张谦也不指望眼前这莽夫能认识他。 “张谦!”庞德仰头思考了一会,确实没有印象。 “我曾听马腾将军提起,马家能有今日,全靠当初伏波将军马援慧眼识主,随光武皇帝建功立业,大汉子民至今仍怀念伏波将军老当益壮,马革裹尸的英雄气概!” “那是自然!”庞德点头道。 “可是如今,马腾将军却被曹操一纸诏书就接到了邺城,看似位列公卿,实则是笼中之鸟,生死荣辱皆操之他人之手,和过去的辉煌相比,真是可悲可叹又可怜啊!”张谦轻叹一声,摇着头说道。 “你是想挑拨西凉与曹操的关系吗?” “呵!”张谦浅笑一声,说道:“曹操和你们的关系还需要挑拨吗?” “你主马超,还有韩遂不会至今仍做着占据关中,逍遥自立的美梦?将军一身勇武,可惜,这里却不会思考!”张谦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你——” “何必动怒呢?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曹操南下不成,必定图谋关中,雍凉和曹操早晚必有一战!”张谦肯定的说道。 “你回去见到你主马超之后,可以把我这番话告诉他。看看你口中西凉的男儿是俯首系颈呢,还是殊死一搏呢?” “哼!此事还容不得你们指手画脚!” “那是当然,不过曹操乃是天下公敌,你主到时若是战他不过,不妨与我们合作!” “我西凉铁骑天下无敌,如何战他不过?” 张谦:你要不要看看你自己身上的绳索?一个阶下囚这么得意干嘛? “希望真如将军所说,西凉铁骑天下无敌,也能早日将马腾将军从邺城救出,与你主马超享受天伦之乐!”张谦微笑着说道,这是胜利者该有的风度。 “好了,言尽于此,将军可以走了!”张谦说道,又看向一旁,“关平,带将军出关,然后解去将军身上的绳索。” “等等!”庞德跺脚道,“我的部下,还有我的白马!” 张谦呵呵一笑,“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放他一个回去,告诉马超,刘备不想与西凉为敌也就罢了,全部放走,他可不是那么大度的人。 打遍天下无敌手,方可得饶人处且饶人。 现在,天地下遍地是高手,张谦是能多占一分是一分。 尤其是战马。 一匹好的战马可是价值十几万钱。 张谦已经在思考是组建骑兵营还是骑兵团了! “带下去!” 庞德骂骂咧咧的被带出了关隘,不过张谦倒没真放他一个人,还送了他五六匹老马,还有几个手下,主要是怕他死在路上。 路上,庞德不断回想着关平最后说的话,“我家先生让我问你一句,你主马腾马超因祖上伏波将军之功才有今日,将军难道就不想成为第二个伏波将军泽被后人吗?” …… “子让,当真要放他走啊?”张飞问道。 张谦点点头,说道:“我们的大敌是曹操,西凉马超也是可以团结的对象,所以且先放过他一马。再说了,区区庞德,你和文长不是随时可擒吗?” “那是!”张飞摆着手,不屑一顾的说道,眼神看向魏延,魏延也表示,“离了战马,便是十个庞德,也不是我的对手!” 张谦:…… 马良、石韬、张任、杨怀等人:…… “先生,那曹操真的会对雍凉用兵吗?”马良问道。 张谦点点头,看了众人一眼:“诸位觉得我们拿下了葭萌关,白水关,下一步会干嘛?” “那当然是一鼓作气,拿下汉中,将张鲁生擒!”张飞伸出拳头,做出像是捏死蚂蚁的动作。 “再下一步呢?”张谦问道。 “出汉中,取长安!”马良回答道。 “没错,此时我等战败张鲁之事已经传开,你们说,曹操会不会知道我们的打算?” 众人都点了点头,此事他们能看出来,那么曹操自然也会看出来。 长安处于司隶,虽说名义上归于朝廷(曹操)管制,但是实际上,曹操并没有往这边派兵,一来是因为董卓,李傕郭汜之后,关中地区已没有多少人口;二来,则是避免与雍凉矛盾升级,毕竟西凉铁骑不可小觑,曹操一心逐鹿中原,还顾不上西凉。 但是,当众人把目光看向汉中的时候,不管曹操愿不愿意,都必须向关中出兵。 马超韩遂等人,这时候,要么彻底向曹操称臣,要么就必须一战了。 孟起(马超,字孟起),可不要让我失望啊!张谦如是想。 第221章 众将明分工 广元治广元 “要我说啊,我们干脆现在就发兵,把汉中打下来,然后直取长安,和曹操决一死战!”张飞开口道。 “没错,区区张鲁,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此时不乘胜追击,更待何时啊?”魏延接着说道。 “子让,下令,兵发阳平关!”张飞催促道。 “翼德,文长,且稍安勿躁!”张谦摆了摆手,“张鲁虽败,可是汉中还有几十万百姓,不可小瞧!” 现在要攻打汉中,单凭运输粮食就得不少后勤队伍,梓潼的百姓对于赶走张鲁,自当用力,可是要他们远赴汉中,他们的积极性就不会那么高了,而且接下来是春雨季节,道路泥泞,粮食若是被雨淋了更是容易发霉,春季不是一个适合出兵的季节。 “难不成子让也要像大哥和军师说的那样,休养生息?”张飞很不满意。 张谦点点头,“对,要休养生息。” “翼德!”张谦语重心长的喊道:“要和别人打,首先就得自己功夫硬,我们要的是越打越强,越打越硬,而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最后打光了敌人,自己也没了。” 越打越强? 众将都不解其意。 张谦也不解释,直接吩咐道:“翼德,接下来,葭萌关由你驻守,不得轻举妄动,更不能擅自出兵,明白没有?” “是!” 张飞虽然情绪不高,不过还是抱拳答应。 “翼德,接下来你的重中之重,是利用缴获的战马训练出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骑兵!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张飞一听,却是眼前一亮。 “杨怀,高沛!” “末将在!” “自张鲁败逃山中之后,白水关守将也逃回汉中,我命你二人带兵前往接收白水关,就地驻扎,同时招抚山中百姓,可有疑问。” “喏!”两人答应下来后,又疑问道:“可是先生,我二人现在加起来只有一千多人,要是张鲁再犯……” 没等二人说完,张谦就伸出了手,“放心,张鲁短时间只会加强汉中防守,不会出兵。倘若张鲁真的重兵袭击白水关,我准你二人逃回葭萌关。” 听到张谦这么说,杨怀高沛松了口气。 不过这过程,也让张谦明白,此二人与张飞魏延的差距,张飞魏延手里但凡有个上千人,那是只怕敌人不来,此二人可以说是谨慎,但更多的是缺了军人的那股子胆魄,可以用来守城,若是派他们攻城夺寨,恐怕难以建功。 “文长!” “在!”魏延原以为自己会被派往白水关,没想到此处却被分给了杨怀高沛,也不知道先生会自己安排自己。 “文长,我有一项重任要交给你!” “请先生吩咐!”听到重任,魏延挺直了胸膛。 “此处名为剑门道,易守难攻,我要你在此处修建一处剑阁,一来是在白水关和葭萌关之后修建第三道屏障;二来,则是用作囤积粮草,以为他日北伐转运粮草!” “喏!” “我话还没说完,此事我会让季常辅佐你,由他主要负责。而你,还有更重要的任务,我要你派出手下精锐,探查汉中周边所有大道,小道,山道,水道,你若能把这一切画作舆图熟知于心,他日进汉中,你便是主攻!” “定不辜负先生所托!” “那我呢?”听到张谦说让魏延担任主攻,张飞不服气了。 “翼德,别忘记了我交给你的重任!” 听到张谦这么说,张飞嘿嘿一笑,可是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还有,我要你在训练之余,带着将士在葭萌关,白水关,剑门道之间实行屯田,此事我会让广元负责,你配合一下就好。” “子让,这不行,你让将士都去种田了,谁来守关,而且种田种久了,他们还会打仗吗?” “你先把上了年纪的,还有受过伤的分出来,还有,也不是让他们全部去屯田,此次我们不是擒获了许多俘虏吗,让他们去干,你让底下的士兵看着点就行。” 这时代,虽然当兵和种田并没有明确的区分,但是各诸侯底下最精锐的部队是不干农活的,一来是训练需要,二来,对于军人来说,种地种久了是会懈怠的。 “广元,此事就交给你了,屯田一事事关重大,可千万不能懈怠。” “喏!” …… 众人散去后,石韬找到张谦,讲述起葭萌关附近并没有适合大规模屯田的地方。 张谦点了点头,整个益州,也只有刘璋所在的成都到涪城之间是大规模的平原,而在这之外,就是汉中了。 不过不适合大规模屯田,并不代表着不能屯田,张谦把梯田的想法说了说,石韬恍然大悟,这确实是一个办法,而且山地之间都有河道,并不缺水,梯田确实是个好办法。 “坡度过大的地方可以种上桑田,想办法把附近山中的百姓都吸引过来,告诉他们,一年免税,三年减税,种植五年以上,土地就归他们所有!” 张谦并不指望这里能为大军提供多少粮草,但只要这附近有人,到时候为大军提供粮草转运就不用从很远以外召集民夫了。 “还有一个问题,这里毕竟贴近汉中,万一种了粮食张鲁派人来劫掠怎么办?” “放心!如果张鲁敢这么干,我们求之不得!” 如果张鲁敢派大军,那张谦就把它吃掉,如果他派小股部队来骚扰,那张谦也可以用同样的办法对付汉中,而且,若是张鲁把这里的粮食都烧了,那么此地种粮食的百姓就会和张谦同仇敌忾,何愁张鲁不灭。 “广元,万事开头难!这里就交给你了!” 张谦记得,当初他游玩剑阁的时候,这附近叫做广元市,当然啦,这个称呼是在元朝之后,不过广元治广元,冥冥中还真有缘分! 石韬点了点头,他知道这是一个锻炼的机会。 以前,他做的很多,但只是一个吏。 但是现在,他相当于这附近的执政官。 这附近土地人口虽然还比不上一个县城,但是这里是最前线,所有人的目光都会注意到此处。 只要能在这里做出成绩,那么顺理成章成为县令,成为太守,就都不远了。 第222章 诚心放杨松 法正再献策 “先生,张鲁的谋士杨松说要见你!”关平来报。 张谦正在屋内和石韬计算士兵的赏钱,听到关平这么说,立刻站了起来。 “啊呀!”张谦一拍脑袋,这两天忙的,他居然把这个大功臣给忘记了,“带他过来!” 片刻功夫后。 “进去!”关平推了一把。 杨松低着头,也不敢反抗。 “关平,你怎可对杨先生如此无礼?”张谦指责道,说着,亲自走到身前,给杨松松了松绑,“杨先生乃是我们的客人,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呢?” 有的人得绑着,因为怕他血溅五步;但是眼前这个, 绑着是不是太看得起他了? 张谦亲自把绳子去掉,又给杨松理了理衣服,“在下管教不严,让杨先生受惊了,我替他们给杨先生赔罪了!” 关平退后三步,摸了摸下巴,他觉得先生此举必有蹊跷。 杨松有些受宠若惊,更有些害怕。他本想着是见张谦以免被杀,然后告诉他可以用他向汉中杨家索要赎金,但是现在张谦的举动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未等杨松说道,张谦继续说道:“我听闻杨先生乃是张鲁手下第一谋士,汉中能有今日,全靠先生之功,人言,杨松治汉中,就如同黄权治益州,先生才学,让我敬佩万分,所以我想问一句,先生愿不愿意归降皇叔,为大汉中兴略尽绵力?” “我……” “唉!瞧我这话说的,先生这等忠义之人,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投降呢?也罢,虽然留着先生会是张鲁的一大臂助,但我却不能伤害先生,免得天下人说我容不下贤良之人!” 杨松觉得自己脑瓜子有点嗡嗡的。 “我……” “关平,给杨先生准备一匹马,再从被俘将士中挑选几人为先生牵马提蹬,另外,再为杨先生准备一点金银珠宝,就当是为这几日的无礼向杨先生道歉。” “我……” “唉,不能得到先生真是我一生之憾,只盼先生归去之时能劝谏张鲁,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让他看在无辜百姓的份上,不要再对广汉有非分之想。” “我……” “关平,你亲自送杨先生出城,不可无礼!” 杨松被关平推着走出门外的时候,还听到屋内传出遗憾的声音:“可惜未能说服这样一个大才,我真是愧对主公!在下无能啊!” 一会之后,石韬出去查看回来告诉张谦,人已经走了。 张谦点了点头。 “先生,他能上当吗?”石韬问道,当初在邺城的时候,石韬跟了张谦许久,所以张谦许多反常的行为,他大多能猜测出来一些。 “不过是为了放他走而已,至于他回到汉中,总是要给自己找个理由的,我们给他提供个现成的,用不用就随他了!” “杨家是汉中大族,杨松却如此不堪大用,恐怕张鲁要对杨家下手了!”石韬分析道。 “所以才更要放他回去啊!” “先生高明!” “客气了,广元,你算出来的数据如何?”张谦问的是军饷还有士兵打胜仗的赏钱。 “先生,士兵的赏钱若是全额发放,恐怕两个月后就要断饷了。”石韬担忧的说道。 事实上,这时候,曹刘孙三家,没有哪一家士兵是全额发饷的,更多是以许诺多给土地来让士卒拼命作战,更有甚者,则是允诺士兵四处劫掠,以这种丧尽天良的方式来让士卒效命。 至于将领,除了田地之外,还有爵位,奴仆等等。 张谦此时能如此富裕,还是刘璋一次性给予的军饷足够多,可即便是这,一场大战下来,几乎也消耗一空了。 “有功不赏,这样的军队怎么能长久呢?”张谦让石韬按照功劳全额分发赏钱下去,这是将士们付出生命应该得的。 “可是先生,现在张鲁已被我们赶回了汉中,刘璋那里不会再轻易的给我们军饷了!”石韬说道。 刘璋这次之所以给钱给给粮这么痛快,一来是张谦示之以诚,但更重要的是,张鲁来势汹汹,让刘璋真的感受到了威胁。 “放心,广元,此事我自有主张。” 短短几日之内,就花去了一百一十多万铜钱,这还是只有一万多士兵的情况,难怪上次回荆州,诸葛亮和刘备会为钱财发愁了。 张谦深刻的明白“大炮一响,黄金万两”这个词,打仗打的不仅是士兵,更是经济啊! 张谦觉得自己有必要离开这,去给诸葛亮好好上一节经济课了。 …… 几日后,法正在庞羲的派兵保护下,也从阆中来到葭萌关。 “法正无能,未能说服庞将军出兵!”法正道歉道。 “孝直兄言过了,能说服庞羲将军在葭萌关以南布置疑兵,致使张鲁未敢出全力,孝直兄功不可没。”张谦说道。 历史上,刘备反攻刘璋的时候,庞羲都没怎么出兵,庞羲和刘璋还是儿女亲家呢!刘璋投降之后,庞羲也顺势投降了,这是典型的投机分子,张谦原本就没大指望他。 “此时张鲁已退,不知子让接下来作何打算?”法正问道。 “还请孝直兄赐教!” “在下有上中下三策!上策,携新胜之师,百姓之望,陈兵成都城下,逼迫刘璋让出益州;中策,立足巴郡广汉,攻入汉中,汉中有数十万人口,足以作为根基之地;至于下策,则是先行收服各郡,笼络人心,以壮大自身。” 张谦:彰啊,我可是替你操碎了心啊! “如取汉中,孝直兄有何妙策?” “汉中之民,多来自三辅之地,其中不少与我祖上多有交情,我可书信联诺,里应外合,大事可成!” 张谦点了点头,“此事事关重大,孝直兄且先准备一番,与我前往荆州面见主公。” “多谢!”能见到刘皇叔,又能得到张谦引荐,法正感觉自己的付出总算没有白费。 “还有,子让,庞老将军托我问一句,子让身为益州刺史,准备如何治理巴西等郡?” “我哪有治理郡县的才能,此番征战也不过靠着孝直兄的谋划,还有众将士的苦战罢了。至于巴西,还是让庞老将军多费心罢了!” 张谦倒是有整顿蜀中各郡的想法, 只不过刘备手下缺乏足够的人才,这不单单是要会理政就行的,还得有足够的名望。 比如石韬,他的能力绝对不比各郡的太守差,但是现在让他去巴西,他不会被当成一回事,只会被本地人勾结,欺上瞒下,除非张谦派大军给石韬撑场子。 张谦现在的想法很简单,既然不能一鸣惊人,不能一飞冲天,那就先按兵不动,只要保持住现状就可以了。 第223章 得胜露骄心 死士射毒箭 “先生,这次回到涪城,迎接的百姓可比上次还要多!”队伍中,鲍三娘得意的说道。 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得胜归来的喜悦,是鲍三娘没体会过的。 最关键的是,此时他们领头几人都骑着高大的白马,那叫一个风姿飒爽。 张谦也点点头,民心思安,自己率大军经过秋毫无犯,如今更是将张鲁逼回了汉中,他们心中能不感激吗? 而张谦心中所求的,也不过是让天下百姓都能感受这份喜悦罢了。 至于胯下的马,不得不说庞德很有品味,居然有上百匹高大威猛的白马,张谦将大部分的马都留给了张飞,让他训练骑兵,自己又挑选了十几匹,用作代步。 张谦还选了一匹毛发比较亮的让关平送去了成都,这仗都打赢了,也得给刘璋一点成就感不是? 张谦是个很讲良心的人,季玉兄诚心待他,他怎么能翻脸无情?他绝对不是去提醒要赏赐的! …… 人群中。 几个身披长袍的人追逐着张谦的队伍,像是极其崇拜英雄的模样。 就在马队停下的那一刻,这些人突然一掀长袍,灰色的长袍下竟然藏的是一副副强劲的短弩,为首之人速度极其速度,利箭上膛,“嘭”的一声,一箭已经射了出去。 “小心!” 三娘从小就跟着父亲上山打猎,所以耳朵对于弓箭破空之身特别敏感,弓弩射出的那一瞬间,她就朝着张谦扑了过去。 张谦刚转过身,就看到三娘从马上跃起,扑到他怀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看到一支利箭射在了三娘的背上。 而差不多同一时间,张谦注意到还有数只弓弩对准了他,张谦抱住鲍三娘,一个翻身,滚到了地上,随后,数只利箭从马背上穿梭而过。 “保护先生!”卫兵这才反应过来,将张谦牢牢包裹在中间。 “杀!” “刘备假仁假义,意图图谋益州,此人便是其爪牙,大家随我杀!” “保益州,杀爪牙!” 人群之中,竟有数十人冲出,手拿长刀,向着张谦砍来。 四周百姓见此,纷纷逃窜,一时之间竟乱作一团。 “结阵!”魏昌大喊一声,他心中那个恨,上次先生被抓是和他在一起,此次遇袭又是他在身边,若是让关平知道,他哪里还有面子。 眼前这些刺客却是悍不畏死,一心只为杀了张谦。 张谦没想到,他穿越之后,最危险的一次不在朝堂,不在战场,居然在这最平凡的集市,就在他打了胜仗最得意的时候。 “留下活口!”张谦十分愤怒,他堂堂大丈夫,怎么能死在这些肮脏鼠辈手中? 不多时,又一支弩箭从暗中射出,夺走了张谦身前一个卫兵的性命,若不是这卫兵刚刚往右挪了半步,恐怕这一箭又是朝着张谦的胸口。 “在那里!”魏昌也注意到了这名射箭手的存在,让身边护卫守住张谦之后,又带上两人向着右前方阁楼跑去。 只是等魏昌跑到阁楼上的时候,此人已经从后窗跳到河对岸,再次射出一箭,随后逃进了人群之中。 与这厮的利落大胆不同,剩下围攻张谦的刺客眼看刺杀不成,居然纷纷引刀自尽,而在人群之后,还有数人则是目瞪口呆,因为他们手中也握着弓弩,只不过他们没先前放箭之人的利落,也没有自尽的果决,此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当他们想要逃跑之时,已经来不及了,很快就被张谦的卫兵拿下。 而张任看着这些人中的某一个,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愕。 …… “大夫,快给她治伤!” 张谦抱着鲍三娘来到就近一处医馆。 馆内大夫看了之后摇了摇头。 “伤口倒是不大,只是箭头之中带有毒素,我恐怕无能为力!” “大夫,你再想想办法,城里的人都说,你是涪城最好的大夫,你一定可以救她的!” 医者摇了摇头,“请恕我无能为力。” 张谦气的一拍桌子,鲍三娘是为他挡的这一箭,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就这样死去。 医者吓了一跳,又听见张谦说道:“抱歉,是我情绪失控了,但是,求求你,一定要想办法救好她!” “先生救了梓潼,救了西川,老朽但凡有一丝可能,也不会袖手旁观。” 听到这,张谦算是绝望了。 张谦注意到鲍三娘后肩伤口流出的血已经呈现青黑色,也知晓这毒素的厉害。 “魏昌,你去把附近所有懂医术的都给我找来,要快!”张谦吩咐道。 说完又看向医者,“麻烦你帮我找间干净的房间,在帮我准备热水和匕首。” 老者听了一惊,难道这年轻人要自己动手。 张谦确实有这个想法, 他常年野外探险,一些基础的急救知识是会的,不过外科手术他却没尝试过。他想的是,但凡是伤口中毒,先把毒素吸出来,再止血总是能减轻症状的。 “先生,我最近听说城南的一户庄子里来了一位神医,专治疑难杂症,或许他会有办法!”老者想了想说道。 若在平时,张谦可能还会怀疑是招摇撞骗的,但是现在只要有一线希望,张谦就不会放弃,立刻命令几名卫兵骑上快马去打听神医的所在,然后把他接过来! …… “先生,我是不是快要死了?”鲍三娘背朝着天,脑袋搭在枕头上,有些无力的说道。 “不会,你忍着点痛!”张谦说完,用随身带着的酒精给鲍三娘擦了擦伤口,随后又把嘴凑上去,想着尽可能把毒素吸出来。 嘶—— 饶是鲍三娘早有准备,此时也痛的有些面目狰狞。 “呸!” 张谦一口黑血吐在地上,感觉舌头有些麻麻的。 随即又贴了上去。 “先生,你有没有发现过我与别人有什么不同啊?”鲍三娘忍着痛问道。 “没有,你和别人一样优秀!” 鲍三娘有些丧气,又问道:“先生难道真的没发现我是女的吗?” “真的吗?”张谦就想着和她说会话,让她意识保持着清醒。 “先生,他们都说你很会骗人,你肯定是在逗我!”鲍三娘感觉自己快哭了。 “不可能,只有漂亮的女孩子才会骗人,我一不漂亮,二不是女孩子,所以我从不骗人!” 呸! 鲍三娘有些哭笑不得,随即又想着,女扮男装\\u003d骗人\\u003d漂亮+女孩子,果然先生还是知道的。 鲍三娘努力抬起一边,右手深入怀中,掏出一片手帕。 那上面,赫然有着半个“谦”字。 “先生,若是三娘死了,先生可不要忘记我啊!” 第224章 不求言有信 但求无愧心 医馆大夫所说的神医很快就被“请”来了,被绑在马背上请来的! 神医约莫四十岁,头发有些褴褛,精气神却是十分饱满。 神医身上的衣服有许多口袋,腰间还挎着一个行囊,确实像个行走江湖的大夫。 “先生,这厮说他不来,还想着逃走,出于无奈,我只好将他绑了!”亲兵说道。 “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张谦对着小兵说道,随即看向所谓的神医。 神医像是很紧张似的看了看各个口袋里的宝贝,检查完毕之后才眼神不善的看向张谦。 “请老先生施以援手!”张谦恭敬的说道。 “哼!”神医冷哼一声,转头就走。 张谦岂能如他愿,半拉半扯的就把他拖进了屋内。 “请老先生救她!” 神医瞄了一眼,说道:“毒经血脉,救不了了!” “你不救怎么知道呢?”张谦看眼前老者漫不经心的就说出了关键,心中更加笃定他能救。 “救不了就是救不了!”神医再次看了一眼,说道。 张谦注意到对方的眼神,明显有着对伤者的怜悯,只不过拒绝的态度很是坚决,莫非是因为自己“请”的方式不对? “老先生,先前是我多有得罪,可是人命大于天,医者父母心,你岂能见死不救?” 神医把脸转向一旁,冷冷的说道:“我发过誓,这辈子贫也救,福也救,官也救,民也救,但是受人胁迫,绝对不救!” “这里没有人要挟老先生,些许失礼只是因为朋友出现性命危胁而陷入焦躁的心!” “阁下真是舌灿莲花,不过我说了不救就是不救,你杀了我好了!”神医把脸一转,扬长着脖子说道。 “老先生,凡事都有例外,只要你能施以援手,任何条件随你提!” “哼!”神医停顿了一会,不屑的看着张谦,说道:“既然如此,刚才你派去的那个亲兵十分无礼,你把他的右手给我砍了,我再考虑考虑!” 张谦一时僵在那里,看着神医说道:“他所作的一切都是我吩咐的,手下人没有见识,我替他向先生赔罪,但是老先生要他一只手,请恕我不能答应。”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床上躺着的应该是一位娇滴滴的小美人,如此俊郎秀丽的妙龄女子可不多见,你真要为了一个粗鲁的兵丁而放弃你的老相好?”神医问道。 “老先生!”张谦冷着脸说道:“请勿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床上之人确是女子,但我们之间清清白白,她是为我而重伤;刚才绑了先生的亲兵,亦是为我做事,我岂能因为一个再去伤害另一个呢?” “你既舍不得砍下你亲兵的手,那就用你自己的手来代替!”老神医眼神不善的说道。 “好,就用我的手!只要老先生救了她,我就砍下自己的手!”张谦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 “先生,我不要他救!”鲍三娘虽然半昏迷着,但是刚才张谦答应用手换她的命之事,她迷迷糊糊还是听见了。 神医看了张谦一眼,张谦表示不用理她。 当神医把手搭到鲍三娘的脉搏上之时,他明白,张谦先前之言不虚,因为从脉搏上看,这床上女子确实还是完璧。 如此年纪,如此才华,身边带着如此俊朗的女子,却不碰,神医突然有种替边上这男子把把脉的想法。 神医又查验了一下伤口,说道:“下手之人十分狠毒,箭头之上应该抹了蛇蝎好几种毒液。” “可能救?”张谦问道。 “当然能,如果直接被这么多毒蛇毒蝎咬伤,恐怕也等不到我来了,不过这蛇蝎之毒一旦暴露在空气中,毒性就会消解大半,加上先前有人替她吸出了大半的毒液,我身上带了几种解毒的奇药,只要给她服下,修养个半个多月就恢复了!” “多谢老先生!”张谦抱拳行礼。 神医从身上前后左右的口袋拿出三个小瓶子,“这两个小瓶每日早晚一丸,大瓶外敷,每日就按先前的方式把毒血吸出,然后撒少许止血便可。” 神医说完,又要来纸笔,写了一副调养的方子,“这上面的药材虽然珍贵,但是对你来说,应该不难获得!” “多谢老先生!” “不用谢我,只要你不要忘记答应的事就好了!” 张谦见神医盯着自己,又看了看自己的胳膊。 “先生,不要!”鲍三娘强忍着晕眩说道。 “老先生,咱能不能打个商量,我用等重的黄金把我这条手臂再买回来?” “阁下这是不准备砍手了?说好的君子一言呢?”老神医翘着下巴吹着胡子说道。 张谦挠了挠下巴,贱兮兮的说道:“其实我这人就一普通人,根本算不上什么君子,老先生可能误会了!” 神医一怒起身,手指着张谦,“你——” 恼了一会,神医才缓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人我已经给你救了,你可以杀了我了!” “老先生医术高超,悬壶济世,我干嘛要杀老先生!” “你若是不杀我,今日之事,我一定替你扬出去,到时候,你这刘皇叔的心腹爱将,文采绝世的文昌侯,就要被人指三道四,为世人所不耻了!” “原来老先生认得我,不过老先生所言非虚,今日我确实做了出尔反尔的小人,老先生若是向世人言说,也是应当。”张谦“理直气壮”的说道。 “你当真不怕声誉毁于一旦?” “反正手臂我是舍不得给了,不过老先生尽管放心,没人敢难为老先生,该付的诊金我一分不会少,老先生若是不喜欢金银铜箔,我也可以买一些珍贵的药草送给老先生,供老先生悬壶济世。” “呵呵,你可要想好了,老夫的医术虽称不上举世无双,可也是世间少有,受我恩惠的百姓何止千家万户,我若是泄露了今日之事,先生的声名可就毁于一旦了?”神医打量了张谦一眼,不屑的说道。 “多谢老先生告诫,在下行事但求无愧于心罢了!”张谦脸色淡定的说道。 “既然如此,这瓶药大概是不需要了!”神医收回桌上的大瓶子说道。 第225章 医者解民疾 兵者救国难 看着神医拿回了那瓶“止血”的药,张谦眼神一愣。 “老先生,这瓶……” “一些动物粪便晒干磨成的粉末罢了,不会死人的。”神医淡定的说道。 张谦:…… 卧槽! 眼前这神医一副敦厚老者的举措,没想到后手居然如此阴险! 也就是说,如果自己为了防止名声败坏而杀了这医师,那么不仅鲍三娘会因为用了这不是止血的止血药而伤口感染,自己大概率也会因为替她吸(——)毒而感染。 行走江湖,果然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老先生不仅仅医术高超,就凭这份谋略,也足以让小子叹为观止了。” “老朽不过以有心算无心,不能和文昌侯纵横四方,指挥千军万马相比!”神医拱手道,在确定张谦没有过河拆桥,伤他性命之后,神医和蔼了许多。 “老先生如何认得我?” “这涪城谁人不认得先生,恐怕不久,这益州,这天下都要认识先生了!先生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否则我这一出走,先生的盛名就要染上瑕疵了。” “老先生言重了!”张谦随口说道,随即又是一愣,拿起桌子上的另外两个瓶子,大惊的问道:“这里面不会还有一个也是假的?” “岂有此理!你把老夫当成什么人了!”神医这下是真的怒了。 张谦连忙道歉,又让医馆大夫准备温水,还有按方抓药。 “敢问老先生高姓大名?”张谦询问道。 “老朽华佗!” 华佗! 张谦第一反应就是神医中的神医! 第二反应,这不是早就死了吗? 偷天换日? 李代桃僵? 金蝉脱壳? 看到张谦一脸吃惊的反应,神医解释道:“我虽是华佗,可是与先生所知晓的华佗并不是同一人!” 张谦拱手问道:“莫非是华老神医的弟子?” 神医既没点头,也没摇头,说道:“严格来说,我们并不算是他的弟子,不过是受他影响,想要用医术救治世人而已。” 我们? “莫非老先生不止一人?” “没错,曾经在华佗的引领下,我们一起分辨草药,钻研药方,想要找出能治百病的药方。后来华佗死了,我们便都以华佗为名,四处行医,采集药草,积累经验,誓要将医道发扬光大。” “医者仁心,此等雄心壮志,小子敬佩不已!”张谦发自内心的鞠了一躬。 每一个时代都有独属于他的英雄,在这个汉末,曹操不是,孙权不是,刘备也不是,只有真正心怀百姓,为解民忧,解民疾的仁人志士,才能真正无愧英雄二字。 “你这种追逐功名利禄的年轻人也懂得医者仁心?”神医不屑的说道。 “老先生切莫小瞧人了!”张谦说道,“老先生可知赤壁一战,曹操败在何处?” 神医没说话。 张谦继续说道:“曹操不恤士卒,不知水土更易,军中瘟疫横行;而我主刘玄德体恤百姓,事先便知晓瘟疫发生,防疫在先,以致伤亡大大减小。这难道不也是另类的医者仁心吗?” “老先生先前所言,不受人胁迫而行医,恐怕也是因为华佗之死,既如此,为何不与我一起,前往荆州,广招门徒,将医术发扬光大?” 张谦的意思,一方面是说,刘皇叔可以给钱给人,让神医将医术传给世人;另一方面,也是提醒眼前人,杀害真正华佗的人是曹操,何不加入刘皇叔,为华佗报仇? “医术易教,医德难授,传承医术岂是多收几个门徒就能实现的?再说了,虽然我们以华佗为名,但我们为得是完成我们共同的理想,而不是要用医术为华佗报仇!” 张谦明白,这时代,师生关系堪比父子,若是弟子不孝,作为师父也会跟着丢脸,所以许多人宁可把医术烂在手里,也不肯轻易传授。 作为医者,更是如此,因为别的行业做差了,最多丢脸,但是医者若自以为是,稍有差错,可是会治死人的。 张谦理解眼前的人,但是并不表示他会轻易放弃。 “老先生,当初孔夫子有教无类,门徒三千,才能大浪淘沙,留下了七十二贤。您若能广收门徒,传授一些基本的医学,待遇到真正机灵,品学兼优的再倾囊相授,这岂不是更能造福世人吗?” “你所想的不过是想让老夫为你主公效力,然后为一些刽子手治病,好让他们杀更多的人罢了!”神医不客气的说道。 听到神医这么说,张谦脸上一变,“小子承认自己有私心,但是老先生称呼士卒为刽子手,请恕小子不能认可。家需长子壮,不被邻人欺;国靠兵马强,不被外族凌。除了屠戮百姓,抢夺钱财的不义之兵,军人,和医者一样,同样应该受到尊重,他们为国为民,抛头颅洒热血,手沾血腥,心却赤诚。” 眼前的老者没有认可张谦的话,因为现实中的兵卒失去管教,往往就会成为匪徒,如今乱世,许多枭雄更是纵容士卒如此作为。但是他也没有反对,因为张谦所谓的仁义之师,的确是保家卫国所不可缺少的,只是这样的军队和品得高尚的医者一样,世间少有。 “这就是我先前让你砍下亲兵的手足而你不肯的原因吗?”神医问道。 张谦点了点头,坚决的说道:“人的生命都是一样的,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会先救亲近我的人,但是我绝不会为了亲人的生命,去伤害另一个人,这是我的底线!” 见神医点了点头,张谦又问道:“若是我先前答应先生砍下小兵的手臂,老先生当真会全力施救吗?” “不,这样的残暴之人,事后一定会为了安抚部下而迁怒于我!” “那若是我刚才真的要砍下自己的手臂,老先生会阻拦吗?” “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身为医者,最恨的便是轻生自残之人,这样的愚蠢之人,我不会阻拦,而且我会离得远远的。” 张谦深呼吸了一口气,还好自己够不要脸! 同时一愣,他说那样会离得远远的,岂不是说现在,愿意近一些? “老朽正想往荆州一游,若是先生不嫌弃,可否搭载一程?” “荣幸之至!” 第226章 图穷匕乃见 张谦不留情 “张将军,你是刘益州手下头号大将,对于蜀中人物想必十分熟悉,对于前日的刺客可有眉目?” 虽说张谦当日没注意到张任的表情变化,但是张谦身边之人还是有注意到张任当时有留手,并且事后告诉了张谦。 “先生,我……” “张将军,你曾经对我说,如果我对益州有图谋不轨之心,定然刀下无情,可是事实你也看到了,我对将军信任有加,对蜀中更是秋毫无犯,此番大胜,更是将军队驻扎在益州北面门户,如此这般,可有半点不轨之心?” “没有!” “既然如此,那将军为何还掩护那些刺客?” “我……” “魏昌,把所有生擒的刺客都给我带上来!” “是!” 很快,七个刺客就被押了上来。 “张将军,你给我介绍一下!”张谦说道。 张任脸色不太好,不过还是起身照办。 “这位是主公麾下兵曹从事王进之子王籍;” “这位是簿曹从事高敏之弟高驹;” “王累之婿傅玉;” 剩下四人亦是蜀中世家子侄。 听完张任的介绍,张谦不由得鼓起掌来,真是没有一个小人物啊! “奸贼,你图我益州,难道我杀你不得吗?”王籍叫嚷道。 张谦懒得和这些人辩驳,看向张任,“将军觉得呢?” “先生,此事断然与我主无关!”张任青着脸说道,在眼看着张飞魏延与汉中张鲁一战后,张任心中便知晓,若是刘备要入川,就凭蜀中这一盘散沙,根本抵御不了。 “何以见得?” “刺杀一事,无论成或不成,对我主都没有益处,刘皇叔和我主一旦开战,势必两相受损,先生通晓事理,断不会受人蒙骗。”张任认真仔细的说道。 张谦对这个态度很满意。 为了大业,为了刘备,张谦在蜀中可一直是伏低做小,就是在邺城,他都没这么委屈过。 但这是因为张谦不想把他们当成敌人。 否则, 他不介意把蜀中闹个底朝天。 “我倒是想通晓事理,可这天底下,总不能老让老实人吃亏!”张谦说完又转过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七个人,“你们说,是?”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们!到时候,州牧一定会出兵,你们大军深在葭萌关,量你们也插翅难逃。”王籍再度叫嚷。 “没错,谅你也不敢!杀了我们,刘备一定会怪你坏了大事!”高驹跟着说道。 张谦没有生气,只是冲着魏昌示意了一下。 魏昌拎起两人准备拉去外面。 “不用麻烦,就在这里解决就是!”张谦开口。 魏昌手起刀落,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干净利落的结束了两人。 浓浓的血腥味很快落入众人的口鼻。 张任觉得有些不妥,可又不知该如何言说。 “还有人想试试我的刀吗?” 王籍,高驹的鲜血从尸体上流出,剩下五人都看得瑟瑟发抖。 “张将军,麻烦你帮我做个笔录!”张谦继续说道。 随即一一询问起底下五人。 而从这些人的口中,张谦也知晓,此事是从王籍和一个叫做“徐忌”的神秘人说起。 他们言说刘备有夺取益州之心,而州牧为张谦所骗,更是引得大军入川,一旦刘备夺得益州,蜀中世家就会受到屠戮,若要救益州,便要趁张谦得胜返回之时将其擒杀。 “是他吗?”张谦手中拿着当日射杀他那人的画像。 五人连忙点头。 “张将军,你认得此人吗?” 张任摇了摇头。 张谦看着手中的画像,又想到那日此人的出手,以那人的身手,带上这几个货色,明显是拖后腿的,事实上,当日,地上跪着的五人和两具尸体出手拖沓,并没有起到大用,真正致命的就是这个名叫“徐忌”的人射出的两箭,还有那些死士不计一切的攻杀。 “关于此人,你们真的没有别的信息了吗?”张谦问道。 地上五人仔细想了想,纷纷摇了摇头。 “那看来,留着你们也没用了!” “饶命啊,我们都是被王籍给骗了啊!” “饶命啊,我们愿意给刘皇叔当内应啊!” “只要先生饶我们一命,我们愿筹罚金!” 听着这些人的叫嚷,张谦轻呵一声。 年轻人总是觉得自己能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可只有死到临头,才能认清自己。 可是,冲动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付不起冲动的代价! 被人骗?当内应?这对张谦来说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至于罚金,张谦是缺那一丢丢钱的人吗? 不知名的液体从几人裤裆中流下,几人也顾不得血水和其他,纷纷磕头求饶。 王籍和高驹,身份比他们高,如今尸体就横在眼前,他们哪里还敢怀疑张谦的狠辣。 张谦还没说话,张任起身说道:“先生,留着他们可以充当人证!” 张谦浅浅一笑:“弱者办事才需要证据,而我,说出去的话就是证据!” “魏昌!” “在!” “把他们五人拖到城门,向涪城百姓公布他们的身份,然后告诉百姓,就说这五人勾结张鲁,意图中伤刘皇叔与刘益州的兄弟情谊,使得张鲁二次入侵,等到午时三刻,就将他们正法!” “喏!” 魏昌脸上露着凶恶,当日护卫张谦的人许多都是他爹培养出来的将士,虽说这几人不曾沾染了血,但是与他们也逃不了干系,魏昌想杀他们很久了! 魏昌走后,张谦再次看向张任:“张将军,还请将此中之事完完整整的告诉州牧,如果成都不能给我一个交代,那么就别怪我兵戎相见了!” “先生,你刚不是说,这是张鲁派人使得阴谋吗?”张任情急着说道。 “这不过是在百姓面前,给刘璋留个情面而已,若是刘璋不想要这个情面,那我只好自己去找回这个情面了。” “先生这是要图穷匕见了?” “你错了,是你们翻开了图,逼得我匕见的!” “可是,此事与我主断无干系!”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给了你个机会!否则,此刻已经兵临城下了!” “你想要怎么样?”张任担心的说道。 “这几家若是继续存在,他日出兵汉中,我会相当不安的!”张谦冷冷的说道,同时又提了一句,“张将军,你是将军,就应该明白,为将者最怕的不是战死沙场,而是将士苦战于外,奸佞卖国于内!” 第227章 张任带信归 朝堂再纷争 在让张任返回成都的时候,张谦又让人给关平送去了一封信。 而此时的成都。 对于张谦一个月就打退了张鲁,而且是以少胜多这事,刘璋非常满意,最关键的事,张谦还十分懂事,给他送来了战利品,不仅有张卫杨松的军旗,还有一匹毛色出众的白马,刘璋还骑着马在花园里溜达了几圈,甚是不凡啊! 只是安心日子没过多久,刘璋就得到了一个坏消息,张谦在涪城遇袭了,而且刺客,打的还是驱逐刘备的名义。 这简直就是把他架在火架子上烤啊! 你们哪怕是喊着报“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我都得谢谢你们啊! 刘璋只希望那些刺客与他无干,只是朝堂之上突然多了许多人,说要防止张谦撕破脸皮,要提前在雒城绵竹布置军队。 这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当张任带着那五人的供状来到刘璋面前之时,刘璋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刺客竟出自他的身边。 “主公,此时不宜把事情闹大,你应该下令,让张谦先放回这五人,然后再商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黄权开口道。 “主公,张谦虽遇刺杀,可是他本人却不曾受伤,他怎么敢擅作主张杀害王籍高驹的,他这是不把主公您放在眼里啊,请主公下令惩治他之罪!”王累深情的说道。 “两位不用担心了,刚才我没把话说完,这写下供状的五人也已被杀死在涪城城门外了!”张任淡淡的说道。 “什么!”王累脖子一伸,随后呼吸停滞,直接晕倒了过去。 “难不成,他这是要兵戎相见?”刘璋担心的问道。 “主公,下令备战!”黄权担心的说道。 “主公,张先生给这五人定下的罪名是勾结张鲁,破坏您和刘皇叔的同宗之谊。” 听张任这么说,刘璋松了一口气,“这么说,是不用打了?” 张任摇了摇头,“张先生的意思是要看您怎么处理这件事,若是您能把这七人背后的人揪出来,给他一个交代,那么此事就到此为止,否则,他很可能会选择动兵。” 刘璋摊开两手,巡视了一圈,询问道:“这该怎么办啊?” “主公若是要战,张任愿为先锋;主公若是不愿动兵,恐怕还是得做出一些取舍!”张任开口。 “主公, 张谦这是在逼着你为渊驱鱼,为丛驱雀啊!你要是对这七家动手,那就相当于是自掘坟墓啊!”黄权开口道。 这时,王累也在周围人的簇拥下醒了过来,他跪着爬到前面,哭着说道:“主公,张谦大兴屠戮,逼迫主公,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请主公出兵讨伐啊!” “胡搅蛮缠,胡言乱语,简直是胡说八道!” 这时,只见张松大斥一声。 差不多在张任到达成都的同一时间,关平就带着张谦的信见到了张松。 “主公!此事罪魁祸首就是这七人,王累之婿更是其一,王累不思请罪,反要主公为他所做下的错事负责,这岂不是陷主公于不仁不义?” “你,你说什么?”王累转过身指着张松说道。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张松眼神直视着王累说道,“此事,事发前后,难道王从事真就一无所知?” 说完,张松又看向刘璋,“主公,张谦是主公请来对抗张鲁的,如今张鲁刚刚剿灭,难道主公就要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了吗?这事传出去,不仅天下之人会笑话我益州,就连蜀中百姓恐怕也会怀疑主公的仁义啊!” 刘璋觉得张松说的很有道理,更兼王累的女婿就在刺客之列,所以他也不想听王累的话。 “可若是张谦以此为借口,进攻成都,那我该如何是好啊?” “主公,张谦是什么人您还不清楚吗?涪城遇袭,他亲卫死伤众多,更有传言,他相中的一个女子亦因为其挡刀差点身亡,可是葭萌关至今仍未有动兵的迹象,他这是在等待主公给出答复啊!” 刘璋心想,若是自己遇袭,身边之人有所死伤,那自己难道能忍气吞声,别说自己心爱的女子,就是一个舞女,自己也要难过许久啊! “那依子乔之言,我们该怎么办呢?” “主公应该重视此事,严查凶手,以上涉案七家需予以逮捕,若是坦白者,轻罚;如有知情不报,狼狈为奸者,重责。如此,方能给张谦一个交代,给益州百姓一个交代,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张子乔!你到底收了张谦什么好处!敢这样为他说话!”黄权严声斥责道,又看向刘璋,“主公,你千万不能相信张松的话啊,你若是受此胁迫,以后蜀中就没有一个忠心之人了!益州就要落到刘备的手中了!” “黄公衡,你才是图谋不轨,欺瞒主公。若是这七个擅作主张,杀害功臣的罪人都能被称之为忠心,那我张松不屑于与你等同流合污,即便是被骂做小人也比你们这些君子强一百倍!” 张松朝着黄权王累呸了一口,继续说道:“主公,这些人今日敢瞒着主公对主公请来的功臣动手,难保他日不会瞒着主公,做出更加胆大妄为的事情。主公,此事因果对错一目了然,难道主公真的要受小人蒙蔽,是非不明吗?” “主公,即便是这些人真的有罪,刑罚也该出自于主公,而不是在张谦的胁迫下做出啊!主公,您才是益州之主啊!”黄权说道。 “你在胡说八道,难道就事论事,公平公正,就影响主公的威名了吗?张谦入蜀以后,可曾对主公有过丝毫不敬?征伐张鲁之后,可曾有过多要过一分钱?此番大胜,更是相继送来旌旗骏马。如此这般,还有比这更仁义的军队吗?” “主公,张将军乃是您麾下头号大将,如若张谦有意用兵,难道还会放他回来吗?难道说,连最为忠心耿耿的张任将军,也暗中投靠了刘皇叔,成了卧底了吗?” 张任:…… “主公,此事本就是由一小撮心怀鬼胎的奸佞小人引发的误会,只要主公严惩这些小人,与张谦解除误会即可,何必听信黄权王累之言,杞人忧天,庸人自扰呢?” 第228章 黄权赴涪城 对弈论大势 王累家中。 “王累啊王累,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就是再有怨念,也不该派出刺客去刺杀张谦,更不该让自己的女婿掺和在内啊!”黄权踱着步指着王累说道。 “公衡!此事我真的一无所知啊!我也没想到傅玉那小子居然这么大胆,连刺杀这种事情都做的出来!”王累垂头丧气,七分忧虑,还带着三分怨愤。 “事到如今,你再这么说有什么用,主公已经想着怎么向张谦解释了,自从张松从荆州回来之后,益州不少人心就向着刘备了,你我再出事,日后益州有危,谁还能保护主公?” 在出了刺杀一事之前,自己等人还占着理,若是张谦等人有冒犯成都之举,自己还可以严词谴责,但是现在,对方即便是出兵成都,也不算是师出无名了。 “公衡,你说这事会不会是张谦那小子自己谋划的,想想当初刘晔也在成都时的那把大火,他可是有先例的。” 黄权摇了摇头,若是此事没有傅玉王籍等人的参与,黄权也会如此认为,但是有了这些人,是张谦自己谋划的可能性就很小很小了。 “此事还是等我去涪城回来再说!” 黄权和刘璋申请了去涪城面见张谦,他是不相信张松了,万一张松一去不回,然后率领大军进攻成都,那该如何是好? “公衡,你一定要帮我带回傅玉的尸体,还有,让张谦交出杀害了他的凶手!”王累说道。 黄权哀叹了一声,这王累事到如今,还看不清状况啊! 刘璋已经存了息事宁人的心,此去只要张谦不要狮子大开口,就是万幸了。 …… 涪城。 “子让为何不趁这个机会,以刘璋背信为名,讨伐成都呢?” 法正见张谦手中拿着棋子筹谋不定,开口问道。 “原因有三,其一,兵马不足;其二,主公定然不许;其三嘛,其实我根本不想开战!” 别看张谦信誓旦旦的对张任说,如果刘璋不给个交代,他就要大军压上。事实上,张谦根本就没想到和刘璋干一仗。 虽说他在张任面前表现的很坚决,但目的只是为了把压力给到刘璋那边。好让成都那些人知道,他张谦不是那种打碎牙齿往自己肚子里吞的人,你们反对刘备入川可以,但是要是敢动手,你们自己掂量掂量结果。 “唉!”法正叹了一口气,他其实想说,兵力不足,可以就地征兵,而且有他和张松在,此去成都,定能说服不少将领归诚投降。但是张谦提到刘备,法正就无法多说了,总不能还没见到皇叔,就悖逆他的意思? “子让为何不想开战?”法正问道。 “孝直兄,夺下成都于兴汉大业利害如何?”张谦反问道。 “子让既懂围棋,可知这围棋纵横三百余目,何处为重,何处为次?”法正是真的没想到,张谦诗词文章,行军用兵,无一不通,无一不精,但是这棋,下的是真烂! “莫非是金角银边草肚皮?”张谦问道。 金角银边草肚皮? 听张谦这么一说,法正一琢磨,这个比喻倒是恰当。看来这张谦虽是初学围棋,却是深谙围棋至理。 “没错,这争霸天下,便如同下棋一样。天下诸侯多以为,得中原者得天下,然中原之地一马平川,四战之地,今日得之,明日复失。而蜀地则不同,位于天下一角,易守难攻,高祖因之以成帝业。以肚皮和黄金比喻两者,再合适不同,子让既知其中之别,为何还有所犹豫呢?” “孝直兄,这边角之地欲求发展,一个大前提是中原腹心不能有一个统一的政权。当初霸王分封天下,天下诸侯乱战不休,高祖才能乘势而出,扫平天下,可时至今日,北方曹操一家独大,若是按图索骥,效仿高祖,恐怕不能矣!孝直兄既言高祖旧事,可莫忘了公孙述这位前车之鉴。” 刘邦之后,第一位蜀中称帝的并非刘备,而是公孙述。新莽末年,光武初年,公孙述割据益州称帝,可惜仅仅十二年便败亡了。 刘邦进击关中是从散关入手,但在此之后,汉中出散关作战就没赢过,每回都是以失败告终。公孙述,诸葛亮都是如此。只要关中铁板一块,由巴蜀从南向北,攻坚十分困难。 后续诸葛亮为何五出祁山,由祁山道入陇地?目的就是为了在这块多民族聚居、关中政权管控较弱的地方撕开一道口子,而后由西向东俯击关中。 法正想了想,若是这围棋对手已经在中央形成了大龙,那此时若再想着在边角发展,而不去屠龙,那确实是坐失时机了。 张谦更是深知,自刘邦以后,天下诸侯,无有从巴蜀成事者,蜀中虽号称易守难攻,可蜀中君王最后多是以投降为结局。 “子让之言,一语惊人。只是这成都沃野千里,徒留庸人之手,我等只能坐而望之,实在是心中难舍!” 看着攻取成都似乎成了执念的法正,张谦真的不知道怎么劝了。 “孝直兄如何看待蜀中之人?” “时有斐然,多溺于逸乐,少从宦之士!” 法正的意思是说,蜀中有一些有才华的人,但养尊处优的生活让他们很少关注天下大事,更别说拿自己的命去为君王实现天下一统了。 用曹操的话来说就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孝直兄既知此事,就当明白我为何不取成都了!”张谦说道。 如果张谦帮刘备打下了成都,那么蜀中外来人士和蜀中世家的矛盾就会是刘备集团的内部矛盾。 但只要保持现状,蜀中不愿意打仗的就会紧紧团结在刘璋身边,而那些想要建功立业的自然会办法靠向刘备。 当然,留着刘璋会有一个隐患,那就是当刘备北伐的时候,若是成都那边受人蛊惑,起兵背刺,那很可能导致北伐功亏一篑。 虽说以刘璋的性格,张谦敢断定,九成以上不用担心背刺的发生,但以防万一,张谦不得不把张松留在刘璋身边,并且此前还特地以刘备的名义写信笼络了一番。 “子让此举,可避免不少争端,可少了成都平原的钱粮供给,日后北伐亦是少了一大助力啊!” “孝直兄所言甚是,所以我还想请孝直兄相助一臂之力!” 第229章 黄权欲谏兵 张谦大开口 “我奉主公之命,特来告诉先生,此次刺杀一事,绝对与主公无干!” 黄权来到涪城之后,就被带到了张谦面前。 “哦,何以见得?”张谦面不改色,不屑一顾的说道。 “我家主公是什么样的人,先生难道还不清楚吗?” “这世人都有看走眼的时候,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或许我也看错了呢?”张谦摆摆手,表示道。 “难道先生准备撕破脸皮,与我等兵戎相见了吗?难道先生又忘记当日在我府上说的话了吗?” “公衡先生,难道按你的意思,我受到如此的威胁,就想让我一笑而过? 难道一个人说他想做个好人,就理所应当受到别人的欺负,马善就活该被人骑,人善就活该被人欺吗?” 张谦两手扶着桌案,气势汹汹的说道。 与上次的心平气和不同,黄权再一次感受到了第一次见到张谦时的咄咄逼人,不过那时候,张谦对准的是曹操,对准的是刘晔,但现在,对准的是他黄权。 “先生真要开战,如此自作主张,妄动刀兵,就不怕你主刘皇叔心生忌惮吗?” “这就不要公衡先生担心了。我主虽以大业为重,可是情义在我主心中丝毫不弱于大业。虽然在我主心中,我比不上关羽张飞,但也勉强算得上举足轻重,恐怕我遇袭一事传到荆州,我主已经在厉兵秣马了!” 张谦的话让黄权心中一冷,刘备区区一万多人就打退了张鲁三万兵马,此时若倾巢而出,而且师出有名,那益州拿什么抵挡? “难道先生就不怕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吗?汉中有张鲁,关外有曹操,刘备若是起兵,我主迫不得已,恐怕就要与这些人合作了!” “好啊,先生大可试试!”张谦瞳孔一缩,冷眼看着黄权,“我等即便动手,也只是为了讨个公道,可若是公衡先生想联合外人,那但凡是通敌之人,城破之日,阖族上下,老少不留!” “先生如此作为,你主也称得上仁义之人?所做之事,也称得上仁义之事?” 张谦大笑一声,“公衡先生,仁义是留给自己人的,对待敌人,我主会像秋风扫落叶一般无情,而我,更会像严冬霜雪一样残酷!” 黄权胸口起伏不定,显然是怒气难平。 “先生一旦动兵,胜负难料!” “那就更不劳公衡先生担心了,师出有名则所向披靡,仁义之师则万夫莫当,再说,以我主现在的名望,此去成都,还需要动用一兵一卒吗?” 张谦心想暗想:要不是张松给我来信说刘璋已经妥协,我还真不敢这么虚张声势! 黄权早就劝说刘璋,刘备名望过重,不是屈居人下之人,此时张谦如此说,黄权不由得联想,若是刘备此时真的领兵,恐怕从涪城到成都,真的有不少人要开城投降了。 “天下有识之士都会明白刺客一事与我主无干,先生若是真要动手,恐怕天下人都会指责你主居心叵测,背信弃义!”黄权仍在坚持。 “公衡先生若是来和我讨论这个的,那就请回!”张谦一摆手,做了个送客的手势,紧接着又说道:“一月之内,我们成都城下见!” 黄权作势要走,但是张谦一点阻拦的意思都没有。 黄权走到门边,深深叹了口气,不由得又往回走。 “先生到底想要怎么样,还请明言!” “不是我要怎么样,而是你们该怎么样?”张谦右手搭在桌案上,手指有频率的敲打着。 “我主愿支付粮草五万石,蜀锦五十匹,铜钱五十万,但求双方化干戈为玉帛!”黄权开口道。 张谦盯着黄权,脸上浮出一丝笑意,随即又拉下了脸。这个黄公衡不是个好人,居然把季玉兄给他的好处都拿了回扣了。张松的信上可是明明白白写着,粮草十万石,蜀锦一百匹,铜钱一百万的。 张谦看着黄权默不作声。 “先生并未受损,可不要贪得无厌!”黄权警告道。 张谦依然不动。 “也罢,由我做主,再加三万粮草,二十万铜钱,我主已经诚意满满,先生还请好自为之。” 张谦冷冷一笑,开口说道:“公衡先生,我不是商人,你也不用斤斤计较,如此一步一步的试探我的底线。既然州牧能有化干戈为玉帛之心,我也愿意相信州牧与刺客一事无关,什么粮食,蜀锦,金银这些就都不必要了。” 黄权不相信张谦会如此好心,轻易揭过。“先生究竟有什么目的,不妨直说!” “当然!”张谦点点头,“此事冤有头,债有主,既然与州牧无关,我自然不会要州牧的赔偿。但是犯事的七家,总不能不付出代价?” “可先生已经杀了七人了!” “那是他们罪有应得!” “罪魁祸首另有其人,他们也是受人蛊惑!”张任带回了“徐忌”的画像,黄权也确实调查过,此人不久前在成都出现过,但是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 “蠢得这种地步,比坏人更该死!”在这些人的供词中,张谦知道,“徐忌”找的人不止他们七个,但是只有这七人长期听闻家中长辈对刘备的抱怨,听说“徐忌”讲起刺杀一事,更是满怀豪情,以身试之。 “先生想怎么样?”黄权问道。 “我好歹也是天子赐封的县侯。这几人官最大的也不过是个佐吏,如此以下犯上,按律例来说,诛灭三族不过分?” 张谦觉得这文昌侯的爵位还真是好用,谦虚的时候就“不值一提”,要虚张声势的时候,就是天子赐封,爵列一品。 关键这时候,各地的官员都是小官小吏,真正的大官都跟在天子身边,有名无实,守着俸禄过日子呢! 见黄权气的说不出话来,张谦继续说道:“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我更是饱读圣贤仁义之学,这种诛人三族的事情,还是做不出来的。”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犯事七家,每家每户,罚钱五百万,而且必须质子荆州!若不如此,我内心不安啊!” 第230章 张谦索工匠 黄权遭贬谪 “五百万,这绝不可能!”黄权开口说道。 “当然没这种好事!”张谦接着黄权的话说道,“我只答应饶过其中五家,剩下两家,看不到家主的首级,不仅我心中怨气难平,我死去的亲兵也不会瞑目的!” 黄权:? “好啦,公衡先生若是没什么事,可以回去复命了,若是十日之内没有答复,那我便亲自去取!” “先生真是非要攻打成都不可?”黄权很急。 “公衡先生说的哪里话,先前公衡先生就说,蜀地民殷库丰,区区五百万钱,换成细粮也就两三万石,难道蜀中殷实人家,这点小钱都拿不出来吗?” “也罢,我再退让一步,这上面记载了我所需要的物资,铜,铁,药材等物资,可以以物抵债。” “若是物资也不舍得,我这还有更优惠的方式,可以拿工匠抵债,铜匠,铁匠,养马的,养鸡的,养蚕的,种田的……每一种我都标记了价格,只要凑齐了五百万即可。” 看着张谦前后扔出两份竹简,黄权哪里还意识不到,自己掉入了对方的陷阱。 这时,张谦整个人都趴在了帅案上,盯着黄权笑嘻嘻的说道:“我这还有一种更优惠的方式,公衡先生想不想知道?” “什么方式?” “只要有一人能为大汉中兴效力,此次刺杀一事我既往不咎!” “谁?” “阁下!” …… 黄权回到成都之后,立刻就去见了刘璋,只是当他赶到的时候,张松已经处在那里,而且另一边还坐着刘封关平。 “公衡,你辛苦了,此次误会澄清,你功不可没!” 黄权:? “公衡,不要误会,是法正与张松素有交情,所以写信告知了张松,我才知晓事情的经过。” 黄权:“主公,五百万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那不是还说了可以以人物资抵债吗?”刘璋当然知道这笔钱不少,就连他的府库里,现钱也才不到一百个五百万,但是刘璋毕竟是一州之主,也是见过钱的,就他赞助给刘备的五十万石粮草,也不止一千万钱了。 关键是张松告诉他,张谦知道此事与他无干,不仅不会迁怒于他,还对他手下背着他行事感到愤慨。又喊来关平告诉他,张谦之所以要这么多钱,并不只是为了自己,对于五家给的现钱,愿意与他平分。 刘璋前后左右一想,此事从头到尾,张谦和他都是无辜的,所以这样处理完全合情合理! 那黄权还让自己花钱去平息这事?王累更是一副错误在自己身上的意思? 简直是岂有此理! “主公啊,赔钱事小,可是这样一来,益州人都只道主公你是怕了刘备,以后人心更是向着刘备了啊!” “黄公衡,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按你这么说,你先前年年建议主公给张鲁割地纳贡,这岂不是早让世人知道主公怕了张鲁?如今主公与刘皇叔亲亲相护,友好相处,你却处处挑拨,难道说,你真的是张鲁派来的内奸?”张松愤怒的说道。 “还有此次刺杀,实属诡异,竟让主公手下兵曹,簿曹家的公子都参与其中,这莫不是你一手安排的?” “你……张子乔,你信口雌黄!谗言惑主,你罪该万死啊!”黄权指着张松说道。 “我张松铮铮铁骨,两袖清风,一心只为主公分忧,为我益州谋利,你黄公衡屡屡构陷于我,欲害我性命,我倒要问问你, 你安得是什么心?存的是什么意?” 张松说的理直气壮,因为他确实没收任何刘备张谦的好处,倚天剑这种君子之器又不是黄白之物,也不需要藏私,相反,张松巴不得更多的人知道。 更何况,“刘备”给他的那封信说了,又不需要他做内应,出卖刘璋的利益,张松现在就主打一个念头通达! 黄权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之后,张松又看向刘璋。 “主公,此时黄权归来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为了避免这犯事七家狗急跳墙,主公应加快护卫看好府库,另外,也要派人保护好少将军(刘封),少公子(关平),若是奸人伤了两位贵客,恐怕刘皇叔那,真的要起刀兵了!” “子乔言之有理!”刘璋恍然大悟,他确实得保护好自己,刘璋的第一想法就是张任,不过想到张任跟了张谦一段时间,就安排张任去保护刘封关平,同时又让大儿子刘循保护好自己。 “还有,主公,这七家,尤其是兵曹王进,簿曹高敏,还有从事王累,身为您亲近之人,其子嗣却背着您行事,不能再让他们身居朝堂了。” “子乔说的在理,着急免去此三人一切职务,禁闭家中!” “天啦,这是老天爷要亡我西川啊!”黄权仰头长啸,捶胸顿足。 “大胆!黄公衡,莫非他们真与你是一伙的?”张松指责道。 刘璋本还念着黄权有几分苦劳,但看他如此作为,实在是有些乏味,这不就是把张松当成奸臣,把他当成庸主了吗?敢情天底下就他一个聪明人,就他一个忠臣? 人与人之间难道就不能有一点信任吗? 明明是这七家的错,还要自己去防着有大功的张谦?难道非得把忠臣当奸佞,把坏人当忠臣? “黄公衡狂言犯上,着急免去其主簿一职,贬为广汉县令(广汉郡下的一个县,治所位于涪水和沈水的交界处)。” “主公英明!” …… 涪城这边。 鲍三娘早已从昏迷中醒来,近几日调养了一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这小妮子醒来的时候就紧紧抓了抓张谦的两只手,发现两手还在之后,才松了口气。 张谦问她干嘛,她说她记得张谦是以断手为代价,才让那个医者救她的。 张谦告诉她,中毒之后,人会产生许多幻想,叫她不要多想。 “我怎么会用自己的手去救你呢?”这是张谦的原话。 “难道说,那些记忆都是中毒后的幻象?”这是鲍三娘的想法。 “拿来!”屋内,鲍三娘对着张谦伸出了手。 “什么拿来?”张谦摊开手,很是好奇。 “我的手帕!” “什么手帕?” “嘭”的一声! 鲍三娘一脚横出,房间门“啪”的一声大开,又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反弹了回来。 张谦:木头应该是刚性的? 第231章 蜀中有匠人 奇货尚可居 江边阁楼。 “先生,五百万钱很多吗?” 看着码头上人来人往,搬运钱粮物资,鲍三娘问道。 “你们家卖粮食吗?”张谦反问道。 鲍三娘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山上自己种的都不够吃,还需要靠着打猎采药换取粮食才够一家人吃!” “那你们买粮食是什么价钱?” “上好的新粮要两三钱一斤,贵的时候也有五六钱的。” (汉代1石约为120斤,有说汉代的一斤等于现在半斤的,同51章,这里不作考虑。) (汉朝时期,和平稳定地区,粮价在30钱到100钱每石之间;汉末因战乱加天灾,粮价在200-400钱每石之间。如果战争发生在当地,那么粮食可能会形成天价。) “那我可以告诉你,即便是你们全家都吃最好的粮食,这五百万钱也够你们吃十辈子的!” 听到张谦这么说,鲍三娘感觉头顶都在冒星星。 “先生,若真是这样,那刺客多来几次,我们不是就发了吗?”鲍三娘说道。 张谦叹了一口气,刺客多来几次,发不发他不知道,但是命肯定没了。 自从上次遇刺之后,张谦深刻明白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尽可能避免在公众场合出现,同时身边也加强了护卫。 人的生命真的太脆弱了,哪怕后世的国,很多大人物也躲不了花生米与泥土车!虽说现在没有火器,但是强弩的存在始终是个威胁。 既名为谦,自当谦虚谨慎,不能有一丝骄傲自大。 这时,一亲兵来报,说其中一户家主派来管家,说是要见他。 “先搜搜他的身,然后放他过来!” …… “小人吴三省拜见先生,奉家主之名,按照先生给的价格表送来了价值五百万钱的赔罪礼。”衣着朴素的管家一进阁楼就跪下,随后递上了礼单。 “吴三省?”张谦疑惑道。 “这是家主给小人起的名字,说是圣人书上写的。” “说,你要见我,有什么事?”张谦没去接礼单,倒不是担心里面藏有匕首,只是这种事情他懒得亲力亲为。 “家主说,此次刺杀一事与吴家绝无干系,先生所杀之人也只是吴家一个不肖的庶子,死了也是活该,吴家除了此次送来的赔罪礼之外,每年还愿意贡献十万钱给刘皇叔,以求宽恕吴家的罪过。” “你家家主为何不亲自来,却派你一个管家?” “非是我家家主不敬,实在是家主担心先生在气头上,出于担心才没有亲自前来。” “你倒是老实,虽说我不能排除吴家有其他人参与在内,但是我说话算话,以后不会用此事找你们吴家的麻烦的,至于每年十万钱,就免了,为这点小钱担个名声,犯不着。” 十万这点小钱!鲍三娘摸了摸腰间的几十钱,他们老爹给予的攒了一辈子的盘缠,突然就不香了。 “其……其实……”管家犹豫道。 “有话快说!” “家主听说,先生有意在益州采买军需,家主托我问一句,吴家是否可以参与在内?” 别看张谦开口要了五个五百万钱,但是这些人家都不傻,大多数不会掏钱,只会用人口和财物来抵债,不过这也是张谦希望看到的,他最需要的就是工匠,同时,这也是张谦敢开口和刘璋分账的原因。 而蜀中的确不缺优良的工匠。 蜀郡的成都,广汉郡的雒县,梓潼县都设有工官,工官是负责制作手工艺品的,比如兵器,金银器,漆器等器物。蜀锦能闻名天下,也少不了这个原因。 还有张谦第一次入川能在江边见到橘子,是因为汉代皇帝在巴郡的朐仁,江关设有桔官,专门负责岁贡名桔。张谦等人偷吃到的橘子,很可能就是以前只有皇帝才能吃到的。 另外,蜀郡严道县,还有汉政府设立的唯一一个木官,负责林木选材。或许杜牧在写“蜀山兀,阿房出”,可能就是因为这里的木头品质特别好! 除此之外,张谦还知晓了一个更重要的消息,益州有专门养马的官,养的是适合山地行走,耐力极强的滇马。滇是云南的意思,一开始汉朝皇帝在云南设立了万岁苑饲养滇马,后来,又在益州增设了长利苑,高望苑,始昌苑,汉平苑饲养滇马。 战乱之后,这些技术精良的手工艺人要么流落到了民间,要么就被世家给收拢了去。 张谦从法正口中得知了这些消息,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一定要从世家手中,把这些匠人给敲……额,不是,拯救出来! 同时,张谦也让法正派人在成都散播消息,以大军要采买军需为名,把各地的商人吸引过来。 对于普通的老百姓来说,除了食盐,绝大多数东西都能自给自足,或者从身边交易到,所以这时候的商业规模并不大。 想做大生意, 就得和官员将军打好交道,在得知刘备打赢赤壁之后,蜀中许多商人拜访张谦就是这个原因。 无论是军械,军饷,衣服,鞋子,旗帜,只要能从张谦这要到一点单子,从一个士兵身上赚到一文钱,一万个士兵就是一万钱,更何况,刘备要兴复汉室,麾下的军队远远不止一万。 而且只要开战,军械,衣服,鞋子,这些消耗会快速增长。商人只要看到利益,就会如同鲨鱼闻到血腥一样凑上来。 所以最近,已经陆陆续续有不少商人来到涪城。 “想要参与这件事,让你家家主亲自过来,你不够格!”张谦看着跪地讨好的吴三省,语气生硬的说道。 “先生说的极是,我这就回去禀报家主!”吴三省跪在地上,脸上一直保持着淡淡的笑。 “去!” 张谦一挥手,这人就起身离开了。 这个吴家不简单,张谦已经从关平派人送来的信得知,那七家中有两家率领家丁造反,结果被刘璋给压了下去,而这个吴家是第一个送钱粮物资来的。 不仅没有砍价还价,而且还有意攀附上刘备这条船,有野心,张谦很喜欢。 你们盯上了我身上的利润,而我看中的恰好是你们的本金!张谦暗自想道。 第232章 巴蜀商人聚 敛财言钱庄(1) “在下巴郡江州严家家主严钧,家族不少子弟学了些打铁的本事,愿为大军提供军械,盔甲!” 涪城,由张谦主持的首次商人联合大会终于召开。 “在下成都吴方,家族做的是皮货生意,刘皇叔大军所需要的皮革可以由我们吴家提供,一定是全巴蜀最优惠的。” 这个吴方就是先前刺杀张谦的那七家一个,不过事后很是态度,张谦提出的每一个要求对方都完美的完成了。而且,张谦也写信让关平专门去调查过,参与刺杀的那个庶子的确在吴家不受重视,包括那个庶子的母亲,也只是一个奴仆,事后更是被杖毙了。 “在下徙县人(蜀郡属国),家族做些木材生意,如有需要,愿为大军提供木料。”又一位中年人说道,不过他也没有抱很大的期望,毕竟蜀中山上,不缺参天古木。 “在下来自键为郡南部,平时做些药材生意,我相信一定能为刘皇叔提供帮助!” …… 任何人说完,张谦都微笑的点点头,直到最后一人介绍完,张谦才起身。 “诸位远道而来,在下不甚感激,诸位所能提供的,都是我们正需要的。” 大家听张谦这么说,都很开心。 “不过嘛,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张谦犹豫了一下。 “先生请讲!”这些人以为张谦想的是压低价格。 “问题是我,或者说背后的刘皇叔,没钱!” 当着这么多商人这么说,若不是张谦地位足够高,屋外又有数百士卒,恐怕这些人就要开口痛骂了。 “没有铜钱,也可以拿金银漆器抵债嘛!” “实在不行,用匠人抵债都是可以的!” 这些人来之前,显然打听过了,张谦从成都五家得到了许多匠人的事情。 张谦摇了摇头,嘴角一歪,笑着说道:“这区区几个匠人,几件金银器又能做多大的生意呢,诸位目光还是太狭隘了,眼前正有一座金山等着你们,诸位不会只盯着几个元宝?” 看到张谦的表情,这些人就知道张谦肯定打着其他主意,不过他们也不怕,不说他们每人都带着近百的家丁,就凭他们在各地的影响力,张谦也不敢洗劫他们。 “我等愚昧,请先生明示!”座位靠前的一人说道。 “好说,要解决没钱这个事情,有一个最好的办法,那就是你们把钱借给我,然后我用借来的钱向你们买东西!” 张谦说完,不少人怀疑自己耳朵不好听岔了,然后纷纷向身旁的人打听。 “先生莫不是说笑?” “没错,先生莫不是以为我等物资都是天上掉下来的?我等同样需要请人采集,加工,然后还要雇人护送,这些可都是成本,大军所需非一毫一厘,岂能赊账?” “这位家主说的就不对了,这怎么能叫赊账呢,我们可是要付钱的!”张谦摇头道。 “这借我们的钱买我们的货,这和赊账有什么不同?”有人不服气的说道。 商人,或许会缺乏一些大局观,缺乏一些政治智慧,但是对于买卖之中的利益,可是精细的很。 “当然不同了。赊账以后只要平账就可以了,但是借钱是有利息的!”张谦解释道。 “可是先生刚才说了没钱,连本金都没有,我们还指望利息吗?” 张谦摆了摆手,“我们的确没有付本金的钱,但是我们付利息的钱还是有的!” 这时,有人终于明白了,张谦的意思是,借钱买他们的东西,然后每年偿还一部分利息,至于本金则是等到有条件的时候再偿还。 其实这个方式,对于许多大商人还是有诱惑力的,因为他们家中有足够的现金,与其埋在地下,不如借给刘皇叔用来生利。 但是对于小商人,他们还需要货款去购买下一轮的物资,支付下一轮的工钱,这就没有吸引力了。 而更大的问题是,张谦,或者说刘备,拿什么保证支付利息,以及最终偿还本金。 面对着众人的疑惑,张谦继续笑着说道:“所以我刚才说,现在有一座金山摆在诸位面前,那么这座金山是什么呢?” “在座的各位有的家中资产千万,有的则是空有机遇,缺乏启动之资,既然如此,我们为何不取长补短,弥补这种遗憾呢?”张谦大方的表示。 “请先生指点!”许多人抱拳说道。 “我有一个想法,开办一家钱庄,一边吸纳富裕人家的存款,另一边,给需要的人提供贷款。存款者给与利息,贷款者偿还利息。” 听到张谦这么说,有的人觉得新奇,有的人则是摇了摇头。 因为借贷这种事情,一直都有存在,只不过民间一直以单对单的形式展开。 “先生这般说,莫不是想把我们的钱都吸纳进所谓的钱庄,然后洗劫一空,以此为刘皇叔提供军资?” “我知道大家会担心这个,所以钱庄成立之后,我会在参股的人中挑选五到十人担任理事,用以监督钱财的去向。” “大家放心,钱庄不是我的,也不是刘皇叔的,而是参股的所有人的。即使是我,或者刘皇叔,想要动用钱庄里的一分钱,也需要抵押,通过合法的手续,然后按期支付利息。” “除此之外,钱庄的执事,库管,账房都会交出一些名额给与参股的各位。诸位,也就是说,虽然你把钱交出来了,但是钱还是在诸位的眼皮底下,但是这些钱不再是死的,而是通过利滚利,钱滚钱,不断的生出新钱,天地下还有比这更快捷的赚钱方式吗?这不是一座金山,又是什么呢?” 张谦的这番话,让众人陷入思考,如果钱庄的运营让他们参与其中,那确实可以减除他们心中不少担心。 而张谦之所以这么大方,一来是需要取信于人,二来钱庄涉及到的人事,钱财,地盘都太多,他根本没有这么多的人。 先前他在襄阳祭月典礼上有许多人跟随,张谦总担心,没有合适的岗位安排这些人,可是现在,张谦觉得,这些识字的人再来十倍,百倍都不够用。 张谦不知道的是,当初跟随他的这些人,除了和他入川的,现在都跟着徐庶在荆南四郡整理户籍,已经忙到手忙脚乱,累到精疲力尽了。 “唉,就是不知道司马邮这小子守完孝还会不会回来?”张谦心想,这厮计策虽然毒了些,但才华真是没的说。 早知道他要走,就让他带句话给司马懿:告诉司马懿,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 第233章 巴蜀商人聚 敛财言钱庄(2) “既然是用我们的钱,我们的人,那先生就不担心我们自行兴办钱庄吗?”有人问道。 亦有人脸色不好,憎恨此人不该把这事说出来。 呵呵~ 真当我的宝剑不利吗? 张谦轻呵一声,说道:“诸位大可以试试,一来你们玩不转;二来你们之中谁有这个声望主管这个钱庄?” 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确实交给别人都不放心,自己又没办法让别人服气。 “而且,诸位私下聚敛这么多的钱财,就不怕危险吗?”张谦带上了一丝威胁的语气。 “别说,钱庄这主意是我提出来,就是你们其他之中有人想出来的,为了安全,恐怕都巴不得让出一些股份给我,你们觉得抛开我,合适吗?” 后世的晋商,广州十三行,每年要拿出多少银钱孝敬朝中的大人物?真以为赚钱靠的是智慧?没那个人脉你试试? “可是先生,我们始终对钱庄钱的安全性抱有疑问。” “你们是觉得刘皇叔会贪墨了你们的钱,还是觉得将来曹操得了天下,你们的钱会打了水瓢?”张谦冷着脸问道。 所有的商人都低下了头,实际上他们两者都担心。 “我来先解决你们第一个顾虑,且不说我会让你们参与钱庄的运营。诸位试想一下,若是在场的诸位都参与其中,大家的势力、影响力加起来,谁敢私吞钱庄的钱?皇叔要的是中兴汉室,若是得罪了诸位,后方出现各种问题,汉室还能中兴吗?” 众人开始思考,钱庄的生意只要参与的人够多,别说刘备,就是天子,也不敢破坏规则,要知道他们虽然没有正面对抗权力的能力,但是暗中各种使绊子却是行家。 “至于第二个顾虑,虽然我可以明确的告诉各位,刘皇叔一定能兴复汉室,还于旧都,但是无论我怎样舌灿莲花,恐怕都不能说服所有人相信,所以我准备换种方式。” “大家都是生意人,生意人追逐的是利润,但是利润从何而来?论权力你们比不过官吏,论勤劳你们比不过农夫,但为什么你们赚到的钱比这两者都要多呢?”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听见张谦说道: “商人的利润来自于风险,来自于诸位心底的勇气。” “诸位不少人也读过书,可有人知道吕不韦奇货可居的故事?” 《战国策》:濮阳人吕不韦贾于邯郸,见秦质子异人,归而谓父曰:“耕田之利几倍?”曰:“十倍。”“珠玉之赢几倍?”曰:“百倍。”“立国家之主赢几倍?”曰:“无数。”曰:“今力田疾作,不得暖衣余食;今建国立君,泽可以遗世。愿往事之。” 张谦询问过后,便有长者把这个故事复述了出来。 “各位,雪中送炭和锦上添花的区别大家不会不知道?我主创业之初,才会将这种一本万利的钱庄生意分享给各位,若是他日功成名就,大家还会有这个机遇吗?” “今日我所提钱庄一事,参不参与的决定权在于你们,如今加入的,大伙不仅有钱赚,还能在皇叔面前露个脸;等到天下平定的时候,再想入股,那么恐怕付出十倍的代价也得不到一半的股份了。” “先生的意思是,好像这不是在有求于我们,倒是在给我们恩赐了!”有人不满意的说道。 “恩赐倒也谈不上,我这个人向来喜欢互利互惠,各取所需。不过,若是在场的诸位如同这人一样,认为我是在有求于你们,现在大可离去。” 张谦做了个“请”的手势,现场倒是没有人起身,且不说钱庄参与与否还在考虑当中,这时起身可就得罪人了。 “可是先生,你用奇货可居来比喻当下,殊不知那吕不韦可没有好下场!” 张谦大笑,“诸位是担心步了吕不韦的后尘,请恕我不客气的问一句,诸位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吕不韦何等雄伟气魄,也是诸位可以比拟的吗?” 张谦如此不客气,倒是让诸人脸上有些不悦。 “钱庄不会操控在一两个人的手上,诸位无须担心自己有吕不韦的影响力,同时,在上位者眼中,自然也就不会有吕不韦那样的威胁,这么说,大家能放心吗?” “至于诸位会不会担心有天降横祸,生老病死,这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难道诸位现在就安全吗?坐家有酷吏上门,走商有匪徒为患,可若是你们能因此而团结起来,一根筷子易折,十根筷子难断,岂不是又多了一分自保之力?” 许多小商人还在犹豫不决,倒是许多大商人有了尝试的想法, 不说其他,如今刘皇叔的影响力已经深入蜀中,实在不行,就当是交一些保护费也是好的。 “敢问先生,筹备这个钱庄,需要我们出资多少?”他们心想,若是张谦狮子大开口,那么他的就得找理由推辞了。 “蜀中钱庄共计一万股,其中两千股会由你们购买,一股的价格是十万钱,每个人限买五股。” “先生,我们是不是听错了,您说的十万钱是万分之一?” “没错!” 十万钱很多吗?不多! 历史上,刘备得成都后,法正、诸葛亮、关羽、张飞,每人黄金五百斤,白银一千斤,钱五千万,锦帛数千匹。 而在座的诸人,资产加起来,几百万也是少的,绝大部分都在几千万之上,否则之前张谦又怎么敢信誓旦旦的勒索五百万呢? 对于一个钱庄来说,十万万的资金真是少的可怜。 “敢问先生,为何要限制每人购买数?” 张谦心想:我要不这么说,你们还会怀疑我在讹钱,可能大多人都会只尝试性的购买一股两股,但是我做了限制,许多了就会买齐五股,甚至于想方设法多买一些。 “自然是为了防止有人股份过重,操控钱庄!” “那敢问先生,剩下八千股是否都归先生,或者刘皇叔所有?” “当然不是!”张谦摇了摇头,“诸位不会觉得,仅靠诸位能够撑得起一个钱庄?剩下的八千股会由巴蜀的官吏贵人购买,所以诸位大可放心,钱庄一旦成立,没有人敢据为自有!” 第234章 巴蜀商人聚 敛财言钱庄(3) “再请问先生,如果有需求,我们是否可以多买一些呢?” 许多时候就是这样,你求着他们买,他们会犹豫;但是你说不给他们买,他们就会抢着买。 “原则上是不行的,包括和你们的父母,子女,加起来也不能超过五股;亲兄弟之间,只要未分家,也不能超过这个数。” 张谦看似在说不行,实际上却是在给他们提供方法,他们如果真要买,可以找自己大舅子,小侄子等,只要他们能把这些人控制住,那么实际上,他就可以控制远超五股这个数字。 “诸位可还有疑惑,如果没有,有意向的可以留下可信之人,随我前往荆州,若是没有意向,也没关系,除了入股,你们也可以选择存钱,又或者缺钱的时候,可以来找钱庄。” “敢问先生,这入股和在钱庄存钱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不同,入股的话,你的钱就是钱庄的,而钱庄是你们的,你们可以根据投入的钱享受到钱庄的分红。而存钱的话,钱还是你们的,只不过,你们按期得到存钱的利息。” “那钱庄除了把钱借出去以外收取利息外,还有别的赚钱方式吗?” “抱歉,这方面的内容,我只会分享给入股的人听,但是我可以保证的是,这里面的利润多到不敢想象!” “最后一个疑问,如果没有现钱,可以用物资或者匠人抵押吗?” “当然不行,钱庄做的是钱的生意。”张谦出乎意料的拒绝了,“不过我现在经营益州东部和南部,需要大量的物资和工匠,大家可以先把这些物资匠人卖给我,再拿着钱去投资钱庄。” “这难道不是多此一举吗?” “错了,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钱庄从成立的那一刻起,它就是独立的,它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许多人的利益,所以,它不能是为我一人服务的。” 考虑到这次来的只是一部分商人,而且大伙也不是那么轻易的下决定,所以张谦解答了部分疑问之后,就解散了会议。 当然,事后,又有许多人私下拜访了张谦。 他们清楚,只有参与了钱庄,军需的单子才会偏向他们; 另一方面,对于许多没有背景的人来说,他们的财富已经是一个瓶颈,只有找到一棵大树,才能更好的发展,甚至于,若是刘备真能成第二个光武,他们今日的投入,就会有数以万倍的回报。 不要小瞧了一些商人的眼光,商人做到一定地步都会明白,钱和土地不是最大的财富。这些人家可能家底下都埋了几代人的财富,但是他们是不敢露出来的,所以,来自上位者的认可十分重要。 张谦对这些人的需求大多给予了肯定的答复,钱庄经营的其实不是钱,经营的是一个信字,张谦讲述了许多东西,目的都是为了让他们对自己的钱放心,而张谦基本上也不准备违背自己定下的规矩,毕竟信字聚起来困难,但是失去却是一瞬间的事。 最后,下了决定和张谦达成协议的有五家,有意向的有十几家,张谦并不着急,具体兴办这事还得和刘备诸葛亮商量之后。 事情敲定之后,荆州那边肯定也是需要办理一个对接的钱庄的。 古代做生意,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运输! 这运输的不仅包括货物,还包括钱。等到钱庄成立,只要在益州钱庄取得凭证,就能在荆州取钱;荆州赚钱之后,再存回钱庄,不仅少了运输的费用,还少了沿途被打劫的风险。 但张谦成立钱庄最关键的不是为了钱,而是能入股钱庄的都是各地的豪绅世家,当他们把钱存在钱庄的时候,他们的前途就和刘备紧紧联系在了一起,如果不想自己投入的钱打水漂,那么他们就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支援刘备,而到时候,刘备只要多给他们打几张“借条”表示他们不是白白付出的就好了。 至于,这个过程有没有漏洞,肯定有,那就是刘备当皇帝之后,会发现自己欠了好多债。 可是债欠的越多,皇位不是更稳吗? 当然啦,张谦还有解决的办法, 到时候,把海外的土地多封赏出去就行了。 至于还有没有别的问题,张谦明白,肯定有,再完美的制度也需要人来执行,如果他现在制定的规则太过复杂,只会让人往而退步,只有让这些人看到利益,才会和他紧紧的结合在一起。 猫在诞生的那一刻,如果就把老鼠抓光了, 那么猫早就不存在了,只有相互进化,才会存在至今。 自己为了备备真的是穷尽了毕生之力啊!张谦心想。 不像某些人,只会躲在荆州大本营摸鱼。 …… 公安。 诸葛亮正埋头在一堆竹简当中。 刘备匆匆赶来,说道:“孔明,那孙权又派使者来,想让我们把江夏的人口迁一部分到南郡!” 当初刘备自襄阳南逃,大部分百姓都跟随到了沔阳夏口等地,赤壁之后,在诸葛亮徐庶的规划下,大部分百姓来到了江陵对岸,公安以南,不过还是有许多百姓,定居于江夏以南的山中。 诸葛亮耸了耸肩膀,说道:“主公,这说明孙权快顶不住了!” 曹操兵败之后,北方不少郡县出现叛乱,不过经过数月的休整,叛乱逐渐被平息,曹操再度往襄阳合肥增加了军力。 合肥往南,水系发达,孙权依仗水军之力,还没有多大的压力,但是江陵这边,东吴陆战不力,面对的压力就大了。 “主公啊,我们应该回复使者,不是我们留着百姓不让他们回归南郡,而是百姓舍不得离开主公,更担心曹操再度南下,所以自己不愿意去南郡啊!” “孔明之言正合我意。”刘备点头道,“只是不知那孙权何时才肯将江陵相让!” “快了!”诸葛亮微微一笑,说道:“广元季常已经来信,说子让已经归来,算算日子,也该到了!” “真是太好了!”刘备一拍掌说道,这时,又想到上次鲁肃来时说的话,刘备觉得不放心,他得再去找孙乾嘱咐一下。 …… 成都。 刘璋本担心张谦因为刺杀一事,与他闹了误会。 但是现在的结果,双方不仅没闹误会,还让他府库多了五十万钱。 “要是这样的刺杀多来几次?”刘璋心想,很快又否定了自己,“自己饱读诗书,怎么可以想这种损人利己的事?” 太不是人了! 这样想着,刘璋又端起酒杯,美滋滋的喝了一口,眯着眼睛看起了歌舞。 这时,张松急冲冲的跑来。 “主公,大喜啊,张谦捎来信件,说是有一桩一本万利的买卖,想问问主公入不入股?” …… (益州篇,完结!东吴篇开启!) 第235章 众知遇刺事 归航解心愁 “什么,你说子让在涪城遭到了刺客,差点被杀?” 公安,议事厅内。 刘备望着来人,震怒而起,言语中已是怒焰滔天。 “关平他是干什么吃的?”听到报信人说起事情的经过,关羽一抚胡子,怒红着脸斥责道。 张谦为刘备立下了多少功劳,关羽最为清楚,此番更是指挥张飞魏延一举夺下葭萌关,白水关,为日后北伐汉中,关中打下了坚定的基础,若是关平的疏忽,导致张谦身死,关羽是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大哥了。 “回禀关将军,关平将军当时被张先生派往了成都。” “关平真是糊涂,送信这种事派别人去干不就行了吗?”关羽生气的说道。 “好啦好啦!”刘备伸手拦住关羽,“子让可有受伤?” “张先生的贴身护卫替先生挡下了毒箭,先生本人并没有受伤。”报信人回答道。 毒箭! 刘备一惊。 “那侍卫呢?” “被先生抱去了医馆,先生说,为了避免和刘璋激化矛盾,让我先回来禀报此事,先生让我回来告知主公一句话。” “说!” “王不因怒而兴师!” 王不因怒而兴师!刘备默念道。 子让啊,为了大业! 你连这种委屈也能忍受吗? 刘备深吐一口气,坐回桌案后,看向诸葛亮,“孔明,你怎么看待此事?” “主公,既然子让派人来要我们不要出兵,那说明此事应该与刘璋无干,究竟为何,子让应该也要回来了,等见了子让再说。”诸葛亮皱着眉头,听到刘备问话,才缓了缓脸色,开口说道。 刘备点了点头,他算算日子,本来觉得张谦也该到了,可是现在还没一点讯息,原来是遭遇到了刺客。 这时,孙乾提议道:“主公,军师,既然此事发生在涪城,那不管是不是刘璋干的,我们是不是都可以以此为借口,发兵成都呢?” 关羽一听,觉得很有道理,但是一想,这好像又与他奉行的忠义之道不合,一时有些纠结。 “既然子让派人回来了,那说明子让已经有了决定,等听听他的想法再说。”刘备其实也心动,但自从来到公安后,诸葛亮,简雍都先后劝他不要着急,所以他轻瞄了诸葛亮一眼,只见诸葛亮面色不动,手中羽扇微摇,所以他否决了孙乾的建议。 …… 江水,船上。 鲍三娘心情不是很好。 因为张谦与那些生意人生意没谈成几桩,但是那些商人送的礼物是真的多,宝石药材这些也就算了。 关键是好多商人都给张谦送了女人。 什么姐姐,妹妹,女儿,侄女,外甥女……关键一个个都打扮的花枝招展,如花解语。 鲍三娘摸了摸自己的脸,又低头看看了胸前,难道说自己真比不上他们? “啊——” 张谦走出船舱,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突然,他顿住了,这鲍三娘怎么换了套和平时不太一样的衣服? 红衫,襦裙,一条长马尾拖得老长,笔直的长腿在甲板上拖出老长的影子。 鲍三娘转过头,先是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看张谦目瞪口呆的样子,鲍三娘还是小得意了一下。 张谦见她努力的挺直胸膛,差不多和平时没啥区别,心想,果然还是小屁孩一个。 “哎呀呀,原来三郎你真是女孩子啊!”张谦一副吃惊的样子。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鲍三娘没好气的回答道,这是最近神医告诉她的,说女孩子的身体要纤瘦一些,五官也更加柔和,更关键的是,男孩子这个年纪该长喉结了。明眼人都能看出她是女扮男装的,更何况张谦那么聪明。 鲍三娘这才知道一直以来,被耍的那个人是她。 “我怎么可能知道?”张谦狡辩道。 “哼,华神医都告诉我了!”鲍三娘两手叉腰说道。 张谦:我身边怎么处处都是卧底? “华神医怎么说的?”张谦问道。 于是,鲍三娘就把神医说的,怎么分别男女的办法告诉了张谦。 “他这是骗你的,我来和你说!” 然后,张谦就把木兰从军的故事讲了一遍,“我跟你说啊,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它是雄雌?” 张谦说完,就看见她耷拉着脑袋蹲在地上。 张谦以为自己把她忽悠住了,结果鲍三娘话头一转,问道:“女孩子真的也能当将军吗?” “一般来说呢,女孩子在身高体力方面都会稍逊一筹,是不适合征战沙场的;但是呢,如果男子数量不够,又或者这女孩子天生神力,体壮如牛,也不是不可能。”张谦很理性的分析道。 鲍三娘听完,点了点头,但很快又发现不对。 “你是不是嘲笑我力气大,不像正常的女孩子?”鲍三娘杏眉上挑,小嘴微张,很是生气的说道。 看着鲍三娘不淡定的手脚,张谦很轻轻把她推开一旁,负手走到船头。 然后举起了双手! “我没有!” 三娘低下头,耷拉着脑袋,两手摆在身前,摇晃着身子。 “喂!” 张谦回过头。 “你是不是喜欢那种温柔妩媚,能歌善舞的姑娘啊?”鲍三娘低着头问道。 “谁说的?”张谦不屑一顾的说道,随即暗想,“这样的姑娘哪个男人不喜欢?” “那我看你收下那些个商人送的女子很是开心嘛?” 张谦微微抬头,摸了摸下巴,难道说鲍三娘脸上的不开心是因为这,她不是喜欢将军吗? 这时候,鲍三娘又从身上掏出了那块手帕,上面的“谦”字已经补完整了。 这吓得张谦连忙摸了摸自己胸口。 “昨晚我趁你睡觉从你身上找出来的,你要再骗我说,那天的是幻象,我就把你丢下船去!” 卧槽! 安全意识还是差了! 幸好这是古代,还没到检查手机的地步! “你喜欢的不是将军吗?” “可是,你那天不是说,漂亮的女孩子都会骗人的。”鲍三娘说着,转过了头,“难道我不漂亮吗?” 张谦也撇过头,看着奔流的江水。 这道题,我没做过啊! “你很漂亮!”船行了半里之后,鲍三娘终于听到了回复。 “那是我漂亮,还是别人送你的那些女的漂亮?” 张谦:这道题我看过答案! “其实,我收留她们只是为了让那些商人安心,然后好让他们帮我办事!你得知道,天底下再漂亮的脸蛋也比不上你扑过来救我的时候,别人的美只能落在我眼里,但是你的美,不仅出现在了我的眼里,还印在了我的心里。” 看着鲍三娘低下头,张谦咳嗽了一声,有些超水平发挥了。 “你是不是感染风寒啦?”见张谦咳嗽,鲍三娘红着脸,赶紧扯开话题。 “其实,我收留那些女子还有一些想法,那就是你两个哥哥不是都还没找到对象吗?你先去挑两个嫂子!” “我才不要呢,他们有本事自己找媳妇去。”鲍三娘得意的说道。 “可是当哥哥的要没有结婚,当妹妹的怎么成亲呢?” 第236章 公安再相遇 众人析案情 “子让,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张谦一下船,刘备就跑过来对着他一顿摸索,确认张谦没事之后才放下心来。 “主公,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法正,法孝直,此次大破张鲁,多亏了孝直献策在前,又亲自前往阆中说服庞羲,才使得翼德文长能够专心作战。”张谦受不了刘备如此热情,连忙给刘备介绍法正。 “早听闻孝直之才,今日才得已相见,真是相逢恨晚啦!”刘备看向法正。 “皇叔……”法正向前,准备行礼,却被刘备一把拉住双手。 “孝直兄,你不是说心向主公已久吗,怎么还叫皇叔呢?” 有张谦这么一开口,法正“噗通”往地上一跪,“在下身居蜀中,久闻皇叔仁义之名,今日得以投效,如蒙不弃,愿为驱使。” “我得孝直,大业有望矣!”刘备两手扶住法正,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主公!”法正开口。 “孝直!”刘备回应道。 此情此景,让张谦不由得想起了一句诗——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等等! 张谦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最近自己脑海里在想些什么。 就算是春天到了! 跟他这样一个小孩子又有什么关系? …… 公安城内。 刘备早已备下了酒宴。 “孔明,最近有些发福啦!”张谦有些埋怨的说道。 发福? 这是啥意思! “孔明是有福啊,再过不久,孔明就要当父亲了!”刘备接着说道。 ? 张谦一愣。 孔明不是一直没有孩子,还从诸葛瑾那里过养了一个吗? 这就怀上了? 果然,有了我他变得咸鱼了,精力就恢复上来了。 这种享乐思维要不得,张谦已经做好把益州工作交接给诸葛亮的打算,接下来该换自己摸鱼了,最多带自己徒弟帮刘备培养一下后继人才。 “原以为子让在涪城受了刺客,肯定心有余悸,但是我一看子让,就觉得春风扑面,莫不是遇到了什么好事?”诸葛亮淡定的摇着羽扇。 张谦立刻收敛了表情,就不喜欢和你们这些智商二百五的人打交道。 “子让啊,你快说说,刺客到底是怎么回事?”刘备问道。 于是乎,张谦便把涪城遇刺一事说了出来,顺带还给刘备介绍起了神医“华佗”。 “主公,仲业(文聘,字仲业)之子不是常年患疾吗?不如找华神医给看上一看!”诸葛亮建议道。 “啊,对对对!”刘备连忙表示。又吩咐下人,“快去准备厚礼,然后通知文聘将军,一起去请华神医。” 华佗自答应入荆之后,倒没闲着,因为张谦把后世的一些医学理论分享给了他,张谦也只是懂些皮毛,但是华佗本人经验丰富啊,而且这些人游走四方,除了治病的能力,研学也是一绝。 比如,张谦的高度酒精就让华佗奉为至宝,而张谦提到的细菌微生物,更是让华佗有了探究之欲。 只是当华佗询问过后,得知张谦明明师从良师,却只掌握了点皮毛,再联想到张谦做了那么多的诗。华佗痛恨张谦玉石不分,放着济世之学不去,去学什么吟诗作赋,从那起,华佗每次看张谦都是吹胡子瞪眼睛的。 张谦已经想好了,此次涪城商会,许多商人给他送了不少玉石水晶,等他磨出一块放大镜时,华佗还得有求于他,至于显微镜,这个张谦估计得找找有没有能工巧匠了。 刘备说完,关羽看向关平。 “关平,你要知道,你的第一重任就是保护先生,日后我再听说你离开先生身边,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父亲,孩儿知错了!”关平很委屈。 “关将军,关平跟着我可是任劳任怨,尽职尽责,这么优秀的儿子你要是不珍惜,那以后我可不舍得让他回来见你了!”张谦抓着关平的手说道。 “先生……”关平上次回来就没见到关羽,此次相见,实际上两人都是想念的紧,只不过关羽对关平要求过甚,所以言语中多是责怪之词。 刘备走过来拍拍关平的肩膀,“好样的,没给你父亲丢人,翼德来信说,关平打起仗来,很有云长当年的风范。” 关羽听大伙这么说,手扶长须,微微仰头,看着关平也多了一丝温柔。 “都是大伯和父亲教训得当,还有先生细心教导,平实愧不敢当!”关平抱拳说道。 “好好,都入座,这次回来,好好休息几天,再和云长好好聚聚,你不在的日子,你父亲可是时常念叨着你呢!”刘备说道。 关羽赤红着脸转向一旁,似乎想告诉他人,他才没有这么多愁善感呢! …… 一杯迎风酒下肚。 众人又聊起了刺客的事。 “子让可知道那刺客是何人派来的?”刘备问道。 “此次刺杀,虽有不少蜀中世家参与,但是我更相信,这是真正刺客用来遮掩的迷雾。”张谦说道。 此次刺杀事件中,那七人出现的其实很突兀,他们既没有其他人那种敏捷的身手,也没有那份有死无生的决绝。 如果刺客真是这些世家之一,那张谦只能觉得他们很蠢,而从结果来说,他们也确实受损严重。然后张谦怀疑过刘璋,可是历史告诉张谦,刘璋还真不是那种深藏不露的人。 除此之外,张谦剩下的怀疑对象只有三个:一是蜀中真正对张谦不满的世家暗中操控,那七家就是他们的弃子;二,东吴那边,毕竟上次周瑜邀请过他,但是他拒绝了;三,可能性最大的,曹魏,蛊惑一部分蜀中世家,然后无论刺杀成或不成,对曹操都百利而无一害。这种手段让张谦想到前往邺城后第一次离开曹操府的路上,上次是想引起“徐庶”和崔琰的争斗;这次是想引发刘备与刘璋的血斗。 听完张谦的分析。 诸葛亮说道:“东吴可能性不大!” “曹操果真是一个阴险狡诈之人!”刘备咬着牙说道。 张谦:? 刘备骂曹操我能理解,但是诸葛亮,你一开口就说东吴可能性不大,你是不是因为你哥哥在东吴,所以又感性了? 这种关乎我生命安全的大事,咱能不能认真点? 第237章 初见鲁子敬 诸葛有坏心 “我来告诉子让,为什么东吴的可能性不大!”诸葛亮看张谦疑惑,便解释道。 这时,下人来报,“禀主公,东吴鲁肃已到辕门外。” 鲁肃! 鲁子敬! 三国第一老实人! 张谦之前还帮鲁肃在益州朝堂扬过名,不过却是没见过面。 “莫非就是那位劝谏孙权联刘抗曹的鲁子敬?”法正问道。 “孝直也听过鲁子敬的名声?”刘备点头,反问道。 法正看了张谦一眼。 张谦:完了,你们要是当面一核对,时间对不上,我岂不是露馅了? 算了,反正神机妙算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主公,那鲁肃前来所为何事啊?”张谦赶紧打岔。 “为的是孙权之妹的亲事!”刘备哀叹一声,这鲁肃来得真是太巧了,他还没来得及让孙乾和张谦言说呢。 “哦!”张谦应了一声,算算时间,东吴好像也确实到了使美人计的时候。 “不知子让对这门亲事怎么看啊?”诸葛亮用羽扇挡住下巴,淡定的问道。 我怎么看? 坐着看呗! “恭喜主公,贺喜主公,此乃大喜啊!”张谦抱拳对着刘备说道。 刘备:? 众人:? 诸葛亮摸了摸下巴,以极小的幅度点了点头。 张谦见众人都呆呆的看着他,好像有些不对劲。 等等! 历史上这个点好像是刘备的夫人死了,然后周瑜派吕范出使的荆州。 关键是现在刘备大小老婆都活得好好的呢! 老夫少妻已经够让孙尚香委屈的了,难不成还让她给伏低做小。 张谦看向诸葛亮,对方脸上明显没有表情,但是张谦却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浓浓的笑意。 糟糕! …… 很快,鲁肃便来到宴席上。 当初鲁肃几次来到刘营都不曾见到张谦,周瑜便怀疑张谦再次入蜀了,后来,消息传到东吴,刘备相继派出张飞魏延前往益州,东吴埋伏在益州的探子也终于证实张谦确实在益州。 周瑜几次劝谏孙权对益州用兵,可是孙权一直以周瑜伤势未愈拖延。 周瑜无奈,只好让驻守夷陵的甘宁盯紧出入巴蜀的水路通道,又让鲁肃在江陵待命,一旦得到张谦回来的消息,立刻面见刘备。 鲁肃进入议事堂前,小心翼翼的理了理衣服,然后迈着整齐优雅的步伐,先是向着刘备行了一礼,然后和诸葛亮打过招呼。 紧接着,鲁肃一转身,看着张谦。 一时间,四目相对。 鲁肃:果真如周郎所言,仪表堂堂,少年英雄。 张谦:眼前之人谦逊有度,温文儒雅,深藏若虚,不露圭角。 “这位莫非就是名声享誉南北的文昌侯张谦张先生?”鲁肃指着张谦询问众人。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张谦起身行礼道:“张谦见过子敬先生,至于侯爷之名吗,早就已经不是了!” 文昌侯的帽子张谦是想戴就戴,想摘就摘,主打一个随心如意。 鲁肃笔直着身子,两手伸过头鞠躬道:“先生才华横世,不在乎世俗名利,鲁肃佩服。” 宴会的气氛很微妙。 张谦有点真的想“更衣”,主要是紧张的。 “子敬此番匆匆而来,连事先通禀都未曾,莫非是有什么急事?”诸葛亮问道。 “在下听闻,张侯爷自巴蜀而归,喜不自胜,故而有失礼数,还望刘使君与诸位恕罪。”鲁肃相继对着众人行礼,随即又开口,“至于所谓何事,自然还是之前所言结亲一事。” “子敬,这结亲一事,上次孔明不是告知于你了吗?”刘备开口道。 “孔明莫非还是要以上次的借口欺瞒于我?”鲁肃看着诸葛亮说道。 张谦:你们在打什么哑谜?还有,诸葛亮,你把头转到一边去是干什么? “也罢!”鲁肃告罪一声,随后,朝着屋外一摆手,一个背着药囊的白胡子医者便缓步走了进来。 “此番主公命我带来了傅老医师,傅老医师乃东吴第一圣手,常年为主公和诸贵人看病,张侯爷若有难言之隐,敢请让傅老医师一试。” 等等! 难言之隐! 诸葛亮! 你到底背着我造的什么谣! 张谦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侯爷,事关重大,还请不要讳疾忌医!”鲁肃十分诚恳的说道。 张谦伸出手,挡着鲁肃和医官,然后看了眼诸葛亮。 别以为你用羽扇挡住脸,我就不知道你在偷笑。 这事没完! 张谦赶忙起身,对着鲁肃说道:“子敬先生如此仗势,在下还不知所为何事,不烦明言?” 鲁肃停下脚步看了眼刘备。 刘备只好开口道:“子让啊,子敬此来,为的是吴侯小妹的亲事。” 鲁肃见刘备试图含糊其辞,再度说道:“张侯爷,我主有一小妹,年方十七,睿智秀美,蕙质兰心,张侯爷则是年少有为,惊才风逸。如你我两家能再结秦晋之好,岂不是让孙刘联姻能更上一层楼?” 虽然早有预感,但是张谦还是有一丝的不知所措。 缔盟是你这么玩的是? 难怪大师必须死! “在下一介庸人,一无家世,二无薄才,岂敢耽误吴侯之妹?”张谦遗憾的说道。 “张侯爷此言差矣,先生乃是留侯之后,家世显赫;更是年纪轻轻就蒙天子赐予侯爵,才华无双,此不正与我主之妹门当户对,佳偶天成?” 张谦恨不得狠狠给自己两巴掌,自己干嘛嘴贱,说是张良后人! 都怪自己太优秀,现在连推辞都不好推辞! 想想孙小妹,周瑜给出的评价是什么? 刚勇! 这是形容女孩子的吗? 不过想想这时代的女子,崔芣,鲍三娘,孙尚香…… 好像与自己牵扯比较深的,都不是传统意义上那种温柔优雅,小鸟依人的大家闺秀。 自己穿越的时间点还是太早了,要是换成明清…… 张谦再次给了自己一巴掌,正常人哪个想着穿越啊。 这时间,就该躺在席梦思上吃着零食,刷着短视频,它不快乐吗? 张谦看向诸葛亮,你他么的倒是帮我说句话啊! “子敬,这子让刚刚归来,我主正为其和孝直接风呢,这结亲之事不如一会在谈?”诸葛亮放下羽扇说道。 “可!”鲁肃点了点头,随即又说道:“不过此次,刘使君和孔明必须给我一个答复,否则我无法跟吴侯交代!” 第238章 黄月英泡茶 诸葛亮致歉 “孔明,今日之事你若不给我个交代,我定与你不干休!” 宴会过后,张谦逮着诸葛亮,追到了他家中。 “子让说的何事啊?”诸葛亮笑呵呵的说道。 “莫要装聋作哑,这结亲一事,你为何当初不直接给拒绝了,反而,反而要……”张谦一想到鲁肃还带着了医官来给自己把脉,就气的头顶冒火。 诸葛亮再次用羽扇挡住脸,头转向一边。 “那我倒要反问子让一句,今日鲁肃进屋之前,子让所说的‘恭喜主公,贺喜主公’是何意思?”诸葛亮一本正经的说道,“莫不是上一次,东吴结亲的对象并非是子让,而是主公?” 上一次? 哪个上一次? 张谦吓了一跳。 “你在说什么?” “愚兄有个不成熟的想法。”诸葛亮停顿了一下,然后转过头看着张谦说道,“若是主公没有在新野遇到子让,那会是怎么样的光景。” “元直为曹操所骗,定然北上无归。刘表身死为蔡瑁所掩,曹操南征,主公定然狼狈而逃。若是期间妻离子散,这东吴果有图谋,岂不是可以嫁妹为由把主公留在扬州?” “子让,觉得是也不是?” 卧槽! 什么什么? 张谦转头就往外走,结果却被诸葛亮拉住了。 “子让既然来了,怎么能不喝杯水酒?” “孔明也太高看了我,按你意思,岂不是主公没了我,就要一事无成?我只是觉得孔明可能疲劳过度产生了幻想,所以想去找医官,给孔明开两副安神的药。” “子让既然不认,那就当我没说,不过这茶水还是要喝的!趁这时间,愚兄与你合计合计,怎么把东吴鲁肃给应付过去。”诸葛亮哄着张谦就往里走。 张谦伸出手拦住了诸葛亮,“孔明,这益州之事你推给我也就罢了,西边的事我尽力了,东边的事情,你自个想办法去!” 张谦:我最多在蜀汉大学当个辅导员,可不想在蜀汉幼儿园当园长。 这时,一个黄衫长裙的女子从后堂走出,正是黄月英。 此时,她怀孕的迹象还不明显,看着诸葛亮后,缓缓一笑,迈着小碎步慢慢走来。 她打量了张谦一眼,又说道:“这位莫不就是夫君时常提起的智勇双全,肝胆侠义的张谦小兄弟?” 听到眼前女子这么说,张谦也明白了对方的身份,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 “张谦见过嫂夫人!” “果真如夫君所说,一表人才,俊朗非凡呢!”黄月英浅浅一笑,“无需多礼,夫君时常提起你,每次都赞不绝口呢,我去给你们准备茶水!” 黄月英对着诸葛亮狡黠一笑,随即又款款而去。 张谦:不要以为随便夸我几句,我就会当成无事发生。 等等,对方是诸葛亮和黄月英! 好,姑且再信一次! …… 《广雅》记载:“荆巴间采茶作饼,成以米膏出之。若饮先炙令色赤,捣末置瓷器中,以汤浇覆之,其饮酒醒,令人不眠。” 这时期的茶不是泡的,而是碾成茶饼,需要的时候掰下一块煮的,煮的过程,还会放入葱姜等调料。 张谦不是很习惯,不过黄月英煮的茶却有一股异香。 “里面莫不是加了桔皮?”张谦问道。 “子让一看就是此中行家,如是喜欢的话,待会我准备两块,让子让带走!”黄月英笑着说道。 张谦倒是没那么喜欢,但是一想到能薅诸葛亮的羊毛,立马就点头了。 “这桔皮有行气健脾,回神养气的功效,嫂夫人定是为孔明准备的!嫂夫人如此贤惠,真不知道孔明修了几辈子的福气!”张谦对着诸葛亮说道。 “愚兄才能皆是一般,唯独这运气,总是比常人好上一些!”诸葛亮看了眼黄月英,含情脉脉的说道。 黄月英轻声一笑,说道:“夫君的运气自然是极好的,若不然,也遇不上天底下最好的主公,还有这兄弟,也是天底下最有才华的!” 张谦看黄月英望向自己,莫不是这最有才华的兄弟说的是我! 啊啊啊啊! 我这不得使出毕生所学,好好表现一番! 什么西川,什么东吴,什么曹魏,看我只手灭之! 等等,这对夫妇一唱一和,莫不是在捧杀自己? 关键是明知是计,自己还想往里面踩啊! 被人夸的感觉好爽啊,尤其夸的人还是诸葛亮和黄月英! 黄月英看气氛差不多了,便找了个理由离开。 这时,诸葛亮才说道:“非是我与主公不肯推却这门婚事,只是那鲁肃言说,愿以江陵城作为嫁妆,将孙小妹嫁于子让。” 张谦怔怔的看着诸葛亮,意思是说,你没毛病?一座城就把我卖了? “这江陵城是嫁妆,又不是聘礼,只待娶了孙小妹,子让还是能回来的嘛?这叫什么,这叫让孙权赔了小妹又丢城!” “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张谦纠正道。 诸葛亮摸了摸下巴,思考这句话。 张谦赶紧打岔,“一个意思一个意思!” 停顿了一下,张谦问道:“可是孔明,你想过没有,这江陵城若是成了嫁妆,那名义上可就是属于东吴的了!” 这年头,夫妻可是有和离一说的,甚至于女方休夫也是存在的,男女分开后,女方是要把嫁妆带走的。 “所以,我和主公不是还没答应吗?” 是! 你们是没答应! 只不过你们没答应是抹黑我患了寡人之疾! 不愧是你,孔明! “孔明,可我们事先不是分析过,孙权折兵合肥,势必难以在中线和东线同时抵抗曹操,这江陵城他们迟早是要让出来的!我们干嘛急于一时呢?” “子让,此一时,彼一时!”诸葛亮解释道,“昔日,曹操的危险只来自于襄阳和合肥,但是如今子让派遣张飞魏延大败了张鲁,攻取汉中只在旦夕,此时曹操不得不把目光看向关中,如此一来,孙权的压力就小了!” 啪! 什么叫做自作自受! 张谦狠狠瞪向诸葛亮,“孔明既知此事,为何不早早告知于我?或者劝主公暂缓用兵?” “我之所以劝谏主公只派出一万人马,就是希望子让在蜀地只做防守,不做进攻,哪知子让用兵如神,短短月余之间就把张鲁打回了汉中。都是愚兄的错,小看了子让的军事才干,原以为子让只有留侯之谋,没想到还精通兵仙军略啊!” 张谦看着诸葛亮满是愧疚的脸,心中是一万分的不相信。 你派出个张飞和魏延,然后,跟我说打防守! 我信你个鬼! 第239章 孔是多心眼 明是心无隙 张谦看着诸葛亮,手动脸不动的拿起茶杯,“咕咕”两口,在嘴里好好的漱了漱。 然后两手使劲拍了拍脸颊,默默看着诸葛亮。 “好,我承认,与你无关!”诸葛亮举起双手,表示刚才说的是假话。 “赶走张鲁才能让我们顺利的立足西川,子让的举措是非常正确的!”诸葛亮肯定道,“不过我刚才所言,张鲁兵败后必定会吸引一部分曹操的兵力往关中方向挺进,这也是马上会发生的。” 张谦点点头,此番他回来,最主要的问题就是和诸葛亮商讨什么时候进攻汉中。 “先谈谈我的婚……啊呸,先谈谈江陵的事情!”张谦说道。 “我从东吴派出使臣的频率当中,已经看出,孙权早有让出江陵之心,不过孙权周瑜两人目前的意见尚未统一,孙权的意思是,用江陵换江夏,但是周瑜的意思吗……”诸葛亮看着张谦。 能被人看重总是一件自豪的事情。 张谦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周瑜看中了我哪点,我改还不行吗?” 诸葛亮愣愣的看着张谦,他估摸着三百年之内风气应该还不会堕落到这个地步。 看着诸葛亮对着自己,张谦收起了一丝得意,说道:“这周瑜眼光也就一般吗?谁不知道我在主公麾下就是个耍嘴皮子的,这孔明,元直这样的大才不下手,偏偏选中我?” “子让可是太谦虚了,与子让相比,我和元直简直是萤烛比日月,驽马比骐骥了。”诸葛亮笑着说道。 “孔明啊!”张谦看着诸葛亮语重心长的说道,“咱实话实说哈,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可就躺在地上不起来了!” “好,不过必须承认,子让之才比我高那么一丢!” 张谦一想,按照“十倍\\u003d相等”来说,“高一丢\\u003d矮一头”,差不多,差不多! “子让难道不知,我和元直都已成婚了?” 张谦恍然大悟,卧槽,上次回来徐庶那个浓眉大眼的就去提亲了,聪明啊! “今日没见到元直,难道是提亲遇到麻烦了?”张谦尽量往好处去想。 “元直当了个巡查御史的活,前往四郡检查春耕事宜了。” 听到队友还在加班,张谦满意的笑了。 “那子龙呢,子龙一表人才,武功卓绝,我记得上次孔明去东吴就是子龙护佑的,难道东吴之人没发现子龙的卓越之处?”张谦记得赵云这个点应该还是没结婚的。 “子让是真不知,还是故作不知?”诸葛亮问道。 张谦一脸疑问。 诸葛亮看张谦模样,解释道:“我军上下,除了主公和子让,还有谁能做到与吴侯之妹门当户对?” 张谦在思考的时候,很多时候会代入后世的影响力,但是就目前而言,赵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领兵将领,嫁给赵云,别说孙权不可能同意,就是如同凌统,朱桓等年轻一辈将领都不可能同意。 还有诸葛亮,即便是他没成亲,也与孙尚香做不到门当户对,若是诸葛玄还活着,说不定孙权还会下嫁他小妹。 孙权可是正儿八经的一方诸侯,祖上世代更是在吴地当官,相传还是孙武后人。诸葛亮还真配不上现在的孙小妹,至于徐庶,寒门,就更配不上了。 诸葛亮现在最大的梦想,也只是想着如同管仲乐毅一般辅助一位诸侯,然后在青史上略有微名,他哪里想得到,“诸葛武侯”“千古一相”对后世的影响力有多大! 反观张谦,家世有了,留侯后人,根正苗红。以张谦表现出的能力,就算有人质疑,只要张谦一口咬定,那就没人能百分百否认。 地位,文昌侯!天子封爵,甭管曹操后不后悔,朝廷现在还认不认,花花轿子众人抬,孙权的侯位也不是靠朝廷发俸禄的。 名声,或许真正的有识之士会觉得诸葛亮,徐庶本事在张谦之上,但是就诗词的影响力来说,张谦还真的远在两人之上,尤其是荆州之外的地方。 听完诸葛亮的解释,张谦不得不感叹,世人愚昧啊,不识治世之才,却只在乎他这种夸夸其谈之辈。 诸葛亮曾说:若夫小人之儒,惟务雕虫,专工翰墨,青春作赋,皓首穷经;笔下虽有千言,胸中实无一策。 可是世人多是吃“小人之儒”这一套啊! 张谦可舍不得去贬低世人,这样的人多了,以后他在历史上的名气说不定就超过诸葛亮了! 妙啊! “子让,据说所知,那东吴孙小妹容貌胆识俱在寻常女子之上,子让这番,为主公捐躯也不算委屈了,难道当真不愿意?” 张谦:你为什么要在“容貌”之后加上“胆识”两个字! “孔明莫非存心害我?此番若我真与孙小妹结合,此非琴瑟和谐,实乃利益之交,他日孙刘起了争执,你让我如何自处,让那孙小妹又如何自处?” “唉!”诸葛亮瞄了张谦一眼,摆了摆手说道,“天理人情不必细诉,婚姻在于有利可图。子让是男人,何必在乎娶妻这种小事,他日功成名就,休妻再娶便是。” 诸葛亮话音刚落,张谦拍案而起。 “子让何故?” “我去看看嫂夫人为我准备的茶饼好了没有!”张谦冷冷的说道。 顺带告诉她这句醒世名言!张谦心想。 “好啦好啦,刚才乃玩笑之语!”诸葛亮连忙讨饶。 “孔明,这种玩笑可不好笑!” “子让恕罪,是愚兄的错!”诸葛亮走上前摁着张谦坐下,“其实要想让孙权打消结亲的想法,这也不难!” 张谦做了个讨教的手势。 “无论是孙权还是周瑜,都不过是想用江陵换取足够的利益而已,孙权想要江夏的土地,而周瑜觉得子让有惊世之才,但这都不是孙权所最需要的!” “敢问孙权最需要的是什么?” 土地?扬州未开发的土地多了去了! 人口,江东豪族隐藏的人口也未能完全释放。 “名,堂堂正正,争霸天下之名!” 诸葛亮如是说。 第240章 张谦言九字 诸葛述利益 堂堂正正! 争霸天下之名? “孔明觉得,何名合适?” “我和主公商量的结果是,上表天子册封孙权为车骑将军,遥领徐州牧!” 车骑将军。 曹操之前便是行车骑将军事,才有的开府之权。现在尊孙权为这个车骑将军,显然是想让他二人一辩真假了。 至于徐州,则在秣陵(后建业,今南京)以北,刘备曾任徐州牧,如今把这个名义让给孙权也算名正言顺,至少让孙权有了攻取徐州的理由。 “为什么不是大将军?”张谦问道,他记得孙权可是对“大”字情有独钟。 武将之中,大将军的军衔最高,其次才是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将军。 曹操当初也想当大将军,只不过袁绍势大,才把大将军之位让给了袁绍。 “主公的意思是,不能一下子给的太多,得给日后的谈判留下余地。”诸葛亮说道。 “没有别的理由?” “瞒不过子让,事实上,我能看得出来,主公想把这个职位留给自己!” 张谦点点头,现在刘备的情况有点尴尬。 论官职,他只是一个左将军,但是实际上,刘琦这个荆州牧只是徒有虚名,而何况,现在张谦还为刘备借来了半个“益州”! 刘备现在,可谓是实际权力过大, 但是职位却远远匹配不上。 不要觉得刘备是在乎虚名,事实上,没有实至名归的职位,就无法给底下之人相对应的职位,这样一来,很容易让整个体系出现职权混乱,对于管理是非常不利的。 “子让如何看待此事?” “大将军,主公绝对不能当!”张谦言辞凿凿说道。 “为何?”诸葛亮问道。 “我曾与师父谈论天下大事,师父告诉我说,欲成大事者,必须遵从三策九字!” “哦,哪九个字?”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张谦脱口而出。 就在诸葛亮细细品味的时候,张谦继续说道:“如今天下局势虽已逐渐明朗,蛰伏潜首自然不能,但若是妄居高位,只会徒惹嫉妒仇恨。” 想想也能明白,你给孙权一个车骑将军,然后自己当大将军,孙权能开心吗?他不开心了,能不给你使绊子吗? 诸葛亮越是品味这九个字,越是觉得妙不可言。 “所以子让是想让主公上表天子封孙权为大将军?”诸葛亮问道。 “孔明,我不防告诉你,如果我主不是汉室皇叔,我不仅会劝主公上表孙权为大将军,我甚至希望主公能尊孙权为王,乃至是称帝!” 听到张谦这么说,诸葛亮也为张谦的气魄所慑。 沉默少许。 诸葛亮问道:“我想问子让一句,子让心中可有汉室?” “当然有,不过我心中的的汉室,是那个‘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的强汉;” “是那个‘日月所照,江河所制,皆为汉土’的盛汉;” “是那个‘寇可往,吾亦可往’的劲汉!” 张谦这般话,让孔明激动的站了起来。 “能得子让为友,实在是亮一生之幸!” “俺也一样!”张谦学着张飞的语气来了一句,随即两人哈哈大笑。 这时候,黄月英拎着一包油纸包裹的茶饼走了出来。 “许久未听见夫君如此大笑了,可是听到什么喜事?” “只是忽然觉得与子让心有相通,一时喜极而笑罢了!”诸葛亮说道。 张谦看了看天色,也知道该告辞了,于是拱手说道:“孔明,嫂夫人,在下改日再来拜访!” 黄月英本还想挽留几句,谁知那诸葛亮钻到她耳边细语了几句,黄月英瞄了张谦一眼,随即浅浅一笑,马上又收起了脸色。 “既如此,子让可要记得常来看望夫君与我!” 张谦接过茶饼后,稽首告辞! 一转身,张谦就握紧了拳头。 上一刻,还在说与我为友是幸事,下一秒,就当着我的面与黄月英说我坏话。 从黄月英的笑容,张谦能知道,诸葛亮说的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好气啊! 张谦离开后。 黄月英就往椅子上一坐,然后咳嗽一声。 “夫君啊,我刚才好像听见有人说,‘天理人情不必细诉,婚姻在于有利可图’,小女子不才,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诸葛亮一囧,忙着说道:“可是夫人,这句话是你洞房花烛的时候问我的啊?” “是吗,我有说过吗?我都不记得了啊!”黄月英愣着说道。 “那,肯定是为夫记错了!”诸葛亮拱手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得惩罚夫君了哦!”黄月英狡黠一笑。 “还请夫人手下留情!” 黄月英装作思考的样子,想了想说道:“就罚夫君明早替我梳头!” “怎么了,不愿意?”见诸葛亮没答应,黄月英娇嗔一声。 “不是,我突然觉得,夫人可以罚的重些,比如说,惩罚亮一辈子为夫人梳头!” “呵~” 佳人一笑,瞬间倾城! 夜间,黄月英问诸葛亮,“夫君,你是希望他娶孙权之妹呢,还是不娶呢?” “子让若是娶孙小妹,短时间内,可以为我们获得许多利益。但是由此,也会看出他是利益之徒,日后,我定会规劝主公对他加以警惕。子让的选择让我相信他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君子!” “我常听夫君说起他深入邺城,深入襄阳之事,一直以为他是一个少年老成,心机颇深之徒,可是今日一见,却觉得他赤心未泯,对夫君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呢!” 诸葛亮待客的时候,黄月英经常躲在后面偷听,事后,也经常为诸葛亮出谋划策,所以,今日诸葛亮对张谦说,婚姻在于有利可图,并不担心事后被黄月英知道,因为他说出口的时候,黄月英就会知道。 “与子让相比,我自愧不如啊!”诸葛亮叹息道。 “谁说的,人言,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子让是君子,更能证明夫君亦是磊落君子。” “你说错了,你的夫君我啊,是个彻彻底底的利益之徒,所以夫人可得小心了!” 诸葛亮向来认为自己不弱于人,但是遇到张谦之后,诸葛亮发现,虽然他算无遗策,但是论起功绩,张谦远远在他之上。 他反复反思自己与张谦的差异之处,终于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他是能把每一份资源都用到极致的人才; 但是张谦就和刘备一样,只要他们在,资源就会源源不断的涌来! 张谦要是知道诸葛亮的想法, 一定告诉他:刘备才是吸引资源的人,而他,不过是知道资源在哪,去取而已。 “夫君若是利益之徒,也是将宇宙万象,道义人心都算计在内的利益之徒!”黄月英可不认为自己的夫君输于别人。 黄月英的话,诸葛亮没有反对。 仁与义,就是天地下最大的利! 第241章 关银屏求助 关平惨受罚 “咚咚咚!” 翌日一大早。 张谦就被敲门声给惊醒了。 张谦住的是自己的宅子,刘备给预留的。 挺大的。 反正昨天从诸葛亮那里回来之后,张谦没逛完。 备备还是见外了,他是在乎房子车子的人吗? 张谦打开房门,就看见一个小萝莉站在门口,小粉拳“砰砰”往门上砸着。 鲍三娘站在后面,说道:“她说有要事找你,我就把她带过来了!” “小银屏,发生什么事啦!” “快,我哥哥出事了,你快去救她!”关银屏大喘气说道。 关平出事了? 张谦一愣! 在这公安城内,谁这么不长眼,敢找关平的麻烦啊? “好啦, 你说慢点,具体发生什么事了?” “我哥哥被父亲罚着倒立在墙角,说是不到天黑,不许下来,我哥哥快撑不住了!”关银屏焦急的说道。 原来是他老子! 这就不奇怪了。 “你哥哥为什么受罚啊?”张谦好奇的问道。 这小子,关银屏低下头,扭扭咧咧的,摇摆起了身子! “你不可以告诉别人哦!” “你放心,我肯定不告诉别人!”张谦伸出手表示。 “昨天我哥哥让我问父亲,我是不是还有一个哥哥,于是今天一大早我就去问了。”关银屏小声的说道。 “然后,我父亲就问我,谁让我这么问的,我就说是哥哥!然后父亲就把哥哥从床上拖下来,罚他倒立一整天!” 啪! 张谦一拍脑袋! 关平,我对不起你! 啊,不对! 是你和你妹妹的羁绊还不够深,所以她把你给卖了! “然后呢,你为什么会来找我啊?” 张谦心想,关平不会把他给卖了! “我哥哥说,只要你需要人保护,这样子他就可以出来了!” 张谦松了一口气,关平这个小同志还是经得起考验的。 这忙得帮! 但是转头一想,一会去见刘备,说不定还会碰到关羽,这不好解释啊! 还是委屈一下关平算了! 老子惩罚儿子,天经地义! 反正自己老子在时间长河下游,管不到自己。 “小银屏啊,其实你爹爹在教你哥哥一门非常厉害的武功,咱们可不能去打扰啊,否则你哥哥功夫练不好,以后就不能上阵杀敌了!” “真……真的吗?”关银屏呆呆地咬住右手食指,眼睛盯着张谦。 “当然是真的,你想想,你爹爹多厉害,你哥哥也要变得跟你爹爹一样厉害才行!” “那我也要变得跟父亲一样厉害!”关银屏跳起来说道,随即就喊着要回家跟哥哥一起练。 张谦连忙拦住,说道:“这门功夫只有男孩子才能练,女孩子练了可是会变丑的!” “那我哥哥不怕变丑吗?” “你哥哥是男孩子,当然不怕!” “那要是我哥哥变厉害了,我不变厉害,我以后不就打不过哥哥了?”关银屏认真的说道。 “放心!你有师父,你哥哥没有,你哥哥将来一定打不过你!” 关银屏点点头,“那我现在就找师父去!” “这不行,你师父现在忙着呢!”张谦赶忙拦住,随即又想了想,“这样,你不是一直想学骑马嘛,我来教你!” 关银屏听到骑马,眼睛一亮,什么哥哥父亲的,瞬间就抛诸脑后了! 鲍三娘看着关银屏,她在想,自己以前是不是也是这么被忽悠的! 不对,鲍家寨里没这么会忽悠的人! …… “踏雪啊踏雪,许久不见,有没有想你的主人啊?” 后院,马棚内。 乌云踏雪抖了抖脖子,又从马槽内叼起几根干草,丝毫没有理会它主人的意思。 “几个月过去了,你还是依旧那么害羞,不过没关系,我就喜欢你这模样!”张谦抚摸着马背,自顾自的说道。 “还有啊,虽然我在外面有了别的马,但是我对你的感情依旧没有变,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砸砸嘴!” 张谦入川之后,刘备就让人照顾好这匹马,此时,乌云踏雪依旧四肢健硕,毛色如新。 就是马蹄子稍微长了些,需要找个修脚师傅好好修上一修。 看着马儿利索的嚼着干草,张谦理了理马脖子上的鬃毛,说道:“就知道,你不是一匹善妒的马,放心,以后就算有再多的马,你在我心中也永远是第一位的。” 关银屏看着张谦自言自语,心中嘀咕道:“原来骑马之前还要说这些的吗?怪不得我骑不好!” 黑马饱餐了一顿之后,张谦将关银屏抱上马背,然后牵着马在后院溜达了几圈,然后就把看管关银屏的重任,交给了鲍三娘。 关银屏这一玩就忘记了时间。 公安城内某处院子内,一个倒立的男子靠在墙角,不时腾出一只手擦擦汗。 “妹妹,你到底找着先生没有啊,不会是迷路了?” …… 用过早膳之后,张谦就去见了刘备。 在那,他看到了容光焕发的法正,看模样,昨晚的秉烛夜谈很是愉快。 “在下迷茫半生,蹉跎岁月,今日才知何为人主胸怀,何为霸主器量。”法正恭维的说道,见到张谦之后又开口,“多亏了子让的引荐,才让我见到皇叔啊!” “是我该感谢子让,让我得到孝直这样一位大才啊!”刘备笑着说道。 “主公,孝直兄,你两相会如同伊尹见商汤,姜尚遇文王,这是天作之合,命中注定的!我可不敢居功。” “哈哈哈,孝直有大才,不过我却不敢自比商汤文王,子让过誉了!”刘备开心的说道。 法正也连忙摆手,虽说这话好听,但要是传出去,可是让世人误以为自己有些骄傲过大了。 这时,张谦继续问道:“刚我去了侧厅,未曾见到孔明,莫不是这厮还是大梦未觉?” 张谦话音刚落,诸葛亮的声音就传来了。 “好你个子让,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没个正事,我这可是已经去检查一遍军械回来了!”诸葛亮用羽扇指着张谦说道。 听到这,张谦就放心了! 我不允许有人上班比我晚! “孔明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这不是担心你没休息好吗?这种检查军械的事,交给别人去干就行了,何必亲力亲为呢?” “子让说的极是,孔明,你身上的担子太重啦,得多找些人帮忙!”刘备笑着说道。 第242章 钱庄利与弊 诸葛怀忧心 每个人都觉得诸葛亮干的活太多了。 然后每个人有事都找诸葛亮。 这就是刘营的现状。 “昨晚我听孝直说起了子让在蜀中兴办钱庄的事情,孔明,你来说说你的看法!”刘备招呼诸葛亮坐下后说道。 “我们还是先听听子让怎么说!”诸葛亮开口,很久之前张谦就来信和诸葛亮提过一嘴,不过也只是一嘴。 “钱庄,顾名思义,做的就是钱的生意。我们通过给存钱者利息来吸纳存款;然后通过向借贷者收取利息来获得利润。” “这其中的差额就是我们能赚的?”刘备问道。 “名义上是这样的,但是实际上,当存钱者把钱存进来之后,这些钱都是我们的!” “子让的意思是,我们并不需要在乎钱是谁的(所有权),只要能由我们支配(使用权),那便算是我们的?”诸葛亮带着解释询问道。 张谦点了点头。 “可是会有人来存钱,有人来借钱吗?”刘备对这个是一窍不通。 “当然有!”张谦肯定道,“主公,我们当初得到了江陵的钱粮,那里的铜钱是数以亿计的,可是一年没到的时间就几乎消耗一空,这铜钱并不是消耗品,更不会凭空消失,它到哪去了?” 在场的人都清楚,钱通过流通进入了一些商贩和当地的世家手中,最后被埋藏到了地下。 钱一直存在着,少的只是市面上流通的钱。 “可是借钱的都是普通老百姓,钱借出去了还能收回来吗?” 张谦摇了摇头,“我们的钱可不是借给入不敷出的老百姓的,钱庄是单纯的生意。我们借钱的对象,主要是发现了商机,但是缺乏启动资金的商人。” “有这样的人吗?”刘备问道。 “主公,有,而且这样的人不少!”诸葛亮说道。 法正也点点头。 刘备除了少年时期跟着母亲卖草鞋,后来就当起了雇佣兵,对于经济,确实没有多大的理解。 “可若是借钱的人失败了,没赚到钱,那该怎么办?” “所以我们只借钱给有抵押的人!房子,土地,金玉,字画,任何有价值的物品都可以用来抵押。” 刘备沉默了一会,说道:“如此一来,若是许多人还不上,钱庄岂不是要逼许多人走上绝路?” “主公,你说的没错!”张谦没有否认,资本就是吃人的。 “如果要避免这些,我们就需要对借钱的人予以筛选,借贷人必须保证自身存有一定的房屋和土地。”张谦继续解释,不过当钱庄运行的时候,这种事情是无法保证的。 “主公,民间也有这样的借贷发生,等到这些人还不上钱,就只能沦为世家奴仆,世家隐瞒的人口一开始就是这么来的。”诸葛亮解释道。 “而且,主公,你知道,钱庄成立后,最大的借款人是谁吗?”张谦问道。 “谁?”刘备很好奇。 “就是您!” 刘备一愣。 “我们可以有各种法子赚钱,但都比不上用钱来赚钱来的快!” “可是钱存进了钱庄,难道不是可以随意由我们用吗?”法正问道,事实上,这是法正帮刘备问的。 “当然不行,国家能够繁荣昌盛靠的是制度,钱庄能够运行下去靠的是规章,简单来说,就是一个‘信’的,如果钱庄里面的钱我们随意取用,那还会有谁存钱到钱庄里面来呢?” “可是,子让,你刚才说借贷需要抵押,我们哪来的抵押?”刘备问道。 “土地!我们可以用土地来抵押!” “这……”刘备一时绕不过弯来,“这和直接把土地卖给他们有何区别?” “当然有区别。首先,以土地抵押,土地始终是我们的。其次,我们只要用土地的产出支付每年的利息,这样一样,我们所能借得的钱财是土地价格的数倍乃至数十倍。” 自从黄巾之后,大汉人口急剧减少,土地的价格根本就不高。 “可是这样的话,钱庄存钱的人不就亏了?” “他们怎么会亏呢,他们的本金躺在钱庄里一分不少,但是每年却可以获得额外的利息,这比把钱埋在地底下划算,而且安全!” 张谦说完,三人都陷入了沉思。 刘备想的是,钱庄真有这么神奇,双方都赚钱? 而诸葛亮想的则是,长此以往,国家就会欠下钱庄巨额的债务了。 难怪先前张谦不在乎世家的威胁,就张谦打开的这道口子,比世家威胁大多了。 到时候,国家到底是皇帝的还是钱庄的? 或者说,是钱庄背后的金银家的? 诸葛亮不由得感到一阵发寒! 当诸葛亮每一次觉得看懂了张谦之后,张谦总是能走出全新的高度! 真真正正的仰之弥高,钻之弥坚。 “孔明,你怎么看?”刘备望向诸葛亮,他突然有些想念张飞了。 “子让的才思是我无法比拟的!”诸葛亮由衷说道,许多问题,他得私底下问过张谦才行。 “孝直,你觉得呢?”刘备又看向另一边。 “主公啊,你是从哪找到子让的,先前子让拿出玉皂之时,我已经佩服万分,现在听子让讲述钱庄的门道,更是自愧不如。我想这份经世之才,便是陶朱范蠡也无可比拟!”法正激动的说道。 法正已经想好了,回去砸锅卖铁,也得想办法入一股。 “子让,我且问你一句,日后若是大汉土地的产出都不足以支付利息了那该如何?”诸葛亮问道。 听到诸葛亮这么问,刘备陡然一惊,但是一细想,这也不可能?若是大汉土地的产出都不足以支付利息,那得欠下多少钱? 他还不至于昏庸到这个地步。 而张谦却是为诸葛亮的警惕深感敬佩,后世许多人刚开始接触小额贷不就是自以为能还的上的吗? “主公!这人要是欠了别人一文钱还不上,很容易被人打的头破血流!可若是欠了别人一万万,那这人但凡有点伤风感冒,借钱的人恐怕都得紧张万分啊!”张谦说道。 “主公,子让之言实在是至理名言,当我们与钱庄存在借贷关系之后,钱庄背后的商人,世家就与主公的利益捆绑在了一起,何愁他们不为中兴汉室尽心啊?”法正如是说。 第243章 诸葛不领俸 黄氏唱双簧 放学后,额不是,下班后,也不是,总而言之,当张谦结束了一天的摸鱼。 就被诸葛亮很“友好”的请去了他家中。 “子让,我且问你,日后若是大汉土地的产出都不足以支付利息了那该如何?”诸葛亮怒气冲冲的问道。 “我先前不是……”张谦想耍赖,不过看诸葛亮的表情,张谦“嗯嗯”几声,随即一本正经的说道:“孔明是不是想的太多,若是大汉的产出连利息都支付不上,那该欠下多少钱啊?” “明君在位自然不会,但是难保日后不会有昏庸无能的君王!”诸葛亮说道。 …… 张谦当即拿出了小本本,记述下:某年某月某日,诸葛孔明公开污蔑昭烈皇帝后人昏庸无能,不配为君,理应问斩! 这当然是张谦的臆测。 “孔明啊,主公仁义无双,所选后人自然也是德才兼备,又怎么会出现你担心的事情呢?” “子让莫要框我,即便是商汤夏启,也避免不了后世出了桀纣之君,主公再圣明,最多也只能管到下一代,再下一代,下下一代,岂是主公所能顾及的?” “可是孔明,你要知道,我们也是人,即便是我们穷尽才智,难道还能管的到身后五十年之后,还有五百年后,五千年后呢?即便我们定下的规章制度再完美,那也需要人去制定,是人就会有漏洞,任何东西从它诞生开始就注定要毁灭的!” 看到张谦言辞凿凿的模样,诸葛亮反而放心了,因为他在襄阳城外是见过张谦因为船只不够真正担心的模样的,此时看张谦一脸神态自若,诸葛亮哪里还不明白,这厮又在装傻。 “子让说的也有道理,是愚兄奢求了!”诸葛亮脸色一缓,随即好像被说服了的样子。 张谦:? 你不多坚持一下,我马上就要告诉你解决办法了! 这时,黄月英端着两碗面来到堂上。 “都到家了,怎么还谈公事?”黄月英指责道。 “嫂夫人说的是,孔明就是这样公私不分!该好好教育!” 张谦接过吃食,道谢了一声,随即便开始大快朵颐。 吃着吃着,张谦发现,面里居然连块肉都没有! 小气! “嫂夫人,孔明是不是没把月俸上交啊!” “子让怎么知道?”黄月英好奇的问道。 果然,一个藏小金库的男人。 “夫君说时局艰难,所以自开战以后,就没领过俸禄了!”黄月英说道。 这让张谦筷子顿了下来。 诸葛孔明,你要这么伟大干什么?你个天天花老婆嫁妆的屑男人! 转头一想,自己好像也没领过俸禄。 不对,自己外出经费一直杠杠的。 还有自己与刘璋,巴蜀商人打交道,单是这些人送的礼物,就足够张谦成为顶富之人了,如果张谦不考虑军队的话。 张谦摇了摇头,对着诸葛亮,老声老气的说道:“孔明啊,你这种不领俸禄的做法是不对的!你不领,你让下面的人怎么领?大家跟着皇叔是来过好日子的,结果现在一个比一个穷,这样子不利于团结嘛?” “还是子让说得对,哪像他,一根筋!”黄月英说道。 “如果人人都发足薪的话,估计主公撑不了三个月,就要发不出军饷了,到时候,境遇比现在更苦难。”诸葛亮哀叹一声说道。 张谦看了诸葛亮一眼,心想,都这样了你还要质疑我办钱庄。 这个家没有我迟早得散。 “所以办钱庄,就可以解决军饷不足的问题!”张谦开口道。 “吃面吃面,从现在起,在家里,不谈公事!”诸葛亮动了动筷子,说道。 挺能装是! 那我走了! “子让兄弟说说,我一个妇道人家也听听,你们这些大男人聊些什么?”黄月英说道。 “就嫂夫人这气度,怎么也称得上巾帼英雄!”张谦对着黄月英伸出了大拇指,随后看着孔明说道,“嫁给我兄长算是可惜了!” 黄月英掩嘴直笑。 于是乎,张谦又把钱庄的事情简要说了一遍。 “原来你们是在吵这个啊,我看子让兄弟说的对,夫君的担心真是多余了。这钱庄就是有再多的钱,也影响不到朝廷啊,脑袋再硬还能比过拳头吗?”黄月英的意思是,只要朝廷把军队掌握在手里,真到了那一天,派大军把钱庄背后过分的那批人干掉就行了。 “只怕未等到这一天,军队就被钱庄背后的人用钱给腐蚀了!”孔明淡淡的说道。 黄月英一听,知道自己犯了傻,也不着急,看向张谦,“子让小兄弟既然提出了钱庄,肯定就有解决的办法,夫君应该虚心讨教才是!” “夫人说的极是!”诸葛亮对着黄月英拱手,随即看向张谦做出一副请教的模样。 张谦终于知道诸葛亮为什么要拉着他回家说这事了,在这里,他有帮手! 下次带上鲍三娘? 不行啊! 动武可能还行,但是论起心眼子: 张谦+鲍三娘<张谦<诸葛亮<诸葛亮+黄月英。 不过张谦也没打算隐瞒,他只不过享受和诸葛亮斗智斗勇的乐趣罢了,谁让诸葛亮老是试探他? “很简单,让铜钱贬值!”张谦开口道。 “铜钱贬值?”黄月英一愣,难道说,一枚铜钱,还能变成半枚? 这也有点超过诸葛亮的认知了,他皱着眉头,似乎有很多灵感,但是总是抓不住关键。 “孔明,嫂夫人,你们可知,这铜矿产自山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增加,除了打造铜器之外,并无他用,可为何市面上的铜钱为何还在减少呢?” 正常来说,铜钱确实应该越来越多,但是,在古代,绝大多数时期就是铜钱不够用。 “因为许多人家得到铜钱之后就贮藏了起来,不再让其继续流通。”诸葛亮说道。 “没错,可是大户人家为什么要贮藏铜钱呢?”张谦继续问道。 诸葛亮和黄月英相继沉默。 “因为铜具备价值?”黄月英试探道。 “嫂夫人说的对,因为铜本身具备价值,而当他们储存了一定的铜钱之后,民间的铜钱就减少;民间的铜钱减少,物价就会下跌,反过来说,他们手中的铜钱更加值钱了。” “只要储存铜钱,他们的财富就会不断增加,由此,就会产生一种恶性循环,富裕人家更加积极主动的贮藏铜钱,市面上的铜钱不断减少,所以,哪怕铜矿不断被挖掘出来,钱的总量却一直在减少!” 第244章 漫谈值百钱 通货有膨胀 “那请问子让,如何才能让铜钱贬值呢?”黄月英好奇的问道。 不仅是她,就连诸葛亮,也对张谦所讲的内容,产生了浓烈的兴趣。 诸葛亮上至天文,下晓地理,可是今日张谦所言,却是一个全新的领域。 “不知孔明和嫂夫人可曾听说过大泉五十(一枚值五十枚),契刀五百(一枚值五百),一刀五千(一枚值五千)?”张谦问道。 夫妇俩都点点头。 “可是我听说王莽弄这个导致物价飞涨,以致于士农工商都抵制这些,更是加速了他的灭亡。”黄月英说道。 “昔日董卓曾铸小钱,钱身连‘五铢’二字都夷漫不全,以致于世人讥称之为‘无文’,子让所言莫非也是这个?” “是,也不是!”张谦答复道。 自从上次回来,诸葛亮提到钱粮不够用之后,张谦就一直在想着怎么解决这个办法。 在钱庄的念头出来之前,张谦想的一直是“值百钱(一枚值一百枚)”。 值百钱是刘巴提出来的,那么刘巴是谁呢? 有人说,《三国演义》的作者其实是蜀黑,为什么呢,因为他反复多次强调“卧龙凤雏,得一便可安天下。”但是,刘备两人都得到了,却没有夺得天下。 后人为了给这句话打上补丁,就加了句“子初孝直,若亡一人则汉室难兴。” 孝直指的是法正; 这子初便是刘巴! 刘巴是零陵郡人,刘表多次征辟他不就,所以张谦才未曾在襄阳遇到他,曹操南下时,刘巴曾去见曹操,说愿说服荆南四郡,结果曹操兵败赤壁,刘巴就顺势逃亡了交州。 后来孙权入侵交州,刘巴又绕道逃亡了益州,现在,张谦已经在巴蜀布下了天罗地网,就得着他上钩了。 历史上,刘备攻打成都,先是收服了杨怀高沛的一万人马,为了让这些人归心,刘备便对他们说,“刘璋宁可把钱烂在仓库里,也不赏给你们,只要你们帮我打入成都,府库里的钱财都归你们所有。” 刘备攻入成都后,也确实让这些人劫掠,不过抢的不是老百姓的钱,而是刘璋府库里的钱。 因此,刘备得到益州之后,反而陷入了军用不足的问题。 这时候,刘巴就提议说:“此事很容易就能解决,只需铸造铸值百钱的铜板通行,统一物价,并实行公卖制度就可以了。” 后世许多人在看到值百钱,就把它和“大泉五十”“大泉五百”“小钱”联系在一起,说这是小斗出,大斗进,掠夺民财,其实这是不对的,因为值百钱只是刘巴所设计的经济体系中的一环。 刘巴之所以能和法正相提并论,是因为他在值百钱之外,在各地郡县治所设立了官市,蜀汉民众能用粮食,布帛,土地,房屋去兑换大额铜币,同时也能用大额铜币购买这些物资。 用更好理解的话就是无论王莽的“大泉五十”,还是后来孙权的“大泉五百”,都是在无限制的铸造,但是值百钱和蜀汉的物质生产挂钩了。 就和后世的美元一样,先后和黄金,石油挂钩,才让其他国家放心的持有它。 再到后来,诸葛亮更是将值百钱与蜀锦挂钩,一手军队,一手经济,硬是在人口资源都最差的蜀国北伐了五次。 不要觉得诸葛亮五次都失败了就认为诸葛亮不行,实际上,这种动辄几十万人的军事行动,单单开拔就需要海量的资源。不然,为什么曹操单是兵败了一次赤壁就休养生息了许久,终其一生,再也没有大规模南征的举措。 而现在的考古出土也表明,值百钱大量流入了当时的东吴和曹魏,因为这些地区都有挖掘出值百钱,而且数量不小。这其实就是对魏吴的经济掠夺。 …… “我想请问孔明一句,你觉得百姓在生活交易当中,必须要铜钱吗?” 诸葛亮摇了摇头。 事实上,无论曹魏还是东吴,后期都因为市面流通铜钱变少,开始疯狂铸造大额铜钱,最后失信于民众,民间开始流行以物换物。 “没错,事实上,铜钱在交易过程中,只是执行一种价值尺度的功能。但因为它的贮藏价值太大,所以它其实并不适合用来流通,所以,我们应该用新的货币来替换铜钱,比如说值百钱,规定一枚正常铜钱大小的新钱价值是现在铜钱的一百倍。” “先前我们提到的无论是‘大泉五十’,还是‘一刀五千’,又或者是董卓所铸的小钱,其所失败的根源,在于当权者无节制的铸造劣币,导致百姓失去了对当权者的信用。” “若是我们在铸造新钱之余,明文规定,可以用新钱在官方设立的市集买到物资,同样也可以拿来抵税,这就保证了货币的信用。” 诸葛亮明白了,人们在交易中需要的不是铜钱,而是一种大家普遍认可的“信用”。 “可是这和现在的铜钱有什么区别呢?”黄月英问道。 张谦看向诸葛亮,诸葛亮解释道:“这区别就大了,因为铜钱,人们可以毫无顾忌的储存,但是新的货币,人们在持有的时候就得考虑它会不会变得不值钱,由此一来,就会把它交易出去。而我们其实需要的也不是老百姓手中的钱,而是让钱流通起来即可。” 张谦点点头,看来诸葛亮的确听懂了。 张谦:不愧是我,教的真好! “没错!而在实际过程中,我们也的确需要让钱慢慢变得不值钱,但是这个过程需要缓慢,可控!比如说一石粮食,今年的价格是200钱,你不能钱一铸造出来,就变成了2000钱;而是经过年的时间,变成220钱,这也就是我所谓的铜钱贬值,更准确的说法是——通货膨胀。” 张谦这一刻觉得自己真是罪孽深重,后世人为什么生活品质好了那么多,但还是很焦虑,其原因就是货币在不断的贬值,所以人们总是想着如何投资,如何理财。 但是当张谦处在肉食者的层次,他必须得认知到,适当的通货膨胀可以调动百姓的生产积极性,从而刺激经济的发展。 参考资料: 《三国志·蜀志·刘巴传》裴松之注引《零陵先贤传》云: “初攻刘璋,备与士众约: ‘若事定,府库百物,孤无予焉。’ 及拔成都,士众皆舍干戈,赴诸藏,竞取宝物。军用不足, 备甚忧之。巴曰:‘易耳,但当铸直百钱,平诸物贾,令吏为官市。’备从之,数月之内,府库充实。 第245章 诸葛亮拜师 一刀平五千 “可是这不也是变相的掠夺民财吗?”黄月英问道,“用一枚刻有‘值百’字样的铜钱就换取百姓手中真正的百枚铜钱,这其中的剥削也太可怕了!” 古代虽然没有完整的金融体系,但是金融战争一直存在。 最经典的例子就是管仲的“缟衣灭国”: 齐国国相管仲要求齐国上下官员的衣服由齐国纨布改为鲁国缟布,导致缟布涨价,同时却禁止齐国百姓织缟布,只对鲁国开放缟布贸易;表面上鲁国大挣齐国缟布钱,但是鲁国因此全国全织缟布而放弃农业生产。 后来,齐国突然停止了缟布进口,导致鲁国经济崩溃,民不聊生,百姓食不果腹。 同样的做法,管仲还用在了楚国身上,前往楚国高价买鹿,由于百姓辛勤耕作一年都比不过一只鹿值钱,所以纷纷开始弃耕捕猎。 张谦记得在哪看到过孙权万金买狗的故事,不知道是不是有效仿管仲的意思。 而在货币方面,古人的聪明才智就没少过。 汉初,国家使用的是秦半两,但有奸商将秦半两剪下一圈,形成了剪边半两; 后来吕后组织货币改革,在方孔圆钱的基础上增加了围边,定重量为五铢,从此诞生了五铢钱。 但围边并未能阻止人们生产劣币,于是,钱币越来越薄,方孔越来越大,市面上劣币开始驱逐良币,后期的五铢钱可能连两铢的重量都不到。 后来王莽组织的货币改革更是直接废除了五铢钱,可是生产出来的“大泉五十”“一刀五千”最后却无人问津。 从前人的经验来看,不得不说,黄月英的观点也对的。 张谦对诸葛亮投以赞许的目光,希望能听听他的意见。 感受到张谦的殷殷期盼,诸葛亮开口道:“不,我认为这不仅不是一种剥削,反而是一种利民的措施。” “王莽铸造额度钱,还有董卓铸造小钱,之所以失败,在于他们无节制的消耗朝廷的信用,但是,我们所要做的并不是无限制的制造……”诸葛亮看了张谦一眼,说道,“值百钱,我们要做的,只是把因为世家囤积铜钱导致市面流通不足的这部分给释放出来。” 不错! 张谦可是多了将近两千年的见识,又有过系统性的学习,才能有这般见解,但是诸葛亮仅在自己提了几句之后,就能有如此深刻的见识。 张谦:在我这个名师教导之后,诸葛亮20,就问曹真还有司马懿,你们拿什么应对? 洗干净脖子等死! “孔明说的没错,我们要做的就是把钱,由金属货币转化为信用货币。”如果不是这年代的纸张和印刷跟不上,张谦就要提出纸币了。 而此时张谦提出的用刻有“值百”字样的值百钱,虽说也是金属货币,但实际上已经过渡到信用货币。 而信用货币有两大致命点: 一是当权者滥用信用,大量铸钱; “可是,我们如何保证我们打造的值百钱,刚好是市面上流通所不足的呢?”无论是黄月英还是诸葛亮,此刻看向张谦的眼神都充满了光,有着把张谦脑海里知识全部抖落出来的想法。 除了机巧之外,黄月英还是头一次对一个问题这般感兴趣。 “我觉得这个问题,更准确的提法应该是,如何防止额度钱过量,导致信用被滥用?” 听到张谦这么说,诸葛亮,黄月英都点点头。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就需要给额度钱定一个对标物,比如说钱庄里面存有铜钱的数量;又或者,盐,铁这些百姓必需品一年的产量!” 听到张谦这么说,诸葛亮眼前一亮。 “而且,两位还得知道,我们之所以打造额度钱,其根本目的不是通过铸钱来使国家变得富有。要使百姓国家富裕,其核心在于解放生产力,而额度钱的出现只是解决束缚生产力的一道枷锁。”说完这句话,张谦感觉自己身上都在冒着光。 “子让今日之言,足以为师矣!”诸葛亮起身恭敬的执了弟子礼。 张谦:好,从现在起,你就是我三徒弟了! “我还没见夫君对哪个同龄人如此诚服,真不愧是大名鼎鼎的文昌侯。”黄月英掩嘴笑道。 张谦跟着一笑,一开始,张谦只敢开张飞的玩笑。初见黄月英的时候,更是十分守礼,但是略一相处,张谦发现,其实这时代朋友之间,根本没有那么多拘束,黄月英一介女子,举手投足并不输于男子。 看诸葛亮的模样,张谦又开始摇头晃脑的背起名句来:“生乎吾前,其闻道也固先乎吾,吾从而师之;生乎吾后,其闻道也亦先乎吾,吾从而师之。吾师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 看着张谦堂而皇之接受诸葛亮的弟子礼,还一副老夫子的模样,黄月英笑的更欢了。 诸葛亮倒是没在意,今日张谦所说的确实让他受益匪浅。 这种真正治世的才学,不是亲传弟子,一般都不会传授的。 张谦当得起这个礼。 “嗯,我还有一个问题,若是我们控制了值百钱的产量,但是有人私自铸造怎么办?”黄月英问道。 而这,也是信用货币第二个容易造成失信的致命点。 假币。 事实上,这也是张谦最担心的地方。 “首先,我们必须在法律上规定,只有我们才能铸造额度钱,任何私人,团体,胆敢制造额度钱,视同谋反。” 诸葛夫妇点点头,这是必须的。 只是这并不是解决的办法, 哪怕刘备控制住了自己治下没有假币产出,但是孙权和曹操,那边,一定会想办法造假。 “第二嘛,我们必须在铸造工艺上始终保持领先。并且不断的淘汰旧钱,更换新钱。” 哪怕是后世,纸币也要不停的更新换代,就是为了不让人钻造假币的空子。 要想不让人造假,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别人造不出来,等别人分析完了旧的货币,市场已经开始流行新货币的。 只是,这个方法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 就在诸葛亮困惑的时候,张谦从怀中掏出了一枚钥匙。 准确来说,是王莽时期的钱币——一刀平五千。 一刀平五千 第246章 铸币利百倍 信用值万钱 一刀平五千的造型就类似一把钥匙,上面方孔旁的“一刀”采取的是阴刻的方式,字凹进去然后采用黄金浇筑磨平。 蜀地设有工官,而张谦就从这些工匠中找到了一人,其祖上曾参与过“莽钱”的铸造,当然,现在,他的手艺只是用来制作一些青铜工艺品。 也正因为他这门手艺没有多大的市场,犯事那几家居然将其当成了抵价物用作偿还五百万。 可这对于张谦来说,无异于沧海遗珠。 “嫂夫人,黄家家学渊源,你们族中可有人能在一枚钱币上同时使用阴刻和阳刻?” 黄月英和诸葛亮接过“一刀平五千”,相继端详了一会。 这枚钱币确实代表了当时铸造水平的巅峰,但黄氏家中找不到有这种技术的人,不代表孙吴,曹操那边找不到,毕竟这是一百多年前的技术了。 听到诸葛亮和黄月英的担心,张谦点了点头。 “所以,荆州地大物博,俊采星驰,孔明和嫂夫人应当认识不少善于铸造的人才,如能集百家之长,在材料和铸造工艺上多下功夫,即便是孙权和曹操想要铸造假币,恐怕也得十分费力。” 黄月英嗤嗤一笑,“原以为子让已经万事俱备,胸有成竹,此番是来和我们分享的,却没想到是来打我们夫妇主意的。” 张谦:我在葭萌关帮诸葛亮把上方谷那场雨都给还了,你再借一次东风怎么了? “既然嫂夫人不愿意,那我只能在蜀中再找匠人了,要知道,如果能把铸币的活交由黄家,黄家哪怕分一毫一厘的利,也是天大一笔财富。”张谦遗憾的说道。 铸币! 张谦随口一说,但是黄月英还是不由得心动。 不过马上,黄月英又说道:“我现在可是诸葛家的人了,子让小兄弟可是打错算盘了哦!” 张谦:心疼黄承彦三秒! 诸葛亮也跟着说道:“没错,此中利益过大,若真要铸造新钱,凡是提议之人,无论是诸葛家,还是黄家,哪怕是子让,也该避嫌!” ? 你们夫妇俩真是了不起,清高! 我走! 还不行吗? “孔明啊,既然你刚才行了拜师礼,那我再教你一个道理,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你自己不想赚钱没关系,但是,你拦着不让我赚钱,这样下去,你会失去我这个朋友的!”张谦装出一副很难过的样子。 “子让是何等人我还不清楚吗?最是忠义,最是无私,别说我拦着,就是我强摁要子让赚钱,子让恐怕也不会多看这些黄白之物一眼!”诸葛亮自信的说道。 “没错,夫君常说,人生百年,食不过三餐,睡不过一丈。夫君还说,子让最是知己之人,于屋舍之奢无所顾,于服侍之华无所取,视功名如浮云,视钱财如粪土,如此君子可谓世间难得!” 张谦满眼都是泪水,你们夫妇…… 看人真准! 张谦难过……不是,感动的递出碗,喊道:“再来一碗!” …… “孔明,不是我说,你这饭量不行。要知道饭量决定能量,能量决定续航。看看你那小身板,都瘦成什么样子了,我最近用祖传秘方和华神医换了套锻炼的法子,看在你刚才拜师了的份上,我一会顺带教给你!” 张谦漫不经心,又似有所指的说道。 诸葛亮下意识看了下自己结实的臂膀,还有比张谦略高的个头,本想着反驳几句,不过转头细想,点了点头。 用过膳后,两人继续谈论着货币的问题。 “按子让的想法,该如何使百姓接受额度钱呢?” 在王莽,董卓相继搞出“莽钱”“小钱”之后,对于这种不足重的钱币,百姓已经具备了一定的抵触心理。 张谦突然觉得自己太难了。 我提出一个新颖的东西是来让你们喊666的,不是让你们来刨根问底的! 不过距离上次归来,过去了这么久,张谦也确实做足了准备。 “如果通过强硬的手段逼迫百姓使用额度钱,这只能说是愚蠢的作为,经济问题自然可以用经济手段来解决。” “愿闻其详!” “先前我说了,要保证额度钱的信用,就必须成立对应的官市,保证百姓能用手中的额度钱买到同样的东西。但是,如果我们在兑换额度钱的时候,现钱和额度钱的兑换比例是100:105,即百姓可以用一百枚铜钱换取价值105的额度钱,然后一百枚铜钱,和价值一百的额度钱能够购买到的粮食布帛是一样的,你说百姓会不会愿意交换?” 诸葛亮恍然大悟,表面上是百姓用一百钱换到了一百零五,但是一转头,自己就能把换回来一百钱熔铸成价值上万的额度钱。 “还有个问题,百姓如果不放心手中的额度钱,想把额度钱换回旧铜钱怎么办?” “我们不支持这种回兑,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用额度钱购买我们的物资,然后用物资去和别人换铜钱。所以说,额度钱能否取信于民,在于我们的物质是否充足!” “还有,我们并非一开始就要把这种额度钱推向百姓,可以先行用在给予官员士卒发俸上。而在信用未建立之前,我们可以规定,士卒在归家之时,可以将额度钱兑换成铜钱。” 诸葛亮点点头,先内部流通,可以给民众建立信心,当上层官员频繁用额度钱交易的时候,百姓自然而然也就对额度钱保持信心了。 “看来子让对额度钱的设想已经十分全面,但是我还想问一句,子让觉得这其中可有风险?” “当然有风险!” “风险在何处?” “其一,虽然我们规定了额度钱的铸造量,但是当我们再度陷入钱慌之时,我们会不会忍不住超量铸钱,毕竟制度再好,也压不住日益增长的欲望!”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历史上,蜀汉后期的值百钱质量远远比不上前期,甚至连“值百五铢”的“五铢”二字都写不上去,只留下了“值百”二字。 “还有呢?”诸葛亮听张谦说其一,必然就还有其二。 “还有,”张谦变得严肃了起来,“若是有一天,我们未能中兴汉室,那么所有把家中钱财换成值百钱的官员世家,都会因此损失百分之九十九的财富,而造成他们损失的我们,将遗臭万年!” 诸葛亮也是从喜悦变成警醒,从金属货币转化成信用货币,最关键的就是信用,若是他们人都不存在了,那么信用又何存呢? 无论是孙权还是曹操夺得了天下,势必不会承认值百钱,而是选择铸造新的货币。 那因此而遭遇损失的那些人岂能不痛恨他们? “所以,我们必须得赢!” “必须得赢!” 两人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第247章 谁人赴江东 子让自作缚 “子让,这钱庄还有铸钱一事还需再细思几天,不过有一事可是急在眉梢啊!” “孔明所谓何事啊?” “这东吴鲁肃可是已在驿馆等了两日了!” “孔明啊,这昨日不是已经说好的,我们把这‘名’送给孙权,然后把江陵拿回来吗?”张谦一愣。 “话是这么说,可是东吴派了鲁肃来了,我们总得派个人过去!”诸葛亮摊开手说道。 “这出使东吴不是孔明的长项吗?一回生,二回熟!孔明尽兴就好!”张谦随口说道。 “也好,那我就当去东吴放松休息两天!”诸葛亮笑着说道,“明天我就和主公说,这还有三万新增人口登记户口,分配土地,还有兵器打造详情,以及一些若干杂事,都交托给子让,以子让之能,区区几件杂事,肯定不在话下。” 张谦拉长了下巴看着诸葛亮,我就吃了你们家一顿面,用得着这么吓我吗? “孔明啊, 我听说你和那子敬关系不是一般的好,你不会表面上说用将军之名换江陵,实际上把我卖了!” “怎么可能?” “你把脸转过来,眼睛盯着我再说!” “绝对不是!” “你说,大汉人不骗大汉人!”张谦认真的说道。 “我诸葛亮发誓,刚才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实意的!”诸葛亮举着羽扇说道。 张谦很慌! “孔明,你也知道的,上次在涪城我就遇到了刺客,可是刺客到现在还没抓到!万一刺客是周瑜派的,我岂不是自投罗网?” “肯定不是,子让先前不也分析说,是曹操的校事府吗?还有,抓刺客这事不急在一事,子让既然见过了刺客的面容,日后也能有所提防,若是把这刺客抓了,新的刺客更加防不胜防。至于要根本解决刺杀问题,还是要完善户籍登记,这样一旦有外来人口,立即就会被发现!”诸葛亮一条一条分析道。 “孔明,难道真的非我不可吗?”张谦难过的说道,无论是邺城,还是襄阳,还是成都,这里面敌我都很分明,但是此时的东吴,真的是亦敌亦友,张谦还真没想过怎么应对。 关键是,自己一边拒绝了孙小妹的婚事,一边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东吴! 怎么想,都浑身打颤啊! 孔明啊孔明! 你变了! 你已经开始嫉妒我的才华,想把我送去东吴,借周瑜之手干掉我了! “眼下东吴占了江陵,我军上下都怨气颇重,只有子让才能深刻认识到联吴抗曹的重要性,东吴之行,非君不可!”诸葛亮语重心长的说道。 张谦怔怔的看着孔明,意思是:你觉得我相信你吗? 虽然刘备手下是缺人才,但是还没缺到这种地步。 “孔明,人与人之间就不能多一点真诚吗?” “还是瞒不过子让,其实我让子让去,除了子让的才华是主公帐下第一人之外,还有三个理由。” “打住!”张谦伸出手,“孔明,虽说我对自己的才华很有自信,但是这种论资排辈的风气千万不可蔓延,什么‘三龙’,‘五虎’,提都不能提,要想成就大事,需要的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尚未功成名就,文臣武将就把头部位置给占满了,以后还会有别的人才来投靠主公吗?这种不利于团结的话,讲都不能讲。” 张谦说完,就觉得自己飘了,已经好为人师到这个地步了,都是诸葛亮行了弟子礼的错! 诸葛亮揣度了一下,深以为然,心想:难道子让刚回来还没见到子龙仲业他们,就隐隐知道军中的一些传言了? “好了,孔明,现在你可以说你的三点理由了!” 张谦:完了完了,现在连祈使句都不会用了。 诸葛亮倒没有在意,认真的说道。 “第一个吗,也是最直接的,眼下我们与东吴还是盟友,虽说联姻是周瑜的主意,可是我们若是拒绝之后,连人都不露露面,这给对方的印象不是太过骄傲自大了吗?” 张谦一听,确实是,早知道,自己就不该回来! “第二个,眼下主公新得荆南四郡,急需大量人才,更何况还有子让借得的益州东部南部,若有没有自己的人,如何能保证政策执行下去呢?” 难道自己善于挖掘人才的能力被诸葛亮发现了? 话说,现在是有好多人才在东吴。 “孔明说的莫非是凤雏庞统?” “士元确是其一,不过东吴人才出众,有识之士车载斗量,想必以子让的眼光,定能有所收获。” 看着诸葛亮殷殷期待的目光,张谦咳嗽了一声,“这事我只能说尽力而为,毕竟孙权不是庸主,即便是我看中了别人,别人也未必能跟我走。” “我相信子让!”诸葛亮冲着张谦点了点头。 看着诸葛亮对自己迷之自信,张谦就很害怕,总是担心下一个地方就是街亭。 “第三个理由,子让既然提到了钱庄还有铸造额度钱的风险,我们为何不把东吴给拉上船,让他们分担我们的风险呢?而促成此事,才是我提议非子让不可最主要的原因。” 啪! 啪! 什么叫做作茧自缚啊! 不过诸葛亮的话,还真的让张谦眼前一亮。 经济掠夺啊! 不愧是诸葛亮,自己光想着用钱庄赚钱,诸葛亮已经想着用这个阴人了。 等等,历史上,孙权后期大量铸造“大泉当千”,“大泉二千”,“大泉五千”,不会就是因为值百钱大量流入东吴给逼得? “子让可有想到主意?”诸葛亮问道。 张谦点了点头。 “只要让东吴接受我们铸造的新钱即可!”张谦说道。 诸葛亮会心一笑。 “看来子让早有预谋,倒是我多心了。”诸葛亮轻抚羽扇,满意的说道。 张谦白了诸葛亮一眼,心想:不,我没有你那么坏! 不过其中道理很简单,就像后世各个国家都想让自己国家的货币成为国际结算货币。 只要让刘备这边铸造的钱进入东吴市场流通,这部分钱就相当于刘备这边额外创造的财富了。 诸葛亮觉得张谦很厉害。 但是张谦这一刻觉得诸葛亮才是魔鬼,自己两千年的见识,居然还不及诸葛亮能够活学活用。 很好! 这个东吴我去了! …… 第248章 杯酒送故人 船上真君子 “没想到刚刚与子让相见,今又匆匆而别,为兴汉室,劳子让诸番奔波,我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中的惭愧了!” 码头,刘备带着一行人送别张谦鲁肃。 当听到诸葛亮说,要让张谦出使东吴的时候。刘备下意识的以为自己看中的女婿要飞走了,几番苦劝。 然后诸葛亮才缓缓说出与张谦的谋划,刘备虽然不是很懂,但是知道此去利益颇大,才勉强同意了下来。 此时此刻,刘备仍抓着张谦的手不忍放开。 鲁肃:又不是生离死别,我都来了好几遍了,也不见有人对我这样啊! “主公,船该启航了!”张谦说道。 刘备揉了揉眼睛,一摆手,说道:“拿酒来!” 随即,一小兵托着托盘,托盘上有红布托底,上面摆着两个金杯。 酒水清澈见底,酒香芳香四溢。 “子让此去务必珍重,如有危险,速让子龙回来求援。”刘备递过酒杯说道。 “多谢主公!”张谦接过酒杯,就要一饮而尽。 “慢!”这时,刘备伸手拦过。 只见刘备慢慢弯下身子,伸出拇指和食指在地上捻了一丝尘土,然后撒入酒杯之中。 “子让此去山遥路远,旷日持久,可不要忘记我和孔明都在等着你回来啊!”刘备深情的说道。 诸葛亮伸出羽扇笑呵呵的说道:“主公说的极是,子让可要记得,宁要故人一捻土,莫念他乡万两金啊!” 张谦:诸葛老贼,这肯定是你出的馊主意! 我与你势不两立! 张谦端着酒杯,热泪盈眶。 “主公!” “子让记得早去早回!”刘备说道。 张谦深深的点了点头,随即伸出手指,沾了沾杯子,又往嘴唇上一抹,说道:“主公之深情,孔明之厚谊,子让铭记在心!” 张谦说着,端着酒杯来到诸葛亮面前,“我走之后,孔明可要尽心辅佐主公,还有,我教你的养生之法,别忘了每日勤练。” 说着,就把酒杯塞到了诸葛亮手中。 “孔明,我舍不得你啊!” 诸葛亮接过酒杯,学着张谦的模样,也沾了一点划过嘴唇,随即将酒倾洒在地。 “酒洒山神,香献水仙,谨祝子让一帆风顺,平安归来!” “告辞!” “保重!” …… 船上。 张谦与鲁肃并排站在船头。 “刘使君对先生可真是情深义重啊!”鲁肃开口道。 “我相信吴侯对子敬亦是如此!”张谦接口道。 鲁肃:…… “先生说的是,我主亦是重情重义之人。”半晌后,鲁肃说道,“我看先生此去东吴准备东西颇多,莫非都是聘礼?” “子敬莫要开玩笑,我上船之前已经说了,我已有心爱之人,此去东吴,不为提亲,只是为了感谢吴侯的厚爱之恩,顺便替我主感谢吴侯先前援手。” 听到张谦这么说,十几步外一个女扮男装的身影胸口砰砰直跳。 “天底下还有比吴侯之妹还要贵重的女子吗?莫非是那刘使君的闺女?”鲁肃问道。 “子敬休要开这种玩笑,男女相爱,在于情深义重,与出身门楣有何干系?” “自古男女婚嫁都讲究门当户对,莫非先生想要效仿的是司马相如与卓文君?此般爱情愁苦日深,曲折不断,实非大丈夫所求!” “我所爱所恨,无须效仿任何人!”张谦一时不明白周瑜是想用和亲把自己骗去东吴,还是真的打算让自己与孙小妹成亲, 好把自己留在温柔乡了。 “两年之前,我不过一凡夫俗子;两年之后,焉知我所爱女子不能光宗耀祖?难道子敬今时今日,尚还认为,王侯将相,天生有种?” 鲁肃很疑惑,今日张谦说的话,还有之前做的事,都像是一个追名逐利,立功心切的人。 但是这样的人,怎么会不明白,娶一个诸侯之女,对他的晋升有多重要呢? 想那霍去病,年纪轻轻就封狼居胥,可若是没有血缘上的联系,他又怎么会得到武帝的宠信,更让他独掌一支骑兵呢? “子让莫非是怀疑东吴别有用心,又或者害怕娶了吴侯之妹失去了刘使君的信任?”鲁肃试探道。 张谦:我没怀疑,我只是肯定! “子敬可曾听过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我对子敬一片诚心,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句句真心,字字肺腑,子敬这样的话,太伤我这个老实人的心了!” 鲁肃:这都是我的词啊! “先生可知,刘子扬死了!”鲁肃冷冷的说了一句。 听到鲁肃这么说,张谦下意识往边上挪了一步。 差点忘记了,刘晔和鲁肃是好友。 不过,两人都各为其主了,想来,关系应该好不到哪去? “多好的一个人啊,可惜,居然被曹操心狠手辣给杀了!”张谦说道。 “先生真是这样认为的?”鲁肃问道,毕竟益州朝堂上发生的事情虽然东吴不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是刘晔被张谦气晕这种事,过去了这么久,东吴不可能不知道,尤其是受周瑜之命,一直关注张谦的鲁肃。 对于刘晔,自从鲁肃为孙权效命之后,两人并没有联系,一来是古代通信本就不便,二来则是各为其主,与敌营故友有私交是很忌讳的事情。 “其中详情,不能告诉子敬,但我亦不想谎言相告,所以还请子敬恕罪!” 张谦倒是想说刘晔是卧底,来忽悠一顿鲁肃的,但是想想,这不平白便宜了刘晔吗?而且,鲁肃和刘晔互相知根知底,故事编多了,容易露马脚。索性就说的含糊其辞,让鲁肃自己去思考去。 反正刘晔也不是死在他手上。 而鲁肃这一刻,还真产生了,刘晔会不会真的心在曹营身在刘的想法?毕竟刘晔小时候就痛恨他父亲身边的宠奴,但是因为母亲的话足足忍耐了多年。 “不知先生如何看待我东吴?”鲁肃问道。 “人才济济,君明臣贤,值此乱世,当有一番大作为!”张谦毫不犹豫的说道。 “难道先生对于东吴先取了江陵没有一丝怨恨?” “当然没有!”张谦果断说道,“周郎身经百战,东吴将士更是流血死战,此等夺取江陵之举,光明正大,我虽有不甘之心,却没有半丝怨恨。” 见张谦如此赤诚,鲁肃心想:难道他真是一个老实人? 第249章 孙小妹初现 荀攸已身死? 京口瓜州一水间。 赤壁之前,孙权就将治所从吴县迁至了京口(今江苏镇江)。 京口在吴县北部,此举既是表明了抗曹的决心,也是为了日后更好的扩张。 此时,北固山南边的一座庭院内。 一粉装女子手持宝剑,身姿挺立,凝重而又灵动,转手挪足之间,如山舞银蛇,如银河流动。每一步都给人无限的遐思,每一挥手都散发着惊人的寒光。 一整套动作完结之后,粉转女子倒手扣剑,随即将剑一丢,脚掌往后一抬,正中剑柄,长剑划过一个曲线稳稳的落入剑鞘当中。 身后,数个劲装女子欣然鼓掌,赞赏着粉装女子的剑法。 粉装女子毫不在乎,揉了揉手腕,潇洒的走入隔壁一间屋内。 屋内,另一艳丽女子手中捧着书本正在品读,见孙尚香入内,艳丽女子赶忙放下书本,说道:“孙姐姐,今日怎么这么快就舞完剑了?” “这不是答应崔妹妹去太佛寺后面散散心吗?”孙尚香淡定的说道,随即又瞄了一眼女子手中的书本。 艳丽女子见状,脸色绯红,瞬速收起书本。 这艳丽女子自然就是崔芣,曹操南征之后,崔钧(崔州平)本有意北上,但是因为祭月典礼上与张谦发生的一些事情,崔钧担心连累到自己,便带着崔芣辗转来到了东吴。 赤壁大胜之后,周瑜和诸葛亮的名声都煊赫了许多,其生平故友多有被人知晓,崔钧也因此入了孙权的眼,偶尔会召见他讲学。 而崔芣与孙尚香认识是在不久前的踏春游行上,崔芣离家日久,辗转流落也知晓了一些人事不易,看着热闹的众人,不免有些意兴阑珊,坐在一处石头上眺望远方。 而孙尚香对踏春更是不感兴趣,只是碍于母亲吩咐,不得不参加,因此也摆脱了许多男子的纠缠,独自找了个僻静的角落。 两人性格虽非相合,却同样是不做作之人,加上现在的崔芣也多少知晓了一些寄人篱下的难处,一番交流之下,两人竟成了好友。 “好姐姐!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崔芣开心的双手举过头顶。 这时,孙尚香才看到桌上书本的名字——《百诗集》。 崔芣一囧,连忙盖住书本。 孙尚香却不在乎,说道:“我听说那些诗是刘备帐下一个参军写的,刘备竟用一个写诗的带兵打仗,难怪节节败退,最后还要我哥哥出手,才勉强保住了性命,崔妹妹可莫要被人骗了,把粪土当成黄金,把朽木当成栋梁。” “孙姐姐放心,我才看不上他呢!”崔芣似娇似怒的说道。 眼睛一转,崔芣又说道:“不过,孙姐姐,我最近听人说,好像你哥哥有意招揽此人呢!” “你呀,少听那些市井胡言,先前还有人说,我哥哥要投降曹操呢!现在谁不知道,我们孙家,个个都是英雄!”孙尚香得意的说道。 看到孙尚香的模样,崔芣又想起了自己在清河之时,何尝不是如此意气风发。 看到崔芣的落寞,孙尚香走近,凑到崔芣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 随即崔芣脸一红,推开孙尚香,说道:“你坏死了!” “好妹妹,你这般模样,也只有我哥哥这样的人才配娶以为妻了!”孙尚香笑着说道。 崔芣远远见过孙权,除了那把紫色的胡子,孙权也算是一个英俊男子,只不过孙权已经有妻妾数人,崔芣并不能接受伏低做小。 “好姐姐,那你告诉我,你……想嫁给谁?”崔芣本想说,让孙尚香考虑考虑崔钧,若是两人结合,自己在京口也算多了一份依靠。但是,回头想想,现在崔钧最多算是一门客,而且年龄也相差甚多,自己若这样说,若惹得孙小妹不悦,恐怕日后就难以友好相处了。 没有长辈言传身教,没有自小勤学苦读,若一个人还能聪慧异常,没有别的原因,一定是吃过的苦,经历的痛太多太多。 “我才不想嫁人呢!”孙尚香娇嗔着说道。 “好姐姐,你就告诉我!”崔芣拉着孙尚香的手说道。 孙尚香努力思考了一下,上一次母亲逼着她参加踏春,目的就是想让她挑选一位如意郎君,只不过,她带着女兵从容而过,倒是把原本想提亲的一众人给吓退了。 “我要嫁,就要嫁一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孙尚香目光坚定的说道。 …… 邺城。 曹操正在召见荀彧。 “文若!”曹操语气凝重的喊了一声。 这让荀彧有种不好的想法。 “仲宣二次出使刘备那,带回了一个消息,说公达不忍背叛,竟然绝食而死了!”曹操说到这,语气也有些凝噎。 “什么!”荀彧抬起头,眼神愣愣的看着曹操。 荀彧虽是荀攸的叔叔,但是荀攸却年长于荀彧,加上两人分工有序,一直以来,两人是亦师亦友,相互扶持,此时听到这个消息,荀彧一时真的有些手足无措。 室内沉寂了许久。 荀彧皱着眉头,似有所查的问道:“丞相,敢问使者可有看到荀攸的尸体?” 曹操摇了摇头,说道:“刘备心狠手毒,连个全身都没给公达留下,只将骨灰给仲宣带了回来。” 曹操说着一拳狠狠敲在桌案上,“文若,我发誓,一定会杀了刘备,替公达报仇!” 荀彧却是更加疑惑了,思考一会后,他说道:“丞相,我觉得不对劲!” “如何不对劲?”曹操问道。 “若是荀攸真的死了,以诸葛亮的英名,一定会假装他还活着,以此继续向丞相索要襄阳樊城,即便要地不成,也能打压丞相的名声,可是现在,对方不仅公然让王粲带回荀攸的骨灰,还特地表明荀攸是尽忠绝食而死,这难道不是成全了丞相的名声吗?” 曹操听完,盯着荀彧,似欣喜,又似愤怒。 “依文若的意思?此事其中还有转折?” “丞相,若我所料不差,荀攸必定还活着!” 荀彧十分肯定的回答。 第250章 曹操“驯”司马 仲达谈包容 荀彧离开后,曹操看向了一旁的记录者。 “仲达,你觉得文若刚才所言,是真是假?” 司马懿起身,走到曹操跟前,恭敬的说道:“荀令君所言,必是真相。” “哦,何以见得?” “此中因果,荀令君已经明言,世人若是知道荀攸为丞相尽忠而死,只会赞叹荀攸节义,而有如此忠臣的定是明主,同时,坏了此等忠贞之士者定会遗臭万年,所以王粲带回的结果不可尽信。” “换言之,若是荀攸真的死了,诸葛亮定会编出荀攸是幡然悔悟,纳首拜服,同时悔不当初,引颈就戮的故事,以此败坏丞相的名声,成全刘备的声望。” 曹操点了点头,说道:“若是我将计就计,以假为真,能否使得刘备诸葛亮背上残害贤良的名声?” “不可,万万不可!”司马懿连忙阻止,说道:“丞相,恐怕这就是诸葛亮故意留下的破绽,若是到时候,他让荀攸公开露面一两次,我等将计就计,岂不是不攻自破,徒惹人笑?” 曹操心中一惊。 诸葛亮果然卑鄙! 其实从王粲归来那一刻,曹操就知道荀攸没死,但是曹操想的是坐定这个事实,然后大肆渲染。无论何时何地何人,对于忠良死节之人,总是要大加歌颂的,如此一来,刘备名声必然一泻千里。 但是现在司马懿一提醒,曹操吓出一身冷汗,若是自己真这么干了,恐怕被人讥笑的就是他了。 不过这也好解决! 若是这个时候荀攸真的死了? 曹操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拿襄阳樊城去换荀攸张合,同样的,即便自己真的拿出两座城池,刘备也不可能放人,反而会变本加厉,转而索要宛城许昌。 我能辜负天下之人,可是此等忠贞于我之人,我未能尽心去救已是于心难安,又岂能加以伤害?曹操松了一口气,想了想,还是停止了这个大胆的想法。 “依你之见,此事该当如何处理?” “依在下之见,此不过宵小之计,丞相无须理会便是!”司马懿大声说道。 “宵小之计?” “没错,诸葛亮自比管仲乐毅,不着手家国大事,却使出如此卑鄙伎俩,此不是正如市井宵小之徒?”司马懿略微抬头,眼神中略带不屑。 “哈哈哈!”曹操难得露出了一丝微笑,“那依仲达的意思,诸葛亮这么做的目的何在?” “我想,恐怕诸葛亮真正的打算还是离间丞相与荀令君,只不过他的计策连我都瞒不过,又如何瞒得过荀令君和丞相呢?”司马懿拱手说道。 “仲达所言极是,那诸葛亮毕竟年轻识浅,小胜易骄,从而小瞧了天下之人!”曹操得意的说道,随即又唤来下人,让他们告诉荀攸家人,荀攸还活着,自己将来一定会剿灭刘备,救出荀攸,又从府库中取出不少财物赏赐给荀攸和张合家人。 只是想到荀彧,曹操有些失望。荀彧的分析句句在理,可是言语中却更是担心事后荀攸现身刘营被自己误会,难道诸葛亮这等伎俩,自己识不破吗? 曹操明白,他和荀彧之间再不是最一开始的心照不宣了。 处理完荀攸的事情,曹操又问起了另一件事。 “前些日子,丕儿告诉我,说蜀中的商人在宣扬一件事情,说是开办钱庄,此事始作俑者似乎还是张谦,不知道仲达可曾听说过?” “钱庄?”司马懿也很疑惑。 “没错,我听人说,这是把一部分人的钱借过来,然后借给另一部分人,最后赚取差价的生意。”曹操解释道。 借贷之事,自古有之,曹操本不在意,可是听说此事出自张谦之手,曹操不由得便谨慎了起来。 司马懿思考了一会,摇了摇头,说道:“我从没听先生说起过此事!” “无妨,你说说你的看法便是。”曹操开口道。 “在下尚不知钱庄如何筹办,如何敢谈看法。”司马懿认真的说道,“不过先生如此大张旗鼓的钻研钱财之道,想必刘备自江陵得到的钱财,恐怕已经消耗一空了!” 曹操点点头,司马懿没有夸夸其谈,反而沉着冷静的指出问题所在,是个可以托付重任的人。 不过司马懿所说的问题,曹操并没有很重视,因为他自己也缺钱。赤壁之后,若是全额发放抚恤金,恐怕他府库的铜钱多上十倍也不够,所以他只能以减税免赋平息民怒,又修养生息慢慢囤积钱粮。 “仲达跟了我这么久,还以‘先生’之名称呼张谦,莫非还有追随他的想法?”曹操平淡的说道,心中却是在想:越是良驹,越是需要被驯化。 司马懿听到这句话,连忙跪倒在地,“丞相恕罪,在下心中确实对先……张谦有几分敬仰,先前又见丞相不曾怪罪,因此口无遮拦,万万丞相恕罪!” “敬仰?你是敬重他的忠,还是敬重他的义啊?”曹操语气有些生硬。 司马懿叩倒在地的额头不由得冒出几滴冷汗,他战战兢兢的回答道:“都不是,我敬仰他,只是因为他有很强的包容心。” “包容心?”曹操冷哼一声,略带质疑的问道。 “没错,我曾向他献策,不过他以我计策太毒未曾使用,却没因此排挤与我,反而要把我引荐给刘备。而且先……张谦很善于听取别人的意见,即便是与他所想不符合,他也总是以求同存异为名,鼓励众人积极开口。而且即便是王粲与他志向不同,张谦也敬佩其人,多番赞赏,王粲也将其引为知己,此为我所谓心中包容也。” 此时的王粲出使回来,正于家中静休,突然觉得一阵寒意漫上心头。 “依仲达的意思,我若是因为这点小事惩罚你,便是不够包容喽?”曹操似笑非笑的说道。 “当然不是,是在下口舌不忌,犯了错,理应得到处罚!而且丞相有包举宇内之心,囊括四海之意,此等包容之心,亦不是张谦区区个人包容可以比拟的!” 听到司马懿这么说,曹操轻轻点了点头。 “我岂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处罚仲达呢?刚才之言不过是玩笑罢了!起来!” 司马懿略显发颤的起身,不经意间袖子拂过地板,将滴落的汗渍擦拭干净。 这时,下人来报。 “丞相,邺城令杨沛求见,说有大事告知丞相。” 第251章 崔琰为使者 曹操谋关中 杨沛来见曹操,是因为崔琰带着几个东吴奸细找到了他。 “孙权联络崔琰,所为何事啊?”曹操问道。 “经在下严刑拷打,这几名奸细交待,孙权联络崔琰并无具体之事,只是希望能够交好崔琰,而且……”杨沛说到这,停顿了一下。 “而且什么?” “据奸细说,孙权的意思是,若是崔琰有性命之忧,可前往江东避难。” 听到杨沛的话,曹操脸色顿生不悦。 孙权这是直截了当的指责他不仁,然后挖他的墙角。 “孙权小儿为何会突然派人联系崔琰啊?”自从赤壁之后,曹操回到邺城,他发现,无论荀彧还是崔琰等世家之人都恭顺了许多,以前还有许多据理力争的时候,但是现在,这些世家领头之人几乎很少反驳他,往日里的那些小动作都少了。 一开始,曹操觉得是好事,但是日子久了,曹操发现,这些人身上有股颓气,更可怕的是,这些人的不作为,更让曹操隐隐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曹操有些担心,会不会这些人在酝酿一场大阴谋? “据这些奸细交代,说是有崔家之人到了京口,受到了孙权的热情招待,于是孙权才派人北上。”杨沛回答道。 “速让崔琰前来见我!”曹操说道,随即又觉得不妥,改口道:“让许褚去,告诉他,如有反抗,就地格杀!” “喏!” 许褚到达崔府的时候并没有遇到什么抵抗,崔琰也早早做好了准备,甚至沐浴更衣了一番,就等着曹操召见。 …… “琰拜见丞相!”崔琰心平气和,恭敬的行礼。 此时,曹操也冷静了一些。 “季珪啊,此事还是由你来解释一番!为何孙权会找上你?” “在下不知!”崔琰回答道,“下人禀告我说有东吴之人上门,我并未见面,直接就让人带去了杨县令处,其中缘由,琰正打算事后询问杨县令。” 于是乎,曹操又让杨沛把拷问出来的话说了一遍。 “此绝非我崔氏族人!”崔琰言辞说道,随即又补充了一句,“至少绝非我清河嫡系!” 曹操点了点头,又上下打量了崔琰一眼,提醒道:“季珪莫非忘了,你还有一个侄女?” 崔琰屏气凝神,深吐一口气说道:“我早已通知族人,将其开除族籍,其人生死,与我清河崔氏毫不相干!” 曹操点了点头,又说道:“族谱易除,血脉难断。我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即便季珪与那女子再有牵扯,我也不会过于苛责!” “丞相,我……”崔琰想开口再解释,曹操却拦住了他。 “孙权派出奸细一来是为了交好季珪,以便获得清河崔氏的帮助;二来嘛,更是为了离间你我,此等宵小之计,我岂能不识?” “丞相英明!”崔琰松了一口气。 “不过孙权小儿,甚为可恶,他明面上是为了交好季珪,实际上却是想要暗害季珪,让我自断手臂,此等伎俩,实在是卑鄙至极!幸好季珪忠心赤诚,早早将人交至孔渠处,才避免了误会发生。” “丞相慧眼独具,孙权鼠目寸光,只要我等行事光明磊落,何愁贼人奸计。”崔琰赞叹道。 曹操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俗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孙权小儿欲行离间之计,我便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东吴世家多有心向朝廷之人,我想请季珪前往东吴一趟,一来让孙权知晓,你我二人之间的情谊,不是他一个小辈可以离间的了的;二来吗,让东吴世家知晓,周瑜虽然赤壁小胜了一仗,但是天下大势,仍在朝廷,希望他们能够识清时务。” “这……”崔琰有些犹豫,“琰并无口舌之利,且年事已高,恐耽误了丞相大事,敢请丞相另请高明。” “唉——”曹操语气由低转沉,又摆了摆手,“季珪之才没有比我更清楚的了,清河崔氏能有今天,全仗季珪取舍有道,季珪此去,定能让东吴世家争相效仿之。” 崔琰见推脱不成,只好答应下来。 …… 不久后,程昱来见曹操。 “丞相,那崔琰断没有背叛丞相的意思,为何丞相还要让他出使东吴啊?”程昱不解其意,若只是以此来试探崔琰,恐怕有些过了。 “仲德莫非觉得不妥?”曹操问道。 “非是不妥,只是以崔琰之才和名望,出使东吴,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在下实在是猜不透丞相的用意!”程昱叹了口气说道。 以崔琰的名声,哪怕是留在曹操这里什么都不错,也是一面吸引人才的大纛。 古语有云,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一来是为了给双方留有余地,二来也是因为,除非友好的两国,否则很少派出重臣担任使者。 曹操却在这个时候派出崔琰,实在是有些不智。要是孙权扣留了崔琰,岂不是自毁臂膀! 所以程昱才感到疑惑。 而曹操之所以这么做,一来他是觉得这些世家最近过于低调,既然搞不清楚你们想干什么,我就把你们的人分散出去,让你们什么也干不了。 二来: 曹操当着程昱的面,点了点西面。 “丞相准备对关中用兵了?” 曹操点了点头,说道:“刘备已经将触手伸到了汉中,我若是再不动手,恐怕就晚了。” 程昱明白了,曹操要对西面用兵,所以才派出重臣前往东吴,希望能安抚住东吴之人,保持住东边的稳定。 “丞相高瞻远瞩,是我所不能及也。”程昱感叹道,随即又开口,“丞相,既然要对汉中用兵,何不宴请那马腾与韩遂之子,让其各自书信一封,劝服马超与韩遂共同出兵呢?” 曹操眼前一亮,说道:“仲德之言,正合我意!” …… 晚间,曹操又收到崔琰的奏请: 说清河附近有贼寇犯境,为保族人安全,希望能迁一部分嫡系族人来邺城附近安居。 帖中颇有大将出征,质子于都的意味。 这本该是让曹操安心的举措,可是曹操细读之下,却只觉崔琰心中对他的不信。 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 难道我真的做错了吗?曹操心想。 在他们眼中,难道我就这么没有包容心? 曹操一手摁住自己隐隐有些发疼的头颅,一手执笔批准了帖子上的请求。 第252章 曹孟德教子 徐元直请缨 “父亲!” 曹操刚刚结束当天的公务,曹冲就匆匆闯进了屋内。 看见曹操后,曹冲赶忙行礼。 见曹操疑惑的盯着自己,曹冲开口说道:“我听人说,老师在巴蜀遇到了刺客——” 曹冲话没说完,曹操便伸手阻拦,随即对着屋内其他人一摆手。 “百步之内,不许有人!”曹操严辞说道。 下人纷纷会意,退了出去。 看到曹操这般动作,曹冲哪里还不明白,张谦遇刺的事情,就是曹操派人干的。 “父亲,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老师的!”曹冲有些难过的说道,他无法责怪自己的父亲,但又不能对这种事情视若不见。 “冲儿,你觉得父亲是个坏人吗?”曹操靠在椅子上,颇有些颓废的说道。 “我知道父亲不是坏人,父亲想的是家国大事,想的是海晏河清,世人不理解父亲的逼不得已,但是冲儿却知道,父亲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曹冲很认真的说道。 听到曹冲这么说,曹操冲着曹冲招招手,随即把曹冲揽入怀中。 “冲儿啊,其实他们认为的都对,你父亲我就是一个坏人!一个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 “不,父亲不是这样的人——”曹冲急着说道,却被曹操捂住了嘴。 “你听我说,你老……那张谦是个有本事的人,这世上就是因为有本事的人太多,所以才会有民不聊生,百姓流离。要想这天下早一日太平,就要把这些有本事的人都给干掉,只留下一些听话的人就够了。” “不!”曹冲掰开曹操的手,说道:“父亲,我们把老师抓起来好不好,我们把他关一辈子都行,但是父亲,冲儿求求你,不要杀他!” “冲儿!”曹操厉声说道,随即又柔和下来,“你太过善良了,你要知道,你现在已经十四岁了,不能再和小时候一样,如果你对每一个人都重情重义,最后受伤的人一定会是你自己。你想想,张谦帮的是什么人,是刘备,刘备是你父亲的死敌,如果他们胜了,不仅是你父亲,还有你的哥哥弟弟,他们一个个都会死无葬生之地。你觉得到时候,他会因为教过你几天就放过你吗?” 当曹操摒弃世间的美好,把血淋淋的现实摆到曹冲面前,曹冲沉默了。 “可是父亲,暗箭杀人终究不是君子所为!” “冲儿,你错了!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就像围棋有黑白,天地有阴阳,有光之处必定有暗,这上位之人,既要有光风霁月的一面,也要有藏污纳垢的一面。” “父亲知道冲儿读了不少书,但是父亲希望冲儿永远不要被书上的知识所蒙骗。冲儿不妨想想,若是世上之人都是君子,你父亲又怎么会遭到那么多的暗杀呢?” “可是父亲,老师他救过我的性命!”曹冲挣扎了一下。 “我给予他的,足够补偿他了!从他离开父亲那时起,他就不是你的老师了!” 曹冲沉默了许久,才抬起头看着曹操:“父亲,我真希望,我永远都不会长大!” 说完,曹冲就跑走了。 看着曹冲的背影,曹操心中五味杂陈,或许,正是他把所有的溺爱都落在了曹冲身上,才造成了曹冲的妇人之仁。 …… 曹丕府中后院。 曹丕与曹真手执弓箭,正在比射。 “子丹好箭法,我是自愧不如。”两人连续十几发后,曹丕有些体力不支。 “我也就比射能和子桓一较高低了!”曹真叹了口气说道。 连续两次败于张谦手中,曹真被曹操贬去了所有职务,闲赋家中,若不是曹丕待他如故,恐怕曹真真的要走投无路了。 “子丹,胜败乃兵家常事,父亲不过是要磨磨你的性子,相信不久之后,就会再次重用你的。”曹丕说道。 曹丕与曹真多年好友,上次曹操交代曹丕除去张谦的事之后,曹丕便找来曹真帮忙分析。而曹真在分析前后两次失败之后,给出的建议就是,别和张谦耍什么阴谋诡计,就用最直截了当的方法。 之后,曹丕找到自己的剑术老师,索要了一名精通弓弩的得意弟子,才有了张谦涪城遇袭一事,若不是张谦当时所带人马充足,几乎就要得手了。 只是现在,曹丕得知张谦躲回了公安大本营,所以一时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实不相瞒,子桓,这次我是来请你帮忙的!”曹真坦然说道。 “哦,何事?” “我听说丞相有意派遣崔琰出使江东,我想请命同去,看看有无立功的机会!”自从失势之后,曹真受够了他人的冷眼,所以他深刻领会了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的道理。 “子丹何必急在一时,如今天下未定,立功机会多不胜数,江东毕竟孙权领地,你置身险地,恐有性命之危。而且此番父亲派崔琰出使江东,恐怕另有所图,江东并无建功机会。” “子桓不妨当我去散散心也好!”曹真哀叹一声说道。 “既如此,我便找父亲述说此事!”曹丕见曹真意向坚决,便答应了此事。 …… 公安。 诸葛亮正在埋头处理公务,此时一人抬着一箱子竹简进入屋内。 诸葛亮没有理会,所有例行的公文,都分门别类有固定的摆放之处,诸葛亮早与门童做好交代。 过了一会,诸葛亮没有听到对方离开的声音,于是他抬起头,却看到徐庶正站在跟前。 “元直!”诸葛亮欣喜的站起,“你几时回来的?” “刚到,我这不,把刚登记好的户籍与田册送来你这。”徐庶微微一笑。 “太好了!”诸葛亮激动的说道,“我的意思是说,看这数量,四郡又多了不少在籍百姓,这都是元直的功劳啊!” “不过是仗着主公的名声罢了!”徐庶谦虚的摆了摆手,随即又开口,“还得恭喜孔明马上就要当父亲了。” 徐庶刚到公安,就听说了黄月英怀孕的消息。 诸葛亮轻抚羽扇,说道:“元直也得抓紧,咱们争取做个儿女亲家!” 徐庶虽年长诸葛亮两岁,不过却是刚刚新婚不久,被诸葛亮如此打趣,不免有些脸红耳赤。 “我听说子让回来了,怎么没见到他?”徐庶转移话题道。 “子让可是不甘寂寞的人,刚刚归来,便主动请缨前往东吴了,我是拦都拦不住啊!”诸葛亮叹了一口气说道。 徐庶听到诸葛亮这么说,不由得反思起来,自己居然想着回来休息几日,实在是不配为兄,顿时开口,“不知孔明这可有需要效劳的地方。” “正需要元直帮忙呢!”孔明说着,便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一卷《官市成立及买卖协定》与《物价指导》。 “我与子让先前商讨了一阵,建议主公在各县,以及人口较多的乡寨设立官市,规范包括但不限于粮食,香料,布帛,农具的购买,统一价格,这里面是我写下来的细则,元直熟稔四郡风土人情,不妨帮我把这个担子接下来。” 徐庶:…… 第253章 鲍三娘习字 周公瑾下棋 “听说了吗?诗仙来我们京口了!” “就是写下‘十步杀一人’的文昌侯!” “真的吗?” “当然,那天我去看了,不仅诗写的好,人也长得贼俊。” “吾与诗仙相比,孰美?” “ 汝何不以溺自照,安敢有此问?” “欺人太甚!” …… 当张谦踏上江东领土的那一刻,就隐隐感到一股杀伐刀寒。 抬头看看天,这都已经入夏了,怎么还觉得有些冷呢? 不应该! 没道理! 虽然有赵云关平保护,但张谦还是过起了深入简出的生活。 已经三天了,孙权还是没有召见他的意思,张谦不由觉得,这“大皇帝”的脾气还真是大啊。 不过也正因此,他过上了几天闲情雅谈的生活。 只是孙权冷落了他,京口的百姓却没有。 许多读书人都投来了拜帖,更有许多大户人家的小姐偷偷把手帕通过丫鬟扔进了驿馆内。 当然啦,偶尔还有内心阴暗者丢进来的石头。 实在是有伤风雅! 张谦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另一边,鲍三娘正握着笔杆子小心翼翼的练字。 跟着张谦出山这么久,鲍三娘也知道,山外面不是靠拳头棍棒就能吃饭的。 当日,鲁肃和张谦在船上说到门当户对一事深深刺痛了鲍三娘的心,她发誓,自己一定饱读诗书,让他人另眼相看。 平时那握着长枪毫不手抖的鲍三娘此时拿着笔杆子,额头上却是冒出了冷汗。 毛笔小心翼翼的贴近竹简。 一用力! 一个蚕豆大的黑点就出现了! 鲍三娘很生气,笔杆子往桌上一拍,随即站了起来。 “你要干嘛?”张谦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去看看今天还有没有往里面丢石子的!”鲍三娘揉了揉拳头,眼神凶恶的说道。 张谦点点头,不敢说话。 真是一个天真善良的丫头! …… 孙权处。 “主公,那张谦已经停留驿馆数日,为何主公不接见与他呢?”鲁肃问道。 孙权抖了抖衣袖,柔和的看了鲁肃一眼,说道:“我听说子敬去刘备那,被诸葛亮搪塞数次,我故意冷落张谦,目的就是替子敬出口恶气!” 鲁肃感动的站起,对着孙权拱手,“主公如此对我,肃感激涕零,唯有以死相报!” 孙权起身拉着鲁肃坐下,说道:“子敬言重了,子敬于我亦师亦友,我这点举措算什么呢?” “只是主公,这恶气已经出了,主公该接见张谦了,张谦以诗词闻名于世,主公若再轻视,恐要惹世人闲话了!”鲁肃劝谏道。 孙权点了点头,“既然子敬为他求情,那明日我便见他一见。” 对于张谦,孙权并没有抱有多少好感。 周瑜鲁肃越是提及张谦有不下于张仪苏秦之才,孙权就越是排斥。 他不认为一个比他年纪还小的人能有如此作为,说什么一年之前就预测到赤壁之战,还预先引出了铁索连舟之计,在孙权看来,这不过是刘备为了夸大自己功劳而大放厥词而已。 对于结亲一事,孙权也并不赞同,不过自己否决了周瑜攻取益州的计策,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反驳,就真正伤了周瑜的心了。横竖不过一小妹,张谦又有爵位在身,即便张谦真是无能之人,自己也不过多供养一个闲人罢了,于是孙权便答应了下来。 然而,当孙权从鲁肃口中得知,张谦此来,并没有成婚的打算,这才是让孙权生气,并且冷落了张谦三天的原因。 幸好此事没有大张旗鼓,否则就不是冷落三天这么简单了。 鲁肃从孙权处出来,又去见了周瑜。 周瑜正与一儒生对弈,儒生容貌粗犷,行为颇有不拘。 鲁肃没有声张,反而静静看两人下棋,看到儒生常有妙手,鲁肃亦为之称奇。 下到快收官的时候,儒生起身对着周瑜说道:“都督有贵客登门,我自去也!” 说完,也不等周瑜反应,便对着鲁肃略一行礼,扬长而去。 “此人莫非就是凤雏庞士元?”鲁肃问道。 “子敬一猜即中,不愧是主公帐下第一能人。” 自从诸葛亮出仕之后,庞统便游学江东,一直到周瑜攻下江陵之后,庞统才接受周瑜的征辟,担任了功曹一职。 此番归来,周瑜有心为庞统引荐,可惜却没有合适的机会。 “公瑾莫要欺负老实人,我哪里当得起第一能人这个称号!”鲁肃生气的说道。 周瑜微微一笑,对着鲁肃摆摆手,示意他坐下,“子敬此来,不知所为何事啊?” “公瑾啊,你是当真不知,还是故作不知?”鲁肃略显焦急。 “子敬说的是张谦的事?”周瑜拿起一枚棋子,一边斟酌,一边问道。 “当然是张谦的事,你让我把人请来,可是现在人到了,主公不见,你也不见,这是要把我给急死啊!” “子敬莫急,我不出面自然有不出面的道理!”周瑜淡淡的说道,“而且以主公之明,不会不见他的。” 鲁肃还想再问,周瑜却先开口堵住了他,“子敬与张谦同来,不知对张谦有何看法?” “谈吐有度,气度非凡,只是我本凡俗,仅凭三言两语如何看得出他是否有真才实学。” “我也不喜欢夸夸其谈之辈,所以我识人从不看他说了什么,而是只看他做了什么。”周瑜淡淡的说道。 “子敬不妨想想,刘备在得到张谦之前和得到张谦之后有何不同?刘备在此之前,虽有新野安息之地,却是寄人篱下,看似苟安,实则势微;可如今呢,虽说赤壁之前,节节败退,可是其实力却不减反增,赤壁之后,刘备派遣部下追击曹操,其展现的实力完全不再我东吴之下,如此这般,天下人却只道我东吴压了刘备一头,实不知,水师以外,我东吴无半点优势。” “可这不是诸葛亮徐庶之功吗?”鲁肃说道,因为赤壁前后,张谦都在益州。 “子敬觉得山上滚落的石头,哪一刻才是最关键的?”周瑜反问道,“而且子敬必然已知,通过张谦,刘备已经派遣大军深入蜀中,甚至短短月余时间就打败了张鲁,此人动作之快,远在我想象之上,更可怕的事,刘备此番伸手,刘璋竟然不知不觉,反而自以为得其庇护,张谦的举措,实在是让人生畏啊!” 听到周瑜这么说,鲁肃也心中一惊,从公安一路前来,鲁肃曾与张谦多次对话,但是,鲁肃只感觉张谦行为至诚,丝毫没觉察到他的厉害之处。 现在想想,这才是最让人害怕的地方。 “所以公瑾十分想为主公留下张谦,故而故意慢待张谦,好让主公没有忌讳?” 啪! 一颗棋子被周瑜落在棋盘之上。 而鲁肃接下来的话却让周瑜更加一惊。 “公瑾可知道,那张谦虽来,却没有答应结亲一事?” 第254章 初见孙仲谋 人与地何要 翌日。 孙权私底下接见了张谦,作陪者只有鲁肃一人。 “荆州张谦见过吴侯!”张谦被闲置三天,却没有一丝生气。 “我偶感微恙,所以三天不曾见客,慢待贵使,还请贵使不要见外!”孙权紫发碧眼,目光如炯,上下打量着张谦说道。 “吴侯万金之躯,于百忙之中抽空一见,实在是让在下感激涕零!”张谦再度行礼。 孙权见张谦仪态端正,又谦逊有礼,一手抚须,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知贵使此来,所为何事啊?” “一是应子敬之邀,”张谦向着鲁肃微微一礼,又看向孙权,“二来,则是为了吴侯霸业。” 孙权看着张谦一个外人信誓旦旦的说,是为了他的功业,不由得冷哼一声。 “久闻贵使伶牙俐齿,瞒过曹操,欺过蔡瑁,骗过刘璋,如今也要到我东吴故技重施了吗?” 张谦:还是被名声给拖累了! “吴侯何出此言?”张谦大惊道。 “你身为刘备臣属,却谎言开口是为了东吴霸业,若不是有心隐瞒,又岂会如此?” “吴侯误会了,我虽非东吴之人,却敬仰东吴英雄辈出。何况我主感谢吴侯赤壁援手,此番不仅让我带来了荆州特产,更是嘱咐我说:孙刘一体,同舟共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吴侯但有所需,我等必全力以赴。” “刘皇叔真是这般说的?”孙权认真道。 “如有谎言,天打五雷轰!”张谦亦是认真的说道,然后在心底默默加了“诸葛亮”三个字。 “嗯!”孙权点了点头,无论真假,这话说的就让人舒服。 “既如此,子敬曾有意撮合两家结亲,贵使为何不应啊?”孙权一句话,就把孙尚香与张谦的亲事定义为了鲁肃的自作主张。 “在下福薄位卑,吴侯之妹却有千金之贵,我又岂能唐突佳人!”张谦告罪道。 “可我听说贵使不仅风采飞扬,更有文昌侯名,论爵位已经不在我之下,这已经是福缘深厚,年少有成了。” 张谦听完,连忙摆了摆手,说道:“实不相瞒,这封侯文书上写的乃是‘徐庶’二字,至于现在吗,别人愿意称我一声侯爷,不过是给我主刘皇叔一个面子,在下何德何能,能与吴侯位高权重,分疆一方相比?” 若是张谦硬把文昌侯往自己身上塞,别人反而要不断挑刺,说什么文昌侯其实是徐庶,说什么现在这个侯位已经被废了; 但是张谦不断谦让,世人反而得承认:虽说文书上写的是徐庶,但是那时的徐庶就是张谦冒名顶替的。你说侯位被废了,世人要笑的不是张谦,反而是曹操。 “贵使谦虚了!”孙权淡淡说了一句,便沉默了下来。 这时,鲁肃开口了。 “刘皇叔与我主联合抗曹,以致有赤壁之胜,这本该是皆大欢喜的局面。可是如今,肃心中却有一个疑问。”鲁肃先后对着孙权,张谦拱手,然后说道。 “子敬请讲!” “你我两家本是同盟,可为何刘皇叔要瞒着东吴擅自攻取益州呢?” 张谦一听,愣愣的说道:“子敬这话从何提起,我主何时攻取益州了?” “那张飞魏延先后从水陆两路进军,后又大败张鲁于葭萌关,先生莫非觉得我东吴上下不知?”鲁肃生气的说道。 “哎呀,子敬误会了!”张谦很是遗憾的说道,“那刘璋恐惧张鲁之威,派遣张松向我主求救,我主本着同宗之情伸出援手,如此这般,岂能说是攻取益州呢?幸好子敬今日提及此事,否则日积月累,这误会可就大了。” “我听闻,智者识人,不闻人言,独顾其行。先生这般狡辩,难道就能把进军西川一事给隐瞒下去吗?而且,我还听说,刘璋为了请刘皇叔入川,可是割据了大半个巴蜀!” “不闻人言,独顾其行。子敬此番话实在是让人茅塞顿开,不愧是吴侯帐下第一大智大慧之人。”张谦坦诚的说道,“既然如此,我恐言语无力,不如就以实际行动来表明。” “赤壁之前,我曾受我主所托,前往西川求救于刘璋,奈何刘璋暗弱,为臣下所欺,不曾出兵;赤壁之后,张鲁犯境,刘璋孤立无援,求救于我主,我主有心救援,我却言道我主,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刘璋不可救!奈何我主以仁义立身,与我言道,刘璋不仁,其却不能不义。于是派我二入川,言说出兵一事。我深恐刘璋他日反复,于是才索要了江水沿江要地。” “今日东吴既以此为诘问,我想,吴侯与我主有同盟之情,东吴将士与我主麾下有袍泽之义,何不请派兵入川,驻守沿江要塞,以表我主大公无私。” “同时,我主麾下人才短缺,东吴贤士如云,何不请吴侯派遣可用之人,赴任沿江城池,担任县令郡守。如此,你我两家结为一家,国安民乐,岂不美哉?” 你们看中了我的地,我却看中了你们的人,就看双方谁的胆子大了。 张谦说的如此言之凿凿,掷地有声,孙权鲁肃反而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 “贵使既然如此诚心,足见刘皇叔心中坦荡,此事容我三思后再做答复!”孙权开口说道。 “吴侯深思熟虑,有谋有断,实在是人主典范,在下深感敬佩!”张谦抱拳行礼。 孙权点了点头,又问道:“贵使先前言说是为了东吴霸业,不知有何教我?” “不敢言教,只愿言以厉害,能为吴侯提供三分助益。” “请!”孙权请教道。 “敢问吴侯,如今天下,谁为大敌?” “自然是曹操!” “没错,方今天下,曹操坐拥青、幽、并、冀数州,即便是遭逢赤壁之败,损兵数十万,亦不曾伤筋动骨,如此这般,非合孙刘两家之力,不得以自保,何况图强?” 张谦这般话,孙权鲁肃都不由得点了点头。 “我主与吴侯本该精诚合作,但如今之时,东吴忌讳我主出兵西川,我主麾下亦因困守长江以南不能建功而心生不满,若只因眼前小利而忘了天下大义,这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 “今我主愿与吴侯共享益州之地,使双方盟约更上一层楼,吴侯何不予以方便,使得我军将士能够从容北上,于襄阳之地,与曹操决一死战!” 第255章 商贾言江陵 职称大元帅 “先生空口白牙,便想向我主借取江陵,先生不觉得有些过了吗?”鲁肃为人赤诚儒雅,但是利益面前,却从不松口。 “子敬说的哪里话!”张谦反驳道,“益州沿江之地,我主可供吴侯随意挑选,这哪里谈得上空口白牙,又哪里谈的上‘借’呢?” “益州山高水险,距离江东甚远,我主得其地却不能得其利;江陵却是荆州腹心,南郡要害,两者岂能相比?” “子敬此言差矣!”张谦摆了摆手,“若得襄阳,南郡百姓才得安稳,南郡土地才得以耕种,否则,空有江陵,即便陈兵十万,也难以抵抗曹兵骚扰犯境。于吴侯而言,江陵不过是一个鸡肋之地!” “何为鸡肋?”孙权问道。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孙权思考了一下,周瑜得到南郡之后,光是建城,就耗费了巨资,若是要再往南郡迁移百姓,这又是一笔天大的花费,最关键的事,若是江陵一直在东吴手中,那他要面对的就是曹操和刘备的夹击。 “公瑾身经百战才取得江陵,先生莫非以为以鸡肋作比就可使得我主主动放弃江陵?”鲁肃问道。 “当然不是!”张谦一口回绝,“我听闻子敬效忠吴侯前就精通商贾之道,商贾何以取利?此之破缕,彼之锦衣,甲之砒霜,乙之蜜糖,不过是互通有无,互利互惠,合作双赢罢了!我主与吴侯精诚合作,已有赤壁之胜,周都督进攻江陵之时,我主亦曾派关张二位将军协助,事成之后丝毫未取,如今曹操陈重兵于合肥,以东吴一己之力势必难以同时防守两面,以吴侯之聪慧,自当知晓如何舍弃己弊,扩大己利。” “先生所言虽有几分道理,只是先生既言商贾之道,又能拿出什么诚意来交换江陵呢?”鲁肃听闻张谦这么说,自然知道张谦所言和孙权所想一致,不过,江陵可以让,但是不能白让,于是乎,鲁肃与孙权对视一眼,问出了这番话。 “当初刘表想让荆州,我主拒而不受,如今孙刘已然结盟,我主岂肯徒受吴侯之地?若非我主志在中兴汉室,我主此生闲居公安已足矣!”张谦叹了一口气说道,“今天子陷入曹操之手,我主夙兴夜寐,寝食难安,吴侯若肯予以方便,我主愿献上最大的诚意。” 孙权与鲁肃对视一眼,说道:“我孙氏亦是大汉臣子,父兄都曾为汉室立下汗马功劳,若江陵是我一人之地,自无需刘皇叔付出任何代价,可是江陵乃是战士苦战所得,南郡土地更是百姓衣食所依,我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让战士寒心,让百姓无依啊!” 见张谦用大义来压,孙权则是扯出了民意。 张谦不由得感叹了一声老狐狸,同时,也越发觉得刘璋这个益州之主的难能可贵了! 见张谦沉默,鲁肃开口道:“不知道先生所谓的诚意具体是什么?” “若说土地,我主现今连半个荆州都不到,又如何比得上吴侯雄踞整个江东?”张谦摇了摇头,排除一个选项。 “若说文臣武将,东吴三世基业,贤臣猛士多如繁星,车载斗量,更是无法与东吴相比。”张谦继续用排除法。 “若论钱粮,江东富庶,更兼吴侯励精图治,大汉州郡之中,若论第二,何处敢称第一?以上三者,恐怕皆非吴侯之所急,亦非我主能表诚心也!” 鲁肃:…… 孙权:…… 张谦见两人都用惊愕的目光看着自己,才恍然的说道:“我主苦思日久,终于想到何者才是吴侯所需之物了!” “哦?是何物啊?”孙权问道。 “曹操虽为奸臣,可是他挟天子以令诸侯,以此博得师出有名;我主乃天子皇叔,又曾于衣带血诏签字,更有声名传出‘汉贼不两立,王师不偏安’,如此方可凝聚民心;可反观吴侯,坐拥江东六郡,良将千员,带甲数十万,府库充实,粮草无数,可爵不过侯,职不过讨逆将军,如此这般,又如何使得世家黔首诚服,使得民心归附呢?” “所以,刘皇叔的意思是?”孙权问道。 “我主愿与荆州牧刘琦,益州牧刘璋联手上表天子,册封吴侯为奉天讨逆大元帅,以此号令天下诸侯,共伐曹贼!” “大元帅?”孙权嘀咕了一句,又问道鲁肃,“我大汉可有此官职?” “兵之长者,可称为帅!乡有乡帅,县有县帅。”鲁肃对着孙权说道,又看向张谦,“请恕在下孤陋寡闻,未闻元帅之名,亦为听说我大汉有大元帅一职。” 于是,张谦解释道:“《春秋左传·僖公二十七年》有载:冬,楚子及诸侯围宋。宋公孙固如晋告急。先轸曰:‘报施、救患,取威、定霸。于是乎在矣。’狐偃曰:‘楚始得曹。而新昏于卫。若伐曹、卫,楚必救之,则齐、宋免矣。’于是乎蒐于被庐,作三军,谋元帅。” “另有《汉书?循吏传序》:相国萧曹以宽厚清静为天下帅。” “帅者,不仅为三军将领,更是天下表率;元者,初始也。故而,大元帅,为三军最高指挥,帅中之帅,地位可等同于大将军,大司马也。” 听到张谦这么解释,孙权有些心动。 张谦的话里是说,虽然大元帅不是朝代固有的职位,但也不是他杜撰的,元帅一职古来有之,更兼萧何曹参这样有德才的人也被称为天下帅,那么,由他来做一个大元帅也很不错。 这时,鲁肃开口问道:“既然大元帅等同于大将军,大司马,为何刘皇叔不直接上表天下,册封我主为大将军,大司马呢?” 孙权一听,好像是这个道理,为什么刘备不实打实给他一个“大将军”的名号,反而要用一个世人不清不楚的“大元帅”之名呢? “那不知吴侯是中意大将军之名,还是大司马之名?待我遣人回公安一问再回复吴侯如何?” 第256章 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谋大 张谦和孙权的第一次交流很友好的结束了。 孙权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超越父兄了; 而张谦认为自己已经成功把孙权从用江陵换什么,转移到用江陵换什么职位上了。 只有鲁肃内心不安,结束之后,就去找了周瑜,把商讨的结果告诉了周瑜。 “拿益州刘璋的土地做人情,刘备诸葛亮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周瑜不屑的说道。 “我也觉得不妥,可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可否请公瑾解惑?”鲁肃忧虑的说道。 “子敬不妨试想一下,那刘备诸葛亮岂会拿出险要关键之处交予东吴?若只是贫瘠乡县,东吴要之何用?更何况,这些地方目前还是益州的官吏在任,若是东吴与益州斗个你死我活,最后岂不是便宜了刘备?” 周瑜轻轻一点,鲁肃恍然大悟。 至于派兵的事,周瑜提都没提,派的多了,东吴没那实力;派的少了,真的就是去帮他们守城了,到时候两家闹掰,这些兵都会葬身虎口。 孙吴虽然联合,但双方还没到亲密无间的地步。 “那公瑾觉得刘备上表天子册封我主为大将军,大司马,此举可对东吴有利?”鲁肃问道。 “不可, 主公既不能当大将军,也不能当大司马!”周瑜面色严峻的说道。 “为何?”鲁肃疑惑道。 “赤壁之后,我军虽取得大捷,但曹操心中所忌者仍是刘备。曹操和刘备都互视对方为大敌,若是主公妄登高位,只会将曹操目光引向东吴,此举恐怕正是诸葛亮的祸水东引之策!” “那大元帅呢?”鲁肃心想,莫非诸葛亮正是担心这点,所以才提出了这个不在朝廷体系中的职位,只是自己不经意的问话,反而使得事与愿违。 周瑜摇了摇头,说道:“德薄而位尊,知小而谋大,力小而任重,鲜不及矣!” 周瑜这句话却把鲁肃吓了一跳,“我知道公瑾想表达的是名声不应该大于实力,可是公瑾这般语言,主公若是得知,心中必有愤懑矣。” “我知道子敬乃是君子,自然不会去做那种搬弄口舌的小人。”周瑜莞尔一笑,随意说道。 鲁肃点了点头,他是那种心中很难藏私的人,只能说孙权若是问起,尽量把话说的委婉一些。 “只是公瑾,若是主公不接受大将军大司马之称,那我们又该如何呢?刘备刘璋已然结盟,除非我东吴同时与他二人宣战,否则,势必难以进攻益州,即便是真的宣战,而且打胜了,恐怕到时以疲惫之师,也难以抵挡曹操兵临江北。” 听到鲁肃这么说,周瑜脸色一变,只觉心中一阵绞痛,口中感叹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公瑾!”见周瑜面露痛楚,鲁肃连忙上前。 周瑜伸出手,“无恙,医官告诉我,只需静养即可。” “都是我的错,不该拿这些小事来劳烦公瑾的!”鲁肃自怨道。 “不,子敬,你先前已经帮了我大忙了!” …… 另一边,张谦回到驿馆后,心中想到,用问名一时拖延住孙权,自己就有时间在东吴拜访寻觅人才了。 只是他刚拿起桌子上的一些拜帖,就看见关平急冲冲的走了进来。 “先生,发生大事了!” “何事惊慌?”张谦问道。 “我今日走访各处,听到不少传言,说先生此来,是来向吴侯之妹提亲的!” 哐当! 张谦手中的拜帖掉到了地上。 “先生!”看张谦惊慌失措的模样,关平连忙唤道。 张谦回过神,仔细看着关平,问道:“你确定是‘不少’传言?不是一两个?” “没错,前两日还没人问起,只是今日我走在街上,有人认出我是先生身边之人,便向我询问,是不是在采买聘礼?还有恭贺才子佳人的!” 张谦看着关平,咽了咽口水,郑重的说道:“你去帮我把子龙将军叫来!” 该死的小贼! 我要是知道是你留给子龙的锦囊计,我回去跟你刺刀见红! 很快,赵云便匆匆赶来。 “先生,是不是有大事要吩咐赵云?” 跟着张谦,有功立,这已经是刘备手下的共识。 近些日子,赵云虽然尽心安排防卫工作,但是心中却同样有着建功立业之心。 “子龙啊,此番远赴江东,孔明是否有交给你什么东西?” 赵云点了点头。 诸葛亮! 你个王八蛋连自己人都坑! 还有没有王法? 然后,张谦就见赵云从怀中掏出一支令箭,“军师说,若是先生有危险,来不及赶回公安,可让我执此令箭就近调派江夏驻军。” “就这个?” “就这个!”赵云觉得张谦有些奇怪,不过还是很认真的说道。 “没别的了?” “没有!”赵云摇了摇头。 张谦一想,好像这几日赵云也没单独外出过。 难不成自己误会了? 赵云看到张谦摸着下巴揣度着什么,于是问道:“先生,可是我遗落了什么?” 张谦摇了摇头,随即认真的说道:“子龙,你先准备一下,我们可能马上就要返回公安!” …… 吴国太处。 “权儿,我听说,近日荆州来了使者?” 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看着孙权,目光之中多有不善。 “正是!”孙权微微颔首,恭敬的回答道。 “使者前来所为何事啊?”吴国太问道。 “乃是为了江陵归属一事。”孙权回答道。 “我看不止!”吴国太抖了抖衣袖,语气生硬的说道。 “母亲何故如此啊?”孙权不知道哪里惹恼了母亲,心中满是踌躇。 “我听说那使者带了不少贺礼,目的就是为了迎娶我的女儿;我更听人说,你竟要把江陵城当成嫁妆,是不是有这回事啊?” “绝无此事,母亲切勿听取小人闲话!”孙权信誓旦旦的说道。 就算他一开始认同了周瑜的计划,但是现在,张谦已经把话说开,双方只结盟,不结亲。 “可是我听说,此事小街小巷已经传遍了,你这个主公到底是怎么当的,城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难道还不知吗?” 孙权双目一瞪,心想: 莫非那张谦当面拒绝,背后却行暗度陈仓之计? 第257章 吴国太训子 乔国老贺喜 就在孙权接见张谦的当天,孙尚香带着女兵出城游玩。 行至半路,就听到有人在路边窃窃私语。 “听说没有,那荆州使者是来提亲的!” “提亲?向谁啊?” “人家是侯爷,娶的当然是身份同样尊贵的侯府贵女啊!” “啊,莫不是吴侯之妹,吴侯肯答应吗?” “人家可是诗仙,你知道诗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那人一顿,又继续说道,“我也不知道,总之很厉害就是了。” …… 一开始,孙尚香只以为是好事者胡扯,但是后来,她竟发现好几处交谈这个的,甚至在回程的路上,大伙看她的目光都怪怪的。 孙尚香可是听崔芣说过张谦的事迹。 哗众取宠,欺下媚上! 小肚鸡肠,挟怨报复! 要她嫁给这样的人,而且是远嫁荆州,她绝不答应。 于是乎,孙尚香带着一腔怨气去见了吴国太,又把崔芣告诉她的一些事情告知了吴国太。 吴国太得知孙权要把自己女儿嫁给这样一个小器逐利之徒,十分生气,更兼还要让出土地,当即便让人把孙权喊来,于是便有了这一幕。 “你今日为了霸业可以舍弃你的妹妹,他日是不是连你母亲也不顾了?你父兄在世的时候,什么时候不是把家人记挂心中,当初你父亲出征的时候,你兄长到哪都得先安置好家人,可是如今,你长大了,继承了你父兄的家业,转头却要用家人去换取利益,你还是不是我的儿子!” 吴国太言语犀利,竟把孙权吓的跪倒在地。 “母亲,这都是公瑾的主意,目的只是为了把张谦留在江东,并没有把小妹远嫁荆州的想法。” “到底你是吴侯还是他是吴侯,这江东该是他听你的,还是你听他的?”一想到要把孙尚香远嫁荆州,母女以后再难见面,吴国太就怒气难消。 就在这时,小人禀报到,说是乔公来了。 吴国太看了孙权一眼,说道:“起来!” 孙权连忙起身,又理了理衣服,于一旁坐好。 这时,乔公满面春风的走了进来。 一进门,乔公就开始报喜,“国太,恭喜恭喜啊!” “国老许久不来,一进门就报喜,不知喜从何来啊?” 乔公一愣,昨日晚间,他小女儿抱着婴儿回府,说道东吴与荆州结亲一事,乔公还抱怨这么大的事没有人支会他,没想到此时此刻,吴国太还想把他蒙在鼓里。 “这令爱与文昌侯郎才女貌,身后又各自代表东吴与刘皇叔,如今两家结为一家,岂不是良缘天作,秦晋之好?”乔公伸出两手,做了个比划,喜气洋溢的说道。 乔公说完,又见孙权面色不善,于是问道:“莫非此事出了什么差错?” 孙权不语。 吴国太开口说道:“这算什么天作之合?那姓张的我也听说了,是个追名逐利之徒,听说器量狭小,动不动就以性命为要挟,如此之人,如何配的上小女?” “国太莫非不知,此人号称诗仙,三日之内成诗百首,天下人无不为之惊叹!”乔公劝说道。 “会写诗有什么了不起的!”吴国太没什么兴趣,“我倒是听人说了一句,叫什么‘十步杀一人’,真是可笑,大丈夫要么征战沙场,要么藏器养性,如此冲动行事,可见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那国太可听说过他另一首诗?” “哦,莫不又是杀人害人的?” 乔公摇了摇头,说道:“国太不妨一听!” 随即,乔公便摇头晃脑的吟诵起来。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啊!”吴国太听到一半,便激动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随即用衣袖擦了擦泪水,又看了孙权一眼,说道:“想当初你父亲征战在外,你们兄弟几个的衣服都是我和姐姐一针一线缝出来的啊!” 孙权赶忙起身,“孩儿不孝,牢母亲费心了!” “你也是个孝顺的,只是以后勿要为了大业就忘了家人!”吴国太宽慰道。 “母亲教训的是,孩儿以后一定谨记。” 吴国太点了点头,又看向乔公,“能写出如此至诚至孝诗词的,想必也是一位孝子。” “国太说的极是,所以国太先前定是被人骗了!”乔公笑道。 吴国太想到告诉她的是自己女儿,便说道:“或许传话之人也是被人骗了!” 此时,躲在屏风之后的孙尚香却感到一阵不妙。 紧接着,乔公又和吴国太说起张谦北上邺城的事。 “那曹操竟用人母要挟一位孝子,实在是可恶至极,活该他败给我儿。”吴国太咬牙切齿的说道。 “谁说不是呢?”乔公附和道。 “现在看来,那张谦不仅是个聪明的,能一眼就看透曹操的计谋;还是个讲义气,孤身一人就独闯曹营,于狼窝虎穴中救出徐母,实在是大智大勇!”吴国太赞叹道。 “国太说的极是,我听说,后来,那张谦还拜了徐母为义母,这传下去可是一段千古佳话!” “这样的人,既然身处东吴,怎么能不见上一见呢?”吴国太对着乔公说道,就乔公讲的事实,可比从老一辈听来的故事还要精彩的多。 此时,藏在后面的孙尚香心中更加惶恐了,同时,她也心中嘀咕,这乔公所讲之人,和崔妹妹所讲的,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啊? 到底谁在说谎? “哎呀,听国老讲了这么久,我竟然忘了给国老上茶了!”屏风外,吴国太心中大慰,突然一拍额头说道。 “我更等着喝令爱的喜茶啊!”乔公打趣道。 吴国太脸上一乐,摆了摆手,说道:“这八字还没一撇呢!” 说完,又看向孙权,“我儿,挑选个好日子,让我与那荆州使者见上一见,若真是个好的,再做决定也不迟!” “这……”孙权有些犹豫,不过看吴国太的脸色,孙权还是应许了下来。 第258章 两袖携清风 鲁肃左右难 咚咚咚! “谁啊,我家主人不在,贵客改日再来!” 一小厮慢悠悠的拉开大门,语气散漫的说道,只是刚打开一丝门缝,他的目光就看到了外面的人影,吓得他立马大开中门,随即扑倒在地。 “小人不知吴侯大驾,万死!” 孙权看了小厮一眼,不客气的说道:“子敬呢?” “主人访客去了!”小厮战战兢兢的回答道。 “也罢,我在这等他!” “岂敢让吴侯在外面等候,主人知道了定会怪罪于我,吴侯里面请!”小厮匍匐在地,用袖子擦了擦门槛,随即做了个“请”的手势。 孙权轻轻点头,随即朝屋内走去。 待走进正堂后,孙权环顾了一周,此时,小厮已经端着茶水走来。 “这屋内陈设怎么如此简单,还有,这偌大的府邸怎么就你一个下人?”孙权问道。 “屋内的装饰都让主人当掉了,还有许多下人,也在年初被遣散了。”小厮回答道。 “这是为何啊?”孙权记得鲁肃家资不少,从仕后,无论是自己给的俸禄还是赏赐,鲁肃都不少于他人。 “这……”小厮犹豫了一会,然后说道,“主人把家里的钱都用来补贴赤壁战死的遗孤还有失去孩子的老人了,因为剩余家财不多,所以主人就把多余的下人给辞退了。” 孙权本在吴国太那受了气,此来是找鲁肃发泄的,但是听到小厮这么说,孙权心中只有满满的感动,心中的那厮不快也散去了。 许久之后,鲁肃才珊珊赶来。 “竟劳累主公久侯,肃惭愧!”鲁肃腰弯到了最低。 孙权赶忙上前扶住鲁肃,“子敬几番为东吴奔波,我不过是等了片刻,何需如此!” 孙权握着鲁肃的手,也注意到,这半年来,鲁肃的衣服朴素了许多,原以为他是不想招摇,现在想想,恐怕鲁肃是穿不起以前的锦服了。 孙权深情的与鲁肃对视了一眼,然后又环顾了一圈屋内摆设,“子敬,你受苦了!” 顺着孙权的目光,鲁肃也终于知道孙权为何这般神情了,于是连忙说道:“肃以前是个商人,所以需要华服珠宝来装饰门楣,才能不被人小看;但是现在肃跟随了主公,世人都只道肃跟了一个旷古烁今的明主,心中羡慕不已,又何须那些外来之物。所以,在下心中只有甜,没有苦!” “有子敬这般话,我是一天也不敢懈怠啊!”孙权十分感动。 片刻后,鲁肃问孙权:“主公此来,不知所为何事啊?” “想必子敬是去了公瑾那?不知道路途上可听说了什么?” 鲁肃点了点头,又疑惑的问道:“在下来去匆匆,未在路上停留,难道街上又有什么谣言?” 于是,孙权就把大街小巷流传小妹与张谦联姻一事,以及今日吴国太召见的事情告诉了鲁肃。 “主公是说,这流言是今日才兴起的?” 鲁肃瞬间想到昨日去见周瑜时说的张谦没有答应结亲一事,又想到今日周瑜说的“你先前已经帮了我大忙了”! 该死! 不会是公瑾为了强留张谦所以制造的流言! “子敬可是知晓了些什么?”孙权问道,随即又开口,“我已让人打探过,那张谦来到驿馆之后,三日内几乎没有外出,而且我也想不出他一方面拒绝我,另一方面又造谣这种事情对他有什么好处,对孙刘联盟有什么好处?” 鲁肃点了点头,还是把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 “我猜也是公瑾背后弄的手段,可是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先前他提议结亲之事,虽然我不太乐意,但是顾及他的面子,我还是答应了下来,现在张谦已经明示拒绝了,他再这么做,是要故意给我难堪吗?”孙权语气很是不善。 “主公,公瑾断断不会如此!”鲁肃连忙说道。 “那你说说,他为何要这么做?” “我想,或许公瑾是太重视张谦这个人了,想为主公留下他!”鲁肃想起自己与周瑜的对话,猜测说道。 “可笑!那张谦是长着两个脑袋还是三条腿?要取天下,靠的是东吴上下一心,文武齐力,若是把这希望寄托在某一两个人身上,东吴迟早灭亡!”孙权毫不客气的说道。 “主公说的极是,公瑾在这方面是有些偏颇了,但是主公,公瑾绝对没有冒犯您的意思。”鲁肃有种错觉,感觉周瑜是在寻找都督继任者,但是这只是猜想,他不好说出口。 孙权想到过往的种种,点了点头,“公瑾他太傲了,尤其是在打败了曹操之后。” 对于这点,鲁肃也很赞同,周瑜本就是有绝对自信的那种人,对于自己的想法坚定不移,自从江陵回来之后,他更是很少听取别人的意见。 “主公啊, 事已至此,我们还是想个办法解决!” 孙权点了点头,说道:“旁人说什么我倒不是很在意,但是我母亲那,必须要给个交代!” “所以主公的意思是——” “你去告诉张谦,这事是因为他到来引起的,你让他自个想办法去!” “可是主公,这事他好像是无辜的!”鲁肃为难道。 “为了江陵城,为了孙刘联盟,总得有人做出牺牲不是?告诉他,想用‘大将军’‘大司马’的名号,就把东吴的城池坑蒙过去,休想!他要是处理不好这事,这辈子就准备呆在东吴!” …… 看着孙权离去的背影,鲁肃叹了口气。 先前是孙权和周瑜,现在又多了个张谦,这些人斗来斗去,难为的却都是他。 …… 驿馆处。 张谦正在招呼大家收拾东西。 在确认外面的谣言不是诸葛亮布置的之后,张谦猜测,十有八九是周瑜搞得鬼。 亏自己还把他当偶像! 下贱! “大件的行李都留在这,事情紧急,我们得快速离开!”张谦招呼道。 赵云来到张谦面前问道:“先生,可是主公那出了急事?我们要不要先和东吴这边说上一说?” “不用,我已经留下了书信!”张谦摆手。 就在此时,张谦发现,鲁肃已经到了门外! 糟了! 第259章 引史以为鉴 重行不重心 “先生这是要走?” “子敬这是知道我要走?” 鲁肃面色一顿! “先生恐怕是走不了了!” “吴侯这是要软禁我?” “当然不是,吴侯听说先生曾在涪城遇刺,未免再发生意外,所以特派徐将军保护先生。” “这就是东吴的待客之道吗?” “先生应当知晓,此事已被主公母亲知晓,我主也是迫不得已。”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走了,子敬便等着我主携大军前来救我!”张谦毫不客气的一甩衣袖,转身走进屋内。 鲁肃连忙跟上,语气急迫的说道:“我知道先生不是不知轻重之人,断不会坐看孙刘联盟破裂,所以这样的话,还请先生不要再说了。” 张谦回过头,看着鲁肃说道:“子敬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我死之后,管他洪水滔天!兔子急了还蹬鹰,哑巴急了还咬人!你们东吴如此欺负我一个实诚人,逼急了我,我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先生还请不要言语威胁,此时此刻,想出一个解决的办法才是关键啊!刘皇叔志在兴汉,难道先生忍看皇叔多年心血毁于一旦?” “事出突然,我能有什么办法?”张谦摆了摆手,“要不这样,子敬就当自己来晚了,然后把我放走。”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鲁肃连忙摇头,“此事瞒不过别人,若是先生走了,那主公的怒火恐怕就得发泄到我身上了。” “那子敬跟我同去,我以性命担保,我主一定会重用子敬。” “先生啊,你不要再戏弄我了,我都急成啥样了!”鲁肃两手往下一甩,深深叹气说道。 “但有一句戏言,天打五雷轰!”张谦看着鲁肃,认真道。 这一刻, 鲁肃突然觉得周瑜和诸葛亮也挺好的,起码他们二人斗法,彼此都会破解对方的计策,自己只要做个传话的就好了。 不像张谦,鲁肃都不知道他是故意为难自己,还是真的想不到解决的办法。 “其实吴侯小妹也是极好的,亭亭玉立,落落大方!先生若能答应下来,那也是一桩美事,而且听我主说,国太那里,对先生的印象也很不错!” 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啊!张谦心中叹息。 得罪了孙权,孙权大概率不会杀他。 但是得罪了吴国太,老妇人一发怒,要孙权惩治他,孙权要是不照做,就得背负“不孝”的罪名。 “子敬啊,大丈夫建功立业,但凭三尺剑,不烂舌,靠着牺牲一女子,如何称得上真英雄?” “先生与吴侯之妹门当户对,佳偶天成,何以言牺牲二字?莫非,先生是担心,他日孙刘联盟破裂,先生因娶了吴侯之妹而遭到刘皇叔的忌讳?” “子敬!”张谦厉声喊道,“我一直当你是真君子,不想你为了逼我就范,竟说出这等诛心之语!难道你岂不知,苍生如镜,你以何心去看,镜中便照见何相?我若真是此等蝇营狗苟之徒,今日大可放心娶了吴侯之妹,他日若真孙刘反目,大可休妻便是,难不成世人还会因为这点小事怪罪一个男子?说不得还得赞叹我一句忠义!” “还有,当初列国合纵攻秦,为何功败垂成?皆因人齐心不齐,如今你我双方联合抗曹,双方将士多有互相提防者,此乃人之常情,可你我皆知联盟之紧要,此等时刻,应该重行不重心,否则,未等破曹,联盟已散,还谈什么中兴汉室,谈什么宏图霸业!” 鲁肃连忙拱手说道:“是子敬失言了!还请先生恕罪!” “唉!”张谦深深叹了口气,抓住鲁肃的手腕,“我这不是怪罪子敬。我只是恨这鼠目寸光之辈,分不清主次,如今大势逐渐明朗,曹操雄踞北方,一方独强,可是偏偏有些人看不到曹操的威胁,反而处处提防盟友,这才是让我痛心的地方啊。” 鲁肃深以为然。 张谦继续说道:“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今你我二人在此哀叹而不引以为鉴,后人就该哀叹孙刘败于曹操了。” “我会回去好好劝说主公的,先生还是在这里先小住几日!”鲁肃面色凝重的说道。 “等等,子敬走之前,是不是该告诉我,这到底是谁造的谣,又是何居心?” “这……”鲁肃有些犹豫,还是忍着说道,“待我查证清楚后,定会告知先生。” …… 鲁肃离开后,赵云进来告知张谦,驿馆周围都有重兵把守。 张谦点了点头。 “云愿为先生杀出一条血路,定保先生无虞。”赵云抱拳说道。 “子龙忠勇,世人皆知,不过现在还没到那个地步,告诉随行将士,既有他人站岗,便让大伙好好休息几日!子龙也无须紧张,权且当做休沐了。” “喏!” 之后,张谦又试探了几次,这孙权倒没软禁他,除他之外,其他人还是随意出入的,至于张谦本人,一旦离开驿馆,则会有人跟随其后,若是要出城,则会受到拦阻。 而另一边,鲁肃先后去见了周瑜孙权。 周瑜倒是没否认,外面的言论是他传出的。只是很肯定的说道,只要能留下张谦,哪怕孙权最后怪罪他,也在所不惜。 而孙权则是因为张谦的说辞震撼了一下,但是面对吴国太的要求,他也无能为力,只是嘱咐鲁肃几句,又把问题推到了张谦这边。 …… 鲁肃再次找到张谦,告知了孙权的打算,“国太有意,三日后于甘露寺见一见先生,先生还请早做打算。” “我如此信任子敬,子敬却给我带回了这么个结果,唉!”张谦很是失望的说道。 鲁肃也觉得自己辜负了张谦,只好说道:“先生,我是东吴之臣,许多话不可说之太过,不过,吴侯之母也是通达之人,先生好生言语,定能解释清楚。” “子敬又来瞒我,这涉及女儿家清誉,国太即便是再通情达理,也不可能饶我太过,恐我命休矣!”张谦有些悲伤。 “先生放心,若是先生果真有性命之忧,肃必拼死相救!” 第260章 君子福牌出 张谦危难结 “九筒!” “三万!” 甘露寺内。 孙权,张谦,吴国太,乔公四人围成一桌,而手中各自把玩着的,正是张谦献给吴国太的礼物——麻将。 孙权随意的丢出一张。 而张谦则是苦思冥想,很费劲的扔出一张。 吴国太瞧了瞧张谦扔出的牌,又摆手示意了一下身后的侍女,侍女朝着她点了点头。 “你们看看,我这是不是胡了?”吴国太摊开自己的底牌。 “国太手气真是旺啊!”乔公恭维道。 而张谦则是懊恼的表示,早知道就打另一张了。 国太欣喜的接过几人的筹码,随即麻溜的把牌盖上,一边洗牌还一边说道:“这运气怎么也该轮到国老胡上一把了。” 一开始,张谦讲解的时候,吴国太还抱怨自己记性不行,怕是玩不好。 结果试玩两把,吴国太已经乐在其中了。 乔公认真的搓了搓手,表示道:“那我就借国太的吉言了!” 孙权面无表情看了张谦一眼,说道:“先生是怎么想出这玩意的?” “是啊,先前光知道子让会吟诗,没想到这福牌也玩的如此好,真是少年有为,不简单呐!”吴国太很欣慰看了张谦一眼,这眼神中满是喜爱。 没错,张谦给这麻将起的名字叫做君子福牌。 为什么称作君子,是因为这麻将是以竹为背,以玉为面,嵌合而成。张谦解释说“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玉、竹就是君子的象征。 至于带个“福”字,主要就是讨老人家欢心的。 虽然鲁肃没能给张谦解决麻烦,但是当张谦设计出麻将后,鲁肃还是找到匠人制造了出来。 于是便有了这一幕。 “老夫人,吴侯,此物并非是我想出来的,而是在军中开始流行的。”张谦解释道。 “哦,此物难道不是子让用来哄我老人家开心的?”吴国太笑着说道。 “能搏老夫人开心,这是在下的荣幸,同时也是吴侯希望看到的。不过我也不好霸占了他人的成果不是?”张谦对着吴国太耐心的说道。 吴国太点了点头。 “可是此物于军中流行,不太好?”吴国太说道。 “老夫人说的极是,不过军中的用法与我们不同。”张谦说着,就翻开几张福牌,“老夫人请看,这‘筒’和‘条’像不像是从上面和侧面观看粮仓的形状?” 吴国太顿住,思考一下说道,“是极是极!” 随后,吴国太又问道:“那这一条为何要画成一只麻雀的模样?” “老夫人不妨想想,这存粮最怕什么?” “哎呀!”吴国太很恍然的拍了一下手。 “老夫人肯定想到了,之所以画成麻雀的模样,就是为了警示看管粮仓的,务必要小心麻雀,我说的麻雀,可不仅仅是会飞的麻雀,还有人心当中的贪婪。” 吴国太点了点头,对着孙权说道:“权儿,你要好好听,子让说的不仅是这福牌,还是治国的道理。” 孙权连忙表示出受教的模样。 “那这万字又作何解释?”乔公问道。 “乔公试想,这行军打仗,除了粮食,还要什么,当然是钱了!所以福牌中,万这张牌自然是希望玩牌之人,腰缠万贯了。” 吴国太越听,越觉得这福牌中隐藏着大智慧。 比如说,这红中,张谦解释说,是被选中,举荐为茂才,孝廉; 这发财,寓意官运发达,一路高升; 这白板,象征着是朝官的笏板,表示地位高贵。 张谦解释着每张牌的寓意,再加上这福牌正面的玉石质感,吴国太已经无师自通,在看牌之前先用大拇指摸索一番了。 “哎呀,你们看看,我这又胡了!”玩了几把之后,吴国太很熟练的夹住两端,往前一推。 “老夫人,您这福气可是太让人羡慕了!”张谦笑着说道。 孙权看了张谦一眼,也遗憾的说道:“母亲,下一把,您可得让让我们了!” “好!好!我这福气就分一点给你们!”吴国太快慰的说道。 不知不觉,天就黑了下来。 “哎呀呀,今儿这天怎么黑的这么快啊?”吴国太还有些意犹未尽,不像往日,总感叹太阳怎么还没下山。 “母亲,来日方长,不如改日挑个时间再聚?”孙权建议道,一开始,孙权还不太会,后面学会了,就学着张谦,偶尔胡个一两把,他和张谦的筹码,七成去了吴国太那,还有三成去了乔公那里。 吴国太点了点头,随即又好像想到了什么,看向张谦,说道:“城内有传言结亲一事,不知子让有何想法?” 张谦起身拱手道:“不过是好事者刻意流传罢了,在下天生劳碌命,这两年不到的时间,就去了邺城一次,入了川蜀两次,现又到了宝地,若是让孙小姐跟了我,岂不是四处奔波,老夫人又怎么舍得?” 吴国太看着张谦诚恳的模样,点了点头,“真是个苦命的孩子,不如就留在东吴,我让权儿给你个大官,免得四处奔跑。” 张谦再度拱手,“我要是答应下来,岂不是成了贪图富贵,见利忘义的人,这样的人,老夫人又怎么会喜欢呢?” “说的也是,真是造化弄人啊!”吴国太叹了口气,眼前之人无论谈吐,还是模样,都让她有招婿的打算,但是想想孙坚,想想孙策,哪个好男儿不是志在四方,又怎么能困守一隅呢? “权儿,子让来吴地一趟不易,许多事情你要予以方便,平日里也不能慢待了,知道没有?”吴国太吩咐道,随即又看向张谦:“子让若是有空,不妨多来陪陪我老人家!” “老夫人这般厚爱,小子无以为报。只要老夫人不嫌弃,小子一定常来打扰。”张谦低着头,又用袖子擦拭了拭眼角。 …… 吴国太带着福牌离开后,孙权看着张谦说道:“先生为了逗母亲欢笑,花了不少心思?” “吴侯,让老夫人欢笑的不是我,也不是棋牌,而是您的陪伴啊!” 第261章 与孙权谈钱 与鲁肃生怨 “吴侯可知今日老夫人为何轻易的就揭过结亲一事?”张谦诚恳的说道,“不是在下用玩物迷惑了老夫人,而是当年文台将军久经沙场,老夫人深知女子独守闺阁的可怜可悲啊!” “陌头忽见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世间男子多以有远大抱负为荣,可又有谁能理解闺阁女子的痛呢?吴侯虽是励精图治之人,可是闲暇之余,也莫忘了多看望老夫人啊!”张谦感慨的说道。 孙权一顿,突然开口道:“先生当真不愿留在京口为官?我东吴大小官职可任凭先生挑选。” 张谦莞尔一笑,“我若是答应了,吴侯会不会后悔呢?” “先生说笑了!”孙权亦是一笑。 张谦也没在纠缠这个问题。 这时,孙权突然从袖中掏出一颗福牌。 “此物若在我东吴泛滥,会不会使得东吴出现许多玩物丧志之辈?” “真正目光远大,且胸怀大志之辈,又岂会因为区区玩物而丧失志向?”张谦不屑的说道,“吴侯若是担心我别有用心,不妨多造上几副福牌,往荆州贵人家中一送,同样忧患的还不是我们?” 孙权点了点头,像这样高质量的福牌不是寻常人家造的起。而且民间也不缺少博弈之物,倒是不用太担心。 “其实我献上这福牌还有别的意思!”张谦说着,也从袖中掏出一颗福牌。 孙权一愣! 张谦当时注意到孙权顺了一颗,猜想孙权必有所问,于是也顺手掏了一颗。 “哦,先生请讲!” “我先前曾对吴侯说,这‘筒’‘条’代表的是粮仓,‘万’代表的是钱粮。事实上,这福牌还有一个用处。” 张谦顿了顿,然后说道:“我主刚刚立足荆南四郡,入不敷出,库中钱粮已然不多,于是,便寻了一些标记之物给予士卒,士卒留存标记之物,只待需要的时候,再换取钱粮,于是乎,才有了福牌的雏形。” 孙权眼前一亮,这个办法妙啊,江东虽然富饶,但也不是遍地是金子,想要建立霸业,自然少不了钱财,若是用这个法子,就可以省下大量的铜钱了。 “于是我便想到,这军中可以用这标记之物,这民间是否亦然?于是乎,我便向我主建议铸造新钱,不过此事还在酝酿当中,只是想到或许对吴侯有些帮助,于是便提了出来。” 张谦说完又补了一句,“不过江东富饶,此举恐怕对吴侯起不了多大帮助,怕是在下多虑了。” “先生有献策之心,权深表谢意。” “吴侯客气了,这福牌缺一不可,还请吴侯代我送回。”张谦双手恭敬的递上福牌。 孙权接过福牌,点了点头,随即又召呼下人,“代我送先生回去。” …… 吴国太这边,正在叮嘱孙尚香。 “你以后少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还有,少听那些道听途说的事情,那子让是个好的坏的,娘一眼就看出来了。” “母亲!”孙尚香拉着吴国太的手撒娇道,“那崔芣也是个好的,而且,她可不是不三不四的人,她叔父在朝中当大官,她远房堂兄现在在给哥哥讲学呢!” “那曹操是个什么人?在他底下当官的能是好人吗?你哥哥那我会去说的,不要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用!”吴国太端着脸说道。 “母亲。”孙尚香拉扯道。 “还有,你都多大的人了,长的这么俊俏,却连个提亲的都没有。趁早让你侍女把那些武器都给丢了,多大的人,还和孩童一般喜欢玩乐。” 孙尚香不乐意,噘着嘴说道:“兄长忙于国事,由我保护家人,我帐下女兵个个不输于男子,我才不解散呢!” “唉!”吴国太拿这个亲生女儿没有办法,叹着气说道,“都是我把你给惯坏了!” 随即,她又端起一旁的锦盒,说道:“这几日,来我这,我好好教教你,如何做一个相夫教子的女子。” 一会过后,房内传出声音。 “哎呀,怎么少了两颗!” “来人啦, 快去甘露寺给我仔细找找!” …… 张谦回到驿馆不久,鲁肃就气势汹汹的登门了。 “好你个张子让,我好心为你寻找白玉,又找匠人精心雕琢,你却以此来规劝我主铸造小钱,你是不是想要我东吴三世基业毁于一旦,也好让刘备趁机吞灭东吴。” “何谓小钱?”张谦问道。 “你何意故作不知,昔日王莽铸造‘大泉五十’,近有董卓铸造小钱,此两者,皆因掠夺民财,惹得天怒人怨,这两人最后是何下场,难道你不知道吗?”听到孙权和自己说起这事,鲁肃是又怕又怒,所以才迫不及待的赶到张谦这来。 张谦却是脸色不变,冷冷的说道:“我听孔明说,子敬是东吴第一实诚人,现在看来,此话大错特错,子敬不仅不是实诚之人,而且最是自以为是,以己度人。” 见鲁肃不说话,张谦继续说道:“我好心献策,应或不应皆在吴侯,即便是吴侯应允了,也要与你等东吴饱学之士辩证一二,江东子弟多才俊,吴侯亦非昏庸独断之人,难道还怕被我一人给惑言欺瞒过去吗?” 张谦掷地有声的说道。 “子敬之所以如此来势汹汹,恐怕并非是因为小钱一事,而是心底就认定我是个坏人,从我踏上东吴土地这一刻起,这心里就憋着奸,藏着坏,所以无论我提什么,说什么,都以最大的恶意来揣度我。既然如此,子敬也别来找我了,我以后也不会多和吴侯说些什么,等到江陵的事解决,我就返回公安,自此两不相干,公事公办,再无私谊!” “关平,送客!” “等等!”鲁肃连忙阻拦,“先生敢说,不知晓小钱一事?” “我所言之物,与小钱有何相干?此策我也同样献给了我主,若是我主采纳,子敬不久后便可在荆州见到这等价之物,如此,也可证明我心中大公无私也!” 张谦毫不客气的说道。 鲁肃一想也对,要说缺钱,肯定是刘备缺钱。难道说,刘备缺钱缺疯了?才想出这等伤天害理,饮鸩止渴的法子? 这时,鲁肃又听张谦说道: “他日见我荆州盛况,子敬莫要怪我未曾言语!” 第262章 诸葛亮劝谏 新钱初问世 “孔明,大喜啊,子仲(糜竺,字子仲)告诉我,这短短十几日,钱庄就筹集了超过六千万钱,如此一来,很快就可以筹齐北伐的资金了!” 公安城内,刘备对着诸葛亮快慰的说道。 不同于张谦在巴蜀的声势浩大却只有几家下注,在荆州,以刘备和诸葛亮的声望,两人只是发出了几十封书信,就有大量的资金涌来。 看着刘备欣喜的模样,诸葛亮沉默了一会,说道:“主公,这钱是注入钱庄的,不是给我们的!” 刘备充满笑意的脸上也沉默住了,随即说道:“对对对,我这一兴奋,就把子让交代的都给忘了。” 过了一会,刘备又说道:“那个,孔明,我们是不是抓紧把这钱借贷出来,然后加紧打造军械,收购马匹,准备北伐!” “主公啊,《左传》中记载‘楚子围宋’的故事,晋文公是如何作为的呢?” “蒐于被庐,作三军,谋元帅。”刘备回答道。 “没错,晋文公出谷戍,释宋围,一战而霸,可是在此之前,他却做了许多的准备工作。”诸葛亮说道。 “《左传》记载:晋侯始入而教其民,二年,欲用之。这时,狐偃告诉他说,民未知义,未安其居。于是晋文公出定襄王,入务利民,民怀生矣; 这时狐偃又说,民未知信,未宣其用。于是,晋文公伐原以示之信,民易资者,不求丰焉,明徵其辞。 在这之后,晋文公又问可矣乎?狐偃还是摇头,说,民未知礼,未生其共。于是晋文公大蒐以示之礼,作执秩以正其官。” “正是晋文公准备多年,才能民听不惑,而后用之,最后一战而霸。” “主公啊,现在荆州的百姓出于对您的信任才把钱存进钱庄当中,如果我们迫不及待的兴起征伐,把这些钱消耗一空,那么还会有谁继续把钱存进来呢?” “唉!”刘备听完,惭愧了叹了一口气,“我这刚刚有点起色,急躁的老毛病又犯了,多亏了孔明及时劝导。” “这正是在下的职责所在啊!”孔明手执羽扇,抱拳作礼道。 “那依孔明的意思,这钱不能动?”刘备遗憾的问道。 诸葛亮摇了摇头,说道:“此事我与元直公佑他们都讨论过,正想奏明主公呢!” 刘备做了个请教的手势。 “钱庄的钱目前可以用在两件事上。第一件事是兴修水利,打造工农器具,如今荆南四郡多了许多在籍百姓,可是农具却大量缺乏,还有,虽然春耕已近尾声,但是荆南四郡湖泽众多,若不能做好排水引渠,夏汛一到,恐众多良田为洪水淹没。” 刘备点了点头。 “第二件事,则是兴办学堂。” “兴办学堂?” 诸葛亮点点头,说道:“用子让的话说,第一件事关乎百姓的生存,第二件事关乎百姓的发展,百姓能在主公治下解决生存问题,自然就愿意追随主公;而百姓能在主公治下看到发展的希望,那么自然就会为主公效死。” “而且,这两件事都是荆州百姓所急需的,荆州的开明之士看到主公借用他们的钱却是在为他们办事,那么他们自然而然愿意把更多的钱存入钱庄当中。等到民心可用,时机成熟,主公只需振臂一呼,便可星火燎原,即便是军械不够,跟随者都能斩木为兵,揭竿为旗,如此,何愁大事不兴呢?” 刘备被诸葛亮的话说的心血澎湃,连连点头,又问道:“那么孔明,我现在能做些什么呢?” 刘备最近看到诸葛亮徐庶忙碌的模样,就连孙乾简雍都很少有闲置的时候,就他,都闲的快拿起老本行了,也正因为如此,刘备看着多出来的几千万钱,才有了征召士兵的急迫心理。 “主公若是有操劳之心,那还真有事非主公出面不可。” “孔明快讲!”刘备摆手道。 “这办学需要大量老师,还需主公亲自探访荆州遗贤,否则,我们的面子可请不来真正的大才!” “那此事我就当仁不让了!”刘备哈哈一笑。 诸葛亮颔首,随即又掏出一物,对着刘备说道:“主公,这是新铸的铜钱,你看上一看。” 诸葛亮掏出四枚大钱,同样是圆形方孔,尺寸比正常五铢钱大了一圈。 第一枚铜钱方孔一边有一小孔,孔上镶了银点,对边写着“100”字样,另两边则分别写着“一”和“百”; 第二枚铜钱同样摆正后,上面是两孔银点,对边写着“200”,左边的“一”也变成了“二”; 第三枚铜钱,上面是一短横银条,对边写着“500”,左边写着“五”; 第四枚铜钱,上面是一个交叉的“十”字,对边写着“1000”,左右两边各是“一”和“千”。 看完这四个,诸葛亮又掏出三枚和正常五铢钱一样大的铜钱,上面也没有镀银,分别排开,代表10,20,50; “好漂亮!”刘备赞叹道,因为是新铸的钱,围边和里面的纹路都清晰可见。 “这只是样品,如果主公同意的话,那么接下来先会在荆州官员和军队当中推广。”诸葛亮说道。 “只要孔明觉得没问题,我这里无有不可!”刘备说道。 “主公,此事事关重大,你还是和其他人商量下!” “孔明,我知道你心存忧虑,但是董卓小钱的事我也略知一二,与其征询所有人的意见,最后争吵耽搁,不如破釜沉舟推行下去。我相信孔明既然拿出这个,自然和子让讨论过后果,不会再犯前人的过错。”刘备认真的说道。 “多谢主公信任!”诸葛亮抱拳说道,随即又说:“主公,这铸钱一法出自我与子让之手,所以这具体铸钱之事,主公就得另寻他人了。” “孔明,我对你和子让都深信不疑,此事也只有由你二人负责,我才能保证不出差错!所以,这样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主公啊,我也坚信自己不会辜负主公的信任,不过这铸钱一事关乎千秋万世,应当逐步制定完善的制度,绝对不能操纵于一人之手。”诸葛亮坚持道。 “可是我身边,除了孔明,也找不出合适的人了,子让又经常不在身边。” “主公,你觉得云长如何?若论对钱财的漠视,主公帐下无人出云长之右了。” “可是云长善于治兵,却不精通商贾之道啊?” “只是借关将军的威名震慑那些敢于投机取巧,偷奸耍滑之人罢了,新钱铸造出来之后,自有他人负责。” “这样也好,不过云长只管铸造一事,如有问题,我还得让他请教孔明。” 诸葛亮点点头。 顿了一会,刘备突然笑道:“没想到二弟只管治兵打仗,以后也有被称为财神爷的一天!” …… 第263章 邓艾入川蜀 秦宓办书院 长弓寨。 钟离琪见到了一位故人。 “子羽!”钟离琪欣喜的说道,他已经驻守长弓寨大半年,每日来往于山寨与夔山之中,都怕昔日好友把他给忘记了。 邓旻同样欣喜,对着钟离琪敞开怀抱,两人紧紧相拥。 许久后,才分开。 “许久不见,子凡黑了不少。”邓旻笑着说道。 “子羽也是,不过也壮实了不少。”钟离琪对着邓旻说道,同时又看了看他身边的一位少年。 “这是我族人,先前叫邓范,先生给他改了名字叫叫做邓艾,让他先跟在我身边,读书习字。” 听到邓旻的解释,邓艾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不过却没有说话。 “艾者,芳草也,看来先生对他期望颇深啊!”钟离琪看了邓艾一眼,对着邓旻说道。 邓旻却是有不同见解,之所以改名,是因为自己先前告诉先生,族中已有长者名为邓范,而之所以改这个艾字,则是因为五十曰艾,邓艾少患口疾,先生是希望他以后能无病无灾到五十岁。 “子羽此番入川,可是特意来看望我的?” “子凡还是如此自作多情,不过是恰好顺路,来看看你这个‘山大王’!”邓旻哈哈一笑,开玩笑道。 “真是岂有此理,看来今日我这山大王是不能放你安然离去了!”钟离琪秉着脸说道。 两人打趣了几句,邓旻才说道:“此番主公任命我代理涪城县令,前往涪城安抚百姓,登籍造册,另外,还需规划城池,建造粮仓,为进军汉中做好准备。” “恭喜子羽,终于走出仕途第一步了!”钟离琪抱拳说道。 邓旻一直跟着徐庶在荆南四郡筹办实务,劳苦功高,此番入川,虽然只是代理涪城县令,实际权责却很大。 成都是刘璋的地盘,而且深居大后方,江州(今重庆)目前刘备还没有余力插手,而涪城梓潼附近的百姓因为遭遇过张鲁的侵害,又蒙张谦带兵驱敌,所以对刘备的认同度很高,因此,在张谦的规划中,以后涪城就是刘备势力的大本营,而且涪城往西就是金牛道,在此储备粮草也方便转运。 看到好友有如此前途,钟离琪在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不当这个“山大王”啊! 看着钟离琪的表情,邓旻突然一笑,从怀中掏出一支令箭说道,“不和子凡说笑了,这里有主公的调令。” 钟离琪立马颔首抱拳。 “先生和主公说,你在这山寨之中经营集市搞得有声有色,于是诸葛军师便向先生讨要了你,如今主公正在各地筹办官市,而边境靠近蛮越之地,诸葛军师有意普及集市之策,以此友好山民,亦使山民之力为主公所用,所以特地调遣子凡回公安。” 钟离琪一听,这离他当将军的初衷越来越远了。 邓旻劝道:“先生和我说了,等你办好了集市之事,一定让你从军!” 钟离琪绷着脸认真点了点头。 邓旻又问道,“这夔山情况如何?” 听到邓旻这么问,钟离琪没有开口,因为夔山上的事情,先生说了,越少人知道越好。 这时,邓旻又掏出一支令箭说道:“主公有令,加封荡寇校尉甘辛为别部司马,挑选一千精兵随我前往广汉,军队划归到魏延将军麾下,现阶段的任务是协助从事马良修建剑阁。” 钟离琪接过令箭点了点头,“我马上让人入山通知承恩!” 同时又十分感慨,“其实这集市一事寨中比我熟悉的人很多,能不能换个人顶替我去见军师,我随甘辛一起去广汉呢?” “子凡啊,先生不会忘了每一个人的,你这去了公安再回来,到时候就不一样了。” 听到邓旻安慰的话,钟离琪不由得点了点头。 “对了,先生说了,你和甘辛走了之后,这长弓寨还有夔山炼铁的事情不能停,所以你二人要各自推荐一个可信之人留在这里,甘辛那的名单,由你带回公安!” 张谦第一次回荆州,就向孔明索要了炼铁师父,如今这夔山附近,山头都秃了好几座。 看着邓旻言辞如此利落,钟离琪不由得感叹故友老练了许多,自己可不能落下了,等回到荆州,忙完了集市的事情,一定要争取军中历练。 这时,钟离琪又听邓旻说道:“还有一事!” 钟离琪连忙抱拳。 却被邓旻拉住了,“此非公务,先生说,这附近有个山寨,寨民都姓鲍?” 钟离琪点点头。 邓旻说道:“先生嘱咐我带了贺礼还有书信,送给山寨的寨主,不知道子凡可否找人带路?” “不知是何事啊?”钟离琪问道。 “喜事!”邓旻浅浅一笑。 …… 成都。 秦宓最近经常听到有人嘲讽,说他明里暗里帮刘备,帮张谦做了许多事,可是事后,对方就将他抛诸脑后。 说他明珠暗投,竹篮打水一场空。 秦宓没有在乎这些人的言语,他倒不在乎当大官,但是若说心中没有一丝波澜,那是不可能的。 近日,他收到了一封从荆州寄来的书信。 秦宓看过之后,随即对家人说道:“收拾东西,去涪城!” 他的妻子问道,刘备可是赏了他什么大官。 秦宓欣喜的说道:“此去既不为官,亦不为吏,只为劝导百姓,教化世人。” 张谦在信中告诉他,刘备在涪城外西山上给他划了一片地,准备在上面盖一座书院,希望他去担任祭酒,祭酒也就是书院的首脑,不过现在一切从零开始,书院的博士,学生都需要他去聘请招揽。 “一年有多少俸禄?”妻子问道。 “我这是去做大事,何必在乎这点蝇头小利呢?”秦宓反驳道。 张谦在信中写的俸禄是六百石,这已经等同于县令了。不过秦宓家资富裕,不在乎这点小钱。 他更看中的是此事带来的影响,若是以后蜀中的官吏都出自他的书院,那他虽不为官,影响力却丝毫不输于任何公卿。 而且,张谦还在信中强调了,除了个别优秀的随他皓首穷经钻研学问外,其他求学之人皆需熟练一门庶务,要在三到五年内尽可能培养出一批干吏出来。 而干吏的数量,也决定书院的地位,和他未来的俸禄。 这可不是普通书院,这简直就是地方的太学啊! 第264章 诸葛瑾拜访 钱庄东吴知 京口,驿馆内。 张谦迎来了鲁肃之外的第一位贵客。 诸葛瑾。 诸葛瑾穿着灰色薄衫,一身儒雅,狭长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先生远道而来,在下特来拜见。” “我与孔明以兄弟相称,子瑜兄若不嫌弃,唤我子让便是。” “此我之幸也!见过子让!”诸葛谨再度温良一礼。 两人就坐后,诸葛瑾问道,“不知孔明近来可好?” “孔明深得主公器重,主管荆州军政要务,除了忙碌了些,一切都好!”张谦说道。 诸葛瑾点了点头,既为诸葛亮感到高兴,又有些担心。 紧接着,又听见张谦说道:“还有一事。” “何事?”诸葛瑾连忙问道。 “孔明托我问子瑜一句,说子瑜马上要当伯父了,这贺礼不知道准备了没有?”这话当然是张谦杜撰的。 不过诸葛瑾一听,却是满心欢喜,没有什么比家族开枝散叶更让人开心的了。 “请子让转告孔明,这贺礼绝对少不了!” “那我就先替孔明道谢了!” 诸葛瑾连连摆手,又说道:“先前孔明赴东吴之时,曾与我提过子让,赞道子让有通天彻地之才,博古通今之识,不知子让师承何人啊?” 张谦摸了摸下巴,开始思考,这话到底是不是诸葛亮说的! “在下下山之时,老师曾嘱咐,若未能实现天下一统,不得说出其名讳,所以还请子让恕罪。” 诸葛瑾点了点头,同时,也更加好奇张谦到底来自何处。 东吴饱学之士多有品读张谦的诗词,觉得他的诗词内容天差地别,形式不拘一格,却每每让人心旷神怡,回味无穷。 而熟悉张谦事迹之人更是觉得张谦做法匪夷所思,成效却往往不可思议。 尤其是诸葛瑾,他是知道自己弟弟在平和的外表下多么骄傲一颗心,但是在给诸葛瑾的信中却是毫不吝啬对张谦的赞美。 “子让觉得你我能否见到这乱世终结的一天?” “子瑜兄,我对我主的志向还有令弟的才智都抱以绝对的信心。子瑜兄觉得呢?” 诸葛瑾突然觉得,怎么他们才像是亲兄弟? 诸葛瑾点了点头,随即沉默在那。 张谦看着诸葛瑾也不说话,见对方看向他,随即伸出了手,说道:“喝茶,喝茶!” 诸葛瑾举起茶杯,对着张谦,也开口,“请!” 杯茶下肚之后,诸葛瑾刚想开口,又听见张谦问道:“不知子瑜在吴侯麾下担任何职啊?” “在下不才,蒙吴侯看中,暂居长史一职。” “啊!”张谦一愣,“以子瑜的才能,居然只充当了个长史?” 长史,相当于孙权的幕僚,或者说,幕僚里面比较出色的那几个之一。事实上,这官职并不低,因为孙权职位也就是个讨逆将军,侯位还是继承其父的。 但是和诸葛亮比起来,那就是天差地别了。 不过诸葛瑾并没有在意,“我的才能,在东吴勉强算得上是末流,担任长史都经常感觉力有未逮,岂敢有他求。” 自己的小心思被诸葛瑾看穿,张谦并没有在意,又自顾自的端起茶水,饮了一杯。 诸葛瑾看着张谦一副“我就喝喝茶,你随意”的态度,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近日,我听说刘皇叔书信荆州世家巨商,说是要搞个什么钱庄,方便各地买卖结算,不知道是真是假?” 张谦点了点头,说道:“来之前听孔明说起过此事!” “可是我还听说,这事是子让在蜀中先提起的?” 张谦差点一口茶水喷出。 大意了! “我不过按孔明的计划行事罢了!子瑜也知道,主公自江陵得到的钱财,早在赤壁前后就花的差不多了,孔明为此提出了许多解决办法,钱庄只是其中之一。” 诸葛瑾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又问道:“不知道刘皇叔是以何方式,使得荆州众人心甘情愿把钱放进钱庄的啊?” “这个……”张谦有些犹豫,随即也问道:“来之前我听孔明说,让主公写信告知荆州父老一声,难道这么快,他们就把钱放进钱庄了?” 诸葛瑾一愣! 写封信就行? 那还有袁绍刘焉曹操这些诸侯纵容手下抢大户吗? 诸葛瑾此来,是受孙权所托前来问询钱庄如何运行的。这本该是鲁肃的活,只不过上次张谦言说铸钱一事,遭到了鲁肃的质问 ,两人虽然没有彻底闹掰,但是鲁肃只要问江陵以外的事情,张谦就都闭口不言了。 “子让当真不知?”诸葛瑾问道。 “那得看子瑜是以私人身份来问,还是以长史身份来问了。”张谦说道。 “有何不同?”诸葛瑾反问道。 “若是以私谊来问,子瑜乃是孔明兄长,在下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是以吴侯长史来问,在下为免遭人口舌,只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张谦遗憾的说道。 “这……”诸葛瑾愣住了,他自然可以以私谊来问,然后回去告诉孙权。 不过这就涉及到诚信问题,即便是他帮孙权问出了结果,孙权一时感激,事后也会觉得他人品有问题。 而且诸葛瑾的性格很是随和,不是步步紧逼之人,所以听完张谦的话,就起身拱手说了一句:“在下回去告知吴侯一声,再来向子让请教!” “子瑜既然要走,我也不好让子瑜空手而归,这样,我给子瑜一个建议,这京口与荆州也不是很远,东吴派几个商户往荆州走几趟,问一问那出钱的世家家主,殷实商户,这不比我口中得知的可靠多了?” 听完张谦的话,诸葛瑾拱手道:“多谢子让相告。” “等等!”诸葛瑾刚转身,又听张谦说道:“来之前,孔明与我说,嫂夫人正在孕期,为了给家中添点喜气,所以想让子瑜家小去荆州小住一段时间,不知子瑜可否成全孔明思亲之情啊?” …… 诸葛瑾如实回禀孙权之后,孙权说道:“辛苦子瑜了。” “这不过是在下份内之事!” “这样,一事不劳二主,此事我既然拜托给了子瑜,就劳烦子瑜往荆州跑一趟,亲自问问令弟,这钱庄之事,如何?” “主公,我与孔明虽是兄弟,但眼下各为其主,此等大事,我恐孔明不会对我如实相告。”诸葛瑾说道。 “无妨,子瑜跑一趟便是。钱庄之事,非藏于深水之下,到时将令弟说的与荆州商户传来的相互比照,自可知道的七七八八。” 第265章 耿直三男孩 张谦露意图 “听说没有?” “听说什么?” “诗仙又写诗了!” “你懂诗?” “别的不懂,但是诗仙这次写的是我,我怎能不懂?” “呵呵!” “不信啊,我背给你听——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你就说,我是不是江东子弟!” 囧! …… 南徐街头,一家酒楼。 三人坐在二楼靠窗处,虽身着儒衫,姿态却都很是随意。 三人身前各有有一杯清酒,左侧一人杯酒下肚,一甩袖子说道: “可笑那张子让为刘玄德张目,却写出称赞楚霸王的诗词,若是消息传到荆州,不知那刘玄德该作何感想!” 此人话音刚落,就听到楼梯口传来言语: “仲翔(虞翻,字仲翔)先生此言大缪!” 三人一回头,就看到张谦走上二楼,手中一把折扇,轻轻一展。 唇红齿白少年郎,剑眉星目意气发。 三人如是想到。 这背后说人坏话被当事人给抓住了,虞翻有些尴尬。 张谦缓缓走前,继续说:“仲翔先生此言至少犯了三个错误。” 不等三人询问,张谦继续说道:“第一,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耻是男儿。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这诗明明夸的是江东子弟,同时贬斥楚霸王心胸不够宽广,缺乏大将气度。仲翔先生不解其意,以贬为褒,岂不是大缪?” “第二,我大汉历朝皇帝向来宽厚仁慈,四百年来从不因文字定人罪罚,否则,那太史公留下的着作多有褒颂楚霸王之处,又如何能流传至今?更何况,我主继承高祖仁义之风,更加不会因为区区小事怪罪于我。” “那还有第三呢?”虞翻被张谦说的面红耳赤,语气不善的说道。 “至于第三吗,仲翔先生乃饱学之士,又年长于我,直唤我名,未有不可;只是我主无论身份地位还是年纪都年长于仲翔先生,仲翔先生当众直呼我主姓名,是否过于无礼了?莫非吴侯麾下都是你这等不知礼数之人?” “你……”虞翻如鲠在喉,沉默片刻,才一甩衣袖说道:“此乃我个人行为,与我主无关,亦与他人无关。” 这时,与虞翻对坐者站起,身子有些倾斜的说道:“莫非先生也要学那孔明,与我东吴儒生舌辩一番?” 张谦连忙摆手,说道:“岂敢岂敢!” 随即打量了对方一眼,说道:“阁下应该就是当年袁术席前,袖中怀橘的陆郎,公纪先生了?” 陆绩一个激灵! 然后就听到张谦吟诵道:“孝顺皆天性,人间六岁儿。袖中怀绿橘,遗母事堪奇。我义兄元直亦是孝行闻名天下,若是公纪先生与他相识,定能结为知己。” 张谦说完,则看向中间那人,“士元兄,我义兄元直与庞氏女结为姻亲,你我二人却此时才能得以见面,实在是相见恨晚呐!” “元直的婚礼我也是参加了的,只不过子让这个大忙人,远在巴蜀,让我不得相见呐!”庞统很随意的说道。 “还不是都怪孔明!”张谦抱怨道,随即又看了三人一眼,“三位先生不介意我在此就坐?” 张谦刚和庞统攀完亲,自然并无不可; 而张谦随口而吟的诗句也算是称赞了陆绩一番,以张谦的诗名,只要稍一宣传,定能流传出去,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陆绩也没法赶走张谦。 只剩下虞翻。 “仲翔先生,快请坐!我知道先生心直口快,自然不会当一回事,而且我刚也说了,我主亦是宽容大量之人,区区言语,又怎么会放在心上。” 张谦既然来了东吴,自然对东吴的官员名士做过调查,有诸葛亮这个百科全书在,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而眼前三人,更是青史有名,张谦知道的比诸葛亮还要多些。 而眼前三人,之所以能结为好友,是因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特立独行,心直口快! 比如说,陆绩早年就在张昭张纮组织的名士宴会上,讽刺他们治平天下的主张,是不务道德崇尚武力,同时也认为唯有管仲孔子的以德服人,不用兵车之道,方能令天下长治久安。 至于虞翻,类似的事情就更多了。关羽死后,于禁被俘到江东,孙权邀于禁同行,虞翻就指名骂于禁,“你个俘虏,怎么敢和我家主公的马齐头并进的?”后来又在船上遇到糜芳,更是骂道“失忠与信,何以事君??” 更关键的是,虞翻对孙权也不客气,孙权曾生气的说:“曹孟德尚杀孔文举,孤于虞翻何有哉!”。后来,孙权和张昭在席上讨论神仙,虞翻同样不客气的说道:“彼皆死人,尓语神仙,世岂有仙人邪?” 陆绩和虞翻二人后来都被孙权流放到了交州。 至于庞统,这张臭嘴在周瑜葬礼上说的话姑且不提了。 历史上,刘备砍了杨怀高沛,于涪城大会置酒作乐,问庞统:“今日之会,可谓乐矣?”庞统直接了当的说:“伐人之国而以为欢,非仁者之兵也。”关键这君臣闹矛盾,最后还是刘备先低头,又把庞统接回席上,然后问庞统:“向者之论,阿谁为失?” …… “我非刘皇叔之臣?如何怪得了我?”虞翻撇过头,双手抱在胸前,坐了下来。 “即便仲翔先生有一朝成了我主的臣子,也不用担心这回事!”张谦慷慨的笑道。 “子让故意装出一番豁达的样子,不会是为了替你主探寻人才?好把我等骗去荆州?”庞统和元直孔明关系都不差,所以和张谦也亲近些,说话也不避讳。 张谦摸了摸下巴,随即收起脸色,认真的问道:“我这演技有这么差吗?你们都看出我的目的来了?” 随即又左右看了一眼。 三人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先生是为士元来的?须知我和仲翔二人先前可与孔明交恶甚深了。”陆绩说道。 “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区区口舌之争交什么恶,孔明虽是小器之人,却也不会把区区言语放在心上。士元,你说是?” 庞统很认真的问道:“孔明什么时候成了小器之人?” …… 第266章 与三人评酒 张谦谈买卖 “公纪先生,仲翔先生,可听见士元说什么了?二位先生还有何担心?”张谦坦荡的表示道。 “虞翻不才,却也不屑做那二臣!”虞翻虽然不像一开始那样生气,却也没给好脸色。 “仲翔先生此言,又大谬矣!”张谦如是说道。 虞翻脸色都不好了! “缪在何处?” “无论是吴侯的臣子,还是刘皇叔的臣子,归根结底,都是大汉的臣子,既如此,又哪里称得上是二臣呢?公纪先生,你说是也不是?” 陆绩深以为然。 历史上,陆绩有感死期将至,给自己作辞道:有汉室志士吴郡陆绩,幼时整修诗经、书经,成年时擅长于礼经、易经,受命南征,遇上疾病,遭遇命运的不幸,呜呼,悲哀啊! “既然子让说无论东吴,还是荆州,都是大汉臣子,那子让为何不为东吴效力呢?先前子让娶亲一事可是闹得沸沸扬扬,我听说,无论吴侯,还是国太,都对子让提出邀请。”庞统盯着张谦说道。 张谦:好你个小鸡仔,胳膊肘往外拐! “士元说的极是!”虞翻赶忙附和。 “刘皇叔待我甚厚,我怎能忍心离开他呢?”张谦深情的说道。 随即又看了虞翻陆绩一眼。 虞翻还好,毕竟孙策对他还行,孙权现在也还没到厌恶他的地步; 但是陆绩,虽说陆家是因为得罪了袁术,但是孙策却是实际的操刀手,两家可谓是有血海深仇。 见到张谦目光看向自己,陆绩赶忙说道:“孙陆两家乃是姻亲,岂有舍亲眷而事他人?” 张谦点了点头,原以为陆逊是个小屁孩,结果人家只比诸葛亮小了两岁,比自己还大,现在已经和孙策的女儿成亲了。 大宝备真的是大器晚成,连造人都比别人慢了一步,两个女儿还是小萝莉,可惜,可惜! “我只是向诸位表达我主求贤若渴的态度,非是要强迫诸位前往荆州,诸位且放宽心!他日若家族子弟有意前往荆州搏个功名,也是可以的嘛!” 张谦很随意的说道。 “即便是不想当官,去荆州游学,经商也是可以的嘛!诸位难道不想看看,这我主治理下的荆州和昔日刘表治理下的荆州有何不同?” 听到张谦言语一松,陆绩虞翻松了口气,他俩还真怕张谦纠缠不放使得自己遭到孙权的猜忌。 “别的方面倒是没听说,只是听说,刘皇叔最近以钱庄之名勒索钱财,百姓苦不堪言,我没听说孔明有这方面的计谋,莫不是出自先生之手,却让孔明背了恶名了?”庞统自顾自的倒了杯酒说道。 “若真是如此,这荆州富庶之家早该逃亡东吴了!士元呐,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这游子也该回家看看了!” “莫非这里面还有什么说法?”庞统想要套话。 “此事前后皆操之于孔明之手,士元何不去问问呢?”张谦笑嘻嘻的说道。 “早以时日,我必能窥得其中奥妙!”庞统不服气的说道。 张谦缓缓一笑,那就得看看你这只凤凰有多少斤两了。 “子让今日出来,不是特意来寻我们三人的?”庞统问道。 “当然不是!”张谦肯定道,“早在今日之前,我就想与三位品酒论茶了!” 三人脸上俱是惊愕,孔明是刚中带奸,眼前之人却是柔中带猾。 随即,张谦起身,对着楼下拍拍手,关平就抱着一坛子酒走上了二楼。 “我听孔明说,士元是好酒之人,就是不知道公纪先生与仲翔先生酒量如何?” “子让莫非是想与我们拼酒?那子让可是输定了!”对于酒,庞统是来者不拒,摆了摆手,随手先接过,给众人各倒上一杯。 “这酒好香啊!”庞统深吸一口气说道。 “请!”张谦摆了摆手。 “我听说先生化名徐庶北上之时,献上一法子给曹操,以此换得了文昌侯的爵位,不知是否就是这酒?” “区区侯名,不值一提。仲翔先生有何问题,且先小酌一杯再说。” 烈酒入喉,庞统面色一秉,却是不肯露出惬意,硬是一口抿了进去。 而陆绩则是咳了出来。 “这酒甚烈,可小酌,不可虎饮。”张谦说道。 陆绩灌了一口茶,然后问道:“我听说先前抗曹之时,刘皇叔曾提供烈酒给东吴,以作清洗伤口之用,莫非就是这个?” 张谦摇了摇头,说道:“消毒所用烈酒比这还要辛辣三分,生人却是饮用不得。我今日所取之酒乃是新酿,入口虽辛,却适合邀上好友,小酌闲谈。” 张谦这么说,众人都点了点头。 这时,虞翻又说道:“先生今日拿来这酒,不会是要在东吴贩卖,以此为刘皇叔筹集资金?” 张谦听了哈哈一笑,“自我来到东吴,仲翔先生已经不是第一个怀疑我别有用心的了。这牛不喝水人还能强摁头?不瞒诸位,这酒酿造不易,即便是诸位想要购买,恐怕也是有价无市。诸位,那曹操许久之前就得到了酿酒的法子,难道北面有酒卖到东吴来吗?就算退一万步,买卖买卖,自然有买有卖,钱货交易,双方童叟无欺,又有何不可呢?” 张谦并没说谎,眼下粮食并不富裕,根本不可能大规模酿酒,即便是真酿出来了,卖到雍凉获利可比东吴获利多多了。 不过,若是能在东吴打响一块品牌,把合适浓度的烈酒佐以果汁,变成东吴上层人士爱饮之物,卖出奢侈品的价格,这也并无不可。 “子让此话倒是没错,孙刘既然联盟,又何必处处提防彼此呢?再说了,双方又不缺乏远见之士,还怕什么阴谋诡计吗?”庞统倒是挺喜欢这酒的。 虞翻和陆绩点了点头。 张谦又说道:“公纪先生和仲翔先生若是担心我赚了东吴的钱,我这倒有让东吴赚我主钱的法子。” “什么法子?” “我主刚刚占据荆南四郡,万象更新,百废俱兴,因此对于石料,木头,粮食,钢铁,皮革之物都来者不拒,江东如有富余,不妨将卖主引荐与我。” “东吴亦需此等物件也!” “停!”张谦伸手拦住了虞翻,“买卖之事,一个愿买,一个愿卖,公平公正公开,勿作小人腹诽!” 第267章 四人闲谈时 曹使赴江东 “子让好生没趣,我们三个闲人在此小酌闲谈,品味人生,子让一来,开口不是问罪就是大义,这把我们兴致都给扫没了。”庞统撇了撇嘴说道。 “士元兄好兴致啊!”张谦赞叹道,随即又给三人倒了酒,“既如此,我给三位倒酒赔罪,就是不知三人谈论什么大事,品味何等人生啊?” “本来是讨论子让的,结果却把正主给引来了,这下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庞统随口说道。 这时,陆绩看着与自己年岁相近,却名扬天下的张谦解释道:“士元先前说,吴侯麾下有大都督,一把大火,周郎之名闻名天下;刘皇叔麾下有先生,年岁不过二十,诗名更胜周郎,正在感叹后生可畏呢!” 正是因为这番话,才引得三人之中,年岁最大的虞翻心生不满,于是有了开头那一幕。 张谦轻轻一笑,说道:“士元说这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士元已经到了耳顺之年了呢?” “那曹操一把年纪,还感叹‘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廉颇八十尚食斗米肉十斤,古来大器晚成之辈何其之多,我们之中,即便是仲翔先生,也未及天命之年,何必学老翁长叹?”张谦说着又看向虞翻,“仲翔先生,你说是也不是?” 虞翻没有接话,倒是陆绩开口了,“先生把曹操与廉颇作比,莫非心中也觉得曹操值得推崇?” 诸葛亮奔赴江东的时候,陆绩曾开口提起曹操乃曹参后人,是汉臣,而遭到诸葛亮的嘲讽。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曹操自兖州起兵,时至今日,坐拥整个北方,其身上自然有许多过人之处值得你我学习,但是,这并不能洗脱他的篡立之名。” “为何?难道曹操就不能成为周公吗?”陆绩请教道。 张谦看着陆绩,认真思考了一下说道:“今时今日,你主与我主合力抗曹的局面已经形成,你我再辩驳这个问题已经毫无意义。不过,公纪先生既存心相问,那我便解释一二。” “请!” “若只是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此等殊荣,萧何霍光等辈古来有之,但如今曹操已称魏公,敢问公纪,这上一个公开称公的乃是何人啊?” 是王莽! 陆绩心中想到。 “我知道天下州郡之中,不少士子仍对曹操怀有希冀,但我希望公纪先生不要做这等敝鼓丧豚,水中捞月的无益之举。”张谦继续说道。 “而且,我敢断定,称公绝对不是曹操的终点,即便公纪与我意见不一,也可暂时搁置,待他日曹操称王,野心昭然于天下,公纪自知矣!” “受教了。”陆绩拱手说道,张谦不像诸葛亮那样气势逼人,说的也是有理有据,陆绩不得不服。 而且张谦说的很对,现在孙权刘备联手抗曹的局势已经形成,再去讨论曹操是忠是奸已经没有意义了。 “那子让觉得吴侯是何等样人?”庞统突然问道。 虞翻陆绩两人脸色俱是一变。 庞统此问,可谓语不惊人死不休! 张谦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是高兴的紧,庞统自以为在难为张谦,实际上这话传出去,倒霉的是他们三人。 “士元久在江东,必有教我!”张谦把问题又推回给了庞统,张谦倒是希望庞统说些大逆不道的话,好让孙权把他赶回荆州,顺带把虞翻陆绩也给记恨上。 不过未等庞统开口,陆绩就说话了,“吴侯自然是大汉忠臣!如若不然,刘皇叔又怎么会和吴侯联手呢?” 虞翻接过话茬说道:“公纪说的极是,我主为大汉镇守江东,如今已历三世,劳苦功高,功勋显着,实乃人臣典范。” 张谦仍旧保持着微笑,望向庞统,“士元觉得是吗?” “仲翔和公纪都这么说,自然是如此!”庞统也知晓两人的顾忌,没有深究。 “那看来,我等是英雄所见略同啊,哈哈哈哈!”张谦理直气壮的笑着,倒是让庞统憋了一口气。 “子让先后入了公瑾吴侯的眼,在江东如鱼得水,潇洒自如,可是恐怕此番境遇持续不了多久了!”庞统自顾自喝了一杯,然后说道。 “哦,士元为何这么说?”不仅张谦,连虞翻陆绩也看向了庞统。 因为孙刘联盟是大局,只要张谦不做出过分的举动,都是东吴的贵客。 “子让可知,那曹操同样派出使者来江东了?”庞统轻哼一声说道。 “这不是正常的事吗?曹操还几次三番派出使者前往公安索要赤壁的俘虏呢?”张谦说道。 “子让真是这样认为的?”庞统认真的问道,倒是让张谦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莫非这使者大有来头?”张谦反问道。 “说起来,倒是子让的旧识了,这次曹操派出的使者,是名士崔琰。”庞统微微一笑,说道。 崔琰? 不止张谦,就连虞翻陆绩都有些震撼。 崔琰年少成名,后就学于郑玄,其后周旋数郡,名声遍及天下,先后为袁绍曹操所征辟。 或许张谦的名气能和崔琰一比,但是对方的年纪摆在那里,无疑会更引起众人的重视。 “确实是老相识了,没想到今番奔赴东吴,还能与故人见上一面,实在是大慰平生。”张谦没有怀疑庞统的消息,毕竟庞统在周瑜麾下效力,而周瑜是东吴军中第一人,能打探到的消息自然比张谦数人多得多。 “我可听说子让在邺城时因某些事情与崔琰不合,更差点使得自身人人喊打,不知是也不是?” “那看来是士元消息有误了,这崔琰是名士,又是长辈,怎么会与我一般计较呢?这既然因缘际会,我少不得去叨扰崔大家,也免得让世人误会。” 张谦本还觉得有些事情不好打开局面,但是崔琰一来,这局面不就豁然开朗了吗? 不过张谦也很好奇,为何曹操会派出崔琰? 这是不是太屈才了? 还是说,曹操麾下,人才已经多到溢出了? 该死的狗大户! …… 第268章 叔侄两相谈 张谦问鲁肃 “子龙啊,我怎么看你回来路上一直闷闷不乐,是否有心事啊?” 为了安全,张谦出门自然不会只带关平。 “云只是不知有些事情不知该不该问?” “子龙与主公名属君臣,情同兄弟,与我而言,更是良友知己,又有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但讲无妨!” “只是觉得孙权一方面与主公结盟获得了莫大好处,另一方面又背着我们与曹操互派使者,云心中多有不悦,甚至不甘,可是考虑联盟为重,却又不好发作。” “什么,孙权也与曹操眉来眼去了?”关平大惊道。 看着关平错愕的样子,张谦明白,这就是高手与绝世高手的区别,听力都不在一个档次的。 “如今诸侯混战,我主与曹操势同水火,不可相容,孙权立足两人之间,自可游刃有余,捞尽好处,区区互派使者,不过微末小事,子龙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不过子龙既然心中不悦,那我这就带子龙去找找场子。” 张谦毫不介意的说道。 赵云心生感动,却也担心因为他闹出什么麻烦,张谦则是表示无妨。 随即又看向关平。 “关平,你去帮我寻访一下,看看这几个人是不是也在江东?” …… 陆家,书房。 陆绩正在练习书法,一个中年男子缓步走近。 “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叔父,好句啊!如此气势恢宏的诗句,不知出自何人之口?” 陆绩与陆逊的关系类似于荀彧荀攸,都是叔侄关系,然后侄子比叔叔年长。 “伯言,你几时回来的?”陆绩接手陆家家主之时,年纪尚幼,与陆逊两人相互扶持,才走到了今天。 陆逊现在的职位是海昌(今浙江海宁)屯田都尉,兼任海昌县令,然而就在陆逊屯田卓有成效之时,会稽山中的贼寇却屡屡犯境,烧毁房屋,掠夺民财。 陆逊此来就是向孙权请求出兵的。 “吴侯或许会答应你的请求,但是肯定不会派出一兵一卒!”听完陆逊说出事情的经过之后,陆绩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是因为吴侯在谋划交州吗?”陆逊问道。 陆绩点了点头,与争夺天下相比,区区山贼不过疥癣之疾。 “无妨,只要吴侯同意剿匪事宜,无需一兵一粮,我自可扫除会稽群寇。”陆逊自信的说道。 陆绩轻轻一笑,“我倒是差点忘了伯言不仅仅只是个读书人!” 陆逊跟着一笑,随即说道,“叔父还没告诉我这诗句是谁说的呢?” 于是乎,陆绩就把今天与张谦见面的事情说了一遍。 “难怪我在海昌都听说了诗仙之名!”陆逊感叹道,又问了一句,“那张谦真的如此年轻?” “是啊,看上去倒是比你叔父我还要清秀许多,然则其心中有坚贞不渝之志,又有圆滑老练之柔,实在是让人望而生畏啊!”陆绩感慨道。 当年陆康为庐江太守,深受百姓爱戴,可就是因为袁术向其索要钱粮,而陆康认为袁术是叛逆,闭门不与之来往,所以袁术就派孙策攻打庐江。 陆绩与陆逊两人既想着恢复祖上的荣光,但又担心过于夺目,引人嫉恨,使得陆家再遭重击,所以时常相互警惕要低调蛰伏,明哲保身。 “可是我来的路上却听说,此人建议刘备推行钱庄,以钱庄之名勒索民财。如今我江东的世家以及豪商都担心吴侯会效仿刘备的行径,剥削江东。” “放心,吴侯有争霸天下的大志,不会做出这等天怒人怨,涸泽而渔的事情来的。而且,我感觉这钱庄一事未必像江东想象当中的那样穷凶极恶。” “叔父说的极是,任何一个有志向的君王都不会过于盘剥自己治下的百姓。”陆逊赞同道,虽说陆逊不明白钱庄具体的运行,但是只要刘备不傻,就不会滥用钱庄里面的钱。 “叔父,我听你说起今日与那张谦见面的事情,似乎张谦此行不是只是充当使者那么简单,更有在东吴访才,甚至隐隐有挟制东吴的意思。” 陆绩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说道:“乱世乱的不止是世道,更有人心,如今汉室衰微,天子蒙难,孙刘之间却是面合心不和,如此下去,百姓还要蒙受更大的灾难啊!” “只希望家族不要再有不必要的牺牲了!”陆逊也感慨道。 …… 另一边,张谦来到了鲁肃家中,受到了鲁肃的热情迎接。 进屋后,张谦频频环顾。 “我听说子敬是东吴第一慷慨之人,家产万贯,本有心上门寻些难得的吃食,不过这屋内陈设如此简单,恐怕这计划是要落空了!”张谦有些失望的说道。 “此事易尓!”鲁肃丝毫不在乎的说道,随即脱下自己的绸衣,交给下人,说道,“把这衣服拿去当了,然后去集市买条鲜活的鲈鱼,烹好之后送来!” 小厮也是见怪不怪,拿起衣服就往外走。 “唉!”看着鲁肃的举措,张谦叹了口气。 “先生为何叹气?”鲁肃问道。 “今日我本是上门向子敬讨个说法,但是子敬如此款待,实叫人不知如何开口!” “哦?可是我又哪里得罪了先生?先生但讲无妨!”鲁肃开口道。 “非是子敬的错,我来是问罪东吴的!” “哦,莫非江东有人冒犯了先生?” “若只是冒犯了我,我虽非山容海纳之人,却也不是斤斤计较之辈。” “那是何原因呢?” “我且问子敬一句,这曹操派出使者前往东吴一事,子敬知是不知?” “这……”鲁肃有些犹豫,虽说,曹操来使不是隐秘之事,迟早会被刘备的人得知,但是此时此刻被张谦揭破,却让鲁肃有些难堪。 “莫非东吴要做那首鼠两端,脚踏两条船之人?”张谦怒气冲冲的说道,“莫非子敬先前所说的孙刘一体,携手抗曹,都是骗人的?” “这……此非交战之时,曹操派出使者也是人之常情!”鲁肃说道。 “若是寻常之人,也就罢了,可是这次曹操派出的使者乃是崔琰,若非东吴有心与曹操交好,那曹操焉敢派出如此重臣?”张谦质问道。 “先生如何得知?”鲁肃一惊。 “今日我与士元,仲翔,公纪约好酒楼相会,这些事便是他们告诉我的,如若不然,我岂不是至今仍被蒙在鼓里?” …… 第269章 张谦无好计 一心使离间 张谦就使者之事诘问鲁肃一次之后,并没有大动作。 之后又陆陆续续以刘备的名义拜访了京口的一些名士,并送上了荆州的特产,如乔公这等更是送上了名贵古玩。 当然,张谦并没有选择那些大权在握的,比如张昭张纮;也没有选择那些手握兵权的,哪怕是有过熟悉一面的甘宁。 交谈中,张谦也只表达了刘备对他们的仰慕,希望他们能多多监督荆州的政策,然后多多批评指教。 至于谈生意这事,张谦暂时搁置了,他还是小看了东吴之人对他的忌惮。 也不知道,他在江东哪来这么大的名声? 具体的事还是日后让荆州商人来接触好了,反正东吴这边只要能看到利益,总会有带头的,而张谦需要的也不是那些军用物资,只是需要通过商品流通构建东吴之人对新钱的认可罢了。 …… 驿馆内。 张谦依旧保持着每日锻炼的习惯。 “先生这套运劲行气之法更注重于身体的协调,依云看来,更在于保持身体各部位的活力,以达到呼吸顺畅,延年益寿的目的。” 张谦点点头,他现在所练的不过是把华佗教给他的与后世那些锻炼之法结合一二,反正张谦也不期望成为绝世高手,张谦唯一需要的就是逃跑的时候不落后就行了。 至于赵云那样的,按他的说法,要达到他那个实力,必须从小打敖筋骨,激发气血,练个十年八年,而且还要天资出众。 赵云还说:一日练,一日功;一日不练十日空。身为武将,不管刮风下雨,不能有一日懈怠,而这仅能保证不退步而已。 张谦并非没有刻苦练功的毅力,只是担心成为绝世武者之后,某人安排他亲自上阵斩将罢了,天知道把他这种聪明的小脑瓜安排在第一线是多大的浪费! 张谦自我催眠道。 张谦锻炼完后,用毛巾擦了擦汗,然后就坐看赵云一杆银枪在那耍的虎虎生风。 这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的动作,帅气程度已经十分逼近他了。 不愧是子龙! 只见子龙高高跃起,一杆银枪狠狠刺出,随后拍打在地,接着又是上身一扭,银枪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向后一刺,一瞬间,扭出数个枪花。 好一记回马枪! 关平看得目瞪口呆,手脚不自主的在那比划着。 鲍三娘躲在窗户边偷看,见张谦看向她,连忙又跑到屋内练字去了。 赵云练完枪后,张谦请他入坐,又给他倒了一杯养生茶。 缓了几口气之后,赵云有些担忧的问道:“先生,我听说那魏使来到东吴后,受到了孙权的热情接待,不仅携手入殿,还同席而坐,那孙权会不会改变主意,和曹操同流合污了?” “子龙放心!”见赵云一饮而尽,张谦又给他续了一杯,“那孙权对二张都没有这么恭敬,却如此对待崔琰,必然只是做给别人给的。” 赵云还有疑惑,说道:“可是我听说,魏使带来了文书,有意封孙权为侯,并且加封荆州牧。” 孙权现在的爵位是继承孙坚的,自身并未封侯。 “此乃曹操的驱虎吞狼之计,即便孙权心动,鲁肃周瑜也一定会劝阻他的。”张谦并不担心,自从关平打听到崔州平在东吴,并且时常给孙权讲学之后,张谦就知道为何来东吴的是崔琰了。 孙权此时对崔琰的态度完全是做给曹操和曹操身边的世家臣子看得,一方面,想对北方的世家说,我孙权对你们友好,赶快来江东发展;另一方面,则是加剧曹操的疑心; 又或者,孙权此举还是做给自己以及身后的刘备看得,意思是说,你们要想拿到江陵,就得多付出一些代价,否则,说不定我就转头帮助曹操了。 既然孙权想演,那自己就慢慢看戏好了! “子龙啊, 我听说孙权把崔琰的住处安排的离他住处很近,这样,你以后每天早晚去崔琰住处附近转悠一下,等下,也不用每天都去,就隔三差五的去一趟。” “先生需要子龙做些什么嘛?” “不用,子龙只需去就行,什么都不用做。对了,我听说此次护卫崔琰而来的乃是曹真,这可是我老朋友了,子龙若是碰见他,记得帮我说声谢谢。” 无论走到哪,都能碰到曹真,张谦也不知道是说声阴魂不散,还是缘分匪浅了! …… 崔琰落脚处。 崔琰坐在主位,崔钧坐在一旁,而崔芣站立在崔琰身侧。 “叔父,那曹操心肠狠毒,我们不如把家族从清河迁到江东来?” 崔琰瞥了崔芣一眼,没有说话,目光看向崔钧,“州平,这些日子,多亏你照顾她了,清河一脉欠你一个人情。” 崔琰亲自开口,这个人情很重。 “不过是举手之劳。”崔钧连忙表示。 崔琰点点头,随即又问道:“州平,你四处游学,见多识广,对着天下局势如何看待?” 崔钧知道,这既是崔琰在请教他的意见,也是对他的考较。 “如今,天下数分,成南北对峙,然则曹操兼具数州之力,仍旧碾压群雄,孙刘虽然联合,然两者之间多有嫌隙,不可久与争锋。” 崔琰点点头,这崔钧没被赤壁胜负影响,能够清楚的看出曹操与孙刘的差距,这博陵崔氏后继有人了。 “那江东孙权呢?”崔琰问道。 “吴侯承父兄大志,有制衡文武之能,堪称人中俊杰。” “那你觉得江东能否凭借地利最终一统天下呢?” “江东富庶,然正是这份富庶造成了江东百姓多无进取之心,于江东世家而言,北方凋敝之地,无肥沃土地,更无奇珍异物,得之只能成全君王的野心,自然舍不得家中健儿为之牺牲。如今江东有着眼天下之人,唯周瑜鲁肃二人也。” “正是这样的野心勃勃之辈,才使得汉室衰落至此,更使得百姓饱经战乱之苦啊!”崔琰感叹道。 崔钧对此表示沉默。 “世叔此番出使江东,不知可有钧效劳之处?” 听到崔钧这么问,崔琰沉默住了。 说实在的,他根本不想出使东吴,别看东吴对他客客气气的,但是他能感觉到,孙权心中对他并无多少重视。 至于江东那些世家对他的态度,也多是仰慕他的名声,至于能否听从他的意见,不与曹操作对,说实在的,崔琰心中没有一丝底气。 而且,最让他震惊的就是,张谦那厮也在东吴,若在邺城,“徐庶”即便被封侯,那在崔琰看来也不过是献媚邀宠的小人,自己多看他一眼,都是给他的面子。 但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更兼在刘晔身死之后,崔琰绝对不敢忽视张谦这个人。 甚至他有种错觉,张谦已经在背后对他亮出了毒牙。 …… 第270章 鲁肃相试探 东吴亮底牌 “先生,鲁肃来访!” 驿馆内,关平来报。 …… 鲁肃急匆匆的走到屋内,对着张谦说道:“糟了,子让,那曹操有意以天子之名赐封我主为南昌侯,兼领荆州牧,以此与我东吴盟好,我主已有意向答应曹操了!” “那该如何是好啊?”张谦急忙惊骇的问道。 “你快快与我去见吴侯,言说联盟利害,劝说我主不要中了曹操的奸计。”鲁肃作势要来抓张谦的手。 张谦却一闪躲开,“子敬深受吴侯信任,连子敬都说服不了吴侯,再多一个我又有什么用呢?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还是趁早离开江东,以免下了吴侯鼎镬!” 张谦说完,深深叹了一口气。 鲁肃更急了,说道:“难道子让真的看不出曹操任命我主为荆州牧,目的就是为了分化孙刘,好趁机逐个击破吗?” “看出来又如何?这是阳谋,我主不过是左将军,又如何能拿出更大的好处给与吴侯呢?”张谦叹惋的说道。 “子让为结盟而来,如今却无功而返,回去之后又该如何面对刘皇叔呢?” “主公仁慈,定然不会怪罪于我,至于我自己吗,只有等戴罪立功了。 ”张谦一副认命的模样。 “那刘皇叔大计未酬,又当如何?”鲁肃急着问道。 “你主既与曹操盟好,那便是我主之敌,我主迫不得已,只好先取江陵,以为北伐铺路了!” “此不正遂了曹操心愿?”鲁肃问道。 “若不如此,又如之奈何?” “江陵城墙坚厚,曹仁以赤壁溃兵,仍坚守两月之久,如今江陵蒙公瑾修葺一新,岂是凭刘皇叔区区两三万之众,能够攻打下来?” “子敬谬矣,我主麾下兵马岂止两三万?且听我与你道来,我主屯兵新野之时,已有精兵一万有余;襄阳城下,又得文聘魏延来投,得精兵近一万;及江夏,与公子刘琦合兵,又得精兵两万有余,至此,兵马已及四万。而自曹操南征以来,我主得百姓誓死相随,如今又练新兵数万,不如此,又如何敢出兵巴蜀?况且收服荆南四郡之后,各得兵马千,加在一起又是一万有余;另外,我主与刘璋有约,再遇战事,益州必全力相助,如此算来,起码能得五万援兵,前前后后加在一起,少说兵马也得十一二万。” “刘璋暗弱,安敢出兵援助于刘皇叔?”鲁肃质疑道。 “即便如此,我主精兵亦在六万以上,区区江陵城,安能抵抗,何况我主麾下,多有南郡旧人,其返乡之心,驱敌之情甚烈,子敬兄,东吴果真要一试锋芒?” 张谦目光犀利的看着鲁肃,鲁肃沉默片刻后,说道:“子让何必用言语吓我,我就不信你会这么做?” “子敬,不是我用言语吓你,而是你先用曹操来吓我的!我且问你,吴侯真的会中了曹操如此浅陋的伎俩?” “这……”鲁肃被张谦点破,一时说不出话来。 “子敬啊,你我皆是实诚之人,不比公瑾孔明心怀叵测。你我之间,何必要如此惺惺作态,谎言试探呢?殊不知惟诚可以破天下之伪,惟实可以破天下之虚,有话不妨直说嘛?” “子让既然早就看出了我的目的,何必还要言说返回荆州,以此来戏弄于我呢?”鲁肃两眼汪汪,真诚之中带着一丝委屈,盯着张谦说道。 “子敬啊子敬,我真是服了你了!孔明说你是江东第一实诚之人,我看孔明是看走眼了,子敬你是惯会使用真诚来俘获人心之人!”张谦手指着鲁肃嬉笑着说道,“也罢,先前逢子敬招待,吃了一尾鲜鱼,今日这事,就当是我的不对好了!” “子让是聪明之人,自然知道我主为何派我前来。况且子让先前也说,此之破缕,彼之锦衣,甲之砒霜,乙之蜜糖,江陵城对我主来说是座孤城,可是对于刘皇叔来说,却是至关重要,子让不会真的觉得仅凭先前所提大将军,大司马之名号就可换取江陵?” “所以子敬就以曹操给出的封赏为由,迫使我主拿出更多的好处?”张谦揶揄道。 这个计策是孙权提出的,不过鲁肃此时自然不能说出来,“这谈判就好比做生意,双方砍价,使些手段也是正常的?” 张谦没有反对,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江东若真是心怀坦荡,他倒真不好使些阴谋诡计了。 “不知道吴侯还想要些什么呢?”张谦问道。 “那得看看刘皇叔愿意拿出些什么?” “既然子敬这么说,那我书信一封,再派人送回去交予主公。”张谦答应道,一副完全不着急的样子。 “子让身为刘皇叔最为信任的人,难道说,临行前,刘皇叔就没有一丝交代吗?”鲁肃的意思很简单,你这样事事都要写信回去禀报,和普通的使者有何区别,还是说,你有别的意图想要拖延时间? “看来子敬是有明确的目标了,不妨直说!”张谦开口道。 鲁肃看张谦没有主动提的意思,思考了片刻后,还是说道:“除了先前的名号之外,我东吴还有三个要求。” “子敬请讲!” “第一,江陵及南郡归刘皇叔,江夏土地需归我东吴;” “第二,我主承认刘皇叔对益州的占有,但我主讨伐交州,刘皇叔不得阻挠,尤其是苍梧太守吴巨那里。” 吴巨是刘表任命的苍梧太守,与刘备曾是好友,赤壁前,鲁肃以吊唁刘表之名拜访刘备,诸葛亮便托辞说刘备要去投靠吴巨。 “第三,日后击败曹操,关中之地归刘皇叔,潼关以外则归我主所有。” “如刘皇叔能应允以上三点,则我主立刻退出江陵。” 鲁肃说完,看着张谦,这三条实际上除了第一条,其二三两条不过附庸。首先,刘备没有余力插手交州的事,而击败曹操之后,分割土地这条约并无多少约束力。 “子敬啊,先前我与士元公纪仲翔相会,士元曾问我,如何看待吴侯?我本以为吴侯是大汉忠臣,可是今日看来,吴侯尚没有曹操的实力,却有了不小于曹操的野心,子敬提出的三个条件,我若是答应了,世人眼中,你我与反贼何异?” 若不是张谦心存隐忍,当即就要说一句:子敬回去备战,我们战场上见! 第271章 东吴有条件 张谦有决心 “子让认为哪里不妥?” 鲁肃还是一副真诚的模样。 “子敬这三条要求,让我连还价的心思都没有,子敬请回!”张谦做了个送客的手势。 鲁肃踌躇了一下, 认真的说道:“子让有任何意见不妨直说,也好让我在吴侯那里有个交代!” “也罢,我们就先搁置第一条,单说二,三两条,你便览古今,岂有看到过天子皇叔与臣子划分土地的?这不是大逆不道是什么?” “子让误会了,非是吴侯要与皇叔划分天下,这天下自然是天子的,只是有朝一日,剿灭曹操,这些地方太守县令的职位,潼关以东要多听取吴侯的建议;潼关以西则交由皇叔任命。” “恐怕不是我误会了,而是子敬有意让世人误会,这等约定传出去,莫说我只有一张嘴,便是十张嘴,恐怕也解释不清了。” “那按子让的意思,是不是我主帮助皇叔取得了天下,就该解甲归田,归隐田园了?若真是这样,恐怕我主连落个霍光的下场也难,那我东吴上下还费个什么劲,不如现在就归降曹操算了。” “难道大将军,大司马,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职位仍不能满足东吴的野心?敢问子敬,吴侯是要当大皇帝吗?若是如此,请子敬告知,我现在就回去告诉主公,先与东吴交战,然后再向曹操决一生死。”张谦斩钉截铁,义不容辞的说道。 “子让何必逞一时之气?”鲁肃语重心长的劝说道。 “子敬错了,这不是一时之气。我荆州臣名,自皇叔以下,都有生当人杰,死为鬼雄之心,东吴如有僭越之人,我主必起义师而伐之,无论胜负,遑论生死!” 张谦这番话落下,鲁肃一时沉默住了,他发现眼前这个有些油滑的年轻人,这一刻,竟与当日舌辩的孔明身影有些重叠。 如今天下,经过多年战乱,上到公卿,下到黎民,对于汉室的认可已经越来越低。曹操麾下有不少汉室忠臣,但这些忠臣希望维护的不过是汉室这个空壳子,以此保证他们的利益;至于刘备麾下,他们之所以坚定不移的忠心汉室,不过是因为刘备姓刘而已; 但是东吴,可以说这是对汉室认同度最低的一帮人,如周瑜鲁肃这等,想的就是侵吞天下,取而代之,至于东吴的世家,他们远离中原这么久,对汉室也并无多少认可,唯一期望的就是利用汉室的名义稍微限制一下孙权的欲望,制衡孙权的权力。 不过即便如此,所有人依然坚称自己是汉臣。 鲁肃今日敢说这样的话,只是因为这里只有他和张谦两个人,出得我口,入得你耳,外人面前,打死不认。 此时,鲁肃见张谦意向坚决,心中不免认为自己触动了对方的底线,鲁肃不由得思索,自己与孙权商量出来的三个条件是不是过分了? 而事实上,张谦对于二三两条并无多少在乎,若不是因为刘备姓刘,乃当今皇叔,他绝对一口就答应下来。 现在的交州是有许多奇珍异物,香料、明珠、大贝、翡翠、玳瑁、犀角、鹦鹉、大象、孔雀等等,但现在是和曹操争夺气运的关键时刻,张谦连益州都不和刘璋纠缠,又怎么会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和孙权争夺交州? 历史上,孙权得到交州,看似人口土地都增加了,实际上却把力量分散了,江东世家把目光都看向了物产丰富的交州,哪里还有心思北伐呢? “那子让的意思是……”鲁肃不能回去跟孙权说,谈判没成,他必须要把张谦具体给出什么条件带回去。 张谦看了看鲁肃,沉默了一会再说道。 “除了先前允诺的大将军大司马之职,我主还可上表天子册封吴侯为徐州牧。”张谦如是说道, “可是徐州并非在刘皇叔手中。”鲁肃说道。 “难道说,曹操有意封吴侯为荆州牧,之后就会把襄阳让给吴侯吗?” 名分给你了,至于你打不打的下来,那是你的问题。 鲁肃点了点头,说道:“这还不够!” “如今江夏郡长江以北在曹操手中,长江以南,我主愿与吴侯共同驻军,抵抗曹操!” “还有呢?”鲁肃问道。 “子敬,人心不足蛇吞象,这就是我主的底线,吴侯若是答应了,我们就是联盟;吴侯若是不答应,那我们江陵城下见!” …… “放他娘的臭屁!” 鲁肃回禀孙权之后,饶是孙权修养极好,此时也不由得破口大骂。 “若没有我东吴鼎力相助,此时刘备坟头草都已经青了,又如何敢和我东吴讨价还价?” 孙权怒气冲冲的说道。 “子敬,你现在就回去告诉姓张的,让他有多远滚多远,江陵城我就是丢给曹操,也不会让给刘备。” “主公,主公息怒啊!”鲁肃连忙宽慰,“现在不仅仅是刘备需要我们,我们也需要刘备来分担压力啊!” “子敬不必多说,我已经听说曹操有意对关中用兵,此正是江东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我们能趁这个机会,再次凝集大军,进攻合肥,定可一战而威震天下!”孙权自信的说道。 “主公,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们更应该把江陵借给刘备啊,否则,我们大军刚到合肥城下,恐怕刘备诸葛亮就要进攻江陵了,如此,我江东便是两面受敌啊!” “当初曹操率领百万大军都没有吓到我,我就不信,区区刘备,能够让我做出如此妥协?” “主公有龙凤之资,莫说刘备,就是把他和曹操加在一起,也不能使主公心生恐惧;可是主公心怀大志,自然知道如何行事对江东有利,舍弃江陵这一小利而解决西面两面受敌的大患,这对主公来说,绝对是明智之举,若能使得曹刘鹬蚌相争,我东吴得利。主公啊,这笔买卖可以做得!” “而且,主公,今日那张谦果断拒绝二,三两条,在我看来,这既是刘备一行的坚持,同时,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这正是他们最大的弱点!” 第272章 衣帽皆可去 一物不可舍 “哦,子敬之言何意啊?” 孙权问道。 “主公可知这黄巾之乱为何爆发?” “天灾连连,贪官横行;皇帝昏庸,宦官当权;上位者无有作为,执政者枉顾百姓死活;粮食土地集中在少部分人手中,导致黎民难以活命,故而有了黄巾起义。” 鲁肃连连点头,但是又说道:“可是主公可知,作为领导黄巾起义的太平道,早在黄巾之前就存在,甚至朝廷官吏当中就有不少是太平道人。” 孙权点了点头。 建宁年间,瘟疫连连,百姓眼中的太平道师就是手执法器九节杖画符念咒语,再将神符焚烧成灰与水混合饮下,以此达到遏制瘟疫、治疗疾病,拯救世人的目的。 而以这种方式,太平道张角经过十多年努力,势力遍及大汉十三州,很快就拥有信徒几十万。 然而孙权治理江东数年,自然能认识到张角的起势绝非仅仅只是蛊惑百姓这么简单。 太平道在发展的过程中,广泛用金钱开道,贿赂朝中宦官,各级官吏,而汉灵帝本身就是一个卖官卖爵的皇帝,如此风气,太平道自然有钱能使鬼推磨,没有受到一丝发展阻碍。 甚至于天子都认为,太平道募捐粮食,然后拯救灾民是在帮助朝廷,引导百姓向善。 而太平道越发壮大之后,也受到地方豪强的关注。 因为这一时期,儒家学说已经被世家豪门所垄断,这里所谓的垄断并非仅仅指知识本身,而是知识所带来的的人脉,官位,进身之阶。汉朝实行的是察举制,可是这时候,察举制早已变了味,全他妈是“内举不避亲”,变成了世家学阀之间的内部游戏。 而地方豪强地主也有上升阶层的需求,黄老学说曾流行在汉初,太平道此时异军突起,就让那些被排挤到统治阶级之外的人有了攻击儒门统治的希望。 若没有这些知识分子的参与,太平道分布大汉各地,又怎么能够几乎在同一时刻发动黄巾起义呢? …… “主公,如今的汉室就像是一块遮羞布,自高祖斩白蛇起义以来,汉室已经历经四百年,天下百姓谁会忍受一家一姓身居万民之上如此之久呢?何况桓帝灵帝昏庸,早就将高祖留下的那点恩义给败个精光。刘备以汉室正统自居,此举可以帮他收拢人心,但同样也会成为他的束缚,那就是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会受到汉室的框框架架,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回到先前的那个笼子里,而注定破碎的统治又怎么能够使得士族追随呢?” “主公,朝中如荀彧,如崔琰等人皆以效忠汉室闻名,可是他们都对刘备不屑一顾,此不正是最好的印证?如主公这等胸怀天下,任贤选能的气运之人,值此时刻,正该励精图治,为天下百姓开创盛世,为这日月换个新天!” …… “士元呐,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汉室是块遮羞布这种话也能出自你口?” 驿馆内,庞统以好酒的名义上门,张谦自然欢迎。 “便是刘皇叔面前,我也敢这么说。在我看来,刘皇叔自新野南下,一路是大错特错,若能以刘表新丧占据襄阳,再趁张鲁犯境夺下益州,如今天下已然三分,刘皇叔占据荆益两州,拥兵数十万,莫说联吴抗曹,便是曹操孙权同时犯境,有孔明和子让你辅助,那又有何惧?” 庞统嘴角还沾着酒水,摇头晃脑的说着,也不知道是真醉还是假醉。 张谦更觉得,这庞统绝对是爽文看多了,和他一开始想的一样啊! 废什么话啊,打就是了! “子让难道不这么觉得吗?仁义之名成就了你家主公,同时也限制了你家主公。还有这汉室皇叔的名声,关羽张飞是因为兄弟之义才追随的刘皇叔,你和孔明难道就是因为皇叔的名声才誓死效随的吗?” 庞统紧紧盯着张谦,试图看出些什么。 张谦倒是没有在意,又给庞统斟满。 “士元莫非不知,这世间之事,有的说得做不得,有的做得说不得?” “所以说,其实子让也赞同我的观点喽?”庞统嘿嘿一笑。 “当然——”张谦面色凝重,“不赞同!” 庞统表情一收,静静看着张谦。 “不过,我誓死尊重士元发表意见的权力。” “难道说,子让不觉得正是由于皇叔的优柔寡断才导致如今北面困于曹操,东面受制于孙权,就连西面,恐怕刘璋也未必与你们一条心?”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士元不觉得这样更有挑战性吗?”张谦毫不掩饰自己的困境,反而对着庞统一笑。 “而且士元应该知道,这人与人相处,衣服可以不穿,裤子也可以脱掉,唯有这遮羞布条,那是万万脱不得的。” 庞统眼神一愣,既尴尬又好像知道些什么。 “还有,我可以十分自信的和士元说,这孔明与我皆是能工巧匠,莫说遮羞布,就是碎布条,也能缝合成百衲衣,如今只在衣领上差了些功夫,不知道士元愿不愿意一展所长呢?” “子让如此明目张胆的在江东挖人,就不怕吴侯震怒吗?” “曹操面前,我都敢谈笑风生,何况江东?士元兄,若说胆子,我未必比你小啊!” 听到张谦这么说,庞统不由得点头,与张谦相比,他倒只是逞口舌之能了。 不过庞统并不认为自己输给张谦,只是他这颗大好头颅,至今没有人识货而已,否则,仗义死节之事,他庞统一样敢为。 未等庞统发话,张谦又说了:“燕雀不知鸿鹄之志,何况士元兄一只凤凰呢?难道士元兄就安心在周瑜麾下当个功曹,蹉跎一生?” 孙权对周瑜的尊重是真的,但同时,孙权正在通过各种途径削弱周瑜的影响力,这也是真的。 想要通过周瑜,获得孙权的认可,这是一件很难办到的事情。 张谦不知道的是,也正是这个原因,周瑜才迟迟不与张谦相见。 而这,也是庞统以好酒之名出现在此的原因。 “就是不知道刘皇叔愿意给我这只小鸟开出什么样的价码?”庞统仍旧一副桀骜的样子。 “只要士元愿意,那孔明的今日就是士元的明日!” 第273章 小人物姿态 杀手踪迹现 “呼……”诸葛亮审核完最后一卷数据后,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黄月英挺着略有显怀的肚子,端着一碗温热的菜羹走到诸葛亮面前,“夫君累了一天,也该好好休息下了。” 诸葛亮伸了个懒腰,略显疲惫的说道:“原以为子让能帮我分担些,结果倒好,他来一趟,事务倒是多了百倍,他要不从江东多拐几个人来,看我不收拾他!” “我看夫君收拾子让是假的,这想念子让倒是真的,这一天到晚念叨着,听得我这耳朵都起茧子了。” “夫人说的哪里话,我要想也是想念夫人,还有我们未出世的孩子!” “切~~你这贫嘴的本事,怕不也是跟着子让学的!”黄月英娇嗔着说道,随即又问了一句,“我听说东吴这次派来的人是兄长,不知道夫君准备怎么应对?” “子瑜是个君子,不会难为我的,到时候我们一叙私谊,然后泄露一些消息让他回去和孙权有个交代就行。” 黄月英伸出食指搭在下巴,略微仰头思考了一下,说道:“以夫君这糊弄人的本事,看来我以后得小心点!” “夫人啊,今日这羹不错!” …… 零水之北,谓之零阳。 零阳县是武陵郡下一个小县城。 阿壮和小乙是武陵群山之中打猎为生的猎户,两人耳目聪明,箭法极准,每次进山,往往都有收获。 这一次,零阳城外的一座镇子上举办了一次集市,早在数日之前,便有镇民和山野之人宣传。 说集市上有粮食,食盐,布匹等,比货郎手中要便宜不少;同时,也收购山里的各种兽皮,药草等。 山里的人半信半疑,既想要高卖低买,又担心这是官府为了抓壮丁设下的陷阱,于是就凑齐了一些货物,让兄弟俩先行尝试。 阿壮和小乙此时带着货物满心欢喜的走在回去路上。 “走快点,小心路上有贼!”小乙比较机灵,叮嘱道。 阿壮点了点头,他脖子上扛着一袋粟米,腰间缠着一袋食盐,后背的包裹里还藏着九尺布。 这是他准备向同村阿香提亲用的,阿壮心想,到时候阿香穿上一身新衣服,别提多漂亮了。 “阿壮,你怎么比我多了这么多东西,你是不是把卖货的钱全花掉了。”小乙皱着眉头说道,因为两人的货物大部分是山民凑的,其中一部分是给他们的,另一部分是托他们帮忙卖的。 “没呢,小乙哥,我都放在裤兜里呢!”阿壮拍了拍要紧处,这里藏钱比较安全。 听到金属碰撞声,小乙更疑惑了,听声音,阿壮身上的钱还剩不少。 “阿壮,你给我说说,你把货物都卖给谁了?” 阿壮如实说了之后,小乙眉头一皱,和他出货的地方一样啊! “等等,阿壮,你是不是接受他们的新钱了?”小乙突然问道,他突然想起收货的人在收货时,都会问一句,要新钱还是旧钱,还特地拿出来给他看过两者的区别。 “对啊,小乙哥,他们说,接受新钱,可以高出一成的价格,能多卖钱,我为什么不接受呢?” “可是……”小乙犹豫了一下,说道:“可是,这钱万一是假的呢?” “假的?怎么会呢,我问过,就集市里穿官服的人,他们说,这新钱能和铜钱一样使用,而且,小乙哥,你也看到了,我这身上东西都是用新钱买的。” “可是,万一他们只是这次承认,下次就不认了呢?” “啊,不会?”阿壮担心了起来,然后沮丧着脸问道,“小乙哥,这可怎么办啊,万一他们下次不认了,那我下面的钱,不是就没用了?” “你现在担心我有什么办法?下次做事能不能长点脑子?”小乙很是生气,脚步又加快了几步,因为前面不远处就是他们山里接应的人。 …… 京口。 张谦见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人。 “你是……墨?” 张谦化名徐庶北上的时候,曹操曾派了两个间谍在他身边,一个是墨,一个是傅老妪。 张谦离开曹操的时候并没有考虑过这两人,毕竟他不是救世主,阳光照射不到所有人。 张谦觉得,就算这两人能从曹操的疑心下活下来,自己也见不到他们了,没想到在京口,居然就见到了。 墨和张谦之间隔着关平,不过看脸色,似乎墨有些激动。 “侯爷还记得小人,真是小人的福气!”墨躬着身子说道。 张谦不想听这些恭维的话,伸手拦住了他,说道:“说说,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小人不是逃出来的,小人是曹冲公子救出来的!”墨谦逊的说道。 原来,在张谦南逃后,曹操赏给张谦院子里的人就被监禁了起来,后来经过严刑拷打,也没审问出些什么,审问的人本准备将这些人杀掉,但是曹冲开口替他们求了情,于是这些人就由死亡变成了劳役偿罪。 而这次,是曹冲从劳役营中点名要了墨,然后派他南下。 “曹冲公子让我告诉先生,说除了上次的刺客,这一次又多了一人,叫做史阿。” “史阿?”虽然墨的话有些含糊,但是张谦也证实,上一次的事情,确实和曹操有关。 “先生,我听说过此人。”赵云眼神一直盯着墨,此时突然开口,“此人是王进的徒弟,我听闻此人曾以芊蔗为兵,与人交手,数回合内,三次击中对手的小臂,技法十分厉害。” “子龙与之相比,如何?”张谦问道。 “七三开!”赵云斟酌了一下说道。 张谦秒懂,七招之内让对方死三次。由是,张谦放下心来。 “子龙谦虚了!”张谦说完,又看向话犹未尽的墨,说道:“可是冲儿还有交代?” 墨犹豫了一下,说道:“曹冲公子说,这次的消息就当是报答侯爷的救命之恩了,从此以后,他会把您当成最大的敌人。” “冲儿长大了!”张谦感慨道,心中却莫名痛了一下。 不过又一想,还是没真正长大,否则就不会派人专门说这句话了。 明明是一个天真乐观,需要人呵护的小孩,却装作一副年少老成的模样,这孩子不会提前步入青春期了? “还有其他的事情吗?”张谦问道,意思是,如果没有,你该走了。 墨突然跪倒在地,磕头道:“小人求侯爷给条活路!” 张谦看了墨几眼,认真的说道:“你应该知道,从你一开始接近我,便是带着任务的,留你在我身边,我是无法安心的。” 墨抬起头,他本也没有很高的奢望,不过他不想再回去过苦役的日子,其他地方又没有投奔的人,想着先前“徐庶”待人不错,才有着渴求的念头。 “不过看在你我相识一场,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我给你一笔钱,你自己找个地方,买几亩地过日子;第二个,你能活到现在,显然也本事不小,从今以后你为我办事,不过我不会留你在身边,更会派人一直监督你,至于俸禄,则按你培养出来的人给。” “我选第二个!” …… 第274章 孙权递请帖 宴起鸿门处 “子龙,坦之,如果你们是刺客,你们会怎么在东吴刺杀曹操派来的使臣?” “先生要杀崔琰?”关平问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张谦认真的说道,这一个近战剑客,一个远程射手,被两个刺客盯着,张谦说一点都不担心那是假的。 “我想先生的意思是,要我们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何防备曹操派出的杀手!”赵云跟关平解释道。 张谦点点头。 在东吴杀了崔琰,那不是打击曹操,那是帮曹操。 “如果我是刺客,我一定不会在城内动手!”关平说道,毕竟孙权对京口的掌控,和刘璋对涪城的控制,这是完全不同的。无论是城门处,还是街头巷尾,都有兵士驻守巡逻。 而从上次涪城的刺杀来看,弩箭刺客一击不成立刻遁走,显然还是惜命的。 “或许他会和上次一样,在我们回城的路上设伏。”赵云猜测道。 “子龙,坦之,这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你我设个局,以出城赏玩之名把刺客引出来如何?” “不行!” “这太危险!” 张谦刚说完,赵云和关平就接连反驳道。 “先生此举太过冒险,须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倘若有任何损伤,让我和关平如何向主公交待!” 张谦浑身是胆,这是刘备军中所共知的。 但是赵云绝对不敢拿这种事情去赌,毕竟弩箭这种东西,赵云也没有十分的把握能够挡下来。 “我就随口一说,所有都知道,我是最惜命的!”张谦宽慰了赵云关平两句。 两人似信非信的点了点头。 这时,下人来报,说孙权送来请帖,邀请张谦明日晚间赴宴。 “哦,不知是何宴?” “吴侯说,他要犒赏东吴文武臣工,特请先生与曹操使臣前往观摩。” 张谦点点头,说道:“请帖我们收下了,告诉吴侯,多谢他的美意,我们一定准时到。” 下人离开后。 “先生,这孙权一边宴请我们,一边又宴请崔琰,恐怕宴无好宴啦!”赵云说道。 张谦已然确信,这孙权是想在刘备和曹操面前展示一波君臣和睦,上下一心了。 就这点小身板还想秀肌肉? “子龙啊,你要知道,我们的主公姓刘,所以我们是天底下最不怕赴宴的人了!”张谦哈哈一笑说道。 赵云一愣。 这时关平解释说,“先生曾说,这世上最危险的就是鸿门宴,但是设宴的项羽失了天下,反而是赴宴的高祖皇帝得了天下,所以无论什么宴会,先生都敢放心大胆的参加。” 张谦点了点头,关平记性还是不错的,而且现在,很有干饭人的觉悟。 “先生,云请求随身保护先生!”赵云担心道。 “先生,此乃城中,关平足矣!”关平赶忙说道。 “不,我们一起去!” 开玩笑,这么危险的时候,一个保镖怎么够? …… 赵云关平离开后,张谦走到偏厅,鲍三娘正装模作样拿着笔,不过看竹简上的字,墨迹已经干了有一会了。 小屁孩喜欢偷听,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那个,先生!”鲍三娘抬起头,“其实我们可以和上次一样,由我冒充先生出城,然后把刺客引出来。” 鲍三娘说的是那次对付曹真的计策。 不过,那时候,曹真人多势众,张谦有趁夜逃跑的动机。 但是,现在,刺客躲在暗处,张谦怎么可能夜间出城?若是白天,旁人也扮不了他啊! 鲍三娘这个子矮了一截,肩膀也不够宽阔,除了前面和他一样平,哪里还像了?白天根本扮不了他! 张谦盯着鲍三娘,看得鲍三娘小脸一红。 “那刺客敌人可以源源不断的派出,可是三娘你只有一个呀!” 鲍三娘羞答答,如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 张谦突然有了逗她一逗的想法,说道:“哎呀,你这墨水怎么弄得满脸都是啊?” “哪呢,哪呢?”鲍三娘担心的说道。 “这,这,还有这!”张谦指着鼻子,脸颊。 鲍三娘很是担心,连忙跑去洗脸。 “三娘,我昨天看你在缝制一件皮革内甲,你缝好放哪了?” 对于安全措施,张谦总是不嫌少的。 鲍三娘抹了抹脸,发现根本没有墨水的痕迹,自己被人耍了,双手往水中一拍,水花四溅。 “那是我给自己缝的,关你什么事?” “不是,你这小身板,穿的着这么宽松的皮甲吗?”张谦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内甲。 鲍三娘被张谦盯的看,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说道:“那就是我给我哥哥缝的。” “没错,就是给我这个好哥哥缝的!”张谦一穿,正好合身。 鲍三娘两臂伸直,五指张开,张牙咧嘴的,“我跟你拼了!” 张谦撒腿就跑。 心想:看你能嘴硬多久?等下次回到荆州,看到你家人都被我请到了公安,到时候红盖头一盖,还不得哭唧唧的求我给你塞个小宝宝? 这样想想,自己是不是禽兽了点? 算了,总比禽兽不如要好。 …… 另一边。 崔琰同样受到了邀请,崔琰看着请帖有些面露难色。 孙权的想法他也能猜个七七八八,一来是展示自我;二来则是希望他和张谦斗个你死我活。 崔琰想到了刘晔。 同样的对手——张谦; 同样的队友——曹真。 这一次奔赴江东,崔琰的想法就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向孙权传达好曹操的意思就好,甚至于连崔钧主动提供帮助都被他拒绝了,而且沿途曹真的那些小动作,崔琰也都视而不见。 只是明日的宴会,以张谦的伶牙俐齿,一定会抓住时机向他发难,与东吴和谈的事办不妥没关系,因为孙刘联合是大势,只要北方曹操一人独强,孙权刘备就不会傻到先行内斗。但若是在宴会上折了曹操的面子,那清河族人以后的日子可就困难了。 崔琰思索着,他觉得有必要去和一些世家家主联络一下感情。 而与此同时,曹真正在一处昏暗的房子内,与一名游侠打扮的剑客窃窃私语。 “哦,你是说,公子这次的目标不是张谦?”曹真疑惑道。 对方点了点头。 曹真又说道:“你放心,无论子桓要杀谁,我都一定会全力相助。” 第275章 宴会舞乐起 凌统请舞剑 白纻(zhu)舞是吴地盛行的舞蹈。 吴地盛产纻麻,也盛行用纻麻织布。 负责织造白纻的女工,用一些很简单的舞蹈动作来赞美自己的劳动成果,这便是白纻舞的最初形态。 宴会之上。 伴随着编钟,排箫的和声。 舞女脚步轻盈,舞姿飘逸; 洁白的舞衣,搭配如诉如怨,含笑流盼的眼神,让人心旷神怡,梦牵梦绕。 “先生,请!” 鲁肃看张谦的注意力都在舞蹈上,端起酒杯,叫应了一声。 此时,江东文武多已到齐,文臣以张昭为首,武将以程普为首。 崔琰和张谦因为是客,所以坐的也比较靠前,崔琰紧靠着张昭,而张谦则由鲁肃作陪。 张谦回过神来,打量了鲁肃一眼,随即问道:“这吴侯宴请东吴文武,怎么独独落下了周都督?” “先生误会了,这公瑾与吴侯乃是一家人,非是宾客,自然一会与吴侯一起前来。”鲁肃解释道。 “原来如此。”张谦点点头,“我听说最近都督一直在养病,闭门谢客,除了子敬等少数几人之外,不见外人,不知道这伤势如何了?” “多谢先生关心,公瑾身体康健,日后少不得为大汉征战沙场!”鲁肃端起杯子说道。 “那我们就提前预祝公瑾大捷,为大汉中兴建功立业,云台之上亦更添栋梁!”张谦端起酒杯,与鲁肃对饮而尽。 张谦记得,历史上,是周瑜死后,鲁肃接管江陵,才把江陵“借”给了刘备。 周瑜活着,张谦会很开心,能有这样一位可敬的对手; 但是周瑜死了,张谦也会很开心,因为自己少了一位可怕的对手; 现在张谦就在思考,这公瑾到底什么时候死? 还是说,这一次,曹仁的箭射歪了? 就在张谦思索的时候,音乐突然停了,孙权拉着周瑜的手缓缓走到宴席上。 孙权走到了主位,周瑜则站立在了下首位。 “今日普天同庆,无君臣之分,无主客之分,诸位,请!”孙权端起酒杯,与周瑜二人对着满座宾客拱手示意。 随即,音乐声再度响起。 所有人都起身回应,一时间,庄严之中又不缺乏喜悦之情。 “子敬,那边那位是?” “子让与陆公纪相识,莫非没听他说起过陆伯言?”鲁肃反问道,随即又说,“陆伯言,单名一个议字,现为海昌县令,因屯田有功,今日蒙主公召见赏赐,同坐那几位都是今日获赏的,今日的宴会主要也是替他们办的。” 看到陆伯言,张谦就想到了“谋羽取荆”、“夷陵破备”! 这样的人不抢过来打工,张谦宁可跟诸葛亮姓! 见张谦盯着那个方向看,鲁肃继续介绍道:“同坐之人分别是吕蒙,陈武,顾邵,张敦,凌统……” 张谦突然觉得眼前的舞蹈怎么酸酸的,像一个个滚动的柠檬! “这些人或名声享誉地方,或沙场有功,都是我东吴了不得的后俊!”鲁肃介绍这些人也很高兴,因为这些人,多是孙权发掘并培养起来的。 鲁肃每介绍一个,张谦就含泪干一杯,随即安慰自己,他们有的,咱以后都给他抢过来。 “先生真是海量!”鲁肃赞叹道。 这时候,一曲舞蹈已近尾声。 凌统今日受了赏赐,又多喝了几杯,脸色红润的走到孙权面前说道:“席间无以为乐,末将愿舞剑助兴!” “好!公绩既有此心,我等自当一睹为快!”孙权抚须说道,随即又看了张昭一眼,张昭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轻柔的编钟再度敲响,凌统随着打击声慷慨起舞。 如此热闹喜庆的氛围,莫说舞剑,便是翻个跟头那也是好看的,张谦自然也跟着鼓起掌来,在场之人只有甘宁,稍微往后收了收身子。 当初甘宁在黄祖手下为将时,就把凌统的父亲凌操给射杀了,后来甘宁投降东吴后,凌统每次看到甘宁都没有给好脸色,若非甘宁经历了太多人情世故,按照少年的习性,早已经和凌统刀剑相向了。 【甘宁和凌统和解是在公元215年孙权第二次进攻合肥,甘宁冒着生命危险救出了凌统,于是两人结拜,当代网友称之为(公)绩(兴)霸之交!对了,此战也是张辽威震逍遥津之时。】 【主角现所处的时间为赤壁之战半年后,既公元209年入夏。】 凌统舞完剑后,众人又是一片喝彩。 而这时,张昭站了出来,先是对着孙权一礼,而后又对着群臣拱了拱手,“自主公领衔江东以来,江东人才辈出,又有文臣武将各尽齐力,方有今日之盛况,如今看到青出于蓝,老夫也是大感欣慰,江东后继有人矣!” “张公年高德劭,我等不及矣!”当即,许多人拱手表示道。 张昭摆了摆手,“以幼及长,以新去旧,此乃自然之理,诸位不必谦虚。” 说完才看向了张谦:“近日我听先生说‘江东子弟多才俊’,以此诗句来述说我东吴贤才,真是再合适不过了,不过老夫斗胆,先生既以诗仙为名,不知可否就我江东群臣,再即兴赋诗一首?” “张公说的是,先前已有公绩舞剑助兴,如今再添一诗句,岂不妙哉?”当即有人应和道。 张谦瞥了眼角落这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人,一看就是托! 吟诗? 批判性的要不要? “在下远来是客,今日不过躬逢盛会,如此喧宾夺主,不好?”张谦把玩着手中的酒樽,没有起身的意思。 从邀请张谦赴宴那一刻起,张谦就知道,孙权的意思是想促使刘备一方在得到江陵上付出更大的利益,手段可以是刁难张谦,让张谦出丑,更可能是让张谦和崔琰当众上演一波鹬蚌相争。 故而现在,张昭起身将注意力引到他身上,张谦并不意外。 不过这些人的手段也真是枯燥,动不动就让人作诗? 就不能用别的方式刁难吗? 你们怎么知道? 我的存货不多了! “先前主公已经开言,今日宴会不分君臣,不分主客,故而子让先生可一展所长,我等洗耳恭听。”张昭再次说道。 “我等洗耳恭听!”江东之人亦附和张昭的话说道。 …… (前文略作修改,具体看作者有话说) 第276章 张子让咏菊 孙仲谋赠玉 亲射虎? 看孙郎? 此时此刻,抄首名句,把江东群臣褒颂一遍,只会成全东吴文武嚣张的气焰,这不符合刘备集团的利益; 但要说写首讽刺的诗,此时双方还是联盟,把人得罪死,于自己也没有好处。 张谦把诸葛亮恨得直咬牙。 这东吴最是麻烦。 交情论不上,仇恨也谈不上; 此时此刻,敌我难分。 他说他不想来江东,诸葛亮偏要他来,现在好了,这诸葛亮拉的仇恨,全让他承受了。 这张昭明显是要把在诸葛亮那丢的场子在他身上找回来。 “莫非诗仙今日不曾准备,若是如此,那我们只能感叹一声遗憾了!”张昭看上去很是包容,实则是在嘲讽张谦身为诗仙,却当众哑口无言。 “子布先生多虑了!”张谦开口说道,随即将杯中之物饮尽,站了起来,“我只是在想,一会和吴侯讨要什么赏赐罢了!” 在张昭惊愕的眼神当中,张谦缓缓走到中央,环顾了一圈,对着众人拱手说道:“今日群贤毕至,少长咸集,本来是轮不到我当众献丑的,不过既然子布先生苦苦邀请,那我就权当抛砖引玉了。” “子布先生,先前有句话说的很对,以幼及长,以新去旧,此乃自然之理,正所谓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胜旧人。刚才蒙子敬于我介绍这江东后起之秀,我深感欣慰,既为吾道不孤,又为汉室后继有人,正所谓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在彼辈身上,我看到了大汉中兴的希望。” 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胜旧人。 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张昭越听就越觉得不对劲,于是问道:“诗仙不会是要拿这些散句搪塞我们?” “子布先生莫急!” 既然让他说,他就得多说点,这么好的机会,不给世人多展现一下怎么行呢? “不过,对于今日蒙受吴侯赏赐的年轻人,我同样有一言相告,这也是我正告自己的,莫要贪图功名利禄,莫要追逐王权富贵,君不见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我等要效仿玉之冰清,竹之有节,正所谓心中有正气,提足比天高。” 这时,所有人都被张谦弄糊涂了,就算做不出完整的诗,也不用如此倒豆子般说出一堆散句来? 而亦有人心中在想,张谦所说的这几处散句,到底有没有完整的补全版? 崔琰赴宴之后就注意过张谦好几次,不过见张谦没有注意他,他也松了一口气,他没有自找没趣的想法,只是张昭发难的时候,崔琰就有预感,他要遭。 不过听张谦连说了好几句,又好像与他没关系。 这种既担心被点名,又一直不被点名的感觉,真的是太难受了。 “现在子布先生既要我以江东君臣吟诗一首,那我便献丑了。” 见张谦终于说到正题,众人不由得都伸长了脖子。 “这首诗是为了颂扬赤壁之战中所有敢于奋不顾身反抗篡汉逆贼的有功之臣以及阵亡将士。” 张谦可谓是吊足了胃口。 紧接着,众人就听见张谦吟诵道: “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未穷。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武将大多沉默,因为他们实在不明白,这诗和赤壁之战有什么关系? 而读书读得多的人,则是明白这是一首夸耀菊花的诗。 不过以物拟人,当初曹操协百万大军南下,荆州蔡瑁张允携幼主投降,江东面临曹操“近者奉辞伐罪,旌挥难指,刘琮束手。今治水军八十万众,方与将军会猎于吴”这样一份战书,这样一场声势浩荡的“北风”,孙权却抱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促成赤壁一战,于此而言,说一句“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确实也合情合理。 这是一首借菊花之名赞颂东吴的诗,但是在场群臣,自孙权起,却没有一个人面露喜色。 因为这首诗,没有夸耀江东的功绩,没有陈赞东吴的强盛,反正颂扬的是江东的气节。 如果孙权自始至终都想的是以汉臣自居,那他对于这首诗,应当是抱以百分百的欣喜; 但是对于一个想要成就霸业的诸侯来说,现在夸耀他的气节,等他成就霸业,打进中原,成为和曹操一样的“北风”,那世人岂不是要拿这首诗反过来讽刺他? 所以孙权的脸色不是很好,孙权不发表意见,众人自然也不好发表意见。 崔琰看着满堂一幕,心中也不由得冷笑。 张谦果然还是那个讨人厌的“徐庶”,其实单看这首诗,崔琰是很喜欢的,但是此情此景,张谦把曹操比作摧残百花的北风,崔琰自然不能流露出一丝喜意。 而通过这首诗,崔琰也看出了孙权的野心。 想来,这会还真是三方都不讨好。 自己挨骂了; 孙权求夸却没被搔到痒处; 张谦得罪了江东想要成就霸业之人;不对,还得罪了如张昭这样的投降派,毕竟江东世家可不是“宁可枝头抱香死”的。 等等,崔琰发现了一丝不对劲,有一些人正在窃窃私语,评头论足,江东还是有一些既不主张投降曹操,更希望孙权能以汉臣自居的臣子的。 张谦的诗句其实是在夸这些人的,而这些人此时也对张谦抱以了极大的好感。 平心而论,崔琰也希望曹操一直能当个汉臣,但是事到如今,曹操的势力已经如同山顶滚落的巨石,他们这些人根本无能为力,只能寄希望于曹操循规守矩。 …… 见孙权静坐在那默不作声,周瑜小声咳嗽了一下。 孙权才回过神来,嘴角勉强的扬了扬,说道:“先生不愧人颂诗仙之人,如此佳句,正当你我共勉!” 一边说着,又从腰间掏出了一块玉佩,玉佩四周刻有流云纹,两侧凸起镂雕两兽及云纹。 “先生既言要效仿玉之冰清,我便把这块玉佩赠送给先生!” 就在吟完诗的那一刻,张谦已经开始环顾四周的江东臣子,哪些对他面露善意,哪些对他面露恶意。 其中一部分,或许可以回去和诸葛亮商量一下,然后暗中派人联诺一二,张谦思索着。 当然,现在荆州和东吴还是联盟,联诺并非图谋江东,只是看看有没有合作的机会。 一边想着,张谦上前接过孙权的玉佩。 同时又想到,“孙权应该不会因为这点小疙瘩就对我露出杀意?” 好歹这诗还是夸人的啊! …… 第277章 谁谓小人犁 谁人做牛马 “好诗啊,真是好诗!” 孙权先表态后,众人纷纷鼓掌叫好。 张谦见好就收,今日毕竟不是自己的主场,接过汉玉佩之后,拱了拱手,便回到了座位上。 不过,张昭既然有着引火的任务,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张谦。 沉默了片刻,张昭继续说道:“说到人才济济,青出于蓝,刘皇叔亦是不遑多让,前有孔明,后有先生,皆是能言善辩之辈,我更听说,刘皇叔帐下有一能工巧匠,只是把这耕地之犁由直辕换成曲辕,仅仅一个举动,便使得耕地效率大大增加,如今我东吴也换成了曲辕犁,百姓深受其益,敢问先生,是也不是?” 有坑! 如果张谦直接承认,是能工巧匠制造的曲辕犁,那张昭就会继续问“那为什么这犁叫做玄德犁?这岂不是刘皇叔盗用他人之名?” “此犁乃是我荆州群臣群策群力,更在我主公的亲自监督下完成的,非一人之功。现如今,这犁既能对东吴有三分助益,我主听闻亦是十分开心。此等惠民之物自当盛行大汉田土之上,如能使百姓丰衣足食,少忍饥挨饿,实乃快意之事。” 听到张谦这么说,不少人点了点头。 张昭见张谦没有上当,也不着急,又转过身看向崔琰,“季珪先生,不知这曲辕犁可有传到中原去啊?” 崔琰叹了一口气,该来的始终会来的。 他默默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这时不知道哪又冒出一个声音,“这我听说过,北方管这犁叫做‘小人犁’,就是不知道,这和荆州的犁是不是一样了?” 张谦:狗托,有本事坐前面来,看我不打死你! “哦,季珪先生,这是也不是啊?”张昭向崔琰请教道。 崔琰思考了一下, 说道,“确实如此!” “这可就奇怪了,荆州群臣群策群力,刘皇叔更以自己表字为这犁命名,怎么到了北方就变成了‘小人犁’了呢?我听人说,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莫非曲辕犁这等死物也是如此?” 张昭似讨教般,看了张谦一眼,又看向众人。 随即轻轻一笑,却引得众人哈哈大笑起来,因为众人都听得出,这其中是在暗指刘玄德是个小人。 “原以为子布先生身为东吴老臣,连吴侯都尊称一声‘张公’,现如今面对满堂宾客,却说出如此指桑骂槐,含沙射影的粗鄙之语,实在是让人齿冷!”张谦站起身子说道。 “我不过是说了个事实,先生不妨明言,我这指的是谁,骂的又是谁?”张昭强装微笑说道。 “子布先生不必装腔作势,所谓天理公道自在人心。”到了这一步,张谦也不藏着掖着了,径直再度走到中央。 先前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诗仙; 现在,该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剑舌了! 不理会众人,张谦走到崔琰面前,略微拱了拱手,说道:“季珪先生,许久未见了!” 崔琰略微看了张谦一眼,说道:“先生是徐庶啊,还是张谦啊?” 崔琰这是在暗讽张谦曾披着别人的脸皮。 “张谦也好,徐庶也罢,不变的是我心中这颗赤子心,还有忠肝和义胆!” 张谦毫不犹豫的说道,随即又问,“敢问季珪先生,这小人犁的名字是否是曹操给起的啊?” “邺城之时,你也饱受曹公恩惠,即便是现在你投靠他人,但是直呼尊者名讳,是否太过不敬?莫非刘皇叔治下都是你这等无君无父,不忠不孝之人?”崔琰没有回答张谦的问题,反而抓住某些字眼强词夺理起来。 “季珪先生扣得好大一顶帽子,我倒要反问季珪先生一句,崔家世受国恩,世食汉禄,如今曹贼囚禁天子,残害忠良,季珪先生为何视而不见,还要助纣为虐?”张谦还是比较知礼的,你说喊名字大不敬,那他就只能改“尊称”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崔琰转过脸说道。 “欲加之罪?季珪先生,这话你自己信吗?这样,今日我也不与你辩那些有的没的,只要你当众说一句‘孔文举该死’,我便认可了你如何?”张谦不屑的说道。 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孔融,但是若说孔融该死,所有人都不这么认为。 尤其是曹操麾下的这些世家家主,今日他们敢说孔融该死,那么明日他们被曹操所杀,世人也会说一句,他们该死。 见崔琰不说话,张谦也不为难,“前车之鉴,后车之师,莫要等到屠刀搭在脖子上,才悔之晚矣,可怜之人未必有可恨之处,但可恨之人他日必有可怜之时,莫要以为装聋作哑就能消灾去祸,他人尺蠖加身,莫怪我言之不预!” 说完,一甩衣袖。 张谦回过头,继续看向众人,“现在我就来和大家解释一下这同样是曲辕犁,为何在荆州和中原有不同的名字?” “我主以表字为犁命名,并非是要让百姓记得他的恩德,而是想告诉百姓,我主向来以百姓为重,其身肩负中兴之志,未能与百姓时刻呆在一起,但通过一犁,却能与百姓手牵手,心连心,百姓使用此犁耕田,便犹如我主时刻陪伴在身旁,从此,不受匪患侵扰,不受恶吏盘剥。” 张谦话音刚落,便有人为之叫好。 紧接着,更多人碍于面子,也称赞了几声。 “至于曹贼把这犁称之为小人犁,此举不仅天怒,更是人怨,自古圣贤治世,无不以百姓为重,曹操残暴无德,居然将耕地之民视作小人,将大汉百姓视作牛羊,如此不仁不义,又岂敢以汉臣自居?更如何敢恬不知耻,称相做宰?” 你们想说,曹操是要把“玄德”和“小人”绑定; 但是,张谦偏说,曹操是把百姓当做小人,当成牛马。 张谦就不信,他这么善意一提醒,中原百姓使用这犁,心中不会有别扭,再加上深重的税赋,这别扭终有一天会酝酿出怒火。 “还有子布先生担心的,我主会不会因为被人误会是小人而愤怒,我想子布先生真是小看我主了。”张谦看向张昭,这让张昭有种不妙的感觉,“我主仁德,世人皆知,只要能对百姓有益,区区诋毁能算的了什么呢?正所谓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曹操视百姓为牛马,我主却愿为百姓遮风挡雨,两相对比,子布先生难道还分不出好歹?” “满座贤良,你们觉得呢?” 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这是何等的气魄! 众人皆为之拜服! “彩!” …… 第278章 孙权观虎斗 谁人议诽谤 “子让,你满腹诗才,如此场合,为何就不能赞颂我主几句,也好让我主高一高兴,这对孙刘联盟总归是好的啊!” 张谦一坐下,鲁肃便责怪道。 张谦:我也想啊,可是孙权不是那种被人夸几句就找不着北的人。 要是孙权像刘璋那么好糊弄,张谦能把他夸得脸和大姑娘上花轿一样红! “难道子敬不觉得刚才的诗是在赞颂吴侯与子敬等人的吗?”张谦问道。 “这……自然是颂扬我主的,只是这诗,并没有指代性,用在刘皇叔身上,也毫无区别啊!”鲁肃遗憾的说道。 “这不正说明你我双方志同道合,目标一致吗?” 鲁肃一愣! 另一边,孙权在张谦这边没占到便宜,就转头看向了崔琰。 “崔公,刚才子让先生说,曹操将百姓视作牛马,我也听说北方税赋极高,既如此,崔公何不携族人入我东吴,我东吴上下必扫榻相迎。” 孙权一脸真诚,崔琰身边之人也同样劝道。 崔琰露出难为的表情,说道:“多谢吴侯美意,只是族人眷念故土,先人坟墓俱在清河,又如何能轻易搬迁呢?况且曹丞相治下,吏清民安,绝非某些心怀不轨之人所传扬的那样。” 听到崔琰这么说,孙权又看向张谦这边。 鲁肃会意,对着张谦说道:“先生,你曾久居邺城,不知这曹操治下,赋税究竟为何?” 张谦倒是听到了孙权与崔琰的对话,不过他此时倒懒得当众反驳。 他是个讲道理的人,但不是个喜欢饶舌的人呢! 和某些明明醒着却装作睡着的人没有争辩的必要。 “子敬可知,这民与民是不同的?”张谦只对着鲁肃一人说道。 “哦,有何不同?” “有人身着锦绣,有人衣衫褴褛;有人枕金睡玉,有人露宿街头;有人美食佳酿,有人食不果腹。” “中原百姓面朝黄土背朝天,鸡未鸣已起,狗入窝未眠,一年四季,不分春夏秋冬,人人未老先衰,个个面黄肌瘦,我曾在邺城郊野听人念到——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籽,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籽,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鲁肃默默念叨道,好句啊! 只是,这诗真的是听人念叨的,而不是张谦刚刚即兴发挥的? 张谦和鲁肃的对话也把周边几人吸引了过来。 “不过这种事情只发生在屯田之民身上,像崔琰崔名士这样的名贵出身,又有大权在握,自然是不用担心的,他们占据着最肥沃的土地,却往往只需要缴纳极少的赋税,甚至我在邺城还听说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说法。” 孔子对后人最大的影响便是,即便一个人丧尽天良,穷凶极恶,也必须把礼义廉耻挂在嘴上,把仁义道德流于表面。 所以在场即便有如同崔琰这样的世家,也对“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样的事情嗤之以鼻。 “诸位应该都知道,曹操很久之前就残杀贵妃,并杀死了贵妃腹中皇子,赤壁之前,更是逼迫天子封他为魏公,其封地更是在京畿千里之内,其僭越之举,谋逆之心已经昭然若揭。但是北方如崔琰等辈一个个皆以汉臣自举,却对此视而不见,这是为何?便是因为他们舍不得放弃自己的利益,舍不得良田万顷却不用纳粮一分的现状!” 张谦的话把更多人引了过来,此时的他虽不站在中央,但是他所在之处便是中央。 甚至连崔琰也听到了他后面说的话。 “崔公乃是世之君子,先生如此诋毁,是否太过了?”有人反驳道。 张谦摆了摆手,“我并无与诸位争论的意思,诸位大可不认同我的观点,不过中原与江东联系并未断绝,诸位可自行前往北方打听一二便是。” 张谦这么说的,倒是让几人口中憋着的一口气硬生生咽了下去。 “所以,诸位需知,崔名士口中曹操的吏治清明是不假,但是老百姓陷于水深火热之中,亦是实情。” “你……你……你血口喷人!”江东一行,崔琰并没有和张谦一争长短的意思,今日宴会,他更是尽量削弱自身的存在,但是此时此刻,张谦诋毁的不只是曹操,更是崔氏的清誉,他终于忍不住了,手指着张谦颤颤巍巍的说道。 “那边那个坐着的那谁,快扶着季珪先生一把!”看着上了年纪的崔琰,张谦可不想把他气死了,毕竟这里不是战场,他还不想手沾鲜血。而且,既然是注定要被曹操杀的名士,张谦自然不会抢了曹操的“威名”。 “季珪先生稍安勿躁,我不过是说了一点点小小的实情罢了,难道先生做得,我说不得?” “我清河崔氏向来奉公守法,洁身自好,岂容你在此诋毁?” 诋毁? 我没有! 不过你既然提了! 那马上就可以有! “奉公守法,洁身自好?季珪先生莫非忘了,邺城街头,你是如何纵容家仆行凶?还有你那侄女,又是如何得嚣张跋扈的?” “我听说,季珪先生的侄女如今便在江东,不知诸位可曾见过?若是见到了,诸位一定不会陌生,因为那衣着华丽,便是吴侯家眷,也定然有所不及!” “昔日邺城街头有人作诗——昨日入城市,归来泪满巾。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这罗绮者指的是何人?” “甚至我还听人说,当初先生侄女听说有人饿死郊野的时候,还曾问道:‘这些人既然没有粮食吃,为何不吃肉呢’,此等言语,真是旷古未闻,见所未见。” “季珪先生,我以上所言种种,可有半句虚假?” 崔琰真的气上心头! 前面的话只能说是张谦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但是后面的话,绝对是毁谤啊! 崔芣是没有眼见和大局观,是衣着华丽,但是她不傻啊! “何不食肉糜”这种话怎么可能出自崔芣之口! 崔琰想着反驳,但是有事实在前,他怎么才能让众人信服呢? 崔琰脑子一急,整个人如木鸡般呆立。 “不好,崔公晕过去了!”有人喊道。 唉! 张谦叹了一口气,他已经很温柔了好! 该死的曹孟德,这样的老人家还派出远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