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病娇反派求我做皇后》 第1章 嚣张跋扈长公主 除夕夜，大雪纷飞，寒风刺骨。 整个皇宫都沉浸在除夕夜的喜庆之中，三宫六院、亭台楼阁，长廊檐下都挂满了红色宫灯，到处灯火通明。于寒冬之中，透着些温馨暖意。 可冷宫北院的一角，此时却漆黑如鬼域，寒风呼啸，凄神寒骨！ “萧慕何，别挣扎了，做我的面首。” 院内，一道声音缓缓传出。 少女的音色娇俏好听，却带着高高在上般的施舍与羞辱。 破败萧条的房间内，帷幔微扬，隐约可见一只涂着红艳色蔻丹的青葱白手，此时正轻挑着少年线条完美的下颌。 少年此时正被四个肥硕的太监死死地摁在地上，他的侧脸贴着冰冷的地面。 寒意从地面渗透薄杉，直入骨髓。 下巴处被少女指腹触碰的地方，直让他觉得浑身血气逆涌恶心不已！ 他那双漆黑的眸子透着冰冷阴鸷的光芒，直直地投向少女傲慢的面庞，咬牙切齿，“你做梦！” “你……！” 姜雨凝被他底的寒芒一刺，心跳蓦然漏了半拍，后脖颈汗毛瞬间竖起。 不行，不能怂！ 暗自咽了口唾沫，姜雨凝强压下心里的恐惧，眼尾一挑瞪向萧暮何，“哼！你现在还清高自傲什么？你当你还是从前那个风光霁月举世无双的燕北世子吗？ 萧慕何，你的母亲尸骨未寒你的父王便着急扶侧室上位，而如今燕北的世子早就换人了。 你现在就是一个丧家之犬，连我姜国宫里最低贱的奴才都不如！” 闻言，萧慕何却是沉默地垂下了眼帘，无尽的黑暗如潮水一般顷刻间将他淹没。 漆黑的长睫盖住了他眼底翻涌着的委屈、无助与痛楚。 白雪从破落的窗口飘落在他苍白俊美的五官上，徒增一种病弱的破碎感。 是啊，他再不是从前那个世人口中举世无双的燕北世子了…… 就在昨日，姜国上下都知道他萧暮何成了一个丧家之犬。他父王一句“是杀是剐，再与本王无关”，将他送入了姜国的地狱！ “萧慕何，本公主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姜雨凝俯身一把抓住他的下巴，逼迫萧慕何抬眼看自己， “你若是从了本公主，往后便还可享受燕北世子的礼遇。但你若是不从，” 姜雨凝的眼底放出狠毒的光芒，“本公主便命人挑去你的手脚经脉，将你囚禁在这冷宫之中，供他们日夜玩乐！” 姜雨凝在说到“他们”时语气明显加重，同时她的视线意有所指地扫向了那些掣肘着他的太监。 那些太监收到姜雨凝的眼神，脸上顿时露出了垂涎的笑容，他们盯着萧暮何的目光逐渐变得贪婪起来。 这小子细皮嫩肉的，又长得俊美无双，啧，一定不要太爽～ “滚。”萧暮何漆黑的眼眸此时平静无波，他只抬眸深深地看了一眼姜雨凝那张恶心的嘴脸，然后阖上眼眸。 他发誓，有朝一日他定要她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 “不知死活！打，给我狠狠地打！看看是他的骨头硬还是棍棒硬！” 看着软硬不吃的萧暮何，姜雨凝气得咬牙切齿。 最后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姜雨凝冷哼一声甩袖大步离去。 …… 盛装打扮的姜雨凝此时正懒懒地斜靠在轿子里，指尖支着鬓角，神色郁郁的，哪里还看得见半分先前的轻蔑与毒辣？ “唉……” 蓦地长舒一口气，姜雨凝掀开了帘子，任由冰冷的雨雪打在脸上。 72个小时前，她穿书了。 在这个书中的世界，原主“姜雨凝”是一个蛮横无理且没什么脑子的恶毒炮灰女配。 喏，这不就像方才那般，原主不知死活地一次次的羞辱、欺凌、折磨本书中最大的反派——萧暮何，最终死相十分凄惨。 不久后，萧慕何会回到燕北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得燕北大权，变成了心狠手辣的燕北王。 不过两年的时间，便率领七十万大军一路往南攻城略地，最后血洗了整个姜国皇宫。 那时完全黑化的萧暮何，见人杀人遇佛杀佛，如炼狱修罗一般，所过之处寸头不留！ 而原主虽没死在萧暮何的剑下，却被他挑断了手脚经脉后丢去了燕北不夜城的黑窑里，供千人骑万人踏。 最后在原主弥留之际又给她灌下能让人头脑保持清醒的药，让原主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肉体被一块块割下喂狗，最后做成人彘…… 凌迟时，原主疼得双目浴血，直至眼珠子都蹦出了眼眶，然后直直地滚到了萧暮何的脚下，而他却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然后一脚踩碎！ “咚”的一声闷响，姜雨凝手中的暖炉从手中滑落，滚在了雪白的毛毯上。 她被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思绪瞬间被拉回现实。 如噩梦初醒般，她脸色惨白如雪，浑身无力地靠在内壁上，胸脯上下起伏拼命地呼吸着。 一想到书中描绘的那场景，她的心便不安地狂跳，而她浑身的每一寸血液都开始发凉。 她本来还庆幸自己穿越在萧暮何黑化之前，不成想这个狗屁系统却逼着自己按照原主人设走剧情？ 如若不从，那么她就会遭受无形电击的惩罚，五脏俱痛！ “公主，怎么了？” 轿外贴身宫女青栀关切的声音传进来，姜雨凝长睫微颤，鬓角冷汗涔涔。 “没事。只是手滑打翻了暖炉。”缓了缓神色，姜雨凝平静回道。 良久，待身子有了些力气她才俯身将手炉拾起，幸好手炉用套子套好了，炉灰没洒出来。 “呼——”姜雨凝长舒一口气，掏出丝帕拭了拭冷汗，然后强撑着打起精神去赴除夕夜宴。 世人皆知，姜国的长公主容貌无双，颇得帝后宠爱。她的席位被安排在了离皇帝和皇后最近的地方。 看着案席下方新受宠的一个嫔妃正在卖力地舞弄着身姿，以博得父皇的青睐。 姜雨凝几乎是下意识地撇了眼自己的母亲窦皇后，只见她看着台上的许嫔凤眸眯成了一条缝，眼尾是藏不住的算计与阴狠。 这个许嫔，天生媚骨却又媚而不俗，且手段高明颇得皇帝喜爱。因此，窦皇后才会对她如此忌惮。 是了！ 她想起来了，这个许嫔不就是书中一笔带过的那个帮助萧暮何顺利回到燕北的宫妃吗？ 不仅如此，她还直接将自己的母亲窦皇后都给干趴了！ 这女人，不简单。 如果她能联合她，那么萧暮何肯定就能提前回到燕北掌握大权。 如此等她被萧慕何抓去折磨完，那么她的任务也就完成了，那她也就可以提前回家了！ 嗯哼，这主意不错。 姜雨凝对于自己的这个想法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谁知下一秒—— ［叮！触发剧情——］ 第2章 本公主命令你爬起来吃了！ ［请宿主将手腕上的玉珠手链扯断，洒到许嫔脚下害她当众出丑，并羞辱道， “丢人现眼的下贱坯子！就这点本事竟然胆敢到父皇母后面前献丑？来人，还不赶紧拖下去杖责二十？免得躺在地上丢人现眼！”］ 姜雨凝：exce ? “狗系统，你是不是故意耍我？”姜雨凝咬牙切齿。 这样她还怎么想办法接近许嫔？ 系统俩儿食指比了比，撅嘴轻哼，［人家只是下达剧情任务而已啦～书又不是人家写的～］ 姜雨凝：…… 半夜姜雨凝携宫女青栀，二人站在冷宫外面踌躇不进。 青栀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缩着脖子惊慌的眼神到处乱瞟。 听人说，这冷宫里头闹鬼。 她们说前几天晚上，鬼在里头又哭又笑的，还很有可能是个男女合体的鬼，一会儿男声一会儿女声的，吓死人了都。 “公主……我们，真的要进去吗？”青栀侧目看着姜雨凝，瑟缩着问。 “怎么…你是怕死不成？”姜雨凝挑眉，冷眼睇了眼一旁瑟瑟发抖的青栀。可自己藏在襦裙下的双腿却止不住的一直哆嗦。 她怎么可能会说其实她也不敢进去？ “奴婢…奴婢……”青栀嘴唇哆嗦着，害怕却又不敢说。 原着中，萧暮何在这里被关了将近一个月。而这一个月里，每日都有数不清地太监进入这里，对他行不轨之事，导致萧暮何恨原主入骨髓…… “没用的东西，”姜雨凝瞪了她一眼，然后自己挺了挺胸膛，“本公主自己进去！” 姜雨凝伸手一把夺过青栀手里的食盒，然后甩袖就走。 青栀抬头却见姜雨凝已经推开大门而进，她伸长了脖子往门里探，但到底没敢进去。 公主这么恐怖，鬼见了她大概是会被吓跑的？ 青栀如是想着，倒也就松了口气。 姜雨凝还没都几步，就猛然听到一个紧急提示音，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好像被吓得灵魂出窍了。 ［叮！触发剧情任务——”］ 姜雨凝身子紧绷僵在原地，待反应过来是系统，她当即开口就骂：“他吗的系狗，大晚上地吓死人啊？我警告你，你在下达任务之前最好想清楚了措辞再说话！” 系统：真，神t的系狗…… 系统忽略姜雨凝的威胁，只简洁明了的下达任务，［把食物扔在萧慕何脚下，踩碎，并威胁他爬起来吃掉。］ “呵。”她忽然气笑了，“得，这趟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系统不以为然道，“按照剧情你本身就会故意拿美食去羞辱萧慕何，逼他像狗一样舔地上的食物，如今你只是提前触发剧情而已。” 角落里，萧慕何一动不动地蜷缩在地上，整个人无声无息。 银色的月光透着窗棂洒落在他颀长僵硬的身躯上，仿佛盖了一层霜衣。 他现在，犹如一具被冻死的尸体…… “喂！萧慕何给本公主起来，别躺在地上装死。” 姜雨凝抬脚踢了踢地上的萧慕何，叉着腰大喊大叫。 “咳咳咳……”萧慕何睫毛微颤，浑身都疼的在抽搐。 悠悠转醒的萧暮何，皱了皱眉头，这熟悉的痛感…… 黑暗中萧慕何倏然睁开双眼，漆黑的眸子在黑夜里流动着嗜血的寒光。 呵呵，这些熟悉的痛与折磨，无数个午夜梦回都让他想杀人，想舔舐人的鲜血！ 而如今—— 见萧慕何躬身咳嗽着，姜雨凝暗自拍了拍胸脯。 幸好，没死。 看着他浑身是伤气若游丝的模样，她不免生出恻隐之心，那些人打得也太狠了。 没注意到萧慕何眼底毫不掩藏的戾气与杀戮，姜雨凝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双臂环胸，眼神睥睨着他，如看垂死挣扎的蝼蚁一般。 “喂！本公主命令你爬起来，你听到没有？！” 姜雨凝又抬腿踢了踢，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与危险。 接着她直接将食盒里的糕点全部倒在了萧暮何的眼前，然后一脚踩成碎泥。 “萧暮何，本公主命令你，现在立刻马上爬起来把地上的糕点吃掉！” 萧慕何倏然抬眸，如刃的目光直直扫向姜雨凝。 那目光，如沉睡已久的凶恶神兽突然苏醒了一般，泛着贪婪、厌世、仇恨的人幽光！ 看着眼前这熟悉的场景，萧暮何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诡谲的弧度。 呵呵呵，真有意思，他竟然重生了。 那么，那些人，萧慕何扫向姜雨凝的眼神逐渐变得阴狠——犹如在看一个死人，这一次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卧槽！大事不妙了宿主快逃啊！！！］ “啊——！” 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姜雨凝，蓦然被人一把掐着脖颈然后径直抵在了墙壁上。 双脚瞬间脱离地面，一股猛烈的窒息感瞬间袭来。 姜雨凝瞪大了双眸，满眼惊恐地瞪着眼前那笑得满脸诡谲又十分享受的男人。 死亡的危机感如潮水般顷刻间包笼罩着她，直让她直喘不过气。 她手脚并用拼命挣扎，却发现根本是无济于事！ “系狗，这到底怎么回事……” 脖子被人死死地掐住，姜雨凝根本呼吸不得，她原本白皙的面颊瞬间涨红！ 系统弱小又无辜地道，［这……这我也不知道啊。只是数据显示，萧暮何此时的黑化值瞬间爆表，对你的恨意也达到了顶峰！宿主，你……耗子尾汁，我先撤！］ “靠……” 妈的系狗！你他娘的还真是个天才！ 姜雨凝不断挣扎着，胸腔内的氧气被瞬间抽空，死亡的恐惧感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 “公主殿下，濒临死亡的滋味儿，如何？” 萧暮何的声音如刚刚从炼狱中爬出来的厉鬼，森寒却又带着几分诡异的魅惑。 他微微歪着头，脸上挂着享受的笑容，他似乎十分享受这样看别人垂死挣扎。 寒风从窗外吹进来，房内破旧的帷幔跟着飘扬，萧暮何那散乱的墨发飞舞着，打在他血迹斑斑又惨白的俊脸上。 极致的红与白，衬得他在这黑夜里一如厉鬼索命一般！ 他冷眼看着姜雨凝眼中的恐惧慢慢变成绝望，啊～他心里的嗜杀因子才就觉得亢奋…… “唔唔唔……” 放开我…… 姜雨凝挣扎着胡乱蹬着双腿，想要求救，却根本发不出声音。 她的瞳孔变得猩红，仿佛下一秒梦里原主目眦炸裂的情景就要发生—— 不—— 第3章 反派大佬重生了！ 萧暮何竟然真的想要杀了她！这在原着中是根本没有发生的事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突然就突然满级黑化了？ 不行，她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啊——” 也许是出于死亡的恐惧，姜雨凝洪荒之力突然爆发，她直接双腿用力夹住萧暮何劲瘦的腰身，然后腰身用力直接将萧暮何撞翻在地！ “公主！你没事？” 听到动静的青栀推门就想进来，谁知却被姜雨凝厉声喝住，“不想死就别进来！” 门外再没了动静。 要是青栀进来，见到萧暮何想杀她，那萧暮何绝对活不过今晚！ 姜雨凝坐在萧暮何劲瘦的腰身上剧烈咳嗽着，她几乎是贪婪地猛吸着新鲜空气，精致的小脸因为疼痛而皱成了一团。 这厮七天没吃没喝还这样大的力气！早知道如此，她就该再饿他几天！ 亏她还担心他会不会饿死了，来他送吃的！可他倒好，竟然对她起了杀心！ 按照剧情，萧暮何对她的仇恨值不可能就达到了巅峰。 她还没有逼他当自己的奴隶，没有当众羞辱他逼他钻自己的跨，也没有害的萧暮何双腿残废，更没有让他被太监侮辱，没有害死在宫里唯一给过他温暖的小宫女呢…… 一切才刚刚开始，萧暮何对她的仇恨值怎么可能就爆表了？他的黑化值又怎么可能就爆表了呢？！ 系统给她的支线任务可是要帮萧暮何提前黑化啊！ 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萧暮何重生了，拥有了前世的记忆！ “你疯了吗！”姜雨凝双手竭力地将萧暮何的双手压在地上，俯身怒视着他的双眼。 只是这一幕，被透过门缝看见的青栀看见了，那味道就完全不一样了！ 青栀以为，是她家公主急不可耐地将萧暮何给“就地正法”了！ “疯？”萧暮何冷鸷的视线缓缓望向姜雨凝，看着她眉头紧锁，疼痛难忍的模样，他心里便十分快慰！ “萧慕何，我劝你最好别做傻事。我现在要是死了你休想活……唔！” 话音未落，萧暮何一个翻身，瞬间将二人的位置颠倒。 此时萧暮何俯视着她，他的眼眸红的骇人，充满了戾气，“公主殿下的脖子这么纤细，只消轻轻用一点力，就会断的……” “……萧慕何，你别胡来！”感受到萧慕何冰冷的指尖在自己脖子上游离，姜雨凝惊恐得身心发颤！ “呃……唔！” 一股致命的窒息感顷刻间再次涌上心头！ “萧慕何……你难道不想替你母妃报仇吗……？”姜雨凝手脚并用地挣扎着，想要挣脱桎梏。 “受死。”萧慕何欣赏着她垂死挣扎的模样，缓缓吐出三个字。 “咳咳咳……你一定不知道，你的母妃，她。她不是病死的……” “啊……”姜雨凝痛苦呻吟着，泪水自她猩红的眼眶中滑落。 “哦？”萧暮何拖着长音，手上的力度松了些，“你又如何得知？” 见有效果，姜雨凝喘息着继续道，“你，你母妃是中……中了蛊毒，根本就不是病死的……唔……放开我。” 这一点，萧慕何不知道。 可是看过些许原着的她，却是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呵呵呵。”萧慕何笑声渗人，“公主的谎话，一点不好听。” “是，是真的，我，我见过父皇的谍报，绝对没有骗你！你母妃中的是冰蝉蛊。” 萧慕何迟疑着，眸光微闪。姜雨凝的模样不像是在说谎，莫非，母妃的死真的另有蹊跷？ 他前世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回到燕北后只想着如何夺权如何壮大燕北一举拿下姜国，却从未母妃的死有任何怀疑。 “萧慕何，”姜雨凝凝视着他的双眸，她强忍着缺氧的窒息感，讥讽一笑，“你是不是倾慕本公主？不然，你为何这么想给本公主陪葬？ 我若是死了，你以为你还能安然无恙逃回燕北？ 我警告你，趁着本公主如今还有几分迷恋你的美貌，在我尚未对你失去兴趣之前立刻把我放了！” “呵。” 倾慕她？ 真有意思。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她大概还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 折磨，无尽的折磨，生不如死的折磨…… 呵呵呵呵。 现在想来他方才真是疯了，竟然一时没忍住差点就杀了她。 慢慢的，萧慕何松开了手，然后一把甩开了她的脖子，面无表情地认错，“方才，我只是一时得了失心疯，无意伤了公主，还望公主原谅。” 听着他的认错，姜雨凝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感觉到一片惊恐。 他给自己认错？ 呵，他这是打算忍辱负重，等待时机！ 书中，原主被萧暮何迷的神魂颠倒，为了萧暮何做出了叛国的事情，直接给姜国带来了灭顶之灾！ 一切都是因为，萧暮何曾答应原主，待他做了姜国的皇帝便封她为皇后！ “你终于认错了。” 姜雨凝快速平复了心底的惊涛骇浪，听着萧暮何的话她脸上逐渐浮起“你早该如此听话不就好了”的笑。 好像，只有看到萧暮何低头认错，这样她的自尊与高傲才能得到满足。 书中，姜雨凝被萧暮何拒绝后恼羞成怒，才想尽办法折磨他侮辱他！ “既然你认错了，那从今往后你就得去我的金枝宫好好‘伺候’本公主！” “是。”萧慕何低头应是，黑夜掩盖了他脸上所有的情绪。 “好。”姜雨凝点头，对于萧暮何的反应她很是满意。 她暗中她却悄悄松了口气，终于走完了剧情。 不敢再多待一秒，姜雨凝连忙拔腿就往外走。 可是在门口的时候，她又突然停住，拍了拍大氅上的灰，然后又扯了扯脖子间的雪白绒毛遮住脖颈出的淤青印子。 忽视身后那道想饮她血，啖她肉的视线，姜雨凝开门大步离去。 “公主！您没事？” 看着一出来就腿软到扶墙的姜雨凝，青栀慌忙上前将她扶住。 “青栀，快。”姜雨凝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青栀身上，此刻她的双腿都在打颤！ 太恐怖了！萧暮何实在是太恐怖了！他的眼睛，仿佛能吃人！ “快回，回去。本公主要沐浴更衣。” “啊？” 青栀小脑袋瓜转了转，想起方才看到的，再结合姜雨凝现在衣襟脏乱且有双腿发软的模样…… 青栀脑子里已经浮想联翩，证实了她方才的猜测。 公主今日趁着萧世子饿的浑身无力，把他给“就地正法”了？ 唔！ 若是被公主知道她知道这件事情……想到这里青栀的脖子不禁凉了凉。 第4章 要我和反派谈恋爱？ 汤池里，花瓣漂浮，烟雾缭绕。 姜雨凝双手胳膊肘抵在池沿上的白狐软垫上，然后十指交叠撑着下颌，此时她闭目养神，整个人看上去宁静且慵懒，与人前那个傲慢骄纵的姜雨凝判若两人。 “系狗，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今日的事情到底怎么卖回事。” 识海里，姜雨凝盘腿坐着，双目一瞬不瞬地盯着系统的高级智能数字屏幕。 听着姜雨凝又骂自己“系狗”，系统弹出一个“气呼呼”坐在地上的国宝表情包。 然后，机械却可爱的声音响起。 [目前还不确定问题到底出现在男主身上还是女主身上，导致时间裂缝出现了bug，因此才不小心让萧暮何重生了。] “男女主？” 姜雨凝挑眉，思索。 是了，她怎么把小说里的男女主给忘了？ “他们出了什么问题？” ［……］糟了，好像说漏嘴了。系统咕噜咕噜的眼珠子开始四处乱瞟，说的话略显心虚，［哼，就不告诉你。］ “罢了，我也没指望你能知道些什么。”姜雨凝那如“看废物”般的眼神将系统来回地扫了个遍，然后听她无情吐槽： “人家别人的系统都是有金戒指各种神通开挂，你个系狗啥玩意儿没有就算了，居然连自己管辖的位面世界都看不住？” “唉。关键旁人也就算了，你是连男女主出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系统被怼的不敢说话，只留下一句［我再去系统更新一下，告辞。］然后就直接息屏闪退。 姜雨凝睁开双眸，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从系统刚刚那句话，她基本可以猜出—— 倘若这个世界的男主或者女主发生了什么意外，这个世界将会不稳定，例如时间裂缝出现bug导致萧暮何重生…… 那……也就是说，男女主是与这个位面世界的稳定直接挂钩的。 一定是这样！ 忽然，姜雨凝的眉眼间又笼上了一抹优色。如果真是这样，那如果男女主出现什么事情，很有可能会影响她的任务。 不，她再仔细想想。 姜雨凝习惯性的咬嘴唇思考问题。 这个书中的男主，是南梧国的太子——夏侯瑾。 这世间罕见两大绝世美男——南瑾北何。说的就是夏侯瑾与萧暮何。 书中有云，夏侯瑾，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擅抚古琴，高贵儒雅。文韬武略，样样精通。 总之，就是所有好的形容词往他身上堆，都准没错。 然后女主，嘶——女主这时候应该还在浣衣局干苦力活？ 只因她生母原是个浣衣局卑贱的宫女，无意间承了恩宠生下了女主就死了。 后来许嫔因滑胎不能再生育，就收养了女主。 再后来，就是原主姜雨凝不想被送去西夏和亲，然后就逼女主代替她去了。 男主生来顺风顺水，那能出事的必然是女主了！ 思及至此，姜雨凝决定明日去浣衣局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 深更半夜。 ［叮——］ 系统的提示音冷不丁冒出来。 “靠。系狗你要死啊，深更半夜的想吓死人？” 姜雨凝正在睡梦中，突然脑海里响起系统的提示音，吓得她直接一个激灵整个人弹坐而起！ 她还以为是半夜接待急诊电话，抓起地上的鞋就开始往脚上套，跑了两步才发现自己现在是被困在书里。 她拍了拍睡迷糊了的脑袋，然后又坐回来床榻上，眼神中藏着怒火。 “有话快说，有屁快他妈放！” ［经组织商议，决定给你换条任务线做。］ “什么任务线快说别磨叽，困死了。” 系统正了正音，道，［组织决定，给你开启好感值模式。］ 姜雨凝皱眉，“好感值？什么好感值？” ［就是萧暮何对你的好感值检测，是上级新给你制定的任务线的验收功能。］ “这好感值你们要怎么检测？难不成你们还能测出萧暮何的脑电波和情感电波？”姜雨凝有些好奇地问。 ［当然。］系统得意的声音扬起，［位面世界的掌控者是至高无上的，他们可以感知位面世界中每一个人的情感波动以及磁场能量，生命值等等。］ ［宿主，是否现在为你开启好感值？］系统询问道。 姜雨凝想了想，问：“既然萧暮何黑化值已经爆表了，那我之前的任务不应该就完成了吗？那我任务完成了，你们怎么不放我回去？” 系统：…… 宿主，你脑子是会转的。 ［萧暮何提前黑化，可是你和他之间的剧情还没有走完啊。现在给你换个模式，继续把剧请走完，这样你就可以回去了。］ 见姜雨凝皱着眉头不说话，系统便有些着急，怕姜雨凝不答应。 ［如果你不完成任务，那你的灵魂将会一直飘荡在这个位面世界里，做个孤魂野鬼。而且，如果你任务还没结束就死了，那现实世界的你也会死掉。］ 姜雨凝：“……” 她怎么这么倒霉？ 她从医院下班回家，被一个暗恋了自己大学五年的校草堵在地下停车库，向自己表白。 谁知道对方被自己拒绝99次后后恼羞成怒，竟然掏出小刀对着她的腹部连桶了好几刀。 那个人就是个偏执+变态+跟踪狂。自己越是拒绝他，他便越是来劲，对自己纠缠不休。本来以为工作后便能摆脱他，谁知道还是被他找到了！ 如今好不容易穿书有机会继续活着，却偏偏碰到一个只会逼自己走剧情并且还威胁自己的系统…… “开启。”姜雨凝沉声道。 ［好的宿主。这就为你开启好感值模式。］ ［叮——宿主请验收，萧暮何目前对你的好感值为-100，请宿主加油努力，在不违反人设以及篡改剧情的情况下，将好感值上升到100。］ “啥？？？”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的问号？ “百分之负一百？”姜雨凝整个垂死梦中惊坐起，再是忍不住抓狂怒吼，“神他妈百分之负一百，别人做百分百的任务，我得做百分之两百！你们这是压榨！” “怪不得那萧暮何跟发了疯似的要杀我，这后面的剧情还没走呢，这要是走了，那好感值不得负无穷？！” 系统眼珠子咕噜咕噜转，心下疑惑：负无穷？那她这个炮灰女配，还有炮灰不？ “不干。死也不干。”姜雨凝直接躺成了个大字，直接开始摆烂！ 这剧情，谁爱走谁走去。 不走都得死，走了不死的更惨！ 第5章 浣衣局 这剧情，谁爱走谁走去。 不走都得死，走了不死的更惨！ ［宿主，你要振作。勇敢宿主不怕困难啊宿主！］ ［宿主，要不我给你唱首歌助助兴？你看青梅子酱如何？爱如火也不错？或者苦咖啡？］ 姜雨凝：“我想听——听我说谢谢你。” 系统：…… ［宿主，你要相信，黑暗的尽头，是光明。相信自己，你难道不想回去，看看捅你的那个死变态有没有得到惩罚吗？你难道不想回去看看为了你哭得一夜白头的老父老母？］ “闭嘴！” “净说些没用的废话。那你怎么不给我开个金手指或者马甲什么的让我赶紧完成任务回去？实在不行积分商城也可以啊？” ［啊……介个嘛，额呵呵呵，抱歉，没有。］ “所以，要你何用？系狗？” 系统：……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你要我去跟萧暮何谈恋爱，却又要我走剧情继续羞辱他。 哪个神经病会喜欢虐待自己的人？受虐狂吗？还是变态？更何况，重生后的萧暮何如今只恨不得啖我之肉饮我之血。” ［啊这……］系统被怼得哑口无言，只留下匆匆留下几句， ［记住，千万不能被任何人发现你的身份，否则你就是自爆，是会受到位面世界掌控者的惩罚的！］就溜之大吉了。 …… “公主，您乃千金之躯，怎么能够去浣衣局那种腌臜之地呢？若是皇后娘娘知晓奴婢带您去，皇后娘娘肯定不会饶过奴婢的。” 青栀小碎步都快踩出火花了，紧跟在姜雨凝身后苦苦哀求，急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闭嘴，本公主做事要你一个贱婢多嘴？你怕母后责罚难道就不怕本公主责罚吗？” 姜雨凝拧眉怒喝。 闻言，青栀忙吓得脸色煞白，双膝径直往地上一跪，那清脆的声音，直听得人心惊肉跳。 姜雨凝脚下步伐一滞，倒抽一口冷气。 回头望去，却见青栀跪伏在地，瑟瑟发抖地求饶着：“是奴婢多嘴，求公主饶了奴婢。” 姜雨凝略上前一步，想要将她扶起，但又怕人设崩塌。只能别过头去，撂狠话恐吓： “本公主看你是皮痒了，想尝尝一丈红的滋味儿！” “啊……”闻言青栀吓得整个人跌坐在地，脸色煞白。 她猛地想起，半个月前与她一同侍奉公主的青丝就是因为说错了一句话，被公主赏了一丈红，死相何其惨烈！ 想到这里，青栀那逐渐放大的瞳孔里布满了惊恐与害怕。 她动作比大脑还要快，慌忙跪着爬过去抓着姜雨凝的裙摆，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泣不成声， “公主，求求公主不要啊……奴婢，奴婢以后再也不敢多嘴了，求公主不要把奴婢送去掖庭局，呜呜呜～” 姜雨凝看着青栀的模样，暗自叹了口气。 原主是真的狠，对下人动辄打骂，心情不好了直接赏个一丈红。 不然青栀不会因为她一句话，就被吓成这个样子，三魂怕是差点丢了七魄！ “哼，最好管住了你的嘴巴。否则再有下次，本公主决不轻饶！”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端着东西跟上来？”姜雨凝走了没两步，发觉青栀没跟上来，回头怒斥。 而原本瘫软在地，目光呆滞的青栀被姜雨凝这一声呵斥瞬间唤醒过来，青栀只觉额间、脊背尽是冷汗，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涌上心头。 “是公主，奴婢这就来！” 青栀忙不迭地端起地上的托盘，踩着小碎步疾跑而去。 果然，公主还是从前的公主，喜怒无常，生杀予夺。之前是她多心了。 ［叮——恭喜宿主哦～，危机解除了呢。表现真不错，要继续保持哟～。记住，千万不能让任何人对你的身份起疑哦～］ 正走着，脑海里突然响起系统那妖娆妩媚又风情万种的声音，惹得姜雨凝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空间里，姜雨凝捂着嘴巴一脸嫌弃，“呕～系狗，你好sao！” [(⊙o⊙)啥？？]系统数字眼变成了两个圆形，［不是你说我之前的声音太没感情太机械了吗？人家特地为你切换了一个语音系统，你又说人家骚？］ ［骚吗？？］系统屏幕弹出一连串的问号。 姜雨凝：“骚瑞。” 懒得理系统，姜雨凝脚下步伐加快。 不过之所以有刚刚那一出，是因为这青栀竟然敏锐地觉察出现在的自己与原主有了不同之处，她虽然想不到是换了个“芯子”。 但说明姜雨凝还是露出了些破绽，让青栀发现了变化。 试想，青栀都能觉察出，那重生以后的萧慕何岂不是更容易发现不同？ 她的身份一旦被人发现，那么她的任务也就得宣布失败了！ …… 浣衣局。 “嬷嬷，好嬷嬷，求求你了，你就不要再打小舞了。” 此时，一个长相刻薄的老嬷嬷手中拿着戒尺狠狠地一下又一下地抽打着那个名为小舞的脊背，瘦弱的后背此时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 而那个老嬷嬷身旁跪着一个容貌姣好，清丽脱俗的少女。 那少女看着被打的小舞哭得梨花带雨，苦苦哀求着此时正在盛怒中的老嬷嬷。 “月儿，你甭劝我，今日就是我不打死她，公主也要叫人打死她！” “小舞！”月儿看着虚弱的晕倒在地的小舞赶忙跑过去抱起她瘦弱的身子，看着她惨白无血色的小脸，月儿心痛如刀绞。 她将小舞护在怀中，咬牙隐忍道，“嬷嬷，您要打就打我！”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姜雨凝一进来便看见这场苦情戏，她的视线落在女主姜月怀中的小宫女身上，见她后背还流淌着血液，脸色惨白如雪。 “公……公主？” 那掌事嬷嬷茫然抬眼，却见一席红衣如火气势凌人的长公主姜雨凝蓦然出现在眼前，她整个人惊吓在原地。 “参，参见公主殿下！” 半晌那嬷嬷才回过神了，扑通一声跪地请安。她身后的人见状忙慌忙放下手中的活计齐刷刷跪倒一大片！ 此时，浣衣局里人人自危，跪地埋首，噤若寒蝉。 上一次，姜雨凝来浣衣局，命人活活打死了一个宫女。 这一次，所有人同情的目光不由得纷纷投向了被女主姜月抱在怀中的小舞…… “嬷嬷这是背着本公主动私行？” 姜雨凝一步一步走近那掌事嬷嬷，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直看得掌事嬷嬷心底生寒，脊背打颤！ 第6章 你的确该死 “不，不是。”那掌事嬷嬷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话都说不利索了，“这，这丫头是新来的，不甚洗坏了公主的锦袍，就是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能够。” “哦？”姜雨凝拖着长音，那语调听起来漫不经心，可却让那跪在地上的一干人等心都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整个院子里很静，静到都能听到自己忐忑的呼吸声。 一双镶珠金纹绣花鞋赫然映入那嬷嬷的眼眼帘，惊得她瞳孔骤然放大。 “这么说，嬷嬷这是在替本公主教训人了？” “不！老奴不敢老奴不敢啊！”听着姜雨凝的话，那嬷嬷吓得连连磕头，眼泪鼻涕模糊了一脸。 “哐”的一声脆响，惊得那嬷嬷一个浑身颤栗，径直瘫软在地。 她惊吓过度的眸子缓缓望向被青栀丢在地上的衣服，“公主，公主老奴知错了，老奴该死老奴该死啊……” 她慌忙爬过去扒拉姜雨凝的鞋子。 “你确实该死！”姜雨凝嫌恶地抽出自己的脚，“半个月内竟然接连洗坏了本公主的衣物，这一次还是本公主最喜欢的……” 说道这里姜雨凝话音突然一顿。 那嬷嬷听着，心跳都随之提到了嗓子眼儿。 这一瞬间，她仿佛已经看见了黑白无常正拿着锁链在向她招手呼唤。 “听说，你很喜欢用这东西打人？”姜雨凝视线忽地落在那嬷嬷滑落在地的戒尺上，然后她俯身轻轻拾起。 好家伙，她小学的时候，可没少被数学老师拿戒尺打。 可是这个掌事嬷嬷的戒尺，可比小学数学老师那戒尺吓人多了，这打下去那得多“酸爽”？ “是……不，不是不是！”那嬷嬷眼神闪躲，连连摆手否认。 “啧啧啧，打一下应该很疼？”姜雨凝指腹摩挲着光滑发亮的戒尺，忽地用力一把抽在了那嬷嬷的后背上，“如何？疼吗？” “哎哟——疼！” 那老嬷嬷猝不及防突然被打，整个人疼的倒在地上嗷嗷叫唤，“公主，公主老奴知道错了老奴知道错了，公主，公主你饶了老奴！” “疼？疼就对了。”姜雨凝戒尺在自己掌心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那漫不经心的模样看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 “那些个宫女每日被你打骂，你倒是过瘾了。可糟糕的是我们这些做主子的衣物，衣物被洗得皱了破了损了，嬷嬷，你说，你有几条命够罚的？” 姜雨凝用戒尺挑起嬷嬷的下巴，逼着她与自己对视。 那嬷嬷看着姜雨凝嘴角那抹危险的笑容，只觉得自己如坠冰潭，浑身的血液都拔凉拔凉的！ 可是她实在不知，那些贱婢们做错了事她用戒尺惩罚有何不妥？ “老奴，老奴就是想为公主出气，今日这才打了这贱婢的，若是公主不喜欢，那，那老奴以后再也不敢了。” “本公主用得着你一个奴才来帮我出气？”姜雨凝声音忽然扬起，犀利的目光凌迟着那嬷嬷！ “这…老奴老奴……！” 嬷嬷跪伏在地，感受到姜雨凝的视线，她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而跪在地上的一众宫女个个瑟瑟发抖，恐慌万状。 姜雨凝忽地走到了姜月跟前，上下打量着她。 见她身上没有被打罚过的痕迹，心下疑惑着。 姜月感受到姜雨凝的视线，她只觉得如芒刺背，如坐针毡！只是，若是公主还要命人打小舞那不妨就打她！ “你为什么这么护着她？”姜雨凝俯视着姜月，问。 “公主，您就饶了小舞，小舞她是新来的又年幼。公主若是要罚，便罚我！”姜月抬头直视着姜雨凝的目光，眼神无畏且坚定。 “罚你？”姜雨凝挑眉，嗤笑一声，“本公主为何要罚你？本公主今日心情甚好，偏不想罚人。” 姜月奇怪地看着姜雨凝，心想这公主果然是阴晴不定。 只是，同样都是皇上的女儿，可她们之间的身份却是天差地别，根本毫无可比性。 罢了，她早就不奢望做什么公主了。 “本公主乏了，青栀，回宫。”姜雨凝拿走了戒尺，手搭在青栀的手背上，转身离去。 直到姜雨凝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院子里，那嬷嬷都没回过神来，“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她只嘴里不停地囔囔着，眼神逐渐涣散。 …… 看样子姜月应该是没出什么事。 难不成，是男主那边出了问题？ 姜雨凝皱眉沉思，没有留意到在看不见的角落里一道冰冷的眼神正一闪不闪地盯着她离去的背影。 萧慕何最后望了姜月一眼，见她安然无恙，便放心地悄然转身离去。 前世，在他最狼狈、最危险、最落魄的时候，是姜月每日偷偷地给他送吃的，换药。 后来他在燕北浴血奋战，本想着当了燕北王后便命人悄悄将姜月带回燕北去。 谁知姜月被迫送去南梧和亲。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姜雨凝！ 今生今世，他一定会赶在和亲之前，将姜月带走。 萧慕何沉浸在前世的仇恨里，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身后跟着几个心怀不轨的太监。 …… 阴暗的房间里面，此时萧慕何被人捆绑在一张破败的大床上，眼睛被布条遮住什么都看不清。 “萧慕何，这些日子你还真是叫本太子好找啊！” 萧慕何听着这话，敏锐地察觉出这是姜国太子姜烨的声音。 他与姜烨向来不合，就因为皇上经常拿他和姜烨比较，每回都把姜烨贬得一文不值。 因此，姜烨一直怀恨在心！ 而之前姜烨顾及他燕北世子的身份，如今他什么都不是了，姜烨自然就找上门来了。 前世他被姜烨折磨与侮辱的记忆顷刻间涌上心头，那种无尽的恶心与羞辱感像是刀刃一般，将他全身的肌肉都一块一块的凌迟。 恶心！ “呕——” 萧慕何弓着身子呕吐着，那几乎将肝肠都要呕出来的感觉，让他的胃跟火烧一般痛！ 前世的奇耻大辱，成了他一辈子的阴影。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放弃了去南梧抢夺姜月。 因为他再也不可能给姜月幸福。 今生今世，他绝对不允许这件事情再发生！ “姜烨！你若是胆敢动我，我必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萧慕何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都带着他内心滔天的恨意。 前世他攻入姜国皇宫后，第一个收拾的就是姜烨。 “哈哈哈哈哈。”姜烨笑的疯狂，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又滑稽的笑话一般！ 第7章 来人，给他灌进去！ “收拾本太子？”姜烨轻嗤，满脸的不屑，“就凭现在的你？” “萧慕何，要不是姜雨凝这些日子藏着你，本宫早就将你给办了何须等到今日？” 边说着，姜烨跃跃欲试地朝萧慕何走去，那猥琐的眼神里透着对于窥探与尝试某种禁忌的期待！ “不想死就别过来！” 复仇的欲望凝聚在指尖，他的双拳捏的咯咯作响。他那双如寒夜的眸子染上一层嗜血，整个个散发着嗜血狠厉的气息。 “你……”姜烨被萧暮何的气场给震慑到了，他有些后怕地吞了吞口水，双脚也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虽然隔着黑布，但他能感觉到萧暮何瞪着自己的眼神像是把充满戾气的魔剑，可怖至极。 “萧暮何你以为本太子怕你不成？”姜烨挺了挺胸膛，故作镇定地往前探了一步。可萧暮何凌厉的眼风一扫，他立刻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吓得原地弹跳。 “来，来人！” 姜烨一人不敢上前，便招手摇人，顷刻间便有七八个太监鱼贯而入。 “给他灌进去！” “是！” “滚——都给我滚开——！” 萧慕何不断挣扎着，前世这件事事情发生的还没有这么快，所以他今日完全没有想过姜烨会来抓自己。 那药，就是那药—— 不—— 前世那不堪的记忆顷刻间涌上心头！ “啊——”萧慕何浑身用力，几乎就要将绳索迸开了，可是下一秒却被人狠狠地摁住！ 他的下颚被人狠狠扼住，那令人作呕的药味充斥着他的鼻尖。 这一刻，萧慕何慌了—— “唔……” 萧暮何不断躲避着那药物流入自己的口中，他白皙的脖子上、手上以及脚上的青筋全部暴起！ 此时的萧暮何如笼中的猛兽，无论他怎么挣扎都逃脱不出禁锢的牢笼！ 他发誓！他发誓，这一辈子绝对会让他们所有人，得到前所未有的报应—— 他会杀光所有人！ 所有人——！ ［快一点啊宿主，萧暮何的黑化值快要爆表了！就快要突破百分之负一百了！］ 此时姜雨凝在寒风中不断奔跑着，冷风灌进了她的胸腔，此时她的喉管处一片血腥味儿！ 她必须得赶在事情严重之前，去阻止这件事情！ 她现在想要取得萧暮何的好感值，就必须要先阻止他黑化！ “住手——” “砰”的一声巨响，那本就岌岌可危的门框直接被姜雨凝一脚踹倒在地！ 她手中握着银鞭，一挥手，那银鞭在空中打出一道漂亮的银光，那如银蛇一般的鞭子直直打在了那个给萧暮何灌春药的太监身上！ “啪”的一声，只见那人已经是皮开肉绽！那太监手中的碗顷刻间滚落在地，摔的粉碎！ “哎哟～”太监疼得在地上打滚，嗷嗷直叫。 “皇姐？”坐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姜烨看着突然闯进来的姜雨凝，眉头狠狠一皱！ 要死，姜雨凝怎么跑来了？ 姜雨凝喜欢萧暮何，阖宫上下谁人不知？ 虽然父皇和母后一直反对，可是如今却是放任不管的。 “都给本公主住手！”姜雨凝怒喝着那群太监。 那些太监们见姜雨凝手握银鞭，一个个地都慌忙退后，害怕下一个被打的就是自己。 皇上和皇后最疼爱的就是这位长公主了，饶是太子殿下也须得让着她三分！ 姜雨凝看着倒在地上浑身抽搐的萧暮何，一股没由来的怒火自心底熊熊燃烧！ “姜烨——！” 她咬牙切齿，狠狠地瞪向姜烨。 姜国作为苍兰大陆最大的国家，皇室从上到下的腐乱不堪，泱泱大国早就被掏成了空壳，所以才会被一个小小的燕北顷刻间土崩瓦解！ “你玩得倒是挺花的啊！你玩男人？” 姜雨凝大步上前一把揪住姜烨胸前的衣襟，“还他妈玩的是我姜雨凝看中的男人？嗯？” 系统在空间里看着，直为姜雨凝打call，它之前怎么没发现这宿主有这么霸气的一面？ “你是不是活腻了？！” “皇，皇姐，”姜烨看着姜雨凝目光里熊熊燃烧的怒火，不觉有些慌了，“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不来我的男人就要被你玩了！”姜雨凝怒不可遏地吼着，她逼视着姜烨的眸子，“你要是嫌太子之位坐的太久不想坐了，本公主可以立刻成全你。” “姜雨凝，你别太过分啊！”姜烨努力瞪着姜雨凝，试图给自己增加点气势，“我的储君之位可是父皇钦封的。” “呵。那又如何？”姜雨凝一把将他推倒在地，然后站起身俯视着姜烨，“你卖官鬻爵，结党营私，霸占田地，强取豪夺，谋害手——” “不——”这一刻姜烨慌了，“姜雨凝你不要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姜雨凝俯身再次抓住他的衣襟，几乎将他提起来，眼底露出危险的光芒，“我还知道更多，你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你要是不想我现在就去告诉父皇，那你现在现在就带着你的人给我滚！赶紧滚——” 姜雨凝指尖指向门外，大声呵斥让姜烨带着人滚。 “我滚，我滚，我马上滚！”姜烨连连后退，“皇姐，你，你别生气。” “滚——！” 顷刻间，房内只剩下了姜雨凝与萧暮何。 姜雨凝转身望着那个躺在地上浑身发抖的少年，她心下猛然一颤，赶忙上前去查看他的情况。 “萧暮何你没事？” 姜雨凝伸手拽去萧暮何眼上的黑带，此时的他已经口吐白沫，神志不清。 看样子情况不太妙，姜雨凝去翻他的眼皮却见只见白色，然后又抓住他的脉搏，探了探。 幸好，药物摄入的不多。 可下一秒，她还来不及收手谁知她的手腕却突然被萧暮何一把扣住！ “唔……”姜雨凝手腕吃痛，却见萧慕何指尖扣住的地方正是她的命脉—— 萧慕何这是心理阴影造成的应激障碍，唤醒了他身体的自我防御机制。如今她要是强行抽回手，很有可能会死！ 第8章 你要对本公主负责 没办法，姜雨凝的左手只能任由他抓着，一动不敢动。 她用右手取下头上的发簪，然后一把刺进萧暮何的虎口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可萧暮何却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看着他神情痛苦的模样，像是陷入了什么极度痛苦的梦魇一般。 “萧暮何，你的命是本公主的，没有本公主的允许你不可以有事。” “别忘了你昨日答应过本公主的，要去金枝宫给本公主做牛做马，你要是敢死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姜雨凝放着狠话威胁着。 而陷入了梦魇的萧暮何，脑海里不断回荡着前世自己被姜烨和一群太监轮流侮辱的事情，那痛苦的回忆直接将他拉入了炼狱！ 他的身心都在被烈火炙烤着，痛苦不堪！ 他困在炼狱里，如困兽一般，无论他怎么挣扎、咆哮，都无济于事！ 恶心，无尽的恶心感将他淹没…… “萧暮何，你不是恨我吗？不是恨不得想杀了我吗？那你醒过来啊，你要是不醒过来那就只能任由本公主随意处置了。” “瞅瞅这俊美无瑕的容颜，不愧是本公主看上的，真是好看啊～” 说着，姜雨凝便摸上了他的脸颊，他的嘴角处有血迹，是刚刚他挣扎时，那碗口磨出来的。 而身上的绳索将他白皙的手腕磨得血肉模糊。 而他白皙的身子上，新伤夹旧伤，青红交错，伤痕累累。 见他还是没动静，姜雨凝又伸手附在他白皙劲瘦的腰身上然后一路网上攀爬、游离…… “萧暮何，你穿这么少是在勾引本公主吗？” “唔……” 姜雨凝那微热的手心贴在他冰冷的肌肤上，惹得梦魇中的萧暮何一阵颤栗。 而他的意识也从梦魇中清醒了几分，姜雨凝那充满威胁与引诱的话音回荡在他耳边，直叫他恶心！ 恨，无尽的恨意让萧暮何清醒了过来！ “萧暮何你醒了？” 姜雨凝惊呼出声，见他醒了，她心里的担心瞬间放松了下来。 “滚开！都给我滚开——” 萧暮何情绪激动，他在看清了姜雨凝的面孔后，满眼惊恐与仇恨之色。 似乎一看见她就能勾起所有肮脏污秽的记忆一般。 他瞪大的瞳孔里布满了血色，整个人有些失控像是进入了疯魔状态，富有攻击性。 “萧暮何你不要害怕，那些人已经被我赶走了，都赶走了。没事了，没事儿了啊。” 姜雨凝面色一改从前的傲慢，而是一脸柔和、小心地安抚着萧暮何的情绪。 “滚开——” 此刻姜雨凝的声音在萧暮何听来如同魔音绕耳一般，不断刺激着他脑海里深藏的不堪的记忆！ “啊！” “嘶——” “好痛——” 猝不及防被萧暮何巨大的力气推倒在地的姜雨凝不禁痛呼出声，她圆润的双眸里因为疼痛蓄满了泪水。 她的手—— 姜雨凝脑海里顷刻间涌上一阵后怕，她满眼惊恐地看着自己被碎碗扎破了的双手。 她的手受伤了会影响上台做手术的！ “呜呜呜～唔——”姜雨凝慌乱无主，无措间竟然看着自己流着鲜血的手崩溃大哭。 她的手她一直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倘若伤到了神经，她就再也不能握手术刀了，唔唔唔～ 在角落里缩作一团做自我防备状的萧暮何在听见少女心碎又崩溃的哭声后，不知为何失控的情绪竟然缓缓地平静了下来。 这哭声，他曾夜夜听见过——在他攻破姜国后，将姜雨凝关在暗牢里日日鞭打折磨的时候！ 那段时间，他只有听见她这样心碎又痛苦的哭声，他才能安心入睡—— “哈哈哈哈。” 少年有些疯魔的笑声在黑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的瘆人，这笑声笑混着少女的哭声在这冷宫之中显得尤为恐怖—— 冷宫中本就有些疯癫的人听着这一哭一笑，直接给吓得撅过去了。 “萧暮何你笑什么？” 姜雨凝强忍住哭声，瞪着此时坐地上歪着头笑的一脸病态享受的萧暮何。 他这样子，有点像心理变态。 姜雨凝吞了吞口水，害怕他又会像上次一般突然爬起身攻击她。 萧暮何悠悠抬眸，扫了一眼满脸戒备地盯着自己姜雨凝，他却是诡谲一笑，随即只听他幽幽道： “哭声，是治愈黑夜的良药。” 他的声音很诡异，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意犹未尽地回味着些什么。 “萧暮何，你，没事？”四下一片昏暗，看着这样的萧暮何，姜雨凝只觉得心里发毛，瘆得慌。 这人说话怎么跟鬼似的？ “你救了我。”萧暮何望着他，脸上恢复了平静。 “对，我救了你。”姜雨凝看着他，缓缓点头，心中暗忖这人接下来想说什么。 谁知却听他像是恩赐一般，缓缓道—— “他日我会叫你死得好看些。” 姜雨凝：“……” 搁平常见人这样说她一定会上去踹上一脚并面带微笑地附上一个字“滚”可是现在—— “那谢谢你哦。” 她勉强扬起笑容，却发现太勉强了，以至于她脸上的肉都在打战。 “你恨我，甚至恨不得想杀我？为什么？”姜雨凝凝眸，故作不知地问他。 闻言，萧暮何扫了一眼她的脸，此时无声胜有声。 姜雨凝被他看的不自觉地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迟疑道，“那…我去换张脸…？” “呵。”闻言，萧暮何却是忽然笑了一声，那笑高深莫测让人捉摸不透。 “你恨我这张脸，可本公主偏偏喜欢你那张脸，我们天生一对。”姜雨凝不怕死地对着他扬起了一张大大的笑脸，表情有些得意。 你恨，那我偏顶着顶着这张脸在你眼前晃，还笑得花枝招展的，看你能怎么样？ 姜雨凝起身，看着自己受伤流血的掌心，眉头不禁一蹙。 “本公主乃千金之躯，如今因你伤成这样，我告诉你你要对本公主负责！” “负责？”萧暮何冷嗤一声，脸色阴沉，眼底的寒气一闪而过。 但想着，如今姜雨凝对自己还有利用价值，他现在必须忍辱负重，待他回到燕北，这里的一切都将变成废墟。 所以，他现在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什么？ 第9章 不知死活的女人 “公主想要我怎么负责？”萧暮何幽幽的眸子就那么望着她，淡声问。 “怎么负责…？”姜雨凝捏着下巴似乎在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下一瞬，只见他有模有样地学着萧暮何的样子扫了一眼他的脸，说，“本公主突然觉得，你这小脸儿生的如此俊美做牛做马什么的太浪费了。” “不如，本公主就大发慈悲地让你当个侍卫，贴身保护本公主一辈子。”姜雨凝对着萧暮何挑眉一笑，“如何？” “呵。”萧暮何看着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只漆黑的眸子里暗芒微动。 这女人想得道挺美。 “怎么，不想负责？”姜雨凝嘲笑道，“萧暮何，别让本公主瞧不起你，说话竟然出尔反尔。” “答应你又如何。”萧暮何对于姜雨凝这种十分低级的激将法很是鄙夷。 先忍她这些时日，待他卷土重来，定叫她这张脸再也笑不出来！ 嗯哼？他居然答应了？ 姜雨凝嘴巴微张，有些难以置信。 她刚刚就随口一说。 “好啊，萧侍卫。”姜雨凝挑眉，杏眸微转，“那现在，本公主命令你给我包扎。” 闻言，萧暮何目光一滞，黑暗里他的眼底溢出几分杀意。 这女人还真是，得寸进尺！ 他被束缚住的双手紧了紧，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半晌，他抬头看向姜雨凝，面无表情道，“我的双手被绑住了。” “哦，这简单。”姜雨凝看了看他的手，然后走过去，忍着手上的痛去帮他解绑。 她低头，认真又仔细地给他解开绳索。 而萧暮何的冰冷的双眼望向窗外，外面的雪花飘飘摇摇，覆盖了地上所有的污秽取之以纯白。 “萧暮何，我上辈子是不是得罪你了？” 忽地，姜雨凝抬头仰视着萧暮何，狐疑地问着。 由于身高关系，她只能看见他线条完美的下颌。 她这一句看似无心的话，却瞬间将萧暮何的思绪拉了回来，他那看向窗外的目光瞬间化作兵刃投射在姜雨凝的发顶上。 他眸子眯了眯，露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不然你怎么这么恨我？”姜雨凝手上用力，扯断了他手上的束缚，“甚至，恨不得想杀了我。” “萧暮何。”姜雨凝退后一步，凝眸，深深地望着萧暮何的眼睛，郑重地唤着他的名字。 萧暮何睨了她一眼，他倒想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想说什么。 “你是不是玩不起啊？” 萧暮何：“……” “多大点事儿让你从前世记到今生？至于吗你小气啦的。”姜雨凝脸上满是嫌弃，“亏你长的人模人样的，心思却是个小肚鸡肠的。” “本公主这还没对你做什么呢就被你记恨成这样，心眼儿真是比针尖还小，小男人。” 萧暮何看着她的目光陡然一沉，这女人在找死吗？ 说他小气？ 还说他是小男人？ 她前世的罪孽，就是在他面前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够赎罪的。 他决定了，要叫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死得再难看些才行！ “萧暮何你冷静啊。”姜雨凝战术性地往后退，用最怂的语气说最硬气的话，“你要是再瞪我，我就找人挖了你眼睛！” “你那么凶做什么？吓死本公主了……嘤嘤嘤～”姜雨凝忽地蹲在地上，开始嘤嘤地假哭。 萧暮何：“……” 他只觉得自己的眼皮在图突突地跳，这女人这一世怎么变得这么爱哭？ 虽然，他喜欢哭声，尤其是她的哭声。 “快点过来给本公主包扎，本公主地手痛死了。”姜雨凝抑制住眼眶的泪水，泪然后起身走到他面前，然后自袖口中掏出一个小白瓷，递给他，“喏，给我上药。” 睨了一眼那个小瓷瓶，萧暮何没有伸手去接，只道，“公主，我的手脏乱不堪，若是触碰到公主的千金之躯导致伤口感染就不好了。” “本公主都没有嫌弃你，你倒是先嫌弃本公主了。”姜雨凝冷哼一声，满脸都写着不高兴。 “算了，那本公主不如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勉为其难地先给你擦。” “不必了。”萧暮何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你……！”姜雨凝十分不高兴，但到底没敢去强迫他，只能骂了一句增加自己的气势，“不知好歹。” 骂归骂，但她还是把药塞进他手心，“我知道你还是讨厌我，但是你别跟自己过不去，药还是得擦。” “我走了。”姜雨凝转身，又不忘回头对着他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明日一早记得去金枝宫报道喔～” 萧暮何：“……”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然后视线落在手心里的瓷瓶上。 他眼神冷漠，只手心用力，那小瓷瓶瞬间粉碎，腥红的血液自他手心“啪嗒啪嗒”坠落，砸了一地的血花…… …… “呼——刚刚是真的吓死我了。” 姜雨凝拍了拍自己还在疯狂跳动的心脏，“萧暮何这个人才是阴晴不定，你根本不知道他在想更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额呵呵。］系统干笑了两声，因为萧暮何这个人已经不在组织的掌控之中，饶是它也监测不到萧暮何的准确心理活动。 “不过，任何人遇到危险，都会下意识地用手去自卫的，对？” 不知为何，一股孤寂的感觉瞬间笼罩在她身上，她娇小的身子在雪夜里独自飘零。 姜雨凝仰头，任由白雪落在她白皙的小脸上，“如果我当时也用手去挡的话，我想我现在就不会被困在穿书系统里了。” 当初，在医院实习的时候，指导她的那位前辈就是因为手受伤而永远失去了站在手术台上的机会。 所以当时遇到危险的时候，她脑子里的第一想法居然是千万不能让手受伤。 现在想想，不免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但她，却不后悔。 [你现在是在书里，不用担心会丢掉饭碗。]系统道。 “唉，真是听君一席话，如同庄周带净化啊。”姜雨凝破涕为笑。 “你还不如告诉我怎么才能尽快攻略萧慕何，这样安慰我比较实在也更能安慰到我。” 系统的屏幕上一时间出现一连串“……”的符号。 它要是知道，还会满世界的寻找宿主吗？ [记得走剧情，明天要让他给你做人肉马凳。] 姜雨凝：“……” “一边想要我跟萧慕何走心式的谈恋爱，一边却又要我走剧情继续干那些侮辱他尊严折磨他肉身的事情？” 关键是，她还不能在萧慕何面前崩人设！ 得，明天温碧山庄，可有一场好戏要看了！ …… 第10章 你不相信我？ 翌日，大雪已经停了。 冬日的暖阳照在白雪皑皑的宫殿上，如同撒上了一层金光，给这玉楼金阁更添几分富贵奢华。 金枝宫外，姜雨凝视线上下打量着穿着一席侍卫服的萧慕何。 “嗯！很是不错。小伙子，挺精神的哈。”姜雨凝很是满意地拍了拍萧慕何的肩膀，毫不吝啬地说着夸赞之词。 萧慕何低着头，余光瞥了眼被姜雨凝拍过的地方，眼神渐冷。 但他薄唇紧抿，隐忍着没有吭声。 “公主。” 拿了狐裘的出来的青栀轻轻给姜雨凝披上，然后给她系紧。 “公主，此去温碧山庄一个月的东西都已经置备齐全了，可以出发了。” “嗯。”姜雨凝扬了扬手中的银鞭，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青栀办事，她放心。 “怎么回事？马凳呢？你们这些奴才是怎么做事的？”得知马凳不见了的青栀怒斥着负责马车的太监。 “青栀。”姜雨凝出声打断她，“不必了。” 青栀惑然，不明白姜雨凝这话是何意。 “萧侍卫，过来。” 姜雨凝走至马车旁，回头喊萧慕何。 “公主请吩咐。” 萧慕何低着头，脸色阴暗。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姜雨凝吩咐的。 “你，屈膝。”姜雨凝扬起下巴，双手叉腰，用眼神睨了睨他的膝盖，示意他单膝跪下。 闻言，萧慕何眼底闪过一抹诧异。 就这么简单？ 前世姜雨凝可是命人将他摁在地上，逼迫他跟狗一样跪在地上给她做马凳。 可是这一次，她却只是叫他屈膝？ 萧慕何不解，但却照做。 姜雨凝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抬脚踩着萧慕何的大腿稳稳地上了马车。 呀！这萧氏牌人肉马凳很是不错，可以给个好评。 上马车后，姜雨凝转身朝萧慕何伸出了手，眼神示意他牵着她的手上马车。 “不敢劳烦公主。”萧慕何拒绝。 “萧暮何，你这是在违抗本公主的命令吗？”姜雨凝俯身伸手一把扣住萧暮何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瞪着他漆黑的眸子。 “放手。”萧慕何嫌恶地别过头去，摆脱了她的桎梏。 “这么嫌弃我？”姜雨凝尴尬地拍了拍手，自觉自讨没趣，便悻悻然甩袖绣钻进了马车里面。 萧慕何看着那紧闭的马车们，眼底的厌恶愈发浓郁。 昨日姜雨凝对他说，她一定会让他感动到对她放下所有的仇恨。 虽然荒谬又可笑，但他倒想看看她究竟要怎么做。 此时姜雨凝坐在马车，十分懒散地往车壁上依靠，架腿、闭眼，双手交叠枕在脑后。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她刚刚叫萧暮何屈膝做马凳，她现在却没有受到系统的惩罚。 这说明什么？ 说明剧情嘛，是可以钻bug的，书中只说让萧暮何做人肉马凳，又没有明说踩的是萧暮何哪里。 系统翻了翻白眼，［你这样钻bug，迟早会出事的，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哼。］ “出了事儿再说。”姜雨凝不以为然。 …… 温碧山庄。 此处四季如春，这里的温泉冬暖夏凉，无论是避暑还是避寒都是个绝佳的地方。 萧慕何跟在姜雨凝身后，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戾气。 前世在这里，姜雨凝逼着他脱光了衣服，然后命人将他一脚踹入了滚烫的泉水里…… 看着这山庄里熟悉的一切，记忆越来越清晰，他皱着眉头越来越紧，已然成了个“川”字。 只是，他明明清楚地记得前世是他哄骗姜雨凝来的此处，如今却是姜雨凝自己提出来的要求。 为什么，一些事情好像变了？ 难道是因为他的重生，导致很多事情出现了偏差？ “萧慕何，你怎么走这么慢啊？”姜雨凝回头，停下脚步看着他。 “嗯？”萧慕何蓦然回神，看着歪着脑袋看着自己的姜雨凝，他目光微滞，顿了两秒，道，“属下怕撞到公主。” “撞什么撞？” “你离我那么远，还要怎么保护我啊？”姜雨凝叉着腰抱怨着自己的不满。 “我告诉你，本来我没打算到这里来的。但是你看我的手。”说着，姜雨凝摊出自己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双手，湿润的眸子眼巴巴地望着萧暮何，嘟哝道： “人家还不是担心父皇和母后看见了我的手会担心吗？到时候他们要拿你去问罪，我可救不了你。所以我只能选择在这里避一个月，届时伤好了再回去。” 萧慕何皱眉，所以她来温碧山庄是为了他？ 她以为，她做这些就能够让他感动？呵，简直痴心妄想！ “怎么，你不相信我？”姜雨凝看着他紧皱的眉头，不确定他到底在想什么，只能试探性地问。 见萧暮何不说话，姜雨凝只能将那日的话再来一遍，“我说的都是实话，你怎么就不信呢。 你都不知道你那日有多吓人，我脖子都快被你掐断了，我知道你是真的想掐死我的。 所以啊那天我回去就做噩梦了，梦见自己从前对你做的那些……不好的事情，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坏了。所以我现在幡然醒悟，决定以后都会保护你不让任何人伤害你，欺负你。” 姜雨凝说的情真意切，甚至还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这堪称完美的演技，饶是她自己都要信了。 萧暮何只是望着她，眸光微沉。 虽然不知道她说的到底有几分真假，但总之她不可能也是跟自己一样重生了。 或许，她说的是真的。不然也不会跟上一世的她这么不一样。 [叮！恭喜宿主，危机解除。] 系统的声音适时出现在脑海里。 呼—— 姜雨凝暗中松了口气。 真不错。 萧慕何已经放下对她是否也重生了的怀疑了。 她把自己如今的变化都归咎于自己的幡然醒悟与迷途知返，并发誓一定会让他放下对自己仇恨。 这样一来，饶是她跟前世有何不同，他也不会觉得很奇怪，也就不会去怀疑此时的她已非原主。 第11章 他去给本公主买糖葫芦了 “芜湖～劳资明天不上班，巴适滴板。” “这小日子过的真不错～” 姜雨凝泡在温泉里，任由青栀给她按着肩，她只负责一边吃吃喝喝然后一边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那享受的模样，要多惬意有多惬意。 “青栀，萧暮何呢？” 姜雨凝正吃着，突然想起来就问了一嘴。 青栀跪坐在岸边，说，“方才还守在外头呢，这一会儿子又不晓得哪里去了。” “哦。”姜雨凝又拿了块糕点塞进嘴里，也没有继续问。 “要奴婢派人去找萧侍卫吗？”青栀转了转眸，问道。 “不必了。”姜雨凝拍了拍手，然后慵懒地往岸沿上一靠，勾唇道，“他应该是给本公主买糖葫芦去了。” “哦。”青栀点了点头，眼底却划过一抹惋惜，但她很快便恢复平静，笑着夸道，“果然还是公主厉害，也就只有您才能如此差遣得动萧侍卫。” 想半月前，萧侍卫还是举世无双的燕北世子，但如今看来那好像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先前萧侍卫对公主都是不屑一顾，但如今为了活命，却不得不屈膝于公主脚下，被公主随意羞辱和差遣。 还真是世事无常。 “那当然。”姜雨凝抬了抬下巴，一脸得意，“他人都是本公主的当然只能听本公主的了。” “给本公主更衣。” 姜雨凝起身，温热的水沿着身体掉落在泉水里，砸出一朵朵涟漪。 “是。” …… 半夜，萧暮何悄然回到山庄里。 今夜他是去找他母族的暗线了，如今他已经在为回燕北的事情做准备。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他打点好一切。 待回宫后，他只需要联系许嫔，阻止她认姜月做女儿，并且让她想办法把自己和姜月送出宫，如此一来，那么他便可以带着姜月一起回燕北。 萧暮何如此打算着，他躺在床上，微微闭上眼睛，大脑却在飞速运转着。 前世的记忆顷刻间涌上脑海，他曾经经历的那些痛苦与折磨如倒放一般，全部清晰地出现在他眼前。 前世的仇恨在他心里已经生了根、发了芽，就是杀他们前次万次都不足以消灭自己心中的恨！ 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忍耐，忍耐姜国给他的所有屈辱。 待他回到燕北，这一世他要改变自己前世的结局。他势必要一统苍兰国，做苍兰大陆唯一的王！ 翌日。 “萧暮何，我昨日让你去给我买的糖葫芦呢？”姜雨凝朝他摊手，向他索要糖葫芦。 可萧暮何却是皱了一下眉头，没有说话。 因为他根本就不记得。 “你忘了？” “你居然忘了？” 姜雨凝气的眉飞色舞，“你怎么能忘呢？萧暮何你太过分了！” “……”萧暮何眉头皱着又深了深，她这又是撒什么泼？ 不就是一串糖葫芦吗？ “公主为什么想吃糖葫芦？”他压抑着不耐和厌恶，问道。 “哼。”姜雨凝脸上气鼓鼓的，没好气道，“本公主想吃就是想吃，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其实她就是故意想让萧暮何能有正当理由出去找他要找的人。 毕竟前世的时候，原主把他日日囚禁在这山庄里，日日想尽办法折磨他，羞辱他的灵魂和肉体。 萧暮何宁死不屈，原主一气之下命人在池中倒入滚烫的开水，让后命人将萧暮何踹入池中…… 啧啧啧，一天一个作死小技巧。姜雨凝忍不住咋舌。 “……”萧暮何只觉得眉头狠狠地跳了跳，他握了握拳头，忍住自己的情绪。 心里琢磨着这一世要怎么折磨姜雨凝才能解恨！ “我不管我不管。”姜雨凝开始使性子，“本公主就是要糖葫芦！你现在去给本公主买！” 萧暮何脸上黑了黑，他的忍耐似乎到达了极限。 “你今日不但要给我买糖葫芦还要给本公主买炒板栗板栗糕桂花糕马蹄糕千层糕海棠糕灯盏糕状元糕还有龙须酥！！！” 姜雨凝一口气说完，气息有些乱。 只留下萧暮何一头黑线。 “你记住了没？”姜雨凝双手叉腰，吹胡子瞪眼，“要是少了一样你都别回来了。什么时候备齐了什么时候才许回来！” “你发什么愣啊萧暮何，还不快去。” 姜雨凝见他站在原地不动，开始伸手推搡着他，谁知却不小心触痛了手上的伤口。 “啊～” 她痛的眼泪打转，“好痛啊，呜呜呜～萧暮何，都怪你，呜呜呜。你要是不把那些糕点买回来，我的手是好不了的，呜呜呜。” 说着说着，姜雨凝泪水直流，也不知是痛的，还是怕萧暮何不给她买故意的。 萧暮何见她开始哭，那皱着的眉头忽地舒展开来。 那哭声带着小孩儿般的委屈，是从前在暗牢里他从未听过的。 “好。”萧暮何耳边是姜雨凝抽泣的声音，这一次，他居然又鬼使神差地应了好。 萧暮何转过身去欲要离开，却忽然冷眸一缩。该死！他居然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忽而转念一想，罢了，她的要求越多，需要的时间也就可以越长，如此不但可以远离她还更方便他出去联络眼线。 姜雨凝看着他走了，立马收起了脸上的泪水，多流一滴都是她对今天喝的水的浪费。 “小样，没想到哭声还真挺管用。系狗，你可算是干了点儿人事。” 系统：［……］ ［你不想夸就不要硬夸，这又夸又骂的，还不如不夸，哼。］ 系统哼哼唧唧。 “哼。”姜雨凝擦干了眼泪，转身回去继续开始她的享受人生。 哎呀，毕竟活了两辈子，像这么安逸舒适，每日只需要享受啥也不用干，没有任催你起床没有人催你上班的日子可不多哦。 她可得抓住机会好好享受，不然，马上等待她的可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好日子咯。 …… 三天后。 萧暮何一手提着一个五层高的食盒，从外头走进来。 他走的有些慢，眉头紧锁，他的余光时不时地瞟向四周，隐隐地他闻到了危险的气息。 这气息，很久违…… 看来是有人要下手，只是不知是冲姜雨凝还是冲他。 等等……！ 萧暮何眉心猛然一跳，前世并没有发生这件事！他正思索着，忽而耳边响起一道惊喜的声音—— “萧暮何你回来了？” 第12章 你以为我想救你？ “哇，这这这些都是给我买的吗？” “哈哈哈哈，我真的是太感动了？” “萧暮何快给我快给我，我口水要流出来了！” 姜雨凝双眼放光地盯着萧暮何手中的食盒，小手来回搓掌，似乎已经迫不及待了。 萧暮何见她盯着自己的食盒两眼放光的样子，忽然就觉得有些好笑。 因为她那个样子像极了摇尾索要吃食的猫，笼中猫！ 如此想着，他心情忽然问你就好了些。然后他伸手把一只手的食盒递给了她。 “哎哟卧槽！” “怎么这么沉啊！” 少女嘟着嘴巴，气呼呼的。那娇俏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吃力，可她却紧紧抓住不放手，眼里心里只有吃的。 呵，还是贪吃的猫！ 忽而，他耳朵动了动，他敏锐地察觉出了危险正在快快速地向他们逼近！ 下一秒，只听“咻”的一声，瞬间密集的雨箭“簌簌”地带着置人于死地的狠毒朝他们二人扑面而来。 萧暮何脸色沉冷，他以手中的食盒做抵挡物，左手一伸将姜雨凝往身后一拽，堪堪让她躲避了五六支利箭。 “啊！” 姜雨凝惊呼一声，她眼睁睁看着那利箭穿透了她的秀发深深地扎进了身后的柱子上！ 还没反应过来，她的身子蓦然被萧暮何一把扯到了身后，他护着她，以一人之力挡住了所有利箭。 “唔！萧暮何小心！” 姜雨凝惊恐地看着那如万箭齐发一般的雨箭，她掏出腰间的银鞭在空中甩出一个漂亮的银花瞬间打落一地的利箭。 她们边挡边往后退，很快退到了长廊下，身后是紧闭的房门。 “快走。” 萧暮何原本以为她会吓得花容失色，不曾想她竟然在与他并肩作战。 但是仅凭他们二人是根本挡不住这箭的。 他一把扔掉了手中已经被扎成了刺猬的食盒，然后拉着姜雨凝手腕直接闪身躲进了房间。 利箭悉数扎在了门房上，露出了三尺长。 姜雨凝整个人瞬间瘫软在地，一股后怕感瞬间涌上心头。 好险，刚刚差点就死了。 “吓死我了。”姜雨凝不断地拍打着胸口，心有余悸的样子。 “怕了？” 萧暮何就那么冷冷地看着她，嘴角的冷嘲若隐若现。 要不是留着她有用，他刚刚早就把她拎出去当人肉护盾了！ 姜雨凝不知他心中这样的想法，以为他只是单纯地嘲笑自己胆小，然后她昂首挺胸，不甘示弱，“怎么可能！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本公主害怕的东西！” “呵。”萧暮何笑而不答。 姜雨凝爬起身，往内卧走去。因为她记得青栀刚刚进来给她铺床来了，怎么没动静？ 这小丫头该不会被吓得躲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青栀？” “青栀？” “青栀！”姜雨凝惊呼一声，见青栀此时躺在床沿边不省人事！ 她捂着嘴巴，惊恐地慢慢向青栀走过去，她俯身颤抖着手掰过青栀的身子，却见她嘴角流着的鲜血，还未干涸。 “怎么会这样……？”姜雨凝小心翼翼地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却发现青栀已经没了呼吸。 她视线往下，却看见有一把匕首深深地插进了她的肚子上，姜雨凝眼睑颤了颤，湿润的眸子里布满了恐慌。 是她害死了青栀。 到底是谁要杀她？！ 她明明记得原着里，青栀是在姜国覆灭后，为了保护原主而被萧暮何一手掏了心脏而死的…… 可是如今，如今…… “对…对不起……” 是她害了她。 姜雨凝捂着嘴哭泣，自责着。 “小心！” 姜雨凝完全沉浸在悲伤与自责之中，根本没有发现角落里藏着一个黑影，手握利刃正准备朝她刺去！ “唔……” 一声痛苦的闷哼声自头顶响起，姜雨凝惊恐地抬头，却见那人手里握着利剑还保持着要刺她的动作，就那什么带着不甘直直地到了下去。 “快走。” 萧暮何一把拉起还在地上发愣地姜雨凝便往窗边跑去，然后他们从温泉的后山一路逃亡。 …… 身后的人穷追不舍，萧暮何在逃亡的过程中，后背不甚中了一箭，鲜血直流！ 此时他的脸色苍白，冷汗浸湿了他的额头，可是他一直强忍着疼痛，带着姜雨凝一路逃跑。 “他们要杀的人是我，你快走。” 姜雨凝回头望着就快要追上来的黑衣人，忽地一把甩开了萧暮何的手。 萧暮何猝不及防身子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他冷眼看着她。 这女人在搞什么？ 呵，她以为他想救她不成？ 如果她死在了这里，那么他便回不了宫，如此他还怎么带走姜月？ 姜雨凝不知道他的心思，她只是不想再因为自己而连累无辜的生命，“你这个侍卫已经够称职了，我不想连累你。” 说完，她最后看了一眼萧暮何，便转身往另一个方向逃亡。 可她才没跑几步，她的手腕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一把拽住。 后面的人已经跟了上来，萧暮何眉头紧皱，拉着姜雨凝便赶紧逃。 谁知，他们却不小心跑到了绝路上！ 姜雨凝的内心：完了完了，这下芭比q了。 她真该死啊！ 她怎么就往这个方向跑了呢？ “跑？你们倒是继续跑啊！” 那领头的黑衣人提着利剑上前，指着他们二人气喘吁吁地吼道。 “小样儿，一个个还挺能跑！” “你们知道本公主是谁吗？”姜雨凝横眉，“本公主可是——” “闭嘴！老子管你是什么身份，杀的就是你俩！” 那领头的直接呵斥着打断了姜雨凝的话，然后抬手下令，“放箭！” 姜雨凝惊恐地看着扑面而来的利箭，下意识地往后退，谁知却不小心一脚踩空！ “啊——” 失重的坠落感姜雨凝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扒拉着，谁知却不小心扒到了萧暮何的衣袖，直接将给一把拉了下去。 崖下的冷风如刀刃，呼啸地刮过两人的面颊。 此时姜雨凝在下，萧暮何在上。萧暮何眼眸微眯，闪过一抹精光。 她可以死，但他绝对不能死。所以萧暮何打算拿姜雨凝做人肉护垫。 “系狗，救我！快救我！我要死了！！” 姜雨凝在空中不断扑腾着，却什么都抓不到，谁知下一秒，萧暮何抓住了她的腰身。 可是她在下面，她会被摔成肉泥的？ 第13章 本公主陪你，你不亏 “系统！系统君？好系统～好系系～好统统～你快救救我啊！” ［切，你求我啊！］系统趁机傲娇一把。 “求！我求！我求你了。求求你喔～”姜雨凝很是狗腿地向系统求救，甚至还不惜用上了撒娇技能…… ［下面有一颗歪脖子树，你自己抓住了啊。］ “好嘞！” 姜雨凝在空中甩出银鞭，那鞭子的倒刺紧紧地锁住了树干，可是巨大的冲击力让姜雨凝根本握不住手里的鞭子。 可千钧一发之际，萧暮何一把抓住了银鞭！ 她们二人此时吊在悬崖峭壁上，寒风呼啸，他俩的身子在空中飘荡…… “萧暮何你没事儿？” 他的伤口此时在不断渗出鲜血，他咬紧牙关，似乎很是痛苦。 萧暮何咬牙坚持，他抬头望了望崖顶，又看了看如黑渊一般的崖底。 两个人的重量依托在他一只手上，手臂上的青筋暴起，他就要抓不住了！ 萧暮何准备松开姜雨凝，任由她掉下去。 谁知对方却死死地抓住他劲瘦的腰身，并且视死如归一般道，“萧暮何，有本公主陪你一起死，你不亏！” 不亏？ 萧暮何脸色发青，如何不亏？ 他怎么可能陪她死在这里？ 她不配！ 可是还没等萧暮何伸手推开姜雨凝呢，谁知道那银缠绕的地方却直接断裂了！ 只听“啪”的一声，二人的身体再次失重，直直地往崖底坠去。 萧暮何现在真恨不得一把掐死这个女人！ 早知如此，他当时就应该让她死在箭雨之中！ 如今竟然自己要给她陪葬？ 不—— 他不甘心—— “萧暮何，你别怕，我陪你一起死！” 萧暮何：“……” 她怎么做到一边吓得惨叫一边喊出这些“豪言壮语”的？ 他脸色已然黑的能滴出墨来，他紧抿着薄唇。只恨自己没能早点将她丢下去！ …… ［宿主？宿主？死透了没？没死透就起来说说话。］ “嗯？”姜雨凝迷迷瞪瞪地睁眼，看了眼四周，入目却是一片漆黑，“我这是在阎王殿？” 系统无情嘲笑：［你要是死了，阎王爷都不收你，只能做孤魂野鬼。］ “啊？”姜雨凝震惊，头脑瞬间清醒，“所以我现在是孤魂野鬼？” ［你要是再不醒过来，就真成孤魂野鬼了。］ “这么说我还没死呢！哈哈。”姜雨凝拍着胸脯放松一笑，谁知下一秒却听系统冷不丁道—— ［有一头狼，此时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你俩。你，耗子尾汁。］ “纳尼？” 姜雨凝倏然睁眼，入目却发现此时萧暮何正被她压在身下昏迷不醒。 嘿呀？ 没想到啊，萧暮何这厮居然这么有人性给她当肉垫？ 她还以为他会拿她做肉垫呢，看来是她小人之心了啊。 “喂，萧暮何你醒醒啊……”姜雨凝伸手拍了拍他的俊脸，可他却毫无反应。 “嗷呜——” “唔……”姜雨凝猛地倒抽一口冷气，一瞬间大脑空白，连呼吸都忘记了。 卧槽—— 真的是狼！！！ 此时她感觉到了，一道会发光的视线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死死地盯着她，像盯猎物一般，蓄势待发！ 姜雨凝浑身僵硬，只见她缓缓转过头，视线往“嗷呜”叫的方向望去。 “呵呵呵呵，嗨～狼兄？你好呀～” 姜雨凝干笑了两声，挠了挠爪子跟狼打着招呼，可是她的笑却比哭还难看！ 那头狼却不理她，只仰头，又准备嗷呜叫唤，它似乎是想告诉它的同伴，兄弟们快来这里有人肉吃！ “嗷……唔！” 谁知，它才扬起脖子准备叫唤，却突然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再叫唤不出。 “咳咳咳～” 那位狼兄双手扒拉着自己的喉咙管，试图把里面的东西咳出来，可却怎么都咳不出来，它痛苦极了！ 狼兄怨毒的目光狠狠地瞪向那个苍白虚弱的男人，就是他谋害的自己！ 它要将他们咬碎撕烂—— 它的后腿在地上蹬着，看准了那两个该死的人类就准备发起进攻。 而地上的萧暮何也已经一把推开姜雨凝，自己纵身一跃，腾空而起，抡起拳头猛地朝狼头砸去！ “小心！” 姜雨凝惊呼一声，可她这一惊呼是替狼兄叫的。 电光石火间，只见那头饿狼被萧暮何这个恶人死死地摁在身下嗷嗷惨叫，萧暮何的拳头如暴雨一般击落。 不多时，那狼呜咽了几声便没了动静。 姜雨凝看着还在狠狠地一拳一拳揍着狼兄的萧暮何，她爬起身试探性地向他走去。 “萧…暮何……？” 她伸手小心翼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谁知萧暮何却如受了刺激一般蓦然回头，他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裹挟着无尽的仇恨，泛着危险的幽光！ “卧槽！”姜雨凝被吓得脚下一软径直跌落在地。 这萧暮何的眼神可比刚刚那位狼兄吓人多了…… “你…你没事儿，？”姜雨凝吞了吞口水，声音颤抖到失了音色。 倏然，萧暮何站起了身，他的右手关节处血痕累累，也不知道有多少是他自己的又有多少是狼的…… 他一步一步朝姜雨凝靠近，那诡异可怖的双眸紧锁着姜雨凝，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吞噬，拆骨入腹！ “你…别过来啊！”姜雨凝手脚并用，不断往后退着，她惊恐的双眸之中倒映着萧暮何如丧尸扑食一般可怖的身影。 “啊！” 姜雨凝眼睁睁看着朝她扑过来的萧暮何，下意识抬腿去踹，可惜踹了半天却踹了个寂寞。 半晌，她才意识到不对劲，她偷偷撇了眼，却不见萧暮何。 她忙起身查看，却见那厮倒在地上，此时正与死不瞑目的狼兄大眼瞪小眼。 “这……” 姜雨凝嘴唇抽了抽，一时不知该说啥。 …… “哎呀妈呀累死了！” 姜雨凝把他拖进了一个山洞里，直接瘫软在地喘着粗气。 外面不宜久留，万一狼群找来了，到时候就真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洞里此时燃着火堆，姜雨凝在崖底找了些止血的草药给萧暮何包扎。 “萧暮何，就当我上辈子欠了你的，所以今生我全部还给你。” 姜雨凝深深叹了口气，然后继续给他处理伤口。 他后背上的箭伤伤口溃烂，发炎导致他现在整个人高热不退又昏迷不醒。 所幸这崖底连通着温碧山的山泉，玄洞处有泉水一滴一滴的往下滴。 姜雨凝找了几片很大的树叶窝成一个可以装水的漏斗，就着那点水，然后从身上撕下些衣料给萧暮何敷在额头上，反反复复，一夜没睡。 天微亮，火堆也已经熄灭了。 第14章 好感值有变化！ 萧暮何醒来时发现自己正枕在姜雨凝的肩头，他的身上此时还披着她的外袍…… 他眉头狠狠一皱，坐起身，却发现有什么东西自额头掉落，他伸手接住，却见是一块用锦衣布料撕成的巾帕…… 萧暮何锐利的双眸突然有些茫然，他缓缓望着还没睡醒的姜雨凝，却见她蹙着峨眉，模样看起来十分疲惫。 这一刻，萧暮何的心竟然涌起了一股别样的情绪，这种情绪让他的心很是烦躁！ 他攥紧了手中的巾帕，脑海里突然出现一句话，“萧暮何，就当我上辈子欠了你的，所以今生我全部还给你。” 萧暮何深深地看了一眼姜雨凝，攥着巾帕隐忍着情绪起身大步朝洞外走去！ ［叮！恭喜宿主，萧暮何对你的态度有新的转变！］ “……嗯？什么？” 还靠在石壁上睡觉的姜雨凝听见声音，猛然一个颤栗，她又双叒被系统惊醒了！ “什么玩意儿？” 她迷蒙着双眼，咂咂嘴，“别闹，困着呢！” ［宿主这你都还睡得着？你要知道，萧慕何对你的厌恶值可是从-100变成了-90诶，你难道不高兴不激动吗？］ “……”过了两秒，姜雨凝半撑着眼睑，冷笑一声，“激动个锤子。” ［哎呀我的宿主喂，萧暮何能对你的态度有转变，这就说明一切皆有可能！］ “……是吗？”姜雨凝瞳孔微转。 她记得原着里，萧慕何对于原主是只有厌恶和憎恨，对她零星表现出来的那些“好”，也不过是因为原主有利用价值罢了。 现在萧暮何对她的那“一点儿”转变，也就只停留于让她最后死的时候能够“好看”一点儿。 只是想到还有一场要将萧慕何扒光推入烫水池的剧情，姜雨凝瞬间就像霜打的茄子似的。 她真的会谢啊喂！ 原着中，萧慕何有生理缺陷。 首要原因是他曾被太子姜烨侮辱不说，还被一群太监给折磨的半死不活。 这件事情一度造成了萧慕何的心理阴影，让他从此害怕男人，尤其是太监！ 而如果说姜烨是造成他心理创伤的人，那么原主将他推入滚烫的水池则是直接造成了萧慕何的身体创伤。 萧慕何重生而来，前世的记忆他都有。 上次她虽然去的及时阻止了姜烨，可那时已经勾起了萧慕何潜藏在心底的阴影。 如果现在她再逼他，萧慕何必然会再次失去控制的。 唉，所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她豁出去半条命，好不容易才换来的10的好感，难道要因为这个该死的剧情再次回到原点吗？ 不过…… 上次“人肉马凳”的事情，她没有受到系统惩罚，是不是说明，她钻系统bug是成功的了？ 嘿嘿，姜雨凝黑色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眼底忽地闪过一抹精光。 “诶系统，快说说到底是谁要杀我？”姜雨凝换了个舒适的位置，闭目养神，然后进入空间跟系统对话。 系统翻了翻白眼，并附上一个微笑的表情，[你自己得罪什么人了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额……”姜雨凝略一思索，脑子便浮现出太子姜烨那张猥琐的脸。 只是不应该啊！ 原书中，姜烨与原主一母同胞，平时再怎么样不和，他们兄妹二人都不可能会做出要对方命的事情。 “系统，现在的位面世界是不是特别不稳定？” 姜雨凝忽而凝眸，敏锐的眸子紧锁着系统的数控屏幕。 闻言，系统瞬间警铃大作，他大脑宕机了一瞬但立即恢复平静，[怎么会不稳定呢？] 他漫不经心地反问。 “我那天为救萧暮何而威胁姜烨，导致姜烨派人刺杀我，这事儿在原着中可没有。” 原书中，原主对于姜烨带人侮辱萧暮何这件事，她知道不阻止也就算了，竟然还逼着萧慕何做她的面首。 啧啧啧，这原主真……挺变态的哈。 这兄妹俩真活该萧慕何恨他们入骨！ 系统斟酌着开口：[这只是一点小偏差而已啦，不必在意。] 它怎么可能告诉她，这个世界已经几乎快要脱离组织的掌控了？ 还有男主那边也不确定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才导致的萧慕何重生。 总之，这个位面世界现在磁场很不稳定，很多人物都已经在脱离世界守护者的掌控了。 如今组织已经在商量撤退事宜了，当然这一切绝对不能被姜雨凝知道。 不然，一切玩完！ 姜雨凝：“……” 小偏差？ 她信它个鬼。 这系狗，坏得很。 不行，她迟早得想办法把这没用的玩意儿给踹了！ 忽而姜雨凝眉心蹙了蹙，她察觉到有人在向她靠近。 倏然睁眼，却见一高大身影正逆光而来，叫人看不真切。姜雨凝眼眸微眯，定睛一看，却见果然是萧暮何。 她暗中松了口气，差点还以为有人杀进来了呢！ 姜雨凝迷蒙的脸上瞬间扬起灿烂的笑，她眉眼弯弯地看着萧暮何，话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你去哪里了呀？我刚刚醒来都没有看见你。” “……”看着姜雨凝那眼里藏星的笑颜，萧慕何藏在长睫下的眼底闪过一抹厌恶。 这个女人为何这样对他笑？ 他们之间很熟吗？ 看来他最近是对她太好了，以至于她觉得他们很熟？ 萧暮何眼眸微眯，眼底闪过一抹危险的气息。 “萧暮何，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身上的伤口疼？你伤口发炎，昨晚发了一夜的高烧，可把我吓坏了。” 姜雨凝边说着边向他走进，满眼担心地想要查看他身上的伤，却被萧暮何不动声色地躲掉了。 他脸色依旧沉冷，但声音却比往常更冷几度，“我没事。只是出去探了一下地形发现出口都被人堵死了。” “堵死了？”姜雨凝咬牙，满脸愤恨，“到底是什么人居然如此大胆非要置本公主于死地？要是被我知道了，我定然要叫父皇灭他九族！” 系统：这人狠起来连自己九族都灭…… “公主不知道是谁？”萧慕何眼眸微抬，目光紧锁着姜雨凝。 他那目光带着几分试探与讽刺。 “是谁？”姜雨凝叉腰，怒道，“我要是知道是谁我绝对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第15章 只准烤肉给我一个人吃 “如果我没猜错，这次的人应该是太子派来的。”萧暮何盯着她的眼睛，漫不经心地说道。 “什么？姜烨？他怎么敢！”姜雨凝故作震惊，“谁借他的狗胆居然敢刺杀本公主？！他是活腻了吗！” “公主平素虽然树敌无数，可能有这个胆量与实力雇佣这么多杀手来刺杀公主的，也就只能是被你威胁过的太子殿下了。” “可恶！”姜雨凝眸光里的狠毒毫不掩藏，“只可惜那日里我说的那些都是恐吓他的，其实我根本就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更可恶的是他居然胆敢害得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我回去定然不会放过他！” 闻言，萧暮何薄唇轻勾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冷讽，周身散发着一种更冷漠的气息。 “诶萧暮何，你手中提的是什么呀？” 姜雨凝视线落在萧暮何的双手上，不着痕迹地转移着话题。 萧暮何径直错开她往里走，“干柴，狼肉。” “哦～”姜雨凝屁颠屁颠地跟在萧慕何身后，“那我们是要烤狼肉吃吗？是昨晚那条狼吗？” “出口被堵了，那我们岂不是要一直被困在这里？萧暮何，你说那些人会不会找进来杀我们？” “他们要是进来了我们怎么办？你还能打吗？” “不过没事的萧暮何，你不要害怕，本公主会保护你的。” 姜雨凝大义凛然地拍着胸脯，一副“大哥我会罩着你”的模样。 而在一旁认真架火烤肉的萧慕何，只静默无言，对姜雨凝的豪言壮语置若罔闻。 洞中一阵静默，偶有阵风吹进来，火柴“噼啪”随风颤动，火烤得狼肉“次啦”作响。 忽地，一阵冒着傻气的笑声很是不合时宜地响起—— “嘿嘿嘿~” 萧慕何抬眸，睨了一眼坐在对面冒着傻气的姜雨凝，“你笑什么？” “被肉馋的，嘿嘿～”姜雨凝抹了抹嘴角的口水。 嘴上说的是烤肉，可那双笑弯了的眼睛却是一闪不闪地盯着萧暮何的脸看。 那模样，要多花痴有多花痴！ 萧暮何看着她的模样愣了两秒，随即低下头错开与她对视的视线。 心想，呵，这女人真肤浅。 萧暮何眼底划过一抹鄙夷与厌恶之色。 看来他的计划不必实施了，他这张脸足以让她神魂颠倒，心甘情愿为他做一切，一如前世—— “突然觉得一直被困在这里也挺好的。因为……这样就能继续和你单独相处了，嘿嘿！” 姜雨凝双手托腮，痴痴地望着萧慕何的俊脸，笑得一脸不值钱地样子。 萧慕何：“……” 如果用言语来形容，此刻萧慕何的表情应该是—— 晦气! …… “你不是说路口都被堵死了吗？” 姜雨凝嘟着嘴巴，把“不高兴”三个字直接写在了脸上。 “本来还想跟你多相处一会儿呢，谁知道这么快就出来了。” “萧暮何，你怎么都不爱说话的啊？本公主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啊？” “萧暮何，你下次还烤肉给我吃！你烤的肉真是太美味了。” “萧暮何你站住！” 一直跟在萧暮何后面自言自语的姜雨凝突然停下脚步跺脚大声喊住他。 萧暮何依旧往前走了两步，实在是觉得她厌烦至极！如果可以，他真想找个东西把她的嘴给封住！ “怎么了？” “怎么了”这三个字几乎是从萧暮何牙缝里一个一个蹦出来的，他垂在两侧的拳头紧了又松，最终还是强忍着想打人的冲动，回头。 “本公主命令你，以后只准烤肉给我一个人吃！”姜雨凝脸色十分严肃且认真地看着萧暮何郑重的说着。 萧暮何：“……” 他松开的手又握紧了起来，他忍！总有一天，他要把她的嘴缝上！话太多！ “跟上。” 萧暮何黑着脸，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好嘞！”姜雨凝立即跟上了他的步伐。 她必须在他面前刷足了存在感，一天烦，两天烦，三天烦，长此以往呢，如果她不烦了他反而会不适应。 他现在还是恨不得杀了她的，等她存在感刷多了，这厮再杀她的时候，总会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 …… 温碧山庄。 山庄里的人到处都在找姜雨凝，这事儿甚至惊动了皇帝和皇后，所以现在山庄里面围满了的人。 “公主？” “公主回来了！” “参见公主——” 院子里，齐刷刷跪倒一大片！ 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以及皇后身边的掌事姑姑率先起身朝激动地姜雨凝小碎步跑过去，他们眼里满是担心。 在看见姜雨凝灰头土脸的模样更是心疼的不得了。 “哎哟我的公主哟，你可算是回来了！”掌事姑姑上前拉着姜雨凝上下打量，满脸心疼的看着姜雨凝，眼眶湿润。 “公主啊你没事儿？皇上和皇后娘娘可算是担心坏了，皇上派了一批又一批的人出去找啊，可是都没有找到您啊！” 掌事姑姑拿着帕子擦拭着泪水，看着她完好无损心里头的大石可算是落了下来。 “公主殿下，您可安好？” 太监总管也上班前来一阵嘘寒问暖，并说要接姜雨凝回宫。 可姜雨凝却是想都没想直接拒绝，“本公主还不想回去。” “哎哟我的公主殿下哟，这凶手都还没调查清楚，您留在这里岂不是很危险？” 太监总管苦口婆心地劝着。 “不行，我还没待够呢。”姜雨凝坚持留下，“你不是带了这么多人来吗？” 姜雨凝环顾了一圈院子里的护卫，“你们把这些人都留下，有这么多人在，谁还敢对本公主下手？” “这……” 太监总管和掌事姑姑二人对视一眼，一时拿不定主意。 可是姜雨凝一再坚持，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万一这把公主惹恼了，他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对了，记得告诉父皇和母后，本公主安然无虞。还有，告诉父皇，对凶手必须严惩。” “这……”太监总管迟疑了一瞬，但还是立即答应下来，“是。” 其实皇上已经知道了是谁派的杀手，只是这如何处置嘛…… 一边是太子，一边是最疼爱的公主…… 皇上此时正在盛怒当中，一时半会儿还拿不定主意！ “行了，你们都回去。本公主乏了，要沐浴更衣。” 见他们转身都要走，姜雨凝又突然叫住了他们。 第16章 你到底想干什么？ “公主，有何吩咐？”那太监总管回头，小心恭敬地问着。 “我身边的贴身丫鬟，叫青栀。她为了救本公主死了，我想让父皇厚葬她，并且好生补偿她的家人。” “……”那总管有一瞬间的愣神，没想到姜雨凝突然叫住自己只是为了说这个。 要知道，从前被公主打罚死的丫鬟奴才可不在少数。 “这丫头有福了，能得公主如此厚爱。”太监总管点头，“奴才这就下去打点。” “去。”姜雨凝摆了摆手。 人都散了，姜雨凝环顾四周却没有看见萧暮何的影子。 …… 温碧山庄里，每一间房内都有一个汤池。是以房间内总是雾气缭绕，如置仙境，湿润温暖。 此时萧暮何正站在姜雨凝的房门外，他神情峻冷，通身散发着一种冰冷的气息。 “公主。” 半晌，他终是抬手拍了拍门。 可里面却没有动静传来。 萧暮何皱了皱眉，复又加重了力气，想要敲大点声音以引起里面人的注意。 可他才用力，那门却径自开了。 “公主？” 他又喊了一声，里面却还是没有动静。 萧暮何没了耐心，转身欲走。 谁知里面却忽然传出姜雨凝的声音，“萧侍卫吗？啊你进来～” 那声音，带着些软糯又有几分迷离，甚至还有几分少女的娇憨。 听着这声音，萧暮何的眉头狠狠一跳，这女人又在发什么疯？ 他瞳孔微缩，蓦然想起前世姜雨凝命人绑着他强行捆入她房间的事情—— 但是又觉着，这一世姜雨凝似乎有什么不同。他倒要进去看一看，这一次她究竟想怎么做。 随即他抬手一把推开了房门，大步走了进去。 环顾一周，却发现房间里头静无一人，萧暮何挑眉，记忆中的事情越来越清晰。 他按照前世的记忆，穿过屏风与重重帷幔，转而走进了姜雨凝的汤池边。 汤池很大，四周被一层桃色的轻纱围绕，轻纱上晕染着红色的桃花，在朦胧的雾气中缓缓绽开。 在池边站定，萧暮何的视线缓缓扫视着汤池，并没有看见姜雨凝的身影。 他眼底划过一抹讶异，探究的眼神愈发浓烈。 可下一秒，姜雨凝却突然从他身后轻轻地环住了他的腰身。 “你干什么！” 萧暮何脸色骤然一沉，一种恶心感迅速蔓延至全身每一滴血液。 他伸手拽住姜雨凝的双手，毫不留情地一把甩开！ “哎哟！” 少女软绵的身子被骤然一甩，整个人重心不稳直接摔了个屁股蹲。 姜雨凝抚摸着被摔疼了的屁股，未施粉黛的小脸白皙透红，此时因为疼痛而皱成一团。 “萧慕何！你浑蛋！”姜雨凝坐在地上气鼓鼓的，指着萧慕何就骂。 只可惜此时她因为醉酒，声音听起来毫无杀伤力可言。 反倒有几分诱人？ 可萧暮何却只是冷冷地盯着她，神情俊冷。 他冰冷无一丝温度的眼神扫向坐在地上的姜雨凝，如看跳梁小丑。 “萧慕何，本公主现在命令你，过来！”姜雨凝站直了身子，那有些迷离的眼睛拼命聚焦试图看清楚他的脸。 “你到底想干什么！”萧暮何心情很是烦躁，不知道这个女人又在搞什么花样！ “想干什么？”姜雨凝冷哼一声，傲慢又带着羞辱的语气，“萧暮何，是不是本公主近日对你太好了以至于你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呵，身份？ 什么身份？ 如今的他，她那些羞辱他的话根本没用！ “你不过就是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丧家之犬，你的父王抛弃你！你的兄弟想杀你！你就是一个弃子你还在骄傲什么？” “而本公主是谁？本公主可是昭华公主！是整个苍兰大陆最最尊贵的公主！” 萧暮何冷嗤，“说够了吗？” 确实，她的确是整个苍兰大陆最尊贵的公主，她生来高贵，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可那又如何，很快他就会亲手让她跌进深渊。 亲手毁了她高贵的身份高贵的肉体以及高贵的……自尊心—— “来人！”姜雨凝朝外大声喊，她晃了晃有些晕眩的脑袋，“来人啊！把萧慕何这厮给本公主绑起来然后洗干净了送床上去！” 萧慕何：“……” 他怎么不记得，前世她这般说过？ “人呢？！”姜雨凝气得原地跺脚，“人都给本公主死哪里去了！都不想活命了吗？” “呜呜呜～欺负我，都欺负本公主！” 少女上一秒还高高在上地睥睨一切，可下一秒又突然像个无助的孩子蹲在地上伤心哭泣。 “萧暮何你为什么这么恨我啊？”少女闷闷的声音自双膝处传来，她越哭越伤心，娇小的身子一颤一颤的。 “萧慕何，我……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没有想到你竟恨不得想杀了我……” “我到底哪里不好，让你这样讨厌……呜呜呜～” 姜雨凝哽咽着控诉，此时她哭得就像是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 可萧暮何听着她的哭声，眉眼却逐渐舒展开来。 她哭得越伤心，他的心里就越快慰。 就好像他无数个午夜梦回被惊醒时，只有听到这样的哭声他才能安心继续入睡。 萧慕何眼眸微阖没留意到姜雨凝突然站起了身，然后猛地朝他扑过去—— “没人来，本公主自己来，哼！” 下一秒，“砰——”的一声巨响，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萧暮何猝不及防，竟然被姜雨凝径自撞进了烫人的汤池中！ “啊——” 卧槽！ “好烫啊！” 姜雨凝在水中一顿胡乱扑腾，她像是在大海中攀住浮木双手紧紧攀在萧暮何肩头。 她一把抹掉脸上的水珠，拍着萧暮何的肩膀，跟赶马儿似的—— “萧暮何萧慕何！你发什么愣啊！是想等着闻肉香饱腹吗？还不快上去！这水烫死本公主了！” 少女的薄衫湿漉漉的，曼妙的身姿再也隐藏不住，此刻她攀在自己身上，肌肤透过彼此的衣衫紧密地贴在一起！ 他，他在想什么！ 萧暮何一阵懊恼，随即一把将姜雨凝抛上了岸，然后自己愤然起身离去。 “喂！萧慕何本公主命令你不许走你听见没有！” 可萧慕何却是脸色阴沉可怖，脚下步伐越发加快，他极力隐忍着自己想要一把掐死姜雨凝的冲动！ “喂，你别走啊……” 第17章 你喂我？ 姜雨凝坐在地上朝萧慕何招手，佯装极力挽回他。 下一秒，她却瞬间瘫坐在地，如泄了气的皮球似的， “唉呀妈呀终于走了，吓死人了。系统，你看见他刚刚那个眼神没有，天呐吓死我了。” [叮——警报警报！] “啊……”姜雨凝突然双手抱住头，神情痛苦，她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警报声，那声音听得人的心直发慌。 [宿主未做法与原剧情不符，系统现在开启惩罚模式！] [叮！惩罚开始——电击惩罚！] “什么？怎么就不符了！”姜雨凝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突然一股强大的电流瞬间席卷她的五脏六腑。 “啊……”顷刻间，那疼痛席卷全身，直疼得她在地上打滚！ “啊……” “好痛……” “救命……唔……” 她苍白的小脸上布满了汗水，白皙的脖子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怎么会这么痛—— 她疼得眼泪直流，那痛苦至极的呻吟声被窗外的雨声淹没，她双手紧紧搅住自己的胸口，可是那根本没能减轻一点儿痛苦。 “嗯……” 她的嘴唇已经被咬出了鲜血，瞳孔里也布满了血丝，她朝着几步之外的汤池边伸手，有一瞬间她痛得只想爬进去，就此结束痛苦…… 与此同时，萧慕何神色峻冷地坐在汤池里，他的上身白皙却健硕，腰间的人鱼线与腹肌在泉水中若隐若现，惹人遐想。 只要一闲下来，前世今生的所有事情便会一股脑地涌进他的脑海，叫他不得安生。 回想起今日自己得到的密信，他母妃的死竟然真如姜雨凝所言另有玄机！ “可恶！” 萧慕何攥紧了拳头，待他归去他要叫他们所有人血债血偿！他漆黑的双眸阴沉可怖，瞳孔里是无尽的仇恨与杀戮。 良久，萧慕何那愤恨的情绪才平静下来，脑海里复又浮现姜雨凝的影子。 细思这一世的姜雨凝与前世的不同，他眉目渐深。 他也曾想过，姜雨凝也有没有可能是重生而来的？ 可是，很快他又否定了。 若是她是重生的，那么她就不可能还会如此喜欢自己……的脸？ 姜雨凝这种人，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想得到，一朝得到却又弃如敝履，倘若始终得不到她便会选择毁灭任谁也休想得到！ 只是……今生的她却不如前世了，很多事情她的做法都与前一世很不同…… 萧慕何眼眸微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而唯一解释得通的理由，就只能是她自己说的那般——她决定洗心革面痛改前非？ 呵，荒谬，确实荒谬。 可如果真是如此，那这一世似乎更有意思一些？ 忽然，他的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姜雨凝浑身湿漉攀在他身上的样子…… 该死！ 萧慕何暗骂一声，随即他像是惩罚自己一般整个人沉进了泉水里。 …… 姜雨凝疼得晕倒在地，却无人发现。 她先前为了演那出戏故意赶走了所有下人，没想到如今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脑袋昏昏沉沉又烫得厉害，她期间醒来过，可是却觉浑身上下就好像被人拿卡车反复碾过一样，根本使不出一丝力气来。 原本就浑身湿漉的她复又出了一身冷汗，又在冰冷的地上躺了一晚上，第二天她只觉得自己飘飘渺渺的，好像马上就能羽化登仙了一般。 待缓了些力气，她直接一头扎进了汤池里，整个人成一个大字半浮在水面上，犹如溺水了一般。 “啊——” “公主……？来人啊！公主溺水了！” 一大早进来服侍姜雨凝的侍女见状直吓地打翻了一地的东西，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更有胆小的直接吓得瘫软在地。 “噗——”姜雨凝在水中抬起了个手，本想说自己还活着，谁知她这不抬还好一抬直接将地上的人吓得眼睛一蹬，当场厥过去了。 整个场景一团乱！ 萧慕何闻声赶来，看见此时姜雨凝虚弱地躺在病榻上，有一丫鬟正在给她喂药，可她却是耍小性子如何都不肯再喝。 “萧侍卫，这……” 那丫鬟见萧慕何进来，一脸为难地起身，想要祈求萧慕何的帮助。 此时姜雨凝嘴皮泛白干裂，眼神呆滞又空洞无神，也不知是因为高烧所致，还是怎么。 萧慕何看着她，心想，莫非是自己昨日又刺激到她了以至于她想要寻死？ 寻死？ 萧慕何是不相信的，姜雨凝这种人贪生怕死，惜命得很。 那么，她现在把自己折腾成这幅样子是为了什么？博取自己的同情？ 萧慕何接过丫鬟手中的药碗，并让她们退下去，此时房内只剩下萧慕何与姜雨凝。一个端着药碗站着，一个虚弱地躺着。 “公主为何不喝药？” 萧慕何出声询问。 姜雨凝闻声侧目望了望他，可她只是淡淡地望了一眼，随即又好像根本没有看见他一样。 见状，萧慕何眉头一挑，她这是在玩欲擒故纵？ 呵。萧慕何不禁冷嗤一声。 “既然不喝，便倒了罢。”萧慕何说罢转身作势就要离去，复又想起什么似的，又转身，“只是听说，高烧持续不退是会烧傻的。” 可姜雨凝依旧双目无神地盯着帐顶上的花团看，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你在置气？”萧慕何拧眉，复又问。 闻言姜雨凝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却又两行清泪无声自她的眼角滑落，那满含幽怨又委屈的眼神缓缓看着萧慕何。 有那么一瞬间，萧慕何看着她的眼神竟不觉浑身一怔。 姜雨凝面颊上挂着两行泪，半晌只听她沙哑地吐了两个字，“苦哇。” 萧慕何：“……” 所以她不喝药，只是因为药苦？ 苦得她眼泪直流？ 半晌，萧慕何都没能说出话来。 “喝。” “你喂我？”姜雨凝艰难地从嗓子眼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冒，天知道她喉咙跟火烧似的。 萧慕何：“……” “那你把我侍女都叫下去了，你不喂谁喂？” 萧慕何：“……” 该死！ 竟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 第18章 血脉压制 病一好，姜雨凝又立即生龙活虎起来。 可以说，在这里的时光是她这两辈子过得最舒心最快乐的时光。 她自由自在地荡着秋千，欢乐地笑声充斥在整个院子里，这里的一切花草树木似乎因为她的笑声而鲜活了起来。 “哇呼——萧慕何推高一点儿再推高一点儿，哈哈哈哈哈，再高一点儿。” 反观此时正在机械推着秋千的萧慕何，他年轻俊朗的脸上阴沉得要命。 他的薄唇紧抿，眉头深深地锁在一起，而他垂在一侧的右手此时紧握着，可以看出他在极力隐忍着心中的什么情绪。 折磨，太折磨了！ 姜雨凝笑得越欢乐，他心里仇恨的种子便像是“脱缰的野马”一般在他心里野蛮生长。 他定睛看着自己推着秋千的右手，每推一次他都在隐忍和煎熬。 因为他真想把这个笑的开怀的女人给推出去！ 但是不能，不能让她死这么简单。看了看自己隐忍得发颤的手，萧暮何怨恨的目光瞥了一眼姜雨凝的背影，然后转身离去。 “嘿！萧慕何，你怎么走了？”姜雨凝扭头朝他的背影大喊，见他头也不回姜雨凝赶忙从秋千上下来然后提起裙摆就朝他追过去。 这人还真是，心情就跟个不定时炸弹似的，随时可能爆炸。 …… 天阙门外，姜烨本是要出宫，远远地，他眯着眼看着姜雨凝的马车缓缓驶来。 驾马的太监见前面是太子姜烨便立即勒住了缰绳，回头朝马车内说道：“公主，是太子殿下。” 马车里，香气缭绕，空间开阔。 此时姜雨凝慵懒地躺在白狐软垫上，嘴里吃着萧慕何亲自从岭南快马加鞭运来的荔枝，心里美的不亦乐乎。 忽地马车停住了，她本以为是到了，拍了拍手准备起身，谁知却听车夫禀告是姜烨挡了去路。 好啊，他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姜雨凝杏眸一眯，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她缓缓起身，素手随意地捏了捏华丽的衣袖，然后打开了车门，抬步走了出去。 “恭迎皇姐回宫。” 坐在马上的姜烨低头拱手，用余光偷偷瞥着姜雨凝的神色，不敢抬眼看她。 他现在很心虚，十分的心虚。 同时，还有愧疚—— “你，下来。”姜雨凝伸手朝他勾了勾，示意姜烨到身前来。 听着姜雨凝平静淡定的声音，姜烨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狐疑抬头望向她，却见她彼时笑容温和，和儿时那个长姐一般，让人忍不住想亲近。 姜烨鬼使神差地下了马，却猛然一个激灵，他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等等—— 她竟然温柔地朝自己笑？ 温柔？笑？ 这两个字是什么时候跟她那个不可一世又嚣张跋扈地皇姐挂上钩的？ 他现在真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信了邪了，他怎么就乖乖地下马了？他现在上去还来得及吗？ 但，迫于姜雨凝的“威压”姜烨还是不情不愿地挪着步伐移到了马车前。 “来，再过来点儿。”姜雨凝又朝他招手，脸上的笑意愈发明媚。 可姜烨就是越看越觉得心慌。 可恶，为什么他打小最怕的除了父皇就是这个皇姐？ 不，很多时候这个皇姐更吓人！ 姜烨又挪了挪，半晌才挪到马车旁，“皇…皇姐？” 下一秒—— “啊——” 一声巨大的惨叫响破天际，惊落了一树的白雪！ “皇姐！皇姐皇姐！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啊——疼疼疼！” “你小子活腻了是？”姜雨凝揪着他的耳朵，手下根本不留情，“连我你都敢动了是？” “没有！没有皇姐。”姜烨连连认错求饶，“我不是……我是无心的……！” 姜烨紧紧地护着自己的耳朵，眼泪都疼的掉出来了。 其实他只是命人去吓吓姜雨凝而已，而他真正想杀的其实是萧慕何。 只是那些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连皇姐也下毒手。 不过所幸她没事，他本以为这回肯定把她吓得花容失色，以后定然再不敢威胁他和欺负他了。 不曾想，却还是只能被姜雨凝欺负。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血脉压制吗？ “我警告你，萧慕何是我看上的男人，你今后要是敢动他一根毫毛，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不动不动不动，我不敢了不敢了。”姜烨连连求饶，他疼的眼泪直掉。 “帮我做件事情。”姜雨凝忽而凑近他耳边低声道。 “什么事情？”姜烨哀嚎着。 “就是……” 姜雨凝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直起身放开了他，“不想被撞死就给我让开！” 话罢，她转身进入马车。 姜烨捂着被揪疼的耳朵，敢怒不敢言地退到了一边，只能看着马车缓缓驱过。 当他看见了跟在护卫队最后面的萧慕何时，姜烨眼底闪过一抹狠色。 哼！萧慕何，他这次收拾不了他，自有人收拾他！ …… 与此同时御书房 此时姜皇正满面愁容。 他攥着手里的密函，眉头紧锁。沉思了许久，他最终做了一个决定。 …… 姜雨凝赶了一天的路，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去给母后请安，可却被挡在了椒房殿外。 “放肆！连本公主你们都敢拦！你们是不想要小命了吗！” “公主，不是奴才们有意要拦，实在是……” 那守门的侍卫有些为难地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回答着姜雨凝。 “说！”姜雨凝一个眼风扫过去，那侍卫直接吓得双腿发抖！ “昨夜，昨夜皇上突然下令要封锁椒房殿，不许皇后娘娘进出，这，这小的也不知是为何啊！” “什么？”姜雨凝惊愕出声。 皇后被软禁？ 怎么会这样？ “系统，这怎么回事？” 系统半晌才出来冒泡，[因为皇后下毒，害许嫔滑胎！] “怎么会，许嫔怎么就滑胎了？” 原着里许嫔滑胎哪有这么快？ 系统解释道，[因为萧慕何已经和许嫔取得了联系。] 然后系统将一切脱离轨迹的事件全部都推在了是萧慕何身上。 按照系统的话，就是因为萧慕何的重生导致这个世界很多事情都加快了轨迹。 而姜雨凝觉得它分析得也算有理，便没有去多想。 加快也好，那她早点完成任务早点回家。 [宿主，触发剧情。你现在去给皇后求情然后被皇上怒斥，并被禁足。] 姜雨凝：“……” 御书房。 姜雨凝被太监总管拦在了大殿外。 “都给本公主闪开！” 第19章 指名要你和亲 “都给本公主闪开！” 姜雨凝一记眼风扫向那太监总管，直吓得对方拿着拂尘的手一抖。 这昭华公主生气起来，就是连皇上都要骂上两句，惹得皇上都不敢说话的主啊！ “公主勿恼，奴才这就进去通禀一声。”说完他便灰溜溜地退进了御书房里。 不一会儿，太监总管又小跑着出来，脸上堆着笑，毕恭毕敬道，“公主，皇上唤您进去呢。” “哼！”姜雨凝甩袖，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父皇。”姜雨凝一进去看见正在批阅奏折的皇帝便径直往地上一跪，“父皇，您为何禁足母后？” 皇帝用朱笔圈了一处，放下奏折这才抬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姜雨凝，他道，“跪着做什么。” “父皇！”姜雨凝见皇帝复又埋头不理她，便直接起身走到皇帝身边，摇着他的肩膀撒着娇道，“父皇就是您再怎么生气，那也不能禁足母后啊！” 皇帝被她摇晃着，他脸上浮起慈爱的笑，他抬手拍了拍姜雨凝的手，语重心长道，“凝儿啊，你母后做错事了，父皇只是禁足让她冷静冷静！” “做错事？”姜雨凝疑惑，“母后做错什么事了？” “父皇，是不是许嫔那个狐狸精？是不是她冤枉的母后？” “凝儿！”皇帝听她这般口无遮拦地，眼睛一横，威严侧漏，“都是这些年朕宠坏了你让你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你堂堂一国公主，言语举止怎能如此不堪入目！” “难道女儿说错了吗？自从那个狐狸精入宫你便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她，母后每日独守空房夜夜难寐，这些您都知道吗！” “放肆！”皇帝脸色一沉，语气变重，“你这是在责备父皇？”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姜雨凝下巴微扬，无畏无惧。 “啪——” 一声脆响，原本剑拔弩张的书房顷刻间安静了下来，静得针落可闻。 “父皇……”姜雨凝难以置信地捂着被打痛的脸，眼眶瞬间涨红，“您打我？” 她话语轻颤，脸上的痛抵不住心底蔓延开的委屈。似乎从未想过父皇会为了一个许嫔竟然动手打了自己？ “从小到大，您从未凶过我。可是如今，您为了一个许嫔不但囚禁了母后，还，还动手打了凝儿……” 泪水在眼眶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掉落。 皇帝满是心疼的看着自己最宠爱的女儿，他刚刚也是一时气急。 可是，这一巴掌却是打在她身痛在他心，他伸了伸颤抖的手想要抚摸自己的女儿，谁知却被她一把躲开了。 “凝儿……哎！”皇帝又是心痛又是自责，他跌坐在龙椅上，深深叹了口气。 这一瞬间，他仿佛老了十岁。 “你这般不懂世事，要父皇如何放心将你送去南梧和亲？” “和亲？” 姜雨凝震惊！ 怎么所有的剧情都加快了？ 就好像，就好像这个世界的沙漏被人有意调快了，所有的剧情都在提前进行。 “姜国实力大不如前，尤其是这几年，唉……” 皇帝人低低叹气，一声叹里隐藏的是他这些年说不尽道不明的心酸与无奈。 “如今，燕北势与姜国脱离附属关系自立为国。而南梧这两年也是虎视眈眈大有进攻中原之势，倘若不联合南梧，那么姜国将腹背受敌啊。” 姜雨凝有些同情和理解这位老父亲的无奈，此刻他就像是一个普通人家的父亲在与自己的女儿吐露心声。 可是她不得不按照原书剧情走。 她故作不耐烦地听这些，一心只想着自己，她才不要嫁到那南蛮之地去。 “父皇你这是想要牺牲女儿的未来和幸福，逼我去南梧和亲吗？” 姜雨凝质问着皇帝。 “凝儿……”皇帝看着根本不能理解自己的女儿，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同时又责怪自己这么年将她宠成了这般性子。 倘若真的将她送去南梧，怕是也难成大事。 最主要的是，他也不想自己一手宠大的女儿被自己送去换取两国和平。 终究，是他无用。 “你就真的那么喜欢萧慕何那小子？”皇帝忽而望着姜雨凝，神情严肃认真地问。 “……”姜雨凝迟疑着，不明白皇帝为何突然这样问，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对，父皇，此生女儿非他不嫁！” “你这丫头究竟看上了他什么？”皇帝扶额，神情有些疲倦。 “我也不知道。” 她总不能说，她女儿只是图萧暮何的脸？那到时候皇帝不一气之下命人把他脸给搞了？ “他如今只不过是一个丧家之犬，而你是我姜国最尊贵的公主，他如今根本就配不上你！”皇帝试图跟她分析利弊。 萧暮何那孩子，他确实也喜欢。聪慧过人又才华横溢，绝非池中之物。 但他的野心和抱负，一个驸马的位置根本不可能留得住他。 况且…… 想起密函中的内容，姜皇的眉头又不禁皱了起来。 “配不配得上全在帝皇您。”姜雨凝昂首，目光直直投向上首的姜皇。 “胡闹！”姜皇高声呵斥，“你可知南梧皇亲笔修书，指名要你去和亲。” “什么？”姜雨凝面上一惊，随即鄙夷道，“那南梧皇比您还大居然指名要我去跟他和亲？” “如何可能”姜皇扶额，对于他这个女儿他真的是没有办法，“那臭老头就是想，父皇也决计不可能会答应。” “是与南梧太子夏侯瑾。你这丫头，父皇怎么可能会让你去嫁给那个糟老头子。” “夏侯瑾？”姜雨凝凝眸，思索了一瞬，然后还是坚决反对，“那也不行，女儿不去，死也不去！” “凝儿，你是姜国唯一的公主，除了你没有任何人能去。”姜皇语重心长。 他原本想耐心劝导，谁知这丫头却是软的不吃。 “不行，坚决不行！”姜雨凝骤然起身，全身心的反对，“我不管，我就是死也不嫁！！” “你前脚囚禁母后，后脚就要送女儿去南梧和亲。女儿在温碧山庄遇刺，您也一句不关心，甚至连幕后凶手也不找出来。父皇，您太让我失望了！” 姜雨凝口不择言地指责着皇帝，因为情绪激动脸色都红了。 “姜雨凝！”皇帝怒声呵斥！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唤她，更是第一次这么重的语气呵斥她。 第20章 萧暮何的白月光！ “父皇，您不是说过绝对不会让女儿去和亲的吗？您明明还答应过母后，待女儿成亲后就住在公主府的吗？您的话一言九鼎，怎么都不作数了！” 姜雨凝情绪激动。 “你若是不去朕就命人杀了萧慕何！”皇帝起身，情绪亦是激动。 “你要是杀了他那女儿也绝不苟活！” “你……！” “反了！反了！！”皇帝被气急，只觉得胸口开始隐隐作痛，“来人！！” “昭华公主以下犯上目无尊长！将她押回金枝宫，面壁思过一个月！” …… “系统，现在剧情都发展得这么快马上萧暮何就要回燕北了，这样我还怎么跟他培养好感值？” “如果好感值到不了百分百那该如何？” 姜雨凝问。 [所以宿主你得再加把油啊！] “加油？”姜雨凝冷哼一声，“我倒是想加油啊，可是我不按原剧情走你们就惩罚我啊！” “凭什么萧慕何都已经不按原剧情走了，你们却还要逼我按原剧情走？你说，这合理吗？” [这……]系统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便说，[最近磁场不稳定，我的脑电波也受到了干扰，我得去休息休息。]然后便直接下线了。 姜雨凝靠在软塌上，是越想越不对劲。 不对劲，很不对劲。 十分的不对劲。 她总觉得系统有事在瞒着她！ 这厮最近都很少活跃在她身边了，之前都还有事没事被自己拉出来唠唠嗑解解闷什么的，如今没回都是话都没问几句，它就开始开溜。 她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她的计划该提前了。 …… 金枝宫有一荷花池，长廊石桥，亭台楼榭，更甚至有独立的大花园，假山流水，花香四溢。 “参见公主。” 两个身穿下等宫女服饰的丫鬟跪在亭台纱幔外，毕恭毕敬地给姜雨凝行礼。 “起来。” 姜雨凝懒懒地靠在软榻上，闻声微微抬了抬眼帘，隔着纱幔低眸望着下首的两个人。 只见姜月脊背直挺地站起身，整个人看起来不卑不亢，落落大方。 她的气质与样貌，待在浣衣局里简直鹤立鸡群。 反观她一旁的小舞则是瑟瑟发抖，低着头眼神不安地到处乱瞟。 “不知公主唤我们前来，所为何事？”姜月凝眸望着姜雨凝，眼尾勾着些许疑惑与不解。 “不知公主唤我们前来，所为何事？”姜月凝眸望着姜雨凝，眼底噙着些许疑惑与不解。 “何事？”姜雨凝阖眸，懒懒地问着，似是自问自答一般。她密而俏的长睫在白皙的小脸上投射出一抹阴影，美得令人窒息。 “本公主要你们留下，给本公主做贴身宫女。” 半晌，只听姜雨凝缓缓道。 “什么？”姜月虽然极力隐忍，可心底的惊愕还是止不住涌了出来。 “什……么？”小舞惊得脸色煞白，但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又觉得有些不真实。 刚刚公主说什么？ 要留她们二人在金枝宫给她做贴身宫女？ 那她们岂不是从低等的浣衣局宫女一跃变成了金枝宫里的大宫女？ 只是，小舞还来不及开心，复又想起她听说长公主的前两位贴身宫女都死了…… 那她们……小舞有些惶恐地看着姜月，像是在询问她怎么办？ “怎么？不乐意？”姜雨凝忽地挑眉，眼底的寒芒瞬间扫向她们二人。 “不不不不敢。”小舞惊吓得连连摆手。 小舞这丫头单纯胆小，经不得吓。 “是，遵命。”姜月虽然震惊，但很快就冷静下来消化了信息。 “谢公主殿下提携。”姜月携小舞一起朝姜雨凝跪谢。 姜雨凝有些欣赏地看了一眼姜月，行事沉着冷静，不浮不躁。 “来人，先带小舞下去。” 此话一处，姜月与小舞面面相觑，小舞惊恐的眼神向姜月求救。姜月也不知姜雨凝到底想干什么，只能安抚地眼神看着小舞。 “是。”姜雨凝身后的两名宫女立即走出来低头恭敬应“是”，随即便领着小舞先下去了。 留下姜月一个人，她正襟跪地，压抑着心中的不安，面色从容地等待着姜雨凝的下文。 “可知，我为什么独留你一人在此？” 良久，姜雨凝轻飘飘却带着些玩味儿的声音传进耳中。姜月身心戒备，低着头，“奴婢不知。” “倘若小舞和你只能活一个，你如何选？”姜雨凝指尖轻扣着手中的暖炉，神情倦懒。 可在姜月看来，却莫名觉得心慌。这个姜雨凝果然如传闻中一般，喜怒无常，人命于她不过草芥。 “小舞于奴婢有救命之恩，倘若公主要杀便杀奴婢。”姜月跪伏在地，不悲不惧。 若不是小舞，她早就死在那冰冷的宫井里面了。 “哼。”姜雨凝嗤笑一声，“倒是个有情有义的。” 随即她话锋一转，“本公主很是欣赏你这一点。所以，”她略带警告的目光投向姜月，“你若好好听本公主的，小舞与你都可安然无恙。你若不听，那你们……” 姜雨凝后面的话有意收住，但姜月机警聪慧如何不知她后面的意思？ “单凭公主吩咐。” 对于姜月的反应，姜雨凝很是欣赏与满意。 “来人，带她下去。” 这个世界似乎越来越不稳定了，可是系统却什么都不告诉她。 男女主能够关乎到这个世界的稳定，她现在必须将女主放在身边才能安心。 只是，想到不久后姜月会代替她去南梧和亲，她心中的忧虑便如积石一般压得她喘不过气。 倘若真是夏侯瑾出了什么问题，那能压制住他得，唯有拥有主角光环的女主才行。 …… “阿月？”彼时正从外面进来的萧慕何正好迎面碰上被领出去的姜月，他几乎是诧异地唤出了声。 一想到姜雨凝上次去浣衣局的事情，萧慕何便有些担心地将姜月上下打量了一遍，所幸她看起来好像没事。 “你们怎么在这里？”萧慕何面无表情的脸上此时满是担心与着急。 他完全忘记了，这一世姜月和小舞还与自己不认识！ 听着萧慕何熟稔的称呼以及关切的询问，姜月柳眉微蹙，她抬头很是不解地看着萧慕何。 她迟疑着出声，“我们，认识？” 小舞看了看萧慕何，又看了看姜月，也很是奇怪，她也不认识眼前这个人。 “哦。”萧慕何神情一滞，忙收了视线，“只是见你像一个故人，是在下唐突了，抱歉。” 萧慕何很是谦和有礼地拱手致歉。 “我们只是卑贱的宫女，大人如此真是太折煞奴婢了。”姜月忙阻止萧慕何的动作。 “公主有事吩咐我们，我们便先退下了，大人告辞。”姜月福了福身，随即拉着小舞转身出去了。 萧慕何的视线落在姜月消失的方向，久久忘记了收回。 这就是他前世梦寐以求的女子。 这一次，他一定要带她回燕北。就快了，他很快就可以带她逃离这里！ 第21章 陪我一起赏花 “萧慕何，你可算回来了？” 远远便看见了正从石桥上向她走来萧暮何，姜雨凝兴奋地下榻。 “本公主要你移植的樱花树你办妥了没啊？”姜雨凝提着裙摆掀开纱幔只露了张脸出来，扑闪着大眼睛满怀期待地盯着萧慕何。 “嗯。” 萧慕何点头。 他不明白姜雨凝怎么会突然想要种樱花树，不过那树只有燕北才有，此番来去他正好已经彻底解决了回燕北路上的麻烦。 “啊！！！”姜雨凝闻言激动得在原地跺脚，就好像被满足心愿的小女生一般。 “萧慕何！你简直就是我的神啊！我太爱你了！！！” 萧慕何瞳孔猛地一缩，猝不及防，竟让姜雨凝纵身一跳，直接跳到了他的身上。 此时她的双腿夹在他劲瘦的腰间上，而她的柔荑攀在他的肩头，激动又兴奋的笑声在他的耳边环绕。 半晌，萧慕何僵硬在原地，忘记了反应。 “下来！” 他双手握拳，脸色骤然阴沉得可怕。 “萧慕何你不要这么小气吗？”姜雨凝撅着嘴，小脸委屈巴巴的，可是眼底的笑意却亮晶晶的，仿佛在发光，“我一时太激动，忘记穿鞋了。” 萧慕何：“……” 没穿鞋跟攀在他身上不下来有什么关系？ “下来！” 萧暮何耐着性子，再次出声道。 这两个字几乎是从他后槽牙里蹦出来的，此刻他脸色黑的几乎能滴出墨来。 姜雨凝要是再不下来，他难以保证自己不会将她丢进荷花池喂鱼！ 可姜雨凝却是跟初生牛犊不怕虎似的，继续在老虎头上撒娇，她双手捧着他黑沉的俊脸，故作惊呀地说，“哎呀呀。” “萧侍卫，这阳光明媚的，你的脸怎么这么黑啊？比墨水还黑呢！” 萧慕何：“……” 他的忍耐已经到了仅限！ 他阴沉着脸伸手准备一把将姜雨凝拽下，谁知对方却比他先一步滑了下去，“走，去看樱花林！” 随即她迅速穿好了鞋子，然后拉着他的手腕不由分说就往后花园而去。 …… “哈哈，再过一个月这些花就可以全部都开了。” “我要在这里安置一个秋千，上面缠绕青藤和鲜花。萧慕何，你还推我荡秋千怎么样？” “呼！我真是太期待了，真希望这花一夜之间就全部都开了。” 少女欢乐的声音自林间传来，似是翠鸟的歌喉婉转动听。 萧慕何就那么远远地看着她，一席红衣妖艳夺目，多一分则过火，少一分又失了韵味。 此刻她欢乐地穿梭在树林间，如精灵飞舞一般，一颦一笑动人心魄。 不知不觉，萧慕何竟看得晃了神。 年少时的记忆忽然涌上心头，他回忆起初到姜国时。 那时他才七岁，孤身一人来到姜国做质子，他的一言一行都在姜皇的监控之下。倘若说错或做错一点什么，都将给自己以及燕北带来灭国之祸。 而他的父王呢，用他母亲的生命威胁他，倘若他给燕北带去灾难，他的母亲就将死无葬身之地。 他从小就懂得察言观色，谨小慎微，每日里提心吊胆的生活。是以他几乎不与人说话，孤僻成性。 可就是这样，他也免不得被人任意欺凌。起初是姜烨，后来是随意的一个卑贱的宫女和太监。 直到后来，姜雨凝一席红衣俏皮可爱的蓦然闯进了他的世界里，像个跟屁虫似的，每日跟在他后面，饶是他怎么冷脸，她都不走。 到那时，他才过过一段时间的安生日子。那时的她不像如今这般性子，那时的她天真活泼，亲切可爱。 可她的喜欢只是一时兴起，待没意思了，热情也就淡下去了。 倘她高兴时他便是萧哥哥，她若不高兴，那他便是姜国宫里最低贱的一条狗，可以随意羞辱、践踏、欺凌！ “萧慕何！”姜雨凝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萧暮何恍然回神，入目就是一张放大版的绝美容颜。 而就是这张脸，与记忆中那抹红色的小身影缓缓重合了起来。 “没什么。”萧暮何微微侧过脸去，隐去了脸上的神色。 却听她故作漫不经心地说，“萧暮何，待一个月后花开了，就勉为其难地赏你陪本公主一起来樱花树林赏花。” 她说着，忽又凑近他的耳边，轻吐着气息说，“是只属于我们两个的小树林哦～” 说完，她便娇羞的从眼前一溜烟儿逃走了，她躲在树后回首，素手揽青枝，眸光流转，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萧暮何只冷冷地看着她。 一个月后…… 一个月后他应该已经在燕北了。 呵，跟她一起赏花？ 谁要跟她一起赏花？ 笑话！是他燕北的樱花谷不够大还是花不够美？ 萧暮何眼底流出鄙夷之色。 “萧暮何你听到本公主说话没啊？” 姜雨凝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面前，小脸上红扑扑的，带着愠怒。 “你说话了？”萧暮何挑眉。 姜雨凝：“……” “萧暮何你37度的嘴是怎么说出这么冷的笑话的？” 姜雨凝叉腰。 萧暮何：“……” …… “系统？” “系狗？” 姜雨凝喊了两声，却并没有得到回应。 系统这些日子像是失踪了一般，杳无音讯。 她没由来的觉得一阵恐慌自心底蔓延，她孤身立于林间，突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好像突然来到了一个天地一色的空间里，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唯她红衣一点，似蜉蝣一般渺小得可怜。 天地忽然化作一张巨网，顷刻间朝她扑面压去，直压得她眼前一黑，喘不过气。 恐惧，无尽的恐惧在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直让她脚底生寒。 “啊……” 姜雨凝抱着头，痛苦地呻吟。 她胸脯剧烈起伏，她伸手在空中茫然地抓着似乎想要抓住点什么。 突然，她触摸到了一个支撑，姜雨凝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住。 她弓着身子狠狠地晃了晃头，良久那种扑面而来的恐惧感与失重感才平静下来。 她茫然抬头，却见萧慕何皱着眉头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萧慕何，你…不是走了吗？”姜雨凝眨着朦胧的双眼，呆呆地望着他。 不知为何，这一刻看见他，她感觉到了心安。 “突然想起，有事问你。”萧慕何看着她脸色苍白，心下疑惑她刚刚怎么了，但他没那个闲心多问。 “何事？”姜雨凝直起身，身子有些虚晃。 第22章 你若杀她我便杀你 “姜月她为何会出现在金枝宫？” “姜月？”姜雨凝皱了皱眉，似乎不知道他在说谁一样，“你是说我今日新提上来的那个小宫女？” “对。”萧慕何点头。 “你怎么认识她？”姜雨凝皱眉，似乎有些不高兴，“你看起来很担心她？” 萧慕何：“……” “是。”他点头。 “你喜欢她？”姜雨凝又问，她的双眸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不放过一丁点儿变化。 “我……”萧慕何张了张唇，却突然有些迟疑。 喜欢吗？ 他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总之他就是想要带走姜月，弥补前世的遗憾。 “萧慕何！”姜雨凝声音突然扬起，她怒喊着他的名字，眼底尽是失望与落寞，她问，“你非要如此践踏我的自尊吗？” “真是可笑，”她忽地低头笑着，泪水无声滑落，“我姜雨凝自出生便是身份尊贵的昭华公主，可在你眼里，我竟然连一个卑贱的宫女都不如？你情愿喜欢她，都不多看一眼我……” 忽然她一把擦拭了眼泪，转身，举手投足间尽显高贵但也透着疏离，她说，“萧慕何，你要是敢喜欢她，本公主便亲手杀了她！” 萧慕何视线落在她的背影上，寒风缱绻着她的青丝，飘飘扬扬。 他知道，她会说到做到。 因为前世她撞见小舞给他送吃的，于是她直接下令命人将小舞活活打死了。 “你若杀了她，我也会杀了你。”萧慕何说。 “呵。”姜雨凝蓦然笑出了声，“呵呵呵呵。” 她的笑声疯狂中又透着几分悲凉。 “萧慕何！”她蓦然转身，下巴微扬望着他，眼底满是讥讽，“杀我？哼！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别忘了，你现在什么都不是，而我姜雨凝，是姜国最尊贵的公主！” “你滚！现在就滚！本公主不想再见到你——” 萧慕何看着正在盛怒中的姜雨凝，他薄唇微张，可他最终却又什么都没说。 最终，他转身毅然决然地走了。 姜雨凝缓缓转身，看他走的坚决，没由来的就觉得一阵委屈与伤心。 如今系统消失不见，萧慕何又对她恨之入骨，她突然间只觉得无助委屈极了。 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啊！ 可是为什么她却要承受这些？ 她只是下个班，莫名其妙被人捅了。 然后又莫名其妙被绑定了一个劳什子系统，然后莫名其妙进入了这本书里成为了一个恶毒女配。 如今系统也弃她而去，她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也不知道往后的路，到底该怎么走…… 夜半，姜雨凝趴在窗台上，闭着眼睛聆听着雨声。 一连好几天，她都没有见过萧慕何。 但她知道，他应该是在与许嫔筹谋着如何逃出宫去。 只是她不解，其实他在温碧山庄时就能走的，却又为何还要跟她回宫。 “公主，已经子时了，您这样趴在窗口吹风要是着凉了该如何是好？”姜月又拿了件毯子轻轻盖在姜雨凝身上，然后劝道。 “睡不着。”姜雨凝懒懒地道，“月儿，你且下去睡，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公主……”姜月还想说什么，可看姜雨凝的模样却又不得不住了嘴。 她眉眼间隐着担忧，无声叹了口气她便退下去了。 这几日的相处，让她觉得人人口中嚣张跋扈又狠毒泼辣的长公主，似乎有些不尽其然。 姜月打着伞在沿着长廊欲要回东庑室去睡觉，可是恍惚间，她好像看到有一个黑影自远处一闪而过。 她警惕的，定睛仔细一看，却又什么都没看见。 许是夜黑又下雨，她眼花了。 姜月走到了房门外，她放下伞，抖了抖身上的雨水，然后准备开门进去。 谁知下一秒，她的嘴蓦然被人从身后一把捂住！ “唔唔……”姜月陡然瞪大双眼，瞳孔里满是惊恐，她想要呼救可嘴巴被身后的人捂得死死的！ 姜月攥紧了手中的暗器正准备出手，不料身后的人却先开口。 “我放手，你别喊。” 听着这话，姜月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她点了点头表示答应。 而身后的人感受到了她已经冷静下来，便缓缓地放开了手。 她缓缓转身，发现身后的人身材高大，她要仰起头才看清楚对方是谁。 “萧侍卫？”姜月惊呼出声。 方才听声音，她只觉得有点像，没想到还真是。 见他脸色苍白，高大的身躯在寒风中如浮萍一般飘零，姜月赶紧伸手扶住了他，“你怎么了？” 她满是担心地问着，忽而看见他湿漉漉的黑衣上有多处破碎处，而那些地方正鲜血汩汩外流！ 姜月被吓得脸色煞白，他这伤明显是被利剑所致，姜月有些惊慌失措，“我，我去找大夫。” “不，不能去。”萧暮何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他一手撑在门框上勉强稳住身形，“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他沙哑的声音隐忍着身上伤口处传来的痛苦。 姜月皱眉，疑惑地看着他，不能让外人知道却又让她知道？ 她们明明这才见过第二面，他为何这么信任自己？ “随我来。”人命关天，她顾不得想那么些许多，赶紧扶着萧暮何进了另一处偏庑。 姜月竭力扶着他在床头坐下，然后又赶忙帮他脱了鞋想让他慢慢躺下。 萧暮何咬牙隐忍，手捂着腹部的刀伤喘息着躺下。 而姜月做完这些已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萧侍卫，要不我还是去告诉公主。” 姜月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告诉姜雨凝。因为她现在既没有药，也不知道面对这么严重的伤她该怎么办。 “不……！” 萧暮何咬牙坚持，每说一个字便足够他喘息一阵，“……绝对不能告诉她。” “这……”姜月站在原地手足无措，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那，那我先给你清洗伤口。” “……好。”萧暮何艰难的点了点头。 “好。我去打热水来。”话罢，姜月便转身跑了出去。 见姜月走了，萧暮何闭目缓了缓，好一会儿才有了些力气。他伸手，动作缓慢地解自己身上那紧贴着伤口的衣服。 每动一下，他身上的伤口便又涌出鲜血来，触目惊心。萧暮何喘着粗气，待他艰难地脱完上衣正好姜月端着一盆水进来了。 姜月见他光着身子吓得慌忙背过身去，白皙的脸颊瞬间涌起一片潮红。 第23章 我不曾来过 “那个……”姜月有些局促和紧张，说话都不自在了，“萧侍卫，我…我拿了了金疮药。” “麻烦阿月姑娘了。”萧慕何望着她局促的模样，不知道为何脑子里竟然浮现出姜雨凝直勾勾盯着他身子看的流口水模样…… 该死！ 他怎么会想起那个女人来？ 萧慕何拧眉，脸色忽然阴沉。 姜月端着水盆的手指节泛白，她很紧张又觉得很尴尬。 她从小就在浣衣局长大从来就没有和男子接触过，更何况是今日这种肌肤之亲？ 她不断地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然后全程低着头转身朝床榻边走去。 她将水盆轻轻放在鞋榻上，“那个萧侍卫，我…我先给你清洗伤口。” 姜月侧着头，眼神闪躲着。伸手想要给萧慕何擦拭伤口，可她却连他的伤在什么地方都不敢看。 不行，人命关天，她现在还在矫情什么？ 姜月咬牙，正要抬头给直视萧慕何的健硕的身躯，谁知房门就在此时突然被人一把推开。 “吱呀”一声，姜月被这声音吓得一个激灵，整个人“腾”的一声弹坐而起，手中的巾帕瞬间掉落在地。 “公…公主？”姜月惊愣在原地，不知为何只觉得一阵心虚，感觉自己好像在“偷人”一般。 还“偷的”是公主的人。 姜月身体竟然比脑子还要快，她脚步一挪赶紧挡住了萧慕何的身子。 公主爱慕萧侍卫，金枝宫谁人不知？ 如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关键萧侍卫光着身子，她要怎么解释？ 想到这里，忽然觉得有些后怕，她的后背上的汗毛随着姜雨凝一步一步靠近而不断竖起。 姜雨凝缓步走到姜月身边，她的视线落在萧慕何眉头紧锁的脸上。 此时他似乎昏了过去，额头上沁满了冷汗，他的身上有多处刀伤且还在流着鲜血。 伤口处的皮肉被雨水冲刷得泛白，鲜血自刀口处缓缓流出。尤其是他腹部的那处刀伤更是触目惊心，几乎深的可以看见肠道。 伤口太严重了必须尽快消毒进行缝合，否则任凭谁也救不了他。 “月儿，去拿坛酒来，还有银针、细线、蜂胶，要快！”姜雨凝神色平静，有条不紊地安排着，然后开始俯身仔细查看萧暮何的伤口。 看着姜雨凝如此干练又流畅的动作，姜月愣在原地，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然后退了出去。 所幸，都是没有伤及要害的皮肉伤，姜雨凝不觉松了口气。 看着掉在地上的巾帕，姜雨凝捡了起来清洗了一番，然后她走至床榻旁坐下，轻轻地给萧暮何清洗着伤口周围的血迹。 她动作很轻、很柔，很仔细。 她本就是外科医生，这些刀伤虽然触目惊心但她还是能处理得了。 只是这里医疗环境极差，加之萧慕何又淋了雨，伤口已经开始发炎。 很快，姜月便拿着姜雨凝要的东西进来了。 姜雨凝神色淡定且有条不紊地先用酒水给萧慕何清洗着伤口。 昏睡中的萧慕何死死地咬住牙关，双拳紧握地隐忍着痛苦，冷汗从他的鬓角不断滑落。 接下来，姜雨凝给银针和丝线消了毒便开始进行伤口缝合，姜月举着两盏烛火给她照明。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姜雨凝明显有些体力不支了，她闭了闭眼试图缓解眼前的晕眩，她一咬牙，又继续给他包扎着。 待做完所有的，姜雨凝整个人已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汗流浃背。 她伸手探了探萧慕何的额头，果然他开始发高烧了。 姜雨凝复用巾帕泡在酒水里，然后细心地一遍又一遍给他擦拭着伤口，乃至全身。 很快，天将破晓。 而萧慕何的烧也退了。 姜雨凝苍白的小脸上这才勉强扯出了一抹放松的笑意。 “公主……”姜月十分担心地看着姜雨凝，此时姜雨凝虚弱得让人心碎，仿佛她随时都可能要倒下去一样。 “月儿，”姜雨凝视线缓缓望着姜月，她说，“记住，今日我不曾来过这里。” “为何？”姜月惊愣地望着她。 姜雨凝却是摇了摇头，浑身都透着疲惫之色，“记得隔一段时间便拿水涂在他唇上，还有，” 顿了顿，姜雨凝缓了口气才继续道，“明日他若问起他的伤，你若答不上来，便说是找过太医来。” 话罢，姜雨凝提着酸疼的身子出了门，最后消失在了雨夜里。 姜月站在原地，久久地望着姜雨凝纤瘦而又虚弱得令人心疼的背影，直至姜雨凝消失她都忘了收回视线。 姜月转身看着眉头已经松懈了下来的萧暮何不禁也暗暗松了口气，萧侍卫算是得救了。 她走至床榻旁，用被子轻轻盖住了他的身子。他的背上、左臂上还有腹部都有深深的刀口，饶是她见了都吓得花容失色。 可是，姜雨凝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见了，竟然面不改色又有条不紊地给他处理伤口？ 不，这好像不是重点。 姜月坐在床头边的椅子上，一手撑着脑袋开始细思琢磨，可是她却是越想越不对劲！ 问题的重点不应该是，姜雨凝怎么会医术？ 这…… 这太不可思议了。 她从未听说过，公主什么时候学过医术？ 想着想着，姜月的眼皮终于是撑不住了，头一歪就那么窝在椅子上睡着了。 这些天的体能训练，让她疲惫不堪。 …… 第二天，萧暮何醒来，却发现自己身上的伤都已经被处理好了，他环顾四周却没有看见姜月的身影。 他手撑着床榻，隐忍着伤口处的疼痛艰难地坐了起来，正欲下床，却见小舞端着托盘进来。 “萧侍卫！你怎么就坐起来了？万一身上的伤裂开了该如何是好？”小舞忙放下托盘，然后想让他躺回床上去。 谁知萧暮何却摆了摆手，声音沙哑得厉害，“伤口无碍，能坐。” “好。”小舞只能作罢，复又见他嘴唇苍白干裂，她这才反应过来慌忙去倒水，“萧侍卫我给你倒杯水。” “谢谢。”萧暮何就那么看着小舞忙碌的身影。 忽地想起前世他被宫里的太监毒打，每回都是姜月偷偷给他送吃的，还有上药。偶尔是小舞。 萧暮何接过小舞递过来的茶盏，然后一饮而尽。 “阿月呢？” 他问。 “月姐姐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公主安排她去做什么事了，每日都要很晚才回来。奴婢如今几乎都和月姐姐打不着照面。” 小舞收过茶盏放回去。 “萧侍卫，早膳我放在这里了待凉了一些再喝。公主那边该起了，我得去伺候着。” 萧暮何皱了皱眉，看着外头的天色都已经快午时了，姜雨凝还没起？ 这可不像她。 待小舞走后，萧暮何便靠在床栏上，开始闭目养神。 回想昨日，他与许嫔见了面，阻止了她想要认姜月做养女的想法，一切都在按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如今就只需要忍耐些时日，待时机成熟他便带姜月一起回燕北。 只是没想到昨晚他回来时，竟然碰到了埋伏已久的姜烨。姜烨上次报复他不成便又生杀机，他九死一生逃回才堪堪捡回一条性命。 “呼——” 第24章 系统消失 “呼——” 萧暮何松了口气，忽而低头看着身上被处理得很是细致的伤口，他眸光不禁凝了凝。 这伤口处理手法娴熟，看着不像是姜月包扎的，莫非昨日还是惊动了太医？ 思及至此，萧暮何眉宇间不禁涌上一抹忧虑。 …… “公主，早膳已经给萧侍卫送过去了。” 小舞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给姜雨凝整理着裙摆。 “嗯。”姜雨凝点了点头，“他没再发烧？” “没有。”小舞摇头，“已经能自己坐起来了，伤口也恢复的不错。” 如此，姜雨凝才松了口气。没想到，她学的那点医术在这个世界全用到萧暮何那厮身上去了。 “公主，今日要梳什么发髻？”小舞从镜中看着姜雨凝，这才敢仔细地看。 平日里公主看着都好凶，她根本不敢抬头看。只有这时候，她才敢透过镜子仔细打量公主。 从前她觉得月姐姐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子，不想公主也这么美。她现在觉得，月姐姐和公主都是这世间最美的女子。 只是，小舞忽而皱了皱眉，眼底划过一抹惊疑。她怎么突然觉着，月姐姐个公主她们二人眉眼之间很是相似？ 得到这个结论，小舞惊得拿着木梳的手忽然一滑，梳子哐当坠地。 “奴婢该死！” 小舞惶恐跪地，她颤抖着，不敢抬头看姜雨凝。 “无碍。”姜雨凝神情倦懒，并未见怒色，只淡声道，“随便挽一下，横竖又出不了门去。” “是。”小舞内心已经惶恐，但见姜雨凝没有生气的样子，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月姐姐不在，她一个人面对公主实在是太有压力了，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公主只要眉头一挑，不需要动怒，就足够加她胆战心惊。 时间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两天，那挂机已久的系统终于冒泡了。 姜雨凝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却忽地听到了一声清脆熟悉的提示音——叮！ 姜雨凝顿时勃然大怒，开始问候它祖宗十八代！可是系统却是置若罔闻，只机械地下达着任务—— ［宿主，请现在去偏庑，当着萧暮何的面要处死小舞！］ 姜雨凝：“……！！！” 她的怒火已经到达了顶峰！！！ “凭什么！我凭什么还要任你们摆布？你想消失就消失对我根本不管不顾，如今想出现就出现，却又是为了逼我继续去找死？！” 呵！ 简直可恶至极！！！ ［宿主如果不照做，系统将会采取电击惩罚！］ “有本事你就弄死我啊！”姜雨凝破罐子破摔，这些日子以来压抑的所有情绪都爆发了出来，“我若死了，你也得跟着我下地狱！” ［这……］系统迟疑，它扫描着姜雨凝的面目表情，识别出她是真的想鱼死网破。 哎。 无声叹了口气。 系统也很是无奈。 组织已经决定放弃这个位面世界了。只是看着这个宿主，他不免有些恻隐之心。 ［你的生体根本就扛不住几次惩罚的，你若是死了，你的……］ “够了！”姜雨凝厉声打断，“我早就受够了这样被你们逼迫的生活。大不了一死而已，有何惧哉！” 见她是真的不怕死，系统反倒看到了生的希望。 倘若这个世界被毁灭，那么它也将彻底死亡。但如果，放手一搏，让宿主改变这个世界里所有人的命运，维持这个位面世界的平衡，那么它和她都将有一线生机。 ［宿主，你若想活，就必须好好抓住萧暮何，他是能够维持这个世界平衡的关键。组织已经觉得撤离这个世界了，我即将失去信号中转站，变成一块废铁，到时候就没人能控制你了。］ ［如果你能在不篡改剧情的情况下，改变这个世界的结局，那么组织就很有可能会重新回来。到时候我就可以为你开启时空之门，将你传送回去。］ “当真？” 姜雨凝惊骇于这个信息，但她很快就平静下来，她问，“是不是男主出现了问题？” ［对。］此时系统后也不再隐瞒，选择与她共同应对，［男主夏侯瑾意外得知自己身在书中，知道了未来的一切。］ “什么？怎么会这样？”姜雨凝脸上一片惊骇。 这不就是本就拿了男主剧本的夏侯瑾，现在掌握了整个剧本？ ［还有，男主被人……］系统本还想说什么，屏幕上却突然出现“无信号”的字样。 “系统？系统？” 姜雨凝朝四周喊着，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响。忽然，她伸手按住胸口，那里有一阵电流击过，并且在不断加强！ 姜雨凝骤然起身，带着狂风暴雨之色，怒气冲冲地朝偏庑走去。 “砰——”的一声巨响，门被一脚踹开！ 里头的小舞正收完食盒欲要出去，谁知门“砰”的一声巨响，吓得她手里的食盒陡然掉在了地上！ “公……公主？” 小舞看着脸色极其难看，浑身都散发着暴怒的气息的姜雨凝，吓得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姜雨凝冷笑，双眸之中似有两团火苗在熊熊燃烧，“端茶送水亲密无间？” “小舞你好大的胆子！本公主命令过任何人不许给萧暮何送吃的，可你居然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胆敢违抗本公主的命令？” “啊……”小舞惊呼一声，整个人被吓得瘫软在地，“公主，奴婢……奴婢不知道啊，奴婢真的不知道。” 小舞声泪俱下，整个人被吓得如抖筛糠似的，三魂已去了气魄！ 她是真的不知道公主什么时候下过这等命令啊！ “姜雨凝！”萧暮何起身挡在小舞前面，他脸色冷得可怕，“你又在发什么疯？” “发疯？”姜雨凝暴怒的眸子望向萧暮何，“本公主就是疯了你又能奈我何？！” “今日本公主就是要处死这个贱婢，我看谁不怕死胆敢阻拦！” “来人啊！” 姜雨凝朝外高声喝道。 听到动静的姜月慌忙赶来，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姜雨凝如此暴怒，甚至要处死小舞？ “公主！”姜月见形势危急，她“噗通”一声，跪在姜雨凝面前，她仰头望着姜雨凝，“公主，不知小舞这丫头做了什么惹您如此生气？” 姜月试图缓和剑拔弩张的氛围。 “本公主做事还轮不到你一个贱婢来多嘴！”姜雨凝不由分说，直接怒喝。 看着如此不近人情的姜雨凝，姜月的眸光颤了颤，有些难以置信最后却又变成了自嘲。 这些日子的和睦相处，倒是让她忘记了，姜雨凝可是那个喜怒无常、生杀予夺的长公主啊。 “公主息怒。”姜月埋首，伏地朝她一拜，“奴婢不知小舞做了什么才惹您如此生气，可既然她做错了便是我没能教好，公主若是要罚，便连我一起罚。” 看着眼前和前世一模一样的情景，萧暮何眸光陡然一沉，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躯径直挡在姜月面前，将她牢牢护在身后。 第25章 皇上要杀萧暮何 “今日本公主就是要处死这个贱婢，我看谁不怕死胆敢阻拦！” “来人啊！” 姜雨凝朝外高声喝道。 听到动静的姜月慌忙赶来，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姜雨凝如此暴怒，甚至要处死小舞？ “公主！”姜月见形势危急，她“噗通”一声，跪在姜雨凝面前，她仰头望着姜雨凝，“公主，不知小舞这丫头做了什么惹您如此生气？” 姜月试图缓和剑拔弩张的氛围。 “放肆！本公主事还轮不着你一个贱婢来多嘴！” 姜雨凝那高高在上藐视一切的眼神，刺得姜月心头一震。她眼帘垂了垂，掩去了心中的自嘲。 这些日子的和睦相处，倒是让她忘记了，姜雨凝可是那个喜怒无常、生杀予夺的啊。 “公主息怒。”姜月埋首，伏地朝她一拜，语气平静道，“奴婢不知小舞做了什么才惹您如此生气，可既然她做错了便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没能教好，公主若是要罚，便连我一起罚。” 看着眼前和前世一模一样的情景，萧暮何眸光陡然一沉，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躯径直挡在姜月面前，将她牢牢护在身后。 “姜雨凝，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你有什么不满意可以直接冲我来！” “冲你？”姜雨凝嗤笑一声，似听到了什么搞笑至极的蠢话一般，“是冲你长得帅？还是冲你无权无势又身受重伤三天三夜不洗澡？萧暮何，你以为你是谁？” 说时，姜雨凝指尖戳点着萧暮何的胸膛，每一句都带着无尽的羞辱与嘲讽。 “你别太过分！”萧暮何一把抓住姜雨凝戳着他胸膛的手，几乎要将她的手捏碎。 他冰冷阴鸷的视线与姜雨凝对视着，他看着她眼底的嘲讽与她嘴角轻蔑的笑，不知为何他看着就觉得很烦躁。 烦躁得让他想要亲手毁了她脸上的笑。 “唔。”姜雨凝脸上吃痛，“放手！” 她竭力抽出了自己被萧暮何桎梏住的手，宽阔的水袖在空中划过一道火红色的弧度。 “来……！”姜雨凝朝怒喊，不料却被萧暮何厉声打断—— “姜雨凝！”萧暮何咬牙，一字一句都裹挟着狂风暴雨，“你敢！” 姜雨凝被他冰冷阴鸷的眼神一刺，心下一片惊骇，不由得又想起冷宫那次他想要掐死自己的场景。 “萧暮何！”姜雨凝攥了攥袖中的手，极力压制住心中的恐惧，她狠狠地瞪向他，“你敢威胁本公主？” “是又如何！”萧暮何伸手一把掐住姜雨凝纤细的脖颈，大有她要是敢下令处死小舞他就敢立即掐断她的脖子的架势。 “想杀我？”姜雨凝看着他那张阴沉可怖的脸，却是轻蔑一笑，“呵，萧暮何，你确定你要为了一个小舞，连自己和姜月的性命都不顾了吗？” “你……！”萧暮何气急，他手上的力道不断加重。 “唔……”脖颈上传来的疼痛，不禁让姜雨凝痛呼出声。可她紧紧地闭上双眼，不让自己流出一点惊恐失色。 一旁的姜月见状吓得脸色煞白，而她身后的小舞更是吓得惊呼一声直接晕倒了过去。 “萧侍卫！你疯了吗？”姜月慌忙爬起身伸手掰扯着萧暮何掐着姜雨凝脖子的手，试图将他的大手扒拉开，“快放手！放手啊萧暮何！公主会死的！” 看着姜雨凝因缺氧而导致五官都在抽搐的脸，仿佛只要再一瞬，她就可以一命呜呼。 死亡的气息将她的意识一点一点抽离，忽然，她好像看见了此时躺在病床上插着氧气罩的自己，也是像现在这般呼吸困难，就要死亡…… “呼——咳咳咳……” 就在姜雨凝觉得自己要窒息而死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到了脖子一松，她瞬间跌落在地。 她趴在地上，如噩梦初醒一般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大口大口的空气呛得她咳嗽不已。 而萧暮何看着她，眼底的阴鸷未退，却忽地闪过一抹怪异。 他刚刚，竟然有一瞬间心软了。 “萧暮何……”姜雨凝抬头，怨毒的目光投向他，“总有一天，你会后悔对本公主做的一切！” 然后她强撑着站起身，挺直了脊背。素手轻抬，食指微曲缓缓抹掉了红唇上的血迹。 “来人——” …… 姜雨凝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回到了寝殿，看见床她直接倒了下去。 她伸手揉了揉胸口，那里的疼痛已经降了下去。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惩罚了？ 她这样想着。 系统已经失踪，但是任务还是有效。 现在这个世界可以说是一团乱麻。 知道了自己只是别人笔下的一个根本不存在的角色，他会怎么做？ 而萧暮何，他重生一世仍是执着于复仇。 这个世界的剧情已经越开越偏离轨道，既然如此那么她也就只能随机应变。 只是，忽然想起系统最后那没说完的那半句话，“不仅如此，男主他……”。 莫非，男主除了知道了书中剧情，他还发发生了什么？ 事情越来越离谱，看样子她必须要对姜月加强训练，只有这样她去到了充满未知数的男主身边，才能够有能力应对。 …… 而自那天以后，姜月便越发沉默，她看着姜雨凝的视线中隐隐透出仇恨的光芒。 而姜雨凝看着却只是笑而不语，她不能解释。 她每次试图解释什么，却发现自己会被静音。这个世界的法则，还在束缚着她。 这几日姜雨凝被关在金枝宫里不免也开始神色郁郁，宫女端着午膳进来给她吃，她也是厌厌地动了几筷子便放下。 饭后，姜雨凝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花园里，她没有让任何人跟着，不知不觉地她就走到了樱花树林。 看着已经开始长花苞的树林，她的心情这才舒缓了些。她缓缓走到紫藤秋千下，然后坐下，一个人坐在那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 眼看着和亲的事宜是推脱不得，而萧暮何也已经到了要返回燕北的时候，眼下她需要想的是在经过小舞的事情后，她要怎么才能嚷萧暮何带着自己去燕北？ “公主！” 突然，姜月焦急的声音拉回了姜雨凝的思绪。 她抬头望去，却见姜月满脸慌张的正朝她的方向小碎步快速跑来。 姜雨凝不禁蹙了蹙眉，姜月一向行事稳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能让她如此慌张？ “不好了公主！”姜月停下脚步，喘着粗气，她手指着外头，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怎么回事？”姜雨凝凝眸。 “是，是萧侍卫。”姜月缓了口气，然后焦急道，“皇上，皇上要斩了萧侍卫！” “什么？！”姜雨凝骤然起身，脸上神色陡然一沉。 第26章 问斩萧暮何 “滚开！放本公主出去！” 姜雨凝急忙朝养心殿赶去，不料却被金枝宫外的带刀侍卫给拦在了门外！ “公主息怒。”那首领见姜雨凝怒不可遏的样子，上前屈膝施礼，神情不卑不亢，“我等奉皇上的命令在此看守金枝宫。” “本公主说了我要出去！”姜雨凝横眉，狠狠地瞪着那为首的侍卫。 “没有皇上的口谕，公主不能踏出金枝宫一步。”那首领却是刚直不阿，半步不退。 “你找死吗？”姜雨凝咬牙威胁，“本公主可是父皇最疼爱的昭华公主！今日你竟敢对本公主如此无礼，他日本公主定然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那首领低首，眼神闪了闪，但最终还是没有起身，仍旧保持着屈膝的拱手的动作。 “好啊！”姜雨凝气急反笑，她怎么不知道书里还有一个如此刚勇不畏的首领？ 只是，倘若此时萧暮何死了，那么无论是现在的自己还是现实世界的自己，都将难逃一死。 “公主，怎么办？”姜月在一旁急的手足无措，她也是突然得到消息说萧侍卫惹怒了皇上，皇上一怒之下要午时过后问斩于他。 “好啊，本公主倒要看看，你的骨头到底有多硬！”说罢，她心一横，直接拔下头上唯一的一根发钗径直朝胸口处扎去。 霎时间，一切都安静了下来，空气中唯有一声声惊恐的倒抽气声。 所有人震惊着瞳孔看着姜雨凝胸口处插着的那根血玉簪，顷刻间鲜红的血液沿着簪头滴落，在地上砸出一朵妖艳的血花。 “公主……？”姜月看着姜雨凝的伤口，愣了愣，然后她转身怒喝着那个首领，“还不快让开！公主乃万金之躯，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们就算有一百条命也不够担的！” “这……”那首领见状知道若是再阻拦，怕就真的要出事了。 皇上只是说让公主禁足，可没说要她命啊！他抬手示意守在两侧的侍卫让开路去。 他目送着姜雨凝一路狂奔的身影，她一袭血色红衣，光艳逼人，灿若春华。满头青丝散落在身后随风飞扬，红衣蹁跹缱绻着发丝，美的让人窒息。 半个时辰之前，养心殿内。 萧暮何站在大殿里，漆黑的眸子望着上首龙椅上微露些老态但仍不失威严的皇帝。 “朕，可以封你做东陵侯，将东陵三郡皆划分与你。” 皇帝严厉且威严的声音在大殿里沉稳清晰，他给出诱人的筹码，只静静看着萧暮何的神情。 萧暮何漆黑的眸子却是平静如波，皇上给出的条件确实诱人，可惜，他并不接受。 他要的，是整个苍兰大陆。 “谢皇上抬爱，可恕在下不能从命。公主乃千金之躯，身份尊贵，而我却是罪臣之后，无名无分、无官无职，配不上公主。” “那又如何？那萧之禄不认你做儿子，朕却依然可以认你做驸马。你小子，也知道凝儿那丫头究竟看上了你什么，哭着闹着非你不嫁。” 老皇帝笑着说，俨然一个为了自己宝贝女儿的婚事而操碎了心的慈父。 “皇上。”萧暮何拱手，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可我根本不爱公主，给不了她幸福。” “你……！”皇帝那精明的眸子忽然一眯，散发出来的寒芒似有雷霆万钧之力，“你居然看不上朕的女儿？” 萧暮何撩袍，缓缓跪地。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臣身负家仇，无心儿女情长。公主一片痴心，恕臣却不能回报。求皇上成全，放臣回燕北，此后是生是死全凭造化。” “放你回燕北？”皇帝冷喝一声，“你这小子竟然情愿孤身一人去燕北千里送人头，也不愿留在姜国为朕效力？” “萧暮何，朕愿意留下你，是惜你乃不可多得之材。若放你回燕北，朕不妨现在就斩了你！” “皇上！”萧暮何抬眸，眼神里透着坚韧，“大仇未报，何以为家？今生若是不能为母族报仇，臣情愿一死。” “待臣回燕北大仇得报之日，臣愿意以燕北为聘，迎娶公主！” 萧暮何面不改色地说出前世的说辞，以放松皇帝的戒备与杀心。 皇帝犀利的眸光死死地盯着萧暮何，听到他这话终于笑出了声，“好。果然不愧是朕欣赏的少年英才，有抱负有野心。” “只是，你想要的真的只有燕北而已吗？” 什么？ 萧暮何闻言，大脑一瞬间如石破天惊，一股寒意自他的脚底直冲大脑，他惊愕地抬头望着首位上的皇帝，此时他嘴角挂着意味不明却又仿若看穿一切的笑！ 怎么会这样？ 萧暮何一片心惊，前世并不是这样的！ …… 姜雨凝赶到养心殿时，却见皇帝正一脸疲惫地捏着自己的眉心。 “父皇！”姜雨凝噗通一声跪地，她脸色苍白，手心紧紧攥着那根带血的发簪，“父皇，您为何突然要杀萧暮何？” “你先起来。”皇帝睨了她一眼，无声叹着气。 “不，父皇您不放萧暮何，女儿就长跪不起！” “放肆！”皇帝勃然大怒，他甩袖起身厉声呵斥道，“朕这些年当真是宠坏了你，才让你如此任性妄为！你可是堂堂姜国公主，何以为了一个男人如此纡尊降贵？” 姜雨凝难以置信地看着上首的皇帝，这还是书里那个对姜雨凝极为宠爱的父皇吗？ 她记得，书里的皇帝极为疼爱女儿，无论姜雨凝再怎么任性妄为他都舍不得说一句重话。 原主说她不想去南梧和亲他便想办法找了个替身，原主说她非萧暮何不嫁，他就亲封萧暮何做东陵侯，让他回燕北报仇。 可是如今，他居然要杀萧暮何，并且多次对她厉声呵斥？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父皇……” 面对盛怒中的皇帝，此刻姜雨凝有些心慌，她将手里的发簪又攥紧几分，给自己底气，“您从来没有这样凶过凝儿，父皇，您，是不是不喜欢凝儿了？” 姜雨凝红着眼眶，眼底布满了委屈与害怕，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皇，仿佛被他刚刚的样子吓到了。 “你是公主，就该有公主的样子！”皇帝看着她的模样，也开始有些于心不忍，他背过身去，仰头隐去眼底的氤氲。 “都是朕与你母后这些年对你疏于管教，才让你变得如此性子。你身为公主享受着公主的权利与荣誉，就该履行公主的义务！” 第27章 跟他去吧 “父皇，您这话…是何意？” 泪水挤压着她的眼睑，惹得她的长睫不禁颤了颤，两滴滚烫的泪珠瞬间坠地。 听着皇帝这话，她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头忽然涌上一阵紧张与慌乱。 皇帝隐忍着情绪，觉得自己此刻如鲠在喉，他的心脏仿佛被人拿着利器抵住了，让他不得不顺从。 “……父皇决定，”他一开口，才发觉自己是有多么的挣扎与痛苦，“决定，让你去南梧和亲。” 末了，他还是说出了这个决定。 “和亲？”姜雨凝拧眉，“父皇，您不是答应了女儿，不去和亲吗？” 难道是南梧那边出了什么变故？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的心就一顿恐慌，就好像整个人掉进了深渊里，不知道尽头在哪里。 “萧暮何的命在你手里。”皇帝缓缓转身，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儿。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用这种方式来逼迫自己的女儿。 “父皇……？”姜雨凝脸上挂着泪水，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皇，“您的意思是，倘若我不和亲，您就要杀了萧暮何？” “……对。”皇帝闭上了双眸，他实在是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如此伤心难过。 得到肯定的回答，姜雨凝像是忽然被人抽去了力气，跌坐在地。 “是不是，南梧那边出现了什么问题？” 姜雨凝有些试探性地问，她攥着手，极力地压制着自己内心的猜测。 “凝儿，父皇…是真的别无他法了……” 皇帝跌坐在龙椅上，外面的光亮通过光滑的地面折射到他的头上，隐约可见几缕白发。 燕北屡犯边境，他派去的大军却是节节败退。如今他唯有与南梧修好，免去后顾之忧，否则恐有被前后夹击的风险。 朝中大臣纷纷上书，要逼着他亲手将女儿送出去和亲，以平外乱。 他经过深思熟虑，本想助萧暮何回燕北夺回大权，以平燕北对姜国的威胁，可是，他已经等不起了。 太子无用不堪大任，而他的生体也一日不如一日，这几天更是频频咳血，他等不起，姜国更等不起。 再者，南梧太子夏侯瑾温润如玉又才智过人，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论样貌家世哪样比不过他萧暮何？ 他相信，总有一天，凝儿会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皇上，午时过了，该行刑了。” 外头太监总管尖细的长音传了进来。 “父皇！”姜雨凝急了，她往前爬了几步，地上的血迹在她身后脱出一片殷红，“您不能杀他！” “除非你答应去和亲。” 姜皇态度坚决，不容反抗。 “不。我不能去南梧和亲。” “您要是非要逼我我南梧和亲，那我现在便死在您面前！” 说着，姜雨凝将手中还在滴着血珠的簪尖对准了自己的喉管。 “你当真愿意为了他，连命都不要？”姜皇走到她面前，难以置信地盯着她坚韧的双眸。 “是。”姜雨凝点头，态度决绝。 “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为何，姜皇却突然失声大笑起来。 姜雨凝拧眉，奇怪地望着他，不明白他突然笑什么。 莫非是被她给气得？ “好。好啊。”姜皇头仰天，隐去了闪烁的泪光，“朕知晓你的脾气，和你母后一样倔。一旦认准的事情，就是百万雄师都拉不回头。” 他终究是不忍心。 这几个孩子里，他最偏爱的便是这个女儿。只因她是他与皇后的第一个孩子。她出生那日，正是他登基当天，这孩子自出生便是吉兆。 他本该让她无忧无虑的长大，姜国不该是她应当承受的责任。 既然她非萧暮何不嫁，那他便成全她。只是日后，过的好与不好，全凭她自己的造化了。 “父皇……”姜雨凝见他半晌没有动静，心里拿不定主意，她攥着发簪的手在隐隐颤抖着。 “朕，成全你。” “来人。” 忽然，他朝外喊道。 随即萧暮何便被人押了进来，他面色军冷，看不出什么波澜。 他被押跪在姜雨凝身侧。 “朕可以放你回燕北。”姜皇锐利的视线落在萧暮何的脸上，“你说要以江山为聘，娶我凝儿为妻，朕，信不过你。” 闻言，萧暮何眉梢几不可见地蹙了蹙。为何这一世，姜皇对他的警惕性会这般高？ “你不爱她，朕知道。”姜皇微微叹气，“可她却是一厢情愿，一意孤行，朕无可奈何。” “朕既要成全自己的女儿，可也要保证她的安危。” 话落，他扬了扬手，那太监总管很快都明白了他的意思，随即退了出去。 姜雨凝呆呆地望着姜皇，听着他的话，她只觉得心底一片触动，泪水无声涌上了她的眼眶。 他是一个好父亲。 原书中，他本就身患疾病。在得知萧暮何不但没有遵守承诺，还率百万大军压境后，他怒火攻心一病不起。 没多久，便撒手人寰。 系统让她改变这本书的结局，如果可以，她想让姜皇能够安度晚年。 那么，一切的一切，都需要让萧暮何放下仇恨。 “给他喂下去。” “什么？”姜雨凝还没反应过来，却看见此时那太监总管用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抓着萧暮何的左手心就是一刀。 鲜血瞬间低落在地，扑成一片。 萧暮何被压制着动弹不得，只能任其摆布。 随即，他亲眼看着一只通体血红的蛊虫自自己的手心钻了进去，在他的皮肉里蠕动了几下，便消失不见。 “此蛊名为缠丝，若是你不能好好待凝儿，朕随时都能要你命。”姜皇威胁的眼神闪过寒光，化作风刃将萧暮何凌迟。 “好了，你们走。”他缓缓背过身去，不再看她们。 “父皇……”姜雨凝轻轻喊了一声。 “去，跟他去。”姜皇语气低沉，“凝儿啊，你长大了。往后，便要自己面对风雨了。” …… 第28章 我不可能跟你走 姜雨凝缓缓站起身，她向皇帝告了退，整个人神情呆滞，失魂落魄一般。 她转过身，外头的光线刺得她眼睛眯了眯，她的脸色是那么的苍白，看起来虚弱仿佛随时会消失…… “凝儿——” “公主——” 一阵阵惊呼，萧暮何怔怔地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姜雨凝，她白皙的小手上紧紧地攥着一枚染血的玉簪。 萧暮何瞳孔微缩，他现在才看清从他的脚下有一滴一滴的血花，似铺红毯一般，一路延续到了姜雨凝倒下的地方…… “来人！传御医快传御医！！”皇帝心痛地将地上的女儿一把捞进怀里，才发现她的胸口上有一道伤口，此刻还在流着鲜血。 他刚刚怎么能没发现呢？ 他怎么就没发现呢？！ “御医——” 皇帝抱着自己的女儿，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用刀搅一般，老泪纵横。 “姜雨凝……”萧暮何嘴唇微张，他僵在原地，迷惘地望着皇帝怀中的姜雨凝。 他怎么都没想到，姜雨凝为了救他竟然不惜以死相逼？ 这一世，为何她变了？ …… 金枝宫。 姜雨凝悠悠醒来，入目是一张雍容华贵、妆容精致又透着威严的脸，此时她眉眼间布满了担忧与心疼。 “凝儿，你终于醒了！”皇后窦氏见宝贝女儿醒来，脸上终于绽放出了笑容。 “母后……”姜雨凝缓缓坐起身，她看着满脸担心的窦皇后，一时间她感觉自己好想好想自己的母亲。 她鼻尖一酸，随即一头扎进了窦皇后怀里，“母后，呜呜呜……” 这一瞬间，她好像把这些日子以来压抑地所有的委屈、害怕、惶恐与思念之情都哭诉了出来。 明明才短暂的相处了几个月，可是这里的父母对她的宠溺与偏爱让她很是贪恋。 皇后看着怀中的女儿哭的如此伤心与难过，她不免也跟着掉眼泪，她一下一下地拍着女儿的背，想要给她安慰。 “凝儿你放心，”窦皇后横眉，眼底都是怒气，“姜云升那个老不死的他竟然胆敢如此对待我的凝儿，母后一定不放过他。” ps:姜云升即皇帝喔～ 闻言姜雨凝不禁破涕为笑，她抬头从窦皇后的怀里出来，她皱了皱哭红了的鼻尖，看起来可怜兮兮，惹人怜爱。 “母后，”她深深地望着自己的母亲，她说，“母后您以后不要老是这凶巴巴地对父皇。普天之下，除了您还有谁敢如此直呼父皇的名讳？ 父皇他可是天子，您这样让他的龙威和面子往哪儿搁？” 姜雨凝如一个懂事的女儿，在劝谏自己的母亲要温柔，试图调和父母之间的关系。 “哼。”窦皇后却是冷哼一声，她抬手温柔地给姜雨凝拭了拭眼角的泪水。 “那个老东西他囚禁我便算了，还敢囚禁我的凝儿。如今更是背着我竟然想要将我的凝儿送去南梧和亲！” “若不是烨儿闯进椒房殿告诉母后，母后都不知……”说到这里，窦皇后又是眼眶一红，“凝儿都是母后没用，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母后，”面对如此自责的窦皇后，姜雨凝有些于心不忍，“路是女儿自己选的，往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怪任何人。” 姜雨凝伸手给窦皇后擦拭着泪水，然后缓缓说道，“母后，您别老这么固执，总是父皇跟您解释什么您都不信，您要是受了委屈一定要跟父皇说让他知道。 您要明白，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您都是父皇此生最爱的皇后。” 说着说着姜雨凝只觉得鼻尖一酸，眼底弥漫上一层雾气。她陡然垂下眼睑，不让窦皇后发现她的异常。 她只是不由得想到现实世界她的亲生父母就是这样，一个固执不肯说，一个倔强不肯问，才导致的离婚。 最后，他们都组建了各自的家庭，她只能跟着爷爷奶奶长大。 姜雨凝当时看书的时候对于皇上姜云升与窦皇后之间的故事看得很揪心。 两个人自小青梅竹马，窦皇后帮助还是皇子的姜云升发展势力，经过重重磨难最终成为帝后，两人恩爱两不疑的过了大半辈子。 直到许嫔的出现，让一切都变了。 窦皇后固执的认为皇帝变了心，嫌弃她人老珠黄容颜不在。 她每每对着镜子黯然神伤，夜夜都在想如果变得如许嫔那般年轻漂亮，妩媚动人又善解人意那该多好。可越是如此，她对皇帝的态度就越是冷淡。 而姜皇见此，以为她不再在意自己，两人就此生了误会。 最终，窦皇后犯下了滔天大罪，群臣上书逼迫皇帝废除她的后位。 后来她孤寂地死在了冷宫里，只留下一句遗言——黄泉碧落，与皇帝生死不复相见。 而她永远不会知道，皇帝为了她不惜在金銮殿挥刀自刎威胁群臣，更不会知道她死后，皇帝一夜白头，不日旧疾发作便也跟着去了。 临终前，他唯一的遗愿是想跟窦皇后葬在一起，可是却没能如愿。 “凝儿……？”窦皇后看着一夜之间长大的女儿，听着女儿这些话，她只觉得心底疼痛难耐。 她的女儿本该任性妄为地过一辈子的，如今却…… 心疼与自责的泪水顷刻间涌上她的眼眶，她伸手抚摸着女儿的小脸，话音微颤，“凝儿……” “母后，对不起。女儿太自私，太任性了。对什么都不管不顾，只想着自己。” “凝儿——”窦皇后一把将面前的女儿搂进怀中，泪水无声滑落。 “如今饶是想要尽孝，却也悔之晚矣。” …… 某一条偏僻的甬巷内。 “带我去燕北？萧侍卫你疯了吗？” 姜月峨眉一蹙，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萧暮何，“我是绝对不可能会跟你走的！” 她眼神坚定。 “阿月你知不知道你若是留在这里，他们只会逼你去替姜雨凝和亲！”萧暮何上前一把抓住姜月的双肩，情绪有些激动。 “你放手！”姜月对于萧暮何的举动很是反感，她用力一把挣脱萧暮何的束缚，“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没有任何人逼迫。” 姜月望着萧暮何的眼神很是梳理和冷漠，她轻笑一声，“所谓富贵险中求，与其在这姜国宫里做一个任人生杀予夺的婢女，我倒不如去做一做南梧太子妃！” “什么？”萧暮何有些难以置信，他认为这些都不该是姜月会说出来的，肯定是姜雨凝逼迫她的。 见萧暮何不信，姜月皱了皱眉，她下意识往后退了退，与他保持着距离，“萧侍卫我是姜月，不是你口中的那位什么故人。请你以后不要再唤我‘阿月’，我想我们之间还没有熟络到如此地步。 你死了这条心，我是不可能会跟你走的更不会去做任何人的替代品！” 姜月一席话说的十分坚定，她是不可能会跟萧暮何走的。 替代品？ “不，你不是什么替代品……”萧暮何试图解释，不料却被姜月出声打断，“萧侍卫，别忘了，你与公主就要成婚了。” 说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姜月便转身离开了。 …… 第29章 给了我便是我的 阳春四月，暖阳挥洒人间，金枝宫樱花满林，群枝争艳，蜂飞蝶逐，远远望去，美如世外桃源。 只可惜，花虽开，而约定赏花之人却都已不在。 天子嫁女，普天同庆。 阖宫上下，彩球缀柱棱，飞檐垂宫灯，双喜如意结随处可见。宫人俱是一身新装，太监腰扎红绸子，宫女头簪红绒花。 金殿辉煌，红墙碧瓦，无处不在彰显天家嫁女的盛大排场。 而礼部为这一天已经废寝忘食一月有余，置办的典礼声势浩大，引得全京百姓皆来围观，万人空巷。 而和亲使团携带着大量凤鸣蜀锦、良药珍宝、史书典籍，还有南梧国出类拔萃的能工巧匠。迎亲的队伍竟然从京都城城门口长列到了长公主府门口，可见南梧国对这门亲事也是十分看重。 太子迎公主，门当户对，实为绝配。整个姜国都笼罩在这百年难得一遇的盛大婚礼的喜庆之中。 而此时长公主府内。 “公主，您真美。” 梳妆的婢女看着镜中的姜月由衷地感叹道。 “是吗？” 姜月看着镜中的自己，只觉得恍惚。 镜中的人儿，面若芙蓉，朱唇妖艳，眉间一抹花钿勾人心魂。满头乌发被细心地梳成同心髻，头戴九翚四凤冠，云鬓间尽是金钗步摇，高贵却又不失庄重。 大红嫁衣上精致地绣着展翅飞凤，刺绣用的是金丝雀绒，腰间微系着一根大红色织云锦带勾勒出玲珑曲线。 美，确实很美。 凤冠霞帔本是她梦寐以求，如今实现了，可她却并不高兴。 姜雨凝出宫前告诉她，此次南梧和亲，要她小心提防夏侯瑾。她似乎知道些什么，但却没有告诉自己。 可是，姜雨凝这半年里一直逼着自己训练那些技能，并且让教习她的师父扮作宫女陪她一起去南梧，可见此行之凶险。 可是为了小舞，她不得不去。 姜雨凝答应过她，只要她去南梧和亲，便能把小舞送到她身边。 拜别了帝后，姜月由姜烨背出了公主府。 “你当真愿意去替嫁？”姜烨用只有他们二人听得到的声音，问着姜月。 “嗯。”姜月只是淡淡回应。 “你放心。紫苏是我的人，她能护你周全。”姜烨顿了顿，说，“抱歉。” “我没想到姜雨凝找我要紫苏竟然是为了今日。” 姜烨说起这话心底满是鄙夷，他是真的没想到姜雨凝竟然会如此自私，为了一己私情弃姜国于不顾。 她就没想过，姜月去了南梧后可能会倒戈？届时姜国被夹在南梧和燕北之间，只能等着被吞噬殆尽。 姜烨如此想着，却听姜月淡然道，“我出生于姜国，姜国有难，我自当义不容辞。” 听着这话，姜烨不免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去。 如果说姜雨凝是自私，那他自己便是自私又无能。他享受着太子的待遇，又给姜国做了什么呢？ 父皇骂他骂得对，他活该被骂。 …… 队伍浩浩荡荡，如一条红色长龙，从公主府门蜿蜒到了城外。 车队中间一辆暗红色的马车被侍从团团围住，那车顶上傲然挺立着一只“凤凰于飞”的金雕，昭示着主人尊贵不凡的身份。 “怎么，还想着带她走啊？” 茶楼雅间内，一红衣女子素手捏着茶盏，她微微扫了一眼对面的黑衣男子，毫不留情泼冷水： “只可惜郎有意，妾无情。姜月从未喜欢过你，她是绝对不可能跟你走的。你啊，就死了这条心。” 前世姜月救他，只是出于同情和怜悯。今生，她和他只是共侍一主，再无过多交集。 闻言，萧暮何紧抿着的薄唇愈发紧了紧，并没有说话。 只是他眉头微微锁着，心中似乎有什么不解的疑团。 他总觉得有些东西似乎变了，却又似乎根本没变？他说不上来，心里总觉得有些股莫名的烦躁。 “喂。”姜雨凝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她刻意压低的声音里带着嗔怒，“萧暮何，你这样不礼貌诶，本公主才是你的妻子，你居然当着你妻子的面看别人的妻子？你这样我很吃醋！” 她气鼓鼓的，把“吃醋”两个字咬得极重。 “……”萧暮何脸色有些难看。 这女人太吵了！ 喝茶根本堵不上她的嘴。 “来人——” 他朝外喊道。 “来了客官，您有什么吩咐？”不多时，便有一个小二小步跑进来，恭候着吩咐。 “你们这可有醋？”他看着小二问。 小二低着的头不禁抬眸瞅了他一眼，见他脸色阴沉，说出的话根本不像是开玩笑。 “这……”小二有些为难，瞧着室内二人气氛不对，估计是小夫妻吵架了。 他可不想淌这趟浑水，“哎哟客官，你可太难为小的了我们这儿是茶馆，哪儿来的醋啊？” “别听我夫君胡说八道，其实他就是想喝闷酒了。”姜雨凝立即出声，“没什么事儿了，小二你出去。” 小二闻言，如脚底抹油般直接就往外走。里头那男人的视线太冷了，他冻得慌。 “你点醋干什么？”姜雨凝问。 “你不是爱吃醋？”萧暮何冷冷地撇了她一眼，讽刺道。 姜雨凝：“……” “本公主就爱吃醋，要你管。”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这男人，还真是君子报仇十年太晚，他这是一秒也等不得。 见他脸色阴沉的可怕，姜雨凝伸手在怀中掏了掏。然后将一个黑色的小瓷瓶从几案上推到他面前。 萧暮何挑眉，“这是什么？” “母蛊。”她故作漫不经心的说出这话，轻轻的两个字，声音不大，但足够飘进萧暮何的耳朵里。 “母蛊？”萧暮何看着那小黑瓶的视线陡然一凝，她竟然把母蛊就这么给了他？ 他看着姜雨凝的视线，突然变得审视起来。 这个女人，又在打什么主意？ 先前她为了自己，不惜自损身体。后来，竟然为了跟他在一起，甘愿抛弃了公主的身份？ 放着好好的凤冠霞帔不要，偏一顶红盖头，就这么甘愿随他回燕北。 这女人，最近莫不是脑袋被驴踢了不成？ 出了姜国，现在她唯一能牵制住自己的东西就是这个母蛊了，可她却亲手给了他？ 他看着姜雨凝，眸光逐渐变得疑惑。他不明白，这个女人现在到底是想干什么。 “为什么给我？你就不怕没了母蛊来掣肘我，我随时都将你杀了？” 他犀利的目光紧锁着姜雨凝的双眸。 “横竖你想杀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随你便。许是我上辈子欠你的，就当这辈子专门跑来给你还债的咯？” 姜雨凝坦然应对。 “哼。”萧暮何轻嗤一声，“你最好收起你不该有的歪心思。” “歪心思，什么歪心思？我能有什么歪心思？”姜雨凝闻言炸毛，伸手就想去将小黑瓶夺回，“你爱要不要，不要拉倒。好心当作驴肝肺，本公主还不兴给你了呢！” 谁知她手还给够到，就被萧暮何一把夺过，“既然给了我，便是我的东西。” 第30章 骗子 是夜，姜雨凝便随萧暮何偷偷潜回燕北。 萧暮何的母妃本是药神谷谷主的女儿，年轻时意外救了身负重伤的燕北王，后来竟然断绝父女关系，毅然决然随他入了王宫。 谁知那燕北王却是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小人，没过几年便冷落了她。自此，她孤身一人面对的便是无尽的宫斗。 最后，饶是精通药理的她也难防敌手，惨死宫中。 药王谷谷主得知自己的爱女枉死，对燕北王更是恨得立刻将他千刀万剐。 只是他如今年事已高，不利于行。所以他把一切势力，都交给了他的外孙——萧暮何。 得到势力的萧暮何，自是如虎添翼，此次北上他做的很隐秘，根本不可能被任何人发现。 可是，如今他们却被一群手握强弩和利刃的黑衣人包围了。 感受到萧暮何充满怀疑的目光，姜雨凝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你看干什么？又不是我走漏的风声。” 姜雨凝吞了吞唾沫，梗着脖子瞪回去，试图增强自己的气势。 萧暮何阴鸷的目光扫了她一眼，随后落在那群将他们团团围住的黑衣人身上。 如今，敌众我寡，形势危及。 “你们是谁的人？” 萧暮何沉声问着那个领头的黑衣人。 “要你命的人！”那黑衣人也不墨迹，直接伸手示意大开杀戒！ 姜雨凝被这阵仗吓得连连后退，此时夜黑风高得，那冷箭“嗖嗖嗖”地，你根本不知道它会从哪个方向冒出来，刀光剑影，所掠之处血沫横飞。 “不想死就躲远点儿！” 萧暮何看着还傻愣在原地的姜雨凝，冷言呵斥。 “哦，哦哦哦。”姜雨凝这才回过神来，当即找了颗大树就躲在树根下，她探出脑袋观察形势。 却见双方杀的不可开交，明显就是索命的。下手这么狠，想来定然是燕北派来的人。 只是这一次，萧暮何部署周密，而且有上一世的经验，他们的行踪不该被任何人发现才是。 所以到底是谁出卖了他走漏了他们的踪迹？ “唔，小心。” 姜雨凝慌忙捂住嘴巴，不让自己惊呼出声。 她亲眼看见那不知道从黑暗深处有一支强劲的利箭直接刺穿了萧暮何的右胸，他高大的身躯在黑夜里狠狠一震。 “少主！” 他身边的人见状，惊呼一声。随即躲避身边的攻击，都退到了萧暮何周边，掩护他撤退。 “杀了他！别让他跑了！” 那领头的黑衣人，见萧暮何要撤退，他眼底露出凶光。 眼见着那些黑衣人再次蜂拥而上，姜雨凝抓住机会一把扶住萧暮何，好让扶着他的人继续浴血奋战。 毕竟，多一个人打多一份保障不是？ “有人躲在暗处放冷箭。”姜雨凝提醒道。 萧暮何隐忍着胸口上传来的疼痛，他看了一眼那个方向，那里藏着一个人。 今日他的人多半被他派出去了，还没这么快回来，不曾想竟然遇到了伏击。 他吩咐撤退，可是敌人却强追不舍，大有不拿下他的人头誓不罢休的决心。 萧暮何手握着血刃，时不时还要抵御杀过来的人以及冷箭。 “你为什么不走？” 他问着被他压在腋下的女人，却见她眼神坚韧，毫无惧色。 “别废话，你还有人呢？赶紧召来救命啊！” 都事到如今了，还有闲心问这些。 是嫌狗命太长？ 感觉萧暮何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脸上，她不觉有些不自然，“你，你盯着我做什么？” “你现在可是本公主的男人，本公主就是不要，也只能由我亲手毁掉，而轮不着旁人来动手。” 姜雨凝说话越开越费力，因为萧暮何这厮越来越重，压得她需得咬牙坚持。 “箭上有毒。”萧暮何嘴角却是缓缓勾起一抹诡异的笑，似乎越痛苦，他便越享受。 “有毒？”姜雨凝皱眉，她抬头望去，果然见他左胸口流出的血液开始泛黑。 姜雨凝本来想将他扶到一边，然后想办法给他缓解毒素蔓延的。谁知，她却蓦然听见萧暮何缓缓吐出两个字，那声音轻飘飘的如鬼魅一般—— “来了。” “什么来了？”姜雨凝挑眉，不解道。 下一秒，突然一群身着绿袍的人从四面八方朝这边涌过来，顷刻间，局势反转过来，换那些黑衣人被团团围住。 见状，姜雨凝那紧绷的心弦这才松了下来。 “你的伤没事儿？”她瞧着他嘴唇都开始泛紫了，应该是伤得挺重。 “哼，小伤而已。”萧暮何似乎对自己的伤根本不在意。仿佛，他那支穿胸毒箭，只是一根刺破皮的绣花针，根本不值一提。 “……”姜雨凝突然觉得自己的担心挺多余的，“行，你行，你真行。” 那隐在暗处的黑衣人，见形式不对，他便愈发发狠了，对准萧暮何便是冷箭不断。 药神谷的人竭力绞杀黑衣人，猝不及防这嗖嗖嗖的冷箭齐发，他们虽然一直在阻挡，却还是不慎有一支飞向了萧暮何。 姜雨凝眼睁睁看着那支冷箭朝她俩飞过来，可萧暮何却完全没有动作，仿佛真的把那冷箭当绣花针了！ 该不会真的不痛？ 姜雨凝在心底快速权衡着，她的瞳孔里倒映着那支利箭，被那箭刺穿到底痛不痛？ “唔……” 果然，她的身体竟然比脑子反应快，她替他挡了那箭。 “噗——” 下一秒她直接一口鲜血喷出。 不是说，不痛的吗？ 萧暮何这个杀千刀的，竟然骗她。 萧暮何亲眼看着那箭刺穿了她的蝴蝶背，鲜血瞬间流了出来。 这女人疯了吗？ 竟然替他挡箭？ 他服了药神谷唯一的万灵丹，自是不怕任何毒药的作用，至于那箭刺穿他，他根本感觉不到痛意。 前世，他所遭受的那些痛苦，早已叫他麻木。 “骗子……” 他只听她低呼咒骂一声什么，然后脑袋一歪，直接倒在他的怀里。 第31章 她这是被丢下了？ 他伸手一把揪住她的后衣领，然后一脸嫌弃地将她丢给了一旁的绿衣卫。 “拿强弩来。” 萧暮何伸手，一旁的绿衣卫立即将手中的强弩递到他左手上。 萧暮何握住弩柄，对准了黑暗处，眼底泛着狠戾的幽光。 “想逃？” 萧暮何轻蔑一笑，只见他眼眸微眯很快就锁定了那暗处的杀手的位置，然后立即扣动扳机。 “咻——” 那弩箭划过寒风，带着毁灭一切的杀气，直直朝那杀手追去！ “噗——” 那杀手意识到萧暮何的狠厉当即想逃，谁知才转身还未来的及动作，那利箭便直直从他的后背刺进了前胸。 “噗通”一声，那黑衣人顺势倒地。 “留一个活口。” 萧暮何随手将强弩扔还了那绿衣卫，然后他低头看着胸前的利箭，指尖用力，那箭梢便被他轻易折断。 他看了一眼嘴唇已经开始泛紫的姜雨凝，冷笑了一声，“愚蠢的女人。” 然后他直接将她从绿衣卫手中拉过来，将她拦腰抱起。 …… 废弃的破庙内。 “她怎么样？” 门外，站着一黑一绿两名男子，一个身形高大，一个略微矮小一些，但好在模样隽秀脱俗，干净而不染尘世。 “回少主。”川乌朝萧暮何作一揖，恭敬回答，“里面那位姑娘的毒已经解了，箭伤没有伤中要害，所以如今并无大碍。只是……” 说到这里，川乌皱了皱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眉宇间流露出几分不确定和疑惑。 “只是什么？”萧暮何挑眉，冷问。 “哦。”川乌思绪被拉回，然后言道，“只是她的五脏似乎受到过什么强大的压迫，尤其是她的心脏，有衰竭的迹象。” “这种现象，我从未见过。”川乌缓缓摇头有些无奈，但对于姜雨凝的情况却又燃气了几分兴趣。 “很严重？”萧暮何皱眉，眼底暗芒微闪。 川乌道：“如果不再遭受的话，应该就无大碍。只是不知，她究竟是何原因，又是遭受了什么才导致这种情况。” 萧暮何略微思索，想起那日姜雨凝泡在温泉中，“会不会是溺水导致的？” “不是。”川乌果断摇头，忽然，他脑中瞬间划过一道光芒，他有些激动道，“是电击！” “电击？”萧暮何瞳孔微惊。 “对！就是电击。”川乌却是愈发坚定自己的想法，“我曾在南方游历时，救治过一位被雷电击死的壮年。他的五脏就如这般，只是比里面那位姑娘要严重得多。” “可有办法医治？”萧暮何眉头微皱，问。 “有的。需要好生调理，切勿过度伤心与过度劳累。” 川乌见萧暮何似乎还挺关心那位姜姑娘，心中暗忖他对那位姜姑娘得更上心，尽快让她调理痊愈才是。 “嗯。”萧暮何微微颔首，“你只要保证她暂时死不掉就行了，不必过多费心。” “……？”川乌神情微愣，他抬眸看了一眼萧暮何，却见他面无表情，眼底更是毫无感情可言。 他半天才反应过来，略一颔首，“是。” 看来是他会错意了，他心中微微有些遗憾。 那姑娘而他而伤，看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悲剧咯。 …… 姜雨凝醒来时，发现自己就躺在地上，身下就潦草地铺着一些稻草，然后她身上盖着一件黑色的披风。 目测，是萧暮何的。 她缓缓爬起身，不慎牵扯到了后背的伤口，一时间疼得她龇牙咧嘴，冷汗狂冒。 “疼死了。萧暮何那厮是机器人吗不知道痛的？” 姜雨凝碎碎念着，环顾了一圈，却发现自己似乎身在一个破庙里，里面还供奉着一个城隍爷，只是经久没人来供奉的样子，城隍爷身上满是灰尘和蜘蛛网。 “萧暮何？” 她出声轻唤，却发现自己嗓子有些嘶哑，喊人有些费劲。 感觉四下安静，不像是有人的样子。随即她自己爬起身，打开门去外头找人。 谁知逛了一圈，却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我靠！ 她这不会是被丢下了？ 这么狠的吗？ “萧暮何你个杀千刀的，老娘舍命救你，你倒好直接把我丢在这破庙里自身自灭？” “没良心！没有心！简直狼心狗肺。可恶，可恶，太可恶了！” “哈哈哈哈。” 忽然，姜雨凝听到了一阵清爽的笑声，那声音听着让人舒服，给人一种干净且“赏心悦目”的感觉。 循声望去，却见一绿袍隽秀的男子手中端着一个黑色的药碗正缓缓朝自己走来。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或人一般，脸上洋溢着由内而外的笑容。 “姑娘言重了。”他看着姜雨凝，清澈的眼中泛着光亮，“我们少主可没有抛下你，这不留下我来照顾你了吗？” “嗯？”姜雨凝疑惑地看着他，“你是谁？” 这人一眼看过去，脸上就写了俩字，“好人”，而且是那种很好亲近的好人。 “姑娘道少主没心，却又说他狼心狗肺，那到底是有心，还是没心？” 话落，川乌已经走到了她跟前，然后他将手中的碗递给了她，眼神示意她赶紧喝。 姜雨凝不知不觉地就接过了药碗，没办法这人看起来就是个好人，让人忍不住地想要信任。但她还是留了个心眼，只说好烫。 “他有心，但不多。”姜雨凝轻轻吹着汤药。 “哈哈。”川乌轻笑出声，“姑娘说话真有意思。你趁热喝，对你身上的毒很有疗效。” “哦。”姜雨凝点头，复又抬眼看他，“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 川乌看起来谦和有礼，“姑娘唤我川乌便是。” “你是大夫？”姜雨凝问，在得到他肯定的眼神后，姜雨凝礼貌地唤了一声，“川乌先生。” “呵呵。”川乌温和一笑，“姑娘如此唤，到让川乌觉得受之有愧了。” “嗯？”姜雨凝喝了一口药，却惊奇地发现这黑呜呜的药居然一点都不苦？ 她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新奇又开心，“居然一点不苦。” 川乌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眸光不觉愈发温柔，“嗯，我为你专门调制的，自然不苦。” “你怎么知道我不喝苦的？”姜雨凝一口将那碗药干了下去，然后问道。 第32章 夏侯瑾为什么杀你？ “自然是少主告诉我的。”川乌道。 “怎么可能。”姜雨凝一脸跟“见了鬼”一样的表情，“他能有这么好心？” “姑娘不信？”川乌挑眉，似乎有些意外。 “我信他个鬼，他个糟老头子坏的很。” 姜雨凝嘴上吐槽着，可心里却在思忖着，莫非她舍命救他的举动，又感动了他一些？ 川乌见状，不禁皱眉。 心想，这两个人倒是有些别扭。 “萧暮何呢。”姜雨凝复问。 “少主在审问昨日的杀手。” “他的伤没事儿吗？” “少主的伤不算伤。” 姜雨凝：“……” 那都能被叫做不是伤？ 她当时是看准了，知道箭射在哪个位置不会伤及性命，她这才去挡的那一箭。可是萧暮何的箭伤该是比她的严重得多才是。 川乌轻笑，“姑娘似乎对我的医术不太了解。” “抱歉抱歉。”姜雨凝当即赔不是，“你能带我去看看萧暮何审问犯人吗？” “好。”川乌点头。 他愈发觉着姜雨凝有趣了。 听说姜国的昭华公主嚣张跋扈，泼辣狠毒。如今看着眼前这个，倒觉得传闻不可轻信。 …… “啊……!” 那被绑在刑架上的黑衣人一声声痛苦的惨叫全部被吞在了喉管处。 他现在连惨叫都叫不出，只因为萧暮何那个丧心病狂的人竟然先让人毒哑了他的喉咙让他再叫不出声来。 “唔唔唔。”萧暮何你个疯子。 那黑衣首领目眦欲裂地瞪着萧暮何，那眼神仿佛想将他生吞活剥，饶是他现在说不出话，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骂的到底有多难听。 而坐在太师椅上的男人，微黄的阳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长睫打下一片阴影，遮住了他嗜血的眸光。 “看来还不够痛。”萧暮何幽幽道，随即他指尖微动，示意手下继续打，专挑人体痛感敏锐的地方下刀。 “割开他的肚皮，将毒蛊放进去。” 萧暮何身体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一脸享受地看着那黑衣人痛苦到面部狰狞的模样，他越痛苦，他就越兴奋。 “唔……！”有本事杀了我！ 那黑衣人一心求死，却不得所愿。 这萧暮何简直就是魔鬼！ “唔——！” 他眼睁睁地看着密密麻麻的黑色的小虫子，像是饿狼扑食一般直接钻进了他的腹部。 随即，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从他的腹部蔓延到全身的骨头上。 太痛苦了。 他几次要晕死过去，可身体上的疼痛却又让他无比地清醒。 姜雨凝一来，便看见了这种场景。 她站在门外双腿直哆嗦，“打扰了，我，我先走了再见。” 说完她立即掉头就走。 那血肉模糊的场景，太血腥了。她本是外科医生，血腥于她本是早已习以为常。 只是她不由得想起，起初绑定系统时，她便已经经历过了一遍原主的遭遇。 萧暮何是怎么折磨她的，她再清楚不过。眼下里头那个黑衣人，不就是自己将来的下场吗。 “你还好吗？”川乌看着她感觉到她腿软到已经站不住了，便好心上去一把挟住了她的胳膊，好让她能够站直。 这时，里头忽然传来萧暮何带着命令口吻的声音。 “进来！” 姜雨凝惊恐的眼神投向川乌，试图找他求救，她眼神示意他，快带我走。 川乌却是看不懂她的眼神一般，直接将她挟进里面去。姜雨凝一手死死地抓住门框，一手对着川乌死命地摆手。 她全身心的在拒绝进去。 “不想死就进来。” 那萧暮何像是脑袋后面长了眼睛一般，直接开口威胁。 姜雨凝突然觉得自己作死，干嘛跑这里来。 她一点一点地挪着自己的脚往里走。 她看见萧暮何起身延缓走到那黑衣人面前，然后伸手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邪笑，“我的耐心可不多。” “唔……”那探子面色瞬间红的跟猪蹄一般，他挣扎却根本无效，他死死地瞪着萧暮何。 “倒是个硬骨头。”萧暮何一脸嫌弃地甩开了手，甚至掏出帕子擦了擦自己刚刚触摸过那黑衣人下巴的手。 “割他脚趾十指，将毒蛊放进去。” 他转身看着姜雨凝，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直看得姜雨凝脸色逐渐惨白，“你，你别这样看着我，怪，怪吓人的哈。” 姜雨凝干笑了两声。 随即，萧暮何身后又传来一阵阵铁链抖动的声音，那黑衣人痛得像是犯了癫痫一般。 直听的姜雨凝的耳朵和心里都开始长毛，她吞了吞口水，满脑子都是萧暮何太恐怖了。 最后，那黑衣人终究是受不住刑罚，说出了幕后主使。 “夏侯瑾？” 姜雨凝惊呼出声。 怎么会是他？ 他怎么会千里迢迢派人来杀萧暮何？莫非是他拿到剧本后，打算将反派萧暮何先除之而后快？ “夏、侯、瑾？哼。”萧暮何将“夏侯瑾”这三个字咬得极重，带着前世的恨意。 他还没去找他，他倒是先找上门来了。 据他所知，上一次温碧山庄那群杀手里，就混有南梧的人。 这夏侯瑾，倒是愈发玩不起了。 至少前世他杀自己，行事光明磊落，天下人只道他是替天行道。而自己却留了个暴君的人千古骂名，连尸骨都不得善终。 看来，重生的不止他一个。 “杀了，别让他死得太轻松。” 说完，萧暮何便径直从姜雨凝身边擦肩而过。 他派去南梧的人接二连三地失踪，想来是夏侯瑾早有防备。只是，他想不通的是，那次在温碧山庄，为何他连姜雨凝都不放过？ 没了萧暮何的阻挡，姜雨凝看到了那黑衣人的惨状，可谓是惨不忍睹。随即她转过身去，跌跌撞撞地出去了。 “夏侯瑾他为什么杀你？”姜雨凝追上他，问道。 她想从他嘴里探听到有关夏侯瑾的消息。只因她先前已经暗中派人去过南梧探查，可惜却是一点消息都探查不到。 她想，或许萧暮何能知道些什么。 第33章 我只关心你 “为、什、么？” 萧暮何有些揶揄地吐弄着三个字，眼底的阴鸷与冷酷不禁让人生寒。 “对啊。”姜雨凝点缓缓点头，怕他怀疑自己的目的，她说话尽量让自己语调放轻松，“他杀你，总得有个理由？” “不知道。”萧暮何情绪有些烦躁，语气不耐，“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我……”姜雨凝话到嘴边赶忙收住，想了想，她立刻改口道，“我当然是关心你啊。” “关心我？”萧暮何视线往下，扫视着姜雨凝的面容，“呵。我看你倒更像是关心夏侯瑾。” 她似乎很关心夏侯瑾为什么要暗杀他。 “我关心他做什么？”姜雨凝嘴巴比脑子转的快，“你现在是我的夫君，我关心的当然只有你了。” 萧暮何听着她这话，内心毫无波澜，只嘴角挂着轻讽的笑。他对于姜雨凝说的这种鬼话，向来觉得可笑。 见他明显不信，姜雨凝也不尴尬，反而一副替自己夫君打抱不平的模样，“他现在这是欺负人都欺负到我夫君头上了，要是让我看见他，我一定拿我的银鞭抽他一个大嘴巴子！” 说时，她还一边做着抽鞭子的动作，那模样大有真看到夏侯瑾就能真抽的决心。 可萧暮何看着她这模样，只愈发觉得可笑。 笑她虚伪与狠毒。 “你甘愿放弃锦衣玉食的生活，放弃昭华公主的身份，难道真的只是因为爱慕我，甚至为了我可以放弃一切？” 萧暮何一步一步朝她逼近，他那冷漠阴鸷的眸子直直地逼视着她，让她的视线避无可避。 “你……” 面对萧暮何的步步紧逼，姜雨凝不得不连连后退，直到她的后背抵在了梁柱上，伤口处传来的疼痛让她整个人瞬间清醒了过来。 “我承认，我愿意跟你走不单单只是因为我稀罕你。父皇曾经答许诺过我，我可以自由选择未来的驸马。可是他却出尔反尔，想逼我去和亲，哼，我才不要顺他的意。” “这辈子就没人能强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姜雨凝说这话时顿了顿，然后望着萧暮何的眼睛，说，“除非我自己心甘情愿。” “呵。”萧暮何冷冷地盯着她，“你派人去南梧打听夏侯瑾，你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派人打听夏侯瑾？”姜雨凝心下一片惊骇，糟糕，可不能让他怀疑自己，“世人都说他丰神俊朗，我就是好奇他和你比到底如何。怎么，不行？” “呵。”萧暮何嘴角满是讥讽，“你从前都是不屑说谎的，如今倒是变得虚伪起来。” 她打听夏侯瑾，可是在和亲之前。从前她高高在上，每日鼻孔朝天。说谎？她是不屑的。 可现在她跟在他身边，心里不知道到底在打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算盘。 “我虚伪？”姜雨凝瞳孔震惊，他这是发现了自己的变化？ 她强逼着自己保持冷静，敛去了心底的惊骇，抬眸直直地盯着，“我为什么虚伪？” 她说，“还不是因为你阴沉不定随时都想杀我？是，我承认，我是后悔过为了你抛弃了一切。可是我姜雨凝绝对不可能会回头，路是我自己选的，就算是我走错了，我也绝对不会回头。” 见她抵死不承认，萧暮何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你敢说你不是因为知道了些什么，才宁愿跟我走都不愿意嫁去南梧当尊贵的太子妃？” “我知道什么？”姜雨凝皱眉。 萧暮何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男主夏侯瑾，到底发生了什么？ “夏侯瑾就是个变态小人。” “你说什么？” 萧暮何一句话，如五雷轰顶一般，惊得姜雨凝嘴唇张张合合，整个人僵硬在原地。 萧暮何调查到的事情，终于证实了她一直担心的事情是真的，男主夏侯瑾果然有问题！ …… “呕…呕…呕唔——” “咳——咳咳。” 姜月趴在床沿边，下方是一个痰盂，她已经抱着痰盂吐了一路。 她现在只觉得自己肠子都快吐出来了。 一路上舟车劳顿，本就疲惫，偏她还上了水土不服的症状，日日呕吐不已，如今她整个人狠狠地瘦了一大圈，更是让人瞧着我见犹怜。 “月姐姐…还有大概七日的行程呢，你现在已经成了这样，该如何还好呀。” 小舞满眼心疼地拍着姜月的背部，试图舒缓她的痛苦。 看着姜月虚脱成这样，小舞眼眶都湿润的，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还有七日……”闻言姜月惨白小脸又白了几个度。 和亲队伍都走了快半个多月了，竟然还有七天才到。 “月姐姐，来漱漱口。”小舞很是贴心的给她倒了一杯茶水让她去去口中的酸味。 姜月漱完口勉强爬起身，她掀开车帘，却见外面已经是阳光明媚，绿叶青葱，姹紫嫣红。 “你这样吹吹风也好，整日躺着倒也难受。”小舞看着她这模样，稍稍宽了点心，她复又端起痰盂开车门出去了。 “呼——” 姜月深深地吐了一口浊气，胸腔内这才好受了些。 这些日子她心里总觉得惴惴不安，颇不平静。 姜雨凝曾经答应过她三件事。一是将小舞送回她身边，二是替她的母妃正名，三则是让她的师父跟在她身边护她周全。 还有，她说如果调查到夏侯瑾有任何异常，她一定会派人来告诉她。 她只是说让自己小心提防夏侯瑾，却没告诉自己为什么。眼看就剩七天，她就要抵达南梧的京都了。 “小舞？” “小舞……？” “月姐姐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小舞打开车门进来，却听姜月神色焦急地唤她，她心下一颤立刻上前在榻边坐下，然后伸手探了探姜月的额头。 随即她眼眶一红，“还是有点热，月姐姐该怎么办啊？我好担心你。” “我没事。”姜月声音虚弱，却坚持说自己没事还要宽慰小舞，“你不要担心。” 她问，“姜雨凝还是没有消息传来吗？” “没有呢。”小舞连连摇头。 “还是没有？”听到小舞的回答，姜月只觉得心中的不安愈发温柔强烈。 姜月幽幽吐了口气。 或许一切都只是姜雨凝的无端猜测，只是回想起她认真交代自己的情形，不免又让她不敢松懈下来。 但又或许，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想着想着，姜月的意识便开始涣散，不知道不觉就睡了过去。 当她再次醒来，她已经身在南梧接待使臣的鸿胪驿站的至尊客房里。 姜月张了张嘴想喊人，却发现自己口干舌燥的根本发不出声音。 她想起身，一用力才感觉自己身子软绵绵的，竟然连一丝力气都使不出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34章 变态夏侯瑾 她就那么躺着，没过多久便听见有人推门而入的声音，听着脚步声姜月知道是小舞进来了。 “月姐姐你终于醒了？” 小舞声音激动，要不是手上端着药碗怕被洒掉，她真想大步跑到姜月面前抱着她告诉自己到底有多担心。 端着托盘放在矮凳上，小舞红着眼眶，满是欣喜地扶起姜月的身子喂她喝药。 “眼睛怎么还红了？”姜月虚弱地笑着，她伸手给小舞拭去了眼角的泪水。 “月姐姐，哇～”小舞抱着姜月，“哇”的一声便大哭起来，“你可吓死小舞了。呜呜呜～” “你都昏睡了整整七日了。太医换了一批又一批，却都找不到你昏迷不醒的原因。” “眼看着进气少出气多，人都快不行了，多亏南梧国太子亲子去寻访了一位隐世神医，可算是将你救了过来的。” 小舞在姜月怀里抽泣着，可见她是真的被姜月的病情给吓到了。姜月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缓解她的害怕。 “我没事啦，你不要担心啊。”姜月亦是回抱着小舞。 小舞边说给她喂着药，姜月认真地听着，很是配合地喝药。 “那南梧太子夏侯瑾真的和传闻中的一样呢，面若冠玉又温文儒雅的。奴婢瞧着，他像极了一个巧夺天工的暖玉，无需雕琢就已经完美无瑕，有他在的地方好像都能变得温暖起来。” 姜月听着小舞的赞美之词，不觉眼底也升起了光亮。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变成公主并且嫁给了一个身份如此尊贵又这么优秀的男子。 “小舞，你亲眼见到他了？” “嗯。”小舞点头，如实道，“见过一次。白天时在您门外守了一天，天色渐晚才离开的呢。” 闻言姜月惨白的脸上，却不觉染上一层红晕，她有些羞怯。 这就是她未来的夫君？ 姜月心中不免产生了些小女儿家的期许。 突然她又想起什么来，忙抬头望向紫苏，“姜雨凝可有信件传来？” 她都已经到南梧都城了，没道理姜雨凝的消息还是没有传来。 莫非，她出了什么事不成？还是说，她压根儿就没有去调查？ “有。”小舞点头，然后赶忙起身去将信件拿来，“是紫苏姐姐带来的。” 听到小舞说有，姜月这悬着的心才算是松了口气。 姜月从小舞手中拿过信封，赶忙拆开来查看。 她眼眸快速扫过心中内容，看完她蹙着的眉头却是皱得愈发紧。 “月姐姐，怎么了？”小舞瞧着姜月的神色，心中隐隐觉得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是出了什么事吗？” 她问道。 “…没，没有。”姜月将信攥在手中，“小舞，快拿火烛来。” 见姜月不说，小舞便也不多问，只应声转身走到烛架上取了一根火烛然后手心护着，又去找了一个可盛灰烬的小盘走到床沿边。 姜月伸手将信的一角放在火苗上，待燃烧得剩了一块角她便丢进了小盘中。 “小舞，你觉得夏侯瑾怎么样？”姜月神色有些沉重地问着小舞。 而小舞见她问得这么严肃认真，也不敢随意回答。 她转着眼珠子仔细思索了好一番，才答道，“如传闻中的那般，温润俊美，待人亲和。” “不，”姜月缓缓摇着头，眉心的隐忧越来越深，“如果我说，这些都是他的表面伪装呢？” 姜月抬眸望向小舞，眸子里是一片沉重，看着根本就不可能是在开玩笑。 见姜月脸色这般沉重，小舞只小声问道，“为什么？月姐姐，公主信里说了什么？” “不是姜雨凝。”姜月沉重地吐了口浊气，眉眼间的忧色复又沉重了几分，“是萧暮何传来的信。” 萧暮何信中所言，南梧现在京都城内时有少女无故失踪，而且都是长相美貌的女子。 她们被发现时都是被人分了尸，手法极其残忍，不仅如此她们生前都被侮辱过，并且遭受过虐待。 这就是惊动整个南梧的少女碎尸案，可是谁都想不到，这个变态凶手竟然就是他们举世无双的太子殿下…… 还有…… 姜月已经不敢回忆信中的内容，她现在整个人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凉了个透。 姜月凝眸，“小舞，这太子府你不能去。” “不，不行。”小舞摇头，此刻她脸上是一片惊恐，“太危险了，月姐姐你不能去。” 小舞害怕地哭了起来，“怪不得公主死活不肯嫁到南梧来，宁愿不要公主的身份都要跟着萧侍卫走，原来，原来一切都是因为这样。” “月姐姐，公主真的太可恶了。”小舞抓着姜月的手，“那个太子这么恐怖，公主这是想要把你推进这个火坑，想害死你对不对？” “小舞……”姜月看见小舞害怕成了这样，不免有些后悔告诉她这些。 如此，那她再看到夏侯瑾，必然是会露出马脚的。倘若夏侯瑾真的那么危险，那依着小舞的性子，她绝对不能让她进宫。 她不想连累小舞。 “小舞，你跟着姜国的使臣回离开南梧，去哪里都好只要不要留在，好不好？” “月姐姐……？”小舞望着姜月的视线突然复杂起来，“你这是要赶小舞走吗？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你不要让我走好不好，小舞只想跟着你。” “小舞你听我说，”姜月覆上小舞的手，“要不找个时机你偷偷溜走，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倘若夏侯瑾真的有问题，你就去找萧暮何的眼线叫他们带你离开。倘若夏侯瑾没问题，我就去接你进宫，可好？” “不，不行。”小舞摇头，满是害怕的眼眸中浮起一丝坚定，“小舞陪你一起入东宫，不论生死。” 姜月望着她，久久地。 “谢谢你，小舞。” 二人抱在一起，是姐妹，也是至亲之人。 …… 第35章 唯一的太子妃 又过了三天，姜月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也正好到了良辰吉日，南梧礼部官员与姜国使者依然接洽完毕，大婚仪式隆重举行，一切都按照最高等的仪式来。 整个婚礼很是盛大，每一处都体现天家的威严与奢华，足以体现南梧对这场婚事的看重。 翌日天未亮，姜月便被一众嬷嬷奴婢收拾妥当，她手中握着团扇，遮住了绝美的容颜。 她由喜婆引着，登上了红纱帷幔的喜轿上。红纱随风飘扬，她侧颜的芳容若隐若现，美若天仙。 街道上围满了看热闹百姓，如此盛大的婚礼，他们还是头一次见。所有人挤破了脑袋，都想一堵新娘的芳容。 一袭大红喜服的夏侯瑾骑在高头大马上，他本就如暖玉般的面容上洋溢着幸福的浅笑，衬得他如当空旭日，光芒万丈又温暖人心。 而坐在轿中的姜月，彼时却是眉头紧锁，脸色沉重，似乎有解不开的疑团在笼罩着她。 信中的内容一遍遍地浮现在她眼前，事到如今说一点不害怕是假的。 如今唯一能给自己一点安全感的就是自己的身份。 她如今是姜国的，昭华。她若死在南梧，姜国与南梧势必要起纷争，所以夏侯瑾应该不敢拿她怎样。 …… 夏侯瑾站在洞房外，双手负在身后，神色沉静地望着那轮弯月。 此次和亲提前，是他有意而为之。 几个月前，他遭到六弟夏侯砚的人暗杀，身受重伤。恍惚之际，他来到了一个神秘的仙境，在那里他看到了一本名为《替嫁太子妃》的书。 他翻阅过后，竟然发现书中的主人公竟然就是自己。那书中所言，都是他亲身所历，一字不差。 起初他不信，可是这些日子以来，在他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与书中内容对应上了。 也就是说，他现在知道了自己的未来。 书中，他有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叫萧暮何。而他还有一个钟爱一生的太子妃，她叫姜月。 他想，只有将姜月放在身边，他才能无后顾之忧地去图谋霸业。 收拾了一下情绪，夏侯瑾微微扬起笑容，然后推门进入了洞房。 蒲扇遮住了姜月的视线，她看不见眼前的人，视线往下，她看到了一双红色绣金蟒的皂靴。 夏侯瑾每靠近一步，她的心跳就要快上几分，此时她心中既紧张又忐忑。 忽然，那人伫立在她跟前没了动作。他的视线落在她的头顶上，叫她浑身紧绷，心里忐忑又紧张。 “你是姜月。” 半晌，夏侯瑾说了一句话。 可他这一句话，却瞬间给姜月来了个五雷轰顶！ 她握着蒲扇的手不禁一抖，扇子偏了些方向，夏侯瑾挺拔的身躯映入她的眼帘。 她有些紧张的抬眸，却意外撞入了一双温柔如水的眸中。 视线交融，姜月倏然羞红了脸，她慌忙错开视线，用蒲扇遮住了自己的面容。 见状，夏侯瑾有些宠溺地低笑了一声，“你不必惊慌。” 夏侯瑾走至床沿边，在她身边坐下，两个人的衣袍紧紧地挨在一起，“除了我，没有任何人知道。” 他侧首望着她低垂的眼眸，“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夏侯瑾唯一的太子妃，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 闻言，姜月倏然抬眸，心底一片震撼。她不自觉地偏过头去，两个人的视线不期然对上，就那一眼，足够万年。 久久地，姜月忘了收回视线。 那到底是一双怎样的眸子？ 满含深情，温柔宠溺，让人看了一眼就再也无法自拔，忍不住想要落入他温暖的领域去。 夏侯瑾看着她，忽而一笑，那笑如三月春风，带着些许暖意徐徐吹进你心田，惹人心波荡漾。 他伸手握住了她紧紧抓着蒲扇的手，看着她一字一句认真道，“我说的，都是发自内心。” 手背上传来的温度，如电流一般瞬间流遍了她全身的每一寸血液，顷刻间融化了姜月这几日来的所有忐忑与紧张。 她知道，她彻底沦陷了。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疲惫过后，姜月依偎在夏侯瑾的怀中，睡的很安静也很安心。 洞房内的龙凤花烛点了彻夜，燃了一室温情。 原本闭目安睡的夏侯瑾却是忽然睁开的双眸，感受到怀中的柔软，他忽然发出一声邪笑，不禁让人头皮发麻。 “我还以为夏侯瑾这个男人真的不贪恋美色呢。身为太子，身边美女如云，他竟然连看都不带多看一眼。” 他倒是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够让夏侯瑾开荤？ 唐朗伸手动作并不温柔地勾起姜月的下巴，惹的睡梦中的姜月眉头微微一蹙，似乎有些不舒服。 这一看，唐朗阴邪的眸光一眯，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容。 这女人，恍惚间居然那么像那个拒绝了他99次的那个不知死活的女人？ 呵呵呵呵。 他突然笑了起来，然后直接俯身将她压在身下，动作粗鲁且十分饥渴。 “唔……” 睡梦中姜月忽然感觉自己身上一重，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惊慌睁眼，却发现夏侯瑾覆在自己身上，几近贪婪地抚摸与亲吻着自己的身子。 “…阿瑾？” 面对这样疯狂的夏侯瑾，姜月有些害怕，浑身都紧绷了起来。她伸手去推他，谁知他却一把扼住了自己的双手，然后将她的手死死地禁锢在了她的头顶。 “不，不要。” 姜月不断扭动着身子，想要挣脱他的束缚，为何现在的夏侯瑾让她觉得恐怖与害怕？ “放开我。” 她挣扎，可却根本无效。 夏侯瑾根本无视意她的拒绝与反抗，他动作粗鲁毫无怜香惜玉之情。泪水无声淌了门面，姜月是真的慌了…… 郾城是燕北的都城。 此时城门口戒备森严，守城人对于进出郾城的人都严加盘查，尤其是进城的队伍，都已经排了几丈远。 “老头子啊，你可千万不能死啊。我这就带你进城找大夫，你要是死了我可怎么活哟。” 忽然，一道苍老而伤心欲绝的哭声吸引了正在盘查身份的士兵的注意。 “怎么回事？” 那腰佩长剑，手握长枪的守卫士兵走上前，冲那用扶着牛板车沿哭哭囔囔的老妇喝问。 “哭哭囔囔做什么，不准喧哗。” “哎哟官爷啊，求求您通融通融，快放我进城哟。我老头子他要是在慢一点，可就要死了。” 第36章 你没事儿吧？ 老妇趴在那躺在牛板车上昏迷不醒的老头身上，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仿佛随时一个她的老头可能就去了。 “不许哭闹喧哗。” 那士兵呵斥道，他走进看了一眼那牛板车上的老头，却见他面部溃烂，浑身散发着恶臭。 他一手捂住鼻子，一脸嫌恶的别过了头去，“不会是什么传染病？” “可不是什么传染病。”那老妇慌忙否认，“人命关天呐官爷，求求你了，要是再不进城去看大夫，我家老头子就真的要没了。” “行行行。”那士兵眼见着他进气少出气多，“通关文书有没有？” 他问着老妇。 “有，有。”那老妇赶紧从衣襟中掏出一个小本本，“官爷你看，我们可都是良民。” “好了。”那士兵仔细地扫了两遍，“从这个入口进去。” 他指引着她从应急通道进去。 “好好好。”那老妇当即感激涕零，对着那士兵连连弯腰感谢，然后便赶紧架着牛车进城去了。 进城后，她架着牛车来到一个偏僻的巷子里。 那牛板车上半死不活的“老头”却是突然坐起了身子，然后单手撑在牛车板上，一个漂亮的翻身便下来了。 “怎么样，我这招不错？” 姜雨凝看着被她成功易容后的萧暮何，就他这个样子，就是他老子来了也铁定得喊他一声：大爷，你谁啊？ 哈哈哈。 “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本事。”萧暮何眼眸微眯，审视了一眼姜雨凝。 “哼，瞧不起谁呢。”姜雨凝扬了扬下巴，一脸嘚瑟，“你真当本公主就只知道吃喝玩乐游手好闲？” 萧暮何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那眼神意思很明显：“难道不是吗”。 从前他还在想，姜雨凝是不是也重生了，他现在却是在怀疑，姜雨凝是不是换了个人！ “你随便找个地方落脚，我现在有事需要去处理。” 萧暮何留下这话，便运用轻功迅速离开了原地。 姜雨凝也赶紧摘下了面具，然后脱掉了外面的粗麻旧衣，露出了里面一身浅蓝色的罗裙。 她腰间挂着一袋银钱，萧暮何告诉她，倘若她能助他混进城，就给她一笔银子让她去郾城吃喝玩乐。 掂了掂重量，这些足够她玩上一个月了。 然后她便哼着小曲儿，悠哉悠哉地去逛街去了。 她正走着，却不料在拐角处迎面撞上了一个紫衫烟罗裙的姑娘。 二人不期而遇，撞了个满怀。 “啊嘛呀……” 姜雨凝揉着被摔疼的屁股，嗷叫出声。 她看了看同样被撞翻在地的女子，关心问道，“你没事？” 却见那紫衣女子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发髻散乱，衣衫不整的，怎么看都像在逃命的人。 她惶恐的眼神不断瞟着身后，她似乎很着急也很害怕，似乎身后有坏人在追赶她一样。 忽然，她不知看见了什么，瞳孔一缩，连忙爬起身就要继续跑。 “后面是死胡同。” 姜雨凝出声，好意提醒道。 那紫衣女子脚步猛然一滞，顿在了原地，往前一看，前面确然是个死胡同。 这下遭了。 难道她又要被抓回去，被人逼着迎客吗？ “跑啊，看你还往哪里跑！” 身后五六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手里还拿着斧头，凶神恶煞的模样。 姜雨凝看着他们手里的斧头，暗忖，这是斧头帮的兄弟来了啊？ “姑娘，你怎么得罪斧头帮的？”姜雨凝手掩着嘴巴，小声问着躲在她身后的女子。 可那紫衣女子却冷哼道，“你撞到的我，就该替我被抓回去。” “这什么道理？”姜雨凝咋舌。 “你们不要再抓我了，要抓就抓她。” 那紫衣女子毫不犹豫，直接一把将姜雨凝推了出去，惹得她一个踉跄。 “靠。”姜雨凝眉头微皱有些不悦。她冲着那群斧头帮的人连连摆手，“各位大哥，我就是一路过的，我不认识她。你们之间的恩怨，与我无关啊。” 那领头的男人却是仔细地打量了一眼姜雨凝，忽然像是又捡到了一个宝贝似的，“一起抓走。” “啥？”姜雨凝懵逼。 那群人逐渐逼近她，扬起斧头，凶神恶煞的可怖得很。 “我警告你们，别过来啊你们。”姜雨凝不断往后退，她的双眸死死地盯着那群人，似乎很是害怕。 可那些人见她害怕，反而更加张狂起来。 “今天可真是要发达了，一抓抓俩。来，兄弟们，上！” 那些人上手就想抓姜雨凝，不料姜雨凝却反抓住他们，安抚他们挥起斧头的手。 “大哥，冷静，冷静。”姜雨凝慢慢地让他们把斧头放下去，“你看我就一手无寸铁的小女子，这玩意儿看着多吓人呐。” 她装作弱小可怜的模样，“我跟你走，你别绑我行不行。” 那几个人对于姜雨凝的反应很是满意，“要是都像你这么听话，不就好办多了？” “是是是。”姜雨凝连连点头，说话的同时，不着痕迹地将川乌留给她的蛊虫放在了他们每个人的身上。 不多时，他们便一个个地倒在地上叫苦不迭。 “大哥，怎么回事，我好痒啊！” “哎哟，我也是，好痒啊。” 几人五大三粗的男人，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疯狂地挠痒痒。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跑啊。” 姜雨凝一把抓住傻愣在原地的紫依，拉着她就跑。 二人一路往人多的地方跑，跑了许久，姜雨凝才停下来。 她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哎哟，累死了。” 她气息平稳了些后，抬头看着同样在喘着粗气的紫依，“他们不会是要抓你进青楼？” “嗯。”紫依点了点头，“谢了。” 说完，她便径直离开。 “你去哪里呀？”姜雨凝跟上她，“我正好无聊，你带上一个我呗？” “我去勾引男人，你也去？”紫依没好气地回头瞪着她，“我已经感谢过你了，你别再跟着我。” “你这人，也太没良心了。”姜雨凝却是继续跟着她，“勾引男人，要怎么勾引，你教教我呗？” 她和萧暮何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那厮到现在还没有放下想要搞死自己的想法呢。 “我认真的，你教教我。”姜雨凝一副真心实意要拜师学艺的诚恳模样。 紫依一脸“你没事儿”的模样看着她，“你看起来像是富贵人家出身的女子，学这些下作手段做什么？” 第37章 你这是在砸我招牌 “我看你现在逃难也无处可去，这样，你教我，我付给你报酬，这样你也好有银钱找落脚处，怎么样？” 姜雨凝掂着手里的钱袋子，她缺钱，她正好有钱，不怕她不答应。 她似乎算准了她现在需要钱。紫依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手里满满当当的一袋银钱，说不动心是假的。 她魅惑勾人的狐狸眼微微一眯，细细打量着姜雨凝的面容。 这小女子模样生得过分妖艳，天生就该是个勾人的小妖精。而她周身散发出来的那种高傲尊贵的气息，更是与生俱来。 “要想勾引人，你就得先放得下身段。” 看她的样子，高傲不可一世，如何能做得出勾引人的事情来。 “来来来，咱找个酒楼慢慢说，好好说。”姜雨凝见紫依这是答应了，连忙拉着她就去找酒楼。 “往这边。”紫依指了指路，引着姜雨凝就往全郾城最贵的酒楼去。 这女人，看着看起来人傻钱多。她不将她手里的钱袋子骗到手，绝不罢休。 在去酒楼之前，路过了一家成衣店，姜雨凝打量了一下紫依的模样，当即带她进去换了身行头。 紫依依旧挑了一身紫色的烟纱裙，衬托出凹凸有致的身材，腰细柔然，皓腕如雪，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那完美的天鹅颈简直惹人犯罪。 更甚至，紫依还让姜雨凝也换了一身，她眼睛毒辣一眼就给姜雨凝挑了一身红色的纱裙。 她五官妖艳，一袭红衣衬得她容貌愈发张扬，美得令人窒息。 二人坐在酒楼靠窗的位置，姜雨凝点了一桌子菜肴，紫依也不客气，直接开吃。 但她吃得缓慢，优雅。举手投足间，透露着七分妩媚三分桀骜。 姜雨凝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干饭人”的模样，手中的动作不自觉地就放缓了下来。 她在急诊科，正常的吃饭睡觉于她而言有点奢侈，她每次吃饭都跟打仗似的争分夺秒。 她吃的速度很快，但吃相也不至于说难看。穿书以来的这些日子里，她为了维持原主的形象，对于膳食那都是极挑的，看什么都是动一筷子就厌了。 如今没了系统控制她，而萧暮何也知晓她的变化，她现在也就不再装原主，而是彻底的做回了自己。 “吃完了。” 良久，姜雨凝见紫依放下了筷子，那妩媚的眼眸里划过一抹餍足，看来是吃的不错。 “可以传授经验了。”姜雨凝双臂环胸，睨着她。 紫依懒懒地看了她一眼，“说，什么样的男人需要你放下身段去勾引的？” “他是我夫君，就是他那方面好像还有点问题。” 姜雨凝把“那方面”说得隐晦，但看着紫依的眼神仿佛在说“你懂”？ “……”紫依给了她一记眼刀子，“告辞。” 她起身，作势就要走。 “站住。”姜雨凝伸手一把拉住她，“干嘛，吃完了抹个嘴就想走啊。” 紫依回头看她，“不然？留在这里等你砸我招牌？” 她靠美人计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从未失手。 除了上次碰到一个对女人不感兴趣只对银子感兴趣的男人，竟然将她卖进了春楼。 这简直就是她紫依此生职业生涯的耻辱！ 如今这女人叫她去教她撩一个不行的男人，这不是妥妥地砸她招牌吗。 “哎哟好姐姐，你就教教我嘛。实在不行，教教我要怎么样才能让他对我产生好感也行啊。” 姜雨凝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晃着紫依的手开始撒娇。 “你这张脸，高贵冷艳，偏你这性子嘛……”紫依细细打量着她，脸上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 “但这样也不是没有优势。凭着这张脸，”紫依指尖勾着姜雨凝的下巴，让她的脸面对自己，“再加上撒娇的本事，倒也不是不行。” 紫依理了理衣袖，缓缓坐下，她指尖缠绕着自己的发丝，“说，你跟他现在是个什么状态？” “就是，我以前比较浑做了很多伤害他的事情，以至于他现在很恨我，甚至恨不得杀了我。你说我要怎么样才能让他喜欢上我，对我能够放下杀手？” “告辞。” 紫依听完，起身直接就往外走。 “诶，别走啊。”姜雨凝拉住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这得加价。”紫依看着她，然后视线往下一扫，看向她拉着自己的手，“还有，这是另外的价钱。” “钱吗，好说好说。”姜雨凝甚是大方，横竖钱不是自己的花的一点不心疼，“钱的事儿都不是事儿。” 紫依看着她，俨然一副人傻钱多的模样，这女人一个人在外面，还带这么多银两，是生怕别人惦记她美貌而转移别人注意力？ 紫依每说一条，收费十两。 姜雨凝听的一愣一愣的，不多时，自己的钱袋子就空空如也。 但她却觉得这钱花得值啊。 现代，她从未缺乏过追求者，但她一心求医，根本就无心情爱之事。 现如今穿进书里，原主就像一个高傲的孔雀，哪里屑于去勾引男人？ 她都是直接霸王硬上弓的，得不到就毁掉。 所以，结合自己和原主，她们都不是会撩男人的人。 希望今天紫依跟她说的这些招数管用。 “这样，你再另外花钱雇我，我陪你回家，看见你夫君以后给你制定专门的撩夫手册。” “嗯。”姜雨凝点头，“我看刑。” 她现在可不能告诉她，她没钱了。不然这紫依真能掉头就走。 “嘟，嘟，嘟。” 正说着，门外传来三声不紧不慢地敲门声。 “姜姑娘，是我。” 姜雨凝正想问是谁，却听到门外响起一阵熟悉的声音，是川乌。 来得正好，她正好没银子了。 “请进。”她朝外喊道。 紫依安静地站在姜雨凝身后，以为是她夫君来了，她正打算暗中观察观察，再“对症下药”。 “你怎么来了？”姜雨凝笑着跟他打招呼。 川乌略一施礼，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让人看着很舒服，“少主放心不下你，让我来看看。” 其实萧暮何的原话是：看着她，只要不是死的就行。 “川乌先生，你说的这个少主，他是萧暮何吗？”姜雨凝嘴角抽了抽，明显不信。 “呵呵呵。”被揭穿，川乌也不尴尬，只笑了笑。 忽而他感受到一道审视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他抬目望去，温和无波的双眸里忽然泛起了些涟漪。 第38章 旧相识 “紫依姑娘。” 川乌很是谦和有礼地朝紫依略一颔首。 “嗯？”姜雨凝看了看川乌，又扭头看了看身后的紫依，“二位旧相识？” 紫依见川乌认出了自己，慌忙别过头去假装看窗外的风景，甚至还战术性地撩了撩发丝以挡住自己红到了耳根的面颊。 此时她面色潮红，让她原本妩媚妖娆的面容看起来愈发醉人。 怎么是他！ 还真的冤家路窄啊。 紫依懊恼不已，早知如此她方才就该走的，现在真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看紫依的反应，姜雨凝像是忽然吃到了瓜一般的表情，这两人，有瓜吃。 “算不得什么旧相识。”相较于恨不得见缝就钻的紫依，川乌看起来面色从容，嘴角依旧挂着谦和有礼的笑，“只是有一面之缘罢了。” “只一面之缘？”姜雨凝显然不信，她想吃瓜，并且不嫌事大，“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见到的？” 川乌看了一眼紫依，“很多年前了，至于怎么见到的，便记不太清了。” 一旁的紫依，听到姜雨凝的疯狂三连问，只恨不得一巴掌抽死她。她整个人身子紧绷，竖起耳朵等待着川乌的回答。 她心想，川乌要是敢把三年前的事情说出来，她就扑上去咬死他！ 所幸，他倒是还挺懂眼的，什么都没说，她紧绷的身子这才放松了下来。 今日真是倒霉透了，居然能碰到他这个冤家。 “姜姑娘又是怎么认识紫依姑娘的？”川乌淡然走到茶案旁坐下，然后动作优雅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哦，”姜雨凝欲说今日的遭遇，不料才刚开口就被紫依抢了话头，“我们一见如故，做了姐妹。” 这辈子最丢人的事情都叫他瞧见过了，若是再添一件，岂不是要叫他笑话死她？ 紫依拼命地给姜雨凝使眼色，仿佛在说，“你帮我一次，我帮你做撩男手册”。 姜雨凝收到她的视线，给了她个“好说好说”的眼神。 “对，对，”姜雨凝当即应和道，“我们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一撞如故，成为姐妹。” 川乌看着她们之间的互动，也不拆穿，只微微一笑，她们二人配合的毫无默契，太假，太假。 既然如此，那他也就不再多问。 “姜姑娘，住处已经安排好了，你玩累了便可以回去歇息。” “好。”姜雨凝对于川乌的细心很是满意，她回头看着紫依，“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我……”紫依本想拒绝，不料姜雨凝却抢先一步说，“别忘了你答应我的啊，你要是不去，我就……” 接收到姜雨凝带着威胁意味的眼神，紫依当即抢答：“去，我去，谁说不去。” 还挺上道。姜雨凝对于紫依的反应很是满意。 …… 姜雨凝带着紫依买了许多衣服首饰，她们负责买买买，川乌负责提提提。 川乌找了一处偏僻且干净清新的小宅院，三进三出。姜雨凝住正房，川乌与紫依各住东西厢房。 白天逛累了，姜雨凝躺床上倒头就睡。 半夜，睡梦中的姜雨凝忽然感觉到了有人在靠近床边。那人身上戾气很重，无端给人压迫感。 她猛然惊醒。黑暗中她看见有一个黑色的身影，他步履紊乱，身形微晃。 “萧慕何？” 姜雨凝轻声问道，见对方不答，只朝床边走来，她有些紧张和害怕，她颤着声音再次问，“是你吗？” “嗯。”萧慕何闷哼一声，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似乎在隐忍着什么极致的痛苦。 “你怎么了？”姜雨凝立刻翻身下床，起身将他扶住，不料却触摸到了他身上一片黏液，“你受伤了？” 她惊呼道，这才发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萧慕何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在姜雨凝身上，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得重心不稳姜雨凝连连后退。 直到她的小腿肚撞到了床沿边，才堪堪稳住两人的身子。 姜雨凝赶忙将他扶到了床榻上，让他躺好，然后去又去外头取了火烛进来。 她看着躺在床榻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萧慕何，此时他黑色的锦袍上湿漉一片，竟然全是血液。 姜雨凝借助烛光，仔细地将他全身检查了一遍，他的左胸处中了一根利箭，他的腹部有一道五寸长的刀伤，这两处伤都十分凶险，他的身体其他各处更是大伤小伤根本数不清。 “怎么这么严重。” 他现在出血过多，人已经休克了。 倘若不赶紧止血进行手术，他怕是挺不过今晚。 看着这些触目惊心的伤口，她稳了稳心神，赶紧跑出去敲川乌的门。 川乌听到动静赶忙出门来，姜雨凝连忙追问，“上次我给你画的手术刀工具，你可做出来了？” “做出来了。”川乌点头，“我去准备。” 川乌转身进了卧室。 然后姜雨凝又赶紧去敲了紫依的门，找她帮忙用烛火照明。 “这箭镞有倒刺。” 姜雨凝正在给萧慕何进行手术，她用镊子翻着他的皮肉，发现那箭镞竟然有倒刺，这倒刺倘若处理不慎，将很有可能牵扯到他的肺动脉！ “快，紫依，去多取些烛火来，还不够亮。” 烛光光线不够明亮，姜雨凝双眼一直处于高度工作状态，时间一久她就觉得自己双眼充血，泛酸，胀痛。 川乌在一旁给姜雨凝打下手。 他虽然被世人称作少年神医，对于伤口缝合之术也有所运用，但经过上次的切磋与讨论，他知道，姜雨凝的手术过程行云流水，伤口缝合得也十分之完美。 一路上，他们讨论了颇多。川乌一路上可是受到了萧暮何不少眼刀子，可他专心于与姜雨凝讨论医术，无暇顾及。 “让我试试。”川乌道。 “好。”姜雨凝侧过身子让川乌来查看萧暮何的伤口。 川乌的诊断之术堪称高明，他仅凭一根红丝切脉就能知晓一切。但是没有现代仪器辅助的姜雨凝，就如同飞行员没了眼睛。 “可以直接拔。” 川乌诊断了一番，下结论道。 “好。”姜雨凝点头。 随即她重新拿起手术刀，给萧暮何进行手术。 第39章 你比川乌厉害 此时萧慕何浑身都在冒冷汗，面部口唇苍白毫无血色。 由于手术没有麻醉剂，他现在整个人都痛得在抽搐，得有好几个绿衣卫一起才按得住他的四肢。 可就是如此，他也只是闷声几声，从未喊过一句痛。 川乌先封住了他几处血液系统的穴道，然后给他塞了一颗护心丸护住他的心脉。 然后姜雨凝开始用剪刀一把将萧慕何腹部的衣服剪掉，露出了里面足足三寸长的刀伤。 伤口很深，已经血肉模糊，里面的肠道她都能清楚地看见。 她弓着腰，仔细检查了一番，所幸刀口虽深但没伤到内脏，若是再深一分，他这条命怕是早就没了。 “上次的刀伤还没完全愈合，如今又添新伤，他就不能惜命一点吗？” 她现在实在是难以想象，萧暮何到底是怎么用这具残损的身子强撑着自己回来的？ 姜雨凝重新给自己的双手戴过了一双羊皮手套，她锐利的视线在桌案上整整齐齐摆放着的医用器械上扫了一圈。 这些都是她先前让川乌找人打造出来的，与现代的器械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为防伤口感染，她先用蜂胶对伤口进行消毒，然后左手拿起镊子右手拿着持针器然后将萧慕何的伤口按照组织层次结构依次进行缝合，然后用纱带给他包扎伤口。 “唔……”萧慕何的闷哼声，气若游丝，箭毒在与他体内的灵丹做斗争又加之伤口缝合的疼痛，让萧暮何昏沉的大脑越来越清晰。 他清楚地感觉到有什么极细的东西在自己的伤口处来回穿梭，他也能想象到那人的小心翼翼却又全神贯注的模样。 他试图睁开沉重的眼皮看看究竟是谁，可无论他根本没有力气，很快他又陷入了昏迷。 伤口缝合这一过程极其耗费精力和心神，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紫苏的额头已经溢满了汗珠。 两个时辰过去了，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刀伤都已经缝合完毕。 她胡乱地用袖管擦了一把汗，眼神示意川乌把脉，川乌立刻探了探他的脉搏下一秒眉头几乎皱成了川字。 情况还是不妙。他摇了摇头。 “冷……” 昏迷中的萧慕何痛苦低吟着，他的脸色苍白，衬着脸上干涸血迹愈发骇人。 姜雨凝看着他现在的模样，不禁有些心疼，像是银针轻轻扎着，不痛却痒，让人无法忽视。 “这些人下手居然这么狠。”姜雨凝低骂一声。 川乌看着她浑身疲惫的模样，出声道，“他现在失血过多，我来给他施针，你也好休息一下。” “好。” 如今只能先给他施针压制毒素，但这十分麻烦，大多穴道的位置并不好找，而且分布密集，一个不小心就很有可能会扎错。 这就需要她有足够多的精力和体力，以及足够安静的环境。 川乌将萧慕何的衣衫尽数褪去，然后又将萧慕何轻轻翻了个身，他皱着眉头极力保持着冷静与专注，然后让姜雨凝帮忙打下手。 姜雨凝悉数照做，她看着川乌虽然年轻，但他的医术真的是出神入化登峰造极，这让她很是敬仰和佩服，所以她对川乌很是信赖。 只见川乌用姜片对萧暮何的穴位进行摩擦，然后点燃艾草，银针泡过滚烫的药汁后他开始下针。 他下针很快，很轻却十分精准，一炷香过后，萧慕何的后背上已经被川乌扎满了银针，像个刺猬一样。 姜雨凝看着川乌落针的手法那叫一个快、准、狠，动作十分熟稔且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 很快，银针下面就沁出了黑色的血迹。 姜雨凝看着一阵唏嘘，心底对川乌以及中医的敬仰之情又上升了一个高度。 “针已经施完了，他现在的身体能够承受拔箭的痛苦。” 川乌起身道。 “好。”姜雨凝点头，现在轮到她动手术了。 一切处理完后，姜雨凝整个人已经疲惫到浑身像是被马蹄踩过一样，酸痛得厉害。 “姜姑娘，你且先下去休息。”川乌担忧地看着身心疲惫的姜雨凝，看她脸色苍白，仿佛随时都可能晕倒。 长时间的工作强度，已经几乎将她的心神都耗费了。 “他仍旧在危险期，身边不能离人，我先去洗漱一番，川乌你且先守着，待会儿我来换你。”姜雨凝道。 川乌不禁深深地看了一眼眼前的姜雨凝，她本该五指不沾阳春水，过着锦衣玉食，有一宫奴才婢女伺候着的。 不曾想，她居然能够放弃那样的奢侈生活与高贵身份，他还从未见过有谁能为了谁可以做到如此地步的。 不仅如此，她还有着超出常人的毅力与耐受力，她的医术精湛，让人佩服。 他心里对姜雨凝的评价越来越高，点了点头，川乌郑重道，“我在这里守着，姜姑娘你先去休息一番。” “嗯。”紫苏点了点头，然后一手托着腰迈着沉重的步伐出去了。 “我陪你。” 紫依见她疲惫得不行了，便想和她一起去。主要是被使唤，她也累得不行了，她得赶紧找机会开溜。 最主要的是，她绝对绝对不要跟川乌共处一室！ “好。”姜雨凝疲惫地点了点头，拖着沉重的身体机械地往外走着。 出来才知，原来外面天已大亮。 “姜姑娘，我家少主如何了？” 一直守在外面的绿衣卫首领见姜雨凝出来，急忙上前询问。 “还没度过危险期。” 姜雨凝掀了掀沉重的眼皮，有气无力回了一句。 “她现在很累，你们别打扰她。有什么问题问川乌去。” 紫依上前挡在姜雨凝面前，她瞪了一眼那个首领，然后拉着姜雨凝就走。 “我是真没想到啊，你居然这么厉害。那么长的大口子，你刷刷刷的用绣花针给他缝好了，还缝得那么精美。” 紫依现在看着姜雨凝的眼神那叫一个崇拜，“我跟你说，我觉得你比那个臭川乌厉害多了，要死没有你，你那病秧子夫君估计早没了。” 姜雨凝耷拉着眉眼，根本无心紫依说了什么，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她要沐浴更衣，她想休息一下。 第40章 她不是原来的姜雨凝 姜雨凝稍稍休息了一下，便进来替川乌了。 她探了探萧暮何的额头，有些烫，他的身子也烫的厉害。 手术的地方没有经过严格的消毒，无论她手术过程做的如何仔细，伤口难免还是会被感染。 她正忧心着，外面便有一侍卫端了药碗进来。 “姜姑娘，这是川乌先生命我端来的。川乌先生说了，少主喝下这药烧就能退了。” “好。”姜雨凝伸手接过药碗。 随即那侍卫便退出去了。 姜雨凝舀一勺汤药，轻轻吹了吹，然后试图给他喂进去，却发现根本没用。 床上的萧暮何眉头紧皱着，根本就没有知觉。 “罢了罢了。萧暮何，我真是个大冤种，姜雨凝上辈子欠了你的要我来还。” 她叹了口气，然后猛地灌了一口药，俯身她嘴对嘴，将要喂进了他的嘴巴里，然后她舌尖抵了抵他的喉咙，汤药才彻底喂进去了。 一来二去，汤药已经喂进去了大半。 姜雨凝正喂着，没注意到萧暮何紧锁地眉头忽地跳了跳。 不多时，这碗汤药便高效地喂进去了。 “这招还挺管用。喂，我告诉你啊，你醒了可别说我占你便宜啊，我这可是为了救你命。” 萧暮何的意识已经清醒了一些，他听着这话，眉头竟然不觉松了松。 他感受到自己右手被她放进了掌心，她柔软而温暖的双手搓着他冰冷的手，渐渐地他的掌心有了她掌心的温度。 是姜雨凝吗？ 他感受到她一直在给手机敷头巾，反反复复，不知过了多久。 但他觉得，很久，很久。 这个女人，似乎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萧暮何的意识又一点点的被抽离，最后他又沉睡了过去。 他再次醒来时，已经不知道是几天后，只知天已经黑了。 室内点了很多烛火，足够让他看清姜雨凝沉睡的容颜。 她睡的不是很安稳，眉头微微皱着，似乎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萧暮何侧着头，就这么看着她。 她好像已经连续好几天这样睡在他床头边，不离不弃。 沉睡的这些日子里，遥想前世，却仿佛是一场梦，一场噩梦。 他伸手，点了姜雨凝的睡穴。然后他起身，将她抱上了床榻。 他高大的身躯，将姜雨凝笼罩在他的阴影下，他就站在那里，看了她许久。 既然这辈子她非要跟着自己，那就让她跟着。 就当她来还前世的罪孽。 但是如果想还清，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姜雨凝欠他的，他要她生生世世来偿还！ 萧暮何穿好了衣服，便直接开门出去了。 “…少主。” 守在门外的侍卫见出来的人是萧暮何，愣了好一瞬才反应过来，慌忙给他行礼。 萧暮何扬手示意他们不必行礼，“绿凛呢。” 他问道。 绿凛便是绿衣卫统领。 “统领审问犯人。” 门口的侍卫躬身回答。 萧暮何漆黑的眸子眯了眯，随即抬步往外走去。 地牢。 “审问的怎么样？” 萧暮何问着绿凛。 “回少主。”绿凛拱手，“还是不肯招。” “不肯招？”萧暮何冷嗤一声，“看来还是你们不够狠。” 他撩袍往太师椅上一座，他如刃的眼风扫向那已经被打的半死不活的黑衣人身上，直吓得对方一个哆嗦。 “拿蛊虫来。” 萧暮何慵懒地往太师椅上一靠，神情阴鸷骇人。 他们敢用毒蛊害死他的母妃，那他就用毒蛊杀光他们所有人！ “啊——” 一声声惨绝人寰的痛呼声直冲云霄，惊飞了满树黑鸦。 “说，藏哪里去了。”萧暮何支着脑袋，那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神盯着那黑衣人，如看垂死之人。 “在…地，”那人被折磨的话不成句，“地宫里。” “地宫？”听闻这两个字，萧暮何冰冷的眸子忽然掀起了如怒波涛，“可恶。” 地宫的出口就是这座宅院，他就是从地宫里逃出来，可他竟然没有找到母妃的棺椁！ 那萧之禄用他母妃的尸体威胁他，倘若他敢弄死他们，他们就要把他母妃的尸体毁掉。 前世他一回燕北，直接开杀，一个活口都没留。 可这一次，他要找到他母妃的尸体。 “杀了。” 萧暮何起身，径直朝外走去。 “是。” 绿凛领命。 “你怎么感觉怎么样？” 才刚走出地牢，川乌就迎了上来。 “死不了。”萧暮何不以为意。 “呵。”川乌摇头，“我们医者，最讨厌的便是你这种病人，不听劝。” 萧暮何听着不说话。 “你可知，这次是谁救了你？” 川乌又问。 “嗯？”萧暮何挑眉，“除了你，还能有谁？” “呵呵。”川乌慨然一笑，“我可没有能在不割破你肺动脉的情况下，帮你安全拔出倒镞的本事。” “怎么？”萧暮何停下了脚步，他看着川乌，“这世上还有比你医术还高超之人？” “自然。”川乌点头，“你不妨猜猜，是谁？” 萧暮何皱眉，“说。” 猜来猜去，有什么意思。 “是……”川乌卖了个关子，绕了几下口才道出了一个名字，“姜雨凝。” “什么？” 萧暮何惊愕在原地。 是她？ 他毫不犹豫否定，“她根本不会医术。” “你以为，你很了解她？” 川乌轻笑一声。 “……”萧暮何突然没有说话。 回想这一世，姜雨凝确实变化了许多。只是，她会医术，这根本不可能。 除非，她根本不是姜雨凝。 “依我看来，你心中那个嚣张跋扈惹人厌的昭华公主，与身边这个愿意跟着你吃苦为你整日提心吊胆的姜姑娘啊根本就不一样。” “你啊，别老是用前世的刻板印象来看待如今的她。” 川乌意有所指道。 “人嘛，总有幡然醒悟的一天。兴许，她真的因为看到了你对她的仇恨，所以真的想要改过自新呢？” “她可是姜雨凝。幡然醒悟？改过自新？”萧暮何嗤笑，“这些词永远不可能用在她身上。” 他对于姜雨凝再是清楚不过。 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如今的姜雨凝并非原来的姜雨凝！ 第41章 你要开枝散叶 “你啊你啊。”川乌摇了摇头，有些无奈，“人都是会变的。” “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当初是她对你造成了心理阴影，那或许治疗的关键也在她。只要你能对她感兴趣，那么你的病也就好了。” 萧暮何：“……” 回想起前世姜雨凝给他造成的心理阴影，他心情愈发烦躁，“我对这件事情不感兴趣，对她更不可能感兴趣。” 女人只会影响他拔剑的速度，他不需要。 “你如今是唯一一个拥有药神谷血脉的人了，你以为，若是绿衣卫的人得知你不能……”川乌说着撇了他下面一眼，“你认为他们还会誓死效忠于你？” 见萧暮何脸色陡然阴沉，川乌不着痕迹地离他远了一些，继续道，“你可别让老谷主死不瞑目。” 萧暮何抬手抚了抚鬓角，看起来很是心烦意乱，“我很快就能找到母妃的尸体，祖父何来死不瞑目一说。” “除了找到你母妃，老谷主还希望你能替药神谷开枝散叶。” 萧暮何皱眉，“以后再说。” 话落他转身就走。 “给你熬的十全大补汤记得喝。” 川乌不忘叮嘱一句，他看着萧暮何大步离去的背影无奈摇头。 药神谷谷主一脉，他们在服用万灵丹之后就能激发他们体内的抗毒素质，变得百毒不侵。 他们这一脉，如今只剩下萧暮何了。 偏他还不知好生珍惜。 …… 姜雨凝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她爬起身，恍然发现自己身在床上。 怎么回事？ 她怎么在床上？ 萧暮何呢？ 她起身，趿拉着鞋子便出门去。走到院外，她就看见川乌在凉亭出正悠闲地泡着茶，很是惬意在品尝着。 姜雨凝走过去坐下，川乌给她倒了一杯，她接过一饮而尽。 “喝茶得品。”川乌看着她，不紧不慢地说着，然后又给她倒了一盏。 “刚刚太渴了。”这次姜雨凝很是给面子的轻轻品尝了一口，回味了一下，才下结论道，“入口微涩，回味甘甜，带着股浓而不烈的茶香，很好。” 说完，她又一饮而尽。 川乌看了她一眼，见她眼神飘忽不定，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你可是在找少主？” “嗯？”姜雨凝心里一个咯噔，他怎么知道她在找萧暮何，“我…没有啊，我找他做什么。” 她略有些心虚，然后战术性地饮了一口茶来掩饰。 “呵呵。”川乌但笑不语。 “紫依姑娘呢？”姜雨凝看了眼紫依紧闭的房门，问。 “不知。”川乌轻轻吹了吹茶水，“可能出去了，也可能一直在房里不曾出来。” “哦。”姜雨凝点了点头，然后起身，“我去看看。” 川乌视线随着姜雨凝移动，见她站在紫依的门口，然后抬手轻轻敲了敲。 “紫依，你在吗？” 过了一会儿，里面的人出来开了门。 只见她睡眼惺忪的，头发微微有些散乱，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只慵懒的小狐狸，妖媚勾人，却又透着几分娇憨与可爱。 川乌收回视线，然后继续喝茶。 “你找我干什么？”紫依边打着哈欠，边往里走。 “你怎么还在睡觉？”姜雨凝奇怪地问。 “昨晚出去碰见鬼了，一宿没睡好。”紫依侧身斜靠在软榻上，慵懒娇媚，“这会儿子正困着呢。” “你喝酒了？”姜雨凝敏锐地闻到了她身上有股子酒精味，“还喝了不少。” 她问，“难道你昨晚跟鬼喝酒去了？” 紫依：“……” 她瞪了姜雨凝一眼，没好气道，“你才跟鬼喝酒。” “哈哈。”姜雨凝失笑，“那你昨晚发生了什么？” 她有些好奇，她说的那个“鬼”究竟是谁？ “别提了。”紫依换了个姿势继续躺，就她那躺姿，当真是男人看了得销魂，“喝的正欢呢，一群男人围着我转，偏偏来了个扫兴的男人。” “谁？”姜雨凝只抓重，问的言简意赅。 “嘁，还能有谁？”紫依满脸晦气，“不就外头那个讨人厌的榆木疙瘩？” “就他那个清心寡欲的样子，不去蜀山观里头当道士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紫依似乎只要一提起川乌，就浑身炸毛。 “啊哈。”姜雨凝觉着有瓜吃，“他怎么扫你喝酒的雅兴了？” “呵，别提了。”说起这个，紫依直接气地坐起身来了，“你说我喝酒到底关他什么事儿你说？” “他路过那棚外，看了一眼我和那群男人，你知道他说了句什么吗？” “什么？”姜雨凝顺着她问。 “他说，女人如酒，喝多伤身。”紫依一脸阴阳怪气地学着川乌那种说话缓又有些脱离世俗的调调，“最可气的是，临了他还补了一句，尤其是像我这样的女人。” “我这样的女人怎么了？”紫依指着自己，别提有多生气，“我是勾引他爹还是勾引他娘了？” “我这样的女人怎么了？”紫依气得胸脯剧烈起伏，“我这样的女人是吃他家大米饭了还是喝他家凉白开了？还是吸他家的空气了？” 紫依双手都在愤怒地舞动，“你知道吗？然后他又说了一大堆喝酒的危害，我要是那个老板我直接提着扫帚就将他逐出门去了。” 姜雨凝看着她这样子，一愣一愣的。“是，是挺过分的哈。难以想象，川乌居然说得出这些话来。” “岂止是过分？我看他就是有病！亏他还是什么神医，我呸。”紫依突然一把拉住姜雨凝的手，看着她，“你缝合之术那么厉害，你什么时候帮我把他的嘴给我缝上？多少银子我都给你。” “我要是把他嘴巴缝上，他不得饿死去。”姜雨凝试图安抚紫依的情绪，“好了，好了。你别太激动，气大伤身。” “所以你就一天不出门，在屋子里闷头睡大觉？” “不睡做什么去？”紫依又躺下去，“打开房门就见他坐那里喝茶，一天喝到晚，看着都晦气。就是饿死在这里，也不想出门去。” 姜雨凝：“……” 这两人的关系，还真是。 她本来还在想，让紫依给自己出出主意。不成想，她自己跟川乌的矛盾好像也不小。 如此她倒愈发好奇三年前到底发生什么了。 原着里可没有紫依这一号人。不过她记得，川乌好像是一个cp的，至于是谁，原着中只字未提。 第42章 地宫 姜雨凝劝了半天，紫依都不肯出房门，说是除非川乌不在。 姜雨凝从里头出来，走到川乌对面坐下。 “茶否？”川乌抬眸看了她一眼。 “嗯。”姜雨凝坐地端正，她在审视着川乌。 川乌给她倒了一杯，见她双眼瞪直了盯着自己的脸看，几乎要将他的脸盯出个洞来，“姜姑娘在看什么？” “我在看，刚刚紫依说的话到底是不是从你这张嘴巴里说出来的。” 川乌但笑不语，方才她们两个的对话他都听的一清二楚。 “那看完了，姜姑娘以为如何？” 姜雨凝盯了半天，最后摇了摇头，“不知道。” 她又说，“你们二人之间的恩怨，我不了解。所以我保持中立的态度，我不说话。” “所谓知其情者，才有发言权。”川乌看着姜雨凝，“紫依姑娘对我误解颇深，往后还需要姜姑娘从中调解调解。” “我？”姜雨凝指了指自己，“我如何调解？” 她都不清楚她们二人之间的矛盾到底是什么，她要怎么调解？ 她自己和萧暮何的事情还一团乱呢。 “萧暮何呢？他那么重的伤，才三天就又出去了，小命还想要不想要？” “你果然是担心他。”川乌见姜雨凝终于问起了萧暮何，他嘴角微微挂起一抹笑。 “我担心他？”姜雨凝嗤笑，“我是担心我们这几天来的辛苦都是白费。” “不用担心他。”川乌神色淡然，“他的身体体质非常人可比，他伤口愈合的速度非常快，不包括担心。” “那他现在争夺王位还有寻找他母亲遗体的事情怎么样了？” 姜雨凝又问。 “如今燕北王和世子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他现在只要能找到他母妃的遗体，那么他便再无后顾之忧。” 川乌言道。 “我知道…！”姜雨凝差点就脱口而出，但话到嘴边，她发现自己被闭麦了。 嘴巴张张合合，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嗯？”川乌抬眸看她，却发现她干笑了两声说，“没，没什么。” “我是想问，我能不能跟他一起去找？” “他今晚便去，我会随行跟着。只是地宫机关重重，恐你前去会有危险。” “没事，我不怕。”姜雨凝眼神坚定，她知道萧暮何母妃的水晶棺在哪个位置。 但是她不能说。 现如今系统不在了，没想到这个世界的法则还在束缚着她。 …… 萧暮何听闻姜雨凝想去地宫，他只是冷笑了一声，“不怕死就跟着，只是，到时候别指望别人能救你”。 随即，姜雨凝便跟着去了。 而紫依见他们都去了，便也跟着去了。 这地宫的入口竟然就在这宅院的竹林地下，姜雨凝与紫依见者，都嘘唏不已。 入口虽小，可进去之后才觉别有洞天。 里面的结构错综复杂，布局十分之精良。密道纵横交错，机关千变万化，陷阱遍布、杀机暗藏。 这地宫里藏着的是燕北历代帝王与妃嫔，属于燕北的王陵了。 走了没多久，他们便遇到了一块宫门，那石门上赫然写着几行瘦金体，“天之四灵，以正四方。虚危之间针路明，南方张度缝三乘。离坎正位人难识，差却毫厘断不灵。” “这是什么意思？”紫依看不懂，便问。 “开门之法。”川乌言简意赅的给她解答。 紫依一脸晦气地瞪了他一眼，“有病。” 她问的是什么意思好吗？ 姜雨凝紧紧地跟在萧暮何身后，没有留意到她们二人之间的互动。 萧暮何站在门缝中间，门上的密语在他脑子里快速转着，随即他的手有力转着机关，他闭目静心听实门里机关的滚动声。 不多时，一声粗粝沉重的“啪嗒”声传来，好像陈旧的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随即那大门应声而开。 “后退！” 只听站在最前面的萧暮何猛然转身，他拥着姜雨凝往门侧闪身躲过去。 而后面的川乌见紫依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看着里头那群乌泱泱地东西朝她扑面而去，她也不知闪躲。 川乌无奈，只能眼疾手快地用广袖替她遮住面容，然后一手揽着她的腰将她带到了安全地带。 “吱吱吱——” 那黑乎乎的东西散发出诡异的叫声，它们冲击的速度快的惊人！ 东西太多，他们根本没有可躲避的地方。 所以萧暮何与川乌各自用内力，以两人为中心，用内力支出了一个屏障。 那群东西冲击在他们的屏障上，黑红的血迹瞬间布满了整面屏障外围。 可它们根本不怕死亡只一股脑的蜂拥而上，一片片的跌落在地又一片片的撞上来。 姜雨凝唏嘘，若不是有屏障的保护，恐怕她们此时早已被撕咬得只剩一堆白骨了了。 而紫依却是惊吓地目瞪口呆，川乌将袖子往上移了移，遮住了她的视线。 “这是什么东西？”姜雨凝问着萧暮何。 萧暮何又运了运气，屏障瞬间得到了加强，坚硬无比。 “尸蝙。”他淡淡地吐了两个字。 “哦。”姜雨凝点头，便再无话可说。 她透过一些缝隙看到了躲在川乌怀里的紫依，她突然就有些懊悔了。 她刚刚是不是应该表现的害怕一点，然后钻进萧暮何怀里的？ 她回头看了看神情俊冷的萧暮何，算了算了，她还不想被丢出去喂尸蝙。 以萧暮何目前对她的好感值，她可不敢赌。 过了许久，撞击声越来越弱，直至消失。 地上的尸蝙还没有完全死透，姜雨凝定睛看去，只见这东西长相极为丑陋，鹰钩般的嘴巴专叼腐肉吃。 见着不再有尸蝙出来，川乌打开火折子踩着那群尸蝙的尸体往里走。 紫依见他走，慌忙紧跟着上去了。 她现在后悔死了，自己就不该作死跑进来的。她要是不跟着川乌，她怕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男人虽然讨厌，但是他还有用，可以保护她。那她现在勉为其难地减少一点对他的讨厌好了。 “走。” 萧暮何示意姜雨凝跟上。 姜雨凝紧步跟在萧暮何身后。 第43章 现在知道怕了？ 进去之后，发现里面的密道更加的错综复杂，狭窄又闭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经年的潮湿与腐烂的臭味。 好在川乌提前用医生系统制作了一些防毒措施。川乌事先让大家服了密药、并且分发了用药草泡制过的面巾。 走在前面的四人各拿着一个夜明珠，身后还跟着一队绿衣卫。 姜雨凝手里攥着夜明珠，视线一直留意着脚下的路，生怕脚下会突然会出现什么不明物体。 她不由地抓紧了萧暮何的衣袖，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而萧暮何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并没有反应。 而紫依她虽然害怕，但想着身边的人是川乌，就什么“邪念”都没有了。 “等等，你们听！” 川乌忽然伸手示意大家停止前进。 萧暮何也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他集中注意力仔细听着，却发现似乎听到有人在说话。 “听什么？”紫依茫然，她觉得是川乌大惊小怪，她白了他一眼，“哪有什么声音？疑神疑鬼地吓死人啊。” 她说着，双手来回搓了搓自己的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然后她脚下不自觉地往姜雨凝身边靠。 她想着，要是害怕的话她就直接抱紧姜雨凝，死也不撒手！ “怎么像是有人在说话。”川乌眉头微微蹙了蹙，眉心团着些疑惑。 不过仔细一听，又发现那声音似乎像是某一种凄戾的叫声，非常的空灵，然后在狭窄的通道里来回折射，给人一种十分诡异可怖的感觉。 这下连姜雨凝也听到了，她本来心里就高度紧张，偏紫依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近了她身边，然后双手环住了她的胳膊，死死不撒手。 姜雨凝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浑身一震，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儿来。 所幸她心理素质够高，没有叫出声来。 姜雨凝转头看着紫依，只见她瑟缩在自己身边，跟一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狐狸一般。 她妖媚的双眸流露出恐惧之色，她颤抖着声音看着姜雨凝，语气怂得可爱，“我，我害怕……～” 姜雨凝失笑：“…没事，你抓紧我。” 两个人就像一个冷艳温柔的大姐姐和一个胆小妖媚的小妹妹。 她安抚地看了一眼紫依，然后任由她紧紧地抓着自己的右手臂，然后继续前进跟上了她前面二人的步伐。 前面的两个人感受到身后亦步亦趋的两个步伐，在黑暗中不约而同地勾起来嘴角。 又不知走了多久，他们又遇到了一扇紧闭的石门，这石门也有镇墓兽守着，而石门上面雕刻神秘而古老的图腾。 萧暮何走上前，在两个镇墓兽面前来回打量了几眼，很快便找到了机关所在。 只是就在他扭动机关的时候，却又突然听到了方才那奇怪的声音。 “我的个娘嘞，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才能发出这种可怕的声音？” 紫依说出的话都已经颤抖到不成调，她直接抱住了姜雨凝的腰，如果可以她现在恨不得整个人挂到姜雨凝身上去。 姜雨凝揉了揉被她抓疼的手臂，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看了一眼紫依，“是谁在外面的时候双手对天保证自己不会害怕的？” “谁？”紫依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这种话也说得出口？到底是谁说出这种蠢话来的？” 她如今是抵死不认账，她傲娇地扬起下巴，撅着嘴，小声嘟囔道，“哼，反正不是我说的。” “嘘。”忽然，川乌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呜，呜呜，呜呜呜～” 这声音！ 凄切悲凉，惹人心伤。 “快捂住耳朵，不能听！” 川乌急声道！ “这声音，轻则使人晕眩重则夺人心魂。” 川乌的话音刚落，就见一滩墨水一样的不明物体从石门底下不断涌出来。 顺着荧光仔细看竟然发现里面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着。 那黑色的液体流速太快，青泽退不及时已被沾染上了，瞬间他的鞋底就被化为了黑色粘液体。 川乌心下一阵惊恐，“快退后，这东西有腐蚀性！” “是尸蛊。” 萧暮何凌厉的眼神盯着地上一滩流动的污秽，皱着眉头道。 这东西，实在恶心。 “都小心些。”萧暮何沉声提醒道。 很快那黑色的液体停止了流动，而里面的东西却在里面不断地蠕动着，然后迅速地聚集成一团又一团，最后竟然化成了一只只黑色的大怪物。 姜雨凝从萧暮何身后探了个脑袋，看见那些獐牙咧嘴的怪物，它们的嘴角不断地流着黑色的喇叭哈子。 那泛着红光的眼珠子死死地盯着她们，蓄势待发！ 这玩意儿真的长得又丑又恶心。 “好丑，好吓人。”紫依惨白了脸色，她看着甚至有些想吐，“我后悔了，我想回家。” “现在知道怕了？”川乌轻笑了一声，然后不动声色地护在了她们二人身前，“躲着些。” 身后的绿衣卫拔剑守护在他们面前，将身后的人保护得死死的。 “嘶——” 尸蛊们流着哈喇子，嘴巴里发出诡异的声音。 纵身一跃，一窝蜂地扑向了那些人类，想要将人全部撕碎然后吞掉！ 面对如此恐怖的怪物，绿衣卫们却是毫无惧色，他们不断翻飞着手中的武器，将那些怪物击退。 “小心。” 姜雨凝看着那些绿衣卫们个个奋不顾身的模样，提着的心满是担忧。 太危险了。 此行怕是凶多吉少。 书中并没有提到萧暮何从王陵中救出了他母妃的遗体，所以她不知道此行能否成功。 所以她现在很是忧虑。 紫依瑟缩在姜雨凝身后，她看起来很是害怕。 她原本生长在黑暗里，她早已适应黑暗，可是她却害怕黑暗隐藏的一切活的生物。 眼前的景象，总是当她不自觉地回想起她儿时所经历过的恐怖画面，那些回忆太可怕了。 她已经将它们深深地埋藏在心底，从不示人。不曾想如今，她却是怎么都压制不住内心的惶恐了。 恐惧的心理如汹涌的浪潮朝她扑面而来，她被拍打在岸边，沉沉浮浮，心也跟着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第44章 本该习惯黑暗 萧暮何那锐利的视线集中在那与绿衣卫缠斗的尸蛊上面，似乎想要通过观察它们的一举一动以找到它们的弱点。 这东西，化成一滩黑水能腐蚀人，幻化成体型巨大的怪物能吃人。 “啊，小心！” 姜雨凝惊呼出声。 她眼见着有一个暗卫来不及应对被尸蛊的粘液沾到了手，那手背瞬间就变得白骨森森。 蚀骨之痛，不敢想象。 “用火朝眼睛扔。” 一直观察着情形的萧暮何很快便锁定了那东西的弱点，绿衣卫等人闻言立刻照办。 可那些东西却根本不知道火的威力，他们竟然一口吞入腹中，下一秒只听那些尸蛊被烧的哀嚎，那声音正是她们方才听见的凄厉的叫声！ 那些声音汇聚起来直戳人耳膜，所有人都神情痛苦地赶忙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耳朵。 很快那群黑色的液体被烧的连灰都不剩。 大战结束。可也有不少人受了伤。 “我帮你看看。”姜雨凝跑到那个手背被腐蚀的绿衣卫跟前，拉起他的手想要给他上药。 可看着这白骨森森的样子，姜雨凝不禁皱了皱眉，然后抬头看他轻声道，“上药时可能会有点痛，你忍着点。” “是……”那暗卫看着她的关心的面容，有些腼腆羞涩地转过了头去不敢看她。 川乌将药瓶递给了姜雨凝，然后见着姜雨凝小心仔细地给绿衣卫涂抹到了手背上，还听她语气轻柔道： “在新肉长完成之前，你只当这只手废了不许再用。往后也记得每日来找我给你上药。” 川乌眼神挑了一眼萧暮何仿佛在说“你还觉得这是从前那个高高在上的昭华公主？”。 萧暮何接收到了川乌的眼神，他没有说话，只视线一直在姜雨凝脸上扫视着。 她到底是谁？ “多…多谢姜姑娘。回去我找大夫给我上药就好了，不敢每日麻烦您。” 包扎完候，绿衣卫赶忙抽回了自己的手，并拒绝姜雨凝的好意。 他总觉得少主冷厉的视线落在他的手上，叫他有些惶恐。 姜雨凝抬眸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拒绝，但最终点了点头道，“也好。” 都是血和肉做成的，这人还真是坚强。蚀骨之痛，愣是咬着牙一声疼都没喊过。 而川乌也很快地给另外两个伤的较轻的也上好了药。 萧暮何看着她低头认真包扎的模样，幽深的眸子竟然有什么微光在闪动。 良久，他才收回视线。然后继续扭动机关，不多时石门缓缓地开了。 一行人进入石门之后，入目的就是一地的白骨，而这堆白骨都是用来祭祀的，怨念十足。 每具白骨都姿势扭曲，似是生前遭受了莫大的痛苦，放眼望去竟然发现他们全都没有头颅…… 突然，一声声清脆的骨头错位的声音刺每个人的耳膜。 下一秒姜雨凝就看见那些白骨像是突然有了生命一样的白骨吓得一个激灵。 这玩意儿以一种诡异的动作站了起来。 他们的怨念之火幻化成了眼睛，此时正盯着他们，欲要发动攻击。 川乌挡在了紫依面前，所以紫依并未看到白骨，她只是听到了似乎有骨头扭动的声音，很清脆。 “这是化骨水。”川乌从腰间掏出一瓶黑色的药水，递给绿凛，是以他用来制服这些白骨。 “好。”绿凛接过，然后只见他原地腾空而起，一个漂亮得翻身，他人已经到了另外一头。 而中间的原本还在扭动的白骨，瞬间化成了一滩死水。 川乌回头瞥了一眼身后的紫依，发现她额头鬓角已经覆满了冷汗。 她看起来很脆弱，眼神有些涣散，神情也有些呆滞，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导致她整个人都笼罩在黑暗的恐惧下。 他无奈地替她挡住视线，他当时就该坚持不让她进来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她这么虚弱的模样，从前她那倔傲的性子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 “紫衣姑娘，你没事？” 川乌推了推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紫依，有些担心地唤着她。 方才的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神思飘忽的紫依不小心踩到了万箭齐发阵，当时若不是他及时将她带离原地，恐怕她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可也就是因为这样他们的肢体不小心触碰到了墙壁暗门机关，两个人便掉进了这个密室里。 川乌见她昏迷不醒，便用银针给她扎了几处穴位，只听她咳了几声，然后悠悠转醒。 “你还好吗？”川乌问道。 “我……”紫依本想说什么，脑子却是一片混沌，她只记得自己似乎踩到了什么机关，然后万箭齐发朝她扑面而来。 她本想躲，却发现根本来不及。是有一个人及时将她带离了原地，而那个人就是川乌。 为了救她，这个男人被利箭刺穿了手臂。她的视线落在他的手臂伤，见那里绑着白色的绷带，却渗透出了很多血。 “你为什么救我？”紫依轻声问道。 “我是大夫，治病救人是我的天职。”川乌面不改色道，“就算是换做任何一个人，我也会救。” 川乌看着她的眼睛，说。 他不想让她觉得有什么负担，或者说觉得他别有用心。 紫依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 最终，她低下头，重重地说了声，“谢谢。” 虽然难以启齿，但她紫依不喜欢的欠人人情，而且她也拿得起放得下，该说谢谢咱就说谢谢。 “呵呵。”川乌看着她，轻笑了声，“能从紫依姑娘口中听到谢谢，是川某人的荣幸。” “哼。”紫依见他这般笑，倒也不再觉得别扭，“知道就好。本姑娘一句道谢，价值千金，如此便算还你恩情了。” 川乌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啊，什么都不爱，唯爱银子。 “也好。”他起身，然后开始去找出路。 而紫依也起身，她站在原地，看着川乌在墙壁上仔细地打量着。 “你为什么那么怕黑？” 忽然，她听川乌问。 “没什么啊。”紫依尽量放松了自己的面部表情，装作若无其事，她漫不经心道，“只是从小孤苦一人，生活在黑暗离。” 说着她自嘲一笑，“按道理我早该习惯黑暗，偏还这么矫情。” 第45章 你抱住我 紫依不慎触发机关导致万箭齐发，那箭密如雨下，室内的人根本避无可避。 姜雨凝抽出腰间的银鞭眼疾手快地打落了一地的利箭，可是这箭却从四面八方箭孔中不断喷射而出，她仓皇退到墙边才能勉强应对。 而彼时绿衣卫还尚在进口处，萧暮何见他们想冲进来救他们，被他厉声喝止。 萧暮何右手不断翻飞着手中的利箭，他凭借着惊人的耳力准确地判断出每一只箭的方向然后迅速击落。 他余光瞥见姜雨凝退在墙边，吃力地抵御着这些飞箭。他眸光凛了凛，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退到她面前。 姜雨凝看着逐渐挡在自己面前的萧暮何心中微微有些触动。 她终于能喘上口气，然后疲惫地往墙上靠了靠，就那么安心地看着他不断变换招式的身影，她的嘴角止不住扬起了一抹浅笑。 “萧暮何，你果然舍不得我死。” 姜雨凝说话间，萧暮何一个甩剑又击落了一地利箭，他脚下已经落了厚厚一层箭。 “舍不得？”萧暮何嗤笑一声，心底的讥讽溢于言表，“你要死也只能是死在我手里。” 他应对起来游刃有余，因为他已经摸清了那些飞箭的位置与规律。 姜雨凝：“……” 看来，是她多想了。 姜雨凝情绪瞬间低落，耷拉着脑袋敛着眉眼，“你怎么还是这么恨我呀。” 听到她的话，萧暮何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这些箭他虽然能够应付自如，可耐不住这箭一直发射，若不想办法抽身离开只能一直耗在此处。 “快找机关。” 他吩咐道。 “哦。”姜雨凝应声赶忙开始找，她在墙上摸索着，不多时，她便触碰到了一个可以按动的地方。 “找到了！”她激动地道，然后她用力摁动开关，下一秒她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重心不稳就要掉那个密室里去。 “啊！” 她惊叫一声，极快地做出了不让自己的手受伤的动作，然后她闭上眼睛认命般地任由身子往下掉。 萧暮何听到她尖叫一声，转头看去却见她整个身子倾斜就要掉进去，他掌心凝聚内力大掌一掀，击飞了一的利箭。 随即他转身一把捞住姜雨凝的腰身，然后掉入了那密室中。 “嗯…” 萧暮何闷哼一声，他的后脑勺直直磕在冷硬的地上，发出一声“咚”响。 而他的嘴角，也不知被什么坚硬的东西给磕破了。那女人身子虽然娇小，可砸在他身上难免也要被砸痛。 姜雨凝紧闭着双眼，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达到大脑神经，她缓缓睁眼，映入眼帘都却是萧暮何放大的眉眼。 她惊呼一声，却感觉到嘴唇上一片冰凉，但却有些柔软。 反应过来是什么，她大脑“砰”的一下瞬间宕机，双颊瞬间如火烧一般羞红到了耳根部。 她手脚并用地慌忙爬起身，可却一顿操作惹得萧暮何再次闷哼出声。 这女人在乱动什么？ 她是想摁死自己吗？ “抱歉抱歉抱歉。”姜雨凝连连道歉，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爬起身，退到了一边。 萧暮何坐起身，他抬手摸了摸后脑勺，却发现那里鼓起了个大包，轻轻一碰便痛得厉害。 他抬眸环顾四周，却发现四周漆黑得厉害，他只依稀看得清姜雨凝有些模糊的红色身影。 黑夜红裙，这女人是想吓死谁？ “你还好？”姜雨凝走过来，担心却又抱歉地问着他。 萧暮何没有理会她，而是径直起身。借着夜明珠微弱的幽光，他仔细地在墙壁上寻找着出口。 “萧暮何，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 姜雨凝突然问。 闻言，萧暮何凝神细听，确实听到了些动静，像是流水的声音。而且注水孔很多，全都在流水。 不多时，他便感觉到了脚下一片湿润。 “快找机关。”他眸光一凛，加快了速度。 “好。”姜雨凝也意识到了危险，她捡起先前掉落在地的夜明珠，然后借着夜明珠的光芒在墙上摸索着，寻找机关。 可是他们二人将这四四方方的墙都摸索了一遍，却毫无发现。 彼时水已经漫到了姜雨凝的大腿处。 这水很冰，很凉。 “怎么办？”姜雨凝眉头紧锁，布满了忧虑。 “再找找看。”萧暮何沉声道，他又贴在墙边重新寻找，这一次他找的更加细心，每一处每一寸都不放过。 只是他总觉得，他的视线开始变得有些模糊，后脑勺传来阵阵疼痛感，但他急于寻找机关没去在意。 姜雨凝也赶忙从他的反方向开始摸索，这一次她同样仔细寻找，每一寸都不敢放过。 照这流速，不过多久就能将他们淹没。 一圈找完了，他们却还是一无所获。 此时水已经蔓延到了她的腹部，她在冷水里冷得身体直哆嗦。 “只有墙顶没有找过了。” 姜雨凝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的牙齿都冷得在打战。 “嗯。”萧暮何点头。 这水蔓延的速度是越来越快了。 “过来。”萧暮何出声道。 “嗯？”姜雨凝寻着声音，在水中艰难地向他走近。 由于水的阻力，导致她每走一步身子都止不住地摇晃，倘若走快了，她随时都能掉进水里。 姜雨凝艰难地走到他身边，“怎么做？” 知道他有办法，她便直接问。 “爬到我身上。” 萧暮何面无表情道。 “嗯？”姜雨凝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虽然明白他的想法，可因为这人是萧暮何她还是不得不有些迟疑。 “磨叽什么？” 萧暮何沉声微斥。 “哦哦哦。”姜雨凝点头，然后双手搭在他的肩上，借着水的浮力，她一跃跳到了他的腰身上。 她伸手够了够，却发现还差些。 “摸不到。” 她如是道。 “爬我脖子上。” “好。” 姜雨凝抬腿，直接搭在了他脖子上，然后顺势整个人坐在他后脖颈上。 此时高度又过于的高了，她需要勾着背，这样她的手根本就不好摸墙顶。 “这样也不行。”姜雨凝从他背上滑了下来，走到他面前，“你抱住我的双腿。” 萧暮何看了她一眼，然后俯身抱住她的大腿，将她整个人托起来。 “好了。” 这个高度正正好。 不敢再耽搁，她赶紧摸着墙顶，一处都不放过。 第46章 为你准备的囚室 时间一点点过去，水位已经蔓延到了萧暮何的胸部，冰冷的水挤压的他呼吸逐渐困难。 加之水位的升高，室内的氧气在迅速减少。 萧暮何抱着姜雨凝的双腿，双手有些酸麻，加之后脑勺传来的疼痛，叫他呼吸逐渐沉重。 姜雨凝在摸索着，看着水位越来越高，她心底愈发焦急，怎么还没找到呢！ 机关到底在哪里！ 姜雨凝双手不断摸索着，却还是没能找到。 未找过的地方逐渐在缩小，找到机关的概率也就在逐渐变大。 可是就在姜雨凝触摸到了一个凸起处的时候，萧暮何高大的身躯却突然倒进了水里。 大水瞬间将二人的身体淹没，原本就稀薄的空气如今进了水中，他们更是连呼吸都不得。 “唔……” 姜雨凝看着萧暮何的身子往水底沉下去，她慌忙沉下身子一把捞住萧暮何的腰身，带着他的身体往上游。 他昏迷了。 姜雨凝将他的脑袋托出水面，她不停地拍打着他的面颊，呼喊着他，“萧暮何你醒醒，你醒醒啊。” 唤了半天，他却根本没有反应。 彼时，水位已经几乎将整个密室都淹没了。她们二人沉在水里，呼吸不得，胸腔收到水的压力挤压，压得她意识也在逐渐模糊。 她紧紧地抱着萧暮何，不敢撒手。为了活命，她俯身朝他靠近，然后以嘴渡气。 她竭尽全力让两个人的身子往上浮，她伸手摸着墙顶，试图寻找机关。 可是他们刚刚沉在水里，不知不觉已经脱离了方才的方向，机关也辨不得具体位置。 呼吸越来越困难，姜雨凝内心越来越慌。 可她不敢放弃，她又顺着记忆寻找到大概的位置，然后开始摸索。 渐渐地，她拖着萧暮何的手逐渐失去了力气，她的意识也在逐渐涣散。 而就在她完全失去意识之前，她触摸到了机关，她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将机关摁了下去。 …… 萧暮何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地上，浑身湿透了。 水位不知何时退了下去，他环顾了四周，却什么也没看清，“姜雨凝？” 他唤道。 可是半天过去，都没有人回应他。 他伸手在地上摸索着，很快就在他旁边的位置摸到了姜雨凝的肢体。 他摸索着到了她的面部，然后他拍了拍，“姜雨凝，醒醒。” 见没反应，他又拍了拍，这一次他听到了姜雨凝痛苦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咳……” “没事就行。”说着，萧暮何径直站起了身，不在管她，然后寻找着出口。 姜雨凝睁开湿润的长睫她看着萧暮何不知在墙上摸索着什么，她奇怪地问，“萧暮何，你在找什么？” 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喉咙像是嘶哑的厉害，而且像是有一团带针的棉花堵在那里，叫她难受极了。 “找出口。” 既然水位退了，那说明姜雨凝找到了机关，并且打开了它。如此，出口也应该有了才对。 “嗯？”闻言，姜雨凝直接惊愣在了原地，“萧暮何，你怎么了？” 出口，不是就在他身后的方向吗？ 他现在在摸索什么？ “出口，不是在你身后吗？” 她呆愣道。 闻言，萧暮何原本还在摸索着的手瞬间僵滞在了原地。 “你看得见出口？” 他迟疑着问。 “为什么看不见？”她茫然，出口就在那里，此时室内也不在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他自武，耳聪目明，没道理她都看得清，他却看不清啊。 “你眼睛怎么了？”她惊问。 萧暮何瞳孔微缩，有些惊愕。 他怎么什么都看不清？ 连姜雨凝红色的裙衫也看不清。 他这是瞎了吗？ 姜雨凝走到他跟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可是他的眼球却毫无反应。 “你，你的眼睛……”姜雨凝张了张嘴，“你……” 他现在还在夺权阶段，倘若失去了视力，他该如何坐上燕北王的宝座？ 怎么会这样？ 萧暮何双目失明，这在原着里根本没有。 “你是不是磕到哪里了？” 想起掉进这个地方时，萧暮何被她压在身下，他的头似乎磕到了地上。 思及至此，她立刻让萧暮何把头低下来，然后伸手钻进他的发缝，果然她摸到了一个大包，“可能是你这伤没有及时处理导致大脑中残有淤血，堵住了你的视力神经。” 她安抚道，“你不用担心，可以治好的。” 只是若是真的淤血在脑部，她也不敢随便动手术。只能找到川乌，让他看看有没有办法活血化瘀才好。 “嗯。”听着她安抚的话，萧暮何点了点头。 “出去。”他道。 “好，我牵着你。”姜雨凝顺手拉住他的手腕，然后引着他往出口方向走去。 “记住，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看不见。否则，我会杀了你。” 萧暮何那没有焦距的眼眸确实精准无误地盯着她的双眸，然后他冷冷地威胁道。 “你哪天不想杀我？”姜雨凝撅着嘴巴，没好气道，“也不差你这一次。” 萧暮何：“……” 所以，他想杀她不是没有原因的，就冲她这张嘴。 她虽然不再做以前那些让他讨厌的举动，可是她这张嘴却还是没变。 “不想死就闭嘴。” “哼。你怎么还是这么凶？”姜雨凝引着他往前走，心情不知为何却是甚好，“萧暮何，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有把柄在我手里哦。” “哼，把柄？”萧暮何嗤笑，他根本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你所谓的把柄于我根本构不成威胁。” “因为，我会在你张嘴之前，先把你的脖子掐断。” 姜雨凝：“……”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的脖子都已经熟悉你的手了，你能不能换个手段。” 萧暮何冷笑，“我的手段多得很，你不必着急。囚室已经在为你准备了。” “什么？”闻言，姜雨凝瞬间僵硬在了原地，她脸色煞白，“什，什么囚室……？” 原着中，萧暮何专门在卧室内给她打造了一间囚室，他将她用铁链锁住脖子，像是栓狗一般栓在他身边，然后每日用各种刑具变着法儿地折磨她…… 第47章 他们的命取决于你 萧暮何不消看到她那张脸，就已经知道她现在定然是吓得脸色苍白，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如此他才满意地扬了扬嘴角。 囚室他确实在打造，至于给不给她用，那就得看她的表现了。 不知为何，自从他知道现在的姜雨凝很有可能不是前世那个之后，他心里对她的恨似乎也就没那么强烈了。 “快，带我离开。” 他下巴抬了抬，示意姜雨凝拉着他的手腕，引他前进。 姜雨凝：“……” 她也不想听命啊，可是他的视线一落到她脸上，她的手就不自觉地乖乖听话了。 “我就是上辈子欠了你的，造了孽才遇上了你。也不知道自己抽了什么风，居然跟你跑来燕北。” 她一边碎碎念，又一边引着他往前走，有点胆子反抗但不多。 萧暮何听着她的话，眸底忽然闪过一抹寒光，他冷问，“你后悔来燕北了？” 空气忽然冷了下来，姜雨凝只觉得后脖颈吹过一抹凉风。 “不，不后悔。”她强笑了几声，“哈哈，我怎么会后悔呢？” “我姜雨凝这辈子从不后悔做任何事情。” “哼。”萧暮何冷哼一声，对他的话明显不信，但也不置可否。 “还不快走？” 他幽幽问道。 “走，走走走。”姜雨凝白了他一眼，然后手指做了个戳眼睛的动作，在他眼前戳了戳。 哼，一天天的，不是威胁自己就是恐吓自己。 “你夺回了燕北以后打算怎么做？” 姜雨凝边走，边故作随意地问着。 “自然是好好地伺候伺候我那个好父亲和好兄弟了。” 萧暮何在说“伺候”两个字的时候，有意发出了重音，很明显他所谓的“伺候”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然后呢？”姜雨凝又问。 “然后？”萧暮何挑眉，他睨了一眼姜雨凝，虽然看不清她的神色，但总觉得她有意想要试探些什么。 他有些不耐烦，“你到底想问什么？” “你是不是想要吞并姜国？”她也干脆不拐弯抹角了，直接问。 “是又如何？”萧暮何在姜雨凝的面前毫不掩藏自己的野心，就是她知道又能如何？ 他前世一直都想统一天下，然后坐上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宝座。 他就是要叫那些所有看不起他、羞辱他、抛弃他的人全部对他俯首称臣，仰他的鼻息而活。 “那你会对姜国怎么样？”姜雨凝紧张地问道，“大军压境，杀光殆尽？” 听着她的质问，萧暮何不禁皱了皱眉。 姜皇于他有栽培之恩，前世姜皇在时他没有对姜国怎么样。 待姜皇死后，他便直接大军压境，他一路杀进了姜国皇宫，仇恨让他失去了理智，那时的他眼里只有杀戮，浑身都充满了戾气。 整个人都变得暴虐无常。 但这一次，他却很清醒，并没有丧失理智。 “倘若他们能够乖乖投降，我可以留他们一条命。” 他道。 “你是不是很恨姜国？”姜雨凝又问，“恨我们羞辱了你，折磨了你，所以你想报复所有人。” “姜雨凝！”萧暮何突然抬高了声音，“你要是不想跟他们一个下场，你最好，”他逼视着她，神情阴冷，“想办法好好取悦我，倘若我高兴了，便让他们活得好一些。” “你要知道，”他冰冷的指尖在她脖间像蛇一样滑过，他俯身附在她耳边，轻轻道，“他们未来过得好与不好，现在取决于你。” 话落，他突然笑起来声，然后往前走。 姜雨凝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迷茫。 系统之前说，要她改变这个世界里的结局。 可是结局是姜国覆灭，萧暮何成为了一个充满杀戮的暴君，最后死在了男主夏侯瑾的正义之剑下。 改变结局，是只改变萧暮何一人的结局还是所有人？ 可是无论是哪一点，都需要让萧暮何放下前世的仇恨。 可是，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他放下仇恨？ 这太难了。 她追上了萧暮何，然后一把握进了他的掌心之中。 萧暮何的手掌突然僵住，但他却没有挣脱，而是任由她的握着。 或许，如果她能让他高兴，他先攻打南梧也不是不行。 …… 他们走了许久，可是这地宫里的甬道像是走不到尽头一般。 姜雨凝此时脚步虚浮无力，整个人饿得前胸贴后背。关键是她脑袋还有些晕眩，抬手摸了摸额头，这才发现自己额头现在烫得厉害。 她居然发烧了。 这具身体的底子还真是差，只是先前泡了一下冷水再加上一直走着没有停歇，就有些撑不住了。 萧暮何发觉了她的不对劲，问，“你怎么了？” “我头晕，无力。”姜雨凝如实道。 “真是没用。”萧暮何毫不留情吐槽，随即他走在了前面，带动着姜雨凝往前走。 姜雨凝手被他反握着，只能被动地往前走，她踉跄了一下，一阵晕眩感猛然侵袭她的意识，她的眼前瞬间一片漆黑。 她用手拽了拽萧暮何，示意他停下，然后她身子往地上蹲去。 “等等，让我缓一下。” 她蹲在地上晃了晃脑袋，好半晌，视线才恢复清晰。 然后她站起身，可一睁眼，却看到一个结实的胸膛，吓得她呼吸一滞。 姜雨凝缓缓的抬起头，看着面无表情的萧暮何，她嘴角止不住抽了抽，“萧暮何，你面无表情的样子好吓人啊。” 萧暮何：“……” “上来。” 萧暮何没有计较她的话，而是蹲下了高大的身影，带着命令的口吻道。 姜雨凝瞪大了眸子看着蹲在自己跟前背对着自己的男人，真是活见鬼了，这男人今天是被鬼附身了不成？ “别让我说第二遍。” 男人话音带着些不耐烦。 “哦。”姜雨凝“哦”了一声，然后俯身趴在了他安全有力的背上，嘴角的弧度在黑暗中不自觉地咧开。 他嘴上虽然不耐烦，可是身体却很诚实。在她趴好了，他稳稳起身，然后迈着稳健的步伐在黑夜中前行。 安静的甬道内，男人清晰有力的脚步声显得格外的清晰，一声一声，沉稳有力。 第48章 她发烧了 南梧，东宫。 此时夏侯瑾正与姜月对坐饮茶，二人相敬如宾，赏花赏景，看起来好不和谐。 姜月伸手给夏侯瑾斟茶，她的水袖随着她的动作滑下来了些，露出了白皙的手腕。 只是如果细看，可以发现她水袖下面的肌肤泛着青绿色，有些地方甚至是紫色，似乎是受过什么虐待一般。 “你手怎么了？”夏侯瑾眼尖地发现了她的手腕，他伸手轻轻抓住她的，然后他撩开了她的衣袖，看到了里面触目惊心的伤痕。 “怎么回事？”他皱着眉头很是担心地看着姜月。 姜月却是有些惶恐与害怕地缩回了自己的手，“没事。” 她低着头，抿着嘴角，倔强地没有说。 夏侯瑾看着她隐忍不语的模样，心中愈发担心与心疼，他走到她身边，然后握住她的双手，“是不是母后欺负你了？” 他问道。 “不是。”姜月摇头，她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疲惫与心累。 因为她真的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夏侯瑾，到底是那个温柔充满爱意的，还是那个阴冷只知一味取夺的？ 她不知道。 明明都是他，可是他却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做过的那些伤害她的事情。 夏侯瑾看着她的模样，是真的担心极了，他一把将姜月揽入怀中，让她的侧脸抵住自己的胸膛，“月儿，告诉我，是不是我干的？” 他轻声问道，温柔的语气里带着隐隐的自责和心疼。 姜月却是在他怀中忽然泣不成声，她紧紧地搂住他的腰身，仿佛只要松一点儿眼前这个温柔的男人就会变成那个阴狠又喜怒无常的他。 “殿下……”她哭得泪眼婆娑，我见犹怜，“我……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 那个人明明和他一样的容貌，却和他的性格截然相反。 她现在好像明白了，萧暮何信中所言，或许都是真的。 “对不起。”夏侯瑾紧紧地抱住她，深深地说着道歉，“我……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时候他明明没有做过的事情，可所有人都说是他做的。 自从所有人都指责他残害手足，他就隐隐发现自己的身体里似乎住着另外一个人，一个心狠手辣毫无人性的人。 夏侯砚虽然时常和他作对，最近也颇得父皇赏识，并且处处打压他，可是他从未想过要害他性命。 可是有一天，他醒来，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下的命令派人去暗杀夏侯砚。 可是他的手下却说，真真切切是他下的命令。 他发现，自从那次昏迷后醒过来，他看到了那本书后，他的身体里同时也出现了另外一个人。 他们二人现在在共用着一具身体。 “有时候，我发现我自己不是我自己。”夏侯瑾说着，“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并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 “殿下……”姜月望着他，看到了他满眼的心疼和自责，如此也就满足了，她知道的，另外那个恶魔不可能是他。 “我不怪你。”姜月看着他，“只是我好害怕，我害怕你突然变得不是你。” “我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我突然会变得不是我。” “殿下你回想一下，每一次你发现自己突然不是自己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姜月止住了泪水，提醒道。 她发现，每次他变成另外一个他，都是在她们二人熟睡之后。他会突然变成另一个他，然后强行逼迫她，一次又一次毫无节制地要她。 夏侯瑾眉头紧锁，在回想着。 …… “怎么还没有找到姜雨凝和萧暮何啊。” 紫依一直跟在川乌身后，已经不知道走了多久，她早就身疲力尽了。 “我走不动了。” 紫依干脆往地上一蹲，她是真的走不动了。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她的脚丫子也被磨出了血泡。 她细皮嫩肉的，哪比的川乌皮糙肉厚的？ “我们已经走出了迷宫，再在坚持一下很快就能出去了。” 川乌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安抚道。 “可是我是真的都不动了。”紫依眼眶氤氲着雾气，她咬着嘴角看着川乌，“我不是在耍性子，我是真的走不动了。” 川乌盯着她看了两眼，最后无奈地走到她面前，然后蹲下身子，“上来。” 紫依错愕地看着他，“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看着他蹲在她面前的那一瞬间，紫依突然觉得有些感动。在这世上，还从来没有一个人愿意对她这样。 “上来。”川乌说道。 紫依见他不说，便慢慢趴在他背上，川乌起身，背着她往前走。 紫依在他背上趴的很有安全感，川乌的身形虽然比不得萧暮何，但他背起人来依旧沉稳妥当，叫人心安。 回想起三年前，他看到过她最不堪最狼狈的样子，可是他却没有因此而看不起她，讨厌她。 这一次，她决定不讨厌这个男人了。反正三年前的事情谅他也不敢到处乱说，既然这样，那她不妨就放过他，不再跟他做对好了。 紫依如是想着，然后便安心地趴在他背上。 …… “前面再走十步，然后右拐。” 姜雨凝指引着方向，萧暮何背着她，根据她给的方向行走着。 终于，他们走到了一个宽阔的大厅里。 “出来了。” 她激动道。 走了这么久，终于走出那个该死的迷宫了。 “姜雨凝！” 忽然，姜雨凝听到前方紫依在喊她。 她寻声望去，正好看到川乌背着紫依从对面方向迎面向他们走来。 紫依扬眉看着她，本就妖媚的眼尾噙着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她朝她挑了挑眉。 姜雨凝见着却是很快t到了她的意思。 “哟！动作挺快的嘛，这不就背上了？” 姜雨凝回了一眼，眼神交流到，“彼此彼此。你们不也是吗。” 四个人，三双眼睛，相对而望。 “川乌，她发烧了，给她看看。” “川乌，我脚受伤了，先给我看看。” 紫依故意地跟萧暮何作对。 发烧不打紧，好叫萧暮何继续背着她。 第49章 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川乌：“……” 紫依手掩住嘴角，她附在川乌耳边小声道，“我看那萧暮何对姜雨凝不完全是无情的，你别一下子让她痊愈了，好叫萧暮何继续背着她，两个人多些肢体接触感情才能进步的快嘛。” 她说话时，气息喷洒在川乌的耳蜗，她的声音因放低而变得温柔了些许，听得川乌耳朵痒痒的，瞬间发烫。 “我……”川乌暗自吞了吞口水，他现在觉得他整个人都僵硬得很，他本搭在紫依腿上的手像是被火点了一样，他条件反射地放了手。 “哎哟～” 紫依猝不及防，她的手原本只是轻轻搭在他的肩上，他突然放手导致她整个人没了支撑点直接“咚”的一声摔地上去了。 她揉了揉被摔疼的屁股，咬牙切齿，“川乌，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妖媚的眸子里含着怒气，他好好地放手干什么？害她摔了个屁股墩。 她的脚又疼，现在屁股又疼，所以跌在地上一时间都起不来，只能坐在地上瞪着川乌。 “抱…歉。”川乌俯身想要将她扶起，谁知却被她一把甩开，“用不着你扶，假惺惺。” 紫依根本不领情。 “川乌先生。”姜雨凝沙哑着嗓子喊他，声音有些虚浮，“你先给萧暮何看一看，他的眼睛耽误不得。” “什么？”闻言，川乌心下一惊，顾不得地上的紫依，他赶紧走向萧暮何。 “你放我下来。”姜雨凝用指尖戳了戳萧暮何的肩膀，小声道。 “嗯。”萧暮何将她放了下来。 他伸手，让川乌给他把脉。 川乌给他探了探脉搏，眉头微皱，随即他又抬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见那里果然鼓起了一个大包。 “本不严重，可是需要及时处理，倘若耽误下去你这双眼睛怕是真的要保不住。我现在给你施针。” “好。” 川乌示意萧暮何坐下，然后开始给他施针，去除瘀血。 姜雨凝迈着虚浮的步伐走到了紫依跟前，然后在她面前坐下。 “你哪儿受伤了？”姜雨凝问她。 “喏，脚。”紫依毫不客气地抬了抬脚，然后委屈巴巴地看着姜雨凝，像是想要讨得关心的孩子一样，“你看，都流血了疼死了，走不动了。” 姜雨凝看了看，发现她的后脚跟处都有血渗出来了，“好好好，给你上药。” “你能行吗？”紫依看着她，“我看你脸都烧红了。” “算了，你把药给我还是我自己来。”紫依伸手向她问药。 “哟，你还知道心疼我？”姜雨凝睨了她一眼，轻嗤道。 “瞧你这话说的，本姑娘向来知道心疼人。”紫依撩了撩秀发，然后眼神勾人地盯着姜雨凝。 姜雨凝无情地白了她一眼，现在根本不吃她那一套，“你只会心疼你的银子。” “切。”紫依咬牙脱下了带血的鞋子，“心疼银子就是心疼自己，不然你以为我真的会心疼那些臭男人？” “别傻了。嘶——”那药撒在她破了皮的血泡上，疼得她龇牙咧嘴，眼泪都蓄满了眼眶，“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给男人花银子，倒霉三辈子。” 她抬头看了一眼姜雨凝，“这可都是过来人的经验之谈，你可要记住咯。舍不得给你花银子的男人，统统要不得。” 紫依一说起这个，仿若一个经验十分丰富的情感大师。 “男人嘛，都是贱骨头，越是得不到越是心痒难耐，他们为了得到你就什么都肯做，什么都舍得，一旦得到手，待新鲜感过了，便将你弃如敝履，哼。” 姜雨凝双手托腮，撑着下巴看着紫依，她头晕乎乎的，眼眸半睁不开，“嗯，你说的有道理。” “但是，你说的这些对我来说都不太受用啊。” 她吐了口气，“首先，我心疼他？他是不屑的。其次，我给他花银子也是不存在的，因为我现在是一无所有。” 还有她后面说的那些，前提都得是她得到过了之后？ “我发现你先前给我支的那些媚术对萧暮何根本不管用。”她歪着脑袋，叹道，“他还是很讨厌我，我一靠近他，他就恨不得想一把把我掐死……” 她说着说着，不知不觉便没了声音，最后头一沉直接睡过去了。 “喂？”紫依伸手拍了拍她，有些担心，“这是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 结果姜雨凝却根本没有反应。紫依抬头朝萧暮何那边望去，却见川乌还在给他施针。 没办法，她就只能挪着屁股坐在姜雨凝旁边，然后伸手托着姜雨凝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她拍了拍她。 “我瞧着那萧暮何虽然看上去面冷，但好像也不是那么无情，就是死鸭子嘴硬，说不出一句人话来。” 她眯着眼睛望向此时正闭目凝神的萧暮何，一针见血地分析道。 她又伸手探了探姜雨凝的额头，“这么烫？这不烧傻才怪。” 她复又摸了摸自己，却发现确实是她烫得厉害。 “这该怎么办？” 她举目四望，却发现四周也没有水源，她还想给她敷一敷额头。 “冷……” “冷？”紫依看她冷得自己保住了自己，然后双手环住了她，她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上。 过了好一会儿，紫依都快累得睡过去了，突然发觉有人戳了戳她，她茫然抬头，却发现是川乌。 “你施完针了？”她睡眼惺忪，困得厉害，“你快给她看看，这孩子估计快烧傻了。” 说着她放开了姜雨凝，然后托起她的手给川乌诊脉。 川乌把了把，道，“她本就体弱。如今又受了寒，劳累过度，所以身体吃不消。” 然后他自腰间掏出一个瓷瓶，递给紫依，“给她喂下去，三颗。” “好。”紫依接过瓷瓶，然后塞进了姜雨凝的嘴巴里，“咽不下去怎么办？” 她问川乌。 “这里有水。”川乌又递给了她一个水袋。 “唔…咳咳咳。” 姜雨凝被灌得一个猛咳，虽然水溢出来了不少，但好在药丸下去了。 “让她休息休息。” 川乌道。 然后他又起身走到萧暮何面前，“感觉如何？” 第50章 他似乎喜欢上她了 萧暮何睁开了双眼，眼眸转了转，“依稀能看得清些光影。” “我现在给你蒙住眼睛，一个月后便能痊愈，你需得彻底好了之后才能取下来。” “好。” 川乌取了一条白绫，蒙住了他的双眼。 而就在这时，绿凛带着人正好寻到了他们。 “少主，你们没事？” “无妨。”萧暮何起身，面向他们，“你们怎么样了？” “谢少主关心，我们都没有损伤。”绿凛回禀道。 “少主，你们是否都饿了？快，将食物给少主和川乌先生。” 带他们休整一番后，然后开始重新出发。 可是萧暮何却坚持要自己背姜雨凝，让绿凛在前面带路。 对此，川乌和紫依二人相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有戏”两个字。 川乌蹲下身子，欲要背紫依，谁知紫依却问，“你干嘛？” 川乌：“……” 他脸上忽然泛起一丝红晕，他反问，“不然你自己走得动？” “切，这里这么多男人哪个不比你身强体壮，我才不要你背。” 紫依对川乌一脸嫌弃。 “喂，那位大哥。”紫依朝绿衣卫的人喊道，“没错，别看别人，就是喊你。” 那个被点名的绿衣卫有些茫然地走到紫依面前，“姑娘有何吩咐？” 他有些惶恐地看了一眼川乌，似乎想要在川乌眼中寻找答案。 可是川乌却像是做错事了一般，微微抿着嘴，低着头，看着紫依。 “大哥，人家脚受伤了，走路不太方便，你，”紫依娇羞地朝他抛媚眼，勾人摄魄，“你能背人家走吗？” 她眼送秋波，那张绝美妖媚的脸仿佛能勾魂摄魄，让人扰乱心神。 绿衣卫听着她的话很是震惊和惶恐，可是当他望进她那双眼眸时，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如何拒绝。 “姑…姑娘若是不嫌弃，在下自当愿意，愿意效劳的。” 他低着头，不敢看她那双眼睛，整个人看起来很腼腆羞涩，不忍拒绝。 然后他乖顺的弯膝蹲在紫依面前，他宽阔的后背对着紫依，紫依冲川乌翻了个白眼，然后攀上了那绿衣卫的背，“那就多谢这位大哥了。” 她说话的声音仿佛媚若无骨，听的人心痒痒。 川乌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不觉有些失落地立在原地。 他似乎喜欢上她了。 或许是今天，或许是更久之前。 可她…… 似乎对自己很是讨厌。 稍微收拾了一下心情，川乌跟了上去。 …… 姜雨凝迷迷糊糊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趴在萧暮何的身上，他就这么背着她，从未放下来过。 许是因为身体虚弱，心便也跟着柔软了起来。 回想起一路来，萧暮何对她也算是容忍度颇高了，不知道有多少回他为了救自己给自己垫底。 这一次更是因为她导致他失明了。 “萧暮何……” 她低低地唤他。 “怎么？”萧暮何微微侧首，问。 他的声音总是这么冷淡，要么就是充满阴鸷的威胁，但是现在姜雨凝却他本就是这样，他若能说出关心人的话来，倒不符合他的人设了。 “还没找到吗？” 她微弱的气息轻撒在萧暮何脖间。 “快了。”萧暮何转回了头，有些冷硬地答到。 脖间痒痒的，像是什么毛茸茸的尾巴在挠着他，叫他心痒难耐。 “在……”她脑袋还是有些晕乎，她努力回想着，原着中有一笔带过的，在萧暮何父王的内心戏中，有提到他母亲被藏的地方。 “在第四重殿的一间密室内，有机关，倘若不慎触发，你母亲的遗体便会变成一滩血水。” “什么？”萧暮何皱眉，她声音很虚弱，叫他有些听不真切。 “就在那里，找机关。” 她又道。 闻言，萧暮何忽然顿住了脚步，“等等，返回去。” 他下令道。 “怎么了？”跟在后面的川乌上前问道。 “在四重殿内。”萧暮何转身，“回去。” “绿凛，带路。” 他下令道。 “是。” 然后他们又转身，返回去。 然后他们回到第四重殿内，所有人都在开始找机关。 “机关在哪里？”萧暮何问着姜雨凝。 姜雨凝脑袋晕晕乎乎地，“嗯？” 她有些没听清楚。 “打开密室的机关在哪里？”他又问，语气加重了一些。 “我……”姜雨凝突然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一般，有些委屈与自责，“我也不知道在哪里。” 她安静地趴在他的背，不再说话。 过去了许久，“找到了。” 是绿凛，他找到了机关门，打开了密室。 “少谷主，在这里。” 他喊着萧暮何。 萧暮何寻声走过去，然后由绿凛引着走了进去。 密室内很狭窄，只有一口水晶棺。 可是萧暮何却看不清。 川乌走到水晶棺面前，他朝里看去，“是云袖姨，在水晶棺里。” 他冲萧暮何喊道。 萧暮何将姜雨凝放下来，有一个绿衣卫上前扶住她。 他走到水晶棺面前，抚摸着冰冷的水晶，“开棺。” 萧暮何下令道。 “不，不能开。”姜雨凝忽然出声，她强撑着打气精神来，“不能开棺，这水晶棺一旦打开，尸体就会化为灰烬。” “该死。”萧暮何咒骂一声。“那当如何？”他握紧了双拳，双眸中布满了血丝，充满了戾气。 “只能，只能封死这里。”姜雨凝出声道，“如此别人也就进不来。” 这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了。 只是萧暮何如今失去了视力，他很有可能连他母妃最后一眼都就见不到。 她母妃中的是冰蝉蛊，那冰蝉蛊寄生于人体而活，人死了，它们便也就跟着沉寂下去，冰蝉死后能够保尸身不腐。 加之有水晶棺在，他母妃的尸体可以长存。 一旦开关，那冰蝉蛊很有可能死而复活，从尸体内冲出来，寻找新的寄生体。 萧暮何轻轻抚摸着水晶棺，内心很是纠结和痛苦。 “萧之禄，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姜雨凝走到水晶棺面前，她细细地看着他母妃安静的遗体，然后一点一点将她的容貌描绘于心。 …… 第51章 系统复活 ［宿主，醒一醒。］ ［宿主？］ ［宿主？］ 睡梦中，姜雨凝恍恍惚惚的，好像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可是系统不是已经跟着位面掌控者一起撤离这个小说世界了吗？ 姜雨凝脑袋有些疼痛，她努力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看见了久违已久的系统空间。 “…系统？” 姜雨凝惊呼出声。 “系统？真的是你？你又回来了？” 姜雨凝忽然坐起来身子，然后看着系统，有一种看到自己走丢的孩子突然回到了自己怀抱中的感觉。 ［宿主，我……］ “等等，你不会又要来逼我走剧情？” 姜雨凝瞬间戒备起来，她盯着系统，有着敌意。 ［宿主，我是偷偷溜出来的。］ 系统如是说到，它声音沉沉闷闷的，再没有往日的活跃与调皮。 “怎么回事？”姜雨凝眉头微皱，等待着系统的回答。 ［位面世界掌控者撤离这个世界以后，便打算将我进行代码消除，然后把我送去回炉重造。］ “他们这是打算对你过河拆桥？” ［嗯。每个世界都有一个系统，他们放弃了这个世界，也就等于放弃了我。］ “然后呢？” 姜雨凝追问。 ［我逃出来以后，无路可走只能回到这里。如今没了卫星空间站给我提供能量和信息，我就和一个废铁一般无二。］ ［我现在能量值很低，随时都可能会关机。宿主，只有你改变这个世界的结局以后，位面世界掌控者才有可能会重新返回这个世界，到时候你才可以回到现实世界。］ “改变结局，是改变所有人的结局还是只改变萧暮何的结局？” 姜雨凝看着系统的屏幕上一瞬一瞬地闪着“电池电量不足”的字迹，心都跟着紧张起来，系统仿佛随时都可能关机。 ［记住，主角团一个都不能死。你要获得萧暮何百分百的好感值，并且让萧暮何成为一代明君，待天下归心，你便算是完成任务了。］ “叮叮叮——” “电池电量过低——” “喂，系统？” “你别走，别走啊！” ＊ “别，别走……” 姜雨凝猛然惊醒，她茫然地看着四周，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香气，很是怡人。 “你醒了？” 忽然，一道漠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吓得浑身一颤，转头却愕然撞进了一双黑眸之中。 “萧…萧暮何。” 她愣了愣。 “还认得孤，看来还没有烧傻。” 萧暮何站在床沿边，他的双眼上还系着白绫，他一袭黑色龙袍，整个人看起来俊冷贵气，威严与霸气并存。 “你眼睛还没好吗？” 姜雨凝坐起身，问着他。 “还有时间担心孤，倒不如管好你自己。”他嗤笑一声，鄙夷地望着姜雨凝，“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发烧，能让你昏迷了这么久。” “孤还以为，你活不过今日。” 姜雨凝：“……” 不带他这么咒人的？ “哼，我好着呢。多谢你关心。”姜雨凝翻了翻白眼，瞪着他。 “孤还以为你是被囚室的事情吓傻了，不肯醒过来。”萧暮何冷眼看着她，“看来是孤多想了。” 川乌说她身体已经好了，可是她自己却似乎并不想醒过来。 不由得让他想起囚室的事情，以为她被吓傻了，不肯醒过来。 姜雨凝：“……” 等等，孤？ 他这是已经坐上燕北王的宝座了？那他岂不是要血洗整个王宫？ 不行，他不能起无端的杀戮。 “萧暮何。” 见他要走，她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怎么？”萧暮何回头望着她的方向，挑眉，问。 “萧暮何，我……”她话都嘴边又突然咽了回去，顿了顿，她说，“我头疼。” 她声音带着点撒娇的语气，软软的，有一种生病后的娇气。 萧暮何：“……” “睡了三天三夜，你头不疼不谁疼？怕是养头猪都没你能睡。” 萧暮何一把抽回自己的手，语气鄙夷道。 姜雨凝有些错愕的抬眸望着他，她有些生气地想怼回去，但心里到底是惊讶多些。 有些难以想象，这话居然是从萧暮何嘴巴里蹦出来的。 “哼，你才是猪呢，还是一头獾猪。” 萧暮何脸色一沉，“你皮痒了？” 突如其来的低气压，惹得姜雨凝不禁打了个寒战，“怎么，就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她梗着脖子，不怕死地怼他，“你这才新官上任，别老想着怎么放火，你要以德服人，以德服人知道吗？所谓恃德者昌，恃力者……” “呵，”萧暮何径直打断她的话，他似乎听到什么笑话一般，“你说，如何以德服人？” “就是，减少杀戮，不要老是简单粗暴的手段去……” 萧暮何再次打断她，他忽地附身逼视着她，几乎咬着后槽牙道，“以德服人？姜雨凝，你最没有资格还说这话。” “不过，”他忽然起身，“孤可以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展示展示你所谓的以德服人。” “什么机会？”姜雨凝问。 “后宫有一众女人，只要你能够用你所谓的‘以德服人’来感化她们，让她们自愿离开王宫，孤便考虑考虑。” 话毕，他直接大步离去。 姜雨凝看着他带着怒气的背影，不知为何，心脏好像突然被针扎了一下。 …… 后宫。 “萧暮何——” “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你杀君弑父，残害手足，丧尽天良！” “你不过就是个贱人生的贱种，你有什么资格登上这王座？” “狗杂种——” “你个贱种，你还我儿命来——” 后宫之中，以王王后为首的女人们正泼妇骂街一般地骂着萧暮何。若不是有重重侍卫拦着，她们怕是能够直接冲到萧暮何的面前，指着他的鼻梁骨骂，最好生咬下他一块肉来最好。 因为，她们都是自己的儿子或者父亲、兄弟，死在了萧暮何的一声令下的。 原着中，只因这些女人每日骂骂咧咧吵得萧暮何脑袋疼，于是萧暮何便下令将她们全部丢进了一个天池之中，然后以火焚烧…… 而这一次，萧暮何只是囚禁了燕北王萧之禄，以及以世子萧暮云为首的手足。 还有一些大臣，抵死不降的，他或杀或囚。 萧暮何说了，只要她能够“以德服人”让他们顺从，那么就可以放他们一条生路。 第52章 王后驾到 “王后驾到——” 随着传令太监一声高呼，院内所有女人的目光都像门口聚集而来。 姜雨凝迎着所有人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的视线，她感觉好像有上百把刀子在剜着自己的脸，叫她浑身觉得不自在。 她站在院门外，暗自做了个深呼吸来调整情绪，然后她倏然抬首，扬起高傲的下巴，目光冷厉，浑身散发着高高在上的贵气感。 她脊背挺直，体态端庄，一步一步都踩在了人的心尖上，无端给人强烈的压迫感。 一时间，院内所有人的谩骂声都停止了下来。 “放行。” 她朱唇微启，轻蔑的目光望向院内一干像是泼妇一般的宫妃，这些人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如今没了倚靠已然是方寸大乱，再顾不得什么梳洗打扮，只一心想为自己的亲人讨回公道。 “吵什么？” 姜雨凝冷厉的眼神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整个人高贵冷艳，她一开口，所有人噤若寒蝉。 她身上似乎有一种魔力，无端叫人信服，不敢造次。 “她是王后？” 废后王氏率先回过神来，她面目狰狞地盯着姜雨凝，仿佛要将她大卸八块。 “一派胡言！” “王上还没死，她算哪门子的王后？本宫才是王后！” 说着她甚至朝姜雨凝扑上去，“你个小荡妇，只有本宫才配戴凤冠，你算什么东西居然也配戴如此贵重的东西。” 姜雨凝皱着眉头看着她朝自己冲上来，她微微一侧身，躲过了她的攻击。 这女人，疯了不成？ “放肆！” 姜雨凝怒喝一声，顿时制止住了身后那些也想要冲上来前来的女人们，她凌厉的目光在她们脸上一一扫视过。 “你们是想要造反吗？” “造反？到底是谁造反？”那王王后一招没得手，咬着牙眼里愈发积满了怨毒的光芒，她瞪着姜雨凝，“你们囚禁了王上，杀害了我的儿子，我要你们不得好死！” “愚蠢。”姜雨凝不怒反笑，“就凭你，你以为能杀得了谁？如今可没有人看你尔虞我诈钩心斗角的戏码。” “我知道，”姜雨凝锐利的视线扫向众人，“你们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儿子，或许是因为自己被关在牢里的父兄，所以才会恨萧暮何。” “贱人！”王王后怒指着她，“她是萧暮何的女人，我动不了萧暮何，那就由你这个贱人还我儿命来！”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王王后怒视众人，“现在不生吞活剥了这个女人泄恨，他日在九泉之下何以见自己的儿子和父兄？” 众人一受蛊惑，顿时都怒瞪着姜雨凝，“对，既然你跑上门来送死，那今日我们便成全你，就由你替萧暮何血债血偿！” 姜雨凝看着突如其来全部朝自己伸出魔爪，一个个面目狰狞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你们到底想不想救你们的父兄子弟？” 她扬高了声调，话音振振有词，极具威慑力。 那王王后突然从身后如饿狼扑食一般，直接将姜雨凝扑倒在地，然后对着她的脸就是一顿巴掌伺候。 姜雨凝猝不及防生生地挨了一个巴掌，她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痛，然后一把抓住了她欲要再次落下的巴掌。 “都不要过来。”她双目怒视着两边欲要扑上来的人，“你们不想去陪葬，就必须得听我的！如今只有我能保住你们的性命。” “别听她的。”王王后竭力想要抽出自己被制止住的双手，“萧暮何将我们囚禁在这里，就是想要杀了我们。横竖我们都是要死，今日不妨杀了这女人先给我们垫背。” 她这话一出，很快就激起了众人仇恨的情绪。 “你们都冷静一下！”姜雨凝一把将王王后掀翻在地，然后她迅速起身退开了好几步，以防自己被抓住。 “你们的父兄子弟都只是被关在牢里，还尚未处决，倘若你们因此惹怒了萧暮何，你们就不怕他一气之下会杀了你们的亲人吗？” “现在能帮你们的人只有我，倘若你们不听我的，那你们乃至你们的父兄子弟都只有一死。” “我们凭什么信你？”一个年龄稍大的宫妃怒问，她的儿子便被萧暮何囚禁了起来。 “就凭我是萧暮何的王后，我也不希望他手上沾满鲜血，更不想他被世人唾骂，我想要他成为一代明君。” 站在院外的萧暮何听着她这掷地有声的一席话，他抬头望着天，漆黑的眸中隐隐闪过些光亮。 “你们的父兄他只是囚禁了起来，只要你们能说服他们，让他们真心臣服于萧暮何。那么我便可以去替你们向萧暮何求情，叫萧暮何放过他们，然后放你们出宫，与亲人团聚。” “一派胡言！” “是啊！我们凭什么信你？” “你为什么帮我们？” “我们不信。” “姐妹们，杀了她，给我们的亲人报仇！” “上啊！” 这些人，一人十嘴，吵得姜雨凝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脑袋疼。 “都住手——” 姜雨凝一声怒吼，惊破天际。 瞬间，所有人都顿住了动作。 “这样不但能够救你们的亲人，更能救你们自己。”姜雨凝扯着嗓子继续劝说，“你们想一想，萧暮何想杀你们，不过一句话的事情。” “但是，现在有机会，你们不但能保住自己的性命还能保住亲人的性命，你们为什么连尝都不尝试一下就自暴自弃？” 以德服人。 以德服人。 以德服人。 她不停地在给自己洗脑。 “怎么尝试？我们现在根本出不去。”那个胆大的宫妃继续道。 “你们居然信她的鬼话？”王王后一百个震惊，“你们没发现她来时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吗？而且萧暮何自行称王多日，你们何时听说过他立了王后？” “我看这女人就是萧暮何派来的说客，想要骗我们去说服我们的父兄投降，好洗刷萧暮何杀君弑父，残害手足、谋权篡位博个美名，你们都别上了她的当。” 王王后冷哼，如今她冷静下来了，到底是当了多年的王后，这气势瞬间起来了。 姜雨凝觉得有些镇不住场了，她一直在强撑着。 第53章 我输了 “上我的当？”姜雨凝冷哼一声，凌厉的目光扫向她，将王后吓得一退，“我看是上你的当？” 姜雨凝不给她分辨的机会，步步紧逼，“你利用冰蝉蛊残害萧暮何的母妃，让她终年卧病不起。而你又是如何对待年仅六岁的萧暮何的？” 她逼视着她的眼睛，眸光锐利，“你让王宫里的宫女和太监打骂他，鞭笞他，让他像狗一样趴在地上舔舐那些奴才们的残羹，更甚至你抢走了他的世子之位，还胁迫他替你的儿子去姜国做质子！” “你…你！你胡说八……！”王王后试图狡辩，可姜雨凝却根本不给她机会，“你以为你做的这些都密不透风？我告诉你，你的儿子现在被囚禁在暗牢里，日夜接受折磨。” “至于你……”姜雨凝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不断后退的身子一把扯回来，让她惊恐的眸子直视着自己，“你害死了他的母妃，又虐待他，毒打他，你自知他不会放过你。” “所以你才蛊惑她们，”姜雨凝扫视了一圈那些女人，“让她们给你当枪使，给你当炮灰。” “各位娘娘们，”姜雨凝一一直视着她们，“你们的父兄子弟并且对萧暮何做什么残暴之事，我劝你们别被王氏给蛊惑了，她自知难逃一死，便想利用你们给她当炮灰。” 那些娘娘们听完都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眼神惊疑不定，似乎在询问着怎么办？ “你们别…唔！”那王王后见众人出现退缩的模样，本想再次激起群怒，不曾想手腕上传来的疼痛，惹的她一阵龇牙咧嘴，痛到失声。 “只要你们肯去劝说你们的父兄子弟臣服于萧暮何，我敢保证，他们不但没有生命危险，还能够加官进爵。” “我们凭什么信你！”有一宫妃站出来大声问道。 “就凭，我现在是能保住你们性命保住你们亲人性命的唯一人选。”姜雨凝昂首，举手投足间充满了王后的尊贵与气势。 …… “我输了。”姜雨凝走到萧暮何面前，低声道。 她本想以德服人，可是刚刚那个场面，她要是去“以德服人”简直就是去犯傻，那些人不把她大卸八块拆骨入腹便算是奇迹了。 “哼。”萧暮何背对着她，“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何故来要求孤？” “我……”姜雨凝语塞，她不是什么圣女，而萧暮何更不是什么善人，“但，你能不能减少杀戮？一切按照律法来，有罪治罪，无罪释放？” 姜雨凝望着他。 “姜雨凝，你为什么一定要阻止孤杀光那些人？”萧暮何回头，凝视着她。 他很好奇，她不是姜雨凝那她为什么要想尽办法，甘愿抛弃一切都要跟在自己身边，而如今更甚至阻止他滥杀无辜？ “因为我不想你的双手沾满无辜的鲜血，我想你做一代明君。”姜雨凝抬眸，隔着白绫凝视着他，“我父皇年事已高，又重病在身。而姜烨他根本就不是做皇帝的料。” “南梧对姜国也是虎视眈眈，而我知道，你也迟早会带兵攻入姜国。姜国大厦将倾，根本毫无还手之力。既然如此，那我选择统治姜国的人是你，想让你善待姜国。” “至于姜国欠你的，还有从前我欠你的，我愿意偿还，即使是献出我的生命，也无怨无悔。” 姜雨凝看着他，神情坚定。 “呵。”萧暮何却是轻笑一声，“姜雨凝，你从前是愚蠢。如今倒是蠢的清新脱俗。你说你愿偿还，你说，你要怎么偿还？” 萧暮何俯身，隔着白绫，逼视着她的双眼。 “我……”姜雨凝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她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他凑，凑这么近做什么？ 近的他的鼻尖都几乎要贴近她的鼻尖了，搞的她连呼吸都不敢呼吸。 她屏着气息，身子往后仰了些，拉开了些两个人的距离，“随，随你便，只要你能放下对姜国的仇恨。” “好。”萧暮何直起身，“那孤便成全你，自从今日起，你便做牛做马地伺候孤。” 说完，他便抬步走了。 姜雨凝：“……” 当初她受系统逼迫用来威胁他的话，还历历在目。 果然，风水轮流转。 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 …… 南梧东宫。 “唔……” 姜月只觉得浑身一重，她猛然从睡梦中惊醒，睁开双眼，入目就是唐朗那笑的满脸阴邪的面容。 “放开我！” 姜月皱眉，她的心底当真是厌恶透了这个抢占夏侯瑾身体的唐朗了。 他这样让她觉得自己很恶心，她有一种一女公共侍二夫的羞耻感，以至于每次被唐朗强迫后她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夏侯瑾。 她觉得自己不干净了，对不起夏侯瑾，更配不上夏侯瑾。 可是这一切都不是她的错，都是因为这个强盗，是他强占了夏侯瑾的身体。 姜月清冷的眸子一眯，她不动声色地自枕头里拔去几枚银针，这些银针上淬满了软骨散，只要一经扎中，那他必晕不可。 “小美人，我这么着急醒过来，就是因为想你了啊。啧啧啧，瞧瞧这完美的脸蛋，”唐朗阴邪地笑着，他开始对姜月上下其手，“还有这完美的身材——” “当真是令人销魂。” 姜月咬着嘴角忍受着他的羞辱，然后她趁唐朗正沉迷的时候，然后捏着银针，毫不犹豫地一把扎进他的体内。 唐朗闷哼一声，随即脑袋一歪，倒在了姜月的胸口上。 姜月伸手轻轻抚摸着夏侯瑾的发顶，她的眼角流淌着羞耻的泪水。 “殿下……” 她轻轻拍着夏侯瑾，可是他却并没有反应，“殿下，你醒一醒，醒一醒啊，我好害怕……” 忽然，她崩溃地大哭了起来。可是怕引起外面侍从的注意，她只能用双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然后隐忍地哭着。 现在唐朗醒来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她害怕，害怕夏侯瑾的身体会被他永远抢占。 唐朗手段阴邪，他如今不但想除殿下掉所有的兄弟，更甚至他还想要除掉南梧皇，然后他自己登上皇上的宝座。 不，她不能叫他得逞。 她必须要帮助殿下守护住一切。 她将银针拔了出来，借着烛光盯着这枚银针，忽然，她脑海中闪过姜雨凝临行前对她的交代。 她一定知道些什么，否则她怎么会让自己学这些暗器以备不时之需？ 她想，或许她会知道该怎么解决殿下现在的情况。 而且紫苏说过，她的师兄川乌乃当世神医，有起生回死之能，她想或许他也能够帮到些什么。 只是这两人目前都在燕北…… 第54章 暖被窝 “萧暮何，你这个逆子，你就跟你那卑贱的母亲一样，不知好歹，是永远都养不熟的白眼狼！你怎么不去死啊，你快去死啊，你早就该死在姜国！” 暗牢里，燕北王萧之禄被绑在刑架上，他已经骂了萧暮何三天三夜，嗓子早已哑掉了，如今就是骂也骂不出声来了。 只能看着他的嘴巴一张一合，依稀能猜测出他在骂人，而且骂得很难听。 萧暮何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看着他这个十几年不曾谋面的名义上的父亲，就是这个男人，害死了他的母妃，甚至举兵药神谷，害死了他唯一的舅舅。 “我没死在姜国，你似乎很可惜？”萧暮何轻笑出声，语气里满是讥讽与憎恨，“可惜了，你永远都看不到这一天。” “来人。”他指尖一动，外面立刻有人进来，然后恭敬地躬着身子立在他身侧，“王上。” 那人献上一个黑色的小瓷瓶，然后道，“这是寒冰毒蛊。中蛊者血液循环缓慢，受伤之后难以愈合。并且，毒蛊会侵蚀他的骨髓，让人痛不欲生。” “嗯。”萧暮何点头，然后他悠悠地望向萧之禄，不顾他吓得脸皮都在颤抖，他下令道，“给我的好父王，喂进去。” “是。”那人领命。 “别，别过来。”萧之禄吓得浑身抽搐，他身上的赘肉一块一块地抖动得厉害，“萧暮何你不得好死！你弑父是会遭天谴的。” 他扯破喉咙骂，可也只能发出蚊蝇一般的声音，“啊……别过来，别过来。”他满眼惊恐，“萧暮何，你这个畜生，你不得好死，你就跟你娘一样，是贱骨头，卑贱至极！” “撬开他的嘴巴，将毒蛊从他嘴里钻进去。” 萧暮何坐回龙椅上，然后支着脑袋看着他的表情逐渐痛苦、狰狞、抽搐，他像是在欣赏一场完美的哑戏一般欣赏着萧之禄痛苦却又叫不出声的模样。 萧之禄表现得越痛苦，萧暮何的心情便越是愉悦，他就那么看着他，看着他连张嘴骂他都没了力气。 “我的好父亲，毒蛊的滋味儿如何？” 萧暮何嘴角勾着阴鸷的笑，望着他，“可是这才算什么呢，才一只毒蛊而已。往后，我会每日给你食用一条，每日给你凌迟一刀，你就慢慢享受。” 说完，他起身转身欲走，却又忽然转过身望着他，嘴角勾着一抹笑容，“哦，忘记告诉你了，你最疼爱的儿子，萧暮云他就在你隔壁，你要不要听一听，他的惨叫？” “唔……”萧暮何你不得好死！ 萧之禄怨毒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萧暮何，他的双眸充满了血丝，疼得目眦欲裂。 “哼。”对于他的反应，萧暮何很是满意，他转身直接去了另外一间牢房。 “三弟，感觉怎么样？” 萧暮何走到他身边，替他捋了捋额边的碎发，彼时萧暮云被折磨得已经没了人样。 他一看见萧暮何就跟见了鬼一样，面对萧暮何的触碰，他吓得不停地摇头，全身心地在拒绝。 “想活着吗？” 萧暮何慢条斯理地给他整理着破乱带血的衣襟，好像一个温柔的大哥哥，在抚摸着自己被吓到了需要安慰的弟弟。 萧暮云听着他这话一开始点头，下一秒却又疯狂地摇头，活着太痛苦了，他不想活着。 “只要你答应我做一件事，那我便放了你。” 萧暮何替他整理好了衣襟，然后又勾起他的下巴，让他充满恐惧的双眸望着自己，“想不想离开这个地狱？” “想，我想！”萧暮云疯狂点头，他再也不要待在这个鬼地方了，这里太恐怖了，简直就是炼狱。 “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真的，只要你能放我出去。”萧暮云看着萧暮何的眼神满是期待与渴望。 “让你亲手杀了你的父亲，你也愿意？”萧暮何轻轻地问。 “我……我，”萧暮云有些犹豫，但很快他就做出了选择，“我愿意。” “那个老不死的已经活得够久了，他早就该死了，这样我早就成为燕北的王了。” 说起这个，萧暮云眼中满是怨恨。他早就想坐上燕北王的宝座了，可是那个老不死的却一直不是他。 “好，很好。”萧暮何很是满意地笑着，“拿着这把刀，你去将他一刀一刀地凌迟。每日一刀，不可间断，更不可让他随随便便地死了。” 萧暮云抬眸望着萧暮云，心中暗忖，这萧暮何竟然比自己还狠？ “好。我去。”萧暮云点头。 …… 萧暮何沐浴完了之后，便回寝殿歇息。 刚脱下衣服准备躺下，却发现被窝里鼓鼓的，躺着一个人。 “出去。” 他冷喝一声，下令道。 自从他登基，便每日都有人想尽办法给他床上塞人，他不甚烦躁。 见那人躲在被窝里纹丝不动，萧暮何眉目一横，便想连人带被一起丢出去。 谁知，就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被子里露出了一双灵动的双眸，在昏暗的烛光下轱辘轱辘地转动着，似乎有些羞涩。 “你在这里做什么？” 萧暮何止住了准备将人丢出去的举动，他沉声冷问。 “不是你说要我给你做牛做马的吗？”姜雨凝的声音在被子里闷闷的，“我当初就是想这么让你给我做牛做马的，如今风水轮流转，轮到我了。” 萧暮何：“……” 那这么算来，吃亏的好像还是他自己？ “起来。” 他再次出声要赶她出去。 “又不是没躺一起过，”姜雨凝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再说，暖床不也是做牛做马回报你的一种方式吗？” 这招是紫依给她出的，紫依说，床在她在，除非萧暮何不在。 “你进来。”姜雨凝给他挪了个位置，“被窝已经给你暖好了。” 萧暮何：“……” 已经立夏了，她来给他暖被窝？ 第55章 被子分你一半 “快点进来，”姜雨凝侧首望着他，惊奇道，“难道你要站在那里睡？” 萧暮何：“……” “姜雨凝！”他死死地盯着姜雨凝，脸色逐渐发黑，“在孤动手之前，你最好…！” “是温暖的哦。”姜雨凝眼睛在她刚刚躺过的位置上瞟了瞟，然后笑眯眯地望着萧暮何，“躺进来，包君满意。” 说完，她翻身滚到了最里侧，然后把头闷在被子里，“我绝对不妨碍你睡觉。” 萧暮何一手叉腰，一手捏着眉心，烦躁得很。 罢了。 最后他掀开被角躺了进去，他一手枕在脑后，回想着今日朝堂之事，无暇顾及姜雨凝。 如今他已经利用雷霆手段坐上了王位，朝堂上反对他的那些老匹夫都已经被他控制住，对他根本构不成威胁。 所以如今他要做的就是休养生息，然后利用姜雨凝控制住姜国，最后再准备发兵南梧。 他余光撇了一眼蒙在被子里已经熟睡的姜雨凝，他心道，“既然她想要赎从前的罪，那我便成全她。” 萧暮何闭上了双眸，准备入睡。 而一直躺在内侧的姜雨凝却是越睡大脑越清晰，她想，如果系统在就好了，那她现在就能知道萧暮何对她的好感值到底有多少？ 如今他肯接受与她同床共枕，那是不是说明，他对她已经没有从前那般厌恶了？ 既然如此，看来事情就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只是不知男主夏侯瑾那边到底怎么样了，希望姜月没事。 回家之路，遥遥无期。 有时候她想，活在这个小说世界里也没什么不好。就当她穿进了一个架空的朝代，然后生活一切重新开始。 只是，她还是会忍不住地想要回去看看，看看她的父母在知道她出了事故生命垂危，会不会担心她，照顾她？ 想起他们各自成家，然后她跟着奶奶长大，后来奶奶去世了，她便一直一个人生活。 想着想着，姜雨凝不知不觉地便睡了过去。 可是蒙在被子里过于闷热，睡梦中她潜意识地掀开了被子，然后用翻了个身，用腿压在被子上。 半夜，萧暮何在黑暗中倏然睁眼，他视线往下看了看自己的腹部，果然见姜雨凝的大腿搭在上面。 他皱着眉头，脸色不悦。然后他伸手一把将姜雨凝的腿给推了下去，谁知她又搭了上来。 萧暮何：“……” 他忍着将她一把丢出去的冲动，然后再次将她的腿推了下去，谁知这一次她不搭腿了，反而双手抱住了他劲瘦的腰身。 萧暮何咬牙隐忍，这女人，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要不是听着她呼吸平稳，他都要怀疑她是故意的。 他伸手，揪起她袖子的一角，然后一点一点准备把她的手拉开，谁知对方却是变本加厉一手搭在了他脖子上。 萧暮何忍无可忍了，就在他准备将姜雨凝丢下床去的时候，却听她嘟囔一声，“好冷……” 随即下一秒，她在他身上摸索了一番，然后拽着被子滚了一圈然把自己裹起来了。 “……” 萧暮何看着自己身上突然被卷走的被子，他咬牙，咬牙，再咬牙。 “姜、雨、凝！” 他伸手去扯被子，可却被她压得死死的，他连被角都找不到，根本扯不动被子。 “姜雨凝。” “嗯？” 睡梦中，她隐隐听到有人叫自己，她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等待着那人继续说话。 可是等了半天都没等到，然后她又睡着了，她梦见了系统，它又在威胁自己走剧情。 姜雨凝梦到自己在系统空间里，然后她宁死不屈地反驳系统，“你休想再威胁我做伤害萧暮何的事情，我才不要听你的。你个系狗，自己跑路的时候不管我，现在跑不了了又回来威胁我。” 她甚至开始磨牙，仿佛恨不得将系统一口咬碎。 萧暮何凝了凝眸，她在说什么？ 系狗是谁？他又用什么威胁她？ 他伸手捏着姜雨凝的下巴，一把将她的脸转过来，“姜雨凝！” “……” “姜雨凝！”他手上用力，将她的嘴巴捏得嘟了起来。 “嗯？”姜雨凝迷迷糊糊睁眼，入目就是萧暮何那张放大的脸，此时他摘了白绫，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就那么盯着她。 “啊嘛我去。” “萧暮何，你吓死人啊。” 姜雨凝整个人吓得弹坐而起，“你大半夜的不睡觉盯着我干什么？” 萧暮何凝视着她，用死亡凝视的眼神。 姜雨凝被他盯得只觉得后脖颈一凉，然后她看了看没有被子的萧暮何，然后又看了看被裹成了粽子的自己…… “额呵呵。” 姜雨凝尴尬地笑了两声，“不好意思，抢了你的被子。” “来，分你一半。”她很是大方地打开了被子然后给他盖了一半，甚至给他捏好了被角，然后在他胸口上轻轻拍了拍，“注意休息，要好好睡觉。” 说完，她就钻进了被窝里，背对他躺着。 要死了要死了。 她会不会被萧暮何一脚蹬下床去？她咬着手指，紧闭双眼等待着萧暮何的怒火。 谁知，等了半天，并没有等到萧暮何的反应。 过了许久，见他依旧没有反应，姜雨凝以为他睡着了，然后爬起身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见他没反应，她这才松口气。 谁知下一秒一只手猛地搭在她背上，将她一把摁进了他的怀里，然后他甚至抬腿搭在她的腿上，她整个人在她怀中动弹不得。 她试图动了动，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 “萧暮何？” 她喊了喊，可是他却半点反应没有。 没有办法，她就只能这样睡着。只是他腿太重，压得她的腿有点麻，可是她又推不动他。 于是她干脆在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然后沉沉地睡了过去。 黑夜里，萧暮何看着她终于不再动，老老实实地睡着，他这才满意地闭眼睡觉。 今夜很难得，萧暮何一夜好眠。 …… 第56章 说服迟老将军 翌日。 天未亮，萧暮何就要起床。 他起身，然后用腿踢了踢姜雨凝的小腿，“起来，给孤更衣。” 姜雨凝突然被踢，整个人吓得一个激灵，她瞬间清醒了过来，然后她望着萧暮何，“你刚刚说什么？” “给孤更衣。”他斜了她一眼，冷道。 “哦。” 姜雨凝边打着哈欠边起身，然后取了他的衣袍给他换上，但是这个男人太高了，她给他穿起来有些费劲。 只是第一次给他穿，她有些生疏，所以给萧暮何穿得稍微的有些松散，这样让他整个人不由得染上了一点儿痞帅的感觉。 姜雨凝看着他那张俊冷的脸，很是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果然，这厮怎么样都好看 “看够了吗？”萧暮何凝视着她，“姜雨凝，你是不是故意的？” “嗯？故意什么？”姜雨凝从他身上收回视线，望着他的眼睛，茫然问。 “你给孤穿成这个样子，要孤如何出门？”萧暮何气笑了。 “啊这……”姜雨凝尴尬地笑了笑，“这样好像影响不太好啊，我给你穿过。” “哎呀人家这不是开天辟地头一回给男人穿衣服，所以比较生疏吗？” 姜雨凝给他整理衣服，“多穿几次，我就可以熟能生巧了，你得多给我点机会试试不是？” 萧暮何冷睨着她，不说话。 “对了。”她边给他整理衣襟边抬头问他，“我能不能，去看看那些被你关在牢里的大臣啊？” “怎么？”萧暮何张开双臂让她整理。 “他们也不全是不可饶恕之人，相反他们是忠心耿耿之人，这样的人倘若真心臣服于你，于你能整治燕北都是绝对的帮手。” 前世，他就是斩光了忠臣良将，留下那些见风使舵、趋炎附势的无用之人，才会导致他在对抗夏侯瑾时节节败退。 “所以？”他挑眉，问。 “所以，我想试一试去说服他们，让他们真心臣服于你。”姜雨凝看着他，神色坚定道。 “呵。”萧暮何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竟然产生了些错觉，那就是姜雨凝现在就是他的王后，不但能服侍他的起居，还能帮他分担朝政。 既然如此，那他便看看她要怎么去劝说那些怎么打都死不悔改的老匹夫。 …… 姜雨凝来到暗牢，首先看到的就是萧之禄。 彼时他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了，他白色的囚衣早已被染成血红色，毒蛊在他体内肆意横行，他痛不欲生却还要忍受萧暮云每日在他身上割一刀。 他想死，却怎么也死不了。 再往前，便是萧暮云的牢房，只见他瑟缩在角落里，眼底尽是惊恐之色，似乎被吓得不轻。 他死死地盯着地上带血的匕首，嘴巴一张一合在重复地碎碎念着，“我不是故意的。” 然后再往前，便是燕北大将迟穆的牢房，姜雨凝在他牢房门外站定，然后示意狱卒将牢房门打开。 她抬步走了进去，只见对方被绑在刑架上，低着头，大有无论谁来他都不屑一顾的倔傲。 他是位年近花甲的老将军，燕北最厉害的黑甲铁骑就是他一手带出来的精兵良将。 “迟老将军。”姜雨凝唤他。 许是听到唤他的竟然是个女子的声音，迟穆心下疑惑，抬头望向声音的主人。 却见果然是一位女子，还是以为冷艳绝美的女子。 “你是谁？” 迟穆没有好脸色道，看她装束与气质，身份定然不凡，想来是萧暮何派来的说客。 “我是姜雨凝，姜国的昭华公主。” 姜雨凝看着他，“老将军可知道我？” 迟穆冷笑一声，“姜国的公主，来找我一个燕北的阶下囚做什么？” “迟老将军，我心知您乃一代忠臣良将。当年，您在志在疆场，可惜我父皇重文轻武导致你们这些不可多得的将才郁郁不得志，最后只能转投他人。” “于您而言，得遇明主便是最大的追求。如今你看萧之禄，他昏庸无能，残暴不仁，实非明主。而如今萧暮何成了燕北王，他手段雷霆，不过一个月的功夫，燕北在他的治理下越来越好。” “这不就是您最想看到的吗？” 姜雨凝对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我父皇当年深知对不起你们这些忠臣良将，他悔之不已。可惜，再想挽回已是枉然。” “您若得遇明主，我父皇自当了无遗憾，可若是您遇到的是昏君，那何故当初不继续在姜国为将？” “我……”迟穆无奈叹气，“我与你父皇本是过命兄弟，可惜他自从有了你母后有了你们这一对儿女之后就开始变得瞻前顾后。” “这一切都违背了我们当初要一起统一苍兰的誓言，最后我才一气之下投靠他人。” 迟穆回想起这些，自知也是对不起姜云升，“你父皇，他可曾怪过我？” 姜雨凝摇了摇头，“不曾。”她说，“我父皇只希望您能遇到明主，然后能一展您的抱负。不曾想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二人都对于当初的誓言止步不前。” “不，我没有。”迟穆情绪忽然激动，“我一直想要一统天下，好让百姓过上安稳日子。可惜燕北王却是个目光短浅的无能之辈，我自知不能回到姜国，只能在这里苟且偷生。” 说到这里，迟穆也很是惭愧。 “怎么能算苟且偷生呢？您培养出来的黑甲铁骑令天下人闻风丧胆，萧暮何一统天下正需要您这样的将才。” 最后，迟穆答应了于效忠萧暮何。 一举成功的姜雨凝很是激动，她出了暗牢，便一路奔跑到萧暮何面前，跟他说此事。 萧暮何有些错愕地看了一眼姜雨凝，他有些好奇姜雨凝都跟迟穆说了些什么，竟然让他心甘情愿效忠于他。 先前他可是对他怎么折磨，他都宁死不屈的。 “我也没说什么啊。”姜雨凝说，“只是他年事已高，倘若再不能实现年轻时的报复，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如今，你能让他有机会重返疆场，去施展抱负，他自然是愿意为你洒热血。” “只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你能成为明君。” 姜雨凝看着他，说的话意有所指。 萧暮何只是看着她，“孤知晓了，你下去。” 第57章 紫依姑娘你真美 雪阳大街。 一茶棚里的茶桌上正围坐着几个闲来吃茶的客人，其中有一桌说话的声音较大，最引人注目。 “喂，你们听说没有，听说这今宵楼重新开业了。”一路人甲伸长了脖子，神神秘秘地跟旁边的人讲话。 “重新开业怎么了？有什么奇怪的？”路人乙见他神神秘秘的样子，不以为然道。 “哎，这你就不知道了。”那路人撸了撸袖子，然后甚是神气地道，“我告诉你，这今宵楼的老板可不一般。” 路人乙见他一直卖关子不说，急得他干瞪眼，“你话能不能一口气说完？急死个人真的是。” 路人甲见他开始着急了，知道吊足了胃口，自觉自己很是神通广大，消息比他灵通，他眉飞色舞地说，“你可知，那今宵楼的老板她是个女老板？” “什么？”路人乙吃惊，“这还没听说过郾城有过女老板呢？就是醉春楼的幕后东家，都是某某大官。” “你猜那女老板是何许人也？”路人甲又神秘兮兮地问。 “何许人？能当上老板娘的，这整个燕北我都想不出个谁来，你问我她何许人，我哪能知晓。”路人乙懒得理他，自顾自地喝茶。 这人总是这样，说话喜欢吊人胃口。 “你猜猜嘛。”路人甲不依不饶，盯着他，势必要他回答不可。 “猜猜猜，猜什么猜？今宵楼都黄成那样了，还敢去接手的，哪能是一般人？想来是哪家有钱的妇人。” “错了错了错了。”路人甲见他猜错了，愈发兴奋，想起那老板娘的容颜来他都忍不住拍案叫绝，“那老板娘生的哟，老子活这么久都没见过如此绝色的美人！” “啥？”路人乙懵逼，“美人？” 可看他那模样虽然夸张，但也不像是说谎，“多美？” 他倒有些好奇到底是多美的女子能让他拍案叫绝。 “妖娆妩媚，国色天香！”那路人甲立马说出自己在外面听来的两个成语，这可是他反复记了好久才没有忘记的。 “听起来确实很美。”路人乙顿时来了心思，他朝路人甲挤眉弄眼，“要不，去看看？” “只一夕之间，那老板娘的美名啊就传遍了整个郾城，那今宵楼如今是人满为患，哪里看得见哪。”路人甲喝了口茶，叹气道。 “咱哥俩儿身量这么大，还怕挤不进去？”路人乙劝说道。 路人甲眉眼微转，思索了一番，心中似乎有什么顾虑，他意有所指道，“我家那婆娘昨天把我打得够呛，今日还去，非把我赶出家门不可。” “无妨，无妨。小弟我自当替你掩护，嫂嫂那里你大可放心。”路人乙道。 “诶！走着！”路人甲顿时眉开眼笑，他就等他这话呢。 于是二人起身离席，相约往今宵楼去了。 姜雨凝乔装了一番，扮作一普通男子的模样，坐在他们身后听着他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 听到他们说今宵楼，她顿时伸长了脖子，侧耳去听。 没想到啊，紫依开的今宵楼竟然如此火爆。 看来她今日想去看看，不提前预约开个通道都进不去了。 于是她紧跟在那两个壮汉身后，她身量跟他们对比甚是娇小，隐在他们身后，前面的人根本发现不了。 来到今宵楼，那客人多得直接把门口都给堵死了，而这些人可不是为了来今宵楼吃酒来的，而是单纯地为了一睹老板娘的芳容。 姜雨凝紧跟在他们身后，轻而易举地就穿过了重重人群，然后站在了大堂前沿。 然后她伸手自他两手臂中间打开了点位置，这才终于看到了里面的情景。 外头人头攒动，大堂里面确实一桌四人，座无虚席，热闹得很。 而大堂中间，有一个装饰得十分华美艳丽的舞台，舞台上空粉色的花瓣缓缓飘落，而舞台上的女子在落花中翩翩起舞。 她面戴轻纱，紫色舞裙随着动作而不断旋转、翻飞，纤纤玉手抱着琵琶自带配乐。 她衣袖藏风，身姿妖娆，美得令人痴迷。 姜雨凝也被紫依这绝美的舞姿给深深地吸引住了，她真的很美，像是从敦煌壁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只是她更鲜活，更灵动。媚眼如丝，勾魂摄魄。 一曲舞毕，她已是香汗淋漓，她抱着琵琶缓缓落地，只稍稍平息了一下气息，听她扬声娇柔道，“感谢各位客官来到这里参加今宵楼的开楼宴，为了回馈大家的光临，我特意献上此舞给大家祝贺。” “好——” “紫依姑娘，你真美——” “紫依姑娘，我想娶你回家——” “她太美了，简直就是我心目中的白月光——” “此舞只因天上有，人间难有几回闻——” “太美了，这就是我见过的最美的舞蹈，最美的美人儿——” “这一下子，迟老将军之女迟梦妍，就根本不算什么了。我更喜欢紫依姑娘。” “对对对，我也这么认为。紫依姑娘可比她好看千倍百倍，我最爱紫依姑娘。” “再来一曲——” “再来一曲——” “再来一曲——” 不知谁先起的头，导致台下的观众纷纷都在喊“再来一曲。” 台上的紫依媚眼染着笑意，刚刚舞完一曲，此时她脸颊微红，如沐浴出浴一般，美得让人忍不住想要直接抱回家。 看着台下已经陷入疯狂的男人，紫依很是满意。 他们越高兴就越舍得花钱，如此白花花的银子可不就来了？ 可是她的目标可不在台下，而是二楼雅间内的那些富贵公子哥们。 今日一舞已经达到了她想要的效果，她若继续跳下去，可就没什么意思了，她需要适可而止，吊足这些人的胃口。 “都安静——” 忽然，二楼走廊上，出来一个身形高大魁梧的男子，他运用内力将自己本就粗犷的声音变得愈发的大，只他一出声，瞬间全场都安静了下来，等等举目望去。 “紫依姑娘。”那人朝紫依恭敬地拱手作揖，“我家公子请您到雅间一叙。” 紫依抬眸望去，望了眼雅间的位置，见是刺史家的大公子。 第58章 与他有婚约 紫依看着他，她脸上挂着妩媚的笑容，却是笑而不答。 果然，下一秒，就又有一间房门打开，里面同样走出了一位侍从，他出来高声喊道，“紫依姑娘，我家公子愿意花一千两，请姑娘到雅间一许叙。” 紫依视线微移，定睛一看，原来是颍川侯家的公子，她略一福身子，有些歉意地回绝了。 “我家公子愿出二百两！” “我家公子愿意出二百五十两！” “我家公子五百两！！” “我家公子愿出七百两！！” “我家公子愿意一千两，只为一堵紫依姑娘芳容！！！” “嘶——” 一千两一出，顿时全场倒抽冷气，被这个数目给惊到了。 而就在这时，有一道更高昂的声音出现—— “三千两！！！” “什么？三千两？” 站在门口的客人们全都傻眼了，这就是富贵人家的生活吗？这些人的银子难道是石头做的？ 他们十几代人都赚不来的银子，他们竟然就只为了一堵紫依姑娘的芳容就这么花出去了？ 总之，他们实在是难以想象。 最后，这些人都灰头丧气地，一个个唉声叹气，摇着头转身离去了。 姜雨凝看着陆陆续续耷拉着脑袋出去的客人们，顿时心中感慨万分。 果然，有钱人的世界，咱不懂。 她也没过过有钱人的生活，如今她已是欠一屁股外债的人了，她的欠了萧暮何五百两，她用来给紫依开今宵楼做投资了。 所以，她也算是今宵楼的半个东家。 “实在是抱歉。”紫依看着台上一个个争相叫喊的男人们，微微施礼，“我们今宵楼是酒楼，不是春楼，你们想要花银子一堵姑娘芳容，请出门左拐，去迎春楼罢。” 所有人听着这话，顿时傻眼了。尤其是那个自家公子愿意出三千两的那个侍从，他听着紫依拒绝的花，直接双下巴都惊出来了。 不过这样也好，三千两没花出去，他家公子回去应该不会被老爷打断腿了。 “今日乃我今宵楼开门之喜，感谢列为客观的捧场，今日今宵楼的所有消费都将减半，希望大家吃好，喝好。” “好！！！” 大堂中的客人听到这话，纷纷鼓掌叫好，这可真是太好了，从没遇到过这种好事。 不但可以欣赏到美妙的舞姿，今日消费还能减半，这可真是太好了。 姜雨凝趁大家喊价的时候，不知不觉地就溜进了二楼最里侧雅间，这间雅间是最好的，紫依专程给她留的。 可她一进去，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川乌先生？”姜雨凝微微有些惊讶，“你不是去给那些从牢狱中出来的大臣看病去了吗？怎么在这里。” 川乌正在熟稔地煮着茶，房间里茶香四溢，让人心旷神怡。 “今日今宵楼开业，我作为少东家之一，怎么能不来呢？”川乌抽空看了她一眼，微笑道。 “这可不像你。”说着，她已是在他对面坐下，川乌给她递了一杯刚煮好了的茶。 姜雨凝接过，“你刚才可都听到了？也不知哪位有富贵人家的公子哥，竟然愿意出三千两，只为一堵紫依的芳容，啧啧啧，我们家紫依的美丽哟～” 川乌轻轻吹了吹滚烫的茶水，“三千两，多吗？” 姜雨凝忽然一愣，傻眼了，“……” “别告诉我你是什么隐藏的富豪？” “富豪？”川乌轻笑，“这是何意？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姜雨凝：“说，你到底有多少资产，是否足以富可敌国？” “嗯。”川乌脸色十分淡然，“我是苍兰大陆第一大富商。” “……” 我靠。 川乌是苍兰大陆第一大富商？ 她怎么不知道？ 原书中，对于这个第一大富商只提过一嘴，传言他甘愿掏出了他所有的资产，只为赎回萧暮何的全尸。 原来这位隐藏的第一富豪，竟然就是川乌。 平时看他不显山不露水，没想到啊没想到，姜雨凝突然看他的目光都不一样了起来，“既然你这么有钱，那你可不可以随便散你指甲盖儿大小的钱给我？” 川乌睨了她一眼，好笑道，“我的那些资产，都归王上所有。” “啊？”姜雨凝皱眉，“为什么？” “这些本就是他的，只是我替他经营保管而已。”川乌道。 “我去。”姜雨凝忍不住惊呼，合着这幕后隐藏的大佬居然是萧暮何啊！ 那叫他借她五百两银票他还扣扣搜搜半天才借给她，哼，小气。 “哟。” 紫依推门进来，就听他俩讨论正欢，“你们聊啥呢？” “聊川乌，他竟然富可敌国。”姜雨凝目光投向紫依，喟叹道。 川乌：“……” 他可没这么说过。 “他？富可敌国？”紫依瞳孔震惊，她盯着川乌，“怎么可能？” 她可是发过誓的，要嫁给苍兰大陆最最最有钱的人，她要做这个大陆最有钱的人的妻子。 “没错。”姜雨凝点头，“就是他，隐藏的大佬。” 川乌撇了她一眼，听着她睁眼说胡话，眼看着紫依就要信了，他赶忙解释，“不，并不……” “哎呀你别谦虚了。”姜雨凝高声打断他，然后朝他使眼色，“我们又不找你借银子，你不要害怕嘛，有什么好谦虚的。” 川乌：“……” 紫依看着他，神色有些复杂，“真没想到，你竟然就是那个月殇？” 川乌犹豫了一瞬，但看着姜雨凝充满警告的眼神，他最终点了点头，“月殇的确是我。” 月殇公子的确是他，那他也算不得撒谎了？ 川乌低着投，躲避着紫依的视线，不敢看她。 “呵。”紫依在姜雨凝身边坐下，咬牙切齿，一脸愤懑，“竟然是你。” 她的梦中情郎月殇竟然是他！！！ 从小她母亲就告诉她，她与月殇有婚约在身。从小她就在期待着，她未来的夫君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后来，听说他富可敌国。 所以她自小便不甘落后，拼命赚银子，就是不想她日自己被嫌弃。 可是如今…… 第59章 她只要你抱 是夜 今宵楼，狐仙阁。 “来，喝，继续喝！” “你醉了。” “嘿嘿，我没醉，我还能喝。” “……” 紫依看着坐在自己对面醉的东倒西歪却还提着酒壶不放的姜雨凝，十分鄙夷地翻了翻白眼。 “就你这点酒量，还好意思叫姑奶奶我还喝酒？” “紫依，喝啊……” 姜雨凝醉眼迷蒙地看着对面的紫依，提着酒壶在她面前晃了晃，傻笑着，像极了个笨蛋美女。 “啊……” 姜雨凝又喝了一口，砸砸了嘴角，然后她脸贴着酒壶，迷蒙地闭上了双眼，“我要睡觉。” 紫依：“……” 她伸手去抢酒壶，“行了，别喝了。” 可她却死死地抓住酒壶不放手，“哎呀不要嘛，我还要喝，不给不给不给。” 姜雨凝气呼呼地甩开了紫依的手，护犊子般把酒壶给藏在身后，她小脸粉扑扑的，使得她那张本就精致贵气的脸愈发的让人着迷。 晚风透过窗户，轻轻吹在她的脸上，她发丝随风微动，红衣飘飘。 紫依双臂环胸，就那么看着姜雨凝，这死丫头都叫她别喝那么多了，非不听。 “诶，”紫依倾身上前，盯着她的眼睛，问，“怎么样，姐们给你支的招而，如何？那萧暮何没把你丢出去？” “嗯？”姜雨凝睁开迷离的双眼，眼珠子转了转，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紫依问了什么，“没丢，没丢，不能丢。” 她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可能会丢呢？” 紫依：“……” 她提高了声音在对着姜雨凝的脸喊，“我是问，你借机跟萧暮何同睡一张床，他有没有把你丢出去？” “没有啊。”姜雨凝突然笑眯了双眼，“我们睡一起了。” 紫依听到这话顿时来了兴趣，她挑眉看她，“然后呢？有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嗯？”姜雨凝掀了掀眼帘，强撑着打开眼皮，“实质性的进展？” “什么是实质性的进展啊？” 紫依：“……” 她现在真想一巴掌把她给呼醒，叫她喝这么多，现在人都喝傻了。 “算了算了，也没指望你能有什么出息。” 紫依已经对她不抱什么希望了，她给她支了那么多招，她是一招都不知道用啊。 但是，对于萧暮何这种对女人没兴趣的人，她也是真的没什么办法了。 或许就像姜雨凝说的，没有办法才是最好的办法。得慢慢来，不能操之过急。 “咚”的一声，姜雨凝倒在了席上，脑袋一歪就睡过去了，她嘴巴还嘟嘟囔囔地说，“师傅，送我回家。” 紫依没仔细听，见她睡了，便自顾自地喝起了酒来，她是千杯不醉的。 或许醉了也好，醉了才没这么多的烦恼。 如此喝着喝着，心中愈发的郁闷，她倒是想大醉一场了。 她举起酒壶，对月饮酒。随着动作她的衣袖滑落下来，露出了洁白如玉的手臂，她手腕上的一串紫色狐仙珠串在月光下泛着晶莹剔透的幽光，很是神秘好看。 紫依视线落在珠串上，不由得低嘲一笑，“你呀你呀，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忽然，她情绪就低落了下来。 这珠串，是她母亲临死之前给她的。她说，这珠串本是一对儿，一串紫色一串青绿色。 这是她母亲和玉清姨结为金兰姐妹的信物，她们二人同生共死，经历过许多风雨。 最后都觅得佳偶，在同一天成了亲。后来，玉清姨先生下了一个男孩，三年后，她母亲生下了她。 从此，两家就定下娃娃亲，着珠串就是信物。 后来她父亲因为在比武中，赢了当时的武林盟主而被追杀，她们一家三口到处逃难，不成想他们都死在了刀口之下。 而她是她父母用生命就下来的，从此她就开始在江湖上到处飘零，她按照母亲的遗愿一直在寻找药神谷的下落。 后来，她终于找到了药神谷，只是玉清姨夫妻二人因为不慎中了毒蛊，而惨死了。 然后她调查到了她的小未婚夫，得知他就是当今苍兰大陆第一富商，只是他行踪不定，她没有机会见到他。 再后来，她离开了药神谷，一直寻找他的下落，只是途中艰险，她经历了不少非人了折磨。 后来她流落在南梧的时候，她曾经见过他，他一袭青衣玉树临风，有温文尔雅的。 那一瞬间，她好像看见了自己人生中的光亮，可是她却只敢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窥探他，却连看他正脸的勇气都没有。 最后，她便放弃了找他，她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可是如今，她怎么都没想到，当时惊鸿一瞥的月殇，竟然就是川乌？ 紫依现在内心极其复杂，她现在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了，她一定，且千万不能叫他知道，自己就是他的未婚妻。 “嘟嘟嘟。”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紫依寻声望去，她心中隐约有猜想，但还是问道，“谁啊。” 门外的人没有回答，而是径直推开了房门。 进来的是萧暮何，他脸色阴沉，十分之不好看。而他身后跟着一袭青衣的川乌，他脸色温润。 这两人，一个像黑冰块，一个像羊脂暖玉。 紫依心中如此想着，忽然她收回了视线，怎么回事，她怎么对川乌的评价这么高？ 呸呸呸，她别着头，故意错开了川乌看着她的视线。 “怎么回事？” 川乌看着倒在席子上睡着了的姜雨凝，她脸上红红的，嘟着红润的嘴巴，呼呼地睡着。 这女人！ “喝多了。”紫依睨了她一眼，然后道，“她一直囔囔着要你来接，任谁拉她她都不要，说只要你。” 她这话张嘴就来，即使是面对萧暮何那黑的要滴墨的脸，她都面不改色。 其实她早看出来，这男人就是脸上看着冷，实际上手段虽然狠了些，但对于姜雨凝他的情感是复杂的，他自己心中对她的情感早就发生了变化，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罢了。 听到紫依的话，萧暮何没有说话，只走到她身边，然后一把将她拦腰抱起，随后出去了。 室内，只剩下了川乌和紫依。 第60章 同床共枕 “你怎么样？” 川乌见紫依不停地灌酒，心中不免有些担心，他走上前，“别喝了，喝酒伤身。” “放心，喝不死。”紫依不看他，只继续灌着酒。 “你看起来有心事。”川乌坐在她身侧，伸手拦住她欲要喝酒的动作。 紫依撇了他一眼，突然沉默了。好半晌，她叹了口气，然后抬眸望着川乌，“虽然不知道你是用什么办法说服萧暮何来这儿的，但是很感谢你的帮忙。” “好了，谢也谢过了，你走。” 紫依躲过了他的手，继续仰头饮酒。 川乌看着她，有些不明白紫依为何又突然对他这般冷淡了，明明今天白日里还好好的。 “喝多了胃不舒服，我去给你煮些醒酒和暖胃的汤药。” 见是拦不住，川乌便起身想去给她熬汤药。 “我不喝。” 紫依拒绝道。 川乌有些无奈地看着她，两个人对视许久，却相对无言。 她眼中很是坚定，她说了不喝就是不喝。 可是川乌却担心他，最后他没有说话，而是转身出去了。 紫依看着他走了，这才放松了下来。她懒懒地靠在窗沿上，任由晚风吹着面颊，很快，那刚因为酒精而涌上来的一点点热气都给吹散了。 母亲，我找到他了。 只是…… 她闭上眼睛，脑海中忽然涌现出那些恐怖的画面，那是她最黑暗的时光，也是她永远都不想提及的痛苦。 她猛然睁开双眼，湿润的眸中一片惊骇。 川乌端着药碗进来，看见她猛然惊醒的模样，她似乎做了什么很恐怖的噩梦。 “来，把药喝了。” 川乌将药碗递到她面前。 紫依睨了他一眼，没有伸手去接，只淡淡道，“我不需要，谢谢。” …… 马车上 “萧暮何？”姜雨凝睁开惺忪的睡眼，她到了个哈欠，顿时眼中一片雾水，“怎么你是啊？” 萧暮何睨了她一眼，神情俊冷，“你还想是谁？” 姜雨凝爬起身，忽然爬上了他的背，“你背我。” 萧暮何：“……” 他隐忍着怒火，“下来。” “不要，你背我嘛，你上次都背过我了，再背一次嘛，嘿嘿。” 姜雨凝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脸颊贴着他的，一直喊着他的名字，“萧暮何，萧暮何，萧暮何……” 萧暮何：“……” 这人醉了酒后，是丧失了脑子了吗？ 他一手将她拉了下来，姜雨凝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然后整个人就已经躺在了他的怀中。 她睁眼看着他，他低着头俯视着他，眼神很冷，甚至隐忍着怒火。 “你为什么还是讨厌我啊？”姜雨凝伸手抚上他的面颊，看着他眼底的冷芒，“你看我的眼神，还是那么的冷。”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萧暮何冷笑一声。 “真好看，哈哈。”她摸着他的脸，甚至觉得不过瘾，直接伸出双手去捏他的脸颊，“真可爱。这样多好，不要老是冷着张脸嘛，丑死了。” “姜雨凝！” 萧暮何一把将她的魔爪拽下来，咬牙，“孤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干嘛？”姜雨凝眨了眨迷蒙的眼睛，“叫我干嘛？” “萧暮何，你叫我干嘛？” “萧暮何，你怎么不说话？” “萧暮何，你刚刚不是在叫我吗？” 萧暮何：“……” 他现在真想把她的嘴缝起来。 “姜雨凝。”他忽然想起什么，然后低眸看她，“你是谁？” “……”姜雨凝脑子有些断片，她想了好半天，然后嘟囔，“你这人好奇怪啊，为什么要叫我名字，又问我是谁啊？” 萧暮何也不生气，“你为什么要跟我来燕北？” “因为你来燕北了啊，我必须得跟着你。” “你为什么必须得跟着我？”萧暮何挑眉，眼底闪过些幽光。 “因为你在哪里，我就得在哪里啊。” “为什么？” “因为我必须得跟着你啊。” “……” 萧暮何又问，“姜雨凝，你是不是喜欢孤？” 姜雨凝想了好半天，与萧暮何相处的哪些画面逐渐在她脑海里回荡，这时她早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在书中，她只按照自己的真情实感说，“好像有一点。” “……”萧暮何皱眉，“就一点？” “我不敢再多一点。”姜雨凝耷拉着眉眼，心情有些低落。 “为什么不敢再多一点？” “我从前那么伤害你，你那么恨我，不可能会喜欢我的。而且，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什么？”萧暮何眼眸逐渐染上一层疑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在说什么？ 什么叫与他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嗯……”姜雨凝窝在他大腿上，面颊朝着他的腹部，“萧暮何，其实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 她的声音轻轻的，带着困意与醉意。 “莫非是有人逼你？”萧暮何冷嗤一声，根本不信。 毕竟她现在前后的变化太大了，倘若她不是故意的，那难道有人逼她不成？ “嗯啊……我得走剧情，不走系狗就惩罚我，呜呜呜，好痛的。” 她轻轻呜咽着，渐渐地，她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转而变成了平稳的呼吸声。 萧暮何看着她熟睡的模样，眸底变得愈发幽深。 看来他猜的没错，姜雨凝一定不是前世的姜雨凝。一个人无论如何怎么变，都不可能会变得和从前完全就是两个人的。 确定这一点后，萧暮何的心境顿时开朗了起来。 只是，她说的系狗到底是谁？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萧暮何抱着她下了马车，然后一路走进了倾心殿。 他将她轻轻地放在了床上，然后替她捏好了被子，随即他便起身去更衣沐浴了。 待萧暮何回来，姜雨凝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萧暮何直接用被子将她裹了起来，省得她老踢被子。 然后他拿起来另外一床被子，然后躺下，就那么抱着个“蝉蛹”入睡了。 也色渐深，微风吹拂，吹动了谁的芳心。 第61章 王后去哪儿了？ “救命，头好痛啊……” 姜雨凝揉了揉疼痛的脑袋，只觉得浑身没劲，她翻了个身趴在床上，闭目凝神了一会儿。 “嗯…？我怎么在这里？” 她睁着惺忪的睡眼，茫然地扫了眼四周，这不是王后住的倾心殿吗？ 她捶了捶脑袋，努力回想着，忽然她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不要，你背我嘛，你上次都背过我了，再背一次嘛，嘿嘿。” 姜雨凝：“……” 我靠！ 这这这…… 这场景，怎么似乎有点熟悉？ 不不不，这肯定不是她，这一定不是她！ 她倏然紧闭双眼，然后迅速关闭掉脑海中那令她感到娇羞的画面。她想只要她关的够快，那么那些事儿她就没做过。 对。 可是…… 不对啊，她不是在今宵楼和紫依喝酒吗？怎么回来的？ 她昨天明明找人回去跟萧暮何报信儿了说请一天假，她要跟紫依一起共度一晚，她记忆中怎么会有萧暮何来接她的场景？ “救命……我昨天到底干了些什么啊？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姜雨凝开始懊恼，早知道就不该喝那么多酒的。她寻思有紫依在，便肆无忌惮地喝。 这下好了，喝高了喝的自己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算了算了，她酒品一向很好，应该不会做什么离谱的事情。 她如此自我麻痹着，然后坐着深呼吸，好不容易才平复了心情。 她正要起床，谁知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下一秒便有一众宫女端着洗漱用品鱼贯而入。 见状姜雨凝有些受宠惹惊，怎么回事，今天居然有人来伺候她洗漱？ “王后娘娘，奴婢们奉命来伺候您沐沐浴更衣。” 领头的大宫女玉芝上前一步，朝姜雨凝恭敬言道。 “你们王上让你们来的？”姜雨凝眉心微蹙，迟疑道。 “是的，王后娘娘。”玉芝点头。 姜雨凝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这一口一个“王后娘娘”叫的，真是叫人飘的要摸不着东南西北了。 姜雨凝止不住上扬的嘴角，被人当公主伺候的时候也没觉得这么开心啊，怎么回事？ “今日这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吗？”姜雨凝视线在那些托盘上一一扫过，然后问玉芝。 玉芝道，“今日是给太妃们放行之日，王上吩咐了要让您去主持此事。” “哦哦哦。”姜雨凝点头，她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那王王后被萧暮何囚禁了，她的下场可想而知。而至于其他的妃嫔，在她的一通分析利弊下都倒戈了。 她们都不傻，只要劝说自己的父兄子弟臣服于萧暮何，那么她们都将不用给先王陪葬，而她们的家族也不会会受到牵连。 如此，她们也算是于挽救家族，所以就算她们回到族中，也可以立住脚跟，不用担心会被族中之人戳着脊梁骨骂。 姜雨凝盛装出行，她拖着迤逦拖地的华服，她面容高贵，妆容精致。一头秀发被凤冠高高盘起，锦衣华服，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庄严，让人忍不住弯腰屈膝。 她坐在长生殿的台阶之上，微凛的眸光扫视着下面一排排着素衣，戴素纱围帽的太妃们。 “诸位太妃，今日乃出宫之日，你们离开后都将得到一笔丰厚的资产，即使你们出宫后没有母族的庇护也能够你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若你们不想出宫，想要追随先王的，本宫也自当满足你们的心愿。现在，本宫最后再问一遍，” 姜雨凝的视线自她们脸上一一扫过，“你们可有谁，不想出宫，想要留下来？” 台下的太妃们隔着围帽进行视线交流，但很快她们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一个答案。 “我们想要出宫——” 出宫后，带着那笔不菲的资产，无论她们去到哪里都不会叫人看轻了去，何况家中老父老母也定然不会对她们全然不管不顾。 所以，她们愿意出宫。 姜雨凝有一句说的不错，那就是她们还年轻，还有机会去寻找更好的归宿。 如今的王上已经下令，在燕北，女子也可以提出和离。 倘若错在男方，那么她们便可以告上官府，即使男方再不答应，那官府也是可以替她们书写和离书的。 而且，现在的新法说了，女子在丈夫死后，一年之后便可以改嫁。 所以，她们的下半辈子终于不用再围着一个男人转，她们也将迎来新的机遇。 她们不傻，都想要抓住这能够选择自己下半辈子命运的唯一机会。 而无论结果如何，都比去王陵殉葬强上千倍百倍！ 姜雨凝看着她们，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她们当中，绝大多数都还是年轻貌美的女子，倘若都被送去殉葬，简直就是罪过。 而且，如果因为王王后一人，而拉着她们全部下水，那也是完全不值当。 送走她们后，姜雨凝心情有些复杂。 以后的日子里，萧暮何也将会有这么多的妃子吗？ 现在人人都喊她一声王后，但是阖宫上下都知道，她这个王后并没有实权，没有受册封礼，更没有被纳入宗谱。 他高兴，她就是王后。 他不高兴，那她就是一个丫鬟，更甚至，还有很有可能会被他当做仇人去折磨。 走着走着，姜雨凝忽然止住了脚步，她现在在想什么？ 她是要回到现实世界的，现在居然在想萧暮何会不会有别的王后和更多的女人？ 天，她真是疯了。 不觉得她就有些烦躁，她想出宫去找紫依。 如是想着，她便吩咐人安排马车，然后她换了便装，稍稍乔装了一下便出宫去了。 而得到姜雨凝又出宫去了的萧暮何正在处理奏折，良久，他才抬头看了一眼禀报的侍卫，淡淡地问，“她去哪里？” “回禀王上，王后往今宵楼去了。”那侍卫躬身回答。 “嗯。”萧暮何继续低眸处理奏章，“叫人看着些，你下去。” “是，属下这就去办。” “好，去。”萧暮何点头。 待他下去后，萧暮何抬手捏了捏眉骨，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疲惫。 …… 第62章 我担心你 南梧 最近南梧北境比较动荡，周边小国不知是何原因屡次带兵入侵。 于是夏侯瑾主动请缨，决定带兵前往边境镇压。姜月想要带着紫苏随行，可是夏侯瑾却并不同意。 所以姜月便和紫苏乔装成士兵，悄悄随行。 行军路上，姜月的体力逐渐跟不上了，她的双脚都已经被磨出了水泡，最后后脚跟都被血水渗透了。 可她却咬着牙，一直跟在军队后面，只是走着走着，她就掉队了一大截。 “你还好？” 紫苏看着身侧因为脚痛而走路姿势十分不正常的姜月，明明脚上痛的要死，可她却一直咬牙坚持着，不肯回去。 紫苏不得不为她的坚强和隐忍而有所感慨。 她习武多年，尚且有些坚持不住，没想到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太子妃倒还还坚持到了现在。 “我没事。”姜月抬手擦了擦鬓角的冷汗，她咬着苍白的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我还能坚持。” 紫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感叹道，“看来你真的很爱夏侯瑾。” “是啊。”姜月点头，嘴角不觉扬起幸福的笑，她同样看着紫苏，“我知道你心里也有人，我想你应该能理解我为什么能这样做。” 紫苏听着没有说话，只嘴角勾起一抹紫色的笑，“我和他，永远不可能。” “为何不可能？”姜月笑望着她，“我从前只是一个卑贱的丫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能够嫁给夏侯瑾这么身份尊贵的人，更没想过，能够得到他的欢喜。” “我们不一样。”紫苏心中有些苦涩，“你本就是姜皇的亲生女儿，而我永远都只是一个江湖人士，我和他永远不可能。” “我看得出来，你真的很喜欢姜烨。不然你也不会因为他一句嘱托而千里迢迢跟着我来南梧，这些日子以来，若不是你，我早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下场。” “紫苏，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你，现在面对殿下的情况，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姜月真心谢道。 紫苏看着她，没有拒绝她的道谢。 “啊……” 姜月刚刚视线望着紫苏，没留意到地上有一个凸起来尖锐的石头，她猝不及防一脚踩上去，顿时她脚下一软整个人朝地上跌下去。 紫苏本欲伸手拉她，可还是来不及。 姜月痛呼出声，她的膝盖和手掌处都被磨破了皮，尘土混着鲜血，疼得她脸色愈发苍白。 “月儿！” 紫苏正欲拉起姜月的手给她看伤，却忽而听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她寻声望去，却见那骑着高头大马过来的，果然是夏侯瑾。 紫苏很是自觉地起身，然后躲着夏侯瑾的视线混入了军队后方。 “不是叫了你不要跟过来吗！”夏侯瑾翻身下马，蹲在姜月面前，看着她手掌处鲜血淋漓的，他的心在隐隐作痛，“怎么这么不听话。” 他想责备她不听话，可看着她这样，更多的是心疼。 “殿下…？”姜月本就隐忍着泪水的眼眸，在看见夏侯瑾的那一瞬间突然就绷不住了。 泪珠顷刻间滑落，她泪眼朦胧地看着夏侯瑾，咬着唇角，“我，我担心你。” 夏侯瑾看着她这个样子，哪里还说得出责备的话来，他一把将她拦腰抱起，然后将她放在了马背上，他坐在身后拥住她，与她共乘一骑。 姜月躲在他怀中，她用头盔遮挡住自己的面容，她害怕被军中将士认出她来。 “躲什么？” 夏侯瑾看着躲在自己怀中不敢露脸的女子，不免觉得又好气又心疼，他抿着嘴角，佯装不悦。 “没，没躲什么。” 姜月眼神躲闪道。 夏侯瑾看着她这样，心中哪里还有怒气。只能故意压低了声音，带着些怒气，“还想躲到什么时候？” “若不是本宫赶过来，你是不是就那么摔在地上，然后脱离部队，万一被……！” 后面的事情，夏侯瑾不敢想象，倘若她遇到了敌兵，该如何是好？ 这女人这么不听话，看来他还是得将她放在身边才能安心些。留她在太子府，现在想想他还真不放心。 毕竟母后一直在找机会刁难于她，如今他不在，他真怕她要受委屈。 “对不起……”姜月有些自责地道，“是我太任性了。” 夏侯瑾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 “叫你们东家出来！” “你们这饭菜里有蟑螂！我家公子吃了，到现在还上吐下泻的呢！” “我们不管，这事儿必须得叫你们东家出来当面解决，不然，我们家公子就要把你们今宵楼告到官府去！” 掌柜的看见今日这个闹事儿，内心却是已经毫无波澜了，他恭敬地站在一边，听着对方骂完了，他才出声道，“官府在出门左拐六里，然后右拐六里，然后再左拐六里，您请便。” 他做了个请的动作，压根儿就不怕对方来找茬。 今日这个蟑螂的，已经是第七个了，都是故意来找茬，只为见他们东家一面。 现在的人啊，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故意拿这些蟑螂啊，苍蝇啊，蚂蚱啊什么的放进菜碗里，然后恶心完了自己后，就来找茬。 他真是想不通，这不白白糟蹋一桌子好菜了吗？ “我们不管，我们家公子说了，这事儿不见到你们东家就不能解决，你信不信我们把你们这而给砸喽。” “您请便。”掌柜的丝毫不惧。 那人见一点儿都唬不住，便悻悻然地回去找自家公子如实禀告情况去了。 掌柜的见走了，不免觉得好笑，这都多少回了，还拿这么老套的伎俩出来丢人现眼。 他们东家的后台硬着呢，这些个每日里只知道花天酒地的世家公子，他们根本不带怕的好。 呸。什么东西。 雅间内。 “不知紫依姑娘是哪里人？” “我自小颠沛流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紫依轻笑一声，看着对面的气质不凡男人，面色柔婉道。 “哦？”慕容博文有些好奇地挑眉，“不知紫依姑娘究竟都发生过些什么？可有什么趣事？” …… 第63章 你为何躲着我？ “也无甚趣事。”紫依给对方斟了一酒，然后转移话题道，“慕容公子不是来听曲的吗？不如紫依现在为你弹奏。” “诶，”慕容博文视线一直落在紫依身上移不开，见紫依欲起身去拿琵琶，他忽然有些不知所措的急切。 他折扇微伸一把止住了紫依的动作，紫依眼尾微挑，看着他。 “…抱歉。”慕容博文自觉失礼，不敢再看紫依，他低着头，内心挣扎着，“紫依姑娘，其实……” 好半晌，慕容博文终于憋出了真心话，“其实，我，我不是来听曲的。” 一口气说完，慕容博文的双耳迅速染上一层红晕，似乎是羞怯的。 “哦？”紫依复又坐了下来，她还从未见过如此纯情的男人，“那慕容公子花了五百两银子，是为了……？” 紫依含笑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这位慕容公子，一袭霜色长袍，外面套了一件青白色的纱袍袍子上绣着翠绿色的君竹。 看起来像是寻常人家的读书人，不像是富家子弟。五百两于他而言，不像是轻易拿得出来的。 可既然他来了，竟然不想听曲，那他是想做什么？紫依心里留了个心眼。 慕容博文对上紫依逐渐疑惑的视线，那一瞬间他脸红心跳得厉害，张了张嘴，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紫依姑娘真是他见过的世间最美的女子了，好像多看一眼，都是对她的亵渎。 “我……”慕容博文一时间不知所措，到嘴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我，我……” “我”了半天，慕容博文还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紫依掩唇轻笑，看着他如此模样不免觉得有些有趣。 “我什么？” 这男人看起来像个书呆子，斯斯文文的，不太会说话，却一直极力地找话题与自己搭讪。 “其实，我就是为了见紫依姑娘一面！” 慕容博文豁出去了，一口气说出了心里话，顿时他觉得心里畅快了起来，只是耳朵上烧得厉害，心跳也是止不住的狂跳。 “本来以为没有希望的，不曾想，紫依姑娘竟然见了我。” 听说想要见紫依姑娘，最少都需要一千两银子，可是他没有那么多，他拿出了中金科状元得到了奖银来到了今宵楼。 本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他不想让自己自己抱憾终身，因为今日过后，他就要离开郾城去赴任蓟州节度使。 紫依听着他的话，没有说话。她见人可不收什么银子，全在于她想见或者不想见。 她今日见他，也只是巧合。 因为她不想见川乌。 现在川乌每日都来，仗着他银子多竟然付了今宵楼的贵房一年房费，他住在这里日日来报道，可把她烦死了。 今日她心情正不好，然后在窗子口远远瞥见了慕容博文，她便让人故意当着川乌的面把他引进来了。 川乌是今宵楼最大的东家，紫依奈何不了他，只能由他在云霄阁住着。最近那男人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每日都来烦她。 “紫依姑娘。” 慕容博文出声道，他鼓起勇气抬头看向她，“谢谢你，满足了我的心愿。” “不用谢。”紫依看着他这样，反倒一些愧疚起来，但只有一点点，不多，“想来是与慕容公子有缘。” “慕容公子，来都来了不妨听一曲再走。” “好。” 这一次，慕容博文没有拒绝。 她起身，朝他福了福身，然后去里间拿琵琶。 紫依抱着琵琶落座，素手搭在琴弦上，起初轻拢慢捻，琵琶声清脆悦耳。弹到高潮处，她的指位快速变换，琴声急切，似有刀枪在互鸣。 让慕容博文的眼前不由得浮现出了满天的黄沙和金戈铁马，一时间，他仿佛自己已经身着绛纱袍骑着高头大马，远赴蓟州。 王上命他去蓟州，是要他去稳定蓟州形势，此行任务艰险，他怕自己有去无回。 所以他才不惜花光了所有银子都想要见一见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女子。 一曲过后，慕容博文闭着双眼，久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紫依送慕容博文出去的时候，一推开门就看见了隔着个大堂对门的川乌，她只当作视而不见。 然后继续说笑着送慕容博文下楼，“慕容公子此去遥远，后会有期。” “紫依姑娘，后会有期。”慕容博文朝她拱手，他看着她的眼睛充满了光亮。 紫依目送着他离开，他的银子她在拿琵琶之时便差人放在他马车上了。直到最后他消失在大堂门口，紫依这才转身回去。 谁知她刚转身，就看见眼前一堵绿墙。 她抬头，神色冷淡地望着川乌，“好狗不挡道，让让，谢谢。” 川乌却是看着她不说话，眼底的委屈和不解逐渐浮现出来，“你为何躲着我？” “我没有躲着你。”紫依双臂环胸，抬首望着他，眼底的嫌恶与不耐烦毫不掩藏，“我是根本不想见你。” “……为何？”川乌看着她，听着她那话，他只觉得心里一堵，心脏处隐隐有针扎一般的疼痛，“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你没有做错什么。”紫依不想再看到他，随即她绕过他的身子，禁止离开。 “我有话和你说。”川乌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他转身看着她，“说完我就走。” 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腕，紫依用力抽了抽，却无果，“你到底要说什么？能不能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一个大男人一天天的墨迹死了。” 她面色愠怒。 “你认识这个吗？” 川乌伸出手，在她眼前落下了一条青绿色的珠串，其中有一颗是紫色的。 和她的一样，她其中有一颗是青绿色的。 紫依瞳孔逐渐放大，她惊愕地看着川乌，“你都知道了？” “嗯。”川乌点头，“那日余光瞥见了，那时才知道，原来是你。” “呵。”紫依面色很快恢复平静，她看着他，“这又能证明什么？” “这珠串，是我捡的。” 她避开他的视线，说。 “你说谎。”川乌凝视着她，看着她脸上的冷漠只让他觉得心在揪痛，“这就是你的。” 他执着道。 “我说了这是我捡的！” 紫依用力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她看着自己被捏红了的手腕，狠狠地瞪向川乌，“你爱信不信。” 随即她不再理会他，直接离开。 川乌看着她的背影，眼里闪着落寞的心伤。 第64章 紫依的痛 她为什么不肯承认，她就是洛锦姨娘的女儿叶如枫呢？ 川乌站在原地，视线落在手心里的珠串上，这绿色的珠串上有一颗紫色的，泛着幽光，很好看。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一阵落失感涌上心头。 他觉得自己的心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微微发酸，叫他有些喘不过气。 缓缓将手中的珠串收紧，川乌低着头本欲转身就此离去。不料这时，忽觉身后有人拍了拍自己。 “年轻人，未来的路还很长，不要灰心。” 川乌回头，却见那人是姜雨凝。她乔装得很是普通，放在人群中任谁也不会多看一眼，但他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王后。” 川乌拱手，略施一礼。 “怎么连你也叫我王后？”姜雨凝摸了摸鼻尖，“叫得我总觉得怪怪的。” “那有何妨？”川乌微微一笑，只是这笑没了往日的温暖，反而多了几分心底的感伤。 “你迟早是要适应的。” 他道。 “你和紫依这是怎么了？”姜雨凝望了望紫依离开的方向，错开话题问道。 “她不想见我。” 川乌低着头，眼神里是说不出的落寞。 姜雨凝微叹，心想有此种烦心事儿的人看来不止她一个，她看着川乌的眼神忽然就同情了起来，她有一种和他俩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为何？”姜雨凝问。 川乌缓缓摇头，“我也不确定。” “喝酒那日你们不还好好的嘛？怎么好端端的就这样了。” “就是从那日，她便开始冷淡我，甚至看我的眼神比以往多了一丝冷漠。” 川乌情绪低沉道。 “让我想一想那日经过的细节，”姜雨凝瞳孔微转，思索着，很快她就想到了，“她好像自从知道你就是月殇，她的情绪就不对劲。” 川乌沉眉仔细回想，觉得确如姜雨凝所说的这般。好像就是从那之后，她看他的眼神就变了。 “找到突破口了，我进去看看她探查探查情况。” 姜雨凝看着川乌，给了他一记放心的眼神。 “王后愿意帮忙？”川乌眼神忽然亮起了希望的光芒，“如此就多谢王后了。” 姜雨凝摆手，“别先着急谢我，就紫依那性子有点难劝。” 她不敢打包票。 “你先回去。她既不想见你，你越在她跟前晃她越烦你，把她逼急了她很有可能丢下今宵楼就跑路。” 川乌闻言，心里顿时一紧，“那我现在就回去。” 说完，他转身就走。 姜雨凝见他走了，这才上楼去。 川乌走在大街上，他攥着手中的珠串，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的。 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欢声笑语的人群，他却觉得自己的心情愈发低迷。 狐仙阁。 姜雨凝站在门口敲了敲门，谁知却传来里面人极其不耐烦的一声怒喝，惹得姜雨凝下意识身子往后躲了躲。 这要是人站在她面前，不得被喷一脸唾沫星子？ “是我。” 姜雨凝出声道。 过了两秒，里面才传来声响，“进来。” 姜雨凝推门进去，就见紫依慵懒地斜靠在美人榻上，她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拎着酒壶。 酒壶微倾，她扬了扬脖子喝酒，她白皙精致的脖颈在白日的光下显得分外迷人，沿着脖颈往上，是她妖娆绝艳的容颜。 她的一举一动，都让人忍不住想要为之倾倒，甘愿做风流鬼。 “你怎么来了？” 烈酒入口，她一饮而尽。然后她慵懒的抬眸腻了一眼姜雨凝，问。 “来看看怎么又在喝闷酒啊。” 姜雨凝在茶案上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喝了一口，她看向紫依。 “说，川乌又怎么惹到你了？” 姜雨凝问。 “烦。” 紫依满脸写着“烦躁”二字。 “为什么烦？” “就是烦。” 姜雨凝：“……” 她忍住想要对她翻白眼的冲动，“我是问你为什么烦！你能不能不要说废话，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因为川乌，所以烦。” 紫依看着她，然后又饮了一口烈酒她神情倦懒，很是享受。 “川乌做了什么，才让你烦？” 姜雨凝忍住情绪，放缓了语气，认认真真地又问一遍。 “看见他那张脸就烦。” 姜雨凝：“……” 她真是上去一巴掌抽死这个女人。 “他那张脸怎么你了？”她双臂环胸，斜睨着紫依，“那你倒是说说，是他长得粗鄙不堪丑到你了？还是他穿的邋里邋遢碍你眼了？” “不知道。” 紫依又饮一口酒。 姜雨凝：“……” 她忍不住了。她疾步上前，抓着紫依的肩膀摇她，“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哎呀，哎呀哎呀呀。”紫依被摇得头晕，“别摇了别摇了，我说，我说还不成嘛。” “好。”姜雨凝没好气地放开她，真是，非逼人动手。 姜雨凝随即在她对面坐下，然后带着警告的眼神睨着她，“快快如实招来。” 紫依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一时也不知要从何说起。她拎起酒壶，本欲饮，却又放下。 良久，只听她慢慢说—— “我曾经偷偷喜欢过一个男人。” “我与他自小就有婚约。” “我为了见到他，独自一人跨过山海去找他，甚至被抓进了一个黑暗的组织里。” “我拼命逃脱，好不容易找到了他的所在地，却没有找到他。” “可我并没有放弃啊，我继续找他。” “可是那黑暗组织却先一步找到了我，把我抓回了炼狱。” “在那段最黑暗的时间里，就是靠着一定要找到他见他一面的信念，才让我从那个炼狱里爬了出来。” 顿了顿，紫依忍住哽咽的声音，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姜雨凝看着她红了眼眶，湿了面颊，她还从未见过看起来这么悲伤与脆弱的紫依。 然后，只听她平复了些心情又道—— “后来，我找到了他。他一袭白衣，就像一束纯洁的光亮照进了我黑暗的世界。” “你知道吗？”紫依望着姜雨凝，“我那时只敢躲在黑暗的角落里窥探他，我觉得我自己就像臭水沟里的蛆虫，肮脏，污浊。” 姜雨凝见她这样，心也跟着她的哭声抽痛起来，她伸手给她拭了拭泪水，无声给她安慰。 “可是川乌，他却见过我那最狼狈不堪的样子。” “呜呜呜～”紫依突然情绪崩溃，她将头深深埋进了姜雨凝的脖颈间，低声呜咽了起来。 “我怎么也没想到，月殇竟然就是川乌。” “你知道这种感受吗？你被你藏在心底里爱慕的人看见过你那最狼狈最不堪最肮脏的一面，你知道吗这种感受吗？呜呜呜……” 紫依哭得情难自抑，她一手搅着自己的胸口，“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他，于是我逃跑了……” “可是，可是，他为什么会成为川乌，然后又出现在我最狼狈的时候……” 姜雨凝拍着她的背，无声给她安慰。 第65章 强扭的瓜不甜 “既然川乌就是月殇，那川乌不在意你的过往，是不是说明，月殇也不在乎？” 姜雨凝捋了捋她掉落下来的发丝，替她别在耳后，“你在里面伤心，可川乌却在外面伤心。” “川乌喜欢你。” 她注视着她的眼睛，“我没有经历过你的过往，所以我没有资格劝你放下。” “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和川乌能够冰释前嫌，如果有可能我希望看到你们能走在一起。” 和川乌冰释前嫌吗？ 如果他只是川乌，那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知道川乌不会说出她的过往，所以她能和他好好相处。 可是如果他是月殇，那她就做不到能够坦然站在他面前。 她觉得她和月殇之间隔了一个屏障，他那头永远是白天，而她这边永远只有黑暗。 她没有办法靠近他，因为白光才耀眼了…… 紫依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接受不了，她接受不了月殇就是川乌。 没有人能体会她的感受。 “振作点，如今这幅样子可一点都不像你。” 姜雨凝拍了拍她的背，“你一个人好好想想，川乌就是月殇，月殇就是川乌，他喜欢你这一点毋庸置疑。” 姜雨凝起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她现在被困在那黑暗的世界里，而能将她拉出黑暗的只有川乌。 姜雨凝出门然后回到当初那个院落去找川乌。 “你什么什么时候知道她就是你的未婚妻的？” 姜雨凝问着坐在对面的川乌。 “她那日喝酒，我看见她手腕上的珠串了。我一直在寻找她，却始终未果。” 川乌道。 “她为什么，不想见我？”川乌抬头望着姜雨凝，放在双膝上的手微微握紧，透出了他紧张的心情。 “你知道她的过往吗？她最不想回忆的那一段。” “…知道。”川乌皱着眉头，回想起他第一次见到紫依时，她满身伤痕，被折磨的几乎就剩了一口气。 是他，将她从鬼门关带了回来。 可是醒后，她却责备他为什么要救她。 那时她万念俱灰，一心求死。 “她父母死后她变成了孤身一人，那时她才十岁。她想着母亲的遗愿，一心想要找到你。” “后来，她被抓进了一个黑暗组织。她拼命逃了出来，就在那时，她在南梧见到了你。” “可她却不敢认你。” “她想，见到了就算是了了心愿了。” “后来，她经过折磨，本欲求死的时候却遇见了你。” 紫依爱的是月殇，恨的人是川乌。 他跟他当初不顾她的意愿救了她，也恨他见到了自己最狼狈的一面，所以她起初才会对川乌有那么大的敌意。 如今她好不容易能面对川乌了，却面对不了那个是月殇的川乌。 川乌听着姜雨凝的话，心里的情绪翻涌得厉害，他就是在那时爱上的紫依，在她最恨自己的时候。 可她却比自己更早爱上他。但她却一直不知道月殇就是他…… “如今能让她走出那段过往的肉，只有你。” 姜雨凝看着她，一字一顿，认真道。 “你要让她知道，你不在意她的那段过往，你要陪着她，鼓励她，爱着她，让她慢慢走出来。” “我言尽于此，你自己好好想一想。” 姜雨凝起身离开，留下了陷入沉思的川乌。 她回到王宫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早早的沐浴更衣，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脑子里都是紫依和川乌之间的事情，她想要帮忙，却又什么忙都帮不上。 她翻来覆去的，时不时发出一声低叹。 “你在哀声叹气些什么？” 没留意到萧暮何何时进来得，突然听到他的声音，吓得她整个人一个激灵。 “你忙完了？” 姜雨凝看着他。 “嗯。”萧暮何点头，他睨着她，“给孤宽衣。” “你自己不会脱啊。”姜雨凝没好气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没看见我正烦着呢嘛。” 萧暮何：“……” 这女人是在跟他耍脾气吗？ “别忘了你答应了孤什么。” 萧暮何沉声提醒。 她答应了他什么？ 她现在一下子还真想不来。 “我答应你什么了？” 她转过头，茫然地问。 “……” 接收到萧暮何那想一把掐死她的视线，姜雨凝吞了吞口水，怂了下来，“额呵呵，宽，宽！这就给你宽衣。” 她尴尬的笑了两声。 然后从床上爬起来，“不就是给你做牛做马吗？我一定好好伺候你，认真伺候你。” 姜雨凝咬牙说着，她动作并不温柔地扯下了萧暮何的龙纹玉带，然后给他脱外袍。 待脱的只剩下里衣来，她拍了拍手，“去沐浴。” 过了两秒，他却没有动静。 姜雨凝抬头奇怪地看着他，“怎么了，不想洗？没事儿，你不想洗也行，我不嫌弃你。” 随后她摆了摆手，然后就想往床上爬，谁知道她的后衣领却被人从背后一把揪住，生生止住了她的动作。 她回头看着他，无辜地眨巴着眼睛，看起来低眉顺眼的乖巧得很。 “孤准你去睡了？” 萧暮何冷睨着她。 “额……”姜雨凝有些不确定他到底要自己做什么，“不然那还有什么是需要我的吗？” 萧暮何看着她，然后目光落在了自己的里衣上，然后又看着她，意思很明显。 “还要我脱？” 姜雨凝震惊，“再脱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姜雨凝，你在装什么。”萧暮何冷嗤一声，他俯身盯着他的眼睛，“这不是你一直想做却没有机会做的事情吗？” 姜雨凝连连摆手，身子不停地往后仰，“王上，我已经洗心革面了。我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也知道了强扭的瓜不甜，真的不甜。” 她看着他，一脸诚恳，“童叟无欺”。 “孤不喜欢甜的。”萧暮何一把揽住她的腰身，制止住她往后仰躲避他的动作，“还有，甜与不甜如今你说的都不算，只有孤说的才算。” 姜雨凝：“……” 她在心里嘀咕着，谁知道却不小心说了出来。 “王上，你走的不是病娇加暴君路线吗？怎么化身霸道总裁了？” 萧暮何皱眉，有些不太明白姜雨凝在说什么。 第66章 暧昧升温 “你敢说孤是暴君？” 萧暮何脸色一沉，虽然他不知道“病娇”和“霸道总裁”为何意，总之一定和“暴君”一样不是什么好话！ 前世他就是留了个暴君的骂名，遗臭万年。可是这一世，他可不觉得自己是什么暴君。 “唔！”姜雨凝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该死，她怎么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迎着萧暮何锐利的视线，姜雨凝硬着头皮干笑了两声，“王上走走走，我伺候您沐浴。” 她边说着边拉萧暮何往隔间走，她心里头暗自嘀咕，要死，怎么不小心给说出来了！ “王上，舒服吗？” 晚风微扬，吹拂着帷幔。 萧暮何闭目凝神，并没有回答姜雨凝的话。 姜雨凝双手用力捏着萧暮何的肩，她一套按摩动作下来行云流水，手法娴熟，十分到位。 “姜雨凝，你何时学会的这个？” 萧暮何忽然睁开双眸，凉飕飕地问。 “额……？”姜雨凝眼底闪过一抹惊骇，“嗨，我父皇，他每日坐在那里埋首批阅奏折，他的肩和脖子总是酸痛，因此落下来不少病根。” “所以我就找太医学的，没事的时候就给他按按肩。” 这话她可没说谎。 在离开姜国皇宫前的那段时间，她一直都陪伴在姜皇和皇后的身边尽孝。 经过那段时间的相处，她俨然已经把他们当做了自己的亲人。 如今分隔已久，倒有些想念。 “没想到，你还有这个心思。” 萧暮何也不拆穿她。 从前的姜雨凝过惯了被人伺候的滋味，她怎么可能会去伺候别人？ 即使是她的父母。 “那当然。”姜雨凝点头，心想他应该没有怀疑什么？ 不过，她现在都已经没有被禁言了。是不是说明，就算是萧暮何知道了她不是姜雨凝也没什么关系？ 她不得而知，只能找机会试一试。 姜雨凝给他按久了，自己双手还有手臂、肩膀都开始酸痛。 她咬牙坚持，继续按。 心里却忍不住嘀咕，都泡这么久了，他怎么还泡？ 不怕给自己泡秃噜皮了啊！ “王上，水都冷了，别泡了？” 最后，她实在是没力气了，忍不住问道。 她好累，手好酸。 “嗯。” 萧暮何感受到她的力度越来越小，知道她是真没力气了，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那就伺候孤更衣。” “好的好的好的。”姜雨凝如释重负一般，连连点头。 她甩了甩酸痛麻木的手臂，长舒了口气，救命，她的双手终于得到解放了。 “哗啦”一声，萧暮何自水中站起身，姜雨凝猝不及防被溅了一脸水，而且似乎看到了某人裸露的背影。 “萧暮何，你起来干嘛不跟我说一声？” 她连忙背过身去不敢看他，她用袖子擦着自己脸上，突然觉得自己脸上发烫，而且心跳随着他靠近的步伐而不断加速跳动。 这人不穿衣服，居然这么招摇地在外面走动！ “你自己穿衣服，我走了。” 姜雨凝感受到他就站在自己身后，她再也站不住了，脚底抹油一般，赶紧跑路！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萧暮何嘴角的笑不自觉地在放大。 她如今知道娇羞了。 他回到卧室的时候，姜雨凝正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个蝉蛹似的躺在最里侧。 “你把被子都卷走了，让孤盖什么？” 萧暮何问。 这女人就不怕把自己给闷死吗？ “…你自己再拿过一床被子。”姜雨凝闷闷的声音在被子里传来，她说，“那么多被子，随便拿一条。” 萧暮何扬了扬眉，他故意让人只准备一床被子，那他再去拿一条不就白费了自己的心思。 “孤就只喜欢这床被子。” 姜雨凝：“……” 她蠕动着，探出了两个眼睛，轱辘地转着，“你居然有喜欢的东西？” “王上，你喜欢的东西好特别啊。我这么大的美人你不喜欢，居然喜欢我身上的被子。” 姜雨凝一副“你没事儿”的眼神看着他，甚至她的视线不由得往他下面扫了扫。 该不会是后遗症还没好？ 感受到姜雨凝的视线，以及她眼睛里的疑惑，萧暮何只觉得自己眼前忽然滑过一排竖线。 “姜雨凝，你找死吗？” 他一手叉着劲瘦的腰身，咬牙怒喝。 “对不起我错了。” 姜雨凝能屈能伸，迅速往被子里钻。 “哎呀呀呀呀。” 萧暮何突然扯被子，惹得姜雨凝被迫转了好几圈，等她再睁眼时，她眼前就只有一张放大的俊脸。 两个人视线不期然对上，近在咫尺，彼此的呼吸喷洒在对方鼻尖上。 姜雨凝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跟火烧似的，一直蔓延到了她的耳垂处，不知为何，她觉得室内的温度一路飙升。 一种暧昧的氛围在烛光下跳跃着，室内的温度一路飙升。 萧暮何看着她的瞳孔里倒影着自己的双眼，她嘴巴张张合合，似乎是想骂他没有骂出口。 他感受到了她的柔软的嘴唇在他的唇瓣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擦。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过了许久，都忘记了反应。 最后是萧暮何直起来腰身，他错开彼此逐渐变得不一样的视线，然后握拳掩着嘴角轻咳了一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眸光瞟了瞟她，“都说了，孤只盖这床被子。” 然后萧暮何不管她，径直躺了下去，大手一伸把被子都往自己身上盖。 觉得哪里怪怪地，他侧了侧身，背对着她。 姜雨凝：“……” 好半天，她脸上的燥热才退下去。 救命，她居然对一个书里的男人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她紧闭着双眼，然后也侧身背对着萧暮何睡。 方才暧昧的氛围突然间化成了尴尬，谁也没再出一点儿声音。室内安静得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窗外有风吹来，姜雨凝觉得有点冷，就伸手去扯被子，可是扯不动，根本扯不动。 …… 第67章 她才是萧暮何的王后 姜雨凝转过头瞥了一眼纹丝不动的萧暮何，她都开始怀他是不是故意的了。 哼，死男人，居然想冷死她。 她才不会坐以待毙！ 姜雨凝浑身用力，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 “唔。” 忽然耳后传来一声痛呼。 “嗯？” 姜雨凝疑惑地转过头去看，却见萧暮何大手捂着自己的侧腰，他的眉头都皱在一起，似乎那里很痛。 “呼……” 姜雨凝倒抽一股冷气。 她刚刚好像伤及无辜了，胳膊肘不小心撞到了萧暮何的侧腰。 她双眼盯着萧暮何的动静，然后屁股和双脚不动声色地往里挪了挪，一步，两步，好，到达安全区。 她怕萧暮何一个生气一把把自己丢下床去，那她就只能睡地板了。 “我不是故意的。” 她吞了口唾沫，心里有些紧张又有些愧疚。 她发誓她真不是故意的。 “姜雨凝。”萧暮何咬牙隐忍着痛，侧头盯着她，“你是想撞死孤吗？” 姜雨凝：“……” 她瘪了瘪嘴，小声道，“人家说了不是故意的嘛，你这么凶干什么？” “呵。”萧暮何冷笑一声，绝不惯着她，“你撞了孤，孤还说不得了。” 姜雨凝低眉看着他，心里酝酿着情绪，她眨了眨眼睛，很快就低落下两滴泪珠来。 “呜呜呜，萧暮何，我都道歉了，你还这么凶。” 她低声呜咽，委屈至极。 “呜呜呜，还不是因为你不给我被子，我才想起来去拿过一床被子的嘛。” 姜雨凝的杏眸蓄满了泪水，委屈的瘪着嘴巴，就那么望着萧暮何。 那小眼神，跟受了极大的委屈的小猫咪似的，看的让人忍不住地要心疼。 萧暮何听着她的哭声，耳朵不自觉地动了动，他的耳朵惯喜欢她的哭声，如听仙乐，让他心情舒畅。 顷刻间，萧暮何那佯装的愠怒突然间就全部土崩瓦解了。 但他是绝对不会表现出来的，脸色依旧难看。 他眼眸微动，撇了她一眼，冷哼道，“粗鲁。” 说完，萧暮何躺了回去。他眉目舒展，闭着眼睛，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 姜雨凝：“……” 这就叫粗鲁了？ 她突然觉得，她刚刚那一下给他撞轻了。 随即她爬起身，然后往床下爬去，这一次她故意踩了某人的小腿一脚。 她很是满意的听到了身后传来一声闷哼声，赶紧噔噔噔地往外跑。 内心直呼爽快！ 然而下场就是—— 她在地上睡了一夜。 姜雨凝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瘪了瘪嘴，小气的男人。所以她这是爽快一时，却要难受一晚。 …… 翌日，围猎场。 姜雨凝一晚上没睡好，睡地上睡的她腰酸背痛的，谁知道一大早就被人拖起来梳妆打扮。 该死的萧暮何，昨晚不告诉自己今天要来围猎，早知道她就不逞那一时之快了。 今日长发被一顶嵌着红色玛瑙的银冠高高束起，长发飘逸的垂在脑后。 碎发被编成了一条条小辫子束于发冠里面，露出了她饱满的额头。本就五官精致明艳的她，如今更显高贵大气。 一袭利落的暗红色骑装，衬得她身材高挑，凹凸有致。 彼时她端坐于王座上，眼神睥睨着下方，让人不禁心生臣服之心。 而萧暮何一袭玄色骑装，他神色肃穆，冷冷地扫视着下方两排并列而坐的王公大臣们，那些个王公大臣顿时低下头去不敢看他。 “狩猎开始！” 他一声令下，狩猎正式开始。 然后所有人都翻身上马，整装待发。 “出发！” 萧暮何坐在高头大马上，他大手一挥做了个“前进”的动作，随即所有人开始撤马扬鞭，浩浩荡荡的狩猎队伍朝围场驱驰而去。 姜雨凝的马不如他们的跑的快，所以很快就落在了后方，干脆她也就摆烂了，横竖对于猎杀动物这件事儿，她是于心不忍的。 她今日就当骑马散心了，享受着微风的吹拂，也别有一番意思。 “王后娘娘。” 忽而，她身后传来一道陌生的女子的声音。 姜雨凝眉头微皱，寻声望去，却见一着粉色骑装，灿若春桃的美貌女子。 “你是何人？” 姜雨凝在大脑中极力搜索着，可却实在是对不上号，眼前这个看着定然不简单的女子究竟是谁？ “臣女迟梦妍。” 她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却不达眼底，看着总让人觉得有几分凉薄。 姜雨凝撇了她一眼，对于这个名字，她似乎有点印象。 她迟疑道，“你是迟老将军之女迟梦妍？” “正是。” 迟梦妍点头。 “王后娘娘这是认不得我了吗？”迟梦妍看着姜雨凝，那含着笑意的眼眸却透出几分冷芒。 她眼眸微眯，盯着姜雨凝，“小时候，我们一起在荷花亭玩，你说我穿的跟荷花一样，不如就下去陪荷花。” “这话，公主可还记得？” 她轻笑着说，仿佛就只是许久未见面的发小偶然在他乡遇见了，然后一起回忆往事叙旧一般。 可是姜雨凝听着，却是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真该死啊。 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一个人物给忘记了。 这个迟梦妍，就是萧暮何未来的王后！ 这个女人趁萧暮何不在，可没少进囚室里折磨她，给她泼凉水，说风凉话刺激她的神经。 “不记得。” 姜雨凝不想理她，当即扬鞭准备与她分道而走。可是迟梦妍却不肯罢休，她亦是紧跟了上来。 “王后娘娘当真是贵人多忘事。” 迟梦妍冷笑。 姜雨凝不想理她，可她却紧追不舍，叫她烦躁。 迟梦妍的出现提醒了她，她就是这本书里的一个炮灰反派，她终究是逃不掉被囚禁的可怕的结局。 迟梦妍对于儿时的事情耿耿于怀，当年她第一次进宫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没见过世面。 那姜雨凝说要带她赏花，然后把自己带到凉亭，却羞辱她身份卑贱，尚比不得她满池荷花的一分。 随即她把自己推进了荷花池中，说她只配去给她的荷花沃肥。 “不过八年未见，怎么，公主就记不得了？” 姜雨凝皱眉，“记得又如何，不记得又如何，你如今又能奈我何？” 她很不耐烦。 原主到底是得罪了多少人啊，反派被她得罪了个遍！ 第68章 把王后带来 “呵，你还真把自己当燕北的王后了？”迟梦妍不禁讥笑出声，“姜雨凝，离开了姜国，你什么都不是。” “没有凤印，没有册封之礼，更没有被纳入族谱和宗庙，这样的你也配被称之为王后？” “再说了，”迟梦妍掩唇轻笑，“如果你是昭华，那嫁去南梧的又是谁？” “你说…嘶——”迟梦妍指尖轻轻戳着尖细的下巴，故作迟疑地说，“若是南梧太子夏侯瑾知道自己娶了个冒牌货……” “会怎么样啊？”迟梦妍像是发现了什么特别有趣的事情一样，笑出了声，“你说到时候姜国和南梧，会不会打起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姜雨凝，你说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坐在王后之位上？一个低下的民女？还是一个卑贱的丫鬟？” “啧啧啧，亦或是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房妾？” 迟梦妍在“妾”上咬着重音，她视线一直在姜雨凝脸上，时刻关注着她的表情变化，迟梦妍很是想要看到她气急败坏的样子。 可是姜雨凝却并没有如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做。 只见她朝自己翻了个白眼，然后吐了两个字，“有病。还房妾，少拿你这种小门小户里作贱人的话用到本宫身上，若不是看在你是迟老将军的女儿的份儿上。” 姜雨凝轻蔑地扫了她一眼，“本宫都不屑和你搭话。” “你……！”迟梦妍顿时怒火中烧，她怒指着姜雨凝，“如今我可是镇国将军之女，你怎能还如此瞧不起我！” “要不是看你是镇国将军之女，老娘现在真想抽死你！”姜雨凝咬牙嘀咕，不想再听她废话了，她干脆长鞭一挥直接抽在迟梦妍的马屁股上。 “反派死于话多你不知道啊？” 她还是好心劝了一句。 毕竟她俩是同行不是？ 都是反派嘛，大家友好互助，她很大方的。 “啊——” 迟梦妍的马受了惊，顿时跑得飞快，她连连咆哮惊呼。 由于惯性，她的身子失控地往后仰，她紧紧地抓住缰绳才勉强没掉下去，此时她的五官被疾风吹的乱飞。 “姜雨凝，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最后，她都还没忘记撂下狠话。 看着她一溜烟的跑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了，姜雨凝这才松了口气。 终于清静了。 想来cpu她？ 笑话，这都是姐玩剩下的伎俩。 姜雨凝本想往另外一个方向走，但想着看迟梦妍那样，万一摔进了哪个泥巴坑里没人扶一下怎么能行呢？ 好，谁叫我这个恶毒反派心地如此善良呢？ 于是她慢悠悠地骑着马往迟梦妍消失的方向去。 …… “救命啊——” “救命！” “救命啊……” 迟梦妍的马像是脱了缰的野马，一路狂奔，导致她发冠都颠掉了，一头黑发被风吹的乱飞，真像一直炸了长毛的刺猬。 她惊恐的叫声响彻了整个树林，就在她嘶哑得要叫不出声的时候，却看见了前方有一队人马。 迟梦妍一眼就认出了打头阵的萧暮何，她顿时双眼放光，像是找到了救星一般。 “救命——” 她看见有侍卫飞身上前想要将她从马上带下来，可她却巧妙地躲开了。 “王上，救我——” 她看准了萧暮何的方向，于是张开双臂就往萧暮何身上跳，眼看着她就要抓住萧暮何了，可对方却身子微微一侧，躲开了她！ “啊！” 迟梦妍痛呼出声，吐了一口尘土，彼时她脸上全是土，像是刚从土里钻出来的一般，狼狈不堪。 萧暮何冷眼睨着像个蛤蟆似的趴在地上迟梦妍，“何人如此大胆，居然敢行刺孤？” 跟在萧暮何身侧的迟老将军眼睛有些花，他只看到地上一坨黑色还有一团粉色，却认不得是谁家的女儿。 “暮何哥哥……” 迟梦妍一张口，就先喷了一口灰尘，“咳咳咳。” 她咳地眼泪都出来了，只能泪眼汪汪地抬头看着正坐在自己眼前的高头大马上的男人。 萧暮何皱着眉头，很是嫌弃地看着她，“叫孤王上。” “暮何哥哥，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 迟梦妍艰难地爬起身，此时她的手和双膝被摔的火辣辣的疼，尤其是她的下巴，感觉被磕掉了一节似的，钻心的疼。 暮何哥哥？ 萧暮何眉头拧了拧，仔细地扫了她两眼，可她蓬头垢面、灰头土脸的，他实在是看不出这是谁。 而就在这时，迟老将军忽然惊呼出声，“哎呀我的宝贝女儿哟，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认出是自家女儿的迟老将军赶忙下马将她扶了起来，满脸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爹，哇呜呜呜……” 看到自己老父亲的迟梦妍直接“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她哭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委屈极了，两行清理在脸上流淌着仿若两条小溪流。 “是王后。” 迟梦妍控诉着，她抬着泪眼望着萧暮何，“是王后她拿马鞭抽了我的马，导致我的马受惊了，小女这才……”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狼狈的模样，又忍不住直接“哇”地又哭了起来，这一次她是觉得自己在萧暮何面前丢人了。 这下她还要怎么在萧暮何面前保持形象啊？ 萧暮何听着她的哭声，眉骨突突地跳，实是叫人烦躁。这个女人在一直鬼哭狼嚎什么？ “什么？是王后？” 迟老将军吃惊，迟疑了两秒，他还是选择为自己的宝贝女儿出头，“王上，此时绝不能轻易善罢甘休。” 现在萧暮何想要稳固在燕北的军队势力，就势必需要他的帮助。 今日倘若他偏袒王后，那他也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受委屈。 萧暮何神色淡淡，“迟将军只听了迟大小姐的片面之词，就要孤下决断，这会不会太武断了些。” 这老东西不是每日说自己行事武断残暴不仁？ 今日到自己头上了，他就比谁都急。 “我有证据。我那马儿生性温顺，不可能会突然失控。而且马上有鞭痕，这就是证据。” 迟梦妍也不是个傻的，立马思路清晰地找出证据。 萧暮何听着眉头微皱，他下令道，“来人，把王后带来。” 第69章 兴师问罪 彼时姜雨凝骑着马儿悠闲地在路上走着，她一手抓着缰绳，一手耍着马鞭，自由自在。 她想着，如果这是在草原就好了，一人一骑，一世界。 此情此景，姜雨凝不由得想起了一首歌。于是她酝酿了一下情绪，然后哼唱了起来。 这是她在现实世界很喜欢的一首英文歌—— “i''ve been alone” 我一个人孤独的 “to the unknown” 走在未知的世界 “uld navigate through the dark” 指引我走在黑暗中 “i'' searchg for” 我在寻找 “a adow of e?” 属于我的那片草地 “till you ca with the breeze” 直到你随风走来 “a feelg ruishes over ” 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冲向我 “spills y heart to the field” 把我的心泼向旷野 “i know it l will be yours” 除了已走入你心里的这匹马。 “but this one……” ——她唱的正情绪到位呢，突然被人高声打断—— “王后娘娘！” 看见前方道路有人骑马朝自己赶来，大老远地就伸手示意自己停下。 “吁～” 姜雨凝勒住缰绳，马儿立即乖顺的停了下来。 “见过王后。”那人迅速翻身下马，立即朝她抱拳行礼。 姜雨凝看着来人，见他行色匆匆，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姜雨凝杏眸微转，心里已经有了些猜测。 她端坐于马鞍上，面色沉稳地问，“发生了何事？” “王上命令您立即过去。”那人低首回答。 闻言，姜雨凝心中顿时了然。想来她猜的不错，定然是那迟梦妍找萧暮何告状去了。 只是，那迟梦妍从小就在马鞍上长大，只是马儿受惊，她应该是不会出什么事才对。 可现下的情况是，萧暮何“命令”她过去，看来事情变得不一般了。 萧暮何如今势力还不够稳定，而迟穆无论是在朝中还是在军中声望都颇高，轻易得罪不得。 况且萧暮何那厮之前还囚禁了人家，人家现在愿意给你俯首称臣本就已经是憋着怨气的了。 所以，萧暮何绝不可能为了自己，而去得罪迟暮。看来，她得想想办法才是。 “你且先去，我随后就到。” 姜雨凝说道。 随即那侍卫立即应是，便立即翻身上马走了。 可姜雨凝才刚驾马离开，在她身后的大树上便翩然落下一位手持桃花折扇风度翩翩的男子。 只见他一根无吊饰的白玉簪随意地半挽起长发，额前两缕碎发飘逸却不乱，倒更添几分慵懒随性。 身着一袭湛蓝色长袍，长身玉立，风光霁月。 他的眼睛，生的极好看，狭长的桃花眸，眼底挂着醉人的浅笑，他望着姜雨凝消失的方向，嘴角挂着一抹玩味儿的笑。 “今日来此似乎发现了比寻找赤血毒蛇更有趣的事情。” 他手中轻摇着折扇，待那抹红色的身影彻底消失。他才运功，足尖轻点地面，整个人腾空而飞起，只眨眼间的功夫便消失在了原地。 …… “王上，王后来了。” 迟穆见姜雨凝姗姗来迟，心里的怒气愈发升腾，只是顾及萧暮何在这里，以及念着姜皇的旧情，所以他一直隐忍不发。 但是他脸上的怒色难掩。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一人一马身上。 远远地，姜雨凝的眸光在所有人的脸上都一一扫过，虽看不清面色，但大老远就能感觉到那剑拔弩张的氛围。 人倒是都来齐了，萧暮何、迟梦妍、迟穆，然后一干等着看戏的王臣公子。 姜雨凝捶在大腿上的手忽然收紧，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当即她的眼泪就疼的直掉。 待走进，她泪眼汪汪地望着被簇拥着的萧暮何，她咬着嘴角，仿佛受了万千委屈却不肯诉说，那模样要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王上……” 一声王上，听的人心都跟着打颤，忍不住想要听她诉说她的伤心与委屈。 萧暮何瞧着她这个样子，心知她要开始演戏了，他就那么看着她，也有些看戏的姿态。 姜雨凝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脸上，现在大家都已经知道她也是受了委屈的一方。 随即她欲翻身下马，谁知却听她忽然痛呼一声，这一声听得大家心中更是一紧，见她右手捂着左手腕，这才发现她的左手腕上缠满了纱布。 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包扎的程度，似乎受伤很是严重啊。 萧暮何的视线在她缠着纱布的手腕上只轻扫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他身姿挺拔，就那么望着姜雨凝，等她的“好戏”。 “王上，抱……” 萧暮何眼皮狠狠一跳：“……” 该死，他怎么有种看戏看到自己头上了的感觉？ 他皱着眉头，望着那个泪眼婆娑委屈巴巴望着自己的女人，却没有动作。 见萧暮何不为所动，而其他人看姜雨凝的眼睛都开始变得讥讽起来，心下讥笑道：听说这王后是王上回燕北途中，半路捡的。还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乡野村妇，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想让王上抱她下马？ 呸，当真是不知羞耻！ 真当他们这群看戏的不存在是吗？ 尤其是迟穆，他看着姜雨凝，觉得老脸有些替她臊得慌。 一直都知道昭华公主生性恶毒，豢养男宠，不知羞耻，如今看来还真是。 可萧暮何乃新君，根基不稳，倘若等着朝臣的面去伸手抱一个女人，恐怕会有损他的威严。 姜雨凝却无视了他们或看戏或讥讽的视线，而是朝萧暮何倾了倾身子，上臂张大了些，然后哽咽着声音—— “王上，我手腕疼……” 见萧暮何依旧稳如老狗般的一动不动，姜雨凝那晕在眼眶里的泪水挂不住了。 这厮该不会真的不管自己？ 她动作就那么定在那里，说不尴尬，是假的。 就在她悻悻然准备收手的时候，萧暮何却倾身，长臂一身双臂捏住她的腋下就把她抱到了自己马上，背对着她而坐。 所有人眼睛随着萧暮何的动作而转动着，瞳孔震惊。 他们竟然，竟然如此堂而皇之，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这这这，成何体统？ 尤其是有心思将女儿嫁给萧暮何的迟穆，他脸色更了青了青。 “王后娘娘，臣……” 迟穆沉声高喊，不料他才刚出声便被姜雨凝打断—— “迟老将军，看到您在场，那本宫就安心了。” 迟穆：？ 第70章 打烂她的嘴 迟穆见她这样，有些苍白的眉头一挑，莫非她想要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 迟穆断然不能给她这个机会，他率先质问： “听小女说，王后一言不合就惊吓她的马，导致她如今摔马落地，颜面尽失？” “哦？”姜雨凝哽咽了一声，“迟大小姐摔下马了？” “这怎么可能呢？”她一脸无辜，甚至涌出了几分自责，随后她有些十分奇怪的小声说，“可是，迟大小姐自小在马鞍上长大，她的骑术乃您一手调教出来的，技术自是无可挑剔。 这郾城，怕是骑术能赛过迟大小姐的，怕是男子堆里都找不到几个？” 姜雨凝雾气蒙蒙的眼睛，在那些年轻的王公子弟脸上扫过，那些人顿时垂下了眼睛不敢看她的视线。 不过这倒也提醒了他们，方才只见迟大小姐摔得狼狈好笑，听她哭诉指责，倒全然忘记了迟大小姐的骑术可是迟老将军一手调教出来的，怎么可能马儿受个惊就让她摔得如此狼狈？ 不过突然想起那迟大小姐朝王上伸开双手想要投怀送抱的动作—— 啧啧啧，所有人看迟老将军的眼神就变得别有深意了起来，但是碍于迟老将军威信，他们不敢作声。 迟穆见状，心知情况不妙。这姜雨凝当真是那个嚣张跋扈、无脑刁钻的昭华公主？ 他今日见她，倒是觉得她巧舌善辩，不过几句话就把局势扭转了过来。 “可是到底是因为王后鞭马之故，小女才会如此……！” “迟老将军。”姜雨凝泪眼汪汪地看着他，一脸歉意，“既然迟老将军非要说那鞭伤是我造成的，那我先给迟老将军赔不是，实在是抱歉。 只是……”她眉梢一挑，眼里露出疑色，“听说，迟大小姐的骑术整个郾城女子都无人可比，况且这围场上一路都有巡卫士兵在，迟大小姐如何会坠马…？” 姜雨凝这具有引导性的话一出，所有人都开始思索起来。 随即又听她带着隐忍的哭腔道，“真是羡慕迟大小姐有您这样无条件支持她的父亲，只是……” 她欲说还休，似有委屈却无处诉说。她那楚楚可怜的眼泪瞬间掉落下来，凄美而让人心碎。 然后隐忍着不说，只抬起受伤的手腕，然后将绷带解开，露出了里面一条血痕累累的鞭伤。 那鞭伤的印迹还很是特别，不像是寻常的鞭痕。 “嘶……” 吃瓜群众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萧暮何视线落在她的手腕上，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缩，这女人竟然为了演戏不惜自损身体？ 当真是愚蠢至极！ 莫非她是认为自己一定会站在迟穆那边，对她放任不管？ 不知为何，想到是这样，萧暮何心底就有一团怒气堵在心头，叫他烦躁。 迟穆看着她手腕上的鞭伤不明所以，“王后这是……？” “迟老将军没认出来吗？”姜雨凝扬起手腕给众人看，“这独具特色的鞭痕，只有贵女那缥头银软鞭才做得到。” “胡说。”迟穆沉眉，脸色顿时难看，“王后可有证据能够证明这鞭伤出自小女之手？” “那迟老将军说我惊了贵女的马，又有何人能够作证？” 姜雨凝声音不大，却足够进入所有人的耳朵。 “小女马上有鞭伤可作证。”迟穆昂首挺胸，据理力争。 “本宫的手上亦有鞭伤可作证。”姜雨凝抹了抹眼泪，那模样好似受尽了委屈，却无人撑腰，只能靠自己据理力争。 “难道迟老将军认为，本宫手腕上的血痕，尚比不得那马儿身上的鞭伤？” “你……！” 迟穆被她说得气结，胸脯都气得上下起伏，他当真是小看了这位“王后”了。 “王上，求王上为小女做主！” 迟穆自知争不过她，这女人信口雌黄。况且他女儿不在，只能由着姜雨凝胡编乱造。 “暮何哥哥。” 而就在这时，已经洗漱干净，换了身粉色罗裙的迟梦妍骑着马疾驰而来。 众人看她驾马娴熟，翻身下马的动作亦是行云流水。她一下马就朝萧暮何走去，见姜雨凝坐在他怀里，她整个人都快气疯了。 “暮何哥哥，就是她害我坠马的！” 迟梦妍伸手就指着姜雨凝的鼻子，控诉道。 姜雨凝往后躲了躲，后背贴在了萧暮何的前胸，她看着迟梦妍，冷讽一笑，“迟大小姐好教养，不称本宫为王后也就罢了。如今这一口一个暮何哥哥，不知道的还以为迟大小姐和王上是什么关系呢。” “王后？你也配？” 迟梦妍怒声反问。 她早就嫉妒得快疯了，她看着她俩旁若无人地贴在一起，叫她恨不得一鞭子抽死那个该死的女人。 “住口。” 萧暮何冷眼睨着迟梦妍，眼底的厌恶毫不掩藏，“迟大小姐，注意你的言辞。” “我……” 迟梦妍欲急声说什么，却被迟穆一个眼神制止，他说，“梦儿，王后说你用鞭子鞭打了她。” “什么？”迟梦妍傻眼，一脸问号，“我何时鞭打了你？” 她死死地瞪着姜雨凝，然后又望着萧暮何，企图向他寻找安慰，“王上，这女人信口雌黄胡说八道，臣女从未打过她。” “是吗？”姜雨凝望着她，“不是你说，打死我了，你就是王后的吗？” “我……！”迟梦妍从未见过如此胡说八道的女人，一时气得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现在只觉得自己一口老血堵在胸口，叫她脸色都气得胀红了。 见所有人的目光看着她都是一脸讥讽看戏的模样，尤其是萧暮何看着她的眼神里充满了鄙夷，这深深地刺激到了她。 “姜雨凝，我要打烂你的嘴！” 她气得实在是不能自已了，伸手就想把姜雨凝拽下马来，好将她打一顿。 都是因为她胡说八道，暮何哥哥才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 她当真是恨极了姜雨凝！ 从小到大，她做梦都是要将当年的羞辱之仇报回来。本以为如今到了燕北，那就是她迟梦妍的天下，收拾姜雨凝是迟早的事。 没想到，这姜雨凝的嘴还是如此的贱，她今天就是要打烂她的嘴！ 第71章 无心之失 迟梦妍突如其来的疯狂举动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天啊！ 这女人是疯了不成？！ 谁借她的熊心豹子胆居然胆敢在王上的怀中抢人？ 她是不知道这位新君的暴虐手段吗？轻则死无全尸，重则满门抄斩！再有，这燕北上下谁人不知被逼退位的王上和世子现如今都在蹲大牢吗？ 那下场，啧啧啧，别提多惨了！ 这迟梦妍，他们就等着她人头落地，只盼望不要波及到自己和家人就好了。 原本仰长了脖子看戏的人，顿时人人自危，纷纷缩起了后脖颈，只敢低着头用余光瞟着那蠢笨如猪的迟梦妍是如何作死的！ 而当事人姜雨凝对于迟梦妍的疯狂动作，也是表示惊呆了老铁。 书中说她蠢笨无脑，不知天高地厚，还真是……一点没错！ 不知为何，自己现在被人抓着手臂就要摔下马去，可她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想法居然是—— 萧暮何真可怜。 自己是个反派男二的身份就已经够憋屈的了，偏喜欢他的女配还一个塞一个的……绝！ 可是想象中的坠马场景并没有出现，因为她感觉到有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掌一把拖住了她纤细的腰身，然后他马鞭扬起，只听“啪”的一声过后，便是一声尖锐刺耳的痛呼声传入她的耳朵。 然后她整个人被萧暮何有力的臂膀环在怀中，姜雨凝感受到后背传来的温暖，心里头没由来的涌上一阵暖流。 她低眸，看着萧暮何环在自己腰间的手，眸光微颤，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放肆！” 她恍惚间，听到了萧暮何阴沉冷厉的低喝声。 “迟将军，你还真是教出了个好女儿！” 他凌厉的目光扫向迟穆，对于此时摔在地上痛哭流涕的迟梦妍他根本不想多看一眼。 迟穆对于自己女儿的反应也是震惊了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萧暮何兴师问罪的冷喝一声，他这才猛然回过神。 他看了看被甩在地上的女儿，虽心底心疼但也顾不得去拉她，而是赶紧翻身下马朝萧暮何单膝下跪请罪，“王上！” 迟穆那有些浑浊的眼中掩藏不住的惊慌与后怕，“王上，臣有罪。臣教女无方，导致她……” 迟暮那布满老茧的手颤抖着指向摔坐在地的迟梦妍，他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她，怒气填胸，“她今日做出如此放肆之事！” “求王上、王后责罚。” “只是，”迟穆忽然抹了把老泪，“王后仁慈。臣老来得女，如今年过半百就这么一个孩子，她年少无知今日无心冲撞了王后，希望王后能大人不计小人过，留她性命！” 迟穆说着就朝姜雨凝一拜，他老泪众横，“老臣愿意用这把老骨头替臣女向王后赔罪！” 他这一番感人肺腑的话下来，饶是姜雨凝都忍不住为他拍手叫绝。 他这一句“年少无知”“无心之失”把迟梦妍的罪行说的不痛不痒，甚至给她戴高帽子，倘若她惩罚了迟梦妍那就是她这个王后不仁慈、不识大体了！ 呵。 那倘若是萧暮何下令要惩罚迟梦妍，那就是萧暮何想要他这把老骨头。 啧啧啧。 姜雨凝看着跪地认错的迟穆不禁咋舌称赞。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迟梦妍可是他的心肝宝贝，为了他女儿他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原书中，迟穆为了能够满足女儿的心愿，不惜献出了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黑甲铁骑，只为给自己的女儿换取王后之位。 而这迟梦妍比起萧暮何折磨原主的狠辣来，她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迟将军，您可能不太了解我。”姜雨凝轻笑出声，她嘴角的笑容明媚，却无端让人觉得心底发寒，“我可不是什么仁慈之人。” 姜雨凝不按套路出牌。 萧暮何眼帘微垂，扫了一眼姜雨凝，却见她红艳饱满的嘴唇一张一合，带着些笑意， “今日她当着萧暮何的面就敢如此不把本宫放在眼里，那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呢？” 姜雨凝说着，她看似不经意地抬了抬那只“受伤”的左手，然后她对着自己的伤口轻轻吹了吹，半晌才缓缓道，“她要是拿鞭子就那么打死了本宫，怕也是无人知道。” 话落，她那带着笑意的眼眸望向迟穆，“老将军，您说是？” “这……”迟穆眼神闪躲，却不知如何应答。而就在这时，迟梦妍爬起身伸出魔爪就想冲姜雨凝而去，“你胡说！” “住手！” 迟穆怒喝一声的，大手一挥直接一巴掌箍在了她的脸上。 顷刻间，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姜雨凝看着突然扬起手就是一巴掌下去的迟暮，有些错愕喝唏嘘。 一时间，她不由得想起了那日她宁死不去南梧和亲时，姜皇也是这么给了她一巴掌。 但是迟穆到底是个久经沙场的习武之人，饶是他有意收了力道，可那一巴掌下去也叫迟梦妍直接摔倒在地，嘴角也挂着鲜血。 “爹……？” 迟梦妍捂着被打的右脸，那尚未干涸的眼泪顿时又哗啦啦流了满脸，她难以置信地望着迟穆，“您为何打我？明明说谎的是……！” “住口！” 迟穆怒喝一声，打断她。 “还不快向王后赔罪求饶？” 迟穆充满警告的眼神瞪着她。 迟梦妍那蓄满泪水的眼眸投射出怨毒的光芒，她死死地瞪着姜雨凝，咬紧了牙关极力压制住了心底的屈辱和不干！ 她挣扎了许久，最后泪眼婆娑地望着萧暮何，哽咽说道“暮何哥哥，臣女无心之失，已然知错，还望暮何哥哥饶恕。” 姜雨凝：…… 她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得，刚刚算是白同情她了。 “你该赔罪的王后，而不是孤。” 萧暮何眼神都懒得给她一个，他抓紧了缰绳，已经不想在这里耗着。 迟梦妍看着萧暮何的眼神顿时暗淡了下去，她嘴唇张了张，面对姜雨凝那副嘴脸，道歉的话她却是怎么都和说不出口。 “还不快向王后道歉？” 迟穆怒喝！ 迟梦妍被迟穆吓得浑身一颤，眼泪又啪嗒啪嗒的直掉，她咬紧牙关，瞪着姜雨凝，抽噎了许久才说了句，“对不起。” 姜雨凝见状，故意谅了她好几秒。才道：“起来。” 她见好就收，怕到时候弄的太难看了，不好收场就不好了。 姜雨凝脸上挂着得体笑意，大有王后的宽仁和大度，“本宫念在你乃无心之失，且是初犯，今日之事便到此结束。只是，还望日后迟大小姐能够谨言慎行。” 姜雨凝在最后四个字上咬了重音，然后她才又看向众人道，“耽误了大家围猎，实在是抱歉。” 而那些人原本还在眼观鼻鼻观心看戏的人，顿时脖子又缩了缩，不敢说话。 第72章 救命！ 狩猎正式开始。 今日狩猎胜出者，可以加官进爵并且三个黄金万两。 且不说这加官进爵，就是这黄金万两都足够叫所有人垂涎欲滴。 这新王虽然手段狠辣，可是不得不说，他给的俸禄和赏赐是真的多。 他们也不想看他脸色行事啊，奈何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姜雨凝与萧暮何同乘一骑，随行的护卫队跟在后方。 “哥哥～我这样坐你前面，会不会影响你狩猎啊？” 萧暮何：“……” 他眉头皱了皱，很是嫌恶地扫了她一眼，这女人又在发什么疯？ “哥哥～”姜雨凝脸上扬着狡黠的笑容，“你说迟大小姐要是知道了，会不会生气呀？” “闭嘴。” 萧暮何环在她腰间的手掐了她一把，顿时疼的姜雨凝连忙扭腰躲避。 “再用这种阴阳怪调说话，孤就将你丢下去喂野兽！” “好嘛好嘛，人家知道错了。”姜雨凝目视着前方，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她的心情就是格外的好。 哈哈。 这人心情好啊，看什么都觉得是风景，看的人身心舒畅。 “啦啦啦啦～” “闭嘴！” “……” “愚蠢。” “？？？” 姜雨凝回头看他，皱着鼻子，“你骂人家做什么？” “呵。”萧暮何扫了一眼她包扎好了的手腕，讽笑一声，“孤就是养条猪都比你有脑子。” “……”姜雨凝摸了摸鼻子，小声嘀咕，“你才没脑子你才像猪。” 忽而，她感受到了萧暮何冷厉的眼神，她顿时缩了缩脖子，抿唇微笑。 “那迟梦妍蠢成那样，还需要你自损身体去对付她？” 萧暮何语气沉冷，“还是说，你觉得孤不会管你，所以才出此下策。” 他看穿了她的心思，心中憋着些闷气，他自己也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我没有……！” 姜雨凝本来想说手腕上的伤是假的，但是忽然她意识到了，萧暮何这厮虽然是在骂她，但是隐约透着些关心之意。 “呜呜呜……”她佯装哭泣，有模有样地伸手擦眼泪，“人家手都伤成这样了，你还泼人家凉水，也不知道关心关心人家。” “萧暮何，你35度的嘴是怎么说出这么冰冷的话来的……” 嘘—— 别问她是怎么知道他的嘴是35度的。 萧暮何：“……” 他现在是真的想把她丢下去了！他搭在她腰间的手忽然收紧了力气，打算把她丢出去。 谁知道姜雨凝却意识到了，然后紧紧抓住他的手，死都不撒，“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从现在开始我不说话，一句话不说，你好好狩猎。” 姜雨凝认错的语速飞快，说着她还用手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嘴，双唇闭的紧紧的。 见她这样，萧暮何这才松下了力道。感受到她的小手紧紧地抓住他的，他抿着的嘴角缓缓松开，勾起了些弧度。 一路上，萧暮何猎到了不少猎物，收获颇丰。即使有姜雨凝在他马上，也根本不影响他的箭术。 艳阳高照，温度渐升。 彼时已是晌午，大家箭篓里的箭也几乎空了。 于是萧暮何下令原地休息，派人将还在狩猎的臣子们都召回来。 随行的侍卫队动作迅速地搭好了营帐，然后在外面架好了火堆准备烤肉吃。 而这是清算猎物的士兵也过来报备了。 “王上，目前狩到猎物最多者乃迟穆迟老将军。” 其他人闻言纷纷拱手向迟穆恭维祝贺，顺带夸了一番他老当益壮，箭术精湛。 迟穆连连摆手，他余光瞥了眼坐在主位上面色冷淡的萧暮何，并不敢应和那些人的恭维。 萧暮何与姜雨凝坐在首位上，其他以迟穆为首的大臣以官职大小分成两列对坐。 “迟老将军之英勇不减当年，诸位应以之为楷模，多加学习，他日驰骋天下，壮大燕北，可就要仰仗诸位了。” 萧暮何起身举起青栀，向在坐的各位大臣敬酒，那些人见状慌忙直起身子回敬他，“王上英明神武，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一番相互吹捧下来，已是酒过三巡。 姜雨凝吃饱了，觉得无趣便起身进帐休息去了。 她躺在床上，整个人疲惫急了。 坐在马上奔波了一上午，她的大腿内侧好像被磨出了印子，轻轻一碰就很痛。 她翻了个身爬在床上，然后伸手去拆绷带，那手腕上的“血痕”果然还在。 今日还好她机制，留意到路边的草丛中有一种血色的花，那花开的艳丽，娇艳欲滴。 她便摘了一朵碾出了汁水滴在了绷带上，那花的汁水可真神奇，跟真的血一样。而且她发现用这个汁水涂抹在身上还难以消除。 所以她就仿着迟梦妍鞭子的形状，画了一道印子，若不是近距离看根本看不清这伤是真的还是假的。 主要是她没想到，连离她那么近的萧暮何居然也没看出是假的来，足以见得这花的神奇之处了。 姜雨凝复又把绷带缠好，然后眯眼睡觉，谁知道隐约中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在滑动的声音。 窸窸窣窣的。 她心中一紧，总觉得好像有危险在靠近，她骤然起身，却猛然看见一条通体赤红，头顶一抹白色印迹的蛇。 那蛇竖起了脑袋，那泛着嗜血的寒光的眼珠子死死地瞪着她，好像她是它的仇人一般。 姜雨凝吓傻了，她惊恐地眸子死死地盯着那头蛇，见它不动，她更是不敢轻举妄动。 她屏住呼吸，吞了口唾沫，却差点被唾沫呛到。 “蛇兄，你，你别过来啊……” 姜雨凝被吓得脸色煞白，她双腿打颤着缓缓往后面挪动…… 这蛇怎么比狼兄还恐怖啊？ 那条蛇眸子泛着幽光，它那红色的瞳孔里畸形地倒映着姜雨凝的身影。 这个女人身上，有它喜欢的味道！ 那蛇扭动着尾巴，缓缓朝她逼近—— “啊——” 姜雨凝惊呼出声，眼见着那蛇就要朝自己扑过来—— “救命！” 第73章 可惜了这美人 彼时帐外 萧暮何斜侧着身子坐着，偏着头，给人一种雍容散漫之感。他两指捏着酒杯，垂眸微微闻了闻酒香，却并没有着急喝下去。 听着下首的那些大臣虚以委蛇地恭维着自己，他深邃幽冷的眸子里泛着寒光，嘴角勾着似有若无的笑。 迟穆举起酒杯要敬他，萧暮何却是不紧不慢地朝他举起酒杯，随即酒杯微翻，杯中之酒被他一饮而尽。 喉结微动，烈酒入腹。 萧前世他从不与这些大臣亲近，于他而言，唯有暴力、威慑、权力可以掌控一切。 所以那些大臣对他只是畏惧，被逼无奈。而夏侯瑾礼贤下士，任人唯贤，所以这些老匹夫才会心生二心，与南梧暗通款曲。 这一次，他阻断了他们与南梧的一切联系。而且他这一次对待下属严慈相济，奖惩分明。 他觉得自己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对他们最好的恩宠了。 可是姜雨凝却说他做的还不够？ 萧暮何瞳孔微沉，他视线在那些大臣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迟穆脸上。 而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帐内传来姜雨凝的惊呼声—— “救命！” 他几乎是身体比大脑反应快，迅速放下酒杯，只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原地。 余下的众臣面面相觑，最后目光都看向了迟穆。迟穆起身，有些担忧地看了眼帐篷的方向，但到底没了动作。 同时，他眼底滑过一抹幽光，他本以为萧暮何冷酷无情，不曾想他也有会如此失方寸大乱的时候。 看来，他们这位君主，也不是没有弱点的。 他望着帐篷的方向，有些褶皱的眼眸眯了眯，露出些精光。 帐内 萧暮何掀帘进去，却见姜雨凝跌左在地，面色苍白，那闪着泪光的杏眸里布满了惊恐之色。 “怎么回事？” 萧暮何大步上前，然后在她面前蹲下，凝眸询问她。 彼时姜雨凝目光呆滞，她缓缓抬眸，见是萧暮何，顷刻间她眼眶里打着转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地流了出来。 她一把钻进萧暮何的怀中，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襟，心底的害怕与不安再也绷不住了，她低声抽泣着。 “刚刚，这营帐里有一条蛇，通体红色的蛇。” 姜雨凝伸手指着榻上，惊恐，委屈道，“它想咬我。” “蛇？”萧暮何皱眉，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却发现那里一切正常，并未看见什么蛇，“营内怎会有蛇？” “我用银鞭甩了它一鞭子，然后它跑了。” 姜雨凝说。 只是回想起那蛇临走之前回头瞪着她，那眼神，好像是在说—— 它还会回来找她！ 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这条蛇了，真是莫名其妙。 “好了没事了。”萧暮何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孤叫人检查四周，严防再有蛇出没。” “嗯。” 姜雨凝机械地点了点头。 总之她是不敢再一个人待在这里了，整理了一下面容和衣襟，她收了收情绪便跟着萧暮何出去了。 “王上，发生了何事？” 众人都起身望着营帐的方向，见萧暮何携手姜雨凝一起出来，他们的目光顿时都集聚在那紧紧相握的手上。 姜雨凝有些茫然，她顺着他们的方向看去，却见萧暮何的大手紧紧地握着她的小手。 她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顿时，她只觉得耳根子烧得厉害，瞬间羞红了脸。她想抽手，可萧暮何却紧紧地抓着，仿佛在向所有人宣誓自己的主权。 萧暮何此番举动，是想让迟穆知难而退，他已经有了王后。 他若想塞女儿来牵制他，那他可就得考虑清楚了。 而远处的大树上，那蓝衣男子正翘着二郎腿悠闲地躺在一根倾斜的大枝桠上。 他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执扇给自己扇着凉风。 “哎呀，这初夜夭花可是那赤血毒蛇最宝贝的东西。” “谁要是摘了，必然遭到那毒蛇的报复。” 说着他偏过头忘了一眼远处那坐在玄衣男子身侧的红衣女子，叹了口气有些同情道，“也就她竟然还敢把那花汁儿涂抹在手腕上，要知道，那初夜夭花的味道要是不散，她就将一直遭到毒蛇的报复。” “不过如此也好，他正愁找不到赤血毒蛇呢，这不就有了现成的诱饵？” “只是可惜了那美人儿，可别死了才好。” 说完陆重山翻身坐起，然后开始去找刚刚那条受伤逃跑的赤血毒蛇。 …… 狩猎继续 姜雨凝骑着马紧跟着萧暮何，不敢落后，她心里总觉得不安，唯有跟在萧暮何身边她才觉得有安全感。 可是萧暮何的马实在是太快了，他追赶猎物之时，根本无瑕顾及姜雨凝跟没跟上来。 天降暮色，只一个转眼的功夫，姜雨凝看不见萧暮何了。 她举目四望，却觉树林深深，恐怖异常。 “萧暮何！” 她高声呼喊，却没有得到回应。 整个树林安静得恐怖，她竭力压下心中的不安，提着十二分的精神留意着四周的动静。 她也不敢贸然去找萧暮何，怕与他错向，到时候她就真的要死了。 “唰啦啦……” “唰啦啦……” 微风吹动树叶，发出阵阵唰唰声，姜雨凝紧紧地抓住缰绳，不曾发觉手心里竟然布满了一层细汗。 “萧暮何——” 她又喊了一声，却还是没有回应。 原本跟随他们守护在侧的护卫队也不知道在哪里掉了队。 “唔……” 忽然，姜雨凝的瞳孔中爬满了惊恐之色，她的面前，忽然垂了一个蛇头下来。 它的七寸处有一道鞭伤，是姜雨凝所致。 那蛇泛着幽光的眼珠子死死地盯着她，它的尾巴缠在树枝上，恐怖至极。 姜雨凝惊呼，却已失声。她的手比大脑反应还快，扬起鞭子便将蛇甩飞了出去。 随即她奋力抽着马屁股，马儿顿时疼得飞速奔跑了起来。 这蛇是盯上她了，她无心杀它，可它却步步紧逼，不肯放过她。 马儿在路上疾驰着，却忽然觉得腿上一痛，那通体血红的蛇不知何时缠在了它腿上，并给了它致命一击。 马儿痛呼出声，它的瞳孔瞬间充斥着血液，下一秒它不慎失蹄，重重地倒了下去。 “啊……” 姜雨凝整个人被甩飞了出去，然后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得以停下来。 第74章 你玩不起 “我自认从未得罪过你，你为何对我穷追不舍？” 姜雨凝忍痛爬起身，与那毒蛇对视着。 “嘶，嘶嘶——” 那毒蛇歪着脑袋看着她的手腕，然后吐着蛇信子。它竖直了脖子，叫人忍不住想要退却。 姜雨凝脚步轻轻往后移动着，她惊恐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那毒蛇，见它朝自己逼近，“你别过来。” 她声音颤抖，心脏处鼓跳如雷。 那蛇听着她的话，竟然还就真的止了动作。 姜雨凝吞了吞口水，以为那蛇是听懂了人话，觉得可以跟它好商好量，她正准备跟它好好沟通。 “嗨，蛇兄，咱有话好好……！” “我靠啊你个小垃圾，你不讲武德啊，呜呜呜……” “你居然摇蛇……” “我喵的都没摇人。” “我警告你们别过来啊……” “系统，你还活着吗？你救救我啊。” “太多了，打不过，根本打不过啊……” 感情她得罪的是它们的蛇王啊！然而得罪一条就等于得罪一群！ “哥，大哥。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就是死也要死的明明白白？” 姜雨凝看着那为首的蛇王，双腿软的打颤，她的身子连连往后跌，然后猛地撞上了后面的树，那凸起来的书皮硌得她后背生疼。 她攥紧了手，她的鞭子在刚刚摔下马的时候不小心掉了，此刻已经被蛇群淹没了。 然而那倒在地上的马儿，此刻七窍流血，舌头都咧出来了，死相凄惨。 可怜的马儿，今天是她连累它性命了，真的太对不起了。 那群蛇条条吐着蛇信子，露出尖锐的獠牙，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现下这么多的蛇，一条咬一口，再拆骨入腹，她还有全尸不……？ 救命，面对富有攻击性的蛇群该如何逃生？ 在线急等！ 急死人的那种！ “嘶！” “嘶！” “嘶！” 几十条蛇同一时间吞吐着蛇信子，那声音直听的人头皮发麻，浑身发软！ 为首的那条蛇缓缓朝姜雨凝逼近，它身后的蛇群也瞬间涌了过来，密密麻麻的，一片红色…… 千钧一发之际，姜雨凝只觉得自己脑袋灵光一闪，她忽然想起来之前川乌给过她一瓶驱蛇虫蚁兽的药粉。 就在那蛇想扑过来的时候，她手一挥，瓶中的药粉顷刻间全部洒向了前排的蛇。 那蛇王痛的在原地扭曲，以一种令人心底发毛的动作，似乎很痛苦。 姜雨凝顾不得那么多，直接撒腿就跑，后面的蛇群反应过来了，愈发愤怒，朝着姜雨凝就拼命地追！ 她逃！ 后面一群追！ 这要怎么逃！ 今天她还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呀。 “呜呜呜～” 忽然，她听到了一阵悠扬的乐声，可她根本无瑕分辨那是什么声音，只一股脑地往前跑！ 而就在她绝望之际，她居然看到了策马扬鞭疾驰赶来的萧暮何。 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仿佛在白天看见了天使。 黑色的天使！ 踩着流光碎影，逆光踏月而来。 “萧暮何！” 她拼命奔跑，就在身后的蛇要一口咬住她小腿的时候，他被萧暮何一把揽住了腰身，然后他大手一用力将她往怀里带！ 随即萧暮何扬鞭一把抽飞了那条蛇，那蛇飞出去十几米远，直到撞在一颗树上，它的七寸几乎断裂，它在原地挣扎，很快自己挣扎成了两段，然后扭动着身躯朝姜雨凝他们追去。 打蛇打七寸，在这蛇身上，似乎根本没用！ 他们一路疾驰，却不曾想有一条蛇竟然从树上直接掉在了他们面前。 他们身子猛地往后一躲，堪堪躲过了那蛇的攻击。 姜雨凝惊恐的眸子颤了颤，她眼睁睁看着那蛇从她面前掉下，随即勾着头露出尖长的獠牙就想咬她的手腕。 一切发生的太快，她来不及反应，是萧暮何快速伸手一把掐住了那蛇的七寸，他本想将它一把丢出去！ 谁知那蛇盯着他，歪了歪头，似乎在说，“人类，你也太小看我了。” 随即它扭动着舌头，尖锐的獠牙瞬间刺进了萧暮何的虎口处。 “萧暮何！” 姜雨凝惊呼出声，她难以置信地盯着萧暮何虎口处的两个冒着血的洞，脑海里瞬间回忆起那可怜的马儿的惨状！ 萧暮何咬牙一把将那蛇丢出了老远，然后他紧紧抓住缰绳，疾驰离开。 “萧暮何你快停下来，你快停下来啊！” 姜雨凝看着他手上的血都开始泛黑了，可是他却不管不顾地还要策马疾驰。 “你快停下来啊，这蛇有毒，你再不把毒血放出来你会死的！” 她紧紧抓住他的左手腕，想要阻止毒血蔓延，“萧暮何，你快停下啊！” 眼泪瞬间决堤，她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我没……” 话音未落，萧暮何只觉得眼前一黑，高大的身躯猛然朝后栽去！ 姜雨凝眼疾手快将他拉住，然后勒住了缰绳，那马儿扬起前蹄，猛然刹住身子。 “萧暮何你怎么样？” 姜雨凝把萧暮何的身子从马上拖下来，然后抓住他被毒蛇咬了的手，她立刻将发间的簪子拔了下来，然后将他的手划了一道口子。 “我帮你把毒血挤出来！” 她说着，死命地用力给他挤毒血，那被挤出来的毒血黑的吓人。 挤出来了不少，姜雨凝看着他原本发紫的脸色恢复了一些，可提着的心却依旧怕的要命。 他的伤口已经挤不出来血了，姜雨凝心一横，低头用嘴吮吸着他的伤口。 “噗！” 她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用唾沫清了清口腔，她继续俯身低头给他吸毒血。 无论如何，萧暮何都不能死。 “噗！” 又是一口毒血吐出。 反复了好几次，萧暮何的血终于是正常的了，她紧绷着的心弦终于松了下来，然后她举目四望，见没有毒蛇赶来，便想将萧暮何拖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可她才一动，只觉得眼前发黑，整个人重心不稳，重重地朝地上栽去！ 她倒在地上，忽然她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话，她拼命睁开沉重的眼皮，却只模糊地隐约看见了一抹蓝色…… 第75章 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 “哎。没想到还是个痴情的女子，竟然为了救别人不惜去吸毒。” 陆重山走到姜雨凝面前，叹息一声。随即他微微弯腰蹲下，他探究的眼神打量着她的面容。 忽而他只觉呼吸一滞，好看的桃花眼眯了眯，眼尾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如此绝色的女子，倘或就这么死了，可是要叫本阁主伤心的呢。” 这女人的美，就如那初夜夭花，妖艳绝美、魅惑诱人，却富含剧毒。 他今日的目的本就是找到那条赤血毒蛇蛇王，本来只是抱着碰碰运气的心态，不曾想居然有人在暗中帮他。 那初夜夭可不是什么长在那宽阔的道旁随处可见的花，今日出现在那里，定然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偏偏，却被这个女人给摘了。 或者说，是恰好被她给摘了。 赤血毒蛇本活在这树林深处的崖底之中，而初夜夭则生长在峭壁之上。 赤血毒蛇以初夜夭花为圣物，谁若碰了，就会沾上初夜夭的气味，定然是会被这毒蛇给盯上的。 如今他已经控制住了蛇群，想来她们暂时不会有危险。 于是陆重山自腰间取出了一个蓝色的小瓷瓶，然后倒出了一粒雪色的丹药。 他伸手捏住了姜雨凝的下颌，将药放进了她嘴里。 然后快速点了她的穴道，那药丸便被她吞下去了。 她双眼紧闭，痛苦地皱着眉头，这蛇毒毒性强烈，但中毒不多，如今又服了他的丹药，应该是没有生命之忧。 只是，她手腕上的花汁不除，怕是还是会被毒蛇盯上的。 但他没有办法了，只能帮到这里。 随即他的视线微转，落在同样双眼紧闭的萧暮何身上，他眉头皱了皱。 “这毒蛇的弱点可不在七寸，而在它头顶的那抹白色上，这蠢男人竟然试图用七寸来制服它，哼。” 陆重山看着萧暮何，语气里满是嫌弃。 “王上——” 陆重山抬眸，望着远处提着火把来的大队人马不禁讥笑出声，“这些人也真是有意思，人都死透了再屁颠屁颠地赶来，来收尸吗？” 随即他起身，“啪”的一声收了手中的折扇，然后运用轻功迅速地离开了这里。 待迟穆带着人赶来的时候，从远处便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二人。 “看！” “王上！” 绿凛焦急冲上前，查看萧暮何的情况。 他暗中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随即紧绷着的气息瞬间松懈了下来，“快，带王上和王后回去。” …… 萧暮何醒来时，已是深夜。 “王上，你醒了！” 一直值守在帐内的绿凛见萧暮何醒了，赶忙上前查看，他面色担忧，“王上，感觉如何？” “无碍。”萧暮何说着，便坐起来了身子，他看了看自己被包扎好了的左手，“这蛇毒倒是厉害。” “川乌先生说，此乃赤血毒蛇，此蛇剧毒，且富有攻击性，断其七寸根本无效，唯有一击击中它头顶那抹白色印迹方可致其命。” 绿凛道。 “哦？”萧暮何眉梢微挑，忽而一笑，“有意思，这狩猎场可是一直都在，从未听说有如此毒蛇的存在。” “是。”绿凛点头，“此毒蛇只有在这树林深处的崖底才有。” “看来，今日是有人故意为之。”萧暮何冷嗤一声，“孤倒是不知，竟然有人有如此大的胆子竟然胆敢借‘刀’杀人。” 他活动活动了手腕，顷刻间只听到骨头清脆的“咯咯”声，他的嘴角挂着一抹嗜血的笑，叫人胆寒。 “是。”绿凛埋着头，暗自咽了口唾沫，“不仅如此，还有人故意扮作您的模样，将属下等引向了别处。” “可查出是谁？” 萧暮何漆黑的眸子眯了眯，寒光乍泄。 “是薛程，薛大将军。” “他？”萧暮何皱眉，“不，他身后定然有主谋，抓起来严加审问。” “是。”绿凛应道。 “姜雨凝呢？” 忽而，萧暮何想起了那个女人，他发现她没在自己身边自己，眼底不由得闪过一抹落寞。 “额……”绿凛头埋得更低了，他很想抬手擦一擦鬓角的冷汗，但不敢，“王后她，她还在昏迷。” “昏迷？”萧暮何眉心忽地一跳，心里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莫非那条蛇又追上了他们？ “怎么回事？” 他盯着绿凛，急声冷问。 绿凛顶着他冷厉的视线，心里紧张的发颤，“今日这蛇毒非比寻常，即使您有天生血脉护体，也是最少需要一月才能将蛇毒慢慢化解。” “是王后，她将您手上的余毒给吸了出来，如此您才能这么快地醒过来。” 听完这话，萧暮何皱着的眉头笼上了一层阴霾，那个女人是不是傻，竟然去给他吸毒？ “人呢！” 他面上乌云密布，顷刻间电闪雷鸣。 “在…在后帐。” 绿凛缩了缩脖子。 萧暮何紧抿着薄唇，立刻掀开被子大步往外走。 此刻他心底乱的很，那种情绪他无法言喻，因为他从未有过这种感受。 但是所有的情绪在他踏进营帐的那一瞬间，都化为了担心和后怕，这叫他整个人有些失控。 “王上。” 川乌见他进来，朝他施礼。 “她，怎么样？” 他视线落在那个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红衣女子，发现自己的话音都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川乌正欲说，不料却被守护在病床边的紫依抢先说了话，“怎么样？你说怎么样？” 紫依走过来，双臂环胸，扬起脖子瞪着萧暮何，“你是有血脉护体，可她呢？她有什么？” “她什么都没有！”紫依义愤填膺，“她就凭着自己的那股傻劲，那可是赤血蛇毒，她都敢用嘴给你吸！” “萧暮何，川乌不是早就告诉过你，她心脏有衰竭的迹象，让你对她好生调养吗？” 紫依步步紧逼，“可你是一点儿没放在心上啊！萧暮何，我真想不明白，你到底有哪里好的，竟然叫她几次三番地为了你连自己的命都不顾！” “我……”萧暮何嘴唇微动，却发现自己什么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脑海里回想起过去种种，一时间竟然叫他分不清如今到底是前世还是今生…… 第76章 萧暮何你早干嘛去了？ 紫依的话一直倒映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她说的没错，他一直理所当然的享受着姜雨凝对他的付出。 昔日种种，恍惚间竟然一一浮现在他眼前，萧暮何漆黑的眸底饱含着复杂的光芒。 冷宫里，姜烨对他欲行不轨，是她以一己之力救下了他。 雨夜里，他被姜烨的人打成重伤，也是她给他做了一夜的手术，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坠落崖底那次，也是她守候在自己身边，寸步不离。 更甚至，姜皇要杀他时，也是她以自己的性命作要挟，如今再回想起那一路的血花，此刻他竟然觉得心有些揪痛。 那母蛊，也是她亲手给他的。 她替自己挡箭，重伤昏迷。 他被姜云升的人刺杀，命悬一线，是她替他拔出了毒箭，缝合了伤口。 她为了自己，抛弃了荣华富贵，抛弃了父母亲人，抛弃了一切。可他却一直觉得，她是有什么阴谋…… 又或者，他理所应当的认为，姜雨凝是在还前世对他的债。 可是他怎么忘了，她早已不是从前的姜雨凝，那她又欠自己什么呢？ 他茫然地望着姜雨凝，心底竟然泛起了愧疚与自责，“她，现在怎么样？” 他沉重的语气里，竟然夹着让人轻易不可察觉的小心和害怕。 川乌看他如此模样，有些于心不忍，他上前一步，本想叫他不必过于担心，谁知紫依却瞪了他一眼，警告他闭嘴。 川乌看了一眼萧暮何，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嘴，然后他沉重地低下头去，有轻轻摇了摇。 萧暮何见状，高大的身躯猛然一震，他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不可置信的后怕。 怎么会如此……？ “怎么，担心她？”紫依横眉冷笑，“萧暮何，你早干嘛去了？” “她跟我说过，她最怕的东西，一个是死，另一个就是蛇。” “可她为了你几次三番的不要命。” “你知道那毒蛇为什么盯上她吗？” 紫依盯着萧暮何的眼睛，见他眼露疑色，她冷笑一声，“呵。” “你可知她碰过初夜夭花？” “初夜夭花？”萧暮何皱眉，思索间，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碰的初夜夭花。 “那初夜夭，乃赤血毒蛇的圣物。可是那花却出现在狩猎场，这都是因为你。” “你手段残忍，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你只顾着自己，从来不顾及身边人。从没想过，跟在你身边的人会不会受到你的过往牵连！” 见紫依越说越激动，川乌上前一步想拦一拦，却被她一个眼神止住动作。 没办法，这不能怪他。 不过这样也好，早点让他看清自己的内心。 而萧暮何被紫依的话，逼的不觉脚步后退，他脑海里瞬间倒映出，前世那些追随他的那些手下，全部都没有好下场！ 誓死效忠他的绿凛，被乱箭攒心。就连真心爱护他的外祖父，也不得善终。 川乌为了他，断了双臂，从此再不能行医术。甚至最后为了换回他的遗体，花光了他全部资产不说，还让他背上了“助纣为虐”的千古骂名。 不，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都不会！ 这一刻他意识到了，他的使命不只是只有报仇，还有守护，守护那些曾经守护着他的人！ 眼见着萧暮何已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川乌拉着还想再说什么紫依就往外走。 “你干什么？” 紫依有些反抗，但是他力气够大，他握着她的手，紧紧不放。 待他们出去后，萧暮何那茫然的眼神才逐渐恢复了丝清明。 他缓缓走到床沿边，然后在她身边坐下，他伸手轻轻执起她的手放在手心里。 她的手很凉。 他看着她，她的眉头始终蹙着，似乎仍在遭受余毒的侵扰。 她漆黑卷翘的长睫轻轻颤抖着，好像在坐着什么噩梦，叫她神情痛苦。 萧暮何伸手，有些笨拙地替她抚平了眉头。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萧暮何呢喃着。 回想起刚重生时，她还是那副嚣张跋扈惹人厌的样子，她威胁自己说，“我警告你，趁着本公主如今还有几分迷恋你的美貌，在我尚未对你失去兴趣之前立刻把我放了”。 “你就这么喜欢这张脸吗？” 他执起她的柔荑抚上自己的面颊，“天天看着，也不会觉得厌烦吗？” 究竟什么是喜欢？ 紫依说的对，他对她很残忍。 她不是姜雨凝，她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可他却把所有的罪恶都加诸在她身上，把她对自己的好当做是理所应当。 他守了她许久，一直到天明，都不曾见她醒过来。 他找人来看护她，有些人有些事他该出去解决了。 萧暮何转身出营帐的那一瞬间，他阴鸷的眸子顷刻间迸射出骇人的光芒，他周身都充斥着一股戾气，所过之处，冷气丛生。 …… 东临驿站。 “殿下怎么样？” 放门外响起一道担忧的声音。 “还在昏迷。” 另一道声音回到。 唐朗听出来了，是姜月和她那个身边不怎么常见的侍女的。 他躺在床榻上，就这么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指尖玩弄着自己的黑发，卷起又松开，反反复复。 “原来，她们是想把自己带去燕北呢。” 唐朗轻笑出声，那笑声邪魅阴测，“想要除掉我？笑话。” “也得多亏你们的迷药，现如今你们家殿下被我困在体内，一时半会儿是出不来了哟。” “吱呀”一声。 有人推门而入。 唐朗立即闭上眼睛，仔细地听着动静。 “殿下，对不起。” 姜月轻轻抚摸着他的面颊，一滴滚烫的泪水低落在他的眉心，惹的唐朗睫毛一颤。 “只有这样，我才能保证我们能够安全抵达燕北。” 边境犯乱，是她让紫苏联合姜烨故意为之。为的就是能让夏侯瑾能够离开南梧。 然后她让紫苏用迷药迷晕了他，让他一路上都保持昏迷状态。 因为她不敢保证，那个醒过来的人到底是夏侯瑾还是唐朗。 “月儿……？” 忽然，那昏迷的男人睁开了双眸，他饱含深情的眸子望着姜月，“怎么哭了？” 他伸手，温柔地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 “殿下…？”姜月看着温柔深情的夏侯瑾，泪眼婆娑，有些欣喜，但更多的是担心，“真的是你吗？” 她担心，夏侯瑾不会同意去燕北。 第77章 系统的期望 “月儿，我们这是在哪里？” 唐朗望了望四周，故作不经意地问。 此刻室内烛影摇曳，晦暗不明。 “我们…”姜月敛眸，眼神有些躲闪，她迟疑道，“…我们此刻在燕北境外的驿站里。” “燕北？”唐朗挑眉，佯装惊讶，“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是在军营里吗？” 唐朗试图坐起身，却觉勉强无力，他抚着有些胀痛的脑袋，表情痛苦，“月儿，我的头为什么这么痛？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力。” “殿下…”姜月见他如此模样，不免有些于心不忍，“我…对不起。” 最终，她低下了头去，不敢看他。 “月儿，你为何要与我说对不起？”唐朗剑眉笼着疑惑和不解，他伸手拉住她的手，“你快告诉我我这是怎么了。” 姜月缓缓抬头，她清澈温柔的杏眸里氤氲着雾气，“殿下，你现在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了。” “另外一个你，他就是个魔鬼。” 她望着他的眼睛，隐忍着心底对唐朗的恐惧以及对夏侯瑾的担忧，“他想杀光所有人，然后自己登上皇位。” “殿下，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对不对？” 夏侯瑾他心怀天下，上孝父母，下悌兄弟。杀君弑父、手足相残是他最不想要看见的场景！ 可是唐朗却全然不顾，他野心勃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此人行事阴沉毒辣，叫人惊悚。 唐朗闻言，敛了敛眸，掩去了眸底的野心和杀心。他眼眸微眯，看着姜月隐隐露出危险的光芒。 这女人，怕是要坏他大事！ 但是他还不能杀她，因为他还需得利用她的性命来威胁夏侯瑾，好叫他老老实实待着，把身体让给他。 “我怎么会想看到这样的结局呢？” 唐朗敛去了情绪，然后抬眸，望着姜月的目光缱绻着温柔与深情，“月儿，你是对的。” 姜月听他这样说，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殿下，我们去找姜雨凝，她一定会有办法的。” “姜雨凝？”唐朗皱眉，“为何她一定会有办法？” “我也不确定。”姜月眉心微蹙，摇了摇头，她心里也没有底，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只是觉得她一定会有办法” “什么，你不确定？！”唐朗突然没压制住怒气，蹦高了声调。 姜月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得浑身一颤。她几乎是下意识想逃，眼前这个人很有可能不是夏侯瑾。 见姜月心生畏惧，唐朗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控，随即他咬牙，极力压住心底的怒火。 他伸手轻轻拉住姜月的手，然后压低的嗓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低沉，“月儿，我刚刚只是一时情急。” 他试图放下她的疑心，“你想啊，父皇命我带兵去平叛乱，可是如今我却出现在燕北境外。” “倘若被父皇知晓，那我就是擅离职守，倘若再严重一点的情况，就很有可能被扣上通敌叛国、畏罪潜逃的罪名，这些，你可都想过？” “…什么…？”姜月心下一片惊骇，随即满是自责，她泪眼朦胧地望着他，低声道，“对不起殿下，是我考虑不周，我，我没有想带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 “唉……”唐朗叹了口气，随即他手上用力，一把将姜月拉进了怀中，他抱住她，拍着她的背给她安慰，“我的傻月儿，我不怪你。” 他嘴里说着温柔深情的话，可是眼底却是一片冷鸷、阴邪。 “对不起。”姜月抓着他胸口的衣襟，满是自责，“我真的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来都来了，那就去找找姜雨凝，我也不想和另一个人共享身体，共同分享你。” 夏侯瑾此人过于心软，难成大事。唯有他唐朗，才能迅速统一这整个大陆。 他要做这个世界的主宰！ 说着唐朗伸出指尖挑起了姜月的下颌，灼热的目光注视着她，几乎要把她融化。 姜月脸色倏红，她慌乱地垂下眸子娇羞着脸不敢看他，“殿下，你…如此看着我作甚。” “哈。”唐朗勾唇轻笑，他看着姜月的眼神充满了玩味儿，“许久未见你，想你了。” 他将脸埋在姜月的白皙嫩滑的天鹅颈间，喷洒着属于他的气息，见姜月紧绷着身子没有反抗，他便愈发的得寸进尺。 果然，只有夏侯瑾能让这个女人老老实实，心甘情愿地给他。 他讥笑一声，那个夏侯瑾有什么好的，不知情趣的呆子，哪有我唐朗知道疼女人？ 他的手在姜月身上游离，所过之处如火灼烧，惹得姜月的娇躯连连颤栗，随即他一把将她压在身下，倾身吻住了她的红唇。 姜月闭目承受着他的一路攻城略地，今日的他有些疯狂，但却叫她安心。 仿佛只有这样的疯狂才能让她觉得，他是爱她的。 …… ［宿主？］ ［宿主？醒一醒。］ 姜雨凝觉得自己的身子沉沉浮浮，好像一叶孤舟，在波涛翻涌的大海里飘荡着。 淅淅沥沥的雨水打在她的脸上，叫她感觉到疼痛。 忽而，她感觉有人在天边呼唤她，她挣扎了许久，终于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宿主，你醒了？］ “系统？” 她翻身爬起，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天地似乎都是海洋，而她处于天地之间，天上电闪雷鸣，地上波涛汹涌。 “这是什么地方？” 她茫然问道。 ［宿主，随身空间被淹了，我们的处境越来越危险。］ “怎么会这样？” 姜雨凝皱眉，眉心是化不开的担忧。 系统语速很机械，且很快。 ［位面世界已经十分的不稳定了，当随身空间彻底被淹没时，我就会永远的消失。］ 姜雨凝眸光一颤，“那我呢？” ［宿主，现在萧暮何已经意识到自己对你生了情愫，你需要加快速度，让他对你的好感值上升到百分百。］ ［现在很多的人的命运都已经偏离了原本的轨迹，宿主，一切都还有希望。］ “可是……！” 姜雨凝本来还想说什么，不料却被系统打断，他说话变得急促，仿佛被人催促一般。 ［还有宿主，你要当心，一定保证自己和萧暮何的生命安全。］ 它说这话似乎有什么不可明说的言外之意，可是姜雨凝还来不及问它，它便消失不见。 顷刻间，她的眼前化为一片黑暗，深不见底。 第78章 苍兰令 “啊！” “啊——！” “萧暮何，有本事你杀了我啊！” “折磨人算什么本事？” 刑帐里，传来一声声凄厉的叫声。 “呵呵。” 萧暮何冷笑一声，他很是欣赏地看着薛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模样，他痛苦的表情在他看来就是一副完美的画卷。 “说，你的幕后主使究竟是谁？” 萧暮何一手搭在棺材板板上，然后他微微俯身看着未着寸缕且四肢被钉在棺材里的薛程，冷笑着。 “我说了，我不知道。” 薛程别过头去，不想看到萧暮何那副嘴脸，他骨头硬得很，可不怕他这些折磨。 “你除了会折磨人，你还会什么？萧暮何，你就是个暴君，暴虐无常。你连你的父亲，你的手足你都不肯放过！” “暴君？”萧暮何轻敲着棺盖的指尖一顿，他嘴角的笑意却愈发意味深长，“看来，你很想念你的前任君主？” “你想知道，他们现在被折磨成了什么样子吗？” 萧暮何敲着棺盖的手，转为支着下颌，他的语气含笑，“不用着急，很快，你就知道了。” 他笑里藏刀。起身时，他脸上的笑意瞬间退去，只剩下阴狠与戾气。 他扬了扬手，“放进去，叫他好好尝尝这其中滋味。” “萧暮何你要干什么？”薛程不禁有一些慌了，“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啊，我告诉你，我薛程不怕！” “别着急啊。”萧暮何回头看他，“很快了。” 随即他一个眼神示意，那手下人点了点头随即将在一团一团蠕动的麻袋提了上来。 那麻袋被里面的东西拱的这凸一块，那儿凸一块，一动一动的，看的人直头皮发麻、脚底生寒。 很快，他们大手一推将棺材板合上，只留下一道口子，正好能将麻袋里的东西倒下去。 顷刻间，红的、绿的、黑的、花的，各种品种各种颜色的蛇被一股脑地倒进了棺材里。 然后“碰”的一声，棺材被死死合上，他们甚至用长钉钉住了棺材板，以防里面的人力气太大，给掀开了。 他们又在棺盖上钉了几个洞，留点活口。 “啊——” 里面传开惊恐至极、撕心裂肺的叫喊声，那声音犹如厉鬼的哭声，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萧……！” 仿佛他一张口，就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口腔，随即被他一手拔出。 “萧暮何——” “唔！” “你不得好死！” “你个魔鬼！你就是个魔鬼！” “有本事杀了我啊！” “啊——别咬老子！” 萧暮何却是闭目安静地听着他的咒骂声，在他听来，这就是最好听的乐曲。 这薛程，当年可是第一个背叛他，投靠南梧的大将。 他一去，被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其他人便纷纷效仿。 这一世，他自认为没有亏待他们，可是他却敢利用初夜夭来对付他！ 更甚至，因此而伤到了姜雨凝。 他真该死！ 过了许久，里面终于没了动静。 这些蛇，都被提前取光了毒液，他不可能被毒死。蛇多但不大，一条咬一口，但也咬不死他。 萧暮何走上前，却发现那原本留着流通空气的洞口处竟然插着一条条……蛇尾，还在摇动着。 他有些嫌恶地皱了皱眉，随即他敲了敲棺盖，“怎么样，那冰冷的蛇在你身体上蠕动的滋味儿，可还舒服？” “舒服你大爷，萧暮何你个魔鬼，你不得好死……”里面传来细弱蚊蝇的咒骂声。 “呵呵。”萧暮何却是轻笑出声，“你要是想活，就轻敲三下棺材。” “我呸。”里面的人却是依旧硬气，像极了一个不屈服暴力和强权的硬汉，铁骨铮铮，“有本事你就放毒蛇啊，咬死老子！” “哦？”萧暮何勾唇，随即他朗声道，“既然你不怕蛇，那不如就换个物种。” 他朝外喊，“来人，把他丢进虿池，叫他好好享受。” “萧暮何！” 里面的人听到虿池忽然急了，他急切的声音，透出些慌乱来。 “怎么？”萧暮何转身，他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自己宽大的衣袖，“薛将军觉得虿池满足不了你？” 薛程：“……” 他怒吼，“我都说了，我是真不知幕后主使是谁，可你他娘的偏不信！” 他也委屈啊。 他也不想被咬啊。 可是他说了，他不信啊！ 就是一个穿着斗篷的男人，浑身裹得严严实实，他拿着一块可以号令整个苍兰大陆的兰花令，他没办法只能听他的。 “兰花令？” 萧暮何听到这三个字，整个面色都陡然阴沉了下来，十分严肃。 能拥有兰花令，号令整个苍兰大陆的，唯有武神界的人！ 只是他们不是已经消失了，怎么又会出现在苍兰大陆？ 萧暮何的眉头渐深，拧成了个川字。 …… 姜雨凝醒来时，已是深夜。 她缓缓睁开双眸，却觉周遭视线昏暗，她微微动了动僵硬的身体，便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醒了？” 他的声音带着她从未听过的温柔与关心。 她眨着朦胧的大眼睛，望着侧着身子支着脑袋盯着自己的萧暮何。 他的脸上在看见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瞬间绽放出了笑容。 这笑，如阳春三月，融化了一地冰雪，绽放了一路繁花。 “…你没睡吗？” 她一开口，却发现自己喉咙干哑得厉害，随即萧暮何立刻翻身下床去给他倒水。 她微微侧过头，看着他着急却又细心的模样，心底忽然就觉得像是被灌了蜂蜜一样，甜甜的。 萧暮何大手一伸，将她的身子捞了起来，随即让她依偎在自己怀中，他细心地给她喂水。 姜雨凝喝了一口，这才感觉活了过来。 “我昏迷多久了？” 她抬头，看着萧暮何问。 “三天三夜。”萧暮何凝视着她，“孤还以为你就这么醒不过来了。” “怎么，你担心我啊？”姜雨凝娇笑出声，“咳咳咳。” 一时笑的太欢，不小心呛到了自己。 萧暮何眉头挑了挑，“我担心你，你就会这么开心？” “嗯啊。”姜雨凝点头，“有人担心，说明有人关心你有人记挂你，为什么会不开心呢？” 萧暮何沉思了一瞬，思考着她的话。 第79章 你这是在玩火 被人关心是何种感觉，他已经记不得了。 太久远了，远到，还是上一世的事情。 那种感觉，此时回忆起来只觉得虚无缥缈，似有若无。 他的眼前不禁浮现出一些零碎的、模糊的残影。 母亲心死，因为她恨那个虚情假意的男人。 而这也导致他们母子俩在冷宫的生活愈过愈艰难。他总是被萧暮云带人欺辱，常常被打的鼻青脸肿，伤痕累累。 很痛，真的很痛。 可是整个王宫，会关心他是否疼痛的人，只有母妃。她常常抱着受伤的自己撕心痛哭，自责不已。 他曾经不理解，甚至怨恨过母亲，为何要把自己送去姜国做质子，他以为连她也抛弃了他。 这一世，他才发现自己错了。他恨自己的无知，上一世竟然让姜云升和那对母子得了善终。 他还真是愚蠢至极。 而这一世，他好不容易找到了母妃的遗体，却依旧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 萧暮何低垂的眼眸里，布满了自责、愧疚与懊悔。 忽然，他感受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这怀抱的温度很熟悉，仿佛记忆中的某一处柔软被人触碰到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 他伸手回抱着怀里的女人，闭上了双眸，掩去了所有的情绪。 “萧暮何。” 他听她低声唤他。 “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人关心你、在意你的，你要用心去感受。” 她侧脸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无论如何，我都会站在你身边，陪着你，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 听着她柔软细腻又庄重认真的话，他的心，触不及防被她钻了一道口子。 从此，他的心里，有了她。 “姜雨凝，记住你说的话。” 他抱着她的双手不觉加重了力道，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倘若有一天你食言了，孤会……！” 他咬牙想要放出狠话威胁她，不料却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震惊了瞳孔。 他漆黑的眸子，此刻一片呆滞，抱着她的动作也僵硬在那里。 大脑里如石破天惊，所有的感觉都被击退，唯感受得到唇瓣处，那抹柔软与香甜。 “你……” 他瞳孔微转，看着她的眼睛。只是一张口，他的唇瓣便轻扫过她的，带起一股细细麻麻的电流。 “我怎么？” 姜雨凝从他怀中退开了些身子，她的右手搭在他的后脖颈上，然后左手轻轻捏着他的下颌，她用指腹戳了戳他微凉性感的薄唇。 如此近距离与亲密的接触，叫萧暮何有些反应迟钝。 他性感的喉结滑了滑，不觉吞了口唾液。 他扬着脖子就那么看着她嘴角挂着的坏笑，明知她是故如此挑逗自己，可他却生不起气来。 两个人四目相对，室内的温度逐渐上升，一股名为暧昧的气息喷洒在二人缱绻的呼吸之间。 他落在她后背的大掌猛地一收，惹的她惊呼一声，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 “你，”萧暮何喉结微动，说不出的性感与迷人，“你这是在玩火。” 他灼热的目光盯着她清澈水润的双眸，搅翻了她的一池春水，卷起层层涟漪。 姜雨凝听着他这话，嘴角俏皮的坏笑逐渐放大，笑出了“咯咯”声。 “萧暮何，你果然是改路线了，现在走的是霸总风。” “霸总风？”萧暮何眉梢一挑，“是什么风？” “就是，嗯……”姜雨凝眼珠子灵动地转着，她思索一了瞬，然后煞有其事地说，“就是霸道的总是偏爱他的小娇妻的……一种风格。” “哦。”萧暮何点了点头，然后凝着她的眸子，“这么说你就是小娇妻咯？” 见萧暮何真信了，姜雨凝笑地更欢了，她整个人在他怀中颤动，不免惹的他有些异样的感觉。 “姜雨凝。”他忽然唤她，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望着她的视线逐渐变得灼热起来。 “嗯？”姜雨凝扑闪着大眼睛，她望着他这副动了情的眸子，心跳是压抑不住的狂跳，她只觉得胸腔内涌上一股燥热，直冲大脑。 “我……” 他想说什么，不料却被姜雨凝以吻缄默。 她扬起脖子，双手攀住他的脖颈，吻的动情。而萧暮何则是初尝甜蜜，愈发不可收拾。 室内的温度一度飙升，房间里的烛光随风摇曳，而两个人相拥的影子也跟着沉沦。 房间内很安静，静到能够清晰地听见二人唇齿相依的声音，惹人浮想联翩…… “唔！” 忽然，姜雨凝惊呼一声。 她整个人都石化了。 她原本意乱情迷的眸子瞬间清醒，转而化之为惊愕。 “你你你……” 她舌头打结，“你”了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赖，最后她视线往下，落在抵在自己腹部上的突起物，整个人僵硬在他怀中一动不敢动。 我靠。 不是说，萧暮何被原主和姜烨折磨的有生理缺陷吗？ 那，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谁能解释一下？ 求解！ 在线求！ 接受到萧暮何疑惑的眸光，姜雨凝脸上瞬间涨红，火辣辣的，烫得厉害。 “我我我，”她语无伦次，这，她虽两世加起来也是个三四十岁的人了，但这种情况还真是第一次经历。 她有些傻了，嘴巴比脑子反应得快，她毫无预兆地蹦出了一句，“萧暮何我饿了。” 说完，她自己都不信地开始眼神闪躲，总之就是不敢看他的眼睛，心虚得厉害。 “昏迷了这么久，你也该饿了。” 萧暮何的声音依旧低沉沙哑，她看着姜雨凝眼神乱瞟的模样，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没有拆穿她，萧暮何松开了手，然后起身道，“我去唤人给你做些吃的。” “哎！等等。”姜雨凝倾身一把拉住他的手腕。 “嗯？”萧暮何回头，挑眉不知所以地望着她。 “这么晚了，深更半夜的，就别叫人了。” 姜雨凝扯了抹尴尬的笑，“你就去厨房，随便找点吃的来应付应付就好了，嘿嘿。” 萧暮何：“……” 这女人，现在知道怂了，刚刚撩拨自己的时候可不这样。 惹了他一身火，自己就想想办法开溜，还故意支走自己。 萧暮何脸色臭臭的，真想上前一把拎起这个该死的女人，然后裹进被子里叫她老老实实的。 “等着。” 最终他还是妥协了，然后整理了一下衣衫，闪身出去了。 很快，他便带着一只烧鸭进来了，但是脸色还是臭臭的。 “烧鸭？” 姜雨凝看着口水直流，双眼都冒星星。 这烧鸭味道真是绝了，一点不油腻，口感嫩滑，香麻酥脆，甚是好吃。 …… 第80章 这叫上朝吻 翌日清早 御膳房门口 “王总管！不好了不好了！” “吼什么吼什么吼什么？一天到晚咋咋呼呼跟个猴儿似的，要死不成！” 那王总管才进的御厨房门来，就被这连声的“不好了”给惹了一脸晦气。 他跳起来，抬手对着那小太监后脑勺一个大嘴巴子，“一大清早的就说这种丧气话。” 他打完吹了吹自己的发疼的指尖，斜睨着那个捂着后脑勺一脸无辜、幽怨的小太监。 “总管……”那小太监委屈地撅着嘴巴，扶正了自己被打歪的帽子，他瘪嘴道，“王上的早膳叫人给偷了。” “什么？！” “啪！” 那王总管跳起来又是一个大嘴巴子，满脸惊恐，“王上的早膳叫人给偷了？！哪个天杀的敢来御膳房偷吃？” “总管……疼哟～”那小太监委屈得眼泪都掉出来了，“这，这奴才也不知道啊。” 他困惑不解，“什么都没少，就少了那只烧鸭。总管，这可怎么办呐？眼看着就要传膳了。” 王坚呲着后槽牙，满脸困惑，“查，必须给咱家查清楚咯，到底是哪个天杀的。” “这，这谁说不是啊。”站在王总管身侧的御厨掌事无奈地拍了拍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煮熟的鸭子能不翼而飞，这可不是活见鬼了吗？” 他顺着王总管的话说。 王总管来回踱着步，“把守夜的人抓来审问。咱家倒想看看，是何人如此大胆居然敢来御膳房偷鸭吃！” 他尖细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御膳房，院子里埋头站着的一众太监都私下里交汇着眼神。 他们也想不明白，居然有人胆敢偷吃王上的早膳吃，当真是不要命了。 这位新主的手段有多残忍，他们可都是听说了的。 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千万别害他们因此掉了脑袋才是。 要是抓到他，非要将那小兔崽子皮拔下来不可！ 一群人磨刀牙霍霍。 而此时“偷鸭”贼正在更衣，忽然他觉得鼻子一痒，隐隐想要打喷嚏，但被他忍住了。 他摸了摸鼻尖，给自己缓解了不适。然后睨了一眼正眯着睡眼给自己系腰封的姜雨凝。 心想，定然是这个女人昨晚又把被子卷走了，才叫他受了些风寒。 看来他晚上得抱紧她些，省得她又乱动。 “好了，哈啊…好困。” 她哈气连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萧暮何低眸看了一眼，见她给自己穿得越来越熟练了，很是满意地勾了勾嘴角。 “嗯，快去。” 她朝他招着小手，心想，自己现在还真是像个送总裁老公出门上班的小娇妻。 萧暮何转身离欲要往外走，谁知却又被她叫住。 “等等。” “嗯？”他回头看她“怎么？” 姜雨凝突然凑到他跟前，然后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唇瓣落下一吻，蜻蜓点水般。 他欲伸手拉住她，谁知她却是像是提前预知了一般转身就跑了，然后对他回眸一笑，说，“这叫上朝吻。” 萧暮何斜靠在龙辇上，他食指微曲放在唇瓣上，嘴角的弧度怎么都压不下去。 上朝吻？ 一想到这三个字，他的心情就说不出来的愉悦。 今日上朝时，底下的大臣暗中做着眼神交流，仿佛在说着—— “今天王上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 “好诡异啊。” “我们一天天冷着张臭脸的王上，今天居然笑着来上朝？” “谁说不是呢？” “太吓人了。” “该不会是因为薛程的事情？这会不会是笑里藏刀？” “不知道啊。” “算了，我们都小心着点，别一不小心又惹了这个喜怒无常暴君。” “啊对对对，明哲保身，都小心些。” 最后，他们都在对方的眼神中得到了共同的观点，于是都埋着头，噤若寒蝉。 这一次早朝上的那些大臣比以往还要胆战心惊，那朝堂上的地板都能反光，都是他们的汗水给滴的。 “高司空，南陌的水涝治理得如何了？” 忽然被点名的高司空心头猛地一颤，那一瞬间他都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失重般猛地被砸在地上，一疼得他冷汗直往外冒。 “回，回王上。”他捋了捋舌头，“水利工程已经都修缮妥当了，大水已经疏通了，百姓们也都安置妥当，没有造成饥荒与民乱。” “嗯。很好。”萧暮何点头，对高司空就是一通赞赏。 惹得高司空愈发的胆战心惊。他心想，这提前修造水利设施不是王上的先见之明吗？ 怎么如今倒把功劳都归他了，叫他有些心虚，内心不甚惶恐。 而众人又面面相觑—— 见鬼了，王上今日不但笑了，还大加赞赏了大臣。 燕北的天，怕不是要变颜色了？ …… 在紫苏的易容术之下，夏侯瑾与姜月乔装成了一对夫妻商客，然后在一家比较普通的客栈落脚。 随后，紫苏便出去寻找姜雨凝的下落。 她打听到，姜雨凝与今宵楼的老板来往密切，于是她们三人便在今宵楼门外的小摊上守着。 终于，她们在三天后看到了姜雨凝的身影。 姜雨凝虽然乔装了一番，但是熟悉易容术的紫苏一眼便认出了她。 姜月仔细地盯着她，直到她靠近了，她才确定那人就是姜雨凝。 而坐在她身侧的唐朗，他在看见姜雨凝后，那阴邪的眸光里瞬间流露出了疯狂的笑容。 有意思，真有意思。 这个世界可太有意思了。 唐朗眼眸微眯，他那眼神，仿若得到了透视功能，然后在窥视他人隐私…… 此时姜雨凝站在今宵楼门口，她总觉得有一道怪异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她，叫她浑身难受。 她有一种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扒光围观的感觉。 她转头放眼望去，却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之人。 随即她便以为是自己多心了，便进了，她一路走通道去找紫依。 第81章 好狠心的小娘子 “救命，这些账本，真是看得我一个头三个大。” 紫依挠着后脑勺，拧眉翻着账本，很是苦恼。 忽然听见有人敲门，她头都没抬，不耐烦道，“进来。” 来人脚步轻快，不像店里的伙计。 紫依挑眉，抬头看了一眼门口方向，却见是姜雨凝。 她叹了口气然后换了只手继续支着一团浆糊的脑袋，“你怎么来了？” 姜雨凝摘了围帽，然后在她对面落座，“怎么，看到是我这么不高兴？” “没有。”紫依声音闷闷的，“这个账本快把我头都挠秃了，烦死了。” 随即她眉眼一动，满脸希冀地望着姜雨凝。朝她眨眼，疯狂暗示。 “打住。”姜雨凝双手交叉，做“哒咩”状，“别指望我，我也不会。” “这事儿啊，得找川乌。”姜雨凝捏起书案上盘子里的一块桂花酥，咬了一口，“他在行。” “找他？”紫依眉头狠狠一皱，身心抗拒，“打死也不想找他。” “你傻呀。”姜雨凝斜了她一眼，“川乌可是今宵楼最大的股东，同样是老板，你天天累死累活忙前忙后，他啥事儿没有还白拿工资。” 姜雨凝暗中观察着紫依的神色，“再说了，他可是闻名天下的第一富商川乌先生，你与其在这里抓破脑袋也账不对本，不如交给他，不能叫他躺赢。” 她故意说的一脸愤愤不平，就好像川乌躺赢这种行为很可耻。 “躺赢？”紫依有些困惑，她老是能在姜雨凝这里听到一些奇奇怪怪又颇有道理的词汇。 “就是啥也不干就成人生赢家。” 姜雨凝给她解惑。 紫依捏着精致的下巴思索权衡了一番，发现姜雨凝说的很在理。 凭什么她累死累活，那川乌却什么不用干？ 对，这么折磨人的账本，就该丢给他去。 但碍于面子，她又不好直接表现出来自己改变主意了，于是她摆了摆手，“再说再说，烦死了。 “今日不算了，每算一次一个数目，左算右算都不对，气死我了。” 随即她烦躁地扔下账本。 姜雨凝见她虽然嘴上没有答应，但她皱着的眉头舒展了下来，说明这事儿是成了。 “对了，你手腕上的初夜夭花汁可去除了？你就敢这么跑出来。” 姜雨凝给了她一记放心的眼神，“川乌给了我掩盖气味的药水，放心没事儿。” “嘁。”紫依双臂环胸后背轻轻靠在椅背上，“我才懒得管你，待会儿那毒蛇找上你了，你可别连累了我。” “川乌的医术，我放心。” 紫依斜睨了她一眼，“我说你怎么半句不离川乌？就不怕你们家那个黑冰块会吃醋？” “吃醋？”姜雨凝摸了摸鼻子，一想到萧暮何，嘴角的笑意就情不自禁地放大，“应该不会？” 紫依：“……” 她忍不住给了她一个白眼，“瞧瞧，瞧瞧。某些人的嘴角都快咧到地上去咯。” 她不无鄙夷道，“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看来近来跟你家那黑冰块进展不错。” “哈哈。”姜雨凝忍不住笑出了声，眉眼弯弯的，“还行还行。” “对了给你看。”说着姜雨凝从袖口中掏出了一张折叠好的策划稿，“给你看看。下个月的营销策划方案。” 紫依结果，然后粗略地扫了一眼，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就你这个小脑袋瓜里，到底是怎么想出这些奇奇怪怪又很新颖的点子的？” 她对此表示很是困惑。 “瞧不起谁呢。”姜雨凝不无心虚道。 “你下次找人给我就好了，省得你亲自跑一趟。” 紫依将策划案收好。 “一个人待在那王宫里，又没人可以说话，有点无聊。” 姜雨凝有些无奈道。 从前她好歹有系统陪她解闷。 她补充了句，“最主要是想念你这里的美食了。” “嘁，还以为你想我呢。” 紫依轻嗤一声。 …… 姜雨凝吃了午饭，便跟紫依告别。 谁知道，她在长廊拐弯处不小心径直撞进了一个蓝色的怀抱里。 “抱歉。” 姜雨凝捂着额头，连忙退开身子，她微微颔首说了句道歉。 随即她错开那道身影，欲要下楼去。 谁知，身后那人长臂一伸，阻挡了她的去路。 只听“啪”的一声，那人手腕一转，手中的折扇赫然挡住了的视线。 姜雨凝皱眉，有些不悦。她转头看向那人，呼吸却瞬间一滞。 这人，长的也太好看了。 尤其是那双桃花眼，看人的时候总觉得他很深情，迷人得很。 待她反应过来，发现对方也在打量自己，她有种偷看被抓包的感觉，她瞬间尴尬地别过了头去不敢看对方。 她轻咳了一声，平静了一下内心的惊艳，“公子还有事？” “小娘子，撞疼了人家，就想这么走了？” 那人走上前，在她面前站定。 他说话时尾音带着笑意，配上他那双桃花眼，是说不出的魅惑勾人。 “不这么走，那我要怎么走？横着走？” 姜雨凝却像是对浪漫过敏一般，直问。 陆重山：“……” 他顿了一秒，俨然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回答。 搁平常的女子，早就娇羞的低着头，搅着手帕，不敢看他了。 “好狠心的小娘子。” 他伸手揉了揉自己被撞得不怎么疼的胸口，桃花眼露出委屈的神色，叫人忍不住地想要心疼他。 姜雨凝觉得这人有些奇怪，便不想理会他。于是她又郑重地道了一声歉，随即就要走。 可这一次对方却没有再拦住她，而是一脸玩味儿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他低声喃喃道，“这小娘子，还真是冷淡，是个小没良心的。” 姜雨凝才刚走出今宵楼，却被人喊住了。 听着熟悉的声音，她整个人僵硬在原地，缓缓转头，看着那张眉眼与自己十分相似的脸。 “姜月？” “对，是我。” 姜月站在她对面，望着她。 姜雨凝看着姜月身侧的男人，她眼眸微眯，这人长袍玉立，通身散发着一中天生的贵气，气宇轩昂，颇有涵养。 夏侯瑾？ 她心道。 只是，他看着自己的眼神，为何有些奇怪？ 叫她有些不舒服。 …… 第82章 被鬼附身 茗香茶楼。 “你们千里迢迢从南梧来找我，所为何事？” 姜雨凝问着坐在自己对桌的姜月。 姜月左手边端坐的是夏侯瑾，而右手边坐着的是紫苏。 “有一事相求。” 姜月看了一眼夏侯瑾，然后对着姜雨凝道。 见状，姜雨凝的心跳忽的漏了半拍。她总觉得心里的担忧，要被应验了。 只是不知，夏侯瑾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殿下自大病初愈后，他的身体内，就多了一个人。” 姜月眉眼间尽是心疼与担忧。 “什么？”姜雨凝心下大骇，“什么叫，多了一个人？” 她看着夏侯瑾，她的目光细细地在他脸上打量着。只是他一直低垂着眸子，叫她看不清他的眼色。 他只是安静地坐着，像个傀儡一般。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想起唐朗，那个阴邪冷鸷的男人，姜月眉眼间便瞬间笼着一层惶恐与害怕，“殿下有时候不是殿下而是别人。” “我知道，或许这在别人听来很匪夷所思。但你一定知道些什么。” 不然姜雨凝当初就不会叫她训练那些御敌之术，也不会叫她小心应对夏侯瑾。 姜月说着，忽然伸手一把拉住了姜雨凝的。她似乎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姜雨凝身上了。 她盯着姜雨凝的双眸，然后缓缓道，“殿下的他身体里，住着一个叫唐朗的人。” 可是在听到“唐朗”二字，姜雨凝整个人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将手抽了回来，如弹簧一般。 她的眸底瞬间浮现出恐与后怕，似乎那一瞬间被人打开了噩梦匣一般，她的视线有些呆滞地望向夏侯瑾。 唐朗？ 唐朗？？ 这个名字，她可太熟了！ 要不是因为他，她又怎么会被困在这个书中的世界里？ 姜雨凝盯着他的目光逐渐被仇恨所覆盖！ 她先前隐隐有猜测过，男主会不会有可能是被人附身了，但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人竟然会是唐朗！ 这岂不是冤家路窄吗？！ 只是，她的模样与现实世界的她，一般无二。如果是这样，唐朗岂不是一眼就能认出她来？ 她忽然有些慌乱。 他就是个疯子！ 但忽然想到自己此刻戴了围帽，她攥着手心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遇到这种情况，”她咬了咬牙，闭上眼睛。极力稳住自己的心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的体内，现在有两个灵魂，必须将不属于他的那个灵魂给驱逐出去。” 她盯着姜月，“他们二人身份转换的时候，可有什么契机？” 姜月确实无奈地摇了摇头，“找不到契机，随时都可能转换。只是有一点，”她皱着眉头，“殿下醒来会不记得唐朗做过的事情，可是唐朗却有殿下的记忆。” “而且，近来殿下醒来的几率越来越小。” 姜月不禁落泪。 她很是担心，再这样下去，殿下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姜雨凝眉心微蹙，这该如何是好？ 以她看的穿越小说的经历来看，穿越者都是在说穿的身体死后灵魂才会离开那具身体。 可是这样，那真正的夏侯瑾不就也跟着死了吗？ 不，他是男主，他不能死。 姜雨凝如今大脑一团乱麻。 “我想找到我师兄，他定然有办法。” 紫苏这时出声道。 “你师兄？”姜雨凝连忙追问，“你师兄是谁？” “川乌。” 她缓缓吐出两个字。 …… 她们暗中去找川乌，可是很不巧的是，川乌不在。 此事需得秘密进行，不然倘若被燕北的人发现夏侯瑾在燕北，怕引起两国争端。 现在有紫苏控制着夏侯瑾，如此他就会一直保持着无神，却听话的模样。只是这个方法不能维持太久，会伤身伤元气。 姜雨凝回到王宫，已是深夜。 她洗漱完了后，却见萧暮何穿着里衣慵懒地侧躺着床沿边，一手执书，一手支着脑袋。 他的墨发披散开来，眉眼低垂，长睫在他的脸上投出一道阴影。 这场景，很是养眼。 顷刻间，姜雨凝的疲惫消失殆尽，她踮着脚尖想要不知不觉地靠近他。 就在她准备直接跳上床扑到他怀中的时候，却听他说，“挡光，让开。” 姜雨凝：“……” “哦。”她点了点头。 然后相似一条小泥鳅似的，滴溜一下就钻进了他怀里，她往上拱了拱，额头抵着他的胸口，双手搂着他的腰。 “好香啊。” 他身上有一个龙涎香的香味，淡淡的，很好闻。 叫她着迷。 “别乱动。” 萧暮何斜睨了她一眼，“不想被孤丢下去，就躺好。” 她这样搂着他，他要怎么看书？ 姜雨凝却是不肯，反而更抱紧了几分。对待萧暮何，就得脸皮厚。 “不要，就喜欢这样抱着你睡。” 萧暮何：“……” 随即他放下了书，然后掐着她的腋下，将她整个人翻到了里侧睡。 “怎么这么晚回来？” 他问。 “你猜我今天看见谁了？” 她故作神秘的问。 “谁？” 萧暮何对于她的行踪了如指掌，却故作不知地问。 “姜月。” 姜雨凝抬头，盯着他的眸子。 可他却是神色不变，“然后呢？说了什么？” “你听见姜月都不惊讶吗？姜月诶？”姜雨凝有些酸溜溜地道，“你当初可是想方设法要把人家带来燕北的。” 萧暮何把她的身子往后往上提了提，与她四目相对。 “然后呢？” 他问。 “没，”姜雨凝错开他的视线，不做不在意的样子，“没然后了。” 萧暮何见她这副小女人姿态，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这女人，分明就是介意了。 “孤不爱她，从未。” 他又道。 他说的认真，出自真心。 “嘿嘿。” 姜雨凝听到这话瞬间乐开了花，窝在他怀里小脸蹭来蹭去，“我听到了听到了，两只耳朵都听到了。” “夏侯瑾怎么也来了？” 他问。 “我跟你说。”姜雨凝忽然坐直了身子，“夏侯瑾此时是夏侯瑾，但也不是夏侯瑾。” 萧暮何皱眉，有些疑惑。 “你当初不是查到他做了很多根本不像他做的事情吗？我跟你说，那是他身体里另外一个灵魂干的。” “另一个…灵魂？”萧暮何眉头皱的愈发深。 他先前对此问过川乌，为何有人会突然间变的判若两人。 川乌说，他师傅从前遇到过，有人的身体里，住着多个灵魂，是被鬼附身了！ 第83章 现在知道疼了？ “对呀，另一个灵魂。” 姜雨凝暗中观察着萧暮何，烛光将他的影子拉长，投在她的脸上，微微摇晃。 他眉目间笼着一层疑团，但却转瞬即逝，他似乎是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于是姜雨凝试探着开口，“萧暮何。” “嗯？”萧暮何挑眉看她，四目相对，他的心跳忽的漏了半拍。 她看着自己的目光很复杂又很紧张，似乎有什么一直想要对他说的话却又不敢说。 他在赌，姜雨凝到底会不会跟他坦白，可他终究是失望了。 他听她说，“这事儿听起来跟匪夷所思对不对？可是却真真实实的发生了还在我们身边，还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呢。” 她把“身边”两个字有意咬了重音，暗中观察他的神色。 她想要借此机会告诉他，她与唐朗一样，也是一个异界的灵魂。 她想要告诉他一切，可是却不可以，只能用这种隐晦的方式给他透露些什么。 “所以呢，他们找你打算做什么？” 萧慕何凝视着她，问。 “当然是想把不属于他体内的那个灵魂驱除出去了。” 听着姜雨凝的话，萧暮何的眉心微蹙，心中似乎有什么难以言说的隐忧。 “怎么驱除？” “我也不知道，或许川乌有办法，得找到川乌。” 萧暮何放下了支着脑袋的手，让她枕着，“川乌去蓟州了，来去需要半月。。” “什么？”姜雨凝震惊，她坐起了身子，“什么时候去的？” “此事，找他也没用。” 萧暮何的眉头一直皱着，不曾松懈下来过。 “为何？”姜雨凝疑惑，“你怎知川乌不行？” “嗯。”萧暮何却是没有解释那么多，他只道，“此事只有一个人有办法。” “谁？”姜雨凝急问。 她目光紧紧地盯着他，只见他薄唇轻启，缓缓道出了四个字，“灵山巫女。” “灵山巫女？” 她怎么不记得原书中有这么个人的存在？ “嗯。”萧暮何眉目渐深，“灵山巫女是川乌的师母。” 自古巫、医不分家，但当年川乌的师父云崖子觉得其妻子的巫术过于阴邪，他一直反对她学巫术。 最终夫妻二人分道扬镳。 “要怎么找到她？” 姜雨凝问。 “你为何对此事如此上心？” 萧暮何大手一伸把她拉进了怀中，他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娇艳欲滴的唇瓣，“嗯？” 他声音暗哑，脸色似乎有些不悦。 “我……”姜雨凝眼神闪烁着，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总之就是，夏侯瑾身体里的那个灵魂他实在是太可恶了，他就是个变态杀人狂，专杀妙龄女子，这种人留着就是祸患，把他驱除出去就是为民除害！” 她说的义愤填膺。 他低低叹了口气，“记住，此事与你无关。我会告诉他们灵山怎么去，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 他不想让她涉足此事。 “可是……！”姜雨凝还想说什么，不料却被萧暮何一把捂住了嘴唇。 她眼神鼓鼓的，充满了疑惑，似乎在问：怎么了？ 唐朗能不能驱逐出男主的身体，这关乎到这个世界的稳定，她必须得确保夏侯瑾的安危。 她把萧暮何的指腹挪开，“我跟你说，夏侯瑾必须安然无恙，他体内的另外一个灵魂，必须驱逐出去。” 她看着他，眼神认真，似乎还隐隐透着些祈求的目光，“萧暮何，你，能不能帮帮他，就当是帮帮姜月。” …也是帮帮我。 萧暮何见状，抿着嘴角没有说话。 彼时姜雨凝并不知，萧慕何早就对她的身份起了疑，他怀疑姜雨凝和夏侯瑾是一样的情况，被别的灵魂占据了原本的身体。 只是夏侯瑾似乎不太一样，他是两个灵魂共用一具身体。 所以，他也一直在担心着，会不会有一天，她体内那个原本的姜雨凝也会苏醒过来？ 他不想想象，他自私地想要现在的姜雨凝永远占据着这具身体。 不然，他不知道自己到底会怎么样。 她不能去灵山，更不能见巫女。 “好。”最终他点了点头。 夏侯瑾的死活他根本不想管，只是他想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何会如此上心。 莫不是，受人蛊惑了？ “嘿嘿，最喜欢你了。” 姜雨凝迅速在他唇瓣上落下一吻，笑靥如花道，“这个是晚安吻。” “晚安吻？” 萧暮何眉心忽然就舒展开来啦，心底刚才的郁气顿时消散开来。 “嗯啊。” 姜雨凝如小鸡啄米般地点头，眼睛里像是有星光在闪烁，亮晶晶的，很好看。 叫人忍不住着迷。 “嗯。”萧暮何很是满意地点头，“表现不错，继续保持。” 他拉过她的手，看着那上面已经淡了些许的红色花汁，“今日可上药了？” 他问。 “忘了。”姜雨凝缩了缩脑袋，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一般，眼巴巴地望着他。 萧暮何无声叹了口气，随即他起身去拿药水，“你还真是不长记性。” 随即他粗鲁地拉过她的手腕，“嫌小命太长？还是根本就不把那毒蛇放在眼里？” “没有没有没有。”姜雨凝疯狂摇头，今天只是因为脑子里都是夏侯瑾这件事情，叫她给忘了。 “嘶。” 姜雨凝轻呼一声，手腕上传来细细麻麻的刺痛感。 萧暮何睨了她一眼，“怎么，现在知道疼了？” 说着，他低头在她手腕上轻轻吹了吹。 姜雨凝看着他如此认真的模样，心底不由得缓缓滑过一抹暖流。 回想二人在姜国里的针锋相对，如今却觉已如隔世。 如今，他已不再说从前那个阴鸷、冷血的他，而她也不再是那个嚣张跋扈惹人厌的她了。 “你吹了就不疼了。” 她说这话时，不觉鼻尖发酸，心底却似乎有蜜流淌过。 “蠢。”萧暮何给她包好手腕，一脸嫌弃，“用碾碎的花肉做伤口，花汁做血痕，也不知道你怎么想出来的。” 说完，他起身将药水放了回去。 “你当时，昏迷之前可见到了什么人？” 萧暮何问她。 “嗯？”姜雨凝皱眉，随即摇了摇头，“没有。” “不过，”她忽然想起什么，又道，“我好像看到了一道蓝色的身影。怎么了？” 她问他。 第84章 警告你别过来！ “你这么一说我还想起来，我慌乱之中好像还听到了一种乐声，只是分不清是何种乐器所奏。” 姜雨凝回想着那日被群蛇追击的情景，那日倘若不是萧暮何，她怕是小命已休矣。 “这会不会是幕后之人？” 她惊问。 可萧暮何却是摇了摇头，“暂时分不清是敌是友。” 那人行踪诡秘，尚不知其目的。只是，川乌曾言，若不是有人及时给姜雨凝服用过解药，如今怕是性命堪忧。 忽然萧暮何盯着她的眼睛，神情严肃认真，他道，“往后不可再如此莽撞行事了，我有先天灵脉护体，这世上没有任何毒药能要我的命。” “可知？”他伸手捧着她的脸，让她直视着自己的目光。 “嗯。”姜雨凝眨了眨大眼睛，表示自己懂了。 “好了，睡。” 萧暮何大手一挥，室内瞬间黑了下来，只依稀有些光亮能看清对方的脸。 “嗯。晚安，玛卡巴卡。” 说完，她倾身在他脸上落下一吻，随即立刻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黑夜里，姜雨凝的嘴角扬着幸福的笑，然后闭上了眼睛。 而身后的萧暮何，他伸手抱住了她的腰身，双眼闭着，嘴角隐隐勾着幸福的笑。 似乎，只要有她在怀，所有的疲惫和忧虑都可以得到缓解。 如今夏侯瑾身在燕北，如此大好时机，他准备发兵南梧，趁其不备，一举攻下。 如此，他再对姜国前后夹击，那么天下一统指日可待。 如今，黑甲铁骑已在他的掌控之中。 而那迟穆却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用黑甲铁骑给他的宝贝女儿换取一个王后之位，殊不知他早已被架空了兵权。 前世，那迟梦妍身为一国之后，竟然卖身求荣，以换取偷生的机会。 她与她的父亲一般无二，贪生怕死又贪得无厌，毫无底线可言。 …… 夜黑风高，四下静谧。 今宵楼，狐仙阁内 “谁！” 紫依忽然从睡梦中惊醒，她警惕地坐起身，打量着窗口的方向 隔着昏暗的烛光，她妖媚的狐眼眯了眯，露出些精光，却见那里赫然坐着一个蓝色的身影。 那人慵懒地斜靠在窗棂上，一腿微曲。他的手中不紧不慢地摇着桃花折扇，神情倦懒。 看样子，他已经在哪里坐了多时。 “是你！” 饶是如此昏暗的环境下，紫依都一眼认出了那人。 他的腰间斜插着一根湛蓝色的玉鳞萧，手中的折扇不分四季的摇着。 “你来做什么！” 紫依认出是此人，脸色煞白，很是难看。 她似乎很是抵触他，更甚至是厌恶与仇恨！ “哎呀小师妹啊小师妹，三年不见，对待师兄为何还是这般冷淡呢？真是叫师兄伤心。” 他说着甚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一个优雅地翻身落地，他理了理衣襟，朝紫依走去。 “你别过来！” 紫依怒指着他警告他立即止步，她情绪有些失控，“我警告你，我跟早就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了，别再叫我什么小师妹！” “哎。”陆重山“啪”的一声收了折扇，摇着头连声啧啧道，“小师妹还是这般的无情，转身翻脸就不认人。” 他说着，撩袍在她的床边坐下，折扇轻摇，“你走的这些年，师父他老人家可没少惦记你。” “你滚开啊！”见他肆无忌惮地在她床边坐下，紫依情绪几乎崩溃，她抱着被子不断往里缩。 她咬着牙，逼迫自己冷静下来，“陆重山，今日就算是死，我也不可能会再跟你回去！” “小师妹，”陆重山双手一摊，一脸无辜地看着她，“我何时说过要带你回去？” “那你到底来干什么？！”紫依怒瞪着他，双眸猩红。 似是气急了，她的胸脯都在上下起伏。 “只是偶然路过，见小师妹在此，特来打一声招呼，没想到小师妹却如此不待见我。” 陆重山深深叹了口气，似乎对此感到很是心伤，“可太伤为兄的心了。” “好。”紫依极力控制自己想杀人的情绪，她低声吼道，“现在已经看完了，可以滚了！” “罢了罢了。” 陆重山起身，朝外走了两步，却又回头看着她，终究还是于心不忍劝诫道，“你换个地方，此处不安全。” 他说着，视线打量了一下这个没有任何安全性可言的地方。 “那老头可还没死心，还想抓你回去。你在今宵楼虽鲜少以真面目示人，但你天生媚骨，到底还是惹人注目。” 说完，他便一个闪身消失在了黑夜里。 紫依看着他走了，整个人瞬间跌落在床，像个瓷娃娃一般，了无生气。 “呜，呜唔……” 她低声呜咽着，娇弱的身子在昏暗的视线里抽动着，惹人心碎。 她好不容易快忘记了，她以为自己把伤疤掩盖的很好。可是陆重山的出现，却又轻而易举地揭开了她的伤疤。 就那么赤裸裸地、血淋淋地暴露于光线之下，令她羞耻、叫她愤恨难忍！ 有朝一日，她终会杀了他，不计一切代价！ 今夜，于她注定是无眠之夜。 …… “怎么样，有我这么一个貌美如花的美人给你做贴身婢女，可还知足？” 姜雨凝白了一眼此时坐在凉亭里，优雅地磕着瓜子儿的女人，很是无语。 “你这贴身丫鬟，一日一百两银子，我可雇不起。” “格局小了。”紫依斜睨了她一眼，“你家那个黑冰块富不可估，这点儿小钱算的了什么？” 姜雨凝：“……” 她伸手一把把她面前的甜点碟子给抢了回来，她拿起一块桃花酥恨恨地咬了一口，“那是他的，又不是我的，你觊觎也没用。” “什么他的你的我的，你的是你的，他的还是你的。”紫依眼尾一挑，朝她抛媚眼，“懂？” “他就是再有钱，我也不能这么霍霍？再说了，他的就是他的，我的是我的，我靠自己赚。” 姜雨凝坚定不移。 “真是没救了。”紫依无语凝噎，她撑着脑袋，“我看你啊，真是个榆木脑袋傻人有傻福。” “嘁。”姜雨凝却不以为然，“你才傻。我要是傻你那今宵楼如今还能开的风生水起？” “不过你现在待在宫里，川乌又不在京城，那今宵楼怎么办？” 紫依磕着瓜子，“这还需要你瞎操心？川乌手底下要是没人，他这个月殇公子不早跑断腿了。” “王后。” 姜雨凝正要说话，忽然有一婢女迈着小碎步急匆匆赶来。 第85章 好累啊 “何事如此匆忙？” 姜雨凝端坐于石凳上，朝那行礼的婢女佛了佛手，示意免礼。 “回王后，”那婢女双手交叠放在腰间，微微低着头回禀道，“是绿衣卫统领差人将您要的东西送来了，绿芷姐姐已然命人将东西安置在了书房，命我叫您过去瞧瞧。” “好。”姜雨凝眸光宛转，略一思索，已然知晓了绿凛送来的是什么东西。 只是没想到他办事的效率如此之高，她略一颔首，道，“你先下去，本宫这就过去瞧瞧。” “是。” 那婢女领命退了下去。 “你倒是越来越有王后的样子了。” 紫依素手托腮，眸光中流转着艳羡之色。只是眸底的酸涩与愤恨，她只能隐藏于心底。 她也像她这般，拥有高贵的身世，光鲜亮丽，不必为了生存而烦忧。有自己喜爱的人，并且能够和他厮守。 于姜雨凝而言，那些与生俱来的东西，却是她终其一生都可望而不可即的。 “还行，每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用面对什么三千佳丽，没有勾心斗角更没有什么尔虞我诈。日子清闲得很，除了偶尔觉着有些无聊，一切都好。” 话落，她起身朝紫依道，“走，一起去看看。” “行，瞧瞧去。” 紫依随即起身，与姜雨凝并肩而走。 …… 这书房本是间偏房，因着萧暮何每日宿在姜雨凝屋子里，于是便命人将便将偏房收拾成了书房。 “王后。”绿芷见姜雨凝进来，福了福身。 随即像是献宝一样引着她去看绿凛命人送来的东西，她道，“您看看这些东西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绿凛尚在殿外候着，可叫他带回去改。” “嗯。”姜雨凝点着头，她先是在软凳上坐下，然后试了试画板的高度，有些高了，她便调整到了适合自己的高度。 这画板用紫檀香木雕刻而成，最右两侧分别雕刻着一条飞天翔龙和一只展翅飞凤，雕工精细，栩栩如生。 姜雨凝对于画板很是满意，无可挑剔。 她拿了一张画纸，摸了摸厚度与柔软度，竟然比她预期的还要好。 “这些都是做什么用？” 紫依姜雨凝面前这个奇怪的东西，觉得像个屏风，却又不尽然。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姜雨凝神秘一笑，随即静默不语。 她试了试炭笔，这炭笔用上等的湘妃竹做的外壳，笔端处设置了一个小巧的开关，按一下炭笔芯就能出来，很是精巧细致。 于是姜雨凝将画纸固定在画板上，然后用炭笔试了试，炭笔软而有力，很是好用。 她看了一眼那匣子里分列一根根固定摆放整齐的炭笔，这每一根的粗细与纯度都按照她所描述的所做，别无二致。 “去告诉绿凛，本宫很是满意，重重有赏。” 她朝绿芷满意勾唇。 “是，奴婢这就去。”绿芷脸上瞬间跟着扬起笑容，仿佛受到赞赏的是自己一般。随即她福了福身，满心欢喜地退了下去。 殿外 “王后对你送来的东西很是满意呢。” 绿芷站在绿凛面前显得格外娇小，绿凛身材高大壮硕，足足高了她一个多头。 她满眼崇拜地望着绿凛，露出小女儿家娇羞的姿态。她小手负在身后搅着裙摆，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那就好。”绿凛心下松了口气，“那我便告退了。” “哎！走这么急干什么呀。”绿芷见他转身就走，急的跺脚，连忙叫住了他，“王后娘娘说了，要重赏于你。” 这人真是，每次都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不必了，都是分内之事。” 说完，绿凛不做多停留，几步就消失在了甬道的拐角处。 绿芷颔首低眉，微微叹息了一声，“真是个大木头。” 随即她转身回了书房，跟姜雨凝禀明此事，谁知姜雨凝却坚持要赏赐，并且命她派人将赏赐之物送过去。 她当即乐开了花，便急忙退下去了。 “你这丫头，春心萌动啊，这心思一点都不带藏的。” 紫依一针见血地道出绿芷的小心思。 “她这样多好，少女怀春，看着让人不自觉地也想要谈一场甜甜的恋爱。只可惜，绿凛那个榆木脑袋，似乎比萧暮何还不开窍。” 姜雨凝命人将画板搬到了院落里那颗欲与大殿试比高的楸树下。 此时正直五月中旬，花团满树，簇拥而开。淡红色的花冠，内面具有黄色条纹及暗紫色斑点，格外好看。 姜雨凝一袭红衣明艳大方，此时她坐于画板前，倾身低首，她认真地用炭笔在画纸上比对着，神情专注认真。 而一袭紫色烟纱裙的紫依，她双臂环胸，慵懒地背靠在树根下，微微闭着双眼，任由温暖的阳光洒在脸上。 如此画面，看过去不禁让人移不开眼。树下美人，美的各有特色，却都足以倾城。 紫依微微掀开眼帘看了一眼此时认真作画的姜雨凝，不由得突然来了兴致，她朝绿芷勾了勾手，绿芷挑眉有些疑惑，但还是向她走去。 紫依在她耳畔低语了几声，绿芷了然地点了点头，随即退了下去。 很快，她便抱着一架碧波琉璃竖琴过来了。 而此时姜雨凝已然描绘出了大概的框架，忽然听到悠扬低缓的琴声，听着叫人浮躁的心不自觉地就能够沉浸下来。 姜雨凝的眉头瞬间舒展了开来，她侧首回望了一眼此时靠在树后背对着自己的紫依。 她隐在裙摆里的双腿微微屈膝，竖琴在阳光下，绽放着流光溢彩。 美妙的音符在她涂着淡紫色蔻丹的指尖下跳跃着、旋转着，以动衬静，一切都是那么多人美好与和谐。 姜雨凝回过头，嘴角隐着静谧温暖的笑意，继续作画。 时间很快过去，转眼夕阳西下，暮色降临。 姜雨凝伸了伸懒腰，坐了一下午，她现在是腰酸脖子痛，眼睛痛、臀部也痛。 “好累啊。” 她长舒了一口气，随即转了转自己的脖子，舒展着筋骨。 “画完了？” “还没。”她扭动着腰身，想要坐起身，却发现自己臀部以下都已经麻了，整个人重心不稳又跌坐了下去。 可是她却感觉有一只苍劲有力的大手一把搂住了她的腰身，她整个人随着他的一个动作，而贴在了对方的胸口上。 第86章 萧暮何的疯狂 姜雨凝猝不及防，有些慌乱。 但很快，她便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龙涎香的味道，叫她悬着的心顷刻间松弛了下去。 她顺势倒在了他怀中，柔若无骨一般，软绵无力，“累了，不想动。” 她声音娇软，略带着些撒娇与慵懒的语气，惹的萧暮何轻笑一声。 “你何时来的？”她回头看了一眼树后，哪里还看得见紫依的身影？ 她画的太过于专注了，甚至觉得自己的耳边一直都环绕着紫依的琴声，殊不知弹琴之人早就不在了更何况琴声。 “小半个时辰了，见你画的认真，便不忍心打扰。” 随即他的视线落在那画板上，眉梢微挑，似乎对于如此的作画工具有些疑惑，“你这是在画什么？” “保密。”姜雨凝搂着他劲瘦的腰身，下巴抵在他的胸口，抬着笑颜仰视着他的俊脸，“画完了再告诉你。” 她神秘莫测地一笑，吊足了萧暮何的胃口。 萧暮何看着那画上的女子，不知为何，觉着有些熟悉，却又觉得很飘渺很遥远，他根本想不出来是谁。 他只道是她想念自己的母后了，因此画一幅画像聊以慰藉。 微微叹了口气，他想问她可曾后悔跟他来到这里？可他却又自私地不想问了。 “饿了？” 他伸手抚了抚她柔软的发顶，柔声问道。 “嗯。”姜雨凝深深地点了点头，她觉着萧暮何现在是越开越温柔了，她便愈发的想要依赖着他，“现在前胸贴后背，好饿好饿。” “走，去用晚膳。”萧暮何双手握住着她的瘦削的双肩，把她从怀中拉开了些距离，想让她站好。 谁知她整个人借助他手上的力气站立，又想要往他怀里钻，根本一点力气都不想使。 “饿的没力气了，走不动了，你抱我。” 她眨巴着可怜兮兮的大眼睛眼巴巴地望着他，叫人根本不忍心拒绝。 “真是个小懒猫。”萧暮何伸手刮蹭了一下她的鼻尖，却拿她无可奈何。 姜雨凝嘤咛一声，她吸了吸鼻子，懒洋洋的。嘴角的笑意愈发明艳。 “罢了，拿你没办法。” 萧暮何无奈叹了口气，随即弯腰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姜雨凝顺势伸手环住他的脖子，侧脸贴进了他怀中，闭眸安静地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这一切，都是这么的真实与美好。 如果可以，她希望能够一直这样。 可是，她最终还是会离开。 用过晚膳后，二人携手步于园中，前后都有手持宫灯明路的宫人。 “南梧皇已经知晓夏侯瑾不在军营，其弟夏侯瑜趁机将他奸杀妙玲女子的事情告发了出来，并且称其怕东窗事发，因此借机前往军营，实则是为了畏罪潜逃。” “然后呢？南梧现在怎么样了？” 姜雨凝凝眸，问道。 她心下思忖着，如果事情变成这样的话，那男主夏侯瑾该怎么办？ 那男女主岂不是都将回不去南梧了？ 此时若是回去，岂不无异于自投罗网？ “南梧皇下令全力抓捕他。”萧暮何道。 “此时南梧没了夏侯瑾，又生内乱，正是出兵的好时机。” “你要准备开战了？”姜雨凝忽然止住了脚步，她有些惊愕，“这么快……” “此时出兵，正和时机。” 萧暮何道。 “……”姜雨凝低眉沉思了许久，没有说话。好半晌，她才后知后觉回了个“好”。 彼时她已然没了兴致，反而心事重重的模样。 萧暮何见她如此，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 不知她为何这般反应，她似乎很不希望他攻打南梧。 忽然想起她先前一心想要救夏侯瑾的事情。 萧暮何眉头隐隐皱起。 她似乎有很多事情瞒着他，即使他多次试探，她都避而不谈，这让他心里有些堵。 再者，他很不希望看到她关心在意任何一个除他之外的人，尤其是男人！ 没由来的，他心底忽地涌上一股烦躁之意。 “怎么了？” 姜雨凝感觉到他牵着的手忽然加重了力道，她手指关节处传来痛意，叫她拉回了思绪。 她茫然抬头，问他。 “没事。” 萧暮何横着眉，沉着脸没有看她，只是拉着她一直往前走。 姜雨凝三步并两步走，才勉强跟上他的步伐。 “萧暮何，你别走那么快嘛。” 她伸手将他往后拽，试图拖住他的步伐。 可是他却径直停下脚步，随即一个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她红色的裙摆在空中划出一道好看的弧度。 “呼。” 姜雨凝惊呼一声，连忙伸手环住他的脖颈。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惹到了他，叫他紧抿着嘴，脸色又臭又冷。 他抱着自己一字不语，只径直往卧房走去。 “啊，疼。”她揉了揉自己被摔疼的屁股腚，“萧暮何，你干吗呀？” “哼。”可萧暮何却是冷哼一声，二话不说直接倾身将她压在了身下，他捏住她的下巴，随即俯身低头吻了下去。 他的吻如暴风雨一般，来的猛烈、纠缠，他用舌尖撬开了她的牙齿，席卷着她的口腔，随即开始一路攻城略地。 “唔。”姜雨凝试图侧过脸去躲避他的吻，却被他捧着双颊，叫她动弹不得。 感觉到她的抵抗，萧暮何吻得愈发炽热。 “萧暮何…唔。” 她想问他到底怎么了，可他却根本不给她机会，只以吻封唇。 过了许久，姜雨凝被吻的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她的胸脯上下起伏喘息着。 妖艳的红唇此刻更是娇艳欲滴，惹人痴迷。 萧暮何欣赏着她的红唇，他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唇瓣上的红肿处，两个人的呼吸交缠着，紊乱着。 萧暮何俯身将脸颊埋在她颈窝处，他微凉的唇瓣吻住了她的耳垂，顿时惹的姜雨凝整个人浑身一个颤栗，瞬间酥麻娇软下了他身下。 “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好吗？” 他低沉暗哑的声音在她耳边环绕，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蜗里，叫她有些意乱情迷，意识有些混沌。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他在低声问自己，自己到底是谁？ 他，是对自己的身份起疑了是吗？ “我…”她一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涩得厉害，呼吸急促，“我是姜雨凝。” 她喘息道。 “不，你不是。告诉我，你不是！” 萧暮何忽然有些疯狂起来，他猩红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眸，情绪有些激动。 “萧暮何……”姜雨凝看见这样的他，不免有些恐惧。 她忽然间又想起了那日她要处死小舞那次，他就是这样猩红的眸子死死地盯着自己，他的手紧紧地掐着她的脖颈，几乎要将她的脖颈拧断。 “我……”她眼眶氤氲，她也想要告诉他我，她是来自现实世界的姜雨凝，可是不可以。 “唔……！” 忽然间，她伸手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心脏处，神色痛苦，似乎沉受着难以言喻的疼痛。 第87章 再见了，此生唯一的朋友 她的心脏忽地揪疼，并且隐隐有电流窜来窜去，钻心的疼。 这一次的感觉，跟之前系统惩罚的痛还不一样，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姜雨凝，你怎么了？” 萧暮何发现了她的异常，他惊慌坐起了身子，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入怀中。 看着她煞白失去血色地小脸，萧暮何知觉大脑“轰”的一声，如同被雷击一般，击得他心魂具震。 他颤抖着手，托起她的头。 她整个人疼得弓起了身子，顷刻间鬓角布满了细细麻麻的冷汗。她的双手紧紧地攥着心口的衣襟，似乎那里很痛很痛。 萧暮何忽然想起川乌的话，她的心脏受损，更有余毒攻心，需要滋补静养。 可是他，他今日竟然一时冲动，伤了她…！ “来人，来人啊——” 他颤抖着眸子，眼底泛起阵阵心慌与不安，这种感觉叫他恐慌，好像下一秒就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传御医——快！” 他几乎有些失控地朝外怒吼。 萧暮何从未如此惊慌过，他意识到已然失了分寸，然后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他让姜雨凝躺在自己的人大腿上，试图能够缓解她的不适。 “你不要有事，求求你……” 他声线颤抖，几近祈求一般，悔恨的泪水氤氲着眼眶。 他今日不该一时气急如此对她，都是他的错，此刻萧暮何自责不已。 “萧暮何……” 怀中的女子因疼痛而颤抖的手轻轻抓住他的，她原本温暖的手心此刻一片冰凉，这叫萧暮何的心又沉了沉，如坠冰窖，惶恐不安。 “我在，你不要害怕，我一直都在。” 他柔声安抚着她，然后用手掌揉着她的心口，给她缓解不适。 “我，我没事，过一会儿，过一会儿就好了，你，别担心…” 姜雨凝眉头紧皱着，每说一个字似乎都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她的嘴角已然被她咬出了鲜血，可她却还劝慰自己别担心，这叫他怎么可能不担心？ “乖，再忍一忍，御医马上就来了好不好？” “唔……痛……” 一阵抽痛袭来，姜雨凝忍不住闷哼出声，她觉得自己已经疼得麻木了，她分不清自己到底哪里痛，好像浑身每一处都痛。 怎么会这样？ 真的好痛，好痛，好痛。 听到她说痛，萧暮何彻底失控了，他几近咆哮，“御医——！” 姜雨凝已经疼得意识有些模糊，迷迷糊糊中，她感受到了有一滴热泪落在了她眉心处。 是萧暮何吗？ 他为自己落泪了…… 萧暮何…… 她的意识逐渐涣散，却试图抓着他的手给他安慰，可是她却疼得连抓住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老御医是被绿凛揪着后衣领直接拎进来的，可怜他年过半百，白发横生，一把老骨头还要受此折磨。 他跪伏在地，诚惶诚恐地朝萧暮何行礼。 “不想死就赶紧上来把脉！” 萧暮何猩红的双眸怒瞪着那抖成了筛糠子的御医，他的眼神阴鸷冷厉，仿佛要将人吞噬。 那御医被他吓得连忙连滚带爬地来到床沿边，他伸出布满了老茧的手隔着丝帕给姜雨凝诊断。 他头顶着萧暮何阴鸷的视线，感觉自己在接受凌迟，他身心恐惧惹得他把脉的手都在不停地抖，诊了半天，却什么也没诊出来。 这叫他感觉到了巨大的压迫感，他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为了自己更为了一家老小，他缓缓闭上双眼，选择性忽视萧暮何的存在。 他到底在宫中做太医过年，这点心理承受能力还是有的。 半晌，他了然地松了手，随即跪伏在地，如实道，“王后这是劳神伤身，余毒虽已清除的差不多了，但她今日受了惊，一时心悸，从而引发了心绞痛。 待疼痛过去了，也就暂时没什么大碍了。只是，日后要切忌，定然不能再受任何惊吓和刺激，否则，情况只会愈来愈糟。” “……受惊…？” 闻言，萧暮何瞳孔微颤，他意识到了先前自己的行为，定然是他的疯狂吓到了她。 “微臣现在给王后施针，缓解不适。” “好。”萧暮何大脑一片混沌，他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灵魂，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卧房的。 直到一声尖戾的怒吼，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萧暮何，你混蛋！” 紫依火急火燎地赶过来，却见萧暮何傻愣愣地站在门外，像个茫然的二傻子一般！ 紫依上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她仰头怒瞪着他，咬牙切齿，“萧暮何，上一次是你丢下她不管让她独自面对蛇群，你告诉我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 紫依紧紧地揪着他的衣襟，眼神凌厉可怖，周身的气场丝毫不输萧暮何。 “放开孤。” 萧暮何一把甩开了紫依揪着自己衣襟的手，他不喜欢别的人靠自己太近。 但自知自己有错，他没有去反驳她，他内心很是自责，“是孤的错，孤对不起她。” “萧暮何，你放她回姜国。” 紫依瞪着他，眼底满是轻蔑，“她待在你身边，随时都有身命危险。而你，就是她最大的危险！” 她咬牙又道，“我现在真是后悔，当初竟然撮合你们，你根本就配不上她！” 她素来不喜欢萧暮何这人，阴沉冷鸷又手段残忍。可是偏偏姜雨凝喜欢，她便一直忍着没有说话。 “紫依！”萧暮何对紫依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孤因为她才容你至此，你对孤说话最好注意分寸！” “呵。”紫依双臂环胸，冷哼一声，她仰头瞪他，丝毫不惧，“分寸？那你对她注意分寸了吗？她的心绞痛为什么会发作？你心里没数吗？” 她质问道。 “够了！”萧暮何怒斥甩袖，“来人，把她押下去！” 他自知自己有错，不代表她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来质问自己，触碰自己的底线。 “放手，我自己会走！” 紫依甩袖愤然离去。 姜雨凝昏迷不醒，这冷冰冰的王宫，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 她只希望，萧暮何这个混蛋能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不要再伤害她。 如此，她就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了。 走到月门口时，紫依忽然停下了脚步，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心中暗暗祈祷，姜雨凝没事。 那个傻子，她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她。 可她却一直真心把自己当做朋友，朋友啊，她紫依此生能有如此挚友，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她仰头，强行把眼眶里的泪水憋了回去，随即她转身大步离去。 再见了，姜雨凝。 …… 第88章 桃花债不少 姜雨凝醒来的时候，萧暮何一直守在她床边，他的大手紧紧地抓着她的小手，饶是她有一点儿动静，他都能第一时间感受到。 “你醒了。” 姜雨凝一睁开双眸，就见萧暮何满脸温柔地望着自己，他的嘴角微微扬起，整个人看起来不像平时那般冷鸷。 他漆黑的眸子不再是一片冰凉冷酷，充斥着戾气，此刻他望着她，只充满了柔情。 这叫姜雨凝忍不住地想要沉溺于他那双带着情意的眸子里。 “萧暮何。” 她轻声唤他。 “我在，我一直都在。”萧暮何抓着她的柔软无力的手紧贴着自己的面颊。 她的脸色恢复了些血色，但看起来还是很虚弱。 他见她扯起了一抹浅笑，她水润的眸子就那么望着自己，她低笑出声，软软地问，“萧暮何，你是不是哭了啊。” 萧暮何伸手抚摸她的面颊，指腹描绘着她嘴角的弧度。 “没有。” 他轻声否认。 “真的没有吗？” 姜雨凝狐疑反问。 “真的。” 他挑了挑眉，依旧否认。 “你骗我。哼。” 姜雨凝佯装生气地别过脸去，他的手顺势落在了她的后脑勺。 随即他轻轻揉了揉她的后脑勺，无奈道，“好好好，娘子说什么，便是什么。你说为夫哭了，那就是哭了。” 听他这么说，姜雨凝忽然转回了头，她的侧脸依偎在他的手心里，嘴角挂着餍足的笑。 她娇嗔道，“谁是你娘子，你别乱叫。” “乱叫？”萧暮何挑眉，“怎么是乱叫。” “明明就哭了，还不承认。”姜雨凝转着眼珠子，嘀咕道。 “饿不饿？”萧暮何柔声问她。 “嗯嗯。”姜雨凝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双眼冒星地看着他，“饿了饿了。” “好，我去命人准备午膳。” 萧暮何去传了膳，又给她穿好衣服，然后抱着她去了餐桌前，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姜雨凝：…… 她张了张嘴，很想说她手脚没废，能自己来。结果萧暮何却是一口菜塞进了她的嘴里，动作温柔，叫人不忍拒绝。 既然如此，那她也就乐得享受了。 被人这么伺候着，可以完全性地解放双手了。 她发现，好像自从她醒来后，萧暮何对自己说话都是很温柔很温柔的，仿佛他声音稍微大一点儿就能吓到她似的。 被萧暮何伺候完了午膳，他又将自己打横抱了起来，姜雨凝还以为他会将自己抱去床上继续睡呢。 她正想要拒绝，谁知道他居然把自己抱进了浴室—— “沐浴？我我我自己可以我自己可以。” 她惊呼一声，连忙出声试图打住萧暮何的举动。谁知那男人却是低眸睨了她一眼，然后就抱着自己径直踏进了浴池。 他的腿很长，池水只能淹没到他的大腿处。 “你现在很虚弱，需要人照顾，为夫现在得亲自伺候你沐浴更衣，旁人我都不放心。” 姜雨凝：…… 这人没事儿？ 一进水池，她直接游离了他身边，“你别过来啊，你洗你的，我洗我的，我自己会洗。” 她指着他，止住了他想要跟过来的举动。 见她如此抗拒，萧暮何耷拉下了眉眼，整个人颓丧下来，看起来很是委屈，可怜巴巴的。 姜雨凝：…… 他他他，他真的没事儿吗？ “萧暮何，”她双手捂住胸口，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问，“你没事儿？” 萧暮何幽怨的眼神望着姜雨凝，见她如此防备自己，他微微叹了口气，“我似乎被娘子嫌弃了，哎。” 姜雨凝：“……” 她瘪了瘪嘴，“我可没有。” 她背过身去不看他，还不忘出声警告，“我告诉你哦，你别过来啊，我自己会洗哒。” 萧暮何就那么靠在池壁上，看着她。 他怕她一个人沐浴，万一晕倒了，可要怎么办？ 他娘子现在虚弱的很，他得时刻盯着才能放心。 期间姜雨凝不放心地回头看他，见他没动静，她这才安心地继续洗。 一场澡洗的她整个人都累了，后面干脆摆烂，她朝他张开了双手，“洗完了，抱我回去。” 萧暮何顿时喜上眉梢，径直朝她游过去。 那一瞬间，姜雨凝突然后悔了，她这不是引狼入室、羊入虎口还是自己送上门的吗？ …… 御书房 “王上，查到了。” 绿凛躬身回禀。 “说。”萧暮何放下了一本奏折，问。 “那人名叫陆重山，是江湖上有名的浪荡公子，桃花债无数。但是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萧暮何睨了他一眼，示意他往下说。 “八年前，江湖上隐隐崛起一个暗黑组织，这个组织无所不猎，早些年专门抓获孤女去训练，且训练手段残忍至极不堪入目。而如今这个组织的眼线遍布苍兰大陆各行各业，只要有利处，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而那陆重山，就是那个暗黑组织的少主。” 闻言，萧暮何眼眸微眯，“孤知道了。” 陆重山。 此人，是个祸害。 …… “我走了，勿念。哦还有，祝你幸福。” 姜雨凝躺在床上读着紫依这封信，就留下这么潦草的只言片语，那个女人就背着自己消失不见了？ “她怎么突然走了？” 还是在她病发的时候，这不应该啊。 突然被点名提问的的萧暮何，视线不自觉地看向了别处，“我怎么知道。” “真是奇怪。” 姜雨凝靠在他怀里，摸了摸鼻尖。 “她来的时候不也很突然吗，突然走了，又有何奇怪。” 萧暮何不无心虚道。 她虽然走了，但她的话却还像一把利剑悬在自己的头顶，好时刻警醒着他。 “行。” …… 三天后 姜雨凝收到了一封信，来信人是紫依。 她打开信封，里面只写着一行字，“今宵楼一聚，速来。” 姜雨凝没做多想，收拾一番带着绿凛就出去了。 现在她身边一刻都不曾离人，出门更是要带着绿凛，暗中也跟着暗卫。 怕萧暮何担心，她叫人去给萧暮何捎了信，这才坐上了马车。 绿凛怀抱利剑坐在马车前，神情俊冷。 车内 “王后，我们这是去哪里？” 绿芷时不时地探着脑袋往窗外看去，仿佛对窗外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肉肉的小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去今宵楼。” 姜雨凝看着她，嘴角不自觉地挂起一抹浅笑。 绿芷别看她平时喜形于色的，每天都笑嘻嘻地，仿佛不知忧虑。 但她拿起利剑的时候，那就完全是另外一个人了，冷、酷、飒。 走的就是一个反差萌。 “今宵楼吗？”一听到这个，绿芷瞬间眼冒金星，“听说老板娘是个绝美的女子。” “咳咳。”姜雨凝掩唇轻咳一声，“你见过的。” “啥？”绿芷双眼瞪的像铜铃，充满了疑惑。 “紫依。” “哦！”绿芷瞬间醒悟过来，“居然就是紫依姑娘啊！” 二人进了今宵楼，丝毫没有发觉今宵楼有何不妥之处。 第89章 王后失踪 此时今宵楼大堂内依旧宾客满盈，进进出出，热闹非凡。 姜雨凝带着绿芷轻车熟路地往后堂走去，然后又上楼拐弯往最里面走，径直朝狐仙阁而去。 到了门口，她礼貌地敲了敲门。 可里头半晌都没有传出紫依的声音，姜雨凝不由得挑了挑眉，面露疑色。 于是她又加重了力气敲了敲，可里头过了半晌里头才响起一道不轻不响的沙哑声，“进来…” 这声音，说不出来的奇怪，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绿芷不禁眯了眯眸，眼底露出些敏锐的光芒。这声音，不像是紫依姑娘的。 她面色一凝，倏然伸手一把按住了姜雨凝正欲推门的手，绿芷用眼神示意她，要小心警惕。 姜雨凝见绿芷神情戒备，不免也开始警惕起来。想起方才里面声音的反常，她抬起的腿不觉又落了回去。 想起紫依，她不免又开始担心起来。莫非，她在里面发生了什么意外？这让她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她用眼神示意绿芷，要怎么办？ 绿芷眸光微凛，示意道，“奴婢先进去瞧瞧”。 “嗯嗯”。姜雨凝有些不放心地点了点头，然后示意她“小心些”。 “吱呀”一声，绿芷轻轻推开了房门。 她脚步微抬，小心地迈了进去。 房内很安静，轻纱帷幔下，影影绰绰地能看清美人榻上躺着一位姿态妖娆的美人儿，朦朦胧胧，愈发叫人忍不住想要上前一睹美人芳容。 可紫依却是暗中握紧了缠绕在腰间的宝剑，她伸手缓缓拉开了帷幔，里面的一切顿时变得清晰起来。 “紫依姑娘。” 她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可美人榻上的人儿却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动作没有回答。 “紫依姑娘？” 绿芷又试探性地唤了一声，此时她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了紫依身边，她伸手推了推，谁知对方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她就那么支着脑袋侧躺着，一手搭在腰身上，目光呆滞、面无表情，像个木偶人似的，全然没了往日的妖媚多姿的神采。 “紫依姑娘，你怎么了了？”绿芷不禁有些担心地轻轻摇了摇她的手臂，“你没事……啊！” 绿芷惊恐地弹开了自己的手，呼吸也跟着猛然一滞。只因，她刚刚那轻轻一摇，竟然把对方的手臂给摇了下来，“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也就是这时，绿芷才反应过来原来这躺着的根本就不是紫依姑娘，而是一具蜡像！ 遭了！ 她猛然反应过来，迅速朝门外掠去，可那里哪里还有姜雨凝的影子？ 绿芷瞬间慌了神，她逼迫自己静下来，从窗外一跃而下到了一楼，她立即找到绿凛禀明此事。 绿凛一听，面色顿时沉了下来，他凌厉的眼风扫向绿芷。顾不得斥责她，他赶忙召集暗卫将今宵楼团团围住了。 “你快回宫去禀告王上，速去。” 他朝绿芷下令道。 绿芷领命，随即骑上马儿迅速离去。 绿凛命令一部分人守住各个出口，随即又亲自带着人进去搜，可最终却什么都没搜到。 姜雨凝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而此时，王上正在校场，怕是一时半会儿赶不过来。 绿凛随即立刻带着绿衣卫封锁了城门，就是一只苍蝇也休想飞出城去！ …… 灵山脚下 此时姜月一个人拄着拐杖站在山麓上，她抬头往山顶望了望，只觉一阵头晕目眩。 山顶实在是太高了，路途陡峭，需要攀爬。且据山下的百姓描述，山中多蛇虫蚁兽，且富有剧毒。 如今为了夏侯瑾，她咬了咬牙，义无反顾地往山上爬去。 此时的她，为爱冲锋。 即使自己已经精疲力尽、蓬头垢面也在所不惜。她现在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夏侯瑾还等着她的好消息呢。 只是她不知，原本躺在山下客栈里的夏侯瑾却忽然坐起了身。 看着无人的房间，他的睡觉缓缓勾起了一抹阴邪的笑。 愚蠢的女人，以为那迷药能困住他唐朗？ 紫苏此刻守在门外，她本想跟姜月一起上灵山，却被姜月拒绝了。传言，上灵山，只有心思致诚之人方能找到那巫女。 姜月一心想要救夏侯瑾，如今是自己的命都已经顾不得了。 没办法，她只能留下来看守着里面的人，以防醒来的是唐朗误了她们的大事。 倏然，她听到一声清脆的瓷碗破碎的声音。 紫苏眉头微皱，心底暗叫一声不好，怕是唐朗醒了。 她迅速推门进去，不料却被人从身后一个刀手劈下，她顿时昏厥了过去，意识丧失之前，她看见了唐朗那阴邪的眸子，一脸玩味儿地盯着自己。 “就凭你居然也想囚禁本宫？呵。” 唐朗轻嗤一声，他抬腿踢了踢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紫苏，眼底满是轻蔑，“你就在这里好好等着你的主子回来。” 说完，他看了一眼彼时正慵懒地倚靠在门框上，手中折扇轻摇，看着自己连声啧叹的男子。 “太子殿下还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唐朗阴沉一笑，满脸嫌弃，“女人唯一的用处就是能让男人开心，好看的皮囊，也只能助助兴。” 陆重山对于夏侯瑾的话没有反驳，心中却隐隐有些嫌恶。 这就是南梧风光霁月的太子殿下？ 他瞧着，跟衣冠禽兽没什么分别嘛，啧啧啧。 他连连摇着折扇，不动声色地与夏侯瑾保持着距离。此人，很危险，甚至还很变态。 “命人加她捆在这里。” 唐朗留下这话便径直出去了。 “是。” 陆重山躬身应是，眼底却没有半分恭敬之意。 这夏侯瑾如今手握苍兰令，可以号令天下。饶是他师父那个老不死的都只能听他号令，他虽然不想，却也无可奈何。 听说他抓了个美人，也不知到底是哪个倒霉催地被他给盯上来，这简直就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陆重山在背后“呸”了一声，很是不齿。 “陆少主，还不跟上？” 前面那唐朗像鬼似的忽然转过头，眼神幽幽地望着陆重山，隐隐有威胁的异味。 “额呵呵，是。”陆重山讪笑了一声，立马摆出了恭敬的脸色，很是顺从地应是。 …… 第90章 想念萧暮何 姜雨凝意识清醒地时候，感觉自己身在马车上，摇摇晃晃的，叫人很不舒服。 尤其是马车的板子，硌得她骨头痛。 尚来不及睁眼，她便感受到一只手触碰到了自己的脸，那人用指尖轻轻描绘着她的五官轮廓。 这手的温度不是她所熟悉的。 没由来的，姜雨凝瞬间浑身都紧绷起来，身心戒备。 感觉到了那人用过分迷恋与变态的眼神在自己的脸上注视着，姜雨凝没由得感觉到心底泛起一阵恶寒。 这感觉，就好像自己被他脱光了在看一样，叫她浑身难受，想要逃离。 究竟是谁！ 她没敢睁眼，只能静观其变。 只是他摸着自己脸颊的手却不安分地一路往下，这叫姜雨凝哪里还绷得住？ 她倏然睁眸，犀利的目光扫向那人，“别碰我！” 她恶狠狠道。 “你醒了？” 那人见她醒了，反而愈加兴奋与刺激。 “唐朗！”姜雨凝认出了是他，她的瞳孔里瞬间迸射出仇恨的光芒，“滚开，别碰我！” 她抬了抬腿，想要将他一脚踢下去，谁知道一抬才发现自己的四肢软绵无力，踢人的动作仿佛是在抚摸对方。 唐朗顺势抓住了她的脚踝，“怎么，这么迫不及待想投怀送抱？” 他阴测测的笑着，眼神格外猥琐与变态。 “放开我！”姜雨凝咬牙，她羞愤地想要抽回自己的脚，却发现根本做不到。 那被他的手抓住的脚，叫姜雨凝觉得阵阵恶寒，胸腔内瞬间涌起一阵恶心、反胃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的脚不干净了！很恶心！她想洗一百遍一千遍！ “唐朗，你不得好死！”她怒瞪着，似乎恨不得将他撕碎。 “呵呵呵，不得好死？”那唐朗眼神阴鸷，他倏然抬眸死死地盯着姜雨凝，他伸手想要抽她一个巴掌就要落下去的时候，却又突然变成了抚摸。 他的笑声阴测诡谲，叫人恶寒，“还真是拿你没办法啊。这世上，也就只有你，胆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我，而我却还舍不得杀你。” 他抚摸着姜雨凝的脸颊，见她躲避，他便用力一把将她的下巴掰过来，逼迫她正视自己。 “可是，你越是拒绝我，我便越喜欢你。我就喜欢你讨厌我又甩不掉我的样子。” “猥琐！你去死啊！你为什么要像狗皮膏药一样阴魂不散！老娘上哪儿都甩不掉你！恶心人的渣渣！” 姜雨凝极度嫌恶地啐了他一脸唾沫。 “呵呵呵。”被啐了一脸唾沫的唐朗却表现的十分享受，就好像自己心慕已久的女神，竟然向自己吐口水了。 这算不算间接接吻呢？ 他很是变态痴迷地伸手抚摸着脸上的唾沫，甚至放在鼻尖嗅了嗅，还发出了一道十分享受的喟叹。 姜雨凝：…… 疯子！这人就是个疯子！ 变态！！ 猥琐！！！ 恶心！！！！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的存在并且还跟着她阴魂不散！ 她已经恶心到身子都在打颤，对一个人的厌恶已经到达了顶点，“你真恶心！” 她咬牙切齿，满脸厌恶，“说你是粪坑里的蛆虫都侮辱了蛆虫，你这种人就该下地狱！” “呵呵呵呵。”唐朗笑出了声，他低沉着嗓音邪魅道，“这么多年，我就喜欢听你骂我，你骂的越难听，就证明你越喜欢我。” “妈的给老娘去死啊！”姜雨凝气的胸脯剧烈欺负，几乎要昏厥，“老娘就是现在把你丢到粪坑里，粪坑都能吐了，把你扔进黑洞里，黑洞也能自我爆炸了啊！” “唐朗！啊——”姜雨凝要被逼疯了，“她吗的，人要活成你这样，早就该拔根球毛勒死算了！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别他妈在我面前恶心我了好吗！” 她几乎在咆哮。 她发誓这辈子骂人最脏的话都用在了唐朗这个败类身上！ “你果然还是爱我的。”唐朗看着她，心情甚好的笑出了声，他说，“我追了你三年，你对我都不屑多说一句话。可是只有在我这样对你的时候，你才会跟我说话。” 姜雨凝：…… 追她三年？ 神经病会喜欢一个每天把自己拦截在赶早八的路上并且拿个大喇叭喊“姜雨凝，我宣你”的二b玩意儿？ 她千躲万躲，是怎么都躲不掉他啊！ 最后逼得她不敢一个人回自己租的小公寓，因为他甚至会半夜去撬她家的门，她那个时候几乎要被他逼疯了。 后来，她直接住在了实验室。 可是就是这样也躲不掉他！ 她的大学生活被他搞的一团糟，她每天都很崩溃，身边的朋友都因此远离了她，怕染上唐朗这个瘟神！ 他自认为自己长的帅，就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会喜欢他！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恶心！ 她提前毕业，找了个边远又小的医院工作，不曾想才过了一年正常的生活又被他找到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她都穿书了还是摆脱不掉这个变态！ “你到底想干什么？”姜雨凝彻底崩溃了，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是想再捅死我一次吗？你捅啊！捅啊！！” 她猩红的眸子狠狠地瞪着他，若不是她手脚无力，他此刻真想将他大卸八块！！！ “我没有想捅死你。”唐朗看着她，指尖轻轻给她拭泪，见她咬牙嫌恶地躲掉，他就用另一只手将她的脸狠狠地掰回来。 根本不顾她脸上已经被他捏的青一块紫一块。 “你知道的，我捅的那十几刀，刀刀都避开了要害，只要送医院及时，你是不会死的。” 他伸手不顾她的阻拦，把她死死地抱进怀里，他似乎很早很早以前就想这么干了。 “都是因为你太不听话了，一直躲着我，躲了我一年。我满世界的找你都找不到，所以才给你一个小小的惩罚。” 他闭着双眼，变态的深吸着她发间的香味。 姜雨凝已经陷入了绝望，落入唐朗手中，不死也得被扒层皮。他分尸扒皮的事情，已经世人皆知。 “杀了我。”她绝望地道。 “不，我怎么舍得杀你呢？”唐朗瞬间将她从怀中放出来，他痴迷地看着她，“我不会杀你的，这一世我要跟你在一起。” 姜雨凝闭上了眼，已然陷入了绝望。 萧暮何。 她惶然落泪，在最绝望的时候，她想到了他。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想好想好想他啊，想的要疯掉了。 她想他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自己，想他温暖的怀抱，想他的声音、想他的一切…… 第91章 恶心也是心 “你知道吗？那天我一眼就在人群中认出了你，你要知道你的这张脸，可是让我魂牵梦萦了七年，七年啊，两千多个日日夜夜，我每每想到发疯时，就会不顾一切地去找你。” “我蹲过零下五度的雪夜，爬过装有电网的围墙，更甚至被狗追着满巷子跑，最长的时候，我三天三夜没睡觉，就守在你公寓楼下……” “这些，你一定都不知道？” 他一手狠狠捏住姜雨凝的下巴，又另一只手轻柔地从她柔滑细腻的面颊慢慢滑过，像是在抚摸丝绸一般。 “呸！变态狂跟踪狂偷窥狂你丧心病狂！”姜雨凝啐了他一脸，甚至狠狠地咬住了他抚摸自己的那只手。 虽然咬他觉得恶心，但是比起恶心，她更想咬死他！ “嘶……”唐朗脸上吃痛，却又很快露出变态享受的神情，“这还是第一次，你主动接近我……” 姜雨凝：“……靠！！！” 她用尽力气咬他的动作瞬间哽住，此刻她只觉如粪在口、如鲠在喉，脸色比吃了一百只苍蝇还要来得恶心。 说他变态简直侮辱了变态！ “呕——” 她忍不住直接干呕了起来，看着他的眼神，就如同看这世上最肮脏、最恶心最可恶的渣渣。 她边呕边忍不住吐槽：“看见你，老娘上辈子吃的饭都能吐出来！” “就这么恶心我？”唐朗幽幽地看着她，眸含深情，“不过没关系，恶心也是心，代表着你对我的心意。” 姜雨凝如鲠在喉：“……” 心意你妹心意！ 她忍住翻白眼的动作望着马车顶，苍天，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你一声不吭躲进了实验室，这让我找了你好几个月，你知道吗，从那以后，我就决定要将你绑在身边，无论用什么手段。” 唐朗继续说着，一脸回味，“我的房间里贴满了你的照片，你笑的、哭的、悲伤的、惊恐的、彷徨的、绝望的…哈哈哈哈哈。” “疯子！”姜雨凝双眸猩红，几欲流血，她瞪着死死抓住自己下巴的唐朗，恨极了他，咬牙切齿，“你这种败类根本就不配活在世上！” “哈哈哈哈哈哈。”唐朗阴邪的眸子里露出阴邪的光芒，他笑的癫狂，且带着变态的执着。 这笑与他那张丰神俊朗、温润如玉的脸很是不和谐，所以显得越发的怪异、诡谲。 “果然，你还是喜欢我的。你知道吗？只要我看到照片上你的笑容，我就觉得，你一定是爱惨了我的。看到你哭，我就觉得，你一定是因为我没有去看你而伤心。” 卧槽！ 妈的变态！ 普信男！ 下头男！ 她笑她哭，到底关他t什么事？！ 姜雨凝整个人已经气得发抖，说不出话来！ 她从未觉得一个人可以这么的恶心，恨不得啖汝之肉饮汝之血！ 唐朗才不管她眼底的恨，他已经沉浸在了自己意淫的世界里，浑身都散发着变态的气息，“每次看你独自在家，我都会忍不住想象，我和你生活在一起的场景……” 唐朗说着，似乎已经想象到了那种他和她如胶似漆的场景，好不美哉！ “你在我家装了监控？”姜雨凝用尽了毕生的力气，猛地起身一把掐住了唐朗的脖子，她手上疯狂用力势要掐死他，“你这个疯子，你去死啊！” “啊哈哈哈哈哈哈。”唐朗任由她掐着脖子，不痛不痒的，就好像她在抚摸自己，“你睡觉的模样，真是美绝了。” 他说得一脸回味。 姜雨凝瞬间跌坐下去，她惊恐地看着他，他竟然在自己的卧室也装了监控……！ “上天也是祝福我们两个的，让我们穿在了同一个世界里，只是很遗憾，我没能拥有原本的容貌，但是没关系，你还是那张让我痴迷垂涎的脸就可以了。” “现在我的南梧的太子，你是姜国的公主，我们简直就是天配。我要坐上这苍兰大陆最高的宝座，我要这个世界的人都对我俯首称臣。” “你知道这种感觉吗？” “掌握全世界人的生死，哈哈哈哈哈哈，想想都刺激。” 他的笑令人胆寒，癫狂、痴迷、臆想，如同变态。 “你这人活着是靠意念吗？” 姜雨凝满眼讥讽。 这人是真有意思，谈恋爱靠意念，当皇帝也是靠意念，这种人能活这么久，简直就是世界奇迹。 “意念？”唐朗疑惑的眸光微挑，扫向她。 不太明白姜雨凝为何这么说他。 姜雨凝是气到了极点，整个人反而一瞬间冷静下来了。她要是在这种败类手中死了两次，那就是她的愚蠢了！ 上一次，她没想到他那么丧心病狂竟然公然持凶杀人，而这一次，她需要做好防备，叫他放下戒备心。 就算逃不掉，也要带着他下地狱！ “我饿了，我要吃东西。”姜雨凝朝呼喝，没有一丝好脸色，“快给我吃的，听到没？” “你肯吃东西了？”唐朗眉梢一喜，心中暗想，她肯叫他给她吃的，说明她已经没那么抗拒他了，“好，我这就命人给你弄吃的。” 说完，他便掀开车帘，朝正在驾马的陆重山呼喝道，“你，去寻些吃的来，她饿了。” 正在驾马的陆重山：“……” 他忍住想要一扇子扇死他的冲动，竭力维持嘴角上的微笑，他抬头看着唐朗，“哈哈”笑了两声，“我去找吃的，那，让马儿自己跑吗？” 他眼神瞟了一眼无人驾驶的马车。 “那你就找个人去备吃的。”唐朗有些不耐烦，他阴邪的眸子扫着陆重山，“给我好好驾马。” 说完，他狠狠地甩下了帘子。 陆重山阴阳怪气地小声嘀咕了一番，那白眼都翻上了天。 他要不是为了听八卦，加上心疼美人，不然他堂堂一个幽灵阁的少主给他这么个丧心病狂的玩意儿驾马车？ 呵。 也不知道里面的那个美人儿是怎么招惹到这个变态的，啧啧啧，他都忍不住替她感到悲哀。 只可恨，夏侯瑾如今掌握着苍兰令，他奈何不得他，天下人也奈何不得他。 违抗他，也就意味着和整个武神界对抗，苍兰大陆没有人可以和武神界做对。 哎，看来他先前是白救这个小美人儿了。 也不知道她那个被毒蛇咬了的夫君有没有那个本事从夏侯瑾这里抢人了。 …… 第92章 全军出击 校场 此地正坐于高头大马上的萧暮何，威风凛凛、霸气侧漏。 一顶紫金冠将黑发高高竖起，剑眉英挺斜飞入鬓，细长蕴藏着凉薄与冷鸷的黑眸，轻抿的薄唇，那清晰硬朗的轮廓更凸显几分冷峻。 骏马上的他，睥睨着那些正在训练的士兵，他神情不怒而威。 那由内而外散发的尊贵之气和与生俱来的王者之风，孑然傲立于校场之上。 这男人,穿上铠甲如战场上的天神，无人可与之匹敌。换上锦袍犹如神邸，天地为之失色。 “王上——” 倏然，一道焦急万分的声音从远处疾驰的骏马上传来。 萧暮何寻声望去，漆黑的眸子眯了眯，却见来人是绿芷。 绿芷不守在姜雨凝身边，跑来校场做什么？ 不由得，萧暮何的心里咯噔一下，隐隐开始不安。 姜雨凝出事了？ 她不是在王宫吗？ 怎么会出事呢？ 猛然想到了一个可能，萧暮何的眼神倏然一冷，寒芒乍现！ “王上。” 绿芷迅速勒住缰绳，一个翻身下马跪地，动作干练绝无拖泥带水。 “王后不见了。” 她眉心紧锁，如实禀告，心底已然做好了被处死的准备。 “何人所为！”萧暮何勒住缰绳，厉声问，眸光凌厉如刃。 “暂时不知。”绿芷头埋在胸前，根本不敢直视萧暮何的目光，她觉得自己此刻就是在受凌迟之刑，备受压力，“我们去今宵楼找紫依姑娘发生了意外。” 她将事情的经过复数了一遍，最后道，“如今绿凛已经将城门都堵住了，不知道有没有找到。” “你该死！”萧暮何横眉冷对，冷气顿生，那阴沉的脸与周遭的低气压，逼的人呼吸困难。 “是，属下知错，甘愿受罚。” 绿芷跪伏在地，冷汗低落在泥土上，凝成了一颗小土珠，她闭上了眼眸，掩盖住了心底的惶恐。 他此刻无心管她，他朝正在操练士兵的大将周荀彧喝道，“周将军！” 突然被点名的周荀彧握着兵器的手猛然一颤，随即他赶忙上前，却听萧暮何下令道，“带上两队黑甲铁骑，随孤出去。” 话落，萧暮何驱马疾驰离去。 那周荀彧看了看绝尘离去的萧暮何，又看了看跪伏在地仍然不敢起身的绿芷，想来必然是出大事儿了。 来不及思考那么多，他赶忙点了两队人马骑上马急忙追了上去。 …… 城门口 绿凛带着绿衣卫、皇城司以及金吾卫的人几乎将整个郾城都扫荡了一遍，却依然没有查到任何踪迹。 那些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最终绿凛又带着人来到了今宵楼，他将整座楼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在今宵楼的后厨里找到了一个地下通道。 他当即带着人钻了进去，却发现出口是郾城西郊的一座树林里。 那些人甚至将出口用大石给堵死了，绿凛带人绕开石头破土而出。 他勘察地面，发现了车轱辘的痕迹，当即他命人去急报萧暮何，然后马不停蹄带着人沿着踪迹一路追踪。 最终，那马车印在一个岔路口消失了。 绿凛环顾四周，两条道路中间是一湖泊，侧边是高深的树林，而此湖泊可以通向渑江，而渑江的尽头是姜国边境。 想来，那些人定然是乘船逃离了！ 他留下一队人马，随即带着人沿着大陆追赶，想来船定然比不上马儿快！ 当萧暮何来到这岔路口时，他眼神望了望两侧山峰，他下马仔细勘察了一下地上的痕迹，马车确然消失在了此处。 他看了看湖泊，眼眸眯了眯，这湖泊乃逆流之水，那些人要逃亡，没道理会弃大道而择水路。 他锐利的双眸扫向两侧山峰，两侧山林树高林密，正是藏匿地好地方，待时机成熟，再乘船离去…… “来人！” 他回头，望着众军下令，“搜山，任何一处也不能放过！” “是——” 千军回应，声音响破山林。 萧暮何大脑中迅速回忆了一遍此处地形，随即他锁定了一个地方，带着一队人马先行过去，其他人扫荡树林。 他翻身下马，直闯树林。 全军出击，铠甲声，声声振奋人心。 姜雨凝，我来了，别怕。 萧暮何面色沉冷，他走在最前方。山路艰险，因前几日下了雨又湿又滑，稍有不慎就很有可能滑倒。 此时郾城中的官员和百姓人人自危，听说王后丢了。 这王上啊，带着金吾卫、绿衣卫、皇城司和黑甲铁骑的人全都出动了，可算是惊动了整个燕北了。 如今燕北上下无人不知，这王后在王上心中的地位。 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些不要命的人，居然敢把王后劫走，简直是不想活了。 此时原本全副武装准备去了结恩怨的紫依，忽然看到了大队人马从自己身边疾驰而过。 那些人穿着金色的铠甲、黑色重甲、银色铠甲以及绿色锦衣，这些不都是只听令于萧暮何的亲兵吗？ 这么多势力同时出动，到底是出什么事儿了？ 她逮了个正聚集在一起讨论的路人甲，“发生何事了？” “你不知道吗？咱们王后给丢了！” “什么？”紫依瞳孔震惊！ 这萧暮何是个死人吗？ 这么大个活人说丢就丢了？ “可知道是何人所为？”她一把揪住那人的衣襟，惹的对方慌忙缩脖子，连连喊“女侠饶命”。 “这我们怎么知道啊？如今郾城人人自危，稍有不慎就要被抓去严刑拷问，女侠，我可是个良民啊，不关我事。” 那路人甲吓得面色如土。 紫依放开了他，心中思虑着，这究竟会是什么人干的？ 怎么办？ 来不及做多考虑，她当即扬鞭追着那群将士出城去了。 …… 姜雨凝被蒙着双眼，她被迫绑在唐朗背上，由他背着自己一路走。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姜雨凝四肢并用去踢打他，可他却无动于衷。 “自然是带你离开。”唐朗背着她，也不嫌累，反而嘴角上扬，笑的一脸得逞，“你以后只能跟我在一起。” 姜雨凝自动忽略掉他的不是人话，“好好的路不走，爬山做什么？再说，你爬山背人就不觉得妨碍吗？” “不妨碍。”唐朗咬牙隐忍，此刻双腿已经在打颤，他扶着树干艰难行走，“为了和你在一起，一切都值。” 姜雨凝：“……” 她自动忽略他的鬼话。 他带她上山做什么？ 她想留下点什么痕迹，可是她现在被绑在他背上，什么做不了！ 只能找机会行事。 第93章 少来沾边 唐朗背着她，一路走到了山峰之巅。 待到了栖息地之后，他才把她放下来。 姜雨凝双脚接触到了地面，这才有了踏实感。她一个弹跳让自己远离唐朗身边，好像他是什么令人作呕的蛆虫一般。 随即她迅速摘了眼罩，放眼四周，内心顿觉一片慌凉，且凉了又凉。 残月冥冥灭灭，山间袭来的冷风呼啸卷起她的裙摆，犹如一朵摇摆无依的曼珠沙华。 红色的纱裙，衬的她脸色愈发苍白。 她的身后是一断崖，狂风呼啸深不见底。而身前，皆是树木密布，如一张网将人笼罩在其中。 残月之下，那些树木像是张牙舞爪的恶鬼，肆虐地叫嚣着。 山峰之巅，她退无可退，进无可进。 她几近绝望的视线落到唐朗的脸上，不禁冷笑出了声，她的笑声在寒风中犹如飘渺虚无。 “爬山吗？拍照的那种。” 她脸上挂着笑容，眼底却一片冰冷。 “放心，我不会把你推下去。” 见姜雨凝绝望，他便愈发安心。 他神色淡然地撩袍坐于石上，中间已经有人提前燃好了火堆。显然，他是早有预谋要到这儿来的。 “你还真是看得起你自己，张东升可没你这么变态。” 姜雨凝讥讽他，随即捋了捋裙摆，端坐于他对面的石头上，她脊背挺直，姿态傲然。 “你说得对。”唐朗笑而置之，并不否认。 “我饿了，想吃烤肉。”姜雨凝下巴微抬，睨着他，犹如在吩咐一个奴才。 “好。”那唐朗也不生气，很是包容地满足她，随即他在空中拍了拍手。 很快，只听远处树梢上传来一阵树叶的窸窣声，不过眨眼的功夫，便有十个黑衣人闪身立在跟前，恭候听命。 “去，抓些野味来。” 唐朗指尖微动，下令道。 “是。” 那些黑衣人领命，转身就要离开，不料被人出声制止。 “慢着。” 姜雨凝起身在那些黑衣人面前走过，将他们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这些人蒙的严严实实，只露了一双凌厉肃杀的眼睛。 她双臂环胸，冷睨着他们道，“死了的野味味道不好，我要你们抓活的，用手抓，活的，听到没？” 她强调道。 那些人听到这话，眼神交汇了一番，随即都看向了唐朗。 而唐朗却是眼眸含笑地看着姜雨凝，她红色的倩影在他的瞳孔中晃来晃去，似乎只要她在他眼前，他就很开心。 “都听她的。” 唐朗道。 “是。” 那些黑衣人领命，这才闪身退去了。 “哼。”姜雨凝冷哼一声，“快点抓，本宫快饿死了。” 她甩袖坐下，开始无聊地用棍子戳着火堆，全程忽视唐朗的存在。 而他灼热的视线，看的她很是烦躁，恨不得将他眼珠子挖下来才好！ “你……” 唐朗本想说什么，不料却被人打扰。 他阴狠的目光看向来人，只见他移形换影而来，到了近处才慢下来。 他一袭蓝袍，玉树临风，一把桃花折扇，风流倜傥。那含着笑的桃花眸，似乎藏着万千情丝，看的人如沐春风。 唐朗见他这般模样，眼神不觉微眯，露出猥琐的光芒。 似乎男人，也很是不错。 “殿下。” 陆重山朝着唐朗略一失礼，动作恭敬，可眼底却一片冰凉，隐着几分不屑与鄙夷。 “都安排好了？” 唐朗看着陆重山，原本阴鸷的眸子，不觉缓和了几分。 陆重山被他这视线看的心里毛毛的，寻思这变态又在打什么主意？ “一切安排妥当。” 陆重山忍着心底的不适，回道。 “好，如此甚好。”唐朗很是满意地笑出了声。 他看着陆重山择了一块石头坐下，翘起的二郎腿，不但让人觉得不粗鲁，反而看着有几分风雅。 尤其是他扇扇子的动作，更是风流帅气。 随即，唐朗的视线又落回姜雨凝那张令他痴迷的脸上，觉得愈看愈喜，怎么也看不厌。 倘若，他能将他们二人都留在身边，供他玩乐…… 啧啧啧，光是一想，唐朗都觉得人生之美，不过如此，快哉快哉！ 陆重山避开了唐朗猥琐的目光，侧身看着正在发呆的姜雨凝，他轻笑一声，“这位姑娘，倒是有些眼熟。” 听到声音，姜雨凝都懒得看对方一眼，只讥笑道，“眼熟什么眼熟，你什么档次的人，竟也敢来和本宫沾边？” “呵呵。”陆重山爽朗一笑，闻言也不生气。手中的折扇扇得愈发快，“姑娘的嘴，甚是美艳，但也实在刁钻。” “呵。”闻言，姜雨凝这才冷不住白他一眼，却余光看清了来人，她眼底闪过一丝疑惑，“是你？” 这人，她在今宵楼见过，当时不小心撞了他，他还说“姑娘撞了我，就想这么走了吗？” 没想到啊，这人跟唐朗竟然是一丘之貉！恐怕这人是一早就在今宵楼埋伏着了。 “是你假借紫依的手，骗我去的今宵楼？” 她眸光一凛，愤然问道。 “嗯。”陆重山也不掩饰，很是大方的承认了，“她是我师妹，仿她的笔迹易如反掌。” “你师妹？”姜雨凝惊愕。 这人居然是紫依的师兄？ 那他怎么会成为唐朗的鹰犬？ “是啊，千真万确。”陆重山点头。 “你们这是当我不存在吗？”被忽视的唐朗脸色阴沉，那阴邪的眸子中散发着骇人的光芒，他视线落在陆重山身上，“事情办好了就退下去，留在这里做什么？” 他原本在臆想，要怎么同时拥有男宠和女妾，不曾想这二人居然无视自己并且当着自己的面聊起来了，简直可恶。 闻言，陆重山脸上讪讪，起身便想退下，谁知却听姜雨凝挽留道： “你凶什么凶？我和人家聊两句怎么了？不然坐着你跟你干瞪眼吗？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你，那我跟你奉陪到底！” 随即她视线落在陆重山身上，命令道，“你，就坐这儿，不准走。” 陆重山起身起到一半，动作顿在那里，他看着唐朗，等待他发话。 见唐朗点头说，“就依她”，陆重山摸了摸鼻子，复又坐了回去。 这两人之间的硝烟味儿还真是重，真没想到，唐朗这样的人能对她纵容至此。 要不是他心地善良，舍不得美人遭罪，他早跑路了。 不过，比起这个，他对于他们二人之间的恩怨更有兴趣。 第94章 他来了 他们老说些什么前世今生，倒甚是有趣，似乎早就认识，而且恩怨颇深。 而且从他们的对话中似乎可以知道，这个男人曾经拿刀捅过她，十余刀，竟然还活着，啧啧啧。 然而他调查过他们二人，一个从小养尊处优、性格温润礼贤下士的太子，一个自小任性妄为、嚣张跋扈的。 最有趣的是，他们从小到大根本没有接触过的机会，而且眼前的二人同调查到的二人，根本就不像是本人！ 果然很有意思。 陆重山的视线暗中在二人身上来回转换。 就在这时，捕捉猎物的黑衣人回来了。 那些人果然按照吩咐，抓了活的，都鲜活着呢。天上飞的，路上跑的，地上爬到，甚至是土里钻的。 姜雨凝嘴角止不住抽了抽，他们抓这么全面干什么？搞的她都没有发挥的余地了。 那些黑衣人站成了一排，每人手中都抓着不同的猎物。 她先是走到第一个人面前，看着他手里提着的一只可爱的小白兔，她一手夺过来，抱在怀中，她怒斥那人，“兔兔这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呢？！” 那黑衣人一号：……？ 然后下一个，他手里抓着一只梅花鹿，那梅花鹿幽怨的眼神盯着自己看，似乎在求救，“鹿鹿这么可怜，怎么可以吃鹿鹿呢？简直残暴至极，快给我放了！” 黑衣人二号：………？ 再下一个，他手里提着一条蛇，姜雨凝当即吓得跳开了，“蛇这么恐怖，它还有毒，你居然让我吃蛇肉，我看你就是想要毒死我，居心叵测，可恶至极！这东西我可不吃，快丢远些，免得来咬我。” 黑衣人三号：…………？ 姜雨凝视线在那些人手中的猎物一一扫过，最后她气的跺脚，“不吃不吃不吃，都抓了些什么东西，本宫看着都没食欲。要么没肉，要么太肥，叫人看着都反胃，赶紧都放了！” 那些黑衣人听着姜雨凝的话，眼神逐渐变得森冷，一个个恨不得将姜雨凝丢去喂蛇才好。 这女人，在矫情什么？ 他们辛辛苦苦抓来的，却被她数落的狗屁不是，甚至说他们居心叵测、虐杀动物？ 黑衣人此刻心中十分愤懑。 他们抓着手里的东西，视线落在陆重山和唐朗身上，想要他们替自己做主。 可是陆重山却是翘着二郎腿，扇着折扇，一副事不关己，避而不见的模样。 而唐朗的视线始终落在姜雨凝身上，对他们视线视若无睹。 黑衣人：淦……！！！ 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他们本来是幽灵阁的人，不曾想如今却要听命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劳什子南梧国太子夏侯瑾的话。 这夏侯瑾，眼里心里都只有女子难堪大任，而且手段狠辣、阴狠至极，对他们苛责残暴，根本不把他们当人看。 他们可太憋屈了！ 没办法，他们只能将自己辛辛苦苦抓的猎物全部给放了。 可是那个女人却还不肯放他们，她居然命令他们去抓水里游的？ 这穷山之巅，他们如何去给她抓水里游的？ 这女人，分明就是在消遣他们，偏他们还无可奈何，实在是憋屈得慌！ 姜雨凝一番操作下来，又坐回了位置，她瞪着唐朗，不无鄙夷道，“你手下人办事可真不靠谱！” 唐朗却根本不生气，他只是看着她。 他知道，她是故意的，她想拖延时间。 不过，她指望谁会来救她呢？ 燕北的那个新王，萧暮何？ 呵呵，那个男人，带了不少人保护她。可惜啊，聪明如他，怎么可能会让那男人发现呢？ 再者，那个男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与姜雨凝之间的恩怨，他这时怕是还和无头苍蝇一般，连自己的女人被谁带走了都不知道？ 她指望他能来救她？ 哈哈哈哈，简直痴人说梦。 唐朗对此根本不以为意，所以他才这么任由姜雨凝作。 可是下一秒，却有人匆忙来报，“不好了，在山下发现大量重甲兵，气势汹汹，直奔山上而来。” 闻言，唐朗脸上的笑瞬间龟裂，他眼眸微眯，他不是行了声东击西之计吗？ 那个男人竟然识破了，还这么快就跟上来了，这怎么可能？！ 二此时听到这话的陆重山却是眼底闪过一抹看戏的神采，但他却隐藏的很好。 而姜雨凝听到这个消息，她的心跳瞬间加速，她满脑子都是“他来了，他来找她了”。 姜雨凝鼻尖一酸，泪水瞬间晕满了眼眶。 他果然来救自己了。 趁着唐朗分心在指挥下属做好御敌防备之时，姜雨凝悄无声息地往后退，见时机成熟她卯足了力气撒丫子就往山下跑。 陆重山余光瞥见了，却暗中叹了口气，山中布满了杀手，她手无缚鸡之力如何逃得掉？ “抓住她！她要是跑了，我要你们全部死无葬身之地！” 唐朗眼神一冷，他视线落在那么红色艳丽的背影上，眼底的阴冷变得疯狂诡谲。 她居然胆敢逃跑，简直不想活了！ 看来是他对她太纵容了！ 姜雨凝灵活地逃窜，躲开了一批又一批的黑衣人，那些黑衣人不敢拿她怎么办，姜雨凝利用这一点跑了很远。 她感觉自己就要看到希望了，再跑远一点，再远一点，再远一点就好了，她就可以看见萧暮何了。 “噗——” 蓦地，姜雨凝惊恐地瞪大了瞳孔，她娇弱的身躯在寒风中猛然一震，下一秒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射而出。 她就这么不干地倒了下去，她看着山下，那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她努力睁大了眼睛，想要看清，可视线却越来越模糊。 萧暮何，你在哪里…… “你居然敢跑？”唐朗盛怒，大步上前，他俯身一把用力抓住姜雨凝的下颌，逼迫她直视着自己，“你知道的，我最讨厌的就是你逃跑了。” “你以为，你逃得了我的手掌心？”他发了狠了，咬牙恨齿，“姜雨凝，我告诉你，你上辈子逃不掉，这辈子也不可能逃掉。” 第95章 你要救他？ 陆重山见着那唐朗发了疯，他立马收了折扇，暗叫一声“不好”。 那唐朗的手劲，都快把美人儿的下巴都给捏脱臼了。 真是一点不懂怜香惜玉！ 他无奈叹息了一声，谁叫自己最是见不得别人辣手摧花的呢？ 他走了过去，朝着唐朗道，“还是快走，不然那萧暮何带人杀上来了，怕是要出变故。” “怕他做什么！”唐朗不以为意，轻蔑地笑出声，“他就是装上翅膀，也定然追不上我。” “你，去将来人拦住。”他朝陆重山吩咐道，随即弯腰将躺在地上的姜雨凝拦腰抱了起来，“记住，不能叫他坏了我大事。”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陆重山，随即抱着姜雨凝往山顶上已经膨胀了的热气球走去。 姜雨凝后背中了飞镖，唐朗虽然避开了她的伤口处抱她，可她还是疼得几乎快昏厥了过去。 她视线一直往山下看，她希望，在临死之前，还能再见一眼那个熟悉的身影。 可是，没有。 唐朗抱着她上了热气球的吊篮里，他命令底下人将系在吊篮上绳索解开，很快，热气球就开始往上空缓缓飞起。 姜雨凝感受到身体在慢慢地脱离地面，那种不安的失重感瞬间将她笼罩。 她攒够了力气，咬牙将一直藏在手中的银簪直接插入了唐朗的胸口。 “你敢刺杀我？” 唐朗阴邪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她，他此刻就像一只发了狠的猛兽，看姜雨凝的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要杀我？啊？！” 他有些失控地掐着她纤细的脖颈，可姜雨凝却不怕他，她冷笑一声，“你该死。” 而就在这时，下面传来了短兵交接的声音，那铿锵的碰撞声，声声撞进了姜雨凝的心底。 她的心跳加快，“放开我。” 她伸手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将他的手掰开，然后挣扎着爬了起来，她趴在吊篮边缘往下望去，凭着最后一丝力气努力寻找那道熟悉的身影…… “萧暮何——” 她朝下面大声呼喊，此时她们里地面已经有三四丈高，她不停的摆动着双手，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可是他一直被陆重山挡住了去路，他的长剑与陆重山的折扇来回碰撞着，厮杀得厉害。 “你给我回来！”唐朗伸手一把想将她拉回中心，可姜雨凝却死死地抓住边缘不放手，她的指尖青筋暴起。 “凝儿——” 萧暮何长剑一挥，带着强大的剑气，逼迫得陆重山不得不连连后退。 眼见着那巨大的气球就要飞走，萧暮何眸光一凛，手中长剑化作飞刃直逼那膨胀的气球，唐朗见状吓得疯狂摇动着吊篮，试图控制热气球的方向。 他双目圆瞠，眼睁睁看着那利剑飞来，“快拦住他！！！” 他朝底下的陆重山咆哮道。 陆重山见状，迅速将手中折扇倾尽全力飞出，所幸将他的利剑打了下来。 “你找死！”萧暮何发了狠了，直接一掌将陆重山打飞了出去，很快，他的黑甲卫已经悉数将他们的黑衣刺客全部控制了起来。 “绿凛。” 他大喝一声。 “王上。” 绿凛看着他的眼神，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扎下马步，双手交叠做石阶。 随即萧暮何原地腾空飞起，他借着绿凛手上的力量直接朝那热气球飞身过去。 唐朗见萧暮何飞身前来，直接惊呆了。 这古人简直离谱啊！ 地心引力对他们根本就没有作用！ “这不科学，这不科学！” 他眼看着萧暮何就要伸手抓住吊篮了，他当即掏出利剑对着萧暮何一顿乱砍。 “唐朗！”姜雨凝看着唐朗的动作，在看着已经抓住了吊篮边缘的萧暮何，顾不得其他，她爬起身奋力地给唐朗来了一脚。 直接将她踹翻在地。 而她自己也被撞到了另外一边，背上的飞镖撞在吊篮边缘，又深深地陷进去了几分，疼得她脸色煞白，她在地上喘息着，却一直警戒地盯着唐朗。 “姜雨凝，你找死！” 唐朗捡起地上的长剑就朝姜雨凝砍去，此刻他只想将她大卸八块，曝尸荒野！ 姜雨凝眼看着那锋利的长剑就朝自己的胸口捅过来，她拼命挣扎着往后退。 本就因她刚刚那一踹在半空中摇荡的热气球，此刻因为萧暮何攀在一边，重心不稳，愈加晃荡。 唐朗本想砍死姜雨凝，却发现萧暮何已经半个身子都爬了进来，顿时吓得他魂飞魄散。 他见了萧暮何跟见了鬼似的，挥剑乱砍，“我要杀了你！” “小心！” 姜雨凝眼看着萧暮何才翻身进来，面前就是唐朗的利剑，所幸他灵活的一个侧身，躲开了唐朗的攻击。 他直接一个手劈，将唐朗的长剑打飞了出去，那利剑顺势坠落崖底，很快便化作一点消失不见。 萧暮何逼视着唐朗，朝他一步一步走近，他眼底寒光凛凛，裹挟着雷霆之怒，此时他的眼里，唐朗已经是个死人！ “你别过来！”唐朗双腿一软跌坐在地，只因那人的眼神过于恐怖，冰冷没有一丝温度，看着他犹如在看一个死人。 唐朗慌了，他扬言威胁，“萧暮何，我要是死了，南梧定然不会放过你！” “呵。”萧暮何冷嗤一声，他俯身一把掐住唐朗的脖子，他将他按在吊篮壁上，“如今你在南梧犹如过街老鼠。” 随即他直接单手将唐朗拎了起来，唐朗脖子被掐着，直翻白眼，根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的上半身被萧暮何推出吊篮外，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他想求饶却也做不到，只能用手不断扒拉着萧暮何的手，坐着无效挣扎。 “不要。” 姜雨凝睁大了瞳孔，心底倒抽一口冷气。 眼看着萧暮何就要一把将唐朗推出去，她慌忙爬起身拉住了萧暮何的手，“他不能死，他不能死！” 她祈求的目光看着萧暮何，希望他能够放下唐朗。 “萧暮何，你快放下他。” 她拉着他的手。 萧暮何视线缓缓看着姜雨凝，他猩红的瞳孔里露出疑惑和不解，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姜雨凝，“你要救他？” 他的话音很冷，很冷。 第96章 凭什么要我遵守天道？ “不，不是我要救他，是他不能死，他一定不能死。” 姜雨凝急了，她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解释，她无措地摇着头，眼底情绪复杂。 萧暮何眸光锁着她的眼睛，他眉头微紧，轻声问，“究竟是为什么？” 可姜雨凝却是摇着头，只说，“他不能死。” “姜雨凝你快救我！”唐朗大声呼唤，“你就忍心看着我就这么死了吗？我们之间的感情，七年啊，你不可以对我这么狠心。” “闭嘴！”姜雨凝怒视着他，“你再多嘴，我就把你舌头割下来！” “七年？”萧暮何拧眉，“什么七年？” “没有七年。”姜雨凝看着他，她努力解释，“他就是个疯子，他所谓的七年不过是他臆想出来的。” “不，他敢绑架你，他就该死。”萧暮何眼底露出狠厉的光芒，随即他直接伸手将唐朗往外一推。 那唐朗的身子瞬间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狠狠地往下坠！ “不——” 姜雨凝伸手想要去抓，却扑了个空。 “啊——姜雨凝，你不得好死！” 那唐朗在空中不断挣扎着，可除了空气什么也抓不到，他愤恨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吊篮上的二人，面部狰狞可怖，“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噗——！” 姜雨凝一口鲜血猛然喷出，她捂住开始抽痛的心口，整个人顿跌了去，如无依的残柳。 “凝儿！” 萧暮何眼疾手快，一把将她的残损的身子捞进怀中。 男主出了事，她果然受到了惩罚，此次的痛是前所未有的，她疼得整个人在萧暮何的怀里抽搐。 姜雨凝强忍着心口的疼痛，艰难地抬起眼看他，她的小脸都疼得在抽搐，“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她招惹了唐朗，已经倒霉了一世，不曾想这一世老天还是不愿放过她。 她穿进书里，本以为是老天给她一次重活的机会，不曾想原来只不过是在玩弄她。 如今唐朗死了，那么夏侯瑾也会死，也就意味着这个世界就将迎来灭顶之灾。 见姜雨凝疼得已然失声，萧暮何将她抱进怀中，惊慌失措，“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那夏侯瑾一死，天地就变了色？像是被惹怒了一般，势要惩罚了谁才肯罢休。 “轰隆隆——” 一道闪电滑过天际，片刻间天地亮如白昼，随即如雷公震怒的雷声响破天际。 夜空中的残月不知何时已被乌云笼罩，那黑压压的乌云朝地面倾轧而去，似乎想要吞噬一切。 热气球在电闪雷鸣中摇摇欲坠，四面八方传来的狂风形成了飓风，热气球被风席卷得几乎变了形，在空中不断扭曲着。 那燃火器里的火被风吹的到处乱飞，竟然烧着了一侧的绳索，眼看着那热气球也快被烧着了。 姜雨凝紧紧地抓住萧暮何的衣襟，似乎有些害怕。 萧暮何将她抱紧了几分，“别怕，我会陪着你。” 他抬头看着电闪雷鸣的天空，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 这天变的突然，波云诡谲，乌云笼月，如今已是天地一色，阴沉可怖。 他视线往下看了看，此刻他们还在半空之中，倘若就此坠地，必将粉身碎骨。 “轰隆隆——” 那残损的热气球，横在天地之间，如一叶扁舟在波涛翻涌的海浪上漂浮着，看着叫人心惊肉怕。 “唔……” 姜雨凝疼得死去活来，泪流不止，“痛……” 她想说话，却发觉此刻疼得连舌头都麻了，可她的大脑却还无比的清醒。 为什么要这样惩罚她。 为什么要因为一个人渣，而惩罚这个世界？ 她没有做错什么，他们更没有做错什么！ 狗屁位面世界掌控者，她姜雨凝与他势不两立。 她挣扎着站起身，羸弱的身子随着风摇摇晃晃地，“狗屁位面世界的掌控者！” 她指天怒骂，“你他妈恃强凌弱，处事不公，凭什么还要我遵守天道？！” 眼看这个世界乱了，他们直接就跑路，弃她不顾。 如今，却凭什么还要她遵守这个世界的规矩？！ 姜雨凝骂完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她再也撑不住了整个身子忽然像一朵残损的花瓣，径直朝下坠落。 “凝儿！” 萧暮何伸手一把将她拉住，她的衣摆被狂风席卷的乱飞。 而那吊篮的绳索也在这时被烧断，吊篮瞬间翻了过去，他们就这样掉了下去。 萧暮何抱着她，竟然就这么跟着她一起坠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 山崖之巅 紫依赶到的时候，正好看见那漂浮在空中的一个巨大的东西被风席卷得到处乱飞，而从那里面竟然掉出了两个人来。 她惊恐地看着那里，心里头电视滑过一抹不好的预感。 “是谁在里面？” 紫依上前一把揪住被掀飞在地的陆重山，“告诉我！” 陆重山擦了擦嘴角的鲜血，他迎着紫依那怒气冲天的眼眸，“燕北的王上和王后。” 他一字一顿道，语气中不无惋惜。 巨大的狂风席卷着树林，他们在这山崖之巅也有些站立不稳，紫依的发丝与衣袂被吹的乱飞，加上她盛怒的面庞，看着不免叫人有些胆怯。 “是你，是你对不对？”她狠狠地揪住陆重山，将他一把提了起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重山但笑不语。 他也不想啊，可是被逼无奈啊。 “王上——” 看见双双坠落的萧暮何和姜雨凝，绿凛径直跪倒在地，心中一片哀戚。 “绿凛，快找啊，带人去找，就算是将这些山全部翻过来，也要找到他们！” 紫依走到绿凛面前，试图叫他振作起来。 绿凛听着这话，猛然站起了身，他走到周荀彧面前，“周将军，我们分开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周荀彧闻言，立即召集了黑甲卫。 “等等。” 陆重山出声，他本来想叫绿凛把他的手下给放了，随之却听他先一步道，“来人，把他押回去！” 陆重山：…… 他发誓，他是个好人，他们是无辜的。 第97章 灾难来临 “轰隆隆——” 一声声震耳欲聋的雷声，响彻整个天际。 山崖之巅，绿凛本欲带着人按照萧暮何坠落的方向去寻找他们，可谁知却忽然觉得脚下一晃，那飓风竟足以摇撼大地，惹的他们被吹的东倒西歪。 所有人都被这诡异的天象给惊住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天地。那天上的乌云如墨倾倒，朝地面倾轧而来，闪电在云层里肆意的窜动，天地忽明忽灭，叫人心生怯意。 “啊……救命！” 紫依的身子比起那些训练有素的士兵和刺客来，显得格外娇弱，加之她没有内力傍身，竟然直接被飓风卷到了半空中。 她想要挣脱，却发现身体根本不受控制。 “小师妹！” “紫依姑娘！” 陆重山和绿凛同时惊呼出声，他们二人稳住身子，一人拉住了紫依一直脚，才勉强将她从飓风中拽下来。 “快撤！” 陆重山下令道。 此时再不逃命，怕是要被这妖风吹到天边去！ 绿凛的人也被风吹的东倒西歪，哪里还顾得上压制陆重山的黑衣杀手？ “大统领，怎么办？” 周荀彧双手做喇叭状，询问着绿凛。 见陆重山带着紫依以及他的下属已经下山逃命去了，绿凛眉头紧锁，犹豫不决。 顷刻间，那大到砸的人脑袋“噼啪”作响的雨滴倾盆而下，只一瞬间，他们便浑身湿漉，狼狈不堪。 绿凛抬头眯着眼睛看了看天，天似乎要塌了，大地在晃动，树木被狂风席卷拔地而起在寒风中乱舞。 有一些士兵躲闪不及，竟然被那飞起的树木直接撞飞，被卷到了半空中，幸而被多人齐力救下。 “撤，快撤！” 绿凛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萧暮何和姜雨凝坠落的方向，铭记于心。随即他带着手下们往山下退去。 “轰隆隆——” 天像裂开了无数道口子，暴雨汇成瀑布，朝大地倾泻而下！闪电伴着雨水，形成一道道长鞭，鞭笞着天地。 这暴雨来的突然，城中百姓纷纷躲回家中，狂风席卷着街道，空中飞舞着各色幌子、布帘、破败的雨伞…… 那闪电劈下来，竟然直接烧起了一座房屋，随即大火接连四起。 整个郾城都陷入了哀嚎之中，人类、家禽野畜四处逃散，城内混乱不堪，恐怖如末日。 而远在南边的南梧，此时却是天降野火，生灵涂炭、大地像是被放在火炉上烤炙，烈火焦土。树林被野火砸中，林中的蛇虫蚁兽四处逃窜，却还是逃脱不得，焚死于大火之中。 城市里，房屋接连被天火点燃，城中百姓浴火焚身逃出家中，顷刻间城中哀鸿遍野、硝烟弥漫，一片又一片的废墟，残垣断壁、支离破碎。 这是苍兰大陆从未见过的灭顶之灾！ 而姜国 姜皇已至垂暮之年，本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的他，忽然听到外面下起来大雨，又有人惊呼是大火，他不明所以，招人来问。 “不好了陛下，天怕是要塌了！” 太监总管仓皇跪地，他从未见过如此天象，天下又是下大暴雨又是下火种的，“天降业火，焚烧宫殿，各州节度使纷纷传来急报，洪灾、火灾，百姓死伤无数，损坏屋舍财产不计其数。” “什么？” 闻言，姜皇手中的朱笔瞬间坠落在书案上，他慌忙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去。 那太监总管见状忙连滚带爬地起身去扶他，姜皇如今的身子大不如从前，虚得小心伺候。 “怎会如此？” 姜皇看着天不是天，地不是地的都城，浑浊的眸中满是惊恐与担忧。 如此下去，天下怕是要亡啊…… 上天怎会如此残忍！ 天下生灵何其无辜，天下百姓何其无辜？ 他自认为在位这些年，虽未有何建树，但也兢兢业业守住祖宗基业，不曾有过什么大过错。 可是，怎会遭此天灾呢！ “天要亡我姜国，天要亡我啊……” 姜皇痛心疾首，声嘶力竭。 随即他立刻召集朝臣会议，商议救国之事。 …… 灵山 姜月瑟缩在大石头旁边，她惊恐地看着这混乱的天地，如今她已是寸步难行。 眼看着她就要到达山顶了，不知为何忽然狂风大作，暴雨倾盆。那闪电直接将她面前的大树一劈为二，吓得她直接跌坐在地。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脚下的路变成了焦土。 “怎么会这样？” 这天变的突然，且如此反常，实在是可怖得很。稍有不慎，下场恐怕就是那颗树了。 可是姜月只要心中一想到夏侯瑾，所有的恐惧都将被她的信念所战胜。无论无何，她都要找到那巫女，要她救出夏侯瑾，将那本不属于他体内的那个可怕的灵魂驱逐出去。 如此想着，姜月闭了闭眼，做了深呼吸，“姜月，太子殿下还在等着你，你一定可以的。” 她不断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然后冒着狂风大雨以及闪电雷鸣毅然决然的朝山上走去。 她本有些散乱发髻此刻被狂风大雨打的凌乱不堪，发丝紧贴在头皮和白皙的脸上，衬得她愈发像一朵正在经受暴雨的梨花，坚韧不折。她眼神坚定，逆天而行，毫无退缩之意。白色的衣裙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曼妙的身姿。 即使举步维艰，狂风席卷着娇弱的身子，她也咬牙坚持着。 “轰隆隆——” 又是一道闪电劈下，山上的野兽们惊吓的四处逃窜，拼了命的往山下跑。唯有那一抹白色，坚韧不屈地往上逆行。 “呼呼呼——” 狂风摇撼大地，大树拔地而起，瘦弱的动物都被卷到了半空之中，然后被狂风狠狠地摔向了四周。 那狂风像是在戏耍老鼠的猫，玩的不亦乐乎。 “啊……” 姜月的身子忽然被狂风卷起，她仓皇伸手抓住一颗树枝，谁知那树枝却“啪”的一声被生生折断，姜月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和那树枝一样，被席卷到了半空之中。 “救命——” 她在四肢并用地挣扎，空中那折断的树枝被狂风用力地拍打在她的身上，她甚至和那些不知名的动物撞了个满怀。 姜月神情痛苦，却无计可施。只能任由狂风席卷，然后又被狠狠地摔落在地，她也不知自己被狂风带去了何方又摔在了哪里…… —— 第98章 灵山巫女 位面世界掌控者办公室内 “主人，那个世界已经陷入了崩塌，我们是否要出手救一下？” 里面传来一道询问声。 发出询问的并不是人，而是一个装着机械翅膀的粉色小飞猪，她的声音和人类的几乎一样，但也染上了几分她主人的冷酷和阴邪。 此时她的主人慵懒地靠在高科技的按摩仪背上，由于视角原因，只能看到他带着金框眼镜的侧脸，鼻梁高挺，轮廓线条分明，像极了漫画男主脸。 听到自己的助手小菲的询问，他凉薄的唇角勾起一抹邪笑，他冷哼一声道，“小菲，我已经给了那个女人两次机会了，可是她却还是不知珍惜，你说，我该拿她怎么办呢？” 他关节分明的手指微微捏着下巴，思索着，似乎这件事情于他而言难以抉择。 “主人，既然她不好好珍惜您，便叫她灰飞烟灭。” 那小菲飞到了他主人身边，道。 “灰飞烟灭？” 男人低声喃喃，在思考着，过了半晌，他叹息一声，“罢了。” 他将镜框眼睛摘下，然后疲惫地捏着自己的眉骨，“她与萧暮何的好感值，如今有多少了？” 小菲迅速提取大脑中的数据，“回主人，数据显示如今已经有95了。” “哦？”男人捏着眉骨的手忽然一顿，“那她对他呢？” 小菲知道，他问的是姜雨凝对萧暮何的，又调查了一下数据，她道，“90。” “哦不。”小菲又立马更改道，“刚刚数据更新了，显示到了99。” “呵呵。”男人忽地讥笑了一声，似是自嘲，“这么轻易就百分之九十九了吗？为什么，她可以爱上他，却不可以爱上当年的我？” 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回想当年，他们本是青梅竹马，可是她却从未喜欢过自己。 她犯了天道，是他想尽办法给了她转世轮回的机会。 他将自己的一抹神识追随着她，与上天下了赌注让她爱上自己。 可她却始终不爱他，厌恶他，憎恨他，导致那抹神识逐渐变得偏激、邪恶，更甚至最后竟然生出了自己的意识和贪念…… 而如今，他也受到了反噬。 小菲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主人的话，于是她选择了沉默。 “待时机成熟，你便去她身边，督促她完成任务早日离开那个世界。” 他道。 “是，主人。” 小菲乖巧点头。 …… 遭了天火的南梧与姜国等地，到处烈火焚烧，好在老天下了大雨扑灭了天火。可那雨却连绵一月不绝，洪水如猛兽势不可挡，吞噬多地。 而燕北及姜国多地被遭了洪水，庄稼悉数被冲毁，如今却又是六月飞雪，大雪封山，更无食物可寻。 …… 姜月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在一张石床之上，四周皆是石壁，空无他物。 她茫然地爬起身，见自己安然无恙，并未觉有什么痛处。她明明记得，有断枝划过了她的脸颊，她茫然伸手摸了摸，却忽觉心下一片冰凉。 她果然在自己的脸上摸到了一条一小拇指长的疤痕，那伤疤摸起来就和一条蜈蚣一样攀爬在她脸上，叫她恶寒。 她难以接受这个事实，竟无措地捂着面低声啜泣了起来。 “姑娘，你醒了？” 忽然有一年轻女童进来，她头上扎着丱发，两边各系了一根与衣服同色的粉色发带。面上白皙稚嫩，又圆圆的，看起来不过八九岁，很是可爱乖巧。 姜月闻声，忙侧过头去暗自用袖子拭干了泪，然后转过头看着来人，见是一可爱的小丫头，她温和一笑，“小姑娘，你是谁啊？” 姜月自床上下来，然后走在小姑娘面前，朝她微微颔首。 “姑娘有礼了。”苏樱略一福身，回了姜月的礼，“我叫苏樱，乃灵山巫女最小的关门弟子。” “灵山巫女？”姜月听到这四个字眼前顿时一亮，瞬间忘记了自己脸上的疤痕，“是你们救了我？” 苏樱点了点头，睁着圆圆的大眼睛，“是的，师父早算到你会来，所以一早命师兄师姐于半道等你，却突然遭了天灾。所幸师父有提前料到，我们早做了防备措施。” “你师父算到我会来，也算到了会有天灾？”姜月凝眸，不禁讶异。 想来，这灵山巫女是真的有本事的。 “是的。”苏樱点头，脸上扬起自豪的笑，“我师父可厉害了。” “樱樱，你可以带我去见你师父吗？我想当面答谢她的救命之恩。” 姜月真诚道。 “当然可以了。”苏樱笑着点头，然后引着姜月就往师父的地宫走，路上她还不忘对自己的师父巫术之绝妙悉数夸赞了一番。 只是说道最后，她却忽而低下了头，无奈叹了声气。 “怎么了樱樱？”姜月见她颔首低眉，一脸痛惜和无奈。 “可惜啊，世人道我门巫术乃邪术，对我们驱之避之，视为异端。要不然，对于这场突然降临的天灾也就不会那般无措，导致那么多生灵涂炭了。” 姜月闻言，不免也跟着叹息。 “如今山下如何了？”忽然想起她来时的变故，又闻苏樱说生灵涂炭，她不免有些担心起山下的夏侯瑾和紫苏了。 “山下哀鸿遍野，惨不忍睹。”苏樱只简短道。 “哀鸿遍野惨不忍睹……”姜月呢喃着这几个字，心底的担心愈发强烈，她心不在焉地跟在苏樱身后。 她现在很想知道夏侯瑾到底怎么样了？ 他有没有躲避及时？ 有没有受伤？ 如今她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 只能于心中祈求，祈求天灾停止，天下平安。祈求灵山巫女能够出手帮忙，帮夏侯瑾去除体内的异魂。 “到了。” 在一处石洞前，苏樱停下来脚步。 姜月朝里看着，里头烛光冥冥灭灭，瞧着有些诡异，门口两边各立着一些面目可憎的镇兽，石洞的石壁上到处都刻着古老而神秘的图腾。 “好。” 她打量了一瞬，然后朝苏樱道了谢便壮着胆子进去了。 她朝里走着里面很宽敞，四周立着烛台花灯，虽是石壁却干净的一尘不染。 只是不知为何这烛灯冥冥灭灭的，晃的人心跳都不禁快一拍又慢一拍的，叫人心慌，浑身紧绷。 “见过巫女。” 隐约地，她看见了一位盘坐于石椅上的灵山巫女，她手握权杖，模样看不真切。 第99章 他吉人自有天相 “你来了。” 那巫女缓缓抬头，一双仿若可以洞穿一切的眸子直直望向姜月。室内明灭的烛光打在她的脸上，朱颜鹤发，唇角的微笑看似慈祥却又觉神秘莫测。 她看着姜月，似乎早就知道她会来，甚至知道她所求。 姜月看着她，不绝有些愣神。 很难想象，传说中的灵山巫女竟长着一副如此年轻的面孔，虽白发苍但不仅不显老，反而更添一丝历经沧桑、洞悉未来的通透。 好半晌姜月才回过神来，她忙收回视线，朝巫女恭敬一拜，诚谢道，“多谢您的救命之恩，要不是您和您的弟子们，我如今，怕是已遭不测。” 那巫女略一点头，算是应了她的答谢。 “你来，所求为何？” 她看着姜月的眼睛，观察着她的神色。 姜月被她看着，只觉倍感压力，她似乎能通过自己的眼睛看见些什么东西，叫人只能随着她的问题诚实回答，“我，我想求巫女能够救救我的夫君。” 姜月双膝一屈，朝她低伏跪拜。 “你的夫君双魂共用一体，这种情况倒是世所罕见。” 巫女微微叹息道。 “您可有解救之法？”姜月抬首望着她，满脸希冀和渴求。 “办法自是有。”巫女微微颔首，“你起来。” 随即她缓缓道，“那异界灵魂不除，只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无穷无尽的灾难，除掉他也不只是为了你也为了天下苍生。” 见巫女如此说，姜月紧张的心不免放下了些许，这样一来巫女原是和她不谋而合。 她随即开口道，“那异界灵魂名唤唐朗，他穷凶恶极，残害手足并且残忍的杀害无辜少女，败坏殿下的名声，此人留着绝对是祸害。” “嗯嗯。”巫女也是认同，只是她却又暗自叹了口气。 奈何棘手的是，那唐朗所附的肉体不是一般人，不可轻易处之，否则也将是后患无穷。 “所以求求您，就算不看在我与夫君的小家的份儿上，也请您声明大义，看在天下苍生的份儿上，求求你救救我夫君。” 姜月朝她深深一拜，感激涕零。 那巫女手微抬，示意她起身说话。 此事她自当尽力，只是…… 她今日运用占卜之术测出，那唐朗此刻生命垂危，她虽已经派了弟子去了山中寻，可如今却还没有任何消息。 占其命数，却是不该绝。他乃天选之子，吉人天相，想来定可逢凶化吉绝处逢生啊。 …… “滴。” “滴。” “滴。” 晶莹的露珠汇聚成小溪，然后又凝聚成一滴滴大水珠沿着硕大的树叶尖端往下坠落，一滴一滴砸在人脸上。 那原本眉头紧锁双眸紧闭的男人，眼皮颤了颤，那水滴正好滴落在他的眼窝处，汇聚成了一个小池，随后沿着他的笔挺的鼻骨滑落至他的嘴角。 “咳，咳咳。” 那人猛咳了几声，胸腔肺都跟着在颤抖，他倏然睁开眸子，只觉四周一片陌生怪异。 “我怎会在此处？” 而回答他的却是一阵“嘤嘤嘤”声，这声音带着撒娇意味，瞬间拉回了他放眼四周的视线。 夏侯瑾低眸却恍然发现在自己的脚边正趴着一只通身雪白，鼻尖粉嫩双眸圆润乌黑的雪狐。 他望着自己，然后又垂下了眸子，望着他的腿上，夏侯瑾随着他的视线望去，却发现自己的小腿处不知被什么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而那小狐狸在他腿边趴下，然后舔舐着自己的伤口，他只觉小腿处传来一阵痒痒的感觉，丝毫感觉不到疼。 不多时，那血淋淋的伤口竟然在他的舔舐下迅速结痂，夏侯瑾这才明白原来他是在救自己。 他伸手，朝那小狐狸招了招示意他过来。 那小狐狸抬起眼睛看他，随即他直起四肢朝自己走来，竟然看懂了他的意思。 还真是一只有灵气的小狐狸。 夏侯瑾将他抱入怀中，然后一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发顶，小狐狸很是慵懒惬意地眯着眸子窝在他怀里，可爱极了。 夏侯瑾抱着他站起身，却忽然觉得脚下猛然一晃，他迅速调整了姿势才堪堪稳住身形。 他朝地上看去，却发现自己方才躺着的地方根本就不是地上，而是一只巨蟒的头上！ 饶是心理素质很好的他，不免暗暗抽了一口冷气。 那小狐狸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情绪，随即舔了舔他的手背，给他安慰。 那巨蟒缓缓地直起了脖子，随即扭曲着庞大的身躯带着他们离开原地，不多时，夏侯瑾便见到了刺眼的光芒。 方才身在参天密林之中，只依稀透过树叶洒进来些光线，但还是很昏暗。如今被巨蟒带到了空旷地，才知外头阳光耀眼，地上却是皑皑白雪，放眼望去大树之上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毯。 夏侯瑾眉头微皱，他记得他清醒的时候还是五月天，怎么如今却已是白雪一片？ 只是很奇怪的是，他身在白雪地里却并不觉得冷，明明艳阳高照，那白雪被染上一层金黄，却半点没有融化的迹象。 还真是怪哉。 那巨蟒载着自己一直走，他也不知他要将自己带去哪里，总之他此刻很信任他，只任由他带着，为他指引道路。 …… “凝儿？” “凝儿——” 萧暮何醒来，下意识地在身边摸了摸却并未发现熟悉的身影。他一个心惊，猛然弹坐而起，却发现自己身处一大树干之上。 他一手扶着树干艰难地站起身，然后放眼四周，却只看到相互交错的树枝，这树很高很大，此时他距离地面还是四五丈高。 “凝儿！” 他又喊了一声，却依旧没有得到回应，他心中不免有些着急。 坠下来之时，他一直抱着她，她应该在自己附近才是。 “咳咳咳。” 胸腔内积了一口淤血，他捂着胸口咳了好一阵才咳出来。 “凝儿——” 他朝树下看去，可地面一片漆黑，他根本什么也看不见。 担心她掉在了地面，而这森林里，庞大猛兽定然多，他不敢往下想，只看着地面打算一跃而下。 而然，他听到了一阵刺耳的“嘶嘶嘶”的声音，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他举目望去，果见头顶的树干上缠绕着一条巨蟒，那巨蟒吐着蛇信子，似乎发现了猎物。 萧暮何顺着那巨蟒的视线望去，他呼吸猛地一滞—— 第100章 野兽之王 萧暮何将姜雨凝死死地护在怀中，他以断枝做利剑，生生刺穿了那巨蟒的七寸。 那巨蟒满眼不甘和愤懑地死去了，它庞大的身躯直直朝地面坠落，“碰”的一声掀起来地面上正在酣睡的爬行动物。 随即萧暮何带着姜雨凝一跃而下，他将她轻轻地放在树干上靠着，随即握着锋利的枝头猛地划开了那巨蟒腹部，取出了蛇胆。 这蟒蛇的体型不算特别大，所以它的蛇胆只有半个鸡蛋大小。 萧暮何握紧了左手，瞬间鲜血自掌心的伤口处流出，然后滴落在那蛇胆之上。 他的血有解毒的功效，待他用自己的血给蛇胆洗了一番之后，他才将蛇胆放进了姜雨凝的口中。 然后他迅速在她身上点了几处穴，那蛇胆便被她吞进去了。 此地不宜久留，这血腥味必然会引起其他猛兽的注意，他必须带着她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萧暮何背着她，走在昏暗危险的森林之中。 所过之处，皆留有鲜红的血迹。 他的手背上满是血淋淋的伤口，他的后背、手臂、双腿处更是被尖锐的树枝划出了一道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可是他背着她，丝毫没有松懈。 “嗷嗷嗷呜。” 猛地，萧暮何停下了脚步。 他感觉到身后有一道凶狠贪婪的目光，刚刚那震破天际的呼啸声就来自身后。 萧暮何心中微紧，待他缓缓转过身，果见一只巨大的老虎，那老虎身比人高，模样凶神恶煞，张着血盆大口露出尖锐的獠牙，对他们二人虎视眈眈、蓄势待发。 萧暮何不觉往后退了退，他满眼戒备地盯着那老虎，心中盘算着如果与它争斗能有几分胜算？ 只是如今他已是强弩之末，倘若只有他一人，他或许还能与那老虎做殊死搏斗，可如今他不能冒险。 这密林之中，危险重重，随时都可能有危险来临。 萧暮何悄无声息继续往后退，那老虎也不着急，怨毒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蓄势待发，随时都准备扑身上前，将他们二人拆骨入腹。 跑，定然是跑不过。 斗，定然也是斗不过。 萧暮何额头布满了一层细汗，他背着姜雨凝的手又紧了几分。 今日，他们二人怕是要命丧虎口了。 “嗷——”那老虎拉着长音，昂首仰天长啸，似乎在宣告着他的王者之威。 萧暮何见它蹬着后退准备发起进攻，而就在它扑身飞过来之时，他一个闪身躲到大树后，避开了老虎的攻击。 如今还真是下树容易上树难。 那老虎一击不成，便恼羞成怒，仰天长啸一声，张开他的虎盆大口，露出尖锐的獠牙，又再次朝着萧暮何进攻。 萧暮何紧紧地握着手里的断枝，方才他就是用这个击杀了巨蟒，如今这老虎又找上门来，他只能再次放手殊死一搏了！ 他将姜雨凝放在树后，然后抄起断枝猛地朝那老虎纵深飞去。 一番搏斗下来，双方皆是伤痕累累。 那老虎见杀萧暮何不得，便将视线落下了靠在树干上的姜雨凝身上。 萧暮何喘息着，见那老虎竟然想攻击昏迷不醒的姜雨凝，他彻底怒了，“你该死。” 他咬牙切齿，那猩红的眸中顿时掀起一片惊涛骇浪！他的周身环绕着一股强大的肃杀之气，逼迫感十足！ 他手中紧握着那根树枝，残损的衣袂随着他周身散发出来的低气压飞舞了起来，此刻的他浴血奋战，戾气横生，犹如刚从炼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他歪着头，看着那体型硕大的老虎，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鸷的笑，“你若敢动她，我便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萧暮何掌心凝聚十层内力，纵身跳跃而起，带着嗜杀的剑气。 那老虎见他不要命了，吓得连连后退。 它没想到这个小小的人类，竟然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他盯着自己的视线居然比自己盯他的还恐怖。 惹不起，惹不起。 那老虎转身欲跑，谁知却被萧暮何直接骑在了头上，那大老虎疯狂摇着头想要将萧暮何甩下去，可他却死死地抓着自己的毛，疼得它龇牙咧嘴！ 这人类不讲武德，居然骑它脖子拽它毛，好痛的啊，大老虎委屈死了。 他回头呲牙咧嘴瞪着萧暮何，好像威胁他，“你再揪我毛试试？有本事下来一决雌雄！” 萧暮何却是杀红了眼了，他握住断枝就像往老虎的眼睛处扎去。 “呜呜呜呜。” 那老虎见状顿时怂了，它猛地跪伏下身子，乖巧地趴在地上，发出“呜呜呜”的低呼声，仿佛在求饶。 萧暮何见状，那几乎就要扎进去的锋利处猛地停在了距老虎眼睛的一寸之地。 “怎么，怕了？” 他嗤笑一声。 那老虎只得连连“呜呜呜”，疯狂点头表示自己怕了，他心中暗想，“不打了不打了，这人类太凶了怪不得那大蟒都叫他夺了胆。” “呵。”萧暮何拍了拍他的脑袋，随即从他身上站起身，他转身走到姜雨凝身边，将她轻轻抱入怀中。 她仍旧昏迷不醒。 萧暮何抱着她走在林中，那老虎跟在他们身后，身侧若有什么冒出来想要吃他们的野兽，那大老虎便咆哮一声，顿时吓得那些野兽们四处逃散。 萧暮何抱着姜雨凝，走起来愈发吃力，脚下一个不稳竟朝前猛地栽下去，所幸他反应快，一膝猛地朝地面擦去，堪堪将姜雨凝护在怀中。 “嗷呜——” 那仰着脖子老虎咆哮一声，随即他信步走到萧暮何身边，缓缓趴下了前膝，它伸出舌头舔了舔萧暮何的手，示意他坐自己背上。 萧暮何忍住膝盖处钻心的疼痛，他咬着牙，缓缓抬头看老虎，明白它的意思后，萧暮何不禁轻笑一声。 “我饶你一命，你倒是懂知恩图报。” 萧暮何没有逞强，他抱着姜雨凝坐上了虎背。 那老虎直起四肢，背起他们二人来轻轻松松，它闲庭散步一般，在森林里畅通无阻。 他呲着朝四周想要涌过来的野兽们发出警告的声音，一路上，再也没有其他野兽赶靠近他们。 第101章 我能指望你干点什么？ 由于先前的大暴雨，森林里涝了洪灾，许多大树被连根拔起，交错横亘在道路上。 百兽们四处逃难，逃避不及时的大多被洪水冲去，最终溺死于各夹缝之间。 “嗷呜——” 大老虎仰了仰脖子，又伸展了四肢，他回头看了一眼萧暮何示意他抓紧了，随即他往后退了几步开始蓄力。 因为前头一颗大树挡了去路，它需得一跃而过。 萧暮何看懂了它的意思，他将怀中的人儿又抱紧了几分，随即他拍了拍老虎，示意它可以跳了。 “呜——” 大老虎呼啸一声，四肢蓄力猛地弹跳而起，他通体雪白夹着黑色条纹的绒毛随风飞起，庞大的身躯矫健地跳起，威风凛凛。 “呜呜呜呜～” 落地后，他呜咽了几声，前腿在地上挠了挠，似乎在忍受着什么痛苦。 这人又拽他毛，还是同一个地方，痛死他了呜呜呜。 萧暮何伸手抚摸着它的毛发，给它顺毛，“抱歉，下次换个地方抓。” 大老虎：…… 咱就是说可不可以不抓？ “带我去个安全的地方，最好能遮风避雨。” 萧暮何知它通人性，听得懂他的话，于是直接对它说到。 “嗷呜。” 大老虎甩了甩头，然后昂首信步地走位，胡须翘上了天，那模样相当的傲娇。 它可是百兽之王，什么语言都听得懂，他一个小人类的，它自然也是听得懂的。 哎呀，被人信赖的感觉就是不错。 大老虎相当的洋洋自得，于是走起路来愈发的八面威风。 不多时，大老虎带着他们纵身一跃，来到了一处两丈高的悬崖洞口，大老虎低着头将他们二人放了下来。 然后用头拱着他们退到了洞口最边儿上。萧暮何抱着姜雨凝，不明所以。 然后他就看见大老虎直接张着虎盆大口随即朝洞内奔去。 “嗷呜——” 他听到里头传来一声猛啸带着回音直击人耳膜，随即如一呼百应一般，洞内同时响起一阵“嗷呜”声，这声音听起来好像是不同大小的老虎所发出来的。 所以，这是个老虎洞。 萧暮何眉心微蹙，抱着姜雨凝微微想要往外退，不多时那大老虎昂首阔步走了出来，朝他昂了昂头，示意他进去。 大哥，进去。 萧暮何犹豫了一瞬，但见那老虎并无攻击性，便也就跟着进去了。 洞内较为宽敞，彼时正躺着另外一只母老虎还有三只尚未睁眼的幼崽，它们窝在母亲怀里，很是安心的吮吸着奶头。 大老虎走进去，随即在母老虎身边躺下，很是怜惜地舔舐着母老虎的脸颊，随即他“呜呜呜”交代几声，然后又起身。 它走到萧暮何身边，昂了昂头，示意他随便坐，然后就昂首阔步地走出去了。 萧暮何不知道它要去哪里，但已是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轻轻将姜雨凝放下，让她的头靠在石壁上，她气息微弱，眉头紧锁着，脸色苍白的可怕，嘴唇也是毫无血色。 看着她身上已经凝固了的伤口，大大小小或深或浅触目惊心。萧暮何的心不觉揪疼，她的伤太严重了，若不及时处理怕是会有生命危险。 萧暮何的视线在室内扫视了一周，竟然发现那洞内最里面有一处活水，正一滴一滴地往下坠，水珠在底部穿出了一个碗大的蓄水池，正成了老虎喝水的源头。 随即他用手捧着，过了许久手心里才蓄满了水，然后他小心翼翼捧着水将水湿润姜雨凝干涸的嘴唇。 如此下去也不行。 萧暮何视线落在那眯着眼看着自己的母老虎身边，他走过去缓缓蹲下，然后伸手摸了摸老虎的头，那老虎温顺蹭着他的手心。 见此，萧暮何意味深长地拍了拍老虎的头，然后起身走到姜雨凝身边，他俯身轻轻揉了揉她冰凉的脸颊，沙哑着嗓音道，“等我回来。” 萧暮何走到洞口，还是很不放心地看了眼姜雨凝，希望那老虎不会起歹心。 可是姜雨凝的伤口若是不处理，怕是要发炎至烧热，他需得快去快回。 随即他走至洞口，气沉丹田，提了提内力，却觉内力低微。 无奈，他只能从洞口一跃而下。 …… “宿主，宿主？” “你醒一醒。” “宿主？” 姜雨凝意识混沌，恍惚间她又听到了系统在呼唤她。 只是这一次系统的声音不比上次的虚弱，这一次和之前一般正常了。 她长睫微颤，努力地掀起沉重的眼皮，眼睛眨了许久，才找回焦距。 她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不免有一种回到从前的感觉，“系统，你怎么变好了？上次进来，你这里不是被大水淹了吗？” 系统的声音字大屏幕传来，［是你救了我。］ 姜雨凝皱眉，她艰难的爬起身，直接的浑身软绵无力，这感觉就和被唐朗下了软骨散一样，只是如今浑身酸痛难忍。 “我救了你？” 她眉心蹙着疑惑。 ［是的，宿主。］系统解释道，［先前萧暮何为了你掉了一滴悔恨之泪，就是这滴泪将濒死的我救了回来。］ ［如今萧暮何为了你不顾自身生命安危与你共同坠入这山谷密林之间，他对你的好感值已经超出了生命，也给了我重生的机会。］ “萧暮何呢，他现在怎么样？他没事？”姜雨凝忽然站起身，她盯着系统的屏幕，满脸担忧与急切。 ［宿主，我现在好了，你都不替我开心吗？］ 系统委屈巴巴的声音在空间内回荡。 “…开心？”姜雨凝有些迟疑，“我不知道，好像有你没你已经没什么区别。况且有你你只会逼我走剧情，如今我已经和你那狗屁上司撕破脸了，你们爱咋样咋样，我都不会听从了。” 她说到后面咬牙切齿，很是愤懑。 系统无奈叹了口气，道，［宿主，你误会我了。我不会再逼你走剧情了，如今我和位面世界的掌控者已经失去了联系。是你救回了我，从此我只听命于你。］ 姜雨凝皱了下眉，思索了许久，最后她问了句，“我能指望你干点什么吗？” 系统：［……］ 第102章 带宿主挖野菜 ［人家很有用的叻。］系统试图证明自己的作用，它疯狂输出道，［我可以掌握这个世界的一切消息。例如，萧暮何违反天道，将男主夏侯瑾自高空推入山谷，致其遭受重伤。但……］ 它话锋一转，［幸好男主拥有主角光环，没死。而且女主也被这场浩劫波及，但幸运的是，她也有主角光环护体，所以也没事。］ 姜雨凝听着不觉松了口气，“没死就行，死了就芭比q了。” 她心想，拥有主角光环就是好啊。即使危险来临，也可轻松化险为夷。 “那萧暮何和我呢？” 她问。 ［额……］系统迟疑着，然后转着数字眼睛不敢直视她，［你和萧暮何就没那么幸运了，原书中你是炮灰他是反派大boss，结局都是死，你们没有主角光环护体，遇到危险，是真的会死的。］ “靠。”姜雨凝骂了一个字，“我们掉落下去了，然后呢？” 她问。 这系统，干嘛老是不回答她的问题。 ［然后萧暮何和你都身受重伤，但你因为心脏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比较惨，至今昏迷不醒。］ 系统叹了口气，道，［萧暮何不听劝阻将男主推出去，导致天灾临世，天下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整个位面世界差点就崩塌了，怕是要许久才能恢复。］ ［如今更惨的是，作为惩罚，萧暮何被天道标记了，厄运缠身，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 “什么？”姜雨凝愤然怒喝，“凭什么？我管它丫什么位面世界的掌控者管它娘的什么天道，谁要敢动我男人，我就和他对抗到底！” “她们若是敢伤萧暮何，我就杀了男女主去祭天！比狠吗？我如今可不怕他们，来啊大不了鱼死网破！！” ［别激动，别激动。］ 系统忍受着她的唾沫星子，幸好它还在替位面世界掌控者做事的时候，姜雨凝还没这么的急躁。 她如今是，九十斤的体重，一百斤的反骨！ 她这架势，是势与天道抗衡，与位面世界掌控者抵抗。 这样也好。 所谓天道，不过就是法则。既是法则，自然就可以打破。 ［因为唐朗的关系，导致如今夏侯瑾在南梧已是过街之鼠。如今想要我世界稳定，就需要将唐朗的灵魂驱逐出男主的身体，然后让男主的发展方向回到正轨。］ “姜月可有找到那灵山巫女？”姜雨凝问。 ［找到了，巫女已经做好了驱邪的准备，如今就等男主去了。］ 系统道。 “嗯嗯。”姜雨凝点了点头，“我可以醒了？我要看看萧暮何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姜雨凝如今满脑子都是萧暮何。 ［行行行。］ 系统白了她一眼，心想这宿主如今不会恋爱上头，变恋爱脑？ 如果是这样，它在考虑要不要送她去花园里挖野菜？ 不过这样也好，只有以真心换真心，这样男主才会毫无保留地爱她。 如此待好感值达到百分百后，进度条会传递到掌控者那里，到时候他自然会让人打开时空之门，将姜雨凝送回现实世界。 “嗷呜，呜呜，呜呜呜。” 姜雨凝尚未睁眼，便听到一声声软糯可爱的“呜呜”生这声音叫人听着心都不自觉地软了下来。 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身边一拱一拱地，还时不时伸着柔软温热的舌尖舔舐着她的皮肤。 好痒。 姜雨凝倏然睁眸，入目便是一只毛茸茸可爱极了的小脑袋，她本以为是只小白猫，却又见它头顶有一道黑色的特别别致的“王”的字。 这家伙，不会是小老虎？ 这小老虎也太可爱了？ 它睁着圆溜溜，如黑曜石一般的瞳孔呆呆地望着自己，似乎好奇她是个什么新奇的玩意儿一样。 看着她姜雨凝脸上不觉挂起柔软的笑，伸手想要将它抱起来，却发觉只稍稍一动，也不知是哪处伤口牵扯到了浑身经脉，顿时疼得她龇牙咧嘴，倒抽一口冷气。 怎么会这样？ 浑身都痛，骨头痛，肉痛，经脉也痛，指尖脚尖都是痛的。 这就是没有主角光环的下场吗？ 好像只要没死，就是最大的幸运。 没办法，姜雨凝只能任由小老虎爬在自己身上，她实在是没有力气也不敢动。 牵一发而动全身，稍微动一下，她都会觉得浑身疼，钻心的疼刺骨的疼。 “嗷呜——” 忽然，她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这声音直冲击着她的耳膜，像是超声波一般，震的她一阵耳鸣。 本就晕乎乎的脑袋，此时更是“嗡嗡”作响。 不对！ “卧槽。” 姜雨凝眼眸忽然锐利起来，她警惕地举目望去，却见一体型硕大的老虎正一步一步地朝自己走来。 它表情很是凶狠，胡须很长，嘴很大，獠牙又长又尖，而且它的眼睛十分犀利，不怒自威！ 姜雨凝吞了吞口水，她咬牙忍着痛不停地往后瑟缩。 “你，你别过来……” 她张口，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 眼看着那老虎一步一步朝自己靠近，长着虎盆大口露出尖锐的獠牙，吓得她猛地闭上了眼睛—— “啊——” 她闭眼等死，可过了许久都没有感受到老虎对她大卸八块的痛感。 她迟疑地睁开了一只眼睛，却瞥见那老虎只是叼了一只幼崽然后转身朝里走去。 它放下一只幼崽，然后又朝姜雨凝走去，它叼起姜雨凝脚边另外一只幼崽放回了刚刚的位置。 “呼——” 吓死我了。 姜雨凝尚来不及擦一身的冷汗，就看着老虎走过来要叼她胸前的小幼崽，她屏着气息，没敢动，一丝都不敢动。 虽然知道它不会伤害自己，可面对一只如此庞大的老虎，她还是忍不住瑟瑟发抖。 而就在老虎张开嘴巴准备叼起小幼崽的时候，洞口被一个身影挡住了光线。 “住口——！” 萧暮何在外面听到姜雨凝的惨叫声，心里猛地一颤，他不要命地飞身赶来，正好看见那大老虎对着姜雨凝张着虎盆大口。 而姜雨凝脸色惊慌，却不能动弹，只能任其吞噬—— 第103章 牢牢地囚禁在身边 “凝儿！” 话说那电光石火间，萧暮何的瞳孔瞬间泛红，寒芒乍现，他周身都被一股可怕的戾气笼罩着，强大的气场惹得老虎不自觉地转过了头。 好强大的压迫感！ 老虎叼着自己的幼崽瞬间停滞在了原地，它看着萧暮何的眼神有些恐惧，它弓起了背，夹着尾巴有些瑟瑟发抖。 它琥珀色的瞳孔里倒映着重重幻影，好像是出现了幻觉一般，只一个眨眼的功夫一个面目冷厉眼神肃杀的男人便出现在自己眼前！ 而他高高抡起的拳头正朝自己的头颅袭来，老虎满眼惊恐，它想要逃离却觉已晚！ “不要——” 姜雨凝见萧暮何一拳头就要落下去，她几乎是身体比脑子反应要快，待她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已经紧紧地抓住了萧暮何就要落下去的拳头。 而千钧一发之际，大老虎回过神立即跳离了原地。 它惊魂未定地将自己的孩子护在身后，然后强装凶狠的样子，虎视眈眈地盯着萧暮何。 萧暮何腥红的眸子缓缓看向姜雨凝，却听她颤抖着声音说，“萧暮何，你误会了，它没有想伤害我，它只是想带走自己的孩子。” 她眸光闪烁着泪水，似乎有些心有余悸，害怕刚刚自己要是没抓住萧暮何便一拳头要将那老虎给打死了。 “噗……” 只听他闷哼一声，随即一口鲜血猛地喷出。 刚刚那一拳，他几乎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内力，为了不伤到姜雨凝他强行将内力收回，如今却遭到了反噬！ 他的五脏六腑皆受了严重的内伤。 “萧暮何！” 见萧暮何猛地摔在地上，姜雨凝失声惊喊，顿时她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只惊恐的双眸中倒映着他缓缓坠地的身影。 一股强烈的后怕感，排山倒海般地向她涌来，“萧暮何你怎么样？” 她强忍着哽咽的声音，然后挣扎着爬到他身边。 她小心翼翼地托起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看着嘴角刺目的鲜血，泪水瞬间决堤。 颤抖的小手不停地给他擦拭着嘴角的鲜血，看着他满身伤痕狼狈不堪的模样，她只觉得心在一阵一阵的揪痛。 他浑身的衣料，竟找不到一块完整的，被尖锐物划烂的衣服下面藏着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情绪瞬间涌上心头，有害怕、有担心，但最终都化作了心疼。 这种感觉，犹如伤在他身却又痛在我心。 “我，没事。” 萧暮何看着她泪眼婆娑，满脸心疼的模样，他伸手揉了揉她苍白的脸颊，他温柔笑道，“别哭了，小花猫。” 闻言，姜雨凝忍不住破涕为笑，却又忍不住嗔怪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得起来。” 说着，她想将他的身子托起，然后拖到石壁上靠着，可她用尽了力气才勉强将他的身子拖动了一点点。 彼时，她已是累得气喘吁吁。 “萧暮何……” 她突然眼眶又一红，无措地哭了起来。她太没用了，她想拖他起来，却根本做不到。 “让我靠一会儿。” 萧暮何伸出伤痕累累的手，抓住了她白皙的柔荑，然后紧紧地握在掌心，如获至宝。 他的后脑勺枕在她的大腿上，看着她闪烁着泪光的瞳孔里倒映着的是他的影子啊。 忽然，萧暮何觉得一切都值了。 只要她还在身边，只要她还活着，其它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或许，重活一世，不是为了再次复仇，而是为了她。 她的到来，叫他这一辈子变得不一样。前世，他从没爱过人，也从未被人爱过。 他不知道，爱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 而如今，他知道了。爱，可以为她生，也可以为她死，生死不再由命，而由她。 而他的世界，也不是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既然她来了，那便一辈子只能在他身边。 如果有一天她想逃离，那么他就算是用尽一切手段，都要将她牢牢地囚禁在身边！ “凝儿……” 他望着她的双眸，眸光缱绻且炙热。 “怎么了？可是哪里痛？”姜雨凝心中一紧，忙擦了眼泪给他查看伤口。 可萧暮何却抓着她的手不放，只一直盯着她的眼睛看，似乎在找寻着什么。 姜雨凝被他盯的眼神不自觉地闪躲，只因为他的视线过于的炽热，叫她忍不住地开始脸红心跳起来。 “你…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姜雨凝忍住脸上的燥热感，问他。 “呵呵呵。”萧暮何见她双颊绯红，眼带娇羞，忽而心情畅快地笑出了声，他道，“凝儿娇羞的模样，甚是好看。” “你，你怎的变得这般油嘴滑舌了？”姜雨凝被他说得，脸上愈发燥热，“你快转过去，别看我。” 姜雨凝双手捧着他的脸想要将他的头看向别处，他的视线过于炽热，叫她一对上就忍不住脸上燥热、心猿意马起来。 “怎么，我娘子生得如此美丽，还不能叫为夫看了？” 萧暮何回过头看着她，那可怜兮兮的眼神以及委屈巴巴的嘴角，叫人看着忍不住的想要心疼他、抚慰他。 这人，今天怎么怪怪的？ 她忍不住盯着他看，寻思这人还是萧暮何吗？ 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萧暮何，你怎么了？不会是摔坏脑子里？” 姜雨凝忽而俯身低眸查看着他的头部，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创伤之类的，谁知她的后脖颈突然被人用手勾住然后往下一带。 姜雨凝猛地睁大了双眼，她惊愕地看着这个浑身伤痕不顾竟然吻住了自己双唇的男人。 见她不专心，萧暮何便使坏，他用力咬了一下她的唇瓣，惹得她一痛瞬间思绪都被扯到了这个吻上。 两个人吻的忘我。 萧暮何不知何时坐了起来，一手轻揉着她的后脖颈，给她缓解刚才的酸痛，一手轻抚着她的面颊，温柔揉挲着。 洞内的大老虎将最后一个孩子叼回原来的位置，却发现有一只屁颠屁颠的还想往姜雨凝她们那边跑。 大老虎一下把它叼了回去，然后侧躺在它们身边，阻了它们的去路。 见有一只一身反骨的满心好奇的，挣扎着爬到它身上，看着那边两个人交缠舌吻，大老虎有些汗颜地一把用爪子将它扒拉下来，并且用爪子挡住了它的眼睛。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小孩子不能乱看。 大老虎抓住了自己孩子，然后叫它们喝奶。 虎爸爸还没回来，她已经快饿得没有奶水了。 “咳，咳咳咳。” 第104章 今日份狗粮 萧暮何忽然放开了姜雨凝，随即他将姜雨凝摁入自己怀中，背对着她猛咳了起来。 胸腔内积了一口鲜血，现下咳出来了，倒舒畅了许多。 他抬手将嘴角的鲜血擦干净，然后将姜雨凝从怀中轻轻拉了出来，他看着她说，“我给你处理伤口。” 姜雨凝注视着他的眸子，隐忍着心底的担心，道，“好。” 随即萧暮何起身将她抱了起来，然后让她靠在石壁上。他又起身走到洞口，将自己找到的一些药草以及一堆干柴还有两只清洗干净的野味拿了进来。 方才他出去一趟，忽然遇见了雪崩，险些丧了命。 所幸，他活着回来了。 可一进来就看着那母老虎张着大口，直吓得他心惊肉跳。幸好她没事，不然他不知道自己今天会不会疯掉。 萧暮何将她的上衣脱下，露出了她后背一道三指宽的伤口，这是唐朗用飞镖射的。 飞镖尖端插入过深，伤了她的左肩胛骨，此刻伤口已经出现了溃烂的迹象。 “忍着点痛。” 萧暮何看了她一眼，有些担心她。见姜雨凝咬紧了牙关，紧闭上了双眸，看样子是做好了准备。 他这才将碾碎了的药草敷在她的伤口处，他动作轻柔细腻，却还是见她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遥想那日，她从姜烨手中救下了自己，她也是这般柔和又小心翼翼地安抚自己，说，“萧暮何你不要害怕，那些人已经被我赶走了，都赶走了。没事了，没事儿了啊。” 可他却把她当做前世的仇人，将她推倒在地，她的手被碎碗扎破了，疼得她哭的很伤心。 可他却说，“哭声，是治愈黑夜的良药。” 如今想来，还真是恍如隔世，现在他可舍不得她掉一滴泪。 从今往后他会待她好，很好很好，绝对不会再让她受任何一点伤。 替她处理好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后，又替她整理好了衣服，萧暮何一直紧绷着的心这才松懈了，他有些无力地靠在石壁上，与她并肩。 他结实的胸膛微微起伏着，神情中透露出疲惫与与疼痛，他的眉头紧锁着，在隐忍着非人的疼痛。 “萧暮何……” 姜雨凝有些担心地看着他，可他却揽过自己的肩膀，将她圈在了他怀中，他音色疲惫沙哑地说，“凝儿，我困了。” “好，我守着你。” 姜雨凝想要从他怀中起身，可他却不肯松手，“别走……” 他将她搂紧了几分，那沉重的眼皮再也睁不开，很快，他便入睡了。 这么些天，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此刻她安然躺在他怀中，他才觉得安心，才敢松懈紧绷的神经。 听着他微弱但稳定的心跳，姜雨凝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松懈了些许，她的侧脸贴在他的心房处，双手紧紧地搂在他的腰间。 待他睡熟了，她这才敢轻轻地从他怀中出来。 她伸手抚了抚他此刻有些沧桑的面颊，紧抿着唇瓣，满眼都是心疼与爱意。 他身上的伤口只是自己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再这样下去，她怕他会承受不住。 姜雨凝隐忍着身体的疼痛扶着石壁站起身，然后她脱下了自己褴褛轻轻盖在了萧暮何身上。 他太疲惫了。 ［宿主，他把你从巨蟒口中救出，被巨蟒打成重伤，后又遇到了大老虎。］ 系统把萧暮何将她背到这山洞里来的经过都说了一遍，以及他刚刚出去寻找食物和药草遇到雪崩的事情。 她伸手扒开他胸前的衣襟，确然见那里有一道深深的爪印。 是那猛虎留下的。 系统还说，他为了救她，后背被那巨蟒的尾巴扫中了，可是他却一直紧紧地将自己护在怀中，不肯放手。 自那热气球中掉下来也是一样，他紧紧地将自己圈在怀中，自己承受着无尽的伤害。 “萧暮何，你就是个傻子，不知道疼的傻子。” 姜雨凝双手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太心疼他了。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萧暮何会为了自己做到这种地步。 如今，回不去了也挺好。 现实世界能让她眷顾的也不多。 她甘愿成为书中的一角，陪他同生共死。她要重新改写这本书的结局，她要萧暮何活着，好好的活着！ 姜雨凝一把抹去了泪水，眼底露出坚定的目光。随即她起身，捡起萧暮何带回来的野味绕过老虎去清洗了一番。 然后生起了火，进行烤肉。 她见有一只小老虎从它母亲的背上摔了下来，摔的四脚朝天。 它“呜呜”叫唤了两声，然后又自己翻身爬了起来，然后满是好奇地看着姜雨凝，抬起短小的四肢缓缓朝她走过去。 姜雨凝记得，它就是那只趴在自己身上舔她下巴的那只小老虎。 这只小老虎似乎很喜欢自己。 姜雨凝瞧着它也可爱得紧，她忍不住朝它伸手，招它过来。 那小老虎像是看懂了她的意思似的，然后昂着头，笑眯眯地朝她走过去。 此刻姜雨凝的心都不觉被它的笑给萌化了。 “嗷呜。” 她听到大老虎嗷呜一声，它抬起头看着又偷偷溜走了的孩子，有些生气。 它呼唤它回来，可它不听。 这熊孩子，就是欠一顿打！ “放心，我不会伤害它的。” 姜雨凝朝大老虎说道，那大老虎看了她一眼，复又放心地躺了回去，她才伸手将小老虎抱在怀中。 她伸手轻轻揉着它的小脑袋，它便乖巧的蹭着自己的掌心，仰起头四肢朝天，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哈哈。” 姜雨凝见它笑的实在是可爱有趣得紧，“你这么爱笑，眼睛眯眯的，不如就叫你笑眯眯。” “嗷呜呜。”笑眯眯闻言愈发开心，它翻了个身，然后趴在姜雨凝的掌心里，悠哉悠哉蹬着自己的四肢，仿佛找到了一个新鲜的玩法。 而就在这时，那洞口不知被什么挡住光线，洞内瞬间暗下来许多。姜雨凝抬眸望去，却见是大老虎回来了。 第105章 有夫如此 这只大老虎体型比洞内的那只还要大上许多，他嘴里叼着一只麋鹿，它的胡须很粗很长，抻得直直的，眼神凶恶，气势逼人。 姜雨凝警惕地盯着它，视线不自觉地往下看着它的爪子，发现它的爪子很厚，很锋利，仿佛它一爪子就能拍死个人。 它扬长了脖子，那气势迫人的眼神一直盯着姜雨凝，盯了好半晌它才迈着王者之风十分霸气的步伐朝里走来。 姜雨凝见着，心里没由来的一紧。 若不是她听了系统说过这只大老虎，她都要怀疑它下一秒就要扑到自己身上撕咬自己了。 他路过姜雨凝身边时，撇了一眼姜雨凝怀中小崽子，他缓缓摇了摇头，满脸写着“老虎见了都摇头”。 没出息的玩意儿。 然后它便傲娇地绕过她们，朝里走去，将肉放在一边，亲昵地舔舐着母老虎的脑袋，唤它起来吃饭。 姜雨凝：…… 今天的狗粮，来自两只大老虎。 不，或许这应该不叫狗粮，这叫虎粮…… 她转过头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萧暮何，然后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又伸手将他的脑袋轻轻地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她吻了吻他的额头。 挑衅地看着那两只大老虎。 哼，我也有。 撒给你们吃。 而且我还抱着你们的崽。 大老虎趴在一边，守着母老虎吃它亲自打回来的猎物。母老虎胆小，体型也小，常常受到同族的欺负，从而吃不到什么食物。 但是现如今只要有大老虎在一天，母老虎就绝对不会挨饿更不可能受到任何欺负。 待母老虎吃完了，它才开始吃剩下的。而这时，母老虎在舔舐着它身上的伤口。 这伤口是萧暮何留下的。 它们这样的举动很平常，看起来一直就是这样的生活模式一样。 有时候捕猎回来，大老虎的身上会落下或大或小的伤口，然后母老虎就安静地给它舔舐。 姜雨凝看着不免很是感动。 她又看了看身边的萧暮何，不觉又觉得心疼起来，他也是冒着威胁给她寻回来的食物，保护她、安抚她。 想着想着，姜雨凝觉得心里缓缓滑过一抹暖流，味同如甘泉甜蜜滋润。 前世她的生活原本如一潭死水，因为唐朗的出现而变得胆战心惊。穿越过来，害怕自己一不听话就会被系统折磨，也可谓是如履薄冰。 后来，萧暮何重生，对她恨之入骨。她每天也是提心吊胆，唯恐身死梦灭。 现在，她终于可以安安心心的，不用再怕任何东西了。 她想，这便是有依靠有后盾的感觉？有人可以为你挡风、遮雨，愿意为你生、为你死，为你不顾一切甚至放弃生命。 或许，一个人终其一生也不可能会遇到这样一个人。可是她却遇到了，何其有幸？ 萧暮何，我会守在你身边，直到永远。 她看了看此刻相互依偎着靠在一起的两只大老虎，不觉心中一阵甜蜜，扬起的嘴角再也压不住。 头轻轻靠着萧暮何的，她缓缓闭上了双眸。 洞内静悄悄的，只有或轻或重的呼吸声，偶尔传来小老虎们吮吸奶头的声音。 …… 夏侯瑾负手立于巨蟒之上，肩宽腰窄，长身玉立、体态卓绝。剑眉凤目，贵气逼人。墨发随风微微扬起，一袭月色锦袍虽有些脏乱却丝毫不损他的矜贵隽雅之气。 此刻的他倒像是蒙了尘的美玉，遗世独立，君临天下。 那白狐立于他的肩头，锐利的眸光盯着四周，仿若贴身护法一般。 忽然，林中响起了一阵悠扬的笛声，那巨蟒扭动的身躯忽然停住，它转动着脑袋，像是在仔细聆听笛声，又像是在找寻方向。 夏侯瑾剑眉微挑，不知这巨蟒究竟要将自己带去何方，他总觉得这灵狐和巨蟒的出现绝非偶然。 听着这悠扬的笛声，倒像是从山顶处传来。 那灵狐抬手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并没有在意这笛声。 不一会儿，那巨蟒又开始扭动身躯，它虽体型硕大，然动作却十分迅速敏捷，此刻它正朝山顶处驶去。 夏侯瑾望着被白雪覆盖的青葱世界，心中愈发想要知道在他沉睡的这些时日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他只记得自己原本身在军营，是月儿将自己迷晕了。从那以后，他只偶尔醒过那么一两次，他发现自己身在马车之中，不知道姜月究竟要把他带去哪里。 再后来，他再醒便是如今了。 不多时，那巨蟒带着他便到了半山腰处。随即他感受到了周遭有一股别样的气流在涌动，树梢上的白雪不知被什么触碰到，直直砸向地面。 “究竟是何人？” 夏侯瑾灵敏地发现了那人的方向，他沉声喝道。 下一瞬，一袭身穿异域服饰的蒙面男子便现身于远处的树梢之上。 他朝自己拱了拱手，略施一礼，道，“南梧太子，我师父已候你多时。” 夏侯瑾朝那人微微颔首，出声问，“不知尊师乃是哪路高人，而今寻我又有何事？” “吾师乃灵山巫女，师父只命弟子们下山来寻你，并未交代所为何事。” 司玄夜只道。 “灵山巫女？”夏侯瑾眉头皱了皱，他记得苍兰本纪中曾有记载，巫术乃是禁术。 只因四十年前，有一巫师曾算到苍兰大陆终有一劫，此浩劫当出现在天南与地北，只有姜国皇室能镇压。 所以她力谏姜国的太宗皇帝当废长立幼方能化此浩劫，否则姜国必遭亡国。 当时的太宗皇帝闻言盛怒，当即下令要斩死那巫师，但那巫师早料到会遭如此结局，因此早早地便逃亡天涯去了。 不曾想，四十年过去了，如今居然问世了！ 夏侯瑾眸光微敛，心中疑惑更甚。这巫师寻他，究竟是为何？ “还请兄台带路。” 夏侯瑾伸手，很是谦谨地请司玄夜引路。 “请随我来。”司玄夜略一颔首，便转身自树梢之上稳稳落地。 那巨蟒便伏下了身子，将夏侯瑾放下来。随即它摇着尾巴来到了司玄夜身边，用它的大脑袋微微往司玄夜身边靠，似乎想要得到他的夸奖和抚摸一般。 司玄夜见状，不免笑出了声，他摸了摸它的大脑袋，“此次辛苦你了。” 显然，这只巨蟒乃他所饲。 夏侯瑾了然，原是他救了自己，便朝他深深一拜，“多谢兄台救命之恩。” “殿下客气了。” 司玄夜看了看夏侯瑾肩头的灵狐，说，“这灵狐乃灵山至宝，今日既跟殿下，想来是与殿下有缘。” 第106章 哇，好大的狗粮 夏侯瑾侧眸看了一眼正在舔舐着爪子的灵狐，看着它乖巧灵动的模样，眼角不觉染上温润的笑意。 他伸手抚了抚他的白毛，轻笑道，“若不是它，我恐怕唯有一息尚存。” 闻言司玄夜不无意外，随即领先走在了前头为萧暮何引路。 夏侯瑾抬步跟了上去。 二人行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却还没有到司玄夜所说的玄门洞。 司玄夜暗中观察着这位南梧太子，见他跟着自己走了一个时辰，竟然没有丝毫怨言，脚步沉稳，心态平和。 普天之下，倒是如此君子，倒是少见。尤其此人乃人中龙凤，自小过着天之骄子般的生活，出门从不缺随行之人。 如今，虽身坠山谷，模样有些狼狈，可他周身散发出来的矜贵之气却容不得人轻视他分毫，反而叫人觉得蒙尘之玉亦光芒四射。 此人便是这天道选中之人，果然是不同凡响。 司玄夜带着他跋山涉水，穿过重重荆棘山坳才到了目的地。 “便是此处了。” 司玄夜看着四门之上雕刻着的“玄门洞”是个大字，转身朝夏侯瑾躬身请道。 “多谢。” 夏侯瑾向他道了谢，便抬起修长的腿迈了进去。 一踏进去便觉一股暖流朝自己涌来，如身置汤池，温暖且舒适。 洞内无人把守，只三寸之外一盏墙灯，烛火随风摇曳，身后的影子跟着摇摆，扭曲。 从后望去，倒像个张牙舞爪的鬼魅，暗中跟在人身后。 不多时，便有一约莫八九岁的小姑娘笑脸盈盈地朝自己走来。她在自己的面前停下脚步，然后略一躬身见了礼，“有人候你多时了。” 闻言，夏侯瑾剑眉微挑，“不知是何人？” 苏樱俏皮一笑，她双眸灵动，说起话来眉眼都跟着在动，“自是公子想见之人，若想知道是谁，自己见了便知。” 夏侯瑾听她这般说，不免勾起了些兴趣。 他以为此行来，先见的应是他们的师父灵山巫女才是。不曾想竟然还有人在等自己，会是谁呢？ 他不知道。 但如果说是他想见之人，他心中微动。随即抬步跟着苏樱在盘根错杂的洞内走着。 最终，他们在一处有水帘的洞口停下，那洞口盈盈玉立着一个身着杏色纱裙的女子，她满头乌发用一根杏叶簪半挽着，显得清冷典雅，余下的长发齐腰，凸显着她的纤纤柳腰，盈盈一握。 “月儿……” 夏侯瑾一声月儿，夹杂着无尽的思念以及很多复杂的情绪。 那女子闻声，缓缓转过身。 她微微泛红的双眸望着他，含着泪微笑，情意绵绵，“阿瑾……” 内心的担忧和思念一股脑的涌上心头，最终被思念占领了一切理智，她再顾不得其他朝他奔去。 夏侯瑾张开了宽阔地臂膀将她拥入怀中，他手上用力，下颌抵着她的发顶感受着她的温度。 “我终于见到你了。”姜月紧紧地搂着他的腰身，不肯放手。 此时她再也顾不得那些繁文缛节，她只想抱着他，很想很想很想。 夏侯瑾一向克制自己的情感，如今也是根本压制不住，此番再见已如隔世。 他上一次这样抱着她，已经不知是何时候。他不知道他这一沉睡，醒来已是多久以后。 “我好想你。”姜月在他怀里泣不成声，这么久以来所有的痛苦、思念、担心和牵挂都跟着泪水一起宣泄了出来。 “月儿。”夏侯瑾紧紧地抱着她，给她回应。 “告诉我，这些日子以来都发生了什么？”夏侯瑾轻抚着她柔软的青丝，给她安慰，“我们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姜月从他怀中出来，她含泪的眸子看着他，然后将她是怎么把他从军营带出，又是怎么想办法来到燕北，以及是如何找到姜雨凝最后来了灵山的事情都与他讲了一遍。 但是，姜月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夏侯瑾会出现在灵山。 明明她让紫苏在山下的驿馆里照顾他，可是他怎么会孤身一人于高空坠落于那山谷之中？ 难道是他来灵山寻她，也和她一般遭遇了天灾？ “天灾？”夏侯瑾皱眉，“什么天灾？” 显然，夏侯瑾什么都不知道。 此事，姜月也说不清。 两个人温情完，解了相思之苦。姜月便带着他去找灵山巫女，“她一定知道你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 “好。”夏侯瑾任由她牵着自己的手，只深情地望着她。 …… 萧暮何醒的时候，洞内还有残火在燃烧，虽有火光但洞内还是一片漆黑。 他微微动了动，便感觉到怀里有个人儿。感受到他动了，怀中的人儿立刻便醒了，她立马坐起身，随即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她眉头皱的紧紧地，满眼担忧，“怎么还是有点烫。” 萧暮何伸手轻轻将她的手抓下来，他声音沙哑的厉害，像是含了沙一般，“…无碍。” “喝点水。”姜雨凝猛地一个起身却觉脑袋一阵晕眩，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她立即扶住石壁才勉强没有晕倒。 缓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好些。没让萧暮何看出端倪，她摸着黑将盛了些水的大叶子捧了回来，然后给他喝下。 喝了水，萧暮何才觉好了些。 “要不要吃点东西？”姜雨凝在他面前坐下，“你已经昏迷一整天了。” “好。”萧暮何看着她，缓缓点头。 彼时他根本没有胃口，但怕她担心，他没有说，只任由姜雨凝细心地将烤肉撕碎了，然后喂到他口中。 不知为何，他的胃口突然变好了起来，或许是因为这肉是她喂的，味道都要香上许多。 “你也吃点儿。” 他道。 “我吃了，你多吃点。” 姜雨凝督促他吃。 他这么高的个子，这些日子以来就没吃过东西，如今昏迷一整天刚醒，不吃点东西怎么行？ 这是她用树叶包着闷熟的，没有那么油，他吃起来或许会感觉好一些。 萧暮何见她不吃，他伸手一把将她扯进了怀中，然后低头吻住了她的红唇，随即他用舌尖撬开了她的牙关，肉香在二人口中辗转。 而洞内五虎十眼，齐刷刷地看着他们二人…… 第107章 不用嘴喂我不吃 “嗷呜——” 一声软软的“嗷”叫声唤回了两个陷入忘我缠绵的璧人。 两个人不知谁先松开了对方，四目相对，目光灼灼，忽然不知谁的脸上先像是“炸开了锅”，瞬间烧红了脸。 一条晶莹的线如桥梁一般，连接着两个人的嘴角，彼时姜雨凝纤细无力的双手还搭在萧暮何的脖颈上，人也不知何时坐到了他的大腿上，而他在她身上游离点火的手也停在了她腰间。 室内安静的厉害，二人“砰砰砰”的心跳声以及粗重的呼吸声，早已分不出彼此。 姜雨凝一直被他激情似火的目光盯着，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你……” 她一张口，那连接着二人的线条瞬间断开，萧暮何扣在她腰上的手瞬间将她的身子往上提了提，低头轻轻在她嘴角吻了吻，随即缓缓阖眸，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拥着她平复着狂热的心跳。 两个人谁也没再开口说话，可满心满眼却都装满了对方。 姜雨凝的思绪被瞬间拉回，她低眸看着怀里多了一团毛茸茸的小东西，它此刻正趴在她的怀里，小脑袋蹭来蹭去，似乎想要找一个舒适的位置。 姜雨凝收回了搭在萧暮何脖颈上的手，随即将小老虎抱在了怀中，“真可爱的小家伙。” 她轻轻揉着它的小脑袋，满眼温柔。 “就这么喜欢这个小东西？” 忽然，萧暮何幽幽的声音穿进姜雨凝的耳朵里。 她抬头看他，彼时还没有听出他话语里的酸味儿，她笑着说，“当然了，我给他取了个名字，叫笑眯眯。你瞧，他笑起来眼睛眯眯的真是可爱极了。” 萧暮何不以为意地扫了一眼那个赖在姜雨凝怀里不肯出来的小东西。明明刚刚她的手还搂着他，现下却变成了抱这个小东西。 而且，它还打搅了自己的好事！ 于是萧暮何看它的眼神愈发不爽了，他一手将它从姜雨凝的怀里提溜出来，然后胁迫它盯着自己的眼睛。 萧暮何对它道，“你应该去找你的母亲，而不是找我的娘子，听到没？” 他说的一本正经，而且语气是命令根本毫无商量的余地。 可小老虎却挣扎着四肢，就是不看他。 姜雨凝看着跟一只才睁开眼睛没多久的小老虎较真，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你跟它说这些，它能听懂吗？” 她伸手将小老虎抱了回来，嗔怪道，“你别捏疼它了。” 萧暮何：“……” 他看着回头朝自己笑眯了眼的小老虎，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小东西是在挑衅自己。 不行，他得想办法，不能叫这小东西得逞。 “咳咳，咳咳咳。” 他佯装重重地咳了几声，脸色都变得不自然的憋红了起来，模样瞧起来好像很不舒服。 “你怎么了？” 果然，他这一咳很快就引起了姜雨凝的关心。 “我…”萧暮何欲说什么，谁知道这一次还真咳了起来，他勾着身子，“咳咳咳……！” 他胸腔剧烈起伏着，五脏六腑还是难受的厉害，尤其是后背和前胸处两处伤，疼的他只觉火烧火燎。 他靠着墙，闭目调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深深吐了口浊气，萧暮何睁开眼时却发现姜雨凝满脸担忧和心疼地看着自己。他伸手揉了揉她有些蓬乱的发顶，微微叹了口气。 “我没事。” 看着她泛红的眼睛，萧暮何心想，以后还是不骗她了。看着她满眼心疼焦急的模样，他的心也跟着难受。 “萧暮何，我们天亮便下山去。” 她忍住有些哽咽的声音，对萧暮何道认真道。 再在这里待下去，他们二人谁也经受不住了。 昨夜他已经发了一整夜的高热，而如今这里什么也没有，在这样下去，他的身体真的会承受不住的。 况且，她也不敢再让他一个人出去了，怕他遭遇不测不能及时化解，恐有性命之忧。 “…好。”萧暮何看着她这模样，哪里忍心拒绝。 其实，他挺喜欢待在这里的日子的。因为在这里，是他们二人心心相印的地方。 虽然……他眸光扫了一眼在黑暗里瞳孔发光就差一虎捧个西瓜啃着看戏的大小老虎们，虽然它们几个很多余碍眼，但是，还是很值得留恋的。 “你要不要再吃一点儿？” 姜雨凝将那还剩一半的肉复又包好放在火星子上面烤，想要热一下给萧暮何吃，谁知却听他坏笑道，“你用嘴喂我我就吃。” 姜雨凝回眸看他，“……” 却见他他双手随意地枕在脑后，嘴角勾着坏坏的笑看着自己。 她嘴巴动了动，好想说一句，萧暮何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但想了想她又闭了嘴，心想这人这样也挺好，不再似从前那般阴戾狠绝。 “我用嘴喂你还不如我自己吃了得了。” 姜雨凝还是不惯着他。 吃东西就吃东西，为什么要用嘴喂？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他也不嫌臊得慌。 萧暮何看着她轻轻给小老虎顺着毛，那小老虎在她怀里摊开了四肢，露出了毛茸茸圆滚滚的肚皮，那一脸享受的模样，别提多乐呵了。 怪不得这小东西总是喜欢往姜雨凝怀中跑，哼，什么笑眯眯，分明就是贱兮兮。 小样，还治不了你了。 萧暮何歪着头望向还在看戏的大老虎，他眼尾朝它挑了挑，然后又扫了一眼姜雨凝怀中的小老虎，眼神威胁道——还不将你的瓜娃子带走？ 那大老虎眨了眨眼睛，在黑夜里特别像两个灯一关一开。 看懂了萧暮何的意思，它有些无奈地爬起身，他在黑夜里甩了甩脑袋，顿时清醒了不少。 随即它缓缓走到姜雨凝面前，它朝小老虎呲了呲牙，喉咙里发出警告的声音——小崽子还不快跑，待会儿我大哥要收拾你，你爹我也救不了你。 那小老虎听懂了意思，它歪着头瞪了一眼萧暮何——小气的臭男人。随即小老虎在姜雨凝的怀里翻了个身，然后依依不舍地朝大老虎走去。 大老虎低头直接将它叼走了…… 第108章 把身体让给我 “王上——！” “王后——！” 绿凛与周荀彧带着人在深山巨谷中寻了萧暮何与姜雨凝一月有余，却还是没有寻到。 山中树梢颇高，那厚重的雪随时都可能砸向地面，将人砸的头昏眼花。且林中多猛兽，凶猛异常。 这一个月下来，他们已经折损了不少兄弟。只是找了一个月了，竟然一点儿踪迹都没能找到。 “大统领，如今找了这么许久都没有半点踪迹，你说林中猛兽如此之多，时间久远，王上怕是……！” 后面的话周荀彧没敢说，绿凛一个冷眼扫向他，惹得他顿时低下了头，闭了嘴。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绿凛只这一句话，随即他又督促人快点找，仔细点找，“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错过！” 周荀彧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大雪封山，还哪儿来的蛛丝马迹可寻？ 只怕朝中许久不见王上，定然出了大乱子。 新王登基，朝堂本就不稳。再者他雷霆手段、处事简单粗暴，很多大臣都是口服心不服，有异心之人大有人在。 尤其是那迟穆！ 再者，此次天灾前所未见，城内城外都损伤严重。田里庄稼全被大水冲毁，如今城中无粮，天下百姓民不聊生，如今南梧、姜国和燕北都已有多地发生了暴乱。 听说姜皇已然病入膏肓，而那太子姜烨却是个昏庸的，他任用贪官信赖小人，如今姜国上上下下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爆款不断。 燕北新主生死未卜，如今朝野上下更是乱成一团乱麻。 而南梧此时还陷入在夺嫡之战之中，无暇顾及灾祸。 可以说，如今整个苍兰大陆都已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浩劫之中，如今已是民不聊生，以子易食这种事也是屡见不鲜。 倘若再无一有魄力的君主出来主持，怕是杀子食肉这种事也不再稀奇。 罢了，还是赶紧找。 周荀彧寻找起来，愈发地仔细了。 …… 玄门洞 “一切便全交给巫师大人了。” 夏侯瑾与姜月朝巫女深深一拜。 “开始。” 那巫女手借着拐杖的力量，缓缓站起身。她的满头白发如白色丝绸一般就那么披散在身后，她站起身才发觉她的头发竟拖地一尺有余。 此时室内已经布置好了锁魂阵，她的弟子们已经站在了阵法之中，而阵心是夏侯瑾。 “气沉丹田，心静万物空。” 巫师的话如魔音一般，带着极致的蛊惑性，叫人不自觉地想要听从她的话。夏侯瑾深深吐了口气，然后吸气。 巫师拄着拐杖，缓缓走入阵中，与夏侯瑾盘对对坐，她让夏侯瑾握住自己的拐杖，随即她双手捏着诀，嘴唇一张一合迅速默念着咒语。 其余弟子们皆盘腿而坐，口中默念着咒语，很快，一道金色的光线自司玄夜的坐下发出，然后沿着地上的锁魂阵缓缓满眼，最后连接到了诸位弟子的坐下，然后齐齐发力迅速将巫师和夏侯瑾围住。 夏侯瑾眉头微皱，他感觉到身上似乎有一道无形枷锁，在他身上缠绕随后缓缓收紧，一点一点，让他有些不舒服。 但他隐忍着，面上并未表现出痛楚。 室内一片安静，只余下巫师们变换口诀的声音。 很快，夏侯瑾的鬓角沁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他咬紧了牙关，忍受着灵魂从体内被抽离出来的痛。 这一次，他看见了那个窃取自己身体的另外一个灵魂。 他与自己长的根本不一样，他通身散发着一股阴邪之气，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很是邪恶与贪婪，他想要占取自己的身体。 “把你的身体让给我，反正你此生活着也没什么意义。” 唐朗玩弄着自己的指尖，他邪笑着看着夏侯瑾，仿佛早已将他看穿了。 夏侯瑾眉心狠狠一皱，他沉声冷道，“让给你？让给你继续让你为祸苍生？” “呵～”唐朗不以为意，“那些人的生与死，同我有什么干系？” 他阴测测地看着夏侯瑾，“你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一生，你为了这所谓的天下呕心沥血，最终病死榻中，你说说你的后半生，除了天下苍生还是天下苍生，从不为自己而活。” 他缓缓朝夏侯瑾靠近，在他耳边低声附语，“你这知道未来然后按部就班的活着有什么意义？” 听到这话，夏侯瑾眉头一跳，他低垂着眸子，陷入了沉思。自从那日醒来，他知道了自己的不过是别人笔下的一个角色，未来的一切都已经被他安排好了，他的心境便开始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有时候，有些事情他根本就不想那样做，可无论他怎么做，最后都会是那个结果。 于是，他便觉得自己的一生，根本毫无意义。因为那都是别人赋予他的，根本就不是他想要的。 就连看到姜月，他不受控制地，一眼爱上了她。他按照书中所写怜惜她、心疼她，温柔待她。 可是慢慢地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提线木偶，他被人操控着，不能自己。 “对啊，你就是一个提线木偶。”唐朗在他耳边蛊惑道，“你被人操控着，你的心根本就不由你自己控制，就连你的手都被别人操控着，不由你的大脑。你说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夏侯瑾听着唐朗的话，愈发觉得迷惘，他真的找不到自己活着的意义。 他的一切，都不由自己控制。 “快把身体让给我，我会替你统一这天下，成为这苍兰大陆最尊贵的帝王。” 唐朗继续蛊惑。 “……”夏侯瑾皱着眉头，他内心纠结了许久，他感受到了自己的灵魂仿佛在被业火灼烧一般，灵魂深处的痛远远超于肉体上的疼痛，“不……” 夏侯瑾缓缓摇头，“你不会善待这天下苍生。” “呵呵呵额呵呵。”唐朗忽然笑出了声，“你真傻，什么天下苍生？你知道的，连你都是假的，更何况这天下苍生？这都只不过是别人笔下的路人甲罢了。听我的，你若想要得到自由，唯有离开这具身体。” 第109章 我可以把它带走吗？ “离开……？” 夏侯瑾眼神逐渐失去焦距，陷入了低迷状态。 他手抱着自己的头，神色痛苦地蹲下了身去，他觉得自己的头快要炸裂了。 世界都是漆黑一片，无尽的黑夜将他笼罩，他惊恐地感受着黑夜在将他的躯体一点一点地吞噬…… “离开，这虚假的世间，又有什么是你值得留恋的呢？” 唐朗狰狞的眸子俯视着缩成了一团的夏侯瑾，他那充满蛊惑和邪气的声音环绕在夏侯瑾耳边。 “你改变不了任何事情，这被人主宰的宿命，唯有我才能替你打破。” “对……”夏侯瑾缓缓抬眸，他的眼神迷惘而涣散，“你说得对……” “一切都是假的，我只不过就是别人笔下的玩物，他要我如何我便如何，我不能拥有自己的思想，也改变不了自己的结局……” 唐朗见他被说动了，嘴角逐渐勾起了抹诡异的弧度，他幽魅的声音再次响起。 “所以啊，放弃别再挣扎了……把你的身体让给我，我会替你完成你的心愿……” 唐朗仰头，已经彻底被黑暗吞噬的识海，“去，黑暗才是你的最终归宿……” “唔……” 夏侯瑾的额头已经渗出了斗大的汗珠，他剑眉紧锁着，深邃的眸子紧紧地闭着，他的唇角已经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放在烈焰上炙烤，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被烈火包裹着。 欲火焚身，难以自拔。 “不好！” 巫师大喝一声。 “日蚀，国君；月” 如今日月颠倒，都隐有被蚕食的迹象。预示着帝王即将陨落，奸臣当道，届时天下定然又将面临一场盛世浩劫。 乌云蔽日，光辉渐被黑暗所吞噬。日夜更替紊乱，此乃大不祥之兆！ 巫师眉头紧皱，如今的情况很是棘手。 她强行逼迫自己打开天眼，她果然看到这具身体的主魂魄正在被一个恶灵贪婪地蚕食。 她逆天而行，强行运用自己的神识，与夏侯瑾对话，“你不能死，你是这个世界的支柱，倘若你发生意外这个世界都将崩塌，一切都将变成废墟！” “你是一个人，你有你自己的意识，有自己的知觉，你是会疼会痛的活生生的人啊！” 顷刻间，巫师紧闭的嘴角溢出了鲜血。 众弟子们见状，神色惊忧，紧张不已。 “你不要听那老巫婆胡说八道。”唐朗攀附在夏侯瑾耳边，“你会疼会痛那又如何？可是你依旧改变不了自己的未来，你只能一辈子被人牵着鼻子走！” “不，夏侯瑾，你要振作，你不能任由他如此左右你的意识！” 巫师焦急地反驳着唐朗。 双方僵持不下，而夏侯瑾只觉得浑身愈发的痛了，这业火焚烧的滋味，直击灵魂深处，他疼得死去活来，难以自拔。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灰飞烟灭了，连一丝一缕魂魄都不将会留下…… …… 翌日 天一亮，萧暮何与姜雨凝便踏上了归途。 但是大老虎追随他们，欲要送他们离开，而且它还把笑眯眯也给叼来了。 姜雨凝看着它把自己的小崽子被大老虎毫不留情直接甩在了自己脚下，然后大老虎转身直接走到了萧暮何脚边然后蹲下，全程对小老虎都不带多看一眼的。 姜雨凝低头看着趴在自己脚边不走的小老虎，然后又瞅了一眼那对小老虎十分之嫌弃的大老虎。 这是什么意思？ 小崽子不要了，送她了？ 姜雨凝直呼这还真是意外之喜。 随即她很是开心地将笑眯眯抱进了怀中，那小老虎扬着头趴在她怀里，笑眯眯地看着她。 “你要跟我走吗？” “嗷呜～” 小老虎似乎听懂了姜雨凝的话，它萌萌的大眼睛注视着姜雨凝，眼眶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似乎在说——你带我一起走，好不好？ 它摇着小尾巴，乖巧地趴在姜雨凝的手上，湿润粉嫩的小舌舔了舔姜雨凝的指尖，温热柔软。 而萧暮何此时单腿屈膝，他伸手在抚摸着大老虎的头，那大老虎只有在萧暮何和母老虎面前才温顺听话，其他时候都呲着呀，眼神凶狠极了。 “萧暮何，我可以把这只小老虎带走吗？” 姜雨凝抱着笑眯眯，满怀期待。 萧暮何抬头看了一眼她和一来就赖在她怀中的小老虎。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小老虎跟个人精似的，而且觊觎他的女人，实是可恶。 他虽然不喜欢那只小老虎，可看着她满眼期待的模样，他便不忍心说不。 于是，他低垂着眉眼看着大老虎，闷着声音道，“这是它的孩子，你应该问它。” 大老虎一脸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娃，随即他昂了昂头，好像在说——快带走快带走，送，还包邮。这个显眼包它是一天都不想多养了。 它把它往洞里叼一百回了都，怎么都拦不住它。 稍不留神就往洞外跑，它不要老子就算了，连生它养它的娘都不要，这显眼包看见美人儿尾巴都能翘上天，它才没这么没出息的娃。 不要也罢！ “它这意思是把娃送我了对？”姜雨凝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它那么喜欢你，就让它跟着。” 萧暮何起身，他伸手揉了揉她怀里的小老虎，谁知对方却很是嫌弃地用小爪子将他的手往外推，好像在说——莫挨我。 这十分有趣的画面惹得姜雨凝不禁笑出了声，她眉眼弯弯地看着萧暮何，打趣道，“它好像有点嫌弃你哦。” 萧暮何却是一脸不以为意，他眯着眸子盯着小老虎看，他思索着，似乎在盘算怎么样才能叫这小老虎不这么嚣张。 “你说，这毛茸茸的老虎皮，做个毯子应该很暖和？” 说话时，萧暮何用指尖轻轻戳了戳小老虎粉嫩的鼻尖，顿时惹得对方一个小喷嚏打了，它甩了甩毛发，甩掉了一身冷气。 这男人坏得很，居然想扒它毛！ 于是它吓得赶紧往姜雨凝怀里钻，用尾巴对着萧暮何——哼，讨厌讨厌。 “你别吓它了。”姜雨凝揉了揉它瑟缩的脖子，嗔了一眼萧暮何。 这人还真是，跟个小老虎较什么劲儿啊，幼稚。 有了大老虎这个威猛的坐骑，他们在艰险的林中穿梭自如。 姜雨凝怀中抱着小老虎，而萧暮何抱着她，她红色的衣袂与他墨色的袍子纠缠在一起，二人墨发在风中缱绻，随风飞舞。 远远望去，茫茫的白雪中，两抹身影，格外的美艳夺目。 第110章 你不能就这样放弃你自己 大老虎的四肢苍劲有力，虎背宽大威猛，坐在它背上颇有安全感。 大老虎欲将他们带到山下去，他的速度很快，完成了这个任务他还要回去陪小娇妻和他剩下的两个小崽子呢。 忽然，原本艳阳高照的天气开始阴暗起来，起初姜雨凝只以为是要变天，因此乌云蔽日。 可很快，他们就发现天象逐渐变得诡异起来，日月齐辉，那强烈的光线只照得人睁不开眼睛，如此怪异的天象，世所罕见！ 可下一秒，日月竟然同时被蚕食，天地间变得晦暗不明，气温在迅速下降，风似乎禁止了，空气也开始流动不开。 强大的压强挤压着胸腔，一阵窒息感扑面袭来，她想呼吸，可是空气好像被凝固住了。 大老虎的速度也逐渐慢了下来，最终它呼吸沉重，不得不趴在了原地，它的体力瞬间被耗尽了……！ 她张了张嘴，却发觉说话艰难，她有些害怕地抓着萧暮何的手，萧暮何紧紧回扣着她的手，然后将她从虎背上扶起来，然后在大树边靠着。 “系统，发生什么事儿了？” 姜雨凝进入空间，询问着系统。 ［男主夏侯瑾的灵魂正在被侵蚀。］ “什么？”姜雨凝有些震惊和疑惑，“被侵蚀？是因为唐朗吗？” ［是的宿主。］系统道。 它如今是对姜雨凝知无不言的，因为它现在也已经不受位面世界掌控者的控制了。 ［这个唐朗很奇怪，我发现它穿进这个世界并非偶然，他和你之间似乎有着某种不解之缘。］ 系统缓缓道出了自己的疑惑。 “不解之缘…？”姜雨凝皱眉，冷哼一声，“孽缘！我定是前世欠了他什么，这个杀千刀的才对我死缠烂打。他如今看起来，可比现实世界的他更邪恶了。” 至少从前他并未杀过人，除了他那天持刀捅自己。那天的他格外的疯狂，双眸猩红，布满了仇恨的光芒。 他如今的样子，特别像是捅完自己后找到了杀人的快乐，并且着了迷，上了瘾，变得愈发的阴暗、残戾。 “如今夏侯瑾在哪儿？他应是被人救了，按道理来说姜月也应该找到了灵山巫女，他们二人有主角光环傍身，相当于锦鲤体质，应该是没有遇到什么困难才是。” ［可以这么说。］系统没有反驳她后面的话，［夏侯瑾如今已经身在玄门洞了，如今巫师已经在给他进行锁魂大法。］ ［只是，］系统迟疑了一瞬，［夏侯瑾知道自己只是别人笔下的一个角色之后，产生了自己的意识。他一直尝试改变一些什么，却发现无论如何结局都会按照书中说述，结果并不会改变。］ “结果并不会改变……” 姜雨凝呢喃着这句话，不知为何心中隐隐升起一些不安的情绪。 连夏侯瑾都改变不了的结局吗？ “让我去，我要把那个唐朗骂自闭，妈的！” 姜雨凝咬牙切齿，想起唐朗这个人来她就觉得恶心，火冒三丈，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她想她与他定然是前世注定的孽缘！ ［你去也没用啊宿主。］系统叹了口气，耷拉的数字眼，有些无奈地道，［你骂他，他也只会高兴。］ 姜雨凝嘴巴张了张：“……” 真是一个重拳打在棉花上，气不打一处来！ “那该怎么办？”姜雨凝插着腰，在空间里烦躁地踱着步，“他若占取了夏侯瑾的身体，不得更加肆无忌惮地作威作福？他拥有着主角光环，这个世界还没人能拿他如何。” 他这人，相当于有了一副不死之身。无论他做什么，都将有主角光环护着，简直就是离谱！ ［静观其变。］ 系统道了四个字。 如今，空气流不通，人稍微动一下都将消耗掉大量的氧气，如果动作频繁很有可能会导致缺氧而昏厥。 如此情况她们只能静观其变，而且男主的劫数，他们根本就插手不了什么。 能救男主的，就只能是女主姜月。 “凝儿？” 姜雨凝从空间里出来，还没回过神，便听到萧暮何关切又紧张的声音，他看着自己，满眼担忧，“可是头晕？” 他见她站着不动，神情有些恍惚，以为她因缺氧而导致身体不舒服。 “我没事。”姜雨凝摇了摇头，她看着他，“我们快坐下休息一会儿，不能再消耗体力了。” “好。”萧暮何点了点头，随即他率先坐下，然后扯了扯自己的袍子，给姜雨凝做垫子，“坐下来。” 姜雨凝看着他如此贴心的举动，只觉心头一暖，然后她抱着小老虎缓缓坐下，轻轻靠在萧暮何的手臂上，萧暮何顺势将她拦进了怀中。 萧暮何一腿曲着，一腿伸直。他头靠在大树上，抬头望着晦明变化的天象，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好像自从那日他将夏侯瑾推下山谷，这世界就变得诡异了起来，而他自己亦是各种险境不断。 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他揽着姜雨凝肩头的手紧了紧，想起那日他欲杀夏侯瑾时，姜雨凝那睁大的瞳孔里，满是惊恐。 或许姜雨凝知道些什么，所以她那日才会极力地阻止自己。 或许，他那日不该那么冲动。 萧暮何捏了捏眉心，微微吐了口胸中的浊气，他觉得胸口愈发的闷了，五脏六腑都受到了强烈的挤压。 他的内伤，愈发严重了。 …… 玄门洞 姜月赶来时，正看到夏侯瑾疼得倒在地上，他似乎很痛苦，浑身都在散发着雾气，他周身通红，像是被人泡在滚烫的山泉水里。 怎么会这样……？ 姜月顾不得那么多，她直接冲了进去，“阿瑾，阿瑾你怎么样？” 她伸手将夏侯瑾的身子抱进自己的怀中，“我看看我，我是月儿啊。” 看着夏侯瑾痛苦如斯，姜月只觉得自己心如刀绞，她轻轻抚摸着他的面颊，心疼的泪水砸落在夏侯瑾的眼睑上，“啪”的碎成了一朵水花。 “你不能这么狠心地放弃你自己，你想一想你的父皇和母后，他们还在等你回去，还有你的子民，他们都在等你回去啊……” 第111章 脚麻吗？ “夏侯瑾，你就真的如此狠心吗？”姜月低垂着泪眼看着深情痛苦的夏侯瑾，她指腹轻轻替他抚平紧皱的眉眼，眼眶无助和彷徨的泪水化作一颗颗晶莹的泪珠，“你放弃了我，放弃了父母手足，放弃了整个南梧，也放弃了我们的孩子……” 她轻轻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你能感受到吗？这里正孕育着一个鲜活的生命。” “夏侯瑾，你……”她咬着嘴唇，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泪水淹没了眼眶，“你是不是嫌弃我，也嫌弃这个孩子…？” “没关系的。”她仰头，想要将泪水逼回去，“我知道你会介意这个孩子的存在，所以我没打算留下他。” 自她发现自己怀有身孕，她便终日彷徨，夜不能寐。 因为，她自己也不能确定这个孩子到底是夏侯瑾的还是唐朗的。 她自己也觉得自己脏，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 “你放弃了你自己，也放弃了我，所以，我放弃这个孩子……” “呵呵呵。”忽然，姜月有破涕为笑，却笑得凄凉，“夏侯瑾，你记得吗？” “你曾说，你做了一个梦。梦里父皇母后逼迫你娶一个你很讨厌的女子，她嚣张跋扈泼辣狠毒。大婚之日，你以为嫁给你的是姜雨凝，所以你连婚房都没有进。后来，经过长时间的相处，你慢慢发现了我的真实身份，最后喜欢上了我。” “我当时听着，觉得很开心。”她眨了眨被泪水胀得有些酸涩的眼睛，“因为梦里的你我，是经过重重误会和磨合，最终才相爱的。” “可是，明明现实不是这样的啊。现实是你向父皇请旨要娶姜国昭华公主为妻，而且你知道，嫁过来的人会是我。所以我在驿馆抱病不起时你才会每日都来探望我。” “大婚当日，你同我说的第一句便是，‘我知道，你并不是姜月’。” “夏侯瑾，如果不爱我，你当初又何必要娶我呢？招惹了我，却又要将我舍弃？” 姜月捶了捶有些钝痛的心口，那里真的好痛，“夏侯瑾，我决定了，放过你。你想要自由，便去。我和孩子，” 她伸手揉了揉腹部，心中一片哀凄，“孩子是无辜的，可是他不该存在于这世上。你若死了，我自当追随……” 姜月说完了这些，她将夏侯瑾的身子放回了地上，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将他俊朗的眉眼五官都深深地描绘于心。 抬手，她决绝地擦掉了眼角的泪水，随即缓缓站起身，她闭了闭眸掩去了眼底的绝望和彷徨，她已经做好了打算。 倘若醒来的人是唐朗，那她便带着这孩子，永远地消失在这世上。 巫师说过，倘若失败，夏侯瑾的灵魂将会灰飞烟灭。 那么，她和夏侯瑾从此黄泉碧落，不复相见…… 姜月抬起沉重的步伐，她双眼被泪水模糊了视线，脸上一片冰凉。 “……月儿……” 隐约间听到一声虚弱的呼唤声，姜月猛地顿住了脚步，她眸光微颤，一行清泪缓缓滑落。 她，是不是幻听了……？ “……别走。” “阿瑾……？”姜月缓缓转过僵硬的身子，她看着躺在地上眼底满是温柔和怜惜的夏侯瑾。 “阿瑾，是……你吗？” 她压抑着内心的紧张和激动，小心翼翼地朝他靠近，姜月紧紧地盯着夏侯瑾的双眸，她忽然停住了脚步。 她内心突然害怕，害怕下一秒夏侯瑾眸光一变，又变成了唐朗。 “月儿，别走。” 夏侯瑾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他朝姜月张开了双臂，一如方才在水帘洞一般，等待她扑身入怀。 “阿瑾！” 一声“阿瑾”，姜月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喜悦，她直接扑进了夏侯瑾的怀里，她无声抽泣着，“我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唔唔唔……” 夏侯瑾无声拍着姜月的肩头，给她安慰，“对不起……” 他差一点就真的死了。 那业火将他烧得遍体鳞伤，眼看就要灰飞烟灭，是姜月，她的泪水浇灭了那无论他怎么都扑灭不掉的业火。 那唐朗一直蛊惑自己，最后他听到姜月说她要带着孩子永远的消失，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他的身体猛地爆发出一股强烈的力量，将唐朗给掀飞了出去，于是，他便醒了过来。 “噗——” 猩红的血液在空中化作细雨。 “师父！” 所有弟子瞬间收了术语，他们惊恐的眸子里，倒映着巫师缓缓倒地的身影。 巫师双眸紧闭，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 她被人扶了起来，随即凝神调息了许久才缓过来。 今日她窥探了天机，违反了天道，怕是要命不久矣了。看了看围在自己身边满脸担忧和关心的弟子们，她缓缓地叹了口气。 “巫师，你怎么样？” 姜月亦是满脸担忧的望着她。 巫师见状，却只是摇了摇头，并未多说什么。 “你们回去。” 巫师朝夏侯瑾和姜月道。 …… “没事了。” 姜雨凝惊喜地站起来身，她用力地深呼吸了一口空气，“哇，能自由呼吸的感觉就是好啊。” “萧暮何，你快起来。” 姜雨凝伸手欲要去拉他，却没发现他痛苦隐忍的神色。 拉了半天，见萧暮何低着头不动，她看不到他的神情，却发觉他有些不对劲，“萧暮何，你怎么了？” 她蹲下身子，轻轻将萧暮何的身子揽进了怀中。 深深地舒出了一口郁气，萧暮何用下巴抵在她的肩头，语气十分虚弱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娘子，为夫腿麻了，起不来了。” “哎呀，你吓死我了。”姜雨凝瞪了他一眼，随即给他捏腿，“脚麻吗？” 她问他。 “…嗯？”萧暮何抬起漆黑的双眸，有些奇怪地看着姜雨凝。 “脚麻吗？”姜雨凝以为他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萧暮何皱了皱眉，眸中浮起一抹疑惑的神色，麻麻是什么？ 叫娘子不好吗？ 为何要叫麻麻？ 可是见姜雨凝一直盯着自己看，似乎很是期待自己叫她一声麻麻。 可是麻麻是什么？他听着怎么觉得有些怪异，“……麻麻…？” 他迎着姜雨凝的目光，试探性地喊了一句。 姜雨凝：“……？？？” 第112章 以吻封唇 姜雨凝皱起了鼻尖，她不禁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萧暮何，你没事儿？是不是烧坏脑子了？” 他现在看起来，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我要是烧坏了，你就喜提一个傻夫君。”萧暮何伸手把她的手拽了下来随即握进了掌心里。 “没烧坏啊？” 姜雨凝看着他这样子，实在是蚌埠住了，没忍住大声笑了出来，“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伸手捏住了萧暮何帅气的脸庞，整个人笑得喘过不过气，“啊哈哈哈哈哈，萧暮何，我是问你脚麻不麻，谁让你喊我妈妈了？” “萧暮何，你今天怎么看起来傻傻的，哈哈哈哈，可爱极了。” 姜雨凝捧着他的脸，让他的嘴巴都嘟了起来。 可他只是耷拉着眉眼，一脸幽怨地看着自己，那模样看起来既委屈又可怜。 见他这样，姜雨凝笑得更是眼泪都快掉出来了，随即干脆躺他怀里笑，“哈哈哈哈哈哈。”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萧暮何可以如此的可爱，哈哈哈哈哈，太搞笑了。 “……”萧暮何皱着眉头，一脸不爽地看着笑得乐不可支上气不接下气的姜雨凝，“不许笑。” 他佯装生气，威胁道。 “……”姜雨凝看着她，努力地憋着笑，可是刚刚笑得太欢了，一下子实在是憋不住啊，“哈哈哈哈哈。” 萧暮何：“……” 见威胁已经没用了，萧暮何干脆以吻封唇，他惩罚性地咬了她的舌尖一口，听到她的“唔唔”求饶声，他这才放开了她。 “萧暮何，你属狗的啊？” 姜雨凝坐起身，她捂住自己的嘴巴，一脸警惕地盯着萧暮何。 他这个人的嘴坏得很，会咬人。 萧暮何用指腹拭去了嘴角的湿润，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姜雨凝，动作散漫不羁。 “看来这招还挺管用。” 说完，他还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姜雨凝：“……” 她拉着他的手臂，想将他拉起来，“好了，快起来，走了走了。” “嗯。”萧暮何就着她的力量，顺势站起了身，他看了看又生龙活虎的大老虎还有围着大老虎一直转圈圈的小老虎，“走。” 大老虎一个虎掌给小老虎一个大逼兜，转得老子头都晕了，这个憨货。 小老虎一个跳跃躲开了大老虎的大逼兜，随即它坐在大老虎面前，朝他摇着尾巴，挑衅极了。 “欠收拾。” 萧暮何看着，冷哼道。 姜雨凝俯身将小老虎抱进怀中，对着它教育道，“你这死小孩，怎么可以这么气你老子呢？这是不对的哦，你知不知道呀？” 小老虎老实巴交地窝在她怀里，一脸认真受教的模样。 姜雨凝见它认错态度很是端正，对着这么呆萌可爱的一张小虎脸，实在是拉不下脸来教育。 随即她拍了拍它的小脑袋，“好了，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 萧暮何看着她，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 他似乎能够预见她往后教育他们的孩子的模样了，如此想着，他心中不免开始期待起来。 只是不知，凝儿何时才肯把自己交给他呢？ 心情变好了，他看小老虎都觉得顺眼了起来。只要把这小畜生当做他和姜雨凝共养的小崽子，突然也就觉得它看着没那么讨厌了。 见大老虎已经趴在了自己的脚下，萧暮何蹲下身子拍了拍他的虎头，“辛苦你了。” 大老虎甩了甩头——小事儿，都是小事儿。 它昂了昂头，示意萧暮何上去。 他们在昏暗的密林中穿梭着，不多时，他们隐约听到了有人似乎在喊着谁的名字。 “萧暮何，你听，是不是有人在喊？” 姜雨凝竖起了耳朵，仔细聆听。 “嗯。”萧暮何亦是听到了，“是绿凛。” 他道。 “绿凛？”听到这话，姜雨凝瞬间两眼放光，“太好了，我们得救了。” 待奔至一安全区，而且距离绿凛他们越来越近之时，大老虎却停了下来，随即缓缓趴下身子。 萧暮何抱着姜雨凝下来，他蹲下将大老虎搂进了怀中，他紧闭了眸子，敛去了眼底的不舍，“走，回去。” 他拍了拍大老虎的背，随即用力揉了揉它的头。萧暮何站起了身，目送着大老虎离开。 大老虎一步三回头地看着萧暮何，琥珀色的眸子里，也是布满了不舍。但是它不能被更多的人类发现他们的存在，否则将会给族人带来无尽的灾难。 他最后看了一眼姜雨凝怀中的小崽子，谁知那显眼包竟然对着自己打了个哈欠，睡眼迷蒙地朝自己摆了摆爪子。 这个没良心的显眼包，合着是巴不得它赶快走了才好呢！ 大老虎气极，它朝小老虎呲了呲牙牙，随即头也不回地纵身消失在了树林中。 “唉……” 姜雨凝叹了口气。 这些日子，和它们生活在一起，不禁都有了一种家人的感觉。这一路来，若是没有大老虎，他们还不知要遭多少罪呢。 萧暮何收回了视线。 他与大老虎是属于不打不相识，且它十分通人性。倘若它是人，那定然是一个侠肝义胆的江湖侠客。 最后，他们回头看了一眼大老虎离开的方向，“走。” 萧暮何微微叹了口气。 忽然，他感觉掌心一暖，他低眸望去，原来是姜雨凝的小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无声给他安慰。 萧暮何唇角微微勾起，他回握着她的小手，牵着她走出了这深山巨谷之中。 山下驿馆。 “天啊，怎么伤得这么重。” 绿芷看着姜雨凝身上深一块浅一块的淤青，还有大大小小的划痕，眼眶里满是心疼的泪水。 白皙嫩滑的肌肤，竟平白多了这么些骇人的伤疤，看着叫人不觉心都跟着揪痛。 “我没事。”姜雨凝拍了拍绿芷的手。 比起萧暮何身上的伤，她这点伤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他身体上的外伤多处深可见骨，更甚至，他还受了严重的内伤，这些日子以来伤口没有得到很好的处理，如今怕是要留下病根的。 姜雨凝微微叹了口气，眼底满是担心。 第113章 后会有期 “王后你也不必太过忧心，有川乌先生在王上肯定很快就会好的。” 绿芷替她整理好衣服，宽慰道。 “嗯。”姜雨凝轻轻点了点头，面上的担忧敛去了些。 “王后，”绿芷给姜雨凝宽完衣，随即她走到姜雨凝面前，当着姜雨凝的面“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绿芷你这是干什么？” 绿芷突如其来的动作叫惊得姜雨凝赶紧伸手去扶她，可她却是摇了摇头，满脸愧疚地低下了头去，“那日是我失职，才导致您被人绑了去。” “此事与你无关。”姜雨凝俯身将她扶起来，“那些人是早有预谋，即使你一直跟在我身边，到时候也只是多连累你一人罢了。” 看着绿芷满脸愧疚自责的模样，姜雨凝于心不忍，“你无需自责也不必愧疚，此事本就怪不得你。更何况如今我们都活着回来了，你更无须有负罪感。” 绿芷低着头，眼眶有些氤氲，是愧疚、也是感动，“那日我进入房间，看见紫依姑娘躺在美人榻上，可是走过去才发现那竟然是一个蜡像，那逼真的程度实在是……” 她看见了紫依之后，便放松了警惕，不曾想那竟然是个蜡像。 “蜡像？”姜雨凝震惊，她眸光微敛，思索着，“能将蜡像做的如此逼真，想来那些人应当对紫依很是熟悉才是。” “是的。”绿芷点了点头，没想到姜雨凝如此聪慧，一下子就想到了，“已经派绿衣卫查过了，原来紫衣姑娘曾经就是幽灵阁的人，传闻幽灵阁阁主娇养了一个女儿，容貌姿色都堪称举世无双，颇得那阁主的疼爱。” 绿芷留意着姜雨凝的神色，缓缓道，“而那人，便是紫依姑娘。” 闻言，姜雨凝不禁皱了皱眉。 “这幽灵阁是个什么组织？” 紫依居然是幽灵阁阁主的女儿。 绿芷将自己知晓的悉数道了出来，“这幽灵阁乃是十几年前创立的一个无所不做的组织，其主要是培养各种各样的杀手，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幽灵阁的人来无影去无踪，如鬼魅一般。尤其是那幽灵阁阁主，听说有两三百岁，面如枯骨，恐怖异常！” “哦？”姜雨凝凝眸，这个幽灵阁她忽然有些印象，原着中曾提过一笔。 原着中，萧慕何手执嗜血长剑，所过之处血流漂橹。 而他的那些黑甲卫淫人妻女，杀人放火夺人粮食，那些店铺里的金珠缎匹好物数万余车，皆被劫掠而去。 整个姜国都陷入了黑暗之处，血雨腥风、尸骨成山、血流成河。姜国都城，啼哭之声，震天动地。 整个皇宫被屠戮殆尽，无一生还。皇宫火焰相接，昔日金碧辉煌一片气派繁华的宫殿尽为焦土。 书中有如此描述：鲜血染红了他漆黑的眸子，透过他的银甲，渗入了他的肌理。 因此，就连幽灵阁如此组织也看不下去，主动结合江湖各大势力，举正义之旗，誓要绞杀萧慕何，以正天道。 姜雨凝忽而眸光一凛，她想起来了。 这幽灵阁阁主正是死于他的干女儿之手！ 如此说来，是紫依杀了他。 “王后，您都不知道，王上自知道你失踪以后，整个，皇城司、金吾卫、绿衣卫和黑甲卫全都出动了。” 绿芷的话拉回了姜雨凝的思绪，听到绿芷如此说她并没有满心欢喜和感动，内心却隐隐泛起些忧色，“如此兴师动众，岂不是要落下昏君的罪名。” 绿芷闻言，她缓缓看着姜雨凝，似乎对于她这话感觉到意外。 旁人做出此等事，她会觉得是昏君，可是倘若这事儿是王上做出来的，她便并不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 但她心中又思虑着紫依的事情，她隐隐觉得三年前的那件事定然和幽灵阁脱不了干系。 “紫依呢？” 姜雨凝又问。 “这……”绿芷一时答不上来，“属下也不知道。” 紫依突然消失，不会是要去杀那幽灵阁阁主以了结私怨？ 姜雨凝心中隐隐担心着。 “系统，你可知紫依在哪儿？” 她选择问系统，这样消息来得比较快。 [宿主，你可算是想起我了。] 系统有些不满，噘着嘴道。 “都什么时候了，别跟我说废话。” 姜雨凝没好气道。 [宿主，你不必担心，紫依姑娘没事。待你回到郾城，自然就能与她相见。] “哦。”听到系统的话，她这才放下了心。 “对了，”姜雨凝又问出了心中的另一重忧虑，“如今燕北情况如何？” [遇到百年难得一遇的天灾，自是受了重创。如今最为棘手的应当是，迟穆在萧慕何失踪的这一个月里，他集结了黑甲卫以及朝中一些大臣武将，齐力将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先王给救了出去。] [先王未死，他们欲逼萧慕何退位。] “什么？”姜雨凝惊愕，“那萧慕何呢，他如今可知此事？” [川乌已经如实告诉他了。] 姜雨凝从空间中回过神来，心中却还是放心不下，绿芷发髻给她挽到了一半，她便着急要起身。 她半披着头发，身着一席月色曳地罗群便往外走。 “我去看看萧慕何。” “王后。” 绿芷见她转身就走，想要劝住她，但却根本来不及。绿芷无奈的摇了摇头，王后果然还是放心不下王上的。 真希望王上没事。 绿芷暗自祈祷着。 见姜雨凝安然回来了，她也是时候去魔窟领罚了。 她微微叹了口气，随即又立刻打起精神，她对着镜子捏了捏自己的圆圆的小脸蛋，扯出一抹笑容。 不过是魔窟而已，她可以挺过来的。 随即她走出了门外，而门外绿凛抱着剑站在长廊下，背影看起来很是孤高清冷，看他的样子似乎在等人。 “大统领？” 绿芷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他会是在等自己吗？ 绿芷内心隐隐泛起期待、紧张却又激动。她不敢直视绿凛的眼睛，只能低着头，小手躲在身后绞着衣裙。 “时候到了，你该去魔窟领罚了。” 绿凛转过身，他低眸看着只有自己胸膛高的绿芷，见她身子玲珑娇小，不免心中泛起些恻隐之心。 但他并未表现出来。 “我知道。”绿芷敛了敛情绪，随即她仰起头，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着绿凛的眼睛，她展颜一笑，双颊上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大统领，后会有期。” 第114章 那为夫让你咬回来？ “嗯，后会有期。” 绿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去了。 绿芷看着好他健硕伟岸的背影，内心那点胆怯和惶恐顷刻间都随风消散了。 他说后会有期，所以他也是希望自己能活着回来的对？ 如此，也就够了。 …… 姜雨凝在萧慕何的门外等候，等了许久却还不见里面的人出来，她心中不免愈发担忧和着急。 就在她打算推门而入的时候，却见有人自里面开打了门。 姜雨凝激动上前，见出来的人是川乌，她忙问道，“他怎么样？” “王后。” 川乌面上看起来依旧风轻云淡，嘴角始终挂着谦和有礼的微笑，他退出了房门，恭敬朝姜雨凝施了一礼，才回道，“外伤已然处理好了，只是内伤需要时日调养。没有什么大碍，王后不必过于担心。” 听川乌这样说，姜雨凝一颗悬着心这才落了回去，“那我进去看看他。” 川乌的医术她自是相信，所以不会去过多地问。 川乌做了个请的手势，便转身退下了，他需得亲自监督人熬药。 绕过屏风，姜雨凝看到了坐在床沿边打坐的萧慕何调息的萧慕何。她脚步微缩，停在原地没再上前，怕影响到他调息凝神。 “系统，你之前说，他被天道标记了，要怎样才能消除这标记？” 不知为何，她最近心中颇为不安。 所有关于萧慕何的事情，都叫她不放心，她总怕会出现什么意外。 如今先王被救出了牢狱，那么他这个王上在世人眼中便愈发的名不正言不顺。 如今很多事情都早已不在向着原着发展，她本该感到高兴，因为这证明原着是可以被打破的。 可是，她总觉得这些所谓的改变，似乎都在往不好的方向发展。 她也说不上来，总之自从从山谷里出来，她就总是心神不安。 “过来。” 忽然，她似乎听到萧慕何在喊她。 她回过神看向萧慕何，却发现他依然眸光紧闭，仿佛方才那“一声”过来只不过是她的幻听罢了。 感觉到姜雨凝站在原地没有反应，萧慕何睁开了双眸，他沉冷的眸子染上了些柔软和温热，望向姜雨凝。 他用眼神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姜雨凝见他睁了眼，这才确定自己方才没有幻听。又见萧慕何朝自己的使眼色，她这才抬步走上前在他身边坐下。 萧慕何伸手揽过她的肩，拥入怀中。他的下颌轻轻靠在她的发顶，他缓缓阖上眸子，闻着她发间的芳香。 “怎么一直站在那里不动？” 他的声音甘醇浑厚，如饮酒了一般，带着点低沉。 姜雨凝伸手环住他劲瘦的腰身，脸贴在他的胸膛上，低垂的眸子落下一道长长的暗影，“看你在闭目凝神，便不忍心打扰你。” “啪”的一声。 姜雨凝惊愕地从他怀里跳出来，她瞪着萧慕何，难以置信，“你你你，你个老不正经的，你你打我屁股干什么？” 姜雨凝双手捂住被他拍痛的臀部，脸上又是娇羞又是愤懑的。 萧慕何见她如此反应，他摸了摸鼻子，他也没想到姜雨凝会反应这么大。 他只不过是想惩罚一下她，因为她于他，绝对没有打扰。 不过见到她如此娇羞愤懑的模样，他却忽然觉得心痒难耐。忍不住想要尝一尝她粉嫩的脸颊…… 他伸手将她拉到腿上坐下，然后盯着她的眼睛，迫使她直视自己的眼睛。 姜雨凝的后脖颈拼命地往后仰，因为萧慕何刚刚靠的实在是太近了，回想起前几次他总是惩罚性的咬自己的舌头，她到现在还记着呢。 “你干嘛你，说话就说话，凑这么近做什么。” “娘子，你脸怎么如此红？烫不烫？”萧慕何忍住面上的笑容，他故作不知地又朝姜雨凝凑过去了几分。 谁知姜雨凝却捂着嘴巴一边嘴硬说自己的没脸红，一边继续往后躲，直到她的头“咚”的一声磕到了鞋榻。 “唔。呜呜呜呜……萧暮何，你浑蛋！” 听到声响，萧慕何一惊，那揽在她腰间的手立即往上一带，将她的身子捞回了怀里。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伸手摸了摸姜雨凝被磕疼得后脑勺，轻轻揉挲着，动作温柔细腻，“我又不会吃了你，你躲什么？” “哼。”姜雨凝瞪着他，双眸泛着委屈的光芒，“谁叫你上次咬我舌头的。” “那为夫让你咬回来？”萧慕何看着她委屈巴巴的模样，真是又心疼又觉得可爱。 “哼，我才不咬。”姜雨凝愤然别过脸去，“狗咬我一口，我总不能也咬他一口？” “呵呵呵。”闻言，萧慕何却是低笑出声，那笑声低沉暗哑，富有磁性。 他揉了揉她的发梢，正色道，“有我在，不需要你咬回去，我自会替你收拾他。” 闻言，姜雨凝立即坐直了身子，与他面对面，她盯着他说，“那你快收拾，我看着你收拾。” 那架势，就等着看萧慕何要怎么收拾自己了。 可萧慕何却是凝视着她的眸子，看着她湿润带着余怒的双眸中倒映着自己的双眸，他不自觉地朝她靠近，眸光逐渐变得炽热含有情欲。 “萧慕何……” 姜雨凝看着好逐渐靠近的萧慕何，看着他薄而性感的凉唇，不知为何，竟然没出息的吞了吞口水。 她吞口水的声音，在这充斥着暧昧的室内，无疑是催化剂一般，整个室内的温度迅速攀升。 萧慕何喉结难以抑制地滚动，他目光紧锁着姜雨凝不点而红的朱唇，性感、妩媚、又勾人！ 轻轻地，他含上了的唇瓣，如在细细品尝稀世真果一般，动作轻柔、细腻。 姜雨凝感受到他温柔与爱意，不觉软在了他怀中，顷刻间便丢盔随他一起沉沦。 室内的温度一路攀升，暧昧气息在二人舌尖辗转，萧慕何轻轻将她的身子放在床榻上，然后倾身覆了上去。 二人皆已沦陷在彼此的温柔之中。 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情到深处，自然浓…… “嘟嘟嘟。”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可室内却并未传出动静。 敲门的绿凛皱了皱眉，他又敲了敲，可依然没有得到回应。 “唔……”姜雨凝伸手抓住了萧慕何在她胸前游离放火的手，娇喘着，“有，有人……” 此时她眼神迷离，说话的声音也是格外的软糯，含着丝丝情欲。 萧慕何好事被打断，他停住了动作，然后轻轻在她嘴角落下一吻。 他起身，细心地拉过被子遮住了她的身子。然后转身，脸色顷刻间变得阴沉可怖！ 第115章 放心吧，药不苦 “什么事？” 萧暮何冰冷没一丝温度的声音自门内传出。 门外端着药碗的绿凛身子不自觉打了个寒战，虽隔着一扇门，可他依然感受到了门内的人此刻正冷着脸隐忍着心中的不悦和怒气。 王上这是怎么了？ 怎的生了如此大的气？ 绿凛不知原因，半晌才回过神来回道，“王上，川乌先生命属下端药过来。” “药急什么急？早喝晚喝不都一样？” 冷厉的声音再次传出，惊得托盘中的药碗手抖了三抖，得亏绿凛动作敏捷才没洒出来。 “……是。” 绿凛低下了头去。 他这不是担心药冷了，药效不好吗？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端进来！” 里面人的声音已然由室内来到了门口，萧暮何突然冷喝一声。 如果他是在外面，绿凛很有理由怀疑那门就不是被他用手狠狠拉开的，而是用脚一脚踹开的。 绿凛实在是不知自己就送个药怎的就得罪王上了？ 他极力控制着有些发颤的手，将脑袋埋得低到不能再低，双手捧着托盘献给萧暮何。 萧暮何见绿凛的模样，不觉冷哼一声，然后一把夺过药碗，“啪”的一声摔门而入。 留下埋着头站在原地的绿凛：“……” 王上这是怎么了？ 怎么身体受伤了，脾气也变大了。 他站在原地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忽然感觉肩头一重，转头望去见是川乌，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肩头。 “川乌先生。” 绿凛恭敬唤道。 川乌点了点头，然后意味深长地在川乌肩头拍了三下，“你啊你啊，榆木脑袋。” 话落，川乌又深深叹了口气才擦过绿凛的身子走了。 绿凛：“……” 这下他更懵了，川乌先生这是何意？ 绿凛百思不得其解，他退守在房门外，眉头紧锁着，似乎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可是想了许久还是没想明白。 随即他干脆不想了，直到他后来听到室内隐约间传出一些旖旎的声音，叫人不禁浮想联翩、脸红心跳，他这才后知后觉地知晓了些什么。 原来是王后在里面！ 绿凛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子，他佯装轻咳了一声，随即脸上恢复面无表情的模样，他指挥着两个属下退到楼梯口去值守。 然后自己找川乌算账了。 怪不得川乌非推辞不来送药，原是在这里等着他呢，等着看他出糗！ …… “川乌哥哥。” 一道娇俏可爱的声音自室外远远传来。 正低着头神情认真地配药、捣药的的川乌抬头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果真看见了那穿着一碧玉烟罗纱裙的女子。 她双手提着的裙摆上绣着的粉色的桃花，那花儿随着她的步伐栩栩如生，随着裙摆流动。 女子模样瞧着约莫十五六岁岁，一头乌发被挽了个灵动不失俏皮的发髻，鬓边各系着一根与花色相同的丝带。 她那双圆润乌黑的眸子，清澈干净不染世俗，琼鼻樱唇，整个人看起来娇俏可爱、清丽脱俗。 “川乌哥哥，你在干什么呀？” 云华从川乌身后探出脑袋，左边看看右边看看，最后干脆趴在川乌的桌对面，双手托着脑袋，笑意盈盈地看着川乌认真捣药的模样。 “你回去歇着，这里味道重，待会儿引发你的喘症发作了可就有你受的了。” 川乌宠溺地看了一眼云华，随即伸手抓了一味药材继续捣药。 “我没事的川乌哥哥，我才没有那么娇气呢。” 云华皱了皱鼻子，似乎有些不满川乌总是这么小看自己。 她很坚强的。 “川乌哥哥，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呀？” 云华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川乌捣药的动作看，她想要快点学会，这样就能动手帮川乌哥哥捣药了。 “没什么需要你帮忙的，你现在立刻起身，出门左拐，回去好好躺着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忙了。” 川乌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温和道。 “我不回去。”云华别过头去，气鼓鼓的，“川乌哥哥总是喜欢赶我走，哼，我偏不走。” “你这丫头，唉……” 川乌看着她，无奈摇了摇头。 罢了罢了，由着她。 这丫头也是怪可怜的，他在河边救起她时，她已然就剩了一口气，若是在迟一步，怕是就香消玉殒了。 她醒来后便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自己叫云华。 许是因为他是她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所以对他格外的信赖，对于旁人她都不敢接触。 “嘿嘿，我就知道川乌哥哥对我最好了。” 云华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灵动俏皮又不失可爱。 待川乌熬好药以后，云华撑在手掌上的小脑袋困得左边倒到右边，然后脑袋重重往下一点，勉强撑开眼皮看了一眼还在忙碌的川乌，便又继续眯起眸子打盹儿。 “别睡了。” 川乌将药汁缓缓倒入药碗中，然后清理了一番桌面，又净了净手，这才将云华唤醒。 “…嗯？” 云华撑开了沉重的眼皮，随即懒懒地伸了个懒腰，“川乌哥哥，你忙完了？” 说话间，她禁不住困意，哈气连连。 川乌见状，不免觉着好笑。 这丫头，看着娇软好欺，实则却也是个有脾性的，倔得很。 “把药喝了。” 川乌将桌上的药碗轻轻推向云华。 “啊……？” 见状，云华忍不住皱紧了一张小脸，表情痛苦极了，全身心都在拒绝这碗药，“不不不要，我不喝我不喝。” 云华连连摇头摆手。 “快些喝了。” 川乌耐心劝道。 “不要，我不喝。” 云华捂着嘴巴，她望着川乌的双眸闪烁着可怜兮兮的泪光。 “放心，药不苦。” “真的吗？” 云华半信半疑地看着川乌，见他点了点头，她这才将手从嘴巴上放下，“我相信川乌哥哥。” 看着这碗乌漆嘛黑的药碗，云华还是有些抵触，随即她有些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川乌，却见他脸上一如往昔般的亲和，叫人忍不住的信服。 在川乌的注视下，云华心一横，捏着自己的鼻子轻轻吹了吹汤药，随即一饮而尽。 可想象中的苦并未尝到，她反而尝到些淡淡的甜味，瞬间她的双眸里闪烁着惊奇的光芒—— “真的不苦诶……” 云华满脸惊奇地看着川乌。 第116章 以后别上老娘的床 绿凛一进来，看见的正好是川乌站在那里，一脸浅笑温和地看着坐在凳子上乖乖喝药的云华。 二人看起来，氛围很是和谐。 绿凛朝川乌使眼色，川乌见状眉梢微挑，已然知道绿凛找他是为何。 他对云华说了一声“乖乖喝完”便出去了。 院子里，绿凛一手抱剑环胸，瞪着川乌，“你，不仗义。” 他磨着后槽牙，带着怒气一字一顿往外蹦。 “…嗯？”川乌佯装疑惑，他看着比自己要高上半个头的川乌，挑眉，“我如何不仗义？” “哼。”绿凛一脸怨怼，冷哼一声，“你明知道王上和王后在里面，所以故意让我去送药，你就是不仗义。” 他瞪着川乌，很是气不过。 “呵呵呵呵。”川乌忍不住轻笑出声，“你呀，何必如此生气。” 他很是欣慰地拍了拍绿凛的肩头，不毫不吝啬赞扬道，“今日你的领悟力如此之高，很有进步，值得赞扬。” 绿凛：“……” 自知说不过他，绿凛便转向说别的，想要扳回一城。 随即他斜了一眼川乌，然后语调阴阳，“哎呀，某些人前些日子还在为得不到紫依姑娘的芳心而暗自神伤，不想如今就已然有佳人在旁。” 川乌：“……” 这人今天说话怎得如此不正经？ 想来今日是真的被他气到了。 他扫了一眼绿凛，“你大可不必如此阴阳怪气戳我痛处。” 两个月前，紫依将他赶出了狐仙阁。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自己就是洛锦姨娘的女儿呢？ 不仅如此，她还总是对自己冷脸相向，仿佛他是她的仇人一般。 此次回郾城，不想途中突然遭遇天灾，他意外救了落难的云华。回到郾城，他才知今宵楼早已是人去楼空。 我差人寻了她许久，却还是杳无音讯。 最后一点消息，还是绿凛告诉他的。 他说，在王上和王后遇险的时候，紫依也去了。只是混乱之中，他们看到那陆重山将紫依带走了。 他知道陆重山，那人踪迹难寻，如今他更是再无紫依一点消息。 只希望，她平安就好。 见川乌忽然情绪低落下来，绿凛觉着有什么戳他痛处的快感，反而觉得有些愧疚了。 他伸手拍了拍川乌的肩，想安慰他，可自己又从来没安慰过人，说话难免就有些别扭和怪异，“放心，紫依姑娘定然没事。” 他安慰道。 “嗯。”川乌点了点头，只觉得胸口微微有些酸涩，似乎堵着一口郁气，叫他有些说不出来的闷痛。 绿凛看了一眼川乌，不明白“情”之一字，究竟为何也？ 叫人生死相随，茶饭不思？ 如此想着，他忽然想起来那个仰头笑着对自己说“大统领，后会无期”的姑娘。 但很快，绿凛便将这个画面甩出了脑后，他身为绿衣卫统领，“儿女私情”于他而言，乃是禁忌！ 他不敢奢求，也从不奢望。 “川乌哥哥？” 云华喝完了药，兴冲冲地跑出来，本来想向川乌邀赏，却不想看见他神情落寞，有些孤寂的模样。 “你怎么了？” 云华走到他身边，轻声关问道。 她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川乌哥哥，平日里他嘴角总是挂着温和的笑，待人亲近，像极了邻家温柔的大哥哥。 她很喜欢他。 “我没事。” 见云华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川乌平复了心中的情绪，他脸上复又勾起温和的笑，“药喝完没有？” “喝完了。” 此时云华哪里还有邀功的想法？ 不知为何，她看着川乌脸上的笑总觉得心疼。川乌哥哥总是这样，从来对人都是笑脸相迎，叫人觉着他总是很亲和，似乎没有任何烦心事一般。 可是，他也是人啊，也会伤心难过、会生气发怒的呀。 “喝完了就好。” 川乌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就像一个温柔的大哥哥一般，对自己的妹妹很是宠溺。 云华眯着眼睛，脸上挂着有些羞涩的笑。她很喜欢川乌哥哥这样揉她的头，这种感觉说不上来，但就是叫她开心。 …… 姜雨凝躺在床上，气呼呼地吹着自己的刘海，头发被她吹着起一下落一下。 她撇了一眼正在给自己穿衣服的狗男人，越想越生气，她咬牙瞪着他，“萧暮何，你以后别上老娘的床。” 闻言萧暮何系着龙纹玉带的手一顿，他回头看着姜雨凝欲求不满气的“吹胡子瞪眼”的模样，不免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但他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欲念，在最后一刻，他选择抽身离开。 他想要给她一场盛世婚礼，他想要将她的美好留在那日细细欣赏。现如今，她虽被所有人尊称一声王后，但终究只有姜皇的口头婚约，他们算不得真正的夫妻。 他会迎娶她，给她王后的殊荣。待他君临天下，那她就是母仪天下最尊贵的皇后。 萧暮何走到床边，俯身在她气的撅的老高的嘴上轻轻落下一吻。 “乖，别生气了。” 他将她吹乱的发丝替她别在脑后，“你先睡。” “哼。不睡不睡就不睡。” 她伸手一把环住他的后脖颈，想要将他拉回床上，可萧暮何却轻轻地将她的手拿下来，然后给她盖好被子。 他竭力隐忍着自己身体的欲望，他怕再看她一眼，他所有的理智都将顷刻间土崩瓦解，化为废墟。 于她，他是没有抵抗力的。 但是，他想要给她最好，最完美的。 萧暮何转身，他额头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水，指尖被他深深地捏在掌心里，不再犹豫，他转身离去。 “萧暮何！你敢走？” 见他真的走，姜雨凝抄起床上的枕头就朝他砸去，正好砸在他的后脑勺，可萧暮何只是脚步微顿，随即头也没回的走了。 天知道，他现在到底在隐忍着什么痛苦。 也怪他自己，一时情难自禁，如今憋出了内伤，气息紊乱，内伤加重。 “你混蛋！” 姜雨凝气的用脚一直蹬被子，这个狗男人，太过分了！ 这辈子都别想再碰她了！ 要不是她知道他现在身体没事，她都要怀疑他还没从上一世的阴影中走出来呢。 第117章 囚禁 “嗷呜～” 正当姜雨凝咬牙切齿，辗转反侧睡不着之际，忽然听到小老虎幽怨的声音。 要死，她怎么把小虎崽子给忘了！ 姜雨凝翻身坐起，她四处张望，“笑眯眯？” 明明听到声音了，怎么没见着它呢？ “嗷呜～” 那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姜雨凝听出来了，似乎是在窗户那边。 好家伙，这个小东西居然爬窗户，万一摔了咋办。 姜雨凝赶紧趿着绣花鞋便往窗边走去，借着室内明晃晃的烛光，她很快就看见了一团毛绒绒、圆滚滚的小老虎，正半个身子挂在窗台上。 它四爪并用，拼命地扒拉在窗沿上，才勉强不让自己掉下去。 姜雨凝见状，赶紧伸手从它腋下穿过将它抱起，小家伙眨巴着泪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仿佛在说——呜呜呜，你不知道心疼人的。 姜雨凝看着，心都不自觉地萌化了。 她看着它，声音下意识地变得轻声娇软，如对待小朋友一般，“招人疼的小家伙，给我看看爪子受伤了没？” 小老虎很是听话的将爪子伸了出来，姜雨凝见它尖锐的小爪子都被磨平了一些，可见它刚才挂在那里有多辛苦了。 “哎呀呀，可怜的小家伙，下次咱走门光明正大地进听到没，不要再去爬窗户了。” 她将它抱在怀里，抚摸着它的小脑袋，边说边朝床榻走去。 “嗷呜唔……” 小老虎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嗷呜”着，似乎诉说着自己的不满——我倒是也想走正门啊，可是那里有人守着，不让我进，呜呜呜。 人家好不容易等着那狗男人走了才敢进来的，谁知道门口还有人把守。 姜雨凝不知道它这些小心思，她将它放在床里头，然后自己钻进了被窝里，与它四目相对。 “睡觉了，小家伙，晚安。” 姜雨凝伸出指尖轻轻戳了戳它的小脑袋。 “嗷呜～” 笑眯眯伸了个懒腰，张开嘴露出粉嫩的舌头打了个呆萌的哈欠，然后乖乖地闭上眼睛睡觉。 今晚，姜雨凝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笑眯眯长大了，和它的父亲一般高大威猛，它每日跟在她身边保护她，与她十分亲近。 可是忽然画面一转，她的视线突然变得昏暗，她眯着眼睛很努力地才看清楚了周遭的一切。 她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密室里，里面很黑很黑，唯一的光线来源是门口处一个递饭的，狭小的窗口。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整个密室很压抑、低沉，令人窒息，她觉得自己的胸腔里有一股鲜血在翻涌，让她想吐。 “萧暮何……” 她张了张口，想要喊萧暮何，却发现自己喉咙干的厉害，好像十几天没喝过水了一样，根本发不出声音。 她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勉强爬起身，她蹒跚着，迈着艰难的步伐想要朝门口走去。 “唔……” 忽然，她察觉到脖子和四肢处同时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她整个身子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往后狠狠一拽，由于惯性她瘦弱的身子径直往回摔去。 姜雨凝垂眸，她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脖子、手腕以及脚腕，那里居然被人用铁链锁住了，像栓什么罪大恶极的罪犯一般。 怎么会这样？ 她这是被囚禁了吗？ 忽然，她脑海里浮现起原主被萧暮何囚禁折磨的场景，那些本来已经模糊的记忆瞬间变得格外清晰，历历在目，一遍又一遍地刺激着她的大脑。 就在这时，那厚重的铁门被人用力一脚踹开。 姜雨凝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一个激灵，她瑟缩在角落里，惊恐地看着来人。 那人一袭玄色锦袍，逆着光，看不清五官。可是他那双眼睛，却透过黑暗精准地找到她。 他眼底的厌恶、憎恨和恶心的冷芒过于刺眼，生生刺痛了她的眼球。 “还活着。” 那人看着她，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狠厉的笑，他的声音很冷很冷，比室内潮湿冰冷的墙壁还要冷上百倍千倍。 姜雨凝听到他的声音，先是被刺得浑身一个哆嗦，打了个冷战。可是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了，那是萧暮何的声音。 她满是惊恐和害怕的眸子忽然燃起希望的光芒，她想要站起身却发现已经做不到了。 于是她挣扎着爬到他面前，铁链与地面摩擦，发出“唰啦”的声音，那声音听着边叫人心疼。 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萧暮何的衣角，她抬头仰视他，“萧暮何，我是姜雨凝啊。” 可是她却惊恐地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 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拼尽全力地想要发出声音。可是越发不出声，她便越着急、慌张。 “啊啊啊。” 到最后，她只能发出些微“啊啊”声。泪水无声滑过她惨白如纸的面颊，她抓着他的衣摆，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 她咬住嘴角，拼命地用眼睛告诉她，她是姜雨凝。 她想，萧暮何一定会看得懂的。 可是那人却根本不看她，他昂首挺胸，双手负于身后，犹如高高在上的王，睥睨天下，对她这种蝼蚁根本不屑一顾。 许是被她拉扯得烦了，他抬起绣着精致的龙纹皂靴，一脚将她狠狠地踹开。 “唔……” 姜雨凝干涸的喉咙发出如枯井落石一般的声音，沉闷、凄凉、痛苦。 忽然，那人蹲下了身子，他伸手轻蔑地将自己的下巴勾起，“你真该死，是你让孤再也见不到她。” 他猩红的眸子散发着骇人的光芒，戾气横生，他眼底的恨生生刺激着她的心脏。 那一瞬间，她清晰地感觉到他的视线化作利刃，无情地剜着她的心。 她无力地摇着头，她看着他，拼命想要解释，“我是你的凝儿啊。” 可是她依旧发不出声音。 然而他看懂了她的口语，可是他的眼神反而变得愈发暴戾了起来，他像是一只被激怒的雄狮，狠狠地甩开了她的下巴。 “同一张脸，怎么换做是你就那么让我恶心呢。” 他缓缓站起身，然后十分嫌恶地掏出手帕擦了擦自己方才碰过她的手，然后一把丢在她脚下。 “带进来。” 他一声令下，随即有人推着一个囚车出来了。 他慢条斯理地打开囚车，将里面的大老虎放了出来。 “笑眯眯。” 姜雨凝满脸希冀地望着它，可是它却乖顺地走到萧暮何身边，甚至亲昵地舔了舔他的手。 第118章 灵犀戒 手上沾到了老虎的唾液，可他也丝毫不嫌弃，反而很是怜惜地揉着它的大脑袋。 为什么，他们都认不出自己了。 姜雨凝几近绝望。 忽然，笑眯眯抬起厚重的爪子，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 待她走进，姜雨凝缓缓伸手想要摸一摸它的头，可它却龇着牙齿，凶神恶煞地盯着她的手，警告她不要动它。 “好痛……” 姜雨凝用力地搅着自己的心口，那里又再次传来致命的疼痛。 忽然，姜雨凝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恐惧和绝望将她淹没，然后逐渐吞噬…… “凝儿？” “醒一醒？” “凝儿！” “嗷呜。” 姜雨凝如陷入了梦魇一般，任由萧暮何如何呼唤她，摇着她的手臂，她都醒不过来。 她的眼角一直流着泪，整个人浑身冰冷像是被人泡在冰冷的海水里一般。 萧暮何见她这个样子，吓得慌了神，他将她抱入怀中，揉挲着她冰冷的身子，想要给她温暖。 小老虎也窝在她脚边，给她暖脚。 “凝儿，你醒一醒。” 萧暮何拍打着她的脸颊，试图将她唤醒。 早知如此，他不该离开的。他应该陪着她，守着她。 “萧暮何……” 忽然，怀中的人传来动静。 萧暮何见她缓缓睁开了眸子，她的杏眸里的害怕和恐慌还未褪去。 “没事了，没事了。只是噩梦，一切都只是噩梦。醒过来就好了。” 萧暮何将她紧紧搂进怀里，让她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我在，我一直都在。” “萧暮何…呜呜呜……” 姜雨凝死死地抓住他的衣襟，在他怀里泣不成声。 “呜呜呜呜……” 她哭的伤心极了，似乎想要将梦里的恐慌和害怕全部都哭诉出来。 那个梦，太真实了。 那梦里心脏处的疼痛，到现在都还有余悸，像是无数根银针一遍又一遍地扎进她的心脏，然后被人拔出，又再次扎进去。 “萧暮何……” “我在，我一直都在。” 姜雨凝每叫一声，萧暮何的心脏都跟着揪疼一番，这种感觉，就好像被人用无数种刑具进行凌迟，一遍又一遍。 他的大掌贴在她的后背上，给她安全感，然后右手轻轻揉着她的头发。 他无声亲吻着她的额头，让他感受到自己就在她身边，让她感受到自己对她的爱意。 姜雨凝哭了许久，才从噩梦中缓过来。却还是忍不住地抽咽着，偶尔身体控制不住地还会打个冷战。 “萧暮何，你答应我好不好。” 她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襟，朦胧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萧暮何的，要他认真地看着自己。 萧暮何对上她的视线，抬手轻轻给她擦拭泪水，他声音是极致的温柔，生怕重了轻了都会吓到她。 “好，我答应你。” 他认真地，一字一句道。 看见萧暮何神情认真绝不敷衍，姜雨凝这才松了口气。 她止不住地抽咽着，然后她伸手用力地将眼睛里的泪水全部擦掉，她这才彻底看清了他眼底的柔光。 如晨曦洒在霜叶上，反射出温暖的光芒，他的眼底弥漫着对她的爱意。 “萧暮何，你要答应我。”她凝视着他的眸子，眉头紧锁，“无论什么时候，不管我在哪里，不管我变成了什么样子，你都要一眼就能认出我，好不好。” 她说到最后，几近请求地看着他。 萧暮何感受到了她的小心翼翼和十分不安的心，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能叫她完全的相信自己。 萧暮何看着她眼底的后怕，他不知道她梦见了什么，但他知道，她现在需要找自己寻求安慰和安全感。 “乖，我去拿个东西。” 萧暮何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头，然后轻轻将她放下。 他起身，姜雨凝惊慌的眸子瞬间变得恐慌起来，她伸手一把抓住他的手，然后看着自己直摇头。 她是在叫自己不要走。 “我不走。” 萧暮何读懂了她的眼神，他伸手指了指衣架上他的衣服，然后柔声道，“我有东西送你。” 姜雨凝只看着他，却不肯放手。待确定他只是去拿个东西，并不会走很远的时候，她才一点点放开了他的手。 她的目光紧紧地追随他，生怕他一个转眼便不见了。 “嗷呜～” 小老虎趁萧暮何走了，这才赶紧一溜烟儿地跑到姜雨凝的面前，小脑袋不停地蹭着她的手掌心。 “嗷呜～” 那个臭男人，哪有我好，我才会一直陪着你。 小老虎乖巧地窝在她身边。 “笑眯眯。” 姜雨凝抚摸着它，那只是一场梦罢了，笑眯眯还这么小，梦里都是假的。 她如是宽慰着自己。 而这时，萧暮何拿了东西已经折返了回来。 他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精致的锦盒，锦盒上雕刻着灵犀花，盒子的开关处还镶嵌着一颗宝石。 “这是什么？” 姜雨凝问。 “这是灵犀戒。” 萧暮何在她身边坐下，然后缓缓将盒子打开。 他昨晚带人血洗了幽灵阁，他们胆敢动他的人，就该死无葬身之地。 只可惜叫那阁主给逃了，但他却意外得到了这对戒指，也算是不枉此行。 锦盒一开，里面一对精致美观的玉戒便映入了眼帘。 萧暮何将戒子取出，“这是一对，可以相互嵌合。” 他说着，将那枚雕刻着灵犀花的女戒嵌入了有一道缝隙的扳指中间。 那缝隙，正好和女戒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这灵犀花里面有一只灵犀虫，只有真心相爱又心有灵犀的人戴上了，这灵虫才会散发出蓝色的幽光，点亮这朵灵犀花。” 姜雨凝听着，不免觉得有些神奇。 天底下竟然还有如此戒指。 “我为你戴上。”萧暮何轻轻托起她的右手。 “戴这个，无名指。” 姜雨凝指着自己的右手无名指道。 “好。” 萧暮何轻轻给她戴上，却发现正正好，大小仿佛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 “我给你也戴上。” 姜雨凝拿出戒指，然后托起萧暮何的大掌，将那枚戒指戴在了他的左手无名指上。 忽然，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她手指上的灵犀花竟然神奇的亮了，“亮了亮了，萧暮何你看，它亮了。” 姜雨凝惊喜地看着这对对戒，忽然间心里所有的阴郁和恐慌都被一扫而尽。 第119章 定情信物 姜雨凝靠在萧暮何的怀里，小老虎窝在她的肚子上，眯着眼睛悠闲地摇着短小的尾巴。 她一直忍不住左右欣赏着自己的手上的戒指，然后又时不时抓起萧暮何的手，把两个戒指放在一起看，发现是越看越喜欢。 小小的戒指，通体银灰之色，好似长期月光浸染而成的一般。 只中间一缕细微的纹路很是别致，如一条红色的丝线，连接着中间不加雕饰浑然天成的小巧精致的灵犀花。 “萧暮何，这是不是就算你送我的定情信物了。” 她嘴角压抑不住幸福的弧度，仰头看向萧暮何的眼睛里充满了星辰般的光亮。 萧暮何在她嘴角轻轻落下一吻，如蜻蜓点水一般。看着她开心，他的嘴角也止不住地上扬。 “不算。” 他道。 因为定情信物，他想要亲手为她打造一个独一无二的。 “嗯…？”姜雨凝眨了眨杏眸，有些疑惑，“怎么能不算呢？” 她可喜欢了，而且对戒怎么能不算是定情信物呢？ 萧暮何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定情信物我另有打算，嗯…”萧暮何略作一沉吟，却道，“暂时对你保密。” “保密？”姜雨凝眼巴巴地望着她，“一丁点儿都不能透露吗？” 她眯了眯右眼，用手在眼前比划着“一丁点儿”的大小。 可萧暮何却笑而不答，只说“保密”二字。 “哈哈。”姜雨凝乐得开心，“好好好，保密保密，保密才有惊喜。不过我也有个惊喜要给你，但我也保密。” 萧暮何低眸看着她，满眼宠溺，“好，保密。”然后他又问，“要不要再睡会儿？” “好。”姜雨凝轻轻地将小老虎放在她床头，然后转身，习惯性地搂住萧暮何劲瘦的腰身，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萧暮何侧过身子与她面对面侧躺着，他的大掌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哄孩子一般哄她睡觉。 小老虎懒懒地掀开眼帘瞅了一眼，伸了伸四肢打着“哈哈”，转了个身继续睡。 室内很安静，只偶尔能听到烛火燃烧时传出的“噼啪”声。 直到听着萧暮何逐渐沉稳的呼吸声，姜雨凝却才缓缓睁开了眼眸。 她眼底的不安和担忧不再掩藏，只是抱着萧暮何的手不自觉加重了力气。 她睡不着，因为一闭眼方才梦里的一切便如放电影一般浮现于她眼前。 不知为何，她心中还是很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系统。” 她进入识海。 ［怎么了，宿主。］ 系统几乎是秒回。 “系统，我能不能……”姜雨凝犹豫着，神情有些挣扎，“我能不能永远地留在这个位面世界？” 她凝视着系统，问。 ［理论上来说，如果你完成了任务是可以选择留或不留，但是倘若你一直没有完成任务，你的意识可能会一直留在这个世界里，再也回不去现实，但也只能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 “可是那什么狗屁位面世界的掌控者不是已经走了吗？还有谁管我任务完不完成？更何况，灵犀花都亮了，证明我和萧暮何彼此相爱，你们所要求的好感值不是已经达标了吗？我怎么不算完成任务了呢？”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没错。只要不发生什么变故，你应该能在这个世界里一直待着。］ “果真？” ［嗯。］ 系统认真答道。 听到系统这话，姜雨凝一颗不安的心这才稍稍沉了下来，自从做那个梦，她就一直提心吊胆的。 …… “我可以叫你姐姐吗？” 云华双手托着两腮，笑意盈盈地看着一袭红衣姿态雍容地坐在秋千上，怀里抱着一只小老虎的姜雨凝。 姜雨凝给小老虎顺着毛，她抬头看着云华，温和笑道，“好啊。” 听到姜雨凝的回答，云华脸上是藏不住的笑容，“姐姐，你真好看，简直就是我在这世上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子了。” 她说的一脸诚恳与认真。 “你啊，这小嘴甜的怎么跟抹了蜜似的。”姜雨凝被她这认真的模样，不觉被逗笑出了声。 “嘿嘿。”云华嘿嘿一笑，眉眼笑起来弯弯地很讨人喜欢，此刻的样子像极了被得到认可的和表扬的小孩子。 “姐姐，你真幸福，云华真的很羡慕你。” 云华撑着脑袋望着院子里那颗经历过暴风雨的摧残又重新长出嫩叶的银杏树，微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王上他这么爱你，你也这么爱他，我觉得你们应该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夫妻了。” “你啊还小。”姜雨凝看她仰着头望着远方，眼神里有些迷茫但又很期待，“总有一天你会遇到那个对的郎君。” 云华听着姜雨凝的话，微微蹙了蹙眉沉思着，似乎在想象着自己未来的夫君究竟应该是什么样。 她抬头看着天边的云朵，可是看着看着，那云朵竟然慢慢地变成了川乌的模样。 这顿时惊得云华一个激灵，她粉嫩的小脸也不受控制地羞红了起来。 “姐姐，你说，那一天，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云华低着头，眼睛看着自己因为紧张和害臊而忍不住揪在一起的手，她的小脚也不自觉的鞋头碰着鞋头。 姜雨凝见状，眉梢一挑。 看样子这丫头春心萌动的模样，想来有喜欢的男子了。 只是听说他是川乌偶然所救，所信任之人不过川乌一人尔。 莫非…… 她喜欢川乌？ 姜雨凝一惊。 可是川乌和紫依，他们二人的情缘可还未了呢。 想起紫依，她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她了。 可是她一直不肯告诉自己，她到底为什么要疏远川乌。而川乌也一气之下，竟然远赴蓟州，至今才回来。 她道川乌一直是个好性子，从未见他对任何人任何事红过眼动过气。 能伤到他的，也就只有紫依了。 如今两个人的情况是，一个什么都不肯说，另一个也实在是没辙。 问题还在紫依身上，她得想些办法才行。 正琢磨着，突然听见院外有了动静，姜雨凝和云华同时往过去，就见一个紫衣妖娆的女子，踩着风情万种的碎步进来了。 第120章 好一个川乌哥哥 “哟～两个人的茶话会呢？不介意带我一个？” 紫依一进来，看着相谈甚欢地二人，说话故意带着酸味。 她挑眉看了姜雨凝一眼，仿佛再说“你背我有了别的小姐妹？”。 姜雨凝被她看的有些心虚。 下一秒只见紫依一个漂亮的转身，紫色的裙摆转起绝美的弧度。 然后她姿态优雅地在姜雨凝旁边坐下，再出其不意地，直接一屁股将姜雨凝顶到一边儿去了。 姜雨凝猝不及防被她撞的身子一个趔趄，她慌忙一手抓住藤蔓一手楼住笑眯眯。 被迫挤到了旁边的姜雨凝回眸瞪她，没好气道，“你这人，许久不见就这么对我？” “切，什么许久不见。”紫依双臂环胸，挑眉瞪着她，故意捏着声调酸道，“哎哟～某些人从那个什么东西上掉下去的时候，我可是有幸见过的，别提多感人了。” 姜雨凝：“……” 这人的嘴，是安了刀片不成。 怪不得川乌会被她气走。 “呵。有些人，明明就是担心我不承认，知道我被绑架了，自己屁颠屁颠就跟到山上去了，哼，死鸭子嘴硬。” 姜雨凝学着她的调调，鼻子都快哼到她脸上去了。 紫依嫌弃地别开她的脸，与她拉开距离，“谁担心你了。” 她冷哼道。 “谁担心我谁知道，我不说。”姜雨凝低眸揉了揉小老虎的脑袋，“对笑眯眯？” “切。”紫依翻了翻白眼，忍不住拿胳膊肘撞了一下她。 “哼。”姜雨凝不甘示弱地撞回去，而且还比她用力。 “切。”紫依继续撞回去。 姜雨凝瞪她一眼，然后也撞回去。 两个人来来回回没一个示弱的。 一旁坐着被完全忽略的云华：“……” 她一开始是被紫依的美貌，于她周身散发出来的魅惑气息所吸引。 怎么会有人，天生眉骨，却还生的如此美艳？ 一个红衣高贵明艳，一个紫衣妖娆魅惑，这二人坐一起，简直就是一场视觉盛宴。 云华看着她们，只觉得自己眼睛都开始冒着粉色的“爱心”泡泡，“姐姐们好美啊。” 她痴痴地说着。 像极了一个追星的小迷妹，而且看着二人一见面就掐架，她直接开始原地嗑cp了！ “姐姐，姐姐。”云华看着跟三岁小孩子似的打架丝毫不肯服输的两个人，“茶话会……是什么？” 她一直想问，但是她们你一句我一句，还都带着火药气的，她根本插不上话。 云华问完，却见二人对视一眼。 然后紫依又撞了一下姜雨凝，然后余光瞟了一眼云华的方向，示意姜雨凝，“你来说。” 茶话会她都是从姜雨凝嘴巴里听到的，具体怎么说，她不知道，但是懂那个意思。 姜雨凝看着一脸求知欲的云华，温柔笑着替她解答，“茶话会呢，就是，三两闺中密友一起坐着院子里，赏赏花，品品茶，吃吃点心，聊些八卦，无聊再玩个飞花令什么的，喝点儿酒，岂不为一桩美事？” 云华听的一脸认真，如小鸡啄米般频频点头，只是有一些困惑，不是很明白，“姐姐，你真厉害，还懂得八卦呢。” 姜雨凝：“额……” 她眼神看着紫依，向她求救。 紫依看着她，秒懂，然后回了云华，“此八卦非彼八卦。她所谓的八卦就是一些别人家里的家长里短，譬如说谁家又中状元了，或者谁家又升官了再或者谁家又纳妾抱大胖小子了，诸此一类。” 姜雨凝听着，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她看着紫依，暗戳戳给她点了个赞。 紫依朝她眨了眨眼睛，小意思，关键时刻还得靠姐出马。 “对了云华，一直想问你，你多大了？” 姜雨凝问着云华。 “嗯……”云华挠着头思索着，她不太记得，只记得自己叫云华，她正想说自己不知道，不料脑中突然浮现出一句话—— “你这孩子，都过二八了还不好好找个夫家嫁了。” “娘，女儿才不嫁。女儿要永远陪在爹和娘的身边。” 画面里，一个面容慈爱的母亲有些无奈地戳了戳女儿的额头，而女儿很是依赖地抱着女儿的手臂，在她怀里撒娇。 “云华？” 姜雨凝见她皱着眉头，似乎在苦思着什么东西，“你怎么了？” 她有些担忧地问。 “我……”云华的思绪突然被拉回，“我没事凝姐姐，我今年十七了。” 她道。 “十七？”紫依惊讶，“你这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 “她生的可爱清新，又个子娇小，看起来显小也正常。”姜雨凝道。 话说，姜雨凝如今这具身体也就才十七。紫依稍长一些，年十八。 搁古代，她们这都属于大龄剩女了。 “以前的事情我都记不太清楚了，只偶尔会想起一些。”云华耷拉着眉眼，情绪有些低落。 “没事的云华。”姜雨凝看着她，安抚道，“有时候，忘记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说起来，造成这一切后果的，还有她一份。 她不可否认。 这次的天灾，并非天所愿，而是人祸。 “嗯嗯。”云华深深地点了点头，然后她抬头看着姜雨凝，脸颊两个甜甜的酒窝，“姐姐你说的对。” “紫依，你可知城里现在战况如何了？” 姜雨凝问着紫依。 想着之前系统说她就在郾城，想必她自是从郾城过来的。 萧暮何此次带兵直接杀回郾城，势必要将他的好父亲萧之禄以及迟穆一党除干净。 临行前，姜雨凝叮嘱他一定要小心，且不能滥杀无辜。 萧暮何答应了，只说等他回来接她。 “放心，你男人那么狠，谁干的过他啊。听说他直接提着剑身先士卒杀进了皇宫，别提多威风了。” 紫依道。 “看来事情进展的挺顺利。”如此，姜雨凝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了下来。 “放心，有川乌在他身边，他就是被人砍个八到九刀，都死不了。” “呸呸呸。”姜雨凝赶紧捂住紫依的嘴，“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能不能说点吉利的话！” “凝姐姐，你不要太担心。川乌哥哥的医术跟高明的，再说王上他那么厉害，所向披靡又威风凛凛，肯定没人伤得到他。” “还是云华你会说话。”姜雨凝放下了手，然后转头温柔地看着云华。 紫依嘴上被放开了束缚，她顿了顿，然后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川乌……哥哥？” 第121章 看清自己的心 “不过一月不见，你就认了个如此可爱灵气的姑娘做妹妹了？” 紫依的视线不轻不淡地扫了一眼云华，随即落在姜雨凝脸上。 紫依的眼睑弧度很好看，看人时眼帘微垂，浓密卷翘的长睫遮住了眼底的神色。 她天生一双狐眼，眼尾自然上扬，妩媚多情。她的双眼似乎有一种魔力，就是在她看着你时，你会不自觉地陷入到她的眼神里。 可此时她望着云华，眸中虽含着几分笑意，但却淡淡的，仿佛只是随口问一下对方的身份。 姜雨凝从她的语气中，察觉出了一丝异样。 她似乎有些介意云华如此亲切自然地喊川乌为“川乌哥哥”。 而云华亦是打量着紫依，圆润的双眸中浮现着疑惑之色，似乎在猜测着紫依与川乌之间的关系。 姜雨凝眸光微转，忽然心生一计，她赶紧笑着打圆场，“哎呀，瞧我只顾着说话，都忘记给你们介绍一下彼此了。” 然后她看向云华，指着紫依无比简单地介绍道，“这是紫依，与我情同姐妹。” 然后她又转过头，对着紫依认真介绍起云华，“这位是云华妹妹，乃川乌回京途中偶然所救，川乌于她有救命之恩。 而且她性子很好，和川乌一样，都是好相与的。她整理日帮着川乌倒弄药材，一点都不嫌累，反而乐在其中，真的是个好姑娘。” 说到最后，姜雨凝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哎呀凝姐姐，”云华被姜雨凝夸的脸都羞红了，她不好意思地娇嗔道，“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我说的都是真的，云华，你真的是个好姑娘。” 姜雨凝是真心这么觉得的。 这么好的姑娘整日里陪着川乌，谁不得动心啊？ 紫依就是因为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对川乌若即若离，明明心里有他，却故意冷落他排斥他，对他根本不放心上。 紫依不着声色地暗中掐了一把姜雨凝的腰际。就她话多，别以为她看不出她打的什么小心思。 就她那点小算盘，隔着山川洱海她都听到了。 “紫依姐姐，你好。” 云华站起身，朝紫依乖巧地福了福身。 紫依抱拳拱手，对她行了江湖礼仪，她亦是眉眼带笑道，“云华妹妹何必如此客气。我本是江湖中人，从不拘于这些繁文缛节。” “江湖中人？”云华有些讶异，“看姐姐你通身气质，倒与想象中的江湖侠女很不相同。” “我可不是什么侠女。”紫依抬头望着此刻万里无云的天空，沉默了一瞬，她扯了抹淡笑，“只是在江湖上，勉强混口饭吃。” 为了活，她什么都干过。 在幽灵阁时，那糟老头子逼她学媚术，她宁死不学不学。她想学武功，可那个老头子却怕她学会武功以后会逃离，所以不肯教。 因此，她什么都只学到了些皮毛。 后来…… 她逃了。 因为不想死在那个让她觉得耻辱、肮脏又恶心的地方。 可偏偏，川乌将命悬一线的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她用了许久的时间，才让自己从阴影中走出来，能够正常的生活。 从此，她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报仇。 思绪被拉回，紫依眼眸微眯，眼尾带着几分讥讽，“他那人倒是眼睛毒辣，专挑好看的姑娘救。” “啊…？”云华听着紫依这话，只觉得一头问号，“紫依姐姐此话…何意？” 云华看了一眼紫依，又倏然低下头去不敢看她。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紫依有些难以相与，不似姜雨凝那般好亲近。 这位紫依姑娘她看不透，猜不出她心中究竟是什么想法。 “夸你呢。” 紫依朝云华轻松一笑。 这姑娘，生的可爱灵气，笑起来梨涡浅浅，叫人心痒难耐。颔首低眉时又我见犹怜的，激起人的保护欲。 “她夸你好看，可爱又有灵气。” 姜雨凝见云华依旧有些懵，便替紫依补充了一句。 “哪有。”云华闻言顿时羞红了脸，她急声道，“紫依姐姐真是谬赞了，若在两位美女姐姐面前论美貌，真的是折煞我了。” 云华脸上都是认真之色。 她是真的觉得紫依和姜雨凝很好看，美的各有特色，想来那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都是及不上她们的妩媚柔情与明艳大方。 她又道，“不过，川乌哥哥人那么好，我想无论遇到谁，他都是会救的，与容貌绝对没有关系。” 在她心中，川乌哥哥绝不是以色取人之人。 “看来云华你挺了解他的。”说话时，紫依脚尖在地上轻轻一蹬，秋千便跟着摇了起来她的声音也跟着秋千忽远忽近。 “旁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川乌哥哥他是个好人。医者仁心，他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病人。”云华坚定道。 虽然只有半个月的相处，但这些日子足够她看清川乌的为人。 “嗯嗯。”紫依点头。 然后，两个人突然同时没了话语。 都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雨凝的视线在二人身上转了一圈。突然开始有点后悔了，早知道她就不多嘴了。 但是又想了想，倘若她们二人都同时喜欢着川乌，那她们两个迟早要面对这个问题。 当然，这个问题的最后决策者是川乌。 希望紫依能够看清自己的心。 …… 燕北王宫 萧暮何坐于王座之上，他一手有些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另一只手有节奏的转动着手上的灵犀戒。 又听见一声惨烈的哀嚎声如断线的风筝一般戛然而止，他这才懒懒地掀了掀眼帘，他幽幽的视线轻轻往下一扫，下面的咒骂声骤然停止。 就连呼吸声，都屏住了。 满殿朝臣，皆脸色惨白，噤若寒蝉。 萧暮何见状，很是满意。他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问，“还有谁想下去陪迟老将军的？” 他的视线从每个人脖颈上一一扫过，那些大臣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一凉，都下意识地缩起了脖子。 堂堂七尺男儿，竟一个个的被萧暮何一个眼神吓得浑身颤抖，冷汗淋漓。 “你们不是方才还嚷嚷着，孤不配坐于这王座之上？怎么，如今一个个，都哑了？” 萧暮何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和漫不经心，但听在那些大臣耳中，却如催命的魔咒一般，刺激耳膜，心也跟着打颤。 大殿内，安静的可怕。 漆黑锃亮的地面流淌着液体，最后汇聚成一条条或粗或细的小溪，如毒蛇一般蜿蜒着，爬在众人之间。 而那些液体，有冷汗，同时也有一些吓破了胆子的大臣的尿液。本就一身汗味的大殿内，还充斥着一股难闻的尿骚味…… 大殿内针落可闻。 谁敢反对？ 迟穆的鲜血溅了满殿，尚未清洗干净，他们若是还敢反对，那就真的是把项上人头以及一家老小给置于死地了。 第122章 误会 “今尔等，上不能匡主，下亡以益民，皆尸位素餐者。饱食终日，无以用心！” 萧暮何一袭铠甲，高坐主位，一席话掷地有声，一句“无以用心”击得那些大臣心头一震，满脸羞愧。 萧暮何站起身，于石阶之上不紧不慢地踱着步，他浑厚有力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今，天灾频扔，先王已然颁罪己诏于天下，常自内省德不配位，才致此灾殃；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谋大，力小而任重，鲜不及矣。” 他的金色盔甲上，沾满了干涸的血迹，每走一步，那甲片摩擦碰撞的声音惹人心颤。 “若不是孤，燕北怕是早就被北边的游牧民族所夺，而你们这些饱食君禄，无以作为的臣子们，安能苟活至今？” “你们说孤杀君弑父，可萧之禄还活着，并未死。” “试问——” 他的视线忽然扫向众人，声音极冷却又极重，“孤，杀了哪位君又弑了什么父？” 话落，萧暮何双手往身后一甩，动作霸气，披风扬起，他缓缓落座。 萧暮何的目光如炬，脸上无需过多的表情，就足够叫人惊心动魄。 “禅位诏书，你们业过目。日后还有人胆敢妄议孤谋权篡位，便是藐视君威，目无天子，以大不敬之罪论处。” 嘶—— 空气中皆是冷气。 “迟穆他作为两朝元老，竟然挟持先帝，举兵造反，妄图挟天子以令诸侯，今已被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那些大臣听到这，纷纷高声喊“王上英明神武，明察秋毫”。 “王上，都是我们被迟穆蛊惑了心，才会和他一起造反，求王上饶臣不死啊。” 满殿朝臣，全部求饶。 “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如今你们已然迷途知返，孤自当从轻发落。” 萧暮何见状，便适当放松口气道。 “王上宽仁！” “王上英明！” “王上神武！” 一场反叛，就这么被萧暮何轻而易举的平息了。 从此以后，再无一人敢动不该动的心思。 毕竟萧暮何这人，是真的狠，倘若不能一招制敌，那边是引火上身自寻死路。 迟穆已死，如今放眼整个燕北，根本就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与之对抗。 …… “紫依。” 川乌一把抓住了一看见自己转身就想走的紫依。 “放手。” 紫依冰冷的视线落在川乌抓着自己的手上，她眸光微凝。 “你答应我不走我便放手。” 川乌几乎有些央求的语气。 “你到底想干什么？”紫依没好气地一把甩开了他的桎梏，她转过身，凌厉地眸子瞪着他，“我们之间，根本不熟。” “……不熟？”听着这话，川乌眸光微颤，眼底满是受伤之色，“我找了你许久。” 他隐忍着喉间的刺痛，看着她，眸光里满是思念。 “找我做什么？”紫依一看见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那珠串不是我的，是我捡的。我跟你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这话，她又忍不住地后悔。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川乌，自己就跟吃了火药桶似的，口不对心，叫她愈发烦躁。 “好，抛开那个不谈。”川乌朝她走近一步，“你与我之间，难道就真的一点情谊都没有吗？三年前的朝夕相处……” “你别跟我提三年前！”紫依厉声打断他的话，双眸瞬间猩红，“我警告你，三年前的事情你最好烂在肚子里。你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感激你。” 她想的很清楚，她喜欢的人是那个一袭白衣文质彬彬、如风光霁月一般的月殇。 她从未喜欢过川乌。 她讨厌川乌。 更甚至，她恨过川乌。 真奇怪，人就是这么的矛盾。 明明同一个人同一张脸，可她却分的那么清。 “我……”川乌见像是被触碰到了逆鳞一般的紫依，心脏呼地一紧，“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 “你不必对我这样低声下气。”紫依抬眸，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最后再说一遍，我不是你口中的什么洛锦的女儿。” 话落，她有些不忍心地看了一眼川乌。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心中的情绪，她转身漠然离去。 对不起，我还是没有办法忘掉那段阴暗的过去，更没有办法坦然地面对你。 她配不上他。 所以希望他能够离自己远一点。 她不想有朝一日，川乌在知道她那段过往以后，对她露出厌恶的神情。 再一次，川乌看着紫依决然离去的背影。 他站在原地，久久地。 为什么紫依那么讨厌自己呢？难道就因为三年前的事情吗？ 他知道三年前她发生过不好的事情，可是他不介意。他担心的是她会用三年前的遭遇一直把自己囚禁在那个黑暗的世界里。 她为什么就是不肯给自己一个机会去治愈她的伤口呢？ “川乌哥哥……” 云华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她看着浑身都散发着一股落寞的气息的川乌，这不由得让她想起那日在药房，他也是如此僵硬地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原来，一切都是因为紫依姐姐。 “你，还好吗？” 云华站在原地满脸心疼的看着川乌，过了许久，她还是忍不住上前，关问道。 她能够感受到，他现在特别特别的难过。 “我没事。”川乌没有回头，他的视线依旧望着那抹紫色的身影消失的方向。 “川乌哥哥，你一定很喜欢紫依姐姐？” 云华嘴角勉强扯了抹笑，她发现自己想笑，却根本笑不出来。 好像她的心情也随着川乌的一样，变成了乌云笼罩的一般。 川乌闻言，落寞地垂下了眸子，没有说话。 “你们之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相信紫依姐姐方才的那番话定然是无心之过，我想，她应该有她的难言之隐。” 紫依方才的话，明显带着某一种情绪在里面。云华觉得，她应该不是那种会故意说难听的话去伤人的人。 她察觉到了的，紫依在听到自己喊“川乌哥哥”时，她看自己的眼神便冷了几分。 只是，她当时还不解是为什么。 她想，紫依姐姐应该也是喜欢着川乌哥哥的。 第123章 引火上身 “你要走？” 姜雨凝惊愕的声音自马车里传出。 “嗯。”紫依点了点头，“你不必惊讶，我从前本就是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早已习惯了。” “那你打算去哪里？” 姜雨凝知她是打定主意了，便想问她的去向。 “不知道。”紫依双臂环胸，后背轻轻靠在车壁上，微微吐了口浊气道，“这三年来，我走到哪里算哪里。在郾城，算是停留的最久的。” “可是你没有武功傍身，你一个出去，有危险可怎么办？”姜雨凝依旧有些不放心。 回想初见她时，她正被人追捕，要把她送去春楼。 “你真当我身无长技啊？”紫依笑望着她，“放心，我自有办法活命。” “非走不可吗？”姜雨凝抓住她的手，“你为何就是不肯给川乌一个守护你的机会呢？你明明心里也有他。” “你不会明白的。”紫依摇了摇头，“其实我心里有的，从来都不是川乌。” 她爱着的，一直都是月殇。 川乌可以见过她曾经的不堪，但是月殇不可以。 “紫依。”姜雨凝不能理解，“为什么呢？你明明就是川乌口中的叶如枫，对不对？” 这一次，紫依却没有说话，她没有否认。 “是又能如何？”她嘴角勾着苦涩的笑，“凝儿，我放不下过去，我的人生早就被毁了。我也曾试着放下，但我发现做不到。” “我不想…”紫依顿了顿，只觉得喉咙发紧，鼻尖有些酸涩，“我不想他是因为先辈的约定，而对我怀有愧疚和责任。” 长舒了一口气，她道，“你也不必劝我了，我心意已决。况且，他适合更好的姑娘。” “紫依……” 姜雨凝还想说什么，却猛然被紫依一把抱住，她拍了拍自己的背，“经此一别，再见怕是来生。你，好好保重。” …… 紫依走了，走的毅然决然。 她没有告诉姜雨凝她究竟要去哪里。 “系统，你知道，紫依在书里的结局吗？” 姜雨凝一个人靠在车壁上，神色郁郁。 ［宿主，你，确定你要听吗？］ 系统试探着出声道。 “听你这样说话，我突然就不想听了。” 在原书中，紫依只是一个不太重要的透明角色，所以对于她的结局根本就没有详细的描写，甚至连一笔带过都没有。 “对了系统，你能找到那个陆重山吗？” 姜雨凝突然坐起了身。 ［容我搜寻一下。］ 过了一会儿，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刚刚扫描了一下，发现卫星定位还是不清晰，只大概知道，他现在燕北。］ 姜雨凝：“……” 她忍不住翻白眼，“你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系统：［额……这不是好歹给你缩了一下范围吗？］ 姜雨凝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那我谢谢你哦。” 系统眨了眨数字眼睛，［好的，不客气。］ 姜雨凝：“…………” 不知不觉，马车已然停下。 姜雨凝走出马车，却见萧暮何已然翻身下马，他迈着修长的大腿很快就来到了车沿边。 萧暮何张开双臂，欲要抱姜雨凝下来。 可姜雨凝却觉着大庭广众之下，有失体统，便看着萧暮何微微摇头。 “下来。” 可萧暮何却只有两个字，不容拒绝。 姜雨凝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所有的宫女太监都十分默契地低着头，没有看她们。 如此姜雨凝才伸手勾在他的脖子上，任由萧暮何抱着她。 “快走快走。” 姜雨凝脑袋埋在萧暮何怀里，扯着他的衣襟催促道。 “呵呵呵。” 萧暮何看着怀里羞的不敢见人的姜雨凝，忍不住笑出了声。 心情甚是愉悦。 他抱着她，走的不紧不慢。 橘色的夕阳打在二人身上，在地上拉出了长长的影子。 一路上，他们穿过迂回桥廊，走过青石板路、假山水榭、园林院落。 “萧暮何，你累不累？” 姜雨凝搂着他的脖子，仰头看着他刚毅俊朗的下颌线，往下是他的喉结，他的喉结微微滑动，性感诱人。 “不累。”萧暮何低头看着她，“这一个月来，你瘦了不少，该好好补补。” 她的身子有些弱，不好好补补，大婚之日可要怎么受得住。 “瘦了不正好吗？”姜雨凝伸出指尖忍不住戳了戳他边说话边滑动的喉结，“瘦了更好看啊。” 她温暖而柔软的指腹轻轻摸在他的喉结处，叫萧暮何没由来的浑身都紧绷了起来。 他忍不住咽了一下喉结，抬起头不看她，只道，“别乱摸。” 说话间，他声音已然沙哑，带着些许欲望，低沉又性感。 “好玩。”姜雨凝却是故意又摸了摸，嘴角勾着一抹狡黠的笑，“摸一下而已，别这么小气嘛。” “凝儿……”萧暮何神情隐忍，他竭力克制着身上的燥热，“你这是在玩火。” 姜雨凝感受到了萧暮何此刻呼吸的急促，身体紧绷，她双手楼住了他的后脖颈，然后抬头在他耳边巧笑嫣然道，“我故意的。” 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垂处，她发间的芳香萦绕在他鼻尖，萧暮何猛地停下了脚步。 “你……！” 他抱着姜雨凝的手不自觉收紧了力道，他只觉得自己的耳垂烧的厉害，那种感觉一路延伸到了他的后脖颈处。 “我怎么了？” 姜雨凝眨着茫然的大眼睛，一脸无辜的模样。 “你没事，你很好。” 萧暮何咬着后槽牙，隐忍不发。 眼看着已经到了宫殿，他所幸如她所愿，“待会儿为夫就让你知道，我的‘好’。” 他在最后一个字咬了重音，他待会儿可要看看，若是动真格的，她会不会要连连求饶了。 姜雨凝后知后觉发现她已经被萧暮何抱进了寝殿，她心想，可不能再玩了，待会儿他跑了白白留她自己一身火。 到时候倒霉的还得是自己。 “哈哈。”姜雨凝干笑了两声，然后她挣扎着要从他怀中下来，“那啥我现在就知道夫君很好，一直都知道，用…用不着待会儿。” 可谁知萧暮何却是低眸笑了笑，一眼将她的小心思看了个彻底。 “凝儿不必害怕，为夫这次一定好好满足你。” 姜雨凝：“……” 糟了。 这下引火上身了！ 第124章 弹劾萧暮何 萧暮何屏退了所有人，抱着姜雨凝一路进了内殿。 他将姜雨凝放在床上，欲欺身压下去，谁知姜雨凝屁股一着床直接卷着被子就往里头滚去。 萧暮何：“……” 现在知道逃了。 他单手叉腰，一手捏了捏眉心，他看着滚得跟着蝉蛹只留了双眼睛的姜雨凝，嗤笑道，“放才不是还挺能耐的吗？怎么，现在怕了？” 姜雨凝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什么怕了？我才不怕。我这不是照顾你面子吗？怕你待会儿被惹得一身火，又突然…不行了……” 迫于萧暮何的视线，姜雨凝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细若蚊蝇。 “不行了？”萧暮何笑了，炽热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姜雨凝看。 姜雨凝被他盯得，人都快融化了。心跳还“噗通噗通”没出息地一直狂跳。 姜雨凝干笑了一声，有些怂，赶紧拿话找补，“没…我没说，嘿嘿。” “没说…？” 萧暮何盯着她，嘴角的笑愈发深了几分。 “我……！” 姜雨凝本想硬气一回，可是看着萧暮何忍不住想要“吃”她的眼神，她吞了吞口水，又怂了下去。 真是的，明明是她在撩他诶，怎么现在还反过来了。 谁怕谁啊，她怕他不成。 姜雨凝干脆也豁出去了，滚了一圈，然后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瞪着萧暮何，“哼，我就说了，怎么了？” 萧暮何抬眸，眉目深深地看着她，忽然他伸手一勾直接将她拉进了怀里，然后缓缓朝她靠近。 姜雨凝瞪大了眸子，只觉得自己心里小鹿乱撞，她慌张地闭上了双眼，等待着萧暮何的吻落下来。 可等了半天，却只感觉到自己额头一凉，她缓缓睁开眸子，却见萧暮何已然放开了她的腰身，抽身离开。 “娘子别急，夫君很快就能满足你。” 他捧着她的脸，在她嘟起来的朱唇上轻轻落上一吻，“为夫去沐浴更衣，你先吃些东西。”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徒留姜雨凝在原地抓狂。 萧暮何将衣衫悉数褪去，然后整个身子都沉进了汤池之中。 她身子本来就弱，加之在山谷时风餐露宿，身体更是受了损。 他怎能在此时要她？ 他已经在命礼部的人筹备大婚的事宜了，此次大婚，待一切准备妥当，她的身子也该养好了。 如此，也不迟。 倘若真的爱一个人，便不是想方设法地要怎么得到她这个人，而是想方设法能让她永远陪在自己的身边。 …… 姜雨凝将先前快要画完的画拿出来继续画。而笑眯眯则乖顺地窝在她脚边的绣花蒲团上，慵懒地打着哈欠。 睡够了，便又追着蝴蝶满园子跑。偶尔叼一朵花放在姜雨凝的脚边，但它见姜雨凝画的认真，却不打扰她。 姜雨凝留意到笑眯眯的举动，她揉了揉它圆滚滚的脑袋，“谢谢你的花。” 姜雨凝将花别在发鬓上，然后继续画画。 她说过，也有一个惊喜给萧暮何。 本来这事儿早就能完成了，不成想却延误至今。 姜雨凝努力回想着那日在地宫见到的场景，只是她看到的是遗体，双目紧闭。 如今，就差眼睛部分了。 她想，萧暮何的母亲一定是一个温柔却又坚韧的女子。 她爱一个人可以放弃一切，不爱一个人，也可以彻底地放弃他。 这样的女子，拿得起放得下，绝非一般的女子。 姜雨凝将细节处再次进行了加工，最后又落到了空白的眼睛处。 她闭目，在脑海里想象着，倘若他的母亲在看到萧暮何时，她眼底会是怎样的目光？ 略一思索，她便开始着笔。 不多时，一双温柔充满慈爱的目光的眼睛便跃然于纸上，只是画中之人，眼神温柔慈爱的同时，隐隐还透着几分不畏强权的坚韧与守护自己孩子的伟大。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终于画好了。 “您放心，我一定会替您好好守护他的。” 姜雨凝对着画像，展颜一笑。 素描容易褪色，姜雨凝拿着画命人宫廷画师用上好的墨描摹一份，如此这画便永久不会褪色，可以永存。 着手办好这一切，已然到了晌午时分。 算着时间，萧暮何该下朝了。于是她又亲自去御厨房命人做好了午膳，然后用一个嵌百宝花鸟八方盒将膳食装好，然后去了萧暮何书房等候。 这几日他不仅要忙着肃清朝局，更要忙着处理赈灾事宜。因着这场浩劫，各国都受损严重。 倘若处理不慎，很有可能会造成整个苍兰大陆陷入更严重的灾难之中。 姜雨凝坐在御书房里等他，闲来无事便随手翻看了看一些劄子，她粗略扫了一眼，却很是意外。 这劄子居然在歌颂萧暮何执政这些期间的政绩，随后她又翻看了一本，里头是批判一些地方官员贪赃枉法，竟然克扣赈灾钱粮。 她又翻看了一些别的，是弹劾萧暮何的，言辞犀利。 “方天地有大灾变，王，应责躬访道，忧思抗章引避之道，整肃朝堂，以防寖成驰慢之风。今，天灾频至，外患多起，望王上有爱民之心，忧心天下百姓，切忌奢靡成风，铺张浪费大婚事宜，推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这劄子写的精辟，言简意赅。 只是，大婚事宜？ 姜雨凝眉头不禁皱了皱，什么大婚？ 回想书中，萧暮何是娶了迟梦妍为后，莫非，前朝局势动荡，朝臣逼着萧暮何要娶她为后？ 如若真是这样，她倒也是无所谓。 横竖那迟梦妍除了长的还行，其他一无是处。若真进了宫，她可不带怕的。 大不了跟她玩玩宫斗，天天在她面前撒狗粮，好叫她知道知道什么是人间险恶？ 当然，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倘若她安安分分，那她便也乐的悠闲惬意。 她将劄子放了回去，想必萧暮何对于这些朝事定然能够应付自如，她也不必挂心。 翘首见萧暮何还没回来，她便有在书房里闲逛了起来，这里很多书，但大多都是《贞观政要》、《资治通鉴》、《孟子》、《大学》、《中庸》等等。 她随便翻了翻，里面的内容看的她昏昏欲睡，将书都放了回去，她又坐回了靠椅上。 眼神无聊地随意瞟着，忽然，她看见了一个梨花木长木匣子，这匣子雕刻细腻，用了浮雕的设计，很是精巧美观。 姜雨凝正要打开来看看，不料门口传来了动静，见是萧暮何，“你终于忙完了。” 她将匣子放回原位，然后起身朝萧暮何走去。 第125章 为夫这里不舒服 “发生何事了，脸色这么难看？” 姜雨凝踮起脚尖，伸手捏了捏他阴沉紧绷的脸，给他松了松面部肌肉。 “唉……” 萧暮何长长叹了口气，眉眼都跟着耷拉了下来，漆黑的眸子里也是无奈和忧郁，叫人看着不禁想要关心他。 “怎么了？”姜雨凝看他脸色似乎真的很疲惫，心里更担心，“是哪里不舒服吗？还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姜雨凝看着他，一连三问。 萧暮何见她果然如此关心，嘴角不觉暗中上扬，他伸手将姜雨凝的小手包裹在掌心里，然后将她搂进怀中，将全身的重量半压在她身上。 “嗯，为夫不舒服，很不舒服。” 他下颌轻轻抵在她的发顶上，故意把声音拉长，让人听起来感觉他真的很不舒服。 “你哪儿不舒服？我给你看看。”姜雨凝一听，立刻急的从他怀里出来想给他检查身体。 她想起他的胸口上挨过大老虎一掌，以为是日夜操劳导致内伤加剧。 所以她扒拉着他胸口的衣服就往里看，可只看到了他结实的胸肌。 她没出息的老脸一热，“咳咳。” 萧暮何任由她扒拉着自己的衣服，见她白皙的脸颊腾的羞红了，他嘴角的弧度愈发大了。 他伸手抓住姜雨凝抓着她衣襟的小手，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然后低眸凝视着她的眼睛，“这里不舒服。” “这…这里怎么不舒服？”姜雨凝眼神躲闪着，脸色发烫。 她试着抽了抽手，却发现手被他抓的更紧了。 “太久没看见你了，这里空落落的。”萧暮何说的一脸认真。 姜雨凝：“？” 她抬起眸子瞪他，“萧暮何，你是愈发不正经了。” “凝儿，为夫这样不好吗？”萧暮何俯身，温热的气息近在咫尺地喷洒在她的唇瓣上，叫姜雨凝不自觉的抿紧了红唇，大气不敢出。 她看着萧暮何逐渐朝自己靠近的俊脸，以为他要亲自己。 吓得她紧张地闭上了眼睛，连呼吸都忘记了。她的指尖微缩，心脏更是难以抑制的狂跳。 可等了半天，并没有等到自己想象中的吻。 姜雨凝茫然睁眼，对上他那双眸子的那一瞬间，呼吸猛然一滞。 她看着萧暮何如黑曜石一般的瞳孔里，清晰地倒映着自己的双眸。 他的眸子狭长而深邃，线条清晰的双眼皮下是长而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 “你……”姜雨凝本想说什么，可一张唇，却发现自己的唇瓣就不经意地触碰到了他微凉的薄唇。 那一瞬间，她感受到了一股酥麻的电流感从她的唇瓣蔓迅速延到了她的全身，最后都汇集到了她“噗通”狂跳的心脏处。 见她紧张的小鹿乱撞的模样，萧暮何心中愈发欢喜。他最喜欢的，便是她含羞带怯的模样。 每一次，都叫他心动不已。 轻轻在她唇瓣上落上一吻，萧暮何本想出身离去，谁知姜雨凝却突然抬头准确是捕捉到了他的唇瓣，然后吻了上来。 感受到了她的热情，萧暮何的心中是难以抑制的动容。 回想今日在朝中，那些朝臣竟然集体反对自己举行大婚的事宜，那些个批判他的劄子已经堆的快放不下了。 他只是想要给自己心爱的女人一场完美的婚礼，他们凭什么反对？ 萧暮何的心中很是愤怒，方才在前朝他差点没忍住想砍了几个反对他的官员以儆效尤。 但是，他没这么做。 萧暮何引导着姜雨凝攀住自己的脖颈，然后他伸手拖住她盈盈一握的柳腰，将她的身子往上带。 而姜雨凝则顺势双腿夹住了他劲瘦的腰身，两个人忘我的吻着。 近来姜雨凝的主动和热情，叫萧暮何的心中很是欢喜，他喜爱这样的姜雨凝，也爱极了她娇羞脸红的模样。 他不知从何时起，心里头对她的爱意越来越深，无法控制。 也正因为如此，心中有了爱，有了牵挂和羁绊，所以他行事会开始顾虑后果，会为未来的安稳而筹谋。 一想到前世，忠于他的人惨死，剩下的人都恨不得扒他皮抽他的筋，好叫他不得好死，他现在便会有些心慌。 因为他害怕，那些人会将对他的恨加诸在她的身上，他害怕因为自己的惨狠暴戾会伤害了她。 所以，他不能再像前世一般，为了自己私怨而全然不顾身边人的安危。 “凝儿，你爱我吗？” 萧暮何含了情欲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有些迷离的眼眸，想让她认真回答自己的问题。 姜雨凝盯着他的眸子，心里早已被他填满了，根本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 她心中隐隐的不安，似乎只有看到他对自己强烈的爱意，才能够抚慰。 所以她忍不住的想要靠近他，待在他身边，感受他嘴唇的温度、怀中的温暖，还有他手心的温度。 他的手上有常年习武留下的厚厚的茧子，每次摩挲她的脸颊时，会有些不舒服，可她却不是在何时早已习惯了这种感觉。 爱，怎么不爱？ 她想永远留在这个世界里，同他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 “爱……”姜雨凝点头，当她说出这个字时，不觉眼眶一热，竟有泪水无声流出。 听到她认真的回答，萧暮何再也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他紧紧地抱住她，郑重的承诺道，“今生今世，宁负天下人，也绝不负你。” 可姜雨凝却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我想要你在心里把我和天下人放在同一个位置上，天下人不可负，我亦不可负。你，能做到吗？” 萧暮何皱眉，想都不想便回答，“天下人如何能有你重要？” “上一次因为我，已经让天下人受了如此灾祸，我不想……”她深深看着萧暮何，“我不想你再因为我，而让天下人遭遇不幸。” “凝儿，上次的事情与你无关。”萧暮何伸手给她擦拭泪水，“你不必因此愧疚。” 第126章 这里不合适 “萧暮何，”姜雨凝钻进了他怀中，紧紧地搂着他的后背，“以后，你做一个贤明的君主，我做一个贤惠的皇后，我们携手看遍苍兰大陆的锦绣山河，如何？” “好。”萧暮何将她抱在怀中，下颌抵在她的肩头，“那我便为你打下这锦绣山河，让你做苍兰大陆最尊贵的皇后。” 届时，他便以江山为聘，为她倾尽天下，给她一场盛世婚礼，让她做全世界最美的娘子。 既如此，他现在需得整顿朝堂，操练士兵，休养生息，以待兵临天下。 如此，萧暮何心中已然开始筹划未来。 “嗯，好。”姜雨凝窝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龙涎香，心便慢慢地沉了下来。 两个人互相依偎了许久，用彼此的怀抱温暖着彼此的心，爱意在逐渐扩散。 “好了，用膳，该凉了。” 过了许久，姜雨凝从他怀中出来。 “好。”萧暮何松开了她，然后替她拢好了衣服，便将书案上的食盒拿了过来。 打开，一股美味的菜香便扑鼻而来，里面都是自己符合自己口味的菜色。 “陪我再用一些。” 萧暮何将书案上的劄子往旁边放了放，然后将里面的菜碟一一摆了出来。 她那么瘦，不多吃点怎么行。 “我用过了，不……。” 姜雨凝话音未落，便被萧暮何塞了一口菜，“吃些菜。” “……”姜雨凝无奈，只能吃了起来，才咽下去，却又被喂了一口。 她现在是每日不知道要吃几顿了。 “太医院熬的药你按时喝了没？” 萧暮何看着她。 “额……” 姜雨凝眼神闪躲，不看他。 萧暮何见状，就知道她肯定是没有乖乖喝药，“看来我还是得每日盯着你喝药才行，这几日忙的不分昼夜，倒有些顾不上你，是我的错。” 姜雨凝拉着他的袖子摇了摇，眼巴巴地望着他撒娇道，“那个药太苦了，可不可以不喝？” “不行。”萧暮何佯装怒色，板着个脸，语气不容反对，“必须得喝。” “不想喝。”姜雨凝别过头去，不看他。 “不行。”萧暮何单手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抿了抿嘴，萧暮何放缓了语气柔声道，“乖，听话。” “川乌说你的身子需要好好调养，药得坚持喝，知不知道？” 他伸手摩挲着她的嫩滑的脸颊，又不自觉地描绘着她的眉眼，“你每次心悸的模样，都叫我害怕。” “我从来没有体会过那种感觉，就是非常地害怕失去。看着你痛苦，我的心也开始揪疼。我多想替你分担你的痛苦。” “凝儿，我是真的害怕，害怕有一天会失去你。” “你听话，好好喝药好不好？嗯？” 萧暮何温柔细腻，非常好听，叫人忍不住地想要顺着他的心意去点头应好。 等姜雨凝回过神来，发现“好”已经脱口而出。 她没想到，萧暮何一直让自己喝药，原来是害怕有一天会失去自己。 确实，她每次心悸的时候都疼的死去活来，他一定是被自己的样子给吓到了，所以很害怕很害怕失去她。 “我听你的，以后都乖乖吃药。” 她朝他嫣然一笑。 她的笑容明媚，如一抹骄阳，猝不及防地照进了他原本漆黑的世界。 他想，这辈子，只要有她在身边，未来的一切都将变得明朗起来，他的心也慢慢地沉静下来，不再像以前那边暴躁易怒。 是她治愈了他。 “好，凝儿真乖。”萧暮何俯身在她嘴角啄了一下，“奖励一个吻。” “哈哈哈。”姜雨凝掩着唇笑了起来，她眼神瞟了瞟萧暮何的腹部，“下次可不可以奖励我摸一摸你的……腹肌？” 萧暮何：“……” 她这又是在撩拨自己吗？ “以后让你摸个够。”他倾身在她耳边低语，“而且，只许你一人摸。” 姜雨凝笑开了花，她指尖戳了戳他的侧腰，傲娇道，“当然只能我一人摸，旁人想摸我可不让。” “好好好。”萧暮何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尖，“只给你一人摸。” “今生今世，唯有你一人，便足矣。” 他凝视着她的眼眸，郑重许诺着。 姜雨凝听着他的话，只觉眼眶一红，感动的泪水蓄满了眼眶。 他这是在许诺自己一生一世一双人。 萧暮何说的话，从来都不是一时兴起，他若说了，便一定会做到。 今生今世，有他这一句承诺，她便足矣。 她任由对他的情感在自己的心中泛滥，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萧暮何，这是你许诺过我的，可不许反悔。以后，倘若你喜欢上了别的女人，想娶别的女人，我一定不会……！” 她话音未落，唇瓣便被他用指尖轻轻止住了她接下来的话，姜雨凝抬眸看他，却见他说，“永远不可能。” 说完，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心底早已泛滥成灾的爱意，他捧着她的脸，温柔而炽热的吻落在了她的唇瓣上。 两个人此时心中都已经被对方的爱意给填满了心房，至此，心中再不可能装得下他物。 萧暮何在她腰间的手，利落的扯开了她的腰带，然后手一路往上探进了她的衣襟里面。 “唔……” 姜雨凝动情地回应着他深情的吻，他的手隔着里衣覆在她的柔软处，隔着丝滑的面料，她都感受到了他手心炽热的温度。 他手轻轻一捏，姜雨凝便觉得有一股电流迅速窜遍自己的全身，他指尖所过之处，皆留下滚烫的温度，刺激着她的神经。 萧暮何已经不满足于隔着衣服，他解开了她里衣的带子，将衣服轻轻从她的肩头脱落。 “不……” 姜雨凝还残存着一丝理智，她喘息着，胸脯因缺氧而上下起伏。 萧暮何以为她要拒绝自己，他隐忍着心底的欲火，可怜兮兮地看着姜雨凝。 却听她娇喘着道，“这里，这里不合适。” 原来她不是拒绝自己。 萧暮何一扫心底方才的阴郁，瞬间变得开心起来，“好。” 他嗓音是带着欲望的低沉和沙哑。 他将她抱起身，就要往内卧走去。 不料这时有人在门外敲门—— 第127章 春宵一刻值千金 “王上！有密函来——” “滚——” “……” 萧暮何有些泛红的眸子朝门外怒吼一声，顿时外头便清静了下来，鸦雀无声，至此再无人敢来打扰里面激情拥吻的两个人。 “萧……唔。” 姜雨凝推搡着萧暮何，本想说外头的人找他，必然是有急事，想让他先去处理一下。 可萧暮何却单手将她的双手扣在胸前，感受着他此刻因她炽热而狂跳的心脏。 姜雨凝才找住机会开口，不料便被他以吻封缄，长驱直入，一路寻找着姜雨凝有些闪躲的丁香小舌，舌尖交缠，心心相印。 室内很静，隔着屏风帷幔都能够清晰地听到里面令人脸红心跳暧昧的声音。 姜雨凝不知何时人已经被他放到了床榻之上，萧暮何大手一挥，那重重叠叠的纱幔便掉落下来遮住了一室旖旎风光。 “唔……” 姜雨凝仰头，闭眼，神情有些疼痛但又很享受。 忽然，她感觉到锁骨处传来一阵刺痛，她忍不住伸手推了推萧暮何，却发现自己此时柔若无骨一般，根本使不上力。 手软绵绵的，明明是推拒的动作，却变成了欲拒还迎，惹人遐想。 萧暮何以为她想要自己，便一路往上，然后再次吻住了她的红唇。 他的手迅速地褪去了两个人的衣衫，此刻两个人坦诚相见，再无隐藏。 姜雨凝偏了偏头，想要躲避萧暮何的滚烫的唇瓣，她的胸脯剧烈起伏，贪婪地喘息着。 浑身的神经都紧绷到了一处，涨的她难受，她双手紧紧地搂住他结实的后背，好像只有任由他攻城略地，才能够得到舒缓。 “凝儿，你，愿意吗？” 萧暮何喉咙干燥，轻咽了一下。他伸手怜惜地将姜雨凝已经湿透了的碎发别在了耳边，埋头轻轻含住她几欲滴血的耳垂。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姜雨凝的耳蜗里，刺激的她整个人浑身一个激灵，大脑也顿时清醒了起来。 “我……” 姜雨凝双眸带着水雾，她睁开眼便撞入了他温柔却又热烈的眸光里，她咬了咬朱唇，低垂下眼帘根本不敢看他。 心脏颤了颤，她深呼吸，调整了紧张而绷直了的身子，想要开口却发现喉间依旧发紧说不出话来。 萧暮何看出了她的紧张，他伸手微微抬起她的下巴，对上她的眼睛，性感的喉结动了动，嗓音带着一些克制的隐忍，“乖，我会轻轻的。” 姜雨凝见他额间隐忍出豆大的汗珠，实是辛苦，而自己也浑身难受得紧，想要他的滋润。 “嗯……” 她点了点头，表示答应。 不再克制自己对他的爱，姜雨凝搂着他的脖子，主动抬起头吻住了他的唇瓣。 见姜雨凝如此大胆主动，萧暮何浑身的情绪都被她调动起来，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 可他也不敢过于孟浪，弄疼了她，他克制着自己的动作，轻柔的对待她吹弹可破的肌肤。 “唔……” “疼……” 姜雨凝忍受着身体的抽痛，两行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她的手紧紧地扣进了床单里。 萧暮何听到她喊疼，心都跟着揪疼起来，他怜惜地吻住了她眼角的泪水，“对不起……” 纱幔随风飘摇，掀起一阵春光。 良辰美景长，春宵一刻短。 …… 夏侯瑾带着姜月回到了南梧，南梧皇病危，六皇子已死，剩余的皇子都是无能庸才之背，难堪大任。 彼时，南梧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急需要一个睿智能干、英明神武的皇子出来主持大局。 而此时夏侯瑾的归来，正是众望所归。 而夏侯瑾自然不是等闲之辈，他轻而易举地便把唐朗曾经干过的那些丧尽天良之事栽赃给了一个已死的六皇子身上。 再者他天生有着男主的光环加持，很快便顺理成章的接手了朝堂事宜，掌握了实权。 而此时，姜月也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夏侯瑾待姜月的爱更甚从前，愈发的怜惜、疼爱，温柔以待。 二人举案齐眉，伉俪情深，假偶天成，乃南梧国夫妻之楷模也。 如今姜月怀孕三月有余，便有大臣想要让夏侯瑾取侧妃，但都被他以国事为重一一否决。 当务之急，乃处理天灾，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而世人愈发感叹夏侯瑾的情深义重，那些个闺中女子更是以能够嫁给太子夏侯瑾为侧妃而争破了脑袋。 如此俊朗温恭，又大权在握的夫君，乃多少南梧女子毕生所求之夫君？ 姜月坐于窗台边上的茶几旁，她素手撑在窗台上，一手轻柔地抚摸着肚子里的孩子。 她的绝美的容颜上，少了几分从前的清冷，反而多了几分母爱的温柔。 温暖的阳光洒在她白皙的面庞上，却非但没有温暖到她，反而可以清晰地看出她眼底的沉郁与伤感。 她也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仿佛自从怀孕以来，尤其是回到了南梧，这些日子里她时常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有时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 也不知是因为怀孕还是怎得，她心里总是喜欢多想，克制不住的会去想。 这些日子以来，夏侯瑾都忙的不可开交，但还是每日都会抽空来看她和孩子。 虽然他们二人谁也未提及腹中的孩儿，但姜月总觉得，孩子就是一个无形的屏障，将她和夏侯瑾隔离了开来。 有时候，她觉得他们之间，好像哪里变了，却又好像哪里都没变。 她有时花上一上午的时间坐在这里冥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大脑中思绪万千，却都杂乱无章，叫她有时候心情会不自觉的烦躁，情绪有些起伏不定。 这种感觉，让她心里有些慌和害怕，更加加重了她心中的郁气。 “太子妃，该用膳了。” 小舞走在她近旁，轻声唤她。 小舞发现，自从姜月从边疆回来，整个人都开始不对劲。她的心情似乎总是不好，无论她怎么问，她也只是轻轻摇头，什么都不说。 近来，她的食欲也不怎么好，一开始她只当是天气炎热所致。 可近日来，如是心思不明锐的她都能感受到姜月的不开心。 这不禁让小舞有些担心她起来，害怕姜月如此下去，身体会出现问题。 第128章 我不要离开他！ “嗯，好。” 姜月点了点头，身形未动，眼神依旧看着窗外，似乎在等着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等，只是安静地看着某一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太子妃……？” 小舞又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她依旧没有反应，但她又不敢太大声，怕惊吓到她。 看着姜月的模样，小舞眼眶一红。她隐忍着眼睛酸涩，安静地陪在姜月的身边。 她笨，什么都做不了，不能像紫苏姐姐那般为姜月排忧解难。 而她能做的，只是安静地陪在她身边，细心照顾她的起居。 也不知过了多久，见姜月还是没有动静，小舞便走到姜月的对面，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太子妃，喝口水。” “南梧的天气可不比姜国，炎热的厉害炎热，您一直坐在这窗边晒日头，若是中暑了该怎么办？” “如今你的身子可不比从前，如今有孕在身，万事都需得更加小心才是。” 小舞隐忍着哭腔，满脸心疼地望着姜月。 “小舞，”姜月缓缓收回视线，她有些空洞的眼神望着小舞，“我…是不是，不该留下这个孩子啊……” 她低头看着自己腹中的孩子，无声的泪水低落在腰腹上，然后晕染开来。 “姐姐，你怎么能这样想呢？”见她落泪，小舞也跟着掉下泪来，她跪坐在姜月面前，伸手轻轻抓住姜月的手。 “孩子是无辜的，你没做错什么，他更没做错什么，而且太子殿下也一直盼望着这个孩子的出生。” “就算是一向不喜欢您的皇后，她也是盼望着早日能够抱到皇孙，这么多人期待着这个小生命，他怎么会不该留下呢？” 小舞紧紧地握住姜月的手，希望她能够不要胡思乱想，“太医说了，您如今胎象不稳，不宜忧思过度，会伤及胎儿。” “小舞，我害怕。”姜月看着小舞，泪眼模糊，“我害怕这个孩子万一是唐朗的，如果孩子像他，那一定是一个祸害，留不得的。” “姐姐，你怎么能这样想呢？”小舞有些着急，她想开解姜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要是紫苏姐姐在就好了，她一定能够劝好姜月的。 正当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忽然听到院外的宫人喊了句“太子殿下到”。 两个人一听，默契相视一眼，随即迅速收拾好各自的情绪。 姜月理了擦了擦眼角的泪，又仔细地理了理衣袖和裙摆，然后由小舞参扶着起身。 她看了一眼小舞，小舞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随即退开一步，上下审视了一眼姜月，见并无不妥之处便点了点头。 主仆这才二人朝门口走去迎接夏侯瑾，她们走到房门口时，正好夏侯瑾着一袭明黄色绣着蟒纹朝服走进了院子。 二人视线交汇，姜月缓缓勾起一抹温柔明媚的笑靥。 夏侯瑾双腿修长，肩宽腰窄，穿起朝服来反而更添一丝贵气和威严。 姜月早就发现，自从那日他从玄门洞醒来后，他整个人就不一样了。 整个人气质变得愈发的成熟、稳重，处理朝事来得心应手，面面俱到，叫那些大臣根本挑不出丝毫错处。 “怎么站在这儿等着，也不让内侍进来伺候着，万一有什么需要，身边无人可怎么办？” 夏侯瑾轻轻执起她的手，握在手中。他拉着她，走出了房门，一路朝沁心阁走去。 路上，他一人执伞两人撑，阻挡着强烈的日头。踩过青石板路，走过迂回长廊，然后进了阁内。 姜月只是任由他牵着手，他走的很慢，正好她能跟上他的步伐。 在桌前坐好，夏侯瑾拿起帕子给她轻轻擦拭着额头还有鬓角的汗水。 “如今天气炎热，偏又公务繁忙，不能陪你去云凉山避暑，心中总觉得愧疚。” 姜月抿着唇没有说话，只任由他给自己擦汗。 对于夏侯瑾的温柔细心，她向来毫无抵抗力。 “今日朝议，南境满族受天灾影响深重，民不聊生，便屡次犯我边境抢夺粮食。” 给她擦拭好了后，夏侯瑾又执箸给她布菜。 “而如今我国亦是受天灾迫害匪浅，如今瘟疫横行，不只百姓，就连军中将士也难逃此劫，现下我们根本无力去压制南方蛮族。” “今日朝议众说纷纭，大臣们吵的不可开交，却都没个主意。但都一被孤化解，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处理完这些，才能赶过来吃一口膳食，殊不知孤早已两腹空空，饿极了。” 夏侯瑾如是说着，然后轻轻吹着勺子里的汤，贴心地亲手喂给她喝。 近日来，他们便是这样相处着。 姜月孕吐的厉害，神色不佳。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可是只有夏侯瑾喂她吃，她才吐的少一些。 听他说饿了，姜月有些心疼他，伸手止住了他给自己喂的动作，“阿瑾，我自己可以。” “没事。”夏侯瑾笑望着她，“照顾你们母子，也已然是我的职责，需得事事躬亲才是。” 夏侯瑾看了一眼她的腹部，满眼慈爱，似乎很是期待她肚子里的小家伙的出生。 姜月见夏侯瑾眼中有为人父的喜悦，心中的阴郁一扫而空，她眼尾绽放了一抹浅笑，轻轻点了点头，“嗯，好。” …… 姜雨凝无力地靠在萧暮何的胸膛上，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不知不觉便沉睡了过去。 在他怀里，总是能感觉到一种心安的感觉，睡觉时也总是睡的很沉。 萧暮何的指尖轻轻描绘着她的眉眼，她的五官很好看，美如画卷，每一处都叫他爱的着迷。 忽然，萧暮何看着她眉头狠狠一皱，神情逐渐痛苦。 她的鬓角和脖间都开始冒出一阵阵冷汗，似乎是做了什么噩梦，难以自拔。 回想着之前她陷入梦魇的模样，任由他怎么叫都叫不醒，萧暮何没由来的一阵心慌。 “凝儿？” “凝儿？” 萧暮何拍了拍她的脸颊，可她却依旧皱着眉头，没什么反应。 她的身子猛然一颤，像是梦见自己摔跤了一般，她的手在半空中摸索着，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萧暮何见状，忙将她的手握进掌心里，姜雨凝像是找到了想要找到的东西，紧紧地抓住他的手，很用力，很用力。 “萧暮何……” “不……” “我不要，不要离开——” 姜雨凝呓语着，好像有人要逼着她做什么她不想做的事情，她在极力反抗着。 第129章 谁也别想分开我们 梦魇中的姜雨凝很不安，极其的害怕和恐慌，就好像是突然之间失去了生命之中最最重要的东西，她彷徨地寻求着慰藉和温暖。 她紧紧地抓着他的手，生怕下一秒他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泪水不断地从她眼角滑落，如断了线了珍珠，任由萧慕何如何擦也擦不掉。 “别怕，别怕。”萧暮何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让他感受到自己怀中的温暖，“我在，我一直都在。” 看着这样的姜雨凝，萧暮何恨不得冲进她的梦中将她死死地护在怀中，不叫任何人敢伤害她。 可是，如今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不停地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告诉她自己一直在她身边。 “萧暮何……” 梦里的姜雨凝一直呓语着，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萧暮何的名字，似乎孤身置于黑暗之中，她拼了命地冲破重重迷雾，想要找到他。 “我在，我一直都在。” 萧暮何紧紧地抱着她，倘若此时她不是在他的怀中，他想他会疯掉。 许是萧暮何的安抚起到了作用，梦里的姜雨凝慢慢地冷静了下来，止住了泪水，却依旧有些哽咽。 萧暮何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姜雨凝从梦魇中缓缓醒来，睁开双眼，思绪却还依旧停留在梦里。 回忆起梦里零碎的画面，却都那么真实。真实的叫她后怕，浑身都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萧暮何。” 她唤他，声音很平静，没什么起伏。 听到姜雨凝清醒的声音，萧暮何眸光一颤，他松开她，却见她双眸湿润，却又无比的冷静。 这种冷静，似乎带着一种淡漠和疏离，那一眼叫萧暮何看着心中一钝，给她拭泪的动作有些慌乱。 “我在。” 萧暮何回应她。 她的每一声萧暮何，他都会及时回应。 “你能不能……”姜雨凝抬眸看他，可一对上他带着些慌乱和小心翼翼的眸子，姜雨凝只觉得鼻尖一酸。 她抬手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左脸，嘴角扯出一抹笑，“你一定要认得我，一眼就能认得出是我，好不好？” 听到她这话，萧暮何以为她又是做了和上一次同样的梦，梦见他认不得她了。 他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深深地望着她的眼眸，“你是姜雨凝，这世间唯一一个爱我，肯为我不顾一切的女子。” “我不管你会变成什么样子，以何种面貌出现在我的面前，只要是你，我定能认出来。” 这世间，除了母妃，他只在姜雨凝眼中看到过那种充满着爱意、温柔又坚定的目光。 听着萧暮何这话，姜雨凝眼眸里的湿润再也抑制不住夺眶而出。 她知道，他一定知道自己不是从前的姜雨凝。 他一直在等待着自己能对他坦言相告，不再有秘密。 可是，她不能告诉他。 “萧暮何，你以后要是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知不知道？” 闻言，萧暮何眉梢微挑，不明白姜雨凝为何突然如此问。可看着她一脸认真地紧盯着自己，他便正了正色，道，“好，一定告诉你。” “那你快感受一下，你现在有哪里不舒服？” 姜雨凝有些着急地问，她一直盯着萧暮何，眼底藏着紧张、担心又有些隐隐害怕的神色。 萧暮何闭了闭眼，认真感受了一番。再睁眼，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姜雨凝，几乎要把她融进眸光里，“我没什么不舒服，只是……” 他抓着她的手一路往下，感受到了什么，姜雨凝倏然羞红了脸，她瞪大了眸子看着萧暮何。 萧暮何在她耳边低语，他的唇瓣有意无意地触碰到姜雨凝的耳垂，嗓音是极致的温柔和低沉，“这不舒服了，怎么办……？” “我我我……你你，你！” 姜雨凝瞪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直憋的耳垂都烧红了，她忍不住骂了句，“流氓！” “哈哈，对自己的娘子如此，怎算得上流氓呢？”萧暮何轻笑出声，他抬手覆住姜雨凝的眼眸，在她唇边低语，“凝儿，天黑了，快闭上眼睛。” 话落，他便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唇瓣，然后不断加深这个吻。 一番沉沦过后，两个人都是一脸餍足。 姜雨凝侧脸贴着他的心口，耳边清晰地能听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她的左手玩弄着他右胸上的豆豆。 此时她已经身心疲惫，眼皮都已经在打架了，可是她却不敢睡。 梦里的一切，让她不敢闭眼。 “萧暮何。”姜雨凝忽然抬头看他，萧暮何有些无奈地抓住她一直在挑逗着自己的小手，然后低头看着她，“嗯？” “你给我准备的惊喜，准备好了没啊？” 姜雨凝的手被他牢牢抓住，再使不得坏。 “嗯……”萧暮何眸光微闪，想起自己放在书案上的盒子，里面是一件半成品，这些日子里忙的没时间赶出来。 “快了。” 萧暮何回道。 “哦哦。”姜雨凝点了点头，“明日我给你准备的应该就好了，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 姜雨凝笑的一脸骄傲。 “哦？”萧暮何拖了长音，低沉的嗓音自他喉间发出，“到底是什么惊喜？” 他很是好奇。 “明日就给你看了。” 姜雨凝在他唇上印上一吻，浅笑道。 “好好好。”萧暮何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静默了一会儿，他轻声问，“今日梦里梦见了什么？” 闻言，姜雨凝眸光一颤，有些躲闪。然后思索了一瞬，然后才道，“啊，没什么。就是老梦见你把别人当成了我，然后还梦见……” “梦见什么？”萧暮何问。 “梦见……”姜雨凝支吾其词，试图蒙混过关，“梦见有坏人要逼着我离开你。” “但是没关系。”姜雨凝扬了扬拳头，咬牙切齿道，“那些坏人已经被我揍跑了，哼，谁也别想让我离开你。” “呵呵呵。”萧暮何被她这模样逗笑了，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谁也别想分开我们。” “嗯嗯。”姜雨凝深深地点了点头。 第130章 他有弱点 “萧暮何，你说……”姜雨凝试探性地开口，然后又装作不经意地问，“要是有一天，我突然消失了，你会怎么办？” “消失？”一听到这两个字，萧暮何的眉头狠狠一皱，他的眼底瞬间升起了不安和害怕，他的情绪也瞬间被激起，“凝儿，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人逼你干什么？” 他想起，她曾经在梦里提到过的系狗，那个人究竟是什么人，他至今都不知道。 她突然之间变得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姜雨凝，他想，应该和那个系狗有什么关系。 那个系狗，究竟要逼迫她做什么？ “没……”姜雨凝眸光有些闪躲，却不敢让萧暮何察觉出端倪，“没有。” 她突然凝视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问，“如果，我是说如果啊。” 姜雨凝给他打着预防，假设好情况，安抚着他。她想了想，迎着萧暮何的目光，她忍不住吞了口口水，然后笑着道，“如果，是我自己要离开你呢？” 此话一出，萧暮何眸光骤然一凛，他一把抓住姜雨凝的手，盯着她的双眸，“不，你不能离开我。” 姜雨凝试图抽了抽手，却发现根本抽不出来，见萧暮何反应这么大，她连忙解释，“哎呀，我都说了是如果，如果而已嘛。你情绪别这么激动，别激动。” 听她这样说，萧暮何才放松了下来。 她可知，她方才那句话一出，他的心脏都跟着骤停了？ 他从未想象过，有一天她会想要离开自己。 难道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吗？ “凝儿…”萧暮何凝着她的眸子，声音微颤，“从前是我对你不好，我已经知错了。你答应我，绝对不能离开我，好……？” 可这一次姜雨凝却没有立即答应，而是吻住了他的双唇，将他后面的话都吞入腹中。 这一次，两个人都极力诉说着对彼此的爱意，两个人都陷入了疯狂。 …… “你当真要用你自己把他引出来？” 陆重山坐在一粗树枝上，然后抵着枝干，他双臂环胸手里握着玉箫，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一腿屈膝，一腿在空中微晃。 见紫依说要去孤身犯险，他几乎是腾地一下从树上跳了下来，然后一把吐掉了嘴里的狗尾巴草。 他走到紫依面前，伸手抓住她的双肩，眉头紧皱着，“你是疯了吗？凭你一个人的力量，如何能制服得了他那个老不死的？” “我没疯。”紫依看着他，眼眸坚定，“此事我早就想好了，只是阴差阳错拖延至今。多活了这三年，也算够了。” “你当年拼了一条命逃出来，难道就是为了自己又回去白白送死吗？” 陆重山情绪激动，他抬眸看了看天，一手叉着腰，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我早就不想活了，从那里逃出来，只是不想死在那个肮脏之地，即使被野兽拆骨入腹也是好的。” 陆重山见她执意如此，咬了咬牙，他原地打了个转，一把撑起自己额头的碎发，他深吸了一口气，“当初真是白帮你了。” 当初他暗中助她逃离那个地方，被阁主丢尽了幽灵谷，他九死一生才捡回一条狗命。 知道她逃出去了，道也就值了。 可是他拼了半条命，难道就是为了让她再次去送死的吗？ “紫依，你是杀不掉他的。这世上根本就没人能杀得了他，他有不死之身！” “不，他有弱点。” 紫依坚定道。 “什么？” 陆重山凝眸。 “这是化骨水，不管他是个什么东西，都能叫他化成一滩臭水。” 紫依掏出了一个黑色的瓷瓶，给陆重山看。 “化骨水？”陆重山皱眉，“你哪儿来的这种东西？此物恶毒的很，饶是我们幽灵阁都没有此物，你是哪里来的？” “你别管我哪来的。”紫依将瓷瓶收好，“总之，我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不行，这太危险了。” 陆重山不肯答应。 “师兄。”紫依看着他，“我知道，在幽灵阁，只有你是真心待我的。” “要不是你，我早在第一天进入幽灵阁时就已经死了。是你，让我有了活下去的信心。” “经此一去，要么他死，要么我亡。” “师兄你知道吗？”紫依眼眶微红，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忍住胸腔里的闷痛感，“我这三年来，我每日都活在那个阴影里。” “我想过好多办法，想要走出来。可是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紫依痛苦地抱着头，悲愤的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我明明，明明就要抓住幸福了。是他，是他将我拉入了地狱。” “地狱，你知道吗？” 她再也控住不住泪水，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那年，她找到了月殇，她就要鼓起勇气闯进他的视线了进入他的世界了，可是，是他又再次将她拉入了地狱。 从此，她与生命里的那道光失之交臂，她再也看不见他了。 如今，川乌越深爱她。她便越觉得自己恶心，她来自地狱，而他，一直都处在光明之中。 她靠近他，会灼伤的。 所以，她选择逃离。 陆重山无声抱住了紫依，想要给她安慰，拍了拍她的背，陆重山深深地叹了口气，“师兄对不起你。” 他怎么都没想到，那死老头都一把年纪了，竟然还能做出那等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当日他在阁主的房里找到她时，她已经心如死灰，空洞的眼神看着房顶，再也没了焦距。 从那日起，她便死了。 彻底的死了。 此后活着的她，犹如行尸走肉。 她多次刺杀阁主，可都没能得逞。 最后，她绝望了，一心求死。是他助她逃离了那个地方，他本以为，离开了那个让她恶心厌恶的地方，她或许就能够重新生活了。 他一直干扰着阁主找她的眼线，多少次被阁主打的半死不活，只是希望她能摆脱幽灵阁，重获一世。 可是，她终究还是没能走出来。 他本以为，那川乌能是她的救赎。没想到，那川乌的出现，竟然是将她好不容易积攒出活下去的勇气给顷刻间崩塌了。 第131章 萧暮何，你不用再自责了 御书房 “眼睛闭紧了哦，千万不能偷偷睁开。” 姜雨凝引着轻轻闭上了眼眸的萧暮何往书房里面走，穿过内门，绕过屏风，来到了书房里。 最后，姜雨凝让他在龙纹扶椅上坐好后，这才让他睁开眼睛。 “好了，可以睁开了。” 萧暮何眉梢微扬，心中甚是好奇姜雨凝究竟为她准备了什么惊喜。 待他睁开双眸，映入眼前的便是一个画匣。 此画匣通题采用黄花梨木，色泽温润如蜜。箱内的平屉及抽屉内墙、底部均用上好的紫檀木制，雕花与做工十分讲究。 正面装莲瓣形铜面页及云头形拍子，上层装菊花纹铜页，下面落了个铜锁，铜活均为白铜所造。 画匣尚且如此用心，倒愈是激发了萧暮何的好奇心，十分期待里面究竟是什么了。 他伸手触摸着那铜锁，锁底部有一个小巧的机关，轻轻一摁就能打开。 “哎呀，你别一直盯着匣子看，你快打开嘛。” 姜雨凝见萧暮何一直盯着画匣打量，就是不打开看，忍不住推了推他，催促道。 看他看匣子看的那么认真，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以为自己想要给他看的就是这个画匣呢。 回想起先前姜雨凝曾坐在树下画了一下午的场景，莫非，这幅画就是她那日画的？ “凝儿。”萧暮何伸手一把将姜雨凝拉入怀中，灼热的眼神锁住她的眸子，“你这是亲手把你自己送给我的意思？” 姜雨凝猝不及防，惊呼一声，一个天旋地转便躺在他怀中，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眸，他的唇角几乎贴着自己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姜雨凝心跳的厉害，她忍不住伸手捧着他的脸离自己远一点，她心脏受不了。 “谁要把自己送给你。”姜雨凝瞪他一眼，她送给他的可是他母亲的画像啊，现在这种氛围应该吗？ 她原本还想着，等他打开画匣见到自己的母亲以后，一定会回想起过往，心中定然是百感交集，悲伤不已。 她都想好要怎么安慰他了，可他就是不打开，还一直盯着画匣看。 哼，气死她了。 “哈哈哈哈哈。” 萧暮何见状，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指尖微勾起姜雨凝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凝儿，你已经是我的，这辈子都逃不掉。” 什么霸总言论。 姜雨凝忍不住翻白眼。 不过…… 想起心中的忧虑，姜雨凝心中突然五味杂陈，最后都变成了不安与忧伤。 她垂着眸子，敛去眸底的情绪，然后嗔了他一眼，“愈发没个正形。” 这人自从昨日尝到了甜头，就跟打开了任督二脉似的，一天天没个正形。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萧暮何宠溺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收敛了情绪，微微叹了口气。 其实方才，他不是没有猜到画里的是谁。 只是，他一时间有一些没准备好。 “啪嗒”一声脆响，铜锁便开了。萧暮何缓缓打开匣子，里面是一个宣和裱的卷轴，很新，看起来是刚裱好的。 他缓缓解开了画绳，又轻轻撕开了包裹了一圈的签条，然后慢慢地一点一点将卷轴拉直。 姜雨凝看着他慢条斯理，似乎他的每一个动作都牵动着她的心跳。 随着萧暮何的动作，画里的人她的面容已经清晰地映入萧暮何的眼帘。 姜雨凝紧张地看了他一眼，却见他漆黑的眸子在看轻画中之人时，猛然一颤。 好像经年平静无波的潭水，突然掉进去了一滴水，那滴水却让那潭水泛了一丝丝细微的、浅浅的，叫人根本察觉不出的涟漪。 可那涟漪却在一圈一圈的扩散，越散越开，最后悄无声息地流进了他心底那处干涸已久却得不到滋润的心田。 儿时的记忆随着他一点点将画打开而越来越清晰地出现在他眼前。 这一瞬间，他好像清晰地看见了那道模糊的影子，拨开重重云雾，他第一次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这是你在地宫里看见的她的模样，是吗？” 萧暮何隐忍住眼底翻涌着的情绪，他低眸看着怀里的姜雨凝，轻声问。 姜雨凝看着他这模样，不禁很是心疼，她伸手抱住他的腰身，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那日你看不见，我就替你在心中描绘好了她的容貌。对不起啊萧暮何，现在才画好给你。” 姜雨凝轻轻地拍着他的背，给他安慰，“所以啊，萧暮何，你不用在为自己当时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而自责和愧疚了。” 她知道，他现再心中定然有很多情绪翻滚在一起。 萧暮何一把紧紧地将怀中的人儿抱住，心中的各种情绪涌上心头，直涨得他眼睛酸涩泛红，“…谢谢你。” 萧暮何此刻将毕生最重要的两个人都抱在了怀中，突然觉得别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只要有她们在，别的一切就都不再重要了。 与此同时川乌正在殿外候着，他见绿凛守在门外，焦急上前，“王后可在此？” 绿凛看着脸色着急的川乌，心中大骇。 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遇事沉着冷静、风轻云淡地用微笑化解的川乌都能如此神色？ 莫非……？ “在。” 绿凛赶紧回道。 闻言，川乌抬腿就要去敲门，可是却被绿凛挡住去路。 绿凛身材高大，挡在川乌面前，叫他根本过不去。 “你做什么？”川乌皱眉，隐忍着心底的怒火和焦急。 “王上和王后都在里面。”绿凛好心提醒。 这可是上次他教会他的。 他宽宏大量，不计较还好心提醒他。 “让我进去。” 川乌绕过他，就要去敲门。 绿凛见他是非见不可，想来冒着被王上责罚也要见王后的事情，看来是真的急事，便也就不再阻拦。 “啪啪啪。” 川乌重重地敲了三声 此时，里面的两个人闻声对视了一眼，萧暮何沉着声音冷问。 “王上，是川乌。他要要见王后，说是有急事要找王后。” 绿凛扬着声音在外喊道。 “出去看看。” 姜雨凝推了推萧暮何。 萧暮何皱着眉头，脸色有些黑，他将画轴卷好，然后仔细地放进了画匣里。 这画他要放进万佛寺，好生供奉。 萧暮何脸色阴沉地开门，他冰冷地视线扫向川乌，“何事？” 第132章 我在这里一直等你回来 “我……” 川乌看着萧暮何脸色阴沉，眸光有些闪躲。 “川乌，你找我何事？” 姜雨凝上前一步，问着川乌。 “王后，你知道紫依他去哪里了吗？” 川乌脸色焦急，眸底满是担忧。 “紫依？”姜雨凝凝眸，自从那日回宫，她便再也没见过她了。 她缓缓摇了摇头，“自那日回宫，她跟我告别后就不曾再见过她。出什么事了吗？” 见川乌神色一反往常，姜雨凝心中不禁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今日，她找我要了化骨水。我思来想去，总觉得不对劲。可是无论如何，却都再也找不到她了。我……” 川乌眉眼间拢着一层忧色，“我担心她会出什么事。” “你先别着急。”姜雨凝安抚着川乌，“让我想一想，她会去什么地方。” 姜雨凝眸光微冷，她凝视着那只一直跟在自己身边机器猪小菲。 “告诉我，紫依的位置。” 她的语气是极致的命令，不带任何商量的语气。 系统是指望不上的，没办法，她只能问自昨日她噩梦中觉醒的小菲。 她与系统不一样，她有实体。 而系统则是无形的，只有进入识海才能看见它的存在。 那小菲看姜雨凝的眼神十分的不友好，甚至带着恨意和厌恶。 因为她一直觉得，都是因为姜雨凝，她的主人现在才被唐朗的灵魂反噬得厉害。 自从那日唐朗的灵魂被封印在男主夏侯瑾的体内候，她的主人的左眼便被唐朗的怨念给彻底反噬，如今已经看不清了。 如果姜雨凝不早日完成任务，将唐朗的怨念净化，那她的主人迟早会灰飞烟灭的！ “你若是不想你的主人早点死，你最好现在配合我。” 姜雨凝语气渐冷。 ［她在去往蓟州，云来仙山的路上。］ “蓟州，云来仙山。” 姜雨凝装作突然回忆起来的样子，她看着川乌，急声道，“她跟我说过，她可能会去那里。” “川乌，你现在赶紧带人去追，快马加鞭，或许还赶得上。” 她去报仇去了。 怪不得她要跟自己告别。 原来她这是打算一去不回了。 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居然就那么简单的一句告别，就打算这样去孤身犯险，然后悄无声息地死是吗？ 川乌得到消息，赶紧转身就往外赶。 “萧暮何，给他多派些人手。” 姜雨凝怕川乌急中生乱，多派些人手才好。 “绿凛，传信给蓟州刺史慕容博文，让他去云来仙山。还有，让周荀彧带三百甲兵前去。” “是。” 绿凛抱拳领命。 …… 川乌走出容华门，便翻身上马，坐在另外一匹马上一直等着他的云华，她见川乌策马疾驰，从未看自己一眼，心中不觉一阵闷痛。 她扬鞭追上去，“川乌哥哥。” 川乌侧眸看了她一眼，抿着嘴没有说话。 “云华在这里等你回来。” 说完这话，云华便勒住缰绳，她看着转眼间就消失不见的川乌，眼睛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他走了。 也许，这一辈子，她们都不会再见了。 这一瞬间，她自私地希望川乌不要找到紫依。 可是，可是她却又希望川乌能够幸福。 这几日来他都魂不守舍，一直在为紫依姐姐的事情担心。 大约七天前，紫依将紫色的那珠串给了她。 她告诉自己，只要她拿着这个珠串告诉川乌，这是她的，那么川乌就一定会和她在一起。 当时，她并不明白紫依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是她又自私地想要和川乌哥哥在一起。 于是，她答应了紫依。 她将珠串带在手上，然后无意让川乌看到。 那日，川乌一把抓住她的手，厉声问，“怎么会在你的手上？” 她眼神闪躲，忍着心虚，强撑道，“这本就是我的。那日在紫依姐姐手上看到，突然间就让我回想起了从前的一切。” “本就是你的？”川乌眼底充满了不信。 “这就是我的。”她当时红着眼睛，倔强地站在川乌面前，“这是母亲留给我唯一的遗物。” “是我不小心丢了，所幸是被紫依姐姐捡到了，如今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她按着紫依教给她的说辞对川乌道。 “你母亲是谁？” 川乌一把抓住她的双肩，冷问。 云华吃痛，她红着眼睛看着川乌，“川乌哥哥，你弄疼我了。我的母亲叫洛锦，早在我才几岁的时候就被人杀害了。” 川乌听着她的话，还是不信，但却动摇了。 自从那天以后，他便愈发失魂落魄，心底似乎有什么在做着斗争，怎么也解不开。 后来，紫依找他索要化骨水。 川乌没犹豫，当天就配置给了她。 然后紫依便彻底消失了。 可是川乌思来想去觉得不对劲，怕紫依拿着化骨水怕是要去做什么事。 他担心极了。 见他到处命人找她，云华最终还是没忍住，将珠串还给了川乌，跟他说了实情。 如此看来，紫依定然是要去做什么决绝的事情。并且，已经安排好了后事一般，将珠串给了她。 紫依自私地替川乌选择了未来。 而她，则自私地想要拥有川乌的未来。 “或许王后会知道些什么。” 她见川乌急的晕头转向，实在是不忍心，便跟他提议道。 于是川乌马不停蹄来到了王宫。 她孤身立于原地，然后失魂落魄地走在漫长的甬道上，她一步一步踩过方才川乌疾驰而过的地方。 她一路追寻，却怎么也看不到她的影子。 突然之前，她好像能够体会川乌的心境了。 于是愈发心疼他。 她爱他，可是他却爱着紫依。 紫依心中或许有他，可是她的内心又似乎很矛盾。 她不知道她们的结局会是如何，总之，她会在这里，一直一直等着川乌。 云华抬了抬头，看着狭长的天边，那里乌云密布，似乎要下雨里，就和她此刻的心境一样。 第133章 想你想瘦了 姜雨凝在祈祷着，希望紫依没事。 此时萧暮何书房与大臣议事，她便回了自己的宫殿。 她漫无目的地走到王宫的甬道上，看着天逐渐变得阴沉，她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我警告你，别跟着我。” 她冰冷的目光扫向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小菲，攥紧了双手极力隐忍着心中的怒火。 这小菲讨厌极了。 每天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她，只要一看见她，她整个人就抑制不住内心蹭蹭蹭往上涨的怒火。 “哼。”那小菲不屑冷笑，“你少自作多情，你以为我想跟着你？” “那你别跟啊！天王老子求你跟了？” 姜雨凝怒怼。 “你的好感值任务已经完成，现在要走最后的剧情，让萧暮何囚禁你，折磨完你之后，你就可以回去了。” “滚。” 姜雨凝神情冷漠，只给了她一个字，懒得再与她废话。 “你若不按照剧情来，萧暮何他会死的。” 小菲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威胁道。 闻言，姜雨凝脚步猛然一顿。 “你什么意思？” 姜雨凝回头瞪着她，胸口处怒火快要压制不住了。 “你听到了。” 小菲也不说第二遍，神情傲慢得很。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动他，我就跟你们鱼死网破！” “鱼死网破？呵呵。这样做，损失最大的可是你。” 小菲见姜雨凝不肯听歌从，她也不着急，反而是放缓了语气，不紧不慢道。 “呵。”姜雨凝冷笑一声，她抬眸望着小菲，“能带你们入地狱，一切就都不算是损失。” 说完，她直接转身离去。 “疯女人。” 小菲忍不住咒骂一声，随即又飞过去，“你这女人当真是可恶，根本就没有良心。当初要不是我的主人，你早就死了。” “是吗？那替我谢谢他。” 姜雨凝冷嗤一声。 “你……！” 小菲气极，“这疯女人还真是油盐不进，既然如此，那就不能怪她心狠了。” “嗷呜。” （美女姐姐） “嗷呜。” （我来接你了） “嗷呜呜呜呜。” （人家好想你啊呜呜呜呜。） 姜雨凝见笑眯眯大老远就朝自己跑过来，四肢小腿一起蹦跶着，看见姜雨凝后简直欢乐极了。 “眯眯。” 姜雨凝蹲下身子，然后朝笑眯眯张开了手臂，小家伙一个蹦跳就跳进了她怀里。 姜雨凝抱着它起身，看着在自己怀里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的小老虎，方才心中的烦躁顿时一扫而空。 “嗷呜呜呜～” 笑眯眯用脑袋在姜雨凝怀里蹭来蹭去，“嗷呜呜”地一声声诉说着自己的思念。 它都三天没有看见它的美女姐姐了，别提多想她了。 也不知道她怎么了，三天都不回家，害人家一个人三天茶饭不思。 所幸它今天机灵，偷偷溜出来找她。 没想到在路上就碰到美女姐姐了。 它想这大概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姜雨凝一手托着它，一手抚摸着它毛茸茸的小脑袋，“小家伙，怎么几日没抱你感觉你变沉了。” “嗷呜～” 人家可没有变沉哦～ 小老虎仰着脖子嗷呜了两声，不满地砸砸嘴巴。 人家明明想你想的都瘦了好几斤。 “嗷呜呜呜～”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力气变小了？ 小老虎表示这个锅它不背。 “好了好了，知道了，你没胖。”姜雨凝看着一直“嗷嗷”叫个不停的小老虎，别提多委屈了。 像是受了特别大的冤枉似的。 可能是她这几日没休息好，被萧暮何那厮压榨地都下不来床。 她抱着小老虎没走多远，就看见了远处正带着宫人在东找西找的绿芷。 “绿芷？” 姜雨凝远远地，有些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绿芷正着急忙慌地找小老虎呢，那小家伙一不留神就没影里，可把她急坏了，这不带着人正到处找吗？ 没想到，居然看着姜雨凝抱着小老虎正好朝椒房殿走来。 “王后。” 绿芷领着一众宫女朝姜雨凝行礼。 “起来。” 姜雨凝微微颔首，示意她们起身。最后她的视线落在绿芷身上，打量着她的模样。 见她今日穿的是宫女的服饰，而不是从前的绿衣卫的专属服饰。 怪不得她今日看了半天才认出是她来。 “绿芷，怎么这么许久都没有看见你？我问绿凛，绿凛只说你出去做任务了。” 她关问道。 闻言，绿芷脸上浮过一抹感激之色，没想到姜雨凝还惦记着她，“绿统领说的没错，奴婢离开的这一段时间是完成王上交代的任务了。” 她从魔窟九死一生逃了出来，那个地方，饶是许多训练有素的男子都恐难活着挨过那些刑罚。 可是，她却凭着心中的那份信念，咬着牙，强撑着一口气走了出来。 奴婢？ 听到这两个字，姜雨凝眉梢微挑。 从前绿芷性格乖巧活泼，怎么此次回来叫人觉得性子冷淡了不少。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从前她在她面前，可不从自称什么奴婢，要不是“属下”，要么直接称呼“我”。 如今她自称“奴婢”，姜雨凝总觉得怪怪的。 “任务很难吗？许久都不见你回来，我还担心你出了什么事呢。” 姜雨凝往前边走边道。 绿芷跟在身侧，脸色平静，“任务不是很难，只是比较费时间，所以这才许久没能在王后身边伺候。” 她扯了个谎道。 “原来是这样。”姜雨凝点了点头，笑望着她，“看见你回来了，我就放心了。” “王后不必替我担心。” 说完，绿芷看了看身后的方向，问，“王后怎的一人回来，也不叫人抬撵车去接。” “没事，就是想一个人走一走。”姜雨凝揉了揉笑眯眯，又问她，“你回来几日了？” “回王后，奴婢是……” 她话还没说完，姜雨凝便忍不住打断，“绿芷，你别老是一口一个‘奴婢’的自称，总让我觉得很生疏，而且怪怪的。你就跟从前一样就好了。” 绿芷神色微怔，一种名为感动的情愫缓缓涌上心头。 王后待她，向来亲切如姐妹。 可愈是这样，她愈发要注意分寸，她需时刻注意警惕，保护王后安危。 如今，王上已经把她从绿衣卫里调出来，降为了宫女，贴身伺候姜雨凝。 只不过，她养好伤回来后，姜雨凝正好不在椒房殿，而是在御书房住着。 ………… 第134章 你才是烤乳猪！ “奴婢……” 她欲拒绝，不料却被姜雨凝一个眼神制止。于是她犹豫了几秒，才吞吐道，“我…知晓了。” 如今她已经不属于绿衣卫，再以“属下”自称，便不太合规矩了。 王后真的是她此生见过的性子最好的主子了。她从不打罚婢女，也从不拿奴才撒气。 并且她很平易近人，也很随和。 不像那些谨记规矩礼仪的深闺小姐，也不似那些颐指气使的王侯贵族。 可是如果说，她真的是王上在回燕北途中带回来的农家女子，又似乎更不太可能。 因为她通身都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这种贵气绝不是装出来的，而像是从小到大耳濡目染被人养育出来的。 她猜不透。 她曾经好奇地问过绿凛，可他什么都不说，反而叫她需要谨言慎行。 绿芷回道，看了看被姜雨凝抱着怀中的小老虎，笑了笑，说，“这小家伙这几日里没见到您，是茶饭不思，任我做什么好吃的，都没食欲呢。” “嗷呜～” 就是嘛，人家明明就瘦了啦～ 美女姐姐不知道心疼小虎虎的喔～ 姜雨凝把它抱起，与它琥珀色的大眼睛对视着，“对不起啊小家伙，这几天居然把你给忘记了。” 男色误人。 男色误人。 居然把这个小可爱给忘了。 她给它顺了顺毛，“但是食物还是得吃的嘛，这要是饿瘦了，我会心疼的喔～” “嗷呜～” 美女姐姐会心疼我哎？ 太开心了？ 太激动了吗？ 它都开心地想要原地打个滚了。 但是不可以。 因为它躺在美女姐姐怀里呀～ “王后你看，这小家伙在您怀里就开心得不得了呢，脚丫子扑腾扑腾的，可爱极了。” 绿芷见小老虎肉眼可见的开心，自己心里也不禁跟着开心起来。 “这小粘人精，嘿嘿。” 姜雨凝抱着它，用力又怕搂痛了，轻了又怕摔着它，心里真的是喜欢的不得了。 两人一虎说说笑笑，很快便回到了椒房殿。 姜雨凝泡在浴桶里，没叫人上前伺候。 她闭着眼睛，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呵，你如今倒是越来越习惯这里的生活了。” 忽然，她的耳边想起小菲的声音。 姜雨凝犀利的眸子倏然睁开，露出眼底的寒光，“给我闭嘴。” 她随手抓了条浴巾砸过去，冷喝道，“我他妈洗澡你也看？流氓机器，无耻之徒！” 姜雨凝真的是烦死她了。 可惜手边没有重物可以砸她，不然她非得把这流氓机器给砸个稀巴烂不可！ 幸好她洗的是花瓣浴，不然还不得都被她录进系统里？ “你凶什么凶？” 轻而易举躲避攻击的小菲对姜雨凝也是冷嘲热讽，“要不是我主人，你现在早就死了。真是个没良心的女人，害人精。” 姜雨凝磨了磨牙，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怒火，咬牙道，“我他妈就是不想活了，我稀罕他救？” “他救我就是把我丢进这个书里的世界，然后派一个系统来日夜监督我，逼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成为不想成为的人？” “他救我就是逼迫我完成他给的任务，说错了话做错了事就要遭受惩罚，完不成任务还要灰飞烟灭？” “他救我就是在这个世界混乱的时候，把我丢在这里不管不顾，任由我独自面对危险？” “他救我就是用所谓的天道来控制我，我不服从命令就要毁灭这个世界？呵，如今这个世界稳定了，你们又回来逼迫我，要我走剧情？” “呵呵，他救我？”姜雨凝不禁笑出来声，眼底的寒芒淬上了火花，“我看你们分明就不是救我，而是在利用我，利用我来达成你们的目的！” “当初是你们给我的改变的任务线，要我攻略萧暮何。现在我爱上他了，他也爱上我了，呵，你们又逼迫我离开他？” “我告诉你们，倘若要我离开他，除非我死！” 姜雨凝一番话下来，那小菲根本插不上嘴，最后几句她说的掷地有声，根本就不容拒绝。 “你这女人当真是不知好歹，主人就不该救你，早就应该让你灰飞烟灭才是！” 小菲被气的鼻孔冒烟，一双翅膀扇地直接卷起了一个小龙卷风。 “嗷呜——” 就在这时，笑眯眯走了进来。 它气势汹汹地瞪着那个粉色的小肥猪，嘴巴里发出“呜呜”的凶恶的警告声。 小菲看着它，眼底满是惊恐。 它这畜牲怎么会看得到自己？ 在这个世界里，只有姜雨凝一人才看得见她才是！ 这畜牲怎么会？！ 笑眯眯琥珀色的眸子眯了眯，露出凶恶危险的光芒，显然，它已经把小菲当做了敌人。 姜雨凝对此也很是震惊。 她的视线在小菲和笑眯眯之间来回转，“笑眯眯。” 她喊它。 听到姜雨凝的呼唤，笑眯眯赶紧跑过来，然后“噔噔噔”地趴在阶梯上，英勇地挡在姜雨凝的面前，与小菲对峙着。 那小菲被它的气势凶到了，不自觉地后退了一些。她感觉，如果她现在不跑，怕是要大事不妙！ 果然—— 下一秒，小菲瞪大了眸子！ 那畜牲，竟然朝她一个跳跃猛扑了过来，张着獠牙就想咬她！ 小菲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虽然她的芯片是最高级的，无所不知。 她的数据里有各种凶悍的猛兽，上至各种上古神兽，下至鸡鸭猪狗，可还是第一次被一只乳臭未干的小老虎追着到处咬。 要不是她有翅膀，怕是早就便那畜牲给拆解入腹了，实在是可怕至极。 姜雨凝见状，已然可以确定，笑眯眯就是看得见小菲。 这可真是太神奇了。 这两天她不是没试探过，根本就没有任何人看得见小菲的存在。 只有笑眯眯可以。 那小菲直接被小老虎给吓得跑出去了，然后小老虎一直守在门口，死死地盯着她。 “嗷呜——” “嗷呜呜——” “嗷呜呜呜呜——” 笑眯眯在骂小菲，而且骂的一句比一句难听！ 那小菲听懂了，气的是七窍冒烟啊。 “去死啊！你才是烤乳猪！你全家丢失烤乳猪！你才是猪——” 小菲气的原地跳脚 第135章 把她给我拆了！ “嗷呜，嗷嗷嗷嗷——” 你是个死肥猪，你还敢顶嘴，看我不咬死你—— 笑眯眯呲着牙，喉咙里发出凶恶“呼呼”声，他倒退了几步，然后四肢蓄力纵身一跃，直接朝那小菲飞扑过去，利爪在空中一勾—— “哇擦！救命——” 那小菲惊恐地瞪大了眸子，翅膀都在原地扇出了重影，可是由于体型比较重，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堪堪躲过笑眯眯的利爪。 “啊！” 她眼睁睁地看着拿尖锐的虎爪从她的眼前划过，在她脸上挥出了一阵风，她侧身一躲，不料反倒被笑眯眯抓伤了翅膀。 “你个低贱的畜牲，竟然敢伤我？” 小菲不慎掉落在地，痛的呲牙咧嘴，火冒三丈。 她的白色的翅膀上此刻多了三道爪印，爪印上正“呲呲”地窜着蓝色的电流，还伴随着火花。 “我要弄死你！” 小菲咬牙切齿，怒不可遏。 她操控着自己的大脑，想要惩罚笑眯眯，好叫它知道她的厉害。 “激光炮。” 她的翅膀上蓄着电流，然后朝着笑眯眯迅速发射，可是笑眯眯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她根本打不到它！ 这几乎气的小菲抓狂，她朝着笑眯眯就是一顿操作，那电流像是子弹一般地疯狂射击，所过之处都炸出了火花。 可是那激光炮在射击到了轻纱做的帷幔后，瞬间燃了起来。 小菲站在原地三百六十度的旋转发射，笑眯眯上蹿下跳，神龙摆尾再加上一个蛇皮走位，应付的得心应手，那小菲拿它根本没有办法。 “嗷呜！” 糟了！ 笑眯眯惊呼一声。 完了，着火了。 这个臭肥猪，这下惹事了！ 笑眯眯被气到了，直接一个猛扑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小菲猝不及防被它逮了个正着。 “啊——臭老虎，别抓我脑袋！” 小菲被笑眯眯死死地压在下面，根本动弹不得。她试图用电流电它，却发现对它根本无效！ 这可太离谱了。 这只老虎，到底是什么来历，不但能看得到自己，还能够免疫自己的电流攻击。 姜雨凝出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番场景。 室内的火势在迅速蔓延，冒着黑烟，还带着一股浓浓的烧焦味。 “你们在干什么？” 姜雨凝一声怒吼，那两个打成一团，你一拳我一爪子，打的根本不可开交的两位瞬间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笑眯眯哼哧哧地松开了小菲，然后一幅知错懊悔的好孩子模样走到姜雨凝身边蹲下。 而那小菲则是很不服气，眼神中带着愤恨的怒火，傲娇地站在一旁昂着头不看她们。 “来人——走水了！” 姜雨凝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小菲，她俯身抱起笑眯眯，安抚地拍了拍它的小脑袋，表示不怪它。 然后姜雨凝朝外大喊，叫人进来灭火。 外头的人听闻走水了，面面相觑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却又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答案。 绿芷率先反应过来，她推门而入，果然看见有一股黑烟从屏风内传出，空气中一股难闻的烧焦味。 “王后！” 她惊呼一声，赶紧进去救人。 见姜雨凝抱着小老虎，安然无恙地走出来，绿芷顿时松了口气。 “绿芷，快，用盆将浴桶里的水打过来灭此处的大火。” “碧儿，心儿，找东西迅速将这些小火扑灭，注意不要被火伤到了。” “是！”两人齐声应是，便赶紧动手。 姜雨凝沉着冷静地，快速吩咐着绿芷还有刚跟进来的两个婢女。 然后自己也动脚踩着小火苗。 碧儿和心儿见姜雨凝也动脚了，心里又惊又吓，手上的动作不觉更麻利了起来。 不多时，在几个人的协力下，各处的火苗都被扑灭了。 “此事不必告诉王上，免得他担心。” 姜雨凝叮嘱道。 “是。” 三人低头应是。 “碧儿，心儿，你们二人清理一下现场。绿芷，你去着修缮的宫人过来，复原一下。” 三人各自领命，便都退了下去。 彼时姜雨凝已经累了。 这几日本就疲乏得很，动都不想动。 几人做事都沉稳靠谱，不需要她担心。 姜雨凝便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看着绿芷领着维修宫殿的太监进来。 一行人朝姜雨凝行了礼，姜雨凝微微颔首，那些人便赶紧带着工具进去修缮了。 绿芷在里头监督着。 姜雨凝抱着笑眯眯，在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 她本来是打算，等哪天那小菲把自己惹毛了，她就把她大卸八块，将她的芯片抽出来，好叫她变成废物。 可如今，没想到笑眯眯不仅可以看得到小菲的存在，而且还可以攻击到她。不但如此，笑眯眯还可以对小菲的攻击进行免疫。 从前系统能够惩罚她，是因为她被迫绑定了系统。可是如今，她可没有绑定那个小菲。 小菲也有自己的主人。 所以，她就更没有必要惧怕这个小菲了。 “眯眯。” 姜雨凝揉了揉笑眯眯的小脑袋，嘴角挂着温和的浅笑，她柔声道，“去，把那只臭猪，抓过来。” 那小菲还在原地自我修护中，才修到一半，不料直接被笑眯眯一嘴巴给叼走了。 “放开我！” “放开我！” “你嘴巴臭死了，好恶心！” “你个畜牲，你怎么敢这么对我的？” “我可是最高级的系统！” “看我不弄死你！” 小菲运用了自己被植入的所有攻击的程序，可是那些伤害打在那臭老虎身上，竟然毛用都没有！ 笑眯眯对于她的狂轰滥炸性的输出，表示眼皮都懒得胎一下。 “眯眯，把她的翅膀给我拔了。” 姜雨凝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那小菲，眼底的寒光与杀气毫不掩藏。 “…你想干什么？” 这一刻，小菲慌了。 她忍不住抽了口气，满脸戒备地盯着姜雨凝。 可姜雨凝却只是轻笑了一声，嘴角的浅笑愈发浓郁，只听她轻描淡般吐了一个字，“拔。” 极淡极轻的一个字，却叫小菲吓得一阵数据紊乱，已经读不出来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得到命令的笑眯眯张开了虎口，露出了尖锐且锋利的牙齿，毫不留情地朝小菲的翅膀咬去—— “等等！” 小菲惊恐地喊了一声。 第136章 怕你担忧 …… “系统，告诉我这小菲都有什么功能。” ［回宿主的话，这小菲是大boss的专属机器，是唯一一个有具体形态的系统。］ ［她能读取这个世界任何一个人的心里想法，也能测出所有人的情感数值，包括宿主你。］ ［不仅如此，她还可以无差别的攻击这个位面世界里的每一个角色。］ “每一个角色？” 姜雨凝眉头微蹙，露出惊忧之色。 如此，那她说的话竟然是真的了。 倘若她就此惹怒了她，她是真的可以攻击萧暮何……！ ［但是她不能攻击你，因为你已经绑定了可爱的又美丽的系统我，所以她没办法对你造成伤害哦～］ 系统“沾沾自喜”笑道。 姜雨凝眸光一凛，杀心暗浮。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心狠。 ［哦对了宿主，小菲她有存档功能。］ “存档功能？”姜雨凝皱眉，“做什么用的？” ［如果任务失败，只要你保存了先前的记录，那么一切就可以从来。］ ［不仅如此，她还有很多先进的功能，但是我还不太了解……但是如今boss已经回来了，我的功能也就恢复了。］ “好了，我知道了。谢谢你。” 姜雨凝道。 ［呜呜呜，太感动了。宿主第一次跟我说谢谢诶！］ 系统感动中。 闻言，姜雨凝嘴角不禁抽了抽。 虽然说这个系统没什么用，但是，它对自己还是很好的。 至少是真心实意的，从未害过她，而且一直在努力地帮助她。 …… “眯眯，把它直接给我拆了！” 姜雨凝直接下令道，她根本不想听那小菲究竟想要说什么。 警报！ 警报！ 杀气值，百分百！ 百分百！！！ 小菲的大脑中警报声一声高过一声！ 这个疯女人，居然玩真的！ 惹不起，她惹不起。 她这就回去告诉主人，这个女人她疯了，她真的疯了。 主人还留恋她什么？ 这种疯女人，就应该叫她早点灰飞烟灭才是啊，太恐怖了。 她居然要拆解自己！ 小菲被吓得惊慌失措，竟然直接使出了传输术，将自己闪送回了基地。 “主人，她疯了，那个女人疯了。她不但想要拔我的翅膀，还想拆解我，并且还想要将我的芯片拔出来毁掉！” 小菲一回到基地，开始疯狂输出。 她脸上的惊慌表情还没褪去，便换了一幅委屈巴巴的表情，“主人，我们不要管她了，就让她在那个世界灰飞烟灭。” “小菲，你又忘了。” 卫昀川道，“她若是死了，我便将被自己内心深处那抹邪恶的灵魂所吞噬。” 他靠在高科技椅背上，十指交叉，头靠在按摩器上，眼睛上带着vr看着此时宇宙中星际的变化。 “呜呜呜，主人，对不起。” 小菲被气疯了，俨然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没事。”卫昀川摘掉了vr视镜，露出来此时他一只已经被彻底反噬成黑色的眼球，上面还冒着一层浓浓的黑色邪气。 “她还是执意不肯离开萧暮何？” 卫昀川揉了揉酸涩的眼窝，有些疲惫地问着小菲。 “是的。她还威胁我，说要是我们敢逼她离开萧暮何，她就敢和我们鱼死网破，大不了谁也别想活。主人，那个疯女人实在是太坏了！” 小菲同样被染上一些邪气的眸子，此时更是散发出森森的寒光。 “小菲，你说，这些年是不是我太纵容她了？” 卫昀川声音低沉地看着问着，心情似乎很是负责和阴郁。 “对啊主人，你就是对那个女人太心慈手软了，才会让她这么嚣张。主人，我看还是快实施计划，这样的话，那个女人定然不敢不老老实实地听从我们的安排，乖乖的完成任务。” 小菲眼底流出邪恶的光芒。 过了许久，卫昀川都没有说话。 实验室里有一块监控放映设备，有一面墙，有十几个画面放映的都是苍兰大陆那个世界里的。 彼时从画面中，卫昀川清晰地看见了姜雨凝冷漠的表情，她的杏眸里还残留着对小菲的嫌恶与恨意。 果然，她恨。 “小菲，按照计划进行，但别操之过急了。” “是！主人。” 得到命令的小菲，嘴角都不自觉扬起了笑容。 小菲去修复室修复好了自己被那臭老虎抓伤的翅膀，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狼狈的模样，瞬间恢复如初。 …… “萧暮何？你怎么过来了？” 姜雨凝看着突然出现在院子里的萧暮何，心中甚是意外。她站起身，脸上挂起笑容朝萧暮何走去。 萧暮何这个时候，不应该还在朝议吗？ 怎么突然赶来椒房殿了？ 看他脸上满是担忧之色，行色匆匆的，像是一路疾驰而来的。 他脸上阴沉，像是笼罩着一层乌云，看样子，他似乎是生气了。 “为何不告诉我？” 萧暮何大走过来，手臂一伸直接将她拉入了怀中，他双手用力，紧紧地抱住她。 见她平安无事，萧暮何这才松了口气，可是他的脸色依旧不好看，“为何瞒着我？” 他又问。 她可知，当他在朝议之时听镣子禀报椒房殿着火，当时他一颗心好像被人狠狠揪住，那种害怕失去的感觉几乎将他淹没。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何不派人告诉我？” 萧暮何心有余悸，他松开姜雨凝，漆黑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她，萧暮何看起来很生气，又很着急。 “我……” 姜雨凝见他这么生气，有一点被吓到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顿了顿，道，“只是小火，你不要生气。” 她拉过他的手，在手中晃了晃。 她砸着可怜兮兮的大眼睛，望着萧暮何，小声道，“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那火那么小，根本就烧不起来，我那不是怕传到你的耳朵里就……！”变成了什么要命的事情嘛？ 姜雨凝话未说完，就被他狠狠搂进怀中，像是要把她揉进骨子里才肯罢休。 第137章 她护你不周，就该受罚 也不知到底是谁走漏的消息，前脚着火后脚萧暮何就着急忙慌地赶来了。 姜雨凝眼眸微眯，留了个心眼。 “下次无论发生什么一定要告诉我，知不知道？” 萧暮何双目血红，喉咙哽咽。 那种后怕和心慌的感觉在他胸腔里横冲直撞，叫他整个人很是烦躁，却又舍不得生她的气。 “我错了，对不起嘛，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姜雨凝的小手轻轻扯着他腰间的衣服，声音软糯地撒着娇，想要让他不那么生气。 见姜雨凝认错态度认真，萧暮何紧锁的眉头才松懈了些许，他低头在她发间落下一吻。 随即闭上眸子，平复着心中的情绪。 他一路赶来，如今见她没事，竟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嗯……” 忽然，萧暮何觉得心脏一紧，像是被人用手一把握住了心脏，然后猛地用力一捏！ “萧暮何，你怎么？” 听到萧暮何一声闷痛，姜雨凝瞬间紧张起来，他拉着萧暮何上下检查，“哪里不舒服？” “没事。” 萧暮何的声音沙哑，喉咙里像是被灌了沙。他揉了揉心房处，眸光渐沉。 方才这里还突然一阵钝痛，如今却又什么感觉都没有，仿佛刚才的痛只不过是他的错觉。 “我看看。”姜雨凝拉过他的手就要给她诊脉，她又侧着脸贴着他的心房听他的心跳，发觉苍劲有力，根本不像是有问题。 可是想着小菲的威胁，她心中还是有些隐隐的担心。 他的脉象平稳，根本诊不出问题。 也许刚才的痛是萧暮何太担心她的安危，紧张过度所致。如此想着，姜雨凝稍稍松了口气，但还是放心不下。 “你下次要是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 “好。”萧暮何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应好。 而这时，绿芷带着椒房殿一众宫人前来请罪。 “奴婢们伺候不周，导致室内着火，求王上、王后责罚。” 姜雨凝张了张唇，本欲说不怪她们，叫她们不必自责。可还未来得及发出声音，谁知却被萧暮何沉声打断。 “领罚？”他眼神冰冷，带着怒火，“倘若王后出了什么事，就是你们有一百条命都不够偿！来人——” 萧暮何一声令下，随即便有宫人鱼贯而入。 “慢着。”眼看着那些宫人伸手就要去抓住绿芷，姜雨凝慌忙制止。 “萧暮何。”她转头看着他急声解释，“此次殿内着火和绿芷她们没有半点干系，是我……！” 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情急之下，姜雨凝指着笑眯眯道，“是我非要追着它，拿着火烛想要查看它的牙齿，可是它一直逃，不让我看，因此才不小心将室内点着了，怪不得她们。” 姜雨凝伸手抓着萧暮何的手，没想到他会动如此大怒，她不觉畏惧，反而很心疼他。 这一切要怪只能怪小菲，可是他们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她没有办法向萧暮何解释。 “萧暮何，你别罚她们，好不好？” 姜雨凝轻轻摇了摇了他的手，满脸希冀又带着小心翼翼地望着他漆黑的眸子。 过了半晌，萧暮何最后松了口，他转身看着绿芷，“孤说过，要贴身保护她的安危，可着火之时，你竟然不在她身边，你莫不是还想去魔窟？” 一听到魔窟，绿芷的身子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打了个寒战。这地方，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踏足了，那里，实在是太恐怖了！ 姜雨凝眼尖地看出了端倪，她凝眸，不解地问萧暮何，“为何要让绿芷去魔窟？” “她屡次失职，该受此惩罚。”萧暮何眼神依旧冰冷。 “萧暮何。”姜雨凝挡在绿芷面前，“我跟你说过，上次的事情不怪绿芷，这次的事情跟绿芷就更没有关系了，你为何要惩罚她？她什么都没有做错。” 魔窟是什么地方？ 那是萧暮何用来惩罚犯了大错的手下的地方，据书中描述，里面暗无天日，刑罚来自天地。 风割、雨没，雷震，电击。 每一个都足够扒人一层皮 怪不得，此次绿芷回来整个人都变化了许多。如今想来定然是因为在魔窟受了非人的折磨。 姜雨凝实在是难以想象，绿芷到底是怎么从那个地方活着走出来的。 她觉得，萧暮何的处置太过分了。 “凝儿？你这是，认为我做错了？” 萧暮何凝眸，神色受伤。 他只是想要派人保护好他，有什么错？ 他给了绿芷机会，可她却一而再的犯错，身为绿衣卫，办事不周，就该受惩罚。 “对，我就是觉得你做错了。”姜雨凝看着他眼底的心伤之色，忍不住上前想要抱住他，但她却咬着嘴角别过头去，忍住了心底的想法。 “好，好，好极了。”萧暮何忽然笑出了声，那笑声却让人听着忍不住一阵心疼。 她觉得他做错了。 她是不是觉得，他还是太过于残忍了？ 可是她知不知道，每次听到她遇到危险，他有多么的担心和焦急？ 绿芷的职责就是贴身保护她，可是她却屡次保护不周，他没要了她的命，就已是开了大恩。 可是，她不理解自己。 没由来的，萧暮何觉得心口一堵，喉咙干涩说不出话。 先前那种被人捏住心脏的感觉再次袭来，但他却竭力隐忍着，“是我的错。” 他拉过姜雨凝的手，隐忍着眸底情绪，“是我没能好好保护你。” 无论是那树林遇蛇群，还是今宵楼遇刺，还有此次椒房殿着火，他都没能在她身边保护。 “萧暮何……”姜雨凝见他低垂着眸子满眼自责的模样，只觉得鼻尖一酸，她上前一步紧紧将他抱进怀中，泪光在眼底打转。 “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你们都无需自责的。” “往后我自己也会加倍小心，不会再出任何事情的。你看，我这次不也是什么事都没有吗？” 姜雨凝将他抱紧了几分，又道，“不信你进椒房殿看看，就那点火势，根本就烧不死人。而且，遇到危险我会跑啊，又不会傻傻地站在那里等着火来烧我。” “萧暮何，我知道你是想要保护我。可是，我不能每次都被动的等着你们来救啊。” “你又不能闪现，绿芷也不能瞬移啊，哪能我一有危险你们就能第一时间出现在我面前呢？” “虽然我不够强大，但你也别总把我想的那么没用。我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却总是要让你们担心。还要害你们认为是自己没有保护好我而自责。” “萧暮何，如果你自责或者是责备任何一个人，都会叫我觉得是我自己没用。这一切要怪，只能怪我自己。” 萧暮何伸手抱住了她，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过了许久，他才吐了口气道，“不怪你。” “好了，你看我什么事都没有。大臣们还等着你回去商量救灾事宜，你快些回去。” “不去了。” 萧暮何揽着她在秋千上坐下。 第138章 不能叫萧暮何先得手 姜雨凝陪着他坐下，随即吩咐绿芷等人下去。 绿芷劫后余生地看了一眼姜雨凝，眸中充满了感激，然后起身，抱着笑眯眯一起退下了。 笑眯眯在绿芷安静地躺着，甚至打了个哈欠，“嗷呜～” 方才和那臭肥猪打了一架，又饿又累。它得赖着绿芷，叫她给自己做好吃的，然后再洗个澡美美的睡上一觉。 “你这是要做昏君吗？” 姜雨凝指尖戳了戳他的脸颊。 “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今日只是汇报一下灾情，再商榷着改进一些救灾措施，已无需再议了。” 萧暮何将她的手抓在掌心中。 后面的事宜，那些大臣自然知道该怎么处理，无需他再多言。 “哦哦哦，那就好。”姜雨凝侧过身子，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百姓们都安置过来了吗？” 姜雨凝又问。 上次他们还去重灾区走了一遭，百姓们苦不堪言，要不是朝廷救济，怕是早就饿殍满地了。 “嗯。”萧暮何将怀中的人儿搂紧了几分，笑叹道，“听了娘子的话，孤尝省察责己，积极赈济救灾。不仅如此，还下诏传达对受灾百姓的悲忧之心、哀怜之情，更是化悲忧为行动，依据当地实情，实施救灾安民的赈济措施。” “哈哈。”姜雨凝扬起脖子，伸手将他的脸扒拉过来狠狠地亲了一口，“夫君处理的好极了。” 被亲了的萧暮何，嘴角的笑意止不住的扩大，又邀功一般继续道，“孤不但亲自发放钱粮，给贫民就医买药，甚至替他们买棺收敛死去的家人，且重金抚恤死于瘟疫军人的家属。” “而且治时疫的方子也听你的，派人传给了姜国和南梧。 但是，他没白给。 而是让他们拿东西来替换。 只是，说到姜国，听闻姜皇如今身患重病，怕是凶多吉少。 想了想，萧暮何还是把此事告诉了她，“凝儿，有一事要和你说。” “什么事？” 见萧暮何的神情有些复杂，姜雨凝不觉心中一紧，是出什么事了吗？ “听闻，姜皇重病，怕是命不久矣。” 回想前世，距离姜皇的死还有一个月才是。 “什么？” 姜雨凝闻言，猛然惊得站了起来。 “命…不久矣？” 她眼眸闪烁，心中的情绪瞬间翻涌起来。 萧暮何看了看姜雨凝，没想到她居然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他以为，她并非原本的姜雨凝，对姜皇和皇后应该没有那么多的情谊才是。 因此她才会毅然决然割舍掉姜国的一切，跟自己来燕北。 “嗯。”萧暮何点了点头，见她情绪忧伤，他轻轻将她揽入怀中，“要不要回去看看？” 他问。 “回，回去。”姜雨凝隐忍着情绪，可是眼泪却还是忍不住掉了下来。 那几个月的相处，虽然短暂，可是姜雨凝却是真的把他们当做了自己的亲人。 姜皇和皇后对她真的很好很好，让她感受到了什么是真正的父母之爱。 这是她前世从未体验过的。 虽然，他们并不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亲女儿。她觉得那几个月的父爱和母爱像是偷来的，叫她眷恋，无法自拔。 因为她发现自己，原来居然那么的渴望得到前世从未得到过的父母之爱。 “萧暮何，我想回去见他最后一面。”姜雨凝眼眶一红，泪水在眼眶打转。 “先别急。”萧暮何安抚着她的情绪，然后从袖管中取出了一封信，递给姜雨凝，“这是从姜国寄来的。” 姜雨凝接过信封，看着上面写着“吾儿昭华亲启”的字样，她瞬间泪目。 是姜皇给她写的。 她拆开信封，看完里面的内容后，她情绪瞬间崩溃，整个人都泣不成声。 萧暮何见状心下一阵慌乱，他手足无措地替姜雨凝擦拭着泪水，然后无声将她拥入怀中。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呜呜呜呜……” 姜雨凝哭的泪眼模煳。 原来姜皇早就知道她不是真正的姜雨凝了。 可是，他明明知道自己不是他的亲生儿女，可他最终还是不忍心逼迫她去南梧和亲，而是让自己跟着萧暮何走。 她至今都记得，那天在大殿里，他跟自己说，“去，跟他去。” “凝儿啊，你长大了。往后，便要自己面对风雨了。” 原来，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他知道萧暮何恨自己的女儿。 所以他故意将毒蛊放进萧暮何的身体里，然后又将母蛊给自己，只是为了自己能够有东西挟制住萧暮何。以防萧暮何因为对原主的恨，而杀了她。 姜雨凝哭的泣不成声。 “萧暮何，我…要回去，我想见…他最后一面。” “好。我和你一起回去。” 萧暮何不停地给她擦拭泪水，安慰着她，“放心，我们明日动身，一切都还来得及。” “可是，你才刚刚稳住朝局，你若是走了，燕北怎么办？” 姜雨凝哽咽着问。 “没事，我今日安排好一切，明日便可启程。” 既然她想见，那他自然不能让她留有遗憾。 只要她想去，无论如何他都会想办法和她一起去。 …… 南梧 “什么？姜皇快不行了？” 姜月错愕地看着夏侯瑾。 “嗯。”夏侯瑾点了点头，“如今姜雨凝在燕北，萧暮何定然会借着带姜雨凝回去探望姜皇的机会，而趁机夺取姜国。” “倘若叫他先得了手，怕是南梧将要危矣。” 夏侯瑾有些担心。 如果他没记错，那书中有写道。姜月嫁入南梧后，真正的昭华公主姜雨凝一直在姜国宫里苦苦等待她的如意郎君萧暮何前去迎娶她。 可她不知道的是，萧暮何利用她，直接学习了整个姜国皇宫，并且从此将她囚禁在金枝宫，不见天日。 这一次，虽然姜雨凝已经在燕北。 但萧暮何野心勃勃，定然还会借机送姜雨凝回讲过探亲，而趁此机会夺下燕北。 此次了解过萧暮何，似乎和书中描写的残酷暴力不太一样，怕是要更难对付。 他需得谨慎提防才是，万不能叫姜国落入他手中。否则这一次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如书中所言，将他斩于剑下。 “那怎么办？” 姜月眉心微蹙，问。 “如今，天下人只认为你才是真正的昭华公主，如此我们定然也是要去姜国探亲才是。” “只是…”夏侯瑾看了看姜月微微隆起的腹部，眉眼间有些忧色，“如今你身体不便，我不忍叫你劳累。” 书中有提到，姜月是在他成为整个苍兰大陆的九五至尊后，才为他诞下了第一个子嗣。 如今，根本还没有到那个时候。 思及至此，夏侯瑾看着姜月的腹部，眸光微凛。 第139章 这个皇位一天都坐不下去 姜国 姜皇重病，太子姜烨代理朝政。 身着一袭厚重太子朝服的姜烨，歪着沉重的脑袋，身子悄悄靠在垂拱殿的龙纹椅上，暗中打着哈欠。 这真的不能怪他。 父皇病重，他是想着一定要认真处理朝事，治理好姜国，好替父皇分忧的。 可是，每当他看到堆积如山的劄子就头痛，处理不完，根本处理不完。 而且每次他认真批的褶子，总是会被中书省打回来，那些个老匹夫总是言辞犀利地指责他处理的有多不妥当，会给地方灾民带来什么什么危害。 还有御史台的，那些个谏官每天都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就是宠幸个宫女都要被他们天天上书弹劾，那一个个的，数落起他来更是丝毫不留情面。 他每天烦都要烦死了。 这不，因为救灾的事情，那些大臣已经争论不休了整整两个时辰，他现在是又困又饿又累，腰背都快挺不下去，但却不敢动。 难怪父皇身体要遭不住了，就是他也快坚持不住了，他感觉自己此时坐着都能睡着，眼皮子像是被什么东西黏住了，撑不开，根本撑不开。 救命，谁能来救救他？ 这位置他是一天都坐不了了，根本坐不了，谁爱坐谁坐去。 “殿下！” 突如其来的一声“殿下”，惊得姜烨整个人浑身一震，大脑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睁开困惑的双眸，伸手扶了扶有些歪掉的冕旒，整个身子瞬间坐直了起来。 他勉强装出几分精神气，眯着眼睛看了看下首的人，看清后，“额…丞相可有良策？” 他一开口，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可是被他强行忍住了，于是说出的话带着困意，有些模糊。 右丞慕承辅站在大殿中间，只见他鬓发斑白，老成持重的脸上，沟壑纵横，眉毛胡子皆白。 用力喊一声“殿下”都要叫他喘息一阵，他看着首位上的姜烨，微微叹气摇头，眼底满是失望和无奈。 “殿下。”慕承辅躬身作揖，“如今东境和西境的边陲小国常有进犯姜国的举动。” “据镇守边境的节度使传来线报，言，东越小国已有不臣之举，他们自行削去了我朝对他们的封号，自立为东越国，想要独立出去。而西越本是区区小国，不足为惧，如今竟也学东越，想要自立为国。” 说完这一番话，老丞相便要喘上几口气，才能顺通胸口的郁气。 “那…该怎么办？” 姜烨认真听着慕承辅说话，他如今年事已高，说话饶是他侧着耳朵倾身去听都费劲。 总之他听了个大概，就是东边和西边想要打进来。 他问了一句，见没人回他。他又试探性地，带着不确定的语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要不…打回去？” “殿下，不能打。”御史中丞陈斌叔跳出来就反驳他，“如今我们国内天灾尚未解决，百姓们民不聊生。地里的庄稼皆被天火摧毁，若是打，后备无良，士兵疲乏，国库空虚，这如何打得？” 姜烨：“……” 他也没说打啊。 这个老匹夫，只知道反驳他，有本事倒是想个办法支个招儿出来啊？ 姜烨心里暗暗记了那陈斌叔一笔。 “那该当如何，中丞可有高见？” 姜烨反问。 “这……”陈斌叔一脸犯难，根本想不出良策来，他眼神闪躲，有些支吾道，“臣…臣愚笨，想不出良策。” 姜烨睨了他一眼，就知道他肚子里没水，装的都是黑水，而且专门喷他的。 哼，这个老匹夫。 “诸位爱卿，可有人有良策献上？” 他把视线扫向众人，脸上带着笑，尽量想要叫气氛不要这么的压抑和沉闷。 可是，台下依旧没有声音。 鸦雀无声。 “殿下。” 忽然，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打破了那死寂般的氛围。 一听到这一声“殿下”，姜烨就心肝肺都跟着打颤。 定睛望去，只见一袭厚重铠甲，满头银发的老将军黄忠实站出来道， “西越地区虽小，但却胜在地形优越。其道路险阻，山川纵横交错，关隘险峻，易守难攻。若打，根本毫无胜算啊。” “是啊是啊。” “大将军说的有理。” “打不得，打不得。” 底下人纷纷附和。 姜烨：“……” 所以议了这一上午，什么结果都没有得出来。 他纵观这些朝臣，人倒是都有忠心，但却不大中用。 “殿下。” 又一声殿下，喊的姜烨头都大了。 姜烨极不耐烦，但也只能咬着后槽牙隐忍着，“…督军有何话说？” 他咬碎了后槽牙才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来，可是想刀一个人的眼神却根本藏不住！ “微臣…”那督军被姜烨的眼神盯着有些惶恐地低下了头去，“臣认为…” 他咽了口唾沫，才壮着胆子道，“微臣认为，我们不妨联合南梧和燕北，分别对抗东越和西越……” 他说话声越说越小，最后埋着头沉默了。 大殿内又陷入了沉默。 不过这一次，都在沉思着。 “好！” 姜烨忽然拍手叫好，“就依督军所言，来人——拟召！” …… 终于下朝了。 姜烨深深地呼吸着殿外的空气，如获新生。 那殿内的空气都是死气沉沉的，压抑得狠，叫他呼吸不畅。 “殿下。” 远远地，姜烨看到了一抹玫红色的身影，美人如花，远观可悦目，近闻可怡情。 “你怎么来了？” 姜烨看着她，胸中的那口郁气终于吐出来了，整个人顿时心情愉悦了起来。 “陛下那里有皇后娘娘照顾，臣妾便想来接殿下下朝。” 说话间，紫苏已然走到他身前。 姜烨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带着她走，“快走快走，这个地方老子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紫苏闻言不禁轻笑出声，“看来殿下是真的很排斥这个地方。” “可不是吗？”姜烨把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紫苏身上，“那些个老匹夫，别提都无趣了，都只长了嘴巴没长脑子，叫他们出主意全都缩着脑袋装乌龟。” “对了，你可联系到你师兄川乌了？” 姜烨问。 “没有。”紫苏有些歉意地摇了摇头，“燕北来信，说师兄去了燕北的北境，蓟州地带。” “唉……”姜烨看着天，无奈地摇了摇头，“父皇啊父皇，是儿子没用，让您老人家病痛缠绵这许久，也未能寻得良医。” “抱歉殿下。”紫苏低着头，“是臣妾学艺不精，不能替殿下分忧。” “罢了，这怪不得你。”姜烨敛去了脸上没心没肺的样子，叹了口气道，“天意如此。” “听说，”紫苏看着姜烨道，“燕北王和王后要来姜国。” “嗯？”姜烨皱眉，一脸没好气道，“他们回来干什么？” 第140章 看见了脏东西 “许是听到消息，想要回来见父皇最后一面。” 紫苏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哼，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姜烨一脸不屑。 他还是对当年姜雨凝任性非要跟着萧暮何去燕北的事情耿耿于怀。 姜月从未享过公主的殊荣，却要替她背上姜国公主的责任，远去南梧和亲。 自那日，他想着，姜月一介女子尚且如此。而他堂堂七尺男儿，自然也能为姜国效力。 可是，每当他拿起书房里的劄子打开一看就开始犯困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不行，根本不行。 他就不是那块料。 如今是骑虎难下，他别无选择，只能待在这个位置上。 他现在都在想，要不要把姜国交给夏侯瑾来治理，实在不行给萧暮何也行。 但是这两个人，他需得考验考验。 但是这事儿他不敢跟父皇说，他怕会当场气死他老人家。 唉…… 他的烦恼，谁懂啊。 …… 姜雨凝已经休书一封，命人快马加鞭传给姜烨。如今她和萧暮何已经踏上了去姜国的路。 马车上，姜雨凝靠在萧暮何的怀里。 而她的对面，与她怀中的笑眯眯大眼对小眼的是小菲。 而萧暮何见笑眯眯呲牙咧嘴地盯着一个方向看，可他视线望过去哪里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他心中不免有些奇怪。 莫非它这是在生气？ “谁惹它生气了？” 萧暮何问姜雨凝。 “嗯？”姜雨凝低头看了一眼笑眯眯，她眸光微转，解释道，“不用管它，它许是见到了什么脏东西？” “脏东西？”萧暮何挑眉。 小菲：“你才脏东西，你这个坏女人才是脏东西！” 笑眯眯：“嗷呼呼！” （你再叫一下试试？） 小菲缩了缩圆的没有的脖子：“……你凶什么凶？” 笑眯眯眼眸一眯，寒芒乍现，“嗷呜呜！” （信不信我拔掉你的猪皮！） 小菲翅膀一抖，“giao！” 敢怒不敢言。 “对啊。”姜雨凝回着萧暮何的话，没理会它们之间的互动，“它最近总是会突然追着什么东西跑，恨不得将那东西撕碎。” “所以我猜，是看见了什么脏东西。” 姜雨凝这样说，是想慢慢让萧暮何知道，小菲和系统这样的他根本看不见和摸不着的东西的存在。 “既如此，我看还得去灵山找玄门洞的人来做做法事，不然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萧暮何紧皱，有些担心她。 “没事没事。”姜雨凝抱着他的手臂，枕在他的肩头，“我看有笑眯眯在，什么脏东西都不敢靠近我们的。” “而且，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你别太紧张。” 姜雨凝安抚着萧暮何。 “嘶嘶——” 马儿惨痛的嘶鸣声，忽然从外面传来。 下一秒，他们便听见什么实物从高处砸落的声音，好像是马儿不幸被砸到了。 所以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萧暮何掀开帘子望去，却见骈行的两匹马都被从山坡上滚落的石头给砸死了。 驾马车的人也被砸的重伤不醒。 他抬头望去，却见一巨大石块正从自己的面门袭来，速度快的惊人！ 萧暮何眼眸微眯，他转身抱起姜雨凝破车飞起，下一秒那马车便被砸的破烂。 “唔！” 姜雨凝被萧暮何带着稳稳落地，她看着那已经死去的车夫和马儿，惊呼一声。 她们此行本是便装出行，为的就是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 举目望去，却不见山坡上有人为的痕迹，倒像是，山体滑坡造成的意外。 她下意识望向小菲，眼神犀利，几乎想要吃人。 “是你！” 小菲不屑否认，她阴测测地道，“根本就不需要我出手，他敢杀男主夏侯瑾，触犯了天道，早就被标记了，如今这只是开始。” “你……！” 姜雨凝咬牙。 要不是萧暮何在这里，她现在想动手烤肥猪！ “萧暮何，小心！” 姜雨凝眼尖地看见有一块巨石，正已惊人的速度朝他滚去，那一瞬间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那石头速度太快，根本逃不掉！ 可萧暮何却是早有预感，他掌心凝聚内力，直接一掌将那石头击得粉碎，可下一秒竟然一道晴天霹雳，差点将他劈个外焦里嫩。 他皱着眉头盯着他方才脚下的那片焦土，眸底闪过一抹疑惑。 要不是他提前派人排查过路线，他都要怀疑是否有人盯上了他，想要他死于非命。 可是如今，一切看起来都只是巧合。 “萧暮何，你没事？” 姜雨凝跑到萧暮何身边，检查着他的身体。 “我没事。”萧暮何牵过姜雨凝的手，“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他仰头用手放在嘴边吹了个口哨，召唤绿衣卫。 突然，天空之中又划过一道光亮，萧暮何几乎是下意识带着姜雨凝飞离了原地。 果然，方才他待的地方又变成了一块焦土。 他这是，中邪了不成？ 萧暮何皱紧了眉头。 但是这种邪门的情况似乎是从山谷中醒来后便开始有的，但是他怕姜雨凝担心一直没有告诉她。 如今，姜雨凝就在他身边，他担心她会遭到连累。 想起方才姜雨凝说什么脏东西，莫非……？ 他视线落在姜雨凝怀中的笑眯眯身上，是真的有什么邪物在跟着自己不成？ 但为何，是最近小老虎才发现的呢？ 正思索着，绿凛便带着人敢来了。 看着现场的狼藉，绿凛眸中微惊，以为是萧暮何遭遇了埋伏。 “派人把路疏通，就近找辆马车来。” 萧暮何吩咐道。 随即，他便带着姜雨凝在一处安全的地方坐下。 他观察着四周地形，只觉得愈发诡异。这巨石若非有人以千斤之力撬动，好端端的根本可能会突然掉落，而且还不止一块…… …… 蓟州 川乌还没有找到紫依，可是他却遇到了同样在找紫依的陆重山。 第141章 她是为了你 “川乌是？” 陆重山手上摇着折扇，鬓角的额发随风起起伏伏。 他看着此刻满脸焦急到处找人的川乌，桃花眼处的笑意很是不屑。 被挡住去路的川乌眉头狠狠一皱，他很是不悦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你是何人？” 他此刻很是不耐烦。 他已经带着人在云来仙山找了许久，却还是没有找到半点紫依的影子。 此刻又被人拦住了去路，他胸中的怒火噌地冒了起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你不用管我是何人，你只需要知道，你现在要找的人，一时半会儿是找不到了。” 陆重山侧开身子，让出了道。 川乌眸光一凛，沉声冷问，“此话何意？” “何意？”陆重山眉头微微皱了皱，他掀了掀眼皮，白了一眼急的已经失去了理智的川乌，“你没瞧见此时雾气缭绕，道路不清？” “就你这样愣头愣脑地往里闯，走不出五里路就是身体壮如牛的男人也得倒地不起。” 闻言，川乌沉了沉眉，他举目望去，却见此时自己已经身在迷雾之中，十米开外的景物此刻都已经变得模糊了起来。 而且，他敏锐地察觉出，这山上的雾气有毒。 他双眸微阖，用鼻子轻轻闻了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香气，这气味似有若无，一般人根本闻不出来。 可他却知道，是赤血树又名致幻树。这树的汁液乃剧毒，可见血封喉，杀人于瞬息之间。 而这树开的花，那香味能让人产生幻觉，闻久了便会使人失去意识，更严重的情况可能会导致人记忆出现错乱，更甚至是失忆。 其花结的果子，乃通体红色，晶莹剔透，像极了朱砂痣。倘若被人误食了，可使人滑胎丧子，死于非命。 这果子有一种幽幽的香气，初闻可以凝神静气，可久了，便是毒药。 后宫或是内宅之中，常有人使用此物做成珠串，带在人身上，杀人于无形之中。 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竟然能察觉出这树林最后可能还得诡异之处来。 川乌自腰间掏出一个白色瓷瓶，然后丢给了周荀彧，叫他吩咐给兄弟们。 里面是凝息丹，吃后可以让人两个时辰内不用呼吸。 “哟～”陆重山的视线落那个黑色瓷瓶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啧啧啧。” 他瘪了瘪嘴，忍不住酸道，“神医大人果然阔气，凝息丹这种千金难求的东西，都能随手就是一大瓶。” 川乌撇了他一眼，“兄台可需要？” “切。”陆重山嘴角扯了扯，不屑道，“谁稀罕似……”的。 可当他看到川乌又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黑色的小瓷瓶候，他双眸瞬间瞪大了，眼珠子恨不得贴到那个瓷瓶上去，“我我我，我稀罕我稀罕。我刚刚其实是想说，谁不稀罕是傻子。” 他搓着小手，双眼盯着那个瓷瓶放光，就等川乌给他呢。 可等了半天，却见川乌没反应，低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入神了。 “喂！”陆重山“啪”的一声收了折扇，脸色愠怒，“我说你倒是给不给啊？” 陆重山这一嗓子，瞬间唤回了川乌的思绪。他伸手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陆重山，“不多，只有三颗。” “啊谢谢谢谢。”陆重山接过，跟捧宝贝疙瘩似的捧着那个小瓷瓶，别提多喜滋滋了。 这个男人能处，也不知道小师妹怎么想的，居然放着这么好的男人不要。 上次那个化骨水也是他做的？ 这玩意儿，他要是拿到黑市上去卖，可不得发一笔横财？ 这人，简直就是一个行走的金佛啊，随便抠一点都不愁吃喝。 结果转眼，他就看到川乌掏出了个更大的瓷瓶。 陆重山：“……”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小瓶子，觉着瞬间就不香了！ 呵。 这死男人，活该小师妹不跟他在一起。 就这样小气啦的死男人，小师妹就是答应，他也要给她劝分咯！ 川乌没有理会陆重山，此人来路不明，不知底细，他没有功夫在这里与他耗费。 他必须马上进去找到紫依。 若是去晚了，怕是大事不妙。 不知为何，从刚才起，他的心中便隐隐不安。尤其是现在，那种不安的感觉，叫他愈发焦急。 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必须赶紧上山。 “这药就全当感谢兄台方才的提醒之意，在下有急事，先行告辞。” 说完，川乌便带着人走了。 陆重山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跟着大部队走，总没错。 而且那个男人身上不知道有多少宝贝呢，而且他会医术，他还是有个什么意外，那个男人定然是不会不管他的。 “诶，等等我啊。” 陆重山在川乌身后追，“我知道你要去找何人。” 川乌皱着眉头很是不耐烦，他是真的没有时间和心情去搭理这个看起来无所事事，来云来仙山如此危险之地，竟和逛大街一般不二的男人。 “这云来仙山有一处光明顶你可知？” 陆重山摇着折扇，疾步跟在川乌身侧，与他并肩而行。 清晨，整个山林都被浓雾笼罩，阴森可怖，从上空望去犹如天宫被祥云团团围住，裂缝处倾泻出金色的光芒。 而此座山名字的由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山上有一处光明顶，那里每日被金光普照。 就好像被乌云笼罩的天空，有一处破了一道口子，那金色的辉光就像丝绸一般倾泻而下，美不胜收，犹如仙境。 见川乌抿着唇不说话，陆重山便自顾自地说，“她们就在光明顶上。” “你怎知我要找的是何人？”川乌拧眉，愈发觉得眼前此人甚是奇怪。 “废话。”陆重山摸了摸鼻子，“我可是她师兄。” “你想不想知道，她为什么去光明顶？”陆重山追问。 “你是她师兄？”川乌有些惊愕，“她为什么要去光明顶？” “毋庸置疑啊。”陆重山一拍折扇，没好气道，“她去光明顶还不是因为你吗？” “因为我？”川乌蓦然停下脚步，平静的眸子因为陆重山一句话，而翻涌起来，他凝眸望着陆重山，等待着他的回答。 “你居然什么都不知道？”陆重山也是一脸难以置信，不答反问，“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那你怎知她在这里？” “因为我什么？”川乌情绪激动，一把抓住陆重山的臂膀，逼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眸。 他这话是何意？ 第142章 烤乳猪 “她想要杀了幽灵阁阁主，然后让自己放下过去，重新接受你。” 陆重山低叹道。 那傻丫头啊，此行不过是以卵击石。 她是做了与那糟老头鱼死网破的准备，所以才会将他甩开，孤身前往。 “…什么？” 川乌惊愣在原地。 杀幽灵阁阁主？ 可是，她根本就不会武功啊。 所以，她早就做好了一去不回的打算，才会把珠串给云华，她想在自己死后，让云华代替她留在自己身边？ 可是这一切，她为什么不肯告诉自己，却要独自一人面对？ 她是不是认为，她喜欢他，是她一个人的事，与他无关？ “她是爱你的，早在七年前。” 陆重山拍了拍他的肩膀。 紫依对他的爱，丝毫不少于他的。 只是，她爱的卑微，不敢面对。 所以一切的一切，她都选择独自面对。 …… 光明顶 “紫依，你让为师找的好苦啊。” 此时被黑色斗篷包裹的只露出了一双暗紫色的瞳孔的幽灵阁阁主月无涯正盘旋坐于半空中之中。 他的声音十分的苍老细弱，像极了一个染了重病卧床不起的七旬老人的声音。 “师父，您老人家让徒儿也是好找啊。” 紫依站在地面上，脸上挂着妩媚动人的笑，只是那笑却不达眼底。 “听说，幽灵阁叫人带兵给屠了，弟子们四处逃散，连您都不知所踪。依儿为了找到您老人家，可算是费了好些功夫呢。” 说话间，紫依不动声色地朝他走近。 “哦…？”月无涯苍老的声音带上了几分喜色，“依儿，你逃了这么多年，终于肯回来找为师了？” “师父，何不下来与依儿叙叙旧？”紫依仰着头，“依儿看着脖子都酸了。” “呵呵呵呵呵。” 月无涯轻笑出声，随即他调了调气息，缓缓落地。 他欣赏着眼前这个比当年更加妩媚妖娆的女子，紫色的瞳孔里充满了失而复得的高兴。 “依儿，当年是师父不好。”月无涯站起身，佝偻着身子，伸手就想去拉紫依的手。 不料却被对方不经意地一把躲开。 月无涯也不生气，只默默地收回了手。 当年他修炼邪术，不小心走火入魔。只有与人双修，才能勉强保住一条性命。 当时他也是情非得已，自知对不起紫依。 可是，他也因此得到了报应。 他虽留住了性命，可也从此一夜白头，活脱脱变成了一个极其丑恶的糟老头子。 就连他自己都接受不了自己的模样。 紫依见到他，当时直接吓晕了过去。 “为师当年，也是情非得已。你若要恨我，便恨。” 月无涯低着头，一脸悔恨。 他确实爱上了他这个弟子，尤其是那一夜过后，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忘怀。 “我不恨你。” 紫依看着他，眉眼依旧带笑。 她不恨他，但她想杀了他。 她想要这个世界上，再不存在这个人。 他当年修炼邪功，想要长生不老。可惜，那功法根本就是错误的，因此他才火入魔。 当年她只是回去复命，不曾想正好撞到他入魔得模样，然后她直接被他拖走了。 她绝望的挣扎着，可着了魔的他，根本就是个疯子。 哈哈，真的是报应。 他长生不老没练成，反而一夜变成了糟老头子，从此以后就一直维持着这副连他自己见了都觉得丑陋无比的模样。 “你不恨我？” 月无涯惊愕，随即他又高兴了起来，她不恨他说明她对于当年的事，已经忘记了对不对？ “依儿，师父对不起你。但师父，绝不后悔。” 月无涯如是道。 “你当然不后悔了。” 紫依轻笑出声。 …… 姜雨凝与萧暮何在驿馆落脚。 此处人烟稀少，驿站内更是没几个客人，因此比较安静。 雅间内，姜雨凝披散着头发坐在床上，她怀中抱着笑眯眯。 “你的计划该实施了。” 小菲提醒着她。 可姜雨凝却根本不理会她，而是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怀里的小老虎，然后听她漫不经心地道，“眯眯，你说烤乳猪好吃还是清蒸的好吃？” “嗷呜～” 都不好吃。 “那该怎么办好呢？” 姜雨凝问。 “嗷呜呜呜。” 直接拆解入腹。 小菲：“……” 着主仆二人是根本不把她的存在当存在啊。 “喂，疯女人，你听到我说话没？” 小菲气的到处乱飞。 姜雨凝瞪她一眼，眼神兵冷，“闭嘴。” “眯眯，去。” 她直接放虎咬猪。 这死猪，她是一眼都不想看到了。 之前要不是顾忌萧暮何在，她早就动手了。 “我靠，你这疯女人，你别胡来啊！” 小菲直接飞到了房顶伤，那翅膀都快被她扇的冒出火花里，没过多久，直接被宣告电量不足。 要死了要死了。 她这要是落在那臭老虎手里，不死也得被扒层皮啊！ “哼，臭老虎，我可不怕你。” 小菲凝聚电力，直接掀起了一个龙卷风将小老虎卷了进去，吹的它呲牙咧嘴的根本走不动道。 “哈哈哈哈哈。小样，跟我斗。” 小菲无情地嘲笑着笑眯眯。 但是下一秒，她就被姜雨凝扼住了命运的翅膀。她的小笑声直接被卡在了喉咙里，再发不出声音。 “你想干嘛？” 小菲瑟瑟发抖。 “哼。” 姜雨凝嘴角勾着一抹笑，可那笑再小菲看来简直恐怖极了，特别的诡异。 “你别冲动。你要是敢伤我，萧暮何必然要去意外。” 小菲试图劝她。 “呵，你大可以试试。是你快，还是我快！” 姜雨凝不以为意，她直接将小菲的翅膀给卸了下来。 “啊——” 小菲痛的一直挣扎着。 可是却根本挣脱不开她的束缚。 “你这个疯子，疯女人！我一定会叫主人杀了你，叫你灰飞烟灭！” 小菲还在叫嚣着。 可姜雨凝却直接将她放在火焰上烤，真就开始烤乳猪了！ 很快，小菲身上粉色的猪皮便被烧氧化了，露出了金属得材质。 “放开我！” 就在这时，门口有人推门进来。 一人一虎一猪，三双眼睛齐刷刷望向门口地方向。 第143章 一刻不见如隔三秋 “这是在做什么？” 萧暮何见姜雨凝举止怪异，手上的动作像是抓着什么东西，对着那盏烛火不知道在做什么。 “额……” 姜雨凝眸光微闪，大脑迅速运转。 她视线落到满脸希冀，看见萧暮何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小菲身上，随即她毫不犹豫做了一个健身的假动作，顺势将小菲给丢到窗外去了。 只有姜雨凝和笑眯眯听到了窗外传来的那声金属坠地的碰撞声，以及同时发出的一声惨叫声。 姜雨凝做着扩胸运动朝萧暮何走去，她干笑了两声，掩饰自己脸上的心虚和尴尬，“哈哈，没事儿。这不是见你一直没回来，太无聊了。” 她走过去自然而然地抱住萧暮何的手臂，然后继续道，“所以想着剪一下烛花的，结果没找到剪刀。索性就运动运动，舒展舒展筋骨等你回来。” 听到姜雨凝的话，萧暮何没做多想。 姜雨凝说话的空档，他们已然走到了床沿边，萧暮何坐下，然后大手一拉顺势将姜雨凝拉入自己的怀中。 “为夫这才不在一会儿，你就无聊了？” 萧暮何笑着打趣她。 “对啊。”姜雨凝自然而然地躺在他怀里，伸手将他的黑发卷在指尖上把玩着，“那可不吗，一刻不见，如隔三秋。” 她说着这话，脸不红心不跳。 “哈哈哈。”萧暮何听她这么说，嘴角的笑意忍不住扩大，“看来凝儿和为夫，还真是心有灵犀。” 他的视线落在姜雨凝不点而红的朱唇上，喉结不自觉地滑动着，目光逐渐变得炽热，充斥着欲望。 姜雨凝看着他炽热的视线，嘴唇忍不住抿了抿，吞了口唾沫。 被他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心脏忍不住一直狂跳，耳根部都瞬间红了起来，烫的厉害。 而她手上的灵犀戒，也在散发着炽热的光芒，一阵一阵的，像极了她狂热的心跳。 室内的温度瞬间攀升，暧昧的分子在两个人交汇的视线里来回流转，刺激着彼此的心跳和生理反应。 “不行，说好三天不许……唔！” 姜雨凝理智恢复，不料却被人以缄封唇。 萧暮何一个翻身，将她放在床上，然后大手一挥，床帘瞬间落下。 “凝儿，你记错了，没有三天。” “……” 笑眯眯见状忍不住害羞地用爪子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嗷呜呜呜！” 太过分了！ 居然如此无视本老虎，不把我的存在当存在！ 简直太过分了。 呜呜呜。 笑眯眯哭着从窗口跳出去了，然后追着那只被拔了翅膀的死肥猪上蹿下跳，满院子的跑。 “有本事你咬我啊！” 小菲的身子圆滚滚的，四肢又短，没了翅膀的她根本跑不动，更何况追他的是一个能蹦个十米开外高的臭老虎。 这他妈要怎么跑！ 所以她干脆不跑了，站在原地，恶狠狠地瞪着笑眯眯。 “嗷呜！” 咬就咬，谁怕谁啊！ 笑眯眯才不怕她，直接呲着牙，张大嘴巴就说过去，谁知道这一下差点咬碎了它满口利齿。 “嗷呜呜呜～” 好疼啊～ 笑眯眯捂着嘴巴在原地打滚。 “啊哈哈哈哈哈哈。臭老虎，敢咬我，你也不看我什么档次你什么档次，就你那破牙能咬得动我高科技纳米技术制作的内壳？” 小菲无情嘲笑着。 虽然她此时折了一双翅膀，又被烤得氧化了半边的皮囊，但丝毫不影响她嘲笑笑眯眯。 这模样，让人瞧着真是又可恨又可笑。 或许，这就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嗷呜！” 笑什么笑！ 笑眯眯站起身呲着牙，凶神恶煞地瞪着小菲。 “嗷嗷嗷嗷嗷！” 你个死肥猪，看我今天不把你皮扒了，让你连猪都做不成！ “啊——救命——” 院子里顿时鸡飞狗跳，乱作一团。 而室内，烛光随风摇曳着。 暧昧的分子在明晃晃的火焰上跳跃着激情的舞蹈。 …… 翌日天未亮。 驿站内的驿卒，揉着睡眼惺忪的眸子，张着嘴哈欠连连。 昨日做工到半夜，一大早又得起来打扫客栈，睡不够，根本睡不够。 他微微睁着眼睛，推开门栓，打开门一看，瞬间傻眼了！ “卧槽！遭贼了打劫了——” 他扯着嗓子仰头大喊一声，震天动地。顷刻间，驿站里的人全都醒了。 那驿站里的驿长开门出来一看，当场傻眼了愣在了原地。 “哪个杀千刀的干的——” 又是一声震天响。 而肇事者笑眯眯本虎，此刻正躺在屋顶上呼呼大睡，那下面震天动地的叫喊声，根本干扰不了他睡觉。 而另一个肇事者小菲，此刻正缩在角落里弱小可怜又无助地划着圈圈，“我诅咒你们，呜呜呜呜。” 太欺负猪了，这辈子没这么被欺负过，呜呜呜呜呜。 而姜雨凝躺在萧暮何的臂弯里沉睡着，外头突然传来驿卒的叫喊声，萧暮何立即伸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他脸色一沉，皱着眉头很是不悦。但见姜雨凝依然睡着，并没有受到外界的干扰，脸色这才恢复了些。 萧暮何正要收手，可是下一秒，又是一声破天的叫喊传来，他赶紧又捂住了姜雨凝的耳朵。 可是这一次，姜雨凝似乎有些转醒，皱了皱眉，像是被人扰了清梦。 “唔。” 她动了动身子，想侧躺着睡。但却不小心牵扯到了什么地方，疼得她呼出了声。 她睁开迷蒙的双眼，却见萧暮何此时正睁着漆黑的眼睛看着自己。 “几点了？” 她下意识地问出了声，随即往他怀里钻了钻，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闭上了眼睛。 “嗯？”萧暮何有些困惑，但很快便明白她想问的应该是现在是几时了。 “时辰尚早，你再睡一会儿。” 他拍了拍她的背，安抚着她睡觉。 “嗯……” 姜雨凝用鼻音回道。 她太困了，昨夜不知道被他折腾到了几时，现在整个身子都酸的不得了，像是被大卡车碾压过似的，动一下哪儿都疼。 “睡睡。” 萧暮何低声温柔地哄着她睡觉，给她捏了捏被子，盖住了她白皙嫩滑的香肩。 昨夜辛苦她了。 今日可以晚些赶路。 于是，萧暮何抱着她也阖上了眸子，陪她继续睡。 可下一秒，他却倏然睁开的漆黑的眸子。他的眼底逐渐浮现出痛苦的神色，怕自己会惊呼出声，萧暮何紧紧地咬住了后槽牙。 第144章 原来一切早已注定 近日不知为何，胸口处总是隐隐传来闷痛感。 那种感觉，叫他喘不上气。 像是整个人坠入了冰冷的潭底，胸腔处忍受着巨大的压力，这种窒息的压迫感几乎要将他的五脏六腑挤错位。 额头瞬间沁出汗水，他紧紧地攥着被角，不让自己身体的异常被姜雨凝发现。 过了许久，这种不适感才慢慢退了下去。 “凝儿？” 他轻轻拍了拍姜雨凝，此时天已大亮，该起来用早膳了，不然她这身子要受不住。 “嗯……？” 姜雨凝从被子里探出了个脑袋，初醒时的她，媚眼如丝，整个人看起来娇媚慵懒，那微微嘟起来的唇瓣，如沾了晨露的娇花，鲜艳欲滴。 见萧暮何看着自己发愣，姜雨凝眨了眨迷蒙眼睛，撒着娇软绵绵地道，“能不能再睡两分钟啊？” “小懒猫，还不想起床？”萧暮何伸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你要是再不起……” 他看着她的眼神逐渐炽热起来。 姜雨凝见状，心里一个咯噔，全身心地拒绝，“不，我起，我起！” 这个男人，一大早是精虫上脑吗？ 要再来一次，她可承受不住，今日非瘫软在床上动弹不得。 “你先起来。”姜雨凝气鼓鼓地瞪着他，指使他，“然后给我穿衣服。” 昨晚的事情还没跟他算账呢。 这人还真是欲求不满，每一次都说是最后一次，结果都是骗她的！ “哈哈哈。”萧暮何见她这副模样，不觉心中甚是愉悦，“好好好，我先起来。” 他翻身下榻，然后给自己穿衣服。 姜雨凝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他结实伟岸，充满安全感的后背看，完美的背肌，劲瘦的腰身，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摸上一把。 这人脱衣有肉，穿衣显瘦。 就这么大大方方，赤裸裸地露着后背给她看，这不是一大早的引人犯罪吗？ 不行了，她只觉得自己的鼻子一热，感觉要流鼻血了。 一时没忍住，她伸手在他腰间掐了一把，哈哈，手感很是不错。 可她的手还没来得及抽回，不料却被某人一把抓住了，“凝儿不是说不要吗？” 男人回头，挑眉望着她。 “额呵呵……” 姜雨凝尴尬地抽回手，然后瘪着嘴，哼唧唧道，“谁叫你一大早的惹人犯罪。” “那…是为夫的错了？” 萧暮何倾身，拉进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叫她不敢呼吸，有些意乱情迷。 “知道是你的错还凑我这么近，分明就是故意诱人犯罪。你这是犯法的知不知道。” 姜雨凝一脸嫌弃地将他俊美的脸推开，咬牙哼道，“从今日起，你，三天不许上老娘的床。” 萧暮何眨巴着委屈的双眼，眼巴巴地看着自家生气了的娘子，“三天太长了，一天好不好？” “五天。” 姜雨凝却不吃他那一套，直接往上加。 “那两天行不行？” 萧暮何试图“讨价还价”。 “七……”天。 “两天，说好就两天。” “……” 姜雨凝瞪他，“我什么时候同你说好两天了？” “好了好了，给你穿衣服。早膳已经命人备好了，看你还有精力在这里跟为夫‘讨价还价’，我看两天似乎也长了。” 姜雨凝：“……” 讨价还价的到底是谁啊？ …… 云来仙山。 紫依冷眼看着此时被自己化得只剩下一滩乌黑血液的月无涯。 “哈，哈哈，哈哈哈哈……” 紫依仰天笑着，可这笑声却并没有那种大仇得报的快感，反而有些自嘲和凄凉。 这里，是她第一次见月无涯的地方。 那年，她才八岁，在江湖上漂泊无依，到处寻找着自己未婚夫的下落，希望能够得到一方庇护，过上安稳的日子。 可是她却被幽灵阁的人抓到了这里。 月无涯第一眼见到她，便甚是满意。想要将她培养成可魅惑天下的棋子，可是她宁死不从。 月无涯为了挫她的锐气，便把她丢下了云来涯底。 那里终年一片漆黑，不见天日。 如今回想，她根本难以想象自己到底是怎么在那里度过了三年。 被猛兽追逐、撕咬，几乎将她拆骨入腹，她甚至被一条巨蟒吞入过腹中…… 不，如今回想，她还是忍不住浑身一个激灵，满脸的恐慌和后怕。 后来，月无涯的人找到了她。见她还没死，月无涯愈发看重她。 自那以后，他便把她带回了幽灵阁，享受到了不一样的待遇。 一年后，有一次她在执行任务时，无意间听到了月殇公子名讳，她内心激动极了。 想着，她脱离苦海的机会或许来了。 可当她在黑暗的角落里，看到彼时风光霁月的月殇时，却又害怕了。 她自卑了，退缩了，不敢上前。 就在她好不容易鼓足勇气上前的时候，她却被月无涯一把抓走了。 月无涯看出了她心有所属，所以便不停地折磨她，想要她断情绝爱，成为一颗有用的棋子，可是她做不到。 于是，她又被他丢进了那暗无天日的地狱，再出来时，她再没了从前那副傲骨。 她变得谄媚，学会了隐忍和蛰伏，会想尽办法讨好他，想要博得他欢心。 果然，月无涯中计了。 所以他在修炼邪术的时候才会因心不静、意不坚而着火入魔。 其实，这一切都是她蓄意造成的。 从那以后，月无涯就变成了如今这副任谁见了都害怕与厌恶的丑陋模样。 可是，她也因此毁了自己。 “哈哈哈哈哈。” 紫依仰天，再次笑出了声。 他说，他等这一天许久了。 他早算到了自己的命运，他会死，而且是死在她的手里。 所以，他一直在这里等她。 自从他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后，他早就不想活了。不成想，后来幽灵阁被萧暮何带人摧毁后，于是他便一直在云来仙山等着，等她的到来。 如今杀他，倒是随了他的意。 他就是故意的，明知自己要死，还要来恶心自己。 他临死前，居然告诉自己，川乌和她永远都没有可能。 “哈，哈哈哈哈。” 紫依笑着，可是却笑着出了眼泪。 “川乌。” “云华。” 她嘴里默念着这两个名字。 第145章 往后你照顾女儿我照顾儿子 川乌本是一味毒药。 而云华却是一种能够解川乌之毒的解药。 哈哈哈哈哈哈。 所以，这一切早就注定了。 云华才是他的命中注定，而她只能是过客。 原来，即使她忘掉过去，她和川乌也永远不可能。 她失魂落魄地走在迷雾重重地林间，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往什么方向走的。 不知走了多久，她只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沉重，头也越来越晕。 脚步深一步一步浅一步，她看着眼前的迷雾林逐渐变成黑暗，不知脚下踩到了什么，她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倒地时，她隐约好像看见了一抹白色的身影正踏月而来，他周身散发着光芒，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寻求慰藉。 “月殇……” 失去意识之前，她看清了来人，可是她尚来不及抓住他的衣角便彻底陷入了黑暗。 不知昏迷了多久，她悠悠转醒，却发现自己倒在一户人家院门外。 她茫然爬起身，一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忽然，她听到木屋搭建的茅草房里传来川乌的声音，“依儿，你快进来，我我我……” 里面人的声音听起来焦急又无措，不知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紫依寻声推开了院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的晒药架上一层一层整齐的笸箩，上面晒满了各种各样的药材。 院子两边用竹篱围种着许多药材，颜色各异，十分好看，极具田园风光。 才走进门中，她就闻到了一股药香味，清清淡淡的，闻着令人很熟悉，也很安心。 她感觉自己已经在这里生活了许久，对于房子里的一切都很熟悉。 她顺着记忆，穿过内堂，走到了后院。 果然看见后院里一个一袭白衣风光霁月的男子，他的脸上没有了往日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维持住的浅笑，此时的他抱着怀中的孩子一脸手足无措。 看到紫依走进来，他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忙抱着孩子走上前，一脸苦相，“依儿，这臭小子尿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很难想象，一个平日里对什么都风淡云轻的月殇，此时面对一个两个月大的孩子竟然如此的紧张无措起来。 好像只有面对她和孩子，才能让他的脸上出现别的情绪。 “我来。” 紫依见他将怀中的孩子举的远远地，似乎有些嫌弃，想丢又舍不得丢。 见紫依来了，他便立即将孩子放进她怀中，他皱着鼻子道，“我看这臭小子就是故意的，我一抱他他就尿我身上，要不就拉我身上。” 他说时脸上还有些气愤。 紫依抱着怀中的儿子，眉目间皆是柔软幸福的光芒。 月殇赶紧搬了个小板凳过来给紫依坐，好让她处理好这臭小子尿脏了的衣物。 月殇虽然一脸嫌弃，但还是认真地在旁边看着紫依的动作，然后双手学着紫依的动作在操作着。 这臭小子折磨人得很，等他学会了，就不用什么都紫依来了。 “你不用学这些。” 紫依看着他学的动作僵硬，十分滑稽。 “不行，我得学。”月殇这次却不肯听她的，“以后还是你带女儿，我来带这个磨人的臭小子。” 紫依抬眸看了他一眼，笑道，“那你快去看看女儿醒了没有，这里有我就好了。” “哦…好。”月殇边走还不忘回头学着紫依给孩子换尿布的动作。 进了内屋，他看着摇篮里睡的正香的女儿，脸上瞬间绽放出慈爱而温柔的笑容。 “小菁菁，我的小可爱，哈哈哈真可爱啊像极了你母亲。” 月殇弯着腰趴在摇篮边看着眼前这个缩小版的紫依，忍不住伸出之间戳了戳她柔软温热的鼻尖，嘴角笑意控制不住地放大。 他想，这世间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与她和这一双儿女在这僻静的山野间厮守终生。 外头，紫依给儿子换好了尿布，然后又给她娴熟地换了一条干净的绣着福字的肚兜。 不知为何，她看着这个绣工平整而精致的刺绣微微有些怔神。 这是月殇亲手绣的，她不会绣，总是会扎到手，月殇心疼她，便偷偷跑到远处的一户人家，找了女主人教他绣。 想起这些，她嘴角的笑容逐渐温柔而幸福。 直到怀中的小娃娃揪住她的发丝，才将她的思绪拉回。 紫依慈爱的看着怀中的儿子，此时他正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自己，嘴角还吐着泡泡，可能知道她是娘亲，还一直对着她笑。 紫依只觉得自己的身心融化在他的笑容里，她想，此生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和一个相爱的人有一个小家，然后还有一双儿女。 他负责采药行医养家，而她则负责在家相夫教子，照顾一家人的起居。 幸福本来就该这么简单啊。 …… 现实 川乌带着人找到了光明顶，可那里却根本没有紫依的身影。 他们的视线都落在地上的那滩血迹上。 川乌走过去蹲下身子，他轻轻闻了闻，“是化骨水的味道。” 而陆重山也蹲下，他看到大概手垂放的位置处，那血迹边上有一个小巧玲珑的宫铃。 “这东西……” 陆重山捡起来，放在眼前仔细地打量着，倏然间，他瞳孔一震。 这东西，是紫依的。 三年前她逃出幽灵阁后，并没有把这个代表幽灵阁阁主关门弟子的宫铃带走。 没想到，这东西竟然一直被阁主留在身边。 “我们来晚了。幽灵阁主已死，紫依应当还活着，赶紧派人找。” 陆重山攥紧了宫铃，焦急道。 “来人，分散开来找。” 就这样，川乌带着人找了三天三夜，却依旧没有找到紫依的身影。 她好像，在这片迷雾林里彻底的消失了。 这里终年迷雾缭绕，想要找到一个人，堪比登天。 “或许，她已经下山了。” 陆重山看着日渐颓然的川乌，忍不住出声宽慰道。 已经找了三天三夜，如果她晕倒在了某一个地方，若是再找不到，中毒过深，她很可能会出现生命危险。 紫依，你到底在哪里啊…… 川乌茫然地站在原地，浓重的迷雾包裹着他，他再看不清周围的一切。 她还是那么狠心，不愿再见他了吗？ 第146章 要是你也感染了该怎么办？ 姜雨凝和萧暮何已然到了姜国境内。 他们坐在马车上，掀起车帘，看着街道边上躺在屋檐底下的百姓们，他们脸色蜡黄，嘴唇苍白，身体瘦骨嶙峋，十分虚弱。 整条街道，皆是如此。 看着叫人触目惊心。 “娘……” “你醒醒啊娘！” “呜呜呜呜。” 忽然听到一阵惊慌而悲痛的哭声，姜雨凝寻声望去，却见一个不过三四岁的小姑娘正摇着已经没了气息的母亲，哭的伤心欲绝。 她才这么小，父母双亲就那么无声无息地躺在她身边，再没了气息。 姜雨凝看着实在是不忍心，眼眶湿润，“停车。” 她喊道。 萧暮何看着她，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他有些担心，掀了掀薄唇，但到底没有说什么，而是陪着她一起下了马车。 姜雨凝走到那个小女孩身边，蹲下身子，“小妹妹。” 她轻轻拍了拍她瘦小而单薄的的肩膀，此时她哭的身子一抽一抽的，倒在地上，生无可恋。 “你怎么样了？”姜雨凝将她抱进了怀中，却见她眼神呆滞地望着天，仿佛已经感觉不到外界的一切，只嘴里一直念叨着“爹娘，不要丢下怜儿”，她眼角的泪水不断滑落。 姜雨凝见状，心疼不已。 此次灾难，与他们实是无妄之灾。多少城池疮痍弥目，多少家庭支离破碎，这一切，本不该他们来承受。 “娘……！” 小女孩突然朝着天空招手，她空洞无神的眸子突然燃起了光亮，她好像看到自己的母亲来接她回家了。 下一秒她双眼直往上翻，小小的身子在姜雨凝怀中抽着气，姜雨凝见状心知大事不妙。 她伸手探了探小姑娘的脉搏，知道是回天乏术了，她只能抱着小妹妹不停地给她顺着气，想要她能少一点痛苦。 “没事的，没事的。姐姐在，姐姐抱着你，不要害怕。” 姜雨凝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热泪盈眶，没多时，怀中的人儿双手无力地垂了下去，再无生息。 “…小妹妹……” 姜雨凝眸光微颤，她低头看着没了气息的小姑娘，眼眶中的泪水像是决了堤，再也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这场无妄之灾，她难辞其咎。 她举目望着街道上，面对生死离别已经眼神麻木的人们，心中愧疚不已。 但是，一切还是能挽救的啊。 许是因为这里是姜国边境的县城，所以天高皇帝远，那些食君之禄的大臣们，自然不会那么上心，而是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上首官吏层层贪污，昧着良心发国难财，将原本救济百姓的钱粮层层克扣，落到这偏远地区的根本寥寥无几。 百姓无以聊生，有体力点的早就逃出去了，如今只剩下这些老弱病残，孤儿寡母。 姜雨凝放下了小姑娘，她又走到另外一个气息微弱的老人身边给他诊脉，小一秒只见姜雨凝眉头狠狠一皱，眼底的怒火蹭蹭往上涨。 是瘟疫。 果然她猜的没错，他们这些人定然是被抛弃在这里的，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别动！” 姜雨凝指尖微颤，她惊恐地看着萧暮何就要俯身去探一个晕倒在地的人的鼻息。 萧暮何回头看着她，不解地问，“怎么了？” “他们都感染了瘟疫。” 姜雨凝道。 “瘟疫？”萧暮何眉头狠狠一皱，他看着此时在给老人诊脉的姜雨凝，呼吸猛然一滞。 “凝儿。” 他朝她走近，却被姜雨凝厉声打断，“别过来。” “我知道你带了许多暗卫来，你快让他们去准备药材和粮食，做好防护措施。死者焚烧，生者隔离。分派人煎药，开棚施粥。” 姜雨凝冷静道。 “好。”萧暮何点头，然后又朝她走近，“放心，我这就命人去。” 随即他召唤出了暗卫，让他们按照姜雨凝的吩咐去做，但是他还吩咐了一条。 让他们去江此地的地方官给抓来。因为单凭他们，根本不可能能救治得过来这么多的百姓。 整条街道萧瑟荒凉，毫无生机，活着的人眼神呆滞麻木，对生活彻底失去了希望。 吩咐好了一切，他走到了姜雨凝身边蹲下。 他轻轻揽过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中，“凝儿，别担心。” “萧暮何，你快回马车去。还要是你也感染了瘟疫该怎么办？” 姜雨凝推开他。 “你在这里，要我去哪里呢？” 萧暮何凝视着她的眸子，伸手给她擦了擦眼泪，笑望着她，“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哪儿也不去。” “呜呜呜呜。”姜雨凝一头栽进了萧暮何的怀里，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萧暮何，我太没用了。” 她现代学的医术，在这里根本用不上。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学中医。 要是她有个医生系统就好了。想了想自己已经在养老的系统，姜雨凝心中一梗，哭的愈发难过。 ［宿主，人家还是有用的了。］ 系统在空间里感受到了姜雨凝的心情，忍不住跳出来维护自己的地位。 怎么能说它一点用没有呢？ 多少还是有的好？ 此时小菲跟在一旁忍不住吐槽，“你本来就没用。” 姜雨凝：“……” 系统：“……” 笑眯眯呼哧呼哧的，瞪着小菲，随即一个飞跃起跳，长爪在空中一挥。 “呼。”笑眯眯吹了吹自己的爪子，斜着眼睛一脸不屑地看着此时倒地不起，眼珠子打着晕眩的圈圈的小菲。 “这里可没你说话的份。” 小菲躺在地上，她的猪鼻子差点被它一爪子给抓下来了，此时脸上有着三条深深的爪印。 “呜呜呜呜。”她忍不住边哭边骂，“她本来就没用，还不让人说了。” 太欺负人了，她要回去找主人告状，呜呜呜。 必须加速计划的进行。 哼，这个女人还不知道，萧暮何将因为她现在愚蠢的而付出代价。 她们以为现在伤害的是她吗？她已经把她们对自己造成的伤害全部加诸到萧暮何身上了。 “嗷！” 你再叫！ 笑眯眯呲牙瞪她，瞬间小菲被迫安静了下来。 这只天杀的臭老虎，它到底是什么来头？ 为什么自己伤害不了它，只能任由它欺负？ 小菲简直就是要被气死了！ 萧暮何看着笑眯眯的异常举动，眼眸微眯。 回想起昨晚在驿站，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跟在他们身边，而且只有姜雨凝和小老虎可以看到。 第147章 瞒着他 莫非…… 萧暮何眸光微沉。 莫非，那东西就是姜雨凝曾经梦中呓语的系狗？ 萧暮何敛了敛眸，看着怀中的姜雨凝，想问什么，却又忍住了。 事到如今，她还是瞒着他许多事情，不肯告诉他。 她还是不肯信任自己吗？ 萧暮何的眼神暗了暗，心口处隐隐传来钝痛感，叫他忍不住握紧了萧暮何拳头。 过了许久，都没有见到派出去的人回来。 姜雨凝和萧暮何带着剩下的几个暗卫排查了一下人员，然后合力将活着的人拖到了路中间。 做完这些，还不见人回来。 萧暮何就要派人前去打听，不料正逢一个暗卫着急忙慌地赶了回来。 “王上。” 来人朝他行礼，赶忙道，“城门紧闭，我们的人回来前去敲门他们不但不开，甚至用弓箭巨石将我们驱逐出去。” “什么？” 萧暮何眉梢一沉，“好大的胆子。” “他们将染了疫病的人丢出城门，任由其自生自灭，城门口有许多北驱逐出来的百姓。如若他们不走，城中将士便要直接将他们乱箭射死。” “岂有此理。”姜雨凝站起身，怒不可遏，“他们竟然胆敢如此草菅人命，王法何在！” 萧暮何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知道现在姜雨凝气的不行，但是一切有他在。 “那边情况如何啦？”萧暮何问着那暗卫。 暗卫恭敬回答，“绿统领已经在潜入了城中，想办法挟制节度使然后逼其打开城门。” “还有，据那些被驱逐出来的百姓描述，城中官员从上到下贪赃枉法，只要交了保命钱的人才能留在城中，若是交不起的，无论是否染病，悉数乱棍打出去。” “竟然如此嚣张。”姜雨凝咬牙切齿，义愤填膺。 “前去看看。”萧暮何道伸手牵住了姜雨凝的小手，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模样，他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感受到了萧暮何的无声安慰，姜雨凝心中的怒火这才平息了些。 随即一行人以萧暮何和姜雨凝为首，带着迫人的气势，朝城门口行去。 “什么人？” 城楼上的暗哨见有一行人不知死活地朝城门口靠近，他们瞬间警戒起来，弓箭手纷纷搭起了弓箭，蓄势待发。 萧暮何望了望为首的男人，看盔甲属他品阶最高，当是一城之将。 一城上下，公然违抗朝廷，倒行逆施，强取豪夺，残民害物，岂非丧尽天良？ 面对于这些人，萧暮何却是不屑一顾。 这守城之人，不过是趋炎附势、欺软怕硬之徒。 “你就是陵川城守将，郭仁义？” 萧暮何抬眸望着城楼上的人，眼底的寒光与不屑深深刺痛了那郭仁义的眼睛。 “哪里来的毛头小卒，竟然敢直呼我们大将军的名讳，不想活了吗？” 那郭仁义还没说话，他身后的副将便忍不住跳出来开口破骂，嚣张得很。 “呵。” 萧暮何冷嗤一声，对那副将根本不屑一顾，他冰冷的视线幽幽地扫向郭仁义在，只沉声道，“开城门。” “什么？”那副将大吃一惊，“你说开就开？他娘……！”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郭仁义出手打断，郭仁义看着城口下那站着的两抹身影，眼底精光微闪。 那为首的黑衣男子，和那倾城绝色的小美人，这二人一看便是身份不凡，那周身散发出来的贵气，绝非常人。 再看他们从燕北境地来，莫非他们是从燕北来的什么贵人？ 既然是贵人，想必能从他们身上搜刮到不少的金银珠宝，倘若能把他身边的美娇娘给弄到手，那就更好了。 “不知城下何人？”郭仁义看着萧暮何露出了献媚的笑容，“又为何要进城来？” “我是谁，你还不配知道。” 萧暮何轻蔑的看着他。 一个小小的守城将领，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听他这么说，明摆着是不给自己面子。那郭仁义脸上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他看着萧暮何的眼神逐渐带着杀气。 如此，待会儿放他们进城，直接把这个男人给弄死，然后将这美娇娘抱入府中，岂不美哉。 “哼，既然阁下不说，那我也便不问。” 为了那美娇娘，郭仁义忍住心中的羞愤，暗自磨牙。 “阁下要入城也不是不可以，需要交过路费，一人五十两。” “五十两……？”萧暮何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的干净双手，嘴角的笑意渐深。 呵呵，他这双手，可是许久没有染过鲜血了。 “好啊。” 萧暮何抬眸，眼底绽放着讳莫如深的笑容。 郭仁义看着萧暮何的笑，不知为何没由来的打了个冷战，这人看起来十分危险。 但是他们加起来也就才十个人，他们这么多人，难道害怕控制不住他们？ 呵，笑话。 “不过……”萧暮何薄唇微掀，性感的而低沉的声音环绕在人耳边，“这银子就看你有没有命收了。” 话音刚落，萧暮何眼底的寒光乍现，带着骇人的杀气，腾地飞身而起直逼郭仁义而去。 城楼上的众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他们身边的大将军突然消失不见。 再一眨眼，竟然发现郭大将军已然出现在了城楼下，此刻正被人掐住了脖子，挟持着。 郭仁义傻眼了，脑子嗡嗡的，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刚刚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被人拽住了后衣领，再回过神来自己的小命已然掌握在了别人手中。 “你……！”郭仁义吞了口唾沫，“你究竟是何人？居然有如此大的本事，于千军中夺人？” “呵。”萧暮何冷嗤一声，“不过是个酒囊饭袋，你还真是看得起你自己。” 对付他们这些只能够鱼肉百姓，仗势欺人的人，他只需要动动手指即可。 今日若不是他们的行为惹到了姜雨凝，他根本不打算出手。 “凝儿，你说，这人该怎么处置？” 第148章 你救我啊 萧暮何偏过头去，看着一直站在她身侧，面色沉静，丝毫不畏惧楼上的弓箭手的姜雨凝。 “先留着他的狗命，叫他们开城门。” 姜雨凝怒视着郭仁义，咬牙切齿，义愤填膺。 “怎么，还不开城门？” 萧暮何好整以暇地看着楼上的众人，见他们纷纷探着头俯视着已然被挟持住了的郭仁义，满头的问号。 不是，他们的大将军究竟是怎么被虏走的？ 太快了，刚刚真的太快了，他们根本什么都没有来得及看清。 这简直太离谱了。 看来今日是遇上绝世高手了啊！ 这下该如何是好？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副将郭仁怀的身上，那郭仁怀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只觉得压力倍增。 看着楼下哭的要死要活的郭仁义，他有一瞬间的犹豫。 这门，是开是不开？ 毕竟楼下那人的武功神出入化，他们这些久未操练的人根本就不是对手。 “郭仁怀，你救我啊。” 郭仁义在楼下扯破喉咙大哭大喊，此刻已是涕泗横流。 他现在小命在萧暮何的手里，只能听他的让郭仁怀赶紧开城门，要不然他的脑袋就要撂这里了。 “大哥，不是我不想开，而是我不能开啊。”郭仁怀一脸有难言之隐的模样，“这要是开了，我们的城池就要保不住了啊。” “你放心啊大哥，我这就去通知人，命节度使派兵来增援咱们，大哥你再忍受一下。” 郭仁怀一副为了城中百姓好的模样，然后有扬言说找人增援来救郭仁义，这不摆明了根本不想救他大哥吗？ “郭仁怀！”郭仁义急了，破口大骂，“我是你大哥，你敢不救我？” “大哥……我……！” 郭仁怀不敢说话。 “呵呵，这兄弟二人，仁怀？仁义？简直就是侮辱了这两个好名字！” 他们上对朝廷不忠不义，下对百姓丝毫没有怜悯之心，胸怀狭窄，只知兄弟阋墙，尔虞我诈，简直就是猪狗不如。 “看，你的弟弟根本不想救你。”萧暮何嘲讽道，他掐着郭仁义的手收紧了力道。 “唔！”郭仁义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此刻他是真的怕了，他惊得一身冷汗，心知这个男人是真的要杀他。 “我才是将军，你们别听郭仁怀的，我才是你们的大将军。快开城门，开城门啊！” 郭仁义脸色涨红，不停地叫唤着。 “不许开城门。”郭仁怀见众人有些犹豫，他立刻下令威胁道，“我看谁敢开城门，我就让他人头落地，全家不保！” 郭仁怀此话一出，那些原本想去开城门的人，顿时不敢了。 毕竟他们的一家老小都在城中，倘若因为自己而丢了他们性命，这岂不是要后悔莫及？ 再说，大将军可是副将的亲哥哥，他都不肯救，那他们这些人就更没有必要了。 “大哥，你就委屈一下，为了城中百姓，你就做一会儿人质。放心，我已经派人去传信给节度使了。” 郭仁怀嘴上说着，可其实他根本没有派人去。 他就是想要郭仁义死。 谁让他当年居然强行霸占了自己的妻子，他珍视如宝的女子，居然被他抢了去做第二十三房妾室，最终还死于那尔虞我诈的内宅之中。 听说死的时候已经身怀六甲，而那个孩子是他的。 一切都是因为郭仁义，造成他家破人亡，妻儿惨死的下场。 他要他偿命！ 蓄谋了这么久，一直没能找到机会，没想到今日还真是天助他也。 “看来他们是不打算开了，那你的命留着也就没什么用了。” 萧暮何手上加重了力道，那郭仁义不停地蹬着双足，想要挣脱束缚，可是根本做不到。 他没想到自己居然就这样死了？ 死的如此草率。 可就在他双眼翻白，眼看着就见到黑白无常的时候，他又觉得自己猛然被人拉回了现实世界。 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换了个位置，被另外一个人挟持着。 “咳咳咳咳。” 郭仁义拼命喘息着，他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一种劫后余生的后怕感几乎将他淹没。 “好你个郭仁怀，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狠毒。说，这些人是不是你里应外合来对付我的？” 不然为什么那个男人，直接飞身上去抓了他就下来？ 依照他的武功，他完全可以以一人之力，对付城楼上的那群酒囊饭袋。 他们不过是交了保护费，然后充军来领军饷的，而且当了兵，便利之处可就多了。 这些人根本没有受过训练，都是一群靠兵器恐吓人的士兵，狐假虎威，也就仗着人多势众吓吓城中手无寸铁的百姓。 可如今，这几个人明显就不是常人，武功厉害的很。 楼上的郭仁怀见郭仁义逃过一劫，暗叫不好。 他眸光暗沉，只恨那黑衣人为何不杀了郭仁义？ 萧暮何的视线落在姜雨凝的脸上，方才她眉头微锁，看着他亲手杀人。 他不忍心让她看到自己残暴的一面。 算算时间绿凛那边应该差不多了。 “快，弓箭手准备，射死他们，全部射死，一个不留！” 这下郭仁怀彻底的撕破了脸皮，摆明了就是想要杀郭仁义。 “好你个郭仁怀，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个狼心狗肺的畜牲，你忘记当年是谁从狼口救下的你？” “呸！老子当年就应该叫你被狼叼去吃了才好！” 郭仁义眼眶猩红，满眼愤怒和憎恨。 “救我？”郭仁怀冷哼一声，“要不是你将我关在门外不让进，我又怎会被狼叼去？” 兄弟二人表面兄友弟恭这么多年，如今算是彻底的撕破脸皮了。 “射！给我射！” 顷刻间，箭如雨下，萧暮何带着姜雨凝往后退了退，任由暗卫用剑去挡那些箭雨。 偶有几支不慎射过来的，萧暮何只指尖微动，轻而易举的夹住了一根箭雨，随即轻轻一折，断成两半。 而那没人管的郭仁义可就没那么好了，他勉强躲过了几支箭簇，没多久便左右中箭，倒地不起。 他不甘心地看着城楼上笑的一脸得逞的郭仁怀，最终含恨而亡。 “萧暮何，还是快速快决，拖下去城外的百姓怕是会扛不住。” 姜雨凝拽着萧暮何的袖子，焦急道。 “好。”萧暮何点头，“算算时间，差不多了。” 城楼上 绿凛用利剑挟持着节度使走上了城楼，“叫他们都住手。” “好好好，你别激动。”那节度使感受到了脖颈间一痛，顿时鲜血直流，他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冒险，赶紧叫人住手，“郭仁怀，还不快住手！” 第149章 姐姐，你能不能别走？ “节…节度使？”郭仁怀见到见到节度使甚是诧异，但下一秒，他就看清了节度使身后的那人，此刻正用泛着寒光的利刃挟持着他。 想来，这些人和下面那一行人是一起的。 “见过节度使。”郭仁怀给他行礼，随即转身朝正在射箭的的人挥手示意道，“住手，都停止射箭！” 很快，那箭雨便瞬间停息。 “还不快打开城门。” 节度使李虺朝郭仁怀吼道。 “…是。”闻言，郭仁怀迟疑了两秒，但想着郭仁义已经被乱箭射死了，也就放宽了心，“开城门。” 他朝岗哨下令道。 随即军令层层下报，绿凛挟持着李虺出城去迎接萧暮何和姜雨凝。 那李虺穿着一身紫色官服，身材也算的高大，五官也算端正，看着不过四十岁出头。 但，有道是‘未曾入仕身躯瘦，三载衙门膘已肥’，这李虺怕就是最好的写照。 如今他早已看不出年轻时的模样，腰宽体胖，大腹便便。他那本还算端正的五官，此时满脸横肉，猪鼻肠唇，眼睛都被肥肉挤成了一条缝。 “呵。姜国当真是无人可用了吗？竟让你这种人来当陵川节度使。” 姜雨凝上下打量着他，满脸鄙夷和轻蔑。 “我……” 那李虺豆大的眼珠子在眼缝里滴溜溜的转着，他本来被姜雨凝一届女流用那种鄙夷的眼神打量就已经够挂不住脸色了，没想到她竟然还如此轻蔑自己。 李虺本想反驳她，但是被她旁边一道冰冷带着极度危险的气息的眼神给遏止了。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是小心点保命要紧。 “呵呵呵。”那李虺满脸横肉的脸上笑出了褶子，尽显谄媚，“是是是，姑娘说的极是。不知姑娘抓我来，是有什么吩咐？” 在陵川当节度使，天高皇帝远，他无异于就是做了一个土皇帝。说是土皇帝，其实他过得可比皇帝要滋润多了。 “我要你去将城外的百姓全部带回来。” 姜雨凝道。 “什么…带回来？”李虺一愣，随即立即摇头摆手，“不行不行不行。那些贱奴都染了瘟疫，要是放进城中，必定造成瘟疫扩散，要是我们被传染了怎么办。” 那李虺想也不想的拒绝。 “你说什么？贱奴？”姜雨凝气的忍不住一脚踢过去，“他们都是姜国的子民，你居然胆敢称他们贱奴？” 绿凛将手中的利剑往他脖子上抹了抹，那李虺吃痛，脸上的肉都惊得在打颤。 他感觉到了自己温热的血液已经流淌进了他的胸口处，方才要是他身后的人再用大一点力气，怕是他小命就不保了。 “我错了我错了，大侠们，我知道错了。”他连连求饶，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俨然一副贪生怕死的模样，“我再也不敢说了啊。” 在陵川城，只有交的其保护费的才能算百姓，其他交不起的一律都划为贱奴籍，可供人随便使唤、打骂和决定生死。 “我命令你现在立刻、马上带人去将城外的百姓带进城来救治，要是多耽搁了一秒钟，我就剁你一根手指。” “好好好，现在立刻马上。”那李虺此刻额头、前胸和后背都是冷汗，他不停地点头应好，胆战心惊，“郭仁怀，快带人去将城外的百姓通通带进城来。” 他这刺史可还没做够瘾呢，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家里的那群美人和金银珠宝可要怎么办？ 要是死了，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是。” 郭仁怀领命，便带着人去了。 “等等。”姜雨凝喊住，“你们几个，盯着他们。要是他们胆敢弃任何一个百姓不顾，便让他们去陪葬。” “是。” 那被指派的六个暗卫立即跟上了郭仁怀他们，并且催促着他们加快速度。 随即他们进了城。 姜雨凝写了治时疫预计预防时疫的方子，然后让李虺安排人按照这个方子去抓药，熬药。 除了喂重病不起的百姓喝药，她还亲自去粥棚施粥，忙了三天三夜。 在陵川城，百姓居然被他们以交保护费的多少而分为了三六九等，最低等的人过得生活简直生不如死，连畜牲都不如。 这些官吏，当真是可恶。 而要说起来，这陵川城还算是她的封地。自出生，姜皇便赐了三川一郡给她做封地，此等殊荣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此次去姜国，他们为了抄近道，而路过陵川城不成想竟然遇到如此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简直罪大恶极。 喝了药后，那些病状稍轻的病人已经恢复的差不多，而那些身体弱又比较严重的也已经止住了腹泻，有了生机。 三日后，便都恢复的差不多了。 客栈门口此时围满了人，全部都是来感谢姜雨凝的救命之恩的。 姜雨凝在楼道上，看着大厅里占满了的百姓们，此刻他们都拿着自己仅剩的粮食想要送给姜雨凝，以感谢她的救命之恩。 “乡亲们，你们不必如此。我们只是举手之劳，只要你们安然无恙便好。” 姜雨凝安抚道。 “姐姐，您能不能别走？” 有一个约莫十几岁的小男孩站出来，他走到楼梯口，猛然跪下。 姜雨凝见状一惊，她上前一步就要将其扶起，谁知那小男孩却倔强地凝视着她，深深朝地上一拜，道，“您要是走了，他们——” 小男孩指着那被五花大绑在客栈大堂中间的梁柱上的节度使李虺和副将军郭仁怀二人，继续道，“他们一定会继续作恶的。我的娘亲和姐姐都被郭大将军抢走了，我和父亲被他们污蔑说感染了瘟疫然后被他们乱棍打出城去了。” “爹爹……”想到爹爹临死前的惨状，小男孩本就在眼眶打转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地掉下来，“爹爹为了保护我而被打成重伤，后又感染了瘟疫，死了。” 说着，小男孩伸手擦了一把眼泪，望着姜雨凝，“姐姐，你要是走了，他们定然又会想别的办法将我们赶出城的，求姐姐救救我们。” 孩子跪伏在地，几近祈求的话语，听的姜雨凝鼻尖一酸，心中只觉得一阵抽痛，眼眶一红。 “救救我们——” 顷刻间，所有人都跪了下来，祈求姜雨凝救救他们。 第150章 拜见昭华公主 “你们都快起来。”姜雨凝叫他们起身，可他们却长跪不起。 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回头看了一眼萧暮何，萧暮何暗暗握住了她的手，鼓励道，“去，你可以的。” “好。”姜雨凝握紧了萧暮何的手，晶莹的泪珠在眼眶打转。 “来人！” 姜雨凝伸手抹掉了眼眶的泪水，转过身，她视线在众人希冀的眼眸中一一扫过。 “来人！” 她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上位者的气势，“将李虺以及郭仁义押往刑场！” “不，你不可以。我乃朝廷命官，岂容你们随意杀伐？” 李虺怒吼。 “你们敢杀朝廷命官，乃是死罪！” 郭仁怀心底害怕极了，他不想死，见李虺出声挣扎，他也附和道，“你们这些刁民、贱奴，怎么胆敢如此对待我们？” “李虺、郭仁怀！你们罪恶滔天，罄竹难书，早就该死了。” 突然，人群中一道浑厚有力的声音，传至众人耳膜中。 所有人望去，却见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 他是陵川城的城主宋廉，但是这些年来一直被李虺和郭氏兄弟二人打压着，根本毫无实权。他一直想尽办法对抗他们三个巨头，却不过是以软击石，毫无作用。 如今有高人出手，只十几个人便将这陵川城的天给翻了过来。这么多年，他们终于看到了旭日破晓，看到了陵川城的希望。 今日就算是冒着诛杀朝廷命官的死罪，他也要替陵川城的百姓申冤。 “宋廉你算什么东西？就凭你也配治我们的罪？我可是节度使李虺，你们要是敢杀我，我上面的人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死到临头，李虺倒也不怕了。只能拼死挣扎，放手一搏，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希望这些人能够被他的话震慑住。 “呵。”姜雨凝冰冷的眸子扫向李虺，她眼底的鄙夷和厌恶毫不掩藏。 姜雨凝一步一步缓缓走下楼梯，朝李虺走去，众人纷纷给她让道。 “你的意思是，他不够格治你的罪？” 李虺暗自吞了吞口水，他豆大的瞳孔盯着姜雨凝，没由来的脸上的肥肉一颤，他居然被姜雨凝眼底的寒光给吓到了。 她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气场？ 太可怕了。 李虺被她的气势所震慑住，他努力睁大眼睛，却还是只能露出一条缝。 “你说他不够格，那你看看本公主够不够？” 姜雨凝将手中的公主印亮于李虺眼前，那李虺见到公主印吓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一旁的郭仁怀见到，也吓得浑身哆嗦，脸色煞白。 “是公主印！”宋廉眼尖地认出了公主印，率先跪地，“拜见昭华公主。” 众人见状，纷纷跪地高喊，“拜见昭华公主——” 顷刻间，齐刷刷地跪倒一大片。 姜雨凝从未见过如此阵仗，心下有些震撼，但她稳住了脸上的表情，抬手道，“都起身。” “来人，将这两个罪大恶极之徒押赴刑场，处以死刑。” “好——” “昭华公主千岁——！” “公主千岁千千岁岁——！！” 整个陵川城里的百姓听闻此讯，纷纷拍手叫绝，欢呼声一阵高过一阵。 尤其是那些得到救治的百姓，更是声泪俱下，感激涕零。 这下李虺是心如死灰了。 怪不得他一直觉得这女子一身贵气，气质不凡。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是昭华公主。 昭华公主是谁，这整个陵川城都是她的封地。不仅如此，清河郡、蓼汀城以及卢洲城都是她的封地。 昭华公主的殊荣，堪比皓月辉光。 正是知道昭华公主嫁去了南梧和亲，所以他们才敢如此肆无忌惮、为所欲为地欺压百姓。 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本该在南梧的昭华公主，居然出现在了这里。 这公主印，这是离开姜国皇宫时，父皇给她的。 临走时，他对自己说，倘若燕北待不下去了，又不想回皇宫，便让她带着这个公主印去封地，过自由快乐的日子。 从给萧暮何下蛊，和公主印这两件事，都足够表明姜皇的一番心意，为她留了多条后路。 思及至此，姜雨凝的心中五味杂陈。父爱如山，高大而深沉，说的就是如此。 前世她从未体会父母的爱，今生今世，倒是填补满了。她真的很感激他们，也是真的想要回去见他最后一面。 所以，她必须立即解决好陵川城的事情。若是不拿出公主印，怕是一切都不好实施。 “公主公主微臣错了，微臣知道错了。”回过神来的郭仁怀慌忙跪地求饶，“臣不知昭华公主驾到，先前多有冒犯，求公主饶臣一命啊。臣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啊。” 那郭仁怀哭的眼泪鼻涕流了满面，他爬到姜雨凝脚边，抓着她的裙摆，“公主，念在微臣这些年守护陵川城的份儿上，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公主，求您饶微臣不死。” 姜雨凝只冷冷地俯视着他，如看蝼蚁一般。 “全部拖出去，押赴刑场。” 刑场上 宋廉列举了李虺以及郭氏兄弟二人贪赃枉法、骄奢淫逸、强抢民女、搜刮民脂民膏，强占良田、鱼肉百姓、无视朝廷律违抗朝廷等二十七大罪状。 桩桩件件，都乃死罪。 按姜国律例，他们就算是十个千八百回也死不足惜。 最终，节度使李虺处以极刑——腰斩。 郭氏兄弟处以死刑，杀头。 城门口 “公主，你就要走了吗？” 宋廉目送姜雨凝，眸光中五味杂陈。 此次若不是姜雨凝，这陵川城怕是要一直这样天不是天、地不是地下去。 “父皇病重，我要回都城去。”姜雨凝看着他道，“往后这陵川城就交给你了，其他一郡二城，你拿着节度使的符印，将那些城池都整肃一番。” “公主，臣怕是……” 宋廉觉得自己做不到，想要推辞，不想却被姜雨凝打断，“你忠心仁厚，且廉洁奉公。我相信你，你可以的。” 姜雨凝笑望着他。 最后，宋廉没有推辞，反而暗自下决心一定会替公主守护好封地，等待公主回来。 这是皇上交给他的使命。 第151章 这是中毒了？ 半个月过去了，川乌还是没有找到紫依。 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这世间，再也找不到关于她的任何踪迹。 “川乌先生，我们还要继续找下去吗？” 周荀彧看着如今不修边幅，蓬头垢面且满脸沧桑的川乌，心下犹豫着，虽然有些于心不忍，但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到。 他们已经在这云来仙山找了半月有余，如今依旧毫无进展。 这山林不见天日，又终日迷雾重重，蒙人眼。甚至严重时，连脚下的路也看不清。 如今不只是紫依姑娘找不到，就连他们有许多兄弟也消失在了这迷雾之中，再找下去若是又折损好些兄弟，他回去该如何交代？ 而且这林中迷雾并非寻常山雾，而是带着毒气的。 虽然吃了川乌先生给的凝息丹，可人长期在这里待下去，于身体依旧极为有害。 他必须对自己带来的兄弟们的安危负责，如今丢的人越来越多，找起来越来越麻烦。 他们甚至已经找到了好几个兄弟的肢体残害，乃林中猛兽所致。 那死状何其残忍？ 他们这些训练有素的士兵下场尚且如此，那已经消失了半月有余的紫依姑娘，怕是早就落入虎口，香消玉殒了！ 川乌听着周荀彧的话，他抬头望了望头顶白茫茫的一片，此刻他觉得自己好像身置云端，了。 周遭的一切都飘飘渺渺的，身子也轻盈如风，也随着云海飘沉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能羽化登仙。 忽然，他看到了那云海之上，有一抹紫色的身影她缓缓从重重迷雾中走出来，披发跣足。 微风轻轻吹起她柔顺的青丝，她的脚腕上系着一根红绳，上面挂着两个一绿一紫两个铃铛。 她足若葱玉，轻盈柔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弱水之上，凌波微步，一圈圈的涟漪自她脚下缓缓散开，如画如卷。 他就那么痴呆地望着她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如住在云端的仙子，美得不可方物。 “紫依。” 他轻声喊她，不敢高呼，唯恐惊扰了她。 “川乌。” 他听见她亦是轻声唤他，她的声音温柔中透着一股天生的妩媚，眼角眉梢的笑意也是妖娆极了，她嘴角温柔的弧度，倒映在了川乌“失而复得”的眸中。 今生今世，他第一次听她这般温柔地唤他一声川乌。她眼角眉梢的笑意，都带着爱意，对他的爱意。 他想，这一定是梦。 但如果是梦，希望梦别醒。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或许此生如梦，但若梦里有她，那他愿长眠不醒。 “紫依——！” 一声“紫依”划过天际，冲破云霄，唤醒一帘幽梦。 “川乌先生！” 周荀彧等人见川乌毫无预兆地晕倒在地，面上大惊失色。他们几人冲上前去，这才发现川乌脸色惨白，嘴唇泛着紫色。 “这是…中毒了？” 周荀彧瞳孔微震。 “快，下山！快下山！” …… 八月的天气，姜国暑气依然很盛。 萧暮何带着姜雨凝陆路转水路，又一路快马加鞭，堪堪在半个月后赶到了姜国的都城。 她们甚至都没有歇脚，直接乘坐马车一路往宫门口赶去。 此时姜雨凝靠在萧暮何的肩头，许是舟车劳顿，而姜国又天气炎热中了暑气，所以脸色有些苍白，整个人蔫蔫地靠在萧暮何怀里，气色不佳。 “别着急，就快到了。” 萧暮何看着她如此着急虚弱的模样，心中别提多为她担心了。 他先前好不容易将她的身子养的差不多了，如今这一路赶来，她的身子亏损了不少，天可怜见的瘦了。 而且她最近又食欲不佳，他想尽办法沿途寻觅美食，只盼她能够多吃些。 他知道，她是替姜皇担心。可是看着她如此不顾及自己的身子，他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萧暮何，”姜雨凝张了张有些苍白的嘴唇，声音有些虚浮，“我突然有些害怕。” “害怕什么？” 萧暮何低头看着她，伸手替她拢了拢鬓边的碎发，在她发顶轻轻落下一吻。 “我害怕见到他，因为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又害怕他就此离去，觉得没能在他跟前尽孝，心有愧疚。” 姜雨凝如实道。 如今不同以往，因为她现在知晓了姜皇早已经知道她不是那个他从小宠到大的女儿了。 可是他对自己还那么好，她很心虚，也很愧疚。 总觉得自己是个小偷，偷了不属于自己的父爱。 “他既已知一切，你只需坦然面对。”萧暮何揉了揉她的肩膀，轻轻揽着她，“他大限将至，命数如此，无法改变。” “况且，”萧暮何看着她低眸浅笑，“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无论是风是雨，都有我替你挡在前。” “……嗯。”姜雨凝轻轻点了点头，抬头望着他，嘴角勉强扯了抹虚弱的笑容，“萧暮何，此生最大的幸福，便是有你在身边。” 马车稳稳在宫门口停下 “来着何人？” 今日把守宫门的乃金吾卫首领秦淮民，他远远便瞧见这辆看似不起眼的马车，正一路朝朱雀门赶来。 见马车停在宫门口，他便上前例行查问。 萧暮何率先下了马车，然后伸手将姜雨凝抱下来。 他身后的秦淮民看着萧暮何伟岸而矜贵的背影，不觉皱了皱眉，这人看着甚是熟悉。 直到他看到一袭红衣明艳绝丽的姜雨凝走出车门，他眸光一震，就连呼吸都跟着骤然一滞。 “臣，拜见昭华公主。” 他埋首不敢看她，只朝她恭敬行礼。 见首领屈膝行礼，身后的守卫纷纷朝姜雨凝行礼，“拜见昭华公主。” 姜雨凝身子有些漂浮无力，她借着萧暮何手上的力量，才脊背挺直地站立住，维护着公主的威严。 没想到，宫门口的守卫，竟然还认得她。 “都免礼。” 她佛了佛手，轻声道。 那秦淮民低头应“是”，随即立刻退守一边，坐着请的手势，“公主可乘马车进入，于内门下车再转成软轿。” 姜雨凝视线落在秦淮民身上，不知为何，总觉得他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只是他一直低着头，她看不清他的模样，所以认不出来。 但听他这么说，姜雨凝便随萧暮何上了马车，一路朝宫内驶去。 站在宫门口的秦淮民远远地目送马车离去，想起方才那抹红色的身影，她似乎清瘦了许多。 一袭红衣，虽然依旧光艳逼人，但却少了几分张扬，多了几分沉静内敛，和温柔知性。 与记忆中那抹红衣蹁跹，满头青丝散落在身后随风飞扬，倔强、执拗而又不顾一切的昭华公主，似乎变了许多。 …… 第152章 你从前什么样，心里没点数？ 金枝宫 姜雨凝没有立即去见姜皇，而是先回了金枝宫沐浴更衣、洗去了一身灰尘。 走在金枝宫里，姜雨凝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如今却已然觉得恍如隔世。 这里的一切和她未离宫时一模一样，看起来是每日都有人过来打理，才能做到这般灰尘不染。 “公主，您不在的这一年里，皇后每日都会安排人来金枝宫洒扫庭院，修剪花园。” 见姜雨凝视线一一打量着这金枝宫里的一草一木，方才服侍姜雨凝沐浴更衣的丫鬟便解释道。 “若是想公主了，皇上和皇后便会一起来这里坐着，有时一坐便坐到天黑。如今公主回来了，我想皇上和皇后心中定然欢喜。” 姜雨凝听着丫鬟的叙述，眼眶一阵湿润，心中也是隐隐抽痛。 听丫鬟回禀，皇上和皇后这一年来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想来，她当初临走之前做的那一切应当是奏效了。 姜皇和皇后二人之间，并没有因为那许嫔而产生误会，导致皇后在冷宫之中抑郁而终，而姜皇最后也孤独死去，两个人死生不见的下场。 如此，也算是不枉费她的一片苦心了。 忽然，姜雨凝的视线不觉落到了那片樱花林里，树上的叶子郁郁葱葱，想来是被人打理的极好。 而且那个秋千上的花依旧盛开，拱门上也被题了字——秋樱苑。 不知为何，她一眼就看懂了这意思，秋是指秋千，樱自然就是指樱花树了。 想来，这题字之人，是极为用心的。 晚膳 餐桌上，姜雨凝依旧情绪不高，只随便应付了几口，便没了食欲，起身便想去养心殿看看。 萧暮何却是微微叹息一声，伸手拉着她坐下，耐心劝道，“如今你身子看起来如此虚弱憔悴，若是叫姜皇和皇后瞧见了，岂不是要反过来担心你？来，再吃一些。” 说着，萧暮何夹了一筷子鸡肉放在她嘴边，谁知姜雨凝闻着这肉却眉头狠狠一皱，有些反胃。 “萧暮何，我真的没有食欲。你也别担心我了，我没事。” 她拉着他的手，宽慰道。 “好。”见她这样，萧暮何也没有办法，便拉着她起身，“走，我陪你去养心殿。” “好。”姜雨凝看着他，缓缓点了点头。 走在路上，宫人在前面提着花灯，那明晃晃的烛光照在青石板上，倒有清泉池上波光粼粼的感觉。 萧暮何牵着她的手，二人并肩踩在青石板路上，一路上，二人都没有言语。 可越朝养心殿靠近，萧暮何越感受到了她的紧张与不安，她的手心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萧暮何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无声安慰着她，他知道，比起过多的言语，她更需要的是这种无声的安慰。 很多事情，她自己能够想的明白，也想的通透，无需他多说什么。 他只需要陪在她身边，给她无声的安慰，无条件地做她的后盾，给她勇气，为她铺后路，如此她便能勇敢往前。 养心殿外 姜烨远远地便看见了并肩而来的二人，这成双成对、如胶似漆的模样，还当真是看着叫人眼红。 这就是她抛弃一切所追求的男人，看她如此清瘦虚弱，看样子这萧暮何对她也不怎么好嘛。 想来也是，当初她怎么虐待萧暮何的，他可是清楚得很。只是如今想来，自己当初做的似乎更过分…… 要死，他先前还想过把皇位让给萧暮何来着…… 此刻姜烨想着，忍不住想要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给萧暮何？那他这不是在自掘坟墓、自寻死路是什么？ 不行。 皇位千万不能落到萧暮何手上。 他还想留着一条小命，和紫苏去过闲云野鹤衣食无忧的神仙生活呢。 他可是励志要游遍苍兰大陆所有大好河山的，可不能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算你还有良心，还知道回来看看父皇。” 姜烨看到姜雨凝，忍不住就想怼她几句方能解气。 “你也算是有良心，知道服侍在侧，人也沉熟稳重了不少。” 姜雨凝看着他，嘴角扯了抹欣慰的笑容。 姜烨听到她这话，忍不住挑了挑眉，面上不显，可心里到底是有几分雀跃的，毕竟从小到大这还是姜雨凝第一次夸她。 “喝。我一直稳重。”姜烨低“喝”一声，没好气道。 姜雨凝：“……” 这孩子，他自己从前什么样，自己心里没点数？ 算了，今日不与他计较。 “我进去看父皇。”姜雨凝松开了萧暮何的手，绕过了姜烨，朝殿内走去。 可走了两步，她又回头看着萧暮何，眉眼缓缓勾起一抹浅笑，道，“等我出来。” “好。” 萧暮何目送着她进去，直到她消失在门内的拐角处。 “行了行了，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腻腻歪歪，还寸步不离了？” 姜烨白了萧暮何一眼。 只要想到当初那件混事儿，他到现在看见萧暮何都忍不住哆嗦，毕竟当时他被萧暮何那个眼神吓得够呛，至今都心有余悸。 闻言，萧暮何冰冷的视线直直扫向姜烨，惊得他脚下一个趔趄，脊背发凉。 他能接受姜雨凝，是因为她是他的凝儿，而不是从前那个嚣张跋扈的姜雨凝。 而姜烨…… 萧暮何看着他的眼神渐冷，隐含杀气。姜烨前世今生对他做过的那些，他可丝毫没有忘记！ “你你你……你想干嘛？”姜烨忍住脊背传来的阵阵凉意，梗着脖子瞪着萧暮何，“我告诉你，你现在是在我的地盘，我可不怕你。” 他抬起拳头，做好防备状态。 第153章 举头三尺有神明 余光瞥见姜烨那一脸防备的样子，萧暮何却是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不屑一顾。 就他这般狐假虎威的三脚猫功夫，他连手指头都懒得动，简直浪费时间。 不愿搭理他，萧暮何站在养心殿外的阶梯之上，抬头仰望着这四四方方的天空。 彼时，暮色云端合，落霞伴着晚风，一切美得刚刚好。 他双手负于身后，脊背立挺，颀长的双腿隐于袍下，衬得整个人修长高大。他只是随意往那一站，那种上位者的霸气与威严叫人不自觉地想要臣服于他。 满头墨发被一只嵌宝紫金发冠高高束起，收拾得一丝不苟。 额头饱满，剑眉英挺，斜飞入鬓。深邃蕴藏着锐利的双眸，鼻梁高挺立体，削薄轻抿的唇，加上棱角分明的轮廓线，更是为他增添了几分冷厉与矜贵。 这人即使是放在茫茫人海之中，也能叫人一眼便能分辨出来。 姜烨站在原地看着萧暮何，他面对着漫天霞光，背影隐于避光处，叫人看不真切，仿佛是天神降临了一般。 这人，似乎是天生的王者，周身散发着与生俱来的贵气。 “啧啧啧。” 姜烨忍不住连连啧叹，这同样是在一个皇宫里长大的，虽说父皇从前对他教导要多些。 可是自己才是正统的皇族血脉啊，从小在父皇母后身边耳濡目染，又受诸位大儒亲自教导，怎么自己是这个损样，而他却是通身贵气逼人？ 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你说他都投胎投这么好了，居然输给了一个从小在姜国宫里备受自己欺辱的萧暮何？ 这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现了问题呢……？ 姜烨的指尖有节奏地在牙齿上敲击着，苦思冥想，终于得出了结论。 都是因为姜雨凝。 从小他就受她欺负，叫他处处抬不起头。每次一见到她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身心恐惧。 只要他一个不小心惹她生气了，她就去父皇母后面前胡说八道地告他黑状，饶是他怎么解释父皇母后都只信她的，简直没天理可言。 无论他做得好与不好，每次都讨不到一句夸奖的话，因为只要有姜雨凝这个搅屎棍在，他永远都是做得不好的。 所以啊，后来他干脆就摆烂了。姜雨凝用什么罪状污蔑他，他就按照那罪状去做。时间久了，变成了习惯，从此就变成这样了。 现在想一想，他儿时也是有治理姜国，在祖宗面前做出些丰功伟绩来的雄心壮志的。 哎，也不知是在何时被彻底磨灭的。 如今啊，他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他只想过轻松快活的日子，这皇位他是实实在在做不下去的。 他怕最后会落得个昏庸无道、祸国殃民的千古骂名。 而且，他也是真的想要跟紫苏厮守于山野之间。凭什么姜雨凝可以为了男人不顾一切不顾家国，他就不可以？ 唉…… 但他如今也只敢想一想。 毕竟，他可不敢像姜雨凝似的离经叛道，忤逆父皇，更不敢违背祖宗法制，愧对列祖列宗。 姜烨正打算转身离去，不料却见窦皇后从内殿走出来，他立即迎上去，“母后。” 窦皇后将手搭在姜烨掌心里，借着他些力道，才勉强稳住了疲惫的身子，不至于叫自己失了仪态。 眼角的红肿还未褪去，明显她哭过了，但她隐藏得很好，那种国母的气势与威严，叫人不敢侵犯。 窦皇后拍了拍姜烨的手，这孩子近一年来懂事了不少，如今也稍稍能叫她放心一些。 抬头，她一眼便看到了那个身姿挺拔，贵气逼人的萧暮何。 彼时萧暮何正好转身，他恭敬地朝窦皇后施了一礼，“见过姜后。” 窦皇后认真地打量着他，从前便知他绝非人中龙凤，如今更是不容小觑，有了一国之君的气派。 “你随我来。” 窦皇后看了他一眼，随后转身离去。 萧暮何眉梢微挑，很快便跟了上去。 一处偏僻院落 “你这孩子，也算是本宫从小看着长大的。”窦皇后抬眸细细地审视着萧暮何的神色，“也知你在姜国时，受了不少委屈。” “姜后言重了。我从前不曾受任何委屈。”萧暮何微微躬身，施了一礼，“在姜国时，多受姜皇与姜后的教导，受益匪浅。又受燕北世子的礼遇，不曾有任何受委屈的地方。” “如今你已是一国之主，身份不比往日。燕北虽小，但却是三国之中最有实力的。” 姜后精明睿智的眸子微微眯起，盯着萧暮何，“如今在人后，你还愿如此恭敬待我，我深知其中有凝儿的缘故。你因着我是她的母妃，因此对我行晚辈之礼。” 皇上待他或许有几分真心。可是她待他，却从来都是瞧不起的，他知道。 只因，他处处出挑，压过烨儿，烨儿没少因此受他父皇的责罚。再有，他身为燕北的质子，却在年少便表现出非常人的聪明睿智，也该他招来祸端。 除了几层原因，她也有私心。如此优秀的孩子，只可惜不是她的。 若不是如此，当初她也就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叫宫中之人那么欺辱他。 她自知，从前待他算不得好，甚至有意纵容他人虐待他。如今他身份不同往日，实在是没必要对她行礼。 闻言，萧暮何沉默没有解释，表示默认。 她们也算是待凝儿极好，凝儿愿意把他们视作父母，那他便不能把他们视作父母来对待。 “你这孩子的胸襟倒是宽广，本宫从前果然未错看了你。” 姜后收了脸上的冷漠无情的样子，舒了口气，转而露出了些慈善的笑意。 “姜后抬爱了。”萧暮何的回答张弛有度，恭厚有礼，“您愿意割舍凝儿随我去燕北，我实是感激。” “今日，本宫要你在这里对天发誓。” 闻言，萧暮何眉梢微挑，有些不解，“姜后请说。” 姜后视线深深地盯着萧暮何，一字一句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今日我便要你双膝跪地对天发誓，今生今世无论你坐到何等位置，都终身不能纳妾，此生唯有凝儿一妻。” 每一字每一句，都道出了一位母亲为了女儿的一生幸福而精心筹谋。 第154章 警报！萧暮何病危 萧暮何凝眸望着眼前的姜后，一年不见，她已是鬓发斑白，面容憔悴。虽如此，却还是难掩她的风华绝代。 “好。” 萧暮何眼睑微垂，长睫遮住了他漆黑的眸光，他抿着嘴角，没有拒绝姜后的要求，而是轻轻点了点头应下了一声“好”。 他萧暮何一身傲骨，前世今生，从未跪过任何人。 饶是上辈子，他身受重伤，孤身一人被夏侯瑾的十万大军困于天章台时，直到死，他也不曾向夏侯瑾低过头。 年少时受过的屈辱，在他心里造成了创伤，就是死他也绝不曾向任何人低头屈膝。 可今日，他却跪了。 “嘭”的一声，萧暮何双膝跪于石砖铺成的甬道上，他薄唇紧抿，脸色沉冷。 这一跪，是为他对她的超出生死的爱，也是对她此生唯爱她一人的承诺，想要给她一个未来。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他微微仰头，望着日月交接的天际，薄唇轻启，“我萧暮何此生，宁负天下，也绝不负姜雨凝一人。我愿信她，疼她，爱她，宠她，对她偏爱。” 他掷地有声的承诺，在空旷无人的甬道内回响着，字字句句发自肺腑，极具穿透力，震撼人心。 听到他如此承诺，姜后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是沉了下去。她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幸福，后半生有所依靠，可无忧无虑。 “记住你今日的承诺。” 姜后忍住喉间的哽咽，话落，再深深地看了一眼萧暮何，她垂眸转身离去。 暮色倾垂，萧暮何望着天边，漆黑的眸子倒映着那轮残月。他心底的情绪翻涌，最终都归于平静。 缓缓起身，他薄唇微微扬起，勾出一抹浅笑。 两世为人，他从不信神明。 但这一次，他愿意相信。 倘若举头三尺是神明，他能够让自己和姜雨凝幸福地过完此生，那么轮回路上，他愿意长跪于佛前，用往后的轮回换今生与她白头。 不知在原地站了多久，估摸着时间该差不多了，萧暮何收回目光，本想原路返回去养心殿，他答应了凝儿等她出来。 可是才走一步，忽觉心口传来一阵绞痛，他眉头狠狠地皱在一起。 此次的痛不同以往。这次像是被人用利刃一刀一刀剜着他的心，凌迟一般。 “噗——” 猝不及防，一口鲜血猛然喷出，鲜血洒在宫墙之下，一片殷红，极为刺目。 萧暮何疼得大汗淋漓，脸色煞白。他高大的身子都蜷缩在一起，无力地沿着宫墙滑落。 …… 养心殿内 满殿都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本该是富丽堂皇的宫殿，此刻也变得暗淡无光，死气沉沉。 “父皇……” 姜雨凝跪于龙床边，她伸手轻轻抓住姜皇已经瘦到皮包骨的手，此时他脸色蜡黄，眼窝凹陷，瞳孔泛黄，看不出焦距。 看着这样的姜皇，姜雨凝心中很是悲痛。不由地，她想起了十八岁那年奶奶临死前的模样。 眸中泪水打转，蓄满了眼眶。 “凝儿……”姜皇缓缓转过头，那黯然无光的眸子望着姜雨凝，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慈爱的笑，“…好孩子……” 他气若游丝，说话声音虚浮无力，像是在隐忍着身体的疼痛。 “对不起……”姜雨凝望着他，鼻尖微红，满脸愧疚，“是我抢了您女儿的身体。” “…孩子，这，不怪你……”姜皇看着她轻轻摇头，“我希望，你能代替她活着，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都怪他们，从小将那孩子宠坏了，养成了她娇纵跋扈的性子，却又没什么脑子，不知自保。 正因如此，害得她落了那么个悲惨的结局。 他自梦中惊醒，恍然间知道了一切。原来，如今的姜雨凝，已然不是他的女儿。 细想她近来的改变，姜皇便以了然了一切。他接受了这个孩子，希望她能代替女儿好好地活着。 自他们离宫后，他一直派人暗中调查着萧暮何与她的消息。 得知萧暮何待她是极好的，他们二人也十分恩爱，如此他也就慢慢放心了。 只是，这事他不敢告诉姜后，怕她会接受不了。他只说，是女儿长大了。 他们也心安理得地接受着她的孝顺，享受着她承欢膝下的那份幸福。 几个月的相处虽然短暂，但也叫他们很是幸福。贪恋的想要就这样和一双儿女们度过最后的岁月。 “好，我答应您。我会替她好好活着，改变她的结局，弥补前世的遗憾。” 姜雨凝眼眶的泪无声滑落，她郑重承诺着。 “…去，把，”姜皇费力地说着，他喘息着闭上了眼睛，缓了口气才继续道，“把萧暮何那臭小子，叫到父皇身边来……” 一口气说完，他又是剧烈地喘息着，张着嘴巴贪婪的呼吸着，感觉若是一口气提不上来，人怕是就此没了。 姜雨凝看着他这样子，心中实在是不忍，“父皇，您先好好休息。等休息好了，我再去叫萧暮何进来，好不好？” “…不……”姜皇却是轻轻摇头，“叫他进来。” 他坚定道。 “好。你先休息一会儿别着急，儿臣这就出去唤他进来。” 姜雨凝站起身，不料有些起猛了，她只觉得脑袋一阵天旋地转，晕极了。 她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眼前才恢复清明。 不做多停留，她疾步朝外走去。 忽然，她的脑中响起了一阵急切的警报声。 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可是许久未听，她都觉得有些陌生了。 如今再听到，她只觉得心口没由地传来一阵恐慌。 ［警报，警报！］ ［萧暮何的身体传出病危通知。］ “什么…？”闻言，姜雨凝只觉得脑袋瞬间一片空白，嗡嗡作响，“…病危？系统，你有没有搞错？” ［宿主，是真的。萧暮何的身上被标了红色印记，是遇到了危险了。］ 遇到危险？ 难道是姜烨？ 一想到先前在姜国皇宫姜烨对萧暮何做过的那些事，姜雨凝心中的怒火“腾”地烧到了肺腑。 她脸色沉得可怕，疾步朝殿外走去。 “姜烨，萧暮何呢？” 姜雨凝一出去，就发现姜烨站在殿外的长廊尽头，看着天边朦胧闪烁的星光。 环顾一圈都没有看到萧暮何，她急得上前一把揪住了姜烨的后衣领。 第155章 带你去见父皇 “姜雨凝，你干什么？” 突然被揪住后衣领的姜烨，莫名其妙地转过身，他没好气地瞪着姜雨凝，“你别欺人太甚，你男人不见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看她这副着急忙慌的模样，姜烨就不想告诉她萧暮何在哪里。 她这才不过半个时辰没见到萧暮何，怎么就急得跟丢了魂儿似的。 怎么，难道这半个时辰在里面待着很煎熬？一出来就急不可耐地找自己的男人来寻求慰藉？ 切。 姜烨满脸鄙夷和不屑。 ［宿主你别急，地图上显示，男主就在附近。］ 见姜雨凝急得方寸大乱，系统赶紧开了导航功能，为她带路。 “抱歉，方才一时心急。你快进去照顾一下父皇，我去找萧暮何，父皇要见他。” 急声说完，姜雨凝便提着裙摆赶紧跑去找萧暮何。她红色的身影在暗夜中，像极了一朵妖艳而璀璨的彼岸花。 飘带纷飞，裙摆蹁跹。 “不是你慢点儿，跑什么？” 姜烨远远喊道。 可是人已经跑没影了。 真是的，还是和从前一般风风火火冒冒失失的，而且还老欺负他，可恶。 “萧暮何？” 姜雨凝走在黑暗无人的甬道上，借着月光，依稀能看清脚下的路。 她喊着，可是却没有得到回应。 心里的不免焦急了起来。 “萧暮何，你在哪里？” 她又喊了一声。 “萧暮何。” 姜雨凝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极力地想要看清周遭的一切。 可是却怎么也看不清。 别急，姜雨凝，你不能急。 她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这里太黑，看不清。她得去找宫人打着灯帮忙找才是，对，没错。 姜雨凝摸着墙壁，按原路返回。 忽然，她指尖摸到了什么粘糊的液体，不知是心灵感应还是什么，她猛然停在了原地。 黑暗中，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指间，却看不清上面是什么液体，想要低头闻一闻，不料这时却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在唤她。 “凝儿。” 姜雨凝倏然抬头，她看着不远处，那个几乎要与黑夜融为一体的男人，若不是对他的感觉过于熟悉，她恐怕是要认不出来人。 只是，他头顶为何会有一个红色的点一直在闪烁？黑暗中，那个红色的点格外的刺目。 “萧暮何……” 她一开口，却发觉声音都在打战，带着小心翼翼的感觉，生怕惊扰了他，他会从自己的眼前消失。 萧暮何走上前，伸手轻轻将她搂进怀里他的下颌抵在她的发顶上，“抱歉，姜后有事找我，因此没能在殿外等你出来。” “你刚刚发生了什么？母后找你所为何事？” 姜雨凝紧紧地攥着他腰间的衣袍，尽量放松自己的语气，不让他听出自己的着急和慌乱。 “没事，你不必担心。”萧暮何轻轻将她从怀中拉出，然后伸手捧着她的脸，低头蜻蜓点水般落下一吻，“姜后只是担心我不能照顾好你，她希望我们幸福。” “没再发生别的事了吗？”姜雨凝拉着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问。 只是视线昏暗，她根本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凝儿你怎么了？”见她心有不安，满脸慌张的模样，萧暮何扯了抹笑安慰她，“我能发生什么，如今姜后都已经承认了我这个女婿，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说着，他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姜雨凝眸光微颤。 但见他不想让她知道，那她便也就不再多问。 但她一定要搞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父皇找你。我出来见你不在，有些慌张，便出来寻你。” “别担心，我没事。不过…”萧暮何眉梢微挑，“姜皇找我，所为何事？” “我不知道。”姜雨凝摇了摇头，眼眶湿润，“我管他病症，已是药石无医。怕是…挺不过今夜……” “没事的。”萧暮何将她揽入怀中，“他如今年事已高，大限已至，乃天命所归。让他好好去，不留遗憾就好。” “…嗯嗯。”姜雨凝眉头紧锁着，但还是听了他的话。 “我们走。”姜雨凝牵起萧暮何的手，十指相扣，紧紧的，“我陪你去见父皇。” “好。”萧暮何笑着点了点头。 二人一起进的养心殿，彼时姜烨正在喂药给姜皇喝，可他却是摆了摆手道，“不必喝了。” 他似乎是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喝药也是枉然。 “父皇……” 姜烨哽咽，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看着自己最敬重的父皇虚弱不堪的模样，姜烨还是忍不住心疼地掉眼泪。 “烨儿…”姜皇轻轻唤他。 “父皇，您说。”姜烨将药碗放下，然后跪在床前，认真倾听着姜皇的话。 “父皇，对不起你…”姜皇看着自己的儿子，“从小到大，疏于对你管教。” “不，父皇。是儿臣对不起您，儿臣有罪。” 姜烨声泪俱下，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儿臣辜负了您的教导，如今不能替父皇分忧。” 从小他的功课都是弄虚作假的，因为他觉得反正父皇每次也只是随口考问一下他，随便敷衍过去就好了。 每次他对自己的教导，他也从未真正听进去过。儿时，他总觉得父皇认为自己苯，不比萧暮何聪明优秀。 “不…父皇也有错。”姜皇有些悔恨地闭了闭眼，“从前只想着用萧暮何来鞭策你，不曾想却打击到了你的自信心，父皇却没能发觉，如今深感悔恨。” “父皇…”姜烨看着他，泪水在眼眶打着转，“是儿臣的错，不明白您的良苦用心。” 如今想想，他当初确实太浑了。 “哎…”姜皇深深地吐了口浊气，“朝堂上的事，父皇都听说了。” “父皇……”姜烨看着他，羞愧地低下了头去，“对不起，儿臣辜负了您的寄托难堪大任。” “不怪你。”姜皇轻轻拍了拍他的手。 正在这时，姜雨凝携萧暮何走了进来。 第156章 你究竟对我隐瞒了多少？ “你来了。” 听见脚步声，姜皇朝内门方向看去，果然瞧见一抹玄色的身影。 姜皇眼眸微眯，他有些朦胧的视线打量着萧暮何的神色，只模糊间，隐约可见他俊毅的脸上从容不迫。 身躯挺拔，步履稳健，通身散发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傲然霸气，且又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 不过一年未见，他早已变了幅模样。如此强大的王者气场，他还从未见过。 也只是幼时，曾听闻过先祖能有如此气场。 而他身边与他并肩而行得，是一抹红色的身影。 二人携手走来，真乃一对天赐的璧人，十分养眼。这不由得让他想起了，在府邸时，他和皇后初相识的模样。 那时，他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而她则是娴熟慧敏的闺阁大小姐。 只是一晃近三十年过去了，如今他们已经老了，而他却要先走一步了，不能陪她一起白头。 “拜见姜皇。” 萧暮何躬身作揖，深深地朝姜皇行了一礼。他收了自己身上的气场，今日他只是一个来探望岳父的女婿。 “不必行礼。”姜皇指间微动，算是让萧暮何起身。 “你，过来。”他看着萧暮何，眼神看了看床边姜烨的位置，“坐。” “是。”萧暮何恭敬地走过去，一直守在床边的姜烨起身退在一边，然后萧暮何在姜烨的位置上坐下。 他抬眸，漆黑的眸子就那么望着姜皇，等待着他的话语。 而姜皇则是眯着眸子，细细地打量着他的神色，似乎像是想要透过他的眼眸里看出些什么。 萧暮何被他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他分放在大腿上的手微微收紧，不明白姜皇为何这样盯着他。 “你…似乎变了。” 良久，姜皇说出了自己的发现。 曾经的他，虽然隐藏的很好。但是他还是从他那双漆黑的眸子里看出了冰冷、阴郁、狠戾的神色。 可如今，却是却看不见了。他漆黑的眸子虽然深沉，但却有了常人有的温度。 梦里，姜国便是叫他给血洗了。他的一双儿女也是被他摧残致死，死状岂是一个“惨”字了得？ 这一世，他赌。 赌凝儿能够感化他，能够给姜国的结局带来转机。 如果结局一定是萧暮何会夺了这姜国破碎的江山，那么现在，他愿意亲手奉上。 如今的姜国这座大山，早已是千疮百孔，放眼望去，满目疮痍，惹人心痛。 这一切，都是他的过错。 这么大的一个烂摊子，他若是丢给烨儿，怕是到时候姜国不但得亡，他唯一的儿子也将随之消亡。 如今这么做，不但免了姜国与燕北的大战，为姜国百姓避开了血光之灾。 也是将如今气数已尽的姜国亲自交给萧暮何，希望他能够让姜国重新焕发生机。 …… 回金枝宫的路上 萧暮何背着姜雨凝走在高墙之下的甬道上，星月隐耀，只姜雨凝手里提着的一盏灯，照亮了两人要走的路。 “萧暮何。” 姜雨凝无力地趴在他的背上，看着他头上顶着的那抹红色，她伸手想要去抓，却发现总是扑空，怎么也抓不到。 她想起，系统曾经说过，萧暮何被天道标记。那时她还未在意，没想到，如今却是来真的。 她轻声唤着他的名字，心里却是隐忍着万千思绪，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怎么了。”见姜雨凝唤了他，却又不说话，萧暮何回头望着她。 “没事。”姜雨凝嘴角扯了一抹笑，“就是想要叫叫你。” “怎么还叫萧暮何。”萧暮何回过头，薄唇微微扬起，“应该叫我夫君才是。” “不要，就喜欢叫你萧暮何。”姜雨凝别过头，傲娇道。 “夫君不好吗？”萧暮何嘴角挂着宠溺的笑，问她。 “不好。”姜雨凝瘪了瘪嘴，“我就喜欢叫你名字。” “呵呵。”萧暮何低笑一声，由着她，“好好好，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如今还敢这么唤我全名的，也就只有你了。” “哈哈，只有我才好呢。”姜雨凝拨弄着他头顶的紫色金冠，“这样才显得我特别，你才能深深记住。” “嗯。”萧暮何点了点头。 其实，慕何只是他的表字。他真正的名讳，叫萧珩。记忆中，只有母妃会喊他“阿珩”。 “要不，我叫你阿珩？”姜雨凝迟疑道。 她依稀想起，原着中，萧暮何对母妃为数不多的记忆里，她是亲切地唤他“阿珩”的。 闻言，萧暮何的脚步却是猛然一顿，立在了原地。 她怎会知，“阿珩”？ 只因萧珩这个名字是他出生前萧之禄取的，连宗谱都不曾上，也只有在最初的时候母妃唤过。 后来，母妃带着他住进了冷宫，便再也没唤过他一声“阿珩”。 知道他原来叫萧珩的人只有母妃和萧之禄。而且现如今都已经死了，姜雨凝是怎么知道的？ “怎么了？”见萧暮何突然不动，姜雨凝指间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勾着头问他。 “你怎知，阿珩？” 萧暮何转过头，深深地望着她。 闻言，姜雨凝忽然脸上一僵。 她也只是突然想起，并未多想有没有人知道他这个名字。她原本也没在意过这个名字，只是如今脑中划过，便脱口而出。 “我……”姜雨凝张了张唇，却不知要如何解释，她垂下了眼睑，避开了萧暮何的视线。 见她低垂着眉眼，不知该如何解释的模样，惊慌而失措。 “凝儿。” 萧暮何隐忍着喉间的酸涩，一字一顿，出声问，“系狗，是谁？” 被点名的系狗在姜雨凝的识海里疯狂发出警报。 ［我去，他怎么知道系狗？］ 姜雨凝瞳孔一震，逐渐放大。她满脸错愕地望着萧暮何，他怎么会知道系狗？ “我……”姜雨凝看着她，语言系统已经混乱，大脑更是一片空白。 “而你，又究竟，来自什么地方？” 他缓了缓喉咙里的酸涩，像是被灌了沙子一般，每问一句都泛着疼。 “我来……”二十一世纪的现代。 她张口张口，却发现自己不能发出声音。 ［宿主，你这是被强行闭麦了。但是这次不是我干的，是小菲。］ “凝儿，你究竟，对我隐瞒了多少？” 心口处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抽痛，萧暮何的眼眶也开始泛红。 第157章 傻瓜，我怎会不要你呢？ 萧暮何将她放了下来，让她站在自己的面前，直视着自己的眸子，他希望，她能够回答自己的疑问。 他心中对她的疑惑，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他不知道，她梦中呓语的系狗是谁。 也不知道，他究竟要逼迫她做什么。 更不知道，她和夏侯瑾体内的那个异界灵魂之间到底有何恩怨？ 还有，还有啊。 她那日对天怒指的位面世界掌控者，又是什么人呢？ 凝儿啊，凝儿，她对他，隐瞒的实在是太多了。 他一直想着，她定然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所以，他等，等到她可以完完全全地信赖自己的那一天，然后可以亲口告诉他一切。 有几次，他都感觉到她似乎有什么要对自己的说，可是话到嘴边，她却又什么都没说。 他暗暗告诉自己，没关系，终有一天，她会告诉自己的。 “我……” 望着萧暮何的眸子，他眼底的小心翼翼看着叫她心疼。他明明很想质问自己，却又怕吓到自己。 于是，他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情绪，轻声问着自己，不敢带有一点质问的语气，更不敢逼着她回答。 他只是期待着，希望她是相信他的。 可是，姜雨凝的沉默不语，却叫他眼底的那么期盼和小心，轻而易举地击碎了。 那感觉，就像是有人用指尖轻轻一戳，那薄薄的冰片顷刻间便碎成了一块一块的。 然后随着融化的冰水流进他的心里，那残留的冰片化作冰刃将他的心脏，一刀一刀切割着，鲜血淋漓。 “……对不起。” 看着他的眼神逐渐暗沉下来，最后被失望所淹没。姜雨凝的心，便跟着沉入了海底，胸口处疼得厉害，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被人用针扎着胸口和喉咙。 她垂下了眸子，避开了萧暮何的视线，她任由滚烫的泪水灼烧着自己的面颊。 是她的错。 或许，她该早些告诉他一切真相的。 现如今，就是她想说，也被逼无奈不能说了。 她只能说对不起，解释的话一句都不能说。 两个人四目相对，看着彼此眼底的泪光，最终，谁都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 萧暮何深深地注视着她，等了许久，她却仍旧一字都不曾解释。 忽然胸口再次传来一阵抽痛，他蓦然转身，没有让姜雨凝看出自己脸上的痛苦之色。 他轻轻揉着胸口，背对着她。 在原地挣扎了许久，最后他抬腿大步离去。 “萧暮何……” 姜雨凝看着转身走了的萧暮何，一直在眼眶打转的泪水再也憋不住，一股脑地涌了出来。 她无力地跌坐在地，看着萧暮何转身离去的背影，彻底地放声痛哭起来。 愧疚、委屈和伤心彻底地将她淹没，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最重要的人丢弃了。 他走了。 大概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呜呜呜呜……” 她趴在地上，用手不断拍打着心口，那里一阵一阵的绞痛，痛得她不知道该要如何呼吸。 好痛。 是那种窒息的痛。 她张着嘴巴竭力地呼吸着，可胸口和喉咙处却像是被灌了铅一般，每一次呼吸都刺痛不已。 而另一边，萧暮何颤着步子走到拐角处，他再也忍不住喉咙里的腥甜，猛地吐出了一口血液。 方才一直隐忍着，没敢在姜雨凝面前吐血，怕她担心。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从在燕北时，他便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 找御医看过了，却说他身体无碍，查不出任何症状。 他不想她担心，便一直没让她知道。 他喘息了一会儿，待好了些后，他抬手擦去了嘴角的鲜血。然后转身，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原路返回。 “呜呜呜……” 姜雨凝正哭得伤心不已，她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得太大声，只小声呜咽着。 他真的不要她了吗？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就像是被人掏出来了，然后随意地扔在地上践踏着，痛得不能自己。 忽然，一道黑色的长影将她笼罩。 她看着自己的影子被覆盖在那阴影下，缓缓转过头，却见萧暮何在她面前缓缓蹲下。 他伸手无声地替她擦拭着泪水，然后将她瘦削的身子轻轻搂进怀中，紧紧地抱着。 “傻瓜。”萧暮何轻轻拍着她的背，“我怎么会不要你呢？” 他看着那掉落在地，然后被烛火点燃了的花灯，那明明灭灭的火光倒映在他的漆黑的眸子，最后只剩下一个小小的火苗。 “我可以不要一切，却唯独不能不要你。”萧暮何轻轻松开了她，然后替她抹掉眼角的泪水，注视着她湿润的眸子，“凝儿，我是真的想要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没有关系，有些事情你不说，往后我便再也不问。”萧暮何执起她冰冷的小手握在掌心里温暖着，“只要你能陪在我身边一辈子，其他的一切就都不重要了。” 他可以什么都不问。 只要他永远在他身边就好了。 “萧暮何……”姜雨凝望着，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情绪，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呜呜呜。” 她知道的，他的身边，从不留身份不明的人。即使是他宫里一个洒扫庭院的，那必然也是身份详细，知根知底的人。 唯独她，是个例外。 “对不起。”萧暮何揉了揉她的发髻，“方才不该把你一人丢在这里，让你伤心害怕。” 闻言，姜雨凝哭的愈发凶来，不停地在他怀里摇着头，“我…”她抽咽着。 “我以为，你丢下…我，就…不会再回来了……” “我从没想过要丢下你，更不可能不会回来。有你的地方，我才觉得安心。没有你，我还能去哪里呢？” 萧暮何背着她一路去了秋樱苑，他温柔小心地将她放在秋千上坐下，然后将自己的外袍脱下，盖在她身上，再轻轻将她揽进怀中。 “还记得，你说要赏我陪你一起来看樱花林，还附在我耳边说，‘是只属于我们的小树林’。不曾想，花开之时，我们却已经离开了这里。” 萧暮何看着月光下，萤火虫在树林间飞舞着，石子路边点着几盏路灯。 此时花虽未开，但是与她同赏，便也觉别有一番风味。 “是啊。”姜雨凝轻轻点了点头，瘪着嘴低声道，“可是那时的你对我厌恶极了，根本不屑同我一起赏花。” 第158章 我牵着你走 “还记得，你说要赏我陪你一起来看樱花林，还附在我耳边说，‘是只属于我们的小树林’。不曾想，花开之时，我们却已经离开了这里。” 萧暮何看着月光下，萤火虫在树林间飞舞着，十字路上点着几盏路灯。 此时花虽未开，但是与她同赏，便也觉别有一番风味。 “是啊。”姜雨凝轻轻点了点头，瘪着嘴低声道，“可是那时的你对我厌恶极了，根本不屑同我一起赏花。” “那时……”萧暮何眸光微垂，此时回忆起来，那时他确实对姜雨凝恨到了极点，是真的很多次对她动了杀心的。 但是，那时他是把她当做原本的姜雨凝了。 他微微叹息一声，将人往怀中搂紧了几分，“谁能想到，我们现在却相拥在一起，还再次回到了这里？” 萧暮何低着头，指间轻挑着她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着。 “我也没想到。”姜雨凝注视他的眸光，星光点缀的眸子里，浮现出发自内心的笑意，“如今回想在金枝宫的那段时光，只觉恍如隔世。”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从前就当是为夫错了，没能早些认出你来，今后定然好好改，做一个好夫君。” 听着萧暮何如此煽情的话，姜雨凝没由来的鼻子一酸，她侧过脸去，搂着他的腰身，暗自落泪。 “嗷呜～” 笑眯眯站在秋樱苑外，看见她们二人的身影后，开心的雀跃了起来。 他开心地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圈，“嗷呜呜呜”地一直叫，然后屁颠屁颠地朝他们走去。 “眯眯。” 姜雨凝从他怀中起身，然后伸手将笑眯眯从地上搂紧怀中，轻轻抚摸着他的圆滚滚的小脑袋。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姜雨凝问着它。 “嗷呜。” 笑眯眯甩了甩头，然后可怜兮兮地趴在姜雨凝怀里，琥珀色的眼眸里氤氲着委屈的泪水。 美女姐姐都不管我，都不回来看我。 “嗷嗷嗷嗷。” 笑眯眯站起身，然后用爪子指着那个跟在它后面的小菲，绘声绘色地控诉着她的罪刑。 他直接将小菲的猪皮给扒了，然后发现她居然只是一个圆球状的铁疙瘩，硬邦邦的，怎么都咬不动。 它牙都咯掉了俩。 呜呜呜呜。 太可恶了那个臭肥猪。 真不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嘴巴还欠，一直说美女姐姐会害死那个黑冰块。 真是胡说八道。 美女姐姐对那个黑冰块那么好，怎么可能会去害死那个黑冰块？ 虽然它也不是很喜欢那个黑冰块，可是他和自己的目标是一致的，那就是都想保护好美女姐姐。 这一点，它还是很欣赏他的，觉得是可以和他做朋友的。 可是这个小菲，嘴巴又脏又臭，他不撕烂她，打得她满地找牙才怪。 可是，它却被她咯掉了两颗牙，呜呜呜呜，它的虎颜何在？ 听着笑眯眯的控诉，姜雨凝的视线落在小菲身上，她双眸是前所未见的冰冷，冷到了极致。 小菲被她的视线看着浑身一颤，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可是很快她又硬气起来，瞪着姜雨凝。 她早就说过的，是她不听。 现在萧暮何的头顶已然出现了红色印记，说明他的生命受到了威胁。待生命值低于百分之五十，那么他的生命进度条将会进入倒计时。 待到了百分之十以下，萧暮何的生命靠人为，是不可能救活的。 若不狠一点，这姜雨凝根本不把她的话当一回事。 “萧暮何，我累了。我们回去睡觉。” 姜雨凝疲惫的道。 原本她的身体便不太舒服，这一天下来，现在更是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她现在没有精力去对付小菲。 “好。”萧暮何点了点头，随即起身，本想将她抱回去，可是她却拒绝了。 “你也累了，我们就手牵着手，一起慢慢地走回去，可好？” 姜雨凝抬眸望着他，朝他伸出了左手，那有些氤氲的眼眸绽放出甜美的笑意。 “嗯。”萧暮何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握住了她的，十指相扣，“我牵着你走。” 二人走在前面，小老虎跟和小菲一路打着跟在他们后面，打的不可开交。 …… 话说蓟州刺史慕容博文得到萧暮何的口谕，说要去云来仙山寻一女子。 他本好奇，那女子究竟是谁，居然需要王上亲自下令让他带人去寻找。 拿到画像后，他瞳孔震惊。 这画中女子，居然是紫依姑娘。 回想初见，他那日金榜题名带着全身家当五百两银票去今宵楼，只为一堵紫依姑娘芳容。 后来听说，要想见紫依姑娘，非钱财可为。眼见无望他本想要放弃，不料紫依姑娘却见了他。 他至今都忘不了那日初见她时，那刻印在心中的惊艳以及倾慕之情。 一首《十面埋伏》更是叫他倾心以付，每日午夜梦回时，都是紫依犹抱琵琶半遮面，媚眼如丝地绝美容颜。 不做他想，当即慕容博文便带着官兵，然后找了山下一些对山中情况甚是了解的村民进山去找人。 当他找到晕倒在地浑身冰冷，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的紫依时，他眉心一动，心疼不已。 她看起来脆弱极了，就像是用冰雕刻的一朵曼珠沙华，他伸手想要触碰她，指尖颤抖根本不敢动，生怕他一碰，她就破碎了。 忽然，耳边传来一声悲戚、伤心而又绝望的“紫依”呼喊声时，地上的女子猛然惊醒。 她茫然地睁开双眸，整个人似乎还未从梦中抽离出来。 忽然，她紧紧地抓住了自己的袖子，低声哀求道，“求求你，带我走，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她的眸子就那么望着自己，带着祈求、期盼和小心翼翼。 “好，我带你走。” 鬼使神差地，慕容博文将她懒腰抱了起来，然后带出了云来仙山。 第159章 再无小菲 金枝宫 “萧暮何头顶的红色标记到底是什么？” 姜雨凝眼眸微眯，她一步一步朝小菲走近，眼底的寒光森冷如刃。 迎着姜雨凝想要吃人的眼神，小菲没由来的往后退了几步。她此刻心口处的电子心脏在“噗通噗通”的狂跳着，那心跳值一路飙升到每秒钟跳一百下，她的心率表差点就紊乱了。 她现在连猪皮都没了，这个疯女人搞不好真的会将她大卸八块。 但是她不能怂。 “哼。” 小菲手速飞快地调高自己的心率值域，直接调到了每秒钟最高可跳一千下，她的心跳才堪堪平稳了下来。 她昂着头瞪着姜雨凝，神情十分鄙夷和不屑，“我早跟你说了如果你不按照我说的做，那么萧暮何将会有生命危险，你非不信。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你亲眼看着，他的生命值会因为你自私的行为而怎么一点一点的消逝！” “我说过的，”姜雨凝在她面前缓缓地蹲下了身子，她语调十分的平缓和平静，“你若是敢动他一丝一毫，我就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朱唇在烛光下一掀一合，似一株小小的火苗在跳跃着，随风跳跃，而它的上方悬着一个炸弹，只要再往上一点，一切都就将归于废墟。 “你……”小菲被她这种极致的冷淡和平静的模样给吓到了，“你打算干什么！” 她死死地盯着姜雨凝，“我警告你，你要是感动我……唔！” 下一秒，她还未说出口的话语悉数被卡在了喉咙根本，再发不出一个字音来。 “你猜，我给你喝的，是什么？” 姜雨凝微微扬眉，性感的朱唇缓缓勾起一抹浅笑，勾魂摄魄。 小菲惊恐地睁大自己的眸子，她不知道姜雨凝到底给她喂了什么液体，竟然可以侵蚀掉她坚韧无比的纳米外壳？ 不，这怎么可能？ “味道如何？”姜雨凝伸手轻轻抹了抹她圆溜溜又光秃秃的脑壳，“要不要再尝尝？” 闻言，小菲疯狂摇头。 她怕了，她此刻是真的怕了。 “哦？你不想要吗？”姜雨凝皱了皱眉，似乎十分可惜，她扬起的嘴角微微垂下，“可是我化骨水，可是专门为你加了料的哦～” 小菲看着此刻看似一脸无害，实则蛇蝎心肠的女人，心脏跳动的频率直接又爆表了。 不行了，这个女人惹不起，她得赶紧溜。 “想跑？”姜雨凝挑眉，看着她退后两步的动作，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现在想走，你不觉得晚了吗？” 闻言，小菲这才意识到了不妙。 她竟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姜雨凝带到了她的识海里。 她并没有绑定系统，怎么还会拥有识海呢？ 莫非是先前给她安排的那个最低级的系统？可是它不是已经被送去回收站进行回收了吗？ 怎么可能还在？ 小菲震惊。 意识到此刻自己就是想逃也根本来不及了。 “你要是死了，你那个所谓的主人，也就现身了？” 不行，不可以。 小菲不断地往后退，她一头的冷汗，圆滚滚的身子都抖出了波纹。 疯子，这个女人就是个疯子！ “敢动萧暮何，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既然如此，”姜雨凝眉梢一挑，眼底杀机重重，浑身都散发着骇人的戾气，“那我就让你尝尝，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被腐蚀的滋味！” 她的眼神逐渐疯狂，每一个字都几乎是从她后槽牙里蹦出来的。 安静的识海内传来了一阵金属被腐蚀的“丝丝”声，还伴随着一股格外刺鼻的味道。 看着小菲被一点一点的腐蚀干净，姜雨凝冷漠地站起身，她慢条斯理地拍了拍自己的手，随即转身离开。 系统看着如此恐怖骇人的宿主，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心想原来自己曾经逼着她走剧情，她想刀自己的眼神是真的！ 我靠。 这也太恐怖了？ 幸好，它当时跑的快，没被她刀，可是却差点被送去重造了。 哎呀呀，如今想一想自己，还真是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如今它也看出来了，这个宿主可不是她曾经认为的好拿捏的性子。 曾经她以为姜雨凝最多也就敢把小菲折磨的半死不活，它没想到她居然真的敢把小菲给直接弄死。 啧啧啧。 这小菲自诩自己为最高级的系统，殊不知那只是boss念在她是陪伴自己年岁已久，才没有更换她。 这小菲也就不过比自己多更新了五代而已，一天天的也不知道趾高气昂地在得瑟着什么。 …… “凝儿。” 萧暮何走进寝殿，见姜雨凝安静地躺在床上，他缓了缓情绪，随即走上前。 “凝儿？”他在床边坐下，然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 姜雨凝正好从识海中走出，感觉到有人在拍自己，她猛然睁开双眸。 此刻她眼底的冷漠和杀气还未褪去，萧暮何见状，不觉眉梢一挑。 “…怎么了？我方才等你，不小心睡着了。” 姜雨凝茫然双手撑着床坐起身，她揉了揉眼睛，迅速地收敛起自己眼底的情绪，随即换做一副刚睡醒的样子，茫然地看着萧暮何。 “方才养心殿传来消息。”萧暮何看着姜雨凝，他无声将她抱入怀中，搂着她，“你父皇他……” 顿了顿，萧暮何还是说出了事情，“驾崩了。” “……什么？” 短短的三个字，却让姜雨凝的脑海突破天际、百转千回。 她的眸子瞬间氤氲满了雾气，遮住了她的视线。她漆黑的瞳孔，失去了焦距。 姜雨凝和萧暮何赶到养心殿时，此刻殿外跪倒了一大片官员，他们神色哀凄，为姜皇的未来哀恸，也为飘摇的姜国而哀伤。 走进内殿，那里更是跪倒了一大片的宫女和太监，哀凄声声声催人断肠，惹人哀伤。 寝殿内，姜后扑倒在姜皇身边，哭的声泪俱下。 此刻的她只是一个死去了丈夫的可怜的女人，再不是那个雍容华贵需要时刻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的姜后。 而姜烨则跪在床榻边，低着头，他虽然极力隐忍着眼眶的泪水，可是满脸悲伤的神情却怎么也隐藏不住。 姜雨凝在姜烨身边跪下，低着头，神情悲痛，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眶。 第160章 有情人终成兄妹 萧暮何见他们都陷入了哀伤之中，后事事宜无人主持，他看了一眼低头啜泣的姜雨凝，见她神情悲痛，想去陪她。 他转身，去殿外吩咐太监总管，有条不紊地道，“国有大丧，应，举国哀悼。你且下去云板传信，奔走相告于天下人。” 随即又命人挂白绸，阖宫上下需跪伏默哀。且叫人安排专门收敛的宫人进来替姜皇整体遗容，准备好金棺灵堂，通知满朝文武前来跪拜。 待吩咐好这些，萧暮何才在姜雨凝身边跪下，无声握住了她的手，给她力量。 姜皇于他有教导之恩，他理应跪拜。 …… “国不可一日无君，臣等恭请太子殿下顺位登基。” “请太子殿下加冕登基。” 满朝文武跪于天章台，请求姜烨登基为帝。上百名官员，整齐划一地跪在地上，皆身披素稿，系麻绳，神情哀恸，伤心不已。 姜烨看着台下的文武官员，他面容有些憔悴，但却脊背挺直，强撑着打起精神。 “诸位大臣。” 他的眸光在台下的大臣身上一一扫过，“先皇有遗诏两份在此，诏书乃先皇亲笔所书，绝无半点虚假。” 说着，他侧目示意太监总管上前接过圣旨，于大臣面前宣读。 首先第一份诏书，当太监念完，百官们面面相觑，疑惑不解。 他们不明白先皇为何在此时会立一个曾经的质子为义子？更让他们难以置信的是，先皇居然在诏书中表明，“吾儿姜烨，今封位逍遥王，赐封地于岭南。” 什么？ 逍遥王？ 太子做逍遥王，那皇位谁来坐？ 先皇此举究竟意欲何为？ 他们眼神里皆是探究的神色，正当他们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第二封诏书已然唱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昔者帝尧禅位于虞舜，舜亦以命禹，天命不于常，惟归有德。” “姜朝陵迟，世失其序，降及朕躬，大乱兹昏，群凶肆逆，宇内颠覆。” 赖高祖神武，拯兹难于四方，惟清区越，以保绥我社稷，岂予一人获乂，俾九服实受其赐。” “今义子萧氏慕何，继承吾位，光吾之德，恢高祖之大业，昭尔考之弘烈。” “皇灵降瑞，人神告征，佥曰尔度克协于虞舜，敬逊位于义子萧暮何。” “今日诏书颁布于天下，望天下人需知。” “天之历数在尔躬，允执其中，天禄永终。” “君其只顺大礼，飨兹万国，以肃承天命。” “钦此。” 诏书念毕，满殿哗然。 那些大臣面面相觑，眼神里都透露着疑惑和难以置信。 他们甚至交头接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先皇居然退位于义子萧暮何？ 这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这分明是受人胁迫才会下此诏书。 “荒谬。” 大将军黄忠实率先站起身发出了质疑，“我泱泱大国，即使太子德不配位，那也有宗室子可继承皇位。如何能让一个燕北的王来做我姜国的皇？” “这分明就是燕北欺我大国无人，趁先皇驾崩之际趁人之危，来我姜国欲行趁火打劫之事。” “我姜国臣子，只效忠于姜国皇室，旁人若想篡位，绝不能容忍，需先过了我的宝剑再说！” 黄忠实一番话响彻云霄，天章台上回荡着他浑厚有力的声音，那些大臣听着更是义愤填膺。 “我们绝不答应。” “绝不答应——” 大臣们开始进行抗议。 “请太子殿下登基——” 一些有心的大臣，心想太子姜烨是个蠢笨的，再好拿捏不过。若是换成了萧暮何，那他们这些人还怎么好挟制他？ 萧暮何是如何坐上燕北的王的，他们可也是十分清楚的，那雷霆手段，叫人心生畏惧。 “姜国建国已有百年历史，难道今日就要如此拱手让人，改为萧姓？” 老丞相慕承辅一手敲着拐杖，一手捂着胸口，嘶声吼道。 “不。”姜烨上前一步解释，“父皇既然收了他做义子，那他至此定然是要姓姜的。” “我姜国还是姜国。” 内殿，听着外头的动静，姜雨凝不觉皱了皱眉，她望着萧暮何，“你做了父皇的义子，改为姜姓，那你我二人，岂不是成兄妹了？” “嗷呜～” 兄妹咯～ 萧暮何挑了挑眉，他也是没有想到姜皇会有此旨意。他从来没有想过，会以这种方式得到姜国。 他总觉得，姜皇似乎是预知到了未来，所以才会临终前做出如此回应。 “我们永远不可能是兄妹。” 萧暮何掷地有声道。 “我若做了皇帝，你只会是我的皇后，不可能是兄妹。” “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想到一句话，‘祝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看萧暮何反应有点大，姜雨凝忍不住上前拉住他，“然后忍不住想要调侃一下而已，无论我们变成什么身份，但是我们血缘上都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可是，她的样子，这阖宫上下谁人不知她就是昭华公主姜雨凝呢？ 虽然在世人眼中，昭华公主现在应当在南梧做太子妃，可是若是见到她这张脸，那岂不是要穿帮。 到时候，这天才不得流言四起？ 且不说以假公主替嫁这件事情，虽然夏侯瑾知道，他也十分乐意。可是天下人不知道啊，他们只会觉得是姜皇弄虚作假、偷梁换柱。 到时候她父皇的身后名岂不是要毁于一旦？ 更甚至，世人又要怎么看待她和萧暮何呢？ 即使他们不是亲的兄妹，可名义上，他们就是兄妹。如果结为连理，那就是乱天下之大轮。 本来萧暮何这皇位当的就已经够世人去诟病的了，若是再娶她为后，她实在是难以想象，后面会变成什么样。 “放心，我会处理好一切。” 萧暮何拥她入怀。 他本来可以用自己的方式让姜国掌握在自己手中，可是姜皇这一步棋下的，倒叫他措手不及。 如今他若是就这样以姜国义子的名义登上了这个位置，怕是后续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棘手，然而不如他兵临城改朝换代下来的名正言顺些。 第161章 这个世界不属于你 宫门口 “殿下，我们现在去哪里呢？” 紫苏身穿一袭湖蓝色长袍，足蹬黑色皂靴，满头乌发高高束起，用一只玉冠别住，飘逸垂然。肩上背着一个红色行囊，腰配长剑，身姿挺立，更几分添飒爽英气。 她转身，回望着姜烨。 此时他双手撑在玉栏的上，看着眼前的朱墙绿瓦，檐牙高啄，眼底却有些不舍。 这毕竟是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承载了的记忆。 如今父皇头七已过，祭祀大典也已经结束了，萧慕何于今日正式登基。 他本想去皇陵为父皇结草作庐，守孝三年。不曾想，母后却劝他离开，说日后只需逢年过节回来看看她老人家就行。 罢了罢了。 如今萧慕何登基称帝，他若还留在这里，怕是会影响朝局，于江山社稷无益。 姜烨侧目，余光发现紫苏默然站在自己的身旁，她伸手握住了他的。 感受到手心的温度，他觉得自己方才的那点不舍，以及对未来的恐惧瞬间烟消云散了。 他回握住紫苏的手，然后牵着她一路朝宫外走去。 “出了这宫门，日后我便再也不是太子，便也就没了锦衣玉食，更没有下人伺候。从此以后便要过着走到哪儿哪就是家的，飘无定所的日子了，你还愿意跟着我？” 马车中，姜烨揽着紫苏的肩头，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头，叹息了一声，他道。 “自是愿意。”紫苏靠在他肩头，安心地闭上了双眸，“从前从不敢奢望会有这么一天，只想着只要殿下愿意让我留在身边，就是一辈子禁锢在那宫墙之中，守着那四四方方的天，守着殿下，如此也是极好的。” “殿下你不是说，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做什么吗？”紫苏抬头望着他，眼角含着笑意，“如今紫苏便陪着你走遍天涯海角，看遍这世间的山川河海，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会找到自己想要的生活的。” “这想法倒是不错。”姜烨随即喟叹一声，吐出了一口浊气，畅快笑出了声，“那这样，我带着你，你带着宝剑，我负责陪你仗剑走天涯，你负责保护我，如何？”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不，以后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哈哈，殿下这是你说的。” “什么殿下，叫我阿烨。” “好好好……” 马车渐行渐远，二人的对话也随之淹没在了热闹的街市里。 城楼上，姜雨凝望着那淹没在了人海中的马车，心中不禁一阵吁叹。 事情不知不觉，已然完全脱离了原着的轨迹。 姜皇病逝，姜后从此为他常伴青灯古佛，再不问世事。而本该登上皇位的姜烨也已经放下天子重担，选择和心爱的姑娘浪迹天涯。 回想原着，她们一个在冷宫之中孤独的死去，一个被萧慕何折磨而死，结局都是不好的。 如今这样，似乎是他们最好的结局了。 “回去，娘娘。” 站在她身后的宫女上前轻声唤她。 “好。” 姜雨凝最后看了一眼人来人往的街市，随后转身回到了那四四方方的宫城之中。 回到金枝宫，姜雨凝独自一人走在这偌大的宫殿里，看着来来往往忙忙碌碌的宫人，不知为何，心里却觉得这里空荡荡的。 独自一人走进秋樱苑，在秋千上缓缓坐下，歪着身子头靠在藤蔓上，神情恹恹。 她把小菲毁了，可是萧慕何头上的红色印记却并没有消失，如今更是变成了数值。 每过一天，他头顶的数字便会少一天。如今，只剩下四十二天了。 今日一过，便只剩下四十一天了。 数值一天天减少，她的内心便备受煎熬，每一天心中的煎熬都在加剧。 “嗷呜——” 小老虎撒着小短腿，欢天喜地地朝姜雨凝奔去。 听见它的声音，姜雨凝收了收脸上的情绪，弯腰把小家伙抱进怀中。 这些日子她在灵前和母后身边忙着，都无暇顾及这个小家伙。 “笑眯眯，你说，有一天我要是离开了皇宫，离开了你，你会不会想我啊？” “嗷呜呜~” 美女姐姐，你不可以抛弃我哦~ “唉……”姜雨凝叹息了一声，她轻轻地揉着笑眯眯的小脑袋，“若是要真的离开，怕是不能带上你。” “看来，你已经做好了决定。” 忽然，一道低沉好听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姜雨凝耳中。 她抬眸望去，瞳孔微惊，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站起身，抱着笑眯眯就往后退。 “…唐朗？” “我不是唐朗。” 那男人上前几步缓缓朝她靠近，他眼底的占有欲已经一种深入骨髓的执念，还有一种疯狂蔓延的思念，这种情绪太过压抑，叫姜雨凝有些心慌。 “你警告你，你别过来！”她出言警告，双目却死死滴盯着他，十分戒备。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相反，我是来救你的。” 卫昀川脸上扬起温柔的笑容，想要叫对方放松警惕。 “你到底是谁？”姜雨凝叱声问。 “你还是记不得我。”卫昀川微微摇了摇头，无奈又痛心。 “没关系。”他复又抬起头，深深地望着他，“无论你转世降于何地，又变成何人是何样貌，我都会找到你。” 闻言，姜雨凝的眉头狠狠一跳，身子愈发地往后退。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在这书里，她都不曾见过此人。 “嗷呜！” 笑眯眯从姜雨凝怀中一跃而下，他龇牙咧嘴，凶神恶煞地盯着卫昀川，大有他要是还敢上前就要冲上去咬他的准备。 它感受到，眼前的这个男人身上似乎沾染着一丝邪气，这是执念过深导致的。 而他的执念，就是美女姐姐。 “呵呵。”卫昀川看着护在姜雨凝身前的小老虎忽然笑出了声，“是你啊，没想到你居然也跟着转世了。” “你究竟想干什么？”姜雨凝见他盯着小老虎笑的不怀好意，嘴里还说着什么转世不转世的，她听不懂，“你休想打它的主意。” 姜雨凝上前一把将小老虎抱进怀中，然后迅速往后躲。 “雨凝，这个世界你已经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卫昀川朝她伸出手，“快些结束任务，随我回去。” “你休想，我是绝对不可能跟你回去的。”姜雨凝想也不想地拒绝。 “雨凝，你还是这般任性。”卫昀川看着她双眸，低声劝道，“这个世界根本不属于你，你又何必留恋？” “呵，像你这种不懂感情的人，是永远都不可能会知道我为何不肯离开。” 姜雨凝讥讽道。 “…不懂感情？”卫昀川听着，不觉低下了眸子，黯然失色，“是啊，我不懂。所以至今都没有办法叫你爱上我。” 第162章 皇后疯了 如今的他，已经深受执念的控制，离她也越来越远。 “回去，再待下去，你只会亲眼看着他死在你的面前。”卫昀川望着他，眼底的神色看着不觉叫人想要心疼。 姜雨凝看着他，不知为何有一瞬间的恍神，脑海中迅速地浮现过了某一个画面，但实在是太快了，她根本抓不住。 眼前这个人，拥有着夏侯瑾得外貌。可是他的眸子又能看到唐朗的影子。 但是他既不是夏侯瑾也不是唐朗。他似乎很早很早，就认识自己了。 “我不可能跟你回去。” 姜雨凝依然拒绝。 既然她能毁了小菲，那她一样可以毁了想要主宰她命运的任何一个人。 “真的不回去？” 卫昀川声音渐冷，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 既然她如此任性不肯回去，那就别怪他动手了。 他拂袖在空中一挥，顷刻间垂拱殿的场景便化作影像出现在了姜雨凝的眼前。 只见他掌心微微收紧，画面中萧暮何的眉头忽然狠狠一皱，似乎在隐忍着痛苦。 但他攥着掌心，依旧维持着脸上的平静的神色，认真听着那些大臣讲述着各地的灾情。 然而卫昀川的手又再次收紧，只见萧暮何再忍不住心口的疼痛，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 瞬息间，他的额头沁满了冷汗，脸色煞白。 “萧暮何……” 看着画面中的他竭力隐忍着胸口，姜雨凝眼睛一痛，她忍不住上前一步想要替他抚平眉头。 可是她靠近一步，那卫昀川便再次收紧了手中的力道，随即萧暮何再也忍不住胸口的疼痛，他无力地靠在龙椅上，一手紧紧地捂着胸口，模样痛苦极了。 “你放开他。” 姜雨凝再不忍心看着萧暮何痛苦，这一刻她才明白，原来萧暮何每次看见自己心口疼痛的时候到底是什么心情了。 她上前一把将藏在手心里的发簪用尖端对准了卫昀川的大动脉，“你要是再动他一下，我保证叫你血溅当场。” 她咬牙威胁，眼底的杀意毫不掩藏。 “你要杀我？”卫昀川瞳孔微缩，他低眸看着姜雨凝，眼底满是受伤之色，“你…为了他，要杀我？” 他话音颤抖，似乎被姜雨凝的举动深深地伤到了。 “任何人敢动他，我都会以命相拼。” 姜雨凝将手中的簪尖又朝他逼近，直接陷入了他的肉里，渗透出了血液。 “呵，呵呵，呵呵呵。” 卫昀川忽然笑了起来，眼底的悲痛之色浮现出来，“你杀不了我的，这具身体根本不是我的。” “你……！” 姜雨凝眉心一跳，怒火中烧。 “你看。”卫昀川掌心一挥，那消失的画面再次浮现在眼前，“你若再不做好决定，姜国可能就要再次失去一个君主了。” “不要！” 姜雨凝的瞳孔中满是惊恐。 “你给我住手。”姜雨凝发了狠了，她眼眶猩红，几乎用尽了手中的力气将银簪狠狠地差劲他的大动脉处，可卫昀川却是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似乎根本感受不到痛苦。 “只要你答应我，走完最后的剧情，我便放了他。” 卫昀川叹息一声，望着一心想要杀自己的姜雨凝，眼底满是自嘲之色。 …… 萧暮何于垂拱殿与群臣商议国事之时，忽然神色痛苦地晕倒在了龙椅上，群臣俱惊，慌乱之中喊了御医过来查看。 萧暮何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晌午。 他坐起身，伸手揉了揉胸口处，在垂拱殿时这里忽然疼痛难耐，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要心悸而亡。 垂死之际，他脑海中一一浮现出重生以来，与姜雨凝发生过的点点滴滴，他想，他要是就这么突然死了，她该怎么办？ 昏倒之后，他便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一切似乎都不切实际，他梦见一个穿着月色纱裙飘渺若仙的女子伤心欲绝地望着自己，最后一个跳跃消失在了自己眼前。 他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没抓到。他眼睁睁看着那个女子坠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而他的心口也像是丢失了什么一般，空荡荡的，十分难受。 穿戴好了衣服，萧暮何打开了房门，外头一直守着的绿凛见他出来，眉眼顿时松了一口气。 “皇上。” 他恭敬行礼。 “朕昏迷多久了？” 萧暮何问。 “回皇上，您已经昏迷快十二个时辰了。” 绿凛如实回答。 闻言，萧暮何挑了挑眉。他还以为自己已经昏迷好多天了你。 “皇后呢？” 他又问。 醒来后不见姜雨凝，他心中总觉得不踏实。不知为何，此刻很想见她，若是没有见到，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就空落落的，像是丢失了一般。 “皇后……”绿凛眼神有些闪躲，不知该如何回答。 “嗯？”见绿凛支支吾吾的，萧暮何眉心一蹙，似乎很是不耐烦，“何故如此吞吞吐吐。” “皇上。”绿凛忽然跪地请罪，“皇后不知为何，突然疯了。” “…疯了？”萧暮何上前一步一把提起绿凛的一凛，“你胡说八道什么？” 他咬牙切齿。 可绿凛却是低着头不敢再看萧暮何的神情，他死死地抿着嘴角，不敢再说话。 萧暮何见状有些失控，直接一脚将他踹开，然后朝着金枝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凝儿！” 提着内里，萧暮何一路风驰电击般赶到了金枝宫外，他疾步走进去，却见小老虎蹲在门口一脸伤心的低呜着，看样子似乎是被人赶出来了。 见状，萧暮何的心忽然就沉了沉。 他颤抖着手放在房门上，微微闭了闭眼，他做好了所有的心里预设，然后轻轻推开了房门。 “凝儿。” 他脸上扬着温柔的笑意走进了内殿，里面此刻乱做一团，似乎是主人发了脾气，那些个器具被砸碎了一地，没一个完好的。 萧暮何踩着一地的碎渣，走了进去。 走进内殿，很快，他就看到了那个瑟缩在角落里，双肩隐隐颤抖的瘦削的身影。 “凝儿，你怎么了？” 萧暮何大步上前，想要将她拥入怀中。 第163章 你的凝儿已经死了，永远不可能回来！ 萧慕何见姜雨凝躲在角落里，浑身都在颤抖着，看起来很是无助和恐惧。 缓缓上前，萧慕何不敢太大的动作，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会吓到她。 “凝儿…” 他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角落里的人儿轻轻地拉入怀中，想要给她安慰。 “没事的，我在呢。”萧慕何搂着她，双手轻轻揉着她的背，让她感受着自己的温暖与存在。 可怀中的人儿，抽泣声却越来越大，浑身颤抖的也更厉害。 萧慕何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他松开了她，想要让她看着自己，可谁知下一秒—— “唔！” 萧慕何满目错愕地看着眼前眼眶微红，眼底满是惊恐与仇恨之色的姜雨凝。 “凝儿…？” 他难以置信地低眸俯视着自己的胸口处，此时那里赫然插着一根银簪，一股温热的鲜血顺着簪子流下，掉落在地碎成一滴滴鲜艳欲滴的血花。 胸口处传来一阵刺痛，可这远远抵不了她看着自己时，眼里的那种仇视、冷漠、憎恨的光芒来得更叫他痛心。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的一整天里，姜雨凝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此刻她看自己的眼神那么的冷，那么的冷。冷到极致只剩下了仇恨。 恨？ 她恨自己？ 为何？ 他的凝儿，怎会恨自己呢？ 萧慕何微微歪着头，神色受伤地盯着姜雨凝看，“…为何？” 他薄唇微张，艰难地问出了两个字。 此刻喉咙处像是被人塞了一团棉花，而棉花中又藏着一根根被淬炼过的银针，刺得他快要说不出话，声音沙哑隐忍着剧痛。 “萧慕何，我恨你！” 姜雨凝那仇恨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萧慕何，仿佛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就那么生吞活剥了他。 “不，不……”萧慕何缓缓摇着头，“不，你不可以恨我！” 他一把狠狠地将她再次拥入怀中，任由右胸处的簪子又扎进去了几分，却依然紧紧地抱着她不肯放开。 不知为何，今日自他醒来，心中便一直惴惴不安。 一出门，绿凛便告诉自己，姜雨凝疯了。 好端端地，他的凝儿怎么会疯了呢？ 可是绿凛说，昨夜在城门口，绿衣卫的人抓到了趁夜逃跑的姜雨凝。 回来路上，她的嘴里一直模模糊糊地念叨着“萧慕何是魔鬼，萧慕何是魔鬼”，她整个人眼神呆滞，像是魔怔了一般。 据说，昨夜有宫人听到秋樱苑传来一声惨叫，宫人进去查看发现了晕倒在地的姜雨凝。而再次醒来，她却欲要逃出皇宫。 “你是魔鬼，你就是个魔鬼！”姜雨凝呲牙瞪着萧慕何，眼底满是恨意，“你前世害得我那么惨，死得那么惨！我的眼珠子，眼珠子被你踩在脚下，四肢被你生生砍下，你还把我做成了人彘。” “哈哈哈哈。”说着说着，姜雨凝忽然仰头大笑了起来，“萧慕何你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姜雨凝一个扑身上前，将萧慕何撞翻在地，随即用双手狠狠地掐着他的脖子。 她面容狰狞，神色可怖，根本就不是那个温柔明艳的凝儿。 她是姜雨凝，前世那个被他折磨致死的姜雨凝。她带着前世的仇恨，来向自己寻仇了。 萧慕何眼眸微眯，他伸了伸，可是面对这张脸，他却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了。 “凝儿？” 因为缺氧，萧慕何脖颈间的青筋都暴了起来，脸色涨红，漆黑的眸子里染上了一层红色。他小心翼翼地唤她，希冀他的凝儿能够听到自己的声音，然后醒过来。 “我是萧慕何啊。”他伸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用尽了胸腔内的氧气，“凝儿，你，醒一醒好不好？我求求你…你醒过来…好不好？嗯……” 他痛苦地呻吟着，双眸彻底被红色所淹没，视线开始模糊，他渐渐地就要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就连意识也开始涣散。 “哼哼哼哼哼。”姜雨凝突然放声笑了出来，只是此刻她的笑声让人听着怎么都像一个精神有异常的疯批美人，“萧慕何，你曾经不是就喜欢掐我脖子吗？今日，本公主便也叫你尝尝着滋味儿！欧哈哈哈哈哈。” 说着，姜雨凝一把狠狠地挑起他的下颌，逼迫他直视着自己，“上天还真是不公平，前世你害我那么惨，可老天却只给你重生的机会，凭什么？凭什么！” 她低眸俯视着他，眼底满是讥讽，“前世你利用我，窃取我姜国江山，残害我姜国百姓，更甚至活活折磨死了我的亲弟弟，这一次我竟然也重生了，那我定然也不会放过你，你去死！” 姜雨凝顺势往下再次狠狠地掐住了他的脖颈，可是这一次萧慕何却一直没有挣扎。他那双充了血的眸子就那么深深地望着自己，似乎想要透过自己的眼睛找到些什么。 可是，无论他怎么找，都没有在她眼中找到一丝熟悉的身影哪怕是感觉。 怎么会这样？ 他的凝儿，真的不见了吗？ 缓缓地，萧慕何的眼角滑落了一滴泪水。 猛然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只见他一个翻身将两个人的位置调换。 姜雨凝触不及防惊呼一声，神色慌张。 如今敌在上，我在下，姜雨凝惶恐极了。 一想到前世的种种折磨，她身心都开始颤抖，瞳孔里满是惊恐和后怕。 她以为萧慕何会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然后掐死她。可是他却没这么做，姜雨凝眼睁睁看着他伸手将自己右手拽到他的眼前细细打量。 “戒指呢？” 他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浅笑，随即抬眸望着她，眼底的笑意更甚。 姜雨凝被他的眼神看着心中一紧，但她却极力稳住了自己面上的表情。只见她轻蔑一笑，眼底充满着鄙夷的神色，“哼。萧慕何，我告诉你，你的戒指永远都不可能会亮了，因为你爱的那个女人，她已经死了，永远都不可能回来！” “你是杀人凶手，而她就是个强盗。你害死了我的亲人，残害我的子民。而她则霸占了我的身体。你们二人一个恶贯满盈，一个不知廉耻！” 第164章 萧慕何，你脑子是丢掉了吗？ “戒指呢？” 萧慕何没有在意姜雨凝说的那些话，只是拉着她的手再一次认真地问着她。 “放开我！”姜雨凝狠狠地甩开了萧慕何的手，“你别碰本公主！我告诉你，就你那破戒指，早就被我丢了！” “…丢了？”萧慕何眸光微颤，抿了抿唇，他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咬了咬牙，他平复着胸口处的闷痛敢，又问，“告诉我，丢哪里了？” “想找到它吗？”姜雨凝讥诮出声，随即她挣开了萧慕何的束缚，缓缓站起身，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想让本公主告诉你它在哪里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萧慕何抬眸看她，问。 “放我离开。”姜雨凝憎恨地望着他，“我知道自己没能力杀你，所以我选择离开。” “不行。”萧慕何想也不想地拒绝。 她不能离开。 她若是离开了，那他的凝儿要怎么回来？ “呵。那也行啊。”姜雨凝双臂环胸，在他面前踱着步，“不想让我离开，那你便跪在我面前向我忏悔，忏悔前世对我犯下的种种罪行！如此，本公主心情好了，兴许便大发慈悲地告诉你了。” “姜雨凝。”萧慕何缓缓站起身，漆黑的眸子锁着她的目光，“你别得寸进尺。” 他现在之所以能忍着她，是因为他还是认为她是有苦衷才不得不这样做的。 可若是她真的是姜雨凝而不是自己的凝儿，那他对她便无需再忍。 前世在姜国皇宫里，她是怎么羞辱、折磨和命人侵犯他的，她倒是忘了吗？ “你……！”姜雨凝被他平静的目光吓的心底一慌，明明这个男人什么都没做，甚至什么情绪都没有，可她却还是很怵他。 这种怵怕，似乎是刻印在骨子里的一般。 “放我离开。”姜雨凝依旧不肯松口。 “我说过了，不可能放你离开。”萧慕何声音渐冷。 “好啊。”姜雨凝轻笑出声，她狠狠地瞪着萧慕何，眼底满是得逞之色，“那你也就别想守着你和你心爱的女人的定情之物！” “姜雨凝。”萧慕何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他细细地看着眼前这张他早已刻印在心中的绝世容颜，希望能在她脸上或是眸光里看出些什么端倪，“告诉我，是不是有你逼迫你？” “什么有人逼迫我？”姜雨凝吃痛皱眉，“我只是想要逃离你这个魔鬼！我不是你的什么凝儿，我就是我，永远高高在上尊贵无比的昭华公主！” “是不是那个所谓的系狗在逼迫你？”萧慕何手上力道加重，他几乎是有些祈求与期盼地盯着她，希望她能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有人在逼迫她，“还是别人？你告诉我好不好？” 他一定会找到那个人，然后杀了！ 任何威胁他和凝儿在一起的人，都该死！ “什么系狗？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姜雨凝一把甩开他的桎梏，看着他还在流着鲜血的胸口，你冷笑一声，“萧慕何，我真恨方才你簪子没插在你的心脏，叫你直接死了才解恨！可惜了，天不助我，竟然插错了位置！” “告诉我，戒指在哪里！” 萧慕何咬着牙低吼出声，他的眼眸猩红，瞪着人的时候十分可怖。 姜雨凝被他的眼神给震慑住了，忍不住脱口而出，“在秋樱苑。” 她话音刚落，萧慕何便或作一道黑影消失不见。 顷刻间，她跌坐在地。 泪水无声滑落。 对不起，萧慕何…… 秋樱苑，萧慕何疯了似的趴在地上寻找着戒指的下落，每一个角落都不肯放过。 “嗷呜~” 笑眯眯从外头走进来，看着到处在寻找着东西的萧慕何，此刻他的脸上只有着急，似乎希望赶紧找到东西然后就能证明什么一样。 它朝萧慕何缓缓走近，然后在他身边缓缓趴了下来。 “嗷呜呜呜。” 它委屈巴巴地呜咽着，昨天夜里它就被赶出了秋樱苑，等它溜进来时，却发现姜雨凝根本不在金枝宫，所以它就到处找。 它闻着味道，一路找到了宫门口，正好看见拿着金纹鱼符要出宫去的姜雨。得亏它发现得及时，不然美女姐姐就这么不辞而别了。 可是美女姐姐在看到它时，却并没有上前抱它，反而厉声斥责它坏事。 它委屈极了。 便一直在萧慕何身边哭诉着。 可是看着他眼眸猩红，似乎也在隐忍着某种极其委屈的情绪。 小老虎便想，萧慕何这个黑冰块怕是也是被赶出来了。它就说，美女姐姐也不知道怎的了，一夜之间突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笑眯眯，能不能帮我找到那枚戒指？”萧慕何伸手揉了揉它的小脑袋，请求着它。 此刻天色阴沉，乌云笼罩在上空，似乎随时都要大雨倾盆。他害怕到时候雨势太大，那小小的戒指会被埋到土壤里。 “嗷！” 好的。 于是一人一虎便在樱花林里到处寻找着一枚戒指的下落。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却还是一无所获。 轰隆隆一声巨响，闪电划过云层，似一条受了惊的长蛇，在云层间乱窜着。顷刻间，大雨如斗倾泻而下。 冰冷雨水遮住了他的视线，萧慕何的眼睛酸涩不已，但还是跪在地上到处寻找着。 雨水浸透了他的衣衫，那枚鲜血再次顺着银簪流出，然后滴入了土壤里，然后被雨水冲刷得无影无踪。 时间一点点过去，可是萧慕何却依旧没有找到。 秋樱苑外，姜雨凝看着跪在地上每一寸都不肯放过的萧慕何，心中狠狠一痛。她缓缓张开了手掌心，那里赫然放着一枚戒指。 “萧慕何，你如今还真是愚蠢至极。”她走上前，在他身边站定，“重活一世，你倒是愈发叫本公主瞧不起了。从前的你还知道蛰伏、知道隐忍，可如今的你，你看看，为了一个女人脑子都丢掉了吗？” 可萧慕何却是视若无睹一般，没有理会她，而是继续寻找着。 “嗷呜，嗷呜！” 快看啊黑冰块，戒指在她手上！ 第165章 灵犀戒若是没亮呢？ 大雨如雨帘，蒙住了他的双眼。他的双膝在泥泞的土壤里跪出了一道道坑印，十指也沾满了泥土，可他依旧在地上找着。 对于姜雨凝讥讽的话语，他选择充耳不闻。因为他始终认为，姜雨凝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因此才会装成从前那个令人生厌的昭华公主。 可当听到小老虎的叫喊声之后，他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隔着大雨，他缓缓抬头望着姜雨凝，果然见她摊开的掌心里赫然放着那枚小小的灵犀戒指。 “呵。”萧慕何放松一笑，有灵犀戒在，那么他就能够证明，她就是他的凝儿。萧慕何情急站起身，却忽然觉得眼前一黑，一阵强烈的眩晕感叫他整个身子在大雨中摇晃了一瞬，叫人不免担心。 许是因为大病初愈，身体尚且有些虚弱，又淋了大雨，因此起急了难免有些头晕眼花。萧慕何不甚在意，他微微甩了甩头，将眼前的黑暗甩掉。 缓缓走上前，他伸手欲要将姜雨凝手中的灵犀戒夺走，姜雨凝收手想要躲，但却还是被萧慕何一把抓住了手腕。她掌心捏得紧紧地，牙齿也在用力，根本不想把戒指给他。 萧慕何漆黑的眸子就那么盯着她的眼睛，想要在她眼里看出一点熟悉的感觉，可是并没有。虽然知道凝儿是装的，可是他的心却还是会忍不住的抽痛。 在她的眼睛里，竟然看不到一丝从前熟悉的爱意与感情，萧慕何心里难免失落和难过。这一瞬间，他觉得，前世那种众叛亲离的感觉再次涌上了心头。只是，这一次的感觉要更糟糕，喉咙处似乎被人灌了铅，痛得说不出话。 她眼里的冷漠、讥讽深深地刺痛他的心。 昨日心绞痛发作，也抵不过她眼里的冷漠要伤他的深。 他抿着嘴角，倔强地没有说话。只是手上用力，将她紧握的指尖一点一点的掰开。 “你干什么？！”姜雨凝力不敌他，有些气急败坏，“萧慕何，这是本公主不要的东西，但你也休想得到！” 萧慕何的眼眶没由得一热，心里不知为何一股强烈的委屈感一股脑地涌了上来。他就那么盯着她的双眸，扯着嘶哑的喉咙，“凝儿，别闹了。” 此刻他多么希望，她能告诉自己说，“萧慕何，这一切都是我逗你玩的”。 可是她却没有说，她只是恶狠狠都瞪着自己，一如从前，“萧慕何！你以为本公主稀罕这破戒指吗？只是看你在意，本公主便忍不住想要将这东西毁掉。本公主就想要看到你这样心痛的模样！” “凝儿……”萧慕何看着她，心痛道说不出话。手上的力道加重，他强行打开了姜雨凝的手心，他看着在她掌心里完好无损的戒指，心中五味杂陈，无以言表。 只要灵犀戒戴在她的指尖，若是亮了，则说明她就是在故意骗自己。 可，若是没亮呢……？是不是就说明，眼前这个人真的变成了前世那个令他恶心厌恶的姜雨凝，而不是那个他深爱的凝儿了…… 不……不可以！ “你想证明什么？”姜雨凝满是讥讽和嘲笑的话语还在耳边环绕，“你想通过这个戒指来证明你的凝儿还在不在？哈哈哈哈哈，萧慕何你别傻了。这身体本就是我的，你的凝儿已经死了，她死了！” 姜雨凝的面目逐渐狰狞。 萧慕何看着她这陌生又熟悉的模样，心里的想法逐渐被摇动。他伸手，缓缓将她手心里的戒指取了过来。 “凝儿，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嗯？” 他伸手想要将她拥入怀中，不料却被她嫌恶地避开了。 “你别碰我！我可不是你的姜雨凝！”姜雨凝瞳孔里满是惊恐地盯着萧慕何的动作，“前世你折磨我那么惨，还不够吗？怎么，你还想掐死我吗？来啊，你掐死我啊！前世已经死过千回万回，你以为这一次我还会惧怕生死吗？” 她咬牙切齿，眸光中满是怨毒的光芒，因为生气她的胸脯都上下起伏着。 “…好。”萧慕何捏着戒指的手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那力气几乎要将手中的戒指捏成齑粉，可他又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不由其说，他一把抓过她的右手，然后将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可是就在要套进去的那一瞬间，他又犹豫了。 他恍然失神，被雨水冲刷得肿痛的眼睛又酸又涩，很痛。他望着姜雨凝，却落寞又无助地摇了摇头，他沉重的身子缓缓往后退开了两步。 “无论你是不是她，我都绝对不会让你离开！” 说完，他绕过她的身子径直离去。 笑眯眯见他走了，他往前跟了两步，但想了想，它又忍不住留了下来。 它倒想要看看，美女姐姐到底是怎么了。 “看什么看？你这只臭猫，警告你离本公主远一点，听到没有？” “嗷呜？” 臭猫？ 猫？ 笑眯眯瞪大了眸子，嘴巴张的大大的，一整个僵在原地。 这个臭女人绝对不是美女姐姐！ 她居然骂自己是猫，而且是臭猫，简直士可杀不可辱！ “嗷呜呜呜！” 你才是猫！你全家都是猫！ 笑眯眯骂骂咧咧地走开了，然后追萧慕何去了。 在雨中不知道淋了多久的与，姜雨凝才缓缓地转过沉重的身子，看了一眼被大雨冲刷的树林，泥土被雨水冲刷出了一条条或深或浅的沟壑，就像她的心，此刻已是沟壑难填，千疮百孔。 看着萧慕何那副受伤的模样，她的心也跟着抽痛。 可是，她没有办法啊。 眼睁睁地，看着他头顶的数字在一天天的减少，她的心就好像每天都被人挖掉了一块一般，痛到无以复加。 她不知道到底要怎样做，才能让萧慕何接受她要离开的事实，并且好好地活下去。 按照剧情，她走了，便留下他孤身一人在这世界。 他想找她，甚至都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找？ 如果，若果她早一点告诉她，她来自哪里该多好？ 姜雨凝无力地跌落在地，崩溃大哭。 大雨淹没了她的泪水，更淹没了她无助的哭声。 第166章 凭空消失 萧暮何独自一人走下宫墙之下，他眉头紧皱着，嘴角也被他咬破了，渗出了鲜血。 他一手扶着冷冰冰的墙头，看着眼前深到没有尽头的甬道，突然一股无助和心痛的感觉铺天盖地地朝他席卷而来。 “嗷呜～” 此时，笑眯眯追了上来。它长长的绒毛被大雨淋透了，湿哒哒地贴在身上。 它在萧暮何面前缓缓停下，然后伸出爪子挠了挠萧暮何的脚，想要安慰他不要太伤心。 美女姐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变得它根本就不认识了。 她还凶它，还骂它。 美女姐姐才舍不得凶它更不会骂它呢。 “嗷呜～” 大黑冰块，你也别太难过。 我们要一起把美女姐姐变回来，把这个坏女人赶走。 萧暮何缓缓蹲下身子，他伸手缓缓将小老虎抱在怀中，看着它，总觉得心里有了一丝慰藉。 可是，她呢？ 如果她就是凝儿，那她此刻又该是怎样的心痛和难过？ “笑眯眯，我们回去看看。” 说着，他抱着小老虎又折回了金枝宫。 来到秋樱苑，里面空无一人。 随机他又踩着有些沉重的步伐，来到了寝殿外，他抬腿欲进去，谁知道，却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咒骂声。 “你们都滚开，本公主这里不需要你们来伺候！滚，滚啊你们这群贱婢，你们都是萧暮何的人，都是萧暮何叫你们来害我的！他前世害我还不够惨吗？！” 紧接着，又是一阵瓷器被狠狠砸碎的声音。 萧暮何一个闪身，隐在了暗处，随即便看到那群宫人一个个身上或脸上挂了彩的逃了出来，再无一人敢在她身边伺候。 他抹了抹小老虎，深吸了口气，随即走进了内殿。 “萧暮何？”里面的人见到他很是意外，“你进来干什么？怎么，前世逼着你伺候本公主都不肯，如今倒是心甘情愿地来了？” “哼。”她不屑地冷哼一声，“可惜了，本公主如今看见你就恶心。” “萧暮何。”她抬步上前，好看的杏眸里满是讥讽，“我告诉你，你永远都不可能见到你的凝儿了！” 萧暮何却选择无视她的话，他伸手一把抓住她的右手，随即毫不迟疑地将戒指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他漆黑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那灵犀戒，可是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那戒指却始终不见有任何变化。 萧暮何长睫猛然一颤，眼底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他抬眸望着姜雨凝，“告诉喔，你就是她，你就是她！” 他死死地抓着她的手腕，质问着。 “放开！”姜雨凝试图甩开手上的桎梏，“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不是你的那个凝儿，我就是我，姜雨凝，姜国的昭华公主！” “而你，”姜雨凝眯着眼眸，冷眼看着他，“永远都是那个卑贱的质子，只能任由我欺辱、折磨。” “呵，你不是恨我吗？那你就折磨我啊，报复我啊！哈哈哈哈哈。” 她的笑声有些疯狂。 萧暮何缓缓摇了摇头，他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枚戒指，可是那却始终不见反应。 怎会如此…… 她竟然真的不是他的凝儿…… 她是姜雨凝，那个叫他厌恶到了骨子里的姜雨凝。 “来人——” 姜雨凝被囚禁在了金枝宫，日夜派人监视她，叫她插翅难逃。但她的吃穿用度，却还是和从前一样，无人敢苛待。 萧暮何自那以后，便再也没来过金枝宫。 或许说，来过。但每次都是在她睡着以后，他就那么站在床边看着她的睡颜。 看着看着，他的嘴角总是会不自觉地扬起，明明他的凝儿一点没变啊。 …… 御书房 “还未寻到？” 萧暮何的声音冷的可怕，仿佛能冰冻一切。 “……是。”绿凛低着头，有些惶恐，“那巫女自从上次救了夏侯瑾后，便行踪难觅，就连她的弟子们也丝毫不知道她的下落。” “嘭”的一声，书案上的东西跟着狠狠一颤。 “该死。”萧暮何咬牙。 他认为，凝儿定然是和那夏侯瑾一样，是二人共用同一具身体。 如此只要找到灵山巫女，那定然可以找回她的凝儿。 “姜皇驾崩，那夏侯瑾没来姜国？” 突然想起什么，萧暮何蓦然问。 “来了。”绿凛抬头看着萧暮何，“已经入了都城，却不知是何原因，突然没了踪迹。” 闻言，萧暮何一个眼刀子飞过去，吓得绿凛高大的身躯猛然一颤。 “……是。”绿凛又猛地低下了头去，“待再查到他的线索，发现他已然在回南梧的路上。属下，属下猜测，他定然是来到了姜国发现皇上您已登基，自知无果便回去了。” “荒谬。”萧暮何却是大发雷霆，“猜测？你如今都只能靠猜测来调查了？倘若都靠猜测，那朕还要你们做什么？” “皇上息怒，属下办事不力，求皇上责罚。” 绿凛猛然跪地，脑袋磕在手背上，额头上的冷汗顺着手背流到了地上。 自从皇后出事，皇上便变得愈发的喜怒无常，叫人捉摸不定。 “滚下去！” 萧暮何将桌案上的东西洗漱掀在了地上，那石砚不慎滚落，砸到了绿凛低在地上的额头上，顿时鲜血淋漓。 “…是。”绿凛隐忍着心中的恐惧以及额头上的疼痛，随即起身缓缓退了下去。 那夏侯瑾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然后又凭空出现。他觉得，他很有可能是武神界的人，不然常人根本做不到这样。 只是，这也是他心中的猜测，并未有时政。想来，他可以去查一查。 萧暮何无力地靠在椅子上，脑海里一遍遍回放着姜雨凝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萧暮何，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你了，你怎么办？” 回想起这句话，萧暮何心中顿时一痛。她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要离开他了？ 为什么他没有早一点察觉呢？ 他一手蒙住了面颊，任由痛苦的泪水在掌心泛滥。 怎么会这样…… 他甚至，都不知道该要怎么才能找到她…… 呵呵呵呵…… 第167章 自古才子配佳人 “嗷呜~” 小老虎的声音病恹恹的，它缓缓抖了抖身上的毛发，然后蔫蔫地在萧慕何脚边躺下。 萧慕何感受到它的到来，敛了敛情绪，俯身将它抱到了大腿上，任由它趴着。 白虎通人性，连它都察觉出姜雨凝并不是他的凝儿了。 如今只要一想到她，心便不自觉地抽痛。 脑海里一遍遍回放着。他想起那日，她从噩梦中惊醒，哭了许久，拉着自己的衣襟，“萧暮何，你要答应我。” 那时她水雾般的眸子里满是彷徨与无助，说，“无论什么时候，不管我在哪里，不管我变成了什么样子，你都要一眼就能认出我，好不好。” 想到她先前种种有预示的话语，又想到前段时间她心情总是很低落，可他却没去留意，此刻他的心痛便愈发无以复加。 …… “川乌哥哥，你已经昏迷半个多月了，还不肯醒来吗？” 云华坐在床边，用巾帕轻轻给川乌擦拭着面颊还有双手。她的眼睛红肿着，隐隐还有泪水在眼眶打转。 她放心不下，还是偷偷跟着来了。原本想着，倘若川乌哥哥找到了紫依姐姐，他们和好如初了，那么她也就放心地就此离开了。 可若是没有找到，那她就作为他的妹妹，在他身边一直陪着他。她不贪心的，只要能在他身边陪着就行。 她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川乌哥哥就是她唯一的亲人。所以，她希望他好好的。 收拾干净后，云华便去外间勉强地吃了几口晚膳。 现如今，王上和凝姐姐已经去了姜国做了帝后，燕北的一些大臣也陆陆续续赶过去了。 王上听说川乌哥哥还昏迷不醒着，便让人留下好生照顾。她赶来的时候，川乌已经昏迷了快半个月。 这些天她衣带不解地照顾着，为他殚精竭虑。大夫说，他是中了赤血树的毒，进入了幻境。 或许，是梦中的一切太过美好了，所以他一直不肯醒来。但是没关系，她会一直照顾他，等到他愿意接受现实，坦然醒过来的一天。 放下筷子，云华走到了床边，想要打开窗子给屋里透透气。许是中秋佳节将至，街道上格外热闹。 吆喝声，叫卖声，不绝于耳。 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他们每个人脸上看起来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三三两两或牵着，或揽着，看着街边的摊贩，日子简单又幸福。 百姓们都在感念着新王的恩德，他的赈灾政策行之有效，百姓们很快就从天灾中缓了过来。 如今燕北各地的物价都大幅下降，而这差额便有财政来承担。不仅如此，官府还每月都会给各家各户依据人口来发放钱粮。 所以燕北的百姓们日子越过越好起来，听说他们的新王去了姜国做皇帝，他们是既高兴，又十分的舍不得。 但如今，日子过得欣欣向荣，无战乱更无疫病，无论谁当皇帝，那又如何？ 云华的双手撑在窗棂上，微微吐了口气，随即又重新绽放出笑容来。 看着百姓们安居乐业，笑容洋溢，她的心情也莫名被带动了，也跟着舒心宽慰了起来。 她转身，想要进去看看川乌哥哥。可就是在转身的那一瞬间，她余光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眉头微锁，云华立即回望过去，可是那里却什么都没了。仿佛方才那身影，只是自己的错觉？ 街道上此刻虽然灯火通明，但人流太多，人一眨眼便消失在了人海里。 云华皱了皱眉，心想许是自己看错了。夜晚还是有些凉的，她伸手关上了窗，回到了室内。 “川乌哥哥，中秋节快到了。云华想要亲自做月饼，等你醒了，正好就能吃到了。” 云华双手撑着下颌，胳膊肘抵在床沿边，就那么望着双眸紧闭毫无反应的川乌。 “可是……”云华耷拉下了眉眼，“我还不会做。但是没关系，”她又突然燃起斗志，“我可以学的。我相信，我一定能做得很好吃的。” 云华信誓旦旦，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坚定之色，“我明日一早起来就去找客栈的老板娘学。” “川乌哥哥，我告诉你哦，客栈的老板娘可好了。她一直以为我是来千里寻夫的，所以格外的心疼我，平日里对我照顾有加。” 说着说着，她眼皮有些打架。这些日子里来，她都几乎没怎么睡，此刻是困得极厉害了。 但她还是一直强撑着打起精神，继续与川乌说着话，“不是我故意占你便宜哦。” 她忙解释，“我一直有跟老板娘解释说我是你妹妹的，可是无论云华怎么解释她都一直不信。” “川乌哥哥，不然大家都要以为你是我的夫君了……” 说着说着，云华便头一歪，趴在床沿边睡了过去。 夜色微凉，室内透着一股暖意，烛影摇曳，依稀可以看见川乌闭着的眸子颤了颤，那长睫投下的阴影也跟着颤了颤。 风萧萧，夜冥冥。烛影摇曳，到天明。 …… 夜渐深，但街道上还是有很多的人。摊贩们也都没有着急回家，新政策下，夜市可以盛行，说是能促进经济增长。 百姓们不太懂这些政策上的事情，但总之就是他们能在夜里摆摊，这样就能多赚些铜板回去，如此就能好好回去过个中秋了。 “博文，你看这个，好看吗？” 人群中，一对年轻的璧人显得格外的醒目了。男子身长八尺有余，天庭饱满，眉眼深邃，眸若星辰，鼻梁高挺，长得一身正气。 此人犹如一个行走的衣架，一袭藏蓝色长袍衬的他，衬得他愈发风光霁月，举手投足间又极具儒生风雅。 尤其是他身侧的那位佳人，一袭月色烟纱长裙，看着就像是从那广寒宫里下凡的嫦娥仙子似的。 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举手投足间，妩媚多姿，却又恰到好处，别具一番风味。 路上的行人瞧见了，不免都多看一眼。有些八卦的甚至忍不住停下来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起来。 路人甲：“咿呀呀！这二人，真的世间罕见的才子佳人，怎么瞧着那么像话本子里画的后羿和嫦娥仙子？” 路人乙：“后羿不后羿的我不知道，但那嫦娥定然是真嫦娥。你看看，那美的，就跟画里走出来的似的。” 路人甲附和，“谁说不是呢，咱这小地方，何时多了这么个绝色美人？只可惜啊，佳人身侧已有良人咯。” 路人乙跟着叹息，“是啊是啊，真是可惜了。不过，自古佳人配才子，你莫不是觉得自己有希望？” 路人甲轻嗤一声，“你这叫什么话？我是如此自不量力之人吗？那男子一看就身份不凡，我何必自取其辱与他夺佳人？” 路人甲阴阳怪气地调侃，“哎哟哟，你何时有这番觉悟了？” 第168章 趁着夜色好跑路 “好看。” 慕容博文看着拿起一根簪子在鬓间比对的紫依，心里觉得眼前的幸福实在是太不真实了。 可是，他却又根本舍不得放手。 这幸福就算是他偷来的，但他绝不后悔。 他看着身边的紫依，嘴角始终都挂着笑容，因为只要看见他，他就忍不住地开心。 紫依听他说好看哇，忍不住低眉娇羞一笑，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抬眸看着慕容博文，“那你，帮我戴可好？” 说完，她便低下了头去，脸上一片红云。 听她这么说，慕容博文心中一阵狂喜，但他不敢太表露出来。因为他害怕自己反应过大，会吓到紫依。 “好。”他竭力抑制住要咧到脸上的嘴角，然后伸手取过她手中的簪子，轻轻地别在她的发间。 这簪子上边雕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凤尾花，下面缀着几根淡紫色的流苏，回想起从前她一袭紫色的衣裙，这裙子再适合她不过。 只是，如今她穿着一袭月色纱裙。但好在这紫色是浅浅的，戴在她头上倒也不唐突，反而在素雅之中有了点睛之笔。 “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 闻言，紫依刚抬起的头不自觉又羞红了下去，她忍不住娇嗔道，“你总说这些。” 慕容博文见她面上的红晕又深了几分，心脏抑制不住地狂跳起来，他忍住口中的口干舌燥，喉结微微滑动。 “我说的都是真的。遇见你之后，我便觉得，再好的诗句，都抵不过你的三分。” 慕容博文认真道。 他是真心这么认为的。 自从见过他以后，他便觉得书中以及画中读到的那些赞叹美人的诗句，就算全部放在紫依身上，都还是觉得远远不够。 付了银子，慕容博文带着紫依继续往前走。只是路上行人较多，他怕有人撞到紫依，便暗暗伸手环在她后方，但他绝对不敢真的碰到她，只是想要替她隔去侧边的人群。 紫依余光注意到了他的动作，本以为他是要伸手揽住自己的肩膀，不曾想，原来他是害怕行人会撞到他，因此暗暗地护着她。 她留心着，但面上不显，只当做不知道。 又逛了许久，他们开到石拱桥上，慕容博文说，“五日后中秋节，人们会在这桥上放孔明灯，河边也会有人放花灯。” “听起来很有意思。”紫依听的认真。她抬头望着圆圆的月亮，心里却觉得有些落寞。 “孔明灯上可以写寄托相思的话语，托给亲人。也可以写下愿望，遥寄神明，神明看到了或许就会实现我们的愿望。” 紫依侧首望着他，微微笑道，“没想到，你还信这些。” “从前不信。”慕容博文和她对视了一眼，但他紧张的立即别过了头去，假装看着月亮，“但是现在我愿意信了。” 紫依回过头看着月亮，轻声问，“为何？” “因为……”慕容博文看着皎皎明月，感受到佳人在侧，到了嘴边的话却不敢说出口。 因为他想要紫依永远陪在他身边，若是神明能答应，那他便愿意终生供奉神佛。 想了想，他还是委婉道，“因为心中有了牵挂，有了羁绊，就做不到如从前那般不惧神鬼了。” 闻言，紫依心中微动。 他的意思，她能明白。 “夜深了，我们回去。”说着，慕容博文贴心地将自己的外袍拖下午，罩在了她身上，“小心别着凉了。” “好。”紫依拢了拢领口，但是他的衣袍太长了，她罩着拖出地面许多。 慕容博文很高，站在他身边，她都变得小鸟依人一般，格外娇小，让人觉着很有安全感情。 “过段时间，你便要去姜国赴任？”一起走在回小院的路上，紫依问他。 “嗯。蓟州已经稳定了，百姓们安居乐业。境外的游牧民族也不敢再来犯乱。皇上的意思，是想要我转任颍川刺史。所以过些日子我需要回京述职。” 说完全，慕容博文看着她，犹豫还是问出了口，“你，要随我一起去吗？” 听说川乌先生还是昏迷不醒。 他有私心，想要紫依跟着他一起回京，然后去颍川。 如此川乌和她，必然就难以见面了。 留在这里，他心中总是患得患失。不愿意才刚刚有的美好，就此化作灰烬。 犹豫了几秒，紫依点了点头，说，“好啊。” “…什么？”慕容博文愣了两秒，以为是自己幻听了，“你说什么？好？” 他不确定地问出了声。 见紫依只浅笑着望着自己，他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一把抱住了她的腰肢在原地转起了圈。 他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小路上，怀中女子的娇笑声回应着他，让他觉得自己此刻就是这世间最幸福的男子。 …… 金枝宫 姜雨凝被人监视着，根本出不去。 但是有系统在，她还是很快就找到了间隙，趁着夜色溜出了金枝宫。 她一路疾跑着，此刻宫闱内格外的安静，安静到她觉得心慌，她不安地一边跑一边往回看。 “系统，事出反常必有妖，你快看看，现在是怎么个事儿？” 系统回：［那我来瞅瞅是怎么个事儿。］ 它调动了全屏地图，观察着此刻整个后宫的动静，［还没有人发现你逃了，你放心。不过，你前方拐角处……！］ “啊……” 它话尚未说完，便听到姜雨凝一声惨叫。 啊这…… 姜雨凝只感觉自己撞到了一堵肉墙，整个人都被弹飞在地。 要死…… 该不会是……！ 此刻她的心跳的几乎要跃出了心脏！ 第169章 再次黑化 “何人？” 那被撞的秦淮民眯着眼睛细细打量着这夤夜出现在宫墙之下的人。 此时她跌坐在地，看不清容貌。只知是扎着宫女的发髻，着一袭桃色宫装，怕是从哪个宫里逃出来的宫女。 长枪挥下，对准了那人的脖颈，“你是哪个宫的？” 秦淮民沉声问。 被撞的跌坐在地，疼的龇牙咧嘴的姜雨凝，她的眼眶氤氲着雾气，忍不住在心里对系统骂骂咧咧。 不是说这条道上没人吗？ 这他妈撞到了这么个大活人，总不能告诉她这是鬼？ 她抬头看着来人，只见他身穿一袭金吾卫的铠甲，手执长枪，长的倒是气宇轩昂，只是此时眉宇间正笼着几分怒色。 “那我倒是要问你了，你一个巡夜的金吾卫，为何会孤身一人出现在这里？” 姜雨凝揉着刺痛的手腕站起身，昂头盯着他，丝毫不惧他的长枪。 他手中的长枪在月光下泛着寒光，枪头随着姜雨凝的动作而动。 这人，似乎是算准了自己不会动手。 只是…… “公主？” 他惊呼出声。 随即他立即收起了长枪，单膝跪地，他低着头，略一抱拳道，“参见昭华公主。” 据说公主被新皇囚禁在金枝宫，已经有五日了。他不放心，所以便一个人溜出来，想去金枝宫外看看。 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够将公主救出牢笼。 “嘘……”姜雨凝皱眉，脑海中闪过那日在宫门口，就是他率先认出的自己，“是你啊。” “公主还记得卑职？”秦淮民有些激动和欣喜。 “瞎囔囔什么，要么带着我赶紧逃，要么把我押回去继续被关着。” “公主想要出宫？”秦淮民皱眉，面露难色。 如今宫门守卫森严，想要出宫，却是比登天都难。但若能得那人相助，想必是事半功倍。 “公主，今日怕是不妥。”秦淮民起身道，“三日后，三日后的此时，卑职带你出宫。” “三日后？”姜雨凝眼神微闪，有些迟疑。 三日时间怕是有点长。 难道她现在又要打道回府？ ［宿主，今夜就是最佳时机。趁着现在还没人发现，跟着我的路线跑，肯定没人能抓得住你。］ 系统坚定道。 姜雨凝：…… 她应该听系统的吗？ “不行，我现在回去不就是自投罗网吗？我不想连累你，我自己逃就行。你该忙忙什么去。” 说罢，姜雨凝提着长裙就开始一路狂奔。 秦淮民站在原地，看着那抹狂奔的身影，猛然和记忆中那抹红色的重叠了起来。 那日，她也是像这般狂奔而去，是为了救如今的皇上。 担心姜雨凝会出事，他还是悄悄跟了上去，想要保护她的周全。 姜雨凝按照系统的提示，一直跑。 ［停停停。］系统猛然出声，叫她急刹车，［看到那个假山没？进去。］ 姜雨凝停在原地，双手撑着膝盖大喘气，“系统，你有没有觉得，今晚的人，格外的少？” 这少的，不禁叫人心里惴惴不安，隐隐发慌，甚至有些心虚和惶恐。 ［所以啊，赶紧逃啊。］ 系统催促道。 “那你也可以选择就此被抓回去，到时候定然是免不了还被抽筋拔骨的，那就正好完成最后的任务，你也就可以回到现实世界了。” “那就更不能回去了。”姜雨凝环顾四周，见没人，她便悄无声息地假山里面走去。 这假山很大，岩石搭成的，上面爬了许多藤蔓，很是适合藏人。 “现在被抓回去，那我不就早早地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我不想这么快走，但是也不想让萧暮何死。” ［快点快点，金枝宫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系统再次催促。 “就被发现了？”姜雨凝惊呼，她在假山里四处寻觅，根本没有发现什么可以出逃的洞口。 ［还‘就’啊？］系统叹了口气，撅着嘴道，［我还没掌握如何操控时间静止的时长呢，第一次能维持这么长就不错了。］ “进来了，然后呢？” 姜雨凝问。 ［你把手心贴在那个角落的地上。］ 系统神秘兮兮地道。 “贴地上？”姜雨凝皱了皱鼻子，总觉得这系统像是在耍她，“然后？” 就在这时，外头忽然火光四起，匆匆忙忙的，还伴随着叫喊声。 “遭了，追来了。”姜雨凝有些着急，“系统，你快点的啊。” ［嘘。不能心浮气躁。］系统心平气和道，［现在，你需要静气凝神，将你的意念汇聚于掌心，然后在心里想象着，这里有一个洞。］ 姜雨凝狐疑：……？ 这能行吗？ ［你可以怀疑我的能力，但是你不能怀疑那头臭猪的。］ 系统瘪嘴道。 它现在将小菲的高级芯片装入了自己的系统中，然后将自己的系统升级了一番。 小菲曾经有的功能，它都有，甚至更胜一筹。 听它这么说，姜雨凝心想，那就死马当活马医。 于是她闭上了眼睛，然后凝神，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想着“我要逃跑，需要一个洞口”。 不多时，她身子一个重心不稳，竟然掉进了一个漆黑的洞穴里。睁眼一看，这洞穴里还真是别有洞天！ “系统，存个档。” 姜雨凝扶着石壁，心里有些不放心地道。 还是存个档。 她怕她突然消失不见，萧暮何会发疯，到时候怕是整个金枝宫的人都得陪葬。 ［好的，存档完毕。］ 系统对于新功能的操作是越来越熟练了。 “看一下，金枝宫现在如何了？” 她问。 ［你确定你要知道？］ 系统问。 “嗯。”姜雨凝点了点头。 ［好的，现在给你输入画面。］ 很快，姜雨凝的脑海里便浮现出了金枝宫的情形，画面很清晰。 萧暮何那张阴沉得可怕的脸，赫然出现在她眼前，叫她呼吸骤然一紧，心跳都漏了半拍。 此刻，他就想一个黑夜修罗，他就那么慵懒随意地靠在龙纹椅上，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他的指尖轻轻在他凉薄的唇瓣上，有规律的敲击着。 他那张俊脸上，再无任何情绪，阴沉可怖。而且他那双漆黑的眸子就那么望着跪成一片的宫人，没有一丝波澜起伏，有的只是冷酷绝情。 “萧暮何……” 姜雨凝的心狠狠一痛。 他这是…… 再次黑化了吗？ 第170章 拖出去，杖毙 “系统，我要是就这样走了，她们会怎么样？” 姜雨凝看着画面中，那些匍匐在地，浑身都吓得抖成筛糠子似的宫女，心里总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萧暮何坐在主位上，就那么不紧不慢地扫视着他们，一股强大的低气压自他周身倾泻而出，压迫感十足。 虽然他脸上看不出一丝怒色，可是却更加的叫人瘆得慌，连深呼吸都觉得是在触碰对方的龙须，找死。 ［你已经使用了存档功能，会怎么样，你看看就知道了。］ 系统高深莫测地道。 姜雨凝低眸沉思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道，“先逃出去，看看这条路会通往哪里。” 为了防止被人发现这个洞口，姜雨凝有用意念将洞口封死了。 随即她又用意念变出了一个手电筒，照亮了前方的路。 “系统，你说你早有这些功能该多好？” 姜雨凝不由得感叹一声。 ［那我也想要啊，谁让我之前是最低级的系统呢。不过，你意外弄死小菲，倒是叫我捡到了个意外之喜。］ “你捡到的这个意外之喜，吾甚是满意。你快再研究研究，看看还有什么功能。” 姜雨凝提醒道。 ［好的亲。］系统又提醒道，［你用意念操控我生产东西这件事儿，比较耗费你的精力，你且需慎用。］ “我说呢，怪不得我突然就累得不行，特别犯困。合着这玩意儿还有副作用呢。” 姜雨凝咋舌。 ［啊这……我也是刚刚发现的，嘿嘿～］ 系统尴尬地挠了挠头。 “这通道是怎么回事？”想了想，姜雨凝不解地问。 ［每个皇宫都会藏有逃生通道的，只是你离入口比较远。就叫你用意念自己凿了个入口。］ 姜雨凝：…… 原来如此。 所以这是半路凿的入口。 跟进假山的秦淮民只一个转角的功夫，便发觉姜雨凝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站在原地四下环顾着，却仍然没有发现一丝人影。 “公主？” 秦淮民压低嗓音唤了一声，却没有听到回应。他心下疑惑着，看着这没有任何出口的尽头，心里的疑惑更甚。 或许公主在岔路口就已经出去了？ 如是想着，秦淮民便原路折回，可是他才刚走出假山，便见一群举着火把的宫人朝自己拥过来。 “什么人？” 领头的人高声喝问。 火光照得他眼睛有些刺痛，他眯了眯眼，看着领头的太监总管，出声道，“吾乃金吾卫大统领，秦淮民。” “你为何会在此处？” 那人急声追问。 “今夜在下负责夜巡，中途突感身体不适，便来此隐秘之处寻个方便。” 秦淮面不改色地说道。 “原来如此。”那太监总管狐疑地打量着他，于是试探着开口，“金枝宫那位不见了，你可有看见？” “什么？”秦淮民面露惊色，愣了两秒才回过神来，“何时的事情？今夜乃我当值，不曾见过任何可疑的人员。” 看他的样子是真的不知道，那太监总管便不耐烦地扬手往回走。 “罢了，瞎耽误功夫，都回去继续找。就是把整个皇宫翻过来，也在所不惜！” “是！” 一群人又赶紧去别处找。 秦淮民见他们走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姜雨凝消失的地方，眸光微闪，但还是转身大步离去。 金枝宫 此时人人自危，整个宫殿都被笼罩在一种死亡的低气压之中，安静得可怕。 “一个大活人，说丢就丢了，你们说，朕该如何罚你们？嗯？” 萧暮何的声音不紧不慢，却叫人听着心越来越沉。 此刻的他，叫人恐惧。 姜雨凝逃了，逃了…… 呵。 如果是他的凝儿，定然不会逃离他的身边。 他要找到他的凝儿，无论用什么方式。 金枝宫一众宫人以及外面的守卫包括隐在暗处的绿衣卫齐刷刷地跪倒一片，等待着萧暮何的判处。 此时，他们已然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连呼吸都不敢正常呼吸，有些胆子小的直接晕倒了过去。 谁知却听萧暮何幽幽道，“拖出去，杖毙。” 此话一出，剩下的人更是心惊胆战。那些在金枝宫伺候的宫女们首当其冲，已经陆陆续续晕死了好几个。 悉数被拖到外院杖毙了。 一声声尖锐的惨叫声自外面传来，不过几声，便了无生息，被活生生杖毙。 猩红的血液溅射在漆黑的如画卷的黑夜里，密密麻麻，如丝雨洒了满卷。 没得让人心惊。 小老虎安静地趴在他脚边，“嗷呜～” 它太心疼这个大黑冰块了。 现在根本就没人敢靠近他一尺以内，浑身都是低气压，迫人极了。 但是只有它敢。 它咬了咬萧暮何的衣摆，“嗷呜呜呜。” 你跟我来。 我嗅觉灵敏，定然可以找到她的。 虽然它不想找那个坏女人，因为她根本就不是美女姐姐。但是看到黑冰块越来越吓人，它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他心中的悲痛。 而且照他这样打杀下去，今日金枝宫怕是要鲜血要渗透地面三尺。 美女姐姐不希望他这样杀戮。 所以，它帮他。 萧暮何垂眸看了看笑眯眯，察觉出它或许知道些什么，于是便起身。 他一起身，小老虎便撒丫子往金枝宫外跑，边跑边嗅着空气中姜雨凝残留下来的气味。 萧暮何见状，微微凝神，直接一个闪身消失在原地。 他化作一道黑色的魅影，如闪电一般，眨眼间便已经到了金枝宫外追上了小老虎的步伐。 金枝宫的那些人察觉出低气压中心不见了，有些胆大的缓缓抬起头，却愕然发现萧暮何已经不在龙椅上。 众人紧绷的心弦顷刻间松了下来，虚脱地跌倒在地，贪婪地呼吸着混着血腥味的空气。 …… 萧暮何与笑眯眯很快便来到了姜雨凝消失的地方，萧暮何看着在原地打转的笑眯眯眼眸微眯。 “绿凛。” 召唤。 “皇上。” 绿凛立即出现。 “凿。” 萧暮何咬牙，喝道。 “是。” 绿凛领命，随即扬了扬手，很快便有绿衣卫闪现出来。然后拿出工具，很快便在笑眯眯放在打转的地方开了个洞。 “皇上，有个地下通道。”绿凛吃惊道。 闻言，萧暮何缓缓转身，他漆黑的眸子望着那个入口，寒芒乍现。 第171章 系统，这车咋没电了 这逃生通道竟然错综复杂，里面蛛网暗结，昏暗潮湿，墙面上的灰尘厚如尘墙，来是废弃已久的了。 跑了许久，姜雨凝累的不行了，她在原地剧烈喘息着。 “咳咳咳。” 这里的空气虽然流通，但是有一股子潮湿的没味儿，呼吸太过急促直接呛到了她的喉咙，姜雨凝忍不住剧烈咳嗽着。 直接眼泪都咳出来了。 “…还有多远？” 姜雨凝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问着系统。 ［额……］系统分析着通道构造，［如果你要逃出宫的话，那你已经跑了三分之一路程。但如果你是要逃出皇城的话，那你才走了六分之一的路程……］ 姜雨凝：…………？ 她一个白眼没翻上来，差点岔气。 “我怀疑你在耍我。”姜雨凝几乎要咬碎了后槽牙，“你倒是早说这么远啊。” ［你也没问啊。］ 系统表示自己很无辜。 姜雨凝：…… 得，她的锅。 “我现在能不能用意念变出一个小电驴？直接畅通无阻，横冲直撞！” ［额……也不是不可以。］系统琢磨了一瞬，提醒道，［就是比较耗费你的精力。］ “难道这样跑的没尽头，就不耗费我的精力？我现在跑的气都快喘不上了。” ［额…好像不是没有道理。］ 系统没有否定。 于是姜雨凝凝神，开始在脑海中努力构造着小电驴的模样，很快，她额头上就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水，整个人脸色都苍白了好几度。 只听“嘭”的一声，一辆小型的白色小毛驴便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卧槽。” 姜雨凝忍不住惊呼。 这也太神奇了。 如果一开始就能这样该多好？ 那她现在岂不是相当拥有了一个哆啦a梦？ 姜雨凝忍不住感叹。 这可真是个好东西。 只是许是刚才变小电驴耗费了她的精力，她现在整个人都无力地靠在墙壁上。 很累。 整个人都虚乏无力。 像是被顷刻间掏空了力气。 缓了一会儿，她起身坐上了小电驴。那墙壁上的灰尘被她靠出了一道印子，但她没留意，开着阀门就开始跑路。 “呀呼！” 她忍不住欢呼。 没想到啊，穿书了还能骑到小电驴，哈哈哈。 “系统，你说我直接用念力把自己送到出口，是不是也可以？” 她想着只要她想要什么就能变出什么，那是不是她想要直接把自己变到出口，那也是可以的？ 系统寻思了一会儿，［只要你脑子里有路线和出口的位置，把自己瞬移到出，也是能操作的。］ 姜雨凝：…… 那她为什么要耗费精力变小电驴？ 直接把自己瞬移到出口不就好了？ “…你为什么不早说？” 她嘴角的笑意逐渐跨了下来，看了看自己坐着的小电驴，觉得突然就不香了。 ［你也没问不是？］系统尴尬地笑了两声。 姜雨凝：“我……！” 她只能咬破牙齿活血吞。 ［我去！萧暮何和笑眯眯就在后面，以飞一般的速度赶来。］ 系统直接惊得四处乱窜。 “什么？”姜雨凝不安地回头看了看，“他们是脚踩风火轮吗？” 要死。 她将阀门开到了最大，可是这车却是越跑越慢。 “系统，这车咋没电了。” 她问。 ［因为电力即你自己的精力，电力不足说明你的精力快被耗光了。］ “什么玩意儿。”姜雨凝无力吐槽，“我这是在逃命还是在玩儿命？” 很快，那小电驴瞬间消失不见，她由于惯性直接往前栽到了地上。 疼的她在地上打滚，根本起不来。 “嗷呜——” 舅子啊这是，她听到了笑眯眯的叫声。 糟了。 他们来了。 来不及去想他们为什么这么快发现了自己，总之她现在得想办法赶紧逃命。 “给我看地图。” 姜雨凝缓缓爬起身。 ［你确定吗？你要是再消耗精力，怕是会直接昏迷不醒。］ “我试试。”姜雨凝扶着墙，咬牙坚持。 看到了路线后，她将逃生路线绘于脑海之中，并在心中默念，“我要到这个地方”。 她闭目凝神，可是因为精力不够，一直都瞬移不过去。 失败了好几次，眼看着笑眯眯的叫声越来越近，近到几乎就在她身后拐角处的那条通道上。 不行，她必须得逃出去。 她再次聚力凝神，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一起。 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也白的吓人。 ［宿主，你这又是何必呢。反正你都存档了，大不了重来嘛。］ 系统看着有些于心不忍，劝道，［你要是没有精力了，连我都要召唤不出来的。］ 可姜雨凝却没理会它，全神贯注着。 “姜雨凝！” 忽然，她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声音。 那声音，很冷，裹挟着霜雪冰刃，震得人身心皆颤。 她睁开眼睛，看着那个方向，时间就如禁止了一般。她能感受到，萧暮何就在那里，只要再一秒，他就能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可是，不可以。 她痛苦的沉吟一声，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最后就在笑眯眯冲出来的那一瞬间，她消失在了原地。 “嗷呜嗷呜。” 笑眯眯冲了过来，却并没有看到姜雨凝的身影。它很是奇怪地在姜雨凝消失的地方打转，困惑极了。 味道就是在这里消失的，怎么人不见了？ 萧暮何赶了过来，他看着地面有些杂乱的印记，她似乎是重重地摔倒在了这里，墙壁的还有她扶过的手印。 可是前方却并没有任何印记了，即使是那奇怪的车轮印。 呵，消失了。 居然就这么消失了。 姜雨凝，还真是好样的！ 萧暮何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几乎是被气到了极点。 他一手撑在腰际，一手捏着自己的眉骨，想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脑海中瞬间梳理好了方才一路赶来的路线，再结合道地面…… 他在猜，她消失会去哪里？ 这个方向…… 郊外！ 萧暮何倏然睁眸，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森寒的笑意。 “走，回去。” 他朝小老虎道。 “嗷呜呜。” 笑眯眯还在原地打转，她真的就是在这里，可是怎么就消失了呢？ 笑眯眯困惑极了，它急的在原地打转，喉咙里还发出“呜呜呜”声。 第172章 负心汉，我要告你 顷刻间，姜雨凝出现在了树木丛生的郊外，本就身体虚弱，瞬间转移了地方，脚下一个趔趄，重心不稳直接狠狠地摔到地上去了。 “啊……” 姜雨凝一身狼狈，发髻凌乱，脸上沾着灰尘，眉毛和发丝上沾了一层粉尘。衣服上更是灰溜溜的，快要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痛死了。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根本使不上力气。 “驾！” “驾——” 姜雨凝趴在地上起不来，耳边清晰地听到了阵阵马蹄声，她心下一惊，难道是萧暮何就带着人赶来了？ 这也太离谱了。 萧暮何怎么可能就跟来了。 她心下大惊，再顾不得那么多，摔倒了好几次才勉强站起身，她咬牙，一瘸一拐地想要往树林里钻，谁知才没走两下，那一人一马已经赫然出现在了眼前。 她瞠大的瞳孔里，清晰地倒映着那高高抬起的马蹄，眼看着那马蹄就要踩到自己身上。 可是她的腿却动弹不得，只能惊恐地闭上眼睛，等待着危险的降临。 “吁——！” “啊……” 姜雨凝又狠狠地摔在地上，这下是又惊又痛，根本爬不起身了。 “真倒霉……” 她无力吐槽。 这人骑马是赶着去投胎吗？跑那么快，马腿都快跑秃噜了。 “你…没事？” 那人及时勒住了缰绳，整个人跟着马仰了起来，险些人仰马翻。好在他技术精湛，让马头偏转了方向，那马蹄才没落在那人身上。 好险。 陆重山心跳得飞快，见那人被吓得倒地不起，他立即翻身下马，前去查看。 但看那个人发髻凌乱，浑身脏兮兮的，狼狈得看不出个真实模样来。 怎么看都像是个逃难的孤女。 他俯身伸手想要扶一扶她，但看着她身上都是灰尘，实在是不知道扶哪里好，所以他默默地收回了手。 姜雨凝艰难地抬起头，看着那人低下来的头，咬紧了牙关伸手指着他，颤声道，“我要告你。” 她指尖颤抖，“要你赔偿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 说完这些，她终是体力不支晕倒了过去 陆重山：…… 他抹了抹鼻子，有些歉意但不多地看着姜雨凝。这谁能知道，她大赤赤地站在这荒郊野外的路上不动呢？ 方才要不是他勒马及时，她早就被马蹄践踏而亡，所以她该感谢自己救了她才是。 怎地还说要告自己？ 哦，还说要赔偿她的什么医疗费和什么精神损失费？ 罢了罢了。 今日他便大发慈悲救了她。 于是他俯身，闭着眼睛忍住不去在意她身上的尘土，然后将她抱上了马背，将她横放着。 陆重山载着姜雨凝一路往陆洲赶去。 他原本得到消息，所有人发现紫依在都城内出现。他去见了她，可她却说不认识自己。 可他却看出来了，她是装的。但他却没有拆穿，看着她和那位慕容公子过得似乎挺幸福的。 那他便也就放心了。 她终于肯放下过去的一切，坦然接受新的人生，他该祝福她，希望她幸福。 如此，他便放心地去重建幽灵阁了，但他所要建的幽灵阁与先前的不同。 他要加强幽灵阁的实力，让眼线遍布全天下，致力于找到通往神武界的路径。 很快，他便在一家客栈落了脚。 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姑娘，他没有办法便给她租了一间客栈，让她住下，并且他还叫老板娘给她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但是她却一直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得可怕。 “公子，你看，这小娘子一直昏迷不醒，你要是走了，她要是就一直这样，可要怎么办？” 老板娘有些为难地看着要走的陆重山，她余光打量着他。 这公子，倒是她从未见过的俊美。 一双桃花眼，看得她这上了年纪的老婆子也是忍不住要羞涩的。只是，他就这么狠心丢下昏迷不醒的妻子，莫非他是个负心汉？ 还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别看他生得俊俏，原来这么狠心。 老板娘看着他，暗暗摇头。 白瞎了这副好长相。 于是老板娘看他的眼神都开始变得不友善起来，隐隐透着鄙夷和不屑。 “这样，我再付一笔银子，无论她什么时候醒，你只管照看她就行。还有，这笔银子你拿着去给她找位大夫瞧瞧。” 那老板娘看着两荷包银子，直接眼睛地亮了，她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陆重山手上的荷包，那沉甸甸的重量，分量不少啊！ 这下发大财了。 老板娘瞬间换了一副“见钱眼开”的笑脸，嘴巴都笑得合不上了。 “哈哈哈哈哈，好说，好说。”老板娘伸手一把夺过银子，生怕他后悔似的。 只是她有些不解，“这么美丽的姑娘，公子你也狠得下心抛弃，哎哟～真实可惜咯～” 老板娘“啧啧”感叹。 “嗯？”陆重山挑眉，“哪里来的美丽的姑娘？” 老板娘将银子揣进袖子里，不经意地道，“里面那位啊，别看她本来是灰头土脸的，洗干净了还真真是个绝世美人，老婆子我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绝美的女子。” “是吗？”听老板娘这么一说，陆重山又忍不住收回了欲要走的脚，转回了身子，“我进去瞧瞧她怎么样了。” 说，他直接推门进去了。 “诶！”老板娘见他又跑进去了，一脸疑惑，但感受到袖子里的沉甸甸的重量，她又喜笑颜开，没功夫去在意陆重山又为什么进去。 耸了耸肩，老板娘喜滋滋地跑去找店老板说这天大的喜事。 陆重山走进了房间，绕过屏风，看着那安静地躺在床榻上气息微弱的女子。 “…是她？” 陆重山皱眉。 还真是缘分啊。 没想到又遇上了。 只是她怎么会如此狼狈的出现在这里？萧暮何那么爱她，怎么可能会任由她沦落至此？ 不行，赶紧把她送去皇宫，说不定他还能再向萧暮何要一个筹码。 第173章 大夫，她如何了？ 陆重山在榻前来回踱着步，心中却是举棋不定。走得有些烦了，他干脆一屁股坐在床边的几案旁，翘着二郎腿。 手中的折扇不停地煽动着，他额前的那缕碎发便一直往后飘，一双桃花眼中布了一丝纠结。 哎呀呀。 这事儿闹的。 他心下琢磨着，姜雨凝为何会出现在那荒郊野岭的。 莫非是跟萧暮何吵架了？ 感情出问题了？ 所以她才趁着天色未亮逃出了皇宫？ 啧啧啧，指尖捏着下巴，沉思了一下。回想前几日见到萧暮何时，那脸色臭的，简直就跟那许久无人管的臭水沟一样一样的。 别提多难看了。 这样一想，那应该就是吵架了。 那如果他现在把姜雨凝送回去，萧暮何定然就能答应自己的那个要求。 “啪”的一声，陆重山合伞而起，疾步出去找了老板娘就要了文房四宝来。 他于桌前执笔，大手一挥，洋洋洒洒落下了几个飘逸的大字，“泸州客栈，凝。”。 皱眉想了想，随即他又挥袖补了两个字，“速来”。 如此他才满意地收了笔，随手将毛笔放于笔山之上，将信纸卷小放进小小的信桶里面，然后他走到窗子仰头吹了一声口哨。 很快，便有一只通体黑色的乌鸦扑腾着翅膀朝窗边飞来，顺势落于陆重山的掌心之上。 陆重山摸着大乌鸦的脑袋，在它耳边低语，大乌鸦侧耳听得仔细，“送去皇宫。” 说罢，他伸手将大乌鸦送了出去。那大乌鸦扑腾的翅膀鸣叫一声便飞出了陆重山的视线之外。 “这下萧暮何又欠我一个人情了。” 当初她们二人中了赤炼蛇毒，昏迷于树林之中，是他拿出解药救了姜雨凝。当然，他是不会说他故意没理会晕倒在一旁的萧暮何的，他只说解药只有一份。 当然，那萧暮何对此嗤之以鼻，表示自己根本就不需要他的解药。并且扬言说，“你该庆幸你当时把解药给了她，否则，你现在就是一个死人”。 啧啧啧。陆重山却是暗中腹诽，“解药我还有，可惜我压根儿没打算给你”。 第二次则是姜雨凝被唐朗抓去之时，若不是他一直暗中留下记号，不然萧暮何怎么可能那么快就找到山顶？ 而且，在阻挠他时，他也是并未全力以赴。 再加上这一次…… 陆重山嘴角勾起一抹腹黑的笑，他就不信萧暮何不肯把绿衣令给他。 思及至此，他便更上心了。出门去找了楼下掌柜地，“掌柜的，让夫人安排的大夫，怎么还没来？” 陆重山敲着折扇问。 掌柜的一听，便知道他就是夫人说的那位大财主了，可不能怠慢了。 随即掌柜立即陪笑解释，“公子误会了不是？大夫已经差人去请了，只是我们这客栈的位置您也知道，就是找最近的乡野大夫，也是要废些时间的。” “行。”闻言，陆重山点了点头表示立即，随即转身回了房间。 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姜雨凝，陆重山心下不觉生出了怜香惜玉之情。 没办法，他天生看不得美人伤心流泪，更是见不得美人受伤。况且眼前这个美人还是他救过几次的。 陆重山转身欲走，不料却听到床榻上的人儿似乎在呓语着什么，他回过头，低下身子仔细聆听着。 却听她模模糊糊地似乎在喊着谁的名字，但是听不太真切，随即他又低下几分身子，附耳于她嘴边听着。 “萧…萧……” “萧？” 陆重山皱眉，她是想唤萧暮何？ 看这样子，昏迷不醒还念着他。想来定然是萧暮何那厮伤极了美人的心才会叫她孤身一人逃出皇宫，还弄得自己满身狼狈虚弱不堪。 思及至此，他突然有些后悔送信给萧暮何了。如此不知怜香惜玉之人，着实可恨。 陆重山磨牙霍霍。 罢了，别人的家事与他无关。 如此想着，他便释然了。然后起身走至窗前，没注意到身后的姜雨凝眉头皱得紧紧的，嘴里一直呼唤着什么，额头也沁满了冷汗，表情很是痛苦，似乎在忍受着某种煎熬。 陆重山抬起大长腿，坐于窗台上，一腿随意地垂于窗外，背靠窗棂，整个人带着随性和慵懒的感觉。 从腰间取出玉箫，陆重山轻轻放于嘴边，缓缓吹了起来。 其声呜呜然，空灵悠扬，婉转却又低沉。让人听着不自觉地沉浸于其中，心也跟着慢慢地沉了下来。 眼前似乎浮现出了一缕轻柔，涓细，似香炉中飘来的袅袅的轻烟。 起承转合之间，只觉得眼前画面一转，洇过雾的洁白，濯过水的清纯，那箫声仿佛来自碧落琼霄的仙曲。 楼下的掌柜的以及坐在大厅里正吃了午饭的客人们，听着都不自觉地安静了下来，闭眸仔细聆听着，享受着这一场听觉盛宴。 那掌柜的听着却是忍不住的流眼泪，他伸手擦了擦，“唉，这笑声听着怎么那么的低沉伤感呐？” 掌柜的感叹着。 室内，原本陷于噩梦之中的姜雨凝听着萧声，也不自觉地慢慢平静了下来，她紧皱的眉头缓缓松了下来，睡颜也渐渐地安稳了。 一曲作罢，外头正好有人敲门。 陆重山翻身落地，整理了一番衣袖，他去开门。 “哎呀公子，瞧，大夫给您找来了。” 那掌柜的夫人脸上依旧笑得合不拢嘴，看着陆重山的眼神也暗暗送着秋波。指着一旁年过半百的大夫，爽朗开心地笑着。 陆重山忍不住抖了抖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像老板娘道了谢，随即拉着大夫进了房间，直接将门一关。 将老板娘关在了门外。 这老板娘，还真是……好客！ 对，好客！ 路重生无奈摇头，忍不住感叹，“唉，我这该死的魅力，还真是男女老少通吃啊。” 随即他搬了一个凳子在床榻边，让大夫坐下，“大夫，来给这位姑娘诊断一下，看看她是为什么晕倒。” “好，好好。”那老大夫谢了坐，便从药箱里拿出脉枕和薄纱分别放于姜雨凝的腕下和腕上，随即开始闭目诊脉。 诊了许久，大夫脸上的表情显示沉重，暗暗摇头。再一诊却突然喜上眉梢，可下一秒又忍不住重重地叹了口气，脸色愈发沉重。 陆重山看着大夫脸上一直变化的神色，这明显是情况不太好啊？ 但是，他还是问出了口，“大夫，如何了？” “唉……” 那大夫低低地叹了口气，面色既无奈又一些沉重，收了脉枕和薄纱，准备起身。 张口正要与陆重山道诊断结果，谁知房门却突然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发出了“嘭”的声响。 第174章 什么夫人？什么孩子？ 楼下的客人都正襟危坐于座位上，胆战心惊的丝毫不敢动弹。 他们都暗暗仰着头，看着楼道上整齐排列着的绿衣男子，一个个的神情肃穆，冷峻不可靠近。 这阵势，怎么瞧怎么吓人啊。 尤其是为首那个穿一袭玄色锦袍的，那脸色比衣服都黑，吓死人了。 老板娘躲在掌柜的身后，探着个脑袋，但是由于掌柜的身材比较瘦弱，根本挡不住心宽体胖的老板娘。 “夫君，这…咋回事儿？” 老板娘指尖戳了戳掌柜的腰际，小声问。 “嘘。”掌柜的回头，示意她不要说话，怕惹来杀身之祸。 谁成想，今日怎的就得罪了如此一个杀神？ 那人浑身都带着戾气，十分地不好惹。今日要是一不小心，这几代人的基业就要保不住咯。 见掌柜的不让自己说话，老板娘有些不爽，但也不敢大声说话，怕惹怒了楼上那位凶神。 “该不会是那位公子其实是个……小白脸？！” 老板娘想到这个可能性后，眼珠子都瞪圆了，忍不住惊呼出声。 由于楼下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的针落可闻，所以老板娘这一声惊呼大堂里所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于是更加铆足了劲地伸长脖子想要看看楼上到底是怎么个事儿？ 大家吃瓜的心思，已经完全遮住了方才害怕的感觉。 老板娘在接受到了掌柜的警告的眼神后，立即后怕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忍不住拍了两下，“呸呸呸，多嘴，多嘴！” 楼上 陆重山和大夫的视线，齐刷刷地望向门口。 那老大夫在看清来人后，腿脚都忍不住哆嗦了起来，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退着。 他哪儿见过如此凶神恶煞的人？那脸色黑的，比他见过的最毒的毒药都黑。 且来人的气场实在是过于强大，一种窒息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叫他忍不住害怕。 陆重山看着如此骇人的萧暮何，也是脚步忍不住地跟着大夫后退。 大夫想躲他身后，那他往哪里躲？ 萧暮何一进来，视线便落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姜雨凝身上，见她似乎没什么事儿。他的视线随即在陆重山和那老翁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陆重山身上，“何处发现的。” 他问。 “额……” 陆重山见萧暮何见到姜雨凝被救了后，居然无动于衷，甚至都没有上前去查看姜雨凝是否真的安然无恙，反而先来问自己何处发现的？ 他心下奇怪着。 这厮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非，先前与姜雨凝恩爱非常，其实都是为了夺得姜氏的江山？ 他可是听说了，太子姜烨被流放了，姜后也被逼得去了福堂削发为尼，常伴青灯古佛呢。 啧啧啧，这厮，还真…… 不是个东西。 咳咳。 但他不敢说。 只能在心下腹诽。 感受到了萧暮何冷的极致的视线后，他才回过神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哦，天微亮时，在京郊半路捡的。” 听他这么说，萧暮何眸光一凛。 他猜的果然没错。 皇宫里地下通道，怕是只有他们姜国皇室的人才知晓。因此姜雨凝才会那么轻而易举神不知鬼不觉地从金枝宫逃了出去。 “好了，你们都退下。” 萧暮何下令道。 “我……”陆重山本来还想邀功来着，但接受到他一个可冰冻三尺的眼风之后，他很是识相地闭了嘴。 不能操之过急，看来只能找他谈条件了。 不过确实奇怪的很，萧暮何居然真的对姜雨凝就这么冷淡了，甚至带着毫不关心的冷漠。 莫非，他方才的猜想……是真的！ 罢了，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陆重山走时，还不忘回头把那大夫揪走。 免得城池失火，殃及池鱼。 室内彻底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的站着一身冷肃的萧暮何和安静地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姜雨凝。 他脚步微抬，轻轻朝她走去，看着她脸色苍白，朱唇此刻也毫无血色，他的心便开始隐隐作痛。 坐于床榻边，他伸手将榻上的人儿捞进了怀中，然后紧紧地抱住，他手上的青筋暴起，脸色却极力隐忍着情绪。 “凝儿……” 一声凝儿，不知道到底压抑着多少思念和痛楚。他眼眶湿润，脸上的神情悲痛极了。 他的凝儿啊…… 他到底要怎样才能将她找回？ 双眸微阖，痛苦的泪水自眼角滑落。 每每只有她沉睡时，他才敢这样抱着她，缓解相思之苦。 因为只有她睡着的时候，他才觉得怀中的人儿就是他的凝儿啊。可是，他知道，并不是。 却依旧这样麻痹着自己。 不然他不知道自己到底会怎么样。 他已经快疯了。 起身，他脱下身上的外袍盖在她身上，然后将她懒腰抱起，缓缓朝门外走去。 楼下的人见萧暮何抱着怀中的女子一路出了客栈，然后那一群绿衣侍卫紧跟着出去了才回过神来。 大堂里全是深呼吸的声音。 方才他们就那么看着萧暮何一路走出去，呼吸都忘记了，眼睛睁得大大的，视线忍不住跟着他走。 而还在二楼回廊上的陆重山见萧暮何走后，也准备走。 谁知站在他身后的大夫却伸手拉住了他，“公子，你可不能因为畏惧权贵，就连夫人和孩子都不要了？” 陆重山：……？？？ 他一脸懵逼，“畏惧权贵？夫人？？孩子？？？” 这都什么跟什么？ “等等。”陆重山突然抓到了重点，“孩子？你是说，她怀孕了？” 第175章 失忆 “是啊。”大夫点头，随即又拉住他劝道，“公子，虽然方才那位瞧着身份地位定然不凡，可是你也不能因此就放任自己的妻子就这么被人带走了？” “…不是，大夫……！”陆重山试图替自己辩解，他连两个女人都没有，怎么就还无需出力喜当爹了？ 可是他话在嘴边，还没来得及说出来，便被那大夫打断，“公子，这是看在方才你把我拉出来，救我一命的份儿上，我必须跟你说。” 大夫拉着陆重山的手，瞳孔中满是认真严肃之色，“你娘子她如今气血两亏，神疲力乏，精气十分虚弱，才会一直昏迷不醒。不仅如此，她腹中胎儿还十分的不稳，随时都有滑胎的迹象。若是就这么被歹人带去了，怕是弄不好要母子双双受损啊！” 大夫说到后面，满是忧心。 听他说得这么严重，陆重山皱着眉头想了想，随即朝大夫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转身看着楼下一双双盯着自己的吃瓜群众的炽热的视线，他无奈地抚了抚额。 随即叹了口气，换了幅哀凄的模样，甚至还浮夸地甩了几滴鳄鱼的眼泪，“其实，我们二人自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更是私定终身。哪知她那霸道又喜怒无常的哥哥……！” 陆重山一手指着门外，一手抚着胸口，作痛心疾首状，“仗着自己的权势，狠心地将我们拆开，棒打鸳鸯。我们二人不愿被家人摆布，因此决定逃命天涯，双宿双飞。” 陆重山说得绘声绘色，情感恰到好处，“放心，我现在就不计一切代价去把她追回来。我决定了，就算是被他们打死，我也要去将妻子带回来！” 说完，陆重山都被自己的话给感动了，然后狠狠地点了点头。 大夫看他的眼神，觉得他的形象瞬间高大了起来。 于是陆重山顶着大夫逐渐变得崇拜的眼神，一个翻身直接从二楼一跃而下，然后一个帅气的落地。 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原地。 留下一群唏嘘的吃瓜群众。 原来是这么个事儿啊。 …… 陆重山策马想要去追萧暮何，但眼看着是望尘莫及了，便停了下来。 他想，萧暮何那厮就算再生气也不会怎么着姜雨凝？况且她现在昏迷不醒，只要他找个御医去诊断就知道了，该是不会出什么事儿才是。 如此想着，他便跳转马头，一路往陆洲赶去。 …… 陆洲 赶了三天三夜的路可算是赶到了泸州城，进了城去，他就近找了一家客栈落脚。 马儿被小斯拉去了后院的马厩里，陆重山低头看着自己这一身褶皱又带着尘土的衣服，又伸手抹了抹下颌，那里也是胡须扎手得很，陆重山很是嫌弃地皱起了眉头。 这可太有损他形象了。 当即他进了客栈就唤来小二伺候自己沐浴，他先上了二楼，不料却在楼梯拐角处撞到了一个人。 陆重山揉了揉自己被撞疼的胃部，忍不住龇牙咧嘴。这三天来没吃好喝好睡好，胃正好不舒服着呢。 不料正好被人撞了个正着。 他皱着眉头，扯子嗓子就想说到底是谁不长眼，不料定睛一看，发现对方竟然是一个生的可爱灵动的小姑娘，只是此刻眼角挂着泪，鼻子也红红的，似乎是受了什么委屈。 瞧着她的模样，指责的话顷刻间被陆重山吞了回去，改了话锋道，“姑娘，你没事儿？没撞疼？” 云华有些胆怯地看着眼前这个因为赶路而风尘仆仆，又不修边幅的高大男子，他身躯挺拔，看着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些……轻浮。 她怯懦地后退了两步，“抱歉公子，方才无意撞到了你。” 云华低着头道歉。 “没事儿。”陆重山摆了摆手，脸上扬起自认为很是帅气又魅力的笑容，“我皮糙肉厚的，倒是姑娘看着如此娇小可人，要是撞疼了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云华听着他这话，皱着眉头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想要走，可是这人挡在前面，叫她无路可走。 “姑娘，可是受了什么委屈？”陆重山掏出了腰间的折扇，“啪”的一声打开，“你放心，若是有什么人……！” “不好意思。”云华不想再跟他在这里耗着，这人看起来浪荡轻浮，不像是好人。犹豫了几瞬，她还是决定掉头回去，“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说完，她人已经跑了。 “哎！”陆重山伸着手，却发现那人已经跑远了。他无奈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是长得很吓人吗？明明这么玉树临风，温柔多情才是。” 无奈他收回了折扇便往另外一个方向去找自己的房间，而就在他要进门之际，回头看到方才那姑娘正与一人面对面站着。 他眼眸微眯，想要看清那个男人是何模样。怎么好好的鲜花一个个都插牛粪上去了？ 上天还真是不公，叫他至今还寻不到一个可以深爱的女子。 转身就要进门去，他又忽然皱起了眉头，“嘶！” 他怎么瞧着那个男人那么眼熟？ 路重生眯着桃花眼，定睛一看。 川乌！ 怪不得紫依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了。 合着这川乌居然另有佳人在侧？ 还亏他当时敬他是个全心全意的男子，想要真心帮他和紫依，现在看来还真是白瞎了他的眼了！ “嘭”的一声，他将门狠狠地关上。然后气势汹汹地朝川乌走去。 “欸？客官？” 正上来的小二见他转身走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站在原地。 “云华，对不起，方才是我说错话了。” 川乌一脸歉意地看着云华。 “不，川乌哥哥，你没有说错什么。”云华眼眶红红的，心里虽然委屈，但也知道这一切不能怪川乌哥哥。 他情根深种，怎能说忘就真的可以忘得一干二净？是她太贪心了。 “对不起。”川乌伸手温柔地给她擦拭泪水，不料却远远地看见一人气势汹汹地朝自己走来。 他皱了皱眉，总觉着那人是冲自己来的。 “川乌！” 陆重山咬牙喊他。 “…你是？”川乌凝眸，奇怪的看着陆重山。 他是何人？ “什么你是我是？”陆重山用力摇着扇子，扇着自己脸上的怒火，“怎么，你也装失忆？” 一个两个都失忆。 哪那么多人失忆？偏偏就他们二人？ “我……”川乌无措地低下了头，自醒来后，他确实什么都记不得了。 “川乌哥哥他是真的失忆了。”云华挡在川乌面前解释道。 陆重山的视线在他们二人脸上来回打量，看样子不像是说的假话。 这么说，川乌是真的失忆了。 而紫依，却是在装失忆…… 第176章 打入地牢 时间回到三日前 萧暮何把姜雨凝抱进了马车，然后让她躺下，自己则坐在另一侧。 他此刻已经恢复平静的眸子就那么直直地盯着姜雨凝看，看着这张在熟悉不过的面孔，一时之间，他有些恍惚。 或许，是他前世造孽太多，因此得到了惩罚。今生他们把凝儿送到自己的身边，然后又无情地把她带走。 马车一路缓缓地行驶在道路上，车轱辘的声音清晰地在耳边环绕。 此时虽已入秋，可是正直晌午依旧很热，马车里更是闷热异常。 索性，绿凛提前安排好了一切，已然将冰块置于马车的四个角落，让马车里的温度不至于过高。 萧暮何有些无力地靠在车壁上，他的眸子就那么望着姜雨凝，可视线却逐渐模糊，思绪悠远。 他一双漆黑的眸子此刻布满了红血丝，看起来很是疲惫，可是他却不敢闭眼，因为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浮现出自重生后与姜雨凝之间的点点滴滴。 那些画面，一直浮现在眼前，却叫他无比的心痛。如今，人就在自己的眼前，可是他却不敢抱了。 有时候他自私地想，姜雨凝就此昏睡着，不要再醒过来了。这样，他就可以自欺欺人地想，这是他的凝儿睡着了呀。 马车很快便行驶进了皇宫。 他此行乃秘密行动，并未惊动外头的人。今日正直休沐日，并无朝议。 可是才下马车，他便看到绿凛意有所指地看着自己，似乎有话要说。 他将人抱进了自己的寝殿，打算亲自看着她。 即使她是姜雨凝，也绝对不允许逃离自己身边。因为他会找到灵山巫女，让她把凝儿的灵魂招回来。 姜雨凝的罪恶前世也已经偿还了，今生她即使重生，也早已经失去了一切，不可能改变。 再有，看着眼前这和凝儿共用的同一张脸，他是无论如何都恨不起来了。 将人放下后，给她盖好被子，萧暮何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去了。 出了寝殿的门 “如何？” 他站在廊檐下，看着院子里的假山流水，抬头望着天边的扶光，却也觉得不那么刺眼了。 “回皇上，我们找到了老神医，他愿意出手帮忙一起寻找灵山巫女。” 绿凛回道。 “嗯。”萧暮何眸光沉了沉，“要尽快，朕没有那么多的耐心。” “是。”绿凛备受压力。 “川乌呢？”他问。 绿凛回答：“川乌先生在云来仙山并未找到紫依姑娘，寻了三天三夜，他昏迷在了树林里，醒来后便失忆了。” “失忆了？”萧暮何眉头微皱，“商榷楼可有安排得力人手去主持？” “已经安排了，皇上不必担忧。” “好。”萧暮何点了点头，“还有，今后绿衣卫的人可以随时听候陆重山的调遣，帮助他一起寻找苍兰令和神武界秘密。” “是。”绿凛领命，随即想起还有事情要禀报，他又道，“皇上，昨日那地下通道属下已经着人绘制出了图纸。” 他眼底闪着疑惑和不解，“只是很奇怪，王后她……！”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绿凛下意识抬眼看了一眼萧暮何，见他并无不悦之色，他继续道，“那些通道入口并未有任何人去过的痕迹。脚印都是自那日我们凿开的那个洞口开始。” “还有，那印记似乎是车轮印，而且只有一个轮子。从地面灰尘的痕迹来看，车速似乎一开始很快，后来慢慢的降了下来，属下实在是疑惑不解，想不通倒是什么车具？” 随即，他自袖中掏出了一张图纸，那上面画着的正是那日在地下通道里留下的车轮的印记。 萧暮何接过画纸捏在手心细细打量，这车轮印上还有花纹，如此车轮，根本就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东西。 不是这个世界的…… 萧暮何眸光瞬间一凛，演眼底的暗芒渐深，情绪叫人捉摸不透。 “好了，你下去。” 他摆了摆手，示意绿凛退下，而自己则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 他的脑海里迅速回忆着与姜雨凝的所有事情，包括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当所有她曾意有所指的话语，以及她的梦话，包括她那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的眼神，以及她为何突然会心绞痛…… 所有的一切都联系在一起后，某些事情就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有一个大胆的猜想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萧暮何的瞳孔一惊，觉得这一切似乎过于的不可思议。 但，却又都有迹可循…… “来人！” 他唤道。 不就，便有内侍立即小跑着过来领命，“皇上有何吩咐？” “皇后违反宫规，私自夜逃，今废黜其位，押入地牢。” 领命的内侍惊愣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过了好半晌，却是吓得一身冷汗，他跪在地上哆嗦着问，“什…什么…押入地牢？” 皇上怎么可以如此对待公主？ 他身为先皇的御前总管，怎么可能不识得公主？只是，如今她的身份不宜公开，不能叫外臣知晓。 可是，这新皇才登基没多久，太后去了万佛寺，先太子至今下落不明，没想到如今竟然又要把公主打入地牢？ 这姜国的天，变了。 不，或许说早就变了。 他惊恐地跪在地上，突然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比想象中的要更恐怖，稍有不慎怕是自己的小命就要万劫不复。 萧暮何给了他一个眼神，顿时吓得他匍匐在地，再不敢多问。那一个眼神吓得他几乎三魂丢了气魄。 于是他立即安排人将还在昏迷之中的姜雨凝打入了地牢。 第177章 孩子怎么办…… 那内侍退下后，萧暮何仍旧伫立在原地，他看着逐渐被乌云覆盖的天空，他觉得自己的心也似被蒙上了一层乌云，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但愿，一切都如他说想。 “嗷呜……” 正在这时，笑眯眯踩着步伐，慢慢地朝萧暮何走来。它看起来情绪低落，精神也不太好的样子。 萧暮何俯身将它抱进了怀中，许是因为见不到凝儿了，这小家伙对自己也变得亲近了些。 揉了揉它的小脑袋，萧暮何无声叹了口气，“你是不是也想她了？” “嗷呜……” 想，我好想美女姐姐啊…… 笑眯眯耷拉着耳朵，眼帘也耷拉着，眼底的神色看起来很是悲伤，惹人心疼。 回想起昔日美女姐姐抱着自己一起玩耍的情景，它真的很想念啊。 “嗷呜……” 到底怎么样美女姐姐才能回来呢？ 它想，肯定是因为那头臭猪。 她总是想要逼迫美女姐姐做不想做的事情，肯定是她把美女姐姐带走了。 可是这些天他找了许久，却是再也没有见到过那头臭猪了，而且自从她消失以后，美女姐姐也突然不见了。 “呜呜呜……”笑眯眯用脑袋蹭了蹭萧暮何的掌心，又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指尖。 想要萧暮何把美女姐姐找回来。 “我也…很想，很想她。” 萧暮何喉咙发金额，心也是一阵一阵地抽痛，他揉着小老虎的脑袋，仰着头，强行将眼底的泪水逼了回去。 “她会回来的，一定。”萧暮何对笑眯眯承诺着，自己也在暗暗地下定决心。 他眼底的思念之情压于心底，漆黑的眸子里只剩下一片冰冷与狠厉。 无论是谁，都休想将她从他身边夺走！ …… “唔……”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传来一阵痛苦的呻吟声。那声音细若蚊蝇，但在这寂静得可怕的地牢里却显得格外的清晰。 姜雨凝双手捂着腹部，痛得在冰冷的床榻上打滚。而且周围还时不时的还有带着地沟的臭味的老鼠在她身上跑来跑去，丝毫不畏惧她。 她疼得在床榻上不安地滚动着，强忍着痛苦撑开眼帘，却撞进了一双一直盯着自己的小眼睛。 姜雨凝瞳孔骤缩，她惊恐地看着眼前这只歪着头，一脸好奇地盯着自己看的大老鼠。 她身心紧张，神经都绷直了，一动不敢动。她怕自己一动，那老鼠就会扑过来咬自己。 许是过于紧张了，她觉得小腹处愈发疼了，似乎是宫缩，很痛。 “吱吱吱。” 那大老鼠看着自己，发出吱吱吱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在说着什么，她听不懂。 她好像只能听懂笑眯眯的话。 ［它问你，你是谁？］ 就在这时，系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姜雨凝皱了皱眉，她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疼得根本没有力气说。 那她要怎么回答？ 说人话它能听懂吗？ “你告诉它，麻烦它不要在这么盯着我，我害怕。” 姜雨凝无声跟系统对话着。 ［好嘞。］ 系统于老鼠对话，老鼠听懂了，便默默地钻回了洞里。 “恩……”姜雨凝挣扎着，拖动着沉重的身躯，艰难地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只这一动作，就累得她靠在墙壁上喘气，冷汗打湿了后背，一股凉意从地面渗透衣服钻进了她的骨髓里。 这冰冷的温度，刺激得她腹部更痛了。 她这是怎么了？ 要生理期了吗？ “系统，我怎么在这里？” 她环顾了一圈四周，发觉自己似乎是身在暗牢之中，而这地方…… 像极了原着里姜雨凝被萧暮何囚禁的地方 “我……这是真的被囚禁了？” 不知为何，此刻她该高兴，可是却根本高兴不起来。因为萧暮何囚禁她，就说明，她快要完成任务了，那么她就真的要永远地离开这个世界了。 她想要逃，其实也是有这个私心的。 ［你连夜逃跑被抓回来后，萧暮何发了大怒，便让人将你关押进这里了。］ 系统回答道。 “那我的任务，是不是该完成了？” 姜雨凝苦笑一声，这笑加上她苍白如白墙的脸在这视线昏暗的牢狱里，显得有些诡异和恐怖。 ［任务进度条如今是99。］ “唔……好痛……” 她痛苦地闭紧了眼睛，一滴滴冷汗自她鬓角滑落，她双手死死地捂住腹部处，疼得她咬紧了牙关。 ［宿主……］ 系统见她痛苦如斯，有些于心不忍。它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将她怀孕一事告诉她？ 忽然，她感觉到有一股热流自下体流出，腹部也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强行从自己体内被人强行拽出来一样。 很痛，真的很痛。 “啊……” 她疼得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宿主，你……怀孕了。］ 最终，宿主还是说出了真相。 “…什么……？” 姜雨凝的嘴角都被咬破了，鲜红的血迹顺着嘴角流出，可她的大脑却是一片空白，感受不到痛。 “…怀孕？” 她低声喃喃着，她的视线缓缓望着自己的腹部。 这里…… 有了宝宝？ “不……” “不可以……！” 这一刻，姜雨凝慌了。 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方才那种感觉，竟然是小产。 倘若再不进行急救，她的孩子怕是要保不住了！ 也许是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姜雨凝咬碎了牙齿，挣扎着往牢房门口爬去。 “来人……” 她伸手拍了拍铁门，虚弱地叫着。 可是她的声音太小了，根本就没有人听到。 “来人……！” 姜雨凝无力地趴在地上喘气，她惊恐地感觉到腹部越来越痛，宫缩得也越来越厉害，她害怕极了。 “来人呐！” 想到什么，她赶紧将头上的玉簪抽下来，敲着铁门，发出了“铿铿铿”的声音。 可是敲了半天，外头却依旧不见任何动静。 怎么办？ 她的孩子怎么办…… 姜雨凝慌了神。 她艰难地靠在铁门上，然后做深呼吸，强行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回到过去。 对，回到过去。 姜雨凝睁开双眼，眸底满是坚韧之色，“系统，回到上次存档的时间。” ［宿主，你确定吗？要不要对现在先存个档，然后再回到过去？］ 系统好意提醒着。 “好。”姜雨凝无力点头。 ［好。我现在开启存档模式。］ 存好档后，系统又点击上次存档的时间，屏幕中间出现“是否要回到上一次存档时间？”，然后下面出现了“yes or no”的选项。 系统毫不犹豫自己选择了“yes”。 第178章 她不能说，但他知道 很快，姜雨凝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回到了她刚进地道时得场景。 她站起身，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果然回到了之前。而在地牢里的那种疼痛感也消失了。 她劫后余生般抚了抚自己的腹部，额头冷汗密布，“孩子，娘亲一定会想办法让你活下来。” 这一次，她不打算逃了。 她想要不顾一切地告诉萧暮何所有的事情。 随即她毫不犹豫地从通道里爬了上去，而正当她爬出来将洞口封好后，便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她紧张地转身盯着来人的方向，很快，秦淮民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你为何跟着我？” 姜雨凝问他。 “我……”秦淮民走进来，见姜雨凝就站在原地盯着自己，他心下一慌，眸光有些闪躲，“卑职担心公主，所以不放心跟过来看看。” “带我去找萧暮何。” 姜雨凝直言道。 “……什么？”秦淮民一愣，公主方才不还让自己帮忙逃脱皇宫吗？ 怎么此刻又要去见萧暮何了？ 秦淮民脸上布满了困惑。 但姜雨凝顾不得他的困惑，“带我去见萧暮何。” 她又道，而且神色看起来有些着急。 “皇上此时应该已经收到了消息，知道您逃出了金枝宫。” “好，我知道了。” 姜雨凝垂眸思索了一瞬，她笃定，萧暮何一定在金枝宫，等待着手下的人将她抓回去。 “你快回去，免得无辜受牵连，今日就当不曾见过我。” 说完，姜雨凝便侧过他的身子，往外面走去，谁知还没出假山，便迎面撞上了来找她的侍卫和内监们。 “你们这么多人，是要去做什么？” 姜雨凝先发制人，凝眸盯着他们，沉声质问。 那领头的侍卫副统领一愣，他本想叫人上去抓人的，谁知道却被先反问了？ “皇后，您突然从金枝宫消失，皇上很担心，命卑职们前来寻找。” 那副统领低着头，恭敬回到。 “萧暮何呢？”她问。 “皇上此刻在金枝宫。” “还不快带我回去找他？堵在这里，是想要皇上着急上火吗？” 姜雨凝出声喝到。 “…是，卑职不敢。” 一群人瞬间让开了道，低着头，等待着姜雨凝通过。 姜雨凝脊背挺直，暗自做了个深呼吸，然后自他们面前走过。 金枝宫 此刻萧暮何正命人将那晕死过去的宫女拖出去杖毙。 “慢着。” 忽然，一声高喝自外面传来。 萧暮何有一下没一下敲着嘴角的指间猛然顿住，他漆黑的眸子缓缓抬起，朝院外的方向看去。 一道红色的身影，赫然映入眼帘。 不知为何，与她对视上的那一瞬间，萧暮何的心脏猛然一颤，眼睑都跟着颤了颤。 “凝儿……” 他缓缓起身，充满思念的眸子就那么隔着满院子跪倒在地的下人们，远远地望着她。 眼底缓缓被雾气笼罩，他想冲到她的面前，将她一把捞进怀中，可却又怕自己认错了。 他站在原地，只深深地望着她，脚步微动，却又迟疑地放了回去。 “萧暮何……” 姜雨凝望着他，泪水无声躺了满面，最后她终于鼓足勇气，不顾一切地朝他奔去。 她想要抱住他。 狠狠地抱住他，再也不放开。 那抹红色的身影，在月光下奔跑着。红色的衣袂随风飘飞，三千青丝被吹在脑后，极致的红与黑绘成了绝美的画卷。 柔和的月光打在她的身上，更给她增添了几分破碎感…… 萧暮何怔在原地，他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那抹红色的身影，他的眼前似乎只剩下她一人。 他面上并无表情，但心里的波涛却是早已翻涌成山，咆哮着，奔腾着，欢呼着。 “凝儿……” 他张开手臂，想要将她抱入怀中。 可是眼前的人却在台阶下猛然停住了脚步。 萧暮何随着她的动作，心跳猛然顿住了。他眸光里闪烁着受伤的神色，他深深地望着她。 可是那人却像是被人无形束缚在了原地，她嘴唇微张着，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却被人扼住了喉咙，怎么也说不出来。 但是她的眸光里，却含着千言万语。泪水无声自她眼底滑落，一滴一滴，砸落在地，变成一朵朵水花。 “凝儿！” 他知道，那是她，就是她。 是她回来了。 萧暮何再也难以抑制住自己心里的汹涌澎湃，他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阶。 两个人眸光对视着，眼底都只有对方的影子。 他伸手将她一把拉进怀里，然后一点一点的抱进，他闭上了眼睛认真感受着，怕眼前的一切会顷刻间消失。 “你……回来了。” 听到他的话，姜雨凝的情绪彻底绷不住了。 他认出她了，他真的一眼就认出她了。 他答应过她的，他做到了。 “呜呜呜呜……”姜雨凝死死地搂住他的后背，紧紧地，几乎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 那些跪伏在地胆战心惊的宫女和太监们，见公主回来了，心里纷纷松了口气。 自公主出现后，这院内像是重新有了空气在流通一般，他们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见他们二人紧紧相拥，绿凛抬手示意那些人通通跪下。 那些人得到解放的信息，纷纷连滚带爬地往外走，但却都十分默契地，没一人敢发出声音，生怕吵到二人，会被拖出去杖责。 金枝宫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姜雨凝低低地啜泣声。 萧暮何紧闭着双眸，可泪水却依旧从眼角滑落。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几乎让他死去的心，又瞬间活了过来。 “凝儿……” 她不能说。 但他知道，都知道。 两个人紧紧相拥，却默契地没有出声，谁都不想打破这一个来之不易的拥抱。 所有的思念、担忧、不安与惶恐，在这一刻都的少了慰藉。 第179章 诉说一切 自公主出现后，这院内像是重新有了空气在流通一般，他们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见他们二人紧紧相拥，绿凛抬手示意那些人通通跪下。 那些人得到解放的信息，纷纷连滚带爬地往外走，但却都十分默契的，没一人敢发出声音，生怕吵到二人，会被拖出去杖责。 金枝宫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姜雨凝低低的啜泣声。 萧暮何紧闭着双眸，可泪水却依旧从眼角滑落。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几乎让他死去的心，又瞬间活了过来。 “凝儿……” 她不能说。 但他知道，都知道。 两个人紧紧相拥，却默契地没有出声，谁都不想打破这一个来之不易的拥抱。 所有的思念、担忧、不安与惶恐，在这一刻都得到了慰藉。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雨凝终于止住了哭声，她胡乱地擦着眼泪，然后伸手拉着萧暮何就往屋内走。 可才刚走了两步，就听见身后有兴奋的“嗷呜”声传来。 “嗷呜呜呜……” 美女姐姐回来了。 美女姐姐终于回来了…… 只是很奇怪啊，他明明记得外面被处死了好几名宫女，整个金枝宫都弥漫着血腥味的。 而且那个姜雨凝不是在昏迷时被大黑冰关进了地牢吗？怎么如今又好端端地回来了，而且变成了美女姐姐！ 它的小脑袋想不明白。 但是没关系，只要美女姐姐回来就好了，之前的一切就都不重要了。 姜雨凝止住脚步，回头看着笑眯眯，忍不住蹲下身子将其抱进怀中。 萧暮何看着突然落空的手，不知道为何，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猛地落空了，心房处空荡荡。 但见她抱起笑眯眯，又空出一只手来握住了自己的大手，柔软而温热的触感，让他觉得心房处又突然间被填满了，并且有源源不断的温暖从手心处传来。 二人相视着步入内殿，眼里心里都只有对方，再容不下任何人了。 书案上，萧暮何替姜雨凝研墨，而姜雨凝执笔，此刻正在宣纸上写着什么。 萧暮何手上磨着墨，视线一直落在纸上，看着姜雨凝一字一字的书写着。 她的小楷写得清秀娟丽，逆锋起笔，转折回勾处又透出些锋芒，带着股韧劲。 只见她写道： ［我叫姜雨凝，来自书外的现实世界。我意外死亡，进入了如今书中的世界，穿到了与我同名的昭华公主姜雨凝的身体里。同时我被迫绑定了一个系统，它逼迫我要按照书中设定好的剧情走，而且不能违背原主的性格。也就是说，要把上一世姜雨凝对你做过的事情都做一遍，然后走完她的人生。如若不然，便要受到电击惩罚。］ 萧暮何看着，瞳孔逐渐缩了起来，布着震惊与愕然。 他震惊他如今所处的世界，居然是一个书中的世界？也就是说，他只是别人笔下的一个人物？ 又看着后面，姜雨凝说那个名为系统的人逼着她走上一世的剧情，如若不然便要受到惩罚。 如今回想她从前几次受到惩罚，确然是她做了与原主姜雨凝不同的事情，因此而受了惩罚。 而这一切，是因为他。 她为了不伤害自己，选择了自己去接受惩罚。 笑眯眯跳到了书案上，探着头看着姜雨凝写的内容，边看它边一幅“原来如此”的模样。 虽然它是后来才跟着她的，先前的事情不太清楚，也不知道系统是谁。 但是他猜应该就是小菲。 因为小菲总是逼迫她，说要按照原本的剧情走。 那个该死的小菲。 而姜雨凝还在继续写，［并且，他除了要按照原本的剧情走，他们还给我布置了另外的任务，那就是——攻略你。也就是说，要让你爱上我。］ 萧暮何磨着墨的手，猛然一颤，他紧紧地攥着墨锭，指间青筋暴起，没一丝血色。 他挺直的后背微微弓起，脊背都在颤抖，再看他眉头紧皱，咬着后槽牙，似乎在隐忍着某种难以言说的痛苦。 不多时，他便脸色变得惨白，额前沁着一层冷汗，双唇都已失去了颜色。 但他却极力隐忍着，一声不吭。 心脏处传来一阵一阵的抽痛，并且一阵比一阵强烈，很痛苦，很煎熬。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喉咙间猛然涌上一阵血腥味，但他却极力隐忍着，没有让自己痛呼出声，而是竭力着将那股血腥味逼了回去。 不行，不能打断凝儿。 姜雨凝不知道他此刻正受着非人的折磨，她只知道她会被禁言，可是却没说不可以用笔写出来。 所以，她没想过这到底会给萧暮何带来什么样的灾难。 她还在快速地写着，想要将一切的一切全部都告诉他。 ［后来，我爱上了你，而你也爱上了我。那么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接下来，只要按照原本的剧情，你囚禁我，然后在折磨完了我以后，我就可以回到原本的世界。可是，我不想回去了，他们却逼迫我，要我离开你，继续按照设定好的……］ 姜雨凝正写着，突然她听到耳边传来一阵猛的咳嗽，然后只听“噗”的一声，她笔下白色的纸上边密密麻麻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红色的……血珠。 她原本还在写着字的手猛然一顿，那个“的”字，只写了半边。她的视线就那么定在纸上，她惊愣地看着那黑到极致的墨汁与红到极致的血珠融为了一体，然后慢慢晕染开…… “萧……” 姜雨凝眸光微颤，一滴泪珠便顺着长睫一路滑落了下去，砸在那红黑交错的字迹上，砸出了一朵红黑相间的妖冶的花…… 她缓缓抬头看他，却发现此刻他已经痛得身子佝偻着，他的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心口，那里像是被人拿着利刃，一刀又一刀地刺进去又拔出来，反反复复…… “萧暮何……” 姜雨凝被他这个样子吓到了，她眸光里的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她无措地站起身，想要伸手去扶他。 第180章 时光再次倒回 她缓缓抬头看他，却发现此刻他已经痛得身子佝偻着，他的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心口，那里像是被人拿着利刃，一刀有一刀地刺进去又拔出来，反反复复…… “萧暮何……” 姜雨凝被他这个样子吓到了，她眸光里的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她无措地站起身，颤抖的手一把将他的身子托起来。 “…萧暮何你怎么了？” “嗷呜呜……” 笑眯眯也紧张的盯着萧暮何，看他的样子似乎十分的不好。 她泣不成声，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手足无措的，又想扶住他，又想替他抹去嘴角的鲜血，她害怕极了，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办。 萧暮何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直直地朝地上倒去！ “萧暮何！” 姜雨凝惊呼出声。 她瘦小的身子也随着他一起倒了下去，她将他抱进怀中，不停地朝外哭喊道，“来人……” “来人啊——” “快来人……救救萧暮何，救救他，唔唔唔……” “萧暮何，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呀？” 她不停地给他擦拭着嘴角的鲜血，可是咳嗽的身子都在抽搐，嘴里不停地有鲜血往外涌。 “凝儿……” 萧暮何竭力地睁开眼眸看她，可每说一个字，口里便止不住地涌出鲜血。 “滴滴滴。” 姜雨凝倏然听到一阵刺耳的提示音。 她看着萧暮何头顶闪烁着生命进度条，那上面赫然闪烁着红色的“20”，而且还在不停地以极快的速度往下掉。 姜雨凝伸手去抓他头顶的红色，却怎么也抓不住，这一刻她彻底崩溃了。 怎么会这样。 她害死了萧暮何。 “…凝儿，你……别，担心……” 萧暮何一字一句，说得断断续续。 “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对不起，萧暮何……” 姜雨凝此刻泪流满面，眼眶里的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不停地往下掉。 她错了。 她真的知道错了。 “我，我只是想要保住我们的孩子，就算不能在一起，大不了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去死。” “我太自私了。我真的太自私了。” 她痛苦地摇着头，“对不起萧暮何，是我害你变成这样的，唔唔唔……” “…凝儿……”萧暮何挣扎着伸手，想要去抚摸她的脸，此时他的嘴里还在不停地涌出鲜血。“孩子……” 他的眼底浮现出笑意。 原来，他们有孩子了。 她有了他的孩子。 “我…不怪你……既然非要一死，那我愿意死的那个人是我，可是，我又不愿意一人留在这别人笔下的世界，受人控制。如果……我们一家三口，来生，可以相见……那，噗……” 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出，此时萧暮何的衣襟都被鲜血染红了，他的瞳孔也开始上翻，头顶的生命条只剩下……百分之二……。 “萧暮何！” 姜雨凝崩溃大喊。 “来人啊——” “快来人啊……” “卫昀川！” 她，朝天怒吼！ “你凭什么这样惩罚他？” “你有本事，冲我来啊！你凭什么这样对他……” 眼看着萧暮何就剩百分之一了，姜雨凝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恍惚间，她好像听到了急救室里那心率器的“滴——”声。 不！ 不可以！ “系统，我求你，求你让我回到第一次存档的时候。” “求求你……” “我不要他死，不要……” 她哭得泣不成声。 但是系统却没有回答她。 她眼睁睁看着萧暮何头顶的数字变成了百分之零…… 而他被她握在手中的手，蓦然垂落了下去，然后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那一瞬间，姜雨凝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中一阵耳鸣，“嗡”地响彻她的大脑。 而时间，也好像在这一刻停止了。 她的心跳，似乎也跟着他骤停了。 “…萧……” 她颤抖着眼睛，看着萧暮何此刻紧闭着的双眸，泪水停滞在眼眶里，她的视线明明灭灭，再也看不真切。 眼前一黑，她悲痛欲绝，昏了过去。 笑眯眯看着姜雨凝也倒下，它不停地在她们二人身边打着转，喉咙里发出悲痛的呜咽声。 它不明白，明明方才都好好的萧暮何，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死了？ 它感受不到他的气息了。 而且美女姐姐也是，她紧紧地搂着萧暮何，似乎也死了。 它好像，突然就失去了两个至亲之人。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难道，美女姐姐回来了，萧暮何就会死吗？ 它呜咽着，伸着舌头舔了舔姜雨凝的脸，试图唤醒她，但是在感受到姜雨凝鼻尖微弱的呼吸后，它松了口气。 原来没死。 它又舔了舔萧暮何，却惊恐地发现，他是真的没有了呼吸…… 虽然它不喜欢萧暮何，可是也不讨厌啊。美女姐姐喜欢他，他对美女姐姐也好，那它便也就喜欢他。 如今他死了，美女姐姐怎么办？ “嗷呜呜呜……” 笑眯眯趴在萧暮何身边，伸手啦着他去，想要唤醒他。 这些日子没有美女姐姐，他浑浑噩噩的，任何人都进不了他的身，只有它可以。 其实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它觉得大黑冰块其实很好。 可是，他死了…… 它不知道为什么，很难过。 可是忽然，时间好像是静止了。 它看见空气中漂浮的尘埃猛地定在了原地，而原本微弱的风也定住了。 怎么回事？ 之前它好像也经历过一次这样的情况。 然后一切便都回到了姜雨凝从金枝宫消失的时候了。 那这一次……？ 笑眯眯站起身子，它眼睁睁地看着姜雨凝和萧暮何的身子在那一瞬间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 它琥珀色的瞳孔里，布满了震惊。 两个大活人，就这么咻地从自己眼前消失了。 它想起什么，于是快速朝外跑去。 金枝宫外面玩，果然一切都回到了当初。 此刻萧暮何坐在靠椅上，眼神冰冷地俯视着下方那跪的齐刷刷一片的宫女和太监们。 一切，果然都回到了那时。 怎么会这样？ 为何只有它不会受这时间倒回的影响呢？ 第181章 你做梦吧萧暮何 如果是这样，按照第一次的记忆，此刻美女姐姐就应该在…… 假山处！ 对。 笑眯眯眼底露出了坚定的神色。 于是它四肢并用朝跑到萧暮何面前，然后一个猛的刹车，跳到了萧暮何的腿上。 感受到腿上多了一个小东西，萧暮何眼睑微垂，视线缓缓落在笑眯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上，与它对视着。 他伸手轻轻揉了揉笑眯眯的脑袋，嗓音低沉，“她，跑了。你说，她会跑去哪里呢？” “嗷呜。” 我知道。 笑眯眯仰着头嗷叫了一声。 睡觉他咬着萧暮何的袖子，示意他跟自己走。 萧暮何沉着的眉头微微一挑，眼底露出一抹疑色。 笑眯眯扯着他的袖子，拽着他。 随即它一个跳跃落地，然后回头冲萧暮何叫了一声，随即四肢并用一路往金枝宫外跑。 萧暮何起身，随即一个闪身便出现在了月门外，众人看着眼前突然消失的萧暮何，瞠目结舌，唏嘘不已。 同时也暗中松了口气，劫后余生一般，瘫软在地。 而这边 姜雨凝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在洞口，她眼底悲伤、痛苦与绝望的情绪还没有从上一次的时空里平复过来。 她瘦小的身子被笼罩在黑暗之中，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悲痛的气息，她眸光微颤，一滴清泪自睫毛上颤落。 整个身子像是在上个时空里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气，此时她只觉得浑身乏力，她靠在石壁上无力地滑落在地。 “呜呜，呜呜唔……” 她将头深深地埋在双腿间，双臂环着小腿，十指嵌入了掌心里。闷闷的啜泣声在阴暗的地下通道里发出“呜呜”的哭泣声。 而就在这时，跟进了假山的秦淮民，敏锐地听到了有人在哭泣。 而这声音…… 是公主。 莫非，她是受到了什么委屈不成？ 来不及多想，秦淮民大步往里走。 “公主？” 他在拐角处停下，然后试探性地唤了一声。公主如今定然伤心，倘若他此时闯进去，恐冲撞了公主。 而且，依照公主的性子，她天生高贵，乃人中之凤，当傲然于世。若是被人看到如此脆弱的一面，心中怕是会走极端。 所以他很知分寸地没有再往里走。但是，他又想安慰她，让她知道，外面有人在一直默默地爱着她，陪着她。 如此，便足矣。 “别过来！” 果然，他听到里面那带着哭腔的警告声。 “公主别担心，卑职不会进去。” 秦淮民试图安抚她，“卑职…只是有些担忧公主，便，不放心地跟了过来。无心冒犯公主，望公主原谅。” “我警告你最好赶紧离开。否则有人来了，本宫可保不准你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姜雨凝的声音夹了丝怒气。 “公主若是想出宫，卑职就算是豁出这条性命，也在所不辞。公主，三日后，三日后卑职定然有万全之策带公主安然离开。” “我命令你给本宫立刻离开这里！听不懂人话是吗？你若再待在这里，本公主便要人将你活活打死！” 姜雨凝厉声威胁道。 “公主……”秦淮民嘴唇微张，他知道公主向来说到做到，但是他不怕死。 只是，或许他远远地隐在暗处，默默守着就好。只要她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就好了。 “卑职领命。” 随即，他退了出去。 只是，他才刚刚隐在一个角落里，便看到有一道黑色的幻影正以惊人的速度往这里赶过来。 只一个眨眼间的功夫，便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而同时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道白色的小身影，那速度快到成了一道白色的极光一般。 “姜雨凝……！” 萧暮何咬牙隐忍着心中的怒火。 但见她蜷缩在角落里，整个人看起来茫然，彷徨又充斥着无限的悲伤。原本要斥责的话语悉数吞没在喉咙间，没再说出口。 她低低的啜泣声，听起来悲痛极了，像是深陷黑暗之中，对未来没有一丝希望，茫然、无措，甚至是绝望…… 听到萧暮何的声音，那啜泣声猛地停住了。只瘦削的双肩在颤抖着，哽咽声再怎么努力地压制也压制不了。 良久，她才平复了呼吸。抬起头，看着萧暮何。 见他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的面前，这一瞬间，她只觉得恍如隔世。 他还活着。 真好。 姜雨凝就那么望着他，那满是泪痕的脸上绽放出了一个笑容，她多么地想和上次一样，不顾一切地冲向他，然后紧紧地抱住他。 可是，这一次，她再也没了那时的勇气与冲动。 她一时的冲动之举，害死了他。 她怕了，真的怕了。 他呼吸停止的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人用手活生生地从她的心房里，剖出了心脏。 然后狠狠地，一刀一刀，剁成了泥……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她又笑出了声，眼泪也跟着掉了出来。 她朱唇带笑，眼角却含着几分讥讽，她眉梢微挑迎着他的视线，说，“萧暮何，你这么着急赶来做什么？是以为我会逃跑，还是会寻死，然后这样你就再也不可能见到你的凝儿了？” “哼哼哼。”她仰起头，将眼眶的泪水强行逼退，“你做梦萧暮何。我就是要你看见我，怀抱着能见到你凝儿的希望，但是眼前却一直只能是我，永远都只能是我！” 她眼底淬着狠毒之色，“萧暮何，我告诉你，我就是要你看着我姜雨凝，那个前世你最憎恶的女人，那个前世你狠心折磨而死的女人，而今生你面对着我这张脸，想杀却又根本舍不得动手的样子。哈哈哈哈哈哈。” 萧暮何挑眉看着她。 眼底的寒意渐深。 他原本看着姜雨凝，她就那么看着自己笑，像从前一般。她脚步微抬，就想上前抱住她。 可是，却发现她的笑根本不达眼底，甚至带着几分……讥讽。 不，她不是他的凝儿。 她不是。 “姜雨凝，你真该死！” 他一个闪身掠到姜雨凝的面前，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你在找死吗？” 他咬牙，一字一句都是从牙缝里蹦出去的。 她怎么敢？ 怎么敢如此说话？ 她这是在威胁他！ 呵，威胁？ 她姜雨凝还不配！ 第182章 对孩子狠心 “你敢用她威胁我？”萧暮何冰冷的眸子死死地等着她，“你也配？” “哈哈哈哈哈。我自是不配与你的凝儿相提并论。但别忘了，你的凝儿，她要依靠我的身体而存活。我若是死了，她必然也就再也不可能回到这个世界。” “怎么样？”姜雨凝挑衅地看着他，嘴角的讥讽之色愈发深了几分，“有本事，你再像前世一般，把我囚禁起来啊？继续折磨我啊，鞭打泄愤，或者丢进虿池，然后再做成人彘？” 她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对于这些，都已经不再具有任何的惧怕。 “你以为我不敢吗？”萧暮何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顷刻间姜雨凝的脸就开始涨红，看着她呼吸困难而痛苦的模样，“你不是她，休想要挑战我的底线！” “你的…底线，是什么？”她嘴巴张着，努力地喘着气，“你的底线，就是我！” 她眼底的讥讽的笑意渐深。 眼看着她双眼已经开始翻白，萧暮何的心仿佛被狠狠一刺，他猛然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瞳孔里满是惊恐之色。 他垂眸看着自己暴起青筋的手，他疯了吗？他惊慌失措地收了手，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悔恨的神色。 他几乎要疯了。 他怎么可以掐死她呢？ 她要是死了，凝儿该怎么办？ 他已经在安排人去找那灵山巫女了，如果苍兰大陆寻不到办法，那他就想尽一切办法去神武界。 无论如何，他都要找到凝儿。 所以，姜雨凝不能死。 她这么说，定然就是想要让自己亲手杀死凝儿的生路，她想要自己亲手杀死自己最爱的女人，悔恨终身，痛苦一辈子。 “呵。姜雨凝，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只能是凝儿灵魂的容器。你若安分守己，朕便让你活着安然无恙。你若想要动什么歪心思，那就别怪朕心狠！” “心狠？”姜雨凝突然笑出了声，“你可以对我心狠，那你可以对我肚子里的孩子狠得下心吗？” “…你，说什么？”萧暮何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他迟疑着问出声，“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已经说了，听清楚没听清楚，那是你的事。” 姜雨凝别过头去，嫌恶地不去看他。 “孩子…？”萧暮何心下一片惊骇。 孩子…… 孩子…… 是他和凝儿的孩子…… 他和凝儿的孩子。 一直安静地趴在地上的笑眯眯，在听到孩子的时候，猛地抬起了头。 孩子？ 这么说，它就可以和小屁孩儿一起玩耍了？ 它还没有见过人类的小屁孩，是不是跟它一样小，一样可爱？ 它琥珀色的眸子里充满了希冀和期待。 …… “紫依你看，我给你带回来了什么？” 慕容博文提着一袋子糕点，笑容满面地朝院子里走去。 慵懒地躺在摇椅里，在大树底下乘凉的紫依懒懒地掀开了眼帘，她视线望着慕容博文。 “哈～” 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地望着慕容博文，笑着问，“是什么好吃的？” 说着，她坐起了身。 慕容博文走上前，自然而然地在美人榻边坐下，然后动手拆着线，将包装纸打开，里面是刚刚做好的芙蓉糕。 他在西街糕点铺，排了半个时辰的队，才买到的。 因为他知道紫依爱吃。 所以每次办完公事，回来时便会去给她寻好玩的有趣的物什或者好吃的给她。 “嗯～闻着就很香。” 紫依伸手顺势抱着慕容博文的腰身，侧脸贴在他的腹部，懒懒地一下都不想动。 “来，尝一口。” 慕容博文捏了一块糕点。 “啊～”紫依张开了口，眼睛还是眯着，似乎还没睡够，整个人慵懒极了，看起来格外的勾人。 慕容博文见她这般，只宠溺一笑，然后将糕点放在她嘴边，看着她咬了一小口，然后见她一脸餍足的模样。 “好吃！” 她毫不吝啬赞赏道。 然后又顺势再咬了一口，只是不经意间，嘴唇触碰到了慕容博文的指腹。 猛然感觉到一阵电流从指腹处迅速传遍全身，慕容博文整个身子都僵硬在了原地，一动不敢。 而他的脸上却迅速烧红了起来，一路烧到了耳根，耳垂处更是红得几欲滴血。 感受到了慕容博文的紧张与僵硬，紫依暗暗偷笑。 这人还真是，这么容易害羞和紧张。 如此纯情的男人，还真是世所罕见。 “还想吃。” 她软软地道。 慕容博文有些无措，愣了好几秒才平复了狂热的心跳，他又捏了一块放在紫依嘴边，然而她自然而然地咬了一口。 两个人就这么坐在绿叶青葱的大树底下，一个抱着不肯撒手，一个就那么宠溺地看着她，一口一口给她喂着糕点，也丝毫不觉得厌烦。 相反的，他反而很是享受这种感觉。她愿意依靠他，也愿意亲近他，这让他觉得无比的开心。 无比的兴奋。 也无比的幸福。 他觉得，幸福不过如此简单，只要她在自己身边就好。 慕容博文慢慢地伸手，揽在了紫依的背上，而紫依却是在他怀里蹭了蹭，软糯的声音听着叫人心潮澎湃，“吃饱了。” 然后更用力地抱紧了他几分。 “紫依……”慕容博文垂眸看她，“我们成亲，好不好？” “……”闻言，紫依双眸微睁，平静的眸子，似乎泛起了一些涟漪。 “我……” 她张了张唇，却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没关系。”慕容博文轻松一笑。 “我答应你。”紫依仰头望着他，眼角的笑意满是幸福。 “紫依，你想找回从前的记忆吗？”慕容博文没有先着急高兴，而是问道。 “不想。” 紫依想也没想就回道。 她回答得如此之快，倒是叫慕容博文很是意外，但转而又是抑制不住的狂热和欣喜。 “倘若……你失去的记忆力，有一个曾经深爱过的人，而那个人不是我。你……后悔嫁与我了，那该怎么办？” 第183章 是否回到现实世界 听他这般小心翼翼地试探，同时心底又理智地压抑着些许期待的语气，紫依只觉得喉咙间一阵酸涩，有些心疼他。 回想起年少时，对月殇的惊鸿一瞥，从此心里就被埋下了一粒种子。 在那段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光里，那粒种子却在生根发芽，并且疯狂蔓延地生长，最后成了支撑自己唯一活下去的理由。 那时她想着，一定要活着，一定要找到月殇，然后将当年父母定亲的珠串给他看。她想，她们一定会很幸福，很幸福。 可是，月殇就是川乌，她却没有认出来。 因为，经过时间的推移，月殇的容貌在她的心里早就模糊了，只不过是她拼命地去回想，去想象，最后拼凑出他的五官。 事到如今，她也想明白了。那拼凑出来的模样，既不是月殇，也不是川乌。他只是自己想要活下去的一道光，一种信念。然后拥有着一个形似月殇的外壳罢了。 那道光和信念，如今依旧在自己心中，根深蒂固。 月无涯说得对，她爱的只是自己心中想象出来的一道影子，那道影子跟随她度过了最阴暗的时光，所以她离不开他，依赖他。 以至于，她认为那就是所谓的爱。 如今影子照进现实，却发现想象与现实之间，根本不一样。 她爱上的，只是一个自己想象中的月殇。 明明月殇就是川乌。 这也就是为什么，她一直将月殇和川乌分为两个人。一切都是因为，他们都不是自己幻想出来的那个月殇。 在云来仙山的那个梦境里，她和月殇拥有一双儿女，一家四口过着普通民家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相互依靠，白头到老。 可是梦醒后，她惊恐地发现，梦里的那个人，长得和川乌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那时，她才明白，原来月殇的模样，一直是自己按照零星的记忆补充、拼凑，最后描绘出来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她选择逃离。 她不爱川乌，所以不想耽误他。 毕竟，他和云华才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慕容博文对她很好，和他在一起，她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她可以真实地做自己。 慕容博文答应她，待他处理好了皇上交给他的事情，他就辞官回乡，带着她去做男耕女织的生活。 但是她不愿。 他这么多年苦读诗书，只为光宗耀祖考取功名。他有才华，有抱负，有志向，不应该为了她困守在那一方小天地里。 他值得更好的舞台，去发光发热，做自己，也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而她就这么跟在他身边。 他知蓟州，便陪他去蓟州。 他任京师，便随他来京师。 他说过，永远都不会抛下她一人。今生今世，有她一人在身边，就足矣。 她信他。 所以愿意跟着他。 她也会全心全意地和他在一起。 “我不会后悔。”紫依坚定道，“就算是找回记忆，我依旧会坚定地选择你。除非……你不要我，那我便……！”走。 她尚未说完的字被慕容博文用指腹堵在了口中，他视线盯着她的双眸，目光灼灼，“不，我怎会不要你呢？” 他语气带着几分急切。 “卿本佳人，”于他而言，紫依就是天赐，可遇不可求。“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他看着她，一字一句，皆是发自肺腑，绝无半点虚言。 紫依听着嘴角轻轻扬起，心里也隐隐泛起些甜蜜。 “你虽失去了记忆，但是我也曾听闻，你从前和皇后私交甚密。如今我们既然入了京师，不妨向宫里请旨，去见一见皇后娘娘，兴许你能回忆起些什么。” 慕容博文道。 “皇后娘娘？”紫依皱眉，她知道姜皇死后，萧暮何承袭了皇位，只是一直未听说新皇迎娶皇后一事。 “嗯。”慕容博文点头，“是随皇上从燕北来的王后。” “那为何一直没有进行加封典礼？”紫依不解地问。 “这……”慕容博文一时间也难以回答，这也一直是他疑惑的地方。 他只知道，朝中谏官很是反对。因为听说那王后从前只是一个没有任何身份背景的乡野女子，上不得台面。 因此那些大臣纷纷谏言希望皇上能够另择皇后，可立宫中那位为妃，不料却被皇上以一句“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岂可弃于不顾”而厉声驳回。 然后君臣便一直焦灼着。虽人人都尊称宫里那位一声皇后，可她却并未进行封后大典，所以并不算是真正的皇后。 他想，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但君心难测，他也不能完全确定。 “我倒好奇这位皇后了，想看看我从前究竟会和一个怎样的女子成为闺中挚友？” 紫依会心一笑。 …… 金枝宫 金枝宫此时被金吾卫围的里三圈外三圈，各重宫门皆已紧闭。寝殿门外乃至各处窗口更是有绿衣卫在严防把守，就是只苍蝇进了金枝宫，怕也是插翅难逃。 不仅如此，萧暮何为了防止姜雨凝会再度逃跑，直接用锁链把她拴住了手脚。 如今她的活动范围，不过就这张床榻而已。 甚至，萧暮何为了防止她会寻死或者伤害腹中胎儿，他竟然命绿芷和白蘩二人时刻守在床榻旁监视着她。 而此时姜雨凝只是眼神空洞地躺在床榻上，她整个人被囚禁的不是肉体，而是灵魂。 她的灵魂已经被永远地锁在这里。 她的眼前此刻浮现出了攻略任务的终极页面，上面清晰地出现了一行方正字，“您已完成最终任务，请问是否要回到现实世界？” 呵呵。 姜雨凝在内心讥笑出声。 说是选择页面，可是却只是一个选项“是”。 回到现实世界吗？ 她在现实世界因为唐朗的原因，几乎没有朋友。因为任何一个跟她走得近的人，都会被唐朗盯上。 她不想害自己身边的人。 所以，她在现实世界几乎不与身边人来往，导致大学同学和工作的医院的同事都视她为异类，觉得她生性孤僻，高冷不屑与旁人来往，就连她的导师也是如此。 回去吗？ 如果回去，继续过那种独来独往的生活，她好像做不到了。 她在这里有亲人，有爱人，有挚友。 回去了，就又只剩下自己孤身一人了。 一个从未感受过温暖的人，在这个世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亲情温暖，现在又残忍地让她回到从前那个冷冰冰的世界吗？ “系统，如果我一直不点击选项，会怎么样？” 她神情呆滞地问着系统。 第184章 鱼死网破 ［如果不点击，系统则会默认你这是弃权，然后你的灵魂就不可能回到附身的肉体，而是永远地在这世间飘荡着。］ “就是会死对？” 她声音平淡，无喜无悲地问。 ［对。］系统回答。 “同时小菲的主人，也会死对？” 她又问。 ［这……］系统迟疑着，不知为何，它已经隐约猜测出宿主到底想做什么，“是这样没错。” 系统选择实话实说。 “既然如此，那就玉石俱焚。” ［宿主…？］系统有些讶异，但又觉早就该由此预料，［你想清楚了吗？玉石俱焚的话，你的灵魂将会烟消云散，那么永生永世，你就都不能再见到萧暮何了。］ “永生永世都见不到……”姜雨凝的眼角无声滑落两行清泪，现在只要一想到“萧暮何”这三个字，就足矣叫她心痛到无法呼吸。 “系统，你可以联系到卫昀川吗？” 她问。 ［可以是可以。］系统如实道，［我现在把小菲的功能基本摸清了，包括她的传送功能。我可以想办法将你传入卫昀川的识海，但是有有时间限制。］ “好，把我传过去。” ［好的，宿主。］系统道。 识海外的绿芷和白蘩她们守在床榻旁，看着姜雨凝紧闭的双眸不停地流着泪水，可是面色却无任何悲痛和别的情绪，只是流着眼泪。 她们二人相视一眼，绿芷却是缓缓摇头，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当初萧暮何与姜雨凝只带着少部分的绿衣卫来了姜国，她并未随行。 是她们在姜国决定不回去后，皇上才下令让她来姜国。 如今她到了，可是似乎一切都变了。 如今的皇后，好像并不是曾经的王后。这一切听起来很是匪夷所思，可是却真真实实地发生了。 为何王上和王后在一起好好的，突然就发生了这些变故？ 她问绿凛，可是绿凛却什么都不肯说。 卫昀川识海 “你来了。” 卫昀川坐在高科技座椅上，背对着姜雨凝，可他却像是提前知晓率一般，对于姜雨凝的到来，他一点也不意外。 而且，似乎是等了许久的样子。 此时的他已经不得不带上了一副高科技墨镜，他的左眼已经彻底被黑色的戾气所笼罩，右眼的眼球上也笼罩着一层黑气。 他已经失去视线。 只有靠这副眼镜将扫描的事物直接传送至他的大脑，他接收过后，大脑里便会浮现出眼前的画面。 “怎样才能放过我？” 姜雨凝凝视着那靠椅上的男人，她什么也看不见，只看得见那个椅背。 “…放过你？”卫昀川缓缓过了一遍这三个字，“雨凝，你知道的，我从未害过你，我一直都是在救你。” “救我？”姜雨凝忍不住讥笑出声，她点了点头，然后说了一句，“那谢谢你啊。” “但是…”姜雨凝眉头微挑，“那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卫昀川按下一个按钮，那座椅缓缓调转了过来，“你问。” 隔着墨镜，他看着姜雨凝的面容。 “在救我之前，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根本就不想要你救？就好像，我根本就不想活，而你却非要救我。如此，我非但不想去谢你，反而恨你多管闲事？” 突然，她好像就明白了紫依为什么会不喜欢川乌了。因为当时的紫依，她是真的从未想过活着。 “…恨我？”卫昀川呼吸一滞。 他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了前世她痛恨地看着自己，决绝道，“来生？呵，卫昀川，我的来生若是有你，那我宁可现在就灰飞烟灭。因为我不想轮回路上，看见你忏悔的样子，脏了我的眼。” 她果然，还是恨他。 “对，恨你。” 姜雨凝眼眶猩红，眼底满是厌恶与憎恨。 她虽然不记得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知道，无论是前世还是前前世亦或者永生永世，她都不可能会爱上他。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 “你恨我，便恨我。恨，至少还能代表，曾经爱过。” 闻言，姜雨凝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一口气憋在胸口，直接给她气笑了。 这人是疯了吗？ 恨和爱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难道恨就是因为曾经爱过？ 简直可笑至极。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朗塘那么变态的人的出现。 “我来，并不是想要跟你叙旧，因为我跟你的过往，我并不想知道也不知道。” “如果有一天，你想起来了，你一定不会像现在这般讨厌我甚至憎恨我的。” “不可能。”姜雨凝讥笑我，就看他如今的所作所为，即使她从前与他有什么，她如今的所作所为都能够磨灭从前的一切。 “现在，我只给你一个选择。让我留下。” 她道。 “你不能再留下。”卫昀川起身，缓缓朝她靠近。 “你别过来！”姜雨凝警告道，她将手中的簪子抵在脖颈处，“你若不让我留下，我便立刻死在你的面前。” 她威胁道歉。 “雨凝，你这是在威胁我？”卫昀川愣在原地，神色受伤。 “对，我就是在威胁你。我的灵魂若是死了，那你也必死无疑。” 姜雨凝挑衅地看着他。 “你……！”卫昀川见她脖颈处已然流出了鲜血，倒也真的不敢逼迫她。 她这是要鱼死网破？ “待我把孩子生下来，我便跟你回去。” 她道。 “孩子……”卫昀川的视线下意识地往她腹部看去。 她怀孕了，怀了那个男人的孩子。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他忽然笑出了声。 是啊，她们早就有了夫妻之实，有了孩子又有什么可意外的呢？ 第185章 签订契约 “任务已经完成，你没有任何留下的必要，我将会关闭这个位面世界。” 卫昀川看着她，道。 “关闭？什么意思”姜雨凝瞳孔微缩，身形有些不稳，“关闭以后，他们会怎么样？” 她极力平稳着呼吸以及心跳，凝视着卫昀川的视线，急声质问。 可卫昀川却是看着屏幕里放映着的她那放大版的眼睛，她瞳孔里的神色，他一览无余。 他透过她的瞳孔，看到了她前世的影子。一时间，他有一些怔神，总觉得此情此景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他觉得就恍如昨日。 “他们……？” 他唇角微张，那带着几分凉薄的嗓音沾染了一丝邪气，忽然，他轻笑一声，带着几分自嘲一般，轻飘飘地道，“会死。” 简短的两个字，却足矣惊得姜雨凝脚步猛然往后一退才堪堪稳住身形。 会死…… 所有人…… 脑海里瞬间一一闪过他们的身影，最后一瞬间定格的人是萧暮何。 她眸光猛然一颤。 随即攥紧了手中的簪子，那锋利的簪尖就那么刺入了她的大动脉处，瞬间，一股鲜艳夺目的血液便顺着她白皙的脖颈如溪流一般汹涌而出。 卫昀川见状，忍不住上前一步阻止她，可是很快，他就感受到了自己的脖颈处也是一阵刺痛传来。 他伸手捂住自己与姜雨凝同一位置的伤口处，他的脖颈处虽然没有鲜血涌出，可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她的痛。 “你当真，为了他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吗？”卫昀川极力压制住心中的嫉妒、不甘以及求而不得的愤恨。 顷刻间，他右眼处的黑气又加重了几分，此刻他的周身都隐隐散发出一股邪气。 “不只是他。”每说一个字，她都觉得脖颈处的血越流越快，她的手心里已是鲜血淋漓，“你根本不懂何为情何为爱，像你这样的人永远都不可能理解我。” 爱情是天赐。 一段好的爱情，可遇而不可求。 可是一个人除了爱情，最重要的还有无私奉献的父母亲情，还有朋友之间至纯至善的友情。 这些，都是生命中不可分割的情感。 姜皇对她的疼爱，以及姜后对自己的宠爱。他们都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女儿，但是他们却依然给了自己所有的父爱和母爱。 姜烨虽然不知道自己不是曾经的姜雨凝，但是他对自己，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对她也是真心的。 还有紫依，她还没有看到紫依幸福。绿芷也是，她那么尽心尽责地照顾自己保护自己，她也是真的把绿芷当成朋友，也是姐妹。 虽然在这个世界她享受到的亲情短暂即逝，但是却让她知道了亲情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 那是一种有温度的，让人想要留恋，想要依赖，想要依靠的港湾。 还有…… 她腹中还未出生的孩子…… 可是卫昀川他不会懂的。 “你真傻。”卫昀川道，“他们都只是书中的角色，根本就不是人，你爱上的只不过是我们虚拟出来的角色。” “不！”姜雨凝反驳，“她们有自己的思想和灵魂，才不是你说的那样。” “雨凝，快把簪子放下。”卫昀川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值在逐渐消退，看来她是真的打算与自己同归于尽。 这让他很失望，也很痛心。 他放缓了语气，试图想让她放下戒心，能够听自己的劝放下簪子。 可姜雨凝却是忽然笑出了声音，因为她看出来了，卫昀川他不想死。 或者说，不想与自己陪葬。 可是，俗话说得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今日她便是打定主意要玉石俱焚了。 “我是不会放下的。” 姜雨凝语气决绝，毫无畏惧。 “你……！” 卫昀川想要说的话已然到了嘴边，却又猛然吞入了腹中。 他眼神受伤地看着姜雨凝，“为何，你对我总是这么狠心？是不是，如果我能像萧暮何那般去爱你，你就不会这样排斥我讨厌我了？” 他眼角带着笑，却满是无可奈何与自嘲。他也不想的啊，他也想要能够像个正常人一样去爱她。 保护她，温暖她，给她幸福。 可是，他没有办法。 既然她不能爱上自己，那他与上天的赌注，便算是满盘皆输，输得彻底。 可是，明明这场赌注的开始就是不公平的，所以他恨。 萧暮何那样杀人如麻的人都能够得到她的爱，那他从未害过一人，凭什么不可以？ 唐朗是他无可奈何。 所以他相信，若有来世她定然会爱上自己。 “不会。”姜雨凝却是毫不犹豫坚定回道。 “呵呵呵呵呵。”闻言，卫昀川邪笑出了声，“雨凝，话别说得这么绝对。” 垂眸，他摘下了脸上的眼镜，顷刻间，他失去了视线。 他的眼前朦朦胧胧地被黑气所笼罩。 “你看见了吗？这一切都是因为你造成的。”倏然一笑，“但是我不怪你，待你知道了一切，定然会选择回到我身边的。” 姜雨凝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人，他的眼睛……怪不得，他周身都散发着一股邪气。 “你别再自我感动了。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会爱上你。” “好啊。”卫昀川放下了手，他脑袋低垂着，隐隐看出他嘴角的勾起了一抹邪笑，“我可以答应你。” “但是，”他话锋一转，“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见他终于松口，姜雨凝暗暗松了口气，只要他肯答应，那么一切都好。 “什么要求，你说。” “签下这份契约。”他伸手在空中一划，姜雨凝的眼前便浮现出了一页契约书。 眼前密密麻麻的字，姜雨凝凝眸想要看清楚内容，谁知下一秒卫昀川便大手一挥，契约直接变成了下一页，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契约乙方署名：” 姜雨凝心知他故意不让自己看清楚合契约内容，定然有诈，签不得。 可是，事到如今她别无他法。 倘若他答应，那便各自安好。 他若不答应，那便谁也别想活。 既然他答应了，来世的事情来世再说。 “好，我签。” 第186章 好端端的怎么发烧了？ “白蘩，再去换一盆温水来。” 绿芷坐在床头的矮凳上，不停地给姜雨凝擦拭着额头和脖子上的汗水。 她似乎是进入了什么梦魇一般，整个人面色惨白如纸，似乎在隐忍着什么痛苦，浑身都要被汗水给浸透了。 “好。”白蘩见状，也是有些心惊，她犹豫着问绿芷，“绿芷，要不要去找御医？” “没事，应该只是梦魇了。”她擦拭的动作一顿，又道，“但为了腹中胎儿着想，还是去找御医看一下。” 她有些不放心。 “好，我这就去。”白蘩立即转身下去，开门出去，她吩咐着守在门口的绿衣卫，“快，命人将御医找来。” 闻言，那绿衣卫立即疾步离去。 见他离去，白蘩赶忙下去重新打一盆水来。 屋内，绿芷探了探姜雨凝的额头，却发现那里开始隐隐发烫，但她面上却冰凉的，叫人心惊。 她心下大骇，连忙将湿的帕子敷在她的额头，给她降温。 看着她十指攥得紧紧的，几乎陷进了掌心里，也不知她到底梦到了什么，整个身子都在不安的挣扎。 “皇后？皇后娘娘？” 绿芷拍了拍她的脸，想要唤醒她。可是她拍了好几下，却见她没什么反应。 见状，绿芷不免有些慌了。 怎么会这样？ 明明之前都还醒着，只是眼神空洞的望着床顶，像是个没了灵魂的躯壳，呆呆地躺在那里。 如今，怎么睡一觉就开始发烧了呢？ 她想要出去叫人通知皇上，谁知才刚起身，她的手却蓦然被人一手抓住。 绿芷错愕地回头，她看着床榻上双眸依然紧闭的人眉头微皱。 她眉间笼上一抹疑色，有些不确定地唤了一声，“王后…？” 可是，床上的人依旧没有动静。可是她的手被人握着，抽不出来。 只听那人在梦中低唤道，“别走…。” 见状，绿芷便有重新坐下，她将姜雨凝的手握在手中，轻轻靠在脸颊上，感觉到她的指尖冰凉。 “我不走，我不走。”绿芷眼眶有些泛红。 她一直觉得对不起姜雨凝，因为她始终觉得，自己没有尽好指责照顾好她。 如今，见她变成这样。还需要被人如此重重把守，甚至连双手双脚都被人束缚着，还要叫她们无时不刻地在此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绿芷轻轻拍着她的手，安抚着她，许是梦魇结束了，又或者是真的她的安抚起到了作用，姜雨凝紧皱的眉头慢慢松懈了下来。 “皇后娘娘，您一定要醒过来，千万不要有事啊。” 绿芷低声祈祷道。 而一直睡在床沿边的笑眯眯也是猛然惊醒，它刚刚梦到美女姐姐了，她说她很想念自己。 然后它一路朝美女姐姐跑过去，谁知就要跳到她怀中的时候，他却扑空了。 不知何时，美女姐姐突然消失在了原地。 它心下一惊，便猛然醒了过来。 而它刚醒，就听到绿芷在低语，希望美女姐姐一定要醒过来，千万不要有事。 它真的希望，床上的人醒来以后，是曾经那个让自己日思夜想的人，而不是那个会叫自己滚开，嫌恶自己一身毛很吓人的姜雨凝。 “嗷呜～” 它跳上了床，然后在姜雨凝的床头边趴下，蜷缩着身子。 “呜呜～” 它低声呜咽着，它很伤心很难过，因为它已经很久没有看见美女姐姐了。 屋外传来开门声，是白蘩回来了。白蘩进来，见绿芷抓着姜雨凝的手，小老虎也安安静静地趴在床头，睁着眼睛看着床上的人。 “绿芷，水打来了。” 白蘩将水盆在洗漱架上放好，然后将帕子泡进去，然后拧掉些水，将帕子递给了绿芷。 “皇上呢？” 绿芷问白蘩。 “刚刚出去问了，绿凛说，皇上此刻在崇政殿商议朝事。” “派人去崇政殿候着，若是皇上忙完了，便将此处的情况禀明于他。” “好。”白蘩又退了下去。 就在这时，御医来了。 绿芷请了御医在窗边的矮凳上坐下，然后将姜雨凝放在薄被中的手拿出来，给御医诊脉。 随即她安静地退在御医身后，等待吩咐。 御医在看见姜雨凝手腕上的锁链，心下大骇，但到底在宫中行医多年，见过那么多大风大浪，很快就将心中的骇然压了下去。 然后安静诊脉。 不多时，他缓缓将姜雨凝的手放回了床上，然后起身对绿芷躬身道，“皇后娘娘并无大碍，只是……” 他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姜雨凝被拷着的手腕，然后斟酌着用词，小心谨慎道，“许是夜里着了凉，如今天气又炎热，一冷一热在体内想冲，便引起发热。加之…心情低落，积郁成疾，如此下去，怕是会影响腹中胎儿。” 想了想我，他又补充道，“怀孕之人，应保持心情舒畅，最好多出去走动走动，这样对胎儿才有好处。” 御医不明白为何要将人如此软禁于此，只是无论是什么人被如此囚禁，心情都不可能好起来。但他不敢说什么将人解除锁链控制的话来，毕竟稍有不慎，他可就要全家不保。 如今的姜国，可不是从前的姜国了。心皇的雷霆手段，叫人心惊。 他不敢冒险，只能用言外之意来说。 “…好。”绿芷缓缓点头，她明白御医的话中之意，但她……也没有办法。 “需要开药吗？”绿芷问。 “是药三分毒，怀孕之人需要切忌用药。未免伤及腹中胎儿，还是用帕子进行降温退烧比较稳妥。” “这……”绿芷有些担忧，但还是点了点头，“好。” 于是，她又给姜雨凝换了条帕子敷。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声“嘭”响，随即冲冲的带着怒气的脚步声传来。 绿芷心下一惊，猜到是萧暮何来了。 果然，下一秒那抹高大的穿着玄色朝服的人便大步走了进来。 他在床边站定，顷刻间，室内便多了一种无形的低气压。 那御医恭敬地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绿芷上前一步，禀明情况，“皇后她有些低烧，不建议用药，只能靠皇后自己挺过去。” 闻言，萧暮何皱了皱眉，“好端端的，怎会发烧？” 他一开口，绿芷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屏住了，那强大的气压压的她喘不过气。 第187章 娘娘，你没事儿吧？ “这……”绿芷内心紧张极了，她竭力稳住脸上的神色，然后朝萧暮何跪下认错，“是奴婢疏忽了。” “昨夜皇后说室内炎热难当，难以安睡，便让奴婢去冰窖寻了寒冰置于这冰鉴之中，并且让白蘩用团扇扇了半宿才堪堪睡着。” 绿芷手搅着裙摆，硬着头皮继续道，“许是因此，着了凉。” “嗯。” 对此，萧暮何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随即朝御医嘱咐道，“无论如何，都要保母子平安。既然药物不可擅用，那便劳尔等细心伺候。” 御医跪地领命，“是，皇上。” 绿芷恭敬埋首，“是，皇上。” “都起来。”萧暮何又问，“她可有再要逃跑的迹象？” 萧暮何看向绿芷。 “不曾。”绿芷低眸犹豫了一瞬，又继续道，“娘娘她只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睛一直睁着，盯着床顶看，神情呆滞、麻木。御医说，如若母体长此以往心情抑郁，怕是……” 顿了顿，绿芷还是壮着胆子说出了实情，“怕是会影响腹中胎儿。” “呆滞…麻木…抑郁…？” 萧暮何薄唇微张，回味着这两个词。 她该庆幸，若不是因为凝儿，她的下场只会比前世更惨。 还有，她腹中的是他和凝儿的孩子，由不得她如此作贱。 “除了不能出这个卧房，其他无论她提什么要求，都可以满足她。” “还有，”萧暮何眸光微敛，轻声道，“日后若无大事，便不必唤我亲自来一趟。” 说完，萧暮何视线在姜雨凝脸上落下片刻，便转身离去。 他现在一看到姜雨凝张脸，这个人，他就控制不住自己他发了疯一般的想念着她。 如今，看着这熟悉的脸就在他眼前，可是他却抱不到也不能抱。 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近在咫尺，可她却不是她。 出了房门，萧暮何抬眼望着金枝宫，这里曾是他在姜国最讨厌的地方。 可是因为凝儿，他却渐渐的安上了这里。 漫无目的地走着，却不知不觉，发现自己来到了秋樱苑。 在秋千上坐下，萧暮何头靠在藤蔓上，轻轻闭上了眼睛。 一阵风吹来，伴随着酷暑还未完全消退的温度，那一瞬间，他感觉是熟悉的人人将他轻轻拥进了怀中。 回想着过往，点点滴滴。 他将袖子里的发簪取出，这是他亲手为凝儿做的木簪。簪子的一端，镶嵌着石榴色的珠花，没一朵都是他自己亲手打磨而成的。 耗费了这么久的时间，终于完成了，如今只能由他一直带在身边。 他说过，要给她一场盛世婚礼。在燕北时，其实他已经准备地差不多了，本来再有半月，婚礼便可以开始。 可是如今，一切都晚了。 他后悔没让婚礼再早一点举行。 后来，姜皇新丧，不宜操办婚礼。而她也还在为姜皇的死去，一直心情沉重。 无法，他只能将婚礼一压再压。 事到如今，他再一次为她准备好了大婚，可是，她却不在了。 这一切，他却是不知该怨谁了。 “绿凛。” 他唤。 “属下在。”绿凛立刻出现在秋千旁，恭敬等待萧暮何的吩咐。 “南梧现在情况如何？” 他问。 “回皇上，我们百万大军压境，南梧上下被吓破了胆。但是朝局和百姓，很快便被夏侯瑾稳定下来了。” “朕本不想动此干戈，经历了天灾，如今好不容易才稳定了些，可他夏侯瑾敢将巫女藏于南梧，那就休怪震不客气。哼，他最好识相点，将人交出，否则……” 他眸光一凛，露出危险的光芒。 看着那些樱花树都长青着，坐着坐着便到了天黑。 …… “系统，我想看第三次存档的记录。” 识海里，她看着系统说道。 ［好的，宿主。］ 随即屏幕画面被切换，姜雨凝看到了自己不顾一切向萧暮何奔跑而去的身影。 画面里，他们二人紧紧相拥。 如今她站在第三者的视角，这才看清楚了萧暮何眼神中的痛苦、思念、纠结、矛盾耽误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她痛苦，而她也痛苦。 那一段，她一个人坐在这里看了无数遍回放，每一遍都叫她忍不住想要上前，和当时的自己一样，紧紧地保住他。 ［宿主，还要再看吗？］ 系统问。 因为姜雨凝已经看了八十六遍了，它都已经能精准定位每一帧的画面了。 “…看。” 姜雨凝一把抹去了眼角的泪水，笑着说，“看第二次存档的。” 很快，她便看到了萧暮何独自一人站在金枝宫外，仰头望着渐渐暗沉的天空，过了许久，他才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那就是将她囚禁。 “等等，将方才那里，再放一遍。” 姜雨凝猛然起身，她似乎发现了什么。 ［好。］系统又让画面倒回。 “停，就是这里！”姜雨凝急声阻止系统再往后退。 终于，她看到了萧暮何脸上，那终于明白一切的眼神。 姜雨凝瞳孔满是震惊，但很快，又变成了喜极而泣。 他知道了。 他都知道了，所以才会将她囚禁。 原来，他是故意的。 他这是在帮她。 回想那次，她并没有得到，惩罚。 说明，如果这一切是萧暮何自己领悟出来的，那么她便不会受到惩罚。 “系统，我记得你说过，你们是窥测不到萧暮何的内心的，对？” 她忽然问。 ［是的。因为萧暮何重生，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和思想，我们并不能完全掌控他的意识。还有，男主夏侯瑾也是。］ 如果是这样，那么她明白了。 既然她不能说，但是萧暮何可以悟。他那么聪明，这一次定然也可以猜出。 …… 绿芷和白蘩一直守在床边，绿芷将姜雨凝额头上的帕子取下，然后递给白蘩打湿。 她又伸手探了探姜雨凝的额头，还有身体，发现她已经退了烧。 “真是万幸。” 绿芷吐了口气。 白蘩闻言，也是大大地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的神色也放松了下来，“终于退烧了，这一天一夜我都提心吊胆的，大气不敢出，如今好真真是万幸了。” “嗯。”绿芷也是终于能扯出一丝安心的微笑，“白蘩，去唤御医。” “好。”白蘩高高兴兴地跑出去。 第188章 见萧暮何怎么这么难？ 御医来诊了一下脉，确诊是没什么危险了，只需好生将养着便是。 但是这锁链，只要皇上没有下令，那她们也不敢松解。 又站在床边受了许久，白蘩昏昏欲睡，困得额头一点一点的，但却始终站得端端正正。 但是绿芷却是视线一直盯着床上的人的动静，片刻不敢移开。她是真的怕她，又会突然身体不适什么的。 已经这样昏睡了两天一夜，整个人都清瘦了一圈，她瞧着有些心疼。 御医说，这个时辰差不多该醒了，可是她瞧着却还是没什么要醒的迹象。 就在这时，她敏锐地察觉姜雨凝的指尖轻轻颤了颤，下一秒她就看到姜雨凝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只见她嘴唇微张，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却只能艰难地发出“啊啊”声，不知道，她到底想要说什么。 “白蘩，去取茶水来。” 突然被点名的白蘩猛然一个机灵，整个人顿时清醒了过来，回过神的她慌忙出去倒水来。 二人合力，扶着姜雨凝喝了水。 “娘娘，感觉如何？” 绿芷盯着她的神情，紧张问道。 谁知姜雨凝却是一直盯着自己看，然后突然嘴角绽放了一抹笑容。 只是，她不笑还好，这一笑，倒是惊到了已经变得喜怒不形于色的绿芷了。 看着她的笑容，绿芷只觉得后脖颈汗毛瞬间竖起。 “娘娘，你…没事儿？” 绿芷暗中咽了咽口水，问。 可是姜雨凝只是看着她笑，不说话。 站在一旁的白蘩看了看姜雨凝，又看了看绿芷，不知为何，她下意识地想要逃。 看到了绿芷的神情，姜雨凝嘴角的笑意一僵，随即立即消失了。 她有些尴尬了转了转眼珠子，不去看绿芷。 她就是又回来了，有些高兴。 但是又不能说，就只能笑了。 随即，她挣扎着要爬起身。 铁链碰撞出的金属的声音在，有些刺耳。 她看着手腕上的铁铐，不禁皱了皱眉。这玩意儿，她可一点不喜欢。 如今，也不需要了。 她伸出双手，然后看了看绿芷，又将视线落在铁链上，示意她给自己解开。 可绿芷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不可以。 没办法，姜雨凝只能这样被束缚着，此刻她白皙的手腕已经被磨破了皮，或红或紫。 脚腕上也传来痛苦。 以后，她虽然不用再装原主的性格，可是也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但是没关系，她相信，萧暮何能看懂她的意思。 然后她摸了摸肚子，感受到腹中的孩子还在，她便觉得很幸福，嘴角的笑意不自觉地又扬了起来。 白蘩和绿芷见状对视了一眼。 白蘩用眼神问：这是怎么了？莫非是想通了，想要靠着腹中胎儿好好过日子？ 绿芷却是皱了皱眉，有些责备白蘩不应该如此多事。 “娘娘，可是饿了？” 绿芷试探性地问。 闻言，姜雨凝感受了一下，发，发现自己还真的是饿得要不行了，这样孩子可要怎么长大。 于是她狠狠地点了点头，满脸感谢以及开心地看着绿芷。 绿芷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随即转身朝白蘩道，“你在这里守着，我去命人准备饭菜。” 平时都是她寸刻不离地守着，可是今日，她总觉得娘娘看她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怪熟悉的。 但是她不敢确定。 “娘娘，还要喝水吗？” 白蘩问着姜雨凝。 然后，她只见姜雨凝抬头对着自己笑着，眼睛都眯了起来，看起来很高兴。 白蘩：…… 皇后她，没事儿？ 白蘩吞了吞口水，有些害怕啊。 随即她立刻跑去又倒了一杯茶，又快速走了进来，递给姜雨凝。 姜雨凝伸手接过一饮而尽。 她现在只觉得，好饿，非常饿，非常非常的饿。 而且可能是因为躺久了，整个后背都是酸的，特别难受。 她想要起来运动运动。 可是这铁链束缚着她，根本没有办法活动。 “系统，我的念力还在？” 她问。 ［在啊，就是比较耗神，你需要慎用。］ 系统提醒。 “好的。”姜雨凝也没想用，只是好奇还有没有。毕竟上次用了之后，发现后遗症还挺严重的。 如今她可不敢轻易乱用了。 她想见萧暮何。 不过要怎么样才能见到萧暮何呢。她咕噜咕噜地转着眼珠子，琢磨着。 你说，她要是突然出现在萧暮何面前，他会怎么样？ 不行不行，到时候她解释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能够出现在他面前，他要责罚绿芷她们怎么办？ 嘶…… 她捏着下巴，思索着。 不吃饭怎么样？ 不行不行，这样对身体不好，饿晕了咋办。 于是，她选择了最简单的方法，她一把抓过白蘩的手，白蘩顺势被拉下了身子，然后她疑惑不解地看着姜雨凝。 而姜雨凝却在她手心用指尖描绘着。 白蘩感受出来了，她是在写字，而且写的是：我要见萧暮何。 只是，回想起上次皇上说过，日后若无大事，便不必叫他亲自跑一趟。 于是白蘩拒绝地摇了摇头。 姜雨凝见状挑了挑眉，这孩子，咋不听话呢。 于是她又写，“就说我和孩子有恙。” 白蘩皱着眉头，又摇了摇头，“还是不行，皇上若是知道这是在骗他…那奴婢十个胆子也不敢承受皇上的怒火。” “啧。”姜雨凝苦思着，那咋办。 没想到如今要见他一面，还挺难。 诶？ 笑眯眯，她亲爱的笑眯眯哪去了？ 于是她又写到，“小老虎呢？” “哦，小老虎一直跟在皇上身边呢。” 白蘩回道。 “把它找来。”姜雨凝又写。 “好。”白蘩退了下去，正好绿芷命人带着食盒来了，二人迎面而来。 “你去哪？”绿芷问她。 “去找小老虎，娘娘说要见它。” “见小老虎？”绿芷错愕。 随即她眉头紧锁，隐隐猜测着什么，“去。” 她对白蘩道。 随即二人错身离开。 绿芷带着人进了房间。 此刻姜雨凝正安静滴躺在床上，如琉璃一般的晶莹的瞳孔在咕噜噜地转动着，一双脚丫子也在被子里有节拍地动着。 看样子，她心情很是不错？ “娘娘，晚膳来了。” 第189章 很快就可以见到爸爸了 听到“晚膳”二字，姜雨凝的双眼瞬间放出期待的光亮。 她现在就像一个好多天没有吃过饭的饿狼，她看见美食只想像饿狼扑食一般，风卷残云，席卷而空。 命人搬来一张小方桌，然后放在床沿边上，然后绿芷再让人将精致的饭菜摆放上桌。 看着一桌子的美味，色香味俱全，看着就让人忍不住垂涎三尺！迫不及待地，菜碟还没摆放完，姜雨凝抄起筷子就开始大快朵颐，全然不顾及什么所谓的形象。 饿，真的好饿。 简直就是饿极了！ 见姜雨凝吃得十分开心，喜滋滋的，眉眼都舒展开来，手上一筷子一筷子不停地往嘴里送，腮帮子都鼓鼓的，看起来就和一个嘟着嘴的小金鱼似的。 “盒盒盒。”绿芷见状，不免掩唇轻笑出声，皇后这样子和以前的她可太像了，看着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心情也能跟她一样愉悦起来。 吃得正忙的姜雨凝见绿芷看着自己忍不住地想笑，她抬眸看了绿芷一眼，眼眸弯弯，里面似有星辰万千。 绿芷见状，神色一怔。 她眼底闪烁着疑色，犹豫着，还是忍不住试探性地唤出了声，“…王后？” 嘴巴一直在嚼着食物的姜雨凝忽然一滞，听绿芷这样喊，她眸光瞬间绽放出明媚的笑容。 没想到，绿芷居然这么快就认出她来了。 随即，她在绿芷期待的目光中，缓缓点了点头。 “…王后？”绿芷话音一颤，鼻尖涌上一阵酸涩，叫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脚步微抬，激动地想要上前，却又害怕自己的举动过于夸张，怕吓到她。 于是她站在原地，只双目湿润地注视着她，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再次确认，“真的是你…吗？” 见绿芷又是激动又是欣喜的，最后眼眶都湿润了。姜雨凝也是忍不住眼眶一热。 她朝绿芷张开了手臂，眼眸里闪烁着思念与期待的光芒，她想要抱住绿芷，让她知道自己有多想她。 绿芷上前一把扑进了姜雨凝的怀里，低声抽泣着。 “王后……” 她声音哽咽。 姜雨凝轻柔地拍着她的背，无声给她安慰，绿芷啊本来就是一个外表坚强，实则内心很是可爱的小姑娘。尤记得那时，她初初对绿凛表现出小女儿家的姿态。 只是后来，她去了一趟魔窟之后，整个人都被磨砺得愈发坚韧和沉稳了，几乎不曾看到她如此情绪绷不住的时候。 过了好一会儿，绿芷才缓过劲来停止了抽泣，然后她起身朝姜雨凝道，“奴婢这就去禀报皇上。” 说完，姜雨凝尚来不及拉住她，她便跑的没影儿了。 姜雨凝无声叹了口气，然后拿起筷子继续吃，那么很快，她就可以看到萧暮何了。 她内心是无比的期待、紧张、激动和狂喜，太多太多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忍不住一直望着门口的方向，小手期待地忍不住搓了起来。 “宝宝，我们很快就能看到爸爸了。” 她低头，拍了拍自己还不显怀的腹部，无声跟孩子对话着。 现在她什么都不想去想了，只想安安静静地等孩子出生，给萧暮何留下一个未来的希望。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动静。 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朝里面狂奔而来。 张了张口，她想唤人进来把小桌子收拾一下，可是恍然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能说话了。 看来，这得慢慢适应了。 “嗷呜——” 是笑眯眯来了！ 姜雨凝激动地想要下床，这个小家伙，之前可对它说了太多难听的话了，希望它能够原谅自己。 小老虎一冲进来，没有立即跳上床，而是在床边刹住了“车”，然后一直盯着姜雨凝。 “嗷！” 你是谁！ “嗷呜～” 是美女姐姐吗？ “嗷呜呜——” 你说话。 笑眯眯一直盯着姜雨凝，见她不说话，只是一直盯着自己看，叫笑眯眯急的在床边走来走去，然后又朝她叫了几声，想要她开口说话。 可是姜雨凝却只是朝它伸了伸手，想要抱它，她一直看着小老虎，眼里含着泪水。 像是许久未见了一般。 笑眯眯着了急了，见她一直不说话，它眼底希冀的目光慢慢地暗了下去，然后它落寞地转身朝外走去。 笑眯眯。 姜雨凝在身后唤它，可是它却怎么都听不到，也没有回头。 看着它孤寂而落寞的身影，姜雨凝心痛极了，她挣扎着想要下床，可是手脚处传来“铿锵”的铁链碰撞的声音，让她根本走不动。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笑眯眯走了。 没有关系的。 时间还长，总有一天，它会发现自己就是从前的那个她。 她这样安慰着自己。 等啊等啊，她等了许久，却都没有等到萧暮何来。 她就那么坐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方向，直到破晓黎明，而她眼底的光，一点一点地暗下去。 “娘娘，要不躺下休息一会儿。” 白蘩见她这般，有些心疼地上前劝她。 可是床上的人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眼睛里隐隐泛着红血丝，看起来有些疲惫。 已经一晚上过去了，绿芷还没有回来。 或许是萧暮何太累了，昨夜睡的比较早，因此没有见到绿芷。 她朝白蘩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白蘩上前，自觉地伸出了手心。 姜雨凝在她手心里用指尖写着字，一阵痒痒的感觉从手心传遍全身。 “您是说，叫绿芷回来？” 白蘩不确定地问道。 “嗯嗯。”姜雨凝点了点头，表示对的。 “好，我这就去。” 白蘩走出了房门，对守在门口的绿衣卫道，“去御书房看看，绿芷为何还没回来。” “是。”那绿衣卫退了下去。 御书房 绿芷在门外跪求了一晚上，可是皇上一直在处理奏折，并且下令，任何人都不能进去打扰。 没有办法，绿芷只能在门外等候。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了，眼看着房门被打开了，她却看到了一身金甲，神色肃穆的萧暮何。 此刻他的右手上托着一顶赤缨金盔。 绿芷见状，心下一惊。 皇上这是要出征？ 第190章 待朕回来再说 御书房 绿芷在门外跪求了一晚上，可是皇上一直在处理奏折，并且下令，任何人都不能进去打扰。 没有办法，绿芷只能在门外等候。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了，眼看着房门被打开了，她却看到了一身金甲，神色肃穆的萧暮何。 此刻他的右手上托着一顶赤缨金盔。 绿芷见状，心下一惊。 皇上这是要出征？“皇上。” 绿芷起身上前，却是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跪太久了，她的膝盖一时间直不起来，方才起猛了，整个人差点摔倒在地。 跟在萧暮何身后的绿凛见状，瞳孔骤缩，下意识想要上前将人扶住，不过索性她自己站住了。 绿凛暗暗松了口气。 “何事？” 萧暮何停下脚步，掀开眸子看着她。 “娘娘她……！” “待朕回来再说。” 绿芷才刚开口，不料就被萧暮何直接打断，根本补给他继续说的机会。然后径直从她面前走过，只有一股冷风带过。 “皇……！” 绿芷上前还想要说什么，可是却又被跟在萧暮何身后的绿凛一个眼神打断。 “皇上他心情不太好，皇后那边只要不危急生命，便一切等皇上出征回来再说。” 说完，绿凛便紧跟上了萧暮何的步伐，随他前往天章台点兵。 “出征？” 绿芷惊呼。 尚未回过神，萧暮何与绿凛便已经消失在了视线里。 来不及多想，绿芷赶紧回金枝宫去找姜雨凝。 出征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少则几月，多则上年。 这要是去了，怕是要一年半载才能回来。 绿芷一路狂奔进了金枝宫。 “皇后！” “皇后娘娘！” 绿芷推门而进，尚来不及喘气，她连忙道，“皇上他，皇上他要去出征了！” “什么？”白蘩惊愕，“怎么如此突然？” 闻言，姜雨凝身形一怔，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她张着嘴巴，想问为什么？什么时候去又出征哪里？ 可是她用尽了力气，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她急的不断扯着手上的链子想要挣脱束缚，飞奔出去。 可是，却根本挣扎不脱。 “南梧，是南梧。”绿芷见姜雨凝急的乱了神，心知她想要知道什么，她便赶紧将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因为南梧扣留了灵山巫女，皇上一直想要找到她，然后想让巫女将您救回来。” 姜雨凝惊愕，原来都是为了她？ 他为了想要救回自己，便不惜亲自出征南梧，与夏侯瑾对抗。 “南梧皇不肯将人放回，皇上发了怒，当即便点了百万大军出发南梧。今日，今日皇上便要御驾亲征。” 怎么办。 此去经年，要是，要是孩子已经出生了怎么办？ 待他回来，发现自己死了。 他会怎么样？ 连一个给他缓冲和接受的时间都没有。 不，这太残忍了。 不可以。 他现在在哪里？ 她想要去见他，只要他发现自己回来了，那么他便不需要出去打仗了。 如今天灾才刚刚平息，百姓们也才刚开始恢复生计，若是此时发兵，无论是对南梧还是对姜国，都没有绝对的好处。 顾不得那么多了，她一把拉过绿芷的手，问她，“他现在在哪里？” 她要去阻止他。 “此刻应该在玄武门。”绿芷估摸着时间，然后道。 玄武门。 姜雨凝眸光微凛，她在脑中回想着玄武门的位置，然后阖眸，凝神想要动用念力。 “娘娘？！” 绿芷和白蘩震惊在了原地，她们居然看着皇后眼睁睁地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 此刻那四条锁链就那么落在床上，而床上的人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绿芷，这……？” 白蘩此时已经是目瞪口呆，说不出来话了。 而绿芷也是心底一片惊骇，只能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 下一秒，她脑海中闪过一丝什么。 “快，去玄武门。” “玄武门？”白蘩错愕。 来不及问为什么，绿芷已经夺门而出，没有办法，白蘩赶紧跟了上去。 玄武门城楼之上 姜雨凝一个闪身出现在了城楼之上，看着城楼下那个高头大马之上，英俊不凡的男人，她眼眶一红。 他就要走了。 身旁的士兵见她突然出现，被吓得身形一颤，举着兵器便逼问她，“你是何人为何突然出现？” 可姜雨凝却没时间理会他们。 二人的利刃抵在她的脖颈处。 她闭眸，想要动用念力直接出现在萧暮何的面前。 可是过了许久，她感觉到自己依然在原地。 她缓缓睁眸，却发现他已经策马身先士卒地离开了。 没有办法。 她只能继续使用念力。 可是这一次，她却是腿一软，眼前一阵晕眩，整个人朝前差点一头栽地上去。 两个士兵见她双眼一闭就要往刀口上倒，也是被吓得一阵惊骇。 咋又还有人自己往刀口上撞呢？ 天地良心，他们俩可没有动一下的。 “喂？喂？” “醒醒啊。” 两个守卫大哥也是一脸懵逼，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人怎么说晕就晕了？ 要不是他俩拖住，怕是要摔个头破血流。 “来人，将人带下去。” 守卫大哥道。 这人身份看着身份不凡，定然不是普通人。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他们可是担待不起。 …… 绿芷和白蘩赶来的时候，发现萧暮何已经率领着大军扬长而去。只留下一阵尘土飞扬，狂风猎猎。 “人呢？” 白蘩问。 “不知道。”绿芷摇头。 难道是跟着一起去了吗？ 绿芷心下疑惑。 “二位姑娘来此作甚？” 守卫大哥好奇地问。 看她俩的打扮应该是宫中的婢女，却是不知她们来城楼之上做什么。 “皇上走了吗？”白蘩问。 “对啊。”大哥点头。 “那皇后呢？可有看见？”绿芷急声问。 “皇后？”守卫大哥一脸懵逼，但想起方才晕倒的女人，二人相视一眼。 莫非……？ “方才倒是确实有一身着红衣的女子突然出现在这里，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晕倒了。但是我们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皇后。” “人呢！”绿芷上前抓住他的衣领，眼眶猩红，带着怒火。 第191章 倾巢而出 绿芷和白蘩找到姜雨凝时，竟然发现，她就那么被人随意地丢弃在城墙边上，无人看顾。 他们怎么敢的！ 绿芷瞧着姜雨凝靠在墙根上，脑袋微微倾泻，是晕倒了。 她唇色苍白的可怕，叫人心惊。 “快，叫人来！” 绿芷蹲着身子把姜雨凝抱入怀中，一旁的白蘩也是急的乱了阵脚。 瞧着姜雨凝的模样，她也是十分心惊和后怕，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可还怎么了得！ “来人！快来人！” 白蘩正四处喊着，正巧远远瞧见一队金吾卫正巡逻。她赶紧跑上前将人拦住，“金吾卫大哥，我们娘娘晕倒了，需要赶紧送回去救治耽搁不得丝毫！” 为首的秦淮民闻言，神色一变，“可是金枝宫那位？” 他上前急声问道。 “对！”白蘩赶紧点头，“就是金枝宫那位。” 如今这姜国皇宫，只有唯一的一位娘娘，那便是金枝宫那位。 “是公主！” 秦淮民视线往白蘩身后望去，果然见到了那躺在地上虚弱不堪的红衣女子。 “永恒，快去寻轿辇来，要快！祁远，你速去太医院寻太医去金枝宫！” 秦淮民侧首，朝身后两个金吾卫冷静吩咐，随即他看着那抹身影，脚步飞快朝她走去。 见她虚弱得厉害，瞧着像是随时都要有生命危险。他朝地上的人深行一礼，歉意道，“娘娘，恕卑职僭越了！” 顾不得那么多，他俯身直接将人一把拦腰抱起。 “放肆！你在做什么？” 绿芷错愕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竟全然不顾男女有别以及身份地位、宫规礼仪，就那么直接将娘娘从自己怀中抱走，这简直就是大不敬！ “公主晕倒了，若不及时救治，倘若公主有什么闪失，你可担待得起？” 秦淮民余光凝视着绿芷，沉声道。 “你这人，居然胆敢……！” 白蘩眼看着秦淮民抱起了姜雨凝，也是冲上前来想要指责他，可是却被秦淮民一个眼神给震慑住了。她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秦淮民抱着姜雨凝疾步走了。 “事急从权，快跟上。”绿芷看了一眼白蘩，随即立即跟上了秦淮民。 “这……”白蘩还是觉得不妥。 他一个金吾卫，他怎么可以抱娘娘呢？ 这简直太不成体统了。 可是看着已经走远了的几人，她急得在原地跺了跺脚，但是没有办法还是赶紧跟了上去。 但所幸，没走多远便有人抬着辇车来了。 而且一直守在金枝宫的绿衣卫也被惊动了过来。 “怎么回事？”绿凙上前询问。 先前看绿芷和白蘩突然跑出了金枝宫，他觉着事态不对，便带了几人追了出来。 “副统统，先别问那么多了，赶紧带娘娘回金枝宫。” “好。” 随即绿凙朝秦淮民略一抱拳，表示感谢辛劳，“接下来有我们绿衣卫便够了。” 秦淮民点了点头，然后朝金吾卫的人抬手示意他们将辇车放下。 绿衣卫的人不愧都是经过特殊训练出来的护卫队，他们个个武功高强，对付他们金吾卫足够以一当十，而抬起辇车他们也是步履稳健，且速度极快。 由他们护送，定然要比他们要快上许多。、 他就那么站在原地，看着那抹红色的身影逐渐离自己远去。 他已经记不得，这是多少次，看着她的背影了。 这是唯有这一次，她看起来那么脆弱，就像雪地里的娃娃，只需要轻轻一碰，便能随风散去。虚弱得叫人心疼，叫人怜惜。 他的公主啊，从前是那么尊贵且高傲的一个人。 如今却只能被囚禁于那深宫之内，连一个正式的名分都没有。这对于她而言，简直就是羞辱折磨！ 她可是姜国最尊贵的昭华公主啊！ 回想起上次她在假山后，哭得那般无助，那般的惹人心疼。 她定然是想反抗，可是却奈何不得。 他只恨，自己地位低微不能帮到她。 原本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要救她出宫，不料她却被萧慕何用铁链囚禁于金枝宫！ 他发誓，只要公主想要离开这座牢笼，他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救她出去！ 而一旁金吾卫的手下瞧着到手的功劳被人半道截了去，心中自是愤愤不平。 随即有人朝秦淮民抱怨道，“这些绿衣卫的人还当真的霸道，娘娘可是我们先找到的，也是我们先抬回去的如今被他们半道截去，岂不是白白被他们抢夺了功劳？” “功劳？”秦淮民听到这两个字，忽然怔住了，下一秒他忽然低笑了两声，带着自嘲，“…功劳？” 他方才，居然亲手将公主再次送回了那牢笼之中。 公主定然是好不容易拼了半条命才逃出来的，可是他…… 秦淮民呆愣在了原地，“我真该死！” 已经到城门口了，倘若他方才带着公主冲出去，公主就可以自由了！ 可是他，他居然亲手将她送了回去，甚至又亲眼看着别人把她带走…… 一股悔恨之意铺天盖地地朝他席卷而去，他挺拔的身躯蓦然一震，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颓败与沮丧。 …… 南梧 御书房 此时夏侯瑾有些坐立不安。 书房内也是氛围紧张，焦灼。 “皇上，燕北的黑甲卫有雷霆万钧之势，锐不可当。当年那迟穆便是靠着这黑甲卫给燕北争夺了自主权，其实力就是放到如今，也是要叫人闻风丧胆的。” 兵部侍郎起身道。 坐在主位上的夏侯瑾此刻也是非常头疼。 他岂会不知？ 他记得，在书中有写到，萧慕何率领三千黑甲卫困守姜国皇宫，而他带着十万大军愣是打了三月有余，都没能奈之若何。其顽强立，当真是叫人畏惧。 事到如今，天灾的危害他才稍稍平息，百姓么好不容易能过上平稳的日子，可是萧慕何却是以他私藏巫女一事做借口，借机发兵，岂不是欺人太甚？ 可是南梧此时国库空虚，军需不足，粮草更是缺乏，要如何去对抗萧慕何的百万雄师？ “他想要吞并我南梧的野心，早就昭着于天下。如今天灾刚过，他就耐不住要来挑事发兵，简直就是不顾天下百姓，有为违天道，必然是要遭天谴的。” 御史大夫也是义愤填膺。 “陛下，我南梧地势险峻，易守难攻。萧慕何率百万大军，倾巢而出，其国中此时必然空虚无人守，这便是他最大的弱点。”一身经百战的老将军言道，“况且，我南梧乃有天时地利人和之优势，如今虽是秋季却依然还能再生产一季水稻，届时耗下去，他们必然要因粮草缺乏而退回去。” 第192章 相顾无言 “嗯，霍爱卿所言极是。”夏侯瑾低沉满是阴霾的脸上，终于像是闪电破过云层，送来了光亮，他看着霍老将军的神情，十分的亲切，“那霍将军认为，如果朕亲自率兵上阵吗，如何？” 夏侯瑾此话一出，顿时满座哗然。 御史大夫立刻跳出来反对，“陛下，不可啊！” 他上前一拜，开始谏言，“您若是亲自上阵，那国内更是要人心惶惶。如今大军压境，只有陛下您才能稳住南梧天下百姓的心啊！” 他说的言辞恳切，情绪十分激动，似乎很是担心倘若夏侯瑾在阵前出了什么事情，那么南梧必将面临灭顶之灾。 兵部尚书此时也是站出来劝阻道，“陛下，两军对阵，敌军来势汹汹，如洪水猛兽一般。更何况敌众我寡，实在不宜您亲自出征。” 顿了顿，他继续道，“大敌当前，非老臣贪生怕死灭我军士气。南梧本就国小势弱，我们与萧慕何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倘若陛下再出个什么差池，那么南梧必将……！”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可是众人却都知道结局。 书房内传来一阵阵叹息声，几位大臣更是耷拉着脑袋，纷纷摇头叹息。 夏侯瑾见状，却也是摇了摇头，“诸位爱卿错了。” 他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龙纹袖，随即他的视线在五位大臣脸上一一扫过。 听到自己说他们错了，方才发言的四位大臣都十分讶异地抬头看向夏侯瑾，眼底布着疑云。 “宴丞相听了这么许久，却是一言不发，想来必然是有不同的看法，不妨说说看？” 夏侯瑾将视线落在了坐在中间，却一直脸色严肃，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的宴丞相。 被点名的宴枝言恍然回神一般抬头望向夏侯瑾，只见他眼神微闪，似乎在回想着方才夏侯瑾问了什么，过了两秒他才开口道。 “陛下年轻有为，沉稳持重，又英明神武，除了劝陛下充盈后宫外，御史台的尚未用过的册本都快堆放不下了，都说陛下的决定总是顾全大局又切中要害，让他们实在是找不到谏言之处。” 宴枝言脸上带着叫人挑不出错的笑容，他先是将夏侯瑾给夸了一遍，随后才继续解释道，“萧慕何此番率百万大军前来，看样子是势必要夺下我南梧才是。” “很快，敌军便要兵临城下，南梧如今朝野上下早已人心惶惶，暗心浮动，已经有不少朝中大臣已经开始私自勾结姜国之人，想要里应外合，以卖主求荣。” 他语气不紧不慢，接着说，“可是他门来的再多，只要我们坚守不出，他萧慕何便奈我们不得。姜国皇帝亲自上阵，倘若我南梧陛下也出征，必然能振奋士气，激励百姓。” 闻言，夏侯瑾缓缓点了点头。 宴枝言说的不错，但他却不知道他还有别的私心。 其他四位大臣闻言还是想要反对，不料却听夏侯瑾道，“好了，今日便议到这里。通敌叛国之人，便交给宴丞相来彻查，查到后格杀勿论。三日后，朕亲自率兵去琅琊山迎敌。” “陛下……！” 御史大夫还想说什么，可是夏侯瑾却是已经转身离去，徒留下他将口中的话都憋了回去。 “陛下年轻气盛，萧慕何亲自出征，陛下又怎么可能缩在阵后？” 宴枝言抬眼看了一眼御史大夫，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膀，错开他的身子走了。 其他三人也跟了上去。 御史大夫看着几位同僚都走了，只能无声叹了口气，然后追了上去。 …… “阿瑾，你回来了。” 姜月站在桥边看着池中的锦鲤安然惬意地游来游去，全然不知池中之外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忽然感觉到身后人，那熟悉的脚步声，她一听便知道是谁。 她微笑着转身，看着夏侯瑾，她笑容温婉贤淑，更多了几分即将为人母的柔光。 夏侯瑾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然后与她并肩看着桥下的锦鲤。 “三日后，朕要亲自出征。” 夏侯瑾眸光微凝，他感觉到她在他手中的手蓦然一疆，指尖都透着一股凉意。 侧首看她，见她眸光微敛，低着头，看起来情绪有些低落。 “你也不希望我出征？”他问她。 “不是。”听他这么说，姜月立即摇头，但是她依旧低着脑袋，没去看他，只说，“陛下，你知道的，你做的任何决定，臣妾向来都是服从的。” “你……”夏侯瑾想说什么，可见她这个样子，却又忽然忍住了。 二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夏侯瑾才出声道，“放心，朕不会有事的。” 姜月垂在袖子里的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只觉得心里有一种苦涩的感觉在不断地蔓延。 一直蔓延到了她的口腔中，就连嘴唇都带着苦涩。 “陛下答应过臣妾的事从未食言，这一次定然也不会骗臣妾。臣妾相信你，定当凯旋而归。” 忍住心底的不适，她抬头看着夏侯瑾，脸上挂着一贯温柔得体的笑。 “…嗯。”半晌，夏侯瑾才点了点头。 姜月一手抚上已经十分显怀的肚子，已经快七个月了，离临盆也不远了。 可是夏侯瑾却要出征了。 战场凶险万分，她害怕…… 不，她不敢想。 二人相顾无言，心思各异。 只看着池中不断出现的涟漪，一圈一圈放大，然后又被别的涟漪所覆盖，最终消失不见。 …… 姜雨凝醒的时候，发现自己依然在金枝宫。 看着这熟悉的一切，她下意识地想要挣脱手脚上的束缚，想要逃离。 可才一动，就被人制止了动作。 “娘娘，御医所您需要躺着静养，不能乱动。” 绿芷按住她的手。 姜雨凝倏然睁开双眸，望着绿芷。 第193章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啊……” 她原本想问，萧慕何到哪儿了？ 可是一发声，才恍然想起自己说不了话了。 闭了闭眸，掩去眸中的湿润，待平复了心绪后，她再睁眸看着绿芷。 她拉过她的手，在她手心里写到，“拿纸笔来。” “好，奴婢这就去。” 绿芷赶紧退了下去准备。 剩下白蘩紧张地站在原地，随时等待着姜雨凝的吩咐。 “娘娘，饿了吗？可要传午膳来？”她上前，关问道。 姜雨凝看着她点了点头。 “那奴婢这就命人去准备。”白蘩也退了下去。 室内便只剩下了她一人。 “系统，他现在在哪里？” 她问道。 [大军才出发两天，待抵达边境，最少还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他为什么这么突然的，要倾尽举国之力去对付南梧？”姜雨凝不解。 [因为…]系统有一丝犹豫，但还是如实道，[因为那灵山巫女消失在了南梧境内，所以萧慕何认为她是被南梧皇所扣留在了南梧。] [他认为只要找到了灵山巫女，那么你就可以回来。所谓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他想见到你，已经一分一秒都不愿多等了。] 闻言，姜雨凝陷入了悲痛之中。 她何尝又不是如此呢？ 明明爱的人就在眼前，可是她却要装作是别人，压抑着心里的思念与爱意，冷漠地用那样的语言去羞辱他。 “我想去找他。”她双眸一直望着一处，已然失去了焦距。 [你现在身子虚，需要好好将养着。你先前已经用了多次念力，对你的身体大有损害。] 系统提议道，[你可以修书一封，将一切都告诉他。] 闻言，姜雨凝的眸子这才重新焕发出光亮，“对，你说得对。” “娘娘，纸笔取来了。” 绿芷捧着托盘。将笔墨纸砚都取了过来，然后放在床边的小方桌上。 然后她扶着姜雨凝坐起身，给她铺好了纸张，伺候研磨。 “小老虎呢？” 她先是在纸上写到。 “哦，小老虎跟着皇上去战场了。”绿芷回到，然后又想起前几日的事情，她又道，“还有就是你生病昏迷的那几日，小老虎许是太过伤心了，便在厨房吃了三天三夜。” “被人发现时它已经变得体型硕大，直立起来比奴婢都高，可把宫里的人给吓坏了。若不是奴婢及时赶到，那小家伙可能就要被金吾卫给擒去了。” 吃了三天三夜？ 体型变得硕大？ 姜雨凝惊愕。 忽然想起先前那个梦，梦里小老虎便是体型硕大，然后满脸厌恶地看着自己。 回想起那个梦，她没由得打了个寒战，心有余悸。 随即她执笔欲书，可千言万语一时间竟又不知从何说起。 眸光婉转间，墨汁顺着笔尖滴落在纸上，一滴墨花漾漾荡开。 百转千回间。最终她终于落笔，写道： “妻已归兮，望君勿忧。午夜梦回不见君，孤枕难眠。细数过往，点点滴滴皆历历在目。朝思暮想盼君归，思之如狂。海誓山盟，字字句句皆念念不忘。” 落款处，“妻，凝儿书” 收笔，她只想将思念诉于卿，望君知。 其他的一切，非一字一句只言片语便可道清楚说明白的。 既如此，便等他回来。 他说过，他欲一统天下河山，给天下百姓一个前所未有的太平盛世。 她不能阻了他。 待墨汁干后，她仔细地将信折好放入信封之中，然后点蜡封好。 然后递给绿芷。 绿芷将信封收好，忍不住又问，“娘娘，可还需要写些别的？” 可姜雨凝却是缓缓摇了摇头，忽然想起什么，她又执笔写到，“从前让绿凛置办的那些画具，你可还记得？” 她想让绿芷再去重新置办一份，先前的那些留在燕北了。 “记得，那些画具奴婢已经帮娘娘从燕北带来了，只是一直放在库房。” 闻言，姜雨凝甚是满意地看着绿芷，忍不住为她这一行为点赞了。 然后她眼神示意绿芷将东西拿来，看着绿芷退下去了。 就在这时，白蘩领着人端了午膳来。然后将桌上的笔墨收好后，便将膳食一一陈放于桌上。 姜雨凝开始用膳。 她必须得多吃一些，孩子才能好好长大。 现在她突然有些感慨，如果自己怀了个哪吒就好了。 听说哪吒是李夫人怀了三年有余才生下来的，如此她便可以多两个月的时间和他相处。 如今他去了战场，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若是，去了一个一年半载呢？ 那城楼上那一眼，便是永别…… …… 南梧 衡阳酒楼二楼 靠窗的位置处，对坐着一身穿绛紫色锦袍的俊秀男子与一个身穿黛蓝罗裙的女子。 二人看上去，穿着甚是华丽显眼，非富即贵。 “阿烨，两国要交战了，我们此时待在南梧，会不会不太妥当？” 紫苏说出了心中的疑虑。 无论如何，他都是姜国曾今的太子。 萧慕何被先皇认作义子，那他便算当今皇帝的弟弟。 倘若被南梧的人知道，拿他去做要挟，到时候可要怎么才好？ “没事，有何不妥的。”姜烨不以为意，“他们打他们的，干我何事？” “可是……”紫苏还是有些担心，但却被姜烨给握住了双手，他看着她道，“那夏侯瑾又不傻，岂会不知拿我去威胁萧慕何，根本没用。” “而如果说姜国那些个老古董还顾念先皇几分，想要救我，那么在萧慕何的威压下，谁敢来救我？” 听他这么说，紫苏提着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些。 然后听姜烨又道，“再说了，你现在可是南梧皇后的义妹，她如今最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若不是她每日开导她陪她说话估计她如今会更加的抑郁。夏侯瑾看在眼里，定然也不会忍心动你亲爱的夫君我的。” 姜烨看着紫苏，一脸骄傲，“为夫如今可就是仰仗你而活了，有妻如此夫复何求？我如今就是要安安心心地做个没用的废人。” 他只想摆烂。 “你啊，”紫苏一眼看穿地看着他，“代政一个月，倒是叫你视朝堂如虎狼，怕极了做皇帝。如今只想过清闲日子。” 第194章 让你做孩子的干娘 “话也不能这么说不是？”姜烨瘪了瘪嘴，“那我不是见皇宫实在是不适合你吗？” “你是雏鹰，又不是什么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为何要为了我而困于那牢笼之中？ 而我啊，又刚好不想要那人人都想到的位置，所以说你我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看着紫苏笑的得意。 “你还笑。”紫苏嗔了他一眼，“跟着你我也算是躺平了。” 她们现在二人是，拿着姜雨凝给的玉佩，行走天下不用担心被饿死。 萧慕何几乎将苍兰大陆的商业都垄断了，拿着她给的玉佩，走到哪里也是饿不死的。 再者，如今来了南梧，姜月认了她做义妹，夏侯瑾便封了她做陇西郡主，给姜烨也安了个闲散安逸的官位。 怕是整个苍兰大陆都没有比他们夫妇过得安逸舒服的生活了。 “你今日要进宫去给姜月诊脉吗？”姜烨问她。 “嗯，要去。”紫苏点了点头，“她怀孕以来，便一直郁郁寡欢。她认为，夏侯瑾介意这个孩子的存在。” “为何要介意？横竖不都是他孩子？又不是别人的。”姜烨不懂。 “额……”紫苏皱了皱眉，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已经怀孕七个月了，她若是一直这样，怕是要早产。” “你多开导开导她，她孤身一人嫁到南梧来不容易。况且，我瞧着这夏侯瑾也不知到底是不是真心待她。” “真心该是真心。”紫苏买眼间笼着一丝沉重，“只是，他似乎是陷入了某种郁结之中，对于事情看不明白。可是姜月却因为他一个眼神一个态度，便终日郁郁。” 偏偏二人，一个什么也不问，一个什么也不说。 明明从前她在南梧时，看她们二人鹣鲽情深，怎的如今变成了这般局面？ 她也是有些唏嘘。 “快吃，吃完入宫去看看她，她也是苦命的人。” 姜烨叹了口气，然后给紫苏夹了些菜。 无论如何，姜月和他都有割不开的亲缘关系，是他的姐姐。 “好。”紫苏点头，“你放心，有我在，你这声舅舅定然是跑不掉的。” “嗯嗯。”姜烨看着她，一本正经道，“那你这一声舅母也是逃不掉的，等着。” “什么舅母？我是姨母。”紫苏嗔怪道。 “嘿！”姜烨不服，“怎的唤我是舅舅唤你就成姨母了？” “我如今可是陇西郡主。” 紫苏吃着他夹的菜，心下甜蜜，却忍不住和他拌嘴。 姜烨很是不服气地瞥了她一眼，双手抱胸，“那我还是……” 话到嘴边，他却没了声。 紫苏忍不住逗他，她忍住笑问，“你是什么？” “我……”姜烨睨了她一眼，别过头去一本正经地朗声道，“我可是陇西郡主的夫君。” “盒盒盒。”紫苏被他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了。 他啊，还是个孩子心性。 这一年来，虽然收敛了不少。可是自打出了宫门，放下一切后，他便这般，倒像是返璞归真了。 …… “娘娘，歇会儿。” 绿芷见她已经坐在院子里画了一下午，怕她劳累过度，不免有些担心她。 “啊……”我没事。 姜雨凝低头画的认真，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想回我没事，可一开口却只有“啊”声。 还是没习惯不能开口说话。 她有些无奈。 于是只能抬头看着绿芷，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笑，然后继续低头画。 她决定了，要把一切的一切，都画进去，就像漫画一般。 到时候他看了，就能知道一切了。 只要她还活着，他定然可以找到她。 又不知过了多久，只见天边已是霞光满天，透过满树红枫的间隙看过去，竟美如画卷。 天空浅浅，红霞满天。 绿草茵茵，枫叶满地。 紫依就那么站在枫叶树下看着她不停地在挥动着手中的炭笔，是那么的认真，那么的执着。 看着此情此景，不禁让她想到在燕北时，她便是坐在大树底下画画，然后她靠在树上弹琵琶。 再回忆起来，已是觉得恍如隔世。 她上前，附耳在白蘩耳边低语道，“去取一把箜篌来。” 白蘩闻言，点了点头，然后退下去了。 姜雨凝还在认真地描绘着，似乎根本不嫌累。 忽然，一阵空灵婉转，清丽细腻的箜篌声传入耳中。 她恍然转身，果然看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紫依…… 姜雨凝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脸上，四目相对，眸光里只有对方。 紫依放下箜篌，缓缓起身，看着她，上扬的眼角带着妩媚多情，“好久不见。” 她笑着说，眼底却含着泪。 “啊……”姜雨凝也想说好久不见，可是却说不出来，于是她只能看着紫依傻笑，然后朝她张开了双臂。 紫依上前轻轻拥入怀中。 上次一别，已经过了三个月。 如今再见，都已是经历了一番生死，改变诸多。 “听说，你怀孕了。”紫依隐忍着哭腔，将她的身子放开，滴肉看着她的腹部。 姜雨凝点了点头，然后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 虽然现在还感受不到胎动，但还是想让她摸一摸，毕竟她可是打算让孩子认她做干娘的。 然后她用指尖在她手心里写道，“以后，你就是未来的干娘。” 紫依见她一直不说话，反而在她手心里写字，心下更是疑惑了。 “凝儿，你怎么了？为何一直不说话？” 她皱着眉头看她，很是担心。 可姜雨凝却是安抚地看着她，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可越看她这样，她眉头皱得愈发紧了。 紫依却是心疼地再次将她拥入怀中，“好，以后我便做他的干娘。倘若我的孩子出生了，若是你的是男孩我的是女孩，我们便结为亲家。” “若是都是男孩，便做好兄弟。若是都是女孩，便做姐妹。” “好不好？”她隐忍着对她的心疼，哽咽道。 “嗯嗯。”姜雨凝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了。 随即二人相视一笑。 然后姜雨凝在她掌心里写道，“川乌？” “川乌……”紫依眸光微闪，最后却是抿着嘴没有说话。 第195章 祝你幸福 见紫依低着头不说话，姜雨凝心里便开始担心他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她焦急地看着她，用眼神询问她到底怎么了。 好一会儿，紫依才抬起头，给了她一个轻松的笑，然后只见她嘴角微微扬起喜悦的弧度，说，“凝儿，我要成亲了。” 她天生眼角上扬，带着妩媚的气息，此刻她的笑是发自内心的，她的眼里也好像藏着万千星辰。 让人看着，忍不住跟着一起笑。 这一刻，姜雨凝觉得她看到了一个前所未见的紫依。 眼前的她，一袭青莲罗裙，衬得她肤白貌美，妩媚多姿。那纤纤细腰，如弱柳扶风。 许是遇到了对的人，她如今像是羞花沐春风，明媚、柔和，笑靥如花花自愧。整个人都自然而然地和以前都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这感觉，她一时间说不上来。 就好像…… 一直被困在那用石头堆砌的墙围里的种子，那里头阴暗潮湿，不见天日。然后她靠着自己顽强的生命力生长着，却又很幸运的碰到了那个替她推开石墙的人。 从此，晨曦落在她的身上，给她整个人都染上一层金色的光，明媚、自信，又带着温暖的柔光。 姜雨凝展颜看着她，忍不住替她开心，她在她手中写到，“你终于肯答应他了。” 可是紫依却是看着她，缓缓摇了摇头。 然后她迎着姜雨凝错愕的目光，解释道，“不是他，是慕容博文。” 慕容博文？ 姜雨凝皱眉，她怎么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他是谁？ 紫依为何没有和川乌在一起，而是和他？ 姜雨凝困惑极了，看着紫依着急地等待她的回答。 “我从前和你提起过的。”紫依看着她，然后拉着她在椅子上做好，而白蘩也很是贴心地给她搬来了一把椅子，放在姜雨凝旁边，然后紫依顺势坐下。 见姜雨凝愈发困惑，眉头都皱着，紫依轻笑一声，开始跟她解释。 “还记得我那日同你说过的那位状元郎吗？” 她问姜雨凝。 状元郎？ 姜雨凝凝眸沉思，好像依稀有些印象。 是不是那个，在今宵楼，倾尽资产只为见她一面的那位状元郎？ 她是知道的，因为那慕容博文出今宵楼时，正好和她打了个照面。 见他头戴乌纱帽，一侧还簪了一朵紫色的蔷薇花，身披红色状元锦袍，整个人满面春风，英姿勃发，格外打眼。 当时她还因为川乌是月殇的事情去劝紫依，后来紫依便同她说了那日见那状元郎发生的趣事。 见姜雨凝的神情似乎是想起来了，紫依继而和她讲了那日在云来仙山的事情，仔仔细细地都讲与了她听，最后道，“阴差阳错，他先找到了我。” 顿了顿，她又道，“那时我便求他带我走，醒来后我不知该如何面对他面对所有人，于是我便装失忆，而博文他至今也并未起疑。他告诉我，从前与你私交甚密，便想叫我进宫来看看你，兴许能找回点记忆。” “你爱他吗？”姜雨凝只问。 紫依看着姜雨凝在自己手心里写字，听着这话，她有些迟疑。 爱吗？ 她的心，早就没了爱人的能力。 可是这么久以来。慕容博文一直陪伴着自己，对自己好。 她看得出，他是爱自己的。 可是，自己却无法爱上他。 但是她愿意倾尽一切，去对一个人好。 她愿意相信慕容博文，终有一天会让自己活过来，又重新去爱人的勇气。 就好像她愿意答应嫁给他，便是希望能和他有一个未来。 朝夕相处，倾心相待，总有一天，她会爱上他。 他愿意给她时间，那她也要给自己的时间。 “我和他，会幸福的。”良久，紫依一字一句缓缓道。 她这话是出自真心的。 相爱的人不一定能相守，适合的人却又不一定相爱。 人生哪有那么多的天随人愿？ 更何况，她早就想清楚了，自己无论是对月殇还是对川乌，都没有爱。 所以她选择离开川乌，让他去抓住属于自己的幸福。而如今，她给慕容博文一个机会，那便是给自己一个机会。 而且，她可是紫依。她曾说过，日后一定要找一个全心全意爱自己，并且爱自己比自己爱他多得多的男人。 或许，爱情从来都不是对等的，先爱上的那一方，总是要付出的多。 她这个人自私、狭隘而且懦弱，如果她感觉不到对方的爱，那么即使自己多爱他，也不会朝他靠近一步。 因为她不想要自己落得个遍体鳞伤的地步。 也不想自己的付出得不到回报，更不想一厢情愿让自己难堪。 所以她会权衡利弊，找到一个最适合自己的人。 慕容博文不嫌弃自己的过往，更不嫌弃自己已不是完璧之身，而且他对自己的很好。 他还承诺自己，今生只会有她一个女子。 所以她愿意相信他，相信他会真心实意对自己好，能给自己的幸福。 既然他已经朝自己走了九十九步，那么最后一步就该她来走。 所以，她答应与他成亲。 见她眼神里充满着信心，姜雨凝一颗吊着的心，便也算是落了回去。 “川乌现在如何了？”她又写道。 “他…”回想起自己曾暗中打听到的，她仰头看着暮色降临的天色，道，“他失忆了，是真的失忆。” 失忆？ 姜雨凝心下也是一片感慨。 不过，他失忆了也好。 否则他与紫依已无可能，有记忆于他而言未必是好事。、 “云华是个好姑娘，有她在他身边始终陪伴着，我放心。” 紫依又道。 她是真心祝福她们的。 但愿。姜雨凝如是想着，她希望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能够幸福。 她抬眸看了看绿芷，这丫头一直爱慕着绿凛，可惜那个榆木脑袋至今不知。 经过魔窟之后，绿芷也学会了隐忍和克制自己的内心，对绿凛再未表现出过多情绪。 当初撮合川乌和紫依不成，如今她希望在自己走后，绿芷能如愿和绿凛在一起。 “下个月，我便成亲了。到时候我希望你能前来观礼，凝儿，我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 她此生再无亲人，姜雨凝便是她最亲的姐妹。 再有的话，便是师兄了。 只是不知道他近来到底在忙什么，一直都没有他的消息。 “嗯嗯”，姜雨凝郑重地点了点头。 她怎么会不去呢？ 她是最希望紫依能后幸福的。 第196章 不怕中毒啊？ 紫依走后，姜雨凝懒懒地斜靠在美人榻上，看着雕花窗外的月色，心中只觉得空落落的，怅然落失般。 她一手支着脑袋，一手轻轻覆在小腹处，轻柔地抚摸着腹中的孩子。 孩子在肚子里一天天的长大，可是每长大一天，她待在这个世界的日子便也就少了一天。 她真的，好想好想再见到萧暮何啊。为何她想与他厮守白头，就这么难呢？ 此时此刻，夜深人静，她总是没由来地觉得害怕和恐慌，心里总是觉得不安，一颗心像是掉进了无尽的深渊，不停地在往下坠。 两天过去了，可是那信却依旧有去无回，如石沉大海一般。 如此她不禁开始怀疑，他是不是还没有收到信？ “系统，他收到信了吗？” 她进入石海，问着系统。 [收到了。]系统如实回答。 “怎么样？”她指尖微缩，神情有些小心翼翼的紧张。 她忍不住地想，他看到以后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一眼就认出自己来？ 认出来了，会回来找她吗？ 她内心既紧张，又期待。 谁知，却听系统道，[但他，没看。] 没看……？ 姜雨凝眸子猛然一颤，有些失神，满脑子只剩下一句“他没看”。 “…为何？” 她看着系统，有些不明白 ［因为他认为你就是姜雨凝，他不信任你，对于你的所作所为都感到厌恶。他认为，能找回你的唯一方法，便是找到灵山巫女。］ 闻言姜雨凝内心极其复杂。 说来说去，如今的结果都是自己造成的。 先前她为了激萧暮何囚禁自己，曾故意装作他的凝儿去接近他，但被他一眼看穿。 随后他便愈发地，他便愈发地不想看到自己这张脸了。 后来她再拿孩子和自己的性命要挟他，彻底地激怒了他，他才会叫人锁住自己的四肢，想要困住自己。 如今他不肯轻易相信自己就是凝儿，也是怪不得他。 罢了罢了，或许一切都是命数。 可是她却不肯信命。 她决定了，这段时间要好好的养好身子，待时机成熟，她就去战场寻他。 绝不能坐以待毙。 所以她需得加快动作将漫画画好了。 “娘娘，夜深了，天凉。奴婢扶你卧房躺着。” 绿芷上前，弯腰给她披上了一件外袍。 “好。”姜雨凝很是听话地点头，然后将衣服笼好，便起身朝内卧走去。 躺在床上，她翻来覆去了许久，可是却怎么也睡不着。 回想书中剧情，萧暮何与夏侯瑾对峙，被困于天章台，后被生擒。 世人闻讯，无不拍手称快。甚至，京都百姓们将东西南北四条街道全部围堵，只跪求罪恶滔天的萧暮何处以极刑。 后来他被困囚车游行街市，那些百姓们看见他就像是看见了前世的仇人，用手中仅有的东西丢向他，甚至有人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子，狠狠地砸他，叫他头破血流。 他前世走错了路，作恶太多，于天下人所不容。 最终，他被绑在刑场，以凌迟之刑处决，刑罚执行了三天三夜，百姓们便在台下围观了三天三夜。 他的血流满了刑场的每个角落，却被百姓牵来牛羊马狗，舔舐干净。 若不是他的尸身被月殇倾尽自己以及萧暮何名下的所有财产然后赎回，怕是他的尸体也要被分食干净，寸骨不剩。 回想起这些，她不禁胆寒。 可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如前世那般。那他和夏侯瑾对峙，即使输了，该是也不会有那般下场才是。 她不断地这样安慰着自己，却还是忍不住担心。 好不容易在天微亮时睡着了，却又很快被噩梦惊醒。 近日来她总梦到自己被囚禁在密室里，然后萧暮何和笑眯眯都不认不出自己，甚至一脸厌恶地看着自己。 无论她怎么解释，他们都不相信自己就是他们的凝儿。 惊醒后，她整个人都湿漉漉的，像是刚从冷水里捞出来一样。 她吩咐绿芷给自己准备热汤，准备沐浴。既然睡不着，那她想早点起来画画。 近日来，紫依会隔三岔五地进宫来看自己，然后默默地陪着自己。 时间不知不觉地便过去了半个月，近日来她孕吐得厉害，整个人都清瘦了一大圈。 她本来想参加完紫依的婚礼，就去找萧暮何的。 可是现在孕吐折磨的她实在是难受，几乎吃什么吐什么，加之总是噩梦缠绕，白日里又一直在赶画，半个月下来，她已是憔悴不已。 “凝儿？” 紫依见她这般，实在是心疼得不得了，便每日里想办法从宫外带各种好吃的给她。 “看我今天带了什么？酸枣糕、霜糖蘸青梅、枣泥核桃酥、蜜饯李子雪花糕，还有你最爱的冰糖葫芦。” 紫依将食盒里装盘的很是精美的小碟子一一摆放在姜雨凝面前，然后在她对面坐下，“都是按照你的叮嘱，用的是最酸的果子做的。” 姜雨凝看着紫依，笑得一脸幸福，傻乐道，“有你真好，嘿嘿。” “嘿嘿。”紫依学着她的样子，笑得龇牙咧嘴，“瞧你那傻样儿，都说怀孕傻三年，我看你就是典型的。” 姜雨凝伸手就将桌上的点心往嘴里塞，却被紫依一把用手拍了一下，止住了她的动作。 姜雨凝摸着被打疼了的手背，委屈巴巴地望着紫依，“你打我做什么？” 她撅着嘴巴，眼眸里闪烁着委屈的泪花。 “你看看你的手，都是黑炭，你还好意思吃东西，不怕中毒啊？” 紫依看着她那副样子，根本不吃她这套。 “白蘩，端点水来给你家娘娘浸手。” 她看着白蘩道。 闻言白蘩立即退了下去。 然后紫依又将另外一个食盒递给了绿芷，“这是给你和白蘩准备的。” 第197章 未来儿媳儿还是未来女婿 绿芷感激地接过，然后道了谢，“紫依姑娘真是太好了，每次来给娘娘带好吃的，还不忘了我和绿芷两个。” “那必须的啊。”紫依看着她，笑得很是仗义，“你俩照顾她劳心劳力的，多辛苦啊，你看她那么难伺候。” 说着紫依还不忘踩一下姜雨凝。 “哼。”姜雨凝不服气地瞥了她一眼，故作生气地别过头去不看她，然后在纸上写道，“我怎么就难伺候了？” “你还不难伺候？这么挑食，你这偌大的皇宫的御厨，都被你折磨得惶惶终日，生怕再做得你不吃，他们要人头不保了。” 紫依斜了她一眼，一副“你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吗”的模样。 姜雨凝：“……” 她有些心虚地不看她，然后瘪了瘪嘴，字迹潦草且飞快，“那不是我挑食，是你未来的儿媳妇。” 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腹处，表示真正挑食的不是自己，而是肚子里的宝宝。 姜雨凝这话一出，紫依果然就转移话题了，“为什么就是未来的儿媳妇呢？我就希望是个帅气的男娃娃，未来娶我漂亮的女儿。” 她和姜雨凝开始叫起真来。 “怎么就不可以是个女娃娃，将来嫁给你帅气的儿子呢？” 姜雨凝也跟她较真，落笔的速度更是飞起，生怕自己写慢了吵不过她。 两个人就着这个问题，争论了许久，最终都没有结果。 最后紫依不想跟她争了，看她拿笔写的她看着心累，万一累着她未来儿媳妇或是女婿可怎么办？ 随即她想要结束这个话题，“那你就一口气给我生一个干儿子还有一个干女儿，我也一口气生一对龙凤胎，这不就两全其美了？” “哈哈哈。”姜雨凝看她那“吹胡子瞪眼”的模样，不免觉得好笑，“你真幼稚。” 她一笔一划，认真写道。 “你才幼稚。”紫依可是不让她一下的，当即就回怼。 “紫依。”姜雨凝忽然拉过她的手，神色认真地望着她的双眸，在她手心里慢慢写道，“说真的，我生个女儿，将来嫁到你家，你一定要待她和亲生女儿一般，让她感受到什么是母爱，好吗？” 紫依凝眸，看着她突然变得这么认真，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只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 “为何要从我那里感受到母爱？”紫依敏感地抓住了话里的关键所在，“你的女儿，难道你会不爱她？” 可姜雨凝却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腹部。紫依虽然看不到她的神色，却总觉得有一种孤寂感。 仿佛…… 她说不上来。 总之这感觉有些熟悉。 特别像…… 她皱着眉头，忽然瞳孔一震。 她想起来了，当初她决定去和无崖子决一死战的时候，自己便是这副模样与姜雨凝辞别。 辞别……？ 紫依心头一震，一种后怕感涌上心头，她顿时慌了，“你……” 她看着姜雨凝，眼底闪烁着不安的目光，“你要去哪儿？” 可是姜雨凝却是只看着她，不说话，眼里仿佛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一切的一切，都尽在她的眼底。紫依看着她的眼睛，不知为何她竟然就是看懂了。 她会离开。 并且是，一定会离开。 “是不是你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她一把反握住姜雨凝的手，神色紧张地望着她，“还是说你和萧暮何之间出了问题？” 所以，萧暮何才撇下她们孤儿寡女，去了战场？ 紫依如是想着。 可是，姜雨凝却是看着她缓缓摇头，都不是。 “是我的问题。”她写道。 “不能说吗？”紫依追问。 姜雨凝又摇了摇头，只写，“千言万语，说不清楚，但是等我漫画画好了，你看过之后，或许就什么都明白了。” “凝儿……”紫依看着她，没有来地鼻头一酸，忍不住将她拥入怀中，不舍的眼泪已然汹涌而出。 到底为什么呢？ 为何她的命就这么苦呢？ 每次都只能看她受伤，可她却是什么都帮不了他。 萧暮何至今还认为，眼前的凝儿是从前的姜雨凝。不行，她得回去让博文修书一封给萧暮何。 既然凝儿的信他不看，但是博文的公文，他定然会看的。 如是想着，她便向姜雨凝说天色已晚，自己要回去了，待明日再来看她。 姜雨凝看着她点了点头，然后依依不舍地看着紫依消失在了月门外。 紫依走后，姜雨凝看着眼前的糕点，然后挑了个最酸的青梅放进口中，细细嚼着。 吃什么都吐，如今也就只有紫依带进来的美食，她能吃进去些。 吃着吃着，她忍不住嘴角上扬，心下腹诽道，“明明就是自己嘴挑，这京都城的美食都让她摸清了门路，无论她想吃什么，慕容博文都会去给她寻来。” 如此也好。 既然她和慕容博文过得如此甜蜜，只要她幸福，无论她选择和谁在一起，她都真心祝福她。 只是川乌…… 想起那个脸上总是挂着温和的笑意，就如一块暖玉一般，能给身边人带来温暖的男子。 心里头不免有些感慨。 她从前觉得紫依和川乌特别的配，但是她们的性格却又截然相反。可是就是这种反差感，才让她觉得好和。 但是川乌表达爱的方式太笨拙了。回想起紫依吐槽过的那几次，她去喝酒，川乌在她身边说喝酒伤身，并且劝解在场的人都不要喝。 思及至此，她忍不住轻笑出声。 川乌啊，不善于表达，但是他爱就是爱了，他敢去表达，敢去争取。 可惜，紫依却并不喜欢他。 也不知道川乌和云华现在如何了，想起云华那个可爱的姑娘，或许啊川乌那样的男子，云华那样乖巧可爱的女子会更适合他。 她和川乌以医会友，也算是朋友。而云华也喊她一声凝姐姐她希望她们能够有好的结局。 …… 萧暮何已经抵达了战场，他在主营帐中看着桌上的沙盘，分析着琅琊山的地形。 这地方还有一道天然的屏障，地势险峻，悬崖峭壁，天沟地堑，易守难攻。 想要拿下南梧，何其容易？ 原本，他应该是要等夏侯瑾主动出击去攻打姜国时，再将他灭掉是最好的。 可是如今他却是等不得了。 他必须要找到那灵山巫女，否则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第198章 以绝后患 几次交战，夏侯瑾都站在山顶上俯视着下方的战况，根本不下来。 他避而不战，叫萧暮何重拳出击却都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根本无济于事。 几次下来，姜国将领都觉得很是挫败，心里憋着气，可是看着萧暮何丝毫没有退军的意思，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萧暮何看着沙盘，心里头在想着对策，琢磨了许久，他心里已然有了策略。 他眼底露出势在必得的笑意。而就在这时，穿着一袭灰色铠甲的绿凛走了进来。 “皇上，有密函。” 萧暮何甚至都没有抬头，只伸手去接，绿凛将密函接过，然后打开，迅速扫了几眼。 看完密函中的内容后，他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和后知后觉的喜悦。 凝儿回来了？ 是凝儿回来了！ “哈哈哈哈。”萧暮何突然笑出了眼泪，是他的凝儿回来了，“她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慕容博文他知道，他初当上燕北王时，为了在朝中培养自己的势力，于是他开了科举考试，于全国选拔人才。 而这慕容博文便是那一批学子里面无论是文采，还是策论，都是最好的。他对时政的分析和见解颇为独到，且一针见血，对时政指出的问题都是关键所在。 因此，他对他十分器重。他在刚刚上任，他便封了他做蓟州刺史，让他去处理混乱的蓟州。 只半年的时间，他不但将北方蠢蠢欲动的北幽人给镇压住了，而且对于当地的灾祸也很快地便平定了下来。 此人是个难遇的人才，因此他做了姜国的一国之主后，便把他从蓟州调任回了京都，让他进京帮他稳住朝堂。 后来，他得到消息，紫依被他所救，但是失忆了，而川乌也失忆了。 他记得前世他死的时候，川乌为他收敛尸体，变得一无所有。而就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仍然有一个女子毅然而然地跟在他身边，陪着他。 那时他在想，真好啊。 要了这江山又有何用？落得个众叛亲离无一人可爱也无一人爱的下场，似乎很是凄凉。 倒不如平平淡淡一生，有佳人在侧，举案齐眉，白头偕老一生来得好。 看着川乌幸福，他才安心地死去。没想到醒来后，自己却重生了。 知道他爱上了凝儿，那时他觉得，或许上天就是在给他一次机会，一次爱人和被爱的机会。 可是它却总是和自己开玩笑，让他尝到甜头后，便又想要收回一切，让他再次变得一无所有。 何其残忍？ 他萧暮何想要的，如果天道不允，那他便毁了这所谓的天道。 它敢威胁她的凝儿，逼着她离开自己的身边，他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所以，他现在必须找到巫女，以绝后患。他要他的凝儿，永远可以留在他身边，不受任何人的掣肘。 即使是天道！ “皇上，会不会有诈？”绿凛疑虑道，“慕容学士一直都反对您发兵南梧，这会不会是他为了让您退兵而想的迂回之策？” 可萧暮何却是摇头否决了，“劝诫的劄子他已经上了无数道，但都被朕否决了。他为人正直，且刚正不阿，决然不会做这弄虚作假之事。” 闻言绿凛默默地低下了头。 “那我们现在该如何？可要退兵？”绿凛又问。 萧暮何双手撑在沙盘沿岸，他凝眸俯视着沙盘上此起彼伏的山川地图，“一个月，只要一个月的时间，朕定然能直捣黄龙，带兵逼进南梧皇宫。届时，夏侯瑾便不得不将人给朕交出来了。” “一个月？”绿凛惊愕，这怎么可能？ 一个月的时间，怎么可能能攻下地势险峻易守难攻的南梧？ …… “川乌哥哥，吃点东西。” 云华端着托盘进了房间，却见川乌又站在窗边，看着下面的街道发着呆。 他近来总是这样，站在一个地方或者坐在一个地方，就那么发着呆，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一站或者一坐就能一上午甚至一整天。 见他这个样子，她不免有些担心。 她将膳食放在桌上，然后上前从身后抱住了他，她将额头抵着他的后背，满眼心疼。 “川乌哥哥，你要是有什么想不明白或者想不到的，就告诉我，我什么都告诉你。你别老是这样一个人一直想一直想，好不好？” 对于云华的动作，川乌却像是没感觉一般，只是手心里一直攥着那串有一颗紫色琉璃珠的手串。 他的指腹一直摩挲着那颗紫色的，只有这样心里才好像得到了一些慰藉，否则总觉得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一块。 “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川乌叹息一声，然后转过身将云华抱入怀中，“我没事，你无需担心。” “川乌哥哥，要不我们去姜国？我们去找凝姐姐，她一定会知道紫依姐姐在什么地方的。” 云华忍着眼眶的眼泪，低声道。 既然他想不起来，那她便帮他。现在就让她这么自私和贪恋地抱着他，哪怕一分一秒也好。 等他恢复记忆，她就从他身边永远地消失，再也不去打扰他。她会在他永远也看不见的角落，默默祝他们幸福。 “可是我真的，想不起来你说的紫依到底是谁。只是我听着这个名字，心里总是会泛起一阵别样的涟漪。” “因为那是你曾经深爱过的女子。”云华抽身离开，她凝视着川乌的目光，今日她打算把一切都告诉他，“你曾经很爱很爱的一个女子。” “她生得绝美，叫人过目不忘。所以你即使失忆了还记得她，也很正常。” 云华低着头，暗自留着伤心的泪水，抬头时，眼眶红红的，隐隐有泪水在打转，“可是后来她离开了你，你为了找她，失忆了。” 川乌看着她眼眶红红的，眼角还有泪水在流淌，他便忍不住伸手去替她擦拭眼泪。 “你别哭。”川乌有些于心不忍，却又没有办法，只能揉着她的发顶，轻轻叹了口气。 第199章 大婚之日 “川乌哥哥，我们去京城。” 云华从他怀中出来，低头抹去了眼角的泪水。再抬头时，神色坚定，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此次入京，待找到紫依，她便自行离开，永远不再踏足他的世界。 而川乌却是，心不在焉，思绪悠远。他的眼前似乎被人蒙上了一层迷雾，叫他视线有些模糊。 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好半晌，他才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好。” 云华见状，心中微痛。 人在身边又有何用？ 即使失忆了，他也依然看不见自己。 说不失望，是假的。这一刻，她是真的决定放手了。她深吸了口气，却发现胸口处和喉咙管传来刺痛感，叫她声音有些沙哑，哽咽。 “既如此，事不宜迟，今晚我们便收拾行囊，明日一早动身。” 她道。 见他依旧没什么反应，云华的眼睛一痛，泪水汹涌而出。她慌乱地背过身去，不让他看见自己眼底的泪水。 她站在原地，双手十指紧紧地扣进了掌心里，竭力平稳着自己的呼吸。 良久，她微微侧首，“川乌哥哥，云华突然想起还和客栈老板娘约好了，午膳过后要向她学习做蜜饯果子的，我先去了。” 说完，她掩面离去。 她哭着一路跑到了客栈后院外的小溪边，此时此刻，她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委屈与酸涩，埋着头蹲在地上痛哭了起来。 她哭得隐忍，并不敢放声大哭，怕被人发现。只能咬着自己的手背，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任由泪水淌了满面。 她身子娇小，缩作一团，哭得伤心欲绝。 她本以为，这些日子来的朝夕相处和悉心照顾，总能在他心里留下一点影子。 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有。 他的眼里、心里，永远都看不到自己。 即使是失忆了，可是那道紫色的身影却一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每一次他看见紫色的东西，哪怕是一个紫色的风铃或者路边的一朵紫色的小野花，他都会驻足许久，然后盯着那抹紫色茫然发呆。 他自己都不知为什么。 可是她知道。 每每看着，她都心疼不已。 心疼他，又觉得自己可怜。 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 他中了那致幻树的毒，传说中此毒者，有的人活着，但一辈子都活在那虚幻的世界里走不出来。 有的人醒了，却失去了从前的所有的记忆。 甚至更严重的会直接死亡。 但依然有许多人，为了忘记前尘痛苦，甘愿跑进那云来仙山，就是为了去寻找那致幻树。 即使他们知道，结果很有可能不是失忆，而是中毒身亡，他们也甘之如饴。 可是川乌哥哥，他为何却还是能记得呢？ 即使是一个影子！ 紫依清楚明白地告诉自己，她不爱川乌。所以，她会从川乌的世界离开，永远都不会靠近。 如今，她确实说到做到了。 可是，她却从未问过川乌哥哥也能不能像她那般，拿得起放得下？ 她心中无爱，自是可以。 可是川乌哥哥那么爱她，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呢？ 她太自私了，只顾自己。 云华哭得伤心，心里怨恨着紫依。 川乌哥哥先认识的她，他爱她，她无话可说。 可说到底，她心里最恨的还是自己。上天都给她一个机会，让川乌哥哥失忆了，可是她还是抓不住。 哭了许久，她眼睛红红的，小巧玲珑的鼻尖红得跟个小樱桃似的。 吸了吸鼻子，她做着深呼吸，平复着自己的气息。 她双手捧着清澈的溪水拍了拍脸，调整好脸上的表情后，她深深地吐了一口浊气，才朝后厨走去。 从前喝过川乌哥哥配的药的病人都反馈说药很苦，可是川乌哥哥却耐心地劝说，“良药苦口利于病”。 于是她就偷偷学着做各种各样的蜜饯果子，然后悄悄递给病人，让他们喝药后再吃上一颗甜甜的蜜饯，就不会那么苦了。 病人对此却是感激不尽，因为在普通人家，想要吃上一颗蜜饯果子，那也是一件十分奢侈的事情。 但是为了川乌哥哥，她愿意学着做，也愿意提供给那些病人。 但是这一切，都是为了川乌哥哥。 …… 金枝宫 转眼，时间又过去了两周。 眼看着明日就是紫依的大婚之日了。 所幸姜雨凝的孕吐已经好了许多，气色也比从前好了些许，只是又变得嗜睡了起来。 许是因为近来天气转凉，所谓春困秋乏而且又怀有身孕，她总是嗜睡。 有时候，一睡就是一整天，漫画都耽搁了不少，进程又慢了下来。 这不，才打开画板没画一会儿，就又哈气连连，眼眶里满是雾气，看样子是困极了。 “你要是累了，就赶紧睡觉去，要是累着我未来女婿可要怎么办才好？” 紫依看着她这个样子实在是有些心疼她，但是嘴上却又说的是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 借着她近日总是睡觉，紫依已经将她的漫画全部都浏览了一遍。 虽然她画中的人物和故事内容，与现实中的人很不一样，但是她还是敏锐地找出了相通点。 可姜雨凝却说，一切都在不言之中，说她心领神会便好。 只用一天的时间，她便将所有的故事都捋清了。 没想到，她和萧暮何之间居然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更让人唏嘘的是，原来她们现在所处的居然是一个书中的世界。 而她，原来也只是别人笔下一个无足轻重的角色，如今因为认识了姜雨凝，倒是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她有些好奇，书中的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结局？ 可是姜雨凝却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还在描绘着人物线条的姜雨凝抬头看着紫依笑了笑，然后乖顺地放下了炭笔，跟着绿芷进了卧房睡觉。 临走前，她叫白蘩将画具收拾好，这才放心去睡觉。 紫依的视线追随着姜雨凝，见她入了房门，良久才收回来。 她渐渐失神。 看着姜雨凝的肚子一天一天的大了起来，她觉得很神奇也很奇妙。 这种感觉，叫她也忍不住地开始在心中幻想着，自己怀孕以后会是什么样子？ 会不会和凝儿一样，变得越来越温柔起来？ 想着想着，她突然叹息了一声。 第200章 我四海为家 明日，她就要大婚了。 可是现在她的心中的情绪，却很是复杂，说不上来，就是觉得乱糟糟的。 有紧张，也有激动。 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心中隐隐还觉得有些不安。 总觉得明日会出什么事情。 可是她又想不通，能是什么事情？ 想了想，或许是自己太紧张了，才会胡思乱想。毕竟，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嫁人。 想着自己明日要嫁的那个人，她的嘴角不自觉地就有些上扬。 他那人，总是那么的细心。 很多话很多事情，她无需说，但他却什么都能懂。 他的细心无处不在，叫她安心，也变得越来越依赖他。 或许，和他在一起也很好。 至少余生一定会幸福。 想着想着，她忽然又不紧张了，反而很是期待起来。 明日她就要从金枝宫出嫁。 不过原本师兄是不同意的。 因为他已经在宫外为她准备了住宅和丰厚的嫁妆，想要她从那里出嫁。 可是她却否决了。 她想要新婚的前一夜，和凝儿待在一起。 虽然姜雨凝隐藏得很好，但是她还是能发现，在独自一人，或是夜深人静时，她才敢流露出心中的伤痛。 起初她以为是因为她思念萧暮何所致。 可是看完漫画后，她知道，不是。 而是为未来而担忧。 她怕自己彻底地离开后，孩子便从此失去了母亲。也害怕萧暮何会为了她，逐渐变得偏激。 她劝她不要那么消极，要相信事情总是会有转圜的余地的。可姜雨凝听着，却是低着头，沉默不语。 这一切，都是未知。 人啊，总是对未知的事情感到隐忧、害怕，甚至是未雨绸缪而做出一些偏激的事情。 …… 晚膳过后，紫依和姜雨凝二人并肩躺下大床上，双双睁着眼睛，谁也不肯先睡。 “凝儿，我还是好紧张，怎么办？” 紫依的手一直抓着被衾，瞳孔在昏黄的烛光下咕噜咕噜地转着，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姜雨凝侧首看着她这样，心里暗暗有些羡慕，她拉过她的手，写道，“大婚之日，谁都会紧张的，这很正常。” “紧张到睡不着觉，这正常吗？”紫依迟疑地问着她。 可是姜雨凝却抿了抿唇，沉默了好一会儿。她看着床顶，眼神有些落寞。 其实，她并不知道。 因为活了两世，她都不知道嫁人到底是怎样一种感觉。 她和萧暮何之间，从未办过婚礼。她也不知道嫁人前夜，自己到底是怎样一种状态。 不知不觉，她便幻想着自己和萧暮何成亲的场景。 她想，如果是嫁给萧暮何，她定然也会很紧张的？ 同时也会很激动、兴奋和开心，然后一整夜睡不着觉。 她会很好奇和期待，穿上一袭红色的喜服的萧暮何，该会是怎样的天人之姿？ 从前她都只见他穿黑色或者玄色的锦袍，衬得整个人都严肃、沉闷，带着极致的威压。 如果穿上红色，他会是怎样的呢…… 她一直在想象着，可是想着想着，眼角却不自觉地流下了泪水。 紫依见状，知道她是想到了伤心事。 她有些自责，不该问她这些。伸手替她擦拭着泪水，紫依满脸心疼。 “我的傻凝儿，好端端的怎么哭了？明日可是我的大婚之日，再舍不得我，这眼泪也该留到明日才是。” 她故作轻松的语气，想要缓解一下悲伤的氛围，让姜雨凝不至于沉浸在悲伤之中。 姜雨凝抬手擦了擦眼泪，然后看着她，写道，“没事儿，我就是太困了，忍不住会流眼泪水。” 见她这么说，紫依也不拆穿，只笑着说，“既然这么困，那就早点睡，别让我未来女婿从小就是个夜猫子。” 闻言，姜雨凝莞尔一笑。 紫依用现代话张口就来，倒是比她还娴熟了。 “嗯嗯嗯”她如捣药一般点头，然后缓缓闭上眼睛，没多久便睡着了。 紫依看着呼吸平稳的姜雨凝，无奈叹息了一声，很是心疼她。然后替她捏了捏被角，就这么侧躺着守着她睡。 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夜里总是睡不安稳，只有紧紧地抓着她的手，才能睡着。 这种感觉就好像她身处黑暗之时，只有后背靠着东西才觉得有安全感一样。 或许，她现在的内心还是很煎熬，也很彷徨。 她需要有人在她身边陪着。 还好，慕容博文被萧暮何留在了京师，如今已入了两府，做了中枢。 但是却被朝中大臣合力反对，但是萧暮何却都视而不见，执意重用慕容博文。 现在她嫁给了慕容博文，就能经常入宫来看她了。 也不知道萧暮何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总不能就这样一直将她们母子二人就丢在这深宫之中，不管不顾了？ 她看凝儿就是太担心萧暮何了，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他出了个什么事情，路途遥远她却不能在他身边守护。 也不知道如今战况如何。 她已经三天没有回慕容博文的中枢府，所以不知道外面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本来之前她每日都会给姜雨凝讲述战场的最新情况的。 但是近日来，一直没有收到战场的消息。 然后姜雨凝总是会站在曾经遥望萧暮何离开的玄武门城楼之上，就那么呆呆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一站就是半天。 她那么思念他，可是却一直隐忍着，表面上不表露丝毫。只有在梦里，她控制不住的时候，才会流露出来。 怎么幸福于她，就那么难呢？ 如今她就要抓住属于自己的幸福了，她多么渴望，凝儿也可以。 明明曾经她才是最幸福的那一个。 如今她只能祈祷萧暮何能够早日凯旋，然后一家人团聚，好好地在一起。 烛火烧得噼啪作响，紫依却是一夜无眠。 眼看着，天就要亮了。 第201章 美若狐仙 不多时，就听见绿芷和白蘩在门外敲门，唤她起床。 她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姜雨凝，便蹑手蹑脚地下了床。绿芷带着她去了偏殿沐浴梳妆，然后又回到了内殿，守着姜雨凝。 沐浴过后，紫依坐在镜子前，任由白蘩和另外两个宫女给她上妆。 折腾了半个时辰，才开始给她挽发髻。 这发髻很是复杂，她平日里都是一根发带简单的绑一下，任由发丝垂于脑后。还从未像今天这般，梳过这么复杂的头发。 总之，怪废人的。 也怪废头发的。 她总结了一番。 看着镜中的自己，她忽然有些恍神。只因镜中的人在妆容的衬托下，显得愈发的美。 不，不仅是美。 她本就美得具有攻击性，如今这般梳妆，显得愈发地勾魂摄魄。 不需要过多的动作，只需要往那里一站，就足够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紫依姑娘，你真的太惊艳了。” 白蘩忍不住唏嘘。 她是真的这么认为的。 从前，她觉得红色穿在人身上，像娘娘那般明艳动人，通身散发着一种精致的高贵，让人忍不住想要折服跪拜，她以为这已然是美到了极点了。 不曾想，红色穿在紫依姑娘身上，又有了另外一种极致的美，这种美极具攻击性，吸人眼球，叫人忍不住地要心动。 紫依本来自己都被惊艳到了，这下被白蘩一夸，竟然羞红了脸，显得愈发的勾魂摄魄，美得令人窒息。 惹得白蘩和另外两个宫女都看呆了。 “我实在是想要知道，要是我们娘娘穿上喜服，到底又会是怎样的美艳动人？” 白蘩不觉地开始想象起来。 “白蘩姐姐，发髻还没有挽好，得抓紧时间了。” 一旁的宫女小桃见白蘩一直沉浸在紫依的美貌中不可自拔，忍不住提醒道。 “好，好好好。”白蘩忍不住擦了擦嘴角没有的口水，痴痴道，“误了时间可就不好了。” 她正梳着，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人来了。 转过头却发现是娘娘来了。 “凝儿，你怎么就醒了？” 紫依忍不住回头看她，伸手将她拉在身边，“白蘩实在是太能干了，她今天给我打扮得我自己都快认不出我自己了。” 姜雨凝看着她的美貌，也是忍不住地唏嘘，因为实在是太美了太美了。 美得惊心动魄，如一幅色彩明艳的国画中的狐仙。 今日这么美，岂不是要把那慕容博文迷的神魂颠倒？ 姜雨凝忍不住掩唇偷笑。 “你笑什么啊？”紫依不解地看着她，“不会是被我惊艳傻了？” 闻言，姜雨凝嗔了她一眼。 这人，还真真是沉浸在自己的美貌中不可自拔了。 姜雨凝从白蘩手中拿过木梳，然后给她梳着还没有挽起来的青丝。 然后绿芷便在旁边说着吉祥话，“一梳梳到尾。” 姜雨凝每梳一下，她便跟上一句，“二梳举案齐眉。” “三梳儿孙满堂。” 姜雨凝帮她盖上了盖头，然后将她送出了殿门，而陆重山已在殿外等候了多时。 …… 宫里金枝宫内内外外，张灯结彩，到处都挂着红绸，好一派喜庆繁华。 姜雨凝目送着陆重山背着紫依走出了金枝宫，然后坐上了喜轿，朝宫外缓缓行驶而去。 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由得让她想起，当时在公主府，她远远地看着姜烨背着姜月离开府邸，一路背到了大门口，然后送她上了去往南梧的马车。 事到如今，她又亲眼目送紫依穿着喜服嫁人。 她是真心地替她感到高兴。 只是却又不免感慨，自己何时也能穿上喜服呀？ 她想，此生或许再也没有机会了。 思及至此，她眼底逐渐变得暗淡。 很快她便由绿衣卫暗中护送着入了慕容博文的府邸，她作为紫依的娘家人，和陆重山坐在了同一桌。 那一桌子，除了她和陆重山也就只剩下绿芷和白蘩。 陆重山一手撑着腮帮子，一手转着折扇，然后翘着二郎腿还在有节拍地抖动着，视线就那么望着那正面对面交拜的新人。 “唉，啥时候我也能娶个貌美如花的媳妇儿回家？” 他感叹着。 眼里都是那对新人。 姜雨凝闻言，不免有些想笑。他这人，不是向来都是四海为家吗？ 姑娘嫁给他，哪里才是家？ 她挑眉，嘴角勾着揶揄的笑。然后用指尖沾着茶水在桌上写道，“你的家，在哪儿？” 陆重山斜着眼睛撇了一眼，轻嗤一声，不以为意道，“我四海为家。” 姜雨凝：…… 果然。 她没猜错。 “不过以后有媳妇儿的地方就是家了。” 末了，陆重山又补了一句。 姜雨凝闻言笑着摇了摇头。 这人还真是，看样子是打算裸婚了。她倒是好奇，究竟要怎样的女子会嫁给他？ 思索了许久，却实在是想不到。 视线落到那对新人身上，正好听到证婚人高唱道—— “夫妻交拜——” 所有宾客都停下来动作，视线落在那对新人身上，看着他们二人交拜，眼里都是祝福的目光。 而长廊拐角处，一天青色锦衣男子，他的视线一直落在那盖着喜帕的新娘身上。 看着那身影，他总觉得有些熟悉，但却又很陌生。 直到夫妻交拜的那一瞬间，他这个角度正好看到了喜帕之下那张美艳至极的倾世容颜。 那—— 川乌呼吸一滞，他几乎是下意识上前一步，却被脚下的凭栏阻去了道路。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个方向，一眨不眨，直到眼睁睁看着新郎官把新娘子送去了洞房。 “她是谁……？” 川乌眉头皱得紧紧的，一手捂着刺痛的心口，“为何看着她，我的心会这么的痛……” 他拼命地想，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到底是谁。一股烦躁的感觉像火一般自他的胸口蔓延。 烧的他浑身难受，四肢百骸也开始不受自己的控制，他痛苦到无以言表。 直到那对新人消失在自己眼前，他眼前一黑，径直朝地上栽去。 “川乌哥哥……” 躲在角落里不忍心去看的云华，蓦然听到“咚”的一身，跑上前去却看到川乌摔倒在地，她再顾不得其他，直接冲上前去。 “你这又是何必呢……” 云华低着头看着他，眼底满是心疼。 再见，她已是他人妻。 唯有你，还茫然地停留在原地，找不到方向…… 云华找来小斯帮忙把川乌带上了马车，她回头看着张灯结彩的中枢府，只看了一眼，然后转身进入了马车。 第202章 早产 “这丫头，终于是嫁人了。” 陆重山看着被送入洞房的紫依，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紫依是他看着长大的。 起初看她一个小姑娘，居然面对阁主能够无畏无惧，并且她是唯一一个敢大骂阁主的，一点脸面都不带留的。 她一直宁死不屈，倔强地跟头牛似的，也不知她是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就敢反抗着阁主。 从那时起，他便开始注意她。 觉得这丫头挺有意思的。 性子倔的很。 就是太蠢了，不知道变通，一根筋。 所以后来就被阁主丢进了那深不见底的云来仙山的崖底，下面别提多恐怖了，他去过一次就乖了，再不敢违逆阁主。 可是紫依她那么柔弱的一个姑娘，竟然活着出来了。而且她出来后不是朝阁主跪地求饶，而是用一根猛兽的肋骨磨成的利刃，直接朝阁主捅去。 从那时起，他深深地佩服起了这个小丫头片子。她那种宁死不屈、绝不服输的勇气，触动了他。 后来，她借着做任务，想要逃离组织。他发现了，选择替她隐瞒，不曾想还是被阁主发现了。 于是，她又被丢进了那崖底。 再出来，她整个人都变了。 变得会低头了，会认错了。 他道她变聪明了，学会变通了。 她的锋利，终于被磨平了。 可是他却又暗中可惜。 再后来经历了那件事情，她一心求死，他助她逃离了幽灵阁。 时隔四年有余，她终于走出阴暗，嫁人了。 他是真心的想要祝福她。 因为她的幸福，来之不易。 陆重山一个人一边叹气一边喝酒，“这喜酒我得多喝些，今日不醉不归！” 说完，又是一口烈酒下肚，他发出了一声喟叹。 姜雨凝不能饮酒，便坐在对面看着他。 如今她倒是有些好奇，眼前的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从前觉得他就是个风流浪荡子，一天天没个正形。但是认真起来，又是一个办事能力非常强的人。 回想起她被唐朗抓去时，他可是没少从中斡旋，暗中帮了她不少。 这人她了解不多，但也心知他是个不错的人。 没多久，慕容博文便前来敬酒。 他走到姜雨凝面前，朝她深深鞠了一躬，道，“感谢娘娘肯亲自前来参加微臣的婚宴。” 闻言，姜雨凝却是微微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的。 但碍于不能说话，她便以酸梅汤代酒，回敬了他，然后一饮而尽。 “这一杯，感谢娘娘从前对紫依的照顾。”说罢，他又是一饮而尽。 姜雨凝又是回敬了一杯。 这慕容中枢倒是十分的客气。 “这一杯……” “你别一直敬她啊！” 慕容博文话还没说完，就被陆重山打断了，“你倒是也敬一下我啊，我可是自已的兄长，将来你们的孩子可是要喊我一声舅舅的。” 陆重山表示不服。 这妹夫，居然一直不敬他酒。 而那边，宾客们隔着帷帽看不清姜雨凝的面容，可看着身为中枢令的新郎官居然一直敬的一个女子，不免好奇这女子到底是何许人也？ “是是是。”慕容博文脸上带着谦和有礼的笑，“陆兄别急，博文自是不可能忘记你。” 说罢，他又看着姜雨凝，“多谢娘娘对她的开导和陪伴，每次紫依从宫里回来，心情都很好。” “嗯嗯”。姜雨凝点了点头。 但其实她想说，是紫依在陪着她。 “嘿，这小子！”陆重山收了二郎腿，坐直了然后仰着头看着慕容博文。 这小子比自己高了半个头，他是不可能站起来自取其辱的，他就拿扇子敲着桌面，表达自己的不满。 他拿出了一幅娘家哥哥的威严和架势，“紫依嫁给你与她何干？你最先该感谢的不应该是我吗？” 陆重山吹着自己鬓边的碎发，没好气道。 “对不住对不住陆兄。”慕容博文转过身来敬他，充满歉意道，“这一杯，感谢陆兄这么多年来对紫依的照顾和帮助，若不是你，紫依现如今还不知身在何方。” “嗯。”陆重山勉为其难地喝下这杯酒。 紧接着，慕容博文又倒了一杯酒，满眼尊敬，“这一杯酒，感谢陆兄对紫依的救命之恩。” 陆重山看着他这样，心里头的不平才被安抚了一些，谁知道，下一秒却听慕容博文又道。 关键是他的表情还是那般的带着尊敬和认真，说话也是十分的诚恳，“但是紫依说了，她会嫁于我，你的意见并不重要。” 陆重山：“……” 你小子把话再说一遍？ 他站起身，怒火中烧。 咱就是说，陆某想刀一个人的眼是藏不住的！ 而一旁的姜雨凝却是忍不住掩唇发笑，所幸笑不出声也就无人发现。 “但是我依然要替自己感谢陆兄，我知道她只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她心里一直敬你这个兄长。” 慕容博文又道。 听着他这话，陆重山刚刚蹭地冒起来的火又顷刻间退了下去。 算这小子会说话。 眼看着，陆重山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跑去闹洞房了。姜雨凝有些乏了，便跟绿芷和白蘩先回宫去了。 到了金枝宫，姜雨凝才挨着床，便睡着了。 绿芷和白蘩相视一眼，随即退了出去，让姜雨凝安安静静睡觉。 …… 边境 谁能想到，萧暮何居然带着十几个属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了敌营，并且成功地将南梧皇夏侯瑾给连夜挟持走了。 关键他还很是嚣张地留下字条，扬言道，“借你们皇上入姜营一叙。” 发现皇上没了的南梧军营，此刻已是乱成了一锅粥，尤其是那些守在夏侯瑾的将领，更是如惊弓之鸟一般，吓得三魂去了气魄。 而南梧皇宫，得到消息的姜月心里担心极了，怕萧暮何会伤害夏侯瑾。 因为她记得夏侯瑾说过，书中的结局是，萧暮何被夏侯瑾所败，受凌迟之刑，鲜血流满了邢台。 想到这里，姜月受了惊吓，顿感小腹抽痛，竟然早产了。 第203章 催产，她会死的！ 此时整个南梧，已然乱成麻。 尚未正式开战，皇帝便被敌军俘去。这于南梧上下而言，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南梧虽然国小势弱，可是几百年来还从未出现过国君被俘如此有失国脸的事情。 而一直守在夏侯瑾帐外的将领是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自己寸步不离地守在外面，为何皇上就是突然消失不见了呢？ 如此失职大罪，当日那些守夜的将领都被大将军赵赟以军法处置，直接杖责致死。 赵赟连夜派遣使者去敌营谈判，不料却被拒之门外。敌军只说，三日后便将他们的皇帝送还回去。 赵赟听着那跪地求饶的使者的带回来的话，脸色骤然一沉。 好一个萧慕何。 他只说三日后将他们的皇上送还回南梧，可他却并未说送回来的到底是死是活？ 火光照亮了半个天际，当即赵赟连夜率领所有士兵下山去营救夏侯瑾。 夏侯瑾被俘，朝中大局无人稳固，朝野上下人心惶惶。 此时，月华宫 太后姚氏守在月华宫外，手里不停地地捻着佛珠，朝上天祷告，希望能盼她孙儿无恙。 如今她的儿子被敌人俘去，生死未卜，前朝已然乱做一团。现如今，她的孙儿可千万不能出事。 宫女们端着热水盆进进出出，不停地更换。且每个人看起来都面色焦虑，形势看起来很是焦急。 此时太医院的人跪在屏风外，他们脸色沉重地讨论着，却无一人有良策。 姜月早产，导致了大出血，情况十分危急，随时都可能一尸两命。 可是太后却说，要保幼子平安无事即可。 然而陇西郡主却拦着他们，不允许他们对皇后使用催产的药。 此时的情况已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如果再不抉择，怕是真的要一尸两命了。 “啊——” 随着一声惨叫，姜月是脸色煞白，浑身都在颤抖着。她两只手紧抓着床单，疼得双腿乱蹬，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滴落下来。 她真的非常痛苦。 紫苏紧紧地将姜月的手抓在手中，想要给她力量，“快，灌参汤！” 她见姜月神色不对，赶紧让小舞给姜月灌参汤。 “月儿，乖，我们忍着点，把这参汤喝下去好不好？”紫苏在她耳边安抚着她。 姜月痛得就像小孩子一样不停地呻吟着，她全身大汗淋漓，气喘吁吁汗珠子顺着脸颊滑了下来，显然已经精疲力竭了。 喘息了好一会儿，姜月强忍着虚弱的身子，微微张开嘴唇，勉强配合着小舞将汤药喝了下去，可是却是洒的多喝的少。 “咳，咳咳咳！” 汤药呛了喉咙，惹得姜月不断咳嗽着。 小舞不断地给她擦拭着额头的汗，还有流出去的汤药。 可是姜月的情况却是越来越糟，因为她大出血了。 最糟糕的情况还是来了！ 哗啦啦的血水淌了满床，可是孩子却还未看到头…… 此时姜月却疼得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了，此刻的她脸上毫无血色，整个人都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她的嘴里被塞了帕子，四肢被人紧紧地抓住了，动弹不得。 姜月疼得无处发泄，浑身都开始痉挛，没过一会儿头直接双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紫苏见状慌忙给她把脉，下一秒直接吓得瘫软在地，脸色煞白，她满是惊恐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昏死过去了的姜月。 产婆见状更是大惊失色，瞠目结舌，嘴巴张了好半天都说不出话，半晌才回过神来催人去禀报太后。 “太后，不好了！” “不好了太后——” 宫女跌跌撞撞地跑出来，随即噗通一声跪倒在太后面前，痛哭流涕，“皇后，皇后她……” 那宫女吓得语无伦次，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皇后她昏过去了，可是陇西郡主一直不肯让太医用催生药。”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太后姚氏闭目祈祷着，闻言捻着佛珠的手陡然一颤，猝不及防手中的那串佛珠竟然“啪”的一声从手中断裂，顷刻间掉落了一地。 她任由手中最后一颗佛珠也跟着掉落在地，缓缓睁眸，眼底一片冷漠，只听她不疾不徐地道，“催产，保小。” 简短的四个字，却足够叫人心头一震，脚底生寒。 “将那陇西郡主和那个叫小舞的婢女全部捆起来，乱棍打出宫去！” 谁能想到，这些年吃斋念佛的太后，在危难关头竟然完全不顾皇后的死活？ “…是。”那宫女得令不敢耽搁，立刻折返回去。 被人架着出来的紫苏和小舞竭力地反抗着。 “放开我！你个老妖婆！” 紫苏猩红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太后姚氏，咬着牙恨不得将她撕碎。 可是太后却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她，只很是鄙夷地冷哼一声。 “你这陇西郡主，不过就是个虚名，哀家可是从未承认过。” “不，我不要离开！我死也不要离开皇后！”小舞拼命地挣扎着，痛哭流涕，“求求你们救救她，救救她，她会死的——！” 对于她而言，姜月就是她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也是唯一的温暖。 就算是死，她也要和她死在一起。 “哼，倒是个情深义重的贱婢。”太后冷睨了一眼小舞，随即摆了摆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把她们的嘴给哀家堵住，拖出去！” “老妖……唔！” 紫苏来不及说什么，就直接被人塞住了嘴巴，然后被人无情地拖了出去。 小舞更是直接被人闷棍打晕，然后就那么像拖尸体一样拖了出去。 偌大的皇宫，却再无一人为姜月发声。 所有人都畏惧太后的权势和威压。 此时，气若游丝的姜月躺在床榻上，看起来是那么的凄凉、可怜与绝望。 “唔……” 那太后身边的嬷嬷竟然直接命人将姜月的嘴巴撬开，然后粗鲁地将汤药一股脑地灌进姜月的嘴巴里。 下体传来一阵一阵的抽痛，将陷入昏迷的姜月直接痛醒了过来。 眼皮似有千金重，叫她怎么也撑不开。 此时她的意识模模糊糊，时而清醒时而涣散，断断续续。而唯一清晰的，便是身体传来的痛感。 都说痛到极致是麻木，可是为什么她还是这么的痛？ 她恍恍惚惚地微微撑开眼皮，入目的就是那些人恐怖的嘴脸，他们要害自己，要害死自己。 她害怕极了，想要挣扎，可是四肢被人死死地抓住。 “啊……” 泪水无声淌了满面，许是快要死了，思绪却越来越清晰。 她清晰地感受到腹中的胎儿正从她的下体滑出，同时伴随着大量的血液。 她好像感觉到自己浑身的血液在一寸一寸的变凉…… “…救…命……” …… 第204章 掌握自己的命运 姜国主营帐内 此时营帐内只有萧慕何和夏侯瑾，二人对坐于案前。 案上摆放着精致的酒菜。 很意外的是，二人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反而双方都很心平气和。 就好像，萧暮何大费周章请夏侯瑾来，只是为了请他喝酒叙旧一般。 萧暮何坐姿不羁之中，带着上位者的威严与气势。他手中玩转着酒杯，可杯中之酒却很稳，没有溅起半分涟漪。 他的视线便落在那随着酒杯动而动的酒水上，他的神情看起来漫不经心中又有几分不屑。 反观坐于对面的夏侯瑾，他脊背挺直，坐姿端正，带着皇室的贵气与修养。整个人面色淡然，泰然处之。 即使如今身陷囹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也依然不改面色。 他轻捏起酒杯，先是放在鼻尖闻了闻，酒香醇厚，乃上好的西凤酒，千金难求，需好好品尝。 嘴唇微张，夏侯瑾品了一点，顿感那烈酒的灼烧感从喉咙管一路烧到了胃部，可这种感觉没有让他觉得不适，反而眉头舒展了开来。 “这酒，如何？” 萧暮何玩着酒杯的动作停了下来，眼帘微掀，他扫了夏侯瑾一眼，问。 “这酒，看似寻常，饮而不厌。若观其颜色，清如白水；尝之辛辣，苦甚黄连。九转回肠，一时伤胃，争奈焦喉尽起烟。” 夏侯瑾给出了很中肯的评价。 “呵。”萧暮何嗤笑一声，随即坐起来身子，随即他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顿时烈酒烧喉，辛辣刺激。 “啪”的一声，萧暮何将酒杯置于桌上。 他以客之道待之，他倒真把自己当客了。 见状，夏侯瑾面色无波，然后不紧不慢地将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再提起酒壶，先是给萧暮何斟了一杯，又给自己斟满了。 然后二人举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烈酒灼烧，可是他们却都像是感受不到这痛苦一样，反而很是享受。 “我最后再问一遍，灵山巫女究竟在哪里！” 萧暮何耐着性子，最后再问了一遍。 “你练了禁术。” 这一次，夏侯瑾没再说自己不知道，而是指出了另外一件事情。 闻言，萧暮何眉头狠狠一挑，咬牙，“你当真不知？” “传说，这禁术若是修炼成功，便拥有了去往神武界的资格。”说时，夏侯瑾又给自己续上了一杯。 “夏侯瑾！”萧暮何倾身上前，伸手一把揪住了夏侯瑾的衣襟，逼视着他，“朕再最后问你一遍，灵山巫女究竟在哪里！” 夏侯瑾抬眸，迎着萧暮何的视线，即使身处弱势，他依旧不卑不亢，不疾不徐，“世人都十分的好奇，这神武界究竟是怎样一个地方？我也是俗人，也很是好奇。” 面对这样的夏侯瑾，萧暮何怒火中烧，却又无处发泄。 若不是因为他的凝儿回来了，他才一直隐忍着这夏侯瑾这副样子。否则他早就将他碎尸万段，毁了这个世界。 他萧暮何势必要与这天道，抗争到底！ “软硬不吃是吗？”萧暮何松开了他，然后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夏侯瑾，你以为朕当真杀不得你？” 对于萧暮何的话，夏侯瑾依旧不为所动，只说，“去那里看看，或许会发现什么？” 闻言，萧暮何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回想着他方才的话，他眉头一皱，眼底有些难以置信。 他的意思是…… 神武界…… 灵山巫女去了神武界。 “苍兰令在哪里？”萧暮何再次坐下，压抑着心底的烦躁，他换了个话题问。 “不知道。”夏侯瑾依旧摇头。 他确实不知道。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唐朗在他身体里的记忆。 甚至是两个月前，他本来是去姜国吊唁，可是却忽然失去了意识。等他清醒过来，人已经到了南梧边境。 他想，他大概又被人控制了。但是这一次，此人似乎和唐朗很不一样。 因为唐朗是想将他的身体据为己有，可是此人却不然，他仿佛只是借用一下，用完了便还给他了。 “我从未见过苍兰令，根本不知道它到底在哪里。”夏侯瑾凝眸，眼底像是被蒙了一层迷雾，叫他失去了方向，陷入了迷惘。 “我想，能够随意操控他人身体，且又可以拿出苍兰令的，他必然是神武界的人。” 夏侯瑾笃定道。 听他这么说，萧暮何逐渐冷静了下来，看来这神武界他是必须要去一趟了。 回想那次血洗幽灵阁，他便在那月无涯的阁中发现了那本武神秘籍。 他当年就是因为修炼了此秘籍，才走火入魔，最后变成了那不人不鬼的模样。 原本他是想毁掉的。 可是那时，却有苍兰令现世。 这让他不得不留了个心眼。 因为想要去神武界，首先你得练就神功，成为武神，如此才有资格进入神武界。 如今他神功已然练成。 只差找到通往神武界的通道了。 “你对神武界有多少了解。”萧暮何问他。 闻言，夏侯瑾敛了敛眸，沉眉凝思着，“…书中只是提到过神武界，并未详细介绍。” 所以，他依旧不知道。 一切都需要去探索。 萧暮何抬手捏了捏眉骨，神情疲惫。看来这夏侯瑾对于神武界了解得还没有他多。 他竟然就这么安心受人摆布？ 随时随地身体都可能由不得自己控制，而被某一个未知的灵魂所占领。 “你就没想过，反抗这所谓的天道，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萧暮何看着他，“难道你就甘心，自己的身体就这么随意地被他人操控？” 夏侯闻言，默然垂下了头。 他不是没想过。 他若是没想过，他的身体早就变成唐朗的了。 “轰隆隆——” 忽然，一阵震耳欲聋的雷鸣声惊动了所有人。 第205章 回去保护她 这雷声响彻云霄，震得天欲要倾倒，没过一会儿大地便暗沉了下来。 狂风摇曳着大地，卷起阵阵黄沙。那绑得结实无比的营帐直接被狂风拔地而起，然后被卷进漩涡之中，被撕得粉碎。 “报——” 外头的急报声像催命符一般传来，脚步声混乱极了。所有人都在仰头看着这诡谲多变的天空。 “不好了皇上！” 一士兵急忙掀开帐帘进来禀报，“天色突变，已经有好几个营帐被席卷到了半空之中。” 萧暮何闻言，立即起身出去查看，而夏侯瑾也是眉头一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也起身跟着出去了。 乌云压城，城池欲摧。天地昏暗，狂风大作。 眼前的情景，是那么的熟悉。 上一次出现这种天象，整个苍兰大陆都损失惨重。如若再来一次，怕是这个大陆要遭受毁灭性的伤害。 萧暮何眸光一凛，他顿时将视线落在了夏侯瑾面上，见他眉头皱着，眼神里透着隐忧。 “快！立即退回城中！” 眼看着已经有士兵被卷入了龙卷风之中，再顾不得其他，萧暮何立即下令让大军退回城中。 夏侯瑾脸色忽然一变，“月儿！” 他像是瞬间反应过来什么，下一秒他发了疯般地往外冲。 萧暮何见状，一个闪身掠到了他面前阻了他的去路。 “慢着！” 这厢夏侯瑾心急如焚，眼见着萧暮何挡在自己面前，他脸色骤然一沉，“让开！” 他伸手一掌欲要将萧暮何掀开。 可萧暮何却是轻松一避，他见夏侯瑾如此，很是不屑地嗤笑出声。随即他仰天吹了一声口哨，下一秒就远远看见一匹黑马疾驰而来。 夏侯瑾眸光微颤，不明白他的意思。 谁知下一秒萧暮何将缰绳放在了他手中，凝视着他，说，“保护好她，不止是为你，更是为这天下苍生。” 夏侯瑾垂眸，视线定格在手中的缰绳上，不觉有一瞬间的失神。他错愕地抬头看着萧暮何，可对方却是看着自己不屑一笑，“快去。” 闻言，夏侯瑾突然觉得心中情绪翻涌，带着愧疚和歉意，他以为，萧暮何是要阻止他离开。 不曾想，他却是送上坐骑，送自己离开。 是他小人之心了。 “多谢。”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了一句“多谢”，随即夏侯瑾翻身上马，扬起马鞭，疾驰而去。 萧暮何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眸色渐深，有些沉重。 上一次天降异色，是因为他将夏侯瑾推入了悬崖。而这一次，夏侯瑾安然无恙，那么出事了的一定是姜月了。 回想起姜月，那个善良且坚强的女子。重生之初，他一直想带她回燕北。 毕竟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姜月都曾对他施予过援手，他很是感激。 如今只希望夏侯瑾能够即使赶回去，倘若姜月死了，那这整个世界都将毁灭。 他还没来得及和凝儿团聚。 看着这天色变得愈发诡谲，竟然比在山崖之巅那次还要凶猛，萧暮何的心中愈发担忧起来。 “快！扬号退军——” 绿凛在前面带路，引着大军从安全地界撤离。所幸，他们驻扎之地距离城中不远，大军已然退回去了大半。 “嗷呜——” 萧暮何断后要亲眼看着大军逗撤回去了才能安心，就在这时，他看见了逆着人群朝自己飞奔赶来的笑眯眯。 如今他的身形，和它父亲一般无二。只是，它比他父亲看起来要更凶猛，更强壮。 笑眯眯的绒毛随风猎猎，眨眼间它便来到了萧暮何的身边，然后在他脚边蹲下。 萧暮何蹲下身子，安抚地摸了摸它的头，如今笑眯眯和他倒是愈发的亲了。 感受到萧暮何的抚摸，笑眯眯歪着脑袋在他的手中蹭了蹭，嗷呜一声，露出了长而锋利的獠牙模样看着甚是凶猛。 “笑眯眯，你回姜国去，好好保护她，千万不能让她出事。” 萧暮何揉着它的脑袋，跟它说着。 “嗷呜，嗷呜——” 不，我不回去。我要与你并肩作战。 笑眯眯站起身，然后走到萧暮何的身边站定。 它喜欢战场，在这里让它觉得仿佛找到了自我。越是遇到危险，他便越是兴奋。 它享受这种刺激的感觉。 “是她，她回来了。” 萧暮何见它不肯走，耐心劝它。 “嗷呜～～” 你骗我。 笑眯眯却是不信。 “是真的，我没有骗你。”萧暮何伸手捧着它的投，让它直视着自己的目光，“她回来了。” “嗷呜……？” 笑眯眯迟疑着，可是看萧暮何的样子不像是骗它，它心里开始挣扎。 可是看着这波云诡谲的天气，它不免心中也开始担忧。无论那个女人到底是不是美女姐姐，她都不能出事。 想清楚这一点后，笑眯眯点了点，表示自己愿意回去。然后它依依不舍地看着萧暮何，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转身疾驰离去。 看着笑眯眯回去了。 萧暮何这才松了口气，可心里却依然担心着。 …… 金枝宫 姜雨凝是被摇醒的。 她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猛地颤了一下，随即床板开始摇晃，还在睡梦中的她觉得浑身一颤，猛然惊醒。 “娘娘！你没事？” 绿芷被晃得身形不稳她艰难地朝床边走去，然后将姜雨凝护在怀中。 “啊……” 姜雨凝抓着绿芷，急得一直“啊”，想说话说不出，惹的她愈发着急。 “娘娘别急，东越那边发生了地震，余震传到了我们这里。现在已经平静下来了。” 绿芷不断安抚着她。 发生地震？ 为何她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就在这时，窗外一阵电闪雷鸣，那雷鸣声震耳欲聋。 姜雨凝察觉到事情不对，绝对没这么简单。上次的天灾，她还心有余悸。 “系统，发生什么事了？” 她进入识海，追问着系统。 ［是姜月，她难产大出血，快不行了。］ 系统也很是着急。 “什么？”姜雨凝闻言大惊失色，“快不行了是什么意思？” 她眸底满是惊恐。 ［她如今被丢弃在产床上，就剩了一口气，无人管。］ 系统甚是同情和可怜。 它将姜月的画面调出，姜雨凝看着却是呼吸骤然一紧，心下大骇。 第206章 逆天而行 枯叶无依，窗外一片枯黄的叶缓缓飘落在地。 窗户被人无情地敞开着，凛冽的秋风吹动着室内的轻纱帷幔，影影绰绰可见床榻上凄凉地躺着一个气若游丝的女子。 湿哒哒的发丝黏在她惨白如纸的脸上，双眸痛苦的闭着，长睫在打下一片阴影。她柳叶般的细眉皱成了一团，身体上的折磨使她彻底陷入了绝望。 她已是油尽灯枯，却强撑着眯着眼睛，她还在希冀着，渴望着，门口的方向会出现那个她日思夜想的人…… 可是，她等了许久。 等到她浑身的每一寸血液都凉透了，心也跟着彻底绝望了，便永远地阖上了眸子…… 可就在她阖眸之际，时空突然静止了。 那随风拂动的帷幔依旧保持飘飞的状态，那原本被吹的“咯吱”作响的门窗也停止了声响，而那飘飞的枯叶也滞留在了半空中。 世界，骤然静止。 计时的沙漏也骤停了。 就在这时，原本静止的室内忽然被一道红色的身影带动了一阵风。 忽然出现的姜雨凝，一个趔趄，差点站不稳。 “姜月！你醒一醒，姜月你醒一醒啊！” 姜雨凝摇着姜月的臂膀，试图唤醒她的意识，可是却根本无济于事。 她又赶紧掀开姜月的眼皮，发现她已然在翻白眼，再探脉搏，气息微弱，失血过多陷入了休克。 瞬移过来，已然耗费了她不少念力。此时姜雨凝的觉得眼前有些晕眩，她摇晃着头，想要让自己赶紧缓过来。 可是屋子里的血腥味实在是太重，她甚至不呼吸都能感受到那阵血腥味直冲鼻腔。 本就孕吐还未退下去的姜雨凝闻到这么浓重的血腥味，一时难控，又干呕了起来。 待缓过劲来，她自己也是脸色苍白，看起来很是虚弱。 她转头看着这大开的门窗，姜雨凝怒火中烧，她们这是真的一条活路都不给姜月留啊，夏侯瑾就任意那些人这样对姜月吗？ 她转身快速将门窗关好，然后折返回床边，她先是熟练地将袖子卷起来固定好，然后将腰间的织锦布囊拂开，露出一排银针。 她凝眸，深吐了口气。然后取出银针迅速捻入姜月几处大穴，在银针刺激下，姜月的眼珠动了下，迷离的眼神尚未恢复清明便又再次白眼一翻昏迷了过去。 见状，姜雨凝又取了几根银针，下针快准狠，封了几道穴位，助她止血。 做完这些，姜雨凝已然是一头冷汗。不敢耽误一分一秒，姜雨凝又赶紧取出另外一个黑锦织金布囊拂开，露出数柄大小不一的刀刃来。 这一次她虽然有备而来，可是还是不敢保证手术能够成功。 她让系统将时间保持静止，为的就是让姜月停留在濒临死亡之际，然后帮她完成手术。 可是系统能维持时间静止的时长比较短，所以她必须争分夺秒地将姜月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救人要紧，姜雨凝一直保持着高度紧张的状态，只见她腰间挂着一串的小瓷瓶，她先是取出了一个白色的，然后迅速倒出了一粒护心丸塞进了姜月的口中。 她指尖迅速地点了姜月的一处穴位，那药丸便被她成功吞下去了。 于是姜雨凝又取了另外一个瓷瓶，倒出了三粒药丸给她吃进去。 方才的是保命的，现在的是续命的药丸。 再抓起她的脉搏探了探，发现心率在恢复。姜雨凝便立即来到床尾，掀开了那被鲜血浸透成黑褐色的被褥。 看到眼下场景的姜雨凝气得指尖都在颤抖，眼球被生生地刺痛着。 姜月生产大出血，他们从未想过保大，甚至残忍地伤害姜月只为了取腹中的胎儿…… 姜雨凝看着姜月下身大开的口子，生孩子本就要忍受开十指之痛可是他们竟然生生地将她的下体撕得更开…… 她看着心疼不已，却又实在是愤怒，泪花在她眼底打转，姜雨凝咬牙隐忍着心中的情绪。 然后她屏气凝神，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先给姜月用蜂胶消毒，然后迅速给她做缝合手术。 手术本不难，只是姜雨凝自己本就怀有身孕，体能跟不上，加上要一直凝神静气，不多时她便体力不支，精疲力尽。 可是她却咬牙一直坚持着，任由冷汗流进眼睛，惹的她眼睛酸痛不已。可是她却顾不得擦，只迅速在袖子上蹭了蹭，又赶紧将视线专注于姜月的身上。 待缝合手术做完后，姜雨凝已是大汗淋漓，浑身颤粟着跌坐在地上。 她急促的喘息着，四肢酸痛麻木的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眼前一阵阵眩晕感压迫而来，叫她视线越来越模糊。 可是她却不敢就此松懈下来，她又扶着床沿，强撑着站起身子，又将第三个瓷瓶里的褐色药丸全部都到了出来，然后又跌跌撞撞地走到桌边取了杯子将药丸碾碎。 她提起水壶，想要倒水，却发现那水壶竟然空空如也！ 姜雨凝气到浑身发抖，她将那水壶狠狠地丢了出去，瞬间摔在地上粉碎。 没有办法，她只能将干的粉末倒进姜月的口中，然后点了她的几处穴道，让她自己吞下去。 而就在这时，时间开始运转，一切都恢复了原本的动态。 ［宿主，我已经尽了最大的能力了，时间静止只能维持到这里了。］ “系统，谢谢你。时间够了，手术已经完成。” 待做完这些，姜雨凝直接累得瘫软在床边，她的双臂和双腿都在颤抖着，她伸手拉过姜月的手腕，再探了探。 末了，她这才深深地吐了口郁气，一直绷着的心弦也终于可以松了下来。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可还没站起来，整个人眼前一黑，直接晕倒在了床边。 ［宿主！］ 系统急声唤她，却唤不醒。 姜雨凝这是虚弱到极致了，她为了救姜月，为了不让这个世界再次面临天灾。她强撑着，不惜消耗自己的精元，只为救姜月。 如今，她终于是撑不住了。 而就在这时，门外有人破门而入。 姜雨凝眉头动了动，可是再没了睁眼的力气…… 是谁…… 第207章 是她救了姜月 “嘭”的一声巨响，那房门一关一合间，带起一阵风，只见一道重影迅速闪过，朝内卧疾驰而去。 “月……” 夏侯瑾高大的身躯猛然怔在原地，他双唇嚅了蠕，却发觉喉咙刺痛，如针扎，密密麻麻的痛意，叫他发不出声来。 眼前的场景，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双眸！ 她就孤零零地躺在床榻上，他实在是难以想象，她当时到底在承受着怎样的痛苦与折磨？ 她该有多么的无助与绝望？ 可是却没有一人可以帮她…… 那些人是怎么敢，怎么可以如此对她？ 她可是他的皇后啊！ 夏侯瑾伸了伸手，想扑身上前一把抱住她，可他的身体却僵硬着，不敢上前。 如今的她看着就像一张被浸透了的白纸，只要轻轻一碰，便会千疮百孔…… 他乌黑的长睫颤了颤，滚烫的泪水无声划过，灼烧着他的双眸与脸颊。 可是这些痛，却远不抵她的十万分之一…… 再承受不住这痛苦，夏侯瑾只觉得自己喘不过气，他懊悔地跪在原地，整个人像是瞬息之间被人抽光了所有的力气，他被泪水模糊的双眸中倒映着姜月惨白的小脸。 “…月儿……” 夏侯瑾双手撑在地上，太痛了，他的心像是在被人凌迟着。 他的五脏六腑像是被人用巨石压在深不见底的海底，叫他根本喘不过气。 这种悲痛无法言喻，无法宣泄。他神情悲痛欲绝，只觉得五脏六腑鲜血淋漓，疼痛不堪。 “月儿……” 他用手爬到床榻边，悔恨交织的泪水淌了满面，他俯身在她耳边低声呼唤，可是床上的人了无生气。 再也不会像从前转头看着他，笑意盈盈，温婉如水。 他伸手想要将她抱进怀中，却又恐会伤了她，颤抖的双手，无措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终，他隐忍压抑的哭声在这如死水般平寂的室内缓缓跌宕开来，催人泪下。 他的心似被捅了个窟窿一般，倏地疼痛无比。 那种痛好似积攒了千千万万个岁月，由最初的一点一点的刺痛，酸楚，麻木，哀痛缓缓地扩散开，不知不觉中沁入到五脏六腑，最后变成了一个血淋淋的大窟，深入骨髓，痛彻心扉。 他漆黑的眸子被眼前的鲜血给染红了，脑海中都是她鲜血淋漓的身躯。 这一辈子，他从未如此厌恶过鲜血，这一刻他甚至觉得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将她抱入怀中，双手触摸到她冰凉的体温，惊得他浑身一颤，一股前所未有的凉意自他的指尖迅速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这一刻他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情绪，彻底的崩溃了。 他抱着姜月痛哭着，内心的所有悔恨与自责都汹涌而出。 “皇后！” 就在这时，原本被赶出宫的紫苏和小舞也成功赶回来，不顾一切地冲进门去。 她们二人被打得浑身是伤，脸上都挂了彩，却依然不顾一切地想要回去。 可是姜烨一直拖住紫苏，不让她回去。 正在这时，只见夏侯瑾骑着高头大马疾驰而来，他直接将那堵在门口不让紫苏她们进去的守卫给撞飞了，然后一路策马往宫里狂奔而去。 可是一切还是晚了。 “对不起……”夏侯瑾抱着姜月，整个人都像是被人抽去了灵魂，深深地陷在了悲伤的情绪之中，再无波动。 就在这时，紫苏和小舞跑了进来。 见状，小舞直接扑通一声跪地，埋头痛哭了起来。 她深深地自责着，觉得是自己没用，没有能力保护好姜月，害她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紫苏竭力保持镇定，她本想上前叫夏侯瑾将姜月放下，她给她看看如今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可是她的余光却不经意瞟到了床尾处竟然躺着一抹红色的身影，她定睛一看，却赫然发现那人居然是姜雨凝。 她怎么会在这里？ 紫苏惊愕。 见夏侯瑾抱着姜月不肯放手，紫苏也很是无奈，但还是出声劝道，“陛下，皇后她还有气息，只是气若游丝，如果再不赶紧救治，怕是……！”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 可是她这一句话，却足够拉回夏侯瑾的理智，他屏住呼吸，颤抖着手指在姜月鼻尖探查气息，却发现她气息虽弱，但却平稳。 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沉溺于深海的人，又突然间能够呼吸了。 心脏紧张的扑通扑通狂跳，带着欣喜却又十分的不安与彷徨。 顾不得其他，他赶紧将姜月放平，然后叫紫苏上前给她查看。 紫苏抓起姜月的脉搏，过了一会儿，她眉梢蓦地一挑，很是震惊地抬眸看着夏侯瑾。 夏侯瑾见状，心跳猛然一滞，好半晌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怎么样？” 他声色颤抖地问着紫苏。 可是紫苏却是看着自己，深深地吐了口气，然后道，“血止住了，脉象虽弱，但却平稳。她的生命特征一直在恢复，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闻言，夏侯瑾的心像是过山车一般，猛地恢复了心跳，但却又因为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的心跳加速跳动着。 随即他立刻将姜月抱了起来，急匆匆地往椒房殿跑去，片刻不敢耽误。 他一直都未注意到，床尾处晕倒的姜雨凝。 紫苏看着那满床的鲜血，以及床头处那几个用过的瓷瓶，她眼底露着疑色。 姜月脱离了生命危险。 她诊着姜月的脉，从脉象上看，她先是被人服用了护心丸以及起死回生丹，这些药能制作出来的人屈指可数。 放眼整个苍兰大陆，除了她师傅，也就只有她师兄了。 莫非，是姜雨凝带来的？ 紫苏疑惑的视线落回到了床尾的姜雨凝身上，然后她起身缓缓朝她走去。 见她晕倒在地，脸色也是苍白的可怕，怕是有危险。她伸手探了探姜雨凝的脉搏，却发现她气息微弱，乃体力透支所致。 可是下一秒，紫苏却愕然睁大了双眸。 她怀孕了。 已经三个月有余。 可是她怎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这么的虚弱？而且她的虚弱，明显的长时间的耗费精力所致。 莫非，姜月的命，是她救的？ 她记得，师兄曾经和她一起探讨过医术，她当时听闻姜雨凝竟然擅长开刀以及缝合之术时，也是震惊了许久。 可是师兄又不可能骗她，见川舞将过程描述得详细而有理，她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那么看来，就是姜雨凝救了她。 可是她现在身体虚弱，需要赶紧救治。 而且她的胎象很是不稳，恐有流产的征兆。 “小舞。” 紫苏唤来小舞，想要她帮忙把姜雨凝扶到偏院去。 可是就在这时，忽然一声仰天长啸惊得她二人摔倒在地。 小舞惊恐的眸子里倒映着一只体型硕大的白虎，此刻它张着血盆大口，黑白相间的绒毛还在滴着鲜血。 它琥珀色的眸子露出了凶狠的寒光，带着无尽的杀气和狠厉，它张着大口，试图吞噬一切！ 第208章 它来救她了 “啊！救命——” 小舞吓得瞳孔骤然放大，她惊恐的眸子里倒映着那大老虎硕大的身形，它张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的獠牙，它的獠牙上还流淌着鲜红的血液，恐怖极了！ 它四肢壮硕，踩着威严的步伐，一步一步朝她们走去。 小舞被吓得呆若木鸡，连逃都忘记了。 那老虎琥珀色的眸子散发着骇人的精光，喉咙里还不断发出“呼噜噜”的警告声，似乎是在警告她们赶紧滚开，否则杀无赦！ “嗷——” 又是一声仰天长啸，小舞凌乱的发丝被震得往后飘飞，还不待老虎上前，她便吓得双眼翻白直接昏死了过去。 而一旁的紫苏，她也是被吓得脸色煞白，心跳加速。 眼看着大老虎向她们一步一步靠近，然后长啸一声，眼神凶狠露出獠牙就想扑身上前。 她几乎是身体比大脑反应快，紫苏原地滚了一圈，然后奋力跳起同时拔出腰间的匕首，想要给大老虎来致命一击，可千钧一发之际，她却举着匕首愣在了原地。 她错愕地发现那大老虎并没有如预料中地去撕咬人，而是来到姜雨凝的身边趴下了身子，它用舌尖在姜雨凝的侧脸上舔了舔，一改先前的凶狠，变得十分温顺， 仿佛只是在唤醒自己沉睡了的主人一般。 紫苏攥着匕首的指尖微微松动，放下些戒备。 因为大老虎似乎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认为她是个威胁。 “嗷呜……” 大老虎转头朝紫苏低吼了一声，紫苏一个慌张，手中的匕首差点坠落在地。 不知为何，她有一种做坏事被人抓住把柄的错觉。 而且，这把柄还就在她的手中，格外的显眼，甚至刺目！ “你……” 紫苏看着它，发现它对自己并没有恶意。 而它的眼神也没了之前的凶狠和可怖，琥珀色的眼神中充满了祈求。 祈求？ 紫苏愕然，它这是在求自己？ “你需要我的帮忙？” 她迟疑着问道，语气里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 闻言，大老虎竟然点了点头，然后它歪着头拱了拱姜雨凝的身体，试图把她弄上自己的背上。 紫苏看明白了它的意图，于是问道，“你是要我帮你把她弄到你背上去？” 她面露惊奇。 “嗷呜……” 是的。 “…好，好……”紫苏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 这老虎，竟然通人性。 它是来救姜雨凝的。 紫苏走过去，将姜雨凝的身子拖到了老虎的背上，大老虎感谢地看了她一眼，转身欲走。 可是却被紫苏喊住了。 “等等。” 紫苏急切地喊它。 “嗷……？” 笑眯眯转过头，看着紫苏，不明白她为何叫住自己。 “你等一下，”可是紫苏却是叫他再等一下，然后就开始四处找着什么东西。 笑眯眯不明白她想干什么，它低着头，用舌头舔了舔爪子上的鲜血。 这血腥味，它很喜欢。 这些都是那些阻挡它来救姜雨凝的人的鲜血，他们居然胆敢阻止自己，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它如今已是成年之虎，乃百兽之王。 他们白虎一族生来高贵，且天生通人性，力大无穷，无人可挡！ 紫苏着急地四处张望，却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东西，待看到那随风飘飞的轻纱，她灵机一动，运用轻功腾空而起，然后手中的匕首一挥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 只听“刷啦”一声，一大截轻纱便落入了紫苏手中。 然后她快步走到笑眯眯面前，示意道，“我用这个绑住她，不然会摔下去。” 她表明了自己的意图。 “嗷呜——” 笑眯眯听懂了，便低下头，对她表达了感谢。 然后侧着身子，让紫苏帮忙绑住姜雨凝。 “好了。” 绑好后，紫苏起身。 随即，她只感受到了一阵强风呼啸而过，惹得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可一眨眼间的功夫，那一虎一人便消失在了视线里。 紫苏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叹，这老虎简直太威风了！ 不过，但愿姜雨凝没事。 紫苏暗自祈祷着。 然后她走到小舞身边蹲下，“小舞，小舞？” 她摇了摇她，却见她没有反应。于是她伸手用指尖掐住她的人中，不多时只见她猛然深吸了一口气，双眸满是惊恐，“老虎！是大老虎！” 小舞还没从害怕中缓过神来，几乎是潜意识地不断往后瑟缩着身子，双手抱着头，嘴里一直喃喃着，“别咬我，别咬我……” “小舞没事了，老虎已经走了。不信你看？”紫苏不断地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 她得去看看月儿怎么样了，紫苏眼底满是担忧。 …… 笑眯眯背着姜雨凝直接跳到了围墙之上，在狭窄的石墙上一路疾驰狂奔。 可是还是有人不知死活地用弓箭对准了自己，笑眯眯彻底怒了。 只见他仰天怒吼一声，瞬间震慑住了一群人，它利爪一挥，直接将那些不知死活的人给掀飞了。 然后又开始往宫外跑。 这些人真该死。 方才它来时，那些人便一直用箭弩攻击它，它后背中了数支利箭，但它一路狂奔来不及管顾。 可是那些人竟然胆敢挡住自己的去路，那就怪不得它了！ 现如今要不是它现在背着姜雨凝，它一定要将他们通通撕碎。 它并无攻击之意，可是那些可恶的人类竟然因为恐惧自己，而试图先杀死自己！ …… 第209章 心底的恶魔 玉城 戎装退去，一袭玄纹云袖锦袍的萧暮何，身姿挺拔地立城楼之上。 金冠束发，剑眉入鬓，那深黯眼底隐隐流露出深埋于心底的情绪，一种孤寂绝冷的气息笼罩着他，他漆黑的眸子望着远方。 那是姜雨凝所在的方向。 如今已是深秋，萧瑟的秋风吹动着干枯的枝桠，带来低低的呜咽声。 那漆黑的乌鸦停留在树梢，不安地抖动着翅膀，似乎是在为快要入冬而发愁。 秋风吹起他的披风，带来阵阵寒意，透过皮肤，渗入骨髓。 乌黑的云层渐渐散去，露出了满天霞光，天降异彩，一切似乎都是好兆头。 天地恢复常色，想来是夏侯瑾去的及时，姜月并未出事。 可是不知为何，他的心中却始终平静不下来，一种没由来的恐慌与不安感从他的心里一直蔓延。 这种感觉，愈发地加深了他对姜雨凝的担心，总怕她会出什么事情。 他命绿凛动用了千机阁的势力，可是从边境到皇宫，来回要得到消息最快也要一个时辰。 他双拳紧握，薄唇紧抿着，眉宇间隐隐笼上一层烦躁与不安的神色。 他从未觉得，一个时辰是如此的长，如此的叫人煎熬。 叫他忍不住一拳砸在了城墙上，却感受不到手上的痛。 心里却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那身体里一直被他压抑的恶魔，似乎要冲破牢笼，挣脱出来。 不知为何，他产生了一种想要毁灭一切的想法。 就好像…… 前世…… 前世他就是这般，想要毁灭一切。 只有毁灭和鲜血，能叫他心里的这种火得到缓解。 否则那火几乎要烧得他体无完肤。 不，再等等…… 他隐忍着痛苦，凝神。 他不能被心底的邪念所控制！ 萧慕何剑眉隐隐蹙起，内心备受煎熬。 他隐忍得辛苦，不多时，他的额前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水！ 就在这时，他眸光倏然一凛。隐约中，他看见了笑眯眯的身影，而且它的背上，似乎还有红衣一点。 可是那抹红却又似有似无，叫人看不真切。 萧暮何上前一步，双手撑在放风口中，他漆黑的眸子眯成了一条缝，迫切地想要看清楚那红色到底是什么。 “唔……” 眼看着笑眯眯越来越近，萧暮何瞳孔一震，惊呼出声，满脸的难以置信与惊喜。 “凝儿！” 再顾不得其他，萧暮何足尖一点，整个人腾空而起化作一道黑影，径直朝那一人一虎掠去。 “嗷呜——” 我把美女姐姐带回来了！ 笑眯眯昂首停留在萧暮何的面前，萧暮何看到脸色苍白，眉眼间笼着痛苦之色的姜雨凝，心脏骤然一缩。 “凝儿……” 萧暮何伸手一把扯断束缚她的轻纱，然后一把将她抱进怀中，坐在笑眯眯的背上。 笑眯眯驮着他们二人站起四肢，然后一路朝城中疾驰而去。 那看守城门的周荀彧看见萧暮何突然飞身下了城楼，不明所以。 待看到他坐在那白虎的背上，怀中抱着一抹红色的身影，一路往城中赶来。 他立即下令叫守门的人快速放下吊桥，并且打开城门。 …… “凝儿？” “凝儿？” 萧暮何抱着她一路往院内走去，他不停地唤她，可是她却软绵绵地躺在他怀中，没有任何的反应。 “来人！快来人！” 他脚下生风，心急如焚。 “皇上！” 一绿衣卫飞身前来，等待萧暮何的命令。 “快去将城中最好的大夫寻来！” 他语速飞科，十分急切。 “是！”得到命令的绿衣卫立即退了下去。 萧暮何抬腿一脚将房门踹开，然后一路疾驰到了内卧。走到床榻旁，他弯腰，俯身轻轻地，带着小心翼翼地把姜雨凝放在了床上。 然后他长臂一伸，替她拉过被子盖好。 “凝儿？凝儿？” 萧暮何伸手拍了拍她的面颊，可是指尖却触碰到一片冰凉。 他低头茫然地看着自己还在发颤的指尖，他觉得方才在触碰到姜雨凝的那一瞬间，他的指尖像是被冻住了一般。 那刺骨的凉意自指尖，顷刻间蔓延至他的四肢百骸，冻得他一动不能动。 “凝儿，你醒醒……” 萧暮何眸光一颤，原本沉寂如水的眸子像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般荡起后怕的涟漪。 这到底怎么回事？ “血……” 他伸手将她手握进手中，却蓦然看见她袖子上还有手上，血迹斑斑，腥红刺目。 萧暮何心脏骤疼，一阵一阵地抽痛。他满眼惊慌地检查着她的身体，却并未发现伤口。 一时间，他又松了口气。 没有受伤。 想必血是别人的。 回想起坐在笑眯眯身上时，他的背上有伤口，有鲜血渗出，必然是遇到危险了！ 顷刻间，萧暮何的双眸戾气横生，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 “嗷呜……” 笑眯眯低低呜咽着，看着萧暮何它都情不自禁地跟着一起伤心和难过了起来。 它转身，然后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床榻上脸色苍白的姜雨凝，随即毫不犹豫飞速朝外跑。 任由萧暮何怎么叫，她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她始终皱着眉头，双手捂着腹部，神情痛苦。 只一会儿的功夫，她的额头就沁满了冷汗，她柔软乌黑的碎发贴在额头上，湿哒哒的，看起来很是辛苦。 “你怎么了？” 萧暮何紧张地将她的身子抱起来，然后让她的背紧贴着自己的胸膛，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冰冷的身子。 怕她还冷，萧暮何又拉过一床被子，紧紧地盖在她的身上，然后双手一直揉搓着她的双臂。 可即使如此，她也依然冒着冷汗，眉头愈皱愈紧。 萧暮何伸手去抓她一直捂着腹部的手，随之姜雨凝却像是感受到危险一般死死地扣着他的大掌，用尽了力气。 她嘴巴一张一合，却始终听不清她到底在说什么。 “凝儿，你说什么？” 萧暮何将头埋在她脖颈间，附耳在她唇边倾听，可是却依然听不到任何声音。 一直听不清的萧暮何，急得眼泪在眼眶直打转。 然后他看着她那毫无血色的唇瓣，她一张一合，看唇语她似乎是在喊着“痛”。 “痛？” 萧暮何皱眉，立即反应过来是她的肚子痛。 肚子…… 孩子……！ 他瞳孔一震。 到底发生了什么？ “来人！” 他朝外怒喊。 第210章 年轻人就是肝火旺盛 眨眼的功夫，那守在门外的两个绿衣卫立即闪身进来。 “皇上。” 二人单膝跪地，埋首，心惊胆战地等候萧暮何下令。 皇上的脸色阴沉可怖，带着极致的戾气与怒火，似乎想要毁灭一切。 若不是他怀中抱着皇后，他们都担心自己会不会被萧暮何一掌拍死。 “去查！看看皇后在路上究竟遇到了什么危险。查出来无论是谁不必回来禀报，直接全部丢进炼狱，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 一绿衣卫立即闪身退下！ 还有一个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等待着萧暮何的怒火。 “大夫怎么还没来！” 萧暮何咬牙怒吼。 “皇上，已经在以最快的速度将大夫带来。” 那绿衣卫回。 “滚出去！” 萧暮何怒火难消。 “…是。”那绿衣卫不敢多做停留，直接闪身退下。 室内再次安静下来，萧暮何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紧张而慌乱的心跳声。 就在他忍不住要杀人的时候，他见两个绿衣卫架着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头进来了。 后面还整齐排列着两队绿衣卫，他们的手中都双手捧着托盘，看着架势是就差把大夫的医馆搬来。 那大夫颤颤巍巍地来到床榻边，然后立即有绿衣卫给他搬来凳子坐，连他的医药箱也很是配合的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这大夫是被架着才出医馆门口，突然看到一头猛虎朝自己扑面而来，谁知道那架着他的绿衣侍卫二话不说将他一把老骨头丢上了老虎的背。 然后他还没等他回过神，就被那大老虎背着一路狂奔，那速度快到他老眼昏花，眼睛都睁不开。 他甚至根本来不及害怕。 忐忑的心还随着老虎的跳跃、狂奔悬在半空中，还没适应过来，就又猛地被人丢在地上，双脚尚来不及沾地。 就又被人按着坐在凳子上。 他眯了眯老花眼，下一秒呼吸一滞留，瞳孔震惊，满脸惶恐。 “这这这……”他看着萧暮何那跟煞神似的阴沉可怕的面目，吓得手足无措，一口气哽在喉咙里上不来，差点背过气去。 可对方根本不给他装晕的机会，直接伸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冰冷带着杀气的嗓音，开口威胁他，“今日若是治不好她，我要你全家陪葬！” 大夫吓得瞠目结舌，倒吸一口冷气，“啊……” 他几乎是手比脑子快，脑子比知觉快，迅速得出了结论，“操劳过度，精疲力尽，伤了元气。需要大补。” “哎呀……！”他突然惊呼一声。 萧暮何的心随着他这一声惊呼直接提到了嗓子眼，他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摸着山羊胡一脸高深莫测的老者，身心紧张。 “她本就胎象不稳，容易滑胎。”他说着，忽然抬起了音量，“不过，幸好她后来养得还不错。” “但是，” 又是一个但是，惹得萧暮何攥着拳头、咬着牙竭力隐忍着心底的怒火，就在他要爆发的时候，又听他继续道—— “她因为孕吐导致的营养不良，还没有完全养好，需要滋补。胎象不稳需要静养。枕边之人需要心平气和，有耐心，温柔的对待孕妇，让怀孕者保持良好的心情，对养胎十分的有益处。” 萧暮何挑眉，他总觉得这老头最后一句话是针对他说的。 可是见他说对孕妇有好处，虽然觉得他是在胡诌，可是没办法他还是忍不住收敛了一身的戾气。 因为任何有可能会威胁到凝儿的事情，他都会杜绝。 “她怎么样？身体可要紧？” 感受到能够呼吸了，老大夫这才满意地捋了捋胡子。他忍不住暗暗打量了一眼眼前的男人，见他满眼都是对娘子的担忧和紧张。 心想这人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才是，心中有情，有爱，就是最大的弱点。 一个坏人，若是有了弱点和软肋，那么他就不算是极致的坏人。 如果他是个脾气暴躁的坏人，那么只要他娘子安然无恙，他就能冷静下来。 真是的，这年轻人就是肝火太甚，这于脾脏可是不好的。 “放心，有老夫在，这都不是事儿。” 那大夫对于萧暮何的担忧不以为意，他从医药箱中取出银针，对着姜雨凝的虎口和几处穴位快速落下了几针。 很快就见姜雨凝长睫微颤，隐隐有转醒的迹象。 随即眯着眼睛，摸着山羊胡须快速报了几个中药名，“黄芪一钱、白术一钱、苎麻根两钱、黄芩一钱、枸杞子三钱、紫苏一钱……” 他气定神闲地说完，话罢他眯着一只眸子，见那些个手下人在认真地熟记着，末了才补了一句，“熬上一个时辰，每日三次，记得按时喝。” 说完他提起药箱就想走，忽然他又想起什么似的，从袖口中掏出了一瓶蓝色的瓷瓶，转过身叮嘱道，“这是润嗓子的，一日三次，半个月后必然能开口说话了。” 说完，随手丢给了萧暮何。 然后他随手拍了拍自己凌乱充满褶皱的衣衫，扭了扭脖子，又扩了扩胸，松了松筋骨，然后趁人不备直接一个移形换影溜之大吉了。 萧暮何：“……” 这老头怎么看着不太靠谱？ 一众绿衣卫：“…………” 不是，他刚刚怎么走的？ 用的什么速度？ 为什么可以这么快？ 早知如此，他们何必架着他来？让他自己来不是更快？ 一众绿衣卫站在原地傻眼。 这是遇到世外高人了！ 屋外的笑眯眯看见一道幻影从自己眼前闪过，带起一阵风。 它抬起头，眼珠子追随着那影子而去，根本没反应过来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它茫然地“呜”了一声，然后又耷拉着脑袋趴在地上。 回想今日，它原本在回京都的路上，可还没跑出玉城，蓦然感觉到世界静止了。 这种感觉，它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因为它已经经历了三次了，因此这一次它很是快就想到了是美女姐姐。 第211章 为伊消得人憔悴 忽然感觉到时间静止的它，急得在原地团团转，不知该如何是好。 它抬头看着静止的乌云和闪电，脑海里突然回想前几次时间静止的情景。 它记得第一次是姜雨凝连夜逃出金枝宫的时候。 但是那时他并未注意到时间静止了，因为那次时间静止的时间比较短，它只当是自己睡迷糊造成的错觉。 然后第二次，是它第一次发现时间静止的时候。 那一次是美女姐姐被大黑冰块关在地牢里。也就是那一次，它发现时光倒回了，一切都回到了她逃跑然后萧慕何寻她不得大开杀戒的时候。 第三次它记得格外清楚，因为它亲眼看着萧慕何死了，然后时间静止，它又眼睁睁看着他们二人从自己眼前消失。 随后，一切又回到了第一次时间静止的场景。 而这一次时间静止，却没有让时光倒流。 它当时站在原地绞尽脑汁想了许久，最后毅然决然选择了折返回玉城。 因为美女姐姐每一次让时间静止，似乎都和大黑冰块有关。 可是它回到玉城，只看到大黑冰块孤身一人矗立在城楼之上，而他的目光所看的方向，是京都。 因此它猜测，美女姐姐定然不在这里。 它急得四肢抓地，却只能无能狂啸，因为它实在不知到底要去哪里才能找到美女姐姐。 就在这时，它发觉这一次时间静止得比以往都长。隐约中，它闻到了一缕熟悉的幽香。 顷刻间，它瞬间振奋了精神。 是了，这世界所有的气息和味道都像缥缈的云烟定格在半空中，但是它知道美女姐姐的却不然。 她可以和自己一样自由活动，因此她的气息在这静止的世界里便会格外的清晰。 它利用这一点，慢慢地来到了南梧的地界，最后在南梧皇宫的方向闻到了美女姐姐的气息。 就在它到了皇城门口时，时间忽然恢复了正常。 而它找到她时，她却奄奄一息，还有两个人类正在拖着她的身体，它怒吼一声，那两人便惊慌失措地将她放下来了。 如今，它是真的希望美女姐姐可以快点好起来。 因为它长大了，和它的父亲一般高大威猛。 它还没有让美女姐姐坐在自己的背上，带她去乘风。 唉…… 萧慕何坐在床榻旁，握着她的手，就这么守了她一夜。 一夜过去，她的脸色比昨天好了些许，苍白的嘴唇也恢复了些血色。 如此，他一颗提着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 他怕昨日那老头不靠谱，然后又着人去把川乌寻来。 已经昏睡了一夜了，她还是没有要醒的迹象。 萧慕何双手将姜雨凝的手紧紧地握在手中，用自己手心的温度去温暖她的。 “对不起。”回想起出征那日，绿芷曾跪在御书房门外一夜，只为求见自己。 可是那时他却以为是姜雨凝又在作妖，对此烦不胜烦。因为他恨极了原本的姜雨凝，同时又爱惨了他的凝儿。 他只要一看到姜雨凝那副面目可憎的表情，可是用的却是他思念的快要发疯的那张脸，这几乎要将他折磨得疯了。 所以他迫不及待地想到找到灵山巫女，一一分一秒也不想多待。 甚至，他连她亲笔写的心，也没有打开看一眼…… 回想到这些，萧暮何懊悔不已，痛恨自己没能早点发现她已经变回了她。 “是我食言了……。” 滚烫的泪水低落在姜雨凝的指尖上，昏睡中的她指尖忍不住微缩，昏沉的意识逐渐清晰起来。 她恍惚中好像听到萧暮何的声音，他的声音似乎听起来很是悲痛和自责，甚至，她感觉到他好像在流泪。 流泪…… 萧暮何哭了…… 是因为担心自己吗？ 姜雨凝挣扎着想要打开眼睛可是眼皮却像是被人用胶水粘住了，任由她使劲了力气都睁不开。 她想轻轻将他拥入怀中，然后告诉他自己没事。 可是，却觉双臂又酸麻胀痛，尤其肱骨内上踝的筋脉更是痛得像是被人用力拉扯着，几乎要被拉断。 同，不只是手臂，浑身都痛。 腹部也隐隐有些抽痛，叫她得心总是惴惴不安，担心孩子会出事。 她挣扎着想要起来，可是怎么都使不上力气，就算她竭尽全力也只能动一动指尖。 萧暮何…… 她的意识又渐渐陷入了黑暗。 “皇上，药来了。” 绿凛端了药进来。 千机阁的人送来消息说，皇后再次瞬间消失，宫里传出消息很有可能是来南境找皇上了，他马不停蹄赶回来，缺得知皇后已经被笑眯眯带回来了。 等他赶到，只发现了趴在院子里的笑眯眯。见它身受重伤却仍不肯离去，没办法他只能在院子里给它上了药。 他和笑眯眯在院子里守了一夜，今早见有人端着早膳和安胎药进来，他便主动接过药进来了。 萧暮何的视线一动不动地盯着床榻上的姜雨凝，一刻也不肯离开半寸。 他头也不回，只伸手接药。 绿凛迟疑出声，“皇上，药很烫。” 可是萧暮何却无动无衷，只伸着掌心在那里，神情有些不耐。 随即绿凛把药放进了他的手中，他淡然接过，仿佛感受不到痛一般，整个人像是背出去了灵魂。 “皇上，要传早膳吗？” 见萧暮何神情疲惫，眼底都是红血丝，绿凛于心不忍，于是开口问。 他已经五天不曾合过眼，除了那日与南梧皇饮了些酒，便是滴水未进。 可是萧暮何却只是低头认真地吹着勺中的药，末了，他薄唇微掀，只说了一个短促而简洁的字—— “滚。” 绿凛上前一步试图吞噬劝说，但是看萧暮何的神情，他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退了下去。 看样子皇后要是一直不好。 皇上的身子必然要就此累垮的。 退出去后，绿凛轻轻关上了房门，然后他走到笑眯眯身边蹲下，揉了揉他的大脑袋，“你也吃些东西，别也累垮了。” “嗷呜……” 没食欲。 笑眯眯摇了摇头，情绪很是低落。 绿凛抬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无精打采的笑眯眯，只能无奈叹息。 皇上的性子，除了皇后，这世上便再无一人劝得了。 而笑眯眯，除了里面二位，旁人也是根本劝不动的。 无奈，绿凛招来了一直守在暗处的一个绿衣卫，问，“川乌先生到哪里了？” “如今在鄞州，若要赶来玉城，最少还需要五日。” “五日？”绿凛皱眉，“不行，最短三日。” 绿衣卫面露难色：“是……” 第212章 我好想你 南梧 萧瑟的秋风吹在幽寂阴森的冷宫之中，发出阵阵呜咽声，凄神寒骨。 “朕早就警告过你，倘若你安分守己，朕可以让你享受太后的尊容，颐养天年。” 夏侯瑾那带着恨意与怒火的声音，自冷宫后院响起。 他一袭金纹龙袍，长身玉立。那向来沉静如水的眸子，此刻却是布满了寒霜，凉的刺骨。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被两个侍卫强行按押跪地的太后姚氏，“可是太后之位却根本满足不了你的野心。” “你强行霸占后宫大权，朕因为月儿怀有身孕便不与你计较。可是你的野心却愈发膨胀，竟然试图插手朝堂之事。” 夏侯瑾咬牙，眸光渐冷，“这些，朕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算是朕这次一去不回死在了姜国，你携幼子垂帘听政把控朝堂，朕也可以原谅你。因为是你从这里——” 夏侯瑾怒指这这座宫殿，悲痛交加，“把我带了出去！” 他忍不住上前一步，屈膝一把扣住她的双臂，强大的威压笼罩着姚氏，叫她那张不动声色面无表情的脸开始龟裂，“我一直尊你一声母后，是真的把你当母亲，因为你对我不仅有救命之恩，更有养育和栽培之恩。” “可是你呢？！”夏侯瑾情绪逐渐激动，那温润如玉的面容因为仇恨而变得有些狰狞，“你对我却只有利用！从没有过任何的感情，就连怜悯都没有！” “你一直想把我培养成一个傀儡，可以被你随意操控的傀儡！如今你见我羽翼渐丰，早已不是儿时那个被你从冷宫带出的可以你拿捏的我，你就开始谋划着要除掉我。” 夏侯瑾愤怒地揪起她的衣襟，逼迫她直视着自己的双眸，“你想要孩子我可以给你，你想要南梧我也可以给你，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顾月儿的生命强行将孩子从她体内夺走！” 他一把将她甩在地上。 可是她却只是看着自己，脸上又恢复了平时那淡漠疏离又高高在上的没有一丝情感的样子。 她被摔在地上，却仿佛感觉不到痛，反而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她的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你的亲身母亲就是一个洒扫的贱婢，当年若不是哀家从这里把你带走，你就只能一辈子都被囚禁在这里，暗无天日，永无翻身之日。” “你别忘了，”她昂首看他，虽身处下位，却依旧高高在上的模样，“是哀家让你坐上了太子的位子，给你讲学的太傅也是哀家给你争取来的。” “你如今这样对我，把我关进这里，简直就是忘恩负义，会遭天谴的！”姚氏心中很是愤恨，根本不觉得自己到底有什么错。 “你若是死在了姜国，哀家自然不可能让南梧没有国君，最好的办法就是扶幼子登基，哀家垂帘听政！” 她说的义正言辞。 “那月儿呢？”夏侯瑾怒吼甩袖，“她的命于你而言就不是命吗？杀母留子，你怎么可以如此残忍！你可以对我自私，对我冷漠，对我无情，这些我都毫无怨言。可是你怎么可以对月儿也如此？她一向服侍你毫无差错，尽心尽力，视你为母亲！” “那是她应该的！”姚太后当即扬眉冷斥，毫不知错，“她既然做了你的妻子，孝敬哀家伺候哀家，就是她做儿媳妇的天职！” “谁让她那么不中用，只是听说你被俘，便担心的早产。那时情况危急，我若是不那么做，那么我的孙儿就很可能会被活活憋死在她腹中！” “简直荒谬！”夏侯瑾他眼底淬着怒火，“你敢说，我被俘的消息不是你有意危言耸听地叫人说与她听的吗？” 夏侯瑾已经彻底地看清楚眼前这个自私冷漠的女人，他看着她，不觉往后退。 他从前竟然对她依稀抱着期待，他努力表现自己，让自己处处都优秀，就是想要得到她的一句夸奖。他甚至不知天高地厚地奢求有一天，她会把自己当做亲生孩子，给他一点母爱。 可是她从来没有。 而他也终究为自己的这点奢望害惨了他的月儿，“朕告诉你，倘若月儿没事，你便在这里自生自灭孤独终老，若是月儿有事，朕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咬牙警告她，却见她面色不改。 “来人！” 他怒吼。 很快，那两个侍卫便将地上的太太后给挟持起来，“太后姚氏，残害皇嗣，毒杀皇后，罪恶滔天，人神共愤。” “着，剥夺太后身份，终身囚禁于幽林宫。” 他走到朱门前，又回头看她，却是讽刺一笑，“这南梧的江山，你这一辈子都休想染指。我会让你亲眼看着它，成为别人的囊中之物！” 说完，他直接转身离去。 姚太后听他这话觉得不简单，她发了疯似的朝夏侯瑾扑去，“你这个逆子！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兆。 …… 姜雨凝醒来时，看见萧暮何满脸胡渣，他的一双眼睛也因为疲惫而布满了红血丝，整个人憔悴又沧桑，可是他还是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生怕自己下一秒就会消失了一般。 “凝儿……” 萧暮何见她缓缓睁开了眼睛，竟然觉得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她用手反握住他的手。 她的指尖在他掌心里描绘着，“我好想你，好想，好想”。 这一瞬间，萧暮何直接泪目。他双臂用力直接一把将她捞进怀中，他将头深深地埋进她的脖颈间，低声哽咽着。 他的哭声隐忍，满含思念，“我也想你，好想，好想……” “你终于回来了。”他止不住泪水。 她已经昏迷了整整五天四夜，若不是川乌说她只是太疲惫，需要休息，他都要忍不住去将那臭老头给拖出去斩首！ 第213章 主动上门 转眼，时间又过去了三日。 姜雨凝微微转醒，耳边隐约回响着士兵操练时的吼声。 那些士兵声如洪钟，气势如虹。 想来，他们对于攻破南梧，也是信心满满。 她双手撑着床，就想坐起身，谁知才刚动，就见外面疾步走进来一道玄色的身影。 他大步上前，在床前坐下，伸手将她扶起来，“现在感觉怎么样？渴吗？还是饿了？肚子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萧慕何一连串的问题，把姜雨凝给问蒙了。 她伸手揉了揉迷蒙的大眼睛，意识还有些不清醒。但见他满脸担心的样子，心中不觉一暖，然后她倾身一把搂住了他劲瘦的腰身。 撒娇般地仰起头看他，下颌抵在他的腰封上，长睫扑闪着，犹如一只俏皮的蝴蝶。 萧慕何低头俯视着她，见她媚眼如丝，带着有些初醒时的娇憨、慵懒与温柔。 看着她这模样，不觉心下一软，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了她粉嫩饱满的唇畔上，喉结微微滑动。 他内心有一种渴望，很想尝一口香甜。 感觉到萧慕何的眼神逐渐变得滚烫起来，姜雨凝被他盯着有些不自在，心中自是知晓他此刻在想什么，她心里也是痒痒的，口干舌燥叫她忍不住舔了舔唇角。 她无心的一个举动，不料却惹得萧慕何愈发心痒难耐，伸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然后俯身朝她逼近。 看着一张突然放大的俊脸，姜雨凝不觉心跳如雷。 果然，对于美男诱惑她还是毫无抵抗力，自己便缴械投降主动献上了一吻。 可是某人却不知满足，竟然还想向自己索吻。 姜雨凝此刻想要弃城而逃，不料已然入了虎穴，岂是自己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一番激吻过后，姜雨凝已然有些气喘吁吁，双眸愈发娇媚，仿佛能沁出水来，惹人心动。 “我要喝水。”她拉过萧慕何的手，在他手心里写道。 然后径直伸出双臂要萧慕何抱她去喝水，萧慕何低头一脸宠溺地看着她，然后主动蹲下身子，让她的双手勾住他的脖颈。 然后他直起腰身，姜雨凝顺势挂在了他身上。 现在萧慕何就是她的代步车，她可以脚不沾地，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不过虽然到现在，某人还只准许她在室内活动。 因为川乌说她的胎需要静养。 然后萧慕何便一天天的紧张的不得了，直接将书房搬到了房中，在这里批阅箚子，一旦她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便闻风赶来，主打的就是一个闪现救援。 萧慕何将她放在圆凳上，然后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又亲手递到她面前喂她喝。 对于萧慕何的服务，姜雨凝还算是满意，很是给面子的低头将水一饮而尽。 “还渴吗？” 他又问，满脸关切。 生怕她渴了、饿了、累了。 姜雨凝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也太过于紧张了，甚至有些小心翼翼起来。 然后拉过他的手，写了一个字，“饿”。 ,“来人！”萧暮何朝外喊。 饭后，姜雨凝又到了喝药环节的苦逼环节。 她苦着一张脸，可怜巴巴地看着萧暮何。 什么时候能结束喝药的环节啊？ 呜呜呜…… 太苦了，实在是太苦了啊…… 萧暮何知道她不想喝药，但还是耐心劝她，“乖乖喝药。” 他语气低沉温柔，富有磁性，格外好听。 是那种还叫人耳朵怀孕的那种，听了忍不住还想听。 她忽然发现，越待在萧暮何身边，她便越开始舍不得。 对于他的温柔，她都变得要格外的珍惜，因为往后，就再也感受不到了。 “嗯”。她点了点头，然后乖乖听话地低头去喝勺中之药，可是才靠近，她一闻到那股药味就忍不住别过头去想要吐。 “呕……”她无声干呕着，小脸皱成了一团，苦逼逼的。 这药也忒难闻了些。 还冲鼻。 好不容易孕吐已经好了差不多了，吃饭也基本不会吐了。 可是这药…… 呕…… 她实在是喝不下去，一闻到就想吐，更何况是喝？ 见她弓着身子，抚着胸口开始干呕，萧暮何见状慌忙将药碗放下，然后伸手将她捞进怀中，给她拍着背顺气。 这三日来，她每日喝药都这般。 这药可是还要喝半个多月的。还有那治嗓子的药，也还要喝十几天。 “还想不想出门了？” 他掏出巾帕给她拭了拭嘴角，然后问她。 闻言，姜雨凝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满脸苦相。 她想啊，可太想了。 每日呆在这里，都快发霉了。虽然每日某人都陪她一起呆在这里…… 可是想不想出门，跟喝得进药个喝不进药，是两码事儿啊？ “既然这样喂你喝不下，那只能非常情况，采取非常手段了。” 话罢，他直接将碗中的药喝了大半，然后根本不给姜雨凝反应的机会，伸手摁着她的后脑勺往自己面前顺势一带，二人唇齿相依。 然后他娴熟地将药渡到了她的口中，他舌尖一抵，姜雨凝还来不及吐，药就已经被她吞下去了。 她怕是还不知道，她昏迷的时候，他就是这般给她喝药的。 见她双眼紧闭，整张小脸都皱成了一团，那模样叫人看着忍俊不禁。 “噗嗤”一声，萧暮何不觉笑出声。 因为她这样子，过分的可爱。 …… 翌日 “皇上，城外有二人求见。” 绿凛进来，朝正埋头批阅奏折的萧暮何道。 “嗯？”萧暮何挑眉，旋即放下朱笔，抬头看着绿凛，“是何人？” “来人自称巫山灵女的首席弟子和关门弟子，说是陆公子引荐来的。” “哦？”萧暮何拖了长音，提起了几分兴趣。 灵山巫女的首席弟子和关门弟子，这听起来，实力很是不错。 他先前一心想着找灵山巫女，没想到陆重山却想到了这一点，将她的弟子给找来了来了。 但愿，这首席弟子与关门弟子不是浪得虚名。 “将人带进来。”他起身，准备出去见此二人。 “已经带进来了，在前院的凉亭里。”绿凛恭敬回答。 “好”萧暮何点头，然后又道，“去将绿芷和白蘩叫来，皇后睡着了，让她们二人寸步不离地守着。” 说完，他径直朝外走去。 绿凛跟在身后，出门后转身去了厨房唤来绿芷和白蘩去守着姜雨凝。然后自己又去了外院，在凉亭外等着萧暮何的吩咐。 第214章 破解之法 “见过姜皇。” 见萧暮何大步走来，司玄烨携小师妹苏樱起身，朝萧暮何欠身，恭敬行礼。 “二位免礼。”萧暮何拂手示意他们落座，不必拘礼，然后他在二人对面坐下。 见石桌上摆放着茶水与点心，他道，“二位远道而来，舟车劳顿，格外辛苦。不妨先吃些茶水点心，晚些朕再亲自为你兄妹二人摆宴接风。” “姜皇客气了。”司玄烨略一颔首，眉目清明，“我们兄妹二人前来，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哦？”萧暮何挑眉，暗中打量着兄妹二人，“不知，是受何人所托？” 这司玄烨看着沉稳谨慎，眉宇间倒是有几分超然物外的感觉，一袭水墨色的外袍，倒是更衬托出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 他看着不太像是巫师。 反而像是一个修炼有成的道家子弟。 再观他一旁的师妹。 这姑娘看着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看着与普通人家的女子差不多。 唯一特别的是她那双眼睛。 透着一股神秘感。 就像是树根那年轮，看着让人深陷。 闻言，司玄烨略一拱手，答，“吾师之命，陆兄之托。” 闻言，萧暮何眼底闪过一抹惊讶，但并未叫人察觉。他神色不变，“朕找了尊师许久，却始终无果。却不曾想，原来尊师竟然早有嘱托。” 略一沉吟，他问，“二位可知朕之所求？” “我知道。”这一次回答他的，是一直不曾开口苏樱。 “哦？”萧暮何将视线落在苏樱的脸上，他直视着她的双眸，带了一丝探究，“姑娘请讲。” 苏樱迎着萧暮何的视线，毫不躲闪，只一字一句认真道，“您想将姜后的灵魂一直锁在她这具身体里。” 闻言，萧暮何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他找灵山巫女动用了不少的力量，知道他在找的人，数不胜数。 可是知道他找巫女是为了姜雨凝的人却屈指可数。 他不想让世人知道凝儿的异常，而将她视为异类。然后为着心中对未知事物的恐惧，而去伤害他的凝儿。 因此，他寻找灵山巫女只放出消息说，巫女神算，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算到了苍兰大陆会遭此天灾，因此想要请巫女回朝，担任国师一职。 苍兰大陆曾经很是推崇巫女，甚至视她们的预言为圣言，坚信不疑，绝对服从。 世人对于巫师是十分的信赖的，几乎是她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任何人敢不听巫女的话。 那时的皇帝，下达的诏令尚不如巫女一句话来得管用。 皇帝的权威，岂容他人所僭越与威胁？因此在姜国太宗那一代，便一直开始打压巫师。 直至将国朝的巫师驱逐去了灵山。 而姜国的太宗皇帝也因此被世人所仇恨，据说他的尸身在被世人发现后，直接被拖出来曝晒鞭尸。 下场何其惨烈？ 姜雨凝的父皇派重兵阻拦，将那些辱没太宗尸体的百姓们全部当场斩杀。 血流当场，以祭亡灵。 当时被斩的，有近千人。 被世人列为史上最惨重的皇帝下令屠戮百姓事件。 姜雨凝的父皇一直活在这件事情的阴影里，自责不已，因此变得越来越优柔寡断，不似初登基时那般的雷厉风行，铁血手腕。 而如今，世人听闻他要重新迎回国师，也是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听说巫女出现在南梧，当时南梧的朝堂也是一阵恐慌，生怕夏侯瑾也有他此类想法，因此那灵山巫女才去了南梧。 但是他是萧暮何。 无论面对怎样的舆论压力，他都可以承受，因为他必须要救凝儿。 “可是你是救不了她的。” 苏樱尚有些稚嫩的声音，却如平地惊雷一般，惊得萧暮何浑身一震，心下大骇。 她这话，是何意……？ 萧暮何捏紧了双拳，隐忍着心中的轩然大波。 良久，他才回过神来，薄唇却止不住地颤抖，“…为何？” 苏樱毫不拐弯抹角，继续说自己所占卜到的，“你的皇后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待时机成熟，她就必须得回到属于她的世界了。” 萧暮何漆黑的眸子，骤然缩紧，再做不到平静无波，“敢问姑娘，可有解救之法？” 他鼓足了勇气问。 “没有。”苏樱如实道。 “什么……？”苏樱简短的两个字，却叫萧暮何脊背发凉，直挺的脊背瞬间颓了下去，看起来很是悲凉。 “樱樱。”司玄烨出声打断了苏樱，他朝萧暮何欠了欠身，抱着歉意道，“我师妹向来说话直接，望姜皇海涵。” “若是想强行将她的灵魂留在这世界，那么破解之法自是没有。” 略一停顿，他又道，“但若是想办法将姜皇送去姜后原本所在的世界，却不是没有办法。” “当真？”闻言，萧暮何竭力控制着自己，才没让自己放下直接激动地站起身，而做出失态的举动。 “是。”司玄烨点头。 “需要等待时机，找到时空之门。”他继续道，“而且想要打开时空之门，需要苍兰令。” “苍兰令？”萧暮何皱眉，旋即问，“阁下可知这苍兰令的下落？” 司玄烨默然摇头，“苍兰令根本就不在苍兰大陆，苍兰令只是苍兰大陆通往神武界的一把钥匙，是可以打造的。” “如何打造？” 萧暮何黑眸此刻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波涛，他盯着司玄烨。毕竟司玄烨和苏樱今日给他带来的消息，实在是叫他的心绪跌宕起伏。 “打造苍兰令并不简单。”司玄烨平静的脸上露出了些难色，“想要做苍兰令需要北幽湖地的极寒之玉。” “并且需要找到血引。唯有注入了血引，这苍兰令方可奏效，可以开启时空之门。” “再有，”司玄烨眸色渐深，“打开时空之门，需要夏侯瑾与姜月的心头血。” 心头血，如果取得不好，稍有不慎，是会出人命的。 倘若夏侯瑾和姜月死了，那么这个世界，将会就此彻底坍塌…… 第215章 会折寿的 兵行险招。 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而且后果，非人力所能承受。 走去别院的路上，苏樱低着头，一直在思考着。 可是她想了许久，却还是想不明白，犹豫再三，她忍不住伸出小手扯了扯司玄烨的衣角。 感受到袖子被人轻轻扯动，司玄烨侧目看她，问，“怎么了？” “我……”苏樱抬眸不经意与司玄烨对视了一眼，她惊慌低下头，有些紧张。 她自小生活在灵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大师兄，她总是有些胆怯。 她想，或许是他总是管教自己的缘故。 但这胆怯却抵不过她心底的好奇，她抿了抿嘴角，最终还是抬眸看着司玄烨，“大师兄，你为何要答应帮助萧暮何打造苍兰令？” 因为稍有不慎，那么这个世界就将崩塌，届时，谁都逃不掉死亡的结局。 那到时候，大师兄岂不是就成了助纣为虐的千古罪人了吗？ 面对苏樱的问题，司玄烨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反问，“你今日透过他的瞳孔，看到了什么？” “嗯……”苏樱小手指挠了挠鬓角，略一沉吟，神色有些不确定，“我好像，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两个……” 话说到一半，苏樱又立即改口，眉头蹙着，“不，好像就是一个……。嗯…我也不确定，也没有什么特别奇怪之处。” “他的眸底太过深沉，我看不透。而且对视时间太短了，我看不太真切，得找个机会与他对视才是。” 苏樱垂下了眉眼，有些懊恼。 “没关系。”司玄烨安慰她，“今后我们将长期住在这里，总会有机会的。” 苏樱天生异能，她可以透过别的人眼睛，看到别人的前世今生，甚至是未来。 然而今日，萧暮何的， 她却看不透。 但是，他却占卜到了。 司玄烨眸光微敛，对于苏樱的疑问，他只说，“他如今已然修炼成了武神，助他去往神武界，是我的使命。” “啊…？”苏樱惊诧。 师兄的使命是送萧暮何去往神武界？ “师兄，那萧暮何他与神武界到底有什么关系啊？” 她总觉得身份不简单。 能修炼成武神，绝非靠天资与努力，最主要的是需要机缘。 莫非…… 苏樱眼底划过一抹惊疑，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但却不敢确定。 一切，都只能等她再找到机会去窥探他的命数。 可是司玄烨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说，“天机不可泄。” “好……” 苏樱耷拉下来脑袋，好奇心也顿时退了下去。然后就这么跟在司玄烨身后，再不出一声。 心里却在琢磨着，到底要怎样才能不引起萧暮何的怀疑，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与他对视呢？ 催眠如何？ 苏樱在心里盘算着。 不行不行不行。 想了想，她又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 萧暮何此人戒备心极高，她的催眠术倘若不起作用，怕是反被发现自己的异常。 哎呀，该怎么办呐？ 苏樱想得入神，没注意到前面的人突然停下来脚步。 司玄烨偶一顿足，苏樱猝不及防猛然撞上了他结实的后背。 “哎哟。” 只听一声惊呼，司玄烨无奈地看着她，伸手在她额前轻轻一戳，训道，“你就是好奇心太重。还有，往后你不可再如此轻易地窥探别人的前世今生了，尤其是萧暮何的。” 如此，她是会折寿的。 可是她好奇心太重，总是忍不住想要知道。 今日在萧暮何面前，他怕出手阻止，会引起萧暮何的注意，因此只能按捺不动。 倘若她的异能被世人发现，后果将不堪设想。 如今师父已经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那么只能由他来保护她了。 “哦～～”苏樱摸着被戳的额头，小鸡啄米般点着头。 大师兄的话，她向来不敢违背的。 说话间他们已然到了别院。 然后各选了一间房间进去。 …… 司玄烨和苏樱的一席话，让萧暮何豁然开朗。 一切皆有可能。 只是，千年寒玉已然确定就在北幽湖底，想要它只是时间的问题。 然而时空之门，需要夏侯瑾与姜月的心头血开启法阵，才会显现。 想娶心头血，有川乌在，自是不会出人命。 只是，他担心夏侯瑾会不答应。 毕竟姜月才经历了一场生死。 他们二人，倘若有一个出现差池，这个世界都将崩塌。 此事，凶险异常。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难的。 最难的是，那让苍兰令发挥效用的血引。因为这血引，只有有缘人的方可奏效。 只是这有缘人…… 司玄烨至今都没能占卜得到。 萧暮何暗暗握紧了拳头，黯然的眸子逐渐露出坚定的光芒。 就在这时，绿凛疾步走了进来，面色匆匆。 “出了何事？”萧暮何心中一紧，下意识以为是凝儿出事了。然而，却听绿凛道，“皇上，南梧皇现如今除龙袍，着素衣，领着南梧朝臣，欲于玉城外亲献降书。” “献降书？” 萧暮何满目惊诧，“已然到了城外？” “还未，还需两刻钟。” “好。”萧暮何眸光微转。 垂眸，他转念一想。 这正是一个大好时机。 “走，随朕前去迎接。” 萧暮何起身，面色肃然，带着上位者的压迫感，大步朝外走去，衣袖随着他的动作拂动着，带着凛冽的气息。 绿凛紧跟其后。 …… “轰……” 城门被人打开。 一袭墨色镶金龙纹锦袍的萧暮何赫然出现在城外之人的视线内。 南梧的朝臣见到萧暮何，不觉暗中唏嘘。 他们原本以为他们的陛下如此神颜，已然是天人之姿。 不曾想这萧暮何，不仅面容卓绝，周身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是连他们的陛下也是没有的。 听闻，他如今已经修炼成了武神。因此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南梧的军营将他们的陛下直接掳走。 不仅如此，如今的南梧，早已经布满了他的眼线，在他的掌控之中。 然而最他们畏惧的，是他拥有百万雄师，南梧于他早已是探囊取物，唾手可得。 南梧此时与他对抗，简直就是以卵击石，负隅顽抗的下场只有亡国。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姜云升老谋深算，他早就看出姜国不是萧暮何黑甲铁骑的对手，因此在萧暮何出手之前，自己先认了他做义子，拱手将江山送给了他。 第216章 献投降书 不过，与其是说把姜国送给了萧暮何，倒不如说是把姜国满目疮痍的烂摊子丢给了萧暮何收拾。 毕竟，姜国如今还是以姜为国姓。 而且姜国自从被萧暮何接手后，明显比之前的情况好了太多。如今燕北是姜国的国中之国。 那西越与东越只要听到萧暮何的名字，就要吓得魂飞魄散。因此，早早地就递了投降书。 自己取消帝号，甘愿成为姜国的附属国，并且每年前去姜国朝拜，进行朝贡。 夏侯瑾一袭月色锦袍，整个人看起来心平气和，怀瑾握瑜，看淡一切。 见萧暮何出来，他携朝臣，以君臣之礼对萧暮何跪拜。 可是他才屈膝，就被萧暮何给止住了动作。夏侯瑾抬眸望着萧暮何，而对方也一直盯着自己的眸子。 夏侯瑾挑眉，不明所以地看着萧暮何。 为何萧暮何看自己的眼神，让他觉得今日不是他有求于他，而是他有求于他？ “你……” 夏侯瑾忍不住出声，不料却被萧暮何率先打断。 “我知你今日前来所为何事，但朕有更重要的事情有求于你。” “？”夏侯瑾愈发不解。 他有何事要求自己？ 他现在不应该是趁此机会，与自己尽情地开条件吗？ …… 书房 萧暮何与夏侯瑾面对面坐着，一如那日在营帐。 “我有一物，有求于你。” 萧暮何看着夏侯瑾，开门见山，直言说出自己的目的。 “何物？”夏侯瑾眉头微蹙。 南梧他都拱手相让来，他还能有什么要求于自己的？ “倘若你答应，这姜国的皇位，我愿意拱手相让。” “什么……？”夏侯瑾惊愕，“为何？” 他身上到底有什么，是值得萧暮何放弃皇位跟自己换的？ 夏侯瑾思来想去都想不明白。 “你和姜月的心头血。” 萧暮何看着夏侯瑾，一字一句，郑重道。 “不可以！”夏侯瑾几乎是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月儿才从鬼门关走回来，你若是取她心头血，简直就是要她的命！” “不。”萧暮何试图缓和他的情绪，“心头血只要取得得当，是不会出事的。况且，你们的我并不是现在就要。” “不行，绝对不可以。”夏侯瑾依旧不肯答应，“此事你并没有十足的把握，稍有不慎，就可以出事，我绝不可能会拿她的生命去冒险。” “你可知云崖子？”萧暮何凝眸看着他。 他这个决定，是有些突然。 但绝对不是他临时起意，而是他自知道夏侯瑾来，便一直在思考的。 这个决定，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云崖子？”夏侯瑾眸光微闪，“知道。” 云崖子乃苍兰大陆有名的神医，只是他行踪不定，且善于隐藏身份，难寻得很。 “你是想要他来取血？”夏侯瑾问。 “不。”萧暮何神色认真，“你可知他有个关门弟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夏侯瑾挑眉看他，“…知道。” “但那又如何？”他反问。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一定能够信任他们师徒的医术，有他们在，你和姜月都不可能会出事。” 萧暮何继续劝说他。 夏侯瑾略微思索，他身强体健，取个心头血自然没什么。 可是月儿不行。 即使是神医来了，他也依旧不放心。 月儿昏迷了大半个月，近日好不容易醒来，却依旧下不得床，整个人虚弱不已。 取心头血，会要了她的命的，他绝对不可能答应。 “你为何要我和月儿的心头血？”夏侯瑾问。 “…为了凝儿。”萧暮何眼底露出痛色。 如今他没有办法让凝儿永远就在这个世界，便只能想办法去到她的世界。 即使，困难重重。 心头血一事确实是为难他们夫妇了，可是，他实在是别无他法。 因为放眼整个苍兰大陆，唯有他们二人的血才可以。 “你为了你的凝儿，我更是为了我的月儿。”夏侯瑾依旧不肯让步。 他不肯答应。 萧暮何也没有办法。 “你知道的，我百万雄师囤积于此，只要你献出心头血，我便退军。并且亲自写下禅位诏书，退位于你。” “呵。”夏侯瑾抬眸看他，“你这是在威胁我。” “我说过，心头血不急于这一时。待姜月身子养好了，再动手也不迟。” 萧暮何有些急了。 如果夏侯瑾实在是不肯答应，那便只能逼他用强的了。 他说过，他萧暮何从来不是什么善人。他前世作的恶，今生不介意再来一次。 “绝不答应。” 夏侯瑾目光坚决。 “你！” 二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充满硝烟。 萧暮何稳了稳心神，压住心中的情绪，咬牙，“你别忘了，你此行的目的。” “你难道要为了一个很有可能不存在的危险，而让整个南梧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吗？” “你以为我真不知道？”夏侯瑾迎着他的视线，态度强硬，“我若是姜月任何一个人出了事，这个世界都将毁灭，一如上次！” “你为了你的一己私欲，而要整个苍兰大陆的人去犯险，你太自私了。” 夏侯瑾起身欲走。 今天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会答应的。 “站住！” 见夏侯瑾欲走，萧暮何直接长剑出鞘，横亘在夏侯瑾的脖颈间。 夏侯瑾回眸看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不敢杀我。” 他垂眸，平静地看着脖子上的寒光，然后伸手用指尖将剑锋挪开。 随即直接大步离去。 徒留萧暮何站在原地，看着手中的长剑，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如此的无力。 …… “凝姐姐，你说宝宝在你的肚子里一天天的长大，你能感觉得到吗？” 云华看着姜雨凝的小腹，一脸好奇地问着姜雨凝。 “当然可以啊。”姜雨凝手覆在小腹上，脸上洋溢着慈爱的笑容。 第217章 当真不吃醋？ “真好。”云华垂眸，眼底满是艳羡之色，“你和皇上那么恩爱，如今又有了小宝宝。” “再有七个月不到，小宝宝就要诞生了，到时候一家三口，和和美美，更是要羡煞旁人的。” 一家三口，和和美美…… 多美好啊…… 姜雨凝想象着，她和萧暮何肩并肩，牵着她们的孩子，走在热闹繁华的街市，看灯火阑珊，看人间烟火，看人山人海，看万家欢乐、海晏河清…… 想着想着，嘴角便不自觉地上扬，可是…… 姜雨凝原本光亮的眸光逐渐暗淡了下去，她眼睑微垂，如羽扇般地长睫在眼睑下拉出一道阴影，遮住了眼底的丝丝缕缕的忧伤。 “凝姐姐，你怎么了…？” 云华张了张嘴，本欲还要说些什么，不料却恍然发现姜雨凝的情绪不太对。 她轻轻拉住姜雨凝的手，看着她，心中不觉有些自责，想着许是自己说错什么话了。 “云华，”姜雨凝回握着云华的手，脸上扯了一抹笑容，不想让她为自己担心，“我没事。” “只是忽然心里有些感慨，”她伸手替云华拢了拢有些微乱的碎发，低叹着说，“一家三口，和和美美，这本是就在眼前，唾手可得的幸福。可是，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握在我的手中，然后像流沙一般，我握的越紧，它流的越快。” “凝姐姐……”云华听她这么说，心中觉得愈发的不对劲，“你为何会这样说…？” 她不明白。 但见她眉眼笼罩着淡淡的忧伤，她的情绪也跟着她渐渐地低落了下来。 可是明明皇上那样爱她，她也那样爱皇上。如今她还孕育着最爱的人的孩子，这是多么令人幸福的一件事啊。 为何凝姐姐却说，幸福于她而言，就像是流沙？ 她不明白。 也想不通。 莫非是她是烦忧自己身子虚弱，怕生产时出现什么意外吗？ 可是川乌哥哥说了，凝姐姐如今的胎相已然稳定，只需好好将养着就好了。 然而她自己呢？ 她只能看着幸福就在眼前，但她伸手却怎么也抓不到，至少凝姐姐的幸福如今就在手中。 或许就像紫依姐姐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我没事。”姜雨凝伸手拭了拭眼角的泪水，笑着说，“许是因为怀孕，整个人都变得多愁善感的起来。就是看见花瓣凋落，也要感慨一句。” “…哦……”云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心中总觉得凝姐姐定然是有什么事情，但是不方便同自己说。 既如此，那她便也就不多问了。 “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云华转移话题，“小宝宝的名字可取了？这样我就不用宝宝宝宝的叫他了。” “还没取呢，”姜雨凝略一沉吟，“我想着名字呢就由他父皇来取，我给他取个小乳名，我想想叫什么好呢……” 姜雨凝认真思索着。 就在这时，笑眯眯款步走了进来，然后走到姜雨凝身边温顺地趴下。 “笑眯眯，抬起头。”姜雨凝勾手，让它抬起头来看自己。 而坐在一旁的云华见笑眯眯进来，着实被吓了一跳，整个身子都不觉往椅内缩了缩。 她觉得自己没有惊叫出声，已经是自己最大的勇气了。 此时睁圆了大眼睛，带着十二分的警惕心，盯着笑眯眯的一举一动。 这老虎体型如此庞大，怕是直起四肢来要比她还高上许多。它就是远远往那一站，都足够叫她惊恐地四处乱窜，找不到北。 但见它走进来温顺地在姜雨凝身边趴下，然后姜雨凝叫他抬起头，他还很是听话的抬起，十分的配合。 “云华，你不必害怕。”姜雨凝见云华整个小小的身子都瑟缩成了一团，小脸上的肉也紧张地在微微颤抖。 想来她是很怕笑眯眯。 “笑眯眯只是体型大，看着吓人，但它不会伤人的。”姜雨凝给它顺着毛，“来，你轻轻摸一下它，摸了你就不会害怕了。” “不不不！”云华想也不想，全身心都在拒绝，“我我…我不敢。” 她胆小。 而且很怂。 她现在没拔腿就跑，就已经是她最好的心理素质了。看就好了，摸…不敢。 “嗷呜……” 小姐姐，你不要害怕我。 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笑眯眯仰头看着云华，然后嗷呼了一声。 “啊……！” 谁知它那一声，不但没有安抚到云华，反而吓得云华直接跳进了椅子里，双手抱着膝盖，头埋进去，不敢看它。 “眯眯，你先回自己的房间去，待会儿我去看你。”姜雨凝见云华实在是怕得厉害，便想着还是赶紧让笑眯眯回去，免得吓到了她。 “呜……” 笑眯眯感觉自己被小姐姐嫌弃了，心情无比的失落。 哎，罢了，它还是走。 如此想着，它缓缓起身，然后落寞地转身离去。 而在它走到门口时，正看见大黑冰块正从院外走进来，他模样看起来有些沉冷似乎心情也不怎么好。 “嗷呜～” 大黑冰块，你怎么了？ “嗷呜～” 难道你也被嫌弃了吗？ 它情绪立刻高涨起来，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萧慕何，在他面前蹦来蹦去。 想着他莫不是同是天涯沦落人，也和自己一样，被人嫌弃了？ 萧慕何走过来，揉了揉笑眯眯的脑袋，眸光骤然一沉，“你怎么出来了？” 他忙问。 “嗷呜……” 唉，别提了。 笑眯眯垂下脑袋，无奈地叹了口气。 萧慕何看着它，觉着它情绪不太对。莫不是，它被赶出来了？ 那凝儿……！ 思及至此，他急忙朝房内走去，心中隐隐不安。 他慌忙推门进去，但见姜雨凝和云华正在说着什么，脸上还带着笑容。 萧慕何一颗悬着的心这下落了下来，暗暗松了口气，他收了脸上的情绪，然后迈了进去。 姜雨凝见来人是萧慕何，顿时笑逐颜开，赶忙起身去迎他，顺势环住他的手臂。 “你就忙完了？事情谈的怎么样？听说是南梧皇来了，想着你们有重要的事情商议，该是需要许久才能忙完呢。” 第218章 你来，我便在这里一直等着你 “一切妥当。”萧慕何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里，“你不必担忧我。” 萧慕何还想说什么，却见一粉衣娇嫩的女子正朝自己欠身，颔首低眉，行了大礼。 “民女见过皇上。” “免礼。”萧慕何朝他拂手，示意云华起身，“你既是凝儿的挚友，在朕面前，便不必如此拘礼。” 萧慕何携姜雨凝在主位上落座。 而此时云华也很是懂分寸地起身，朝二人欠身告辞，“已然叨扰凝姐姐许久了，云华这就退下了。” 她始终低着头，不敢抬起。 因为，她一直觉得萧慕何气场过于强大，有一种除姜雨凝外的排他感。 即使他什么都不做，但只要他随便往哪里一站，便足够叫人望而生畏，叫人忍不住屏住呼吸，降低存在感。 但是他在面对姜雨凝时，却能够收起所有的气场与威严，就像一个寻常百姓家的丈夫，对自己的妻子疼爱有加。 他把所有的柔情，都给了他眼前的女子。 这怎能不让天下女子艳羡呢？ “不妨留下一起用膳？”姜雨凝开口挽留她。已经快晌午了，姜雨凝想让她留下一起用膳。 “不了。”云华摇头拒绝道，她不想打扰他们的二人时光，便找借口说，“川乌哥哥还在等我用膳呢。” “那好。”姜雨凝见她如此说，便不再挽留，“我让绿芷送你。” “好。”这一次云华没有拒绝，转身朝二人告退。 一直守在门外的绿芷见云华出来，然后引着她出去。 “她就是跟在川乌身边的那个云华？” 萧慕何视线落在门口的方向，然后转头看着姜雨凝，问 “嗯。”姜雨凝点头，忽然想到什么，随即她瘪了瘪嘴，故意问，“怎么了？” 她伸出双手捧着萧慕何的双颊，捏了捏，“当着我的面就关心起其他女子了？嗯？” 萧慕何见她这样，嘴角忍不住上扬，他抓着她的手，往自己怀中一带，姜雨凝顺势便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然后萧慕何埋首，下颌抵在她的肩头，轻轻嗅着她发间的芳香，他眼角滑过一抹促狭，笑问，“怎么，你吃醋了？” “吃醋？”姜雨凝的双手环在他的腰间，用力捏了捏，“哼，我才不吃醋呢。” 感受到腰间一痛，萧慕何却不恼，反而低笑出声，他的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环绕，“你当真不吃醋？嗯？” 说话间，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姜雨凝的脖颈间，惹得她浑身酥酥麻麻似有电流窜过，又痒痒的惹得她身子忍不住往后缩。 “不吃醋不吃醋。”姜雨凝伸手揉他后脑勺的头发，笑的温柔，“你娘子我可是最是温柔大方体贴温柔的了。” “呵呵。”萧慕何故意用青须在她脖颈见蹭了蹭，惹得她瘙痒难耐，笑意连连，但他却故意又蹭了蹭，“吃不吃醋？。” 他抬起头，看着她又问。 大有她要是在不承认，他就继续拿青须蹭她。 可姜雨凝却是笑眼盈盈地望着自己，秋水般的眸子满含柔情，但却故意想要逗他，“不…唔！” 姜雨凝话未说完，直接被萧慕何以吻封唇，他吻得猛烈，带着汹涌而热烈的爱意。 他爱她，至死不渝。 而且，独爱她一人。 “我才不要你温柔大方，这辈子，我就只能是你一个人的，而你也只能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良久，他才抬起头，看着她潋滟的红唇上自己留下的痕迹，此刻她脸色潮红，像一朵含羞待放的牡丹，媚眼如丝，瞧着叫他愈发心动难耐。 他抬手，指腹在她唇瓣上轻轻摩挲着，想要给她缓解疼痛。 二人视线交汇着，眸中倒映着彼此的眼睛，情意如海潮，汹涌澎湃。 “倘若有人强行要将我们分开，你不要害怕，你要相信我，我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无论如何，都会去到你身边。” 萧慕何将她又搂紧了几分，漆黑的眸子，抑制不住的情绪在翻涌，“你就只需要站在原地，等着我去找你，知道吗？” 他发誓，无论如何，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到她的身边。无论他去到什么地方，他都要找到她。 “…萧慕何……”姜雨凝声音哽咽，听他这么说，她心中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眼睛一酸，氤氲着雾气。 她总觉得，他好像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她不能确定。 但是听他这么说，她心中忍不住动容，方才所有的失落、悲伤和难过，仿佛在这一瞬间都得到了治愈。 他说，让自己站在原地，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到自己的身边。因着他这句承诺，姜雨凝眼眶里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汹涌而出。 她真的好想好想，和他在一起一辈子，直到白头啊。 良久，她隐忍着哭腔，认真回答他，“好，你来，我便在这里一直等着你。即使山河流转，海枯石烂，我也依旧等你。” 这样一来，无论未来将要面对什么，她都不觉得害怕了。 因为她知道无论她去到哪里，都有一个人在想尽一切办法地找她，那么未来将要发生的一切就都不再那么让她觉得惶恐和畏惧了。 姜雨凝不安的心，在这一刻被萧慕何给的柔情与的爱意包裹着，嘴角忍不住勾起幸福的弧度。 “…好。”萧慕何闭了闭眸，掩去满目悲伤，“你答应了我的，别忘了。” 二人紧紧相拥，两颗不安的心，此时都在彼此温暖的怀抱中找到了慰藉。 室内一片安静，静默许久。相拥的两个人温存着彼此的温度，谁都没忍心打破这一刻的静谧与美好。 而门外的绿芷和绿凛，时不时地观察着门内的情况。 “这午时都过了，怎么还不见皇上和皇后出来？如今天冷，午膳都快凉了。” 绿芷有些着急，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绿凛见她这般，忍不住劝说，“你不必着急，饭菜凉了，叫人温着便是。” “你倒是与我说说，皇后娘娘为何会出现在南梧？” 绿凛问她。 闻言，绿芷顿时愣在原地。随即她看了看四下，见无人，她拉着绿凛到一边，然后小声道，“就是之前说的那样，突然就消失了。” 这情况，在苍兰大陆实在是骇人听闻的一件事情。饶是皇上修炼成了武神，也做不到如皇后这般，就活生生地突然就从眼前消失了。 而且，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听绿芷这么说，绿凛眉头微蹙，“此事必不可传扬出去，否则，都得死。” 先前他把这个情况告诉了皇上，可是皇上却只是低眸略一思索，随即叫他把这件事情封锁下去，绝不能叫外人知晓。 所幸，金枝宫的人都是绿衣卫出身，自然是不必担忧。 而看守城楼的那两个岗哨，已然叫他寻了错处关押了起来。 还有那个金吾卫首领，叫秦淮民的，此人需要多加留意。但是他对于娘娘能够瞬移之事，应该是不知道。 他们都应该庆幸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是。”绿芷点头，“我自是知道其中利害关系，因此早就调查清楚了，绿统领放心。” “嗯。”绿凛微微颔首。 接下来，二人再没有说话。 只并肩，望着房门的方向，等待着二人出来。 …… 第219章 笑容不会消失，但会转移 西厢院落 紫苏端着托盘走进院子，见房门关闭着，她视线又转向药房和书房，见是书房门开着，她便朝那边走去。 “川乌哥哥，还没忙完吗？”云华端着托盘在书案旁放下，见川乌低着头，神情十分认真地翻阅着手上的信件，“听说你还没用午膳，我便端了些过来。” “好。”川乌点了点头，可头依然埋着，迅速将信件内容扫完，才顾得上抬头看着云华，谢道，“谢谢你云华。” “你别这么客气。”云华站在一旁，见他忙完了，便替他收拾混乱的桌子，“我是你的义妹，你我之间何必如此生分？” 川乌眼睁睁地见云华将自己整理好的信件全部叠在了一起，他本想出手阻止，却已来不及。 “怎么了川乌哥哥？是我…放错了吗？” 见川乌朝自己伸手，似乎要阻止自己，可是他掀了掀唇，最后却又什么都没说。云华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自己方才叠放的信件，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书，眼眸微垂不敢看他，自责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 她是不是做错了？ 她眼眶一热，慌忙把手中的东西放下，然后埋着头站在一边，双手无措地搅动着裙摆，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 “对不起川乌哥哥，我只是想……” 自责与愧疚的泪花在眼眶打转，但她咬着嘴唇，隐忍着不让眼泪掉出来。 是她太没用了。 她只是想帮他收拾一下桌子，然后好用膳。没想到却帮了倒忙，把他整理好的信件又给打乱了。 “云华你没做错什么。”川乌见她这般自责，倒跟着无措起来，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她才好，“这些信我都看完了，内容也全都记住了。这些信件本来就是要收拾的，你这是帮了我。” 想了想，他找了个说辞解释，“我方才只是想让你不必劳累，我自己来就好了。你可是你又说了，跟你不必如此生分，我怕阻止了你会生气，便又什么都没说。” 怕她多想，川乌才又补充说。 听到川乌这么说，云华才放下心来。 她还以为是自己帮了倒忙呢，如此她又重获笑颜，“那我替你收拾，川乌哥哥你快用膳。” “嗯…好。”川乌和颜看着云华收拾。 内容他都已经核对完了，账目上有不对的地方他也都圈画出来了，到时候只需要再整理一下，给萧慕何看就好了。 他失忆的那段时间，商榷楼交给了副楼主。事情他都处理得挺好，基本没有什么差错。 如此，他便也放心将商榷楼交于他来掌管，他只需要潜心再钻研医术就好了。 川乌已经做好了打算，待一切稳定后，他就找一个安静美丽的小山村住下，做个普通的大夫，然后将自己毕生所学，着书立说，蒲牒流传。 …… “咕噜噜……” 忽然，一道很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饿了？”萧慕何低头看她，见她一脸窘迫地羞红了脸。 “不是我饿了，你是儿子在饿了。”姜雨凝从他怀里出来，想要下地，不料某人却又把她一把拽回去。 “唔。”姜雨凝的侧脸贴在他的胸膛，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随即他低沉好听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好好好，是他饿了。” 他将她拦腰抱起，朝外走去，“是我不好，叫你们母子饿得都反抗了。” “哼，知道就好了。”姜雨凝突然又支棱起来了，她佯装咳嗽了两声，“这次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你了，下次表现好一点，别饿着我们母子了。” “好好好。”萧慕何低笑出声，满脸宠溺，“都依你，往后一日三餐都把你们母子喂得饱饱的，” 绿凛和绿芷见状，不觉立即低下头去，分立在院门两侧。 饭厅 “萧慕何，我手脚好好的，没瘫也没废，你不用一直喂……”话还没说完，嘴巴里又被塞了一勺子饭菜。 姜雨凝只能眼神鼓鼓地瞪着萧慕何。 “现在嫌弃我了？”萧慕何用帕子给她拭了拭嘴角上的油渍，见她瞪着自己，他噘着嘴委屈道，“先前是谁孕吐得厉害，只有我喂的才能吃进去些？” “额……”姜雨凝尴尬地笑了两声，“我现在孕吐没什么反应了，自己吃也可以。” “不行，亲手喂的才放心。” 姜雨凝：“……” 她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没好气道，“你当喂猪呢？” “喂猪？”萧慕何眉梢一挑，恍然大悟一般点了点头，“那不行，一个太少了，根本不够喂。看来为夫得再努把力，我们多养几只才是。” “……”姜雨凝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没好气地盯着他看，“你要不要听听自己说的这叫什么话？” “哈哈哈。”萧慕何轻笑出声，眉眼间都是笑意。 好像只要是和她在一起，幸福与开心，都变得很简单。 姜雨凝摸着自己已经显怀的肚子，然后低头跟肚子里的宝宝念叨，“宝宝，你看看你爹啊，他竟然说你是猪。你以后出生了，一定要天天缠着他哭，烦死他，就烦他。” 萧慕何伸手刮了刮鼻尖，寻思自己这是已经被他们母子给记恨上了。 “好好好。”他连连点头，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意，然后又给姜雨凝夹了一小块鲜嫩多汁的肌肉，“都来烦我，然后你才有精力给他生弟弟妹妹。” “想得美。”姜雨凝没好气道。 “我决定了，给他取个乳名。”姜雨凝叉着腰，抬头思索着，“男孩呢就叫凡凡，女孩就叫丝丝。” “凡凡？丝丝？”萧慕何挑眉，有些不解，“为何？有什么来源吗？” “有啊。”姜雨凝郑重地点了点头，“因为要是再生一个，就叫妮妮。” “妮妮？”萧慕何思索着，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然后略一沉吟，将名字窜起来念了一遍，“凡凡，丝丝，妮妮……” 他挑眉看着姜雨凝低头偷笑的样子，一脸正色道，“三个还烦不死我，得……” 他想了想，道，“最少也得五六七八个？” 姜雨凝脸上的笑意一僵。 却见萧慕何却笑得愈发开心，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有五六七八个孩子了一般。 原来笑容不会消失，但会转移！ “谁跟你生五六七八个？”她瘪了瘪嘴，“我才不要。哼，真当我猪猪吗，那么能生？” “哈哈哈。”萧慕何笑得愈发难以抑制。 他的凝儿可太可爱了。 第220章 夏侯瑾的忧虑 南梧 朝堂之上 “陛下，不战而降，此乃世所罕见的奇耻大辱啊！自姜国与南梧建朝以来，从未出现过不战而降如此叫天下人耻笑的事情。” 裴侍郎神情激动，他乃青年才俊，血气方刚，主战不主降，“陛下莫不是被那萧姓姜国皇帝抓去了一遭，就惧怕他了吗？” “您从前处理朝政，从未有行差踏错的地方，如今看见那萧暮何就和老鼠见了猫，如今献降书却被拒，您还有何颜面去面对太祖太宗？”！ 裴沅之言辞犀利，丝毫不给夏侯瑾留面子，那唾沫差点没喷到他脸上去。 龙椅上的夏侯瑾却是面色平静地看着下位情绪激动，直恨不得跳起来指着他鼻子骂。 而他说完，朝堂上主战的大臣更是义愤填膺起来，纷纷开始指责夏侯瑾胆小懦弱，毫不顾及他仍是南梧的皇帝。 而另外一些主降的大臣，听他们骂的实在是难听，便也忍不住回怼回去，“你们说战，拿什么去战？你以为，我们就愿意不战而降吗？” “萧暮何百万雄狮如今就屯于琅琊山下，我们南梧就算是把老弱病残都聚集在一起，也不过六十万，如何去与萧暮何的黑甲铁骑对抗？” “你们难道就想看到国破人亡的局面吗？如今降乃大势所趋，不可避免。况且，降，并不是要将南梧的处置权交出去，只是削去帝号，做姜国的国中之国，一切都将照旧。” “呵。”那裴沅之听完更是气的心肺都在狂烈起伏，“你们就是安于现状，怕战，怕死，就是因为有你们这样的胆小懦弱的人，陛下才会被你们唆使得亲自去投降！” “怕死？”一主降的将军站出来，“老子上战场打仗的时候，你裴侍郎还不知在哪里苦读诗书呢！你们这群酸儒，就是一根筋，自命清高。” “那黑甲铁骑你要拿什么去抵挡？拿你？拿我？还是拿他们？”那将军站在原地转圈，手指着朝堂上的每一个大臣，“不过是螳臂当车，徒然送死！” “还是说，你要拿南梧百姓的尸体去抵挡吗？届时，南梧还剩下什么？剩你一个侍郎？孤身一人立世，亲人惨死到下，手下无一人，城中无一百姓，你这个侍郎还算哪门子侍郎？” 这位将军也是言辞犀利，丝毫不退让。 如果可以，谁又愿意不战而降呢？ 他死可以，可是他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下，一个个像下饺子一般去送死！ “够了！” 眼见双方争持不下，夏侯瑾站起身，扫视着对立二战的两方大臣。 他没能想到，这一次姜云升死后，竟然直接将江山给了萧暮何，而让自己的儿子流落江湖。 他刻意留姜烨在南梧，本是想着能够利用。可如今看来，姜国上下都畏惧萧暮何，无一人敢违抗他。 他本来利用姜烨，然后在姜国造势，掀起拥护姜烨当皇帝而反抗萧暮何的风波浪潮，叫姜国自乱。 没想到，却根本不起作用。 如今兵临城下，南梧根本抵挡不住。而且，萧暮何如今已然修炼成了武神，根本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如今的他于万军之中夺人性命，简直易如反掌。 如今在忧虑的不是降或不降。而是担心，倘若夏侯瑾放出消息，只要他交出自己和姜月的心头血，便可解南梧之危，届时…… 后果不堪设想。 “降书已然被拒，此事休要再议。” 说完，他便甩袖离去。 徒留一干火气未消的大臣，继续敌对互怼。 拂月殿 姜月此时还躺在病床上静养，不能下床。 此时紫苏在她床边守着，于她说话，不知紫苏与她说了什么，只见姜月满脸震惊，原本虚浮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分呗 “你说什么？” 她凝眸，盯着紫苏的双目看，“是姜雨凝救了我？” 怎么可能呢？ “是真的。”紫苏点头，“这以线缝合之术，普天之下唯她最擅长不过。” “当时我们赶进来的时候，姜雨凝就晕倒在床尾，而且现场还留有她的手术刀具，还有一双鲜血淋漓的羊皮手套。那羊皮手套，是师兄托我亲手做的，她这些刀具也是师兄托我做的，我再清楚不过。” “如此说来，还真是她救了我。” 姜月敛眸，心里不禁回想起在姜国皇宫时的那些过往。 还有当初在燕北时，也是她出手帮忙，她们才知道灵山巫女的。可以说，能够顺利除掉唐朗，姜雨凝也是帮了大忙的。 如此看来，姜雨凝还真是她天大的恩人。 正说着，却见夏侯瑾走了进来，见他脸色郁郁，似乎心情不太好。 怕是因为前朝的事情。 她和紫苏对视一眼，紫苏起身向她告辞，路经夏侯瑾面前时，她欠身行礼，然后退了出去。 “阿瑾，你来了。” 姜月挣扎着要坐起身，不料夏侯瑾大步上前，制止了她的动作。 然后他拿过靠枕垫在她背后，让她靠着。 “是出什么事了吗？见你脸色郁郁，似乎不太高兴。” 姜月抓起他的手，握在手心里。 经过那场生死离别，他们二人终于打破了前嫌，倾心相印。 “月儿……” 夏侯瑾看着姜月，却是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开口。 不，此事不能让月儿知道。 他会保护好她，不让任何人伤害她。 看着她清瘦的面颊，他满眼心疼。 “如今见你好转，我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是踏实了。”他伸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姜月的脸颊。 “我没事。”姜月看着夏侯瑾，“不过此次能过活过来，还多亏了姜雨凝。” “嗯？”闻言，萧暮何眉梢一挑，疑惑不解，“与她何干？” “你不知道？”姜月有些惊讶，“紫苏说，当你她进来的时候，姜雨凝就晕倒在床尾。” 第221章 他绝对不会同意 “阿瑾……”姜月看着陷入了沉思的夏侯瑾，“你怎么了？” 可是夏侯瑾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对于姜月的话，他根本没有听到。 此时，夏侯瑾在思索着。 月儿说是姜雨凝救了她？ 可是姜雨凝当时怎么可能在场呢？ 据他所知，听说萧暮何与姜雨凝之间发生了嫌隙，因此把姜雨凝囚禁在金枝宫里。 他记得原书中有写萧暮何利用姜雨凝攻下姜国后，便将她囚禁在暗牢里，每日折磨。 这一次囚禁，虽与书中有些不同，但的确是重兵把守，密不透风。 所以姜雨凝怎么可能一夕之间从姜国赶来南梧，并且准确地找到了姜月的位置？ 这太奇怪了。 叫他百思不得其解。 拧眉沉思了许久。 “难道……” 夏侯瑾眸色渐深，回想起那日天地摇撼，黄沙漫天，眼看着大劫就要来临，他拼了命地赶回来救姜月。 显然当时萧暮何也是知道了些什么，因此才会借马助他赶回南梧。 而等他赶到时，姜月已然倒在了血泊之中，他当即脑子一片空白，心中满是惶恐与后怕。 那日的场景，他至今都不敢回忆。根本没有留意到姜雨凝也在。 难道，她也知道月儿出事了会威胁到整个苍兰大陆，因此她用了某种办法，来到了这里救了姜月…… 能够瞬间从姜国赶来南梧的办法，会是什么呢？ 忽然，夏侯瑾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整个人都惊住了。 随即他又立即摇头，认为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呢！ 瞬移？ 这怎么可能…… 他在书末页看到过，神武界的人瞬移之术，来去自由。只需凭意念，便可闪现于千里之外的地方。 想到某种可能，夏侯瑾觉得自己心中的想法很是荒谬，简直荒谬，这怎么可能呢！ 姜月见他神情越来越凝重，不由得有些担心他，她伸手握住他的手掌，可是他指尖冰冷，任由自己摆弄也不自知。 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儿吗？ 姜月担心着，却没有再去打扰他。想着他天资聪颖，无论什么问题，他定然可以很快想清楚的。 忽然，夏侯瑾瞳孔猛然一滞，思绪翻涌，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但却陷入了更深的迷惘之中。 姜月的手被他捏得一痛，可他却丝毫没有反应，根本不知道自己弄疼了她。 她的手被用力捏着，抽不出。 只见他眸底的神色，又是震惊，又像是恍然顿悟了什么，接着又是难以置信，甚至觉得有些……荒谬？ 夏侯瑾从前认为，无论自己做什么事情的结局都会按照那书中的来。 因此这让他很是挫败，觉得自己只是别人笔下的一个角色。就和提线木偶一般，无论他怎么挣扎，都始终被人操控着，不能自已。 即使他什么都不做，不需要去争，不需要去抢，南梧皇的位置自然而然就是他的。 旁人费劲了心思去争、去抢、去夺。就算挤得头破血流，却也是争不到。 就是因为这样，唐朗才会抓住机会，霸占了自己的身体。 后来，在灵山巫女处，是月儿将他的意识唤了回来，他战胜了唐朗夺回了属于自己的身体。 如此他便觉得，自己能够主宰了自己的命运了。 后来，萧暮何轻而易举并且无人敢反对的情况下，自然而然地坐上了姜国皇帝的宝座。 并且挥兵南下，百万雄师过江，倾轧而来，那场面何其震撼？ 如此浑厚的实力，他根本无力能敌。萧暮何早已不是书中那个世人痛恨，人人得而诛之的暴君了。 看着琅琊山下乌泱泱的一大片敌军，如蚂蚁一般，给人巨大的视觉冲击力与心理压迫感。 可是他看着，却是忍不住笑了。 只要萧暮何攻下南梧，那么他的命运就是被改变了，因为萧暮何和书中不一样，他可以统一苍兰大陆，成为苍兰大陆唯一的皇。 他的命运被改变了。 那么意味着，他的命运也将被改变，他心中暗喜，心潮澎湃。 因此，萧暮何当日从军营中带走他，他心甘情愿随他去，就是想要南梧落入他的手中。 可是三日前，萧暮何竟然说要把姜国和燕北送给他？ 他疯了吗？ 他是不是疯了？ 他好不容易觉得摆脱自己的命运了，可是他竟然把江山，就那么轻而易举随随便便地便要送给他，让他的命运再次回到了原书的轨道。 不，他不同意。 就算是不为自己，为了月儿他也绝对不会同意！ 可是今日，他才恍然发觉，自己一直忽略了一个人，那就是—— 姜雨凝。 从前他只发现萧暮何和书中的所描写的不尽然，如今想来，最偏离命运轨迹的人是姜雨凝才对！ 书中所写，姜雨凝不想来南梧和亲，便逼姜月替她来。后来她被萧暮何利用，成了害姜国亡国的最大罪人，最后还落了个惨死的下场。 可现如今，她并没有死。 虽然姜国也是因为她，才落入了萧暮何的手中。可却是不废一兵一卒，没有流血，没有人亡。而且姜国也没有亡国，现如今在萧暮何的手里反而愈发好了起来。 而且，萧暮何也没有成为书中的暴君，反而修炼成了武神…… 所以说，他们都改变了自己的命运的轨迹，而至于最终结果会不会改变，现如今还是未知数。 如果，他助萧暮何打开了通往神武界的时空之门，那么一切，是不是都将彻底被改变？ 夏侯瑾的思绪逐渐清晰起来，眸色也恢复了一片清明。 他抬眸，看着姜月，思索了一瞬，他出声问，“月儿，姜雨凝于你有救命之恩，便是于我也有救命之恩。现如今，萧暮何为了救她，需要你我的一滴心头血，你愿意献给她吗？” “姜雨凝她怎么了？”姜月见夏侯瑾缓缓回笼了思绪，可是他却说，姜雨凝有生命危险？ “在姜国皇宫时，是她从浣衣局把我和小舞救出去的。后来来南梧和亲，也并非她逼迫于我，而是我心甘情愿的。你被唐朗占据身体，她也是倾力相助。如今，我命悬一线，也是她拼死相救，最后自己都病倒了。” 姜月眸中，泛着对姜雨凝的感激之情，“听紫苏说，她是劳累过度才晕倒的。而且她还怀有身孕，却为了救我，险些流产。” 她望着夏侯瑾的眸子，一字一句缓缓道，“只是一滴心头血，要不了我的命的，如果能救她，我愿意给。” “怀孕……？”夏侯瑾的思绪还停留在姜月的上一句话，“你说姜雨凝她怀孕了？” 第222章 买买买，都给我买 “阿瑾，你今日到底怎么了？” 为何他听闻姜雨凝怀孕，会如此的激动？ 他的目光中，像是又重新燃起了眸中希望，熠熠生辉。 方才他的眸光明明灭灭，晦暗不明，他的心情也似乎跟着起起伏伏。而如今，他像是又被希望之光所笼罩。 甚至有久旱逢甘霖的喜悦。 “没，没什么。”夏侯瑾不打算现在把这些说与她听，“只是，替他们高兴。姜雨凝也算是你的姐姐，与我们都是一家人。” 姜月凝眸，不解：“……” 他到底怎么了？ “我没事，我很好。”夏侯瑾脸上是难以抑制的笑容，他伸手握住姜月的，脸色又忽然凝重起来，“月儿，取心头血不是小事，万一到时候出现什么……！” 夏侯瑾眼睛一痛，“意外”那两个字他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回想那日的情形，他实在是怕了。 “没事的阿瑾。”姜月双手握着她的手，给他温暖，“你不是说，他们现如今还不着急要吗？我现在的身子一天天在好转，待养好了，再让他们来取。而且，只是一滴而已了，没事的。滴水之恩，尚且涌泉相报，而他们于我有莫大的恩情，只是一滴心头血，我定然愿意献上。” 闻言，夏侯瑾猛地将她一把捞进怀中，心中满是对姜月的怜惜。 他的月儿，最是柔情、心软和善良的。 …… 玉城 秋风院 萧暮何盘腿坐在窗台边的席案旁埋头处理奏折，姜雨凝便安静地坐在他身边，替他研墨。 偶而视线交汇，眼底满是对对方的深情。 偶尔看到很荒谬的奏折，萧暮何便会念给姜雨凝听，听的姜雨凝笑的前仰后合，差点笑出鹅叫声来。 “哈哈哈。”姜雨凝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这御史台若是在你跟前，怕是都敢指着你的鼻子骂了。” “他说你金屋藏娇，又说我是红颜祸水、祸国殃民。”姜雨凝双手趴在萧暮何的大腿上，手中翻着那本奏折，然后仰头看着萧暮何，笑问，“那我到底是你金屋藏的娇还是祸水？” “他都没见过我，怎么就知道我是红颜？”姜雨凝眼尾带着明媚的笑意，“你说，如若他们看见我的模样，会不会大吃一惊？心想我不是应该在南梧吗？怎么就变成你金屋藏娇了？” 萧暮何伸手取过她手中的奏折，然后轻轻在她鼻尖敲了敲，“你若是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那我便是那贪恋美色的昏君。” “这老匹夫，明面上骂你，实则是骂我呢。”萧暮何放下朱笔，然后替姜雨凝顺着垂在腰际的发丝，“在燕北时，便要指着我的鼻子骂，如今到了姜国为官，他还是如此，一点不给我留面子。” “那你会生气吗？”姜雨凝好奇地看着他，“从前我骂你，你都气的青筋暴起。” 萧暮何挑眉，眼神有些闪躲，声音明显有些心虚，“我何时……青筋暴起？” “哼。”姜雨凝伸手拨弄着他腰间的剑配，嘟囔着，“明明就有。” 萧暮何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好了好了，今日带你去一个地方。” “嗯？”闻言，姜雨凝顿时来了兴趣，“什么地方？有好吃的吗？” “呵呵呵。”萧暮何轻笑出声，“都要当娘的人了，还这么的贪嘴。” “我哪里贪嘴了。”姜雨凝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撅着嘴嘟囔到，“明明是你儿子想吃。” “好好好。”萧暮何将她拦腰抱起身，“是为夫错怪你了。” “也不知道是谁，当初威胁我说这辈子只能烤肉给你吃。唉，也不知道是谁，因为没给她买冰糖葫芦，便要我下山去给她一口气买糖葫芦炒板栗板栗糕桂花糕马蹄糕千层糕海棠糕灯盏糕状元糕还有龙须酥。” 姜雨凝：“……” 她撅嘴，“萧暮何，你翻旧账。” 姜雨凝伸手捏他的脸颊，气呼呼地瞪着他。 最近喜欢上了捏他的脸颊，他的肉紧实还有弹性，关键摸起来还顺滑，手感老好了。 “呵呵呵。”萧暮何低头看她，眸中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水来，嘴角的弧度更是忍不住地上扬，“你想要什么，为夫都可以满足你。” “真的吗？”姜雨凝开心得在他怀里蹬脚，“那我想吃你烤的肉。” “行。”萧暮何点头。 “还想吃刚刚说的那些，所有的都要。” “好。” “还想吃……嗯，一下子想不起来。” “没事，我帮你想。” 边说着，萧暮何便给她披上披风，替她系好绳子，便看着她双手细数着自己的想要吃的东西，两只手都已经数不过来，还在拧眉思索着美食。 随即二人乘坐马车行驶在玉城最热闹的街道上，然后下了马车。 已是暮色黄昏，凉风习习。 一路上，姜雨凝到处搜觅美食，然后拉着萧暮何就是买买买。 想起之前她拿着萧暮何的银子到处买买买吃吃吃的时候就开心，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认识了紫依。 “萧暮何，这还是你第一次带我出来逛街呢。”她眉眼间都是化不开的笑意。 闻言，萧暮何却是心下一紧，“对不起。” “从前是我不好。”他紧紧地拉着姜雨凝的手，“往后我一定会每日都抽出时间来陪你。” “恩，这还差不多。”姜雨凝点了点头，可是眼睛却四处搜寻着美食，“这个这个这个，萧暮何，我要吃烤红薯。” 萧暮何看着那老翁正在卖着还冒着热气的烤红薯，黑乎乎的一大个，他皱了皱眉，“你确定？” “确定确定，快给我买。” 姜雨凝激动的小手都在颤抖。 “好好好。”萧暮何上前，去给她买。 姜雨凝看着他从老翁手里接过一个烤红薯，又递了钱给他，然后转身来到自己面前，“有点烫，我先替你拿着。” “好好好。” 姜雨凝激动地开始搜寻下一个好吃的。 萧暮何本来还准备带她去酒楼的，可是现在，他手里已经满是吃食。 第223章 神武界 “哇，起灯了！” 华灯初上，顷刻间整条街市都热闹了起来。 “今日立冬，百姓们为庆贺新冬，特开灯会。所以街道上此时亮如白昼，热闹非凡。故今日特地带你出来看看，此刻观月楼也起灯了，等你逛累了，便去那边歇歇脚，然后用饭、赏月。” 萧暮何一手提着大包小包的吃食，一手牵着姜雨凝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见起灯后，人也多了起来，一个不小心就很有可能会撞到人。 萧暮何手上轻轻有力，将姜雨凝往怀中一带，然后松开了她的手，改为护在她的肩膀处，防止有人不小心撞到她。 姜雨凝微微侧首，余光注意到萧暮何的动作，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浅笑，然后看到前面摊位上有一个老爷爷在卖着糖人，她眼前顿时一亮，“萧暮何，我还要那个。” “糖人？”萧暮何视线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他的视线在人群中也是一览无余的，一眼便看见了姜雨凝所指的东西。 “好，我过去给你买。”说着，萧暮何先将手中包裹好的红薯给她，“先把这个吃了，热乎的，暖胃。” 然后他把手中剩下的东西，递给了身后的绿凛，绿凛眼尖的一把全部接过，然后提在手中。 绿凛和绿芷默然跟在她们身后，视线片刻都不敢离开。 四人今日虽然衣着都比较朴素，尤其是身后的绿凛和绿芷。奈何几人相貌、气质在人群中犹如鹤立鸡群，十分出众，时不时的有路人侧首回望。 身后的绿芷看着姜雨凝笑颜如花的模样，由心而发地替她高兴，也替皇上高兴。希望他们能够一直这样，携手前行，前路明媚。 而绿凛看着他们二人，心中却隐隐有些担忧。因为陆重山带着绿衣卫，一直都在找寻关于神武界的消息，却始终无果。 昨日他命人传信来，这近两百年来，苍兰大陆都无一人练成武神的境界。 苍兰大陆的人，都以修炼成武神为最高荣誉。可是在近百年的历史中，很多人因为修炼神功，都导致走火入魔，甚至被有心人利用制造霍乱。 当时姜国和南梧还未一统南北时，整个苍兰大陆烽烟四起，生灵涂炭。百姓们每日都活在战火之中，朝不保夕。 在那时，那些自立为王四处征战的王，到处征召修炼武神的人来到自己的麾下。 因为修炼到最高境界的人可于千里之外，杀人于一念之间。 甚至当时的西越地区的宬宣王更是斥巨资培养习练神功的人只为他们一朝封神，为自己征战天下，横扫千军。 可是那时的人修炼神功，急于求成，最后都修炼成了魔，变成了杀人如麻的魔鬼，最后被有心之人利用，培养成了杀人的利器，他杀伤力太大，难以抵挡。 可以想象，那时的苍兰大陆到底有多么的混乱。自姜国和南梧建朝以来，便相互签订合约，相约止战，创建和平盛世。 至此，姜国都黑纸白字，严刑律法明文规定，禁止国人修炼禁术，并且要将那秘籍焚毁。 可是却有人带着那本秘籍销声匿迹了，在无人见过。 不曾想，竟然在那幽灵阁阁主手中，而他最终也修炼成魔，自食恶果了。 近两百年来，从来都没有人能够修炼成武神。而三百年前，据野史记载，当时那位扫六合，并十六州成一家的齐天帝皇，他一心想要长生不老，听说只要修炼成武神便可长生不老，羽化登仙。 后来，他果真修炼成了武神。 野史中记载，他一朝成神，羽化登仙，去往了神武界。 至此皇位便留给了他的儿子，不曾想不过二世，整个国家便分崩离析，四分五裂，又回到了那个战火连天的时代。 陆重山又查到些线索，那位齐天帝皇去了神武界后，没过多久便陨落了，而且他的亡灵还曾告诫世人，切不可修炼神功，更不要去往神武界，并说那神武界的人视他为蝼蚁，他在那里简直生不如死。 可是世人却并未信。 都说只是流传，这件事情根本毫无根据。 百年后，有个神秘人修炼成了武神，去往了神武界，至此再无半点消息。 民间有流传说，他去了神武界，当了神武界的王。也有流传说他去了神武界后，不过七日便陨落了，死相惨烈，被人四分五裂从神武界丢了下来，砸落在地成了废墟。 甚至，那里还建着一座武神庙，坐落着他的石像。但是如今庙已倒，并无人管。 荒废至今，几乎无人知。 而陆重山已经找到了那座庙，石像背后雕刻着一句警示名言，“神武界，乃龙潭虎穴之地，切不可去”。 因此，绿凛一直在担心着。 他怕萧暮何真的会去神武界。 到时候，孤身一人，怕是处处凶险，寸寸得留心才是。不比在这里，无人能上得了他。 但愿皇后无事，皇便也就不用去神武界了。 绿芷见他心事重重的，不免有些担心，“绿统领，你怎么了？为何心事重重的样子？” “…嗯？”绿凛有些走神，忽然听到绿芷的声音，他有些恍然，“你说什么？” 他并未听清。 “没，没什么。”绿芷见状，连忙改口。 绿凛向来沉熟稳重，心思缜密，从不曾见他像今日这般，在护卫皇上的时候，竟然会走神。 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而能让绿凛如此忧心忡忡都是事情，定然与皇上有关。可她看着皇上现在一心陪着皇后，实在是看不出来有什么棘手的事情要处理的。 “萧暮何，你看，天上好多孔明灯啊。” 姜雨凝手中拿着描绘着萧暮何外貌的糖人，舍不得吃，仰头望着夜空中的孔明灯，眼底星光点点，倒映着孔明灯辉光。 萧暮何仰头看了眼天上零零落落的孔明灯，然后低头看她，“你要不要许愿？” “孔明灯许愿吗？”姜雨凝双眼顿时冒着金光，“好啊好啊，我要去。” “好。”萧暮何宠溺地看着她，然后将她护在怀中，穿过人群，来到一颗菩提树下，那里有一位老婆婆在卖孔明灯。 树上挂满了姻缘签，树下摆放着笔墨纸砚，还有未打开的孔明灯和莲花灯。 “萧暮何，我们先写姻缘签。” 姜雨凝看着满树挂的红牌子，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她也想把她和萧暮何的名字，一起挂上去。 “好，我去取签。” 第224章 姻缘签 萧暮何取来签，然后拉着她来到桌旁，让她坐下。 他站在她身后，轻轻握着她的手，跟着她的动作，一笔一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萧暮何”。 “好了，该你了。” 姜雨凝看着那签上的字，很是满意地侧首，仰头看着萧暮何。萧暮何看着她脸上挂着小女儿家娇羞的笑，心下一动，心跳都快了一拍。 此刻的她，那么的唯美，美的让他觉得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叫他忍不住地想要抱紧她，真切地感受她的存在。 他眼神撇了一眼她的手，示意她看过去，墨迹干后，萧暮何将签翻了一个面，然后就着她的手，带着她写下了她的名字，“姜雨凝”。 “好了。”姜雨凝将签拿起来，欢喜地给萧暮何看，“现在我们一起挂起来。” 她眉眼弯弯，眼底像是有万千星辰，叫人移不开眼。 萧暮何看着她，逐渐失神，半晌才将她从椅子上拉起身，“我带你挂个最高的位置。” 说着，他一手环着她纤细的腰身，低首在她耳边柔声道，“抱紧我。” 然后姜雨凝便双手紧紧搂着他，侧脸贴着他的胸膛，“抱紧了。” “也不用，这么紧。”萧暮何心里欢喜得很，虽然不想，但还是说，“你左手搂着我的脖子，我们一起挂。” 说着，他环在她腰间的手，将她的身子往上一带，姜雨凝重心不稳，迅速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然后只感觉到眼前一阵风，整个身子便跟着萧暮何腾空而起，旋转间，她们已经到了树梢处。 这根枝桠直通主干，是最长最高的，暂时没有人能够挂的到。 他们的身子就那么悬空着，等到两个人将手中的签挂紧了，萧暮何才带着她一个旋转，稳稳落地。 “天呐，她们刚刚是不是悬在半空中了？” “没有啊，你眼花了？” 拱桥上，站着一对年轻的小夫妇，那小娘子无意间看见有两个人飞到了最高处，忍不住唏嘘。 那小郎君一把拉着小娘子的手，满脸笑意，“走，我们也去挂姻缘签去。” 人群熙攘，二人很快隐没在人群之中，在找不见。 “那我们现在是先点莲花灯，还是先放孔明灯？” 姜雨凝抬头看着萧暮何。 萧暮何双手捧着姜雨凝的脸颊，然后让她转过去看着那桌上的围布上赫然写着，“签——灯——花”三个大字。 姜雨凝：“……” 这有什么讲究吗？ 不是想先哪个就哪个？ 不过，既然来了，自然要信人家的比较好。 “那我们就放孔明灯。” “好。” 萧暮何拿来了孔明灯，点亮后，他捧到姜雨凝的面前，然后又递给了她一根墨笔。 他曲着腿，低下来些，然后与她一起在孔明灯上写着愿望。 “愿，与君共白头。” 姜雨凝看着自己写下的愿望，有些失神，她只是想要和他在一起，一辈子而已。 为何，就这么难呢？ “你写了什么？” 见他还没写完，姜雨凝探过脑袋想要偷看，不料却被萧暮何一手抵住了额头，然后对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偷看。 然后他继续写着。 “哼，别这么小气啊。” 姜雨凝把他的大手拿开，有探过脑袋想要去看，不料又被他精准地抵住了。 “好了。” 萧暮何手笔。 他看着那还未干的墨迹，然后轻轻吹了吹，“放。” 他松开了姜雨凝，然后偏头看她。 “我喊三二一，就一起放手啊。” 姜雨凝说到，然后开始喊。 “三。” “二。” “一。” “放。” 手中的孔明灯，再不受束缚地朝天空中飘去。 四目相对，不约而笑。 然后又仰头，看着那渐行渐远地孔明灯，心中的愿望，便也跟着去了。 神明吗？ 姜雨凝已然是不信了。 就算是有一丝一毫的机会和希望，她都会拼尽全力，一步一步走向他。 萧暮何看着那化作了众灯中一点的孔明灯，心中说想，一如姜雨凝无二。 “好了，放花灯。” 姜雨凝上前一步，楼住他的腰身，下巴抵在他的胸口，然后仰头看他。 “嗯。”萧暮何点头，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便拉着她去了河边。 两个人一起将手中的花灯送走，看着它随波逐流，渐行渐远，直到混在花灯之中再分辨不出来，便起身，想要离去。 “二位，稍等。” 他们携手，站在原地，疑惑不解地看着朝他们迎面走来的老人。 正是那菩提树下的老婆婆。 “老婆婆，您有什么事吗？” 姜雨凝开口问她。 老人慈眉善目，此刻正和蔼地笑望着姜雨凝，“娘子慢走，这里有两个锦囊，想要送给二位。” 姜雨凝挑眉，更加疑惑，但还是上前一步双手接过，“写过老婆婆。” “不知，这是何锦囊？” 萧暮何出声问。 “呵呵呵。”老人笑声慈爱，“二位，关键时刻打开看看，定有益处。” 说完，老婆婆便转身，消失在了人群中。 留下茫然的二人，低头看着手中的锦囊。 等萧暮何和姜雨凝在走到菩提树下，却见那里已经打烊了，老婆婆早不知了踪迹。 “皇上，可要属下去寻那老妇人？” 绿凛上前一步问。 “不必了。”萧暮何摇了摇头，眸光却是愈发深邃。 “我们去观月楼。”萧暮何侧首看着姜雨凝道。 “恩，正好有些累了。”姜雨凝将他的手再握紧了几分，然后跟着他走进了人群中。 此刻观月楼挂满了彩灯，热闹非凡。 萧暮何提前预定了顶楼的隔间，然后带着姜雨凝直接上楼而去。 “哇，这就是玉城吗？万家灯火，如星芒万点，充满生机。” 姜雨凝凭栏，眺望着楼下的夜景。 第225章 他知道了一切 萧暮何从身后拥住她，让她包裹在自己的披风下，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抬眸远眺着，这一刻的安宁盛世。 感受到后背的温暖，姜雨凝身子慵懒地往后一靠，双手覆在他落在自己小腹上的双手上。 萧暮何反手将她的小手握在手中，让她的手都被包裹在温暖之中。 他视线收回，落在姜雨凝的脸上。见她眉眼含笑，举目看着这个万千灯火。 抬眸展望，天边夜色如幕，星光点点。寒风习习，夜幕飘扬。远处，山若远黛，层叠起伏，深浅交错，包围着这满城渔火，流光溢彩。 眼前的一切，安静和谐，美如画卷。萧暮何的心，也跟着沉静下来。他想，怀中抱着妻儿，平安康健，相守到老，便是最好的。 “凝儿，今生若是没有你，恐怕，我依旧会手握雪刃，踩着森森白骨，淌着血河，一步一步夺得着天下江山。然后，杀了夏侯瑾，成为这苍兰大陆唯一的皇，了了前世雪耻。” 他覆着她的手，贴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活了两世，我都不曾像如今这般，心神气定地看看这江山城池，也不曾去了解什么民间疾苦，只一味地靠杀戮，满足一己私欲。” 萧暮何低缓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说起这话，他只觉得一切都恍如隔世，只有怀中的妻儿，才是真实的。 “可是如今，燕北和姜国没有发生战争，而姜国也南梧，也已然达成和解。而促成这一切的人，是你。而我呢，兵不血刃，便坐拥了这大好河山。” 他心中不无感慨。 夏侯瑾已经宣告天下，去除帝号，甘愿做南梧王，附属于姜国之下。 不仅如此，他们夫妇还愿意献上心头血。 他起初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才得知，原来一切都是因为凝儿，他们夫妇才会有此转变。 “我想要还你一个太平盛世，给你一个安稳的小家。陪你看尽山川河海，然后选一处你最喜爱的地方住下，我们相守到老，就此一生。” “可是……！” 总有人想要他们分开。 萧暮何话音未落，却被姜雨凝给止住了。 她转过身子，指尖贴在他的唇瓣上，她有些湿润的双眸，汪汪地看着他，“我会等你。” 她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腰间的衣服，千言万语，都化作了这一句。 二人眸光流转，心心相印，心照不宣。 “嗷呜，呜呜呜呜……” 你们两个好过分，丢下我一个，然后自己出来亲亲抱抱举高高，呜呜呜…… 笑眯眯一路飞檐走壁，靠着气味，精准无误地找到了此刻紧紧相拥在一起的二人。 然后它从对面楼一个飞跃，直接来到萧暮何与姜雨凝的面前，然后围着二人转圈圈，嘴里“呜呜呜”的抱怨着，心里一百个委屈。 “笑眯眯。” 姜雨凝从萧暮何怀中出来，然后走到笑眯眯面前，现如今她不需要蹲下身子，就可以抚摸到它的脑袋。 它的体型竟比它的父亲还要高大些，倘若它在那森林之中，如今应该成了森林之王了。 她双手捧着它的脸，“对不起啊小家伙，我不是故意不带你出来的。” “嗷呜～” 人家不是小家伙了。 笑眯眯头往后甩，示意她看看自己高大威猛的体型，可再不是从前那个娇小可爱的它了。 “你如今体型如此之大，若是出现在街上，怕是要引起恐慌。” “嗷——” 哼。 笑眯眯拉长了脖子，对着窗口，仰天咆哮了一声，表示自己很是不服气。 然后它支起前肢站立起来，虚空打了一套白虎拳法，来表现自己的威武雄姿。 开玩笑，它当时跟着萧暮何去战场，那叫一个八面威风，别说一爪子，就是一尾巴扫过去，千军万马于它都不在话下。 它的英雄事迹早就在军营中传开了好，如今玉城中的百姓看见它，那都是仰慕之情，怎么可能是怕？ 绝对不恐慌。 它一路疾驰奔来，都没看见谁恐慌了。 接着，它又走到姜雨凝面前，用脑袋在姜雨凝怀中蹭着，别提多委屈多可怜多弱小了。 惹得姜雨凝连连出声安慰它，然后它暗中瞪了萧暮何一眼。 哼你个大黑冰块，居然这么说我，幸好美女姐姐是维护我的，才不听你胡说八道呢。 姜雨凝安抚地给他顺着脖子上白绒绒的毛，它的毛现在有些粗硬，不似从前那般柔软细腻，“今日大街上百姓颇多，你要是出去，怕是……” 她有些顾虑。 “呜呜呜？” 笑眯眯一脸受伤地抬头，泪眼汪汪地看着姜雨凝，“呜呜呜呜。” 连你也嫌弃我？ 呜呜呜。 它太伤心了。 今天不吃五顿饭，都不足以缓解它的悲痛，呜呜呜。 “没关系，待会儿你跟在我们后面，在街上走一走，倘若大家都怕我们，我们就回去，倘若不怕，我们就一起逛灯会，如何？” 见它一幅天可怜见的模样，实在是把她的心都给软化了。虽然它高大威猛，可还是一如从前的可爱。 通体洁白，嵌着一道道黑色的虎纹，额头上还有一个不规则的“王”字，彰显它的身份。 “你啊你啊，”萧暮何有些无奈，又满是宠溺地摇了摇头。 你舅宠它。 但是没关系，你有我宠着。 萧暮何脸上带着笑意，伸手把姜雨凝拉到屏风外的桌边坐下，然后他走到笑眯眯跟前，拍着它的脑袋小声说，“我让酒楼的后厨给你炖了你最爱的牛骨还有你最爱吃的铁锅炖大鹅还有林记烤鸭，你……！” 萧暮何话还没说完，就见笑眯眯化作了一道疾风，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姜雨凝愣在原地，傻眼地看着一口烟就跑没影了的笑眯眯。 “你跟它说什么了？”姜雨凝转过头，好奇地看着萧暮何。 萧暮何在她身边落座，看着她，摸了摸鼻子笑道，“我只是预知它回来，所以提前让后厨给它炖了它最爱的牛骨。” 姜雨凝：“……” 眨了眨眼，她问，“你故意只开它的？” “那倒不是故意的。”萧暮何伸手盛了一碗新鲜的羊肉汤，然后舀了一勺在嘴边轻轻吹了吹，试了下温度，正好适合，他便喂给姜雨凝喝，“只是猜到它若是发现我们撇下它一人在府中睡觉，定然是要找过来的。因此提前给它备了好吃的。” 姜雨凝喝下一勺子汤，很是满意地对着萧暮何点了点头，毫不客气赞道，“夫君此举，为妻甚是满意。是我考虑不周了，只想着自己吃吃吃，全然把那个小家伙给忘了。” 说到后面，她自觉愧疚。 第226章 白虎将军威猛 “没事，它鼻子比狗鼻子都灵，无论我们走到哪儿，它都能准确无误地找到我们。” 萧暮何又给她喂了一口汤。 “这哪能一样啊，”姜雨凝还是觉得有些对不住它，“我们叫它一起，跟它自己找过来的，性质不一样的。等它自己追过来，它会生气的。” 萧暮何给她擦拭了一下嘴角，然后夹了一块鱼肉，用银剃给它去刺，然后才喂给她吃，“你啊，不应该把它当做那随时可以带出门的宠物，而应该把它当做是一个人来看。” “嗯？”姜雨凝将鱼肉咽下去，然后看着萧暮何，“当人来看？” “嗯。”萧暮何点了点头，然后又给她喂了一筷子菜，“当做一个正常人。” “我其实，一直把它当做我的亲人和朋友。就好像，狗是人类的好朋友一般……” 她说着，但又一想，这和萧暮何说的，还是有些出入。 “如何把它当做一个人来看？” 她看着萧暮何，有一些不明白。 萧暮何边喂她吃，边说，“自它自己跟着我们出山，我便知它不是一只普通的小老虎。起初，我也只是觉得它通人性，聪明。” “但后来，我发现，把它当做一个十岁的孩子，与他交流，他会更开心。最重要的是，它还能看得懂文字。”他抬眸看着姜雨凝，“可是我们从未教它识过字。” 姜雨凝不知道的是，笑眯眯已经把她他如何救的姜雨凝，以及时间骤停，还有前几次时光倒回的事情，以及那什么系狗、小菲逼迫她的事情，都通过对字指认的方式一一告诉他了。 他岁震惊了许久。 可一细想，唯有如此，一切才能解释得通。为何在最初的时候，她一定要伪装成原主，然后一次次地羞辱他，但又暗中帮助他，救他。 一切的一切，他都已经知道了。 如若能开口说话，如若他的爪子可以写字，他的神智定然与常人无异。可是他的心性，又与十岁的孩童一般。 “有这事……？” 忽然，姜雨凝脑海里一闪而过某个画面，倏然，她眸光一凝。 是了，她记得第三次存档的时候，她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手写给了萧暮何看，当时笑眯眯就在一旁，看的认真。 他识字…… 那……！ 姜雨凝心下忽然一颤，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激动。 那他岂不是一切都知道了？ 那她生完产，就将离开的事情，他……也知道吗？ 她双眸紧紧地盯着萧暮何的眼睛看，试图从他的眸中看见和自己心里一样的答案。 可萧暮何却是一把将她拉入怀中，说，“放心，一切交给我。” 姜雨凝在他怀里，身子隐隐在发抖，是激动，是紧张，也是心慌。 不，此事他应该不知。 因为笑眯眯也不知。 她缓缓闭上了眸子，掩去了眼底的哀凄。 再睁开时，眼底恢复一片清明。 她会等他。 她相信他，无论她在那个世界，哪个时空，他都可以想办法找到自己的 …… 街道上，人群仍未散去。 灯火阑珊，意兴正高。 天灾过后，百姓们一直生活艰苦。经过了半年的休养生息，虽然还是艰苦，但所幸现任皇帝施恩天下，福泽万民，百姓们的日子便也越来越好了起来。 如今冬日来临，正是一年休养生息的时候到了，今日庆祝后，可就要到除夕夜才又如此热闹的景致了。 加之，本以为姜国和南梧此次必然开战，不料事到如今城中都一片祥和，不见战火。 并且先前，南梧国君携臣子来降的事情，已经天下皆知。他们觉得，南梧早已是姜国的囊中之物，天下必将统一，那么太平盛世即将来临。 他们对生活，现在逗充满了希望。 姜雨凝和萧暮何走在街道上，身后跟着笑眯眯，回头率那家一个百分百啊。 “你们看！” “是白虎将军！” “是啊，真的是白虎将军！” “那前面的……天呐，是皇上！” “什么？皇上？” 一时间，楼上的人，街道上的人，纷纷驻足观望。二人一虎，被围得水泄不通。 “拜见皇上——” 街道上，齐刷刷地一排排跪下去，排山倒海一般，气势磅礴，掀起千层浪。 “皇上万岁！” “皇上万岁！” “皇上万岁！” “白虎将军神武！” “白虎将军神武！” “白虎将军神武！” 顷刻间，欢呼声一阵高过一阵。 姜雨凝握紧了萧暮何的手，这是她第一次觉得站在萧暮何的身边，是这么的有压力。 他的欢呼声，实在是太高了。而笑眯眯的，更是不亚于他。 百姓们看见他俩，就像是看到了救世神明一般，眼神中充满了敬仰之情。 姜雨凝心潮澎湃，脚步不自觉地往后退，想要隐到他们身后，做他们成功人士身后的那个女人，可是萧暮何察觉到了她的意图，手上用力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走。 “都起身。” 萧暮何拂袖，要众人起身。 “今日，朕只是陪妻子逛灯会的夫君，并不是什么皇上，你们不必行此大礼。” 萧暮何说完，笑眯眯昂首挺胸缓步走上前，笑眯了眼睛，然后绕着萧暮何和姜雨凝走了一圈，看着百姓们点头，表示萧暮何说的对。 萧暮何此言一出。 百姓们心中对他的敬仰之情更是溢于言表。 要知道，在萧暮何当姜国的皇帝之前，他们这里作为南境，这些年来姜国国力衰微，没少被南梧的人侵扰。 时常是战火不休，人心惶惶，不能安稳度日。 可是自从萧暮何登基，不过几月光景，他们便真切地感受到了新皇的恩德。 第227章 画像 不仅如此，萧暮何更是苍兰大陆历史记载中，第一个兵不血刃便一统这天下河山的人。 这事儿无论放到哪朝哪代，那都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简直就和奇迹一般。 不，奇迹二字已然无法概括这件事带给百姓们的震撼。 听闻萧暮何在街上逛灯会，这动静可谓是震天动地。玉城节度使城崔守忠以及太守王岐立即前来向萧暮何行礼，然后引着他体验玉城民族风情。 “皇上，没想到您竟然会亲自前来观看灯会。” 崔守忠在前头引路，那太守王岐便默然跟在他们夫妻二人身后。 “出来逛灯会，便不必以皇上相称。今日，我只是出来陪娘子逛灯会的丈夫。” “额…”崔守忠对于萧暮何如此好说话的态度和宠爱妻子的程度，很是惊讶，但他并没有表露出来。 他用暗中撇了一眼，二人始终牵着的手，然后余光撇了一眼姜雨凝。 他心中暗暗惊叹。 如此绝色，堪称倾国。 随即他笑了笑，连忙给萧暮何赔不是，“是微臣…，不，是在下口误了。” 他意识到自己错误，立即改口，然后又道，“没想到郎君与夫人如此恩爱，还真真是叫世人羡慕。” “嗯。”萧暮何点了点头，“既如此，我且与夫人逛着。如此热闹的节日，便不打扰节度使和太守与家中夫人一起庆祝才是。” “额…，是是是。” 那节度使闻言，迅速听懂了萧暮何的意思，“是在下唐突了，想着……” 感受到了萧暮何的一丝不耐烦，那节度使立刻住了嘴，然后带着太守匆忙告退离去。 “姐夫姐夫，这皇上不是看着挺好相与的吗？你和他聊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走了？” “啪”的一声脆响。 那太守便挨了一个板栗。 “我们的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崔守忠急得在原地拍手。 “嗯？”那王岐就是个光吃饭不长脑子的，“为啥？” “为啥？？”崔守忠又是一个板栗扣得他脑壳嘎嘣响，“你还问我为啥？” “你还真当这新来的皇帝是好相处的？从前我们是有上头在照着，如今燕北的许多官员去了京都做大官，顶替了朝中许多官员，这姜国早就不是从前的姜国。这皇帝在燕北时，可是个杀伐决断，毫不留情的人。我们如今就是夹着尾巴做人，千万别出什么岔子，否则必将吃不了兜着走。” 王岐一听，虽然觉得崔守忠有些危言耸听了，但还是连连点头。 想着姐夫说的，总是在理。 随即二人匆匆赶回家去，只派人在暗中远远盯着。 从前二人可没少干勾结外敌的事情，然后又向上头请求拨放钱粮下来，以抗敌军。 他料想这为皇帝怕是早就知道，但不知为何却一直不向他们发难，也不召见他们，叫他们每日里惶惶度日，只觉朝不保夕，惴惴不安。 “萧暮何，你怎么那么快就把人支走了？” 姜雨凝扭头问他。 “平白上来碍眼，耽误我们的二人时光。”萧暮何眼神幽暗，“他若不走的快些，我怕他就走不了了。” 姜雨凝见他面色平静地说出如此叫人心惊胆战的话来，挑眉，“只是因为碍了你的眼？” “他们二人监守自盗，欺上瞒下的事情，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我现在忙着朝政，又顾着你，懒得发落他。他若从此洗心革面改过自新，我自然不会难为他。” 姜雨凝点了点头，又说：“你不是说，南梧和我们基本已经达成一致协议了吗？日后就是他再做这鸡鸣狗盗之事，怕也是没处施展。” “嗯，夫人说的也是。” 萧暮何很是赞赏地看了一眼姜雨凝，然后牵着她走进了一条全是卖灯笼的街道。 这里的灯笼形体各异，有兔子灯、鱼灯、月形灯、花鸟灯，甚至还有栩栩如生，泼墨重彩的飞凤灯和翔龙灯，形形色色，分外好看。 身后的笑眯眯瞧着，也是眼花缭乱，探着圆圆的大虎脑，这里瞅瞅，那里看看。 要不是碍于人躲，此时他正想蹦跶起了，奏乐起舞。 “这里有一家灯铺，是可以现场描摹画像，然后当场做成灯笼的。” “哦？”姜雨凝的视线被街道两旁形形色色的灯给吸引去了目光，对于萧暮何的话，她后知后觉，待反应过来后，瞬间来了兴致，“那我们快去！” 她满是期待。 “就在前面。” 萧暮何的牵着她往前走。 这里的人也是格外多，来来往往，都是来看灯的年轻男女。 “在这里，若是喜欢一个姑娘，便可以买一盏灯送给她，表明自己的心意。” 萧暮何看了一眼那正在为一个小娘子挑花灯的郎君，然后俯身在姜雨凝耳边道。 闻言，姜雨凝脸上瞬间飞了一抹红云，“那你送我灯笼，是要跟我表明心意咯？” “呵呵呵。”萧暮何低头看着她，脸上满是笑意，“我的心意，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他的声音在她耳边环绕，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耳边，叫她的耳朵根子顿时一红。 “都是要做爹的人了。”姜雨凝面带娇羞的，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一下萧暮何的腰。 惹得他惊呼出声，“痛。娘子莫要娇羞，都是要做娘的人了。” 姜雨凝：“……” 说话间，萧暮何已然牵着她进了铺内。 “老板，描像，画灯。” “哟！”柜台前的掌柜的立即出来迎客，“贵人可有预约？” 待看见他们二人身后的大老虎后，他吓得呆若木鸡，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双腿抖若筛糠。 “有。”萧暮何自腰间掏出了一块黑金色的小牌子，然后扔给掌柜。 这掌柜握在手心一看，见是黑金牌，又猛地倒吸了一口气，好半天才找回脸上的表情和声音，色愈恭，礼愈至，“贵客，二楼最里间妙笔阁。” “嗯。”萧暮何微微颔首，便带着姜雨凝和笑眯眯上去了。 笑眯眯跟在身后，昂首阔步，威风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