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开局沙海,直抵神座》 第1章 沙漠民的开局 遮天的沙砾高高扬起,一群带着红色面巾沙漠民驱使着驼兽行进。 名为罗摩的少年坐在驼兽的身上,带着整个商队朝着喀万驿行进。 “这是不行的啊。” 他坐在驼兽上,回过头看向了自己身后的族人们,眉宇间带着几分忧愁。 只从面像来看,摩罗显然并不是须弥人,他的五官更加偏向于遥远的璃月或者稻妻。 这是罗摩来到原神世界的第十六年,他被沙漠的塔尼特部落收养,也就归属于了沙漠民。 部落的聚居方式通常以血缘作为维系一切的关键,而罗摩显然是一个外来者。 只看面容就知道,他根本就不是个须弥人。 尽管也有从小培养的加成,但罗摩并没有得到部落更多的信任。 当然,部落也不会猜忌他。 因为罗摩是一个出色的学者。 在这片沙漠之地,一个出色的学者同样是一种珍贵的资源。 “沙漠民是没有办法接触到正规的教育资源,也没有合适的教育环境作为支撑。” “甚至连一些书籍,都需要依靠走私才能够弄到手里。” “换句话说,自赤王死去的数百年间,这片黄沙之地的科技树不是倒退,而是直接崩盘了。” 伴随着科技树和传承的陷落,沙漠民的生活也一落千丈。 赤王的科技衰退是理所当然的。 不夸张的说,即使是在赤王死去数百年后的今天,赤王科技也实在是过于超前了。 这完全是建立在禁忌知识和这位赤沙之王身上的禁忌道路,当赤王死去的时候,科技树的崩塌完全是理所当然的。 而沙漠民如今的处境,一半是因为赤王突如其来的奇思妙想和祂突然的崩殂,另一半就要归功于须弥的主人了。 沙漠,不过是雨林的附庸而已。 罗摩伸手揉捏着耳垂,神色逐渐平静起来。 刚刚穿越来的时候,他也是想过很多事情的,当然最直接的无非就是妹子和实力。 一个很客观的问题,在蓝星漫长的历史之中,大多数的权势者都在追寻同一个东西——长生久视。 后来科技树攀高之后,大家也就逐渐承认了,这个世界上也许有长生,但绝不是现在能够追索到的。 可原神的世界之中,永生不敢说,长生确实是有机会的。 但罗摩很快就认识到了不对劲,他的出生点是沙漠。 在原神揭露的剧情之中,沙漠作为起始点,它的难度仅次于眼狩令正式开始执行的稻妻。 而按照罗摩了解的时间线,眼下的风魔龙还在龙巢长眠,眼狩令也尚未推行。 也就是说,沙漠才是最糟糕的起步点了。 “知识是有价值的东西,而在沙漠之中行走的学者,甚至不被允许私自传授知识。” 这是在剧情之中切实记录的东西。 而来到现实之中,罗摩有了更多的认知。 “赤王·······真的是留下了一堆的烂摊子啊。” 他摇了摇头,声音几乎微不可察。 唯有跟随在驼兽身边的猎手猛然一惊,她环视四周,下意识地将手指扣在了弓弦上。 对于灵风猎手来说,她们所相信的只有手中的长弓,和栖息在长弓之中的厄灵。 后者通常会比她的弓术更加具有威胁性。 “不必紧张,塔德菈。”罗摩跳了下来,“不会有外人知道的。” “您是说,随行的所有人,都是绝对值得信赖的吗。” 猎手的动作幅度很小,并没有惊扰到任何人。 部落之间彼此信任,这是在这片赤沙之地存活的必需品质。 连同族都不值得信任了,大家的存活空间只会更加微薄。 但作为承袭着猎手宿命,以狩猎叛徒为使命的弓手并不如普通的部落民一样信任自己的同袍。 她杀了太多背叛部落的人了。 “不,我是说,只有你会听到这句话。” 罗摩摇了摇头。 “大人,您不能这么说的。”抿了抿唇,名为塔德菈的猎手垂下了脸颊,下意识地伸手挡在了脸颊的一侧。 久经锻炼的猎手身材高挑修长,只是裸漏再外的肌肤上带着几道伤痕。 尤其是脸颊上,一道新添的刀痕才刚刚愈合,疤痕有些狰狞。 狩猎从不是温情脉脉的游戏,你想要杀死猎物的时候,猎物也从来不会束手就擒。 被反扑只是常态,即使是被反狩猎了,在部落里也是会发生的。 哪怕是猎鹰,也不是每一次狩猎都能够带回来猎物。 罗摩掰开了塔德菈的手掌,端详着女人的脸颊。 这是个颇有些亲近的动作,然而他的话语并不温和。 “这不是马塞拉希望看到的么。”他低声说道,“如果我在部落娶妻生子,他就有了彻底钳制我的把握。” 猎鹰并不会保护人。 她的工作是狩猎,而不是保护。 一个很简单的道理,你如何相信一个人不会背叛,都不如你直接抓住了他的把柄,让他不敢背叛。 你相信他不会,你知道他不能。 这是两种情况。 “当然,这并不是什么糟糕的事情对不对?”罗摩并没有生气,“如果我对部落抱有忠诚,那么这件事情就是他给我送来了漂亮能干的女孩,还会帮助我上位,我实在没有理由拒绝。” 罗摩知道塔德菈的目的,但他并没有生气。 一件事情的好坏往往取决于当事人的屁股坐在了那里,你如果对部族忠诚,那么马塞尔的行为就是一个长辈做的很常规的事情——劝年轻人在家乡附近娶妻生子。 而如果对部落没有忠诚,那么这个行为就更好理解了。 他想要用妻子和孩子来钳制你。 怎么理解,纯看个人。 罗摩是前者。 沙漠民的开局很糟糕,但塔尼特给了他活下来的机会。 开局糟糕的问题不是塔尼特带来的,是须弥的大环境,雨林人的压迫,教令院一群狗贼的操作。 恩情需要回报,仇恨应当血偿。 这是最简单的道理。 罗摩认可这个道理,所以他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尝试着带领塔尼特部落回归到赤王仍旧统治大地的时期。 至少,让沙漠民看到希望和未来。 第2章 光与热 “您都知道了······” 塔德菈抿了抿唇。 猎鹰是不被允许拥有感情的生物,她们活着就是为了替部落完成狩猎,感情对于这种亡命的刺客来说,素来都是一种累赘。 “我不应该知道?”罗摩微笑着说道,“别担心,马塞拉长老愿意把他家的小猎鹰送给我,这是我的幸运。” 以血缘维系族群的部落,没有一个部落足够信任的妻子,罗摩对于部落就始终是一个外人。 他从小在沙海之中长大,也接受了这一种价值观。 “很抱歉,”猎手叹了一口气,面容带着些许的悲伤,“我并不想要这么做的。” 从罗摩第一次展露价值的时候,塔德菈就已经陪伴在他的身边了。 这是族群的重视,毕竟一个归属于部落的学者,实在是一种珍贵的资源。 罗摩能够复刻很多雨林这边的科技,甚至还能够研究赤王的遗产,在沙漠这种环境能够培养出这种能力,塔尼特部落自然是要保护的。 是保护,也是监视。 这段时间并不短,猎鹰也不是真的全无感情。 “人所站在的立场是不同的。”罗摩摆了摆手,“我知道你的尴尬和为难,但你实在不必介怀,因为我并不会和部落走向对立。” “其实马塞拉长老并不希望你来喀万驿的,这件事情是芭别尔长老一力坚持的。” 像是因为愧疚,塔德菈还是透露出了一个消息。 “我能理解。”罗摩微笑道,“喀万驿是这个世界的分界线,但凡更进一步的人,都不会想要回到这条线之外的世界。” 喀万驿有很多的用处,但对于沙漠民而言,这里唯一的价值就是作为交易场所。 防沙壁阻隔了两个世界,三十人团狩猎着不经允许想要进入雨林的沙漠民。 但只要来到了雨林生活一段时间,就很少还有人愿意回到沙漠去生活。 因为沙海的生存环境,确实是······很差,非常差。 部族担心的就是这个。 他们担心罗摩在看到了这个世界繁华的一面之后,对沙漠的生存环境产生了厌恶,然后就不再返回沙漠。 他们知道罗摩的能力,认为对方是完全有资格在教令院立足的。 很多人自以为自己能够忍受恶劣的环境,其实是因为他们从来不曾见过光明,根本不值得什么才是好的。 一旦见到了真正的光与火,他们就再也无法接受自己已经习以为常的黑暗了。 长老们深知这一点,他们无法给予光与火,于是就禁止人们去窥视光明。 罗摩能够理解。 不去看,就好像一切都不存在。 这并非掩耳盗铃的愚昧,而是无能为力后的怜悯和仁慈。 就好像你看到了一只小猫,倘若你从一开始就无法给它新的生活,那么最开始的时候,你也不该伸出手。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之中,沙漠并不是没有任何的英雄和学者。” “他们只是没有留在沙漠而已。” 罗摩话语平静,“他们选择了光明的道路,这是我们都知道的。” “他们也抛弃了沙漠。”塔德菈摇了摇头。 她并没有仇恨和鄙夷。 塔德菈来过喀万驿,也看到了防沙壁之后的风景。 任何人选择抛弃沙漠投奔雨林,都不是一件值得震惊的事情。 “有人抛弃了贫困的家乡,但我希望帮助家乡摆脱贫困。”罗摩的笑容温和,“真希望我能够做到啊。” 说这话的时候他眺望着远方。 塔德菈沉默不语。 猎鹰很希望罗摩能够做到,但这片沙漠五百年来都是这样······这真的是某一个人的努力和天赋能够解决的问题么? 她并不知道,远眺的罗摩看向的并不是喀万驿,而是一道只有他能够看到的半透明界面。 【宿主:罗摩】 【职业:原神、学者、炼金术士】 【元素力:lv4,7642/(你已经成为了凡人之中的强者,但你知道的,这个世界有神)】 【学习:lv4,9987/(你已经习惯了高强度的学习,足以快速掌握大部分的技能)】 【机械学:残缺,lv3,7903/(沙漠并没有合适的土壤供给你学习,除了赤王科技,但你无法触碰到它的真实) 注:利用元素学填补了赤王科技的部分空缺,但因为缺少了至关重要的禁忌知识,无法复刻更高等级的赤王科技。(换一个,普通的机械学其实也不错)】 【生物学:lv3,7794/(你已经面临真正的选择,如果你不放弃无所谓的善心,长久的磨练将会是你唯一的道路)】 【炼金术:lv3,337/(你需要的并不是重复训练之后强行突破,你应该找一个老师,或者至少拿到足够的学术资料)】 这并非是深蓝加点型的金手指,而是【天道酬勤】类的特殊面板。 只要重复的锻炼,就能够获取进一步的知识和技术。 这种能力同样违规,如果努力就一定有回报,这个世界的主人不该是魔神,至少巴巴托斯显然就应该被人给踢下去了。 人体是有极限的,相应的,会被磨损侵蚀的魔神,同样有祂们的极限。 但罗摩没有极限。 沙漠的环境能够弄到普通的书籍已经很困难了,至于说炼金术——你学这东西没有用处。 普通的炼金术士的工作基本是依靠炼金合成台来完成的,换句话说,他们是挂件,合成台才是真正干活的。 而真正的炼金术大师实在罕见,甚至是根本找不到几个。 炼金术是真正的金字塔结构,底下一群挂件,哪怕大佬亲自讲课他们都跟听天书一样。 阿贝多的两名学生就深刻揭示了这个天坑职业对于天赋的要求。 底下的混日子,而顶上的大佬天天想着怎么把魔神给干碎。 阿贝多的老师莱茵多特制造了席卷世界的黑灾,每一个国家都在为她制造的黑灾买单,稻妻的大妖、璃月的仙众、蒙德那一代的骑士团几乎都因此而折损了大半。 此外她制作的毒龙杜林,硬抗有着巴巴托斯加持的特瓦林,即使最后失败了,也让特瓦林现在都被毒血困扰,完全没能脱身。 而可莉的妈妈艾莉丝也是个背景板类的强者,她甚至还能够脱离提瓦特前往异世界旅行。 罗摩没有这样的环境,他就靠着手中掌握的一部分炼金术知识,然后不断地反复刷级,硬生生地刷到了lv3。 他有学习深造的欲望和能力,但沙漠的环境压根就不给他提供这些。 罗摩并非全无野心,他只是知道,当时的自己什么都做不到,能力无法撑起野心的时候,他也只能够暂时的沉下去打磨自己的能力。 而现在,支撑他野心的是即将更进一步的机械学和元素力。 第3章 一个机会 喀万驿是沙漠和雨林交换物资的地方。 或者用更加准确的说辞,这里是雨林收割沙漠的地方。 摩罗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游戏所能够呈现出来的只是一部分,而亲身经历,才能够发现这里的庞然。 但他很快收敛的目光,继续带着商队前行。 很多人也看到了这一支商队,他们打量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不要对沙漠的行商有太多的期待。 沙漠的商队基本上都是镀金旅团在经营,你要么直接就是镀金旅团在支撑,要么你得雇佣这些人当保镖。 这些人收起武器是商人,拔出刀就是劫匪和强盗。 你不雇佣他们当保镖,他们立刻就会变成盗匪,而在沙漠之中没有一支镀金旅团作为保障,你沿途遇上的,都会是盗匪。 他们一眼就看出来了,摩罗这一支商队和他们是一路人,并不是那种雨林人经营的商队。 对这种人下手,不说对方有没有钱,光是成本就十分昂贵了。 “沙漠和雨林,能够承担起交易这个责任的,只有喀万驿和阿如村,还有更远处的奥摩斯港。” “因为交易需要的是一个和平的环境,但沙漠这边镀金旅团横行,他们是不会讲道理的。” 盗匪的生意经讲究一个东西我想要,钱我又不想给。 任何人和他们合作,都需要一个能够维持和平交易的大环境。 “交易方不讲道理,另一方就会抗拒和对方交易,这种时候就需要一个掌握了强权的人来让交易的大家都讲道理,这样才能够维系整个交易环境。” 阿如村有坎蒂丝。 游戏之中她也只是个四星而已,但在个人的故事之中,坎蒂丝几乎是阿如村能够保持和平的关键。 沙漠民甚至宣称她能够操控沙暴的力量,是赤王真正的子民。 尽管这是虚假的,不过这个女人也确实是真的能打。 但她一个人能打没什么用处,阿如村承担不起,他们也不愿意承担大规模的交易。 如同喀万驿,如果承担整个沙漠的商贸,坎蒂丝是撑不住这个环节的。 她能够保全阿如村,并不是因为她的武力已经强大到了这种地步,只是这个村庄的价值有限,而且背后还有教令院作为支撑。 那个地方只能够承载少量的行商,真正承担贸易核心的,还是喀万驿。 因为喀万驿的背景强硬,拳头更硬。 维持喀万驿贸易环境的是【三十人团】,而【三十人团】的背后是教令院,强权维系着这片环境的和平,和平的环境引来了各路“商队”的汇聚。 但有一点,和平和公平并不是一回事。 如果因为镀金旅团的暴力行径就认为这场贸易是沙漠民在盈利,那就大错特错了。 贸易的双方可能可有亏损,但在主人家的地盘上做的生意,主人家是不会吃亏的。 这支商队能够做主的人并不是罗摩,他只是随行前来看一眼沙漠之外的世界,而真正能够做交易的另有其人。 部落委派的主管娴熟的将商队引入了一个酒馆之中,随后就地解散。 部落的战士们坐在了酒馆之中,主管则寻找合适的商人进行交易。 “走,你不是一直想要来这个地方看一看吗。” 塔德菈是唯一没有松懈的人。 整个商队之中唯有罗摩是不能够失去的,剩下的都不够重要。 “先去接触一下本地的地下商会,看看能不能够找到一些有用的违禁品。” 罗摩神色一正。 他想要的东西其实很简单,只是一些稍微先进一些的知识。 但须弥这个国家很奇特。 教令院利用罐装知识和【虚空】系统把持了整个国家的知识,他们严禁知识在教令院之外的渠道之中流通,哪怕是普通的罐装知识,他们也会发动大风纪官进行追查。 知识确实昂贵,也确实应该认真保管。 但教令院的行动并不是保藏知识,而是禁止知识的流动,控制知识的传播。 他们将知识囚禁在教令院之中,任何人想要触摸到知识,唯一的办法就是加入教令院的序列之中,然后为教令院卖命。 不要以为卖命是一个很糟糕的活,以雨林人对于沙漠民的态度,你想要给他们卖命,教令院的人都得考虑一下你合不合格。 “以正常的情况来说,一个地区不可能五百年都没有诞生出一簇火焰。” “沙漠确实因为失去了赤王,不得不沦为雨林的附庸,但也只是附庸而已,又不是变成了原始人需要断档重来,重新发育。” “而知识这种东西,随着文字的诞生,造纸工艺的完善,想要传播起来总归是有办法的。” “但事实就是,这地方根本发育不起来。” 罗摩神色平静。 如果动物光吃不胖,它的肚子里一定有寄生虫; 如果人民勤劳却无法致富,那个社会一定有吸血鬼。 这个道理未必通解所有的问题,但在沙漠民这件事情上,这个道理是适用的。 “雨林人卡住了沙漠民的脖子。” “科学技术和知识都不能够改变沙漠民的命运,因为只要我敢拿出来,我就会成为一具尸体。” “造成贫穷的原因并不是人们的愚昧和无知,而是想要制造愚昧和无知的强权。” 面对强权,唯一的办法就是武装斗争。 他们是不会讲道理的,打疼他们才有资格上谈判桌,打赢他们才有能力改变沙漠的命运。 罗摩的神色越发认真。 沙漠的情况很大一部分是教令院的操作,而另一部分,是因为大家压根就没把沙漠的利益放在心上。 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贫困并不是因为他们生在沙漠,而是因为沙漠之外的因素。 各自为战,以部落为生存的单位,除了自己的部落之外就都是敌人。 严格来说,这就是最原始的统治环境。 而接下来,就需要某一个部落之中诞生一位天降猛男,他统领自己的部落,争挞其他的部落,将沙漠民统合成为一个整体。 这件事情是有前人做到过的,但沙漠没有这个环境。 混乱的沙漠符合教令院的利益。 古代的草原可以慢慢统合,因为中原之地拿草原上的异族基本上没有办法。 历代都是防守为主流,打出去的很少。 摸不到人,就更别说阻止对方做一件事情了。 但教令院有【三十人团】,它的基石就是沙漠民,以沙漠民对付沙漠民,教令院的前代贤者已经经营了太久。 需要一个机会才能够解决所有的问题。 第4章 商人 走私生意并不是很好做的。 但一件生意只有有足够的利润,就一定会有人去做。 在喀万驿从事这项工作的人,并不是只有来往的走私商人。 事实上,须弥如今的正规军【三十人团】,可能才是这些生意的真正大头。 他们维系着整个交易环境的和平,和平吸引了商客来往于此。 但须弥并不是他们的。 【三十人团】的基石同样是沙漠民,他们早早地投奔了教令院,当代的贤者看到了一条道路,以沙漠民制衡沙漠民,于是欣然接纳了这些沙漠民。 即便如此,教令院对于【三十人团】的看法也相对一般。 在未来,这种苛待······起码【三十人团】的管理者认为是苛待,也招致了应有的背叛。 大贤者在自己的主场智慧宫被自己手下的大风纪官抓捕了,说真的,听起来就挺滑稽的。 而剧情也描述的足够清楚,【三十人团】的管理层因为贤者们不愿意给出更好的待遇,于是他们背弃了贤者的利益,选择了装聋作哑,这才给了一群沙漠之中的雇佣兵直接突脸的机会。 教令院的态度就是这样。 须弥也不是【三十人团】的东西,走私伤害的是须弥官方,或者说教令院的利益。 但操持走私生意的【三十人团】,只会因此赚个盆满钵满。 教令院的损失?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正因为有【三十人团】的保驾护航,喀万驿的生意经才能够做起来。 塔德菈娴熟的拉着罗摩找到了一处隐蔽场所。 并不是所有的交易都能够放在明面上的,这些暗处的交易,同样是整个喀万驿的核心生意。 罗摩打量着周围的生意人。 客观地说,这些人没有一个像是做生意的。 他们裸漏再外的手臂肌肉匀实粗壮,右手一直放在白袍之下,握着腰间的弯刀。 相较于生意人,他们对本职工作显然更加热诚。 罗摩并没有过多的打量,他很快地找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尽管穿越以来,他从未见到过对方。 多莉·桑歌玛哈巴依。 “哦呀,客人是看上了什么货物吗?随便看,我这里可都是好东西呢。” 作为商人,她实在把有钱这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这一身的衣物上面点缀着多枚璀璨的宝石,这样的大商人显然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地方。 但多莉就是这样的商人。 她的生意遍布须弥,拥有着庞然的财富,即便如此,她仍旧喜欢去须弥的各地亲自推行自己的宝贝。 她喜欢摩拉,同样喜欢赚取摩拉的这个过程。 “罗摩,”塔德菈神色一紧,“这位是······” “不认识的商人,小猎鹰。”罗摩微笑着说道,“我们从未来过这个地方,当然也不可能在这里认识什么人,不是吗。” “客人说的有道理,但前提是,要在这里就支付所有的摩拉喔。”多莉也跟着露出了微笑。 某些生意可以做,不过大家出了门之后,最好还是当作从来都没有见到过。 当然前提是,钱货两清。 钱都没有算干净你想要两清,那就得看看你能不能做到这种事情了。 塔德菈面色恢复了平静。 这又是游戏和现实的小小偏差了。 多莉的商队遍布须弥全境,而沙漠民一直都需要面对两个问题。 如何赚钱,如何花钱。 赚钱的事情可以不必提,对于这些沙漠之中的子民来说,赚钱的办法无非就是狩猎。 狩猎沙虫制作【高档的精油】,远赴其他地方去狩猎商队直接获取货物然后自用或者倒卖······ 这些事情是可以赚钱,但如何花钱就是个大问题了 沙海深处很少有商队。 基本上可以这么说,正常商队所能够行走的最远距离,也就是阿如村了。 再往沙漠的深处,已经没有什么商人会考虑继续踏足。 继续往里,是个人都知道里面更多的是盗匪,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地方。 你也没办法和一群依靠狩猎为生,几乎只能够依靠劫掠度日的盗匪讲和平交易的道理。 于是问题就来了,摩拉你弄到手了,但你要怎么花出去呢? 总要有东西让你买,你才能够花钱? 通常来说,喀万驿就是这个收割沙漠民财富的地方。 沙漠民带着积攒的财富和物资,来到喀万驿置换另一种物资,最后带回部落维系部落的发展和生存。 但也还有一些商队,他们会更先一步抵达部落,然后从部落人手中带走他们的东西。 多莉的商队,就是这样一群将利益摆放在风险之上的商人。 沙漠民很难不对这样的商人保持尊敬——她既有和你交易而不惧风险的拳头,同时也确实能够用相对合适的筹码来和你进行交易。 所以你理所当然应该尊敬这样的商人。 如果换一个场景,罗摩有很多的想法来和这位商人进行一笔交易。 这是个会做生意同时也已经拥有了足够资本的大商人,她可以在很多地方对这个世界构成影响。 这是她的价值。 但今日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挑选着摆在地摊上的某些违禁品和某些特殊的炼金造物。 因为罗摩不够资格影响这位大商人的意志,他只能够给对方建议,但这远远不够用。 做生意最核心的是对等,你要么有技术,要么有资金,当然,只靠一张嘴也不是不行。 生意就是画大饼么。 只要你画的饼能够吸引投资人,那么当然也是可行的。 罗摩有信心说服多莉,但不是今天。 没有一个足够稳定的基本盘和足够强大的势力,他和对方的合作就永远处于下风。 这并不是最好的情况。 “如果是想要获得一些知识的话,我建议客人购买这些罐装知识哦。” 多莉给出了建议,“这样的话,客人能够更快的掌握这些东西的。” 她的建议没有善意,纯粹是为了摩拉。 纸质的书籍虽然昂贵,但绝对不会比罐装知识更加昂贵。 而多莉并非不清楚长期使用罐装知识的代价——但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又不会去用。 她只是个商人而已,保证商品的质量已经是她最大的底线了,没必要还去关心顾客的情况。 第5章 财富的力量 “罐装知识能够帮助你快速掌握这些知识,这些都是教令院产出的珍品,品质值得信赖哦。” 小小的商人笑容和善。 客观地说,罐装知识确实是一个伟大的发明。 借助【虚空终端】,人们可以轻易地将知识储存起来,然后直接的灌输进入大脑。 “那么,代价呢?”罗摩问道。 “没有什么代价的,毕竟教令院这么多年来都在使用这些东西。”多莉用了一种真诚的答案作为回复,“教令院通缉的是【未经教令院允许而流通的罐装知识】,而不是罐装知识本身。” 同样一种知识,但教令院允许了,它就可以合法交易。 教令院不允许了,就是需要通缉的违禁品。 多莉并没有说谎。 她用教令院自己都在使用罐装知识这件事情,给出了一个合理但不正确的答案——没有什么代价。 毕竟,提出了一种技术的人也愿意亲自使用,那么旁人自然也会认为,罐装知识是没有危害的。 人家自己也都用了,不是吗。 “还是算了,”罗摩摇了摇头,“虽然很心动,但罐装知识要比书籍昂贵的多,我还是自己拿回去研究。” 不,嘴上是这么说的,但你其实一开始就不想要罐装知识? 多莉眨了眨眼睛,饶有兴致地问道:“带回去研究?” 她扫了一眼罗摩拿出来的订单。 出来做生意的,多莉当然不可能随身带着所有的货物。 她接受预订,无论对方身处何地,只要能够拿出摩拉,她就一定会把货物带到它的主人身边。 多莉并没有在教令院学习,但这并不妨碍她对于货物的了解。 “你是一名学者?” 她的视线在塔德菈身上稍作停留,然后看向了罗摩。 在须弥之地,只有教令院才会产出学者这种资源。 但罗摩的身边跟随着一名很明显的沙漠民,她显然不是【三十人团】那种已经被招安的猎犬。 沙漠民自己的学者? “研究一些没什么用的东西。”罗摩摇了摇头。 “没问题,这些东西我都能够弄到手,但是价格嘛,可能会稍微有一些昂贵。”多莉并没有多问。 客人的秘密是客人自己的事情,商人只需要他口袋里的摩拉,而不需要关心客人自己的秘密。 当然,如果秘密能够带来收益,也不是不能够动一些小心思。 但沙漠这边的秘密——除了赤王的遗产,这群沙漠民还能够有别的什么秘密么? 多莉对赤王科技也很感兴趣,正因为她想要发掘赤王的遗产,所以她了解的更多。 赤王的遗产并不会庇佑赤王的子民。 这位赤沙之王确实在广袤的沙漠之中遗留下了诸多的痕迹,但祂并不在乎祂的子民。 “没问题,还请您送到塔尼特部落,部落会支付这笔账单。” 摩罗起身离去。 多莉的答案让他更加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真实。 很显然,这位须弥的大商人不可能不知道罐装知识的代价。 但她绝口不提,因为罐装知识同样是她的商品。 商人不会提起自己商品的缺陷,他们只会用随口一提的口吻涵盖了某个致命的缺陷。 当你之后想要追究的时候,她就会一脸无辜地提醒我说过这件事情的,只是你没有注意到而已。 很显然,多莉也是这样的商人。 她会在未来的某个人面前表露商人的诚恳,但在更多人的面前,她只是一个生意人而已。 生意人做生意的时候,只需要在乎生意本身。 罗摩离去之后,多莉伸了个懒腰。 “行,来日抽个时间去沙漠里看一眼好了。” 她有一点好奇,虽然并不多,但既然看上去有商机,倒也不妨去看看。 反正是顺路的事情。 多莉的手下就有来往沙漠的商队,她只需要和商队一起去一趟,就能够看到是否有商机了。 另一边的罗摩收敛了表情。 这是个意外之喜。 客观地说,这些知识的价值十分有限。 lv3的知识和lv4的元素力不同。 第四等级的元素力也就在凡人这个环节其实是够用的,但这个世界是有神,当神明存在的时候,只在凡人之中计算的等级就已经不够看了。 但第三等级的知识,实际上已经站在了凡人的上限。 如果继续往后,它就已经无法归属于人类的技术,而需要杂糅一些特殊的东西。 科技的基石是能源,罗摩培育的科技树,是提瓦特最正统的元素科技树。 因为他所建设的机械所需要的能源,就是元素力。 但元素力并不是提瓦特的最优解。 这个世界展露过更多奇特的力量,而元素力在其中反而排不上号。 “这些就足够了吗?” 塔德菈低声问道。 “已经足够了,”罗摩点了点头,“如果真的要在短时间内有突破,唯一的办法就是进入智慧宫。” “现在这种情况,已经足够了。” 买书只是一个幌子。 以他现在的知识量,想要依靠书籍获得灵感和突破,要么量上去,要么得是阿贝多这种大师的着作。 就靠这种走私买来的几十本书,只能说价值有限。 罗摩所看重的,是另外的一部分。 他单手拆解着多莉售卖的炼金制品,眉头偶尔皱起。 多莉的起家来源于艾莉丝,某一日她摩梭库房之中的魔灯,然后遇到了艾莉丝。 具体过程无关紧要,无非是母亲看到了一个和自己女儿相近年纪的小可怜内心恻隐,于是伸出援手的过程。 一般人只能够施予一些食物,但艾莉丝并不算是一般人。 她随手拿出来一些炼金制品,就是整个市面上最为畅销的商品。 接下来只要遇到一个合适的商人,就能够让商品发挥最大的价值。 多莉就是这个合格的商人。 并不是说这个女孩身上只有运气,如果有了东西就能够发财,就把生意看的太简单了。 她有自己的能力,撞上了艾莉丝这样的炼金术大师,只能说是气运也来了,于是在多年的经营之后,她成为了须弥一地首屈一指的大商人。 拆解的过程之中,罗摩的炼金术经验开始上涨。 半晌,他摇了摇头,“她真是生错地方了。” 塔德菈有些疑惑。 “如果是璃月,财富能够带来权力,因为璃月的七星,就是七位最能够做生意的大商人。” 可这里是须弥。 财富的力量在教令院面前,只能够噤声保持低调。 因为他们是真的会不讲道理的。 第6章 有关生意 罗摩有两个目的。 第一个是购买炼金制品和书籍,在经验值上稍微填充一些。 第二个就更简单了,他想要偶遇一个人。 迪希雅。 当然,迪希雅很重要,这个时期已经和她达成契约的另一个女人就更为重要了。 迪娜泽黛,呼玛伊家族的大小姐。 如果视线跟着荧,大概这辈子都没机会认识到摩拉的价值了。 但财富永远都不会没有价值。 尤其是在赤沙之地待得久了,罗摩就更加不敢小瞧财富的力量了。 此外迪娜泽黛的价值远远不只是摩拉这么简单。 她是少数长久得到了神明注视的人。 此刻的小吉祥草王仍旧被囚禁在净善宫之中,祂的目光和意识在须弥广袤的土地上游弋,如同君王巡视自己的国土。 然而祂的身体却被囚禁在方寸之间,永远不得挣脱。 小草王关注着须弥的子民,但神明毕竟不是无所不能的,祂能够长久保持关注的人很少。 迪娜泽黛恰好是其中之一。 神明显然并不是没有感情偏向的生命体,在迪娜泽黛和任何一个普通的须弥人之间,纳西妲的选择都会是这个女孩。 因为祂在迪娜泽黛的童年时代,就已经开始悄然陪伴女孩的成长了。 魔鳞病将是女孩最大的痛苦,也是她一生另类的幸运。 作为神明,纳西妲的责任心太强了。 这种源自世界树侵蚀所带来的病症被祂视为自己的无能所引来的灾难,所以祂关注这些因为魔鳞病而饱受折磨的孩子们。 客观的说,痛苦永远不值得期待,但能够换取神明的注释,这笔帐算起来又不是这么简单了。 在目前的须弥,迪娜泽黛是少数会把小吉祥草王当作草之神的信徒,而不是已经故去的大慈树王。 迪希雅也并不是跳板,她本身就是能够争取的人。 而迪娜泽黛就更是如此。 遗憾的是,一件事情显然不可能尽善尽美。 罗摩的两个目的,前者的收益超出预期,他遇上了多莉,而以这位对于摩拉的执着来说,她并不会介意在交易之后亲自启程。 而只要在塔尼特部落之中给她带来足够的震撼,她的财富同样可以成为统治的基石。 一个好的商人往往都是大赌徒,他们是不会吝惜于在命运的赌局之中押上筹码的——只要你能够让他们看到赚钱的希望。 后者则全然没有收益。 “这也很正常,此刻的【炽光猎兽】佣兵团应该正在享受呼玛伊家的高额雇佣费用,迪希雅更是因为父亲库塞拉的恩情,直接成为了迪娜泽黛的贴身保镖。” “想要在这种地方遇上迪希雅,显然是没有这种运气的。” 罗摩并不失望。 因为这两个人实在是太好争取了。 和多莉一样,只要能够拿出足够的筹码,第一次见面就足以让对方变成自己人。 筹码在手,相遇的时间并不重要。 哪怕那个满世界寻找蓝色问号的黄毛突然杀到了须弥,她也没有任何可以发挥的空间。 这个时期的须弥没有任何的问题。 荧妹解决不了问题,那么这两个人需要的筹码就一直不会变动。 塔德菈并不了解罗摩的心思,她只是看着罗摩转身离去,于是也跟着快步跟上。 两个人回到了商队的临时驻地,尚未踏出脚步,就已经听到了一声沙漠之地特有的问候。 罗摩挑了挑眉,将已经拆解了一半的炼金机关放在了衣袖之中。 “太过分了!这些商人简直是欺人太甚!” 披着白袍的壮汉眼神冷冽,“他们最好一辈子都不要踏入沙海。” 两句话就解开了所有的疑惑。 这是个并不复杂的问题。 生意,漫天要价,落地还钱。 至于说你要的价能不能通过,对方还的价格你接不接受,这就要各凭本事了。 但这是常规的交易。 在喀万驿和奥摩斯港的交易有一个共同的特性——对于沙漠民来说,这里的交易环境和平,但不公平。 “罗摩,你回来了。”看到了塔德菈和少年,壮汉连忙收敛了表情,“有什么满意的收获么?” “当然,”罗摩点了点头,“倒是你们,阿萨里格,交易并不顺利吗?” “很顺利,”阿萨里格摇了摇头,“该售卖的和收购的东西,都已经全部解决了。” 一个问题的解决并不意味着整件事情的完结。 但至少就现在来说,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了。 除了·······沙漠民心中孕养的仇恨。 如果说漫天要价落地还钱是能力,那么现在塔尼特部落遇到的问题,就是很经典的店大欺客了。 还要加一点大环境所培养出来的歧视。 这件事情完全不值得意外,所以罗摩也并没有多问。 沙漠和雨林的情况可以追溯到更加古老的时期,种子都是那个时期种下的,谁来了面对这种情况都没有办法。 但偏见和歧视其实都很好解决。 你一拳砸在他的脸上,他知道疼了,就会好好说话。 你能一拳把他给砸死了,他就会高喊“错了错了”,然后乖乖说话。 从这方面来说,沙漠民被雨林人针对也不能算是别人的问题。 谁让你菜呢。 谁让你这么大的地方,压根就没有两三个人愿意站出来说话呢? 两个敌对的势力之间,一个“菜”字贯穿了所有的问题。 因为你弱小,所以人家就是可以无所顾忌地针对你。 “那我们是在这里休息一夜,还是尽快赶回部落?” 罗摩随口问道。 “休息一晚。”阿萨里格神色平静,“这段路走起来也有点累了,回去倒是能够轻松很多。” “休息一夜养足精神,然后尽快返回部落之中。” “好。”罗摩点了点头。 他离开的时候脚步一顿,“对了塔德菈,我不太了解外面的行情,刚刚买的那些东西要花多少钱,你给阿萨里格长老报备一下。” “不然到时候商队来了,部落却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这可不行。” 他调侃道:“花钱的怎么能不知道钱花在那里了,那就有点滑稽了。” 第7章 信仰战争 一件事情没必要让一群人为难。 即使没有这句话,阿萨里格照样会询问塔德菈。 而且作为花钱的人,确实应该知道钱究竟花在那里了。 这件事情并没有太多值得浪费精力的价值,索性也就直接说开了。 入夜。 罗摩停下手上的工作,已经拆解了大半的炼金道具摆放在了桌上,看上去七零八落,大概让它们的主人来拼凑,也已经没办法恢复原貌了。 艾莉丝提供的并不是什么高等级的炼金造物。 她不可能天天亲自制作这些东西,给多莉的自然只是蓝图,而且是一些普通的炼金术士也能够制作的道具。 材料是相对常见的普通素材,也不需要像阿贝多那种等级的炼金术水平,稍有造诣的炼金术士都能够制作出来。 对于艾莉丝而言,这样的作品大概完全就是用来送给小孩子玩闹的,并不需要太多特殊的东西。 但能够把普通的素材炼制出相对出色的成品,这就是大师隐藏在其中的才能。 通过解析这些炼金造物,反过来推导它的蓝图,了解它的制作方式,这也能够给技能带来一笔不菲的熟练度数值。 【完全解析了炼金道具,您获得了428点的熟练度】 【炼金术:lv3,765/(你需要的并不是重复训练之后强行突破,你应该找一个老师,或者至少拿到足够的学术资料)】 “果然,在熟练度的初期,花钱是完全可以解决这个问题的。” 技能的熟练度通常可以用学习和创新来提升。 拆解别人的炼金造物,自然也是能够得到熟练度的。 而创新就更加简单了,通过将已知的知识拼凑起来,然后制作出合格的成品,同样可以得到熟练度来提升技能的等级。 但毋庸置疑,这些都需要花钱。 “在能够得到明显收益的时候,一件东西的昂贵就不是它的问题了,而是我的问题啊。” 罗摩摇了摇头。 东西的昂贵并不只因为它的价值,也因为获得它的手段而上下浮动。 很显然,作为沙漠民想要得到这些东西,自然是要付出更大的代价的。 就好像阿萨里格他们做的生意一样,即使只听了两句话,罗摩大概也能够猜到他们的货物又被压价了,并且他们想要购买一样东西的价格也被抬高了。 顾客不会对商人有太多的感情,相应的,商人也只是在做生意而已,更加不会和顾客共情。 这件事情并不复杂。 我知道你是沙漠民,我可以压榨你,所以我压榨你了。 仅此而已。 生意的利润就是这样,你要么降低成本,要么抬高售价。 成本是商人需要考虑的问题,而价格是顾客需要面对的问题。 阿萨里格只是愤怒却并不动手的道理很简单,没有任何用处。 这里是喀万驿。 你面对一个商人的价格不满意,你可以寻找新的商人。 但你面对的是整个雨林的蔑视,整个大环境都是这样,这就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 如果阿萨里格对价格不满,然后想要闹腾的话,商人可以好整以暇地把【三十人团】给叫过来。 接下来的事情就更加简单了。 【三十人团】背靠教令院,是官方的暴力机构。 尽管这里面的大多数人都是沙漠民,但他们并不会为沙漠民的利益而战斗。 因为猎犬,只会为主人的利益而撕咬。 面对须弥的官方【暴力机构】,塔尼特并不具备反抗的能力,也不具备反抗的觉悟。 那就这样。 压迫和歧视来的时候,大家都无动于衷,那就大家都一起被压榨。 “但沙漠的力量并不是真的完全不可以依靠的,只是他们太散了。” 罗摩伏在桌案前,神色平静。 他的面前是整个沙漠的地形图,上面标注了各方势力。 部落并没有这样的东西,这是他利用小机械做出的调查和统合。 偌大的一个沙漠,自然不是只有塔尼特部落。 塔尼特部落在整个沙海之中,也算是体量相对庞大的一方势力。 但这还远远不够。 “如果个体的困难和群体无关,那么群体的荣辱也就和个体无关。” “反过来说,如果个体不愿意承担群体的荣辱,那么个体的困顿,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因为在大多数时候,个体的力量都是有限的。 当然,这是个神明存在的世界,个体的力量没有上限,但沙漠民必须成为一个整体。 他低声呢喃道,“怎么说呢,我就知道这些老硬币不可能真的和剧情里表现的一样愚蠢。” 原神的反派势力团体并不少,当然他们作为反派各有各的理由,这也无关紧要,罗摩不至于去体量反派为什么会成为反派。 教团、愚人众、三奉行之二、教令院······ 这其中,教令院是把手里的牌打的最烂的那一个。 但在对沙漠这件事情上,先辈的六贤者做的很好。 他们精准地将一些沙漠民给捞走,留下了如今沙漠一片混乱的局面,并且绝不允许沙漠重新回归到一个政权之中。 在赤王死后,赤沙的王权彻底一落千丈。 “沙漠民们以部落的形势散居,彼此之间都是敌人,再无联合的可能。” “沙漠的资源本就贫瘠,大家都靠同一种方式掠取支撑生存的资源,长久的争斗之后,他们将其他的部落视为死敌。” “仇恨遮蔽了所有人的眼睛,他们忘记了沙漠的贫瘠可以通过对外开拓来缓解,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片土地之上。” 但土地的产出是有限的,大家就只能够依靠杀戮来解决资源的问题。 残酷的说辞是,人死的多了,资源自然就够用了。 而杀戮沉淀仇恨,你杀了敌对部落的某个战士,他的父亲和兄弟肯定要为此而复仇。 同样的,你也是某个人的儿子,某个人的兄弟,你如果死了,他们也会为你报仇。 仇恨不断的交叠,让所有人都死在了这个循环之中。 “只差最后一步了。”罗摩抬起头,“如果能够利用信仰分化沙漠民,就能够让沙漠彻底完蛋。” 这一套流程,罗摩十分熟悉。 分化瓦解、扶持亲和势力、煽动仇恨、控制物资流通······ 这是古代王朝应付游牧民族的常规手段,只差最后一步的信仰战争了。 遗憾的是,那个时期的大慈树王逝去,小草王上位之后,贤者们拒绝承认这样一个神明。 他们自己都抗拒新任的草之神,自然不可能用草之神去分化沙漠地区的信仰。 以至于在今日的沙海之中,赤王的神权仍旧稳固。 这是他们的傲慢,也是他们会输的地方。 这个世界有神,但这群侍奉神明的人,却完全不知道什么才是信仰战争。 有关前文错误,于6.24日修改 如题,时间线的问题。 塔尼特是一个【信仰花神的母系社会结构】,而主母是唯一的权力核心。 在塔尼特部落上一任主母死去之后,部落是【九长老制度】而非是【主母制度】。 现在的时间线是一切还没有开始,眼狩令推行了一段时间,龙灾开始酝酿而荧妹还在沉睡。 继续往后推,在31版本婕德的故事结束后,她去了塔尼特部落。 至34版本,这中间她亲手就杀掉了5个长老(营帐笔记,六个名字五个被划掉了】,而在愚人众的记录之中,芭别尔一共清理掉了八位长老才完成了最终的上位。 清理并不意味着杀死,也可能是逼迫对方让出了权力,这也是马塞拉还活着的原因。 对,九个长老,芭别尔应该杀了七个,马塞拉表示臣服,最后就剩下她一个实权长老了,于是又重新恢复了【主母制度】。 后来马塞拉提前溜了,跑到了花灵的地盘,而婕德和她组建的旅团一路追杀了过去。 也就是说,这个时期芭别尔还是个长老,她还没开始党同伐异的工作,正要和愚人众合作,薅愚人众的技术和资源。 而不是后期已经我们接触到的,已经成为了主母,并且一脚把愚人众给踢开,专心研究【永恒绿洲】的时期。 这是习惯错误,已经改正。 第8章 两个方向 在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之中,人们都需要面对一个问题。 群体的力量显然要高于个体,因而所有人聚合在一起,构成了部落,而部落更进一步,就是王国。 王国的建立来源于个体无法抵抗天灾人祸,于是人们汇聚于一个政权之下,以群体的力量抵御外界的影响。 但群体究竟应该如何分配利益,才能够让更多的个体满意,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当然,这个问题已经得到了暂时解决。 时至今日,金字塔式的统治结构仍旧贯穿了人们的社会群系之中。 而底层的民众,保证他们不会死即可,之后的考量会更深入一些。 罗摩并不考虑分配的问题。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始终扮演着接受分配的这个角色。 作为部落的学者,他从来不会展露自己的武力,连塔德菈这个负责保护他的猎鹰,也从来不知道罗摩的实力。 “没有人会真的没有野心,即使你不爱权力,你也应该喜欢权力所带来的附属品。” 回归到部落的时候,他来到了芭别尔的营帐前。 部落类的统治权力分化的十分清晰。 作为一个母系社会结构,【主母】是整个塔尼特部落的权力核心。 上一任主母死后,一群名为【长老】的存在体会到了权力的重要性,他们拒绝恢复【主母制度】,以【九长老】作为核心,统治整个部落。 这是很正常的情况,【主母】只有一个,她享受部落所有的权力。 但【长老】不同,长老是可以有很多个的,他们享受相对平等的权力。 所以九长老之中,很多人都不愿意部落重新出现一个【主母】。 芭别尔除外,她不想要和其他人分享权力,她想要成为【主母】,独享所有的权力。 不过这件事情用膝盖去想都知道其他长老多半不会同意,权力是有限的,芭别尔独掌大权也就意味着他们从做决定的那个人变成了服从权力的那一群人。 掌握了权力之后,他们自然不想松开。 所以在后来,芭别尔选择了把大多数的长老给清理掉。 死人是不会反驳活人的意见和主张的,芭别尔深谙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带来问题的人这个道理。 当你解决不了一个人所提出的反对意见时,不妨让这个人带着他的意见一起消失。 这样一来,就没有反对的声音了。 罗摩打算从芭别尔这边入手。 她很有野心,客观地说,想要从一个野心满满地人手中夺取权力是错误的选择。 他们将权势视作高于子女父母乃至生命的一切,你敢窥视她的权力,她就会想法设法的杀掉你。 但剧情之中,芭别尔暴露了一个致命的弱点。 她太弱小了。 当有弱小作为基调的时候,心有鸿鹄而直上青云的野心也只能用一个更加简单的形容——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罗摩?”坐在椅子上的女人笑容温和,“我的孩子,我很少会在这个时间见到你。” “怎么,我们天才的学者需要部落提供更多的帮助了么?” 她太敏锐了。 “芭别尔长老,”罗摩神色平静,“我去了喀万驿,见到了沙海之外的世界。” “那里的土地丰饶,物资丰沛,与之相比,沙海并不是什么适合生存的地方。” “我知道,这正是我所希望你见到的。”芭别尔话语带着讥诮,“长老们阻止孩子们去看新世界,担心他们厌弃沙海。” “我得承认,他们的看法并非是没有道理的。” “但这片土地,又那里值得我们去爱呢。” 如果你觉得土地贫瘠,那就去夺取富饶之地,而不是强迫和教育孩子们热爱歌颂贫瘠的沙漠。 你可以热爱部落,但不必眷爱沙海。 这是芭别尔的想法。 “看到了全新的世界,应该产生更大的野心·······比如,为什么是他们占据了这片雨林,为什么雨林的主人不能是我们呢?” 罗摩低声说道,“您是这么想的吗。” “我不应该这么想吗。”芭别尔哑然失笑,“但好孩子,不要把这种心思说出来。” “做不到的事情却宣之于口,要么惹来灾祸,要么被人嗤笑。” “而我们真正要做的事情,那是连神明也不需要知道的,你只管去做便是。” “好了好了,你从来都是个聪明人,不需要接受长辈的教导。”女人的目光灼灼,“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权力。”罗摩没有犹豫。 “按说我应该呵斥你,因为权力珍贵而又稀少,只有少数人能够掌握。”芭别尔话语慵懒,“但好在部落有很多的长老,他们已经老了,却又掌握着权力不愿意放手。” 她在告诉罗摩该如何获得权力。 让他们去死。 这个答案很符合罗摩的认知。 长老教导部落底层的沙漠民尊重同伴,热爱部落。 长老在部落的顶层互相争挞,争夺权力。 从来如此,永不停歇。 “只是长老的权力,还远远不够。”罗摩摇了摇头。 “如果你能够悄无声息地杀了他们,我可以扶持你上位,而代价是,我需要你的忠诚。” 芭别尔失笑道,“但你现在再说什么?你说这还远远不够?” “你想要的是我的权位么?” 她笑出了声,“或者,你想要成为我的主人?” 部落的统治其实就是教令院的贤者统治,六贤者之中有一位大贤者地位最为尊崇。 而塔尼特部落的长老之中,芭别尔此时的权力并不大。 因为她是猎鹰出身。 猎鹰是部落亲自掠夺或者是收养的孤儿,他们接受最为严苛的教育和磨练,被当作长老们的武器而活着。 塔德菈是猎鹰,未来和荧妹交锋的【雷兹吉】、【奈兰】都是如此。 这种出身就决定了,上层权力机构基本上不会让他们掌握太大的权力。 刀就是刀,会杀人就足够了,为什么要让一把刀掌握权力呢? 芭别尔能够上位,属实是能力超过了这帮子长老太多了。 权力被人窥视,芭别尔却生不出任何的愤怒。 并非她宽容善良,而是因为她不愿意和不懂事但有天赋的小孩子计较太多。 十六岁的罗摩虽然在学术方面有一些天赋,可对于芭别尔来说,他还是一个不够成熟的小孩子。 他有价值,于是芭别尔愿意给予更多的机会。 罗摩将放在口袋之中的神之眼取出,赤红色的神之眼闪耀着夺目的辉光。 “一名原神,”芭别尔伸手拿过了神之眼,“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你得到了这个东西。” “怎么,两个世界的落差如此巨大,让你完全接受不了对吗。” 她以为罗摩是在见到了沙海的贫瘠和另一个世界的丰饶之后才得到了神之眼。 这当然有些离奇,但神之眼的获得本来就是如此的不讲道理。 有些人追逐神之眼快要发疯了,然而最后的结果也只是一无所获。 但另外有一些人,明明并不在乎神之眼,可神之眼就是悄无声息地到了他们的手边。 这是神明的馈赠,而神明的意志,素来是不需要人类来理解的。 “不,是更早之前就已经得到的东西。”罗摩的掌心流淌着赤金色的火焰,“只是最近,我才有了解决问题的实力,所以它才可以暴露出来了。” “解决问题的实力······”芭别尔低声呢喃,“如果你用这种口吻和我说话,那么你不再是我的孩子了。” “是盟友、主人亦或者是敌人,这将取决于你之后的话语和能力。” “罗摩,你怎么想呢。” 涉及权力,没有亲情,自然也没有什么小孩子老人家。 都是需要击败乃至是消灭的敌人。 要么征服,要么被征服。 “我会成为部落的主人,带领部落走到更高的地方。”罗摩深吸一口气,“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沙漠里并非没有学者和英雄,但他们离开了家乡,走向了雨林,迎接新的未来。” “我也并不喜欢贫瘠的沙海,喜欢雨林的丰饶。” “但我并不能够抛弃同族。” 说喜欢沙漠,而不喜欢四季如春,物产丰饶的地方,罗摩是不能这么说的。 但不喜欢沙漠和背弃族人是两回事,喜欢丰饶的雨林和无视族群的困顿只求一个人的未来,这也是两回事。 第9章 征服而非统治 芭别尔慢悠悠地说道。 “我是长辈,我本应该鼓励一个孩子纯真的梦,但你我刚刚谈到了权力之争,我不能把你当作一个普通的孩子来对待。” 部落的长老神色恢复了平静,“这是愚妄的梦,痴愚者的臆想,你做不到。” 她还能听下去,是因为罗摩表现了另外的价值。 他首先是学者,其次又是原神,两个身份带来了两份的容忍价值。 因为罗摩有价值,所以他的妄想被芭别尔称之为孩子纯真的梦。 如果他没有价值,部落的族人只会一巴掌打上来,告诉他你快别做梦了。 这不是愚昧的打击教育,而是血淋淋的现实。 “部落的长老互相争夺权力,您想要清理掉那些不遵从您命令的长老。” 罗摩叹了一口气,“但同时你们教导底层的部落人,大家都是血亲,应当互相帮助扶持。” “这并不冲突。”芭别尔翘起了腿,神色轻松,“权力斗争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但我们争夺的权力,建立在底层的部落民众身上。” “他们不愿意支持我们,什么主母什么长老,都是虚妄的东西。” “对于整个沙漠来说,您认为,部落和部落之间是什么关系。”罗摩继续问道。 “仇人。”芭别尔若有所思,“你可以不必说下去了。” 她很清楚罗摩之后的说辞。 无非是强调沙漠和雨林之间的关系,强调真正的仇恨。 但是······· “你知道什么才是仇恨么?”芭别尔面色一冷,“在这个部落之中,每一个人都要为了生存而争夺,如果你的父亲死在了另一个部落的战士手中,那么你强大之后必须杀死对方来消解血仇。” “而此刻,对方的孩子也带着仇恨,他会期待一个机会,将你的头颅取走,去祭奠他的父亲。” “终结仇恨的方式只有斩尽杀绝,让所有的敌人全部死去,”她站起身,“因为死人,是永远不会怀揣仇恨而行动的。” “你和他们讲述我们困顿的生活是因为雨林人的阴谋,我们应当联合其他的部落······那么这五百年来部落互相狩猎的仇恨,你要怎么平息?” “用你的嘴巴和话语么,我亲爱的孩子?” 罗摩神色不变,“您着急了,长老。” 芭别尔的表情有着一瞬间的扭曲。 “你!!!” “知道道理和践行道理是两回事。”罗摩话语温和,“您知道我是对的,但您不可能按照对的道路行进,所以您驳斥我的稚嫩,我的不成熟。” “就好像,只要我错了,您就是对的一样。” 很经典的手段。 当我不能证明我是对的,我就只能够把你打成错的。 你错了,和你对垒的我自然就是对的。 “你是对的又怎么样?难道正确的就应该被推行,难道合适的就应该上位?” 芭别尔反唇相讥,“你太年轻了,罗摩,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这样的!” 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 钱没了可以再挣,良心没了,那可就······挣得更多啦! 世界一直如此,它宣扬善良和美好,却给予邪恶和污浊更多的生存空间。 但这并不是人们接纳污浊,拒绝美好的理由。 罗摩深吸一口气,话语平静:“如果一件事情从来如此,那么它就是对的吗?” “从来如此还不是对的?”芭别尔扳动手腕,“那就只有一样东西是永远正确的了。” 她说服不了罗摩,甚至还有被罗摩说服的趋向。 但好在,她还有一样东西可以让罗摩被说服。 当言语不够用的时候,就用拳头。 以芭别尔的人生观念来说,拳头要比言语好用的多。 言语果然有限。 罗摩叹了一口气。 这个答案一点都不算出乎预料。 自赤王死去之后的五百年里,沙漠不是没有能人,不是没有人看出有人在背后诱导分化对立,挑拨仇恨。 但你看出来了,又有什么用呢? 他是你的杀父仇人,你就说你想不想杀他。 你自己身上背着仇恨,别人身上何尝没有仇恨呢? 你自己都不愿意抿去恩仇,不愿意率先舍弃仇恨,联合他人,你怎么敢要求别人放弃仇恨呢? 相比较不清不楚的挑拨离间的仇恨,血海深仇就在眼前,掠夺物资用以生存的窘境近在眼前,一个人是看不了太远的未来的。 抬起头看星辰的时候,总不能忘了低下头吃饭。 饭都吃不饱了的时候,就没有心思照顾星辰了。 天下的聪明人太多了,可聪明从来都不是做成一件事情的关键。 “没有人能够泯灭仇恨,长老。”罗摩摇了摇头,“包括我。” “但强权能够压下仇恨,武力能够让人们暂时的保持和平。” “而之后,希望和丰饶的土地会改变这一切。” 芭别尔被气笑了。 她宁愿罗摩是没有考虑到这一切,这是小孩子的特权,他们不必事事考虑的周全,大人也不应该对小孩子有这么高的期待。 即使是生存环节恶劣的沙漠,也会给小孩子一些机会。 可以拥有尝试错误道路的资本,这是孩子们与生俱来的特权。 而大人不行,大人做错了,就必须支付对等的代价,且没有被谅解的必要。 但罗摩并不是这样。 他思考了仇恨之后,摇头表示自己不可能说服一群人放弃仇恨。 所以他给出了一个答案。 “我会将刀剑架在他们的脖子上,当他们畏惧死亡和征服的时候,他们就会摒弃仇恨,为我所用。” “而当我得到雨林的丰饶之地,给沙海带来希望和资源的,他们就会彻底的忘记仇恨,因为我带来的领土和资源而心悦诚服。” 这个答案远比没有考虑更加让人心生荒谬之感。 考虑不到是能力问题,考虑了之后拿出这种答案,显然是脑袋有问题。 “就凭一枚神之眼?”芭别尔收敛了笑容。 “不,还需要另外的一些东西。”罗摩摇了摇头,“但这就是最终的答案。” “你不会成功的。”芭别尔摇了摇头,“算了,在言语之前,我认为你更加需要的拳头和利刃的教育。” “这也正是我想要展示给您的东西,母亲。” 罗摩恭敬地行了一礼。 一件有些重要但又不算很重要的事情,芭别尔是他的养母。 第10章 陛下和冕下 芭别尔是部落的一只猎鹰。 从文本笔记来说,她也并非是一个纯粹沙漠民。 她的父母都是教令院的因论派学者,在芭别尔的母亲临产之前,这对夫妻因为想要研究【甘露花海】的朝圣路线而抵达了沙漠。 当然,这里面应该还有别的原因,毕竟对于一个即将临产的母亲来说,因为研究而选择在这个时候远赴沙漠,显然并不是正常的选择——当然保不齐真是两个狂热学者也说不定。 不过文本之中给出的一种猜测是男方的地位偏低,可能有沙漠民的血统,而女方是贤者家族的出身,那这就是相当经典的私奔剧情。 父母的问题已经结束了,回到芭别尔如何成为猎鹰的故事上。 这个故事相对有些别扭。 在妻子临盆的关键时期,丈夫直接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佣兵照顾芭别尔的母亲。 很显然,佣兵不太可能擅长接生这种工作。 最后的结果是,芭别尔诞生了,而她的母亲勉强生下女儿之后,也因为生育问题而濒死。 佣兵选择了杀死她,避免她承受更多的痛苦。 后来佣兵在沙漠之中找到了芭别尔的父亲,他索要佣金,然而这个迷失在沙海之中的男人自然也拿不出来。 于是芭别尔的父亲也死了。 这故事该怎么说呢······就挺离谱的。 佣兵的底线就是这样,没有底线是他们一贯的准则。 迪希雅这样的,永远是少数派。 并且她能够讲义气而不讲利益,是因为她和呼玛伊家的关系太好了。 呼玛伊家的主人将她视为女儿,大小姐和她从小陪伴,这家大商人雇佣迪希雅和她的佣兵团【炽光猎兽】,完全可以说是为了这碗醋包了这顿饺子。 他们就不是需要雇佣这些佣兵去做什么,只是纯粹想要给这一群佣兵一个合理赚钱的机会。 迪希雅的生活远远不算贫穷,所以她有足够的机会养出高尚的品德。 但正常的佣兵不是这样。 当生存成为难题的时候,没有人能够指望他们有什么道德底线。 而这两个学者雇佣了佣兵,在妻子临盆时期抵达了沙漠,然后丈夫消失在沙海之中,把妻子留给了佣兵照顾······绝了,只能说绝了。 这个结果只能说是滑稽但却合理。 而最后,佣兵带着芭别尔返回了塔尼特部落,经过塔尼特部落的培养,她成为了部落的猎鹰,最后在剧情线之中进位成了塔尼特部落的主母。 整个故事颇有些拧巴,但芭别尔很励志。 芭别尔收养了很多的义子,义子是她的工具。 罗摩并不特殊。 认真来说,每一个长老都有自己趁手的工具,但工具最后还是要看人。 他们的手段不如芭别尔,最后也难免被芭别尔驾驭着大义给清理掉了。 罗摩神色平静。 当一个人能力不够却想要超过她能力之外的东西时,命运就会展露出它乐子人的一面。 罗摩想要做的事情更甚于芭别尔,但他有成功的机会,而芭别尔只会失败。 她的失败不应当被嘲笑。 罗摩知道芭别尔不知道的,拥有芭别尔没有的,所以他的成功比之芭别尔的失败,也并不值得过于骄傲。 【每当你想要批评别人时,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并不是个个都有过你拥有的那些优越条件】。 罗摩记住了这个道理,所以他并不讥嘲芭别尔的愚痴,反而同情这位养母的未来。 当然,这是立场问题。 芭别尔于他有恩,他当然更加同情芭别尔。 但荧妹和芭别尔没有交情,她对荧妹动手被荧妹反杀,也是理所当然。 “世界的内核是元素力,但掌握元素力的手段并不是只有神之眼。” 罗摩神色平静。 芭别尔拿出了寄宿着厄灵的武器。 神之眼的持有者十分稀少,以稻妻为例,直至荧妹抵达稻妻并且停留了一段时间,幕府才上演了一出【第一百枚神之眼的狩眼仪式】,从这个角度来说,稻妻全境,包含海祗岛的【原神】大概不会朝过两百个。 其他的地区,应该也是相似的情况。 【原神】的数量十分稀少,但并不是必须要有神之眼,才能够驱使元素力。 璃月的方士姑且不提,稻妻的浪人能够使用失传的【惟神技术】暂时的驱动火或者雷元素力,而沙海之地的镀金旅团,依靠的是名为厄灵的生命。 她们的武器之中封印着残破的厄灵,平日可以驱动厄灵来间接使用元素力。 而关键时刻,可以直接呼唤出厄灵来和敌人厮杀。 在不同的地区,元素力得到了不同的发展。 芭别尔当然不至于驱动厄灵。 手持武器的战士并不是厄灵的主人,非要说的话,他们反而是厄灵的侍从。 一旦呼唤出了厄灵,就必须有一个人死去才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要么是敌人,要么是武器的主人。 她只想要教育一下罗摩,但她仍旧看重罗摩的价值。 罗摩神色平静。 他并不了解芭别尔···游戏名称是【炽沙叙事人】的怪物的技能。 通常来说,这是万叶一个长e聚怪再加上稍微的一点逸散伤害就能够处理掉的货色,正常人大概也只能记住她会叫来一只火鸟。 火鸟很好杀,杀完火鸟之后她就更好杀了。 但这其实无关紧要。 抛开表象只看核心,这些常规怪物的技能无非是元素力的一种应用。 火线、火网、火球······不同的元素构造带来了不同的效果,这也就是所谓的技能了。 这些能力破解起来实在是十分轻松。 罗摩抬起右手,赤金色的火焰在他的掌心流淌。 他伸出手将法器抛射出的炎晶弹握在了手掌中,然后微微用力,直接捏碎。 芭别尔的呼吸一顿。 一个开场而已,但什么都结束了。 继续打下去,她就只能够考虑呼唤厄灵来放手一搏了。 她无法掌控厄灵——这倒是无关紧要,厄灵的愤怒只要有一个人死就行了。 但只看目前的情况,死的那个人显然不会是罗摩。 于是她恢复了平静,理智重新占领了高地。 “你们并不能够完美的驱动厄灵,”罗摩神色平静,“母亲,这片沙漠从来都不属于沙漠民。” “那它属于谁?” 掌握了权杖的芭别尔深吸一口气。 “五百年之前它属于赤王,赤王之后它属于雨林。” 罗摩将神之眼放回了口袋之中。 “沙海并不是没有英雄,只是这些英雄,并没有选择沙海而已。” “赛诺的实力不错,但他成为了教令院的大风纪官。” “阿如村的坎蒂丝很有能力,但她不愿意冒险,只希望保全阿如村。” “部落之间,互相征挞。” “资源和人才被雨林掠夺,您知道问题所在,他们也知道,但他们都不想要更改。” 这个世界不缺乏英雄。 缺乏的是愿意为了沙漠而站出来的英雄。 “你想成为英雄?” 芭别尔的话语带着嘲讽,“但我得告诉你,英雄往往都是部落长老手中的玩物。” “他们捧起来一个英雄,告诉部落这是大家需要的。” “但他们拒绝向英雄提供权力,只告诉英雄需要付出和牺牲。” “您错了,母亲。”罗摩话语平静,“我并不想要成为英雄,我想要成为赤王。” “赤沙的国王陛下?”芭别尔沉默了片刻。 “沙海的神,赤王冕下。”罗摩纠正了这个说辞。 第11章 祂们不爱人 部落和部落之间,追逐丰饶的水草而居。 但丰饶的资源都是有限的,有时候两个部落发现了同一片绿洲,那么唯一能够解决问题的就是刀枪。 杀戮带来仇恨的种子,仇恨繁衍出更多的杀戮。 周而复始,永不停歇。 这不是一方毁灭就能够解决的问题,因为竞争资源的是整个沙海之中所有的部落。 你可以毁灭某个敌人,但不能够解决这个大环境,那么纷争和杀戮还是会如约而至,永不停歇。 数百年来,沙漠的环境始终如此。 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总归是有的,而就罗摩个人,他想要的道路就是利用强权完成统一。 这是征服而绝非统治,被强行征服的部落并不会放弃彼此之间的仇恨,也不会对王国贡献太多的忠诚。 但这就是混乱部落式统治改变的契机。 他们不会忠诚,但新生的王国也并不需要他们的忠诚——国王只需要他们愿意冲锋陷阵。 接下来就是一个滚雪球的过程。 只要国王能够带来足够的利益,他们自己就会在征服的过程之中忘记自己也是被征服者,反而将王国视为自己的荣誉和勋章。 不间断的胜利和胜利所带来的利益,会让他们成为国王忠诚的簇拥。 “人们确实会厌弃战争,但他们所厌弃的是不能够带来利益,却要他们付出的战争。” “如果能够战而胜之,不断地给部落的子民带来丰饶的土地和资源,没有人会厌弃战争。” “当内部的矛盾我们无法在短时间内解决的时候,那就使用战争,将内部的矛盾转移成为外部的矛盾。” 客观地说,仇恨是个大问题。 罗摩没有让人忍受仇恨的能力,也不可能张开嘴叭叭两句就让所有人齐心协力。 问题存在就应该被解决,但解决问题的方式有很多。 “就好像我也无法说服一些反对我的长老,但我可以让他们没办法反对一样?” 芭别尔掌握了解决问题的核心技术。 解决不了问题,但可以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对外战争可以解决掉完全不愿意妥协的这一部分人,他们死了,仇恨的问题就会得到很大的缓解。” “然后接下来就是取胜的环节,须弥的领土很大,只要能够赢下来,自然有足够的利益安抚所有人的心。” “当顽固派消失之后,中立派和不够顽固的反对派自然会欣然笑纳这份利益,然后变成我们的同盟。” 罗摩的话语平静,“一切的问题只有一个,我们得赢。” 客观地说,芭别尔并不想要支持罗摩。 他的野心太大了。 这位塔尼特部落的长老未来只是想要发掘【永恒绿洲】,假借【花神】的神权来获得更大的利益,寻求在传说之中化沙海为绿洲的【镇灵】之力。 但罗摩想要的是成为赤王。 并不是赤沙之王。 在赤王还活着的时候,供奉于神权的国王其实同样可以称之为赤沙之王,他们是沙海的国王。 但凡人显然不会和神明争夺同一个称号,于是他们拒绝了赤沙之王的权位,将自己的位置摆放的很正。 而罗摩对于自己的位置就摆的不是很正。 他想要成为赤沙之地的国王,然后晋升成为这里的神明。 “如果我拒绝和你合作······”芭别尔询问道,“你不会在这个时候杀死我?” “不会的母亲,你培养了我,给了我活下去的机会。” 尽管我知道,这是因为你欠缺一个合适的工具。 但救命之恩就是救命之恩,不会因为施予者的目的而有所改变。 罗摩摇了摇头,“我会离开沙漠,去别的地方争取未来,如同赛诺选择了雨林,如同坎蒂丝选择了阿如村。” “我不会选择一个不能给我带来希望的地方。” “我愿意因为沙漠的不屈服而成为英雄,无论未来的险恶和艰难,但如果沙漠本身就不愿意反抗,那么我想所有人的未来晦暗无光,也是理所当然的。” “抗争命运的不公是每一个蒙受不公的人都应该做的事情,我理解你们畏惧黑暗而摸黑生存的无奈,知道你们做不到而不强求你们成为英雄。” “但如果你们不止是畏惧黑暗,甚至已经开始为黑暗辩护,打击其他想要发光的人。” “那么命运让你们落入这样的境地,或许并非是巧合,而是必然。” 芭别尔嗤笑:“你也身处这种命运之中,罗摩。你忘了吗,你是个沙漠民!” 罗摩指了指自己的面颊,“我无意反驳,但主母,您可以看着这张脸,然后重复你的那句话么。” 他的笑容温和:“就是那句,‘你是个沙漠民’的话。” “你知道自己的身份了?”芭别尔叹了一口气。 罗摩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有另外的道路可选而已。” “成为英雄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希望能够背负这片沙海五百年来的屈辱命运,并且带领他们夺取自由和光明的未来。” “但这是我自己的想法,我知道没有人期待我成为英雄。” 不过成为英雄这条道路,本来也不需要任何人期待。 我并不是因为想要他人的恭敬而选择走上这条路的,他们不期待有一个英雄,我也只是因为自己想要这么做,所以就这么做了而已。 你们当然有不接受的自由。 同样,我也有这么做的自由。 “你怎么如此傲慢。”芭别尔摇了摇头。 言语苍白无力,你说破了天,不相信就是不相信。 罗摩并不争辩。 战争至少需要一个基本盘,再不济也得有一个发动战争的信念。 改变沙漠民的未来是罗摩的理念,但沙漠民自己都不愿意站起来,他总不能强行裹挟着这些人的命运。 还是跪着。 芭别尔问询道:“你知道我的计划吗?” “【永恒绿洲】,主母。”罗摩毫无犹豫,“但这改变不了大局。” “沙漠的困顿并非只是资源的贫乏问题,一块丰饶的土地,只会吸引更多猎人的游弋和窥视。” “你知道······你是这么想的啊。”芭别尔有些迟疑。 罗摩的神色不变,给出了自己最后的答案:“沙漠的神不爱人,主母。” 【永恒绿洲】是花神的遗产。 罗摩不知道芭别尔究竟想要什么,但他笃定,花神什么都不会给芭别尔。 花神不爱人,赤王也不在乎祂的子民。 第12章 老朋友愚人众 芭别尔并不相信罗摩。 义子只是工具人,她有很多的义子。 但答案是很简单的,罗摩有这份能力,不管怎么说,你先让他为部落抛头颅洒热血,先给部落开拓一些新的领土,补充一些新的奴隶再说。 罗摩也说了,他希望帮助部落完成统一沙漠的伟业,在赤沙之地建立王国。 那么在你建立王国之前,你总要帮助部落打击一下敌人,收集一下资源? 更之后的事情? 那就之后再聊啊。 你就非要当着他的面把局面给走死,然后看着这样一个战斗力脱离部落独自离开么? 芭别尔做不到。 她是个大人了,大人得看的长远一些。 和罗摩讲道理,一来她说服不了罗摩,二来她又不想放这个人走。 所以她承认了罗摩说的有道理。 啊对对对,反正你有用,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但你是对的,难道我们就要听你的话,按照你的道理走? 这可就又不对了。 这个态度很明显,罗摩当然能够看出来。 不过这无关紧要。 态度和说辞某方面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关键是他是否愿意去做一件事情。 如果她去做事情了,嘴上的骂骂咧咧就不重要。 只要部落开始驱动战争的车轮,那么整件事情就已经不在他们的控制之中了。 “总是有人以为自己能够掌控战争这只野兽,”罗摩低声呢喃,“但谁能够真的掌控战争呢?” “车轮一旦开始转动,停不停下来,你们可就说了不算了。” 他对部落的长老并没有什么好感度,当然也没有什么恶感。 部落的长老负责部落游弋的方向,以及在对外争斗时身先士卒。 这是与权力对等的责任,想要握住权杖,自然也要承担权杖的重量。 和罗摩之间,他们并没有直观的冲突。 但敌对是不需要仇恨的东西,王冠显然只能戴在一个人的头上,这个人会是谁? 这个人当然得是我。 所以任何会阻碍我戴上王冠的人,都是我的敌人。 这是很直观的利益冲突。 “客人看了这么久,还不打算站出来么。” 朝着隐蔽的角落前行,罗摩突然停顿住了脚步。 “阿德菲说你是一个可以争取的人,你的眼里充斥着野心和欲望。” 带着面具的黑衣人声音干哑,“看起来他说的不错。” 这是个常规的开局,就好像你能够看穿别人的内心一样。 实际上呢? 实际上本来也没有什么人能够毫无欲望地在人世间行走。 “北方雪国的味道······芭别尔长老被野心蒙蔽了双眼。”罗摩笑容温和,“她想要愚人众的支持完成对部落权力的统一,获得更多的资源和技术。” “但任何的东西都有筹码,你们愿意付出,自然是想要得到。” “那么你们想要什么呢?精油、虚假的治疗药品······不不不,这些都太廉价了。” 这个时期的芭别尔应该也才刚刚考虑和愚人众合作。 阿德菲是部落的商人,通常来说,他会负责对外的交易。 这一次部落让阿萨里格去做事情,显然是因为阿德菲有脱不开身的理由。 “所有人都知道,沙漠里只有赤王和花神的遗迹值得关注。”编入了债务处理人,执行潜伏工作的愚人众军官语气不变。 这太好猜了。 沙漠就这么点东西,你不是想要这个,还能想要什么呢? 关注沙漠民困窘的生活? “芭别尔长老已经答应了和愚人众的合作,你的部落需要我们的资源。” “在你们到来之前,塔尼特就是沙漠之中强盛的部落之一。”罗摩摇了摇头,“我们不是你们唯一的选择,但你们在沙海之中,也不是任何一个部落的必需品。” 愚人众是可以接触的势力么? 当然是。 把目前所有反派的名字摞在一起,都不够愚人众一只手打的。 在剧情线的四个国家里面,即使是背负着灭国仇恨的教团,出现的篇幅也相对有限。 但愚人众就不同了,每一个国家之中,荧妹遇到的每一个敌对角色的背后,都可以是愚人众的手笔。 这帮人突出一个搞事情。 不过再怎么说,他们也不大可能看重塔尼特部落这个小地方。 值得他们浪费心力的,显然还是花神和赤王的遗留。 这样是最好的情况,他们有想要的,需要本地的沙漠人当炮灰。 至冬并不是沙漠民的敌人,因为至冬压根就看不上沙漠民,他们也没必要在沙漠搅弄风雨。 没有仇恨,没有利益冲突,那就可以是朋友。 言语的冲突不影响更深层次的合作。 他愿意现身,本身就是一种行为取向。 同样他也很清楚,罗摩不直接动手而是在这里和他讲话,这也是一种很直接的表示。 快点拿钱来,我想要钱,可以给你干活。 真要是没有合作的兴致,那大家肯定直接就开始搏杀了,那里还会浪费时间讲道理。 他想要夺取主导权。 愚人众是有钱,但能少花一些,这当然也是更好的。 动辄就为了一点小事情支取大笔的摩拉,这是隔壁璃月代号【公子】的执行官的特权。 “芭别尔想要权力,你想要什么。” 他率先开口。 “你能给我什么。” 罗摩好整以暇。 债务处理人回答干脆利落:“我能够给的东西,取决于你的价值。” “我想要成为沙海的国王。”罗摩饶有兴致地问道,“这你们也能够帮助我吗?” “愚人众的实力远超你的想象。”债务处理人的口吻平静。 “即使是须弥,我们也并非不能够拿下,更何况只是区区一个沙漠。” 这并不是夸耀的台词,而是一个真正的现实。 他并不炫耀愚人众的武力,也并不蔑视沙漠民的力量,只是很平静的描述一个事实。 而真相从来不需要夸张的口吻和言辞来描述。 “但是你凭什么让愚人众扶持你。”债务处理人反唇质问,“想要拿下沙漠的代价太大了,远不是一个部落能够支付的起的。” “你们总需要一个傀儡的,我想要的只是我想要的,”罗摩神色温和,并没有被军官的话语影响,“没道理我想要的,你们就一定要帮助我实现?” 第13章 最大的期待 永远不要对异国人抱有太多的期待,这是历史上多次描述的答案。 至冬人在沙漠之中活跃,他们支持芭别尔,愿意割舍利益和芭别尔合作,是因为他们需要沙漠人去充当炮灰。 仅此而已。 命运的每一份礼物都已经在暗中标明了价格,你可以拿,但代价也已经写好了。 愚人众需要的筹码,就是塔尼特部落沙漠民的生命。 “一个不错的答案。” 债务处理人若有所思。 “你们需要沙漠民为你们卖命,但沙漠自有一套规则,此外你们也不想要直接和教令院走向对立。” “所以你们需要一个本地人来当你们的传声筒。” 罗摩的话语十分平和,“至于说他是谁,他有什么想法这些都无关紧要。” “因为你们足够强大,因而只要对方愿意做你们想要他做的事情,你们就不需要在乎更多。” 这也是罗摩提出来的计划。 你不必思索仇恨,也不必顾忌他们是否有多余的心思。 只要他们愿意暂时的服从,他们是怎么想的,这就无关紧要了。 因为你只需要驱动他们一时。 更之后的事情,罗摩拿出来的是丰沛的资源来转移部落内部的仇恨,而愚人众则是【无所谓】。 他们的基本盘并不在沙漠,只要完成了计划,这个地方变成了什么样子,那都是和他们无关的事情。 扶持一个傀儡政权,傀儡本人怎么想的很重要么? “塔尼特部落有很多人都渴望权力,你、芭别尔乃至是更多的长老。” 债务处理人面具下的笑容讥诮,“芭别尔他们都是比你更好的选择。” “你是个危险的因素。” “那还真是我的荣幸。”罗摩两手一摊,“能够被愚人众视为棘手的危险因素,这也许是我肩上的一种荣誉。” 也就是说说而已。 这件事情的变故无非就是罗摩直接说出来了而已。 芭别尔也知道愚人众的心思,愚人众也知道芭别尔打算利用愚人众来实现自己的目标。 这种事情算是什么秘密么? 不是秘密。 北方的至冬和沙漠人能有什么感情,大家一旦接触,自然是为了利益。 答案是明牌打出去的,但大家都不会承认。 愚人众不会说我要拿你们当炮灰,芭别尔也不会说我看重你们的资源和技术,拿到了就要把你们踢出局。 做,这些事情都必须去做。 但没有人会直接宣之于口,因为说出来什么都得不到,只会招惹麻烦。 而罗摩亲口说出来了。 他直白地说出了愚人众打算扶持一个傀儡政权的打算,可这又能怎么样? 因为他敢说,所以愚人众就要另眼高看,就要认为他是个人物? 有这种想法的人,对于至冬和愚人众的能力值实在是有太多的误差了。 至冬太强了。 沙漠太弱小了。 这种绝对的差距让哪怕是一个区区债务处理人,也仍旧有蔑视沙海的勇气。 罗摩并不相信,愚人众真的会把自己放在眼里。 这些人太忙了,看的也太远了。 不是神明,就是神之心,至于说地上的凡人,他们没有什么兴趣。 “你的说辞很有趣,但这并不能够改变你的现状。”债务处理人摇了摇头,“即使是你拿出来的那些炼金道具,也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 “你没有让我们扶持的价值。” “你弄错了一点,”罗摩微笑着道,“我们都还有时间,不是吗。” 合作并不急于一时,再者说,以愚人众的地位,若说合作,眼下的罗摩确实不够资格。 “如此也好。”债务处理人将一张地图递了过去,“你想要成为赤沙的王,愚人众对沙海并不感兴趣,谁能够当这里的国王,都对我们没有太大的影响。” 没有神明的王国,谁是国王都无关紧要。 “这份地图里包含了塔尼特部落周围的一份资源分布,你们的部落刚刚完成迁徙,应该很需要这份地图。” “随地图附赠的,还有一个已经被探查但无法解开的赤王遗迹。” “无论你想要做什么,先表现自己的价值,然后才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罗摩信手接过,“我很期待愚人众的最终评价。” “如果你们确实需要一位代言人,这个人是谁,虽说影响并不大,但最好还是挑一个有用的人。” 这就是投资了。 赤王和花神的遗迹在沙海之中流传了数百年,愚人众显然不是第一个盯上的人。 以他们的能力,资源图和赤王遗迹究竟谁才是附赠品,这可就不好说了。 罗摩相信这份资源图决然不会只落在自己的手中。 塔尼特部落并不是沙漠的唯一选择,愚人众也不是沙漠人的必须选择。 愚人众需要挑起争端和矛盾,来挑选合适的合作对象,并且确保合作对象变得衰弱而需要他们。 这份地图本身就需要交付给塔尼特部落,周围的其他部落也会得到资源图,然后大家共同狩猎拼杀,决定了谁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胜利的猎犬才有资格叼起主人扔出来肥肉,这种手段实在平常。 债务处理人转身离去。 他没有给予任何许诺,如同罗摩也并不期待愚人众的任何支持一样。 如果你有价值,他们自己就会找上门来。 反过来说,如果个体没有用处,别人的任何许诺都没有用。 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确定的事情,就是你自己能够做决定的事情。 而剩下的承诺和契约,随时都可以是废纸。 火焰在指尖燃起,将整张地图烧成灰烬。 罗摩手上有更加完整的地图,和说辞不同,他对愚人众最大的期待,并不是他们的支持,而是他们的消失。 不插手沙漠的事情,这就是罗摩最需要的。 他没有把握征服沙漠的同时还应对愚人众,这件事情属实困难。 至于说这个遗迹······去看看,顺手给机械学加上一点熟练度好了。 第14章 我不白当了? 芭别尔如约召开了会议。 有一件稍有些滑稽的事情是,提出了要治沙漠的名号,同样也是会议商讨的核心的罗摩,他在会议上并不具备话语权。 计划的提出者和实施者,需要向其他人申请同意,并且他必须要等待长老们询问才能够说话。 在他们询问之前,罗摩甚至不具备说话的资格。 哪怕这是你的计划,你是计划的核心。 但现实就是如此。 这也就难怪芭别尔嘲笑罗摩了。 在整个部落之中,他名声虽然有,但不够用。 名声是一种很有价值的资源,它决定了当你要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会有多少人愿意付出多少代价来支持你。 沙漠是个相对简单的环境。 你要么是个战士——在多次的狩猎之中展现了自己的勇武,因而被同族的族人所称赞。 你要么是个智者——在多次的狩猎之中,用自己的智慧给敌人带去了更大的伤亡,给族人带来了更多的收益。 如此一来,族人就会认可你的能力,进而在能力值的基础上,为你戴上荣耀的冠冕。 而罗摩从未参加狩猎,事实上,他最开始的时候是被当作奴隶而收养的。 部落给他们灌输荣誉和奉献精神,实际上只是需要他们为部落去死,并且困窘于荣誉而不索要实际的物资。 众所周知,荣誉是一张纸和一个人上下嘴唇一碰就能够支付的东西。 核心是少,稀少且珍贵,它有价值但成本很低。 你索要荣誉而不需要实际的利益,这就是长老们所期望的。 他们吝惜于付出却又希望你能够付出一切,于是他们用荣誉裹挟了所有人。 这也是芭别尔的培养道路。 她在众多的孩子之中展露天赋,然后有了成为猎鹰的资格——不不不,这么说有些不对,不如换一种说辞。 在众多接受培养的孩子之中,只有她最后成为了猎鹰。 无论你有没有天赋,先接受严苛的训练再说。 最后活下来的人,自然是有天赋的。 没天赋的? 部落的孤儿可以选择别的道路,而被劫掠或者捡到收养的非部落的孩子,那就只能够提前结束自己的生命了。 芭别尔在猎鹰的道路上获得了荣誉,但她的荣誉过甚,于是部落不得不授予她权力。 罗摩应该走同样的道路。 但在长大的过程之中,他选择了表现自己在学术方面的天赋。 这是罗摩自己的选择。 当罗摩发现和自己同时长大的一批人全部都是以勇武作为培养目的而接受教育的时候,他就明白了自己应该与众不同。 与众不同的好处是,你能够很快的在一群人之中得到重视。 结果也确实如此,他很快得到了部落的重视和培养,在相对漫长的一段成长事件之中,他帮助部落改良了诸多的技术,并且制作了一些有用的小道具。 比如寻找水草丰沛的绿洲、改良武器的锻造工艺、更加有效的治疗药物······ 相比较一个两个战士,罗摩展露出来的天赋自然更加重要。 于是顺理成章的,他和芭别尔一样,被接纳成为了自己人。 学者要比战士更加重要一些,因为塔尼特并不是弱小的部落,它有很多相对出色的战士。 但他们没有一个能够改良这些技术的学者。 所以罗摩立刻脱离了奴隶的身份,成为了一名部落的沙漠民。 改良的技术自然也给罗摩带来了足够的荣誉和名声,这份名声在大多数的时候都很好用。 比如阿萨里格,比如长老们也不得不和颜悦色地对待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人。 但战争又是另一回事了。 你会在战争方面信任一个以制作炼金制品或者药品闻名的十六岁少年么? 相信他能够带领部落走向胜利,带领部落掠夺更多的资源和土地? 长老们是不相信的。 主持战争的要么是一个英勇的将军,要么是一个睿智的智者。 但怎么说,也不会是一个研究机械学的学者。 这差的太多了。 “他遮掩了自己的实力,很早之前就拥有了神之眼,但却并不愿意告诉部落。” 塔尼特是一支信仰花神的母系氏族,【九长老】共享部落的最高权力。 某一位长老声色俱厉,完全不在乎罗摩就在他的面前。 “这是对部落的不忠诚。” 他提出了质疑。 芭别尔没有做任何的遮掩,罗摩告诉她自己早就得到了神之眼,她也没有用谎言去伪装,反而真的和盘托出了真相。 “不忠诚?”芭别尔挑了挑眉,“但如果我没有记错,我的孩子给部落带来了诸多的收益,这部分利益甚至要比你们给部落带来的更多。” “他究竟是那里做错了,以至于长老你如此猜忌他,给他冠上了不忠的罪名?” “仅仅因为他有了自己的小秘密,所以就是对部落不够忠诚。” 芭别尔的笑容讥诮,“那么在做的各位长老,谁又是把所有的事情全部放到了明面上的呢?” “可是神之眼·······” 他想要反驳,然而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有些人将神之眼视作是信念的结晶,而沙漠之地的人看的更加简单。 神之眼只是一件好用的武器。 既然是好用的武器,如同栖息着厄灵的长弓、双刃·······这些理所当然的是部落的财产。 因为武器就是要为部落付出一切才能够让人放心。 但罗摩遮掩了自己拥有神之眼的事实,按照芭别尔的说辞,他在更早之前就已经获得了神之眼,却故意并没有上报。 掩藏武器的行为当然恶劣。 不过神之眼毕竟不同于一般的武器,它确实是某个人的私产而非归属于部落的公产,若说因为罗摩有神之眼却并没有说而惩戒他,这是件没有道理的事情。 公允地说,罗摩当然是有私心的遮掩了自己有神之眼的事实。 每一个长老都能够看出来,但就如同芭别尔所说的一样,这并不能够当作判罚的证据。 神之眼并不是他从部落的狩猎之中获得,然后将部落的财产据为己有的恶劣行为。 这就是神明赠送给他一个人的。 人当然应该有自己的私心,即使是作为部落长老的诸位,也不可能把一切都贡献给部落。 我是个普通部落战士的时候我要为部落贡献一切,我成了部落长老,我还要为部落贡献一切,什么都不给自己留下。 那这个长老,我不是白当了? 第15章 你们听我说 营帐中央的罗摩看向了自己侃侃而谈的养母。 客观地说,芭别尔完全可以直接一笔带过,或者说这就是罗摩在去了喀万驿看到了两个世界的落差之后才获得的神之眼。 这能够解决很多的问题。 但芭别尔并没有这么做。 她和盘托出了罗摩遮掩神之眼很多年的行径,又在会议上和那些想要给罗摩扣上不忠诚帽子的人直接对垒。 “在更多的塔尼特部落民眼中,我是芭别尔的附庸。” 作为养子,他天然被视为芭别尔的势力团体。 “所以我想要掀动战争的行为被当成了芭别尔想要获得权力的行为,反过来说,因为我被当作芭别尔的棋子,那么这个时候坚决反对的人,就是她完全不必要争取的人。” “她会挑选那些哪怕不合理也想要站在她这边的人,以及那些唯唯诺诺的墙头草。” 罗摩神色平静。 他的视线在部落的每一位长老身上游弋,最后他垂下了眸子,面色如常。 另一边的芭别尔最终还是词穷了。 神之眼是个人的私产,这是毫无疑问的。 有资格对神之眼的归属进行质疑的,只有神明而已。 但罗摩毕竟是做错了。 他拥有神之眼就是一个可堪一用的高级战斗力。 是个战斗力却故意遮掩,只是隐藏在部落之中而不去绿洲之中拼杀,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芭别尔可以说神之眼是罗摩自己的东西,他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但长老就是抓住罗摩有能力却不做事情,进而描述他的野心和冷漠,夸张他想要夺取权力的心思。 于是罗摩就错了。 这些东西其实都不算错误,唯独不该有最后一样东西。 他想要权力。 权力是多珍贵的东西啊,大家都想要,但只有这么一点。 我们都分好了你也想要,那你就去死啊。 “如此,罗摩明明有能力降低部落的损失,为部落带来更多的资源和奴隶,但他却始终藏身在部落的身后,看着部落的战士死亡而无动于衷。” 某一位长老慷慨激昂,“他的野心昭然若揭,他对部落没有任何的忠诚!” “这些人的死,显然都是因为罗摩的不作为,他应当对部落在对外开拓的战士的死负责!” 罗摩突然笑出了声。 你应当为某件事情负责,因为你有能力去阻止而没有阻止,所以这件事情的责任都是你的。 “你还敢笑?!” 长老惊怒。 他们在商讨罗摩的罪孽和应尽的责任,而这个十六岁的少年笑出了声。 他显然对部落的长老们没有任何的尊重。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罗摩叹息了一声,“我从来没有想到,诸位居然都带着英雄一般的认知。” 只有英雄才会认为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正常人遵奉的是责任和权力对等,而通常我们并不会认为,能力和权力有绝对的关系。 掌握着权力的人一般有能力,但有能力的人不一定能够掌握权力。 “这件事情确实是你的错误。”另一位长老眉头微皱,“如果你早点坦白你拥有神之眼的这件事情,我们完全可以训练你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 “难道你不清楚,一名合格的统帅对于沙漠之中的争斗有何种意义吗?” “我知道我知道。”罗摩摆了摆手,神色诚恳,“但我也有一个问题,除了武力上的付出,难道我在过去的十六年之中,没有尽到一个部落人的责任么。” 芭别尔眉头微皱。 事态升级了。 她敢说出来是因为她笃定长老们不会杀死罗摩,有价值的人可以犯错。 他们如此严苛地描述一件事情,无非是想要给罗摩挂上污点,让他没办法掌握更高的权力。 但他们绝不想要罗摩死。 因为罗摩真的很有用,如果他听话一点就更好了。 听话的劣质武器比不听话的宝剑更加好用,这是大多数权力者的认知。 客观地说,这也是芭别尔的态度之一。 她并不希望自己的养子介入权力之争,不是因为芭别尔知道权力的争斗肮脏而又残酷。 她只是不希望罗摩来和她争夺权力而已。 一旦长老们认定了这件事情,罗摩想要做任何事情,最后都不得不依靠芭别尔。 试探长老们的立场、排除罗摩上位的隐患、让罗摩不得不依靠自己,成为自己趁手的工具······ 你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应该有你自己的理由,能够为你带来更多的利益。 如果什么都得不到,那尽量保持沉默。 但罗摩直接表态不满意,这就是另外的情况了。 他抗拒长老们的判断,就是在抗拒长老们的威严和权力。 权力是不容许被冒犯的,无论他是多大的英雄。 只要一个人触犯了但不受惩罚,那么规则就会遍布裂纹,埋下隐患。 芭别尔眉头微皱·······他不会打算在会议上发难,直接把这些长老都给杀了? “我的养子······罗摩已经做的很好了。”芭别尔强调罗摩的身份,“作为学者,他已经给部落带来了足够的利益。” “但他本可以做的更多。”一位长老的话语冷漠,“不如来解释一下,他为什么要对我们遮掩神之眼的存在?” 芭别尔一说话他们就忽视了罗摩。 因为相比较棋子,显然是背后的棋手更加值得认真对待。 芭别尔咬着嘴唇。 唯独这个,是没有办法解释的。 神之眼确实可以降低部落的损失,罗摩从未提起,除了他对部落不忠诚以外,不会有别的理由了。 起码得说一声? 你拿着神之眼几年了都没个消息,这还能怎么解释? “当然当然,你们会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的。”罗摩微笑道。 长老眉头微皱,忍不住怀疑芭别尔是否还有后手? 下一刻,一只燃烧着火焰的手掌握住了他的头颅。 炽烈的火焰灼烧着他的血肉,五根手指的力量如此之大,以至于深深地嵌入了颅骨之内。 罗摩随手一甩,火焰砰然炸开,人影在半空之中被烈焰燃烧成了灰烬。 他坐在了长老的席位上,笑容真诚。 “诸位,我先诚恳地认个错。” “我真的错了。” 他的声音温和,俊美的面容上带着歉意:“我不该把你们当成人来考虑的。” “一群废物。” 第16章 暴力是最后的武器 “你!?” 长老们发出了惊喝。 没等他们做出更多的反应,芭别尔起身一脚踹倒了身前的桌子。 猎鹰出身的她后来虽然拿着法器干活,但其实法爷并不是她的本职工作。 更准确地说,除了七神以外,任何驱动元素力的人都很难说算得上法爷。 他们根本就不会接触到元素,完全依靠神之眼来周转。 而沙漠之地这些驱使蕴藏着厄灵的武器来战斗的镀金旅团成员,自然也是如此。 芭别尔的身体素质远远强于强于这些养尊处优的长老。 这个体型丰韵的女人飞身而起,提膝撞在了某位倒霉长老的脖子上,这一击力量感十足,清脆的骨裂声响起,长老的头颅以诡异的角度垂落,双眼凸出,死状凄惨。 料理了一个人之后,起身的芭别尔顺手抽出腰间的小刀控制住了另外一名长老。 “快,罗摩,去控制住那两个·······” 方才的争执之中,她已经找到了谁是必须死的,而谁是可以争取的。 严格来说,对于芭别尔而言,他们都是必须死的。 九长老太多了,一个长老就足够操持部落的命运和未来。 但现在情况有变,她允许一些人活着。 但罗摩没有动手。 他和所有的长老一样,看着芭别尔的突然暴起。 未来的主母大人丝毫不觉得尴尬,她顺手抹掉了一个长老的脖子,结束了他的生命。 “你这是什么意思?” “来,主母大人。”罗摩伸出手,“把刀刃交给我。” “你想要替我承担罪责,还是说,你想要我的权力。” 芭别尔眼睛微眯。 这把刀杀死了一个长老,现在谁拿着它,谁就是杀人凶手。 什么?这是芭别尔杀的人? 你看错了。 通常来说,杀人的凶器我们应当远离,因为它意味着罪孽和责任。 但现在又是另外一种情况了。 “杀人是最糟糕的选择。”罗摩站起身,“我们用道德和律法驱使大众,而暴力是我们最后的遮羞布。” “长老教育我们应该尊重他们,长老制定了部落的律法,以严格的惩戒来维系规则的尊严。” “你想说什么?”芭别尔眉头微皱,“是你先动手的,罗摩。” “是的,是的,你不要着急,我的主母大人。” 罗摩神色平静地说道,“你、我、我们都知道的,律法一定是偏向于制定他的那群人的利益,其次才是最为广大的一群人的利益。” 后者必须是群体而非个例,几个人的倒霉遭遇并不会影响规则的整体稳定。 “所以长老宣扬人们应当遵循他们制定的规矩。” “我是部落之中的一个普罗大众,我为什么要遵循他们的规矩呢?” 名为忒雅的长老给出了答案:“并不是因为你把自己当作了大众的一环,而是因为你想要成为长老。” “你维系的并不是长老们的利益,而是未来会成为长老的你的利益。” 她和芭别尔是朋友也是敌人。 主母制度和母系社会决定了如果一定要一个人坐在那个位置上,诸如马塞拉之类的长老都是不可能的。 因为他们不可能,所以忒雅和芭别尔这些有机会的人就是他们的敌人。 有共同的敌人,于是她们成为了朋友。 因为最后的利益不能共享,于是她们又变成了敌人。 “正是如此。”罗摩鼓掌,微笑道,“我会有成为长老的一天。” “但假如我用暴力获得了这个权力,当我年老失去力量的时候我就会担心,是不是有人也会在我实力变得弱小的一天,复刻我做过的事情。” “我惊惶、我恐惧,但我毕竟衰老了,我失去了力量,变成一个朽木一般枯瘦的老人。” “除了资历,哦,我们称它为【经验】或者【阅历】,我已经没有更多的价值了。” “我很害怕啊。” 他站起身,夺过芭别尔手中的短刀。 这是暴权的象征,罗摩不会让任何人掌握它。 罗摩半蹲下身子,伸手合上了两个暴死的长老的眼睛。 他的动作温柔,面上带着悲悯的神色。 “已有之事,后必再有。” “已行之事,后必再行。” “我用暴力夺取了权力,未来也会有人在我衰弱的时候用同样的手段夺取我的一切。” “他会杀死我,坐在我的位置上,享受我应该享受的一切。” “这样的未来让我恐惧。” 他站起身,面色恢复了平静,“于是我该怎么做呢?” “于是我教导后来者荣辱和道理,用律法和道德束缚所有的年轻人。” “我告诉他们,他们应当尊重长老,因为他们的生活都是长老的英明决策带来的。” “我告诉他们,衰老是必然会到来的,你们今日照顾老人,来日年轻人也会如此照顾你们。” “如此一来,部落传承有序,大家和谐欢乐的结束了这一切,而不必担心有人窥视权位而采取不合理的手段。” 因为这是不正义的,不合礼法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可以做,但做起来往往十分困难。 “不过今天,芭别尔长老还是这么做了。” 罗摩的话语带着惋惜:“你以暴力的手段杀死了长老,为了夺取他们的权力。” “你给沙漠掀开了恶劣历史的一页,从此以后人人都会知道,权力是需要依靠暴力来夺取的,道德和律法都是虚假的东西。” “这是错误的行径啊,母亲。” 沙漠同样有规则和律法,这里的混乱只针对外来者,但在部落之内,规矩森严。 毫无疑问,这些规则是在维系长老和部落这个整体的利益。 而今日,规则被彻底破坏了。 剩下的长老挑了挑眉。 形势比人强。 罗摩暴露出来的实力让他们知道,哪怕真有不服,也得在离开营帐之后再聊。 现在就当面表示不服,纯粹是觉得自己活得太久,急着进入永恒的长眠。 但看样子,这两个人似乎还没有成功就要闹矛盾了? 芭别尔并不着急,她笃定这不是罗摩的态度。 他也许会宣扬道德和律法,但不会是在他刚刚杀了一个长老的时候。 第17章 我话讲完 芭别尔的沉默被当作了一种默认。 规则是不能够轻易破坏的。 一来它维系着上层的利益,他们掌握了权力,自然不会允许人们触犯他们的权力。 二来,规则一旦有了裂纹,就会有人跟随着前人的脚步做相同的事情。 破例这种事情,有了一个例外,其余的例外就会接踵而至。 而做的人多了,规则自然也就失去了约束力。 “我们当然都喜欢权力,但我们不能为了权力无所不用其极。” “因为我们能够做的事情,其他人也可以做。” “今日我为了上位,杀死了一个长老,那么其他人想要上位,他当然也会考虑相同的手段。” 罗摩的话语悲悯的像是个圣人:“子杀父、弟杀兄、妻杀夫······这样一来,部落就毁掉了。” 长老们很有共情的心思,同时十分困难的压住了嘴角的嘲笑。 道理确实是这样的。 但你这个人做事的时候,好像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个道理。 传承的规则被打破之后,底下的人一旦想要上位,他们就很难考虑什么给部落做贡献然后一步步走上去。 他们只会考虑最简单的,也是已经有人走出来的一条路。 利用强权去夺取。 这个想法出现很容易,但想要压下去就很困难了。 但很多人是没有这种力量的,没有力量而不自知的行动,只会给部落带来麻烦。 部落陷入麻烦,外敌自然会趁势入侵,直接把作为敌人的塔尼特部落给摧毁。 这个道理,长老们都承认。 但它唯独不该从罗摩的嘴里说出来。 他自己讲道理的时候挺像个人的,但大家都看到了,最先动手的就是这个人。 “这是最常规的道理,母亲。” 罗摩扶起了芭别尔,神色诚恳,“所以,您知道您的错误了吗。” “为了一己私欲破坏一整个传承的规则,这会给部落带来极大的麻烦。” “将个人私欲凌驾于部落之上,这是错误的方向。” 芭别尔扯起一个难看的笑脸,“那么你呢,罗摩。” 罗摩平静地回答道道:“我也是错误的。” “假如我成功了,我带领部落重新君临沙海,在沙漠之中构建起了新的王城。” “假如我击溃了教令院的统治,把雨林变成了沙海的一部分,而非沙海是雨林的一部分。” “那么千百年后,人们将歌颂我的名为神圣,将我的所有行径神化,并且戴上公理和正义的冠冕。” “但我自己知道,错误的事情不会因为一个人而变得正确。” “同样的,我不会因为道理上是错误的,就停下我的行动。” 他只说了自己做错了事情,但没有说自己会失败,因为做错一件事情并不意味着会把整件事情都搞砸。 而罗摩相信自己能够做好。 十六岁的罗摩话语温和平静,像是在讲述一个故事。 “我要做一件事情,要成为一个英雄,并非是人们需要英雄,只是因为我想要这么做,我想成为英雄,仅此而已。” “它的对错,它的影响,这是后来者需要考虑的事情。” “而我,只负责去做这件事情。” 你真正想要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你不会在乎它是对的还是错的。 同样的,这件事情也不会因为你的权位,你所带来的最终结果,而从错误变成正确。 如果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它也许会带来一个好结局,但对于当事人而言,错误就是错误。 “各位,请容许我讲述一个道理。” 罗摩张开双臂,看向了所有的长老。 “首先,你们阻止不了我。” “我可以杀死你们然后脱离塔尼特部落,请你们相信我,部落的任何人都不可能杀死我。” “于是在这个基础上,你们应该相信我。” “因为如果你们相信我,你们会得到一个想要开拓疆土的将领,他也许会带领部落走向灭亡,但也可能带领部落走向辉煌。” “相信我是做选择,搏取可能,拒绝我就是死亡。” 他重新坐下。 这并不是中心的位置,但长老们看向他,等待着他的话语。 “我话讲完了,诸位可以自行考虑。” 芭别尔神色复杂。 和罗摩交流的时候,罗摩就提起来过这件事情。 他无法消弭仇恨,所以只能用强权和生死的威胁作为枷锁,将所有人绑上战车。 一旦战争开始,内部的仇恨就会转移到对外的矛盾上。 当然,这里面肯定有人会想要先报自己的仇恨,但罗摩并不在乎少数派。 如果能够在对外战争之中开拓疆土,获得资源和更多的奴隶,内部的矛盾就会消弭的更快。 “人们只会抗拒一无所获的战争,但我会给他们带来他们想要的一切。” “所以他们不会抗拒战争,自然也不会抗拒我。” 尽管宣扬的是推崇和平和反对战争,然而单就人类的历史而言,任何一个国家的政权其实都不曾畏惧和厌恶战争。 一旦国家稍微强大,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对外战争开拓疆土。 非要说的话,他们厌恶的是失败和不能够获利的战争。 如果每一次都能够打赢,每一次打赢都能够获得更大的利益,那么个体的人也许会抗拒战争,而作为群体的政权则绝无抗拒的可能。 长老们陷入了沉默。 和刚开始的芭别尔一样,罗摩的话他们是半句都不想听的。 但刀架在脖子上,道理就是这样了。 你可以不相信他,之后寻找机会慢慢地报复回来。 可如果你现在就要表示否决,那你就没有“之后”这种东西了。 所以,是要表示自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还是如同罗摩说的一样,姑且相信他的武力值能够带来更好的未来? “我们很难相信你。” 忒雅看了看芭别尔,率先出声道。 她有了妥协的心思,并且确信,只要自己率先妥协,其他人一定会跟随着妥协。 并不是她有这个威望。 这些长老本身也没有多少硬犟下去的心思。 一共九位长老,芭别尔和罗摩解决掉了三个,这种会被杀的威慑赤裸裸地表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不想死。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他们已经掌握了不小的权力。 塔尼特不是什么小部落,在沙海之中,他们也是一个相对庞大的势力。 不然最后他们也没有办法获得愚人众的青睐。 尽管部落的底层民众生活相对困苦,但到了长老这种阶级,一个地方再苦也不可能苦了他们。 他们之中骨头稍硬的人,在这样的生活之中,也稍微有些疲软了。 第18章 妥协 客观地说,通过暴力逼迫掌权者完成妥协,进而完成自己的上位,这种事情在历史上并不算罕见。 当然,在提瓦特的历史上,这就比较少见了。 因为提瓦特的人类七国之中,上层机构的权力通常是由神明亲自赋予的。 你当然可以让他们犯错,然后向神明检举,进而让他下来,换你上去。 七神毕竟爱人,不会让一群犯错的人继续坐在权力的宝座上。 但你必须走正规的渠道,向神明证明他们有罪进而判决他们,而决然不可能以杀戮和死亡来逼迫他们退让,把权力交给你。 因为这权力不是他们的,而是神赐的东西。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你自然没办法从他们手中夺取。 这种事情在七国的记录之中基本是找不到前例的,但在失去了神明的沙漠之中,反而又变成了平常的事件。 沙漠是没有神明的,如同罗摩描述的一样,他们教导底层的沙漠民要爱部落的其他人,同时自己在部落的上层互相争斗。 不过沙漠人的历史没有什么记录的必要,须弥的教令院显然是并不在乎沙漠民在沙漠之中是怎么玩弄权位的。 就罗摩而言,这种事情实在算不得陌生。 所以长老们的妥协也就不算什么大的问题了,不能说是理所当然,但为了生命而向“恶党”妥协,这也不值得诧异。 少数的个人能够抗争到底,而多数人都会选择妥协。 当然,他们自己大概是带着【忍辱负重】的心思,觉得自己只是为了光明的未来而暂时妥协。 但这无关紧要。 罗摩只需要驱动一次战争的车轮而已。 一次之后,他的计划就能够成功大半。 接下来就是一个很常见的环节。 当一群人因为生命或者更多的东西向你妥协的时候,你就要安抚他们,避免他们生出鱼死网破的心思。 哪怕他们知道你其实打算拿到权力就清算他们,你也知道他们打算找个机会捅你一刀大的而不是真的投降了,这个环节该怎么走就是要怎么走。 大家各怀心思,但仍旧要面上和睦。 “我和诸位聊梦想,我想诸位长老也是不会相信的。” 罗摩神色诚恳。 他和这些长老说,我其实就是纯粹的看沙漠民被压迫,就是对【被压迫】这件事情不太满意,所以就是要带着沙漠民去干教令院。 我就是想要成为英雄,仅此而已。 恐怕是不会有人相信的。 他们已经认定了罗摩是一个为了权力而不择手段的恶党,而恶党应当有更加卑劣的目标和行为,而不配有什么崇高的理由和纯粹的答案。 “我并没有任何的同盟,不知道这个答案能否让诸位满意?” 长老们面面相觑。 他们看向了芭别尔,然后在芭别尔的脸上看到了相同的惊诧。 “你是说,你只有一个人?” 忒雅试探性地问道。 滑天下之大稽,一个人就敢掀动变革,这个人脑袋有问题? “你们也许认为芭别尔长老和我是同盟,但并不是。”罗摩耸了耸肩,“我和她竞争相同的权力。” “我最多也只能够许诺给她一个短暂的主母席位,但我想要建立的是如同奥尔玛兹所建立的王国,而这个王国的主人只能是我。” “很显然的,我和她争夺权力,并非同盟。” “此外,在整个部落之中,并没有人真的宣誓要追随我。” 已经有人要拍案而起了。 他们本以为这是一个将军发动了政变,万万没想到这是一个刺客想要借助暴力登堂入室。 这两者的情况是不同的。 向一个发动了政变的将军妥协,这并不算什么耻辱。 因为对方确实拥有上位的能力和可能性。 但向一个刺客妥协,除了贪生怕死以外再也没有任何的解释了。 刺客凭什么能够统领王国? 凡人并不具备以一敌万的力量,他没有簇拥而孤身一人,那么他手中的力量就是有限的。 神明当然不需要势力结构来辅助自己的统治,但凡人需要。 然而他看到了躺在罗摩脚下的两具尸骸,顿时面色一肃:“这倒是个好答案。” “我相信罗摩并不想要让部落陷入困窘的境地,既然他没有同盟,那么他就必须要依靠我们来统治塔尼特部落。” “他会有时间向我们展示他的能力,而我们也有时间来观察是否要选择罗摩来带领部落走向光辉的未来。” 他神色认真:“诸位怎么看?” 他的转变并非完全出于畏惧。 如果你想要表明你无意伤害一个人,最好的答案永远不是你诚恳的说我是个好人,我绝对不会伤害你。 能够让一个人完全相信你不会伤害他的东西,不是感情也不是承诺,而是他知道你绝对做不到这件事情。 你做不到,远比你不会去做让人更加放心。 同样的道理,建立在罗摩是想要掌握部落的基础上,罗摩依靠暴力夺权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不对的。 没有战士会认可他的权力,他需要时间来让这些人承认,他的道路并不正确,但他本人是值得尊重的。 在此之前,他需要部落的长老来维系他的权力。 这就是孤家寡人的弊端。 如果他有足够的同盟有足够的名望,他完全可以让自己人填补空缺,立刻完成对塔尼特的统治。 但他没有。 所以他还需要有人撑起原有的部落结构,直到塔尼特部落的人民承认了他的统治是合理的,这时候长老才算是失去了所有的价值。 反过来说,在他成势之前,因为他的暴行已经破坏了规则,所以他就更加依赖长老们来维系他的暴权统治。 除非他一开始就是在说谎,他根本就没想要塔尼特部落,否则他的妥协就是必然选择。 客观地说,这个答案令人放心。 除了芭别尔以外,剩下的长老内心稍安。 这种事情不好说,但道理就是这样的。 罗摩没有威望就突然上位,是一个部落人都会内心不忿。 他需要长老们的帮忙。 第19章 计划 罗摩并不是被当作统领来培养的。 塔尼特部落之中,很多人都知道他的名声,但那是作为学者而非战士的名望。 真正需要作战的时候,一个正常的部落战士显然不会听从他的命令。 对于多数人来说,他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领域突然有了发言权,这件事情本身就是没有道理的。 长老们自有道理,但拼杀这件事情关系到了你自己的生命,你总不能真的毫无判断地妥协? 这场有关上层的变革掀起了一些波澜,但几乎无关紧要。 离开营帐之后的夜里,罗摩就经历了三次刺杀。 然而第二天的清晨,这些人就被重新送回了长老的营帐前。 罗摩一个都没有杀死,而是全部选择了安全送回。 这件事情很简单的揭示了一个道理,在武力值这方面他并没有说谎。 如果要用武力,部落这个群体也许能够杀死罗摩,但更大的可能是他全身而退。 而一个棘手的猎物,一旦你没能把他一口气摁死,就要在之后的狩猎之中永远带着警惕和恐惧。 那就先这样。 他杀了三位长老,但这些长老们的遗产他并没有去接受。 财富、奴隶和空缺出来的权力,这些东西都被人填补上了。 也就是说,除了被威胁了一下,对于活着的长老而言,他们不但没有蒙受损失,反而得到了额外的利益。 【主母制度】被【九长老制度】所压制,并不是人们不想要一个唯一的权位,而是大多数的长老都清楚,他们是不可能成为主母的。 如果唯一的、完整的权力是我得不到的,我宁愿把它分割成不完整的九份。 起码这其中必然有一份是我的。 它完整且唯一,但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再好的东西,如果不是我的,那就没有意义了。 再好的人才,不能为我所用,那就只能请他去死了。 历史无数次复刻这个答案,不为我所用,当为我所杀。 不属于我的,再珍贵也没有用处。 而现在是同样的情况,九长老变成了六长老,他们的权力反而得到了某种程度的扩张。 也就是说,不好的行动给他们带来了好的收益。 除了罗摩,他是真的该死,只不过大家暂时还找不到彻底杀死他的办法而已。 整个过程之中唯一让长老们意外的,唯有芭别尔自己兴致缺缺。 他们都知道芭别尔并不甘心只是成为一个长老,她一直都想要成为塔尼特部落的主母。 按说这个时候她最应该放开手来强夺,然而她兴致缺缺,几乎没有什么争抢的决心。 如果不是因为她和罗摩的关系,长老们心照不宣地给她留了一份利益,她可能在这场风波之中一无所获。 难道说,她和罗摩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利益争斗关系? 长老们一边“进食”,一边猜测罗摩和芭别尔的关系。 “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罗摩有些疑惑,“您现在不应该正在和那些长老们竞争一种东西吗。” 她得亲自出面。 因为其他长老都是亲自下场,委派自己的副手去也是没有用处的。 他们权位都不对等,让副手去和自家老大地位对等的人抢东西,他肯定是抢不到什么好东西的。 “权力?”芭别尔的声音带着无奈,“他们争抢的权力,就是来自于你的杀戮。” “对,我杀死了三个长老。” 罗摩认下了这笔债务。 他点了点头,“然后呢?然后因为无权利的我杀死了三个有权利的长老,所以您改变了自己的认知,认为权力并不重要?” “我得这么告诉您,母亲,这种想法是错误的。”他的语气几乎没有任何的变化,笑容一如既往的和煦。 杀人的时候是这样平静,讲道理的时候也是这样温和。 很让人不开心,芭别尔总有种扯烂他嘴角的冲动。 “权力永远,永永远远都是一种好东西。” “我们争抢和追捧它,无论时间和环境。” 当然,你也可以为了大局而妥协退让,让出自己的权力。 但历史并不给予这些人任何优待,失去了权力之后,他们的结果都不算好看。 少部分人有机会善终,大部分人郁郁而终或者干脆得病去世一条龙。 芭别尔沉默片刻,“我就是这样想的。” “在我的计划之中,我会逐渐清理所有的长老。” “一份权力给九个人用,实在是太混乱了,塔尼特只需要一个主母,而不需要九位长老。” 沙漠并不是赤王的沙漠。 严格来说,古须弥一共有三个神。 赤王、花神和大慈树王。 树王开拓了雨林,而沙漠归属于花神和赤王。 时至今日,沙海之中仍旧有两种信仰并存,花神和赤王。 塔尼特的信仰就是花神。 但赤王高于花神,因为花神死后,祂还活着,人们只能选择供奉活着的神明。 “我最开始的计划就是这样,清理了所有的长老,恢复【主母】的权位之后,我会寻找【永恒绿洲】。” 提起绿洲,芭别尔的眼睛闪烁着光芒,“在古书之中的记录,那里是花神长眠的地方,我会在那里得到花神的神谕。” “祂怎么想的怎么说的都无关紧要,反正不过是一个死去的神明。” “我会掌握花神一切神谕的解释权,利用神权为部落开拓崭新的未来。” “如果能够寻找到古书之中给整个沙海供给水源的镇灵科技,那么这个故事还可以更加美好一点。” “您是对的。”罗摩肯定了芭别尔的计划,“这就是最好的计划。” 老生常谈的答案,芭别尔几乎什么都不知道。 她了解所有问题的真相全靠几本书和猜测,和罗摩拥有的是两个档次的资源。 芭别尔的计划,是她所能够掌控的资源之中的最优解。 所以罗摩真诚的认为,如果没有自己,芭别尔的计划就是最好的答案。 但她失败了,而且是一定会失败。 不止是芭别尔,愚人众在沙海之中的行动也是如此。 打开赤王陵的石板在教令院的一个学者手中,直到未来荧妹抵达了须弥,愚人众居然都没有抓住这条情报。 而事关【永恒绿洲】的利露帕尔的躯壳,在未来也是荧妹帮忙找到的。 关键的任务道具他们一个都没有,计划是很好的,但失败就成为了一种必然。 “但然后呢?你现在改变了想法吗?”罗摩询问道。 第20章 并行的道路 “这条路是最正统的道路,我以大义驱使部落,以神权裹挟其他人屈从部落,如此才能够抵达光明的未来。” “但你,但罗摩你。”芭别尔神色复杂,“凭什么你也得到了一个好的结果?” 暴力杀戮之后,罗摩于夜色之中解决了长老们的杀手。 当长老们意识到罗摩颇为棘手的时候,他计划的第一步就成功了。 在行动之前,罗摩就已经和她讲述了这个道理。 我知道他们不会听我的道理,但这无关紧要,我知道我的道理是可行的就足够了。 我不需要他们理解,也不需要他们认同,我只需要他们服从。 强权能够带来我想要的答案,他们听话,就是我唯一需要的东西。 然后芭别尔就看着罗摩取得胜利。 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他用了一种自己从未想过的手段直接夺取到了胜利。 他的成功对于想要裹挟大义和神权来成功的巴别尔是一记重拳。 凭什么这样也可以成功的啊?! “您实在不应该对我抱有太多的嫉妒和仇恨,”罗摩叹了一口气,“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塔尼特的孩子,而您是我的养母,是我的母亲。” “但你不是我的孩子,你想要争夺我的权力。”芭别尔话语冷漠。 “是这样的。”罗摩并不否认,“涉及权力,所谓的母子亲情也可以是一种谎言了,更何况我并非您的亲子,只是一个养子而已。” 他很难和芭别尔讲太多的道理。 因为芭别尔自己就知道这些道理,她只是不屑一顾而已,固执地朝着自己的目标行进。 “好好,我们重新讲述这个道路。”罗摩的脸上重新挂上了温和的微笑。 “我认为您所选择的道路是正确的。” “但道理并不是你是对的,那么我就是错误的。”罗摩温和地解释道,“通往未来的道路足够宽敞,你我都行在正确的道路上。” “你要整合部落的权力,然后用神权和镇灵的力量来壮大部落。” “而我要做的事情是相同的,只是我并不寄望于神灵的力量,而是打算依靠我自己的力量。” 罗摩停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而一个简单的道理是,无论是神明的力量还是我的力量,它们的本质都是一样的。” “力量所带来的都是强权,而非正义。” “正义需要的是另外的筹码。” 罗摩摇了摇头,声音压低:“母亲,您困窘的地方在于,你将神明直接看作了正义和公理的化身,仿佛他们所作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所以您接受不了我的强权,因为我并非神明,实在弱小,却得到了神明才有资格得到的待遇。” “只有这一点,您错误的离谱。” 芭别尔没能绷住,她急了。 “难道神明所象征的,不是公理和正义吗?” 神权本身只是一种统治者的工具,信仰的战争本质上是利益的争斗。 但提瓦特确实有神,即使是芭别尔这样的沙漠民,在这方面她接受的也是相同的教育。 尘世七国的核心是七神,代替神明统治人类王国的权力者们当然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们努力地宣扬神爱世人这个答案。 神爱不爱人无关紧要,但我得让神明知道,我、我们广大的普通人,我们认为神是爱我们的。 我们尊敬神明,以祭祀典仪庆贺神明对我们的照顾。 这些都是取悦神明的手段。 当一个非人的个体有能力轻易摧毁一整个人类世界的时候,你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祂对于人类是友善的。 因为剩下的,你什么都做不了。 在这块基石之上,他们能够提出什么样的教育呢? 无非是神明是伟大的,神明是温和的,神明是爱人的······诸如此类的谎言而已。 “并不是这样的,芭别尔长老。”罗摩认真地解释道,“我听过这样一句简短的笑话,这个笑话很可能会在未来的时候印证在蒙德的头上。” “我们所作的一切努力,并不是为了保护人民,而是为了让人民相信他们正在被保护着。” 这个荒诞无稽的答案让芭别尔瞬间愣住了。 “同样的,我们教导神爱世人,不是因为神真的爱人,而是因为我们想要让普通人相信,神是爱我们的。” 如果芭别尔知道纳西妲被教令院的贤者囚禁起来这件事情,她就会知道,所谓的神明象征着公理和正义,完全就是虚伪的谎言。 可她不知道。 所以她做出了提瓦特世界一个普通人应当做出的判断,神明是不会错误,永远行走在正确道路上的个体。 但罗摩知道,所以他很清楚,人们尊敬神明完全不是因为什么正义什么智慧。 都是假的。 他们敬畏神明,只是敬畏神明的力量而已。 你不尊敬祂们就会死的时候,你自然会思考每一句话该如何说,每一个字眼是否会带来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从来都没有什么无意之中的冒犯,任何的冒犯,本质上都是你并不值得对方浪费心思去思考而已。 芭别尔只是在这个环境下生活的太久了,她知道神明会死,但不知道原来神明也会被凡人囚禁。 这个世界没有凡人弑神的伟业流传,在任何的传说或者记录之中,神就是高于人类的生命体。 “我们应当更加客观理性的看待神明这种东西。”罗摩面色平淡,“神明只是拥有强大力量的生命体而已。” “重点无非就是【拥有强大力量】。” “那么换个说法,如果我有强大的力量,我就是神。” 他的话语随意且温和,像是在讲述一个众所周知的道理,因而音调并不高亢。 “你没有这种力量!” 芭别尔做出了最后的抗拒。 “没有,确实没有。”罗摩点头承认,“但道理是这样的,神明可以随意地取走他们的生命,我也可以轻易地做到相同的事情。” “那么对于世界,我固然不是神明。” “可对于他们,我又和神明有什么区别呢?” 强权是永远不会错误的东西。 它错了的时候,就是被击败的时候。 可被击败了的强权,也算是强权么? 迭卡拉庇安被击败的时候,历史才有资格给祂冠以暴君的名号。 赤王死去之后,雨林的学者才能够呵斥赤王的残暴。 如果公理和正义只能够给死人加冕,只能够在强权的统治结束之后显露真容,那么它们便不够正确了。 迟来的正义并非正义。 第21章 行动 这是一场对外开拓的争斗。 之所以不用战争来形容,是因为这种部落和部落之间为了某个资源点位而进行的交锋,充其量只能算是争斗,实在是称不上战争。 当然,这一次并不是为了争夺某个资源点位,而是为了彻底摧毁一个敌对部落的统治。 但对于塔尼特部落而言,这同样是一场资源点的争斗。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看上的是对方的一切。 “如果能够直接征服一个新的部落,那么基础的资源不必提,这个部落的人口本身就是一种昂贵的资源。” “沙漠之中一切的基础资源,水、食物·······它们所维系的,不过是人口的增长而已。” “平白多出了一股劳动力,部落的本族人就可以将一些工作平替出去,继而拿出更多可用的战士。” 入夜。 罗摩盘腿坐在一座小山之上,眺望着远处的一个部落。 一支军队的力量,大概可以用军备、人数和战斗素养来直接敲定,当然领兵主将的才能也至关重要。 不过后者通常不被纳入考量之中,因为将领的才能和天赋这种东西,要看运气。 而在沙海之中,前三个因素都和资源直接挂钩。 罗摩单手托着下巴,神色平静。 这个时期的沙海以部落为单位各自生存,虽然有王国的政体在前,然而到了今日,基本上只剩下了最基础的统治结构。 奴隶制度在沙海之中算是一种基石,王国时期因为镇灵科技曾经短暂的废除了,但后来沙海的王国覆灭之后,这项制度又有了市场。 罗摩短时期内不可能废除掉它,他也没打算废除。 此外,他们奉行相对严苛的血缘统治。 如果罗摩征服了一个新的部落,短时间内被征服的新部落不会得到信任。 罗摩自己是无所谓的。 在一个新生的王国之中,除了国王以外剩下的所有人都享有相对平等的地位,因为国王享有的是王国的一切权力。 当然,有用的人能够得到更多的优待。 但不同的部落子民之间,罗摩没有区别对待的必要。 “人数战争,军备升级·······在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里,这些都是永恒不变的话题。” 罗摩低声呢喃道,“但这里是提瓦特啊。” 古代的万人敌描述的是将领武艺高强,在挑将这个环节基本不会失败,同时又极其擅长统领军队,能够多次打出大胜。 通常来说,后者的比重要比前者更高。 大规模的军队作战之中,再强大的武将价值也相对有限,远不如精通行军布阵的大将更加有用。 但在提瓦特,万人敌有了一个全新的含义。 万人的军队都无法正面匹敌的人。 罗摩做不到万人敌。 火元素力和元素力带来的强大体魄让他能够轻易的碾压凡人,但他本人也同样没有完全超过人类这个概念。 连神明都会死,【原神】自然也不是什么例外。 但在沙海之中,罗摩并不担心遇到什么对手。 “搏杀无非是以大欺小,以强欺弱。” “我有第四等级的火元素力,身体素质碾压普通人,在这种情况下,和他们拼杀完全就是——无双割草。” 第四等级,放在游戏之中也就是50-60级,这个等级绝对够用了。 罗摩的自信一半来源于元素力,另一半来源于系统。 持有神之眼的【原神】实力划分虽然不够明确,但强弱表现出来的相当明显。 好比申鹤,她的身体力量显然就完全不正常,是真的能够扛起一座小山一样的巨石。 此外在和跋掣的战斗之中,她冻住了席卷而来的滔天巨浪。 通常来说,战斗力这种东西都是靠对比的。 我和你说她压制了跋掣,一般人也不懂这其中的含金量。 但假如我说跋掣是奥赛尔的妻子,而旅行者刚有了动静就被一巴掌差点呼进了山体里,战斗力的对比瞬间就鲜明起来了。 奥赛尔是从魔神战争开始就被封印到了现在,但跋掣可没有。 她的权位平等对比过去,只说身份不算实力,起码也比甘雨和魈这种身份高上半级。 申鹤不一定能赢,但她表现出来的力量,已经足够离谱了。 正常的【原神】,显然不该有这个段位的力量。 好在罗摩也并不差多少。 常规的神之眼持有者的增强曲线不错,但前期的涨幅并不高,这也是为什么和愚人众一比,所有人都菜的只能够依靠荧妹来解决问题了。 因为愚人众的执行官走的都不是正常的路线。 他们保底带着一个冰之神的赐福,前三席有魔神的实力打底——尽管魔神这个阶位同样差距庞然。 魔神里面有赫乌莉亚这样一路退避最后连信徒都绷不住背弃了信仰的柔弱神明,也有老爷子和雷电影这样,在自己的土地上乱杀,夺来了最后的王冠,还有大慈树王这种拿到了执政席位,但却是三神共治的情况。 但差距就是差距,愚人众的执行官普遍比任何一个统治机构的管理者要强的多。 这些人是开了挂的。 还好,罗摩也没关。 随着技能等级的提升,他的身体也在跟着变化。 人类能够依靠后天的学习驱动元素力,诸如璃月的术法、稻妻的惟神技术、沙漠的赤王科技和栖息着厄灵的武器······ 方法有很多,但罗摩走的道路和这些完全不同。 他的身体已经适应并且开始反过来同化火元素力,如同生而知之一样,天然就可以驱动火元素力。 如果继续这样走下去,罗摩相信自己有足够的机会跻身神座。 “已经证明了的,通过解析以元素力作为核心的科技可以拔高我的实力,而狩猎同样可以获得经验值。” “统治了整个沙海之后,我有能力摸到lv6么?” 这个阶位是70-80级,这个阶位已经能够在愚人众之中排上一个正式的席位。 在未来的风波开始之前,这个实力作为基础数值,已经是十分够用了。 现在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战争。 而这恰好十分简单。 “罗摩,我们应该怎么做?” 跟随在他身旁的副手问询道。 他来自某位长老的倾情支持,不是芭别尔。 罗摩不怀疑他的心思,毋庸置疑,对方在期待一个机会让他卷入战场之中,然后立刻下场。 理论上的副手,才是这场战争真正的指挥官。 “很简单,”罗摩慢条斯理地说道,“你们跟在我身后,等我凿穿他们的防线,然后你们跟进就是了。” 副手压制住了笑意。 万万没想到,长老安排的任务能这么简单。 这种蠢货,也需要专门针对? 第22章 必须拿到的胜利 如果这个人是个无脑的莽夫的话,那么花神冕下祂一定是把所有的智商都以另一种形式给这个人加在了武力值上。 副手瑟瑟发抖。 他要做的工作很简单,不必顾惜部落的利益和得失,务求让罗摩去死。 尽管并不清楚罗摩做了什么事情,以至于这么多的长老做出了相同的命令,但只是这个命令,就已经让副手内心生出了警惕。 他不是个年轻人了。 部落的长老如此渴求一个人的死,但这个人还活着,并且能够作为行动明面上的统领,这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罗摩不好杀。 但不好杀是认知,必须杀死他是现实。 好比猎鹰接受了狩猎任务,如果猎鹰没办法杀死猎物,那么他就只能够被猎物所杀。 猎鹰有很多只,完不成任务了也不必指望主人会体量猎鹰的无能。 既然不是唯一的,那么你的失败就会让你丧失价值。 而失去了价值的猎鹰,只能够去死了。 罗摩再不好杀,副手也还是想要活下去。 这个认知直到罗摩开始冲锋之前。 他本以为这个很棘手的人需要好好安排一番,万万没有想到罗摩自己居然说出了你们等我撞开他们的防线然后跟进。 副手当时就差点没能忍住,直接笑出声来。 不是,你要是等我判断什么情况才算是你破开了防线,那我可就要开始表演了哦。 考虑到风太大沙子遮住了眼睛,我得多观望一会。 考虑到敌人的狡诈,我担心你的胜利只是敌人的缓兵之计,敌人要诱敌深入,所以我又多观望了一会。 什么,你扛不住了,你说你打穿了防线为什么没有人跟进? 那是你觉得你打开了防线,但做出判断的人是我,我并不觉得你做到了,所以我还在等你兑现你夸下的海口。 很显然啊,你自己都被打回来了,你显然是没有做到你承诺的东西。 那么这次战争的失败,责任自然是你的。 而如果你直接就死了,那就不能更好了,简直完美。 副手想好了无数种理由和借口,他唯一没能想到的,是罗摩居然真的杀穿了整个防线。 这毕竟不是白天,深夜的部落附近只有几只小队游弋观察周围。 罗摩当然不是凭借个人的力量做到的。 lv6的时候他搞不好真能玩一出无双,从头杀到尾,杀到所有人都为之胆寒。 但他现在还是个正常人。 一个人凿穿整个防线,这倒是能够做到,但凿穿防线只是打开了一个口子,如果后续没有士兵跟着涌入扩大战果,罗摩也只能够重新抽身离去。 非要找一个人作为对比,罗摩的首选自然是九条裟罗。 这位天狗大将在稻妻是独一档位的存在。 她往上只剩下了雷神和作为雷神眷属的八重神子,这两位完全和人类不搭边。 但九条裟罗在未来的稻妻内乱之中,也没能够快速终结混乱,反而是被珊瑚宫心海打回了一个稍微劣势的局面。 并且在收尾阶段,九条裟罗直接就被罗莎琳给秒杀了。 在元素力的早期阶段,个体的武力值所能够发挥的效果实在是有限,所以罗摩想要成为英雄,就必须整合部落的力量。 而越是往上,个体的力量就能够得到更加充分的发挥,到了登神散兵的这个水准,普通人在武力方面就彻底失去了价值。 尽管在赤王和花神的故事之中,花神作为谜语人,告诫了赤王世界归属于人类。 然而就罗摩自己的认知而言,花神口中的所谓未来归属于人类,要么是如同八重神子一样,打算依靠群体的力量“声讨”——也就是所谓的万众的愿望来削弱敌人和强化荧妹,要么这个所谓的归属于人类,就是完全的单指荧妹自己的发挥。 至少这一路走过来,别人的作用有但不大,而唯独荧妹的发挥是完全不可或缺的。 把提瓦特的历史翻过来看,无非就是魔神的历史,和人类的关系有一点,但不算很多。 罗摩的终极目标就是成为魔神这样伟力完全归属于自身的存在,但在目前,他还是需要依靠部落作为基础。 严格来说,他确实能够短暂地凿穿防线。 后续只要塔尼特部落的战士快速跟上,一场攻防战就会瞬间结束。 这也是古代战争对于猛将的追求,一个合格的猛将带着骑兵,是真的有机会逆转大局的。 但罗摩完全就没有期待过所谓的【快速跟上】。 他不清楚副手是那一个长老的人,不过无论是那一个长老,芭别尔也许是例外,他们都希望罗摩去死。 用强权逼迫他们妥协,自然不能够指望他们的忠诚度有多高。 如果把希望寄托在自己的队友能够快速做出反应并且支援上,那多半是要寄了。 如果完全寄托在自己能够一个人干翻一整个部落上,那也还是得完蛋。 但罗摩确实是打算一个人摧毁整个部落。 “刺杀这种手段,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对于死亡的畏惧能够让部分的长老妥协,但我想要的是整个部落的权力,所以我得让部落的大多数人知道我的能力。” 等待着对方发出讯号,罗摩方才捏碎了敌人的脖颈。 表现能力需要环境,需要你去做一件事情。 这件事情的难度越高,你做的越完美,你的能力也就从中体现了。 而这就是罗摩想要做的事情。 如果他能够单枪匹马地夺取一整场争斗的胜利,无论是长老还是部落,都只能够恭敬地迎接他的上位。 这种绝对纯度的胜利足以让所有人认识到他们和罗摩的差距,而同族人的身份会让这种绝对的差距变成仰慕和憧憬。 计划的很好,剩下的就是行动。 以【原神】的身份,罗摩是赢不了的。 他要是能赢,九条裟罗早就该杀穿反抗军了。 罗摩能够打出局部的大优势,但一场战事,局部优势如果无法推进滚成更大的战果,那么结局还是一样的。 在这个阶段,个体的实力很难足以影响一场战事的走向。 但好在他还有一个学者的身份。 机械学和炼金术的组合,并不是只能够制造一些小玩具。 “武器革新的最大价值就是降低了士兵的造价·······不不不,造价就太冷酷了,成本会不会好一点。” 罗摩低声呢喃,他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这场必定的胜利之上。 第23章 有关威慑 作为一个正常人,罗摩一开始对于机械学和生物学的追求浮于表面。 他想要的未来,机械学就是大体形的战争装甲和空天要塞,生物学就是能够无上限的强化人体的基因药剂。 当然,随着知识程度的深入,他逐渐了解到自己对于这两种学说的追求太过于片面——尽管这并不妨碍他仍旧热爱这些东西。 但知识拓展起来之后确实是可以点起来其他的分支。 这两样知识在文明基础的环节都是相同的效果,即用最小的代价,让最多的人形成战斗力。 很显然,在文明的低级阶段,人数是战争和发展都不可或缺的一环。 战争是现实不过的东西,它需要你支付什么东西,然后才能够获取胜利。 而人数在基础的狩猎和争斗之中,从来都是正确答案,通常士兵的人数差距很大,其实胜利也就确定了。 以少胜多毕竟是少数。 而发展——我们通常说劳动力,也是为什么追求人口的一个简单答案了。 战争和发展贯穿了整个文明前进的路线,这也是为什么人口重要的原因。 但随着科技树的攀升,对于人口的必然需求就会逐渐降低。 仍旧有追求,但不是发展初期那种必须要拔高的态度。 武器发展最大的价值就是降低了一个士兵的产出成本,而生物学的开始,其实就是医术,医师也许是仁善的,但医术的作用是为了让更多的普通人活下来继续创造价值,让更多的士兵有返回战场的机会。 除此之外,科技树的拔高,自然也带来了生产力的革新,可以用更少的劳动力产出更多的资源。 应该来说,就发展的趋势而言,对于人口的追求显然是在随着发展的程度而降低。 当然文明毕竟是人类的文明,再怎么降低也不至于没有。 不过时代的发展会让单独的个体价值也在逐渐降低,除非是那种罕见的天才,否则大多数人对于群体而言,真的也就成为了无关紧要的一环。 可以有,但失去了也不算什么难以承受的损失。 严格来说,提瓦特其实已经归属于后者了。 提瓦特的文明并不属于人类,文明归属于魔神,而魔神对人类并没有多少的需求。 剧情线只能够看到以尘世七执政为首的这些魔神对于人类没有道理的爱护。 但祂们为什么爱人类,这是没有交代的。 “如果我能够成为魔神,部落对我而言就失去了价值。” “我可以单刷教令院的副本,让沙海成为须弥的王国。” “但不行,个体的力量想要攀升,在早期阶段显然不如发展科技来的实在。” 罗摩摇了摇头。 可莉曾经利用炸弹永久的改变了望风山地的地貌,不是小觑剑术或者元素力——如果让琴来做这种事情,她大概是完全没有机会的。 琴已经是凡人之中的天才了,很难说正常人之中还有几个天赋能比她更好的。 但两者的破坏力如此直观地表现了出来,几乎是天壤之别。 【原神】驱动元素力作战,他们想要朝前走一步都是十分困难的。 罗摩面临相同的抉择,他时间有限,而对于个体力量的追求自然让他把大多数的时间投入到了元素力的磨练上,而非正统的攀升科技树。 很显然的,这份投资眼下的回报并不够高。 把时间投入对科技树的研究,在这个时期显然要比单纯的追求力量来的更加有效。 “不过投资也不是这样算的。”罗摩并不后悔,“元素学带来的不止是力量,还有对于元素力的研究。” “提瓦特的科技树,要么是如同赤王和教团那样,走特殊的科技线,要么还是得依靠元素作为能源。” 能源的革新会影响科技树的成长走向,而提瓦特的核心能源,显然是元素力。 等待对方做出反应的时候罗摩想了很多,这些并没有浪费太多的时间,随着哨塔被端掉之后,他们很快地做出了回应。 这些部落的战士和长老显然具有一定的战斗素养,尽管被未知的手段给威慑到了,但他们还是很快地做出了反应。 尽管这份快速反击的答案,并没有给他们带来任何的收益。 罗摩抬起头看向了天空。 小巧的阵列飞行器悬浮在高处,将整个下方的视野收入囊中。 它们所观察到的视野同步投影在罗摩的面前,让这些沙漠民的战术几乎明牌表现。 前方诱敌,一些有资格获得厄灵武器的精锐战士则顺势走上了另外的小路绕了过来。 “战术······我听着那些成语听了很久啦。”罗摩低声呢喃道,“只是随着科技的攀升,还有多少的战术能够继续发挥作用呢?” 飞行器将对方所有的动向全部陈列在了罗摩的面前,他甚至比下达命令的长老更加清楚,部落的战士究竟在什么时间能够抵达什么地方。 “在驱使科技手段获得最终胜利之前,先给元素力好好刷个熟练度。” 罗摩脸上带着期待。 他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罗摩原本的计划是当一个十里坡剑神,把想要的技能都磨练出来,然后再平推。 反正沙海未来的情况也不算糟糕,只要避开荧妹,塔尼特部落也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但技能到了一定的限度,虽然经验值的上限仍旧不变,获得经验值的难度却不断的提升。 到了这个阶段,他已经没办法通过一些娴熟的流水线复刻作业来获得高昂的经验去提升技能的等级了。 他需要更加优质大量的素材去反复实验来堆科技,而这需要财富和权势。 他也需要掀动战争来拔高元素力的经验值,进而更快地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 计划赶不上变化,那就只能够出来做一点事情了。 周围是那个部落其实无关紧要,以杀鸡儆猴的理论拆分来讲,前者只能算是手段,后者才是真正的答案。 谁是承受战火的一方无所谓,因为罗摩想要威慑的并不是他们,而是塔尼特部落和所有会关注这一场争斗的人。 沙海之下爬起了近百只体型高大的铁皮机器人。它们簇拥在罗摩的身后,沉默无声。 这几乎是最为粗糙的造物了,几乎看不出任何的机械美,近百只里面居然找不出几个体型相近的。 能翻出什么材料就用什么材料,罗摩并不苛求整齐划一。 第24章 按Q使用元素爆发 武器的革新降低了一个士兵的培养成本。 “一个普通的部落战士,他首先得安全地成长到一定的年纪,其次还需要经历起码数年的培养,这其中他需要接受正规的训练,食用充足的资粮,不然他的身体也无法经受什么锻炼,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气力来进行搏杀。” “他还需要甲胄和武器······就算没有甲胄,起码也得有武器,而塔尼特的锻造业十分一般,这又是一笔不小的投入。” “此外沙漠人唯一能够依靠的科技,就是栖息着厄灵的武器,但这些武器数量有限,并且厄灵也不是每一个部落的战士都能够驱动的。” 罗摩打量着这些堪称粗糙的机器人。 “而就是这些投入产出的一个部落战士,他在一场争斗之中的价值十分有限。” “必须要形成足够的建制,在一个合格的将领的率领之下,才能够发挥出一定的作用。” 战争类的游戏只需要投入金币和一点时间就能够获得成批量的士兵,但真正培养起来,培养单个士兵的投入几乎是完全超过了他的个体价值。 想要把成本追回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发动战争,并且取得胜利。 只有这样,国王对于军队的投入才能够收回成本。 这种投入太大了。 可当武器革新,从刀剑弓矢更进一步,变成了火炮和枪械的时候,时代就进一步的改变了。 按说这些战斗机器并不是一定要强求人类形态,但出于习惯,罗摩设计和锻造的时候还是用了人形作为基础。 他在沙漠之中发现了一个坎瑞亚人遗留的工厂。 在坎瑞亚王国覆灭之后,他们在七国遗留的工厂并没有被全部摧毁。 这些工厂有些被发现了,有些则继续隐藏着。 当然,这里面的物资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 工厂像是得到了同一个命令,将所有的物资全部制作成了遗迹守卫系列的武装机器,然后将这些守卫全部放出。 罗摩拆卸了工厂几只仅剩的守卫之后,开始研究起了坎瑞亚的科技树。 技术力方面的成长并不算很高。 当时他已经研究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赤王科技,最后还是宣告了失败。 赤王科技和坎瑞亚科技在罗摩所掌握的最基础的部分就是完全不同的。 赤王科技一半依托镇灵,另一半也是赤王开了挂从世界之外取来的知识,当然最后赤王也被封号了。 坎瑞亚是相同的道路,他们走的也是非正常的路线,最后也被提瓦特官方宣布封号处理,官方封号之后还顺手着把坎瑞亚的资料储存给重启了,要不是还有一些坎瑞亚的残党活下来组建了教团,坎瑞亚就彻底消失了。 而罗摩学习的是正统的元素力科技。 他接触了提瓦特的七类元素力,然后寻找那些可以储存元素力的炼金素材,最后完成了制造。 能源是科技最基石的部分,上位的能源也许可以替代以下位能源为核心建立起来的科技树,但下位能源几乎不可能参与到需要上位能源才能够构建的科技树之中。 元素力稍微有些没有牌面,赤王和坎瑞亚挖来的特殊力量,要比元素力好用得多。 就是用多了容易封号删档,还挺可怕的。 这些机器人每一个都全副武装,刀枪剑戟、遗迹守卫系列的飞弹、构装体系列的光束发射器······能够挂上的武器,罗摩自然全部安排上了。 它们能够活跃的时间很短,这些机器人的活动和战斗需要消耗大量的能源,但罗摩给它们装配的能源核心并不够用。 赤王科技点出来了半永恒统辖矩阵,坎瑞亚拿出来了搭配承载【永续机芯】的兆载永劫龙兽,而罗摩拿出来的能源核心是从独眼小宝的眼睛之中拆卸下来的【混沌系列】,顶天了算是个蓝色材料,和那些世界boss掉落的核心素材自然没办法比。 所以说这些人真的是活该被封号啊,一个个朝着【永动】的方向狂奔,而且还真的拿出了成果,不讲道理了。 核心能源的工作效率就这样,自然不能指望这些个机器人能够支撑多久的战斗。 所以罗摩的最后改装就是改装了一些线路,装载了一些特殊的礼物,顺手将它们变成了炸弹。 “现在就是看看你们工作效率的时候了。”罗摩眼神带着期待,“加油。” 坎瑞亚覆灭了,但他们建立在世界各地的隐藏工厂仍旧潜藏着坎瑞亚的科技树。 他们所遗留下来的科技令人欣喜。 而如果能够从教令院的手中拿到【虚空】,解析出来【虚空系统】的科技,那就可以玩一个更大的了。 不过首先得赢。 机器人开始了工作。 罗摩观察着自己的战斗机关是如何表现的,顺便找上了那些拿着厄灵武器的精锐战士。 他们完全没有犹豫,顷刻之间释放了潜藏在武器之中的厄灵。 持有潜藏厄灵武器的战士并不算多。 这些人都是部落珍贵的财产,因为有厄灵的存在,他们已经超过了凡人的限制,拥有了非人的力量。 在沙海之中,这些精锐战士的多少几乎直接可以判定一个部落或者一个镀金旅团的强弱。 “很果断啊。” 驱动厄灵是有代价的,看到了一个敌人就把厄灵全放出来了,这些人该说是鲁莽呢,还是果断呢? 罗摩的笑容平和。 如果他没有机械学打底,这些人他尽量都需要保护下来。 因为来日和教令院的【三十人团】作战,这些能够驾驭厄灵武器的战士,将会是主力军。 但罗摩并不需要他们的实力。 罗摩需要的是沙海之中的资源,国王的名望和大义的旗帜,但他并不看重部落战士的实力。 厄灵从高处扑下,裹挟着元素力的一击足以让大多数人退让。 然而罗摩只是抬起了手,轻描淡写地捉住了厄灵的躯壳。 炽烈的火元素力顺着他的掌心涌入,最后在厄灵的背后轰然炸开赤金色的冲天火柱。 持有武器的那个部落战士呆愣在了原地,他手中的武器遍布裂纹,最后完全碎裂。 承载着厄灵的武器,随着厄灵的死,自然也就被摧毁了。 而他跪倒在地,因为厄灵的死而承受着某种反噬。 这个家伙,难道是人形的圣骸兽么?! “应该和诸位打个招呼的。” 厄灵围绕着罗摩,它们并非没有智慧的魔物,算得上是精通狩猎的猎手。 罗摩的笑容温和,“但想想也没有什么必要来着,还是和诸位道别。” “嗯,愿你我都能在黄金梦乡之中再聚。” 他挥手道别,身后炸起的火元素凝聚成一个十数米高的人形甲胄。 “我按下q键了哦。” 第25章 我会给,但你们不能抢 一夜难眠,天亮之后,塔尼特部落的长老们得到了消息。 按说是个好消息,但也不能说是很好。 芭别尔长出一口气,还是放下了自己的野心。 直到现在,芭别尔终于意识到了,她为什么总是不喜欢罗摩的做法。 因为罗摩的做法和她的做法完全背道而驰,但罗摩总是能够成功,而她距离成功还很远很远。 任何人看到一个总是和自己走相反道路却一直都能够成功,她的脾气暴躁都不是一件难以理解的事情。 塔尼特部落的战士们簇拥着罗摩返回了部落。 他们的背后,是一整个部落所有的财产。 物资、人口······所有能够带走的一切,都将成为塔尼特的基石。 返回来的路上罗摩站在新的奴隶和塔尼特部落的战士面前简单地描述了整件事情。 “诸位,我想要成为沙海的国王,想要重建藩王奥尔玛兹的伟业,让沙海的所有部落归于一个王国之中。” “我不希望他们是奴隶,因为对于国王来说,所有人都是他的子民。” 站在一台战斗机械的肩膀上,面容俊美的少年话语平和但有力。 “而你们都知道,我一直以学者的身份在部落活动,长老们并不支持我上位。” “所以我杀了他们,换取了剩下长老的妥协。” 把杀戮和暴行展露出来,把部落上层的权力斗争告知普通人,这当然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但罗摩无所谓。 他知道自己的立足根基究竟是什么,所以他并不遮掩自己的暴行,也无所谓旁人怎么看待他的行为。 “于是有了今夜的行动,你们知道了,我以一个学者的身份获得了行动的主导权。” “因为他们畏惧我的暴行和力量,不想死,所以他们向我妥协。” 副手牙都要咬碎了。 几位长老的死是瞒不住的,但他并没有想到,这里面的争斗原因竟然如此草率。 他想过各种利益纠纷和争斗,唯独没想到答案如此简单。 我想要上位,他们不允许,于是我杀了三个长老,剩下的长老明事理,知道我是个可用之才,于是给了我权力和地位。 老大,这种事情是能够公然说出来的吗? 能做,但是不能说的啊! “我做了这样的事情,并且我可以告诉诸位,我不希望你们做这样的事情。” “我以暴行夺取了部落的权力,但我掌握了权力之后,我第一件事情就是教导你们道德和律法,让你们完全按照规则来夺取权力,而不能像我一样走这条不讲道理的路。” 罗摩的视线扫视了一遍底下的所有人。 他们的目光带着如出一辙的惊诧和愤慨。 理所当然的。 “因为我夺取的是别人的权力,而你们走这条路,夺取的是我的权力。” “权力应当是国王的私产。” “我会把权力分给你们,但首先是我给,而你们不能抢。” 他们原本狂热地簇拥着罗摩,然而此刻他们面色警惕带着敌意,如同看向一个死敌。 罗摩盘腿坐下,任由底下的声音逐渐变大。 部落的战士不满意他如此自私,刚刚变成奴隶的人也希望摆脱这一层身份,他们巴不得塔尼特部落的战士站起来反对罗摩,然后他们趁机逃走。 副手站起身,想要呼吁两声。 然而高处落下的视线阻止了他的声音,他讷讷无言,旋即快速地走出前去,然后跪伏在了机械的脚下。 “我仍旧愿意追随您,伟大的国王陛下。” 枪打出头鸟······罗摩能不能成功不好说,但自己率先站出来,他想要杀自己,一定是没有问题的。 失了智啊,怎么敢站起来的。 没有人想要呵斥罗摩,但副手大家都知道,这是一个“普通”的部落精锐战士。 你骂他两句,他也拿你没办法。 喝骂声响起,只是瞬息之间,副手的家庭已经在声讨之中支离破碎。 他的亲人,活着的、死去的和还没有诞生的,全部都没能幸免。 这些沙漠人的话语相当粗糙,丝毫没有任何的顾忌。 罗摩大力拍手,炽烈的火焰高高炸起。 “噤声,诸位。” 他站出来维护第一个迎合自己的人。 在话语还没有说完的时候这个人就站出来了,罗摩很清楚对方并不是自己的簇拥。 只是怕死而已。 但理由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做了一件符合罗摩利益的事情,所以这个人他得保住,并且给予对方足够的奖赏。 一个人做事的理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做了什么事情,有什么价值。 这件事情对罗摩有用,所以他就得站出来支持对方。 “这是个约定俗成的答案,我说出来并不代表我是唯一一个这么做的人。” “我猜你们对于沙漠的历史并不了解,我也没有和你们讲历史的想法。” 罗摩站起身,神色如常。 “我有一个更简单的道理,你们想要吃饱饭吗。” 威逼利诱。 威慑已经做的很好了,今夜他一个人敲烂了一整个部落的防御,这份战绩威慑着所有人,所以他们才只是痛骂副手而不是罗摩。 而接下来的环节自然是利诱。 罗摩要做的事情沙漠民也不全是蠢货,他们很清楚罗摩想要做什么,所以他们坐下来,继续听罗摩的筹码。 这些人并不是普通的沙漠民,在部落之中,他们占据着中间部分的席位。 因为他们是战士,士兵是部落昂贵的财产。 正因为他们有一定的地位但地位又不够高,他们恰恰是变革需要争取的主力。 “沙海贫瘠,我们想要获得更好的生活,只能够打出去。” “首先我们需要征服所有的部落,这件事情做起来并不困难,你们已经看到了今夜的战果。” 胜利是第一前提,能赢才有听下去的必要。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我们会成为沙海唯一的政权。” “一个权力体系之内,一定是要有人站在上面的来接管统治的席位。” “我已经站在了这个位置上,但剩下的位置呢?你们不想成为下一位部落的长老么。” 第26章 我以为这就是真相 讲大道理,俗称画饼。 画饼需要分成两步,第一点你得会“画”,通俗来说就是会说。 黑的说成白的,死的说成活的。 此外你真的要有一个饼,起码能够让对方认为这件事情是有可能的,而可能性的大小,这就是【画】的功夫了。 罗摩并不是个画饼高手。 但他手上确实有一张大饼,这是所有人都能够看到的。 “我已经带着你们获得了胜利,当我们吞噬了这一个部落的财产之后,塔尼特就会更加强大。” 滚雪球的第一仗打赢之后,剩下的反而要更加轻松。 除非现在沙海之中的所有部落都联合起来对抗塔尼特,不然事情只会越来越轻松。 但他们凭什么有这么快的联合速度? 这是一笔所有人都会算的账。 罗摩一个人就能够单刷一个部落,消化了胜利果实之后,塔尼特下一场战争只会赢的更加轻松。 换句话说,蛋糕是在逐渐做大的,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所有人都有机会成为得到蛋糕。 罗摩只是想要成为那个划分蛋糕的人,而他们是部落的中间阶位,也许未来他们也会想要有划分蛋糕的权力,但现在,他们首先想要做的,是把蛋糕吃进肚子里。 利益有了,威慑力也有了,接下来在稍微添加一点驱动力。 还有什么比仇恨更加好用的驱动力呢? “在赤王冕下还活着的时候,沙漠并不是今天这个样子。” 罗摩换了一种口吻,他的话语像是在缅怀,“你们应该能够看出来的,我驱动的战争机械,显然是赤王的遗留。” 和赤王的关系其实不大。 罗摩的科技树走的很正规,就是从教令院那边淘来的元素技术的书籍打了基础。 但眼下的沙海穷且愚昧,你和他们说你的科技来自赤王,他们只会觉得也对啊。 毕竟沙海能够往上追溯的科技树,也就是赤王点出来的了。 “赤王的传承!” 他们窃窃私语,看向罗摩的眼神多了几分认可。 神权在提瓦特是一个经久不衰的话题,因为这个世界真的有神。 尽管塔尼特是信封花神的部落,但在沙漠民之中,也很少有人会抗拒对赤王的信仰。 副手也是这样想的。 这样就对了嘛。 一个之前明明也不算很出名的学者,怎么突然就有了这种成果,这种技术力呢? 当然是因为他得到了赤王的传承,是赤王认可的沙漠子民。 罗摩确实不像一个须弥人,但他也确实是从小在部落长大的。 神权给罗摩带来了额外的收益。 “在赤王冕下遗留的遗迹之中,我看到了一些记录。” “在数百年前的灾厄之前,那个时候我们坐拥繁荣的土地和王国,镇灵之力为我们提供水源,神明庇护着我们的土地也庇护着沙海的先民。” “但今日的我们不得不为了一些资源而互相搏杀,然而即便是如此,部落也经常陷入资源匮乏的窘境。” “这一切,都是教令院的阴谋!” 其实关系不大。 沙海的第一次陷落,是因为利露帕尔玩了一出操作。 第二次的麻烦,完全就是赤王自己的操作。 客观地说,这和雨林和草之神都没有半点关系。 在花神死去之后,赤王挖来了某种阴暗的科技树,然后被官方警告了,寒天之钉砸在了赤王的脸上,告诉祂小伙子差不多得了,别继续搞这些事情。 然而赤王全当没有听见,甚至还顺手开始研究寒天之钉。 结果祂所带来的【禁忌知识】污染了地脉,大慈树王不得不出手收拾这个烂摊子,然后自己也折损了大半的力量。 而赤王也打了一个保险,祂和阿佩普做了一笔交易,草之龙直愣愣地把赤王给吞噬了,顺带接受了赤王身上的污染,阿佩普差点没有当场去世。 还好这位草之龙本身实力强大同时适应力十分离谱,硬生生改变了形态,扛住了侵蚀。 把沙漠的历史倒推过来看,至赤王死去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沙海的统治者自己在搞事情。 事情的改变是在赤王死去之后。 尘世七执政是不会厌弃人类的神明。 大慈树王看到沙海的子民如此悲惨之后,祂当然毫无犹豫地打算接纳这些倒霉的普通沙漠民。 这个时期的大慈树王力量折损,从【树】变成了【草】的形态,但按理说,祂的智慧是不会受到影响的。 然而就是这样的大慈树王,从赤王死去再到树王也选择牺牲的数百年间,祂对于沙海的治理结果就是——沙漠民这样宣扬:赤王是树王暗杀的。 以大慈树王的手段和智慧,祂怎么也不至于把沙海给治理成这种模样,居然还能够让沙海之中流传起这样的离谱说辞。 只能说是因为污染的治理和修养身体浪费了不少的时间,总之结果很显然的,沙漠民并不满意这个时期所接受的统治。 而之后大慈树王下线,小吉祥草王被囚禁,须弥的领导权归属于教令院,他们就更加不可能满意了。 教令院对于沙漠民的歧视几乎写在了脸上。 他们禁止在沙漠行走的学者传播知识,挑选有天赋的沙漠民进入教令院,却又不给他们和其他学生一样的教育资源。 你和其他学者一起申请,就把你的申请压在下面甚至干脆直接回绝。 未来的大贤者副手塞塔蕾之所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大概也是因为她走到这一步实在是太困难了。 东西得到的太过于辛苦,自然就不想要轻易舍弃。 只是对某些东西视而不见而已,其实做起来并不算困难。 然后塞塔蕾就被纳西妲和荧妹联手的嘴遁说服了,早上背叛中午被抓,连带着晚上去交接工作的荧妹和纳西妲也被博士给逮住了。 有点小尴尬了。 还好大贤者在这个时候又表现出了他特有的“心慈手软”,只是囚禁但就是不杀。 于是纳西妲赢了之后,塞塔蕾坐拥这份功劳,又重新站起来了。 沙漠和雨林之间,于罗摩而言,主要责任还是沙漠这边不争气。 这种问题在同一个政权内算是不公,但在两个政权之间,就是你的国家菜了。 菜是原罪。 客观地说,沙漠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实在是因为这里卧龙凤雏太多了。 再者说沙漠的神是赤王不是大慈树王,树王最后愿意接纳愿意帮忙,已经是值得感怀于心的善举了。 祂就是直接放任雨林那边把沙漠民打成奴隶,这也是赤王给大家选择的结局。 大家供奉的神带着沙漠民冲进了垃圾堆,根本怨不得树王。 但想是这么想的,你不能这么说。 罗摩说的是沙漠民宣扬了太久,连他们自己都相信了东西。 至于说真相——我真的以为这就是真相来着。 毕竟大家都这样说,而且说了这么久,我认为它是真相也不能完全怪我的,对? 第27章 落幕 这是个简单且常规的流程。 首先,展现能力,让人们认为你是一个可以追随的人。 其次,画大饼,让他们知道如果跟随你能够得到什么好处。 最后,煽动仇恨,宣扬大义,把目标拉高一些,告诉他们大家这么做其实并不是为了个人的利益,我们是为了正义,是为了沙漠民的未来才决定和教令院发动正义的反抗的。 流程是这么个流程。 个人的利益是小事情,我们看重的是沙漠的未来,是希望所有沙漠民都能够获得一个光明的未来,所以我们不得不站起来抗争。 家国大义、大众的光明未来······怎么说都行,尽量往大的地方扯,就是没必要说自己是为了利益。 你和自己人聊这么说无所谓,但这个环节面向的是所有的沙漠民,你得让他们认为,你是为了他们的未来,他们孩子的未来而战斗。 客观地说罗摩并不是个合格的演说家,不过他在第一个环节做的太到位了。 所有人都承认,哪怕这个人如此坦诚的表现出了自己对于权力的控制欲,有着让你听了就眉头皱起的程度,但他就是要比任何一个长老都能够带来胜利。 第一个环节做的太好了,剩下的两个环节,与其说是罗摩说服了他们,不如说是他们本来就看重了这份未来,于是想要选择罗摩。 是,他是控制欲有点高。 但他总不能一个人干完所有的工作?总得留出位置给其他人上位? 再退一步,你当一个部落的中层,和一个王国的中层,这其中的待遇和权力会是一个等级? 他能赢,这就是最大的能力。 这场战斗塔尼特部落的长老们投入了不少的部落战士,他们固然想要坑杀罗摩,但也确实指望罗摩能够打开局面。 不求一次成功,只求削弱对方。 敌人变弱了就要收缩防线,自然会空出不少的资源点位。 这个决定带来了两个结果。 塔尼特确实富裕了起来,因为罗摩一下子就把另一个部落全部给吃下来了,他们的一切都会变成塔尼特的基石。 而另一点,这些战士在胜利之后,他们的立场上倾向于罗摩。 这也就意味着,塔尼特虽然富庶了,但塔尼特已经不是长老们的塔尼特了。 因为士兵不想成为罗摩的敌人,他们想跟着罗摩搏取胜利。 没有战士的簇拥,部落的长老们也只是一些普通人而已,没办法保住自己的权力。 部落的主导权,开始落入了罗摩的手中。 在返回的路上,罗摩向被征服的部落许诺,在下一场战争之中,表现出色的战士可以带着自己的亲属脱开奴隶的身份,加入塔尼特部落之中。 按说这种事情有点困难的。 古代一场战争结束之后,领兵的大将通常会默认士兵对于城池的劫掠,包括妇女和财富,这都是战争胜利的后续战利品。 道理很简单的,你打赢了这座城市,它也不是你的。 但你的士兵是你权力的基石,你让士兵卖命,总要让他们得到一些什么的。 光靠军饷指望兵士个个奋勇往前的卖命,这不太现实。 战利品就是安抚他们、鼓舞他们卖命的东西。 而罗摩扣下了相当一部分战利品,但这件事情并没有引来不满。 主要是因为这场战争根本就和他们无关,完全是罗摩一个人砸出来的胜利。 他就是一点东西不给,说穿了也就是不太合适,但不能说是错误的。 更何况,他只是保全了对方的家庭单位,避免引动更多的仇恨,但部落的财富,罗摩是全部都拿走并且分给了这些战士。 作为失败者,他们保全了一部分重要的东西,拿到了获得自由的承诺,自然不敢有更多的抱怨。 作为胜利者,他们来了但什么都没有做,然后就得到了一份不菲的资源和财富,他们自然也没有任何的异议。 财富总会以另外的方式回流到上层之中,罗摩并不在乎把财富分给这些战士。 然后长老们裂开了。 他们知道罗摩能打,但唯独没有想过,这个人还能够打出一个人压制一整个部落的反抗力量这种战绩。 严格来说,罗摩只是挫败了对方的第一波反击,然而对方看到了罗摩背后的战士,又得到了罗摩的承诺,几乎就没有人反抗了。 塔尼特部落的战士看似只是走了个过场,但如果他们不出现,罗摩就不可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战争机械的数量有限,只能够拿下一定的优势,不能够拿到胜利。 塔尼特部落的战士以为是罗摩一个人的胜利,毕竟他们也确实没有经历任何的战斗。 这个小问题没有任何人关注,长老们也看到了最后的结果。 他们的选择,促成了罗摩的成功。 “上层的权力来源于下层的簇拥,长老们的权力,来源于他们能够驱动部落的战士为自己的欲望而战斗。” “使用厄灵武器的精锐,普通的部落战士,这两者就是部落统治的基石。” “而这一次的战争,你把他们的基石全部给夺走了。” 芭别尔神色莫名,“任何一个见证了昨夜战斗的人,都不会考虑为了长老而拒绝你。” “并非全部。”罗摩神色轻松,“我上位肯定是要削弱长老的权力的,总有一些人,他们的利益已经完全和长老们的利益绑定在了一起。” “我动长老的权力,就是动他们的利益。”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权力更甚于财富,罗摩这么做,他们很难忍得住。 “但最后他们还是会忍耐的,连长老们自己都选择了妥协,他们只是依附于长老的藤蔓,就更加没有多强的斗争精神了。” 芭别尔深吸一口气。 她很难放下权力,但形势比人强的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那么你呢?母亲。”罗摩神色平和,“我知道你热衷于权势,我唯一能够开出的筹码就是确保你仍旧有机会上位,但你不可能成为【主母】了。” 芭别尔的能力是有的,唯一表现出来的问题就是她居然考虑过要杀死荧。 但这不算什么大问题,因为主线剧情或者个人传说任务之中,这样的神经病不少。 锁国的稻妻之中,神里绫华都能够闻听荧的名声。 而到了第四个国家,须弥居然还有人不知道荧这个大冒险家的名号,还认为自己能够杀死荧。 就挺让人绷不住的。 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有这种想法的。 “我还能做出什么选择呢?”芭别尔摇了摇头,“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养子,这不是你告诉我的事情吗?” 事不可为,得打亲情牌了。 第28章 起家靠考古 一场战斗尽收兵士的心,也拿下了塔尼特部落的主导权。 罗摩之所以能够如此轻松的取得塔尼特的大权,其实很大程度上还是因为沙漠的传统就摆在这里。 沙漠最早的王权也是赤王扶持起来的,但祂稍微隐身的功夫,利露帕尔就把沙漠的王权给玩坏了。 这位【镇灵之母】无愧于权力场的真正胜利者,芭别尔在祂面前稚嫩的像一个小女孩。 在之后,沙漠就没有更加正式的权力机构了。 赤王亲自出面,收拢了沙漠民,这是沙漠的第二次统一。 但这个时期的赤王对于统治已经不是很上心了,祂对那位花神过于痴迷,开始了研究死者复生的科技。 结果显而易见的,祂失败了,并且给沙漠留下了遍地的污秽。 后来赤王认识到了自己必须得去死,然后祂就把阿佩普给坑了。 这稍微解决了污染的源头问题,但污染已经存在了,存在了的东西就需要治理,不可能因为污染源消失了,污染就直接没了。 以树王的手段还能够让沙漠兴起所谓的【是大慈树王暗杀了赤王】的虚假说辞,大概是因为这段时间祂忙着治理沙漠的污染,忙着恢复自己一开始损失的神力。 这不是个错误的决定。 一旦树王的实力恢复了,祂有大把的时间去重新治理沙漠,毕竟对于草之神来说,雨林和沙漠都是祂所眷顾的一部分。 然而祂也没有想到,五百年前又跳出来了一批搞事情的人,而这一次,祂甚至没能够脱身,只能够留下一个用来终结自己存在的纳西妲。 只说结果不论缘由,赤王给后来的沙漠民留下了一个烂摊子。 而自赤王彻底死去之后,沙海就在也没有一个合格的政权了。 争权夺势在这片沙海之中实在不算什么秘密,你想上位并且展示了能够上位的才能,你又给了大家利益,那大家就拥护你上位了。 长老再怎么教导律法和规则,其实也没什么用处。 这片土地太贫瘠了,贫瘠的土地很难养出高尚的品德。 背叛和杀戮是沙海的主流,忠诚是昂贵的筹码,很少有人能够拿出来。 正因为这种传统,罗摩的夺权之路才会如此顺利。 塔尼特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战争的收益,这并非是结束,而是一个开始。 当这一波的收益完全消化了之后,塔尼特部落尝到了战争的美好,他们就很难拒绝继续发动战争。 这种一夜暴富的诱惑是大多数人都拒绝不了的,更何况本身就从事着劫掠生意的“雇佣兵”们。 但谁能够一定的带来胜利呢? 这个人显然不是部落的长老们,所以他们只能够依靠罗摩。 部落的权力如此简单的完成了过渡。 上层的长老没办法钳制罗摩,他们自己都畏惧罗摩的能力。 中层的部落战士想要胜利,想要更多的资源,而罗摩也向他们展示了自己能够带来这些。 底层的部落民就更加简单了,他们只想要吃饱,不在乎谁是长老谁又是主母。 在这个混乱的时代,能赢就是罗摩最大的才能。 并且没有人能够拒绝这种才能。 【您取得了一场简单却高效的胜利。】 【您以个人武力引导了胜局,元素力在实际争斗之中获得了1000点熟练度】 【您制造了一共101只战争机械、阵列飞行器······各类机械造物,机械学获得了2000点熟练度】 元素力是所有提瓦特科技树的基石,但同时【原神】可以直接使用战斗,这样也就能够增加熟练度。 而纯粹的知识类技能,这类技能主要靠点出实际造物来增加经验值。 “这已经是lv3级别的知识点出来的造物了,同类型的第一只的熟练度给的最多,重复制造只剩下了保底的1点。” 等技能到了lv4的时候,低一等级的机械造物一点熟练度都不加了。 用同类的知识点出来相似的造物也是没有【第一只】的熟练度奖励的,必须要应用更多的科技,点出更新的造物。 早期罗摩也尝试过偷跑,但没能跑得过系统,在对方的限定规则之内,罗摩还没有卡出来过bug。 【宿主:罗摩】 【职业:原神、学者、炼金术士】 【元素力:lv4,8642/(你已经成为了凡人之中的强者,但你知道的,这个世界有神)】 【学习:lv4,9987/(你已经习惯了高强度的学习,足以快速掌握大部分的技能)】 【机械学:残缺,lv3,9903/(沙漠并没有合适的土壤供给你学习,除了赤王科技,但你无法触碰的它的真实) 注:利用元素学填补了赤王科技的部分空缺,但因为缺少了至关重要的禁忌知识,无法复刻更高等级的赤王科技。(换一个,普通的机械学其实也不错)】 【生物学:lv3,7794/(你已经面临真正的选择,如果你不放弃无所谓的善心,长久的磨练将会是你唯一的道路)】 【炼金术:lv3,765/(你需要的并不是重复训练之后强行突破,你应该找一个老师,或者至少拿到足够的学术资料)】 “杀人放火金腰带······这些东西,果然还是要在大规模的战争之中得到成长。” 提瓦特没有太多的大型战事,但特瓦林、奥赛尔······这些生物如果能够杀死哪怕一个,又何尝不是一笔不菲的经验值呢? 罗摩若有所思。 这也是他决心起事的一大原因。 也许过去的提瓦特风平浪静,但随着某个时间的到来,这个世界将变得十分混乱。 他看重了这个机会,同时又不想把未来的命运交给其他人。 所以罗摩选择站起来付诸行动。 这场战争花费的时间很短,但却用尽了罗摩之前所有的积攒。 他的工厂已经彻底停工了,因为罗摩连能源都没有办法供应了。 但这都是小问题。 多莉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胜利的消息可以置换更多的筹码,而筹码可以换取更多的胜利。 罗摩并不担心这个问题。 让多莉雪中送炭,大概率是不可能的。 但如果让她锦上添花,她一定是一把好手。 罗摩摩挲着下巴,“只是这个机械学·······” 就差一点点了,有点手痒。 他下意识地回想起了愚人众给的赤王遗迹。 赤王的遗迹大部分都藏在底下,罗摩研究过很多的赤王遗迹,但愚人众给出的点位,就是他没有发现的。 罗摩立刻启程前往。 他没有做太多的准备,因为赤王的遗迹本就是他早期起家的关键。 起家靠考古。 一部分是赤王支持的,另一部分是坎瑞亚遗留的工厂。 确实是考古起家的。 第29章 欢迎回来 考古工作是罗摩的老本行。 在没有掀起反叛之前,他也常年带领部落的战士进行对赤王遗迹的发掘。 其实这种工作的实际价值并不大。 赤王的核心技术根本没有人能够学会,祂走的都不是提瓦特大陆的道路,旁人拿头去学。 那考古也就剩下了一个目的,挖掘前代遗留的文物,然后卖钱。 沙漠民对这些文物的象征价值嗤之以鼻,但知道了它们能够真实地兑换成粮食和水源之后,他们就开始热诚起来的。 此外,愚人众要挖掘遗迹,雨林的学者也要挖掘遗迹。 你的敌人都在做的事情,你要么阻止,要么跟着做,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但这一次罗摩的身边并没有跟随任何人。 这份工作他做的很熟练,并且眼下的沙海应该也没有太多的危险。 “遗迹机关,而且已经被激活过了。” 罗摩打量着眼前这座遗迹,“愚人众已经进去挖掘过一遍了?” 这是愚人众给的点位,不能够排除愚人众已经进去踩过一遍的可能。 破译工作并不复杂。 当学术技能获得突破的时候,根据他已经掌握的基础学识,系统会自动往下继续推演生长,给罗摩提供更多的发展方向。 罗摩有了部分赤王科技的基石,哪怕后续完全没有发展的头绪,可等级到了,系统就能够自动推演出这些基石能够衍生的道路。 在赤王科技树这条道路上,能够走的比罗摩更远的,大概也只有赤王本人了。 罗摩已经走到了尽头,再往前踏出一步,就必须考虑从深渊之中攫取力量。 这是条死路。 坎瑞亚被封号了,赤王被官方警告了,罗摩对这条道路很感兴趣,但他暂时还不想直面天上的威胁。 罗摩的破译工作进行的十分顺利。 就在他即将彻底打开大门的时候,罗摩眉梢微调,然后向着后方退去。 大门自己打开了。 里面的某样东西,要出来了。 这并不算奇怪。 赤王的遗迹里总是充满着自律机关,这些构装体从各种地方钻出来,也是沙漠的一种交易资源。 雨里的学者很喜欢研究这些东西,他们有需求,这些构装体就有了价值。 但出乎罗摩的预料,从门扉内走出来的并不是他所预期的构装体,而是一个人。 女孩伸手掩盖住了眼睛。 遗迹内的光芒十分柔和,和沙海的高悬的烈日所带来的光辉完全不同。 她朝着门外的世界跌跌撞撞的行进。 “风······” 她伸出手触摸,感受着外界的气味。 罗摩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她本应该抗拒,然而这实在是个完美的契机。 血肉生命的温和温度比风声和光明更让她激动,她无暇关注更多,反而下意识地腾出手想要摸索。 “······谁······请······?”她的情绪十分激动,然而话语模糊,连同声调也十分古怪,已经超过了人类能够理解的范畴。 但好在言语解决不了的问题,放在合适的情况之下就能够很快了解了。 无非是你是谁,我需要帮助之类的话语。 罗摩摘下了遮阳的帽子,将帽子扣在了女孩的脸上。 “当然,我很乐意帮助你。” 他看向了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珐露珊裙摆上的神之眼,话语温和。 “我是一名镀金旅团的雇佣兵,只要雇主付出摩拉,我当然愿意接受你的委托。” 意料之外的收获,但也是十分的惊喜。 如果是正统的时间线,刚刚脱身遗迹的珐露珊因为长期的破译工作已经把脑袋给弄僵硬了。 她只想要离开遗迹然后返回须弥城,去见自己的亲人和老师。 这种信念支撑着她破译了机关并且脱身,同时当她脱身的那一刻,她也只知道按照这个想法行动了。 珐露珊就这么从沙漠之中循着风声一路前行,最后也因为忘记了进食而差点饿死。 一个路过的商队把她给捡了起来,最后带回了教令院之中。 休养了数月之后,珐露珊才勉强恢复了神智,重新能够正常交流。 然而已经太晚了。 如果没有虚空系统,教令院甚至不能够认定她的身份。 而她所熟悉的那些人那些事物,都已经消失在了历史之中。 她仍旧保持着刚刚开始游学的心态,然而世界告诉她,你的那个世界,已经过去了一百年了。 到了这个程度,你再说什么都晚了,她只能够按照自己对于世界的认知继续活下去,以至于后来变成了一个对前辈有莫名执念的学者。 刚刚从遗迹之中爬出来的珐露珊唯一的执念就是返回教令院,这也是支撑了她破译工作的根基。 而罗摩的出现打断了她的执念,偶遇一个活着的人类生命这件事情让珐露珊的思维稍微活跃了起来。 但没什么用处。 人的意志很难战胜身体反应。 尽管遗迹的特殊力量保全了她的身体不受损伤,但长达百年的孤寂还是在这具身体上留下了反应。 罗摩甚至笃定,她完全听不懂自己说了什么话,只是单纯地在索求另一种生命的存在。 就算是一只沙漠的毒蝎,这个时候的珐露珊恐怕都能够死死地抓住。 在适应日光的时间里她的双手死死抓住了罗摩的手腕,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罗摩尝试了一些沟通之后,确定了珐露珊已经完全模糊了意识。 她的大脑并没有损伤,遗迹的神力实在是过分强大了,完美的延续了一个人百年的生命却不造成任何额外的影响。 但这毕竟是一段长达百年的工作经历,并且失去了和人交流沟通的环境。 她还能记起自己是个人类,恐怕都得是得到了神之眼的加持。 正常来说,身处一个百年都不需要交流和沟通的环境,百年来只想着破解机关脱身离去,她的语言系统理论上已经不是退化,而是彻底被摧毁了。 但遗迹保全了她的躯壳,只是孤寂在灵魂之上铭刻了某种烙印。 所以给她时间,她还是能够恢复正常的。 只是······恢复需要一点点的时间,灵魂要从百年前的世界回归到今日的世界,她又要走多久呢? 罗摩伸手轻轻抱了一下这个面色迷茫,全然不知命运的巨大变故的女孩。 他的神色悲悯,低声说道:“欢迎回来,珐露珊。” 第30章 猫 这笔意外收获没能够带来多少惊喜。 眼下的珐露珊用委婉地说法就是脑袋已经坏掉了。 当然,她坏掉的原因毕竟只是太久没有接触外面的世界了,并不是真的脑袋出了问题,给她时间她是一定能够恢复正常的。 不过对于罗摩而言,即使珐露珊恢复正常,她的价值也并不高。 珐露珊的价值是她的身份,她是教令院百年前的顶级天才,她在一百年前的研究成为了今日教令院知论派的研究基石,在她不长的游学生涯之中,须弥的大半机关被她一个人给破解了。 换而言之,她的大脑之中有丰富的知识,此外她自己也能够把这些知识的价值直接兑现,是一个理论派和实践派的双重大佬。 这些东西决定了珐露珊的价值,但因为对罗摩没有什么帮助,所以珐露珊对于罗摩来说,就是没有价值的。 罗摩已经走上了一条正路,接下来只需要堆砌资源就可以完成很多的事情。 珐露珊的才能有,不过对于罗摩的价值确实不大。 但她确实有另外的用处。 【通过破译遗迹机关,您掌握了一小部分新的赤王科技。】 【您的学习能力获得了提升,您获得了68点的熟练度。】 【学习:lv5,55/(真正的学神会先看出答案,然后思考什么公式能够得到这个答案,您将能够通过观察获得大部分物品所蕴含的知识)】 【您在赤王科技上又迈出了一小步,您获得了173点的熟练度。】 【请注意,赤王科技前方的道路已经涉及到了某种禁忌,您是否要获取下一等级的赤王科技树知识?】 这是个警告。 提瓦特的大环境讲究一个知道了就要承担责任。 罗摩可以继续攫取下一个等级的知识,进而解锁更高的科技树,但知道了就要付出代价。 不过奥罗巴斯虽然知道了就得死,但普通的渊下宫人似乎就没什么大问题。 这么看来官方打击也是分人的,寒天之钉不打菜狗。 但罗摩并不想要尝试冒险。 “放弃放弃。”罗摩摇了摇头,“我选择走正常的科技树。” 【按照您的主观判断,您的lv3机械学(赤王科技)将转化为lv4机械学(元素科技)】 【机械学:lv4,76/(你的道路上也许仍旧能够寻找到可供参考的知识,但已经没有人能够带领你踏足这条道路了,你是道路的开拓者而非后进之人)】 哥们升级了。 罗摩挑了挑眉。 在lv3这个等级,他只能说是相关领域的大腿,但进入了lv4这个领域,他就是这个领域的开拓者,没有人站在他的前面,所有人都得跟着他走。 机械学这个领域实在是过于宽泛了,如果不是开挂,罗摩自己都想象不出来,什么样的学者才能够做到这种程度。 珐露珊和罗摩撞了专业,这并不算什么大问题,问题是她竞争不过罗摩。 但好在她还有别的用处。 “乖,来喝药了。” 躺在床上的少女撑起双手,笑容乖巧又带着几分讨好。 这个时期的她连记忆都有些模糊了,因为是罗摩最先伸出手来帮助她,她也就下意识地选择了信任和依赖罗摩。 罗摩有心记录下来,等到珐露珊的理智完全恢复之后放给甜妹看一看,但想象这未免过于羞耻了,前辈都够倒霉了,没必要再刺激她。 所以罗摩虽然记录了下来,但并不打算给珐露珊看。 生物学的应用范围和机械学的范围一样,实在是太广了。 这实在不是个体的智慧就能够涉猎的范畴,但好在罗摩并不算是个正常人。 不光是因为系统,也因为他的身体撑得住这样的思考。 罗摩也没打算真的把生物学的每一个分支都点出来,他想要的从头到尾都很一致。 机械学他想要的就是空天战舰这种大只造物,生物学他想要的就是基因药剂。 这些成果需要在科技树上点亮足够的分支,并且涉及的实际领域广泛。 人的才能不敢说是有限的,但也确实称不上无限。 拿出一个成果需要多个领域的科技分支的配合,但每一个学者终其一生,能够在自己的分支之中有所成就,这就已经很困难了。 于是自然就需要更多的学者参与进来,通力合作拿出成果。 而罗摩想要做的,就是单独扛起整个工作。 严格说这种想法颇有些疯狂,不是开挂的都不敢想这种神经病一样的操作。 但有可行性,确实是有的。 阿贝多的养母兼制造者莱茵多特,就是这样一个多种领域的集大成者。 罗摩的机械学在一场实际应用之中得到了不小的进展,而另一方面的生物学,也确实该进入下一个阶段了。 珐露珊并不是实验对象。 毕竟是游戏之中有剧情且性子不坏的角色,罗摩没打算让珐姐遭这种罪。 实验体的工作有很多人都能够适应,和提示的一样,到了这种地步,不能只靠虚空操作了,人体实验已经提上了日程。 是有点不人道,但确实经验值多。 刚好,沙海中的人也不少。 而珐露珊直接享受实验成果,同时作为另一项实验的参与者。 罗摩记录着少女的身体数据。 这里是他的实验室,原先是坎瑞亚的机械工厂。 提瓦特的世界之中,自然也是有能够强健身体的魔药的。 在西风大剑的背景故事之中讲述了有关光之狮艾伦德林的故事,这位当时的西风骑士团大团长没有神之眼,但拥有令骑士团乃至蒙德都为之骄傲的武力。 这说明对方的体魄已经超过了一个正常的数字,他要是正常锻炼出来的,那就离谱了。 当然,有没有前例都无所谓。 做一件事情并不是一定要从前辈那里得到经验才能够去做的,炼金药剂或者说基因药剂,它们的本质都是利用药剂之中的某些特质强化身体。 罗摩在这方面早有成果,但他早期的技能和研究环境并不支持他走到更深的道路。 而现在,成为了部落的主人之后,罗摩终于有了重新启动实验的能力和资源。 “感觉如何?” 他常规的询问道,同时耐心等待珐露珊的反应。 她还没有恢复正常的言语能力,同时对于话语的理解能力也相当差劲。 “好······”珐露珊的言语颇为挣扎,“喜······欢。” 这不能算是言语,只能说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音调,加上罗摩自己的拼凑理解。 炼金药剂毕竟也是调养和增强,他的技术力还不到直接修复的程度。 罗摩摸了摸学者的头发,神色温和,“嗯嗯,我知道了。” 感觉···像是养了只听话的猫? 第31章 子民和选择 捡了一个珐露珊,但这对罗摩的日常工作并没有任何的影响。 罗摩将自己的工作核心放在了对于实验室的扩建上。 坎瑞亚已经点出了自律机关、半永恒能源、自动工业这些科技,罗摩没办法从一个工厂之中读取到对方所有的科技,就算能够解析出来,他也没办法应用。 短期目标就是把有关自律机关和武器的制造投入全自动工业,只要有原材料,就可以无上限的生产。 部落之中罗摩能够信任的人并不多,但也并非完全没有。 “这些东西是什么?” 生长在沙漠之中的猎鹰塔德菈面色讶然。 “武器和未来。” 罗摩突然问道,“塔德菈,你见过那些游荡在沙漠之中的构装体了,你认为它们和部落的战士相比,究竟谁更加好用。” “元能构桩体。” 塔德菈没有任何的犹豫。 相比较部落的战士,这些机械机关本身的材质坚硬,同时能够发动各种古怪的攻击。 也就是它们的循环逻辑比较死板,否则镀金旅团的雇佣兵根本不会把它们当作猎物。 狩猎是为了生存,付出太大的代价得到价值一般的猎物,这种生意猎手是不会做的。 罗摩并不意外这个答案,他继续问询:“如果我可以批量的生产类似于元能构桩体的武器,那么你觉得,我还会需要部落的战士么?” 塔德菈犹豫了一下,“不需要。” 罗摩笑了一声,神色莫名:“战士的职责只有争斗,因为作用单一,他们通常被视作一种可以驱动的工具。” “既然是工具,那么自然是可以对比的。” 和一支构装体一样的纯粹机械部队相比,部落的战士在各方面都很难企及。 一支军队值得权衡的,无非是造价和实际战斗力这两方面。 只说造价,在工厂的承载范围之内,只要投入资源就能够立刻转化成实际的战斗力。 但人类的士兵可不是这样的,他们想要培养起来,至少需要十多年的正常成长时间。 剩下的资源都可以忽略不计,光是这个时间成本,就已经输了太多了。 而就实际战斗力来说,构装体和镀金旅团之间早就分出了胜负。 构装体唯一的问题就是它们的索敌机制相对粗糙,但对于机械的制造者来说,绝对的服从和死板在大多数时候都不算是一种问题。 “须弥的学者有一点是我完全不能理解的。”罗摩道,“他们已经有机会赋予机械智能,而这已经完全足够了。” “但他们非要追求所谓的感情,验证机械也能够和人类一样拥有情感系统。” 他并不是嘲笑,只是有些不能理解。 “可为什么非要让机械拥有和人类一样的感情系统呢?这能够证明什么?还是说他们想要证明,感情是一种更高等级的东西?” “所以,罗摩想要用机械取代人类?”塔德菈问出了一个她不该问出的问题。 “啊,这个问题稍后我可以解答,但我也有一个问题。”罗摩微笑道,“您愿意接纳沙漠民成为您的子民吗?” 纳西妲的权能是四个神明之中最为殊奇的。 前三个神的能力表现的很简单,几乎就是纯粹的强大和破坏力。 而到了纳西妲的身上,权能就开始逐渐走向诡异的发展了。 最简单的,在阿如村的故事之中,祂能够从须弥城直接辐射到阿如村之中,并且操控疯学者释放自己的神力。 在意识和梦境领域的强大让祂能够做到很多事情。 当然,这应该是需要【虚空】作为媒介的。 毕竟在须弥城的脚下,那些贤者摘下了【虚空终端】,纳西妲就没有办法窥视和依附对方的身体了。 “你知道我会来?”纳西妲的声音空灵平和。 “我把珐露珊找回来了。”罗摩微笑着说道,“她带着【虚空终端】,并且已经失踪了一百年的时间。” 在一百年的时间里,珐露珊的师长亲友都曾经为找回这位天才学者花费了大力气。 她的母亲父亲不必提,老师改进了名为塔米米的机关,这个【拥有感情的自律机关】游荡了很久,直到核心彻底无法负担行动的重负才停止了寻找。 而她的同学整理了珐露珊留下的学术资料,并且以珐露珊的名义发表了出去。 说实话,整理资料并且写成论文,这个过程同样不轻松,但对方并没有撰写自己的名字,而是留下了「这本书中的诸多内容,都来自珐露珊前辈的论述与手稿。惟望前辈回归教令院时,后世学生犹记珐露珊之名。」的记录。 时至今日,在妙论派的某些典籍上,还端正的记录着珐露珊的履历。 这件事情在百年前的教令院闹出来的动静并不小,以小吉祥草王的仁善来说,祂不可能没有关注过这件事情。 祂太善良了,总是对旁人的苦难抱有莫名的责任感。 但珐露珊硬是在遗迹里熬了一百年,最后还是自己破解了机关才得以脱身。 罗摩只能够猜测,大概遗迹隔绝了珐露珊活动的痕迹,以至于纳西妲也无法精准定位。 不过在珐露珊重新出来之后,纳西妲应该有所关注。 不然没道理的,这个意识模糊不会说话的倒霉甜妹究竟是怎么从沙海之中的遗迹一路撞上了一个商队,对方还真的就这么好心,一路把她护送回了教令院。 让罗摩相信巧合,他更加愿意相信这是纳西妲暗中操作的手笔。 “可这些并不足以解释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纳西妲有些好奇。 祂在须弥除了一个名号之外就一无所有了,就连信仰,也只能够依靠迪娜泽黛和妮露这少数几个人来维系——尽管祂也并不需要民众的信仰就是了。 “这就是我的秘密了,您总不会不给一个人留下一点点小小的隐私?” 罗摩微笑着说道。 利用珐露珊作为跳板,祂临时操控了塔德菈的身体。 按说也不一定是人类,可能机械的躯壳祂也是能够操控的。 “是吗······”纳西妲果然不追问了,“那么,我回答你的问题,沙海的子嗣,同样是我的子民。” 第32章 道理 把塔德菈找来是临时起意。 罗摩确实有一件需要她去做的事情,但她问出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罗摩就意识到了塔德菈有问题。 猎鹰很少询问为什么。 部落培养她们,她们只需要知道任务,而不需要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份任务。 罗摩并不会要求塔德菈这么做,但在监视罗摩之前,这就是塔德菈接受的教育。 当她问出了一个不符合身份的问题的时候,就意味着塔德菈出问题了。 谁能够在自己的面前,悄无声息地取代塔德菈的身份说话? 只剩下纳西妲这个草之神了。 罗摩掀起了几分微笑。 接触纳西妲的方法有,而且很多,但都不稳定。 这个身体被囚禁在净善宫的神,意识却能够辐射近乎须弥的全境。 远的不说,罗摩完全可以去一趟阿如村,然后接触一下疯学者这个群体来摸奖。 甚至来说,可能在雨林之中随便撞见个小孩子,都可能刚好遇上了纳西妲。 但这些可能性都太小了。 把握最高的还是迪娜泽黛,这个病弱女孩的境遇实属离奇,理论上神平等的爱人,可神也是有感情的生物。 有了感情,就会有偏向。 讲道理,迪娜泽黛做的事情,也确实值得纳西妲偏爱一分。 她毕竟是在当下的须弥之中,唯一高举小吉祥草王大旗的信徒。 付出不一定有回报,但付出了才有资格谈回报,她付出了这些努力,再加上魔鳞病的纠缠,纳西妲自然更加偏爱迪娜泽黛。 而这一次的意外之喜得到了全新的成果。 世界上果然是意外居多,你的计划明明还能用,但下一刻就出现了一个意外,让你的计划不得不做出修改。 “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你也应该问答我的问题了。”纳西妲认真地说道,“你的目的呢,罗摩。” 罗摩稍微的思考了一下。 如果说是刷经验,这就多少有些离谱了,不如换个更加简单的答案。 “为了反抗不公,为了正义,所以我来了。” 他的回答并不慷慨激昂,但也不是玩笑一般,像是简单陈述一个答案。 “反抗不公,正义······这么说来,你是站在了沙漠民的立场上。” 纳西妲立刻陷入了思索,“这倒也并没有什么问题。” 祂没办法偏向雨林。 一来须弥在很早之前就包含了雨林和沙漠,这两个地方理论上都是草之神的领土,祂没理由有什么偏见。 此外六贤者这个团体做的事情,也不值得祂产生任何的偏向。 没有心里偏向,那就公正客观地对待这件事情。 嗯,应该反抗的。 “教令院管控知识的流通,禁止学者在沙漠授课,只把阿如村当作了一个流放【触犯禁律】的学者的监牢。” 光是流放这个词,就能够看出来阿如村在贤者们眼中是个什么地位了。 “此外,他们虽然招揽了沙漠民出身的学者,但同时又卡住了他们的学习资源,不允许他们享受和雨林学者相同的待遇。” “这些事情在贤者眼中有一番道理,但对于你们而言,就是赤裸裸地压迫了。” 罗摩哑然。 你看,道理这种东西,每一个人都很清楚。 “我也知道压迫沙漠民对于雨林而言自有一番道理。”罗摩失笑道,“一个学者这么描述答案。” “我们也在火坑里,多找点人来帮我们垫着,我们才不会烤焦。” “这世上只有一种办法可以活得轻松,就是把痛苦交给别人去承受。” 纳西妲凝视着罗摩。 “我听说雨林已经普及了的医疗服务,但于此同时,我的另外一个朋友至今仍旧致力于把沙漠出身但无家可归的孤儿送入雨林接受教育。” 罗摩失笑,“因为沙漠没有任何的教育环境,这里的知识传承依靠口口相传,孩子们在学会读书写字之前,首先要学会挑选自己喜欢的兵刃。” “兵刃能够庇护他们和他们的亲人朋友,知识却无法带来同样的庇护。” 他的神色并不认真,话语随意像是和朋友之间的闲聊,并无任何的苛刻和锋芒之意。 “但按照我在沙漠之中的经验,如果有一天我能够吃饱了,是因为部落的战士带回来了足够的猎物。” “付出和得到,尽管付出的那个人未必能够得到,但总要有人付出,有人才能得到。” “那么,须弥如此高规格的福利,是因为他们的生产力已经如此之高了,还是因为他们把代价和成本,转移给了其他人呢?” 福利待遇需要支付高昂的成本,一个很简单的答案,将军在日常只会给士兵支付最基础的军饷,只有需要他们卖命的时候,才会拿出重赏来激励士兵。 高规格的待遇不可能长期维持,这种支出对于权力机关是一种负担,偶尔拿出来或者供给一部分人,这倒是没有问题。 但教令院把医疗,这种福利待遇不可谓不高。 讲真的,除非这群人基本不生病,不然这真没有道理。 与此同时,隔壁的沙漠连个教育系统的种子都没有,迪希雅人生最大的希望和她所作的努力,就是把沙漠的孩子送到雨林去接受教育。 她不是个厌弃沙漠的人,但她知道沙漠就是没有这个环境。 所以她宁愿把自己的酬劳全部投入进去,不惜让孩子从小就背离家乡去求学。 因为她很清楚,这些孩子在沙漠基本上得不到未来。 和沙漠对比,教令院的高福利待遇就很有问题了。 要么你教令院能够无止境的印钱,本身就能够产出支撑这种高待遇所需要的物资,也就是生产力太强太高了,无所谓这点支出。 要么有人代为支付了成本。 如同航海殖民的时代,本国的发展建立在对殖民地的压榨一样。 火坑确实难熬。 无论是哪一个国家,底层的民众永远是生活相对艰难的那一部分。 但如果能够在底层的民众下面再找一层人垫着,他们的生活就会好很多。 对于雨林人来说,还能有谁必然会垫在他们身下呢? 沙漠民。 “付出和得到,付出的人不一定能够得到,但一定要有人付出,才能有人得到。” 纳西妲沉默了片刻,“你说的很有道理。” 第33章 立场和偏向 “道理是没有用处的东西,”罗摩微笑道,“我喜欢讲道理,但我并不觉得道理能够起到任何作用。” “嗯,您去过喀万驿么?” 他并不期待纳西妲的回答,反而自顾自地说道:“我和您讲这样一个交易流程。” “通常我们需要找到一个雨林人,将收益的一部分许诺交给对方,让对方代为出售。” “因为如果我们直接出面,收益可能直接就会被对方砍掉一半。” 做生意就是这样,他们知道你好欺负,那就不必指望他们会手下留情。 素昧平生,做了也不会付出代价,只会带来更高收益的行为,罗摩自己都想不出来这些生意人凭什么不这么做。 “通常来说,在对外交流方面的任何弱势,包括谈判包括生意,这些问题的答案有且仅有一个,你的国家很弱小。” “弱小是最大的原罪,”罗摩神色平静,“很多时候我其实不愿意喝骂那些雨林商人和【三十人团】的不讲道理。” “我不能指望陌生人总是满怀热诚和友善,他们的友善是珍惜商品,反而冷漠才是常态。” “我的故乡如此弱小,沦落到今天这个境地,我虽然悲伤却也认可弱小就应该被欺压的道理。” 这并不是简单的老板和员工。 员工付出了努力,但老板拒绝按照契约支付筹码,而是直接扣押了一半的工资,这你不能说员工的贫穷是因为他不努力。 这是没有道理的。 出现了问题的第一时间,人确实应该考虑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但也确实没必要什么问题都从自己身上寻找原因。 就好像“他为什么只欺负你不欺负别人,你要反思自己”这种勾八话,这是很没有道理的。 并非没有你先招惹然后被打击报复的可能,但总不能所有的情况都是这样,起码得有一部分是因为对方性格确实很坏。 所谓的一个巴掌拍不响,大可以试试把说这种话的人的脸拽过来。 答案一试便知。 但雨林和沙漠是两个体系乃至是两个政权,他们连信仰都不同,完全是因为三神盟约的那个时期,勉强串联在了一起。 后来也就是大慈树王心善,不然沙漠也许还是雨林的一部分,但沙漠民完全可以直接地扣上奴隶的帽子来驱使。 一个正常的系统之内,老板对于员工的不合理压榨是没有道理的。 而沙漠和雨林之间,这种近乎两个政权的斗争,你被人打了就没办法了。 你可以怨恨他打你,但你不能说他凭什么打我啊这种蠢话。 人家比你强,和你都不是一个国家体系的,本身就有利益竞争,所以打了你又能怎么样? 古代中原王朝被北方游牧民族入侵的时候,皇帝除了打回去这种选择,难道还能够质问他们为什么要来打我这种蠢货问题? 这种情况除了你菜之外,没有别的理由了。 一个“菜”字解决了所有的问题。 你很好欺负,同时欺负你又能够带来利益,所以那就是打你了。 仅此而已,没有问题了。 “沙漠民未必不清楚,彼此对立带来的一盘散沙般的统治就是雨林可以肆无忌惮地采取高压政策的原因。” “但他们知道,他们也放不下彼此的仇恨,做出更加正确的选择。” 正确的选择并不代表合理,罗摩知道劝人放下仇恨很容易遭雷劈来着,但情况就是这样。 你们都不想做正确的选择,死死地抱着仇恨不松手,那就继续被压迫。 这是大家应得的福报。 罗摩对于沙海被欺压没有太多的暴躁,他有反抗的心思和觉悟,并且付出了行动,但并不认为被欺压算是什么问题。 易地而处,他拿下雨林之后,也没有打算给雨林人什么好的地位待遇。 自己都打算做的事情,就没必要呵斥人家不讲道义了。 但这对纳西妲来说是个坏消息。 罗摩的情绪太平静了。 很少有人能够不公正的待遇保持平静,除非他们本身就打算给予这种不公。 做这种事情的人,自然没必要生出什么情绪。 贤者会因为沙漠民的不公待遇而生气么?当然不会,这种不公就是他们亲手赋予的。 但不公降临到他们头上的时候,纳西妲并不看好他们能够如同罗摩一样的平静。 罗摩的平静并不是因为他内心修养高到了视外界变故如无物,纯粹是因为他很自信。 如果早上的冲突你两分钟后就能冲到仇人家里把他吊起来打,你也不会因为这种程度的仇人有多少情绪波动。 那就来呗,反正我马上就要把你吊起来打了,我没什么好生气的。 “你将压迫视作常态,因为你从一开始就不承认,沙海和雨林归属于同一个王国。”纳西妲叹了一口气,“对吗?” 罗摩点了点头:“两个势力之间互相倾轧,想要对方死都是正常的,更何况只是‘区区’的压迫。” 把立场分割好,这种行为就没什么好生气的了。 “既然是对立的仇恨,还是施予暴行更加稳妥。”罗摩神色平静,“如果我打算做他们做过的事情,行他们行经的道路,甚至施予更加严苛的统治,那么我想,我并不具备呵斥他们无义的立场和身份。” 麻烦了。 纳西妲陷入了沉默。 “我不能劝解你放下仇恨,因为你经历的是我没有经历的,当我不能和你感同身受的时候,我也无法代替你宽恕仇恨。” 公平是一件很难做到的事情,在沙漠和雨林之间,雨林民做这种事情已经很久了。 就这么消除仇恨,这对于沙漠民是不公平的。 但要让罗摩放开手去报复,这段时间一直依附于珐露珊来观察罗摩的纳西妲也并不放心。 教令院如果能够立刻认识到沙漠这边的变革并且付诸行动,才会有改变问题的机会。 可如果他们什么反应都没有,纳西妲并不看好他们能赢。 不过一件事情总要做决定的,祂并不能够阻止一个人正义的复仇——他的想法未必正义,但他所行径的,确实是正义的道路。 “说实话,我情愿您偏向雨林。” 罗摩收敛了微笑。 第34章 我的东西 在未来,纳西妲终于挣开了枷锁,正式地统治整个须弥的时候,祂的立场是偏向于雨林的。 统治是需要选择合适的工具和合适的人才能够做到的事情。 纳西妲所选用的统治工具是教令院,即使阿扎尔他们这一代的六贤者倒台了,但哪怕是人亡政息,也不可能一瞬之间所有的影响都过去了。 他们和之前的历代六贤者们,遗留下来的政策早已稳固,是每一个学者都会承认的道路。 他们建立的学者体系,他们对于沙漠的态度,仍旧在当时的所有学者心中生根发芽,并且决定了他们的处事态度。 选取了一个立场偏向于雨林的统治工具,纳西妲只要用了这个工具,祂的立场就无可避免地偏向雨林。 即使纳西妲有心改变这一切,祂也只能够一步步地慢慢来。 但这并不能说,纳西妲本人是偏向于雨林的。 于个体,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偏向。 好比钟离,祂不可能认为七星和一个普通的璃月人是一个价值,也不可能把甘雨和七星放在对等的位置上。 七星每一代都有,但甘雨和魈是从魔神战争时期就一直在为了祂的契约而努力着的好孩子。 纳西妲肯定也有偏向性比较高的人,但对于沙漠和雨林,祂没必要有任何的偏向。 因为这两个地方都是须弥的一部分,并且都对此刻的祂没有任何的影响。 甚至来说,因为六贤者的操作,纳西妲应该对沙漠抱有更多的好感。 尽管沙漠五百年来没有给祂带来任何的惊喜,但好歹他们也没有触犯什么错误。 教令院做错了而沙漠什么都没有做,那沙漠民就是走对了正确的一步。 “你想要争取我,但我现在的情况并不好。” 远在净善宫的神明垂落视线,“恐怕我帮不了你什么。” “我并不需要您的帮助,神明。”罗摩的话语平静,“我只是需要您的小小认可而已。” 这就已经足够了。 “在夺取胜利这方面,我并不觉得我会失败。” 不会失败,就不需要什么特别大的助力。 有当然是最好的,但没有也无所谓。 “我可以为你提供有关教令院的情报。”纳西妲抿了抿唇。 祂有想要努力的事情。 “那么代价呢?”罗摩隐约猜到了答案,“您要用自己的妥协来当作筹码,从我这里置换到什么呢?” 付出就是想要得到,这合情合理。 “就当是尝试好了,如果你真的能够完成沙海和雨林的统治,我希望你能够赋予雨林民众相对公平的生活。” 这个仁善的神还是做出了自己的尝试。 “可以,当然可以。”罗摩的笑容越发真诚。 一个人有想要的东西,你才能够考虑和祂交换一些东西。 “但我有一个问题,你来约束可能会取得胜利的我,那么你要如何约束可能取得教令院呢?” 罗摩饶有兴致地问询道:“我相信教令院的行动效率,当我想要统治沙海的消息开始传扬时,教令院一定会做出反应。” 只从主线剧情之中判断,六贤者这个团体的脑袋看上去多少是沾了点问题。 他们连个神明都没有,却敢和敌人合作去制造神明。 然后呢? 然后他们要怎么确保,成果一定是他们的,而不是愚人众的呢? 但以罗摩亲身经历来说,至少在应对沙海这方面,他们的动作挺快的。 “无论是我本人的倾向,还是教令院不允许反抗的出现,结果都决定了战争是无可避免的。” “我的神明大人,我愿意接受您的筹码,保证在战后避免对大多数人的压迫。” 压迫式的统治无非是害怕民众的反抗,和想要从民众手中攫取最大的利益。 但罗摩没必要这么做。 他想要成为神明,在提瓦特的历史上,只见过神明垂怜人类的,没见过神明会害怕人类反抗祂的统治的。 伟力归于自身的神明,并不会在乎民众的反抗。 至于说依靠压榨攫取利益——在这方面,罗摩更加偏向于机械领域的发展。 点亮科技树带来的生产力,应该是比压迫普通人高的多了,没什么必要。 我可以这么做,但你让我去做,我就是有条件的。 “但这不公平,对吗。” “一件事情可以做和必须去做是不一样的,我可以手下留情,但您显然无法确保教令院也会手下留情。” “整件事情没有所谓的公平与否,教令院压迫我们,这我是能够理解的,毕竟弱小落后了就是要挨打。” “反过来说,当我们强大起来,要反过来打教令院和雨林的时候,他们也不能说没有道理。” “我们做的,不过是他们做过的事情。” 这和公平无关了,两个政权之间的争斗和公平没有关系,只和强弱有关系。 “是这样的。”纳西妲话语平静,“我只能够尝试着约束你,但六贤者肯定不会接受我的约束。” “如果你接受了我的约束,那么我的要求对你来说并不公平。” “你想要什么,才能够弥补这份不公平呢。” 战争是无所谓公平与否的,纳西妲也不是干涉战争。 祂干涉的是胜利者对于失败者的统治。 但这是有公平与否的判定的,罗摩接受了干涉但教令院不会接受干涉,这对于罗摩而言不公平。 既然你想要干涉这种不公,那你就必须支付筹码。 纳西妲承认这份道理,并且愿意为了雨林支付这份筹码。 罗摩稍稍陷入了思考。 这种话语听上去就蛮有稻妻的味道的。 【纳西妲小姐,你也不希望雨林人蒙受苛刻的对待?所以你该怎么做,你是明白的?】 稍有一点点尴尬。 但也不是很尴尬,毕竟纳西妲的价值远超珐露珊。 罗摩没打算利用救命之恩让珐露珊帮忙,因为她本身价值也不大。 而纳西妲不同。 这位智慧之神,值得付出一切的筹码来争取。 “那么,我想要你。”罗摩开出了自己的价码,“我对成为草之神没有兴趣,但我会成为须弥的神。” “须弥只能有一个凌驾在高天之上的神。” “所以,你要成为我的东西。” 第35章 拒绝她的拒绝 交易所用货物的最终售价通常要看货物本身的价值,以及求取方的态度。 在这场合作之中,纳西妲能够拿出来的筹码只有情报。 所以罗摩主动表示,您可以拿回自己的筹码,我对胜利有较高的信心,并不需要你的帮助。 换而言之,纳西妲一无所有了。 一笔生意祂既拿不出来任何可堪一用的筹码,同时又迫切地想要做成这笔生意,那么当罗摩开价的时候,祂就没有多少还价的余地了。 当然,这也和纳西妲的处境有很大的关系。 从诞生至今日的五百年,祂从未得到过自由。 祂的前一任神明是大慈树王,和祂相比,纳西妲实在是过于稚嫩。 年幼的神明对于自己的要求太高了,祂迫切的希望自己能够比肩大慈树王,但祂过于年轻的本质又不支持祂这么做。 祂还缺乏能力,还需要时间来成长。 不管怎么说,五百年对于人世间是沧海桑田,但对于神明来说,还是有些短暂了。 此外,教令院这群人也没有给祂成长的机会。 什么都不做,自然也不会有任何的成长。 这些遮掩了对方璞玉的本质,让纳西妲表现得像是一块瓦砾。 但罗摩知道对方的价值,所以他愿意支付真正的价格,而不是咬死对方当下的价值。 纳西妲想要的,那就给祂好了。 提瓦特的神对于人类的看重是罗摩很难理解的,好在他也不想要理解。 你想要,而我刚好也有,那就再好不过了,给你便是。 你为什么想要,这我是不在乎的。 我给了你想要的,你也要支付我想要的东西,这是一笔生意,生意没必要刨根问底。 这笔生意并没有直接敲定。 在教令院失败之前,谈论这些东西都有些早了。 等到纳西妲离开时候,塔德菈重新恢复了身体的掌控权。 她并不知道有一个人短暂的操控了她的身体,在塔德菈的视野之中,罗摩方才还在说话,此刻却突然中断。 “您需要我做什么事情吗?”猎鹰问询道。 “当然,我的塔德菈。”罗摩笑容温和,“去往阿如村,帮我给它的主人带一封信。” “沙漠一定要归属于我,无论现在这片沙海上生存着什么样的人,但在未来,他们只能够归属于一个王国的统治之下。” 沙漠的政局混乱。 有塔尼特这样的部落,也有神王之遗这样的大型镀金旅团,还有阿如村这样以村落为单位存在的势力。 大家彼此之间几乎没有联系和合作,完全是一盘散沙。 就算把沙漠统合起来,他们也未必打得过教令院掌控的雨林,更何况统治如此分散,自然就更加无力抗拒来自雨林的统治。 “您要给阿如村下达命令,但坎蒂丝从来不会介入这种纷争。” 塔德菈并不拒绝。 她只是稍作提醒,但并不拒绝,也不关心罗摩为什么要她这么做。 “塔德菈,有些人的底线是真的不可触碰的,你碰了他们就要和你拼命,当你们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言语上的尊敬无关紧要。” “不过大多数人的所谓底线,只是一种宣称而已。” 罗摩随口答道:“你敢踩上去,他们就敢把底线往下降低。” “当然,在多数的传闻之中,坎蒂丝似乎都不是这样的人,她接纳来自沙漠的各类人,只要他们遵守阿如村的规则。” “反过来,只要有人敢于触犯规则,那么她就会施予惩戒。” “听上去,她好像真的有一个不可侵犯的底线一样。” 他的话语带着几丝玩味,“她的行为和芭别尔很像。” 猎鹰并不能理解,但罗摩并不希望塔德菈只是工具。 “就这么说好了,塔德菈。”罗摩神色平静,“她一个人也许可以拒绝我,但阿如村拒绝不了今日的塔尼特部落。” 在主线剧情之中,坎蒂丝将明哲保身做到了极致。 她并不直接参与和教令院的对敌,始终把保护阿如村放在了首位。 客观地说,她是一个合格的守护者。 阿如村能够有这样一个守护者,实在是天大的幸运。 但对于坎蒂丝来说,她必须守护阿如村,就是她最倒霉的地方。 坎蒂丝并不拒绝责任,罗摩作为外人,也不能轻易评价一个人想要守护村落的心思是愚蠢的,这太过于傲慢了。 罗摩知道道理同时也认可他人的道理。 不过只说事实,想要针对坎蒂丝,阿如村就是她最大的弱点。 因为阿如村太弱小了。 你把任何一样东西放的太高,只要你有价值,它们都是你的弱点。 即使是雷电影、钟离这样的神明,祂们本身是近乎无解的,但并非找不到让祂们妥协的弱点。 “沙海只能有一个主人,”罗摩揉了揉猎鹰的脸颊,微笑着说道,“王国只会有臣民和敌人,并不存在所谓的旁观者,和‘我并不想介入纷争’的借口。” “要么被征服,要么反过来征服我们,仅此而已。” 他承认坎蒂丝的道理,但这并不妨碍他去做这样一件事情。 如果天下的事情都是我不想然后就可以不去做了,那么沙漠这么多年,大家也不想要被压迫来着。 有用么? 尊严要靠自己来争取,话语权要靠武力来强夺。 没有武力还想要作壁上观,说什么我只想要和平······你也配说“和平”这两个字? 和平,多珍贵的东西啊,怎么什么人都敢说我想要和平的。 你想要,和平就来了? “你看,事情就这么简单。” 罗摩微笑道:“拒绝一个不合理的条件,这是每一个人的自由。” “但拒绝她的拒绝,这是我的自由。” “按说我们平等的享有权力,但权力并不平等的降临在我们每一个人身上。” 坎蒂丝会明白的。 她当这个守护者这么久了,如果还是认为沙漠之中的事情只靠嘴巴上的拒绝就能够解决,阿如村也没办法稳定这么多年。 “是。”塔德菈神色认真,“我会给您带来您想要的消息,国王陛下。” 她开了个小玩笑。 罗摩并没有这方面的行动。 拿下两个部落就敢称王,说到底还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在彻底清扫沙漠之前,罗摩都不关注这些东西。 再者说,你身份实力到了,这些东西自然就到了。 你没有这个身份地位强求这个名号,这也不能带来任何的收益,只会带来麻烦而已。 罗摩哑然失笑,“承你吉言。” 第36章 车轮转动 沙海之中需要关注的,无非是部落和大型的镀金旅团。 部落以血缘关系作为基础,在很大程度上并不如镀金旅团这种结构单位来的方便。 但镀金旅团毕竟是个竞争太大的行业,此外佣兵逐利,沙漠之中的佣兵很少有如迪希雅一般遵守契约,背叛对于他们而言如同吃饭喝水一样自然。 不是手段强硬实力出色的团长,通常是很难驾驭大型的镀金旅团的。 部落也有争斗,但一般来说大家还是会遵守某个约定俗成的规矩,旅团就不一定了。 罗摩最需要解决的对手就是塔尼特周边的部落,其次则是解决沙漠之中四起的镀金旅团。 这个时期的后者要比前者好解决的多。 沙海之中过去最为强势的镀金旅团,就是【神王之遗】,这是一个超大型的镀金旅团,过去很多旅团都直接依附于【神王之遗】。 很长一段时间这个超大型镀金旅团的强势都是其他人难以比拟的,直到他们撞上了一个人。 迪希雅的父亲库塞拉,他所组建的镀金旅团组织名为【阿赫玛尔之须】,类似这样的小型镀金旅团直接依附于【神王之遗】,【神王之遗】允许他们用自己的名号活动,但同时,他们也必须按时地向【神王之遗】上供。 在某个前往上供的夜里,库塞拉用一种难以理解的方式闯入了【神王之遗】的档案室,烧毁了所有人的【案底】。 佣兵依靠卖命来换取摩拉,他们当然不会心甘情愿地向【神王之遗】交数。 【神王之遗】的团长利用投名状一样的东西,控制了所有自愿加入或者被动加入的佣兵,但库塞拉的一把火烧掉了所有的证据。 那些早就想要脱离【神王之遗】控制的人趁这个机会干脆脱身。 他们脱身之后就更加担心回到过去的倒霉日子,于是反过来压制【神王之遗】的发展。 以至于到了迪希雅的传说任务之中,这个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凌驾于诸多镀金旅团之上的超级组织,已经走到了尽头。 最滑稽的地方在于【神王之遗】的团长米沙勒最后的选择。 你想要杀我报仇?我先一步自杀,你想都别想。 说真的,就挺没有意思的。 罗摩真的想不通这种货色究竟是怎么带着【神王之遗】做大的,只是一把火而已,以【神王之遗】当年的体量,他们应该还有很多的机会改变这个结局的。 就用失道寡助来作为一切的结束好了,毕竟不是当事人,不能够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 也许在这个过程之中,还有更多人希望神王之遗消失。 比如【三十人团】或者教令院、愚人众都可能插手其中,毕竟一个大型的镀金旅团,显然并不符合它们的利益。 但在这个时期,【神王之遗】的体量还保留的不错,并不像之后那么弱势。 不过这对罗摩而言相差无几。 他们陷入的麻烦不会在短时间内结束,但罗摩想要掀动的战争就不一样了。 塔尼特部落。 “很高兴能够见到诸位长老。” 罗摩坐在营帐上手的位置,“接下来我们将分割更多的食物,但诸位是否还能够吃得下呢?” 他并没有对部落的上层势力动太大的手,因为没有必要。 这还远不是分割利益的时候。 “当然,国王陛下。” 他们商量了如何称呼罗摩,塔尼特最高权位是【主母】,这显然不适合罗摩。 那就用最简单的,也是大家都希望的那个答案好了。 “我们随时打算为您的目标挥动锋刃!” 罗摩双手撑着下巴。 这个称呼似乎有些价值了。 他并不认为部落的长老已经完全付出了忠诚,但不忠诚和背叛是两件事情。 忠诚是需要时间和筹码来交换的。 这些年迈的长老每一个都掌握过权力,他们很难对某个人全身心的奉献忠诚。 但他们也不会背叛。 因为罗摩能够杀死他们,因为罗摩能够带领他们分食整个沙海。 “上一场战争之中,我一个人解决了所有的战事,所以在最后的关头,部落的战士并没有一个人完成了上位。” “但他们并没有异议,因为他们什么也没有做还是得到了。” “奖赏制度基于付出也基于大众的需要,这是一个相对完善的逻辑,我可以不在乎资源,打赢之后就把资源分配给部落——未来也许是王国。” “不过总要有人上位的,他们想要上位,战功算是最快的道路,我总不能一直阻拦他们上位。” 罗摩神色平静,“诸位长老日后也不一定有资格站在这个位置上,有人上位就有人要下去,我需要你们拿出价值,才能够赋予诸位合适权力。” 清算是早晚的,罗摩甚至没有遮掩的意图。 部落于他而言已经不是必须的了,但没有他,塔尼特就只是一个部落而已。 “理所当然,陛下。我们应当承担责任,才有资格从您的手中接下权杖。” 芭别尔话语恭敬。 她是最支持罗摩的人。 一个简单的道理,部落的长老和一个王国的中上层权贵,地位看似是下降了,但他们得到的东西反而是变多了。 此外事不可为的情况下,有得赚就不错了。 难道他们抗拒,罗摩就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这个人一无所有的时候都会用刀来让人妥协,如今他权位更甚,手段只会更加冷酷干脆。 芭别尔的妥协是长老们早就猜到了的。 人都是有偏向的生物,芭别尔怎么算也是罗摩的养母,他们有冲突却也没有实质性的交锋。 身份会带来优待,她没必要死犟。 只是冲突而已。 权利冲突多正常啊,位置本来就是有限的,罗摩上去的时候难道不是从他们手中抢来的权力? 也没见罗摩都要赶尽杀绝。 不值得。 长老们甚至懒得讨论。 罗摩就不是在拿出提案的,他只是在通知他思考之后的结果。 既然是通知,很明显就不在乎他们会不会抗拒。 “确实应该如此。”另一位长老跟随着表示支持,“年轻的战士自然也是想要成为王国的上层贵族的,我们不能够阻止他们上位。” 在竞争这个环节,他们已经占据了优势。 如果还畏畏缩缩,被人淘汰也不能多说什么。 “那么接下来,我们就选择这个部落作为清理目标好了。” 罗摩将地形图悬挂起来,小刀钉在了某个位置上。 一次胜利,他们都习惯了这条暴富的道路。 即使罗摩不说,他们也会天然偏向于发动战争。 战争的车轮一旦开始转动,就很难因为某个人而停下来了。 罗摩能够做到,但他自己就是战争最大的支持者和受益者。 他不会阻止。 第37章 性价比 部落正在走向一个稳定的循环。 狩猎、猎物的血肉滋养部落、部落变强、狩猎更多的猎物······ 这是个好的循环,但对于塔尼特来说是一件好事情,对于其他人现在就是个坏消息。 资源的问题永远都是个大问题,你想要我也想要,你变强了我没变强,那我就要裂开了。 这些都是小问题,罗摩并不算很关注。 塔尼特并不是没有他就不会狩猎了,罗摩提供的武器,足以帮助他们取得胜利。 “对珐露珊的实验结果相当完美,这些药剂可以直接推行下去了。” 结束了又一次的观察,罗摩做出了最终的判断。 躺在床上的少女神色坦然地穿戴好了衣物,完全没有任何的羞涩。 “我不明白一件事情。” 不计成本的炼金药剂砸下去,珐露珊的身体恢复速度远比罗摩预期的更好。 正常的时间线之中,她先是被商队带了回去,然后教令院确认了对方的身份之后立刻开始了治疗。 医疗服务并不意味着患者能够享受到最顶级的医疗服务,但珐露珊有这个资格。 她的研究资料至今还是妙论派学者必须拜读的基石,不管是出于这份学术贡献,还是单纯的欣赏她的天赋,甚至是观察为什么这个人可以百年不衰老,她都有足够的价值。 即便如此,她也还是花费了很长时间的修养,才恢复了语言系统。 一百年的漫长破译工作差点就把珐姐的脑袋给烧坏了,这合情合理。 正常来讲,是个人都不能理解,在一个封闭的环境之中完全依靠思考如何破译谜语来度日的人究竟是怎么活着出来的。 珐姐的意志坚硬是真的,但脑袋差点坏掉了也是事实。 好在后来修养之后,也算是恢复了正常。 “不明白很正常,”罗摩话语随意,“你的脑袋还没有好,不能理解一些事情是没什么问题的。” “你也不必担心,你还没有坏掉。” “不是这个不明白!” 珐露珊抬高了音调。 罗摩并没有告诉她更多的消息,珐露珊并不是没有问,但罗摩不说。 她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囚禁了百年的时间,意识清醒之后又看了看自己几乎没什么变化的面容和身材,推测自己大概也就是被关了禁闭一两年而已。 一两年远不算物是人非,她仍旧是那个刚刚游学不久、内心充满了解析这个世界野望的少女学者。 “那是哪个不明白,你得说清楚一点。”罗摩继续装作不理解,“我可猜不出来别人的心思。” 在灾难到来之前,姑且让她多有一点小情绪。 珐露珊还太年轻了。 她是学院有名的天才学者,在教令院建立的学者体系之中,一个天才学者所能够享受到的优待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在遭遇这场意外之前,珐露珊面对的最大麻烦,无非是被某个机关、某本古书给难住了。 这是困难,但于命运给她的玩笑而言,还远远不够。 人总会犯错的,但有些错误是他们能够承担的,而有些错误······是没有挽回的机会的。 这个认知很简单,不过想要真的有所觉悟,需要付出来的代价,可就一点都不轻松了。 珐露珊并没有察觉到罗摩眼中的怜悯,她在思索罗摩的研究。 她在教令院的研究方向并不是机关,准确的说应该是文字,【基于石刻等出土文献解读古遗迹中各类机关的构成与解法】。 通过破译古书上的文字记录,进而破解相对应的机关。 和遗迹机关的关联有,但主要还是文字。 在真正破解机关之后,她将这类机关的特点和破译方法记录并且整理了下来。 这也是这位知论派的学者最后被妙论派推崇的原因,因为她切实地破解了大多数机关,并且留下了相关的记录。 后来者只要对比一下遇到的机关和珐露珊整理的记录,找到原图直接照抄就能够解决大多数的问题。 珐露珊是没什么问题了,但珐露珊的研究方向被时代给干掉了。 遗迹机关的种类是有限的,随着时代的发展,大多数的机关和变种都已经被记录在册,即使没有记录的,也有了更多的破解手段,而不必挖掘古书然后文字破译才能够解决。 然后珐露珊的研究方向就直接当场退役了。 这也是未来她找不到学生的原因,她本人的学识和天赋摆在这里,兴趣来了照样可以换一个方向继续研究,教令院不至于苛责这样一个天才学者。 但你要跟着她学,你又没有这种资历和天赋,基本上就是入学即失业。 卡维的传说人物里,连小孩子都知道了他们并不是在研究艺术就是想要搞钱,更何况这些被论文折磨的死去活来的学者了。 不是为了钱,为了教令院制定的学者地位,谁会想要在这些地方反复折腾呢? 珐露珊的坚持一方面是爱好,另一方面作为一个一百年前的“老人”,她也不想要直接放弃自己的过去。 “你的研究!” 珐露珊双手环抱,“这段时间观察以后,我发现你的研究很有趣。” “你已经利用了机械完成了很多人类才能够完成的工作·······包括战争。” 她不算是个小孩子了。 看到了工厂正在制造的东西,就知道它们的用处是什么。 这种大型的机械不是用来摧毁和征服的,难道是用来耕地的? “然后呢。”罗摩问道。 “所以你为什么还要推广这些炼金药剂?”珐露珊抿了抿唇,“这些炼金药剂的价值是强化身体,但即使我服用了这么多,再加上神之眼,我也不能够保证我能够稳胜一支战斗机械小队。” 一支小队是六只机械。 罗摩扫了她一眼,然后摇了摇头:“你高看自己了,它们会爆炸,对敌锁定也不是遗迹小宝这种低级锁定机制。” 小宝的导弹缩地机制在游戏之中只能说跟没有没什么区别,在现实之中会好上很多,但也很一般。 “换成是你,两个就足够把你抬走了。” 珐露珊也才刚刚得到神之眼而已。 少女对着罗摩晃了晃拳头。 罗摩并不介意,反而微笑着说道:“你想说的,其实是机械和人类的性价比。” “性价比?你的说辞怎么总是这么冷淡······好好,我确实是这个意思。” 珐露珊叹了一口气,“所以,你为什么要普及这些炼金药剂呢?” 第38章 投入和产出 “一个简单的对比,机械之躯的抗击打能力要远超血肉之躯,此外它们也没有痛觉,能够在各种地方拿出武器并且投入使用。” “最后,它们自己就是炸弹,你杀了它之后,这只是一个开始。” “相比之下,正常人的力量不可能击碎外置甲胄,即使是拿着特制的武器,破坏力也相对有限。” 珐露珊的身体素质相当出色。 接连服用炼金药剂的她完全有机会做到一拳锤爆小宝的独眼,直接扯出对方的能源核心。 虽然和法尔伽口中的那个“我怀疑他拿着可莉的蜡笔都能够捅爆遗迹守卫身上那个眼睛一样的核心”的队长是不能比的······毕竟蜡笔和经过炼金药剂强化的拳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东西,不管法尔伽的猜测是真是假,这个人的实力显然都不容小觑。 而如果是更加正常的人类,就需要依靠武器来击碎核心,趁着对方陷入停滞的状态解决遗迹守卫。 “你告诉过我这些炼金药剂的价值,即使能够批量生产,但造价仍旧相对昂贵。” “我服用了这么多,你也说了不过是两个战斗机械就能够解决的水平。” 珐露珊并不否决罗摩的判断,“但这些炼金药剂的价值,一定是超过两个战斗机械的造价的?” 罗摩并不遮掩这些。 他不是白救人的,明码告诉了他花费在珐露珊身上的摩拉,让她知道自己付出了多少,之后开价的时候才能够理所当然。 “确实不值当。”罗摩点了点头,“我要把血肉之躯培养成能够和钢铁机械对垒的程度,投入确实高昂到了不值得的地步。” 只说战斗,在这个阶段随便找两块钢板当作防具加载上去,就能够让普通人头疼到无法解决。 看看隔壁的蒙德就知道了。 刀枪剑弓······这些武器能够造成的杀伤力一半取决于材料,一半取决于使用者。 正常的珍贵材料打造的武器,也轮不到普通人来使用。 一般人也不可能有拿着把普通的刀就斩断钢铁的技艺。 但小宝的导弹、构装体的光束发射器······这些东西单独拆分下来,在普通小孩和成年的战士手中都是一个固定的威力。 可莉能够改变望风山地的地形,这种事情就是让琴拿着风压剑要压到明年去了,也未必能够做到。 但真让她们两个同台较量,可莉也找不到取胜的机会。 在文明的早期,点科技要比爬个人的实力简单且有效的多。 并且即使是在更高的地方,科技也仍旧是未来可期。 雷电影亲自打造的人偶也同样拥有魔神阶位的实力,散兵的登神之路也印证了科技造物在提瓦特并非完全没有前途。 当然,以人偶的科技树来说,它们用的材料都太珍贵了。 雷电将军的材料是雷电影自己的魔神之躯,散兵登神就更不用说了,起步一枚神之心,愚人众和教令院各种算计安排,最终硬生生抬上去了。 但不管这些人是怎么上去的,至少对方能够上去。 这条路上已经有人留下了足印,证明了这条路并非死路,后来者同样可以踏足。 珐露珊等待着罗摩的答案。 “站在我的立场上稍微考虑一下问题。” 这委实并不能算是个问题,罗摩的话语平静:“我的面前有两条路,第一条路,我把自己变成机械生命体。” “第二条路,我继续保留血肉之躯,继续像一个正常的人类一样活着。” “而这两条路通向同一个地方,我将拥有强大魔神一样的力量。” 道路、目的都摆放在这里,那么选择也就不难理解了。 珐露珊并不愚笨,她思索了片刻,方才说道:“凡人变成神明并非无例可循,你想要走这条道路也不足为奇。” 蒙德的第一位大团长温妮莎,在她生命的最后抵达了天空岛,并且成为了神明。 这也是持有神之眼的人被称为【原神】的由来。 “温妮莎啊·······”罗摩笑着摇了摇头,“不要把他们当成了可以依循的先例。” “如果因为别人能够做到你就以为自己能够做到,有些时候你会很辛苦的。” “这条路很困难,我想要走上这条路的唯一办法就是让集合须弥的一切——包括资源,也包括学者的智慧,然后把这些变成基石,进而通过这条路走上高处。” “这就是统治的价值。”罗摩轻声说道,“以国王的意志,带领整个王国朝着一个方向行进。”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提瓦特的神明认为提瓦特的未来是属于人类的。” 他轻笑道,“祂们都这么认为,我就必须要完成统治的纯粹性了。” “因为我是没办法拒绝他们的意志的,祂们认为人类才是这个世界的主人,那么我想建立的王国如果要在这个世界上存活下来,主体就必须是人类。” “这未免也太过于·······”珐露珊陷入了沉默,“只是因为神明的看法,你一点都不觉得人类还有别的价值么?” 罗摩能够理解珐露珊的疑惑。 这很正常。 正常人走科技路线,他是不可能给脱开集体而点出来更高处的科技分支的。 珐露珊就是近乎站在顶层的学者,她太清楚了,人的精力是有限度的,通常能够在一个领域有所深造,已经是十分少见的情况了。 当然,在点出了炼金药剂之类的科技造物之后,人的身体素质也会增强,进而让学者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更快速迅捷的思考去踏入学术领域更深层的地方。 这是个良性循环,点出来高科技分支,科技造物反哺人体,有了更多去研究的资本。 但越往后,想要点亮一个科技分支,需要的时间和精力同样是翻倍成长的。 通常来说,破解的速度是不可能赶上问题变得麻烦的速度的,这也是科技经常卡环的原因。 你距离更高的地方只差了一个环节,但就是这临门一脚,你就是没资格踏进去。 这些都是没办法的事情,堆科技就是这样,你投入了不一定有产出,你也不能不投入。 第39章 远远不够 “一个人的正常研究走向,很大可能是他留下了相关研究的资料和手册,而随后他会培养一个得意门生接力自己的研究,进而通过两代乃至更长时间的研究,才能够攻破一个难点。” 这只是一个科技分支而已,但想要制造一些科技造物,需要多个分支的统协。 “很多学者在不同时间段开展研究,然后共同点出多个分支,再由另一些学者统合分支科技,点出更高的科技造物供给文明的使用。” 科学研究没办法靠一个单独的人走到更高的地方,因为暂时来说,光是寿命就不允许有这么牛逼的人存在。 博士的科技力很高了,皮耶罗的技术力也一点都不差。 但这两个人的情况,只能说它们还保持着人类的形体,完全是因为习惯了。 如果这两位都还能够算成人类,那提瓦特也没有什么生命不能算成人类了。 即使是这两个人,丑角的科技树来源于被天理官方封号的坎瑞亚,坎瑞亚的科技力相当一流,这是一整个地下王国的全部投入才换来的东西。 而博士的科技力建立在坎瑞亚的遗产和至冬的全力支持上,它们也不是单打独斗的。 科技不是一个人就能够走上去的,这需要集群的智慧和一整个王国的资源作为基础。 这条路太困难了,甚至要比堆积元素力然后跻身魔神这条路更困难。 但系统带来的优点是,罗摩可以依靠重复地制造一个简单的科技造物获得经验值,熟练度到了之后直接获得更高一层的科技分支。 他可以花费时间攻克难点获得经验,但攻克不了,也可以一点点的硬拗。 就算是1点的熟练度,技能点的上限也只有1w,总归是能够做到的。 “你知道,但你还是告诉我说,你对人类王国最大的需求是基于魔神希望统治世界的是人类。” 珐露珊眼睛微眯,“就是说你一点都不在乎旁人提供的智慧,只是因为魔神爱人,于是你也就选择了人类作为王国的主体组成。” “魔神爱人,而如果你的王国主体不是人类,而是其他的非人生物,魔神并不会爱你的王国,甚至可能直接摧毁你的王国。” “你需要的是王国的资源,让你妥协的是魔神的力量。” “嘘。”罗摩伸手压住珐露珊的唇瓣,“人可以很聪明,但没必要让每一个人都知道她很聪明。” “(ˉ▽ ̄~)切~~” 珐姐双手环抱,神色莫名,“你就差没有明着告诉我了,还说什么很聪明?” “你需要我做什么,直接一点。” 珐露珊对罗摩有不小的好感度。 但好感并不会影响一个学者的判断,罗摩是个太过于现实的人,珐露珊不算现实,不过她足够理智。 “我正在进行对于沙漠的统治。”罗摩神色平静,“教令院不会同意沙海之中出现一个统一的政权,两者的交锋是一种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珐露珊不太能够理解。 教育环境、立场之类的东西决定了一个人对于很多事情的认知。 “在我的记忆之中,沙漠一直是一个贫瘠而混乱的地方。”她眉头微皱,“但我享受的是教令院的教育,我是个雨林人,对于沙漠的认知会有偏差也不一定。” “总有一些基础的工作是需要人去做的,雨林人不是不能做,但如果有更加廉价的劳动力,教令院显然也不会拒绝。”罗摩不置可否,“沙漠民就是这些更加廉价的劳动力。” 他没有和珐露珊讲述沙漠贫瘠背后的故事。 向人倾诉伤口是最愚蠢的行为。 人打了你你就打回去,打不回去就沉默着等待机会就好了,你见到一个人然后失声痛哭,把伤口扯开给人家看是什么意思? 挺没必要的。 “沙漠混乱,你开出什么价格,做出什么通知,沙漠民都没有拒绝的资格。” “因为他们的国家不够强大,不具备拒绝的资格。” 这个道理就够用了。 “而如果沙漠统一之后,他们想要用这样的价格雇佣沙漠民,我会不满意的。” 罗摩话语平静,“我不满意,统一的沙海已经有了拒绝的资格,他们要么发动战争让我不得不满意他们的价格,要么咬牙认可我的价格。” 你不干还有别人干的话语是没办法用在这种环境的。 数百年来,酬劳最低同时也最辛苦的一部分活都被沙漠民给包办了。 没人是天生就愿意干一些没钱还辛苦的工作的,但须弥的主导权在雨林,你不想干雨林人就会摆摆手让你走人。 因为真的还有其他的沙漠民会来干的。 罗摩能够把这部分人召回来,并且解决沙漠的大多数问题,让他们能够在沙海之中活下来。 沙漠最大的问题不是土壤贫瘠,而是混乱的政权不能够给沙漠民带来任何的底气。 你的国家不够强大强硬,你在异国谋生的时候就纯靠自己,没办法挺直腰杆说话。 当然也有人能够在这种环境下活得很好,他们有足够的能力在任何一个地方度过自己想要的人生。 但更多的人,他们只是依附于环境而存在的普通人。 统一的政权可以让沙漠民多出一个返回家乡的选项,有了退路,他们才能够对不合理说不。 这个价格能够雇佣到沙漠民,但沙漠民不干了,你不可能找到一个能够接受这个价格的雨林民。 可工作摆在这里总是有人要去干的,沙漠民不干了,雨林民就得去干。 用膝盖想都知道教令院不可能接受。 那就打。 事情就这么简单,不过是你开价他还价而已。 你对他还的价格不满意,要么一拍即散,大家不相往来。 要么你让他回心转意,知道你的价格是他的福报,对方自然会感激涕淋的感谢雨林老爷给了沙漠民一条出路。 这份工作就挺简单的,把沙漠刚刚爬起来的政权干碎,让这些人刚刚挺直的脊梁打折。 站都站不起来的时候,脾气自然就变得温和谦恭起来了。 珐露珊并不了解这背后简单却血腥的逻辑。 提瓦特并没有太过于残酷的对外战争,基于魔神的统治,在魔神没有开拓心思的情况下,和平就是大陆的主流。 你想打出去,自家老板先摁住你。 就算老板不管事了让你侥幸启动了战争的车轮,但隔壁的老板可不会在乎这些,祂出手教育你的时候,那代价可就大了。 真正的麻烦,也就是坎瑞亚的灭国之战和因此而引发的黑灾。 但灭国是神明去处理的,黑灾是防守反击而不是对外开拓。 这还远远不够残忍。 第40章 一百年的时间 罗摩没有什么需要珐露珊做的。 他的行为表现的足够明显,比如直白地告诉珐露珊,她所服用的每一份调理身体的炼金药剂价格如何昂贵,这种行为很明显就是施恩于人,并且打算所求回报。 所以珐露珊做出了最为合理的猜测。 她认为,罗摩这么做是有她需要做的事情。 但罗摩并不是求人,他是让对方亏欠自己,或者抓住对方的把柄,然后让对方来帮助自己做事情。 你付出了一些东西,自然就是想要得到。 这个理论在大多数时候其实都没有错误,但还有一种稍微有些特殊的情况。 救人本身就是目的的时候,罗摩并不介意支付一些可以舍弃的东西作为筹码。 因为他所求的并不是对方的回报,而是对方能够活着。 这是对剧情人物的基础好感度带来的投资。 炼金药剂这种东西,说白了当技术点出来之后,药剂的成本和售出的价格完全是两个极端。 药剂的主要成本通常并不在于材料,反而是在研发之中投入的时间和资金,这是医学研究的大头支出。 技术才是其中最值钱的东西,但技术点出来了之后需要考虑的成本和售价······把药材的价格凑在一起,然后加上两个零,就是售卖的价格了。 而罗摩自己就有一个小型的培育基地,这方面的成本还能够进一步的压缩。 珐露珊了解的是售价,她自己服用炼金药剂之后,发现自己的身体素质的涨幅也确实值这个价,所以她并不反驳这个价格。 于她自己的经历而言,这个价格只能说是物超所值,良心商人。 但对于破解了技术问题的罗摩而言,药剂的造价相当低廉。 他不介意为了自己记忆之中的好感度买单,毕竟这点价格确实不贵。 当然,造价低廉和价值低廉是两回事。 点出来的科技本身就值这个价,药物、武器之类,售卖的本来也是技术。 珐露珊并不理解这一点,她做出的是常规判断,但遇上的是罗摩这个意外。 “关于需要你做什么······”罗摩沉思片刻,“当一个双面间谍。” 给她找点事情做。 珐露珊最后能够说出“只不过是一场失败的实验而已,身为学者,谁又能不经历几次呢?”可以说她看开了,也可以说她是不得不接受现实。 你痛哭流涕、后悔万分,但这就是时间的力量啊。 已经一百年了,你再怎么后悔再怎么遗憾,错过的东西也不会回来了。 这个道理并不复杂,但当事人要走出来并且承认这个道理,这是比较困难的。 毕竟刀是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双面间谍?你想要我回到教令院,然后利用我的身份帮助你获取教令院的情报?” 珐露珊沉思片刻,“你救了我的命,这是救命之恩。” “如果你要用救命之恩让我去做一件事情,我拒绝了,就得把命还给你,这样算起来才合情合理。” “但我是个雨林人,教令院从未亏待我,我的老师和亲友都是雨林人,我不能为了自己而背叛他们。” “算的太清,把每一份恩情都记在心里一定要回报,这样会过的很辛苦的。”罗摩微笑道,“你也可以表面答应,然后回过头忘掉这件事情。” “或者找一些无关紧要的情报,对我哭诉这件事情的困难。” “我才不会这么做!”珐露珊晃了晃拳头。 “所以你打算出卖教令院,出卖对你恩泽深厚的雨林?”罗摩饶有兴致地问道,“我知道雨林压榨沙漠,但大家立场不同,我除了捶死教令院也没别的想法。” “但雨林人自己蒙受这种恩惠,享受这种福利待遇,你是怎么想的呢?” 珐露珊陷入了沉默。 “我不知道。”珐露珊没有答案。 于情于理,罗摩救了她的命,不惜成本的为她调养身体。 珐露珊回忆起来,她都不觉得自己能够活下来。 她已经忘记了自己是怎么从遗迹之中脱身的,但毋庸置疑,要从遗迹这里回到雨林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即使回到了雨林,以教令院的医疗手段,也未必能够保证她恢复正常。 蒙受了人的恩情,自然要做出回报,更何况是这种救命大恩。 但罗摩什么都有了,珐露珊能够拿出来的回报,他一个都不缺。 回馈恩情这种事情,总要拿出对方想要的? 你只拿出你有的,然后宣称已经两不相欠了,这就挺尴尬的了。 而罗摩唯一需要她做的事情,又违背了她的个人理念。 罗摩自己就解释的挺好的。 对于沙漠民,教令院是恶党。 但对于雨林民,教令院的政权就是正义和善良的。 在珐露珊的求学生涯之中,她从未觉得教令院亏欠过自己什么,恰恰相反,在医疗服务的须弥——雨林这部分,她蒙受了教令院不菲的恩情。 “怎么会这么麻烦!” 少女叹了一口气,少见地跺脚发泄了一下。 “就这就这?”罗摩笑眯眯地说道,“在你的人生之中,这点苦难才只是个开胃小菜而已。” 珐露珊内心一颤。 她醒来之后询问过罗摩很多事情,但罗摩始终避而不谈。 珐露珊早有预感,恐怕自己被机关封印的事情,所带来的影响远不止她所猜测的那么简单。 “看一看这本书。” 罗摩将一本妙论派的书籍扔了过去。 【这本书中的诸多内容,都来自珐露珊前辈的论述与手稿。惟望前辈回归教令院时,后世学生犹记珐露珊之名。】 “珐露珊·······前辈?”珐露珊伸出手指,惊诧地指向了自己,“我?” “按说我不该怜悯你,毕竟你的苦难是我没有承受的,擅自施予怜悯就显得我很没有礼貌。” 罗摩的话语还是带着怜悯,“但你休息的时间很久了,也该起床面对现实了。” “百岁珊前辈,”他的声音如同落石砸在了珐露珊的脑海之中,“从你误入遗迹到今日,这个世界已经不曾停歇地走过了百年。” “你落后了这个世界一百年的时间。” 他轻声揭开了少女揣揣不安的内心,鲜血淋漓。 第41章 应得的回报 “这样的真相,对于一个女孩来讲未免有些残酷了。” 旁听的纳西妲面色悲悯。 祂的虚像伸手环抱住了昏迷的珐露珊,翠绿色的生机安抚着面色惊恐的少女。 “从命运的角度来说,这是个不值一提的小玩笑。” 罗摩神色平静,“而对于珐露珊自己,却是一场难以承担的巨大变故。” 【只不过是一场失败的实验而已,身为学者,谁又能够不经历几次呢?】 她大概还要很多年,才能够不止是说说,而是真正地做到自己说的这么坦然。 同情和怜悯都有。 但这条路也确实是珐露珊自己选择的,她是当时破译机关的先驱,热衷于这样的工作,最后也因为自己的爱好栽了进去。 没什么好说的。 因为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付出一切的人很多,珐露珊并不是其中结局最凄惨的一个。 “虽然是这样的道理,但命运对她也还是太残酷了。” 纳西妲的面色带着几分心疼。 祂要比罗摩更加看不开。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也要抱一抱了。”罗摩思索了一下,伸手抱了一下纳西妲的虚影。 这是用元素力制作的投影,稍微借助了一些小小的科技。 罗摩可以直接给纳西妲制作一具行走的躯壳,但小小的草之神拒绝了。 “这是为什么呢?”纳西妲歪了歪头,有些好奇。 “如果你因为怜悯别人的命运而悲伤的话,我也会因为命运对你的安排而不开心的。”罗摩随口说道。 这并不像是个坦诚的答案,反而像是一句玩笑。 “命运对我的安排?我是大慈树王的继承者,相比较于人类这种生命,作为小吉祥草王的我,应该是天然就享受到了命运的眷顾的?” 纳西妲不太能理解。 祂不认为凡人有什么同情自己的必要或者说资格。 作为大慈树王选中的继承者,祂天然就是须弥一地的神明,天然就能够和世界树联通,是天选的草之神。 什么样的人才有资格怜悯祂的遭遇呢? 因为祂从诞生时就被六贤者所囚禁? 可祂从诞生之初就是魔神了,未来也必将成长为大慈树王一样的执政者。 什么样的凡人,才能够在诞生之初就具有这一切呢? “命运也许确实捉弄我,但相比较祂给予我的馈赠,我应该是得到了眷顾而非戏谑。” 纳西妲摇了摇头,“不过,我还是会向你不合时宜的怜悯道谢就是了。” “你也说了是不合时宜,那就没必要道谢了。”罗摩摆了摆手。 还是理所当然了。 纳西妲被囚禁这件事情,直到大贤者的阴谋揭露之前,纳西妲自己都没有太多的情绪。 祂最大的愤怒无非是教令院为了造神,选择了利用梦境轮回的方式收割须弥城民众的情绪。 纳西妲所气愤的并非是被人类所囚禁,而是六贤者开始为了某个目标而伤害人类。 换而言之,就纳西妲自己来说,民众的苦难要高于祂所承担的困难。 “天生具备牺牲自我精神的圣人啊。” 罗摩低声呢喃。 “你在说什么?”纳西妲歪了歪头。 “我说,在人类的价值观之中,你的行为逻辑有很大的问题。”罗摩看了祂一眼,话语随意,“我是不能够理解这种行为逻辑的。” “是吗,你觉得我很奇怪啊。”纳西妲点了点头。 “不,我觉得你很珍贵。”罗摩否认了这个说法,“我并非智者,因而我用最简单的方式看待人类。” 在窥视人心这方面,罗摩不算是什么聪明人,所以他从不考验和猜测人心。 相比较所谓的忠诚,罗摩更加偏向对方完全不能反抗,这是他认可的交流之中的最大信任。 “这就是你将事情简单地以利益判断的原因啊。”纳西妲了然,“这样做确实有些更加直接地解决了问题,尽管也会有错漏的地方。” “人类是很复杂的生命,利益可以驱动他们,但驱动他们的远不只是利益。” 总会有一些更加伟大的东西在历史之上闪耀的,那些东西决然不止是利益的联合。 “但这样最简单。”罗摩并不否认。 “如果是你的话,这么想倒也没有问题。”纳西妲观察着罗摩,“你又在变强了,而且一直没有停息。” 罗摩的道理,纳西妲并不是很喜欢。 他对于强权的追求远胜于对真理和正义的渴望,唯利益论、强权主义······这些结合在一起,让罗摩像是一个理智的疯子。 但他确实是能赢。 时至今日,沙漠已经开始纳入他的统治之中了。 以纳西妲对于教令院的理解和认知,祂也完全不看好【三十人团】和教令院能否压制住罗摩。 一个人失败的时候,再多的道理都是错的。 他能赢的时候,不合道理的东西也可以符合道理。 一个有趣的操作。 我说你违反法律了,你说你没有,这样,你给我一点时间,我先修改一下律法,然后你就违法了。 你违法了,我可就要按照法律合情合理,公平公正地收拾你了。 “唯利益论是个简单的判定概念,但人们总是喜欢一些单纯美好的人。”罗摩耸了耸肩。 “你可以直白地说,我比较好骗,这种话我还是听得出来的。” 纳西妲并不生气,声音仍旧温和。 “恶党也喜欢一些单纯美好的东西啊,”罗摩想了想,“我用利益判断大多数事情,但也不喜欢一直谋算利益。” 这就是变强的价值了。 最高级的自由是你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而更低一级的自由,你不想做什么可以不做。 罗摩的梦想是前者,目前还在为后者而努力。 “有个单纯美好的神,总归不是坏事。” 他伸出手,“纳西妲,来统领这个国家。” “我对于治国并没有太多的兴趣和经验,但既然已经有了王国的雏形,已经有了人对我奉献忠诚,那么这个国家就有了存在的必要。” “把不美好的须弥,变成你想要的那个模样,这样一来,你也就超越了大慈树王,成为了真正的草之神。” 有些人的诞生就承载了太多的期望,不能说这是负担或者重压,至少他们自己就并不会这么想。 纳西妲一直憧憬于大慈树王,祂只是憧憬,从未尝试过超越树王。 客观来说,罗摩自己也不看好纳西妲。 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一个暂时统筹资源的工具,即使被纳西妲玩坏了,也不是什么承载不了的损失。 那就让圣人得到应该得到的荣誉和王冠好了。 这是祂们对这个并不仁善的世界报以仁善后,应得的回报。 第42章 你的自由 沙漠的变故太迅速了。 如果对战争稍有了解,就应该清楚这绝非是短时间内就能够彻底理清的问题。 教令院未必不知道沙漠出现了一个狂徒,但是然后呢? 然后他们会给三十人团下达命令。 雨林人的命要比沙漠民贵重,所以这种和斗争有关系的,自然是要交给【三十人团】来解决。 早期的六贤者以【三十人团】作为切入口,给沙漠民描述了一个美梦。 你们可以进入雨林,可以获得雨林的资源。 于是他们来了。 他们的到来各有其有,为个人为大义,不过只看最后的结果,显然沙漠的环境没有任何的变化。 从这个时期起,雨林和沙漠之间的对立变成了沙漠人内部的混乱。 【三十人团】是一个代表,他们代表了“从沙漠立场转化为雨林”的背叛者。 沙漠民看他们很不顺眼。 这些人的存在意义就是教令院豢养的猎犬,猎犬当然要为了主人的意志而撕咬。 而另一边的沙漠之中,他们内部混乱,同时还要面对【三十人团】的限制和压迫。 对背叛者的仇恨往往都是压倒性的胜利,和他们一比,几乎不怎么动手的教令院就显得不是那么可恨了。 理论上来说,制止沙漠民各项命令显然都是教令院的手笔,但直接的执行者都是【三十人团】这些沙漠民出身的雇佣兵。 直接在眼前的仇恨,和不着痕迹的真正仇恨之间,大多数人选择了仇恨【三十人团】。 沙漠民制衡沙漠民。 【三十人团】的领导层相当清楚这一点,他们完全不在乎教令院是怎么看待他们的。 摩拉,待遇······你把这些拉高了,我们就是来当猎犬的。 工作就是为了回报,雇佣兵显然不是为了情怀。 教令院下达命令,【三十人团】的上层表示这当然是没有问题的,为了教令院而战是我们的荣幸。 但打仗是要花钱的,武器、物资等补给您得负责?万一我这边还有伤亡保障,您看是不是也多出一点? 他们在聊摩拉,这是正经的事情。 正经的事情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来商量,这是理所当然的。 也就是在这个时期,罗摩开始了第二次的战争。 这一次他并没有亲身抵达,而是根据lv4的机械学开始制作武器,并且向部落民有限度的提供自己研制的炼金药剂。 军备革新在战争之中的优势是压倒性,更可况,塔尼特部落现在的人数也并不少。 当士兵的人数和装备都已经构成了优势的时候,再加上阵列机关点亮的视野,正面战争的迅捷速度超过了【三十人团】和教令院的预期。 这不应该是短时间内就结束的东西。 但事实就是,当他们还在为了资粮抚恤这些问题而犹豫的时候,沙海之中已经没有足堪一用的大型势力了。 塔尼特已经锤烂了近乎所有的敌人。 【神王之遗】之前还能看,不过在一场意外之后,因为过去臭名昭彰的名声和恶劣的行事风格,他们自己人都忍不住抓住机会跑了出来,并且反过来针对【神王之遗】这个势力团体。 【三十人团】自然是有推波助澜的举动的。 名义上【三十人团】也只是一个镀金旅团,只是他们直接接受教令院的指挥,接受教令院的资金。 实际上他们算是官方的武装力量,但名义上仍旧挂着镀金旅团的名号。 教令院用沙漠民针对沙漠民,拒绝沙海出现统一的政权。 同样的,一个镀金旅团一家独大的情况,同样不符合教令院的利益。 【神王之遗】就是乖的像条猎狗,【三十人团】都会视他们为眼中钉,肉中刺。 更何况这是个依靠掠夺和杀戮起家,名声差到离谱的暴力组织。 强大已经是很大的问题了,强大的同时还不听话,这就更加没办法容忍了。 结果【神王之遗】的统治被锤烂之后,沙海就真的找不到任何的大型组织来阻止塔尼特部落了。 塔尼特的战争带来了更多的影响,战而胜之的威慑力不断在沙海之中辐射,进而吸引了更多人的关注和投资。 多莉正在路上,而阿如村······ “这个时间点用国王陛下作为称呼,应该是已经不过分了。” 塔德菈抚摸着长弓,“阿如村的守护者,坎蒂丝女士。” “塔尼特未来的国王陛下有一封给您的信。” 站在塔德菈对面的高挑美人眨动异色双瞳,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个时间点,就是用膝盖去想都知道对方的信件是为了什么了。 但坎蒂丝并没有拒绝的意思。 她认真且恭敬地接过了罗摩的善意,尽管这封信上并没有任何的文字。 “我明白了。”坎蒂丝将长枪插在身侧的沙砾之中,“阿如村会做出合适的选择。” 塔德菈并没有满意,“什么才算是合适的选择。” 事情并不复杂。 沙漠之中只能够有一个政权,剩下的人要么屈从权杖,要么拒绝王座,成为下方的白骨。 “阿如村希望能够加入沙海未来的王国之中,成为国王陛下的子民。” 拒绝是需要资格的。 在沙海之中长大的坎蒂丝,自然是很清楚这个道理的。 塔德菈上下打量着坎蒂丝,然后回忆起来自己从长老那里接受的一个小小建议。 猎鹰只需要听从主人的命令,但她只是从长老那里知道了另外一些知识,所以并没有违背这个核心的规则。 这个人,似乎有些合适来着。 那么,就把她也带走。 “如果你真的是这么想的,那么请跟我返回王城。”塔德菈神色平静,“阿如村也不能够继续留在这里了。” “教令院很快就会发动真正的战争,阿如村选择了沙海,对于他们而言也就失去了价值。” 就是因为知道,我才不想要卷入你们的麻烦之中的。 坎蒂丝的笑容温婉,“当然,不过还请给我一点时间来处理这些问题。” “我是阿如村的守护者,但并不是这里的主人。” 塔德菈点了点头,“当然,这是你的自由。” 自由啊,那里自由了。 坎蒂丝强忍住叹气的冲动。 就挺难受的。 第43章 出路 阿如村的地位有些特殊。 这里是沙漠民的聚居地,还带着赤王后裔的头衔,后来教令院长期把这里当作流放学者的固定地点,所以他们和教令院也有一定的关系。 坎蒂丝坚持不卷入任何的麻烦。 她很清楚自己并不具备左右一场战争的实力,在没有足够的力量之前,她想要保全阿如村的唯一办法就是尽量不介入任何争端,乖乖当一个小透明。 客观地说,她做的很好。 起码在罗摩没有出现的时间线之中,她确实保全了阿如村,甚至在最后做了一笔帮助神明的投资。 这笔投资在后来置换到了足够的利益,阿如村也获得了更多的资源,几乎是无本买卖。 卖命的工作都是别人在做的,阿如村几乎什么也没有支付,但最后的结果并不差。 这并非是墙头草的投机举动,而是真的不想要卷入任何麻烦。 但没什么用处。 麻烦找上门的时候,躲避是没有什么用处的,还是得扛。 “我和很多人都说过,守护者不会离开她所保护的对象。” 房门内的历代前任守护者和村长安普叔正在商讨事情。 房门外,坎蒂丝倚靠在墙壁上,神色疲倦的和自己的好友交流。 “我知道啊,我也邀请过你呢。” 迪希雅双手环抱,唇角微微勾起,“我和你说阿如村太小了,你明明可以去雨林,可以去大陆的更多地方过更精彩的生活,但你就是这么回绝我的。” “你看,你能够拒绝我,但这个世界上总有你拒绝不了的人。” “别笑话我了啊。”坎蒂丝叹了一口气,“光说我不愿离开阿如村,你呢?当了这么多年的佣兵,【炽鬃之狮】······好大的名头,攒下了多少摩拉了?” 坎蒂丝揶揄到,“不会不会,你不会连一把喜欢的武器都买不起了?” 迪希雅的笑容顿时有些尴尬。 打出了名声的佣兵通常能够拿到更高昂的雇佣费,但迪希雅仍旧十分贫穷。 因为她把自己的摩拉花在了帮助沙漠儿童进入雨林接受教育这件事情上了,须弥免除了医疗费用,但在教育这方面,须弥人的投入就高的离奇了。 这和须弥的社会结构有关,他们给予了学者太多的特权和优待,于是须弥人都以成为学者为人生目标。 任何一个行业涌入的人多了,竞争自然就大了。 更何况,还是一群沙漠来的孩子。 他们想要获得同等的教育资源,就需要支付更高的价格。 迪希雅的钱大多扔到了这方面,身上穷的叮当响。 “我出身在沙漠嘛,总要为这里做点什么。”迪希雅的答案和当时如出一辙。 “你先把自己的答案改变一下,然后再来考虑说我不知变通。” 坎蒂丝揉了揉好友的脸颊,“我好歹也有个守护者的身份,怎么也不至于和你一样劳碌。” 倒不是打击挚友的梦想,但坎蒂丝确实不看好她的行为。 她守护阿如村,杀死了一个敌人,也就确实完成了一次守护。 坎蒂丝也说服了安普叔,打开了对外贸易的商路,这些举动都是你去做了,然后就能够看到回报的。 可迪希雅这种只会往里投钱的行为,不说人家会不会骗她的摩拉,到时候抽身就走同时扔出来这都是临时工的行为,和我们没有关系的说辞。 就算对方尽心竭力,拿了钱就一定会办事,他们也不一定能够办成。 这种事情真不是机构努力就能够解决的。 须弥大部分的教育机构其实都和教令院没有任何的关系,他们会赚你的摩拉,并且确实认真,但他们也真的没办法帮你进入教令院。 以须弥社会对于学者的追捧,如果他们能够帮助一个资质明显不够的人进入教令院求学,他们就没必要用这种手段来赚钱。 教令院对于沙漠民的歧视一直都有,从来都没有任何的遮掩。 帮一个雨林民入学,和帮一个沙漠民入学,这是两种难度。 更何况,迪希雅走的都不是正规道路。 在pv之中,她是带着孩子翻过了防沙壁,本来就不是通过正经的道路进入须弥的雨林区域的。 “我也没有办法啊!”迪希雅没能忍住,“沙海没有什么学院来普及教育,我当佣兵的时候也吃过了这些亏,当然是希望这些小孩子能够接受完整的教育的。” 两个女人对视了一眼,脸上带着相似的无奈。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情况只会更加糟糕。”沉默了片刻,坎蒂丝轻声说道,“那个名叫罗摩的人,将会掀起自树王死后,整个须弥最大的风暴。” “你不是有一个须弥朋友?暂且带着佣兵团蹲在人家的家里,千万不要出来了。” 她的神色严肃起来,“我知道你不喜欢欠人情,但这种时候,绝对不是倔强的时候。” 迪希雅抿了抿嘴唇,“那你呢?” “阿如村就在这里,我不选择加入,他们立刻就能够摧毁阿如村。” “相比之下,【三十人团】和教令院就离得远了一点。” 坎蒂丝抬起头,星空熠熠生辉。 “其实哪个都不想选,但没办法。” 不能做主的事情有很多,她也尝试过变得更强来掌握自己的命运,但命运直接地告诉她,崽,你还差的远呢。 “沙海的变化如此之大,上一次回来的时候还没有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来着,结果突然之间,他居然就要统治整个沙海了。” 迪希雅也很是头大。 她当然是希望沙漠变得更好的。 和大多数改变了立场的佣兵不同,迪希雅见到了繁华的世界之后,仍旧热爱自己诞生的土地。 但她不知道怎么改变。 这种事情真的需要权力,历史上无数次证明了同一个答案,当你想要做一些事情的时候,你就必须握着权力。 可迪希雅做不到。 她手下的镀金旅团是名为【炽光猎兽】的小型组织,这种体量的镀金旅团距离改变沙海的环境,差距不能说很大,只能说完全没有希望。 以佣兵的认知观念来说,她自费把孩子送到雨林接受教育,这已经是她所有经验之中找到的最好出路了。 第44章 先赢吧 你也知道沙海变化的太快了啊? 就算不能说是战争,起码也是大型的争斗了。 但那个罗摩和他的塔尼特部落,从打出名声到已经成功用的时间才多久? 这几乎是碾压式的胜利了,不是碾压战局,根本就没办法赢的这么快。 坎蒂丝要比迪希雅更加发愁。 迪希雅的镀金旅团可以藏身起来,他们本来就是沙漠民,但刚好在雨林也有一个足够强势的朋友。 换而言之,情况不对了他们可以藏在呼玛伊家度过麻烦,也可以随时回归沙漠,接受另一个国王的统治。 但坎蒂丝不能。 阿如村就在这里,她不向沙海屈膝,就得向雨林献上忠诚。 冲突爆发的时候,这些立场不坚定但同时又十分弱小的货色,通常就是死的最快的。 沙海向她下达了招揽的命令,她拒绝了对方的好意,接下来到来的就是沙海的战士了。 坎蒂丝可以拒绝,这是她的自由。 但沙海会拒绝她的拒绝,这是对方的自由。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坎蒂丝摇了摇头,“阿如村也并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他之所以招揽阿如村,恐怕也只是为了完成对沙漠彻底的统治。”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阿如村的武装力量不能说没有,真要是靠坎蒂丝一个人维持村落的和平和秩序,她也确实忙不过来。 但对于沙海之中即将称王的罗摩来说,有和没有相差无几。 “听说那个信使要你去沙海深处了。”迪希雅撞了撞坎蒂丝的肩侧,脸上带着调侃,“少年英雄遇上沙漠美人的戏码,也还挺有趣的不是?” 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 以阿如村的体量,迪希雅除了坎蒂丝以外,也不觉得这个地方还有什么贵重的东西。 “你如果担心我可以直接一点的说出来,”坎蒂丝也撞了回去,“不必用这种话语来关心我,这样显得你有些幸灾乐祸啊。” 人们把事情提在明面上,通常是为了通过商议寻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但还有一些情况,虽然问题走在了明面上,但这只是个为了通知大家接受的过程,并没有什么解决办法。 显然解决不了,只能接受的。 “没办法啊,阿如村又跑不了。” “村落跑不了,你也就不掉了。” 迪希雅眉头微皱,“那你除了接受,还能怎么办。” “从来没有想到,佣兵居无定所,按照雇主的意愿四处游弋原来也是一种优势。” 当佣兵的这些年,很多事情都已经见过的太多了。 她自己还能够保持初心,仍旧把摩拉天天仍在培养沙漠出身的小孩子身上,听上去是很有理想主义的味道。 但佣兵出身的人,那里能有什么理想主义。 他们忙着生活,通常都是现实主义。 沙海中的部落和正在兴起的王国,粗略来看无非是一个更大型的镀金旅团。 他们做事都是要讲回报的,阿如村有什么能够算得上是回报的东西? 疯学者?一整个村子的人口? 这些其实都还不错。 但短期内真正能够兑现价值的,只有坎蒂丝一个人。 偏偏坎蒂丝死守阿如村的消息从来不是什么秘密,对方稍一打听就能够知道坎蒂丝的死线。 被人拿捏住了底牌,那可就任人蹂躏了。 坎蒂丝也知道这一点,但有些事情光是知道显然一点用处也没有。 “那就接受呗。”蜜色肌肤的美人伸了个懒腰,线条几乎贴在了挚友的身上,“不然还能怎么办?” “人家都点了我的名了,我现在跑了,阿如村可跑不了。” “啊这······我就不和你聊什么爱情故事了。”迪希雅挠了挠头,“小时候还挺喜欢看这类童话的,像是什么为了爱情拒绝家族的安排之类的,不过现在就知道这些东西挺假的。” “那个,如果你的动作快一点,你们的儿子算是沙漠的王子么?” “滚呐!”坎蒂丝娇嗔道,一脚都不带犹豫地踹了出去。 “冤枉啊。”迪希雅侧身躲过,“那你说他找你去还能是为了什么嘛,当人质?还是指望你当开疆拓土的将军?”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可就要把你也给推荐过去了哦。”坎蒂丝笑眯眯地说道,“你不是一直想要帮助沙海的那些可怜的小孩子接受正常的教育环境?你做不到,但沙漠的国王陛下肯定是有资格做到的。” “唉唉唉,一码归一码啊,这种事情跟我可没有什么关系,他要是想打赢教令院,或者确实战胜了教令院,这份工作他自己就会安排,根本不需要我去。” 从未感觉到镀金旅团的身份也会如此便利,但说起来,老爹那边······会不会遇上了什么麻烦呢? 迪希雅突然想到了什么。 原先她是不担心这些事情的。 库塞拉怎么也算是沙漠之中的老油条了,他在沙海之中活跃的时间并不短,并且背靠神王之遗这样的组织,只要不去作死,就很难出什么问题。 因为负气而离家出走之后,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 沙海的变故这么剧烈,他真的不会突然遭遇某种意外么? 坎蒂丝慵懒地闭上了眼睛,等待安普叔和守护者们的交谈。 她并不看好迪希雅的想法,有关教育,往上翻阅沙海的历史,国王和贵族显然都没有向普通人普及教育的意思。 只要他们的子嗣接受足够的教育就好了,剩下的普通人,学会耕种、驯养驼兽之类的东西就好了。 教育啊,狩猎啊什么的,这些都和普通人没什么关系,他们会搬东西就行了。 迪希雅庇护的大多数都是一些失去了父母的孩童,他们显然就是古沙漠王国之中不需要接受教育的那一批人。 总要有人去负责耕种和畜养驼兽的这些工作的,雨林人用廉价的沙漠民,那么沙漠呢? 还是迎取胜利。 坎蒂丝沉默不语。 起码赢了之后,还能够让雨林人来做这些事情,让他们分担一些棘手的问题。 第45章 我们应该有属于自己的学者 罗摩没有考虑过失败。 外交的主力其实并不是使者的言辞,如同合纵连横一般的纵横家永远是少数,他们是那些主观依靠才能,少量依靠国家力量就能够办成大事的人。 但这种人太少了,国家弱势还能够在桌子上占据强势地位,让一国的王侯都认为你说的是对的,按照你的说法走。 这样的纵横家很少。 更多的外交,其实就是建立在国家实力的基础之上。 国家强大了,外交就会简单轻松很多。 国家弱小了,能言善辩也没什么用处。 塔德菈并不是个能言善辩的使者,让她猎杀敌人她还是一把好手,可让她讲道理摆事实,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但坎蒂丝是一个聪明人。 她会拒绝荧,因为荧的态度并不强硬,此外他们的计划也并不欠缺着一个人。 可她不会拒绝罗摩。 荧是单独的个体,而罗摩是即将成为沙海政权的国王。 “要见到你可真不容易。” 多莉啧啧称奇,“真是想不到,你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到这么多的事情。” 她有些懊恼地说道:“这样一来的话,我带来的筹码,已经不够用了啊。” 来之前多莉也只是因为好奇所以打算浪费一点时间。 一个人的时间说贵重也贵重,但很少有人的时间能够贵重到完全耽搁不起的程度。 感兴趣,觉得有可能是一笔投资,所以她就来了。 多莉带着的是自己的驼兽商队,来之前她做的最多的准备,也不过是和一个部落的贸易。 以多莉的生意体量,她也做好了投资失败的准备。 反正,成功和失败她都是承担的起的。 当你有了试错的成本,很多事情就会简单起来了。 不想输和不能输是两种情况。 多莉打量着罗摩,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来之前的情况可不是这样的。 商队走到了一半,就听到了塔尼特部落的大动作。 多莉兴奋地催动商队加快了脚步。 这种小型的战争可以让很多东西以更高的价格售卖出去,塔尼特赢了,也有一些战利品需要倾销。 严格来说多莉并不缺这一点摩拉,但她就是这样的性格,只要有得赚,多少她都会很认真地应对。 她唯一没想到的是,商队赶路的速度居然比不上塔尼特推进战争的速度。 见鬼了! 这些部落人杀起人来居然能比驼兽的行进速度更快,以至于等到她抵达了部落的时候,塔尼特已经扫清了整个沙海的所有对手。 剩下的部落,完全是主动的望风而降,没有任何的反抗精神。 “怎么会不够。”罗摩打量着多莉,“你的财富虽然不在身上,但有钱本身就是一种昂贵的筹码。” “您盯上了我的财产啊·······这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小商人的笑容热情,“但如果是生意的话,还请您原谅我的冒昧。” 多莉话语认真,“您能够拿出什么作为交换呢?” “你在雨林生活了很久,想必已经明白了,只有财富是远远不够的。” 罗摩的话语平静,“如果你在璃月,合理经商所带来的财富可以让你成为七星。” “权力是更甚于财富的东西,但在须弥,你得不到这些东西。” 把国家交给商人来治理这种行为,只能说摩拉克斯毕竟没死。 祂没死,祂把权力交给谁,结果都相差无几。 如果你知道一直有一个神盯着你,一旦你做的不好就会跳出来把你给抬走,你也会战战兢兢地为了璃月人民服务。 你想为自己谋取私欲? 看看头顶的仙人和神明。 祂只是尘世闲游,但并没有离开璃月。 七星知道祂还活着,仙众也知道祂还活着,任何一位七星,都不敢在这种情况下尝试去挑衅祂是否能够看出那些小手段。 而须弥是完全不同于璃月的另一种情况。 “璃月七星啊······”多莉的眼神带着几分羡慕,“嘛,也没有什么可以辩解的就是了。” 她是做生意的行家,如何能不知道,相比较商人的手段,权力如果想要擢取摩拉,速度只会更快。 而璃月这种商人可以进入高层的情况,多莉没办法不羡慕。 不需要玩弄手段,如果手上的权力能够影响一部分律法的制定,有这种地位身份的人根本不需要考虑用一些不着调的手段取攫取财富。 “须弥是学者的社会,你不是学者,甚至不够资格融入他们这个体系。” 罗摩稍作回忆,“如果是正常的情况,你应该用摩拉去培养属于自己的学者,然后引他们进入教令院。” “以摩拉来不断地为他们提供学术资源,然后供给他们走上教令院的高层。” “而等到他们成功之后,他们的权势会反哺你的财富。” 这应该是正常的手段。 如果财富不被允许直接进入权力体系之中,那就通过财富去培养那些可以进入的人。 这手段古代的地主阶级用过,提瓦特大陆里愚人众用过。 天叔的学生知易,他有才华但很难办得成事情,实在很难拿出合适的政绩说明自己有资格上位。 因为他没有摩拉。 没有摩拉就很难办事情。 同样一件事情,你有能力但你没钱,你办成这件事情就要合纵连横,和盟友阐述利弊,让他们拿钱。 但你家里有钱,你可以直接花钱来换取政绩,家里人没二话可说,大概是支持的。 璃月是支持这种行事逻辑的,可惜知易的钱包不支持。 愚人众给他提供摩拉、人脉,配合知易的能力和身份,很容易就能够给知易提供一笔不菲的政治资源,有了政绩才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接受投资也不算大问题,知易是倒在了【审核】这一步。 那个时期的愚人众已经是璃月官方的敌人了,接受他们投资的商人官员,最后都不可能通过审核。 罗摩看了一眼多莉。 多莉应该有在做这些事情,她不会不清楚一个在教令院占据高层地位的学者能够带来什么价值。 就是做不到而已。 她成为大商人的时间还不够长,这个时期也确实没有时间来培养一些忠诚于自己的学者。 须弥非常规的学者社会决定了顶级的学者正常是不会缺少学术资源,而需要其他人提供摩拉来做实验的,通常都是在教令院的判定之中才能相对一般的学者。 想要从瓦砾之中捡到璞玉,难度很大。 第46章 不值当 这工作多莉当然做过。 钱赚到了一定的程度,就不可能只有财富而和权力没有半点的纠葛。 这不现实。 但是······ “没有什么足够出色的学者。”多莉低低叹气,“在教令院之中,我倒是有几个还算有点才能的学者,但他们都太年轻了。” 学术工作强调年龄,就和医生一样。 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些行业强调的年龄和经验挂钩,就结果来说,也确实是没有什么大问题。 个别的天才当然是可以战胜年龄这种问题的,但更多相对普通的学者还是要遵守这种规则。 “他们想要做出成绩,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学习和磨练。” 教令院怎么也不至于让刚入学的学者就开始写论文。 先学习,然后才是游学,为了自己的论文抓破脑袋。 “我也找了一些已经开始为了学业为难的学者,并且以学术资源作为筹码,交换他们的一些东西。” “但你也说了,教令院不会放任真正的天才学者陷入没有学术资源的窘境。” 罗摩点了点头。 现实就是,尽管后来须弥三c···把赛诺也算进去···的传说任务之中,那些学者多少都有点大病。 但须弥确实给学者这个整体提供了最好的环境。 “那现在,我给你一个掌握权力的机会。”罗摩的话语从容,“一个改变你在须弥境况的机会。” 摩拉还是很重要的。 实验之类的推进度都是需要摩拉和资源来打底的。 “聊机会就不能脱开风险,您给了我一个赚钱的机会,但这样的机会当然也要冒险。”多莉有些迟疑。 来的路上就能够看出来了。 教令院和罗摩之间迟早有一场关于话语权的战争。 罗摩对多莉的答案并没有多少的关注:“所以你会选择冒险还是稳妥。” 多莉稍微有一些选择权,但并不多。 她加入还是拒绝,都不会影响整个计划。 不过有钱毕竟是一件好事情,所以她愿意加入,当然是最好的。 投资的工作,多莉做了很多次。 做生意不能光做自己一个人的生意,有时候难免要对其他人的生意做一些投资。 而这一次的投资是最大的。 “你亲自来了,如果想要拒绝,我也不会强留。”罗摩提醒了一句,“至少你的商队可以放心的离开沙海。” 对方都冒险亲自来了,如果因为交谈不和就把对方强行扣留,这就有些没必要了。 “如果我把财产全部投资进来,您能够给我一个什么样的权位。” 多莉迟疑了片刻,还是收敛了往日的腔调,神色认真。 她不太想要冒险。 如果摩拉只是她自己的,多莉倒是可以放手一搏。 但她到现在也还记得,自己的摩拉之中永远有艾莉丝的一部分。 倘若全部投进去然后失败了,又该如何给艾莉丝交代呢? 艾莉丝当然也未必在乎,但多莉不能不在乎。 “比肩七星。”罗摩神色平静。 “你想要当岩之神?”多莉神色讶然。 比肩七星······但罗摩对于权力的言辞在沙海之中早就流传出去了。 这不是个能够如此放权的人,把自己的权力一分为七,和其他人共享。 他能够分出去的权力,必然是无法影响自己的决策的那一部分。 比七星还高的,那就只有岩之神了。 多莉瞬间失去了兴趣,“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只商队的商品就全部留在这里好了,我只要带走我的属下。” “你有决断的自由,不过沙海并不需要这些东西,你一并带走便是。” 罗摩点了点头。 不出意外,谈崩了。 有些问题想要处理好,需要无数句言辞和各种行动作为基调,但想要让它崩坏,只需要一句话。 野心太大了。 但凡人登顶魔神,并且还是摩拉克斯这种七执政级别的顶级魔神,就显得荒谬可笑了。 “她拒绝了你呢。” 娇小的神明叹了一口气,“如果你好好说话,或者让我出面,其实问题都能够解决的?” 多莉拒绝的主要原因并不光是一句话,还是因为沙海没有神。 很多人都传颂罗摩,说他得到了赤王的传承。 但这没什么用处。 阿如村的坎蒂丝,人们也说她得到了赤王的传承。 然后呢? 然后还不是一句话就能够招来喝去。 有神明的传承和有神,这是两种情况。 多莉这种聪明人不会看不出来,提瓦特的主人是魔神而非人类。 “她以为你会选择帮助教令院呢。” 罗摩神色平静,道:“大慈树王是雨林的神,赤王是沙海的神,但沙海已经没有神了,大慈树王虽然故去,却给雨林留下了小吉祥草王。” 雨林有神而沙漠没神,这就是多莉放弃的原因。 她是真的不看好罗摩的成功。 再好的蓝图,你得先赢了才能说更多。 罗摩能给她教令院不会给她的东西,但罗摩没有神,她不相信罗摩的大饼。 “真是神奇,同样的利弊权衡,沙海的子民就愿意无视这一点,选择相信你许诺的未来。” “但其他人,却毫无犹豫地选择了拒绝。” 纳西妲若有所思,“这大概就是立场上的不同。” “沙漠民愿意支持我,是因为他们躺下的太久了,迫切地想要站起来,所以他们愿意搏取微小的可能来赌一赌。” “多莉拒绝,则是因为她了解提瓦特。” 罗摩嗤笑道,“这个世界从来就不是人类的世界,人类的政权,不过是神明的施舍而已。” 祂们让你们自己统治自己,然后说出了人治。 巴巴托斯自己主动消失,雷电将军推行眼狩令但也没有真的亲自启动东征,摩拉克斯等着安排自己的死······· 祂们都在给人类让权。 但从没有人真的认为,这些权力就完全属于人类了。 今日的蒙德人照样诵念着愿风神护佑你,摩拉克斯假死之后,七星仍旧尽职尽责,没考虑过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 没有人把让出来的权力真的当成自己的权力。 “你也需要这份摩拉的?所以为什么不让我出面呢?”纳西妲歪了歪头,好奇地问道,“她所顾忌的,应该就是我了。” 尽管是被囚禁的神,但多莉并不知道内情。 “不值得。”罗摩伸手抚摸着幼小神明的头发,神色平静,“她不愿意相信也好,这合情合理,我能够理解。” “但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她拒绝了我的邀请,来日这就是我动手的理由。” 罗摩低声自语,“刚好,我对那位艾莉丝女士很感兴趣。” 你会为了一个小女孩支付多少筹码呢? 是亲自过来一趟逼迫我让步,还是用你的学识作为交换,进而保全多莉? 第47章 只会交给你的东西 罗摩没指望过多莉。 指望一个商人直接雪中送炭,这需要你有点王霸之气,也需要对方敢赌。 但正常人是没有这种待遇的。 而在提瓦特有神的这个基础上,罗摩给出来的希望就更加微渺了。 多莉不愿意才是正常。 她要是真能为了许诺义无反顾地把自己的全部身家投进来,她的脑袋多半也跟着财富一起扔进了罗摩的阵营。 纳西妲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她相信我呢,但谁又能够想象得到,草之神只是一个被囚禁在净善宫之中的神呢。” 如果不是罗摩改进了某个投影机器,祂也不可能做到如此轻松地在净善宫和沙海之中跳跃。 “你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罗摩看了祂一眼,“说是多莉,实际上你想到的,还是大慈树王,对吗。” “你认为树王把权力交给你,是希望你能够好好治理须弥。” “但最后的结果却是,整整五百年了,不要说颁布自己的政令,你甚至还没有说话的资格。” 从这方面来说纳西妲确实辜负了大慈树王的期待。 但家长对于孩子的很多期待,本来就是没有道理的。 如果孩子事事都能够回应,这也是他自己的本事。 他做不到,这也是正常情况。 “难道我没有辜负祂的期待么?” 通常祂总是悲天悯人,像是一个圣人。 罗摩很少看到祂迷茫的表情,这就有点像个小孩子了。 “简单的问题有简单的答案,你认为你有回应信众、子民期待的必要,对吗。” 罗摩好整以暇地问询。 人大多数的烦恼都来源于,他们有想做的事情但却又做不到,做不到的同时还放不下。 纳西妲也同样如此。 “我是须弥的神,我应当回应须弥人的愿望。”纳西妲没有犹豫。 “那好,我的目标你很清楚了,我想要成为神明。”罗摩话语随意,“来,我做好准备了,你可以开始回应我的愿望了。” 纳西妲:······· “怎么沉默了。”罗摩脸上带着“讶然”之色,“你不会做不到?” “可你要回应民众的期待的啊,即使不谈权力地位,起码我也应该算是一个须弥民众。” 这种答案就简单粗暴了。 你应该回应那些对你寄予厚望的人? 那来呗,我对你也充满了期待,你快点回应我。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无论是独善还是兼济,这都是出于你个人的能力,你对自己的要求,而不是别人对你的期待。” 后来的剧情之中,大慈树王表现出来的态度,显然也是没有预期到纳西妲的遭遇。 大概在这位树王一开始的预期之中,祂留给自己的继承者的,是一个相对丰饶的王国,一群相对睿智的臣民。 如果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成长,纳西妲当然要回应祂的期待。 因为祂享受的这份待遇,来源于大慈树王。 既然享受了优待,自然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但纳西妲的成长过程之中,除了魔神的身份以外,祂在须弥可没有接受优待,反而享受到的是长达五百年的囚禁生活。 这样一来,祂委实没必要因为这个身份觉得亏欠了任何人。 付出代价才能够得到的东西,谈不上多少亏欠。 “即使他们囚禁了你?”罗摩认真问道,“不要给我一些【这都是我自己没有做好】、【是我不能回应他们的期待】之类的理由。” 祂不会说话了。 这个答案不能说让人意外,但一个诞生就被囚禁的神能有这种觉悟,罗摩还是理解不能的。 但这是个好消息。 和坎蒂丝的阿如村一样,须弥的人民,就是纳西妲的死线。 谁能够抓住更多的须弥人,纳西妲的立场就偏向于谁。 万幸,虽然是三神同盟共治须弥,但沙海仍旧算是须弥的一部分。 所以罗摩的行为在任何一个神明看来,这都算是须弥的内乱,祂们不会投入更多的关注。 因为须弥有草之神,祂们不便介入,甚至可能并不关注。 “好好,既然你对自己的要求如此之高,总是回应大多数民众的愿望,我们做一笔简单的交易好了。” 罗摩的话语不紧不慢,“你回应他们的愿望,而大多数民众的愿望,其实都是想要活得更好一些,这没有问题?” “是。”纳西妲点了点头。 “如果我可以做到这一点,那么他们的愿望就是我替你完成的。” “你认为你应该回应他们的愿望,而我承担了这份责任,你是否也应该用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回应我的愿望?” 罗摩继续压缩对方的回答空间。 “是的,应该如此。”纳西妲给出了正面的回应。 治理须弥,让民众安居乐业,这应该是纳西妲的责任。 祂这么告诉自己,如果本应该是自己的责任,自己的问题被另一个人承担了,被另一个人解决了,那么自己就亏欠他这份恩情。 纳西妲认可这样的道理。 “那就足够了。”罗摩露出了微笑。 有了这个承诺,剩下的事情就简单的多了。 但筹码不必急于抛出去,等到事情做好了之后再聊这件事情,要比现在就开出价格好的多。 因为到了那个时候,祂就真的没有拒绝的余地了。 “我能够相信你吗,罗摩。” 纳西妲突然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罗摩有些疑惑。 “你不像我了解的任何人,”纳西妲的声音带着几分担忧,“我无法阻止你,也不知道你想要做什么。” “你能够阻止六贤者?你知道六贤者想要做什么?”罗摩饶有兴致地问道,“你也做不到这些,为什么你单独问我这个问题,因为我对你态度比较好?” “因为我要交给你的,是我不会交给他们的东西。”纳西妲很认真地回答了。 祂像是听不出来调侃,罗摩问了,祂就如实回答。 “只会交给我的东西啊······”罗摩微笑道,“你还真是残忍啊。” 光是这句话,击溃教令院的时候,就可以顺带着把这几个贤者给人道主义掉了。 毕竟,他们居然有机会拿到这样珍贵的东西。 纳西妲:??? “所以,我那里会让你觉得残忍了?” 智慧之神十分困惑。 罗摩笑着摸了摸神明的头发,并没有回答。 第48章 一定是愚人众的阴谋 “特殊的炼金药剂。” “特殊的武器。” “一个沙漠之中突然冒出来的人,居然还有这种水平。” 阿扎尔揉了揉眉心,“诸位,暂时能够搜集起来的资料已经摆在这里了,可以聊聊诸位的看法了。” “一定是愚人众的阴谋!” 某一位贤者信誓旦旦,“他使用的这些东西,历代的学者可以说都有朝过这个方向努力。” “但坦诚地说,时至今日,我们仍旧在路上,而他已经完成了从理论到投入产出。” “甚至还能够供给普通的沙漠民使用,可见这样的技术并不是他所能够拿出来的上限。” 讲道理,部落的战士也不算是沙海的高层,他们都能够享受到的待遇,贤者们扪心自问,肯定不是最顶级的。 六贤者享受的资源和下面的学者肯定是两个档次的,普及给民众的技术,当然不会是最先进的一部分。 这种道理并不复杂,大家对视了一眼,也就认可了对方的说辞。 那么问题来了。 这种连他们都还在【研究之中】的技术,沙漠已经能够投入使用了,这合理吗? “我们也认为是愚人众的手笔。” “沙海连个基础的教育环境都没有,我记得阿扎尔大贤者的秘书塞塔蕾就是沙漠民,她自己都······呵,总之沙海不可能有这种技术力。” 他想要说的是塞塔蕾几乎已经断绝了和沙漠那边的联系。 作为大贤者的秘书,在加上这种敏感的出身,很多人都在关注塞塔蕾的言行和选择。 她至今还能够坐在这个位置上,本身就是一种选择倾向。 这种沙漠走出来的天才,自己都不想要回到沙海之中去。 沙漠凭什么能够点出来科技树? 那么,谁还有这种技术力? 愚人众,必须是愚人众! “愚人众的名声确实有些糟糕。”阿扎尔也并不否认这种说辞,“像是这种事情,怀疑一下愚人众也确实没有问题。” 如果有什么糟糕的消息,但你又找不到是谁做的,不妨考虑一下愚人众。 一来他们的名声就是有这么糟糕。 二来······愚人众也真有这种实力。 做坏事是需要实力的,而愚人众刚好有。 贤者们沉默了一下。 锁定了敌人只是第一步,但然后呢? 然后要怎么打,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愚人众近些年的风评大家都有所耳闻,如果我们的神明是大慈树王这样伟大的执政者,自然不需要担心愚人众的行动。” “但······祂只是个弱小的神而已。” 阿扎尔站起身,“在没有神明的情况下,我们很难和愚人众平等对话。” 平等对话需要力量。 但须弥没有。 “愚人众在其他国家的行事风评诸位都有所了解,能够支撑他们如此强势的核心,便是名为【执行官】的一群人。” “他们直接接受了冰之女皇的神恩,因而拥有了强大的力量。” 贤者们沉默片刻,“如果是神力的话,恐怕【三十人团】是没有办法和【执行官】这种等级的对手相提并论的。” 这种行为在须弥的历史上也同样有迹可循。 大慈树王曾经将智慧播散人间,你有问题来求教,树王就会为你解答疑惑。 把智慧换成力量,这是相同的行为。 不同的是······须弥没有树王了,愚人众却还背靠冰之女皇。 阿扎尔神色平静,“不过这件事情并没有很糟糕,愚人众背靠至冬,毕竟同属人类七国。” “他们如果直接干涉须弥的内政,这是所有人都无法容忍的。” “大概,这也是他们为什么要扶持那些沙漠民的原因了。” 沙海有赤王有花神。 在须弥的历史上,三神共治须弥不算是什么秘密。 卡瓦贾摇了摇头:“但我们总不能将和平的希望全部交付在对方会因为脸面问题而有所顾忌上。” “这种事情,还是需要我们自己的实力变得更加强大。” 阿扎尔面色冷漠,“执行官的强大依靠冰之神,我们没有神明,这一点的差距难以弥补。” 他将问题的差距集中在了神明上面。 这样一来,须弥的弱势显然和他这个大贤者无关了。 因为输掉胜负手的,是草之神。 这个答案不能说在预料之中,但也没有出乎贤者们的预料。 有关神明,一直是六贤者这个团体的禁忌。 “先辈的贤者们选择了这条道路,我们就无路可选了。”阿扎尔看向这些面色或冷漠或忧虑的贤者,“他们囚禁了神明,那我们还能怎么办?” 我们现在把草之神放出来,然后簇拥祂登上神位,告诉祂这都是早期的那些贤者干的······然后呢? 没有人想赌纳西妲会体谅他们,大权在握了五百年的六贤者团体,也没有想过给自己头上请来一个主人一样的角色。 “如果小吉祥草王已经没办法使用了,我们只剩下了唯一的一条道路。” 这些贤者的心思阿扎尔都能够猜出来,这也不算是很复杂。 各有心思,但这是件好事情。 心思不齐,大贤者才是大贤者,大家都一个心思,那大贤者也就是个普通贤者了。 我上了一个级别,你不能让我和没有上去一样? “造神。” 阿扎尔的眼神带着狂热。 好想法,真是个好想法。 没有神,我们就制造一个能用的神。 有人已经拍桌而起了,“我不是在质疑你的想法,阿扎尔。” “你提出所谓的【造神】的时候,有考虑过可行性吗?” 不质疑问题本身,那就是质疑提出问题的那个人了。 “我知道这件事情的可能性很小,并且我们没有前例可循。”阿扎尔神色平静,“但我只有一个问题。” “除了这个方法,你们还有其他的办法来解决问题了吗?” 客观地说,沙海的变故对于阿扎尔是半个好消息。 未来愚人众投入了技术,当所有人看到了希望,贤者们才会选择投资这项计划。 而现在愚人众的计划根本没有影子,但带来的压力,同样给阿扎尔提供了支持。 造神是他自己的欲求,但想要做到这一点,需要的是整个须弥资源的投入。 正常人都不会考虑和他同谋,就好像多莉拒绝了罗摩一样,他们会做出最为契合自己所了解的真相的判断。 但情况都是会变化的啊。 第49章 触犯六宗罪的研究 阿扎尔有些庆幸。 有关造神,这并非是他突然的想法。 更准确地说,这是在小吉祥草王被囚禁的时候,当代的六贤者就已经诞生的想法。 看着这些老朋友,阿扎尔思虑了片刻,并没有选择遮遮掩掩。 “在五百年前,先辈从废墟之中迎回了小吉祥草王的时候,他们发现了我们的草之神孱弱不堪,而且无法与世界树联通,大失所望之下,他们选择了囚禁小吉祥草王。” “如果神明的弱小已成定局,我们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让祂保持神秘。” “应该来说,这五百年来我们做的其实并不好。” 阿扎尔也有些头疼。 下方的贤者们垂下眸子。 按照大慈树王战死,最后时刻创造了小吉祥草王的逻辑,当年的小草王也才刚刚诞生而已。 一个刚诞生的魔神,那些人实在没必要给予太多的厚望,更别说因为纳西妲没有满足他们的期望,然后就直接翻脸了。 这做法怎么说都不对,可木已成舟,已经没办法了。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们动手之后我们就没得选了。” 牙都要咬碎了。 来自五百年前的背刺,让历代的贤者都没得选。 “这种事情做完之后,大家扪心自问,换成是你我之中的任何一个重新上位,恐怕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清算。” “不但要清算到具体的某个人,甚至连六贤者这个团体,也不能够保留了。” 所以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你把权力还给草之神,也还要担心祂转头过来清算你的冒犯。 做好事的情况都这么糟糕了,那还是让祂在净善宫里呆着,不要出来为好。 “早些年提瓦特大陆对于魔神的宣扬过了,我们站在后来者的立场上,手中有历代贤者的记录,才知道原来魔神虽然是生而神圣,但也需要足够的时间来成长。” “可当年的先辈们不知道这一点,他们只是看到了草之神并没有表现出神明应有的智慧和神力,于是······” 于是毫不犹豫地叛变了。 等不了,一点都等不了。 你不能立刻表现出神明该有的力量回应我们,我们就立刻动手,把你给摁住,一点都不把你当神看。 “呵。” 这段历史怎么描述都不光彩,索性就不去过多描述了。 阿扎尔有一句话说对了。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太晚了,根本没有挽回的余地。 除非拿命去赌,放开了纳西妲的束缚之后,这位智慧之神来日宅心仁厚,会真的不计前嫌,甚至完全不在乎自己被囚禁了五百年。 不然放开了束缚,那大家就可以写好遗书准备后事了。 关键是,这种清算就没有点到为止的。 哪怕只是杀了他们六个来清算仇恨,六贤者里也根本没有人能够接受,更何况清算的时候,通常都是按照姓氏来夷族的。 他们自己愿意冒险,总不能完全不考虑自己的亲友。 “五百年来历代贤者都不曾让小吉祥草王露面,甚至很少为这位草之神举办庆贺典仪。” “有心人应该已经猜出了问题,只是这个问题对于他们而言并不重要,索性当作没有看到。” 阿扎尔头有些疼。 【做事粗糙就是要承担代价的。】 因为纳西妲根本不会被放出净善宫,索性就停办了祂的各项庆典。 甚至哪怕民间有人主动申请,教令院也从来不会同意。 这种行为本身就是一种倾向。 其他人不说,是因为草之神存在与否对他们的现状影响不大。 影响不大,自然不值得为了草之神而和教令院为敌。 “当然有问题了,我从未听说那个国家能够完全停止为神明庆贺的祭祀典仪,除了我们须弥。” 神明也许不喜欢这些铺张浪费,但祂们可以拒绝,你不能不做。 “我听说底下的那个祖拜尔剧场,似乎就有想要为小草王准备庆典的申请?” “除了这些人,须弥还有人关心我们的草之神么?” 这些话语带着几分怨气,然而阿扎尔丝毫不在乎。 他十分笃定,如果不是因为愚人众的威胁近在眼前,就没有人会真的去反思这件事情。 一个人反思错误往往不是因为他认为自己错了,而是因为他即将为自己的行为支付代价。 阿扎尔了解自己这些同僚。 真要是对这件事情这么愤慨,他们上位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但也从来没见过他们站出来为小吉祥草王争取任何利益。 什么补救措施都没做,这一会的反思就显得无足轻重。 “造神······这项工程虽然也在先辈的研究之中,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时至今日我们也没有太多的进展?” 一位贤者眉头微皱,“现在临时加大资源的投入,也未必能够有任何的成果。” 从纳西妲弱小的一面暴露的那一天开始,有关凡人篡夺神位的计划就已经提上了日程。 但计划是计划,距离能够真的投入使用,这还差的远了。 “即使看不到希望,我们也不能继续停留不前了。” 阿扎尔神色认真,“会被武力威胁的绝不是只有我们这一代的六贤者,没有神明的问题一定会带来麻烦,不是我们,也是其他的学者承担这个责任。” “你们要把解决问题的希望继续留在未来,还是从现在开始,继续这项工作?” 他站起身,重新推出了一列资料。 学者社会的须弥发展到了今日,其实很多的研究方向都已经开始重叠了。 技术不得到大的突破,学者所能够论述的方向就不会变多。 很多的学术论文,完全是为了应付考核而写出来的,并没有什么实际上的价值。 但还有一部分学术论文,他们背离了学术研究,而单纯地变成了探究未知。 好奇不算坏事,但没有底线的求知,和没有能力的贸然行动,都是极大的错误。 教令院总结出了【六宗罪】,并且贤者们以此判定某些学术研究是否可行。 尽管事实上,贤者自己都不遵守这些禁令,但他们会要求其他的学者遵守。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打回去了很多触犯禁忌的研究。 但现在,这些研究应该被提上日程了。 第50章 我服了 一个人的影响力基本取决于他的身份和能力。 在多数人的眼中,罗摩就是一个极具影响力的人,因为他是沙海政权的又一个缔造者,并且迟早和教令院又一场决战。 这场还没有开始的战争吸引了很多人。 包括璃月、蒙德,当然也包括了至冬。 当然,罗摩并不关心这些。 除非现在阿扎尔就能够把他未来的成果,也就是正机之神从时间流之中提取出来,不然罗摩真的找不到阿扎尔翻盘的机会。 有些事情就比较简单了,在有魔神的提瓦特大陆,硬实力上的差距是弥补不了的,打不过就是打不过。 “这件事情我不能做。” 珐露珊双手抱膝,将自己缩成一团。 经过了长达一个星期的自闭生活,她终于缓过来了。 她能够这么快缓过来的原因,一多半是因为纳西妲的神力安抚。 “不能做就不做。” 罗摩捏了捏眉心,“没指望你提供多少情报。” 珐露珊为难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很多时候我都觉得我完全没办法理解你的想法。” 少女抬起头,面上带着匪夷所思地惊诧,“我拜托你能像个正常人一点吗?” “是不是觉得自己很重要?”罗摩一点都不受影响,“是不是觉得救命恩人很需要你提供一些有关教令院的情报?” “哎呀,好纠结啊。” “我的救命恩人打不过教令院,他急需要我提供情报,当一个间谍,我不帮他,他就输定了。” “但教令院对我也很好啊,我在那里渡过了快乐的时光,享受着教令院的优待,我真的不能背叛教令院······” “啊啊啊,你快别说了!” 没办法继续缩成一团了,珐露珊从病床上弹射起步,立刻朝着罗摩扑了过去。 这时候就显示出来战斗经验的重要性了。 罗摩反手扣住了少女的手腕,他的左手顺势贴了上去,下意识地就把珐露珊倒扣在地上。 已经摔出去后他才反应过来这大概也许没什么必要,但考虑到前辈的身体也经过了炼金药剂的强化,简单的过肩摔应该也没什么问题,所以······ “这就是你完全不收手的理由?” 珐露珊咬着牙。 她一点也不eo了,根本没有什么好感伤的,她只想要痛扁一顿这个人。 “讲道理,你先动手的。”罗摩一点表情都没有,“再者,你也没有受伤。” “对对对,你说的真有道理!” 珐露珊无法反驳。 尽管被人抓住机会扣在了地上,但罗摩确实没什么问题。 “我们讲一个简单的道理。” 罗摩思考了片刻,“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很不好。” “你想要报恩,但你却发现我什么都不缺,甚至连所谓的间谍工作,其实也并不重要。” “换取话说,你自己就很清楚,你欠我恩情,并且你还不了。” “此外,你并没有真的缓过来,你还在因为自己一百年前的选择懊悔。” “如果我不来沙海进行研究,如果我听了老师的话,如果、如果,很多个如果。” 他的话语十分平静,然而珐露珊的表现就不是很平静了。 “十个如果里,我只要考虑到了一个,我是不是就不需要面对这种情况了?我是不是还能够成为老师的得意学生,能够和同窗好友交流学术,能够陪同父母走过他们的人生晚年?” 而不是让父母在年迈的时候还挂念着我这个不成器的女儿,而不是让好友整理自己的记录和资料······ 人都会有很多遗憾,有些可以弥补,有些则会永远地埋在心底,只能等待时间去安抚。 并且,时间可能也安抚不了。 “我知道你有一百个不开心的理由。”罗摩俯下身子,伸手挑起珐露珊垂下的面颊,“但你没有一个理由,把你的不开心用在我的身上。” “我可以体谅你因为悲惨遭遇而带来的苦闷心情,不过你最应该清楚不过了,如果你认为你的命运足够悲惨,那么你这一次应该先呵斥你自己的鲁莽,而非一个对你伸出援手的人。” 有些人的悲惨来源于命运的戏弄,他们竭尽全力想要生活的更好,并没有主动招惹任何麻烦,但命运丝毫不愿意放过他们。 这是完全没办法躲开的事情。 但珐露珊不是。 破解遗迹机关本来就有风险,她是主动找上了麻烦,最后被麻烦所累,付出了这般惨痛的代价。 罗摩同情她,但她自己应当明白,这场长达百年的囚禁,她只能怨恨自己。 不然呢?怨恨留下了机关的赤王? 人家求着你来破解了? 你们要挖人家的陵墓——你们要来考古的,主人家也没有邀请你们,擅自而来付出代价,怎么也不能埋怨主人家修的房子太坚固了。 在罗摩的故乡,小偷入室受伤讹诈的也是活的主人家,还没见过能讹诈死人陵墓的。 “虽然她总要面对现实······不过这样的言辞,是否有些尖锐了呢?” 幼小的神明再一次现身。 “我有个冒昧的猜测,”罗摩想了想,“我猜现在的她根本不会认为招致这一切麻烦和悲剧的罪魁祸首是她自己。” “她可能怨恨命运,甚至可能怨恨这么说话的我,但她唯独不会怨恨自己。” 时间,珐露珊需要时间。 她距离和自己和解,和这个一百年后的世界和解还需要时间。 “她很信任你的。”纳西妲低声说道。 “正因为她信任我,她把我当成朋友,她的情绪在我面前才会更加恣肆一些。” 罗摩神色平静,“如果是一个陌生人,她反而不会有这么多的情绪。” “你说够了?” 珐露珊甚至无暇关注突然出现的小小少女。 “我要打断你的情绪了。”罗摩非常礼貌,“这位是须弥的草之神,五百年前接受神位的小吉祥草王。” “(`o′)喂,你这个人!” 珐露珊的表情没能绷住。 罗摩甚至不想为自己的转移话题找一个借口。 他就明着告诉你,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我有一个大新闻,能让你无暇生气。 然后,你的情绪就真的不受控制了。 “你真是个奇才!”珐露珊的情绪在愤怒和哭笑不得之间来回转动,最后完全失去了表情,只能够深深叹息,“我服了。” 第51章 很清楚的划分 珐露珊想要生气的。 一个人在你面前,丝毫不顾惜你的面子,就是硬猜你的心情。 他猜错了你不开心,他猜对了,你也不会开心。 但她刚想要生气,罗摩就扔出了另外的消息。 “小吉祥草王冕下。” 珐露珊话语恭敬,“知论派学者珐露珊,很荣幸能够有机会一睹您的真容。” 他都把草之神扔出来了,珐露珊的这点小脾气,就显得不值一提了。 但是······草之神怎么会站在沙漠民这边? 祂都站在罗摩这边了,教令院不是真的就完蛋了? “不必拘泥于这些俗礼,因为我也并非是一个合格的神明。” 纳西妲神色温和,“在过去的五百年里,我从未亲自统治过须弥,有关统治,一直是六贤者负责的。” “而我被他们囚禁在了净善宫,禁止和外界有任何的接触。” “什么!?” 珐露珊的语调拉高。 她真的无暇顾忌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点“小”问题了。 提瓦特的教育环境之下,神明才是真正的大事情,而凡人的苦难,就显得有些无关紧要。 “贤者们怎么敢做这种事情的!” 除了不可置信,就是怀疑人生。 “不生气了?”罗摩问询道。 “别和我开玩笑了,”珐露珊唇瓣抿起,“我承认你转移话题的说辞意外有用,好了?” “我知道你很难理解,毕竟大家接受的教育就是这样的。”罗摩神色平静,“但既然都知道神明会死,那么也只能说明祂们同样是一种正常的生命体。” “也许相较于人类,祂们生而神圣。” “但只要是生命,会被生老病死这种东西所束缚,那么祂们也就是一种另类的生命体而已。” 而不是什么真正的神明。 “你对神明完全没有什么尊重可言。”珐露珊察觉到了大家认知上的不同。 “沙海没有神明。” “自从赤王死去之后,沙海就再也没有什么神明庇佑了。” 时至今日,赤王的信仰仍旧在沙海之中传扬。 但罗摩认为,这纯粹是一种基于市场需求而诞生的信仰崇拜而已。 雨林仍旧有神,你不想屈服于雨林,就要为自己找到一个神明来信仰和崇拜。 沙漠只有一个赤王,你不信仰祂,还能信仰谁呢? 可祂已经死了。 对于一个死去了数百年的神明,也许人们有缅怀和尊敬,但不太可能有太多的信仰和崇拜。 “赤王的信仰能够维系起来,完全依靠了教令院。” 罗摩的笑容讥诮,“如果没有他们的压迫,一个死去了数百年的神明,祂的神庙恐怕都要被人推翻了。” “罗摩的言行总是如此,还请你不要介怀。” 纳西妲的话语温柔,“他信仰强权而不信仰正义,知道道理却并不践行道理,总是为了自己的欲望而行动,并不算是一个合格的掌权者。” 珐露珊有些头疼,她揉了揉眉心,颇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今天发生的事情未免太多了,多到她的信息处理已经有些断档了。 “您认为他并不算是一个好人,对吗?”珐露珊确定着某个问题。 “但好坏并不是评价一人的最终标准。”纳西妲知道问题,所以祂给出了答案,“六贤者压榨沙漠民,并且囚禁了我,但你是教令院的天才学者,那么你就没有什么背叛教令院的理由。” “因为他们对学者,尤其是天才学者,确实很好。” 这个时期的教令院还没有对平民动手。 珐露珊的性格也不至于因为千里之外的沙漠民被压迫就选择对教令院举起叛逆的大旗。 “但他们囚禁了您。”珐露珊低声说道。 她们聊的并不是这个话题,而是在争夺另外的话语权。 “他们囚禁了我,那么,这应当是我和他们之间的仇恨。” “可我从未给予任何一个学者恩惠,如果一个神明从未福泽万民,那么地上的生灵,也没有必要对祂贡献忠诚和信仰。” 除非你们只是畏惧祂随时能够杀死你们的力量,这种情况下信仰只是保命的工具而已。 纳西妲总是掌握着道理,“如同璃月的岩之神,祂同样是神明,但却从未对须弥人施予恩泽,那么,你会对摩拉克斯贡献信仰吗?” “如果摩拉克斯也因为他人遭遇了灾厄,你会因为祂的遭遇而义愤填膺,认为自己有必须要做某件事情的责任感吗?” 幼小的神明温声说道:“很多事情和你们都没有关系,所以你们也不必苦恼忧虑这些事情。” 这句话可以简单的解释为,你不但不想做,而且你也做不到,所以你干脆当作不知道,这样对大家都好。 珐露珊长出一口气,神色迷茫。 “您对须弥人没有任何的期待吗?” 遭受了不公和厄难的神,却完全不曾期待过祂的臣民。 “大慈树王对须弥人有足够的恩惠,但我并非树王,须弥人并不亏欠我什么东西。” 纳西妲平静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当然不能够对他们有任何多余的期待。” “可您是树王选择的继承者。”珐露珊做出了最后的挣扎。 “树王的继承者带来了两份恩惠,一份是对祂——生而神圣。这是因为大慈树王的选择而带来的特殊身份,所以草之神应当统治须弥,让这个王国昌盛,民众安居,这是回报树王的恩情。” “另外的恩惠,树王统御须弥,施予须弥人恩惠而不索取回报,因此须弥人应当欢庆于祂的继任者。但你们在草之神没有犯错的情况下,仓促地判断祂不适合成为这个王国的神明。” 罗摩神色玩味,“你对恩惠和回报对象的判断并不准确。” “草之神并没有背离祂的使命,也没有辜负树王的期待。” “让大慈树王的计划落空的,是你们雨林人。” 纳西妲接过话语,“须弥并不是只有雨林,沙海同样是须弥王国的一部分。” 完蛋了。 珐露珊闭上眼睛。 她已经找不到给教令院辩解的地方了。 第52章 所有人都这么想 如果把权力和责任划分的太清楚,偶尔就会有这种情况。 罗摩的习惯是按照身份和权力来判断一个人应该承担怎样的责任,同样的,恩情也是可以算的很清楚的。 他和纳西妲的交流,通常是纳西妲接受他的道理。 因为这个时期的神明还在净善宫里当笼中鸟雀,而罗摩已经在外界开始活动,并且朝着自己的最终目标推进。 纳西妲什么都没有,所以讲道理的时候总是难免气短。 珐露珊并不习惯这种沟通方式,但罗摩和纳西妲都不需要她习惯。 你知道了你应该做的事情,可如果你不想做那就不做,我们对你也没有多少期待。 就这样,未来的知论派名宿踏躺在了病床上,表示自己因为病重无法返回教令院了。 “她还需要很多的时间去接受这一切。” 纳西妲观察着痛苦的闭上双眼的少女,话语不免带上了几分怜悯。 “这是她应该接受的。” 罗摩已经同情过了,所以他面无表情。 “该迎接最后一批客人了。” 他的目光看向了工厂之外。 随着塔尼特的势力逐渐增大,沙海几乎已经成为了罗摩的一家之言。 他将沙海之中的赤王遗迹和坎瑞亚遗留全部拆分打包,并且还从外界继续购置货物。 不过这种生意做不了太长久,因为现在教令院已经开始卡脖子了。 在多数人的眼中,教令院才是大腿,他们要卡沙海的脖子,很少有商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但总会有人愿意做这些事情的。 比如······愚人众。 “国王陛下,北方雪国的愚人众请求觐见。” 少见的,愚人众居然也会知道礼仪。 “他们还会用求见这种说辞······带他们进来。” 罗摩失笑道,“不要让我们的客人久等。” 多莉并不是罗摩的首选,所以她的拒绝也就不值得罗摩放在心上。 等待外面的愚人众使团十分平静。 并没有人质问自己的上司,为什么要对一个沙海里的小小政权保持尊重,虽然他们也确实很疑惑。 王国政权? 提瓦特只有人类七国,这里的王国只能是须弥。 一个只是占据了沙海的小小政权,怎么敢自称王国的? 他们有疑惑,但并没有询问。 为首的雷萤术士十分耐心。 “请,诸位来自至冬的客人。” 守候在这里的猎鹰神色警惕,“国王陛下愿意接见你们了。” “麻烦各位了。” 术士小姐话语温和,“还请收下这份礼物。” 十分直白地递出了名为礼物,实则是好处的东西。 猎鹰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下了礼物。 这毕竟是示好,对方示好自己绷着脸,也确实不太合适。 等到使者离开之后,他快步离开了自己的位置,将礼物送到了芭别尔那里。 如何处理,还是交给长老们考虑。 他一个负责狩猎的猎鹰,还是不要思考这些东西为好。 接待客人的地方是某一处的赤王遗迹,稍作改装之后看上去也算金碧辉煌,并不会失掉多少面子。 罗摩并没有一个兴建任何的居所或者接待客人的待客之地。 他自己都经常睡在工厂里,自然也就不会在这些地方投入太多的心思。 留在部落新的核心领地的,并不是他的真身,而是一座投影。 “欢迎诸位愚人众的客人,”罗摩的话语十分干脆,“诸位想要什么,还请直接一些好了。” 雷萤术士顿时卡壳了。 按照常规的逻辑,他们应该稍微寒暄一下,比如她吹捧一下罗摩的伟大,比如他如何在沙海这种恶劣的环境下建立伟业——尽管愚人众并不觉得这又多么值得夸赞,但他们总得承认,这件事情并不简单。 然而罗摩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直入正题。 “和愚人众相比,即使是须弥也显得并不是很强大,更何况只是眼下的沙海部落。” 罗摩再次询问,“如果是生意,愚人众可以稍微直白一些。” 愚人众起家太早了。 五百年的黑灾给尘世七国都造成了巨大的麻烦,然而以这个时间点作为分界线,此后的至冬全力支持名为愚人众的组织发展。 丑角满世界的寻找合适的执行官,最后凑齐了眼下的十一席位。 他们从五百年前开始为了今日的计划做准备,刚巧和空哥或者荧妹苏醒的时间点撞上,最后变成了主线剧情。 罗摩再怎么想,也没觉得自己就可以锤烂一个王国五百年的准备了。 “教令院察觉到了沙海的异动,已经开始封锁物资向着沙海流入了。” 交谈的时候人们往往宣扬对面的困境,而不是直白地说自己有多么需要对方手中的商品。 雷萤术士的工作就是这样。 朋友,你环境很糟糕,只有我能帮你。 所以你把价格降低一点,不然我一走,你扛不住的。 “确实有些糟糕。”罗摩点了点头,没等对方露出微笑,“还好我挖掘了赤王陵和永恒绿洲,从那里取得了神代的科技,倒也不算扛不住。” “赤王陵?永恒绿洲?” 她没能绷住,音调一度拔高。 “当然。”罗摩面不改色,“否则呢?愚人众认为我的技术还能是从哪里来的?” “如果没有继承神代的遗产,我的计划也不会如此顺利。” 继承了神明的遗志,这并非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倒不如说,这是个完全可以大肆宣扬的情报。 “原来如此。”雷萤术士接受了这个说辞。 教令院怀疑这是他们的手段,愚人众总不能也怀疑这就是他们做的事情。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愚人众当然有类似的东西,但他们不会给一群沙漠民推广。 即使是邪眼,那也是需要实验数据了,才会在海祗岛反抗军之中推广的。 “即使是神代的遗产,但资源这种东西,您总归是需要外界来输入的?” 如果花神和赤王都能够虚空造物,那就没办法了。 但祂们不应该有这种水平的。 “确实有一些棘手,”你说是就是,罗摩也不反驳,“所以我已经打算掀起总攻,毕其功于一役,一次把教令院的武装力量打败,这样一来沙漠的困境就自动解除了。” 莽夫行为。 雷萤术士的笑容不免有些讥诮。 “那么草之神呢?也许教令院的军队容易解决,但到了这种地步,神明一定会亲自出手的。” 她问了一个所有人都会这么想的问题,“你要如何应对神明?” 第53章 嘴真硬啊 “所有问题的根源其实就是,你们并不认为现在的我就能够赢,对吗。” 这倒不是难以思考的问题。 “最终目的是推翻教令院对于沙海的统治,并且将沙海的政权凌驾在雨林之上。” “这是你们所有人都认为的,我想要做到的事情。” 知道了目的,那么接下来就是行动。 “而你们认为现在的我并不可能赢,所以还需要借助外力,我还需要一段时间的发展。” “就在这个时候,教令院选择了禁令,断绝了物资朝着沙海的输送。” “然后,你们就默认我陷入了绝对的困境。” 须弥的官方机构毕竟还是教令院。 西风骑士团、七星、三奉行之类的权力机构,认的也都是教令院的文书。 毕竟这么漫长的时间里,大众认可的须弥官方的神永远是草之神,而草之神归属于雨林,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现在沙漠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政权,西风骑士团或者璃月七星,都不会考虑和这个沙海政权交流的可能。 果断一点地直接就会向着教令院示好,稍微理智一点的,也会选择观望。 只有愚人众毫无顾忌,敢在这个时候直接选择插手其中。 “但我不这么想。” 罗摩颇为直接地揭开了众人的矛盾之处。 “你们认为我还需要积蓄力量,所以教令院的禁令会对我造成很大的影响。” “而我认为,我积蓄的力量已经足够用了,所以他们的禁令已经无关痛痒,再物资消耗之前,我就能够敲开教令院的防沙壁,让他们愿意交易。” 封闭物资和交流渠道,这是一种卡脖子的行为。 教令院是常规封锁,他们判断沙漠民背后有愚人众支持,并不看好封锁政策的效果。 但你不能因为不看好,就完全不去阻止。 最起码,他们从外界征调物资,总比在雨林这里拉走物资要支付的代价更大。 你总要做点什么让你的敌人难受的,尽管它可能效果不好,但总好过什么都不去做。 “这是我的判断失误,我愿意为此支付代价。” 巧合的是,对方同样并不反驳,尽管罗摩知道,对方也并不相信他的说辞。 嘴硬你就。 你说对方限制物资没用就没有用处了? 教令院思来想去,这背后必然有愚人众的黑手。 但愚人众自己很清楚,对方背后根本没有任何人的支持。 既然这样,限制交易就一定有用。 沙海的贫瘠是众所周知的,穷的话,就是要在这方面受气。 你嘴硬就嘴硬好了,我还是这个问题,“教令院的禁令也许没什么用处了,但您要如何面对小吉祥草王呢?” 放过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因为还有一个绝杀的问题保留在手上。 罗摩有些无奈。 他能够理解这些人对神明有过多的期待,此刻的愚人众在罗莎琳成功之前,也不算是多么嚣张。 他们的计划目前还只是计划,没有人能够确保成功。 是温迪开了一个好头,成功地降低了愚人众对于神明的畏惧,并且抬高了他们的自信。 这也是女士打出gg的关键,温迪和钟离都太摆了,以至于大家真的觉得神明也不过如此。 而混乱的稻妻,弱小的须弥,更加让愚人众的自信飞涨——除了女士,她的自信维持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 这些未来的经历让神明的威严和神秘大打折扣,可至少现在,尘世七执政还是如此威严。 罗摩不否认神明的权威和力量。 把他放在珊瑚宫心海的位置上,罗摩的第一反应就是溜之大吉,第二反应才是反抗。 这已经是基于他知道神明爱人,几乎不会直接把屠刀砍向普通人的基础上,他的第一反应还是出海走人。 但珊瑚宫心海就敢直接掀起反抗军。 勇士,这是真的勇士。 不过场景毕竟没有互换,纳西妲和人偶将军······哈,祂们两个有必要放在一起比么? 人偶将军是真的可以为了一个目标对民众挥刀的神明,但纳西妲,啧,祂能自己从笼子中逃出来,这就值得抱抱举高高了。 指望祂因为沙海的反抗而挥动屠刀,祂一没有这把刀,二来祂就不会挥刀。 所有人都认为草之神能够威慑到罗摩,愚人众是这样,多莉也是。 但教令院知道不行,罗摩也知道草之神做不到。 【当事人都不担心的事情,你们反而比我更加担心。】 罗摩哑然。 “此外,您可能并不知道一件事情。”雷萤术士信心满满,“教令院的六贤者怀疑沙海背后的支持者是愚人众,这也是他们至今没有更具体行动的一大原因。” 罗摩挑了挑眉。“我猜你们已经解释过了,但教令院完全不信。” “毕竟贵方在大陆上的名声,实在是稍微有一些糟糕。” 她想要表达的意思是,因为考虑到我们的背景,教令院才没有过来一拳打死你。 但罗摩的理解是,他们怀疑你的时候,你解释不解释已经没有用了,因为根本没人信。 “沙海的两大核心遗迹已经传承了上千年了,但从未有人真的接触过真相。”罗摩玩味地说道,“就算你们告诉他们,我的科技来源于神明的遗留,教令院也绝对不会相信,还是会怀疑这是愚人众的阴谋。” “毕竟,谁能够相信呢?历代学者都尝试过但没有做到的事情,突然冒出来一个沙漠的贱民就全部解开了,这不讲道理的。” 教令院不是不渴求花神的【永恒绿洲】和赤王的【赤王陵】,如果真的完全不感兴趣,当年的珐露珊也不会遭这种大罪了。 他们很感兴趣,但就是连门都进不去。 看甜妹,也就是珐露珊的下场就知道了,她毕竟是教令院机关学的一大奠基人,虽然遭了罪,可她起码爬出来了。 换成其他人,维持生机不让你死,但你也解不开遗迹,那就是说,要活生生把人给熬成植物人。 “更何况,贵方不是也尝试过挖掘【赤王陵】和【永恒绿洲】?”罗摩饶有兴致地关心道,“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可以和我说的,我知道大多数机关怎么破解的。” 第54章 让步 这句话带着点挑衅的味道,但雷萤术士只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压下了自己的情绪。 罗摩的地位摆在这里,并不值得任何一位执行官亲自出面。 应该来说,这个时期的执行官已经各自到位,开始为计划的启动而做准备了。 而沙海,这地方挺穷的,不值得派遣一个执行官常驻。 这地方也不能说没有一点价值,毕竟赤王就是死在了这个地方,而赤王也是个被官方封号的。 继承了坎瑞亚科技的愚人众,当然也会对赤王的遗留感兴趣。 这也是为什么她始终保持礼貌的原因。 找不到踪迹的赤王遗留不值得愚人众投入太多的精力,他们在沙海之中的努力,其实愚人众的上层并不是很在乎。 说白了,无非是家大业大,愿意往这里面扔。 投入有回报最好,没有回报,他们也损失的起。 但切切实实的赤王遗留,就不是这种广撒网的态度了。 一位真正的执行官就在路上,愚人众惯用武力最为行动的基石,可如果有需要,他们也会和颜悦色地表演自己的温和。 麻烦的对手。 雷萤术士叹了一口气。 她不是觉得罗摩有多聪明,恰恰相反,她对于罗摩的内心定位,已经变成了【一个侥幸得到了神明遗留的智慧,然后觉得自己是天选之人】的幸运儿。 这种人偏执的认为自己很重要,谁都会让着他,因而一点都不愿意在任何的合作之中让步,好像只要让步了,他就输了一样。 但合作本来就是漫天要价,落地还钱,真的一点退让都没有,你的拳头得够硬。 谁能够在愚人众面前,这么自负的认为自己的拳头够硬? 只有疯子和蠢货。 雷萤术士认真地看着罗摩的投影,心中带着几分怜悯。 他还不明白,在这场席卷沙海的变故之中,其实他一点都不重要。 换成是谁获得了神明的遗留智慧,最后都能够做到相同的事情。 偏偏就是这种极度自信乃至于妄自尊大的人,往往认不清现实,总是以为自己有多么的特殊。 这样的人很好处理,上来给他两巴掌,他就会清醒很多,谦逊很多。 但不能。 这只是一个投影而已,而罗摩的真身目前并没有暴露。 他有价值,并且你没办法抓住他的死穴威胁他,那你就得忍他。 “您说的有道理。” 她不得不让步。 雷萤术士提出的所有问题,罗摩都一一解决了。 我认为我没有问题。 我认为你们的退让没有一点用处,教令院还是在怀疑。 所以我的情况并不糟糕,我也不亏欠你们任何东西。 那还能怎么办呢? “那么,愚人众愿意支付更高的筹码,来从您这里获得这些东西。” “比如,神明遗留的技术。” 压价的所有手段都被人给打回来了,你还想要,那就只能加价了。 “当然。” 罗摩点了点头,“只要你们能够开出合适的价格,这些技术当然可以售卖出去。” 卖技术不如卖成品,后者当然赚的更多。 但罗摩很有合作的诚意。 他挺看好愚人众的前景的,虽然按照旅行者的路线,愚人众的执行官和武力值显然是一点点被拆分掉了。 估计到了最后,愚人众就剩几个孤寡倒霉蛋了。 不过按照剧情里表现出来的水平,他们起码有能够混到后期乃至是大后期的资质。 和西风骑士团、璃月七星合作,都不如和愚人众合作。 毕竟,愚人众确实很强。 即使是璃月,如果把仙众拖走只算七星,他们显然就不具备和愚人众平等对话的资格。 站在国家的层面,璃月只在自己的国土上活动,远不如横行七国的愚人众能够提供更多的资源。 “直接售卖技术?”雷萤术士有些惊诧。 她没觉得这是罗摩很有诚意的表现,因为某些众所周知的偏见,她只当罗摩是没有见过世面。 这也难怪,毕竟这个人居然会把炼金药剂直接向大众普及。 炼金药剂的服用也需要循序渐进,罗摩只是挑选了最为廉价的一款普及,而想要追寻更加强大的力量,就需要依靠战功之类的贡献来换取。 一个相对完善的晋升机制能够让大家都从中收益。 以战功为例,假设他所立的功劳能够在纸面上换取到一份炼金药剂,那么他的实际贡献就一定超过了他所换取的酬劳。 天下的事情都这样,个体劳动所带来的实际价值一定超过了他们所能够获得的报酬。 罗摩肯定是赚到了,而对于沙海之中的战士来说,他们做的是他们过去每一天都要做的狩猎,而现在能够得到的却是过去得不到的。 大家都有得赚,挺好的。 “她很看不上你。” 这场局限于口头之上的交易很快有了第一步的进展,交易之后,纳西妲做出了中肯的评价。 “虽然很有礼貌,但她实际上只是认为你是一个侥幸得到了神明遗留的幸运儿,妄自尊大的莽夫,居然还有土包子的评价。” 小小的神明眉眼弯起,带着几分笑意。 “内心戏这么多?”罗摩挑了挑眉,“如果生意是她做主的,那就已经破产了。” 他是想要和愚人众合作的,但是人家的这个态度,显然就不是合作的态度。 挑选合作对象的时候谨慎一点倒也没有问题。 不过现在还只是做生意的,是商人和客人的关系就这么挑剔,生意就做不下去了。 “那就不必担心了,愚人众的执行官马上就要赶过来了。” “你把事情闹得太大了,他们对于赤王和花神的遗留科技似乎很感兴趣。” 纳西妲轻声说道。 她的读心有一些限制,此外对方了解的东西也不多。 “那就有点麻烦了,”罗摩眉头微皱,“炸弹毒药之类的东西也得提上日程了。” 单对单罗摩并没有信心能够杀死任何一个执行官,哪怕是末席的达达利亚。 尊重一下对方的邪眼、神恩、丰富的搏杀经验。 这要是能赢,真的太不尊重对方身上挂着的buff了。 但杀人的手段其实挺多的。 【原神】和魔物毕竟不同,虽然同样驱使元素力,且元素力也确实能够反哺躯壳。 不过血肉之躯总归是有限度的······愚人众总不能直接把上三席扔过来? 那就只能脱身等机会了。 第55章 只能忍着 愚人众不算是意外之喜。 在接触那位债务处理人之前,罗摩就想到了这一天。 毕竟在后来的剧情之中,愚人众也是有出现的。 出于对【永恒绿洲】的兴趣,他们和芭别尔合作,然而在芭别尔上位之后,她立刻驱使部落的战士把愚人众给赶出了沙海。 直到婕德回归和旅行者一起抵达沙海的时候,他们仍旧没有放弃这个目标。 阿萨里格还和愚人众有不小的联系,他也确实打算背叛当时的部落政权,当然他肯定是输了。 很多人都觉得旅行者很好收拾,但荧妹当时已经击败了足够多的敌人,上层的权贵都知道旅行者的名声,而下面的这些人,反而始终找不到对于旅行者的尊敬。 有点难理解他们是怀着什么样的认知,然后接下了阻拦荧的任务。 沙海的一系列剧情之中,愚人众的存在感并不是很强。 他们能够被芭别尔戏耍,本身就是一种倾向。 很显然的,他们并没有在沙海之中投入太多的资源。 恐怕直接负责人都未必把这件事情上报,毕竟让上级知道自己被一群沙漠民给戏耍了,就算上级帮着解决了问题,她自己的权位也会一落千丈。 “但赤王就是有这个价值。” “作为探索世界之外力量的先驱,赤王实在是过于重要了。祂死亡的真相,祂所研究的东西,对于坎瑞亚来说都价值非凡。” “五百年前是坎瑞亚的灭亡时间,他们在被官方封号之前,显然也是已经察觉到了这种危险。” 雪山上的遗迹重机和遗迹守卫队伍,须弥雨林之中的兆载永劫龙兽······坎瑞亚做了很多事情。 但他们还是输了。 打其他人用的都是寒天之钉,打坎瑞亚就是七执政连带天空岛一起到位了。 扛不住,根本就扛不住。 不过坎瑞亚虽然覆灭了,但丑角并没有死,他似乎还带着复仇的野望。 同样也是这一天,冰之女皇似乎也跟着觉醒了,祂接纳了丑角,组建了愚人众,开始为了某个未知的目标努力。 这种情况之下,赤王和花神的遗留反而更加具有价值了。 “果然,享受的优待都需要支付额外的代价。” 罗摩摇了摇头,“想要驱动神明传承的名号,给自己的科技力找一个合适的说辞,结果好处拿下了,也要被不该面对的敌人给盯上了。” 选择总会带来两种影响,得到了好处,就不得不面对麻烦。 “没关系,我把炼金炸弹和毒药安排上,只要他还在人类的范畴,就不存在这些手段杀不死的。” 罗摩十分平静。 不同的药性组合搭配上炼金术,还是能够带来不错的效果的。 炼金术的应用过于宽泛,像是一种万金油一般的东西,你在任何一个领域,都可以通过加入炼金术获得更高的上限。 好比永续机芯,单靠科技树要点出这种近乎永动的能源,讲真的坎瑞亚早就该打到世界之外去了。 如果坎瑞亚有这种科技力,没道理当年只是留下了一个雷之神。 但加入了炼金术,他们走了一条捷径,提前抵达了结果。 可惜中途的科技都没有点亮,空有能源没有却没有中间的科技,就好像古代人侥幸造出了子弹一样却没有应用子弹的武器一样,最后还是被官方给封号了。 人被杀就会死,魔神都避不开的结局,执行官当然也避不开。 “已经以冲突和死亡作为最终预演了啊。”纳西妲歪了歪头,“倒是一点都不让人惊讶,是你的性子呢。” “【三十人团】已经开始准备行动了,你要小心了啊。” 有关情报,罗摩一开始是拒绝了。 这是纳西妲拿来做交易的筹码,你提前收了人家的筹码,后来计算酬劳的时候就要少分一份。 但后来纳西妲承认了罗摩的契约,在罗摩能够做到自己的承诺的基础上,祂也会成为罗摩的神明。 契约订立之后,这点筹码就无关紧要了。 神明应该是不会违背契约的,再者,纳西妲违背契约,也着实没有什么好怕的。 “以教令院的反应速度,实在是不应该。” 罗摩微微颔首,“这么说来,果然是愚人众起到了效果。” 你说我承了你的恩情,然后压我的价格,那我肯定寸步不让。 又不是我宣扬的这件事情,你被人怀疑被人忌惮,纯粹是你们名声太差了。 但关起门来也得承认,教令院的虚空对线确实给罗摩争取到了一点没什么用处的时间。 “她的意思是,对方因为怀疑我们插手其中,所以犹豫了一段时间,给你争取了一段时间的发育。” “所以你平白多得的缓冲时间,是我们愚人众的恩情。” 纳西妲眉眼弯起,笑容温和,“你承了他们的情,说话自然要弱气几分了。” “但你完全不这么想呢。” 罗摩就无所谓,“嘴巴一张就是恩惠,恩惠一来就是人情世故,我出来打教令院的,我没怪愚人众名声这么差,平白耽误了我的时间就不错了,还要我亏欠人情,说话弱势三分。” 脸好大的。 “这就是你说的立场和底蕴了。” 实践之中总归有了更多的经验,“同样的一件事情,她认为你应该亏欠他们人情,但你只觉得愚人众名声真差,耽误时间。” “因为你们掌握的情报完全不同,你认为你能赢,她认为你会输,所以一件事情就带来了两种情绪。” 纳西妲点了点头,“这些发生在人类身上的事情,果然很有趣啊。” 纳西妲说的轻了。 雷萤术士何止是生气,她从没有见过这么不识时务,妄自尊大的土包子。 “如果这不是虚影,恐怕他们要做的事情就是直接控制我了。” 罗摩轻啧一声,“他们知道了我和部落的冲突,也知道我和芭别尔竞争权位。” “在多数人的眼中,我性格恶劣残忍,但我没有弱点。” 坎蒂丝的弱点一目了然,你抓着阿如村毒打,她就一定会屈服让步。 但罗摩······他和自己的养母争夺权位,杀死了部落的长老,告诉部落的战士你们不能用我的方法夺取权力,因为我夺走的是别人的权力,而你们夺走的是我的权力。 他本人甚至完全消失不见。 他的亲人不是弱点,显然能说出这种话的也在乎什么面子问题,部落更不是弱点。 你想抓住他本人,他本人早就消失了,就剩下一个投影。 弱点在哪里? 没有弱点。 他有用吗? 有用。 那就只能忍着了。 第56章 不是好习惯哦 我们通常用两个字形容罗摩这种人,无解。 你可以痛骂他的冷酷和卑鄙,但你就是拿他没办法。 罗摩最多承认自己冷酷,但不算卑鄙。 行事都挺光明正大的,力求一个以势压人。 你说他不讲道理还行,说他行事卑鄙,纳西妲也是不能认可的。 “确实是光明正大,动手给自己找的理由都很简单呢。” 草之神轻笑。 “你大可以直接一点嘲笑我是个沙漠莽子,”罗摩挑了挑眉,“反正那傻子也是这么想我的。” 言辞上的礼貌恐怕是愚人众最后能够拿出来的。 看女士的行事手段,达达利亚最后的选择,足见愚人众整体的手段和风尚。 挺垃圾的就。 但能赢,能赢你就不能说人家有问题了。 毕竟他们动手起码也是两个国家之间的争斗,这种争斗就和道理无关了。 战争史上最大的道理就是师出有名,尽管实际上大多数的战争都是利益之争,但名义上,你得用一个好一点的口号。 除了师出有名的这点道理以外,剩下的就没有道理可言,全是形势比人强的故事了。 “给我们的沙漠叛徒一点惊喜。” 罗摩拍了拍手,低下的战争机械睁开了猩红的机械眼。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胜负的问题。 军备升级能够打出来的代差往往是碾压性的,三十人团······说得好听点是须弥的官方力量,说的直白一点,那不就是个大型镀金旅团么。 “有一个比较麻烦的地方,掀动战争的时候我们用的是复仇的旗号。” 罗摩突然想到了什么,“仇恨,利益,这些都是战争的原动力。” 打算离开的神明停下了消散的举动。 “但你想要的,是沙海和雨林之间的和平共处,起码是相对的和平。” “而我相信,他们想要的是奴役、征服和毁灭。” 仇恨到了一个界限的时候,简单的杀戮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相比较简单的死,敌人痛苦的活着也许是更多有志复仇的人的最终诉求。 纳西妲点了点头,“我并不能很好的体谅这些仇恨,但你这么说,我当然是相信的。” 在判断整体的选择方向,纳西妲相信罗摩胜过自己。 “他们怀揣仇恨,且你带来了胜利的契机,所以他们并不想要和平。” 纳西妲开始思索解决问题的答案。 在还没有胜利的时候思考胜利之后的事情,这种半场开香槟的事情稍有危险。 “所以我们得引入新的仇恨。”罗摩稍作思索,“我想过了各种缓解仇恨的方法,比如把教令院的六贤者当作典型,然后通过杀死他们来转移一大部分的仇恨。” “但这些还不够用。” “能够抑制仇恨的,只有人们对于美好生活的追求。” 纳西妲认真思索罗摩的建议。 “首先要让他们生活的足够好,其次要让他们知道,追溯仇恨的代价很大,可能会让他们失去已经获得的美好生活。” “劝说是缓解不了仇恨的,但恐惧和向往可以。” 恐惧已经得到的失去。 想要得到更好的。 这些情绪远比任何的劝解有用。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仇恨赤裸裸地记录在了纸面的书籍上,但和平之后,很快就会被束之高阁的原因。 穷兵黩武的说法······ 是,我知道边疆很苦,我也知道边外的异族经常袭扰国家的边境。 但我不在边疆啊。 你要拿我的钱,去杀远在千里之外,根本不会影响到我的生活的异族,我是不太认可的。 这种说辞会有市场,也是已经出现过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解决的······”纳西妲很轻易地理解了罗摩的说辞。 “让沙漠民疲战的同时,引入外敌,逼迫他们和雨林人和解。” 神明的眼睛明亮,“还有我,虽然已经有人察觉到了教令院和我之间的异常,可能推测出来我并不强大。” “但在须弥的民众眼中,我仍旧是草之神。” 沙海也是承认草之神的。 这么多年来【赤王之死,我们的文明几近毁灭…都是因为大慈树王降临】这种说辞都挺有市场的。 沙漠民把自己倒霉的生活全部理解成了——因为赤王死了。 因为我们没有伟大神明的引领,所以我们落入了这副田地。 那么,当年是谁杀死了赤王,是谁毁灭了沙海的文明? 是大慈树王。 啊对对对,你说是就是好了。 但他们宣扬了这么多年,也没有见谁敢真的杀到教令院去报仇。 如果不是旅行者的出现带来了小吉祥草王其实很弱小,被六贤者囚禁了的消息,大家其实是一伙的,罗摩还真的不相信,他们都有反抗神明统治的胆量。 不可能人人都是珊瑚宫心海,说反叛就反叛。 也就是将军沉默了,不然祂随手一刀,一切就都结束了。 在一个神权统治了数千年的世界,人们对于神权的敬畏,罗摩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但他是认同这种畏惧的。 纳西妲眼睛明亮,“只要我站出来宣布你的统治是合理的,然后你在稍作臣服,表示对神明力量的尊重和敬畏,他们就会因为我曾经在雨林的统治而选择偃旗息鼓。” 萝卜,千年的统治,雨林和沙海轮流治国,我代表七执政,承认须弥轮到沙海做主人了。 大棒,引领你们反抗的人都畏惧神明的力量,而我站在雨林这边,你们就不要继续闹了,因为我很强的。 我都承认了你们的统治,你们也给我一个面子好不好? 好的。 “说的很好。”罗摩鼓掌,“我不介意配合你,但你还有什么筹码,继续让我保持退让?” 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神明。 纳西妲的表情僵住了。 罗摩是个死要钱的。 你给他利益,他确实可以伪装成畏惧神明的样子。 但······我已经没有东西了啊! “你不能总在一场赌局上老是下注啊。”罗摩摸了摸纳西妲的头发,“分文没有,总想花钱,这可不是好习惯。” 第57章 更喜欢了 纳西妲认真反思了自己的行为,最后祂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可这是你提出来的。”祂双手掐腰,“从头到尾都是你带着我朝这个方向思考的,没错?” “你要这么理解,那我只能说是,但不完全是。” 罗摩故作深沉地说道。 纳西妲当然理解不能,“什么叫做【是,但不完全是】?是说我的理解对了,但也有部分是错误的吗?” 可这点理解还能错到什么地方? “你要承认自己的野心呐。”罗摩笑眯眯地说道,“我是无所谓的,但你想要的东西就太多了。” “明明什么都没有,但什么都想要,这难道不是你的问题吗?” “你是不能因为我的一两句话就把责任推到我的身上的,我从未强迫你做出任何选择,和其他人不同,你完全有选择的自由。” 罗摩话语悠然。 有选择的自由,不代表会自由的选择。 前者是罗摩赋予祂的权力,纳西妲是特殊的,所以罗摩愿意给予对方更多的自由和选择。 而后者是个人的能力问题,不同的选择需要支付不同的代价,这一点纳西妲很清楚。 祂想要的,但祂做不到。 所以祂不该要这样东西。 可如果祂实在很想要呢? 幼小的神明抬起头,眸子热切。 “当然,如果你想要,我肯定是会让步的。” 总会有人在合适的时候站出来,然后把别人推向你想要的那个方向。 愚人众在合适的时间点站出来了,然后把问题升级,激化矛盾,最后让心怀须弥的神明困惑苦恼。 他们站出来激化矛盾,那我就得站出来解决问题了。 “我怎么会拒绝我的神明的请求呢。” 罗摩微笑着伸出手。 “我知道你不怀好意。”纳西妲叹了一口气。 “继续说下去。”罗摩并没有收回右手。 “你告诉我怎么做才是最适合须弥民众的,但你知道我做不到,所以我只能够不断的依靠你。” “我和你讲过这个道理的,一个道理总是说,我会觉得厌烦的。”罗摩笑容不变,“但如果是你,我可以不厌其烦地和你讲述这个道理。” “如果你因为任何想要做的事情而被迫妥协,在妥协之前,你应当知道,你还有放弃它的自由。” “比如一个患病的亲人,你知道其实救不了的时候,当然也有选择不继续支付医疗费用的自由,尽管这自由令你痛苦——而选择都有代价,为自己的选择承担代价,这是所有人都要面对的事情。” “知道自己做不到的同时,却什么都不愿意放弃,那么你的人生必然会因此遭遇很多的麻烦,而有关麻烦,我有一个残忍的说法:这都是你自己应该得到的福报。” 他半跪在地上,伸手捧起了神明的面颊,“我这么说,您能够稍微理解一下我了吗。” “你需要我理解吗。”纳西妲认真地问道。 “按说我想要的所有东西,我都会用自己的手段去得到。”祂这么认真,罗摩也认真回答,“既然我一个人就能够做到这一切,我就不必在乎任何其他人的看法。” “但你是特殊的。” “我究竟特殊在那里。”纳西妲追问,“你知道你的答案很冷漠么?” 罗摩想要说话,纳西妲将手掌贴在了罗摩的嘴上。 看起来祂只想说话,而不是期待任何答案。 罗摩也就等待答案。 “但在你和我的相处之中,永远都是我先提出要求,而你完成我的要求,之后索求应得的回报。” “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可以说你冷漠残忍,唯独我不可以,因为我正是那个让你做出了这些选择的诱因。” 纳西妲有些疑惑,“但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的弱小,但却选择使用交易来缓慢地争夺我的主权。” “主权······你是什么卓有价值的货物么?”罗摩失笑。 该怎么说呢,因为我想要一样东西,所以我做了坏事,但做了坏事不能说是我一个人的问题,还有这样东西的问题。 东西是一切的诱因······啧,没有这样的道理的。 纳西妲会这么想,只能说明祂确实是个圣人。 但罗摩并不认可这种道理。 事情往极端的地方推导,道理就出现了。 你喜欢一个人,但他已经有恋人了,然后你把他的恋人给乃伊组特掉了。 完事你说这不光是你的问题,还有你喜欢的人问题,因为毕竟是你喜欢他,才会引发这些事情的。 真不行,这道理到哪里都没有道理。 “你怎么总是这么喜欢往自己身上揽责任。”罗摩有些无奈。 这也就难怪传说任务之中祂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牺牲自己,责任心本来就强,后期经过【大慈树王消失,经历和传说转移】这件事情的加强,责任心就更强了。 恨不得须弥随便死个谁谁,都怪我自己没有治理好这个国家。 真没必要。 “但你就是这样的人,”纳西妲认认真真地说道,“你就是这样不讲道理,只在乎自己利益的人。” “我不想安慰你了。”罗摩伸手拍在了自己脸上,“不会说话学着沉默也挺好的。” 他翻了个白眼。 “我是说,你明明就不是在乎其他人感受的那种人。” “想要就去夺取,这才是你表现出来的性格。” “但你为什么要在我身上浪费心力?” 这是个不太有趣的问题,罗摩想了想,“你是说,你不值得这个价?” 纳西妲小脸绷紧,尽力严肃,“非要说价值,我现在唯一的用处就是神权和正统。” “但这些教令院也在使用,你完全可以效仿他们的做法。” 麻烦了。 给孩子灌输的想法太过了,虽然还保留着圣人一样的性格,但却知道站在利益的角度上思考他人的想法了。 一个知道人心阴暗角落,但仍旧热诚温柔的神。 嗯,更喜欢了。 “这个问题啊·······”罗摩拉长了语调,注视着纳西妲越发认真的表情。 “我喜欢。” 怎么做是我的自由,我想要这么做,我就这么做了。 我喜欢这样的神啊,所以我这么做了。 两个答案,一句话就足够了。 第58章 血裔 商讨工作的部分结束了,大家该干活了。 在制造敌人这方面,罗摩的建议并不是愚人众,而是蒙德或者稻妻。 因为这两个国家现在确实很菜。 你说他们对须弥有野心,你污蔑他们,他们也打不了你。 但你换成至冬,搞不好你这么说了,愚人众还真的就无所顾忌地来了。 这件事情处理起来倒也并不复杂。 罗摩想起来了一个人,【两百年一遇的天才魔女】,蒙德雷神丽莎。 在教令院享受这种名号的丽莎,理所当然地也是教令院当年追捧的天才学者。 虽然这位天才学者自己走人了,但这份关系仍旧有效。 再加上所有人都认为须弥的官方组织是教令院,所以一个简单的计划就成功了。 先干翻三十人团,让教令院着急起来。 然后通过某些手段,刺激他们请外援。 丽莎在西风骑士团的权位并不低,名义上是个图书管理员,但因为和琴私交甚笃,完全有机会策动蒙德。 当然,蒙德大概率不会动。 罗摩一直在关注蒙德的情报,现在龙灾已经有了痕迹,再加上远征早以开启,蒙德是没有远程支援的能力的。 但这就无所谓了。 你有没有动作不要紧,我认为你有动作,然后加以宣扬,所有的须弥人都会知道,蒙德是站在了教令院的一边。 这个时候纳西妲站出来当好人,一边威慑已经获取胜利果实的沙漠民,告诉他们须弥的主导权可以让给沙漠民。 另外安抚已经失去了主导权的雨林,小孩子都知道输了要付出代价,只是让出主导权,而不是让他们失去更多,他们也不会有太多的表情。 用外敌的威胁和内部的神权,强行压下内部的仇恨。 至于如何消解仇恨,平衡内部的权位,这就是纳西妲发挥的场合了。 祂治理好了境内歌舞升平,治理不好也没有人能够反抗,随便祂怎么玩就是了。 这一步的核心是干碎【三十人团】的武装力量。 而【三十人团】终于有动静了。 “【防沙壁】那边传来的情报,教令院颁布了高额的悬赏,借此诱导大多数的镀金旅团入场。” 他们着急是有原因的。 阿如村已经被敲掉了,连坎蒂丝都被挖走了。 谁都知道沙海新生的政权想要统一,他们接下来的目标一定是【神王之遗】。 这是所有声音统一的最后一块绊脚石。 再等,【神王之遗】也要被敲掉了。 教令院不至于这么不智,坐等敌人完成内部清理,然后才选择进攻。 他们之前的犹豫,还是因为愚人众的风评实在差劲,他们顾忌愚人众,所以在行动上的准备太多了。 但再怎么准备,也不至于到现在还在准备之中,也该到了动手的时候了。 仍旧是老地方,不过有些面孔已经发生了变化。 在对外的战争之中,部落的长老也在更迭换位,有人上去也有人下去。 罗摩并不关心内部权力的更迭。 权力没有主人,所有人都是它的工具。 谁站在这个位置上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干活就好。 “这样正好,我们的武器已经完成了升级,同时下发出去的炼金药剂也完成了普及。” “沙海并不畏惧这些养尊处优的猎犬。” 长老们信心满满。 客观地说,即使没有罗摩,他们也是这么一个态度。 他们对于【三十人团】的印象就是这样的。 为了个人私欲背弃了沙海,然后享受着教令院的高福利待遇的叛徒。 罗摩扫视了一眼下手处的所有人。 不太能够理解,为什么人家生活的好了,就是养尊处优没有战斗力。 难道就要混到沙海这样,天天为了吃饭而狩猎的程度,才算是精锐? 但【三十人团】确实不行。 “那么,继续按照原先的战斗模式。” 罗摩双手交叠。 “继续让机械军团推进,然后由部落的战士跟随在后。” 这种行为其实很没有意思。 战争机械完全能够直接打赢,让部落的战士在对方的军阵被摧毁之后上场,其实就是给他们一个合理收获战功的机会。 可如果不这么做,比如完全交给战争机械来做,就几乎废掉了【军功】这种上位机制。 上位机制要么军功要么治理,废掉了军功,他们又不会治理,那就没办法抬人上去了。 可如果把机械部队放后,就是让部落的战士用命去换取胜利了。 这样反而没什么必要。 实际上为了最后的目的,让他们有一点牺牲也是个能用的选择。 他们赢得太顺利了,稍微惨烈一点的战役,会让之后的计划更加简单。 但为了一个没什么绝对价值的计划坑害追随自己的战士,罗摩是做不来的。 “陛下,我们有另外的提议。” 芭别尔站起身。 她负责冲锋陷阵。 因为罗摩养母的身份,长老们自动簇拥在芭别尔的身边,推举她代替大家发言。 罗摩太冷漠了,他甚至不关注部落究竟发生了什么,偶尔召开会议,只是简单的划定一个目标,然后下达通知。 今天打下这里,我已经安排了战争机械推进,你们去捡个漏。 更多的,他什么都不管。 侍奉这样的君王,什么样的大臣都忍不住把精神绷紧。 因为你知道他根本不需要你,你一点价值都没有,他又刚好掌握了能够随意杀死你的暴权。 你知道他不会随便杀人,但你没办法不担心。 因为你完全反抗不能。 只是听从命令就让他们内心惊悸,更别说是提出自己的建议,或者驳斥了。 但芭别尔天然比其他人有话语权。 她也并不拒绝,长老们的簇拥本身就是另类的权力,她还是如此爱慕权势。 “讲。”罗摩重新坐下。 他都打算走人了。 “服用了炼金药剂之后,部落的战士们身体更加强大,他们希望能够亲自斩杀这些雨林的走狗。” 芭别尔话语恭敬。 她爱慕权势,但并不会因此而失智。 “这种话听起来有点·······也好,就按你们的一件来处理。” 罗摩点了点头,“还有别的什么事情吗。” 用膝盖想都知道他们另有盘算,但无关紧要,罗摩不关心。 “还有一件比这些事情都重要的关键事务,”芭别尔话语严肃,“有关一个王国真正的名号,以及您的血裔。” 罗摩:?????? 我没有离开很久?你们再搞什么东西? 第59章 你相信吗? 芭别尔提出的第一个问题,相当于有枪不用上刀剑。 罗摩一时猜不出来这些人是出于什么样的权衡利弊才做出了这样的选择,但没问题,长老们的权力建立在部落的大环境之上,他们不可能捣弄出太大的麻烦。 不重要的问题,有没有答案都可以接受。 但第二个问题······ “王国不需要名号,我们会打下须弥,须弥就是沙海未来政权的王国。” “尊重一下尘世七执政,诸位。” “祂们认可的是草之神统治的须弥,击溃了教令院之后,我们还需要考虑两个问题。” 罗摩神色认真。 什么血裔之类的,我怎么不知道? 没关系,你们也想劝婚是? 我把你们的身家性命绑在一个大问题上,看你们谁还有心思关注这些事情。 解决一个问题的办法有很多,比如提出另外一个严重的问题。 果不其然,长老们神色一肃,顿时忘记了方才“不太重要”的问题。 “可草之神是雨林的神,祂不会庇佑沙漠民的。” 长老们面色痛苦。 “国家不可能是单独的个体,稻妻的锁国能够成功,是因为对方高悬海外,且雷神亲自下达了禁令。” 罗摩话语微顿。 嗯,锁国啊。 把国家从世界的版图之中割裂出去,完全摁死了外界的影响,只过自己的生活。 这样做的好处坏处都有,但只看历史的话,坏处是给了整个国家,好处通常只有统治阶级能够享受。 等到外界力量能够压过雷神庇护的那一天,稻妻人可就惨了。 但等不到了。 如果人类的武力能够击溃魔神,他们也没必要在乎稻妻这一块土地的资源。 “而须弥······须弥怎么也可能做到相同的事情。” “我们面对的并不是一个稳定的局面,一个一成不变的对手。” “我们会受到外界的影响,通常来说,是恶劣的影响。” 他继续夸大其词,“甚至来说,教令院完全可以利用草之神传承的正统神权的名义,来邀请其他的国家入局,帮助他们镇压沙海的反抗。” 没有任何的兴奋了,所有人面如沉霜,眉头紧皱。 最后一锤。 “我们是为了反抗雨林的压迫,是为了正义和自由。” “但所有人都知道,赤王只是沙海的神,而人类七国之一的,是草之神所统治的须弥。” “他们,才是异国人承认的正统政权。” 你说你是正义的一方,但我们过去都是和教令院建交的,大家也都知道,草之神是雨林的神。 所以,我怎么会帮你呢? 罗摩看了一眼下手处的所有人,看着他们低沉的表情,轻轻点了点头。 两个变数。 神明和异国的支持。 他们的表情这么痛苦,难道之前完全没有考虑过这种情况? 按说收益满满,但这些人的表情还是让罗摩有些奇怪。 不应该啊,这问题挺明显的。 他稍作思考的功夫,发现这些人的面色热切地看向了上首处的自己。 “这个问题很难解决。” 罗摩沉默片刻,“但事情走到了这一步,我们只能够继续走下去,然后观察是否有转机。” 如果你们把希望交给了我,那我可就要开始表演了。 其实这些意外因素在实际上都不存在。 纳西妲不是拥有强大神力的神明,祂也不打算偏向雨林。 而其他的政权,他们不大可能介入其中。 七神自治,除非纳西妲亲自下场请求,不然其他的势力没有任何的理由能够入驻须弥。 愚人众除外,这些人手段粗糙且不要脸,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但愚人众也并不难收拾,他们敢重兵压进,完全可以直接把他们的计划扔出去,让他们还没有实施的计划胎死腹中。 只来两三个非上三席的执行官,那还不是随便杀。 人体扛不住毒药和炸弹,强大是强大,能杀也是真的能杀。 这是罗摩知道的消息,但坐在他面前的这些新权贵们,从第一步就错了。 他们认为纳西妲一定会偏向雨林,所以他们的猜测只会朝着最糟糕的地方狂奔。 信息认知上的偏差让罗摩又一次取得了胜利。 这个问题本来可以稍后在扔出去,最好是在大胜之后,用一个糟糕的消息强行把他们的情绪灌下去。 但芭别尔先手来了一击重拳,罗摩也只能够跟着还了一拳。 然后他躲开了,部落的新生权贵们躺下了。 “现实就是这样,数百年前我们的反抗之所以没有成功,绝非沙海的先辈们不够努力。” “只是对方有神明庇佑,而我们已经失去了神明。” 这就是美化的说辞了。 罗摩神色也可以热诚起来,同时语调放慢,声音拉高,“但我们不能放弃。” “如果今日放弃了,来日沙海的子嗣仍旧是雨林人的奴隶。” “今时今日的境况也许艰苦,但我们不能把希望交给未来,改变这一切的开始,需要诸位亲自去尝试。” 赤王都死了,再怎么等,沙海也等不来第二个神明了。 但他们能够等来一个满世界寻找蓝色问号的黄毛,这个黄毛锤烂了教令院,把一个心怀众生的神明给放出来了。 沙海的希望在未来。 他们并不知道,也不打算把希望交给未来。 指望一群在读书之前先学会拿起武器的人喊出什么【你们才是希望,未来在你们手里】,这一点都不现实。 在罗摩之前,他们只会相信自己。 沙海之中完全可靠的,也只有自己。 部落再怎么教导底层的民众仁义道德,大家也都知道这是虚假的。 未来芭别尔单刀了那么多的长老,你说每一个长老都是他们先背叛了部落,我是为了部落杀了他们·······你能不能看看你头上刚刚拿到的【主母】称号? 红色称号,挺亮眼的啊。 你让我怎么相信? 九个长老,你一个人都快杀死八个了,然后你教育我们仁义道德,你自己相信这些东西吗? 第60章 入夜(4k) 入夜。 坎蒂丝双手环抱膝盖,歪着头等待某一个人。 就和迪希雅的说辞一样,塔德菈专门把她带到了这里,她当然也是明白对方的意思的。 早不是小孩子了,在沙海这种佣兵出没的地方,怎么会不明白对方想要自己做什么。 但······ “叹什么气呢。” 罗摩的身影突然出现。 “投影?” 坎蒂丝理解不能。 她揉了揉眉心,面色疑惑。 难道是自己理解错了? 其实他们真的就是想要阿如村投降,然后加入沙海? “让你来这里是长老们的意思。” 整个部落他扔了不少投影仪器,随时可以出现。 “一方面是他们认为我已经完全脱离了部落,想要用某些东西束缚我。” “此外,他们还收了愚人众的摩拉。” 坎蒂丝若有所思,“看起来你和愚人众有一笔交易,但对方并不满足你给出来的筹码,还想要更多。” 对于一个恶名昭彰的暴力组织来说,你想要一样东西最好的方法当然不是平等交换,那就太贵了。 何不找到它的主人,然后大家进行一番温和有趣的交谈,然后让对方主动地把东西转让给你呢? “如果我现身了,他们就能够抓住我的痕迹。” 早期交易的时候罗摩还没有任何的名声,等到他的价值显露的时候,愚人众已经找不到他的影子了。 “这么问或许有些直白了,”坎蒂丝抿了抿唇,“但我有一个问题,你躲开他们,是因为觉得麻烦,还是因为确实很麻烦。” “后悔妥协的太早了?” 问题的本质就很明显,罗摩并没有直接回答。 “有一点。”坎蒂丝轻轻点头。 她的异色双瞳在月夜下足够温和,也足够诱人。 “你看,我来这里的原因众所周知,是为了保住阿如村。” “听上去有点为了大家牺牲的味道了,”罗摩想了想,“但坎蒂丝女士,你知道这种话其实并不只是会让一个人愧疚,还有可能他更加愉悦了也说不定。” “这么糟糕啊?”坎蒂丝微笑道,“您是这样糟糕的人么?” “很明显是啊。”罗摩点了点头,“外界不都这么宣扬我的,暴权者、独裁者······” “这些都是很不好的评价,但我并不认为这是坏的。”坎蒂丝伸了个懒腰,“起码这意味着你既有权力,也有力量。” 和除了有钱你还有什么一样,就走向和发展来说,应该有很多人都希望自己会被人这么痛骂。 更甚来说,这委实不算是唾骂。 对对对,我就是除了有钱一无所有——但这不也挺好的? 你可以继续骂我了,这句话我听着就很开心来着。 “我想要保住阿如村,因为是你先下达的命令,所以我只能够选择妥协。” 可以拖时间·······但当时罗摩已经把所有的部落给扫平了。 一个短时间内用战争手段解决了这么多对手的人,你要一边拖着他,一边等着教令院开出价格,最后互相博弈。 坎蒂丝想了想,还是干脆地选择了妥协。 你先伸出手,那你说了算。 “但到了这里之后,发现你好像连自己都保不住。” 坎蒂丝微笑着问道,“所以这算是被欺骗了吗?” 合情合理的问题,罗摩想了想,然后摇头否认,“不算。” “这是你自己的猜测,但我并不认为愚人众算是无法解决的对手。” 简短的交换了一下情报之后,罗摩稍作回忆。 “如果愚人众不算问题,那么我的问题该怎么算呢,国王陛下?” 她拉长了语调,音调柔和。 罗摩眉梢微调,“已经解释过了,他们想要用妻子和子嗣来当作枷锁。” “所以您不要我?”坎蒂丝押上勇气,“我以为您不会在乎这些东西的,毕竟,你已经将这些东西简单的描述出来了。” 枷锁······ 这种说辞很符合外界对罗摩的认知。 这个残暴的独裁者掀动了沙海的战争,他不在乎任何人的生死,只是朝着自己想要的地方驱动战车的车轮。 坎蒂丝不能说很意外。 罗摩已经很接近沙海的国王这种身份了,以国王的权位而言,如果真的对一个女人痴缠太深,反而不算是什么好事。 这种痴情和真爱通常在故事里,极少发生在现实中。 “让我想想,你很着急?” 罗摩眉梢微挑,“我和你解释在其他人眼中,我的婚姻应该具有怎么样的价值。” “而你的理解是,我的婚姻只有价值。” 说辞并不难理解。 “王后并不算是国王不可失去的东西。”罗摩稍微回忆了一下,确认了这个说辞并不过分,“子女也并不是国王不可失去的东西。” 封建王朝写的清清楚楚,皇后最大的价值在于她背后的外戚团队。 至于说子女······二龙不相见,我给你的才是你的,也挺清楚的。 孤家寡人,当然不是说说而已。 对那些坐在权力巅峰位置上的人,除了王冠和权杖,他们确实没有什么损失不起的东西。 但道理也不是这么简单粗暴的。 “既然这些东西在价值上都不具备唯一性,那么失去这些东西也不算是什么不可承受的损失。” “你比我还会算数。” 罗摩心生敬佩,“真狠。” 倒也不是看不出来了,自从坐在这里的时候,显然这位阿如村的守护者已经做好了献身的准备。 她希望用自己来充当筹码,交换阿如村的利益。 和纳西妲的选择和理由都相差无几,须弥这片地方,还真是个个都有自己的坚持和信仰。 这么一想总感觉自己是个趁人之危的坏人,但好像感觉不算很坏。 坎蒂丝面色嫣红。 她不相信罗摩不知道自己的真正意图。 严格来说,她现在坐在这里的含义,部落之中就没有人不清楚的。 权贵在等待罗摩的反应,然后观察如何能够投其所好,如何才能够加深他对部落的关注。 很多人都以为罗摩想要当国王,但看他现在的情况,明明不怎么出现却又要民众敬仰,他想的不是国王,而是神明。 坎蒂丝自己也很清楚。 阿如村并不是必须存在的。 他们存在的唯一价值,其实就是让一块地图上完全保持一个色调。 至于说他们是投降还是被毁灭了,这些都无关紧要。 “也不是完全看不出来,按说这是你的事情,我当然是不会拒绝的。” 投影逐渐破碎,罗摩的身影从碎片之中走出来。 这当然不是传送,一个美人在你的房间里,你不会真的放一个投影来对话交流? 他伸出手指轻轻按压在坎蒂丝蜜色的肌肤上。 老话说人丑的千奇百怪,但美的总归是相似的。 果然不假。 即使成年生活在沙漠之中,坎蒂丝的肌肤仍旧柔软顺滑,如同锦缎。 “毕竟我自己也认可,这件事情我是既得利益者,所以我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教令院没觉得压迫沙漠民有什么不对的,他们天然是压迫者而非承受压迫的人,自然不会和被压迫者共情。 这是同样的道理,既得利益者也很难反抗一件对他有好处的事情。 没有柔软甜蜜的嘤咛声,坎蒂丝并没有这么柔软。 她毕竟是作为战士而非美人活跃在沙海之中的,她的肌肤不至于如此敏感。 “在这种时候说这些话,会不会有些不解风情?” 他顿住了一开始的话语。 “你说呢?”坎蒂丝挑了挑眉,伸手抱住了罗摩的脖颈。 舍身这种事情本来也鼓足了半天的勇气,再继续表态,就显得自己有些急迫了。 但就算不说,还有什么意义呢? 她都坐在这里了,其他人大概早就想好了所有的过程。 坎蒂丝深吸一口气,继续咽下最后一点尊严。 “行了行了,你们真的一个个都是自家人的圣人,牺牲永远冲在前面。”罗摩伸手按住了她的唇瓣,“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无非是阿如村而已,我同意了。” “你人都坐在这里了,那我是吃定了。” 这都不是欲拒还休了,这种勇气也不是随便就能够鼓动出来的,再拒绝稍微有点不当人了。 “我也不想在这种时候和一个人讲道理,”罗摩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但你都鼓起这么大的勇气了,我总得稍微当个人。” “你说话的时候,能不能停下手?”坎蒂丝附在罗摩的耳边,轻声说道。 这就是很标准的沙漠美人了,完全契合罗摩对于这类人的刻板印象。 这种认知完全来源于影视作品之中的克利奥帕特拉,也就是那位相当出名的埃及艳后。 他的手掌自然地顺着坎蒂丝的脊背下滑,最后贴在腰身之上。 “所以是稍微当一个人。” 罗摩发挥稳定。 “你永远有道理。” 这种话语就有点偏向于小情话了。 你清醒一点! “讲道理,你现在是牺牲者的一方。” 在人和心之间,罗摩偏向于人,并不是一定要追求心。 但如果有操作的余地,他并不介意人和心都拿走。 “你很委屈啊,你也不想和一个没有见过的人在一起,但阿如村的未来就掌握在他的手上,你很委屈,但你还是要讨好的。” “我理解你们都有自己的理念,这是你们的自由。” 妥协总归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 他和坎蒂丝唯一的交际就摆在这里,这个人但凡有任何委屈自己的意思,那就只能从阿如村身上找答案了。 坎蒂丝环抱住罗摩,并没有任何的言语。 “因为你认定了自己是在牺牲,虽然是主观意愿上的主动,但于个体而言你还是认为自己只有付出没有得到。” “当付出的东西很珍贵的时候,就还是会不开心。” “可以了可以了,你别分析了。”坎蒂丝叹了一口气,“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不会说话?” 罗摩回忆了一下,“有的,但我并不认可祂的说法。” “难道我分析的不对?” “对对对,你分析的太对了。”坎蒂丝眯着眼睛,“让我猜猜,你接下来的答案应该是对于牺牲者的弥补措施对?” “但我这种事情······好嘛好嘛,就简单一点嘛,以色侍人也是我的本事对不对?起码我有这种美貌嘛!” 自暴自弃了。 这件事情坎蒂丝怎么说都觉得不太对劲,干脆选择了一个最直接了当的说辞。 “你说我是为了阿如村而选择了这条路,作为牺牲者,应当让那些得到利益的人知道我的牺牲,但你不会这么说?”坎蒂丝有些怀疑。 这是第一种弥补方案。 “我的情商再怎么低,也不至于说出这种话。”罗摩摇头。 把阿如村的村民叫起来,告诉他们你们能够得到优待,因为坎蒂丝和我的关系,你们要记得坎蒂丝的付出。 讲真的,这不是弥补,这是把他们所有人的尊严都踩在脚下摩擦。 “总之你的核心说辞一定是让······嗯,付出得到回报,对?” 坎蒂丝哑然。 “想要把身体和心灵全部拿走,还真是贪心呢。” 美人的螓首贴在罗摩的耳边,她回忆着临时找出来的稻妻轻小说的剧情,试探性地伸出舌头,轻轻舔舐了一下罗摩的耳垂。 解释的意思是我知道你的无奈,并不会觉得你的主动很廉价,喜欢你就还是喜欢你。 而不是说我知道你的无奈,所以我抽身离去,把你放在这里,等到你全身心的爱上我的时候我在和你做大人应该做的事情。 这下就没得扛了。 罗摩深吸一口气,将多余的心思抛开。 夜色还很漫长,还有足够的时间慢慢教导更加深入一些的事情。 第61章 小小的变化 一夜好梦。 罗摩很庆幸自己醒来的时候没有一个幼小的身影站在自己的床边。 和纳西妲联系的道具罗摩专门打造成了一枚戒指,大概之后这枚戒指就可以退休了。 随身携带有可能发生一些不太有趣的事情,就放在工厂里好了。 “现在我该露出什么表情?” 坎蒂丝的表情慵懒。 罗摩先抱着啃了一口,然后认真回答问题,“按说应该说点小情话,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坎蒂丝抱住之后也亲了回来,一点也不吃亏,“真巧,我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按照正常的发展,什么话都不知道说,那就只能上手交流了。 但罗摩想了想,抱了一会之后主动松开了手。 “你大概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身份上的变化,所以这件事情还是放到晚上好了。” 白日寻欢倒也不算什么大问题,吃掉之后当然也不会戒掉。 但坎蒂丝昨天也是鼓着一股气来的,已经吃下去之后,还是要给对方一点时间作为缓冲。 倒也不能真的因为对方主动献身,就真的把人看扁了。 “吃了就跑?”坎蒂丝歪了歪头。 “真没必要这么刺激我。”罗摩很认真,“你要是真没有事情做,那我就真留下来了。” 刷经验也不是非要亲自动手制作,他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浪费。 “哼。” 坎蒂丝轻哼一声,“先放过你了。” 罗摩挑了挑眉,并没有继续在这种地方讨论究竟是谁放过谁。 坎蒂丝的水平大概在lv4,这种实力打一群沙漠里混迹的镀金旅团,只能说是有些屈才了。 再加上常年锻炼武艺,元素力会差一点,但武力值要比白板的罗摩高一些。 但罗摩不是白板。 假如是游戏,他的后缀起码也有个强化+4之类的标签。 辅助强化身体的炼金药剂一直都是罗摩的一大研究方向,他能给珐露珊使用,会推广给普通的沙漠民,他自己当然也有一套专门的炼金药剂。 不过白板也要赢,因为很快坎蒂丝也要强化了。 看了看自己8642点熟练度的元素力,罗摩若有所思。 他大概得去做点什么了,比如去把【神王之遗】给处理掉,然后稍微刷一刷经验值了。 床榻间的事情,输了面子就不太好看了。 等到罗摩离开之后,坎蒂丝懒散地穿好了衣物,然后也跟着离开。 罗摩并不关心部落,自然也不知道,其实她还带来了一个【丫鬟】。 “你们真的···那啥了?” 迪希雅用了一个很克制的描述。 “你知道我很了解你的,我知道你不喜欢读书,你就是个粗人。”坎蒂丝叹了一口气,“所以你真没必要在我面前佯装羞涩为难。” “我真的不了解嘛。”迪希雅撞了撞她的肩膀,“我出生之后佣兵团就很少会说这些东西了,他们还挺尊敬老爹的。” “后来我离开了【阿赫玛尔之须】,组建了自己的佣兵团【炽光猎兽】,但佣兵团里那些大小伙子一个个比我还要腼腆,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两三个女佣兵,打算调和一下佣兵团内部的关系,结果他们只会呆愣愣地看着人家,硬生生把人家都给吓走了。” 提起这里,迪希雅也忍不住叹气,“这些人啊,真是活该单身。” “你的佣兵团啊,确实是稍微有点阳刚过头了。”坎蒂丝看着迪希雅,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迪希雅的【炽光猎兽】是一个偏向理想主义的团队,因为迪希雅就是这样一个人。 她都把自己的佣金拿来帮助沙海的孤儿去雨林接受教育了,一般人不是和她志同道合,也确实没必要加入【炽光猎兽】。 佣兵,有的是为了钱,有的也确实是带着信仰来的。 迪希雅是后者,她是团长,底下的佣兵大抵也是这样的人。 主要一个有些理想主义的团长,她虽然喜欢做好事,但也不用你们的钱,更不会让你们去为了她的善良冒险。 你支持她,她知道你的付出并不廉价,更不是的。 你不支持她,她也谅解你的困难,知道大家都是来赚卖命钱的,帮不了别人很正常。 在这些的基础之上,你为什么不簇拥她的善良和热情呢? 她也不要求你去付出,去和她一样善良。 “所以说?”迪希雅贴了过去。 “所以没什么好说的。”坎蒂丝伸手推开了这张颇为英气的面颊,“你要真这么感兴趣,我也可以推荐推荐你。” 输人不能输阵啊。 输给罗摩还有机会赢回来,迟早让他扶着墙出去,但总不能再继续输给迪希雅了。 被她调戏? 呵。 坎蒂丝似笑非笑,“到时候我们两个还能够躺在一起呢,你不是很感兴趣嘛?” “你上头了。”迪希雅并不想吃这种亏。 “我也没有办法啊。”坎蒂丝叹了一口气,“麻烦你尊重一下权势和地位好嘛?” “如果他输了,教令院多半得追杀他到死,他们大概率也不会放过我。” 死了就万事皆休,什么也不用说了。 “可如果他赢了,他就是须弥未来的国王陛下,你不会真的指望国王永远只喜欢一个女人?” 她捏了捏好友的面颊,带着几分调侃,“你好歹尊重一下权势的价值啊。” “但我刚刚认识的丈夫未来一定会有其他的女人,我很难不上头啊。” 迪希雅双手环抱,“阿如村这个地方,你为什么死抱着就是不肯撒手呢?” “撒手啦,已经放手交给别人去解决了。”坎蒂丝轻声说道,“从此以后,我都不需要继续守护这个地方了。” 她也有想过办法去改变阿如村的环境。 在坎蒂丝之前,阿如村的守护者拒绝和外界交流。 商队在阿如村通行,还是坎蒂丝和村长安普叔两人的坚持。 即便如此,还是找来了历代守护者的反驳。 他们并不希望村子和外界接触,然而坎蒂丝用她的武力压下了所有的异议。 放开联系也没有很久,她还有下一步的计划,需要时间稍微沉淀一下。 但已经没必要了,之后的阿如村,已经可以交给其他人来处理了。 第62章 入手 罗摩稍微花费了一点时间来思考。 虽然并没有发现任何的窥视者,但肯定有人在等待事情的结果。 也可以直白一点,愚人众一定在等待。 罗摩孤身行走在沙漠之中。 这并不是去往工厂的道路,他要去找另外的一种宝藏。 当然,等待客人是过程之中的一个解乏环节。 “和愚人众的交谈之后,他们把我当成了一个侥幸得到了赤王和花神遗留的幸运儿······也不一定是侥幸的幸运儿,可能还有更多的评价。” “毕竟他们挖掘了沙海的遗留珍宝这么久,但最后却颗粒无收,而我得到了珍藏,他们不可能真的就把我当作一个简单的好运小子?” 罗摩在拼凑真相。 故事从一开始就没有童话,坎蒂丝的到来,本身就是基于某些人的利益而造成的最终决定。 唯独她自己的利益,并不在这场权衡之中。 罗摩不在乎部落的看法,但他想要愚人众做点事情,当然得猜测愚人众的心思。 好在这确实不困难。 “但他们应该有一个共识,要从我手里拿到东西,需要支付的代价并不低。” “愚人众肯定是支付得起这笔债务的,达达利亚给钟离花了那么多钱,可见只要价值到位,他们是愿意付账的。” 罗摩顿住脚步。 客人已经来了。 “但钟离是钟离,璃月也不是沙海这片地方能够比拟的,达达利亚尽量用交易来完成工作,因为他不想在计划完成之前,就被璃月官方给踢出局。” “我就不一样了,我这边穷乡僻壤,我还是个沙漠莽子,愚人众肯定觉得和我谈生意,真不如和我谈拳头。” 不是付不起这个钱,就是单纯······你也配拿我的钱? 后半句话客人听到了。 伪装成镀金旅团的客人们沉默了片刻,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抓住了一个人的踪迹,然后你想万一没打死之后可能还要合作,所以你戴了个其他人的面具以防万一。 这面具不是遮掩身份,主要是为了给大家一个台阶下。 万一呢? 万一之后真的还有合作需求呢? 摘下面具就可以跟受害者一起声讨施暴的镀金旅团,大家一起痛骂这些卑鄙的佣兵,然后两眼含泪的谈下新的生意。 本该是这样的······但即将受害者一脸淡定地说出了他们将要做的事情,这就有点尴尬了。 “罗摩,塔尼特部落如今的主人。” 为首的镀金旅团成员不愧是领头人,十分从容地抽出了一张通缉令。 “你是沙海混乱的源头,教令院开出了高价悬赏你。” 他还懂得装出颇为动心地舔了舔嘴唇,眼神带着贪欲,“干完这一票,我们就再也不需要为吃喝发愁了!” 临时学来的佣兵用语,挺常见的。 “但我再做的事情是带领沙海的人民站起来,沙漠民已经跪在地上很久了,你们也不想让你们的孩子永远生活在贫瘠的沙漠之中?” “没有家长作支持的孩子,是很难生活的很好的。” 罗摩很认真地和对方交流。 这种时候最好的选择当然是一棍子闷上来,动手之前讲道理是失败的一大缘由。 但对方想要把理由夯实一些······不愧是愚人众,都带着杀人的心思了,但还是把万一需要和解的时候的台阶给准备好了。 “谁管其他人跪不跪,死不死的!反正我们挣到钱就去其他国家生活了,谁要留在这贫瘠的沙海之中啊!” 看起来是被刺激到了。 “真有道理啊。”罗摩点了点头,“反正我得到了东西就走人了,谁还在乎那些和我处在相同境遇的倒霉蛋们。” “谁想要和他们处在同一个阶级啊,我应该是统治他们的那一群人,为什么要和一群被统治者共情呢?” 罗摩失去了继续交流下去的兴趣,他重新确认了一遍面板上的熟练度。 搞不好,根本不用从镀金旅团身上找练度,就能够从愚人众这里把熟练度搓满。 镀金旅团也开始了更加正式的工作。 “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情,”罗摩叹了一口气,“未来的双子遇上这种情况,大概也是这种心情。” 你们怎么会觉得我好像很好欺负的样子啊。 空荧都会偏向于放过这些被利用的普通人。 过于漫长的旅行生涯,强大的力量都让他们有了更多的心情去放过这些普通人。 双子和提瓦特普通人之间的差距太大了,以至于这些人虽然带着杀人的心思找上了门,但他们看着对方的手段就好像大人看待不会走路的小孩子胡乱挥舞双手一样。 根本没办法有任何的紧张和愤怒。 在背景故事之中,空荧实力最强大的时候,显然是不弱于提瓦特的任何一位魔神的。 甚至他们还能够在不同的世界之间穿行,拥有十分特殊的力量。 他们确实没必要和这些普通人太过于生气,因为双方的差距已经大到了无法描述。 但罗摩会。 他会十分认真地面对这件事情。 “347点,高看你们了。” 罗摩摇了摇头。 看起来并不全是愚人众,应该是真的有镀金旅团的佣兵接下了这份悬赏。 也对,连双子这样的人他们都敢尝试去刺杀追捕,正常人是很难理解这些人的想法的。 按说人拼命是为了更好的活着,但荧妹空哥当时的名声也足够大了,这些人还敢接下这样的委托,这不像是为了更好的活着而拼命,反而是纯粹的拼命了。 有点难以理解,但人死了就不需要理解了。 “一个人的底线也许很坚硬,但就和坎蒂丝一样,只要有在乎的东西,就没有不能逼迫对方妥协的办法。” “但他们也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会因为一晌贪欢就离不开这个人。” 部落这边,罗摩是没什么弱点的。 他唯一的关系网就是养母芭别尔,但他和芭别尔的权力之争也不是什么秘密。 愚人众不大可能指望控制芭别尔来要挟罗摩。 但坎蒂丝也许是他新的弱点。 不确定,值得尝试。 “打蛇要打七寸,一旦贸然出手缺没有抓住我的死穴,他们就得坐蜡了。” 罗摩摇了摇头,“不,也不对,愚人众并不惧怕得罪我的下场,所以他们不会顾忌打蛇不死的后果。” 打蛇不死值得担心,是因为蛇能够伤到人,所以不动手则已,动手就一定要把蛇给一套抬走。 但愚人众不大可能把罗摩放在能够伤人的位置上,按照他们表现出来的傲慢,愚人众最大的担心,充其量是罗摩死都不说出赤王和花神的秘密。 你说我会被反杀? 我不信。 “可惜了,如果是愚人众的部队,这一次的杀戮也许就能够威慑到他们。” “但这些人的主体只是一些沙漠里的雇佣兵而已。” 死了也就死了,愚人众不会因为你杀了一些沙海的佣兵就觉得你是个棘手的敌人。 一来他们看不上这些镀金旅团的佣兵,二来死的人毕竟和他们无关,他们没办法对罗摩的武力有什么畏惧之心。 “在愚人众的视角里,我现在就算是被美色钓出来了。” “这些人直接抓住我是最好的,但不能抓住我,死的也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沙漠人而已。” “他们接下来能走的,无非是继续尝试直接尝试用暴力抓住我,或者继续在美色这条路上下功夫,继续反过来钓我。” 道路无关紧要,重要的是道路尽头的成果。 你想要它,得到是最重要的,怎么得到的就无所谓。 这种道路选择,罗摩闭着眼睛都是暴力夺取。 愚人众只会比现在的他更加果断。 这只是一个开始。 如果正常发展的话,他们大概率要对坎蒂丝动手,然后来尝试逼迫罗摩妥协。 罗摩若有所思:“这么说来,我得表现得像是一个沉迷美色的国王,然后让他们把注意力扔在坎蒂丝的身上。” 计划很轻松地就敲定了。 “我消失不见,他们就只能把矛头对准坎蒂丝。” “到了这种情况,刚好可以钓起来所有心怀鬼胎的人。” 愚人众、部落内部隐藏起来的反对之声······ “刚好,事情反而不麻烦了。” 只要在部落之人面前表现自己对于坎蒂丝的看重,他们自然会选择对坎蒂丝动手。 罗摩不太好抓,那就找一个他看重的东西用以威慑。 “这件事情如果不告诉坎蒂丝,她的表演也许会更加自然一些。”罗摩敲定了计划的最后部分,“但还是通知一声,完全没有准备,确实很容易受伤的。” 计划的主体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反而就轻松了很多。 罗摩不在权衡,开始今日真正的计划。 客人只是一个简单的插曲。 愚人众没指望他们真的做点什么,罗摩也没有把他们的出现当作值得看重的事情。 插曲之后,还是要去做正事。 在攀升科技树方面,赤王和坎瑞亚走向了相同的结局,都是被官方封号了。 但祂们的科技确实攀升到了一个难以理解的高度,几乎是完全碾压了同时代的任何一个国家。 即使是在坎瑞亚覆灭之后的今日,罗摩看着周围人仍旧拿着刀枪剑戟,而沙海之中躺着一只独眼大宝,仍旧觉得有些难以理解。 都过了五百年了,隔壁的高达都能够开山填海了,这边还用着水车风车这样的动力······你们的炼金术不会是个摆设? 倒也不是说所有的科技都没有点出来,毕竟须弥还有盗梦空间这样的手段,虽然是依托于树王的权能,但有了就是有了,能用就是能用。 罗摩打算把独眼大宝给开起来。 这些独眼大宝在五百年前的灾厄之中已经破损的差不多了,驾驶着它们的骑士在各地散落的报告之中,几乎已经宣告了全部阵亡。 后来荧妹还是强行开起来了,就是支撑不了多久,然后就重新脆下不能动弹了。 罗摩打算稍微修复一下,然后直接拉起来使用。 如果重新制造一个,罗摩的炼金术还不支持,他所能够动用的资源也不支持他在短时间内把东西给制造出来。 还是先缝缝补补,然后将就着用一下好了。 在自律机关的研究方面,最值得信赖的当然是愚人众,毕竟丑角自己是带资入组的,他带着坎瑞亚的科技加入了至冬,愚人众直接承袭了制造者的资料,研究当然深入。 荧妹也是靠着愚人众提供的资料,才能够驱动这座独眼大宝。 罗摩在这方面的研究并不深入,他主动放弃了坎瑞亚的科技线,毕竟两个人都被官方打击了,这条路走起来实在艰难且危险。 但应该是够用的。 他只是修复机体,并不是重新制造一个。 无论能不能成功,这种尝试应该都能够带来一笔熟练度。 罗摩的想法偏向于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目前只剩下了两个敌人,一个半残的神王之遗镀金旅团,另一个还在等待【神王之遗】先送人头的【三十人团】。 这两家完全没有合作精神,【三十人团】就等着【神王之遗】以命换伤,给他们争取更多的优势。 如果不是担心【神王之遗】干脆投降了,他们甚至不会给予任何的支援。 【神王之遗】是可以争取的势力,沙海之中活跃的镀金旅团看待【三十人团】,就和长老们的态度是一样的。 一群养尊处优的叛徒。 但他们有更大的用处。 比如用来彰显他对坎蒂丝的感情深厚。 “烽火戏诸侯······做一个荒唐国王应该做的事情,然后让所有人认为,他们可以通过坎蒂丝来裹挟我的意志。” 罗摩为【神王之遗】选好了结局,所以他不会去争取【神王之遗】。 并且他笃信,愚人众一定会入局。 换成是罗摩,他也会从敌人表现出来的最重视的地方入手。 第63章 传统环节 米沙勒沉默地坐在王座之上。 在【神王之遗】最为鼎盛的时期,他们几乎坐拥了大半个沙海。 沙海内部一片混乱,那些部落人愚昧不堪,从来没有想过任何程度的合作或者发展,依靠血缘关系维持整个部落的运转,发了疯的一样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神明身上。 赤王、花神······他们永远都不明白,神明的光辉和伟大只存在于祂们活着的时候,可如果祂们死了,祂们剩下的也就只有一个名号而已。 【神王之遗】的高层会在所有人面前宣扬赤王的伟大,引导人们信封赤王。 他们信仰神明,但神明已经死了,如何解释神明理念的话语权掌握在【神王之遗】的高层手中,他们也就能够简介地通过神谕来为自己的欲念发声。 一切本来都发展的很好,直到······· 米沙勒抬起头。 这是个容貌有些粗粝的沙漠汉子,他的表情带着不甘和愤懑。 直到一个瘸子走进了【神王之遗】的驻点。 “库塞拉,你可真该死啊。” 米沙勒仍旧念叨着这个名字。 库塞拉本人并没有什么威胁可言,但他的行动摧毁了【神王之遗】高压统治的根基。 想要加入【神王之遗】,获得这个名号的附加价值,就要接受【神王之遗】的条件。 他们会要求申请之人交出投名状,并且保留下对方何时何日做了何种恶行的证据,借此来强迫其他人接受他们的命令。 而库塞拉烧毁了所有记录的案底,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很多对【神王之遗】不满意的佣兵立刻脱离了【神王之遗】,并且开始了反过来针对【神王之遗】。 墙倒众人推,鼓破万人捶,【神王之遗】越是强大,他们出了为你的时候,就有更多人想要踩上去一脚。 神王之遗就此因为一个瘸子而衰落了。 米沙勒只有不甘心。 沙海的变故固然让他沉默,但因为一个瘸子,大好局面由盛转衰,就更加令这位今日的团长大人内心不甘。 “一直忙碌于收拾残局,不过看眼下的情况,应该是已经救不回来了。”米沙勒低声呢喃,“世界是会变化的,你停留在光荣的过去,可新时代早就已经到来了。” 复仇虽然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对于活着的人而言,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米沙勒之前并没有把精力放在这件事情上,毕竟相比较于为了过去而复仇,他更加想要的是重新挽回【神王之遗】的败局,让【神王之遗】回归过去的荣光。 可事不可为已经很明显了,倒不如在溃败之前,好好地报仇一番。 这本来是一件挺困难的事情,因为在做出这件事情之前,别说是库塞拉手下的佣兵了,就连他自己也不够资格进入米沙勒的视线之中。 等到米沙勒想要复仇的时候,他只知道【阿赫玛尔之须】已经解散了,至于说出了库塞拉之外的人究竟有谁,究竟去了那里,他也没办法找到。 但这个世界上当然是有“好心人”的。 米沙勒捏着一张名单。 库塞拉在抵达驻点之前,主动解散了他的镀金旅团。 他很想要保护自己的同伴,这也就意味着,如果想要复仇,就一定要让他想要保护的人全部去死,而且死的凄惨。 米沙勒之前没有报复,主要是因为【神王之遗】的体量庞然,根本没有人去计较那个名为【阿赫玛尔之须】的小型镀金旅团。 你想要报仇,但阻拦你的人很多,直接导致你沦落至此的敌人又名声不显,你忙着挽救残局,根本没有时间去寻找那几个小角色。 但情况变了。 有人拿出了这份名单,来雇佣米沙勒去做一件事情。 “好啊,原来这些时日一直给我们制造麻烦的小跳蚤,原来还是这些人。” “真是令人感动的友情啊,如果把他们的头颅收集起来,你是一定会后悔的?” “提克里蒂、伊德里西、巴沙尔······你还有个漂亮的女儿,迪希雅。” 他捏着这份名单,笑容越发的和善,“真妙啊,死瘸子。” “你人都死了,还给我留了这么多改善心情的大礼包。” “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米沙勒放弃了挽救残局。 沙海的局势变化的太快了,他还没有把局面盘活,沙海已经出现了统一的趋势。 他永远也不可能让【神王之遗】回归到昔日的荣光之中了。 既然如此,不如干脆放弃光复的想法,把注意力集中在复仇上面。 生活已经很艰难了,稍微找点乐子也是可以的? “团长大人!” 底下的佣兵半跪在地上,话语恭敬。 【神王之遗】宣扬赤王,虽然是佣兵组织,实际上是一个半神权机构。 当然,神权——即有关神明解释的话语权始终在几个高层手中。 半神权的统治当然会给予统治者非同一般的权位。 “【三十人团】又来催促我们动手了?” 米沙勒心有腹稿,“先答应他们。” 吃下了【三十人团】的不少补助,米沙勒当然也要接受对方的命令。 但命令是命令,怎么执行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和沙海之中的联系情况如何?”米沙勒问询,“同样是沙漠民,我为什么要选择【三十人团】这群叛徒,而不选择这些部落人呢?” 并不是同为沙漠民的身份,而是【三十人团】已经是一个成型的利益团体,并且完全被教令院所驱使。 米沙勒就算舍弃【神王之遗】的尊严,选择向【三十人团】妥协,他也得不到任何更多的东西。 【三十人团】自己也是教令院的猎犬,猎犬没办法保证主人会开出什么价格。 但沙海不同,起码沙海有机会。 “塔尼特部落同意了这件事情。” 佣兵话语带着喜悦,“他们许诺您能够成为部落的长老,愿意和您共同狩猎【三十人团】和教令院。” 他是米沙勒的心腹,首先关心的是老大的前程,而不是神王之遗的未来。 交易的内容很简单,米沙勒会引导一场失败,然后逼迫【三十人团】入场。 接下来就是相当传统的背刺环节了。 第64章 我只是个沙漠莽子而已嘛 “这计划未免也过于直接了。” 破译过程之中罗摩将窃听装置继续维持启动,顺手暂时关闭了接受信号。 米沙勒的计划无非是两头通吃,一边拿着【三十人团】的好处,一边和沙漠的部落之中勾结。 这种计划粗糙但能用,只要你有价值,这种事情早晚都会有机会。 【神王之遗】显然就有这个机会。 “不过这样一来,计划就可以更加完善一些了。” 这倒是能够将芭别尔席上的话语联系起来了,罗摩是不太管事的,他唯一在乎的只有他自己的武力。 核心当然是他自己,其次是战争机械部队,最后才是部落民。 “就好像你和我的交流一样,如果不是因为神明选择了人类当成这个世界的主体,你就完全不会选择人类对吗?” 跟随在身侧的少女学者翻了个白眼。 “我从未许诺给米沙勒任何的诺言,但他却知道了自己能够成为长老。”罗摩话语平静,“你猜这是谁的承诺。” “承诺当然也可以是谎言,并不打算兑现的东西。”珐露珊抿了抿唇,“他们未必是背叛了你。” “呵。” 罗摩笑了一声,并没有继续辩驳。 “人心思变,所以你更加相信机械部队啊。” 珐露珊鼓起脸颊,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方面罗摩是不会欺骗她的,相比较力量本身,权力对于罗摩而言只是工具。 他不会随便把统治的工具赐给其他人,但也不是一点都不会让出去。 这种承诺米沙勒不可能随便相信,一定是有足够地位的人站了出来。 那么,谁是米沙勒的合作对象? 当然是部落的长老们。 他们已经开始联合起来,开始做一些罗摩不知道的事情了。 “个体的战力,忠诚、集团作战乃至是造价。”罗摩轻笑道,“相较于机械,我唯一能够相信的,只有人类和奇迹本身了。” 机械不相信奇迹,打得赢就是赢,账面不行就是不行。 但感情生物偶尔确实能够创造奇迹,迪希雅的父亲库塞拉就是这样。 米沙勒理解不了一个瘸子为什么能够在一群人的守护之中把档案室烧了,这地方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固然有守卫因为【神王之遗】的势力庞然而放松警惕的可能性,但库塞拉的状态同样一般。 他的腿脚有问题,没有神之眼,最多算半个普通人。 就是这个半瘸的人给【神王之遗】挖好了坟墓。 罗摩也理解不能,他除了相信一个父亲和团长出于对自己责任的觉悟以外,已经也找不到任何的理由可以支持库塞拉完成这波反杀。 “奇迹不会落在普通人的身上,”珐露珊面色苍白,“我被封印在遗迹之中最后侥幸脱身,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了。” “但同时代的任何学者,如果和我落入相同的境地,他们不一定有机会走出来。” 能够坚持长达百年的破解工作,最后脱身离开,这当然是奇迹。 更大的可能其实是直接就发疯了。 珐露珊能够活着逃出来,刚好又撞到了罗摩,这是好运和奇迹。 但奇迹不也不廉价。 “没关系,给他们一点时间好了,让事件稍微发展一会。” 罗摩摸了摸少女的面颊,“你的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珐露珊拒绝了返回教令院当间谍,她也不想什么都不做,干脆选择了当一个把头埋入沙子之中的小鸵鸟。 罗摩也不强求。 纳西妲主动站出来之后,珐露珊其实也没有选择的必要了。 当她得知了六贤者囚禁了神明,并且纳西妲已经选择了罗摩之后,故事的走向就已经变了。 诚然,被囚禁这件事情已经让纳西妲失去了神明的威严。 但这也意味着,其实教令院根本就没有神明可以依靠。 “如果你选择教令院,这合情合理,因为我毕竟没有施予你任何东西,恰恰相反,你在教令院这里享受到了诸多的优待。” 这也是罗摩不考虑说服赛诺或者艾尔海森之类的人的原因。 他们在未来会站在荧妹身边,是因为贤者们对须弥人动手了,反而不是纳西妲的原因。 一个五百年没有现身的神,你说你要为了祂反抗给你各种优待的教令院。 那你高低得有求于神明,不然没道理。 艾尔海森和赛诺的选择,是教令院的贤者们首先把他们当成了敌人。 他们了解这些人的秉性,知道他们不会放任自己的计划,所以他们干脆直接先动手想要解决掉麻烦。 而为求自保,也为了自己的理念,他们自然而然地和荧妹走到了共同的道路上。 “但如果你选择我,这也是可以的,”纳西妲这样讲道理,“因为我的神位来源于大慈树王,须弥人并不亏欠于我,但你们所有人都亏欠于大慈树王。” 和纳西妲不同,树王是只有付出而未曾索取的神明。 可祂毕竟死了,还是一个道理,赤王花神死了,他们的信仰只会存在于那些想要裹挟【神权】的人手中。 死了的神,通常已经不配算在权衡的要素之中了。 你如何宣扬祂的功绩,祂的能力,祂的精神,但真正做事情的态度如何,其实是很明显的。 道理都被神明讲完了,你跟着祂干教令院也好,你放弃神明去选择教令院也好,祂都理解你的难处,并且不会责怪你的选择。 珐露珊果断地选择了跟随罗摩和纳西妲。 “再给我一点时间。”珐露珊笑容勉强,“我现在都不敢想,回家敲门之后已经变成了另外的一些人时,我究竟该如何面对这件事情。” 罗摩点了点头,并不继续劝说。 “你真的打算实施你那个···【昏君计划】?” 稍微沉默之后,珐露珊停下了手上的工作,随意地问了一句。 “前辈很关心这个?”罗摩挑了挑眉,“你说你关心我就解释,你说你不关心,我就不说了。” “对前辈尊敬一点啊,你这个家伙!” 珐露珊挥了挥拳头,“我是有点在意啦,怎么样嘛。” 计划不是关键,关键是变成昏君需要的妖后。 “很简单,当部落和米沙勒的计划合围狩猎到关键时刻,我会‘刚刚知道这件事情,所以毫不犹豫地宣布拒绝’。” “部落绝对不会接受【神王之遗】加入沙海政权之中,因为坎蒂丝的挚友的父亲死在了【神王之遗】的人手中。” “一定要挑一个,米沙勒还能够和【三十人团】合作的关键时刻。” 珐露珊若有所思,“你只是想要他背叛而已,理由其实无所谓,但就是要强行车上坎蒂丝。” 罗摩笑而不语。 要钓的鱼太多了,就是不知道这种直钩垂钓究竟会有多少人上钩。 应该不少才对。 毕竟,他只是个沙漠莽子而已嘛。 第65章 亲切交流 这必然能够让人心态炸开。 部落的长老们想要主动打一场胜仗,他们联合了米沙勒,打算和米沙勒玩一手同盟背刺,然后奠定一场不太需要罗摩的胜利。 话语权很重要。 你能够赢,你才能够在部落的战士面前大声说话。 罗摩几乎不会主动现身,但部落的战士礼敬他如神明。 因为他们享受的一切都是罗摩带来的。 你知道长老们辛辛苦苦地调整各种制度,各种方案,让整个部落更加和谐稳定。 但没有罗摩,他们什么都做不到。 没有武力,在沙海之中就相当于一无所有。 他们想要改变这种在罗摩面前唯唯诺诺的状态,就只能够站出来,不太依靠罗摩的力量去做一点事情。 但在他们将要成功的时候,罗摩站出来阻止了他们。 理由是:因为坎蒂丝的原因,我必须毁灭【神王之遗】,不可能接纳他们。 为什么啊? 神王之遗和坎蒂丝中间还隔了一个迪希雅,你要是因为坎蒂丝说这种话就算了,可神王之遗明明只是和坎蒂丝的一个好朋友有“一点”冲突而已。 再不济,你等等我们把【三十人团】干废了,你在反手撕开条约也不是不行。 你就这么喜欢这个女人?喜欢到了一点都不愿意容忍? “牙齿都要咬碎了。” 珐露珊想到了这个场景,“有点不太好,但一定很有趣。” “确实是像一个昏君。” 她轻哼了一声,脸上却带着笑意。 珐露珊读出了一个很明显的答案,罗摩并没有投入太多的感情,坎蒂丝对他而言,也更多偏向于一个工具人。 “能用就行。” 罗摩不以为意:“按说最好的情况是直接平推的,但······” 元素力的熟练度可以依靠研究科技树来提升,但最快的办法,其实是战争。 他做这些事情只是为了把麻烦闹的更大而已。 只算目前如常的,已经有教令院、三十人团和愚人众。 而之后还有可能引入局的,还有蒙德和稻妻。 并不需要他们真的做什么,只要他们有这个意向,立刻就可以起身骑脸质问,你们凭什么干涉另一个国家的内政啊? 草之神都选择了我,你们两个外国政权居然敢干涉我们须弥的内务。 你要是这样,那我可就要桀骜嚣张一点了。 而很凑巧的是,蒙德和稻妻都十分混乱,稻妻姑且可以滞后考虑,但蒙德·······呵。 尽管不可能掀动正面的国家和国家之间的战争,但拿到了一个借口,就可以顺势介入他们的内政。 博士以驱赶了魔龙乌萨的恩情骑在骑士团身上表演,甚至还在蒙德为至冬募兵,这样西风骑士团都只能忍着。 给一个借口,找个机会把锤一遍特瓦林,熟练度必然可以飞涨。 整个剧情四个国家最大的机会就是璃月放出来的魔神奥赛尔,打祂是有保底的,实在打不赢了摩拉克斯自己就会站出来收拾烂摊子。 特瓦林是第二个机会,同样有风神确保最终的风向不变。 反而是和荧妹去挑战雷电影,这多半是个必死的选择,倒也不必为了这么点熟练度去赔上自己。 想要合情合理地介入其他人的剧情之中,荧妹是天然无立场的闲散人士,同时她还很强,所以各个国家都把她奉为上宾。 但罗摩不行,他身上带着很明显的须弥标签,但凡对主权认知稍微高一点的国家,都不会让一个须弥高层介入他们的内务。 这是身份的问题。 如果直接平推,能够吃下的只有三十人团,恐怕连愚人众都会改变态度。 这些人强硬是真的强硬,但也不是完全不会态度温和一点的说话。 给他们时间发展,也是给自己更多的机会。 珐露珊并不会知道罗摩的真正想法。 这种给对手发育时间的行为并不正常,罗摩也是因为有利可图才会做这种事情。 而珐露珊按照对罗摩的理解,则将事情定性为一次解决所有麻烦。 多快好省的解决问题。 罗摩看了少女一眼,面色平静。 如果要剖析珐露珊的心思,这倒是并不困难。 感激偏多,再加上实验的时候把人家给反复看光,看到了珐露珊都可以平静地面对这件事情的地步。 她想要选择罗摩,这并不是很难理解的事情。 “这就是坎瑞亚的科技么?” 坐在机关的核心位置,珐露珊伸了个懒腰,“比破解那些机关还要困难啊。” 即使罗摩提供了一部分坎瑞亚的科技树资料,但珐露珊仍旧很难理解。 这也正常。 这几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科技树了,即使是珐露珊这种天才学者,也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 “没必要深究他们的科技,这是禁忌,会招惹巨大的麻烦。”罗摩继续手上的工作,“我们只负责修复,然后驱动它一次就足够了。” 这种大型的战争兵器给罗摩时间,他也可以制作出来。 坎瑞亚的科技·······有炼金术作为辅佐,再加上【虚空】系统,罗摩可以走出一条相对符合提瓦特道路的元素科技,没必要和他们一样冒着被封号的风险。 不,已经不是风险了。 按照剧情的表现力,所有触犯禁忌的,最后都被打死了。 这哪里是风险啊,要么你菜的天空岛不想看你一眼,要么哪怕你知道这些东西你也什么都不做到,你也得立刻就得给爷死。 坎瑞亚一整个国家都被打烂了,可见对方的决心之坚定。 应该也是这一仗,直接卷起了七神的逆反之心。 神明爱人并不仅仅局限于自己的子民,而是人类这个整体。 灭国之战尚且可以解释,但把坎瑞亚的子民按上一波诅咒变成了丘丘人,这就很没有道理了。 七神也不是提线木偶,祂们是从魔神战争之中杀出来的胜利者,有自己的想法和实施自己想法的力量。 罗摩无意深究背后的更多故事,他有一套相对完整的晋升路线。 前提是,先把教令院击败,然后接手【虚空】。 如果不是为了寻找更多的机会,他现在就应该直接去敲烂【三十人团】的狗头,然后直入须弥城和六贤者亲切交流了。 第66章 信心满满 就像所有人都猜到的那样,米沙勒根本没有选择任何一方,他想要待价而沽,然后看看谁能够赢,再做出选择。 这委实不是一个很难理解的选择,应该来说,这也是很契合他佣兵身份的一种选择。 但【三十人团】和教令院都没有想到,他现在其实不关注未来了,只想要复仇。 和三十人团的契约他放在了屁股底下,和沙海政权的合作他扔在了脑后。 所有的这些表面合作,不过是不希望这些人突生事端,然后好好地料理一下他老朋友的那些朋友。 真是让人感动的战友情。 团长为了下属,只身前往烧毁档案室,把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 旅团的成员们因为团长的恩情,选择了在解散【阿赫玛尔之须】的名号之后,仍旧团结在一起,向着各方势力谋求合作,一直给【神王之遗】制造麻烦。 米沙勒也是不久之前才知道的。 这些跟跳蚤一样缠着【神王之遗】不放,什么恶心人他们就做什么的人,原来也是库塞拉搞出来的事情。 这可真是太好了。 硬实力上的对比丝毫没有任何的悬念,在荧妹旅行到了须弥,解决了六贤者之后,库塞拉的这些战友才有了决胜的想法。 而现在,当米沙勒放弃一切,只想要复仇的时候,还有一群“好人”递过来了一些情报,胜负手就已经敲定了。 他很轻易地抓住了这些仍旧在筹备复仇计划的【阿赫玛尔之须】的残党。 “真有意思,你们是为了复仇,我也是为了复仇。” 他少见地露出了畅快的微笑,仿佛一扫多年以来的郁气。 “还好,我比你们要强大的多。” “看起来,还是我的仇恨更胜一筹啊。” 作为【神王之遗】的团长,米沙勒太清楚垃圾话会给自己制造麻烦这件事情了。 是敌人就要速杀,只求他死的更快,而不是觉得大局在握就悠哉游哉地和人家讲道理,讲你自己的计划。 但他忍不住。 你不是遇上了这种情况,你就真的很难理解,为什么你要在一群已经被抓起来的人面前和他们慢慢聊,详细地解释自己所有的计划和步骤,给足了对手的盟友反应的时间,然后把自己给坑掉了。 因为这真的是——太快乐了。 提克里蒂等人陷入了沉默。 一个非常简单直接的现实,米沙勒领着【神王之遗】的佣兵直接找上了门,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要是打得过,他们就不会一直以骚扰攻势作为主流了。 打不过还被对方的主力军给抓住了踪迹,那除了去死,也没有别的可能了。 他们沉默了,但米沙勒不想沉默。 他是真的忍了好多年。 这位【神王之遗】的团长笑呵呵地拍了拍巴沙尔的脸,声音清脆。 “别着急,也别想着死。” “要不是有个人告诉了我这些消息,我还不知道原来库塞拉还有你们这么忠诚的队员。” “你们的死虽然也能够让我内心畅快,但你们绝对不是他最珍贵的那个人,对?” 伊德利西想到了一个人,但他不能说。 可能性很小,但不能排除是欺诈。 万一米沙勒不知道,可他们把迪希雅的名字扔出来了,那就麻烦了。 【赤鬃之狮】······她已经不是什么无名之辈了,只要把名字扔出来,米沙勒就一定能够找到迪希雅。 “迪希雅,赤鬃之狮,真是个不错的名号。” 米沙勒当然猜得出来他们沉默的意图,但他知道答案,所以他无所畏惧。 轮到巴沙尔等人面色突变,惊慌失措了。 “你不会要对一个女孩子动手?堂堂【神王之遗】的团长就这种本事?” 被挑衅的米沙勒哈哈大笑,“对,就是这种口吻,看起来她还真是个重要角色。” 提克里蒂叹了一口气。 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是错的。 你沉默不语,米沙勒说你在保护她。 你刺激他不像个男人,对一个女人下手,他哈哈大笑说我就欣赏你们这副嘴硬的样子。 你说那你就去追杀啊,他也要乐了,这可是你们团长的女儿,你们要我杀的,下去和库塞拉见面的时候可别忘了提起来这件事情。 没用,说什么都没用。 他就是故意拿迪希雅来刺激他们的,要让他们为自己的行为后悔,他们越痛苦米沙勒就越开心。 米沙勒认准了迪希雅的价值,他说的所有话根本就不是期待一个答案,他只是在想法设法的让自己这些人后悔而已。 “库塞拉这个死瘸子还真是好运气,居然在沙海中救下了呼玛伊家的家主,你们反抗的物资都是那位沙扎曼老爷提供的。” “如果是原先的情况,我还真的拿他没办法。” 雨林人就是比沙漠民要高贵,呼玛伊家在须弥城的地位不低,除非他们犯病了主动来雨林,不然米沙勒就不可能找到机会复仇。 但情况变了。 “还好我最近和【三十人团】和【教令院】的,虽然不足以让呼玛伊家的地位动摇,但只是让他把那些暂居在呼玛伊家的佣兵赶出来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那个名为【炽光猎兽】的佣兵团。” “你们说,我能不能用你们,把那个名叫迪希雅的女人给钓出来?” 米沙勒饶有兴致地说道,“应该很难,毕竟她的老爹死了这么久,也没有见她有过任何的行动。” “哈,说起来,你们比她更像库塞拉的孩子啊。” 钓鱼这种事情,要看对方认不认这份感情。 如果对方不认可,那就只能够潦草收场的。 提瓦特大陆很大的,人家如果离开须弥,【神王之遗】可没有能力追上去。 最好的机会还是多抓一点人,如果【阿赫玛尔之须】的人不能够让迪希雅妥协,那就加上她的【炽光猎兽】的人。 最坏的情况,那个名为迪娜泽黛的女人,同样可以是猎物。 复仇是最高优先级。 米沙勒的眉头微皱。 只是,迪希雅似乎和坎蒂丝也有一点关系,而坎蒂丝是如今沙海政权的国王的女人·······没关系,一个女人而已。 自己和沙海有契约,再者说他这种地位什么女人找不到?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原因耽误大事。 米沙勒信心满满。 第67章 求援 米沙勒根本没有遮掩。 他以最快的速度将【阿赫玛尔之须】的情报散播了出去——我抓住了这些人,并且将会杀死这些人。 这种钓鱼方式不能说不粗暴,几乎是把快来送死这四个字写在了脸上。 但能用且好用,因为迪希雅就是这样一个人。 她吃这一套,哪怕明知道米沙勒想要她死,她也不会放弃这些父亲的老朋友们。 “是我的错。”英气十足的美人也难免有几分有气无力的味道,“我很久没有关注库塞拉·······父亲那边的事情了。” 她当年是和自家老爹闹翻了才离开的,后来就真的没有在关注过库塞拉这边的情况。 主要是在她离开之前,【阿赫玛尔之须】已经在沙海中活跃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迪希雅本来以为,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的。 她想不到自己只是喜欢陪着自己扮演英雄故事的老爹,居然是个真正的英雄。 “就连他的死讯,还有那些叔叔们的事情,居然还是他们的敌人告诉我的。”迪希雅苦笑道,“这还真是···” 米沙勒不说,她这个当女儿的就完全不知道。 “我这边倒是有更加详细的情报。”坎蒂丝面色平静,“【神王之遗】威胁所有加入它的人留下案底,而库塞拉叔叔在几年前一把火烧掉了储存案底的档案室,也由此引导了【神王之遗】的衰落。” “听上去和你的丈夫的习惯有一点像。”迪希雅揉了揉面颊。 “一样的暴权统治,只是他们利用的是案底作为要挟,而罗摩用的是绝对的武力值。”坎蒂丝摇了摇头,“他们会因为这种理由输,但罗摩只会在一种情况下失败。” 米沙勒自己都觉得输的没有道理。 只是给瘸子偶然做了一件事情,然后神王之遗就此倒地再起不能。 他们以暴权统治下方的佣兵,但用的手段是案底威胁。 而罗摩是以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武力来驾驭部落,这是双方不同的地方。 迪希雅沉默了片刻,“我就不和你打机锋了,米沙勒摆明了是要钓我,而且我肯定解决不了【神王之遗】预设的伏兵。” “我来求援的。” 迪希雅也不是完全不看重面子,但这件事情涉及到自己的性命,从小照看自己的叔叔,自己的镀金旅团,她不能因为面子就不顾惜这些东西。 她需要通过坎蒂丝,寻求罗摩的帮助。 因为这件事情,她解决不了。 “这件事情很麻烦,所以你不能开口说话。”迪希雅并不是打算拜托坎蒂丝来做这件事情,“代价就让我自己来支付好了。” 坎蒂丝的情况她很了解,说穿了,这也只是沙海政权为了牵制罗摩的一根链条而已,并没有太多的话语权。 作为朋友,要求对方去做一件明显做不到或者会让对方失去很多东西的事情,这不是朋友所为。 作为中间人说一句话,给一个机会,这已经是坎蒂丝这个身份所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更多的代价,既然是自己有求于人,那当然也应该是自己来支付。 如果罗摩没有承诺,我还真的会十分尴尬和为难。 坎蒂丝垂下眸子。 迪希雅委实不是个笨人,她很清楚坎蒂丝在部落之中的地位。 一个被拿住弱点,然后送到床榻之上的漂亮女人,她们两个平日里交流的时候,总是心照不宣地忽视掉这件事情,但真实情况两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迪希雅不会要求坎蒂丝给出太多的承诺和帮助,坎蒂丝真没这个地位和权力,她想要的是一个获得罗摩支持的机会。 这是最为合情合理的想法,但坎蒂丝能够给出的承诺,远比迪希雅预期要高。 “我会用你来钓一群人,愚人众、部落内部的异声,也许还会有更多的人。” 休息的间歇时刻,罗摩将下巴压在坎蒂丝的肩侧,轻轻绣着女人身上诱人的香味。 这是个颇为亲密的动作,但他的话语并不温和。 “很多人都说我是孤家寡人,所以我的对手都拿我没有办法,他们甚至找不到我究竟在什么地方,更不要说在我身上谋算一些什么。” “但现在他们找到了另外一条绳索,我越是看重绳索另一端的你,他们就会越发的认识到你的价值,然后通过你来完成一些针对我的计划。” “巧合的是,我也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引他们入局。” 坎蒂丝怎么会听不明白罗摩话里的意思。 “所以你会表演出一个你很喜欢我的假象。”坎蒂丝点了点头。 “不一定是假象,”罗摩话语温和,“但一定是很喜欢你。” “最简单的做法就是,我会因为你而变成一个昏聩的君王。” 昏聩并不是无能,而是在某些时刻,他本应该做出最合适的选择,但因为某个原因,他放弃了最优解,为了自己的欲望而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沙海是有这样的先例的。 来自镇灵之母利露帕尔亲手缔造的一个荒唐昏聩的故事,把居尔城的王权直接埋葬在了沙海之中。 坎蒂丝很难不怀疑,当时罗摩就已经知道了米沙勒会做这件事情。 所以他早就给出了许诺,并且在坎蒂丝找上门之前,就已经把这件事情和盘托出了。 他想要当一个昏君,这实在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我恐怕很难帮助你了。” 心有腹稿的坎蒂丝叹了一口气,“沙海的长老们已经和米沙勒签订了契约,共同合计来伏杀【三十人团】。” “这件事情我告诉你,其实已经有些不合适了。” 迪希雅笑容苦涩,“我知道了。” 这就不能继续强求了。 米沙勒和她有仇恨,但对于沙海而言,米沙勒显然要比她更加有用。 对方才是更有用的一方,那么他们偏向于米沙勒,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不然呢? 对方会因为自己和坎蒂丝的关系,然后选择和米沙勒对立,把【神王之遗】逼到【三十人团】的阵营之中去? 这不现实的,也不和道理的。 “既然他们先有合作,那么这件事情就是我有些冒昧了。” 迪希雅起身准备告辞。 没有外援,这件事情她仍旧要去做。 第68章 不敢保证 坎蒂丝并没有直接大包大揽。 每一个人生活在世界之上,都不能算是完全的孤岛。 她已经选择了罗摩,罗摩维系着她,维系着阿如村的利益。 在此基础之上,罗摩为她提供了全套的炼金药剂,并且很直接地告诉了她接下来会面对的敌人都有谁,而不是让她忙忙碌碌地打出一套组合拳,却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 罗摩考虑了她的利益,她就要考虑罗摩的利益,而这种权衡,必然在她和迪希雅的友情之上。 因为罗摩牵扯了更多和坎蒂丝有关的链条,她可以不在乎自己,却不能不在乎其他人。 坎蒂丝起身踱步。 她委实是个不错的演员,眉眼轻轻蹙起,带着几分忧愁和焦虑。 “?” 迪希雅理解不能。 “我可以尝试着给你一个面见罗摩的机会。” 当权位构成明显的差距之时,对方不需要和颜悦色,哪怕是见你一面,这也是你天大的荣幸。 “但能不能说服罗摩,这件事情要靠你自己。” 一定是能够说服的,这就是罗摩等待的机会,就是······迪希雅和自己一样,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价值。 她揉了揉眉心。 以色侍人委实不算是什么出路,但有些时候你的筹码就这些。 想要一样东西的时候,那还能拿出什么东西呢? 武力、智慧、某些特殊的才能、摩拉·······坎蒂丝自认为自己的武力值还是能看的,但罗摩拿出的炼金药剂效果太好了,好到了让她沉默。 此外,罗摩从未遮掩过自己的偏向,相较于人,他天然更加信任那些冰冷的机械。 做生意的时候,不是看你有什么东西,而是看雇主需要什么。 你说你很强大,能够确保雇主的安全,雇主说我就需要一个会驯养驼兽的,你不行你就下去,给我换一个会的人来。 有脾气吗? 没有啊。 人家公开做生意的,就需要会这种技能的人,你不会你被刷下去了,没什么脾气。 生意都是如此。 弱势方得拿出人家感兴趣的东西,虽然你只有这些东西······ “部落不是和米沙勒有合作么?”迪希雅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罗摩会给我什么机会?” 她委实不是个笨人,更加不觉得自己值这个价。 坎蒂丝当然也有答案,“在部落的长老这里,米沙勒说是要和他们合作,共同狩猎【三十人团】,反推教令院。” “但你猜他是怎么和【三十人团】说的?” 两头通吃,委实没有愧对他佣兵的身份。 “罗摩不相信他。” 迪希雅眼前一亮。 “罗摩当然不会相信他。”坎蒂丝十分自信。 她遮掩了一些东西,但话语都是事实,并没有说谎。 米沙勒确实是偏向于沙海一边,毕竟雨林人和沙漠民之间,他天然不会偏向雨林。 他的说辞是为了敷衍【三十人团】,给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 但他确实这么说了。 人都会为自己说的话负责,他说出来了,怎么想的不重要,罗摩就打算把话语变成真的。 迪希雅抓住了改变死局的机会。 “你只能够寻找外力,米沙勒对于库塞拉叔叔的仇恨之深是你我都难以想象的。” 虽然他杀死了库塞拉,让迪希雅失去了父亲,但坎蒂丝就是敢笃定,迪希雅的仇恨必然不如米沙勒更加顽固。 因为米沙勒损失了更多,他的神王之遗日渐颓然,再也不复当年的辉煌。 “他大张旗鼓地宣扬出去,就是要让你去送死。” “神之眼并不是无敌的,【神王之遗】也没有落魄到谁都能够欺负的地步。” 坎蒂丝的核心道理只有一个,你一定打不赢,去了就是送人头,而且死亡大概是最好的结局。 更大的可能性,搞不好是生不如死。 那就只能够求外援了。 这不是暗示,迪希雅也完全能够理解。 “我知道我知道。”她摆了摆手,“就算我能打赢,人在他们手中,他们能够威胁我去,就能够利用这些人继续威胁我。” 被要挟这种事情,只要有第一次,对方就绝对不会放过第二次。 指望妥协能够挽回什么东西,最后的结果必然是一无所有。 坎蒂丝单手撑着下巴,打量着挚友。 很现实的问题是,虽然迪希雅面对的麻烦恰好和罗摩要解决的麻烦是相同的,可罗摩从来不会做赔本买卖。 他不会因为顺手能够解决这种理由就真的顺手去做了,大概罗摩眼中就没有“顺手”这种说法,毕竟他做事的目的性很强。 所以,迪希雅能够拿出什么筹码? 坎蒂丝摇了摇头,神色平静。 要说她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有什么愧疚之心,那当然是没有的。 整件事情和她没有半点关系,她遮掩了一些东西,但也并没有故意欺骗,此外她也确实是解决不了问题。 自己都寄人篱下,能够伸出手帮一下,已经是她能够做到的最大极限了。 不然她还能做点什么? 和迪希雅一起去送个人头? 这已经是她这个身份和能力所能够做到的最大的帮助了。 都已经尽力了,不敢说毫无遗憾,起码也没必要有什么愧疚。 能力有限,没有办法。 “如果你已经下定了决心,那么这件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好了。”坎蒂丝神色如常,“我会给你一个和罗摩见面的机会。” 虽然说是要表现的像一个昏君,但那也是表演给外人看的。 应该也不需要在迪希雅面前表演? “麻烦你了,坎蒂丝。” 迪希雅抱了抱自己的挚友,面色带着同情。 她越发的肯定自己的挚友处境并不是很好,大概率也就和王庭里漂亮的舞姬被国王侥幸宠爱之后的环境有些相似。 即使是这样,她还是有帮助自己的想法,迪希雅没办法不感动。 坎蒂丝面色温和,“能够帮到你就好,虽然,罗摩的真正想法,我也不敢保证。” 第69章 沙漠是须弥的一部分 见面的时间和罗摩预期的相差无几。 不夸张的说,他要比米沙勒更加清楚,【神王之遗】究竟会在什么时候找到【阿赫玛尔之须】这些老人的踪迹。 “米沙勒的行动有一部分是因为我的原因。” 见面的第一句话,罗摩选择了招揽责任。 坎蒂丝有些诧异地看着罗摩。 罗摩不像是个会道歉的人,他这种人都未必会觉得自己有一天会做错什么事情,更别说是亲口道歉了。 这一定另有目的! “在库塞拉死后,他的老朋友们一直致力于为库塞拉复仇,但此前库塞拉始终没有任何的行动。” “因为他忙着挽救大局,根本无心去管这个小麻烦。” “而且,烧掉案底之后,他也不是很清楚【阿赫玛尔之须】的具体成员,所以也就找不到这些人发泄愤怒。” 这也是原剧情之中的故事。 除了库塞拉,剩下的人在【神王之遗】的佣兵眼中,甚至连名字都不配拥有。 你说你是为了谁谁谁而复仇的,对方一脸迷茫地问这谁啊,你们就为了他一直在和我们作对? 库塞拉自己的名字都被一些人遗忘了,人们只记得一个瘸子烧毁了【神王之遗】的档案室。 只看他们的态度就知道了,他们完全没有把【阿赫玛尔之须】的人放在眼里。 但世界已经变更了。 “但因为我的原因,情况变化了。” “米沙勒已经发现自己无法在让旅团重新回到高位,所以他放弃了复兴【神王之遗】的想法,转而开始谋划如何复仇。” “此外,因为外界人都认为我得到了花神和赤王的遗产,而愚人众又对赤王的遗产十分感兴趣,所以他们会用某些办法来试探我们。” 迪希雅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她声音有些干涩地问道:“后者才是主要的理由。” 巴沙尔他们执行了这么久的复仇计划,支持他们行动的人有很多,没道理突然之间就被全部抓起来了。 “也许你有一些难以理解,”罗摩话语平静,“但事情就是这样。” “这是愚人众寻找的诸多试探方法之一,因为并不需要浪费什么珍贵的东西,所以就顺手去做了。” 迪希雅深吸一口气,“仅仅是因为坎蒂丝和我的关系?” “确实是仅此而已的程度。”罗摩点了点头。 坎蒂丝沉默不语。 她早就有觉悟,这个被罗摩摆在明面上的位置并不好坐。 但这种朋友的朋友都要被牵扯进去的程度·······只能用摩罗的这个理由的。 随手试探而已,成不成功,愚人众都不会损失什么东西。 你认为很珍贵的东西,其实在对方眼中只是一次无所谓的试探,就是这无所谓的尝试,却要把你的人生直接拖进黑暗之中。 坎蒂丝的眼神带着怜悯,看向了陷入沉默的挚友。 对于迪希雅而言,这几乎是一场无妄之灾,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因为和一个人关系不错,而这个人有和另外一个人有了牵扯,然后她就跟着倒了大霉。 “也许是无妄之灾,但并不算无辜,更加不能怨恨您。” 迪希雅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情说到底,毕竟是我父亲那一代就已经留下的仇恨种子。” 还能怎么算呢? 算罗摩突然就站起来,然后吸引了愚人众的注意力,所以导致了这么多的事情? 如果按照事情的发生顺序,这倒是也有一点道理。 可非要遵守这种逻辑,那还可以继续追溯,追溯到【神王之遗】一开始的根基问题。 责任固然有连坐的说法,但也不是这么一个连坐。 没有这样的道理的。 这种八竿子都摸不到的事情,结果真的出现了,迪希雅唯一的想法就是最近运气确实不好。 但要说怨恨罗摩的机遇,怨恨罗摩成为了沙海政权的王,这就没有道理了。 “你能够这么想,这件事情还有聊下去的必要。”罗摩点了点头,“坎蒂丝知道的,这种事情我向来不会认为是我自己的错误。” 坎蒂丝低头叹了一口气。 果然,是在加高砝码。 生意场上的商人,他的每一句解释,都是在暗示你应该付出更高的筹码来做生意。 “哈,原来是一种考验?”迪希雅摇了摇头,“您这种身份,真的有必要来试探我么?” “当然。”罗摩干脆利落,“我总得知道你如何看待我施予的恩惠,然后才能够开出合适的价格做生意。” “我和您做生意?哈哈,您还真是看得起我。” 迪希雅摸了摸头发,笑容爽利,“我只有一个普通的镀金旅团雇佣兵,和我做生意,这不是耽误您的时间吗?” “道理不是这样的道理,人做事总要有目的,收获的多少要看当时的情况,但收获都没有,这就是我的问题了。” 不能因为赚的少,就干脆觉得不赚也可以。 罗摩托着下巴,仔细思索着迪希雅的价值。 好像确实没有什么可以拿走的···但这笔生意本身,就是对罗摩有利的,他也没有理由拒绝。 不过总不能真的什么都不要? “这件事情本来应该保密的,但以坎蒂丝的身份,倒也不是不能够让你们知道。” 罗摩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呼玛伊家的大小姐迪娜泽黛,她是草之神的信徒。” 迪娜泽黛不算关键人物,关键人物是他的老爹沙扎曼,以及沙扎曼所代表的须弥权贵阶级。 人都求上门来了,总归得得到点什么。 “大小姐?” “草之神?” 两个人问出了不同的关键词,坎蒂丝揉了揉面颊,忍不住为闺蜜的迟钝反应而叹息。 “你提起了草之神,难道是说草之神冕下有不同的想法?” 坎蒂丝忍不住放低了声音。 “很多人都认为草之神是雨林的神,但在大陆的认知之中,草之神是须弥的神。”罗摩也并没有遮遮掩掩的意思,“而沙漠,从来都是须弥的一部分。” 第70章 你们是怎么合作的 “你认真的?” 坎蒂丝认真询问。 这个答案直接解决了很多人内心的重压。 有关神明的记录在历史上总是如此,你如果是祂们的子民,你将会感到莫名的安心。 反过来说,你要是成为祂们前进路上的绊脚石,不说一定会死,但一定会输。 神明就是有这种威慑力。 自罗摩起事以来,质疑这件事情的人其实很多,但大家只是内心怀疑,却总是避而不谈。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并且根本没办法解决的问题,你单独扔出来不会显得你很聪明,只会显得你自作聪明。 谁不知道草之神是沙海政权上位的最大绊脚石? 可知道没有用的,问题就在这里,他们需要的是解决问题,而不只是知道那里出现了问题。 但罗摩的态度解决了这个问题。 草之神是须弥的神,而不单是雨林的神。 沙海,同样归属于须弥的一部分。 这个答案直接代表着草之神的倾向,也就代表着须弥未来的风向进展。 这就是神明的价值。 “当然,我没有必要欺骗你们。”罗摩神色平静地解释道,“在这场沙海和雨林的战争之中,草之神选择了我们。” 【凭什么?】 坎蒂丝理解不能,但她并没有询问的意思。 她相信罗摩不会在这种地方说谎,她们两个没有聆听这种谎言的价值和必要。 “你们不太清楚草之神的情况,尽管在千年之前三神同盟的时期,赤王治理沙漠,树王管理雨林的划分让人们天然把树王和赤王划分成了对立的双方。” “但真实的情况并非如此,神明是爱人的,草之神并不会因为沙海曾经是赤王的领地,就对沙漠民有任何的偏见。” 有问题的是教令院。 作为统辖须弥大局的政权,六贤者引导的风气深入了教令院的行事风格之中。 他们不看好沙漠民,草之神只要用这个工具,就不得不受到工具的约束和牵制。 这和纳西妲没有什么关系,祂可以下达命令,但做事情总归是需要人来做的。 这些做事情的人都有自己的想法,祂没有时间一一盯着对方的行事和选择。 “您想要利用草之神的消息,然后让沙扎曼老家主选择沙海,甚至是和老家主一样的权贵,都利用这个消息钓上来。” 迪希雅并不算迟钝。 “其实须弥城的权贵如何选择,这并不是很重要的问题。” “但你都找过来了,我总要找一件你能够做到的,并且对我有些好处的事情。” 罗摩讲出了一个很简单的道理。 “也就是说,您其实从一开始就决定了要帮助我。” 迪希雅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 “是,我会帮助你,因为这件事情对我的计划有利。”罗摩并不否认。 “但你不会因为顺手就能够帮到我,就真的把我遇到的麻烦解决掉,因为你做一件事情就要得到一些东西。”迪希雅低下头。 “不如换一种说法,可能比较能够安抚你的心灵。” 罗摩善解人意地说道:“如果你不求上门来,我会等到这些人死了之后在当作刚刚知道,然后雷霆震怒地和【神王之遗】翻脸。” “而你支付了代价,我会提前拒绝【神王之遗】,逼迫他们提前走上这条路,这其中可以顺手救下你在乎的这些人。” “理由是同一个理由,坎蒂丝和你关系很好,而我很喜欢坎蒂丝,我愿意为了坎蒂丝的小小心情而不开心。” “你知道我有一点小小的权利,我不开心了,就可以让很多人更加不开心。” “对我而言,结果都是一样的,但对你而言,先动手和后动手的结果是完全不同的。” 迪希雅咬了咬唇瓣,“也就是说,我的努力是有价值的?” 罗摩点了点头,“你最好是这么想,这样一来起码你会开心一点。” “如果你不这么想,那对于你来说,我就是一个利用你的苦难谋取利益的恶徒。” “但我并不这么想,你怎么想不重要,我不这么想,我就不会因为这件事情有任何的妥协和退让。” 坎蒂丝揉了揉眉心。 她委实不好劝说罗摩。 这些话明明可以不用说,但罗摩总是会在交易之前把事情说开。 “你说的·······有道理。” 迪希雅叹息一声。 这个人的道理太强硬也太直接了。 “那么,我姑且简单描述一下这份委托。” “我需要你联系沙扎曼和他背后的须弥权贵,让他们知道除了教令院,他们还有第二个选择。” “当然,我不需要他们提前做出选择,只需要他们宣扬有关草之神的信仰就足够了。” 罗摩话语平静,“而作为交易的报酬,我会帮你解决【神王之遗】,但我不能保证你的亲友一个都不会死。” “你要在须弥宣扬草之神的信仰?”迪希雅面色古怪,“可草之神不是雨林的神明么?” “祂是须弥的神,沙海同样是须弥的一部分。”罗摩给出了答案。 幼小的神明从突然现身,笑容温和。 “这就是·······小吉祥草王?”坎蒂丝抿了抿唇。 她也不想冒昧说话,但看上去确实没有什么威慑力啊。 纳西妲重复地解释自己的现状。 和珐露珊不同,珐露珊并不喜欢和任何人描述自己的问题,因为这总会换来一种不必要的同情和怜悯。 而纳西妲就只是解释问题,你有问题我就回答了,至于说这个答案会不会让我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那是一点都不会有的。 “也许你们有一些接受不了,但我并非是你们所想的那种神明。”纳西妲的声音柔和,“事实上,我的实力颇为弱小,不足以支持我介入并且改变一场战争的走向。” “罗摩的话语有所保留,按照道理来讲,我恐怕并不能够算作是他的合作伙伴,反而更加接近于依附者。” 一句话就可以解决很多的问题。 比如这句话,我比较弱小。 这个答案解决了坎蒂丝和迪希雅内心所有的疑惑,讲道理,一个没有什么力量的神,对于一贯在沙海活跃的赤王子民,那也算不上什么神了。 但他们两个,究竟是怎么达成的合作? 第71章 无关紧要 米沙勒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还能够听到这种消息。 他一边折腾手上的人质,务求对方活得痛苦,一边慢悠悠地等待着迪希雅送上人头。 然而转眼之间,突然钻出来了一个人表示你这样的做法是不对的。 迪希雅和我们的国王有一点点关系,你最好把人都给放了。 这不像是来谈判的,因为随着告诫而来的,就是一场放水含量极高的地面轰炸。 等到烟消云散之后,被抓到手里的人质早就消失不见了。 突如其来的袭击并没有让米沙勒失去多少东西,明面上的情况毕竟是诱饵,哪怕你也知道对方知道你是在钓鱼,但米沙勒总不会真的把所有的人手都布置在明面上。 他迷茫和理解不能的也不是这个。 “为了这种理由在这种时候和我翻脸,罗摩是疯了吗?” 米沙勒根本没有仇恨,只有茫然。 因为他找不到罗摩这么做的任何理由。 是,我是打算两头通吃,看谁给的价格高就跟谁。 吃相是难看了点,这我也不辩驳。 但你这就不讲道理了。 你听听你扔出来的理由,就因为这种理由你就敢动手,你是不把【神王之遗】当人看,还是你就一点都不在乎你的沙海政权? 米沙勒想破头都想不明白,罗摩为什么会阻止自己的合理复仇。 这件事情充其量算是他和迪希雅之间的冲突,迪希雅会比他更有价值? 她一点用处都没有,你怎么会为了她和我产生冲突的? 凭什么的啊! 米沙勒找不到答案,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没得选了。 当罗摩做出了这个选择的时候,就意味着两个方向的大门已经有一个选择了关闭。 米沙勒只是恰好能够左右逢源而已,但如果有一个人不配合他,他就只能够干脆地倒向另一方。 并且是越快越好。 现在他还有待价而沽的资格,可事情正式传播起来之后,他就不是投机者恶,而是一条只能够选择【三十人团】的丧家之犬。 一旦被打上了这种标签,【神王之遗】的价值就会一降再降,最后彻底成为炮灰。 他的面色扭曲,强行压抑着内心的不忿和怒火,但最后只能够咬着牙忍下,并且赶快向【三十人团】投诚。 几乎是毫无疑问的,在动手之后,罗摩很快便接到了来自部落长老们的邀请。 他们都需要一个解释。 这和权位无关,做错了一件事情并不会因为你强大它就变成正确的事情。 强大只能够保证你做错了而不必付出更多的代价,但对错是直接写在明面上的东西,并不会有所改变。 罗摩做错了也要支付代价。 他是沙海政权的国王,但国王并不能够随心所欲,至少长老们是这样认为的。 罗摩也承认这种道理。 规则和律法本就是偏向于他的,如果即使是这样他也不愿意遵守,这样的律法就实在没有了任何的威慑力可言。 “确实应该给一个解释。” 罗摩当然会出席这场会议。 他有自己的通盘计划,但无可否认的是,这件事情的做法确实没有道理。 没有道理却做了的事情,就是要为此支付代价。 会议没有任何的异样,大家起手尊敬的开场,共同起身欢迎罗摩的驾临。 间或言语拉扯了一段时间之后,才有长老问出了这个问题。 “国王陛下,有关【神王之遗】的这件事情,米沙勒这个狡诈之人是否做了某些更多的恶行?” “您的情报能力必然远超我们这些衰朽之人,我们相信您的最终判断。” 他递出了一个台阶,把被撕毁契约的米沙勒描述成了德行有失,而罗摩是因为某些更加正义的理由才选择了拒绝米沙勒。 第一个冲锋的人少见的不是芭别尔,他也没有质问的味道,反而为罗摩寻找了一个摆脱问题的理由。 一个佣兵头子,还是以【案底】这类方案维持统治的佣兵头子,你说他德行有失,这肯定是不会错的。 “不,并不是因为德行这种问题。”罗摩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他的德行不会影响他的价值。” 德操不好无非意味着这个人不好操控,但这并不算是绝对的问题。 大可以等到他把活干完,然后在处理掉这个人。 “我做这件事情的理由很简单,你们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坎蒂丝和迪希雅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而米沙勒的报复行为是针对迪希雅的父亲库塞拉,以及库塞拉手下原【阿赫玛尔之须】的成员。” “这会让我的女士心情不快。” 罗摩的话语平静却又荒唐,让任何一位列座其间的长老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现实能比传言更加荒谬。 在罗摩做完事情之后,米沙勒连夜就投奔【三十人团】去了。 而之后,沙海就兴起了这样的谣言。 罗摩为了一个女人,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现在好了,原来不是谣言,这居然是真的,甚至要更加荒谬。 “就因为这种理由?”有人按捺不住,但还是收敛了自己的,声音,“可是陛下,光是这种理由,真的有必要影响计划么?” 这种连说谎都不屑为之的行为让他们难以接受。 你大可以用一些更加好用的理由,比如我探查到了米沙勒并不忠诚于契约,他其实偏向于【三十人团】而非沙海政权。 但你连这样的理由都不愿意用,直接用一个【迪希雅和坎蒂丝的关系】······你是有多喜欢这个被我们随手推上来的女人啊?! 长老们面容苦涩。 该说,这算是年轻人的通病? 他们倒也不觉得是坎蒂丝的容貌有这种魅惑力,只当罗摩是年少得志,认为天下的一切都应该围着自己转,所以才会简单粗暴地做出这种选择。 “我想要收拾一个镀金旅团,这个解释已经够用了。” 罗摩站起身,“有关这件事情的争议到此为止,如果你们认为我的行为给部落带来了无法承担的损失,诸位大可以把心放回去。” “有没有【神王之遗】的配合,最终的结果都是不会变的。” 他的话语如常,丝毫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我会拿下这场胜利,和任何人的配合或者不配合都没有关系。” 他的目光扫视着下方的所有人,声音并不激烈,反而颇为徐缓。 这个态度,与其说是不需要神王之遗,倒不如说他是在下最后的通牒——其实你们配合与否,同样无关紧要。 第72章 找点事情做 独夫一样的行为总是要承担代价的。 客观地说,罗摩的演技很一般。 但他在事情上的具体行为,弥补了他演技上的问题。 相比较他所描述的话语,表露的情绪,一个人在实际行为上的选择更加被人们所看重。 因为后者需要直接为此而支付代价,你为了一件事情愿意支付多少的代价,这就是人们广泛描述的态度问题。 毋庸置疑的是,他的计划相对成功。 坎蒂丝第一次进入了更多人的视线。 “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因为这种理由被人们所关注。”坎蒂丝无奈叹气,“在很多人的描述之中,我的美貌程度已经高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 “要不然,我怎么能够让一个人因为这种理由,就直接把【神王之遗】驱赶向自己的对手呢?” “嗯。” 罗摩轻轻应了一声,“只是找不到更加合适的理由了而已。” “换成任何一个人在当下的环境之中,他都有更加合适的理由选择沉默,而我选择了做这种事情。” 如果你的敌人做了一件很多人都认为愚蠢的决定,你只能往两个地方走。 对方卓有深意,你看不懂。 对方是个蠢货,你没法看懂。 通常来说,我们会选择前者而非后者,因为当对方有了和你同台竞技的能力的时候,你不应该在他倒下之前,因为任何理由小觑对方。 但这件事情是另外的情况,因为罗摩确实损失了东西。 罗摩做这样的事情总归是需要一个理由的。 他为什么这么做,他得到了什么,他又想要得到什么。 把事情拆分来看,他这么做对于计划一点好处都没有。 虚与委蛇明明是更好的棋,但他却选择了直接撕破面皮。 到了这种程度,唯一能用的理由就是色令智昏了。 “其实还有最简单的理由,【神王之遗】真的一点用处都没有,你完全无所谓他们存在或者不存在,所以你也不关注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 “但这个理由,谁会相信呢?” 坎蒂丝幽声说道。 【神王之遗】被双方人追捧,这件事情在沙海之中不是秘密。 你正在和【三十人团】竞争的东西,你说他对你没有意义,那你之前为什么要去争取他? 嘴硬,这必然是嘴硬。 罗摩话语随意:“做事情总要有一个理由的,你不给他们,他们自己会去猜。” 沙海崛起的时间太短了,在大多数人的眼中,他们是完全不可能战胜教令院的。 既然直接战争是无法取胜的,那么当然要把每一份可以争取的力量全部争取到自己这边。 这是最基础的认知不同。 罗摩认为自己能赢,但更多人认为他会输。 双方的基础认知不同,同样一件事情的猜测和答案也就完全不同了。 只有时间和胜利本身,会证明最后谁才是正确的一方。 “你说我要不要去学习一下歌舞之类的东西?”坎蒂丝突然轻声问道,“他们都把我当成了那种迷惑君王的祸国妖姬之类的人。” 但其实坎蒂丝的歌舞水平一般,倒是杀人比较在行。 罗摩看了她一眼,“舞蹈是形体美的另一种展示,换句话说,长得漂亮其实就够用了。” 歌舞本质上就是基于一种祭祀需求而诞生的东西,名义上是取悦神明,但神明又不会做出评价,最后评判是否合格的,还是人类本身。 当然,提瓦特是有神的。 但提瓦特的神倒也不至于在这种地方有什么关注,祂们大多数是那种只要人类自己生活的平安喜乐,就可以很愉快的神明。 温迪这样的神更是喜欢自己去弹奏乐曲,凡人的音乐祂也就是欣赏一下,真要说多喜欢,那也完全不至于。 一个人就算天资聪颖,从小接受最顶级的教育,他终其一生所研究的乐曲对于一个寿命绵长的神明来说,最多算是一种娱乐。 “长得漂亮就足够了······”坎蒂丝摇了摇头,“你这种说法还真的是直接过头了。” 但坎蒂丝也并不否认这种说辞。 如果说是舞姬,本质上也确实是以色侍人。 歌舞都是展示美色的一种辅助,核心的道理仍旧是形体美。 罗摩说的直接,但这话以他的身份而言并不算错。 “给你找点事情来做。” 罗摩想了想,还是觉得这个人必然是太闲了。 坎蒂丝又不是妮露、芭芭拉这样确实喜欢歌舞和表演的偶像,她会有这种想法,只能是实在显得发慌了。 “我能做点什么?”坎蒂丝两手一摊,“过去我还有守护阿如村的任务,但现在么······” 现在就挺咸鱼了。 没有敌人也没有麻烦,或者说麻烦还没找上门来。 坎蒂丝也不知道自己需要做点什么。 侍奉国王也算是一件工作的,但这份工作真的能算是什么任务么? 想着这些天以来的日常,坎蒂丝忍不住叹气。 坏了,工作成日常生活了。 “沙漠之中还有两样东西有些价值,打开赤王陵的赤沙石板,打开【永恒绿洲】的镇灵碎片。” “后者你不必在乎,而赤沙石板我已经找到了。” 赤沙石板在剧情之中被名为【提尔扎德】的学者掌握在了手中,他本人的描述是【赤沙石板】本来是一个亲戚的研究项目… 【她本来是个前途无量的青年学者,可是某天抛下家族,跟一个来路不明的野小子私奔了。】 提尔扎德说这个亲戚逃入了黄沙之中,如果剧情之间有联动的话,而须弥的贵族小姐不是都这么充满了为【爱情】冲锋的勇气的话,那么芭别尔那对行事荒谬的父母,可能就是这两位的。 当然,这无关紧要。 芭别尔自己都不在乎这份血缘,她也没觉得自己会缺爱到要在这个年纪去寻找所谓的父母。 【赤沙石板】在剧情之中并没有什么人关注,就连【提尔扎德】也认为石板可能没什么秘密。 但提尔扎德也没有办法,他快要被论文给逼疯了,什么东西只要有希望,他都想要尝试一番。 想要从这样一个破落的学者手中拿到一份东西,一点都称不上困难。 “用赤沙石板,来打开赤王陵的秘密。” 挖掘赤王陵的秘密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也不算完全没有办法。 毕竟,哲伯莱勒似乎知道很多的事情。 坎蒂丝眼睛微眯,“你真的有期待我做成这件事情?” 告诉你几个人的名字和一块石板,然后你去把赤王陵的秘密给挖出来。 总觉得不靠谱。 “总得找点事情做,至于说有没有收获·······”罗摩沉默了一下,“最好还是别有太大的收获。” 赤王的神力多少沾点问题,没必要冒这种风险。 第73章 努力 想要表现的像一个聪明人,这需要很多次的成功,很多的努力。 直到你做成了很多事情,有了足够多的收获之后,大多数人才会认可你是个聪明人。 即使是这样,只要你做错了一件事情,他们很快又会重新为你戴上注入江郎才尽之类的名头。 但如果想要表现的愚蠢,只需要做错一件事情就可以轻松的完成这个目标。 现在的罗摩就是如此。 他想要扮演的像一个蠢人,然后也十分成功。 愚人众和【三十人团】在收集了足够的信息之后,判断他应该是真的桀骜不驯,而不是另有图谋。 主要是也看不出来他还能图谋什么。 和【神王之遗】合作,你还能用他们当当挡箭牌,可你拒绝神王之遗,把他推给【三十人团】这件事情,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事情是已经尘埃落定了。 从结果反推,怎么算都是失去了一个重要的助臂。 理由是说出来的,上嘴唇碰下嘴唇的事情,有人信有人不信。 但事情是做出来的,他做了什么会付出什么代价会得到什么,这对于这些掌握着足量情报的人来说是一目了然的。 明显是损失大于收获的事情,他们只能够判断罗摩确实是犯蠢了。 “这件事情也确实没得洗,只算这件事情,就是损失大于收获,这一点没什么问题。” 罗摩当然坦诚承认。 损失大于收获是真的,这也是被认定成愚蠢行为的基石。 但损失不大也是真的。 愚人众和教令院暂时还看不到第二点,于是他们只能判断罗摩犯蠢了。 “部落内部的异声响起,【三十人团】裹挟【神王之遗】开始准备动手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最终决战马上就要上演了。” 罗摩晃动着手腕,面色带着几分期待。 他等这场把很多人拉入局的战事已经很久了,制造问题,等待舆论发酵,给足了他们争取部落内部人员的时间。 然后一把扫清。 “这么做其实并不对,你可不要学我。”罗摩看向了幼小的神明,“他们的背叛本质上是我放纵和诱导的,最后我因为他们的背叛而屠杀他们,这件事情做的并不对。” 不要考验人性。 更何况你还是主动做错了事情,然后诱导着他们走上这条路的。 到最后荒唐的给对方套上背叛者的名头,然后杀戮他们,这本身就做的不对。 “你知道这么做不对,但你还是这么做,是因为这么做对你来说收益最大么。” 纳西妲飘起来摸了摸罗摩的头,“你每次都这样做的啊。” “我也有可以嘴硬的地方,比如我考验他们这是我的问题,但他们没有经受住考验,这是他们的问题······但还是算了,没必要在你面前嘴硬。” 掌握了相当的统治权之后,罗摩的态度本来就能够影响到很多人。 他不会像纳西妲一样背负民众所有的罪孽,但做错了的事情也不至于避开。 罗摩并不计较,“部落内部但凡有心思的,应该已经被愚人众给找上门了。” “接下来需要考虑的,只剩下了芭别尔,我的养母。” 芭别尔的权势因为罗摩而兴起,大多数人没办法和罗摩对话,又没有拒绝罗摩的勇气,自然就会推举他的这个养母站出来。 芭别尔很清楚这一点,她知道自己权势的根基并非是长老而是罗摩,所以她虽然代表长老们试探罗摩的意图,但从来不会真的去领头反驳罗摩的命令。 基于这种权力关系,她应该也被那些心动的长老所孤立了。 坎蒂丝、迪希雅乃至是芭别尔,这些人都会是可以动手的目标。 “他们会对芭别尔动手的,就好像给【神王之遗】递了一份情报一样,不过是随手就能够做好的事情,根本不会损失什么东西。” 纳西妲深刻地理解了这个答案。 反正是随手就能够做的事情,成功了有好处,失败了损失不了什么,所以你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愚人众是这种态度,罗摩也是,他们怀抱着相同的态度四处制造麻烦,旁人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撞上了麻烦。 究其原因,不过是这么简单的道理——我随便的举动,于我无关紧要,却可能是另外一个人一群人的灾难。 “不必等他们开始动手之后抓证据,我会在他们行动之前率先行动。” “只是需要他们入局而已,至于理由,可以等人死之后慢慢编。” 罗摩神色轻松,“花费一点时间,总是能够从他们的家里搜出来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的。” 做这些事情的人一般也不会保留这些证据,但证据这种东西,没有人能够证伪,那就是真的了。 都是直钩垂钓了,哪还有什么讲究。 “既然你已经做好了准备,那么我这边的行动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纳西妲点了点头,然后开始描述自己这边的努力。 “我已经联系上了迪娜泽黛,并且说服了她的父亲。” 他们会在一个合适的机会宣扬草之神的信仰,这个时间就是【三十人团】失败的时候。 “正面战场上的失利会导致须弥城的民众对教令院失去信心。” “走到了这一步,他们就必须拿出新的东西来安抚民众失去的信心。” 还有什么比有关神明的信仰更加合适的东西呢? “我会站出来的。”纳西妲神色认真,“他们都认为我是雨林的神,即使不敢放开对我的枷锁和束缚,但总有一些东西是只有神明才有资格承诺的东西。” 信仰的宣传并不是为了给教令院做准备,而是为了在关键时刻,宣布草之神选择了沙海,一击击溃教令院的所有防备。 此外,还有蒙德、稻妻这些势力。 压力过重的时候,教令院一定会考虑利用尘世七国的官方地位来做点事情。 毕竟,须弥才是尘世七国,而在七国之中,所有人都认可教令院才是须弥真正的掌权者。 这种身份不用就可惜了。 他们一旦邀请外援,不说蒙德和稻妻能够拿出什么程度的外援,哪怕他们没有回应,等到纳西妲承认了沙海政权的合法性的时候,他们都得原地坐蜡。 第74章 不可靠 战争突如其来地就降临了。 塔尼特一路顺风顺水,他们原先也许擅长狩猎,可随着战事的推进,他们的力量有所上升,但在狩猎这方面的能力反而下降了。 因为已经没有必要去应用这些技巧了。 反正战争就是机械部队上前推进,他们负责收拾残局。 这种战争磨练不了什么能力,单靠局部的一些战事,并不足以压下长期以来连战连捷的傲慢。 尤其是内部长老们的选择,更是加剧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 也许并非所有人都是愚夫,但一个错误的选择也并不是因为决策者的愚蠢,而是因为某些更加重要的原因。 比如利益冲突。 “罗摩是我们走到今日的关键,没有罗摩所掌握的科技,沙海至今还是一盘散沙。” “但他的做法未免过于儿戏了。” “神明的力量全部由他一个人掌控,造成的结果诸位有目共睹。” “我们必须从他的手中,分享一部分神明的荣光。” 任性妄为,这是一个很合适的标签。 无论他们是否忠诚于罗摩,至少对于罗摩的这个错误,他们都没有异议。 所以罗摩为什么可以如此任性妄为,丝毫不在乎他们的意见,做出一个绝对错误的选择呢? 因为赤王和花神的恩泽,只有他一个人掌握了。 我如果掌握了神恩,我同样可以做到这些事情,甚至比他做的更好。 罗摩也许是部落走到今日的关键,但我会是王权未来的大日······ 他们都是聪明人,自然看得出来罗摩对于眼下如日中天的沙海政权的价值。 但聪明人并非不会做蠢事,如果一件蠢事无伤他们的利益,反而会带来额外的收益,那么他们自然会去做。 做蠢事一定会带来弊端,可损失东西的人未必是做事的人。 “这并非是背叛,而是合理的要求。” “如果让罗摩一个人如此肆意妄为下去,他迟早会带着我们走向无底的深渊。” “我们必须获得神明的恩赐,以此来约束罗摩某些不正确的言行。” 合情合理。 这肯定不是非正义的邪恶背刺,而是“为了你好”的约束。 为了你好,因为你先做错了一些事情,所以我们判定你的行事风格不够稳重。 你做事不够好,我们为了沙海的未来,就只能够站出来帮你了。 你不想我们帮? 看看,这些事情把孩子给愁的都开始说胡话了。 你都做错事情了,我们当然是必须来帮忙的啊。 你不需要?这怎么能行。 这种反应完全不能算是出乎预料,在沙海,背叛是远比忠诚更加常见的东西。 罗摩自己当然是有施恩于人的,但这些人同时也做了事情。 既然做了事情然后才得到了恩惠,起码他们是认为,这是合理的报酬,依靠付出换来的酬劳,如此当然也不必对罗摩的恩惠有太多的情绪。 “【三十人团】的主力并没有靠拢···是担心这些人在演戏么?” 站在峰顶上的罗摩俯瞰着下方的黑影,神色轻松自然。 按说这应该算是总攻的,但【三十人团】只是驱使着【神王之遗】和其他的镀金旅团冲锋在前,他们自己的核心部队反而保持着观望。 看起来他们并不信任沙海权贵们的筹码。 “也对,在他们看来,沙海依附于我,起码现在有站起来的可能性了。” 沙海的权贵只是想要罗摩吃一个教训,而不是打算彻底跪下去。 三十人团同样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们撺掇着神王之遗冲锋在前,自己这边等待机会。 双方都很清楚对方的目的,但还是如期选择了动手,并没有任何的迟疑和犹豫。 大概都觉得自己能够乱中取胜。 除了【神王之遗】,失去了左右逢源的价值之后,他就只能够选择一方死死依附,没有了任何多余的话语权。 失去话语权的代价当然是被人推在前面当成炮灰,但米沙勒应该扛得住。 怎么算炮灰这种行列里都不可能有他,牺牲【神王之遗】的佣兵换取自己的地位,这对于他并不算是无法接受的买卖。 战火点燃的速度很快。 显然不光是【三十人团】在行动,几个重要的点位同时爆发了混乱,随机响起来的就是长老们高声的呼喝。 这显然是一场不在预料之中的混乱。 “玩脱了。” 罗摩饶有兴致地俯瞰着下方的混乱和战火。 愚人众显然没什么契约精神,当然,沙漠民也没有。 当双方对于合作都没有什么硬性追求的时候,这场合作的结果其实就已经写好了。 很显然,愚人众技高一筹。 芭别尔的营帐之内。 “我就知道至冬人不可靠。” 她显然早有预料。 “可你并没有告诉罗摩我们会行动,芭别尔女士。”雷萤术士的声音优雅,“你还是爱慕着最高的权力,对吗?” 在王国之中担任中层和在部落之中担任顶层,芭别尔偏向于后者。 “谁能不爱慕权力呢?” 芭别尔并不惊慌。 严格说她确实没有告诉罗摩有关长老们的私下同盟的事情,但她并不认为罗摩就完全不知情,他不像是如此昏聩的人——好,看他最近的选择,这倒也未必了。 “没有能力的人追求权力,只会给所有人都带来麻烦。”雷萤术士并没有过多的言语,“您真让人怜悯,芭别尔女士。” “用尽了一切努力,但还不如一个偶然得到神眷的孩子。” 她管会嘲讽,并且一击必杀。 这确实是芭别尔和很多长老内心最大的痛苦。 当你努力了很久的东西但有一个人却轻而易举地得到了,他甚至不是因为才能,而是因为好运,这就是会让人内心愤懑不平。 如果他还不懂得低调,反而到处宣扬自己的好运,这种义愤难当的情绪会更加灼热。 “你想要我做什么。”芭别尔避开这个话题,面色沉默。 说话就是要浪费力气,但凡浪费力气做事情,就一定有所求。 “开诚布公的说,你们已经输了。” 雷萤术士的话语悠闲,带着满满地自信。 “教令院并没有你们想想的那么拖沓,他们打算首战即决战,一次就把沙海政权给覆灭掉。” 没有试探,也不需要试探。 持续的战争对教令院没有什么好处,统一的沙海更加不是什么好事情。 六贤者该有的决断一点都不缺。 即使在剧情之中,阿扎尔他们最多的迟疑,也就是针对天才学者的怜悯和拉拢。 可对于更多数的普通人,他们的秉性才会更加清晰的显露。 “你会提起这种事情,就说明你根本就不想要我们就这么结束。” 芭别尔嗤笑一声,“让我想想,你们一边谋算沙海,一边又不希望我们彻底覆灭,那就是说你还需要我们去做一点事情了。” “拖延时间?” 沙海政权的覆灭并不是结束,反而只是一切重新开始分配的诱因。 一场胜利带来的影响,足以让教令院的当代六贤者在历史上多留下两行记录,并且让沙漠民彻底失去翻身的希望。 因为他们真的反抗了,并且给雨林造成了麻烦。 那么当他们输了的时候,被当成真正的奴隶,而不是迪希雅口中的奴隶的时候,下场也是理所当然的。 反抗被镇压总要付出代价。 但芭别尔深知这些事情和这些雪国人没有半点关系。 他们不是因为这种理由来说话的,但他们说话了,就一定有理由在其中。 那还能是什么呢? 这个时候反而能够看出些许母子一样的表情了,芭别尔的嗤笑和罗摩的冷漠如出一辙。 明明同样是弱势的一方,他们却好像占据了上风一样。 雷萤术士眼睛微眯。 “被覆灭的沙海无力阻止教令院的予取予求,但在宝藏落入愚人众手中之前,教令院只能够先等着。” “说的真好。”芭别尔为她的演出鼓掌,“所以你们打算怎么做,光明正大的介入其中,在尘世七国的注视之下,光明正大的介入须弥的内务?” “你们配吗??” 国家和国家之间总会有一些约定俗称的默契,因为并不是明文规定,所以你当然也可以不在乎。 但做事总要付出代价,这种事情更加不是例外。 沙海和雨林,在七国之间无论怎么算,都是须弥的内务,是草之神和教令院的事情。 愚人众在行动之前介入这种事情,难免会给七国留下一个刻板的印象。 划不来。 沙海之中的收获也许不小,但更高深的计划涉及到了七国,所有的神明。 为了一个意外之喜,并不值得做到这种地步。 但也并不是说就要放弃了。 东西就在嘴边,该吃还是得吃。 无非是吃相文雅一点而已。 “所以我需要你们站出来,阻止教令院的进攻。”雷萤术士面色不变,“芭别尔女士,你不是唯一一个被我们挑选的人。” “挑选,嗯,很高贵的说辞。”芭别尔笑眯眯地说道,“继续下去,让我听听你们有趣的小算盘。” 有点忍不了了。 不是说是养母么?怎么在傲慢自大和乡下土包子这一面,和罗摩那么像! “你们原先的想法已经彻底落空了,用沙海取代雨林,已经是无法做到的事情。” “事不可为的情况下,你们是打算留在这里陪着塔尼特部落一起去死,还是带着北国银行的支票去另外的国家活呢?” 雷萤术士的话语没什么诱惑力,但真实的战局比任何的言语诱惑都更加有用。 打不赢是真的,快要完蛋也是真的。 那这种情况,只能另找一个出路了。 “如果没有和你们合作,其实情况倒也不至于这么糟糕。” 芭别尔也没能绷住。 没有人相信愚人众,就好像愚人众也不相信沙海权贵的承诺一样。 但事情还是要做的,你觉得你能够防住对方的阴谋,然后利用对方。 同样的,愚人众也这么想。 而只看结果,是愚人众赢了。 “可你们已经做出了选择。”雷萤术士反而恢复了悠闲的语气,“你们输的一败涂地。” 前因后果如此简单,无非是贪婪但没有成功,仅此而已。 失败了就要考虑退路了。 愚人众并不相信这些人对沙漠民这个身份有多么忠诚,毕竟自从赤王死去之后,沙漠民这个身份给他们带来的只有麻烦和偏见。 仇恨的主体固然交给了教令院,毕竟这是他们掀起来的偏见和歧视。 但漫长的千年过去了,已经有很多人开始怨恨出身而不是怨恨造成这种环境的教令院。 比如···为什么我生来是沙漠民,而不是雨林民? 这种想法在很多沙漠民的内心翻滚,他们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么倒霉的事情就一定要发生在自己身上。 世界很大,很多人都可以是沙漠民来为教令院当牛做马,所以这个人为什么非得是自己呢? “确实是输了,但倒也不至于一败涂地。” 芭别尔摇了摇头。 总得有人当牛马的,这点无从否认。 但怨恨出身和怨恨环境是两种难度,前者是把问题交给了命运,这样一来一切的错误都无所谓了,毕竟我出身糟糕,没有办法。 出身是无法更改的命运,环境是需要挑战的敌人。 但教令院好难打的。 甚至根本打不赢,反抗他们的统治和压迫,真真不如把问题交给命运。 “你们还有翻盘的希望?” 雷萤术士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一次愚人众连执行官都委派来处理公务了,以沙海的力量,怎么都不至于有什么反抗的余地。 但预估是预估,没有尘埃落定之前,结果总是未知数字。 她肯定是不希望出现意外的。 “这不是你们正在做的事情?”芭别尔话语随意,“不是为了试探罗摩的底牌,你们就不会在这里和我浪费时间。” 找对正主是解决很多问题的关键。 愚人众想要的是神明的遗珍,而不是什么沙海政权,也不是罗摩的生死。 这些都无关痛痒,重要的只有赤王和花神的遗留。 第75章 一场演武 赤沙扬起,几乎要遮蔽整个天空。 米沙勒呆愣在原地,看着不远处的缓步走来的高大阴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这要怎么打? 巨型遗迹守卫的体型摆在这里,它不需要有更多的攻击手段,哪怕只是站在这里简单的移动,就足以摧毁大多数的战斗意志。 这种差距太直白了,直白到让人生不出反抗之心。 “如果这就是你的最后手段的话,那我想你应该是输了,罗摩先生。” 和罗摩站在一边的男人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巨型遗迹守卫,“坎瑞亚的科技,博士和丑角或许会更有兴趣一些。” “你觉得遗迹守卫解决不了这个麻烦?” 罗摩的神色不变。 “这倒是可以。”名为达达利亚的执行官笑容和善,“我并不觉得凡人能够反抗这种战争机器,就连我也不敢保证能够摧毁掉它。” “但我在璃月的朋友教过我了很多东西,比如这场棋局,我已经捉到了地方的王。” “那么比赛自然是已经结束了。” 正面战场的结果也许影响深远,但决定胜负手的因素实在是太多了。 即使是在拥有元素力的魔法世界之中,斩首行动仍然具有不错的价值。 “虽然知道会有执行官亲自到来,不过没想到来的是你。” 罗摩揉捏着腕骨,“也算不错了。” 按照实力排名的执行官,达达利亚是唯一一个他稍微能够应付的敌人。 换成女士来,他就要直接上炸弹然后逃遁了。 不和完全打不过的对手交手。 “和强者交手是我的个人兴趣,但你并不算是一个强者。” 达达利亚兴致缺缺,“你没有强者的那种挑战一切的特质,大概在你的人生之中,实力永远都不是最重要的东西。” 凡人可以追求的东西很多,财富和权力都是他们可以追求,卓有价值并且很难得到的东西。 光是为了这些,就足以耗费他们的一生。 而获得实力需要承担的麻烦远甚于财富和权力,但回报却往往不如这些东西来的直接。 七星并不算是什么强大的对手,可他们背后站着摩拉克斯和璃月,达达利亚就不得不对每一位七星怀抱尊敬。 虽然是这么说的,但达达利亚还是握起了水刃。 他松了松肩胛,“就当是为了逃避【富人】递过来的追责账单好了,在璃月那个地方花了太多的钱,也没有什么合适的人作为对手。” “来须弥出一趟差,也算是个不错的放松心情的路子。” 达达利亚的笑容随意,“那么,你准备好了么?” 杀人并不是目的,而是手段。 他们想要的是秘密,在秘密到手前人还是得活着的。 “啊,准备好了。” 罗摩点头回答,双方都很有礼貌。 下一刻,利刃破空。 “你的反应实在是太慢了。”达达利亚欺身而上,“怎么,是没有认真锻炼过么?” 他远没有认真,但他的元素力比罗摩高了一个段位,哪怕罗摩服用了不少的炼金药剂,他也仍旧比罗摩稍强一些。 这倒不是问题,问题是达达利亚是真的从底层的战士之中杀上来的。 而罗摩只打过顺风仗,严格来说,是碾压局。 罗摩伸手架住水刀,神色平静。 他当然不是和人徒手搏杀的莽子,用血肉之躯招架元素力,他还没有这种自信。 “稍有点难度,但还扛得下。” 罗摩看了一眼拳甲上的浅浅刀痕,神色如常。 拳甲配合上炼金药剂强化后的身体,在对拼上罗摩并不弱势。 他只是没什么战斗经验而已。 “还扛得下?”达达利亚笑了一声,“那就继续来试试好了。” 他的工作是打消罗摩的战斗意志,而不是把人给打死了。 如果对方还觉得这场游戏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他就还有时间。 反正底下冲锋陷阵的人和愚人众没什么关系,死了也就死了。 “那就麻烦你多多指点了。”罗摩话语温和。 各种材料混合的炼金毒药已经开始发挥了作用,达达利亚应该很快就能够意识到的,以他对身体的掌控能力,一旦力量衰竭的过快,他肯定能意识到不对劲。 但那就已经晚了。 杀人的手段很多,战斗绝不是最便利的一种。 这是一场正儿八经地指点赛。 罗摩没有抢占到一次的上风,通常是达达利亚进攻,而后他进行招架。 他的每一次回击几乎全盘落空,没有造成任何的杀伤。 “但你的体力和元素力都超过了这个限制,神代时期的遗留居然如此有用么?” 达达利亚单手摩挲着下巴。 他空出一只手和罗摩交战,浮现在罗摩背后的火元素虚影大开大合,却始终无法突破一把单刀的限制。 “回击也是需要力气的,你打空了这么多次,气力衰竭的却不大。” “这种恢复力可不是人类应该有的。” 人类天然不是善于运用元素力的生命。 他们必须借助某种外物才能够驱使元素力,这是大陆上公认的事实。 氪命的邪眼,神明赠与的神之眼,稻妻浪客的惟神符文······ 本就不擅长应用元素力,想要在这方面有所成长,就要支付更多的代价。 但罗摩,他就好像一个披着人皮的火元素魔物一样。 “这些是神代科技的遗留,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倒是可以把成果共享给你。” “前提是你要脱离愚人众,加入我的势力。” 罗摩张口开了一张空头支票。 “免了,我把你抓起来,你的东西照样是我的。”达达利亚哑然失笑,“还有,拖延的时间也够久了,你应该看得出来,我已经足够留手了。” “如果你再负隅顽抗下去,我就只能用一些稍微暴力一点的手段了。” 倒也不是看不出来罗摩在拖延时间,达达利亚有作为战士速战速决的理念,但工作就是工作。 工作是得到秘密而不是杀人,即使是他这样的莽夫,也是会耐着心思在一个人身上不厌其烦地为了自己想要的秘密而花钱的。 “请。” 罗摩伸出手,背后的虚影越发凝实。 元素爆发并不是一个长久的状态,因为人体驱动元素力完全依靠神之眼的原因,【原神】虽然能够驱动元素力,但本身对于元素力也没有任何的免伤。 换而言之,你驱动的火焰能够杀死你的敌人,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杀死你自己。 当然,在身体强化的过程之中,还是会有一点不弱的加持,起码不至于你开个大把自己给烫伤冻伤麻痹的程度。 但这个人从战斗开始,元素力的凝聚和爆发就没有中断过。 这已经不是天赋异禀的问题了,他的身体能够轻松的承载元素力,如同非人的魔物一样。 达达利亚眉眼低垂,终于又来了几分兴致。 不管是神明的遗留还是罗摩的秘密,这个人已经值得他认真出手了。 只要把罗摩带回去,不管他埋藏了什么秘密,都不可能在博士的手中隐瞒起来。 罗摩看了一眼经验值,轻轻摇了摇头。 加的不算很多,并没有升级。 看起来和战斗比起来,杀戮才是数值更高的收割方式。 可让现在的他硬杀达达利亚,困难度稍微有一些高了。 达达利亚很认真地全力以赴。 他这样的武夫一旦认真了,当然是全力交手,而不会刻意留下些什么手段。 魔王武装、邪眼和神之眼的共同加持,短暂地拔高了他的极限输出值。 “铠甲勇士?” 罗摩挑了挑眉梢。 这倒也是一个发展的方向。 外置甲胄依托于人,而罗摩在这方面相信机械胜过于人体,所以他几乎没有考虑过往这边发展。 但如果是作为临时的武器抗一抗,似乎也有研究的价值。 “你还有心思说一些胡话啊。” 达达利亚的声音带着压不住的暴躁,“看起来是我的攻势太慢了?” 魔王武装对于身体的压迫会让达达利亚处于相当痛苦的状态,这并非是什么特殊的代价,纯粹是身体的承载力有上限,超过上限就会承担痛苦。 在这种情况下,他会越发的厌弃思考,因为意识清醒就会痛苦。 罗摩深吸一口气,虚影彻底凝实。 直到现在他都不太理解元素战技和元素爆发的理念究竟是什么,毕竟在系统的帮助下,他是直接掌握了火元素力。 神之眼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挂饰。 这种特殊显然带来了优待,比如眼下,他可以承载更高额度的元素量爆发。 十数米高的巨人和穿着甲胄的达达利亚。 从威势来说,罗摩已经赢了,赢太多了。 但他确实是打不过。 激活魔王武装之后,达达利亚的惯用元素力从水系变成了雷系。 雷枪也确实比水刀更加具备攻击力。 加上甲胄附加的速度,罗摩也就越发的难以反映。 按说越打越艰难,但罗摩应付起来反而越发得心应手。 并不是他在短时间内找到了达达利亚武艺的缺陷,纯粹是这货儿已经开始变弱了。 “我的力量,在削弱?”达达利亚稍作停顿,并没有在意这件事情,反而加快了进攻。 无所谓,在力量消弱之前,只要敌人死了,变得弱小也无所谓。 他放弃了捕捉的计划,改为了杀死。 在愚人众的任务之中,起码这一次的任务,罗摩的生命并不如达达利亚珍贵。 他有牺牲生命也要完成任务的理念,但不是用在这种地方的。 雷鸣声不断作响,罗摩默不作声地维持着元素力的凝聚,站在雷霆的中央巍然不动,如同一尊明王雕塑一般。 这场争斗的胜负手必然是他赢下了,区别无非是他以什么样的姿态去迎接胜利。 因为达达利亚不会想死。 中毒这种状态,又不是说想扛就能够扛得住的。 达达利亚现在还会觉得能在问题爆发之前把罗摩解决,然后提着罗摩走人。 但再拖一会他就会意识到,他只能选择重创罗摩自己死,或者干脆直接撤离。 罗摩知道自己占据了上风,所以他始终维持着平静的态度。 “星海游鲸。” 没有高喝出声,杀人的招式能够杀人就足够了,也不必过于响亮。 水元素力汇聚而成的巨大鲸鱼从地面上突然涌出。 抽身离开战场的达达利亚没有撂下任何狠话,同样也不关注战果,转身便冲出了战场。 留在原地的罗摩抬起手,背后的模糊人形越发明晰,但最后还是停留在了虚像的状态。 祂跟着伸出了手,然后捏住了水元素的躯壳。 罗摩两手用力握紧,将突兀甩出的脱身戏法彻底撕碎。 “可惜了。” 他的面色有些许的苍白,随手捏起了两支炼金药剂,然后一齐灌下。 如果继续打下去,达达利亚就真的要留下来了。 他准备了毒药、炸弹、机械部队和补给药物,开胃菜才刚刚咽下去,客人就已经匆匆离去了。 不用魔王武装,达达利亚全身而退的可能性其实更大。 但他这样的武夫一旦认真了必然是全力以赴,绝不可能给敌人留下任何的希望。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这是一个很好的习惯,可惜好习惯也可以被利用。 体力消耗越是巨大,被空气之中的毒素侵蚀的速度也就越快。 反而是慢一点打,罗摩的损失会大很多。 他的恢复能力确实很强,但低了一个段位就是只能够被摁着头打,没什么反抗的余地。 “你会回来的。” 罗摩的视线扫了一眼面板,随即不再关注远去的达达利亚。 借助魔王武装他甚至可以短暂的飞行,罗摩手上倒是有支持飞行的器物,但也没必要这么急躁着去杀人。 半死不活的达达利亚,同样具有不小的价值。 【经过了一场相对艰苦的演武,您在元素力的战斗应用方面有了不小的长进。】 【您获得了378点元素力熟练度。】 演武······这并不算是真正的搏杀,达达利亚一开始带着打服罗摩的态度,后来发现不对劲了想要拼杀的时候,又被毒素牵制。 在完成任务和自己的命之间,他当然选择了后者,于是干脆抽身离去。 这只是一场演武而已,但价值依然不菲。 如果是直接杀死的话······ 还有风之龙、奥赛尔这样的真正猎物。 “果然,这些机会一个都不能错过。” 罗摩再一次下定了决心。 第76章 风险和价格 和达达利亚的交战加深了罗摩对于介入大事件的决心。 但和旅行者的身份不同,天然有须弥标签的罗摩在大多数时候都不会是一个被欢迎的角色。 他的立场太明显了,和荧妹这种直接围绕神明转动的故事主角不同。 好在今夜收场之后,事情就会简单很多。 操控巨型遗迹守卫的珐露珊将视线移开,继续开始简单的清扫工作。 她一直在观察罗摩这边的情况,一旦罗摩落入了下风,便会立刻改变进攻方向。 修改了的索敌机制实际上也抓不住实力全开的公子,但全覆盖式的生化武器足以压制整个战局。 这种武器同样可以作用在下方的战场之中,甚至效果会更好。 毕竟这些镀金旅团的成员,大多数都是凡人。 儿考虑到珐露珊和纳西妲两个人的情绪问题,罗摩偏向于征服而非摧毁。 这倒是无足轻重的小问题。 临时启动的巨型遗迹守卫已经是足以维持一场小型战争的胜负手了,教令院固然认真了,但他们的准备还远远不够。 稍微恢复了体力之后,罗摩俯瞰着下方被收缴武器的凡人。 在机械部队的消息已经被捕捉到之后,这张牌肯定要打出去,不然他们没有行动的信心。 但这是一个麻烦。 你可以表现的有点蠢,进而让很多人认为你是个蠢人。 可在已经逼走了【神王之遗】的时候,向大众告知你把机械部队派出去执行隐秘任务了——这不叫扮蠢,这是真的蠢。 罗摩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削弱自己。 愚人众又干坏事了。 他们觊觎赤王和花神的遗迹和遗留,罗摩必须派人进行守护。 这是个能用的理由,任何知道罗摩起家“真相”的人,都会觉得愚人众这么做简直是理所当然。 一来利益够大,毕竟神明的遗留支持了一个普通人成为沙海之王。 二来愚人众就这种名声,你说他做好事大家是不信的,但你说他看中了什么东西所以想要强夺——只能说合情合理,没有任何的问题。 也不是罗摩说什么他们就相信了,愚人众确实展示了某种程度的配合。 这也是今夜前半段,愚人众计划顺利的原因。 这是一笔利益交换。 罗摩知道愚人众和新生权贵的合作,他自己也和愚人众有一笔合作。 消息经过愚人众的渠道,以相对隐秘但刚好又可以被人抓住的程度传递出去。 最后构成了这一次的夜袭。 整个故事之中,教令院知道的是一个版本,沙海权贵知道的是另一个版本,愚人众也拿了一个版本的故事。 三个故事,一个结局。 “也还挺不错。”罗摩长出一口气。 他有心来一手“让我试试刀”,试试看能不能从这些俘虏身上刮下来两层熟练度。 但对于普通人下这种狠手,罗摩自己没有这种道德标准,但他总要稍微顾忌一下名声,顾忌一下周围人的想法。 达达利亚退出了战场之后,愚人众的部队也跟着有序撤离。 显然这一次他没有卖队友的打算,还是统治了自己的下属。 罗摩也并不阻止。 一场交锋并不意味着双方之后就不会合作,今天的搏杀是因为利益,利益同样会促成来日的合作。 正常故事唯一的例外是达达利亚来的太快了。 罗摩本以为正常的剧本是下三手抓住你的亲友威胁,上三手直接打你一拳,让你完全自顾不暇。 但达达利亚跟赶工一样,说来就来,说打就打,唯一的目的就是把你给打服。 搞不好真和他说的一样,他根本就是把这份工作当成了临时的消遣,想要稍微逃避一下北国银行的开支账单。 毕竟也挺不好说的,人家的开支经费都合情合理,要么是为了收买什么人,要么是为了办什么事情,你的开支经费天天就是买东西,还总是给一个人买,摆明了不拿公款当钱。 就算达达利亚是执行官,潘塔罗涅质问他的时候他也没什么好办法。 总不能老是用一个【我是为了至冬的任务】来搪塞,这个理由扛不住的。 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达达利亚的想法倒也无关紧要。 “还好,这些普通人虽然不能杀,但罪魁祸首还是要试着捞一笔的。” 如果这都还不够,那就只能够等到杀穿须弥城的那一天在做事情了。 这个时间点没什么需要着急的事情,人已经被抓起来了,接下来无非是搜索并且制造证据,然后稍微进行一波清洗。 但罗摩得到了另外的一群访客。 “伟大的沙海之王,很荣幸能够得到觐见您的机会。” 来自【三十人团】的客人话语恭敬。 “虽然猜到了你们会选择放弃教令院······确实,这也是一个不错的时机。” 罗摩面色如常。 朋友和敌人偶尔会是固定身份,但大多数时候也是会变化的。 除非是血缘和生物身份上的仇敌,大多数维系关系的核心显然是利益。 愚人众和他的关系在敌人和朋友之间来回切换,【三十人团】也不会是例外。 “我是阿斯法德,【三十人团】的顾问。” “我来代表【三十人团】向须弥未来的主人献上忠诚。” 很难让人意外。 在剧情之中背叛了教令院的【三十人团】,现在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哦,当然,我们不会称之为背叛,这种情况通常会被历史纪录为——弃暗投明。 只要罗摩确实的赢了下来,历史就不会记载他们是背叛者,反而会将他们记录成反抗压迫的义士。 也许他们没有直接站出来的勇气,可他们有追随引导者的勇气和热诚。 一样是勇士。 “真高兴听到你们的评价,【三十人团】的诸位。” 罗摩的笑容温和无害,“我本以为我们会需要一个更加合适的场合,但也许今夜也算是不错的机会?” 确实不错。 战事落幕的时候死上两三个人,这无足轻重。 阿斯法德面容有些苍老。 他习惯用对手喜欢的话语来进行对话和交易,而按照罗摩的风评——这个独裁者只喜欢尽快得解决所有的问题。 他忙的像是身后有某种灾兽在追猎一样。 阿斯法德内心叹了一口气,还是选择了按照最开始准备的说辞。 “罗摩陛下,【三十人团】的主体同样是沙漠民。” 老人的声音认真。 “我知道,沙漠民都知道。”罗摩慢条斯理地说道,“所有人都知道你们率先选择了投降教令院,开启了沙漠民为雨林奔波劳碌的大局。” 不能说他们就是纯粹的站在风口上的好运气,在当时的环境下,【三十人团】的这些人能够主动的,率先的去做一件事情,那么这件事情带来的正反馈显然也是他们应当得到的。 能力换来的报酬,不能全部用运气和时代来解释。 但【三十人团】引导了一个糟糕的开局。 沙漠本来就没有什么统一的政权,大家发现给雨林人当狗其实也能活的很好的时候,就更加不想要在贫瘠的沙海之中浪费时间了。 “早期的教令院对待我们并不是这种态度,”阿斯法德神色平静,“但我们只是恰好遇上了一个机会,他们需要向沙漠民展示他们的态度。” 友善、亲和、各种美好的许诺,仿佛只要你加入他们,他们就会把你当成自己人来对待。 然而等到你真的加入进去之后,等到你的家乡不具备任何反抗的能力的时候,和你一起端着餐盘上桌的人才会露出微笑。 这时候你也发现了,虽然你同样坐在了桌上,但你不是享受利益的人,而是被分割的利益本身。 “但这无关紧要,沙漠如何和你们的关系不大,至少你们过的就很不错,不是吗?”罗摩面无表情。 这并不是没有商谈的想法,只是压价而已。 道理浅显直白,【三十人团】的做法确实削弱了沙漠,但要说旅团的上层阶级······他们肯定是得到了更多的东西。 以背弃故乡的利益为代价,如同塞塔蕾成为了大贤者的秘书一样,总归是要得到一些利益的。 真要说这些人有多么后悔,罗摩并不看好这种想法。 塞塔蕾的态度转变尚且是她本人就有这个想法,再加上纳西妲三番五次地利用权能影响了她。 而这些旅团的佣兵,指望他们对沙海的忠诚,这不是纯搞笑来的。 无非是教令院用完了黑手套干完脏活,又嫌弃东西太脏了,然后打算把这些手套给清理掉,于是棋子心生不满,准备开始反抗了而已。 这故事不算新鲜,最后的结果无非是【三十人团】有没有做过这方面的准备,他们能够有多少人跑出去罢了。 至于说反杀······这就不现实了。 正义的壳子可以套,但真要把自己当成了正义的一方,那就太过于滑稽。 阿斯法德叹息一声。 这个人的态度和传闻之中没有什么差别,在谈判之中确实是寸步不让。 你和他扯什么沙漠民的出身,他直接就是你们只是利益分配不均想要再找个新的主人而已。 他甚至完全没有把【三十人团】当作一个可以合作的朋友,完全是如同教令院一般驱使猎狗的态度。 如果是这种态度的话,那么合作也就······· “您说的对。”阿斯法德转变了态度,“事实上,在沙海逐渐衰落之后,教令院开始逐步限制【三十人团】的各项权力。” “这引起了我们之中很多人的不满意,毕竟我们背叛沙海,就是为了从中获得利益。” 好,你喜欢听这些话对不对? 那大家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好了。 “而现在我们得不到好东西了,他们削弱我们的权力,一而再再而三的降低许诺好的酬劳,把我们如同猎犬一样驱使,却不给予足够的报酬。” “【三十人团】并不愿意在六贤者的手下继续工作了。” “付出得不到应有的回报,如果须弥仍旧是教令院一家独大,我们只能够继续容忍。” “可如果有机会,我们并不希望教令院能够继续坐在这个位置上。” 阿斯法德态度诚恳,“这是【三十人团】的态度。” 严格说罗摩的态度也不好。 但教令院是切实的压榨了【三十人团】的利益,而罗摩只是态度不好而已。 在仇恨的优先级上,到底是教令院赢了。 罗摩的手指轻轻叩在桌子上。 【三十人团】当然可以存活。 镀金旅团是须弥一地的特产,【三十人团】是镀金旅团秩序的真正制定者和维持着。 神王之遗看似强大,但教令院真的下达命令,【三十人团】就能够立刻清剿掉他们。 这是背靠国家机关的底气。 “我给不了你们太多的酬劳。”罗摩想了想,“因为你们并不具备太多的价值。” “当然,这一点我们都知道。”阿斯法德并不反驳这个说辞,“酬劳和我们付出的代价理所当然是对等的。” 在教令院,他们的价值主要是给沙漠民一个看的见摸不着的道路,让沙漠民乖乖地安分当狗。 这个作用挺大的,因而价值很高。 价值高,教令院才会花大钱。 但罗摩显然没有这方面的需求,他想要完成的是对须弥的统治,而不是把沙海和雨林分散开治理。 有没有人喜欢被管理,这是个很难描述的问题。 不过管理别人这种事情,多的是大把的人感兴趣。 对于【三十人团】定位的不同,给出来的价格自然不同。 三十人团早有预期,也并没有太多的想法。 他们的背叛是因为利益,但更直观的说辞其实是感受到了威胁。 随着沙海的落幕,他们发现自己的存在也不是一种必需品了。 这种不被需要,随时都可能被摧毁的威胁感是背叛的核心因素。 罗摩开不出来更高的价格,可追随于他总不会同样承担这种风险。 第77章 压价 这只是交了一个底而已。 罗摩在压价,而对方接受了罗摩的说辞,意思是你说的我们也都是认可的。 你压价我们也认了,你说我们不行我们也认了,已经很有合作的诚意了,所以你就不能再继续压下去了。 投奔你是为了活得更好,你就算开的价格稍差一些,总不能真把我们当牛马驼兽? “在我出现之前,你们还有分割沙海的价值。” 有关为什么不进行统治,这是教令院自己的问题。 稻妻的幕府对于海祗岛也有相当程度的决定权,直到珊瑚宫心海自己决定掀起反旗之前,海祗岛都接受着来自幕府的命令。 当然命令是命令,听调不听宣,各有各的难处,应付一下也过得去。 但沙海的情况更加特殊。 “所有异国人都认可沙海是须弥的一部分,但教令院并没有进行真正统治的意图,他们甚至连管理都缺乏一种兴趣,做的最多的也只是分割沙海的战争潜力而已。” “将有才能的学者收编,禁止知识的流通,利用镀金旅团的模式抽调沙海之中的青壮,放任部落混战······他们对这片土地没有任何的统治欲望。” 大概是真的太穷了,直接安插统治的代价太高,远不如这样随意的分割。 “但您出现之后,沙海的战争潜力还是刺激到了教令院的贤者们。”阿斯法德无意在这个问题上浪费口舌,“如果您成功了,那么无需多言,教令院和雨林的统治自此结束。” “而如果您失败了,教令院也绝不会放任这块地方有任何站起来的希望。” 原先是不太想打也不太想管,随便弄个什么名头抽一下沙海的血供养自己就好了。 沙海的问题和赤王的遗留有很大的关系,地脉的问题大慈树王虽然治理了,但破坏已经造成了,后期的修复也不能让这片土地恢复正常。 环境不好,没什么珍贵的物资,那还是不要打的好。 但有了罗摩的先例之后,教令院必然会选择彻底粉碎沙海的任何崛起可能。 “所以【三十人团】就失去了最重要的价值。”阿斯法德叹息,“虽然他们原先也在缓慢地剥夺【三十人团】的权力,但毕竟还需要我们做一些事情。” 有价值才有存在的必要,当然没有价值也不是一定要被摧毁。 但教令院是有花钱支援【三十人团】的,他们花钱了当然是需要【三十人团】来做事。 可之后沙海彻底崩盘之后,他们就不需要了。 不但不需要,他们甚至开始怀疑【三十人团】的忠诚。 这种怀疑合情合理。 究竟是把沙漠民当人还是当牛马,沙漠民自己知不知道另说,反正教令院的六贤者肯定是知道的。 国王可以苛责地对待臣民,却仍旧认为大臣和民众应该对他贡献忠诚。 这不算奇怪,他们总这么想,理所当然。 但他们不会真的毫无准备,一点都不提防。 教令院对【三十人团】,也许他们自己认为已经给出了天大的优渥条件,三十人团的所有人都应该对教令院的信任感激涕淋,甚至是不惜以生死作为完成教令院任务的筹码。 可他们不会放下戒备,尤其是当罗摩起家之后。 怀疑出现,罪名立刻成立。 【三十人团】看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们寻找新的出路。 被怀疑之后,上位论罪处理下位只不过是迟早的事情罢了,这和你犯错与否已经无关了。 只要想要找麻烦,上位找下位的麻烦,不能说是轻而易举,实际上左脚先踏进须弥城所以犯罪了的罪名也是照用不误。 【教令院】看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们向【三十人团】许诺更多的筹码。 也许是为了拖延时间,也许是真的没有这种想法,总之他们描述美好愿景。 唯一遗憾的是,没有人相信承诺的价值。 三十人团不信教令院,教令院也不信任三十人团,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诚信作为基石,背叛和反背叛不过是迟早的事情而已。 “我们认为来自教令院的清算已经成为了一件必然会发生的事情,”阿斯法德表情愁苦,“既然是迟早会到来的麻烦,不妨尽早准备。” “否则一旦您这边再出现了问题,我们就真的没有退路了。” 这局面还不错,罗摩还能够撑得起来。 他当教令院的敌人,亲近雨林的沙漠民才能够生活的更好,因为有一个麻烦的敌人,他们这些亲外派才有存在的必要。 不然人家用自己人就好了,何必用外人。 但经验告诉【三十人团】的上层,眼下罗摩撑得住他们才有好日子,可之后罗摩撑不住,他们就完蛋了。 这只能算是半个选择题。 要么现在准备跑路,离开须弥去其他国家定居。 要么留在须弥,选择罗摩。 没有静观其变的选择了。 罗摩倒下之后,沙漠就彻底不可能站起来了,教令院不可能给两次机会,这样就愚蠢的不讲道理。 对于教令院而言这些亲近雨林的沙漠民,到底不如雨林人用着顺手。 “教令院应该也是这么想的,他们除了用利益确保你们不会反叛,难道就没有拿捏你们的亲眷之类的手段来威胁你们不会反叛?” 罗摩沉声询问。 关注合作伙伴的状态是一个好的开始,尽管他并不相信阿斯法德的话就是了,但他得表现得像是一个期待合作的人。 【三十人团】都能够看得出来事情的发展和走向,用膝盖想教令院的应对方式,都知道他们不可能把希望放在【三十人团】会尽忠职守上。 你完全相信拿钱办事的人的职业操守? 祝你好运,朋友。 “利益和威胁,各种手段教令院当然都用了。”阿斯法德的笑容带着讥嘲,“但我们又怎么会不做任何的准备。” “虽然也有一些人被控制住了,但我们能够煽动更多的底层佣兵。” “他们是为了荣华富贵可以不惜一切的人,谁能够得到他们的簇拥,谁才是【三十人团】的真正主人。” 他的答案很简单。 教令院确实有准备各种手段,并且我们也知道,我们之中的部分人也确实扛不住。 但我们有牺牲部分同僚的决心和能力,所以我们不在乎他们究竟是否认同【三十人团】的共同利益。 共同利益这种话题,聊起来还挺麻烦的。 “想必国王陛下一定也在担忧一个问题。”表明了足够的诚意之后,阿斯法德开始展露价值,“有关草之神的问题。” 第78章 常规谨慎罢了 意识依附于罗摩身上的纳西妲笑容无奈。 简单的交换了彼此的筹码之后,他们的核心话题还是回到了神明身上。 纳西妲再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了罗摩和珐露珊对话的真实含义。 在这个有神明的世界,不管你怎么看待神明,你都得尊重他们的存在。 哪怕罗摩明知道自己很弱小,但须弥由草之神统治,这是七执政公认的规则。 他尊重神明的力量,因而尊重神明划定的规则。 “哦,我确实十分担忧这一点。”罗摩点了点头,面色少见地有些忧愁,“在赤王遗留下来的记录之中,草之神是一个相当棘手的敌人。” “我虽然不了解新任草之神的能力如何,但想必大慈树王挑选出来的,一定是一个睿智的神明。” “而站在敌人的立场上,神明的智慧和强大,反而是我们最大的麻烦。” 阿斯法德扔出了自己的价值,“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您不必担心了。” “因为小吉祥草王,并不是什么强大的神明。” “不是什么强大的神明?”罗摩的话语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神明还有不强大的吗?” 这个问题一时之间问到了阿斯法德。 魔神战争既然有胜利者,那么魔神之间肯定是有强弱的划分的。 但对于凡人,即使是失败者,那也是高高在上的魔神。 “并不是那种在魔神之间划分的强弱,”他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仿佛将要吐出一个惊人的秘密,“按照我们的猜测和观察,我们怀疑小吉祥草王弱小到了连凡人也无力反抗的程度。” “只要您能够击溃教令院,您就能够得到一个真正的神明。” 他的语调并没有刻意地顿挫,但却带着惊人的诱惑力。 这基于奖品本身,而不是话语。 “你们的猜测和观察?”然而罗摩不为所动,“只是猜测,恐怕并不能够作为行动的根据。” “您又何苦在这方面和我们计较太多呢?”阿斯法德反唇质问,“赤王已经死了,沙漠民早就没有神了。” “即使没有这个答案,难道您就不需要应对草之神了吗?” 他没办法解释更多,因为这本来就只是一个猜测而已。 猜测的根源基于教令院五百年来的态度,但毕竟只是个猜测,也许小吉祥草王真的就是一个淡泊名望的神明,就是愿意在净善宫之中深居简出,甚至是完全不出现在人前的神。 这可能性当然很小。 神明可以不在乎祭祀庆典,但没见过承接神明权力的统治机关可以不在乎的。 蒙德的风神一旦消失就是数百年起步,但蒙德人仍旧每年举行和风神有关的节日,从无懈怠。 神不在乎是神不在乎,对方高高在上的地位来源于自己随时可以平推一切的实力。 但你不在乎就不行,你的权力来源于他人的赋予,怎么敢不在乎神明的想法呢? 不过没有证据就是没有证据。 阿斯法德不解释更多的原因,一般是没有证据,另一半当然他也不该知道更多。 教令院确实没有遮掩,但也不至于到处宣扬自己已经完成了囚禁神明的大业。 神明珍贵,一个可以随意拿捏的神明,教令院保不住这么珍贵的素材。 七执政权位对等,纳西妲弱小是祂自己的问题,但教令院作为人类的权力机关却囚禁神明,对于七执政来说怎么算怎么该死。 罗摩的笑容讥诮。 即使纳西妲并没有给出判断,他也笃定阿斯法德的说辞并不够准确。 但敌人希望你中计,你怎么能不中计呢? “你说的有道理。”罗摩的笑容一闪即逝,随机变得沉重起来,“自从掌握部落的权力以来,我无时无刻不再感受着魔神带来的重压。” “七执政,何等高高在上的名号。” “任何凡人闻听这样的名号,如何能够不望而生畏,心生怀疑呢?” “您有这样的担忧实在正常。”阿斯法德也不鼓吹。 害怕是理所当然的,你说你一点都不怕,你就是要跟神明刚。 阿斯法德如果还能够理解,他的脑子多半是跟着你一起出问题了。 “但沙漠已经没有退路了。”罗摩话语平静,“既然没有退路,那么无论前方的道路如何,也只能够继续走下去了。” 阿斯法德听出来的是反正也没得选,我就当你说的好消息是真的了。 充满了破罐子破摔的无奈。 但这就是凡人在面对和神明有关的事情时能够做到的极限。 罗摩是很难理解珊瑚宫心海在何种精神状态下选择了反抗幕府的统治,就挺强的这个人。 “这是我们所收集到的和教令院有关的信息。”阿斯法德递出了一份纸质文件,“事实上,这只是一份微不足道的庸碌之举而已。” “我们收集了教令院的一些突然提起来的实验,物资的储存和流动,以及一些可以争取的权贵的身份。” “这些对于您的统治也许未必有帮助,却已经是我们在短时间内所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这也就难怪教令院想要收拾【三十人团】了。 不光是因为忠诚问题,还有【三十人团】依附在教令院身上的时间太长,能够做到的事情太多了。 剧情线之中他们可以让须弥城的城防瘫痪,任凭大贤者被人在老家里打了一顿,但城防就是没有任何的动静,就好像完全不知道一样。 一群不能够完全信任的人却掌握了不小的权力,那么清算无非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罗摩的出现加快了这个进程,但无论有没有他,【三十人团】和教令院的争斗都是迟早的事情。 【三十人团】的主体毕竟是沙漠民,虽然他们的高层阶级应该已经变成了雨林民,至少心态上是雨林民。 但这个镀金旅团的组成确实是沙漠民撑起来的,光是这一点,就决定了他们永远无法触及须弥的内核。 “【三十人团】会在须弥城恭候您的到来。”阿斯法德话语恭敬,“您会在须弥城,登顶真正的王座。” 背叛和反背叛,在这片土地上从来都算不上是什么秘密。 罗摩笑容稍微缓和,看上去温煦了几分。 “当然,如果你们能够争取到足够的须弥权贵,我当然不介意用更简单的方式赢下胜利。” “虽然沙漠必然统治雨林,但统治者却不一定都是沙漠民。” 他得保证这些投奔而来的雨林人的权位,起码得有这么一个说辞。 “如同【三十人团】之于沙漠?”阿斯法德眼前一亮。 “当然。”罗摩毫不犹豫,“总要有人成为统治者的,这个人是雨林人还是沙漠民,这些都无关紧要。” “只要他们对于王国有用,他们就可以上位。” “您的慷慨,陛下。”阿斯法德跪伏在地。 早期的三十人团也许是沙漠民之中一支想要荣华富贵的冒险小队,可传承到了现在,经过历代【六贤者】的驯养,他们的高层显然已经偏向于了雨林民。 也许他们仍旧保持沙漠民的特征,但在精神和习惯方面,他们都偏向于雨林民。 当然,他们怎么看待自己,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教令院怎么看待他们。 罗摩许诺雨林的贵族只要投降仍旧可以在新的王朝之中成为贵族,这是很多拉拢的核心筹码。 【三十人团】是没得选,只有背叛这一条路。 但其他人的背叛,往往需要投入更多的资源去拉拢。 等到阿斯法德离开之后,纳西妲迫不及待地现身。 “他并没有说谎。”幼小的神明做出了判断,“这是真心诚意的话语。” “也就是说,至少阿斯法德确实是偏向于我驾临须弥城的?” 罗摩的神色如常,丝毫没有任何的变化。 “至少阿斯法德·······你的意思是,他虽然是诚恳的,但这只是基于他知道的这一部分。”纳西妲很轻易地反映了过来,“他知道的真相,只是别人想要让他知道的。” 这委实不算是什么高明的骗术。 骗人的手段有很多,谎言是其中之一,真相也是。 阿斯法德确实带着诚意。 纳西妲这么确认了,罗摩当然是相信的。 他说的都是自己认为的真相,这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在这个老人眼中,【三十人团】确实处于这样一个危险的环境之中,确实需要寻找新的主人。 他们也确实付出了这方面的努力,包括调查教令院的动向,可以争取的贵族之类的手段。 这些都是可以相信的东西。 但他相信的真相,未必是这个世界的真实。 “在沙海之中,人们至今都相信赤王的死是因为大慈树王的背叛。” “在千年前的沙海之中,大慈树王杀死了赤王,摧毁了沙海的地脉,让沙漠的文明付之一炬。” “可在真实的历史之中,是赤王主动招惹了灾厄,而大慈树王从雨林之中走出来,帮助赤王收拾了麻烦。” “但即便如此,麻烦也没有彻底解决,最后赤王不得不选择将自己的牺牲作为筹码来解决问题。” “他们相信的,和真实发生的,显然是不一样的。” 真相被遮掩的原因,一来是大慈树王顾虑很多,并没有解释的想法。 此外无非就是沙漠民也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解释为什么大家突然间就生活的糟糕了。 肯定不能是我的问题,赤王又是庇护我们的神,我们也不能怨恨赤王。 那就只能够推给统治须弥的另一个神明,草之神大慈树王了。 罗摩摸了摸神明的头发,“这是个并不复杂的问题,群体的利益和个体有时候是重叠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个体会被群体所裹挟。” “【三十人团】的核心利益确实因为你的出现而遇上了大问题,阿斯法德说的也没有错,他们确实是打算背叛教令院。” 纳西妲心下了然。 祂永远在学习的路上,尽管这些东西其实并不是很有价值。 “基于出身的问题,【三十人团】永远得不到信任。” “而出身问题是一个无法改变的问题,所以【三十人团】到了一定的程度,有且仅有反抗这一条道路。” 沙漠民的出身写死了一个未来。 随着沙漠被彻底控制,【三十人团】的存在也会失去价值。 狡兔死,走狗烹。 倒也不一定是产生了什么威胁,只是你也不需要它狩猎了,还要养着它,就挺浪费的。 “但这是【三十人团】的选择,就如同很早之前,沙漠民可以选择团结起来对抗教令院的时候,有人选择了投奔教令院一样。” “对沙漠最好的选择,并不意味着对于某一个沙漠民也是最好的选择,个体总是另有出路的。” 纳西妲低声叹息,为他们的利益抉择而感到忧烦。 整体的利益是整体的利益,大多数时候整体的利益维系着个体的利益,沙漠印证了这一点。 沙漠站不起来,沙漠民就只能够接受雨林人的奴役。 但人是有作为个体单独存活的选择权的,沙漠民这个整体跑不出去,总归是有几个沙漠民可以跑出去站在高处的。 塞塔蕾可以是,三十人团已经是了。 即使是教令院,也不是不能够接纳几个沙漠民站在高处。 说的更加直白一点,我知道这么做对于【三十人团】是最好的,但我为什么要为了【三十人团】的利益而做出什么牺牲呢? 我明明可以背叛【三十人团】,让我自己一个人生活的更好的。 “你完全不相信【三十人团】的许诺吗?”纳西妲轻声问道。 这不是基于判断得到的情报而做出的选择,从阿斯法德的第一句话开始,罗摩就没有付出任何的信任。 “这就是个老问题了,”罗摩想了想,“你认为我能赢么?” 纳西妲也许是从未掌握过力量,所以祂总是出错。 “能。”纳西妲点了点头。 “如果是你能够做主的事情,那还是不要相信别人的任何承诺,按照自己的计划走就好了。” 罗摩微笑着说,“不要把任何的希望放在别人的手中,这样一来,起码你输掉比赛的时候,心情会稍微好一点。” 以失败作为一切计划开始的前提,这不算是什么特殊的能力,只能说是常规的谨慎罢了。 第79章 做点什么 袭击显然不是一拍脑袋就能够决定的工作。 部落今夜的遭遇,是罗摩很多次的准备,但当然也不全是他一个人的“努力”。 比如部落壮大之后,虽然还没有获得最后的胜利,但有关权力的分割和斗争已经被提上了日程。 这是内部的矛盾。 来自赤王遗留对于愚人众的吸引力,这是另一个诱因。 总之主导麻烦的因素很多,但结果已经注定了。 当能够活动的巨型遗迹机关站在战场上的那一刻,【神王之遗】的佣兵们就失去了战斗的意志。 他们还远远没有到数年之后那种落魄的迹象,有的是反抗的心气和勇武。 但有些东西,真不是心气就能够反抗的了的。 也在这场失败之中,紧随其后入局的阿斯法德带来了【三十人团】的态度和诚意。 他们看了很久,确定了这场战争之后的罗摩已经有了真正成功的迹象,于是开始准备进行一项投资工作。 原则上呢,我们也是支持你上位的。 但是,你上去了总得给我们一些好处对? 你给了我们利益,我们才能够支持你。 这场交易其实就谈了这些东西。 我们可以支持你,但你得给我们更好的东西,至少要比教令院拿出来的筹码和利益更高。 罗摩满口答应,于是双方就交易本身达成了愉悦的合作。 这件事情倒也没有任何复杂的地方,无非是统治权力更迭的时候,既得利益者们重新选择支持者的交易而已。 【三十人团】是一个利益集团的代表。 他们代表着过去享受着教令院支持,但同时对教令院未来不看好的一群人的利益。 既然不看好教令院,那就只能够为自己的未来提早打算。 罗摩也没有太多的情绪,反而是纳西妲,祂在更加深入地了解整个须弥的统治。 虽然罗摩好奇,神明无聊的时候都在研究一些什么,但这种问题就有点冒昧了,没有什么必要。 一些琐碎的事情之后,自然就是有关于内部的清洗和改革。 愚人众全身而退。 达达利亚失手之后,他们放弃了原本的计划,自然是老老实实地选择了离开。 罗摩并没有阻止他们离开,而相应的作为回报,有关证据的一部分也由他们一并奉上。 尽管这些证据并不具备绝对的价值,但总归是省下了一些事情。 有了证据有了刚刚的胜利,罗摩自然可以顺势完成清理。 “为自己的失败付出代价,约定俗成的规矩了。” 罗摩将愚人众送来的证据递给了芭别尔。 有关处理叛徒这种事情,芭别尔很有潜力。 毕竟在剧情线之中,她也确实把部落的长老们变成了叛徒,然后精准点杀。 “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罢了。” 芭别尔甚至懒得去看。 从上位对下位,做一件事情没有能不能,只有值不值。 “好的态度是合作的开始,我们和愚人众的合作还有很多的发展空间,不要怠慢我们的客人。” 罗摩叮嘱道。 尽管达达利亚是抱着杀人的态度来的,但愚人众毕竟有用。 既然有用,态度仍旧可以好一点。 恶劣的态度可以是压低价格的筹码,但不能是常用的手段。 “我明白了。”芭别尔轻轻点了点头。 罗摩相信芭别尔的手腕。 执政通常有两个环节,一个是治人,一个是治事。 让芭别尔处理具体的政务,解决具体的麻烦,她大概率真不是这块料。 但让她收拾这些人,她一定能够做的很好。 两个环节能够做好一个,就已经算是能用的人才了。 罗摩也没有太多的期待。 正式的环节未来都交给纳西妲来处理了,祂喜欢做这些事情,刚好又确实能够做,那么就此交给祂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在短暂的交流之后,罗摩和芭别尔敲定了这些人的下场。 没有什么太多的变故。 这个时期的沙海政权实际上仍属于变革的阶段,它的权位并没有稳定,有关于利益之间的联合正在开始,还远远没有稳定下来。 当一些权贵死去的时候,他们的同伴固然会有兔死狐悲的想法,但更多的人只会因此而喜悦。 位置是有限的,有人下去才能有新人上来。 再加上罗摩裹挟着的是胜利的大势,这场本就没什么影响可言的清算工作很快落下了帷幕。 于沙海而言,这是最后一步的完美开局。 他们已经清剿了沙海递去所有的敌人,如今所有人都团结在一杆大旗之下。 【三十人团】也确实是失败了。 在多数人的眼中,象征着须弥正规力量的【三十人团】对抗没有神明的沙海政权,是一次都不能输的。 他们失败了一次,就会让很多本来没有心思的人产生全新的想法。 这些多余的心思会影响他们的利益选择,给教令院增添更多的麻烦。 这也是为什么第一仗如此重要的原因。 你打赢了,一切有异心的人都会沉默下去,继续等待时间的变化。 可你在这场战事之中表现出了任何的有心无力,野心家们就会纷纭而起,趁早为未来做打算。 提瓦特大陆的尘世七国都没有经历过诸国混战的时代,毕竟也轮不到他们混战,大家都是接受结果的那一批人······至于说为什么是这个结果,这就和大家没有关系了。 你的努力无关大局无关胜负,这是神明治世之前所有人都要承认的东西。 除了和【三十人团】一样的投机者之外,还有一些人已经适应了教令院的统治。 他们的利益完全维系在教令院的统治体系之下,任何人都有可能背叛教令院,唯独他们还没有这个想法。 可现在,他们得有这个想法了。 “因为教令院输了!” 沙扎曼慷慨激昂。 这是一个简单的小集会。 当然,在眼下这种环境之中,任何的小集会都可能刺激到教令院敏感脆弱的神经。 所以沙扎曼相当坦然地召集了自己的朋友们,而不是偷偷摸摸地做这件事情。 “在过去的近千年里,雨林一直凌驾在沙海之上。” “我知道诸位一定认为这种统治是合理的,那些沙漠蛮子就应该被我们统领。” “我也这么想。” 他给自己的话语定下了一个基调。 在一切言谈话语之前,沙扎曼必须强调自己的立场——他站在雨林这边。 因为迪希雅和迪娜泽黛的关系很不错。 这份关系带来了特殊的东西,比如罗摩提前的示好,神明亲自下场的表态,在纳西妲亲自现身之前,沙扎曼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觐见神明的荣幸。 但同样也带来了麻烦。 他会被教令院盯着,精准监控一举一动。 这才是罗摩真正扔出来的考验。 他当然很清楚,随着米沙勒的事情落幕之后,迪希雅也会被人顺着调查,到了这个时候,迪娜泽黛被牵连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又是一个关系的关系链接所带来的麻烦。 这种麻烦,迪娜泽黛和沙扎曼能有什么脾性呢? 你只是认识了一个人而已,甚至这桩朋友关系要延续到更早之前,沙扎曼一家被库塞拉所救的时候了。 结果时间刺客冷眼旁观,隔着数年乃至十数年的时间,向你递出了致命的一击。 你因为当年被人救下之后,选择了回报对方救命之恩的选择,在今天给你带来了麻烦。 这是谁都顶不住也无法预期的事情。 沙扎曼心中唾骂自己当年真是失了智,为什么要亲自去沙海走一趟。 但骂完之后,他还是要面对现实。 现实就是,因为这一次的救命之恩,他选择了接受库塞拉的委托照顾迪希雅。 而迪希雅和他的女儿迪娜泽黛是好友。 迪希雅不久之前卷入了一个麻烦,而那位沙海政权的统治者扔出了令所有人都难以理解的答案。 因为坎蒂丝和迪希雅的关系,你做的事情让她不开心,所以我会摧毁你。 可以,到了这一步,沙扎曼一边唾骂当年冒险的自己,一边还是只能够接受现实。 虽然他也知道,这个世界上人们的生活都和他人彼此相关,从无一个人是绝对的孤岛。 可事情能够偶然巧合到了这种程度,毕竟是他不能也不愿意理解的。 但没办法,理解不了的事情,你还是要接受。 因为你毕竟还活着,并不打算就这么去死的。 沙扎曼和自己的老朋友新朋友对视,内心凛然。 现在的情况好比刀尖跳舞,谁都认为他和沙海那边的关系密切,其实他自己很清楚,就是一桩“简单的救命之恩”而已。 但没用。 你自己说你没这个想法是没有用处的,教令院认为你有这个想法,那你最好是有这个想法。 沙扎曼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毫无犹豫地选择了投奔现身的小吉祥草王。 他要为自己的亲人负责,他想要活下去,而不是在这场无缘无故地灾难之中突然失去一切。 与其说是迪希雅要做点什么,不如说是罗摩因为迪娜泽黛和纳西妲的关系,所以选择了给沙扎曼一个机会。 沙扎曼义正言辞地表态,将雨林人高于沙漠民这件约定俗成的事情表述的如此理所当然。 这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们雨林人就是比沙漠民高贵。 “但现在这群贱民开始反抗了,尽管我们给了他们生存的机会,工作、接受教育的环境,但他们并不感念我们的友善,反而还想要索取更多的东西。”沙扎曼的表情带着厌弃,“这些贪得无厌的沙漠民实在是该死!完全不知道满足为何物的混账!” 附和声开始响起。 这是集会的基调。 我们都是雨林民,我们高于沙漠民,这理所当然。 他们的反抗我们不能理解,因为我们已经让他们活着了,他们怎么还是不知道满足,还是想要更多呢? 这想法太邪恶,太贪婪了,不值得谅解。 你可以有更多的想法,也许公正也许偏颇,但在这个场合,你必须时一个绝对的雨林主义者。 沙扎曼带着这个基调,成为一个完全的雨林民。 他有想法有计划,但首先他得活着。 “【三十人团】恐怕并不值得信任,他们毕竟是沙漠民出身。”沙扎曼提出了一个相对主流的说辞,“在我们和沙漠两边,他们天然倾向于沙漠。” “正是如此。”有人附和道,“教令院的计划如此周全却失败了,一定是他们选择了背叛。” “这些沙漠蛮子没有智慧,完全依靠抢劫和杀戮为生,本来就没有什么信誉,会在这种时候背叛,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这和【三十人团】的工作有关系。 不管【三十人团】之前的想法,但他们的主要工作毕竟是维系官方的利益。 在维系官方利益的过程之中,他们这些人的利益难免受损。 毕竟,教令院制定的规则,维系规则也许有很多人受益,但最大的受益者一定是教令院。 而如果破坏教令院的规则,也许很多人会因此受损,但破坏者通常会因此受益。 【三十人团】的主要工作就是阻止后者并且维系前者。 陈年旧债再加上出身问题,唾骂【三十人团】自然是一种绝对的正确。 来往于此的人未尝没有借助沙扎曼接近罗摩的想法,但看这个人的两三句话,虽然不知道他的真正立场,起码也知道他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表态了。 对话达成了一些共识。 一切糟糕的局面都是因为沙漠民不识抬举不通教化,是他们卑鄙恶劣的价值观和行动理念。 教令院的局面确实很糟糕。 第一个共识无关紧要,第二个就有点重要了。 “这件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有人提起来了事情的关键,“听说您曾经接受过库塞拉的帮助,也帮忙照看了他的女儿迪希雅。” “此外,您的女儿迪娜泽黛和迪希雅又是好友······” 如果不是罗摩,恐怕他们根本不会知道库塞拉和迪希雅这些人的名字。 沙扎曼早有预期。 该有的问题迟早会出现,这些人愿意接受他的邀请,实际上也是因为这一层的关系。 他们,乃至是教令院,都想要看看沙扎曼打算做点什么。 第80章 交换 沙扎曼还能想要做什么? 在须弥城,在教令院已经提起了戒备的情况下,他召集了很多的朋友,总归不是为了把自己给送走的。 “您说的正是我一直担心的这件事情。” 沙扎曼笑容苦涩,“这也没什么好说的,当年确实是蒙受了库塞拉的恩惠,被他和他手下的镀金旅团救了性命。” “库塞拉去做那件事情之前,特意写信委托我照顾迪希雅。” 无妄之灾。 事情的前因后果其实在他们这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随着罗摩当日的神经病宣言,有关这件当年之事的各项秘密早就被人深入挖掘了。 包括神王之遗为什么会衰落,库塞拉做了什么这些事情,早就已经躺在了各方人的情报系统之中。 那么,沙扎曼在其中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呢? 一个倒霉蛋。 他原先是幸运的,毕竟身陷囹圄之后遇到了库塞拉,救了他一家脱离险境。 大多数情况的死里逃生都可以称之为幸运,更何况沙扎曼也没有因此支付什么承担不了的代价。 直到今日,情况突变。 事情还是这件事情,但人物的身份有了变化,连带着整件事情的性质也跟着改变了。 这是没办法防备的事情。 沙扎曼神色诚恳,“我被人救了性命,虽然是沙漠民,但也不能不回报。” “于是库塞拉去了【神王之遗】的驻点,放火烧毁了档案室。” “而我则扶持迪希雅刚刚建立的镀金旅团,通过给他们一些简单而酬劳丰厚的任务来帮助迪希雅,回馈库塞拉的救命之恩。” “这件事情仅此而已,并没有更多值得探究的东西。” “但迪希雅的身份变了,连带着我的情况也十分糟糕。” 沙扎曼说到这里,连同口吻都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 “确实有些糟糕。” 可能是幸灾乐祸,也可能是真的同情,他们承认了这个说辞,“可教令院现在的情况,大概率是没有心情来慢慢分辨你是否无辜了。” 无妄之灾是真的。 但没有人在乎你是否无辜。 沙扎曼的生死对于大家的影响力有,但十分有限。 最大的影响,无非就是大家同为局外人,只是因为教令院的怀疑就得去死,这种事情听起来就足够令人警惕了。 更何况,它就发生在你认识的人身上。 这是沙扎曼活着的唯一理由。 只是因为怀疑就去死,这样的理由太过于残暴了。 大家都知道教令院在怀疑沙扎曼,并且想要杀死沙扎曼。 就因为知道的人太多,所以教令院没办法进行杀人后找证据,必须先把证据拿出来,让这件事情变得合情合理一些。 他们汇聚在这里,未尝不是对教令院的一种态度。 我们都知道你想要杀死沙扎曼,没有心思去验证他的身份是否合乎规定。 但你得拿出一个合适的理由。 不然今天他们可以因为怀疑这种理由而杀死沙扎曼却不受任何的阻止,教令院的这种行为就不会有收敛,反而只会越发的无所顾忌。 有些事必须去做的。 你不站出来,当你的利益因此而受损的时候,可能就没有人能够站出来了。 “说起来我的女儿迪娜泽黛受限于魔鳞病,一直以来身体病弱,始终无法进入教令院求学。” “但她又对未知十分渴求,一直渴望着能够了解外面的世界。” “所以我打算让我的女儿参与教令院求学,刚好家里薄有资产,能够用来支撑迪娜泽黛的求学道路。” 沙扎曼如同一个关心女儿未来的老父亲,做好了满心的打算,“只是这身体虚弱的问题,恐怕并不能够支撑她长期在学院内活动了。” “这倒是没有关系,教令院的贤者们想必并不介意收一个聪明的学者作为学生。”沙扎曼的一位老朋友点头安抚道。 这是利益上的妥协了。 利用迪娜泽黛和呼玛伊家的家产作为筹码,来表明自己对于教令院的忠诚。 如果沙扎曼真的像他说的一样无害,那么这场无妄之灾他已经率先付出了诚意。 教令院毕竟没有占据上风,事实上,他们在最近的多番交手之中,显然是处于了劣势。 既然是劣势局,他们就迫切地需要压制须弥城内部的异声。 铲除异己是最基础的工作,但还有一部分的工作,是让一些对他们失望的须弥权贵重新点燃对他们的信心。 一个势力团体内总会有投降派和斗争派。 对待已经选择了投降的,你当然要用雷霆手段摧毁它,用背叛者的下场威慑所有人打算背叛的人。 但对待只是觉得教令院不可信,打算寻找新的合作伙伴的却还没有下定决心的人,你不能用暴力威慑他们。 因为这是你自己的问题。 你在正面战场上输掉了胜利,你失去了一个政权最应该具备的信誉,是你变的不值得信任了。 就好像北国银行失去了信誉之后,顾客打算取走摩拉一样。 信任危机不是顾客的问题,这是北国银行的问题,北国银行要做的是弥补,而不是反手把所有人的摩拉给扣下,告诉大家——朋友,你们的钱已经取不走了,必须锁死在我们北国银行的金库里。 没有这样的道理的。 在这种时候如果还打算用暴力裹挟所有人,唯一的答案就是被所有人背叛。 沙扎曼他们就是这样一群人。 是教令院先输了,是教令院失去了威慑力,他们怀疑教令院可能已经无法保护他们的财产安全了,基于最基础的自我保护意识,打算保全自己的财富而已。 对他们用暴力,只会让他们更快地投入到沙漠政权的怀抱之中。 毕竟,沙海会不会剥夺他们的财富还犹未可知,但你用暴力,你是已经开始剥夺他们的财富了。 反抗暴力和压迫是大多数人都会做的事情,正常情况下教令院还有压住不服的能力。 但在沙海崛起的关键时刻,他们的底气并没有这么充足。 这也是【神王之遗】的价值,有人竞争,你手上本来无关轻重的东西,突然就有了高昂的价值。 第81章 真相在我手里 集会得到了一个共同的答案。 没有异心的沙扎曼以迪娜泽黛的人身安全和呼玛伊家的部分财富作为筹码抵押给教令院,以此保证自己真的没有异心。 尽管提出质疑的人并没有什么证据,但你仍旧要拿出东西来证明自己的清白,而不是对方来证明你有罪。 这就是教令院的特权。 而作为接纳筹码一方的教令院,应该做出一种合适的措施告诉沙扎曼,告诉更多人,教令院并没有怀疑他们,大家还是一家人。 这是交换信任。 教令院的回应将会以利益的方式落在沙扎曼的身上,他得到了的多少东西,就是教令院的回应。 而大家的答案是,将迪娜泽黛变成贤者的学生。 学者社会一个老师的价值不言而喻,所有人都知道迪娜泽黛的身体不可能支撑她去研究任何东西,这只是利益交换的一部分而已。 合情合理的利益交换,是一个无辜受害者仍旧要证明自己的忠诚时,应该得到的补偿。 这个共识很快送到了贤者们的耳朵之中,阿扎尔开启了临时会议。 严格说他很讨厌会议制度,很多决定必须得到多数人的认同才能够得到启用,这个决定太过于愚蠢了。 但他只是大贤者,六贤者却是须弥千年来的共同利益。 他反抗不了规则。 教令院和六贤者是制定规则的一方,须弥的规则和律法天然偏向于教令院和六贤者。 而大贤者,只是六贤者之中最有权势的那一位,并不是唯一有权力的那一位。 【也许应该寻找一个机会,将六贤者变成唯一的大贤者?】 阿扎尔心思起伏,内心却俏然下定了决心。 六贤者毕竟还是太多了。 “这就是他们的回应,这位沙扎曼先生的反应很快,直接拉上了自己的同伴,因为自己的特殊情况构建了一个临时的利益同盟。” 一位贤者话语沉重,“我们现在要应付的,并不是某一个人,而是须弥城内的一整个利益同盟。” “同盟建立的根基是【三十人团】的失利,他们的失败连带着我们在大多数人的眼中都失去了可信度。” 一群不可信的人却承担着保护你的财产乃至生命的重任,你想要另找出路,这合情合理。 “这份回应合情合理。” 另一位贤者声音干哑,“说到底,我们也并没有什么证据,无非是一种合理的怀疑而已。” 他将事情定性为简单的合理怀疑。 尽管没有证据的怀疑是合理的这件事情本身就很不合理,但在座的都是贤者,当然是站在贤者的利益上考虑问题。 “沙扎曼正是利用了这个身份,如果我们继续怀疑他,这件事情就会从合理怀疑变成了打击报复,这对于教令院来说不是解决问题,反而是对问题的扩大。” “这样做并不值得,我建议放弃对于呼玛伊家的调查。” 他的话语有些疲倦。 究竟是真的有嫌疑,还是单纯地疯狂撕咬一切可能性,大家心里都很清楚。 做的当然是打击报复的工作,但这个时间点,还是需要一个合理的包装和假象。 连假象都没有,这件事情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对方的诚意确实足够了。”有一位贤者翻了翻报告,“但他做这件事情本身就值得我们考虑。” 他将报告放下,“难道他就真的没有一点多余的心思和想法?” 他的说辞有些没有道理,但这也是阿扎尔想要的答案。 不管明面上的理由有多么充沛,可你集群把事情扯出来,当着众多人的面交谈,这本身就是一种威胁和不服从。 如果你真的没有这些想法,为什么不能不反抗,乖乖接受我们的检查呢? 既然你有了反抗的心思和行动,哪怕你表现出的像是很忠诚,但也已经不够忠诚了。 这种神经病一样的心思在人类的历史上屡见不鲜,突出一个【我想要杀你的时候,你唯一自证清白的方法就是真的去死】。 因为我比你高贵,因为我是你爹。 道理就这么简单而已。 当你有了抱团的心思,把这件事情放在明面上,逼迫我不得不收敛想法的这一刻,你就已经在实际上反抗了我的意志。 大家都知道我想要收拾你的嘛,你送出了自己的女儿和财产,看上去像是很忠诚。 可既然都这么忠诚了,为什么还要反抗我呢? 反抗就是不忠诚的表现,你在这里的不忠诚,在上位眼里就是完全不忠诚。 客观地说这想法颇有些神经质,但这确实是一种足以称之为【主流】的想法。 应用它的人着实不多,但就是这些有资格使用这种想法的人,他们的意志足以构成【主流】。 阿扎尔,六贤者正是其中之一。 “他想要利用群体的力量来保护自己,很显然,沙扎曼的立场早以有了偏斜。” “他不信任我们,而须弥之地目前也只有两方势力。”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不信任教令院,就只能选择另外一方了。 如同【神王之遗】,被罗摩拒绝,就只能够选择教令院。 弱势者在这种时候必须找好依靠,你不选择这一边,实际上就是选择了他的对立面。 当然,存在沙扎曼可能真的是巧合的一种可能性。 但摧毁他和验证他的忠诚之间,显然是前者更加简单轻松。 “这件事情可以稍后再处理,沙扎曼的心思也许确实不单纯,但眼下这个环境,我们也找不到更加合适的理由。” 年老的贤者神色平静,“不是找不到证据,而是找不到能够让大众接受的证据。” “在他们先入为主,产生了我们打算迫害呼玛伊家的心思之后,我们手上的任何有效证据,都会被当作是强行粉饰和遮掩。” “这是大势倾轧,沙扎曼只是用了一个合理的手段来保全自己而已。” 他起身环视自己的同僚,“说到底,他们的想法和理念完全基于一个核心,我们输了。” “诸位,不妨放过这位沙扎曼先生,来聊一聊我们更加棘手的敌人——【三十人团】如何?” 在六贤者的眼中,最为棘手的敌人甚至不是罗摩,而是【三十人团】。 “失败是一切怀疑的根源,这一点我深表赞同。”阿扎尔微微颔首。 他神色如常,在所有表情各异的贤者之中是最为镇定的一个。 “【三十人团】的立足根基也是沙漠民,他们掌握了雨林的边防力量,一旦选择背叛,我们可能就真的要输了。” 外界人之所以只是怀疑而没有行动,是因为还有草之神站台。 就算草之神有一定的可能性很弱小,但对比七执政,大家还是愿意相信祂其实很强大。 有神的教令院对没有神明的沙海,这是大家信心的源泉。 正因为如此,教令院就不能对沙扎曼做更多的事情。 太心虚了。 无端愤怒的背后往往是惶恐和不安,他们的过度反应,会让很多人生出不该有的猜测之心。 六贤者没有这种底气。 他们知道草之神不能被信任。 如果把小吉祥草王放出来,祂更大的可能性显然是帮助沙漠而非雨林。 毕竟,历代的六贤者都做了这种决定,在关键时刻却又指望神明站出来帮助他们维系统治——大家只是傲慢而已,但不是愚蠢。 大家面面相觑,最后陷入了沉默。 问题很明显,但解决不了。 “【三十人团】的叛乱已经成为了一种既定事实,无论我们是怎么想的,但现在所有人都认为我们会对【三十人团】动手。” “事情走到了这种程度,【三十人团】也就只剩下了一条路。” 所有人都这么想一件事情的时候,它虽然不是事实,但也是一件【还没有发生但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有了这种认知,【三十人团】的背叛无非是早晚的问题。 “但我们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去从【三十人团】手中完美地夺回这一部分权力了。” 一位贤者颇为委婉地说道。 打压三十人团的工作确实是最近才开始的,因为之前须弥的局面十分稳定,虽然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但那个时期的贤者们反而没有心思去真的收拾【三十人团】。 至于说阿斯法德口中的压迫和不公······那是常规待遇。 日常收拾压迫一下沙漠民,这不算什么特殊的操作。 而等到他们有这么做的想法时,环境已经不允许他们大刀阔斧的动手了。 “我们都知道【三十人团】的背叛只是时间问题,【三十人团】也知道我们一定想要处理掉他们。” 大家都知道这些答案,但大家都还没有动手。 “但我们都不会动手。” 阿扎尔继续描述问题的困难。 通常来说,当一个人深入描述问题的棘手程度的时候,就是他打算开出一些你正常情况下不会接受的价格的时候。 因为问题很难,所以解决问题的酬劳贵的合情合理。 “【三十人团】需要得到罗摩的态度,他们也不想要和我们拼杀之后,结果罗摩到来这里把他们打成沙海的背叛者,然后全部就地处死。” “毕竟在很久之前,是他们率先背叛了沙海,选择了投靠雨林。” 最早期的背叛者却生活的比所有的沙漠民都好,对于内部叛徒的仇恨往往是高于对于外部敌人的仇恨,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 【三十人团】需要罗摩的承诺,需要罗摩保证接纳他们,他们才会有背叛教令院的理由。 不然你前脚背叛教令院,后脚人家照样给你扣上一个叛徒的帽子,这就里外不是人,纯亏了。 “而我们也不能够再这个时候率先动手,毕竟只要动手了,削弱的都是雨林的实力。” “沙海作壁上观,怎么算都是赚的。” 这是问题。 把问题重新陈述一边之后,阿扎尔观察着同僚的表情。 很显然,他们都很清楚问题的麻烦程度。 某方面说,沙扎曼的事情就是一个小的【三十人团】问题。 他们之所以在沙扎曼的问题上停留,也是在思考如何通过解决沙扎曼的问题,来推演解决【三十人团】的立场问题。 答案来了,解决不了。 “恐怕只剩下一个办法了,我们需要以神明的名义,向其他国家的统治者求援了。” 阿扎尔扔出了答案。 这显然是一个常规情况下任何人都不会同意的提议。 但当他重复描述问题,并且大家都承认解决不了的时候,他的提议突然之间就值得考虑了。 “向其他国家的当权者求援·······” 面子丢光了的问题可以暂缓考虑,毕竟看局面的走向,搞不好不久之后须弥的主人就不是他们了。 面子固然珍贵,可如果为此丢失了权力,那未免也太愚蠢了一些。 “须弥内部的力量,我不说你们也知道,因为失去了神明的信任,我们几乎没有更多可以信任的力量了。” 阿扎尔神色尽量保持平静。 其他国家机关的主要武力,通常就是神明本人和祂的遗留。 蒙德是风神和祂留下的东风之龙,璃月是岩神和依附于祂的仙众,稻妻是雷电将军和祂的眷属——鸣神大社的宫司八重神子。 至于说西风骑士团、千岩军或者幕府军······真不是小瞧人类的力量,就是单纯地没必要寄予太多的期待。 核心武力一目了然,就是神明和祂的依附者们。 而须弥······ 须弥的神明被囚禁了,而大慈树王的眷属是兰纳罗,小吉祥草王应该是没有自己的眷属的,祂只能够继承大慈树王的遗留。 那么问题来说,那个贤者会考虑去信任小吉祥草王,或者是兰纳罗。 所以很多本来在其他国家不算问题的麻烦,到了须弥就成了难以处理的问题。 这就是没有核心武力的下场。 求援这种事情一旦做了,当然是会暴露很多的问题的,搞不好大家就要被钉在耻辱柱上了。 但再怎么糟糕的结局,都不会比教令院的统治权断档在他们这一代更加糟糕。 “求援的事情必须尽快安排了。”年老的贤者点了点头,“但我们一旦求援,基本上就坐实了神明弱小的事实。” “这个问题要如何解决?” 还是要有决断一些的。 都已经沦落到求援的程度了,还在这里担忧太多,搞不好等到对方回应的时候,城墙上王旗都已经变更了。 “神明弱小是事实,但更多的真相,掌握在我们的手中,”阿扎尔和老人对视,“对吗?” 第82章 选择 求援当然会暴露一些事实,比如你确实很菜。 不是真的菜,谁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考虑从其他国家请求援助。 在有七神存在的尘世七国之中,这种行为所带来的影响是所有人都没有办法预期的。 毕竟就目前为此的所有历史记录之中,会被打到求援的也仅此一例而已。 但任何人来合计这笔生意,其实都是可以做的。 你暴露了你很菜的事实,最坏的结果无非是暴露了教令院五百年来对于草之神的囚禁行为,这当然会让大家一起去死。 毕竟这是神明治世的时代,其他国家都要遵奉神明的意志,揣摩神明的意图,你选择了囚禁神明,就是在和其他的任何一个神权国家为敌。 那你就只能去死了。 但这是最坏的结局,可能稍微好一点的结果,就是你虽然菜,虽然在和其他国家的交流之中被人压制,但这个国家还是你的。 国家的利益也许会有因为表露出来的神明弱小而受损,但你还是高高在上的贤者,仍旧统辖着须弥的大地和民众,而没有失去更多的东西。 是,诚然国家失去了,这个国家的人民也失去了。 但你还是得到了啊! 既然你是既得利益者,别人的失去难道是什么不可承担的损失么? 不是,完全不是。 无论怎么想,外人只要不知道教令院囚禁了草之神,在眼下这个神权稳固的年代里,教令院就还有机会坐在王座之上。 可如果你不求援,你一定会失去权力,被钉在耻辱柱上。 “所以说,你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阿扎尔和自己的同僚们对视。 他的态度如此强硬,尽管他知道,这些人其实很快就会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并且选择和他站在同一个地方。 但至少现在,他必须得表现的足够坚持。 做一件事情只是可能失去权力,可能被钉在耻辱柱上,可如果你不做,你就一定会失去权力,一定会被钉在耻辱柱上。 阿扎尔想不到大家拒绝的理由。 没有人拒绝,但也没有人直接同意。 “我提议,向一些异国的朋友发出邀请。”阿扎尔率先起身。 第一个提出这种提议的人,毫无疑问得被记上一笔。 搞不好自己这些同僚日后就把责任完全推给了自己,比如完全是阿扎尔这个家伙一力推动地请求外援。 我们虽然不同意,但他毕竟是大贤者,我们也没有拦住他。 这是责任。 通常人们对责任避之不及,但偶尔也会有例外,因为责任在某方面会和权力产生对等的关系。 “蒙德、璃月······甚至是至冬,这些都可以是我们的合作伙伴。”阿扎尔沉声说道,“我知道邀请他们会带来某些不必要的麻烦,但我们首先得度过眼前的局面,才有时间和资格去思考未来需要面对的麻烦。” “蒙德的主力军在远征,稻妻正在推行锁国令,璃月从来不会干涉外界的内政······”某一位贤者面无表情地说道,“有能力且有意向干涉其他国家内务的势力本来就不多。” 阿扎尔提了很多国家,但大家都清楚,他只拿出了一个合作伙伴。 至冬的愚人众。 枫丹、纳塔这些王国,现在算是各有各自的麻烦。 他们内部的麻烦不至于像须弥一样,几乎动摇了整个王国的大局,但要说他们能够腾出手来毫无顾忌地支援须弥,这是他们做不到的。 遍数提瓦特,有这种能力还愿意做这种事情的,事实上只有愚人众而已。 “我们之前误会了愚人众的诸位朋友,而现在,我们需要为自己的误会支付代价。” 阿扎尔也不遮掩,“冤枉一个人是要道歉的,这合情合理。” 一位贤者笑容讥诮。 真可惜沙扎曼听不到这句话。 同样是冤枉,沙扎曼唯一能够被接受的行为就是乖乖去死。 我怀疑你,你自证清白。 但他们知道冤枉了愚人众就要付出诚意,平息对方因为误会而带来的怒火。 显然实际上大家都知道,冤枉一个人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可惜同样一件事情,决定它的结果的并不是事情本身,而是涉及到这件事情的人。 “合情合理。”他点头附和道,“之前我们猜测罗摩是愚人众扶持起来的势力,并且对异国友人产生了不必要的防备和警惕。” “虽然最后误会解开了,但这件事情毕竟是我们有错在先。” “教令院当然会为自己的失误负责。” 这句话敲定了一个简单的基调。 求援,并且拿出诚意。 道歉这份工作,不是你需要用到了对方,教令院是绝对没有考虑过道歉这种事情的。 冤枉了也就冤枉了。 反正这里是须弥,有本事你就鼓动你的军队和神明打过来啊! 这件事情愚人众是做不到的。 他们也许有这个武力值,但绝对不能这么做。 愚人众的名声本来就不好,继续干涉他国的内务,就会让其他人产生相似的警惕和厌恶。 教令院也许是菜的出奇,可以随便的正反手折腾。 但其他的地方都是有神明的,一旦当地的掌权机关选择了不惜代价的警惕和反击,愚人众的计划就可以提前结束了。 愚人众有收集神之心的计划。 就剧情而言,与其说是夺取,倒不如说是交易和置换。 很显然,他们并没有强夺的能力和底蕴,只能够依靠不断地交易和妥协,来交换神之心的归属权。 六贤者并不知道这么多,但他们很清楚,愚人众并不具备以一敌六的能力。 抗拒不了大环境,就只能够像大环境妥协和让步。 这也是他们之前呵斥愚人众而无所顾忌地原因。 我怀疑,而这里是须弥,于是你的罪名成立。 教令院毕竟是须弥一地真正的统治者,在这个地方和他们讲道理的唯一环境就是他们想要讲道理。 如果他们不想讲道理,道理就永远不会在你这边。 就算是律法,也不是完全不能够更改的东西。 在愚人众不能够考虑战争手段的前提下,教令院确实是有这个恶心人而不受太大影响的能力。 第83章 不要成为故事本身 这场发生在教令院之中的交谈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内情,包括纳西妲。 六贤者对祂的能力有所防备,在不能够全力出手,又不想要影响到其他人的情况下,纳西妲的探查能力也是受限制的。 祂将这件事情的消息带到了罗摩的身边,面色带着几分忧愁。 “这不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吗,为什么还是愁眉苦脸的。” 罗摩随口问道。 教令院的求援工作完全是在预期计划之内的,但纳西妲似乎还是有一些担忧。 “胜负已经确定了,卷入这些不确定的因素,毕竟不是一件好事情。”幼小的神明坐在秋千上,眉头微皱。 “你想要更快的赢得胜利?” “战争对于普通人总归不是一件好事情。”纳西妲看向了罗摩,“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能够尽快结束战争。” “持续的战争对于双方都不是一件好事情,你想要尽快结束,我也这么想。” 罗摩并不否认这个说辞。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战争一旦开始,就注定要损失一些东西。 当然,如果打赢了,通常肯定是有的赚的。 但眼下的局面是他和教令院共同争夺有关须弥的主导权,本质上沙海和雨林都是须弥的一部分,他们这是纯粹的内战。 一方得到一方失去,而整体的情况下,显然还是须弥在失去。 这其实不算是什么危险的情况,罗摩纯粹是附和纳西妲的说辞。 反正提瓦特也没有诸国混战的模式,你就是弱小了,其他国家也不会想着打过来进行殖民统治。 【并不是说这个世界没有麻烦,就一切都和平了,只是······】 罗摩思绪浮动。 提瓦特的大环境就是这样,表面和平,暗处隐藏着麻烦。 他实在着急不起来。 在荧妹之前,世界一片和平,你就是花费更多的时间,浪费更多的资源,须弥也还是须弥,没有其他人能够占领这片土地。 这是提瓦特的律法和规则,这片土地只能归属于草之神。 而荧妹之后,真正的麻烦动则就是祸及一个国家,乃至是整个大陆。 而在这种天灾面前,你能够为普通人节省下来的那点东西,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处。 生存和死亡,和生命本身的关系一点都不大,直接点可以说是完全没有。 你能不能活着,和你的努力关系不大,要看上层的神明和荧妹的努力。 他们努力了你就能活着,他们扛不住了,你就只能等死了。 纳西妲怜悯的是民众的生活因为战火的苦恼而变得艰涩,但祂并不知道在可以预期的未来,祂需要为民众考虑的并不是如何更好的生活,而是如何让这些人活下去。 “看一下这份文件。” 罗摩随手推过去了一份文件。 稍微安抚一下这个心思很多的小小神明,喜欢工作,总归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是······教令院对愚人众的报价?” 纳西妲看了一遍,眼睛下意识地瞪圆。 这份文件包含了六贤者给出来的各种便利,最直接的一点是有关人体实验的部分。 他们愿意为愚人众提供大量的沙漠民充当实验素材,并且确保这件事情不会被暴露。 祂才刚刚带来了阿扎尔和愚人众合作的消息,罗摩已经拿到了阿扎尔的报价。 “我都很心动了。”罗摩揉了揉眉心,“你也知道我也在研究科技,但有些科技走到了一定的程度,确实是只能够朝着这方面努力了。” 这些成果最后直接作用在人体上,如果不用人类作为实验素材,想要推动进度确实麻烦。 罗摩也把人体实验提上了日程,他没有告诉纳西妲,但已经为很多目前还不认识,其实已经相当熟悉的老朋友选好了结局。 为人类的未来做出伟大的奉献。 挺好的,不是吗? “你就没有一点多余的情绪么?”纳西妲抿了抿唇,“他们用沙漠民的生命作为筹码,来交换愚人众的合作······” “沙漠民的生死算什么筹码?”罗摩轻笑一声,“如果我继续给他们压力,他们甚至可以割让须弥的土地,可以舍弃更多的东西。” “毕竟,这些损失是由须弥的民众和须弥本身来承担的。” “但坐在统治者位置上的人,他们的利益才是首要的。” 纳西妲深深地看了一眼罗摩,“这就是你和阿斯法德交流的时候,完全不相信阿斯法德的原因对吗?” “【三十人团】是一个整体,但它的利益并不代表【三十人团】高层的利益。” 大多数时候,集体的利益和这个团体的高层的利益是一致的。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但这并不绝对。 须弥损失了就损失了,教令院······不不不,六贤者,只要六贤者的利益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失,又有什么代价是他们支付不起的呢? “你太有责任感了,我伟大的草之神。” 罗摩轻笑道,“在须弥的利益和你个体的利益之间,你一定会选择牺牲个体的利益而非须弥的利益。” “但我得告诉你,这并非是人类选择的常态啊。” 他温声讲述着一个道理,“我希望你相信人间所有美好的故事,相信真善美。” “不过你答应我一件事情好吗。” 纳西妲沉默片刻,方才说道:“你说。” “不能成为故事本身。”罗摩神色认真,“相信一切真善美的故事,但永远不要成为故事之中的当事人。” “按说你的牺牲精神和责任意识对我来说是一件好事情,毕竟这意味着你的弱点明显,我可以利用这些永远裹挟你的意志,就像我过去做的那些事情一样。” 纳西妲很喜欢罗摩? 并不。 只是在教令院和罗摩之间,罗摩掌握了更多普通人的命运。 于是纳西妲只能选择罗摩。 这里面没有怨怼的成分。 哪怕六贤者囚禁了纳西妲,祂仍旧没有任何的仇恨,更遑论是实际的复仇了。 六贤者唯一错误的地方在于,他们是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去思考神明的逻辑的,所以他们不敢给纳西妲任何的机会去做事情。 如果他们愿意相信纳西妲,就会发现自己过去的行为其实并不至于招致灾祸。 在立场上,纳西妲天然偏向于教令院和雨林,而非沙海。 沙海和罗摩,是祂完全没得选择之后的唯一道路。 罗摩一直都知道这件事情。 他知道纳西妲是在配合自己,表面上看是他一直在让步,实际上对于神明而言,是祂在一直一直地退让。 因为祂有弱点。 祂想要的东西很多,但祂一无所有,什么也做不到。 罗摩就不一样。 他想要的东西很少,几乎全部都是为了他自己。 他没什么弱点,所以纳西妲只会输。 “但我并不会一直做欺负小孩子的事情。”罗摩微笑着说道,“你该学着长大了,我的神明。” “愚人众选择了你啊。”纳西妲轻声叹息。 “两头吃而已,和【神王之遗】、【三十人团】一样的行为。” 罗摩耸了耸肩,话语随意。 教令院一定猜测了愚人众和罗摩有合作。 但事情不是知道了就能够阻止和改变的,知道如果就有用的话,还要大势还要大局做什么? “达达利亚把这份来自教令院的报价递给了我,愚人众的使者告诉我,我的态度可以决定他们对于这份报价的答案。” “同意、拒绝、假装同意实际上出卖盟友。” “可以,都可以,只要我愿意接受他们的合作。” 他轻笑着重复,“只要我愿意。” 真有趣。 须弥一地,教令院所找的所有合作伙伴,实际上都和他有另外的合作,并且和他的合作程度更加深入。 这并非是人格魅力或者别的什么扯淡玩意,就是很简单的形势比人强而已。 你和教令院合作能够得到的东西,和罗摩合作一样能够得到。 而在这个基础上,和罗摩合作付出的更少,成功的概率更高,事情其实就挺明显了。 是,和彩笔合作才能够得到更多的东西,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这种事情肯定是遇到了麻烦才会让出利益的,你要想赚的多,就只能够冒巨大的风险。 雪中送炭和锦上添花的难度与收益所有人都知道,愿意选择那一条道路,这都是自己的自由。 教令院现在是风险大收益高的一支投资了,尤其是当他们选择了邀请外援的时候,愚人众就知道了草之神多半也出了问题。 这个时期的神权统治仍旧稳定,有神明就是无敌的理念具备广泛的市场。 你有神明你还要请外援,兄弟直接一点,你们的神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一想到这件事情,愚人众顿时来了兴致。 他们兴致勃勃地打算用一个更加合适的理由夺取神之心。 愚人众的计划并没有要求执行官从那个国家先后动手,都是看那里有机会,就先从那个国家弄走神之心。 眼下来看,须弥真的是一个不错的机会了。 罗摩知道愚人众想要什么。 如果你只能够勉强弄走神之心,那么愚人众的一切计划当然是以夺走神之心为核心,就好像达达利亚为了逼迫摩拉克斯现身选择了释放奥赛尔一样。 一切代价一概不论,一切暴行但求有功。 东西都拿不到的时候,手段粗糙就无所谓了。 但他们一看到须弥的环境这么糟糕,追求突然间就上去了。 不但要拿走神之心,而且还要合情合理地拿走,让所有人都没办法因为这件事情产生任何的多余的话语。 简而言之,条件上去了,开始讲格调了。 “教令院未必猜不到这种可能,但他们已经没有牌了。” 罗摩并不讥嘲,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世界就是这样,如果你把任何希望交给了其他人而非自己,那么你都会有失望的可能。” 而失望,仅仅是你要付出的诸多代价之中,最微不足道的那一个罢了。 “当然,我们并不是全知全能的神明,偶尔只能够选择相信别人,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这不是教育,也不是讲道理,但纳西妲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深刻地明白了这个道理。 教令院和罗摩在一个棋局上博弈,可他们反复遭遇背叛,而背叛他们的人反复寻找罗摩谋求合作。 这不是任何计谋上的努力,只是纯粹的实力差而已。 【三十人团】看出来了谁会赢,愚人众看到了谁有可能赢。 他们都不想要投资失败者,于是共同做出了相同的选择,而教令院看到了这种可能,却只能够无视,讲希望寄托在自己的筹码能够打动这些人身上。 他们确实没有东西了,只能够赌自己的条件更加诱人。 “愚人众想要从你这里拿走什么?”纳西妲轻声问询。 牌就这么多,教令院已经打出了所有能够找到的牌,接下来他们只剩下了躺平接受命运安排的能力。 胜负还是很重要,但已经没有悬念了。 “他们对于【虚空】很感兴趣,想要取走【虚空】进行研究。”罗摩说道。 “这不是真相,如果只是这样,六贤者也可以给出相同的筹码。”纳西妲摇了摇头,“他们完全可以从教令院手中拿走东西,然后立刻转身走人不办事的。” “拿钱不干活,嗯,你会有这种想法,看起来是真的有所成长了。” 罗摩撑着下巴,话语含笑。 “一定是只有你才能够给的东西,不然他们完全可以和教令院合作,然后直接拿着东西离开须弥。” 背叛契约会承担代价,一种是道德上的代价,一种是实际利益上的代价。 前者不必多提,愚人众没有这种东西。 至于说后者,未来有没有教令院这个机构都不好说了,就算背叛了契约,六贤者也拿他们没有任何的办法。 你想要人付出代价,手上起码得有东西。 都自顾不暇的情况了,还谈什么报仇什么契约,这都是没有用的玩意儿罢了。 第84章 终结战争 “在处理一件事情的时候,我们通常不谈感情,因为这东西计算起来麻烦且无规律,并没有办法被纳入考量。” “正常情况下,我们就事论事,只考虑事情本身和事情所附加的利益与支出。” 利益和付出,决定了大多数正常人的行动逻辑的关键。 纳西妲眼睛轻轻眨动,“我们的筹码,教令院的筹码,愚人众拿到筹码需要付出什么,这是唯三的变动因素。” 罗摩微笑着说,“真高兴从你口中听到我们,我很开心的。” 他的笑容温煦,带着鼓励的味道。 “不妨继续分析下去,拆分一下愚人众的行事逻辑。” 太简单了。 在所有的变量因素之中,愚人众往往是最简单的那一种。 因为他们太纯粹了,不跟你讲感情,不跟你讲道理,只跟你讲利益。 完全的按照自我的计划行动,不相信任何其他人,不会解释自己为什么这么做,无所谓暴行或者别的什么,只要他们认定有好处,就能够一路坚持走到结束。 傲慢而又自负,将一切的希望背负在自己身上。 这种是最纯粹的,也是最好分析的一种。 逻辑简单并不意味着容易对付,这当然又是另外的方面了。 “这很难猜的?”纳西妲歪了歪头,“教令院就算如何落魄,也能够拿出不少的东西的。” “人体实验需要的······素材、摩拉、甚至是须弥的领土,这些都是他们可以开出来的价格。”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教令院还是有不小的底蕴的,祂当然猜测不出来更加具体的东西。 但如果是必须要罗摩有的,而愚人众很感兴趣的,其实答案也挺明显的。 “还是赤王和花神的遗迹吗。” 小小的神明若有所思,“总感觉,愚人众似乎出乎预料地执着呢。” 更准确的答案应该是我全都要。 赤王和花神的遗迹,教令院掌握的神之心,这些都是愚人众的猎物。 罗摩笑而不语。 神之心掌握在教令院手里,而教令院没有神明,在愚人众的认知之中,基本上可以直接等价于神之心掌握在愚人众的手里。 他们已经拿到了最重要的东西,当然有慢慢谋求其他东西的心思和底气。 当你有了保底之后,剩下的任何东西只要得到都是赚到,哪怕没有得到,也没有任何的亏损,所以他们的行动当然大胆放肆了起来。 这就是大保底的力量啊。 罗摩内心感慨。 “实际上我并没有掌握任何一个神明的遗迹,但我确实知道该如何打开他们的遗迹。” “这对我并不是什么无法承担的责任,如果愚人众愿意花钱购买这个机会,我当然会和他们共享收益。” 罗摩的道理永远如此简单。 纳西妲歪着头观察罗摩的表情,单手撑着脸颊。 “和愚人众合作本来就是你的诉求。” 这并不是询问,话语相当肯定。 “人家有钱有渠道,要技术有技术,说不要脸是真不要脸,同时还真的能打。” 罗摩一一描述愚人众的优点,话语认真,“你真的要我和他们硬抗到底?可他们甚至没有威胁到任何我看重的东西。” 坎蒂丝是扔出去的钓饵,有人想要对坎蒂丝动手才是正常的。 “我有被算在其中之一么?”纳西妲突然问道。 这个问题就有点僵硬了,而且稍有些无理取闹的味道。 “你当然是。” 罗摩一脸的理所当然,“但他们的目标和你无关,不会威胁到你······也不一定,想的差了。” 他的面色突然变得冷淡起来。 按照剧情来说,愚人众确实没有对纳西妲动手的意图。 但按照剧情走,他就不应该存在的。 “先入为主了。”罗摩若有所思,“到底是被愚人众的强势迷惑了。” 罗摩太馋愚人众的科技了。 他的能力可以依靠主动的锻炼拔升,但如果能够得到已有的科技树进行解析,他完全可以通过消化他人的科技树来完成自己科技树的飞跃式成长。 他需要这方面的资源。 短时间内,罗摩能够找到的只有教令院。 教令院正好保存着提瓦特的正常科技树,通过解析和收集教令院掌握的资料,罗摩有信心完成一次飞跃式的成长。 但不夸张的说,教令院完全不具备和愚人众相提并论的资格。 愚人众的科技树是怎么来的,这无关紧要,但他们确实完成了对当前世代科技的碾压优势。 当罗摩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和愚人众的交流天然就偏向于合作。 甚至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在有关愚人众的选择之中,他偏向于温和的交流而非暴力。 因为他想要别人的东西。 有所求,就难免气短几分。 当然,英雄气短最关键的因素并不是有所求,而是你想要,但你没办法通过暴力等手段直接夺取,只能够通过交易来置换。 而交易的主导权掌握在对方手中,对方可以同意也可以不同意。 当决定权不在你的手上,交易本身却对你十分重要的时候,这就是气短的关键了。 罗摩并不觉得这个世界天然就需要服从自己的命令,他对于部落沙漠民的态度基于他确实对这些人无所求,只有付出的基础。 在资本积累的早期,沙漠民的簇拥给他带来了无可抗拒的利益,他接受这个身份和身份所带来的利益,并且回馈给沙漠民足够的回报。 臣民簇拥国王,而国王让他们生活的更好,这是合情合理的交易。 但当积累完成之后,这个身份对于罗摩而言就失去了绝对的价值,他不再对沙漠民有更多的需求。 不需要他们做什么,自然也就无所谓他们的态度和想法。 而愚人众不是。 愚人众和罗摩之间,弱势的是罗摩而非愚人众。 纳西妲心下稍微有些疑惑。 好像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脸色就如此难看了呢? “你提醒了我。”罗摩神色认真,“还是小瞧愚人众了。” 除了达达利亚的那一次袭击以外,愚人众表现出来的都是倾向于合作的温和态度。 这显然不是愚人众的本性,对方抓住了罗摩的心思,并且故意伪装成了温和派,借此来做了一个保底,确保无论什么时候,他们都有机会从罗摩手中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而不是大家直接把面皮撕破,非要拼一个你死我活。 这是荧的待遇。 虽然大家彼此多次争斗,但没有一次是真的杀到了红眼,一定要谁死不可。 因为荧卓有价值,哪怕她屡次站出来阻止计划,但愚人众从来没有绝对的杀意,反而多次以各种理由放过了她。 她阻止你的计划,但她活着所带来的收益远比她死了更高,所以你得忍。 “我居然也能享受到这种待遇。” 罗摩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古怪。 他不太能够理解这究竟是愚人众习惯性的谨慎,还是说自己那里表现出来了特殊的价值,以至于能够得到愚人众的看重。 但这是半个好事。 被人看重是好事情,被愚人众看好,这是坏事。 “你担心他们会对我动手?”纳西妲意识到了罗摩关注的重点。 “按说不应该的。”罗摩点了点头,“但我没办法预测疯子的行动逻辑。” 纳西妲关系到了大慈树王的布置,按照世界树的重要程度,无论提瓦特世界真正的幕后棋手究竟是谁,祂都不可能坐视世界树出问题。 换句话说,看似弱小的纳西妲,实际上才是背景最为坚硬的一个神明。 祂不够重要,但祂关系到了被污染的世界树。 世界树很重要,于是祂也就变得很重要了。 从这个逻辑出发,罗摩其实从来不担心纳西妲受到什么伤害。 真要有人想对祂出手,搞不好立刻就要被天上砸下了的钉子给精准点杀了。 但道理还是一个道理,不能把希望和机会交给其他人。 “那就得尽快动手了,”罗摩深吸一口气,“我得从教令院手中把你的所属权拿到手里,然后才能有更多的计划。” 东西得先落在自己的手里,然后才有更多行动的安全感。 就好像愚人众也是先“得到”了草之神的神之心,然后才有了更多的谋算,这种安全感别称大保底的力量。 这是纳西妲的价值。 “也就是说,你想要终结战争了?”纳西妲眸子一亮。 祂发现罗摩对于战争有一种莫名的偏执。 他其实有很多机会可以一局结束教令院的统治的,但他总是给教令院更多的发挥机会,让教令院把事情闹的更大,把战事变得更加绵长而不干脆结束。 纳西妲理解不能。 祂用了罗摩教导的理念去思考罗摩为什么这么做,一般来说战争持续的每一秒都要投入资源。 双方都在投入资源,而直接战利品就是对方的剩下的资源。 换而言之,越快取得胜利,战利品就越丰厚。 纳西妲知道罗摩看不上这些东西,但肆意挥霍也不是罗摩的风格,他不应该在这种地方耽误不必要的时间。 但罗摩就是在拖延时间,给战争进行不必要的加时赛。 纳西妲理解不了,而罗摩不解释,祂当然也不会去过多的询问。 能说的事情直接会说,不说的事情就是不打算告诉你的,这种理解能力纳西妲还是有的。 战事继续拖延下去,也许教令院乐见其成,也许罗摩无所谓,但对于普通的须弥人而言,这场无妄之灾显然是应该尽快结束的。 纳西妲永远站在须弥的普通人的立场上。 “考虑一下自己。”罗摩瞥了祂一眼,并没有劝说的意思。 这是没必要改正的错误。 因为罗摩并不打算给纳西妲因为民众伤害自己的机会。 神明可以富有牺牲精神,但真的让祂付出牺牲了,这不是祂的问题,另外有人该因此负责。 既然决定了要迎娶胜利,那么当然要用上所有能够应用的人手。 比如愚人众,比如【三十人团】。 只要把这两个势力争取过来,教令院大概率连投降的时间都没有了。 “【三十人团】的立场值得相信,但这里面一定有背叛者。”罗摩若有所思,“教令院知道了我信任【三十人团】,他们会打算利用这份信任做点什么呢?” 思来想去,其实答案也挺明显的。 斩首。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这个道理在提瓦特也同样通用。 沙海的强大是很明显的优势,教令院很长时间都没有整备过武力,当【三十人团】出现问题的时候,教令院的劣势就已经没办法扳回来了。 这不是依靠一两场胜负就能够解决的问题。 但一条道路走不通,并不代表这个目标是无法实现的。 如今的沙海政权完全维系在罗摩一个人身上,一旦他出现了意外,不求沙海政权立刻崩溃,起码为了权势而掀起的争斗,必然会给教令院争取更多的机会。 “我信任【三十人团】,他们就会利用这个消息来进行斩首战术。” 消息是一定会传递出去的,阿斯法德表现出来的像是悄悄在谈判,但罗摩压根不相信集体做出来的判断。 一整个【三十人团】上层给出来的答案,教令院不可能一点都不知情,那得有多蠢的水平,才能够做到这种事情啊。 那么,我能够利用这个消息做点什么? 罗摩当然是可以接受用自己的生命冒险这种事情的,但是酬劳呢? 拿命去冒险,总要得到平常得不到的收益,不然就亏了。 可教令院这边的预期收益,似乎并不值得冒这么大的风险。 罗摩陷入了沉思。 这步棋可以用可以不用,这是他的选择自由。 明显风险大于收益,不如直接弃之不用。 那就不和【三十人团】有任何的联系了,这步棋用了就要冒风险,既然收益不尽如人意,反而不如直接不用。 第85章 英雄穿过黑暗 愚人众值得信任吗? 这不是一个问题,因为大多数人都知道答案的,愚人众不值得信任。 大多数人都知道答案的问题,其实并没有存在的必要。 阿扎尔也是大多数人之中的一个。 沉重的铁门在他的背后封闭,他孤身行走在一片灯火之中,背影带着相当的孤勇感。 在各种诗歌之中,英雄总是这样独自穿过漫漫长夜,在昏暗无光的地方与黑暗斗争,然后为众生带来黎明和光辉。 阿扎尔也将是英雄,至少他会是教令院的英雄。 这条并不漫长的走廊在心理上花费了他不断的时间,等到阿扎尔走到了尽头,他才恍然惊觉那位已经等待这里的主人家。 “欢迎!” 达达利亚笑容热诚,“大贤者阿扎尔大人,我是愚人众第十一执行官【公子】达达利亚,很荣幸能够与您见面。” 大多数时候他都可以表现出来这种尊重和热情。 在诸多的同僚之中,达达利亚其实是少数的正常人。 当然前提是对方确实值得他笑脸相迎,他能够保持尊重,并不代表谁都有资格得到他的尊重。 “愚人众和沙海也有合作,对吗。” 阿扎尔陈述一个事实。 “这要看您是如何认定合作这种东西的了,”达达利亚面色不变,“我们当然和那些沙漠民有所合作,毕竟很多东西从他们那里进货的价格,要比从雨林商人手中得到的价格低廉。” 阿扎尔嘴角拉出一个讥嘲的微笑。 这是最表面的解释。 愚人众的生意遍布七国,他们和各种人都有合作。 稻妻的幕府是他们的合作伙伴,反抗军也是。 迪卢克多次阻拦愚人众的计划,但愚人众和晨曦酒庄仍旧有生意上的往来。 达达利亚表明的就是这个态度。 但他知道阿扎尔关心的是什么。 “当然,如果您说的是【邀请愚人众镇压须弥内部的反抗势力,维持尘世七执政选择的官方机构的威严】这件事情,我们也和罗摩达成了某种合作。” 达达利亚收敛了表情。 被打的不得不求援,以割土、出卖本国子民的生命为代价来维持的统治,那里还有什么尊严可谈呢? 无非是赌徒的孤注一掷罢了。 达达利亚其实挺想笑的。 但考虑到自己合作伙伴眼下脆弱紧绷的精神,万一笑出了声搞不好阿扎尔还以为自己在嘲笑他们的愚蠢和无能——虽然达达利亚也确实是这么想的——那事情不就麻烦了? 他们愿意和别人拼命,愿意给愚人众好处,那就让他们去拼命造作呗。 反正和愚人众无关。 “当然,您知道的,愚人众只会和最合适的人合作,我们并没有和沙漠民进行真正合作的意向。” 达达利亚下意识地扳动腕骨,“在须弥一地,愚人众只会承认教令院的统治权。” “并且您可以放心,这件事情在七国之中,愚人众都会如此表态。” “千百年来,须弥就是教令院的统治之地,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达达利亚的表态让阿扎尔的表情缓和了很多。 尘世七国,如果所有的国家都认定了教令院才是统领须弥的真正政权,那么罗摩的沙海政权就只能够被斥诸为恶党和叛逆。 这种声明和认可是真的具备威慑力的。 当然,罗摩并不在乎。 名声在大多数时候真的很有用,但这就是少数没有用的时候。 因为他们不会真的打过来。 即使嘴巴上说的再多,态度如何坚决,但如果军队没办法开进来,那就等同于没说。 再者,真正能够决定须弥所有权的不是谁谁谁的申明和宣言,而是神明的认可。 纳西妲承认谁,谁才是真正的须弥官方。 阿扎尔目前还不担心这个。 神明掌握在他们手中,至少现在,神明还是站在教令院这边的。 大贤者长出一口气,俏然下定了决心。 “那么,我们也许应该进行更进一步的合作了。” 他会在这个时候来到北国银行之中,本身就是一种行为偏向。 但达达利亚什么都不问,只是回答,这就让阿扎尔有一些尴尬。 达达利亚不过问他的态度,反复重申沙海并不配成为愚人众的合作伙伴。 他将教令院的地位架起来,告诉阿扎尔说所有人承认的须弥统治者都是教令院。 沙海? 那是那里冒出来的什么东西? 没听说过,他们不配成为须弥的统治者。 这是个很好的态度很好的声明。 国家并非是单独存在的孤岛,稻妻可以成为孤岛,是因为对方孤悬海外的天然环境优势,因为雷电将军的意志。 罗摩显然没这种能力强求锁国,他迟早要面对这些外界实力的。 一个好的声明代表的是合作的诚意和态度。 阿扎尔意识到了这一点,自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和愚人众的合作。 不管你怎么想的,只要你承认须弥是教令院的,那你就是我们的朋友。 双方就罗摩这个问题进行了相对深入的利益交换,而最后的结果,当然是摧毁沙海政权,让须弥重新变得伟大,让教令院的统治重新变的稳定。 “蠢材。” 阿扎尔离去之后,达达利亚嗤笑一声。 他理解阿扎尔的所有选择。 说到底,国家的利益是国家的,我的利益是我的。 你让我为了大局而损失我的利益,我是接受不了的。 接受不了,所以不做。 他理解阿扎尔乃至是六贤者所有割让土地的行为,不这么做,到时候须弥就是别人的东西了。 不是我的东西,它就算再珍贵,再完美,那和我又什么关系呢? 但理解是理解,达达利亚仍旧鄙弃六贤者的行为。 这不是为了须弥。 说到底,须弥是一个国家,雨林和沙漠是虚弥的内部矛盾。 内部矛盾关起来自己打自己就是了,沙漠民被压迫了那么多年,说他们没有出路也好,说他们没有想过也罢,总之他们做过的最糟糕的事情,无非是率先向雨林宣布投降,愿意成为失败者。 但因为打不过,割让国家利益来换取统治权的行为,怎么算都不够资格冠以为了国家这种伟大的名声。 这就是纯粹的输不起,不想失去自己的利益而已。 可这是一件好事情。 达达利亚垂下眸子。 他伸手捂住了嘴唇,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指缝间流淌下猩红色的血迹。 “大人。” 一直藏在阴影之中的债务处理人连忙现身,将数支炼金药剂呈递了上去。 “没有用的。”达达利亚的面色苍白,“毒果然是比大多数手段都好用的武器。” “罗摩那边有什么反应。” 毒药的实用性远超罗摩的预期。 “他并没有提起这方面的事情,”债务处理人半跪在地上,“恕我直言,公子大人,这件事情恐怕得稍微直接一点了。” 他是公子的亲信,各方面的待遇都围绕着公子而存在,达达利亚的利益自然就是他的利益。 “要么我们立刻袭击,逼迫他交出解药。” “要么我们得退让更多的利益,您的身体拖不了太久的。” 这样的话语有些冒进,但他真的是扛不住了。 实际情况和理论情况稍有差别,罗摩不提这件事情,是因为他以为愚人众已经把中毒的问题给解决了。 他对愚人众的科技树的信心比愚人众自己人都要高,并且和达达利亚一样,罗摩同样看不上毒药。 如果不是执行官带来的重压,罗摩的科研计划里大概率就不会有这种东西。 他们都忽视了毒药的价值。 花费了无数摩拉和精力点出来的炼金药剂,目前只能够培养成批量的战士,在高端战力的培养方面仍旧稍显无力。 但花费稍小,研制出来的炼金毒药,却能够轻而易举地做到炼金药剂做不到的。 强化和破坏,后者要比前者轻松太多了。 调配毒药杀人需要的科技点,和调配药剂强化人的难度完全是两个极端。 罗摩到现在也没有配置出更高一级的炼金药剂,他的技术停留在lv4这个环节,所制作的药剂也适用于lv4水平的自己。 优质且不限量的炼金药剂让他有了暂时和达达利亚平等对话的力量。 这也是罗摩所追求的正统道路,就是纯粹的自身强大。 他太执着于这条道路了,如同他执着于从愚人众这里得到好处,然后就会因此而被蒙蔽一样。 一个人太想要一样东西,就会被这种东西反过来束缚。 你想要而你没有,就只能畏手畏脚的去得到。 罗摩至今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以为愚人众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 但达达利亚意识到了。 倒不是他突然有了什么觉悟,主要是因为他现在还没有解开这份中毒的debuff。 保守折磨的身体告诉了他这个道理——毒药是真的好用。 达达利亚猛烈地咳嗽了两声,眼神明灭不定。 “只能妥协了。” 他的话语十分冷静,“但须弥这个地方,最好还是交给教令院。” “一群废物当统治者,总比一个棘手的人上位更加有利于愚人众的利益。” 第86章 干脆消失 无能在大多数时候都是个弱点和问题。 但人们所面对的情况,永远都会有偶尔存在。 如果你是一个异国人,你会希望自己的“老朋友们”是一群眼高手低,总是想要做很多事情却总不好的废物,还是希望他们精明强干,野心勃勃呢? 还是一群飞舞好一点。 他们废物了,我们发挥的空间才更大。 教令院的行为,包括出卖国家利益保全自己的统治,这些行为达达利亚都十分不齿。 但他很喜欢,愿意支持。 作为直接受益人,哪怕对方的行为稍微有些令人作呕,但还是要忍。 毕竟有得赚。 在多次和六贤者的接触之后,达达利亚下定了决心,一定要保护住教令院对于须弥的统治权。 尽管在愚人众的各项计划之中,他们都没有夺取须弥的控制权的想法,但非自己人的愚蠢永远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提瓦特是有魔神的世界。 记录了魔神征战的历史清晰地告诉所有人,只要你拥有力量,一切都会跟随着到来。 在这个基础之上,愚人众对于权力的关注其实并不高。 他们自己就是追逐魔神力量道路上的唯一先行者,甚至已经有了不菲的成果。 达达利亚同样深知这一点,他表现出来的态度就是完全不把摩拉当作值得顾虑的因素。 只要能够完成计划,摩拉算是他所有支出之中最微不足道的那一部分。 这种态度被富人多次声讨,潘塔罗涅同样知道力量的重要性,但他更加清楚,自己的大多数同僚都没有这种能力。 在不具备如同上三席一样的武力值的时候,财富和权力才是最为重要的东西。 这是潘塔罗涅的态度。 达达利亚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能有什么好处,毕竟须弥的神之心一旦到手了,其实这个国家对于至冬就失去了价值。 他在这里布设的任何计划,都失去了应有的价值。 但他还是要这么做。 “如果是六贤者作为须弥的统领者,这个国家就永远不会成为变量。” “甚至按照他们的态度和表现来说,还可以成为至冬不错的助臂。” “但如果让罗摩上位,事情就很难说了。” 这不是打击报复,虽然因为中毒的原因,达达利亚这段时间被折腾得十分难受。 但他想要阻止罗摩,和这一次的中毒没什么关系。 就是纯粹的看好罗摩的未来而已。 我看好你的未来,我认为你能够成事情,所以我更要让你速死。 达达利亚对六贤者的评价太低,对罗摩的评价反而不错,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一定会帮助六贤者。 但在这之前······ “只能够求饶了是吗。” 达达利亚面色低沉。 他首先得把身体中的毒给拔除。 因为强行启动魔王武装的后遗症,达达利亚的身体本来就状态不佳。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罗摩当时大范围播撒的炼金毒雾开始了工作。 因为根本抓不住具体的行踪,所以罗摩干脆自己亲自懈怠,并且利用火焰加快毒药的散播。 这个过程之中罗摩当然也中毒了,但这是他研究的毒药,他当然也准备了相应的解药。 双方一同中毒,罗摩的基础身体素质更胜一筹,再加上及时服用了解药,他很快就忘记了这件事情。 但达达利亚忘不了。 他已经找来了须弥一地愚人众所掌握的最出色的炼金术士和医生,但对方看了之后只是摇了摇头,委婉地表示自己能力有限,没有办法破解。 达达利亚不想抗了。 这种事情用膝盖想都知道是尽快解毒为好,他倒是还能扛,但这又是何必呢? 随着达达利亚的妥协,他的意思顺着愚人众的传递渠道,然后抵达了沙海。 而这个时候,已经下定了决心尽快结束战局的罗摩已经来到了喀万驿。 “突然有点想学荧妹搞斩首战术了。” “可惜身份不允许的。” 隔绝了沙海和雨林的防沙壁,理论上这些东西阻拦的沙漠之中的风沙,不过在防沙壁设立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个地方阻拦的都是沙漠民的未来。 很多沙漠民都曾经在这里眺望远处的喀万驿,他们看的并不是一个贸易点,而是一整个全新的未来。 “防沙壁的设立在早期也许是为了预防风沙的问题,但后来它成为了一种甄选的标准。” 任何人为制定的标准,都意味着某种潜藏的利益。 防沙壁更是如此。 只有得到了认可的沙漠民,才有资格穿过防沙壁,然后前往雨林。 但如何才能够得到认同,这就是其中的利益所在了。 跟随在罗摩身边的芭别尔话语复杂。 “它断绝了沙漠民的希望,不过这也合情合理,毕竟雨林和沙漠在千年之前也是敌人。” 芭别尔忍不住自己的嘲笑欲望,“我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沙漠民会对雨林有任何的的期待。” 被歧视这种事情在芭别尔的认知之中几乎合情合理。 到现在沙漠还在宣传大慈树王暗杀赤王的说辞,一边宣传这种说辞,一边还期待雨林帮助沙漠。 她自己都不能理解自己的同族人是怎么想的。 “宣扬仇恨的人只是少数,”坎蒂丝看了一眼罗摩,“至少在罗摩出现之前。” 生活的倒霉总要找一个理由的。 赤王死了,我已经这么努力了,那就扔给大慈树王。 这也不全是一种抱怨,教令院本身的高压对待,也是原因之一。 “根本就不需要太多人宣扬,对于占据主导权的教令院来说,这种说辞只要存在,本身就代表了沙漠民的一种态度。” “他们占据了优势,难道还要体谅一群弱者的心态?” 芭别尔意外地能够体谅教令院的想法。 这对教令院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情,因为芭别尔当然不是被驯化到擅长服从的人,她只有带着和教令院相同的想法,因而显得如此“善解人意”。 只要有反抗——无论是任何形式的反抗,本身就代表了沙漠民的态度。 教令院不必关心他们为什么是这种态度,只需要看他们表现出来的不服,就可以随便收拾这群沙漠民。 一个地方兴盛的一种说辞,如果说这个地方的所有人都不知情,反而是外界人率先知道。 这种解释太可笑了一点。 你们都知道沙漠民有这种想法,你们自己还不管束一下,难道还指望教令院来代为管理? 他们倒是可以代为管教,就是需要的代价有一点高。 “感叹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好了。” 罗摩打断了她们两个的谈话,“做点更加简单的事情。” 有交谈的兴致而不关心任务本身,这当然是因为任务太简单了 此刻的教令院可以说是处境相当糟糕。 他们失去了武力,能够信任的人大多选择了背叛。 当然,对于这些主动送上忠诚的人,罗摩也并不信任。 他不信任这些人,如果还想要用这些人,就只能够用更加简单一点的办法。 强攻。 无论罗摩相信什么东西,他只知道对方如果想要赢,唯一的办法就是斩首。 他知道该怎么输,避开这个唯一会输的道路,剩下的都是能赢的,无非是支付代价的高低而已。 强攻是所有选择之中代价最高的,罗摩并没有提前通知他在须弥内部的任何“外援”,包括愚人众、三十人团亦或者是沙扎曼。 这些人的心思是否纯良并不需要冒险去试探,把士兵压过去,如果他们配合了,他们就是心思纯良。 如果他们不配合,那就是心怀鬼胎。 这种判定方式不需要接触任何一个人,只需要看他们的决定。 不出现,斩首战术就永远没办法生效。 “正常情况下我应该身先士卒的,但因为愚人众的加入,我得考虑把自己藏起来。” 罗摩认真地叮嘱道,“斩首是他们胜算最大的战术,他们想赢,不管用的什么办法怎么思考,最后的结果都是我死。” “既然是这样,我就干脆消失,让他们没有办法动手。” 这个理念的核心其实就是怕死。 历史写了很多次,君王御驾亲征固然给士兵带来不一样的自信。 但一旦国家的君主被俘获,所带来的麻烦也是所有人都无法估量的。 这也是千金之子不坐垂堂的道理。 “你说要和愚人众合作,同时又完全不信任愚人众。”坎蒂丝的笑容玩味,“你们大人物之间的事情还真麻烦。” “我一开始没想到这一层,但后来被人提醒了。” 罗摩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动。 提防合作伙伴这种事情,说起来是有点尴尬,但如果是愚人众,这种戒备应该是永远都不会失望的投资。 “太想要一样东西,就难免会落入对方的陷阱。” 他没有解释更多自己想要什么。 但在罗摩的认知之中,他觉得愚人众大概是猜到了自己的意图,并且知道了自己和纳西妲已经联系上了。 纳西妲并没有遮掩过自己的行为,虽然在净善宫能够将意识投射到须弥全境这种事情很离奇,但这种行为祂都摆弄了这么久,教令院不该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第87章 封闭 罗摩习惯性按照最坏的安排做打算,这个时候的纳西妲已经暴露了祂打算放弃教令院的想法。 这是所有局面之中最糟糕的一种。 因为教令院再也没有任何的保底可言,他们只剩下了发疯这一条路。 没有了保底,一般人会选择沉默,但还有一些人会发疯。 教令院是没什么选择,他们是只会发疯的那一批人。 “任何人保持平静都需要一点东西,但教令院没了,所以他们会发疯的。” 罗摩注释着神明苍翠的眸子,“你该怎么办?” “我已经暴露了,然后他们也认为我扶持了沙海政权。” “草之神可以决定须弥的正统,而我选择了你,他们就成为了异端。” 纳西妲心思纯善但不愚笨,很容易理解了罗摩的担忧。 然而祂笑容灿烂,“原来我这么重要啊。” “这不是给你感慨的时间。”罗摩眉头微挑,“他们如果发疯,你就要出事了。” 死亡倒是不可能,但多半得遭点罪了。 教令院之前还可以镇定自若,因为在所有人——他们、须弥之外的任何人——的认知之中,教令院都是须弥真正的官方力量。 “君权神授,教令院对于须弥的统治,这是大慈树王授予的权力,任何人都会承认。” “而你选择了否认大慈树王赋予的权力,基于你才是现任的草之神,你的否决要比大慈树王的命令更加具备效力。” 罗摩稍有几分担忧。 活着的神才是神,这个道理纳西妲还是不懂,祂对大慈树王的感情天然就过于深厚,外人无法理解,因而也就无法理解祂基于这种感情所做出来的判断。 很有趣的现象是,动漫里很多大反派都无比相信感情和奇迹的力量,所以他们一步步给主角制造各种羁绊,就是希望主角能够创造奇迹,来完成他们的梦想。 当然最后羁绊过于强大把大反派给车翻了的故事也是屡见不鲜的完美答案。 与反派相比,可能大多数的主角都没有这么相信羁绊和感情。 罗摩也相信感情和羁绊,但他活在现实之中。 现实就是,死了的大慈树王······都已经死了,祂的命令还能有多少价值呢? “所以他们必须想一个办法,要么让你沉默,这样一来我就没有选择,只剩下了一个教令院给我。” 纳西妲十分平静,丝毫不见任何的情绪波动。 “或者让你沉默,草之神没有新的命令的情况下,我们当然要遵守旧的大慈树王的命令。” 罗摩做了补充。 选择还是挺简单的。 总有人要统治须弥的嘛,不是教令院,就是沙海,当然一定得是须弥人。 沙漠民在须弥内部算是半奴隶,但在大陆之中,人们都承认沙海是须弥的一部分。 目前来说,罗摩所作的一切,都属于【须弥内乱】的范畴。 这也是其他人无感的原因。 如果是坎瑞亚转生复仇的戏码,教令院是能够得到更多的支持和帮助的。 这是尘世七国和外界势力的对抗,七国彼此是天然的同盟。 但不是的,罗摩是沙漠民,是须弥人,纯须弥内部混乱,草之神都不说话,其他神明也一语不发,什么样的野心家都只能沉默。 教令院面对的就是这样的局面。 把沙海打服了,纳西妲就只能选择教令院。 或者让神明闭嘴,没有了新的神谕来承认沙海的权位,自然要按照古老的神谕,也就是大慈树王的命令来统领须弥全境。 纳西妲和罗摩对视,神明的面色稍有些为难。 尴尬的地方来了,在纳西妲和罗摩之间,教令院意外的发现了,让神明闭嘴要比让罗摩去死简单的多。 “这没有意义的?”祂想要做最后的挣扎,“我的命令只是最后才能够用到的东西,你不打赢教令院,我就算认可,我也没办法让别人知道我是认可你的。” 在得到了教令院对愚人众的报价之后,有关人体实验的部分让小小的神明心都凉了。 可即便如此,祂还是不相信教令院能够有更糟糕的一面。 已经很糟糕了好吗?他们还能够更加卑劣?我不信的。 罗摩深深地看着纳西妲,表情无奈,像是朋友看着某个总是犯相同错误的笨蛋。 但他并没有任何的反驳。 他的沉默并没有让神明放松。, 讲道理的时候,一方沉默不一定是被说服了,也可能是他因为你的某一句话,彻底失去了和你继续讲道理的心情。 你得承认,有些人一开口,你就知道他人生的苦难绝非偶然,而是自己的福报。 “不至于如此卑劣?” 罗摩压住自己的嘲笑。 纳西妲已经被囚禁了,祂也许有态度,但祂的态度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这个环境挺适合一种描述的——挟天子,而令诸侯。 都已经用上“挟”这种描述了,天子的态度和想法自然就不重要了。 在纳西妲的判断之中,自我的想法和意志其实无关紧要,反正最后的胜利者会站出来决定祂的想法究竟是什么。 我怎么想的不重要,毕竟我又说不出来,最后你们谁赢了,你们说的就是“我想说的”。 我想的不重要,但话语从我嘴里说出来这件事情很重要,既然道理是这样的道理,他们为什么要对我动手? 这想法合情合理,挟天子而令诸侯,天子怎么想的当然不重要,你想让他怎么想,他就是怎么想的。 但话从天子口中说出来这件事情很重要。 纳西妲就是处在这个位置上。 祂占据了大义,本身却没有发言权,只能够说一些人家希望祂说的话。 通常情况下祂十分安全,因为双方都需要祂来承认何为正统。 大家都需要的东西,祂本身也不具备选择和反抗的能力,祂当然应该是安全的。 “可如果教令院赢不了,想要发疯呢?” 纳西妲忽视了这个问题。 祂大概竭尽全力去思考六贤者的下限,但祂做不到。 而罗摩可以,不但可以,甚至可以思考一些更加无下限的东西。 “宁予友邦,不予家奴。” 罗摩收敛了表情,“当权力不能够归属于我的时候,须弥如何对我而言也是同样的不重要。” 这是最卑劣的选择。 纳西妲怎么想都想不出还有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操作。 但历史上做出这种选择的人太多了。 归根结底,一样珍宝如何珍贵如何殊奇,可它不属于我了,它的一切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可我现在并没有受伤害。”纳西妲感知着净善宫的情况。 一如既往的安静,没有任何的变化。 从很久之前,贤者们确认了祂的能力仅止于此之后,这里就再也没有什么声音了。 “我们不能赌他们会不会去做一件事情,这种事情对于双方来说是不一样的。” “他们是可能为恶,而我们是必然失去。” 罗摩的态度很坚决,“他们为恶可以失败,但我们能够有多少东西失去呢?” 他的话语过于直白,几乎明着说你这么菜身体还在他们的囚笼之中,到时候倒霉是一定的。 不过纳西妲倒是可以理解。 这种涉及到身家性命的事情,双方的情况本来就是不对等的。 劫匪一次一时兴起的劫掠,你防住了只能说什么都没有损失,但你没能防住,可能命都没有了。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 在这种情况下,你怎么和他们去赌呢? 大家付出的成本和努力是完全不同的。 “我明白了。”纳西妲并不打算违逆罗摩的话语,“净善宫的冥想装置有隔绝外界影响的能力,我一旦启动,就会彻底和外界断绝联系。” “对于大慈树王来说,这只是辅助冥想的功能,但凡人应该是没有办法破坏的。” 大慈树王本意只是营造一个绝对安静,用于冥想的环境。 这个装置本身当然没什么防御能力,以树王当年的实力,恐怕也不需要什么防备手段。 但只是为了隔绝外界影响的手段,对于纳西妲来说却是完美的庇身之所。 起码教令院肯定打不开。 “那就尽快启动。”罗摩语气认真,“这种事情一直都是怀疑即罪名成立,你的身体就摆放在净善宫之中,很难避免他们下黑手。” “冥想装置一旦完全启动,想要打开就有点麻烦了。”纳西妲抿了抿唇。 这些树王随便就能够做好的事情,到了祂这里就一切都很糟糕了。 祂没什么小情绪,但还是觉得自己有些无能。 “你可以相信我。” 罗摩不相信真心呼唤的力量,他只是觉得既然是装置,总归是能够破解的。 无非是花费一点时间而已。 “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的,在我被封印的时间里,不可以做一些事情。”纳西妲突然认真地说道,“虽然我在这里也没有办法管束你,但你会刻意在我面前稍微收敛一些。” 虽然构不成制约,但罗摩有专门克制。 一旦自己主动沉眠保护自己,纳西妲实在担心罗摩干脆就不演了,直接开始大刀乱杀。 “只诛首恶,剩下的人等到你苏醒了再做处理和安置。”罗摩点头应下,“这样可以的。” 他倒没觉得纳西妲不厌其烦地强调多数人的命运实在有些烦人。 毕竟罗摩有留手的能力,而且他也认为善良大多数时候都不算错误。 扛得住失败的代价,善良就是没有错的。 扛不住,那善良就是个很大的问题。 “好。” 纳西妲低低应了一声。 祂的投影悄然碎裂,眨眼之间意识回归本体,然后启动了净善宫之中的冥想装置。 这些东西祂从来都没有用过,因为之前和教令院的关系并没有这么糟糕。 矛盾的计划需要利益作为导火索。 纳西妲的选择干涉了教令院的利益,于是矛盾徒然激化。 只是······罗摩的猜测是正确的吗? 封闭意识之前,纳西妲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罗摩怀疑祂跟着做出了反应,祂已经没办法回避自己的内心了。 纳西妲并不认可教令院的统治。 原因已经不重要了,选择本身就能够代表一个人的态度和力量。 无端的防备,这就是最好的答案。 选择是正确的吗? 纳西妲不清楚。 祂只是将问题交给了时间,等到祂苏醒之后,自然可以去其他地方搜索证据。 如果是无端的怀疑,那么到时候就尝试保下他们并没有犯错的亲友好了。 祂回避了六贤者真的出卖自己的可能,意识已经显然了封禁之中。 这种可能太过于卑劣。 但一切卑劣的行为既然值得被警惕,那么当然是因为他们又发生的可能。 幸运的是,或者遗憾的是,罗摩猜对了。 “祂把自己给保护起来了。” 简单的检查之后,愚人众的使者做出了判断。 “可我们什么都没有做过,祂怎么会突然激活这个装置的?” 冥想装置被改进之后,从内部是无法打开的,于是纳西妲被装在了鸟笼之中五百年的时间。 但这毕竟是大慈树王的智慧,他们只能够略作修改,却无法改变更多的东西。 说到底,冥想装置毕竟是为了里面的那个人而服务的。 纳西妲如果想要锁死装置,当然也是能够做到的。 这样一来,单保险的手段就变成了双重机关。 唤醒内部的纳西妲,让祂关闭冥想装置。 同时利用大贤者办公室之中的控制台,开启外部的机关,然后才能够接触到草之神。 负责观察净善宫的贤者有些难以理解。 愚人众的使者垂下眸子,面容带着讥嘲。 这还用说,肯定是你们出卖须弥和神明的行为被人给抓住了呗。 他虽然看不上这种行为,但为了至冬的利益,还是十分认真地做出了回应。 “恐怕是神明的权能,祂预言或者感知到了危险。” 遇事不决,就是神力。 “但祂这样的行为也解开了很多的疑惑,比如为什么那个名叫罗摩的沙漠人能够如有神助一般快速完成这样的伟业。” 达达利亚中毒的消息并没有声张,但作为执行官之下负责须弥一地的愚人众官员,他还是知道内情的。 在沙海起事不算什么,能够重伤被女王赐福的执行官,这才是能力。 他的话语不乏认真和恭敬,“现在看起来,是真的有神明在帮助他。” 贤者的表情有些扭曲。 第88章 有敌在内部 如有神助。 好像有神明帮助一样,总是能够完成各种离谱的,超越常人想象的任务和工作。 做到的事情总是常人难以理解的,而其中好运的成分又过于浓厚,所以通常被站在好运对面的那群人称之为——包狗运的。 罗摩起家就是这样一种情况。 没有人把他当一回事,直到现在,他开始叩响了教令院的大门,非常客气地问道:“有人吗?我要进去了哦。” 然后一脚踹在了教令院六贤者的脸上。 不是,你凭什么的啊? 怎么什么好事都让你撞上了,你的狗运就这么好? 提瓦特是有神明的世界,通过神之眼等各种东西的解释可以看出来,人们往往认定了神明可以窥见一个凡人的一切。 所以如有神助有了更高级的解释,真的有神明站在了罗摩这边。 教令院的贤者们曾经为此思考到了天亮,最后他们放弃了思考为什么一个从未接受过完整教育的沙漠崽能够如此地不讲道理。 很显然的,并不是他们思考出来了答案,只是单纯的天亮了而已。 “最被我们所有人接受的答案,其实是赤王的残魂复生了,是赤王在指引那个叫罗摩的人。” 贤者给出了一个答案。 愚人众的使者真的去思考了这个答案的合理性,结果他低声附和这种说辞,“并非没有可能。” “魔神的生命力旺盛的难以理解,赤王的死本身就隐藏了很多的谜团,祂未必不能留下后手。” 有关赤王的死在教令院一样是个秘密。 “大慈树王对赤王的死讳莫如深,教令院也没有任何的记录,最后我们也只能够猜测这段历史。” 作为灾难的亲历者和拯救者,大慈树王畏惧于赤王所引发的变革。 祂担心的不是自我的死亡,而是这种力量对于世界的破坏性。 树王禁止了所有的相关记录,于是真相也就消失在了历史之中。 回望历史,情况就成了这个样子——沙漠有个伟大的神,兴盛的文明,朝夕之间赤王死了,沙漠人的文明倾颓,成为了雨林的依附者。 换成谁来思考这段历史,其实答案都是一样的。 只能是大慈树王做的。 他们做梦都想不到的,这是赤王自己把自己给送下去了。 从已有的逻辑和表现出来的线索去反思历史,偶尔就是会有这样的问题。 你以为的和历史真实发生的,总是有一点点小小的幽默与误差。 这个小幽默坑掉了沙漠民,同时也把教令院和普通的愚人众给坑了进去。 了解真相的人应该是不多的,甚至七神之间似乎都不知道有这种变故。 他们合情合理的猜测,然后背离真相。 “最好的可能当然是赤王的残魂在指引一个沙漠民站起来,这也是罗摩如此特殊的原因。” “因为他背后真的有神明。” 话语说道这里,贤者的表情有些扭曲,“但我们万万没有想到,原来还有第二个神明参与了这场闹剧。” 愚人众的使者低下头,收敛着面部的笑意。 他是专业的,瞬息之间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这就是草之神的问题了,祂如此弱小无能,教令院的诸位大贤帮忙治理,祂应该心怀感激才是。” “等到祂长大了,成为了大慈树王一样的神明,执政权力不久回到了祂的手中?” “偏偏要选一个沙漠蛮子,违背大慈树王的意志,祂不是一个合格的草之神,愧对了大慈树王对祂的信任!” 对,说的太对了。 贤者的表情和缓了很多。 他倒也不是傻子,当然知道愚人众是单纯在表面符合,内心指不定在如何嘲笑教令院,居然能够弄出这种乱子。 但人家起码能够做好表面工作,内心怎么想的,你管他呢。 听起来开心就足够了。 “所有人知道大慈树王是雨林的神,祂挑选并且组建了教令院来统治须弥全境。” “可我们的这位小吉祥草王,居然选择了一个沙漠民作为全新政权的继承者,这无疑是对大慈树王的背叛!” 须弥包含沙漠和雨林,但通常人们不把双方放在平等的地位上考量。 因为教令院表现出来的就是这么一个态度。 雨林是雨林,沙海是沙海,雨林天然高于沙海。 贤者义愤填膺地话语得到了配合,愚人众的使者大力鼓掌,表示愚人众在这件事情的态度。 太对了哥,须弥就得是你们这群卧龙凤雏当老大才好的。 就好像稻妻一样,不是柊慎介和九条孝行这哥俩,什么计划都是白扯。 这些人能直接和神明对话,虽然不蠢,但实在够坏。 如果他们不坏,愚人众的什么计划都没有实施空间。 蒙德和璃月的操作空间在于神明的不作为,你就是知道愚人众有小计划,神明也什么都不做,只会放任自留。 但稻妻和须弥不一样,将军是真的在做事,纳西妲是真的想要做事。 可惜因为底下的这些人不蠢但坏,祂们最后的选择和努力都走偏了道路。 眼下是相同的情况,对于教令院这种已经完全得罪了神明的组织统领须弥,愚人众是做梦都能够笑醒的。 更何况他们还让出了足够的利益。 用膝盖想都知道罗摩不可能承认这些不平等条约,但谁承认这些条约,谁就能够给愚人众带来利益。 愿意承认不平等的卖国条约的,才是须弥最好的主人。 简单地交流了一下纳西妲的“大逆不道”,违背了大慈树王伟大神谕的愚蠢行为后,大家还是要面对现实。 “好在平日里也没有任何需要草之神出面才能够推行的工作,祂封闭自己,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 活着和死了都没什么区别,更别说是区区的自我封禁了。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 “草之神既然选择了封尽自己,想必是罗摩那边要开始行动了。” “他的行动一定是极尽卑劣和无耻,只有这样他才需要担心自己触怒教令院。” 进而让这群货色迁怒于没有反抗之力的神明。 嘴和心给出了两个不同评价的答案,使者神色认真,“我猜喀万驿要出问题了。” 拜托慢一点,至少等我的老大从你那里拿到解药,我们才能够和你翻脸啊。 他内心虔诚祈祷,贤者的面色一变。 然而很快,卫兵带来了他们最不喜欢的那个答案。 “贤者大人,喀万驿出事了。”卫兵低下头,遮掩自己的表情,“沙海的部落攻下了喀万驿。” 第89章 你说的好啊 喀万驿是沙海和雨林真正的沟通中枢。 这是最正规的交易渠道,由【三十人团】保证双方的利益。 虽然在地位上,沙漠民确实有些低下。 但如果深入沙漠,你就会知道身份的高贵比不过刀剑的锋锐。 你是想要去做生意,最多最多就是压个价格,低价购入高价卖出。 镀金旅团不一样,他们甚至没想过能够从一个人身上赚两次钱,既然抓住了你,通常是钱货两空,顺带把命都给赔进去。 这也是阿如村当年开放了之后的价值,坎蒂丝和村长无法确保交易的公平,但保证了交易的安全。 雨林的商人因而愿意来这里。 阿如村是特例,正常情况下你确实能够在这个地方赚到钱,就是这里的人可能不太支持你把钱给带走。 你想要钱,人家想要你的一切。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沙海是旅团的主场,喀万驿是雨林的主场。 【三十人团】维持着交易的秩序,确保大多数交易是可以正常进行的。 这个地方的利益周转数字庞大,通常来说,维持高额利益周转的,通常是相应强度的武力。 没有武力的财富,就真的成了邻居的粮仓。 【三十人团】有维持秩序的武力,所以很多人都会遵守这里的规则。 正常是没有人会考虑对这个地方动手的。 但今天就是不正常的情况。 罗摩甚至不愿意找个夜晚,他光明正大的下达了命令,刚刚被清理掉了一波权贵的沙漠民们兴奋不已。 位置嘛,有人下去,当然也有人要上去。 可大家都想要坐在权贵的位置上,谁能够确保自己的席位呢? 当然是足够的战功。 站在防沙壁处的战士兴奋地舔了舔嘴角。 “你别这么兴奋,冲锋是会死人的啊。” 战友提醒了一声。 沙漠民对于机械战士的感官有些复杂,他们无比清楚的认识到了自己作为战士的价值其实远低于这些战争机器。 可战士吃的就是战事价值,你在战争上没有价值,其他地方就更难有什么有用的表现了。 好在这些机械架子虽然能干,但并不会和他们抢任何的东西。 “那些机械架子才是最先冲锋的,我们就是一群捡漏的而已。” 战士表情认真,“还好它们不计入战功体系之中。” 严格说这些战争机械的价值算在了罗摩身上,但罗摩的地位已经没有人可以动摇了,他拿的这部分没有战功奖励。 “它们都已经把对方的防御给冲烂了,如果我们再不表现的有点用处,我们还能有什么用处?” 战士如果拿不起刀,连他们自己都会迷茫于未来。 “而且不久之前那些叛徒刚刚被国王陛下给处决了,他们一死,位置就空出来了。” 他看向自己的战友,“你不想要坐在那个位置上?” “这是最好的机会了,如果我们没能抓住这个机会,我们的孩子就很难改变他们的位置了。” 这并不需要什么特殊的人生阅历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是纯粹的经验之谈。 他们保持【部落的战士】这个身份已经很久了,他们的父亲也是这个身份,所以他们更加清楚,要从这个位置往上走一级,究竟有多么困难。 “你在部落也当了这么多年的战事,你就说部落给我们的奖励有过什么变化么?”他的话语并没有讥嘲多年来狩猎的奖励一直不变这件事情。 那就是部落给正常战士的筹码。 你就能干这么点工作,部落不会给你更多的奖赏。 在沙海活着,很多人都觉得怨恨自己比怨恨部落要有用一点。 “但自从罗摩陛下出现之后,我们的工作越发轻松,但恩赏却越加隆厚。” “你扪心自问,我们值这个价?” 战友陷入了沉默。 干不过这些机械部队。 它们冲锋最前,不需要补给,不会背叛,他自问如果自己有罗摩这种能力,他可能会直接放弃对部落战士的奖赏机制。 反正这些人真没什么大用。 但罗摩没有。 他完善了战功机制和奖赏,让大多数部落的战士可以获得更好的生活。 在罗摩之前,一个人生活的好坏,其实和个体的努力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你需要机会。 如果努力就能够生活的更好,驼兽应该是这个世界上生活的最快乐的生命。 这甚至和你自己没有多大的关系,同样的生存环境,培养出来的战士个体素质其实相差无几。 像是芭别尔这样,能够从猎鹰走到长老位置的,这就是绝对的天才。 大多数的战士个体素质相差无几,自然也没有任何的晋升空间。 他们都需要一个机会,需要环境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能够表现,并且将自己的表现兑换出价值。 他被说服了,和同僚一同俯瞰喀万驿的时候,开始想象自己应该有多么拼命。 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战争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好”机会,而且看情况,不考虑草之神的情况下,罗摩取胜的机会很大。 一旦错失了这个机会,他们的孩子在想要改变命运,要付出的努力,需要偶然的运气都是他们的数倍。 没有人会把改变命运的机会交给自己的孩子,除非他们因为衰老、疾病这样的原因失去了奋力一搏的能力。】 大多数家长更加习惯自己给孩子拼搏一个好的机会,而不是让孩子来给自己拼搏机会。 进攻的命令很快下达。 镇守喀万驿的【三十人团】的负责人陷入了沉默。 “【三十人团】这边已经做出了选择,我应该配合上层的利益。” 只想叹气。 不是,这群沙漠莽夫都不知道提前沟通一下的嘛? 大家不是都说好了,你保证我们的地位,然后把教令院干挺,我们来投奔你当你的小弟。 打仗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也不说一声,有没有把我们【三十人团】当自己人啊? 你说一声,我保证给你安排到位,让你轻轻松松拿下喀万驿。 不拿我们当自己人,再这样我们【三十人团】可就要生气了。 眼下他们直接就冲过来了,自己想要放水都没办法那么自然了,还得找一个好的机会稍微操作一下,降低友军的损失。 负责人观察了一下推进的机械部队,然后很快下定了决心。 “卖破绽倒是简单一些,只是教令院这边疑心病太重了。” “在大众的视野里,我已经不能活着了。” 他叹了一口气,低声自语,“以教令院如今敏锐的神经,只要喀万驿失守,不管怎么失守的,我活着回去在他们眼中就是一种背叛。” 其实失守才是正常情况。 之前去偷袭、勾结内应的时候还是被人家车翻过一次了,眼下换人家来偷袭,他扪心自问打不过其实很正常。 就算他整合喀万驿的防守力量,好好地打一仗,其实也是打不过的。 但他知道教令院不这么想。 只要活着返回须弥城,哪怕是身受重伤,在他们眼中也是和外敌勾结,这样几乎是必死无疑的。 虽然【三十人团】确实勾结了沙海政权,但教令院是没有证据纯靠怀疑定罪的。 这“不公平”。 “我得让自己消失,等到沙海赢了之后再重新出现。” 他踱步思索,下定了决心,“找个机会假死,然后去找国王陛下,提前加入他的阵营。” 没有人知道,喀万驿还没有遭到正式的进攻,驻守此地的负责人已经安排好了自己的去世一条龙计划,打算改换门庭了。 但他的速度还不够快。 “出问题了!”有人一把撞开了大门,“喀万驿内部的镀金旅团全部都发疯了,他们在内部制造混乱,想要迎接外部的沙海政权!” 镀金旅团会选择沙海不算什么值得差异的事情。 喀万驿和奥摩斯港,实际上都已经开始了戒备工作,他们知道这些镀金旅团天然偏向于沙海。 一旦罗摩进攻,他们很大可能成为对方的助臂。 但这两个地方本来就是以【镀金旅团】为基础开始运营的,就算教令院下令戒备,他们也不可能瞬间就清理掉所有的镀金旅团。 教令院知道这种时候不能够有任何的留手,但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 只是有可能反噬而已,你要强行驱逐或者干脆杀死,他们就会立刻变成你们的敌人。 而现在,反噬来了。 负责人顿时笑出了声,下属立刻就愣住了,不知道自家老大再搞什么鬼。 压力太大,疯掉了? “差点忘了,还有这些好队友。” 这话说的中气十足,心思活络的下属瞬间就反应过来。 喀万驿是教令院的领地?我们是教令院的下属? 你笑得这么开心,还叫这些搅动叛乱的人“好队友”,你莫不是卖队友求荣华富贵了? 那你带我一个啊老大! “我明白了,【三十人团】整合力量抗击敌人的时候,被来自内部的镀金旅团所偷袭。” “大部分人只是轻伤,但少数高层人员因此直接为教令院献出了生命。” 下属目光炯炯有神,“他们死在了火焰之中,白地一片,只能够勉强找到尸体的残骸。” 负责人拍了拍下属的肩膀,面上的表情带着如出一辙的悲戚。 “这可真是太糟糕了。”他的话语低沉,“我们的同僚,我们英勇作战奋力抵抗的战士就这么被一群小人给杀死了。” “因为这群小人的背叛,喀万驿失守了!” “他们是教令院的罪人啊!” 三言两语之间,在敌人还没有碰到城防之前,城池已经失守了。 下属心下惊喜。 他倒不是真的有这么快的态度,主要是对方笑得不合时宜。 你听见了你的老大打算卖队友求荣华,你不跟上就显得有点不太合群了。 真的会死的。 【三十人团】是官方的镀金旅团,本质上也还是镀金旅团。 老大打算背叛的事情被小弟撞见,用膝盖想都知道不快点变成一家人,搞不好就得去地下保持对教令院的忠诚了。 “谁要对教令院忠诚啊,摩拉都不是他们发的,对他们忠诚有什么用。” 考虑到命考虑到钱,甚至考虑到自己沙漠民的出身,下属都觉得自己应该尽快改换门庭。 片刻之后,大火猛然地烧了起来。 自发地朝着中枢赶来,等待着老大下达命令的【三十人团】成员们傻眼了。 在一个体系内,一旦出现了事情,肯定是由这个系统的老大来做出最终的决定。 看到意外之后他们就朝着这里集合了,万万没想到,敌人还没有开始表演了,指挥中枢居然被人给烧了。 这是要先救火,看看还能不能抢救一下。 还是去抗击外敌,清扫喀万驿内部的镀金旅团? 战事没有开启,老大先不见了,这活干的真痛苦。 “卑鄙的阿赫玛尔之眼旅团,你们的背叛会被钉在须弥的耻辱柱上的!” 火焰之中听到了某个人凄厉的高喝声。 稍有刻意,但周围一边大火,实在没有人能够在这个时候怀疑什么。 “【阿赫玛尔之眼】······【神王之遗】一系的镀金旅团?” 有个人低声呢喃。 神王之遗的附属佣兵团,大多以【阿赫玛尔之···】的名字行走。 但【神王之遗】不是加入了教令院的阵营么? 无暇思索更多,【神王之遗】往日的名声,以及周围的大火逼迫他们做出了决定。 “很明显的,【神王之遗】和它的附属佣兵团再一次选择了背叛。” “他们显然更加偏向于敌人···沙海政权的阵营。” “所以当沙海政权动手之后,他们立刻选择了里应外合,提前袭击了这里。” “更大的可能是,沙海早就联系上了他们,许诺了一些利益,让他们变成了自己人。” 他说着说着,心思突然活跃起来,“毕竟,他们本来都是沙漠民,天然就是利益一体的。” 同僚看了他一眼,神色复杂。 老弟,你能不能更加直接一点,说自己想要叛变其实我们都是理解的。 什么叫沙漠民天然都是利益一体的,你知道我们【三十人团】大多都是沙漠民么? 利益一体? 你说的好啊! 第90章 看运气的 第92章 90-看运气的 “你说,喀万驿陷入了内乱,然后我们直接就取胜了?” 罗摩少见地有些诧异,“你们培养间谍和刺客了?还是用了别的什么手段?” 芭别尔双手环抱,神色复杂,“没有,是他们自发的行动。” “他们的答案都是——我们是沙漠民,你们都快要成功了,我们当然要帮你们。” 喀万驿是两地沟通的桥梁,但它的管理者常年偏向于雨林。 因为沙漠民的出身失去了很多的机会,早期很多人是不服这种偏差对待的,不过统治的时间长了,很多人也就认命了。 他们开始怨恨自己的出身,怨恨自己为什么是一个沙漠民而非雨林人,而不是怨恨教令院的偏差对待。 重复描述,罗摩和部落的任何一个高层都知道,这不是歧视,只是常规的等级区别对待。 歧视是双方具备同等的价值,但因为某些特殊的因素,一方得到了更高的酬劳,而一方甚至不具备得到酬劳的资格。 等级区别对待是基于双方不同的价值划分不同的等级,高等级的人享受高待遇,低等级低价值得到低待遇。 沙漠是等级区分制度的另一端。 教令院从来都没有给予沙漠民须弥民的权力,他们是须弥的统治者,统治者只认可雨林作为须弥民的基础。 当你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当然就知道这并不是歧视或者偏见了。 对方甚至都不愿意给予你最基础的公民权,你当然得不到更加优质的资源和更加公平的对待——因为沙漠民在教令院眼中,压根就不是须弥人。 异国人都知道须弥有雨林和沙漠,但教令院只认可雨林。 他们是统治者,他们的规矩才是规矩。 罗摩深知这一点。 “在教令院的观念之中,沙漠民其实就是异国人。” 国家政权保证本国民众的权力,在这个过程之中伤害了异国人的利益,这不叫歧视和偏见。 “教令院的所有行为,都是基于雨林民的利益,他们只负责保障雨林人的利益,也确实只需要负责雨林人的利益。” “但我们仍旧需要打响反对不公的口号,并且这个口号确实是正确的。” “当然,我一直都只当这是个口号而已。” 罗摩哭笑不得,“原来很多人已经把它当真了么?” 残酷的现实是,你的行为正义与否,和它能否成功其实并不具备绝对的关系。 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只能说你的行为符合大众对于正义和平等的追求,所以想要站在你这边的人更多。 人也许会困窘于认知和信息差做出错误的选择,但绝大多数人是不蠢的,最多最多,他们只是很坏,所以做出了外人认为愚蠢的事情。 然而提瓦特的环境并不是人多就算力量大了。 把海祗岛的所有人算上,将军一刀砍出去,这些人的血条加在一起还得倒欠祂两管血条。 罗摩习惯性的争取正义,但他其实并不看重这个行为。 这是纯粹的习惯性选择,任何掀起斗争的人都会为自己的行为冠以正义的大名。 但正义并不决定胜负手,它只能让你的反抗稍显合理。 不过其他人似乎并不这么想。 只是一次简单地进攻,喀万驿内部的镀金旅团几乎全部选择了反叛。 看起来他们确实饱受压迫,一旦看到了希望,立刻就选择了反抗。 “自从赤王死去之后,沙海就没有酝酿过哪怕一次的反击。” “但这并不是因为他们不想要反抗,只是他们知道赢不了而已。” 芭别尔神色复杂。 她不是因为这些人的反抗而有任何情绪。 芭别尔看到的是胜利的契机。 须弥城内的沙漠民其实一点也不少,总有一些基础的工作是学者们不愿意弯腰去做但又不得不做的。 这部分工作,过去一直都是被沙漠民所包揽了。 如果喀万驿是这个情况,那么须弥城呢? 会不会也不攻自破? 拿下了须弥城,他们就是真正的须弥统治者了。 一想到这样的未来,芭别尔的面色狂热,开始幻想未来的美好。 罗摩“泼”了一盆冷水。 “教令院只是最简单的敌人,提瓦特认可的是尘世七执政和依附于执政们的七国统治。” 时间也差不多了,该给底下人的灌输一下神权的重要性了。 尽管······草之神已经被迫把自己关进了小黑屋这件事情实在有失尊严。 但没有人知道啊。 没有人知道,就等同于没有发生。 芭别尔的快乐顿时僵住了。 不想玩辣! “神明···呵,从来没有管过我们沙漠民,从来没有在乎过我们的未来,可我们想要做什么,都要得到神明的认可!” 芭别尔咬牙切齿。 这就是草之神在沙漠民心中的形象。 虽然草之神其实并不需要负责沙漠民的未来,但大慈树王这样的神明是真的过于仁善了。 三神同盟划分好了,沙海归属于赤王。 赤王惹下麻烦之后一死了之,听上去很壮烈,其实就是留下了一地的烂摊子没办法收拾而已。 树王可以不管的,这并不是祂需要负责的部分。 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神明也是如此。 因为赤王的麻烦,而树王付出了牺牲,这件事情本身就没有道理。 但祂这样仁善的神明,当然是不会放弃在须弥生活的任何一个普通人的。 神爱世人是提瓦特魔神在剧情之中表现出来的通性,即使是将军颁布的眼狩令和锁国令,核心也是祂认为永恒和不变才能够给民众带来美好的生活。 道路是错的,但这确实是雷电影在多次失去之后,反思了不断失去的经历之后,为稻妻人选择的“美好”道路。 而赤王当初接触禁忌的行为,显然是违背了这样的通性。 祂不可能不知道接触禁忌会带来什么,寒天之钉甚至已经砸在了祂的面前,然而祂还是走上了这条路,最后的结果惨淡,留下了一地鸡毛。 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回忆了一下赤王和花神的故事,罗摩摇了摇头,将有关【爱情】这种东西的考量收拾起来,然后扔到了垃圾桶里。 看起来除了招惹麻烦,这种感情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 前车之鉴,当引以为戒。 罗摩面无表情地附和芭别尔,“确实麻烦。” “但七国都认为须弥应该归属于草之神,我们必须得到草之神的认可。” “小吉祥草王也许并不如其他的执政强大,到底也是神明,总要比我们这些凡人强大。” 芭别尔表情古怪。 我们这些凡人······这种话从罗摩的口中说出来,听着是多少有点尴尬的。 “可你已经拿下了喀万驿,你不会没有思考过如何应对神明?” 芭别尔发出了合理质疑。 他们都相信罗摩能够解决一切的麻烦,信任来源于过去不间断的成功。 “我相信部落的大多数人都没怎么读过书,但你应该看过不少。”罗摩叹气。 他不擅长表演,但偶尔演一下也大概够用。 “在各种有关历史的记录之中,你能不能看到人类的作用不太好说,但你一定能够看到神明的出现。” 罗摩轻轻摇了摇头,“与其说提瓦特是人类的世界,不如说是神明选择了人类成为这个世界的主人。” 芭别尔无力反驳。 在不清楚内情的情况下,他们对于纳西妲唯一的猜测全部基于各种历史记录。 这些书籍通常详实的描述了神明的作用,简化了人类在其中的价值。 当然,这不是春秋笔法,这就是事实。 人类就是没有神明有用。 畏惧神明,将畏惧转化为信仰和崇拜,以信仰作为枷锁,保证神明不会做出恶行。 毕竟,民众如此恭敬地侍奉您,您应该是不会对他们施以暴行的? 这就是信仰唯一的价值。 它不能从神明手中保护民众,但会让民众觉得自己得到了保护。 当然,提瓦特的神明确实不是什么恶神,所以人们的恭敬崇拜得到了更多的好处。 提瓦特人一般是可以在和神明有关的事情保持放松的心态的,可惜芭别尔没办法放松。 你恭敬地侍奉神明,在当前的大环境下也许是安全的。 但他们正在做的事情,就是在反抗神明的统治。 芭别尔顿时头大。 有关神明的问题,永远是最棘手的一部分。 更何况,他们做的还是违逆神明的事情,这样难度就更大了。 罗摩强调了一个概念,继续加重纳西妲所拥有的价值。 “尘世七执政实际上是一个整体,祂们未必利益相关,但至少在大的方向上保持同盟。” “草之神如果不认可我们,整个提瓦特也不会有神明认可我们。” “上一个失去了没有神明庇佑的王国,是坎瑞亚。” 这种说辞颇有些牵强,就好像坎瑞亚的覆灭是因为没有神明一样。 但芭别尔不可能知道内情。 她只能够思考罗摩给出来的条件,然后颓然承认这些话语是合理的。 “那我们该怎么办?” 芭别尔的话语迷茫。 她刚刚还是对未来的畅想,转眼之间有一个人当头两棒子敲了下来。 她迷茫了,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这就是罗摩想要的。 “向草之神求取认可。” 这是一早定下的基调。 罗摩面色平静地执行着预期的计划,话语低沉而又平稳,给予了芭别尔信心。 你又考虑就好啊,老大。 你思考了,我们可就放弃思考了嗷。 “煽动仇恨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因为沙漠民确实内心忿忿不平了很久,但想要平息仇恨就很麻烦了。” “他们毕竟不是掌中的玩偶,随你的心意而动。” 和纳西妲的交谈是这样的。 “想要平息仇恨,就必须要让他们知道保持仇恨的话,他们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罗摩如此解释自己的行为,“你让我操控人心,让他们悲喜愤怒,我没有绝对的把握。” “但我相信权衡利弊是多数人的常态,人一旦得到了好的东西,就会因此而患得患失,失去抗争的勇气。” 因为他们不想失去了。 光脚的时候是一个人最勇敢的时候,家庭和睦儿女乖巧懂事的时候,反而没有随便动怒的底气了。 纳西妲没办法平息沙漠民的仇恨。 这是千年以来的偏差对待带来的结局,毕竟沙漠民确实乖顺而没有得到乖孩子应该得到的糖果。 如果不为恶却要遭受为恶之人才遭受的惩罚,他们很快就会选择为恶,避免被误判了身份。 我不做坏事要被当成做过坏事来打,那我肯定得做坏事,不然对不起你的判断。 这种忿忿不平的情绪沉淀了很久,当他们要赢的时候,仇恨就会站出来蛊惑所有人。 罗摩能够引导仇恨,却无法控制仇恨。 想要压制仇恨,只能够用他们即将得到的美好生活来作为威胁。 除非你完全没有亲友,不然你就一定要顾虑这些。 顾虑就是思考代价,权衡利弊。 然后做出补偿,仇恨就此被暂时压制。 至于说更多的东西,这就要看纳西妲之后的理政水平了。 罗摩稍作回忆,继续开始灌输神明的价值。 芭别尔会把这个消息带回到部落的权贵那里,而权贵正是稳定政权内部得到利益最大的一批人。 他们是最不喜欢失去,最不喜欢变化的一群人。 只要他们不想要失去,他们自己就会选择压制沙漠民的复仇情绪。 “我们可以将教令院和草之神做出分割,然后单独向教令院复仇,向神明求取公平。” “复仇仅止于教令院,同时对草之神献出信仰和忠诚。” 芭别尔面色艰涩,“一定要这么做?” “或者你可以复活赤王,让祂来和草之神沟通。” 罗摩两手一摊,“你不该不懂的,任何的交流和沟通都建立在双方的实力相差无几的基础上。” “如果实力差距太大,那就只是通知,而不是沟通和交流。” 他的面色沉静,“所以说,你认为我们可以挑战神明的统治?” 芭别尔讷讷无言。 她不怀疑罗摩的判断。 所以一切问题的根源其实是·······赤王的死? “这样做就能够成功吗?” 她已经有了妥协的想法。 输给神明,也不算什么问题。 “你对求取有认知的话,就不会问我这种问题了。”罗摩话语沉重,“这种事情得看运气的。” 第91章 当然你说了算 第93章 91-当然你说了算 打下了喀万驿本该欢腾一片,但沙海政权的内部却有了另外的声音。 “如果连罗摩都是这个态度,或许我们也没有办法了。” 长老们面面相觑,“真要说谁的权力受损最大,这种把神明供奉在头顶上的行为,显然是罗摩损失最大。” “连罗摩都不得不接受,我们还能说什么?” 讲道理,在自己头上请来个爹,这种事情通常是谁站得高谁损失的最多。 底层的部落战士看到了美好未来。 他们赢了之后也不急着推进,反而开始了庆功工作。 这也是很正常的行为,在战事之中表现出色的战士得到表彰和嘉奖,然后所有人一起欢庆。 一鼓作气也不必连夜奔袭须弥城。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芭别尔召集了沙海政权如今的权力者们,将罗摩的话语告知了所有人。 这是她一直以来的工作,也是她掌握权力的基石。 所有的长老和权贵之中,她是唯一一个可以和罗摩沟通的人。 而剩下的人,他们只负责接受罗摩的命令。 芭别尔如此描述神明,长老们自然面面相觑。 他们是奔着把雨林人打成奴隶来的,这也是复仇的最基础的要求。 基于过去漫长时间的偏差对待,他们每一个人都认为应该把雨林民给打成奴隶,让他们和他们的子嗣为沙海工作,这才能够让他们从仇恨之中释怀。 所谓释怀当然不是看开了,而是对方付出了足够的代价,因而内心愉悦,不再把仇恨放在心上。 肯定有雨林人对沙海没有什么偏见的,但他们并没有一一分辨的心思。 再者说,雨林民享受的高福利待遇并不是神赐的恩惠,这本来就是通过牺牲沙漠民的利益挤出来的优待。 任何享受过这份优待的人,仇恨都可以毫无顾忌地蔓延过去。 但看情况,似乎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啊······ “草之神是雨林的神啊,虽然名义上祂也是须弥的神,但祂的立场应该是偏向雨林的。” 没有人真正的了解神明的逻辑,他们只能够猜测。 底下的沙漠民怨恨草之神的不作为,上层的沙漠民却不会盲目的怨恨,因为他们需要做出决定。 都知道赤王统领沙漠,草之神本身就不需要对沙海负责。 赤王死后的一切倒霉遭遇,只能怨恨自家的神死的太突然了。 更多的责任,是没有办法量清计算出来的。 “也许是偏向于雨林的,但祂毕竟是须弥的神。” 把顺序调换之后,这就是两种态度,或者说是两种期望了。 “我们未必不能够得到神明的认可,毕竟从踏上喀万驿开始,我们就已经走上了这条道路。” “既然草之神没有站出来阻止我们入主喀万驿,总归是有机会的。” 在芭别尔加入讨论之后,他们的态度就从“拿下须弥城之后如何报复雨林民”变成了“如何获得神明的认可”。 他们开始揣测神明的态度,包括神明的沉默、神明为什么不出现等等行为背后的意义。 这就是下位对上位。 你必须去思考祂的每一个行为是否另有深意,是否有什么态度。 当然有可能是【为什么是蓝色的窗帘,是不是表达了某种心情、代表着某种隐喻——不不不,因为作者家里的窗帘真的就是蓝色的】这种荒谬的揣测错误。 但你不能不这么做。 因为祂可以因为你左脚先动把你给摁死,但你通常拿祂是没有办法的。 绝对的地位差距,带来的就是这样小心翼翼的卑微情绪。 他们把自己天然放在了距离神明最远的一端,然后开始思索如何献上忠诚,如何顺从神明的意志。 因为凡人确实是无法战胜神明的啊! “成功了。” 观望的罗摩微微颔首,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 上峰的态度对于下方的影响是非同寻常的。 他一个人的态度不是影响不了整个沙海政权的复仇欲望,但强行压下的仇恨本来就没有什么异议。 可这些沙海权贵达成了【讨好神明】的共识,他们是可以将这个共识推行下去的,并且得到更多人的认可的。 而罗摩不行。 他太独了。 与其说他是个国王,倒不如说他是个独自掌握大权的漂泊浪客。 他不和任何人有利益交换,通常人们只会从他手中得到利益,而无法给予他任何反馈。 没有利益交换,你要和一个上位第一拳就是和自己的养母竞争权力的人谈感情么? 不现实的。 罗摩是部落的独行客,没有人能够束缚他,因为他不和任何人有更深的牵扯与联系。 就连坎蒂丝,大家回头观望也发现了,她只是罗摩抛出来的诱饵而已。 恐怕没什么感情可言。 “上行下效。” “他们的态度可以影响更多的沙漠民,当他们都认为赢下须弥必须通过神明这一关的时候,我答应纳西妲的事情就完成了。” “讨好神明,就要做一些符合神明态度的事情。” “祂想要保全雨林民,这是态度。承认沙海的统治权,这是让步。” 东西都到位了,当然你说了算。 虽然纳西妲其实并没有这么高的价值。 祂自己虽然有不错的权能,但这是祂自己的能力,罗摩也夺不走。 此外,纳西妲和可莉一样,算是未来可期的典范。 这个时期的可莉破坏力已经很强了,再加上有阿贝多、艾莉丝这样的人作为前路的引路人,未来可期真不是假话。 可莉是真的有机会成为站在最高处的那一批人。 但没有时间了。 从荧妹介入剧情开始,命运的车轮就直接转疯了,一路朝着未知的方向狂奔。 未来可期是真的······不过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支持她们合理发育,然后变强了。 所以为了纳西妲的好感度做什么事情,其实没什么太多的价值。 荧妹是渴求真相,好感度是追求真相的过程中的副产品。 纳西妲的世界观和价值观已经成型了,多少的好感度也不能让祂做一些违背祂的价值观的事情,此外祂能够做到的事情也十分有限,加点祂的好感度,其实没什么大用。 不过出于剧情加成的好感度,罗摩还是愿意花费一些无关紧要的时间和精力来完成祂的委托。 就当是过去自己的缅怀好了,反正也没有损失什么。 第92章 两个提议 第94章 92-两个提议 喀万驿的沦陷达成了一个历史性的成就。 须弥的情报传递系统当然不是信鸽或者快马,他们有更加简单便捷的传递方式。 但喀万驿的历史性成就在于,当信息还在传递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战败了。 正常的流程应该是遇袭、上报、教令院告诉他们要坚守、我们坚守了几天等来了援军。 当然你坚守不住也是正常的,上峰可以要求你坚守,客观现实告诉你守不住就是守不住,你能成就是足以记录在历史之中的伟大成就,但你成不了,那也是正常的。 然而不正常的对方在于,当教令院传递信息告诉他们继续坚守的时候,喀万驿已经沦陷了。 一个完备的,以相对严格的军事化管理为基石的城市,它沦陷的速度能比消息传递的速度更快。 教令院的几位贤者脸色铁青。 “一定是【三十人团】的背叛!” “怎么可能输的这么快!他们以为战争是什么游戏吗?早上遇袭传递消息,我们下达坚守的命令还没有传递出去,那边的战事据说已经结束了······” 年老的贤者脸色僵硬,“怎么,这些沙漠人各个都是悍不畏死的勇士?” 光悍不畏死还不够用。 意志是战胜不了客观现实的,你不光得不怕死,你还得能打。 “【三十人团】给出了解释,驻守喀万驿的【三十人团】所属几乎全员战死,直接负责人更是放弃了撤离的机会,血战到了结束。” 这是修改之后的说辞。 一把火把所有的上官都烧死了,这种理由说出来挺扯的。 收到情报的【三十人团】上层商议后修改了一部分说辞,轻描淡写地将他的死变成了血战而亡。 反正也没有人见证,大家都是靠后来的情报拼凑的。 人都死了,我说他英勇奋战,你非要说他畏罪逃命,那我们也没有办法。 你是教令院嘛,须弥你最大咯,你说了算的。 “有人会相信这种理由吗?”某位贤者忍不住讥嘲 “我们也怀疑沙扎曼和对方有所勾结,但这种怀疑是不能用的。” 教令院没有证据。 他们可以强行定罪,定罪永远不会是麻烦,莫须有的罪名什么时候都能用,但定罪之后的工作就是大清理,这份工作教令院做不好。 【三十人团】给教令院干安保工作干的太久了。 教令院怀疑奥摩斯港、喀万驿乃至是须弥城这些地方活跃的镀金旅团,并且切实展开了控制工作。 然而镀金旅团制度早就已经融入了须弥,他们根本没办法清理完。 在这种情况下强行对【三十人团】动手,教令院是做不到的。 贤者们面面相觑。 漫长的时间之后,他们终于再一次意识到了武力的作用。 然而他们并没有任何的武力可以依靠了。 “现在说什么都太晚了。” 阿扎尔神情冷漠,“在很早之前,先辈的六贤者集体决定废物利用,在其中招揽了【三十人团】这样率先献上忠诚的沙漠民。” “太过于漫长的时间里,【三十人团】逐渐掌握了教令院的防备力量,我们手上直接掌控的力量已经不多了。” 在剧情里已经暴露过的问题。 当【三十人团】不配合的时候,教令院临时能够启用的武力是很微薄的。 “我们从来没有相信过【三十人团】,他们掌握的力量,本来也不足以威胁到我们的统治。” 一位贤者喟然叹息。 给他们时间,他们能够从须弥全境整合相当多的力量。 教令院虽然驱使【三十人团】如同猎犬,但猎人信任自己驯养的猎犬,他们却并不完全信任【三十人团】。 如果只是【三十人团】想要制造麻烦,教令院可以轻易腾出手去镇压。 三十人团的不配合会让教令院临时陷入麻烦,但如果没能在这段时间内如同荧妹一样直接完成斩首任务,等到教令院反应过来,三十人团直接就坐蜡了。 可麻烦的地方教令院不光只有内乱,他们的外部敌人才是最棘手的。 内忧外患,已经没有什么挣扎的空间了。 “小吉祥草王选择了封锁冥想装置。” 阿扎尔面色冷漠地说道。 这个消息他并没有公布出来,教令院的诸位贤者已经扛不住重击了。 但目前的情况好像已经无所谓这点小问题了。 “神明选择了沙海啊······” 大家对视了一眼,眼神之中带着相同的苦涩。 “这还要挣扎吗?”有人看向了阿扎尔,“如果继续下去,只是在徒劳的损耗须弥的利益罢了。” “我们不可能从抗争之中得到任何东西的。” 神明选择了沙海,这件事情唯一值得关注的只有他们是如何联系上的,至于说纳西妲为什么选择沙海·······囚禁了神明五百年,祂确实应该选择任何一个愿意站在教令院对立面的人。 阿扎尔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在没有胜利可能的情况下,在神明选择了沙海的情况下,如果执意抗争,就很难为自己戴上任何正义的冠冕。 只能是赤裸裸地利益而已。 这种徒耗须弥国力的行为,找不到任何更好的解释。 如果赢了,历史是他们来写,当然可以将自己的行为写的更加公正。 “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没有太多的选择了。” “诸位,即使我们主动放弃,等到这些沙漠民掌握了权力的那一天,你我得到的评价也是一样的。” “更何况,你以为我们做过的是什么事情?” 阿扎尔神色坚硬,并没有任何妥协和软弱的意味。 “囚禁神明,长达数百年的压迫沙漠民,这些事情虽然不是我们做的,但我们是这一代的六贤者。” “享受六贤者的待遇,自然也要承担这部分责任。” “唯一能够避免这一切的,只有胜利。” 无论是逃避还是失败,结果都是一样的,只能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大家都有亲友,最后如果是自己的死,其实也有人打算放弃了,坚持一件没希望也没有意义的事情,总归是很不快乐的。 但显然并不是啊。 这种事情从来都是连坐的,一旦他们死了,他们的亲人朋友也要跟着被清算。 就算是为了这些人,他们也必须强撑下去。 至于说须弥·······没有办法了啊。 我自己和自己的亲友都可能活不下去了,实在是没办法关注须弥的利益了。 阿扎尔的话语激起了所有人的求生欲望。 他们也实在是没得选,先辈做的事情,但这些先辈都已经下去了,继承了权位的他们必须站出来顶缸。 就算你说你爱须弥,可囚禁了神明之后,这个国家就已经不会爱你们了。 只能够一条路走到黑了。 “很高兴能够得到各位的认可。”阿扎尔长出一口气。 他有了新的计划,但必须得到这些同僚的认可。 六贤者的意见还有一点价值,大贤者个人的想法,已经没什么大用了。 “我们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在神明做出了选择之后,我们就已经失败了。” “如果以失败作为前提,我们能够做的事情已经不敢多了。” 虽然有【未虑胜先言败】的说法,但这只是出于谨慎考量的一种态度而已,本质上大家还是想要胜利的。 不过眼下的情况,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胜利已经是一种完全不可能的奢望了。 “但我们还有两件事情可以做。” 阿扎尔神色少见的紧张了起来。 他也不知道这么做到底值不值得,但是选择的权力其实也不在他的身上。 “第一件事情,考虑一下退路。” “失败已经是必然了,我们必须得考虑一下如何全身而退。” “我相信诸位也绝对不会想要过一无所有的生活,既然这样,也该考虑一下如何带着个人的私产离开须弥了。” 溜了溜了。 须弥是呆不下去了,只能够考虑快点走人,然后看看能不能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没有人反驳阿扎尔的说辞。 他是大贤者,在须弥他享有最高的权力。 有得选不会有人比阿扎尔更加留恋在须弥的生活,他都想着跑路了,可见环境之艰难。 “愚人众有北国银行,在周转资金这方面,可以给我们提供最大的便利。” “此外,作为教令院的贤者,我们掌握着绝大多数学者的研究成果,这些学术成果与其留给那些沙漠人,倒不如交给更加能够发挥它们价值的人。” 阿扎尔的话并不算客观,并且偏向明显,但如果是描述沙漠民,这段话在贤者们眼中就是客观事实。 贤者们的心思活络了起来。 当你承认了自己其实就是想要更好的活着,而不是因为大义之类的东西,眼前的道路突然之间就宽敞起来了。 阿扎尔很明显已经和愚人众有了更深层次的合作。 他想要出卖须弥的利益,来换取自己未来的权力和财富。 贤者仍旧是眼下须弥的主人,他们确实快要输了,但毕竟还没有输。 在权力尚未被剥夺的情况下,他们完全可以通过倒卖须弥的资源,来为日后的自己准备足够的财富维持生活。 唯一的问题是,其实愚人众挺没有信誉的。 “如果我们还是须弥的贤者,我相信愚人众肯定十分乐意帮我们把这些事情做好。” “可我们已经要失去贤者的权位了,在这个时候和他们签订出卖须弥利益的契约,他们真的会履行契约,支付给我们报酬吗。” 摆烂的心思一旦升起,在也没有任何需要畏惧的东西。 他很直白地说出了出卖须弥利益换取个人利益的行为。 值得顾虑的并不是这种卑劣的行为,而是合作伙伴是否会履行契约。 是愚人众的话,其实并不值得信任。 “任何契约的最终保障,都是你能够让对方因为违背契约而支付惨重的代价,不是任何言语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阿扎尔平静地说道,“我知道愚人众不可信,也知道我们离开了须弥就再也没有和他们平等对话的权力。” “但这就是我们仅有的东西,仅有的道路。” 他的态度十分认真,“我们并没有更多的东西来作为交换的筹码了,还是说,你打算留在须弥,然后被那个叫罗摩的人一一清算错误,最后连同自己的亲人朋友,全部被杀死,用以威慑雨林的民众?” 只能沉默了。 留下来,不出卖须弥的利益,保全一个须弥人最后的尊严,结果应该就是阿扎尔说的这样,全家都被打进须弥城的沙漠民给清理干净了。 他们自己都想不出来,究竟要在什么情况下,才能够保全自己和亲友的性命。 做过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活下来的啊? 没道理的。 逃跑,出卖须弥,趁现在还有时间,运气稍微好一点都能够带着家人和不菲的财富安全离开。 这两个对比的答案实在是过于清楚,以至于他们完全找不到任何留下来的理由。 只能够卖国了。 但教令院的学者现在恐怕并不是这个态度,这件事情可以做,但要稍微有一些技巧,而不能够生硬的出卖须弥的利益。 沉默之间,贤者们下定了决心。 如果真的对须弥有太多的感怀,他们就不可能看不出来小吉祥草王的价值。 神明治世是自古以来的管理,没有神明的须弥从来都不强大。 这些贤者当然能够看得出来,但他们仍旧没有选择释放小吉祥草王。 理由可以有很多的,不过结果就足够表明一切的答案。 他们对于须弥,远没有自己认知的那么热诚。 所有的热爱,完全是建立在贤者这个身份所能够带来的巨大利益的基石之上。 只有在须弥这个国家,他们才能够享受到如此优渥的待遇,如此庞然的权力,因而他们热爱这个国家。 第一个提议被默认,阿扎尔已经知道了答案。 “第二件事,如果须弥实际上已经归属于那些沙漠民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做一些事情,让他的统治之路并不是那么的愉快呢?” 他低声说道,话语之中充斥着恶意。 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一般人是不会做的,但今天是个例外。 因为他们将要损害的东西,已经不属于他们了。 晚安 第93章 行为和反应 第95章 93-行为和反应 尘世七国之一的须弥。 这个庞然大物牵扯着太多的利益,普通人甚至看不到它的真容。 因为罗摩的选择,这个地方陷入了混乱。 混乱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一种灾难,但对于野心家来说,这恰恰是最好的时机。 一开始只有愚人众入局,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了更多的人看向了这个地方。 蒙德的西风骑士团。 常年挂着慵懒微笑的图书管理员忍不住有些发愁。 丽莎曾经在教令院求学,求学的道路当然也认识了很多人和朋友,在学术这条道路上,她自问也算“小有天赋”,但求学总归是离不开同窗挚友和老师的照顾。 后来丽莎察觉到了教令院的某些真相,也察觉到了追求知识的代价也许过分高昂,于是她离开了教令院,返回蒙德担任了图书管理员。 她的老师居勒什和其他的同学对此扼腕叹息,认为这种工作完全是在浪费丽莎的天赋,因而多次写信劝告丽莎不要浪费自己珍贵的天赋和时间,应该去做更多伟大的事业。 怎么才算伟大的事业,他并没有过多的强调,因为世人对于这样的工作是有定性的,不需要他来描述。 但这一次居勒什的来信,并不是因为这件事情。 他描述了教令院如今的困境,并没有什么偏颇的描述,因为丽莎根本不会相信。 她不是对须弥大环境一无所知的异乡人,丽莎曾在须弥求学,知道须弥内部雨林和沙海之间的矛盾。 描述沙漠民的邪恶和卑劣,对于一个亲眼见证了教令院对于沙漠民压迫的异乡人来说,是没有什么必要的。 丽莎当然不关注沙漠民被偏差对待这件事情。 她委实不算是个传统意义上的老好人,她在教令院求学,教令院也给予了她足够的优待,给予优待,她没有去帮忙压榨沙漠民已经很不错了。 她没道理去关心沙漠民的命运,毕竟这些与她无关。 而居勒什写这封信是希望她能够劝说一下蒙德如今的代理团长。 “教令院的处境居然有这么糟糕?” 丽莎忍不住思索自己离开之后须弥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故。 但她想不出来。 被压制了千年对方还能够绝地翻盘,是这一代的六贤者做错了事情,还是单纯的对方也出现了一个天才? 即使是丽莎这样的人,也实在想不出来沙海翻盘的理由。 没有一点道理的事情真实发生了,甚至教令院的贤者居然会想到利用这份求学的感情来请她帮忙。 连这种感情线都要用上,显然教令院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但是······怎么能打出这种战绩的? 蒙德的主力去远征了,所以才稍显弱势。 可须弥,须弥不是一直都很稳定的吗? 琴也确实主动地找到了丽莎。 琴·古恩希尔德。 金发的骑士美人英气十足。 古恩希尔德是蒙德的“御三家”之一,古老的姓氏并不是琴身上最值得称耀的部分,姓氏给琴带来了许多东西,但相对的,古恩希尔德家族也同样因为这位金发的骑士美人而骄傲。 “教令院发出来的官方文件。” 她双手环抱,“据我所知,他们不光发给了蒙德,其他的国家都收到了这份官方文书。” “教令院和草之神的双重名誉为此而担保。” 琴没有过多的描述文书的内容,她相信丽莎一定知道。 “你也知道居勒什老师给我的信了啊。”丽莎的笑容无奈。 这个平素慵懒的女人摘下了帽子,神色有些疲惫。 “如果你知道教令院的言辞之肃穆和认真,你就会知道我为什么能够猜到你会被某些人催促了。” 琴神色平静,“他们太急促了,我虽然不太了解须弥的内情,但光从他们的言辞来说,他们应该是输了,甚至可能要被沙漠给平推掉。” 丽莎了然地点了点头,“他们很着急,所以不会放过任何能够帮助他们的因素。” “而我在教令院求学,那里有我的老师和同窗好友。” 所以我一定会被拜托请求。 她心下叹了一口气。 连琴这样直来直去的人都能够考虑到自己和教令院的一点点关系,看起来居勒什老师还是收敛了。 “有更详细的描述吗?”丽莎神色少见的认真起来,“我需要知道更加详实的内情,然后才能够做出决定。” “很少见你这么认真。”琴倒是不慌不忙。 “毕竟事关求学时期的恩师,且教令院对我确实不错。”丽莎没有在琴的面前遮掩的意思,“我知道雨林对于沙漠民没什么好态度,但你知道的,我并不是被偏差对待的那一部分人。” “甚至教令院给了我诸多优待,尽管这是基于我的天赋,但我确实是被优待的那一部分人。” 不拒绝这种优待,在这种时候就没有客观说话的资格。 “我当然是天然偏向于教令院的,沙海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对他们的生活没有任何发声的欲望。” 琴当然知道好友的态度。 她自己并不是这样的人,在剧情之中,这位骑士大小姐所表现出来的性情是几乎和纳西妲是相似的【圣人品行】。 但琴不会要求任何人和自己带着相同的态度与理念。 此外,这确实是须弥的内务,她一个蒙德人,没办法评价。 “如果这件事情无关紧要,我希望你站在教令院这边。”丽莎轻声说道,“可如果这件事情会伤害到蒙德的利益,你一定要拒绝他们。” “这是你恩师的请求。”琴面色不变。 “你还是我的挚友呢。”丽莎微笑着说道,“总要做一个选择的话,我肯定得为自己考虑啊。” “我还在你手下工作呢,代理团长大人。” “当然要以你的利益作为第一要务来考虑。” 求学时期的恩惠也就值这个价格了。 如果无关痛痒,她确实建议琴站在教令院这边。 可如果损害了蒙德的利益······那就只能够沉默和抱歉了。 琴将手中的文书递了过去。 丽莎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几个人要出卖须弥了啊。” 琴愣住了,片刻之后方才追问道:“有这么严重吗?” 她以为自己的猜测已经足够严苛了,但丽莎张口就是六贤者要出卖须弥了······· “我记得六贤者应该是教令院最高层的那几位,他们已经是须弥最高的掌权者了。” “他们还能怎么出卖须弥?须弥的一切都是他们在掌管,出卖须弥,不就是出卖他们自己吗?” 很没有道理的。 “文书只是简单的描述了一下沙海和雨林的争执,然后希望我们能够站在雨林这边。” 丽莎将文书放在了桌子上。 “他们愿意花费重金来换取七国的支援。” “对于麻烦只言片语,过分的强调利益有多大,这种手段商人用的很熟练的。” 丽莎轻笑道,“他们应该是输了,甚至可能已经开始考虑如何脱身离开须弥了。” 这种事情正常人看不出来。 和能力无关,他们不了解须弥的内情,而丽莎在须弥求学过,知道那里的人对于神明几乎毫无尊敬可言。 你不开展典仪祭祀神明,好,我可以理解成神明深居简出,不喜欢这种铺张浪费的行为。 但你在言语之间连尊重都没有,这对于一个蒙德人来说是完全无法理解的。 蒙德的风神消失的时间以千年作为基数,只会在蒙德遇到麻烦的时候出现,平日里完全找不到踪影。 即便如此,丽莎也从未见过那个蒙德人会对风神不敬。 连看门的骑士都知道“愿风神护佑你”,到了须弥那里那群人甚至都不会谈起小吉祥草王。 丽莎很轻松地就发现了,这种态度来源于教令院六贤者的引导。 也只有他们才有权力和能力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在一个有神的世界里,主动去削弱庇护自己的神明的存在感。 这种事情正常人是怎么都做不出来的,因为根本没有收益可言,只有麻烦。 察觉到了这一点之后,丽莎不在继续深入研究,但也笃定草之神肯定出了问题。 当然,琴看不出来的最大理由还是她已经问出来的问题。 都已经是六贤者了,须弥都是他们的,他们还能出卖须弥的? 这就好像三奉行出卖稻妻幕府一样,都是很难理解的行为。 “六贤者统领教令院,但须弥是须弥,失去了六贤者,它仍旧是尘世七国之一。” 尘世七国的核心是神明而不是任何一个“人”。 提瓦特的世界观里,没有那个人拥有绝对的价值。 除了空荧,但这两位顶天了算是【人型生命】,他们应该是没办法算成提瓦特人的。 “而六贤者必须依托于教令院这个平台,才能够掌握权力。” “他们之间的利益是会有分歧的。” 丽莎轻声说道。 琴一开始理解不了,她大概一辈子都没有机会面对这种选择问题了。 因为这个人将蒙德的利益完全放在了自己个人的利益之上。 但她委实不是个笨人。 “他们要输了,而且输掉的速度多半快到了任何人都没办法支援的程度。” 求援是需要时间的。 教令院开出来了不错的价格,琴一开始也有些心动。 但这笔报酬是拿不到的。 不说蒙德现在腾不出手,即使能够腾出手,等他们赶到了须弥的时候,恐怕教令院都已经被人锤烂了。 到时候须弥新的主人一看骑士团的人带着武器抵达了须弥,大家见面笑嘻嘻询问你是来旅游的? 你这边把武器藏在背后,若无其事的说是啊是啊,我就是来旅游的·······稍有尴尬嗷。 这是没有诚意的交易。 你想要人家的报酬,人家只是想要给新的统治者制造麻烦。 能不能成功无所谓,反正教令院的这几个人到时候已经全身而退了。 这点布置能够恶心的人是最好的,恶心不到人他们也不会损失什么。 心思电转,琴已经明白了所有的答案。 这里面只有一个问题。 “统治的正统权力来源于神明。” 蒙德在怎么自由,蒙德人也不会觉得他们的自由可以违逆神明。 “可草之神一直不都是雨林的神明吗?” 琴有些疑惑,“你说教令院的六贤者将要出卖须弥的利益,且沙海会成为须弥新的主人。” “这里面都需要神明的出现才能够做出最终的决断。” 所以草之神是怎么想的? 祂放任自己挑选的执政者背弃自己的国家,挑选了所有人都知道的,被雨林所统治的沙海成为自己新的掌权者。 这里面的故事显然十分有趣。 “一个没有证据的猜测。”丽莎竖起食指,“我猜测草之神可能出现了问题,比如祂其实并不够强大,而教令院在祂弱小的时候,选择做了某些事情,进而导致了神明和教令院之间的关系决裂。” “和神明走向对立面吗······这种事情还是有些疯狂了。”琴抿了抿唇,“那么这件事情就没有什么响应的必要了,或者干脆直接严词拒绝如何?” “这样也可以对新生的须弥政权表明态度。” “不会影响须弥和蒙德的关系。” 如果确定了六贤者即将成为历史,琴当然对他们欠奉任何的态度。 这种纯粹为了给旁人添堵的行为,还和神明走向了对立面的事实,都让她失去了任何多余的表情和想法。 必须要表明自己的立场,避免任何会让草之神产生误会的可能性。 “应该是可以这么做的。”丽莎点了点头,“但我希望能够从对方手中赎买居勒什老师和一些学者。” “教令院做过的事情,我虽然不便说什么,不过既然是失败者,那么肯定是要为过去的行为支付代价。” “居勒什老师他们的能力出色,如果加入了蒙德,也能够为骑士团做出一些贡献。” 琴点了点头,做出了承诺:“我会稍微提一句,如果到时候这些人还活着,我会把他们赎买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