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缠白月光：宝宝，勇敢一点》 第1章 离婚？你要想好（加个书架吧） 圆了房，同睡一张床，男人就会疼惜你了。 你今晚主动一点，记住两个字——给他。 若是琴瑟和谐，月尾怀上两个小的，你以后的日子啊，会有盼头的…… 红烛摇曳，婚床上玫瑰花瓣飘香。 凌玖默默温习娄老夫人的教导：主动一点、给他…… 时针指向十二点，门外传来脚步声。 张妈迈着大象腿欢天喜地迎出去，“大少爷，你总算回来了。” “可这……这……今晚是您和夫人圆房之夜啊，怎么能带女人回来呢？” “关你什么事？”娄晏一声呵斥，“下去。” 闻言，凌玖的心提了起来。 娄晏单手插兜，指尖夹烟，散漫走来，胳膊上挽着当红女星姚漫柔。 他在国外疗养期间经常看姚漫柔演的影视剧，凌玖一度以为心情压抑看片解闷。 没想到…… 娄晏吐着烟圈，“凌玖，你我的婚姻又不作数，圆什么房？” 姚漫柔紧接着在凌玖眼皮底下脱大衣，露出紧身黑色吊带短裙，给她看雪肌上的吻痕，脖子上的大红草莓凸凹不平，胸口还有未散的齿印…… 一把把刀扎进凌玖的心，她疼到麻木。 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女。 姚漫柔与凌玖势不两立，肆意伤害她尚且说得出理由，而娄晏，是凌玖的丈夫，她伺候了三年的男人。 她捧着一颗真心对他，期盼和他过一辈子的。 万万没想到，娄晏出轨了，还是这么的明目张胆。 凌玖反问他：“你深夜带女人回家什么意思？” 姚漫柔趴在娄晏背上，鄙视的目光睨着凌玖，“你一个保姆，管得着吗？” 说着就拉上娄晏的手，叼住他吸过的烟嘴含笑吮了一口。 一脸陶醉的吐着烟圈，“五小时前我们开房了，分开三年，一解相思苦，要不是季老夫人打电话催，娄少今晚都是我的。” “是这样吗？”凌玖苍白的脸转向娄晏。 “如果不是三年前那场事故，我娶的人就是漫柔。”娄晏眼含恨意看着凌玖。 姚漫柔撅起红唇在娄晏脸上轻柔一吻，“那时候娶我的话，现在给你生一个足球队了。” 娄晏深以为然，抚着姚漫柔的大红唇。 姚漫柔眼波流转，捏住娄晏的下巴亲了上去。 当着凌玖的面，娄晏握住她的细腰迎合，夹烟的手指不住颤动。 “够了！！” 凌玖颤抖着，头上的红玉钗子掉落，一头如墨长发倾泻而下。 “娄晏，离婚。” “离婚？”娄晏舔舔唇，接吻染上的口红晕开，“你是认真的吗？” 他眯眼打量凌玖。 这个女人像一只看宅护院狗，三年来跟在他身边，对他一心一意。 同时吃他的、用他的，习惯于依靠他生活。 外面冰天雪地，临近年关，凌玖如果流落在外，不是冻死就是饿死。 然而，凌玖偏偏背道而行。 “你没听错，明天早晨九点，民政局见。” 娄晏威胁道：“你要想好，我的财产婚前全部公正过，离婚你就是净身出户，得不到一分一厘。” 凌玖决绝，“明天就离婚。”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外走。 姚漫柔忽地抓住她的胳膊，“等等。” 娄晏阻止道：“行了，漫漫，你想睡我的婚房，我已经满足你了，大喜之夜别吵架。” “晏，我要她这身喜服，特喜欢金双龙霞帔。” 姚漫柔扑进娄晏怀里，揪着他敞开的衣领扭腰撒娇。 凌玖的喜服是季老夫人给她定制的，改良版旗袍式秀禾服配金双龙镂空手绣霞帔，华贵端庄，穿在身上好美。 霞帔上还配有娄家祖传霞帔坠，传承几百年的宝物历来只有娄家媳妇才有资格佩戴。 姚漫柔的眼珠看红了。 “凌玖，把喜服脱给漫漫。”娄晏不许她顶嘴，高声大气警告：“这身衣服是我娄家的。” “大言不惭”。 羞耻感油然而生。 凌玖眨眨眼，硬把热泪憋回去，取掉霞帔坠，解开霞帔，连同喜服一起脱下来砸给娄晏。 “你说是你家的，那你拿去。既然你不承认我这个妻子，我们从今以后恩断义绝。” 凌玖身着手工真丝袍子说话，面料泛光，顺滑精美。 摸起来……应该很舒服。 姚漫柔眼珠转动，“里面那套我也要。” 凌玖剜她一眼。 真丝内袍也是老夫人做的，出于娄家没错，可是再脱她就光着了。 人活一张脸啊。 “晏，人家就要要嘛。”姚漫柔的额头抵在娄晏胸膛上拱。 他抚着她的波浪卷发，挑眉瞪眼，又命令凌玖，“快点脱给漫漫，别惹我发火！你一个保姆，哪有资格穿几十万的喜服？” 凌玖正要说话，娄晏先声呵止：“别跟我说奶奶给你准备的，她人老、眼花、心盲，不识人。” “娄晏，你会后悔的！” 凌玖跑了出去，悄无声息地钻进自己的房间。 然而祸不单行。 隔壁婚房很快传来低吟高唱声，娄晏和姚漫柔没关门。 “亲爱的晏，今晚洞房花烛……打算怎么过呀？嗯？” “爱死你了。”娄晏大笑。 “人家是你的最爱吗？” “是是是，你是我盼了三年的人间尤物，人美、嘴甜、腰软、有深度、有内涵……” 肥猪尖嘴拱槽子，无休无止。 凌玖拿卫生纸堵住耳洞，给“相信爱”微信群发消息：「友友们，我要离婚了。」 群是100人的大群，但三年来除了逢年过节潜水的人冒出来发个表情包，其余时间只有一个人积极发言，这人的微信名叫“威武学姐”。 “威武学姐”秒回：「宝宝，勇敢一点( -?? -? ) 」 第2章 给自己征婚 寒风裹着鹅毛大雪飞扬，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 昨晚约定九点钟来办离婚手续，凌玖左顾右盼，十点了，娄晏还没来，电话也打不通。 她搓着手，在路边安保岗的大伞下站着。 一群肩扛摄像机的青年男女涌来。 一个戴着眼镜框、脖子上裹着黑白格羊绒围巾的男人，上来就把麦克风塞在凌玖唇边。 “凌小姐，你服侍娄总三年，他给你多少劳务费呢？” 记者？ 凌玖心上一震。 她和娄晏三年前领证隐婚，婚后出国，前天晚上才回来，外界不会这么快挖到他的私生活。 娄晏也不可能泄露婚姻状况，凌玖在他身边三年，对外的身份是生活助理。 况且娄晏现在巴不得甩掉她，扶姚漫柔上位，悄悄咪咪离婚省时省力，绝不会引来记者。 联想到娄晏没来，那就是姚漫柔担心他离婚不顺，暗中找媒体来刺激凌玖，逼她发疯，自行退出。 凌玖摘掉口罩，优雅的取下帽子，捋顺长发。 “好美。”一个稚气未脱的小记者脱口而出。 “谢谢！”凌玖给她比个心。 “凌小姐，你年纪轻轻任职保姆类工作，有没有特别难忘的经历呢？” “一天二十四小时围着娄少转，你受得了吗？” “圈内人都知道娄少威武霸气，他打过你吗？” 都想知道当三年保姆是什么感受。 如果她说给娄晏洗过袜子、倒过尿盆、半夜三更做宵夜，那就劲爆了，足以让人鄙视笑话她，放大她的羞耻心，然后快快离婚消失在人间，方便姚漫柔夺取娄太太之位。 凌玖自顾自的对着摄像头展示容貌，“我出门前特意化了妆。” 指尖描着好看的秀眉，“感谢记者朋友们来看我，借此热度，我想给自己征个婚，本人23岁，专业是体育运动，另自修完多门艺术课，颜值与美貌兼备。” “凌小姐，言归正传好吗？” “您都到这里来了，咱们就谈点应景的话题。” 一个个急不可待，巴不得凌玖立即说“我只是个保姆，今天就辞职走人，永远消失在娄晏面前”，他们好回去复命。 凌玖故作不懂，手指结婚登记入口处，“我花容月貌，聪慧动人，屏幕前的各位优质男，欢迎来追呀，本人在此承诺，有信必回。” 够恶心了。 她想。 然而记者并没有要散开的意思，麦克风上落满积雪，厚重无比的一根根大雪糕杵在凌玖下巴上。 天地阴沉，雪大片大片下落。 一辆迈巴赫驶来，车上下来一个光头黑衣男。 “都给我滚！” 男人话落，记者们回头，一看是帝都大豪门陆家的保镖头子毛凡，个个变了脸色。 “给我删了，今天的事禁止外传。” “是是是…” 小记者们耷拉着脑袋处理摄像机，随之一哄而散。 路边的吃瓜群众也悄然离去，偷偷把凌玖这段征婚视频发到网上…… “凌小姐，请上车。” 毛凡鞠躬请人，凌玖却没拿正眼看他，戴好帽子口罩，沐着大雪走了。 陆萧寒开门下车，踏过一地白雪追上她，一把捉住手腕，“你还要去哪里？” 凌玖无波无澜的眼看着陆萧寒，“陆总，巧啊，大雪天您也来民政局揽业务？” 不等陆萧寒回话，凌玖假笑道：“真是辛苦呢，我不打扰您了。” 陆萧寒剑眉紧拧，“凌小姐，有信必回？好诱人，但不知你这话有几分可信度。” 漫天飞雪，落在西装上黑白分明，男人的冷与情深交织。 凌玖不带一丝温度的笑着，“陆总别较真，我一个保姆，才疏学浅，胡说八道。” “你终于要离婚了。” 陆萧寒的语气加重，听起来如释重负。 “陆总，别乱说，我是娄晏的生活助理，他还在家等我做早餐。” 做早餐？ 那男人等她伺候？ 难道这三年她做饭给他享用？ 陆萧寒僵在雪地上。 凌玖抽出手，决然离去，匆忙赶回娄家大宅，管家沉着老脸把她带到祠堂。 娄晏正对家法跪着，桌子上有一份协议书。 “我昨天才上任总经理，暂时不能离婚，律师拟了一份协议，等年后我爸退休，我们再去办手续。” 娄晏傲慢的下巴高抬，“当然，我不会让你白白合作。” 凌玖瞟一眼协议，尾巴上注明支付她500万作为劳务费。 姚漫柔巴不得他们马上离婚，自己上位，娄晏也巴不得天天抱着姚漫柔睡，所以特意说明接下来是合作关系，等于私下剥离婚姻牵绊，与凌玖划清界限。 “合作可以，但，这个费用我不接受。”凌玖顺水推舟。 早晨打车去民政局花了50块，微信余额还剩三位数，原本想给陆蓝打个电话，今天离了婚去她那里暂住几天，没想到被她哥哥陆萧寒发现了。 既然娄晏没把她当妻子，三年婚姻不不做数，那他们就按雇佣关系结束。 “请把我照顾你三年的费用算一算，一千多个白天加黑夜，按照欧洲的人工护理费算。” “你要多少？” 狮子大开口么？娄晏怒视她。 “三年的工资加延误发放罚金、我的精神损失费等等，合计你给我500万。” “你…” 娄晏眼珠微动，瞟几眼暗藏于花园里晃动的人影。 豪门大宅深似海。 他咽下卡在嗓子眼上的话，拿笔在协议书上打个加号，补上500万。 1000万到账，凌玖仔细查看银行通知。 “我还要补充一点：合作期间禁止带人去住所，男女都不允许，违反一次罚款100万。” 娄晏明白这是预防他带姚漫柔回家偷情，他厌恶凌玖顶嘴，但目前处在风口浪尖上，黑着脸忍了。 凌玖下了山，打车回协议书上指定的“御园”居住。 凌晨一点，娄晏摸回家，进门后扯着领带叫唤，“给我拿鞋。”斜倚在门上，一身酒气。 “凌玖，劳资回来了。” 灯亮了起来，门对面贴着一张大字报，黑色记号笔粗略画了一男一女，脑袋奇大，脸盘子灰不溜秋，皆是苦大仇深样，男女中间卡着三个大字——将离所。 第3章 将离所 这里不是家，而是两个即将离婚之人的暂居所。 “娄总，有任何需要请点机器人，付款获取服务。” 娄晏这才注意到玄关处摆放着自助机，地上贴了黄色条子，将客厅的空间平均分成两半，左边是“女士用餐区”，右边是“男士用餐区”。 客厅拿来当餐厅用，而餐厅又用大字标明“取餐等待区”，厨房门上还贴着“施工重地闲人免进”。 楼梯一样的拿黄色条子贴地面平均分成两半，女右男左，上楼各有各的路线，禁止越界。 娄晏黑着脸，点开自助机。 「叮咚，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 “拖鞋。” 「请稍等，请付款999。」 娄晏的鞋几万起步，花这点钱并不觉得贵。 扫码付完款，自助机旁边的售货柜弹开相应格子，他取出拖鞋穿上，走右侧属于自己的路线上楼。 二楼映入眼帘时，眼睛差点被刺瞎。 医务室、超市、洗衣房、熨烫区…… “凌玖，你什么意思？” 家里除了两个相隔甚远的卧室，其它区域全部规划成了功能房，娄晏愤怒不已。 “井水不犯河水，我们把界限落实到细节上，确保合作愉快。” 娄晏不满、愤怒、想揍人。 但，这也是他希望的，互不相干，凌玖离他远一点正好。 他只用做个假象给娄氏集团那几个老古董看，保持在国外疗养期间积极上进、成熟稳重的作风，夺得集团总经理是第一步，碾压同父异母的五个兄弟，登上董事长之位才是终极目标。 他就忍一忍，再等两个月他爸就退休了，他是董事长第一继承人，董事会一定会选举他上任，到时候手握大权想干嘛就干嘛。 只是两个月而已，六十一天很快会过去。 娄晏安慰着自己，解着衬衣扣子去洗澡，淋湿头发，闭着眼摸洗发水。 卧艹。 霉得可以。 眼皮虚开一条缝，柜子里面空无一物。 “凌玖，你死了吗？快给我送洗发水、沐浴露、护肤品……还要剃须刀、毛巾、浴巾……” 啦啦，需求真多。 然而没人理会他。 砰。 一拳砸在瓷砖上。 瓷砖安然无恙，他却遭了反噬疼得龇牙咧嘴提着手直甩。 一把抄起洗衣篮里的衬衣裹住湿淋淋的脑袋，哒哒哒往楼下跑，身上的水顺着大腿流，一路淅淅沥沥，人工洒水车很nice。 点开自助机，小离同学精神抖擞迎客：「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 “洗发水、沐浴露、男士护肤品……” “请稍等，请您付款3999。” 扫码付费，售货柜开启，从一个个小格子里面取所购商品，每样还只有一份。 娄晏怒视楼上，指着看不见的凌玖责备：敢情你算准了我需要的东西下套，故意针对我？ 好啊，这些年给你提供的生活太好了，养肥了你的胆子，敢跟我对着干了，凌玖，给我等着。 娄晏拨通姚漫柔的电话：“听着，明天搬到御园来住。” 他要整点颜色给凌玖看，让这女人喝醋喝到牙掉，受气气到肝肠寸断。 “嘻嘻，晏，搬来三个人同居么？” 当着凌玖的面睡她老公，那叫一个解恨，她霸占娄晏三年，必须得付出代价！ 娄晏烦躁起来，“近两个月是我事业的关键期，给我低调一点，你让助理在御园找个房子，我俩同居。” 娄晏洗完澡已是凌晨三点，没睡多久天就亮了，打着哈欠，“给我倒杯水。” “……” “凌玖，倒杯水来。” 昨晚酒喝多了，嗓子冒烟，喊了好几声无人应答，娄晏才想起他和凌玖私下解除夫妻关系了，那女人不会再伺候他。 叹口气，拿手机扫床头柜上的条码连通小离同学，要一杯水。 「请稍等，请您付款300。」 什么？ 300一杯白水？ 一大桶矿泉水才几十块，一小杯水就付费300，娄晏这下觉着贵了，对着小离同学骂：“你脑子糊了？” “请稍等，即将为您查询收费明细——一杯温水50，送水服务费250。”小离还是那么的精神抖擞。 娄晏冲出卧室，直奔凌玖的房间问罪。 “你t接杯水送到我房间才几步路，收费250，抢人啊？“ “在将离所，互不相干，你不想花钱就别点服务，自己照顾自己。” “你……” 凌玖退出购买商品房注意事项网页，关掉手机站了起来，“娄总，我的早餐时间到了，先行一步。” 话落，抬头挺胸大步走，吹着口哨下楼。 走的是左边，她自己的路线。 究竟是谁她给的勇气？ 一天之隔，这个女人的背脊挺直了，从面前走过去的时候，像昨夜突然二次发育长高了一样。 娄晏看着凌玖高挑的背影，十个手指头卷了起来。 想起在国外期间凌玖陪他练拳的经过，刚开始十有九次他会输，面子上过不去，他就以受过重伤元气大损为由，责怪凌玖不体贴，挖苦她太钢没有女人味，如此种种。 后来，凌玖就不是他的对手了。 每一次练拳都输给他，还养起了长发，脱掉宽大运动衫改穿淑女衣裙。 看凌玖刚才走路带风的劲儿，娄晏怀疑她这两年掩藏了锋芒。 一定是太爱他，迫不得已离婚憋了气，所以从昨晚得知他出轨开始，处处与他作对。 第4章 中间商，赚差价 生活一地鸡毛，世事无常，可是日出日落，脚下的路还很长。 抹掉昨日留下的痕迹，继续奋斗。 凌玖去了趟超市，昨天事发突然，花高价买下自助机，只备了几样日用品，生意又好，都卖完了。 15块的拖鞋卖999，净利润888，洗浴用品系列成本一千出头，卖了3999，今天早晨娄晏又点了300一杯的矿泉水，算下来钱真好赚。 何以解忧？首选暴富。 推着购物车横扫生鲜区，大黄鱼、海虾、进口牛排……但凡娄晏爱吃的都买上，回去冻在冰箱里面再转手高价卖给他，两个月赚一套小房子不是问题。 一辆车很快装满。 换另一辆接着买日用品。 扒拉开s号短\/边裤，拿最后面的xxxxxl，三角和平底的都选特大胖子号。 到时候娄晏买上穿不稳的短\/边裤，走起路来悬乎乎，在公司悄悄拎着皮带提裤子的画面帅呆了。 将离所是娄晏临时安排的住所，他放弃别墅，选择这个有着烟火味的多层住宅区，目的是做样子给娄氏集团的某些人看，显摆他很会过家庭生活。 他爷爷说过，能带领集团开创宏图伟业的董事长，一定是会经营婚姻的好男人。 故而屋内配置不齐，洗衣机只有两个，凌玖拿一个洗自己的衣服，另一个留给娄晏，买了把卤肉店夹大猪蹄的钳子。 如果娄晏点洗衣服务，她就戴上口罩去夹衣服扔进洗衣机，洗外衣一件300，内衣没有洗衣机可用，她也不会再给他手洗。 娄晏又讲究，每天必换衣物。 以后没人给他洗袜子了，他将花钱买新的穿，供不应求。 凌玖买断短\/边裤大胖子尺码，拿空男士白袜子。 身后突然传来女人的抱怨声，“这位太太，您买得也忒多了，穿得完吗？” 见过屯粮屯药的，没见过屯袜子的。 可以循环使用的东西干嘛买空？害别人买不到。 凌玖觉着声音有些耳熟，像是在哪里听到过。 抱着一堆袜子回头，眼前是一个比她矮一些、头戴鸭舌帽加冲锋衣帽子，脸上还罩着防尘三层口罩和大墨镜的人。 像极了特务出工，既要办事，又不敢露面，把自己伪装得面目全非，怪吓人的。 凌玖转眸左右看看，她有点怀疑刚才说话的不是人。 “你一个保姆买这么多袜子给谁穿？”特务样的人火急火燎。 原来是她。 凌玖嗤鼻一笑，“姚大明星，出来炸街么？” 讽刺的眼神上下扫姚漫柔，“整得跟鬼似的，越伪装越接近真相，这个常理都不懂，你还敢偷男人。” “你……” 姚漫柔逼近凌玖，小声说：“你买这么多男人用的东西好搞笑哦，把娄晏当宝时时记挂在心吗？没用的，你得不到一丝一毫怜惜，因为他只爱我一个，哈哈！你好可怜。” 姚漫柔高仰起头，“气死你！！” 凌玖淡笑，“我是中间商，专业赚差价。” 提着购物车两侧抖一抖，显摆一下她的扫货成果，“根据我的经验，这点货卖得完。” 话落，白姚漫柔一眼，抬头挺胸往前走。 在角落处顺过另一辆装满生鲜的购物车，一手推一个毫无压力。 途中还盯着酒水瞄，像是买不够的样子。 “这女人怕是疯了，来超市撒气的。”助理小雅在姚漫柔耳边说。 一个靠老公生活三年的隐形工具人，被离婚无路可走了，发疯不足为奇，因为小雅还见过离婚后精神失常去超市偷东西玩儿的女人。 不过，姚漫柔想起娄晏说为了事业还要跟凌玖合作，砸了1000万给她。 也就是说凌玖有钱了，买得起这些小玩意。 可是她刚才又说当中间商赚差价，意思是从超市进货，拿去外面卖？ 地摊货比超市陈列出来的商品便宜几倍好。 傻子。 鉴定完毕。 姚漫柔露出胜利的笑容。 没有白色的了，她就买黑袜子，黑色还耐脏，和娄晏同居期间不用她动手洗。 腾出时间来从头发丝到脚趾头保养得香艳动人，把娄晏迷个七荤八素，就是她身为女人的本事，没必要跟保姆争破袜子。 凌玖匆匆结了账，付费请人送货到小区，暂时寄放在安保室，她先去办更重要的事。 …… 中介小哥两眼盯着电脑，手杵下巴不咸不淡道：“你要买房啊？” “对，我要御园三栋二单元702，麻烦帮忙看看。” 小哥漫不经心戳几下鼠标，巧了，对方还真要卖。 但是套内面积280平，总价1125万，超出凌玖的预期。 她擦擦汗，“没关系，你通知房东，我办按揭，唯一的要求是先把房屋使用权给我。” 小哥给她讲解办理按揭的流程，贷款几百万，收入证明可得开高一点，银行才好评估。 凌玖寻思着房价，便加了3栋业主群，想问一问行情，顺便找找房东，越过中间商砍个价。 可她没想到加了群以后顶楼的大爷正在直播，有只鸟在他家阳台上做了窝，孵出三只小鸟，脑袋黑黝黝的，在窝里拱来拱去。 在线的貌似都是退休在家的老人，凌玖便暂时放下这事，先去门卫室搬货。 买的东西太多，忙前忙后，手机铃声响了几次，她没空搭理。 直到晚上九点，洗完澡香喷喷躺床上，一看陌生号码给她打了50多个电话。 谁？疯了？ 凌玖骂着回拨，“哪位？急成这样。” “是我啊，你老公的心肝宝。” 姚漫柔在那头荡笑，“来，娄少，你家保姆接电话了，想吃什么尽管点。” 第5章 和情人在阳台上直播 凌玖放松心情接招。 娄晏报了一串菜名，特意提醒她：漫漫那份牛排要煎熟，她不吃带血丝的；意面多加番茄酱，她喜欢酸酸甜甜的口味；水果沙拉要带果柄、带绿叶、采摘日期仅限今天的鲜果制作。” “没问题，娄总，两份牛排，两份意面，烫蔬菜一碟，水果沙拉一份，加合欢糕，共计4999，请先付费，另外食材是特殊商品，不支持退单哟。” 娄晏笑了起来，“你有种，不过，记住自作自受这句话，怨不得我。” 叮咚。 付费成功。 反正自己有的是钱。 等凌玖送餐来，他就抱着漫漫，现场展示什么叫偏爱，还要命令凌玖在一旁伺候他们吃喝，气死这个女人。 这边，姚漫柔躺在娄晏怀里，叼着葡萄喂他，边玩边亲。 那边，凌玖没打算做饭，翘着二郎腿躺沙发上，拨通娄晏的电话试探：“你什么回来吃？我好准备。” 靠。 把人当傻子吗？又挖坑。 如果带姚漫柔回去吃饭，就要多付一百万。 “凌玖，你昨晚从我这里赚了点钱，胃口养大了，明目张胆贪100万是？” “娄总，我一个保姆，才疏学浅，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打电话只是想控制时间，佳肴做出来要趁热吃呢。” 说得貌似很有道理。 娄晏含着葡萄回话：“我在你……旁边这栋楼，三栋一单元602……你做好了给我送过来。” “哦，又要送餐啊？” “对，你没聋。” “我的听力倒是正常，只不过您没付送餐费，就有点……为难了。” “……”娄晏咬着牙巴骨，“多少？” “从二单元到一单元挺远的，需要支付长途运输费2500。” 话音刚落，娄晏咆哮如雷，“劳资见鬼了，摊上你这样的女人，早知道就不签那破协议书。” “没事，你现在反悔来得及，我们马上离婚，各走各的。” 事到如今谁需要谁心知肚明。 娄晏骂骂咧咧付了费，威胁凌玖，“你等着，我今晚要把你活活气死掉。” 凌玖挂了电话。 胜负未分，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她关掉客厅的灯，在观景阳台偷瞄一单元602。 距离不远不近，正好可以看到躺在摇椅上热吻的娄晏和姚漫柔，那边开着暖灯，还点了蜡烛。 凌玖点开业主群，发了条消息：各位叔叔阿姨晚上好！我一个人在家，白天看了叔叔直播小鸟，有点害怕呢。 群里的大爷大妈第一时间安慰她。 她顺势说：“不好了，我看到窗外有黑黝黝的鸟脑袋，不敢睡觉。” “小姑娘，你别自己吓自己。” “是的，我们小区五块多一平物业费，安保工作做得好，很安全。” 凌玖改发语音，扯着嗓子惊叫：“真的有鸟脑袋浮在黑暗中，你们不信就看隔壁一单元602，我没撒谎。” 大爷大妈们一听见鬼了似的语音，纷纷趴在自家阳台上瞅一单元602。 果然有情况。 602的大阳台上确实有两个黑脑袋拱来拱去，现场挺激烈。 不过，他们都是过来人，满屏飘着手扶额头、红了老脸的大熊表情包。 凌玖惊诧诧的再发语音：“楼下502的叔叔在不？一单元602那两个鸟脑袋飘在你家门头上呢，我小时候听老人说黑鸟抱丧，不吉利啊！” 502的大爷正抱着孙子看热闹。 一听这话，惊得抱紧白白胖胖的婴儿躲进屋里，马上给物业打电话。 群里炸开了锅。 有人数落小姑娘太胆小，害一栋楼鸡犬不宁，有人骂一单元602的年轻人伤风败俗，放着那么大的床不用，跑阳台上开着灯向邻居们直播，太过分了。 物业管家风风火火赶到一单元602。 叮咚叮咚叮咚直摁门铃。 娄晏赤着上身，腰间系张浴巾，开了门，横眉竖眼，“什么事？” 管家一个哆嗦，踮起脚尖仰视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大业主。 “先生，麻烦您……注意一点，那个……你们被发现了。” 娄晏火冒三丈，“发现什么？谁偷窥我的隐私？报上名来，我要他碎尸万段。” 骂得太大声，话又难听，惊动了楼上楼下。 邻居们开门出来看，个个高举手机，两眼放光，跟发现了鬼子似的。 娄晏甩上门。 “现在怎么办？万一我俩被曝光，你爸、你爷爷会找你的麻烦，董事长还选得上不？” 姚漫柔抱住娄晏的腰，趴在他背上说话。 娄晏烦得要死，抓起衣裤胡乱往身上套。 姚漫柔自讨没趣，撸一把波浪卷发，“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三年前你悄悄咪咪和凌玖领证结婚，出国一走了之，三年后我一心一意跟你，你还是不能保护我。” 这话娄晏不爱听。 他冷笑，“三年前我在重症监护室住了一个多月，命悬一线，你没去看我一眼，忘了？” 姚漫柔哭了起来，“你出事后我被老爸困在家里，受尽煎熬，整整瘦了二十斤，你这样说话好没良心。” “好了，我们不提过去的事。” 娄晏胡乱哄她几句。 第6章 怕我把你弄脏？ 还没发起进攻就被打败，输得不明不白。 娄晏一肚子气。 “凌玖，给我滚出来。” 厨房门打开来，凌玖系着花围裙，一边擦手一边问：“怎么了？” “是不是你干的？”娄晏一拳砸在自助机上。 小离同学一个哆嗦，惊得系统出错，“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 “要你爹。” 娄晏瞪着凌玖。 许久。 他面目狰狞道：“刚才是你通知物业的？” “我在做鱼，酱汁快糊了。合欢糕面团已醒发，下一步就做成胚子放进烤箱，需要大枣、红皮花生、红糖、枸杞研成粉末撒面皮上。” 凌玖自说自话。 “对了，我得问问你，猕猴桃没有果柄怎么办？它超清奇，带毛不带把把。蓝莓好矫情，不带绿叶，但它的采摘期又是今天凌晨五点，我该如何证明它新鲜……” “闭嘴！”濒临疯掉的临界点，娄晏话不多说直接上手。 眼看大拳头就要砸在脸上，凌玖侧身避开。 娄晏朝前冲，凌玖瞅准了抬腿一脚踢中他小臂。 “嘶……” 娄晏的手垂了下去。 “凌玖，你放肆！明知我的小臂受过重伤。” 凌玖拉直裤管，拎着花围裙往上一提。 “娄晏，你听着，三年来，我让着你、忍着你、惯着你，不是斗不过你，而是一纸婚书在身，我把你当唯一的家人看待。如今你和我划清了界限，我不会再讲客气，你请自重。” 说完又去厨房，喝她的鲜榨果汁。 做个鬼的饭，料定娄晏没心情享用。 深更半夜，小离同学大声迎客：“请稍等，请付费999。” 凌玖醒来，望着天花板。 娄晏敲她的房门，“喂！起来了。” “什么事？” “给我拿药。” 凌玖开了门，眼睛睨着医务室直接左转，取上膏药，拿托盘端给娄晏。 很没礼貌，在娄晏看来。 膏药是一位名老中医研制的妙药，专门给娄晏配的，他康复期间凌玖每天给换药，通常小手洗得香喷喷，精心消毒，细心服侍他。 娄晏习惯了帝王般的待遇。 不愿意去拿托盘上的膏药。 “不要吗？” 到了这个地步，凌玖不会把香喷喷的小手贴在脏胳膊上。 “要付服务费是？” 娄晏抬抬下巴，扫小离同学。 叮咚。 换药服务费1000到账。 付款了，娄晏以本尊坐拥天下、臣民皆要侍奉他的姿态睨着凌玖。 凌玖一脸假笑，“请稍等，我准备一下就过来。” 一分钟后，凌玖戴着大口罩，手上套着擦地的橡胶手套回来。 娄晏怒道：“你把我当什么了？” 脏地板？垃圾？渣子？怕我把你弄脏？ “娄总，你现在是姚大明星的男人，你我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保持距离理所应当。” “你……凌玖！” 娄晏的胸脯子剧烈起伏着。 带着肥厚的大塑胶手套也不影响凌玖发挥，她在过去三年为娄晏换过几百次膏药，轻车熟路很快弄完。 …… 一夜鸡犬不宁，娄晏天亮了还在呼呼大睡。 凌玖轻手轻脚下楼，在小区绿道上慢跑。 晃眼看到顶着冲锋衣帽子遛狗的姚漫柔。 她笑着，“早啊，大明星。” “是你？别走。” 姚漫柔把狗绳子拴在树上，逼近凌玖，“昨晚是你搞的鬼？” “呵呵，姚小姐真会说笑，娄总点那么多菜，我在厨房忙到他回来还没做好，哪有精力管闲事。” “真不是你？” 姚曼摘掉茶色眼镜，盯着凌玖看，休想在她面前撒谎。 凌玖耸耸肩，“难道我脸上写着干了见不得人的事？” 姚漫柔心虚，退后几步戴上眼镜，体贴道：“阿晏昨晚回去吃饭了吗？” “没有。” 凌玖大大方方地说：“他点的菜我倒垃圾桶了，高级狗粮费了不少食材，怪可惜的，你如果现在过去，正好……” 瞥一眼拴在树上的狗，又仰头看一看楼上。 意思不要太明显。 “你……你这个兴风作浪的j女人，卡在我和娄晏中间三年，耽误了我们的大好时光，我不会让你好过。” 凌玖笑着，“姚小姐，你恼羞成怒了呢，难道昨晚没卖出去？还是娄晏中途退出没满足你啊？嗯？” 顺手捞起一根树枝，弹在姚漫柔下巴上。 轻薄一笑，“走了。” 不对，是跑了，迎着曙光飞奔。 姚漫柔的眼珠子快要掉出来，拨通小雅的电话，“喂，给我租下三栋二单元702，我今天要搬过去。” “姚姐，你要拍广告外景啊，司机已经在路上了，可不可以明天再搬家？” “不行，你今天别跟我去了，安心搬家，我晚上和娄少早点回来，震死楼下的凌玖。” …… 中介午间给凌玖打电话，询问她要不要把房子租出去。 凌玖一个小时前跟房东签署了买卖协议，定金交了，当即委托中介代租房子。 晚上八点，娄晏回到将离所，哒哒哒上楼，拿了些换洗衣物又开门出去。 凌玖开一点门缝静听。 果然，娄晏去了7楼，住进702，她的头顶上。 如果娄姚二人玩楼震，她的耳朵会发黄。 这对男女睡她的婚房都不关门，隔着一层楼板恐怕更加肆无忌惮，万一肥猪尖嘴动用洪荒之力连人带地板一起拱，天花板掉下来，那就不好了。 凌玖拨通租房人预留的电话。 咧着唇，用夹子音说：“不好意思，我的房子不租了，押金退你哟。” 那头暴跳如雷，“我签了合同！付了房租！手上有中介的白纸黑字，开什么玩笑？” “没关系，算我毁约咯，违约金赔你啦，钱不是问题。” 小雅被逼疯了，短短三天时间搬两次家。 姚漫柔有别墅，娄晏也有别墅，再不济帝都有接待总统级别大人物的国际酒店，安保系统一流，他们可以包房尽情玩乐。 难以理解租住在这样一个人出人进、麻烦不断的小区图什么。 姚漫柔接到助理的电话，手抓波浪卷发，从娄晏身上滚了下去，吊带半挂在胳膊上，“你听错了？哪有下午签约晚上就解约的房东？” “没听错，房东是外地人，听声音像是有病。” “我就不搬。” 姚漫柔翻身骑上娄晏的腰。 她签过无数合同，不会发生这种奇葩事。 “可是……漫姐，房东说屋里死过人，就在客厅的地板上，是凶宅。” 第7章 宝宝，爱你 啊！！！ 姚漫柔惊得高高弹起，带动娄晏的腹肌，六块小肌肉瑟瑟发抖。 “死了爹还是没了娘？慌里慌张，要犯心肌梗塞了。” 娄晏烦躁得撸秃头皮。 “娄晏，我要搬家，这屋里死过人，好恐怖。” 咔哇咔哇。 楼上收拾拖箱的声音楼下清晰可听，凌玖笑倒在床上。 娄晏连续两天晚上不顺，兴致全无。 “漫漫，你今晚搬回自己家去住，我累了。”说着人就走向步梯。 “给我回来。“ 姚曼逮着人拉回电梯口。 惊魂未定，今晚需要男人。 娄晏要前途，姚漫柔在等他离婚，他们的关系是情夫与情妇，不能曝光。 姚漫柔拉着娄晏上了自己的保姆车。 “晏，我在豪斯酒店包个房，那边安保系统一流，方便我们约会。” 姚漫柔趴在娄晏肩上。 红唇贴上他高挺的鼻梁，“可以吗？在你离婚之前，我收工就回酒店。”含住鼻尖吮，低哑诱惑，“我等你。” 娄晏撑开眼皮。 眼前的女人肌肤胜雪、皓齿红唇，吊带裙半挂在香肩上。 她是寒冬的一把烈火，毁天灭地。 男人的理智分崩离析。 “唔……阿晏…” “爱死你了…” 娄晏捧住姚漫柔的后脑勺，堵上她的红唇。 交颈接吻。 嘤嘤嘤。 小乖乖呀小乖乖。 司机摁住耳机堵死耳洞，磨牙又摇头。 相比天天跟在身边洗袜子、刷马桶的结发妻子，情人新鲜又有趣。 娄晏沉浸在姚漫柔编织的温柔乡放飞自我…… 次日起床闹铃响起的时候，他摸过手机，撑眼皮都费劲。 “喂！”眯眼拨通凌玖的电话，“给我炖点汤。” 凌玖手上有药膳配方，经过很长时间的验证，娄晏受旧伤困扰身体不适的时候，喝一锅药膳鸡汤补补元气就舒服了。 “请问您什么时候需要？” 凌玖刚晨跑回来，准备洗澡。 “中午，给我送到公司。” “抱歉，我今天有事，这个单不接。” 娄晏不悦，“我让你炖汤，你就炖，废话少说。” “娄总，您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签过合作协议的，现在是将离所的合租人关系，我没有义务伺候你。” “你……凌玖，翅膀硬了？敢忤逆我。” “笑话，你我形同陌路，忤逆这个词用不上。娄总如果输出太多需要进补，请呼叫你的情人，让她给你炖汤，万一她说不会，那还有一个办法——让她把你喂进去的还回来，反哺。” “死女人，你等着。” 砰。 娄晏扔掉手机，好巧不巧砸在姚漫柔肚子上。 “啊！好痛。” 姚漫柔摸着手机正要看，娄晏又抢回去，命令凌玖，“你把药膳方子发给我。” “好。” 祝你喝到无毒鸡汤。 凌玖陪娄晏在国外三年，娄老爷子访遍名医，不断输送大师去探望，药膳方子算起来是娄家花钱配的，她二话不说分享出来。 娄家的东西可以还给娄晏，他是死是活，也请自行负责。 娄晏拍拍躺在胸膛上睡觉的姚漫柔，“起床了，给你男人炖锅汤。” “炖什么汤……啊？” 姚漫柔伸着懒腰打哈欠。 她不会做饭，生下来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娇娇女。 娄晏想起凌玖说反哺，恶心得欲要发吐。 揭开被窝，推着姚曼柔的腰把人拎起来。 “炖个鸡汤都不会么？” “娄晏，你疯了。” 不会做饭的女人比比皆是，尤其是豪门圈女人，个个有佣人伺候，谁下厨？ 姚漫柔一边穿衣一边生气。 娄晏一样的不满，“欲拴住男人的心，先拴住他的胃，你懂？” 姚漫柔一秒变脸，扑过来勾住娄晏的脖子，在他唇上印一个吻，娇笑如花，“我不会做菜，但可以学啊，人家听你的就是了。” 抱着娄晏亲了又亲。 娄晏抚着她的红唇，“你今天休假，机会难得，我晚上组个局招待哥们，他们得知我回来了急着见面。” “是陆萧寒、慕北辰、季央那党人吗？” 姚漫柔眼波流转，脑海里浮现出几个大少爷的风姿。 “聪明。”娄晏捏捏她的鼻尖，“快去吃避开孕的药。” 娄晏不喜欢用那个套，更不喜欢小孩。 …… 这边，凌玖洗完澡，往脸上贴了张面膜。 昨晚跟陆蓝联系上了，约定六点见面。 敷着面膜上网，手机弹窗跳出威武学姐的新消息。 “玖儿，你好吗？” 凌玖历来报喜不报忧，刷刷刷编辑一行字发出去：“很好，谢谢姐姐。” “你……离婚了吗？” 似乎很想知道结果，又不敢直接打探凌玖的隐私。 “那天没离成，因为我前夫临时出了点事。” “哦(??д??)” 凌玖自责那天晚上冲动了，深更半夜在群里说自己要离婚，害学姐记挂在心上。 于是她反过来安慰学姐：“别为我难过，我已经和娄晏私下解除了婚姻关系，争取到1000万劳务费，拿着这些钱按揭了一套大房子，等再过57天办完离婚手续，这个坎就过去了。” “你真棒。” 学姐接着发了个自制表情包，两个胖头小人面对面拥抱，后方配文：“宝宝，勇敢一点，我就在你身后。” “谢谢。” “买房是大事，我想资助你。” 这是学姐三年来第1314次向她提出钱财资助。 凌玖一如既往的拒绝：“谢谢你的好意，我自己可以解决。” “那好，宝宝，爱你！” （飞吻表情包）结束聊天。 凌玖笑着，面膜皱了边，一把撕掉，洗了脸，拿精油细细按摩。 晚上出门前特意穿上娄老夫人送的羊绒大衣，她回国那天张妈连同喜服一起送到婚房的，也是喜庆的红色，质感好，样式新潮。 三年没见陆蓝了，想把自己打扮得美一点。 寒冬腊月，夜幕罩着大地。 金帝会所外墙上，霓虹灯光芒万丈。 这是一家供上流人士消遣的大会所。 凌玖站在旋转门外，面朝金碧辉煌的大厅时，有种走错地儿的错觉。 进门便选个偏僻角落等陆蓝。 第8章 陆萧寒会看上什么样的女人 会所二楼。 正对门大包间是老板慕北辰的御用地盘，透过特制玻璃窗，门口进进出出的美人尽收眼底。 慕北辰和季央倚窗而坐。 娄晏搂着姚漫柔在对面。 久别重逢，季央大胆提问，“阿晏，你和姚大明星进展到哪一步了？” “季少，你好讨厌。”姚漫柔红着脸往娄晏怀里钻。 三个男人相视一笑。 你懂，我也懂，都是看尽天下美人的公子哥，收了女人不用难道要留着过年？ 问一问进度，不过是套点小黄料来下白酒。 三年前的娄少是帝都有名的大人物，哥几个在一起全靠他爆料整乐子。 娄晏紧搂姚漫柔，通过肢体语言向哥们展示进度。 季央喝着酒调侃，“展开来说一说，我喜欢细致的小作文。” “你要失望了。”娄晏轻弹杯壁，“我已经不再是三年前的娄大少。” 慕北辰举举酒杯，“哥们，恭喜你成长起来了，再接再厉，从你老爹手上夺过集团掌舵权。” 杯盏交错，娄晏的思绪在这三年间流转。 他出国疗养三年，娄正雄没去看望过。 他甚至想过如果客死他乡，他爸以及同父异母的五个兄弟估计要拍掌欢呼。 从人人吹捧的娄大少坠落到谷底，昔日纵酒欢歌的岁月和他的过去一起埋进了坟墓。 现在的他，重获新生，只想抓权利和地位。 姚漫柔趴在娄晏怀里，小手捧着他的脸，“亲爱的，你已经是集团总裁，胜利在望，加油。” “漫漫。”娄晏动情，握住女人的手。 咳咳咳。 季央别过脸，两眼盯着窗外。 他和金发洋女友昨天拜拜了，空窗期挺寂寞的。 扯开两颗衬衣扣子，假意思道：“陆萧寒怎么还没来？” 慕北辰叼着烟，眼睛盯着一楼旋转门旁边的凌玖，“那是谁？” 据经验，进出金帝的女人只有一种颜色——艳。 统一标配是穿得少、鞋跟高、扭腰摆臀搔首弄姿，使出浑身解数吸人眼球。 身着红色大衣的凌玖与周边格格不入，她的大眼睛还四处望，一副涉世不深的样子。 季央瞄了瞄，乐呵一笑，放下酒杯。 “这妞儿我看过她的视频。” 说着就把手机塞到慕北辰眼前。 视频背景是民政局，大雪飘飘，一群记者围着凌玖，她在一把大伞下给自己征婚。 上传视频的人是吃瓜群众，没什么影响力，播放量只有几千次，连凌玖自己都没刷到。 季央的公司赞助帝都三年一度的选美大赛，他的属下几个月来翻遍网络搜罗美女，偶然发现这个视频便转给他看。 慕北辰勾勾唇，“有点意思。” “我也觉得，看姑娘的年纪，大雪天跑民政局应该是去领证，可能被未婚夫放鸽子了，所以找来记者泄愤。” “姑娘的脑回路清奇。” 慕北辰为人刻板冷淡，难得他感兴趣，季央痞笑着，“我把她请上来……陪你？” “？？？” 不说好，也不拒绝。 季央在他肩上拍一巴掌，“你这种人啊，假正经，等开了房，把女人往床上一扔，真面目就露出来了，兄弟我今晚就当个坏人，帮你撩妹。” 楼下，凌玖左顾右盼。 陆蓝的电话终于打通了，那头急切道：“不好意思啊，雪儿，我刚刚接到医院急诊通知，有个小孩打球伤了腿骨需要手术，我掉头去值班了。” 那我怎么办？ 为了约会花一天时间收拾自己，费时费力的。 还有，旋转门旁边八个模特似的安保帅哥看着我，退出去有点不好看啊。 凌玖心里这么想，小嘴却很善良的安抚陆蓝，“没事，路上注意安全，我们改日再约。” 刚结束通话，一个不男不女的怪声音传来。 “这位小姐，恭喜你被选中，楼上大佬有请。” 凌玖回眸，身后站着一个侍从，男的，白衬衣外罩着黑马甲，脖子上卡一个红蝴蝶结，勒得太紧，粉脸上罩着一道红光。 “我有男伴。”凌玖说着就往外走。 抬眼那一瞬间，她看到一堵黑墙，两个魁梧光头保镖手撑油伞，护住身穿黑大衣、挺拔如松的男人上台阶。 陆萧寒？ 凌玖头一扭，抓住侍从的黑马甲，“谁请我？快快带路。” “好、好……小姐这边请。” 侍从正担心自己回去不好交差，没想到峰回路转大运临头，喜得嘎嘎叫。 凌玖跟在侍从身后，陆萧寒跟在她身后，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她走，他也走。 她停下来整理发梢，他也放慢脚步。 到了二楼，侍从推开门，立在一旁打着请进的手势，凌玖冲进包间，关上门。 总算跟陆萧寒隔开了。 她背靠门闭眼喘气。 季央托着酒杯一摇一晃走来，“这位小姐，你在逃难么？” “不是。”凌玖手指摁住嘴唇悄悄说。 暗自估摸时间，等陆萧寒走开了，她就出去。 “那你被情人追杀？吓成这样。” 季央两眼盯着她，水芙蓉般的小脸水灵灵、嫩生生的，如果捏上一把，他的指印必定留在上面过夜。 季央万花丛中采蜜，情场高手一枚。 抿口酒，寻思着换不一样的口味，今宵会是个美妙夜晚。 慕北辰叼着烟，坐在窗边观望。 娄晏和姚漫柔仿如身在无人之境，卿卿我我爱不够，没心思管季央撩妹。 凌玖等了一会儿，打开门。 很不幸。 陆萧寒就杵在外边，似一尊封印了亿万年的门神。 凌玖仰头直哈气。 脸上挂着不带温度的笑容，“陆总，巧啊，在这里遇到您。” “萧寒，来了就快进来啊，我们等很久了。” 慕北辰看到哥们来了，站了起来。 娄晏这才抱着姚漫柔回头，“萧寒，你带女伴了？” 他特意睁大眼睛，想看看单身28年的陆萧寒会看上什么样的女人。 陆萧寒没有让路的意思。 凌玖出不去，看客们似懂非懂。 季央：“你们认识？” 慕北辰：“萧寒，带女伴里面坐。”貌似陆萧寒看上了红衣姑娘，他很大方的退出。 娄晏的音量提高几个分贝：“老陆，你的德行该改一改了，28岁谈婚论嫁不是罪。” 第9章 我和她，手都没牵过 禁欲是陆萧寒身上的标签，这在情场高手娄晏看来，男人活成这样很不正常。 凌玖听出了娄晏的声音。 心上咯噔一下。 出不去，她索性不出去了，回头朝季央笑，“帅哥，刚才是你派人去请我？” “嗯哼。”季央耸耸肩。 “那我们……开始。”心想一次恶心陆娄两个，她好脱身。 什么？ 现在就开始？ 陆萧寒脸上覆满寒霜，剑眉凝成川字。 慕北辰靠墙点烟，一脸复杂的表情。 季央咽咽口水，环顾四周，沙发很宽大，地毯也软和，空间够折腾，只是……三位好兄弟加姚大明星在场。 他们俩当众开始有点……不方便。 娄晏看清了凌玖的脸，猛地推开姚漫柔，三两步冲到她面前。 “你疯了！” 真怕没见过世面的凌玖跟季央现场直播。 季央吃惯了，野食野外野地样样精通，而凌玖还是娄晏法律上的老婆，他还要自尊的。 凌玖面不改色直视娄晏的眼睛。 “没有呢，我神清目明好好的，原本是约朋友出来玩，却阴差阳错被侍从误导，走错了包间。” 娄晏怒道：“你的朋友呢？拉出来看看。” 他了解凌玖，孤家寡人一个，哪有什么朋友。 三年前，凌玖是夏家的弃女，改名换姓嫁给了他。 两人隐婚这三年，凌玖在国外当他的保姆，手机通讯录一片空白，微信只有一个群。 唯一的群也只有名叫‘威武学姐’的颠婆子在乎她，一天天发些没脑子的话给她。 什么加油啊、你真勇敢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啊、宝宝吃饭没啊、宝宝昨晚睡得好不好啊……总之就是不过脑的废话，专门欺哄头发长见识短的小保姆。 陆蓝失约，凌玖无人对证。 她看向季央，准备继续用他，毕竟她是他请来的。 正当这时，陆萧寒大步上前，抓过凌玖的手腕，“你约的人是我，一点不乖，跑那么快。” what？ 在场的人一惊。 姚漫柔插了进来，抱着手，胳膊雪白，吊带挂在锁骨上，“陆总，你认错人了？” 堂堂帝都大豪门出身的陆萧寒，怎么可能看上娄晏的私人助理？凌玖就是个保姆，穿上娄老夫人送的十几万的大衣，还是改不了粗野丫头风。 陆萧寒的脸别到一边，避开姚漫柔妖艳勾魂的媚态。 他同时松开了凌玖的手腕，毕竟娄晏在场，凌玖是渣男法律上的妻子。 “跟我进去。”陆萧寒柔声邀请。 凌玖愣了下。 然后像没听见一样，转身对季央说：“这位帅哥，你请我，那我们继续。” “嗯哼。” 季央颠一颠手里的酒杯。 “哥几个很久没聚了，别站着，都过去坐。” 慕北辰揽过陆萧寒的肩，先门神送进去，安置在主位上，亲自倒酒。 季央如愿带凌玖入座。 姚漫柔如坐针毯，不悦都写在脸上。 季央快人快语，喝着喝着突然问娄晏，“我记得你在国外期间曝光过一次私生活。”他指指凌玖，“当时照片上好像这位姑娘推着你的轮椅。” 娄晏瞪凌玖。 凌玖笑着解围，“我是娄晏的保姆，国外统称佣人，我和娄少同框很正常的。” “哦，这样啊。” 纯情妞原来是保姆，撩到手应该很容易。 不过，娄大少也是万花丛中过的人，与年轻漂亮的女佣朝夕相对，难说发生过什么。 季央暗自盘算之际，姚漫柔忽然拿着手机出去，很急的样子。 正好留出空档，季央抓紧机会，推推娄晏的手：“喂，哥们，你说实话，有没有对小保姆动过心？” 话中有话。 是男人都懂。 陆萧寒的眼眸睁大了些，慕北辰凝神静观。 娄晏一看三兄弟像审判强、女干犯一样盯着他，怒火中烧，自表清白，“我和凌玖一个是雇主，一个是佣人，雇佣关系。” 澄清了还觉着不够，敲重点三遍：“我连她的手都没摸过、没摸过、没摸过，听清楚了吗？” “嘿……嘿！嘿！嘿！” 季央心花怒放，竖起大拇指给娄晏点个空气赞，哥们，好样的，谢啦。 陆萧寒眼眸里闪过一抹笑意，深深的望向凌玖。 忽然。 哐啷一声。 他手中的酒杯碎了，红酒流到袖口上，碎片扎进虎口。 在场的三个男人纷纷离开座位。 娄晏帮忙拔玻璃渣，慕北辰命人去医务室请医生，季央惊慌失措，“寒哥，你、你捏酒杯干什么呀？玻璃渣戳人，很疼的。” 凌玖呆坐在一旁。 陆萧寒眼眸微垂着，余光瞥见比冰雪还冷的女人，心上发紧。 “那我走了，你们玩。”凌玖忽然一说。 陆萧寒抬眸，失望之意遍布眼底。 他望着她，但她走得决绝。 与此同时，姚漫柔领着两个艳丽女人进来，一个是凌家千金凌子萱，另一个是她工作室签约的小花秦昭。 “凌玖，我的两个朋友刚到，你不许走。”姚漫柔挡在门口。 陆萧寒正在包扎手，他闻声回头，给凌玖数个“你到我这里来”的眼神。 “晏哥……”姚漫柔拖着尾音撒娇。 娄晏命令凌玖，“坐回去，别扫兴。” 凌玖刚要开口，娄晏补充道：“我是你的老板，协议书上白纸黑字约定在先，我有权给你安排工作。” 季央当起老好人，扶住凌玖哄，“小美女，老板说话了，你就乖一点，来，跟哥哥坐一起，喜欢喝什么尽管点，今晚不醉不归。” 于是一行人重新入座。 姚漫柔把凌子萱领到陆萧寒身旁，“陆总，今晚让凌小姐陪你，你手上落红，大吉大利，祝玩得开心。” 陆萧寒清冷的眸子看向凌玖。 “玩得开心，陆总。”凌玖对着他笑，比个心。 她的笑很甜。 眼看他身旁有女人靠近，丝毫不介意。 陆萧寒的手掌心合拢，伤口受外力挤压往外渗血，染红薄薄的纱布。 “寒哥，您的手别捏太紧。” 凌子萱掰开陆萧寒的手指头，埋头撅着红唇吹伤口。 第10章 我说的是钢管舞 陆萧寒坐如钟，静看凌玖会有什么反应。 他的眼神有些直白，娄晏便命令凌玖，“去给陆总看看伤。” 凌玖伺候娄晏三年，又是体育生出身，照顾跌打损伤者很有经验。 陆萧寒凝眸，凌玖又是一笑，“没事儿，破点皮而已，凌小姐做得对，保护伤口就行了。” 娄晏还想说什么，姚漫柔接过话，“男女授受不亲，让保姆去摸陆总的手不合适。” 这话说得，明明白白的把人分三六九等。 场面陷入尴尬。 季央横臂一扫，带头整活，“来来来，都喝起来。” 一杯下肚，借着一丢丢酒意拿凌玖开涮，“你好能干，还会治伤。” “过奖了，只是懂一点皮毛。” 季央托着腮帮子逗她，“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好不好？” 凌玖扫一眼现场，“季少，您的意思是？” “嗐，这不是大家闲得那个疼，略显无聊吗，我俩看起来差不多，没心没肺、会玩、爱玩、会整活儿，咱给他们来点乐子下酒。” 那行，玩游戏的本事还是有的。 凌玖嫣然一笑，“你请。” 咳咳咳。 季央痞笑着，“玖儿。” “我在。” 略略略…… 凌子萱和秦昭吐舌发笑，果然小保姆好糊弄，很有意思。 “玖儿，你会哪些技能？通通报出来，让大家乐一乐。” “不知诸位想听哪方面的。” 凌玖扫一眼娄晏。 男人宽厚的胸膛一半被姚漫柔占据，两人黏得严丝合缝。 “那我问，你答，会的就说‘会’，不会的说‘不会’，如果你没说实话，我正好有疑惑，那就优先使用验证权。” “好。” “玖儿，你会不会喝酒？” “会。” 季央有些不信，把杯子递给凌玖。 她没接，而是拿起桌子上一瓶刚打开的红酒，扯掉塞子仰头就喝。 半瓶酒下肚，面不改色。 “季少，我是个诚实的乖宝宝，您请继续。” 好酒量。 在场的人一震。 人不可貌相看来是真的。 陆萧寒的眸光凝着冰霜，这女人在外三年都经历了什么？ 季央手握成拳抵在唇边清清嗓子，“玖儿，你会不会跳舞？” “会。” 难度再升级，“我说的是钢管舞。” 凌玖迎着他的目光肯定回答，“会。” 遗憾现场缺根大钢管，季央和慕北辰同时看向娄晏，他是凌玖的老板，掌握她的所有资料，就看看这话是不是真的。 娄晏默认。 看来是见过凌玖跳钢管舞。 姚漫柔瞬间变脸，一大盆自制老陈醋从头顶上浇下，酸了个透。 “麻烦你帮我拿着。” 凌玖把红酒瓶递给季央。 游戏继续，季央专挑难的问。 “会不会弹钢琴。” “会。” “会不会外语？”后知后觉，凌玖在国外待过三年，这个问题草率了，于是再提高难度掩盖自己的肤浅，“英文几级了？” “会外语，英语七级证书在手。” 哈哈哈。 凌子萱笑倒在陆萧寒肩上，小保姆当真有趣。 陆萧寒拿手上的杯子戳一下凌子萱的脑门。 “哦，抱歉。” 凌子萱挺挺背脊，坐回自己的座位。 逗乐大伙儿，季央很有成就感，继续问：“玖儿，会不会打架？” 这个够难了，自认为。 哪知凌玖依然回答，“会。” 诶。 有人叹气。 可能不相信凌玖会功夫，也可能难以忍受她信口开河。 凌玖笑着，“我在娄老板身边三年，他是个积极上进的好学青年，有多位私教，他上课，我在旁边听课，他做练习，我便充当机器人陪练。” 所以啊，她跟着娄晏学了很多东西。 也许，真的会。 季央靠近凌玖，眨着好奇的眼睛，“玖儿，这么说你是个宝藏女孩咯，那你现在给哥哥们爆点料，娄少和你是真的打吗？” “当然。”姚漫柔抢先回答。 “你怎么知道？” 大明星一天天忙着搞娱乐圈，没功夫出国照顾娄晏，这话值得怀疑。 “晏哥哥亲口告诉我的。” 姚漫柔抱着娄晏的胳膊摇晃，大波浪卷发在他脸上擦，痒酥酥的。 只得同流合污了。 “是真打。”他说。 “那你们平常练手谁赢啊？” “当然是我赢。” 娄晏很骄傲地说，拿拳头征服女人，对英雄主义有误解的大男人就想这么干。 季央更感兴趣了，酒杯举在空中晃，“你真下手打玖儿？” “没错。” 话音刚落，姚漫的小拳头在空中晃，一边以娄晏为傲，一边为凌玖挨打幸灾乐祸。 “凡事以事实为证，如果大家感兴趣，那我和娄老板约个时间干一架，给各位饱饱眼福。” 凌玖自信满满的样子。 季央乐开花，带头起哄，“好啊，我就想看女人打赢男人的场面，整点刺激的下酒。” “其实，大同小异，女人打男人一样的把对手当狗揍。” “凌玖？！” 说什么来着，把他当狗揍？ 娄晏瞪红眼珠子。 “诶，阿晏，玩游戏而已，别较真。”季央挤挤眼睛，脸上大写着玩世不恭。 陆萧寒一下子站起来，怒视娄晏和季央，“你们……跟我去武馆，现在就走。” 拳头紧握。 深眸含怒。 他们几个出身豪门，从小按照集团继承人培养，武术防身类技能人人都学过。 互相较量是常有的事。 季央应声叫好，这边凌玖才说会打架，那边陆萧寒就来真格的，整得他手痒痒。 娄晏则阻止道：“老陆，你的手受伤了，今晚不方便发力，我也刚回国需要时间休息，过几天再约。” 实则是已经看出陆萧寒今晚不对劲，经历过生死大劫的娄晏，不会贸然行事了。 慕北辰趁机劝和：“萧寒，我的武馆上个月重装过，气味有点重，过几天。” 陆萧寒凝着娄晏，“那就周末，独霸天下武馆见，记得带医生。” 捶渣男一顿的决心已下。 “你、你说的是什么话？” “诶诶诶，好哥们，别动气。”季央把娄晏劝回去。 他们是多年的兄弟，彼此之间没有嫌隙，今晚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包间里一股火药味。 第11章 本少爷有洁癖，还挑食 陆萧寒愤然离去。 慕北辰抓上大衣，紧跟他身后。 姚漫柔当众责怪凌玖，“谁让你强出风头？好好的聚会给搅黄了。” 这话说到凌子萱心坎上，她两手一抱。 哼！ 朝凌玖翻白眼。 姚漫柔一秒变脸，回头搂住凌子萱白嫩的香肩，“萱萱，别生气，姐儿下次再给你安排。” “真的？” “当然啦，说话算话。” “那我先走了，改天萧寒哥出来的话，记得call我。” 凌子萱刚扭腰出门，娄晏就朝凌玖吹胡子瞪眼，“给我听着，早点回去，把汤炖好。” 凌玖和季央正埋头吃东西，闻言微抬眸，唇边沾着蛋糕屑，嘴里满满当当，含糊不清道：“等我回去很晚了……这个单子要加夜宵费……有点贵。” 娄晏碰一鼻子灰，黑着脸走了。 姚漫柔三两下捞起一堆随身物品，恼羞成怒恐吓凌玖，“j人，今晚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季央眯眼盯姚漫柔的背影，预感到了什么，给道上的朋友发了消息。 秦昭拍着心口，“吓死宝宝了，陆少和娄少有仇么？我感觉他们暗中较劲呢，还有……玖儿啊，你是不是得罪漫柔姐了，她对你的意见很大。” “我抢了她爹，大概是。” 凌玖擦擦嘴巴，拿喝剩下的半瓶酒碰一碰季央的杯子，“哥们，合作愉快，干了。” 咕噜咕噜，一喝到底。 “我也走了。” 说话间半个身子飘了出去，季央眼疾手快把她拽回去。 “干嘛？” “玖儿，你是我见过的最有趣的姑娘，如果把你放进美人堆里，绝对是最闪耀的存在。” “谢你谬赞。”凌玖还是要走。 季央打开手机，“等一下，你加哥的微信，我有个好项目，帝都三年一度选美大赛即将开启，改写命运的机会来了。” 秦昭两眼放光，“季少，这么好的机会也给我试一试呗。” 抱住季央的手，摇一下，前胸往前贴一贴，有节奏的为前途献身。 有姚漫柔黏娄晏在前，凌玖对不要脸的女人见怪不怪。 “参加选美有什么好处？”她只是好奇，值得女人拿身体换的机会有多美妙。 季央撕开秦昭的手，看凌玖的眼神有几分认真，“冠军奖金300万，加一台保时捷，亚军200万，季军100万，这些是大赛的硬性奖励。 参赛过程全程直播，出尽风头，被商家看中有机会代言产品获得劳务费，被影视公司看中有机会拍剧当明星。” 一句话，好处多多。 “啊！太好了，季少，求你帮帮我，我签约工作室后还没接到工作，闲赋在家要发霉了。” 秦昭把季央的手往自己怀里塞，带他体验波澜壮阔，腰还扭动着蹭。 凌玖飞快离开，留地儿给季央办事。 没想的是，季央追了上来，“你急什么？话还没说完。” 凌玖往一侧走，保持足够宽的距离，“我对选美不感兴趣，就这样。” 季央契而不舍，“你先考虑一下再说，三天后将进行分区海选，报名通道早已关闭，如果想参赛，我还得给你开后门。” 季央玩世不恭，但脑子是清醒的。 作为豪门继承人，他玩归玩，该办正事的时候绝不含糊。 从请凌玖上楼，到游戏结束，可以说全程没挑出她的毛病来。 期间发生的不愉快是陆萧寒、娄晏和姚漫柔造成的，这三个人明里暗里针对凌玖，步步紧逼。 帮凌玖一把很有必要。 一方面举荐有趣的美人参赛，吸人眼球增加大赛热度，从而提升赞助商的知名度，转化更多利益； 另一方面从男人的英雄主义来说，凌玖有点惨，她明明没做错什么，却被那三个人推上风口浪尖，怪可怜的。 凌玖下楼了，季央还跟着。 心里不爽，便回头损他，“季少，秦昭在包间等你，这会儿怕是脱光了，你很方便的，请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呵呵，你把我当什么啦？告诉你，本少爷有洁癖，还挑食。” “没必要解释，天下猪儿一个样，肚大嘴尖喂不饱，反正都是拱，拱烂了心的跟拱新鲜出炉的没什么区别。” 这话也忒损了。 不过，有趣的人通常个性鲜明，季央并不计较。 “我送你。”他道。 “不了，我自己打车，你先走。” “怕我……拱新鲜小白菜？”季央端详着凌玖的小脸。 “你不是我的对手。”凌玖冷声一说。 季央拉住她硬带上车，“你今晚一个人走很危险。” 慕北辰在陆萧寒车上，叼着烟，眼帘微合。 “你看上凌玖了？” 陆萧寒：“……” “哥们，凌玖是娄晏的生活助理，他说签了什么协议的。娄晏这个人，自小不羁，你明着跟他干，他如果为了面子死活不放凌玖，你就走弯路了。我劝你改打他一顿为使用技巧，巧夺女人，懂吗？” 陆萧寒不动声色，两眼盯着旋转门。 一道红色身影闯入他的视线。 “跟上前面那辆宾利。” 陆萧寒开口就是火烧眉毛的语气，司机和慕北辰皆是一震。 “我还教你夺女人的方法，看来白费口舌了。” 落到季央手上的女人必然是马上用，慕北辰凝眉，凌玖……可惜了。 好姑娘今夜要被花猪拱。 世上又多了一棵烂心白菜。 季央的车朝御园开，陆萧寒的车隔着一段距离尾随。 路过人工湖小道时，前方的路被一辆大卡堵住，季央停车，路旁树木成林，搞事的气氛很到位。 慕北辰骂了起来，“他爷爷的，老季太坏了，带姑娘玩车 震。” “闭嘴！” 陆萧寒突然发怒。 “你……” 不开口时急死人，开口又没有好话。 慕北辰气得开车门，“行，你爱看现场直播尽请欣赏，我先走了。” 砰。 关车门的声音惊动了暗藏在树林里的人，慕北辰没走几步，后方传来杂乱无章的脚步声。 第12章 你，有没有爱过我？ 一群混混手持棍棒冲来。 好在季央和凌玖早有准备，先一步摸下了车，从后备箱取出备用武器待战。 凌玖身手敏捷，长腿横扫铲倒两个，电棒出手击倒一片。 季央上牙咬着下唇，“牛，你真的会打。” “当然，姐儿曾是铁人三项夺冠人物。”两人边打边说话，丝毫没有压力。 然而好景不长。 靠。 季央大吼一声。 “看来八哥跟姚漫柔睡出感情来了，对她不错，派大部队过来。” 树林中窜出更多人，黑压压的一片冲向凌玖。 慕北辰在暗中数了数，足足二十个，敌众他寡，危险了。 同一时间陆萧寒下车，身形如虹，飙进包围圈，抱住凌玖的细腰把人护在怀里，飞起的大衣裹住她的身子，抢了她手上的电棒。 “你干嘛？”凌玖猛踢靠近他们的小混混。 敌方虽然人多，但慌慌张张，明显的事发突然没做好准备就上战场，凌玖有信心搏一搏的。 并不需要陆萧寒冒出来当她的英雄。 陆萧寒的长臂似铁钳子紧紧把凌玖圈在怀里，抱着她格斗。 大战告捷。 “说，谁派你们来的？”季央手提电双棍，脚踩一个年轻混混的胸脯子。 这人瑟瑟发抖，连说他们只是奉命行事。 查道上黑手是慕北辰的强项，他从暗中冒出来，自告奋勇帮大家收拾烂摊子。 陆萧寒连搂带抱把凌玖塞进车厢。 季央在后方追，”喂，你们去哪里？” 他今晚救了凌玖，可是一点好处没捞着，便宜了陆萧寒。 “你干什么？”凌玖在陆萧寒怀里挣扎，“放我下车，我家在御园。” “还惦记着那个狼心狗肺的家伙吗？”声音含着怒意。 “……” 直到半小时后，陆萧寒才命人停车。 寒风瑟瑟，光秃秃的树枝在风中摆动。 凌玖打个寒颤，“陆总，请放过我，别做无谓的纠缠。” 陆萧寒正在脱大衣的手一滞，“放过你？别纠缠？痴等三年，你只有这句话吗？” “我没让你等，三年前就说过我们不合适，是你自己不听。” “哪里不合适？” 陆萧寒扯下大衣披在凌玖肩上，俊脸逼近她，呼出的热气遇冷凝成白雾。 究竟哪里不合适？ 我长得没你好看？学历不如你？品格不好？还是家世不行？ 罢了。 纠结这些做什么？ 想破脑袋，刨心挖肺，也得不到一个结果。 陆萧寒闭闭眼，大手从凌玖肩上滑落，转身背对她，“你……有没有爱过我？请说实话。” “没有。” 回答得太快，感觉像有一把双刃剑扎进男人的心。 也许，凌玖未经思考就这样说，从没认真对待过他；也或许，凌玖早就想过了，但，真的没爱过他，所以那么的决绝。 陆萧寒清冷的背影立在风中。 凌玖语气如常，继续说：“陆总，既然你查到我的个人信息了，我也不隐瞒婚史，但你了解娄晏，他决不允许比他强的人爬到头上，要是让他知道你纠缠我，会影响我离婚。” 前面的话还没消化掉，又来这一出。 雪上加霜。 陆萧寒默默打开车门，送凌玖回御园。 下车前，凌玖把盖在身上的大衣还给他。 单薄的红色身影掩在小区路灯下，影儿很长、很长，孤孤单单。 陆萧寒对着凌玖的背影喊了声“雪儿”。 …… 凌玖刚回家，季央就打电话过来。 “玖儿，买凶拦截你的幕后黑手是姚漫柔，慕北辰查到混混头子了。” “谢谢你！”手指头突然抽了骨头似的，手机滑落，凌玖拿胳膊弯接住。 想不明白。 姚漫柔闯进她的婚姻夺走娄晏，按理说耿耿于怀的人是她，她怀恨报复姚漫柔才合逻辑。 可现实却是破坏家庭的三儿反过来打压原配妻子，气焰如此嚣张，无法无天。 “季央，帮人帮到底，麻烦你把姚漫柔干这事的所有细节发给我。” 季央回了个“你怎么报答我”的好奇表情包。 “我答应你，报名参加选美，你我合作愉快。” “very good。” “你别多想，我看中的是300万奖金和保时捷。” 房贷在办理中，缺口近200万，车也没有，报个名搏一搏，加速暴富，为自己千疮百孔的人生加注修补剂。 许久。 大概是季央睡醒一觉了，慵懒的声音发了条语音：“玖儿，选美大赛百花争艳，各凭本事，哥只能帮你到这里。” 路是自己的，有人依靠，锦上添花，没有人依靠，脚在自己身上，不妨碍朝前迈步。 凌晨三点，娄晏回到家，人在门口靠墙而立，“给我拿鞋。” 凌玖只当没听见。 起身去了厨房，把他点的药膳鸡汤端出来，砂锅放餐桌中央，配一把白瓷汤勺，小瓷碗和调羹摆一侧，旁边还配个碟子，标准的酒楼就餐模式。 娄晏摇摇头。 洗了手，坐下喝汤。 凌玖在“女士用餐区”坐着，“为什么指使混混拦路害我？” “我指使人害你？”娄晏咽下香浓酥软的鸡肉，白她一眼。 无事找事，天天闹，这女人真是爱他如骨，被迫离婚气疯掉了。 姚漫柔是娄晏的情人，她买凶杀来，娄晏难逃其咎。 凌玖的目光满含鄙视之意。 “我和你隐婚三年，拼尽全力，安分守己，掏心掏肺的为你付出，可是你一而再再而三伤害我，娄晏，你没良心吗？” 娄晏喝完一碗汤，再舀一碗。 语气不痛不痒，“凌玖，我虽然看不上你、恨你，但没想过杀你。” “你不承认，意思是姚漫柔一个人干的？” 娄晏抬眸，“漫漫工作繁忙，功成名就，她怎么可能针对你？”你不过是个保姆，无关紧要的存在。 “不信是？”凌玖把手机给娄晏看。 一个五花大绑的彪汉跪在水泥地上录口供，旁边躺着一堆伤痕累累的小混混。 铁证如山，娄晏话锋一转针对凌玖挑刺，“你什么时候加的季央？” “今天晚上，你们走了的时候。”怕娄晏起疑，特意解释了下。 “放肆！” 第13章 我希望你息事宁人 娄晏手指凌玖的脑袋，“你是我的人，只能属于我，我警告过你，不许跟别的男人来往。” 是有这样的规定，所以凌玖的手机通讯录一片空白，微信也只有一个群。 只是娄晏的话有些可笑。 凌玖是他的人？只属于他？ 真是这样吗？ 凌玖是他落难时胡乱抓的药，是他的保姆，他从没拿睁眼看过的女人。 不对，连保姆都不如，保姆有工资、有假日，而她没日没夜照顾娄晏，还身无分文。 在娄晏面前，她比空气轻，比尘埃卑微，比白菜廉价。 结婚三年，夫妻形同陌路。 正如娄晏当着哥们所说的那样，他们连手都没牵过。 两人回国前夕，娄老夫人命人布置好婚房，给凌玖准备上喜服，说老两口年纪大了想抱曾孙，还说娄晏的母亲离婚后不知所踪，他爸有情人又续弦，除娄晏外又生了五个儿子，不稀罕他。 盼小夫妻俩圆房，夸赞凌玖是个好妻子，娄晏的贤内助，往后好好过日子。 凌玖答应了，回国第二天晚上就换上喜服，在婚房等娄晏。 怎料娄晏竟然把姚漫柔带回家，滚她的婚床…… 大喜之夜，剥夺了她的所有。 天。 这样的娄晏，说凌玖是他的人，简直是给神圣婚姻抹黑。 “我可以删除季央的微信，但你必须给我个说法。”凌玖怒道。 娄晏不信，当面拨通姚漫柔的电话，打开免提让凌玖对质。 “晏，想我了？刚到家就打给我……你走之前才要了三次，真是喂不饱的贪心鬼，嘻嘻。”姚漫柔对着屏幕隔空唧一口。 哇。 凌玖作呕。 扭头跑开。 娄晏质问姚漫柔，“我刚才看了龙老三招供的视频，他亲口说八哥下令，指使他派人揍凌玖。” 两年前，娱乐圈传姚漫柔和八哥交往，虽然双方都没出面证实，传闻很快隐匿于江湖，但娄晏记得这事。 姚漫柔生怕撕开陈年旧事。 先声夺人，边哭边闹，“嘤嘤嘤，你讨厌，人家太爱你，不能忍受保姆跳钢管舞给你看，不能忍受你们对打亲密接触，更不能忍受保姆得到季央和陆萧寒亲睐，你看到了的，凌玖今晚抢尽风头……” 一阵歪风吹过，娄晏受妖言迷惑。 他原本就对陆萧寒今晚的表现持怀疑态度，姚漫柔这一说，如吞苍蝇。 娄晏上楼，在门外喊凌玖，“你出来。” 凌玖打开门。 “是漫柔做的没错，但我希望你息事宁人。” “凭什么？她介入我的家庭，又买凶害我，还不让我声张，岂有此理？” “凌玖，我警告你，如果你现在惹事生非影响到我的事业，两个月后我上任董事长也不离婚，就拖着你，想投靠陆萧寒？门都没有。” 从没想过投靠任何男人，所以这个警告算空气。 凌玖倔强的目光扫过娄晏的脸，“你拖着我不离婚？无所谓，等姚大明星生下私生子，我就告你犯重婚罪，你不但要离婚，还将身败名裂。” “本少不喜欢小孩。” 所以每次做完就让姚漫柔吃药，早有防备，威胁不了他。 “没关系，我就起诉离婚。” 剑拔弩张。 娄晏冲下楼。 叮咚。 小离同学大声迎客：“请稍等……请你付款5999。” 娄晏把药膳鸡汤和夜宵服务费付了。 凌玖正要关门时，小离同学又播报：“请稍等……请你付费30万。” 娄晏点了清洗马桶、打扫卫生间、整理房间、洗衣，以及第二天的早餐和晚餐。 在自助机前忙活一阵，又上楼去找凌玖，“没找到洗袜子服务，多少钱？我扫你微信。” 误以为机器人功能有限，特殊服务录不进去。 “抱歉，我不提供手洗服务。”凌玖关门。 娄晏抬腿抵住房门，两人隔着虚开的一条缝打眼仗。 娄晏记得前几天点医务室服务时，凌玖戴着擦地的塑胶手套给他贴膏药。 嫌他脏，但是，有隔离脏的办法。 戴上擦地手套洗袜子，就可以赚高额服务费，虽然他有洁癖，但眼不见为净，凌玖在他出门上班期间洗了晾干，他并不会发现。 可是凌玖连戴着擦地手套洗袜子都不愿意了。 娄晏的自尊心被踩了一脚似的。 “凌玖，你跟我对着干没有好下场！” “娄总，在外我可以给你面子，比如今天晚上，你让我待在包间，我就乖乖坐回去，但在将离所，你是你，我是我，互不相干。” “你……我发誓，会慢慢折磨你。” 哒哒哒。 娄晏下楼，猛踢自助机，发泄完情绪才点开自助服务，买了十双一打的白袜子和一包三角短边裤。 小离同学播报：“……请你付款1999。” 凌玖默默算账，今晚小赚一笔。 对了，娄晏点了明天的晚餐，他要回来吃饭，那就……想办法赚一笔大的。 …… 昨晚惹情夫不高兴，姚漫柔一早主动示好。 “娄少，新的一天，美照发你啦，记得收藏哟。” 精致漂亮的脸蛋，衣领大开的春光，一并拍下发给娄晏。 娄晏正在吃凌玖做的早餐，回道：我今天巡查地产部，有重要项目要做，晚上不过去了，你收工后自行安排。 “寂寞。” “想你。” “离不开你……” 姚漫柔撅着红唇，“你工作忙我理解，但吃饭时间也是有的，这样，我晚上陪你用餐，待一个小时好不好？” 到时候花半小时吃饭，留半小时取悦娄晏，昨晚的不愉快就翻篇了。 不料，娄晏还是拒绝，“今晚的时间自行安排，不见面。” “你要在金帝应酬吗？”如果是，她可以过去，大明星加入饭局，娄晏谈生意如虎添翼，他会答应的。 “我晚上回御园休息，在家用餐。” “你……阿晏……” 嘤嘤嘤嘤嘤…… 娄晏想象得出姚漫柔此时衣衫欲遮未遮、眼神妖媚勾引他的样子。 但他连续几夜跟她绑在一张床上，白天还要从事高难度烧脑工作，日夜不休，倦了。 第14章 姚漫柔追到将离所 姚漫柔不甘心。 为自己力争，“阿晏，我学会几道菜了，总统套房有小厨房，想吃什么我晚上给你做。” 娄晏望一眼厨房，里面砰砰砰直响，大概是凌玖在剁鱼块，他昨晚点了酱香鱼，这道菜需要提前腌制。 想起肉嫩、酱香、微辣鲜爽汤汁拌饭三碗不够吃的酱香鱼，回味悠长…… 娄晏咽咽口水。 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姚漫柔。 伺候他这块，他给过姚漫柔机会，那天喊她炖锅汤补补元气，结果晚上回酒店一看，整只鸡摊在锅里，鸡皮严重老化，汤面上还浮着一层黄油。 把他当工地搬砖的糙汉子养。 姚漫柔还躺床上敷手膜叫惨，“人家好辛苦的，亲自炖鸡，花了整整三个小时，手指头泡水发白了，你快来看看，亲一下给点安慰……” 情人只能陪睡、取乐。 而生活是自己的，得挑舒心的日子过。 姚漫柔想到娄晏晚上在家用餐会跟凌玖长时间接触，嫉妒心爆炸。 娄晏出门上班后，她给凌玖打电话。 “喂，j人，忙什么呢？”开口就骂，嫉妒使她癫狂，素质伦理通通抛之脑后。 凌玖直叹气，“姓姚的，不怕我录音取证曝光你吗？” “你一个保姆，刷马桶、洗衣做饭的下作人，妄想做几道菜拴住娄晏，做白日梦！” “在这世上，各有生存之道，你靠身体上位，我凭劳力赚钱，而且当保姆的我表里如一，干干净净，不惧笑话。” 姚漫柔咬着唇，“给我等着，今晚就到你家来，当着你的面睡你男人，你不惧笑话是？那我给你放箭，诛你心，自取灭亡。” “非常好，姚大明星，欢迎来我家，娄晏点的菜很多，他一个人吃不完。” 凌玖从冰箱里拿出一盒海虾，再做几个虾丸，加菜加量，静等姚漫柔杀过来。 当天晚上，娄晏下班回来，公文包往沙发上一扔，扯着领带使唤人，“凌玖，过来。” 凌玖戴着塑胶手套，“娄总，请问需要什么服务？” “给我放洗澡水，要药浴包泡澡。” “没问题，您请扫码付款。” 娄晏睨着凌玖，这个女人自从得知他出轨，失心疯一天比一天严重了，钻钱眼子里面，挖空心思赚钱缓解失去老公的痛苦。 不过嘛，女人为他发癫，他很有成就感。 心情好的时候，选择性的不跟女人计较。 点开自助机，扫放洗澡水服务，上面明码标价1000，但他手动输入金额，霸气转账10万。 抬着下巴，似笑非笑道：“你在我这里也只有求点钱了，怪可怜的，我给你多转点，看在你尽心尽力服侍我的份上。” “娄总，我不是求你的钱，而是劳动所得，再申明一次，如果你觉得不值这个价，请别点我的服务，自己照顾自己。” 话落，上楼放洗澡水。 娄晏抱着手，靠在门边瞅，马桶洁白放光，洗漱用品瓶身干净如新，地上不见一滴水渍。 窗外的风拂动百叶帘，从缝隙挤进来几缕，一股淡然幽香扑向鼻尖。 卫生间好几天没打扫，凌玖早晨用除臭剂洗了两遍，好心的喷了点娄晏常用的男士香水在里面。 是娄晏喜欢的香味，也是他感觉惬意的生活情调。 洗完澡，饭菜已上桌。 回国后正儿八经吃的第一顿家常菜，为他的味蕾定制的专属家宴，迎合他的胃。 他很喜欢。 听着轻音乐，看着新闻，慢慢吃，享受静好时光。 凌玖也没打扰人，关在房间阅读选美大赛注意事项，为那300万和保时捷发起进攻。 “凌玖、凌玖……”娄晏突然喊了起来。 “什么事？” “漫柔来了，你去开门。” 凌玖下楼来，定定看着娄晏。 “钱我转给你，区区100万。” 凌玖在门口说：“违反协议，带情人来将离所，你明知故犯。” 姚漫柔把这话听了进去，进门后扯掉大口罩，摘下墨镜和鸭舌帽。 一边脱外套一边嚷嚷：“100万在我这里是打发叫花子的金额，现在就给你。” 两条胳膊赤条条的露在灯光下，白得刺眼，衣着清凉，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香水味。 凌玖捏住鼻子，打开空气调节机。 “姚小姐，协议是娄总拟定的，一字一句皆出于他的意思，你却说上面标注的金额是打发叫花子的，听起来有点怪呢。 显摆你比娄少大方、比他有钱？还是变相怀疑他智商欠佳拟了个跟叫花子相关的协议？” “你……” 姚漫柔的嘴巴被自制污水反流堵住，胸脯子剧烈起伏，两个大波澜即将突破束缚，皮肤因愤怒而变得红紫。 娄晏看着这一幕，放下了筷子。 酱香鱼热气腾腾，肉嫩，酱汁香浓，正是拌上米饭大快朵颐的时候。 可是娄晏的指尖近乎僵硬，卷曲着放一边。 “把你的卡号给我，拿上钱，去做家务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姚漫柔及不耐烦，手机快要伸到凌玖眼睛边。 凌玖却拒绝了她，“违反协议罚款100万是肯定的，不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钱烦请娄总转给我。” “呵呵，嫌我的钱不干净？”姚漫柔玩味儿一笑。 凌玖也笑，“有点自知之明。” 姚漫柔白凌玖一眼，扭腰擦着她的肩闯了过去。 拉开一个餐椅，在娄晏对面坐下，拿他的筷子挑了一块糖醋排骨塞进嘴里。 原本是想逮个把柄挖苦凌玖，没想到挺好吃的，肉嫩味正，芝麻香酥，正好收工了还没吃东西又有点饿。 顺手就把娄晏的汤碗端了起来，喝一口药膳鸡汤。 哇。 哇咔咔。 味蕾被美食征服，忘了这是情敌做的，惊喜得抑制不住。 汤汁浓郁，又香又鲜，滑过喉咙，沿着食管流向胃部，舒舒服服，暖到心窝子上。 一碗下肚，身上仿如加了个小马达，舒爽有力了，一天的疲惫感一扫而空。 姚漫柔贪吃的样子很不值钱。 娄晏叹口气，黑着脸吩咐凌玖，“添一副碗筷。” 第15章 看我怎么收拾你 姚漫柔夹起虾丸咬掉一半，q弹鲜嫩，一手捂嘴巴细细咀嚼，一手举着筷子把另一半送到娄晏唇边。 “唔、唔、唔……” 示意他快张嘴，好吃得要哭了。 终于明白娄晏在外游荡一段时间后，怀念家里的味道是什么原因了。 确实，吃这样的家常菜是一种享受。 对于在外拼搏的人来说，吃在嘴里，暖在心上，味蕾勾起心灵深处最柔软的地方，归属感好强烈。 两人面对面坐着享用美食。 半个小时后，姚漫柔指使娄晏，“开瓶酒啊，这么好的菜。” 娄晏拿着手机起身，去自助机上点服务。 叮咚。 「请问你需要什么服务？」 “来瓶红酒。” 「请稍等……请你付费3999。」 什么操作？ 姚漫柔惊掉下巴。 “不是……娄晏，在家吃饭需要扫码付费？” 她握着筷子冲过去，上下瞅自助机。 这玩意儿挺新鲜，在她的圈子里绝对是稀有存在。 自助售货柜的一个深格子打开，娄晏取出酒。 没有开酒器，杯子也不知道在哪里，他又朝楼上喊，“凌玖，下来做事。” “需要什么服务请点自助机。” 娄晏的耐心磨完了，怒道：“你t给劳资添堵，吃个饭都不得安宁。” 姚漫柔火上浇油，“死保姆欠收拾，早该揍一顿了，给她点便宜占，尾巴就翘到天上。” 娄晏一想，很对。 早晨付费30万，凌玖干了家务活，晚上姚漫柔不请自来又被罚款100万，130万花出去了，凌玖狠赚一笔，占了大便宜，可她还不听话。 她这是在……找死。 “凌玖，给我滚下来。” 娄晏砸了红酒，玻璃渣碎一地，深红色酒液染湿地面。 “啊呀，保姆真可恶！地上这些黄条子也是她贴的？好好的一个家，装修得这么漂亮，被她搞得跟在银行站队似的。” 娄晏怒火中烧，蹬蹬蹬冲上楼。 一脚踢在凌玖的房门上，“滚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凌玖还没开门，姚漫柔先一步抱住娄晏的后腰，脸埋在他颈窝献计，“晏，消消气，对付女人，拳头不是最厉害的，因为身体上受点伤很快就好了，她不会长记性。 女人最在意的是心，给她心上插把刀，保证一辈子走不出阴影。” 娄晏缓缓回眸，凝着姚漫柔。 姚漫柔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口红似烈酒在唇上燃烧，紧紧吸住男人的眼睛。 柔声细语引诱娄晏，“想不想换新地方尝鲜？” 吻一下他的鼻尖，“爱情，是一个漫长的探险旅程，偷 欢排在探险值最前方，人家说野、花、香，是不是啊？嗯？” 浓浓的香水味似铺天盖地的大网罩住娄晏。 他的理智快要脱离躯体向上飞升了。 咯吱。 凌玖打开门，抱着手靠墙边站，挑眉道：“二位，意思是要在我的门口做？” 姚漫柔眼瞟地面，流苏地毯柔软舒适，“有何不可？”她说，“只要阿晏喜欢，我们怎么都可以。” “娄总，您确定要在这里？” 凌玖瞟一眼男人的裤裆，不相信人会堕落到像牲口似的地步。 姚漫柔抢先回话，“当然啦，房子是娄少买的，这里的每个角落都属于他，他喜欢在哪里，就在哪里。” 脸色一变，使唤凌玖，“还不快去给我们准备洗澡水？” “去你\/爹！不折不扣的jian货！” 凌玖抬腿就是一脚，踢在姚漫柔小腹上。 姚漫柔捂住腹部哀叫，凌玖戴上塑胶手套扯掉拖鞋，扔进垃圾桶。 “没见过这么脏的人，污了我的眼睛。”凌玖大喊，“娄晏，你要是个男人，就马上跟我离婚，扶你的情人上位，天下之大，你们可以随走随做。” 姚漫柔听到这话浑身打满鸡血，不怕肚子疼了，抱住娄晏的胳膊摇。 “阿晏，我受够了这样的日子，你明天就离婚，跟保姆断个干净，我们好好在一起……” “都给我闭嘴！” 吵得烦死人，娄晏面红耳赤，谁也不搭理，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都怪你，又给我们添堵。”姚漫柔抬手打凌玖。 凌玖捉住她的胳膊往前一甩，她重心不稳扑倒在地毯上。 凌玖踩住她的脸，抱着手居高临下俯视她，“都说了，我会功夫，你偏不信。” 慢悠悠的吐口浊气，不急不慢地说：“过去三年，我和娄晏生活在名叫仇恨的世界，恨，浸透我们的骨血，拳头是唯一的发泄渠道。 所以，姚漫柔，劝你离我远点，我这个人戾气很重，不定时大杀四方。” “阿晏、阿晏、晏、老公……” 姚漫柔哭天喊地，凌玖的脚磨她的脸皮，屈辱，但动弹不得。 然而娄晏烦透心，紧锁着门抽闷烟。 最后是凌玖怕自己脚上的死皮磨掉了染上脏东西，放姚漫柔一马，她才踉踉跄跄跑下楼，狼狈逃走。 踩了三儿，脚脏了。 凌玖拿消毒水泡了一个小时，还嫌弃得不行。 人坐在床上，放个垃圾桶，戴着塑胶手套抠软化的死皮。 这时，威武学姐发来消息：“宝宝，睡了吗？” 凌玖吐槽，“今晚，他的情儿突然来家里，两人打算在我门口偷，我忍无可忍打了三，脚脏了，还在消毒。” “什么？”（ヾ()?） “对的，姐姐没听错，三儿忒大胆了，登堂入室向我示威。” “宝宝，可怜的宝宝，抱抱。”（(′`)） 学姐泪流成河，心疼死了。 同一时间，逃走的姚漫柔在走廊上背靠冷墙悄悄抹流泪。 凌玖打她，尚能理解，因为她演过抓三儿的戏码，还在拍戏现场打过三，体验过遭遇背叛的滋味。 而娄晏，口口声声说爱死她的男人，却在她被凌玖踩住脸羞辱时，房门紧闭不管不顾。 这该怎么解释？ 第16章 娄晏，分手吧 悲从中来，姚漫柔回想当年娄晏追她的时候…… 她一句喜欢闹市区的炸串，娄晏就买下一整条街。 娄晏车祸后失去意识期间，还唤过她的名字，当时医生通知娄家，娄奶奶派人去姚家请求姚小姐去趟医院。 可是身为大学教授的姚父把姚漫柔困在家，天天给她洗脑。 即便这样，她和娄晏之间也还有一丝情意在。 当姚漫柔凭借资本的力量红遍大江南北时，娄晏打来越洋电话，两人抛开重重阻碍正式交往。 那时的娄晏还在坐轮椅，出入都需要凌玖照顾。 姚漫柔因此确信娄晏为她痴迷、爱她如狂。 她是娄晏的心肝宝。 浪迹天涯海角忘不掉的女人。 所以刚才娄晏为什么不保护她？ 放任凌玖打她，娄晏怎么想的？ 姚漫柔在走廊上哭了一个小时后，娄晏大概是心情平复了，才给她打电话。 姚漫柔抹掉眼泪，死咬下唇，血珠漫过贝齿染红整个口腔，心灰意冷。 “娄晏，分手，你我自此一刀两断，我以后跟谁在一起你管不着了。” 就此想到拜在自己石榴裙下的诸多男人，包括娄晏同父异母的二弟娄时允。 当即给娄时允发消息：“你还想追我吗？” 对方回了条语音：“你想通了？” “可以，明天来海边接我，我拍外景。” “ok。” 姚漫柔同时联系上关系要好的娱乐记者，安排人明天暗暗跟拍她，一定要放出她跟娄家二少约会的绯闻。 放开来，大干一场，狠狠报复娄晏。 开快车从这个男人头上碾过去，给他致命一击，让他痛苦，让他后悔，让他生不如死…… 把他给自己带来的痛苦和折磨还回去，那样心就不疼了。 这还不够，姚漫柔又联系老金主：“八哥，我被人欺负了，你得为我出头。” 八哥秒回：“ok，不过，怎么谢我？” “老规矩啦。” “行，我调出休假行程后联系你，这次去班赛岛怎么样？” “太远了，你帮我一个小忙而已，我最多给你一个小时。” “美人儿，学会讨价还价啦？别忘了我昨晚也帮过你，两次相加，你至少陪我两个小时。” “那……好。” 就在姚漫柔喝着红酒、等待明天报复娄晏、踩死凌玖之时，特助小雅转发了一封邮件给她。 有人偷拍到姚漫柔和八哥两年前在世界各国游玩的私密照，那时候，她的演艺生涯遭遇低谷期，特别需要资源，接受了八哥的潜规则。 邮件末尾留了一句话：如果敢动凌玖，我保证让你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哐当。 姚漫柔砸碎酒杯。 打电话质问小雅，“谁发来的？” “柔姐息怒，发邮件的设备是网公用电脑，发送人又注销了账号，所以……” 所以对方有备而来。 这样一想，事情就很严重。 能从八哥身上获取隐私的人，权势一定比他大，这个人且是在姚漫柔联系上八哥不到半小时就采取措施反击，能力可见一斑。 姚漫柔在明处，每天面对聚光灯摆人设，而对方在暗处，随时可能曝光她。 气不过，但也没办法。 咬牙重新给八哥发消息：这次不玩了，计划取消，谢谢！ 姚漫柔双倍的怒气转移到娄晏身上。 第二天下午五点，娄家二少爷一身白西服，开着限量版跑车，手持玫瑰，去片场接姚漫柔下班。 两人一起回了姚漫柔位于骊山的别墅，正大光明约会。 六点正，网上爆出女星姚漫柔与娄家二少娄时允疑似恋爱，有图有真相。 张耀飞跑进总经理办公室。 娄晏正在看合同，剜他一眼，“死了爹啊？急着奔丧。” “不、不是，我爹早已升天。”张耀把手机举到娄晏眼睛边，“娄总，出大事了，二少爷追到了当红女星姚漫柔，以大明星的影响力，对你不利啊。” 娄晏前途堪忧，张耀深以为然。 不久前的董事会上，娄时允仅以三票之差败给娄晏。 这三票分别是娄老爷子、大伯、二伯，三个娄家老人，他们以光宗耀祖为目标奋斗一辈子，坚持长孙为大，才投票给娄晏选举他上任总经理。 而娄晏的亲爸则投给了娄时允。 比才华，两兄弟不相上下，不同的是，娄时允自小有妈妈监管，品学兼优，深得父亲喜欢。 娄晏则是一匹爹不爱娘不要的野马，他的管理学研究生学位还是出国后大彻大悟了带伤进修的。 娄时允拥有时任董事长的老爸当靠山，天平向他那一方倾斜。 今天又抓住姚漫柔巩固实力，明显地与娄晏拉开了距离。 娄晏拨通姚漫柔的电话，质问道：“你故意的吗？” “娄总，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此时的姚漫柔泡着香花浴，手捧酒杯，眼睛盯着一旁的手机，报复的快感超爽。 “我有洁癖，我的女人决不允许脚踏两条船。” “我也有洁癖，昨晚被凌玖踩脸，抹一身黑。娄晏，你给我上了一大课，今生今世，我不会再靠近你和那个j女人。” “你给我等着！” 娄晏扔下钢笔，命令张耀备车。 …… 亲兄弟争夺女人的大戏即将登场。 娄晏额头上的青筋暴凸，厉声问张耀，“外面什么情况？” 汽车已驶入骊山别墅区，路灯高挂，埋伏在暗处的各路人马不时晃动，人影鬼鬼祟祟。 张耀查看眼线传来的消息，姚漫柔别墅外有三波人：娄时允的保镖、媒体记者、以及娄晏的私家侦探。 “娄总，你不能进去，记者已经拍到姚漫柔和二少爷约会，这是一滩浑水。” 如果不听劝执意闯进去，明天娄家大少二少争女明星将登上热榜，满城风雨闹不休。 可是就这样放弃也不可能。 娄晏命令张耀，“给娄时允打电话，通知他带姚漫柔出来。” “带……出来？”张耀嘴巴大张。 埋伏在暗中的人熬更守夜等待大瓜，娄家两兄弟当姚漫柔的面大打出手，那就是自曝丑闻。 “别婆婆妈妈的，让娄时允带那女人出来谈工作。” 第17章 千疮百孔 埋伏在暗中的各路人马涌动。 张耀故作镇定，拨通娄时允的电话。 “二少，不好意思，总部刚刚接到奢侈品部求助，原定于明天举办的新一季腕表发布会出了状况，因为代言人突发疾病，娄总有意邀请姚漫柔小姐替换原定代言人，麻烦您们出来面谈。” 张耀刻意扯着嗓门说话，确保两头洗白。 不出所料，娄时允一口拒绝。 “现在不是工作时间。” 咳咳咳。 张耀手抵唇边温声相劝，“二少，娄总以总经理的身份给你下达命令。” 上下级关系明确，顶头上司就是天。 除了老爸娄正雄，娄晏目前在集团的权力最大。 娄时允纵然不甘心，却也考虑闹大了将影响他的声誉。 姚漫柔没想到娄晏来这招，不情不愿的被娄时允带了出来。 张耀远远相迎，“二少，姚小姐，这边请。” 司机戴着白手套打开车门，一条龙服务。 娄时允和姚漫柔别无选择，怏怏不快的坐了进去。 姚漫柔一下下扒拉湿漉漉的卷发，嘟嘴、死瞪副驾驶室的娄晏。 “我给你擦擦？”娄时允脱下西装。 娄晏阴阳怪气提示司机，“老李。” 司机敏捷地递一张毛巾到后方，姚漫柔瞥了一眼，擦挡风玻璃还差不多。 “娄晏，你把我当什么了？” “没什么，擦一擦……就干净了。” 娄晏的语气古里古怪，阴森森的冷意充斥着车厢。 娄时允大长腿一抬，漫不经心的点根烟，“大哥，你想多了，我和漫柔清清白白。” 姚漫柔朝娄时允翻个白眼。 这话听起来不太男人，自己还没说什么，他就把关系撇得一干二净。 可是下一秒，娄时允搂住姚漫柔的肩，深情地注视着她，“漫柔冰清玉洁，娇柔如花，所谓爱之深，护之切，我身为男人虽然很急，但在她成为我妻子之前，绝不动她。” 比起娄晏占有姚漫柔，又没给她名分，娄时允凭借这番话可以封神了。 他的形象瞬间无比高大。 嘤嘤嘤。 姚漫柔哭了起来。 好打击人啊，娄晏怎么想不到这些呢？ 如果娄晏也像他兄弟这样有胆量有担当，那么他昨晚就会打压凌玖，替自己出头了。 娄时允趁热打铁，柔声安抚姚漫柔。 “别哭别哭，我明天就带你见爸爸妈妈，我妈妈经常看你演的电视剧、买你代言的化妆品，可喜欢你了。” “嗯。” 先不说娄时允这话是真是假，重点是姚漫柔竟然答应了。 娄晏强压怒火，“时允，婚姻大事不可儿戏，你想清楚了再说。” “谢谢大哥关心，其实我和你一样，相信缘分。 想当年你和大嫂领证闪婚，现在还不是过得很幸福，大嫂尽心尽力照顾你、爱你、护你，你的身体奇迹般复原，事业又攀上巅峰，成家立业两不误，多好的。” 大嫂尽心尽力照顾你。 爱你~ 护你~ 姚漫柔默念这些话…… 一把把刀扎在她身上，千疮百孔，窟窿一个接一个。 娄晏和凌玖婚后出国，三年未归，两人朝夕相对一千多个日夜，虽然娄晏说凌玖只是保姆，可是女人天生敏感心细，姚漫柔那天晚上听到凌玖跳钢管舞给娄晏看的时候，就觉得他们之间有牵绊。 昨晚她被凌玖打，娄晏又当没看见。 结合娄时允的话，种种迹象表明：娄晏和凌玖是真夫妻，而她，是名副其实的三儿。 一个难登大雅之堂、不被娄家认可、无名无份的第三者。 自己缺容貌？缺才华？缺爹少娘还是怎的？要这般委屈给娄晏做小。 她明明光芒四射，名利双收，爱慕者排到帝都九环外。 是时候觉醒了，离开娄晏，投入二少的怀抱，光明正大嫁进娄家，当娄家儿媳妇，佩戴霞帔坠子，穿婆婆妈准备的喜服…… 姚漫柔胡思乱想着，脑袋渐渐发昏。 歪头靠在了娄时允肩膀上。 娄晏从后视镜窥探到这一幕，一声吼，“姚漫柔，你给我坐直了。” “我妨碍你了？”姚漫柔索性抱住娄时允的胳膊，“比起某些只想睡女明星又不管未来的渣男，时允好完美。” 娄时允抿嘴一笑，“漫柔，你把我说得太好了。” “本来就是，时允，你是我见过的最有担当的男人。” “够了！！”娄晏喷出唾沫子。 娄时允故作不解，“大哥，你……怎么了呢？”一幅好无辜的样子，“我听从你的命令带漫柔出来了，她明天的行程往后推，上午会帮忙出席奢侈品发布会。” 人家做得够好了，不知你发什么疯。 娄晏拿不准娄时允对姚漫柔的感情是真是假，唯一确定的是，姚漫柔在报复他。 凌晨三点，金帝会所。 娄晏三两句谈完工作。 “时允，明天的发布会你不用去，我安排人打理。” 光明正大撵人，娄时允休想接近姚漫柔。 “大哥，我是奢侈品开发部经理，也是新品发布会策划人，临时换掉说不过去。” 娄时允卡住酒杯的虎口收紧，怒火在胸腔里面燃烧。 娄晏傲娇的眼神扫向他，不服又能怎样？ “我是集团总经理，你的上司，请听从安排。” “你狂什么？头顶上还有董事长不是？”姚漫柔毫不犹豫的站娄时允那边，教唆道：“给你爸爸打电话，告诉他娄晏公报私仇，灭他的威风。” “公报私仇？”这话什么意思？娄时允睁大眼睛。 娄晏和姚漫柔打起眼仗，一来一往暗自较劲。 娄时允也不吭声，垂眸喝他的酒。 过了一会儿，姚漫柔不知想到了什么，退了一步，“哦！那个……时允，我表达有误，抱歉。” “没事，夜深了，你累了一天早点回去休息。” 娄时允放下酒杯，趁机走人，“那，我们再联系啦。” 话落，深深地望姚漫柔一眼，缓步走了出去。 三个人来之前对外的说辞是谈工作，娄时允走了，娄晏不宜逗留。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姚漫柔爱恨交织。 第18章 和娄晏的亲兄弟恋爱 第二天，姚漫柔按约定出席娄氏奢侈品发布会。 身着露肩宝蓝色礼服出场，衣料泛光，大波浪卷发随脚步飘动，摇曳生姿，艳光四射美出新高度。 她的影响力引来各路媒体挤破脑袋往发布厅挤。 娄氏名声大噪，新款腕表在网上推出预售，抢购热潮一度致服务器瘫痪。 在家里看现场直播的庄雅晴乐开了花。 “我儿子真有本事，请到姚小姐代言腕表，还是临时顶替，他的社交水平大幅提升了啊。” 保姆在旁边吹捧，“那是，太太您教子有方，二少爷从小就是学霸，能力非凡呢。” “欸，男孩子能不能成才主要还是看个人，我儿子，他真的很争气。” 保姆：“那可不是，从小读同样的学校，请同样的私教，二少爷是学霸，大少爷则东游西逛活脱脱的野马一匹，咱二少爷天资过人，就是不一样。” “只可惜我儿比娄晏小一岁，老爷子他们又刻板，把人耽误了。” “太太别急，二少爷有董事长撑腰。” 这点庄雅晴很认同，没错，有个能依靠的爹，就是娄时允的资本。 说着话，娄时允打电话回来。 “晴姐，你儿子交女朋友了，麻烦安排家宴，邀请爷爷奶奶、爸爸、大伯、二伯以及娄晏夫妻俩，大家聚一聚，给我参考参考。” “真的呀？” 娄时允27了，结婚生子正当时，他如果比娄晏早一步生出娄家子嗣，在娄家那些老古董心里的地位就不一样了。 庄雅晴一激动，背脊上挺，大披肩滑落，旗袍勾勒出一尺九小蛮腰。 “哪家的小姐呢？几岁了？学历怎么样？漂不漂亮？人品如何？” 娄时允卖起关子，“稍微忍耐一下，到时给你个大惊喜。” 同一时间，娄老爷子和老夫人在东苑看发布会，娄奶奶叹气，“这是谁的主意？临时换掉代言人，请的还是姚野花，破坏人家家庭的三儿不配代言娄家的高贵商品。” 爷爷擦着眼镜，暗自思量。 娄晏和凌玖圆房那天晚上，老两口原本安排得好好的，黎明时分，娄奶奶起来上卫生间看到张妈，随口一问，得知娄晏带姚漫柔回来占了婚床。 姚漫柔就是破坏婚姻的罪魁祸首，老两口好鄙视这个女人。 幸好娄晏的别院位于西面，他回来得又晚，庄雅晴这边的人没发现。 娄奶奶及时派人喊醒做累了刚睡下的姚漫柔，走后门把她送了出去，才没损害娄晏的名声。 正纳闷的时候，张妈领着一个男佣进来，传达南苑庄雅晴晚上办家宴，请大家过去。 庄雅晴也是三儿上位，娄晏的妈妈离婚刚走，她就嫁进门，年轻的时候争风吃醋天天搞事，给大家族造成了不好的影响。 娄奶奶对她一直很冷淡，以身体不适为由回绝。 佣人却说：“今晚很特别，二少爷交了女朋友，特意请家人去看看。” “这样啊。” 老两口对视一眼，又改变了主意，孙儿是自己的，特定时刻可以抛开儿媳只看自己人。 如果娄时允尽快结婚生子，老两口会很高兴。 而且他们对娄时允有信心，这孩子从小就懂事上进，不像娄晏那样让人烦心。 …… 娄正雄开完会，吩咐娄晏留下。 “今天晚上，你妈准备了家宴，下班后回家接上凌玖，一起吃个饭。” 娄正雄是董事长，又是娄晏的亲爸，庄雅晴让他给娄晏下命令，娄晏不敢不听。 “是。”娄晏垂着眼。 娄正雄意味深长道：“你隐婚三年了，以前身体在康复期不便打扰，没对外公布，现在你已走出困境，有没有考虑公开？” 娄晏身为总经理，娄家企业第一继承人，对外公布已婚、并经营好家庭，有利于提升他的威望。 他自然懂这一层，只不过…… 他对凌玖只有恨和看不起，已做好离婚的打算。 “暂时不公开。”娄晏还解释说，“我刚上任，要做的事很多，公布婚讯媒体一天天围着我挖隐私，将影响我的工作。” 娄正雄定睛看着他，看起来说的像真话。 便顺势推舟，把未来也一块儿拿出来说。 “我只是给你建议，具体怎么做，随你。你兄弟交上了女朋友，他做事一向认真谨慎，到时候在外的影响力超过你，集团内部一边倒推崇他的话，你……可别怪我。” 娄晏牙巴骨紧咬。 一双黑眸幽暗。 依从娄正雄的指令，下班就回家，在门口喊凌玖。 凌玖两手托腮，敷着面膜的，半倚在栏杆上俯瞰，“什么事？” “跟我回一趟老宅。” 事发突然，凌玖没有心理准备，拒绝道：“我很忙，不方便陪你。” “不许顶嘴，把脸洗了快点下楼，我在车上等着。” 砰。 娄晏甩门而去。 …… 娄家老宅。 门庭深深，腊梅飘香。 张妈摆着大象腿欢天喜地奔向张耀，“儿子，你可回来了。” 张耀自行闪躲，让出重要位置。 张妈眼眸一转，改口道：“大少爷，少夫人，你们回来得正好，老夫人请二位先去东苑坐坐。” “好的。” 凌玖话音刚落，娄晏抬手前挡，阻止她迈步。 “什么意思？” “我有话跟老爷子谈，你待会儿再过来。”说完带上张耀直奔东苑，把凌玖甩在身后。 “这……这……” 张妈扭着拨浪鼓脑袋，在娄晏冷漠的背影和凌玖错愕的脸之间来回转。 “少夫人，您别生气，老夫人很疼你的，她会管教大少爷，教他善待你。” 凌玖拍拍大衣上的落雪，“没关系，你去忙，我一个人走走。” 腊梅树下几个佣人在剪花枝，凌玖朝那边走去，赏赏花，看看雪景，自行消化不适感。 “哈哈哈！二少，你真有趣。” 熟悉的荡笑声传来。 凌玖回眸，目光对上姚漫柔那张妖冶的脸。 不可思议，那女人竟然挽着娄时允的胳膊。 昨天还在她老公怀里扬言滚她家地毯的三儿，今天就移情她老公的亲兄弟。 第19章 时允，我不介意闪婚 一个女人在两个男人之间周旋如此游刃有余。 这两个男人还是亲兄弟。 真是活久见。 娄时允很绅士，笑笑道：“大嫂，里面坐啊，外面风大，当心着凉。” “谢谢，我难得回来一趟，腊梅开得正好，先看看。” 姚漫柔接过话，“不是，大嫂，大哥把你撂在这里不管，你哪好意思进去呢？不过没关系，我和时允可以当你的带头人，你跟在我们身后好了。” “我是娄晏的妻，娄家公认的媳妇，这里就是我家，姚小姐你想多了。” “呵呵，不被爱的女人活要面子死受罪，你有种今晚就给我撑住。” 凌玖折碎花枝，揉一捧花瓣洒落在雪地上。 “姚漫柔，我早已准备就绪，尽管放马过来。” 两个女人针锋相对，吸引不少佣人围观。 庄雅晴赶来，大老远喜笑颜开。 “听说我儿媳妇来了，让我瞅瞅，是哪位小仙女呢？” 姚漫柔大大方方的面向庄雅晴。 娄时允还没正式介绍女朋友，只闻满园子惊呼声。 “啊呀呀，这是大明星哪！哈哈哈……我儿子太有本事了，找了个天仙。” 庄雅晴开个头，佣人们随之七嘴八舌吹捧姚漫柔。 一个个争先恐后往姚漫柔身边挤，抢着拍照，有人太过激动眼睛瞎了，踩在凌玖的靴子上。 她后退到一边，拿雪团擦鞋面。 “玖儿，来了怎么不进去？”突然传来娄老夫人的声音。 围着姚漫柔的佣人一哄而散。 凌玖朝她走去，握住干瘦的手，“奶奶，阿晏说有事跟爷爷谈，所以我在外面先看一会儿花。” “乖孩子，寒冬腊月大冷天，你还为他人着想，奶奶就喜欢你这样善良清白的姑娘，也只有你才配当我娄家的媳妇儿。” 奶奶白姚漫柔一眼，再转向娄时允。 “时允，你是个好孩子，先去洗洗眼睛，待会儿上了餐桌专心埋头干饭，听到没？” “什么意思呢？奶奶，孙儿不懂啊，您老几日不见道行渐长了？” 娄时允说笑着。 庄雅晴搂住脸色铁青的姚漫柔，“咱们走，别生气，人老了，脑子糊涂，理解一下。” 娄奶奶护着凌玖进屋，庄雅晴带上姚漫柔在后。 餐厅，娄老爷子在主位，大伯、二伯、娄正雄……依次按辈分落坐。 娄老爷子挑一个狮子头给老夫人，“这个软糯，你喜欢吃的。” “哦，你也来点，咱俩分着吃，我血糖高，晚上不宜多吃肉。” 老夫人颤抖的筷子把丸子分成两份，大的给老爷子，小的给自己。 庄雅晴看红了眼，戳一下娄正雄的胳膊。 娄正雄便模仿老父亲的样子夹一个狮子头，放在庄雅晴碗里，等她分。 怎料庄雅晴肩膀耷拉，嘴角上抽，脸皮皱出细纹，懒得动筷子。 娄时允及时夹一些鱼翅给庄雅晴，堆在狮子头上，把它藏起来，“晴姐，你喜欢吃这个对？我替爸爸向你表达爱意咯。” “我儿子真好！” 庄雅晴嘟嘴卖个萌，脸上转喜，吃一口鱼翅，眼神在娄时允和姚漫柔之间来回拉一圈。 娄时允便低声问姚漫柔，“柔柔喜欢吃什么？哥给你挑。” “我要蟹腿肉。” “稍等。”娄时允戴上手套剥蟹腿，纤长的手指夹住硬壳掰开，挑出嫩肉放在姚漫柔碗里。 姚漫柔边吃边瞟娄晏。 向他显摆“你对我不好，无所谓，还有更优秀的男人既爱我，又疼我，把我当祖宗供着”。 所以老娘不稀罕你。 娄晏很认真的挑一块鱼肉，放碗里细细挑刺，再夹起来，拉拉凌玖的手腕，“玖玖，你最喜欢吃鱼，来，老公挑好鱼刺了。” 凌玖下意识的抬手挡住筷子。 娄晏往前送，她后退。 两人对望着，彼此眼中明暗交杂。 “乖，尝尝娄家大厨的手艺。” 娄晏脸上带笑，手上发力，硬要喂她，还拿一只手接在鱼肉下方，姿势做得非常好看。 凌玖读懂了他的意思。 好，履行一下协议上的职责，配合他演个戏。 凌玖含住鱼肉，朝娄晏温柔一笑，白嫩的小脸似湖里初开的清莲。 姚漫柔的脸色沉了下去。 娄老夫人连声夸赞，“阿晏做得好，夫妻间就该这样处。” 大伯也说道：“家族群尊重你俩隐婚的决定，未对外泄露过半个字，如今阿晏事业有成，身体复原，你们该生个孩子了，等年后继承了董事长之位，顺势公布已婚、有子喜讯，双喜临门啊。” 庄雅晴擦擦手，质疑道：“玖儿，你结婚三年了？” “是的。” “三年了？还没怀上？快快去看医生。” 隔空打量凌玖的肚子，娄晏先一步结婚有什么用，娶了个种不出果子的女人，照样白瞎。 庄雅晴深眸回勾，又看看姚漫柔，女明星肤白貌美，见过大世面，天天吃好的，穿好的，把自己照顾得真好。 娄时允冲进去的话，一次就有了。 庄雅晴做起美梦…… 姚漫柔则瞅凌玖，在心里笑她亿万次。 婚后独守空房，缺农夫，缺种子，她开什么花？又结什么果？ 好悲催的女人，被娄晏嫌弃成那样，还配合人演戏。 姚漫柔暗暗耻笑凌玖之时，娄晏突然转性。 他给几位长辈敬了酒，解释说：“我老婆身体健康，心态乐观，不需要看医生。” 特意看着姚漫柔，迎合长辈们的意思，说重要的话给她听，“我和玖玖商量好了，准备要个孩子，一切顺利的话，下个月就会有好消息报给大家。” “好啊。” “太好了。” 几位老人喜出望外。 庄雅晴不甘示弱，“时允，你带女朋友回来是大喜事，说说你俩的计划。” 娄时允笑着，“我和漫柔刚刚交往，不急。” “时允，我不介意闪婚。”姚漫柔的目光极为大胆，从左到右依次看完每一个人。 娄晏有种豁出去恶心人，她也不是吃素的。 娄家爷爷奶奶知道姚漫柔和娄晏的丑事，原本还想等家宴结束后单独跟娄时允谈谈，拆散这段羞耻关系。 没想到姚漫柔脸皮这么厚，公然在餐桌上发起进攻。 第20章 你竟敢背叛我 娄老爷子叹口气。 “时允，婚姻大事不必急于一时，你爸年后要退休，你眼下当以事业为重，和大哥一起扛住娄氏江山，可知道？” “嗐，领结婚证分分钟的事，婚礼有我主理，结婚不耽误男人干事业。” 庄雅晴不明真相，巴不得儿子马上迎娶大明星，婚讯一经媒体发布，影响力将震天动地。 娄时允实力大增，打败娄晏夺得继承权指日可待了。 凌玖越听越恶心，从庄雅晴和姚漫柔的谈话内容，脑补出娄晏刚刚从姚漫柔身上下去，又换娄时允的丑恶画面。 哇。 凌玖捂住嘴离席，跑向卫生间。 娄老夫人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她拍拍娄晏问：“阿晏，玖儿她……怀上了？” 难道是意外之喜？ 前段时间还给小夫妻准备圆房来着…… 看来，年轻人的车技酷炫快拽，又准又狠，老人家瞎操心了。 姚漫柔大吃一惊。 盯住娄晏，一颗心摇摇欲坠，摸不到实处，就好像娄晏说没碰过凌玖是在撒谎，骗了她一样。 娄晏勾勾唇，当大家的面说：“玖儿身体不适，怀没怀上还不知道，我先带她回去了。” “诶、好、好。” 娄老夫人细心叮嘱，“带玖儿先去医院看看，我这就给廖主任打电话，请他加个班。” 听完这话，姚漫柔的心跌进深渊。 思绪虚无缥缈，理智飞到九霄云外。 忽地捉住娄时允的手，急切道：“时允，哥嫂就要走了，咱俩的事还没和大家沟通呢，就问问你，喜不喜欢我？” “喜欢呀。”娄时允笑着。 具体有几分真心又不好说。 姚漫柔也不在意，醉翁之意不在酒，话全往刺激娄晏那方面说，怎么解气怎么来。 情急之下，豁出去放大招，“那你在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伯伯他们面前表个态，想不想娶我？” 娄时允顿了一下。 老夫人阻止道：“时允不能娶你。” 老爷子点头附和。 庄雅晴则举双手赞成，“漫柔冰清玉洁，我儿深情专一，他俩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这桩婚事非常好，明天就去领证。” 娄正雄问娄时允，“老二，你是认真的？” “……嗯。”娄时允抿唇。 娄正雄似是看出了什么，但，没挑破。 姚漫柔加速进度，“时允，那你明天早晨来接我，年前把证领了，我们再慢慢商量婚礼细节。” “好。” 似重锤敲击心房，一下又一下。 娄晏回眸，复杂的眼神看着姚漫柔。 在座的都是身经百战的长者，个个火眼金睛，到此几乎都看出了一些端倪。 大伯、二伯先后发言，旁敲侧击： “年轻人，婚姻大事不可儿戏，慎重再慎重，别做有损颜面的事。“ “要事业，还是要一时享乐，自行选择，你们都是大人了。” 娄晏和娄时允都听懂了伯伯们的意思。 娄时允再出重锤，“……漫柔，今晚我送你回去。” “嗯，走。” 说完就带姚漫柔出去了。 两人走得很慢、很慢。 几乎数着步子，等待娄晏爆发。 如果他当着长辈们公开抢姚漫柔，那他的人设就崩了，最后两个支持他的伯伯必定失望透顶。 凌玖从卫生间出来，奶奶慌忙把她喊过去，“乖乖，快带阿晏回去，你身体不适，去医院看看。” “好的，我们先走了。” 凌玖向长辈行完礼，先一步上前带路。 娄晏跟着出来，如姚漫柔所愿，四个人在路上相遇。 “二少，恭喜你啊，抱得美人归。”凌玖给人一个善意的笑容。 “谢谢嫂子。” 娄晏死盯住姚漫柔，凌玖察言观色数秒，转向娄时允，“今天的发布会很成功，姚小姐功不可没，娄总还有工作上的事跟她详谈，不如我们先上车？” “好啊。” 两人上了车，凌玖吩咐司机，“走，我们下山去等。” 白雪茫茫，天地间剩下一对痴男怨女。 娄晏一把抓住姚漫柔的肩膀，咬牙切齿，“你竟敢背叛我。” “你是我什么人？啊？有什么资格管我？娄晏，我是你兄弟的女人了，给我放尊重点。” 姚漫柔算计着挣扎。 留出足够空间给娄晏抓她的大衣，方便几下扯掉。 内穿的是紧身保暖衣，凹凸有致，大波澜起伏。 娄晏的眼睛黏在她身上，喉结滚动，思想逐渐被下半身控制。 “别闹了，报复我，你也痛苦。” 姚漫柔揪住娄晏的七寸，抓牢他的心下狠手诛，刺激他的占有欲，“不，我不痛苦，睡你兄弟，痛苦的人是你。” “姚漫柔，别挑战我的底线！” “娄晏，我今晚就和娄时允上床，明天跟他领证、嫁他、做他老婆，气死你！！” 他吼，游走在疯狂边缘。 她也吼，歇斯底里。 天崩地裂，娄晏一把抱住姚漫柔，“我们不要互相折磨了，你是我的，不许跟别的男人来往。” “你滚！”姚漫柔哭了起来，“你和凌玖是夫妻，那女人凭手上有证常常整我，我没名没分，受够了。” “漫漫，我跟你说过的，再等两个月我老爸退休之后，一定离婚娶你。” “凌玖昨晚打我，你没管。” “别计较，她是个粗野丫头，大脚长手不知分寸。” 姚漫柔趴在娄晏肩上咬了一口，挣脱他的怀抱，哭喊连天，“我为你牺牲，为你隐忍，付出了那么多，却落得一身伤痕，咱俩就这样。” 说完就跑。 像断线的风筝从男人手中飘走。 即将失去姚漫柔的意念牵绊住娄晏的心，他了追上去，环住细腰把人凌空抱起，急促道：“漫漫，我不想失去你。” “你没睡够，图新鲜？” “不是。” 娄晏的语气发虚，他不是长情的人，爱一个人能持续多久，没有确切答案。 算起来，他和姚漫柔是回国后才滚一起的，还不到十天。 现阶段正是水深火热之际。 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投进娄时允的怀抱。 姚漫柔顺水推舟，“除非你明天就离婚，跟凌玖断干净，从此当我的男人，独独属于我。” 第21章 六点去办离婚手续 天寒地冻。 嫂子和小叔子一前一后坐着。 车厢密不透风，呼出的热气凝结在玻璃上形成一层水雾。 “还要等多久？”娄时允指尖勾勾领带，坐不住了。 “不知道。” “嫂子，大哥对你好吗？” 凌玖笑笑，“为什么这样问？” “哦，没什么。”娄时允的大长腿交叠起来，调整坐姿，许久，补充道：“我只是好奇，随便问问。” “时允，我想请你帮个忙。”凌玖趁机说道。 “你说。” “你和姚漫柔刚刚交往，如果她不想和你继续，你可不可以果断放手？” 娄时允扭过头来，精明的眼望着凌玖，笑容像一团浮在空中的云，极美极纯，但又捉摸不透。 “嫂子，你是不是觉得大哥和姚漫柔的关系不一般？” 像在试探，欲从凌玖口中得出确凿证据，然后光明正大的去干点对自己有利的事，也像挖坑，等待凌玖入套，借她的手整娄晏。 “二弟说笑了，我天天以家务活为重，又不懂外面的事，今天姚小姐代言腕表影响力非凡，想必娄晏对下一步合作有新计划。” 所以他们两个留在后面真的是谈工作？ 娄时允的笑容越发深沉。 “也是，大哥在国外这三年大彻大悟积极上进了，他有了你，专心搞事业，我刚才的话实属开玩笑。” “嗯。” 窗外模糊一片，凌玖沉思一阵，提醒娄时允，“二弟，你答应嫂子了吗？” “如果漫柔改变主意，不想和我闪婚了，我就果断放弃，尊重她的选择，是这样吗？” 娄时允反过来问话，黑葡萄般的眸子在暖黄车灯下显得幽暗。 凌玖抿唇笑，“没错。” “那你怎么谢我呢？”娄时允隔空凝望着她。 “时允，你及时止步，放弃并不了解的女人，这就是嫂子给你的谢礼。” “有道理。”娄时允耸耸肩，开门下车，“那我先走了，你慢慢等。” 娄时允上了前方的车，车灯似火点在雪地上闪动。 凌玖吩咐司机，“我们也走。” “大少爷怎么办？” 如果这辆车也开走，娄晏和姚漫柔就得请娄家老宅的车出来送人。 凌玖便推门下车，自己步行，车留给娄晏。 摸黑踏着积雪走了几百米后，一辆加长款越野驶来。 嘀嘀嘀。 陆萧寒摇开车窗探出头来，柔声喊道：“上车。” 车灯照着雪地，一抹纯净的光影投向陆萧寒，俊脸棱角分明，眉眼间凝着令人望而生畏的疏离感。 凌玖回回神，加快脚步走自己的路。 陆萧寒的车向前开，停在几百米之外，而后跳下车大步回跑，冲到凌玖面前把她扛了起来。 “你干什么？” 陆萧寒的大手及时捂住凌玖的嘴巴，“别说话。” 温暖的掌心摩挲着冰冷的唇，他“嘶”了一声。 “很冷吗？”扛着凌玖跑了起来，以极快的速度把她送上车。 车内空调温度高，凌玖大衣上的雪片融化成小水滴。 陆萧寒四处翻毛巾，找到几张新的，抓在手上细细检查。 回头看一眼凌玖，嫩白的小脸纯洁无瑕，陆萧寒眸光一沉，把毛巾塞回去，脱下大衣，解起衬衣扣子。 “你想干什么？” 凌玖抬起腿，做好御敌的准备。 陆萧寒脱下衬衣，翻个面，拿北极绒那一面擦凌玖大衣上的水滴，“车上的毛巾不干净，将就用这个。” 衬衣带着男人的体温，柔软，温暖，还染着男人清冽的体香。 凌玖吸了几口，身上有了温度，便屏住呼吸。 只要自己的心墙足够坚实，她就不会被勾引，永远“明哲保身”。 她想。 陆萧寒赤着上身，随着擦拭大衣的角度不断变换，小臂上高凸的肌肉在凌玖眼皮底下晃动。 一堵墙似的身子罩住凌玖，她憋很久，才敢轻轻吸一口气，脑袋一度因缺氧而眩晕。 陆萧寒给她擦好衣服，返回驾驶室，一边穿衣一边问，“娄家长辈怎么说？” 他的头微微后仰，很认真的探听凌玖的意思。 “你跟踪我？” 听这意思，陆萧寒暗中跟进她的离婚进度，换句话说对她的近况了如指掌。 凌玖的心砰砰直跳。 陆萧寒避重就轻，他道：“姚漫柔昨晚被拍到跟娄时允一同回别墅，娄晏追过去，三人对外称谈工作，今晚你们四个又一起回老宅，这怎么解释？” “陆总，你我既不是亲戚，也不是朋友，我的事无需向你汇报，我也多次提醒你远离我，为什么不听？” “……” 陆萧寒的大手紧扣方向盘。 窗外细雪裹着寒风乱舞，陆萧寒抬眸，在那不可能出现月儿的夜空，看他的白月光。 光阴似箭，物换星移，15年一晃而过，唯有那道光、那个人，铭刻于心。 …… 凌玖回到御园，洗漱完毕之后，娄晏回来了，领口大开，脖子上的口红印一个接一个。 人往沙发上一趟，翘着二郎腿，点根烟，眼睛睨着楼上，“凌玖，你出来。” 凌玖披上大衣，盖住松软家居服，下了楼，在楼梯口扶栏站定，“娄总，什么事？” “我找人联系民政局了，6点去办离婚手续。” 娄晏的脸掩在袅袅青烟之后。 一头短发像是受重力揉过，发丝有的耷拉在额头，有的直立着，有的歪歪扭扭摊在头皮上。 胸口还有抓痕，喉结红肿…… 痛楚感涌上凌玖心头，一颗心突然被大手抓住狠狠揉了一把似的，它在滴血，同时面目全非。 “行，请把证件准备好，办完手续就把我的身份证、户口本、护照等还给我。” 凌玖的目光从娄晏身上收了回去，渐渐下移，呆呆的盯着脚趾头看。 “证件还给你没问题。” 娄晏深吸香烟，待烟雾散尽，命令凌玖，“去把协议书找出来。” 第22章 离了婚，你就是埋进坟墓的过去式 姚漫柔在家宴上以嫁给娄晏的亲兄弟相逼，放了绝招，成功激发娄晏的占有欲。 爱江山，更爱美人。 娄晏等不到两个月后了，没人知道他下一步怎么向娄老爷子以及大伯他们交代，他今晚只想……离婚，当姚漫柔的男人。 凌玖一步跨越几个台阶，去楼上取来自己那份协议书。 “你发个誓。” 娄晏无厘头的来了句。 “发什么誓？” 凌玖细细一算，刚才只用了两分钟就取来协议书，不至于惹恼娄晏。 难道…… 凌玖警惕起来，“娄晏，你是个男人，干脆一点，说离就离，我们五点出发，六点准时去办理。” “我已经答应漫柔了，婚，今天肯定要离。我要你发个誓，保证遵守协议规定，陪我过完这两个月……” 凌玖抢过他的话，“按日期计算，只剩51天了。” 娄晏把协议书扔在餐桌上，抬指在凌玖眼前虚晃，“你竟敢抢我的话，巴不得拿上离婚证去找季央和陆……” “给我闭嘴！”凌玖怒道：“我和季央他们初相识，言行举止得体，况且那天晚上你也在场，请别用你那污秽的眼睛看我。” 砰。 娄晏踢开餐椅，三两步冲到凌玖面前。 手伸得很长，欲要抓她的衣领。 凌玖后退，拿起一个圆凳挡在两人中间，“别拿你的脏手碰我。” 她厉声嘶吼，凳子前推。 正在这时，娄晏的手机响了，他磨磨牙，“给我等着。”转身去阳台接电话。 姚漫柔不知吹了什么风，娄晏出声喝止即将上楼的凌玖，“你别走，我的话还没说完。” 凌玖扯两张纸揉成团堵住耳洞，就势坐在楼梯上等着。 娄晏打完电话，捡起刚才的话接着说：“凌玖，我想离婚，你也想离婚，我们今天就互相成全，但你得继续履行协议，满期限了才准离开御园。” 凌玖面无波澜，提醒他，“离了婚，于我而言，男人死了，你在我这里就是埋进坟墓的过去式，以后你和谁睡出问题，一概与我无关。” 娄晏眯起眼。 手上转着手机，佯装无所谓。 凌玖把话说直白一些，“我郑重申明：和你履行协议至51天后，这期间你出了事影响到前途，与我无关，再说远一点，万一你爸年后不退休，你拿不到董事长之位，但协议期满了，你我不续签，各走各的。” “离婚后，你不许找男人！” 娄晏的眉头上挑，眼睛瞪得奇大。 凌玖站了起来，迎向他凶狠的目光，“离了婚，我就是自由身，不找男人守一辈子寡？” 早已计划一个人过，这辈子不需要男人了，只是看不惯娄晏如此嚣张，硬把话顶回去。 “在协议期间不许找男人！” 娄晏两手插腰，很愤怒的样子。 “行，离婚后在御园居住期间，我承诺保持单身。” “你发个誓，严格遵守约定。” 凌玖不解，“我一向言出必行，说了会遵守协议，就不会反悔。你我之间，需要注意的是你，管好你自己。” “你必须发誓。” 娄晏像是预见未来有风险似的，死活要个双保险。 凌玖急于离婚，便拿右手指天，“我发誓，离婚之后，暂住御园至协议日期满，期间保持原有生活状态。” 顾不上这样的行为幼稚可笑，先稳住娄晏，把离婚手续办了再说。 不过，凌玖想起即将参加选美，加了一句，“离婚后我要外出工作。” 娄晏威胁道：“最好别跟偷窥你的男人沾边，否则，我不会轻饶。” “你放心，我自己找工作，走自己的路。” 商量妥当后，各自回房换衣服做准备。 去民政局的路上，姚漫柔又打电话来询问进度，娄晏和她聊着。 凌玖望着窗外，寒冬腊月，凌晨五点的街头路灯昏黄。 远去的大树一身雪装，容颜早已被严寒摧残，枝桠弯垂，雪团子直往下掉，然而这样的光景不是今天才有，熬过寒冬，春天就来了。 待万物复苏之际，又是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 娄晏找关系赶早办证，神不知鬼不觉，割断了有名无实的婚姻关系。 热乎的离婚证到手，凌玖深深舒了口气。 娄晏打着电话，快步上前，司机给他开车门，扬长而去。 凌玖在路边站着，天还没亮，值岗处的大伞被积雪压得近乎崩掉，伞面内凹，钢架苦苦撑着。 她仰仰头，小手拉一拉伞面，轻轻抖几下，积雪直往下坠。 “走。”男人的声音从耳后传来。 凌玖回眸，陆萧寒打着红伞，身穿墨蓝色西装，领带一丝不苟，一张脸俊如冠玉。 凌玖不知该说什么，手抓紧小包，隔着皮料捂紧离婚证，仿佛这样就不会被人发现她已恢复单身。 陆萧寒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许久，眼里覆上一层湿雾，“雪儿。” 他哑声低唤。 凌玖转身就跑，靴子踩着积雪，步子踉跄。 陆萧寒追上她，像昨晚那样俯身把人扛起，稳稳的放在肩上。 路上车辆依稀，凌玖不便张扬，依着陆萧寒上了车。 陆萧寒带她去了一家早茶楼，要了顶楼最偏僻的包间，与外面的冰天雪地隔开，给她一个安全温暖的环境。 服务生推着车进来，上了满满一桌子早餐，天南地北各等特色美食都有。 “擦擦手，吃点东西。” 陆萧寒递过一张冒着热气的洁白毛巾。 凌玖两手交叠着放在膝盖上，无动于衷。 下一秒，陆萧寒走了过去，捉住膝盖上的小手，细细擦着。 “这些年，苦了你……” 他的目光凝在凌玖手心，对着一层薄茧感慨。 凌玖抽回手，“陆总，保姆干体力活，不必惊讶。” “雪儿。” 陆萧寒抬起湿润的眼，自责、疼惜、痴缠三年、苦尽甘来……复杂的情绪在眼眸里涌动。 “跟我走，三年前向你告白的时候，我在学校附近准备了房子，一直……空着的。你如果想进修，很方便，如果愿意待在家里，我每天会准时回家。” 陆萧寒掏出当年没送出去的戒指。 凌玖心神不定。 “陆总，我一个保姆，还离过婚，哪配得上你。” 她习惯性冷言冷语，陆萧寒只当随口一说，没往心里去，打开盒子，取出钻戒。 第23章 可怜的宝宝（当年嫁给娄晏的原因） 吱…… 尖利的椅子角划过瓷砖，刺疼耳膜，她有多抗拒陆萧寒，明摆着的。 “玖玖，你听我说。” 陆萧寒朝前走，凌玖大步后退，“请别纠缠我，我刚刚离婚，想过几天不被打扰的日子。” 凌玖仓皇而逃。 手机落在了桌子上，陆萧寒拨通他妹妹陆蓝的电话，交代几句，出门狂追凌玖。 “谢谢！”凌玖拿指尖夹住手机一个角，与陆萧寒保持远远的距离。 有些寒心。 陆萧寒转身上了自己的车。 他前脚刚走，陆蓝就给凌玖打电话。 一个小时后，省医院食堂。 陆蓝刚下夜班，抱着手在门口张望。 凌玖手捧鲜花赶来，大老远高举手臂挥动，“蓝蓝。” 三年不见，陆蓝的头发剪短了，漂染成蓝色，精神又帅气。 “雪儿，欢迎回家。” 两人热情相拥，凌玖抚着她的蓝色发丝，“我改名了，叫凌玖，以后叫我玖儿。” “玖儿？” 陆蓝放开她，大眼睛闪着疑惑的光，成年人改名换姓的并不多见，“玖……玖儿，你跟家里闹翻了？” 凌玖把花给她，亲热的挽上胳膊，“先进去，我慢慢跟你说。” “你想吃什么？我来拿。”陆蓝特意选个超大餐盘，拿着大夹子，说话间夹起一个牛肉热饼。 “我吃过了。” “这么早？”陆蓝皱着鼻头蹭一蹭凌玖的长发，“难道是跟我哥共进早餐？” “是的。” “你们有戏啦？”陆蓝笑着，”你出国这三年，我哥兜里揣着一个盒子，没事就偷偷打开看，盒面上的小钻石被他的钢筋指头硬抠掉了。” 陆蓝找了个安静的座位，吃着饭，大眼睛眨着好奇的光。 “跟姐儿说说，在国外过得怎么样？” “我离婚了。” “什么？” 哗啦。 叉子上的小笼包掉进牛奶杯，叉子骑在杯口上。 惊天大瓜。 凌玖出国前一天晚上给陆蓝打过电话，只是告诉她突遭变故，退学了。 陆蓝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她说“也许几年后，也许……永别了。” 陆蓝追问，凌玖哭了出来，她每问一句，凌玖的哭声就更大，不得已，忍痛鼓励她出去后好好生活。 凌玖就这样消失在人间。 直到她回国后再联系陆蓝，两人才互通信息。 “雪儿……不对，玖儿，你嫁人啦？” 陆蓝扒拉大餐盒推到一边，腾出空位抓上凌玖的手。 “是。”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你才20岁出头，刚上大学……” 凌玖红着眼，向陆蓝讲述嫁给娄晏的经过： 三年前，养父夏勇以奶奶的忌日到了为由，喊她回老家修葺墓地，当天晚上，她吃完饭后，头晕眼花失去了知觉。 掉进夏勇精心策划的陷阱。 夏勇的生意伙伴出价100万买她，夏家人七手八脚把她弄上车，不料送去酒店的途中撞上娄家大少的跑车，致人重伤，命悬一线。 娄老爷子怒不可遏，“如果我孙子死了，要你们夏家所有人陪葬！” 夏勇一脚踹倒养女，摁住她的头给娄家人下跪。 “这是我家养女夏若雪，收养她之前，我无儿无女，收养她之后，不到三个月，老婆就怀上了双胞胎。 可见夏若雪是个福女。 不但如此，她八岁那年在阴魂洞待了三天毫发无损，期间还救下一个富家少爷，名叫陆……陆什么来着，年数太久，我忘了。 再说这次车祸，夏若雪安然无恙，顺带又救了我，你们别对我家喊打喊杀了，我把福女献给娄晏，由她来服侍少爷，保证化险为夷。” 夏若雪从地上弹起来，“不，我还在上学，不嫁人。” “放肆！长辈面前哪有你顶嘴的份？” 夏勇气得脸红脖子粗，以教导养女为借口把她拖了回去。 砰。 人往地上一扔，抽出皮带。 夏家亲生的龙凤胎儿女提着麻绳冲上来，加上养母，一家四口围攻夏若雪。 “你吃夏家的米，穿夏家的衣，如果不嫁给娄晏帮家里消灾，就是忘恩负义。 “敢不听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拿皮带抽，再用绳子捆起来吊在楼梯上打，炉上还烧着烙铁……” 她不服也得服。 打怕了，就会屈服。 毒手之下没有办不成的事。 一家人还像以往那样拿夏若雪当待宰羔羊，个个凶神恶煞朝她扑去。 夏若雪就势空翻躲过毒蛇乱扭似的皮带。 胳膊肘锁住夏家亲生女儿的脖子，抢了麻绳，拿在手上猛甩，末梢正中养母的老脸。 养母抱头嗷嗷叫，“j人，你敢还手？” 夏勇见状扔掉皮带，抄起烙铁戳夏若雪。 夏若雪顺势拉过抱头嚎叫的养母当肉盾，火红的三角铁块“呲”的一声，养母手腕上冒起一股青烟。 糊味在屋里弥漫。 “啊！！老夏，救我，疼死了……” “你活腻了！！”夏勇误伤老婆，气急败坏，龇牙咧嘴咆哮着发力。 乱战场面惊天动地。 这样的日子实在过够了。 夏若雪咬咬牙，“你们要的回报不就是嫁给那个活死人吗？我可以答应，不过，我要跟夏家断绝关系。” 夏勇一副猪肝脸色，一手提裤腰，一手拖上夏若雪，带她去办断绝关系证明。 自打夏家有了亲生骨肉，夏若雪就是多余的，她自愿离开，求之不得。 新的户口本在手，她不再是夏家人，改名凌玖，嫁给娄晏。 三年过去了，受过的那些伤想起来还是会痛。 凌玖在陆蓝面前流下眼泪。 “蓝蓝，我这一生，很不容易，8岁之前挨打挨骂我会躲、会哭，8岁之后……” 头下意识的偏向右肩，隔着大衣感受被烙铁烫伤的疤痕，泪如雨下，“自打8岁那年做了一件对夏家不利的事，挨了毒打，昏迷三天三夜之后，我就麻木了，孤僻不合群，逆来顺受，以至于夏家人把我当傻子欺负。” “玖儿，可怜的宝宝。” 陆蓝给凌玖擦眼泪，“你经历了这么多，为什么没告诉我呢？” 第24章 寻找亲生父母 一地鸡毛，千疮百孔，自己都难以承受，怎能拖累朋友？ 今天有勇气说出来，是因为离婚了，彻底摆脱了夏家，摆脱了娄晏，从此以后不再受苦受难，不再被束缚，她可以为自己活了。 回到这个点上，凌玖转悲为喜。 陆蓝手上攥着浸湿的卫生纸。 “玖儿，你出国后为什么不跟我联系呢？” “刚开始娄晏有伤在身，脾气暴躁，喜怒不定，他不允许我联系国内的熟人，所以我……” 顿了顿，接着说：“第二年娄晏康复了，他转入商学院进修管理学，还请很多私教恶补技能，奋发图强，我一度以为他要在国外定居，想着回不来了，就放下了过往。” 陆蓝帮凌玖擦擦眼泪，捧着她的手，“你经历这么多，可我哥什么都不知道，他一直在等你。” “蓝蓝，早在你哥三年前向我表白的时候，我就拒绝了他，你知道的。” “他也知道，只是……他对你十几年来念念不忘。” “蓝蓝。”凌玖及时打断，态度决绝，“我没遇到娄晏之前就直言和你哥不合适，现在我离了婚，我和他更不可能了，以后我们在一起不提儿女私情好吗？” 四周突然静了下来。 两人泪眼相望，心上疼一阵，紧一阵，鼻头酸一阵，轻吸一阵。 缓了许久，陆蓝扔掉纸巾，拿起骑在杯口上的叉子继续吃饭。 “嗯，咱俩还像你读大学期间一样，开开心心玩耍，去他的爱恨情仇。” 凌玖就着话题把思绪拉回来，“您呢，有心上人了吗？” 陆蓝含着小包子，“去年……慕家请人来提亲，我爸有意联姻……但我不想嫁人。” “慕家？是豪门大少慕北辰吗？” “你认识他？” “前几天你约我在金帝见面，你没来，我误打误撞进了慕北辰的包间。” “哦。”陆蓝撸一把短发，“这年头，婚姻堪比开盲盒，质量毫无保证。我是个洒脱的人，最不喜欢受负面情绪影响，所以未婚挺好的，将来不必受离婚打击。” 凌玖叹口气，“就像我，结婚三年还是离了。” “娄晏有女人？” “是，他在国外期间跟姚漫柔联系上，回国后两人缠在一起，昨晚姚漫柔拿嫁给娄时允相逼，娄晏今早才急着和我离婚。” “渣男，他不会有好下场。” 陆蓝把叉子扔进餐盘。 义愤填膺，“娄晏的后妈生了两个儿子，他爸外面的情妇还有三个儿子，加起来五个兄弟跟他竞争，他出轨乱搞身败名裂的话，董事会会抛弃他。” 凌玖释然一笑，“我跟他说过，离了婚，在我心里，他已经死了。” “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刚才听凌玖说嫁给娄晏那么曲折，还担心她过去三年付出得太多，被离婚意难平。 陆蓝擦擦嘴巴，“玖儿，好样的，忘记过去，奋勇直前，以后有我陪你，咱不缺幸福快乐。” “谢谢你蓝蓝。” “我是你姐儿，不用客气，说说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报名参赛选美，赛程前后两个多月，有丰厚的奖金，还有一辆保时捷，目前忙着干这份工作。” “哈哈哈！玖玖。” 陆蓝把凌玖拉起来，搂着她的肩边走边笑，“你要去选美？想不到啊、想不到，忒出乎老夫所料。” “你笑我，怕我登场丢人现眼吗？” “不不不，你的脸很有辨识度，才艺也不错，我只是想到你穿泳衣走台就忍俊不禁，话说，你敢在众目睽睽下露吗？” “……” 凌玖穿衣保守，陆蓝以前还笑过她大热天捂紧领口。 这一说，陆蓝突然反应过来，扳正凌玖的肩膀，“我明白了，你身上有伤痕，怕影响美观是不是？” 凌玖点点头。 陆蓝当即挂了一个皮肤科专家号，带凌玖去看。 魏南野坐诊，戴个金边眼镜，一身斯文儒雅气。 “把大衣脱了，我看看。” 凌玖打个冷颤，大衣里面有毛衣，毛衣脱完还有保暖紧身衣，很尴尬。 陆蓝关上门，拉严帘子，帮凌玖脱。 魏南野进去看，坐在诊床上的姑娘白嫩如剥皮荔枝。 只可惜，雪白的皮肤上散落着疤痕，尤其是右肩，一个小三角形样的烙印触目惊心。 魏南野摸了摸，硬邦邦的一块，表皮坑坑洼洼，纹路狰狞，像块布丁嵌在雪肌上。 “魏医生，我听说激光可以治疗，是不是啊？” “是，但你的伤痕太深了。” “意思是去不掉吗？”凌玖和陆蓝一样，担忧穿比基尼影响美观。 “怎么受的伤？” 魏南野推推眼镜，从医十几年，没见过姑娘家的肩膀被烫成这样的。 “八岁那年，我养父拿补锅的铁铲烙的。” “养父？” “是啊，玖儿在养父家里受尽虐待。”陆蓝帮凌玖穿衣。 魏南野是寻亲网的志愿者，他小时候被拐卖，大学毕业才和亲生父母相认，对被收养的孩子特别敏感。 给凌玖看完疤痕，他道：“想不想寻找亲生父母？” 凌玖呆愣住。 陆蓝倒是很兴奋，“好啊，玖儿天生丽质，聪慧过人，她的基因这么好，亲生父母一定是非富即贵的大人物。” 魏南野敲敲桌面，“凌玖，在想什么？” “啊……我、感到有点突然，所以……” 迄今为止，魏南野利用工作之便帮20多位与家人分散的宝贝找到父母了。 他非常有经验，“你做个检查，我把相关信息上传至数据库，有消息了就通知你。” 第25章 从今以后，你是我一个人的了 “离婚快乐！” 姚漫柔高举酒杯，笑靥如花。 “低调点，劳资的前途要紧。”娄晏喝完酒，大长腿交叠慵懒一躺。 “怕什么？陆萧寒他们几个还没来。” 慕北辰的专属包间又没监控，只要不被人当场抓包，他们就是安全的。 娄晏终于离婚了，姚漫柔心情超好，等人的空档给凌子萱打电话。 “姐妹儿，在哪里呢？” “酒，你呢？ “金帝慕老板这里，过来，娄总约了陆萧寒，你的菜上了。” “ok，柔柔，今晚可别安排保姆来了哈，村姑让人感觉怪怪的。” “放心，今宵属于凌大小姐，预祝你睡到陆男神，ua。” 打完电话，姚漫柔趴在娄晏身上，红唇含住他的下巴挑逗。 “阿晏，我太开心了。” 娄晏在她细腰上捏一把，“你的胃口真大！” “好坏啊。”红艳艳的指甲在娄晏脸上轻刮，“从今以后，你是我一个人的了。” “你呀，小心眼，跟保姆吃什么醋。” “不嘛，人家有洁癖，心理上接受不了你跟凌玖朝夕相对，嘤嘤嘤……”八爪鱼一样的四肢缠住娄晏。 “凌子萱喜欢陆萧寒？” 娄晏掐住姚漫柔的细腰，很认真的样子。 他出国前凌子萱还在读大学，半大娃娃一个。陆萧寒刚刚接老爸的班，忙得脚不沾地，这两个人八竿子打不着。 “子萱追陆总一年多了，但是呢，陆萧寒这个人，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姚漫柔弹指一笑，“总之，就是还没睡上。” 娄晏扶额回想凌子萱的模样，傲慢、爱玩、大小姐一个，她追不到陆萧寒很正常。 “我说，别瞎当媒婆，凌子萱不是陆萧寒的菜。” 姚漫柔的指尖挑起娄晏的胸肌，拿捏着一块搓捻，眼皮轻垂，媚笑着，“那你认为陆萧寒的菜是什么样子的？” “他喜欢漂亮、聪慧、持家、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本分温婉型的女人。” 娄晏说完，姚漫柔脸上的笑容僵住，不约而同的想起某个人。 姚漫柔突然变脸，拎起一块胸肌，“你是不是对凌玖动心了而不自知？” 她的唇红得滴血，冷下来的眼含怒，眼线黑黝黝的。 娄晏不喜欢她这个样子，冷哼一声，“无聊。” 姚漫柔抓住他的两个肩膀摇晃，“从你刚才的话可以断定认真观察过凌玖，你分明拿正眼看过她，还不承认。” “无聊。” 娄晏挪动位置坐开一些，“你大概是得了臆想症，我分析陆萧寒喜欢的类型，你却生拉活拽对号入座。” “不许你这样说我！” 姚漫柔爬到娄晏身上，腿脚并用压住他。 “我已经为你离婚了，还不满足？” “可是我……” 我吃过凌玖做的饭，见过她勤勤恳恳持家的样子，也深知她这三年对你的付出，俗话说养只狗还有感情呢，何况那是个能干又懂事的女人。 娄晏烦得不行，握住姚漫柔的小腰欲要把人推开。 姚漫柔一秒服软，埋头吻住他，动用绝佳吻技勾引人。 难敌美人攻势，娄晏扣住姚漫柔的后脑勺回吻。 两人倒在沙发上…… 咚咚咚。 季央假意思敲敲门，“哥们，大明星，兄弟进来咯？” 沙发上的人一骨碌爬起来，各自理一理衣衫。 “姚大明星，你今晚艳光四射啊。” 季央胸前的扣子散开着，翘起二郎腿坐对面。 “那当然，人逢喜事精神爽。” “哦。”季央很感兴趣的样子，“什么喜事？分享出来让大伙儿乐一乐。” 姚漫柔当然不能说娄晏离婚了，所以她欢天喜地。 只一个劲儿笑，吊足季央的胃口。 “难道……你们要结婚了？” 季央挤眉弄眼，只是套点有颜色的荤料玩玩儿。 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勾起了姚漫柔更深的欲望。 她也好想知道娄晏未来的打算。 眼含小星星回看娄晏，期许在眼底跳动。 “不。”娄晏说完还补一刀，“你别瞎猜。” 像是万剑从心上穿过，姚漫柔眼里的星星坠落，眼前一片阴影。 就算娄晏现阶段要搞事业，暂不能爆私生活，也不该这么直白的说话。 她想。 话说得太直太快，语气不带一点感情，听起来就像是真的不会娶她一样。 那她成了什么？只是个陪睡？ 她外表光鲜亮丽，实则在娱乐圈提心吊胆，天天为热度拼命，唯一的慰藉就是感情了。 如果得不到男人全部的爱，她没有安全感。 姚漫柔脸色骤变。 季央见状打起圆场，“啊哈哈哈，怪我、怪我，怪我话多。” 啪。 甩手给自己一巴掌，含在唇边的酒拍了出去，飞溅几滴沫子在姚漫柔脸上。 “你……” “啊？抱歉抱歉。”季央慌忙抽纸巾，“别哭哈，让娄晏给你擦擦。” 姚漫柔捧着脸，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阿晏，今晚约哥几个出来准备玩什么？”季央喝口酒，暗自斟酌着。 “你的女伴呢？” “分手了啊，你知道的。”咳咳咳，“洋妹子火辣劲爆，忒放得开，没几次就腻了。” 意思像是温婉干净的味儿就久一点。 娄晏又想起某个人…… 脸色一沉，“季央，我警告你，离我的保姆远一点。” 季央眨眨眼，一脸错愕样，“哥们，你在说什么？” “敢做不敢当，你加了凌玖的微信，帮她调查袭击她的人，干这事费时费力？若是不图点什么，你会去做？” 原来是记着那件事了。 季央叹口气，“阿晏，话说到这里，我也想问问你，凌玖是你的保姆，一个小人物而已，姚漫柔为什么买凶针对她？” 你和姚漫柔偷欢，玩你们的，关保姆什么事？ “你管不着。” 四目相对。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对保姆有点儿想法，姚大明星争风吃醋，就买凶害情敌？” “你胡说。”娄晏突然发怒，“全世界的女人死光了，我也不要凌玖。” 啪、啪、啪…… 慕北辰拍着手走来。 “幸灾乐祸？”季央给他个眼神。 “不不不，君无戏言，我为娄少鼓掌。” 第26章 点到为止，兄弟尽力了 分开三年，物换星移，每个人都经历了很多。 娄晏摸不清慕北辰和季央的心思，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你想听什么？”季央反问。 “有话快说，别卖关子。” 季央转向慕北辰，“你来说，在帝都你的八卦资源最丰富。” 每天来往金帝的社会名流不计其数，慕北辰作为老板，掌控全局的主，季央成功抛球给他。 慕北辰绕着弯子道：“阿晏，你重生归来，哥们希望你一如既往的潇洒，谈恋爱可以，但别认真，玩够了就换。” 娄晏缓缓吐着烟圈，“意思是姚漫柔不值得？” “我们可没说。”季央插嘴，“只不过那天晚上送凌玖回去路遇歹徒，路见不平，觉着姚漫柔针对一个小保姆下手太过分了。” 点到为止，兄弟尽力了。 其它的请自行思量。 这时，门外传来高跟鞋的声音，此起彼伏，剧烈又奔放。 姚漫柔领着两个美女进来。 凌子萱美目大睁，四周扫了一圈，“寒哥呢？” “陆萧寒还没来吗？”姚漫柔也问。 三个男人刚才谈的话题有点严肃，这会儿都不想说话。 季央和慕北辰隔窗看旋转门，娄晏抽闷烟。 “哼！又骗我。”凌子萱嘟嘴。 姚漫柔搂着她哄，“姐妹儿，别着急，先坐一会儿，喝点酒，聊聊天，陆少会来的。” 另一个美人是秦昭，她麻溜的坐到季央身旁，抱着他的胳膊，“季少，我来了呢。” “嗯，我没瞎。” “瞧你，看到了我，可是又不理人家，所以小可爱就主动上来和你贴贴啦。” 季央瞅一瞅黏在胳膊上的小脸蛋。 长得还可以，笑得也甜，迎合他的样子很不值钱，这种货经验丰富、力量强大、超放得开，上 床不用他费力气。 不过，女人太主动就像面包放多了糖精，几口就腻了。 他的上一任小洋妞就是糖精，体验很不好。 “我帮你，有我的计划，不需要以身相许，你省点力气，留着该用的时候再爆发。”季央撕开秦昭的小手。 “诶油……”秦昭再往上贴。 咳咳咳。 慕北辰闷头喝酒。 姚漫柔很有眼力的拿自家艺人开刀，“昭昭，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 “柔姐，忘了？季少帮我开后门报了名，明天就可以参加西区海选了。” “我给忘了~” 姚漫柔扶扶额头，睨着娄晏，这几天为了逼他离婚，手段用尽，绞尽脑汁，累到精神分裂了。 “季少，你放心，我一定会带好凌玖，不会让你失望的。” 什么？ 又把保姆拿出来说事。 保姆不在包间，可是包间里面全是有关她的话题。 姚漫柔面露不悦，“秦昭，你什么意思？” “凌玖也要参赛，她缺乏舞台经验，我让秦昭帮衬着点。”季央很严肃地说，不给他人质疑的余地。 “保姆去选美？”姚漫柔瞪大眼睛珠，“呵呵，世上缺女人了么？” “话别说得太早，大舞台上各凭本事，谁是夺冠佳丽拭目以待。” 季央话里话外维护凌玖，像是很了解她。 娄晏缓缓抬眸，似乎做实了某些猜测。 这时，凌子萱又问道：“陆萧寒怎么还没来？”急不可待，站起来跑门边去等。 这一举动，给娄晏一个启发：陆萧寒有人惦记着。凌家在帝都一样是大豪门，凌家与陆家门当户对。 婚姻大事虽说各有所爱，但如果双方父母做主联姻，陆萧寒逃不过，因为凌家只有一个女儿，视如掌上明珠，凌子萱要的东西，父母亲上天下地也要给她弄来。 这样一来，凌玖只有季央可选，而姓季的是万花丛中采蜜的黄色大马蜂，挨着谁谁倒霉。 所以前妻凌玖如果被季央收了，那就是休掉的女人被不如自己的男人捡走。 就好像自己不要的衣服丢在垃圾桶，被乞丐捡走一样。 同为男人，谁像帝王不可一世，谁又窝囊无能捡别人不要的垃圾，明摆着的。 再从前夫的角度看前妻，反正是个被抛弃的女人，一文不值，落在垃圾一般的男人手上，越发显出前夫的优越感。 娄晏这么想着。 心里舒坦了。 毕竟他和凌玖离了婚，凌玖迟早要找对象。 季央收了凌玖正好，花猪早点把白菜霍霍了，再扔垃圾桶，恶心死陆萧寒，娄晏就不用担心比自己强的男人爬到头上了。 而且以娄晏对凌玖的了解，小保姆没见过世面，不会打扮，不会穿衣，严重缺乏女人味，参加选美不过是凑个人数，绝对活不过第二轮。 季央把人忽悠过去，不过是勾引女人的常规套路。 只需严格要求凌玖，不许在协议期间跟季央谈恋爱，眼不见心不烦，等他获得董事长之位，他就把凌玖赶出去，随便季央怎样。 有时候，借助外力打压人更显高明。 如果凌玖上台就被评审老师骂，深受打击，她会更加卑微，完了又被季央哄骗，后果会怎样？ 于娄晏而言，报复的快感超爽。 当年凌玖的养父酒驾撞上他的车，害他差点魂归西天，三年来，九死一生，受尽煎熬，看尽人情薄凉。 父债女还。 娄晏受过的所有折磨都转化成对凌玖的恨。 凌玖遭遇重创、处处受打压，他就能收获慰籍感。 陆萧寒迟迟未到，凌子萱没兴趣陪大老爷们喝酒抽烟，踩着高跟鞋走了。 娄晏回回神，当哥们面搂住姚漫柔，“各位，失陪了。” “你们有事要做，先走、先走……”季央起身相送。 姚漫柔扭动的后腰在他眼前摇摆。 “馋了？”慕北辰冷不防的来了句。 “呸，哥们，我有洁癖，还挑食。” “大哥不说二哥，姚小姐算起来只有过二十个男人，你呢？女人比衣服多？” “我是男人！” 季央眼珠子一瞪，脑门上的短发直立起来，似一只愤怒的大公鸡，“男人是直的，洗得白。” 拎起外套冲出门，懒得跟慕北辰打嘴仗。 第27章 看看你老婆，美不美 半夜三更。 “累吗？”姚漫柔枕着娄晏的肩。 “给我沏杯茶。” “哎哟，喝茶影响睡眠。”姚漫柔摸着娄晏的眼睛，摁下眼皮强行关机，“睡，干几个小时都累了。” 娄晏喜欢在健身操过后喝一杯柠檬蜂蜜茶补充水分，非常喜欢清雅青柠味。 姚漫柔又不给他泡。 他转而说：“你给前台打电话，让人尽快送过来，要现烧的矿泉水沏茶，放至温热，蜂蜜不能多，青柠只加两片，口感清爽为宜。” “我天！大半夜，你这要求很难达到，喝点牛奶得了。” 姚漫柔勉为其难光着起身。 娄晏白她一眼，跳下床，披上衬衣，手提外套给司机打电话。 “你要回去？“姚漫柔一惊。 “嗯，早点休息。”娄晏提着皮带扣，头也不回。 …… 叮咚。 【请稍等……请您付款4499。】 娄晏夹着手机上楼。 咚咚咚。 “凌玖，出来做事。” “干什么？”凌晨三点，凌玖被叫醒。 “给我沏柠檬茶，你放心，夜宵服务费已付。” 凌玖披衣起床，拿紫砂壶烧上矿泉水，取一套瓷雕茶具放消毒柜，着手清洗青柠、配蜂蜜…… 半个小时后，一壶温热的青柠茶悠然飘香。 “娄总，茶沏好了。” 凌玖从托盘里取出茶壶和杯子，一一摆放在茶几上，旁边加一个白玫瑰花瓶，气氛营造到位。 娄晏摊在沙发上睡着了，两腿岔开，手臂耷拉，胸口上的抓痕和吻痕打成一片。 凌玖默默上楼，打水洗一洗眼睛，贴上面膜回房睡回笼觉。 曙光照向大地之时，窗外雀鸟鸣叫。 “好狂，忘记自己是谁啦？” 娄晏梦见吃大餐，香煎牛排垂涎欲滴，受香味刺激醒来。 睁眼就看到凌玖在吃早餐，面带笑容，很快乐的样子。 昨晚想什么来着？凌玖是他扔掉的衣服，只配季央那种垃圾人捡，所以被扔掉的前妻，毫无价值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快乐？ 凌玖抱着火腿三明治啃，没吭声。 “你一个保姆，参加选美？天大的笑话。” 娄晏从沙发上爬起来，点根烟，烟雾笼罩着鸡窝似的脑袋。 “不自量力！季央忽悠你参赛不过是看你奇葩，推你上台给节目组制造新奇点，然后等你失败了，他再以安慰你为由拐上床。 人家玩\/弄你的感情，你还沾沾自喜，大清早笑得似二傻子。” “……” 娄晏咆哮完了，凌玖还在愉快的啃三明治。 娄晏抓抓鸡窝脑袋，头发丝横七竖八倒在头皮上，很不舒服。 “凌玖，去给我放洗澡水，水温要36666度，药浴半小时，把握好水量。” 凌玖抱起奶杯喝，“娄总，请先付费。” 娄晏定定看着她。 眼神不明。 凌玖吃完，收拾好女士用餐区，起身去洗餐具时，小离同学精神抖擞迎客： “请稍等……请您付款2999。” 娄晏叼着烟，斜跨跨的倚在厨房门上，“款已付，放洗澡+洗外套+早餐，服务尽快到位，我还要上班。” 洗了澡就要换衣服，外衣花钱洗，袜子和短边裤上次成批量买的，还有一点儿可以用。 凌玖做好早餐就准备出门，埋头换鞋。 娄晏抱着火腿三明治，继续打击她，“不知天高地厚，最后会死得很难看。” 凌玖仰头看一看天花板，深深叹口气，“这世上从不缺毒辣之人，我早已经习惯了，不在乎他人怎么说。不过，娄总，你我已经离婚，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多管闲事有损你的身份。” 砰。 重重摔上门。 草。 娄晏把三明治扔进餐盘里面，端起牛奶猛喝。 这时，叮叮叮。 姚漫柔打视频电话过来，“晏，看看你老婆……美不美？”对着镜头卖萌比剪刀。 娄晏神差鬼使。 侧过脑袋看鞋柜，脑海里浮现出凌玖换鞋时长发垂泻、高挑窈窕的模样。 “注意眼睛。”姚漫柔提高警惕，“你又拿正眼看凌玖么？” 你的老婆是我、是我、是我，重要的事说三遍。 娄晏莫名烦躁，“别胡说，我要上班了。” “不行，你转动镜头让我看看。” 如果真是凌玖，她要飞过来刺瞎娄晏的眼睛，不对，是撕破凌玖的脸、断她的手，让她面目全非吓死娄晏，同时剥夺凌玖照顾娄晏的能力。 镜头转过去了，可什么都没有。 姚漫柔一秒变脸，对着镜头搔首弄姿，“老公，我今天美不美？” “美。” 娄晏扯扯领带，泡了澡体力恢复了，说话精神抖擞的，“你今天进剧组？” “不，我是选美大赛评审老师，今天去做点儿高大上的工作。” 选美？ 娄晏想起了某个人。 心上突突突跳着。 他昨晚想过凌玖落到季央手上的结局，还挺愉快，没想到凌玖落在姚漫柔手上，男女有别，这是两码事。 “姚漫柔，都是女人，我劝你善良，凌玖和我毫无干系了，并不妨碍你什么。” “呵呵，你心疼她？” “废话，她一个保姆，我恨之入骨的人，你得改改嘴巴不饶人的说话方式。” “那你别管，聚光灯下，众目睽睽，她凌玖如果有实力，我能拿她怎样？” …… 凌玖在外打车，早高峰期出租车满满当当，一个人提着小包杵在风雪中左顾右盼。 关键时刻，一辆卡宴开来，陆萧寒快步走向凌玖，夺过她的包，扣紧她的手，拉着人往车上送。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 凌玖撅着细腰与威风凛凛的男人对抗，陆萧寒的大掌毫不客气的托住肉肉把人推进车厢。 凌玖思考再三，问道：“你都知道了？” “嗯。” 选美的消息她只告诉过陆蓝，不由得低声叹息。 “不关陆蓝的事。”陆萧寒开着车，语气比平时多了几分温柔。 “那你怎么知道的？” 陆萧寒：“……” 陆萧寒在一家造型室外停车，回头看着凌玖，“要不要化妆？” 凌玖咬咬唇。 她这几天做了很多准备工作，皮肤保养得很好，自我感觉水灵动人，唯一的缺陷是没参加过大型活动，对自己的化妆技术缺乏信心。 第28章 宝宝，别怕 陆萧寒见多识广，他这一说，就好像拿天南地北的美女跟凌玖对比过了，觉着她的妆容有问题。 想归想，但凌玖并不喜欢当着陆萧寒的面打扮。 于是说道：“不用了，我直接进去。” 陆萧寒依着她，把车开进停车场。凌玖解安全带的时候，他侧过身，温声说：“我在这里等你，别怕。” “不、不用，去忙你的。”凌玖抱紧小包，抵住心口，仓皇而逃。 秦昭在那头招手，“玖儿，我在这里。” “你也来了？” “是的，季少叮嘱我带你。” 三三两两的年轻女孩从凌玖身边穿过，都很美，身材又好，看得人移不开眼。 “昭昭，西区这边有多少女孩参选？” “今天是第一轮，实力最强赛区，200多个。” 秦昭指指远去的一群女孩，“看到没？前面那几个妖娆美女是舞蹈学院的，旁边那几个是电影学院的，再旁边那些是像我一样没知名度的小艺人。” 抱着凌玖的胳膊摇，“所以呀，你一个素人，跟她们同台压力好大。” …… 西区海选全网直播。 姚漫柔出场，主持人及时递上话筒，“千呼万唤，漫漫终于出场了，跟粉丝朋友们打个招呼。” “哈喽，大家好！”姚漫柔捂住胸口鞠个躬。 大屏幕上的她，艳光四射，仿如一支怒放的玫瑰。 凌之郁随之入场，三个保镖簇拥前后，镜头转向他时，微笑着招招手。 “大家好！我是凌之郁，很荣幸受节目组邀请当评审老师，请大家多多支持大赛。” “郁哥，你真会说话，显得我好菜。”姚漫柔的指尖轻压红唇，嫣然一笑。 “哪里，女士优先。” 凌之郁很有风度的让道，请姚漫柔上座。 其余三位评审老师先后出场，导演组把人聚在一起沟通，谈及评选标准时，特意强调这是选美赛第一场，大赛能获得多少热度全看开门红。 …… 后台，木老师教走台步。 参赛女孩基本都有表演经验，稍微指点一下就按照老师的要求做出来了。 唯有凌玖，头一次加入大型活动，又是体育生，一身力量的她掐着小腰走台步横竖都别扭。 “009号，你叫凌玖是？”木老师眉头紧皱。 “是的。” “你没上过舞台吗？” “嗯。” “我天！” 老师一手叉腰，一手拍脑门，紧身形体衣黑不溜秋，眼线又浓又黑，冷得像一个高不可攀的女王。 当众朝节目组工作人员撒气，“谁举荐的009号？” 草根一个，啥都不会，这不是给大赛抹黑吗？ 待会儿镜头展现出小白水平级别的舞台，网上必定一片骂声，开门红搞砸的话，后期黄了。 大赛组委会负责人捧着报表赶来，“木老师，009号是季少的人，他打过招呼的，请多关照。” “哦！”木老师的腮帮子鼓了鼓，“抱歉抱歉。” 脸上阴转晴，眯眼给凌玖一个笑脸，把她拉到旁边，“宝贝儿，不会走台没关系，老师这就一对一教你，看好了，跟我来……” 一个小时后。 凌玖找到了点感觉，秦昭带她踩着音乐节拍练习，木老师有话想说，但……硬憋了回去。 午休时间三十分钟，凌玖捧着饭盒埋头吃。 威武学姐卡在点上给她发消息： “宝宝，你昨晚说要参加海选，怎么样了？” “如果有困难，试着呼叫你的朋友。” “宝宝，你看到我的消息就请回一个，等你啊。” 凌玖拨打语音电话，她练了一个上午走台，腿抖心慌，想跟姐姐说说话。 可是学姐拒绝通话，改发文字消息过来，“抱歉，我在开视频会议，暂不能通话。” “没事。” “宝宝，你参加海选顺利吗？” “很紧张，因为我缺乏舞台经验，现学现用，跟其她女孩之间的差距很大。” “别怕，听姐姐说，选美大赛就六个字——突出个人魅力。 人长得好看，展现脸蛋叫个人魅力，长得平凡但拥有魔鬼身材，展示傲人部位也叫个人魅力，同理，走不来台步就别勉强自己，你展现自己擅长的一面就好，放平心态。” 学姐一席话，凌玖豁然开朗。 然而挑战一关接一关，在她感觉自己上道了的时候，后勤组送来水晶鞋，细根高达十几厘米，鞋子呈陡坡状，前方趴着一朵金色玫瑰。 “哇塞，考水平了哟。” 秦昭穿上走几步试试，根太细了，显得人很高、很苗条，同时战战兢兢的，驾驭它需要技术。 换上高跟鞋的美女们排队走台，做最后的准备。 放眼望去，一片独道美景，确实吸人眼球。 只是…… “009号，有问题吗？”木老师放大的脸突然出现在凌玖面前。 “没、没问题。” 她咬住唇，把38码的脚塞进又窄又陡的水晶鞋。 小了。 没肉的大脚硬生生挤出一堆肉。 后勤组像早有准备一样，有专人关照她，马上给换40码，最大的一双，脚倒是塞进去了，但根部又太宽松，走起来往外脱。 “没关系，我可以克服。” 凌玖尬笑，生怕对方又给她换38码，脚上这双虽然大了一点，但比小的穿起来舒服。 送鞋的人冷眼旁观。 凌玖不疑有他，道了谢，加入美女群继续练习。 “你穿过十厘米以上的高跟鞋吗？”秦昭两手叉腰，边走边问。 “没有。” “怕不怕？” 第一反应是怕的，根好高，走起来像在踩高跷，身体在空中晃悠悠。 但嘴上不能怂，回道：“不怕。” “你过来，跟在她后方。” 木老师把凌玖拉到第十组，安排她晚一点出场，等观众审美疲劳了，她再出去，献丑就没那么丢人了。 还把凌玖塞在秦昭后面，让她跟着技术差不多的人，拙劣台步有个遮盖。 第29章 自不量力的女人 第一组十人登场，全都是艳压群芳的美女，夺冠热门人物，网络上好评如潮。 第十组登场，前面八位一一展示自己，有人拎着裙子展示舞姿，有人挺胸扭腰展示身材，有人捧脸卖萌…… 一个个姿色差不多，身材也雷同。 直播间的观众受前方九组超级美女影响，对十组没什么兴趣，弹幕少了一大半。 第九位秦昭走到聚光灯下，对准镜头做个飞吻。 哟。 一位评审老师被电到。 “漂亮？这位秦小姐是我的人。”姚漫柔举起绿牌子等着了。 “嗯，不错。”其他人都很给面子，跟风举起绿牌。 独独凌之郁手托下巴摇头，“我个人认为这位小姐各方面的实力一般，晋级可能性不大。” 嘟嘴卖个吻，脸上全是戏，演出来的美又假又腻。 秦昭最终获得四张绿牌晋级。 十组最后一位009号出场，凌玖手叉腰，迈着半生不熟的台步走得小心翼翼。 她生得白嫩，大眼睛透着纯真无邪的光芒，长胳膊细腿，带起一阵纯情风。 除姚漫柔外，其他四位老师眼前一亮。 “不错哦。” “我也认为，十组就她有辨识度。” “嗯嗯，她的脸是原生的，初次登场，自身风格突出，挺好的。” 大赛就需要这样独具魅力的人，四位老师都准备好绿牌。 姚漫柔咬唇暗数一、二、三、四…… 凌玖距离舞台中央几步之遥时，突然，“啊”的一声尖叫。 她的鞋跟……断了。 直播大赛出现意外，屏幕前的观众睁大眼睛珠，弹幕飘满屏，话题一个接一个。 热度狂飙。 “怎么回事？009号被人暗算了吗？鞋跟早不断晚不断，掐准了时间似的，关键时刻出丑。” “没人算计她，自身实力不足呗，回看她走台就知道了。” “啊，难怪不得。” “她走台步像是怕踩到粑粑似的，台风青涩，歪歪扭扭，作为素人，初次登台肯定紧张又害怕，根本驾驭不了水晶鞋。” “呵呵，她给广大女性提了个醒，灰姑娘就是灰姑娘，没有白雪公主的命。” …… 网上说什么的都有，节目组一看热度狂飙，摄像机更是对准凌玖拍。 同一时间，娄晏路过前台，几个小姐姐扯着嗓子尖叫： “啊啊啊啊，009号凌玖，丢死人了，现场直播耶，几百万观众在线，她家祖宗十八代要被问候一遍啦。” 娄晏走了过去。 接待员吓得一个激灵，手机扔在台上，正对娄晏的视线。 直播镜头显示：凌玖踮起右脚尖，继续走台，由于没能立即预测出十厘米高度，左右脚高矮不一，肩膀颤动，姿势清奇。 已经很难看了，还雪上加霜，她刚刚走到指定话筒前正要介绍自己的时候，左脚的鞋根也断了。 “啊~”。 事发突然，凌玖的惊讶声脱口而出，身体失去平衡，一个踉跄…… 轰。 娄晏掀飞手机，落在地上砸个稀碎。 狼狈！ 丢人现眼！ 不自量力！ 自食其果…… 他发誓，不会再拿正眼看这个女人。 地下停车场，陆萧寒正在用电脑开视频会议，晃眼瞥到一旁的手机，凌玖出状况了，心揪成一团。 第一时间拨打陆氏医院急救内线，同时通知在家休息的陆蓝。 网上炸开了锅。 不爱发弹幕的人都忍不住来几十条，服务器因使用人数超额卡顿。 太特么劲爆了。 选美大赛第一场状况频出，吃瓜人就爱看热闹，情节越离奇，大瓜越有意思。 凌玖身体失控那一瞬间，积极自救，双手撑地一个空翻，光着脚丫子越向空中时，体恤卷缩，牛仔裤露出松紧，雪白的小蛮腰呈现在镜头前。 白花花的一片闪过，空中划出一个又飙又美的弧度。 啊！ 现场人员大惊，谁都没想到死定了的009号扭转乾坤。 啊啊啊啊…… 直播间涌入更多人。 刚才骂009号驾驭不了水晶鞋的人倒戈，改口说这是节目组特意安排的，先拿高跟鞋断根出状况讨骂，再来华丽逆袭吸眼球。 节目组为了热度不要脸，欺哄观众。 只有少部分人鼓励009号，她太不容易了。 姚漫柔的心情很复杂，贝齿咬着红唇，想了想，代表节目组似的表现得很温柔，“009号，你还好吗？” “很好，谢谢姚老师对我的重点关照。”凌玖回敬她一个眼神。 工作人员上来收拾，欲要把鞋子连同断根一起拿走，凌玖却要了过去。 她捧着水晶鞋，光脚丫站在话筒前，“首先向守在屏幕前观看比赛的观众道歉，由于我的鞋不给力，给大家造成了不好的体验，我接下来给大家表演个才艺，以此致歉。” “好好好，来一段武术表演，看姑娘的身手有两下子。” “跳个舞，你的小腰好软，哥喜欢看。” “穿个比基尼，你好白嫩。” 网上热烈讨论着，导演组不顾凌玖占用太多时间，一个劲往上推热度。 主持人接到指令，含笑问凌玖，“请问你是来段舞蹈呢？还是武术表演？” 根据她的特点给出十拿九稳的选择，以防再出丑。 然而凌玖看一看地面，打算来个立定跳远，她天天练，平均成绩25米往上走，在女生群体里面拿得出手。 而且不需要道具，简单粗暴快速为自己解围，省时又省力。 没想到的是，姚漫柔又插嘴进来。 “009号，你太可爱了，除了舞蹈和武术，还有什么惊喜带给大家呢？” 之前季央和凌玖玩游戏时说过，凌玖会跳钢管舞，也会打架，姚漫柔半信半疑，但刚才，凌玖空翻技惊四座，她信了。 所以不能让凌玖表演擅长的才艺。 姚漫柔继续说：“冒昧问一下，你会弹吉他吗？”对着凌玖抛个媚眼，脸上带笑，“女孩子弹吉他很酷的，给大家展示展示？” 没听说凌玖会这个，心想这个大坑挖得好。 一旦她说不会，网上又是一阵嘲笑声，万千网友的吐沫星子能把她淹死。 “ok。” 凌玖自信满满，工作人员随之送吉他上来。 “009号，你的英文也不错耶，真是给大家带来了惊喜，如果弹唱英文歌曲就更棒了。” 姚漫柔再施加难度，她在这个环节特别积极主动，导演组又不管。 第30章 有人疼 凌之郁为凌玖捏把汗。 他入行十多年，在娱乐圈见过太多阴暗面，众目睽睽下为难一个小姑娘，太过分了。 凌之郁举举牌子，喊道：“009号。” “老师好！”凌玖抱着吉他的，手抖了一下。 难道还要给她施加难度？那会是什么呢？脱了体恤换比基尼弹吉他？不，绝对不行，右肩上的疤痕还在。 “你多大了？” “23岁。” 凌之郁竖起大拇指，“真勇敢！你我还同姓，我不介意与你合作一曲。” 话落，主持人眉飞色舞，“玖姑娘，快快感谢凌老师，请他上台助演。” 一石激起千层浪。 姚漫柔急吼吼道：“子郁，你是评审老师！” 偷扯凌子郁的衣角，明星出场该干什么合同上写得一清二楚，不该他管的事就别管。 决不能让才华横溢的正能量男明星帮衬凌玖。 与之相反，导演组则欢天喜地，花钱请凌之郁上台他都不一定答应，这下白捡个便宜简直是走运了。 凌之郁顺利登场。 凌玖对着他鞠个躬，小声商量，“我们弹唱英文版《往后余生》怎么样？” 想着自己的吉他水平很业余，只会c调，在国外期间娄晏烦闷暴躁，特意学了弹给他听的，勉强凑合。 “没问题。” 凌子郁举起手，凌玖会意，怯生生的把小手贴上去击个掌。 “加油。” 凌子郁抚着耳麦，微闭眼睛来一段口哨开场。 凌玖跟着他的手势切入，弹奏熟悉的分解和弦，小手在弦上轻拨，音质干净舒缓。 听来似一阵来自郊野的微风，让人仿佛身在田埂边，披着落日余晖赏油菜花。 配上凌之郁深情款款的歌声，勾勒出一个绝美意境。 到达副歌部分时，凌玖由分解和弦转扫弦。 凌之郁宽厚的音域高昂前推，唱出了一世情深。 两人技惊四座。 直播间持续高涨的热度导致服务器瘫痪，画面一度卡顿不前。 姚漫柔的脸色白一阵，青一阵，悄悄喊小雅去见后勤部经理。 小雅带回来一张纸条，经理写到：我按要求严格执行的，效果你也看到了，鞋跟断裂的时间刚刚好。 至于凌玖翻盘，不关他们的事。 姚漫柔揉碎纸条，牙齿磨得咯吱响。 啪啪啪…… 三位评审老师举绿牌一致让凌玖晋级。 凌之郁回到座位上也举了绿牌。 姚漫柔不甘心，但凌玖用实力证明了自己，她只得黑着脸举起绿牌。 凌玖获得全票晋级，挺进100强，“谢谢大家。”鞠躬致谢，光脚丫退场。 媒体人纷纷跟到后台，一群苍蝇似的围住她。 “凌小姐，你真的是第一次登台吗？” “你的才艺征服了大家，有没有想说的呢？” “接下来100强淘汰赛有什么打算？” “让一让，让一让……”一群全副武装的白大褂冲了进来。 陆蓝直接把轮椅推到凌玖面前，扶她坐上去，趴地上检查脚踝。 记者围得水泄不通。 “医生，凌小姐的脚伤严不严重？” “据我所知，高跟鞋是品牌方提供的，质量有保证。凌小姐突发意外，具体原因可否展开来说一说？” “这位狗仔，你说品牌方的鞋子没问题，意思是姑娘自己掰断鞋根？请把证据拿出来，要不然她告你污蔑。”陆蓝怒怼。 “哦，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该去深入调查，看谁在幕后使手段。”一个长得很高的白大褂厉声道。 声音有些耳熟，凌玖抬起头，看到一双熟悉的眼睛。 扮成医生的陆萧寒推上轮椅，送凌玖到救护车边，她一下子站起来，“医生，我没事，不用去医院。”光着脚往回走，想着包和鞋子还在后台。 忽然，一双大而有力的手勾住她的细腰打横抱了起来，送上救护车。 “脚扭了，别乱动。” 陆萧寒扯下口罩，蹲在凌玖旁边拿杯子给她喂水。 凌玖好为难，叹着气道：“你这是何必呢？” “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 陆萧寒执意如此，风风火火的，到了医院，抱凌玖下车，送去院长办公室。 陆家医院主要看内科，骨科医生又下班了。陆蓝是省医院的儿童骨科医生，凭经验给凌玖检查了一下。 “怎么样？”陆萧寒剑眉紧皱，手上握着凌玖的小腿肚。 凌玖再一次明说，“我真的没事。” 要不是陆萧寒两兄妹出现，她晋级后照样打车回家，该干嘛干嘛。 一个人风里来雨里去二十多年，早就不知道什么叫痛了。 陆蓝写了张方子，拿给一个医生去药房配喷剂，陆萧寒忽地抱起凌玖，大步走了出去。 陆蓝一脸懵，追出来拉住他，“哥，你干什么？” “带她去帝都骨科医院，好好检查检查。” 凌玖：“不用麻烦，我没事。” 陆蓝：“你不相信我的医术？” 陆蓝哭笑不得，压低声音说：“我把雪儿带回医院，是怕你担心她，避人耳目给你们制造一个见面机会，她的脚没问题。” 陆萧寒这才安静下来。 开了间病房，安排凌玖洗个热水澡，他出去买点东西，顺便把陆蓝送走。 凌玖默默复盘这一天的经历，寻思着怎么回赠姓姚的…… 咚咚咚。 “雪儿。” 陆萧寒低磁的声音穿过磨砂玻璃门，直达凌玖耳中，“雪儿，洗好了吗？我给你带了吃的。” “好了……谢谢。”凌玖胡乱擦干身上的水汽。 陆萧寒在休息间忙碌，单穿保暖衬衣，袖口微卷，腕表生辉，看他的背影，肩宽，窄腰紧实，西裤裤管长又直。 大手打开一个个餐盒，摆放好，优雅的回眸，缓缓走向呆立在卫生间门口的凌玖。 “好点了吗？”他柔声问。 本来就没问题，凌玖配合着点点头。 陆萧寒拉着凌玖僵硬的胳膊把人送到沙发上，舀一碗鸡汤，叮嘱她趁热喝。 而后转到她背后，抓起浓密的长发吹，低低一笑，“你小时候是运动头，那样子我还记得，怎么想的呢？几年不见头发长好长了。” 凌玖的手指紧扣住餐盒。 如鲠在喉。 “记不得为什么留长发了，但我想……剪头发的时间到了。”凌玖憋着一口气说道：“我明天就去剪。” 陆萧寒低低地说：“其实……我喜欢你养长发，这样挺好看的。” 说完，偷瞄凌玖。 他想等个结果。 如果凌玖执意明天去剪，他就陪她去，挑个有名的造型师给她设计一个漂亮的发型。 但如果凌玖不剪了，愿意为他养长发，他会…… 第31章 她是我的 养了三年的长发黑如墨，垂及腰部。 陆潇寒抓起一缕，热风呼呼吹，水汽渐渐蒸发，柔软似蚕丝般的触感缠绕在指尖上。 发丝滑动，陆萧寒的心随之起伏。 他等了很久，想要一个结果。 可是，凌玖只字不提。 两人沉默着，吃完饭，凌玖把头发捆好，对陆萧寒说了几句客气话，就要回家了。 陆萧寒不舍得她走，大手握成空拳，跟在她身后，“我送你。” “不了，我今天惹出这么大的事，记者估计还在医院外面守着。” 凌玖眼眸低垂，精神状态不大好，陆萧寒叹口气，声音沉了下去，“那我……派司机送你。”自认为这样做很合理，不会给她造成困扰。 然而凌玖还是拒绝，“不用麻烦了，我打车回去。” “这是麻烦吗？” 陆萧寒急促一说，低喘着，走上前来。 凌玖反应极快，扭头就跑，出了门，穿过走廊，直奔安全出口，一步跨越几级台阶。 以速度证明自己的脚没有问题，如愿摆脱陆萧寒，以孤单一人的形象走出医院，守在路边的记者一窝蜂涌向她。 “凌小姐，你的脚怎么样？做了哪些检查呢？可否分享一下？” “大赛开门红，官微下粉丝暴涨一千多万，热心观众在等你的消息。” “你能分享点参赛感受吗？” “欸，别走别走，数百万网友关心你的脚伤，给大家说几句。” 凌玖钻进出租车，“师傅，麻烦开快一点。” 出租车在前方开道，记者紧随其后跟拍，早已等候在外的毛凡接到陆萧寒的指令，立马带上兄弟，骑重型机车飙进车流，围堵采访车。 凌玖顺利脱身，安全到家。 …… 独霸天下武馆，陆萧寒一身运动衫，拳套扔地上，头盔抛在脚边。 他的对面，季央苦笑着，“寒哥，你要吃了人吗？我又没招惹你。” “拳击还是散打？你，选一个。” “寒哥，我的好哥哥，你大半夜把我拎出来总要给个理由？”季央打个哈欠，手托腰部活动筋骨。 “先打了再说。”陆萧寒以极快的速度飙到季央眼前。 “诶诶诶……注意你的力道，别来真的哈。” 季央连连后退，背脊抵住场边冰冷的栏杆。 陆萧寒揪住他半敞的衣领，“哥们，开除姚漫柔，下一场比赛决不允许她出现。” 季央连连叫苦，“诶哟！我哥，大赛承办方涉及百余家媒体、企业、娱乐公司、官方部门，我只是其中一家赞助商，哪有权利开除评审老师？况且姚漫柔还是当红女星，她有九千多万粉丝，影响力巨大。” 明着告诉陆萧寒，这是个超级马蜂窝，不能捅。 “这么说，你很为难？”陆萧寒不以为然，手上用力，勒紧季央的领口。 “萧寒，你一向对无营养的娱乐赛事嗤之以鼻，干嘛插手管呢？” 季央松一松皮带，把衬衣下摆抽出来，以防陆萧寒勒得太紧导致他窒息。 陆萧寒凝眸，命令道：“别问为什么，你照我说的做！” 季央缓了缓，咻……抱住陆萧寒的手臂猛甩，生生与他剥离，埋头扒拉拧成腌菜的衬衣领。 “你是谁啊？我爹？还是我老板？咱俩从小一起长大，是平起平坐的兄弟，不许命令我！” 季央吼完，黑着脸走了，陆萧寒冲上去环住他的后颈，一拳砸在右脸颊上。 季央一嘴血腥味，双眸沉如阴霾，拿胳膊肘攻击陆萧寒的腹部。 “季央，我今晚打你，是因为你的良知被利益磨灭了，明知道姚漫柔迫害凌玖，你却装没看见。” “你个王、八、蛋，凌玖今天明明凭实力扭转了局面，她又没损失什么，你瞎出头。” “可是她当众受了羞辱、受过惊吓，脚扭了。” 陆萧寒激动起来，眼眶发热，猛的一脚踢在季央腰上。 “啊……劳资的腰子……”季央捧着肚子，气愤难当，“陆萧寒，你看上凌玖了是？” 陆萧寒：“……” 不吭声就是承认了。 呵呵。 28岁还未开荤的老男人钟情纯真小保姆，被爱情冲昏了，大半夜发疯。 “你们不会有结果的。”季央扶着腰，“你是豪门继承人，凌玖是个孤女，她还服侍过娄晏三年，娄晏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 当然知道，从小到大读同一所学校、参加一样的社交活动，彼此身上有几块腹肌清清楚楚。 可那又怎样？ 这一刻，季央的脑袋格外清醒，“陆萧寒，听着，凌玖是娄晏的保姆，过去三年，她在娄晏身边充当工具，按照娄晏的要求不断学习，努力改变自己。 这样的凌玖，可以说已经改造成娄晏的奴隶了，她哪里配得上陆大少爷？” 所以最多玩玩，新鲜一场，别较真。 凌玖今天遭暗算吃了亏没错，但为了她得罪大赛那一堆权势遮天的人，不值得。 男人心里有杆秤，对女人的爱有几分，就付出几分。 季央的认知就是如此，拿他帮凌玖查出姚漫柔买凶、帮她报名参赛来说，都是在不影响自身利益的前提下付出一点，他对凌玖的兴趣就只值这么多。 听了这些话，陆萧寒不但不止步，还振振有词，“夏若雪是我的，她的事，我必须管。” 夏若雪？ “你当真疯了。”季央擦擦嘴角的血，“说话牛头不对马嘴。” 第32章 你给我5个亿 夜静无声，玉兰树枝桠在窗边晃动。 威武学姐发来消息： “玖儿，姐姐看了海选回放，你的鞋被人做过手脚，今天受委屈了。” 姐姐…… 憋了许久，终于扛不住了。 凌玖的眼泪夺眶而出。 也只有在夜深人静、不为人知的时候，她可以卸下坚硬的外壳，抚慰一下真实的自己。 “别怕，姐姐会帮你讨伐坏人。” “谢谢姐姐！不过，我老是麻烦你，过意不去，我自己想办法。” “别这样说，我在境外，办事放得开手脚，你别管了，安心交给姐姐。” …… 凌晨四点，多个境外匿名账号给帝都知名娱乐媒体发了邮件。 姚漫柔从睡梦中惊醒，骂骂咧咧，“哪只鬼啊？大半夜出来游荡，吵到本仙女了。” “姚大明星，我手上有点料，高清的哟，想不想看看？” “漫柔姐，我们公司收到了你的私密照，你看……怎么处理？”你自己花钱消灾？还是我们放到网络上赚流量钱？ “漫漫，你怎么搞的？遇到潜规则做了就算了嘛，怎能允许拍照呢？” 轰。 五雷轰顶。 接完几拨人的电话，姚漫柔红唇大张，跳下床，抖着手拨打八哥的电话，“哥，我出事了，你给我惹的麻烦，快想办法解决。” “小美人，别急，我让人去看看。” 等待期间，姚漫柔四处通融，做最坏的打算，如果把名下的不动产卖一部分，加上现有存款，大概能凑5个亿，不行就拿这些钱想办法消灾。 人在江湖，翻船了也没办法。 只要留得人设在，娄晏就是她裙下的俘虏，他们的爱情还是完整的； 留得人设在，她还是光芒四射的女明星，花出去的钱可以再捞回来。 姚漫柔在床边暴走，心急如焚，捧着手机作揖，求爹爹告奶奶，千万别让粉丝发现、千万别让娄晏发现…… 八哥天亮前给她回话，爆料人的ip地址显示来自h国洪都，那一片是商业帝国大财团的驻地。 姚漫柔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她去年受h国财团某位大佬邀请，参加过一场宴会，总统都来了，大财团掌握着国家经济命脉，权势滔天。 八哥只字不提怎么处理，明着告诉她这是个大大大马蜂窝，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外，捅不得。 “哥，就这样算了？”姚漫柔哭得撕心裂肺，“你提提裤子走人，不管我了？” “漫漫，哪里话？我这人讲义气，你知道的，很负责任的说，私密照不是我泄露的，我也想帮你，可境外财团的实力你也了解。” “我不要听这些，只希望你想办法解决问题。” 八哥也算称霸一方的男人，如果他能解决，哪需要姚漫柔求爹爹告奶奶。 八哥话锋一转，打算以静制动，“让媒体曝光好了，无所谓的，你单身，我也单身，谈个恋爱不至于受千夫所指。” 来一招一劳永逸，既不花冤枉钱，也不怕后期媒体纠缠不休搞勒索。 等风头过了，又是一条好汉。 通话期间，八哥的人借查匿名爆料人的机会查了姚漫柔，在那头把姚漫柔的近况告诉了他。 八哥语气大变，“姚漫柔，你勾搭上娄晏了？呵呵，藏得深啊，你找娄晏帮忙好了，他是老司机，这方面经验丰富。” 嘟嘟嘟。 那头传来一阵忙音。 姚漫柔望着黑了的手机屏幕，泣不成声。 怎么办？ 指望不上任何人，要她自己去捅大马蜂窝吗？ 凭她的实力，这是拿鸡蛋砸石头死路一条啊。 忽然灵光一现，想起前不久她买凶害凌玖当夜，工作室曾收到过同样的邮件。 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姚漫柔按原地址给对方发邮件，巧的是注销的账号三小时前激活了，对方给她回到： 【一、拿5亿买全部资料，钱到帐，我保证删除干净；二、请你退出选美大赛评审团。】 姚漫柔无路可走了，死马当活马医。 硬着头皮给小雅打电话，指示她天一亮就把所有不动产挂牌出售，不管亏多少，及时回收现金。 俗话说人要倒霉盐巴都会生蛆，急着卖房子又是个大挑战，一套别墅动辄千万起步，就算比别人便宜一两百万急售，也得遇上想要的买家。 房子挂出去后，第一天无人问津。 第二天中介说看房的人倒是有，只不过限时三天内卖出去急了点，手握几千万现金的买房人不多。 第三天，来不及了。 姚漫柔精心准备好自己。 总统套房内，她身着蕾丝清凉三点，光着脚，红唇抿着一枝娇艳玫瑰，挺胸扭腰舞向娄晏。 “爱死你了……” 娄晏瞬间头晕眼花，坠入深渊，闭着眼一个猛扑，把人压在身下。 “阿晏，你回来快一个月了？”姚漫柔半推半就，关键时刻吹起枕头风。 “嗯……二十天了。” “你没给我买过礼物呢，人家看上了几款奢侈品。” “漫漫……”娄晏低吼，听起来十分危险，“这个时候……请别分心，你懂？” “诶油，你对我不上心呢。” “那你看上……哪家的包包……还是钻石？我给你买……” “不麻烦你哒，给我点钱就行了。” “要多少？”娄晏埋头吮香肩，在那凹凸有致的锁骨上留下一个又一个属于他的记号。 “5亿。” 娄晏嘴皮一麻，竖起耳朵，“5亿？” “没错，人家是万众瞩目的大明星，喜欢的东西非同一般嘛。” 还真不一般。 花5个亿买没啥用的破玩意儿。 娄晏这么想着。 “娄少，你什么表情？难道不给我买？”姚漫柔挤出一行清泪，“我对你一心一意，等你三年、陪你 睡、陪你打拼，非你不嫁，真爱难道不值这点钱吗？” “不是。” “那就是你不爱我，舍不得给我，呜呜呜……” 嘶。 娄晏凝眸。 美人梨花带雨的模样刺疼娄晏的心，“好了……不就是5个亿吗，我给……” 次日，娄晏动用公款的消息传到娄正雄耳中。 “你说的是真的？” 娄时允不做解释，只把娄晏在财务部的亲笔签名单据递上去。 “混账！去把他给我叫来。” 第33章 你好大的胆子！ 张耀三步并作两步跑进办公室。 “娄总，董事长请你过去一趟。” 估计是借职务便利挪用公款被发现了，娄晏早有准备，起身扒拉几下领带，手插兜慢悠悠往外走。 哐当。 娄正雄手中的茶杯砸在娄晏脚边，挑眉瞪眼怒斥道：“你好大的胆子，上任不到一个月，老板椅还没坐稳，手就伸向了财务部。” “娄时允打的小报告？”娄晏的语气上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这重要吗？” 哗啦…… 娄正雄又扫落办公桌上的文件堆，大动肝火。 娄晏见怪不怪，垂着两个手冷眼旁观。 自他有记忆起，父母亲几乎天天吵架。 父亲娄正雄脾气暴躁，母亲又受不得气，水火不容的两个人在一个屋檐下似仇人。 母亲离婚后一走了之，娄正雄紧跟着接庄雅晴进门，这女人会来事，唯唯诺诺，随便娄正雄怎么发飙，她都是一笑化之。 在娄晏面前，娄正雄凶得一批，导致他从没体验过父爱，而在庄雅晴的子女面前，娄正雄的火爆脾气被她硬克住，给娄时允兄妹三人留下的印象就是自己有个好父亲。 成长背景导致娄时允被偏爱、受器重，而娄晏从未被娄正雄正眼看过。 娄正雄手指娄晏，“身正不怕影子歪，你若是行得端正，没人揪你尾巴说事，但如果你做得不好被人揭发，怪得了谁？” 貌似说得有理。 娄晏叹口气，“我最近手头有点紧，暂借2个亿用几天。”他想手上的不动产很多，加上集团股份分红，缓一缓凑钱补上缺口就是了。 然而娄正雄可不这么认为，他虽然风流，但公私分明，干事业从不含糊。 “娄晏，你挪用集团流动资金，违反了领导人守则，董事会不会放过你。” “我会尽快还钱，您老放心。” 娄晏说完这话转身就走，硬着颈项毫无悔意。 娄正雄盛怒，两手叉腰在一地狼藉间踱步，“来人，去查娄晏的资金走向。” 很快，一份详细资料送至董事长办公室。 嘭。 娄正雄一掌劈碎手机屏幕，“无知！混账！他竟然给一个戏子5亿。” 难道娄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娄家老一辈人拼死拼活打下的江山，岂能毁在被下半身控制的人手上？ 蠢货！ 娄时允趁机在一旁加油添醋，“爸，姚漫柔前不久追我，主动要到家里做客，我不好拒绝，带她去了，可那天晚上，她和大哥留在山腰不知干了什么，第二天就明说不和我交往。 这女人在娱乐圈染了一身污渍，手段下作。 唉，不知大哥怎么想的，凌玖贤惠持家，对他百般好，爷爷奶奶常常说凌玖是大哥这辈子的福气，要大哥善待她。 可是大哥偏偏不珍惜，放着好妻子不要，去纠缠姚漫柔。” 娄正雄老脸涨红，感情这方面，他没资格教训娄晏。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娄晏从小孤僻厌学，有样学样，长歪了。 娄正雄只能就事论事，从事业方面审视娄晏。 细细想来，娄晏出国那三年，他派人暗中盯着的。 娄晏在国外带伤进修研究生，深入简出，可以说脱胎换骨。 正因如此，娄正雄才听取娄家那几位老古董的建议，给娄晏一次机会，毕竟他是长子，由他继任集团大权，其余的兄弟姐妹才没话说。 怎料娄晏如此不争气，婚内出轨，还没本事善后，拉集团给他买单。 娄正雄好失望，手扶着办公桌边缘。 背对娄时允，语重心长道：“老二，你这段时间尽量低调，把时间和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好好表现，知道吗？” “知道。”娄时允暗喜，“儿子一定会按爸爸吩咐的做。” 从办公室出来，娄时允给庄雅晴打电话。 “晴姐，你儿子往上爬了几层，晚上老爸回家你可得好好表现。” “真的吗？” “没错，娄晏背地里干的事我报给老爸了，他很失望。” “儿子真棒！妈妈会帮你的。” “ua” 有妈的娄时允是个宝。 与之相对的，没妈的娄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野蛮生长，自由发展，长歪了，长残了，他浑然不知。 回到御园，娄晏扯下领带砸在沙发上，大喊大叫。 “凌玖、凌玖，出来做事。” 眨眼间，楼梯口飘下来一道靓丽倩影。 娄晏的眼皮撑开了些，端详几眼，眉头一皱，“你剪头发了？” 凌玖抓一抓齐肩短发，新做的亮粉色指甲拂过红棕色发丝，“娄总，你眼力很好的。” 他又没瞎。 何必废话。 娄晏心上闪过异样感…… 他记得在国外期间常常让凌玖陪练拳。 身体受过重创的缘故，他刚开始常常输给凌玖，故而骂她没有女人味……如果没记错，凌玖自那以后就着手改变自己，养起了长发，而且三年间没有剪过。 今天有点奇怪，难道是离婚了，连为男人养的长发也不要了？ 断个一干二净，此生不相干，来生不遇见，是这个意思？ 为何感觉不舒服呢？ 女人啊，拿在手上是个没用的骨头，丢掉了又感觉像块肉。 娄晏睨着凌玖。 她的齐肩短发末梢内卷，偏分，松松软软的披着，还配了一点刘海，显出女孩子甜美可人的一面，与往日顶着丸子头擦地的保姆形象截然不同。 “娄总，请问什么事？” 娄晏回回神，“我允许你剪头发了？” 凌玖气笑了，“你管得着？” “我是老板，你有变动为何不报备？” “哈哈，娄晏，你太高看自己了，协议书上写着我们是雇佣关系。” “凌玖，你……”娄晏欲要去抓凌玖的衣领。 她后退，抄起楼梯边的折叠凳，“娄晏，给我放尊重一点，别逼我动手。” “长发是为我养的，不是吗？” “你想多了，自离婚那天起，你就是埋进坟墓的过去式，我回归我自己。” 哒哒哒。 凌玖几步跑上楼，锁了门，接着练习木老师发给她的钢管舞，为十天后100进80淘汰赛做准备。 第34章 反正她和娄晏离婚了，无所谓 娄家大宅。 娄晏正对家法跪着。 “逆子啊……逆子，29岁了，还不知事么？” 娄老爷子痛心疾首。 另一边，娄老夫人拉着凌玖的手，眼含泪花，“闺女，娄晏出轨是他的错，我们会教训他，你别生气啊，跟他好好过日子。” 不可能了。 我们已经办了离婚手续，从此各走各的路。 凌玖垂着眸子，不发一言。 “啊哟哟，保姆说在腊梅树下看到大少爷的车回来了，我还不相信。” 庄雅晴满面红光赶来，双手搭在凌玖肩上，拍着她的背笑，“儿媳妇，你还好吗？” 你老公出轨了，出轨了呀！！ 三儿是大明星，艳光四射的美人儿，缠死你的男人。 所以你被抛弃了。 你……完、蛋、了。 凌玖不动声色，静静看着庄雅晴幸灾乐祸。 等她狂够了，嘴巴笑疼了，再给人当头一棒。 “谢谢关心，不过，妈妈没必要这么高兴，前几天时允还跟姚漫柔交往来着，两兄弟睡同一个女人，这个女人还是娱乐圈的活跃分子，万一传染脏病给兄弟俩，传出去恐怕是娄家的耻辱。” “你……” 娄老夫人一向护犊，被这话气得眼冒火星子，一把推开凌玖。 两个孙子同时睡姚漫柔虽不道德，但轮不到保姆似的凌玖多嘴。 “那……你们聊，我先走了。”凌玖拍拍大衣上的灰尘。 反正她和娄晏离婚了，随便娄家怎样对她，无所谓。 庄雅晴脸上布满阴云。 她手指凌玖谩骂，“你个死保姆，给我在嘴上上把锁，不该说的话最好烂在肚子里面，否则，我不会轻饶你。” 凌玖已经走到门外了，闻言缓缓回眸，回怼道： “庄！雅！晴！古话说举头三尺有神明，我凌玖在此发誓，娄晏出轨姚漫柔与我无关。 你如果接受不了优秀的儿子和大哥睡同一个女人，那么，就请咒诅捅出娄晏出轨的人，此人是罪魁祸首，该遭天打雷劈，因为他……多管闲事，给娄家抹黑了。” 此话一出。 娄老夫人和庄雅晴就像两只疯狗，张牙舞爪扑向凌玖。 “死丫头，你的嘴好毒！” “下作保姆，让你进娄家大门是我们瞎眼了，竟敢咒诅我的儿子。” 凌玖逮住庄雅晴的胳膊反拧。 “啊……”她疼得后仰，五官扭曲，面目狰狞。 “不打自招了？很好。”凌玖朝花园里面喊，藏在暗中窥探的人不少，正好可以传话给娄晏。 “大家都听见了？庄雅晴亲口承认是她儿子娄时允向家里打报告，告娄晏出轨姚漫柔。” “疯了！你疯了！凌玖啊，为什么要这样？” 娄老夫人瘫倒在椅子上。 “因为……这世道好滑稽，老实人没有活路，就只有踩在恶人的头上，才能触及青天。” 咻。 凌玖扔下庄雅晴。 华丽转身，潇洒的走了。 “凌玖，你一无是处，娄晏迟早会休了你。” 庄雅晴话落，娄老夫人接着说，“凌玖，你要是离开我娄家，更没有活路，你的养父夏勇把你卖了，大学没读完，在这世上无亲无故。除非你回来向娄家下跪认错，否则，我们不会原谅你。” 痴人说梦，指的大概就是这场景。 人家明明离婚了，看娄晏如垃圾，娄家人还高高在上，说着不切实际的话。 凌玖并未逞口舌之快，走得决绝。 “欸……”娄老夫人快要背过气去。 庄雅晴深受娄正雄有情人之害，凌玖那句两兄弟睡同一个女人，万一染上脏病，似苍蝇在她喉管里播撒细菌。 惹得她几近作呕，招呼都没打，带上保姆开遛。 娄老夫人及时喊住她，“庄雅晴，你刚才也听见了，时允表面上做事有分寸，实则也是个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好好管教他，可别废了。” “您老放心，我儿子有娘生有娘养，品行端正，他是被人污蔑的。” “你……” 娄老夫人除了叹气，还是叹气，就算庄雅晴含沙射影骂娄晏，也没办法，扶不上墙的烂泥巴，就是这么的折磨人。 这边，娄晏在祠堂跪到傍晚，阴风阵阵，天色昏暗。 趁娄老爷子去卫生间的空档，张耀摸进去，趴在他耳边低语。 “你确定？真的是娄时允干的？” “是，刚才太太在老夫人院子里不知什么原因和她们吵起来，庄雅晴亲口说她儿子捅出来的。” 细思极恐。 到目前为止，娄晏只猜测娄时允告他挪用公款，企图打败他，没想到那人连他的私生活都掌握了。 “去，把花高价请的那些饭桶给我找出来。” “是。” 张耀一走，娄晏不想跪了，扶着麻木的膝盖起身。 “逆子，我让你起来了？”娄老爷子及时赶到，猛戳拐杖头。 极力保守的秘密传开了，还跪什么？爱怎样就怎样。 “你老回房去休息，别瞎操心。”娄晏一溜烟消失在祠堂。 下了山，驱车前往金帝会所。 皇家商务厅，一群道上的男人垂肩静立。 “说，是谁泄露出去的？”娄晏手上持刀，在男人们面前晃。 这些人是他花高价请的特工，集私家侦探和特级保镖为一身，具备反侦察能力，同时保护他的隐私。 他很相信这些人的能力，以至于放放心心的跟姚漫柔鬼混。 “娄总，我们一天二十四小时守在暗处保护你，绝对忠诚。” “我敢发誓，没有泄露您的隐私。” “我们做事尽心尽力，拿上次姚小姐去老宅来说，娄时允的人和媒体跟拍她，是我们尽全力让人销毁证据，保住了娄家的名声。” 众人七嘴八舌，直甩锅。 难道就这样算了？ 不可能的。 这世上不如意之事每天上演，有本事的人朝没本事的人泄愤，没本事的人朝比自己弱的人泄愤。 就像夏勇一家，生活不易，每当他们为柴米油盐发愁时，泄愤点就集中在凌玖身上，要不是家里多一张嘴吃饭、多一个人的开销，生活就不会这么难。 所以他们打凌玖、骂凌玖，但凡不开心，都是凌玖的错。 娄晏也一样，所有的怒气都归咎在凌玖身上，要不是凌玖的养父酒驾撞车，他就不会受伤。 所以凌玖服侍他三年，他恨了她三年，都是凌玖的错。 人们习惯给自己找泄愤点。娄晏此次隐私泄露，更大的怒气向他花高价请来的这群人爆发。 “给你们拿了钱，却没办好事，那么，手留着也没用。”说话间一刀穿透黑老大的手掌。 “娄晏，你……不讲规矩。” 一群人奋起反抗，娄晏带上张耀死拼。 第35章 姚漫柔在等你，请拿出男人的风度来 拳脚无眼。 娄晏旧伤复发，捧着小臂回到家。 倚着门滑倒在地，虚弱地喊道：“凌玖，出来做事。” 凌玖披上大衣下楼来，眼前的娄晏，体虚无力，白衬衣血迹斑斑，西裤破了个大洞。 她收回视线，转身去医务室配药，端着医用盘子回来，居高临下指挥娄晏，“自己把外衣脱了。” “你帮我~” “没有帮脱衣服这个服务项目。” 娄晏的后脑勺靠着门，红眼珠子望向凌玖，“别顶嘴，我现在动不了。” 不得已，凌玖拿剪子和夹猪蹄的夹子配合着剪开衬衣，清理胸膛上的血迹。 娄晏抖着薄唇，声音虚弱，“你也不问问我怎么受的伤。” “关我什么事？” “呵呵，你就是死鸭子嘴硬，明明见不得我出轨，气疯了，把家里搞成将离所，从我身上讹钱化解痛苦，那么的在乎我，却伪装无所谓。” 凌玖拿黏了碘伏的棉棒狠狠戳进伤口。 嘶。 “你要杀人么？”娄晏疼得五官移位，鼻子嘴巴挤一堆。 凌玖咬牙做事，在严重的伤口上撒一层药粉，拿纱布包上，小伤口就让它敞着自行愈合。 “好了，你记得付款。” 凌玖埋头收拾，从侧面看她，眼睫毛很长，末梢微卷，脸皮白白嫩嫩，有点动人。 娄晏的眼睛发直，“凌玖，我问你个事，你要如实回答。” 凌玖心上咯噔一下。 最好不要提陆萧寒…… “今天在老宅，你为什么跟她们吵架？” 凌玖悬着的心放了回去，“奶奶找我说话，庄雅晴突然冒出来，她听说你出轨了，高兴得要起飞。 我看不惯，提醒她不必幸灾乐祸，因为她儿子娄时允也不是好东西，哪知她恼羞成怒，破口大骂，情绪失控自己爆出了娄时允针对你。” “哼！”娄晏大拳一握，“娄时允卑鄙无耻，在我背后干了很多龌龊事。” 凌玖端着盘子起身，俯瞰娄晏乱蓬蓬的脑袋。 “俗话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觉得自己很厉害，做得天衣无缝，事实上有人在你之外，远远地静观这一切。” 上楼前，凌玖背对娄晏提醒道：“娄时允既然查到你出轨了，那么，查你我离婚估计也快了，请做好心理准备，这事一旦捅破，你就没必要再伪装。 到时候你给我的500万合作费，我们按天数计算，多出来的我退给你。” 你我从此天各一方，断得干干净净。 “我要是不放你走呢？” 凌玖顿了顿，“姚漫柔在等你，请拿出男人的风度来，昂首挺胸去娶她。” 娄晏正思考这话的时候，姚漫柔打电话过来，他换身衣服，就去赴约了。 酒店总统套房，姚漫柔半跪在地上，把金卡还给娄晏。 “你什么意思？”娄晏瞪大眼睛。 姚漫柔勾引他的时候哭哭啼啼，说不给5亿就是不爱她，害他挪用公款，事情败露搞得人一个头两个大，她又不要钱了。 “我、我突然不想买那些东西了。”姚漫柔挤着一行清泪，捧着娄晏的脸，深情地说：“我只要你好好的。” 娄晏的心一下就软了，安慰她，“没什么大不了的，娄时允就是个斯文败类，我会找出他的致命点，以牙还牙。” 姚漫柔顺势趴在娄晏腿上，暗自思考着。 她退回5亿，原因是拿到钱联系匿名人士解决问题时，对方动用国际黑客攻击持有照片的设备，神不知鬼不觉全部删除了。 那些媒体人修设备花了很大功夫，事后纷纷联系姚漫柔，质问她为什么这样干。 她一脸一头懵。 直到娄晏挪用公款被举报，姚漫柔才明白，匿名人士一石二鸟，一举打压了她和娄晏。 姚漫柔担惊受怕期间，违约辞掉了评审老师的工作，而选美大赛开门红热度高涨，她这个时候退出粉丝完全不理解，网上关于她的舆论沸沸扬扬。 再看看娄晏这边，估计要不了多久，离婚的消息就会传到娄家，到时候他的人品受质疑，没人相信他了。 大戏落幕一般，灰溜溜的感觉涌上姚漫柔心头。 “阿晏，退一万步讲，如果你当选失败，干脆辞掉总经理出来单干，我们开新公司。” 娄晏摩挲着姚漫柔的脸，“你不怕我创业失败？” “不怕，还有我呢，我养你。” “真的？” “当然啦，不用怀疑我的真心。”姚漫柔抬起脸，仰视着娄晏，“当初你追我，我其实已心动，所以你在国外三年，我真的等了三年，相信吗？” “那……八哥是怎么回事？” 娄晏记得很清楚，他在国外的时候，娱乐圈传过姚漫柔和八哥的绯闻。 姚漫柔挤挤泪眼，“如果我说不得已的情况下入了虎口，你会不会原谅我？” 娄晏倒吸口气，冷冷道：“不说这个了。” “你的意思是不原谅？” “没有，过去的事……不提了。” 两人深深对望，追逐着彼此的眼神，想要确定这段情的深度。 姚漫柔说万一娄晏失去继承权，她会养他，信心来源于目前在娱乐圈的地位。 就在姚漫柔细算手上有几个代言、待拍剧有多少、未播影片有多少，预估自身价值时，娄氏官博发布公告称与她解约，永不合作。 同一时间，多位媒体人爆料姚漫柔私生活混乱。 虽没有马上放出证据，但吃瓜人习惯捕风捉影，猜测娄氏是大集团，资本雄厚，这个节骨眼上与姚漫柔解除合作关系，一定是掌握了实锤。 网上关于姚漫柔塌房的帖子雪片似的满屏飞。 受此影响，那些与她正在谈合作的项目方打起退堂鼓。 几乎一夜之间，姚漫柔四面楚歌。 她挨个打电话约谈，可是娱乐圈很现实，大投资方习惯看人说事，预估她不行了便傲慢不理会，小投资方则求爹爹告奶奶，纷纷表示自己投资是想赚钱，得跟着市场行情走。 第36章 借哥哥的西装 一夜间，流言四起。 站在风口浪尖，姚漫柔决定暂时停工规避风头。 可是她又不放心。 因为她的眼中钉凌玖，凭借临场发挥之能不但闯过难关，还赢得了口碑和热度，稳居网络票选榜第一名。 如果凌玖趁此机会往上爬，改变命运，娄晏会不会…… 不行。 绝不能留着这个祸根。 新的计划在姚漫柔脑海里生成。 周末那天，凌玖接到大赛组委会的电话，通知她参加由姚漫柔老师举办的派对活动，意在见世面，扩展眼界。 凌玖对姚漫柔深恶痛绝。 当即给负责人打电话，对方称姚老师退出评审团很不舍，举办这次活动邀请了当天海选晋级的50余名女生，做个告别会。 一句话，就是一场好吃好玩、能结交牛人的party ，社交圈常规操作，无需多话，安心参加就是了。 凌玖同时还收到一封群邮件，上面提醒每个人都要带男伴。 细细想想，女生50多个，加上男伴，现场人数过百，姚漫柔并不是针对她一个人。 但安全起见，凌玖把陆蓝约了出来。 咖啡厅雅间，陆蓝听完来龙去脉，拉住凌玖的手，“别担心，我陪你去。” “蓝蓝，我不是担心没有男伴，而是没参加过party，有点紧张。” 凌玖眼巴巴的望着陆蓝。 陆蓝出身豪门，早在穿尿不湿的阶段就跟随家长参加社交活动了。 她胆子大，见识广，安抚道：“大型聚会安全系数高，那么多人在场，姚漫柔不可能当众给你难堪。 再说了，节目组通知晋级女孩都要参加，也就是说这事经多方确认，没问题的，至于现场怎么应付，到时候我带着你，咱俩找个好位置吃喝玩乐。” 陆蓝拍拍胸脯子，“保证带你玩个开心。” 凌玖定定望着她，心有余虑的样子。 陆蓝咧嘴一笑，抓抓头发丝，“喂，我到时候戴上假发，穿个西装，你说……帅不帅？” 凌玖笑了起来，小脸润上一抹粉色，小样子甜美可爱。 陆蓝勾勾她的下巴，“这就对了，你以后就要像这样快乐潇洒的活，别再挽个丸子头一天到晚干家务活了。” “好，我听你的。” “真乖。”陆蓝眨眨眼，“玖儿，等晚上我哥回来，我就去找他借西装，嘿嘿嘿。” 凌玖噗嗤一笑。 “你哥……185，你167，他的衣服好大，上衣够你当裙子穿。” 陆蓝笑趴在桌子上，“那我去借老爸的西装，他70岁了，萎缩的小老头比我高不了多少。” “如果你穿老人西装，我就穿大妈旗袍，好不好呀？” 陆蓝狂点头，“嗯嗯嗯，我俩玩一把大的……” 哈哈哈…… 话虽如此，晚上见到哥哥的时候，陆蓝杵在书房门口，盯着陆萧寒身上的高定西装，眼睛看直了。 不得不说几十万的衣服穿在身上，分分钟迷倒一大片。 陆萧寒摘掉眼镜，揉着眉心问，“你要穿我的西装？” “嗯哼！” “你多高，我又多高，心里没点数？” “别说那么多，先拿出来给我试试。” 陆蓝抢过陆萧寒的眼镜往书桌上一放，抱着他的胳膊把人拽起来，贴着他的肩膀如愿去了私人衣帽间。 陆萧寒打开衣柜，陆蓝两眼放光。 “啧啧啧，哥哥，你好爱整洁。” 陆蓝的眼睛被一个个抽屉吸引住。 哗哗哗一下打开好几个看，里面全是袜子，白色的装一格，黑色的装一格，灰色的细分深灰和浅灰，这都不算，每个颜色还按照厚薄不同再分类装。 “妈呀，哥，你好讲究啊，别这样好吗？显得妹妹我不像个女人了。” “天哪，哥哥，你还有粉色nei裤……” 陆蓝拉开一个超大抽屉，哇哇哇尖叫，陆萧寒咬着牙巴骨把她拎起来，“好了，要西服就拿西服，别乱看。” “啊？是吗？”陆蓝的舌尖顶顶腮帮子，“可我很好奇耶。” 陆萧寒拉着陆蓝的胳膊把人往西服那边带，陆蓝滑溜一钻，从他咯吱窝下逃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更多抽屉。 好奇害死猫，她得一次性看个透彻。 陆萧寒摇摇头，默默退了出去。 哇噻。 哥哥的短边裤也是分格子装的，三角的装一格，平角的装一格，荧光白、大红色、黑色、豆绿、粉色……全部按展柜陈设的样式摆放整齐。 陆蓝在衣帽间待了半个多小时，抱着一套修身型暗灰色西装出来。 陆母给陆萧寒送水果，在走廊上远远看到陆蓝边走边蹦哒，眉开眼笑乐得似要起飞。 “蓝蓝，拿你哥的衣服做什么？” “啊？”陆蓝吃了一惊，“我、借用一下。” “借用？”陆母睁大眼睛，“你一个女孩子，穿男人的西装？” 陆母有个难以启齿的心事。 陆萧寒和陆蓝是龙凤胎，都28岁了，还没有对象。 陆萧寒不找女人，他说要忙事业，陆母暂且相信。 而陆蓝不同，她小时候玩过家家最喜欢给人打针，长大后家里依了她报考医学院，成了一名骨科医生。 陆蓝性子野，爱玩又不拘小节，业余时间不是参加野战探险队就是打游戏，一点不淑女。 她那么大了，不找对象，也不喜欢跟男人接触。 陆母一直怀疑她那方面有问题。 今晚正好撞见“证据”，陆母决定豁出去，说一说埋在心里很久的烦恼。 “蓝蓝，你是豪门千金小姐，别给我整丑闻，陆家丢不起这个脸。” “胡说什么？” 陆蓝脸色一沉，抱着西装跑开。 陆母边追边喊，“来人，把她给我堵住。” 一说就跑，明显有鬼。 陆母的思想更加偏激，自行脑补陆蓝女扮男装撩妹的画面……忧心女儿太久，陆母关注过这方面，多次看过女孩儿打扮成男人样的视频。 老母亲想死的心都有了，扯着嗓子大喊大叫。 第37章 凌玖，她是我的心上人 家里的佣人纷纷跑出来帮忙，但没人敢拦大小姐。 “萧寒，你快出来，拦住你的妹妹，太不像话了。” 一个家鸡飞狗跳，陆萧寒不堪其扰，在书房门口堵住陆蓝，“怎么回事？” “你问妈。”陆蓝气哼哼的。 陆母高声命令道：“把西服还给你哥，然后跟我去见你爸。” 哼！ 十分钟后，两兄妹坐在老爸面前。 陆父威风凛凛，强大的气场震住场子，“陆蓝，你妈说你不正常，怎么解释？” “她胡说八道。” 陆母接过话，“你倒是拿出正常的证据来，省得我们操心。” 不就是慕北辰家来提亲她没答应，又说过不想结婚吗？一点小事，就把她往歪处想，太难过了。 陆蓝没好气道：“我借哥哥的西装，是因为凌玖要参加party，她没有男伴，我陪她走一趟。” “凌玖？男的？还是……女的？”陆母眼含泪光，一颗心跳到嗓子眼上。 陆蓝：“女的，帝都选美大赛100强人士，美女一枚。” 女的。 还是参加选美的女人。 这误会大了。 陆母的眼泪滚了下来，“你……你，蓝蓝，你太让妈妈失望了。” 这时，陆萧寒站了出来，温声道：“你老想多了，凌玖，她是我的心上人。” 陆蓝猛地扭过头，“哥？！！” 陆母睁大泪眼，缓了缓，转悲为喜，“萧寒，你这话是真的？” 儿子开窍了？陆母搓着手。 早在陆萧寒上高中时期，陆母就为他的发育情况忧心过，那时候娄晏已经谈了十几个女朋友了，陆萧寒还没写过情书。 陆萧寒上大学后，娄晏的女朋友突破50个，季央的也30出头了，他还是没动静，陆母愁得催促陆父带他去医院检查男科…… 盼星星盼月亮，铁树总算开花了。 陆母擦擦眼睛，“儿子，真棒！有喜欢的女孩了是好事，爸妈安排一下，明天就带她回来。” “这么快？”陆蓝惊得站了起来。 “很快吗？” “您不觉得？” 陆母耸耸肩，“正常啊，你哥看上的女孩子肯定不差，见家长有什么不对？” “哥？！！” 陆蓝抱着西装又坐回去，脸颊贴在陆萧寒肩膀上，仰视着他。 怎么办？ 凌玖还在娄晏家，要是让爸妈知道她是娄晏的前妻，不知做何感想。 陆萧寒两手交握，“给我们点时间，待时机成熟了，我会带她回家。” “为什么啊？”陆母跑到陆萧寒旁边，抱着他另一条胳膊，“儿子，你的神色告诉妈妈有心事呢。” 谈恋爱，应该是欢天喜地的大好事。 陆母瞥一眼陆父，想当初被称为高冷男神的陆父，认识她之后，嘴角每天高高扬起。 陆父收到老婆的眼神，前一秒还肃严的脸，瞬时陇上一道柔光。 陆萧寒沉声道：“凌玖刚刚离婚，她手上还有点事没处理完。” 什么？ 晴天霹雳，陆母脑子里面一片混沌。 儿子要娶二婚女人？ 怎么可以？ 陆萧寒身高185，体重130，肌肉发达，脑子清醒，商业才能甩同龄人几条街，家世显赫，俊美无双，还是个洁身自好的大总裁，男科方面医生曾给出优+++++评分。 好白菜可不能被猪拱了。 陆蓝的大眼睛看看父母亲，又偷瞄哥哥，解释道： “凌玖是个好女孩，当年她读大一的时候，我担任医疗队义工有幸进场看比赛，她那次夺得铁人三项冠军，是个敢拼敢闯很励志的女孩子，我喜欢她。 凌玖最大的不幸是运气不好，从小被遗弃，在养父母家受尽虐待，她身上有很多伤，包括烙铁烫过的疤痕……” “你说什么？” 话还没说完，陆萧寒捉住陆蓝的肩膀死死捏住。 “唉呀，哥，捏疼我了。” “她伤了哪里？快说，详细一点。” 陆萧寒剑眉紧拧，眼珠泛红。 “凌玖身上的伤很多啊，浅一点的她说是皮带抽的，深的是木棍打的，凹陷的是铁器烙的，她养父早年间是补锅匠，经常烧铁水。” “这些事……你怎么知道的？” “那天她去医院，我带她看了医学美容科。”陆蓝咬咬唇，“也许，她顾及大赛上穿泳衣露太多影响美观，所以才……才愿意给人看到。” 嘭。 陆萧寒一拳砸在茶几上。 他老爸的老花镜震得起飞，蹦出去后掉在地上碎成几片。 陆父：“萧寒，冷静。” 陆母：“？？？” 陆萧寒拽着陆蓝的手把她拉起来，一边朝外走一边说：“你马上给雪儿打电话，约她出来。” “哥，爸爸叫你冷静，你没听到吗？” “快一点，给雪儿打电话，我要见她，马上。” 哒哒哒。 兄妹俩在长长的走廊上拉扯。 陆父陆母互相搀扶着跟在后方追。 “你们俩干什么？大晚上别闹架。” 陆蓝扭头，看到喋喋不休的老母亲追来了，烦得要死，依着陆萧寒跑下楼，赶在父母亲追下来之前出了门。 “哥，雪儿已经改名了，你以后记得叫她凌玖，省得给人添乱，你该知道她现在的处境，虽然离了婚，但还在渣男身边。” “我知道了，你快一点打电话，约她到附近的酒店。” 陆萧寒开车，陆蓝倒吸着气联系凌玖。 “玖玖，你在干嘛呀？” 凌玖轻笑，“洗完澡了，在床上练习舞蹈，开赛当日要表演。” “哦，床垫那么软，跳舞不方便？” “我觉得可以，因为身体的柔软度还不够，坚持不住了撑着垫子缓一缓，挺好的。” 很不容易啊。 陆蓝直叹气。 “陆小姐，请抓重点说。”陆萧寒侧过头来，急得不行。 “哦，玖玖，我在你家附近，可不可以出来一下？想看看你。” “现在吗？” “你……方不方便？”万一娄晏在家，那就算了，特殊时期不给她添麻烦就是对她最大的保护。 凌玖突然问，“蓝蓝，你吃晚饭了吗？” “没有呢，你方便的话出来一下，我们一起去吃。” “行。” 陆萧寒的嘴角扬了起来。 陆蓝努努嘴，“这下高兴了？” 第38章 陆总，我是娄晏的前妻 哥哥为情所困，陆蓝也不好受，温言细语叮嘱他： “你见了凌玖别激动，当心吓着她。她那天说八岁那年做了一件对夏家不利的事，被打晕了，睡了三天三夜才醒来，给她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她心里憋了很多事，这些年一个人硬抗着，你如果追得太急，她的心理负担更重。” 陆萧寒静静听着。 暗自做心理建设。 叮嘱自己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 可当他真正见着人了，思想完全不受控制。 凌玖赶来，提着保温方块包，里面装着今天晚上炖的山珍鸡汤。 她没想到陆萧寒在场，僵硬的站在门口。 陆蓝一脸歉意，接过包，抱抱她的肩，“玖儿，对不起！这次我自作主张了。我哥……突然想起要见你，急得不行，我们从家里赶来的。” “蓝蓝……” 凌玖欲言又止，手指头捻起一片衣角。 “那我……我先去餐厅，你们……聊完了再过来。” 陆蓝逃离现场，顺手把门关严实。 陆萧寒走向凌玖，眼眸湿润，“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 “什么？” 凌玖下意识的捂住领口，浅一点的伤痕做激光去掉了，烙铁烙的那一块太深，还在右肩上。 她后退，欲要躲开。 陆萧寒一时心急，搂住她的细腰往怀里勾，再一个转身，把人壁咚在墙上，不由分说，动手脱掉凌玖的大衣。 “不……” 凌玖双臂环抱，往侧面逃。 陆萧寒捞住她，带回怀里，央求道：“让我看看，要不然……我会受尽煎熬……” 灼热又温柔的气息洒在耳边，凌玖腿软手抖，惊得麻木。 陆萧寒趁机提起毛衣边角上拉，从头部脱开。 贴身穿的保暖小背心，皮肤好白，软嫩细腻，右肩上，一块鸡蛋大小的凹陷烙印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似补在蛋白上的破布，又硬又丑。 “疼不疼？”陆萧寒的手颤抖着伸了过去。 凌玖一个激灵，慌忙环抱住自己，“你，别碰我。” “我……我……”好一半天，陆萧寒湿了眼眶，“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别再躲我，来我身边，哥哥保护你。” “陆总，不，请放过我……” 凌玖抓起毛衣，背对陆萧寒慌忙穿上。 陆萧寒眼前一片模糊，一把捞过她，紧紧抱着。 “我很努力，为了我们的未来，一直在努力，你可知道？” 陆萧寒埋着头，在凌玖颈窝上蹭，眼睫毛划过颈部细嫩的肌肤，她似乎感觉到湿意。 可是…… 凌玖仰起头，看向窗外黑压压的天。 “我们不合适，早点醒悟，找个真正适合你的人。”说到这里，凌玖想起凌子萱对陆萧寒情有独钟。 于是撕开陆萧寒缠在腰间的手，奋力与他分开。 “凌家大小姐对你有意，你们俩门当户对……” “凌玖！！！”陆萧寒嘶吼，心肝破裂了似的，听他那低哑的声音，能感受到钻心的痛。 凌玖披好大衣，默默走向门边。 “你别走，我还有话说。” 陆萧寒追上前堵在门口，四目相对，“于我而言，你是刻在我生命中的白月光，你呢？你心里有过我吗？” 令人窒息的气氛压向凌玖，她后退几步，扶着墙才站稳。 “没有……从来没有想过你。” “我不相信。” 陆萧寒又冲上来。 凌玖快步躲开，冷冷看着他，“我是娄晏的前妻，陆总，说过很多次了，我想过一段平静安宁的日子，求你，放过我。” “？？？” 原以为，在她身后默默付出，不离不弃、给她保护、给她足够的温暖，那就是爱。 以为爱能抚慰她的伤，抹掉过往。 所以三年来，陆萧寒努力着，当他认为天时地利人和，终于触及到白月光了，凌玖却步步后退。 她求他放过。 这话的意思好难揣摩，难道一点爱都没有，真的没想过他？ 不可能的。 那就是凌玖受娄晏出轨困扰太久，受够了折磨，对男人失去信心，不想涉及感情了。 陆萧寒自行脑补一阵，突然脑筋急转弯，想到了从未想过的一点。 他猜疑道：“你是不是对娄晏产生了感情？舍不得他，所以不愿意跟我。” “是，我离不开娄晏，所以你别再纠缠我。” 陆萧寒瞬间石化。 直到凌玖离去，陆蓝进来，他还没回过神来。 “哥，你们吵架了？”陆蓝抱着陆萧寒的胳膊摇。 “没有。” “你撒谎，凌玖出去的时候脸上挂着泪，你又在房里发痴，两个人整得魂不守舍的样子。” 陆萧寒摊在沙发上，夹起茶几上的烟盒取出一根，歪头点烟，眯眼问陆蓝，“你哥比娄晏差吗？” “幼稚。”陆蓝捏捏陆萧寒高挺的鼻梁，“你们不是一个类型的人，不用比，我哥最帅、最有本事、最贴心、最痴情。” “可她为什么不爱我？” 陆蓝叹口气，倒在沙发上，玩起自己的蓝头发。 “哥问你话，答案在哪？” “因为凌玖是个女人，她也有脆弱的一面，经历这么多才离了婚，她肯定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过几天好日子。 就好比坐牢23年的犯人大获全赦了一样，喜欢自由的空气，想往平淡安稳的日子，你懂吗？” “她嫁给我，我会给她提供需要的一切。”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凌玖受过太多伤害，对亲情和爱情有着极深的阴影，不是你给她一点好处就可以治愈过去的，这个阶段，她一个人过好一些。” 那就是自己做得不够好，凌玖没信心把未来交给自己。 陆萧寒掐灭烟头，“陆蓝，凌玖身上的疤痕，有没有彻底去掉的办法？” “激光洗掉一部分了，留下的是太深的，没办法。” “你抽空约她谈谈，去纹身，设计一个有意义的图案，遮盖那个大的烙印。” 陆萧寒瞥一眼自己的右肩，“我找人设计一下，选一对喜欢的。”想到了开心的事，嘴角微微上扬，烦恼消失一空。 “你要跟她做一样的？” “有问题吗？” 陆蓝拔腿就跑，“想一出是一出，你别害我。” 第39章 打扮得倒是像个男人 金帝会所，霓虹灯光芒四射，照亮雪夜。 叮叮。 肩上突然被抠了一下，凌玖回眸，瞬时惊呆了。 “怎么样？” 陆蓝张开双臂转个圈，小西装灌进冷风，鼓囊囊起飞，增高鞋好几斤重，假发油亮，剑眉乌黑，上唇还黏了点胡渣。 打扮得倒是像个男人。 只不过…… 凌玖拽上陆蓝的胳膊往一角跑，藏进拐角处。 “玖儿，你这个反应，是我的妆画得不好吗？” 凌玖摸摸陆蓝乌黑的剑眉，搓一搓指尖，还好，没有掉色。 “到底怎么样啊？姐儿，小哥我帅不帅？高不高大？猛不猛？” 陆蓝说着又转圈，全方位展示穿上陆萧寒十几万的礼服有多潇洒。 凌玖不知怎么形容女扮男装给人的感觉，像个男的，脸蛋俊美，气质也过得去，但就是太矮了，陆蓝167米的身高配置八公分增高鞋，撑死了174米，估计是全场最矮男宾。 更谈不上猛，一副小白脸书生气，儒雅温润，还带一丢丢稚气未脱。 “背脊再挺一点，对，腰杆撑开，后翘，挺胸……” 凌玖按照所想的帮陆蓝调整，陆蓝龇牙咧嘴，“姐儿，背脊挺不直，手臂也抬不高。” “？？？” 陆蓝撩起西装给凌玖看里面，一、二、三、四、五……天哪，穿了整整七件衣服，肩头上还垫了厚厚的垫子。 陆萧寒185米高，修身型西装在他身上短小精干，衣服看起来不算大，可穿在只有167米的陆蓝身上，跟想象中的不一样。 所以她裹了一层又一层内衬，硬撑起西服。 凌玖抱抱陆蓝，“没事，手抬不起来没关系，想吃东西的时候我喂你。” 只要要求不高，勉强糊弄人就没问题。 “蓝蓝，那我进去后怎么称呼你？” “呃……就叫我小蓝先生，万一忘记了，直接喊小蓝也不显得唐突。” “行，走，小蓝先生。” “嗯哼。” 陆蓝站到左边，胳膊放在合适的角度，凌玖挽住她。 相视一笑。 加油。 姚漫柔一身亮闪闪的金色礼服，裙摆拖地，开叉处美腿玉足若隐若现，端个酒杯，亲自迎宾。 “李总，您来了，欢迎欢迎。” 一个女孩带的男伴是传媒集团制片人，姚漫柔忙不迭上前跟对方握手，“李总，多多关照呀。” “会的。” 李总礼貌一笑。 姚漫柔趁机道：“我们之前谈的那部片子，剧本我看了三遍，非常棒，拍出来一定会爆火……” “姚小姐，今晚我陪颖颖出来玩，咱暂时不谈公事，抱歉哈。” 李总搂着女伴进去了。 丝毫不给大明星面子。 “娱乐圈的人好薄情，这还没什么实锤，一个个就避之不及了。”小雅在一旁叹息。 墙倒众人推，浪来了各自找避风港，娱乐圈就是这么现实。 姚漫柔抿口酒，转眸就看到凌玖来了。 压在心头的火，这些天受到的委屈，一股脑儿往外涌，故作镇定走近凌玖，“哟嚯，009号，你交男朋友了？” “姚小姐可别冤枉我，我是娄总的签约保姆，在职期间禁止谈恋爱的。”顺势介绍陆蓝，“这位是小蓝先生，我的古典舞老师。” 妙！ 陆蓝暗暗给机灵的好朋友点个赞，匹配的职业与她的外形很搭。 姚漫柔打量陆蓝几眼，“敢问这位老师怎么称呼？” “小蓝，人称蓝老师。” “哦……” 姚漫柔很感兴趣的样子，正要说点什么，凌玖挽住陆蓝催促，“蓝先生，我们进去。” “ok” 两人对望一笑，保持男左女右的亲密姿势朝前走。 “老大，你安排的鲁老板还要不要放出来？”小雅手上捧个册子，拿笔在上面圈圈画画。 姚漫柔预估凌玖孤身一人，提前给她匹配了一个大佬的，突然多出来蓝先生，小雅有些为难。 “当然要。” 姚漫柔白助理一眼，眼底眉梢爬满对凌玖的恨意。 不到十分钟，红光满面、魁梧如牛的鲁总从客房下来，四名保镖在后护送，小雅在前引路，带到凌玖面前。 “鲁总，这位就是海选大赛上技惊四座的凌小姐。” “你好！009号。”男人的眼睛直勾勾地盯住凌玖，他想要什么，直白明了。 凌玖站了起来，手指头僵直，礼貌性的递了过去。 鲁总握住她的手，一脸老练样，“姑娘，我的员工看完你在大赛上的表现，纷纷为你打call。请放心，我一定会把你送进总决赛。” 一般人听到这话要给大金主跪了。 夺冠是所有参赛女孩的梦想。 一战成名，名利双收，一步登上人生巅峰，命运就此改变。 鲁总很有信心，凭自己的实力，征服涉世未深的凌玖轻轻松松。 凌玖勾唇一笑，“鲁总，您先坐，有话慢慢说。” “好。”鲁总这才松开她的手。 随之大谈特谈，“我公司目前有两个新版块需要代言，一个是预制菜，由数百位世界级名厨研制，一百多条生产线供货，主打国际市场，正寻找有辨识度、正能量的代言人；另一个是新增国际邮轮八大海旅游路线，我们计划找一个……” “哎呀，抱歉！抱歉！”陆蓝手上的酒杯突然打翻。 红酒溅在鲁总的皮鞋上。 “我给您擦擦？”陆蓝抽出几张纸巾。 保镖上前想干点什么，鲁总抬手一拦，“没事，我去客房换一下。”给凌玖一个眼神，才走开。 陆蓝喘口气，“有钱有势的男人插着绿苍蝇翅膀，天天找目标盯，鲁总看上你了呢，玖儿。” “小蓝，别笑话我了，明明是姚漫柔塞人过来给我挖坑的。” 说话间，季央散漫走来。 往沙发上一座，“玖儿，生我的气啦？” 那天明知道姚漫柔在舞台上指使人对凌玖的鞋跟做手脚，季央却无动于衷。 凌玖也不想给他添麻烦，最近都没联系了。 “别怪哥哥没帮你，这个圈子水深得很，不可能做到事事明了，该忍的得忍，你懂吗？” 陆蓝推季央一把，“请走开，这儿不欢迎你。” 季央捉住她的手腕，“陆蓝，你最好别说话，当心被人识破。” 陆蓝一下子遮住额头，“你……看出来了？” “当然了，你我认识多少年了？”季央又安慰她，“不过别紧张，姚漫柔又不认识你，闭紧嘴，继续装。” “季少，我换好裙子了，快点来。” 秦昭哒哒哒跑来，拖上季央的一条胳膊，欢天喜地奔向舞池。 季央的保镖塞给凌玖一张纸条。 第40章 将计就计 鲁总换好鞋，又回来找凌玖。 居高临下，给陆蓝一个眼神，小白脸似的人物哪配当凌玖的男伴，还不快滚开。 陆蓝只当都没看见。 姚漫柔扭着腰走来，一脸媚笑，“您是想邀请凌小姐跳舞吗？” 鲁总问凌玖，“可以吗？” “抱歉，我的脚上次扭伤了，还没好。” 理由很充分。 几千万观众亲眼目睹的。 “那……姚小姐，你忙你的，我陪凌小姐聊聊。” 鲁总直接坐在凌玖对面，倒了酒，要跟她喝一杯。 陆蓝悄悄捏凌玖的手，刚才季央偷塞的纸条上写着注意酒水，当心下药。 于是凌玖委婉拒绝，“实在不好意思，我受了脚伤，这几天在服中成药治疗，医生叮嘱忌辛辣食品，酒是不能喝的。” 鲁总一脸复杂的表情。 姚漫柔还没走远，这些话都听了进去。 舞池，男男女女如蛇扭动，灯光交错，迷离魔幻。 青春的面孔，娇艳的身躯，醉生梦死吸人眼球，鲁总坐不住了。 一双猎艳眼珠滴溜溜转，两名靓妹合时宜的扭了上来，一身紧绷绷的布料裹着发育得太好、大得不正常的圆弧。 一人拽鲁总一只胳膊，把人请到舞池。 陆蓝揉揉眼角。 凌玖慌忙拉住她的手，“别啊，当心眉粉掉了。” “不怕，我今晚请我妈的御用造型师画的妆，防水，防手指头抠。” 陆蓝低头给凌玖看，“这个是真头发做的，好几万块，几乎以假乱真。”又展示她的胡渣，“我拿真头发丝剪碎了黏上去的，效果逼真。” “辛苦了，蓝蓝，我今晚给你添了大麻烦。” “不许这么说，我要是不来，我哥绝不放心。” 凌玖的眼皮垂了下去，“我们不提陆总好吗？” “哦。” 轰隆隆隆…… 眨眼的功夫，现场涌进几十名服务生，四人一组，推着酒水车。 姚漫柔登上舞台，说了一堆挽回形象的废话，举高手上的酒杯，“相识即是缘，请大家举杯，预祝每一位佳丽取得优异成绩。” 干杯！ 除了陆蓝和凌玖，所有人都从服务生的酒水车上取喜欢的饮品。 大家都喝了，这批酒水看起来是安全的。 但两人还是闭紧嘴巴，杯子拿在手上做个样子。 姚漫柔下台来，走到凌玖身边，当众挑衅，“凌小姐，你不给我面子吗？” 跟着她的人纷纷起哄： “出来玩，别扫兴嘛，大家都喝了，你不喝不好。” “009号，目前你的热度最高，我们好羡慕啊。美女不只有美丽的外表，还要有高贵的人品不是吗？” “在外应酬滴酒不沾不行的。” “就是，如果不会喝酒，还有那么多饮料，可是凌小姐一样看不上，那就是故意跟姚姐作对咯。” “呵呵，你才崭露头角，难道就飘了？漫姐好心好意邀请大家，连个面子也不给。” 季央扒开人群，挡在凌玖前方，“多大点事儿，不喝就不喝嘛。009号在舞台上受了伤，大家都看到了的，她治疗期间要忌口。” 接过凌玖手上的杯子，在众人眼前晃了晃，“我替她喝好了。” 小雅咂嘴挑事，“季少，凌小姐的男伴是小蓝先生，她有伤不喝酒水，有男伴喝啊，你管闲事了。” “季央，该不会……你看上凌玖了？”姚漫柔趁机挖个大坑。 这个问题无论季央怎么回答，他的话都会传出去。 凌玖及时解围，“抱歉，我确实不能喝酒，但既然大家认为配合姚小姐才算尊重她，那我喝饮料好了，一点小事，不必误伤他人。” 在场的人都喝过一样的酒水，且站在这里几分钟了，个个安然无恙。 凌玖安下心来，选一杯橘子汁，当大家的面一饮而尽。 “爽快，出来混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姚漫柔拍拍手，眼眸一转，“你的男伴也要给个面子哒。” 陆蓝退无可退，随之喝下手上的酒。 众人搂搂抱抱玩闹，舞池换新音乐，灯光暗了下来。 季央摇摇头，“我艹，有点不对劲。” 秦昭倒在他怀里，“季少，我……我热，没力气了。” 遭了。 “凌玖，陆蓝……” 季央放开秦昭去找人，现场和他同一时间喝下酒水的人也都起反应，个个眼花缭乱，脚踩棉花似的虚浮在空中。 鲁总和那两个靓妹歪歪扭扭，嚷嚷着，“009号在哪儿？凌小姐……快过来陪哥……” 季央路过，鲁总胡乱抓的手拽住了他的衣角，“美人，来……给大哥……亲一个……” “……你下得去嘴吗？” 恶心死人。 陆蓝是医生，对药物的敏感度极高，她感觉不舒服的时候立即拉上凌玖跑，门口早已准备好的侍从按登记表发门卡。 一个年轻服务生问年长的，“这位小姐是009号，给她哪一张？” 凌玖瞥见406号门卡有三张一模一样的。 眼前浮现出垂涎欲滴的鲁总、浮现出季央半路杀出来要代她喝酒的画面，难道…… 姚漫柔？ “407，我想407。”凌玖揪住发卡的人，“我要住407，听到没有？” “不行……407是姚小姐的……咳咳咳……” 服务生快被勒死了，凌玖扔下她，架住陆蓝飞跑而去。 客房四楼，地毯棉软，死静幽沉。 “蓝蓝，还能坚持吗？” “可以。” “那你把西服脱给我，要快……” 凌玖动手帮陆蓝脱掉层层叠叠的衣服，往地上一蹲，“我驮你上去，拿衣服盖住监控摄像头。” 陆蓝照着做了，先完成第一步，再转到406房门口，陆蓝骑在凌玖脖子上，掰下406号门牌，与407互换。 娄晏刚洗完澡，裹着浴巾路过门边，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慢吞吞的点根烟，开门来看。 陆蓝和凌玖换好门牌走开了，双双倒在419门口。 陆蓝趴着给他哥打电话，“我们遇难了，你快把车开出来……” 娄晏门都没关，上前去看，拿手背拍拍凌玖火烧一般的脸，“你怎么了？” “麻烦……送我们去医院。” “玖儿？”陆蓝不明所以，睁大眼睛，“你糊涂了？” 与此同时，中了药的那些人陆续赶到客房，楼上楼下热闹起来，不可描述的声音传到娄晏耳中。 他懂了。 垂眸给凌玖一个同情的眼神，这女人是个保姆，没有男人解毒，不送医院后果很严重。 娄晏好心了一回，扶凌玖起来，架上陆蓝，送进电梯。 第41章 陆萧寒不敢想象后果，一路狂奔 陆萧寒冲上四楼，走廊上，来不及开门的男女抱作一团。 灾难现场不堪入目。 毛凡带人扒拉开一对又一对男女，细细搜查。 无果。 难道陆蓝报错地址了？ 两个女孩万一受药物控制吃亏上当…… 陆萧寒不敢想象后果，一路狂奔。 幸好，在停车场看到娄晏架着两个女孩从电梯出来。 “别碰她们。” 陆萧寒像对抗匪徒一样奔向娄晏，从他手上抢过两个女孩。 娄晏怒不可遏，“陆萧寒，你凶的一批，把我当什么了？劳资好心好意救出她们。” “今晚的事，你的姘头脱不了干系，给我等着！” 嘭。 陆萧寒摔上车门。 娄晏一脚踢飞保洁员的铲子，手叉腰，在空旷的地下室对着空气骂。 当他拎着腰间浴巾重返四楼时，一群服务生正在打理走廊，个个带着白手套，拿自封袋装落一地的大小衣服，装一件，贴一个标签。 如果换成警服在身，这场面就是杀人现场调查取证了。 娄晏抓抓湿热的头发，烦躁起来，猛踢407房门，“劳资走的时候又没关门，谁又多管闲事？” 服务生吓一跳，其中一个管钥匙的主动跑来询问，得知娄晏忘带房卡了，马上帮他打开。 娄晏人在门口，嗅到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味儿。 怔了一下，踢上门。 一步步，走向大床。 此时，此景，他想手提一把大刀…… 大床上，他的情儿姚漫柔，衣衫不整的趴在鲁总背上。 鲁总底下，还有个靓妹。 三人……行，各有各的色彩。 娄晏揪着姚漫柔金灿灿的礼服，把她从鲁总背上拎下来。 “阿晏……”姚漫柔反扑进他怀里拱，烫得像个火球。 “醒醒！！” 娄晏捏着姚漫柔的下巴，摇她的头，牙巴骨要咬碎了。 幸好姚漫柔还裹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娄晏的自尊心不至于当场死掉。 摇晃许久，姚漫柔神思不清，缠上娄晏。 鲁总肥猪似的身板在眼前晃，整出如此恶心的一幕，娄晏哪有心情当姚漫柔的解药。 他拖着姚漫柔送进浴室，扔向浴缸，然而姚漫柔喝得太多，洗冷水澡根本不管用。 娄晏转而给张耀打电话，命他出来，送人去医院。 事发紧急，张耀把姚漫柔送到离金帝最近的一家私人医院。 这个时候，同住进这家医院的凌玖和陆蓝已经做完相关检查，正等待结果。 陆蓝拉着衣领扯，“我不要穿，太热了……头好疼……有蚂蚁咬我……” 难受得在病床上翻滚。 闭着眼睛直叫。 陆萧寒把陆蓝卷到胸口上的背心拉回去，纵然他是她的亲哥，也无法直视。 凌玖睁着湿淋淋的眼睛，泪珠欲落未落，她是个不会喊痛的人，忍耐力到达令人发指的地步。 花尽力气稀释药物给她造成的困扰，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也坚持不住了。 “去请医生来先打个镇定剂，我想睡一会儿。” 陆萧寒的心揪成一团，趴在凌玖床边，脸渐渐下埋。 “不……别这样，你离我……远一点。” 陆萧寒一脸忧色，“雪儿？！” “去照顾蓝蓝，我没事。” 凌玖咬紧牙关，拿被子盖住头，翻个身卷曲着抱膝打颤。 陆蓝出身高贵，金枝玉叶难受得紧，陆萧寒便抱起她，带到卫生间拿冷水洗脸、擦四肢，贴心照顾她。 检查报告出来后，医生对症治疗，打完针，陆蓝安静下来。 “哥，我没事了，想回家休息。”哥哥同时照顾两个女孩，左右分心，很累，她没事了就先回去，减轻一点负担。 陆萧寒看看昏睡不醒的凌玖，有点不放心，“蓝蓝，你确定？” 两人一起喝的酒水，一个昏睡，另一个清醒，让人怀疑没事了是假象。 “我是医生，了解自己的身体。”陆蓝下床来，摸摸凌玖的额头，吃了一惊，“不好，她发烧了。” 值班医生随之赶来，做完体表检查，吩咐陆萧寒送凌玖去做进一步检查，确保万无一失。 陆萧寒便安排毛凡送陆蓝回家。 以毛凡为首的保镖一共三个人，送陆蓝进电梯时，慕北辰正要出来。 陆蓝一愣。 这是一年前去她家提过亲的男人。 药劲未散的缘故，心上有了丝丝热度。 以前看慕北辰，他是个很冷淡的人，话不多，死板僵硬，绕是无趣。 今晚面对面看他，有点……帅，那深邃的眸子幽深睿智…… “陆小姐，你没事？” 出事地点是慕北辰的会所，自我感觉责任重大，收拾完客房四至六楼，大概理清来龙去脉，便匆匆赶来医院了。 “遭人毒手，怎么会没事呢？” 陆蓝提起姚漫柔就来气，恨不得手撕她。 “抱歉！这件事我会彻查，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陆蓝咬牙切齿，“姚漫柔，蛇蝎心肠巫婆化身，给全场人员下药，干出这种事，娱乐圈她算第一个。” 慕北辰淡声道，“不能这么说。” 随之暗笑：小姑娘你太单纯了，去夜店玩过几次？私人通宵party又参与过几次？比今晚玩得大的场面多了去了…… 陆蓝怔怔地望着慕北辰。 没错，她家教严苛，鲜少参与混乱聚会。 但她有一双智慧的眼睛，慕北辰这副神色大写着他心里有鬼。 咻…… 陆蓝一把卡住慕北辰的脖子，怒目圆睁，“慕大少，你见多识广啊，呵呵……听你的意思，想包庇姚漫柔？还是觉着今晚的现场不够刺激？” “陆……蓝……”慕北辰的喉管都挤扁了，呼吸困难。 “大小姐，别这样，有话找个地方好好说。”毛凡试图掰陆蓝的手。 “别管我，我今晚倒要看看，慕渣男怎么袒护姚\/骚\/人。” “这……” 慕北辰的随身保镖准备出手，他手一抬，阻止了。 毛凡准备给陆萧寒打电话，也被陆蓝阻止了。 “这是我们俩的私事，都不许管！” 电梯到了一楼，外面有人等着，大庭广众之下，慕北辰索性握住陆蓝的手。 嘶。 手背上突然一热，陆蓝受惊，气势全无。 慕北辰拉住她，上了自己的车。 司机问道：“慕总，去哪里？” “找个安静的地方，陆小姐要拿我试问。” 第42章 这个女人，是糖，也是盐巴 慕家大少和陆家小姐的战争即将打响。 保镖各站一边，背着手观战。 慕北辰高183，体重140，陆蓝在他面前犹如一只小羊羔。 硬拼肯定要吃亏。 陆蓝折断一根树枝，三两下撕掉枝桠，握住一根光棒棒冲向慕北辰。 慕北辰侧身躲开，陆蓝挥棒再打。 一个躲，一个使出吃奶的力气紧逼。 折腾半个小时后，陆蓝喘了起来，“你……你有种就别躲，吃我一棒。” “哪有挨打不躲的道理？”我又不傻。 慕北辰说完还跑了起来，陆蓝举着棒棒追，两人越跑越远，把保镖甩在身后。慕北辰抱住一棵大树，一计上头，顺势围着树跑。 转圈圈十分钟后。 陆蓝晕了。 栽在地上，还是趴着的。 慕北辰两手抱胸，居高临下俯瞰她，“你输了，敢不敢承认？” “渣男，等老娘休息一阵，再来。” “可以，不过……要我等你得付代价。” 陆蓝仰起头，狐疑的眼神审视慕北辰。 付代价？ 哼！ “原来，你也是个伪君子，趁火打劫。” 慕北辰磨磨牙，“小丫头，话不能乱说，我家在帝都还是大门户，丢不起这个人。” “敢做不敢当，你和姚漫柔果然臭味相投。” “请别把不相干的人扯在一起。”鸡同鸭讲，慕北辰很生气。 “也请别叫我小丫头，我比你大一天零三分钟，你五岁那年去我家做客，你妈还让你喊我姐姐。” 所以我是你姐，辈分比你大，给我放尊重点。 “那我改口好了。” 慕北辰居高临下，“大丫头，听哥说，今晚的事我完全不知情，你回去后可别跟陆伯伯瞎说，等我处理，听到没？” “浆糊脑袋。” 砰。 陆蓝抄起棒棒横扫，出其不备重重铲在慕北辰大腿上。 “你……” 慕北辰抱住腿根，差一点点铲上命根子，只差一点点就削掉关键点兵分两路了。 好险。 “慕北辰。”陆蓝还不解气，重重警告他，“我比你大，请叫我姐姐，你是弟弟，当小的要服从大的，所以你没资格和我商量，我回去就向我爸告状，召集记者放大新闻，整死你。” “陆蓝！！” 原本只是小事，带陆蓝出来说开了就算了。 没想到她还起劲了，打人加威胁人，不依不饶。 慕北辰捉住陆蓝的肩头把她从地上抓起来，摇晃着她，认真教育道：“你比我大一天零三分钟没错，但是你生下来就像头猪，吃了睡睡了吃。 而我，虽然晚一点生下来，但白天哭，夜里哭，吃了就哭，时时刻刻清醒着，对比之下，我比你聪明、比你有用，提前过上了人间的日子。” “所以呢？” “所以我是你哥，你就是个照养猪模式长的小丫头！” 慕北辰情绪高涨，太过激动，说话的时候口水飞溅到陆蓝脸上。 “脏死了你！” 陆蓝擦一把脸，往慕北辰下巴上一抹，细碎的胡渣又扎了一下小手心，怒得皱起鼻头尖叫，“渣男果然是渣男，又脏，又扎人……” 一、二、三、四…… 慕北辰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两眼盯住陆蓝一张一合的小嘴，他背黑锅也就算了，小丫头还得理不饶人，骂啊骂，不打算停下来似的。 终于，慕北辰的底线塌了。 他忽地抱住陆蓝的脑袋，吻住喋喋不休的小嘴…… 让你骂我。 看你还敢不敢骂我。 我要你有嘴不能说话。 “唔……唔……” 陆蓝一开始拼命挣扎，当然，她也没多少力气动了，与体力保存完好的慕北辰相比，她就是个小鸡仔，软胳膊细腿，在人怀里挠痒痒。 后来，陆蓝未散尽的药劲趁势头作祟。 她改被动为主动。 反客为主，大胆应敌。 慕北辰意识到自己点了火的时候，推着陆蓝，“姐姐，别……别这样……我们……不能……” 晚了。 陆蓝歪头吮他的喉结，小脸埋在颈窝，一头蓝色短发戳得他神思恍惚。 他抱紧陆蓝，积极回应，双双倒在深草丛中…… 毛凡看看表，两个打架的人在树林里一个多小时了。 就有点担心。 但陆蓝禁止他给陆萧寒打小报告，又不敢违背指令。 天边泛起鱼肚白，慕北辰打个寒颤，垂眸看怀里的人，一头蓝色发丝张牙舞爪，小脸红彤彤，一字眉略显狂野，但睫毛又黑密纤长。 这个女人，是糖，也是盐巴，从小到大，叫人抓狂。 不该做的做完了。 完蛋。 慕北辰抓起洁白的衬衣看，一团大红梅热烈盛开着，不由想起陆父那张威严的脸……他睡了人家的宝贝女儿，回去怎么交代？ “陆蓝。” 慕北辰试着先跟人商量，既然生米煮成熟饭了，看陆蓝能不能答应这门婚事，那样的话，他的负罪感会少一点。 “蓝蓝。” 慕北辰捏捏红彤彤的小脸，“醒一醒，哥问你个事，去年我爸差人去陆家提亲，你为什么不答应？我们今天……都这样了，你能不能通融一下？嗯？” 呼呼呼。 “姐姐……姐，大我一天零三分钟的大丫头，火烧眉毛了，你竟然打呼噜。” 果然，生下来就是小猪仔，这种时候了还睡得着。 …… 同一时间，陆萧寒在医院，愁眉不展。 凌玖烧了一夜，嘴皮上冒起一个血泡，脸蛋红透了。 天亮起来，陆家医院派车来接，陆萧寒有担架不用，抱上凌玖，拿体温护住她。 “让一让，请让一让，病人需要转院……” 医生在前方开路，电梯门一开，陆萧寒大步冲进去，情急之下撞上一个男人。 “瞎了？” “你怎么说话的？” 娄晏捡起被撞掉的手机，正要大发雷霆，抬眸却看到陆萧寒紧拧的眉头，以及他怀里的女人。 脸色更加难看。 “请让出电梯。”陆萧寒冷厉吼道。 娄晏的目光在凌玖脸上移动，女人面颊通红，双眼紧闭，末梢微卷的眼睫毛湿漉漉的。 “她，还没好？”娄晏质疑道。 “不关你的事。” 陆萧寒硬挤进去，娄晏在电梯口站着。 “娄总，姚小姐在809病房，我送你过去。” 张耀喊了一声，娄晏回过神来，对着紧闭的电梯门骂：“陆萧寒，你休想捡我不要的女人，走着瞧。” 娄晏怒气冲冲，推开病房门，还没看清姚漫的脸就质问她，“你的脑子灌水泥浆了吗？” 第43章 晏，我怀孕了 一场用药风波，激起千层大浪。 “劳资提醒过你，我已经和凌玖离婚了。” 娄晏手指姚漫柔的脑袋，在病床边暴走。 “你的脑子灌了水泥浆，脑血管堵塞，竟然为了治一个保姆给全场所有人下药，昨晚参加party的男人五十几个，个个都有来头，你这是自掘坟墓！” 哼！ 姚漫柔耻笑某些人，“一群狼，吃了的肉，他们该跪谢我，怕什么？” 娄晏噎住。 不得不说这女人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把自己练成了老油条，有些事，男人都觉着恶心，而她，很心安理得。 像是坐惯了、见多了，习以为常。 “你……你这个女人，四肢发达，肉多腿快，真不知你怎么红起来的。” 娄晏骂着骂着，又想起八哥。 当年他追姚漫柔的时候，她还背着娱乐圈花瓶之名，长得是好看，也会勾人，但没有出众的才艺，坊间传她恋爱脑，比较简单。 娄晏当时看上姚漫柔的脸，想着这种女人轻松易上手，弄来新鲜新鲜。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花钱买下一条街，姚漫柔即将扑进他怀里时，出了车祸，阴差阳错娶了凌玖。 出国三年，娄晏听说过姚漫柔有了八哥，资本具体怎么捧她，那是内幕……唯一确定的是，姚漫柔绝不是凭脑子杀出事业圈的女人。 她的智商有待商讨。 想到这里，娄晏扶额。 罢了、罢了。 浆糊脑子只有这点样子，干出匪夷所思的事不足为奇。 “你要去哪里？”眼看娄晏气哼哼走向门边，姚漫柔趴在床缘喊叫，“阿晏，别走啊，我不舒服。” 娄晏头也不回，带上张耀一走了之。 姚漫柔哭了，这次流的是真心实意的眼泪。 按理说，昨晚她那么难受，娄晏理应给她解毒。 她是算好了自己有男伴，且安排好鲁总入住凌玖的房间，还放一条长线给季央，准备好自己全身而退的同时，让凌玖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然而自己挖坑自己跳，阴差阳错，娄晏没帮她，只是派特助送她来医院。 凌玖更是不知所踪。 联系自己目前在娱乐圈墙倒众人推的尴尬处境一想。 好危险。 难不成昨晚凌玖又一次逢凶化吉，逃过大劫？ 如果是这样，她玩完了，凌玖却崛起了，难怪不得娄晏对她这个态度。 哗啦。 姚漫柔扫飞床上的笔记本电脑，锤着床发怒，“我就说他对小保姆有意，还不承认，暴露了？看我事业毁了，众人落井下石，他对我的态度就大不如前……” 主治医师急匆匆赶来，“姚小姐，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要死了，活着好难。” 姚漫柔抹眼泪，刮破丝袜，指甲壳陷在小洞洞里面。 医生是她的粉丝，看到她这个样子，又惊又心疼。 “漫漫，你是仙女姐姐，要一直保持乐观开朗的心情哟，没有过不去的坎。” “哼……”姚漫漫苦笑，“付出了那么多，得到的却少之又少，爱我的人为我撞破南墙，我爱的人却提着刀扎我的心。” 医生蹲在她面前，“漫漫，别丧气，体检报告全部出来了，血检显示你已怀孕……” 后面还说了一些话，但是姚漫漫的思绪停在了这里。 惊得嘴巴大张，眼睛发直。 “漫漫，你没事？”医生摇一摇她。 “啊？！我……我怀孕了？” “是的呢，看血检结果，受孕一周了。” “我……”姚漫漫捂住心口，低声说，“我只有一次忘记吃药，一次而已。” “避\/\/孕失败了，不过你放松心情，当妈妈了呢，想想肚子里孕育着小生命，ta一天天长大，活泼可爱，软软糯糯，多好啊。” …… 小雅打探情报回来，战战兢兢的立在一旁。 “漫姐，接下来怎么办？” “赔钱好了，我早就计划过，参加party的女生每人100万，足够封住她们的嘴巴。” 下手之前就已吃定参加选美的女孩子年轻貌美，个个指望好前途，她们绝不敢出卖自己的名声，一定是守口如瓶，打死不说昨晚被男伴睡了。 同样的，携女伴出席party的男人个个有头有脸，这种事，自己占了大便宜，更不会泄露出去。 赔几千万，对姚漫姐来说小菜一碟。 她不心疼钱，只是超级恨，没整垮凌玖，自己还在不知有孕的情况下喝了药酒。 这孩子还能不能要？ 如果生下来，娄晏就有了牵绊，姚漫柔有信心套牢这个男人。 可是，万一……万一孩子受影响发育不正常，又要另当别论。 姚漫柔喊来医生单独谈话，把自己的日常习惯细细讲一遍，比如天天熬夜、喝各种各样的酒、长期减肥体重不达标、长期吃避\/\/孕\/药、昨晚还喝了药酒…… 医生听着听着眉头拧成川字。 姚漫柔心乱如麻，六神无主之下，就给娄晏打电话。 “什么事？” 娄晏已到公司打卡，正逢娄时允上报了近期工作进展，得到娄正雄的高度赞扬，他被亲兄弟比了下去，心情很不好，语气冷冰冰的。 姚漫柔吸吸鼻子。 “阿晏，昨晚是我不好，乱中出错，太心急了，我当时其实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借助女生带来的男伴找找机会，我的事业不能就这么沉下去。” “那你找到了吗？” 娄晏厉声道：“鲁总准备几个亿投资剧组？制片人看在钱的份上重新给你机会了？李总又给你推了几部戏？不需要演技、只要露一露脸就能获得高额片酬的那种……” “娄晏，你太过分了！！” “嫌我过分？劳资看到你趴在鲁总身上当第三层的时候，吐了，知不知道？” “我……对不起嘛！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当时药劲上头，我产生了幻觉，以为鲁总是你。” 姚漫柔嗷嗷哭，还打着哭嗝。 娄晏却说：“你的智商有待提高，我体重140，鲁猪重180，肉多那么多，没有一点感觉吗？” 昨晚眼睁睁看着姚漫柔在那男人背上趴着，坐摇摇椅似的充分感受过几斤几两，她竟然没点数。 姚漫柔周身是嘴也说不清，直接把王炸甩出来，“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清白尚在，又没损失什么。你消消气，听一个好消息，晏，我怀孕了。” “……” 那头陷入死静。 “喂！喂！老公……”拖着绵柔的尾音撒娇，“老公，你在听我说话吗？恭喜呀，你当爸爸了。” 第44章 你的唇，陆萧寒咬的？ 她怀孕了。 怎么会这样？ 每次做完都让她吃药，千叮万嘱，明确提醒她我不喜欢小孩。 而且她也知道我现阶段处境尴尬、以事业为重。 娄晏没有丝毫为人父的喜悦感，对着手机吼道：“我的话你一句没听进去！” 姚漫柔不解，“什么意思？” 浆糊脑子智商堪忧，娄晏干瞪眼，懒得解释，一句话，“这个孩子，不要。”态度坚决，没有商量的余地。 一盆冷水从姚漫柔头顶上浇下来。 在她事业受创、心灵受伤、需要照顾的时候，她全心全意爱着的男人如此薄凉。 产科医生来到病房，准备向姚漫柔科普孕初期注意事项，她抬抬手，“请给我安排手术。” “姚小姐？！” “不用劝我。” 医生翻看检查报告，拧着眉，“刚受孕一周，手术时机不成熟。” “那要怎么做？”姚漫柔抬起泪脸。 “需要养到6周以后，你现在大概是4周。”也就是等待半个月。 姚漫柔摸摸肚子，眼泪珠哗啦啦掉，娄晏冷冰冰的话在耳边回荡，这个孩子，就像是她的耻辱。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她抽泣着，以前用过药流的，想到了那方面了，但不方便直接说。 医生叹口气，“怀孕初期做药流也可以，但是至少再等一周，待彩超探查出胎儿着床的位置，再入院服药。” “还要住院？” “是的，药流需要在医生指导下进行。” 人命关天，女人的脆弱面显露无疑。 姚漫柔还是个乖乖女，从小顺风顺水没受过苦的女人。 她躺在床上，四肢僵硬，一个劲的哭。 小雅小心翼翼的提议，“要不给姚伯父他们打个电话？长辈经验丰富。”心想孩子他爹不管你，那就去找你的父母，好歹有个人商量。 “不。”姚漫柔擦擦眼泪。 当年娄晏出车祸后，姚父把姚漫柔困在家里，天天给她洗脑，禁止她把青春耗费在一个半死不活的男人身上。 是她背着父母亲接受了娄晏，等了两年，不顾第三者的骂名强行介入娄晏的婚姻，逼他踹掉凌玖。 她抱着粉身碎骨在所不惜的决心投进娄晏的怀抱，受了伤又回家找父母的话，那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绝不能这样做。 姚漫柔咬咬牙，长指甲攥紧床单，恨意从齿缝间流出，“娄晏，你给我等着！” 此时此刻，在办公室看文件的娄晏也不好过。 两眼盯着密密麻麻的文字，思想却四分五裂。 他在想姚漫柔怀孕了，身为孩子的父亲，接下来该怎么做，在想娄时允上报工作后娄正雄喜笑颜开的样子，也在想早晨陆萧寒抱着凌玖的画面…… 张耀敲敲门，送了杯提神饮料进去。 娄晏皱眉，“陆萧寒在干什么？” “查清楚了，他早晨送太太去陆家医院，下午去了公司，直到现在。” 娄晏抬眸，指尖扣紧杯壁，“那个女人很严重吗？” 哪个女人？ 姚漫柔？还是……娄太太？ 张耀拿不准娄晏的心思，索性一次说清楚，“太太下午出院了，打车回到御园；姚小姐还在医院，助理说她一直哭。”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你关心哪个请自行提取信息。 娄晏拨打姚漫柔的电话，很意外，那头提示已关机。 他转而给凌玖打，“你……给我准备今天的晚餐。” 语气不似平日那么霸道，有些许商量的余地，如果凌玖回复“我身体不适，不接单”，他不会勉强。 然而凌玖语气平和，听不出一点身体有恙的意思，“请问娄总想吃什么？” 娄晏点了菜，微信转账五千块过去。 凌玖抚摸着转账金额，这单能赚不少钱。 一声长叹。 人生已如此，纠结细节毫无意义，收下钱，去做该做的事，换个角度想，自己也不算吃亏。 正做菜的时候，陆蓝打来电话，“玖儿，有空吗？”声音听起来急促慌张，全然不像平日里的蓝蓝。 凌玖柔声安抚她，“别急，有话慢慢说。” “我……我……慕北辰混蛋！他……他……” “蓝蓝？！” 陆蓝一向不拘小节，伶牙俐齿的，突然扭扭捏捏，凌玖警惕起来，急忙擦干净手，仔细听电话。 “玖玖，我要杀了慕北辰，他爷爷的。” “啊？你……”凌玖手捂嘴唇，“蓝蓝，到底怎么了？千万别冲动啊。” “玖玖，你抽点时间出来一下，我的事很急，今晚一定要跟你说。” 一块大石头就此落在凌玖心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开门声传来，她回回神，拉严实口罩。 娄晏环顾一周，没见着人，便朝厨房喊：“凌玖。” “娄总下班了，请稍等，我这就上菜。” 娄晏手扶门框，勾着领带往下扯，“凌玖，出来做事。” 凌玖洗了手，缓缓走来，娄晏盯着她的脸看，质疑道：“在家也要戴口罩？” 凌玖不疑有他，淡声回道：“给娄总做饭，保姆应该讲究卫生。” “大可不必。”娄晏弯腰换鞋，故作轻松说话，“把口罩取了，我看不习惯。” 上唇冒起的血泡胀鼓鼓的，凌玖没打算让他看，于是当没听见，扭头回厨房。 “我让你取口罩，没听到吗？” 娄晏冲上去勾住凌玖的腰，从后方把口罩给她摘了，扳正她的身子，眼睛盯住她的脸。 眸子里一股暗流在涌动，时而汹涌，时而低缓，叫人看不出娄晏此时的心绪。 “嘴巴怎么了？” “……”凌玖垂着眼帘。 见她不回话，也不敢直视他，娄晏的眼睛骤然睁大，急喘着，语气加重，“陆萧寒咬的？” “请给我放尊重点。”凌玖猛地抬眸，严厉警告。 娄晏冷笑，“哼，从昨晚到今天中午，你跟陆萧寒待在同一个房间。”眼睛在凌玖身上扫，意味深长，“昨晚的药，后劲大，陆萧寒……满意吗？” 啪。 凌玖反手给娄晏一个耳光。 “你敢打我？” 娄晏正要还手，门铃响了。 姚漫柔在外面大喊，“开门。” 第45章 去给慕北辰下跪，为自己留条活路 门内，气头正盛。 门外，情儿急不可待。 凌玖呵斥道：“娄晏，你枉为男人。天地之大，供你偷欢的场所那么多，而你，放着正路不走，总是龌龌龊龊搞下三滥的勾当。” 娄晏气得鼻孔冒烟。 一把逮过凌玖的手腕，拉着她开了门。 姚漫柔一看自己的男人和保姆手缠着手，脸色秒变。 “你们在干什么？”她吼道。 “给我进来。”娄晏抓上姚漫柔拉进去，同时放手，把两个女人分别甩在他左右。 “姚漫柔，你给劳资澄清一下，今晚，我请你来的吗？” “我自己来的，行了？” 娄晏的怒气并未因她承认私闯御园、自己得到洗白而消散。 姚漫柔破罐子破摔，“上一次也是我自己来的，不关娄晏的事。” “听清楚了吗？死女人。”娄晏逮住凌玖的肩把人拉到眼前，咬牙切齿俯视着她，“我言出必行，从没违反协议。” “放开我！” 凌玖挣脱出来，闪到一边。 娄晏的眼睛随着她转。 姚漫柔深受刺激，甩出王炸攻击凌玖，“小保姆，我劝你有点自知之明，阿晏是我的，我怀了他的孩子，从今以后，我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凌玖的目光下移，锁住姚漫柔的小腹。 时光停止了一般。 客厅陷入死静。 三个人，三种心境。 姚漫柔：气死你，小保姆，我说过要给你放箭，扎你的心，今晚做到了，哈哈哈。 娄晏：看凌玖的表情，似乎很难过，换句话说，她爱我、在乎我，得知我让第三者怀孕了，她深受打击。 许久，凌玖的视线从姚漫柔肚子上收回去。 “姓姚的，你这个人真是奇葩，向我炫耀孕肚，目的是什么？你觉得我稀罕渣男？还是认为我嫁不掉赖在御园？” “……”姚漫柔语塞。 娄晏脸色铁青。 凌玖怒道：“你的火力对准我，选错对象了？谁搞大你的肚子，你找谁负责；昨晚搞的party丑恶y乱，花钱只是解决表面问题，你得时时提防被人反击。” 你已经处在风口浪尖，垂死挣扎之人，再被爆料放出实锤的话，死定了！ “你一个保姆，井底之蛙，我的事，轮不到你插嘴。”还是那么傲慢，目中无人的样子。 凌玖呵呵一笑。 “姚漫柔，你的脑回路实在清奇，一口一个保姆轻视我，那么的看不起我，事实上呢？你又天天针对我，为了整我给全体人员下药，冒天大的风险打击一个保姆，你这行为怎么解释？” “……”姚漫柔的脸色红白交替，抿唇，咬牙，反驳道：“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呵呵，意思是你没有针对我？那就另有所图咯。”凌玖两手抱胸，靠墙站着，“你为了保住在娱乐圈的地位，下药帮参加party的大佬们吃肉？等他们吃饱喝足，出于感激再反过来帮你？” 说完这话，凌玖给娄晏一个鄙视的眼神。 娄晏脸色铁青，不发一言。 凌玖扭头去厨房，开始上菜。 认真完成单子上的细节活，站在桌边警告娄晏，“如果你不遵守协议，那就是自动毁约，我有权终止合作，责任自负。” 话落，没给两人多嘴的余地，换了鞋，摔门而去。 姚漫柔拍桌向娄晏发飙，“你怎么搞的？我怀孕了，不高兴么？” 高兴？ 哼！ 娄晏本就对姚漫柔的做事手法不满，加上凌玖刚才那番话，火气正盛，此时的姚漫柔，在他眼前就是个绣花枕头。 “不知你哪来的心情跟我闹？” 娄晏连她的名字都不想喊了，直接说事，“昨晚拿药干翻100多号人，你自认为吃定了他们，可我告诉你，50几个女生参选，能夺冠的只有几个，其余人员名落孙山之后，如果靠爆料你博取热度，你这辈子休想翻身了。” 姚漫柔的思绪从孕肚上收了回去。 “怕什么？他们有证据吗？”作为娱乐圈的老油条，自己啥事没经历过，比昨晚严重的场面多了去，主办人还不是照样大红大紫。 娄晏怒视着她，“你最好去给慕北辰下跪，为自己留条活路。” “娄晏？！” 提起那个亦正亦邪阎罗似的人物，姚漫柔气势全无。 然而娄晏没再多说一个字，舀了两碗汤，放一碗在姚漫柔面前，再拿个空碗，夹一堆菜给她。 …… 咖啡厅，陆蓝小脸绯红，刚洗过的蓝头发泛着微光。 半趴在桌子上向凌玖倾诉： “昨天晚上，我刚进电梯就遇上慕北辰，他明知道我身体异常，还带我到僻静的树林谈话，怕我回去告状影响他的生意。 好家伙，竟然趁火打劫，算计我、偷袭我、强吻我，还……” 砰。 说着就来气，小拳头锤在桌子上，两个杯子剧烈摇晃，果汁泼了出来。 凌玖连忙抽纸巾擦。 昨晚陆蓝乔装打扮陪她参加party，可以说因为她才中了药，负罪感好强烈。 凌玖红着眼睛道歉：“对不起！蓝蓝，是我害了你。” “你又来了，不关你的事啊。”陆蓝捉住凌玖的手，抖着胳膊，“我跟你说，慕北辰……他……他睡了我。” “？？”凌玖牙巴骨一咬，抓紧陆蓝的手。 陆蓝的舌尖抵住牙槽。 脸红心跳。 想起了某些细节，个中滋味百转千回，“我醒来的时候，慕北辰反咬一口，硬说我强要他，污蔑我非礼他，害他破戒，害他开荤……” 凌玖睁大眼睛。 睡了，主导权在男人，主动权也在男人，可是男人反过来赖女人，岂有此理！ “那他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王、八、蛋。”陆蓝咬牙切齿，“慕北辰限我一个月内去慕家求亲。” “什么？他要你去提亲？” “嗯，明确说要我爸准备好礼物，诚心诚意去慕家求亲。”陆蓝抚着心口，“，本人是陆家千金，不愁嫁，更不想嫁，要我反过来求慕北辰娶我，脸往哪里放啊？” “那……如果不照着做呢？” “我烦的就是这个。”陆蓝眉心紧拧，“他说如果我不照着做，他就找我爸谈，把我强睡他这事捅出来。” 陆蓝瑟瑟发抖。 从小到大最怕爸爸了，要是让他知道女儿大冷天在树林的草地上强了慕北辰，恐怕会当场动家法，自己再气出个心肌梗塞来。 凌玖想了想，她见过慕北辰，虽说对方刻板僵硬，但是人还年轻，若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也许…… 于是道：“蓝蓝，别急，我来想办法。” 第46章 你算好了，就开个价 夜半三更，季央伸着懒腰。 “凌玖，你要见慕北辰啊？” “是的，麻烦你帮我约一下他，如果可以，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也行。” “出大事了吗？”据季央对凌玖的了解，她的男女关系分得很清，不会随便约男人见面。 “抱歉，不方便说，我想跟他面谈。” 季央想到昨晚的事，便按照自己的思路开导凌玖，“哥还是那句话，在外混，千奇百怪的事都会遇到，只要不影响切身利益，就忍一忍，你得考虑前途不是？” 听这意思，季央不打算追究姚漫柔的责任。 也是，他是个男人，昨晚白白吃肉，还得到100万补偿，又没损失什么，无所谓的。 凌玖这么一想，没打招呼就挂了电话。 凌晨五点，季央发了条消息给她…… 不到一个小时，娄晏也发了条消息给她，在微信上下单了午餐，共计六道大菜、一份合欢糕加柠檬茶，要求中午送到公司，并转账5万块。 凌玖二话不说，起床做准备，第一时间在网上下单了外卖员的服饰。 午间十二点，穿戴好外卖员全套，加一层口罩，提上两个大篮子，打车送餐。 娄氏商厦，娄晏开了间接待室，叼着烟。 季央坐在他对面，慕北辰站窗边。 “北辰，漫柔一时脑热，给你添麻烦了，抱歉哈。” 慕北辰不咸不淡的回道：“你我虽然脾性不同，但相处得不错，二十几年来没给对方添过乱子，你当真要为那女人向我低头？” “不然呢？难道我眼睁睁看着漫柔陷入困境？” 季央接过话，“兄弟，你帮姚小姐收拾烂摊子，是不是意味着对她动真心了？” 娄晏避而不答。 闷头抽烟。 沉默一阵后，旧话重说，“北辰，漫柔这边的善后工作交给你，花多少钱全算我头上。” 季央暗自计算…… 李总是圈内知名制片人，手握大权，封死他的嘴巴不只是花钱，还要给他下套，拿个把柄在手上，互相制衡；鲁总为人狂傲，富甲一方，娱乐圈整人这套在他身上不适用，得查他公司的税务……加上其他各行各业的大佬，少说需要一个亿。 “你算好了，就开个价，我这边先付款。”娄晏向慕北辰抬眼。 唉。 慕北辰很为难的样子，“全场100多号人，逐个排查，找对方的软肋开刀，时间、精力、人员投入，至少拿一个亿出来才能摆平。” “钱不是问题。” 娄晏喊张耀进去，交代几句，张耀就跟着慕北辰的助手去办事。 姚漫柔惹出的祸坑暂时填上，娄晏的心情好转了一点。 这时，季央来了句，“陆萧寒呢？他怎么还没来？” 三个人面面相觑，娄晏的脸色又沉了下去。 他千算万算，估摸着季央会收凌玖，不如他的男人捡他不要的女人，还挺有优越感。 岂料姚漫柔那个绣花枕头半路杀出来，歪打正着，凌玖落到了陆萧寒怀里。 …… 凌玖在娄氏商厦外下车，保安拦住她，恶狠狠道：“外卖人员禁止入内。” “麻烦给娄晏打声招呼，告诉他凌玖来了。” 保安狠狠剜她一眼。 哼！ 外卖员敢直呼娄总的大名，怕是活腻了，手上的钢叉往上一提，“快点滚！” “你想打人？”凌玖把大篮子放在台阶上，挽挽袖子。 这年头，狗都敢跟人对着干了。 与此同时，陆萧寒的车驶来，毛凡极好的眼力看到了凌玖，“陆总，那位跟保安起冲突的人像凌小姐。” 陆萧寒摘掉墨镜，盯了几眼，下车来走了过去。 保安举着钢叉在凌玖眼前晃，“给我后退、后退，否则别怪我欺负女人。” 三个保安排着队朝前逼，威胁凌玖滚蛋。 忽然，其中一个“啊”的惊叫一声，两条腿筛糠似的扭曲着栽倒在地。 “谁t管闲事？” 另外两个举着钢叉回头，顿时惊得眼珠子疼，“陆、陆总，抱歉……抱歉……” 毛凡带人冲上来，一脚一个，踢飞出去，大脚踩其中一个的脑袋，“狂什么？” “……饶命……” “算了，给个教训就好了。”凌玖没什么好脸色，提起她的大篮子。 陆萧寒不动声色，在前方开路。 毛凡跟上前来，笑嘻嘻道：“凌小姐，把篮子给我，我来提。” “不用，谢你的好意。” 陆萧寒进电梯后自动站到最里侧，凌玖轻轻跨一步，吸气收腹立在门边，门关过来的时候探测到她的手，又缩了回去。 凌玖埋头看看脚下，稍微往后挪一点点。 陆萧寒姗姗来迟，季央积极招呼他，“萧寒，来这里坐。” “谢谢。” 陆萧寒的眼扫向慕北辰，神情与平时无二，但慕北辰心虚，缩了缩腿根。 那一夜，陆蓝打了他一棒棒，他带伤上阵，第二天命根子周边一大片乌青，他都不敢随便动，一不小心走路还打颤。 好在凌玖跟着进来，大家的注意力被她吸引过去。 娄晏高抬二郎腿，眯眼吐着烟圈，“凌玖，饭菜做好了？”语气像皇帝陛下俯瞰奴婢似的，说完还瞄一眼陆萧寒。 凌玖心平气和，“娄总，我已经按照你吩咐的准备好了。” “那行，你上菜，好好服侍几位大少。” 陆萧寒脸上凝结着一层冰霜，现场气氛诡异，季央笑了几声，开始整活儿，他拉一拉凌玖的黄马甲，“玖儿，干嘛穿外卖衫？” 众目睽睽之下，凌玖挤出一丝笑容。 “我是保姆，来大公司送餐会给娄总丢脸，乔装打扮了一下。” “瞎说，玖儿明明娇嫩貌美，娄总巴不得公司的人都认识你呢。” 四个男人围桌而坐，凌玖没再接话，默默从篮子里搬出茶壶，放四个陶瓷茶杯在一旁。 接着拿出六个一模一样的瓷盘，依次摆好，然后取出保温餐盒，把菜倒进去，细心装盘打理，最后端出砂锅。 一桌独具特色的家常菜摆在眼前，合欢糕像贡品，精致绝伦，山珍汤香气四溢，烤鱼鲜嫩，锡纸一打开，热气滚滚。 季央哇塞、哇塞、哇噻……边吃边叫。 慕北辰也饿了，埋头大快朵颐。 唯有陆萧寒如鲠在喉，塞点烤鱼在嘴里，半天没咽下去。 第47章 这辈子，不会放手 桌上的菜堪称精品，不难想象花费多少时间和心血。 凌玖昨天上午还发着烧，嘴唇冒起血泡，下午硬要出院，身体没恢复就给人做饭，还大老远送来…… 陆萧寒想到这些，嗓子眼堵死了似的，哪里吃得下去。 这时，娄晏特意行使主权，碰一碰陆萧寒的杯子，“哥们，以茶代酒，喝一杯。” 陆萧寒没动。 娄晏一饮而尽，笑着炫耀，“我的保姆很会照顾人，一天二十四小时伺候我，每当我运动过后口干舌燥时，她就会给我煮茶，你快尝尝，口感超好。” “娄总，吃饭，菜凉了。” 凌玖把茶几上的花瓶挪到餐桌，身子卡在陆萧寒和季央中间，挡住娄晏的视线。 然而娄晏不达目的不罢休，他继续说：“玖玖很懂事，在国外的时候，我半夜饿了，她会起来做宵夜。” 陆萧寒身上的寒气四散。 娄晏便抓住这个点深入刺激他，“昨天晚上，玖儿也做了一桌大餐，都是我喜欢的菜，漫柔吃了连声夸好。” 昨天晚上，她也做饭了？ 明明发着烧，身体那么难受。 陆萧寒的眼眶渐渐发热…… “哈哈哈，我说多了点，吃菜、吃菜。”娄晏发出胜利者的恣意笑声，跟季央碰了杯。 季央夸奖道：“玖儿的手艺真好，比我家做了几十年饭菜的大厨手艺还出彩，年轻有为，棒！” 娄晏接过话，“漫柔爱吃醋，天天说我看中小保姆，她哪里知道凌玖是宝藏女孩啊，多能干的。”瞄一眼陆萧寒，沉着声道：“所以我舍不得相依相伴三年的保姆，这辈子，不会放手。” 陆萧寒心上一震，剑眉拧了起来。 季央啃着酱香鸡翅，眼皮往上翻，“由不得你哟，凌玖参加选美如果出了成绩，她哪还会当保姆。” “我要留她在身边，她就别想走。”娄晏这话说得很霸道。 季央扔掉骨头，喝口茶。 凌玖心上有事，懒得跟娄晏抬杠，一直盯着慕北辰的后脑勺，期间热情的给他添茶水。 慕北辰吃饱喝足，扬了扬头，凌玖便朝他一笑，“慕总，今天的午餐还满意吗？” 慕北辰点点头，说了声“谢谢”。 “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谈谈，烦请慕总移步外间，耽误你五分钟。” 娄晏和陆萧寒同时望向凌玖，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慕北辰顶着陆萧寒质疑的目光，收腹吸气，迈着酸疼的腿走了出去。 “什么事？” “慕总，时间宝贵，我长话短说，蓝蓝是女孩子，她脸皮薄、心软，你们从小就认识，她的脾性你应该了解……” “陆蓝……让你来当说客？”话还没说完，就被慕北辰抢了过来。 “不，是我自己想找你谈。那天晚上的事你很清楚，蓝蓝是因为我才中的药，她出事，我负有不可推卸责任。” 慕北辰叹口气，回眸打量凌玖。 一个瘦弱的小女孩而已，白嫩的脸上还带有几分纯真，没受过风吹雨打似的，就她？为陆蓝负责？ 有些可笑。 “慕总……” 慕北辰摆摆手，“你回去催一催陆蓝，尽快备好提亲礼品，我等着的。” 话音刚落，慕北辰冷冷转身。 原以为陆萧寒就够难相处了，见识过慕北辰，才发现冰山之外还有冰山。 …… 陆萧寒走的时候，脸上挂霜，剑眉紧拧。 娄晏翘着二郎腿在老板椅上转圈，感觉自己干得太好了，直接插把刀在陆萧寒心上，拿姚漫柔的话来说，就是他一辈子的阴影。 娄晏沉浸在大获全胜的喜悦中时，陆萧寒直接把娄正雄堵在了会所包间。 “娄董，我有话和你谈。”陆萧寒西装笔挺，挡在门口。 跟娄正雄以谈合同为名头、召一群靓妹寻乐的大佬们一看是陆家人出场，纷纷抱起西装，拉拉皮带溜出去。 娄正雄提提皮带扣，抽湿纸巾擦擦手。 “年轻人，贸然闯入我的地盘很没礼貌。” “抱歉！我今天有点急事。” “你说。”娄正雄看看表，“给你半个小时。” 沙发套子皱巴巴、乌泱泱的，陆萧寒看了一眼，就站着说话。 “娄晏出轨姚漫柔，致其怀孕，这件事不知娄董怎么看。” 娄正雄推推眼镜，他算是一知半解，机警回道：“你接了你爸的班，生意上那么多事要做，怎么想起管他人的闲事来了？” “因为这件事与我有关。” 陆萧寒的眼睛定在娄正雄身上，“娄晏和凌玖早已离婚，但他瞒着家人，其目的，娄董应该清楚。” 离婚了？ 这方面娄正雄确实不知，他的喉结动了动。 “身为男人，顶天立地。娄晏小时候顽皮归顽皮，但他不会乱来。出车祸后，他结了婚，不爱配偶可以离婚，放过人家，自己爱谁再去找谁。 可他，渣透心，婚内出轨，直接带情人回家，在结发妻眼皮底下睡婚床，欺上瞒下，丧尽天良，他是您的儿子，该管管了。” 娄正雄脸上挂不住。 他哑声道：“你说的这些，是娄晏的私事，跟你没有利益冲突？”心想娄晏又没渣你家妹妹，你咸吃萝卜淡操心。 娄正雄叱诧风云几十年，历来只有他教化别人，没有别人反过来教他怎么做这一说。 就有些生气。 “娄晏的前妻，也就是凌玖，是我的……”心上人，但如果这样说，会给凌玖惹麻烦，转而道：“是我一个哥们的亲妹妹，哥们远在国外，托我照顾她。” 原来如此。 娄正雄冷哼一声。 一个小丫头而已，娄晏怎么处理那是他的事，又不妨碍什么。 陆萧寒了解娄正雄的为人，便掐点放狠话，“娄董，限你十天内处理好家务事，命令娄晏放他的前妻离开，要不然，我会把娄晏的所作所为报给媒体，到时不只是他身败名裂，娄家的颜面也要扫地。” “你敢威胁我？” 娄正雄嗖的一下站了起来。 陆萧寒冷眼看着他，“我敬你是长辈，留了一些余地，其实，你的花边新闻也有很多实料在媒体人手上，要不要爆？什么时候爆？就看你自己了。” 话落，陆萧寒倒退一步转身离去。 “混账！”娄正雄扫落一桌子酒水。 第48章 放我走，好聚好散 夜色笼罩着满园积雪，娄家东苑门窗紧闭。 娄老爷子瞪圆眼珠子，手拄拐杖急喘。 “逆子！你放着贤惠懂事的老婆不用，去外面找女人撒种，瞎了不识人？还是鬼迷心窍了？” 咳咳咳。 老花镜哐啷一声掉在地上，娄老爷子躬着干瘦的背埋头去捡，好一半天直不起腰来。 气个半死。 娄老夫人抹着眼泪，“娄晏啊娄晏，我和你爷爷老得一个狮子头要分着吃了，还能活多久呢？等我们两眼一闭，你在这个家还有一席之地吗？” 唉！ 操碎了心。 想着娄晏从小娘不要爹不爱，给他点关怀，帮他争取一下，年后顺利继承家业，老两口死了才安心。 怎奈他那么的不争气。 出轨被抓包，尚且掩盖下去，还不自觉，又搞大女明星的肚子，偷偷离了婚，抛弃贤妻…… 从听到娄正雄说这些开始，老两口的心脏就疼得贴在后背上，喘气都困难。 娄老爷子抖着手戴上老花镜，拄着拐杖站了起来，双膝弯曲，小腿肚打颤。 罢了，能用的方法用完了。 烂泥巴扶不上墙，听天由命。 就当娄晏是个叫花子，若是将来老两口临终前合不上眼，就告诉自己反正他是要饭的，用最坏的结果，讨一个安心。 看着爷爷佝偻的背影、蹒跚艰难的步伐。 娄晏眼里涌上热泪，哽咽着喊他，“爷爷，不是我不想跟凌玖好好过，而是那场车祸给我造成了致命性的伤害，我的伤养了整整一年，吃了无数药，手上的针孔堪比马蜂窝，受尽煎熬和折磨。 我忘不了那段痛苦的经历，凌玖的父亲把我害得那么惨，他挨千刀万剐不足泄愤。” 砰。 娄晏的拳头砸在地砖上，一大颗泪珠滚落在手背，撕心裂肺地咆哮，“父债女还！所以我恨凌玖，没法原谅她。” 他的眼泪很真实，神情忧伤，爷爷奶奶心又软了。 老两口搀扶着走回来，坐在原来的位置上。 娄晏跪着的，奶奶拿手帕给他擦擦眼角，苦心劝导：“孙儿啊，你的心情奶奶理解，当初爷爷怕你活不下来，一样的恨死夏勇，还威胁他如果你死了，要他家所有人陪葬。 可是，三年过去了啊。 其一，你康复了，凌玖这三年拼尽全力照顾你，弥补她养父犯下的错；其二，做人要向前看，爬过了大坎，就别揪着过往不放；其三，夏勇是凌玖的养父，跟她没有血缘关系，况且凌玖也跟他断绝关系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凌玖也是受害者。 她当年被迫辍学，嫁给了你，三年来，你是她唯一的亲人、也是她唯一的依靠，她全部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你可知道？” 娄晏摇头，用很大的力气挣扎。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别拿道德绑架我。夏勇是她爹！养父也是爹！我和她是仇人关系，永远不可能产生交集。” 唉…… 劝不动。 奶奶揉揉模糊的眼睛，“我们能做的就是这些了，你听不进去，也没办法。” “那你说说，小三儿肚子里的孩子打算怎么处理？”娄老爷子拿拐杖拍一拍娄晏的膝盖。 他的头垂了下去，身子瞬间缩短一截，神情颓废，“我们商量过了，一个星期后去医院。” 非婚子，娄家长辈也不喜欢，他决定了，老人家就没多说什么。 娄老爷子仰起头，浑浊的目光遥望墙上挂着的娄家家法。 “你自己把自己毁了，这些破事很快会传到大伯二伯他们耳中，你爸向来又喜欢你兄弟，董事长之位你没希望了，往后……好自为之。” 娄老爷子拄着拐杖，手扶沙发边缘，慢吞吞的站了起来，走路的时候弓腰驼背，后脑勺一大片白花花的发丝。 老两口痛心疾首，无奈加失望，一夜没合眼。 第二天早晨，坐立难安，茶饭不思，想来想去，给凌玖打了电话。 咖啡厅雅间，凌玖戴着口罩，穿一身雾霾蓝大衣，高挑纤长的走来。 “玖儿，你瘦了。”奶奶拉拉她的手，白了的眉皱了起来，“多穿点啊，手冷冰冰的。” 凌玖眉眼弯弯，借机说道：“我找了个工作，要上台表演，这段时间刻意减肥，瘦了几斤。” “闺女，你是不是生奶奶的气了？”还记着上次在娄家大宅和庄雅晴一起针对凌玖闹，大家不欢而散。 凌玖避开理不清的家庭琐事，淡漠道：“我和娄晏离婚了，恕我直言，于娄家，我已是个外人，过去的事没必要再计较。” 老两口只叹气。 娄老爷子抖着手，从西装兜里摸出一张银行卡，推到凌玖那边。 老夫人抓起她的手，把卡放在手心上，合拢了指头紧紧攒着，“出去工作太累了，你不用去吃那种苦，娄家有的是钱，你先拿着花，爷爷以后每个月会给你打10万。” 天下没有白得的午餐，凌玖深有体会。 嫁给娄晏三年，她没得到过这种待遇。 不怕人笑话，回国第一次离婚那天，她的微信余额仅仅三位数。 过去一千多个漫长日夜，谁管过她的需要？谁又在乎过她的尊严？ 爷爷奶奶把她当福星、当高级保姆服侍娄晏，娄晏则当她是小猫小狗，不高兴的时候拿她撒气，有需要的时候呼来唤去…… 别说她现在不缺钱了，就是流落在外要饭，也不会接受这种目的性极强的施舍。 凌玖推着奶奶的手，“谢谢二老！我已经不是娄家人了，你们不必牵挂我。” 老夫人给老爷子一个眼神。 老爷子清清嗓子，拿出老董事长的作风，给凌玖上课。 “婚姻，还是原配好，知根知底，从年少相伴到白头，一世情深。 娄晏年轻气盛，他人不坏，只是受过重创，身心俱损，他对你有些误解，才出轨做错事，希望你理解他，给他点时间。” 老夫人接着说：“玖儿，你是个好孩子，没爹没娘，一个人在外也艰难，原谅娄晏，奶奶让他给你道歉，今晚就上交工资卡，踹掉姚三儿，从此好好善待你。” 两双浑浊的眼睛盯着凌玖，充满了期待。 许久。 凌玖目光淡然，“娄晏和姚漫柔的事既然曝光了，他和我也不必再演戏，劳烦你们给他做思想工作，放我走，好聚好散。” “玖儿啊，你这样说话奶奶好伤心。”老夫人靠在她肩膀上，短短的头发丝全白了。 第49章 看看你老婆，不比女明星差 听说凌玖参加选美，100进80强这天，娄老夫人早早打开电视机等着看。 宣传片的第一个镜头就是凌玖光脚丫空翻，配的文案很励志——穿上水晶鞋，梦想成真，我是最闪耀的新星，009号凌玖。 镜头随即切换到后台彩排现场，凌彩在练钢管舞，娄老夫人目瞪口呆。 “老爷子，玖儿会跳舞啊？” 娄老爷子放下经济日报，瞅一眼电视机。 果然呢，一向本分乖巧的凌玖大变样，妆容妩媚动人，紧身衣勾勒出她的曼妙身姿，腰细，胸前波澜壮阔，体形灵活如蛇。 很惊喜。 也很意外。 “阿晏在外找女人，不就是图女明星妖艳吸眼球吗？” 奶奶想起这个就来气，拿手机猛戳几下，把直播链接发给娄晏。 完了还摁住语音发送框吼他几句，“看看你老婆，要颜值有颜值，要才华有才华，不比女明星差！” 娄老夫人忙完，晋级赛拉开帷幕。 100强选手分成很多小组，按次序上台表演。 凌玖上一次凭实力出圈，为自己赢得了高热度，导演组这次就把她安排在最后，压轴表演。 距离她上台还有很长时间，她就在后台继续练舞。 算起来，两年前学舞只花了6个月时间，起因是有一次娄晏醉酒，在家大吵大闹，口口声声要她跳个舞看看。 她手脚僵硬，脸皮又薄，没答应。 娄晏闹了一夜，接着昏睡了两天，疗养期漫长又煎熬，他饱受折磨，半死不活的样子很扎心。 凌玖因此给自己请了私教，从头开始学舞…… 她自知技艺平凡，参赛后拼了命，逮着时间就埋头苦练，沉浸在老师要求的”以肢体语言诠释音乐意境”的世界。 太过投入，场边谁来了，谁又走了，她没在意。 工作人员通知她做准备的时候，化妆造型师赶来补妆，收拾妥当，光脚丫走回场边。 “我的鞋子呢？”凌玖惊出冷汗。 上一次鞋子出问题要了她半条命，今天可不能再出差错，她翻遍物品摆放柜，围着训练场地跑…… 四处找鞋。 工作人员得知她的鞋子掉了，个个发牢骚。 “你怎么搞的啊？连双鞋都保管不好。” “几百人参加比赛，个个顺顺利利，就你事多。” “快一点，找到没？再等三分钟就轮到你上场了。” 抱怨声此起彼伏，凌玖的心慌乱不安。 鞋子像个魔咒卡在她额头上，青筋突突突直跳，视线模糊不清。 工作人员喊住几个刚离场的女孩，让她们借鞋子给凌玖穿。 一个个推三阻四，都很现实，被淘汰的急着逃离伤心地，晋级了的不喜欢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借鞋子一波三折。 好不容易说服一个稚气未脱的女孩脱下鞋，凌玖还穿不上，她要38码，而对方的是36码。 木老师急得两手叉腰，大声责备凌玖： “009号，你咋这么不顺呢？啊？太奇葩了，几百人参赛就你事儿不断，你上一次瞎摸摸碰死耗子蒙混过关，这一次可没那么幸运了，观众个个火眼金睛，都盯着你的。” 同样的事故如果出现两次，观众一定嗤之以鼻，给她扣个“演套路”的帽子。 009号到点了还没出来，主持人只得动用巧舌东拉西扯拖延时间。 直播间满屏飘着大问号。 “009号又出事了吗？” “靠，全是套路，看她有点热度，导演组就吊足观众的胃口。” 一场直播赛持续三个多小时，观众的耐心磨得差不多了，怨声四起。 此时，娄晏处理完一天的工作，准备下班，看到奶奶发的链接，就随便点进去看看。 很滑稽，直播画面花里胡哨，弹幕满屏飞，千奇百怪的言论密密麻麻布满屏幕。 勾起娄晏的好奇心。 他关掉弹幕，主持人正好说有请009号登场，她即将给大家带来的是钢管舞。 娄晏眉尾一挑，打开弹幕。 可谓峰回路转，满屏红唇、玫瑰乱飞，所有人的心情都好起来了。 “好饭不怕晚”有人发了一条加长版横幅，一秒之间，无数人效仿，画面又变得花里胡哨。 娄晏凝眸，关掉弹幕。 咳咳咳…… 清清嗓子静观。 凌玖出场，娄晏手扶额头。 攀上钢管舞动的凌玖，头发上粘着水钻贴花，聚光灯下晶晶亮，她化了艳妆，拉长眼线，突出桃花眼，眉梢微勾，小脸明艳照人。 身体灵巧如蛇，仪态曼妙。 配乐是“年轮”，高昂部分，凌玖单脚、单臂勾住钢管，奔放转圈，上半身前倾，灵动的桃花眼眺望远处。 “数着一圈圈年轮，我认真，将心事都封存，密密麻麻是我的自尊；修改一次次离分，我承认，曾幻想过永恒……” 旋律荡气回肠，舞者全情投入。 她是曲中人，曲调与她融为一体。 初看惊艳，再看叹为观止，曲终，舞止，又美又凄凉的感觉涌上心头。 凌玖吸口气，幸好，没有辜负自己。 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直播间又一次卡顿。 娄晏刷新了几次，重新进入时，主持人正在采访凌玖。 “009号，你今天的演出真是感人，现场以及直播间数千万观众在支持你，给大家说几句。” 凌玖鞠躬。 深深的埋头。 停顿了几秒才直起腰，镜头对准她的脸时，莹莹泪光在闪动。 “感谢所有支持我的人！”再一个鞠躬，一路走来所受的不公待遇在她眼前浮动。 抿住红唇，几度哽咽，以手遮面强行平复心情。 “请相信……我从未放弃自己。”第三次鞠躬，转身退场，光着脚丫，背影弱小。 娄晏深深的叹了口气。 他拨通姚漫柔的电话。 姚漫柔刚睡醒，打着哈欠，“老公，我已经有妊娠反应了，想吃凌玖做的虾丸，你安排她今晚做饭哈。” “今天，凌玖上场前又出状况，是你干的？” “是又怎样？” “你……” 砰。 娄晏一掌拍在办公桌上，“你疯了吗？一再为难她。” “我现在失业了，在圈内的名声毁了，我不好过，凌玖也别想出头。” “你好无聊！天天针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保姆，有病？建议你去看心理医生。” “还不是怪你舍不得小保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舍不得她了？” 完全不知道姚漫柔这话从何说起，娄晏直骂她精神有问题，两人吵了起来。 姚漫柔哭喊道：“我们已经这样了，你不需要再演戏，今天晚上回去就跟凌玖谈，赶她走，听到没？” “不可能。” 姚漫柔抓住把柄发飙，“看到没？你舍不得赶她走，心里分明有她。” “你……给我听着，下周就去医院，把肚子清理干净。“娄晏闭闭眼，倒在老板椅上。 第50章 休想骗她复婚 “请把监控调出来，我的鞋子无故消失，怀疑有人暗中搞鬼，给我使绊子。” 凌玖当着工作人员的面发飙。 已经是第二次了，欺到她头上，无需再忍。 相关负责人支支吾吾，明显的不想管。 凌玖便拨打报警电话，高声大气道：“您好！我要报警……” 一开始，工作人员没把这事放在眼里，警察来了又能怎样，一般的小纠纷还不是内部自行处理，凌玖无权无势，闹再凶，也没人理她。 后来，凌玖在电话里说：“麻烦你们尽快过来，比赛现场有小偷……” 把找不到鞋子说成现场有小偷，性质就不一样了。 管安保人员的大哥散漫走来，肩上扛个对讲机，咧着胡子嘴，“009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是参赛选手，有责任维护大赛的名声。” “我今天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凌玖坚持己见，不退不缩。 这些人不得已，向上一级汇报。 不到五分钟，来了个人高马大的管理员，此人胳肢窝下夹个资料袋，两手交叠着，“凌小姐，有事好商量。” 这人说完，安保处经理来了，肥胖男陪着笑脸，哈哈道：“查出来了，009号的鞋是038号秦昭拿走的。” “她拿走的？” 凌玖怔住。 之前秦昭带着她，对她很友善，这个人且是季央安插进来的，她一直把对方当自己人看待。 “没错，就是她，具体原因有待调查，相信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一连串变故防不胜防。 凌玖的膝盖骨酸软，精疲力竭，打车回了御园。 很意外，娄晏竟然在家，正翘着二郎腿在阳台上喝酒。 凌玖站在门边，背靠墙，眼含恨意。 娄晏瞟她一眼，“干嘛这样看着我？” “无耻！”凌玖鞋都没换，迈着酸软的腿走了过去，“你看不起我，我认了；你婚内出轨，我忍了；你要离婚，我答应了；你喜当爹，我无异议，还不够吗？” “凌玖，发什么疯？”娄晏黑着脸吼。 “你愚蠢至极，找了姚漫柔那个破玩意儿，她病的不轻，害人害己。” 娄晏自知理亏，没反驳，软着嗓子道：“今天是漫柔不对，我已经教训过她了。” 哈哈哈！ 凌玖向后倒，虚弱的靠在墙上，眼含泪花，“生而为人，我善良隐忍，真心待人，自认为没亏欠你什么，可是你……折磨我三年还不够，伙同情妇变本加厉针对我。” “……” 许是凌玖今天的表演太煽情，娄晏受她的情绪影响，气势不似以往那么狂傲。 他提起酒瓶，仰头直往嘴里灌。 “给我听着，拿出男人的雄风来，带上姚漫柔，过你的一家三口生活，就此放过我。” “不可能。”娄晏突然受刺激，酒瓶子直接砸在地上。 凌玖上前，抓住他的衣领，咬牙切齿，“明天就终止协议，我把多余的钱退给你，我俩一别两宽，此生不见。” “你妄想。”娄晏撕开凌玖的手，眼珠子血红。 “姚漫柔视我为眼中钉，我留在御园一天，那女人就恨我一天，没事找事，处心积虑，天天发神经。 呵，她是你的女人呐，心头肉啊，浪迹天涯海角不忘的心肝宝啊，你忍心看着她为了一个保姆发疯？” 凌玖踢开地上的玻璃碎片，“我要是你，立即马上赶走前妻，光明正大的娶姚漫柔，轰轰烈烈爱个够……” “够了！！” 娄晏甩手，瞪大眼睛，闯过凌玖的肩膀窜了出去，几步跳到楼梯上。 凌玖对着他的背影吼道：“我受够了，你做好心理准备。”垂着手，呆呆地看着一地狼籍。 许久。 一阵手机铃声划破死静，娄老夫人打来电话。 刚吵完架，凌玖的心口又闷又疼，并不想听娄家人叨叨。 她扶着楼梯上去，刚到二楼，娄晏迎面而来，冷声说：“奶奶请你回去一趟。” “不去。” 凌玖推开自己的房门，娄晏跟在她身后，“凌家老夫人造访，她想见你。” “不关我的事，要去你自己去。” 娄晏拿脚抵住门，“奶奶的话，你必须听。” “你我已经离婚，娄家与我无关，干嘛要听？”想起那天老两口拿钱哄她，还是很难过，休想骗她复婚。 你一言，我一句，两人争执不休。 娄老夫人又打电话来催，娄晏点开免提，把手机塞到凌玖下巴底下，那头，一个陌生老人在说话。 “009号，你叫凌玖是？” “嗯，您是？” “哈哈哈，我是个老太太，看了你的比赛，入迷了，想见见小玖儿的真容呢。” “我没空，抱歉。” “等等。”凌老太太话锋一转，“乖乖，听我一句，来娄家老宅见一面，对你有好处。” 这话说得很真诚，带着些许温暖，凌玖的心软了下来，洗漱一番，换身干净衣服，打车前往娄家。 客厅正门，凌玖缓步走了进去，正对面，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清瘦的手撑住沙发，似要站起身。 “玖儿，快快过来，给凌老夫人问好。”娄奶奶满面笑容招呼着。 凌玖朝凌老夫人走去，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近到能看清她眼角的褶子时，凌老夫人……哭了。 第51章 认亲：我是妈妈呀，女儿 她哭了？ 为什么要哭？ 素不相识，无冤无仇，她又是个老人，当众流泪整得像要讹人。 凌玖仿佛看到黑云压顶，眉心拧了起来。 “霜花，你激动个啥？”娄奶奶咯咯笑。 “我……”凌老夫人含泪招呼凌玖，“乖乖，过来，跟我坐在一起。” 凌玖一头雾水。 不过她正好也不想跟娄奶奶牵扯，便依着凌老夫人的意思坐了过去。 凌老夫人的目光从她的头发丝开始，渐渐向下移动，看完腿脚，再返回去看一遍，上上下下打量个够，脸色由阴转晴，含着泪笑了。 “唉！霜花，你今晚怎么了？”娄奶奶一脸狐疑地望着她。 “啊？！” 凌老夫人惊了一下，嘴角抽了抽，“我……我看到小玖儿的真容很激动。”说着脸转了过来，面朝凌玖，“乖乖长得真好。” “谢老夫人夸奖！”凌玖埋头行礼。 她习惯了尊卑有别，眼神略带惶恐，毕恭毕敬，过于谦卑，导致她的举止刻板僵硬。 凌老夫人眼里又涌上泪花。 凌玖更紧张，“老夫人，如果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可以明说。”说出来，该改就改，万事好商量，别哭哭啼啼给人惹事。 前有娄晏，后有娄家爷爷奶奶，侧边还有庄雅晴，一个个够折磨人了。 凌玖垂着眼眸。 凌老夫人擦擦眼睛，转向娄奶奶，以商量的口吻道：“我很少关注娱乐节目，今天看一场选美晋级赛，突然就对009号着迷了，可不可以请小姑娘去我那里玩一玩呢？” 娄奶奶一脸懵。 这算追星吗？ 即便是，但也不是古稀老人干的事。 就很奇怪。 凌老夫人急得打手势，细细解释，“你也知道，我寡居多年，住别院，孤孤单单，要是有个女孩儿陪我说说话，兴许能再活几年。” 娄奶奶这下动了恻隐之心。 笑着打趣，“萱萱不是女孩儿啊？”她记得的，凌子萱大学毕业了，已经是个大姑娘。 “唉！实不相瞒，萱萱从小娇生惯养，整日在外疯玩，我好几天没见着她了。” 凌玖不明所以，借故推脱，“我是娄大少爷的私人助理，要干的活很多，没空陪你老人家。” 可是凌老夫人一下子握住她的手，嘴唇抖动着，又是要哭的样子。 “霜花，你心脏不好，千万别激动，不就是看上了009号，想借去玩几天吗？我答应你就是了。”娄奶奶爽快一笑。 借去玩几天？ 凌玖深深叹口气。 在娄家，她果然是小猫小狗似的存在。 凌老夫人的手抖得更厉害，哑声哽咽着，“乖乖，小乖乖……娄老夫人同意了，那你就跟我去住几天。” 凌玖看看窗外，天都黑了，她出门前又没跟娄晏打招呼。 正要推辞，娄奶奶突然摆摆手，“没事、没事，霜花身体不好，难得出来一趟，你跟她去，娄晏那边我来给他说。” 听完这话，凌老夫人满意的笑了。 拉上凌玖，吩咐佣人给司机打电话。 上了车，凌玖如坐针毯。 从结婚到离婚，历经三年多时间，她没在娄晏安排的住所之外过过夜，即便娄晏那边有奶奶处理，不怕他发火，但她还是别扭。 一来自己出身不好，深入简出，很少跟大富大贵的人家来往；二来换洗衣物什么的一样没带，再者她还认生，换个陌生环境不自在。 凌老夫人像没看见她心事重重一样，紧紧抓着她的手，铁了心要带她走。 凌家别墅位于灵山半山腰，占地几千平米，园林式楼宇一栋接一栋，奢华壮观。凌玖下了车，压迫感袭来。 “别紧张。”凌老夫人拿帕子擦一擦她的手心，拭干冷汗。 客厅，灯火辉煌，大理石地砖映出人影。 一个两三岁模样的小男孩在地毯上翻跟头玩。 旁边站着一群大人，说说笑笑，很是热闹。 “我把人带回来了。”凌老夫人话音刚落，围着小男孩的那些人围了过来。 走在前面的是一对中年夫妻，两人睁着大大的眼睛珠，嘴巴呈o形，盯着凌玖看。 他们后方，一个成功人士模样的男人抱起小男孩，温声说：“凌玖，欢迎回家。我是大哥，凌子谦。” 凌子谦旁边跟着一个气质若兰的美人，还是个孕妇，穿一身洁白丝裙，笑着打招呼，“玖儿好，我是大嫂冰雁。” 小男孩抱着爸爸的脖子，扭头望着凌玖介绍自己：“还有我，我叫大果，是哥哥。” 说完，俯身趴在凌子谦胳膊上，小手轻轻摸着冰雁凸起的肚子，“妈妈肚肚里的妹妹叫小安。” 哈哈哈…… 凌子谦夫妻俩逗逗儿子。 最前方的两个中年人缓过神来，女人热泪盈眶，上前一步抱住凌玖，“我是妈妈呀，女儿，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中年男人在一旁说：“我是爸爸。” 凌玖惊魂未定，恍如隔世。 僵硬的杵在一群人中间，任由他们抱她、摸她。 他们问她话，她一句答不上来；对她笑，她的表情除了惊恐，就是难以置信。 她前些日子在魏南野帮助下把寻亲信息挂到“宝贝回家”网，魏南野当时说有消息了就会通知她。 可她迄今为止什么都没收到，怎么就突然冒出人来认亲了呢？ 凌老夫人拉着凌玖进去，坐在沙发最起眼的位置上，方便每个人都看得到她。 “我……真的是凌家的女儿？” “当然啦。” 爸爸靳广荣拿出一个资料袋，取出凌玖和妈妈凌傲秋的dna 信息比对记录，上面大大的鉴定章确认她们是母女。 靳广荣是上门女婿，凌家的孩子都跟妈妈姓。 凌傲秋抹着眼泪，讲述丢失凌玖的经过： 23年前，凌傲秋生下一对双胞胎女儿。 大的取名子姝，小的取名子萱，女儿刚满三天，家里突发大火，人命关天，现场混乱不堪。 当凌家老小一脸黑灰逃出来时，队伍中少了一个人——小子姝不见了。 女人们哭喊连天，男人们分头找婴儿，扫地的老佣人说看到小保姆从房里救出婴儿，保镖带着她跑了。 凌家火速派人追查，抓到了保镖，才得知原来是已婚保镖和小保姆偷情，被凌老太太发现，教训了保姆，这人怀恨在心。 趁家里新生儿出世忙乱之际，伙同保镖放火，偷走了子姝。 听到这里，凌玖抬起泪眼，问妈妈，“这些年，你们找过我吗？” 第52章 萧寒哥只能喜欢我，听到没？ “找过啊，出事后我们派人追至保姆老家，可惜……” 凌傲秋掩面痛哭。 靳广荣接着说：“保姆逃跑途中，中巴车侧翻，滚下山崖，只有爬回路上求救的一个年轻小伙幸存，其余人员尸首异地，命丧异乡。” 事故致多人身亡，又是大热天，遗体难辨，凌家派出去的人回来报信，取了凌傲秋的血去做dna比对。 等了很长时间，官方却传来没找到小婴儿的消息。 小子姝的去向就此成谜。 说她翻下山崖死了，又没找到骨骸，说她还活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依赖保姆生存，保姆都死了，她岂能活着？ 这件事成了凌老夫人的心病，一夜之间，她的头发全白了，催促凌傲秋去寻亲网登记，孙女是死是活总要有个交代…… 这一等，就是23年。 直到凌玖参加选美，凌家二儿子凌子郁和凌玖同台演出，寻找亲生女儿才有了希望。 接到宝贝回家网的消息时，凌家第一时间查了凌玖的背景。 结果差点要了一家人的命。 万万没想到，自家的宝贝女儿在给娄晏当私人助理，说难听点，就是当他的保姆，且是三年之久，从国外到国内，吃尽苦头，受尽委屈。 但他们并没冲动认亲，而是派出与娄奶奶关系要好的凌老夫人去把孙女先带回来。 听到这里，凌玖佩服家人的智慧。 凌老夫人眼睛都哭肿了，“玖儿啊，娄晏从小放荡不羁，你帮他做事，有没有挨打挨骂呢？” 家人都看着她，个个眼中含泪，对她的关怀发自内心肺腑。 凌玖隐忍许久的泪夺眶而出。 扭头扑进凌老夫人怀里，“奶奶……我离婚了。” “什么？” 啊？ 这话……从何说起？ 一家人惊得不轻。 凌玖哭出声，牢牢抓着奶奶的肩膀。 “三年前，我养父酒驾撞了娄晏的车，致他重伤。娄老爷子威胁养父，扬言要一家人陪葬，他不得已，把我当消灾的工具嫁给娄晏。 我一开始奋起反抗，打了一架，伤的伤，骂的骂，夏家仿佛地狱，痛定思痛，实在过够了那样的日子。 就想和他们断绝关系，嫁给娄晏我认了，因为娄晏当时昏迷不醒，他做了几次大手术，医生说死马当活马医，我想着等他死了，我也就自由了。 可是没想到峰回路转，娄晏醒了过来，在国外经过一年多的治疗，康复了。” 说到这里，一家人还是平心静气的。 从表面看，凌玖嫁给娄晏比她在夏家当多余的养女强，毕竟娄家是豪门，方方面面都处于上流社会层次。 然而，凌玖哭得撕心裂肺，“娄晏回国后，跟姚漫柔缠在一起，他……他带姚漫柔回家睡我的婚床，两人在我眼皮底下……” 呜呜呜…… “孩子啊……”凌老夫人仰头痛哭，“我可怜的孙女，这都是些啥破事啊……” “你们因为这个离婚的吗？”凌子谦问道。 大嫂冰雁坐到凌玖身旁，抚着她的背，温言细语安慰她，“妹妹别怕，你现在找到亲人了，家人会为你做主的。” “呜呜呜……姚漫柔追到娄家大宅，以嫁给娄时允相逼，娄晏害怕失去她，才和我离婚。” “他爷爷的，混\/\/球一个，无法无天！真不知娄正雄怎么教养儿子的。”靳广荣怒不可遏，手叉腰在客厅暴走。 凌傲秋气愤难当，“娄老\/狗本身就是个采花大盗，上梁不正下梁歪，娄晏有样学样。” 凌之谦心有余悸。 “还好我们提前做了准备，没惊动娄家。”他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凌玖，“你离婚不离家，有难言之隐对吗？” “嗯。”凌玖将签订协议的前后经过说了一遍。 砰。 靳广荣一拳砸在墙上，“区区500万，子谦，你明天就把钱砸给娄晏，接玖儿出来。” “爸，这件事不可急躁，得来个两全之策。” 凌玖接过哥哥的话，“没错，娄晏今晚还扬言不会放我走，如果现在让他知道我是凌家的女儿，我要脱身就更难了。” 凌老夫人急了，打着手势说：“前些天我听子郁说那个姚……姚什么来着塌方了，她是娄晏的情\/人对？ 这下她完蛋了，而我们家凌玖又势头正盛，加上认了亲人，指不定娄晏会反悔。” 一家人面面相觑。 “对对对，妈说得有道理，姜还是老的辣，临危不乱。”凌傲秋破涕为笑。 凌玖平复好心情，说道：“不用为我担心，姚漫柔怀孕了，如果她肚子里的孩子留下来，娄晏会和我一刀两断的。” “她怀孕了啊？”冰雁美目微睁，她也曾红极一时，嫁给凌子谦之后才退出娱乐圈的。 “嗯，她怀上了娄晏的孩子，找上门闹，在我面前炫耀……” …… 一家人热热闹闹，谈至深夜。 凌子萱玩够了回到家，抱着手，靠门边站着，怒目盯着凌玖吼，“谁让你到我家来的？” “你回来了。” 冰雁挺着孕肚走了过去，抱着凌子萱的胳膊，“来来来，今天家里添了大喜事，你的姐姐……” “闭嘴！”凌子萱甩开冰雁的手。 与此同时，凌傲秋和凌子谦冲向冰雁，一左一右扶住她，“没事？” “没事。” 凌子谦轻抚老婆的脸。 凌傲秋拉上凌子萱，“女儿，不能这样，姐姐失踪23年，终于回家了，全家人都很高兴，我还给你二哥打了电话，他明天向剧组请个假，回来看看姐姐。” 凌子萱甩开妈妈的手，直挺挺的杵在凌玖面前。 冷冰冰的对她说：“我不管你是谁的姐姐，在这个家，你如果安分守己，我们就相安无事，但如果你跟我抢萧寒哥哥，我就把你赶出去。” 一把抓起凌玖身旁的抱枕，当大家的面猛砸在地上。 怒火中烧的脸绯红一片，大眼睛透着凶光，龇牙咧嘴警告凌玖，“萧寒哥是我的、我一个人的，他只能喜欢我，听到没？” “子萱，你太没礼貌了。”凌老夫人站了起来，欲要拉她过去劝说几句。 哪知凌子萱黑着脸，手指凌玖的脑袋，“她就是个保姆，伺候人的丫头，敢跟我争？” 第53章 娄晏是她前夫 凌子萱是爸爸妈妈的心肝宝贝。 从小到大，但凡她喜欢的东西，父母亲上天下地也要给弄来。 靳广荣脸色一沉，凌傲秋为难地看着凌玖。 凌玖从他们的神情看出了才相认的女儿与养了23年的女儿之间的差距。 感情基础不一样，父母亲对女儿的爱就不同。 她想得开。 也不计较。 秉承惯有的善良作风，望着凌子萱笑笑道：“妹妹多心了，我与陆总相识，只因为他是陆蓝的大哥。” 为了不给人添麻烦，凌玖特意耐心解释： “我上大一那年，陆蓝刚参加实习，她担任运动会的队医，我们因此成了朋友。 你也知道陆蓝生性爽朗、活泼好动，正好我又是体育生，所以我们关系要好，经常在一起玩。 我因此见过她哥几次，关系也就那样。” “你撒谎。”凌子萱不依不饶，手指凌玖，“那天晚上在慕北辰包间，萧寒哥几次替你解围，他的眼睛盯着你看……” “那是因为娄晏和姚漫柔欺负我，陆总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凌玖虽然脾性温顺，但也有底线，见不得她人步步紧逼，情急之下抢了凌子萱的话。 “呵呵，漫漫欺负你？你值得吗？”你就一个保姆，人家是大明星，看你一眼都嫌麻烦，竟敢说这种话。 凌玖眼底燃起一团火苗，为自己辩驳道：“姚漫柔勾引我的丈夫、恨我入骨，我说她欺负我，有理有据。” “你胡说什么？”打死也不相信娄晏那个傲娇王子会娶凌玖。 凌子萱横眉立目，在凌玖身上乱扫。 看看凌玖的穿着，雾霾蓝大衣面料粗糙，靴子上还有细纹，再看看她的手，肌肤纹理暴露在水晶灯下，干粗活的一个人。 她配得上娄大少吗？ 娄大少除非瞎了不识人，误打误撞摊上她。 可事实上人家娄晏眉清目明，脑袋瓜聪明着的，才不会要保姆。 凌傲秋回回神，硬拖凌子萱，“萱萱，你跟妈妈回房，我们谈谈。” 凌子萱并不想走，撅着腰，皮裤支楞起来，“我的话还没说完，竟敢说漫漫勾搭她丈夫，哼！我要打电话求证，让全家人看看，弄了个啥玩意儿回来，谎话连篇，虚伪可耻……” 靳广荣也跟了上去，两个人才拖上凌子萱，强行带离客厅。 凌老夫人抚着心口喘。 凌子谦从保姆手上接过药瓶子，取出两粒救心丹，服侍她吃下。 “子谦，带冰雁回房，她怀着孩子，该休息了。” 凌玖借机道歉，“对不起！哥哥嫂嫂，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一家人，不说这样的话。”冰雁抱抱凌玖，凸起的腹部触及她的小腹，温柔气息遍及全身。 凌玖看看光彩照人的嫂子，又看看温润如玉的大哥。 不知不觉，热泪盈眶。 初到这个家，她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温暖，同时也体会到一如既往的冷漠与刻薄。 凌子萱那样一闹，让她产生了爸妈不爱她的错觉。 凌老夫人搂住她，“乖乖，啥都别想了，跟奶奶回别院，我的房间大着呢，今晚我们两个一起睡。” “谢谢奶奶。” “别这样说，走，奶奶攒了很多新奇玩意儿，待会儿全部翻出来，都给我的乖孙女。”凌老夫人捏捏凌玖白嫩的小脸，“长得真漂亮，跟你妈妈一样，又美又温柔。” 凌玖脑海里浮现出凌傲秋的模样，叹了口气。 这边，凌子萱在父母面前抹眼泪。 “我喜欢萧寒哥哥很久了，你们知道的。” 凌傲秋心疼得紧，握住她的一双小手，“爸爸妈妈知道，可你是女孩子，不方便直接去陆家提亲，再等一等，我知会几个好姐妹了，她们会在陆萧寒的母亲耳边提点，耐心点，啊？” “妈妈，这事你一年前就说过了。”陆家这么久还没有动静，说明人家无意结亲。 本来，凌子萱还凭自己的努力接近陆萧寒，但凡陆萧寒出现在外，她都会抓住机会跑去刷存在感，引起他的注意。 可是现在，凌玖到家里来了，以姐姐的名义冠上凌家小姐的身份。 就等于小保姆和凌子萱平起平坐了，这样一来，陆萧寒更看不上她。 嘭。 轰。 凌子萱大发脾气，摔了她老爸的茶杯，踢飞她妈的小椅子。 情急之下，凌傲秋抱着她安慰，“你别急，姐姐虽然回来了，但她离过婚，娄晏确确实实是她前夫。 你想啊，你们两个站在陆萧寒面前，你是清白之身，金枝玉叶的，而凌玖服侍过男人，离了婚，你们的差距摆在那里，萧寒他不傻。” 凌子萱眨巴着大眼睛。 “妈妈，娄晏真的和凌玖结过婚？” “是的，姐姐在养父家吃尽苦头，挨打挨骂，被迫嫁给娄晏，娄晏又看不上她，所以才出轨姚漫柔，抛弃了她。” “哈哈哈……” “我洗澡去了。” 凌子萱扭着腰，边走边蹦，“二手货而已，不过是娄晏扔了的垃圾，萧寒哥绝不会要她，怪我、怪我，想多了……” 靳广荣和凌傲秋对望一眼。 各自扶着床边坐了下去。 此时，别院喜气洋洋。 凌老夫人特意命管家锁上大门，放一封鞭炮，庆祝孙女失而复得。 凌玖依偎在奶奶怀里，小手在她的睡衣扣子上摩挲。 “乖乖，心里难受就跟奶奶说说，别憋着，啊？” 凌玖埋头蹭奶奶的肩头，吸着鼻子，“我在夏家的时候，也有过奶奶，她是唯一对我好的人。 八岁那年，夏勇拿烙铁烫伤我的肩膀，伤口恶化溃烂，苍蝇围着我飞。 奶奶得知后，走几十里山路去卖老母鸡，换钱给我买药，可我的伤太严重，她又卖了唯一的羊子带我去医院治疗。 养母得知奶奶身上有钱了，就带着亲生儿子冲进厢房，要奶奶拿出卖羊子的钱养孙子，撒泼耍横闹得鸡犬不宁…… 奶奶一整天水米未进，夜里提着塑料桶去喂猪的路上，栽倒在地，活活气死了。” 呜呜呜…… 凌老夫人抽泣着，“乖乖，那你的伤后来怎么办呢？” “……肩上留了一块疤。” “让奶奶看看。” 天呐！ 好残忍！ 遭天杀的夏勇，给我等着。 第54章 乖乖，你喜欢陆萧寒？ 奶奶哭累了，沉沉睡去。 凌玖手枕后脑勺静静躺着，暗自消化这一夜带给她的震撼感。 凌晨一点，“威武学姐”发了条消息给她：“宝宝，你好吗？” 凌玖翻个身，趴在枕头上看手机。 “我今天坐了几趟过山车，先是临上场前鞋子被偷，光脚丫出场，找鞋子还报了警，回家跟娄晏吵了一架。 后来我亲奶奶去娄家接我，带我回到了自己家里。原来，我叫子姝，也姓凌，有爸爸妈妈，还有两个爱我的哥哥。” “你是说找到亲生父母了？” “是的。” “恭喜你！宝宝。” “谢谢姐姐！我今晚好激动，睡不着。” “你说你名叫凌子姝？” “嗯。” 威武学姐沉默了好一阵。 …… 天蒙蒙亮，凌玖迷迷糊糊之际，陆蓝连发三条扶额暴走的表情包，末尾配文：“玖儿，我完了，慕北辰天天晚上询问提亲进度，好抓狂！” 凌玖拍拍脑门，“对不起！蓝蓝，我那天在娄晏的办公楼和慕北辰谈过，但是他太冷漠了，碰一鼻子灰。” “唉，不怪你，慕北辰是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难搞。” 忽然，灵光一现。 凌玖兴奋起来，激动道：“蓝蓝，别着急，我请我哥去跟慕北辰谈谈。”大哥凌子歉给她的印象非常好，那是个稳重又睿智的男人，看起来无所不能。 “你哥？” “是的，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找到家人了，而且我的亲人你也认识，就是帝都凌家，我是凌子萱的同胞姐姐。” “太好了，恭喜你！玖玖，苦尽甘来了……” 陆蓝在那头尖叫。 凌玖咯咯笑。 奶奶醒来，手在身侧摸了摸，捉住凌玖盘着的脚踝，撑开眼皮看看她。 “蓝蓝，先这样，我陪奶奶了，改天我们见个面，慢慢聊。” “好的，你忙。” “不过……我的身世暂时不对外公布，先保密好吗？” “你放心，我保证不告诉哥哥。” “谁啊？聊得这么开心。“奶奶轻柔地抚着凌玖的小腿。 “是陆蓝，我的好朋友。” 奶奶皱皱眉，坐起身来，挑眉道：“陆萧寒的妹妹？” “嗯。” 提起那个人，凌玖眼眸低垂，两手搓着腿，极不自在的样子。 “乖乖，你喜欢陆萧寒？”奶奶扒开凌玖耳边的发丝，观察她的表情。 昨晚凌子萱当众宣布陆萧寒是她的，发那么大的脾气。 凌玖的处境很尴尬。 如果陆萧寒爱的是凌子萱，凌玖就是多余的，算上薄情寡意的娄晏，她前后被两个男人辜负，打击好大。 换个结果，如果陆萧寒爱的人是她，也不好过，凌子萱骄纵蛮横惯了，肯定要闹个天翻地覆。 奶奶一脸忧色。 苦口婆心的给孙女洗脑。 “陆家只有陆萧寒一个儿子，他从小就被寄予厚望。陆父为人刚正，不苟言笑，对子女的要求极高，同理，对儿媳妇的要求也高，这样的人家，你嫁过去要吃苦头的。” 凌玖自然就想到自己离过婚。 二婚的她嫁给近乎完美的陆萧寒，陆家肯定觉得两人不般配。 不对等的婚姻隐患多多，麻烦不断，彼此折磨，就像她和娄晏，从一开始，一个是大少爷，另一个是孤苦无依的仇人之女，完全不在一个频道。 吃一蛰，长一智。 自认为活得通透。 再说了，迄今为止，她也没想过要和陆萧寒发生点什么。 于是她就笑笑，靠在奶奶肩上，抱着胳膊轻摇，“过去三年的婚姻生活，我过够了，觉着女人就是一台二十四小时轮轴转的机器，生产一个家的所需所用。 家务活天天干，天天有，无休无止；男人的心情时好时坏，像老爷似的高高在上。 我常常想……一个人过多好，不用伺候人，不必管一天三顿吃什么，不需要洗碗筷，累了就休息，业余时间看看电视、逛逛街，做点自己喜欢的事。” 抬起头，对上奶奶浑浊的泪光，郑重告诉她： “我不想再结婚，以后天天陪着奶奶，好不好呀？” “唉！” 说什么好呢。 奶奶半截身子埋进黄土里了，终有一天会离开这个世界。 而你，才23岁，风华正茂，年轻貌美，大好人生刚刚开始。 奶奶一肚子心里话，无从说起…… 祖孙俩一起洗漱，说说笑笑，手挽手去餐厅吃早餐。 花园里的积雪扫完了，太阳露了个脸，晴光映雪，凌玖坐在窗边，一张小脸白嫩可人。 大嫂喝口豆浆，抿唇笑着，“玖儿的皮肤真好。” 凌玖回之一笑，“我很少出门，减少紫外线照射，对皮肤好。” “哼！”凌子萱姗姗来迟。 抱着手，昂首挺胸走着，“当保姆，一天到晚做家务，哪有空出门呢。” 一旁伺候的佣人拉开餐椅，凌子萱撅着腿坐了下去，两眼瞅着凌玖，“成年累月不见天日，还说皮肤好……呵呵，有病。” “请别口无遮乱咬人！” 凌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俯视凌子萱。 “乖乖，别生气。” “是啊，玖儿，子萱一向心直口快，你别跟她计较。” “萱萱，你太过分了哈，她是姐姐，说话要注意分寸。” 一家人都放下杯盘起来劝架。 果果小嘴上沾着面包屑，大眼睛睁得圆溜溜，“小姑，你没礼貌耶，大姑乖乖吃饭的，你一来，她就生气了。” “小屁孩，你懂什么？”凌子萱一怒之下扭头瞪小侄儿。 这下捅了马蜂窝。 以凌老夫人为首的大人们纷纷围向果果，叽叽喳喳给他做心理疏导。 剩下两姐妹针锋相对。 “凌玖，你这个人好奇怪，我昨晚做好了心理建设，告诉自己别跟二婚女一般见识，可是一大早看到你这张脸，又膈应得慌。 我就是看不惯你，你说怎么办？“ 这话是挑畔式的语气，凌玖叹口气，换作教导人的口吻回答。 “我比你大，多吃了一些盐，长成了你不喜欢的样子，你看不惯我我理解，但是，生而为人，没有权力选择自己的容貌，所以你要做的是……尊重我。” “你……”尊重个鬼啊。 凌子萱磨着牙，心上一万匹野马奔腾而过。 第55章 怀的是四胞胎 假想情敌方方面面都比自己出彩。 凌子萱感觉自己被凌玖比下去了。 她脑袋上仿佛绑了个铃铛，摇摇晃晃，时时作响，搅乱自己的同时，也影响他人的生活。 一家子人食难下咽。 凌子萱夺门而去，凌玖眼眸低垂。 “玖儿，别生气，妹妹生在两个哥哥之后，娇生惯养，大小姐脾气严重。”凌傲秋拿过一旁的小包，取了张银行卡出来。 靳广荣把卡递给凌玖，“这是爸爸妈妈的心意，你拿着花，想买什么尽管买。” 说完，扭头吩咐凌子歉，“你想想办法，给娄晏使些绊子，早点接玖儿回家。” 凌傲秋瞪眼挑眉，捉住凌玖的手，“从渣男那儿赚的钱咱家一分不要，你把买下的那套房子挂牌卖掉，钱捐给凌氏基金会，拿去做慈善。” 凌子歉接着说：“我会安排律师重新分配集团股份，把你应得的那部分给你。” 奶奶在一旁悠悠喘着，“我老了，明说偏爱玖儿，她自小流落在外，没得到过凌家的照顾，我名下的财产全部给她。” 干瘦的手指头依次序卷了起来，暗暗数一数房产证有多少本…… 悄悄把凌玖的小手拉过去，放在自己腿上，轻拍着手背交代： “奶奶给你安排花园别墅住，一年四季都有好风景看，春天鲜花怒放，夏天凉爽，秋天小果子黄灿灿，冬天恒温花房培育名贵鲜花，从今以后啊，你就是凌家的大宝贝，要好好的。” “谢谢奶奶！” “真乖！”凌老夫人抚摸着孙女的脸，柔声细语哄她，“你妈说得对，娄家的钱咱不要，彻底跟渣男了断，过自己的日子。” 冰雁抚着肚子，一脸温柔的笑容。 “大家都给妹妹准备了见面礼，我也一样，昨晚特意约了sv门店，打算带玖儿去看看衣服。” “这个好。” 奶奶哈哈笑，回头朝服侍她的保姆招手，“去我的卧室，取一张卡过来。” “奶奶，您这是？”冰雁笑着站起来。 “我来给孙女买。” 冰雁原计划上午产检，中午和凌玖一起吃饭，带她看看外面的世界，单独陪陪她，再去买衣服。 保姆送来银行卡，凌老夫人眉开眼笑。 冰雁顺势提议，“奶奶，你上次就想看宝宝做彩超，要不……今天陪我去？” “啊？可以吗？”老人家难得出门，眼珠子闪了闪光。 “我们把凌玖也带上，一起去，玩一整天？”冰雁眨眨眼。 “妈妈，我也要去。”果果飞奔过来，两手一抱挂在冰雁腿上。 …… 同一时间，娄晏醒来，嗓子干疼，手掌拍着床垫，“凌玖，起来做事。” 等了一会儿。 再大点声喊人：“凌玖，给我倒杯茶来……” 全遮光窗帘严严实实，卧室黑暗无边，走廊上静悄悄的。 娄晏捏捏眉心，眯眼摸过手机，拨通凌玖的电话。 “什么事？”语气冷冰冰的。 娄晏皱眉，“你什么时候回来？” “娄老夫人没跟你说吗？” 娄晏一怔，感觉像手上的风筝即将脱线飞上天了一样。 是不是该挽留一下？ 拖着线把风筝拽回来，留作自己的独属品，像以前一样生活。 正思量间，门铃响了，姚漫柔在外猛敲，“阿晏，你还没起床吗？” 早就约好今天去医院检查，挂了帝都名气最大的私人妇产医院的号，开了绿色通道，跟专家约好了时间的。 快迟到了，娄晏昨晚还说去接她，临时又不见人影。 娄晏扔开手机，下床穿衣，套上一只袖口，光着腿下楼来开门。 “我饿了，让凌玖做个意面，配一杯鲜榨豆浆。”姚漫柔进门就往男士用餐区一坐，背靠休闲沙发，理所当然的等着。 “她不在家。” 娄晏抓抓鸡窝头，上楼洗漱。 姚漫柔的舌尖顶顶粉腮，跟在他身后，”那你早说啊，我们没在这个家睡过呢……晏，有八天没做了？想我了吗？” 娄晏叼着牙刷，垂眸看了看缠在腰上的两只手。 姚漫柔的脸贴在他背上，额头一下下蹭着宽厚的肩膀，“老公，想我了没？” “……” 姚漫柔的手突然向下，冷不防捉住要害。 娄晏一惊。 “你怎么了？”姚漫柔仰起头，伸手扒拉他后脑勺上竖着的发丝，“还在生我的气？是不是我坏了你的大事，你就厌烦我了。” 娄晏撕开姚漫柔的手，背对她洗漱。 …… 帝都国际妇产医院，每一位孕妇都有私人健康管家陪护。 姚漫柔在管家带领下走向彩超室。 路过一排软沙发，娄晏顺势坐了下去，二郎腿高高翘起。 管家回头，和蔼可亲道：“先生，这是太太第一次产检，您可以进去的，看看宝宝……” 娄晏抬起阴厉的眼，管家一个哆嗦，抿紧了嘴唇。 纵然做好了不要孩子的打算才来医院，姚漫柔在这一刻也感受到了亿万点暴击。 腹中的小生命像是她一个人的，自行负责，自己面对，冷冰冰的探头在腹部滑动，从左到右，上上下下，没完没了。 “有问题吗？”姚漫柔湿漉漉的眼眸仰视着医生。 “请稍等。” 医生拨通内线，很快，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专家赶来，戴上手套，给姚漫柔做进一步检查…… 娄晏等了一个多小时，实在坐不住了。 敲开检查室的门，冷冷的问一个年轻护士，“还要等多久？” 老医生喊他进去。 姚漫柔带着哭腔，“老公，我怀了好多啊！！” 娄晏勉为其难的往前走几步，检查室肃静阴沉，姚漫柔的肚皮泛着湿软的微光，探头在上面滑来滑去。 “四胞胎很罕见，你们再考虑考虑，做掉太可惜了。”医生叹着气摇头。 四胞胎？ 娄晏睁大眼睛。 医生忠告道：“子宫壁很薄了，又是四个孕囊，处理起来过程繁琐，对妈妈的伤害很大，极有可能影响以后怀孕。” 呜呜呜…… 姚漫柔哭了起来。 第56章 孩子是前夫的，关她什么事？ 医院儿童休息区，果果拽着凌玖的手疯跑。 “姑姑，快一点，咱们要抢占大泡泡球池子。” 凌玖拉稳小侄儿，边跑边回头问话：“嫂子，怎么办？” 冰雁捧着肚子笑，“你带大果在这儿玩，我和奶奶去做检查。” “诶，好、好……” 奶奶笑眯了眼，早就想亲眼看看小宝贝了，听说ta在妈妈肚子里会翻跟头，特好奇。 大果蹬掉鞋子，一个前扑埋进球球池。 凌玖收拾完毕抬起头来时，大果已经爬到滑滑梯顶端，趴着向下滑，滚进泡泡球堆。 “姑姑，你看得到我不？” 大果在球球海洋里扑腾，埋着头，背脊朝天。 凌玖憋笑，“没看到呢。” 大果扭扭屁屁，船桨似的手臂扒拉着彩球，呼啦啦忙一阵，“我给你提示了，现在看到了吗？” “还是没有呢。” “姑姑？！”大果抬高脑袋，小脸绯红，眼珠大睁，“你的眼神不好。” 说完急吼吼的往池子边爬，哗啦哗啦刨开一堆球。 捉住凌玖的胳膊，跪地趴在她腿上，小手摸着她的眼角，“我跟你说，爸爸每次带我来这里玩，我问看到我吗，他都说看到了，因为屁屁撅得老高。” 玩相同的小游戏，爸爸看得见，姑姑看不见，这就说明她的眼睛有问题。 大果嘟起小嘴，垂着脑袋，小手在凌玖的毛衣上摩挲。 从昨晚到今天早晨，大人们说的话他都听见了，姑姑好可怜。 “待会儿妈妈检查完了，我请她带你去看眼睛。” “果果，姑姑逗你玩的。”凌玖捧起他的脸，眨眨给他看，“我的视力没有问题。” “你骗我，刚才都给你提示了，你还看不见。” “姑姑是觉着你可爱，故意逗你的……” 啊！！ 大果一下子捂住胯。 凌玖一惊，“宝宝，怎么了？” “我要小便，等不及了……” 凌玖抱着他朝卫生间飞奔，“怎么不早点提醒姑姑呢？” “我……不知道啊。” 便意来得毫无征兆，凌玖又是第一次照顾小孩子，两个人都手忙脚乱，看到卫生间就冲进去。 大果解完便，凌玖把他拎出来站着，自己回头关上门，也要解。 这时，一阵高跟鞋声音传来，而后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尖叫，“谁家的小男孩？怎么到女卫生间来了？” “姑姑！”大果羞得小脸通红，双手趴在门上。 凌玖打开门，抱起他。 “姑姑，你不识字吗？男厕在隔壁呢。” “抱歉！我下次注意，没事，啊？” 凌玖已经推开卫生间入口门准备走开了，但是熟悉的女声在她身后谩骂：“没素质，没教养，丢人现眼。” “姑姑，她骂你。”大果扭过头，瞪着后方。 凌玖一开始就听出了姚漫柔的声音，已尽最大努力避开这个人，可还是被逮着了把柄。 只得在门外等着。 姚漫柔几步走出来，用命令式的语气说：“你跟我来，有话要讲。” 贵宾休息室，娄晏长腿交叠，缓缓吐着烟圈。凌玖抱着孩子进去，乍看那一眼，他的眼睛睁大了些。 姚漫柔忽略所有细节，开门见山地说：“凌玖，我刚刚检查过了，怀的是四胞胎……” 确实够稀奇。 单听到这几个字，凌玖的思绪就远走天外。 啦啦。 姚漫柔说完一堆废话，回眸，冷眼睨着凌玖。 “所以呢？”凌玖淡然应对，婚已经离了，她也明说不要渣男了，怀四胞胎关她什么事？ “……” 凌玖一个激灵，难道娄晏要留下她照顾一家六口，当永远的保姆？ 她咬咬唇，托着小侄儿的屁屁把他往上举，抱牢实一点。 姚漫柔看向娄晏，把回答这个问题的主权交给他。 因为十分钟前，他们重新商量了一次，决定留下孩子。 一来一次生四个，这在娄家史无前例，娄晏的地位将无限攀升，他出轨、离婚等等塌了的人设，有望重建。 二来姚漫柔的身体已不适合多胎流产。 娄晏既然答应留下四个孩子。 那他就得担起相应的责任。 “老公……”姚漫柔娇嗲着提醒人。 娄晏薄唇微启，避重就轻问凌玖，“哪家的小孩？”他问的是大果。 凌玖则垂着眼，“你管不着。” “娄晏！！”姚漫柔很不满意他此时的表现。 娄晏想留下凌玖，她照顾人这块做得很到位，细心又认真，而且诚实可靠，比外面请的佣人用起来顺心。 但他又不能再留凌玖，因为突如其来的四个孩子需要他负责任，姚漫柔还急着赶凌玖走。 就很矛盾。 娄晏掐灭烟头，站了起来。 不由分说搂上姚漫柔就走，出了门，姚漫柔哼哼唧唧，“你干嘛不直接让她滚蛋？” “我们一家六口刚刚好，她夹在中间好多余。” “我不喜欢她，看到她就来气……” 说话间，冰雁挽着凌老夫人迎面而来，手指头夹着彩超单，“奶奶，刚才看清了吗？” “是呢，小宝贝儿在肚子里翻跟头，小手还抓着脐带玩，太有意思了……”奶奶脸上笑出一朵花来，惊叹现代的医疗设备好先进。 忽然，冰雁脸色一沉。 “怎么了？孙媳妇，肚子不舒服？” “前面那个女人好像是姚漫柔。”冰雁捏捏奶奶的手心，悄悄一说。 凌老夫人摆正脑袋望向正前方，见挺拔的男人胳膊上挽着一个身穿包臀裙、脚踩高跟鞋的时尚女人。 虽然两人都戴着帽子和口罩，但他们风姿卓绝，非同一般人。 冰雁放慢脚步，擦肩而过之际，听到姚漫柔说：“离婚的事，你家人都知道了，凌玖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干嘛还留着她？” “给我站住！！” 奶奶一激动，脱口而出。 四个人同时转身。 姚漫柔认出冰雁，抽抽嘴角，挤出一丝尴尬笑容，“师姐，巧啊，在这里遇到你。” “嗯，是很巧。”冰雁抚着肚子。 冰雁当红的时候，姚漫柔还在十八线挣扎，经纪公司想方设法帮她拉资源。 两人算老相识了。 第57章 娄家少爷，你当爸爸了啊 姚漫柔低声问：“雁姐，快生了？” “还早，才七个月。” “哦。” 冰雁也看看她的肚子，“你呢？几个月了？” 说这话的语气像是掌握了真凭实据，姚漫柔听得心虚，无以作答。 凌老夫人自打看到这两个人，火气直往上窜，她憋得太久，一吐为快了，“娄家少爷，你当爸爸了啊，时间过得真快。” “……”娄晏藏于口罩下的薄唇紧抿着，没接她的话。 “恭喜咯，等你的喜酒喝。”凌老夫人皮笑肉不笑，盯住娄晏。 娄晏以冷漠的眼神回敬她，并且要求道：“我的保姆借给你一天了，请带句话给她，晚上回家做饭。” 娄晏为人狂傲，吃不得亏。 别人将他一军，他要双倍还回去。 而凌老夫人又不比他在外应对的那些货色，这是个古稀老人，满头银发、步态蹒跚之人，倒地装个碰瓷，就能讹他。 算是碰上了硬茬。 凌老夫人骂道：“人模狗样，伤风败俗，还没结婚就搞大野女人的肚子，你家祖宗的脸丢尽了。” “老太婆，请别恶语伤人！” 娄晏拉一拉口罩，遮掩住愤怒的脸色。 冰雁加入骂阵，”娄总，你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跟老人家较真，不像话？” 姚漫柔正要帮衬娄晏，冰雁拿彩超单挡在她眼前，继续说：“前阵子我听子谦说娄董事长即将退休，娄总有望继承家业，可你这脾气，似火，一点就着，日后怎么管理公司呢？” “要你管。” 哼！ 娄晏甩手往一边走，背对她们时，朝一旁的张耀喊话，“你，通知凌玖，命她马上回家。” “不许她回去。”姚漫柔吼道。 “姚女星果然非同一般，有气魄，有个性。你怀孕了，家里就该找专业人士照顾孕期生活，凌玖小女孩一个，她哪懂这些。 再说了，我瞧着凌玖比电视上还好看，人又乖，放在家里好危险。 看看娄家大少那脾气，万一猪油蒙心看上凌玖……” 凌老夫人絮叨一阵。 拿胳膊肘戳一戳姚漫柔的侧腰，“你现在失业了，又怀着孕不能伺候男人，在外名声不好，在家不能尽女人的本分，如果凌玖趁虚而入抢走娄大少的话，你以后咋过？” “老人家，积点口德。”姚漫柔眨着泪眼。 “漫漫，别生气，我奶奶一把年纪了，她什么事没见过，这是为你好！！” 冰雁轻抚姚漫柔的背，“其实我一直关注大赛进展，说实话，凌玖的综合实力排在前十位，夺冠的可能性极大。 而你现在的处境，说难听点就是身败名裂了，娱乐圈日新月异，一天一个样，你能不能再翻身，未知数啊！ 男人很现实的，万一出个意外，你和你的孩子怎么办？” 姚漫柔气得发抖。 原本是听到娄晏喊凌玖回去，她非常生气，欲要跟凌老夫人周璇，借个障碍，阻死凌玖回家的路。 只可惜三个女人斗嘴，她处于下风。 这边还没整个明白，凌玖又拉着大果找来了。 “妈咪、妈咪……”大果朝冰雁奔来。 冰雁出于本能弯下腰，防止小家伙冲撞到肚子。 姚漫柔逮着新机会，扭头就拿凌玖开刀，“原来如此，你换个地儿给人当奶妈去了。” “休要胡言！”凌老夫人拉住凌玖的手，“玖儿是我最喜欢的选美小姐，我请她来陪我几天。” “呵呵，保姆就是保姆，只要给钱，无底线的提供服务。” “姓姚的，你已是褪尽毛色的凤凰，丑陋无比，人人嗤之以鼻，自己都这样了还拉踩她人，你的人品真差。” 凌老夫人怼完，大大方方的拉着凌玖朝娄晏走几步，“给我听着，玖儿是我从你奶奶那里请来的，你没有资格命令她做这做那。” 有话就回去找你奶奶说，敢对我发飙，没门！ 眼看老姜又辣又狠，硬碰硬解决不了问题。 娄晏换了语气，温温软软的呼唤姚漫柔，“乖，过来。” 姚漫柔眉眼一弯，乖乖过去了。 娄晏搂着她的腰，准备凭本事维护颜面，“漫漫温柔多情，贤惠又体贴，我们已经情定终身，结婚之日自然要请凌家所有人去喝喜酒。” “真棒！你尽快安排婚礼，我看好你。”凌老夫人竖起大拇指，隔空点个赞。 娄晏那点小九九落了空。 他脸色一沉，话锋急转，“老夫人不知想哪里去了，竟担心我看上凌玖，哼！回去让凌子歉派人查一查，看看凌玖在我身边是个什么角色。” 等这句话很久了。 凌老夫人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她笑着，“你小子果然是个人才，自己喜欢的就勇敢承认，不喜欢的及时撇清了关系，这点好！我喜欢！” 说完又给他点个赞。 回头理一理凌玖鬓边的发丝，叹着气说：“人家说你是小保姆，可我又宝贝得不行，这大概就叫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不过，没关系的。 玖儿啊，你来当我孙女，我老了，没人稀罕，你命途坎坷，无依无靠，咱俩算是同病相怜，互不嫌弃，成吗？” 凌玖扭头看大嫂。 这在娄晏和姚漫柔看来，她出身卑微，纵然老夫人不嫌弃她，也害怕娄家排斥她。 正好姚漫柔又巴不得甩掉她，于是就在旁边添油加醋，“师姐，难得老夫人开口，你就答应。” “可以吗？”冰雁笑笑，举高手机佯装做不了主，“要不我先打个电话问问当家的？” “唉哟！当我是死的吗？”凌老夫人挤出一行浑浊的老泪，“我为凌家操劳一辈子，晚年孤孤单单，连认个干孙女的权利都没有吗？我碍着谁了？再说玖儿跟在我身边照样要做事，又不是白吃白喝。” “对不起！奶奶，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就得了，我说了算。” 第58章 该喊她回来了 上了车，姚漫柔心情大好，哼起某歌手的最新曲目。 张耀问道：“娄总，直接去公司吗？” “也不看看几点了。”姚漫柔顿了一下。 产检完已到中午，她早晨也没吃饭，这会儿饿得前胸贴后背。 “先去吃饭。”娄晏闭着眼养神，随口一说。 “我想吃大鲍鱼，去曼城海鲜餐厅怎么样？”姚漫柔拍拍娄晏的肩膀。 “……” 娄晏沉默着。 车子一路向西行驶。 到了餐厅，娄晏定了七楼包间，姚漫柔挽着他，路过其中一间门口时，大果嗖的一下跑出来，手上提个没装水的水枪，从两人腿边遛了过去。 好险。 姚漫柔抚抚心口，“野孩子！没教养！你爹妈死了吗？” 大果扭过头，抱着水枪冲上前，挡在她前方，“你又骂人？” “……”姚漫柔白他一眼，骂你怎么了？你先是去女士卫生间冒犯她人隐私，这下又鲁莽跑来，真讨厌！ “请道歉。”果果抬起小下巴。 “我给你道歉？” “当然。” “我……靠。” 话音刚落，果果抬起小短腿猛踩姚漫柔的高跟鞋，“君子动手不动口，扯平。”小家伙抽腿就跑。 娄晏怒火中烧，放下姚漫柔追到包间门外。 此时凌老夫人带着凌玖正在吃饭，挑了一只大鲍鱼放在她碗里，“大宝贝儿，有奶奶疼你，咱不怕，啊？” 娄晏强压下怒火，退到一边。 好男不跟女斗，他想。 包间里面有三个女人，个个口齿伶俐，而自己又是个绅士，正人君子一枚。 他走回姚漫柔身边。 “怎么样？骂冰雁了吗？她儿子讨人厌，她的责任重大。”姚漫柔挽上娄晏的胳膊，继续前往包间。 娄晏不耐烦地说：“一群咬人的狗，不用跟她们一般见识。” 嘴上这么说，很洒脱，心里却膈应得难受。 直到吃完饭，送姚漫柔回了家，娄晏的心情还没平复。 他拨通娄老夫人的电话。 “奶奶，凌玖借出去一天一夜了，该喊她回来了。” “你这下着急了？” “废话，她是谁啊？我在乎她么？喊她回来，不过是因为我花了500万，她得付出劳动，让我的钱花得值。” 奶奶假装不懂，反问他，“你今天带姚野花去医院，都办好了？” “没有。”娄晏懊恼道：“孩子留下来了。” “为什么？”之前不是说不要吗？娄老夫人捏捏眉心，指肚压着皱起的一团搓捻。 人命关天，她并不想听娄晏闹脾气。 挂断电话，摇醒睡午觉的娄老爷子，趴在人耳边说：“当家的，娄晏要留下他儿子，你说怎么办？” 老爷子睡糊涂了，闭着眼睛问：“生了？” “没有，你这记性啊，真愁人。”老夫人拿食指戳几下他的脑门，沮丧着脸，挪到床边坐着，唉声叹气。 想来，他们都老了，日想夜想想抱曾孙。 希望一次次寄托在凌玖身上，上次家宴看到她干呕，还高兴了一把。 现实却那么的伤人。 曾孙没影子不说，娄晏还和凌玖离了婚。 希望破灭，老人家浑浊的眼珠子看不到一点鲜活的颜色。 老爷子刚刚说什么来着？ 他竟然问是不是生了，一天比一天糊涂，看这样子，还能活多久呢？ 得想个万全之策，娄晏留下孩子的同时，跟姚漫柔撇清关系，那女人的名声不好，这段时间天天占据娱乐新闻热榜，爆她隐私的人层出不穷。 如果娄晏这个时候娶她，娄氏集团的股票要跌停。 新的计划在娄老夫人脑海里生成…… 家庭琐事，千人千面，各有各的应对方法，娄家愁眉苦脸策划下一步怎么走，凌家则欢天喜地堪比过年。 冰雁挺个大肚子，带凌玖逛名店。 “妹妹，这件好看，米色跟你的气质很搭……收腰经典款，穿上身绝绝子。” “再试试这件，小裙子穿里面，外面套风衣，开春就可以穿了。” …… 凌玖应接不暇，试一套买一套，同行的两个保姆手上提满了。 冰雁又带她去见自己的御用造型师，一起商量着配首饰、化妆品、修发型…… 凌老夫人一整天脸上带笑，一边看两个女孩买买买，一边叨叨大果少吃点糖，一老一少在休息区睡醒两觉了，凌玖她们才买够。 当司机加两个保姆提上大包小包送他们回去时，凌子郁在花园里堆雪人。 手上提个铲子，大老远张开双臂迎接奶奶。 啊啊啊啊…… 像个三岁小孩，半蹲着抱住奶奶的腰，仰着头笑，“你老今天气色真好！” “人逢喜事精神爽嘛，妹妹找到了，我的心愿了了。” 奶奶贴在凌子郁脑门上亲了一口，“我孙子真帅！越长越有男人味儿。” “谢奶奶夸奖！”凌子郁放开她，立定敬个礼。 在一片欢笑声中又抱抱凌玖，拍着她清瘦的肩膀，“缘分啊，我上次在台上调侃你我都姓凌，还真是……一家人。” “谢谢二哥替我解围。” “欸，是你自己用实力证明了自己，二哥只是个配角。” 说着话，屋里的人迎了出来。 冰雁笑着卖惨，“老公，我缺爱啦。” “来。”凌子歉弯下腰，半蹲着等冰雁投入怀抱。 夫妻俩眼神拉丝，甜滋滋的味儿在空气中弥散。 说时迟那时快，大果蹬着小短腿从保姆怀里滑到地上，埋头向前冲，撞进凌子歉怀里，双臂交叠挂在他脖子上，两腿岔开夹住腰，下巴往肩膀上一放，霸占了所有位置。 “那我怎么办？老公？儿子？儿子？老公……”冰雁捧着肚子撒娇。 奶奶开怀大笑，带头回屋，“都去餐厅等着，子歉要哄老婆。” 没走几步，凌玖听到唧唧的亲吻声。 不知是大果狂亲爸爸妈妈，还是大哥抱着老婆热吻……总之，很甜，隔着一段距离都能共情他们的浓情蜜意。 眼眶突然就湿了。 她想起了某个人，但，很快又抹掉。 吃完饭，大果主动给大家表演新学的街舞，音乐声火爆，笑料不断。 凌玖的手机铃声响了好几次，她没听到。 过了一会儿，凌老夫人的保姆送老年机过来，趴在她耳边说：“娄老夫人找您。” 凌老夫人抬抬眼皮，偷瞄凌玖，她坐在凌傲秋和靳广荣中间，小手挽住妈妈的胳膊，一家三口亲亲热热的看表演。 算了，不打扰她。 白天发生那样的事，肯定是娄晏回家后作妖，娄老夫人才急着联系。 这边不想接电话，那边又一直打。 大果跳完舞，佣人送上水果和甜点，一家人围着吃，安静了些，凌玖终于听到了电话铃声。 娄老夫人在那头说：“玖儿，明天是我和爷爷结婚40周年纪念日，你一早就回来，陪陪我们。” 以防凌玖不答应，她还特意说明天要办家宴。 凌玖拒绝道：“老夫人，我和娄晏已经离婚了。” “玖儿啊，你连奶奶都不想叫了吗？”那头抽抽搭搭哭泣，同时还有老爷子的咳嗽声。 第59章 宝宝，我想见你 雪夜，窗外大雪片飘飘洒洒。 窗边垫着一块羊绒灰色地毯，凌玖与凌子郁盘腿而坐。 两人中间摆放着一张欧式异形茶几，红酒杯晶莹剔透。 “你的事，我听爸爸妈妈说了。”凌子郁温柔的眼睛注视着凌玖，“以后有什么打算？” 如果要进娱乐圈，他会帮她，人脉和资源都是现成的，大红大紫指日可待。 凌子郁斟酌着。 凌玖抚着酒杯，“我之前因为缺钱才参加选美，但现在，爸爸妈妈给了我一张卡，上面的金额这辈子都花不完，还有大哥和奶奶，他们……” 抿了抿唇，垂眸道：“我突然认亲，感觉像做梦一样，先等等，选美赛结束后再看看自己想要什么。” “也好，哥哥会帮你，从现在起，朝冠军奋进。” “二哥……” 兄妹俩对视间，走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凌子萱拿着一叠照片晃到门口，原是笑着的，一看凌玖在场，脸色黑了，肩膀靠着门框杵在那里。 “萱萱，过来坐，陪哥哥姐姐喝一杯。” 凌子郁挪位置让座，特意留出距离凌玖最近的地方。 两姐妹不和，他已经听说了。 凌子萱怏怏不快地走近一些，把照片塞给他，“我的朋友们想要二哥的签名照，麻烦抬抬贵手写几个字。” “坐下，我们聊聊。” 凌子郁拉她的长靴子，她却瞅着凌玖。 气氛尴尬，凌玖便站起身，笑笑道：“二哥，我先回房了，你跟妹妹慢慢聊。” “玖玖……”凌子郁还有话要说，他是真的心疼这个失而复得妹妹。 但是凌子萱那个样子，挨在一起必定要出事。 凌玖并不想给家人添堵。 于是她找个理由说：“明天一早，我要回娄家老宅一趟，早点回去休息了。” “不要脸！都离婚了还去人家家里干什么？”凌子萱又无缘无故的骂人。 凌子郁怒吼：“子萱，你太过分了，马上给姐姐道歉！” “我就不。”凌子萱瞪大眼睛，“从小到大，没有人敢抢我的东西，是她不懂事，冒犯了我，我就不喜欢她。” “胡说八道，玖儿昨晚才来家里，怎么可能抢你的东西？” 凌子郁不明所以，两姐妹也没功夫解释。 “凌玖，我警告你，最好别回娄家，否则，我要通知漫漫。” 凌玖苦笑，“真搞不懂你，娄家跟你八竿子打不着，我回去影响你什么了？这个也要插手管。” “我想管就管，不需要理由。” 凌玖沉默须臾，突然想起在金帝那一晚，姚漫柔帮凌子萱追陆萧寒，也就是说，那个女人对凌子萱有用。 姚漫柔有用，凌子萱才向着她，那么就让姚漫柔更有用，借凌子萱的手，办一件大事。 凌玖开始“妖言惑众”，“实话告诉你，娄奶奶喊我回去，是因为舍不得我，娄晏背着他们跟我离婚，伤透了老人家的心。 老两口天天盼我原谅娄晏，我估计明天回去要提复婚。” 凌子萱磨磨牙，当面掏出手机打给姚漫柔。 她要把这个惊天消息捅出去，方便姚漫柔提前做准备，等凌玖明天回去了，狠狠羞辱她。 最好把凌玖踩在地上搓捻，压碎成泥，永不得翻身，那样她就不怕被凌玖比下去，陆萧寒就是她的。 果然，姚漫柔暴怒，在电话里吼了起来，“消息可靠吗？” “当然啦，凌玖仗着我奶奶宠她，在我家口出狂言，说什么娄家请她回去复婚……” 如雷贯耳。 姚漫柔龇牙咧嘴。 凌玖和娄晏复婚的话，她成什么了？借肚子给娄家用？当替人家生儿子的工具？ 。 休想！ 凌玖提着的心放了下来，谢天谢地，凌子萱在电话里没提她与凌家相认，只要保持孤苦无依的保姆身份，脱身就不是问题。 不过，以防万一，她还是给凌子萱来个预防针。 “萱萱，为什么不告诉姚漫柔我是你姐姐呢？” 凌子萱扭过头，咬牙切齿，“你配当我姐姐吗？低j保姆，传出去丢死人。” 她还不解气，眼睛上下扫凌玖几眼，骂道：“土里土气，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看着就够了……” 话说得很难听，凌子郁几次要上前抽她，凌玖眼疾手快把二哥拦住。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凌玖还说：“萱萱，确实哈，姐姐我大学没毕业，一无是处，传出去要给凌家丢脸，你出去玩的时候，要是人家盯着你问姐姐怎样怎样，好没面子。” “你知道就好，警告你，别在外人面前说你是凌家的女儿。” “你也别在外面说我是你姐姐！“ 凌子萱抄起茶几上签好名的照片，扬长而去。 一波三折。 凌玖夜里再度失眠。 奶奶睡一会儿，翻个身，手伸到左边摸摸她，摸着手的时候捏一捏，摸着肚子又给她揉一揉，摸着脸就摊平了掌心捧着…… 凌玖在黑暗中静静感受这份沉甸甸的爱。 真正体会到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又怕丢了的幸福感。 夜静无声，落雪飘飘。 威武学姐又在凌晨发消息过来：宝宝，我想见你，你明天早晨如果看到我的消息，一定要回话。 想见我？ 凌玖摸摸脑门…… 在她的认知里，威武学姐是慈善机构的义工，从她八岁起就资助她读书。 上高中那年，学姐给她寄了手机，每天发消息鼓励她，默默向她提供帮助。 这期间她们通过话，听口音，学姐是一个直爽果敢的中年女人。 她嫁给娄晏之后，由于辍学出国，娄晏不允许她与人单独联络，威武学姐得知后就拉了个群，以帮助她继续学习为由，保持联系。 这些年，威武学姐是凌玖的精神支柱、是她乘风破浪过程中的亮光和安慰。 她很兴奋，立即回复：”姐姐，我今晚还是睡不着，已经看到信息了，我也想见你。” “(′`)玖儿，你说……我们俩算不算双向奔赴？” “我想是的，姐姐爱我，我也爱姐姐。” 那头沉默了许久…… 末了，两人约定明天晚上见面。 第60章 今天，来个了断！ 娄家大宅围墙边，红梅树傲立雪中，花枝招展，煞是好看。 庄雅晴一边剪花枝一边说笑。 “今天是个好日子，时允要回来，几天不见，我好想他。” 佣人接过她剪下来的花枝，奉承道：“二少爷就是好，从不让夫人失望。” “是的呢，我的儿子嘛，基因好。”庄雅晴大笑。 嘀嘀嘀。 外围车道上，一辆出租车驶来。 佣人伸长脖子看。 庄雅晴冷笑，“在娄家，开不起车的人只有那一个，别污了眼睛。” “噢。”佣人脑袋一垂，不敢再做声。 凌玖付了钱，开门下车，抬眼就看到浓妆艳抹的庄雅晴在红梅树下。 “娄夫人，早上好！” 庄雅晴冷眼看着凌玖，等她挨近了，便围着她转圈。 “啧啧，瞧你这一身，垃圾桶里捡的？我听说娄晏给过你一笔钱的，买点衣服都舍不得吗？” “娄夫人，这是我的私事，你管不着。” 庄雅晴冷笑，“哼！眼不见，心就不烦，你若是不来娄家，穿破烂玩意儿也与我无关，可你来了啊。“抬眸看看娄家大门，门头宏伟，金雕雄狮矗立两侧，高不可攀的存在。 “你这寒酸样，配进娄家门吗？” “不配！”凌玖直视庄雅晴的脸。 然后呢？ 赶我走吗？ 求之不得。 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权利。 庄雅晴逞口舌之快，凌玖把话说死，她又噎住了，画着浓眼线的大眼睛透着凉薄无情的冷光，站那儿空摆架子。 寒风吹过，庄雅晴吸口冷气。 凌玖反笑，“我和娄晏离婚了，这事已不是秘密，我也想早点离开，如果夫人有这个权利，请直接命令我滚蛋。” “你……” 凌玖挑挑眉，“没有是？你在这个家不过是个摆设，娄正雄腻了的老女人，闲得一身锈。” “凌玖，你敢忤逆长辈。“庄雅晴抬手就要打人。 凌玖眼疾手快捉住抡在空中的手，目光一凝，拽上就走。 “你干什么？”庄雅晴撅着腰，十厘米高的靴子在雪地上打滑。 一向任人宰割的凌玖，此刻力气大得惊人，像拎着狗爪往前拖一样，她不费力，庄雅晴也挣脱不开。 “露丝，快来救我。” 惊得目瞪口呆的菲佣慌忙扔掉花枝，朝庄雅晴跑。 凌玖回头，瞅准了抬腿就是一脚，踢在这人的小肚子上。 这人手捧肚子蹲地，两个眉头拧成紫红色，伊啊伊啊的叫唤。 凌玖俯视狼狈不堪的庄雅晴，怒道：“以前，我在这个家卑微求全，因为我是娄晏的妻，而现在，我已是个外人，可你还在欺我，那我们今天就好好说说理。” 雪地很滑，庄雅晴一路上向佣人求救。 “谁敢？都给我滚远点。”凌玖捡起一根树枝，拿在手上挥动。 帮不上忙的人急匆匆的去请娄老夫人。 东苑门口，娄家老两口拄着拐杖出来。 庄雅晴大声惊呼，“爸，妈，你们看这死丫头，以下犯上，竟敢这样对我。” 凌玖把庄雅晴往雪地上一扔。 “怎么回事？”娄老爷子问。 庄雅晴先回话，专挑对自己有利的讲。 娄老爷子又问凌玖，她便说道：“我承认，很穷，买不起车，也买不起高定服饰，所以今天打车上来，穿得又寒酸。 不过，人的层次不同，习性就不同，我是个粗野丫头，过不来豪门生活。” 娄老夫人叹口气，“玖儿，你说这些跟你妈有什么关系？” “庄雅晴不是我妈，再说一次，我和娄晏离婚了，我与娄家毫无干系。” “所以你不愿意叫我奶奶了，就是这个原因？”老夫人发乌的嘴唇抖了抖。 “没错。” 凌玖眼里布满比冰雪还冷的寒意，昔日别人施加给她的薄凉全都还了出来。 娄老夫人看着她，背脊发凉。 庄雅晴从雪地上爬起来，站到老两口那边，给他们施加压力，“看到了？这个女人没大没小，不配留在娄家，快点赶她走，滚远远的，咱家又不缺做粗活的人手。” 凌玖静静等着。 怎料娄老爷子一声喊，“你，跟我进来。” “爸爸？”庄雅晴一脸错愕。 这样的凌玖还要留下，图什么？ 她身上像是有几万只蚂蚁在咬，难受得要死。 …… “凌玖，阿晏辜负你在先，伤害了你，你心里不痛快，今天口无遮拦，这点爷爷奶奶不和你计较。” 娄老夫人说完，碰碰老爷子的手。 他便接着说：“姚漫柔的孩子虽然留下了，但我们不会让她进娄家门，等孩子生了，就让阿晏抱回来，你想要就自己养着，不想要就放在娄家大宅，有保姆照顾。 女人在豪门圈生活，不能事事较真，夫妻之间睁只眼闭只眼，相安无事就行了。 娄晏在外面玩，他只是玩玩，心最终还是在家里，毕竟，你才是他年少时期娶的妻。” 哈哈哈哈！ 凌玖笑出眼泪。 “丫头，你……你……” “你胡思乱想什么？” “别傻笑，中了心魔会疯的。” 娄老夫人拍着凌玖的脸。 很不理解她的异常举动。 在老两口看来，把正太太的位置给凌玖，再将姚漫柔的孩子带回来，一来凌玖白得一个儿子，二来姚漫柔落得一场空，她不好过，也算是对凌玖的补偿。 娄家已经尽力修补烂摊子了。 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凌玖悠悠道：“我在想，是谁给你们的勇气，让你们觉着娄家就是帝王之家，优越感无处不在。 说娄家富裕，天外有天，有钱有势的豪门多了去；说娄家人优秀，也不见得，男人个个花天酒地，女人处心积虑勾心斗角，都不是好货色。” “放肆！” 娄老爷子的拐杖指向凌玖。 凌玖冷眸横扫，“我已不是娄家人，今天，请来个了断！” 第61章 娄总，过了今晚再说 娄家大宅上空，罩着一层黑云。 凌玖在偏院待了一个下午，等待改写命运的时机。 夜幕降临，娄家人陆续赶来。 娄晏进门就被娄老爷子的人请到东苑。 “今天，我和你奶奶找凌玖谈过了。” 娄晏抬起眼皮，额头上垂着几根发丝，发梢覆在眼角，眸光深不见底。 “我们……苦口婆心给她讲女人在豪门如何立足，也向她保证姚漫柔生了孩子以后，抱回来养，你会和那女人断绝关系。” “爷爷？” “怎么？你想娶坏了名声的姚野花？”奶奶在娄晏肩膀上打了一巴掌，“她现在身败名裂，娶她，等于你就毁了。” 娄晏垂着眼，“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担心凌玖排斥三儿生的孩子？” 老两口都站了起来，有些激动。 砰。 娄晏一掌拍在茶几上，震动玻璃水壶，溅了几滴水在手背上，“不说这个了，去吃饭。” 他站起来就走，出了门，问张耀，“那女人在哪里？” 哪个女人？ 张耀一愣。 想了想，还像上次一样两个一起说：“凌小姐在偏院待了一个下午，听佣人说她和庄雅晴闹过矛盾；姚小姐下午外出了，具体去哪里未知。” 娄晏临时改道，走向去偏远的小路。 张耀跟在他身后，“娄总，你要去请凌小姐？”男人语气温软，话外之音给娄晏一种他在心疼凌玖的错觉。 突然两手一捏。 咯吱一声脆响。 张耀垂眼看，见娄晏的骨节惨白，手背上青筋凸起。 一副和凌玖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样子，像是要去偏院杀她泄愤一样。 “抱歉，我说错话了。”张耀停下脚步，鞠躬杵在道上。 凌玖在门边站着望天，娄晏拳头紧握急冲冲上来，厉声吼道：“回来了就去帮忙做事，家族成员好几十人，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凌玖拉拉大衣领，面无波澜，在娄晏眼皮底下走开。 他一把逮住她的手腕，“聋了？” “没有。” “那为什么不回话？” 凌玖摔掉钳住自己的大手，没理他，就要下楼。 “给我站住！”娄晏快步上前，堵在楼梯口。 凌玖侧身，避开他的脸。 “爷爷奶奶说你今天很是放肆，不尊重老人，还口出狂言伤人，你……在报复我？” “娄总，你太高看自己了。”早已说过，离了婚，你于我而言就是个死人，我怎么会揪着死人不放。 “漫柔怀孕，目前只有爷爷奶奶和爸爸知道，你今晚给我管好嘴巴。”娄晏命令道。 当爸爸的人说这种话，难以理解。 藏着掖着，处心积虑，丝毫看不出有了孩子的喜悦感。 娄晏又说道：“我们签了协议，500万不能白花，还剩40天，你今晚就回御园住，履行自己的职责。” 许久。 凌玖望望乌泱泱的天空。 “娄总，先过了今晚再说。”她抬起一只脚，抵着娄晏的小腿往一侧勾，腾出空位，缩着肩膀从娄晏眼皮底下闯了出去。 餐厅，娄家老老少少来得差不多了，三三两两挨着说笑。 庄雅晴在一堆女人中间，粉脸上挂着两团红云，妖冶的朱红色指甲油闪着光。 “大嫂，进去呀。” 凌玖缓缓神，回眸见娄时允手捧鲜花在她身后笑。 “时允，以后叫我凌玖，多谢。” “好，我听009号的。”娄时允擅长缓和气氛，笑着带她进去。 人还没落座，在场的女人就议论起来了： “我说……娄晏他媳妇儿，太能干了，参加选美去了呢，真看不出来，你还有两把刷子。” 这人是近亲，娄晏的私事藏得深，她还不知道两人已经离婚。 其她同样仅仅知道娄晏隐婚的女人跟着插嘴。 “都结婚了还去选美，不合适？万一在大舞台上出差错，苍蝇似的记者刨地三尺挖出你是娄家媳妇的话，颜面何存啊？” “就是嘛，娄家又不缺钱，结婚了就乖乖相夫教子呗。” 这一说，其她人发现新大陆了似的，尖声道：“我天！凌玖和娄晏结婚三年多了，时间过得好快。” “三年了还没孩子，凌玖，你去医院检查过吗？” 这下不只是女人，连男人也看向了凌玖。 人人都知道娄晏处于事业关键期，生个儿子对他有利，可是凌玖的肚子又没动静，这很拉跨。 庄雅晴眼看凌玖被推上风口浪尖，大红唇咧开深深的弧度，大仇得报，很爽，凌玖早上仗着力气大欺负她，她现在就静等家人们修理人。 凌玖找到座位，没搭理这些人。 她不说话，议论声更大。 有人直接预判她的结局，“在娄家，生不出儿子，不行滴，阿晏只能去外面找女人生咯。” “男人啊，一旦在外尝过新鲜滋味，就不可能回头了。” 这时，娄老爷子挽着老夫人，带着娄晏，三个人一起进来了。 刚才说闲话的人纷纷起立，向他们问好、送礼，寒暄一番。 娄老夫人扶着椅子坐下，笑着问大家，“刚才聊什么呢？我大老远就听见这边好热闹。” 是以，好事的女人们七嘴八舌嚼舌根。 个个以自己生过儿子为资本，一半炫耀自己的肚子争气，另一半为凌玖结婚三年无所出表示担忧。 娄老夫人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 人老了，经不住刺激，心眼又小，细品一字一句，身上好疼。 娄晏与凌玖对望，两道目光在空中相撞。 他的眼神极其复杂，含着冷漠、急躁、幽深，以及旁人看不懂的深意。 现场僵化之际，娄时允挺身而出，他站了起来，拉一拉领带，抱起准备好的鲜花，带着小太阳般的笑容。 “奶奶，今天是个好日子，送你花花，祝你和爷爷天天幸福！” 话落，笑声四起。 有人把幸福意会成那个xg福了。 这人还开玩笑，“时允，爷爷奶奶一把年纪了，他们缺的是曾孙，等好几年了，还没抱上呢。” 庄雅晴合时宜的接上话，“女人结婚三年还不生，大概率是生不出来，我就呵呵了。” 娄老夫人看看娄晏，又看凌玖。 女人们又开始议论： “那就去医院全面检查一下，有问题就早点治疗。” “对的，现在的医疗技术那么先进，一定能治好。” “实在不行可以做试管……” “何必劳师动众？娄晏又不缺儿子。”一个阴阳怪气的女声传来。 众人循着声音看去，见姚漫柔肩披洁白狐狸毛披风，雍容华贵的出现在门口。 她当众轻拍肚子，“我这里……怀着娄晏的四个儿子。” 第62章 再见了，三年的青春 “这女人是谁？” “她呀？长得好像女星姚漫柔。” “把好像去掉，我在宴会上见过她，就是当红女星姚漫柔。” “不对，是塌房女星姚漫柔，她十天前出事了，近段时间娱乐圈全是她的负面新闻。” “她的肚子……跟阿晏有什么关系？” 议论声停在这里。 几十号人面面相觑，而后三三两两的附耳私语。 最后有人暗讽，有人嘲笑，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欢天喜地，也有人长叹、为娄晏惋惜。 唉！ 自己毁了自己。 大伯和二伯扶额深叹，纵然他们上次就猜到了一二，这些天极力替娄晏隐瞒，还是抵不过年轻人玩火。 罢了，自作自受，烂摊子等娄晏自己收拾。 娄正雄在这个家为大，娄晏又是他的儿子，事关重大，其他人不敢多嘴。 容纳几百人就餐的餐厅金碧辉煌，灯盏明晃晃的，精致绝伦的杯盘照出人的影儿。 四周寂静无声。 连还在吃奶的婴儿都吮着指头、睁大眼睛看好戏。 凌玖藏于桌子下的手抓紧大衣一角。 娄正雄向娄老爷子投去求助的目光，姚漫柔的肚子摆在那里，他两头为难，显然不能用经验或是权力替年轻人解决问题。 娄老夫人看向凌玖，巧用机会，欲要挽回她，“玖儿，你别生气，我们会处理好这件事，给你一个交代。” “交代什么？”姚漫柔怪声怪气道。 她朝前走，立在家宴厅正中央，为了自己和四个孩子，豁出去力争，“她不过是娄晏的前妻，一个外人，我和娄晏相爱相亲，还怀上了孩子，这关她什么事？” 啊？！ 娄晏和凌玖离婚了啊？ 什么时候的事？ 不知道呢，没听说啊，一直以为他们小两口琴瑟和谐好着呢。 嘈杂声四起。 大瓜爆开，一大家子人个个兴趣盎然，争先恐后发表看法。 “有点复杂呢，阿晏离婚前就出轨，还是离婚后才出轨呢？” “肯定是婚姻维续期间啊，他回国还不到一个月。” “那就是先搞大姚的肚子，才和凌玖离婚。” 一个个又同情起凌玖来了，婚姻这个样子，她怎么生得出来…… “都闭嘴！”娄老爷子站了起来，手指头在娄晏和姚漫柔之间来回划一圈，“你们，跟我到一边去，有话要说。” “爷爷，就在这里说。”姚漫柔捧着肚子，眼睛横扫四周给自己造势。 娄晏拉上她的胳膊，“你给我过来，谁让你不打招呼就来娄家？” 啪。 姚漫柔抬手就给他一个大耳光。 打得很响，五个指印在白皙的俊脸上晕开。 娄晏怔住。 唉哟！ 在场的女人一个个捂住嘴巴惊叫，要知道娄家历来男人做主，女人相夫教子搞内勤，男人挨打，娄晏是第一个。 娄晏喘着粗气，眼珠子血红。 他想杀了姚漫柔，以此挽回自己的颜面。 但，奈何她有个撑腰的肚子，火气只有全部憋在胸腔，似恶魔在他体内暴走，两肋下方隐隐作痛。 娄奶奶震怒。 一把捉住姚漫柔的手腕，“你这个野女人，勾搭我孙子，害他事业受创，还有脸找到家里来，怀上了又怎么样？ 告诉你，我娄家不稀罕你的孩子，给我滚！” 说完，奶奶去拿爷爷的拐杖，嘴里叨叨着，“无法无天了啊，女人敢当众打男人，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阿晏日后怎么做人……” 姚漫柔甩出王炸，“都听好了，我怀的是四胞胎、四胞胎、四胞胎，肚子里有四个孩子，娄家当真不稀罕吗？” 闻言，娄老夫人呆若木鸡。 娄正雄一下坐直了，定定的望着娄晏。 在场的人，个个表情精彩。 婚内出轨可恨，离婚可悲，但是，所有的所有，在姚漫柔功能强大的肚子面前，全都不是事儿了。 一次怀四个。 娄家史上是首例。 就在所有人对姚漫柔改观、高看她的肚子时，她一气冲天，“我就问问你们娄家，这四个孩子到底要不要？” “……” “你跟我过来。”缓过劲来的娄晏耳红心跳，爱面子的他毫无防备的被捅了一刀似的，个中滋味难以言说。 “别动我。” 姚漫柔就不走，她的眼睛选择性的专挑长辈看，“我虽然事业受挫，但资源还在，等风头过了，照样复出，还是那个耀眼的女明星。 而这四个孩子，他们是娄家的骨血，继承娄氏香火的宝贝，他们要是没了，想想看，会有什么后果——” 此话一出，现场陷入混乱。 庄雅晴挤到娄正雄身边，抱着他的胳膊，“老公，姚漫柔不一般啊，她勾搭过我们家时允对？” 娄正雄白她一眼。 男人看女人才不是这样，只有爱与不爱，没有她曾经干过什么这一说。 娄老夫人放下了拐杖，趴在老爷子耳边低语。 凌玖像个局外人，在一旁看人家开家庭会议。 最终，姚漫柔以身怀四胞胎之能获得了娄家人的一致接纳。 娄老爷子代表大家发言：“娄家史上怀四胎是首例，天意不可违，唉！” 奶奶瞄一眼凌玖，敏感的人们随之转眸。 大家都等她自行退出。 凌玖不负所望，站起身，从容不迫道：“我随时可以走人。” 压力随之转移到娄晏身上。 他垂着眼，表情难以捉摸。 他大概沉默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小孩子们的耐心磨完，想吃饭了，叽叽喳喳下地来跑动，引起一阵杂乱。 娄晏的思绪才回归现实。 娄老爷子问他，“你怎么想的？尽管直说。”都到这个地步了，没有退路可走，也没得选择，逃不过，那就来个痛快。 “……”出人意料，平时傲慢不拘的娄晏，一向爱行驶主导权的男人，在这重要关头竟然沉默不语。 凌玖见状，马上煽风点火，“娄总，姚小姐深爱你，四个宝宝需要爸爸，你们一家六口不能再分开，我今晚就回御园收拾行李，就此离开？” “阿晏，快一点说话，全家人都在等你。”姚漫柔抱着他的胳膊猛摇。 终于。 娄晏仰起头，闭闭眼，在一众期望的目光下，点了头。 凌玖如获大赦，离开餐桌，站到最前方，在一个大家都看得到她的位置，对着娄家大宅正门的方位深深的鞠了一躬。 再见了，娄家。 再见了，三年的青春。 受过的痛苦和折磨，就此葬埋。 她抬起头时，没看任何人，迎向宽大的门，快步走了出去。 第63章 陆萧寒：凌玖究竟在哪里？ 家宴上爆大瓜，个个信息量充足，娄家人吃瓜吃到撑。 女人带上孩子，老人扶着伴侣，三三两两退场。 “你给我过来！” 娄晏终于抓稳了姚漫柔，拎着她的胳膊把人拉出去。 “爸爸，儿子敬你一杯。” 娄时允嘴角噙笑，意气风发，手握酒杯，胜利的笑容在眼底涌动。 唉！ 娄正雄一口闷下满杯白酒，辛辣味顿时遍及口腔，酒液流进食管，抵达胃部，灼热感在他里面燃烧。 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娄正雄歪过头，瞟一眼屏幕，见是一个陌生号码，唇角情不自禁向上扬，以为才到手的嫩模想他了。 他放下酒杯，指尖夹起手机，精神抖擞的走了出去。 雪夜乌漆麻黑，耳边寒风呼啸，头顶上白雪飘飘。 娄正雄心情极好，接通电话，软着嗓子问：“什么事呢？” “你还剩五天时间，打算怎么安排凌玖离开娄家？” 是个男人的声音，且有些耳熟，娄正雄捏着眉心，想了想……陆萧寒一身正装、武神似的杵在包间门口的画面浮现在眼前。 原来是他。 哼！ 娄正雄一脚踢飞花坛边的积雪，皮鞋上染了水渍，眼眸里射出万丈怒火。 “小子，等不及了？” “少废话，直接向我汇报进展。” “哼！你几斤几两？啊？竟敢对我大呼小叫。” “娄董事长，子不教父之过，娄晏给凌玖造成的伤害，你要一半责任，如果你再不行动，就等着破产，老来无所依！” 好大的口气。 才28岁，胡渣儿还没长齐的毛头小子，敢这么放肆。 娄正雄恨不得将陆萧寒碎尸万段，以解被羞辱之恨。 陆萧寒那天冒然出现在他的包间，以教导式的口吻威胁他，他已经上火了，这才几天，又来找事。 两人吵了起来。 陆萧寒越说越勇，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之势。 娄正雄虽然笑陆萧寒年轻，但他非常了解陆父。 那是个狠人，不动声色就能置人于死地，且是严格律己、一丝不苟、在商场上驰骋几十年立于不败之地的男人。 所谓虎父无犬子，陆萧寒在陆父言传身教下长大，接班后，陆家企业在他手上经营得风生水起。 陆萧寒这一辈，他是最有能耐的一个，豪门圈找不出与他比肩的公子哥。 娄正雄这么想着。 他一生风流，桃花遍地，确实担心哪个女人一时脑热放出他的隐私，害他晚节不保。 权衡利弊，娄正雄装作发泄完怒火了，不耐烦道：“给我听着，今天晚上，我儿子已经放凌玖走了。” “此话当真？” “放肆！我是长辈，你要叫一声叔叔的人，岂会撒谎？” “请你说详细一点。”陆萧寒的声音提高几个分贝，显然是不信。 娄正雄没办法，就把姚漫柔闹到家宴上说了出来。 嘟嘟嘟…… 这头话还没说完，心口剧烈起伏，情绪高涨，那头竟然挂断了电话。 忙音刺耳，娄正雄再一次感受到不被尊重。 “他爷爷的，劳资风光一世，竟被一个毛头小子拿捏住。” 咻…… 娄正雄抬腿猛踢花坛，一大团积雪飞了出去，与此同时，他用力过猛，滑倒在雪地上。 庄雅晴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在他身后讥讽，“一把年纪了，玩得太过火，虚了？” “给我滚！” 娄正雄爬起来就走了，出了门，命令司机送他去嘉华公馆。 “你最好死在女人的床上，时允已经准备好了，娄家企业的继承人是我儿子。老娘委曲求全三十几年，等着为你送终。” 庄雅晴扒开积雪，在花坛里侧折下一枝焉了的黄菊花，正对娄正雄离去的方向，插在雪地上。 咒他死。 盼他变鬼，去人世之外风流。 这一生，身在豪门，天天跟小五小六小七小八斗……受够了。 天的那一边，与娄正雄通完电话的陆萧寒，在车上抓狂。 他给凌玖发过几十条消息，对方一条没回，给她打电话，她不接，开车穿梭在帝都的大街小巷，遇到行人就伸出头去看脸。 凌玖究竟在哪里？ 陆萧寒拨通凌子谦的电话，“凌总，请问……玖儿在家吗？” “没有。”凌子谦警惕道：“你怎么知道她在我家？” “我，猜的。” 急中出错，陆萧寒硬着头皮解释，“我刚才听娄正雄说凌玖走了，很担心她，经多方打听，得知她前几天被凌老夫人带走，所以……我想问问她的下落，打扰你了，抱歉！” “没事。” 沉默须臾，凌子谦提醒道：“萧寒，我们两家从爷爷那一辈起就有些交情，这些年生意上合作愉快。” “是。” “我妹妹萱萱对你有意，你知道？” 凌子萱害怕凌玖抢陆萧寒，在家闹了一次又一次，当大哥的凌子谦，自认为有责任关注两个妹妹的婚事。 陆萧寒此时满脑子都是凌玖。 无暇顾及芝麻绿豆。 他直截了当地说：“麻烦劝导子萱，请她另觅佳婿，我早有喜欢的人了，谢谢。” 漫天飞雪，积雪深深，车轮子撵着雪水缓缓向前。 这个时辰，凌玖办完转账业务，买了打包袋，满屋子走，搜寻自己的物品。 从楼上拖下最后一个打包袋时，数了数，一共四个包，一个箱子。 拖箱装的是衣服，好拿走，打包袋装了被子，那上面有她熟悉的味儿，这两天在凌家夜不能寐，她想带上熟悉的床上用品，或许能改变睡眠状况。 装被子的包体积大，不方便搬运。 体积小的包，重量又很惊人，扛起来吃力。 她好累。 酸脚软手，滑坐在自助机前面，上网点了个搬货服务，花钱请人来帮忙。 终于要走了，自由了，她的心，落到了实处。 从此只需对自己负责，怎么开心就怎么过，想到这些，心情大好，打开微信，眼前一亮，威武学姐发了几十条消息给她。 遭了。 一巴掌拍在脑门上，她昨晚约了人…… 第64章 陆萧寒抱她上车 离婚，离家，三儿挺孕肚找上门，连环打击给女人造成的伤害无法估量。 凌玖忙乱，着急，进进出出收拾东西，忘了昨晚答应学姐的事。 这会儿早已过了约定的时间，她以万分抱歉的态度拨打语音通话。外面大雪纷飞，学姐一个中年人痴等她，感到好内疚。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个个小旋涡扭动着。 然而学姐并未接电话，改发文字消息过来：宝宝，你在哪里？ “姐姐，我终于可以离开娄晏了，在御园收拾东西。” “很好，我这就过来帮你。” 凌玖正要答应，门外突然传来异响声，她警惕起来，“姐姐，我不方便，你就在昨晚约定的地方等我好了，我来找你。 说完立即把手机塞进背包，拉上拉链，背靠自助机，闭眼假寐。 娄晏开了门，眼前并列摆放着一堆山包似的包裹。 他也不吭声。 屋内静得落针可闻。 …… 直到手机铃声响了，凌玖估摸着搬东西的人到了，才睁睁眼摸出手机。 跟那头交代完，她扶着自助机站了起来，勉强打起精神，面朝娄晏。 “我之前说协议提前终止的话，会按照天数计算，退一部分钱给你，但今晚事发突然，没功夫细算了，那500万，我一分不少退到了你的账户上，请问，收到了吗？” 娄晏就是收到转款通知才赶回来的。 但他并不在意这个，眼睛一直定在那几包东西上。 凌玖就理解成他怀疑自己带了不该带的物品，于是，拉开拉链给他看。 “这是我的书，回国后分几批买的；这是我的被子，我认床，想带出去用；这是我的衣服，没几件……” 交代完这些，凌玖用哄着娄晏的语气说：“你去把协议书找出来，我们当面处理掉，省得日后再生事。” 娄晏的眼睛转向她。 静静站着。 “别这样看我，好聚好散，你也不希望我以后在外要饭又来找你的麻烦对？” “……” 空气凝结成冰，寒意逼人。 娄晏默然上楼，指尖夹着那张纸下来，同一时间，凌玖从厨房搬来电饭锅内胆，手上还有个打火机。 她也拿出了自己的协议书，合并娄晏手上这份，交叠在一起折成三角形，点燃一个角，在两人共同见证下，白纸黑字化为灰烬。 而后连同内胆一起放到水龙头下冲，稀释粉末，毁掉所有痕迹。 过往，彻底翻篇了。 凌玖把锅扔进垃圾桶，拍拍手上的灰尘，打开门，朝外面喊搬货员。 御园小区外，陆萧寒带着毛凡一行人，他堵正门，毛凡堵机动车出入口。 运输公司的小车开出来时，毛凡连人带车一起拦下。陆萧寒跑了过去，隔着车窗，看到了凌玖。 昏暗的车灯照着她苍白的脸，发丝微乱，鬓边凝着几缕被汗水浸湿了的短发，眼底眉梢覆满忧伤之色。 毛凡给搬货小哥塞了一叠现金。 几个人欢天喜地跳下车，把东西转移到陆萧寒的车上。 “下来，跟我走。”陆萧寒打开车门，去拉凌玖。 “我有急事，你别阻我。”她拒绝了。 的确有事，威武学姐等她一个晚上了，人家还是个中年女人，精力有限。 陆萧寒弯腰、埋头，半个身子探进车内，一手搂凌玖的背，一手抄起她的膝弯，反应极快的抱她下车。 “你干嘛？”凌玖蹬腿。 “……”陆萧寒一言不发，抱着她走该走的路。 在他面前，她曾数次反抗，数次拒绝，数次拒人于千里之外，然而，没什么用。 陆萧寒要抱她，她逃不掉。 还像上次一样，陆萧寒抱凌玖上车，脱掉自己的外套，解开衬衣，拿北极绒那一面给她擦大衣上的小水珠。 温柔气息覆满整个车厢。 男人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水味合着独有的体香，在凌玖鼻尖萦绕。两人挨得很近，陆萧寒的脸近在咫尺…… 安顿好她之后，陆萧寒启动车子开了出去。 “你要带我去哪里？”窗外黑乎乎的，看不清路线，凌玖记挂着威武学姐。 “……” 沉默不语的陆萧寒，似一座矗立在天地间的万年冰山，又冷又威武，叫人心生畏惧。 凌玖的手指头在膝盖上搓捻，尝试和他商量，“如果你一定要送我，就请送我去君悦酒店，有个朋友在等我。” “好。”语气听起来很愉悦。 声音低而磁，余音缭绕，耳边拂过丝丝温柔，似冰天雪地里突现的一抹晴光，给人带来暖意。 凌玖安心了些。 悄悄给威武学姐发消息：“我已经在车上了，很快就能见到你。” 向来秒回消息的威武学姐，这一次却出了意外。 发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凌玖便以为自己耽误了时间，害人家久等，因此生气了。 她很自责，良心难安，手指敲着屏幕，又给姐姐发消息，诚心诚意的解释，“今晚是我人生中的重大转折点，我很难过，心好慌，所以……没控制好时间。” 任凭她怎么忏悔。 那头始终没有回音。 难道学姐不想理她了？ 如果真是这样，她的精神支柱倒了，以后遇到不如意之事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没有人再为她分忧解难。 呜呜呜…… 凌玖的小手捂住嘴，大眼睛一闭，眼泪水顺着指缝流，发丝低垂，身子卷缩着。 陆萧寒靠边停了车，大手掌扣住她的头顶，柔声问：“你怎么了？” “都怪你！”凌玖吸着鼻子。 “怪我什么？”陆萧寒轻叹一声。 他完全摸不着头脑，剑眉拧成川字，想了又想，难道是……怪他一路上不说话？ “抱歉！我待会儿慢慢跟你说，先回家好吗？” 陆萧寒按照自己的思路说了些话，可凌玖还是很伤心，她抽泣着，“都跟你说了，我约了朋友，你偏偏不听，耽误了我的时间。” 噢。 原来是这样。 陆萧寒的眉头舒展开来，深邃的眼眸透出一道柔光，“你担心朋友等久了会生气，所以怪我？” “不然呢？” 他深深的看凌玖一眼，俊脸上浮现出一抹微不可查的笑容。 第65章 求婚：嫁给我好吗？ 约会迟到，凌玖满怀歉意，边走边打电话，想着见面之前跟学姐联系上，先道个歉再进去。 酒店很大，东绕西绕，按照定位找到地儿了，她又不敢进去。 她的身侧，与肩平行的位置上挂着一个电子显示屏，一行水晶大字闪着光。 ——凌玖，终于等到你。 她的正前方，伫立着一道香槟玫瑰拱门。 感觉像婚礼用地。 她在门口徘徊。 这时，毛凡叼着烟路过，一脸惊讶道：“凌玖？”是询问的语气。 凌玖不疑有他，苦着脸，“我约了朋友，跟着定位走到这里，但我看着地点又不像，她的电话也打不通。” “哦，这样啊。”毛凡表示很同情她的遭遇，换指头夹烟，凑过来一点，“来，让哥哥帮你看看。” 凌玖把手机往那边挪一点。 毛凡看了，抬头很认真的观察周边，他说：“就是这里，你没找错。” “可我……” 凌玖紧张得抿唇。 她来见学姐，不是来结婚，虽然没见过大世面，搞不懂有钱人的玩法，但她懂礼数，并不想深更半夜把自己卷入危险之地。 毛凡眯眼打量她一阵，歪过头，随便喊了一声。 不知从哪里冒出两个服务生来，都是女的，模样像40几岁的温柔大妈，凌玖一下就放心了。 “她们带你进去，不怕。”毛凡给凌玖一颗定心丸，“我在外面守一会儿，如果有危险，你就喊一声。” “谢谢。” 凌玖一边走，一边想：陆萧寒好厉害，他自己威武就算了，连身边的保镖都跟别人家的不一样…… 穿过鲜花拱门，更大、更精彩的世界呈现在凌玖眼前。 她的脚下，红地毯一尘不染，粉色玫瑰花瓣撒一路。 她的两侧，小花台一个接一个，鲜花簇簇，芳香扑鼻。 头顶上，闪光丝带悬在空中轻舞。 此时此景，更像结婚现场。 凌玖的心提了起来，小手冰凉，颤抖着拨打威武学姐的电话，隐隐约约间，她似乎听到现场有手机铃声在响。 环顾四周，又没看到人。 就很玄乎。 她随之挂断电话，令人惊讶的是：现场的手机铃声也消失了。 有鬼？ 凌玖毛骨悚然。 壮着胆子再试一次。 摁下语音通话键，屏住呼吸静听现场动静。 果然，现场的手机铃声又响了，这边拨打多久，那边就响多久……她壮胆往前走，踏着玫瑰花瓣一步步挪动。 与此同时，舞台的背景墙晃动，一片薄薄的丝质帷幕朝两侧缓缓分开，地上呈现出一幅意想不到的图案： 粉色小彩灯围成一个大心形，光线柔美，心形中间有一排数字——1314。 这还不是重点，令人难以置信的是：1314用型号和颜色完全一致的手机拼成，其中的一部正在响…… 凌玖呆在原地，看傻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 身后投来一片阴影，凌玖恍惚着转身，左肩抵在陆萧寒宽厚的胸膛上。 他的右手上捧着一束鲜花，便拿左手接住凌玖，声音低磁暗哑。 “雪儿。” 他唤她，酸涩感从心间上涌，窜至鼻尖，最后落尽眼眶，模糊了视线。 然而凌玖却说：”陆总，夏若雪已经是过去式了。我叫凌玖，结过婚，也离过婚，今晚刚从前夫家里出来。” “那我以后……叫你玖玖，好不好？” 陆萧寒的五个指头下压，似要在凌玖的大衣上戳几个洞出来，隔着厚厚的衣服，凌玖感觉到痛。 她动了动，半个身子向一边倾斜。 陆萧寒扔掉花，双臂一捞，把她圈进怀里。 “玖玖。”大手托住她的头，努力的把她带向自己，心如擂鼓，七上八下，似一把小锤子轻轻敲打凌玖的前胸。 “陆总，请放开我。”凌玖推他的腰，向后倾斜，用自己的方式挣扎。 然而，陆萧寒抱得更紧了。 他急喘着，额头在凌玖耳边蹭，长长的眼睫毛拂过软软的耳垂…… 凌玖感受到湿意。 哭了？ 她如果惹哭这个如钢似铁的男人，那将是不可饶恕的罪。 她想。 “对不起！！”陆萧寒的下巴抵在凌玖肩上，一手托住她的头，一手扣紧后肩，“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苦了。” 凌玖默默念一遍。 像是踩上了一团云朵，整个人浮在空中，时而上升，时而沉沦。 她在陆萧寒低磁温柔的话语里沉沦，掉进无底深渊，风好大，吹飞她的外壳，露出藏在最深处的细皮嫩肉。 陆萧寒说“她受苦了”。 她从不在意是否有人懂她，不需要别人共情她的经历。 令她动容的是……自己确实在过去三年经历了太多。 嫁给娄晏的时候，她才20岁，且是跟夏家断绝了关系，还因为打过一架，带着一身淤青嫁人。 一开始，她想着等娄晏死了，她就自由了。 可是后来娄晏活过来了，她是他的妻子，顺理成章的成了贴身保姆，一天二十四小时围着娄晏转，拼尽全力照顾他。 为了娄晏，她付出了所有。 可是她得到了什么？ 背叛、羞辱、冷眼、恶语、无休无止的恨…… 圆房之夜，姚漫柔闯进婚房夺走属于她的一切之时，她饱尝痛苦和折磨，回看一路上的付出，点点滴滴，都叫做……辛苦。 一直以来，她的真实感受藏在无人知晓的地方，一个人默默承担。 今晚，好巧。 陆萧寒的话说在了她的心坎上，引她动容。 所以她沉沦在深渊，有种找到了懂她爱她的男人的错觉。 “凌玖，嫁给我，我们明天就结婚，以后……”陆萧寒的声音哑如沙砾，话没说完，已哽咽。 各自沉默着，消化这惊心动魄的一刻。 许久。 陆萧寒整理好思绪，在凌玖耳边说：“以后我就是你的了，永远守护你，我发誓，用这一生的爱为你遮风挡雨。” “……” 凌久垂着手，任由陆萧寒抱着她。 恍惚间，似乎感觉到他亲了她，她踩着那团浮在空中的云，轻飘飘的向上飞升。 恍如身在梦境。 陆萧寒捉住凌玖低垂的小手，退后一步，与她分开一些，单膝跪了下去，仰着头暖声说：“嫁给我好吗？” 凌玖不敢直视他。 别过脸，垂着眼，双手从陆萧寒手上挣脱，捂住了眼睛。 陆萧寒捡起刚才丢掉的花，掰开其中一朵的花瓣，取出大钻戒。 第66章 初吻 凌玖转身就跑。 脚下带起一阵疾风，玫瑰花瓣随风起落。 悬于上空的丝带撞上她高高飞扬的发丝，两股柔软纠纠缠缠，在空中乱飞、狂舞。 陆萧寒追上她，勾住细腰把人捞回怀里。 “等了三年，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你为什么要跑？”他的头斜着抵在凌玖肩上，薄唇紧挨着脸颊。 稍微动一动，就会……亲上。 凌玖并不想这样。 她再度挣扎，“陆总，我刚刚离婚，心烦意乱，不想涉及个人感情，求你放过我。”话音低沉，语气无奈。 在陆萧寒听来，这是伤得太深，看透红尘了。 他的心忽然好疼，就好像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被绑在刑场上挨千刀万剐一样，他看着她的血肉剥离躯体，看着她的体温渐渐冷却…… 到最后，凌玖不再是曾经那个笑颜如花、一口一个萧寒哥哥叫得甜丝丝的人。 她变了样，万念俱灰，形同躯壳。 不。 绝不能这样。 陆萧寒内心深处天人交战。 他要奋起，拉住凌玖的手，勾住她的心，把她救出来，带她共赴人世繁华，过上幸福生活。 “玖儿，你听我说。” 凌玖微微侧过头，凝视着陆萧寒的脸。 “我不催你了，但请先答应嫁给我，接下来我会陪着你，等你的身心恢复了，我们再结婚。” 凌玖看着他，目光淡然，一字一句道： “我不会再嫁人，所以你别纠缠我，以你的条件，有很多好姑娘等着你……” “唔——” 几乎在一秒之间，陆萧寒捧着凌玖的脸转向自己，埋头吻了下去。 薄唇贴在她的唇角，轻轻柔柔，无声无息。 两人同时僵住，石化在原地。 这算是……他们的初吻。 陆萧寒策划求婚场面之时并未想到这一步，可以说是在情急之下冲动而为。凌玖只觉着眼前一黑，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两双眼睛慢慢合上，纤长浓密的睫毛轻颤。 思绪远走。 甘甜、紧张、心慌、激动、快乐、幸福、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当复杂的情愫融合在一起，化作了惊涛骇浪，从遥远的世界滚滚而来，惊天动地，吞没了他们。 …… 陆萧寒的理智回归原位时，一条缝似的视线捕捉到凌玖的红唇，不偏不倚，正正的吻住了她。 他像抱着一株散发着迷人幽香的花儿，美极香极，从根部到花朵，全都长在他喜欢的点上。 每亲一口，他就、想、要、更、多。 他在软软的红唇上流连，脑海里爆开一团又一团绚丽烟火。 他的精神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无与伦比的甜蜜勾住他的心，柔柔的包围住红唇……吮。 时光定格在此。 怎么都爱不够。 他的心渐渐下沉，悬在空虚之中，空出好大一个地方，他想……把雪儿装进去，从此怀揣着她，她就是他的了。 以后，再也不会分开。 凌玖的处境更糟，她这一天是提着心过的，神经紧绷着，压力山大，一路乘风破浪，坚持到从御园搬出来时，重获自由的她，精疲力竭。 此时的她腿骨被抽走了一般，摊在陆萧寒怀里。 她的时间停滞不前，她的心不知在哪里，她这个人完全依附男人而活。 陆萧寒火遍四周，空气因他的热度燃烧起疯狂，飘飞的丝带在高空俯瞰他发痴，他的五脏六腑移了位，心口又紧又疼，呼吸困难，眼里蒙上一层水雾。 他想要凌玖的全部。 第一次吻她，他迷失了理智，找不着北，回不了头。 他想一鼓作气开拓一条路出来，一劳永逸。 可是他又不敢。 也不忍心在凌玖的伤口上加一道痕迹。 他停在不能再往前的途中，微微睁眼，垂眸看着凌玖的小脸，轻吮娇艳的果冻唇，哑着嗓子说：“我爱你……” 抱紧了她，脸埋在她耳边。 “……” “感觉到了吗？” 凌玖清醒过来…… 睁开眼睛就对上陆萧寒深情款款的眼，男人积攒了多年的情意含在深眸之中，那么深，那么光，无边无际。 “你……”凌玖一把推开陆萧寒，转身背对他。 他们刚才在做什么？脑海里开始倒带…… 亲上了？ 而且感觉像是亲了很久。 陆萧寒发疯似的吮她，还咬过她…… 凌玖不由得抿住肿了的唇，脸红心跳，脚趾头全部挤在一起抠鞋底。 很懊恼。 自己循规蹈矩，多么保守的女孩子，怎么就…… 她脑海里有个声音说：因为他是萧寒哥哥啊，你八岁那年，为了他，困在阴魂洞，冒着狂风大雨下山，滑过铁索桥，把夏勇准备拿去市场上卖钱的羊肉偷偷拿走一块…… 曾经，是有一个叫陆萧寒的大哥哥出现在她生命中。 那段记忆很美好。 她记得年仅8岁的自己给萧寒哥哥烤羊腿，喂他吃肉，救了他…… 雨过天晴时，她牵着萧寒哥哥的手。 “萧寒哥哥，快过来，我拉你~”，她怕他走不惯山路，先蹲着摸下山坡，再把小手递给他…… 也因为萧寒哥哥，夏勇损失了卖钱的羊腿，气疯了，毒打她，烧红烙铁在她身上烫……她昏迷了三天三夜，差点死掉。 以至于她八岁之后呆板孤僻，活在一个虚空飘渺的世界，逆来顺受，哪怕生命受到威胁，她也不知道叫一声疼。 一幕幕往事从眼前飞过，凌玖的眼泪染湿了小脸。 “凌玖。”陆萧寒看到她的背脊在抖动，把她搂回怀里，抚着软软的肩膀哄她，“别哭了，现阶段你不想结婚，那我不提婚事了，都依着你。 只是，我会把我们的事告诉父母亲，他们与凌家一向交好，方便双方父母走动。” 陆萧寒抬手擦凌玖的眼泪。 嫩白的小脸上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破碎美感我见犹怜。 陆萧寒没见过这么脆弱的她，惹得自己眼眶湿热，心紧紧揪着。 “你怎么知道我认亲了？”凌玖哽咽着。 这件事她只告诉过陆蓝，她很有把握，蓝蓝不会说出去。 陆萧寒捏捏她的小脸，“还没弄明白？” 第67章 乖一点，听哥哥的话 陆萧寒拉上凌玖的手，带她去看那些手机。 有的横着，有的竖着，一丝不苟，拼出完美无瑕的1314。 其中有一部手机的外壳是淡蓝色的，陆萧寒拿了起来，柔声说：“你在‘相信爱’群里发一条消息试试看。” 凌玖照着做了。 一秒之间，所有的手机屏幕都亮了，全部接收到了新消息，也就是说，这100个手机都是“相信爱”微信群成员。 凌玖惊诧之际，陆萧寒把自己手上那个给她看，屏幕上显示，机主的微信名就叫“威武学姐”。 弥天大雾渐渐散开。 凌玖难以置信的看着陆萧寒。 陆萧寒不避不躲，坦坦荡荡解释道：“威武学姐最初的身份是我母亲，我那次被绑架之后，大病一场，回家就要求她跟你联系。” 凌玖眼中拂过一丝柔软。 没错，是有一个慈善机构派人找到夏家，给了夏勇一大笔钱，并提出资助凌玖读书，她才有机会进入校园。 她也跟学姐通过话，确实是个中年女人。 可后来呢？ 为什么会变出一百个手机来？ 陆萧寒擦一擦凌玖脸上未干的泪痕，温柔的注视着她，“你上高中后，我给你买了手机，请我母亲寄过去，方便联络。” 再往后的事，阴差阳错…… 陆萧寒一脸感伤。 “你辍学出国了，我才知道，沉寂了很久，从我母亲那里要了手机号码，拉了个群，这三年，我们才没有失去联系。” 所以从凌玖结婚后，威武学姐就是陆萧寒在扮演？ 凌玖回想两人聊过些什么…… 她这边，大多聊生活琐事、心得体会，平平常常。 而陆萧寒那边，他分明是个清冷的钢铁男，却为了扮演学姐角色，违背自我说尽甜蜜软糯的话，诸如宝宝、爱你、想你…… 而且他还像聊家常便饭似的，张口就来。 凌玖脸红心跳，羞得想钻地洞。 陆萧寒环住她，轻啄白嫩的脸颊，“你知道吗？扮成学姐与你练习这三年，我学到了很多。”指尖勾起她的下巴，在滑嫩的皮肤上摩挲。 “我不善言辞，为人僵硬死板，今晚敢这样大胆的抱你，是因为我过去三年天天练习。” 天天练习？ 凌玖想了想。 确实。 陆萧寒在她脸上吸了一口，高挺的鼻尖轻蹭娇软的肌肤。 凌玖心惊肉跳，不敢动弹。 而陆萧寒，居然笑了，轻柔的笑声似羽毛拂过耳际。 他说过去三年天天练习，自己学会了很多，也就是说他现在“很会撩”，顶着清冷谪仙般的面孔说土味情话，全是天天叫“宝宝、爱你、想你……”锻炼出来的。 凌玖思前想后…… 如果早知道威武学姐的真实身份是陆萧寒，她出国后就不会再联系这个人了。 她彷徨着、踌躇着，脚趾头猛扣鞋底。 后来，她又自我开导，事情已经发生了，当下只有积极应对，反正也只是口嗨，陆萧寒说了些占便宜的话而已。 只要她不在乎，咬定自己不知情才跟他聊了三年，那就不尴尬。 凌玖喘几口气，小手插进大衣兜，故作洒脱。 “过去的事，阴差阳错，我今天正式结束了错误的婚姻，重获新生，和威武学姐那段过往也就此画上句号。”她淡漠一说。 这是……想一刀两断？ 陆萧寒拉着凌玖的手调个方向，两人对视上。 “我们从小就绑在一起，你别想甩掉我。”说完自己又笑了。 凌玖看着他根根分明的剑眉微弯，双目含情，耳根发红，又欲又撩的情愫涌上心头。 她又背过身，躲开一点，慌慌张张道：“在路上的时候，大哥给我发过消息，我该回去了。” 说完，不等陆萧寒回应，凌玖迈开了脚步。 陆萧寒眼疾手快勾住她的腰，柔声轻哄，“时间太晚了，我开了房，你就在这里休息，天亮了再回家。” “我不……” 话音未落，凌玖眼前天旋地转，身体悬空，稳稳落入陆萧寒的怀抱。 他抱起她，俊脸埋了下来，在红彤彤的唇上轻咬一口。 “乖一点，听哥哥的话。”他柔声哄道。 从冷若冰霜的男人嘴里说出这么软糯的话，好珍贵，好难得，以至于听起来好甜。 凌玖溺在陆萧寒的万丈深情里面。 她不再说话，小手轻轻勾住陆萧寒的脖子，埋着头，缩在他怀里。 酒店是陆家的，前台给陆萧寒预留了总统套房，开了门，其奢华程度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 陆萧寒放下凌玖，脱了西装，卷着袖口去浴室。 凌玖站在大床边慢慢欣赏。 嫁进豪门三年，娄家富甲一方，可是她，没住过总统套房，来到这里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一惊一乍，看得移不开眼。 “去洗澡，水放好了。”陆萧寒拎着崭新的浴巾出现在她身后。 “谢谢。” 凌玖落荒而逃。 陆萧寒跟了过去，赶在她关门前把浴巾放在她手上。 浴缸换上了一次性洗浴套，冒着热气的水面上飘着花瓣，颜色像拱门上的香槟玫瑰。 凌玖泡了半个小时，身上舒服了，穿上松垮垮的睡袍出来。 此时，陆萧寒跪在大床上，背对她。 两只大手拉着床单边角朝不同方位铺开，掌心贴着布面细细拍打，散落在上面的发丝拧成一缕，修长的指头捻了起来，塞进西裤兜。 凌玖的视线渐渐模湖。 那是她的床单，从御园搬出来的。 想着在凌家睡不着觉，带回去铺在床上，或许能改变认床给她造成的睡眠障碍。 她并没有跟陆萧寒说带了些什么东西出来。 所以陆萧寒怎么会知道有一个包里装着床上用品？ 而且他刚才还偷藏了她的落发…… 陆萧寒铺完床单，大长腿放到地毯上，弯着腰翻编织袋，抱出被子，抬眼那一瞬间，看到凌玖杵在浴室与房间相连的过道上。 她也在看他。 “唉！又哭了？”陆萧寒皱皱眉，朝她走去。 陆萧寒隔着一段距离张开双臂，准备好怀抱心爱的女人。 凌玖慌忙躲到一边，从另一个方向走到床那头。 “你也去睡一会儿，明天还要上班。”她说。 陆萧寒轻叹一声，依着她，帮她拉开被子，轻柔低哄，“你先睡，我在旁边坐一会儿。” 第68章 宝宝，甜不甜？ 深更半夜，单身男女共处一室。 两人不久前还亲过。 凌玖心想再跟陆萧寒纠缠，指不定他会烧起大火。 于是钻进被窝，拿被子盖住头，蜷缩着侧过身，背对陆萧寒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 凌玖听到外间有人低声说话，陆萧寒在电话里喊爸爸…… 她抱住被子，凝神静听。 陆萧寒说：“我昨晚在酒店过夜。” 陆父大概是问他为什么不回家之类的话，他解释道：“昨天晚上接到了凌玖，我要陪她。” 凌玖心上咯噔一下。 听陆萧寒这意思，陆家像是知道了她的存在，不由得紧张起来，两手抓紧被角。 然而这都不算，陆萧寒接下来的话更大胆，他说：“我心里只有凌玖，以前想着她，现在想和她结婚，不会再和她分开。” 很长一段聊天内容之后。 陆萧寒直接给他爸爸布置任务，“快过年了，你和妈妈外出的时候选一些适合送亲家的礼物，我计划去凌家拜年。” 这是……要去凌家提亲？ 凌玖惊得坐了起来。 这时，陆萧寒大概是听到父亲说购买礼物是管家的事，他不满意似的，手插着腰在玻璃墙外踱步，说：“这不一样，我想要你们亲手置办……” …… 陆萧寒打完电话，回头看到凌玖坐在床边。 “醒了？”他走了进去，站在她面前，大手掌盖住头顶，又低又磁的声音飘了下来，“睡好了吗？” “嗯。”盖着用惯了的被子，凌玖终于睡了一个安稳觉。 “去洗漱，我待会儿带你去餐厅。” 话音刚落，陆萧寒的手机又响了。 他正要走开，凌玖说道：“别费心思了，我不嫁人。” 她说这话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如果陆萧寒直接去凌家向家人表达爱慕凌玖之意，凌子萱要气疯掉，闹得鸡飞狗跳。 过年期间一家人吵吵闹闹不好。 凌玖刚刚认亲，并不想给凌家带来麻烦。 再往里层扒，不知是不是她自己想多了，总感觉与父母亲之间隔着一层拆不掉的屏障，凌傲秋和靳广荣对她不像对凌子萱那般亲热。 总之，她反感陆萧寒去凌家提亲。 陆萧寒温声解释，“以往我父母也会去凌家拜年，自从凌老爷子过世后，我爸爸每年都会去看老夫人。” 所以你如果实在不想看到我示爱，就当两家人正常来往好了。 陆萧寒都这样说了，凌玖便没再多言。 她洗漱完，餐厅服务生推着车子进来。 陆萧寒在餐桌边说：“原计划带你去餐厅吃饭，但刚刚毛凡传话来，今天客人特别多，就餐氛围不好。” 太讲究了，凌玖暗想…… 她坐在陆萧寒对面，餐盘里面堆满好吃的。 陆萧寒咬一口刚出炉的蔓越莓蛋糕，口感特别好，眸光沉了沉，抬眼看看埋头戳水果的凌玖，舔舔唇，“玖儿。” “嗯，什么？” “你尝尝这个。”陆萧寒把咬了一个缺口的蛋糕举到凌玖唇边。 凌玖下意识的咬住下唇，一颗心怦怦怦跳。 如果吃下陆萧寒咬过的蛋糕，就是变相接吻。 她感觉喉咙干涩，舌头打结，“陆、陆总……我自己来。”说着就伸手去拿蛋糕。 陆萧寒趁势摁住她的手。 大掌心紧贴小手背，一刚一柔，两道电流顺着手臂蔓延至四肢百骸。 陆萧寒拿蔓越莓蛋糕轻蹭凌玖的红唇。 他眼里满是渴望，执意要投喂，无奈凌玖就是不吃，清澈灵动的大眼睛呆呆地看着他。 气氛有些尴尬。 然而陆萧寒不想后退。 他们才刚刚开始，如果凌玖拒绝他他就放弃，那以后追爱的途中阻碍会更多。 只有迎难而上，突破阻在彼此之间的魔障，打开凌玖的心门，住进她心里，才能得到她。 陆萧寒暗自排兵布阵。 虎口转了转，故意把咬过的蛋糕缺口迎向凌玖。 “乖，尝一尝。”他又说，耳根泛起红晕，硬着头皮上。 “不要。” 凌玖推他的手。 眨眼的功夫，陆萧寒离座，一大片阴影罩住凌玖，他高大的身子将她覆盖，硬要喂她吃蛋糕。 退无可退，凌玖闭上眼睛咬一小口。 “甜吗？”陆萧寒环住她的肩，下巴抵在颈窝，“宝宝，甜不甜？嗯？” 太羞耻了。 光天化日之下脸贴脸听这种话，凌玖的脖子缩了又缩，还拿手捂耳朵。 许是自己此时的神态太过窘迫，凌玖又听到陆萧寒低低的笑声。 更过分的是，陆萧寒热乎乎的唇贴了过来，叼住她的手指头，人工将它们与耳朵分开。 “你别、别这样叫我……太、太难为情了。” 凌玖红着脸闷头喘气，一身鸡皮疙瘩。 “过去三年，我每天叫你两次宝宝，习惯了啊。”陆萧寒似乎又在笑。 算起来，一天叫两次宝宝，一千多个日夜乘以2，那就是两千多次。 习惯成自然了，陆萧寒叫得很顺口。 凌玖则羞得缩成团。 她看起来更瘦小了。 陆萧寒轻轻一勾就抱住她整个人，单臂轻轻松松环住她的身体，腾出一只手理一理她的发丝、摸摸她的脸、逗逗她的红唇…… 但凡这几年受相思苦折磨时想过的内容，陆萧寒都赶着机会来一遍。 凌玖快要迷失自己。 她手足无措，声音颤抖着，“我……我该回去了，昨晚答应大哥今天一早就回家……” 啵。 陆萧寒抱着她亲，热吻印在红唇上，大手紧紧抓住她的肩，“谢谢你！让我有机会……”爱你、亲你、抱你、要你。 最亲爱的宝宝…… 陆萧寒低声轻哄，“我们可不可以每天早中晚都视频通话？” “不可以。”怕他又出阴招，凌玖解释道：“奶奶很疼我，只要我在家，她就跟在我身后，不方便接电话。” “那我晚上过去，等奶奶睡了再约你出来。” “不行。” 陆萧寒皱眉，“那我想你了该怎么办？” 凌玖抬眸凝望着他，似乎在说过去三年我们天各一方，你还是活得好好的呀，思念成疾这种事又没发生在你身上。 见不着就见不着呗。 有什么好为难的。 陆萧寒忽地捧起她的脸，埋头就咬红唇，深深地吻她、吮她，吞尽她嘴里甜丝丝的蛋糕香味。 “唔……萧……寒……” 凌玖断断续续说了许多细碎的话，陆萧寒尽数回收。 他火了，热度直线飙升，四周的空气因他而燃烧起痴狂。 “亲过你了，我……会上瘾。” 第69章 分别前，亲亲哥哥 误入求婚场地，度过了惊心动魄的一夜。 吃完早餐，凌玖急于逃离，她说：“我先回去了。” 陆萧寒慢条斯理的打着领结，眉尾轻挑，“要不……你帮我？”侧过头，含情脉脉的看着犹如惊弓之鸟的小美人。 凌玖咬住下唇。 默了几秒，拎起包自己走了。 陆萧寒脖子上挂着系到一半的领带，衬衣扣子还敞着两颗，胸肌若隐若现，迈着大长腿追她。 走廊那头，毛凡叼着烟，背靠墙值岗。 看到老板风风火火追心上人，他急了，掐灭烟头跑了过来。 陆萧寒搂住凌玖的细腰时，毛凡追到两人身后，喘着气，“陆总……”需要帮忙尽管说。 他很忠心，习惯于为陆萧寒分忧解难。 陆萧寒的舌尖顶顶腮帮子，冷如冰霜的眼神睨着毛凡，“你看我们像有事吗？” 毛凡不敢直视他，只在垂眸的瞬间眼角分一点点余光过去，晃眼瞥见陆萧寒脖子微红，衬衣敞着。 身为顶级特训保镖，毛凡机敏的看清了形势。 他捏捏手，舌头打着结，“那个……我……多嘴了。” 说完落荒而逃。 饱满的嘴唇向两侧咧开，像中了一个亿似的，乐得原地起飞。 天哪。 陆老板终于破了。 昨晚收了女人，潇洒一夜，今早看起来好幸福。 毛凡正脑补陆萧寒开荤的画面，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吼，“你，去房间把东西搬到车上。” “噢。”毛凡身子一僵，而后退了回来。 陆萧寒搂着凌玖在窗边说话，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又是一声吼，“等等。” “什么？”毛凡惊得原地敬礼。 陆萧寒的眼帘垂了下去，低声说：“我自己来。” 凌玖反应过来，拔腿就跑，先一步冲进房间，扔下包，抓起她的被子和床单。 “我来，你去休息。”陆萧寒拉起床单，麻利的叠了起来。 凌玖心里翻起一阵又一阵巨浪。 两人都没再说话。 直到上了灵山，凌家豪宅映入眼帘。 “我就在这里下车。”凌玖伸着脖子，隔窗眺望，距离正大门还有几百米远，她小心翼翼的样子令人心疼。 陆萧寒停了车，歪过身，搂住她的肩把人抱进怀里。 “我给你大哥说过了，我有喜欢的姑娘，至于凌子萱，不知她哪里冒出来的，我已明说请她另觅佳婿。” 心想我明明明白白的拒绝了，没什么可顾虑的。 再者凌子萱是大家闺秀，从小接受礼节教导，不至于强行往人身上贴。 凌玖不吭声，推着陆萧寒的胸膛，靠在车窗边的腿往一侧挪。 “凌玖，我们从今天开始正式交往，一切有我，别怕。”说着就动起手来，搂住凌玖的膝弯。 凌玖一惊。 “别这样。”她的小脸埋进陆萧寒怀里，声音似柳絮飞过，“佣人进进出出，看到了不好。” 陆萧寒的目光扫过凌家豪宅围墙，脸色冷了几分。 被人看到了正好。 那样我就无所顾及的上门提亲，明媒正娶…… 虽然现阶段凌玖需要调整，不接受他求婚，但这不妨碍他“痴心妄想”。 陆萧寒心潮澎湃，揽住凌玖的膝弯，抱起她，越过中控台，放到自己腿上。 空间狭窄，两人紧贴着。 额头抵住额头，鼻尖相触，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交缠。 火星子在车厢内四散，遍及每个角落，车厢里的温度极速飙升。 四目相对。 凌玖看到陆萧寒深不见底的眸光里跳动着自己的影儿，冷冷的心被动加温，完全阻挡不了来自这个男人的深情厚爱。 暧昧情愫比昨天晚上的初吻撩人，比精心策划的求婚过程更动人心魄。 “陆总，别这样……” 不知是此时的所见所思皆超出了自己的承受范围，还是实在担心家人发现自己在车上和男人亲密接触，凌玖眼里涌上热泪。 陆萧寒轻轻捏她的下巴，低声呢喃，“叫我的名字。” “……” 凌玖并不想和他闹着玩，闭紧了嘴巴。 然而她越是逃避，陆萧寒的占有欲就越强烈。 过去三年，每每想到凌玖在娄晏身边，与那人朝夕相处，陆萧寒的心就会滴血，当初得知凌玖辍学出国、嫁给了娄晏时，他把自己关在房里三天三夜。 毛凡翻窗进去看，惊得大喊医生。 那一次，陆萧寒吐了血，僵如冰雕躺在床上。 他已经失去过一次，深深懂得什么叫珍惜。 就着勾下巴的手抬起凌玖的脸，高挺的鼻尖蹭着她的俏鼻头，一下下吻她，用全部的温柔感化她，拿刻在骨血里的爱度她。 撬开红唇，直到……把自己放进凌玖心里。 “玖玖，叫我的名字。”他吮着红唇，脾气不好，大有如果凌玖不听话，还会更凶一点。 缩在他怀里的凌玖犹如惊弓之鸟，低低求饶，“别亲了……” “嗯……那你先叫我的名字。” “陆、萧寒。” “我不喜欢，再想想。” “萧、寒。”凌玖闭紧眼睛。 她的脸在陆萧寒手心里捧着的，头被他固定住，快要哭出来。 男人高大威武，显得她小小的一个，动弹不得。 “还不错，但我……”陆萧寒吮住莹白耳\/\/垂低语，“我想换一个听听，要动人一点的。” “萧寒哥哥……” 这下声音都哽咽了，还不满意的话，她真的会哭。 陆萧寒捧着嫩白的小脸，细细端详着，暗自打开记忆之门，将魂牵梦绕的容颜一点点刻在心上。 “我不逗你了，以后要叫我萧寒哥哥。” “……”凌玖垂眸不语，末梢微卷的长睫像把羽扇。 陆萧寒轻叹一声，“分别前，亲亲哥哥。” 他侧过头，指指左边脸颊。 凌玖无动于衷，陆萧寒便说道：“你不亲我，那我亲你。” 凌玖条件反射性的惊了一下。 她不想这样，可如果不主动亲，陆萧寒就会反过来，抱住她亲很久……他的吻时而柔情万丈，时而狂乱无章，时而急促，时而缠绵不休…… 搞得她神经错乱。 一头一脸懵。 唉！ 好女不吃眼前亏。 凌玖闭上眼睛仰起头亲了，唇瓣刚与俊脸分离，陆萧寒就转过头来，吻在了一起。 磨磨蹭蹭又过了很久…… 第70章 我昨晚和陆萧寒在一起 佣人进去传话，“大小姐回来了。” 冰雁放下正在裁剪的鲜花，温柔一笑，“这下放心了，子谦出门前还记挂着她。” 凌老夫人拄着拐杖从别院赶来，“玖儿啊，快到奶奶这里来。” 昨晚是凌玖人生中的重大转折点。 她一个人回去面对娄家老小，奶奶担心了一夜。 “奶奶，你别哭，我好好的。” “诶，好……好，苦难都过去了，从今以后我的乖孙女要天天幸福快乐。” 凌老夫人说着话，拉着凌玖走了。 冰雁站在客厅门外，远远看着她们。 佣人问道：“太太，要不要我通知大小姐晚一点过来陪你？” 冰雁摸摸肚子。 怀孕后，她很少出门，作为隐退女星，一言一行也特别谨慎，没什么知心朋友，老公很忙，儿子上幼儿园，自己待在家挺无聊的。 自打凌玖回来，她就有了同伴，两个人性情相仿，玩得来，在一起很开心。 不过，眼下奶奶更需要凌玖陪伴。 冰雁默默转身回屋。 奶奶如获至宝，拉着凌玖的小手，一步一步慢慢走着。 “玖儿啊，你昨晚一整夜都待在娄家老宅吗？” “没有。家宴刚刚开始，姚漫柔找上门，大闹特闹，豁出去为自己争取。娄家上下看中她的孕肚，我趁机煽风点火，娄晏就让我离开了。” “我孙女真聪明。” 凌老夫人停了下脚步，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容，干瘦的手抚一抚凌玖额前的碎发，“那你昨晚在那里住呢？” “我……我……”凌玖想起了陆萧寒。 欲言又止。 凌老夫人捏捏她的手心，“乖乖，有困难就跟奶奶说，我来想办法，谁都别想欺负你。” 倒不是怕谁欺负自己。 因为她披着坚硬的外壳，还长了一身刺，可以保护自己。 她只是……心理压力好大。 昨晚突破了人生中的许多第一次，脚踩云朵飞在空中，又下到深渊，到现在一颗心还是七上八下的。 凌老夫人看她心事重重的样子，更急了。 “你尽管说实话，天塌下来也有奶奶给你顶着。” 还抡起拐杖指凌家集团所在的方位，“你还有大哥、二哥，他们都疼你，会帮你的。” 凌玖垂着眼，挽住奶奶缓缓走着，低声细语道：“我昨晚和陆萧寒在一起。” “什么？” 奶奶惊得唇边溢出口水，慌忙拿手帕擦了擦。 两个年轻人共度一夜，那不是…… 唉！ 奶奶一声长叹。 不是说陆萧寒不好，相反的，那男人太过优秀，喜欢他的女孩子排成长队，连凌子萱这么傲慢的姑娘都当上了他的舔狗。 香馍馍似的陆萧寒，是太多人的菜。 为了得到他，女孩子们就会争抢。 有争抢的地方免不了矛盾百出，凌玖卷入其中，她怎么过？ 凌家虽有能力护她，可她刚刚离婚，马上进入新恋情又一次乘风破浪，多受罪啊。 奶奶非常非常担忧。 拿手帕拭一拭眼角，又说：“乖乖，你和陆萧寒在一起，第一个要对付的情敌就是妹妹，子萱的脾气你见识过的，她娇生惯养，多么自我。” “我知道。” “？？” 知道了你还陷入旋涡？就算陆萧寒对你情有独钟，也别那么快定情啊…… 这边，祖孙俩手挽手说悄悄话。 那边，一个在凌家干了三十几年活儿的保姆，把听到的只言片语搬到了凌傲秋面前。 “你确定凌玖真是说昨晚和陆萧寒在一起？” 凌傲秋拿起手机，似乎是这个消息太劲爆，有点承受不住。 保姆也不敢打包票，给自己留了后路，模棱两可道：“老夫人和大小姐从花园路过，我在远处做事，听到了一点点。” 所以算是捕风捉影。 凌傲秋定定神，叮嘱道：“没有证实过的话，不要乱传。” “是。”保姆鞠个躬，倒推着出去。 凌傲秋打电话把靳广荣喊了回来。 夫妻俩在主卧的阳光房里面坐着，四周通透，隔着玻璃可以欣赏冬日花房。 “广荣，凌玖今天早晨十点过了才回来，听保姆说她似乎是跟陆萧寒过夜。” 靳广荣打开茶几下方的抽屉，拿出一包香烟。 凌傲秋一声呵斥，“我不喜欢烟味，你忘了？” 靳广荣只微微抬眼看了看她，就默默地把烟盒塞回原位。 他是上门女婿，出身平凡，入赘凌家没什么权利，结婚三十几年来家里大小事全是凌傲秋说了算。 习惯了女人掌控他，心里不满，但没不吭声，翘起二郎腿懒散的躺在休闲椅上。 凌傲秋拍拍靳广荣的小腿，“我说，陆凌两家交情不错，陆萧寒又是人中之龙，很优秀的一个青年人，两家联姻再好不过。 可是呢，我请几个好姐妹在陆母耳边叨叨这事一年多了，他们家还没动静。 去年，陆家两口子来给奶奶拜年，只字不提陆萧寒的婚事，而现在，凌玖才回来几天，陆萧寒就对她上心了，莫不是……” 凌熬秋说话的时候，挤眉弄眼，绘声绘色的慢慢掰扯。 靳广荣像在看剧一样，跟着她的节奏起起伏伏。 她结尾来了个悬疑句，成功勾起靳广荣的兴趣，男人也上了道，坐直身子，两人对视着。 “广荣，万一陆萧寒爱的人是凌玖，咱们家子萱怎么办？” 靳广荣拿手戳一下凌傲秋的嘴巴，“你得封住嘴，时时记着你姐姐死不瞑目，当初既然把她的女儿记在自己名下养，就别做出伤害侄女的事来。” 两双眼睛冒起精光。 23年前发生的事，犹如画卷在眼前展开…… 自己干过什么，心里有数。 因为那场大火之后，凌家新建府邸常有夜半哭声，都说凌傲秋的姐姐阴魂不散。 所以他们夫妻俩才“好心”的寻找姐姐的女儿…… 凌傲秋抚着心口，眨巴着泪眼，“虽然我愧对姐姐，可我找到她女儿了，从凌玖进门开始，我对她是真的好。” 夫妻俩不约而同的想到那天给了凌玖一张银行卡，上面有好几个亿。 拿钱买了个良心安宁。 所以，过去的就扯平了。 说回现在，界限非常清楚，凌玖是姐姐的女儿，而子萱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亲生的当然比侄女重要。 “我晚上找子萱谈谈，她主动放弃陆萧寒就好了。”凌傲秋一脸忧色。 靳广荣愣着眼皮子，“子萱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年仅三岁的时候就因为老师讲了猴子捞月，回家硬要玩这个游戏，十几个佣人排队在泳池边拿水桶捞了整整一个晚上……” 凌子萱要的东西，哪怕上天下地，也要弄到手。 第71章 我想和她交往 夜里十二点。 陆萧寒一身酒气。 左手插兜，右手拎着大衣，领结松垮垮，衬衣扣子敞开着。 “哥，你喝酒了？”陆蓝从家门口飞奔过来，抱住陆萧寒的一条胳膊，脸上布满如临大敌的忧色。 “嗯。” “可是爸爸说你今晚没有应酬啊。” 昨晚彻夜不归，今晚又去喝酒，一向稳重自律的哥哥，这是怎么了？ 客厅的灯大亮着，陆父陆母排排坐，两双眼睛盯着站在门口的陆萧寒。 “喝多了？”陆父冷声问。 “没有。” 陆母的手掌临时充当扇子在鼻尖扫了几下，皱着眉心，“还说没有，你一进来，家里都是酒味。” “哥哥，爸爸妈妈等了一个晚上，你遇到烦心事了吗？”快跟家人说一说，陆蓝眨巴着大眼睛。 陆萧寒把大衣递给侍立在一旁的佣人，扶着沙发坐了下去，直视对面威严庄重的父母亲，神色如常道：“今晚……心里高兴，喝了酒，为自己庆祝。” 庆祝？ 自己为自己庆祝？ 陆父陆母一早就听说他得到了心仪已久的女人，沉默寡言的他心里有了光，感到高兴在情理之中。 老两口静静地看着他。 而陆蓝不知内情，纯真无邪的大眼睛在哥哥身上扫。 就很好奇。 像哥哥这样的男人，清心寡欲，刻板自律，平时逢年过节家人聚在一起欢天喜地，也没见他笑过。 难道是…… 陆蓝一个激灵，扭头抓起茶几上的手机，风一样的跑了。 “说。”陆父目送陆蓝上了楼，直接切入正题。 陆萧寒长话短说：“我前段时间跟你们提过凌玖，还记得吗？”（提起凌玖在37章） “当然啦。”陆母面露不悦。 虽然她对凌玖的身世表示同情，觉着女孩儿可怜，儿子又喜欢她，当母亲的爱屋及乌，没阻拦，但是，凌玖结过婚…… 出类拔萃的儿子娶离异女孩，身为母亲，心里有点难受。 “凌玖，就是你曾经资助的夏若雪。” “什么？”陆母一脸惊讶。 后知后觉，她想哭了。 夏若雪是什么人，又经历过什么，陆母比谁都清楚，她记得那个小女孩八岁了还没上学…… 是她安排陆氏慈善基金会介入，夏若雪才有机会走进校园，最后还考上了大学。 可是她大一就辍学了，从此杳无音讯。 陆母就想不通，出身那么差的女孩子读书的机会好难得，她的脑子大概是被驴踢了，竟然放弃学业，毁掉自己。 直到今天晚上，在这一刻，她懂了。 原来夏若雪改名换姓，摇身一变，顶着凌玖的名头嫁人了。 而且还离了婚。 这就更难理解她的行为，三年前鲁莽进入婚姻，没过多久又离婚。 是不是可以说这个女人做事冲动、缺脑子，把婚姻当儿戏，亦或是出身不好，家教也就那样，随随便便，没个定性。 陆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又想起今天早上陆萧寒在电话里请父母亲准备礼物，过年期间要上凌家拜年。 一下睁大了眼睛，“萧寒，你要娶凌玖，那又去凌家门上走访，还送提亲礼物，怎么想的呢？” 陆母常常听到一堆太太在耳边说小话，那些人向她暗示凌家大小姐凌子萱爱慕陆萧寒。 凌家指望陆家去提亲，意思不要太明显。 可是陆萧寒从未拿正眼看过凌子萱，也可以说甚至想不起那是个什么人。 陆父陆母对儿媳妇的要求也很高，他们年年去给凌老夫人拜年，期间曾认真观察过凌子萱，很确定，她不是陆萧寒的菜，也不是老两口喜欢的类型。 这事就没有挑破。 况且往年去拜年只有夫妻俩去，陆萧寒又不参与，今年他突然冒出来，显得很唐突。 陆母是女人，心理承受能力有限。 想到这些，心里似有几个小人在打架，搅得她心烦意乱。 陆萧寒两手交握，认认真真的跟父母沟通。 “昨晚，凌玖正式结束了婚姻生活。”他没什么顾虑了，就敞开来说，“凌玖当年辍学出国，嫁给了娄晏……” 娄晏？ 陆父陆母面面相觑。 陆母又是一惊。 娄晏三年前那场车祸简直是走一遭地狱般的历程，他动过几次大手术，最长的一次做了12个小时。 凌老夫人还去医院看望过，隔着监护室紧闭的门，陪娄老夫人在走廊上抹眼泪。 那样的一个人，说他将死不为过。 可他竟然娶了妻，还是凌玖，受陆家恩惠长大的女孩子…… 这都不说了，看看现在各自的处境，也让人尴尬。 凌玖是娄晏的前妻，都在一个圈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而且陆萧寒和娄晏从小一起长大，加上季央和慕北辰，四个人称兄道弟，关系要好。 错综复杂的关系摆在这里，陆萧寒转过来娶娄晏的前妻，以后怎么面对呢？ …… 陆萧寒知道父母亲听到这些会怎么想，他早已做好万全的准备。 包括未来，全都策划好了。 是以，按照自己的思路继续沟通，“凌玖是凌家丢失的女儿，也就是凌子萱的亲姐姐。你们资助她读书的时候，就知道她是夏勇的养女，历经23年，凌家终于找到了她，我今天早晨送她回灵山了。” 陆父目光炯炯，手掌置于膝盖上，暗自沉思。 而陆母，仿如在听天书，精彩绝伦，跌宕起伏，心情随着剧情变化而变化，感觉心脏病要犯了。 “凌玖现阶段身心俱疲，她不愿结婚，所以我……我想先和她交往……” 陆萧寒不管不顾，心里话全部拿出来说。 …… 听完跌宕起伏的惊险故事，陆父扶着陆母回房。 夫妻俩坐在窗边，陆母拉一拉洁白的窗纱，叹气道：“真没想到凌玖是凌傲秋的女儿。” “世事无常，放平心态。” 陆父给老婆倒杯水，端起瓷雕小杯子，拉过她的手来，轻轻放在手心，“喝一点，暖暖胃。” 陆母无限惆怅，“想当年，凌家那场大火好惨。” 第72章 姐姐好野 哥哥昨晚一夜未归，今晚又买醉，举止反常，他还说心里高兴。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陆蓝兴冲冲跑回房间，准备给凌玖的电话。 不料打开手机后，慕北辰的微信头像显示99+未读消息。 顿时头皮发麻。 咬牙鼓起勇气点开来看。 “陆蓝，你什么时候来提亲？” “我靠，你强行占有了我，不想负责任吗？” “劳资一天天的耗着等你上门，眼睛都望花了，下周估计要去配眼镜。” “陆蓝，马上把提亲计划做成表格发过来，我要亲自过目。” …… 最后一条是这样说的：限期今晚11点59分之前，否则，过了今夜，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混蛋！ 嘭。 陆蓝抛掉手机，硬邦邦的一块砸在沙发上，再一个高高弹起，滚落至地毯上，仰面躺在那里。 两手叉腰在房里暴走。 半个月前，她在树林的草地上和慕北辰睡了，虽然说自己主动了一点，但这是你情我愿两个人的事。 当时她中了药，而慕北辰是清醒的，如果他阻止，就不会发生不可挽回的错。（具体情节在42章） 呵。 慕北辰也睡了她，占了好处还威胁人，指望她去提亲，痴心妄想。 陆蓝捡起手机，拨通慕北辰的电话： “慕大爷，去死你，我绝不会嫁给你这样的男人。” 慕北辰低笑，“本人相貌堂堂，事业有成，出身显赫，叫大爷不敢当，你还是继续叫我弟弟，这样嘴上不吃亏。” “那当然，我是你大姐，比你高一级。” “呵呵，大我一天零三分钟，大姐？你怎么不说是我大妈呢？要占便宜就胃口再大一点。” 两人吵了起来。 陆蓝气愤难当，“你有种就给我出来，单挑！” “好啊，丑话说在前头，误伤了可别哭。” 陆蓝扔掉手机，脱下睡衣，换上登山用的紧身劲装，戴了帽子，偷偷溜下楼，从后院摸了出去。 湖边，人迹鲜少的绿道上，慕北辰停好车，脑袋探出车窗，吸口烟，意味不明的看着路边上整装待发的陆蓝。 “慕北辰，给我滚下来！我今晚要修理你。”陆蓝一声吼。 慕北辰的眼珠缓缓转动，从陆蓝脸上望到她的耳垂，下至脖子，到两条修长的腿…… 他叼上烟，一把扯掉领带。 咳咳咳。 漫不经心的清嗓子。 陆蓝的火爆性子一触即发，嘭……她一脚踢在车门上。 五公分厚的靴子质地坚硬，又用了点力，车身一震，慕北辰的眼皮抬了起来。 四目相接。 慕北辰：你疯了？ 陆蓝：滚下来，一决高下！ 等大姐打败你，提亲那破玩意儿就此带过，不许再拿出来羞辱我。 慕北辰从那边下车，绕到陆蓝面前，正要说点什么，陆蓝一脚踢向他，走向很尴尬，算好了、看准了要重伤他的命根子。 同样的亏不能吃两次。 慕北辰第一时间抬手反击，稳稳捉住陆蓝抡在空中的脚裸。 “大姐，你欺负弟弟，像什么话？” “混账！”陆蓝红了脸，单脚在地上跳，“放开我的腿。” 慕北辰反而握住脚裸捏了捏，手上用了力。 陆蓝疼得皱眉，“慕北辰，有种放开我，单挑。” “已经挑了啊。” 慕北辰双手抱上那条腿往前走，陆蓝单脚在雪地上跳，他还走得很快，雪地湿滑，陆蓝单脚猛跳陷进了雪堆。 眼泪都挤出来了。 可是慕北辰什么都不懂一样，只管闷头抱着那条腿向前，大衣撩起一阵阵寒风，全部扑在陆蓝脸上。 她恨极怒极。 拼尽全力前扑，张牙舞爪抱住慕北辰的脑袋。 还没开撕，慕北辰就丢下她那条腿，仗着身高优势将人抱进怀里。 渣男。 混蛋。 讨厌得要死…… 啪啪啪…… 陆蓝一边捶打慕北辰的肩膀，一边骂，发泄着他捏着她的腿在雪地上暴走带来的羞耻感。 旧恨新仇相加，又恼又羞。 “你这个人，倔死了，长着女人的皮，但是没有一点女人味，总让人抓狂。”看我怎收拾你。 唔…… 陆蓝唇上一热，眼睛骤然睁大。 慕北辰带着清淡烟草味的舌尖轻车熟路向前，裹住了她的唇瓣。 上一秒还倔强骄傲的大脑袋垂了下来，向一侧倾斜，软软的抵在陆蓝肩上，精心梳洗过的短发又香又软，一根根滑过陆蓝的颈部。 天地间静默无声。 只剩下两个冤家交颈接吻。 陆蓝原本咬牙切齿，被强吻那一瞬间，理智还在的时候，狠狠咬了慕北辰一口。 锋利的贝齿深深咬过滑软舌尖，满口血腥味。 慕北辰该是很痛的。 可是这个男人不按常规出牌，被咬了反而劲头更盛，陆蓝挣扎几次，渐渐地，沦陷在慕北辰精心编织的大网。 雪花飘飘，积雪满地。 两人身上撒发出来的热气融化了脚裸边的积雪。 落在大衣上的雪片化成水滴。 头发丝上清冽的水珠流到嘴里，唔……陆蓝低低呢喃。 慕北辰呼吸一滞，揽腰抱起她，打开车门，把人放在后排坐上。 他关车门的时候，接吻暂停了一下。 趁着两人稍微分开一点，陆蓝清醒了些，忽地一个激灵。 她支楞起胳膊，一看后座全部放平了，她上车就直接躺下，旁边还有毛毯…… “慕北辰，你个大灰狼，处心积虑的想睡我。”陆蓝抓起毛毯朝幕北辰扔。 “嘿……” 幕北辰把毯子往背上一披，身子压了下去，连抓带抱，牢牢固定住陆蓝。 埋头就咬。 总结了上一次的经验，他很会了…… 陆蓝醒来时，天已经亮了，胳膊压在眼皮上，遮挡刺眼的光线。 扭着车轮子扎断的腰，瞪着长腿埋怨，“为什么睡在车上呢？好挤啊，腿都打不直，睡得我一身酸疼。” “因为你太野，总让人抓狂，所以我来点刺激的，配合你玩儿，估计你就会快一点去我家提亲，求我马上娶你、天天要你……” 这声音……有点耳熟。 陆蓝拿开遮在眼皮上的胳膊。 转眸一看，慕北辰放大的脸在近在咫尺，两条粗实的胳膊露在外面，小麦色皮肤野性十足，胳肢窝下夹着毛毯，手指头正在玩她的蓝色发丝。 啊…… 陆蓝惊得一骨碌爬起来。 “慕北辰，你……你又占我的便宜。”陆蓝浑然不知自己光溜溜，气昏头了。 慕北辰的胳肢窝松了松，把毛毯抛起来，好巧不巧正好落在陆蓝肩膀上，坏坏的笑着，“姐姐，你也占了我的便宜。” 他指着喉结给陆蓝看，“看到没？红了，肿了，你缠着我的时候，把我当脆骨……” 第73章 把她捧在手心，宠得不行 “玖玖，我郁闷死了。” 那边传来陆蓝欲哭无泪的怪声音，凌玖有些担忧，“蓝蓝，发生什么事了？” “我告诉你啊，慕北辰昨天晚上又来找我了。” “啊？他……他逼你去提亲是不是？” 凌玖心上一紧，抚了抚心口。陆蓝被慕北辰反将一军，祸起姚漫柔下药，殃及无辜，心里不好受。 “唉……我要怎么跟你说呢。” 陆蓝哭丧着脸，眼皮子低垂，趴在梳妆台上玩手指头。 心里堵得慌，非常需要一个渠道倾诉，但又开不了口。 半个月时间内，她和慕北辰睡了两次，吃了亏，还被倒打一耙，人家说女孩子初经人事的时间、地点、人物终生难忘。 可她…… 第一次在草地，第二次在车上。 连床边都没摸着。 太悲催了。 搞得自己很不值钱一样。 酿酿酱酱半天，凌玖问道：“你们是不是又那个了？” “嗯。”陆蓝懊恼不已。 “那……蓝蓝，你避\/\/孕了吗？” 陆蓝一惊，“我搞忘了。” “要不要我给你买了送过来？”陆蓝大大咧咧的，凌玖心想这时候买药送过去估计还能补救。 陆蓝苦笑道：“上一次还不是没戴雨伞，慕北辰那个傻瓜，鲁莽又急躁。”要是中招，上次就逃不掉，昨晚算什么？ 话虽如此，凌玖还是把这事记在了心上…… 餐厅那边来人请奶孙俩去用餐，凌玖喊醒在摇椅上打盹的奶奶，扶着她慢悠悠的走过去。 凌子萱昨晚回来得晚，睡到中午才起来。 慵懒的靠着餐椅，看到她们来了，没好气地说：“吃饭时间请积极一点，害人家久等，好没礼貌。” 凌玖垂眸不语。 凌老夫人看看墙上的钟，11点59分，距离规定的午饭时间还有几十秒，这就不算迟到。 于是道：“萱萱，你要改一改作息时间，早睡早起，要不然长期早晨起不来，早餐和午餐合并成一顿，对身体不好。” 凌子萱嘟起嘴。 满含恨意的眼睛瞪着凌玖。 凌老夫人看在眼里，正要出口指教她，凌玖悄悄捉住奶奶的手，轻轻摇头。 息事宁人。 一家人团聚不容易，芝麻绿豆类无关痛痒的小事犯不着斤斤计较。 可是，凌子萱丝毫不退让。 饭吃到一半，嫂子冰雁问道：“玖玖，你大哥昨晚把你的名牌找出来了，他让我问问你，要不要换回真名，叫凌子姝呢？” 话音刚落，凌子萱抬眸。 “不准她跟我叫一样的名字。”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凌老夫人沉着脸，“你们几兄妹都按‘凌子~’取名，你叫子萱，姐姐叫子姝，合情合理嘛。” 冰雁笑笑缓和气氛，温柔地说：“是啊，妹妹，你大哥叫子谦，二哥叫子郁，四兄妹本该这样。” “我不管，就不许她跟我们叫一样的名字。” 哼！ 凌老夫人不高兴了，“子萱，不可以没大没小。” 凌子萱冷笑几声，极为冷漠的眼神扫了过去，“奶奶，从她认亲回到凌家，你就变了，心心念念的都是凌玖，天天跟在她身后，把她捧在手心，宠得不行。 我还听说你把压在宝库几十年的首饰都翻出来给了她，严重偏心，搞得我像捡来的假千金，她才是凌家真千金一样。” 凌子萱一口一个她，指着凌玖说话。 很不尊重人。 在一旁沉默已久的凌傲秋拉拉女儿的衣角，“别激动，姐姐流落在外多年，吃了苦头，如今回来了，我们一家人都要好好待她。 奶奶望穿秋水才找回大孙女，心疼得紧，宠她一点是应该的。” “妈！”凌子萱站了起来，扭过头吼道：“连你也站在凌玖那边了吗？” 靳广荣放下筷子，慢悠悠地说：“子萱，不想吃饭就跟爸爸上楼去，我有话对你说。” 凌傲秋跟着站起来，一人捉住一条胳膊，带走凌子萱。 “没事、没事的，小孩子脾气，习惯了就好。”冰雁微笑着，夹一个虾仁给凌玖，“吃完饭，我带你出去走走。” “谢谢嫂子！” 凌玖如鲠在喉。 凌老夫人气愤愤道：“这个子萱啊，娇生惯养，我每次对傲秋说不能这样娇惯女儿，她都不听。 唉，姑娘家养得如此蛮横骄纵，太不像样了。” “奶奶不用担心，俗话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子萱还小。”冰雁也给凌老夫人夹菜。 三个人平复好心情，慢慢吃着。 “我想，名字就不改了，还叫凌玖。” 冰雁和老夫人同时一愣。 “乖乖，子萱不懂事，你别跟她一般见识。你是凌家正儿八经的千金，冠以长辈取的名字天经地义。” 凌玖握住奶奶的手，“当初我和夏家断绝关系改名字的时候，翻了字典的，选择‘凌’这个姓氏，是因为自己孤家寡人一个，择一个不常见的来用，单名‘玖’，挺顺口的。 不曾想歪打正着，‘凌’姓刚刚好，至于名字，叫‘玖’也不错。无论怎么称呼我，我都是凌家人，小细节就不必纠结了。” 凌老夫人和冰雁对望。 冰雁点点头，表示尊重凌玖的决定。 “也罢，玖儿我也叫习惯了，到时候请你大哥改一改族谱，把凌子姝换成凌玖就是了。” 凌子萱那样一闹，凌老夫人更心疼凌玖。 “乖乖，奶奶给你安排的花园别墅收拾好了，我今天就带你过去看，补全家具，你往后可以两边住。” 言外之意是给她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有个归属感，就不需要再看人脸色…… “奶奶。”凌玖抱住老夫人的肩，“我现在已经很好了，你不用为我担心。” “我可怜的孙女，奶奶那天晚上听你说在夏家被打，小小的一个当全家人的出气筒，心疼碎了。 那样的环境简直是人间地狱，把我可爱的孙女儿生生折磨成一看人家脸色不好，就警惕起来的小可怜。” 冰雁呆呆望着她们，怀胎七月了，为人母的心软得不行，眼泪夺眶而出。 凌玖放开奶奶，给她擦擦眼泪，“不哭了，嫂子都跟着伤心了。” “嗯，我现在应该高兴，找到了孙女，死而无憾了。” 老夫人转身摸摸冰雁的手，“孙媳妇，别哭别哭。”冰雁还没回话，她又说：“你下午要带凌玖出去是？” “是的。”冰雁哽咽着应了一声。 “那我一起去，去自家商场逛逛，给玖儿买些东西，帮她把小家置办起来。” 第74章 逃不出陆萧寒的手掌心 冰雁怀胎在家闲得无聊，奶奶一说给凌玖置办小家，她感觉自己有了重大任务，内心一下就充实了。 为此多吃了一碗饭，备足体力，带上奶奶和凌玖，出发去凌氏集团旗下的大商厦。 上车后，凌玖接到魏南野的电话。 对方把宝贝寻亲网通过数据信息比对，帮她找到亲人的经过说了一遍，并告诉她自己近段时间出差在外，没能第一时间与她联系。 凌玖阅历有限，并不懂这方面的具体程序。 全程拧着眉，眼睛盯着置于腿上的小手，手指头一下下搓揉裙子。 奶奶一直在观察她的表情。 后来就问她：“谁啊？”有点怀疑是陆萧寒缠上来了，把她的宝贝孙女搞得愁眉苦脸。 “是帝都医院皮肤科的医生，陆蓝前段时间带我去看疤痕，医生得知我被人收养，就帮我寻亲。” “哦。” 奶奶拍拍她的小手，“别紧张，寻亲网站办事有根有据，你妈当年找你的时候就留了数据，科学依据摆在那里。” “嗯。” 她是凌家千金，这点毋庸置疑。 魏南野还说今晚抽空见一面，有事要谈。 冰雁抚着凌玖的手，柔声细语道：“皮肤有点干，待会儿买完东西，我带你去做个手摸，保养一下。” 凌玖歪头靠在嫂子肩上，手背手心翻着给她看，“我天天干粗活，这双手不知还能不能救回来。” 冰雁笑开了，“当然能，你才多大点年纪，会好的。” 奶奶又心疼得紧，“咱家不缺吃穿，从今以后乖乖要安心养着，挣钱大业有你两个哥哥操心，家务活有保姆做。” “何其有幸，得到你们那么多的爱。” “唉！就该这样，你是奶奶的宝贝儿，找你这些年，奶奶天天在楼上望天，眼睛快瞎了。” “是的呢，玖儿，全家人都爱你，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在你身边。” “谢谢奶奶！谢谢嫂子！” 凌玖坐在中间的，侧着身看看奶奶，又转眸看看冰雁…… 奶奶到了商场，挪不动脚步，看到什么都想买。 “乖乖啊，这个烤瓷餐具真漂亮。” 确实漂亮，一套碗碟摆在展柜里面，外观精美绝伦，高贵得像天工巧匠做的贡品，只适合放在祭坛上献给神明。 要是换作以前，凌玖只敢远远看看。 然而奶奶给她买了，供六个人用餐的全套餐具加茶具，花了十几万。 没走几步，奶奶又看到洋酒，商标是全英文的，瓶身透着一股古皇室高贵深远风。 老人家但凡看着顺眼的，都让随行保姆放进购物车。 凌玖一看那价格，直打退堂鼓。 餐具贵一点她尚且能接受，毕竟买回去天天使用，酒却不同，可喝可不喝，再说两千一瓶的可以喝，就没必要买两万多的。 奶奶拉住她，给她施加底气，“别心疼钱，凌家养得起你，买回去你不想喝的话，就当摆设放哪儿玩。” 如此种种。 逛了一天，开来的三辆车后备箱装满了，随行的几个保姆手上还提着一堆。 这才打住。 三个人在外吃了个早晚饭，家里又来一辆车接走奶奶和冰雁，其余车辆送凌玖去她的新家。 一栋位于明湖边的玫瑰花园别墅，大冬天，天也黑了，凌玖没来得及细看外观。 东西搬进去后，她粗略看了眼一楼，魏南野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说来奇怪，脱掉白大褂的魏南野精心打扮过，发丝清亮，金边眼睛一尘不染，手上还捧着一束花。 凌玖从家里出来，看到他背靠车门搞得很正式似的样子，不由得心里发怵。 魏南野快步走过去，第一时间送上鲜花。 凌玖没接。 按她的理解，男人给女人送花别有用意。 一辆车驶过，远视灯照在魏南野的金丝眼镜上，闪了闪光，他笑着说：“你可谓双喜临门，找到了亲人，同时在选美赛上大展风姿，荣登热榜。” 意思是送花为了表达庆祝？ 可花是玫瑰，娇艳馨香，与这个意思又不符。 反正挺别扭的。 凌玖上了车，魏南野边开车边问：“我出差在外，抽空看了你的比赛，挺不错的，你家人也看了吗？” 这个事凌玖还没问过家人，就随便嗯了一声。 “我制定了给你祛疤的新方案，选个地方坐一坐，详细聊聊？” 凌玖来了兴致，“好的。” 魏南野低笑，自作主张把车开到了金帝会所通道。 凌玖回国不久，外出机会也少，称得上路痴一枚，看到熟悉的霓虹灯光芒万丈时，一颗心直向下沉。 糟糕。 竟然来到了慕北辰的地盘。 那人的眼线多到防不胜防，万一被他看见，再泄露给陆萧寒…… 凌玖后背发凉。 她有种遇上克星的错觉，如果人世间真有一物降一物存在，那陆萧寒就是上天安排来专门收她的大神。 她可以一个人乘风破浪，可以独自美丽，可以置身世外过自己的日子。 唯独，逃不出陆萧寒的手掌心。 凌玖不想下车了，她叹着气，“魏医生，金帝会所内部装修太压郁了，我不喜欢。” 魏南野拉着车门的，顿了顿，“那我们……换一个地方？” “嗯，麻烦你了。” 于是魏南野又开着车出去，绕了绕，停在一家星级会所门口，把车钥匙给了停车员，两人并肩走进去。 刚进大门，一群西装革履的男人迎面而来。 走在c位的男人挺拔如松，一身黑西装勾勒出宽肩大长腿，灯光照着他的脸，剑眉如墨，肤如冠玉。 他那清冷的目光往前方一扫…… 见鬼了。 凌玖慌忙垂下脑袋，纤瘦的她一下就缩小了。 不明所以的魏南野换一只手捧花，友情援助式的借过一条胳膊来，揽了下凌玖的肩。 第75章 我是凌玖的萧寒哥哥 好讽刺！ 煞费心思躲藏，结果却是直接把自己送入虎口。 凌玖只有迎难而上了。 心想只要自己稳住，陆萧寒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敢拿她怎样。 魏医生借过一条胳膊揽了揽她的肩，意思像是对面来了一群虎狼，阵势吓人，作为男士，理当保护女生。 凌玖顺着这个感觉，故作镇定和魏医生保持原来的走位迎向陆萧寒。 她不敢看男人的脸，稍微侧着点身子尽量避开，硬着头皮从侧边穿过去，就在她以为逃离虎口的时候…… 忽然，手腕上一紧，钢铁似的手臂拽了她一把，她向后倒，与此同时，陆萧寒上前一步稳稳接住。 “凌小姐，走得这么急？” 魏南野的眼睛隔着眼镜片透出御敌的凶光。 凌玖摆摆手，示意他安静。 挤出一丝甜美笑容，“啊！萧寒哥哥，真巧，在这里遇见你。” 凌玖礼貌性的环顾在场的所有人，大大方方的介绍魏南野，“这位是帝都医院的专家，我受了点伤，需要手术。” 这一说，上一秒还睁大眼睛等着吃瓜的高管们，纷纷显露出同情人的神色。 “打扰各位哥哥了，抱歉……我先走一步。” 凌玖对着所有人笑，白嫩的小脸泛起浅浅桃花色，模样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偏偏骨子里透着倔强，就有种故作老成的感觉。 犹如提前催熟的果子，叫人不忍心摘，因而怜悯心泛滥。 有位面善的高管推推眼镜，笑道：“凌小姐，全名叫凌玖对？” “啊？”新的麻烦来了吗？凌玖干涩的喉咙滚了滚，“是的。” 心里已在盘算下一步怎么自救…… 她暗暗数了数，在场的男人十来位，个个都是商业精英样，应该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她难堪。 那位高管的笑意更浓，“009号，选美大赛热榜人物，我太太是你的头号粉丝哦，每天睁开眼睛就给你送人气票，她还预定了下一场晋级赛的入场票。” 凌玖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双手合十对着这人作揖，“万分感谢！我初登舞台，请多多关照。” 就此机会，她找到了脱身的理由，”承蒙粉丝朋友们抬举，我才顺利晋级，接下来的比赛竞争更加激烈，所以我想借过年这段时间先治疗。“ 应该的。 祝你手术顺利。 别担心，年轻人恢复得快…… 高管们礼貌性的说了几句，陆萧寒接过话，“我陪你看医生。” 话音刚落，高管齐刷刷行礼，依次走了。 凌玖四肢僵硬，目中透着生无可恋的哑光。 早知道最终难逃一劫，刚才就没必要费尽心思跟这些人周旋，自己表面上稳重老成，内心则大波大浪翻涌着，紧张得手心冒细汗。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可笑。 逼着自己演绎何为荒唐。 陆萧寒灭敌似的冷厉目光扫向魏南野。 大概是他的气场碾压性的逼近，魏南野的脸色十分难看，阴着嗓子道：“里面请。” 陆萧寒毫不避讳的搂住凌玖的腰，宽厚的胸膛将她包围，两人走路的时候脚步稍微偏移一点，凌玖的后肩就抵在他怀里。 凌玖暗暗扭腰，陆萧寒只当没感觉到她在拒绝。 凌玖又悄悄拿小手扒一扒陆萧寒的指头，陆萧寒仍然目不斜视，他的手生根在凌玖腰上了一样。 凌玖抬起脸，用口型比“请你放开我”。 陆萧寒还是不动声色。 酿酿酱酱到了电梯口，眼看挣扎无用，也不好意思当着医生的面扭扭捏捏，凌玖只有顺从陆萧寒。 这时魏南野在电梯箱里转过身来了，他又戴了眼镜，视力超好，看着陆萧寒那只黏在小腰上的大手，脸色顿时由阴转降雪。 电梯箱本就狭窄，三个人又各怀心思。 释放出三种震天动地的情绪，空气都结成了冰。 凌玖呼吸困难。 小手抚一抚心口。 陆萧寒这下动了动，俯下身，贴着她的头发丝问：“不舒服？” “是。”凌玖压郁在胸腔的情绪在她开口这一瞬间朝外猛蹿，“要死了。”她哑声哀叫。 嘶…… 陆萧寒的胸膛震了下。 剑眉拧了起来，眼里冒起火光，分明是生气了，可手上又温柔的轻抚着细腰。 魏南野撑着一口气煎熬到定好的包间，往沙发上一座，鲜花放在茶几上，两眼盯着凌玖，“这位是……你哥哥？” 尽管看陆萧寒对凌玖不像亲兄妹，但鉴于凌玖找到了亲人，魏南野想借此给自己找个释怀的理由。 “我是她哥。”陆萧寒抢先回话。 “敢问怎么称呼？” “陆萧寒。” 魏南野看一眼凌玖。 陆萧寒并未给他思考的机会，补充道：“我是凌玖的萧寒哥哥。” 说这话的语气很温柔，低磁绵软，带着蛊惑人心的诱惑力。 如果没有第三者在场，陆萧寒搂着姑娘的腰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女人家一秒沦陷，毫不夸张。 魏南野抱抱手。 凌玖羞红了脸，垂着小脑袋。 她有想法，但不敢接招，在陆萧寒面前，她是一只菜鸟，无论玩什么，最后都会落入圈套。 魏南野僵硬的指头从包里取出一份诊疗方案，放在桌子上，拿只黑笔，指着上面的字讲述步骤： “由于烫伤的烙印年数太久，治疗方案选择点阵激光，三至六个月一次，配合药物理疗，直至疤痕淡化、消失……” 陆萧寒轻扣玻璃茶几，魏南野闻声抬头，“有问题？” “据我所知，植皮来得快一些，不知魏医生怎么看。” 自从前不久得知凌玖身上有烙印，陆萧寒就在想办法，最开始想到纹身，设计一个有寓意的图案，一分为二，他右肩上也纹一半。 后来也考察过植皮、激光、药物治疗等等。 按照魏南野的说法，点阵激光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反复治疗才能见效，而凌玖又急着早点弄好，方便她参加选美。 陆萧寒暗自斟酌自己身上哪些皮可以用…… 小臂里侧的皮肤很嫩，又白。 腿上也有一部分又白又嫩。 除此之外…… 陆萧寒的舌尖抵住上齿，反正只要自己身上有的，就会一点不留的给凌玖。 魏南野术有专攻，这下不落人下风了，义正词严指教陆萧寒，“别乱说话，植皮也轮不到用你的。” “我想用就用！！”陆萧寒寒潭似的深眸睨着魏南野。 别仗着专业技能摆在那里就说他不懂，曾经看过取猪皮给人植皮的案例。 他的皮比猪皮好。 第76章 你是爱我的 “我是皮肤科权威专家，明确的跟你说，用你的皮给凌玖植皮会产生排异反应，影响后期恢复。” “那用猪皮植皮的人怎么活下来的？” “用猪皮，那是万不得已，全身烧伤面积太广，自身的皮不够用。”实属不得已而为之。 “既然猪皮可以给人用，那么……人皮更可以用！！” 唇枪舌战，魏南野推推眼镜框，转眸问凌玖，“你怎么想的呢？” 明显给了她两个选择：如果按照诊疗方案进行，魏南野就会给她安排第一次治疗的时间；但如果凌玖站陆萧寒那边，那么…… 魏南野两手一摊，收起了精心准备的方案。 相比之下，患者对医生更有信心，凌玖笑了笑，正要说话，陆萧寒冷冷命令魏南野，“你可以走了。” 什么？ 凌玖扭过头，魏南野也极为惊讶地看着陆萧寒。 眼前的陆萧寒虽然看起来是个人才，但他又不是医生，根本不懂医学界处理烫伤的方式方法。 当事人凌玖都没说话，他就自作主张撵人走，真是不可思议。 陆萧寒拿手机戳了戳，毛凡不到30秒就闪了进来，恭恭敬敬，手臂大张指着门，做出请人走的手势。 后面跟着进来一个年轻保镖，递给毛凡一个纸袋，接着就转给魏南野，“医生辛苦了，一点心意，请笑纳。” “你以为我大晚上出来是为了钱？”魏南野怒道。 “当然不是。”陆萧寒站了起来，面对面交锋，“我名下有医院，凌家也有。凌玖找你看伤痕，是认亲之前的事了，现在的她有了家人和爱人，我们会倾尽全力为她治疗。” 有了爱人…… 魏南野默念一遍。 陆萧寒那么强势，凌玖又插不上话，魏南野便理解成她都听情哥哥的，再多的好意见也是打水漂。 于是推掉毛凡送上的现金，拿起公文包走了。 凌玖望着遗留在桌子上的玫瑰花。 陆萧寒垂眸打量她几眼，闷声道：“你在想什么？” “你这个人，好强势，魏医生好心好意帮我，结果却被你搞成这样。” 陆萧寒拿起那束花，精准前投，不偏不倚扔进垃圾桶。 “你……”凌玖站了起来。 “你如果喜欢，我可以一年365天早中晚给你送三次花。“ “你以为我看中的是花吗？” “当然不是，你看中他是个医生，有办法治疗旧疾，但我更会看人，他是披着羊皮的狼，在打小绵羊的主意，因此，你该在狼发起进攻之前，阻断他的恶念。” 这些道理凌玖当然懂，一开始就没有接受玫瑰花。 她气愤的是和陆萧寒之间分明什么都算不上，他凭什么管她？ 陆萧寒搂住凌玖的肩，脖子没骨头支撑似的，脑袋软软的耷拉在她颈窝，低低呢喃，“你是我的，不许给其他男人机会。” “胡说什么？” 凌玖想挣扎，陆萧寒先一步抱着她的肩扳正身子，吻了下去。 唇瓣相触，陆萧寒的气息逼近。 不知他用的什么大牌香水，闻起来若有似无，清冽幽远，吸引人和他共沉沦。 每呼吸一次，凌玖感觉自己就往他身上贴紧一些。 独有的香水味里面还蕴含着体香，成熟男人的香气叫人莫名心安。 凌玖攥足力气把理智拉回来，在陆萧寒雨点般的狂乱热吻之下，她断断续续说：“你……太霸道了……” 陆萧寒闷声加重这个吻，似要吞灭她。 凌玖干涩的嗓子吞吞吐吐往外吐字，“你天天……纠缠我……像牛皮糖一样粘着我不放……都不问问我……愿不愿意……” 陆萧寒顿了下。 湿热的唇贴在她耳边，“这么说，你不爱我？” “还用问吗？” 自己就没有明确说过爱他，从来没有。 真不知是陆萧寒选择性的遗忘一些事，还是掩耳盗铃自己欺骗自己，以至于痴等痴缠，从未放弃。 “我不相信。” 陆萧寒拎着凌玖的肩把人抱进怀里，鬓边蹭着她柔软的耳朵，一点点揉碎自己，往她的骨血里面塞。 “你是爱我的，为什么不肯承认？” 凌玖快要被男人的深情厚爱淹没，随口而说，“你想多了。” 话落。 陆萧寒僵住了一般。 凌玖推他，可是……他的手臂牢牢封印住她，他的头紧贴她的颈窝。 “要我怎么做，你才承认爱我？” “……” 凌玖许久没回话，陆萧寒就想起她曾在金帝会所说跟娄晏常常练拳，于是抓握住凌玖的肩膀，盯住她的眼睛问：“想不想打一架？” “？？”凌玖一头雾水。 “也许，摩拳擦掌，风风火火干一场，能搞点名堂出来。”陆萧寒不由分说扛起凌玖。 包房外，毛凡带人分头堵路口，屏蔽所有人，给老板制造机会。 凌玖蹬着腿，“陆萧寒！你发什么疯？大晚上阴招一个接一个。”她有点想哭了。 身上像是粘着一条体型二米九的八爪鱼，缠得受不了。 进了电梯，陆萧寒放下凌玖。 捧起小脸在唇上咬了一下，“你刚才喊我什么？” 他的贝齿就在凌玖红唇上流连，大有如果你忘了之前答应的事，我就再提醒你一次。 至于怎么提醒，陆萧寒又咬一下小美人的红唇。 凌玖不得不举手投降，“萧寒……哥哥。”含怒的眼仰视着陆萧寒，“这下满意了？” “还不错。”陆萧寒一把把人搂进怀里，胸膛颤抖着，似乎在笑。 凭力气大，就欺负女孩子吗？ 凌玖暗暗握紧拳头。 独霸天下武馆，经理听说陆总光临，跑着过来，一边擦汗一边说：“抱歉，慕总今晚没来，要不要我通知他？” “不必，给我安排一个安静的拳馆。” “是，我马上去办。” 陆萧寒带凌玖进入皇家对决霸王厅，侍者送上装备，凌玖脱大衣、戴拳套……积极做准备。 “宝宝，萧寒哥哥会温柔一点。”陆萧寒忽然从后方贴上来，歪着头亲她的脸。 “你……” 凌玖又羞又气，挥拳打了过去。 第77章 不听话，我就亲你 凌玖很卖力，然而拳头像是中了魔咒，不怎么听话。 她不断调整战术…… 没错啊，跟娄晏打的时候就是这些招数，她经常赢的。 陆萧寒只避不还手，身形敏捷，满场溜达。 凌玖一边出拳，一边前扑，一个小时下来，手酸腿软。 她还不能表现出累了的痕迹，默默鼓励自己：娄晏受过重伤，元气大损，手脚都不敢出大力，而陆萧寒身强体壮，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她一个女孩子，打不过钢铁男很正常。 但是，就算打不过也不能认输。 今晚拼死一搏，一定要削一削陆萧寒的威风，要不然一天天被他纠缠。 而且陆萧寒还黏人，从那一夜有了初吻之后，他上瘾了，一见面就想rua她…… 宽大的拳台上，男人在跑，女人在追。 脱掉鞋子的凌玖，身高168米，而陆萧寒185米，小小的一只追在高大的男人身后，画面有点…… 陆萧寒难掩笑意，在远处停了下来，对着娇柔的女人勾勾小手指头。 “你戏弄我？”凌玖恼了，发力进攻。 挥拳如雨，使出毕生所学和陆萧寒格斗，吼道：“你看不起我吗？” “……” “拿出力道来，我俩真刀实枪干一场。” 这话说得正中下怀，陆萧寒来了兴趣。 如果自己赢了，估计能达到某些目的，就像那天早晨在车上一样，他就下狠劲亲，最后凌玖带着哭腔求饶。 于是有了今晚一见面就喊他“萧寒哥哥”的待遇。 这么想着，陆萧寒沉着声问：“然后呢？” “你又要挖坑？” “没有好处，谁人干活？”陆萧寒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坏坏的笑意，速度那般快，眨眼之间在他心上绽放开一朵夏花。 自己暗爽。 凌玖却浑然不知。 陆萧寒步步为营，凌玖已被逼上梁山，她只能奋起一搏，咬咬牙，“如果我赢了，你以后就别纠缠我。” “好。” “要是你输了呢？”他反问，心口怦怦怦直跳，屏住呼吸等待结果。 “如果我输了，那你以后不可以再亲我。” what？ 陆萧寒情急之下飚英文。 他花了点时间才理清这团麻线，意思是凌玖赢了，他会失去她，反过来，凌玖输了，他也不可以再亲近她。 横竖都是凌玖得好处。 那还斗什么？ 陆萧寒扯掉拳套，眸光暗沉，“不玩了。” “岂有此理。”凌玖拖着软绵绵的腿，举着酸溜溜的手，往他面前走了几步，“你遛了我一个多小时，把我当小猴耍，就这样算了？” “你的输赢定论不公平。” 所以除非修改赛后结果，否则，哥哥不参与了。 凌玖退而使软招，她挤挤眼睛，噙着一汪泪水，“你欺负我！！” 陆萧寒一看她要哭，理智抛向九霄云外，慌忙伸过手去，差一点勾住她的小腰时，凌玖一声吼，“动起来，捡起你的拳套，一比高下。” 虽然目的性极强，抱着打赢了就要凌玖以身相许的想法，但是，小美人油盐不进，来硬的会惹恼她。 陆萧寒叹口气，捡起拳套重新戴好，退后两步。 凌玖挥拳冲来，他及时抬手格挡。 呼呼呼呼呼呼…… 一阵暴雨点般的你来我往之后，凌玖汗如雨下，陆萧寒不慌不急，故意做起要输给她的样子，边打边往场边退。 凌玖追上来，他勾拳一挑，锁住她的脖子，把人捞向自己，就势后倒，当起肉垫。 凌玖趴在他身上，大口大口喘气，男女体力悬殊巨大，已累得起不了身。 陆萧寒抱着她，低声问：“这算不算双赢？” “还没比试完，你放开我，接着干。”说完又开始挣扎。 陆萧寒两腿分开了一点，小腿肚压住凌玖的脚……意思是好的，防止凌玖乱动、逃走。 但两人那样躺在地上，样子不大好看。 凌玖细品、再品，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她羞得面红耳赤。 心里钻进一万只小鹿似的，砰砰砰乱撞，心脏快要被糟蹋坏了。 “你，放开啊。”凌玖低低一说，生怕哪个字用得不妥，触动陆萧寒的神经，激发他的血性。 陆萧寒甩掉拳套，烫呼呼的掌心抚着凌玖的发丝。 “不算双赢，那就算都输了。” 凌玖没反应过来。 陆萧寒接着说：“所以此次比赛无效，我还是你的萧寒哥哥，你是我的雪儿，对不对呀？” 他的头偏向一侧，薄唇贴在凌玖耳边，微凉的汗水被热风轻轻一吹，鸡皮疙瘩一下子长满身。 凌玖惊得缩起脖子。 陆萧寒轻吮红透了的小耳朵，低低唤她，“宝宝……” 像是身在融铁的大炉子里面，所见所想所闻皆与热度有关，红红火火，插翅难逃。 凌玖感觉自己要化掉了。 “宝宝……爱你，哥哥爱你。”陆萧寒越喊越起劲，唇瓣在耳朵上蹭。 凌玖感受到他的变化，抬了抬腿。 然而，陆萧寒凭借早已策划好的绝佳位置，成功的将她摁住。 他抬起头，深眸湿润，仿如无边无际的海在遥远之处向人展示它多么宽、多么广。 情深似海。 形容的大概就是此情、此景。 凌玖忘了时间，忘了自己上一秒还扬言要跟这个男人拼个你死我活。 看着身下五官如雕如琢的男人，绝美俊颜叫人心惊肉跳，他稳而沉的气度钻透凌玖的骨血，带她远离凡尘俗世，到达一个神仙才配拥有的境地。 这是个凡人不敢妄想的男人。 凌玖的心情难以表述。 陆萧寒腾出一只手解起衬衣扣子，凌玖一个激灵，“你干什么？”眼看胸肌露了出来，惊得眼睛被烈日正对着照射一般，慌忙闭紧。 “别动。”陆萧寒继续解扣子，触到了凌玖的腹部。 她拼命挣扎。 “再动，我就亲你！！”陆萧寒低哑警告，拎起半边衬衣，细细擦拭凌玖头上的汗。 “以后，遇到不如意之事，你不必再豁出命去硬拼，一切有我。”陆萧寒拿指腹擦一擦凌玖湿软的眼角，“在我面前，你永远是个宝宝。” 第78章 宝宝，喝了奶再睡 抱着小美人躺地上谈情说爱，陆萧寒很满意。 总算是搞了点名堂出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了一步。 他轻揉地抚着凌玖的发丝，低声问：“你今天外出了？” “嗯。奶奶给我准备的家收拾好了，今天嫂子带我们购物。” 陆萧寒抓着凌玖的肩把人扶起来一点，两人对望着，“以后你一个人住吗？” “嗯。” 陆萧寒脸上浮现出一抹喜色。 凌玖秒懂。 从他身上翻了下去，背着身整理衣服，“你别胡思乱想。” “新家在哪里？”陆萧寒一本正经的问。 “明湖边，玫瑰苑。” “带我去看看。” “不。” 陆萧寒勾着凌玖的腰把她抱回身上，两人黏得严丝合缝，低哑哄她，“我去看看你的新家，可以帮忙置办家具。” “不劳你操心，奶奶已经安排人办好了。” 陆萧寒的贝齿轻轻咬着，眼珠转了转，捧住凌玖的脸，在红唇上轻轻一吻，“你想哪里去了？” “你天天想睡我，处心积虑，难道不是吗？”凌玖很大声的说话。 明确告诉陆萧寒，自己早已识破他的小九九。 陆萧寒轻叹一声，胸膛鼓鼓囊囊，气息急乱，但，神色极其认真。他的指尖在凌玖脸上摩挲，“你说得不错，我……确实很想你。” 喉结动了动。 凌玖随之听到吞咽声，似乎在极力隐忍。 “在你成为我的妻之前，绝不越过界限。”他说。 “……” “你，信我吗？” 凌玖点点头。 两人很快换好衣服，前往玫瑰苑。 夜色如墨，斜风细雨呼呼而过。 车子驶入车库，陆萧寒搂着凌玖乘坐电梯直接上楼，三楼是卧室，大卧旁边分别有两个小卧。 “你睡主卧吗？“陆萧寒边参观边问。 凌玖傍晚才送东西过来，只粗略看过一楼，她也不清楚，就带着陆萧寒四处走动。 空间很大，三楼还分不同的功能区。 南面是卧室，北面阳台外伸，一排排竹子茂密参天，积雪之下隐约能看到翠绿竹叶。 而且供观景的阳台不止一个，布局错落有致。 陆萧寒渴了，问道：“可不可以给我沏杯茶？” “抱歉。”刚刚搬进来，饮水机还没安装，矿泉水也没买，凌玖想起奶奶给她买了很多酒，便问道：“有酒，你喝吗？” “可以。” 两人下了楼，凌玖拆开洋酒箱。 陆萧寒拿起一瓶典藏红酒，凌玖翻出酒杯，洗干净了送到客厅。 “你去洗个澡。” 陆萧寒只给自己倒了一杯，浅浅抿一口，不知脑回路怎么转的，突然说这话。 来之前他还说会克制，凌玖非常信任他。 就感觉很奇怪。 凌玖指指楼上，“我去收拾房间，今天买的被子还没拆包装。” 陆萧寒举举酒杯，明晰的指头微微翘起，“你去洗澡，琐事交给我。” 四目相对。 一个站在楼梯边，一个在沙发上坐着，似乎都想到了某事，但又不相信会发生那样的事。 陆萧寒站了起来，托着酒杯走过去，挨近凌玖，明晰的食指轻轻勾起她的下巴，眼含深情，低低呢喃，“要我给你洗吗？嗯？” “你……”凌玖红着脸仰视他，咬牙许久，憋出八个字——衣冠楚楚的伪君子！！ 话落，仓皇而逃。 冲进浴室锁上门，是真的怕这个男人追进去帮她洗澡。 她的心情还没平复，磨砂玻璃门外就贴上一片阴影，陆萧寒手握酒杯斜靠在门框上，松松软软的发丝微微上扬，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凌玖只得乖乖脱衣洗澡。 听到水流声，陆萧寒才走开。 洗完后，凌玖想起睡衣还在袋子里面，浴巾也没拆出来，贴身衣服又被汗水浸透了。 她背靠门，仰头哈气，在心里骂了陆萧寒一万遍。 虚着眼皮打开门，看看能不能遛出去拿衣服。 不料，门口摆着一个小推车，上面有睡袍、浴巾、新拖鞋，还有冰雁给她买的未拆封的护肤品。 顿时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凌玖拿手敲打嘴巴：呸呸呸，我收回刚才骂陆萧寒的话，他是衣冠楚楚的正人君子。 三楼静悄悄的，凌玖围着弧形走廊绕了一圈，择取不同角度观察一楼，只见陆萧寒脱掉了西装，单穿白衬衣，袖口微卷，腕表随光线晃动闪着冷光。 他弯着腰，专心致志的对付地上那一堆纸箱。 认真做事的男人看起来很顺眼。 凌玖会心一笑。 悄悄咪咪摸会主卧，合上门，先睡了。 可是她认床，翻来翻去，软乎乎的一团在床上滚。 黑暗中，门从外面推开，一股熟悉的体香飘来……凌玖心惊肉跳，脸埋在枕头上，龇牙咧嘴。 难不成陆萧寒失言了？ 为了睡她，不惜破坏人设？ 萧寒哥哥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 “玖玖，睡不着吗？”陆萧寒在门边站了一会儿后，低声问。 凌玖装睡，没吭声。 门又合上。 就在凌玖责备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错怪陆萧寒时，那人又回来了，打开离门边最近的一个小地灯，微弱光线不刺眼，但可以看清房内。 陆萧寒把洁白的瓷盘放在床头柜上，端起牛奶杯，抱起凌玖，温柔低哄： “宝宝，喝了奶再睡。” 原本凌玖不想搭理他的，但在她睡不着的时候有人主动送关怀，这是第一次。 女孩子内心深处住着一个小公主，软软的，弱弱的，抵抗不住难得的温暖。 于是她回应道：“你怎么知道我没睡？” 第79章 我发誓，余生拿命来爱你 陆萧寒抱起凌玖，捧着她的头枕在胳膊上。 端起奶杯，指尖夹着吸管喂进她嘴里，看着她喝了起来，才说道：“刚才在门口听到你的呼吸声不稳。” 所以他凭这个判断出心爱的女人睡不着？ 不仅仅如此。 他早知道她认床，上次在酒店过夜时，曾亲手给她铺上熟悉的床单。 喝完奶，陆萧寒拿起摆在盘子里的湿纸巾，轻柔的擦凌玖的嘴角，她便问道：“哪里来的奶？” 她记得很清楚，家里能喝的只有酒，还是奶奶特意买的。 陆萧寒柔声说：“你洗澡的时候，我出去了一趟，大门外有一家超市。” 凌玖花了点时间才消化掉内心的震撼感。 而后默默躺下，侧着身，背对陆萧寒继续睡。 在陆萧寒关门的时候，鉴于自己得到了颇多照顾，还礼似的说了句，“你也去睡，明天还要上班。” “……”陆萧寒呆立在门口，没吭声。 凌玖怕他还要继续收拾一楼那堆东西，又说道：“今天买的日用品太多了，一下子收不完，你累了一天需要休息，况且我现在没上班，明天有时间做事。” 陆萧寒轻轻合上门。 凌玖昏昏沉沉的打了个盹，又醒了，睁大眼睛在黑暗中张望。 实在睡不着。 翻来覆去在大床上滚，一条腿挨着床边的时候，滑到了地板上，脚掌挨着暖融融的厚地毯，她索性翻过身趴着，脚趾头勾住软软的流苏玩…… 小脸深深埋在枕头里，气血下压，眼珠子胀鼓鼓，很不舒服。 漫漫长夜，失眠好煎熬。 黑暗中，门又开了。 凌玖慌忙把在地毯上玩流苏的腿伸回去，脚趾头勾开被窝往里面塞。 陆萧寒极好的耳力捕捉到响动声。 他走了过去，俯身趴在床边，低磁的声音问，“还是睡不着？” “嗯。”凌玖自嘲一笑：“估计是我太矫情了，换个陌生环境就毛病多……” 忽地，一只大手摁住她的唇，“别这样说。” 陆萧寒的心朝一个方向拧，揉成一股绵长的结。 他揭开了被子。 “啊？你想干什么？”凌玖惊得坐了起来。 “抱你。”陆萧寒弯下腰。 凌玖双手推他的胸膛，“我没事，夜深了，你回房休息，明天见。”一口气说完拒绝的话。 “可我有事。” 陆萧寒抱起凌玖，捧着她的头枕上自己的胳膊弯，拿毯子裹住她，才从床上下来，抱着她在房里走动。 像哄婴儿一样哄她睡觉。 纵然心里有一万个声音说你和他不能这样，但从记事起，没人这样宠爱过她，因为稀缺，所以这样的爱显得多么宝贵。 凌玖窝在陆萧寒温暖的怀抱里，随着他的脚步移动，一摇一晃。 渐渐地，她的头偏向一侧，脸颊紧贴陆萧寒的胸膛，嗅着熟悉的体香，合上眼睡了过去。 一个小时后。 陆萧寒抱着凌玖坐到休息区的沙发上。 打开镂空琉璃灯，微弱温暖的灯光下，凌玖的睡颜似一朵初开的桃花，娇柔粉嫩。 陆萧寒轻轻抚摸凌玖的脸，静静端详她的容颜。 脑海里开始倒带。 时光的车轮飞速后退，退回15年前的那个盛夏…… 当时刚满13岁的陆萧寒，被爸爸的生意伙伴买凶绑架，几经波折，绑匪最后不堪压力，把他扔在深山逃之夭夭。 他被反绑在一棵松树上，风吹雨淋，靠喝雨水维持生命。 一个雷电交加的下午，上山放羊的凌玖路过松树林，救了他。 那时候，凌玖才8岁，瘦瘦小小，梳着运动头，大眼睛，小瓜子脸，聪明灵动，非常可爱…… 陆萧寒永远忘不了凌玖带他下山后，送他到老村长家那天的情景…… 一群村民围在坝子里。 男人们抱着水烟筒，手臂粗如牛腿，黝黑野蛮；女人们头上裹着黑纱巾。 他们责骂夏若雪（凌玖的曾用名）：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偷羊腿。夏勇把你捡回来，救了你，养着你，多不容易。家里一年宰一次羊，指望卖点钱换化肥种粮食，可你偷走了最值钱的羊腿，夏勇要打死你…… 一阵恐吓声中，夏勇卷着裤管赶来，脸色黑如锅底，眼冒绿光。 他抽出皮带，二话不说就朝夏若雪身上抽。 雨点般的条子打在她肩膀上，红痕盘根错节，血印子渗出血滴，惨不忍睹。 陆萧寒看懵了。 从没见过这么野蛮的家长。 夏若雪哇哇大哭，自身难保了还担忧陆萧寒的安危，她抱着甘蔗似的小手臂，扭头扑在陆萧寒腿上，小小的身子替他挡着。 “萧寒哥哥……你别怕，雪儿会保护你……” 陆萧寒回过神来时，眼泪早已决堤。 他抱起夏若雪，呵斥夏勇：“给我住手！雪儿拿走羊腿，是因为我受了伤，需要补充营养，那羊腿多少钱？你算一算，我百倍偿还。” “哪里来的野小子？竟敢唆使我女儿偷羊腿。” 夏勇说着就乱抽，皮带从夏若雪背上扫过，顺带打在陆萧寒肩膀上，一次教训两个。 陆萧寒转身把夏若雪放在屋檐下，抓起一张纸板盖住她。 拖着虚弱的身体反击。 可是敌众我寡，村民纷纷帮衬夏勇，拉锯战打了很久…… 老村长家的座机电话终于打出去了，联系上了远在帝都的陆家，他这才相信陆萧寒没有虚报个人信息。 于是出面调解，按照陆父的要求马上送陆萧寒去县医院治疗，等待他家人来接。 夏勇损失了羊腿，陆萧寒又被带走了。 他的怒气全部发泄在夏若雪身上，拎起她，像提小鸡仔似的狠狠扔在泥地上。 夏若雪奋起反抗，很快爬起来。 夏勇被激怒，死命下狠手打她。 陆萧寒被几个壮汉摁在摩托车上，远远看着泥地上皮开肉绽的夏若雪，甘蔗似的小手臂血肉模糊，膝盖弯曲，身体东摇西晃，像一株即将折断的小苗。 “雪儿……雪儿……” 陆萧寒流干了这一生的眼泪。 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回去后，大病一场，请妈妈去救雪儿…… 13岁的陆萧寒身高173米，已是个小大人，懂事的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守护雪儿长大，永远保护她。 时过，境迁。 15年一晃而过…… 此时此刻，28岁的陆萧寒，抱着23岁、改了名、换了姓的夏若雪，百感交集。 他只微微闭眼，一行清泪从眼角流出。 喉结上下滚动，他的心拧成一团挤干了血的废品。 “雪儿，不……玖玖。”陆萧寒捧着凌玖的脸，“对不起！！是我不好……” 男人的哽咽声在房里回荡。 “萧寒哥哥发誓，余生一定会珍惜玖儿，拿命来爱护你！！” …… 一夜风雪交加，往事在黑暗中浮现，又独自隐去。 天亮后，许久不见的阳光探出了头。 凌玖醒来，眼皮底下黑乎乎的一片，垂眸看了看，身上盖着陆萧寒的西装，带着男人体香的衣服紧紧裹着她的身体。 第80章 娄晏：见了我，为什么不打招呼？ 凌老夫人听说孙女回来了，拄着拐杖出来。 远远地，笑呵呵地喊道：“乖乖，吃早餐了吗？” “吃了。”凌玖正在花园里和冰雁说话，闻声便朝奶奶跑去。 凌老夫人端详她一阵，笑着捏住小腮帮子，“你今天的气色真好，跟奶奶说说，遇到大喜事了？” 凌玖脸上泛起红晕，挽着奶奶的胳膊，一边朝冰雁那边走，一边说：“我呀，好喜欢新家，可高兴了。” “……”凌老夫人侧眸凝着她的脸。 “奶奶不信？” “你说呢？” 凌玖撅起红唇，垂着眼悄悄说：“奶奶火眼金睛，都看出来了，其实，昨天晚上……我和萧寒哥哥在一起。” “啊？！”暗自一算，这都两次一起过夜了。 凌老夫人就很紧张。 眼睛往下看，定一定凌玖的肚子，正要教她点什么…… 冰雁在那头招手，“玖儿，快过来，造型师到了。” 花园绿道上，一个身穿皮马甲、梳着马尾的瘦高个潮男，带着几名助手来到凌家，冰雁招呼一群人前往客用化妆间。 凌玖坐在大梳妆镜前，有人给她修发型，有人给她做指甲，还有人准备化妆品…… 一个小时后，凌玖抬起做好了的指甲给奶奶看。 “真漂亮。”凌老夫人捧着小手，笑开了花。 冰雁道：“这下您老该放心了，玖儿以后绝对舍不得拿这么漂亮的手去做家务，她得保护指甲……” 这边正说笑着，那边手机铃声响个不停。 凌玖瞄了一眼，一看来电显示是陆蓝，她扒拉开化妆师的眉刷，抓起手机。 “玖儿，救命啊……”陆蓝快哭了。 凌玖急得站起来，“你怎么了？” “我在医院，你现在有空吗？” 凌玖看着镜子里精致的妆容，回道：“我马上过来。” 说完，揭开身上的布巾。 冰雁提醒道：“你刚刚换了造型，回房换身衣服再出去，就穿上次我们买的那个白色短款羊绒大衣配长筒靴，跟你今天的妆容很搭。” “对对对，我孙女跟朵花似的，快快把新衣服找出来，穿漂亮一点，出去玩得开心。” 凌老夫人跟在凌玖身后，一路走一路叨叨。 凌玖千恩万谢，快步跑回别院，穿戴一新出来时，司机在门外等她，开的是一辆亮黄色跑车。 不等凌玖说话，司机解释道：“这是二少爷闲置的车，太太说适合你今天的开。” 车型很酷，洋盘野拽，车头前突，中段微凹，顶部偏矮，颜色sao气，一般人驾驭不了。 只是盛情难却，想想冰雁挺那么大个肚子为自己操心操劳，凌玖乖乖接受了。 “把钥匙给我。”她说。 司机一愣，指尖打颤。 “没事，我今天和朋友约会，自己开车过去。” “大小姐，二少爷这款车是限量版的，很久没动了。”言外之意担心她驾驭不了，送她过去把稳一些。 凌玖浅笑，“没事，我可以的。” 她上了车，启动车子，稳稳地开了出去。 老司机摸摸下巴，立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 帝都aria妇产医院停车场，张耀瞅准了左手边的停车位，打着方向盘倒车。 这时，对面开来一辆亮黄色跑车，车身急速摆尾，再一个后退，不带一点牵绊的倒了进去。 好好的停车位就这样给人占了。 “我靠，土匪，开车真t野。” 张耀骂了几声，娄晏睁开眼睛，“到了？” “嗯。姚小姐在6楼，我停了车就陪你上去。” 张耀只好重新找车位，等他停好了，两人朝电梯方向走的时候。 不远处的黄跑车上下来一个窈窕女子，淡酒红色的头发丝柔顺发亮，背对他们直往前走。 女子的长筒靴包住膝盖，洁白的大衣刚盖过屁股，露出一小段包臀小黑裙，大腿又白又直。 右手上夹着一个黑底亮钻小包，白皙的小手紧扣包身，长指甲是亮绿色的，其上镶嵌着大小钻，错落别致，即视感精美典雅。 女人靓丽的身影与地下室的暗沉氛围形成鲜明的对比。 张耀的眼睛黏在女人身上，跟着她走。 到了电梯门口，女人摘到墨镜，张耀和娄晏跟着进去。 这时，女人转过身来，张耀自觉的往一边闪，他身高179米，女人有高跟鞋衬着，如果仰起头望顶，就会显得比他还高，身高差给男人自卑感。 而娄晏，站在电梯门边石化了一般。 呼啦、呼啦、呼啦，电梯门缓缓移动，抵在娄晏屁股上，又缩了回去。 “娄总，站进来一点。”张耀拉了一下娄晏，才把他请到里面。 好巧不巧，娄晏的站位与女人比肩，且挨得很近。 六楼很快到了，张耀先出去，而娄晏，呆若木鸡。 “娄总，咱们到了。” 娄晏侧过头看身旁的女人…… 目光所及之处，是凌玖浓密墨黑的长睫毛，她今天涂了睫毛膏，原本末梢微卷的睫毛更卷了，小羽扇一颤一动，清澈的眸光里面跳动着星辰大海。 “你，还好吗？”娄晏冷声问。 他以为自己都能认出从没拿正眼看过的凌玖，对他熟得不能再熟的凌玖，更应该早就看到了他。 然而，电梯箱静悄悄的。 他像是在对空气说话。 张耀强行摁住门很久了，估摸着楼下有人催，于是返回电梯箱，陪着娄晏。 电梯在11楼停下，凌玖大步走了出去。 “等等。”娄晏在她身后吼道：“见了我，为什么不打招呼？” “……” 娄晏又追，气急败坏似的一把抓住凌玖的手腕，强行后拉，把她调个方向面朝自己。 “娄总，你什么意思？” 凌玖拉高口罩，再遮严实一些。 尽管只能看到凌玖的额头、眉毛、眼睛，娄晏还是看出了她的变化。 皮肤更白嫩了，眉毛修得很精致，许是眼睫毛精心护理过的原因，一双眸子显得各外灵动。 娄晏上下扫一眼，看起来，凌玖一身行头价值不菲。 精心打扮过的她，妩媚动人，气质出尘，精神状态相比从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昔日挽着丸子头擦地洗衣的小保姆，摇身一变，成了男人流着口水仰视的存在。 第81章 减胎 “见了我，为什么不打招呼？” 娄晏又问一遍。 昔日仰望他、视他为所有的前妻，怎么可以这样无视他？ “娄总，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凌玖冷冷说完，扭过身。 娄晏再次拽住她的手，生生拖住脚步，“你，在外面过上好日子了？” 这语气，不善。 离婚之前，他预估过凌玖的结局，诸如在外饿死、冻死、无依无靠，又如被季央打着推荐去参赛的幌子，下套占有…… 而离婚之后，没过多久，凌玖就大变样了。 她既没有饿死，更没有冻死。 光鲜亮丽的出现在公共场合。 娄晏又想，之前给凌玖发放过3年的保姆费，她拿着那些钱买漂亮的衣服，打扮自己不是问题。 不过，以他对凌玖的了解，这个女人出身卑微，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又穷又憨，有了钱，也舍不得乱花。 她就是个吃着今天的饭、担忧明天有没有下顿的女人，严重缺乏安全感。 她天天操心操劳，为自己打算。 既然她舍不得花自己的钱包装，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娄晏挑挑眉，“季央包了你？” 是试探的语气。 他自己也拿不准，因为季央是情场高手，万花丛中采蜜，而凌玖又保守刻板，这两个人有可能，也不大可能。 凌玖深深剜娄晏一眼。 没搭理他。 娄晏眸中升起怒火，换一个想法再试探，“难道你和陆萧寒混在一起？” 如果是这个比自己强的男人收了他的前妻，绝对是他的耻辱。 娄晏的怒火蔓延开来。 空旷阴冷的走廊犹如审判室，非常压抑。 凌玖忍无可忍，冷漠无情的眼注视着娄晏，“我早已说过，离了婚，你就是埋进坟墓的过去式。 因此，我凌玖在外无论是要饭，还是嫁给谁，都与你无关。” 这话说得没毛病。 但是，娄晏的心被什么东西吊住了，高高悬着的，仿佛只有抓住已经远去的前妻，他的心才能回到实处。 他没法说服自己放手。 凌玖又极其厌恶他拿碰了姚漫柔的脏手，再来沾染自己，鼓足劲猛地摔了下胳膊，强行与娄晏分开。 退后几步呵斥他：“请给我放尊重点！” “你回话，是不是跟陆萧寒在一起了？”娄晏大吼。 他的自尊被人踩在地上了，脸色憋成猪肝色。 “你管不着，我嫁谁，是我的自由。” 凌玖趁势狠狠打击他，“我有信心凭借美貌和家世嫁给人中之龙。 我的男人，他是你仰视的存在，在你永远触及不到的高处；我的婆家，脚踩娄家不在话下；还有，我的娘家，富可敌国，闪瞎你的狗眼。” 哈哈哈…… 邪魅又阴森的笑声在走廊上回荡。 “你的娘家？你的家世？是夏勇？还是你自己找的阿猫阿狗？” 真敢说啊。 就你这样的弃婴、弃妇，还谈娘家，大街上拉只狗认做亲戚还差不多。 但凡是个人，都不可能当你的后盾。 就算离婚了，你得到了一些补偿，改换一新，也不能这样胡言乱语。 娄晏近乎疯狂，脸色阴晴不定。 凌玖趁机遛走…… 1109病房，陆蓝躺着输液，眼睛湿漉漉的，委屈极了。 “蓝蓝。”凌玖趴在床边，抚着她的手背，“这事都怪我。” “你又来了。” “唉！” 自从那天在车上跟慕北辰睡了之后，陆蓝的肚子就隐隐作痛，刚开始她以为例假要来了，没在意，可昨天晚上，流出小血块，她吓了一跳。 又不敢去自己任职的医院，更不敢去陆家医院，偷偷联系在aria当妇产科医师的同学，瞒着所有人跑来检查。 这才得知自己怀孕六周了，那天晚上和慕北辰车上剧烈运动，动了胎气。 凌玖捧捧陆蓝的脸，“想吃什么？我去买。” “喝点汤。” “好，乖乖躺着等我。” 凌玖抱抱陆蓝，独自出去了。 未婚先孕，孩子他爸还是慕北辰，陆蓝很谨慎，身边没什么人。 凌玖出去没多久，忽然有人叩门。 她便警惕起来，压低声音问：“谁？” 她很确定不是医生，因为私立顶级医院服务一流，医生来之前会提前打招呼，叩门时还会主动出声提醒。 “是我。“是个男人的声音。 陆蓝立即拒绝，“我在休息，不方便见客。” 然而，男人自己开了门，眨眼间一道黑影堵在门边。 陆蓝抬眸就看到娄晏高大的身子杵在那里，乌泱泱的。 他的脸色极差，像是刚刚死了老婆，家里还有一群孩子要养，而他又拿不出十块钱来。 “你来这里干什么？” 陆蓝感到很奇怪，如果是慕北辰打听到她在医院，还能理解，毕竟他们有关系，且慕北辰黑白两道走，眼线数不胜数。 而娄晏就是个天外之客，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凌玖来医院看你？” 陆蓝凝眉一想，原来如此，但不能便宜了渣男。 “你又来医院干什么？先告诉我，我再告诉你，互换信息。” 娄晏默了几秒，关上门走了。 陆蓝马上给她的同学打电话…… 十分钟后，同学发来语音，告诉她过气女星姚漫柔确实在住院部，前天就入住了，今天一早做了减胎术。 陆蓝就很好奇，刚好午休时间也到了，便拨通电话跟同学聊了一阵。 凌玖购物回来，左手提两大袋吃的，右手提水果，胳肢窝下还夹着一束康乃馨。 “啊啊啊，我滴乖乖……不不不，我的亲姐……no，我的亲妹子……啊！还是不对，我的好嫂子……”陆蓝语无伦次，趴在凌玖肚子上，取下她胳肢窝下的鲜花。 “你想得好周到。” 陆蓝抱着花闻香味，感动得热泪盈眶。 凌玖摆好餐盒，拿毛巾给她擦手，“蓝蓝，别叫嫂子，我比你小5岁呢，好害羞。” “不羞不羞，迟早的事嘛。” “你知道了？” “嗯。我哥那天晚上买醉，回家就跟爸爸妈妈说了，他一定要跟你结婚，以后会好好爱你……” 这些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跟陆萧寒自己表达的又是不一样的意境。 凌玖的眼眶湿了。 陆蓝捏捏她的小下巴，“放心，艰难的日子都过去了，你和我哥那么般配，都是正直有爱的人，你们一定会幸福的，而渣男娄晏，他也得到了报应，身后一堆烂摊子。” 凌玖垂着眼，“我早上来的时候，在电梯里面遇到他，缠着我说东说西，感觉他有事。” 陆蓝一听渣男纠缠玖儿，一下就来气了，骂骂咧咧道： “他的确有事，今天早晨，四个儿子死了两个。 姚漫柔那破肚子不知刮过多少次了，子宫薄如纸皮，根本不具备生养的条件，四个胚胎停止发育两个，专家给她做了减胎术，剩下的两个估计也活不了。” 第82章 睡梦中呼唤前妻 离婚后，前夫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买单，狼狈不堪，前妻该高兴吗？ 凌玖端着鸡汤，一勺勺喂陆蓝。 “嫂子，你待会儿回家的时候，买一封鞭炮，找个没人的地方放，好好庆祝。” “别叫嫂子。” 凌玖红着脸，挑一小块鸡肉喂陆蓝。 她摇头，“我不想吃肉。” “听话，你肚子里有宝宝，需要营养。” 陆蓝勉为其难含住鸡肉，拍拍凌玖的肩，“怎么样？今晚就放鞭炮庆祝。” “看时间，方便的话我可以考虑。”凌玖抿着唇笑。 “是不是晚上要跟我哥约会，没空啊？”陆蓝扮个鬼脸，先乐了。 “没有的事，我昨天才搬了家，需要收拾……” 说话间，门边传来男人的声音，语气吊儿郎当的，“我说，怀了崽，该先通知崽崽他爹？” “慕北辰，混蛋！！” 陆蓝抓起枕头扔了过去，慕北辰稳稳接住，冷俊的眉眼覆上难得一见的笑容，走向陆蓝，乖乖站在病床边。 凌玖的目光在两个冤家之间扫了一圈，把饭盒递给慕北辰。 “慕总，你来喂蓝蓝，我出去一趟，她还需要睡衣和拖鞋。” 慕北辰给凌玖一个感激的眼神。 枕头一放，端着鸡汤喂陆蓝。 “姐姐，弟弟喂你，乖乖吃。” “混蛋，慕北辰，我恨你。” “欸，崽崽听到了哈，哪有妈咪这样对爹地说话的，大喊大叫，还骂人，不像样。” “谁说你是我女儿她爹了？” “呀，都知道性别啦？”慕北辰的脑袋往陆蓝肚子上贴。 “滚！我不想看到你。” “可我想看到你啊，崽崽她娘，我给你赔罪了，任打任罚，啊？” 凌玖的嘴角高高扬起，合上病房门，常话说人不可貌相，冷傲的慕北辰，面皮底下藏着一颗逗比心。 …… 入夜，娄晏似醒非醒，拍拍床，“凌玖，起来做事。” 姚漫柔住的是套间，她早晨做完减胎术后，躺了一天，睡得太多，这会儿无比清醒。 她听到娄晏呼叫前妻，如临大敌，耳朵竖了起来。 娄晏深深叹口气，手抓着床单揉捏，低哑唤道：“玖儿……玖儿……” 姚漫柔托着肚子翻下床，一步一步挪到娄晏床边，责备道：“你在喊谁？” 娄晏惊醒。 睁眼看到身穿病号服、蓬头垢面的女人像阴魂似的守着他，心都凉了，没好气道：“我上火了，想喝柠檬茶。” “想喝就点外卖，干嘛喊前妻的名字？” “我喊了吗？啊？你的臆想症越来越严重了。” “喊了还不承认，我又没聋，你真t伤人。”姚漫柔说着就要打娄晏。 他怒极，一把擒住女人的手腕，猛地扔在一边，以警告的语气道：“男人的脸打不得，你爹妈没教过你吗？” “你……”姚漫柔忽地抱住肚子，“好疼。” 娄晏看她演戏看腻了，以为她又撒娇使心眼，于是满不在乎道：“你整天胡思乱想，精力都用来整人，医生怎么说的？啊？母强儿壮，你自己这样，孩子怎么养得活？” “我为你受尽折磨，可你，没良心，竟然说这种话。” 哼！ 娄晏跳下床，套上裤子，抓起外套就走。 “给我回来。”姚漫柔欲要去抱他，然而娄晏头也不回，留给她一个冷漠背影。 姚漫柔泪流满面，抱着肚子跌坐在地。 耳边传来一句话：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她暗自沉思…… 在娄晏最艰难的人生阶段，是凌玖日夜守护，贴身照顾他，为了他，凌玖一个出身卑微的女人，前后学了舞蹈、乐器、品酒、煮茶、英文、厨艺，甚至是医学知识。 人不可能忘记黑暗中的那束光。 娄晏嘴上说恨凌玖，与她不共戴天，不可能爱她。 实际上在他有需要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凌玖。 一阵恶心感传来。 姚漫柔跌跌撞撞跑进卫生间，趴在马桶上吐个天昏地暗。 孕期反应令她抓狂。 本来还看在深爱娄晏的份上，忍住怀四胎的苦，想和他结婚成家，可是自从凌玖走了以后，她数次听到娄晏在夜里喊前妻的名字。 虽说每次摇醒娄晏，他都说渴了，想喝水才喊凌玖起来做事。 他解释自己习惯了凌玖在身边照顾，条件反射而已，但次数多了以后，不能不让人怀疑娄晏心里有鬼。 拿今天晚上来说，刚刚失去两个宝宝，娄晏肯定很难过，姚漫柔又虚弱，即便他出于自然反应喊错凌玖的名字，也不该一走了之。 他愤然离去，置姚漫柔于不顾，就说明心虚。 姚漫柔吐完，心如死灰。 如果说凌玖在娄晏身边的时候，姚漫柔为了争男人拿四个宝宝当王牌，姑且忍受孕期反应。 那么凌玖离开娄晏之后，她到了娄晏，争抢的快乐不在了，她拥有了他，可是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幸福。 她的世界失去了色彩。 抢到手的东西很快没了新鲜感，娄晏还对前妻念念不忘，姚漫柔便觉得无可眷恋，难以忍受怀孕带来的折磨。 …… 凌玖下午出去购物，买了陆蓝要用的东西，并不急着回病房，特意给慕北辰制造机会。 她又去见了木老师，深入交流80进50强赛事准备细节，晚上还请木老师的团队吃饭。 当她提着给陆蓝购买的东西返回医院时，在电梯里面看了下手机消息，一不留神错过了六楼。 电梯停在11楼，凌玖慌忙出来，迎面撞上一个男人。 这人垂着眼，急匆匆的，一声低吼：“瞎了？” 娄晏抬起愤怒的眼，凌玖并未戴口罩，她的脸清晰无比的呈现在娄晏眼前。 “是你通知慕北辰的？”凌玖问。 中午买饭回来时，听陆蓝说娄晏去病房找过她。 娄晏避而不答，反问她：“你又来做什么？” “……”凌玖从一旁穿了过去。 娄晏跟着她追，抓住她的肩，把人壁咚在墙上，双臂撑在墙砖两侧，盯着凌玖的脸，“你到底跟哪个男人搞在一起？说什么人中之龙？是陆萧寒吗？嗯？” 第83章 玖儿，我离不开你，回来吧 凌玖一巴掌打开娄晏的手臂，钻出他的包围圈，远远躲开。 “你别碰我！” “呵，别碰你？”娄晏讥讽一笑，“我们刚回国的时候，你梳洗打扮，痴等我回家圆房，求着我睡你，巴不得我要你，忘了？” 说什么别碰你这种没脑子的话。 你原本就是个爱我如狂、以我为所有的女人。 娄晏这么想着。 凌玖怒极反笑，“人生在世，谁没有过去呢？感谢你的不碰之恩，我守着清白等到了真正爱我的男人……” 原本是要反击渣男，给自己造势显威的。 不曾想说到“真正爱我的男人”时，喉管突然被什么东西堵上了，想说的话全部卡在嗓子眼上。 真正爱你的男人…… 娄晏默念几遍，火气窜起数丈高，忽地捉住凌玖的肩膀，猛摇着，“你竟敢在我面前说这种话？” “为什么不敢？”凌玖撕开他的手。 “你一个被养父家抛弃的女人，依附我三年，是我带你出国，培养你，让你见大世面，你却拿着我给你的资本在外找男人，放肆！！” “你个疯子。” 凌玖踢他一脚，高跟鞋正中小腿，黑西裤上留了个印子。 “都离婚了，你还揪着我不放，放肆的人是你。” 这话娄晏不爱听，他发疯似的扑过去，抱住凌玖，要揉碎她似的，埋头嘶吼：“玖儿，我离不开你，回来。” 始料未及。 傲慢不拘的娄晏突然服软，凌玖一时反应不过来。 与此同时，姚漫柔走出病房，她原本是受不住煎熬起来走走，没想到远远看到发疯的娄晏抱住一个靓丽女人，黑黝黝的大脑袋埋在女人雪白的羊绒大衣上，似在求情。 姚漫柔正怒得咬牙切齿时，听到女人说：放开我，从离婚那天起，在我心里，你已经死了。 凌玖？ 是她？ 难怪娄晏抛弃做完手术的自己一走了之。 难怪娄晏在医院的床上呼唤这个女人。 魂牵梦绕啊，又勾搭上了，被欺骗的感觉抓住姚漫柔。 她捧着肚子跌跌撞撞向前跑，抬脚就踢娄晏的后腿，“你混蛋！”她的怒气太盛，肢体不受控制，用力猛了些，一个踉跄跌在地上。 “啊……我的肚子！” 凌玖清醒过来，挣脱娄晏。 她本想打他，手都抬起来了，但看到冰雁和奶奶精心为她做的指甲，又放了下去，犯不着为一个不值得的人抹脏自己。 娄晏没去扶姚漫柔，反而锁死凌玖。 姚漫柔像个战败者，坐在地上仰视她曾经看不起的小保姆，她心够痛了，娄晏还补刀，“凌玖，你给我跟外面的野男人断干净，回家好好待着！” 走到这一步了，还把凌玖当他的私人物品，离婚证仿佛只是个摆设，他不认。 他只知道自己需要凌玖，三年陪伴，朝夕相处，他深深依恋这个女人。 可是凌玖已不是从前的凌玖。 她的心早已被这对渣男女伤得千疮百孔。 她同样当着姚漫柔的面，严厉警告娄晏，“痴心妄想，说得就是你！我凌玖是你高攀不起的人，往后自重，给自己留点脸。” 说完就走了。 摁下电梯数字键，不到十秒钟，电梯门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清冷脱俗的男人。 萧寒？ 凌玖悄悄喊了一声。 受过的委屈在这一刻爆发，她虽极力隐忍，可是鼻尖红了，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小脸上不见一点血色。 陆萧寒的目光从娄晏那边收了回来，单臂搂过凌玖。 “放开她！” 娄晏已经扶起姚漫柔了，情急之下把人往走廊上的椅子上一放，冲了过去。 “陆萧寒，她是我的女人，给我放开！” 娄晏龇牙咧嘴，手指陆萧寒的额头，似要生吞他。 啪。 陆萧寒拍开他的手。 把凌玖护在身后，眼眶都湿了，“给我听清楚，玖玖，原名夏若雪，她是我年少时期就发誓要保护的人。她嫁给你，不过是命运所迫。” 陆萧寒转眸，指尖抹掉凌玖眼角的泪。 心痛至极。 哑着嗓子道：“过去三年，我受过亿万次煎熬，最后明白，命运迫使凌玖嫁给你，也是对我的考验。 三年来，我每天都在拼命，终于，努力有了回报，凌玖……回到了我身边。” 陆萧寒手指娄晏。 “你给我认清现实，凌玖是我的，她是陆萧寒的，永远都是。” “陆萧寒，你抢劳资的女人，不讲武德，从今天起，劳资和你断绝关系。” 娄晏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泛起泪光。 但陆萧寒的愤怒并未因他心有所感而减少，相反的，他的情绪更甚。 厉声道：“从我得知你出轨伤害凌玖开始，你已不配当我的兄弟，正好，今晚来个了断，从此各走各路。” 娄晏突然发笑，“嘿……陆萧寒，别怪我伤害凌玖，你应该感激我出轨，正因为我有了女人，不要她，你才有机会介入，不是吗？” “哼！我娶凌玖天经地义，至于你……” 陆萧寒瞟一眼姚漫柔，她那样子，看着都够了。 凌玖走上前来，说道：“娄总，说得好，那么就请你高抬头颅，骄傲到底，摆出男人的气概来，别打自己的脸。” “小保姆，你不就是傍上了陆萧寒吗？狂什么？信不信我找人毁掉你？” 姚漫柔歪歪倒倒地走了过来。 她都站不稳了，手还指着凌玖威胁。 陆萧寒搂过凌玖，护在身后，怒目瞪着姚漫柔，“你，无知加无耻，以前拿身体换资源闯娱乐圈，现在靠肚子上位。 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世人议论你，口诛笔伐，流言蜚语满天飞，八哥轻贱你，弃了你，娄晏对你怎样你心知肚明。 你咎由自取，众叛亲离，苟延残喘，有什么资格在我的女人面前叫嚣？” 第84章 嘲笑接盘侠 陆萧寒提起八哥，娄晏脸色骤变。 姚漫柔眼看自己要遭殃，立马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反击。 她耻笑陆萧寒，“你吃错药了，瞎了眼，蒙了心，竟然当起接盘侠。凌玖是娄晏丢进垃圾桶的烂衣裳，是他不用了的保姆，你却欢天喜地的捡回去。” 姚漫柔凶狠的目光扫过凌玖的脸。 以一种老娘行走江湖多年，经验十足的语气接着嘲笑。 “陆总，保姆出身卑微，没见识，还离过婚，不出一个月，你就会因为玩腻了，深深后悔看上这样的女人。 到那时，你当过接盘侠的黑历史会挂在耻辱柱上，污点永远洗不掉。” 自认为闯荡娱乐圈多年，见的世面够大，阅男无数，而且她裙下的男人都是非富即贵的大人物。 以自已足够丰富的情场阅历，傲视她眼中禁欲多年、对男女那点事缺乏经验的路萧寒，与此同时，鄙视没见过世面、男人给一点点温暖就当成阳光、很没骨气的凌玖。 姚漫柔自居感情世界的大姐大，新手陆萧寒对她出言不逊，她就凭实力撕他。 想到这里，嗤鼻一笑，还往陆萧寒面前走了两步。 不顾自己身体不适，一心只想给陆萧寒难堪，狠狠打击报复。 睨着陆萧寒清冷的脸，趾高气扬道：“所以，你凭什么猖狂？啊？凭什么？” 她咬牙切齿，五官扭曲，“你刚才挖苦我‘有什么资格和你的女人叫嚣’，我现在告诉你，你的女人就是个垃圾、保姆、社会最底层的蝼蚁。 换言之，你收这样的女人高尚不到哪里去。 你没有资格针对我，因为下一个被当成笑料、被人口诛笔伐的人就是你……” 姚漫柔说话的过程中，娄晏的拳头渐渐松开了。 在他的认知里，姚漫柔没脑子，简单好拿捏，可是刚才，她犹如神助，说的话好解气。 超常发挥，且句句说在关键点上，字字诛陆萧寒的心。 娄晏心想陆萧寒如果还是个男人，就会被这些话打趴在地，他不堪羞辱，从此当凌玖是垃圾，离她远远的。 这是来了个一箭双雕。 踩死陆萧寒的同时，凌玖又没了依靠。 娄晏既可以报仇泄愤，又能把凌玖接回去。 凌玖有脑子，不好忽悠，但她无依无靠，致命性的弱点捏在自己手上。 只要稍微哄一哄，给她点好处，比如承诺复婚后就跟她圆房，从此不再出轨，一心一意和她过下半生…… 娄晏感觉自己像个大祭司，手握祭天的权柄，无上至高。 他在祭坛的台阶上垂眸俯瞰俯伏在地的凌玖，给她施点怜悯，她就会对着他三叩九拜俯首称臣，从此任由他掌控。 娄晏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很轻松、很愉悦、很舒心的笑在脸上荡漾开，他的气色变了，一次次瞟凌玖，打着精心策划的小算盘。 他之所以这么有底气，还因为陆萧寒，姚漫柔说了这么多难听的话，是个男人都忍不了的，可是陆萧寒静静听着。 根据他的性格特征判断，这是在深思。 也就是说，陆萧寒在考虑姚漫柔的话，他那么聪明，悟出找凌玖会给自己脸上抹黑并不难。 距离陆萧寒狼狈逃走不远了。 娄晏的笑意更浓。 就在姚漫柔自以为是，娄晏心潮汹涌之际，陆萧寒回眸看看走廊那头，毛凡收到他的眼神，打了个手势。 娄晏后知后觉，也回头看一眼身后，安全出口那端，张耀带着保镖守岗。 两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对决，各自堵死了出口。 在一个封闭式的空间，一决高下。 娄晏以为陆萧寒要动手了，冷笑道：“脊梁骨被戳了，羞愤难当是？” 陆萧寒没吭声。 娄晏又说：“你恼羞成怒打人泄愤，我理解，不过，陆总，你我干一架之后，你的脊梁骨恐怕就完了，这辈子都要背着一口锅，名叫——接盘侠。” 哈哈哈哈哈…… 且是捡了我的前妻，我不要的保姆，你这辈子都低我一等了。 娄晏狂笑。 姚漫柔早上做了手术，身体虚弱，听到娄晏阴阳怪气的笑声，她浑身发冷，抱住自己的双臂，靠在冷墙上。 “笑够了吗？”陆萧寒神色如常。 “不够不够，陆萧寒，从小到大，我喜欢跟你在一起，因为我老爸说你是豪门子弟的榜样，跟你在一起我就会学好。 我真的好敬佩你啊，把你当偶像一样看待，你那么完美，那么励志，满满的正能量。” 潜在之意是与优秀的你相比，我矮了一截，心知不如你。 可是今天，这个局面反转了。 你当了接盘侠，捡走我不要的保姆，我翻身为王，踩住你的自尊，高高在上，成了你仰视的存在。 而且，这种一高一矮的角色关系会从今天一直持续到我俩离开这个世界那日。 未来漫漫长路，你在我面前抬不起头了。 陆萧寒不疾不徐道：“我一向低调，不与女人一般见识。 刚才姚小姐高谈阔论，我没阻止，原因有二：其一，她说的全是废话，不惧探讨价值；其二，她讲话的过程中，娄总心花怒放，看起来，她是你的嘴替，说了你想说的话，所以我给她机会说完。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由着她口出狂言，我再来个总结，以此给你们俩一个交代。” 这话听起来有些深度，陆萧寒的神情从容淡定，给人一种掌控全场的感觉。 娄晏的拳头又捏紧了，做好应战准备。 姚漫柔的背脊离开墙壁，打起精神，睁大眼睛。陆萧寒说给他们俩一个交代，具体指什么？ 爆更多料打击她？还是在事业上踩死娄晏？致他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地位再遇寒霜？ 姚漫柔紧张得屏住呼吸。 第85章 陆萧寒的女人，是个宝宝 陆萧寒冰冷的眼神扫向娄晏，不带一丝感情，还透着鄙视他的意思。 顿了顿，又缓缓转向姚漫柔，淡漠扫她一眼。 “你们先后提到接盘侠，以此耻笑人，不知是凌玖刨了你家祖坟，还是我杀了你爹娘，竟让你俩如此恶毒？” “陆萧寒，给劳资放尊重点！！” “哼！娄晏，你也懂叫尊重？”陆萧寒眯眼凝着他，“你出车祸之前，虽然不羁，但是个品行端正的人，所以我们是哥们，称兄道弟多年。 你出车祸后，受了重创，我理解你的艰难，因此凌玖在国外三年，我没打扰你们，不是吗？” 陆萧寒一声吼。 现场陷入死境。 凭他的能力，追到国外救回凌玖完全不在话下，可他并没有这样做。 他心存善念，给好哥们留一条活路，因为那时候的娄晏，众叛亲离，远在异国他乡疗伤，凌玖是他信得过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对他不离不弃的人。 陆萧寒独自忍受煎熬和折磨，苦苦痴等，以威武学姐的身份暗中鼓励凌玖。 他也想过，万一娄晏看在凌玖陪伴几年的情意上收了她，自己就会永远失去凌玖。 往后余生，他对夏若雪的执念将成为遗憾。 即便这样，他也没有鲁莽行事，一肩担下了所有。 就想着命运抛给他们三个人这样一个天大的考验，他万一输了，也只能……认命。 唯一的要求是——凌玖过得幸福，娄晏此生善待她。 不料娄晏刚回国就出轨，还明目张胆的带姚漫柔回家，在凌玖眼皮底下滚她的婚床。 这是撕裂凌玖的心，搓碎她的皮，没给她活路了。 一个女人被丈夫如此轻贱、被第三者如此欺负，她的付出全部打了水漂，她的未来无依无靠。 而这个女人又是陆萧寒心心念念15年的人，是他珍藏在心底里的白月光。 他怎么能无动于衷？ 陆萧寒眼含怒光，厉声责备娄晏，“你的心坏透了，以至于说话搬石头砸自己脚而不自知，你才是真正的接盘侠，懂吗？” 他转眸，先声夺人，“姚漫柔，你在娱乐圈伺候过多少男人，要不要我放一点出来？” 姚漫柔的脑袋垂了下去。 散乱的发丝遮住涨红的脸，垂着眼皮，眼泪滴答滴答掉在拖鞋上。 她还没穿袜子，泪水染湿了脚趾头，朱红色指甲油与泪液混合，怪里怪气。 娄晏脸上挂不住，陷入两难境地。 他不能跟陆萧寒硬杠，因为姚漫柔的黑历史他自己心里也有数，也不能顺从内心复杂的感受再争夺凌玖，因为他刚才一怒之下又出口伤人，说了些违心的话。 他转身，欲要逃离现场。 然而，陆萧寒喊住他，“你，别急着走，等我把话说完。” “一直以来，你们俩口口声声称呼凌玖保姆，我今天把这个事一分为二来说。 先说娄晏，凌玖当过你三年的妻，你却叫她保姆，充分显示出你的拙劣人格，但凡你有点正常男人样，都不可能这样称呼妻子。“ 娄晏横眉瞪眼，正要反驳，陆萧寒喝止道：“听我说完！！” 他义正辞严继续讲理：“你不用狡辩说凌玖是夏勇的女儿，你恨她，才苦待她。 你的耿耿于怀，恰好彰显出心胸多么狭隘。 那场车祸之后，凌玖跟夏勇断绝了关系才嫁给你的，她拼尽全力照顾你，说她以你为天都不为过。 你却迁怒于她，伙同情人做牲口的事给她看，肆意踩踏她的尊严。” 娄晏脸红脖子粗，想为自己辩解，但又找不出陆萧寒话里的把柄。 他的头转向凌玖。 陆萧寒趁机一把搂过心爱的女人，当着娄晏的面，抬起凌玖的下巴，附身吻了下去。 唇瓣吸 住两片红唇，闭眼深吻…… “陆萧寒，你混账！！“娄晏气急败坏，“你竟敢当着我的面，对我的女人下手。” 娄晏正想打人，毛凡风掣雷闪般的飙到他身后，牢牢擒住他的手腕。 动静闹大了，姚漫柔抬起泪眼。 顿时身躯一震。 她的眼前，以清冷孤傲着称的陆萧寒，单臂抱着她看不起的凌玖。 男人的手很大，五指大开，牢牢搂住凌玖的后背，黑灰色金属腕表熠煜生辉，袖口微卷，手背上的青筋高高凸起。 以自己阅遍男人的经验看，陆萧寒绝对是真爱凌玖。 他的神情，不是逢场作戏，不是路见不平出嘴相助，更不是演出来给人看的。 眼睁睁看着凌玖得到了这样的爱，姚漫柔的心碎成渣渣。 昔日看不起的小保姆攀上高枝，她费尽心思打压的女人，得到了她一直渴望却又从未得到过的真爱。 与之相比，姚漫柔的狼狈无限放大。 陆萧寒放开凌玖时，皱着眉凝视她的脸。 她已经沉默了很久很久。 任凭娄晏和姚漫柔轮番轰炸，只静静听着。 陆萧寒柔软的指腹擦一擦凌玖的眼角，她随即轻轻一笑，“没什么好担心的。” “因为有我？”陆萧寒在心里默想那天晚上对凌玖的承诺……他当时说“以后一切有我，你不用再豁出命硬拼”。 凌玖含泪而笑，点点头。 娄晏因此深受刺激，他跟凌玖在一起三年，从没见女人对他这样笑过，他曾数次责备凌玖太钢，没有女人味，可是，他刚才看到了什么？ 凌玖在陆萧寒怀里就是个小女人，眼波流转，楚楚动人，每根头发丝都在诉说绵绵情意。 奈何毛凡牢牢控制住他，动弹不得。 陆萧寒抱着凌玖微微侧身，向所有人展示他的偏爱。 等他们看够了，忽地神色一变，冷眼厉光，说道：“凌玖，我的女人，是个宝宝，以后我在外就叫她宝宝，看谁还敢指着我陆萧寒的女人叫保姆……” 他的眸光又厉了几分。 要杀人似的阴厉扫向姚漫柔。 “后说姚漫柔，你第一次见我的宝宝就叫她保姆，敢问在你心里，她真是保姆吗？ 不然，她比你优秀，比你温柔，比你有能耐，比你懂事，你为此自卑，怕自己不如她，怕男人被她抢走，更怕娄晏在经过三年多的陪伴之后，对她念念不忘，所以你一再用难听的话打压她。 现在，睁大你的狗眼看看。 凌玖是你们高攀不起的人，你男人哪怕砍下脑袋提着来下跪求和，凌玖也不会看他一眼。 你给我好自为之，以后若是在外遇到凌玖，请告诫自己‘这是陆萧寒的女人，是个宝宝’。” 话已如此，除非你不想活了。 否则，借你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再轻看凌玖。 姚漫柔哭得喘不过气，胸脯子剧烈起伏着，哭嗝一个接一个，不知她想到了什么，直杠杠的倒了下去。 “医生……快点叫医生，给我放开……”娄晏挣脱开毛凡，跑过去扶姚漫柔。 陆萧寒随即命令毛凡，“删除所有监控，清理好现场。” 第86章 她在撒娇 “她怎么样？”娄晏问医生。 医生叹气，“今天才做了减胎术，下身还流血呢，交代过要卧床休息，可是你们没遵医嘱，危险了。” “意思是剩下的两个也保不住了？”娄晏手叉腰，眸光暗沉，看不出他眼中的情绪是喜还是悲。 哇。 姚漫柔手捂口鼻，示意要吐。 助理小雅慌忙端来垃圾桶，想着她不方便下床，就地解决。 姚漫柔则看着娄晏，她眼里已没有光，神色枯槁，像个局外人在等待自己的结局。 娄晏走到床边，抱起她，送去卫生间。 可姚漫柔只是干呕，并未吐出什么。 娄晏便说道：“省省心，少折腾，有那个精力就看看孕产妇相关书籍，学着照顾自己，你身体好，心情愉悦，孩子在肚子里面才能长好……” 他还没说完，姚漫柔两手扶腰站了起身，又哭又闹。 “你以为我不想吗？”嘴巴大张，口水喷在娄晏鼻尖上。 娄晏噎住。 愣了一下，扭头趴在洗手池上清洗。 姚漫柔捶打他的后背，撕心裂肺地哭喊，“要不是你对前妻念念不忘，给我添堵，我们在一起之后就过上幸福生活了，四个孩子也不会出现意外。” 又来了。 娄晏的两个眉头朝眉心挤，眼睛斜着。 他是个没有耐心的人，反复被姚漫柔揪着自己不愿意承认的事问罪，对这个女人的好感败完了。 姚漫柔还不自觉，又指责他：“你今晚竟然抱住陆萧寒的女人请求她回家，说什么离不开她……” 姚漫柔被陆萧寒那架势威震到，直接把凌玖说成陆萧寒的女人。 浑然不知自己拿着一把刀，毫不留情的插进了娄晏的心脏。 娄晏死死盯着她。 脑海里浮现出陆萧寒抱着凌玖亲的画面，耳边回荡着那个帝王般清冷孤傲的男人软着嗓子说“凌玖，我的女人，是个宝宝，以后我在外就叫她宝宝……” 姚漫柔戳碎了娄晏的心。 丝毫不了解这个男人是个怎么样的人，完全不知道他忌讳什么。 娄晏漆黑的眼珠子动也不动，高挺的鼻梁冷如山峰，一脸戾气。姚漫柔毛骨悚然，抱抱手，惊慌不已，“你别这样看着我。” “你这张嘴巴，天天口无遮拦，伤人不浅；你不光是个无脑女人，还是败男人运气的煞星。” 咻。 娄晏蹭着姚漫柔的肩冲出卫生间。 姚漫柔扶住洗手池边缘，才没倒下去。 忽然觉得陆萧寒的话好有道理，她现在是杵在风口浪尖的大笑话，网络上爆她隐私的小作文层出不穷，吃瓜群众对她口诛笔伐。 自身难保。 她唯一的精神寄托是感情，而娄晏又没给她想要的生活，一步步堕落，把自己搞成了过街老鼠，死了都没人心疼。 她如果还想活下去，唯一的出路是自救。 姚漫柔拨通护士站电话，主治医生很快赶来。她抹着眼泪，凄凄凉凉的诉苦，“我肚子痛，非常痛，受不了了……” 她是高危孕妇，医生不敢怠慢，马上送去检查。 彩超显示剩下的两个胎儿心管搏动微弱，减胎术的创口又没长好，建议她安心静养，把身体调整过来，后期有希望养好的。 但她一直哭。 坚称自己腹痛难忍，精神压力巨大，实在受不了，再熬下去会死掉，提出了流产要求…… …… 夜深人静，陆萧寒拉住凌玖的手，强行十指紧扣。 安全出口的小绿牌子透着隐隐微光，彼此的脸模糊不清。 “我们去看陆蓝。”站了快半个小时了，凌玖很紧张。 黑暗中，陆萧寒的声音低磁温柔，他问：“今晚吓着了吗？” “没有。” “别骗我。”陆萧寒转过头来，鼻尖几乎抵在凌玖的额头上。 “……” 他又问：“有我在，你就不怕了，是这样吗？” 凌玖还没想好怎么回答，陆萧寒的鼻尖沿着眉心一路向下，抵住唇瓣，低低呢喃，“说话啊，我很想知道。” “我……”凌玖呼吸一滞。 鼻尖在唇上摩挲，借势挑开两片嫣红，他便低头吮。 像是在娄晏面前那个深吻的延续，带着些许情绪，痴狂与占有欲并肩齐奔，在那硝烟弥漫的男人之争战场，显示他的霸权。 他后来又觉着累了，喉咙干涩，声音嘶哑，心如擂鼓。 于是，柔软红唇又变成荒漠甘泉，他在那里索取想要的一切。 他抱住凌玖，抚着纤薄的背，托住她的头，忘我深吻。 凌玖几乎站不稳脚，挂在他身上。 “叫我……” “萧寒。” “我想听最动人的那个。” “萧寒哥哥。” “嗯……宝宝……我爱你。” 耳边忽然响起呼呼风声，吹的是暖风，撩起衣角，拂去一身疲惫，抹掉这个晚上大吵大闹给心灵造成的伤害。 温暖深深扎于心间，遍及不为人知的角落，集修补、救赎、给予希望为一体。 清冽幽远的成熟男人味与甜美青春气息在地上追着嬉闹，在空中纠纠缠缠，在头顶上播撒甜蜜泡泡。 因为爱，所有委屈都算不得什么了。 因为有了这个人，这一年的寒冬好暖。 凌玖轻轻抱住陆萧寒的腰，指尖揪住一小片衣角。 他激动道：“玖玖，说你爱我……哥哥想听。” 话落，勾起她的唇，技巧加持深深的爱，撩拨她，刺激她。 凌玖胆战心惊，哑着嗓子，“给我点时间。” “可我已经等很久了。” “呜呜呜……”静谧空间响起低低的抽泣声，她在哭，可听起来又不带一点悲伤，像是在撒娇。 然而陆萧寒当真了。 他惊了一下。 松开怀抱，擦着凌玖的眼睛，柔声细语的哄着，“别哭，不想说就不说，我不逼你。” 第87章 他是崽崽的爹 “听话，弟弟给你洗脚，完了好睡觉。” “你给我滚！别以为我怀了崽就会向你屈服，我告诉你，休想以此拿捏住我。” 咯吱。 陆萧寒推开病房门。 蹲在床边捧着水盆哄人的慕北辰眉尾抖了抖，一脸尴尬，“那个……萧寒，抱歉……” 与此同时，陆蓝咬住下唇，低下了头。 “萧寒。”凌玖悄悄拉一拉陆萧寒的衣角。 陆萧寒缓缓侧过脸来，四目相接，凌玖神色沉重，朝他轻轻摇头。 陆蓝未婚先孕，在家教严苛的陆家，这算大事件。 可是木已成舟，无法挽回了，对他们俩发火，没什么用不说，还要伤及无辜的小生命。 “你，给我出来！”陆萧寒说完自己先走了。 慕北辰放下水盆，擦干净手，捉住陆蓝的肩膀揉了一把，故作淡定调侃，“我这就去跟大舅哥谈亲事，你乖乖等着，不用担心我。” “滚！” 慕北辰从凌玖面前经过时，破天荒地朝她鞠个躬，软声道谢。 “可恶。”陆蓝抓起一个枕头抛了出去，砸在慕北辰后腿上。 哎！ 凌玖直摇头。 楼梯口拐角处，毛凡站在台阶上，打着手机电筒。 光线迷离，陆萧寒和慕北辰对立而站。 啪。 他抬手就给慕北辰一拳，下了狠劲，慕北辰倒退数步，毛凡跳下台阶，大掌托住他的后背，人才站稳。 “打得好。”慕北辰自嘲一笑，擦了擦唇边的血。 “……” 陆萧寒瞪着他，不发一言，沉默似坚冰，寒气在空气中化开，吸入胸腔后，从头凉到脚。 慕北辰自知理亏，敞开心扉直言了，“萧寒，我知道你很生气，也知道陆伯父会发火，所以才提前给你打招呼，请你过来商量。 我和蓝蓝……怎么说呢，你也知道我家去年就去提过亲，是她没答应，才没了下文。 不久前我的会所出事故，一百多号人中了姚漫柔的计。 我和陆蓝……稀里糊涂的在一起了。” “我敬你是个品行端正的人，这些年，把你当兄弟，而你，对我妹妹做出这种事，实为不齿。” 啪。 陆萧寒又给慕北辰一拳，换一边脸打的。 一口血水喷了出来，他虎躯大震，身体不受控向后倒，毛凡又一次眼疾手快从后方托住。 慕北辰刚刚站稳，陆萧寒抬腿又是一脚，正中他的膝盖。 “你……” “我说……兄弟，你下手也忒太重了。” 慕北辰高大的身子弯了下去，半跪在陆萧寒面前。 四周陷入死境。 两人僵持住。 慕北辰的脸渐渐肿了起来，左右两边的肿胀度还不一样，苹果肌一高一低，嘴角颜色各异，一边乌青，另一边发紫。 “带他回病房。” 陆萧寒说完，先走一步。 “慕总，要不要我背你？”毛凡瞅着陆萧寒的背影，他那一脚，慕北辰的膝盖怕是要废了。 然而慕北辰摇摇头，咬牙往前走。 伤了的右腿骨头像断了一样，落地无力，还钻心疼，他手扶冷墙，依靠左脚的力量支撑，拖着腿缓缓挪步。 歪歪倒倒的摸回病房，模样十分狼狈。 “啊？这……” 凌玖目瞪口呆，放开陆蓝的手站了起来，眼眶渐渐湿了。 慕北辰的脸肿胀似馒头，嘴上乌青和紫红色交替，腿还瘸了，深陷在浮肿眼皮下的眼珠子含着血丝。 陆蓝打破沉默，叽叽喳喳叫着，“活该！让你欺负我，让你威胁我，这下老实了？” “嘿！嘿嘿！”慕北辰拖着右腿朝她走去，不怒反笑，“你哥替你教训我，我没还手，真的没还手，不信你问他。” “打得好，打死你算了，省得一天到晚羞辱我。”陆蓝说完又捂住嘴巴，眼泪滚了下来。 “你……跟我回陆家。”陆萧寒一声吼。 “哦。”慕北辰拖着腿挪了几步，摸着门的时候，又回头说：“蓝蓝，那我走啦，你乖一点，别乱动哈，医生说至少卧床一周，为了咱闺女，你要好好养胎。” 陆蓝抱起枕头一抛，正中他的膝盖弯，脚下一软，差点又跪下去。 慕北辰扯扯乌青的嘴角，“为了崽崽，先委屈你一下了。” 毛凡合上病房门。 凌玖呆站着。 陆蓝抹起眼泪，“呸呸呸……我刚才说错话了，收回咒他死，换成慕北辰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健健康康。” 他再混蛋也是崽崽的爹。 …… 陆家，夜半三更，陆父一身正装坐在御用书房，陆母在旁边作陪，嘴唇紧抿着。 “伯父，伯母，对不起啊！我……我……” 慕北辰实在开不了口，索性跪了下去，两只手掌撑地，脸埋在地毯上。 “他的脸，你打的？”陆父问陆萧寒，神色十分肃严。 “是。” 慕北辰接过话，真心实意的认错，“打得好，是我混账，该受惩罚。” 陆父盯着他的大脑袋，一头黑密短发倒立着，衬衣领口上还有血迹。 书房四周镶满柜子，书籍琳琅满目，从商学实战到八卦古籍，应有尽有，空气中弥散着深沉书香气，尘封古老的味儿颇具压抑感。 慕北辰的头深深埋着。 陆萧寒两手背在身后，抬头挺胸，目光深远，静如一尊雕塑。 许久。 慕北辰感觉自己那口气快上不来的时候，好心的陆母打破死静，她问：“北辰啊，蓝蓝怀上了，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伯母，我回去就通知父母亲，请他们明天先派人送聘礼过来，等蓝蓝出院，我们就订婚。”掐指一算，办婚事有三四个月准备也够了，他又说：“赶在蓝蓝还能穿上婚纱之前，我们把婚礼办了。” 慕北辰抬着脸说话，态度很认真。 陆母是女人家，心有些软。 陆蓝怀孕已是不争的事实，而且陆母看着慕北辰长大的，这孩子为人不错，干事业也有能力，当陆家的女婿，陆蓝不委屈。 再说慕北辰这态度，明显的深思熟虑过。 年轻人勇于承担，这很难得。 陆母转眸看看陆父，陆父接收到她的眼神，眼皮动了动，沉声道：“婚姻大事，讲究两情相悦，陆蓝认同你的计划吗？” “这……”慕北辰的头又埋了下去。 陆母眉头一拧，“难道是你强迫她的？”如果是，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我没有。” “究竟怎么回事？” “我和她之间……有点误会。” 第88章 见公婆了 春节临近，产妇家属急着办理手续，能出院的都想回家过年。 一大早，医院熙熙攘攘。 毛凡带人在前方开路，以陆父为首的一群人在走廊上穿梭。 1106病房。 凌玖捧着一个细口玻璃杯，指尖捻着吸管给陆蓝喂鲜榨橙汁，里面还加了几滴青柠水。 “啊……喝上了救命水，爽！” 早孕反应导致陆蓝满口苦味，食不下咽，这下嘴里总算有了点味道。 突然，门边传来毛凡的声音。 “您请！” 陆父一只脚跨进门就看到身穿雪白羊绒大衣的女孩在喂陆蓝喝果汁，陆蓝和凌玖同时一惊。 陆蓝：“爸爸，妈妈……你们，来了？” 凌玖浅浅看陆萧寒一眼，便垂下了头，两眼盯着地板。 陆萧寒先走过去，扶一扶凌玖的肩，深深注视着她，柔声说：“别怕。” 陆母明白过来。 手上夹紧小包，目光定在凌玖身上，细细打量她。 凌玖脸颊发烫，心慌手抖，慌忙拉开陆萧寒的手，恭恭敬敬的对着陆父陆母行礼，“叔叔好！阿姨好！” 顿了顿，再介绍自己，“我是凌玖。” 陆父陆母阅人无数，看人的眼光十拿九准。 他们眼前，站着一个高挑美丽的女孩，她面若桃花，大眼睛灵动有光，看人的眼神略带怯意，神态纯真本分。 陆母笑笑，“你好！谢谢你照顾蓝蓝，辛苦了。” 凌玖的手抓住一片衣角，声音颤抖着，“阿姨客气了。” “别怕。”陆萧寒又说一次。 凌玖扶扶额头，“那个……叔叔阿姨请坐，稍做休息，我去给你们弄点喝的。” 话落，扭头奔向小厨房。 陆蓝垂着脑袋，小嘴高高撅着。 陆母坐在床边，拉住她的手安慰：“傻孩子，怀上了就怀上了，看把你吓得，家都不敢回。” 想到女儿人生中的第一次产检是独自完成的，不知有多害怕，陆母的眼泪流了出来。 陆蓝战战兢兢的瞟陆父。 陆母回眸，说道：“她爸，你说句话，别吓着女儿。” 唉！！ 陆父叹口气，往前走几步坐在离病床远一点的沙发上。 慕北辰手足无措，一张脸像画了脸谱的小丑，肿得一边高，一边低，嘴巴还歪着。 这边，四个人各怀心思。 那边，凌玖拿木质榨汁器又榨了几个熟透了的果冻橙，很小声的念叨，“没有备茶，只能将就用果汁代替了，叔叔恐怕不喜欢喝。” 陆萧寒在一旁看她做事，两眼发直。 回了回神，拉拉她的手，“先给我尝一口。” 凌玖以为他们父子俩兴趣爱好相似，他尝一尝，如果满意了，可以缓解自己的紧张感，于是很爽快的倒了一点点，亲自喂给他喝。 陆萧寒剑眉微蹙，眼角下弯，凌玖很紧张，“怎么样啊？” “很好。” 陆萧寒抬起头时，朝凌玖一笑，刹那间，晴光映雪般的风采呈现在眼前，凌玖僵住。 “再给我倒一杯。”陆萧寒还在笑。 “哦。” 凌玖这才喘上气。 陆萧寒喝完，自告奋勇把父母亲的那两份端出来，送在父亲手上时，他说：“尝尝看，新鲜果冻橙汁，口感很好。” “嗯。”陆父微微点头。 陆母笑着，接过杯子，很给面子的喝一大口，朝陆萧寒竖竖大拇指。 “我的呢？”慕北辰在病床边哭丧着脸。 他有伤在身，口干舌燥，眼馋陆蓝那杯加了青柠水的橙汁，好想喝一口润润嗓子。 “没有你的份，因为你是个坏蛋。” 陆蓝掐他的屁股，还揪起一小块肉拿指甲猛戳。 啊啊啊啊啊……慕北辰也不装了，借此发泄从昨晚疼到现在的不适感。 凌玖赶着出来，端了一口砂锅，远远喊道：“慕总，你的在这里。” “谢谢。”慕北辰抬抬酸疼的下巴，总算扳回一局，陆父在场，他并不敢放肆，只对着陆蓝冷哼一声，便拖着右腿挪了过去。 揭开锅盖一看，口水珠差点掉下来。 一满锅甜玉米胡萝卜鲜排骨汤，玉米段黄灿灿，萝卜圈红彤彤，排骨肉香四溢，汤汁还是糯白色的。 凌玖从小厨房拿来餐具，先给饿得等不及的慕北辰舀一碗，筷子递他手上，汤勺放碗里，温柔叮嘱，“慢慢吃，肉菜都很多。” “嗯……谢谢。” 凌玖接着拿套餐盒给陆蓝盛，大的圆格子装汤，放一把小汤勺在里面，方格子装几块玉米和萝卜。 端到床边，摆上就餐的小桌子，给她享用。 回头又问：“叔叔阿姨，你们吃玉米吗？”她红着脸，很腼腆的介绍说：“很新鲜的，味道应该不错。” 这个时候，陆父陆母已经观察她很久了。 陆母回道：“可以的，我们也尝尝。” 话音刚落，陆萧寒就自觉做事。 陆父陆母也没吭声，静静看着。凌玖悄悄摸摸陆萧寒的袖子，很低很柔地说了声“我来，你也吃点”。 那语气，像妻子心疼在外劳累了一天的丈夫。 陆母微微一笑。 她啃了几口玉米，夸赞道：“真好吃！” 的确，吸透了排骨汤汁的玉米粒甜滋滋、香糯糯的，细嚼还有胡萝卜的甘甜味在里面。 一家人从昨晚得知陆蓝的事开始，就记挂着她，早晨没吃什么早饭，匆匆赶来，这会儿吃开了，都很高心。 陆母问道：“凌玖，这么早，你就把汤炖好了？” 陆蓝接过话，“是啊，我嫂子六点过就出去了，买最新鲜的食材回来给我炖。她说吃不下肉没关系，喝点骨头汤，再吃点沾了肉味的玉米，保证营养。” 你嫂子？ 陆母一怔。 缓缓侧过头，跟陆父对视一眼，而后又朝凌玖笑笑，“你用心了，真是个好孩子。” 凌玖扯扯嘴角，没敢接话。 陆萧寒吃完了，自己又去锅里舀，大勺子一下舀起三块中排。 慕北辰盯他一眼，沉着声，“你少吃点。” “凭什么？”我老婆炖的，妹妹不吃肉，那就是我的了，陆萧寒毫不客气的在慕北辰注视下塞一块排骨在嘴里。 慕北辰叹口气，随之瘪瘪嘴。 他这身伤，吃这一锅都补不起来。 陆萧寒要上班，吃完就要走了，陆父有事也要走，凌玖便送他们出来。 进了电梯，陆母紧挨她站着，眼含慈爱笑意，温和地说：“等蓝蓝出院了，我让萧寒带你去家里做客。” 这是…… 接受她了？ 凌玖恍惚间，电梯门开了，外面杵着一群乌泱泱的人，为首的是娄老夫人、老爷子以及庄雅晴。 三个人像是死了爹，灰头土脸，一副苦大仇深样。 陆萧寒不着声色地搂住凌玖，把她从妈妈身边揽进自己怀里，眼睛死盯娄家那几口人。 战争还没爆发，他已做好威武护妻的准备。 第89章 凭实力护儿媳妇 两拨人对阵。 庄雅晴向来大胆勇猛，小包往上一提，下巴高抬，阴阳怪气道：“凌玖，你才离婚多久啊，这么快就有男人了？” “说话请注意分寸！” 陆萧寒话音刚落，娄老夫人就质问他：“你和阿晏是好兄弟，干嘛抢他的女人？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这话陆母可不爱听。 她反驳道：“请别诋毁我儿子的形象，萧寒为人光明磊落，从未做过不道德的事。” “都睡上兄弟的前妻了，还叫光明磊落？”庄雅晴横眉绿眼，尖叫着。 陆父打个手势，阻止所有人发声。 “各位，换个地方谈。”说完自己先上前给大家带路。 医院贵宾接待室，两家人各坐一边。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一次说清，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在外请注意言行举止。”陆父一声令下。 庄雅晴推推娄老爷子的手，“爸，你来说几句。” 她侧着身说话，并不敢直视陆父那透着威严之光的眼睛，打心底里畏惧这个人。 娄老爷子看看凌玖。 这个时候的她，半个身子贴在陆萧寒胸膛上，那男人的眼神带刀，活脱脱一匹荒漠护食的野狼，周身透着杀气。 唉！ 老爷子一声长叹。 娄老夫人拍拍老伴的手，替他说话，“凌玖，虽然你和娄晏离婚了，但我们家还把你当媳妇儿看待，你可知道？” 后面的话语气很硬，她的神色严厉刻薄，似在质问罪人。 陆萧寒压在胸腔的那口气冒了出来，他问：“知道了又怎样？庆幸你们家看得起她，以此为荣？还是感激娄晏回心转意？” 娄老爷子的拐杖头在地上戳了几下，眯起眼，“年轻人，据我所知，你有勇有谋，被视为豪门子弟的楷模，他日定成大事。” 言外之意是这么精明能干的天之骄子，不该和凌玖在一起。 再往深一层挖，娄晏挖苦人的那番话又翻了出来，凌玖是垃圾、保姆、扔掉的衣裳。 所以她不配当陆家少爷的妻，陆家少爷和凌玖在一起有失身份。 陆父的眸光沉了几分。 娄家为达目的，不惜贬低他人。 先是挖出凌玖脆弱的一面，抓住她的软肋大肆攻击，毫不留情打压她的信心，诱导她自我怀疑。 后是把这种做法扩大化，从侧面刺激陆萧寒，变相给他灌输跟凌玖在一起就是不道德、毁前程的谬论。 娄老夫人还故作好意劝陆萧寒，“陆家侄儿，老爷子说得对啊，你的前途很重要的。” 庄雅晴接着把话说得更直白，“没错没错，凌玖在娄家三年，干的是保姆活儿，她又离了婚，背着弃妇的名声，你娶她，就低人一等咯，以后怎么抬得起头？ 啧啧啧。 庄雅晴撅着嘴虚张几声。 挤挤右眼，冷眉上挑，“陆家少爷，你的私生活一旦曝光，生意伙伴要笑死你，世人也会对你指指点点，戳弯你的脊梁骨，你——完了。” “听起来，凌玖好差劲啊！可以说她在你们口中一无是处。 而你们娄家又是门庭显赫，人人出身高贵。 既如此，高高在上的你们，干嘛揪着一无是处的保姆不放？” 陆母怒目圆睁，目光横扫那三个人。 她实在听不下去了，抛开私人感情不说，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都难以理解娄家人的做法。 他们看不起凌玖，又离婚了，那凌玖要嫁谁、以后怎么生活，她自己做主，与娄家没有半毛钱关系，他们瞎管什么？ “你……”庄雅晴噎住。 陆母冷笑，“难不成你们口是心非，明明喜欢凌玖，却不肯在她面前低头。” 娄老爷子喘着粗气，两手拄拐杖，眼镜挂在干瘦的鼻梁上。娄老夫人和庄雅晴面面相窥，互换眼神斟酌应对方案。 陆母看穿了他们。 不由一声悲叹。 从凌玖早晨的表现，她就看出这是个善良单纯的女孩，为人真诚坦率，言行举止得体。 她给陆蓝炖的汤大家都吃了。 那手艺是经过长期打磨锻炼出来的。 这女孩懂事的程度远超同龄人，可以说方方面面挑不出毛病来。 把近乎完美的她说成是娄晏那个浪子的福分，也不为过。 娄晏从小父母离异，母亲一走了之，娄正雄又再婚加养情人，他成了爹不疼娘不要的多余之人，没有体会过家庭温暖。 凌玖出现在他生命中，可以说是他的救赎机会。 陆母想起刚才在病房里陆萧寒动手做事的时候，凌玖在他身旁轻言细语说“我来，你也去吃点”，那画面，动人心弦。 娄晏多么需要这样的妻子，为他建造一个家，给他温暖，默默爱他，在他身后帮助他、支持他。 是他鬼迷心窍，毁了婚姻，置自己于尴尬境地。 而娄家这些老人又心如明镜，深知弄丢了一个好姑娘，所以一见面就缠上来，端着架子，大闹特闹。 说他们口是心非，陆母自认为判断得很精准。 她义愤填膺，直指这些虚伪的人： “你们希望凌玖永远留在娄晏身边，可嘴巴又不肯服软认错，就仗着自以为的权势拿捏她，我分析得对吗？” “休要胡说。”娄老爷子道。 “那请问你们在电梯口拦住我们一家，目的是什么？”陆母一声吼。 “我们……”娄老夫人不甘落于人后，却又无从反驳，脸都黑了。 “哼！你们吃定凌玖孤立无援，仗着娄家的权势，套用惯有的高傲姿态强势碾压她，最终目的是逼她屈服。”陆母忽地提高语调，凭实力护儿媳妇： “如果我说凌玖是陆家人，我和萧寒他爸是她的父母亲，那么，请问你们又会怎样改口说事呢？ 第90章 陆萧寒喜欢她，要娶她 陆母出头护儿媳妇，按理说娄家人看懂了，下一步该是干干脆脆放手，做不到祝福陆萧寒和凌玖，也至少不再给人添乱。 没想到庄雅晴气鼓鼓的站了起来，像在菜市场骂架似的扯着嗓子嚷嚷。 “我嫁进豪门30多年，在我印象中，你们陆家的男人品格高洁，眼光极好，女人端庄守礼，极为注重家族声誉。 可是听陆母这意思，认凌玖当儿媳妇啦？ 真没想到啊，一个二婚女，还是娄晏休掉的保姆，轻轻松松跨进陆家大门，你们图她什么？她又有什么脸爬陆大少爷的床？” “你给我闭嘴！” “住口！！” 陆母和陆萧寒同时呵道。 陆萧寒还站了起来，面朝庄雅晴，怒火喷涌，“无耻之徒，你又有什么资格管陆家的闲事？” “放肆！竟敢这样侮辱长辈。” “为老不尊，狂妄自大，我凭什么尊重你？” “你……” 庄雅晴满脸涨红，眉头支楞起，鼻尖一抖一抖的，说不出半个字来。 这时，陆父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他道：“说了这么多，没有一句值得讨论，一群不相关的人，吐了一堆废话。” 陆父的眼睛最后定在娄老爷子身上，点名问他：“娄老爷，我说得对吗？” 娄老爷子点点头。 老夫人戳一下他的肩膀，心想“怎么能认同陆父的话呢？你点头，就是自己认输”。 陆父看在眼里，摆摆手，示意陆萧寒坐下。 他接着问话，点名道姓，“庄雅晴，你是娄正雄的正房太太，对吗？” 庄雅晴原本就怕陆父，这个老男人出场自带帝王风，压迫感令人窒息，娄正雄在他面前都要礼让三分。 陆父又提到“正房太太”，话里的意思深奥又讽刺，还扎人心。 她的脑袋低垂着。 “这场谈话，你的声音最大，话里话外句句针对凌玖，现在，我们就事论事。 根据你提供的信息量，我总结出几个方面：其一、凌玖嫁进娄家三年，名分是娄大少的太太，实则是干保姆活；其二、娄晏婚内出轨，抛弃了她，她因此离开娄家。” 话到这里，陆父眼神犀利，依次环顾在场的人。 最后和妻子对视一眼，提出疑问，“现在请问，凌玖在娄家期间，有没有犯过不可原谅的错？” “……” 无人回答。 陆父便把问题细化，“凌玖有没有好吃懒做、贪图享受、虚荣心膨胀、不孝敬公婆、不尊重丈夫、不关爱族中长辈、不守妇道……” 庄雅晴直冒冷汗，惊讶沉默寡言的陆父嘴巴这么会说。 她曾经还在娄正雄面前暗暗骂过陆父，说他徒有威风，其实呢，三锤打不出两个p来…… 没想到……闷葫芦一开口，生吞活人不在话下。 她长见识了，可也……晚了。 娄老爷子和夫人不敢接话，庄雅晴自搬石头砸脚，羞愧难当。 陆父接着谈第二个关键点：“你们说凌玖是保姆，原因无非是她出身卑微，觉着不值得尊重。 那请问：出身不好的人，活该他人践踏吗？如果不明白我的意思，再换一个说法问大家，自己出身好，就可以嘲笑、践踏出身卑微的人吗？” 现场死静。 陆父自己接上自己的话，“娄家娶了媳妇，但又不把她当家人对待，口口声声损她，我可以说，你们这样做不是踩在凌玖头上显自家威风，而是充分显示出不会做人。” “轮不到你指责娄家！”庄雅晴的胸脯子鼓鼓囊囊。 憋了太多气，实在忍不住爆了一点。 陆母斥责她，“你肆意侮辱陆家儿媳妇，我们不可能坐视不管。” 娄老夫人抬抬眼，嘴巴虚开一条缝，似乎想说“你这是在教我们如何做人吗”。 但她终是理亏，没问出来。 只见她两眼通红，浑浊的泪光在眼窝里转圈圈。 陆父言归正传，“我再问你们：娄晏婚内出轨，抛弃凌玖，是不是事实？” “……” 哎！ 娄老爷子放下拐杖，颤抖的手从西服兜里掏出一个小药瓶，虎口卡在瓶盖上，胳膊弯哆嗦着，迟迟打不开。 陆父望了望门边，毛凡大步走来，给老爷子拧开瓶盖，倒出两粒药丸。 他吃了药，背靠椅子喘了几声，才缓过来。 陆父总结道：“我重申一次，就事论事，综上所述得出以下结论。 一、凌玖嫁给娄晏期间，尽到了为人妻的责任；二、她被迫离婚，是受害者，这两点说明：凌玖在娄家受了委屈，吃了苦头，不被善待。 最后说第三点，你们称凌玖保姆，其原因是计较她的出身，看不起人。” 陆父这下点名凌玖，“你站起来一下。” 凌玖乖乖依从，陆父便问道：“有话要说吗？” 凌玖先是给陆父鞠个躬，说了声“谢谢叔叔”，而后才挺起胸膛说话，“一直以来，我背着夏家养女的名声，被人说三道四，甚至恨恶。 然而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命运的大转盘终于将幸运推到了我面前。 今非昔比，可我不会炫耀自己的身份，爱我的人，无论我高贵还是卑微，他们都会爱我，而恨我的人……你已不配知道我是谁。” 她眼帘微垂，晶莹的泪珠悬在卷翘的睫毛上。 陆父示意她坐下，冷冷的眼锁住娄家那三个人，一字一句道：“凌玖并没做错什么，你们对她的所有指责，全是自己的问题，请自我反思。 说回重中之重，关于凌玖的个人问题，她现在是单身青年，恋爱自由。 我儿子陆萧寒喜欢她，要娶她，这是合乎规矩、光明正大的事，我陆家不怕人议论，等他们定好婚期，一定会对外公布喜讯，昭告天下。” 这下更没人敢接话了。 陆父眸光一凝，厉声呵斥，“以后再让我听到某某人对我陆家儿媳妇指指点点……”牙巴骨一咬。 哐啷。 他捏碎手上的空茶杯，碎片掉落在地。 庄雅晴瑟瑟发抖…… 十几年前陆萧寒被绑架那次，她就听娄正雄说陆父孤身一人闯贼窝，徒手拧断黑老大的两条手臂，威震住绑匪，不敢撕票。 亲眼所见这个人的狠厉，她不由得抱了抱自己的两条小手臂。 第91章 给她拿点钱，一次断干净 606病房，大白墙上挂着的电视机正在播放动画片，大脸猫和绿老鼠你追我赶，玩得很快活。 姚漫柔的脑袋从被窝里钻出来，吸着鼻子说话，“关了，别吵我。” 她长叹口气，趴在床头柜上扯了张纸巾，擦擦红肿的双眼。 从昨晚到现在，快哭瞎了，眼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娄晏头发丝乱蓬蓬的，眼皮浮肿，双眸呆滞，拿起遥控器狂摁音量键，把声音关了，两眼盯着无声动画片看。 姚漫柔一气之下抓起纸巾盒子砸了过去，硬质壳子一角从娄晏右脸颊上划过，擦破了皮，冒出一长条血口。 “你……”娄晏拿手摁住火辣辣的划痕，眼珠子瞪得圆鼓鼓的。 他活了近三十年，没受过这种气。 老爸娄正雄那么讨厌他，都没碰过他的脸，可是眼前这个女人，先后打他的耳光、拿硬质物体砸他的脸。 “姚漫柔，疯女人！”娄晏一脚踢飞烂盒子。 哐啷。 飞出去后砸在了门背上。 门应声开了，小雅和张耀挤在门边，“娄总，需要帮忙吗？” “啊……”娄晏仰头一吼，对着空气又是一脚。 姚漫柔在他身后骂道：“疯男人，自作自受，害人害己……”喋喋不休，骂得解气。 可是下一秒，门边突然出现一堵黑墙。 娄老爷带着人来了，三人组刚刚从战场上下来，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阿晏，你的脸……受伤了？”娄老夫人朝里面跨了一大步，抱住孙子的胳膊，火急火燎。 娄老爷子拄着拐杖，凝着床上蓬头垢面的姚漫柔，“你又打他了？” “没错。” 姚漫柔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她感觉划伤娄晏是为自己出了口气，挺好的。 “你——”娄老爷子一个踉跄。 张耀慌忙跑上前扶住，他才没栽倒在地。 庄雅晴指责姚漫柔，“你好的胆子，一次又一次打男人，你爹妈没教你怎么跟对象相处吗？” “呵呵，难道要我向你一样忍气吞声？哪怕男人在外有了小七小八小九……也装瞎装聋？” “你……j货，天天勾引好人家的男儿，害死人了。”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先管好你娄家的男人，他们如果坐怀不乱，嫦娥下凡也勾不走。” 姚漫柔越说越起劲，吐沫子横飞。 素颜的她皮肤暗沉无光，下巴尖凸，鼻子像胶水黏在脸上的，又大又挺。 毫无美感不说，还有点瘆人。 娄老夫人气鼓鼓的捡起盒子，朝姚漫柔身上一扔，“不要脸的女人！你破坏了我孙儿的婚姻，说什么怀了他的四个儿子，我就问问你，在哪里呢？啊？四个儿子在哪里？” 姚漫柔侧过脑袋躲开了，虽然没被砸中，但心已经碎成片片。 她昨晚提出流产要求，医生让她好好考虑一下再说。 可她根本等不及，回病房后床上床下来回跳，可劲儿蹦，腹痛加剧，夜半三更血流不止，推进产房待了几个小时，今天一早就滑胎了。 她经历了走鬼门关似的黑暗，没得到娄晏家人的关爱和照顾，反而被他们当成敌人又骂又打。 娄老夫人和庄雅晴皆是手指她的脑袋，破口大骂。 把她的父母亲都问候了一遍，娄晏离婚的全部责任推给她，包括凌玖华丽转身，得到陆家庇护，因此给娄家带来的羞辱，都转化成怒气撒在姚漫柔身上。 “都给我闭嘴！领走你家大祖宗，这次算老娘瞎了眼，自认倒霉。”姚漫柔抱着脑袋嚎叫。 然而没人管她有多痛。 娄家人只知道从陆家那边受了多少羞辱，只在意自家损失了什么。 等她们骂够了，气喘吁吁，手插腰恶狠狠的瞪着床上时，姚漫柔的眼泪像两股溪流挂在苍白的脸上。 她打着哭嗝，卷缩成团，抱着两条细腿颤抖。 娄晏从外科诊室处理好伤口回来，进门就看到姚漫柔要死不活的躺在那里。 “够了！都给我出去！”他一声吼，赶走奶奶和庄雅晴。 “阿晏，给她拿点钱，依着她，一次断干净。”娄老爷子提着一口气，干瘦的手扶着拐杖勉强站着。 娄老夫人在门口听到要给钱善后，不放心了。 她接过话说：“这种专门勾男人的狐媚女人不能要，她会败男人的运气，人家说贤妻是福，同理，妖女就是祸害，整垮一个好家庭。” 庄雅晴面露得意笑容。 比如她，就是旺夫的好女人，娄正雄娶了她之后，稳坐董事长宝座几十年，顺风顺水，娄时允兄妹三人也培养得那么优秀。 她简直是娄家的贤妻。 这么一想，她又回去，扯一扯姚漫柔的被子，趾高气扬，“听到了吗？快快拿着钱滚蛋，离我家娄晏远远的，别再祸害他。” “别说了哈。”娄晏一脸温怒，把人赶了出来。 “孙儿啊，这个女人好狠心，四个宝宝呀，她竟然一个都不要，造孽！“奶奶在走廊上痛哭。 娄晏点根烟，眉宇间一片落寞，苦笑着，“大概是我丧尽天良，罪有应得，不配当爸爸，所以才会这样。” “别瞎说，你出身显赫，一身贵气，都怪那野女人，她不爱惜自己，到处勾男人把身体整垮了，连个孩子都怀不稳。” 庄雅晴快言快语，插嘴道：“是啊是啊，你看看我，生了三个，当初怀着孩子做瑜伽、跳孕妇操什么的，一点事都没有。” 混乱时刻给娄晏灌输是你搞的女人有问题，她的肚子不争气，才让你当不成爸爸。 奶奶抹把老泪，语重心长道：“阿晏呐，曾经有个女人在你面前，她爱你、尊重你，一心一意对你，多么的适合你，可你不珍惜。 爷爷奶奶真是为你操碎了心，我们今天……今天……脸皮都被人撕破了。” 啊啊啊…… 娄老夫人转身扑在老爷子肩膀上，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西装，哭得撕心裂肺。 “什么意思？”娄晏抚着奶奶的背，“谁欺负你们了？” “阿晏呐，趁着凌玖没出去多久，她和陆萧寒才刚刚开始，你要……争点气啊。” 第92章 分手 送走娄家三人组，走廊上安静了。 张耀偷瞄娄晏的脸，伤口红红的一条，中间部分凝着浅淡血丝。 他低声问：“会留疤吗？” 娄晏闷头抽烟。 轻微划伤，医生开了消毒水和祛疤膏，不至于破相，令他烦躁的并不是脸。 他提提衬衣领子，拿肩膀轻撞开门，钻了进去。 姚漫柔揭开蒙在脸上的被子，红肿的眼睛瞪着他：“滚！别再让我看到你。” 娄晏仰仰头，哈了几口气，布满血丝的眼珠子更红了，“你确定要这样？” 姚漫柔踢开被子，捂住腹部一骨碌爬起来，跪在床上，手指娄晏的脑门，“我要踹了你，今天就分手。” 她哭着骂他： “你不是人，害得我好惨。” “在你落魄的时候，我没有嫌弃你，可你回国后对我一点也不好。” “我背着第三者的骂名跟你交往，为你怀孕，为你身败名裂，为你把自己搞得一败涂地。” “你毁了我，玩弄我的感情，欺骗了我……” 实在听不下去，也不敢阻止，娄晏又转身退出来，并关上门。 砰。 轰。 里面惊天动地，能砸的东西都被姚漫柔砸了，电视机取不下来，她就从鞋柜里拿出高跟鞋在上面挖窟窿。 唉。 张耀挤出一丝尴尬笑容，“姚小姐好冲动，脾气真大啊。” 他不敢多说，但又看不过去。 忽然一个激灵，扭过头提醒娄晏，“病房的窗户没有防护栏，万一姚小姐……” 娄晏浓眉上挑，踢开门冲了进去。 姚漫柔正在电视机屏幕上挖窟窿，扭头就把高跟鞋扔了过来，没砸中人，但娄晏对她仅有的一点点愧疚感没了。 他挑眉瞪眼，面色铁青，捉住姚漫柔的手怒责，“闹够了没有？” “没有、没有……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听着，我再给你一个亿，你我闹到这一步，没必要再继续了，以后好自为之。”娄晏扔开姚漫柔的手，出门的时候吩咐张耀，“去一趟银行。” “渣男。” “混账！” 姚漫柔指着他的背影咆哮。 张耀站在门边，黑着脸怼姚漫柔，“知足，你跟老板一个多月，他前后在你身上花掉两个亿，按照陪睡三十几天计算，一天得多少钱了？你值那么多吗？” 哼！ …… 娄晏自己开车回家，在路上给慕北辰打电话。 慕北辰正在给陆蓝剪脚趾甲，嘴角咧着，一口拒绝了。 娄晏直抓狂，“我心里烦，出来陪我喝一杯。” “抱歉，这几天特别忙。” “劳资这边死人了，我就问问你，晚上来不来？” 娄晏吼完就挂断电话，手机扔一边。 晚上十点，季央和慕北辰提着花篮赶到御园，季央直嘘嘘，“阿晏住这里啊？你确定没看错定位？” 慕北辰的嘴巴肿得跟香肠似的，说话费力，他拉拉口罩，上前带路。 御园7栋2单元6楼，季央睁大眼睛扫视走廊，两梯四户人家，有人把婴儿车放在过道上，有人的鞋子直接丢门口…… 他这种生下来就住独栋别墅的人，感觉来到了大杂院。 又一次怀疑走错地方了，便拨通娄晏的电话，“哥们，在哪儿呢？” “家里，劳资等着了。” “那你开一下门。” 娄晏开门就看到包着口罩的慕北辰，冷哼一声，黑着脸先进去了。 “兄弟，你到底怎么了？”季央的眼睛从门口的自助机一直看到楼梯上的黄条子，他摸摸墙上的“将离所”画报，很是好奇。 娄晏答非所问，“老慕，我家有毒气吗？你进门了还戴着口罩。” 慕北辰一把扯掉，纵跳跃上沙发。 二郎腿一翘，拿起茶几上的烟盒自己抽一根出来。 季央有些吃惊，指着这两个人问：“怎么回事？你们俩脸上都有伤呢。” “我大舅哥打的。”慕北辰叼着烟扯了扯嘴角。 而娄晏，黑着脸，端起酒杯猛喝。 “北辰，你有对象啦？”季央坐在他旁边，自己倒了杯酒。 “我当爸爸了，哈哈哈哈……”慕北辰抑制不住兴奋之情，背脊后挺，黑黝黝的脑袋仰靠在沙发上。 “可以哦，兄弟，你这速度……”季央抿着酒，眼睛扫慕北辰的命根子，不动则已，动就一鸣惊人，好生佩服人家。 “当心不是你的种。” 娄晏心上挨了一刀似的，没好气的挖苦慕北辰。 “陆蓝在我之前连男人都没接触过，她纯如白纸，你这怀疑纯粹是多余的。” 慕北辰吐口烟圈，乌青的嘴角高高扬起。 陆蓝怀的孩子，不用怀疑，陆家是什么家庭，大家心知肚明，只是，什么动静都没有的情况下就让人家的宝贝女儿怀孕，慕北辰不会有好日子过。 娄晏因此取笑他，“陆萧寒要刮了你。” 慕北辰猛吸口烟。 季央打起圆场，“好了，这个话题就说到这里，陆家规矩多，姑娘教得好，北辰攀上这门婚事值得高兴，来，为好兄弟干一杯。” 慕北辰喝酒的时候睨着娄晏。 “你呢？你的伤谁打的？”他问。 “姚漫柔。”娄晏倒起苦水，“她怀了四胞胎，追到娄家大闹，我赶走了凌玖，和她同居，可是没过几天，她肚子疼进了医院，其中两个胎儿不行了。” 刚当上爸爸的慕北辰对小生命格外敏感，他掐灭烟头，挺直背脊端正坐姿。 季央眼睛大睁，等着下文。 “本来减了两个，还剩两个的，可是姚漫柔作死，今天早上滑胎了。” “接你取个暖。”慕北辰张开双臂。 娄晏尴尬得要死，摆摆手，接着喝酒，”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们。” “什么？” “我结过婚，也离了婚，前妻是凌玖。” 此话一出，慕北辰和季央僵如石雕。 娄晏自嘲，“婚内出轨、渣男、负心汉、自毁前程、害了前妻、不孝子、品行不端……这世上男人有可能犯的错，我都犯了一遍。” 许久。 季央扯开衬衣扣子，叹口气。 “兄弟，你做得太绝了！拿上次在金帝来说，你和姚漫柔当着凌玖的面亲热，口口声声叫她保姆，唉……” 直摇头。 “在外浪的公子哥多得是，可是没有谁混蛋到这种地步，你在结发妻面前玩情人，天怒人怨，确实可恶。” 慕北辰也不怕得罪娄晏，骂完，捏了捏眼角。 眼前浮现出凌玖照顾蓝蓝的画面，多么善良的女人…… 第93章 妹妹好厉害 陆蓝除夕当天出院。 凌玖回到灵山时，奶奶拉着她说了很多话，当天中午就亲自下厨，打算给奶奶做一份合欢糕。 凌家大客厅，大果带着生日帽满屋子跑。 今天是他三岁生日，乐颠颠的嗨唱：祝我生日快乐，祝我生日快乐，happy birthday to ……” 凌子谦捧着两个奶杯，喊大果一声，小家伙停了下，跑到爸爸腿边，抱住他的左手喝奶。 凌子谦又把右手上那杯递给冰雁，仰着头，一脸温柔笑意，“喝，温度合适了。” 他工作繁忙，难得在家，一早起来亲自给老婆和儿子冲了奶粉。 凌傲秋远远看着幸福的一家人，眉开眼笑，低声问靳广荣，“子郁呢？” “昨晚凌晨1点才到家，补瞌睡呢。” “哦。” 许久未见二儿子，凌傲秋很想他，坐了不到两分钟，站了起来，理一理披肩，说道：“我去看看他。” “哎哟，子郁不用你操心，他懂事得很，你该管的是萱萱，快吃午饭了，去叫她起床。” 靳广荣皱起眉头。 凌子萱习惯性凌晨睡觉，中午起床，待会儿饭菜上桌了，一家老小坐着等她不大好。 凌傲秋敛起笑容，带上贴身保姆出去了。 娄老夫人盯了她几眼，侧身问靳广荣，“她怎么了？” “没什么，去叫萱萱起床，快开饭了嘛。” 老夫人叹口气，拿下厨做点心的凌玖跟凌子萱一比，两姐妹一个在天上，惹人爱，另一个在地上蹦哒，是个烫手山芋。 她心上压着块石头似的。 斟酌再三，低声劝靳广荣，“你是爸爸，稍微严厉一点啊，对萱萱还是要有点要求，她过完年就24岁了，像这样东游西逛疯玩，哪家少爷敢娶她？” 靳广荣抿唇不语。 心想又有哪家少爷配得上他的宝贝女儿？ 别说没人敢娶这种话，萱萱根本看不上那些草包。 不过，他是上门女婿，习惯压着情绪做人。 他脸上露出温软笑意，一副老好人模样，“妈妈放心，萱萱很有眼光的，一般的富家子弟她还看不上。” 凌老夫人就给靳广荣讲道理，“虽然我们家条件好，萱萱金枝玉叶的养着，但她迟早要嫁人，等她建立了小家庭，免不了和丈夫相处、教育子女等等，女人家该学的东西，学着点好。” 靳广荣站了起来，拉拉西装领子。 “那你老先坐会儿，我这就去看萱萱。” “诶，好、好……” 凌老夫人望着女婿的背影，嘴角扬了起来。 新年新气象，她以为苦口婆心劝导人起了作用。 靳广荣上楼的时候，看到凌傲秋在打电话。 凌子萱跪在床上，抱住她的胳膊，挤眼睛、皱鼻子、怒嘴巴，一脸小动作指挥妈妈跟人通话。 凌傲秋一直在笑，“噢……嗯……好啊，你们初二过来可以的，我们很方便。” 那头不知又说了什么。 凌子萱在一旁使劲打手势，嘴巴大张比口型给妈妈看：无论对方说什么，都要答应。 打完电话，凌傲秋歪靠在床头，虚脱的喘着，“萱萱，为了你，老妈像迎接考试一样，豁出去了。” 她捏捏冒冷汗的手心。 “谁啊？把你紧张成这样。”靳广荣很有眼色的蹲了下去，俯在床边给老婆揉腿脚，仰视着她。 “陆家打来的电话，陆母说他们今年计划有变，给奶奶拜年的时间提前到初二，还说要带陆萧寒过来，询问我们方不方便。” “当然方便了，初二是情人节耶，萧寒哥哥选在这天过来，别有用心呀。”凌子萱蹦了起来，细腿在床垫上跳。 凌傲秋揪着她的睡衣把人拉坐在床上，“别激动，陆家自你爷爷去世后，每年都来给奶奶拜年，人家走的是常规路线，想多了你会受伤的。” 凌子萱歪头靠在母亲肩上。 略显硬气的五官难得现出几分暖色。 她笑着说：“总要有点念想嘛，天天想一件事，时间久了梦想会成真。” 靳广荣非常赞同她的说法，“我女儿说得对，积极向上的人好运连连，人活着就该凡事都往好的方面想。” 他揉揉凌子萱的头，父女俩对视着笑。 凌子萱一个前扑，挂在爸爸脖子上。 她娇嗲道：“爸比，你最疼我了，爱你……” ua，抱着老爸的脖子，噘嘴对他做了个亲吻的动作。 靳广荣感动热泪盈眶。 这种待遇他只在女儿十岁前得到过，记忆都快尘封了。 凌傲秋在后方卖惨，“妈妈好可怜，被冷落了。” ua。 凌子萱扭头抱妈妈，在她额头上重重的亲了一下。 夫妻俩乐开了花。 他们都很清楚，让宝贝女儿感到幸福快乐的，是陆萧寒选在情人节这天登门，给了女儿希望。 要是女儿每天都这么快乐该多好。 凌傲秋这么一想，暗暗盘算，初二凌老夫人按惯例要去三姑家拜年，到时候…… …… 忙完一年，凌家人总算在除夕这天吃上了团圆饭。 凌子郁常年在外拍戏，难得吃家宴，他两眼放光，指着似贡品的合欢糕问：“当真是妹妹做的？” “对呀，大小姐一早回来就去厨房了。”在一旁伺候的佣人热情回话，趁机还介绍了凌玖的杰作，“白切鸡和红烧全鱼也是大小姐做的。” 奶奶：“啊……”她惊讶片刻，朝凌玖竖起大拇指。 凌子谦：“妹妹好厉害！” 凌子郁直接下筷子了，夹一块鸡肉塞嘴里，边吃边点赞。 靳广荣和凌傲秋同时瞅一瞅亲生女儿，心里翻倒了五味瓶，凌玖这么能干，显得凌子萱好幼稚。 凌子萱的小嘴高高撅起，大果很懂事的夹一块合欢糕给她。 “我不吃甜食。”凌子萱夹起来就想扔垃圾桶，大果又拿自己的餐盘去接，“不吃就给我。” 凌玖的眼垂了下去。 凌子郁含着一块鸡肉咀嚼，感觉气氛不对劲了，忽地一笑，“哈哈！看看，这是什么？” 他站了起来，离开餐桌在地毯那边站好，从牛仔裤兜里掏出一副扑克牌，使劲儿摇晃，“我给大家表演魔术助兴，怎么样？” “好！” 啪啪啪…… 大果把剩下的合欢糕全部塞嘴里，腮帮子撑得圆鼓鼓，小嘴巴外面还吊着一段，碎渣儿边吃边掉。 冰雁忍俊不禁，两手同时用力把合欢糕从他嘴巴里面拖出来。 凌子谦及时给他喂口热汤，抚了抚背。 大果跳下餐椅，溜到凌子郁腿边，“小叔，我可以帮你。” “很好，待会儿你配合我。” 大家一边吃饭，一边看表演，花里胡哨的纸牌在眼前糊弄一番后，咻的一声，下起了红包雨。 “啊哈哈哈……”大果趴在地上捡，“妈妈耶，我发财了。” 第94章 他有脑子，想娶谁自己知道 “不是你一个人的。”凌子郁吩咐他，“捡起来和大家分享。” 大果哦了一声，小嘴撅得老高，佣人递过来一个托盘给他装红包，所有人都放下了筷子，盯着这个三岁小儿，等着从他手上接喜气。 不料，大果端起托盘就跑，越过所有人，送到凌玖身后。 他喘着气，“姑姑，你怪可怜的，我决定了，全部给你。” 气氛一下就变了。 凌老夫人以及凌子谦他们很高兴。 “果果棒棒哒！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就该这样，姑姑离家23年，没收到过红包，今年她回来了，就给她补上。” 凌老夫人说着话急了起来，吩咐保姆去房里把她给凌玖准备的那份拿来。 凌傲秋的脸色十分难看，捉住凌子萱藏于餐桌下的小手，望着老母亲说：“妈，红包晚上才发啊，这还是中午。” “不管了，借这个机会先来一波，我亏欠孙女的实在太多。” 老夫人拉过凌玖的手，眼神极其宠溺，慈声哄着她，“奶奶晚上给大伙儿发红包的时候，还会再给你一个。” “谢谢奶奶！” 凌玖心知被偏爱会惹恼某人，越发谨慎，从大果手上接过托盘，端起来就给大家分发。 “二哥好用心，借游戏机会给大家制造快乐。我刚刚回来，没给家人准备礼物，就借二哥的心意，以及果果的好创意表达一下，来来来……全家人都有份。” 她先给大果发一个，摸摸侄儿圆溜溜的脑袋。 “果果真棒！今天你过生日，姑姑待会儿有礼物给你。” “真的吗？”大果眼睛闪着光，往上一蹦，一小撮头发丝高高飞起。 长辈们看着他，个个乐得合不拢嘴。 气氛又好了起来。 凌玖给冰雁拿了两个，先说“嫂子辛苦了”，而后蹲下身，对着大肚子轻声呼唤，“小侄女，春节快乐呀！” “好像听到了欸，小安踢我了。”冰雁捧着肚子笑。 “让我听听。”凌子谦凑了过来，身穿一身正装，跪地上听胎动。 凌玖在一片欢声笑语中跟爸爸妈妈分享了红包，轮到凌子萱时，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妹妹，这是你的。” “谢。” 凌子萱接过去就扔给佣人。 凌老夫人脸色一沉，招手呼唤凌玖，帮她解围，”乖乖，到奶奶这里来，饭菜快凉了，接着吃。” “好的。”凌玖朝爸爸妈妈一笑，退回自己的座位上。 还没下席，陆萧寒就打电话来了。 她没接。 手机上接下来出现了99+消息。 “宝宝，春节快乐！” “我想见你，出来陪我一会儿好吗？” “如果你不出来，我自己上凌家去了……” 凌玖看到这里，指头摁住屏幕。 感觉有道透着敌意的目光射在自己脸上，烫得皮肤生疼，她抬起眼，凌子萱在那头冷着脸喊道：“你跟我出去一下，有话要说。” 花园一角，凌子萱踢飞矮菊上的积雪，冷哼道：“这个家，人心都被你收买完了，手段真是了得。” “妹妹想多了，他们不过是同情我在外漂泊多年，对我稍微客气一点。” “别在我面前矫情，跟你说，在家里，你笼络人心我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在外面，我才是真千金。陆家和凌家联姻的话，出嫁的人是我，听清楚了吗？” 凌子萱一把逮住凌玖的手拽，硬要她和自己对视。 寒眸瘆人，薄情全写在她脸上。 凌玖不着声色的甩开她的手，“我不懂什么联姻，只想告诉你，陆萧寒不是你的私人物品，他有脑子，想娶谁他自己知道。” 凌子萱一下被激怒，再次拖拽住凌玖，“意思是你和他交往了？” “走开。” 凌玖猛甩胳膊，凌子萱脚下打滑摔倒在雪地上。 这一幕刚好被不放心女儿、跑出来一探究竟的凌傲秋看到，她在远处大吼，“凌玖，你干嘛打妹妹？” “我没有。”凌玖弯腰扶凌子萱。 她刚刚蹲下身，凌子萱抬手就是一个大巴掌，猝不及防的打在凌玖脸上，白嫩的小脸立时布满五指红痕。 凌玖怔了一下。 凌子萱爬了起来，抬腿就要踢她。 凌玖蹲着的，顺势勾住凌子萱的另一条腿扳倒了她。 凌傲秋歪歪倒倒跑来，眼睛睁得奇大，怒视凌玖，“你为什么打妹妹？” “是她先打我，妈妈应该看到了的。” 佣人扶起摔得四仰八叉的凌子萱，她羞红了脸，疯了似的扑向凌玖，“野货，我要整死你！！” 凌傲秋不但不阻拦，还退开一些给女儿让道，方便她抓打凌玖。 凌玖有些恍惚了。 一时不能相信妈妈如此偏心。 凌子萱一只手揪着她的大衣领，龇牙咧嘴，另一只手高高抡起，电视剧里面惩罚女佣的一幕即将上演…… 凌玖在最后一刻回过神来。 她抬手格挡，并撕开卡在自己脖子上的冰冷爪子。 转眸怒视凌傲秋，“凌子萱养得如此横蛮无理，家里有皇位要继承，你不怕她这辈子受委屈，但是，她这样的人毫无魅力，就是一只豪门寄生虫，真恶心！” 赶在凌傲秋护犊之前，凌玖扔开凌子萱，转身走了。 “死丫头，一身蛮力跟老牛差不多。”凌傲秋暗暗骂了几声，抚摸着女儿发红的手腕。 她的心，被凌迟了一般。 碎肉一块块往下掉。 “妈妈，凌玖欺负我，我不会放过她。”凌子萱含泪趴在凌傲秋肩膀上。 凌傲秋抚摸着她的长发，在她耳边低低的说了一阵。 “真的？”凌子萱破涕为笑，捧着妈妈的脸亲了一口。 “没错，妈妈会帮你的。”母女俩对击个掌，凌子萱高高兴兴的爬起来了。 凌玖陪奶奶午休，老人家呼哧呼哧喘着气。 她却一点也睡不着，反复回忆凌傲秋的神情，全部心思扑在凌子萱身上，明显的把她当外人。 就想不明白了。 虽然她不是妈妈抚养大的，缺乏感情基础，但俗话说母女连心，血浓于水啊，妈妈怎么能偏心到为了凌子萱不惜伤害她的地步？ 这边，凌玖百思不得其解。 那边，陆萧寒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打爆了她的手机，最后直接放话，他到灵山了，在山脚下等着的。 凌玖摸摸奶奶的手。 奶奶翻个身，含糊道：“乖乖，睡不着就出去玩……晚上赶回来吃年夜饭就行了。” “嗯。” 凌玖下床来，对着镜子梳头，化了妆，换一件奶白色短裙，外面披红色大衣，打着油伞，步行下山。 雪花飘飘，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 陆萧寒两眼盯着通往凌家豪宅的大道，一道红色身影闯入视线时，他打开车门，长腿迈了下来。 就近捧起一堆积雪，拿掌力碾压成团，朝凌玖扔去。 凌玖拿伞遮挡。 注意力分散了一下，忽然后背上贴过来一个温暖大物，一双大手握住了她的细腰。 第95章 伞下吻 “想我了吗？” 陆萧寒两手紧握凌玖的细腰，脸埋在她颈肩，发梢上沾着零星雪片，蹭在脸颊上略带凉意，可他的气息又是灼热的。 凌玖缩了缩脖子，“别……别这样。” “我想你了啊。” “我们早晨才分开。”凌玖闭上眼，紧张得不敢喘气。 “可是有几天没亲热了，在医院……我们不方便。”高挺的鼻梁在她耳边拱。 凌玖扔掉伞，惊呼道：“伞！我的伞！被风吹走了。” 陆萧寒怔了一下，睁开眼看了看她，只见湿润的眼眸凝着一汪静水，波光流转，我见犹怜。 他捧起她的脸，动情一吻，低声哄道：“我去捡，乖乖等着。” 当他迈着大长腿去追卷着风雪翻滚的油伞时，凌玖转身就跑。 发丝高高飞起，风雪敲打着小脸，撞进眸子里的雪花遇热融化，浸湿了眼睫毛，眼皮有些撑不开。 忽然，雪地上卷起疾风，扑向凌玖的后背。 她放慢脚步，轻揉着眼睛。 身后的疾风雪扑了过来，一双铁臂捞住了细腰，凌玖的身体瞬间失控，跌在一堵墙上。 下一秒，黑墙动了动，掀开大衣，拿里衬温暖柔软的那部分裹住她的身体，她的后脑勺紧贴在热乎乎的胸膛上。 “跑什么？” 陆萧寒低磁的声音从凌玖头顶上飘下来，略带急促，还叹着重气。 似乎是耿耿于怀。 他不满道：“你又背着我偷偷跑。” 他惩罚性的含住莹白耳垂，叼在齿间，撕咬着。 有些疼，凌玖的脖子往侧面歪了过去。 “躲我？拒绝我？绞尽脑汁预谋逃走？”陆萧寒捧住歪过去的脸颊，扳正头部，吻上口红泛着光泽的唇瓣。 所有情绪化作索取更多的报复性欲念。 又凶又急。 “唔……”凌玖抓住陆萧寒的大衣领，往外推他。 她拒绝不了，又拼命挣扎，于是全身参与战斗，摆出一副死也不从的架势与陆萧寒硬搏。 护食大狼野的血性一次次被激发。 毁天灭地的力量在凌玖唇上碾压。 陆萧寒似要捏碎她。 不同于以往专一接吻，他的大手在动，从大衣一角探了进去，掌心紧贴毛茸茸、软乎乎的布料。 凌玖感觉腰间一紧一松…… 裙子似要撕开了，皮肤被指尖掐捏，如针扎，似刮伤，隐隐作痛。 “萧寒。” 她有些怕，使出自救大招，“我不舒服，呜呜呜……”装腔假哭，静等陆萧寒像以往那样停下来道歉。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她的嗓子干疼，力气衰微，不想哭了，可是陆萧寒还在深深吮她。 她只好逼自己真哭，回忆凌傲秋偏护凌子萱时对她恶狠狠的神情，眼泪好听话，两股溪流挂在嫩白的小脸上，源源不断的向嘴里输送咸味。 陆萧寒吮了好几口，他皱皱眉。 细品自己吃到了什么…… 舔了舔，味道是变了。 他睁眼看，顿时吃了一惊。 “你……怎么了？”茫然无措的看着眼前的泪人儿，懊恼得转了转头，喉结轻滚，“对不起！都怪我。” 默了一阵。 凌玖的眼泪还在流。 陆萧寒更深入的道歉，“对不起！我刚刚太野蛮了，别哭……啊？你别哭了。”一把抱住凌玖，手指头摸上她的脸，眼皮上抹几下，脸上抹几下，唇上擦一擦。 精致的妆容抹花了。 凌玖的眼泪还是止不住。 陆萧寒捡起伞，高高撑着，单臂搂住凌玖。 忽地，唇上一热，凌玖睁大眼睛。凌傲秋袒护凌子萱的伤心画面从她脑海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陆萧寒新一轮的热吻。 “玖儿，刚才是我不对，亲得太急了，我改！” 他温柔的舔舐红唇，轻探舌尖，给凌玖足够多的浓情蜜意，低低询问她的感受，“现在怎么样？喜欢我这样吗？” “你好坏……呜呜呜。” 落在唇上的吻更温柔了，似春风拂过，带起阵阵缠绵深情。 陆萧寒呢喃细语，“这些天，我们相处的时间很多，对彼此的了解又近了一步，你对我放心了吗？” 凌玖没回话。 他又说：“可不可以结婚了呢？” 陆萧寒抬起凌玖的脸，强要她与自己对视。 “后天就是情人节了，我想给你一个礼物。”他眼里覆满温柔深情，语调又低又磁。 凌玖垂着眼帘，没回话。 陆萧寒拿不准她的心思，再一次自省，“我刚才看到你偷偷跑，很受刺激，实不相瞒，这方面的心理阴影很大，三年前我向你表白的时候，你只回了句我们不合适，连我送的花都不要，扭头就逃了。 你回国后，我们时隔三年在民政局相见，你依然冷冷逃走。” 陆萧寒捧起她的脸，“你看着我，别躲了，好不好？” “你那天答应过我，会给我时间的。”凌玖噙着泪。 也不知道她要考虑多久。 或许说她心里还埋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执意自己死守，不让人靠近。 陆萧寒轻叹口气，举着伞，俯身柔柔的吻她，“都依你，我耐心等就是了……” 第96章 你就是凌家的大小姐 凌玖天快黑了才回去，此时家人齐聚一堂。 凌子萱朝她翻个白眼，凌傲秋见她进了门就扭过头带大果玩耍，远远避开。 凌子萱从认识她那天起就看不起人，对她没有好脸色很正常，而凌傲秋这副嘴脸，再次提醒她白天发生过什么事。 凌玖提高警惕，并没有过去给人添堵。 好在除夕夜也是果果的生日，精力旺盛的小家伙带着冲天生日帽围着八层大蛋糕蹦跳，引得家人开怀大笑。 母女不和没显得那么尴尬。 守岁的钟声停了之后，凌老夫人的眼皮打着架。 她支楞着手从沙发上坐起来，“你们小年轻人继续玩儿，奶奶先回房去睡了。” “妈，你稍等。” 凌傲秋从保姆手上要来一张表格，把春节期间的安排念了一遍。 重点提说初二要去三姑家拜年，考虑到冰雁孕晚期，冰天雪地不利于出行，安排她和凌子谦留在家。 凌子萱嘟嘟嘴，“我也不去，三姑奶牙都掉光了，说话不关风，啰啰嗦嗦烦死个人。” “你这孩子，还说要尊老爱幼呢，不可以这样。”凌熬秋作势拍了拍女儿。 “我去了又坐不住，打游戏三姑奶要说我，开溜你们又不让，还有，三姑奶的话特多，她要是催婚，我……” “这……”凌傲秋舔舔唇。 凌老夫人摆摆手，“依着她，不去就不去。” 老夫人自己也计划好了的，今年一定要带凌玖去给近亲们看看，因为她是大女儿凌傲霜的孩子……那些因为凌傲霜离世难以释怀的老人，见到了凌玖会得到安慰。 就像她一样，凌玖找回来了，此生再无遗憾。 凌傲秋顺水推舟，笑笑道：“萱萱在家的话，那我也不去了。” “可以的。”凌老夫人看了看靳广荣，“女婿也不去了，你们夫妻向来形影不离，就在家陪萱萱好了。” “谢谢妈。” 咳咳。 靳广荣拎着衣领抖一抖，瞟凌傲秋一眼。 大果捧着蛋糕跑来，“祖祖，那我呢？” “你爸爸妈妈在家，你也在家。”凌老夫人摸摸曾孙的头。 “那不行，我得去收红包。”大果把叉子插在蛋糕上，腾出手摸摸裤兜，喘口气，“幸好，没被偷走。” 哈哈哈哈。 凌子郁蹲在地上，张牙舞爪，作势要去偷红包，“来咯来咯，我来咯……” 大果撒腿就跑，弯着小腰，手捧他的口袋。 回到正题，只剩下三个人可以去三姑家了，凌傲秋便吩咐凌子郁，“儿子，初二就由你领着奶奶和玖儿妹妹去拜年。” “好的。” 凌傲秋好心的看一眼凌玖，“妹妹还小，她待在一群老人中间听人唠叨很闷的，吃完午饭，你就带她去看电影，好好陪陪她。” “嗯，我会的。” 话落，靳广荣马上动了起来，手捧一摞红包，第一个就发给凌子郁，特意交代他，“带妹妹在外面玩开心点哈。” “我知道。” 靳广荣又给凌子郁一个红包。 大果既没有得到出去玩的机会，又比小叔少一个红包，哼哼唧唧趴在妈妈肩上，揉着眼睛，“姑姑和小叔要去看电影，我又没得去，好伤心……” “他闹瞌睡了。” 凌子谦从冰雁身上抱起儿子，拎着咯吱窝放肩上扛着，另一只手牵住冰雁，一家人先回房了。 搞气氛的大果离场，护着自己的哥嫂也走了，凌玖识趣的拉拉老夫人，“奶奶，我们也走。” “好。” 凌老夫人望一望凌傲秋一家，随口说：“你们也早点去睡。” 在凌傲秋和靳广荣注视下，奶孙俩手挽手走了出去。 一路上灯光暖黄，雪花稀稀拉拉，凌玖抱着奶奶的胳膊感慨，“我怀疑自己不是爸爸妈妈的女儿。” 凌老夫人摸摸她的手。 没吭声。 凌玖眼前迷雾重重，满是矛盾。 如果说自己不是凌家的女儿，以大哥凌子谦的行事作风，以及凌傲秋和靳广荣的处事态度，她绝不可能混进凌家。 奶奶也不可能对她这么好。 要说她是凌家的孩子，却又被凌傲秋那样对待。 凌老夫人喘着粗气，语重心长，“乖乖，别胡思乱想，你就是凌家的大小姐，奶奶的心肝宝。” …… 一晃到了初二，凌子郁尽职尽责，大清早把车开了出来。 人在车边抓碎雪带大果玩打雪仗。 凌老夫人穿得厚实，指着亮黄色跑车，“我滴天，开这个去三姑家？” “有问题吗？”凌子郁扔出手上的雪团，主动打开车门。 老夫人看看自己裹得似粽子的身体，咂咂嘴，“这车……太洋盘了，不大适合我，再说……”她拿手探一探车门，“我那么肥，塞得去吗？” “当然能。”凌子郁擦干净手，扶着她坐了进去。 车子远去，大果哭丧着脸。 陪同他的保姆在一旁劝了几句，好巧不巧戳中他的痛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凌傲秋一身珠光宝气，摇拽生姿的走来，抱起大果，给他擦擦眼泪，哄道：“不哭了，今天家里也要来客人。” 大果伸长脖子遥望小叔那闪瞎人眼的黄跑车，简直了。 凌傲秋诱哄他，“待会儿有个叔叔要来，奶奶让他带果果去骑自行车，怎么样？” 大果的泪眼转了转，看着凌傲秋。 凌傲秋笑着捏他的小腮帮子，“你不是最讨厌骑带平衡辅助轮的自行车吗，奶奶让人把轮子下掉，待会儿就请那个叔叔给你扶车，好不好？” “嗯。” 说话间，三辆崭新的劳斯莱斯开来，依次停在大门外的客用车位上。 凌傲秋抱着大果迎上前。 先下车的是陆母。 “哎呀呀，蓝婧，你是越活越年轻了。”凌傲秋把果果交给随行保姆，快步上前，拥抱陆母。 陆父下了车，静静站一旁等着陆萧寒从后备箱取东西。 凌傲秋和陆母寒暄完，就看到陆萧寒手提无数礼盒朝她走来，那张冷而俊美的脸，只看一眼，便觉着心生喜欢。 第97章 他们今年会完婚 “伯母好！” 陆萧寒高大的身子深深埋了下去，精心梳理过的头发丝泛着养眼的光泽，成熟男人的清冽香味散在风中。 凌傲秋喉间干哑，尽力控制自己，声音还是抖了，“……真好，你都长这么大了。” “是啊，过完年29岁了。”陆母笑了笑。 “那……大家里面坐。” 陆父很给面子的点点头。 管家带着人出来，接过陆萧寒手上的礼盒，恭恭敬敬在前引路。 大果推着自行车在客厅门外的绿带上站着，远远打量陆萧寒。 凌子谦陪冰雁出来迎客，冰雁摸摸儿子的小耳朵，笑着逗他，“是不是觉着那个叔叔很帅？” “嗯。”大果屁股一颠，坐上自行车。 凌子谦慌忙给他扶上，远远抬手向陆父一行人打招呼。 大果道：“奶奶刚才说今天来的大帅哥想陪我练习骑自行车，我看他还可以，就给他一个机会。” “你呀。”冰雁捏捏儿子的后颈，目光沉了下去。 趁凌傲秋拉着陆母看菊花，几个人暂停下脚步，冰雁问凌子歉，“要不要给奶奶打个电话？” 她细看凌子谦的脸色，又说道：“陆家来拜年是奔着奶奶来的。” 凌子谦叹口气，拍拍冰雁的手。 陆萧寒从进门就眼观四方，搜索那道倩影，眼看哥嫂都出来了，还不见凌玖，眉心拧了起来。 “陆伯父，好久不见。” “萧寒，你是稀客啊。” 凌子谦分别与陆家父子俩握了手，陆母的目光从花坛收了回来，凌子谦又向她问好。 寒暄完，带着大家进去。 凌家待客大厅，挑高屋顶上悬着豪华大水晶灯，光耀夺目，瓷雕扭腰花瓶一米多高，一束束鲜花吐着芳香。 矜贵的人，奢华的家，景与人相融，美到极致。 凌傲秋打趣道：“我印象中萧寒是个很严肃的一个小伙子，真是一年一个样啊，今天瞧着他剑眉星目，面容俊雅，似乎在笑呢。” “可不是吗，他今天高兴得很。” 陆母握住凌傲秋的手，两个女人互换眼神。 陆母问道：“老夫人呢？怎么没见她？” “哦，我妈一早出去了。”凌傲秋回头吩咐保姆，“去给奶奶打个电话。” 陆萧寒的目光随着保姆的步子移动，陆母了然，又问凌傲秋：“女儿没在家吗？” 语气是在提醒人，因为凌玖的身世凌家还没对外公布。 “在家的，我这就喊她下来。” 凌傲秋一喜，摁了下楼上的呼叫按钮。 陆萧寒随之抬起双眸远眺楼梯口。 叮。 身后传来电梯停靠声，陆萧寒扭过头，看到凌子萱走了出来。 她的头发刻意做过，烫直了，还染成了黑色的，穿一身洁白淑女裙，妆容清淡，看起来变乖了。 “陆叔叔好！蓝阿姨好！萧寒哥哥……你好呀！”凌子萱小手紧紧攥着，一双眼睛盯在陆萧寒脸上。 陆父和靳广荣对坐，互相掺茶，默不作声。 两位妈妈聊时尚、聊美容、聊减肥……说说笑笑。 陆萧寒忍耐了一个小时后。 管家通报司机接老夫人回来了。 陆萧寒如获大赦，立即起身，给双方父母打了招呼，大步走了出去。 “奶奶。”他远远的喊了一声。 “哟！这是？”凌老夫人急匆匆赶回来，脑子一时转不过弯。 “您记不得我了？”陆萧寒恭恭敬敬的给她行了礼，“我是陆家人，名叫陆萧寒。” “啊……”老夫人手扶额头，顿了顿，“是玖儿的男朋友对吗？” “你，知道了？”陆萧寒眼帘微垂，“嗯”了一声。 “玖儿跟我说过你喜欢她，你们俩好几次一整夜待在一起。”老夫人摇摇头，“哎！不说这个了，傲秋也是，有客人要来，她也不提前给我打个招呼……” 老人家絮絮叨叨，朝待客厅走。 陆萧寒跟在她身后，情词迫切，“奶奶，玖儿呢？我没看到她。” 正在这时，凌子萱迎面而来，喜滋滋的挽住老夫人的胳膊，“奶奶，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萧寒哥哥，他小时候来过我们家的。” 老夫人抬了抬眼，凌子萱一个劲的给她使眼色。 她便说道：“陆家大少爷，你里面坐，别盼了，玖儿今天有事，估计很晚才能回来。” 凌子萱如遭雷轰，脸色一下就变了。 她的胸脯子剧烈起伏着，大声质问陆萧寒，“你管凌玖干什么？今天是叔叔阿姨来给我奶奶拜年的日子，跟凌玖没关系。” 哎！ 凌老夫人拉拉陆萧寒，“别跟小姑娘较真，里面坐。” 哄好这边，奶奶又哄凌子萱，“手心手背都是肉，今天过年，咱暂时不提这个了。你乖一点，安安静静吃顿饭。” 三个人进门后，凌傲秋一看女儿脸色变了，就找个借口把她带了出去。 直到午餐上桌了，母女俩才回来。 陆父和陆母挨着凌老夫人坐，陆父剥了虾，放在她碗里，温声说：“吃，肉很嫩。” “好。” 陆母给她倒一杯热果奶，还抽纸巾给她擦擦手。 时光静好，陆萧寒放下了心上的牵绊。 然而，凌傲秋强势介入，再掀波澜。 她举高酒杯，“来，大家喝一杯，预祝来年老人身体健康，年轻人成家立业，个个都好。” 喝完酒，她道：“蓝婧，萧寒过完年29了，我家萱萱也是24的人了，他们俩从小就认识，两家人关系又好，是？” “是。” 陆母看一眼陆父。 陆父便把话敞开来说，省得给人幻想，“陆萧寒29了，是到了成家的年纪……”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速很慢，一字一字郑重有声。 凌家人屏住呼吸静听。 似乎下一步就会得到想要的答案。 凌子萱的目光锁死陆萧寒的俊脸，隔着远远的距离，完全能感受到她求之心切。 “陆萧寒喜欢一个女孩很多年了，前不久，他得偿所愿，定下来了，如果一切顺利，他们今年会完婚。”陆父说得坦坦荡荡。 凌傲秋呆愣住。 凌子萱手上的小瓷勺一下下敲打小碗，控制不住的颤抖。 第98章 当众读萧寒哥哥的情话，她气晕了 凌家支走凌玖，把凌子萱推到陆萧寒眼前，意思那么明显。 陆父循循善诱道：“萧寒的婚事定了，这算我们家今年的大喜事，你们这边呢？有没有想分享的？” 凌子萱咬住下唇，威胁警告式的眼神盯着爸爸妈妈。 心知凌玖比她优秀，比她讨人喜欢，要是再当着陆家人的面公布凌玖千金小姐的身份，那她玩完了，输得一塌涂地，陆萧寒更看不上她。 凌傲秋和靳广荣为女儿着想，就没吭声。 陆父陆母的目光都盯在凌老夫人脸上，老太太在家有些权威，又心疼凌玖，便说道：“我们家弄丢的大孙女找到了。” 她捏捏眼角，闭闭眼，“我的遗憾了了，算是今年的特大喜事。” 点到为止。 没再多说一个字。 陆父陆母也没刨根问底，和颜悦色，继续用餐。 吃完饭，两家人移步娱乐厅。 男人喝茶下棋，女人唱歌看剧，玩到下午三点，陆萧寒便说有事要走了。 他和凌老夫人先出来，其余人员在后，边聊边走，时不时又停下来交流。 凌傲秋胳膊上挽着凌子萱，当母亲的心疼女儿，忍不住向陆母打听虚实，她问：“蓝婧，萧寒的对象是哪家小姐啊？” “这个……”陆母暗自斟酌。 想着迟早都要面对，凌家碍于种种原因不肯坦白凌玖的身份，她这边说话就要多加注意。 “萧寒13岁那年被绑架，这事你们是知道的，当时一个年仅八岁的小女孩救了他，一晃过了15年，小女孩长大成人，漂亮又懂事，萧寒喜欢她，我们当父母的也就答应了。” “哦。” 凌傲秋喃喃自语似的说：“我家萱萱白等了，她一直喜欢萧寒哥哥的。” 陆母扶一扶她的肩，“傲秋，缘分天定，各有各的良配，萱萱金枝玉叶，未来夫婿一定是天之骄子。” 凌傲秋苦笑几声。 凌子萱心里不是滋味，远远盯着陆萧寒，看到他从车上取来一个漂亮礼袋，交在奶奶手上，还和奶奶说了一会儿话。 送走陆家人之后，凌子萱不想再装了。 她黑着脸，抱住奶奶的胳膊问：“那是什么？” “没什么。”凌老夫人缩了缩手，把袋子递给她的贴身保姆，叮嘱道：“送到我房里去。” 不料凌子萱扑上去一把抢了。 冰雁目瞪口呆，回头瞟一眼扶着大果练习自行车的凌子谦，指望他过来主持公道。 下一秒，奶奶怒道：“萱萱，你不可以抢姐姐的东西。” 老年人情急之下说漏了嘴。 这下凌子萱更是嫉妒加暴躁，脾气一发不可收拾，她一把撕裂袋子，扔在地上，手捧长条形大粉色礼盒，猛扯上面的丝带…… 奶奶气得两眼昏花，靠在保姆怀里说不出话来。 凌傲秋的眼睛随着女儿手上的动作移动，并不阻止她，靳广荣更是闷不吭声杵在一边。 “萱萱，你这样不好？私拆别人的礼物很不礼貌。”冰雁看不下去喊了一声。 然而凌子萱只当未闻。 她刨开一层又一层包装，扒拉出最里面的闪光盒子，打开盒盖，两眼骤然睁大。 凌傲秋凑近一看，也是双眸睁大，惊讶道：“这是……钻石花？”她倒吸几口气，抚着心口，“很贵啊，得花上亿？” 凌子萱的眼泪掉在了盒子边缘。 抖着手把陆萧寒送的礼物取了出来。 是一支粉钻玫瑰，花瓣呈盛开样，主干之外还有两个分支，三个枝头一共五朵小花，粉钻剔透，花型精美，看得人移不开眼。 盒子底部有张心形卡片。 凌子萱边哭边念陆萧寒的亲笔字： ——玖儿，宝宝，这是我们的第一个情人节，送你永不凋零的玫瑰花，萧寒哥哥爱你，永远（[心][心][心][心]）。 凌子萱眼前一黑，两腿似在筛糠，歪歪扭扭的倒了下去。 一旁的保姆眼疾手快抱住她的手，才没砸坏陆萧寒的玫瑰花。 一石激起千层浪。 凌家就此炸开了锅。 奶奶吃了降压药，卧床休养。 凌子萱扎上了吊针，双目空洞无神，干裂的唇一遍遍念叨：宝宝，萧寒哥哥永远爱你、宝宝、爱你…… “女儿啊，你要控制情绪，精神受重创会发疯的。”凌傲秋哭得死去活来。 她手心里捧着长大的宝贝女儿，何曾受过这样的伤害？ 她一边哭一边指责陆萧寒，“29岁的人了，又不是毛头小伙子，说话肉麻得要死，他真是个徒有其表的人，一肚子坏水。” 凌子谦接过话说：“现在不是指责陆萧寒的时候，既然知道他心有所属了，萱萱就收收心，祝福姐姐。” “可能吗？” 靳广荣瞪大眼睛，手指门外，“妹妹小时候听了猴子捞月，就一定要我们给她捞月亮，家里那么多佣人在泳池捞了一个晚上，她睡着了才罢休。她喜欢陆萧寒很久了，咋可能说放手就放手。” “所以说你们作为父母要正确引导她，而不是她要什么就帮她夺什么，婚姻大事，你情我愿，强扭的瓜不甜。” 凌子谦话音刚落，冰雁拉着大果上楼来，小家伙嘟嘟嘴，“奶奶，你骗了我。” “什么啊？”凌傲秋一脸泪迹，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你今天早晨说那个大帅哥要陪我练习自行车，结果呢，他都走了。” 凌傲秋拉一拉女儿的被子，叹着气。 “我原本想着让陆萧寒出来走走，借陪果果玩的机会，萱萱和他单独呆一会儿，好好聊聊，哪知陆萧寒出去接奶奶，萱萱回来脸色就变了。” 唉…… 这个时辰，被支走的凌玖笑得合不拢嘴。 凌子郁严格遵照妈妈的话带妹妹玩。 两兄妹在三姑家吃了午饭，收了几十个红包。 凌子郁把车开进电影院停车场，戴好帽子口罩，挽着凌玖，帮她提上沉甸甸的小包，扫码购票。 凌玖第一次来电影院，大眼睛四处瞅瞅，看到一对情侣买了奶茶和爆米花，男孩大包小包提手上，女孩捧着爆米花边吃边喂他。 “想吃吗？”凌子郁戳戳她的后背。 “二哥。”凌玖娇嗲一声。 “小样的。”凌子郁极尽宠溺的眼眯了眯，买吃的去了。 嗖嗖嗖点一大堆，转身时把爆米花先递过来，“亲爱的妹妹，拿着，哥哥特地给你买的。” “谢谢二哥！” 凌玖抓起两颗，喂自己一颗，反手又塞一颗在二哥嘴里，挽着哥哥的手袖进场。 “玖儿。” “嗯。” “幸福吗？” “是的，我今天感觉当了一回公主，过去没经历过的都体验了一遍。” 凌子郁侧过头，眯眼笑了笑，“你跟娄晏在一起三年，他没带你看过电影吗？” 凌玖喂一颗爆米花在哥哥嘴里，云淡风轻道：“我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看电影这么浪漫的事，轮不到我的。” 第99章 你，爱过娄晏吗？（当年拒绝陆萧寒表白的原因） 看完电影，凌子郁带妹妹去他名下的火锅酒楼吃晚饭。 午间在三姑家两人被热情的长辈投喂到扶墙起身，看电影期间又吃了不少零食，凌子郁就让后厨拼菜。 各色食材分门别类拼盘，一个个洁白大瓷盘点缀成迎风招展的花朵，上了满满一桌。 凌玖手捧肚子瞅了瞅，“我感觉看完这么多菜更饱了。” 凌子郁朝她一笑，“过年期间，吃不下也要把仪式感整出来。” 说完就往锅里下了一些排骨类耐煮的食物。 滚滚汤汁溢出火锅香气，大包房里暖烘烘的。 凌子郁选了两只话筒，递一只给凌玖，点了歌，“我们先玩一会儿，消化得差不多了再吃。” 凌玖想起自己在选美赛上出丑时的情景，大拇指竖起来在凌子郁眼前摇，“二哥唱歌好专业，感谢你当时替我解围。” “再来一首英文歌吗？” 凌子郁扭过头刚好看到凌玖卷翘的睫毛，眼前亮了亮，调侃道：“你的英文不错哦，发音比我这个名牌大学生还准。” “我在国外待了三年嘛，那时候私教老师全英文上课，我拼了命学习，还考了证的。” “辛苦了！” 凌玖拿话筒蹭哥哥的袖口，垂着眼，“其实那段经历也有好处，逼自己一把，学了不少东西。” 凌子郁虚张双臂抱了抱她。 “说得对，凡事有利有弊，爬坡上坎虽然艰难，但腿脚的力量也得到了锻炼，汗水没有白洒。” 气氛烘托到位，凌子郁言归正传，“我先带你练习，等过完年你参加淘汰赛，我去助演，争取合作完成高水平节目，帮你夺冠。” 凌玖点点头。 根据哥哥的指示，切入音乐节拍，先唱起她的那一部分。 ——当爱情肆无忌惮的挥霍，心都碎了，还要计较什么，无论你想要什么，都让你带走…… 凌子郁选的歌曲是《太多》，曲调适合凌玖的音色，方便她唱出最佳水平，歌词贴近她的经历，帮她挖出真情实感，利于观众与之共情，博得更多的好感和关注。 唱到副歌部分“太多的借口，太多的理由……如果你想离开我，就别再畏畏缩缩”时，凌玖眼泪汪汪。 凌子郁在一旁煽风点火。 “你唱的时候要一心想着娄晏出轨的细节，比如他抱着情人在你眼前干了些什么，他如何威胁你、骂你，姚漫柔又是如何挑衅你，你要直面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 凌玖很听话，哥哥怎么教，她就怎么学。 她细细回忆一身凤冠霞帔痴等娄晏回家圆房的那一幕…… 她的心，疼过。 那道伤口深深埋在不为人知的地方。 眼泪流了出来。 凌子郁抱抱她，“把委屈都哭出来，别憋着了，你承受不住的。” “呜呜呜……二哥。” “嗯。哥哥在，别怕，啊？” “二哥……” “乖，哥哥会保护你，以后如果有人欺负你，我们凌家绝不放过他。” 凌子郁半抱半搂把凌玖哄到沙发上，埋头凝视挂满泪水的脸，“昨晚大哥找我谈过，我在他面前承诺会帮你打开心结，咱俩今晚好好谈谈？” 凌玖点点头。 “二哥问你，离婚了，是不是很委屈？” “嗯。” 凌玖抓着他的手臂，深深的指甲掐进羊绒衫，低低的啜泣声在弥漫着火锅香气的房间里回荡。 “你……爱过娄晏吗？” 凌子郁的喉结滚了滚，拿刀剖开凌玖的内心，有点残忍。 但如果不扒开心上覆盖着烂肉的伤口给她上药，她可能再过一段时间也好不了。 “……” “告诉哥哥，你怎么想的？” 凌玖双手捂住脸，嘴唇在掌心里抖动，声音低如蚊蝇飞过。 “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我只是……曾经想过和娄晏过一辈子，因为我和夏勇断绝关系的时候，很无助，身上还有伤……婚后真的是把娄晏当成亲人。” 凌子郁红着眼。 指尖轻弹凌玖的手背。 “娄晏却拿脚踩你的真心，肆意羞辱你，你受了委屈，还得伪装坚强，向娄家展示你不怕被抛弃。” 字字戳在心窝上。 一把把利刃剔开烂了的伤口，清理掉不好的部分，血肉模糊。 凌玖抽泣着，“哥哥……为什么懂得这么多？” “我曾经因为压力巨大无法正常工作，接受过心理治疗，知道怎么为你疗伤。” “你恨娄晏吗？” 凌子郁扒拉开凌玖蒙在脸上的手指头，与她对视，温柔仁慈的目光向她传递面对自己的勇气。 凌玖泪如雨下。 “娄晏带姚漫柔回家那一夜，我的心，如刀在割，疼到无法呼吸，从那以后，我看到他那张脸就恶心……也许，那就是恨，厌恶一个人到了视他如粪渣的地步。” “姚漫柔呢？你恨她吗？” “曾经恨过，她是拿着大刀的盗贼，闯进我家，扎碎了我，可是我重获新生，而她被自己的刀反杀了，我就劝自己……别跟死人计较。” “很好。” 凌子郁揉揉她的头。 缓解片刻，接着开导她，“听说陆萧寒喜欢你，是不是真的？告诉哥哥实话。” 凌玖怔了怔，她只跟奶奶提过陆萧寒。 这话凌子郁估计是从凌子萱那边听来的。 昨晚凌傲秋又那样对她，心都凉了。 心想就算现阶段跟陆萧寒之间也就那样，她也要给自己争口气，于是直言不讳。 “三年前，我来帝都读大学，与陆萧寒重逢，他就向我表白了，阴差阳错，我嫁给了娄晏，从此远走高飞，陆萧寒依然没有放弃我。” “他三年前就向你表白了，还是在你嫁给娄晏之前？” 凌子郁心想陆萧寒那么好，你干嘛还选要死不活的娄晏？ 好看的星眸一眨不眨，定定看着凌玖。 酝酿许久。 “二哥……” 凌玖扑进他怀里，哭出声来，“我八岁才上学，性格又内向，读书很吃力，唯一的特长是耐力好，能跑能跳，后来被选入了体校。 我拿命硬拼，才考上帝都体育学院。 就在我暗自欢喜摆脱了夏勇一家时，结识了陆蓝，通过她，我与分别15年的陆萧寒重逢。” 时隔三年，凌玖依然清晰的记得与陆萧寒相见时的情景。 那一天，垂丝柳树在风中扭腰，湖面碧波清清，秋风拂面，敲打在脸上的柳叶略带凉意。 一个身长玉立、矜贵俊雅的富家少爷远远地朝她招手，高定西装将他的挺拔之姿衬得宛如王子出游。 凌玖只遥遥一望，就缩了缩身子。 垂着眼打量自己的运动衫。 有生以来，第一次在男人面前产生自惭形秽的感觉。 明明男女有别，二者不能放一起比较，可她就是控制不住。 她犹如前来面圣，伟大高洁的王在那头俯瞰苍生，卑微的她在这头心慌腿抖，手不知往那里放，只差俯伏下拜了。 陆萧寒有多完美，她就有多卑微。 想到这里，凌玖忽地抱紧凌子郁。 “呜呜呜……我当时害怕得要死，不敢直视陆萧寒。” “我懂，我懂——” 凌子郁抚着她的背。 他是大明星，万众瞩目的耀眼星辰，粉丝见到他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我第一次见陆萧寒仿如朝见天人，一句话没说，第二次见他，他就表白了。” 凌玖抬起泪脸，仰视着哥哥，“那时候的我好自卑。” 第100章 我要和她再做一次亲子鉴定 凌子郁静静听着。 凌玖像是拿着一把锄头深挖自己的内心，刨出垃圾，一点点往外扔。 “世事无常，命运多舛，我头天拒绝陆萧寒表白，第二天就接到陆蓝的电话，她爸爸突发疾病入院了，所有担子落在陆萧寒肩上，他忙得脚不沾地。 相隔不到半小时，我又接到夏勇的电话，奶奶的忌日到了，坟地还被人挖过，急需修葺，让我赶快回去。 夏家奶奶是唯一一个对我好过的人，她为了给我治伤，活活气死了。（具体情节53章） 我火急火燎赶回家，没想到……夏勇骗了我，他打起我的主意，送我去酒店的途中酒驾撞上娄晏的车。（具体情节23章） 娄晏重伤，命悬一线。 娄家人要夏家陪葬，我又被推上风口浪尖，走投无路，被迫嫁给了娄晏。” 婚前，埋在骨子里的自卑感导致她不敢接受陆萧寒。 婚后，身份尴尬，她更加不敢奢望。 经过三年锻炼，她成长起来了的时候，在民政局与陆萧寒重逢。（具体情节1章） 可是，物换星移。 她的婚姻支离破碎，她的心千疮百孔。 她背脊上都是冷汗，脚趾头抖着，强打起精神硬撑，嘴上说着硬气的话，拿一身刺护住自己，远远拉开与陆萧寒之间的距离。 她决然离去，给陆萧寒一个无情的背影。 当她彻底离开娄晏后，自由了，也看清了陆萧寒痴缠三年，一片真心日月可鉴。 只是…… 凌玖花了很长时间，倒出一肚子苦水，烂在心里的疙瘩解开了，心情渐渐平复，打着哭嗝依偎着哥哥。 凌子郁搂着她的肩，温温柔柔的帮她总结： “你对娄晏的感情，始于迫不得已，终于深深失望，你和他在一起生活期间曾有过幻想，被他辜负后所有委屈都埋在了心里。 陆萧寒这边，你对他是有感觉的。 你眼中的陆萧寒惊为天人，高不可攀，而你的背景又那么糟糕，导致你不敢面对。” 凌子郁斜过眼看了看手机。 凌子谦下午就把凌子萱干的那些事发过来了。 从陆萧寒的表现看，他是个外冷内热、闷骚型大总裁。 “玖儿，陆萧寒私底下很宠爱你，是不是啊？” “嗯。” 凌玖垂着眼，手指头在膝盖上搓捻。 “他向你求婚了吗？”凌子郁循循善诱。 “我刚刚离开娄晏那天晚上，陆萧寒就……” “那你答应他了吗？” “没有。” 凌子郁指尖转着手机，眼眸悠悠转动，“你现在是凌家大小姐，豪门真千金，有家人宠爱，有两个能干的哥哥撑腰，今非昔比，对？” 凌玖没吭声，指头绞住一片衣角。 “那如果陆萧寒来家里提亲，要不要答应呢？” “我——” 凌玖眼里又泛起泪花，晶莹剔透的一汪水波在眼眶流转。 凌子郁抱抱她，“别哭了，二哥明白的。” …… 兄妹俩回家的时候，客厅只有值班的菲佣在岗，这人非常敬业，守口如瓶。 凌玖自己回了别院。 凌老夫人躺在床上，呼哧呼哧，喘气声很大，凌玖摸摸她的脑门，“奶奶，你不舒服吗？” “唉——” 奶奶抓住她的手，泪光浑浊，“你回来了？” “嗯，刚刚到家。” “二哥带你去看电影了吗？” “看了的。” “晚饭吃了没？” 奶奶十分不放心的样子，凌玖便坐在床边，细细讲述凌子郁给自己做心理疏导的过程。 末了，一脸释然笑容，“二哥真了不起，博学多才，他说的话深深安慰了我。” 凌老夫人趁热打铁。 “你高兴，奶奶就高兴。” 打开床头柜，取出陆萧寒送的钻石花给凌玖。 “哇，好漂亮！”凌玖双手捧花，大眼睛发着光，“奶奶，这礼物太贵重了，你花了不少钱？” “不是我，是陆萧寒送你的。” 凌老夫人两手托住脑袋，遮挡凌玖诧异的目光，顺带防止自己气晕了倒下去。 “萧寒来过？” 凌玖哑然。 想起早晨一起去三姑家拜年，可是奶奶中途说有事先走了，没跟她解释去哪里，更没说去干什么。 她蒙在鼓里，感觉自己不被尊重。 奶奶也很无辜，她早晨慌慌张张返回凌家，看到陆家人了才明白怎么回事。 奶奶对凌玖只有宠爱，孙女是她的心肝宝，并不想隐瞒，接着就把今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凌玖听完，炸毛了。 隐忍许久的情绪爆发，她颤抖着，脸上血色褪尽。 “凌子萱简直是目中无人，爸爸妈妈为什么不阻止她？” 凌老夫人默默流眼泪。 她一把年纪了，能怎样呢？ 手心手背一脉相承，无论伤了谁，疼的人都是她。 凌玖扑进奶奶怀里，含泪低诉，“妈妈对我和萱萱完全不同，她明着偏心，不惜伤害我，我严重怀疑她不是我亲妈，我要和她再去做一次亲子鉴定。” “傻孩子。” 凌老夫人虚弱的靠向床头。 大女儿凌傲霜离世23年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凌老夫人一直耿耿于怀，亲骨肉只剩下凌傲秋一个，怎能看着凌玖和凌傲秋反目成仇？ 凌老夫人抚摸着凌玖的头。 “乖乖，奶奶说过，你就是凌家大小姐，这点毋庸置疑。” 凌玖把陆萧寒送的花捧在心口上，“可是妈妈对我不好，别怪我敏感多疑，她真的只爱子萱。” 奶奶没辙，摊摊手，“你如果一定要做亲子鉴定，就让奶奶陪你去。” 虽说隔代做鉴定准确率低，但满足凌玖，摆平家庭风波，总比又去敲打凌傲秋那块硬石头强。 奶奶那么老了，凌玖不可能带她去折腾。 委屈压抑在心，她翻来覆去地看陆萧寒写的情话，目光呆滞，脸带悲伤，怪可怜的。 唉！ 照这样下去，那层纸要被捅破。 凌老夫人这么想着，在凌玖身后低哑唤她，“玖儿。” “什么？”凌玖掀了下眼皮。 “奶奶希望你别找你妈妈的麻烦。” 凌玖眨着泪眼，“难道要我委曲求全，无条件隐忍吗？” 这样的日子她过够了，并不想让步，态度决绝。 凌老夫人抹着眼泪，语气似在哀求，“奶奶跟你说实话，你不是傲秋的女儿，你的亲妈是傲霜，她23年前葬身火海，早就死了。” 第101章 接她走 “傲霜生孩子当天抽了几管血，她去世后你爷爷派人拿血样做了dna数据，传到相关部门作寻亲依据。” “你通过dna信息数据比对，确定了和傲霜的母女关系。” “如果你现在拉着傲秋，也就是你的小姨去做，你会惹怒她。” “可是奶奶，我妈妈傲霜为什么会死？” “她生下你当晚别墅起火，产院爆炸，丧命了啊。” “那我爸爸呢？他为什么不抚养我？为什么把我过继给小姨？” 根据自己亲身经历过的阶级层次偏见，追着奶奶问：“是不是我爸爸很穷？他的出身太差，凌家大豪门看不起他？所以我失去了双亲。” “相反，你爸爸家富可敌国，他一手遮天。” “那我爸爸妈妈为什么不在一起？还有，我妈妈去世后，你为什么不把我交给爸爸？” 啊啊啊啊…… “别逼奶奶了，我还想再活几年，好好陪陪你。玖儿啊，为了你快乐无忧过一世，就当爸爸也死了。” 呜呜呜—— 和奶奶聊过的话在耳边循环回荡，一遍遍咬文嚼字，一次次心痛得如同被凌迟。 凌玖躺在床上一整天，水米不进。 “玖儿，奶奶让厨子炖了燕窝，起来吃点。”凌老夫人伸长干瘦的手去抱凌玖。 凌玖拿被子盖住头，“不，别动我。” 和从前无数次一样，躲在暗处默默舔舐伤口。 凌老夫人两眼昏花，扶着额头急喘，隔一阵瞥一眼孙女，蒙在被子里面不透气，又不吃东西，这样下去怕要生病。 实在没辙了，她唤来保姆，搀扶着换一个房间，悄悄给陆萧寒打了电话。 一个多小时后，值岗的一个年轻人来报，说陆家少爷到了，但是去了主楼。 “啊？”凌老夫人马上安排保姆去打听。 她急得在屋里踱步，搓着手，来来回回，晃得眼花缭乱。 陆萧寒不请自来，凌傲秋和靳广荣皆吃了一惊，两人花了点时间才缓过神来。 陆萧寒及时阻止他们向凌子萱通风报信，端端正正行个礼，沉声道：“我不请自来，打扰了，有几句话想对二位说。” 凌傲秋一看他这架势，意会到了用意，摆摆手，示意靳广荣去谈。 冷着脸，背对陆萧寒欲要走开。 “等等。”陆萧寒及时喊住她。 靳广荣在这个家做不了主，跟他谈等于白费口舌。 “那我就在这里说，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陆萧寒目视二人，沉着冷静，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我爸爸昨天在餐桌上提过我的婚事，我今晚过来，想把话说明白一些，15年前救我的小女孩名叫夏若雪，她是夏勇的养女，后来改名凌玖。 我爱的人，就是凌玖。 我作为凌玖的男人，与她共进退，她的困境就是我的困境，她的痛苦也是我的痛苦，但凡她不开心，我就有责任为她解忧。 其余的事，你们……自行斟酌。” 陆萧寒倒退几步，走步行梯子下楼。 保姆嘿哧嘿哧一口气跑回别院，跳进门，捧着胸脯子给凌老夫人报信。 “他真是这样说的？” “是，我跟主楼的人打过招呼，上去了，在楼梯边听着的。” 虽然陆萧寒看起来是个能人，但一把年纪的凌老夫人没想到年轻人处事如此周到。 一般的年轻男子遇到这种事，肯定直奔女朋友的住处，二话不说把人接走，陆萧寒是多么的与众不同，他竟然冲到岳父母那边，直接出面护妻。 凌老夫人对他的好感多了几分。 趴在床边，抚摸着凌玖的脸。 “乖乖，你的萧寒哥哥来了，跟他走，他这个人信得过，奶奶放心了。” 凌玖死死抓住被子，一整个人埋在里面。 凌老夫人从保姆手上接过她的大衣。 咚咚咚。 陆萧寒轻敲敞开着的门，“奶奶，我进来了？” “啊？！好……你快来哄哄玖儿，躺了一天了，饭也不吃。” 凌玖听到声响紧紧缩着，一大团棉花在床上起伏，还是抖着的。 “给我。”陆萧寒把大衣往胳膊上一搭，连同被子抱起床上的大棉花团。 “别动我，让我好好待着，不想出去……”凌玖蹬腿挣扎。 陆萧寒再抱紧一些，朝凌老夫人扬了扬嘴角，“抱歉！我要把被子一起带走了。” “没事、没事，玖儿认床，你带过去就给她铺一铺，有助睡眠。” 凌老夫人一路上贴着陆萧寒走，暖声叮嘱他，“玖儿在娄家吃了苦头，身体瘦弱，你们先别急着要孩子，啊？” 陆萧寒心上一万头小鹿闯了进去。 砰砰砰直撞。 他热血沸腾，浮想联翩，气血一并涌向小腹，阵阵发紧。 “哦……对了，你也是第一次交女朋友，男女之事缺乏经验。” 奶奶扯住陆萧寒的大衣，“萧寒呐，你需要准备避\/\/孕用品，不懂的东西就上网查一查，知道吗？” 陆萧寒本想解释自己是正人君子，坐怀不乱。 但又觉着这样坦白除了显示人品好，没有别的好处，于是就点头，一直回答“嗯、好、我知道了”…… 凌玖掐他的腰，一下下揪住紧实的肌肉往上提，恨不得拿针缝上他的嘴巴。 “关于婚事，你们也别急，等凌家这边稳定了，一家人和和美美，再谈下一步，毕竟……傲秋两口子还没把凌玖的身世告诉你爸爸妈妈。” “好。” 陆萧寒抱凌玖上车，放平座椅，连夜下山。 第102章 宝宝，快到哥哥这里来 冰天雪地，车轮子撵着积雪缓缓行驶。 烟花爆裂声穿过车窗，耳边阵阵闷响。 “你要带我去哪里？”凌玖的头从被子里面探了出来。 “回家。” 陆萧寒声音低磁，似涓涓流水轻注河道，悠然豁朗，抚平凌玖的思绪。 她坐起身，理顺发丝，望望黑乎乎的窗外，感觉不像是去明湖的路。 “再睡一会儿，快到了。”陆萧寒侧了侧身，看她一眼。 “我要回家。” “嗯。” “可是这条路好偏僻，玫瑰苑临近市中心，你走偏了。” “我带你回陆家。” “什么？” 凌玖低呵一声，双手反梳插进发间，指缝紧紧掐住发丝，眉头上扬，眼睛大睁。 陆萧寒目不斜视。 开着车，柔声说着话，“我妈在医院时就吩咐过，要我带你回去，今晚正好。” 去陆家玩一趟倒没什么，凌玖烦躁的是自己眼皮肿着，脸色不好看，精神状态那么差，哪有勇气跨进陆家大门。 陆萧寒停了车，大手掌盖在她头顶上。 “干嘛？”她有情绪，但又不能迁怒于人，一口气硬憋在胸腔。 “给你。” 一个圆滚滚的硬质物抵住凌玖的红唇，垂眸一看，是个黑巧克力棒棒糖。 “今天我去凌家给奶奶拜年，果果一直朝我放电，好吃好玩的搬一堆给我，我又舍不得吃，悄悄把糖藏进裤兜，给你留着。” 陆萧寒的手腕轻轻扭动，撬开唇瓣，圆滚滚的糖探及她的舌尖。 尝到甜味，凌玖勾了勾唇。 “我给你讲个笑话，想不想听？”陆萧寒的眼尾微微上挑。 凌玖不为所动。 这个男人连怎么笑都还没学会，哪里懂讲笑话取悦人。 可是陆萧寒本尊很有信心。 “你张开嘴巴。”他要求道。 手腕又转了转，硬往凌玖嘴里塞，“你如果咬住棒棒糖大口吃，我保证你今晚笑到原地打滚。” 宁愿相信路上会遇鬼，也不相信你讲得出那么高大上的笑话。 凌玖暗自想着。 “太遗憾了，天大笑话无人倾听，凌玖，我可以说你错过了十个亿，信不信？” 十个亿？ 一个笑话值这么多？ 凌玖松了松贝齿，陆萧寒趁机把棒棒糖塞了进去。 他朝她微微一笑，暖黄色灯光照着如玉般俊美的脸，额角的头发丝都显得温柔多情。 凌玖慌忙抓抓被子，侧过头。 能躲多远躲多远。 陆萧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拎着她的肩把人捞了过去，额头相抵，鼻尖相触。 “宝宝，听我说，当我得到棒棒糖的时候，第一反应是留着给玖儿吃，于是偷偷塞进了裤兜。 后来，我感觉腿上的硬物软了。 一惊，啊！原来是体温太高，糖要化了。 我灵机一动，把糖掏出来装在大衣最外面的口袋里。吃饭的时候，红烧鳗鱼干味道特别好，我想给你藏一点，一摸大衣口袋。 遭了！！ 棒棒糖遇冷变形了，歪瓜似的。 但我在外做客，又不能表现出异样，一颗心高高悬着。 历经万般折磨，我终于回家了，第一时间跑回卧室，穿上三条秋裤、一条保暖绒裤、两条西裤，体温硬整到3999度。 把冻成歪瓜的棒棒糖赶紧塞进裤兜。 端坐着，拿腹部和大腿夹住它。 不到一会儿，歪瓜软了，我立即掏出来，手动搓圆，人工把它变回圆滚滚的棒棒糖。 你男人足智多谋，身手了得，是不是啊？嗯？” 陆萧寒敛眉凝眸，一本正经询问着。 凌玖憋笑，肚子酸疼，想知道他怎么把六条裤子穿上去的，他的西裤明明那么修身—— 化开的糖水从嘴角溢了出来。 “你笑了？”陆萧寒欲要勾凌玖的下巴。 她急忙抓起被子盖住自己，闷在被窝里取笑他：“看不出来，你还会编脑洞文。” “那当然，从小到大，我的作文都是满分，所有毕业论文一次过关，还多次被当成教材给学友们展示，你男人肚子里有货，只是不擅长表达而已。” 凌玖揭开被子，眨眨眼，“你肚子里有货啊？几个月了？” “你想ta几个月了？” 她敢问，他就敢接招。 “你自己说。”凌玖舔一口糖。 “今晚可以生一个，就问问你要不要？” “你有本事生，我就敢养。” “那行，待会儿回去了你就住我的卧室，东西都准备好了。” “什么东西？”凌玖一下子坐起来，她并没有忘记奶奶说的避\/\/孕物品。 “货在我肚子里面，我说了算，有权不回答这个问题。” 啦啦啦—— 陆萧寒摁下播放键，轻音乐前奏就是口哨声。 凌玖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 既想知道所谓的货是什么，又怕自己上当受骗，掉进陆萧寒的圈套。 雪夜幽静，陆家豪宅具体位于哪里凌玖没看清，陆萧寒从侧院进去，停了车，抱着她直接去自己的锦园。 故意关了暖气，也不开空调。 把凌玖塞上他的大床，拿鹅绒被盖严实，再给她剥一个棒棒糖，摸摸头，就出去了。 回来的时候端着餐盘，上面有热牛奶一杯，鸡汤面一碗，粉嫩嫩的虾仁一碟，烫青菜一份，外加水果拼盘。 凌玖坐直了，到处张望。 “我的衣服呢？”心想陆萧寒费心费力把吃的东西弄来，自己得给他个面子。 “忘在车上了。” “那……” 凌玖摸摸身上，昨晚气疯了，大衣一脱，穿着紧身连衣裙睡觉，出门前又没换，她要是就这样钻出来，前凸后翘，香喷喷的，陆萧寒会扑上来把她吃了。 她恍惚着。 陆萧寒歪着身坐上床，拉开自己的大衣，指指宽厚的胸膛，“宝宝，快到哥哥这里来。” 他的样子，有点像……要喂奶。 可是他有吗？ 凌玖的眼波转了转。 陆萧寒嘴角噙笑，端起奶杯，手指头在杯壁上弹，“你想哪里去了？我有奶，你也不敢喝，我这是借花献佛，快点过来。” “……” 凌玖似一头受惊的小鹿，目露惊慌之色，大眼睛四处瞅，寻找逃命出口。 “再不过来我就给你喂！！” 陆萧寒睨着她，自己喝了一大口，嘴角悬着一滴雪白奶珠，薄唇一下下蠕动。 他在表演接吻，渲染暧昧气氛。 凌玖的眼帘垂了下去。 第103章 哄她 趁凌玖摇摆不定，陆萧寒又含一口奶，脖子贴上她的侧脸，“唔——”指指自己的嘴巴，再不听话，就要人工投喂了。 凌玖僵直的肩膀耸了耸，“你别吓我。” 咕。 陆萧寒咽下奶，揭开大衣，“那你快快过来。” 凌玖犹犹豫豫爬过去，小身板软乎乎的，贴在陆萧寒的胸膛上。 陆萧寒放下杯子，拿大衣裹好她，肩膀以下的扣子全部扣上，临时当起袋鼠妈妈，他说：“看看你有多瘦，贴在我身上像个孩子。” 你就是我肚子里的货！！ 他唤她，“宝宝，一天没吃东西了，现在吃来看看，我要瞧瞧你有多厉害。” 凌玖拿手捂住脸，“求你……别这么肉麻……我、我招架不住！！” 咳咳咳。 陆萧寒手抵唇边，嘴角上扬，“那你就听话，乖乖吃饭，我也是硬着头皮上的。” “一言为定。” “嗯。” 陆萧寒喂一口，凌玖吃一口。 期间她伸出手来扶餐具，要自己吃的，但是又被陆萧寒捉住手腕硬塞回去。 “被子外面冷。” 陆萧寒找的理由叫人无法反驳，还把碗口倾斜，给凌玖喝鸡汤暖身。 “你把暖气打开啊。” “我今天没收到红包，也没上班挣钱，得省吃俭用。” “那开空调，一度电才一块钱。” “不行，我今晚一分钱都舍不得花。” “我有钱。”凌玖仰起头，试图逃离令她每次呼吸都要斟酌几秒才敢喘一口的氛围。 陆萧寒的指尖捉起一只虾仁，抵住凌玖的红唇塞了进去，她还在咀嚼，他又塞一片青菜，沉声命令她，“少说话，多吃饭。” 喂啊喂。 时间线拉得要多长就有多长。 凌玖的眼皮子打着架。 眯眼喝完最后一口汤，小手抱住陆萧寒紧实的窄腰，一动不动了。 陆萧寒拉过鹅绒被，盖在两个人身上，背靠靠枕，半躺着静静抱她睡。 …… 凌玖醒来时，躺在一张又大又宽的床上。 被子是浅灰色的，带着陆萧寒身上的清冽幽香，床边的地毯简洁柔软，一只小比熊趴在兔兔拖鞋上睡觉，红彤彤的小舌头外伸，呼哧呼哧。 “真可爱。”她趴在床边，摸摸小比熊的头。 小家伙哼唧一声，毛茸茸的头歪在她手心里，小耳朵还蹭了蹭。 “你叫什么名字啊？小乖乖。” 小比熊动了动，眯着眼睛跳上床，脑袋拱开被窝，鼻尖在枕头上嗅。 一人一狗玩得开怀大笑之时，陆萧寒推门而入，斜着身坐在床边，捧起凌玖的脸，“凌大小姐，几点起床？爸爸妈妈在等你吃早餐。” “什么？”凌玖惊得丢下狗狗，“几点了？” “九点半。” 凌玖吓得打了个惊颤，“你怎么不早点喊我，我第一次来陆家做客就睡懒觉，没脸见人了。” “你的身体要紧，我父母都是通情达理的人。” 陆萧寒给凌玖披上大衣，又趴地上捡起拖鞋，抱着纤细的小腿给她穿上，还不忘安抚她，“别怕，我父母知道凌子萱干的事了，他们理解你。” “我不是凌傲秋的女儿，这事你也告诉他们了吗？” “没有。” 陆萧寒抱起凌玖，带去洗漱间，“凌家现在是你大哥当家，该怎么做，他会妥善安排，你不用操心。” “嗯。” 陆萧寒挤上牙膏，接了水，凌玖埋头洗漱。 他就在一旁拆化妆品，“这是我妈送你的，她说用之前先涂一点在耳后，观察一会儿，没有不适感再往脸上抹。” 凌玖看了一眼。 从洗面奶到卸妆液，应有尽有。 既感动，又惊讶陆家人办事的速度。 试用化妆品需要时间，陆萧寒索性把早餐端到楼上来，只拿一把叉子，一边喂凌玖，一边自己吃。 两人酿酿酱酱磨叽了一个上午。 凌玖收拾完毕，双手捧着小脸轻轻一拍，“怎么样？你看看我。” 陆萧寒不动声色，眼珠子定在她脸上，原地封印了似的。 “到底怎么样啊？” “好。” “具体展开来说说。” “走。”陆萧寒拿绵软的拖鞋轻踢小比熊的屁屁，狗儿撒腿就朝前跑。他强行搂过凌玖，带去前厅见父母。 很不巧，前厅不止陆家夫妇俩，还有慕北辰的父母在场。 凌玖的脚黏在电梯门口，不敢动弹。 陆蓝两手掐腰在窗边赏花，抬眸看到凌玖，立即热情招呼她，“玖儿，快过来，我都想你了。” “好的。” 凌玖紧绷绷的嗓子眼滚了滚，两手相合，规规矩矩放在身前，朝陆父陆母鞠躬，“叔叔好，阿姨好。” 陆母起身相迎，远远地笑道：“那两位是慕太太和慕先生，北辰的父母亲。” “慕太太好，慕先生好。“ 陆母拉着凌玖过去，大大方方的给慕家夫妻俩介绍，“这是我家儿媳妇，名叫凌玖。” “啊——好，好啊！” 慕太太深深的望着凌玖，“姑娘灵动可人，端庄优雅，是萧寒喜欢的类型。” “多谢慕太太夸奖。” 陆母笑出声，拍拍凌玖的肩，“孩子，别紧张，都是自家人。” “是啊是啊，嫂子，你别怕。“陆蓝从哥哥手上把凌玖抢了过去。 两兄妹对视，陆萧寒的目光冷了下来。 陆蓝便装作要吐，手捂口鼻，“啊……我好难受。” “快快快……送小姐回房休息。” 四位长辈都站了起来，个个既紧张又激动，恨不得亲自上手照顾陆蓝。 慕北辰脸上的淤青还没消完，跟在陆蓝身后，大手摸着她的胳膊。 陆蓝掀开他，“你别碰我。”奶凶奶凶的。 慕太太连声赔礼道歉，“都是我家北辰不好，明明喜欢蓝蓝，还偏偏口是心非惹她生气，唉……给小两口点时间，慢慢磨合。” 陆蓝捂住口鼻叫唤，“我想喝嫂子手工做的那种果汁。” 慕太太的手搭上凌玖的肩膀，“好孩子，这个重大任务就交给你了，劳烦快快去给蓝蓝做一点儿，她没吃早餐。” “好的。” 陆蓝挽着凌玖开溜。 出门时脚步欢快有力。 慕北辰叹口气，“我看她就是为了报复我故意做作。” 陆母笑笑，“蓝蓝贪玩，从小就这样，凌玖是体育生，正好合她的意，前几天在医院你也看到了，她们两个挤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 “这样好，姑嫂关系融洽，婚后避免家庭矛盾。” 慕太太笑着，把慕北辰拖到自己身边，尴尬的望着陆父，“亲家，蓝蓝不愿意搬出去和北辰住，也不想结婚，那他们两个……怎么办呢？” 第104章 追妻 慕太太和慕先生交换眼神。 大胆提议，“亲家，这样好不好？我家北辰就留在陆家生活，由他照顾蓝蓝的饮食起居，等小两口达成共识了，再安排订婚。” 慕北辰掏出一根烟，含在唇上，盯一眼陆萧寒。 “什么意思？”陆萧寒冷冷剜他。 “这个家一下就热闹了啊，你有了媳妇，蓝蓝又招上门女婿……” 四个长辈相视而笑。慕太太道：“把你放在陆伯父身边，我和爸爸很放心，你好好照顾老婆孩子，尽男人的责任。” 陆家安排了午宴，吃喝玩乐，大家都很开心。 下午慕家夫妇走了之后，陆母回房，打扮一新，化了亮晶晶的妆容，换一身收腰旗袍，搭配sv孤品披肩，手提珍藏版小包。 陆父做主，要带四个子女出去吃晚饭。 上了车，慕北辰在陆蓝耳边吹风，“岳父母带我们去吃饭，心意我领了，但由我做东请他们更好，毕竟他们是长辈，你说呢？” 陆蓝这些天冷脸对慕北辰，嗤着鼻，“去我家开的酒店用餐，何必见外？想多了累死人。” “话虽如此，但如果由我做东，更显得我爱你、看中你，岳父母更高兴？” 陆蓝想了想。 这话不无道理。 于是给乘坐后方车辆的父母打电话。 慕北辰有这份心，陆父陆母便依着女婿，临时改变计划。 车子驶入金帝停车场，一排黑压压的保镖列队站岗迎接老板，慕北辰给足了自己面子，一边带路，一边向岳父母介绍自己的产业。 他准备的是顶级豪华包间，亲自伺候长辈。 陆父上座，凌玖挨在陆母旁边，眼角的余光瞥见陆父舀出蟹黄，涂抹在小点心上，就着戴着手套的指尖喂给陆母吃。 “哈哈……太大了。”陆母很优雅的拿手挡在唇边。 “慢慢吃。” 陆父柔声一说，脱掉手套，舀了两口山珍汤，拿勺子的手指头在动，似乎要喂老婆。 陆母面带羞涩看一眼陆父，又柔又娇的回了声，“我自己来。” 喝汤的时候，陆父的眼睛就盯在那碗口上，陆母的声音压低到微不可听的程度，又回了句，“孩子们看着的。” “哦。” 陆父换一双手套，继续倒腾蟹黄。 凌玖心上一紧，一松，一蹦，一塌。 感觉自己坐了几趟过山车。 眼眶竟然有些湿润。 陆萧寒剥了一只澳洲龙虾，挑一些嫩肉放在凌玖碗里，他说：“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 “没……没有。” 凌玖夹起虾肉吃给陆萧寒看，微微侧过脸来，朝他莞尔一笑，大眼睛含住的那波湿润凝结成一汪深情，白嫩的脸荡起桃色，欲语还休。 陆萧寒眸光深锁，两手撑在桌子边缘。 凌玖放下筷子，强行压住乱了的心绪，“你们慢慢吃，我去洗个手。” 陆萧寒的眼睛随着她的背影晃动。 “哥，嫂子怎么了？”陆蓝挡住慕北辰投喂的蒸鱼，有些紧张。 “没事。”陆萧寒低笑，“她害羞了。” “正常，凌玖脸皮好薄嘛。”慕北辰话音刚落，耳朵突然被什么东西钳住。 啊…… “你干什么？” 陆蓝提着他的耳朵把人揪了起来，“你心里清楚。” “蓝蓝，不可以这样。” “不可没礼貌。” 陆父陆母同时呵止女儿，陆母赶了过去，撕开陆蓝的手，轻揉着慕北辰红彤彤的耳朵道歉，“对不住啊，蓝蓝早孕反应太严重，这几天脾气大了点。” “没事。” 慕北辰红着脸笑，牙齿咬住下唇。 “慕北辰很会演，特爱装，他在人前一本正经，在我面前却完全不是这样，他经常挖苦我脸皮厚，还嘲笑我粗野。” 陆蓝含泪捧着肚子。 一天吐到晚，吃不好睡不好，心里烦躁，眼泪窝子好浅。 慕北辰一秒服软，扭头抱着她，“姑奶奶，要不要我给你下跪啊？求你别哭，肚子里的宝宝受不了。” 他真跪了下去。 膝盖压在陆蓝的运动鞋上，厚厚的鞋子倒是软和，不过陆蓝不堪受压，又捶打他几下。 慕北辰扯着青紫的嘴角迎合，两人玩闹一阵，手机响了起来。 娄晏在那头问：“兄弟，在哪儿呢？大过年的，劳资闷死了。” “我在陪岳父、岳母、老婆、大舅哥、大舅哥的老婆……吃饭。”慢慢吞吞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把自己的幸福掰成无数小块分享出去。 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有了妻女。 娄晏一琢磨—— 慕北辰的大舅哥不就是陆萧寒吗？ 他的嗓门提高了些，“你说的是陆萧寒？” “当然啦。” 谁让你不懂珍惜放走了好女人，活该大过年当单身狗，无人问津。 慕北辰暗骂几声，不过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他嘴下留情，没有直接说凌玖要嫁陆萧寒了。 而娄晏早就心里存疑，越想越按耐不住…… 一家人吃完晚饭，陆父要带陆母去欣赏音乐会，两人先走了。慕北辰哄陆蓝去逛母婴商场，以给宝宝购置物品为由抛出一堆诱人勾子，陆蓝欣然答应。 陆萧寒便陪凌玖去超市。 她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带，要买一些日用品。 陆萧寒推着购物车，硬拉过凌玖的手，学着别人的姿势，要她挽着他，亲亲热热的贴着慢慢逛。 看到狗粮，凌玖想起那只小比熊，就上前去挑选。 这时，陆萧寒的手机响了，对方在境外，很重要的一个通话，超市信号不好，他便打个手势，暂时离开一下。 过了一会儿。 凌玖感觉后方有人。 她这时正在挑选洗发水，后背上贴过来一堵温暖的墙，便以为陆萧寒回来了。 她温柔低笑，“萧寒，你喜欢牛奶香味的吗？” 然而，抵着她的墙未动，也没回应。 凌玖转过身，顿时美目大睁。 一双极为阴冷的眸子闯入她眼底，那张在姚漫柔身上磨擦过无数遍的脸杵在她眼前。 娄晏？ 凌玖脸上的笑容消失一空，推上车就走。 娄晏忽地钳住她的手腕，哑声问：“你要去哪里？”眼底的阴冷散尽，蒙上一层祈求式的哀怜。 “找我老公，然后回我婆婆家。”凌玖抬着下巴回话。 第105章 离婚不到一个月，你就找到了下家 找你老公？ 回你公婆家？ 呵。 娄晏冷笑着，“离婚不到一个月，你就找到了下家。” 凌玖甩开他的手，眼睛盯在高高的货架上。 她发现只要自己看得够高，就不会与渣渣计较。 “这很正常，单身人士恋爱自由。娄总该关注的是婚内出轨之人，顶着已婚身份找下家，那才可耻。” 说完就推着车走了。 冷着脸，目露寒光。 娄晏大步上前，拦住凌玖，无厘头的来了句，“我和她分手了。”语气像做错事的孩子悔悟了，来到妈妈面前勇于承认自己的过失。 听起来，似要改过自新，走回头路。 凌玖冷冷的眼眸上凝结着一层薄冰，不为所动。 因果轮回，伤害她的男人吃到了自己酿的苦果，她似乎可以以此祭奠曾经躲在角落流泪的自己。 不过也只是短暂的受记忆困扰。 往事从脑海里一晃而过，取而代之的是幸福满足，昨晚陆萧寒的表现就像那只棒棒糖，甜到她心上。 凌玖思绪回笼，利刃出鞘般的扎人语气斩断娄晏迟来的醒悟。 “你抱着谁睡，或是又将谁踹下床，皆与我无关，成年人各自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至于我，我有了爱人，有了父母亲，现在过得非常幸福，告辞。” 呲啦、呲啦、呲啦—— 购物车轮子突然特别响，每走一步都发出刺耳的噪音。 娄晏尾随凌玖到拐角处，前后左右矗立着大货架，且是体育用品区，顾客稀少，耳边静了下来。 他再次挡在前方，有些着急。 “过去的事，暂且不提，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准备退出娄氏董事会，成立新公司，具体方案已在拟定中。” 凌玖抬起寒冰眼，脸带温怒，“你没听懂我的话？” “……” 出人意料。 娄晏的眼眸垂了下去，在她面前低头了。 “你成立新公司，是自己的事，挣得金山银山你自己享受，我一个外人，不想听这些，不感兴趣，更不想知道。” “我们之间……有些误解，这点，你很清楚。” 凌玖当然知道娄晏指的是夏勇酒驾撞伤了他，导致他因恨迁怒于人，离婚后不知哪根筋出了问题，想走回头路，就把这个理由搬出来为自己洗白。 娄晏趁势追击，“是人就会犯错，我也不例外，这些日子想明白了很多事，希望你调整心态，我们抽时间好好聊聊。” 他并没有给凌玖拒绝的机会。 紧接着发誓似的给出承诺，“我的新公司启动资金十几亿，覆盖面广，多行业投资，做大做强指日可待。” 等事业做大做强了，男人即富可敌国，一手遮天，抵达人生新巅峰，傲视天下。 很好。 理想丰满，雄心勃勃，志在四方能力过人。 只是…… 这跟他曾经抛弃的女人有什么关系？ 凌玖的思绪渐渐腾空。 自己缺钱吗？需要这样的男人来养；缺安全感？要这样的男人来保护；虚荣心填不满？贱得抱紧这个男人的大腿…… 其实，自己什么都不缺。 早在曾经软弱无助，被娄晏视为保姆时期就过着知足常乐的生活，从没贪图男人什么。 更何况今时今日她的世界改天换地。 别人有的她都有，别人没有的，她还是有。 今非昔比。 她更不需要依靠谁。 娄晏自说自话，觉着无趣，便问道：“凌玖，你在想什么？” 凌玖缓缓垂眸，拿正眼打量娄晏。 他瘦了，颚骨凸了出来，胡渣若隐若现，黑色鸭舌帽帽檐上黏着几根短短的白发。 凌玖像看大雨天没打伞的可怜人一样，淡淡转眸，以一种向路人回话的语气，无关痛痒似的回道：“我在想……老公喜欢牛奶味还是草莓味。他爱我，为我付出了所有，我想把心掏给他。” “好感人！！我喜欢听这个，等晚上上了床，你再给我说一遍。” 陆萧寒从货架后方冒了出来。 大手勾住凌玖的腰，五个明晰的手指卷起来向内紧贴，牢牢附在大衣上。 “我们走。”凌玖低低一说。 陆萧寒用另一只手接过推车，搂着她转身，两人都很高，俊男美女十分般配。 娄晏缓缓神，追了上去。 凌玖正拿起一盒白袜子，仰着头问陆萧寒，“穿多大码呢？” “45，我喜欢黑白灰三种颜色，你给我都买一点。” “想得美！！” 娄晏突然窜出来，一把抢了凌玖手上的盒子。 “你干什么？” 陆萧寒扔掉车，搂过凌玖护在身后。 眼珠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一把逮过娄晏的衣领，“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打扰我们夫妻？” “夫妻？哈哈哈……” 娄晏笑着，眼泛泪光。 撕开陆萧寒的手，警告道：“痴人说梦！你和她八字还没一撇，何来夫妻一说？” “我说是就是，你别自取其辱！” 娄晏望向凌玖，痴痴地说：“她跟了我三年，朝夕相对，我还不了解她吗？她心里有我，爱的人是我、是我、是我！！” “胡扯。” 陆萧寒抡起拳头，与此同时，一堆看热闹的人围了过来，他便又放了下去。 凌玖站了出来，“娄总，你的精神状态有问题，该去医院看病。” 她的手插进陆萧寒的掌心。 在娄晏眼前，十指紧扣。 “陆萧寒，你我势不两立，给劳资听着，凌玖是我的妻，那纸婚书永远有效，走着瞧。” 娄晏仓皇而逃，高大的身子没入人群。 像极了他这热闹又荒唐的一生，分明身在闹市，分明爱得轰轰烈烈。 可是，他却形单只影，两手空空。 第106章 你究竟有几个男人？ 买完东西，凌玖上车就反悔。 “我想回自己家住，明天早上再去你家。”她道。 “怎么了？” 陆萧寒还记着她给自己买了袜子，触碰私密个人用品，他们的关系算是更近一步了。 而且今天上午陆母当着大家的面介绍凌玖是儿媳妇，她也没反对。 对了，还有刚才在超市，他亲耳听到凌玖说“我在想老公……他爱我，为我付出了所有，我想把心掏给他”。 可不可以说危急时刻说出来的话是表露真心？ 如此种种。 陆萧寒相信自己在凌玖心里占有一席之地，就应该带她回陆家。 “我是觉得……还没结婚，住在陆家不大好。” 陆萧寒猜测道：“是不是娄晏突然出现影响了你的心情？” “不是。” 陆萧寒沉默片刻，启动车子，自作主张把人带回陆家，派人整理出楼下的房间。 洗完澡，凌玖躺床上，一张小脸露在被子外面。 陆萧寒坐在床边，抬抬右脚戳几下地面，“如果晚上睡不着，你就敲地板，我上来哄你。” “我睡得着。” 凌玖吸口气，被子上浸满陆萧寒的体香，她很舒服。 “可我期待半夜天花板上有响动声。” 凌玖笑了起来，“你想和我沟通，可以摁床头按钮啊。” 她侧身看了看，陆家豪宅装修得极其高大上，现代化高科技产品布满每个角落，床头一侧设有按钮，黑蓝绿黄白分别标注着安保、物业、消防、楼层呼叫器等等。 挺复杂的。 能满足所有需求。 “我不管，就要你自己动手。” 陆萧寒趴了下去，头枕在凌玖肩上，隔着暖融融的被子，她依然觉着他好沉，抱着他的头，指尖摸上稍大一号的耳朵，捏着玩。 陆萧寒心有所动。 “玖儿，你把在超市说过的那番话再说一遍。” “什么话？”凌玖打个哈欠，“困了啊，脑子怪糊涂的……想睡觉了。” “别睡！” 陆萧寒低吼一声。 仰起头，扑上去狠狠啄一口红唇，“我说过上床后要听你再说一遍。” 薄唇微张，露出洁白贝齿，锋利的白光在地灯下闪动，他要是咬上来……恐怕很疼。 凌玖缩缩脖子。 狡辩道：“我们又没上床，那种话就不必说了，再说是我当时为了恶心娄晏，胡编乱扯的。” 陆萧寒一跃而上，踢开被子，大手捞过凌玖，抱着人在被窝里滚了几圈。 禁锢住她，刚柔相接。 “已经上床了。”他说，“我等着听你告白，要真心实意的说。” 凌玖扭扭腰，感觉自己戳到了怪生物。 磨磨蹭蹭。 就是不对劲。 陆萧寒的头埋了下去，伏在她颈肩低笑，“想我了？” “羞不羞？”她捏他的腰。 他红着脸引诱，“你是我的女人啊，迟早要了解我，羞什么？” 他吻她，薄唇炙热，在她身上肆意贪欢；他抚着她，寸缕了如指掌。 她没反对。 只是很多次应他的要求，一遍遍低唤萧寒哥哥…… 晨光照向大地时，春天终于到了，寒风停在远处，晴光照积雪，化开的雪水流进花园小道，滋润着花草。 陆蓝起得早，慕北辰拿轮椅推着她散步。 “蓝蓝，你昨晚刷新闻没？” “无聊，人家胆汁都吐出来了，没心情玩。” 慕北辰掏出手机给她看娱乐视频，知名狗仔偷拍到凌子郁的出行画面，凌晨传到网上的。 “凌玖真是招黑体质，以前跟娄晏在一起没做错什么，但她一身黑锅，现在也如此，看看，网上爆出她挽着男星看电影，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不知怎么绑在一起的。” “少见多怪。” 陆蓝气定神闲，凌玖认亲后就告诉她了，人家是兄妹，举止亲密很正常。 慕北辰蒙在鼓里瞎操心。 他还好心的给陆萧寒发消息： “兄弟，春宵虽美，但来日方长，你悠着点，别累弯了。” “抱歉！一时激动口误了，我换一下哈：大舅哥，你老婆出事了，快点起床，安排公关处理。” 此时陆萧寒在书房，电脑屏幕上跳出微信消息栏，他瞟了一眼，唇角勾笑。 慕北辰等了一个小时。 神通广大的娱乐媒体把凌玖的个人信息扒了一部分出来。 选美黑马009号与凌子郁热恋，戳这里了解更多 凌玖与凌子郁手挽手看电影院，疑似热恋 凌玖曾当过娄家大少的私人助理 凌玖和娄晏也有一腿，点我吃瓜 慕北辰急了，直接给陆萧寒打电话： “喂！要帮忙就说一声，实在看不下去了，谣言传来传去，凌玖的名声会毁掉。” “不怕，随便曝光，随便口诛笔伐。”陆萧寒态度极为淡漠。 慕北辰两手一抱，背靠一棵古树掂脚趾头。 半个小时后，他抽完烟再刷新闻时，视频不见了，捕风捉影的各种小作文也删除了。 陆萧寒带凌玖前来餐厅，慕北辰把他喊到一边，气愤愤的，“我主动帮你善后你不要，结果自己又悄悄咪咪搞一出，难道我和蓝蓝那事你还在计较？“ 陆萧寒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也懒得追问。 冷冷扫慕北辰一眼，走了。 私底下给凌子谦打了电话，约他出来谈话，时间是晚上八点。 凌玖在陆家住了两天，当晚就辞别陆家人回自己的别墅，陆萧寒约了人，送她到玫瑰苑外，在车上挥挥手，“我明天早晨过来。” 凌玖一口拒绝，“这两天都腻在一起，你明天去做点自己的事，我也准备一下参赛节目，过几天就要登台了。“ 陆蓝怀孕，今年情况特殊，陆父取消了外出旅行的全部计划。 陆萧寒难得放几天假，一心想跟凌玖黏着。 他拍拍车窗，“你过来。” “干嘛？”凌玖反而退后几步。 “嘶。” 陆萧寒打开车门，长腿一迈，几步跑过去，搂过凌玖，俯身深深啃了几口，唇上挂着湿润的口红，急喘着，“不许拒绝我！” “你好……霸道。”凌玖轻捶他的胸膛。 两人抱在一起笑。 这一幕，撞进藏在暗处的人眼里。 陆萧寒刚走，路边的迈巴赫上下来一个黑衣男人，大步追上即将进大门的凌玖。 后背上贴过来一个温暖大物，凌玖又被逗乐，回头的时候嘴上说着话，“萧寒，别闹了……” 等她转过身，看清了抱她的人，目瞪口呆。 娄晏夜鹰似的双眸在路灯下闪着精光。 他咬牙切齿，“你究竟有几个男人？这边抱陆萧寒，那边勾搭凌子郁，难道离婚了就破罐子破摔？” 凌玖拍开娄晏的手，“我的事与你无关，请自重。” 说完马上刷脸开锁，跑进玫瑰苑大门。 娄晏在外面吼道：“要不是劳资花几百万摆平媒体，你这次死定了，知不知道？” 第107章 萧寒哥哥，快过来（回忆初相识） 她在外有男人，还不止一个。 他忍了。 昨晚得知她和男人约会被曝光，他第一时间出手，花几百万疏通媒体，不懈努力，帮她清除了所有绯闻。 他觉得这是在救她。 为自己婚内出轨给她造成的伤害买单，诚心诚意的付出，可她呢？ 竟然扬长而去。 当他死了吗？ 娄晏内心深处天人交战。 与此同时，他的情敌陆萧寒一身正装，高洁雅正的端坐在凌子谦对面。 “说，约我出来想谈什么。”凌子谦提壶倒茶。 “玖儿和子郁外出被娱乐狗仔偷拍，你打算怎么善后？” 凌子谦淡淡一笑，“不都摆平了吗？” “子郁做的？” “不是。” 陆萧寒眉头一拧，出手管这件事的人有三个：一个是他，为了凌玖，花钱消灾，一个是凌子郁，大明星为了声誉派公关暗地解决。 另一个就是手握上层社会各等大人物隐私的慕北辰，沾亲带故的关系促使他管闲事。 可是这三个人都没插手。 那绯闻是怎么消失的？ 于是他道：“这件事摆平了，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不好说，我想问问你的意思，凌家什么时候公开玖儿的身份？” 凌子谦抿口茶。 脸色略显为难。 “你担心凌子萱？”陆萧寒的指尖勾住茶杯，“我情定凌玖，凌家拖延时间为小女儿争取没什么用。” 凌子谦抬起脸，“我并非不明事理。” 他抓起煮茶的勺子，凝眸细看，“我爷爷在世的时候，经常带我煮茶，他说修身养性有助于保持头脑清醒。 我和子郁五岁就跟着爷爷出入社交场合。 奶奶说我们那时候稳不住，爷爷就每人配四个保镖，严格管束我们。 子郁喜欢聚光灯下万众瞩目的生活，他后来选择了电影学院，顺理成章，当上了明星。 而我，拿到高学位，接了班，当起凌家家长。 记忆中，爷爷身体不好，每年都会住院，医院下过数次病危通知书，熬不下去的时候，奶奶就跪在床边拉着他的手哀哭。 “老头子，你得撑住，子谦还小，尚不能胜任啊……” 爷爷一次次从鬼门关回来，硬撑着等我和子郁长大。 我继承家业不久，他那双撑了多年的眼睛终于合上了，安安静静，与世长辞。 我小时候不明白爷爷为什么要等我长大，无数次想过他把凌氏集团交给我爸妈就行了啊。 长大后才明白爷爷好有先见之明。 我父母亲格局有限，行事为人狭隘自我，我作为他们的儿子兼凌氏家长，凡事需要三思而后行。” 凌子谦沉着冷静的目光盯陆萧寒一眼。 “我明白。”陆萧寒举举杯子。 两人以茶代酒互敬。 凌老爷子人生的最后阶段坐在轮椅上，鼻插氧气管办公。陆萧寒曾经问过爸爸，陆父解释说凌老爷子二十几年前跟仇人干过一仗，气得当场发病……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凌子谦苦笑，“我父母做得不好的地方，望你谅解。” 他又向陆萧寒保证，“子郁过几天要去给凌玖助演，等她过了淘汰赛这关，我就发布公告。” 话到这里，凌子谦有一事不明，“萧寒，你为什么支持凌玖参加选美？” “她报名之初，还待在娄晏身边，心里非常苦闷，我当时想……有个锻炼机会也好，她出去闯一闯，缓解心情。” 两人由此同时想到一个点上。 凌玖现在的处境改变了，等她公开凌家千金的身份后，完全可以退赛。 陆萧寒问：“如果凌玖退赛，你对她的未来有什么想法？” “我奶奶有一片庄园在江城，闲置多年了，凌玖可以过去打理，开发成度假胜地，或是打造影视城外租，随便她安排，凌家的资源都是现成的。” 凌子谦也看着陆萧寒，反问他：“你追她那么久，不想结婚吗？” “我想……但她还没准备好，我也答应了奶奶，等你父母和凌玖的关系调整好了再说。” 父母辈的恩怨，凌子谦并不清楚。 他从小养在爷爷身边，被寄予厚望，见大世面，广交人脉，耳听八方眼观四路，方向长远，未染指家族琐事。 如今作为凌家大家长，处理每一件事都需要考虑是否利于家族稳定。 他又问：“那天你说当年是凌玖救了你，我想听听细节。” 陆萧寒目光笃定，直言不讳。 “生意场上牛鬼蛇神层出不穷，这点你我深有体会。”以一种你我皆是同道中人，你能理解我的语气，翻开往事—— “13岁那年，我爸爸的一个合作方买凶绑架了我，醒来时人在深山，风吹雨淋，命悬一线。 年仅8岁的夏若雪上山放羊，拿割草的镰刀割断绳索，救了我。 那时候我一米七几高，而她又瘦又小。 我无法走路，她摘了些野果喂我，并冒雨下山，从家里拿了只羊腿，打着手电筒翻过洪水滚滚的铁索桥…… 我意识涣散的时候，感觉有人在动。 像是回光返照前夕来临，撑了撑眼皮。 看到双手上绑着绳索，夏若雪正卖力往前拖，她拖一下，又倒回来几步，一次次跌倒，一次次又爬起来…… 拿她干瘦的肩膀背着绳索牵拉，豁出命，拼搏。” 回忆到此处，凌子谦想起小时候去农场看牛犁地的情形，一头瘦弱的牛，套着粗黑的绳索，艰难地往前奔命。 陆萧寒手捏眼角，喉结滚滚。 难掩心痛。 ”雪儿那么瘦小，她挣扎了很久，我们都受了伤，血迹染湿衣服，磕磕绊绊爬进阴魂洞，那是一个类似乱葬岗的地方，随处可见死人的遗物。 空气中弥漫着腐味，阴风阵阵，黑暗潮湿。 雪儿拿体温烘干火柴，生火堆给我取暖，烧木炭渣烤羊腿。 我几近昏迷，有气无力，她撕下烤肉，一点点投喂……” “哥哥，你多吃一点，很香的。” 陆萧寒至今记得雪儿舔着干裂的小嘴巴朝他笑的样子，那么瘦，那么小，她很饿了，精疲力尽，可是……一心想着他。 湿了眼眶。 也不避讳，在凌子谦眼皮底下抽纸巾擦擦。 “夏若雪为了我，拿走家里的羊腿，那是夏勇家维持生计的重要物资，也是乡野之地唯一有营养的食品。” 她带着我在阴魂洞住了三天，吃完一只羊腿，我的体力恢复了一些。 雨过天晴，她送我下山，蹲着身滑下山坡，回头把小手递给我。”（具体情节66章） 那时候的她笑若灿花，大眼睛闪着星辰般的璀璨光芒，“萧寒哥哥，快过来，雪儿拉你……” 夏若雪带他翻过铁索桥，送他去村长家寻求帮助。（具体情节在79章） 夏勇急匆匆赶来，抽下腰间自制牛皮带毒打夏若雪。 13岁的陆萧寒泪流成河，被人摁在摩托车上眼睁睁看着雪儿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小小的一团卷缩在泥地上…… 第108章 养废了 凌子谦深夜才回家，蹑手蹑脚，悄悄揭开被子一角，躺在床边缘。 大手刚摸着冰雁，就听到娇妻低唤子谦。 “想我了？”他翻个身，朝里面滚，下巴置于冰雁软软的肩膀上，低低笑着，“孕晚期了，轻一点做，可不可以？” “别闹。” 冰雁摸摸他的下巴。 “老公，跟你说个事，萱萱今天晚上出去了，我等你到12点，上楼的时候她还没回来。” “那我去看看？”凌子谦闭着眼睛在娇妻颈肩拱，气息烫人，“你好香啊，不行……我先做了，再去处理家务事。” “可是我们——”冰雁一只手推着他的胸膛，另一只手遮住肚子。 “我们的宝宝很乖，ta知道爸爸妈妈要办事，别担心。” “唔……” “我好爱你。”凌子谦握着冰雁的腰，“结婚几年了，感觉还在热恋期，告诉老公……给我施了什么魔力？我天天想黏你，亲不够，爱不够……” 冰雁抬高下巴，勉强亲上凌子谦高挺的鼻梁。 娇笑着，声音压在干哑的喉间，低低地说：“我一个家庭主妇，相夫教子，深入简出，哪有本事勾住你。” “不，你有……” “是你做的好，爱家，爱孩子，你黏我，嘻嘻，变相的疼爱我呀。” “比起你为我付出的，我做这点远远不够。老婆大人，谢谢你为我生儿育女、为我退出娱乐圈、为我褪尽光环画地为牢、为我孝敬长辈、爱护弟弟妹妹……” 啦啦。 真会说。 凌家大家长的口才不是吹的。 冰雁听得飘飘然，一朵美美的大红花在心间绽放。 眼含热泪甜笑。 “你……不认真。”凌子谦额头的青筋高凸，支楞在两侧的手臂微微发抖。 “我错了，别咬。” 哈哈哈—— 冰雁一边求饶一边笑，勾引人而不自知，又奶又可。 凌子谦快要疯掉，脚趾头全部翘了起来。 一株夏花开在帐幔内，花枝招展，勾引人甘心乐意揉碎自己，捧给对方，或是化进骨血里极尽宠爱，或是增姿添彩倍感幸福快乐。 只要对方想要，便不遗余力地赴汤蹈火。 时间的车轮子缓缓前推…… 凌子谦亲吻昏昏欲睡的娇妻，“我下去看看萱萱？” “去……披上大衣。” “乖乖睡，ua——”再来一场深情绵长的热吻，直接把她送进梦乡。 主楼大厅，灯还亮着。 凌傲秋身上盖着毛毯，眯眼盯着电视机，放的是韩剧，靳广荣在她脚边坐着，茶几上煮着清茶，白烟袅袅。 “还没睡？” 凌傲秋一下子坐起来，“子谦，你回来了？” 凌子谦一声长叹，“我今晚约了陆萧寒，谈的事比较多，回来晚了点。” 听到那个名字，靳广荣关掉手机。 两手撑着沙发边缘坐直了，静等下文。 凌子萱受了刺激，茶饭不思，天黑以后突然爬起来，梳洗打扮，说要出去散心。 凌傲秋不敢拦，叮嘱她几句，把人放了出去。 可是又不放心，隔一会儿打个电话关怀几句，凌子萱开始还勉强应付，后来嫌烦，吼了几声就关机了，并且还撵走随行的保镖。 夜深人静，家里人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受委屈。 凌傲秋抹起眼泪，在儿子面前哭，“妹妹这次受了重创，闷闷不乐，怎么办啊？” 凌子谦坐在靳广荣旁边，给自己倒杯热茶。 “子女教育方面，你们有很大的责任。我和子郁从小跟在爷爷奶奶身边，爷爷的教育方式很严格，板板正正不容任性放肆，所以我和子郁从小就懂事，没让你们操过心。 而子萱，你们自己带在身边，从小就溺爱娇惯，任由她为所欲为。 她养成这样的性格，干出匪夷所思的事，因果所致。 所以，现在追究陆萧寒对她无情，或是挽回什么，毫无意义。 当务之急，趁着萱萱这次栽了跟头，你们引导她树立正确的三观，教她做人做事，她过上正常的生活，你们也少操点心。” 凌傲秋听完这番话，眼泪止不住了。 边哭边诉苦，“你爷爷好强势嘛，你和子郁小时候就按照他的要求培养，我都插不上嘴，唯有子萱听我的，我当然宝贝她啦。” 凌傲秋不肯承认溺爱凌子萱，把人养废了。 凌子谦也没办法，就事论事道：“我今晚跟陆萧寒说了，过几天玖儿闯过新一轮晋级赛，就对外公布她的身份。” “然后呢？” 凌傲秋抬起泪眼。 心开始滴血了。 仿佛眼睁睁看着宝贝女儿的心爱之物被凌玖抢走，既眼红，又不甘心。 在她心里，相比亲情，母女之情更重要。 要是陆萧寒爱的是宝贝女儿凌子萱，她会像凌玖进家门那一夜一样，真真心心的对这个侄女。 把她视如己出，不管是出于良心不安为自己赎罪，还是人老了，活明白了。 总而言之，她会履行当妈的责任。 无奈陆萧寒硬着心，要凌玖，不要凌子萱。 当妈的该怎么办？ 眼看女儿一天天憔悴，魂不守舍吗？ 她是凌傲秋，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就算会受天下人唾骂，她也要为宝贝女儿的幸福出点力，要怪就怪陆萧寒爱错了人。 凌子谦大概谈了自己的想法，并告知父母亲，“陆萧寒对玖儿情根深种，他们俩历经艰辛才走到一起，不可能再分开。子萱这边，你们要多多劝导，年过完了，带她出国旅行，玩个一年半载再回来，时间长了，她自然就放下了。” 凌傲秋冷着脸，眉头深锁。 靳广荣把弄着茶具，不知在想什么。 …… 凌子萱天亮了才回来，头发散乱，脸上的粉搓捻成块状，口红残缺，导致嘴唇红的红，白的白，十分狼狈。 那样子，像才从某个虎狼的床上下来。 凌傲秋吃了一惊，抱住她问：“宝贝儿，你昨晚去哪里了？” 凌子萱一言不发，拖着腿进了电梯，回房后倒头就睡。 第109章 她的死敌 选美大赛80进50强开场。 陆萧寒亲自送凌玖，上车就跟她商量，“这次时间紧急，你肩上的烙印来不及治疗，让化妆师先遮一遮，等忙完这阵子，我休个假，专心陪你治伤。” “你安心做事，不用担心我。” 下车前，陆萧寒说：“我今晚有应酬，接待国外大客商，如果你这边结束了我还没来，那毛凡先送你回去，我晚一点直接回玫瑰苑。” “嗯。” “过来。”陆萧寒指指脸颊。 凌玖张望车窗外，地下室没什么人。 但她脸红腿抖。 咬住唇，一鼓作气掀开车门，跳下来撒腿就跑。 陆萧寒眉眼含笑，指尖敲着方向盘，“身上给我摸过了、亲遍了，还会害羞，这脸皮到底是有多薄……” 凌玖从绿色通道进去，拿着小卡片核对房号。 她的化妆间是009号，在一楼，但凌子郁要她去八楼的特约嘉宾房一起化妆，绕来绕去，很不好找。 穿梭在看不到头的走廊上，地毯一尘不染，门牌泛着金光。 壮胆敲开808房门。 出来一个助理模样的黄发男孩，“你好！”男孩鞠个躬，带凌玖进去。 凌子郁对面坐着一男一女，男人四十来岁，目露精光，满面桃色，他抬眸瞟一眼凌玖，顿时给人一种误入d场，与顶级大富豪撞上的错觉。 这还不算。 下一刻，凌玖的思绪直接飞升。 男人身旁坐着一个红唇粉面、包臀裙差点不够遮的年轻女孩，这人是她的死敌——名叫夏若婵，夏勇的亲生女儿。 四目相接那一刹那，夏若婵的笑容僵住。 粉脸覆上寒冰，大红唇发抖，眼神似利箭，向着凌玖发射即将杀人灭口的厉光。 “玖儿。” 凌子郁笑着起身，走到妹妹身边，大手自自然然搭上她的肩。 回头向在座的男女介绍，“八哥，这位是009号，全名凌玖，选美赛上最具实力的佳丽。” 接着向凌玖介绍这对男女。 指着传闻中的八哥说：“这位是闻名帝圈的亿万富豪陈锦荣先生，大家习惯昵称他八哥。” 又指着夏若婵介绍，”这位是夏若婵小姐，泸市艺术表演学院二年级学生，她从几千名佳丽中脱颖而出，入围80强，特地赶来帝都参加新一轮角逐。” 哈哈！ 凌子郁开起玩笑，“小玖儿，你的竞争对手跑哥哥这里来了。” “你好！凌小姐，早就在电视上看过你的风采，真是人比花娇，漂亮有才的气质型美女。”八哥两眼放光，眸中带暗勾，肥大的手递了过来。 凌玖勉为其难，伸过几个手指头稍微应付一下。 “凌小姐，百闻不如一见，请多指教。”夏若婵也伸过手来，握住凌玖的时候，她的眸光急速下沉，似阴间带起的疾风，落在脸上叫人不寒而栗。 时隔三年，一千多个日夜足以洗刷掉过往。 况且自己改了名、换了姓，早已和夏家断得干干净净。 可夏若婵看起来还是那么恨她。 八哥笑意荡漾，搂住夏若婵，眼睛盯着凌玖，“我们先行一步，改天安排个时间，宴请二位好好聊聊。” 凌子郁客气一笑，送人出来。 夏若婵出了门，拐向右手边的时候，侧过头深深剜了一眼，像是朝凌玖扔了一把刀，欲夺她的命。 凌子郁不知情，笑着打量凌玖，“我还担心你春节期间胡吃海喝长胖，穿不上演出服。” “让二哥费心了，我牢记自己的责任，严格控制饮食的。” 凌玖把话题拉回去，问道：“夏若婵在泸市念书，八哥是帝都富豪，天南地北的两个人，怎么会在一起呢？” 凌子郁笑着，“夏小姐年轻貌美，贪图名利，八哥又喜欢新鲜嫩气的小姑娘，你情我愿，缠上了呗。” “八哥那张油腻脸看得我想吐。” “这算什么？在娱乐圈，小姑娘为了出名陪老爷爷的都有。有些女人不嫌男人老、不怕他丑，只要男人有用，能给她带来想要的结果。” 凌玖拉住哥哥的手，坦诚道：“其实我和夏若婵认识，她是夏勇的女儿，比我小一岁。” 哦。 “这样啊。” 安静了一会儿。 凌子郁拿过手机，“那我通知新剧筹备组，找个借口推掉女主角。” “你们要用夏若婵？” “我的工作室正在筹备一个50集的仙侠偶像剧，剧本改编自网络热门小说，有望火一把。八哥许诺投资2个亿，条件是把女主角给夏若婵。” 凌玖咬咬唇，“抱歉！我害你损失了2亿。” “说什么呢，我们凌家不缺钱，拍这个剧小菜一碟，八哥这边的资源可用可不用，我不过是看在他在帝都有点影响力的份上，才勉强答应的。 听你这样说，那就算了。夏勇丧尽天良，给你造成那么大的伤害，我想掐死他。 再说他那样的人，女儿也让人担心。” 凌玖化妆的时候，凌子郁给合作多年的朋友打电话，让人查一查夏勇家的近况。 兄妹俩按照之前的约定，表演《太多》。 导演组给他们量身定做了情侣古装，凌子郁的是白里衣配正绿长袍，腰间束带，凌玖的是白里衣配翠绿色罗裙，面料轻柔，衣衫飘逸。 仙侠剧男女主视觉效果初现。 凌子郁摸摸凌玖的头，“第一次穿古装？” “嗯。”凌玖笑着提裙子，“导演组很用心，我的稍微短一点，要不然我怕落地的时候踩住长裙摔倒。” “没事，歌曲前半段在空中完成，中段间奏期间，落地我就扶着你，有哥哥在，不怕，啊？” 凌玖笑出眼泪花。 “小样的。”凌子郁又揉她的头，“快去化妆，收拾好了我们去彩排。” 静静坐在贵宾御用化妆间，身边一堆人伺候她，喝水都有专人抱着水杯、扶好吸管投喂。 造型师客气得不敢放开来喘气，每进行一个步骤都要询问她的意见，完了还问问是否喜欢。 凌玖望着镜子里面渐渐变样的自己，感觉当了一次皇后。 这是她以前不敢幻想的人生。 她在想如果不是有二哥撑腰，今天遇上夏若婵带着八哥冲出来，恐怕又是一场硬仗…… 第110章 官宣千金身份，前夫追上门 晚上七点。 晋级赛正式开始。 80位佳丽邀请了助演嘉宾，有的是师生组合，有的是情侣搭档，有的是母女，五花八门各显神通。 凌子郁牌大，导演组早就把他的宣传片放了出去，为了提高收视率，凌玖的节目排在最后。 两兄妹在预备厅休息，观看现场直播。 轮到夏若婵时，她孤身一人，眼含泪光，端端正正站在话筒前，用她那温柔多情的声音讲故事。 从她儿童时期的幸福生活过度到三年前突遇家庭变故，她的妈妈被烫伤，没能及时治疗导致伤口感染离世，弟弟为了补贴家用暑期外出打工，从建筑工地三楼摔下来致腿部残疾，再到她爸爸一把年纪了，拖着病体放羊，换钱供她读书…… 观众听哭了。 “哎哟！” 凌子郁喝口冰水，“我还派人去调查夏勇，没想到他早遭报应了。” 瞄一眼凌玖，“你在想什么？” 凌玖看明白了一件事——夏若婵恨她，原来是家庭经历了变故。 就感觉很可笑。 这世上总有那么些怪人，遇到事情不找自身原因，一味的把承受不了的担子换成仇恨转移到他人身上。 通过谩骂、仇恨、报复、打压……发泄恨意。 凌玖笑笑，“夏若婵这一哭，另类节目啊，让人耳目一新。” “这就是网络时代，管她用什么路子，能抓住人心，博得流量和关注度，就是成功。” 不出所料，夏若婵梨花带雨的动情表演博得了足够多的同情分。 短短三分钟，连电视机前的叔叔阿姨们都给她投票，她的排名从倒数第十位上升到正数第二名，距离第一名凌玖十票之差。” “加油了哦。” 凌子郁捏捏妹妹的脸蛋，“拿出十二分精神来，一骑绝尘，听到没？” “ok” 晚上十点，主持人宣布最后一组重量级嘉宾登场。 舞台上的大灯应声关了，黑暗中，音乐前奏响起，一道射灯斜着打向左上方，翠绿色身影从天而降。 只见她轻盈如飞燕，手长腰细，标准的威亚飞天姿势在半空飘飞，衣裙飞飞扬扬，清爽亮眼的翠绿色勾住观众的眼睛。 ——当爱情肆无忌惮的挥霍，心都碎了，还要计较什么…… 歌声婉转悠扬，动人心弦。 飞在空中的美人儿随着威亚升降不断变换动作，音乐轻缓时，她笑颜如花，长臂纤纤，伴着漫天花瓣雨飘飞。 ——如果你想离开我，何必畏畏缩缩…… 进行到副歌高昂部分时，她柔似无骨的身体连环翻转，引全场尖叫。 命运之路崎岖不平，她对待每一分钟都当成人生大考，拼尽全力。 她的表现，收获了如雷掌声。 凌子郁出场，现场数以万计的粉丝起立呐喊助威，观看直播的人数狂飙，网络服务器一度瘫痪。 网上就此炒起冷饭： 男星凌子郁助阵009号晋级赛，两人恋情做实 凌玖与凌子郁二度同框，热恋超甜 凌子郁工作室官宣恋情 凌子郁和凌玖台上深情对视，戳这里看拉丝眼神 凌子郁工作室官博下，各种声音震天： “郁哥和玖玖好有夫妻相，求你们快一点官宣。” “这俩人超有cp感，就算是演戏也像真的，直接结婚，我随礼一瓶老白干。” “如果哥哥结婚，我要o 奔一万里。” “啊啊啊……我的男神，我的青春美梦。” 热血沸腾的夜，大浪一阵高过一阵。 场内，演出结束，凌玖以远超第二名夏若婵十万票的成绩稳居第一，正在和哥哥一同接受媒体采访。 场外，娄晏又花了几百万，动用人脉资源疏通娱乐媒体，再次帮凌玖清理绯闻。 然而，他的钱划拨出去不到一个小时，凌氏集团就官宣失散多年的大小姐找到了，名叫凌玖。 原来凌子郁和凌玖是亲兄妹，吃了个空心瓜，捕风捉影无聊至极。 网上的轩然大波就此平息。 娄晏则两眼一闭倒在沙发上。 仰头长叹，嘲笑自己是个傻子，彻头彻尾的大傻子。 酒灯光迷离，他提提敞开的衣领，掐灭烟头，身带煞气愤然离去。 夜深人静，凌子郁送凌玖回家。 后方还跟着毛凡的车，浩浩荡荡。 娄晏在路对面看到这阵势，无从下手，便暂时稳住。 凌玖洗完澡，刚敷上面膜，娄晏的电话打了过来，开口就暴跳如雷，“你好狠的心！明知道我花几百万为你摆平舆论风波，还隐瞒我真相。” 凌玖懒得理他。 默不作声挂了电话。 关娄晏毛事，又不是自己让他出钱出力，他自作多情要出头，当然得自己买单。 过了一会儿，物业值班管家找上门，客客气气道：“凌小姐，不好意思，娄总报警称老婆不让他回家，警察叔叔来了，您看？” 要么你主动下去沟通，要么叔叔上楼调解，二选一。 我靠。 凌玖一把撕掉面膜，脱了睡袍，换上大衣，披着头发出来。 “就是她，我老婆。”娄晏远远指着凌玖。 凌玖解释说两人离婚了，不是夫妻，拒绝娄晏打扰她。 可娄晏盯着她不放。 家庭琐事，警察叔叔通常温柔劝导，安排双方好好沟通。 于是叽叽呱呱，一番口舌之后……凌玖向叔叔道谢，表示自己会和娄晏谈清楚。 陆萧寒回到家，进门就喊老婆。 “在哪儿呢？”他换了鞋，一边解衬衣扣子一边上楼，“老婆，你在洗澡？” 咚咚咚。 自己推开浴室门，玻璃上的水汽还是热的，面膜盒子没盖，爽肤水瓶口敞着，但没见人影。 更神奇的是，手机横躺在地毯上。 陆萧寒给凌子谦打电话，问道：“玖儿是不是回去看奶奶了？” “没有。” 凌子谦拿另一个手机给子郁打，子郁还在外面玩，他说亲自送凌玖回家的。 护送凌玖的毛凡也一样，送她到家后就去执行任务了。 他们都不知道凌玖在哪里。 陆萧寒重新扣上衬衣，下楼来找人，在安保处得知娄总报了警，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业主出来接她老公。 接她老公？ 娄晏？ 陆萧寒的心提到嗓子眼上，拨通娄晏的电话，怒火中烧，“你把她藏哪里了？” “我为什么要藏？”娄晏厉声反击，“她是我的女人，我和她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混蛋！马上给我送她回来。” 嘟嘟嘟。 一阵忙音。 陆萧寒猛戳手机屏幕再拨打，那头提示已关机。 第111章 我的心结，今晚解开了 咖啡厅。 两人皆是一脸怒气。 娄晏：“为什么隐瞒我？如果早说你是凌家人，我们会走到这一步吗？” 凌玖：“早点告诉你，你好贪图我高贵的出身，不离婚了，等我大哥帮衬你。 有了凌家做后盾，娄时允被你秒成渣渣，娄氏集团就是你的了。 夫凭妻贵，一手遮天。 娄总把我当保姆使唤了三年、玩腻女明星、还过了一把当父亲的瘾，完了凭借凌家女婿的身份登上人生巅峰，天下的好事全部集中在你身上，是这样吗？” 她看着他，从神态到呼出的浊气，全是恨意。 娄晏自知理亏，气势蔫了下去。 他垂着眸子道： “你误会了，本人堂堂正正，不至于依靠老婆娘家。我要说的是，早点告诉我你是凌家人，我对你的偏见就不存在了。 你我之间，完全有可能经营好夫妻关系，哪会离婚？” 凌玖想骂人，指着娄晏的鼻子列举他干过的坏事，包括圆房夜带姚漫柔回家，在她眼皮底下睡，他们搬出去住后又公然和姚漫柔同居，甚至抱着那女人爬到自家楼上玩楼震…… 这些，都是离婚的理由。 不只是一句“我对你有偏见”那么简单。 如果这样一句话就可以掩盖他出轨的恶劣行为，那他以后还有很多理由纵容自己出轨，比如老婆人老珠黄了，他看得心烦，就出去找小姑娘…… 似乎只要他想推脱，随便就能找个理由为自己洗白。 凌玖完全有理由反驳，骂娄晏个狗血淋头。 但她并没有这样做。 两人已经离婚了，过去早已翻篇，说多了反而让娄晏感觉他多重要似的。 再者，习惯于为自己找借口的男人，稚嫩虚弱，担不起担子。 他还很自私，只为自己着想。 他过得好，顺风顺水，那是他的本事，他过得不好，全是女人的责任。 跟这样的男人掰扯讲理，浪费口舌。 娄晏还说道：“过去三年，我遭受重创，精神和肉体都承受着难言之痛，才跟姚漫柔保持联系的。 我也是人，也有脆弱的时候。 当年夏勇给我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我的处境极其糟糕，刚好曾经的女朋友等着我，我怎么把持得住？ 我出轨伤害了你，我承认这是我的罪。 但同时，我在人生至黑暗时期犯错，不算万恶。 当我看清自己的内心时，及时止步了，请你理解我。” 凌玖深深剜他一眼，“听起来，你感觉自己走回头路多么伟大，所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对我死缠烂打。” “……”娄晏喝口饮料，没吭声。 凌玖一声吼，“你不要脸吗？” “家务事，有什么好计较的？”娄晏仰了仰脖子，不甘示弱。 哗啦。 凌玖端起水泼在他脸上。 感觉这样“冒犯”不可一世的娄大少爷，算是撕裂他了，估计会大发雷霆让她滚，赌咒发誓以后再也不见她。 没想到…… 娄晏只是盯着她。 在她眼皮底下默默抽出一大把纸巾擦脸上的水，心平气和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我都是被命运推着走的人，身不由己，不是吗？” “你到底想怎样？” 凌玖的声音颤抖着。 “你听我说完。”娄晏示意凌玖坐下，“你当初以夏勇养女的身份嫁给我，我对你有偏见，因此隐藏了真实感情而不自知。 我的心结，今晚解开了，我们可以重新来过。” 是时候勇于承认对凌玖深藏不露的爱了。 就像凌玖三年来默默爱他一样。 娄晏有信心挽回这段婚姻。 都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凌玖在他生命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同样的，他在这个女人生命中也是不可缺少的存在。 他和姚漫柔分手，把心上最重要的位置腾出来给凌玖。 好巧，凌玖也卸掉了夏家人的黑锅。 他们……刚刚好。 娄晏深深的自我挖掘，把心翻几个面，刨出这三年的点点滴滴，并按照这个思路与前妻谈和解。 凌玖直视娄晏的眼睛。 “你一身肮脏，一身狼狈，众叛亲离，哪一点配得上我？又有哪一点值得我回心转意？” “我会改，你相信我。”娄晏温声说话，态度诚恳。 “改？呵！！吃s的狗改不了吃s的路。” 凌玖又站了起来。 娄晏抬眸仰视她，像个战败者，光环褪尽，眼眸之中飘忽着几分惶恐，嘴唇时而抖动，时而紧抿。 他极力寻找让自己放松的角度，然而效果不大好。 他的缺点暴露在光中，给凌玖围观。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你如果再纠缠我，简直不配为人。” 凌玖快步离去。 娄晏跟着跑出来，朝她的背影喊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受了伤害一时想不开，跟我赌气，我不会跟你计较。” 他不计较，凌玖却因为他贸然出现惹一堆事心烦意乱。 凌玖打车到玫瑰苑，初春夜风寒凉，陆萧寒健步如飞奔向她。 “你去哪里了？”陆萧寒的语气很是着急。 凌玖又憋屈又烦闷，淡淡地回道：“见了个熟人。” 熟人？ 陆萧寒的舌尖抵住贝齿。 凌玖轻描淡写的说见熟人，一句话带过了所有，明显的刻意隐瞒。 陆萧寒搂着她的手松了松，凝眉道：“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手机忘家里了。” 凌玖叹口气，侧眸便下逐客令，“时间很晚了，你回去休息，我今天特别累，想一个人静静。“ 陆萧寒的心直往下沉。 他有点慌。 担心自己预判出错。 怕娄晏使用非常手段更改局面。 他控制不住翻涌的情绪，追问道：“你跟娄晏谈了什么？脸色好差。” 凌玖一怔，停了下来，“你知道了？” “嗯。” “那你为什么还问我去哪里了？明知故问，要向我套什么？”凌玖的声音大了些，红着眼眶甩开陆萧寒的手。 第112章 陆萧寒中计 “玖儿。” “你慢点跑，天黑路滑，当心摔跤。” “是我不好，我道歉，你停下来，乖，听哥哥的话……” 陆萧寒一路狂追。 凌玖是体育生，速度和耐力俱佳，花园转角处，陆萧寒逮住她的大衣，强行后拉，才把人收进怀里。 紧紧抱着，微凉的薄唇贴着她的脸，“别生气了，等你缓过来，我们再谈。” 凌玖推着缠在腰间的大手，“对不起！我心里有点乱，想安静一会儿。”咬咬唇，不想说的话还是说了，“至于娄晏，我不想再提他，望你理解。” 陆萧寒接受到赶他走的意思。 但还是自作主张送凌玖回去。 开了门，凌玖上楼就睡，且是侧着身，背对他。 陆萧寒呆站在床边。 凌玖在陆家住了两天，那两夜他们同睡一张床，亲亲热热，他以为今晚回到凌玖这边，二人世界会更美。 所以他进门就喊老婆。 自作主张把这个女人占为己有。 他不想走，但也不敢上床强行抱凌玖，就那样杵在床边，直到凌晨，凌玖均匀的呼吸声传来，他才坐下去。 第二天早晨，凌玖醒来时身上盖着陆萧寒的西装，枕边有张手写字条。 ——宝宝，早餐我安排好了，酒店会派人送来，你醒来记得给我打个电话。 凌玖双手托腮，沉默了很久…… 发了条消息给陆萧寒：我今天晚上要参加组委会举办的晚宴，不能陪你，抱歉！ 她说的是事实。 只是恰逢多事之秋，陆萧寒开完早会，握着笔戳合同，一个字没看进去，反反复复纠结凌玖的意思。 赶在吃午饭之前给她打了电话。 然而，她没接。 陆萧寒坐立难安。 人站在窗边眺望远处，插在西裤兜里的手指头一卷一伸，就在他六神无主之际，神差鬼使，凌傲秋打来电话。 那女人的语气十分和善，温柔地说：“萧寒，上次的事抱歉哈，我想……咱们还是坐下来好好聊聊，你今晚有空吗？” 陆萧寒记挂着凌玖，便问道：“玖儿也要回去吗？” “当然。”凌傲秋笑了起来，“谈你们俩的事，她自然要在场。” 凌傲秋的语气平和慈爱，给了人希望，似乎这一次过去就是谈结婚了。 求之不得。 陆萧寒拉拉领带，眉宇间的愁绪散了，回复凌傲秋，“谢谢您！我今晚有预定应酬，大概9点左右上灵山来。” “没问题，我和玖儿她爸等你。” 凌傲秋把靳广荣搬了出来，语气又温暖柔和，爸爸妈妈的角色扮演得非常好。 陆萧寒的嘴角勾了勾。 晚上9点。 陆萧寒按约定去了灵山，出于礼貌，下车后打发走司机和保镖，独自提着礼物进去。 凌傲秋一身珠光宝气，打扮得特别隆重。 她拉着陆萧寒，眉开眼笑，“萧寒啊，都是一家人，你来就来嘛，还买那么多东西。” “应该的。” 凌傲秋使个眼色，管家上前来接下陆萧寒送的礼物，带他进去，入座馨园小厅，一间温馨典雅的观景房，抬头即可欣赏满天星辰。 檀香木茶几上白烟袅袅，靳广荣提起一个调试好温度的茶壶倒了一杯水。 他亲自递给陆萧寒。 凌傲秋两眼望着陆萧寒笑，“玖儿晋级50强了，今晚组委会筹备晚宴庆功，她要晚一点回来，你先喝茶，陪叔叔阿姨聊聊。” “好。” 陆萧寒喝了，不疑有他。 “萧寒，你是个好青年，有责任感，用情专一，我们把女儿交给你，非常放心。” 凌傲秋的笑容浮在脸颊的下半部分，红唇咧着，浅浅梨涡若隐若现，眼睛却一眨不眨的锁死陆萧寒的茶水杯。 陆萧寒认认真真的承诺：“请放心，我会照顾好凌玖。” 说这话的时候，他猜测凌傲秋所指的“女儿”有可能是凌子萱，但为了不让人心存幻想搞破坏，他自动屏蔽了隐藏的意思，直接针对凌玖回话。 凌傲秋合上了嘴巴，两片红唇紧抿，粉面很白，看起来有点凶。 咳咳咳。 靳广荣唐突的清清嗓子，提起小壶给陆萧寒续杯，依然把杯子递在他手上，“喝茶，凌玖要晚一点才回来，咱们慢慢聊着等她。” 凌傲秋又急着说：“萧寒，婚姻大事，关系到一辈子，陆凌两家都要谨慎对待。” “嗯，我明白。” 前后谈了二十来分钟，陆萧寒喝了好几杯茶水，感觉身上发热了。 他先是微微扯一扯领带。 后来感觉没什么用，说了声“抱歉”，站了起来，脱掉西装外套，单穿黑色衬衣，微卷袖口。 凌傲秋和靳广荣安静下来。 陆萧寒默默喝茶。 他今天早晨要开早会，出门前特意选了春季衬衣，面料轻薄，但他还是感觉热。 小腹上像是有个大弹簧，慢慢回收，力道朝下挤，血气全部压向两腿中间…… 他无缘无故的幻想起凌玖睡在床上的样子，他亲了她很久，嫩白的脸上泛起桃色，眼神迷离，眸光裹着巨大漩涡缠住他的心。 他在向下沉沦。 似要去万劫不复之地。 有点不对劲。 他摇摇头，许是昨天晚上惹了凌玖，两人中间隔着点什么，他一整天都在想她，刚好喝了热茶，情绪调动起来了。 陆萧寒这么想着。 仍然不疑有他。 凌傲秋举一举手机，朝陆萧寒笑笑，“我去接个电话。” 她刚出去，靳广荣就说主楼那边有点事，要过去一趟，也溜了。 陆萧寒一个人坐着。 车轮子向前推…… 感觉身体要爆了，忽然脑袋被什么东西敲了敲，眼眸抬了起来，凝望凌傲秋和靳广荣离去的方向，想到了什么…… 他打开靳广荣使用的小茶壶检查，又看自己的茶杯。 无法相信被视为岳父母的两个长辈做这种事。 况且这还是在凌家，名声远扬的大豪门，他毫无防备之心。 他的眼睛突然花了，眼前时而模糊，时而白花花的一片，好想……做那个，感觉就要死在那事上了。 他抓起西装，一直站起来，然而头重脚轻，下半身控制了他，脚踩棉花，意识涣散。 “萧寒哥哥。” 突然有人唤他，声音软软糯糯，甜丝丝的。 “玖儿？！”他抵喘着，眼睛布满血丝。 一个香软的身体撞进他怀里，抱着他娇笑，“萧寒哥哥，我好喜欢你。” 第113章 陆萧寒中计（二） “凌玖。” 陆萧寒抱住投入怀里的人儿。 哑着嗓子低语，“玖玖，雪儿……你生我的气了？” “……” 陆萧寒闭着眼深呼吸，极其隐忍，沙砾似的声音透出痛苦之意，“我心里全是你，一整天都在想你。” 抓着怀里人的双肩把她提了起来。 就算是头晕眼花，他也想看看她的脸。 如果能捕捉到她的甜美笑容，就说明昨晚的小矛盾翻篇了。 陆萧寒摇摇头，试图唤回意识。 可是不管怎么努力，他眼前的人就是一个虚浮的影子。 “凌玖、凌玖……”他低唤她的名字，“我今晚不对劲，我们……马上回家……好吗？” “嗯。” 怀里的人低笑。 陆萧寒心神荡漾，握着她的肩，手上紧了紧，忽然脑海里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睁着迷离的眼，逼自己看一看。 尽管什么都看不清，但他残存的意识还记得凌玖右肩上有烙印。 那块疤痕很大，被烫伤的表皮凸凹不平。 他的掌心动了动…… 触感滑溜溜的，扩大一点面积再细思，仅存的那一点点意识告诉他——这不是凌玖。 他像是悬浮在空中，飘着的身体费了很大劲才推开怀里的人。 “你……滚开！！” “萧寒哥哥，别这样。” 嘤嘤嘤。 陆萧寒听到了哭声，他也坚持不住了。 眉头拧成川字，四肢因血液沸腾而颤栗。 嘭！！ 荒唐错乱的空间突然一声闷响。 陆萧寒用尽最后力量劈了自己一掌，掌力砸在颈部的同时，指尖戳伤怀里的人。 哇…… 凌子萱哭了出来，捧着脸回眸，端详倒在地上的陆萧寒。 凌傲秋闻声赶来，“怎么了？宝贝儿。”她焦急的眼神锁死凌子萱脸上三条长短不一的划痕。 “我没事。” 凌子萱去扶陆萧寒，“妈妈，现在怎么办？” “真倔。”凌傲秋朝陆萧寒翻白眼，“都这样了，他还死撑，哪像个正常男人？” 凌子萱没什么社会经验，吓得哇哇哭。 “萧寒哥哥会不会死啊？” 靳广荣查看陆萧寒的脖子，摸摸他的鼻息，“没那么严重，晕过去了而已，你别自己吓自己。” “可我……我……” 终究是小姑娘，受了惊吓立马六神无主，跪在地上，半抱着陆萧寒直哭。 凌傲秋既心疼，又怒其不争，“拿出点样子来，计划变了，就想办法重新谋划，总有办法让陆萧寒娶你。” 你如果吓傻了，等他醒来，他会恨死你，再也不理你。 那样的话，你就算爱他入骨，也没有机会了。” 凌傲秋瞪着眼睛，“你想看着这个男人宠溺凌玖，一天天喊她宝宝吗？” “不，我不允许萧寒哥哥爱别人。”凌子萱抹掉眼泪。 “陆萧寒他爸说了，今年他和凌玖会完婚，我再问你，眼睁睁看着心爱的男人为别的女人披上婚纱，你受得了吗？” “啊啊啊……别说了。”凌子萱捂住耳朵。 凌傲秋捉住她的手，进一步刺激她，“过段时间，陆萧寒会发布公告，告诉天下他要娶凌玖。” “不……” 深受刺激的凌子萱蹦了起来，“我从小就喜欢萧寒哥哥，他是我的，我一个人的，我就要他，谁都不许和我争。” 凌傲秋流着眼泪。 深深叹气。 “女儿啊，为了你，老娘我不要脸了，干出了见不得人的事。你要打起精神来，一举成功。” 靳广荣指尖夹烟。 正好凌傲秋心头烦闷没空管他，舒舒服服的一口接一口猛吸。 他仰仰头，望一望天上的星辰，回眸再看看凌子萱。 想当年，他是大有前途的青年才俊，高学历，长得一表人才，还有个相处多年的女朋友。 凌傲秋看上了他，热烈追求他。 凌老爷子和老夫人最开始并不同意，因为靳广荣出身不好，他从小父母离异，母亲改嫁又生了几个孩子，父亲积劳成疾早逝。 他在乡下长大，靠读书闯进帝都。 但眼缘这东西不好控制，凌傲秋被靳广荣深深吸引。 她就喜欢他。 背着父母跟靳广荣偷偷交往，怀上凌子谦了，凌老夫人只好求老爷子松口。 靳广荣从小就想出人头地，可是入赘凌家之后，他的职位仅仅是凌氏集团一个子公司的经理，集团大权掌握在凌家大女儿凌傲霜手上。 他得听大姨子的。 凌傲霜毕业于知名商学院，双学位，才华横溢，貌美如花，事业干得风生水起。 靳广荣不得志，凌傲秋嫉妒姐姐夺得了大权。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那一年，凌傲霜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搬出去养胎，生下孩子当晚，突发意外离世。 凌傲秋想着苦尽甘来了，她作为凌家唯一的女儿，继承权一定是自己的。 可惜她打错了算盘。 凌老爷子把继承家业的希望转移到两个小孙儿身上，他精心培养凌子谦和凌子郁，哪怕自己拖着病体，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也没有松口让位。 凌子谦和凌子郁都是凌傲秋和靳广荣的亲儿子。 他们夫妻不得志也不可能撵走亲生的。 靳光荣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几十年。 凌子谦不负所望，长成了独挑大梁的能人，他继承家业后，靳广荣便以辛苦了大半生为由提前退休。 靳广荣这一生看似富足圆满，但实际上空有抱负，什么都没干成。 他能抓住的，只有凌子萱。 凌子萱从小养在他身边，会抱着他的脖子亲亲，爸爸爸爸喊个不停，给他带来了真实的快乐。 为了这个女儿，他干什么都愿意。 靳广荣抽着烟，温声安抚凌子萱，“看着你受折磨，爸爸的心疼碎了，为了你，我们不惜得罪一群人，只希望你得到想要的幸福。” …… 凌玖夜里回来，大厅黑乎乎的，没见着人。 说好回来谈，她想了想，就给凌傲秋打电话。 不料，对方已关机。 她也没发现哪里不妥，毕竟自己回来得晚，凌傲秋又注重养生，这会儿怕是睡了。 她转而给陆萧寒打。 很蹊跷，一向妙接电话的男人迟迟没动静，凌玖又改发语音，问道：萧寒，你回去了吗？ 她静静等着。 春风拂面，卷着花草树木的清新香气扑打着脸颊。 这个寒冬终于过去了。 她熬过了人生底谷，拐过重大转折点，重获新生。 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然而，没过多久，她的愉悦心情就被一张照片拍碎在地上。 新消息提示音响了几声，凌玖划开屏幕查看。 她在等陆萧寒，以那人的闷骚习性，指不定就藏在某个暗处，手捧礼物准备给她送惊喜。 第114章 你必须娶我 凌玖的视线定格在微信聊天页面。 那是一张床\/照，陆萧寒仰面躺着，俊脸浮上红云，双目紧闭。 凌子萱枕着他的肩膀，长发散在胸膛上，拉上他的一只手，十指相扣。 两人似乎很累。 睡得深沉。 凌玖心碎一地，满心都是惶恐。 迎着冷风，手扶一路上的小花坛，跌跌撞撞摸回别院。 凌老夫人的贴身保姆在玩手机，见了她，连忙站起来，笑着说：“大小姐，老夫人实在撑不住先睡了，我这就去给你放洗澡水。” 凌玖拉住这人的围裙，“不用麻烦了，你回房休息。” 话落，拖着两条抽了骨头的腿，扶着墙一步步往里走。 “大小姐，我给你收拾好了房间的。” 保姆又喊了一声。 看凌玖的背影，她像是撑不住了，这样进去难免打扰睡眠极浅的老夫人。 凌玖只摆摆手。 走自己的路。 揭开一点点被窝，敛起呼吸声，睡在奶奶身旁，嗅着熟悉的老人体味，奶奶给予她的爱和安全感充满她的心。 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五官不受控制了似的，鼻子酸疼，眼眶胀痛，嘴唇哆嗦着。 眼泪水夺眶而出。 凌老夫人翻个身，背部抵住凌玖，伸手摸了摸，含糊道：“玖儿……你回来了？” “奶奶——” 凌玖瘪着小嘴。 但奶奶还是听到了微弱的抽泣声。 “乖乖，你怎么了？” 奶奶欲要开灯，凌玖一把抱住她的胳膊，“别，我想静静。” “哦。” “奶奶，抱抱……”哭着钻进凌老夫人怀里，两手抓紧她的睡衣。 在那不为人知的角落，默默舔舐伤口。 她像是回到了从前，眼睁睁看着娄晏和姚漫柔偷欢的日子。 那时候的自己孤立无援、弱小无助，除了忍，就是想办法为自己开路，找地方躲藏，偷偷疗伤。 伪装坚强。 然后若无其事的走脚下的路。 心上有多少窟窿、有多痛、有多恨，无人知晓。 过去是命不由己，她不得不忍受。 而现在，她有能力出手了，谁伤害她她就撕谁，不需要再走一遍老路。 可是，今晚的男主角是陆萧寒。 是她做了无数次思想工作才说服自己试着接受的男人，她确信陆萧寒跟娄晏不同。 很难过，但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所有的痛压在心上，她只能默默忍着。 凌老夫人一下下拍着凌玖，“乖乖，怎么了呢？”自己猜测道：“你妈不同意你和萧寒的婚事吗？” 心想也只有这个理由值得孙女哭了。 毕竟萧寒哥哥那么疼爱她。 凌老夫人暖声问话，可是凌玖一言不发，只贴在奶奶肥嘟嘟的怀里，缠着她取暖。 …… 当晨光洒在窗沿，春风吹来青草香。 凌子萱手捧咖啡，笑红了脸。 陆萧寒像是身在深渊，一直在跑，努力了很久很久，可身后的阴魂越来越多，他逃不出魔爪，便喊了起来。 滚开！！ 厉声划破宁静。 低沉有力。 凌子萱转过身，与此同时，陆萧寒睁开了眼睛，布满血色的眼珠死定着天花板。 这是哪里？ 天花板上挂着西克公主彩灯，身下的床垫深深塌陷，被子洁白…… “萧寒哥哥，你醒了？” 凌子萱放下咖啡杯子，提起水晶小壶，拿一个瓷雕小花杯子倒水。 陆萧寒听到声音眼眸转了转。 凌子萱提壶倒水的动作好眼熟。 他的意识一点点回笼，想起了昨天晚上，靳广荣也是这样提个小壶…… “你……”陆萧寒坐了起来，身上一片凉，衬衣不见了。 他的心拧成一团乱麻，脑袋嗡嗡作响。 大手暗暗摸摸下身，紧皱的眉头松了松，还好…… “萧寒哥哥，喝水。” 凌子萱歪着身坐在床边，双手捧着水杯递过去。 砰。 陆萧寒一巴掌拍飞杯子，剑眉上挑，眼眸大睁。 凌子萱从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吓得花容失色，“你别……别这样盯着我看。” “昨晚，怎么回事？” 陆萧寒的眼神似吞吃人的狂暴漩涡，又阴又冷，还带着无情的厉光。 “你……你干了什么……自己不知道啊？” “给我闭嘴！说实话。” 陆萧寒突然起身，掐住凌子萱的脖子，两道眉头挤向眉心，凶光毕露。 凌子萱哭了起来。 两手抱着陆萧寒的大手撕，嗓子眼堵住了，说不出话来。 陆萧寒扔下她，凝着那张稚嫩又薄情的脸……她和凌玖是表姐妹，长得像各自的妈妈，容貌有几分相似。 不同是，凌子萱的五官有靳广荣的影子。 她冷脸冷眼的时候，面部硬朗，带着天生的凉薄。 凌子萱不堪陆萧寒的气势碾压，哭哭啼啼解释，“你昨晚抱着我喊凌玖，我说别这样，但你力气太大，我……我反抗不了，然后你就……” 陆萧寒的喉结滚了滚。 抱着凌子萱喊玖儿？ 这话像是真的。 如果真把凌子萱当成凌玖，他很确定，自己一定控制不住。 他凝眸细细回忆…… 没找到那方面的记忆，加上裤子还在身上，他厉声道：“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要你？” 话外之意是就算你冒充凌玖，伪装成她，我也不可能看上你。 凌子萱秒懂这话的意思。 自尊心挨了一脚似的，从没吃过亏的她抹掉眼泪，极力为自己争取，“你上了我的床，这是事实，必须对我负责。” “我什么都没做！！” 陆萧寒坚信自己那一掌力道够用。 人都劈晕了，不可能进行下一步。 而凌子萱不依不饶，狂躁道：“你占有了我，必须娶我，休息耍赖。” 第115章 我什么都没做 没有感情不要紧。 重要的是我爱你，只想嫁你。 得到你是我最大的心愿，有个满意的结果就够了。 凌子萱痴痴笑着，“你不爱我，我不在乎，原因有二： 一、日久生情，等我们结了婚，有了孩子，你的钢铁心就会融化；二、就算你这辈子都不爱我，可我爱你呀，我如愿嫁给你，值了。” “这些，你父母亲教的？” “……”凌子萱低头咬唇，头发丝遮住脸颊。 陆萧寒冷笑，“他们够无情，为了你，伤害凌玖，给我下套。你有样学样，专挑父母亲的缺点长，试问：一个自私冷漠、无情无义、骄纵蛮横的女子，谁会喜欢？” 凌子萱听到这话立即炸毛。 她抬起红了的脸，眼泪闪动。 “爸爸妈妈爱我，为了我的幸福操碎心，我得到了想要的人，他们就觉得值了，不怕你取笑。” 陆萧寒下床来，背着身，“把衬衣还我。” 凌子萱怕他拖延时间，导致自己又没得逞，便提醒道：“你们陆家也要颜面不是吗？” “当然，陆家里外如一，行得端，走得正，在乎名声。” 凌子萱把衣服砸在陆萧寒背上，吼道：“你什么意思？含沙射影骂谁呢？” 陆萧寒一边穿衬衣，一边说：“想嫁我？做你的青天白日梦！！” 他朝门外走。 凌子萱在后面直追，“你睡了我，强行占有清白姑娘，就该负责。陆家名声在外，你爸爸的为人令人佩服，你不娶我，可能吗？” 陆萧寒没理她。 下楼来抓住一个保镖，命令道：“去把当家的叫来。” 话一传开，凌家能来的人都来了。 凌傲秋和靳广荣带着女儿坐一边，凌老夫人坐一边，陆萧寒独坐。 “萧寒啊，发生什么事了？”凌老夫人皱着眉，“昨晚玖儿回来得晚，爬上床就往我怀里钻，她哭了呢，直喊奶奶抱抱我……” 听了这话，陆萧寒的眼睛一下就红了。 “她……知道了？”他哑着嗓子问。 “是，早就知道了。” 凌子萱笑了起来，报复性的快感令她愉悦，“我昨晚第一时间给凌玖发了我们的床\/照，她恐怕又想到前夫了？ 哈哈……凌玖刚刚来凌家的时候，惨不忍睹啊。 那一夜，她在全家人面前哭诉，说娄晏出轨了，抱着姚漫柔睡她的婚床，两人不止一次当着她的面亲热。 她的精神层面坍塌了，还得伪装坚强服侍娄晏。 她就是个保姆，早早辍学嫁给人做仆俾，为人家付出了所有，结果呢？惨遭抛弃，被老公肆意践踏，根本没把她当人看。” 语出惊人。 凌老夫人目瞪口呆。 好半天没反应过来，她仰着头，抬着僵硬的脖子问保姆，“这是……什么意思？” 心腹保姆摇摇头。 不敢插嘴，也确实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忽地，陆萧寒一阵旋风似的飙到凌子萱面前，拎起她的衣领，提起来就扔。 像丢一只臭了的小鸡仔，狠狠砸在大理石地砖上。 居高临下，手指凌子萱的脑袋，“无耻！下作！我对你们凌家一万个放心，毫无防备，而你们，暗地使坏，陷我于不义，深深伤害了凌玖，我要……” 他又去拎凌子萱，像是要杀了她。 靳广荣上前阻拦，陆萧寒胳膊肘横扫，抵住他的腰把人掀了出去。 凌傲秋回过神来，嘶声大喊，“来人，给我来人……” 三个保镖冲了进去。 陆萧寒回眸，森冷的眼透着杀气，他如果动手，今天必定出大事。 凌老夫人支楞着僵硬的胳膊站了起来。 颤颤巍巍的阻止道：“有话好好说，禁止打架斗殴。” “岂有此理！” 靳光荣气得鼻孔冒烟，拨通陆父的电话，拿着手机出去了。 凌傲秋趁机威胁陆萧寒，“你年轻气盛，我不跟你计较，但你对我女儿做出这种事，你不诚心处理，我们就去找你爸妈。” 陆家家教严厉，出了名的。 凌傲秋有十足的把握，找到陆父，他一定会给个说法。 “昨晚的事，分明是你们给我设了圈套，要怪就怪自己，况且……我什么都没做。” 凌傲秋奋起反击。 “命根子长在你身上，你要是不用，谁能指使它吗？”越说越起劲，“别说你什么都没做，你和萱萱睡在一起，有图有真相，休想推脱。” “那是你们的计谋，空穴来风，胡乱捏造。”陆萧寒厉吼。 “我家胡乱捏造？呵！你有证据吗？” 凌傲秋抬着脸，不惧陆萧寒要灭人的冷眼。 “我意识丧失，安安静静，怎么可能犯错？”避免再被反驳，陆萧寒手指凌傲秋，“如果你硬要说你女儿自己趴在我身上做了，那就是她犯j。 你们一把年纪，不要脸无所谓，但她还要嫁他人，得留着脸皮，不是吗？” 凌傲秋被这番话怔住。 她没想到陆萧寒这么会说话。 陆萧寒义正辞严，“给我听着，我能一掌打晕自己避免掉进圈套，就已经想好了怎么自证清白。” “给我等着，我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话音刚落，靳广荣回来了，把手机递给陆萧寒，气势汹汹，“拿着，混小子，你爸要跟你说话。” 陆萧寒直接无视他，掏出自己的手机给父亲打过去。 当着所有人的面，郑重承诺，“别担心，我自己的事，自己会处理好。” 他趁着这个机会翻开微信页面。 凌玖那边的聊天记录空空如也。 便抬眸看了一眼凌子萱。 凌子萱推开扶着她的佣人，走向陆萧寒，“你怀疑我向凌玖通风报信是假的吗？实话跟你说，我拿你的手机发床 照给她，后来又删除了，你别急，我再给你发一点儿。” 她垂着眼翻相册。 陆萧寒的眼睛瞟了过去，满屏光生生的照片，一气之下掀飞手机，快步上前几脚踩碎屏幕。 “无耻！”他道。 凌子萱冷笑，“我早就知道斗不过你，所以还存了备份。” 靳广荣及时跳出来帮衬女儿，“陆萧寒，你爸爸要不了多久就会收到照片，到时候，看他怎么向我家交代。” 陆萧寒突然感觉到这家子人不大正常。 凌子萱年幼无知，横行霸道惯了，说话做事匪夷所思。凌傲秋和靳广荣，他们是长辈，身在豪门，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可他们却这么的不堪。 跟这样的人没法讲理，扳倒他们最好是找出证据直接捶趴在地。 陆萧寒转向奶奶，“对不起！我今天失礼了。” 凌老夫人的眼神近乎痴呆，现场闹得沸沸扬扬，又吵又打，她根本分清楚谁对谁错。 陆萧寒恭恭敬敬鞠了个躬，而后问：“玖儿走了吗？” 凌老夫人的保姆回道：“还没有，老夫人出门前，她说自己就在别院等着。” 第116章 送他去医院 陆萧寒出去后，凌老夫人问靳广荣，“怎么回事？” 靳广荣搂住宝贝女儿。 “陆萧寒拐骗萱萱，我们要他给个交代，可他强词夺理，大闹特闹。” 凌老夫人上下打量萱萱，“孙女儿，跟奶奶说说，陆萧寒惹你了？” 心想陆萧寒爱的人是凌玖啊，前几天情人节还给凌玖送钻石花、给她写情话，自己一个老太太都能感受到那份偏爱。 他怎么会跟凌子萱扯上关系了呢？ 凌子萱啦啦说一堆。 避过重点，专挑对自己有利的讲。 凌老夫人眯眯眼，质问凌傲秋，“你出的主意？” “妈，说什么呢？”凌傲秋脸色铁青。 “别瞒我，我虽然老了，但脑子是清醒的，凭萱萱那点头脑，她哪里谋划得出这等事来。” 凌子萱怒了，“奶奶，你暗讽我傻咯？” 凌老夫人转了转脖子。 孙女的脑子倒是正常，但她从小在温室里长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每走一步都有人买单，嫩芽儿一枝，她与陆萧寒相差十万八千里，哪里是人家的对手。 一家人争执着。 冰雁送大果去幼儿园回来了。 进门后，看着一个个脸红脖子粗，很是诧异，问道：“这是怎么了？” 她站在那里，尖凸的肚子格外显眼，怀胎快八个月了，身体笨重，需要好心情养胎。 凌老夫人笑了笑，请她坐下。 未出口的话都憋了回去，扶着保姆，急匆匆赶回别院。 出了门，保姆劝她，“晚辈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处理，您老保重身体。” “我就是太宽容了，傲秋才会这么放肆。” 凌老夫人心上凝着一大团阴影，“常话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一样的家庭，一样的父母，一样的教育方式，有的子女识大体，懂事端庄，也有的子女薄情寡义，唉！！” 天生薄凉的人，捂不热，教不会。 凌老夫人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凌家豪宅占地几千平米，楼与楼之间风景如画，通往别院的林园中央有一个荷池，贯穿到主楼那边。 凌老夫人没走多久，看到凌玖站在垂柳树下。 春风轻吹，冒出翠绿柳芽的枝条敲打着她的风衣，陆萧寒在她身后，两人不知在谈什么，脸色都很凝重。 陆萧寒的大手在凌玖身后试探。 几次欲要抱她，但迟迟没有伸过去。 凌老夫人驻足观望。 过了好一阵，陆萧寒终于抱住凌玖了，头埋在她肩上，但凌玖发狠推开了他。 凌老夫人向那边走去，故意加重脚步。 “奶奶。”凌玖冲了过来，扑在老夫人怀里，大概是憋得太久，一秒破防，哀声啜泣。 “别哭，乖乖，这事儿疑点重重，你要相信萧寒哥哥。” 凌玖哭着说：“我不是不信任他，我只是……有点难过。” “奶奶懂你的心情。” 奶孙俩一起哭。 “女人的心那么软，哪经得起一次次拿刀戳。娄家那遭天杀的伤过你一次，你为此难过，奶奶明白，可是呢，萧寒不一样，奶奶跟他爸妈很熟，陆家人的人品信得过。 这次是有人眼红你，要抢你的好哥哥。 你如果消沉痛苦，别人就得逞了，相反的，你振作起来，不被迷阵困扰，萧寒哥哥还是你的，可知道？” “奶奶……呜呜呜……” “哭，哭完这一回，下山后就把这桩糟心事放一边。” 凌玖原本要去找凌傲秋一家理论，陆萧寒怕她受刺激，一直拦着，凌老夫人再这样开导，她心里敞亮了许多。 “听奶奶的话，这事就交给萧寒处理，你别插手了。” 凌老夫人浑浊的泪在眼眶里打转，“就当可怜我这个老人，活不了几年了。 你妈妈去世的时候，我一夜白发。 但想着还有爷爷要照顾，煎熬了两年，活了过来。 你爷爷去世后，我没什么活头了，去了一趟江城，在你妈生你的庄园住了几天。 有一天晚上，我听到后院有人哭。 我就想啊，大概是你妈也知道你失踪了，在那边牵肠挂肚，我又有了念想，硬撑住。 日日望天，盼着把你找回来。 现在，一家人团圆，奶奶看着你，就像看到你妈一样，你妈23岁的时候也像你一样，是个讨人喜欢的好姑娘。” 往事不堪回首。 老泪终是冲出眼眶，在布满皱纹的脸上肆意流淌。 “玖儿啊，奶奶二十几年前就不想看到骨肉相残，一忍再忍，如今老了，更是指望一家人和和美美，你能理解奶奶的心情吗？“ “嗯。” 凌玖泣不成声。 凌老夫人把她的手递给陆萧寒，叮嘱道：“陪着她下山去，好好沟通，别吵架，这边的烦心事一步一步解决，总会有办法的。” “谢谢奶奶！让你操心了。” 陆萧寒勉勉强强捉住凌玖的手，出了门，开毛凡留给他的车下山。 凌玖眼角的余光瞥见陆萧寒的手发抖。 微微侧目瞟了一眼，陆萧寒手背上的血管高高凸起，一根根粗大的乌青色条子弯弯扭扭。 她忍了又忍，低声说：“换我来开车。” 陆萧寒停了车，侧过头看着她，在那无波无澜的嫩白脸蛋上，试图寻找心疼自己的蛛丝马迹。 他恍惚了一阵。 默默点头。 凌玖换进驾驶室，加快速度下山。 陆萧寒昏昏沉沉，安心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车在地下室停着。 “到了？”他坐起身，四周空旷又简陋，并不是公司的停车场。 “去挂个号看看。”凌玖解开安全带。 下车后走在前头，先一步去导诊台咨询。 看诊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教授，给陆萧寒查了体表，还把了把脉，直叹气，“年轻人，你从昨晚硬扛到现在，十几个小时了，不怕身体出问题？” “……”陆萧寒只当未闻。 正因为扛不住，他才强逼自己昏死过去，醒来难受得心如猫抓，腿脚上似有火在烤。 可他不敢怠慢。 大劫在前，他得斩妖除魔，拼了命，为自己和凌玖守住来之不易的爱情。 医生瞥他几眼，哗啦啦，打出一大摞检查单。 凌玖忙碌着，缴费、交单子、预约检查、带人去各个检查室——许是心里压力太大，一路小跑，忙得似旋转的陀螺。 陆萧寒打上针，凌玖把单子收进包里。 望着门外道：“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她不看他的脸。 陆萧寒的手指头卷了卷，低低地说：“你过来。” “什么？”她没动。 陆萧寒的手缓缓上抬，按照以往的习惯，下一步会指着脸颊，红着耳根说“亲亲哥哥”。 第117章 你怕喜当爹？ “过来。” 陆萧寒壮壮胆又喊了一声。 凌玖反问：“什么事？”语气像在问想吃什么，有要求尽管提。 神色静如止水。 陆萧寒的手抬了起来，给她明显的提示，“你过来一下？” 凌玖杵在床那头。 待了一会儿。 默默走了出去。 陆萧寒的手悬在空中太久，凉意掠过皮肤，凸出来的血管缩回去了。 心里就此系上一块巨石。 他接着办正事，给慕北辰打电话。 此时慕北辰正在陪陆蓝产检，陆萧寒一般不会在上班时间找他，便多了个心眼，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昨晚被人算计了。” “哈哈——你也会掉坑？” “都是人。” “说，要我怎么帮你？” 陆萧寒望望门外，叹了口气，“你过来，我们面谈。” 没过多久，凌玖买吃的回来，从进门到摆弄一堆吃的，没说一句话，小手捧起清粥，撕开一次性勺子往餐盒里面一插，递给陆萧寒。 她的眼神在说“吃”。 脸上无波无澜。 她像一个冰封的池子，分明沾上了晴光，坚冰化了一些的，无奈昨夜又是一场暴风雪，再次将她封印。 留给陆萧寒的，又是曾经那张淡漠的面孔。 她拒人于千里之外。 堵死了心门。 两人之间仿佛隔着万水千山，陆萧寒压在心上的大石块无比沉重。 他索性不接，望着凌玖的眼睛说：“我在打针，不方便。”两眼盯着她，薄唇微张，只差说你喂我了。 他提着心等待。 然而，下一刻，凌玖在他注视下把餐盒盖子盖上，连同其它菜全部收拾好，语气平和道：“那就等会儿再吃。” 陆萧寒不得已，赶在最后时刻为自己争取，“你可以喂我。” 虽说求来的关怀比不过凌玖发自内心给予的爱，但也比凌玖冷冷避开他，什么都得不到好一点。 不幸的是凌玖没接话，拖着两条腿挪到一边，静静坐着。 …… 慕北辰带着陆蓝赶来。 一进门，各忙各的。 慕北辰的挎包往肩上一甩，匆匆走到床边，“兄弟，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对你下手。” “凌家。” 两个男人凑一起，认真探讨。 陆蓝手捂口鼻，脸色吐绿了。 她既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不敢开口说话。 怀个孕挺玄乎的，闻着气味想吐，张开嘴巴说话舌头又苦又木，嗓子眼干瘪瘪的，她也想吐。 拎着凌玖的衣袖摇摆，“唔唔唔”示意凌玖说给她听。 “我们出去谈？”凌玖握住陆蓝的手。 陆蓝狂点头。 陆萧寒的视线随着凌玖的身影移动，慕北辰盯他几眼，“兄弟，有话就直说，你这样欲言又止，嫂子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上午在灵山就跟她谈过了。”陆萧寒的眼帘垂了下去。 “她不原谅你？” “没有，她相信我的。” 咳咳。 慕北辰摸摸鼻梁，取下身上的包，拿出纸笔准备做记录，“她相信你就好，女人嘛，情绪上头闹一闹脾气很正常。” 抬眸看看陆萧寒，他还是心头压重石的样子。 便好心的给他举例子，“你看蓝蓝，她前几天恨死我了，随时跟我干仗，可是经过一段日子磨合，她今天挽着我的胳膊去产检，高高兴兴的了。” “情况不一样。” 慕北辰拍陆萧寒的肩膀，“别悲观嘛，有的是解决办法。” 砰。 陆萧寒忽地砸床，闷着头，直喘粗气。 慕北辰言归正传，“事发时，你最后的记忆停在那里？” “一掌劈晕了自己，失去意识，僵如死人。” 慕北辰记录下关键词，追问：“为什么不劈晕凌子萱，而是对自己下手？” “我当时……”陆萧寒闭闭眼，最后时刻，他感觉下身要爆开了。 “我喝了太多水，药 性大发，思想被欲念牢牢控制，劈晕她，我还是……想做，发疯了的想，感觉再不那个就会死。 唉！！ “你没经历过，无法理解那种万蚁凿心的感受。” 慕北辰写了一阵，理出思路，“你需要哪些证据？我好派人查。” “凌傲秋在自己家下套，料定只有我和凌子萱在场，所有利好指向凌子萱，我不认也得认。 凌傲秋掌控了全局。 她不可能放你的人去灵山查，现场证据你找不到。 凌傲秋心大，手段狠辣，这本事不是一天两天练出来的，你安排人手查他们夫妻的底细，从侧面开刀。 另外，查一下凌子萱最近的行踪，以防更大的黑锅甩给我。” “你怕喜当爹？” 哈哈哈！ 慕北辰难得揪住陆萧寒的软肋，狠狠嘲笑他一番。 握着笔，趴近一些，挨近陆萧寒的俊脸，“你醒来一身光着，被拍o照了？”耳根红了，对着陆萧寒坏笑。 “劳资只损失了衬衣！！” 陆笑寒忍不住爆粗口。 红了眼，低喘着，“大街上光着上身出门的男人多得是，大不了我就当粗野了一回。” “看把你急的，我估计啊——” 慕北辰比个手势，压低声音，“估计凌子萱也是处，未经男女之事，大美男睡在那里，她吓得不敢直视，才没给你ba光。” “你想多了。”陆萧寒寒眸深深。 凌子萱爱玩，帝都有名的夜店都有她的足迹，陆萧寒数次在应酬场合遇到她，这样的女孩子怎么可能守身如玉？ 慕北辰笑完，“算你走运，老处、男之身还在，只不过……大舅哥，你这个跟头栽得不轻。” 第118章 别碰我 凌玖给陆蓝看照片，“昨天晚上，你哥上了凌子萱的床。” “什么？” 陆蓝如遭雷轰。 捂住口鼻的纸巾掉在地上。 目瞪口呆。 凌子萱是什么人，她是知道的。 陆蓝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参加社交活动，凌子萱看上一个小女孩的漂亮皇冠，手指着对方的脑袋，紧追不舍。 照顾她的保姆说家里有，回去就给她戴。 她求而不得，恼羞成怒，扭头跑向妈妈，瘪着小嘴告状，“保姆欺负我……” 凌傲秋没问原因，狠狠剜了保姆一眼，接连几声呵斥，吓得人脸都白了，要不是在场的富太太盯着看，凌傲秋为了女儿恐怕会撕了保姆。 凌子萱生性刁钻，还有个溺爱她的父母天天纵容她、惯着她。 她要怎样就怎样，她不高兴就是别人的错。 一天天吃喝玩乐，妥妥的豪门寄生虫。 这样的女孩子，不可能跨进陆家大门。 陆蓝顾不上恶心作呕了，捏着鼻子叫唤，“不知我哥咋想的，竟上了这个当。” “凌傲秋设了局，你哥……身不由己。” 凌玖的视线从陆蓝脸上收了回去，垂着头，盯着鞋尖看。 陆蓝搂搂她，“玖儿，你不需要委屈自己替我哥掩盖，他是当事人，由他自己处理好了，只希望你给他点时间。” “嗯。” 再回到病房时，雨过天晴。 慕北辰一脸笑容，抱抱陆蓝，捏着她憔悴的菜色脸逗，“好点了吗？” “哎呀，先别管我，当下我哥的事要紧。” 陆蓝扒拉开慕北辰，站到陆萧寒面前，眼泪汪汪，“哥，我不担心你被人威胁，以你的本事脱身并不难，我要说的是：你跟嫂子好好谈谈，那张照片太恶心了，她受不了的。” “蓝蓝。”凌玖拉了拉她的衣角。 然而陆萧寒的眼眸转了过来，深深的望着凌玖承诺：“我会的。” “凌玖经历了太多事，揭开伤疤，她很难受……唉！”陆蓝喊上慕北辰，“我们回去了，受不了消毒水味。” 慕北辰向陆萧寒打保证，“我一周之内给你搞定。” 陆萧寒点点头。 病房静了下来。 “过来。”陆萧寒又一次伸出手，满怀期待的眼神看着凌玖。 这是今天第四次亲近她。 前几次失败了，挺烦人的。 这次应该不一样，因为陆蓝和凌玖谈了话，她们两个感情深厚，凌玖得到好朋友开导，或许好一点了。 陆萧寒这么想着。 勉为其难的挤出一丝笑容，温柔低哄，“玖玖，你过来，我有话要说。” 凌玖走了过去。 “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我很抱歉。” “不怪你。”凌玖还是那句话。 没有责怪陆萧寒的意思，但她的脸色冷冰冰。 陆萧寒急促道：“你把手机给我。” 凌玖乖乖给了。 他拿过去就删除了凌子萱昨晚发的床照，牙巴骨紧咬，上下齿咯吱咯吱磨得直响。 “凌子萱在父母推动下迈出这一步，她为人简单稚嫩，没那个胆子来硬的，所以我……我只是……” 他需要解释得透彻一点，好证明自己是清白的。 但又难以启齿。 也担心表达得不合适起反作用，再惹凌玖生气。 斟酌再三，无比艰难道：“她只是脱了衬衣，拍照威胁我，其他没什么。” 刚说完，一把摁住凌玖的后肩把人捞进怀里，鼻尖抵住耳垂，急喘声声，拉过凌玖的手按在怦怦直跳的心口上。 “你男人……清清白白，下装整齐，皮带扣完好，别胡思乱想，啊？” 凌玖嘴上说没事，我相信你。 但手又往后方抽，肩膀发抖。 “你过不了心上这一关是不是？”陆萧寒抬起她的下巴，埋下脸来。 凌玖知道他想干什么，急忙侧过头避开。 并且主动切入敏感话题，“别提娄晏，我说过了，从离婚那天起，他就是埋进坟墓的过去式。 如果拿他和姚漫柔的恶劣行为来与这次相比，彰显这一次只是打了擦边球，我应该释怀，这无疑是揭我的伤疤。” “抱歉，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那就是我想多了，自己的问题。” 凌玖眼里泛起泪光，低低哽咽着，“我离婚没多久，前几天又被娄晏打扰过，遇到类似的事件难免勾起回忆，挺沉重的。” 陆萧寒纤长的指头分开来，贴着凌玖的掌心下滑，欲要十指相扣。 凌玖打个惊颤。 猛地缩了回去。 “别碰我。”她凄凄地说，又怕给人造成不愉快，弱弱解释道：“暂时……别碰我，我需要时间消化。” 陆萧寒放开她。 心里更急了。 打完针，拿上口服药，就要回家。 凌玖没邀请陆萧寒去玫瑰苑住，他也没解释急着回陆家干什么，只在下车的时候问凌玖，“你要不要在父母这边住几天？” “不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陆萧寒忍了忍，“路上慢点，我办完事大概是晚上了，我……过去陪你？” 尾音挑了起来，是询问的语气。 但凌玖没吭声。 …… 陆父在御用书房等着，一身纯色正装，坐姿端端正正。 陆萧寒站在他面前。 眼眸微垂，手背上缠着医用胶带。 “昨晚的事，你细致说一遍。”陆父肃严的目光定在陆萧寒脸上。 陆母皱皱眉。 摸了下他的手，“好好沟通，儿子才从医院回来啊。” 陆父微微点头，语气软了一点，“靳广荣和凌傲秋要我给他们家一个交代，意思是你得娶凌子萱，这事你怎么看？” “我不会让他们得逞，已经委托技术人员去查了。” “查什么？” 陆父浓眉深拧。 凌傲秋在家里下套，做得滴水不漏。陆萧寒孤身一人赴约，凌子萱咬定他做了，他从哪里下手查？ 难不成拿刀撬开凌子萱的嘴巴，逼她招供？ 陆父暗暗替陆萧寒捏把汗。 然而陆萧寒应对自如，他道：“打蛇打七寸，先拿住命脉，后置于死地。我查凌傲秋和靳光荣的黑历史，深挖致命性缺口，以暴制暴。” 陆父默默端起茶杯，“你凭什么说他们有黑历史？” 陆萧寒察觉到父亲在考验他，但还是认真作答 。 “从他们做这件事可以看出使用恶劣手段的本事炉火纯青，这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得到的。” 陆母笑着，“你有勇有谋，遇事不惊，爸爸妈妈很放心。”起身去扶陆萧寒，“身体不舒服，别站着了，坐下歇一歇。” “昨晚喝了很多吗？”陆父淡声问。 “靳广荣倒的茶，我都喝了。” 陆父凝眸直视正前方，穿过一道道屏障，遥望逝去的岁月。 “凌傲秋生双胞胎女儿的时候，凌家突发大火，她之后深入简出，专心在家相夫教子，这些年可谓风平浪静。靳广荣管理凌家的子公司，循规蹈矩，平平凡凡，没什么影响力。 跟这对夫妻斗，你要三思而后行。” 第119章 你为什么洗那么久？ 夜静无声，窗纱半遮。 一人一灯，两个影儿。 门铃响了，凌玖捧书的手抖了一下。 陆萧寒许是等得心急，接着就给她发语音，“玖儿，我回来了，你睡了吗？” 凌玖沉默一会儿才回复，“没有。” 放下书，脱了睡袍，穿上大衣下楼。 陆萧寒一身寒气，站在门外，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凌玖，让不让进来，全凭她做主。 凌玖侧身让出过道，软声道：“进来。” 说完自己先上楼，陆萧寒紧跟她身后。 她便说道：“时间不早了，你去洗个澡，早点休息。” 两人到了三楼，凌玖推开次卧门给陆萧寒看，“我给你收拾好了房间，睡衣在床上。” 陆萧寒的眼眸转了转，瞟向隔壁的主卧。 思量一阵，转眸盯着凌玖的脸，“我还没吃晚饭。” 这么晚了…… 凌玖放开门把手，呆立着。 她怀疑陆萧寒别有用心，但鉴于陆父板正严厉，只好顺着陆萧寒的说法，认可他此时需要关心。 暗想冰箱里有什么食材，给陆萧寒做点好吃的—— 思绪渐渐放宽，觉察到还没给陆萧寒单独做过饭。 她心有所感，抬起眼，刹那间，男人幽深拉丝的双眸闯进她眼底，那眼神发着痴，近乎狂，分明不是肚子饿。 凌玖摇摇头，默默回自己的房间。 关上了门。 满脑子都是陆萧寒痴狂炙热的双眼，那眸光似龙卷风铺天盖地而来，卷着她如坠深渊，陷在难以自拔的大网。 背靠着门，陷入深深的沉思。 过了一个小时。 凌玖站累了，拖着步子缓缓挪回床上，跪着拉被子，神奇的是陆萧寒那双如痴如狂的深眸还在她眼前，床单上都是那人的影子。 想着陆萧寒身体不舒服，回家又被陆父严厉责备，不免担心起来。 凌玖下床来，蹑手蹑脚开了门。 只见一堵漆黑的墙杵在次卧门边。 凌玖手捂嘴巴。 她没想到自己回房那么久了，陆萧寒还站在原地。 她惊魂未定。 陆萧寒还是没动。 “你……你干嘛一直站着？”凌玖抚着心口，“怪吓人的。” “我没吃晚饭。”陆萧寒深沉的声音没入黑暗中。 他扬了扬头，轻叹口气。 那股执念，加深他的情根，同时紧扣凌玖的心。 凌玖打开灯，也不看他，侧着身说：“你去洗澡，换身衣服，身体要紧。” “那你呢？”陆萧寒往前走了两步，迫切感不言而喻。 “我去给你做吃的。” 凌玖说完就跑，逃命似的从陆萧寒眼前跳开。 下楼时一步踩空，脚裸子扭着滑到下一级台阶，幸好体能过人眼疾手快抱住栏杆，才没滚下去。 给陆萧寒做了虾仁煎蛋面，加一杯温热果汁，一共花了半个小时。 估摸着他洗完澡了，收拾整齐端到楼上。 次卧门敞开着，凌玖站在门口，单手托盘子，轻轻敲了敲，“我进来了？” “……” 凌玖小心翼翼的往里走，眼睛注意着浴室那边，她以前撞见过娄晏洗完澡只穿睡裤，光着上身在家里走动。 非常警惕。 眼睛大睁，注意力高度集中。 直到听见浴室哗哗的水声，才放下心来。 把餐盘放在小桌子上，一样样摆好。 等待的过程中，又去北面观景阳台采了几枝初开的桃花，插在细口花瓶里面，带回来装扮桌子。 虾仁面红白绿三色交织，果汁橙黄，桃花粉艳，天蓝色桌布衬着多彩色调，临时就餐地点算得上温馨。 安安静静的夜，情种男人在洗澡，温暖的女人准备好了可口佳肴。 屋里花香悠然，窗外繁星点点。 时光恬静而美好。 凌玖静静等着。 时间一点点流失，果汁凉了，面条结成一大块饼，虾仁褪去粉嫩颜色，恹恹的趴在蔬菜上。 凌玖站了起来，朝浴室走了几步，远远喊道：“萧寒，你还没洗好吗？面凉了。” “……” 凌玖凝神静听，不时传来刷刷刷的刺耳声。 有点像她手洗鞋子发出的声音。 就很好奇。 又往前走几步，这下听清楚了，确实是刷子发出的声音。 她的眉心拧了起来。 陆萧寒穿的是新拖鞋，一尘不染，就算他非要动手洗，也不需要那么长时间。 凌玖感觉很诡异，耳朵贴在浴室门上细听。 隐隐约约间，刷子似乎是擦着皮肤，陆萧寒的呼吸声格外重。 咚咚咚。 “萧寒，你为什么洗那么久啊？” 凌玖不由得担心起来，如果陆萧寒真拿刷子洗身上……难道他还是很难受？ 凌玖回到自己的卧室，不顾三更半夜打扰人。 拨通凌傲秋的电话，开口就骂：“毒妇！蛇蝎心肠堪比老巫婆，你到底给陆萧寒下了多少药？把他害成这样。” 到了这个地步，凌傲秋豁出去了。 她撕下温软可亲的面具，面容扭曲，厉声尖吼，“你管不着，记住陆萧寒是萱萱的男人就够了。” “做白日梦，凌子萱给萧寒哥哥提鞋都不配。” “胡说八道，萱萱和陆萧寒从小就认识，他们俩称得上青梅竹马，要不是你从中插一腿，凌陆两家联姻，陆萧寒就是萱萱的。” “毒妇！给我听好，我八岁就和陆萧寒在一起了，上学的费用都是他们家供应的，青梅竹马，形容的是我和他。” “别强词夺理，陆萧寒上了萱萱的床，事实摆在这里，他只能娶萱萱。” “没见过你这样的母亲，太不要脸了。等我忙完这一阵，我会上灵山来，要你付出代价。” “呵呵，就凭你？”凌傲秋的声音变得阴戾。 “你没听错，我从落难孤女一路勇闯到现在，23年来天天乘风破浪，有这个实力与人精对抗。” 打完电话，凌玖喘了好一阵。 回过神来后，想起陆萧寒还在浴室，又急匆匆地跑去看。 在门外等了半个小时，水声终于停了。 陆萧寒打开门。 凌玖朝前扑，陆萧寒以为她要抱抱，薄唇张了张，面露笑意，张开双臂等着。 哪知凌玖扑过来后一把扯开他的睡衣，手法粗鲁，气势逼人。 第120章 好喜欢被爱的感觉 凌玖深深怔住。 陆萧寒脱了一层皮，刷子粗暴搓裂肉皮的痕迹杂乱无章。 一大片红伤痕，血与肉混杂，边界模糊不清，未掉落的碎皮卷成线条状，挂在渗着血迹的嫩肉上。 只是看着，凌玖就觉得有人拿刀在刮她的心。 “你这是干什么？” 她哭了出来。 双手抓牢陆萧寒的胳膊，新做的长甲片深深掐进肉里。 “你要是还在难受，就说一声啊，我又没死，不是吗？” 陆萧寒听出这是愿意为他当解药的意思，深受触动，但他并未顺着这个意思深谈。 而是说：“凌子萱碰过的地方，我清理过了。”他低头看了看，捕捉到残留的线条状碎皮，拍了几下前胸。 而后看着凌玖的眼睛认认真真地问：“干净了，是不是？” “你傻啊？谁要你折磨自己。” 凌玖捶着陆萧寒的肩头，“我又没怪你，为什么这样？” 她哭得撕心裂肺。 “啊……为什么要这样？” 凌玖在这一刻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心碎的声音，疼得无法呼吸，一点点感受着下坠的痛苦，紧抓住陆萧寒。 “脱一层皮，算清理掉不堪了吗？”陆萧寒低声问。 “我没怪你，呜呜……” “可我心疼你。”陆萧寒一把抱起她，托着细腰，两人平视。 “我说过不会再让你难过，可这次失言了，事发突然，我所能做的就是修好破口，还你一个完整的陆萧寒。” “我宁愿你一身尘埃，也不要你为我受苦。” “为什么？” 陆萧寒红了眼眶，隐隐感觉到凌玖的变化，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满足。 他紧接着说：“从早晨开始，我几次要抱你，你不让，刚才我回来，你都不看我一眼，甚至怕我进你的房间，上楼就躲开。” 嘿！ 他突然低低一笑。 满是苦涩味。 “这件事给你造成了心理阴影，看着你为此受折磨，我一刻都忍不了。” 凌玖摸着陆萧寒的下巴，微微扎手。 也才过了一天一夜，他就长出胡渣儿了。 “心疼我了？”陆萧寒的头贴在凌玖肩上。 “……” “那你告诉我，这件事过去了没有？” 陆萧寒捉住凌玖的手，无比诚挚地说：“如果你还嫌弃我，那我可以再深入一些。”比如拿刀削掉一层肉，切断你忌讳的那些不堪，以此补好你心上的千疮百孔。 “你别再做傻事。”凌玖哽咽着。 “前提是你不拒绝我，我们回到从前。” 抓住机会一次说清楚，要么自己继续以命相搏，替凌玖疗伤，带她走出来，要么得到放心的答案。 二选一。 利弊那么明显。 凌玖拼命点头，默认这件事翻篇了。 可陆萧寒觉得不够，趁热打铁追着她求和解，“我要你亲口回应……宝宝，你说爱哥哥，永远爱哥哥，不会拒绝哥哥。” 陆萧寒的大手向上托举，把人再抱高一些。 凌玖垂眼就看到他晶莹剔透的泪光，向来顶天立地、傲视群雄的男人伤心了。 凌玖抽泣着，颤抖着，捧住陆萧寒的脸，抱烫手山芋似的抱着他颤抖，红唇合不上，也打不开更大的弧度，虚着一条狭窄的缝，一字一字道： “我、爱、你。” 陆萧寒眼眸一震。 任凭酸胀感充斥着眼眶。 他仰起头，痴痴地说：“再来一遍。” 大手扣紧凌玖的细腰，背靠墙壁，眼巴巴的看着她，“宝宝，你再说一遍。” “爱你，呜呜呜——” “我在做梦？”陆萧寒的指尖轻掐凌玖的屁股，细问她：“疼不疼？” 凌玖泪流成河，直摇头。 “那你掐我试试看。”陆萧寒闭上眼。 凌玖细细端详着他，剑眉又浓又密，清逸冷傲，鼻峰似山峦，是按照最俊朗的样式雕刻出来的…… 哪舍得掐。 这是爱入骨髓的人，魂牵梦绕。 只不过自己一直被命运推着往前走，不敢面对，不敢承认，不敢相信自己可以得到这么好的男人。 “快，掐我试试。”陆萧寒面带笑意，闭着眼在凌玖怀里揉了一下。 她轻捧着他的脸，吻了下去。 迷人的香气连同潮湿的泪，全部蹭在陆萧寒脸上。 陆萧寒又一次怔住。 他像是突然被天降大饼砸中，一时无法相信幸运会属于自己。 他更像一个病了三年的人，在绝望和黑暗中熬干了自己，已经忘了这世间还有灵丹妙药。 惊与喜纠缠着在他心底造作，身体僵直。 凌玖抚摸着陆萧寒的脸，指尖爬上眉梢，一下下撸他的剑眉，贴着眉心，慢悠悠的滑向鼻梁。 当那只手捧着陆萧寒的下巴，有意抬起来一些，方便接吻时……陆萧寒如梦惊醒。 他急促的吸了口气。 放下凌玖，抱着她转身摁在墙上，埋头深吸。 发丝上凝着烫人的水珠，气息大乱，紧贴着红唇，细啄，慢咽。 狠狠亲了一顿…… “还难受吗？”凌玖清醒一点的时候柔声问他。 “没事了。” 陆萧寒松了口。 两人额头抵着额头相望。 “你去吃东西，我下楼找药。” 陆萧寒一动不动，定定的望着凌玖。 这点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他小时候参加野外训练营次次整一身伤回来，他爸总说男子汉大丈夫，受点伤，吃点苦，才好锻炼意志力。 “听话，去吃饭。” 凌玖踮起脚尖，抱着俊脸深深一吻，柔声哄他，“乖一点啊。” 陆萧寒眼底飞闪着一道亮光，似惊，也是喜。 他好喜欢被爱的感觉。 清冷的俊脸上浮现出微微笑意，点了点头。 凌玖撤走虾仁面，好在煮面的时候还熬了粥，这会儿正好可以舀出来给陆萧寒吃，再给他配几个小面包，热一杯奶，营养也够了。 “来吃饭。”凌玖埋头布菜。 下一秒，她的身形一晃，细腰被一双大手牢牢握住。 陆萧寒贴在她后背上，嘶哑低喘，“你好香……” “别闹，再不吃又冷了。” “那你喂我。” “……你自己吃，我去拿药。” “不行，你在医院的时候拒绝过我，我心里的阴影面积好大一片。” 第121章 她是他的了 春风吹动窗纱。 一片洁白飘在眼前。 凌玖舀起一勺粥，吹凉表面，喂了过去，“慢点吃，把凉了的咽下去，烫的我再吹吹。” 陆萧寒含了一小口，抱着她问，“冷不冷？” “不冷。”凌玖喘口气，“你死死缠着我，体温又高，我像在火炉边。” “是吗？” “嗯。” “委屈了？” “肯定啊，人家的男人哄着媳妇，给媳妇喂饭，我的男人却反过来了，要媳妇哄他，还要喂他。” 唉。 凌玖像模像样的叹几口气，命好苦的样子。 陆萧寒在她腰上捏了一把，轻笑着，“我身体不舒服，你知道的。” 凌玖动了动，再这样黏糊下去，饭又吃不成了，她硬把勺子塞给陆萧寒，“你自己吃，我去找药。” 话落，飞快地跑了出去，下了楼，蹑手蹑脚打开门。 24小时营业大药店。 凌玖隔着玻璃窗和店员对话。 “请给我拿碘伏、酒精、退烧药、消炎药、棉棒……”常规备用药品都买一点。 数量惊人。 店员还是个年轻小哥，接了大单子嘴角上翘，麻利配药。 凌玖在小窗口张望。 小哥提着大篮子回来，清点数量，一样样装袋，从小窗口推了出来。 凌玖取了药，眼睛还在瞅里面。 小哥问道：“还需要什么吗？” 实在是没有女店员，凌玖红着脸，吞吞吐吐地问：“那个……有没有那个？” “还要买什么？” 小哥看一眼单据，家庭基本用药已经配齐了，他斟酌了下，试着问，“需要个人用品？” “嗯。”凌玖点点头。 “要避 孕药是不是？”小哥很忙的样子，捉住鼠标咔嚓咔嚓操作着。 “对。” 凌玖喘口气，声音压低到最小程度，“男生用的……也要。” “请稍等。” 小哥跑去找货。 凌玖松口气，背过身挺挺腰杆。 下一刻，小哥在她身后问：“男生用的要什么型号？” “啊？！什么？”凌玖惊了下，手上的药掉了一包。 弯腰去捡的时候，很小声的嘟囔，“天，套子还分型号？” 红着脸把弄塑料袋，委婉道：“你……你看着办。” 小哥刚转过身，凌玖突然来了点勇气，要求他，“男生的用量大，多配一点。” 她悄悄抬眼，看到小哥挠了一把耳朵，又揉几下头发丝，并且十分为难地问：“男生的体型报一下。” “啊？你说什么？” “他多高？多重？” “那个……185米高，具体多重不知道……他长得非常结实，但不是胖，是身材超好，天天锻炼的那种。” 小哥很实诚，客户要多一点，他就装了满满一口袋。 隔着窗问凌玖：“够了吗？” “……行。” 凌玖没见过那东西，完全摸不着头脑。 懵懵懂懂的，提着几大包逃之夭夭，到家的时候，陆萧寒正在打电话，不知和谁谈事，聊得很认真。 凌玖抚抚心口。 借机钻进卫生间，打开计生用品，每样取一点放在柜面上慢慢研究。 女生用的好理解，看完说明书，也就是倒点水吃下去，不用动脑筋就可以完成。 而男生的就…… 她两手托着四四方方的小包装袋，横看竖看，上看下看，还闻了闻，盒子上写着香草味…… 有点儿复杂。 但她还是撕开了。 颤颤巍巍的伸进两个指头去把东西夹出来，那一瞬间，手上像粘了什么东西，忽地一个激灵，直接扔进垃圾桶。 喘着气，斜过眼又看了看。 不甘心就这样结束。 于是拿陆萧寒的牙刷戳小雨伞，在垃圾桶里翻看，脑袋里像是塞了一团麻线，怎么都理不清。 研究半天，她预估陆萧寒也用不来，扔掉牙刷，又洗了一次澡。 香喷喷的爬上床，背对打电话的陆萧寒，自己先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 腰间缠上来一只烙铁似的大手。 “睡着了吗？”陆萧寒轻咬她，“嗯？宝宝，睡了？” “干嘛？”凌玖似在梦语，声音软绵绵的。 “没什么，刚才慕北辰有事找我，耽搁了一下。” “嗯，你去隔壁睡，房间我收拾好了。” 陆萧寒贴在她背上，“一起睡。”怕她拒绝，还信誓旦旦打保证，“我不碰你。” 听起来像真话，因为陆萧寒之前说过，结婚前绝对不越界，而且凌玖今天在医院时那么难过，也要求他别碰她。 所以他只是挨着她睡，别无杂念。 凌玖没吭声，静静侧卧着。 陆萧寒虽然说到做到，没动手脚，可他的体温吓人，凌玖像在烤火，背部滚烫难忍，她翻个身，摸摸陆萧寒的额头。 “你发烧了？” 说着就支楞起胳膊，“我买了体温计，马上给你量一下，烧得严重就吃颗退烧药，身上有伤痕，别感染了。” 她又说：“我小时候被烫伤没有及时治疗，伤口感染溃烂，后期又疼又遭罪。” 越说越急，忽然“噢”了一声。 “抱歉，我买了消毒水和消炎药的，磨磨蹭蹭……忘了给你用。” 陆萧寒勾着凌玖的腰把人捞回去，“夜深了，不用大费周章，我这点伤小意思，明天就好了。” “可是你很烫啊，体温起码38度以上。” 陆萧寒叹口气。 他从昨晚就很烫了，今天在医院量过体温，没发烧，是血热。 “我没事了，你安心休息。”他哄着她，抱在怀里，轻拍她的肩，带节奏哄睡。 隔一会儿，亲一下，唇瓣挨着哪里，他就亲哪里。 反反复复。 终于，凌玖在他亲下来的时候，接住了那个吻。 陆萧寒停了下，低声问：“想我了？” “没有。”凌玖脑海里浮现出那堆大号小雨伞，她连怎么用都不知道，哪里懂陆萧寒所谓的想是什么感受。 她只是……心疼这个男人。 陆萧寒顿了顿，“可你在玩火，会被反噬的。” “那你下去，到次卧去睡，我眼不见，心就安了。” “不行，绝不分床。” “我就要你过去呢？” “看我怎么收拾你！！” 陆萧寒掀飞被子，以身为遮盖，覆满凌玖一身，他狠心惩罚她，巧舌如簧，伶牙俐齿，伤人不浅。 而这一夜的凌玖，变了样，她温顺多情，全然一个深爱丈夫的小妻子。 陆萧寒想怎样，就能怎样。 渐渐地，他望着身下的人，愁肠百结。 如果他现在要，看样子会到手，可是他承诺过婚前绝不越界，很是矛盾。 好看的剑眉紧紧皱着。 他像是背着一座山，那么沉，那么重，又累又渴。 都这样了，凌玖还在给他添油加醋，柔柔的伏在怀里引诱他，“萧寒哥哥，我……爱……你。” “嘶。”陆萧寒警告她，“别勾引我。” “我是你的呀，你想要就要，不是吗？” “你……” 陆萧寒握住盈盈细腰把人往怀里猛塞，推向通往心脏的通道，他要把她藏起来。 藏在一个隐蔽安全的地方，或是爱，或是疼，或是一次次痴想……总之，永远占为己有。 “是我想要你，可以吗？” “凌玖。”陆萧寒咬她的锁骨，“你原意给哥哥了？” 他直呼她的全名，正式又庄重的确认她的想法。 “萧寒哥哥……”凌玖低低一唤，抱紧身上的人。 “玖儿！” 陆萧寒钳住凌玖的双手，紧紧的，十指相扣。 下一刻，凌玖的天塌了，陆萧寒成了她的全部。 她的地四分五裂，萧寒哥哥好狂、好野。 第122章 抱着，哄着 凌玖是疼醒的。 “我要死了吗？” 张着红肿的小嘴哼哼唧唧，散乱的头发三分之一堆在枕头上，三分之一在陆萧寒怀里黏着，还有三分之一盖住小脸。 陆萧寒揉着她光滑的美背，“做梦了？” “我的手，断了。”凌玖惊呼。 陆萧寒敛起笑容，去摸小手，刚拉上，凌玖就尖叫，“好痛！真的断了。” “嘶。” 好严重啊。 陆萧寒爬了起来。 顶着鸡窝头，抚摸凌玖的脸，“你昨晚喊疼，我知道的……可是，这跟手有什么关系？” “你死死扣紧我的手，掐了很久很久很久，指骨断了，我感觉。” “哦。” 陆萧寒马上下床，连人带被子一起抱去洗澡，边走边说，“洗个澡，吃点东西，带你去医院看看。” “怎么洗？”凌玖耷拉着脑袋，手根本就抬不起来。 陆萧寒在她颈肩吸了一口，轻笑着。 凌玖反应过来，捂住自己，“我不要你洗。” “你受伤了，乖乖听话。” “不行。” “害羞了？” 凌玖闭闭眼，头歪向一侧。 陆萧寒把她放进浴缸，放上水，回头拿了个黑色眼罩戴上，手举毛巾摸到凌玖面前，“这样可以了吗？” 凌玖尴尬得要死，由着他动手。 去检查身体也是个麻烦事，凌玖坚决不去陆家医院，因为她还要看妇科。 陆萧寒只好带着她跑了两处。 抱着她上车，抱着她下车，路上还买了轮椅，极为隆重的把她推进妇女儿童医院。 妇科老医生眼角皱巴巴的，沉着个脸，语重心长。 “姑娘，好危险的，那么激烈，万一黄体破裂导致大出血，后果不堪设想。” “是……抱歉。” 好沉重的压迫感，凌玖都不敢正常呼吸，提心吊胆的。 “女孩子要自爱，爱惜身体，有利于容颜常驻。”医生开了药单，叮嘱道：“如果不打算要孩子，注意避孕哈。” 凌玖一惊。 “遭了！搞忘了，麻烦您开药，我马上吃。” 年轻实习医生憋着笑，打开诊室门。 陆萧寒进去接凌玖，手扶轮椅，询问老医生，“我太太没事？” “有事哦，她说是第一次，你也太急躁了，把人伤成这样。”老医生楞起眼皮，“你是丈夫，保护妻子身心健康义不容辞。” “……”陆萧寒点点头。 从诊室出来，陆萧寒接过凌玖手上的药单，垂眸看了看，眨眼的功夫，老医生带的三个实习生议论开来： “那个男的好帅哦，得有一米八几？我喜欢他的鼻子，又高又挺，清冷中带一点儿贵气，禁欲总裁范。” “人家就是总裁啊，长得像陆氏集团董事长。” “不会，陆氏旗下好几家私立医院，人家还有药厂，哪会到这里来看病。” “不管了，反正他就是帅，超喜欢又酷又拽的男人。” “重点是床上功夫厉害，刚才你没看到吗？他太太撕裂伤。” “看了啊，还是我给她做的检查，腿上都青了好几处……” 陆萧寒一巴掌把单子拍进包里，转过身。 凌玖立马喊住他，“萧寒。” “长舌之人，可恶！” “欸，小事儿……”凌玖笑着，“你那么帅，惹人犯花痴了。” 陆萧寒一脸不悦。 “走啊，我的手好疼……哦，对了，我得吃药，赶紧点。”凌玖指指肚子给陆萧寒看。 rua了一夜，她看起来怪可怜的。 陆萧寒心疼不已，收收怒火，推着她去拿药，转战骨科医院。 医生看了凌玖的手，说道：“拍个片看看。” 陆萧寒转而推着轮椅前往放射科，拍x片倒是快，两分钟就做完了，但等待检查结果却很漫长。 期间陆萧寒的电话一个接一个，信号不好的时候，他又走开一点去接听。 凌玖在休息区等待。 她昨晚一夜没睡，上午又疼醒了，眼皮有些沉重，昏昏沉沉之际，突然有人拍她。 “凌玖，受伤了？” 声音有些耳熟。 凌玖抬起头，看到小雅捧着一摞检查单，似笑非笑的俯视着她。 小雅是姚漫柔的助理，凌玖懒得理这个人。 她冷冷扭过头，望一眼不远处的陆萧寒。 在小雅记忆中，凌玖只能算娄晏的保姆，两人住御园期间，娄晏还指使她给姚漫柔做饭。 她身为正妻，没什么地位，更不被尊重，时常受气。 不知是不是姚漫柔败落了，小雅跟着倒霉的缘故，一身戾气。 凌玖不理人，她一下就怒了。 骂骂咧咧道：“遭报应了！残了？还是瘫痪？一无是处的离异女人还敢勾引大富豪，被陆萧寒玩腻了？” 姚漫柔连遭重创，流产后重度抑郁，小月子期间醉酒，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小雅天天忙前忙后，二十四小时围着她转，并不知道凌玖已经认亲。 小雅的话刚落，住院部护工推着姚漫柔赶到检查室门外。 落魄的姚漫柔素面朝天，颧骨高凸，腮帮子干瘪，医美科技打造的鼻子死白色，笨重的黏在脸上。 她大声嘲笑凌玖，“你残了？哈哈。” 陆萧寒及时赶来，从后方扯了下姚漫柔的轮椅，护工“啊啊啊”尖叫。 小雅敢怒不敢言。 “滚！！”陆萧寒一身杀气。 小雅丢下姚漫柔仓皇而逃。 姚漫柔死不甘心，质问陆萧寒，”你干嘛动我的轮椅？“ “因为你不配为人，一具行尸走肉，碍人眼，污染医院的环境。” “你……你的女人又配了吗？” 姚漫柔牢记陆萧寒上次在妇儿医院说过的话，他当时还抱着凌玖当众亲，那么显摆。 “当然，凌玖天生好命。” “好命？呵呵。”要漫柔打量凌玖的轮椅，“都抬到医院来了，还说这种话，简直大言不惭。” 陆萧寒轻勾凌玖的碎发扣到耳后，嘴角噙笑，“是我不小心捏疼了她的手，也是我要带她来看。” 手疼就有男人抱着哄着来医院？ 姚漫柔吃了只大苍蝇似的，说不出话来。 她摔下楼梯，多处软组织挫伤，腿部骨折，处境那么难，都没男人来看一眼。 人比人，气死人，她像是真的不用活了。 第123章 难道凌玖和陆萧寒要结婚了？ “我这辈子跟凌玖杠上了，冤家路窄，抬头不见低头见，三天两头来事，而且只要碰上她，我就会倒霉。” 姚漫柔回到病房了，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睨着小雅倒苦水。 “拿凌玖和娄晏的婚姻来说，我没插足之前，凌玖就是他的保姆，他看不起她、恨她，从没把她当回事。 可我出现之后，没过多久娄晏就中了邪似的，心性变了。 他俩离婚，凌玖走人，娄晏闷闷不乐，晚上拍着床喊她的名字。” 越说越气人。 越想越憋屈。 姚漫柔的眼泪流了出来，恨恨道：“要不是凌玖，娄晏哪会分心，我们的关系继续的话，那四个宝宝……” 病房里响起凄厉的哭声。 小雅丝毫不受她的情绪影响，振振有词道： “漫姐，说句公道话，怪罪凌玖没多大意义，毕竟人家离婚走人了。 这件事娄晏的责任最大，他刚开始口口声声说爱你，恨凌玖，而离婚以后，他又对凌玖念念不忘，为此伤害你。 你现在哭没用，赶紧养好身体，专心搞事业，重回巅峰，扬眉吐气，嫁个好男人，气死娄晏。” 姚漫柔来了精神，擦擦眼泪，低声问小雅，“刚才你有没有拍照啊？” “拍了的。” 小雅拿手机给姚漫柔看。 照片是她跑出去后偷拍的。 姚漫柔拨通娄晏的电话，问他：“你在哪里？” “老宅。”娄晏的语气还算平和。 “呵，你竟然知道回家了。” 娄晏过年期间无所事事，虚空至极，过完年，上班就面对娄正雄退休，娄时允接任集团大权，可谓四面楚歌。 娄老夫人瞧着他不对劲，这才把人喊回去开导。 姚漫柔发了张照片给娄晏。 留言：你心心念念的前妻，今非昔比，真是风光无限啊！今天在医院看到的，陆大总裁把她当宝贝，稀罕得不行。 娄晏看着凌玖和陆萧寒脸贴脸的合照，愣了一阵。 “你什么意思？” “你有种就去跟陆萧寒斗，从他手上抢你忘不掉的前妻，轰轰烈烈干一场给我看，让我知道你有能耐，不只是会欺负我一个女人。” 姚漫柔急喘着。 用完激将法，心里舒畅了一点。 此时的娄晏，正在陪娄老夫人和老爷子闲聊。 老两口眼睁睁看着他打完电话，脸上挂起一团黑云。 娄老夫人：“阿晏，我前天听时允说，凌玖原来是凌家弄丢的大小姐，你看看你啊，哎！” 娄老爷子：“早在你出车祸时，夏家就说凌玖是福女，我和你奶奶经过三年观察，看明凌玖确确实实适合你。 你需要这样一个吃苦耐劳、毫无怨言、懂事又体贴的女孩子作伴。 可你不争气，自己把好好的婚姻毁了。” 老爷子说得细致，老夫人听着听着激动得坐不稳。 很多细节戳了她的心，百感交集。 她捉住娄晏的手，怒其不争道：“你以前嫌凌玖是夏勇的养女，恨死她，看不起她，现在大反转了，人家是凌傲秋的女儿，出身高贵，家门显赫，你又怎么说呢？” 娄晏喘了口气，丧着脸，“凌氏发布公告当晚，我找过凌玖。” “她怎么说？”娄老夫人的眼眸亮了亮。 娄晏把凌玖伤成那样，自然是一句好话都没得着。 他睁着凄苦的眼，点了根烟，吞云吐雾，一脸丧气，“她恨我，见面就吵，一心要跟陆萧寒。” “这样啊。” 娄老夫人眼里的光淡了下去。 陆家人在医院羞辱他们那一幕犹在眼前，连陆父和陆母都出面护凌玖了，看起来关系确实不一般。 不过，娄老夫人吃的盐巴足够多，此处无路还有别的法子。 她拨通凌老夫人的电话。 以叙旧为由拉家常，无意中得知凌玖不在家，凌傲秋没怎么管她。 娄老夫人便建议娄晏，“你安排一下，我和爷爷陪你去一趟灵山，所谓不知者无罪，你去给凌家赔个不是，把媳妇儿追回来。 ” 这话正中娄晏下怀。 他爽快的答应了。 心情转好，眼前一片敞亮，从娄家大宅出来就给季央打电话。 “喂！哥们，晚上聚一聚。” 季央一口拒绝，“抱歉，我今晚有约会了。” “大花猪，又看上哪颗白菜了？” 娄晏拍打方向盘，火苗子蹭蹭蹭直往上冒。 “瞧你说的，好像我除了约女人就没别的事干了一样。” “难道不是吗？” “告诉你，今晚约我的是男人，劳资是直的哈，你别损我。” 男的？ 娄晏抬了抬眼，“慕北辰约你了？” 对方还没回话，他自己的思想就混乱了，试探道：“难道是陆萧寒做东？约你们两个？” 季央磨牙的声音传来。 他们四个称兄道弟，交情过硬，从不向对方撒谎，默认就等于承认了。 娄晏的孤独感更加深刻。 凌玖一去不回头，兄弟们又孤立了他，众叛亲离，孤家寡人一个。 他吼道：“你推掉陆萧寒那边，晚上出来陪我，你t过年出去度假，年饭都没约，得补上。” “我明晚陪你，地点和时间随你定。” 季央铁了心，娄晏咆哮起来，“横推直推，你几个意思？兄弟情不要了？慕北辰入赘陆家，陆萧寒和我断绝关系，你也要弃我而去吗？” “不是。” 咳咳咳。 季央实在开不了口。 娄晏直截了当问他：“难道凌玖和陆萧寒要结婚了？你今晚非去不可。” “算……是。” “给劳资说具体一点！别藏着掖着。”娄晏一声吼。 “他们在一起了，萧寒非常高兴。” 季央害怕娄晏多心，特意解释道：“原本是我约哥几个的，我春节期间不在国内嘛，想着年后聚一聚，但是萧寒不想出来，所以……” “别吞吞吐吐的，给劳资一次说完。” “萧寒邀请我们去他家坐坐。” 去他家？ 他们在一起了？ 一字一句比刀子还戳人。 娄晏的心被扎了一个又一个窟窿，他猛砸方向盘，愤愤嘶吼，“陆萧寒，你死定了。” 第124章 帅出新高度 陆萧寒迎来了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身穿圆领衫，松紧家居裤，系个围裙，在厨房扒拉冰箱。 “你不会做家务就别做了，请他们去外面吃，等我的手好了，再重新安排一顿。” 凌玖坐在小鹿软椅上，两只手软组织重度挫伤，擦了药，陆萧寒为了防止她碰着擦着，给包了纱布。 凌玖一样的身穿灰色圆领家居服，头发还是陆萧寒梳的，扎了个高马尾，橡皮筋上插一只亮闪闪的水晶蝴蝶。 陆萧寒什么活都不让她干。 命令她坐好了，不能离开厨房。 氛围很是清奇。 一个乖乖坐着，另一个在三个冰箱之间穿梭，很忙，又没整出活来。 凌玖忍不住又插嘴，“如果一定要做，可以考虑一下火锅，菜品丰富，满足所有人的需要，做法还特别简单。” “怎么搞？” 陆萧寒回头，很认真的望着她。 “蓝蓝胃口不好，喜欢吃带酸味的，你们几个男生又爱吃肉，可以做大骨汤火锅，调成番茄味和麻辣味两种，到时候骨汤熬至奶白色，一分为二，下食材煮就可以了。” “嗯。” 陆萧寒趴在冰箱里面翻找，认认真真查看一排排食品，取出大骨。 现学现做，一边忙活，一边问：“要哪些菜？” “你想想平时吃火锅有哪些菜品，喜欢的都可以拿出来。” 凌玖呆呆看着干家务的男人。 帅出了新高度。 鼻子高挺，发丝根根清亮，侧着身的时候发型支楞起一个酷帅的弧度，圆领衫带一点点细毛，又软又暖，整个人散发着清冷的疏离美感。 陆萧寒转过头来。 凌玖心虚，捧着双手随意挠挠，“嗨！你……做饭的样子挺可爱的。” “可爱？” “啊……是啊，你穿着围裙的样子很可爱。”凌玖甜甜一笑。 陆萧寒把手上的食材扔进水池，一把扯掉花围裙，走了过去，俯身的同时，脸颊贴上凌玖的红唇。 “干嘛？”她温柔娇嗲。 “你又勾引我。”闷声说完，语气一转，委屈极了似的索爱，“自己看着办。” “我没有勾引你啊，这话从何说起？” “我说有就有，不准狡辩。” 凌玖的膝盖顶了过来，戳中陆萧寒的侧腰，“你好霸道，把人追到手就着手欺负。” “我没有。” “你以前追我的时候不是这样的，那时我不高兴你就道歉，哪里敢跟我顶嘴。” “话多……” 陆萧寒捧住凌玖的脸转向自己，手动帮她亲。 “你又来了？”凌玖心有余悸，“我身上……疼。” “老公知道。” “知道了还来？” “我只是……亲一下，只亲一下……” 陆萧寒一边亲，一边动手，抱起凌玖，放在高高的橱柜上坐好。 两人平视，接吻的角度刚刚好。 凌玖摊在陆萧寒怀里，主动张开红唇迎合，垂着手，软软的一团任由他搓扁捏圆。 情浓意切时，慕北辰和陆蓝到了，门铃声响起。 陆萧寒恋恋不舍的放开凌玖，在她注视下抿了下唇，四目相对，眼神拉出长丝，勾缠着彼此的心神。 磨叽一阵，陆萧寒开了门。 陆蓝兴奋不已，朝凌玖张开双臂。 “凌玖手上有伤。”陆萧寒的脸色不大好看。 陆蓝嘟嘟嘴，“真是个宠妻狂魔，这才刚刚开始，你就把嫂子占为私有了？” “蓝蓝，我带你去地下室看看，新育的花苗发芽了。” 凌玖笑着走上前，下一秒，陆萧寒大手一勾锁紧她的腰，把人控制住。 “怎么？不让人出去？”陆蓝睁大眼睛，“你们分开一下都不行吗？” 陆萧寒沉着声，一本正经道：“她要教我做饭。” “你做饭？” “你要做饭？” 陆蓝和慕北辰同时一震，两人的嘴巴张成o形，塞一个大鸡蛋不在话下。 “等等……哥，我记得你在家没洗过碗耶，你做饭？开玩笑？” “说做就做。” 陆萧寒勾住凌玖带进厨房。 四个人就此分成两路。 陆萧寒和凌玖在厨房美其名曰做饭，实在边倒腾边玩，陆萧寒数次以眼传神索吻，凌玖收到信息后乖乖贴着他亲。 陆萧寒还拿黏着青菜叶子的手指头摸凌玖的脸…… 慕北辰和陆萧坐在观景阳台上赏花，歪过头就能看到厨房全貌。 慕北辰兴致勃勃的拍了照。 见所未见，太激动了，转手就发在兄弟群，大肆嘲笑：【铁树开花，老男人情动，速来围观陆萧寒不值钱的样子。】 慕北辰一共传了五张照片，加一段15秒的小视频。 天的那一边，娄晏的肺气炸了。 “混账！” 他自说自话，骂骂咧咧，眼睛不争气的盯着群里的消息看。 照片上的凌玖侧着脸，头上卡一个亮闪闪的蝴蝶夹子，白嫩的脸颊度上一层喜色，温柔娇美，看得人心里很舒服。 陆萧寒穿着家居服，头发丝随意搭在额前，卸下总裁范的他，生出几分别样的柔感。 厨房那么宽，可是陆凌二人像连体婴一样寸步不离。 第二张照片好露骨，凌玖贴在陆萧寒怀里，踮起脚尖亲他的鼻子……简直不忍直视。 还有那段小视频是陆萧寒切大樱桃，拿刀剔掉果核，捡果肉喂凌玖。 慕北辰的嘴巴合不上，他兴奋异常。 还配了段文字发出来：【兄弟们都看看什么叫宠妻，诶油……老脸红得一比，快拿冰来灭火。】 接着又发文：【哈哈哈，差点忘了，我也有老婆孩子，没必要羡慕嫉妒恨哈。】 季央下了班，看到群里的爆炸性新闻时，原地怔住。 他直接给慕北辰打电话，“兄弟，你嫌事儿不够大吗？” “怎么了？季央，说话没头没尾。” “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凌玖是娄晏的前妻，你发她离婚后多么幸福，娄晏受得了吗？” 慕北辰吃了一惊。 他爷爷的，撞见稀奇事太兴奋了，激情高涨飘飘然，整一脑子浆糊。 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 慕北辰戳烂手机屏幕，但是，撤不回来了，满怀歉意发了一百个鞠躬表情包。 他感到很愧疚。 低落了好一阵。 不过，已经无法挽回了，他又自我开导，就当当了一次正义侠士，娄晏够混账的，他得受点教训。 想当初凌玖被娄晏那般轻视，伙同姚漫柔为所欲为，真是人神共愤。 娄晏要是为今天的事生气，正好，让他也体会一下背叛的滋味。 第125章 想和她复婚 金帝会所。 娄晏倚窗而坐，左手夹烟，右手提酒瓶，喝口酒，抽一口烟。 烟酒不离，冷暖自知。 摸着手机拨打季央的视频电话，迷蒙的双眼瞅着屏幕，嘶声问道：“那个女人呢？她在干什么？” “谁啊？” “别装不懂！” “哦。”季央擦擦嘴巴，“我们还在吃饭，你呢？吃了没有？” “少废话，给我看看那个女人。”娄晏掐灭烟头，手抓衬衣扣子猛扯，露出一大片胸膛。 季央温声相劝，“阿晏，你喝多了，早点回家。” “季央，我跟你说，今晚如果看不到那个女人，我不依。” “她受伤了。” 季央试图转移焦点，隔空遥望餐厅。 凌玖手上缠着纱布，陆萧寒不允许她动，只拿一双筷子，两个人同吃，这要是给娄晏看到，怕要疯掉。 哪知娄晏非常执拗，“给我看看，她伤到哪里了？” “算了，是萧寒不小心捏到了她的手，软组织挫伤，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季央有点担心娄晏，耐心劝他，“你们离婚了，早已互不相干，凌玖现在找到了幸福，祝福她。” “废话多，赶快点把镜头转过去。” 娄晏吼声震天。 季央的耳朵都麻了，又不敢开免提。 无奈转了转镜头，刚好捕捉到陆萧寒喂凌玖吃丸子，凌玖在笑，包着纱布的手微微遮在唇边。 陆萧寒会意，自己先咬一口，含住大半，剩下的小块再喂她。 凌玖的手放回陆萧寒胳膊上，压住家居服，软软的塌陷了一个小窝，画面那般静柔。 两人对面坐着慕北辰和陆蓝。 平时冷冰冰的慕北辰戴着手套剥了虾，静静喂陆蓝吃，她一次只咬一点点，慕北辰就那样举着手等待。 陆蓝脸别到一边。 慕北辰扯掉手套，捧住她的头，不知说了什么，陆蓝又乖乖的接着吃。 季央有点难为情，假笑着圆场。 “阿晏，你别多想，两位女士近段时间身体不舒服，男士照顾她们是应该的。” 然而，娄晏哪有心思听这些。 他又提起一瓶酒，木然地往嘴里灌，嘴角溢出鲜红酒液，双目呆呆的望着陆萧寒给凌玖喂好吃的。 凌玖喝汤的时候，举起了手，尝试去握汤勺。 但陆萧寒不让，坚持喂她，一勺接一勺，嘴角噙笑，眼神温柔得要滴出水来，期间自己也在喝。 两人用同一双筷子吃饭，拿一把勺子喝汤，是不是说明……他们有了关系？ 嘭。 娄晏暴怒，手上的酒瓶扔了出去，玻璃爆裂的声音震耳欲聋，酒花飞溅，一地狼籍。 他挂了电话，从沙发上跳起来，弓腰驼背，一边暴走，一边疯狂咆哮。 “离婚不到一个月，你就耐不住寂寞了吗？已经跟陆萧寒睡了？亲了？” 不对，上次看到人家亲过了。 不知是自己这些日子心乱如麻，记忆出了问题，还是一直想挽回，选择性的不去计较凌玖找男人。 娄晏怒不可竭，“你在我身边三年，劳资连你的指头都没摸过，你也没说什么啊，一心跟着我。 可为什么才离婚不久，你就迫不及待的投入陆萧寒的怀抱呢？ 他给了你全天下？还是长了三条腿？值得你这么快动心。 实在受不了。 真的受不了。 娄晏夺门而逃，去卫生间的路上，迎面走来两个妖冶女人。 与他擦肩而过时，其中一个女人说：“如果由得我，我会选和陆家联姻，我喜欢陆萧寒，在国外留学期间经常去看他打球，他对我应该也有些印象。 无奈我爸不让我高攀，他说两家人门不当户不对，陆萧寒那人又太过强硬，怕婚后没有好日子过。” 另一个女人问：“所以你要选择娄时允？” “还没定，唉！我最爱的是陆，但现在不可能了……再者，你刚才听到萱萱的话了吗？她说陆萧寒和她上床了，陆凌两家要联姻。” “别听她乱说，她更配不上陆总。” “我觉得也是，凌子萱从小娇生惯养，没什么闪光点，怕就怕陆萧寒出于责任感而娶她。” 娄晏背靠冷墙停了下来，嘴角上扬，傻傻笑了一阵。 后来从奶奶那里要来凌傲秋的电话，打了过去。 凌傲秋巴不得他马上带走凌玖，快快把生米煮成熟饭，好让陆萧寒断了痴念，凌子萱顺顺利利的实现愿望。 “岳母，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说出这话时，娄晏的眼眶竟有几分湿润。 “随便啦，你喜欢就好。” “你……你是唯一一个没有因为我出轨而恨我的人，多谢！” “嗐，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能及时回头，洗心革面好好过日子，已经比大多数男人强了。” “谢谢你。” 娄晏借机切入正题，“我和凌玖离婚，确实是我做得不好，伤害了她。她走后没几天，我就后悔了。 想来，她是我人生底谷期的安慰，默默陪伴我三年，她的好，我铭记在心。 离开她，我很不习惯，一直想把她接回来，和她复婚，希望你们给我一次机会，相信我，以后一定会善待凌玖。” 凌傲秋回复了一堆无关紧要的废话之后。 娄晏问道：“凌玖现在和陆萧寒在一起，他们……要结婚了吗？” “别听他人胡说八道。” 凌傲秋的笑声消失一空，提高嗓门道：“陆父已经做主，安排陆萧寒跟我家萱萱结婚。凌玖是后来者，我决不答应她和陆萧寒纠缠。” “那就好。” 娄晏吃了个定心丸。 再次谢过凌傲秋，“我奶奶跟凌老夫人约好了，要上灵山给她拜个晚年，我想一起过来，您看？” “没事，你尽管跟着奶奶来，我会通知凌玖回家，到时候你好好哄哄她。女人嘛，嘴硬心软，你下点功夫，她就乖了。” 听到这里，娄晏神清目明，暗喜不已。 接着就给凌玖发短信，通过唯一渠道把想说的话传了过去。 第126章 凌家催婚 凌玖第二天早晨才看到娄晏发来的短信。 正思量间，门外传来脚步声，她火速删除了，手机扔一边，手托香腮叹了口气。 陆萧寒端着奶杯进来，挨着床边坐下，喂给她喝。 “在想什么？” 凌玖一怔，抬了抬眼，“你看出来了？” 陆萧寒抚了抚她的眉头，换个话题说：“中午我让司机来接你，一起吃午饭怎么样？” 凌玖把奶杯递给他，直说了，“我要回去一趟，看看奶奶，顺便处理一些琐事。” “你身体不舒服，今天就在家休息，周末我陪你回去。” “不，你忙你的，我自己的事，自己做。” 凌玖执意如此，陆萧寒便没有勉强她。 …… 灵山大豪宅，春光普照，花红柳绿。 凌玖放松心情，走侧门进去。 “乖乖回来了？” 凌老夫人喜笑颜开，拉上凌玖的手，发现缠着纱布，惊了下，问道：“这是怎么了？” “我……” “谁欺负你了？伤成这样，医生怎么说的？” “你别担心，萧寒力气大了点，不小心捏伤的，医生开了药……” 话还没说完，主楼跑腿的年轻人来报信，说陆家人到了。 凌老夫人凝眸深思，“我没有邀请他们夫妻俩啊，难道又是傲秋背着我悄悄咪咪整事？” “玖玖，你安心在别院等待，奶奶去应付。” 凌老夫人起身就要走。 “奶奶，我也去。” “这件事你别管，等陆家处理。” 凌老夫人拄着拐杖，步履蹒跚，边走边伸长脖子喘。 凌玖看着她衰弱的背影，泪眼模糊，一颗心七上八下，坐立难安。 …… 待客大厅，陆父陆母皆是一身西装，两人庄重有礼。 陆父开门见山道：“我们今天来，想谈谈陆萧寒和凌子萱的事。陆凌两家交情颇深，称得上知根知底，各位尽管直言，敞开来沟通。” 凌傲秋积极回应，“事情一目了然，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瞥一眼靳广荣。 靳广荣接上话，“两个年轻人一时冲动做出这种事，眼下没必要纠结谁对谁错，给他们安排婚事就是了。” 陆母不以为然，“陆萧寒并不喜欢萱萱，不可能娶她。” “不娶也得娶！他睡了萱萱，毁了姑娘的清白，况且我们就是看中陆家的家风，才没追究陆萧寒，放心把女儿交给他。” 凌傲秋粉脸乌青，一副得理不饶人样。 陆母呵斥道：“你们俩深藏不露，恶毒阴险，手段卑劣，要不是你们暗算萧寒，他怎么可能在凌子萱床上醒来？\\u0027” 凌傲秋不甘示弱。 “蓝婧，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暗算陆萧寒了？凡事要讲证据，再说甭管什么原因导致陆萧寒占有姑娘，他做了就是做了，木已成舟，事实如此。” 陆父展开公文包，取出一份资料，放在桌面上，回道： “此事疑点重重，陆萧寒醒来下装完整，主要工具没用上，他涉嫌占有某某人这种说辞立不稳。” 下装完整？ 意思是没脱裤子？ 凌傲秋脸色一变，肠子都青了。 这一刻，想卡住凌子萱的脖子问她怎么这么没用…… 当晚他们把昏迷的陆萧寒送进房间，给他脱了衬衣的，碍于几双眼睛注视下脱裤子不方便，他们没帮到最后一步。 完全相信凌子萱的，毕竟她那么爱陆萧寒，人都给她弄上床了，一定是珍惜机会，抓紧时间好好来事。 没想到…… 好大一个笑话。 凌子萱竟然什么都没干，还威胁陆萧寒娶她，简直是痴人说梦。 难怪陆萧寒从一开始就否认自己做过。 凌傲秋和靳广荣交换眼神，暗自捏了捏手，无路可退，她只有自己填坑。 于是狡辩道：“萱萱说过，陆萧寒做完后想去卫生间，自己又穿上裤子的。我女儿第一次这样，她脸皮薄，这点，毋庸置疑。” 陆父陆母定定看着凌傲秋。 感觉过去这些年白认识她了，妥妥的人面兽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靳广荣还在一旁嚷嚷，“男人顶天立地，敢作就要敢当，我们相信陆萧寒的为人，才没有闹，等着他上门提亲。” 陆父转眸，问凌老夫人，“这事您老怎么看？” 老夫人摇摇头。 示意他们继续把来龙去脉理清。 陆母站了起来，好心好意的跟凌傲秋沟通。 “我们看在两家人有交情的份上，特意来和平解决问题的，请试想一下，萧寒不喜欢萱萱，他们硬凑在一起能幸福吗？” 凌傲秋心里有个小人说：如果女人得不到男人的爱，因此而失去他，那就勉强凑合在一起，日日守着这个男人，总比永远失去好。 她就按照这个意思说了。 “婚姻是一辈子的事，不急一时，等结了婚，朝夕相处，感情自然就有了。” 陆母正要说话，凌傲秋抢先道：“即便男人一辈子不爱女人，也没关系，反正自己喜欢他，满足了愿望，就是幸福。” 陆母怒了。 “你这不是耽误人吗？你姑娘得到喜欢的男人，她高兴了，可我儿子又不喜欢她，同床异梦好折磨人。” “日久生情，这话是经过实践得出来的。萱萱单纯活泼，正好弥补陆萧寒闷吞吞的性格，指不定他婚后缠着我女儿不放呢……” 横说直说，凌傲秋和靳广荣油盐不进。 陆父站了起来，“陆家仁至义尽了，可你们不听劝，后果就请自行承担。” 他面向凌老夫人，说了声“抱歉”。 话落，带着陆母走了。 下山的时候，遇见一排豪车，陆母隔窗看到娄晏的影子，问道：“娄家来干什么？” 陆父转过头时，车已经远去了。 陆母想了想，给陆萧寒发了消息。 第127章 当众下跪表白 娄家人到来，凌傲秋一秒变回温婉端庄的女主人样。 娄晏对着长辈们深深鞠躬。 娄老夫人趁机带他赎罪，拉住关系要好的凌老夫人，诚恳道：“霜花，对不住啊！都是我孙儿不好，他犯浑，伤害了凌玖。” 她以为霜花会像平时那样慈眉善目超好说话。 毕竟当初娄晏出车祸后，她还去医院看望过，有点感情基础。 没想到凌老夫人推推她的手，极其冷漠。 “无需道歉，玖玖和贵公子已经离婚了。我孙女在外吃了苦头，认亲后，我把她交给了陆萧寒，他们两个准备结婚了，娄大少请自重。” 凌老夫人瞪娄晏一眼。 她还记着上次在医院发生的事…… 那时候的娄晏傲慢无礼，带着姚漫柔，灭妻宠情人，根本就看不起凌玖。 这样的男人，别说只是来求和，就是提着脑袋下跪，奉上命赌咒发誓，她也不会原谅。 想到凌玖受的那些苦，心疼碎了。 然而娄家人有备而来。 并未因着这番冷漠后退。 他们看向凌傲秋。 凌傲秋不负所望，笑笑道：“别站着，里面请，坐下来慢慢谈。” 进门后，娄家人张口闭口都是凌玖。 老夫人还自己邀功，“凌玖嫁进娄家三年，我和爷爷把当亲孙女对待，一心一意疼爱着。” 她手捂心口表真心。 “你们可以问问凌玖，她回国的时候，我给她买了多少衣服，一件大衣十几万，一身秀禾服70多万，还把祖传霞帔坠给她戴。 我们是珍惜她、认可她的。” 凌傲秋满脸堆笑。 “爷爷奶奶真是有心了，只怪凌玖无福消受，唉……我女儿自小流落在外，习惯于硬拼硬闯，脾气不好，她挺倔的，你们别介意哈。” 凌老夫人白凌傲秋一眼。 如果换成凌子萱被娄晏那样对待，她能说这样的话吗？ 明明是自家人吃了亏，还说得像犯了大错才导致离婚一样，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凌傲秋也是够了。 凌老夫人自己扛起大旗。 反问挑事的娄老夫人，“咱今儿个就说说理，娄晏娶了凌玖，作为丈夫，他尽过一点责任吗？ 结婚三年，娄晏东游西逛，时间精力全部花在野女人身上。 再者，你们说给凌玖买了衣服，真是为了她好吗？ 不然，你们是瞧着自家孙儿没出息，怕他在野女人床上耗一生，导致老两口死不瞑目，才给凌玖一点点好处，安抚她的情绪，哄她给娄晏当永远的保姆、做他的后盾、为他兜底。 你们所谓的对凌玖好，全是假象。” 凌老夫人一针见血。 气氛随之而变得紧张。 娄晏缓缓道：“麻烦把凌玖请出来，我想和她谈谈。” 他摸了摸西裤兜里的小盒子…… 上一次，凌玖和他隐婚，没有求婚仪式，没有订婚，没有婚礼，更没有亲朋好友的祝福。 他们的婚姻在隐秘中进行。 两个人都不快乐。 这一次，他决定按照正常习俗来。 男女婚嫁该有的礼节礼仪，他都要给凌玖办齐全，今天就当着她父母的面，诚心诚意表达自己的想法。 而且他感觉到凌傲秋和靳广荣非常看重他，巴不得他和凌玖在一起。 如此种种，娄晏有信心追回妻子。 他的思绪越飘越远…… 陆萧寒算什么？凌玖的父母不同意他们交往，他只有私底下痴缠凌玖的份。 所以，自己一定是笑到最后的胜利者。 佣人去请凌玖的时候，娄老夫人和凌老夫人套近乎。 “霜花，我俩结交几十年了啊。” “嗯。”她重重的点点头。 “当年阿晏出车祸重伤，你还去医院看他，你看啊，咱们两家的关系这么好，两个孩子的婚姻早有注定。” 凌老夫人抬眼扫了下楼晏。 没好气地说：“恕我直言，你那孙子不像样，他配不上我家凌玖。” “是……是，阿晏从小就失去父母的爱，他在我身边长大，没得到过什么，缺点蛮多的。” 咳咳。 不知说什么好了。 一阵清风吹过，凌玖出现在门口，身穿丝质白裙，披一件鹅黄色针织衫，陆萧寒给她梳的发束很松散，软软的几缕飘在白嫩的脸上。 像是春光照进了黑暗中，娄家人眼前一亮。 “玖儿，哈哈，你找到亲生父母过上好日子了呢，长开了。” 娄老夫人笑了起来，眼里的光闪动着，“快过来奶奶看看，好久不见，多想你的。” “……”凌玖没动。 也没向人打招呼。 娄老爷子便说道：“刚刚你奶奶还说我们很喜欢你，给你买十几万的大衣，在娄晏惹你生气的时候，我们严厉管教他，一心宠着你。” 凌玖冷冷道：“我是凌家人，只有一位奶奶。” “凌玖？！”娄晏走向她。 四目相对。 凌玖在娄晏急切的目光中寻到期许和等待，那光摄人心魄，像巨大的网子向她扑来。 一些日子不见，娄晏改变了很多。 他的面相温软了，眼里的冷意褪尽了，心思全都表露在脸上。 凌玖下意识的躲开，挨在奶奶身边。 凌老夫人拉住她的手，柔声安抚，“乖乖别紧张，咱们凌家的千金貌美如花，金枝玉叶的，想要谁就去嫁谁，不想要的人，就一脚踹了他。” 娄晏孤注一掷，从西裤兜里掏出两个盒子。 单膝跪地。 抬起头。 仰视他曾经抛弃的女人，无比真心，一字一句细说： “凌玖，过去是我不好，我已经向岳父母认错了，今天，当着你爸爸妈妈和奶奶的面，我正式向你道歉。” 他趁其不备，抓住凌玖的手急切地说：“跟我回家，我一直在御园等你。” 凌玖手疼，抽了一下，没挣脱。 娄晏不管不顾，打开第一个盒子，取出钻戒，当众表白： “我这一生，得到过的温暖不多。过去三年，因为有你，我有了伴，有了最贴心的照顾。我对你的感情早已在朝夕相伴中生根发芽，可惜我不知道。 当我懂得何为爱，直面自己内心的时候，我很确定，我只有你、离不开你、爱你、想你。 曾经的我们走得很艰难，我为此犯了错。 现在的我，向你忏悔，请原谅我一次，未来的日子，我保证珍惜你、善待你，尽丈夫的责任，照顾你和孩子……” “闭嘴！！” 凌玖眼含热泪。 她明白自己不是被渣男的告白词感动，而是被拉回了曾经，回看自己走过的路，满目疮痍。 第128章 她是我老婆，该放手的人是你 触景伤情。 凌玖红了眼眶。 除了奶奶，在场的其他人都以为她被娄晏感动了。 凌傲秋趁热及时撮合，“天下没有不吵架的夫妻，俗话说床头吵架床尾和，娄晏痛改前非，诚心诚意，该原谅就原谅了。 你跟他过了三年，彼此熟悉，家庭背景也般配，你们往后会幸福的。” 靳广荣推动话题，深入给凌玖洗脑。 “知错能改，日子就有盼头。娄晏以前挺傲慢的一个人，他为了复婚这么努力，是真心实意的悔悟。男人失去过一次，往后会倍加珍惜，你的好日子在后头。” 娄家人听凌玖的父母这么说，悬着的心放了下去。 娄老夫人站了起来，扶着凌玖哄。 “玖儿，答应阿晏，他本性不坏，都给你下跪了，有生以来第一次求人，可见你比他的命还重要。” 娄老爷子赶紧帮衬着说话： “男儿膝下有黄金，娄晏肯下跪求你，他是经过深思熟虑，下定决心了的。” 啦啦。 凌傲秋和靳广荣又掺合其中轮番劝说。 凌老夫人血压飙升，保姆服侍她吃了药，虚弱的靠着沙发喘息。 凌玖孤立着。 眼看她没多说什么，娄晏以为得逞了，马上打开第二个盒子，拉过凌玖的手，试图把全钻石胸针放手上。 “这一次，我们从头开始，先恋爱，再订婚，等你准备好了，我们就结婚。 蜜月旅行我带你去南美，顺路看世界杯，聚齐了世界各国足球巨星，你可以一次欣赏个够。 相信我，一定会尽全力履行男朋友的义务，别人有的，我都会给你。” 凌玖不顾手疼，挣扎着抽走。 一声低吼，“你别碰我！！” “玖儿。”娄晏长臂一伸，摸着她的腿，试图抱住她，“你别激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都答应。” 你都答应？ 凌玖的脑神经被撞了一下。 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只感觉好讽刺。 她曾默默等了三年，可是求不来娄晏的半分怜悯，最终一身伤痕，不得已，被迫离婚。 当她远远躲开，有了陆萧寒，感受到温暖的时候，娄晏竟然变了，变成了她曾经期望过的模样。 他跪在她面前，多么卑微，多么温柔，多么深情，好得挑不出瑕疵来。 可惜，时过境迁。 物是人非。 凌玖一声冷笑。 “凌玖。”娄晏夹着送不出去的戒指和胸针，有些着急。 “你不必作贱自己，我和陆萧寒已私定终身，婚戒，他很久很久以前就给我买好了，钻石我也不稀罕，他给我准备了很多，我根本用不完。” 娄家人又紧张起来。 眼里的光褪尽，喜悦感消失一空。 他们再次向凌傲秋求助。 那人刚一开口，凌玖冷眼扫了过去，“你给我闭嘴！我的婚姻自己做主，轮不到你们插手。” 娄老夫人目瞪口呆。 她眼中的乖乖女，竟然对妈妈如此粗暴。 然而这还不算，下一刻，凌玖更粗暴的一面展现了出来。 “不必拿惊骇的眼神看我，我不是凌傲秋的女儿，都听好了，凌傲秋为她的女儿凌子萱费尽心机，才容许娄晏这种丧尽天良的人来拐骗良家女孩。 凌傲秋不是我妈，靳广荣不是我爸，他们和我没有关系。 所以，娄家老少，如果你们想高攀凌家，可以求他们把凌子萱嫁给娄晏，两个浪 货，凑成一家捆绑到死，省得祸及无辜。” “你……你……” 凌傲秋眼冒绿光，鼻孔冒烟。 她站了起来，手指凌玖，“你竟敢忤逆我。” “我为什么不敢？你卑鄙无耻，在我眼前如同垃圾、粪水，叫人嗤之以鼻。” 凌傲秋抬手欲要打凌玖。 娄晏急忙挡在凌玖前面，厉声喝止，“不许打我老婆！” “滚开！”凌玖一脚踢在娄晏的膝弯上。 娄晏受冲击跪了下去。 凌玖上前，抄起茶几上的敞口水壶猛地泼在凌傲秋脸上。 “死丫头，你放肆！！” 啊啊啊…… “快拿纸巾来。” 凌傲秋闭着眼睛张牙舞爪找东西擦脸。 靳广荣气急败坏，凶神恶煞的冲出来，拳头高高抡起，凌玖抢先踢飞脚边的木凳，砸中靳广荣的膝盖，伤得不轻，他手捂膝盖骨停了下来。 凌玖眼疾手快抓起重紫砂茶壶，猛敲靳广荣的右臂。 壶破了，热水打湿靳广荣的衣袖，疼得他龇牙咧嘴。 抬眸的瞬间，凌玖一脚正中他的老脸，把人踢倒在地，后仰着，面朝上，狼狈至极。 这还不够，凌玖居高临下怒喝他，“你拿哪只手给萧寒倒药水的？说……” “找死。” 凌傲秋回过神来，喊了保镖。 凌玖一看她那张虚伪的嘴脸，愤恨至极，捡起木凳扔了过去。 “凌傲秋，披着人皮的狼，为了凌子萱，你一次次伤害我，我忍了，念在一家人的份上没和你计较，可是你…… 一而再再而三，变本加厉，把我逼进死胡同。 我怕你吗？嗯？我会怕你吗？ 当初夏勇一家四口打我一个，我没输；过去三年，娄晏隔三差五找我练拳，我次次让着他，敛起锋芒，仍然没输。 选美大赛上，我腹背受敌，四面楚歌，几千万观众等着看我的笑话。 呵！ 他们看到了吗？并没有，因为我……还是没输。” 凌玖忽地抓住凌傲秋的衣领，厉声嘶吼：“你算老几？靳广荣算老几？凌子萱又算老几？你们三个要不是有凌家庇护，你就是市井中的怨妇，靳广荣是败类，凌子萱只能要饭。” 语出惊人。 口才了得。 三位老人瘫在沙发上，快要咽气了。 凌傲秋呆若木鸡，她像是看到了姐姐凌傲霜，那人也是这样，看似温柔娇美，实则气镇全场，动动手指头就碾压四方。 娄晏缓过神来，抱住凌玖的腰往一边送。 “滚开，他们以为我好欺负，我明明是体育生，二级运动员，手持拳击证书……” “是是是，你最勇敢了，但现在需要冷静，听话……” 就在娄晏紧贴着凌玖之时，一道黑影飘了进来。 “放开她！！” 陆萧寒一身杀气，手指娄晏。 “她是我老婆，本来就属于我，该放手的人是你。” 娄晏拳头一握，新仇旧恨一并涌上心头。 松开凌玖，冲向陆萧寒，话不多说直接出拳，当场打了起来。 第129章 你纠缠她，我不会放过你 “别打了！” “住手！” “欸，我的花瓶，价值五千多万呐……” “陆萧寒，我孙儿受过重创，你要是伤了他，得吃不了兜着走。” 珍藏古玩砸在地上，酒柜倒了，名贵字画喷上污渍，杂物漫天飞，水晶灯碎片哗啦啦直掉…… 陆萧寒和娄晏大打出手。 昔日兄弟变敌人，要么你死，要么我亡，只能活一个。 男人的占有欲在这一刻无限放大，凌玖看着的，似乎谁赢了，谁就是她心里永远的英雄。 凌傲秋抖着手拨打凌子谦的电话，大哭大喊，“儿子，你快回来，家里乱套了。” 她摸一把湿淋淋的脸，握着手机抖。 “幸好萱萱昨晚回来得晚，这会儿还在睡觉，幸好冰雁去产检了，幸好大果在幼儿园，要不然……” 天！ 不敢想象那三个人看到这浴血奋战的一幕会吓成什么样子。 人间炼狱一般。 旁观者从眼睛到心灵，无一不受刺激。 这还不算，下一刻，陆萧寒一拳正中娄晏的脸，只见一抹异样色彩从眼前飞过，人们的视线随着那颜色移动。 飞出去的血，似泼下去的水，淌在透光的大理石瓷砖上。 白瓷之光与鲜红色相撞，触目惊心。 观者浑身一抖，脸上细微的汗毛竖了起来，手背上鸡皮疙瘩爬满，上牙挫下牙，一脸惊恐。 娄老夫人摊在老爷子肩上的头微微转了过去…… 那一眼，她看到娄晏的鼻孔和嘴巴都在喷血。 “啊……” 刹那间，悲天哭地的哀声在客厅回荡，“娄晏，你……你忍一忍，忍一忍啊，爷爷这就打急救电话。” 凌老爷子筛糠似的手伸向后方的保姆，还没拿到手机，人往前一栽，面朝下，跌趴在地毯上。 老夫人早就支撑不住靠在他肩上的，这下被他带倒，老两口蜷缩着窝一堆。 靳广荣抱着手爬了起来，慌忙安排佣人打电话喊家庭医生。 凌老夫人痴痴呆呆，紧攥着凌玖的胳膊。 现场够惨烈了，可是陆萧寒气还没消。 他逼向娄晏，齿缝里钻出又狠又厉的话，“还打吗？” “打啊……今天决于死战。” 娄晏抬起血肉模糊的脸，往凌傲秋那边一扫，眼珠子冒着血光，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凌傲秋两眼上翻，吓晕过去，脑袋倒在凌玖脚边。 凌玖退开几步，喊道：“萧寒，别打了。” 陆萧寒仍然紧逼娄晏，“还打不打？！”他的眼底深藏利箭，默默酝酿如何将人万箭穿心。 血人娄晏傲骨铮铮，张着分辨不清唇瓣的嘴巴。 一字一字道：“我如果死了，你还能活吗？” 陆萧寒拎起娄晏的衣领，咬牙切齿，“我忍你很久了，过去三年，一千多个日夜，你知道我怎么过的吗？嗯？” 砰。 提着娄晏往墙上扔，大掌卡死他的脖子。 红了眼眶，一字一顿，“这三年，念在你我兄弟一场的份上，我背负所有，给你留了一条活路。 在你离婚之前，我没有越界。 眼睁睁看着凌玖在你身边受苦，眼睁睁看着你欺负她……那些日子，你在提着刀凌迟我，刮我一身皮肉，我痛，但我忍，一直在忍。” 陆萧寒闭了闭眼。 那暗藏利箭的深眸坠入寒潭，厉光淡去，杀气退了，换上一道深不见底的阴霾。 明晰的喉结滚动着，极力隐忍，“你为了姚漫柔，抛弃凌玖，凌晨五点拉着她去民政局离婚，然后欢天喜地，揣着离婚证去爬情人的床。 把凌玖甩在阴冷的街头。 那时候，大雪纷飞，天未亮。 你用男人的恶，毁掉你的婚姻；我以善意，尊重你三年之久。 你走了你想走的路，我得到了我的白月光，最后我们都按照自己的心意活了，按理说该是各自安好。 就算做不到祝福前任，也至少为了自己的脸面，尊重一下自己的选择。 可是你，亲手撕破脸皮，走回头路，对凌玖纠缠不休。 你朝三暮四！ 你妄为男人！ 你找揍！ 你别想得逞！ 听着，凌玖是我的人了，你冒犯她，我一定会教训你。” 娄晏奄奄一息。 陆萧寒的话戳穿了他的心脏，他仿佛站在一个高点俯瞰地上的自己，从旁人的角度，拿这些话审视里外。 确实。 自己够渣、够浪、够坏。 似乎死有余辜。 可是……娄晏的眼珠转了转，遥望凌玖。 这时，凌家的家庭医生手提医药箱，颤颤巍巍凑上前，“陆总，娄总伤得不轻，麻烦你放下他，我先看看，救护车快到了。” 轰。 陆萧寒把娄晏扔在地上。 闭闭眼，转向凌玖，朝她走去，伸出了手，但又看到掌心染了血，默默垂了下去。 凌子谦风风火火赶回家，进门就看到躺在担架上的娄晏，浓眉一拧，伸手探了探鼻息…… 凌傲秋刚刚转醒，惊魂未定，哭丧着问：“死了吗？” 她的话，激起轩然大波。 恢复意识的娄老夫人和老爷子哭喊连天，痛骂陆萧寒家祖宗十八代。 “给我闭嘴！！” 陆萧寒一声吼，“管好娄晏，教他做人，如果再来纠缠我的女人，我还会教训他，下一次，出手会比这次更重。” 娄老夫人仰着头喘气，“陆萧寒，你等着，我娄家不会放过你。” 老爷子接过话，“你打伤我孙子，我必定以牙还牙。” 靳广荣插嘴道：“萧寒，你气不过，打几下出出气也就算了，娄晏是你的发小，多多担待，莫给人留下冷血无情的话柄。” “冷血无情？说的是你，以及——”陆萧寒指着凌傲秋，“她。” 凌傲秋躲在凌子谦身后，有能干的大儿子撑腰，她壮起胆，威胁陆萧寒，“你别狂，我手上有你的把柄，足以毁掉你。” 这话意思隐晦，关系到凌子萱，靳广荣转转眼珠子，给凌傲秋一个眼神。 她“哦”了一声。 后知后觉，一时激动冒昧了，这是她的准女婿，自己说话急了点。 凌傲秋的脑袋垂了下去。 以沉默给陆萧寒留了颜面。 然而陆萧寒气势逼人，他道：“你们所谓的把柄，不过是为达目的诬陷栽赃，我今天会让你们明白什么叫自取其辱。” 第130章 保护她 危险逼近。 凌傲秋拉拉凌子谦的衣袖，给他个眼神。 凌子谦当即站出来主持大局，“萧寒，你跟我进去，有话要说。” 陆萧寒微微点头，示意对方稍等。 他转向凌玖，虚张双臂，眉眼间凝着软软的笑意，“过来，哥哥抱抱。” 在场的除了凌傲秋一家，还有很多闲杂人。 凌玖环顾四周，红了脸，茫然无措。 陆萧寒于众目睽睽下走向凌玖，拿胳膊肘轻蹭她的背，低声道：“不怕，一切有我。” 许是围观者太多，且这些人见证过凌玖以一敌众的艰难处境，有了依靠，她吸着鼻子，抱住陆萧寒的腰，脸颊埋进他的胸膛。 “你陪奶奶先去医院，记得找医生看手，伤更重了。” “嗯。” “我今天很忙，晚上早点睡，别等我。” “好。” “去。”陆萧寒的下巴在凌玖头上蹭了蹭，唤她“宝宝”，又说“别怕，萧寒哥哥会保护你”。 坚不可摧的身子挡在凌玖身前，深深的护她入怀，的确没人敢欺负她了。 只是，顶着一张冷若冰霜的脸、举着沾满冷血的手喊宝宝…… 在场的人看得心惊肉跳。 靳广荣脸色铁青，怒斥佣人，“还不快去干活，杵在这儿找死啊？” 凌傲秋一声长叹，恨意凝聚成一道旋转的深渊。 “你们在干什么？” 忽然一声尖叫穿过花园，高跟鞋噼里啪啦摩擦着地面。 凌子萱睡到中午才起来，去餐厅的途中看到这边人员密集，歪过身目睹陆萧寒抱着凌玖，她气疯了。 上来就横眉竖眼怒指凌玖的脑袋，“二婚女，勾引妹夫，你还要脸吗？” 陆萧寒冷眸一转，扼杀人的厉光射了过来。 凌子萱被威震住。 陆萧寒抱起凌玖，送上救护车，安顿好她和凌老夫人，目送车子远去，才回头处理这团乱麻。 他朝凌子谦颔首，说道：“走。” 凌子萱全程被漠视，边走边发脾气。 凌傲秋拉着她的手，尽力安抚。 凌家后花园，异形空中楼阁，梨花似雨点在风中飞舞，燕子悬泥做窝。 陆萧寒独坐，西装上血迹斑斑。 凌子谦道：“你一向沉稳冷静，今天大动干戈，出乎意料啊。” 陆萧寒默叹。 “你和萱萱的事我已经听说了，年后开工事情太多，一再耽搁，没空找你谈。” 凌子萱含着眼泪，“大哥，你要为我做主，凌玖不要脸，她离过婚，还来纠缠萧寒……”双目大睁，眼看陆萧寒一脸寒霜，不敢再喊哥哥。 凌子谦夹在中间，很难做人。 他要是帮凌玖，凌子萱脆弱的小心脏不堪一击，会疯掉。 他帮凌子萱，又愧对凌玖。 一来凌玖经历了那么多，能得到陆萧寒的爱，是她莫大的安慰；二来陆萧寒痴缠凌玖，他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天经地义。 几双眼睛定在凌子谦身上。 迫切的等他主持大局。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萧寒有没有做过，萱萱最清楚……” 凌子谦刚刚开个头，凌子萱一下子站起来，大眼睛睁圆了，她太过着急，硬朗的五官显出几分凶相，“他力大无比，强行要我，事实就是这样。” 凌子谦倒吸口气。 用引导式的语气和妹妹沟通，“就算你们睡了，也不能强迫人结婚。” “不可能。”凌子萱一声吼。 “你听我说，其一，萧寒和你没有感情基础，你们不具备成婚条件；其二，拿私密照威胁人结婚，这是个隐患，有损家风，你婚后也不会幸福。” 凌傲秋接过话，“婚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幸不幸福妹妹自己有数。” 凌家三人组看凌子谦的眼神渐渐失望。 胳膊朝外拧，指望不上他。 凌傲秋挺身而出，既然走正常路线办不了事，那就来点厉害的。 她凝着陆萧寒的脸，今天算是看清楚了这个人，出手那叫一个果断狠厉。 得比他更狠，出招致命，才镇得住。 凌傲秋这么想着，威胁陆萧寒，“这件事拖拖拉拉好几天了，再不行动，我就曝光你。” “曝光什么？” “当然是床照啦，你上了我的床，有图有真相，今天报给媒体，明天陆家大少的生活作风将被写成无数个版本在网上流传……” 凌子萱的小嘴在陆萧寒眼皮底下蠕动。 如果明天闹得满城风雨，陆萧寒最好的洗白方式就是承认和凌家小姐的恋情，再加上爆点钻戒什么的，公开暗示两人好事将近，这波风浪才摆得平。 反正曝光陆萧寒之后，无论走向如何，得利的都是凌子萱。 她又不怕。 凌傲秋和靳广荣更不怕。 他们见过足够大的世界，吃的盐足够多，有把握一招致命。 就在一家三口暗自窃喜之时，陆萧寒拿出手机，打开一段视频，放在桌面上播放…… 他没说一个字。 吊足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十秒钟后。 凌子萱“啊”的尖叫一声，手捂嘴巴，惊慌失色。 凌傲秋和靳广荣的脸色十分难看，头直往下垂，眼睛撇向一侧，无法直视视频画面。 唉！ 凌子谦仰头长叹。 原本是可以和善解决的小事，甚至不该发生的事，只因逼人太甚，陆萧寒放了更大的狠招。 自取其辱来了。 视频一开始，酒店摄像头下出现一对磕磕绊绊的男女，距离拉近，男人凝着女人的脸，端详一阵，猛地把人扑在墙上，埋头亲吻。 两人如胶纠缠，开了房门，抱着滚进去。 次日7点，女人蓬头垢面走了出来，男人在后，西装革履，温润儒雅…… 女人是凌子萱，男人是娄家二少娄时允。 凌傲秋的嘴巴终于堵上了。 她极好的记忆力想起凌子萱有一天晚上出去散心，第二天早晨才回来，披头散发，口红残缺，那副模样正是才从床上下来。 “看清楚了吗？” 陆萧寒冷冷道：“如果社交媒体上出现攻击我的言论，凌小姐的所作所为就会放出去。” “妈妈。” 救命！ 凌子萱的眼泪哗啦啦流。 第131章 隐情 我怕你吗？ 凌傲秋狗急跳墙，眉毛上挑，硬着头皮道：“不怕你曝光，你的目的是告诉外界萱萱私生活混乱，可别忘了，你是男主之一，你和她也有一腿。 她是姑娘，一不干事业，二不需要太多社交，就算被人议论，我们凌家也能轻松摆平。” 凌傲秋冷笑几声，恐吓道： “你就不同了，你是集团老大，牵一发而动全身，你的私生活一旦爆出，股票跌停，合作方解约索赔，败光威望，损失不是一点两点。 网络还是有记忆的，你身上的污点再过几十年，也有人扒出来做文章。” 陆萧寒木然的端坐着。 看起来，他像是吓呆了。 不敢再拿视频跟凌家对抗。 死活都得娶凌子萱，管他爱不爱，没人在乎，只要他属于凌子萱，目的就达到了。 凌子谦在一旁看了这么久，为陆萧寒捏把汗。 要说有错，陆萧寒唯一的错就是长着一张天怒人怨的脸，那般清冷，矜贵迷人。 他是天上皎月，叫人望而生情。 多少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女孩子无视地上千篇一律的皮囊，只看得见高高在上的他。 他成了人间妄想。 害凌子萱天天做白日梦。 “你怎么想的？”靳光荣的耐心磨完了，直接说事，“陆家少爷，想好了没有？婚事怎么安排？” 陆萧寒回回神，矛头指向靳广荣，“我给过你们机会，我父母甚至亲自登门商谈，但你们不领情。 为了女儿，你们自私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郑重申明：我的人能闯进顶级安保系统窃取视频，就能查处凌家23年前那场大火的幕后主使。” 陆萧寒说到这里暂停了一下。 细看凌傲秋和靳广荣的神色。 这两人足够老练，没有立即反击，倒是凌子萱，沉不住气又站了起来，“萧寒，你别冤枉好人，不关我爸爸妈妈的事。” “我说凌家失火跟他们有关了吗？”陆萧寒反问。 “你……” 觉察到自己犯蠢，凌子萱羞红了脸。 陆萧寒站起身，“我很忙，今天先谈到这里，你们要和我鱼死网破，还是老老实实做人，请自便，我随时接招。” 话音刚落，健步迈了出去。 春风卷着梨花瓣飘飞，吹起西装一角，肩头上落了几片雪白花瓣，冷傲的身影没入林中。 “怎么办？妈妈，现在怎么办？”凌子萱含着眼泪。 凌傲秋丢了魂似的，脸色煞白。 凌子谦问道：“萱萱，你和娄时允怎么回事？” “我……我不知道。” 靳广荣一听这话老脸发烫。 他疼女儿没错，女儿娇生惯养爱玩他也没怎么管，但这次玩大了，当父亲的脸皮被人撕了似的。 “你莫名奇妙和他开房？” 凌子萱哭着说：“那天晚上，都是娄时允的错，他喝多了，在洗手间撞见我，喊我嫂子，说好久不见，问我过得好不好，我……我也喝多了，记不清自己说了什么，他就抱住我……” 娄时允喊你嫂子？ 那不就是把你当凌玖了吗？ 凌傲秋大惊。 凌子萱和凌玖长得有几分相似，娄时允醉眼朦胧认错人很正常，但他在醉了的情况下喊嫂子，存的什么心过来人都懂。 先不管凌玖在娄家时和小叔子有多少交情，单是娄时允惦记着她，就让人生气。 凌子萱和凌玖是表姐妹，两人生得大同小异，家庭背景也一样。 凌玖是香饽饽，几个男人为她发疯，陆萧寒痴缠她几年，紧追不舍，爱得如痴如狂。 娄晏为了她不惜下跪求原谅。 娄时允得天独厚，有老爸宠着、老妈护着，高学历，高颜值，天之骄子一枚，连他也惦记着凌玖。 一比较，凌玖甩凌子萱八十八条街。 凌傲秋妒火中烧。 嘭。 她拍桌而起，愤恨道：“自从凌玖回来，凌家鸡犬不宁，幸福和谐的生活被打乱了，老人住院了，妹妹失恋又失、身，凌玖就是个祸害！” 凌傲秋夺门而去。 靳广荣立即跟上，在一旁问：“你说陆萧寒是不是已经掌握证据了？我看他说话的样子胸有成竹似的。” “有个鬼。” 凌傲秋唾了一口，“放火的是保镖，人早已死在牢里，死无对证，陆萧寒难道去阴间查？” 靳广荣摸摸脑袋。 跟在凌傲秋后面走，“那萱萱怎么办？陆萧寒那样说话，我们再逼婚不现实了。” “走一步算一步，陆萧寒还在调查阶段，他会查，我们也会查，多派些人出去，拿钱消灾，我就不信斗不过他。” 同一时间，陆萧寒在车上给娄正雄打电话。 此时，刚退休的娄正雄身心舒爽，约了个十八线小演员，才20岁，嫩得滴水。 他及不耐烦的回道：“陆萧寒，你管那么大个集团，工作堆成山，赶紧去忙，别来烦我。” “等等，我有很重要的事和你谈。” “有事就回家请你老爸来找我。” “我的事，自己做主。”陆萧寒旧话重提，“你如果不方便出门，那我过来。” 娄正雄不得已，只好答应在酒店开个包间见一面。 一个小时后。 娄正雄坐在陆萧寒对面，没什么好脸色，“年轻人，有话快说，我很忙的。” 陆萧寒把那段视频推给他，“请认真看完。” 娄正雄皱起眉头，瞄着画面，渐渐地，脖子上冒起一根根大血管，气得不轻。 “二公子娄时允年后上任董事长兼总经理，打败娄晏，掌握了集团大权，家里家外，他的名声尤为重要，尤其是现阶段，容不得污点。 但如果这段视频流出去，将会给集团造成什么影响，您老很清楚。” 陆萧寒的语气又冷又硬，很不好听。 “视频哪里来的？”娄正雄咬着牙巴骨。 “我今天没功夫跟你讨论这个，就事论事，我打了娄晏，原因是他纠缠我的女人，屡劝不听。 娄家爷爷奶奶口口声声要报复我，我想……你还算当家的，劳烦管好他们。 我是看在他们几十岁的份上知会你一声，如若不听，后果自负。 另外，我和娄晏的梁子已结下，如果你管好家里人，我绝不会做对娄时允不利的事。” “你威胁我？” 娄正雄把手机推了回来。 “不是威胁，合作而已，互不干扰，各得其利。” 第132章 他，死了？ 凭娄正雄的能力，反击陆萧寒，帮衬娄晏不是问题。 只可惜…… 此时的娄晏，正穿梭在医院各个楼层做检查。 急诊医生初步判断他鼻梁骨折，四肢挫伤，为方便治疗，他被送进了骨科医院。 娄老夫人和老爷子心疼孙儿，加上腿脚不便，一致要求和他同住一家医院。 小雅帮姚漫柔取复查报告单，路过拍片室。 一群白大褂推着担架奔来，远远喊道：“让一下，麻烦让一让……” 呼啦啦的一阵疾风吹向她，担架直抵眼皮底下，她的心一下子沉入海底，慌慌张张跑回病房。 砰。 拿脚踢开门，再猛地踹上。 跳到最近的沙发上，两手一摊，双腿摆烂，嘿哧嘿哧直喘。 “你见鬼了？神经兮兮的。” 姚漫柔被打扰到，手托面膜白小雅一眼。 “我刚才看到一个男人，满脸是血，头发丝都被血水打湿了，拧成一股一股的，大长腿露在外面，脚上的鞋跟你买给娄晏那双一模一样。” 小雅喘了好一阵，细细回忆。 “那人的穿着、体型都像娄晏，很长一大条躺在担架上。” 姚漫柔面无表情，纤纤细指贴着面膜按摩。 小雅抚着心口，惊诧诧地叫唤，“我天！！他不会是要死了？脸肿成那样，白衬衣上全是血——” 叽里呱啦。 实在承受不住那一幕带给她的震撼感，所思所想一股脑儿往外倒。 姚漫柔听着听着…… 像是什么东西扎在了心上，她问：“谁要死了？” 小雅把所见所闻细致的讲了一遍。 姚漫柔眉头上抬，眼珠子大睁，“你……你去打听一下，看看他……死了没？” 小雅打开门，前脚迈了出去。 姚漫柔又喊：“等等，你推上我，一起去看。” 几经周折，两人找到娄晏时，他已经住进了病房，脸上的血清洗掉了，鼻子、眼眶、嘴巴，一个比一个肿。 张耀看到姚漫柔，脸色非常难看。 他之前骂过她，说她不值两个亿，娄总在她身上花了冤枉钱，毁了前程。 小雅上前问：“小张，娄总怎么样？” “关你们什么事？”张耀的愤怒都写在脸上。 “喂！！你就说说嘛，我们是真心实意关心娄总的……” 张耀并不想搭理这两个女人，可是她们又赖着不走，杵在病房门口一直说话。 于是不耐烦道：“鼻梁骨折，四肢软组织挫伤，初步诊断结果就是这样。” “噢。” 小雅叹口气，“他怎么受的伤？” 很贴心的替姚漫柔问了，但张耀不但不回答，还动了气，强行把她们撵出来。 “有什么了不起？，谁稀罕他？死男人除了有钱，其他方面要多拉跨就有多拉跨，真是的……”小雅气愤愤的推着姚漫柔返回病房。 娄晏那张变了形的脸，就此深深印在姚漫柔脑海里。 那副凄凉悲催的画面，像把锋利的刀，一遍遍在姚漫柔心上刮，割掉她对娄晏的恨，露出柔软的一面。 她抱着膝盖坐在床边，惊惊慌慌道：“小雅，你说渣男会不会死啊？” 小雅削了个苹果，脸别到一边。 “死不了，越坏的人命越大。你看到了的，娄晏住的是普通病房，也就是休养几天就会好起来，一点皮外伤。 再说了，娄渣男三年前那场车祸伤得四分五裂，医生都说死马当活马医，他昏迷二十几天，结果还不是活爬起来了。“ 小雅瞅着姚漫柔的脑袋，“速速打住，别管渣男死活了，你已自身难保。” 姚漫柔抱着苹果啃，两眼盯着紧闭的门看。 同一时间，娄正雄赶到医院，径直去看父母亲。 娄老夫人悲痛万分，在他面前哭诉：“我娄家堂堂大少爷，从小养尊处优的公子哥，竟然被陆萧寒打了。 姓陆的混小子，霸道凶狠，丧尽天良啊！ 他仗着自己身强力壮，而阿晏又受过重伤不敢多出力，就下死手打他。 ……儿啊，你是没看到，阿晏口鼻喷血，奄奄一息，你老母亲我……我的心都撕碎了，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肉疼的悲惨场面。” 娄正雄早已想好怎么处理。 他杵在病床边，像听外人的故事一样，脸上不带一丝表情。 娄老爷子伸长手，在床边拍了拍。 “老大，你找些人，挑身手好，办事精明的用，从今晚起，二十四小时跟踪陆萧寒，逮个机会狠狠教训他。 我娄家的子孙，没吃过这种亏。” 老两口喘着粗气。 心疼得呼吸困难。 可娄正雄还是没动，他淡声道：“这事不全是陆萧寒的错，娄晏也有责任，他自己要离婚，抛弃凌玖，女人恢复单身了，要嫁谁是人家的自由。 是娄晏出尔反尔，死皮赖脸纠缠人家，他因此吃到了苦果，自作自受。” 娄正雄冷哼一声，手握成拳砸在床架上。 “娄晏就是个败类！三天两头闯祸，给劳资惹麻烦，我生他养他，费尽心血，他呢？一点不争气，活脱脱的讨债鬼，我几十岁的人了还被人追着责骂不会教养儿子。” “你什么意思？”娄老妇人支楞起胳膊。 娄正雄很理智的解释道： “娄晏是挑事者，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被打，原因有二：一、感觉自己愧对凌玖，故意借陆萧寒的手做给凌玖看，玩的是苦肉计；二、娄晏惹事生非屡教不改，我不可能一辈子帮他兜底。 再说，他妈早早走了，不管不要他。 我刚退休，累了一辈子想歇一歇了。 时允刚上任，忙得脚不沾地，家人个个都有事要做，没空陪娄晏瞎折腾。” “还有我们啊，娄晏的爷爷奶奶没死，不是吗？” 娄老夫人话音刚落，娄正雄笑笑，“您二老走路都要人扶了，还想跟陆萧寒斗，斗不过他不说，你们还会倒在战场上，这不是给我添麻烦吗？” “你退休了啊，正好有空做这些砸碎事。”老夫人还在争取。 可是，娄正雄已经安排好了明天飞巴厘岛，要带20岁小姑娘去度假…… 他就没打算帮娄晏。 因为娄晏讨人厌，从小到大顽皮爱惹事，在学校时老师三天两头给娄正雄发通知，害他脑瓜子疼。 娄晏毕业后参加工作大多数时间都是玩，无所建树，还出了个车祸。 养伤三年，害老夫人和老爷子愁得夜不能寐，为了救他的命，钞票如流水一般花出去。 相比之下，娄正雄的另外三个儿子非常优秀。 拿娄时允来说，他从小就是学霸，乖顺又懂事。 他在学校老师天天夸，开个家长会娄正雄简直是家长们膜拜的偶像；在家爸爸爸爸叫不停，简直是贴着娄正雄的心脏生长…… 娄晏有多讨人厌，娄时允就有多完美。 有了既给自己长脸，又不要人操心的好儿子，娄正雄对娄晏的感情淡如白水。 父子关系已经很糟糕了，娄晏还犯错给人添堵，可以说娄正雄对他的态度称得上厌恶，哪有心思帮他。 不但如此，娄正雄还极力劝说父母亲，禁止他们找陆萧寒的麻烦。 第133章 当他的盖世英雄 娄家老两口颤颤巍巍的下了床，在佣人搀扶下去看娄晏。 老夫人抚摸着娄晏肿胀的脸痛哭，“孙儿啊，你的命好苦！！” 眼泪决堤，湿了堆满皱纹的脸。 哀声连连，撕碎心脏，戳穿了命门，疼得前胸贴后背。 不知娄晏睡着了听不见亲人的叫唤，还是他听见了不想面对，一直僵硬地躺着。 更大的悲伤袭来。 娄老夫人翻起旧账，用老女人惯有的诉苦方式宣泄难以承受的痛苦。 “你妈和你爸离婚的时候，你才四岁，她是天底下最狠心的母亲，撂下你，从此不闻不问。 你爸贪玩，没耐心。你调皮了点，不讨他喜欢，还不争气，总是给他惹麻烦，他一看到你就头疼，久而久之，对你仅有的那点父子情磨没了。 你后妈就更不说了，那女人自私得跟鬼似的，心里只有她生的几个孩子，容不下你。 人家说努力改变命运，多少人在奋发图强，通过不懈努力扭转自己的人生。 你呢？你就是个不求上进、不受约束的人，明知讨人厌，就是不改。” 哎！ 老夫人叹着气，扶了扶额头，话锋一转： “尽管你这么差劲，老天还是厚待你，含着金钥匙出生，从小养尊处优，住豪宅，开豪车，吃好的，穿好的，没受过什么苦。 哪怕在你落难的时候，命悬一线，一堆僵肉了，还有20岁的小姑娘愿意嫁给你。 她守着你，一心跟你过日子的。” 啪啪啪—— 又勾起伤心事，娄老夫人怒其不争，一把捉住娄晏冰冷的手狠狠打了几下。 “你天天作，把媳妇儿作没了，那个陪你看日出日落、给你洗袜子、给你做饭、给你端尿的人走了。 剩下你孤家寡人一个。 等我和爷爷死了，你在这世上再无人问津，到你死的时候，恐怕臭了都没人知道，更没人为你掉一滴眼泪。” 啊啊啊…… 越说越难过。 眼泪似洪水开闸。 “你虽然调皮，时常给家里惹事，害我和爷爷操碎心，但我们没有打过你，外面的人更不敢打你，你是娄家的大孙子啊，身份尊贵，有钱有势。 万万没想到，今天竟然给陆萧寒打了。 哎哟喂！！他下手那么重，把人当沙包似的，血溅当场，太欺负人了。 这还不算，你还没个人撑腰。 你爸来医院一趟都没来看你，你兄弟你后妈就更不说了，娘几个这会儿估计在家开红酒庆祝，他们巴不得你快点死，好把分走的十个亿还回去。 不仅如此，凌玖也不要你了，你想吃点啥，或是想要个伴啥的，找谁去啊……” 病房外，实在受不了煎熬的姚漫柔又摸来看。 娄老夫人的哭声震耳欲聋，她说的话似重锤落地，句句穿透耳膜。 那句“没想到今天给陆萧寒打了，还没人为你撑腰……到你死的时候，恐怕臭了都没人知道……”，如针扎进姚漫柔的心脏。 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拄着拐杖歪歪倒倒摸回到病房，呆坐在床边。 小雅努努嘴，“你又在想什么？同情渣男吗？别忘了他把你伤成这样，你恨死他了的。” “是啊，他把我伤成这样，恨死他了。”姚漫柔哭了。 “所以别管他，就当今晚遇到的是个死人，跟咱们没关系。” 姚漫柔抽纸巾擦脸，不住啜泣。 “你要是实在受不了，就想想娄晏挖苦你的那些话，你明明是家喻户晓的大明星，他却说你没脑子、骂你蠢。” “是啊，我就是没脑子，才会看上他这个败类。” 姚漫柔栽倒在床上，抓过被子蒙住脑袋，一个大鼓包在病床上起伏…… 半夜的时候，八哥打来电话，询问姚漫柔：工作室停滞的几部片子还拍不拍？ 这事之前就问过了，八哥要为新女友夏若婵争取女主角。 他要求特别高，不要小公司制作团队，不要粗劣投资，不要无脑剧本，夏若婵一个新人上来就想拿顶级资源，怎么可能？ 于是在圈里问了个遍，愿意合作的资源不好，资源好的又轮不到夏若婵。 正好姚漫柔塌房，工作室现有项目都停了，八哥便打起她这边的主意。 姚漫柔之前并未答应。 她忍受不了前男友为讨新人欢心大献殷勤。 怎奈峰回路转，姚漫柔今晚有求于人，她松了口，“合作可以，但你要帮我个忙。” “你说。” 八哥心想姚漫柔转到幕后了，最多就是缺钱运营工作室。 哪知姚漫柔不要钱，而是说：“你帮我找人，要身手好、脑袋瓜聪明、办事不留痕迹的顶级杀手——” 其中的两个字特刺耳。 八哥严肃道：“杀人偿命，你可知道？” “你想多了，给我安排人出来做事就好。” 她的话如此决绝，八哥提高警惕，“你要教训谁？” “陆、萧、寒。” 八哥沉默一阵，回道：“我劝你把心思放在工作上，那样还有条活路，没必要玩死。” 姚漫柔眼前飘着娄晏肿胀的脸。 耳边回荡着娄奶奶的话，”陆萧寒打了你，可是无人为你撑腰……” 她摸摸脑袋，脑子着实简单，好容易发热的。 迫切的想当个盖世英雄，左手持剑，右手提刀，做娄晏的依靠，帮他撑腰，替他消灭所有欺负他的人。 第134章 宝宝，我想听你说情话 娄老夫人在医院观察几个小时后，心情平复了，血压稳定，凌玖把她接了回去。 凌晨一点。 陆萧寒回到家，蹑手蹑脚进门，单穿袜子摸到三楼，像往常一样轻推主卧门。 不料，门从里面反锁了。 隔壁的次卧门大开着，但他又不乐意…… 半个小时后，他洗了澡，穿一条极薄的睡裤，前凸后翘一目了然，头上的小水珠顺着脖子流到胸肌上。 赤着上身。 轻轻叩门。 然，没人回应。 他趴在门上悄悄喊，“玖玖……你男人回来了，开一下门。” “玖儿，老公累了一天。” “别给我安排次卧，我说过不分床。” 当他弯下腰，薄唇贴着房门，哈气似的一字一字说“我、要、和、你、睡”的时候，黑暗中传来老人家的声音。 “凌玖十点钟就睡了，这会儿怕是在做梦，你晚一点再喊她。” 奶奶？ 陆萧寒僵在门边，不敢动弹，喉结一下下滚动，对着门道：“抱歉！我打扰您了。” “不怪你，我睡眠浅。”凌老夫人笑笑，“我没打招呼就住过来，吓着你了？” “没有，我只是……” “只是想玖儿？”奶奶笑着。 陆萧寒捏捏手，深深的与门对视。 心里泛起一阵又一阵大浪，但他不敢接话。 凌老夫人像给人上课一样大大方方地说：“你俩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免不了时常黏着，但是呢，别忘了奶奶一开始教你的话，要采取措施，玖儿目前不适合怀孕。” 这一说。 陆萧寒的耳根到脖子红透了。 而凌老夫人打开了话匣子，很是起劲。 “你看看玖儿，她手疼，今天医生又开了几瓶喷剂，得好好养着，她还那么瘦，体重九十斤挨边，小腿竹竿似的。 所以啊，你在这方面要多加注意。” “嗯。”陆萧寒的额头砸在门上，重重点了头。 这下他不得不进次卧去睡。 要命的是还一夜没合眼。 估摸着六点凌玖会起床，他穿上半透明家居裤，开了门，杵在主卧外等着。 凌玖不防门外有人，垂着眼出来。 忽地，一堵墙似的男人冲了过来，抄起她的膝弯打横抱起，紧紧困在怀里。 “天！搞突然袭击，你吓死我了。” 陆萧寒抱着她往床上一抛，回头去关门，锁死了，还踢一个小板凳堵在门背后。 “你防贼么？” 凌玖坐了起来，只觉得好笑。 陆萧寒一连串助跑跳，行云流水飞身扑上床，罩住日思夜想的人，捧起白嫩嫩的小脸埋头啄了几下。 凌玖抚摸着他的剑眉，指腹搓捻皱起的眉心。 “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你突然扑过来，怪吓人的。” “我更是吓着了。” 陆萧寒眸光一凝，俊脸上写满委屈，捉住红唇深吮，在外流浪一夜的心找着了归宿，他的狂野卷着深爱肆虐。 有点严重。 凌玖求饶，“别……” “你得补偿我！！” “什么？”凌玖睁开眼睛。 “你得补偿我。”陆萧寒又说。 “我听不懂。” “不需要懂，只要你乖乖依着哥哥。” 凌玖推着他，“六点了，我去做早饭，你要上班，都起来。” 陆萧寒充耳不闻，头深深埋了下去，伏在她脖子上吮了几口，低低地问：“好了吗？” 凌玖抬了抬手。 陆萧寒给她点暗示，“我说的是……那里。” “没有好。” 凌玖的脸别到一边，“那我们起来了，时间还早，你可以陪我在花园绿道上跑一段，锻炼身体。” “就在这里锻炼。” 陆萧寒低哑问：“如果情一共10分，我在你心里……有几分？” “为什么这样问？” 陆萧寒毛茸茸的脑袋埋在凌玖的锁骨上，似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让自己深藏，凌玖抚摸着一头短发，极尽温柔。 “10分。”她的答案坚定又认真，挑不出话柄。 但是陆萧寒不放心。 他略微抬头，乱了的短发倒立着，半遮半掩住眉眼，急迫道：“今天在凌家，娄晏的告白词感天动地。” “吃醋了？” “……”他的喉结滚了滚，头又埋了下去。 俊脸藏在凌玖颈肩，一下下捕啄细嫩的肌肤。 “你爱过他吗？”陆萧寒敛起呼吸声，“我要你说实话，别骗我。” 毕竟凌玖和娄晏在一起三年，养只小动物都会产生感情，更何况那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从娄晏的告白词看，他爱而不自知，且是个想到了就要行动的人。 万一…… 陆萧寒的眼睛只微微合上，便感觉到湿意。 患得患失这条路，他不知自己还要走多久。 他已受尽煎熬。 如果娄晏动用浑身解数把凌玖追回去，以自己现阶段的感受判断，眼前的世界从此黯然失色。 这一生，不知还能不能走出来。 凌玖抱住陆萧寒的头，抬起来一点，看着他的眼睛问：“为什么不自信呢？” 四目相接。 凌玖看到陆萧寒深邃的目光渐渐发沉，蒙上厚厚的雾气，潮湿又深远。 她完全看得懂他眼里的深情远比一眼万年浓厚，又在那深沉隐忍之中心疼这个男人的付出。 她蹭着他的剑眉。 “我生是你的，死也是你的，永远、永远属于你啊。”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想我吗？” 陆萧寒几乎是随口而出，并未经过思考的一句话，问得有点幼稚。 但凌玖很认真的回答了，“你不在了，我还是你的，你在哪里，我就去那里找你。” “如果我去了你去不了的地方呢？” “别这样说。”凌玖摁住他的唇，眼含热泪，“别说不吉利的话，你不就是要个永远的承诺，好让自己放心吗？ 那我告诉你，就算天崩地裂，你还是我唯一的男人。” “玖……”陆萧寒的舌尖抵死缠住心爱的女人，要她生生吞下言语无法表述的深情。 情深似海，爱意绵绵，可他还是不满意。 他吻着凌玖，一次次问：“你爱我吗？” “爱。” 为了照顾陆萧寒的情绪，凌玖乖得像个孩子，他怎么要求，她就怎么做。 “说具体一些。” “萧……寒，爱你……” “宝宝。”他忽地扑下，在红唇上深深地吮，“我想听你说情话。” “老公。”她低声唤着，娇里娇气，软软的声音在他耳边久久回荡，似新采的蜜糖化在心间，是甜的，满足的。 可是他觉着不够，追着问：“还有呢？” 第135章 吻痕（一） 从六点到八点，整整两个小时，凌玖坐了一趟又一趟过山车。 一路颠簸，说了几箩筐情话。 累伤了。 日上三竿还在睡觉。 凌老夫人坐在窗边赏桃花，飞来几只麻雀沿着窗子欢跳，正入神时，忽然听到有声音说：我爱你。 她盯了两眼麻雀。 一脸懵。 随后床上传来异动声，只见凌玖抱着被子翻滚，很是激烈，眼看要掉下来，凌老夫人慌忙喊道：“乖乖，当心摔着。” 凌玖掉下床的同时，娇嗲道：“萧寒，抱紧我……” 人栽在地毯上，仰面朝天，脸色潮红。 凌老夫人赶到床边。 凌玖双手挡在胸前，“奶奶，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萧寒出门上班了，我一个人好闷，就上来看你。” 凌老夫人的视线在凌玖身上漂移，脖颈上红痕斑斑，竹竿似的小腿红一块、青一块，且是不均匀的伤痕。 老夫人皱起眉，“萧寒太结实了，他该减肥，要不然……”根本受不了。 乖孙女身上像是遭了贼，掐的掐，捏的捏，揉的揉，完全不走正常路线。 凌玖慌忙捡起地上的衣服往身上套，辩解道：“萧寒有健身教练，他的身材保持得很好，不需要减肥的。” “你看看你……” 凌老夫人指着凌玖脖子上的吻痕，直咂嘴。 凌玖红着脸开玩笑，“奶奶，那我增肥，长胖一点，或许就能跟他对抗了。” 哈哈！ 说完倒在床上，脑袋埋进被窝。 凌老夫人拎起凌玖的胳膊，一边检查，一边说：“都这样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凌玖闷声道：“近期事情特别多，萧寒又想给我补齐婚礼仪式，估计下半年才有空筹备。” “那你要避 孕，现阶段身体不好，怀孩子母子都要受累，知道吗？” “啊？！” 凌玖一跃而起，捂住肚子往卫生间跑。 慌慌忙忙推开柜子，取出bi孕药，撕开一颗马上吃下去。 差点又忘记了。 奶奶跟了进去，瞅几眼她的柜子，叹口气，“女人吃药身体遭罪，还是让萧寒来，他用的无副作用。” 扒拉一番，皱起眉头，“你看看，买了几十盒。” “是。” “给他买了，怎么不用呢？那我晚上再跟他说说。” “说什么啊？”凌玖捂住脸。 全然不知昨晚奶奶才和陆萧寒深谈过。 老人家向失去妈妈的孙女教授生理常识，自我感觉很正常。 她还连陆萧寒一起教，自主履行当长辈的责任，热切关心这一代和下一代。 “奶奶跟你说，女人事后吃药有隐患的，一方面会影响例假，另一方面避 孕失败的话，对孩子不好，是药三分毒啊。” “我明白了。” 凌玖合上柜门，不经意嘀咕了句，“其实我买这么多回来，萧寒并不知情。” “你没跟他说？” “想说来着，但是……感觉……挺复杂的。“ “你傻啊。”凌老夫人抱住孙女儿，“你妈走得早，没人管你、教你，真让人心疼。 其实啊，男人聪明着呢。 这东西一点也不复杂，陆萧寒知道怎么用，你不用为他操心。” “嗯。慢慢来，我会找机会跟他说。” 说话间，陆萧寒打电话回来，语气非常温柔，“宝宝，你中午过来，陪我吃饭。” 凌玖拿肩膀夹住手机，撒娇道：“我们才分开一下下而已。” “我不管，司机会来接你，你先准备一下。” 说完，陆萧寒又想起凌老夫人在他们家，补充道：“带奶奶一起过来，我在酒店等你们。” 凌老夫人慌忙摇手，“我不去，待会儿就要回灵山了。” 于是凌玖跟陆萧寒商量，“家里的菜很多，我带一点过来，今天外面风大，中午就在办公室吃。” “好，我等你。” 等凌玖陪奶奶吃完早饭，送她上了车，回家做好菜打包带到陆萧寒那边时，快一点钟了。 她提了个大篮子，埋头收拾吃的。 陆萧寒围着她转。 “饿了？”她问。 “肯定啊，一大早我就干活，忙到现在。”陆萧寒的眼眸闪着光，难掩笑意。 凌玖慌忙垂下眼帘，包个鳕鱼菜卷薄饼给他，“你先吃，垫一垫肚子，我马上把菜摆好。” 陆萧寒仍然黏在她身边，一边大口咬着吃，一边在她身上探索。 “哎呀，你乖一点。”凌玖扭腰避开。 陆萧寒捞着她的腰把人勾进怀里，单臂抱牢，坐回沙发上，一口把剩余的饼全部咽下去，擦了擦手和嘴巴，头埋了下来。 ”别啊。“ ”让我看看你。”陆萧寒解开凌玖的丝巾，抚着吻痕，“疼不疼？” “不疼，但是不能再动了。” 陆萧寒及时转移目标，指指自己的脸颊，头侧向一边等着。 凌玖看着他的侧颜发愣。 鼻梁挺如山峦，是天工巧匠雕刻出来的佳作；薄唇染了一点油光，软呼呼的，红润香糯；大口吃饼撑开了腮帮子，脸部轮廓平添几分柔美。 凌玖情不自禁。 环住陆萧寒的脖子，跨坐在他腿上，闭着眼吻了上去。 亲了好一阵，在他耳边猛夸，“我老公好帅。” “你——”陆萧寒扣住她的头，捧向自己，对上眉心动情一吻，“你又勾引我。” “冤枉，我可以说对男女之事一知半解。” 凌玖顺带把奶奶教的那些告诉了陆萧寒。 听说凌玖担心他用不来套套，沉着眼眸，咬了下她的红唇，捏捏盈盈一握的小腰，“傻丫头。” “所以我根本不懂什么叫勾引，是不是呀？” 陆萧寒把她搂进怀里，捧着脸颊紧贴在胸膛上，薄唇伏在耳边低语，“你成年后对我好冷漠，第一次看到你对我笑，我——”魂掉了，心随你动，情为你而起伏。 引我为你沦陷，那就是勾引。 傻女人。 像是真的不懂。 “我身体不舒服那天晚上，你说爱我，当时……有种要爆开的错觉，恨不得揉碎你，塞进我的身体里面，填满所有空隙。” 凌玖勾住陆萧寒的脖子，贴在他怀里，交颈接吻。 在某个瞬间，陆萧寒低低呢喃，“我要你爱我……” 第136章 被前夫撞见了，吻（二） 吃完饭，陆萧寒收拾餐具。 凌玖眯着眼斜靠在沙发上。 “累了？”陆萧寒回眸，揉揉她的头，“我送你去休息室躺一会儿。” 凌玖捕捉到陆萧寒的笑意，不难想象这男人在打什么主意。 她摇摇头，“不，等你下午上班了，我就先回家。” “怕我？”陆萧寒把人搂进怀里，埋头低笑，“我像不像披着西装的狼？” “像啊，卧室门一锁，西装一脱，狼的本性就露出来了。”凌玖疼惜地抚摸着他的头，“不过，我充分理解你。” ua 凌玖歪过头在俊脸上亲了一下。 “你又勾引我。”陆萧寒的气息急促起来，身子下压，途中摁了下卷帘遥控，遮严实玻璃窗。 凌玖初经人事，纵然心疼陆萧寒这些年痴缠苦等压抑太久，也难以奉陪。 陆萧寒了然，并未动手，温柔地搂着她。 绵长细软的吻落在凌玖颈肩，酥麻温暖，她深深闭目，窝在陆萧寒怀里。 时不时发出的娇嗲声似催眠乐，疲乏的身体渐渐放松，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 门外激烈的争执声划破宁静。 凌玖醒来，人睡在沙发上的，外套脱掉了，单穿珍珠白短裙，盖着陆萧寒的西装，身上染着他的香味。 这时，门外的人大吵大闹。 “我现在就要见陆萧寒，马上把人叫出来。” 男人的声音有些耳熟，语气像娄晏发飙的时候。 陆萧寒的秘书说陆总下午要开会，他刚刚才进会议室，不方便见客。 “那我在办公室等他。” 男人的脚步声逼近，秘书踩着高跟鞋追，再次把人堵在门口。 风雨将至。 避无可避。 凌玖开了门，问道：“娄晏，你干什么？” 她喊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仍然心存疑虑。 眼前的男人戴着口罩和眼镜，头上压一顶黑色鸭舌帽，黑风衣，黑长裤，包裹得严严实实。 凌玖环顾四周，看到张耀带人堵在出口处，才确认就是娄晏。 难以想象，昨天伤成那样的他，今天就爬起来了，一身戾气，像是闯入陆氏集团要杀人放火。 凌玖定定心神，语气平缓道：“娄总，你闹什么？” 娄晏走向她，高大的身子卷着冷风，隔着墨镜，看不清他的眼神，只觉得不怀好意。 秘书大惊失色，慌忙喊安保，“通知更多人上来，保护凌小姐。” “我没事。”凌玖抬手阻止，“陆总在开会，别打扰他。” 话落，闲杂人汇聚到一处，办公室门大开，娄晏往沙发上一坐，大长腿摆烂，慵懒地躺着。 “说，跑来这里闹什么？” 娄晏并未回话，面朝凌玖，像是在打量她。 一分种、两分钟、三分钟……墙上的分针移了十个格子。 凌玖的手扣紧办公桌边缘，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穿着有点露……下意识的想遮一遮。 但心里的小人说：如果你在虎视眈眈的前夫眼皮底下遮挡吻痕，就是告诉他此地无银三百两！ 凌玖垂着眼，余光悄悄瞄了瞄自己。 她今天特意打扮过，戴了白钻耳钉配铂金钻石项链。 穿得还很正式，现在穿的是修身珍珠白短裙，质感顺滑，面料泛着淡淡的柔光，领子浅v设计，锁骨全都露在外面。 项链是波纹款，灯光照射下光泽夺目。 身上的每个细节都做到了极致，太过耀眼，凸显陆萧寒嘬过的肌肤布满青红痕迹。 但凡是个男人，都不能忍受心仪的女人身上留下他人的吻痕？ 凌玖心想。 她定定神，轻吐口气，“娄总，没什么事的话，您请回，我也该回家了，萧寒的办公室不方便外客久留。” 话音刚落，忽闻闷响声。 凌玖定睛一看，娄晏的掌心扣住烟灰缸，摁住厚厚的玻璃在桌子上猛搓几下。 他冲了上来，一把逮住凌玖的胳膊。 歇斯底里地嘶吼：“你身上……陆萧寒啃的？” 凌玖脸热，感觉像被人打了一巴掌，谨小慎微又极其保守的她，羞耻感渐生。 她始终垂着眼，极力逃避这个尴尬话题。 没想到，更尴尬的一幕接撞而来。 她的裙子刚刚盖过臀，长腿露在外面，穿了120d稍厚丝袜，外面虽看不出什么，但她想起了腿上的痕迹……陆萧寒下手重，做那事的时候恨不得把她嚼碎了吃下去。 她想起了陆萧寒谦卑虔诚的吻…… 脸红心跳。 表情更不自在了。 “回话！！”娄晏于情事上的经验那么丰富，看明白了一切。 他握住凌玖的肩膀摇晃，疯了似的吼她。 凌玖囧得不行。 她一直在后退，尽力避开，毕竟这是她和陆萧寒的私密事。 可是娄晏步步紧逼。 凌玖感觉自己退到了悬崖边，无处可逃了。 她咬咬牙，睁大眼直视娄晏，故作理直气壮的回怼，“你果然是风月老手，一看就懂。女人身上留着老公的痕迹，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可他不是你老公！！”娄晏怕凌玖听不懂，一个字一个字地申明，“陆萧寒不是你老公。” 他放开凌玖，反手指着自己的胸脯子，无声的告诉凌玖——你老公是我。 所以这算什么？自己在外偷欢吗？ 凌玖突然发现回击一个人好简单。 她笑了笑，“娄晏，假设按你所说你是我老公，那现在亲眼目睹我出轨了，做何感想啊？” 第137章 陆萧寒，你我决于死战 “你这是提着刀朝我心口上刺。” 娄晏摇晃着凌玖的双肩，“闹够了没有？非要伤透我的心才甘心吗？我知道你恨我，可你报复我也要适可而止。” 凌玖甩开他。 整理领口，尽可能的遮一下。 她天生丽质，皮肤干净白嫩，向来穿衣保守，注重养颜，常年藏在衣服下的肌肤白得叫男人看着目眩神迷。 凌玖的妈妈生下来就是豪门千金，金枝玉叶。 她目前虽然还不知道爸爸是谁，但依据奶奶的话判断，爸爸应该是个了不起的男人。 父母亲是人中龙凤。 好基因摆在那里。 哪怕她流落在外风吹日晒，也不染尘埃。 娄晏看着她，愤怒与心动同时迸发。 既生气陆萧寒要了凌玖，霸占了本该属于他的女人，又心动凌玖与众不同的姿色。 他极为复杂的眼神在凌玖身上扫。 凌玖并不习惯被男人看身材，阻止道：“你也是个大人物，维护一下自己的颜面。” 然而，娄晏还在看。 她感觉锁骨被烫伤、裙子被扒、腿上像是什么都没穿一样…… 衣不遮体似的立在男人眼前给人欣赏。 实在有违自己的行事作风。 万般无奈，凌玖又发起攻击，“娄总，是不是觉得我的身材比姚漫柔的好？皮肤比她白，吻痕别有一番风情？” “……”娄晏的喉结滚了下。 吞咽的声音很重，凌玖听得清清楚楚。 她抓住机会扒人的皮，“记得我俩回国后的第二天晚上，我等到十二点你才回家，搂着情人在我眼前亲热。 姚漫柔当着我的面脱衣服，生怕我看不见你有多缠她。 那女人摇头晃脑，扭腰摆臀，向我展示吻痕。 她好显摆，好骄傲，感觉自己好了不起，就好像全世界只有她身上才有吻痕一样。 你那时候的表现和姚漫柔如出一辙，傲慢不可一世，向我显摆你深耕、你好n、好有本事。 她身上的吻痕即是你的本事所在。 然而今天有点打脸，你发现除了姚漫柔，别的女人身上也有。 而且我身上的更好看。 因为我天生白嫩，陆萧寒咬一口是一口，他将你视为保姆的我，标记成了独一无二的宝贝。” 絮絮叨叨讲了一长串。 安静下来的凌玖已经记不清开头说了什么。 她只看到娄晏高抬着的脸放了下来，似乎是被某些话戳中，蹦不起来了。 凌玖穿上外套，米卡色限量版春季新品配上短裙，知性柔美，又是别样风姿。 这身衣服是冰雁年前带她去买的。 今天中午想着要来见陆萧寒，人家的商厦一百多层楼，自己不能拉垮，故此好好准备了一番。 哪想到…… 这个时刻，娄晏想到了另一件事。 他也曾吩咐凌玖去公司送饭，那一天还约了慕北辰他们几个，陆萧寒也在场。 令他大跌眼镜的是，凌玖竟然打扮成送外卖的，帽子口罩通通用上。 感觉她好傻，就是个保姆。 可是看看今天，她不但会打扮，还很会取悦男人，把自己搞成动人心魄的样子。 娄晏醋意恒生。 他挖苦道：“你好爱陆萧寒啊！！穿成天天预谋对老板下手的妖女，化着精致的妆容，戴上名贵首饰，来办公室勾引他，你不觉得自己太sao了吗？“ 凌玖的心跳漏了一拍。 陆萧寒说她勾引人她都不好意思接受。 娄晏还说她sao。 她更是觉着自己不配这么潮的词来形容。 娄晏眼看她一时说不话来，得寸进尺，“原来你骨子里藏着妖媚，之前不敢显露，怕我赶你走，现在认亲了，有凌家依靠了，放纵的一面就露出来了。” “你说得对，我就是这样的女人。” 凌玖拉拉衣领，“娄总可以回去了，省得在这儿污了眼睛。” 娄晏忽地捉住她的手腕，无厘头地嘶吼： “你跟了我三年，没有爱情也有亲情在，我让你到公司一趟，你打扮成外卖员的样子，一点不尊重我，可是对陆萧寒却完全不是这样。” 他的眼向下扫，又把凌玖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嫉妒心爆棚。 死撑着面子。 凌玖娇笑，“说的没错，我对萧寒就是不一样。哪个女人不为所爱的男子花时间精心打扮呢？我也是个凡人啊。” 最后的支点倒塌，娄晏装不下去了。 他垂着头，语气大转，祈求似的说：“别闹了，我们是真正的夫妻，三年间朝夕相处知根知底，你跟陆萧寒……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语出惊人。 凌玖怔了一下。 这还是不可一世的娄大少吗？ 她在心里问。 曾经不是说前妻是丢弃的烂衣服，随便他人捡吗？那么不值钱的前妻被陆萧寒捡走，并且占为己有了。 这时候，娄晏反过来说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的骄傲好像一块废弃的口香糖，随便哪里都可以黏，不要原则。 他还说：“我不计较你和陆萧寒有过关系，你也原谅我和姚漫柔那一段，我们就此扯平。” 所以互相伤害的结果就是互相原谅。 大哥莫说二哥。 两个都有污点。 扯平了。 凌玖笑了几声，“原来，你对我又是打击又是挖苦，最终目的是变相的要我原谅你。” 娄晏握住她的肩，头向下压。 低声求道：“我已经突破底线做出了让步，就算是我伤害了你，你移情别恋报复我，我们之间的不愉快就此一笔勾销，翻过这一页，复婚好吗？” 门外，一道黑影压近，这些话都听了进去。 凌玖撕开娄晏的手，“请你拿出男人的雄风来，像以前那样恨我、怨我、看不起我，与我保持足够远的距离，因为我……绝不会复婚。” “凌玖。”娄晏前扑。 猛地抱住她，“别闹了。” “放开我，混账。” 凌玖挣扎的时候，娄晏捉住她的手死死捏紧，头几乎贴在她的肩上，嘶声低哄，“玖儿，你好好想想我们在一起的时光，你对我是有感情的，承认爱我好吗？我们……“ 砰—— 陆萧寒踢开门。 “想想我们在一起的时光？她对你有感情？要她承认爱你？”他走向娄晏，双目赤红。 “没错。”娄晏抬起脸，“凌玖是我的女人，她跟了我三年，我们是真正的夫妻，她迟早会明白我是她永远的丈夫……” 凌玖看着陆萧寒要杀人似的神色，有些害怕，抱着他的胳膊，“萧寒，别冲动。” 陆萧寒单臂搂上凌玖，把人扣在身后。 他抡起拳头，准备打下去的时候，迟疑了。 娄晏的脸已经肿得不像样，再打一拳，估计面目全非。 说不清是什么情绪掌控了陆萧寒。 那拳头缓缓放了下去。 “陆萧寒，我今天来，是向你下战书。劳资受过重创，不宜单打独斗，男人要显威风，有的是办法。你听着：下个月农历十五，外滩1748号见。” 娄晏一字一顿，“下个月，月圆夜，你我决、于、死、战。” 第138章 凌子萱怀孕 决于死战！ 娄晏撂下这句话走了。 凌玖抱着陆萧寒的胳膊摇了摇，“他说的是真话吗？” “嗯。” “你要迎战？” “不然呢？”陆萧寒侧过头，看凌玖一眼，喉结滚了下，默默走开。 坐上老板椅，埋头做他的事。 凌玖拉了拉衣领，尝试解释，“萧寒，你别误会，娄晏说的话我一句没听进去，他纯属自作多情。” “……”陆萧寒没吭声。 灯光照着清亮的短发，以前凌玖觉得那蓬松微扬的弧度冷而俊美，隐隐透着禁欲的性感。 而现在，陆萧寒面如寒霜的时候，他的发丝似乎都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然之气。 凌玖明白，这是受了刺激。 陆萧寒今天早晨还问凌玖“有没有爱过娄晏”，明显的对这个死缠烂打的人存疑，也可以说对他和凌玖之间的爱信心不足。 凌玖非常照顾陆萧寒的情绪，进一步解释： “娄晏有备而来，气势汹汹，我和他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 陆萧寒埋头忙了一会儿，淡声道：“以后遇到这种事，交给我处理。” 凌玖点点头。 她实在站不住了，指指门外，“那我回去了，你晚上想吃什么？我顺路买一些带回家。” “你看着安排，我都可以。” “那好，我……我走了。” 凌玖缓缓移步。 按平时的习惯，陆萧寒会冲过来抱着她温存一番，红着耳根索吻，才舍得放她走。 她等待着…… 然而快要走出办公室了，后方还没动静。 忽然鼻子一酸，莫名其妙的委屈感涌上心头。 这时陆萧寒突然喊道：“等一下。” “哦。”凌玖站在原地，红了的眼睛呆呆盯着门外。 “我今晚会加班，如果来不及赶晚饭，7点钟会给你打电话。” “好。” 凌玖咬住下唇，又等了几秒，再没有别的了，才跨出办公室。 上了车，她的思绪好乱。 正烦着，冰雁又打来电话，告诉她一个惊天消息——凌子萱怀孕了。 就在今天中午，好几天没赶上午餐的凌子萱出现在餐厅，厨子做了十道菜，鉴于冰雁孕晚期要控制体重，以及凌老夫人宜多吃高蛋白食品，其中四道菜与鱼类有关。 凌子萱捏着鼻子，嚷嚷着让佣人开空气净化器。 这还不够，又让人调空调温度、开窗、清洁地面……总之，受不了鱼的气味。 凌傲秋把厨子喊来，当面问责。 “今天的鱼腥味儿太大了，怎么搞的？” 厨子毕恭毕敬的承担责任，又是道歉，又是保证以后做菜会更加用心处理食材。 这人有些年纪了，在凌家干了三十几年，兢兢业业，非常用心，凌老夫人从来没有说过他一句重话。 本来道了歉，低头认错给大小姐一个说法，也就算了。 怎料凌子萱拿一只手在鼻孔前方扇啊扇，一直说好难闻，闻着这味道她想吐了，还抱怨干嘛要做几种不同口味的鱼，难吃又难闻。 靳广荣侧目就看到女儿苍白的小脸。 这几天家里鸡犬不宁，凌子萱不开心。 当爸爸的心疼不已，忍不住又指教厨子，“以后不吃鱼了，你用心研发一些新菜品。” 他特意看着厨子吩咐，“今天下午就把新菜单定好，送来给我过目。” 厨子不敢接话。 鱼肉的营养成分不是其它食材能替代的。 新鲜鱼类有助胎儿发育，孕妇吸收充足的营养又不长胖，还有比起其它高热量肉类，老年人食用鱼肉对身体好。 冰雁听到靳广荣说这话，很委屈。 她是明星出身，早在娱乐圈打拼时期就有专业营养师一对一服务，鱼虾类食品是她保持身材的主要蛋白质来源。 更何况她现在怀着孩子，公婆这态度，简直是看凌子萱比未出世的孙儿还重要。 她想说要不以后就分开吃饭，厨房按照大家的需求定制菜品。 但温顺忍让的她又拉不下脸来跟公婆对着干。 就红着眼，握紧筷子独自伤心。 凌老夫人叹口气，说道：“厨师给咱家做饭三十几年了，处理鱼类很用心，吃了几十年的菜，我从没察觉到有腥味。” “奶奶……”凌子萱捏着鼻子，“你意思是我矫情了？” “不是，奶奶想啊，你不喜欢鱼，我们以后要不就分开吃饭，彼此体谅嘛。” 老夫人歪过身摸摸冰雁的手。 “孙媳妇，别多心，以后我俩一起吃午饭也行的，午间呢，我陪你，到了晚上，子谦就回来了。”她还说，“你是子谦的命，他会心疼的。” 冰雁眨着泪眼，想起凌子谦，心里暖流涌动。 与之相比，凌子萱更难受了，往桌子边一扑，吐了起来，她又没吃早餐，胃里空空，一个劲的干呕。 那样子，几个过来人看着看着……不约而同的交换眼神。 凌傲秋讪讪道：“萱萱，你这是？” “她这个样子，像是有了。”凌老夫人一声长叹。 她并不知道凌子萱和娄时允那一段，就以为孩子是陆萧寒的了，心里翻搅着，那叫一个难受，之前还完全相信陆萧寒的。 现实打了她的脸。 很疼。 凌傲秋和靳广荣大惊失色，两人架起女儿，命人通知医生。 三个小时后。 凌子萱怀孕的消息传了回来。 凌玖听冰雁讲完来龙去脉，问道：“他们打算怎么办呢？” “第一时间通知你大哥了，要他联系陆萧寒。”目的自然是要陆萧寒负责。 冰雁还说道：“公婆都去了陆家，找陆萧寒的爸爸妈妈商讨，他们这下是一刻也等不及了。” “嫂子，萧寒什么都没做，而萱萱和娄时允又真的做了，孩子分明是娄时允的，凌傲秋他们硬要萧寒负责，这说不过去。” “我猜，他们以萧寒和萱萱同床共枕过为理逼他就范，因为萱萱实在太喜欢这个哥哥，每次在家提到他，两眼放光，魂不守舍很久了。” 凌玖很理智，“不怕，前几天我听蓝蓝说过，现在医疗技术很先进，孕妇也可以做基因鉴定，接下来就要求凌子萱去查一下，还萧寒清白。” 凌玖相信事实，并不担心。 回家后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然而，平静的心情没隔夜就被搅坏了。 陆萧寒凌晨回来，上了床，搂着她商量，“我近期很忙，想送你去江城。” 第139章 太突然了，你要把我送走 凌玖翻过身，凝望着陆萧寒的眼睛。 “我去江城做什么？” “你奶奶有个庄园在江城，一直给你留着的，我前段时间跟凌子谦谈过，选个时机，你退出选美大赛，去江城发展。” 凌子谦上次说的是凌玖可以去那边打理庄园。 开发成影视基地外租，或是打造旅游胜地都行，凌家有现成资源给她用。 这件事陆萧寒考虑很久了。 江城有几所着名的大学，凌玖过去后有事业干，还可以继续深造，一举两得。 他迟迟没有提出来，是因为舍不得凌玖离开。 但是今天发生了很多事，他不得不走出这一步了。 他先是接到慕北辰的最新文件，查到当年放火害死凌傲霜的人了，后来凌傲秋给他打电话，说萱萱怀了他的孩子。 最后，也就是他加完班准备回家时，陆蓝也给他打了电话。 凌傲秋和靳广荣找上门，坚称孩子是陆萧寒的，死皮赖脸闹，陆母气得头晕目眩，陆父陪她去医院检查去了。 陆萧寒在车上冷静了好一阵，约谈了凌子谦，计划送凌玖去江城。 凌玖中午在公司受了委屈，习惯隐忍的性格导致她装睡等陆萧寒，半夜三更，人是回来了，但上床就谈这么严肃的事。 大眼睛眨了几下。 热泪滚滚。 “别哭，我只是和你商量，你答应了，我们才去江城。”陆萧寒抱着凌玖哄，薄唇贴过去要亲她。 凌玖扭过头，远远避开。 “玖玖，你听我说，凌子萱怀孕了。”陆萧寒的语气很实诚，完全信任凌玖，不怕她误会。 凌玖吸着鼻子，“我知道，嫂子跟我说了。” “噢。”陆萧寒顿了顿，握住她的手说：“这件事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我需要静心查办，需要你配合。” “你所谓的配合就是把我赶去江城？” 眼看凌玖瘪着小嘴，陆萧寒一把扣住她的头摁进怀里，“我怎么舍得呢？你比我的命还重要。” “可是你明明在赶我。”语气带着情绪，一半的怒气来自于今天中午，她趁机说：“你不就是今天中午听到娄晏那些话吃醋了，生我的闷气吗？” 陆萧寒也不否认，“我是生气，娄晏提着刀要挖我的心。” 他托住凌玖的头，贴着发丝深吸，“没有你，我的世界黯然无光，活不下去。” “那你也没必要生闷气，好好跟我说不行吗？” 她还计较走之前陆萧寒无动于衷，计较他冷冷的样子，计较那一刻没感受到他的爱。 “这方面，我承认自己做得不好，性格使然，很多时候我习惯沉默，另外，我当时情绪失控，思想完全被你会被娄晏勾走掌控，非常生气。” “早晨我们说好了啊，我只有你一个男人。” 呜呜呜…… 凌玖捶着陆萧寒的胸膛，“人家都说了只有你一个，你还怀疑我。” 陆萧寒抱紧她，似要塞进自己心里去，“我们一再错过，很怕——” “怕什么？”她反问。 陆萧寒没有回答，只是在凌玖软软的发丝上轻啄。 凌玖贴着如擂鼓的胸膛，察觉到异样，推了推陆萧寒的肩膀，“你又沉默了？我们话还没说完。” “别动。”他哽咽道。 凌玖默了一会儿。 在黑暗中举起手去摸，陆萧寒扭着头躲闪，眼睛在她头上蹭。 凌玖用了点力气推开陆萧寒，手指头抚上他的脸，摸到了眼睛，眼角湿了一片。 她又气哭了，“你干嘛要哭？” “我没有。” “明明都流眼泪了，还不承认。” 陆萧寒抱着凌玖翻个身，让她趴在自己身上。 捉住她的细腿一下下轻揉，亲了亲她的脸颊，“等这一段处理完了，我们就结婚。” “……” “不愿意吗？”陆萧寒扣住凌玖的后脑勺贴向自己，对上红唇唧一吻，声音响亮。 捏着她的下巴，“你不想嫁给我？” 凌玖趴了下去，脸贴在陆萧寒的颈窝，眼泪染湿他的耳朵。 “我们都这样了，我不嫁你，还能嫁谁？” 陆萧寒低笑，“小玖儿可是个香馍馍，惦记你的人不知道有多少，网络上009号选美佳人天天话题不断，只是你过于低调，深入简出，不吵热度。” 他还想起了娄时允，那也是个人才。 娄时允抱着凌子萱喊大嫂的时候，心里一定有鬼。 但陆萧寒也只是想想，隐藏的情敌比跳出来公开争抢女人的狂徒好一点。 只要娄时允不像娄晏那样死缠烂打，他就当那人是空气。 “人家说过了，只爱你，只要你，只有你，都怪你一天天疑神疑鬼，见风就是雨，对我不放心。” “嘶。” 陆萧寒抱着凌玖的头把人扶起来一点，深深对视，“怎么能说老公疑神疑鬼呢？” “你好意思当我老公，我们都这样了，还怀疑我。” “我不是怀疑，而是太爱你，稍有风吹草动就控制不住。” “我不管。” “那……都怪我。” 陆萧寒打着嘴仗翻过身，罩住凌玖。 “可不可以做？”他问。 嗓音秒变，又低又哑，热气吹在凌玖耳边，用尽温柔引诱她。 “不可以。” “你哥已经联系了江城庄园的管家，我明天就送你过去。” 话落，离别时刻一下子推到眼前，陆萧寒捧着凌玖的脸，急切地问她：“等你去了江城，我想你了怎么办？” 凌玖放弃抵抗，手缓缓抬了起来。 环住陆萧寒的脖子，“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相守，暂时分开而已，克服一下就过去了。 再说你那么忙，活得好充实，哪有精力念叨我。” “你会想我吗？” “不知道。”凌玖望一眼窗外，“太突然了，你要把我送走，感觉像在做梦。” 陆萧寒抚摸着她的脸，“这次的事很复杂，你留在帝都三天两头受打扰，精神上承受不住，困难交给我处理，悠闲安逸的日子留给你，这样安排是当下最好的决定。” “嗯。” 凌玖回吻他，软声说：“我相信你。” 第140章 请安心在家养胎 凌玖向选美赛组委会提交了手部受伤就医证明，顺利退出比赛。 陆萧寒送她去江城，分离时吻着她说：等我。 灵山凌家。 凌老夫人一大早听说陆萧寒要来，坐立难安，带着保姆出一趟，进一趟，踩破别院的草皮。 最后精疲力尽，躺在椅子上望天。 夜幕降临，保姆从大门外飞奔回来，举着手喊：“老夫人，陆总来了。” “给我拦住他！！” 凌老夫人抄起金头拐杖，迈开小碎步急吼吼地追了出去。 大门内侧，陆萧寒站如松，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奶奶。 下一刻。 嘭。 凌老夫人抡起拐杖狠狠打在他腿上，笔直的西裤爬上皱褶，晚归的喜鹊在树枝上低哼。 画风很不好。 “你真让人失望！陆萧寒，我那么信任你，百分百相信你的人品，可是呢，你竟然做了那事，搞大了萱萱的肚子。 这已经很恶劣了，你还顶着张圣洁无邪的脸转头欺骗凌玖，极力否认自己干过，欺骗她的感情。 你真是衣冠楚楚的混账。” 噼里啪啦。 闷响声一阵接一阵。 佣人跑去报信，凌子萱不顾父母阻拦跑了出来，挡在陆萧寒前面，与凌老夫人对抗，“奶奶，你干什么？” “我教训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害了我的两个孙女。” 凌老夫人哭了，肩膀靠在保姆身上。 凌傲秋和靳广荣跟了出来，夫妻俩眉开眼笑。 对他们来说，宝贝女儿如愿以偿，这就够了。 至于凌玖，早在她刚刚认亲时，他们就给过她一大笔钱，数额大到这辈子花不完。 不但如此，凌子谦还把凌玖当得的股份给了她，奶奶送她花园别墅，再加她妈在世时打造的庄园。 一个流落在外卑微求生存的女孩子，能到凌家赐予的荣华富贵和尊贵身份，已经好得无比了。 所以他们用尽手段逼陆萧寒放弃凌玖，转身和萱萱在一起，一点也不愧疚。 凌傲秋扶了扶老夫人，“妈，夜里风凉，你回房。” 靳广荣也说道：“您老好生歇着，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 “处理什么？陆萧寒把凌玖赶走了，这下方便萱萱与他接触，两姐妹骨血相连啊，闹成敌人似的，我岂能安心？” “妈，萱萱怀着孕呢。”凌傲秋搂过女儿，“这是第一胎，得好好养着，母强儿壮，萱萱需要照顾。” 凌老夫人的眼珠子缓缓转动。 目光落在陆萧寒身上。 陆萧寒面无波澜，对着她深鞠躬。 “看看你造的孽！！” 凌老夫人跺脚，拐杖头戳了几下地面，愤愤转身，一路走，一路抽泣。 凌子萱抱住陆萧寒的胳膊，仰头看着他笑。 “萧寒哥哥，我们进去。” “嗯。” 陆萧寒这块金刚石终于软了。 凌傲秋咧嘴一笑。 进家门后，她指使佣人把燕窝端来，在陆萧寒眼皮底下教导凌子萱。 “宝宝一天一个样，ta需要营养，奶奶刚才说什么来着，母强儿壮，来，乖乖把这个吃了。” 那燕窝是凌子萱不吃退回厨房的，重新端上来，她更吃不下。 捏着鼻子，头歪向一边，直摇头。 凌傲秋看着陆萧寒，温柔的笑着，“萧寒啊，你看萱萱，她脸色好差，食不下咽身体都拖垮了，这样对你们的宝宝不好。” 陆萧寒扬了扬眉，“目前，还不能说孩子就是我的。” “哦，也是……”凌傲秋趁机把燕窝放在陆萧寒手上，极力帮凌子萱开脱，“年轻人嘛，哪个不爱玩呢？结婚前谈过几个很正常。” 她给陆萧寒一个“你还不是睡过女人”的眼神。 老练有度，自认为生活经验碾压陆萧寒，直接给人下命令，“你喂萱萱几口试试看，多少哄她吃点。” 闻言，凌子萱眼眸里跳动着小星星，发着光，一闪一闪的。 陆萧寒握住调羹搅了下燕窝。 “请安心在家养胎，低调一点，孕周达到做亲子鉴定的时候就去做，是我的，我会负责到底。” “诶……诶，那肯定的。” 凌傲秋回话，靳广荣悄悄扯她的袖子。 陆萧寒不知以怎样的心情舀了一勺燕窝，喂给凌子萱吃。 “嘻嘻。” 凌子萱抑制不住喜悦之情，望着陆萧寒笑出了声。 凌傲秋和靳广荣趁机退了出来。 美其名曰给年轻人留空间。 夫妻俩走在荷池边，垂丝柳树茂密，靳广荣扒拉开枝条，心有余虑道：“听陆萧寒的意思，孕期就要做鉴定，咱们萱萱逃得过一时逃不过一世，等她对陆萧寒深深依赖了再被甩掉，岂不是更伤心？” “你得往宽处想，如果现阶段不拽住陆萧寒对萱萱付出一点，那女儿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什么意思？” “至少在胎儿鉴定之前，陆萧寒出于责任感，会跟萱萱在一起。 一来萱萱心满意足了，二来两人日久生情，相处过程中有可能产生真感情，顺理成章就结婚了。” 靳广荣是男人，理智刚直。 凌傲秋的话虽然有道理，但他还是不放心。 “那凌玖呢？陆萧寒是真的通过子谦把她送走的吗？万一陆萧寒对她余情未了，怎么爱上萱萱？” “哎呀，今天的事一大堆，已经让人烦透了，未来怎样哪里顾得上，走一步算一步。” 靳广荣想想也是，世事无常，未来谁都把握不住，先过好今天再说。 这边，陆萧寒不到三分钟就把一盅燕窝喂完了。 凌子萱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安静下来的她，脸部线条柔和，美丽可人。 娇声娇气道：“萧寒哥哥，你可不可以每天晚上来灵山陪我？” 陆萧寒点点头。 凌子萱摸摸肚子，感觉手握博宠密码了。 她的欲望更大，撅一撅小嘴，“我也喜欢玫瑰花的。”大眼睛盯着陆萧寒的俊脸，只等他开口。 “嗯。”陆萧寒又一次应了她的要求。 “真的吗？你会给我送花？” 凌子萱精神抖擞的跳起来，一下窜到陆萧寒面前，朝他笑，向他撒娇。 有一瞬间，陆萧寒仿佛看到了凌玖…… 这是有多想她，才分开而已，就在别的女人身上看到了凌玖的影子。 陆萧寒扶扶额头，喊上门外值岗的毛凡，下山回去了。 凌子萱沉浸在被爱的喜悦里面无法自拔，拿起手机拍陆萧寒用过的调羹，发在朋友圈。 配文：悄悄告诉小伙伴们，男神亲自喂我哒，ua 第141章 萧寒哥哥，我想要钻戒 江城傲晋庄园，占据整座山脉。 山上奇花异草飘香，古树参天，小动物啼叫。 山腰散布着一栋栋小楼。 山下有牧场、农场、竞技娱乐场、清湖，还有万亩花田。 这是一个远离闹市的世外桃源。 凌玖初来乍到，出门就会走丢。 冯管家安排一个名叫曾可的年轻佣人陪着她，人生面不熟，凌玖没和这人说话。 一个人在房里待着。 刷朋友圈的时候，看到了凌子萱拍的图片，烫金调羹泛着金光，盅子雅致。 凌子萱还说“男神亲自喂我”。 像是手提利刃在凌玖心上切掉了一块，血流一地，哪哪都疼。 她抱膝而坐，小脸深深埋在腿间。 天的那一边，陆萧寒带上毛凡连夜下乡，趁着月黑风高赶到牛家庄。 牛老二起床喂奶牛，毛凡在牛圈棚子上敲了敲，“老伯，请问牛新繁在家吗？” “你找谁？” 牛老二扔下草料，黑漆漆的指头扣住耳朵问。 “我找牛、新、繁。” 牛老二的眼珠一下子瞪大。 半响，黑着脸怒责，“你存的什么心？我儿子冤死，坟头上年年长望天树，一条鲜活的人命不明不白的没了，还不够吗？” “息怒、息怒。” 毛凡赔着笑脸，递根烟过去。 “滚！” 牛老二拍开毛凡的手，拿起镰刀，佝偻着身子回屋，重重甩上大门。 “怎么办？”毛凡返回车上。 陆萧寒隔着陈旧的石墙瞟了几眼。 “你带人暗中跟着他，抓拿软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搜集相关证据。” “是。” 陆萧寒低声问：“东西准备好了吗？” “嗯。” 毛凡从后备箱取出一个礼袋。 “时间紧急，我花高价从金店老板手上买的现成货，人家原是给一对新婚夫妇定制的。” “辛苦了。” “没。” 毛凡没见过陆萧寒这么软的一面，他抖着手掏根烟出来，夹在指尖，一边抖一边说：”这些天难为你了。” 当天晚上，陆萧寒按约定再上灵山。 凌子萱拿到礼袋，眉飞色舞。 当着父母的面拆开，金光闪闪，是一束包装精美的玫瑰花，纯金打造的。 她抬起大眼睛，娇羞的看着陆萧寒。 “萧寒哥哥，你不对我说点什么吗？” 她记得陆萧寒给凌玖送钻石花的时候，说了很多情话…… 陆萧寒神色如常，“时间仓促，买了金店的成品，你将就用一下。” 意思是等时间宽裕了还会准备更完美的礼物？ 好开心啊。 昨晚说喜欢玫瑰花，今晚就送了。 虽说比不上钻石花，也没有肉麻的情话，但萧寒哥哥的执行力说明他很在乎自己，不对，很在乎宝宝。 手握博宠密码，稳当皇太后。 凌子萱暗自窃喜。 凌傲秋和靳广荣看到凌子萱那么快乐，可以说女儿这一生的幸福时光都集中在了这几天，他们也十分高兴。 和所有父母一样，爱女儿胜过爱自己。 只要女儿快乐幸福，他们做什么都值得。 凌傲秋趁机又让佣人把吃食送来，砂锅炖鲜鱼豆腐汤，对孕妇和胎儿特别好的食品。 凌子萱捏住鼻子，小手在鼻孔边扇。 “我不吃鱼，闻着就要吐。” 凌傲秋看向陆萧寒。 意思不要太明显。 陆萧寒不负所望，拿瓷碗舀了一些，坐在凌子萱对面，垂着眼，温声说：“先吃东西，吃完了，想要什么我都会答应。” “真的？”凌子萱又笑又叫，放开了鼻子。 陆萧寒点点头。 不到一会儿，凌子萱喝完一锅鱼汤，还吃了鱼片。 她说：“萧寒哥哥，我喜欢钻石，想要钻戒。” “好。” 陆萧寒郑重承诺，“我先在珠宝商那边预定，做好了就派人给你送来。” 完美的男人，贴心的关怀，无与伦比的爱，凌子轩快要融化了。 直到送走陆萧寒，她的嘴巴还合不上。 捧着金子打造的玫瑰花，怎么都看不够，一次次亲吻花朵，一遍遍抚摸陆萧寒碰过的痕迹。 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将她包围。 她没什么社会阅历，身边也都是恭维她、奉承吹捧她的好人。 对陆萧寒给予的爱笃信不移。 而她的父母，经历过几轮明争暗斗、吃过无数盐巴的两个大人确是提高了警惕。 凌傲秋把花接了过去，花朵是分开单独包装，最后合成一束的。 她一朵一朵的扒拉，卡卡缝缝仔细检查。 “妈妈，你干什么？” 凌之萱去抢，这是她最爱的男人送的，可不能弄坏了。 “陆萧寒非同凡人，他突然变好，值得怀疑。” 凌傲秋甚至把外包装拆开，撕成小块。 “得仔细看看，万一陆萧寒别有用心，在这些小玩意上安装窃听器什么的，那就倒大霉了。” 这样一说，凌之萱的快乐瞬间化为乌有。 她恹恹的躺在沙发上，气哼哼道：“如果事实证明是你想多了，我会恨你的。” “女儿，你说什么？”凌傲秋睁大眼睛。 “萧寒哥哥好不容易才对我用点心，却被你们截胡，我的快乐没了，孕吐烦得要死，活像行尸走肉。” “我们是为你好。” 凌傲秋把花束塞进袋子，“如果陆萧寒使用手段窃取信息，你的一言一行败露，就玩完了，懂吗？” 凌子萱狡辩道：“从小到大，那么多男孩子里面，最值得信任的人就是陆萧寒，他从不撒谎，顶天立地敢作敢当。 如果不是他真心实意想对我负责，谁逼他都没用。” 然而，凌傲秋为了安全起见，背着凌子萱约了熟识的珠宝商，把金玫瑰送去翻新。 对方加班加点给她弄了，送回来时花朵已变样。 凌子萱心疼死了。 抱着脑袋哭喊连天。 “我的玫瑰花毁了，我的快乐没了。” 她泪流满面质问凌傲秋，“你抓到暗藏在花里的鬼了吗？” “抱歉。” “你们太狠心了，好可怕！好坏！我原本拥有永不凋零的玫瑰，可是，啊啊啊……” 第142章 凌玖病倒 有过一次错怪陆萧寒的经历后，凌傲秋倍加谨慎。 这天，珠宝商派人送来凌子萱要的钻戒。 是一枚鸽子蛋a钻，极尽奢华，满足了女人的所有幻想。 她戴在手上，六连拍，直发朋友圈。 ——啊啊啊，爱死了！我的男神！最好的哥哥！ 凌傲秋陪在一旁，暗暗等着。 凌子萱午睡的时候，她悄悄取下钻戒，请来资深奢侈品收藏专家做鉴定。 凌子萱醒来发现钻戒不见了，披头散发满屋子找。 几个佣人跪在地上，拿扫把掏沙发底下，还有人钻进鱼缸刨沙子…… 可是怎么也找不到。 一怒之下，凌子萱惩罚了所有挨近她的人。 凌傲秋回来的时候，看到佣人排成队跪在石阶上，匆忙跑进去，抱着发疯的凌子萱。 “萱萱，冷静。” “我的钻戒不见了，那是萧寒哥哥特意给我买的，一定是这些穷不拉叽的佣人偷走，拿去换钱。” 凌傲秋慌忙从包里掏出首饰盒，“你误会了，戒指在妈妈这里。” 凌子萱一把夺过去，护在怀里，嘶吼怒责。 “你干嘛偷我的钻戒？” “不是偷，妈妈不放心，找了专家，帮你看一下。” “帮我？” 凌子萱邪魅一笑，“妈，你越来越深宫中专门害人的毒后了，随心所欲，掌控所有人。我一个23岁的大姑娘，在你面前连拥有一枚钻戒的权利都没有。 你说，是你太霸道恶毒？还是我太懦弱了？” 吼完，泪流满面，抱着首饰盒跑回房间，锁死门。 凌傲秋吓着了，敲敲门。 “萱萱，别怪妈妈，我真的是为你好，防人之心不可无啊，陆萧寒不同寻常的一个人，突然心性大变，防着点没错的。” “我恨你！滚！” 恨你。 恨你。 …… 凌傲秋被这两个字扼杀在地，抬不起腿，拖着步子，扶着家具挪了出去。 与此同时，远在江城傲晋庄园的凌玖，两眼盯着凌子萱在朋友圈晒出的钻戒。 她知道陆萧寒有事要做，不方便打扰。 就静静忍着，默默受着。 关在房间整整一天。 冯管家敲敲门，“小姐，吃晚饭了。” “我不饿，不用管。” “可你连午饭都没吃，身体受不了的。” 凌玖没再吭声。 窗边飞来一只彩鸟，红脑袋，蓝翅膀，花尾巴，弯钩尖嘴一下下啄窗沿，咚咚咚……吵得人更烦。 凌玖拍拍书桌。 鸟并不怕她，扭头叽叽喳喳叫了几声，唤来一只花灰色大猫，一鸟一猫在窗台上可劲儿蹦跳。 那鸟特劲爆，弯钩尖嘴朝着凌玖，叽叽喳喳犹如骂架。 “欺负人吗？啊？” 猫闻声抬起毛乎乎的爪子，在凌玖眼前凌空画画，蓝玻璃珠似的大眼睛圆鼓鼓的。 凌玖放下书。 跺跺脚驱赶。 鸟儿不但不怕她，还飞了进去，叼住她的衣角，含在嘴里揉了揉，扑腾着翅膀飞上窗台。 凌玖被激怒，助跑追鸟和猫。 爬上窗台，抱着树干滑到地上，一鸟一猫一人在林中乱窜。 不到一会儿，她迷路了，叉着腰望天。 猫从茂密的草丛里面钻了出来，在前方等着，她走，猫也走，她停下来，猫就停下。 猫带着她来到一栋楼的后院，打开后门，看到一男一女守在围墙边。 男的个头矮，右腿瘸，女的瘦瘦小小，生得白净。 男人拖着右腿，抱起猫。 “小姐，打扰了！我家的宠物不小心闯入庄园，非常抱歉。” 原来是不听话的宠物走错了路。 凌玖心平气和道：“没事。” 她正要回去时，男孩子求她。 “我家住在山下几里外的村上，家徒四壁，母亲重病，可不可帮个忙？” 凌玖摸摸口袋。 急急忙忙出门，身上没带手机，也没有现金。 唯一值钱的东西是脖子上的项链，奶奶送她的，市值5万多，她有点犹豫。 但男孩子拖着残腿，眼巴巴地看着她。 女孩儿瘪着嘴要哭的样子。 兄妹俩又长得瘦弱，像是常年吃不饱饭，营养严重不良。 凌玖最后解开了项链，递给男孩，“这个值点钱，你拿去卖了，缓解经济压力。” 两兄妹对她千恩万谢。 男孩抱起猫，女孩吹口哨引鸟儿，一起走了。 凌玖一路走，一路想这事儿很蹊跷，整座山都是她家的，不知哪里来的闲杂人。 冯管家惦记着凌玖没吃晚饭，夜里差人送宵夜。 曾可推门进去，看到凌玖身上盖了四床被子，哑着嗓子，“别动我……好冷。” 冯管家摸摸她的额头，“发烧了？” 庄园常年闲置，凌玖也才来，没有家庭医生，管家根据经验配了退烧药。 曾可扶凌玖起来，几个人掰开紧咬的牙巴骨喂药。 冯管家白眉紧拧。 “小姐，你才来就病倒，我如何向老夫人交代？” “萧寒……” 凌玖的头歪向一边，贴在管家手背上。 萧寒？ 这是喊谁？ 冯管家马上给凌老夫人打电话，说明情况。 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 “我孙女儿是伤心过度气病的，别指望渣男了，他现在心思全在别的女人身上。你快快派人送玖儿下山，去就近的医院看病。” 冯管家不敢耽搁。 亲自送凌玖去了医院。 住院两天，高烧不退，冯管家又给老夫人打电话。 此时，凌子萱向陆萧寒要第n件礼物了。 但凡她看得上的，都想要陆萧寒送。 凌老夫人看在眼里，再次强调，“别指望渣男！玖儿如果得知陆萧寒现在一心一意围着别的女人转，她的病会更重。” 凌玖醒来，摸到手机，翻了翻。 陆萧寒给她打过电话，也留了信息。 可是，她被凌子萱的朋友圈击退了，从未有过的醋意浸泡着她，当年娄晏出轨，在她面前和情人亲热，她都没这么痛苦。 她越发明白自己有多爱陆萧寒。 浓烈的爱加深她的隐忍，不打扰，不吵，不闹，安安静静待在自己的空间。 或许，就是对陆萧寒最真诚的告白。 曾可扶起凌玖，躺了几天，精神都虚脱了，半抱着不足九十斤的她在走廊上活动筋骨。 “小姐，你不吃不喝，高烧三天，瘦得不成样了。” “没事。” 凌玖由此想起在林中遇见的那对兄妹，人生的不易都体现在精神面貌上，面黄肌瘦，穷困潦倒，眼神飘忽…… 恍惚间，她似乎又看到了那只猫。 第143章 小姐，打扰了 凌玖驻足观望。 窗边探出一个毛茸茸的大脑袋，一对眼睛珠蓝玻璃色，深深盯着她。 确实是那只猫。 体型肥胖，眼里有神，精神面貌与瘦弱的兄妹俩截然不同。 凌玖问曾可，“你看到那只猫了吗？” “哪里呢？” “窗边，伏在窗台上的。” 曾可的视线移了过去，随即笑了。 “那是秦五婶家的猫，通人性，聪明活泼，很讨人喜欢。” 话音刚落，彩鸟飞了过来，趴在猫背上，叼起皮毛啄了几下。 猫调转身子扑下窗户。 凌玖跟过去看，楼下是食堂后门，昨天见过的瘦弱兄妹正在干活。 女孩子扶着一只大塑料桶，男孩提起食堂废弃的残渣剩菜往里面倒。 凌玖自小在外干粗活，看懂了兄妹俩在干什么。 并未吭声。 曾可笑道：“这家兄妹好懂事啊，每天跑几个地方收集食物残渣，运回家喂鸡，傲晋那么远，他们骑个车，风雨无阻，每天上去收残渣，坚持五年了。” “五年？” 傲晋山庄闲置多年，凌家人离得远，平时只有留守的冯官家带着十来个工人修剪花草，打理一下。 这点人数吃不了多少食物，残渣并不多。 而两兄妹风雨无阻上山，他们的毅力值得佩服。 思量间，那只猫从墙上跳了下去，抱住男孩子的残腿，一边挠，一边叫，男孩忙着干活，并未理它。 这时，彩鸟飞了下来，叼住男孩肩膀上的一片衣料，朝凌玖所在的方位拉。 男孩摸了下衣服。 拍了拍鸟。 然而鸟执拗不听，男孩子便依着它抬起头，就看到了凌玖所在的窗户。 四目相接。 男孩放下桶，喊上妹妹，一起走到楼下离凌玖最近的地方，仰着头问：“小姐，你怎么了？” 凌玖拉拉病号服，把松垮垮的领口摁在脖子上。 曾可替她回道：“生病了。” 男孩高举脑袋，“很严重吗？” “也不算，就是发了两天高烧，吃不下东西，精神有点差。” “哦。” 两兄妹站了一会儿，默默收拾地上的狼藉。 哥哥骑上电动三轮车，妹妹斜着身坐在铁板上，从食堂后门出去了。 中午时分，冯管家派人送来午餐，鸡鸭鱼肉都做了，大概是不知道凌玖的喜好，做全营养食物送来给她挑选。 满屋肉香味。 凌玖舔舔舌尖上的溃疡，嘴巴紧闭。 曾可试着哄她，“你不想吃大鱼大肉是不是？那没关系，就不吃这个了，我去食堂看看，要一些清淡的菜粥。” “不用了，我满嘴溃疡，不想吃饭。” “天哪，算起来你已经三天没吃了，身体会垮的。” 再这样下去，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曾可自作主张走了出去，在门口时暗自叨叨，“我还是去买一些不同口味的东西上来，凑齐几十个品种，总有一样是你喜欢的，多少吃点……” 她出去没多久，有人敲门。 凌玖扭过头看，虚掩着的门从外面推开来。 那对兄妹一人提一个竹篮，阳光暴晒过的脸蛋上挂着两团火红，眼神怯生生。 哥哥先说：“小姐，打扰了。” 妹妹后说：“我妈妈输了液，身体已经好了，她听说你生病住院，特意用家里的鸡做汤，给你补一补。” 凌玖还说是不想吃饭，但兄妹俩没在意。 哥哥在门边等着，妹妹洗了手，拿纸巾擦干净水滴，才开始做事。 端出一个砂锅，外观被烟火熏得有些黑，揭开发黑的锅盖，满满一锅皮色金黄、汤汁鲜白的鸡汤。 随后端出一个大碗，里面是米粉，根根白净，晶莹剔透。 舀几勺鸡汤浇在米粉上，搅一搅锅底，盛出软烂的淮山，撕开一个小塑料袋，夹一些切好的青瓜丝和香菜，拿双长筷子搅拌好。 女孩又去洗手，擦干净了，才去扶凌玖。 怯生生的声音颤抖着。 “你先尝几口，指不定就有胃口了。” 凌玖被女孩子全心全意的付出打动，便依着她，拿个小碗，挑了一点点米粉塞进嘴里。 鸡汤香浓，沾了汤味的米粉含在嘴里能吸到浓浓汤汁，盐味刚刚好。 哥哥见状，吩咐女孩子，“小桥，给小姐盛一点汤。” 被称作小桥的女孩照着做了。 凌玖喝完那碗汤，干涩多日的食管得到了滋润，胃部暖，感觉舒服了不少。 当她吃完两小碗米粉，喝下三碗发烫的鸡汤时，背脊上冒出虚汗，拿被子捂了一下，待汗水排尽，身上的病就像是好了。 自己下床来去洗澡。 走路有劲了，头也不晕了，浑身酸疼的感觉逐渐消失。 当天下午就出院回去了。 日落西山的时候，曾可进去问：“秦家兄妹俩来拉残渣了，他们又给你带了吃的，要不要？” 中午才受过人家的恩惠，凌玖便拿了些现金，出来看。 兄妹俩还是一人提一个竹篮。 哥哥说：“忘了向你介绍，我叫铁子，他们叫我铁哥，这是我妹妹，她叫小桥。” “你们好！” 凌玖大病初愈，穿一身宽松裙子，风吹来，裙摆飘到身后。 忽地，一团软绵绵的东西钻到裙子底下，毛乎乎的两根缠住她的腿。 “啊……” 她抬腿猛甩，以为遇到蛇了。 “晋晋，出来。” 铁子一声喊，猫闻声钻了出来，坐在他脚边。 “给小姐道歉，你刚才很没礼貌。” 猫挑个方向，对着凌玖直起身子，抱着前腿向她作揖，一连数次。 “好可爱啊！太通灵性了，好像它什么都懂一样。”曾可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猫的背脊。 彩鸟在头顶上盘旋，过来一趟，过去一趟，叽叽喳喳，似是哪里不满意。 小桥吹了声口哨。 彩鸟闻声飞落在地，翘高花尾巴，弯钩尖嘴杵地。 “你也要道歉，刚才打扰大家谈话了。” 彩鸟扭过头，黑豆似的眼珠子凝了凌玖一会儿，扑腾一声飞上玉兰树，折下一枝花，含在嘴上飞到凌玖脚边。 在她眼前原地蹦跳。 红脑袋一下下猛点。 凌玖蹲下身，接了花，摸摸它的头。 彩鸟的眼珠眯了眯，跳开几步，飞上树梢，折下一枝绿油油的枝桠，叼到凌玖裙子边，高抬弯钩尖嘴送给她。 凌玖拿在手上一看，是个小疙瘩似的青苹果。 第144章 难道是妈妈的哭声？ 铁子两兄妹送来的吃食很用心。 鉴于中午很好的进餐体验，凌玖趁热吃了。 连连惊叹。 她跟在娄晏身边三年，为了照顾好男人，花钱学过厨艺，考了面点师证书，算是个有点资质的人。 当她吃着秦五婶做的小食，不由得佩服对方超绝的水平。 土豆泥夹饼面皮软酥，芯子香糯，配上青菜瘦肉粥，几口就吃完一个。 玫瑰花饼更是别具风味，炒过的酥糖拌匀鲜花瓣做的，饼皮酥脆，一咬即掉渣，吃完满口留香…… 冯管家在一旁看着，感概道： “五年前，铁子上山庄来请求收拾残渣的时候，每天十来个人吃饭，没多少余剩，可是他态度诚恳，不在乎有多少。 我就给他行个方便，没想到今天派上了大用场。” 曾可收拾吃剩下的饼，也说道： “是啊，秦五婶中午炖的鸡汤好吃又滋补，小姐吃完病就好了。” 正好庄上没有专业厨子，业余伙食员做饭不怎么好吃。 凌玖便吩咐管家，“明天铁子和小桥上来的时候，你问问他们想不想找工作。他妈妈手艺不错。 如果可以，就收了他们娘几个。 给他们安排适合的事做，有吃有穿还拿工资，往后就不愁了。” 冯管家一口答应。 凌玖来之前凌子谦就跟他联系过，说是大小姐过来计划开发山下的地皮。 反正都要招聘工人，相识五年的铁子和小桥信得过，且吃苦耐劳肯干活，机会就让给他们了。 这么好的事临到身上，铁子和小桥第二天得知后满口答应。 两人回家收拾好，次日一早拿三轮车往山庄搬东西。 凌玖一早穿着运动衫在林间慢跑。 出去的时候只闻小动物的鸣叫声，原路返回时看到林中三三两两的花毛鸡悠闲散步，毛色五彩斑斓，嘴巴牙白色，随走随捉虫子。 曾可去打听，得知铁子把家里喂养的一百多只鸡分批运上来了。 花毛鸡颜色漂亮，个头肥大，看起很值钱。 凌玖就去了前院，在连通山下的主道口遥望。 三轮车摩擦地面咯吱咯吱的响声从下方传来。 稍等了一会儿，就看到铁子载着东西和人上来了。 他微笑着，喊了声，“小姐，早上好！” 坐在车厢的小桥搂住身旁的黑衣女人，“妈妈，那位就是凌小姐。” 女人扒了扒帽子，转过身。 四目相对的时候，凌玖心上狠狠撞了一下。 女人一身黑衣裙，宽松冷然。 裙子上连着帽子，侧面还加一层面巾，她的头就顶着黑帽子，脸遮在面巾下，只露出一双大而焦虑的眼睛。 女人似乎也感受到了某种震撼。 凌玖看着她布满忧虑的眼渐渐蓄泪，直到整个眼眶全部变成红色。 曾可察觉到异常，扶了扶凌玖。 “别紧张，农妇没见过大世面，她怕你呢。” 凌玖朝女人一笑，同时出声缓和气氛。 “铁子，听说林间的花鸡子是你送上来的。” 铁子停好车，扶着把手挪了下来，腼腆笑着，“是的，妈妈说小姐病过一场，需要补身子，全都留给你。” “太贵重了。” 凌玖说这话的时候看了看女人。 小桥顺势拉着她介绍，“这位就是我妈妈，人称秦五婶，她是个哑巴，不能说话，还受过刀伤毁了容，常年戴着面纱。” 小桥咬住下唇，怯生生地看着凌玖。 “希望小姐别嫌弃我妈妈，她很能干，也吃得苦，干活任劳任怨。” 说着眼泪流了出来。 晨光照着小桥白白净净的脸颊。 不是单纯的流一行清泪，而是一种出自于灵魂深处的悲伤。 就好像他们的世界在阴暗面，不得见日光一样。 凌玖感受到来自陌生人的感伤。 急忙摇摇手，“没关系，安心住下来。” 曾可上前帮忙搬行礼，热情的给他们传授经验。 “不用担心，山庄住的都是自家人，做好自己手上的活就好了。” 秦五婶朝凌玖鞠了一躬。 凌玖扶了扶她，“我是晚辈，受不起这么大的礼，以后就叫我玖玖，或是凌玖，别见外。” 秦五婶红着眼。 凌玖从记事起就在夏勇家生活，过惯了苦日子，见的人大多是为生活颠沛流离的穷苦人。 秦五婶举止异常，凌玖只当改变命运的机会临到她，一时不知怎么平复激动心情，在她面前拘束了点。 然而当天晚上，发生了一件细思极恐的诡异事。 伸手不见五指的时辰，凌玖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在哭。 哭声卡在喉间，似悲伤喊不出口。 崩溃的情绪堵在嗓子眼上，低低哀嚎。 黑暗中，凌玖脑海里浮现出秦五婶眼含热泪的神情，那种发自内心肺腑的悲伤，与痛到哭不出来的哀嚎声所表达的意思雷同。 她有点怕。 喊醒照顾她的曾可。 “可可，你听到有人哭吗？” “没有啊。” 曾可睡眼惺忪，扒拉几下耳朵，仔细听了听，认认真真又说一次没有。 成长背景使然，凌玖极其敏感。 她有点怀疑那个哭声是真实的。 “我听到有人在哭，真的，阴森森，凄惨悲悯，蛮恐怖的。” “小姐，老夫人偶尔来这里住几天，也曾听到过哭声，有一回还派人连夜值班守在林中，可什么都没有，她出现了幻觉而已。” “幻觉？” “是啊，老夫人的大女儿傲霜曾经就在这里遇难，她的坟在山那边，朝着日头升起的方向。” 妈妈…… 难道是妈妈的哭声？ 凌玖坐了起来，抱住双腿，脸渐渐下埋。 曾可爬上床，轻拍她的背，“你的病才好，身体虚弱，估计是做梦了。你想啊，山下有安保值岗，山上有人值班，前后都是凌家的，谁能闯上来作怪？” 第145章 你好体贴呀！ 凌子萱母凭子贵，过上了逍遥日子。 珠宝新品发布会在帝都举行，这是一场上流社会太太们必定出席的盛会。 女人的首饰，男人的门面。 揽下越多孤品，越显示自家男人大气多金，且爱老婆，创建好男人的人设，有利于推动商业帝国扩充。 往年，凌傲秋收到邀请函之后会认真准备，攥足劲大显风采。 今年，凌子萱抚着孕肚。 暗暗给自己戴上陆太太的帽子，是时候去正式场合走一走了。 从凌傲秋手上要走了邀请函。 入场前，凌子萱手提长裙，努着小嘴朝毛凡抱怨。 “萧寒呢？他为什么不来陪我？” 毛凡洗剪吹新造型很酷，穿了一身黑西装，口袋上卡一只金麦穗胸针，打扮成富商的样子。 “寒哥今晚有饭局，一个月前就定好的，凌小姐多多理解。” “那怎么行？” 凌子萱提着裙子抖了抖，亮闪闪的裙边璀璨发光。 她又不缺珠宝，来这里图的是萧寒哥哥，显摆幸福的。 毛凡哄不好她，就当着她的面给陆萧寒打电话。 接通后，陆萧寒要求和凌子萱通话。 “哥哥，你没来，我好失望。\\u0027”凌子萱提着裙子又抖了抖。 “我很忙。” “那你待会儿来接我。” “嗯。” 凌子萱撅着小嘴，怏怏不快的带上毛凡进去。 路上遇见庄雅晴，那女人很久没见凌子萱，拧了拧眉，“你是……凌家大小姐？” 凌子萱看到她就想起跟娄时允的一夜情。 肚子里怀的是庄雅晴的孙子。 缺乏社会阅历的小姑娘一下就慌了。 提着裙子急急忙忙从庄雅晴身边闯了进去。 “嗐，好没礼貌，长辈主动给你打招呼呢，你竟然不理睬，等我见了你妈妈，一定要跟她掰扯几句。” 庄雅晴的情绪上来了，找到自己的座位后，端起酒猛灌一口。 服务生过来续杯，不着声色的放一张纸条在酒杯下方。 庄雅晴打开来看。 顿时眼前飞过一道道火星子。 不知是谁给她传的纸条子，上面写着： ——凌子萱怀了你的孙子，你儿子娄时允和她睡了，如果想要视频证据，请加微吃大瓜。 各色各样的美女富婆光鲜亮丽进场。 庄雅晴却拉着凌子萱的手，强势带她离场。 休息室门一关。 庄雅晴脸色爆红，两手叉腰，生生把一尺九小腰挤成1尺八。 “说，你和我儿子怎么回事？” 凌子萱不甘示弱，厉声回怼。 “请别胡乱咬！！”自己现在是陆萧寒的人，他都认了的，休想把脏水泼过来。 只不过，与闯荡豪门圈几十年的庄雅晴相比，凌子萱嫩得可怜。 庄雅晴只说了句“我已经掌握证据了，你怀了种，还嘴硬？” 凌子萱的脑袋就垂了下去。 她不知怎么处理复杂的关系。 有点羞耻，有点慌。 庄雅晴狠人出狠招，冷冷的话甩给她，“你快点去医院把胎拿掉，我家时允是集团继承人，他的老婆应该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能给他支撑的人。” 你就配不上优秀的娄时允。 庄雅晴的眼神给凌子萱明示。 硬碰硬。 凌子萱虽然阅历不多，但没受过委屈，一点儿亏都不能吃的。 她美目圆瞪，恶狠狠的挖苦庄雅晴，“难怪你老公在外面养小五小六小七小八，你毫无素质，说话像吐粪水一样，恶心死人。 呵！开口就让我去医院。 你谁啊？啊？狗屎一般的老女人，戳瞎人眼睛，早点死你。” “老天！！你这样骂我？” “我骂过的人个个比你强，你算老几？我踩死你信不信？” 庄雅晴气急败坏，双手卡住凌子萱的脖子。 凌子萱抄起桌子上不知谁遗留的硬质化妆盒，朝她脑袋上猛敲。 庄雅晴吃痛，抱头嚎叫。 门外的保镖冲了进来，各护各的主。 庄雅晴吃了亏，待珠宝展示正式开始时，她连连举牌，花钱买好心情，用女人家最擅长的招数解闷。 新品一件件展出，男女模特轮换佩戴走台。 庄雅晴买到手软，隔着遥远的距离，不时回头剜凌子萱，似在嘲笑她。 凌子萱没出手买，是因为展品定位太成熟，太多翡翠珍珠玛瑙类配饰，色泽深沉，款式厚重，她一点也不喜欢。 可是庄雅晴频频回头刺激她。 心一横，不喜欢也要买，就当打狗脸好了。 压轴展出的是祖母绿翡翠系列，华贵，奢侈，贵太太们出席社交活动的必备饰品之一。 凌子萱第一个举牌，并且一口气买下此系列的所有展品。 庄雅晴这会儿才发现好货在后头，前面买的那一堆有些草率，又不能退货损自己的颜面，心里跟吞了死苍蝇似的。 接下来还展出了黑宝石系列，款式新颖多样，格调高贵经典。 凌子萱同样抢先买下了。 离场的时候，庄雅晴挨近她，讽刺道：“你这个年纪买妈妈奶奶用的首饰，斗气也不用这样糟蹋钱？你又用不上，逞什么强啊。” “要你管？！” 凌子萱先回怼，再显摆，“我男朋友给我买的，他就喜欢送我好东西，羡慕死你，刺瞎你的狗眼。” 略略略略…… 朝庄雅晴吐舌，耻笑她，狠狠羞辱一番，扬长而去。 凌子萱出了口恶气。 只不过，她今晚的做法与庄雅晴之间结下了大梁子，以后会明白自食其果是什么滋味…… 陆萧寒履行承诺前来接凌子萱。 小姑娘笑着，挽上他的胳膊，“萧寒哥哥，我饿了，想吃披萨。” 陆萧寒看看表，十点钟了。 “披萨干硬，晚上吃胃受得了吗？” “嘻嘻，你好体贴呀！” “……”陆萧寒的脸别向一侧。 凌子萱选了家人气火爆的酒店，在鲜花簇簇、鱼池喷泉叮咚的花园小厅入座。 陆萧寒并未动刀叉，瞟她一眼。 “今晚的首饰喜欢吗？” 凌子萱嚼着食物抬了抬头，毛凡代陆萧寒付的款，花了几千万，够贵重，但并不适合她这个年龄的未婚女孩。 她又不能说不喜欢。 大眼睛眨了眨，拐个弯，“你想看看吗？” “嗯。” 凌子萱眉眼弯弯，偷笑着翻出黑宝石那一款。 陆萧寒拿在手上，特意取出项链来看，目光极其温柔，似乎很喜欢。 凌子萱轻咬着唇，大胆提议，“要不……你给我戴上？” “好。” 陆萧寒站了起来，走到她身后，她抓起长发，他便戴了上去。 第146章 这是你家的私事，我也不清楚 凌子萱抚摸着一颗颗黑宝石，心里绽放出朵朵夏花。 一整夜戴着项链睡觉。 次日早晨还破天荒的去了餐厅。 凌老夫人看到她，愣在餐桌边。 冰雁站起来招呼她，“萱萱，今天心情很好啊，难得呢，赶上了早餐。” “那当然。” 凌子萱抬起下巴，突显锁骨，指尖挑起黑宝石给冰雁看，“漂亮？” “是的，超好看。” “萧寒哥哥送我的。” 凌子萱扮个鬼脸，大眼睛笑眯成一条缝。 “难怪不得，我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往日睡到中午才起床的人，今儿个怎么一大早就醒了，原来是有好事情。” 凌老夫人沉着脸。 这些天她一直生陆萧寒的气，又记挂着生病的凌玖。 凌子萱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大眼珠翻出灰白色，对着老夫人吼。 “奶奶，你就是见不得我好，天天嫌我爱玩，嫌我娇生惯养，嫌我睡懒觉。 天天拿我和凌玖比。 她命贱，天生过不来好日子，娄晏感激她的付出了吗？陆萧寒珍惜她的传统美德了吗？亲人稀罕她吗？没有。 所以说像我这种好好为自己活，养尊处优，珍爱自己的人，才配得到尊重和认可。 跟凌玖比起来，我活得通透，过得潇洒，方方面面远超她。 只有你这种老古董，思想还停留在上世纪40年代的人，才会踩我抬她。” “你……” 凌老夫人放下筷子。 不吃了。 扶着保姆的手起身就走。 凌子萱马上拨打陆萧寒的电话，向他撒娇，故意显摆。 “哥哥，晚上我在老地方等你哟……” 凌老夫人听着这话，膝盖骨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冰雁叹口气，“萱萱，今天爸妈有事出去了，你在家要乖啊，气坏奶奶不大好。” “哼！谁让她宠爱凌玖，反虐我。” 冰雁没敢接话，垂着眼扫视一桌子早餐。 事极必反。 飞得太高，摔下来的可能性越大。 凌子萱晚间顺利约到了陆萧寒，两人对坐，在他面前抚弄精致的眉眼，面带娇笑。 菜还没上桌，突然闯进来一个黑脸巴、络腮胡的老男人。 男人腰间插着镰刀，穿马褂，一身牛粪味。 “保安呢？” 凌子萱对着通道坐，她先看这个人，吓了一跳。 陆萧寒回过头，老男人刚好冲到桌边，拔出镰刀往桌子上扔，手指凌子萱。 “凌傲秋，你害死我儿子，穷苦百姓无权无势无处申冤，我20年来苟且偷生，可你还不放过我家。 既然我活不成了，你也别想活！” 陆萧寒一把擒住老男人的胳膊，呵斥道：“你认错人了。” “不可能。” 老男人一双鹰眼深深剜凌子萱的脸。 “凌傲秋化成灰我也认识，我儿子才30岁，被她推进监狱，她又买通官家把人害死在牢里，致使我一家死无对证，受冤几十年。” “萧寒哥哥，他……他在说什么？” 凌子萱起身躲到一边，拿纸巾捂住口鼻。 “来人。” 陆萧寒一声喊，毛凡带人冲进来，合力制服老男人，拖了出去。 凌子萱提起包包就往外跑。 惊魂未定。 上了车，她又问陆萧寒。 “那人是谁啊？他说我妈害死他儿子，什么意思呢？我妈与人和善，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陆萧寒当着她的面打电话问毛凡，开了免提。 毛凡回道：“问清楚了，冒失闯进去的人叫牛老二，牛新繁的父亲。 他老婆尿毒症晚期，举步维艰，凌傲秋还派人去他家打砸，老两口活不下去，要拉着凌傲秋一起下地狱。” 凌子萱面色惨白。 额头贴在陆萧寒胳膊上。 “毛凡什么意思？” “这是你家的私事，我也不清楚。” “萧寒哥哥，我怕。” “怕什么？” “人家怀孕了，肚子里有宝宝，想得多啊。” “哦，那……你回去问一问父母，了解清楚情况，如果他们被冤枉了，就早点报案，解除安全隐患。” 月上枝头，凌傲秋和靳广荣在花园里赏月。 忽闻高跟鞋声，两人同时抬眼望去。 凌子萱哒哒哒走来，小包往空椅子上一扔，带着哭腔 “妈妈，我被人威胁了。” 凌傲秋坐直身子，“谁那么大的胆子，敢欺负凌家千金。” “我不认识的一个老男人，粗狂丑陋，拿镰刀威胁我，说他儿子牛新繁被你害死了……” 牛、新、繁？ 凌傲秋心上咯噔一下。 张着嘴，许久没接话。 “回房，有话进去再说。” 靳广荣警惕的左右看看，带着母女俩回家。 几天前，凌傲秋派出去的人查到牛老二的媳妇在市医院做透析，实在拿不出医疗费了。 消息传来，凌傲秋命人制造难点，断牛老二的路。 哪知有人匿名帮牛老二交了医疗费。 凌傲秋自然而然的想到陆萧寒在暗中调查当年的火灾案，他的人出手了。 以防万一，她下令斩草除根。 派出去的人当晚带凶器闯进牛老二家。 与此同时，埋伏在暗处的毛凡出手相助，救了牛老二。 牛老二出身卑微，为了活命原本封死了嘴巴，儿子被害那事早已烂在肚子里面。 但此番受惊吓，凌傲秋赶尽杀绝。 老实人没有活路了，只得咬牙拼死一搏。 毛凡把他送进餐厅，直面凌子萱，于是有了开头那一幕。 凌子萱单纯又急躁，回房就质问父母： “你们到底有没有伤害牛老二的儿子？” “没有，我们这样的人家，怎会接触养牛的呢？”靳广荣回道。 “你怎么知道他养牛？” 凌子萱抓住靳广荣的衣袖，“爸爸，你一定是知道内幕的，快点告诉我，人家烦死了。” “你怀着孕，安心养胎，别管闲事。” 凌傲秋抱住女儿拉到一边。 凌子萱含着泪，“你们向我隐瞒，我什么都不知道，牛老二如果在暗中出手害我，好可怕。” “不怕他一个市井小民，妈妈多派些保镖护着你。” “你们把我包裹成不能自理的娇宠儿，可萧寒哥哥喜欢独立一点的魅力女性，今晚的事他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估计……打心底里看不起我。” 一时难辨陆萧寒引来牛老二，还是牛老二被逼急了豁出命死拼。 凌傲秋没想明白。 但她意识到这件事已经在陆萧寒眼皮底下发生了，安全问题不容忽视。 萱萱单纯好骗，如果不给她一个绝对封口的原因，陆萧寒迟早会挖坑给萱萱跳。 小丫头不是陆萧寒的对手。 未免夜长梦多，凌傲秋走了一步险棋。 她直接告诉凌子萱，“牛老二的话有一部分是事实，他儿子确实是受我们指使放火，为此进了监狱……” 凌子萱浑身发颤。 逮住凌傲秋的肩，一定要她讲清楚。 第147章 因为我冤枉了陆萧寒 凌晨三点，陆萧寒收到远程操作员发来的消息： ——凌傲秋和靳广荣坦白了当年纵火案，消息正以语音回传中，请放心。 陆萧寒给毛凡下命令：引出娄时允。 娄正雄早已知道娄时允与凌子萱的一夜情，但他没管。 一来自己的作风就那样，男人一生中有数个女人，他看得极为正常；二来他带着小演员在国外旅游，没空管无关紧要的小事。 消息听完就压了下去。 庄雅晴得知凌子萱怀孕，也没声张，娄时允刚刚上任，事业重要，她不想给他添堵。 只私底下找人调查凌子萱。 令她惊喜的是，意外得知凌子萱和陆萧寒在一起，就理解成凌子萱肚子里怀的是陆萧寒的种，跟娄时允无关。 明摆着发布会上给她传小道消息的人使坏。 她就偃旗息鼓，退到后方静观其变。 娄时允可以说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惊天消息砸中。 当一封匿名文件传入他的邮箱，上面有彩超单，清清楚楚写明凌子萱的孕周时。 他手捏眉心。 六神无主。 把自己关在办公室一个下午…… 员工走完了，大楼寂静无声，他提起沉重的手，拨通凌子萱的电话。 凌子萱更是不知所措，第一时间找凌傲秋寻求帮助。 ”咱不怕娄时允，你直接告诉他：一夜情不算什么，天底下有这种关系的男女不计其数，年轻人个个爱玩，喝多了不小心犯个错而已。 你就咬定孩子是陆萧寒的，与娄时允无关。“ 凌子萱抱着肚子。 ”可是萧寒哥哥什么都没做过，他是被我们抬上床、设套陷害的。 现在孩子的亲爹娄时允约我，估计想负责任，我……“ “你想和娄时允？” 凌傲秋拉住女儿的手。 “不不不，我爱的是萧寒哥哥，不喜欢娄时允，只不过是想着万一陆萧寒最后没和我结婚，还做了亲子鉴定，我就……既没得到他，也害宝宝失去亲生父亲了。” “女儿啊……” 凌傲秋叫苦哀叹。 “鱼与熊掌焉能兼得？天底下的事，有所得就有所失，你只能选其中一个，挑自己喜欢的拿捏。 我们帮你努力这么久，陆萧寒已经拴在你身边了，就别东想西想。 至于以后，走一步算一步。” 靳广荣在门口抽烟。 语重心长道：“为了你，我和你妈妈坠入陷阱，一方面帮你拖住陆萧寒，另一方面提心吊胆跟他暗斗。 如果有一天我们走不下去了，你还得靠自己，知道吗？” 这话说得有些悲凉。 气氛坠入冰窟。 凌子萱抱着手喃喃，“我没经历过这么难的事，好复杂，孩子要亲爸，我要萧寒哥哥，多希望有个万全之策。” “你想不通的时候，就看看父母亲。 我们为了你颠倒是非、冤枉人、厚着脸皮，丢祖宗的事都做了，不管怎样，你不能放弃。” 凌子萱摸着脖子上的黑宝石项链。 “不知怎的，我从见过牛老二之后就心慌慌。” 靳广荣说：“吓着了呗，你生在福窝，没见过底层社会染一身粪渣味的人。” “也有可能是报应，因为我冤枉了陆萧寒，逼他爱我，你们俩也好凶，一次次威胁他，还去他家闹，害他妈妈住院。“ 呜呜呜…… 凌子萱的哭声传到远处。 冰雁在花园陪佣人撒花种，摇摇头，眼眶湿软。 回屋去给凌玖打视频通话。 “玖儿，你好吗？” “很好，我找了一批工人，山下的万亩花田重新规划了，建了些大棚，以后一年四季都有鲜花，风景独好啊。” “嫂子很久没见你，挺想你的。” “我也想你了。”凌玖转转灵动的大眼睛，“等你生了宝宝，我来接你们，庄园坐落在纯天然生态林园区，奇花异草很多，小动物在林中玩耍，大果住过来会很开心，小宝宝也可以看看五彩斑斓的鸟类。” 凌玖没提陆萧寒。 冰雁也不敢戳她的伤口。 只是暗示她，“玖玖，快了，嫂子估计生宝宝的时候，你就可以回来了。” 一个春雨绵绵的早晨，灵山脚下安保岗打来紧急电话。 安保队长大声惊呼——夫人，警车来了。 ‘什么？”凌傲秋脑子里一片空白，扶了扶额，想起一些事。 慌慌张张跑上楼，凌子萱还在睡觉，手上攥着她的黑宝石项链。 凌傲秋摸摸她的脸，“女儿，醒醒，妈有话对你说。” 凌子萱翻个身，睡得死沉。 三辆警车在外停好，数名警察走进大门。 凌老夫人得知消息，颤颤巍巍跑出来看，拄着金拐杖，“你们……你们私闯民宅吗？” 要知道这是帝都凌家，官方有什么事要提前打声招呼的。祖祖辈辈本分经商，按时纳税，没被当贼人对待过。 警察出示了捕令，凌傲秋和靳广荣涉嫌谋杀罪，请他们走一趟。 夫妻俩面如死灰，从主楼下来。 身上褪尽往日的风华，眼眸黯然无光。 凌老夫人哭道：“我最终还是落得孤家寡人的结局。” 凌傲秋抱抱她，勉强笑了笑，“不知谁冤枉了我们，已经安排律师出面了，我和广荣配合警察同志的工作，暂时去一趟。 等律师处理好，我们就回来了，你老安心在家等着。” “好。” 凌老夫人含泪哽咽，回抱女儿。 “我只有你了啊，女儿永远是妈妈的心头肉，要好好的。” 第148章 你利用我，践踏我的真心 餐厅静悄悄。 墙上的时钟指向十二点半。 凌子萱朝佣人嚷嚷，“人呢？菜都凉了。” 往日凌老夫人和冰雁十二点之前到餐厅等待，凌傲秋和靳广荣结伴而来，可是今天，这些人不知去哪里了。 凌子萱实在等不及，自己吃了起来。 夹一块排骨含在嘴里，没嚼几下，凌子郁的电话打了过来。 “萱萱，爸妈被抓，你仔细想想，有没有泄露过家里的重要信息？或是在外不小心说错话惹祸上身殃及他们？” “你说什么？” 哐当。 手上的筷子掉落在地。 晴天霹雳。 凌子萱的眼眸染上阴戾，要杀人似的语气责问佣人，“什么时候的事？我爸妈被抓为什么没人通知我？” “……” 服侍她用餐的佣人排成队，双手交叠在身前浅浅鞠躬，依次退了出去。 “啊……”凌子萱抓住头发丝咆哮。 几脚踢飞餐椅。 匆匆赶到凌氏集团找大哥。 此时，凌子谦手叉腰在窗边打电话。 凌子萱满屋子暴走，等了又等，凌子谦放下手机，浓眉紧拧。 “大哥，究竟怎么回事？” 凌子萱抱住哥哥的手，六神无主，仰视着他。 “律师刚刚来电，有人举报爸妈23年前指使人纵火，致大姨凌傲霜遇难，纵火人牛新繁事后入狱，三年后死于狱中。 举报人提供了录音，是……” 他难以启齿。 “什么嘛？你快点说，急死人了。” 他舔舔唇，眼窝皱成一团。 “录音内容是你和父母的谈话，明确提到你们设局陷害陆萧寒，冤枉他，你还怀着娄时允的孩子纠缠他，爸爸妈妈也坦诚当年纵火案是他们预谋的……” 天！ 凌子萱捂住心口连连倒退。 “我完了。”她哭了出来。 “这时候重点考虑怎么帮父母逃脱牢狱之灾，而不是你个人的感情问题，可明白？” 凌子萱扭头跑了出去。 “萱萱，你去哪里？” 很担心她激动之余做傻事，凌子谦追到电梯口。 “能在我身上窃取录音的人，只有陆萧寒，我现在就去找他。” “你太冲动了，胡乱闹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可是凌子萱早已如惊弓之鸟。 理智全无。 凌子谦正忙得焦头烂耳，没功夫陪她闹，加派保镖看护凌子萱。 当凌子萱赶到陆氏集团大楼，冲进陆萧寒办公室的时候。 森然的办公桌里侧，陆萧寒正襟危坐，目如寒冰。 那般神圣，不可亵渎。 凌子萱气势全无。 她几乎忘了自己跑来干什么。 毛凡走了进来，一脸冷漠。 “凌小姐，你父母被抓，面临谋害人命指控罪，牢狱之灾少说10年起步，你不在家想办法，跑来这里干什么？” “你管得着吗？” 凌子萱颤抖着，两眼紧盯陆萧寒。 “我管不着你家的闲事，但我是个正义的人，你伙同父母给寒哥下套，一步步害他，胡作非为，看着就想抡起拳头揍人。” “你敢打我？” 凌子萱抬起下巴，梨花带雨，弱小的一个与毛凡对抗。 男人粗狂的眉眼一拧，在她眼前抡了下拳头。 凌子萱缓了许久，泪流满面质问陆萧寒，“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 “我信任你、爱你、一心一意对你，你却践踏我的真心，利用我算计我的父母。” 你好狠的心。 陆萧寒明晰的长指转动办公桌上的相框。 沉默一阵。 捏了捏眉心。 “多行不义必自毙，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请你速速离开，从此以后别再出现在我眼前。” 凌子萱找不出这话的把柄。 又不甘心父母入狱吃苦。 愤恨充满了她，踩着高跟鞋冲向陆萧寒，远远地，举起拳头，疯魔似的咆哮。 “你害了我，我不会放过你。” 陆萧寒早早起身，从另一个出口先一步跨出办公室大门。 凌子萱被毛凡的人挡住，眼睁睁看着陆萧寒远去，高大的背影阴冷深沉，挡住了她的光，眼前一片黑暗。 她还不认输。 从楼上下来后，直接去警局报案。 此时陆萧寒在车上给凌玖打电话，他要视频通话，但凌玖拒绝了。 他就发语音提醒她：玖玖，我的事办好了，今天晚上来江城，天亮前能见到你。 几经努力。 凌玖勉强接了语音通话。 “你不开心？”陆萧寒提着心问。 “……” “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我惹你生气了？” “还是……” 一连问了许多。 那头传来凌玖的哽咽声。 ”别哭，我马上赶过来，乖乖等我，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通话过程中，一个又一个请求通话消息传了进来，陆萧寒接通后，警察提醒他过去一趟。 事发突然，车子掉个头，赶往警局。 凌子萱哭花了妆容的脸迎着陆萧寒，指着他指控。 “就是这个人，在我身上安装窃听器，盗取我的个人信息。” 绝不能让利用她的陆萧寒好过，原因很直白，放过陆萧寒，就等于成全了他和凌玖。 自己得不到的男人，以后眼睁睁看着姐姐在他怀里快乐。 她将生不如死。 如果指控成立，罪名不小，陆萧寒要承担法律责任。 凌子萱得理不饶人之时，毛凡从车上取来当晚购买珠宝的发票和相关鉴定证书。 上面明确写了黑宝石系列名叫“爱之语”。 是一款为所爱之人设计的私密饰物，项链上最大的宝石是空心的，里面配有芯片。 女主人佩戴此款项链时，男主人可通过相关软件手机远程获取她的行踪和语音。 高科技新首饰展品，展出当晚商家仔细介绍过。 只怪凌子萱自己，她当时一心跟庄雅晴斗，都没认真听。 毛凡问凌子萱，“凌小姐，当晚发布会全程录像，你要不要视频证据呢？” 事实摆在眼前。 多说就是自取其辱。 毛凡补充道：“当晚你非常喜欢这款黑宝石，第一个举牌，要寒哥送给你，我代他刷卡付费，票据还在这里。 寒哥对你那么好，非常关心你的日常生活。 你跟父母谈的那些话传到他手机上，简直难以置信，选择报警理所应当。” “我被你卖了啊，陆萧寒。”凌子萱捂住嘴巴哭。 第149章 给你一个追妻的机会 一夜之间。 凌子萱坠入谷底。 泪流成河，满腹仇恨。 傲晋山庄。 凌玖跪在床上收拾，取走天蓝色星空床单，换上浅灰纯色床罩。 心里泛起阵阵涟漪。 陆萧寒喜欢清冷素雅的色调，他说今夜要来，天亮前，他们就会见面…… 电话铃声划破宁静，凌玖心跳加速。 然而接通后，她大失所望。 那头传来娄晏的声音，“凌玖，我来看你了，人在山下，你让安保岗放行。” 凌玖没说一个字，直接挂断。 通知保安，绝不允许姓娄的上山。 繁星点点，月牙躲在参天古树的枝桠间，半遮半掩，夜色撩人。娄晏点根烟，靠着车门慢慢抽。 凌玖恨他，拒绝他不是一天两天。 他习惯了冷言冷语。 巧的是，他的等待很快迎来转机。 一排黑色越野驶来，后方跟着大巴车。 “什么人？”保安手握钢叉提高警惕。 “我，凌家二小姐。” 凌子萱下车，一身亮白劲装，高马尾，黑眉黑眼线，被仇恨充满的眼睛在夜色下泛着捕捉血腥味的厉光。 她曾经来过傲晋山庄。 保安是凌家信得过的老员工，恭恭敬敬的打开了通行道。 凌子萱朝后打个手势。 大巴车上下来一群彪型壮汉，人数近五十个，黑衣配工装裤，手持刀棒。 娄晏掐灭烟头，走了出来。 “萱萱，你什么意思？” 凌子萱看到他先是一愣，“你来干什么？” “看我老婆啊，她搬到这里那么久了，我记挂着的。” 而后一声令下，“给我把他抓起来。” 呼啦啦上来十几个彪汉，团团围住娄晏。 以一敌众，娄晏受过重创又不能硬拼，他摆摆手。 “凌子萱，我今晚不是来打架的，请管好你的人。” 凌子萱急着办事，急吼吼再下命令，“把他给我锁在车上，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保安这时候发现不对劲了，上前阻拦。 然而为时已晚，三个值岗保安被一群恶男围攻，打倒在地。 凌子萱带着大部队冲上山庄。 秦五婶白天做了个石磨，凌玖说想吃小时候那种石磨豆腐脑，她连夜磨豆子，赶在天亮前做出豆浆。 忽闻杂乱的脚步声。 多年来东躲西藏的秦五婶扔下水瓢，冲回房喊醒一双儿女，指使铁子去看凌玖，自己则带着大桥躲起来。 凌玖换好床罩，拿毛巾细细擦木地板。 忽然外面传来打斗声，冯管家见棺材了似的哀叫，“二小姐，你也是凌家人，纠结匪徒要打要杀什么意思？” “滚开！想活命就给我闪一边去！” 凌子萱？ 凌玖丢下毛巾，抄起门边拦路的木棒，那只猫经常带着鸟跑到她的房间来玩，有时还要在房里过夜，闹得够呛，铁子就做了根带标记的木棒，特意教过猫，这是它的界限。 凌玖手持木棒冲下楼，眼前的一幕抓住她的眼睛。 小花园里塞满了人，全是彪汉，目测身高19米以上，个个肥头大耳，抱摔一头牛不在话下。 凌子萱被仇恨充满的眼杀气腾腾，睨着她。 “凌玖，今晚，我要陆萧寒生不如死。” “什么意思？” 话刚出口，凌子萱就挥手下令。 黑压压的男人们扑向凌玖，乱战一举打响。 冯管家和十来个工人都受了伤，躺在地上惊呼： “大小姐，你好好跟二小姐商量，别打啊。” “你一个女孩子，病刚好，打不过几十个男人的。” 铁子本就腿残，又被彪汉打了一电棒，这会儿右腿失去了知觉，扶着一棵树缓缓爬了起来。 还没想到合适的法子帮凌玖，就看到两个彪汉控制住了她。 “给我绑起来，拉到顶楼去。” 凌子萱阴厉的声音似箭在花园里穿刺。 她面带胜利者的笑容，勾起凌玖的下巴。 “怎么样才能让陆萧寒体验到生不如死的滋味呢？让我想想，好好来一出，我猜……你被千刀万剐的时候，陆萧寒会恨自己枉为男人。” 凌玖的脸别向一边，不卑不亢。 “胜负未分，这话说得未免太早了。” 哼！ “嘴硬是？”凌子萱冷眼一瞥，“给我带走。” 中楼一共四层，楼顶四围玉兰树枝桠茂密。 两个彪汉绑好凌玖，把她摁在一角。 角度极其刁钻，她稍稍向后退一步就会坠下去。 凌子萱右手持尖刀，抵在凌玖脖子上，左手拨打陆萧寒的电话，那头机器人一遍遍回复无法接通。 她怒了。 发语音警告陆萧寒：你再不来，我就杀了凌玖。 玉兰树在风中摇晃，枝叶哗哗作响，暗香浮动。 又等了许久。 凌子萱的随从接了个电话，在她耳边低低说道：“陆萧寒来不了了。两个小时前，帝江高速发生了一起惨烈车祸，货运大卡追尾，迈巴赫冲毁隔离带坠入洺江，车主是陆萧寒。” “他死了？” “还不确定，不过夜黑风高，打捞工作不好开展，且事发地偏僻，出警需要时间。” 哈哈哈哈哈哈…… 苍天有眼啊！ 陆萧寒死了！ 陆萧寒遭报应了！ 陆萧寒再也不会惹我伤心了！ 凌子萱仰头狂笑。 黑暗的角落里，一行清泪流过凌玖的脸颊。 夜空中响起无法言语的悲泣声。 “小姐……” 铁子的声音从楼顶一角传来。 凌子萱一个激灵，疯魔狂叫，“给我把娄晏带上来。” 她的刀在凌玖脸上比划。 “姐姐，我还是第一次叫你，看在你吓哭了，即将为陆萧寒披麻戴孝的份上，给你一丢丢温暖。” “姐姐，此时此刻，你很难过？” 刀尖尖挑一挑凌玖的下巴，黑浓眼线勾画的大眼睛似夜里捕食的鹰眼。 “你看看你，第一个男人出轨抛弃你，第二个男人坠江死于非命，这以后，谁还敢要你啊？你将以离异女的身份活着？还是寡妇身份……” “给劳资闭嘴！！” 娄晏冲了上来。 指着凌子萱，“毒妇！收起刀，放开凌玖。” “我要是不呢？” “劳资会将你碎尸万段！” “呵，自不量力，你已是阶下囚，自身难保。” “死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劳资叱咤帝都，岂是你一个没见识的女人威胁得了的。” 嘭。 娄晏拦腰摔翻一个彪汉，夺了根电棍，疯狂横扫。 凌子萱阴森森道：“这样打好没意思，不如玩点刺激有新意的。娄晏，我给你一个追妻的机会，当着凌玖的面，你捅自己一刀，我就放过她。” 如果这一刀捅下去，将是凌玖欠前夫的债。 永远还不完。 为了凌玖，娄晏不惜以命表真心，二话不说，举起了刀。 第150章 搜寻她爱入骨的陆萧寒 娄晏：“凌子萱，一言为定，劳资依着你，手起刀落，同时，你放开我的女人。” 凌玖：“我的命属于我自己，不是用来交换的赌注。娄晏，你滚到一边，别给我添乱。” 娄晏：“为了你，我什么愿意做。” 那么执着。 誓死护她。 “好感人啊！” 凌子萱骇人听闻的笑声冲向夜空，高仰起头。 玉兰树枝头，一双蓝玻璃大眼珠闪着光。 铁子喊道：“晋晋，扑白衣女人，保护小姐。” 只闻一声猫叫，一团不明物从空中俯冲，一猫一鸟双双扑向凌子萱。 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啄上她的眼睛珠。 猫扒在她肩头上，拿利爪抓她的脸。 啊…… 凌子萱栽倒在地，爆开的眼珠子血流如注，她捧住血糊糊的脸，惨叫声冲天。 “霜霜，干得好！快，啄这些坏蛋的眼睛，戳瞎他们，保护玖玖。” 铁子拖着残腿抱住树干，勉强站稳。 彩鸟黑豆似的眼珠子在黑暗中发着银光，精准捕啄闯入山庄的匪徒的眼睛。 猫又快又狠，飞扑在人肩头上，抓耳朵、抓脸、抓脖子，一爪下去五个长血口。 现场嚎叫声惨烈。 几十号彪汉捂脸、倒地，怒火冲天，奈何猫和鸟来去自如，两只暗夜精灵控制了全场。 凌玖被混乱的人群挤到边缘，趴在玉兰树枝桠上，千钧一发之际，下面传来小 桥的口哨声。 定睛细看，玉兰树上的吊床打开了。 她看准位置，跳了下去，落在厚厚的棉被上。 秦五婶拿早已准备好的剪子剪开她身上的绳索，背起她，小桥善后，乘着月色跑了出来。 警方赶到时，现场有三十余人的眼睛被鸟啄伤。 个个眼球爆裂，血凝成块黏在脸上，五官难辨。 其中包括凌家二小姐凌子萱。 当晨光照向山庄时，林间恢复了宁静。 凌玖坐在大家伙儿中间，眼含热泪。 “患难见真情，昨晚惊心动魄，但给了我们彼此建立深厚感情的机会。” 她向大家鞠躬，特意感谢了秦五婶，这个女人昨天晚上背着她跑，力气惊人，智谋双全，且是勇敢无惧。 与她平时穿黑裙、戴帽子、遮面纱，弱不禁风的样子截然不同。 同时谢了猫和鸟。 铁子拍拍手，坐在一旁听讲的猫迈着小短腿走了过来。 “小姐夸奖你了，你该做什么？” 猫看看凌玖，睁大蓝眼睛，伸出前爪。 凌玖握住它的爪子，笑着问，“小家伙，你叫晋晋对？” 猫爪在凌玖手上摁了摁。 “昨晚多亏了你，帮助大家躲过一劫……” 话还没说完，彩鸟飞扑到她脚边，低头啄裙子。 “哦，你也要表扬对？” 鸟点头。 “你叫双双？” 鸟再点头。 凌玖摸摸它的花尾巴，“谢谢你，昨晚勇惩恶人。” 猫转身就跑，鸟紧随其后，纷纷跳上木棒，一个拿爪子挠，一个用尖嘴啄，眼珠子滴溜溜转。 凌玖笑了下，“从今以后，允许你们来找我玩。” 猫和鸟飞扑到她脚边。 她抱起两个通灵性的小可爱，亲了亲毛脑袋，“你们也要守规则，不许在房里乱跳乱翻家具，睡醒了也不许吵我，知道吗？” 猫和鸟同时点头。 凌玖放开它们。 安顿好所有人，起身回帝都。 凌子萱夜里说陆萧寒的车坠河了。 没人通知凌玖，她也没有勇气问，自己开着车去事发地。 如果事实如此，至少，她能在焦虑万分的时候做点什么……不至于心痛致死。 从江城出来，走了300多公里后，洺江下游段高速路上拉着隔离带，路旁严重损毁，地上散落着碎片，警车和救护车排成长队。 似乎离不敢面对的事近了一步。 凌玖问身穿红色背心的工作人员，“请问是不是在打捞一辆迈巴赫？” 她不敢问是不是捞陆萧寒。 工人点点头。 等她开了很长一段，终于找到停车的地方时，颤抖着掏出手机，第n次拨打陆萧寒的电话。 同样的。 机器人第n次回复无法接通。 倒是娄晏打给了她。 “你在哪里？”他的语气透着担忧。 凌玖没回话。 娄晏自曝行踪，“昨晚确定你安全了以后，我就先走了，在洺江事发地待到现在，消息没错，确实是陆萧寒，他的车被货运大卡追尾，冲下隔离带坠河。 仪器已经探测到车子的位置了，等待吊车来吊。” 那人呢？ 凌玖握紧手。 她不敢问。 最后，娄晏从侧面安抚道：“不幸已经发生了，想开点。” 凌玖租了艘汽船，自己开，沿江而上，返回事发地。 陆家派了不计其数的专业救援人员出来，看到凌玖的船，队长出声撵人，“赶快开走，远离此江段。” 凌玖挨近这个人，“我是陆萧寒的妻，来找他。” 队长喊人，“来几个年轻人，安抚一下家属。” 怕她想不开跳江。 凌玖脱了救生衣，确实跳了，就在众人眼前向下潜水，没入江中。 队长大喊救人。 然而早已不知她在哪里。 几分钟后，凌玖探出头来，怀里抱着一件衣服，是她在水草上摸到的。 日光之下，她翻看着，黑西装内标注明185尺码，还有她上次送干洗时做过的标记，记号笔写了个小小的“寒”字。 物在，人非。 软摊在江岸上。 抱住湿淋淋的西装，合着湿淋淋的自己。 放声痛哭。 吊车碾压过桥，驶入指定区域打捞，硬冷机械投入工作轰隆隆直响，搜救人员围满现场。 人声鼎沸，机器声嘈杂。 在这极其震撼的声音之上，是女子撕碎心、痛断肝肠的嚎啕大哭声。 那声音压住所有，冲上云霄，震碎成片，裹着浮云飘在空中，俯瞰江面，搜寻她爱入骨的陆萧寒。 第151章 娄晏：节哀顺变 吊车从江心吊起迈巴赫，车身只剩一个空壳子。 凌玖抱着陆萧寒的西装狂奔，冲过重重阻拦，扑向面目全非的事故车。 “萧寒啊，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泪流成河，跨过残肢断架爬进车厢，趴在废墟里面翻刨。 想要陆萧寒消失的线索。 娄晏接上慕北辰和季央，三个人赶过来时，只见泥水人扑在车架子上狂翻。 分明什么都没留下了，她却倾尽全力搜寻。 娄晏长叹，从后方抱住凌玖的腰，把人硬从车上提下来。 “理智一点，翻乱现场，影响警方破案。” “你知道些什么是不是？” 凌玖扭头就攥住娄晏的领口，“难道车祸是你安排的？” “你想多了。” “那你干嘛说警方破案？” “货车司机逃逸，陆萧寒无影无踪，警方肯定要调查事故原因啊。” 慕北辰拉了拉凌玖，把她劝到一边。 “找到萧寒之前，多说无益，有我和季央守在这里，你先回去。” “不。” 凌玖回望浑浊的江面，打捞工具在水下作业，水泡滚滚，黄泥上翻。 无论死活，她都要亲眼确认。 慕北辰继续说：“陆伯母昨天下午才出院，深夜就得知萧寒出事，她撑不住了。 还有陆蓝，从昨晚哭到我出门……” 娄晏叼着烟，搂了搂凌玖，“走，我送你。” “别碰我！” 凌玖甩开娄晏的手，抱着陆萧寒的外套跑了。 跳上停在江边的汽船，开了出去。 “哎！” 季央眨眨湿润的眼珠子。 “看样子，萧寒这次凶多吉少。” 慕北辰接过话，“先别这么说，陆家老少接受不了。” 两人同时望向娄晏。 他的嘴角挂着舒坦的笑意，眼睛注视着凌玖离去的方向。 “喂！你小子太没良心了，萧寒生死未卜，你就在盘算把前妻弄回去了。” 娄晏转身就走。 背对两个哥们时撂下一句话，“节哀顺变，有困难可以通知我。” 凌玖在陆家大门外站着，怀抱陆萧寒的西装，一身衣裤冒着寒气。 陆蓝迎了出来，苍白的脸上挂着两团黑眼圈，眼睛浮肿。 两人同时张开双臂抱住对方。 泣不成声。 “蓝蓝，发生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及时告诉我？” “你的病刚好，承受不住的。” “可我事后知道了，更加痛苦。” 陆蓝带凌玖进去，一边走，一边说凌家发生的事…… 听到凌傲秋和靳广荣被抓，凌玖吃了一惊。 她对亲生母亲有过很多幻想，一直相信奶奶的话，母亲是不幸遇难的，万万没想到这其中另有隐情。 害死母亲的凶手还是自己的亲小姨和姨夫。 凌玖径直去书房见陆父，怎么想就怎么说了。 “伯父，萧寒查出我妈妈被凌傲秋害死，凌家有可能怀恨在心，打击报复萧寒，人为制造了车祸。” 她同时告诉陆父，昨夜凌子萱纠集五十几号人去江城，要置陆萧寒于死地。 陆父背着手，站在窗边。 “肇事司机潜逃，警方已在帝都各个道口设置关卡围捕，今晚之前，会找到相关线索。” 他说完，接了个电话。 微微转目，“警方通告，根据陆萧寒昨晚的通讯记录，怀疑凌子萱有作案嫌疑，她受了伤，右眼失明在住院，待情况稳定了，将会对她进行审问。 另外根据走访调查，发现陆萧寒和娄晏有仇，娄晏刚刚被传讯，前往警局配合调查了。” 凌玖消化这两个消息花了点时间。 陆父又接到现场打捞指挥部的电话。 他的脸色，沉了下去。 凌玖的眼泪又一次蓄满眼眶，怯怯地喊他，“伯父……” 既想知道捞起了什么，又害怕知道。 像是正在接受五马分尸一样，崩裂式的体验，顶不住世界坍塌的打击。 陆父扶着额头。 “刚才救援队通知，打捞起两具遗体……” 忽闻扑通一声。 陆父回眸，凌玖倒在地毯上，面如死灰，抱着西装颤抖。 “你别急，捞到的是萧寒的司机和助理，他和毛凡还没有消息，也就是说目前是安全的。” 陆父扶起凌玖，安排佣人送她去洗浴。 换上一身干净衣服，凌玖同陆蓝打了招呼就出去了。 开着自己的车，风风火火上灵山。 凌家大豪宅灯火通明。 佣人跑去报信，眨眼间，屋里的人全都出来了，散开一排站在客厅门口。 凌玖在台阶下，与他们对望。 “凌傲秋和靳广荣谋害我妈妈，置她于死地，年纪轻轻就葬身火海，尸骨埋在外乡，祸及刚出生的我，流落在外九死一生，我们娘俩受苦受难，还不够吗？” 最后的话是喊出来的。 怒火冲天。 凌老夫人走向凌玖，哭着劝导她，“乖乖，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妈妈无辜，小姨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后面的话，说不出口。 凌玖含泪帮着补充。 “奶奶，你想说凌傲秋被抓了，法律会公平判决，所以过去的就让他过去了，往事翻篇，我不要再揪着不放，对吗？” “哎！手心手背都是肉，傲霜和傲秋都是奶奶生的，能怎样呢？” “如果不是萧寒查出真相，我妈妈的冤屈就永远埋下去了。 也就是说，你为了小女儿活命，包庇她、袒护她，偏心又自私，这跟凌傲秋为了凌子萱不择手段是一个做法。 在你看来母爱使然，两个都是女儿，可在我看来，这样的亲情伤人至深，不如不要。” 凌老夫人老泪纵横。 一遍遍喃喃，“我有我的难处啊，两个女儿，已经死了一个，只剩下一个了，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也去死啊！” 她甚至抓住凌玖打感情牌。 “等你生了孩子，当上母亲，就会明白奶奶的心情。” 凌玖后退。 喊话凌子谦和凌子郁。 “萧寒出车祸，是不是你俩为了凌傲秋打击报复他？” “不是。” 两兄弟同时回话，语气坚定，胸脯子高挺。 “敢说实话吗？凌子萱那样一个饭桶都拿刀抵住我的脖子，要我死，何况你们。” 凌玖看着他们，两个哥哥似乎不值得信任了。 冰雁走了下来，她快生了，大肚子沉甸甸的。 “玖儿，嫂子知道你心里愁苦，可是听我一句劝，你大哥二哥为人光明磊落，绝不会做为非作歹的事。” 凌玖苦笑。 “亲小姨害死我妈，亲表妹冲上山庄绑了我，亲奶奶袒护二女儿，我在这个家看透了人性，还能相信谁？” 第152章 如果你没离开 凌子谦极为平静的眼神看着凌玖。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同时我的心情也希望你理解，我们都心疼自己的妈妈，你为了妈妈上灵山质问我们，我们为了妈妈一样的竭尽所能。” 他坦言： “实不相瞒，我和子郁在搜索证据，请了帝都最有名的律师，将为妈妈辩护。 但我要澄清一点：我们的所作所为光明磊落，经得起法律法规检验。” 听起来，两个哥哥要凭借真本事挽回局面。 如果他们赢了，凌傲秋逃脱法律制裁，那妈妈的冤屈再无昭雪之日。 紧迫感袭来，凌玖转身走了。 “玖儿。” 凌老夫人追了上去，拉住她的手，“乖乖，奶奶知道你心情不好，有气就朝我身上撒，没关系的。” 凌玖扒开她的手。 执意要走。 “玖儿……” “孩子啊，你一个人孤零零的，这是要去哪里？ “你担心陆萧寒吗？没用啊，他的命又不在自己手上。” 身后凌老夫人撕心裂肺的哭喊着。 而凌玖并未停留，边走边揣摩凌子谦的话…… 陆蓝说陆萧寒掌握的主要证据是录音，算起来，妈妈遇害23年了，陈年旧案已过追诉期。 凌家势力遮天，且大权掌握在凌子谦手上，他会以怎样的突破口解难，不得而知。 凌玖有了新的计划。 开上车，返回江城。 回到山庄，喊来曾可。 “我想去凌傲霜的坟地看看，你带一下路。” “我……”曾可咬着唇，“我不敢去啊。” 深山坟地阴气密布，凌玖表示理解。 “那你去把铁子喊来，两兄妹胆子大，让他们陪我去。” “好。” 曾可跑了出去，后又停下，在门外说：“小姐，铁子的腿受伤了，他上山，恐怕……” “请小桥陪我也行。” 不到一会儿，铁子拄着拐杖，小桥背着水，身后还跟着秦五婶，娘三个都来了。 “小姐，他们三个听说后都要陪你去。” 曾可话落，凌玖看了眼铁子。 只闻扑通一声，秦五婶直挺挺的跪了下去，双手合十作揖，引起凌玖的注意，再俯身磕头。 “秦五婶，你折煞我了，快快起来。” 凌玖和曾可围了过去，一人拽一只手拉她。 秦五婶卡在嗓子眼的声音叽叽哇哇直叫，堵得慌，又表达不出来，眼泪水哗啦啦流，打湿了面纱。 凌玖便不再阻拦。 四个人出了门，前往坟山。 猫和鸟从林间窜出来，在凌玖脚边蹦哒，就好像秦五婶一家去过坟地，熟门熟路。 凌玖极为敏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但又说不出问题出在哪里，一边走，一边沉思，直到坟地近在眼前。 她所有的疑虑迎刃而解。 秦五婶扑通跪地，抱着手正对墓碑作揖，压在嗓子眼上的哀声嘶嘶作响。 铁子扔掉拐杖，和小桥一起跪地。 妈妈的墓碑近在眼前，凌玖含着泪，一步步走近。 采摘的野花来不及放下，手指头连同花一起贴在墓碑上，抚摸冰冷的金雕大字——凌傲霜之墓。 她凝着黑白遗照…… 墓碑上的妈妈，和她一样张着娇美的脸蛋，纵使隔着阴阳，万丈深渊不可越，仍能感受到女子优雅脱俗的气度。 “妈妈……”她跪了下去。 泣不成声。 “妈妈，我来看你了。” “据说你当年才生下我就遇害，当时还躺在床上，火势将你吞灭。” “你含冤而死，我昨天才得知真相，一定会为你报仇雪恨，告慰在天之灵。” “妈妈、妈妈……” 林间回荡着哀泣声。 “如果你没离开，女儿会是你捧在手心里的宝宝，身上不会落伤，很小就去幼儿园，按照宝宝们该有的人生轨迹成长。 女儿更不会被迫嫁人、狼狈离婚、磕磕绊绊走得极为艰难……” “妈妈——” 妈妈啊—— 至亲至爱的妈妈。 哭着哭着，忽然没了声音。 凌玖紧贴在墓碑上的额头抽离，向后一倒，晕了过去，手上还捏着给妈妈采摘的小野菊。 “小姐、小姐，啊啊啊……”年轻的小桥吓哭了。 铁子从地上爬起来，六神无主。 秦五婶掐凌玖的人中，小桥边哭边倒杯凉水，掰着凌玖的嘴巴往里面灌，忙活一阵，她微微睁了眼。 人是醒了。 可她没了心。 一具空壳躺在草地上，眼珠子呆滞无光。 铁子跪坐在一旁，低声劝她，“你要振作起来。” 攥足劲，给凌玖一个足以把她拉出深渊的消息：我想对你说……你妈妈没死。 凌玖撑开一点眼皮。 盯着远处的山峦。 凝了好一阵。 缓缓侧过眼。 铁子又说一遍：“小姐，你妈妈没死，她没死，在疗养院住着的。” 凌玖扑向铁子，双手抓住肩头，一把小野菊揉在他脸上。 “你妈妈，的确没死。”他很肯定的复述一遍。 凌傲霜没死，只是……为了她那口气延续下去，铁子一家受尽折磨。 时光倒回23年前…… 凌傲霜生下女儿当晚，傲晋山庄突发大火，起火点正是她住的中楼，一间特地改造的产房。 火势急速蔓延，凌傲霜身边的人逃之夭夭。 她困在火中无处逃。 危急时刻，对她感恩戴德的园艺师傅钟淮，冲破重重阻碍闯了进去，抱起小婴儿，拿湿被子护住，送到后门，交给保姆梅子，叮嘱她快跑，去灵山找老夫人。 梅子临危受命，有没有遵照钟淮的话做，不得而知。 他也顾不上思考。 又一次冲进火海，几近窒息，跌跌撞撞，找到凌傲霜时，人已经昏迷了。 抱上她，在一堆杂物中间穿梭。 逃到一楼大门口，活命的曙光乍现之际，忽地后方火光冲天。 出于本能，钟淮把凌傲霜抛了出去，似是砸在了水里，他炸成碎片前听到巨浪冲天的声音。 第153章 搭上了一辈子（往事） 秦五婶，原名李瑛，一个老实本分的农家女。 在傲晋山庄从事护林工作的钟淮下山采买，两人相识，后相爱，结为夫妻。 凌家大庄园一夜之间化为灰烬。 李瑛哭求上山看一看，丈夫钟淮失去了消息，她怕得要死，可是同在山庄养胎、生女，又先一步脱身的凌傲秋命人死守通道。 李瑛抱着八个月大的儿子在山下跪求，风吹日晒，日哭夜哭。 奶娃娃中暑晕倒。 她仍然不走，才得到上山寻找丈夫的机会。 怀抱儿子，体虚眼花，摸黑摔了个跟头，娘俩晕死过去。 她醒来时，看到一对蓝眼睛大猫守在身边，猫旁边是一对彩鸟，鸟会说简单的词，一个劲喊“晋晋……晋晋……救……霜霜……” 其中一只鸟从山间叼来青苹果给她补充体力。 这才爬起来摸到中楼，跪在废墟上，哭喊钟淮。 “大儿子才八个月，我肚子里的小崽还没见过爸爸，你不能死啊，两天了，你音信全无，我和两个孩子怎么办？” 呜呜呜…… 哭声震天。 突然间一对发光的眼睛闪过，暗夜中传来响动声，似什么怪物在草丛中蠕动，阴魂不散。 李瑛吓得抱起儿子仓皇而逃。 她跑得太急，绊倒在地，儿子脱手飞了出去，慌慌张张摸到儿子身边时，差点又吓晕过去。 水沟边，儿子脚前，躺着一个浑身湿透的白衣女人。 她捧住心口尖叫“鬼”。 忽地脑子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慌忙捂住嘴巴，喘了好一阵…… 鼓起勇气给白衣女人翻个身，竟是凌家大小姐凌傲霜。 可是她带着孩子，无力救人。 李瑛再次逃跑，抱着儿子摸下山，快要挨近安保岗时，听到喝酒的男人们闲聊： “山庄起火，我猜是豪门内斗，二小姐干的，因为她提前支走了所有保镖，大小姐生完孩子，医生刚走，二小姐就指使牛新繁去放火。” “嘘，小声点儿，我听说还偷埋了炸yao，最后时刻就是家伙爆了。” “你们这是胡扯，凌家家大业大，两姐妹吃不完穿不完，二小姐干嘛这样做？” “当然是为她老公啊，靳广荣空有抱负，大小姐又掌控了凌氏集团，听说啊，她和洪晋偷偷结婚了，孩子就是那男人的。” “哦，这下明白了。” “二小姐和上门女婿靳广荣这辈子只有屈服的份，她不得不为自己着想，害死大小姐，勇夺大权……” 这些人正聊得欢，刺眼的汽车大灯射了过来。 车上下来一群持枪男子，扔下几瓶不明药水，逼这些人喝下去。 李瑛吓得缩回林中。 她逃跑的时候，听到吹大牛的保安发出痛苦的嘶哑声，全都说不了话，似乎是被毒哑了。 二小姐凌傲秋如此狠辣，与之相比，大小姐凌傲霜的恩情重如山。当初钟淮娶妻付不起彩礼钱，是凌傲霜资助了他。 婚后儿子早产，待在保温箱一天一万多。 钟淮厚着脸皮去求凌傲霜。 她刚怀孕，躲在山庄养胎，二话不说就给了钟淮一百万，表示自己当妈了，非常理解为人父母的心情。 李瑛想到这些，良心难安。 她回到废墟边的水沟处，脱下外套撕成碎片，扎成长条，背上凌傲霜，结结实实绑好，怀抱儿子，凭借农家女常年游走山间的本领，翻山越岭，逃了出来。 她跪地求救，一家小医院暂时收了凌傲霜。 当她抱着儿子向小卖部老板求打座机电话报警时，买烟的混混听到她叫李瑛，当场揪住她的头发拖走。 儿子从怀里掉落，摔得晕死过去。 李瑛遭受了非人的毒打，还被迫喝下药酒，扔进了乱葬岗。 万幸的是一座孤坟上长了棵红果树，她摘了些不明野果吃。 上吐下泻，没死成。 但人废了，脸上数条刀伤，俏丽的脸蛋变成了鬼面，嗓子哑了，六周大的二胎流产…… 当她捡回一条命返回去找儿子时，才得知他摔伤了腿。 铁子就此落下残疾。 同时，她的行踪又暴露了。 东躲西藏度日。 最初那两年，李瑛想方设法与凌家联系。 她养不起瘫痪又失语的凌傲霜，同时也想送人回家，告知凌老爷子真相。 但是凌傲秋在那个时期下了狠功夫收网，眼线遍地，甚至买通官道、黑白两道。 她是钟淮的老婆，钟淮死前拼了命送走新生女婴，她的嫌疑最大。 这事成了凌傲秋的心头大患。 李瑛数次被追杀，带着铁子逃亡。 学会说话的铁子趴在她腿上，瘪着嘴哭，“妈妈，好怕，我怕打……” 再后来，铁子能说一整句话的时候，埋头央求她： “妈妈，我天天提心吊胆，常常惊醒，你可不可以安安静静的躲着，不去招惹要杀我们的人，我真的好怕……好怕……” 李瑛抚摸着儿子。 他的腿残了，小脸巴掌大，一身皮包骨。 一个女人，无权无势，命如草芥。 天地好大，凌家在哪里，她想象不出来，那个年代通讯也不方便，向外透露一点消息就是新一轮的追杀。 终于，李瑛认命了。 躲在异地他乡，埋头日复一日劳作，攥了钱，再抽时间去疗养院看看凌傲霜，缴费、给她洗澡、洗头、推她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拗不过命运。 没有能力与凌傲秋抗争。 只能妥协。 直到五年前，李瑛重病一场，怕自己活不长，才带着儿女搬回江城。 最后拼一次。 此时距离那场火灾已过去18年。 傲晋山庄交由老夫人的人管理了，铁子和小桥才有机会上山收集残渣。 只可惜他们连凌老夫人的影子都没见着。 直到凌玖出现，猫和鸟认出了她，铁子和小桥又惊又喜，他们看到了一个跟凌傲霜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子。 回去就告诉李瑛，娘三个一合计，猜测凌玖就是凌傲霜的女儿。 铁子说到这里，痛哭出声： “我妈妈一个农家女，无权无势，力量微薄，我又是残疾人，没见识，没读过书，请原谅我们的不作为，因为怕追杀，躲躲藏藏这么多年。” 为了凌傲霜，母子俩受过重创，残了。 可以说人家搭上了一辈子。 凌玖怎能怪罪他们。 虽说往事有些遗憾，但重点是李瑛救了妈妈，并且呕心沥血养着她，还有条命在。 铁子给凌玖下跪求原谅。 凌玖也给他们母子下跪谢恩。 抱作一团，哭作一团。 铁子抹着眼泪，“小姐，我们能坚持到你认亲回到凌家，真是太幸运了，有你在，你妈妈才能得到妥善安置。” 第154章 你转一转眼珠，看看我 乐享天年疗养院。 凌玖矗立在铁锈斑斑的大招牌下。 眼前，油漆脱落、一半是白铁皮、另一半是黑铁锈的大门紧闭着。 说它是一所养老院更为贴切。 凌玖的眼泪掉了下来。 秦五婶母子俩拼尽全力也只有这点能力，每个月挤出2000块送到疗养院，保证妈妈有口饭吃，有专人看护，藏在安全的角落不被发现。 不怪他们把出身高贵的妈妈放在这里受苦。 只是心疼，难以言说的痛感在四肢百骸内蔓延。 披军大衣的老爷爷开了门，凌玖刚进去，轰的一声，门又锁死了。 她正对面和两侧都是平房，分别是一个个小房间。 房间与大门围成口字状，中间是个大院子，隔一段距离有一棵梧桐树，老人们三三两两在树下坐着。 有的下棋，有的闲谈，剩下很大一部分人痴呆望天。 凌玖围着人群走动，在一张张堆满褶子的脸上寻找和自己相似的痕迹。 可在这里养老的人实在太老了。 褶子上布满老年斑，大片花纹遮挡了面容，根本分辨不出谁是妈妈。 “凌小姐，你找谁？” 凌玖闻声回头。 守门的老爷爷歪着嘴巴，手拿纸笔，带一个身穿套裙的中年女人来看新访客。 “我找妈妈，她叫凌傲霜。” “我们这里没有凌傲霜。” “哦。”凌就反应过来，“我找大妞子。” 怕对方不相信自己，解释道：“她还年轻，不到50岁，长得很漂亮。” 中年女人手指对面，门口挂着一个塑胶向日葵的小房子，“大妞子住那间，她一般不出门的，你过去看她。” 凌玖便朝女人指的方向走去。 目测距离五十几米，她走了好一会儿。 眼睛环顾四周，把妈妈身边的景和物都熟悉一遍。 木房门开着的，凌玖踏上台阶就看到一个面白、短发的女人坐在轮椅上，女人的肤色是不见日光的病态白，两眼无光，大眼睛木讷地撑着。 凌玖的眼眶湿润了。 小包从手中滑落，拿指尖捻住包带，慢慢走过去，蹲在女人面前，膝盖下弯，呈半跪状。 “妈妈。”她轻轻唤道。 视线早已被眼泪遮挡。 看不清妈妈是什么表情。 她抬起手袖擦了擦，定睛再看，对上妈妈空洞无光的双眼。 有些失望。 “妈妈、妈妈。” 凌玖又唤她，试着拉上置于膝盖上的手，“妈妈，我是子姝啊，是你生的女儿，你亲生的宝贝……妈妈，你转一转眼珠，看看我。” 她捏捏妈妈冰冷的手，给她明显的提示。 可是那双眼睛避世了一般，里面空无一物。 凌玖含泪捧住妈妈的脸，帮她调整方向，安排她和自己对视。 “妈妈，你看到我了吗？ 李瑛说我就像年轻时期的你，你看看我的脸，大眼睛水汪汪，小鼻子隽秀，眼睫毛还是卷翘的。 你能认出我对不对？” 任凭凌玖情真意切吐露心声，任凭她悲伤落泪。 凌傲霜就是看不见、听不懂、无动于衷。 一张寡白色脸似冰封的水，四肢僵硬，双手好似抱着一团坚冰，凌玖握了一会儿后，背脊都凉了。 沟通无望。 凌玖就给陆蓝打电话，原本想请她联络医生，给妈妈安排一个好医院进行全身体检。 但是…… 接通后，陆蓝哭着说：“警方在距离事发地一公里外的树林里找到了毛凡，他的右臂重伤，要截肢了。” 毛凡还在手术室。 目前什么都打听不到。 警方根据他的遭遇分析，得出车祸是一起预谋凶杀案。 陆萧寒更危险了。 陆父和慕北辰外出参与救援，陆母在家茶饭不思，陆蓝怀孕三个多月，还没挺过孕吐阶段。 陆家的男人都出去做事了。 凌玖帮不上忙，更不可能给人添乱。 这时候也不能放开手脚做事，凌子谦那边先后父母被抓、妹妹失明被警方控制，要是让他们得知凌傲霜还活着，一家人又要生出许多事端。 正一筹莫展之际…… 魏南野好巧不巧的给凌玖发了条消息。 询问她祛疤痕手术做了没有，并通知她医院新进了一批激光机，技术精进了，有望加快手术周期。 凌玖正好逮住专业人员，就向魏南野发起求助信号。 江城有闻名全国的医科大学，学生每年向帝都输入，魏南野带过数个实习生，且与医科大学的好几位教授是大学同学。 他在医学界的人脉非常广，一口答应了。 凌玖激动不已，哽咽着，“魏医生，谢谢你！” 听到哭声，魏南野慌慌张张安抚她，“别急，我马上联系老同学，安排救护车来疗养院接人，保证给病人提供最好的治疗。” “谢谢、谢谢……” 雪中送炭，恩情重如山。 凌玖和魏南野多聊了几句。 这人难得被看中，当即承诺，“我明天休假，这次几个假期累计连休三天，今晚下了班就赶往江城，你放心，啊？” “嗯。” 凌玖回头看看妈妈，一束光照在了母女俩身上。 魏南野赶到医院时，任职颅内科的同学已安排凌傲霜住进了住院部病房。 还像上次一样，他手捧鲜花。 只不过把红玫瑰换成了满天星搭配康乃馨，腼腆笑着，“这是给你家属的。” 凌玖这次收下了。 “我代妈妈谢谢你。” 妈妈？ 魏南野看了眼半张脸埋在雪白被子里沉睡的凌傲霜。 不像啊。 他看过凌氏集团认亲公告的，上面有一张全家福，凌玖的妈妈雍容华贵，一身珠光宝气。 “她是我的生母，23年前被人所害，流落在外，我昨天才得知真相，今天在一个隐蔽的疗养院找到了她。” “哦。” 凌玖说着话又流下了眼泪。 魏南野的两只手不知往哪里放，空空的悬在身前，一下下推眼镜框。 “那个……小凌，你别哭，我……会尽最大努力帮你。“他扯扯嘴角，指头扶稳眼镜架，“你找我，算是找到了专业人士，现代医疗水平发达，你妈妈会好起来的。” “谢谢！”凌玖鞠躬。 “啊……你……别客气。” 魏南野转动的眼眸瞥见桌子上有纸巾，弓着腰，疾步走了过去，一连抽二十来张，厚厚一摞递在凌玖手上。 凌玖擦了眼泪，把妈妈的身体情况跟魏南野细细说了一遍。 他总结道： “你妈妈大概是脑神经受损，语言功能和行动功能丧失了，病因有可能是当年头部受伤所致，也有可能是吸入大量燃烧废气，大脑长久缺氧所致。” “那要怎么治疗？” “明天我会和同学交流，请他们安排全面体检，组织专家会诊，制定治疗方案。” 听起来有点漫长。 单是全面体检结果拿到手就需要很长时间。 凌玖心里记挂着陆萧寒，垂着眼求魏南野。 “魏医生，我男朋友出了点事，他失踪几天了，我明天要回帝都一趟，想请你……帮忙照看一下我妈妈。” 魏南野有三天假期。 凌玖算好了，如果他肯帮忙，由他送妈妈体检，非常把稳，自己出去找陆萧寒也放心了。 等了几分钟后。 魏南野摘下眼镜，拿在手上漫无目的的擦拭着，“你男朋友……就是上次那个姓陆的？” “嗯。”凌玖点点头。 第155章 好心人，他是不是叫陆萧寒？ 春光照耀大地，万物复苏。 陆家花园鸟语花香。 凌玖摘了一些刚冒芽的嫩菜叶，煮了清汤面，给陆母送去。 咚咚咚…… 敲门声不绝于耳，陆母哑着嗓子，“别来烦我，说过不想吃东西的。” “妈，我想看看你。”凌玖抿了抿唇。 陆母愣了下。 不是陆蓝的声音，便问道：“你谁啊？” “凌玖。” “哦。”是儿媳妇来了。 “进来。” 陆母拖着虚弱的腿勉强坐起身，凌玖端着餐盘站在床那头。 “您不介意我这样称呼？” “嗯。” 陆母伸了伸手，没多少力气，“让我看看，儿媳妇煮了什么好吃的，闻着很香。” 凌玖把面放在床头柜上，服侍陆母吃饭。 嚼了几口，陆母含着眼泪笑。 “我都享福了呢，儿媳妇好孝顺。” 凌玖接上话，“妈妈以后有任何需要，凌玖都会第一时间站到你身边。” “你是个好孩子，我初见你时就是这么看的……” 陆母欲言又止。 新生的眼尾纹皱了起来。 万一陆萧寒没了，陆家怎能耽误凌玖？ 她慢慢吞吞吃了一部分清汤面，放下了筷子。 凌玖一边收拾一边说：“我熬了一锅大骨汤，待会儿拿嫩芽菜叶下汤，蓝蓝会给妈妈送上来。” 陆母抬了抬眼。 凌玖趁机说道：“听说毛凡是在一公里外找到的，我想出去找萧寒，已经看过地图了，江下游全是密林高山，萧寒有可能从水上漂流到某处，正在等待救援。” “可你是女孩子。” 陆母一脸心疼样。 很明显，凌玖瘦了，167米高的人目测不到九十斤。 她的锁骨高高凸起，脸上不见一丁点儿肉。 “我是运动员，身体素质极好，从小学到大学长跑从未输过，扛得住，我有毅力坚持找回萧寒。” “玖儿啊。” 陆母伸开手。 凌玖歪过头抱住她，“妈妈在家要好好吃饭，按时起床，要不然等萧寒回来看到你的身体垮了，他会心疼的。” “可是萧寒爸爸已经派很多人出去找了，要是有消息，早就回传了。” 陆母一再阻止，不放心年轻女孩爬高走低冒险。 但凌玖心意已决。 “我一定要去找他，在家也坐不住，出去有个念想，时间会过得快一些。” 实在拦不住，陆母便下床来，送凌玖出门，目送她的车开出陆家。 凌玖太过担心陆萧寒，脑子混沌一片，没法集中精力思考。 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打了进来。 她开着车，没看来电号码就接了。 娄晏在那头咆哮：“听好了，我堂堂正正，不在暗处给人捅刀。我和陆萧寒约定月圆夜决战，我要教训他，但会等到那个晚上动手。”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劳资是冤枉的，无缘无故进了趟警局，又是审问，又是笔录，各种搞，刚刚才出来。” 凌玖直接挂断。 车祸的幕后主使不是娄晏，那凌子萱的嫌疑更大，待在福窝里长大的她不知天高地厚，受了委屈反手就打回去，不计后果。 凌玖这么想着。 手机铃声又响了。 还是娄晏，换一个号码打来。 这次语气温和了一点，“我收购了江城妇儿专科医院，给你定了终身，身体不舒服就马上去看病，不要拖着，看看你，瘦成猴子了。” 不知道娄晏从哪里得知她生过病。 悄悄咪咪干了件大事。 “凌玖，别伤心了。陆萧寒出事，天意如此，他没了，我们之间的阻碍就解除了，你把心收回来，回到我身边，老公保证永远对你好。” “闭嘴！死乌鸦！” “有些话虽然不好听，但事实如此，最佳救援时间48小时已过，陆萧寒这次死定了。” “你再胡说，我会揍你的。” “傻女人，你不听我的话，在外一天天鬼混，老天看不下去了，这才收了陆萧寒。” “遭天收的是你！娄晏，这些胡话你给我收回去。” “凌玖，我告诉你，陆家花高价请齐了帝都所有救援队，以事发地为中心扩大面积搜索，找遍方圆几里地。 专业团队配有高科技生命检测仪、国际一流搜救设备、顶级救生犬、直升飞机…… 总之，你见所未见的先进救援工具都用上了。 他们还是找不到人，有两种情况： 一、陆萧寒死无全尸，碎片都抓不起来了；二、毛凡伤成那样，说明他们坠江后遇到了杀手突袭，陆萧寒估计被人劫持，后撕票……” 嘟嘟嘟。 凌玖挂断了电话。 她想听新消息，又听不下去。 前胸贴着后背，紧紧挤压五脏六腑，一阵疼过一阵。 救援队的车辆集中在事发地十公里以内的山下停放，大批人员上山搜救，听了娄晏那番话，凌玖便避开这些人，往更远更偏僻的下游走。 傍晚时分。 距离上一个救援队补给站3公里之外，凌玖停了车，收拾背包，拄着登山杖，朝山路出发。 原生态深山满地腐烂落叶。 开快黑的时候，遇上一个放马的汉子。 凌玖拦住他，问道：“请问有没有看到一个大高个、长得非常好看的男人？” 这人骑在马上，双手逮住黑马的鬃毛。 高抬黝黑发亮的脸，想了想…… 回道：“昨天我儿子发病，去崖子上找龙向阳看过，他家就有一个生得很白的年轻小伙子。” 汉子抬起手，比了比。 “小伙子长得很高，特别高，他站起来脑袋就顶住门头。” “真的吗？” 凌玖扔掉拐杖，“好心人，他是不是叫陆萧寒？你昨天几点钟看到他的？他还好吗？身上有没有伤？啊啊啊……” 凌玖又哭又笑，样子疯疯癫癫。 路遇陌生人，这般反常，汉子浓眉一皱，拍拍马背，逃之夭夭。 “喂，等等……” “求你别跑……” “好心人，请问去崖子的路怎么走？龙向阳家住哪里？我怎么找得到他？” 凌玖彻底疯了。 扔下背包，追在马屁股后头狂奔。 第156章 我找陆萧寒 小道上铺满落叶，路两旁树枝繁茂，马儿跑得不算快。 凌玖紧紧追随。 拿出参加铁人三项的拼劲边跑边喊： “大哥，请你停一下，我有事请教。” “求你帮个忙，我家人失踪了，急得不行。” “求告知龙向阳家在哪里？” “你停下回答几个问题，我有重金酬谢，保证金额够你买十匹马。” 风声呼呼，树枝擦刮着脸庞，汉子挥动马鞭敲打，落叶残枝随疾风飞向后方，直扑凌玖的脸。 有点疼，但能忍受，便忽略不计，一心一意跟着马儿追。 路过密林深处时，刺藤子挂满树枝，远看似一把大伞挡在前方。 汉子一鞭子下去，藤子碎成小段，厉刺在风中乱飞，凌玖奔跑的速度过快，一根大刺划过脸颊。 汉子在马背上回头，看了看她，提醒道：“你的脸划伤了，哪里来的回哪里去，我不会管你的。” 一介野夫没见过世面。 凭他仅有的认知，正常的女人柔柔弱弱，穿个布裙一天到黑围着锅碗瓢盆转。 哪有这种表情不受控制，跑起来还像头小野狼似的女人。 村里前几天才发生过犯罪团伙结伴上门骗老人家的钱财、拐走留守儿童的案例，村上的土喇叭天一亮就喊话，提醒大家注意靠卖惨博同情的伎俩。 汉子扭过头，骑着马继续赶路。 凌玖契而不舍。 一连追了半个小时后，路遇一根大木块，她顺手抄起来往前一抛，碰到马儿的长腿。 老马吃痛，抬起前腿仰天长啸。 汉子这才停下。 “大哥，求你帮忙，请告诉我龙向阳家的具体位置，这地方太宽了，我一个外乡人找不到。” 她脸上划了一个血口子，血迹已凝固，一条弯弯扭扭的粗红线爬在白嫩的脸蛋上。 看起来有点可怜。 但汉子并未放松警惕，讪讪道：“你跑得倒是快。” 凌玖咧嘴挤出一个天使般的纯真笑容。 “我曾是帝都体育学院的学生，二级运动员，长跑是我的强项。” 帝都无人不知，她还说曾是运动员，汉子放松一点警惕，垂眼看了看马儿，“崖子在翻过山那边，只有一条小道上去。” 天！ 凌玖舔舔干裂的嘴唇。 在密林高山上找路，相当于耗死，一点也不夸张。 大眼睛转了转，打起马儿的主意。 “那这样，你把马卖给我，老马识途，它给我带路就不愁了。” “你会骑？”汉子挑挑眉。 瞧她的小身板，马抬蹄就要甩她几米远，根本不是驾驭放养狂驹的料。 凌玖抬眼看着他，“我会骑马，曾经在国外陪老板前往马场训练，还参加过赛马节，积累了一些经验的。” 她的目光那般真诚恳切。 快要给人跪下了。 “我给你十匹马的钱，你把马给我。” 汉子抬抬眼，遥望这一路。 凌玖追着他跑了十多里路，天又要黑了，深山老林她一个人也很危险。 “这批马是我驯养的，性子太烈，你在这儿等着，我回去把媳妇昨天骑上崖子的马驹子给你送来，那一匹温顺、耐力好，安全一些。” “谢谢你！” 凌玖感动得对着人深鞠躬。 马儿一声长啸，汉子消失在密林中。 凌玖扶着古树坐了下去，仰望夜空。 星辰镶嵌在参天大树的枝桠缝里，时隐时现，像极了她的前路，似乎有了陆萧寒的下落，但也不能说龙向阳家的年轻人就是他。 仅凭年轻小伙长得高、生得白，还不足确定身份。 凌玖抱着树干摇了摇。 风吹过，头顶上的枝桠倒向一边，露出一片清晰的天空。 星辰闪耀，夜空浩瀚。 她赶紧闭上眼睛许愿…… 像是等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之后。 伸手不见五指的密林中传来马蹄踩踏落叶的声音。 凌玖站起身，手捧脸颊呼喊：“大哥，我在这里……运动员在这里……” 汉子带着两个年轻人前来，三人头戴下矿用的安全帽，正前方有两个小灯。 其中一个下马来，喊道：“姑娘，这匹给你。” 凌玖慌忙拉住缰绳，男人抚着马的肚子低低说话，只等凌玖骑上，马儿朝前走了几步，他才放手。 “我的包落在前方了，你们跟我过去，我把钱付了。” 说完自己上前带路，三个男人骑两匹马，跟在她身后。 夜黑风高，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到甩掉背包的地方。凌玖带了五万现金，想着崖子在更偏远的地方，得留着接下来用。 便提出转账。 汉子答应了，凌玖问道：“付多少钱呢？” 她是真的不知道一匹马在当地的市场价值多少。 汉子则记住了她会付十匹马的酬金，又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要。 密林幽深，暗夜无边。 令人窒息的氛围包裹着凌玖。 她只得试着解决问题，“我给你转账十五万，你看够不够？” 汉子暗暗计算，马驹子养了两年多，市值一万出头，便点点头，给了凌玖卡号。 完成交易，凌玖骑上马。 转身时前方深暗无边，完全看不到路。 她喊住汉子，要了一顶安全帽，两束光晕照亮前方。 汉子质疑道：“你要连夜上崖子？” “没错。” “那不行，路上有坟地，夜里野兽出没很危险，还有山脚就是洺江，看不清路掉下去就会淹死。” 凌玖没接话。 在三个男人睁大的眼珠子注视下前行。 没人知道她是怎么走过蜿蜒曲折的小道登上山峰的。 天边冒起鱼肚白时，崖子上一座青瓦白墙的小园映入眼帘。 80岁的女主人在井旁洗脸，抬眼看到一个裤子破了洞、脸上血迹斑斑、头发似湿透的姑娘站在珊栏外。 她温柔的语气问：“婆婆，请问这里是不是龙向阳家？” “是啊。” 女主人穿一身藏青色长裙，胸前挂着银子打造的吊坠，她拉住看门的大狗。 “姑娘，你要看病？” “不是，我找人。” 女主人意识到什么，反问：“找陆萧寒么？” “啊……” 凌玖捂住嘴。 她在笑，眼泪却像两条溪流涌出，顺着手背流到袖子上。 第157章 你早就是我的了 这一刻，凌玖听到锣鼓齐奏的欢乐声。 她的嘴唇颤抖得厉害，几次张嘴说话，几次抖得表达不出心声。 上下齿打着架，吱吱吱作响。 女主人非常友善，轻声细语道：“前几天，林老汉他们几个下崖子去赶集，江边上有人呼救，这不，原本去驮粮食的，为了救人，啥都没买回来。” 凌玖抖着唇，情急之下扑通一声给人跪下，面伏于地磕头。 女主人把狗塞进笼子里关好。 走了出来，扶起她。 “陆萧寒长得是真高啊，好长一大条，林老汉他们几个抬他上马扭了腰杆，马背上驮粮食的两个箩筐拼起来那么宽，还不够装他。 他现在安全了，可林老汉他们几个却瘫在屋里养内伤。 这不，我早早起来，准备烧一锅开水，烫只大鹅，给大伙儿炖一锅补身体。” 凌玖一心想着陆萧寒。 完全说不了话，抱住女主人的胳膊泪流成河。 “那我带你去看看他？”女主人非常体贴。 凌玖狂点头。 “他睡前服了中药，你在窗外看看，让他再多睡一会儿，休息好了，腿好得快。” 女主人推开一扇小木窗。 凌玖的脑袋塞了进去，对面墙边摆着张木床，帐子掀开一个角，从正面只看得到玫瑰色花被窝。 凌玖拿袖子擦干眼泪。 偏过头，调整位置斜视木床，看到了陆萧寒的脖子，他仰着头睡，喉结微动。 “萧寒。” “终于找到你了。” “这几天……真是担心坏了，我夜里一次次吓醒，早晨起来下床的时候两腿打颤，眼睛发黑影，感觉自己活不下去……” 悄悄跟熟睡的人说了几句。 一阵又阵汹涌的痛感涌上心头，哽卡在嗓子眼上。 前胸贴后背深深挤压五脏的滋味加深。 后脑勺上的血管突突突直跳。 身子软了下去，滑坐在地上，调个方向背靠窗户这堵墙，泪渍未干的双眼呆望着房顶。 女主人端着木盆过来。 “姑娘，去洗一洗。” 凌玖回回神，手掌撑地，弓着腰爬了起来，扒拉开脸颊上湿哒哒的发丝，问道：“附近有没有山泉？我想洗个澡。” 小手摁住领口。 衣服被汗水打湿了，一身怪味。 “山坳子上有温泉塘子，可以去那里洗。” 女主人抬手指了方向，只有一条山路，倒也好找。 凌玖骑上马，背着包，临走前叮嘱女主人，“待会儿陆萧寒醒了，先别告诉他我来了。” “好。” 女主人了然，说了句，“你等等。” 她退了几步，打开一间小房子，中药味随风吹到凌玖这边。 染了浓厚药味的空间，透着古朴又厚重的庄严感，令人肃然起敬。 凌玖下马来，恭敬等着。 女主人拿了个圆盒子给她。 “这是外伤药膏，你洗了脸，抹一抹，伤口不会留疤。” 凌玖道了谢，同时打开背包，把五万现金抱出来全部塞给女主人。 对方不收。 两人推来推去好一阵，凌玖说道：“请帮忙分一分，救陆萧寒回来的爷爷们累坏了，家里又需要粮食，给他们买点好吃的补身体。” …… 爬上山坳子之后，高高的山峰之上，手机有了信号。 凌玖第一个打给陆母： “妈妈，萧寒找到了……” 她刚说出口，那头陆母惊叫，“真的吗？玖玖，你不是为了宽妈的心骗我？” “是真的，他被一个退休归隐养老的名医救了，现在就住在医生家里，腿部长久漂流有些麻木，问题不大。” “谢谢啊……玖儿，妈总算活过来了，我这就给你爸和北辰打电话，他们也急坏了。” 信号时有时无，凌玖交代清楚就挂了。 接着再给住院的妈妈那边打。 魏南野接通后，语气很温和。 “你妈妈在做全身ct，不用担心，一早护工给她洗了澡，剪了头发，一切正常。” “谢谢你！” 魏南野轻笑，“怎么谢呢？” “等我回来，请你吃饭。” 他爽快的答应了，转念又问，“你在哪里？还好？” “我到一个叫崖子的山上来了，原始森林，世外高人住的地方。” 魏南野的舌头打着结，“你……男朋友……找到了？” “嗯。” “哦……”许久，他叹口气。 凌玖悬在心上许久的大石头落地了，三两下脱掉衣服，垫在水下的石头上，舒舒服服坐好，里外洗个透彻。 一头湿发迎着太阳。 两手趴在池边的草地上补瞌睡。 很久、很久之后。 半醒半梦间忽闻悉悉索索的异响声。 “谁？”她喊了一声。 闭着眼坐直了，脖子以下部位没入水中，拿脏衣服遮住。 “什么人？”她更大声提醒人，“别过来，姑娘在洗澡。” 山风狂野，刮开深草，扒拉出一个清晰的空间，凌玖看到一个人的下半身，穿着藏青色布料做的直筒大裤子，有点像道人的装扮。 她更怕了。 “龙向阳家的姑娘在洗澡，你……你快点走开。” 慌乱间抱在身前遮体的衬衣掉进水里飘走了。 与此同时，脚步声向她靠近。 她抓起水里的石头，举出水面自卫。 这时，有人低唤，“凌玖？”是询问的语气，对方似乎还不确定是她。 “萧寒，是你吗？” 凌玖也不确定对方是不是那个人。 “……” 没人回话。 只闻软软的脚步声踏着草地向前来，渐渐挨近凌玖所在的塘子。 她快哭了，试着又喊了声，“萧寒哥哥，是你吗？我有点怕啊。” 话落，一张熟悉的脸从深草丛后露了出来。 一身藏青色布衫的陆萧寒站在池子对面。 他的眼睛渐渐睁大，凝着凌玖看了好一阵，眸光里跳动着星火，越来越亮。 “真的是你！”他扯扯嘴角。 凌玖一秒破防。 垂下头，双手捂脸，嚎啕大哭。 啊啊啊…… 山间都是她的声音。 一只温暖的大手抚上她的后背，抹了抹水渍，又低又磁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冷不冷？” 凌玖止住哭声，扭一扭光生的肩膀，“人家没穿衣服，你先到一边去等着。” 陆萧寒低笑。 环住她的肩，下巴贴上滑溜溜的颈窝，认真逗她，“你早就是我的了啊。” “不知羞……” 凌玖转眸。 飘忽的眼神对上陆萧寒幽深的含情眼，他们像是分别了几辈子，攒足了相思，眼中蓄满欲望。 凌玖甚至不敢呼吸。 感觉稍微动一动，陆萧寒就要撕她的皮，拆她的骨，嚼碎她，吞进思念的最深处。 第158章 有我宠你啊 陆萧寒抚着光洁的锁骨，“你瘦了。” 凌玖张了张嘴，没接上话。 陆萧寒的手沿着脖子抚上脸颊，问她：“疼不疼？” “原本……不疼的。” 凌玖扭头，脸别向一侧。 陆萧寒看了看血口子，上面凝着一层药膏，问道：“龙夫人给的药？” “嗯。” “过敏了吗？” 凌玖不解，头转了过来。 “如果用药后感觉火辣辣、痛感加剧，就是过敏了。” 好天真！ 凌玖在心里暗暗说了句。 小手顺着陆萧寒的背向下滑，捻起他的衣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真是大直男。” “你……” 陆萧寒完全不明白好好的话题怎么就转到聊死了的层面。 血气上涌。 抬起凌玖的下巴，吻了下去。 深深吮，柔柔啃噬。 吸了个透彻。 “玖玖。”他低唤她，温暖的指腹来回抚摸，“脸上的伤怎么来的？跟哥哥说实话，疼不疼？” “如果我说疼，那会怎么样呢？” 陆萧寒松了口，放开她的唇。 “有我宠你啊。” “哦。听起来，我承认疼，就会得到好处。” 凌玖笑着笑着冒出泪花。 泪光拉长了光影，隐隐约约瞥见肩膀上烙伤的那块疤印，要说疼，那段经历才叫真疼。 承受不住。 一辈子忘不掉。 她那时候大哭大喊，实在受不了，伤口溃烂身上带异味，苍蝇围着她飞。 换来的却是夏勇一家更恶劣的对待。 夏若婵捏着鼻子，禁止她上桌吃饭，开饭的时候她就在屋檐下坐着，等别人吃完了拿残羹剩汤喂狗，顺便扔个土碗给她舀一点。 夏若婵还禁止她回房间睡觉，那个夏天，她和家里的狗挤一个小窝。 身上布满虼蚤咬的大疙瘩。 疼啊！ 身心俱损，可是没人在乎，自己喊疼就是在身上贴懦弱的标签，留给他人更多把柄，然后受更多的嘲笑和欺负。 所以渐渐地她就不疼了。 不知道什么叫疼。 不敢承认自己很疼。 麻木了一般。 陆萧寒把凌玖从水里捞出来，抓起草地上的一张小浴巾遮住后背，抱着人后倒，让她趴自己在身上。 两人对望着。 他的双眸在凌玖眼皮底下渐渐湿润。 “我的骨血加起来大概58斤，按照平均寿命75来算，我还能活46年，我的命平均分，一年给你一斤多，到我两鬓斑白拄着拐杖的时候，依然爱你如初。 这样，算不算给你的好处？” 凌玖哭笑不得，避开他含情脉脉的眼睛，脸埋进胸膛。 陆萧寒扒拉她的头发丝，迎着阳光梳理、照晒。 “如果这一生的爱全部给你，你仍觉着不够，那我来生使用超能力把你塞进骨血里，用我的血养你，风雨我挡，曲折的路我走，怎么样？” “听你这样说，我是真的不疼了。” 陆萧寒低笑几声，轻咬她的耳朵，“我们回去就结婚好不好？” 他特意解释，“我突然等不及了。” 凌玖被情话迷晕的脑子瞬间清醒了。 她支楞着手爬起来。 “萧寒，我找到亲生母亲了，她没死，身体受了重创，需要治疗，所以……我们的婚事暂时办不了。” 原计划是下半年筹办的，陆萧寒便说道：“那就按原计划进行。” 凌玖还说道：“恰巧遇上魏南野，妈妈由他照顾着，我才放心出来找你。” 陆萧寒听到那男人的名字，大手掌骤然收紧。 齿间叼住莹白耳垂，似在警告，“等我回去，就接妈妈入住陆家医院，远离魏虎狼。” “瞎说什么？” “你不听话。” “啊……” 凌玖的红唇被死死咬住，唇瓣破了，她感到疼，抬腿踢了踢陆萧寒臀。 下一秒，她的意思被曲解。 陆萧寒拉住她的手塞向腰间，吮着红唇命令，“自己来……” “我不会。” 她的眉头皱了起来。 确实不会。 但陆萧寒就要她…… 太阳从东方位升到高空，白花花的一片照在草地上。 凌玖一身水洗过，几只蝴蝶围着摊在身侧的雪白胳膊飞。 陆萧寒抱着她，心满意足。 “表现不错。”他笑。 “我出事那一夜，车飞出高速路，当时感觉魂抽走了，人世远在触碰不到的地方，我想到了遗愿未了，好遗憾还没结婚，看不到你穿婚纱的样子了。” 凌玖闭着眼的，累瘫了，接不了话。 陆萧寒抚着她，有句没句地说着。 “车坠入江中，当时脑子震懵了，车身下沉，我和毛凡砸窗，拖出司机，抱起女助理，往江边游。 按我们体力完全能自救。 但没想到黑暗中突然射出光束，数名黑衣人手持凶器杀来，毛凡往我身上扑，挡了一枪。” 陆萧寒缓缓吐口气。 指头摸着凌玖的眼皮，她已经睡熟了。 毛凡挡那一枪正中右臂，激发了陆萧寒的血性，在包围圈中激战，命令毛凡，“快走，朝南面走，出口在500米之外。” 毛凡依着他跑了出去，但自作主张，喊道：“我这就去报警，寒哥坚持一下。” 他引开了一部分匪徒。 陆萧寒激战中杀出包围圈，纵身一跃跳入江中，潜水避险。 大脑长久缺氧，精疲力竭，他像是扑在一片草堆上漂游，沿江直下…… 后来是被马蹄声吵醒的。 睁眼看到山上下来几个老倌，个个戴毡帽，嘴刁草烟，他喊了几声，没了意识。 直到昨天中午，在一张木床上醒来，林老倌告诉他，这是龙向阳家。 龙向阳的师傅乃道人出身，他是师傅捡的弃婴，从小养在崖子伤，师傅去世后，他下山谋生，摆地摊看病卖药，后考取医师证，从医六十多年。 老了，落叶归根，又回到长大的地方。 龙向阳看病自有一套，他通八卦，会看天象，对付疑难杂症十拿九准。 第159章 玖玖，我是谁？ 吃午饭的时间到了，陆萧寒捡起身旁的老年手机，从龙向阳那里借的。 原本腿能动了，准备爬到高处打个电话向家里报平安。 好巧，遇上了凌玖。 陆萧寒埋头亲亲凌玖的额头，低声问：“我带你回去了？” 凌玖没动。 便抱着她坐了起来，从包里翻出一套卫衣，动手给她穿。 凌玖浑身酸软，使不上力。 陆萧寒打横抱起她，深一步浅一步往回走。 女主人在院子里烧柴火菜，远远看到带腿伤的陆萧寒抱着凌玖，拿锅铲的手伸得老长。 “小陆，你不宜出重力。” 女人的声音有些尖锐，凌玖惊醒，歪过脑袋看到她在做大锅菜，吓得僵在陆萧寒怀里。 “别紧张。” 陆萧寒不急不慌，当着女主人的面抱凌玖进屋。 廊下，喝茶、等午饭的林老倌和两个老伙计放下水烟筒，眼睛盯着陆萧寒那间屋。 开饭的时候，龙向阳从药房出来，坐在首位。 没吃几口大鹅肉，林老倌就迫不及待地问：“你们俩是夫妻？” “是。” 陆萧寒回话。 凌玖朝众人笑笑。 “难怪不得，小夫妻俩感情挺好。”林老倌喝口酒。 女主人舀起两个超大鹅肾放在陆萧寒碗里，“你多吃点这个，好得很。”顺带还看了看一旁的凌玖。 凌玖耳根红了，含住一口菜低头细嚼。 龙向阳观察她已久，眯眼道：“姑娘面白，血色欠佳，宜服用调理类药物补身，利于生育。” 闻言，凌玖的牙齿咬到了舌头。 心上咯噔一下。 她身边的女性在这方面都好厉害，冰雁跟她说过，头胎婚后一个月就怀上了，二胎准备要孩子那天晚上就有了，陆蓝和凌子萱更是一次就中。 而自己…… 算起来，跟陆萧寒有很多次了，而且男人的身体那么好，她也只吃过两次补救药，其它时间都没有避孕。 可是肚子没动静。 她心上产生了异样感，缓缓侧过脸看看陆萧寒。 不知是没懂她的意思，还是怀不上陆萧寒也不在意，他没当回事，夹起一块鹅肝放在凌玖碗里，温柔低语，“这个好吃。” 一桌子80多岁的高龄老人看着他们。 凌玖实在难为情，坦白道：“龙老师，我确实身体有些异常，等吃完饭，麻烦你帮忙看看。” 龙向阳微微点头。 女主人直接站了起来，大勺子在锅里一阵捞，舀了些肉给凌玖。 “多吃肉，容易怀儿子。” “谢谢。” 凌玖夹起一块就往嘴里塞。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凌玖硬憋了一天。 晚上龙向阳夫妻俩天一黑就睡觉，陆萧寒看看时间，才七点半，拉着凌玖出来，手牵手爬山。 两人坐在山顶最高处，头顶满天星辰，大玉盘似的圆月伸手可摘。 “中午吃饭的时候，医生明明看出我身体异常了，你怎么没反应啊？”凌玖抱着陆萧寒的胳膊摇。 万一自己不会生，怎么办？ 陆萧寒低笑。 大劫过后，他身上的冷意散了些，平心静气，单臂搂过凌玖，抱在怀里。 “我从来没想过避孕，有了就有了，要是生个女儿，我就把她当你小时候养，天天带在身边，抱着她开会，抱着她应酬，倾其所有爱她。” “这样啊。”凌玖咬咬唇。 家里藏着很多套。 到现在一个没用。 她最开始感觉陆萧寒不会使用，没跟他提。 后来说开了，陆萧寒只是揉揉她的头，宠溺一笑，说她傻丫头。 正沉思的时候，陆萧寒说：“晚一点怀也没关系，我们有时间享受二人世界。” 凌玖仰起头，在陆萧寒的喉结上扒拉几下，“万一我不会生呢？” “想多了。” 陆萧寒抱着人放倒，压在草地上。 “饶了我。”凌玖抖了抖，“今天上午……你忘了？” “那次是你，出了不少力，现在换我，你不用心疼老公辛苦。” “那也不行。” “你不是担心自己不会生吗，我今晚就给你啊，喜欢儿子是？我们的想法还不一致，我要女儿，你要儿子，那就来个龙凤胎。” “你简直坏透了！” 凌玖拿手背刮陆萧寒的额头。 他顺势埋下脸来，在她脸上细啄。 正玩闹间，凌玖的手机响了，陆萧寒暂停了下，从包里取出来给她接听，当下处境特殊，不能遗漏通话信息。 可他们都没想到，是娄晏打来的。 那头极为愉快的声音传了过来： “凌玖，哈哈！我猜对了？陆家人今天上午撤完了，停止打捞、搜救，陆萧寒没有生还的可能性了。” 凌玖欲要挂断。 陆萧寒捉住她的手阻止，并且打开免提，让声音外扩，听个清楚。 “玖儿，我说过，你跟陆萧寒这一段就算离婚后对我的报复，我不跟你计较，你也原谅我出轨。我们复婚，往后好好在一起，婚礼我已经想好怎么操办了。” 陆萧寒的脸色沉了下去。 两眼盯着凌玖。 “娄晏，死缠烂打有意思吗？听到你的声音我就作呕……” 凌玖骂完。 娄晏叹气，“有点遗憾，我原本约陆萧寒月圆夜决战，狠狠揍他一顿出气的，不料老天先一步收了他，这口气还在肚子里憋着。” 陆萧寒仰望明月。 想起是有这么回事，娄晏给他下过战书，但娄晏说“猜对了”什么的，就不知具体指什么。 凌玖结束通话后。 陆萧寒问她：“娄晏找过你？” 她没隐瞒，把山庄发生的事细说了一遍。 嘭。 陆萧寒的拳头深深陷进泥草地里。 “娄晏当真拿刀要捅自己？” “是。那天晚上，凌子萱威胁他，他大概是做的亏心事太，所以……” “他不是良心发现才那样做，而是对你有真感情，危急时刻原意拿自己的命来护你。” 这话听起来醋意满满。 细品，还含着不良情绪。 凌玖解释道：“那天晚上事发突然，我也是懵的，最后晋晋和霜霜及时出手解围了，娄晏并没做什么。” 陆萧寒眉尾上挑，“谁是晋晋？” “看你。”凌玖捏他的鼻子，“一只鸟而已，又吃醋了不是。” “谁让你在外惹桃花？” 陆萧寒抱摔，把人掀在草地上。 这下说什么都没用了。 撕了凌玖的皮，揉碎她的骨，细细咀嚼。 中途凌玖被夜风吹醒，她求他，“萧寒哥哥……到此为止。” “你是我一个人的。”男人磨牙。 凌玖似乎听到磨刀的声音，瑟瑟发抖。 “玖玖。”锋利的牙咬了下锁骨，“我是谁？” 凌玖被一阵水浪卷起来抛在礁石，撞得眼冒金星，直接晕了过去。 第160章 好儿子，好儿媳 脱皮，散架，骨肉被拆分，刚冒出头带刺的胡渣儿戳破细嫩皮肤…… 凌玖像是掉进永远醒不过来的梦里。 昏睡了整整一个晚上。 陆萧寒端着药推开房门，抱起她，扒拉开覆盖在脸上的发丝，轻啄脸颊诱哄人起床。 “别……别再动了。”凌玖偏过头，闭着眼睛躲闪。 陆萧寒捏着她的脸颊往中间挤，上下唇翘起，留出一个不规则o型。 自己喝口药，嘴对嘴给她喂。 “……咳咳咳……” 凌玖呛醒。 “乖，喝药。”陆萧寒哄着她，碗口放到唇边。 磨磨叽叽喝完。 凌玖闭着眼睛养神。 约莫半小时后，坐了起来。 大眼睛环顾四周。 陆萧寒给她穿衣服，问道：“身上还是没力气吗？” “感觉好神奇。”凌玖侧身，眼里有了光，“喝了药，眼睛看东西不花了，头重脚轻的感觉也消失了。” 她又下床来试试。 腿上有力。 拉上陆萧寒出来，去见龙向阳。 小院深处，一间布满八卦象图的屋子里面，龙向阳在翻医书，林老倌坐他身旁煮茶。 打过招呼，凌玖把她母亲的遭遇讲了一遍。 “龙老师，可否请你去一趟帝都，为我母亲看疾患？” 林老倌眯着眼，“怕不行哟，龙天怪85了，已有十年没下山，平常需要什么都是我们几个牵马驹下山去驮。” “如果龙老师肯帮忙，将会解除一大人间疾苦。” 凌玖的话有些伤感。 陆萧寒搂了搂她，说道：“龙老师下山不便的话，我这边安排直升飞机来接。” 龙向阳面静如水。 倒是林老倌很感兴趣，“小陆，山上没有机场，飞机停哪里？” “专业人士会想办法。”陆萧寒给他一个信得过的证据，“我昨晚通知同事购买一批物资送来，一切顺利的话，今天上午会投放到山顶。” “真的啊？” 林老倌扶着干瘦的膝盖骨站起来，自个儿走了。 在门外对女主人说：“我去山坳子上看看，小陆说直升飞机会来，还没见过那玩意儿呢。” 龙向阳并未表态。 陆萧寒眼看时间快到了，就带领玖上山顶。 陆家派出的直升飞机踩点精准投放，两人在山顶忙碌一阵，收拾好全部物资，林老倌牵马上去驮了下来。 陆萧寒带着凌玖向所有人道谢、道别。 女主人热泪盈眶。 眼睛扫视屋子一角，那里堆满香米、橄榄油、各种粉面、营养餐套盒、预制菜、水果、点心……数不完。 龙向阳名声在外，虽然隐居在此，早已不问世事，但远道而来拜访他的人不少。 倒不缺礼物。 只是……像这么用心的相赠，还是头一次。 陆萧寒和凌玖走的时候，龙向阳送了几步，人在珊栏内站着，捋一捋花白胡须。 马儿踏蹄而行，凌玖贴在陆萧寒胸膛上问：“你说龙老师会不会去帝都？” “会。” “怎么看出来的？” “凭直觉。” 也许男人更了解男人，凌玖心想。 陆萧寒回到帝都，第一时间回陆家。 别墅花园外，陆母脸上挂泪，手帕遮住半张脸。 陆蓝第一个跑过去，抱住陆萧寒。 哥哥、哥哥、哥哥……一边喊，一边哭，微凸的肚子抵着他。 慕北辰在一旁作陪，皱起眉，试了几次，捉住陆蓝的双肩，“别激动，你的首要任务是保护肚子里的闺女。” “烦啊，人家心里难受，别拦我。” 陆萧寒拍拍陆蓝，“抱歉，让你担心了。” 陆蓝死死抱住他的腰。 佣人搬完车上的东西，凌玖缓步走了过来。 慕北辰抱起陆蓝，“好了，留个位置给嫂子。” 陆蓝抬头看到凌玖，转身又要去抱她。 陆萧寒和慕北辰同时出手，各自逮住自己的老婆，圈在怀里，把气氛带回正常频道，带着她们走向父母。 陆父神色庄重。 没多说话。 陆母张张手，一同抱住儿子和儿媳，“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陆家终于见天日了。” 陆萧寒：“让您操心了。” 凌玖：“妈妈这下安心了。” “好，我的好儿子、好儿媳，妈真高兴……”陆母放开陆萧寒，拉上凌玖的手，带他们回去。 陆蓝前一秒还在哭，一眨眼自己就成了多余的，撅着嘴哼唧。 突然。 噼里啪啦—— 一阵狂烈爆破声传来。 管家在门外放鞭炮，慕北辰趁机拦腰抱起陆蓝，“快跑，吓着宝宝了。” “慕北辰，你才吓人，冷不防抱起我。” 陆父目视妻儿老小，嘴角微微扬起。 … 陆萧寒很快向警方提交了最新证据。 凌子谦收到律师团的文件，大为吃惊，立即喊来凌子郁，兄弟俩一起商议。 “怎么办？” 凌子郁一字不漏看完，不敢相信父母亲的所作所为。 陆萧寒以凌玖的名义提交了三份人证：一个是牛老二，控诉他儿子牛新繁受凌傲秋指使、背锅、冤死；一个是凌傲秋事发后铲草除根，买凶追杀钟淮的妻儿；另一个就是被害人凌傲霜大难不死，人还在世。 凌傲秋的罪名坐实了，从犯靳广荣也难逃其咎。 此局已死。 凌子谦捏着眉心。 “如果事实如此，那我们只有……深明大义，以保家族企业为第一任务，父母亲的所作所为太让人失望了。” “哥，你的意思是不救他们了？” 凌子谦转眸。 连日操劳，他眼睛浮肿，疲态尽显。 “铁证如山，怎么救呢？” 如果说对手是牛老二，或是秦五婶那样无权无势的平民，他们还有可能试一试花钱消灾，有可能动用手段打通各个道道。 很不幸，这次踢到了铁板上，对手是陆萧寒和凌玖。 陆家的实力与凌家不相上下，陆萧寒的能力有目共睹，还有……凌玖是他们的亲妹妹。 于亲情，于实力，方方面面束手束脚。 第161章 我给你一个亿，自己生，自己养 凌子谦叹气。 “子郁，我们很小就跟在爷爷身边受教，早就知道自己的使命，家族企业是几代人的心血，万不可为了私情毁掉集团。” 凌子郁想过味来。 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 两手抱头，极为痛苦。 “我终于明白当年大姨去世后，爷爷气病了的原因，他也许那时候就调查出妈妈纵火害死了大姨，可是没办法，只有两个女儿，大的已经死了，没法眼睁睁看着小的也去死。 爷爷早知道我们的父母心术不正，所以才弃用他们，专心培养我俩。” 兄弟俩对望。 无奈与感伤浮在眼底。 第一次经历解决不了的大麻烦，爱莫能助。 然而凌傲秋和靳广荣陷入死局，这只是开始…… 凌子萱的消息很快传来，她犯聚众打架斗殴、绑架威胁罪，但因其怀孕，取保候审，暂时逃过刑拘。 凌老夫人彻夜难眠很长时间了，这日一大早就起来等着，要和凌子谦兄弟俩去接人。 冰雁一脸愁容，手捧肚子，跟在老公身后。 凌子谦上车前回眸看她，对视不到三秒，冰雁眼泪汪汪。 “抱歉，我失职了，这段时间苦了你。“凌子谦抱了抱她。 “老公，一路顺风，早点把家里的事处理好。” “我会的。” 凌子谦抚了抚娇妻的肚子，“如果发作了，就让秦医生及时通知我，啊？” “好。” 三辆车远去，凌家花园空旷沉寂，冰雁失魂落魄站了好一阵，刚转身，身下流出一股液体。 “啊……遭了。” 她垂眼一看，羊水破了。 遥望丈夫离开的方向，人刚刚走，一堆事等着他去办，闭了闭眼，默默承担了所有。 凌子谦兄弟俩一刻不停赶到医院，从警方手上接走凌子萱。 他们俩年轻，承受能力强，看到凌子萱的怪模样没说什么，而凌老夫人不同，一双老花眼紧盯车窗外，焦急地等着。 当凌子萱的脸映入眼帘时，老夫人呼吸一滞，双手交叠压住心口。 凌子萱上车后，老夫人看清了她的右眼，眼皮残缺不全，被鸟啄掉的皮肉切口刚掉疤，还没修补，眼珠子换了只假的，死白无光。 漂漂亮亮的脸蛋毁了。 再看看她的肚子，怀着孩子呢，住院期间又是做检查，又是手术，得用多少药物啊。 凌老夫人愁得两眼发直，身子直往下滑。 到最后，瘫倒在座位上。 “老夫人、老夫人……你怎么了？”保姆抱着软瘫瘫的人往上提。 “快，返回医院。” 凌子谦一声喊，司机急忙打方向盘掉头。 凌老夫人送进急救室。 三兄妹坐在外面干等。 凌子谦接二连三打电话，工作上的事压在他头上。 凌子郁坐得心慌，便问凌子萱：“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取保候审行动受限，天天闷在家，以凌子萱的性格也接受不了，父母又出不来了，凌子郁是真的担心这珠温室花朵。 “找孩子的亲爹。”凌子萱只张了张嘴，神情木讷。 “娄时允？”凌子郁睁大眼睛。 “你没听错。” “疯了？” “我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确实没有了，捧着她的爹妈入狱了，最爱的陆萧寒恨死她了，奶奶住进医院，嫂子要坐月子，凌家的佣人像避瘟神一样远离她。 她待在凌家等孩子出生，就等于被孤立的孤家寡人一个。 还有，等孩子出生了，她被收监执行刑期的话，谁养育孩子？ 把孩子给亲爹娄时允，比留在凌家强。 凌子萱向来自有主见，她决定了的事，别人管不着。 凌子郁抓抓头发丝，拉严实口罩，压低帽檐。 开什么玩笑？娄时允当下是集团董事长，万人之上，权利地位一手抓之人，仪表堂堂，具有真才实学。 右眼瞎了的凌子萱哪里配得上人家？ 即便说外貌后期可以通过医学美容修补，凌子萱自身的条件也无法与娄时允匹配。 说白了，娄时允看不上她。 为了孩子去纠缠对方，很可耻。 就像纠缠陆萧寒一样，最后把自己的父母都搭了进去。 凌子郁这么想着，憋一肚子气，碍于公共场合不宜伸张，强行忍着。 可没想到的是，凌子萱回去后自己约见了娄时允。 会所包间，两人对坐。 凌子萱残缺的右眼皮覆在死白的眼珠子上，丑陋，无光，怪异，娄时允看了几眼便扭向一侧，默默喝酒。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变成这样吗？” “抱歉，我向来只关心自己在意的人。” 冷冷的一盆水泼来，凌子萱接住了，继续说道：“没关系，我也不在乎你是否在意我，作为孩子的生父，你负起爸爸的责任就可以了。” “怎么负？”娄时允脸带怒意。 他之前约凌子萱见面，打算早点处理的，可是没约到，拖了这么久，打胎也晚了？心里这么想着，烦得要死。 哪个男人会让不喜欢的女人生孩子？ 再说凌子萱这样的极品，距离他心目中的好太太形象相差十万八千里。 “孩子快三个月了，我的子宫异形，必须生。” 娄时允站了起来。 仰头呼气。 手叉腰暴走。 忍了又忍，怒道：“我给你一个亿，自己生，自己养，就此封口，行不行？” “我家不缺钱，孩子需要爸爸，你当爸爸就可以了。” “休想！”娄时允暴跳如雷，指着凌子萱的脑袋，“我不喜欢你，更不喜欢你生的孩子，不当你孩子的爸爸。” 凌子萱不甘示弱。 她站了起来，额头抵住娄时允的手指头。 “娄先生如果不肯履行父亲的责任，我会开新闻发布会，曝光你的失职行为，到时候身败名裂可别怪我。” 她说完，阴郁地笑了几声。 “对了，你大哥娄晏就是私生活混乱断送前程的，如果你也因此从高位上跌下来，娄家下一任董事长后选人应该是你二妈的儿子，名叫娄……什么来着，噢，那个男人才华横溢，还跟帝都某大官的女儿订婚了……” “闭嘴！！” 娄时允掐住她的脖子。 凌子萱指指脑袋顶上的监控。 “你——” 近距离看凌子萱的眼睛，简直无法直视。 娄时允松开手的同时，冷冷转身，决然离去，心烦意乱，直接回了老宅，找他妈妈商议。 庄雅晴早就知道凌子萱怀孕，并不惊讶，听到这女人威胁自己的宝贝儿子，新仇旧恨加一起，双手插在小腰上。 “哼！那个女人前段时间和陆萧寒在一起哒，凭什么说孩子一定是你的。” “陆萧寒前几天出了事故，帝都坊间有人传他遭人暗算。” 娄时允提个醒。 庄雅晴睁大美目，“谁啊？谁敢动他？” “目前还不知道。” “噢，我明白了，凌子萱先后和你跟陆萧寒发生关系，她的第一猎物是陆，陆出事了，她又转向你，这个女人手段了得。” “妈，我烦死了，你就说说怎么帮我。” 庄雅晴抱住儿子，抚摸着他柔软的发丝。 “我马上去一趟灵山，找凌傲秋好好说说，她的女儿养成这样，丢人现眼，败坏门风，我不信她不管。” 第162章 是啊，陆萧寒的命太硬了 庄雅晴风风火火跑上灵山。 被门卫挡在大门外。 满腔怒火，大声咆哮，“请凌傲秋出来，我要问问她，女儿那个样子，怎么教养的？” 凌家在风雨中飘摇，对外封锁了所有消息，门卫不敢说凌傲秋被抓了。 庄雅晴闹个够。 这话传到冰雁那里，她刚刚生完，凌子谦还没回来，新生女儿嗷嗷哭。 家里只有她一个主人，难过得眼泪水直流。 只好派佣人出来，通过手机给庄雅晴传话： “我刚刚生完孩子，还是难产，实在太艰难了，家人都在忙，抱歉。” “噢，那……那你好好养着，我改天再来。” 庄雅晴生过三个，且都是老公不在家，自己一个人面对，尚能理解女人生产之苦。 可她心上压着个大石头，就这样回去又受不了。 下山后就去找陆家，反正凌子萱肚子里的孩子和陆萧寒有关，总要逮住一个解决问题。 陆家与凌家相比，完全是两种景象。 花园里，陆母一身缎面宝蓝色长裙，发髻优雅，手提小篮子，陪陆蓝摘樱桃。 “蓝蓝，果子还是青疙瘩，又酸又涩啊。” “哎呀，妈妈，都说了，我就想吃这个味儿。” “好好好，那你放开来摘，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陆母一脸温柔恬静的笑容，目光落在女儿的肚子上，“看样子是个儿子呢，酸儿辣女。” “别乱说，我喜欢女儿，不要慕北辰那样的男孩子，他讨人厌，从小就讨厌。” “噢，妈知道了。” …… 庄雅请在围墙外一声叫，“陆夫人，陆小姐，你俩心情不错啊。” 陆蓝闻言转过身，庄雅晴打量她的肚子，“哟嚯，大小姐也怀上了，巧了呢，今年流行未婚先孕么？” “你瞎说什么？我和北辰年前就领了结婚证。” 庄雅晴吃了一瘪，怒了。 “别急着怼我，你哥陆萧寒勾搭凌子萱，玩大肚子又不管她，现在那女人找上我儿子，这怎么说？” 陆母隔栏眺望。 “娄太太，你深居娄宅多年，两耳不闻窗外事太久，说话不靠谱。凌傲秋夫妻俩被抓，凌子萱在警方那里做了口供和笔录，她承认冤枉了陆萧寒，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不知道。” “什……什么……” 庄雅晴两手抓住围栏，眼睛眨个不停。 “什么意思啊？凌傲秋被抓了？她什么时候被抓的？天哪！！犯了什么罪？要关到何时呢？判了几年？” 然，没人理她。 陆母带着女儿回去了。 庄雅晴的心扑通扑通狂跳…… 凌子萱做了笔录，相当于在娄时允脑袋顶上挂了个铃铛，随时会响，暴露隐私。 不行。 万万不行。 儿子的名声和前途不能被那女人毁掉。 庄雅晴来不及回家商量，上车就给娄时允打电话。 “儿子，你快点安排凌子萱住进娄家，妈妈帮你看着她，她现在身份尴尬，爹妈都惹了官司，千万别放出去啊，大着肚子，会毁了你的。” 娄时允一听更烦。 一大个烫手山芋滚到手心里捧着。 “我烦她，住进来怎么行？” “这是最安全的做法了，有妈盯着她，给她一个活死人牢房，防止她作妖。“庄雅晴咬咬牙巴骨。 到时候天天虐待凌子萱，折磨她，让她噩梦连连，自动逃离娄时允。 就像凌玖在娄宴身边三年，过够了，失望透顶，逃瘟神一样逃避他，巴不得永不相见。 反正，姜是老的辣。 她有办法整退凌子萱。 同一时间，陆萧寒向警方提交了当晚袭击他的匪徒的资料，凭借记忆，根据其中几人说话的口音，判断出这些人的来历。 后来，警方整合信息进一步分析，抓到了其中两个。 顺藤摸瓜广撒大网。 最终车祸案的调查结果令人大跌眼镜。 幕后主使不是看起来很像坏人的娄晏，也不是报复陆萧寒的凌子萱。 而是……姚漫柔。 姚漫柔被刑拘后，娄晏去看了她。 隔着铁窗相望，姚漫柔一身囚服，黑眼圈，尖下巴，完全变了样。 “你为什么这么做？” 娄晏的手放在膝盖上，指尖抓起裤子，死死攥着。 姚漫柔仰头抑制眼泪，“我花了很大一笔钱，请了专业人士，据说他们策划了很长时间，派出几十号人在不同地方蹲守，二十四小时跟踪陆萧寒。 那天晚上，夜黑风高，地势偏僻，江水滔滔，神不知，鬼不觉，百分百要陆萧寒从人间蒸发的。” 娄晏接上话： “可他没死成，还来了个反手一击，将你和你的同伙一网打尽。” “是啊，陆萧寒的命太硬了，我千算万算，请出夺命杀手，还是让他逃脱了。” 姚漫柔扯着嘴角，苹果肌抖动。 乌青的脸向着娄晏。 “据案犯供述，他们中间每个人都是惯犯，身上背着好几条人命。 你这一生玩完了，如果想不开，就当是为社会做贡献，凭一己之力替那些有冤屈而无处申诉的人昭雪。” 姚漫柔泪眼望着娄晏。 娄晏还补了句，“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杀陆萧寒，你恨凌玖，难道连她的绯闻男人也不放过？” 哎！！ 两人同时叹气。 娄晏脸色暗沉，怒责姚漫柔，“你t太阴暗了，一天天报复这个，报复那个，真是可怕！” 姚漫柔并未解释。 一句没提谋害陆萧寒的初衷。 探视时间有限，姚漫柔被带走了，她消失在走廊尽头前，回眸看了眼娄晏。 娄晏站在铁栏杆外，两眼发直。 缓了很久才回过神来。 他打电话给陆萧寒，要求见面。 陆萧寒道：“我没空。” “那你明天晚上出来。” “明天晚上也没空。”陆萧寒警告娄晏，“你把旧情人当枪使，姓姚的进去了，这辈子都得吃牢饭，你也不会再有好日子过，作孽要付出代价的。” 娄晏被激怒，嘶声吼道： “劳资是背后使诈的人吗？听清楚了，我压根不知道姚漫柔买凶作案。” 然而陆萧寒并不相信娄晏的话。 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信任这个男人的理由了。 第163章 又是那个男人 陆萧寒加班加点干了好几天，处理完积压已久的工作，周日带上两个司机，赶往江城。 抵达医院已是傍晚，提上精心准备的礼物去看岳母。 病房门虚掩着。 护工斜靠在椅子上玩手机，病床上躺着一个头部包裹着白纱的女人，床边的架子上吊着一串输液瓶。 陆萧寒敲门，护工转眼一看，抛下手机，起立，仰着头朝他打招呼。 “凌玖呢？”他问。 “啊？！凌小姐和魏医生出去了，说是吃了饭才回来，估计会晚一点。” “魏南野？”陆萧寒眉头一扬。 “啊……是的。” 又是那个男人。 凌玖前些天说把妈妈托付给魏医生照看，这人有三天假期。 算起来假期早用完了。 陆萧寒一身寒气弥散。 护工两手抱住输液架子，哆哆嗦嗦道：“魏医生真好啊，周一才回去，周五晚上又赶过来，昨天、今天都在这里帮忙。” 看惯了无权无势看病超级难的普通人，护工深深感慨医院内部有人帮忙的好处。 这人挤出个实诚的笑容。 “魏医生昨天带了几波专家来看凌夫人，有专业人士在就是不一样，凌小姐安心了。” 陆萧寒放下一堆营养品礼盒。 拿上给凌玖准备的香槟玫瑰，出去给她打电话。 她也没隐瞒，如实交代，“萧寒，我出去找你的时候，拜托魏医生照看妈妈，实在太麻烦他了，今晚刚好抽出时间，请他吃顿饭。” “你在哪里？” 话到这里，陆萧寒的语气还算平和。 “医院附近的一家湘菜酒楼。” 凌玖不疑有他，说了个大概位置，陆萧寒就要求她发个定位。 她便问道：“你要过来？你来江城了？” 语气是惊讶的。 明天一早又要上班，魏南野吃完饭就要赶回去，陆萧寒那么忙，更不可能这么晚了来江城。 再说，他要过来也没提前说一声…… 凌玖又问了些话，陆萧寒只听不答。 魏南野爱吃辣，凌玖点了满满一桌湘菜，其中有一道紫苏烧田螺，他非常喜欢，但吃这道菜又很麻烦。 凌玖一向会照顾人，就给他挑螺肉。 陆萧寒的车停在酒楼外，凌玖和魏南野倚窗而坐。 男人一脸笑意，优雅的托着酒杯，女人嫩葱白似的小手拿着螺丝，挑出一点儿肉，放在男人碗里。 暖色灯光照在女人身上，丝质淑女衬衣泛起珍珠白，她侧身放田螺壳的时候，雪白的锁骨露在微敞的衬衣领外，项链坠子亮晶晶。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 一盘螺蛳挑完了。 凌玖取掉手套。 陆萧寒闭闭眼，手拉车门准备下去接老婆。 这时魏南野又拿出资料袋，取了张ct片子，举高在灯下，手指着上面黑白不清的图像显摆医师技能。 凌玖听得非常认真。 她激动的时候甚至站了起来，弓着腰，小手也指在上面，一边听，一边问。 魏南野的大脑袋几乎要挤住她的鬓角。 …… 一道黑影压进。 凌玖头顶上被阴影罩住。 她抬起眼，陆萧寒冷森森的眸光撞进眼底。 “萧……萧寒，你来了？” 凌玖又惊又喜，小手从ct片子上抽离，缠上陆萧寒的右臂。 脸上荡漾着春花般的笑容，“你还没吃饭？快坐这里。” 说着已经拉上陆萧寒的手往自己身旁的椅子上摁。 陆萧寒睨着魏南野的脸 敌意明显。 魏南野脸色渐沉，收起片子。 陆萧寒把香槟玫瑰压在魏南野给凌玖送的满天星上，还拿手摁了下，带刺的玫瑰花束覆盖住娇小的满天星。 凌玖的眼睛眨了眨。 没吭声。 手机扫码点餐，重新给陆萧寒安排晚餐，他不吃辣菜，喜欢健康营养食品。 服务生推着餐车过来。 凌玖看看陆萧寒，又看看魏南野。 桌上的是辣菜，即将上的是清淡的，撤走辣的，先来的魏南野没得吃了，不撤菜，陆萧寒的又放不下。 年轻传菜员提议，“小姐，要不重新摆一桌？” “这——” 服务生又提议，“或是撤走其中的一部分？” 魏南野垂眼扫一扫菜肴，他其实没吃多少，光顾着看人了，肚子这会儿顶多三分饱。 凌玖的大眼睛转来转去。 陆萧寒道：“单独摆一桌。” 服务生马上动手，就在他身后布菜。 他便转身，换个椅子吃自己的饭。 凌玖一共给他点了二十道菜，上齐了满满一桌子。 魏南野如坐针毯，把酒杯送得远远的，舀一碗米饭，浇上剁椒鱼头汁，呼啦呼啦埋头干饭。 一连干完三碗。 擦擦嘴巴，收拾自己的包，顺带说：“小凌，我先走了。” “谢谢你！”凌玖非常客气，又喊来服务生，打包了好几样点心，送给魏南野路上吃。 魏南野笑着挥手，“保持联系，你妈妈的后续治疗方案，专家组会根据手术后的恢复情况制定。” 陆萧寒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子挡在凌玖面前，阻断魏南野的视线。 “魏医生，这段时间辛苦了，慢走。”他的语气不带一丝温度。 魏南野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上冷霜。 “啊……魏医生，那个……你辛苦了，连日为我母亲奔波。“ 凌玖抱住陆萧寒的胳膊往一边挪，钻了出来，跟在魏南野身后送他出去。 她回来的时候，魏南野送的满天星在垃圾桶里插着。 这是陆萧寒第二次扔掉那男人送的花。 凌玖的脸色沉了沉，“萧寒，你干嘛？” 陆萧寒喝一点点汤，垂着眼，“妈妈怎么样了？” 答非所问。 凌玖接收到他身上的寒意，扶着桌子慢慢坐了下去。 低头抠着手指头，“她昨天做了开颅手术，今天下午才转入病房，目前还不知道术后效果。” 经过全面体检，凌傲霜小脑萎缩，且脑部有阴影，专家判断是当年脑部受创出血所致，一部分未被身体吸收的淤血滞留在脑部，发展成病变，影响了身体功能。 她受伤的时间太久，专家也没把握，预计通过多次手术，边治疗边看效果。 待身体达到理想状态，再做一个大脑芯片起搏器，改善运动功能。 陆萧寒面色深沉。 凌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按照自己的思路说：“你工作繁忙，安心做事，妈这边有我守着。” “和魏南野一起吗？”他侧过眼，定定看着凌玖。 凌玖苦笑，“你想哪里去了，魏南野是医生，一个出手想帮的朋友而已。” 第164章 你站起来，让我看看 “魏南野看皮肤科的。” “他的同学在这家医院任职啊，是颅内科主任专家，非常有名。” “我查过了，国内最着名的脑科手术医生在帝都，接下来安排妈妈转入陆家医院，我会安排医生手术，方便照顾。” “妈妈身体不便，她就在江城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治疗，我很放心。” “你在江城，我在帝都，长久两地分居好吗？” “等妈妈治好了，我就带她回帝都，暂时分开啊。” …… 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 凌玖的脸别向一边。 陆萧寒结了账。 两人一路沉默，回到病房后，分别坐在病床的左右两边。 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快十二点了，护工搓着手，“凌小姐，你昨晚没睡，今天又守了妈妈一天，回去歇着，这里有我呢。” 这是花高价请的专业护工，服务水平没话说。 凌玖悄悄咪咪撑起眼皮。 陆萧寒也垂眸看她，她的后背麻了一下，又垂下头，继续抠手指头。 “走。”陆萧寒打破沉默。 凌玖没吭声。 陆萧寒先走到门边。 侧身等了一会儿，凌玖还在原位，他便走回去，抱住她的肩把人捞起来。 “你干嘛？”凌玖带着哭腔，憋不住了。 “还没去过傲晋山庄，带老公去看看。” “我不。” 陆萧寒把她轻轻放在地上，搂在怀里边走边说：“听话。” 凌玖揉揉眼角。 习惯了被捧在心尖尖上宠爱，突然遇冷，接受不了。 陆萧寒的司机开车，自己点导航去了山庄，安保要求停车出示请帖，陆萧寒摇下车窗，抱着凌玖给他们看。 “不许放行。”凌玖挂着眼泪下命令。 陆萧寒冷眼扫过安保人员，“难道要她在车上过夜？” “啊……这……” “跟他们说放行。”陆萧寒捏住凌玖的下巴，埋头亲了一下。 “你……” 薄唇转向耳边，距离之近，几乎要含上软软耳垂，“再不放行，我……还亲你。” 且是当着好几个人的面，公开亲。 凌玖心跳加速，吐几口浊气，朝窗外示意放车子进去。 她住中楼，车路过围墙外，住偏院的铁子一家听到了声响，猫和彩鸟秒醒，猫窜到门口，毛爪子抠开门，鸟儿紧随其后飞了出来。 双双循着声音前行，飞上玉兰树等着。 园林式花园，路灯的光影被茂密树枝打乱，一地碎密影子。 “放我下来。”凌玖在陆萧寒怀里挣扎。 “听话。”他还是那句话。 很烦。 心里堵着一团硬物，难受得要命，还要人顺从。 凌玖敲着他的胸膛，“请放我下来。” 两人貌似在打架，语气也是生硬的。 树上忽现两道电光，一团不明物飞扑过来，陆萧寒及时避开，鸟儿的尖嘴啄在他后脑勺上，嗦走了一缕头发。 有点疼。 陆萧寒松了手，凌玖恢复自由。 他摸了摸脑袋，仰视飞入夜空的不明物，“什么东西？” 凌玖心有余悸。 如果不是陆萧寒反应快及时避让，双双估计啄上他的眼睛了，像那天晚上一样，凌子萱的眼珠当场爆开。 但她并未回话。 也没看一看陆萧寒的后脑勺，自己朝前走了。 猫从树上跳下来，蓝玻璃色眼珠子发着幽光，肥胖短腿在地上踱，一步步挨近。 陆萧寒伸手去抓凌玖，“玖玖，生气了？” 凌玖加快脚步。 “听我说，妈妈的病，以及你的疤痕，我都安排好了治疗方案，听话。” 他抓住凌玖的一小片衬衣，用力一拉，衣角从裙子腰间抽了出来。 远看像纠缠不休，很不礼貌。 轰。 猫飞扑，跳到陆萧寒肩膀上，毛呼呼的一团挤在脸颊边，肥胖的爪子抡在他眼前，大眼睛珠发出警示的蓝光。 似乎在说你“再动，敢再动我就抓你，抓破这张好看的脸……”。 陆萧寒拎着猫爪往下扯。 “喵——” 猫脸扭向他，长胡须抖动，对着他一阵狂吼，吐沫星子飞了几滴在高挺的鼻梁上。 “你……” 患严重洁癖症的陆萧寒双手抱起猫。 猫爪子则死死抓着西装，人和猫都在发力，最后两败俱伤。 猫摔在草地上，骂骂咧咧，他的高定西装今天第一次穿，价值22万，肩膀上破了一串小洞洞。 陆萧寒平复好心情的时候，凌玖早已回房锁上门了。 咚咚咚。 “凌玖，给老公开门。” 陆萧寒脱下废掉的西装，单穿白衬衣，卷起袖口，露出一小段手臂，显得大手上的青筋很有野性。 凌玖喜欢趴在他手臂上，摸着染上欲 望高高凸起的血管玩。 很性、感的样子可以勾 引她。 那样她就不生气了。 陆萧寒暗自计算有多少天没抱在一起了…… 急促起来，敲了好一阵门。 终于，有动静了。 他屏住呼吸，悄悄咪咪再挽一挽袖口。 门一点一点虚开，像在做贼……突现一只猫爪子，肥猫从门缝里挤了出来。 “又是你？”陆萧寒蹲下身撸猫，“谁让你进房间的？” “喵喵喵喵——” 猫支楞起前腿，高扬大脑袋，立起来狂吼陆萧寒，是女主人允许它和鸟儿来房里找她玩的，可神气了。 “出去！别到我的房间来。” 陆萧寒往里走，浑然不知又惹恼了两个小精灵。 鸟儿跳过来参战，伙同猫一起攻击他。 飞起来啄他的腿，西裤破了数个洞洞，有点疼。 嘶。 陆萧寒抬腿踢彩鸟，猫趁势抱住大长腿上攀，爬回他肩膀上，眼睛睁到最大限度，占据半张猫脸，还发着光。 毛乎乎的肥爪子在他眼皮底下比画。 威胁他…… 凌玖洗完澡，屋里安静了，猫窝空荡荡，鸟窝倒立着。 她的眼皮直打架，挨着床就睡了。 醒来时，日上三竿。 急急忙忙下床，开了门，窗边坐着一个男人，他的白体恤发着光，灰色卫裤慵懒随意。 男人戴着眼镜，正在电脑上做事。 “陆萧寒？” 凌玖拍拍脑袋。 想起昨晚深更半夜发生的事。 “醒了？”窗边的人点几下鼠标。 有点怪，一夜之间，陆萧寒改装换貌，还戴起了眼镜。 忽然，凌玖惊了下，她匆匆跑过去，抱住陆萧韩的头把人提起来。 面对面站着，细细检查他的眼睛。 “这下担心我了？”陆萧寒摘掉眼镜，“那只彩鸟是疯子附体。”他的眼睛瞥了瞥垃圾桶，好好的裤子废掉了。 “你站起来，让我看看。” 凌玖知道鸟儿超级凶，抱着陆萧寒的一只手，绕着他转，没发现伤处，倒是他的灰色卫裤给人幻想。 裤子是修身版的，超级贴身。 面料丝滑。 很薄。 把柄突出。 啊…… 陆萧寒捞住凌玖的细腰把人扛在肩上，冲回房里，锁死门。 抱住双腿往床上一扔，飞扑，埋头，磨着牙问她，“你看到老公的需要了吗？” 第165章 求你，嫁给我 凌玖不语。 陆萧寒捏住她的唇，挤出一个o形，大掌揉弄下巴，有点疼，还动弹不得。 凌玖服软，“看……看到了。” 她怕陆萧寒来硬的。 “那该怎么做？” “想怎样，那就……怎样，我支持你。” 很好！ 狂风骤雨说来就来。 她是他的命。 毋庸置疑。 挨挨蹭蹭磨叽到午饭时辰。 陆萧寒抱起趴在枕头上的人，咬着脖颈上密密麻麻的吻痕，连声求她。 “凌玖，跟我结婚。” “求你，嫁给我。” “别再让我等了。” “我的命，你乖一点，顺从哥哥一次，以后我保证都听你的。” 凌玖缩着脖子，拉过软被盖住肩头，“可我妈妈……” 唔…… 红唇又被堵上。 “我们回一趟帝都，先领结婚证，定下来，年底再办婚礼。” 陆萧寒的气血如浪翻滚，落在凌玖耳边的一字一句全是警告。 她再不答应，他真要发狠失控了。 脑海里不断出现娄晏追妻、魏南野痴心妄想、娄时允抱着别的女人叫大嫂…… 豺狼虎豹防不胜防。 他只能……收好自己的小白兔。 凌玖不乖，迟迟不给他回话，他又要了一回。 两个小时飞逝而过。 凌玖半醒半梦间，陆萧寒抱起她，放在怀里认真问：“答应了吗？啊？” “不。” “你为什么这么倔？” “你除了用蛮力，还有什么办法收我？”仗着力气大欺负人，强势占有，太坏了。 时间在日夜颠倒间轮回。 凌玖恢复意识的时候，猫和鸟儿坐在床边，守着一个大蛋糕，盒面上贴着她和陆萧寒脸贴脸的甜蜜合影。 旁边还有两个宠物吃的小蛋糕，一个贴着猫的照片，另一个贴着鸟儿的照片。 猫似乎等不及了。 伸长爪子在空中挠，给凌玖指蛋糕。 凌玖托着腰，裹上被子坐起来。 她这时才看清猫脖子上挂着一张手写卡片。 【凌玖，你是陆萧寒的命，天地为证，他爱死你了，快快嫁给他。】 她的嘴角扯了扯。 心里化开一团蜜糖。 鸟儿的嘴巴在地上捉了几下，挑开地毯，勾出一张卡片。 【凌小姐，求你，跟陆先生结婚。】 鸟儿叼着卡片乖乖等了一会儿。 凌玖没有反应。 它又放下，从地毯下面叼出第二张。 【我痴缠很久很久的女人，收收心，乖乖到老公怀里来。】 接下来还看了第三张、第四张、第五张…… 最让凌玖感动的是其中一张画了个白发苍苍的老头，配文： 【要让我等到头发胡须皆白吗？别那么残忍，趁着我还抱得动你，快点结婚。】 “他去哪里了？”凌玖摸摸鸟儿的脑袋。 猫跑去开门。 曾可跟着进来，一边收拾地上的衣物，一边说：“陆总去医院了，他说你醒了就洗个澡，吃点东西，晚一点要带你去帝都结婚。” 凌玖瞟一眼地上的裙子，“可可，你去休息，我自己来。” “我闲了一天了啊。”曾可笑得天真，“陆总说你身体不适，让我用心照看着。” 说话间，陆萧寒打电话回来。 在那头说：“妈今天做了复查，第一次手术算是成功过关，下一步养好身体还要手术。” “知道了。” “我跟妈说要带你回去领证结婚，她答应了。” 凌玖有些激动，腿伸了下来，扶着床边走，“妈妈醒了？” “嗯。” “听得懂你说话了？” “没。” “那凭什么说她答应了？” “我想结婚啊，你快一点洗澡吃饭换衣服，对了，穿漂亮一点，我马上回来，连夜回帝都，明天一早去民政局。” 猫和鸟儿高兴坏了。 各自一个蛋糕，是宠物食品店按照它们喜欢的口味做的。 埋着头大口吃。 小桥上来看凌玖，她顺便抱起蛋糕，“拿去给大家分一分，陆总订的结婚蛋糕，都沾点喜气。” “小姐，你要结婚了？” “是啊。” 摸摸鼻尖轻笑着，“原本计划年底再办的，妈妈需要治疗，可……陆总等不及了，我回帝都一趟，领了结婚证就回来。” … 陆萧寒回来的时候，凌玖洗完澡正在化妆，阵阵幽香飘至门外。 他吸了几口，背靠房门痴痴望着。 “我不知自己何德何能，得到陆总一世宠爱。” 凌玖在化妆镜一角看到了他，刚涂上口红，抿了抿唇。 陆萧寒摸了进去，大手蒙住她的眼睛，头埋在颈窝拱，“不需要你有德，也不需要你有才，我只要你这个人。” “嗤，好感人。” “玖玖，嫁给我会是你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 “凭什么这么说呢？” “凭我卑微求爱，痴等傻等，只要你不高兴，我就低头认错，你把高傲的男人收服了。” 陆萧寒捧过她的脸，闭眼轻轻一吻，“好香。” 手扣住后背，托起脸颊，呼吸声染上欲念。 “又来了。” 凌玖双腿合拢，往一边躲，“你等不及就快点出发，明天一早领完证，我要赶回来，放心不下妈妈。” 陆萧寒抱起她，又亲了几下。 “妈妈那边我安排好了，没事。”他含住红唇呢喃，“婚房已经收拾好了，明晚……你留在帝都陪我过新婚夜……好不好？” 沙哑低磁的话语厚重深沉，尽数度进凌玖口中。 “这个真不行。”她小声说。 哎！ 陆萧寒抬头望天，喉结滚动。 凌玖睁开眼，微张红唇吻了下喉结，涂的是1号极鲜艳的口红，明晰白净的喉结印上艳丽的吻痕。 第166章 陆太太，新婚快乐 天蒙蒙亮。 司机停车。 凌玖睁开眼睛，“到了？” “嗯。”陆萧寒拉一拉她身上的毯子，“再睡一会儿，我去拿户口本。” 回来的时候换了一身正装，白衬衣领口敞着，还有两颗扣子没扣。 车子刚启动，陆萧寒给助理打电话，要求派一名资深摄影师到民政局。 凌玖盯着他喉结上那个艳丽的吻痕。 忍了忍。 打开包取了张湿纸巾，仰着头去擦。 陆萧寒捉住她的手，沉声道：“别动。” “口红染在上面了，擦一擦。” 凌玖以为他换衣服的时候太过着急，没照镜子，歪着身趴在他怀里，伸长手去擦。 陆萧寒的声音紧了几分，“别动。” 凌玖笑了一声，“让人看见多不好啊。” 陆萧寒眼帘微垂，指尖捻起纽扣轻轻扣上，而后用更轻更柔的动作系上领带。 像是保护易碎的宝贝。 凌玖愣在他怀里。 印象中的陆萧寒衬衣扣子有多少就扣多少，成天收拾得严丝合缝，极为注重形象。 他今天的举止很反常。 结婚证很快就办好，陆萧寒拿一本给凌玖，明确指示她，“拿着拍个照，然后，还给我。” “还你？”凌玖又是一愣，“难道不是我的吗？” 她翻开红本本，举高给陆萧寒看，“分明就是我的啊，你仔细瞧瞧。” “婚后，贵重物品由老公保管，你只负责管钱。” 陆萧寒长臂一伸，搂住盈盈一握的小腰，带她去拍照。 拍完，又匆匆带上车，刚坐稳就要求凌玖，“把结婚消息发朋友圈，做到图文并茂。” 意想不到的事接踵而至。 凌玖有点懵。 严格说来，她和陆萧寒都在社交边缘，陆萧寒的微信上全是生意伙伴，历来只谈工作，不涉及私事。 他从不发朋友圈。 凌玖更糟糕，受娄晏限制几年，没什么朋友，朋友圈动态目前一片空白。 两个大零蛋悬挂在凌玖心上，左摇右摆。 她的世界在动荡，惯有认知受到冲击。 陆萧寒带头先发，明晰的手指在屏幕上一阵敲，侧目通知凌玖，“你看一下，给老公点个赞。” “哦。” 凌玖的喉头咕了一声。 小手抖着，磨磨叽叽点进去的时候，点赞框已经被大佬们占满。 什么李敖、常老板、欧阳晋、光总、裘董、张主任、杨科长、孟局…… 陆萧寒今天恩宠天下，解禁朋友圈，允许所有人访问他的动态。 凌玖的赞挤在后方，还算安全。 她稍稍松口气。 陆萧寒取下领带，解开两颗扣子，打开车顶的暖灯，下颚微抬，头偏向一侧，性感的喉结露在暧昧灯光下，自拍一张。 连续向兄弟群发了三条消息： 【结婚了[图片]】 【图片分享】 【陆太太咬的】 最先看到消息的是季央，大闲人手机不离手，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沙沙沙往后翻…… 陆萧寒最近一次在群里发言是三年前。 那次他们几个约打高尔夫球，陆萧寒回复父亲突发疾病入院了，来不了。 之后整整三年，没再见过他的只言片语。 今日可谓石破天惊。 季央马上给他打电话，有些不大确定，“萧寒，你是认真的？” “你何时见我马虎过？” 季央大笑调侃，“你突然变高调，哥们担心你喝多了。” 挂了这边的电话，再给慕北辰打时，他可不是这样说的。 “北辰，老陆大获全胜，也就是说，娄大少一败涂地了，怎么办？” 慕北辰：“你昨晚拱了烂白菜么？脑子糊了，我大舅哥年前就把凌大小姐拿下了，你还去人家家里吃过火锅。” 季央：“我是尴尬啊！咱们四个是兄弟，萧寒炫耀幸福，娄晏不就看到了？” 慕北辰：“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两人正聊得唾沫子横飞，娄晏拿两个手机分别打了过来。 季央和慕北辰都收到他的呼叫。 不出所料。 娄晏暴跳如雷，疯了似的嘶吼：“晚上八点，都给劳资出来！！！” … 陆萧寒监督凌玖发结婚消息。 凌子谦、凌子郁、冰雁……沾亲带故的人接二连三向她送祝福语。 但都不是陆萧寒在意的。 他拉上凌玖的手点了下魏南野的微信，“魏医生工作繁忙，避免他错过朋友圈消息。” 咚。 单独给魏南野发了结婚照，一连三击，突出重点。 “这下放心了？”凌玖仰仰头。 陆萧寒单臂锁住她的脖子，合上眼深深吮一口红唇，唇角斜勾向一侧，露出邪坏的笑容。 低哑的唤了一声“老婆”。 捉住凌玖的手，扣紧五指，深深把自己镶嵌在她温热柔软的手心。 凌玖张了张嘴。 陆萧寒一双含情眼在她脸上游走，拉起她的手，拿手背擦一擦唇瓣上吻她时留下的红痕。 呼吸紧了几分。 溢出眼眶的爱意锁住凌玖。 她那双纯净无瑕的大眼睛里面泛起清波涟漪。 司机升起挡板，主动隔开二人世界。 车子开回陆家，两人按陆父的要求参加午宴。 陆萧寒下车后挽起袖口，在围墙边折下一枝蔷薇花，花朵很大一团，挤挤挨挨，粉糯明艳。 “送给陆太太，祝新婚快乐。”顶着摈弃七情六欲的脸，一本正经的说着。 凌玖笑喷，“谢谢老公！” 陆萧寒举高手机，对着她的脸拍了一张，转手发到兄弟群。 【新婚第一天[图片分享]】 阳光照着蔷薇花，香艳光影反射凌玖的脸，面色白里透红，望向镜头的大眼睛含羞带怯，似春水清幽浮动。 季央和慕北辰积极回应。 季央：【恭喜寒哥抱得美人归[烟花烟花]】 慕北辰：【新婚快乐】 陆萧寒还跟帖：【感谢】 然后： 【红包】 【红包】 【红包】 …… 【转账】 大概是当日的红包最大额度发完了，最后来了个转账。 慕北辰是妹夫，客客气气，剩下季央独爽，一个人领红包，大大方方收转账，到手后数一数…… 天呐噜！一共。 坐在家就被大饼砸中。 【萧寒好样的[威武威武]】 陆萧寒眼角弯弯，脸带笑意，好心情的跟人聊了起来。 破天荒地，各路人马访问他的微信他都热烈欢迎，有问必答，耐心回复，爱心爆棚。 在花藤子下一站就是两个小时。 第167章 她怀上了 陆蓝遥望楼下，直咂嘴。 “我哥被封印了，整整120多分钟，他没动过。” 凌玖捏了下鼻子，“理解他，你哥从小被寄予厚望，天天在奋斗，内心很孤独，难得快乐一次。” “你呀，天天惯着他。”陆蓝转过身，看到凌玖捂着口鼻，“鼻炎犯了吗？” “不是，昨晚连夜赶回来，坐车太久了，有点晕车。” 陆蓝抱住凌玖，眯眼笑着，“该不会是怀上了？” “没有。”凌玖的眼眸缓缓垂下。 在龙向阳家的时候，医生给她把过脉，还带了药回来，可这些天忙里忙外，没有时间调理。 以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可能怀上。 她想。 午宴上，陆蓝给凌玖夹烤鳗鱼串，她平时很爱吃烧烤味，但只咬了一口，剩下的悄悄放进陆萧寒碗里。 陆萧寒看了看她，拿过她的小碗，盛一碗鲍鱼鸡汤。 低声问：“要不要喊医生送晕车药过来？” “别。” 凌玖悄悄捏他的衣角。 一家人欢聚，她并不想扫兴。 饭还没吃完，公司有加急邮件传来。 陆萧寒放下碗筷，把凌玖喊了出去，在向日葵园抱着她悄悄哄，“今天别走，陪我。” “我担心妈妈。” “克服一个晚上，今天新婚。”他含着粉粉的脸颊，轻啃，薄唇贴着挺秀的鼻梁吮舔，“留下来，我晚上十点之前回家。” 凌玖眉头紧拧。 小脸皱了起来。 陆萧寒看着又心疼。 捧着她的脸细细亲吻，指尖缠绕住发丝，温柔摩挲，“那你路上躺着休息，开车前先吃晕车药。” “好。” 两道目光纠缠，拉出千万缕绵丝…… 互相搂腰，从花园里出来。 送走陆萧寒，凌玖也准备走了。 陆母有些不舍。 “玖玖，今天是你和萧寒的大喜日子，爸爸妈妈原本计划当着他的面叮嘱几句，还给你准备了礼物的，可他忙工作去了，你又要回江城。” “没关系，等忙过这一阵，全家人都有空了再安排。” 陆母抱了抱凌玖，“那好，你回去后给妈妈问好，我和爸爸过几天去看她。” “嗯。” 一家人送凌玖上车，目送她远去。 陆母长叹口气，“凌玖今天中午没吃多少，她瘦了啊。” 陆蓝道：“我看她像怀孕了，她又说没有。” “噢？例假什么时候停的？算过日期了吗？孕早期千万要注意，她这段时间最好卧床休息，养身体，保胎……” 啦啦。 陆母激动起来。 陆蓝蹙了蹙眉，有点烦。 “哎呀……妈，最怕老人家听风就是雨。我可以说玖儿从小到大没过过安稳日子，她很辛苦，离了婚，又被我哥缠住。 前些天找我哥日夜煎熬，还没缓过来，她妈又动大手术。 她否认怀孕，你就别追着问，要不然她心理负担很重。” “妈是关心她，年轻人经验不足，万一怀起了她不知道，很危险的。” “那你也别管。” 陆蓝抓过樱桃树枝桠摘几颗青果子塞进嘴里。 陆母不放心，叮嘱道：“你还是给玖玖说一声，以防万一。” 陆蓝吃完酸涩的樱桃疙瘩。 想了想。 掏出手机给凌玖发了条消息。 【“嫂子，如果晕车的感觉持续不退，那你买张早孕试纸看一看。】 这时凌玖的车还在城里绕。 走走停停，随时踩刹车，她闻着汽油味几欲作呕，手捂口鼻左想右想，实在想不起上次例假的时间。 只记得和陆萧寒没避孕。 而且每一次陆萧寒都发疯发狂，他的身体那么好。 心里乱糟糟的。 路过药房就去买了一盒试纸。 第一次用，紧张得端不稳小杯子。 抖脚抖手。 提着一颗心等待。 第一条红杠火速爬上顶端，她屏住呼吸。 第二条杠扭扭捏捏摸出来，像是红了，但又不像第一条那么张扬。 抖着手拍了张照片发给陆蓝。 【蓝蓝，你看看呢，我紧张得快咽气了。】 陆蓝直接给她打电话。 “啊啊啊……玖玖，怀上了呢，看样子大概一星期左右，初期阶段。” 凌玖心里涌上一种难以预制的情愫，眼眶湿了，咬住下唇，声音颤抖着，“我有点害怕。” “肚子不舒服吗？头晕眼花身上脱力？还是想吐？” “说不清楚。” “那我马上通知我哥，他估计要高兴疯了，丢下工作赶回家。” “不不不。” 陆萧寒出事故到现在，工作一推再推，饭没吃完就走了，铁定忙得不行。 “蓝蓝，我今天确实很难受，暂时不回江城了，你别担心。” “好，你晚一点通知我哥，他最好别外出应酬。” “嗯。” 凌玖摸摸平滑的小腹…… 闭上眼，满脑子都是陆萧寒。 温习他为爱痴狂的瞬间，思念他的柔情蜜意，爱他温柔如水的怀抱……怦然心动。 最爱的男人。 她有了他的孩子。 他的骨血在她腹中。 他们迎来了爱情结晶。 幸福、激动、酣甜交织，一张三色大网罩住她。回玫瑰苑别墅的路上，半醒半梦。 明湖边海鸥翻飞，春日暖阳照着湖面，微波荡漾。 一阵电话铃声打破沉寂，凌玖闭着眼接听。 冰雁在那头说：“玖儿，我在明湖月子中心呢，住了快十天了，挺想你的……” 小侄女出生了，可她现在才知道。 有点失职。 脑子清醒过来，揉着眉心道：“我正好回来了，如果你方便，我们见一面。” “当然方便了。”冰雁还告诉她，“奶奶也在这里，她刚出院。” 凌玖坐了起来，收拾好自己，下车去买东西。 司机送她到月子中心。 进了门，凌老夫人浑浊的泪蓄满眼眶，伸长手招呼她，“乖乖，奶奶总算看到你了，好想你啊。” “奶奶。” 凌玖扑进老夫人怀里，“对不起！我那天太激动了，伤了你的心。” “不怪你，是奶奶不好，能力有限，包容了小的，又亏付大的。” 凌玖瘪着小嘴，“奶奶，我这段时间很忙，难得陪你，不提难过的事了，说点高兴的好吗？” “好。”凌老夫人抹抹眼泪。 “我怀孕了，奶奶。” “啊？！快让奶奶看看，几个月了呢。” 凌老夫人说着话扭头看冰雁的餐桌，手指了指，“乖乖，你快去吃点东西，太瘦了，宝宝需要营养。” 第168章 为什么怀陆萧寒的孩子？ 金帝会所。 娄晏提着酒瓶。 两眼斜视手机屏幕，页面锁定陆萧寒那张喉结吻图片，口红已被衬衣磨花，模糊的唇印勾勒出不清不楚的暧昧情愫，恰给人无限遐想。 “他什么意思？” 娄晏扫视季央和慕北辰。 明知故问。 没人给他答案。 几秒种后，“嘭”的一声，娄晏手上的酒瓶砸了下去，茶几崩裂，手机被一堆碎玻璃渣掩埋。 “陆萧寒明知我离婚后后悔了，他还抢我的女人，找死吗？” 慕北辰抬起眼皮，“阿晏，事已至此，放下。” “闭嘴！” 娄晏一脚踢飞玻璃渣，“凌玖是我的，她跟了我三年，像只摇尾巴的乖乖狗，寸步不离，忠诚无比，她怎么可能嫁给别人？” 砰砰砰—— 一阵打砸声。 砸完所有酒瓶。 踩扁一地烟盒。 “凌玖爱我，心里有我，三年间为了讨我欢心学跳舞、学厨艺、学外语、学拳道……她的眼睛随着我转，她的心在我身上，我是她的全世界啊。” 以他为中心、视他为所有、离了他活不下去的女人。 怎么可能嫁给陆萧寒？ 一定是他出轨伤透凌玖的心，过分了点。 所以她肆意报复，嫁人给他看，目的是让他痛苦，经历一遍遭遇背叛的滋味。 娄晏的眼珠爬满血丝，额头滴汗，鬓边的发丝渐渐湿润。 季央掐灭烟头，揽过他的肩，“阿晏，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喜欢凌玖那样的，照着她的样式找一个就行了。” “可以吗？”娄晏抬起血红的眼。 季央耸耸肩，“嗯哼！” 他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女人嘛，多的是，何必在一棵木桩上吊死。” “所以你至今吊儿郎当，一事无成。”娄晏的眼睛覆上水雾，“我爷爷说过，一个带领集团开创宏图伟业的董事长，一定是会经营家庭的好男人。” 季央无权接话。 慕北辰嘴下留情，避免给娄晏捅刀。 包间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娄晏深深感慨，“季央，你还没结婚，没体验过在外劳累一天回到家时，屋里有灯、窗边有人、餐桌上摆满佳肴的日子。 以前，我觉得世界好大，随手一抓，要什么就有什么。 离婚后，我发现世界很小，想要的，不过是一个贴着灵魂生长的女人。 她知我、懂我，默默付出，任劳任怨。 在她身上，我可以任意索取。 烦躁的时候朝她发脾气，骄傲的时候向她炫耀，浪荡的时候在她眼皮底下放肆……她是唯一一个包容我、接纳我的人。” 娄晏眼角流下一串泪珠，前滚后涌，汇集成河。 小麦色脸庞显出几分忧郁。 “或许是因为她那时候无依无靠，夏勇一家弃了她，没人珍惜她，她没到过一点儿爱，所以没得选择，只能跟着我。 只有跟着我。 婚后她奋发图强，努力让自己配得上我。 她把我当这辈子的宿命，一心跟着我的。” 慕北辰悲愤交加，“那你干嘛不珍惜？搞什么婚外情？啊？” 季央的眼眶都红了。 哽咽着指责娄晏，“你睡女明星，当着凌玖的面出轨，逼她离婚，你这是咎由自取啊，兄弟。” 娄晏的火气冒了起来，狡辩道：“也不能全怪我！我受车祸后遗症困扰三年，恨死夏勇了。 凌玖整日在我面前，我看到她就会想起给我造成重创的罪魁祸首，我的感受你们懂吗？” “照你这么说，你该恨凌玖一辈子。” 慕北辰话落。 季央接着说：“对啊，你恨凌玖，抛弃她，刚好萧寒又喜欢她，他俩喜结连理，皆大欢喜。” “两个混账！！” 娄晏流着泪骂人。 弓腰驼背的样子十分狼狈。 “凌玖是凌家千金，她的身份离婚后才曝光，所以我算受害人，蒙在鼓里，把她当夏勇的影子忌讳。” 听不下去了。 季央拍拍外套走人，“娄大少，你的思想斗争挺激烈的，保重。” 慕北辰：“哥们，说句不中听的话，陆萧寒懂得爱，他会温暖你口中没得到过一点儿爱的可怜女人。” “再会。” 无边无际的孤独感袭来。 娄晏跌坐在沙发上。 一团黑线在他脑子里绕。 这时，熟悉的电话号码打了过来，娄晏听完对方的话，嗖的起身，“保护好她，按计划进行。” 半个小时前。 凌玖在月子中心吃完晚饭，散步回家，心情大好。 冰雁一向温柔体贴，凌老夫人对她极尽宠溺，得知她怀孕身体不适，特意请厨房做了孕妇餐。 两人坐在凌玖左右，给她夹菜，照顾她，轻言细语向她传授孕期知识…… 凌玖一脸甜笑，路过药房时给陆萧寒发消息。 ——老公，我答应你，今晚不回去了，在玫瑰苑等你呀，ua。 末了，在药房重新买一盒试纸。 脸上的笑意加深，脑补陆萧寒洗完澡出来，她踮起脚尖把两条杠举在他眼前，会是什么反应…… 心里绽放开一朵朵春花。 沉浸在喜悦之中，垂着眼走路。 一阵疾风刮来，滴滴滴，老年车的小喇叭响个不停。 凌玖受惊抬起眼，一辆老年车驶入人行道，车上掉下一束洋桔梗，花枝散落在地。 “姑娘，麻烦你帮我捡一下，谢谢哈。”带着深茶色眼镜的老人求助。 凌玖把试纸塞进包里，弯腰捡花。 花朵像是被搓揉过，花瓣很散，软软的，她吸了一口又一口香气…… 视线渐渐飘忽。 意识涣散。 把花交给老人的时候，这人道：“姑娘，上车。” 凌玖上去了。 她已丧失自我意识。 脑子清醒过来的时候，躺在一张小床上，环顾四周，空间像机舱，像是在娄晏出境用的私人飞机上。 凌玖托着昏沉沉的脑袋。 一道黑影出现在床那头。 她抱着脑袋抬眸，娄晏死灰般的面孔映入她的眼帘。 “你……掉在路上的花染了迷药，那个老人是你安排的？” 娄晏仿若未闻。 他举起手，指尖夹着凌玖买的早孕试纸盒，“在你包里找到的。” 凌玖双手护住腹部。 “你不是才结婚吗？”娄晏走向她。 “别过来！！” 凌玖后退，背部抵住床头。 娄晏扑上床，揪住她的右臂，眼眸猩红，口喷怒火，“你为什么要怀他的孩子？说！！为什么怀陆萧寒的孩子？” 第169章 我抱抱你 陆萧寒忙完大合同修改方案，律师团告退。 已经十点钟了。 他打开私用手机，准备给凌玖打个电话，问问她晕车好点没。 凌玖的微信头像上有个小红点，陆萧寒点开，看完后，嘴角高高扬起。 真好，她没走。 正在他们第一次拥有彼此的玫瑰苑别墅，等他过新婚夜。 陆萧寒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家。 左手掌卡一束百合花，指头上挂着小蛋糕。 右手提一个大食盒。他记着凌玖中午没吃多少，待会儿抱着她慢慢哄，耐心喂，无论如何要吃个宵夜。 食盒周围簇拥着果篮、巧克力盒，还有……前些天给凌玖买的内衣，计划新婚夜才给她。 “玖玖，我回来了。” 陆萧寒埋头换鞋，温柔的声音在家里回荡。 一阵哗啦啦的声响之后，买回来的东西各归各处。 他洗了手，提着食盒上楼。 悄悄推开主卧门，望向大床那一眼，热乎乎的心瞬间坠入冰窟。 一道暖光从门口直射大床上，亚麻罩子铺满床，一片冰凉。 “凌玖！！” 陆萧寒开了灯，提着食盒在卧室找人，搜遍浴室、卫生间、衣帽间，甚至打开衣柜细细看过。 下楼的时候，从头凉到脚。 他放下东西，倚在窗边，拨打凌玖的电话。 那头无人接听，只给他回了条消息： 【寒哥，我的一个朋友刚回国，急着约见面，你早点睡，别等我】 陆萧寒起了疑心。 因为凌玖从来不这样称呼他。 从不像外人那样叫他寒哥。 陆萧寒给送凌玖的司机打电话，对方告诉他：下午送太太去了明湖月子中心，她和家人在一起的。 陆萧寒一连给凌家人打了几个电话。 凌老夫人絮絮叨叨，对他千叮万嘱：“萧寒呐，玖儿刚刚怀上孩子，你要隐忍克制，三个月内不能同房。乖乖这段时间瘦了些，不是怀孕的最佳时期，她的身体要养……” “奶奶，你说什么？” “我说玖儿需要养身体啊，你可不能用强。” “她，怀上了？” “是呀，你不知道吗？”凌老妇人的语气急促起来，扯着嗓门，似乎很担忧。 “我……我知道了。” 陆萧寒思绪飘忽，难以应对老人家的喋喋不休，找个理由挂了电话。 接着又给家里打，陆蓝在陆母身边，含着酸樱桃叫，“哥，嫂子今天在路上查出怀孕，她没走成，你回去了吗？” “回了。” “那你观察一下，她如果很难受，明天送到妈这边来，妈妈有经验，方便照顾她。” 陆萧寒顶着心理压力。 积极联络凌玖有可能接触的人。 与此同时，不知身在何处的凌玖被娄晏紧紧相逼。 他睨着她的肚子，怒意爬满冷灰色面孔，“你是我的人啊，怀上陆萧寒的孩子，在我脸上写了个奇耻大辱。” 凌玖倒吸着气，尽力保持平和的语气跟他沟通。 “娄晏，离婚证早就领了，你我断得一干二净。我现在是陆萧寒名正言顺的妻子，怀他的孩子理所应当，请你理智对待。” 娄晏放开她。 退后几步。 点着头，手插腰。 “好，理智一点，那我告诉你，把孩子打掉，跟陆萧寒离婚，你我的婚姻关系虽然解除了，但我们三年的情意抵得上一辈子。 那时候的我们都在低谷，我是你的救赎，你是我的光，同甘共苦，互相扶持一步步走来。 情意都刻在心底。 回国后我承认一时脑热犯浑，伤害了你，可诚实说，我从没想过和你分开。 你还记得，离婚是姚漫柔逼我的，离婚证拿到手我也没放你走，最后是那女人追到娄家，你自己逃了的。 再说你走的那天晚上，我赶到我们共同生活的御园，心在滴血，一句话说不出来。 我对你的不舍之情，你看不出来吗？ 那一刻我就后悔了，只是……放不下面子挽留你。 你走了之后，我每天晚上情不自禁叫你的名字，是真的、真的、真的不想和你分开。” 扑通。 娄晏跪了下去。 脑袋低垂，高大的身子卷曲着，颓废丧志的模样凄凄惨惨。 “凌玖，阴差阳错，我们都身不由己。 你爱我，可是从来不肯说出口；我出轨了，你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时常在想，如果圆房夜你看到我带姚漫柔回来，抱我一下，或是喊一声老公，主动向我示弱、求爱……也许，我们之间不会变成这样。” 娄晏说完一堆话。 模糊的视线扫向凌玖。 女人穿一身白，新潮衬衣领口微敞，钻石项链闪着光，袖子是小荷叶边设计，裁剪精妙，松软袖口下露出白皙手腕，钻石手链亮晶晶。 下身配齐膝珍珠白缎面短裙，她抱着膝盖缩在床头。 很美，很软，很乖。 娄晏的心一点点碎掉。 跟了他三年、貌似女汉子的凌玖，其实是个娇柔的小女人。 他爬了起来，走向床那头。 凌玖抬起泪眼，警惕性的后缩，双手撑住床垫，裙子上缩，洁白修长的腿露在蓝色被子上。 娄晏眼前像是漂浮着一团不规则的白云。 在那蓝天之上，纯净无瑕的云朵明丽耀眼。 “我抱抱你。”他说。 “不！！你别过来。” 凌玖退无可退。 情急之下滑下床。 衬衣领口松开，项链斜了，锁骨全部露了出来，埋在深处的咬痕清晰可见。 娄晏闭闭眼。 两只低垂的手支楞起来，手臂上青筋暴起，绒毛间渗出一层细汗。 “陆萧寒，床上功夫了得啊。”他嗤了一声。 没听到凌玖回应，他睁开眼，斜着眸子瞟过去。 一眼望穿凌玖的心思，厉声道：“你是有多想他？哭成这样。” “……” 娄晏上床，踩着被子跳到凌玖身前，抓住她的双肩摇晃，“陆萧寒是块寒冰，霸道冷漠，不近人情，无趣又沉闷，他有什么好？” 凌玖眼前天旋地转。 胃里翻起一阵阵灼热痛感。 虚弱地喘了喘，唇角上勾，“他的好，只给我，旁人怎么看得到。” 第170章 凌玖变成这样，陆萧寒功不可没 飞机穿越山川河流，进入无人区。 窗外天气晴好，高飞的海鸟在蓝天下盘旋。 凌玖的心静了下来。 她不是第一次跟随娄晏远行。 早在两年前，娄晏脱离轮椅能够拄着手杖挪步的时候，就曾带着她乘坐私人飞机前往小岛度假。 那时候，碧海连天。 一座孤岛，两个支离破碎的人，住在岛上看日出、喂海鸟、乘坐小游艇漂移…… 过上一段与世隔绝时光，备用物资用尽，心境平复了，再回到国的大别墅，继续求学、疗养。 飞机停在一座孤岛上，娄晏扭头，生硬地喊道：“到了。” 外籍佣人在前引路，凌玖二话不说跟着下来。 眼前是一个四面环海的孤岛，比起曾经度假去过的小岛，这里像临时找的。 岛上没有小别墅，没有露天泳池，海沙夹着细泥。 “我前不久刚买的，还没开发，将就住。” 娄晏瞟一眼凌玖。 随行的三个外籍佣人上手做事。 其中一个拿水管冲洗移动式功能房外墙，一个开上小挖掘机在海边挖坑，看样子要做个泳池，另一个穿上围裙打扫室内。 外籍飞行员搬出备用物资。 娄晏给了他一份工作表似的文件，随即派他离开。 “要在这里住多久？”凌玖回望娄晏。 “住到你的心收回来，打掉孩子，离开陆萧寒，和我复婚为止。” “你在做梦。” 话音刚落，娄晏一阵风似的逼近凌玖，卡住她的脖子，咬牙切齿，“不管付出多少代价，我要你回到我身边，一生一世一起过。” “咳咳咳……” 凌玖抓住娄晏的手腕。 娄晏愣了下眼。 斜眸剜她的肚子，“你怕伤到陆萧寒的孩子，服软求我？” “是不是啊？”他又卡紧一些。 按照以往经验，凌玖受到攻击时会反抗，他们一起学拳道，拿过证书，凌玖有些本领，动起手来很有可能赢他。 但凌玖并未这样做。 选择了抱住他的手腕。 软乎乎的女人近在咫尺，阳光照着白嫩的小脸，荷叶边小袖口松松软软，钻石手链多角度泛光，打扮精致得体，身上散发着抚慰男人心扉的女人味。 是娄晏不曾见过的凌玖。 她那一身刺拔掉了，不急不躁。 一身硬壳也不见了，不再是曾经那个骨子里刻着攻击力的保姆。 娄晏明白，凌玖变成这样，陆萧寒功不可没。 他爱死了摇身一变、温婉多情的凌家千金，情不自禁向她靠近。 同时，他也恨死了凌玖身上带着陆萧寒的印记。 娄晏的思想斗争极为强烈，他忽地放开凌玖，厉声吼她，“把孩子打掉，听到没？” 咳咳咳。 哇—— 凌玖捂住口鼻跑到海滩一角，弯着腰干呕。 娄晏睁大眼睛，木讷地看着那一幕。 第二天早晨，凌玖醒来时，房间里坐着黑人女医生。 这人还穿着白大褂，言简意赅说了几句，直入主题，把药丸和水递给了过去。 “干什么？”凌玖挪到床边穿鞋。 “老板说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不能要，请配合我的工作。” 凌玖接过那两粒椭圆形白色药丸，扔向窗外，“医生的使命是救死扶伤，你是这样做的吗？” 黑医生两眼一垂。 “你为了几个臭钱，伙同居心叵测的人逼我打胎。”凌玖拉起白大褂一角，高高举起，给黑医生看，“你配披着这个吗？嗯？配吗？” 气氛将至冰点。 两人都感到呼吸不畅。 黑医生鞠个躬，提起药箱子倒退出去。 门外，娄晏扔掉烟头，冲了进来，一把逮住凌玖的右臂，拉到门外，朝黑医生吼。 “你说打胎方案有两种，既然她不吃药，那就上手术，给我把孽种拿掉。” 啪…… 凌玖甩娄晏一个大耳光。 眼含热泪，语气凶狠，“我的孩子是萧寒哥哥的，请闭上你的臭嘴。” “孽种、孽种、孽种。” 娄晏红着眼，捉住凌玖的双肩，几乎要把她提起来，“我就说ta是孽种，怎么了？” “你无耻。” “孽种不该留，你必须打掉。” “娄晏，你今日今时对我所做的一切，我会记一辈子。” 凌玖的眼泪夺眶而出。 娄晏的大手握紧她的肩，不住晃动，她的秀发散落，脸色煞白，在娄晏眼前抽泣，“如果你打掉我的孩子，我会恨你一辈子。” 恨你一辈子。 恨你一辈子。 她会恨我一辈子…… 娄晏的喉结滚了滚，极为痛苦的闭闭眼，挥手示意佣人送医生走。 …… 月色如水，一道银色清光照在窗外。 菲佣送来燕窝。 凌玖瞟了一眼，没敢吃。 浑浑噩噩过了一夜，第二天，岛上来了个身穿西装的女人，戴个金边眼镜，长着一双穿透力极强的眼睛。 她面朝凌玖，露出一个善意十足的微笑。 “你好！我是心理医生heya，来自fiter机构，受娄老板邀请，前来陪伴你。” 凌玖躺着没动。 “小姐，听说你三天没进食了，这可不行，怀孕初期是胎儿生长发育的关键阶段，前八周胎儿的身体器官逐渐形成，12周内，将发育成型。 如果营养不足，母体受损，将影响胎儿的健康。” 这些话冰雁和奶奶那天细细讲过，凌玖记在心里的。 她明知自称心理医生的人不可信，但为了孩子，慢悠悠的爬了起来。 靠着床头，说道：“我不敢吃东西。” “你担心娄老板不要这个孩子，下药打胎？” 凌玖点点头。 双手护着肚子。 “我陪你出去走走。”heya说着就过去给凌玖穿鞋。 凌玖去洗漱的时候，heya在一旁递毛巾、拧开护肤霜瓶盖，表现出很关心她的样子。 然后带她出来，小岛南面有一排芭蕉树，heya掰下一串芭蕉，摘几个熟透了的给凌玖。 “吃。”她很温柔地说。 “我自己来。” 凌玖提高警惕，向跟着她的佣人打招呼，要一把刀。 对方双手交叉做“no”的手势。 heya笑了笑，“娄老板爱你如命，禁止使用利器的。” 凌玖的脸色沉了下去。 “这样，你指给我看，想吃哪个，我给你摘。” 第171章 老公 凌玖一连指了二十来个黄灿灿的芭蕉。 heya一一摘下来。 她吃完，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了。 回房后，heya拿出一张白纸。 “凌小姐，我们玩个游戏。”坐在凌玖对面，低缓的声音问：“你看到了什么？” 明摆着故弄玄虚。 凌玖没理她。 “你看到上面一片空白，是不是？” heya自有一套，拿支笔在白纸上模拟画曲线，笔尖绕着弯说：“放松，气息下沉，放空思想，静下来……静下来，对……什么都别想，专心看这张图……” “你看这里……看上面、下面、左边、右边……认真看，对，专心看……” “生是一场空，绕啊……绕，上山，下河……跌进低谷……弹起，升腾……” 历经千锤百炼的谈吐自带读心术。 语调低低沉沉，缓柔有度。 heya细看凌玖渐渐发直的眼神，深入引导，“凌玖，你现在安静了……全身都软了……眼皮很重，你想睡觉……除了我的声音，你什么都听不到了……现在，你已进入睡眠状态……” 凌玖由靠在沙发上转为半躺。 眼睛发直。 娄晏走了进去。 悄无声息抱起她。 “凌玖，你再看张这图……” 娄晏三年前车祸后昏迷不醒的血腥图，“他叫娄晏，你的老公，出了车祸，你们刚结婚……你好爱他，看……你每天给他洗澡……喂饭……跳舞……唱歌，拿轮椅推他散步……你们结婚三年，同床共枕……” 不知过了多久。 凌玖昏睡过去。 再醒来时，窗外黑乎乎的一片。 娄晏在床边坐着。 “玖儿，我是谁？”他满眼期待。 heya女士是闻名全球的资深催眠师，拥有30年从业经验，专门为富豪、贵胄服务。 她接的上一个单子，曾按客户要求，给一个亿万富豪的太太修改记忆，从她脑海里抹掉了丈夫出轨，乖乖听话了。 娄晏等待奇迹。 “我是谁？玖儿，我是谁？”他又问。 “老——公——” “诶。”娄晏的喉结滚了滚，扶凌玖起来，“你乖了是不是？” “嗯。” “……我们的孩子有点问题，你需要做个手术。” 凌玖眼里一片茫然，双手交叠，挪到一边，呆坐着。 按帝都的时间表计算，凌玖消失整整三天了。 出于安全考虑，陆萧寒没有报警，暗自动用关系找人。 会所大包间。 开着一盏小黄灯。 嘭。 陆萧寒踢开门，一身黑衣冒着寒气。 娄正雄丢开两个嫩模，一边整理衣裤，一边问：“你又来干什么？” 忽地一阵旋风刮到娄正雄眼前，陆萧寒单手拎起他的衣领，“娄晏去哪里了？” “放肆！臭小子，你敢对我不敬。” 陆萧寒随手一扔，娄正雄飞了出去，额头碰到沙发一角。 张嘴正要骂人，陆萧寒一脚踩在他脸上。 “我翻遍帝都，查到三个人行踪不明，一个是你，另外两个是你的儿子娄晏和娄时允，天亮之前，把娄晏的行踪报给我。” “你t疯了，口出狂言，无法无天，哪还有豪门子弟楷模的样子……” 娄正雄仰着头怒骂。 他曾高高在上，何曾吃过亏。 陆萧寒收了脚，“如果你不按我说的做，娄家将分崩离析。” 话落，快步离去。 娄正雄狠狠吐了几口，甩出三个手机，动用全部人脉发号施令——给我整陆家，不惜一切代价。 我呸！ 他无奈的喃喃自语：娄晏就是匹野马，从小到大随心所欲，劳资管不了他，你威胁我有毛用。 凌晨五点，一个坐拥千万粉丝的娱乐大号爆出姚漫柔雇凶杀人入狱了。 此消息被转发亿万次。 网上掀起轩然大波。 此大号吃完第一波流量，接着放大瓜。 【女星姚漫柔堕落，跟娄家大少娄晏有关，此前，姚漫柔怀了四胞胎，她逼婚不成，因爱生恨】 姚漫柔已经进去了，她的具体情况外界无从查起。 于是所有火力朝娄晏喷，媒体掘地三尺，深挖娄家。 退休董事长娄正雄的前女友们站了出来，炮轰他养了大大小小三十几个情人，私生活败坏。 有一个顶着网红脸的女孩晒出曾经的工作证，声称在娄氏财务部工作期间，目睹其偷税漏税…… 娄氏股票当日跌停，市值蒸发数百亿。 娄晏创办的新公司还没站稳脚跟，遇冷立即陷入困境，多名合作方要求解约。 陆萧寒逼到这个份上了，娄晏仍没出现。 夜静无声。 陆萧寒独坐，举杯独饮。 【玖儿刚刚怀上，前三个月不能同房，你别用强啊】 【嫂子在路上查出怀孕，回玫瑰苑等你了】 【玖玖瘦了些，不是怀孕的最佳时期，她的身体要养】 家人们说过的话在陆萧寒耳边回荡。 多么牵挂凌玖。 喝得太急，白酒从嘴角溢出，染湿下巴，红了眼眶。 他的女人，怀着他的孩子，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掘地三尺找不出一点线索。 凌玖当晚乘坐的老年车是客运小车，用于载客的，药房外监控显示她自己上了车，车子专挑偏僻路线走，驶出监控区。 车主是个脸部烧伤的残疾人，陆萧寒找到他时，还没下手，对方就吓得晕死过去，住进医院，至今未醒。 陆萧寒喝完酒，睡在沙发上，迷迷糊糊间，远处传来凌玖的声音： 【老公，我不回去了，回玫瑰苑等你呀，ua】 他忽地惊醒，坐了起来。 反复思量。 连夜去娄晏的新公司。 办公室亮着灯，张耀正埋头苦干，桌面上堆满文件。 看到陆萧寒，这人脸色一变，隔着玻璃门问：“你来干什么？” “叫娄晏出来。” “陆总真会开玩笑，我一个打工的，哪里知道老板的行踪。” 陆萧寒提起墙角的灭火器，对着玻璃门狂砸，落地窗爆裂，他踩着渣子跳进去，揪着张耀逼到墙边。 “你一定知道娄晏在哪里，快点说！！” “陆总，逼死我也没用，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陆萧寒掏出手机，现场拨打凌玖的电话。 有个沉闷的震动声传来。 他反复试了几次，确定凌玖的手机在娄晏办公室，放开张耀，冲向办公桌，依次翻抽屉。 张耀赶过去阻止，但已经晚了。 陆萧寒在一堆首饰盒子里面翻出了凌玖的手机。 嘭。 陆萧寒一脚踢飞张耀。 拎起凳子狂砸。 “这几天，你拿着凌玖的手机和我周旋，目的是给娄晏打掩护？” 张耀的双眼皮变了形，头上破了洞，死咬牙关。 第172章 叫他爸爸，弥补丧女之痛 金帝会所。 慕北辰的指尖轻压资料袋。 “该找的地方都找了，动用东西南北一万余家侦探所，眼线过十万人次，黑客技术入侵多部门电脑，调查结果显示——未攫取到凌玖的相关信息。” 缓缓把资料袋推到陆萧寒手边。 “你可以过目。” 陆萧寒眼帘低垂，默默喝酒。 慕北辰眯眼道：“据我了解，娄晏在国外期间买过私人飞机，注册在境外。 如果他这次带走凌玖，很有可能进入无人区了，消失在国内技术能探测的范围。” 陆萧寒抬起眼。 “意思是他带凌玖出国了？” “我有这个想法。” 慕北辰喉结轻滚，语气有些无奈。 私人飞机所走路线自行出钱购买，不在常规范围内，出境后，进入未知领域，信号全无。 娄晏刻意隐藏的话，外界难寻其踪迹。 陆萧寒想起了一个人，起身赶回家，打通境外电话。 那头传来低磁的男声：【是你啊，近来可好？】 【好，也不好。】 【怎么说？】 【我结婚了，得偿所愿很幸福……同时，我太太失踪，经过调查她很有可能出境，不知去了哪里】 【恭喜啦，新婚快乐】 陆萧寒眨眨湿润的眼睛，指尖摁住眉心揉。 新婚妻子失踪。 他何来快乐。 观景阳台没开灯，如霜月色洒在他的黑西装上，冷然孤僻。 电话那头，男人爽朗的笑声传来。 【放宽心，境外找人这事交给义父，保证三天之内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谢谢】 陆萧寒咽下卡在嗓子眼上的不明物。 心里舒畅了些。 【太太叫什么名字？被谁劫持的？把相关人员的照片和信息发给我……】 陆萧寒认真照着做。 特意翻出结婚那天的照片，一张是他和凌玖举着结婚证的甜蜜合影，另一张是凌玖手持蔷薇花，站在阳光下照的。 不知什么原因，那头收到邮件后，突然挂断电话。 陆萧寒等了一会儿。 重新拨打，问道：【义父，现在方便说话吗】 那头换了个人，回复道：【抱歉，先生突发心绞痛，他回房了。我是卢克，洪先生的助手，您有话请对我说，会一一转达】 【没事了，谢谢】 挂了电话，陆萧寒心里冒出不该有的忧虑。 他连夜开车回陆家。 陆父披着西装，陆母身穿睡衣，手牵手下楼来。 陆萧寒与父母亲对坐，双手交叠，面露凝霜，诚实交代了凌玖失踪始末。 “天呐，玖玖她？” 陆母受惊，倒了下去。 陆父慌忙接住，“婧婧、婧婧……”皱着眉掐她的人中，脸贴脸呼唤。 身上的西装滑落，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陆母缓了过来，抖着手抚上陆父的脸，眼泪滚落，“老公。” “诶，别担心，我来想办法找儿媳妇。” “老公，呜…”陆母扑进丈夫怀里，脸埋在他的胸膛，双手抓住衣角低低啜泣。 “我在，别怕。” 陆父一手抱妻子，一手抚摸她。 下巴贴在乌亮的发丝上，一声声轻唤，“别担心，放松心情。” 陆萧寒默默退到门外，站在走廊上望天。 月光如水，散落夜空的万千星辰闪着银光。 陆父送陆母回房，哄睡了，派人请陆萧寒去书房。 “说，我怎么帮你。” “……我来之前联系了义父。” “洪晋？” “嗯。” “你怀疑凌玖在境外海域？” 陆父的大手掌扣住檀香木茶几边缘。 心潮起伏。 他与洪晋相识于35年前，那时候他刚刚上任陆氏董事长。 陆家的货船在国外出了事，货物价值过亿，他愁白了头，亲自赶往事发地。 但那批货太肥，被境外一个大帮派盯上，伙同多方万般刁难他，企图侵吞。 危机之下，有人向陆父推荐邻邦h国黑帮之首——洪氏。 一个拥有数百年历史的帮派家族。 陆父花了一笔钱，委托内阁议员请洪氏出手相助。 洪氏派来太子洪晋。 这个人一出面，扣留陆氏货船的帮派老大磕头赔罪。 洪晋露个脸就追回陆家的损失。 陆父见识到他一手遮天的能力，万分感激，当场开出支票。 然而，年轻的洪晋拍拍他的肩，并未多言，也没收钱，带上人马开走了游艇。 陆父回国后耿耿于怀。 后来特意抽空去了一趟h国，在财阀大佬聚会上面见洪晋。 两个天之骄子举杯对饮，一个侠肝义胆，一个真诚知恩，他们就此成了朋友。 这只是开始。 真正促使友情变兄弟情的是——21年前的一个深夜。 洪晋突然打电话给陆父，撕心裂肺痛哭。 【州城，我太太去世了，带着我的女儿葬身火海……两年过去了，我还是不能释怀，怎么办？】 陆父并不知道他结婚，对他的感情生活一无所知。 因为两年前，洪晋在和一个大帮派混战中失踪，外界一度传言他死于非命。 他消失了很久才现身。 陆父感到此事非常严重。 安排好工作，带上年仅8岁的陆萧寒远赴h国，陪伴洪晋整整一个月。 期间，陪伴洪晋做心理治疗。 还把陆萧寒给洪晋当儿子，叫了他一个月爸爸，弥补丧女之痛。 自那件事之后，洪晋与陆父亲如兄弟。 同时洪晋待陆萧寒视如己出，在陆萧寒需要的时候，他会及时伸出援手。 包括凌玖和娄晏婚姻维系期间，姚漫柔几次三番作妖，就是陆萧寒通过洪晋，神不知鬼不觉解决的。 陆父花了些时间整理往事。 陆萧寒坦诚相告，“国内找遍了，目前怀疑娄晏出境。” “可你义父19年前接管洪氏，上任第一天就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退出帮派，洪氏从此发展制造业，他现在是h国财团商会主席，早已不问江湖事。” 言外之意是调查此事会为难洪晋。 陆父永远不会忘记他失去妻女后，痛不欲生的日子有多难捱。 但陆萧寒并不清楚洪晋的情感经历。 已经把凌玖的个人信息发过去了。 以他对洪晋的认知，那是个无所不能的男人，上天下地，屹立不倒。 第173章 玖玖，你爱我吗？ 岛上阳光普照，天气晴好。 熟透的芭蕉在太阳下暴晒。 娄晏摘一串外形漂亮的，撕了皮，递给凌玖，“听heya说你爱吃这个，纯天然健康水果，很好。” 他一连剥了二十多个。 凌玖一个接一个塞进嘴里，吃相很乖。 娄晏扬了扬头，遥望天际。 heya给凌玖做了五次深度催眠，结果有些失望，凌玖变得痴呆木讷，一天到黑死死护住肚子。 每每提及把孩子打掉，凌玖就抱住肚子躲一边。 她不情愿，娄晏不敢强行动手。 那句“我会恨你一辈子”是个大警钟。 他费尽心思把人掠到这里，是要凌玖回心转意，爱他、和他复婚。 不是要增加凌玖对他的仇恨。 娄晏把heya找来，质问道：“我花了几百万，你就给我这个结果？” “凌小姐的意志力太强大，我动用所学给她灌输无我意识，洗脑效果不理想，这点我承认，但换作任何一个催眠师遇到这样的客户都是棘手的。” “那要怎么办？” 娄晏拍桌而起，“她肚子里的孩子得快快拿掉。” 磨磨叽叽拖太久胎儿长大了必须生下来的话，复婚还有什么指望？ “息怒，现阶段虽说没达到你的期望，但她已经接受你们的夫妻关系了，请按照从前在一起生活的习性与她相处，通过感情诱导，试试效果。” “哦。” 这方面娄晏很有经验。 他们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三年，该怎么做，有模板摆在那里。 凌玖午休醒来。娄晏穿一身休闲装，提个鱼竿，温柔笑着，“老公带你去钓鱼好不好？” “好。” 娄晏很满意，“真乖。” 他拾起地上的平底鞋，拉过凌玖的脚，认真帮她穿上。 佣人支起烧烤架。 娄晏摆弄好鱼竿，牵上凌玖，提个小桶，带她在潮水退去后湿漉漉的海滩上捡海货。 细沙漫过他的人字拖，细碎浪花打在腿边。 捡起一个白色贝壳，侧了侧身，笑意盈盈。 “玖玖，我会捡很多这个，挖出鲜肉烤给你吃，留着漂亮的贝壳给你做手链，喜不喜欢呀？” “喜欢。” “嗯，真乖，那你把手上的链子取给我。” 凌玖乖乖取下陆萧寒给她买的钻石手链，交在娄晏手上。 娄晏唇边勾出深深笑意，把手链扔进大海，湿软的手捏住凌玖的脸颊。 原本，只是捏一捏，逗逗她。 但指头黏在腮帮子上的时候，皮肤好软、好滑，比眼睛所见的白嫩更动人。 手指头慢慢滑向耳边，掌心捧住凌玖的半边脸。 两眼凝聚所有眸光盯着她看。 渐渐地，眼眶湿了。 他的情绪极为复杂，笑得正邪难辨，磨牙的声音忽高忽低。 “陆萧寒是不是经常这样摸你呀？” “是。” “他捧着这张脸的时候，就会亲你？” “对。” 娄晏怎么问，凌玖就怎么答，像个没有感情、没有思想的机器人。 娄晏最后笑出眼泪。 自己是多么无聊的一个人。 … 晚餐给凌玖烤了鱼虾，娄晏记得她爱吃烧烤类香一点的食物。 不出所料，凌玖吃了很多。 吃完饭，娄晏拿贝壳做手链。 凌玖在一旁呆坐着。 “我先穿好，再风干，之后会设计一些漂亮图案在贝壳上，给你做一件这世上买不到的漂亮首饰。” 他温柔地说话，侧着脸对凌玖笑。 “嗯。” “真乖。”娄晏盯着她的钻石项链，“把那个也给我。” 凌玖照着做了。 娄晏接过去顺手扔进垃圾桶，他仍是笑着，微抬下巴指指肩膀，“过来，靠着老公。” 凌玖歪过头，斜倚在他肩上。 两双眼睛盯着雪白的贝壳。 直到它们变成一串不规则的手链。 夕阳落尽，海与天相连。 天边的火烧云罩住沉下去的夕阳残影，一大片橘暖色美轮美奂。 “玖玖，你爱我吗？”娄晏带着凌玖坐在海滩上，面朝天边赏景。 “爱。”她的语气像复读机。 但娄晏感到很满足。 “我们刚结婚的时候，我身上有伤，你就在我床边打地铺，随时注意我的动静。 我咳嗽了，你就起来给我喂水； 我的肋骨断了6根，手术后遗症很痛苦，我夜里喊疼，你爬起来拿热毛巾给我擦身上，缓解疼痛…… 我吃不下西餐，你报名学做菜，每天一道，一点点学，按照我的喜好改良菜品，后来做出了老公最爱的味道。 我有洁癖，袜子、内衣必须手洗。” 娄晏搂了搂凌玖，贴近她道：“你每天早晨都会给我洗。 我们的别墅后院有个木珊栏，我的袜子和内衣挂在珊栏上晾晒。 竹林中的小鹿在珊栏外散步，伸长脖子偷吃蓝莓。 月季花爬上拱门，你在花藤下铺了石子，下雨天打着伞赏花，看雨滴敲打花瓣，哈哈！挺浪漫的。” “凌玖。”他湿了的眼睛蹭着凌玖的肩膀，“如果重来一次，我会在第一时间抓牢你，毫不吝喜地说‘我爱你’。” 娄晏靠得太近。 凌玖呆滞的眼睛瞟他一眼，捧着肚子往旁边挪。 娄晏在她僵硬的脸上捕捉到冷漠，心是凉的，哽咽着低诉，“给我一次机会，我生平第一次求人，全是为了你。 你转眼看看我，我是与你有婚约的男人。 把心收回来，我们还像三年前那样，同甘共苦，不离不弃，好好在一起。” 夜色爬上芭蕉树，水鸟低飞，海浪轻滚。 凌玖眼皮低垂，昏昏欲睡。 娄晏抱起她，送回房里。 佣人急匆匆找来，递上一份急报，娄晏看完，把粗糙的贝壳手链放在凌玖枕边，匆匆走了。 凌玖后来是被吵醒的。 她听到陌生男人冷厉的审问声：【仔细看看，岛上是否出现过这位小姐】 凌玖下床来。 穿鞋的时候，陌生人又说：【这一片是马老大的地盘，我们查过近期入海的所有记录，几天前，一架私人飞机进来过，机主叫娄晏，洪先生要找的人就是他】 凌玖推开门。 新挖的泳池边，一群身穿防弹衣、手提冲锋枪的魁梧男人，举着照片向佣人打探消息。 男人们闻声转过头，猎鹰般的大眼珠子盯着凌玖…… 几秒钟后，带头的彪汉两眼放光，提着枪冲向她。 第174章 凌玖长得太像她（相爱往事） 凌玖的目光直直落在枪口上。 冲向她的男人带起一阵疾风，凶神恶煞索命鬼似的。 凌玖被他的气势威震到，晕了过去。 男人眼疾手快接住她，脸色大变，惊呼道：“凌小姐、小姐……” … h国，洪氏私家医院。 卢克轻推病房门，请洪晋进去。 “先生，这位就是凌小姐。” 昏睡中的凌玖秀眉紧皱，面无血色，卷翘的长睫毛犹显墨黑浓密。 娇柔弱小的一个躺在暖粉色被子下。 洪晋先是一步步走向她，眸光深凝。 挨近一些看清她的面容时，大手忽地抓住床边的架子，生生僵住。 “霜霜。”他喊了一声。 当年的凌傲霜睡着了就是这个样子……眉头紧皱，睡梦中都在担心凌老爷子的人杀过来逼他们分手。 “傲霜。”洪晋的手伸向凌玖，他几乎站不稳。 想蹲下的，可膝盖先落地，成了跪着的姿势，“是你吗？啊？” 手悬在空中，置于凌玖额头上方颤抖。 他想触碰一别23年的挚爱。 但，又不敢确定这就是凌傲霜。 当年他在帮派混战中被俘，被囚禁于密室一年之久。 当他从暗无天日的地狱杀出来，赶到帝都凌家时。 给岳父送上超豪华游艇、给岳母送珠宝、拿出给妻子的聘礼，以及……给孩子的小衣服。 他跪求凌老爷子： “岳父，我和傲霜一年前偷偷领了证，如今孩子也生了，求成全我们。” 他的头埋在凌家冰冷的大理石地砖上。 “岳父，我知道你介意帮派，嫌我出身不好，但我会努力的，请给我一个机会。” 等了许久。 凌老爷子沉闷的声音从他头顶上压下来，“凌傲霜死了，她生孩子那天晚上庄园失火，老天都不让你们在一起。” 晴天霹雳。 洪晋从地上一跃而起。 他一把抓起凌老爷子的衣领，“你说什么？” 此举激怒了老爷子。 他打了洪晋一耳光，厉声怒斥：“我女儿才智过人，美貌高贵，她被你毁了。老子还没找你算账，你还有脸跑来拿我试问。” 自知不顾凌家阻拦和凌傲霜恋爱自己也有错。 洪晋放开凌老爷子，含泪道：“那我的孩子呢？” 他出事前凌傲霜已怀孕，算起来，孩子好几个月了。 “别再提你的孩子，都死了、死了、死了……滚蛋！！” 凌老爷子情绪失控。 孩子也没了！ 洪晋的精神世界轰然坍塌。 他被囚禁一年之久，住的是水牢，吃的是生虫的米，每天接受洗脑摧残、打不明药水。 他能活下来，闯出地牢反败为胜，是因为——妻子、孩子。 他们是他的光。 每当他感到生不如死时，就回忆凌傲霜如花的笑颜，幻想他们的孩子该是出生了、会走路了、会叫爸爸了…… 结果，给他这样的结果。 热泪在眼眶打着漩涡，洪晋合上眼，凄楚道：“请问，我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人都死了。你快点滚，罪魁祸首！永辈子别在我面前出现。” 凌老爷子咆哮完。 洪晋挂着泪的眼一瞪，厉色爬满面孔。 忽地，他掏出枪，枪口抵住岳父的脑门。 疯了！ 凌老夫人匆忙赶来，跪求洪晋，抱住他的腿摇晃…… 天知道付出了怎样的努力才说服他放下枪。 凌老爷子连番受打击，脑热胸闷，一个跟头栽在地上。 血压飙升突发脑溢血，紧急送医手术、治病，差点死掉。 恢复理智的洪晋在医院下跪赔罪。 冰冷的走廊上，他深埋着头。 “你要是真有歉意，就请远离凌家。我的好女儿被你害死了，孙女也没了，你是罪魁祸首啊！” 凌老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哀哭不止。 像是有一万只手指着洪晋的脑门唾骂。 无数个声音责备他。 凌傲霜出身高贵，毕业于名校，是凌家的继承人，追求她的男人踏破门槛，如果她嫁给门当户对、父母亲都满意的男人，哪会死？ 她还不到30岁啊。 葬身火海。 多么疼。 多么绝望。 多么可惜。 还是在她才生了孩子，动弹不得，最脆弱的时候死于非命。 作为她的隐形丈夫，自己在哪里呢？ 他实在是没尽到当丈夫的责任。 害妻子担惊受怕，一个人硬扛，一个人产检，一个人养胎，一个人上手术台，一个人面对疼痛和恐惧。 一个人，面对死亡。 洪晋深受良心谴责，在重症监护室外跪了一夜。 次日听到医生说老爷子醒了，有望恢复神智。 洪晋便对凌家在场的人承诺： ——此生此世，不娶，不入赘，永不再踏进帝都。 他回国前去山庄看凌傲霜的坟墓，家仆告诉他：大小姐的遗体被炸成了碎渣，什么都没捞着，埋的是生前的衣物。 这人还说：大小姐生孩子前还念着你，给山庄命名“傲晋”。 她在等你啊。 你失踪一年，她日盼夜盼，盼着你。 至死还想着你。 洪晋为此抑郁了很久很久，整日与酒为伴，颓废不振。 往事，不堪回首。 物换，星又移。 时隔20几年，他身边出现了一个跟凌傲霜极其相似的女子。 不可能是凌傲霜死而复生，但又长得那么像。 他该怎么理解？ 难道当年凌老爷子骗了他，慌称女儿死了，孙女没了，强行分开他们？ 不可能的。 洪晋扶额。 凌老爷子气得发病，他亲眼所见。 很多年后，他曾借谈生意的名义，向陆父打听凌家的消息，意外得知凌老爷子去世了。 他深受刺激，又低落了很久。 陆父没多问什么，只是每年去给凌老夫人拜年，事后会写心得体会，图文并茂发给洪晋，向他讲述帝都豪门世家如何过年。 期间提到过凌子谦兄妹三个、凌老夫人，以及凌傲秋夫妻俩。 从未提及凌傲霜。 她确实死了。 凌家没有这个人了。 洪晋置于凌玖额头上的手悬了很久，回忆完往事，终究没有放下去。 从地上起来的时候，手抓着架子，很艰难的样子。 卢克急忙扶住他，“先生，心脏又不舒服吗？” “你，去请医生过来，做个亲子鉴定。” 卢克睁大眼睛，“你是说……和凌小姐？” “她长得太像她，我心里堵得慌。” 第175章 爸爸的心肝宝贝 夜深人静。 洪晋跟陆萧寒联系上，两人开启视频通话。 他一身正装，端正坐好。 “凌玖已经找到了，人在我这里。” “卢克今天下午给我发过邮件，谢谢义父。” 陆萧寒已经消化完激动之情了。 他接着说：“麻烦义父帮我照看妻子。我岳母身患重疾，今天刚转院，我暂时抽不开身。” 洪晋扶了扶额。 试着询问凌玖的家庭情况，“你太太的爸爸呢？” “这个我不清楚。我认识凌玖的时候，她流落乡野，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直到去年春节前夕，她经历了人生低谷，才认祖归宗。” 洪晋对凌玖的身份越发感兴趣。 “萧寒，你是说凌玖身世坎坷？” “嗯。” “她年前经历低谷指的是什么？” “她结束了第一段婚姻，受过很多委屈，在最难捱的人生阶段，又意外得知自己是帝都豪门凌家的千金，她妈妈是凌傲霜……” 啊… 镜头突然晃动。 嘭。 那头一声闷响，黑屏了。 陆萧寒不明所以，对着手机大喊：“义父、义父——” 他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也可以说不知洪晋那头遭遇了什么危险，一下就突发意外。 洪晋对陆萧寒视如己出。 陆萧寒在他面前一直扮演儿子的角色，有一说一，从不隐瞒。 卢克天快亮了才给他回话。 【洪先生受了刺激，休养中】 陆萧寒两头牵挂，“我想看看我太太，麻烦安排一下。” “她在沉睡，陆先生。” 凌玖的精神状态极差，让人看了不免担心。 可陆萧寒执意要看，“我不打扰她，只是看看。” 卢克依着陆萧寒的话做了。 他看过去的时候，凌玖刚好撑开眼皮。 他眼里的光闪了闪，“宝宝，你醒了？” 凌玖掀了下眼皮，呆滞的眼睛不知在看哪里。 “玖玖，我是萧寒哥哥啊。” “……” “凌玖，你身体不舒服吗？” 陆萧寒鼓励她，“妈妈已经转到帝都陆氏医院了，我安排好了专家，明天会诊，制定第二次手术方案。” “你听得见老公说话吗？” “老公。” 她捡起这些天重复得最多的字眼，复述一遍。 “诶。”陆萧寒高兴了下，“你记得老公对不对？” “记得。” “那你再喊一遍老公。” “老公。” “玖玖想老公了吗？” “想。” 软绵绵的嗓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带着几分欲泣还休的意味，听得陆萧寒心软如水。 他伸了伸手，隔着屏幕摸凌玖的脸。 “我好爱你，这些天几乎没睡，整日整日牵挂着。” “爱。” 凌玖呆滞的眼盯着天花板，复述洗脑期间硬塞在脑子里的字词。 陆萧寒发现了她的异常。 “玖玖。” 他咽了咽喉结，手指摁住眉心，“你要乖一点，我安顿好妈妈就会赶过来陪你。” “乖。” “哥哥一定会照顾好你的。”他压住眉头，顿了顿，柔声唤道：“宝宝，勇敢一点。” 说这话的时候，喉头上堵着一块硬石。 剩下的千言万语生生卡住。 等平复好心情重新看向镜头时，凌玖合上了眼睛，她又睡了。 次日，检验科主任送来加急做的亲子鉴定书。 卢克前去扶洪晋，“先生，结果出来了。” 洪晋摆手，示意他不必近身伺候，青筋暴凸的手臂撑住床垫，慢慢地支楞起身子。 半躺着，炯炯目光扫向医生，“请打开。” 这人深鞠躬，护士递上洁白手套，他戴好，庄重地揭开资料袋旋口，取出鉴定报告。 恭恭敬敬送到洪晋手上。 结果显示：凌玖与洪晋的基因吻合度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二者符合生物学父女关系。 凌玖，是他的亲生女儿。 洪晋手遮额头，胸脯子剧烈起伏。 卢克见状支走闲杂人，锁好病房门。 “先生，怎么样？” “她是我的女儿。”洪晋低垂着头，眼含泪光。 他花了些时间，强压住大起大落的思绪，下床来，直奔凌玖的病房。 这时凌玖已经起来了，乖乖坐在沙发上，刚喝完牛奶，手上还拿着两块芝士蛋糕。 洪晋风风火火走来，凌玖吓了一大跳。 她扔掉蛋糕，手扶着沙发往一边躲，惊恐万分道：“别过来，别过来……” 洪晋激动的心情被这一幕掩盖。 取而代之的是女儿为什么怕成这样。 深眸一转，“卢克，去查姓娄的，看看他对我女儿做了什么，把她吓成这样。” “是。” 卢克刚迈步，洪晋又喊住他，“等等，你直接跟萧寒联系，让他把娄晏的详细资料发过来，还有……我女儿这些年的所有经历，我、都、要、知、道。” 他清楚的记得陆萧寒那天晚上说凌玖流落乡野，还说结束了上一段婚姻。 想着这些话，端详着美丽柔弱的女儿，一颗心被揉成了碎渣渣。 女儿像一朵初开的樱色玫瑰，我见犹怜。 她该被捧在手心里呵护、被珍惜、被疼爱，怎么能…… 洪晋侧眸看了看窗外，压制住翻涌的情绪。 转过眼，慈爱的目光注视着凌玖，声音压低到最小程度，“我是爸爸，别怕。” “天塌下来有爸爸给你顶着。” 他的眼泪快要冲出眼眶。 强忍着。 伸手试图拉凌玖，“我是爸爸，凌玖的爸爸。” 凌玖双手死死揪住沙发套子，指头因强用力而发白，牙巴骨紧咬。 “对不起！你那么大了，爸爸没尽过一天当父亲的责任，听说你流落在乡野，真是……” 实在忍不住了。 洪晋缓缓转过身，背对凌玖默思。 陆萧寒那句“她结束了上一段婚姻”像把尖刀，在他身上凌迟。 他的女儿并不差，完美继承了妈妈的美貌、爸爸的才智，她的妈妈出身于豪门，她的爸爸名震四海八荒。 这样的凌玖，怎么能离婚呢？ 陆萧寒说是在她人生低谷，没有认亲之前离婚，也就是她一无所有的时候，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和羞辱。 这样一想。 是谁抛弃了他的女儿？ 又是谁欺负他的心肝宝贝？ 这个人真该死！！ 洪晋一拳打在墙上，漂亮的欧式提花墙布裂开了缝。 保镖闻声开门进去，鞠躬道：“先生，有何吩咐？” “把枪给我。”他伸手要。 保镖掏出一支墨黑色手枪。 凌玖失声惊叫：“你别过来，别过来……” 她仿佛回到了小岛上，陌生男人提着枪冲向她。 他们都好可怕。 十句话有九句不离打掉孩子。 第176章 可以给我一个拥抱吗？ “先生。” 卢克支楞起一只手。 洪晋缓过神来，把枪放在他手上。 “吩咐下去，从今以后，所有人不许随身携带凶器。” “是。” 洪晋转向凌玖，嘴角微扬，硬扯出一个和蔼笑容，“爸爸错了，抱歉！” 他指指小餐桌，“坐过来，把早餐吃完。” 凌玖受惊思绪混乱，呆站一阵，朝床边走几步，挨着被子就趴了下去。 她醒来时，躺在一张侧目看不到边缘的大床上。 窗纱洁白，轻咳几声，电动轨道智能感应自行拉升。 她坐了起来。 环顾四周。 距离她最近的沙发目测在十米之外，茶几像一只摘去提手的摇篮，边缘镶嵌着大亮钻。 薄薄的垂帘外，白瓷色摇椅轻晃。 她像是住在公主堡，一个梦幻天真的地方。 她想起床，习惯性挪一挪腿，修长的细腿伸直了，人还在床中央，只得俯身爬，膝盖贴着床垫爬到床边。 门铃突然响了。 她的侧面，小红按钮闪着光，自动通报，“小姐，需要开门吗？” “开。”她随口一说，没过脑子。 “ok” 门应声开了。 三个外籍佣人身着裙装、面带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笑容，恭恭敬敬走来。 其中两个在她脚边跪地，帮她穿鞋。 凌玖低头看，也就是一双拖鞋，自己可以一下子塞进去的。 这场面没经历过。 脑子跟不上节奏，木讷的坐着。 穿好鞋，第三个佣人扶她起来，一起护送她到洗漱间。 三人止步于门外，鞠躬敬候。 等在洗漱间的另外两个上来伺候，给她递漱口水、挤牙膏、安排洗澡…… 这边还忙着，门外又来新人。 二十多岁的年轻佣人打扮成厨师模样，旁边还有个身穿职业装的女性。 她端起小车车上的奶杯，送到凌玖手上，“小姐，我是您的营养顾问。” 凌玖喝下口感非常好的热奶。 稍微填了肚子，就开始洗澡。 洗完，听到玉足从浴缸里拔出来的水声，门铃又响了，佣人要进来给她穿衣。 她没吭声。 自己擦干水滴，披上浴袍出来。 负责梳妆的两个佣人扶上她，带到化妆间，开门的一刹那，她以为自己上天了。 化妆镜镜框是黄金打造的，镜面玻璃清透无暇，整体闪着祭坛圣物似的高洁之光。 梳妆台是白玉做的，质感温润高雅，与化妆镜两相辉映。 化妆间好似圣地。 凡人待在此诚惶诚恐。 凌玖抠着手指头完成梳妆过程。 佣人带她下楼，客厅太大，顶灯极为隆重，遮挡住一些角度的视线。 突然，不知哪个角落传来折叠纸张的声音。 “玖玖。”是个男人在喊她。 凌玖踩着奥斯曼地毯铺设的台阶下了楼，洪晋朝她走来。 他换掉了西装，大背头放下来了，发丝温润随意，像个当高官的成熟男人。 与昨天动不动就大杀四方的凶样相比，今天的洪晋换了个人。 他张了张手，“可以给我一个拥抱吗？” 凌玖垂眼，身子微侧。 羽扇似的长睫眨了几下，一小片阴影在洪晋眼前闪动。 他咽了咽喉结，隔着一些距离虚张手臂抱凌玖。 “我的女儿。” 洪晋闭上双目，轻轻揽住凌玖的背，大手掌上青色血管凸起，蜿蜒血脉随着指尖颤抖而浮动。 “爸爸的小公主，休息好了吗？” 洪晋放开凌玖，端详着她。 气色好了很多，穿的是他亲自挑选的亮黄色裙子，不规则圆领上挂着一串心形钻石项链，腰间大百褶边设计，既有收腰的美感，又不显肚子。 裙子色泽亮丽，显得略施粉黛的她明艳动人。 洪晋笑了笑，“陪爸爸去餐厅。” “嗯。” 父女俩挨着走过去，也挨着坐。 吃完早餐，洪晋从洪氏家族精挑细选出来的亲友团热热闹闹登场。 有六个月到三岁左右的宝宝九个，孕妇七个，宝妈六个，外加照顾他们的佣人若干。 凌玖看着婴儿车里唧唧吸奶嘴的小baby，眉眼下弯。 一位肚子微凸的孕妈妈靠了过来，这人的年龄与她相仿，笑容纯真，主动挺腰给她看肚子，“我四个月了呢。” 凌玖警惕性的往一边避。 这人笑得酣甜，“你的呢？” “我……” 凌玖手按太阳穴，记不清了，但她对这个话题又很感兴趣。 “小姐有没有孕吐啊？” “有。” “三个月前都是这样过的。”孕妇很认真的看看凌玖的肚子，还没显怀。 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显出几分憨态。 “我妈妈说孕吐次数多，孕妇心情差，天天烦躁想哭，老爱发脾气，莫名其妙难过，说明宝宝正在以极快的速度生长，ta吸取生长所需物质，导致妈妈很难受。” “也就是说宝宝很健康耶。” 凌玖掀了下眼皮，望着她很认真地问：“真的吗？” 自己现在就是这种感受。 时常想哭、想吐，像丢失了重要物品似的郁闷不开心，记忆力还很差，分不清谁是谁，见人就想躲。 “是的。” 另一个年龄稍大的孕妇加入聊天队伍。 她捧着肚子给凌玖看，“我是第三胎，六个月了，已做完畸形大排查，宝宝非常健康。 我生前两胎也是这样的，非常非常难受，经历了一段暗无天日的时光，两个宝宝生下来超级健康。” 她指着花园里跑动的小男孩给凌玖看，“喏，那是老大，他没吃过药，唯一一次发烧洗个温水澡就好了。” 小男孩跑来，仰头甜甜的喊了声，“公主阿姨。” 哈哈！ 两名孕妇捧腹笑，“没错，玖玖是洪爷的宝贝，洪家大公主。” 大孕妇又指保姆推着的婴儿车给凌玖看，“那是我的小女儿，11个月了，聪明又健康。” 小女孩咬着奶嘴，低哼小调哄自己睡觉。 短胖腿伸在车架外，悠哉悠哉的晃着，小豆豆似的指腹迎着天，阳光洒在一团粉肉上，软萌可爱。 凌玖笑了笑。 摸摸自己的肚子。 两位孕妇邀请她，“去和孩子们玩一会儿？” “嗯。” 凌玖走进花园。 洪氏家族的妇女儿童围着她转，女人们温柔的眼睛注视着她，轻言细语说私密话。 孩子们抱着她的腿，仰着脑袋叫公主阿姨…… 洪晋在窗边观望，紧握的大拳松开了。 第177章 他低头，怕了 凌晨。 h国财团主席洪晋，携爱女出席宴会的视频流出。 短短十几秒，镜头扫过洪氏家族诸位大佬，定格在洪晋身上，身穿缎面清蓝色礼服的美丽女孩挽着他。 此视频出自国际商报资深媒体人之手，发在商报头版头条上。 洪晋的社交账号随之转发。 并配了一张搂住凌玖的合影，配文： ——爸爸的小公主，愿你永远幸福快乐！ 洪晋近年来鲜少在公众媒体上露面，允许媒体发出私生活片段，此举给各国媒体人壮了胆。 那些想写他的传奇人生、但又不敢写来发表的媒体号逮着了机会。 天未亮，网络上已刊登出数篇有关他的长文。 洪晋携爱女出席家族宴会登上财经、政坛、豪商、企业、娱乐、领导人……多领域公众媒体热榜。 急匆匆赶回帝都挽救公司损失的娄晏，早晨醒来抓过手机的第一时间，看到了这个热榜新闻。 他的脑袋里炸开一团浓雾。 眼睛花了。 头皮发麻。 耳朵嗡嗡叫。 凌玖是凌家千金已经让他很吃惊。 再给他来个凌玖还是掌握着h国经济命脉的大佬的小公主。 天！ 他的世界兵荒马乱。 他滚下床，光着大脚冲进衣帽间，翻箱倒柜，找出还没剪吊牌的高定西装，穿戴整齐。 急吼吼的通知御用飞行员。 【arke，马上安排飞机路线，送我出境】 飞行员秒回【rry】 凌玖被洪先生的人带走，消息已经传过来了。 娄晏这时候出境，等于自找麻烦。 但他本人极为勇敢。 凌玖在岛上叫他老公，还说爱他，对他百依百顺，花几百万请的资深催眠师起了作用的。 他回来处理公司杂务期间，一直派人紧盯陆萧寒。 陆萧寒白天忙公司，晚上住在医院，脚不沾地，根本顾不上凌玖。 他这时候赶去h国，凌玖会叫他老公，口口声声说爱他。 他相信洪晋找回失散多年的女儿，此阶段必定疼入骨，必定顺着女儿的心意，祝福他们。 他看得很清楚，视频显示洪晋看女儿的眼神宠溺至极，绝对不会让女儿伤心。 娄晏急匆匆出了门，刚上车，张耀打电话给他。 “娄总，累积有十余家合作方提出解约，声称你受姚漫柔牵连，负面影响太大了，后续生意做不下去，按合同赔付比例计算，财务部预估要赔偿3个亿左右，怎么办？” 娄晏拉着领带扯了扯。 他老爸退休的时候，娄时允获得娄氏一致推荐上任董事长。 娄晏败落，自尊心不允许同父异母的兄弟压在他头上，就分了家，他拿走10个亿，与娄氏割断了财务关系。 所以他不怕。 赔三个亿只是损失总财产的三分之一。 他毫不在乎道：“如果那些墙头草找上来，你安排律师按合约谈判，赔就赔，眼下先跨过这个坎。” 无所谓的。 一方面自己还有点老本在。 另一方面凌玖她爸是洪晋。 遥想那个出身于帮派世家、产业链遍及大半个地球、h国总统大选还得请他出手相助的岳父，娄晏感觉眼前堆满了金山。 损失三个亿算什么？ 在岳父这里，不过是万牛一毛。 … 海风拂过花园的椰子树，细微声响轻打在窗边。 洪晋戴着眼镜，细看陆萧寒传来的邮件。 卢克给他打印了纸质版，他一边看，一边划重点。 ——凌玖的养父叫夏勇，是个铁匠，乡间野夫，暴虐狂躁。凌玖到他家不久，原本不育的夏夫人突然怀孕，从此，凌玖就是多余的。 ——夏勇夫妇经常打骂她，拿烧红的烙铁烫她，肩膀上留下了烙印。 砰。 洪晋反手一扣，大掌压住资料单。 “该死！！夏勇，不爱孩子，干嘛还要捡她？” “先生。”卢克倒杯煮好的咖啡送上来。 洪晋抬手拦开，“给我烟！” 他拿到一满盒香烟，抽出一根，歪头避风点燃，吸了几口，叼在齿间，接着往下看。 逐字逐句，仔仔细细看。 笔迹密密麻麻。 终于。 他看到了凌玖被迫嫁人，丈夫就是娄晏。 两眼骤然睁大，扔掉烟，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娄晏出轨、带女星姚漫柔回家、那女人怀上四胞胎、凌玖离婚…… 轰。 难以控制痛得想死的情绪，洪晋掀翻书桌，摘掉眼镜。 他的双眸爬满血丝。 垂着双臂，脑补娄晏抱着情人滚女儿的婚床…… 可怜的小公主！ 才20岁，大学没读完就把一生寄托在半死不活的车祸男身上，给人当牛做马三年，最后得到这样一个结果。 洪晋正想杀人泄愤的时候，管家叩门，鞠着躬在书房外传话： “先生，有位叫娄晏的年轻人来访，他没带请柬，且是帝都人。” 洪晋斜过眼睛。 一道厉光射向管家。 这人后退，语音抖了起来，“那我把人轰走。” 洪晋猛地起身。 扯开书柜门，单指开启保险箱拿了支枪，手袖微沉，大步走了出来。 他脚下带风，身形如柱。 脸上覆满战神出征的威严杀气。 眼含巨火。 娄晏在大门外。 听到誓踏山河似的脚步声，保镖纷纷列队恭迎，整整齐齐道：“先生。” 娄晏看到一个比自己高的男人疾步走来，此人目测身高19米以上，大背头，黑亮发丝似厉刺。他的双眼含满烧透了的铁水，喷射出来将置人于死地。 娄晏来之前想好的那些画面，被洪晋气吞山河的威势碾压。 他突然怯了。 怕了。 怂了。 以前人家跟他说“害怕”，他耻笑，骂人懦夫怂批。 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他，自小就是大哥大。 这一刻，怕这个字扎进他的四肢百骸，骨血唱衰，四肢诚惶诚恐。 洪晋在距娄晏一米之外站定，大手上抬，黑洞枪口指向他。 嘭！ 嘭！ 嘭… 连开三枪。 子弹从娄晏的裤裆穿过。 与腿跟处、命根子紧邻的地方擦肩而过。 三个窟窿汇聚成大窟窿。 阴风从破洞口灌进去，残缺的短裤在风口上摇摆，他的根露在光天化日下给人参观。 青烟从裤裆处上腾，布料烧糊的气味在他鼻尖萦绕。 众目睽睽。 他气短，胸闷。 腹部坠涨，两条大长腿颤抖，不知不觉，腿\/间\/流出一股异味液体。 他低头，看到了此生此世永远抹不掉的羞耻。 第178章 岳父，请相信我会珍爱凌玖 吓得尿裤子。 儿童漫画书上的故事情节发生在娄大少身上。 光天化日下，众目睽睽。 娄晏颤抖的大长腿并拢，膝盖弯曲，给裆遮羞。 狼狈不堪的一面摆在众人眼前，犹如刑场上的犯人，来自四面八方的异样眼光灼伤他的自尊。 心魔似毒蛇缠着他肆虐。 “你不是大哥大吗，怎能允许人爆裆？” “娄大少，你的脸呢？” “起来反抗啊，打败姓洪的，毙了他，你就是反败为胜的大英雄！” “你怂了？无力反抗了？” “如果是这样，娄晏，你完蛋了，应激反应会追随你一辈子。” “你以后脱裤子就会想起今时今日的羞耻感。” “它，立起不来了，准备好当光棍。” 侮辱性极强，内忧外患，娄晏弯曲的腿跪了下去。 “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洪晋在他头顶上问话。 “我无意伤了她的心。” “哦，你意识到那叫伤害了？” 这话听起来像老父亲在管教儿子。 娄晏仰起头，乌青的眼眶闪着一缕微光，“我早就知错了，曾向凌玖诚心诚意忏悔过，数次求她复婚。” “那她同意了吗？” “她已经回心转意了。” “怎么说？” “我们在岛上像以前一样生活，她喊我老公，她说爱我，答应跟我回家。” 洪晋抬手示意。 保镖押过来一个蒙着黑头套的女人，男人粗实的大手扯掉头套，heya煞白的脸露了出来。 “娄老板？！” 她腿上无骨支撑似的，栽在地上，与娄晏相对而跪。 “曾经，我女儿无依无靠，委曲求全嫁给你，你不珍惜，抛弃了她；现在，我女儿再婚了，你又杀出来劫走她，还强行给她洗脑，威逼利诱要拿掉她的孩子。” 洪晋手心下压，枪头敲heya的脑袋。 “渣男j女，男人为私欲放纵，女人为了钱财违背职业道德，你俩同为垃圾，祸害无穷。” 枪口旋转，掉头朝娄晏又是一枪，打在他的右臂上，穿透皮肉。 “姓娄的，看你以后怎么抱女人滚床。” 娄晏彻底吓懵。 鼻孔的气息只出不进。 heya身躯大震，双手摇成拨浪鼓，“洪先生，冤枉啊！我只是拿钱替娄老板办事，干本职工作而已，并非有意谋害凌小姐。” 洪晋斜过眼。 保镖收到暗示拎起heya的领子把人扔了出去。 与此同时，枪响，子击穿她的耳垂。 “我的耳朵……啊啊啊……” “哭丧的时间还没到，你任职的机构被老子一锅端了，你的老板现在是丧家犬，流落街头东游西逛无人接济。 打着专业技能旗号祸害无辜良民的衣冠禽兽，自食其果。滚蛋！！” heya蒙住耳朵逃窜。 跑出几米后栽在树林里，她双手跪地爬行，边哭边求饶命。 娄晏的右臂破了个洞，左手死死摁住。 洪晋俯视他，“这要是在23年前，我会毙了你。你这种连患难之妻都糟蹋的人，命不如狗。” 娄晏悲愤交加，无地自容。 却也是他最后的机会了，错过这一次，他和凌玖再无可能。 他掏心掏肺的恳求： “我错了！对不起凌玖，任打任罚……请相信她是爱我的，她曾经与我患难与共，夫妻情深厚，麻烦叫她出来，我要和她当面谈。” “谈什么？” 洪晋提起娄晏，揪着他受伤的手臂。 “你会亲耳听到她说爱我，我想和她回到从前。” 洪晋把人扔地上，厉声呵斥，“滚！渣男，死了你的贼心，我女婿名叫陆萧寒……” 陆萧寒？ 是他。 原来洪晋全都知道了。 落败感参透娄晏的骨血，他眼里那缕微光熄灭。 支楞起的手缓缓覆地，掌心盖住一片冰冷。 … 天的那一边，私人飞机起飞，陆萧寒赶往h国。 见了面，洪晋张开双臂欢迎他。 陆萧寒不大适应热情的问候方式，和以往一样，脸上挤出勉强的笑意，身体僵直。 洪晋拥抱他，一下下拍他的肩，“~萧寒，请你善待我的女儿。” “我会的。” 两人寒暄完，盘腿对坐。 洪晋五指托住太阳穴，“我看完了凌玖的经历，哎……”额角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都过去了，义父不必忧伤。” 洪晋保持那个姿势叹气，“凌玖做过粗活，给人洗衣做饭端茶倒水当保姆使唤，还离过婚。 我想对你说，她虽然养成了伺候人的习惯，但她有选择不伺候人的权利。 我要你保证以后不让我的女儿沾染家务事。” “好，我尽力不让她操劳。” “一点琐碎事都不能让她做，家里十个佣人不够，就请一百个，一百个不够，我给你们安排城堡住，请更多人来做事。” “义父，凌玖喜欢独立安静，家里有佣人她不习惯。” “那是以前，她没爹没妈，无人疼惜，事事亲力亲为，没得选择。” 洪晋面色渐沉。 眉头紧拧，双目炯炯凝着陆萧寒的脸。 “我女儿离过婚，这事你爸妈怎么看？”事发突然，他还没跟陆父谈儿女的婚事。 “他们很喜欢玖玖，那件事并未放在心上。” 洪晋的目光极具穿透力，神态不怒自威。 陆萧寒难以招架，自己估摸着说话，“你了解我的，说一不二，行事为人有始有终，请相信我会珍爱凌玖，当个好丈夫。” “……” 穿透五脏六腑直抵灵魂深处的目光在扫射自己。 但凡身上有一丁点瑕疵，都逃不过洪晋的火眼金睛。 陆萧寒意识到自己进入了考场，正在接受岳父大人调考。 他暗暗挺胸，坐姿再端正一些，仪态调整到最佳状态，信誓旦旦道：“请岳父放心。” 顿了顿，红着耳朵道：“我只有过凌玖一个，她是唯一。” 紧张感夺走了氧气，陆萧寒呼吸困难，修长的指尖微微松一松领带。 咳咳。 顺势手抵唇边缓解压力。 洪晋的气场死死压住他，他感觉在那对火眼金睛扫射下自己会化掉。 努力逼自己迎难而上。 不会说话也要硬着头皮说。 “我将保持已婚男人的风度在外工作，不与异性单独接触、下班按时回家、牢记结婚纪念日、出差时长超过三天就带上玖玖一起去。” 陆萧寒微微掀开眼帘看过去。 洪晋还在审视他。 他捏了下手心，搜肠刮肚接着考。 “爸爸，我保证在凌玖怀孕期间减少工作量，每天早晚给她做可口的食物，带她产检，陪她生产，包揽胎教、照顾孕妇的所有活，等她生了孩子，夜里喂奶、换尿布、哄娃，我全部一个人承担。” 还有什么没说的…… 陆萧寒喉结滚动。 感觉要窒息了。 好在洪晋低沉的声音传到他耳中，“去看看凌玖，她这几天嗜睡，心情不大好。” 第179章 宝宝，我是你的萧寒哥哥 奥斯曼地毯拉通走廊。 陆萧寒踏步无声。 他遣散房门外值岗的佣人，悄悄推门进去。 放慢脚步，余光扫过瓷白色摇椅、摇篮式的茶几……走向凌玖的途中，熟悉一下与她有关的景和物。 床很大。 陆萧寒俯身，伸长手够不到睡在正中央的凌玖。 他便坐了下去，爬上床，趴在枕头上，勉勉强强触碰到凌玖的脸。 她像是趴着睡过，眼睫毛卷翘的部分有些乱，好几根揉在一起，互相纠缠着。 陆萧寒的指尖轻轻扒拉睫毛。 凌玖动了下，右手从被窝里伸了出来。 高高抡起，拍了下空气，直直掉在身侧。 距离陆萧寒很近，他便拉起她的手，捧到唇边合上眼亲吻。 温热的唇贴着暖融融的小手。 一个红润，一个洁白，都是软的。 思念的闸门悄无声息拧开，汹涌之情在陆萧寒身上泛滥。 他侧过脸来，贴上凌玖的手心。 “玖玖。”脸颊蹭着小手，“我好想你！” “你想我了吗？” “啊？这些天想过我吗？” “你没陪我过新婚夜，我可记着的。” “……” 积压许久的情感烧热四肢百骸。 他的贪恋加深。 头埋了下去，额头抵上凌玖的手腕，脸颊在掌心轻揉的时候，额角被硬质物戳了一下。 陆萧寒支楞起头。 扒开凌玖宽松的睡衣袖口，看到一串粗糙的贝壳。 棱角都没打磨，黯然无光，纹路乱七八糟，尖锐的硬角压住手腕，雪白的皮肤上出现一个个凹陷的红色印记。 戴着这个睡觉肯定不舒服。 陆萧寒一只手稳住凌玖的手腕，另一只手轻轻取手链。 这时，凌玖惊醒。 睁开眼看到一个男人爬在床上，正在偷她的东西。 “啊——”她尖叫。 陆萧寒一滞。 凌玖趁机爬了起来，秀眉上扬，眼睛大睁，“你是谁？干什么？” 陆萧寒喉结滚动，“宝宝，我是老公，你的萧寒哥哥。” “你别过来。” 凌玖五指分开挡在陆萧寒眼前，裹着被子逃……挪到床那头，远远与陆萧寒隔开。 “玖玖，你听我说。” “别过来……” 话音还没落，凌玖摁动求助按钮。 门自动打开，黑压压的保镖冲上楼，在门口看到是陆萧寒，没人敢进去，暗暗通知了洪晋。 陆萧寒在床这头和凌玖对望。 “别怕，我是老公。” 凌玖抱起一个小枕头，护住肚子。 “我老公是娄晏，他出了车祸，我们刚结婚……我好爱他，看……我每天给他洗澡……喂饭……跳舞……”一边喘，一边念叨heya给她灌输的信息。 “凌玖？！” 陆萧寒吃了一惊。 热乎乎的心凉了。 他红着眼遥看她，“凌玖，你在胡说八道…” 洪晋赶来的时候，陆萧寒双肩塌陷，垂着两条长臂，像一夜之间倾家荡产的落魄男，负债累累，浑身上下充满活不下去的颓废。 “爸爸。”凌玖丢掉枕头，朝门边跑。 洪晋风一样的冲了进来，缩短女儿跑动的距离，迎向她，稳稳接住，“你要慢一点，肚子里有宝宝。” 他凝着女儿梨花带雨的小脸。 要不是惹凌玖的人是他信得过的陆萧寒，这会儿枪出手了。 “爸爸，这个人趁我睡觉的时候闯进来，图谋不轨。”凌玖举起手给洪晋看，“他偷我老公做的手链。” 眼泪珠嗒嗒掉，瘪着小嘴，鼻尖染上红晕，委屈得不行。 “爸爸，你快点把他赶走，我怕。” “怕什么？” 洪晋搂着花朵般的女儿，眼眶发热。 明知她被洗脑了，糊涂不清，自己还是较了真。 “我怕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来偷我的宝宝。” “不会的，宝宝在肚子里面，他拿不到。” “可是他好凶，爬上我的床，他会偷偷给我做手术。” “他不敢。” “他还会在食物里面下药，我怕得好几天不敢吃东西，爸爸，你知道这个？”凌玖挂在洪晋怀里，哭得更大声，“我非常难受！” “爸爸晚上守着你，坏人进不来。” “不不不……我不要陌生人在家里。” “玖玖，他才是你的丈夫，名叫陆萧寒，你被娄晏骗了……” “我不要听。” 凌玖突然双手抱头，表情痛苦。 洪晋湿了眼眶，低低哄着，“爸爸知道了，你别哭，不喜欢听这个我就不说，你怎么高兴，我们就怎么来。” “义父。” 陆萧寒脸色一变。 其他的都无所谓。 独独这句“怎么高兴怎么来”不行。 洪晋不管不顾，半个眼神没分给他，就在他眼皮底下哄凌玖，给她擦了眼泪，揽腰抱起，送往洗漱室，交给几个服侍他多年信得过的佣人，才折返回凌玖的卧室。 “萧寒，你跟我来。” 洪晋说完自己上前带路，径直走到书房。 盘腿坐在金丝木茶几边。 陆萧寒垂眼站在他面前。 “萧寒，娄晏给凌玖做了心理干预，目前她的思想极其混乱，意识掺杂着幻觉，医生预估一段时间后才会恢复，你多多理解。” “我明白。” 话虽这样说，声音却是沙哑消沉的，透着委屈感。 “当年玖玖还没出生，我就出事，非常失职，她现在得了心理疾病，我就把她当小孩子养，慢慢引导她，算是上天给我的机会。” 你弥补当父亲的遗憾了。 那我呢？ 眼睁睁看着凌玖“移情别恋”，醋坛子淹死人了。 陆萧寒一声长叹。 洪晋还说道：“你今晚去酒店住，我安排人留了总统套房，避免凌玖担惊受怕。” “不。”陆萧寒抬眸，坚决不从，“我不想和她分开。” “让她发现你还在家里，她会闹的。” “我有办法让她接纳我。” “儿子，干嘛倔强？”洪晋站了起来。 第180章 你过来，试试看 洪晋强大的气场压进。 陆萧寒垂眸，手指头卷了起来，“凌玖怀着孩子，她需要我。” “错，她现在意识混乱，误认娄晏是老公，你去见她反而帮倒忙。” “刚才……我急了点，抱歉！” 洪晋以为陆萧寒听劝了，面露暖色，揽住他的肩膀道：“这样想就对了，你先忍一忍，等凌玖清醒了，再去见她。” 陆萧寒正要解释自己的本意，洪晋话题一转： “国际脑损伤实验机构发明了一款改善运动功能的芯片，我计划招募一千个与傲霜情况类似的患者，资助他们治疗，获取精准临床实验数据。 待条件成熟了，接傲霜过来手术……” 滔滔不绝。 陆萧寒则双眼发沉，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句没记住。 勉强站在那里听完，而后独自开车出去。 直到夜深人静，洪晋睡下了，他才回来。 全身上下更换一新，换了发型，单穿尺码偏小紧贴身上的黑色衬衣，纽扣扣至与胸肌平行的位置，肌肉拱起丝滑布料，线条凹凸有致，勾勒出禁欲系男人的闷s风。 剩下两颗扣子敞着，走路带风。 宿在树上的彩鸟嗅到香味，脑袋伏在窝边，张大尖嘴巴叫：好香、好香…… 佣人撑开耷拉的眼皮，拦住陆萧寒，可怜兮兮的哀求，“陆少爷，请止步！” 陆萧寒掀开这人的手。 “今天小姐受过惊吓，洪先生再三交代不允许你见她。” 陆萧寒原地停下，话题扯到一边，“请给我一杯水，要35度的。” 佣人只当他渴了。 恭恭敬敬把水端来。 陆萧寒接过茶盘，快步走向电梯，并放话，“明天洪先生怪罪下来，我一个人承担。” 他换了发型，前面的短发竖起来迎着天，冷眼，冷面，又穿紧身敞口且泛着光的黑衬衣，样子特别凶。 佣人被威震住。 他如愿去到凌玖的房间。 凌玖认床，换了新环境睡得并不好，卷成一团在被子里面拱，从大床那头滚到这头，再滚回中间趴着睡。 陆萧寒蹙了蹙眉。 爬上床帮她翻身，肚子朝上。 凌玖又是一个侧翻，侧卧着睡。 半醒半梦间，唇瓣被掰开，一根软软的管子塞在齿间。 “喝点水。” 凌玖翻来覆去闹腾得口干舌燥，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整杯。 她含糊道：“露西……谢谢。” 露西是服侍她的佣人，许是大半夜有人体贴地送来温水解渴，她说完这话后笑了一声。 “我不是露西，是你老公。” 陆萧寒的语气漫不经心，带着几分缺乏耐心的慵懒。 听起来，有点像……那个人。 凌玖的半张脸埋在被子里面，“你是娄晏？” 陆萧寒心上咯噔一下。 不是。 他也不想当那个人的替身。 凌玖又道：“老公，你伤得好重啊。” 这话出乎意料，陆萧寒思绪乱飞，几乎找不着北。 他硬着头皮跟上凌玖的思路，“我的事，你还记得？” “当然啦，那天heya还给我看你的照片，全身血淋淋的，太惨了。”凌玖掀开被子。 黑暗中，陆萧寒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感觉得到她的注意力转向他。 似乎很关心受伤的娄晏。 自酿大醋坛子打翻，一屋子醋，酸味四处弥漫。 陆萧寒的胸口剧烈起伏，漂亮的肌肉几乎要撑破衬衣，“我已经好了，你不用担心。” 语气因为无奈而消沉，说得极不情愿。 凌玖忽然爬起来，惊乍乍叫道：“你又要拿掉我的宝宝吗？” “什么意思？”陆萧寒一脸懵。 “你说我们的孩子有点问题，不能要，天天逼我。” 陆萧寒根据这话展开联想…… 后来，他卑微道：“老公错了，不该这样对你和孩子。” 他在黑暗中又解开一颗扣子，爬上床，“来，老公抱抱。” “我不要你抱。” 凌玖没有关于和娄晏亲密接触的记忆，陆萧寒靠近，她惊得往一边躲。 “我穿了玖玖喜欢的衬衣，用了喜欢的香水。”陆萧寒伸手去拉被子，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过来，试试看。” 他还说：“你最喜欢的哟。” 凌玖躲到床那头，怯生生道：“你重伤初愈，去休息。” “我想陪着你。” “可你经历那么严重的车祸，要多休息，把身体养好。” 陆萧寒一鼓作气爬到凌玖面前，胸前风光大敞，清冽悠然的香味飘向凌玖。 “怎么样？”他仔细试探，“你吸吸鼻子试试。” 等了一会儿。 他低笑，“老公没骗你是不是。” 凌玖没吭声。 陆萧寒趁机把她捞过来，横抱在臂弯里。 敞开的风光贴着她的脸，他温柔地哄着，“你认床，睡不安稳，老公抱一抱。” “娄晏。” 一盆冰水浇来，陆萧寒身上凉了半截。 很无语。 还要警告自己不能因小失大。 “嗯。”他装作好丈夫的样子。 “谢谢你照顾我和宝宝。” “噢。”陆萧寒扬头，口吐浊气，硬把翻涌的情绪堵回去，“不用谢，我是你老公，孩子的爸爸，应该爱你们。” “娄晏！”凌玖哽咽道：“你变了，我真高兴。” 陆萧寒的心脏拧成一团。 眼眶都湿了，说不清是醋味熏出了眼泪，还是心疼历尽千帆的凌玖。 他也哽咽着，“你暂时别哭，先……闻一闻老公，真的……很香。” 凌玖并未照他说的做。 他也不管她是否愿意与自己亲近，机会难得，闭闭眼，抱凌玖下了床。 缓缓走动。 心如擂鼓。 凌玖的心思他完全看不懂，只能靠猜，根据猜测结果临时决定怎么接招。 一夜无梦，高质量睡眠改善了凌玖的精神状态。 她醒来时，神清气爽。 昨晚的事浮现在脑海里，看着天花板，喊了声，“娄晏。”她想试一试。 “嗯。” 真的有人答应了。 凌玖翻个身，直接趴在了陆萧寒身上。 “醒了？” 陆萧寒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只剩眼睛露在外面。 “你干嘛蒙头？”凌玖说着话就去摘口罩，“很闷的。” 小眉头微皱，眼里凝着忧色，一脸很关心人的样子。 陆萧寒自己灌一大口酸醋，眼神透着幽怨，模仿娄晏的语气，散漫且僵硬道：“过敏了，脸肿。” 第181章 少操点心，我很行 过敏的是脸部，头又没问题，凌玖转手摘下陆萧寒的鸭舌帽。 短短的头发丝上了发胶，中间部分直立着，泛起油亮色，是娄晏那个调调。 凌玖眼帘一垂，轻拍帽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娄晏，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你要给我做早餐？” 陆萧寒挺起腰杆。 洪晋昨天说什么来着—— 【我要你保证以后不让我的女儿沾染家务事~】 他倒是想感受一下娄晏当大爷般的日子，享受凌玖的照顾。 可惜没那个胆子。 凌玖爬着下床，边穿鞋边说：“你的早餐都是我做，今天也不例外。” 陆萧寒酸了一下。 不甘心又钻了出来。 如果接受凌玖的服侍，他就居于娄晏之上了，取代娄晏在凌玖记忆中的位置，从此再没那人的事。 正深思间。 凌玖更惊爆的话传来。 “娄晏，我去放洗澡水，你待会儿洗完了记得把内衣放在3号手洗篮，方便我取。” 什么？ 她还给娄晏手洗内衣……裤？ 哼。 陆萧寒抓握住床罩，瓷白的牙磨得咯吱咯吱响。 “你怎么了？”凌玖已走到床头，侧着身，“身体不舒服吗？” 依然是很担心的样子。 对娄晏的关怀之情全写在脸上，真实又深刻。 陆萧寒移开眼睛，他怕破防，怕情绪爆发，局面搞得更糟。 凌玖默默走了。 几分钟后，陆萧寒跳下床，冲到她身后，不问三七二十一揽腰抱起。 “你干嘛？” “我给你洗澡、给你做早餐、给你洗内衣。” 这些字眼从陆萧寒紧咬的齿缝里挤出来。 “你真是为我鞠躬尽瘁啊，凌玖……现在，换我来照顾你。” 凌玖搭在他胸膛上的手颤抖，“可是你受过伤，不宜操劳。” “你少操点心，我很行。” “我和孩子加一起蛮重的，你的身体不宜出重力，放我下来。” “抱着你和孩子，我感觉……可以飞天。”陆萧寒呲牙，抱着她连做十个萝卜蹲。 “娄晏。” 凌玖环住陆萧寒的脖子，“你完全变了，好温柔，好体贴。” “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 “哦！我谢谢你。” 陆萧寒抱着人冲进洗漱间。 洗澡这种事，过于私密，凌玖拒绝他在场。 关上门，脱了衣服，进浴室去洗的时候，陆萧寒咬着牙巴骨伸手进去提走洗衣篮，立在水池边，全部手洗。 凌玖洗完澡，收拾好自己下楼来，陆萧寒正系着厨师的白围裙端早餐。 他说：“来看看，老公给你做的。” 瓷白的大盘子里面有个煎饼，旁边散布着数个小碟子，有泡菜、土豆丝、青椒圈、剥好的虾仁…… 凌玖两眼放光。 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猜的。” 陆萧寒拉拉帽檐，轻咳几声。 其实凌玖最爱的是烧烤类香喷喷的肉食，以及羊肉粉，这跟她从小在以放羊为生的夏勇家养成的生活习性有关。 但身在异地，一大早烤肉耽误时间，厨房里面也没有现成的米粉可用。 陆萧寒退而求其次，在厨师协助下做了点小食。 许是身在异地他乡吃不惯。 有煎饼配土豆丝算得上顶级美食了，很讨凌玖喜欢。 陆萧寒解开围裙，戴上手套，切开煎饼，取一小块放在掌心，挑土豆丝、泡菜、虾仁卷好，喂到凌玖嘴边，“你尝尝看。” “……谢谢。”凌玖含住饼，拿小手扶着慢慢吃。 她望着陆萧寒露在口罩外的眼睛，细细咀嚼。 渐渐地，眼里蓄满泪水。 “娄晏，你变得真好。”她感概道。 陆萧寒只觉得心酸，头垂了下去，“我以前……不知是有多坏。” 凌玖不语。 含着眼泪吃。 佣人分批次向洪晋打报告： 【先生，陆少爷给小姐洗了衣服，晾晒在后花园珊栏边】 【陆少爷做了早餐】 【小姐下楼来了，看到早餐很高心】 【她吃上了，但是——哭了呢】 哭了？ 又把她惹哭。 陆！萧！寒！ 洪晋赶到餐厅，远远地，看到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陆萧寒站在餐桌对面，伸长手给凌玖喂饼。 凌玖背对洪晋坐着，他看不到她的脸。 陆萧寒帽檐低垂，整张脸遮住，也看不出表情。 洪晋退了几步。 坐在花架后方，视线从花盆与花盆相连的缝隙穿过，暗暗监视。 陆萧寒给凌玖喂橘子汁，仍是站着的，纤长明晰的手指头扶着管子。 尽显好脾气。 很有耐心。 吃饱喝足，他擦着凌玖的嘴唇，软声道：“我陪你去产检。” “今天吗？” 凌玖眼中惊与喜交杂，她还受着娄晏要拿掉孩子的负面影响，不大相信他会去做这件事。 “对，现在就去。” 得到肯定回答后，凌玖笑着点头，“嗯。” 陆萧寒绕过餐桌，挨近凌玖，轻轻柔柔地抚着她的背，“累吗？” “你又要抱我？” “想抱。” 幸福感毫无征兆地闯来。 被人捧在手心里当宝贝宠爱，不敢相信这么好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娄晏那样一个人，突然改头换面对她好，有违常理。 凌玖蹙眉，“娄晏，你该不会是要拿掉宝宝，从昨晚到现在不断哄骗我？” 她想起昨晚看过的狗血泰剧，演的是富豪老公有了情人，想踹掉妻子，多久不回家的他突然回去了，给妻子送珠宝首饰，抱着她睡，陪她吃早餐，笑眯眯地说一起去产检，他想看看宝宝的发育情况。 女主人喜极而泣，挽着男人高高兴兴的去了医院。 结果产检过程中吸了麻药，意识全无。 等她醒来时，富豪老公早已不知所踪，助理黑着脸扔一张离婚手续单在她身上。 戏剧来源于生活。 自己现在的经历有点像悲催的女主。 凌玖站起来就跑。 “玖玖，你怎么了？”洪晋追了出来。 听到爸爸的声音，凌玖在楼梯边回头，含泪道：“爸爸，我怕。” 洪晋脸色一沉，“萧寒，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想带她去产检。” 凌玖插话，“爸爸，娄晏昨晚突然回来，对我超级好，完全不像以前了，他的动机值得怀疑。” 洪晋给陆萧寒一个“看看，我说她意识混乱，你贸然出现会帮倒忙”，偏偏不听。 第182章 你饶了自己吧 凌玖紧抿嘴唇憋住眼泪，小脸似一朵皱巴巴的梨花。 洪晋心疼了。 单臂扣住她的肩揽入怀里，“不想产检就不去，别哭。” “其实，是想去的。”有了依靠，凌玖哽咽着低诉，“我也想知道宝宝的健康状况，因为在岛上的时候，有几天没吃东西，心慌害怕，爸爸知道吗？” 洪晋心软如水。 扶起她，宠溺的眼神覆满慈爱，“那爸爸陪你去产检？” “嗯。” 陆萧寒趁机说道：“我也去。” 洪晋立即阻止，“你不去了，回酒店待着。” “岳父！” “听话。” 陆萧寒剑眉一皱，向凌玖投去求助的目光，“我是孩子的爸爸，你也希望孩子有爸爸陪着？” 凌玖没什么反应。 倒是洪晋低声轻叹。 他曾缺席凌玖的成长过程，导致女儿没有爸爸，从小颠沛流离，受人欺凌。 没有爸爸的孩子好可怜。 洪晋抚着凌玖温声教导，“娄晏是真心悔过，他昨天在爸爸面前打过保证，发誓会对你好，放心。” 凌玖放松警惕。 略带怯意的眼睛偷瞄陆萧寒。 陆萧寒拉拉帽檐，低声说：“走，我来开车。” 三个人一路沉默。 到医院的时候，院长带着一群白大褂笑脸相迎，专家团亲自送凌玖去检查。 彩超专家细致扫一遍腹部，笑着说：“洪先生，恭喜啦，大概率是个男孩。” “是吗？”洪晋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会心笑容，“医学科技这么发达了吗，那么小的孩子就看得出性别了。” 他活了大半辈子，没机会接触这方面，还真觉得新奇。 “孕囊393718，根据经验，长条形，其中两条边是第三条边的两倍以上，宝宝是男孩的几率较大。” 医生这样猜测，是为了讨好洪晋，大财团家族头胎一般喜欢生男孩。 陆萧寒听了有点失望。 他要女儿的。 在洪晋后方问医生，“只有一个吗？” “对。”医生点头加微笑。 洪晋转身，“你想要多胎？” “也不是……我们家有生双胞胎的基因，希望医生看清楚一点。” 他还没说完，躺着的凌玖急切道：“孩子怎么样呢？我前段时间饿了几天。” “啊！很健康。” 医生为了证明自己的职业技能靠谱，滑动探头重新检查，手指显示屏给家属看。 “这是孕囊、胎牙，原始心管已在搏动，说明他发育得非常好。” 陆萧寒全程摄像，镜头推进抓拍细节。 做完检查，洪晋跟医生说话。陆萧寒抬着一整盒纸巾附身给凌玖擦腹部，柔声问她，“疼吗？” “不疼的。” “怕不怕？” “爸爸在，我不怕。” “我也在，凌玖，你儿子的爸爸也在。” 凌玖嘟嘴，手垂着，看他的眼神飘忽不定。 陆萧寒扶她下来，打开手机给她看，“儿子长得很好，看这里，大概是头部，扁圆扁圆的。” 凌玖笑了起来。 指头抚摸着乌漆麻黑分不清哪是哪的小点点问，“你怎么知道这里是头？” “我猜。” “哈哈哈，他是个大头宝宝吗？” “有可能。” “会不会很丑啊？” 陆萧寒趁机捏凌玖的脸，一本正经道：“让我仔细看看儿子他妈……嗯，很乖。” 放开凌玖，揪起自己的腮帮子，“儿子他妈，你再看看他爸，长得咋样？” 好看的手指头揪着黑口罩，看不出什么，只觉着滑稽。 凌玖拍开陆萧寒的手。 笑道：“你饶了自己，这时候了，长得丑也没办法。” “俗话说儿子像娘，女儿像爸，我丑没关系，你漂亮就够了。” 这话洪晋听到了。 挑起眉看了看他们。 不一定。 凌玖是女儿，可她的长相随了妈妈。 这时，恰好医生谈到凌玖的健康问题，夸奖道：“小姐身体素质好，瘦一点没关系，她的体能完全能够胜任孕期。” 洪晋便想着自己的超好体能遗传给了凌玖。 她的爆发力和耐力确实比一般的女孩强。 她还长得好，小时候在夏勇家食不果腹，身高也没落下。 陆萧寒见岳父心情大好。 他引诱凌玖，“我昨天在商场看到一套超大号儿子装，很适合大头新生儿，你跟爸爸说一声，我带你去看。” “现在就买吗？” “是啊，大头儿子长得大，小婴儿的衣服穿不下，得早点准备。” “哦。” 凌玖拉着洪晋的衣袖轻轻扯了下，悄悄说上几句。 洪晋看过来的时候，陆萧寒挺起胸膛打保证，“请放心，我会带好她。” “晚上早点回家。” 洪晋说完就出去了。 陆萧寒拉上凌玖的手，插进胳膊弯卷好的小窝窝，“外面人多，好好挽着老公。” “好。” “从现在起，你要一直挽着老公，保护好自己，就是保护你儿子知道吗？” “知道。” 陆萧寒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两人从商场搬一车婴儿用品回去。 陆萧寒搬个小沙发放在洗衣房门口，凌玖舒舒服服地坐着，拿个小剪子拆标签，拆好的小衣服放3号篮子。 陆萧寒一件件抓去手洗。 水汽上腾，短短的发丝凝上水珠，额头滴汗。 凌玖趴了过去，“娄晏，我帮你取掉口罩，你太热了。” “别……” 陆萧寒慌忙扭头避开。 “一整天戴口罩不舒服，在家就取了。” “我太丑了，怕吓着你。” “我们是夫妻，你出车祸瘫了很长时间我都没嫌弃，脸上肿不怕的。” “还是算了。”陆萧寒抓起一堆小杂件，口水兜和尿裤放一起搓洗。 “我怕吓着咱儿子，还是戴着口罩好。” 凌玖歪过头，大眼睛忽闪忽闪，“那你要戴到什么时候？” “是啊，我要戴到什么时候？” 这要戴到什么时候… 夏天很快会到来。 38度的高温天气持续两个多月，二十四小时戴口罩怕是要闷死掉。 只有时时刻刻待在空调房里面。 想了想，那也不方便。 夫妻间总要亲热— 他装作若无其事道：“你觉得我表现得怎么样？” 凌玖竖起指头点赞，“今天很好的。” “那你还担心我会拿掉儿子吗？” 凌玖的笑容渐渐消失。 第183章 诱她失败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突然变好，很奇特。 你之前为了拿掉孩子费尽心思，导致我产生很严重的心理阴影，实不相瞒，我现在吃东西前会想有没有毒，昨晚还梦见黑医生拿着手术刀追我。” 陆萧寒听凌玖这样说，提起一串小衣服胡乱搓。 水滴哗啦啦流下，溅在丰富的泡沫上，不见一丝水花。 好像怎么努力都不见效一样。 “那要我怎么做，你才相信我是真的变好了？” 凌玖正好剪开大头儿子的连体衣，两只手抓着领口笔画大小，眼睛亮晶晶的。 “就看个三年。那天一个孕妇说‘小孩子三岁看到老’，我想三年大概是一个人性格定型的重要时期。 你如果持续三年这么好，我就相信你真的脱胎换骨了。” 不知她有没有思考过，就这样说出来了。 三年呐！ 可不是三天、三个月。 陆萧寒喉间一哽，沉沉的吞咽声传到自己耳中。 他曾在人生中最好的年华等过凌玖三年，数着无数个难眠夜苦度。 他是怎样熬过来的。 心尖尖上覆满岁月刻画的茧子，摩擦着隐藏的情感独自疼痛。 爱而不得，有过一次足以记一辈子。 已经受够了。 宁愿为爱上刀山下火海，也不愿再痴等三年。 虽然刀山火海危险重重，有可能一去无回，但至少，要死也来得痛快一些。 陆萧寒加快速度清理完几个池子里的婴儿用品。 之后独自去见洪晋。 双臂低垂，站在他面前。 “义父，我想带凌玖回帝都。” “听这语气，你决定了？” 洪晋正在看脑芯片研究所发来的科研报告，心思全在那上面。 陆萧寒闷得慌，取下口罩，急切道：“凌玖生性好动，她是体育生，可现在生活在封闭的圈子，整日无所事事，她的心理障碍无法消除。” 洪晋摘下眼镜，指尖揉着眼角。 并未看他。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萧寒试着问，“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回去？” “20多年前，我和傲霜的爸爸干过一架，老爷子气倒在地，因此得了慢性疾病，过得非常辛苦，最后也死于疾病困扰。” 所以自己就是罪魁祸首。 心甘情愿背上了这个罪名。 “我下跪发过誓，永远不再踏进帝都。” 洪晋一声长叹。 陆萧寒眼眸睁大。 他终于明白凌老爷子在世时经常住院的原因。 既然如此，不方便再劝洪晋。 但他又想带凌玖走。 住在洪晋这里，凌玖被他含在嘴里溺爱，当成不能自理的孩子养，穿鞋都有专人伺候，出出进进身后跟着数个佣人。 个个对她毕恭毕敬，动不动就跪地服侍。 凌玖自我意识全无，思维混乱。 可以说洪晋怎么养，她就怎么过，这样下去，渐渐变成凌子萱那一类人，她的心理问题更难治。 这些话说出来估计洪晋也不理解，他是那么的宝贝凌玖，恨不得把全世界给女儿。 陆萧寒这么想着。 戴好口罩，回去另想办法。 凌玖窝在沙发上喝果汁，歪过头看了他一眼。 陆萧寒在一堆孩子的用品里面翻出大玩具，将飞盘固定在墙上，端着装飞镖的盒子，在凌玖面前蹲下。 “我们玩个游戏，拿飞镖射飞盘，如果你射中中心点，我就为你做一件事，怎么样？” “不玩。” 凌玖头歪向另一侧。 她的眼皮发沉，看样子想睡觉了。 陆萧寒放大招，“你妈妈在帝都，她想你了，你想去看她吗？” “妈妈？” “对啊，你的妈妈，她要做第二次手术了。” 陆萧寒变换游戏方案，“那我玩给你看，如果中了，你就为我做一件事。” 他怕凌玖不感兴趣直接拒绝，导致自己什么都捞不着。 赶紧拿起飞镖投出去，运气很好，一下正中靶心。 “漂亮，99分。” 他笑着蹲下身，“我已经投中了，轮到你为我做一件事。” 凌玖手托着脑袋，昏昏欲睡，“什么事呢？” “你给我个奖励。” 有口罩蒙着脸，脸皮可以足够厚，突然觉得自己因祸得福了。 陆萧寒笑笑。 打量着呆滞的凌玖，凭她现在的意识状态，玩点花样是不行的。 他就哄她，“你闭上眼睛。” 凌玖反而睁大眼睛，“要干什么？”她很天真地问。 陆萧寒抬手一下子按下她的眼皮，唇贴在耳边引诱，“亲我一下。” “娄晏，你别这样。” 啪。 凌玖还打开他的手。 很粗暴的从眼睛上拍开。 陆萧寒还没反应过来，手背就挨了一巴掌，打得挺重，红了一片。 气氛不好了。 游戏刚刚开始就结束。 凌玖去床上休息，陆萧寒望着墙上的飞盘发呆。 转眼到了夜里，陆萧寒爬上床，穿的还是昨晚那件黑衬衣，纽扣一次性敞开三颗。 凌玖翻身，他轻轻搭上她的肩，“玖玖，到我这里来。” 故意挺高胸脯子，清冽幽然的香味喷薄而出。 凌玖嗅着熟悉的体香向陆萧寒靠拢，额头在他怀里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好。 陆萧寒就跟她谈条件，“我可以抱着你睡，但你要为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呢？”凌玖打个哈欠。 “我们很久没亲近了，好想要你，你给我……然后，我哄你睡。” 话音未落，陆萧寒埋头深吻。 思念成灾。 他揪着凌玖的睡衣朝两边一撕，嘣嘣嘣…黑暗中纽扣爆开的响声无比刺耳。 凌玖惊醒。 推开陆萧寒，还坐了起来，严肃道：“娄晏，你别这样。” “为……为什么？” 陆萧寒喉结滚动，他也坐了起来。 三颗衬衣扣子大开，好风光对着凌玖，“你不喜欢我了？” 不喜欢了才拒绝靠近吗？ 是不是这样啊？ 一脑子浆糊。 “娄晏，你真是变了，以前你睡床上，我睡地铺，互不干扰对方，现在呢？你一会儿要拿掉孩子，一会儿又带我去产检，突发奇想要我亲你，还……还爬到我的床上图谋不轨。” 陆萧寒在黑暗中拉了拉衣领。 看来，通过色\/\/诱让凌玖循着熟悉的气息归正潜意识这条路行不通。 陆萧寒想了一会儿。 转念道：“老公错了，你不喜欢一起睡，那我就睡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