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妃搬空京城,携空间灵泉去逃荒》 第1章 穿成侯府嫡女(加个书架收藏不迷路哦!) “小姐,您醒啦?” 宁兮儿在嘈杂声中醒来,以为还在爆炸现场,却意外躺在一张古色古香的大床上。 室内古代陈设,门外张灯结彩。 宁兮儿坐起身,一股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涌向全身。 她穿越了! 与原主同名,定远侯府嫡小姐,废柴恋爱脑。 被渣爹哄骗二嫁,坑死两位嫡兄,长嫂自尽 自己枯坐冷宫,等到生母断气,失怙的侄子侄女,或被踩踏致死,或被贱卖勾栏 最后,在渣男挟持带走前,被赐一条白绫 即便现在清醒,宁兮儿察觉到,意识里还残存着一丝不属于自己的气息。 穿越前,宁兮儿是名特种部队军医,携带海量空间,正在海外执行紧急任务 在救治伤患过程中,突遇自杀性袭击,与战友们全部遇难。 宁兮儿微动意念,察觉到自身携带空间的存在。 只是,空间自带的海量物资无法使用,目前仅有存储功能,自带灵泉。 而宁兮儿前世携带隐身异能也能正常使用。 空间功能受影响,想必是受原主残存的意念所致。 “海棠,现在什么时辰了?” 宁兮儿试探叫道,根据原主记忆,房中站着的是她的陪嫁丫鬟。 “小姐,您忘了,今天是您出阁的日子啊?现在要起床洗漱啦!” 宁兮儿看见满屋红色布置,以及海棠摆在一旁的大红喜服,已经猜到了大概,只是再确认一下。 “诚王殿下呢?” 宁兮儿又问。 海棠将她扶到梳妆台前,笑着道,“您忘啦?昨晚诚王殿下进宫,现在还没回来” “府上已经来人,向侯爷说明情况。侯爷已经同意,正常走接亲流程,诚王殿下会尽快赶回,与您完成拜堂” 根据原主记忆,诚王殿下之所以会赶在大婚前夜进宫 是因为边疆一封奏报 护国公府嫡长子,镇北将军郑澄光,在抗击晋国滋扰时,消极作战,屡屡败退 朝臣纷纷上奏,批评郑澄光虚假抵抗,大意轻敌,将边疆安危视同儿戏 诚王作为郑诚光嫡亲外甥,连夜进宫说情 结果孝文帝勃然大怒,边关加急来报,朝臣们也刚刚知晓,诚王一个不上朝的闲散王爷,如何知晓? 更何况,护国公府功高盖主,三朝元老,一门两将军,除了郑澄光,护国公三子郑天明的独子郑业,战功赫赫,时任平南将军 是孝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 孝文帝借此机会,扣下诚王,下旨将诚王贬为庶人,将诚王府、护国公府查抄满门。 而现在距离旨意的下发,只有半天时间了。 护国公府平南将军收到消息,正连夜赶回 皇帝等待这半日,不过是想当郑业入宫,一并将人扣下,一网打尽! 远在南部的平南将军郑业尚且收到消息,那么即将嫁女的原主亲爹,定远侯如何不知呢? 可惜,在大局当前,没有人在乎她这个即将走个过程,被送入城王府,又带到流放队伍的侯府嫡长女 反正,她的渣爹,定远侯宁威,已经替她做了打算! 不过是,再卖一次而已! 宁兮儿掀开盖头,唤了白芷进来,将盖头盖在白芷头上。 在海棠惊叫之前,捂住了她的嘴,嘱咐白芷换上了她的嫁衣裳,让海棠如刚才一般,将她装扮上 至于宁兮儿,哼哼,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既然传到这个时代,空间里的海量物资动用不了,她只能造作打算 先屯满物资,搬空嫁妆和渣爹库房,至于其他人,有一个算一个,一个也别想跑! 第2章 搬空嫁妆和府库(加个书架收藏不迷路哦!) 半天时间,有隐身技能加持,搬空半个京城,足够了! 宁兮儿隐身来到正院,将院中箱子里的嫁妆,全部收入空间。 轻车熟路来到父亲书房,取出备用钥匙,将侯府私藏的金石玉器、古玩字画、银两银票,一个不落,全部搬空。 来到侯府平妻陈夫人房中,翻找出库房钥匙,将库房里的银钱首饰、衣服布料、珍贵摆件等全部物资,悉数收入空间。 这其中,大半都是原主母亲—侯府正妻沈梦的嫁妆。 沈梦当年出嫁,外祖父—江南首富柳家,赠半数沈家作为嫁妆。 最后,侯府正妻的荣耀、健康,甚至嫁妆,全部被原主渣爹娶的平妻陈夫人霸占。 府中日常用品,单设仓库,由管家保管。 宁兮儿趁管家指挥佣人悬挂彩带的功夫,悄悄摸出其袖中随身携带的仓库钥匙。 打开仓库,将家具陈设、马匹车辆、马蹬鞍具、草料、仆从的粗布麻衣、洒扫工具、种植工具、花苗、树苗、米面粮油、常备成药、丸药、药水等 一个不落,全部收入空间。 收完这些,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宁兮儿又回到陈夫人房间。 侯府嫡女婚事,她如今代掌府中之事,此时还有心情,领着两个女儿去逛街买头面 也真是太不把原主当回事了! 哼!宁兮儿翻箱倒柜,将能收走、能带走的,全部收入空间。 整个房间,看起来完好无缺,但也只是表面。 只能看到房间内的陈设丝毫未变,屏风、柜子、桌椅、梳妆台 但也只剩这些了,里面的“内容”,全被宁兮儿搬空了! 这贱人的东西,宁兮儿也不屑用,但甭管自己用不用,让这贱人感受下“肉疼”,自己也是好受的 反正她的空间容量大,这点儿东西也不占地儿 宁兮儿依次来到两名妾室房中,虽然后来进门、没什么嫁妆,但这些年,侯爷赏赐或中饱私囊,还是攒下了不少家当。 宁兮儿如法炮制,除了给她们留下空空如也的桌子、柜子,哪怕是一根木钗,也拿得不剩。 陈夫人及两名妾室,共剩下十二名子女,宁兮儿一一到房中扫荡一空。 雁过拔毛,岂有不取之理?! 出府之前,宁兮儿来到母亲房间。 这处院落,与富丽堂皇的侯府格格不入,庭院萧索,房屋的窗棂上,已经掉下斑驳的红漆。 床上枯瘦如柴的女子,正是原主母亲,侯府大夫人沈梦。 十年前突染怪病,瘫痪在床,渐渐失去了意识。 房中只有两名陪嫁丫鬟守着,透过窗外,听见正院断断续续的热闹声,难掩悲戚。 宁兮儿一直隐身,所以房中丫鬟看不见她。 走到病榻前,握了下原主母亲的手,算作道别。 而仿佛熟睡的人,似有感应一般,竟然紧紧用力,抓住了宁兮儿的手 她发不出一点声音,还在出神的丫鬟的,一时都没注意。 宁兮儿退出房间,原本想替原主看看大嫂和几个孩子,但想以后大概也没有再见的机会 便径直离开,朝外祖父沈相家狂奔而去。 虽然占用原主的身体,宁兮儿想,若在适当的实际,能力所及范围内,可以适当保护、帮衬原主在意的人 例如眼下要去的,原主外祖父沈相家。 原主母亲沈梦得病后,父亲—当朝宰相沈清找女婿商量,想要接女儿回府调养 却被渣爹婉言谢绝,涕泪陈词,会对沈梦细心照料 实则,是将沈梦当做活脱脱的人质。 渣爹不仅贪慕岳父沈清的地位,更早就惦记上了岳母柳氏富可敌国的财富。 根据原主记忆,出嫁后不久,诚王被贬流放,原主被渣爹接回后不久,沈相府便出事了 沈相被人上奏诬告结党营私,被下狱查办,其后在狱中自缢,府中财产被悉数充公 皇帝念在沈相“护国有功”,令其独子充军,次女充为官妓 或许是原主的怨念太深重,联想到这些,宁兮儿忽然觉得头痛,身形都有些不稳,若隐若现 第3章 搬空皇宫内库和国库(加个书架收藏不迷路哦!) 宁兮儿稳住心神,身体终于恢复隐身。 相府离侯府并不远,宁兮儿的身手本就好,不到一炷香功夫,便已闪入相府内院。 原主生母得病前,经常带子女回家探望,是以相府的内院结构,原主了然于心。 宁兮儿直奔外祖母房间,从熟悉的柜中取出私库钥匙。 私库里存放的全是外祖母的嫁妆,柳氏善经营,出嫁时娘家的陪嫁,资产已翻了数十倍。 正是渣爹,甚至皇室虎视眈眈的。 金块、银锭数十箱,珍珠、玛瑙、珊瑚、海珠、玛瑙、绿松石珍宝首饰数十箱 田产地契、屏风摆件、瓷器字画等十几箱 “发财啦!” 宁兮儿在心里感叹,全部收走! 又迅速溜到小姨沈月房中,取走相府库房钥匙。 外祖母为了锻炼小姨,让她协助打理中馈。 时间紧要,宁兮儿也没有区分,直接将库房内所有东西悉数卷入空间,直接夷为平地。 距离诚王府迎亲,还有两个时辰。 宁兮儿片刻没有耽搁,沿着朱雀大街,直接奔入皇宫。 因为隐身技能,长驱直入,十分顺利。 宁兮儿之所以要搬空皇宫,是因为这金銮殿坐着的,的确不是位好皇帝。 不仅与渣爹一丘之貉,觊觎外祖母巨富资产,无心朝政,漠视百姓疾苦 沉迷书法、唱曲、修仙问道,导致朝堂奸臣当道,枉杀忠良,沈相府上的惨剧,还只是九牛一毛 内忧外患,灾害频发,民不聊生的情况下,外有晋国、齐国虎视眈眈,国库本就不充盈的情况下,皇帝将几乎全部库银用来广修庙宇,以求通达求仙之路 最终,爆发内乱,晋国、齐国趁机联合攻打燕国,孝文帝仓促退位南逃,太子即位即被擒拿 孝成帝、孝武帝两位治世皇帝开辟的盛世,就毁在这样昏聩的一位当权者手上。 内库的位置不难找,宁兮儿绑了两个太监,逼问出内库位置,便将人打晕,自始至终她都没有现身。 即便外祖母柳氏的嫁妆富可敌国,但在皇帝内库面前,还是小巫见大巫。 库房内金碧辉煌,四处金光灿灿、无数珍宝。 柳氏内库的海珠,一颗有拇指大小,已是绝世仅有 但皇帝私库中,鹌鹑蛋大小的海珠,就有整整两箱! 柳氏内库的珊瑚,有手臂长短,也是当世仅有 但皇帝内库里,有一正面珊瑚雕刻的屏风! 其中毫无断裂连接处,竟是一整块天然雕刻形成! 其他奇珍异宝,比比皆是,每一件都价值连城! 枕头大小的金块,竟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狗皇帝!有这么多,竟然还惦记沈相府上的财富! 搬空搬空! 宁兮儿气势汹汹,连库房墙壁上的镀金装饰,也全部卷起带走! 连渣渣也不给他剩! 如法炮制,宁兮儿又搬空了皇后自己的小私库。 掌管后宫银钱,皇后的内库可不小,就这么说!除了凤冠不便于带走留着给皇后撑门面 皇后的朱钗首饰、金子银两、绫罗绸缎 宁兮儿的连一根丝都没留下。 若是个好皇帝,宁兮儿断然不会动国库的。 但摊上这么个求仙问药、广修庙宇的费钱皇帝,一个子儿都没想到用到百姓身上 赈灾,兴修水利,开办学堂,充盈军费 不香吗? 上一世,这狗皇帝庙宇修到一半,革职查办了好几位户部官员,最后还是查抄了许多官员、富商府邸,才补足了经费 留一个铜板,说不定都让这狗皇帝生出再修一座庙的心思,拿走拿走! 一个铜板都不留! 有了皇宫内库和国库累积的财富,其他皇子、公主的家底,就显得不够看了。 若非时间有限的,宁兮儿也定要一个个去搜罗一遍…… 但眼下,还有更多要囤积的地方。 但即使别的皇子、公主殿内不去,原主二嫁的丈夫,现太子宫中,岂有不去之理?! 第4章 搬空御药房和御厨房 将原主嫁给诚王,本就是个皇帝施展皇恩的“道具”而已。 诚王一个前朝废太子,因为不良于行,叔父才得以上位,继承皇位 与皇帝如此微妙的关系,谁家愿意将自己的宝贵女儿嫁过去,成为弃子? 偏就为了体现皇帝的盛情,身份最好是世家大族、王孙权贵的嫡女 准王妃的身份越是尊贵,越能体现出皇帝对这位侄子的看重。 满朝文武百官,皆不舍自己的嫡女。 要么爱惜嫡女,希望她们平安顺遂,嫁个相当的府邸 要么有更深筹谋,可以送入宫中,充盈后宫,或者等着几位皇子选妃,何必选诚王这颗弃子,白白折了一个女儿 只有宁远侯宁威挺身而出。 皇帝大悦,不少官员背后称赞,说难怪宁远侯得陛下喜爱,关键时候,能为陛下排忧解难 但也有不少人不齿,谴责他为了仕途目的,罔顾嫡女婚姻大事 即便如此,诚王成亲当日被抄家下狱,不及与原主圆房即被流放 原主爹求得陛下同意,以原主未完成大婚之礼为由,将女主摘了出来,二嫁太子 此后,开启了原主痛苦而漫长的后半生 担心原主残存意念发作,导致她又显露身形,宁兮儿停止了回忆,隐身奔入太子宫中。 这位太子殿下,性格隐忍,心机深藏,看不出来有任何不良嗜好,实则很喜欢动拳头。 宫人被衣服遮盖的地方,经常带伤,但这些,帝后及群臣,全不知晓。 众人只知道,太子殿下学识颇深,喜欢风雅,爱好收藏 宁兮儿弯起唇角,有喜好就好,爱好收藏就更好了! 还有什么,比将坏人长年积累的心血,全部化作乌有,更为解恨的呢?! 其实,将太子收藏的这些诗词字画全部毁掉,想象着太子崩溃暴怒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但好歹都是收藏品,必要时间都可以换钱,不能这么浪费! 所以,这样的念头也只有一瞬,宁兮儿挥一挥衣袖 带走了所有“云彩”! 从太子宫中出来,宁兮儿直奔御药房。 放倒看守的几名太监,放他们拖入耳房,直接将御药房清空,全部收入空间。 里面不仅有药材、丸药、面药、膏药、锭子药,还有各式收纳的药柜、大药帘,熏蒸、针灸治疗药具 发财啦!简直要发财啦! 下半辈子,即便不动用空间的财宝,凭着收集的这些药材、药方,宁兮儿也可以衣食无忧啦! 要知道,御药房的药方的,除了太医院开具,还有宫中遇到疑难杂症,从各地召集的杏林圣手,药方也被记录在案。 且御药房中收集的药材,包含各地进贡的到底药材,世面上一药难求。 有了这些,比搬空坊市上一百家药铺都有用! 看着御药房内空空如也的地面,宁兮儿满意地关上大门的,直奔御膳房。 宁兮儿的空间保温保鲜,防潮防腐,可以放心囤积各种食材、食物。 御膳房中,正在准备御膳和后宫嫔妃、皇子、公主膳食的厨师、宫女、太监有几十人。 逐一放倒,即便隐身,也容易引起骚乱 得益于刚刚从御药房取的药,宁兮儿从一个药袋中取出迷药,轻轻点燃 几息之间,厨师、宫女、太监应声倒地。 长案上已经摆好了几十道做好的膳食,十几口大锅、火炉上正炖煮煎炸着各类新鲜菜肴 宁兮儿没有费事地意义挑选,将整个御膳房,除了房梁、四面墙壁,全部收入空间。 然后像挑虫子似的,将卷入其中的厨师、宫女、太监,一个个摘出来,扔回了御膳房。 几十人,便躺在了空空如也的宽阔宫殿内。 收入空间的,除了已经做好和正在制作的美食,还包括几十筐处理好的净菜,切好的猪、牛、羊、鱼肉 几十筐新鲜采摘的蔬菜,冰鲜保存的各地进贡的水果,以及几十头已经宰杀,还没来得及分割的猪、牛、羊肉 数不尽的炊具,用不完的炭火…… 宁兮儿满意地点头,迅速出宫,直奔太医院和各大医馆。 第5章 搬空街巷,准备跑路 在大燕,为了确保帝后用药安全,不仅要试药,药煎好后剩余的药渣,也要晾干保存好,以备倒查。 刚在搬空御药房时,宁兮儿匆匆扫了一眼,空间里便有数架药柜,全是存放晾干后包好的药渣。 包好的药渣表面,贴好红封,标注好开具方剂的名称、医馆姓名,以及煎药人姓名、煎药时间等。 但宁兮儿匆匆扫了一眼,全是帝后和宫内各嫔妃、皇子、公主的药渣记录,却没有王公大臣及其家眷的药渣记录。 根据原主的记忆,宁兮儿对原主生母沈梦的突然病倒,以及后续的一系列事情,十分起疑 既然已经搬空御药房了,便顺便将太医院走一趟。 王公大臣及其家眷病倒,可以到太医院请求太医诊治,想必其中应该有不少诊治档案。 再者,御药房内存放的都是治病良药、贵重药材,但要在这个世道存活,除了保命良药,宁兮儿还需要许多“旁门左道”的丸药和面药 例如迷药、致幻药、痒痒药、假死药、毁容药、春药,还有各种毒药 这些御药房不可能有,太医院也很少有,一两家医馆不见得齐全 所以,宁兮儿打算,将京城的医馆库房扫荡一空! 医馆分散在御街两旁的坊市之中,其间不少商铺店面,正好方便宁兮儿囤积其他物资。 先前在侯府、皇宫囤积的,以金银财宝、珍奇字画居多,生活物资虽有,但还不够齐全丰富。 太医院正在街头,宁兮儿打算一路过去,将所有店铺的库房全部搬空。 走进太医院,医馆们正匆忙问诊、配药,宁兮儿隐身,长驱直入,进入库房。 将所有成药、药丸收走,并卷走了所有的脉案和档案。 考虑到太医院自负盈亏,承担为老百姓看诊的职责,宁兮儿象征性地留下了一块金子。 经过包子铺、油饼铺、肉饼铺、点心铺、糕点铺、果子摊、水饭摊、烤肉摊、肉脯摊、食店、饭店、酒店、酒楼 库房统统收入空间,留下足够银钱。 经过服饰铺、首饰铺、香料铺、头面铺照样库房搬空,留下银钱。 经过车马行,将院中库存的独轮车、太平车、骡车、驴车、马车、牛车全部收入空间,留下一箱银子。 经过草料铺、炭火铺、马鞍铺、兵器铺、铁匠铺,将库存全部收入空间。 还有香油铺、蜡烛铺、杀牛杀羊杀猪的作坊、买米面粮油的摊子等等,在店主、掌柜看不见的库存,宁兮儿全部搬空 当然,都留下了相应钱财。 囤积好物资,宁兮儿长吁一口气,觉得安全感满满。 即便到深山老林、世外隐居,也可以好吃好喝,过得悠哉悠哉 街边的小贩谈论时间,准备收起货品,回家准备午饭 宁兮儿才发现,离接亲队伍到达,只有两刻钟时间。 囤积好物资,宁兮儿当然是准备跑路! 虽然占据原主身体,但原主的仇怨、愤恨,跟她半点没有关系。 更何况,根据原主记忆,前世经历错综复杂,身边群狼环伺,如果不跑,还要面临二嫁 渣爹,渣爹府上一群勾心斗角的女人和她们生的孩子,还有渣男 原主外祖父沈相府上的重重危机 想想都觉得心累! 在搬空库房时,宁兮儿之所以选择将沈相府也搬空,也是看在原主份上,想着他们没了令人眼红的滔天财富,或许不会招致后来的祸患 宁兮儿打算,赶在迎亲队伍来之前囤积好物资,当然不是要赶着回去 她之所以这么顺利,有赖于隐身异能。 一旦原主察觉,宁兮儿不打算替她报仇、改变命运,残存的意识影响 宁兮儿担心自己破功,无法隐身,无论是在囤积物资途中,还是被侯府或者迎亲队伍发现异状,便再难逃脱了 即便她身手不凡,空间里还囤积了那么多药粉,但要抵挡皇室、侯府等各方追捕 属实有点惨! 两刻钟的时间,宁兮儿想趁着原主意识觉醒过来之前,隐身出城 可就在跑出街巷的一刹那,路中央的一辆马车突然轻轻晃动 马车四角挂着的铃铛,发出轻轻脆响,掀起的车帘中,一双寒眸,似乎轻轻扫过她身上! 第6章 二哥 长街之中,周遭的声音好像都变淡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行走的速度,仿佛都成了慢动作。 时空仿佛都变慢了起来,可这些,远不及马车上的人,带给宁兮儿的震撼。 马儿踢踏几步,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马车上的人,用手扬起轿帘,但轿帘堪堪挡住了宁兮儿的视线,宁兮儿无法看得真切。 但即便只是刚刚的几道若有似无的扫视,宁兮儿也认出了轿中所坐之人。 孔修,沈相的得意门生,二十二岁高中状元,现任中书舍人之职。 经常出入孔府,是原主舅舅沈延挚友,也是原主姨娘沈月的心仪之人。 当初沈相落败,沈府满门惨剧,此人隐忍十余载,终于将渣爹扶上位的宰相拉下马,开启了疯狂报复之路 总结一个词:疯批。 还是一个才高八斗、貌若潘安,睚眦必报,但又爱憎分明的疯批! 说来奇怪,宁兮儿此时明明是隐身的,但刚刚那人淡淡扫过的目光,似乎能看见她似的 被那清淡的目光扫过,宁兮儿觉得仿佛被清冷的月光笼罩,一股难掩的莫名之感。 刚刚匆忙一瞥,宁兮儿看到轿中之人,皮肤异常的苍白,显得眉眼越加深刻。 眉头微挑,嘴唇极薄,越显得严苛冷漠之色。 原主印象中,对这位外祖父家常客,总有些畏惧之色 仿佛对上一眼,心都会扑扑跳个不停 行人依旧在缓慢行走,马车却没有动。 当下的一刹那,宁兮儿有些犹豫,是否要上前提示些什么,让他庇护沈相府,令沈相提前地方 凭原主记忆,若要避免沈府重蹈覆辙的,此人当是关键。 短暂凝滞的时空,忽然好像恢复了正常。 周边熙攘声传来,行人步履正常,而孔修的马车,也已经走远了 远处城墙的鼓声,昭示着时间节点,此刻正是诚王府迎亲队伍出发的时间 几乎是同时,原主仿佛感应宁兮儿想要逃跑的意念一般,意识开始抽离 宁兮儿忽然感觉脑袋抽痛,一不小心,便现出了原形。 因为街面上热闹,大家也没有注意,身旁怎么会凭空冒出这样一个人 但见宁兮儿容貌绝美的,神情痛苦似带着些慌张,不由得纷纷侧目,朝她看过来。 越是这么多路人围观,宁兮儿反倒有点担心,被人发现出异状来。 此刻想要逃出城门,似乎有些困难了。 街上这么多人见过她,诚王府与侯府只隔两条街,马上就可以发现异状 就在此时,一队人马自侧路疾驰而来,挥鞭疾驰,口里的“抱歉”飘散在空气里。 那人不经意间扫过人群,跑出老远,却突然打马回来,一阵人马齐齐掉头。 那人急急勒住缰绳,高头大马停在宁兮儿面前。 马上的人立即跳下,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欣喜,“妹妹,你知道我要回来的消息啦?” 说话的,正是原主二哥宁旭。 长兄驻守边关,无法轻易离开。 但在军中历练的二哥,并未担任要职,身为主官的长兄同意,同时修书一封向京城禀报,二哥便瞒着原主,想要回来给她一个惊喜。 看宁旭这样子,显然是误会了,以为宁兮儿事先得知他要回来的消息的,特意在路旁等他。 “妹妹!” 宁旭紧紧将宁兮儿搂入怀中,声音里满是心疼,“你受苦了。” 若不是母亲重病,人事不省,若不是父亲重利 何至于要将他宝贵的妹妹嫁给一个被废的残废王爷! 即便诚王从前的口碑没那么差,但到底是个瘫子,以后妹妹的下半辈子,都要毁了! 婚事是父亲主动提出,皇上下旨。 等他和长兄得知,再写信向父亲请求,已经来不及,于事无补了。 兄弟二人只恨自己年级太轻,尚未博得显赫军功,不足以令皇上收回成命 兄弟二人只得暗下决心,今后建功沙场,以求护母亲和妹妹日后周全。 原本意念浮动的原主,残存的意识似是感应到二哥的气息,渐渐平静下来 第7章 回府 “我好恨” 意识空间,不断回响这一道声音。 平静,但又刻骨的绝望与寒意。 应该是来自原主残存的意识。 受其意识影响,宁兮儿此时已经没法隐身。 迎亲迫在眉睫,暂时没法跑路了。 身上传来少年炽热的温度,宁旭提高声音,“妹妹,迎亲的队伍应该快到了,哥哥给你送亲?” 联想到原主两位兄长,前世的凄惨遭遇 宁兮儿在心里长叹一声,既然走不了,那就好好为原主搏一搏! 让其意念消散,不再左右宁兮儿的意识空间 届时,等她的空间尽数发挥作用,隐身异能稳定,携海量物资,到哪里逍遥快活,还不是凭她乐意?! 宁旭扶宁兮儿上马,与她共乘,打马回到侯府。 迎亲的队伍就要到了,隔着一条街道,已经能听到欢天喜地的敲锣打鼓声。 侯府内气氛,与外界形成鲜明对比。 宁兮儿院中,海棠、白芷两名丫环跪在正中,旁边站着的两个婆子正在用刑。 “说!小姐去哪里了?!” 开口的,是侯爷宁威。 他眼中的寒芒,恨不得将海棠和白芷生生钉穿! 一旁站着的,侯府平妻陈夫人,她一脸正色,仿佛是极担心原主的模样。 两旁站着的,是侯爷其他两名妾室和一众子女。 皇帝亲自下旨的婚事,迎娶对象还是诚王 若宁兮儿当真逃婚,侯府满门都脱不了干系。 只是在场的人,心思各有不同。 侯爷、陈夫人和两名妾室,但当真担心,万一走漏风声、找不回大小姐,侯府将万劫不复 下人们没有看守好府院,连小姐何时、如何离开都无从得知,不用等圣上发落,侯爷、夫人首先饶不了他们! 而府里其他的公子、小姐,虽然也有担忧,但更多的是看笑话! 看她宁兮儿捅了这天大的篓子,如何收场! “住手!” 宁兮儿挥开人群,拦住婆子们正要掌嘴的木板,将海棠、白芷扶了起来。 “小姐!” 海棠惊呼,不敢抬头看侯爷和陈夫人。 白芷静默地站到宁兮儿身旁。 宁威瞳孔微缩,几步上前,因为震怒,声音比平时高了几分,“你到哪儿去了?!” “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你成亲的日子?!迎亲队伍就要到门外了,你私自跑出去,连句招呼都不打,有没有想过,我们要如何圆场?!” 因为宁兮儿的夺人外貌,对宁威还有大用,所以即便嫡母久病卧床,宁威对原主还算温和关心,即便是表面上。 此刻,他因盛怒而脱口而出的怒斥,令两旁围观的子女,也微感错愕。 在短暂的错愕之后,他们脸上流露的都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此刻,陈夫人突然开口,“兮儿,你这孩子也是的,有什么事要出去,跟家里说一声就是了!” “不然,你爹爹该多担心啊!” 宁兮儿扯了扯嘴角,因她低着头,陈夫人看不见她脸上的冷笑。 “娘,想必妹妹是心有郁结,出去走动走动罢了,您和爹爹就不要怪罪她了!” 开口的,是陈夫人长女宁倩,茶艺大师。 她这是在阴阳,宁兮儿对皇帝指婚不满,不愿意嫁给诚王,所以才使性子私自外出 这话若是走漏风声,不论传到宫中还是诚王府,宁兮儿都不会有好下场 宁兮儿抬头,冷冷扫了一眼过去,态度竟是比平常狠厉几分,一时让宁倩心里惊诧。 不等宁兮儿开口,侯爷、陈夫人身后响起一道低沉严厉的声音。 “你住口!” 宁威和陈夫人齐齐回头,两旁的公子、小姐,以及下人们,齐齐看了过来。 宁旭走到宁威面前,敷衍地行了一礼,看了陈夫人一眼,便走到宁兮儿身边。 警告地看向宁倩。 宁旭从前在府中时,就无视这些庶弟庶妹,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现在敢欺负妹妹头上了,别怪他不客气! 第8章 交代 宁倩平时茶言茶语,在府中大小通吃。 可这一套,在宁旭身上完全不奏效。 当着府上众人,被宁旭这样斥责,宁倩红了眼眶,解释道,“二哥,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也是关心兮儿” 宁威心烦意乱,迎亲的队伍就在几步之遥,没心思扯这些有的没的,赶紧斥责,让丫环带宁兮儿梳洗换装 宁兮儿朝宁旭看了一眼,便随海棠、白芷回房。 宁威纵然对宁兮儿千般恼恨,对宁旭先斩后奏、从边关回来不满,但到底理亏 将宁兮儿嫁与诚王殿下,长子和宁旭若是事先在家,肯定要闹得天翻地覆 木已成舟,他也没空置气,只得遣管家安排正常运转,他到前厅迎客。 宁旭如门神一般,守在宁兮儿房前,哪儿也不去。 宁兮儿坐到梳妆台前,任两名丫环帮她梳妆、换衣裳。 宁兮儿从空间取出一盒药膏,轻柔地替两名丫环抹在脸上。 玉肤生肌膏,宫中秘药,一盒难求。 涂抹过后,两名丫环脸上的红肿立刻就消了下去,火辣辣的疼痛感,也顿时全无。 “小姐,您何必再回来呢!” 海棠帮宁兮儿梳头时,眼中渐渐起了雾气。 “傻丫头!哭什么呀?” 宁兮儿笑道,她倒是的确想走。 “海棠!” 白芷轻声提醒,防止隔墙有耳,被陈夫人或其他夫人的耳目听见,到时又对小姐不利。 海棠嘟嘟嘴,“怕什么?反正小姐就要出阁了” 宁兮儿忽而想起什么,终究不能置身事外,那就做安排! 听动静,迎亲的队伍已经进了正门,正在朝这边靠近。 海棠、白芷加快速度,已经准备好了妆发和衣服。 宁兮儿支开二人,说有两句体己话,要对二哥宁旭讲。 海棠、白芷懂事地守在门外。 “妹妹,你有话要对哥哥讲?” 宁旭进屋,以为宁兮儿要讲的,都是离愁别语 纷沓的脚步声,已经到了院外。 宁兮儿长话短说,告知了宁旭,宁威将她嫁与诚王的打算 听到诚王府即将被抄,府上全员流放,宁旭大惊失色。 担心惊动外面的人,宁兮儿稳住宁旭,告诉他,宁威计划将她摘出来,重嫁太子 宁旭咬牙切齿,目眦欲裂。 宁兮儿叮嘱宁旭,有两件事迫在眉睫。 一是自途中遇到孔修,因当时打算跑路,没有示警提醒 但现在既然留下,安排自然不同。 孔修稳住相府,保全外祖父宰相地位,舅舅和姨母便不会蒙难。 娘家有依仗,渣爹也不能轻易对生母沈梦怎样。 陈夫人对两位兄长下手,也需要掂量掂量 第二件事,宁兮儿告诉宁旭自己的打算的,她会设计让渣爹的计划落空,让自己成为弃子,渣爹放弃将她二嫁的计划 “妹妹!” 宁旭大惊,妹妹岂不是就要随诚王府去流放?! 宁兮儿点头,安慰宁旭道,“哥哥,成为弃子,也有弃子的好处” 不用再被渣爹惦记,用生母、两位哥哥道德绑架,让她沦为政治筹码 她任渣爹摆布,嫁如东宫,日后,两位兄长又为了保她周全,处处受制于人 抽身出来,也许可以解开当下困局。 “逃荒,只是身体上受些累,有白芷和甘草保护,安全上哥哥可以放心” 她原本只有海棠、傲雪两名侍婢。 但长兄宁彻得知她即将加入城王府,担心城王府复杂、她受人欺负 特意飞鸽传书,挑选了白芷、甘草两位武力超群的暗卫,化身婢子,随身保护宁兮儿周全。 陈夫人为了让宁兮儿在接亲时出洋相,一早便支开甘草和傲雪,想让宁兮儿房中准备得措手不及 此时,甘草和傲雪也终于完成差事,站在院外。 更重要的是,她向宁旭透露,经多方打听,荒境有一神医,说不定可以医治母亲的病症 宁旭大喜! 这名神医就是她自己,她不过以自己为饵,等一切尘埃落定 诱导两位兄长,以治病为由,携母亲、嫂嫂和侄儿侄女,前往荒境与她汇合 第9章 迎亲 喧哗声、脚步声,直逼近前。 宁旭在宁兮儿的迫视下,重重点头。 宁兮儿抓紧时间道,“大哥那边,请二哥将我的话,一字不漏转告。大哥定会提前安排。还有” 她嘱咐道,“现在出发去王府,抄家的官兵定然已经在路上了。诚王殿下处境艰难,无论是下狱出发,还是流放路上” “定然会有许多事发生,我既然能提前看到这些,二哥定然要信我,妹妹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无论中途发生什么,切不可意气用事!” “无论中途发生什么,妹妹都可以承受,二哥切莫为我担心。哥哥知道的,我也不是包子性格,会适当保护自己的!” “为了挽救外祖父家的危局,为了娘亲的身体,还有两位哥哥的安危,大嫂和四个孩子的安全,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你们都不要冲动!” “等到咱们将要救的人,都救出来,有的是机会,将遭受的羞辱、痛楚还给那些人!” 宁兮儿目光倏而变得冷厉。 诚王府迎亲的婆子们已经笑呵呵走到院中的,宁旭再没有多余时间。 在沙场上历练过的人,最是懂得取舍,即便此刻心如刀绞。 妹妹说的对,重在大局,今日过后,他要尽快完成妹妹的交待,和孔修商议一番,然后回边疆,与大哥从长计议! 宁旭刚退出屋子,海棠、傲雪便赶紧进来,帮宁兮儿盖上盖头,扶着她起来。 “王妃,奴婢们来接王妃回府啦!” 两名婆子喜气洋洋,走到海棠、傲雪身边,换她们搀扶起宁兮儿 宁兮儿跨出院门,穿过正堂,听着一路喜气洋洋的吹拉弹唱,侯府下人们井然有序地安排着抬送嫁妆 寻常人家嫁女儿,此时爹娘会哭着送出门,但因为上午的插曲,宁兮儿外出才归,侯爷宁威惊魂稍定的,此刻也没什么敷衍的情绪 反正只是走个过场,只希望顺顺利利将人送到诚王府,后面的安排顺利进行 因此,除了敲锣打鼓声,和周边百姓围观议论声,侯府人竟没有一点悲泣。 “王妃,留意脚下,奴婢们扶您上轿啦!” 婆子们提醒,轿夫们将轿身倾斜,方便宁兮儿上轿。 “等等!” 宁旭从侯爷身后走出,径直走到婆子们面前。 宁威十分焦急,压低声音呵斥,“宁旭,你干什么?!别耽误了吉时!” 宁旭微微侧头,看向自己的“好父亲” 那凛然的目光,仿佛一盆冷水,兜头朝宁威身上泼下。 明明是正午的时光,宁威却感觉身上没有来的一股寒意。 再看宁旭,他明明面无表情,眼神也不带丝毫情绪,但宁威却觉得,这个儿子与刚回来时相比,有什么不同了。 宁旭不再理会,转向宁兮儿,“妹妹,哥哥抱你进轿子!” 在大燕,只有在娘家极为受宠、受重视的姑娘出嫁,才会被娘家哥哥抱着进轿子。 即便没有同胞哥哥,同姓堂哥也可以代行职责。 婆子们听闻,便笑着松手,伺候在一旁。 宁旭将宁兮儿小心抱起,步履从容,跨过喜轿扶手,将宁兮儿稳稳送进轿中。 盖头下,宁兮儿只觉一阵眩晕。 应是原主残存的意识又冒了出来,感受此刻对亲哥哥的依恋,一时异动。 婆子们帮忙打着帘子,侯爷在一旁催促,两人再没有说话时间,宁旭狠狠握了一下宁兮儿手腕,沉着脸出了轿子 诚王府的迎亲队伍极尽奢华,聘礼都是皇帝御赐,迎亲队伍也是皇帝命礼部亲自张罗 百姓们围观,无不感慨,皇帝对诚王殿下的看重 坐在轿中的宁兮儿,以及望着迎亲队伍渐行渐远的宁旭,唇角都浮起一丝冰寒。 第10章 入府 诚王不良于行,世人皆知。 因此,迎亲队伍里没有诚王的踪影,百姓们也没有格外非议。 与沿街的笑闹声不同,凭着原主对地形的记忆,越靠近诚王府,热闹声渐小。 这也与这场婚事的本质一样,热闹都是做给外人看的。 队伍在王府门口停下,一道尖细但又带着喜悦的声音,张罗着队伍秩序。 “王妃,欢迎您回府!” 听起来是一位年长公公的声音。 宁兮儿微微点头,被婆子们牵引入门。 走入王府,宁兮儿莫名感受到一股萧瑟之感,即便今日是她的大婚之日。 婆子们麻利地将她送到婚房之中,退了出去,宁兮儿陪嫁的四名丫环顺次被放了进来。 听见房门合上,宁兮儿一把将盖头扯了下来。 “可憋死我了!” 宁兮儿笑道,无意中对上四个丫环的眼睛。 都像兔子一般,红通通的。 宁兮儿伸手,让她们过来。 “怎么啦?” 宁兮儿温声道,这些丫环,总归是体恤她的。 海棠低下头,默默地掉豆豆,就是不说话。 傲雪也别过眼睛。 白芷、甘草习武,性格坚毅。 虽然眼眶泛红,但也只是一瞬,再看已经发现不了端倪。 侯府人的嘴脸,她刚上轿前已经感受明显 想必这个丫环,是在为她感到不值。 “好饿!你们有没有带吃的?” 宁兮儿故意岔开话题。 抄家的官兵马上就要到,不出意外,今晚只能在牢里度过 早膳到现在都没吃,得饿一整天呢! 海棠立即抬头,抹抹眼泪,从袖子里掏出两个酥烙,这是小姐最爱吃的! 宁兮儿大喜,立即接过,不顾形象地大快朵颐。 解决一个,抬起头问四个丫环是否吃过。 四个丫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作声。 想起大夫人,想起两位公子远在边疆,想到小姐出嫁,竟然连个体己的亲人都不在身边 更何况,侯爷还是将小姐嫁个这样的对象 即便不懂侯府以外的事,但诚王不良于行,她们还是知晓,更何况近来侯府里的下人议论纷纷。 虽然大多都是随了她们的主子,对小姐冷嘲热讽,等着看笑话。 这种情形,她们如何吃得下 见此情形,宁兮儿立即吩咐,让白芷、甘草赶紧到王府后厨,要些吃的,多拿些碗筷,动作要快,赶紧端过来。 这话若是吩咐海棠、傲雪,她们定然要劝阻宁兮儿,以免惹诚王不快等等 但白芷、甘草是将军带出来的人,没这些讲究,只听宁兮儿吩咐,不论对错。 不过半盏茶功夫,白芷、甘草各端了两个托盘过来,放了不少好菜。 这些原本是为宴席准备 但外边光景,即便白芷、甘草不说,宁兮儿也猜到大概。 诚王这种微妙身份,即便是御赐的婚事,朝臣们即便敢让家奴送礼,能来坐席的,恐怕也微乎其微。 更何况,昨日诚王进宫、至今未归,消息灵通的朝臣们,定然知晓宫里发生了什么 这时候,还有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到诚王府中赴宴? 入府时,门可罗雀的感受,以及府中的安静,不就说明了一切? 吃的都已经端过来了,海棠、傲雪也不再劝了,在宁兮儿的招呼下,四个丫环坐在一张桌上。 白芷被宁兮儿交了出去,对府上管事的公公交代几句,立刻赶了回来。 四个丫环其实没什么胃口,但宁兮儿催促,且语速极快,只得陪着吃上一些。 宁兮儿最先放下筷子,扫视屋内,放下床榻上铺满了花生、瓜子、桂圆等吃食,宁兮儿将被子一卷,直接将它们全部包了起来。 海棠、傲雪原本想起身帮忙,却被宁兮儿抬手制止,让她们抓紧吃饭。 丫鬟们担心诚王待会儿回来,看到这满桌狼藉,于是加快速度,将桌上的饭草扫荡一空。 上了喜轿后,宁兮儿从空间里取出与自己体重相当额物品,压在轿中,隐身赶回侯府,将诚王府的聘礼收了干净! 至于送亲队伍里,抬嫁妆的仆从没发现嫁妆的异常 是因为宁兮儿在箱柜里放满了石头。 收完聘礼,宁兮儿隐身追上迎亲队伍,将轿中的物资收入空间,换自己上去 因为动作无缝切换,仆从们没有感觉丝毫异常。 “小姐” 宁兮儿将喜榻上弄得如此凌乱,海棠十分担忧,怕令诚王不悦。 宁兮儿扫了一眼,随口道,“放心,用不上了” 第11章 搬空王府库房 海棠等面露惊诧,但众人都已听得见正院的动静了。 白芷立即将餐盘撤下,和甘草到外边查看动静。 听脚步声,人数应当不少。 海棠有些担心,“小姐,不会有什么事?” 可是刚开口,又后悔自己失言。 今天是小姐的大喜之日,能有什么事! 更何况,这桩婚事是陛下赐婚,能有什么事?! 宁兮儿看了一眼,便知道丫环们所想,吩咐二人守在门外,不要让外人进来。 海棠、傲雪快速出去,站在门口,将房门守好。 宁兮儿立即隐身,从耳房闪身出去。 随意绑了一名家丁,对方只能感觉到颈部被人箍住,但看不见一个人影。 “说,王府的库房,和王爷的私库在哪里?” 家丁有几分骨气,宁兮儿手下用力,对方也不可能说。 时间要紧,宁兮儿从空间取出致幻药粉,令对方无意识地说出了地方。 宁兮儿又问出,王府库房钥匙在许公公身上,应该就是时代诚王府招呼的管事。 诚王私库的钥匙在诚王书房中。 搬空库房这事,宁兮儿已经轻车熟路。 隐身奔到声音处,果然是几队禁军将王府团团包围了。 与禁军统领交涉的,想必正是许公公。 趁禁军统领推开许公公之际,宁兮儿从许公公身上掏出了库房钥匙。 一路狂奔,将库房里的东西收了个干净,片瓦不剩。 又奔到诚王书房,翻找半天,也没找出私库钥匙 宁兮儿索性将书房里的东西,全部卷入空间。 正当她准备转身的,探探其他房间的东西时 忽然看见已经被搬空、只剩四面墙壁的书房,原本摆放书架的位置 墙面上出现一道痕迹,分明是一道门的样子! 宁兮儿回身,推了那道“石门”的位置。 轻微的砖石挪动声响起 内接机扩,石门缓缓挪开赫然是间密室! 宁兮儿小心地进入,一边走,一边留意,四周是否有机关等装置 密室内空间极大,与宁兮儿想象不同,里面倒没什么金银珠宝,却整整码放了几个书架,像是摆放机要密件一类的东西。 宁兮儿没有时间细看,直接将密室内的东西统统卷走。 确认密室墙壁实心,没有其他隔间,才匆匆出了书房。 宁兮儿快速进入厨房、工具房、后院草料间、饲马处 府上家丁、仆从,已经全被禁军赶到院中集合,所以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宁兮儿长驱直入,收走所有东西,没有引起任何人的警觉。 宁兮儿准备往回走,就见禁军统领带着几名士兵,正在往自己所在的喜房走 刚刚外面吵嚷的声音,她也听到一些。 是禁军统领命刘公公带路,要将宁兮儿等人带出,刘公公一直好言相劝,却被禁军统领粗暴推倒在地 大部分的仆从都不愿意配合,也有小部分仆人,殷勤地帮忙带路,将禁军统领等人往喜房这边引 原本,如果诚王在,宁兮儿进府,就会被直接引到正堂行礼 因诚王还未回府,宁兮儿这才在喜房内暂且休息。 门外有白芷、甘草阻挡,宁兮儿一点也不慌,正不紧不慢的,隐身着准备从耳房侧门回入房间 便听见院门口白芷和禁军门争吵的声音。 宁兮儿弯唇,白芷这么大嗓门儿,是给她示警,叫唤给她听的呢! 原本,她可以在出府前一人都不带,给白芷、甘草、海棠、傲雪等四人脱籍,省得她们跟自己去流放 但她与原主不同,有能力保护自己,也有能力保护身边的人。 与其令她们飘零在外,还不如跟在自己身边,自己总不会令她们吃太多苦头的。 “这里是王妃内宅,外人不得私自闯入,更何况,诚王殿下马上就要回来了!” 这是白芷的声音。 “对!有什么事就跟王府的管事说,等诚王殿下回来定夺!大人别忘了,王妃不仅仅是王妃,父亲还是侯爷呢!” 这是甘草的声音。 显然,刚刚还十分蛮横的禁军统领,听见甘草最后一句话,声调也低了几分。 第12章 搬空诚王府 “我们职责所在,侯爷定会理解的!” 禁军统领冷声道,见白芷、甘草都没有让开的意思,直接吩咐人将她们二人架开! 气氛剑拔弩张,白芷、甘草不想给宁兮儿添麻烦,但都也没有退后。 听见禁军统领高高在上的态度,原本已经走到耳房门口的宁兮儿转身。 从诚王住处开始,大小房间,哪怕是护院、仆从房间,一个都没有放过,全部搬空! 大批禁军围在府外,小部分守着正院,守着王府众人,只有几名跟在禁军统领身边。 因此,当宁兮儿做着一切,没有一个人看见。 宁兮儿发现,诚王府虽然不大,但细节之处,可见用心。 假山、雕窗,都比侯府更为精致一些,可见都是大家之手。 应该也是彰显皇恩的一种手段。 宁兮儿当然不能浪费,这样一幅窗户,随便放到地下集市,也可以卖个几百两银子,于是 宁兮儿不用进房间,经过那道直接连门带窗户、房内所有东西,全部卷入空间。 空地上的花石草木,池塘上的抄手游廊、木质庭院、假山喷泉 连池塘里喂饱的大鲤鱼,宁兮儿也收得一条不剩! 看起来房间很多,但收集起来极快,如同龙卷风一般 宁兮儿所到之处,除了墙壁,寸草不生! 搬完这一切,也不过半盏茶的功夫。 禁军统领已经突破白芷、甘草的防线,走到喜房门前。 禁军统领微抬下颌,对着海棠、傲雪吩咐道,“将王妃请出来!” 哼! 就算是侯府嫡小姐,嫁到诚王府,还不是要被流放! 想通这点,他语气也没什么婉转。 海棠、傲雪早听见门口动静,被吓得不轻。 脸色苍白,但都没移动半分。 “这是陛下御赐的婚事,你们不得不得无礼!” 海棠结结巴巴道。 可话刚说完,就被禁军统领一个视线,两名禁军直接将她趔趄甩到一边。 “海棠!” 傲雪惊叫。 海棠差点扑倒在地,傲雪担心,但也没有挪开半分。 眼见着两名禁军又要来拉傲雪 喜房的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顶着大红盖头的宁兮儿,一手揭开盖头,随手仍在地下。 露出的精致面容,令禁军统领和禁军门一时忘记了呼吸。 冷淡的娥眉,淡淡从禁军统领和两旁禁军身上扫过。 清淡的目光,透露出威严与不悦。 “王妃” 禁军统领回神,假意恭敬道,“请随我们到正院” “我们奉旨查抄诚王府,还请王府不要为难我们!” 查抄?! 海棠、傲雪等脸色煞白,立即担忧地看向宁兮儿。 只见宁兮儿面色沉静,毫无波澜。 禁军统领眼中流露出轻视,似乎看不惯宁兮儿此刻的故作姿态、故作镇定 宁兮儿步履从容,走在禁军统领和禁军们面前。 海棠等四个丫环紧跟其后。 离开院子的人,没人到喜房查看。 刚刚在推门出来前,宁兮儿已经卷走了房内所有物品 床榻上包着花生、瓜子、桂圆的被子 整个床榻、梳妆台、桌椅 除了外在看起来完好的窗户和门,其实里面空徒四壁。 宁兮儿特意绕开大路,从佣人们走的一条小路绕到正院 因为其他正路,无论是游廊、池塘,还是亭子、盆栽 全被移为了平地! 当府上所有人聚集齐,刘公公这才看见王妃身影。 仪式都没有办完,令王妃如此蒙羞,刘公公老泪纵横,惭愧地抹眼泪。 禁军统领原本在此刻,便可将所有人赶到府外,让禁军开始查抄府邸,但他却没有发号施令。 眼睛有意无意瞟向王府正门,似在等着什么。 王府里的人虽然畏惧、担心,但没有哭闹、叫喊,默默得等待着解决的来临。 两盏茶的功夫过去,有禁军扶刀跑进来禀报: “统领,诚王殿下被送回来了!正在府门口!” 禁军统领露出得意姿态,命下属们将王府众人全部驱赶出府外,正好停在城王府的担架旁。 担架上,一名年轻男子面朝于下,仅着白色中衣,身下白色亵裤被血迹染湿 男子人事不省,担架被孤零零地放在府门口的空地上。 刘公公哭抢着扑了过去,“殿下!” 原来,正是诚王殿下! 第13章 诚王府被围 海棠等四个丫环,大惊失色。 被围在王府门口的王府众人中,冲出四道人影。 皆黑衣劲装,像贴身护卫装扮。 “王爷!” 四人跪倒在担架旁,呼唤着诚王。 宁兮儿垂首,打量着地上人事不省的“丈夫”。 只见他四肢纤瘦,因为面朝下,看不清面容。 即便被头发遮掩,仍能看出侧颜绝伦,气质出尘。 因为血迹紧贴着皮肤的亵裤,勾勒出腿部线条。 膝盖以下的小腿,竟比女子手臂还要消瘦 两名侍卫解了上衣,想要盖在诚王身上,却被禁军阻拦,要他们站回队伍。 摆明了就是要让百姓们围观诚王此刻,最不堪的样子。 有侍卫们在前,王府下人纷纷冲击包围的禁军,眼眶一个个红了。 “王爷!” “王爷!” 一个个带着哭腔,令围观的百姓肃穆。 诚王殿下虽然不良于行,但约束自身和附中人言行 平日轻车简从,偶遇百姓,态度从不轻慢,也不要求百姓避让。 途中若遇到老弱妇孺受欺负、受危难,也会命随从出手相助。 加上诚王殿下的身份,先皇施行仁政,诚王作为先太子时,德行、才能都是有口皆碑 此时为何遭此大难,大燕百姓心中有数。 或者说,在当今陛下登基后,看到他一系列的作为,以及几位皇子的德行人品 大燕百姓心里,已经猜到了诚王殿下的结局。 但身临其境看到,还是会感到彻骨的寒意! 先皇如果料到,自己的独子—前太子殿下,诚王,会被他的亲弟弟如此清算,还会将皇位传给陛下吗? 这个问题,百姓们也只敢在心底想一想,谁都不敢议论。 “哟!” 人群里发出惊叹声。 禁军和王府中人,也纷纷露出惊诧,但又感动的目光。 原来,宁兮儿解开喜袍外裳,挥开挡住她的禁军,走到诚王殿下身旁,将外裳盖在了他身上。 脱掉外裳,宁兮儿在中衣外还罩了件起居服,所以不影响穿着。 禁军统领蹙,冷冷地打量宁兮儿两眼,正要出口阻拦,命人将盖在诚王身上的衣服拿开 宁兮儿却站起身,直直平视,提醒道,“统领大人,王府面积也不小,劝您不要误了正事!” 禁军统领扬了下眉毛,露出点笑意。 奉旨抄了这么多次家,这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急不可耐,催促着他抄家呢! 看了下时辰,诚王该受的羞辱,也都收到了! 他实在没必要在此刻为这点小事斤斤计较,浪费时间。 “王妃说得对!” 禁军统领瞥了一眼担架上人事不省的诚王,眼神睥睨,语气傲慢。 明知担架上的人此刻什么也听不见,或许只是说给在场众人听。 “奉陛下旨意,诚王怀不臣之心,念先帝情谊,查抄满府,徙三千里!” 聚众哗然。 王府众人面面相觑,虽有焦急痛哭的,好歹没丢了王府脸面。 禁军统领转身,面对王府正门的,厉声下令,“抄!” 于是,包围着王府的禁军,分出一半兵力,快速跑动入府。 王府两侧喜账、大红灯笼高高悬挂,此刻看来,更加讽刺。 宁兮儿走到被禁军圈围的王府众人,挥开两名禁军,让刚刚上前的诚王四名侍卫过来。 禁军们不悦,他们何时受过此等挑战,但即便他们眼拙,也都知晓,王妃父亲是定远侯,圣眷正隆。 王妃外祖父还是当朝沈相! 所以,即便刚刚被王妃挥开,他们也只能咬牙忍耐! 玄风、玄霜、玄雷、选玄电,是诚王谢准贴身近卫。 入宫前后遭遇,都在谢准算计之内。 皇宫本就管制森严,四名近卫无法入内,谢准命他们四人,安然等府门前的戏演完 但四人没有聊到,王妃会有如此的反应。 四人在宁兮儿的招呼下,将诚王殿下的担架,抬到与王府众人一处。 其实这个举动,在百姓看来,有些多此一举。 担架离着王府众人,也不过几丈远。 他们哪里知晓,宁兮儿的未雨绸缪 不消片刻,两名禁军慌慌忙忙跑了出来,禁军统领闻言,顿时变色! 禁军统领快步入内。 宁兮儿微微勾起了唇角。 第14章 倒打一耙 王府传来巨大动静。 禁军统领气急败坏地走出来,扶刀走到被围的王府众人面前,怒喝道,“王府是怎么回事?” 王府众人面面相觑,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宁兮儿站在一旁,既不惊讶,也不关心的模样。 禁军统领记得入府前,负责招呼的许公公,直接越过人群,拎着徐公公的衣领,顺势就将他提了出来。 “说!怎么回事?!” 他将许公公重重朝地上一掼,许公公跌倒在地,手掌都摸出鲜血来。 王府的人纷纷想要上前,却被围住的禁军拦住。 “统领大人,不知问的是何事?” 禁军统领懒得跟他废话,拎着他的后衣领,直接将人提进王府 过了半盏茶功夫,又拎了出来。 虽然力量悬殊,许公公在禁军统领手中,毫无缚鸡之力 但他脸上也没有显露半点求饶谄媚的意味,反而显露出不容逼迫的尊严之感。 从许公公的脸色来看,他应该也是有许多困惑。 不清楚好好的王府,前一刻还张灯结彩,如何此刻就被糟蹋成这番模样。 “来人!” 禁军统领怒喝,看样子,想要对许公公当众用刑。 宁兮儿越过禁军,他们不敢阻拦,只密切注视着她的动静。 “统领大人,究竟是什么事,值得您如此兴师动众?若是耍威风,百姓们可都看着呢!” 抄家抄成这样,兹事体大。 禁军统领不好交代,也顾不上定远侯、沈相的面子,对宁兮儿也不再好脸色。 “在下奉劝王妃,切莫惹祸上身!” 若是寻常王妃正妃,不说禁军统领,即便是京兆尹,也要小心伺候着。 奈何宁兮儿的夫君是诚王,皇室打压的对象,且如今还是被抄家下狱的对象。 禁军统领傲慢威胁的语气,听得在场百姓,纷纷窃窃私语。 宁兮儿毫不畏惧,走上前将许公公搀扶起来,扶他回到王府被禁军包围的人群。 禁军统领冷冷打量她的动静。 宁兮儿仿着许公公刚刚路线,到王府看了一圈。 禁军统领阴沉着脸跟在后面,又跟着出来。 “王妃可有话说?若是没有,别怪我对其他人不客气!” “今天的事,不可能凭空如此,王府的财产、物件,总要有人交代!” 禁军统领沉声威胁道。 宁兮儿牵起唇角,看向在场禁军,与周边围观百姓,缓缓道: “好,在此之前,我倒想问问统领大人,你们入府之初,城王府可是如此?” “诚王娶亲,百姓们陆续围观,除了娶亲的轿子轿子进来、统领大人带的人入府,可有看见王府的人带东西出去?” 百姓们虽不清楚情况,但听禁军统领和王妃的意思,应该是王府失窃,查抄的财产不见了 于是纷纷摇头,百姓们纷纷作证,王府没有人外出 禁军统领眯起眼睛。 宁兮儿又道:“王爷回府之前,甚至在迎亲的队伍回来之前,想必您的手下已经提前将王府周边控制” 为了防止王府人员逃脱,这是常规操作。 “入府之前,以及刚刚查抄,您的手下都将王府团团围住,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我倒是想问问统领大人,固若金汤的王府,为何偏偏你的人查抄以后,就变成残垣断壁,什么也没有了?” 这是暗讽禁军监守自盗,只差点名道姓了。 禁军统领面色陡然发寒,在他发作之前,宁兮儿又道: “虽然诚王府今为阶下之囚,但诚王殿下毕竟是陛下的亲侄儿,说不定哪天陛下顾念起叔侄之情,谈论今天的情况” “诚王殿下现在不省人事,作为王妃,我代他把话放在这儿” “王府的所有,都是凭皇恩想要,陛下下旨查抄收回,我们甘心领受,一个铜板都不会拿走” “但有人栽赃陷害,恶意污蔑,即便不能告御状,面见爹爹、外祖父时,我也要好好申告申告!” 相持之际,忽见一对禁军骑马疾驰而来 禁军统领忽然升起了一阵不祥预感。 第15章 发现被盗 在场百姓、禁军和王府被围之人,齐齐看了过来。 禁军们齐齐勒马,跃下后跪地禀报,“统领,陛下急命您回宫!” 身后的几名禁军,似乎不与为首的人同路,也跟着禀报: “统领,御街商铺齐齐被盗,但盗匪都留下了足够钱财!” 禁军统领的眼皮跳了跳,回头看了看城王府府门,便问汇报的禁军: “御街那么多商铺,如何同时被盗?盗走如此多货物,又如何搬走?” 手下答不出来,只抱拳跪着。 禁军统领又问,“这些被盗的商铺,都发生在上午?” 禁军点头,将头埋得更低。 禁军统领:“偷盗发生之时商铺里可有人?” 禁军回答:“与平时无异,店内管事与顾客,人数众多!” 岂不是与王府被盗情况,一般无二?! 跪在最后的禁军,见统领不再问话,其他同僚已经禀报完了,这才怯生生开口: “禀报统领,太太医院也被抄了!” “抄了?!” 禁军统领眼睛珠子快要掉出来,“什么叫抄了?谁敢抄太医院?!” 自古以来也没有皇帝查抄太医院,除此之外,谁敢就?! 禁军统领急怒攻心,语气颇为凌厉。 队尾的禁军,虽然害怕,但还是断断续续回应,“刚刚太医院禀报,库房全部失窃,被人夷为了平地!” 禁军统领青筋暴起。 其他几名禁军也纷纷附和,“商户们被盗情况,一般无二。不是丢失部分物品,而是仓库只剩四面墙,什么都不剩!” 禁军统领越加确信,偷盗太医院和商铺的盗贼,和偷盗诚王府的,一定是一伙! 为首的禁军面露焦急,尤其听到后面同僚说起御街被盗情况 他直起身,凑到禁军统领身边的,附耳小声汇报了几句 禁军统领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在地! 查抄府邸,是陛下安排的额外任务,但保护皇城及周边安全,是禁军的本职所在 如今不止御街、太医院被盗,城王府被偷,连皇宫内库、外库齐齐被盗,御药房、御膳房也被人搬空 他这禁军统领的位置,已经坐到头了! 被问责革职,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如今他只盼,陛下不要祸及他的家人! 顷刻之间,刚刚还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禁军统领,瞬间如霜打的茄子,连上马都是手下搀扶 禁军统领带着一队人马赶回皇城,离开前,命人继续把守诚王府。 至于诚王及府中之人,禁军统领无心讯问,命手下将他们齐齐收监,明早启程流放。 围在王府前的数百禁军,忽然下一子,哗啦啦地散开。 玄风等四位近卫,抬起诚王担架,在禁军驱赶下,朝京兆尹大牢行进。 宁兮儿一边走,一遍将头顶的珠钗首饰取下,又命身旁随身的四个丫环,将身上的首饰、贵重物品交给她 海棠等人虽然不明白为何,但宁兮儿既然吩咐,纷纷取下,包括荷包里放的一点铜钱、碎银,齐齐交到宁兮儿手上。 宁兮儿表面上上藏进宽大的袖中,实际全部收入了空间。 因为她们动作谨慎,前后带路的禁军并未察觉。 宁兮儿又稍稍落下,从空间取出两瓶药膏,趁禁军不备,塞入许公公手中。 许公公微感压抑,但宁兮儿提醒,让他不要引起人注意。 “许公公,这两瓶药膏,一瓶可以活血化瘀,涂抹诚王伤处,可以让他少吃点苦;另一瓶,您涂在手心磨破的地方,也会尽快结痂” 许公公神情复杂地看向宁兮儿,有些怀疑,又有些感动 第16章 押入大牢 王府众人,如牲口一般,被禁军驱使着,赶到牢房。 即便王府人丁稀少,算上护卫、仆从等,也有将近八十人。 犯人们根据性别,分别被关入不同牢房。 如原主记忆一样,护国公府上下近两百人,也被关押进来。 其中女眷,与诚王府女眷关在一间牢房。 进监狱之前,犯人们都被驱使着换上囚服。 换下的衣服和珠宝首饰,一般没有严格看管,算作看守狱差们的私下外快。 海棠等四个丫头的随身物件,已经提前给了宁兮儿。 而宁兮儿自己的珠钗首饰,也已经提前收入空间,所以当她将所有衣服交给狱差时 海棠等丫环根本没想到,小姐和她们自己的首饰、荷包,根本不在其中。 “来人呀!来人呀!” 宁兮儿和海棠私人靠在墙角,突然看见对面的几名丫环摇着护国公夫人,朝狱卒喊道。 关押男犯那边的牢房,听见熟悉的丫环声音,隔空叫了起来。 “杏花,怎么了?” 护国公府二老爷—镇北将军郑澄光趴在栅栏上喊道。 丫环隔着栅栏焦急回道,“不好了,二老爷!老妇人人事不省了,我们怎么叫也叫不醒!” “娘!” 郑将军声音带着急切,满是悲怆。 “娘!” “祖母!” 接下来的,是国公府三老爷郑天明和小少爷—平南将军郑业的声音。 雄浑略带哭腔的嗓音,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更显悲怆。 “砰!” 两名狱卒过来,不耐烦地踹了男犯那边牢笼一脚。 “吵什么吵!” 平素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们,此刻为了老母亲,却在恳求狱卒,放他们过来看看老妇人 得到的,当然是狱卒的冷嘲热讽。 “想什么呢?都到这地儿了,还以为听你们的,想到哪里到哪里?!” 狱卒们吊儿郎当,走到关押女眷的牢房面前,朝里面瞧了一眼,嬉笑着朝另一边牢房喊了一嗓子,“眼睛闭着呢!死没死就不知道了!” 护国公府的丫环们,纷纷敢怒不敢言,只扶着老妇人,纷纷悲切。 狱卒们朝里面望了一圈,视线停留在护国公府的的几名丫环,和宁兮儿身边的海棠、傲雪身上 用拇指蹭了蹭下唇,露出一个猥琐的表情来。 护国公府的丫环们,纷纷瑟缩在一旁。 海棠和傲雪虽然浑身发着抖,但已经挡在宁兮儿见面。 白芷、甘草将海棠和傲雪向身后一扯,径自坐在最前面,目光凌然地看向两名狱卒。 狱卒缓缓掏出钥匙,狞笑着准备开锁 女眷们纷纷后退。 关押男犯的牢房,听见女眷这边动静,纷纷捶打栅栏,怒吼恐吓: “你们要干什么?” “不准乱来!” 守在诚王谢准身旁的许公公,将宁兮儿给的药膏抹在自己手心,发现疼痛缓解后 将宁兮儿给诚王的另一个盒药膏,在自己手腕处试了一下,确定无毒,才撩起谢准衣袍,正在给他擦药 听见女眷这边动静,手下一滞,凝神静气,正准备抽手 一直阖眼,躺在草地上的谢准,用力握紧了许公公的手腕。 漆黑如深潭的眼眸,缓缓睁开,用嘴唇无声吐出两个字,“静观。” 静观其变。 许公公身上陡升的煞气,才尽数散去。 看起来又像是吵架时被为难,毫无招架之力的年老公公。 察觉这边动静,因疲倦而靠墙休息的护国公缓缓睁开眼睛,“宏儿,你怎么样?” 儿孙趴在栅栏边的嘶吼,他都听在耳中。 即便此间发生的种种,心中早已预判,但身临其境,还是难免感觉寒心。 护佑谢家江山六十余载,戎马倥偬,失去了珍爱的女儿,连自小伶俐的外孙也落得如此下场 他的儿孙都在军中,舍弃小家顾大家,从不敢怠慢半分 结果,他们郑家落得了什么?! 当今陛下若有半分迟疑犹豫,或是念及郑家付出,顾及子侄 护国公郑磊都不会如此心灰意冷。 郑澄光、郑天明、郑业听见动静,纷纷回头看来,忧愤老夫人身体,又万般庆幸,幸好谢准醒了 第17章 灵泉液 牢房那边,眼见着狱卒即将打开牢笼 宁兮儿从空间取出两块碎银,在牢房门即将被打开的那一刻,塞入狱卒手中。 狱卒停住,一只手还握着锁链,看清手里的东西,视线停留在宁兮儿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来 白芷和甘草立即起身,想要将宁兮儿拉回来,却被她以手挡住。 “两位差爷,我是定远侯府嫡小姐,当朝沈相的外孙女” “即便流放,明早应该也会有家人替我送行,两位差爷的照顾,我都会跟家人好好讲的” 狱卒陡然变色,刚刚还猥琐着的神情,立即变得讨好起来。 “原来是侯府小姐、相爷外孙女,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 说罢,还假意在自己的嘴角拍了两下,“多谢小姐打赏,您还需要什么,尽管吩咐!” 宁兮儿微笑道,“劳烦差爷给送一碗水喝,两位的照顾,明日我一定会好好告诉爹爹的!” 仿佛刚刚两人准备行的恶事,都没有发生一般。 狱卒们看着手里额银锭,笑着走开,不一会便端了一碗水来。 宁兮儿送到鼻尖闻了闻,确认没问题,才以袖子遮住,将水尽数泼在了地上的草垫里 从空间取出灵泉液,将碗里注满。 老夫人身边的丫环们正焦急不已,看见新王妃过来,眼神警惕,一瞬不瞬打量着她。 宁兮儿将碗口凑近自己唇边,当她们的面喝下一口的,丫环们这才稍稍放心,让她走近。 大夫人和二夫人分别靠坐在老夫人左右,用身体支撑着她。 见宁兮儿将碗递过来,便递到婆母口边。 老夫人人事不省,一直无法张嘴,两位夫人也焦急不已。 “我来!” 宁兮儿声音沉静,换过大夫人的位置,将老夫人的头靠在自己肩上,手腕微微使力,将老夫人的嘴掰开 从二夫人手里取过碗,将灵泉液灌了进去。 老夫人被呛醒,灌下的灵泉液,吐出一半,但到底也吞了一半进去。 意识逐渐清明,人也渐渐缓过气来。 “杏花、春雨,老夫人怎么样了?” 镇北将军郑澄光趴在栅栏上,隔空问老夫人两位贴身丫鬟。 杏花趴在栅栏上回道,“二老爷请暂且放心,老夫人缓过劲儿来了,多亏了” 杏花转头看向宁兮儿,她已经松开老妇人,回到自己的角落。 杏花又道,“多亏了王妃,老夫人醒过来了!” 闹哄哄的牢房,忽然变得安静。 老夫人缓缓吐了两口气,指着关押男犯方向,对杏花道,“你让他们放心,我没事!” “让他们好好照看宏儿!” 宏儿是谢准的小字,也是乳名。 宁兮儿抬首,关入牢房至今,护国公府上相互关心,没有哭天抢地、怨天尤人,实在有风骨、难能可贵。 宁兮儿虽然嫁给诚王,但因为定远侯的关系 虽然他有从龙之功,但如今身上已看不见武将的半点血性。 反而比一众文臣越显得老谋深算,三朝元老,从未行差踏错半分,深得当今圣上喜爱。 因此,即便同朝为官,即便定远侯宁威每次见到护国都毕恭毕敬 气场不同,注定不会同路。 因此,即便宁威将嫡女宁兮儿嫁给了护国公外孙—诚王谢准,护国公府上也没有对定远侯府有半点感激之意。 相反,心里更加提起了十二分防备 毕竟,定远侯宁威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因此,即便宁兮儿救了老妇人,护国公府的女眷们,对宁兮儿还是警惕审慎的态度。 宁兮儿装作没看见。 “小姐,幸亏抄家前,您拉着咱们都饱饱吃了一顿,这样上路,也不亏啊!” 海棠性格乐观,这时候苦中作乐道。 傲雪拧眉,立即“呸呸”两下: “说什么呢?什么叫上路?咱们是流放,又不是砍头!” 严肃的语气,但宁兮儿、白芷、甘草脸上,都露出松解神情。 第18章 搬空护国公府 入夜,所有人都熟睡,宁兮儿隐去身形,掏出从狱卒身上摸出的钥匙,轻轻打开了牢笼。 寂静的牢房中,散发浓郁的潮湿气味,还有此起彼伏的鼾声 但锁链轻微的响动,立即让郑澄光、郑业清醒,许公公也缓缓的睁开眼睛,凝神听旁边的动静。 只听门锁轻微的脆响,似乎打开,又重新锁上了 但他们微微侧头,却没看见任何身影。 彼此对视,不由得怀疑自己是否是幻听,还是声音的确发出,但不是在旁边的牢房中。 三人陷入对自己深深的怀疑。 漆黑之中,谢准缓缓闭上了眼睛。 出牢房之前,宁兮儿先经过两名昏睡的狱卒。 已经不是先前的两位了。 宁兮儿在给他们的银锭上抹上了威力奇猛的泻药,只怕现在都已经拉得不成人形 宁兮儿缓缓打开狱门,外边守卫的士兵,正握枪打瞌睡。 先前意图对丫环们不轨的两名解差,正前后从茅房出来。 脚步虚浮,一只手捂住自己臀后,“哎呦哎呦”地叫着。 宁兮儿快步走近,狠狠踹了两人几脚。 “噗!” 一时踹狠了,两人没憋住,刚拉完,又直通通拉在裤子里了! 宁兮儿嫌弃地捏住鼻子,趁他们晃神之际,从他们怀里摸出自己的两块银锭。 迅速用灵泉液洗洗手,将银锭冲了冲,将残存的泻药祛除。 宁兮儿珍惜时间,这次出来只有一个目的,将护国公府查抄的家产搬空! 之前没嫁入诚王府,不确定护国公府的结局,是否会如原主记忆一般 等到入了牢房,发现护国公府如原主前世一般,还是被抄了,这等功勋将门之家,用血肉聚集的家财,怎么能便宜了抄家那帮狗奴才! 宁兮儿全程隐身,因正门和周边都有禁军把守,开门进入都会引起动静 宁兮儿不拘小节,从院墙旁只有膝盖高的一个洞口,直接爬了进去 刚钻进去,顿时吓了一跳! 一双瞪大的眼睛,立即正对着她,还在冲她摇尾巴! 在小狗刚张嘴,正准备对这个不速之客狂吠,制止她离开时 宁兮儿径直将它收入空间! 一道声响、一根狗毛都不剩! 护国公府内空无一人,禁军统领分派人手,将诚王府和护国公府团团围住。 查抄重臣府邸是个人人艳羡的美差,即便诚王府和护国公府分在两地,禁军统领也舍不得分出去 原本打算抄了城王府,再去护国公府 谁知突遭变故,诚王府只剩墙壁,皇宫、御街失窃,禁军统领被召回去 因此,护国公府内物品还保持原样,除了被此处把守的禁军们的,默契地偷偷顺走几样值钱的小物件。 府邸大的物件,都登记在册,不经过统领,他们也不敢贸然拿走。 宁兮儿也不找库房,沿着主路,径直将两旁的房间,依次搬空。 走到后院,一处幽静院落,里面的陈设,莫名令宁兮儿心中一动。 来不及细想,宁兮儿将院落里的一草一木、所有陈设全部搬走,只剩一个空房架子。 正待走出时,看见门口旁边一个小小的微型房屋结构,不由得想起刚刚被收入空间的小狗 原来,这里是它的窝啊! 搬走! 瞬间收入空间。 库房就在正院后,里面有许多金银玉器,看得出,都是打完胜仗后皇家的赏赐 宁兮儿直觉唏嘘,将脑袋系在脖子上,换来这些身外之物 这不,指不定哪天就都得收回去?! 拿走!拿走!不能便宜狗皇帝! 护国公府毕竟历经三朝府邸经过数次扩建,比城王府大的许多。 全部搬完,走回牢房,天空已经泛起轻微的鱼肚白。 守在门口的狱卒打着瞌睡,纷纷转醒。 手里拿着两个食盒,正胡乱抓着吃。 宁兮儿原本想趁他们不注意,朝微微打开的牢房门进去 但视线停留在食盒上,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第19章 毁容 “你说,这定远侯府可真搞笑!” “嫡公子塞钱,叫咱们给里边儿送吃的!庶公子、小姐塞钱,叫咱们什么都不准往里边送!” 旁边的侍卫轻轻推了说话这人一下,“别乱说,不让送吃的,也是嫡公子、嫡小姐!” 说话那人轻嗤,“怕什么!这夜里又没人!” “京城里谁不知道?!即便定远侯娶的平妻,只要大夫人在,那也是妾!生的孩子也矮半截!” 旁边的人见劝也劝不动,且同僚说的也在理,便不再多言语,埋头吃起食盒里的食物来。 宁兮儿垂首,雕花螺钿的食盒中,摆放的都是原主喜欢的食物,鸡蛋、菜叶制成的各式小卷 可惜了二哥一番心意,就这样被糟蹋了 意念微动,从空间取出致幻的药粉,洒在食盒里。 因为隐身,又是黑夜,狱卒们没法发现。 几息之间,狱卒们的纷纷扔了手里的食盒,脸上显出不正常的潮红 身上感觉无比燥热,胡乱在胸口处抓着,解开了衣裳和裤带 致幻药粉能无限放大人心中的妄念,让其信以为真,产生幻觉 同时,也能干扰其所想,令其以为幻觉中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 宁兮儿回避他们手上的动作,轻声问,“这地上的食盒,是谁送给你们的?” 狱卒们胡乱抓着身体,仿佛正享受着某种“伺候”,狞笑着回想: “定远侯府二公子送的” 宁兮儿声音幽微,灌输道,“不,你们记错啦!是定远侯陈夫人所生的三公子、四公子送的!” “三公子、四公子?” 狱卒显出疑惑的神情,歪头想了想,然后肯定道,“对!就是三公子、四公子!” 宁兮儿又问,“二公子有没有来过?” 狱卒又陷入迷乱的思索。 “二公子” 宁兮儿直接说出答案,“没来过!” 狱卒斩钉截铁,坚定点头,“对!二公子从未来过,咱们见都没见过!” “那这食盒是谁送的?” 宁兮儿又问。 狱卒仔细地想,就听宁兮儿说,“三公子送了一个,四公子送了一个” “对!确实如此!” 狱卒们重复道。 离开之前,宁兮儿又分别在地上泼洒的食盒里添加了点别的“料” 轻开锁链,回到牢房时,总感觉有几道目光看向这边 但自己隐身,宁兮儿也怕什么,便回到自己的位置补觉,慢慢现出了原形。 “啊!” 宁兮儿是在海棠的惊叫声中被喊醒。 宁兮儿拉了拉囚衣,遮住自己的半张脸,也遮去牢房里女眷们打量的目光。 “小姐,你怎么啦,小姐?” 海棠眼泪扑簌簌地掉。 傲雪等也是焦急、心疼得不行。 宁兮儿摸摸自己的脸,露出惊讶又仓皇的神情,眼中含泪,委屈道,“半夜的时候,狱卒送了两个食盒” “他们说是二哥送的,怕打扰你们休息,我才吃了两口,就被他们拿走了” “一定是府上的人!” 白芷满脸恨意道,“怎么可能是二公子做的,一定使他们假借二公子的名义!” 海棠心疼地抚摸宁兮儿的脸,“小姐!你怎么办啊!” 在这里没大夫、没药,那么好看小姐,难道就要一辈子毁容了?! 但她们没有多余时间伤心,因为狱卒提了盛满稀粥和馒头的桶进来。 “赶紧吃!吃了早点上路!” 狱卒们粗鲁地打开牢房门,给每人发了一个又黑又硬的馒头,又舀了一碗看不见米粒的“稀粥”。 给她们发馒头时,狱卒们嬉笑着谈论早上的趣事。 大概是说两名看守的狱卒着了魔,大清早地脱了个精光,还径自跳舞,给换班的狱卒笑得够呛 等到宁兮儿领馒头和稀粥时,狱卒看到她的脸,吓得一跳,当即怒喝: “丑八怪!滚远点儿!” 护国公府的女眷们,这才看清宁兮儿的脸,纷纷吓得往墙角后退! 第20章 送行 关押男犯的牢房听到动静,纷纷隔着栅栏,问这边发生了什么。 宁兮儿到底是王妃的身份,且先前还救了老夫人性命,女眷们做不到揭人伤疤,纷纷没有开口。 见此情景,男犯们反而更加焦急。 “别慌,等下就知道了!” 护国公沉稳,一锤定音。 四个丫环吃不下,宁兮儿却照吃如常,还劝身边的丫头赶紧吃馒头,省得上路以后得饿半天 海棠等丫环没想到的宁兮儿如此坚强,想到路上还要照顾小姐,四人才勉强吃下。 吃过早饭后,狱卒们推搡着将犯人赶出,在牢狱外清点人数,送至城门口。 诚王谢准不能行走,狱卒们扔了一副担架,准许玄风等四名侍卫抬着。 队伍交替出监狱时,男犯纷纷看清王妃宁兮儿的脸,纷纷面露惊诧 想起诚王,又不觉悲从中来。 不知是不是宁兮儿错觉,当谢准的担架抬过自己身边,对方的视线有意无意略过自己脸上 宁兮儿似乎看见,对方微微勾起的唇角 及至城门,送行的队伍挤满了两旁道路。 除了周边居民,因着诚王“罪行”,不敢明目张胆送吃食,只得默默站在一旁送行。 还有许多,是护国公府上亲家、娘家送行的人。 至于城王府,能来送行的,也只有王妃娘家—定远侯府上的人。 “妹妹!” 宁旭一早就来到城门口,让下人站成一排,抢占最前的位置。 宁兮儿先前一直低着头,加上流犯众多,旁边的百姓看不清她的面容。 听见二哥呼声,她抬头走上前 旁边的百姓纷纷倒吸凉气,声音炸开了锅。 宁旭当场愣住,试图按住妹妹肩膀的手,僵在半空。 “啊呀!可真惨啊!你们看王妃,听闻是个大美人,怎么下狱了就成了这副模样?” “你们猜,是王府那边的人下手,觉得她是丧门星,还是侯府这边的庶弟、庶妹害的?” “你们小声点的,万一被侯府陈夫人听到,肯定让咱们没好果子吃!陈夫人那性子哟” 百姓们窃窃私语,宁旭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目眩耳鸣! 看着宁兮儿脸上纵横交错,各种疱疹脸,几欲发狂! “谁?!妹妹你说,谁干的?!” 知道侯府来人不会少,宁兮儿抓住这仅有的单独沟通机会,假意抹泪,状似伏在宁旭肩上哭 凑近宁旭耳朵,用仅能两人听见的声音,低声道,“二哥,我装的!爹爹原本计划,将我现场带走” “你别以为他是好心,他准备将我嫁个太子,笼络人心” “药粉是我自己下,正好绝了爹爹心思,等离开京城便好了,我身上有解药。哥哥你便装作不知,戏要演真点” “等我离开,你尽快离开京城,回到边疆,与大哥筹谋,等荒境传来消息,尽早来与我汇合!” 宁旭心下一松,但又担心宁兮儿是在宽慰自己,低着头,旁人看不到情绪。 “真的?!” 宁兮儿十分坚定地回答,“真的!二哥,你昨天给我送的食盒,我一个也没吃到,那个庶子、庶女,给狱卒塞了钱,不让他们拿给我” 宁旭手上青筋暴起,眼底满是杀意。 宁兮儿按住他的手臂,小声道,“我将计就计,在食盒里下了可以毁容的药粉” “并且收买了狱卒,让他们承认,食盒是二房的几个人送的” 宁旭轻微点头,妹妹都已经做到这份上了,他怎么可能不会后面补刀! 正当宁旭准备叮嘱几句,忽见侯府的管事小跑过来。 解差们视若无睹,任凭管事将手带镣铐的宁兮儿带到一旁的马车上。 定远侯车驾,京城的百姓、差役,都还是认得的。 有现场这么多百姓目睹,他们也不担心犯人真丢了。 管事看见宁兮儿的面容时,掩住满眼惊诧,心下暗道不好。 第21章 弃子 管事在宁威身边多年,早已练就了处变不惊的功力。 即便宁兮儿容貌如此,管事还是面色淡定,搀扶着宁兮儿上了马车。 宁旭掀开轿帘,跟了上去。 “兮儿!” 定远侯难掩震惊,但第一眼的嫌恶怎样也遮掩不住。 “我的女儿,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宁兮儿很想笑,但忍住了。 从出嫁至今,这绿茶爹的真面目,被她撕得稀碎。 上一世,原主过于盲目、软弱可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至亲,接连凄惨死去 即便轮到自己,也从未想过,从一开始,始作俑者便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但这一世,宁兮儿通观原主记忆,便识破渣爹的真面目,不按渣爹的计划出牌 原主以为,陈夫人和两名妾室所出,都是因为像他们各自的娘,才如此心怀叵测、心狠手辣 但宁兮儿一眼看出实质,病根在渣爹这儿,虚伪与阴狠。 “呜呜爹” 宁兮儿以袖掩面,假意拭泪。 心里却乐开了花,怎么样?戏没法唱下去了? 坑不着她,让她想一想,下一个被渣爹“卖”的,会不会是陈夫人的长女呢? 两名妾室所出,配太子还不够格! “呜呜呜” 宁兮儿继续痛哭,侧边的眼神向宁旭示意 她假装的! 宁旭立即助力,义愤填膺道,“爹!我刚刚问过妹妹,她是吃过府上送的食盒,脸上才长了这些疥疮毁容的!” 宁旭声音冷沉,“如果是府上的,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行了!” 宁威心烦意乱的,宁兮儿的毁容,打乱了他所有计划。 原本向当今陛下求旨,太子附和,才求得陛下宽恕尚未完成拜堂仪式的宁兮儿 但她眼前场景,值不值得自己向皇帝求来的懿旨,还值得考量一下 宁威的迟疑,看在宁兮儿和宁旭眼中,都是绝大的讽刺。 宁兮儿哭喊道,“爹,女儿不想变成丑八怪,你赶紧派太医,给女儿瞧瞧!女儿不想变成这样!” 宁兮儿的话,立即点醒定远侯。 不论是宁兮儿的毁容,或是如宁旭所说,罪魁祸首出自府中 宁威都不想让朝廷知晓,省得被御史惨走,说他治家不严 宁威喊了管事,命他赶紧去请信得过的大夫 宁兮儿冷笑,她熟悉医理,从空间里挑选的,是相对这个世间最狠辣的毁容药粉 除了解药,无人可解。 流放的队伍,原本即可就要出发 因着定远侯的车驾迟迟没有离开,而定远侯嫡女、诚王妃迟迟没有归队,流放队伍因此多作停留。 护国公府上的家眷,各自本家给他们塞了下银钱、粮食,担心他们在路上受苦。 “王爷,王妃的脸” 许公公凑近诚王谢准,小声道。 “似乎毁了” 谢准似笑非笑,躺在担架上的面容,俊逸得惊心动魄。 即便粗布麻衣,身穿囚服,仍令围观百姓中的少女,深深折服。 谢准并不言语,没有丝毫担心之意。 许公公便也闭了嘴,小心地伺候在一旁。 宁兮儿给的药十分管用,诚王身下的伤,仅过了一晚,已经结痂,不再痒疼了 虽然诚王府上对定远侯没有好感,但这位王府,目前来看,还是帮了不少忙的 因此,许公公也对她生了些怜惜之感。 不出宁兮儿所料,管事一次请来三位大夫,都是京城医术最精湛、与侯府关系最密切的“神医” 察看宁兮儿脸上疤痕,纷纷束手无策,惭愧地离开 “爹!爹,您不能不管女儿啊!” 每走一位大夫,宁兮儿就哭嚎几嗓子,宁威的脸色愈发沉了几分。 直到最后的大夫下了诊断意见,宁威彻底死了心。 命管事将宁兮儿带回队伍,宁兮儿死死扒住马车门,不愿下去,仿佛松手,就会堕入无间地狱 “兮儿乖,你二哥还有事,别让别人看见,参你二哥,对陛下有怨” 宁威脸色冰寒,声音却异常的柔和。 这话若在原主听来,仿佛是渣爹发自肺腑的提醒。 但宁兮儿明白,渣爹是在不加掩饰地威胁。 第22章 活该 宁旭正待发作 宁兮儿松开轿门时,仿佛是不舍,拉住宁旭的手 实则将他的手心捏了捏,提醒他稍安勿躁,提醒他忍耐。 这正是宁兮儿要的结果,成为一名弃子。 果然,当管事押着宁兮儿回到流犯队伍,宁旭赶上前来,从下人手中取下一个包袱,递给宁兮儿。 “妹妹,保重!” 宁兮儿眼中含泪,这是原主残存的意识发挥作用,难以抑制的感动和悲伤 “哥哥,期待咱们早日团聚!” “哟!这是谁呀?!” 宁威的马车刚刚离开,宁旭刚将宁兮儿松开,就见宁倩一行,不知从哪里冒出来。 宁惜幸灾乐祸的口吻,“哎呀姐姐!怎么不过在牢里待了一日,脸就变成这样了?!” 宁旭将宁兮儿挡在身后,冷笑一声,唤出不远处的护卫。 除了携带侯府下人,他还带来了从军队带回的随身侍卫,个个身手了得。 “哥哥我正愁没地方撒气,真是瞌睡送枕头!” 解差首领见此处剑拔弩张,是侯府的家务事,赶紧催促着队伍出发。的 侯府众庶子、庶女们被宁旭的侍卫围住,包括他们带来的家丁、护院。 宁旭转身,本欲与宁兮儿告别一番,却见宁兮儿早已被拉回队中,遥遥地向他挥手。 流犯队伍浩浩荡荡,足有上千人。 押解的观察也有近三百人,宁兮儿夹至正中,走出几步,宁旭已经无法靠近。 宁旭不再纠结这一时功夫,冷沉着脸,命侍卫将这群庶子带到一旁。 宁倩、宁惜哇哇叫,“我娘不会放过你的!” 宁远、宁安也是一点没明白形势,气势傲慢,“现在放了我们,我们还可以暂且考虑,不到爹娘面前告你的状!” “哦?” 宁旭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凑到两个庶弟面前,“昨天你们到了牢狱对不对?是不是还对狱卒说了什么?” 听见宁旭这番话,宁远和宁安骤然变色。 这个哥哥不好惹,而宁兮儿又此番下场,他们也拿不准宁旭此刻会做些什么! 柳氏、徐氏两位妾室生的八个孩子齐齐到场,一改刚刚吃瓜的态度,齐齐向宁旭求饶: “二哥,不关我们的事啊!我们又不是来看笑话的,我们都是来送送姐姐的!” “对呀!二哥,我们向来与姐姐井水不犯河水,你别误会咱们了!” 宁旭冷笑一声,刚刚他们见到妹妹脸上情形,那不加掩饰的得意,可是历历在目! 这还是他在身边,他和大哥没回来的日子,还不知道这些畜生怎么欺负妹妹的! 宁旭充耳不闻,转向陈夫人所生的两子、两女。 “兮儿说了,昨天是吃了你们送来的食盒,脸上才毁容了的” “而根据狱卒所述,食盒是你们送的,此刻即便剥了你们的皮,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宁倩等人瞬间变色,看清宁旭眼中的寒意,纷纷瑟缩几分,后悔今天好戏看得不是时候。 宁远、宁安纷纷辩解,“没有!不是我们送的!” “我们只是让狱卒不要将任何人送的食盒送进去” “算起来,我们还是在保护姐姐!” 宁旭懒得与他们啰嗦,直接命令侍卫,将这一行二十余人,统统套了麻袋。 “给我狠狠地打!” 一时之间,官道不远处惨叫声,竟然比刚刚上千名流犯痛哭的声音,还要惨烈 百姓们一个也不同情,一边散开,一边窃窃私语。 “打得好!听见没有,这些庶出的,合谋毒害嫡姐,王妃都要流放了,他们还趁她下狱,给她送有毒的食盒,让王妃毁容了!” “真歹毒啊!要不是侯府大夫人病重,哪轮得上这群庶子庶女耀武扬威!” “嫡公子打得好!要是我妹妹被人这么坑害,我指定要把他们抽筋扒皮!” “你们瞧见刚刚他们的嘴脸没?以为王妃没人护着,王妃已经毁容,他们还纷纷上前取笑!” “难怪小将军这么生气,这是大公子在边疆驻守,回不来。要是大公子在,指不定还要发作得越发厉害!” “该!” “对!活该!” 第23章 分道扬镳 浩浩荡荡的流放队伍,在走上官道不久,便停了下来。 因为诚王躺在担架上,侍卫们没有行走过快,又或者解差有意为之 诚王府上的流犯落在队伍最后。 解差首领命手下给王府中人解开了镣铐和铁链,恢复自由身。 拱手向谢准弯腰道,“诚王殿下,小的就护送您到这儿” “因赶路时间限制,卑职担心伤了您的身子,便请您和府上的人自行前往” “其他人卑职就带着人先走一步” 谢准微微含笑,即便此种境地,通身流转的矜贵之气,也不可掩藏。 解差首领见谢准没有异议,便好心提醒道,“卑职斗胆提醒,小的带着队伍,预计一个月赶到” “按照规定,最迟王爷和手下最好在两个月内赶到,再迟了” 剩下的话他没说,再迟了,荒境交接官员将上奏朝廷,就不是流放这么简单 许公公当真知道他们没安好心,故意揶揄,“首领大人,不担心咱们拖着王爷往别的地方去?” 解差首领拱手一笑,“公公,您可别吓卑职了,以诚王殿下的为人,卑职有什么不放心的?!” 不及许公公细谈,又恐诚王殿下反悔,赶紧命手下启程 “慢着!” 担架上的谢准突然开口。 如释重负的解差首领,心又提到嗓子眼儿。 平时这差事的,可以从流犯家属身上捞到不少油水,手下和自己都开心 但这次流放的对象是诚王的,稍有差池,都是替罪羊 只因他背后无人,这次才被推了出来,担任这份差事 但他在当差这么多年,什么样的流放没送过? 这点难不住他! 解差首领转眼堆砌笑容,跑回谢准身边。 “诚王殿下,您还有什么吩咐?” “我们单独走可以,将护国公府的人留下。” 谢准言简意赅。 解差首领露出为难神色,诚王府只有八十余人,除了诚王谢准,其他都是无关紧要角色。 刚刚送行,除了侯府二公子宁旭架势唬人,其他人并不将已经毁容的王妃放在心上 本来,流刑之中,留命到达荒境的,也只是十中一二。的 只要诚王谢准不跑,其他人 无足轻重。 但护国公府就不一样了,三朝元老,且两位将军,其他人或多或少在朝中任职 牵连甚广,万一跑脱几个,将来追究,自己都吃不了兜着走! 见解差首领犹豫,谢准慢悠悠笑道,“怎么?刚刚你不是说,信任我的人品?” “现在,这人品又不值得信任了?” 解差首领尴尬的笑笑。 谢准对手下道,“咱们还是跟队伍一起走!护国公和夫人年迈,我不忍他们单独受累,势必要陪着他们同行的” 虽然给他们除了镣铐、铁链,但诚王非要跟着流放队伍,解差首领也不可能命人驱逐 解差首领吓了一跳,赶紧命手下将护国公府上的两百来号人,手上的镣铐、铁链都除了 按照诚王意思行事,但解差首领还是提醒,“殿下,卑职即便将脑袋系在脖子身上,也不敢违背您的意思” “这是这一路,恳请您看在卑职和手下两百余条人命份上,尽快抵达” 谢准微微颔首,算作应答。 解差首领咬牙,赶紧驱赶队伍尽快离开,以免诚王谢准又突然生变,提出其他什么过分要求来。 “殿下,这解差首领,是良心发现还是怎的?” 护国公府上拆除了解锁,平南将军郑业赶到谢准身边,疑惑问。 不然怎么对他们这么好,除去了束缚,三千里 少受多少罪! “哼!” 谢准轻哼,他们才没那么好心! 第24章 试探 护国公搀扶着老妻,赶到谢准身旁,两位老人握着谢准瘦削的手腕,眼眶泛红。 “外祖父、外祖母,别担心!宏儿很好,身体无恙” “对呀!咱们总算逃出来了!” 郑业口无遮拦,立即高兴倒。 在场众人,纷纷看向他,然后警惕地看向宁兮儿和她身边的四个丫环。 虽然诚王府也有不少眼线,但相比之下,宁兮儿眼下地嫌疑更大! 郑业自觉失言,懊悔地闭上了嘴。 许公公与谢准对视一眼,得到后者首肯,走到宁兮儿面前。 许公公一直心有疑惑,也只有此刻才有机会问出。 他问宁兮儿,“王妃,奴才有一事不明,可否请王妃解惑?” 宁兮儿点头。 许公公问,“禁军包围前,奴才一直在张罗府中拜堂行礼之事” “王妃身边的丫环却突然告知奴才,让奴才和府中的人,赶紧填饱肚子” 许公公事后庆幸,他们都是忙活了一早上的人,当时虽感惊奇,但的确照做 若非如此,后面王妃被围,抄家、下狱 他们可要饿上整整一天! 主子在拜堂之前,不仅自己大吃一顿,还命令下人赶紧填饱肚子,仿佛预知了马上要饿肚子一般 “请问王妃,可是事先收到了什么消息?” 许公公谨慎探问。 担架上的谢准,目光锐利,一瞬不瞬,看着宁兮儿的每个表情。 这应该是宁兮儿和他的首次对视。 宁兮儿弯唇,丑陋的脸庞上,嘴角露出两个浅浅圆圆的梨涡。 若是没毁容,是十分好看的模样。 可惜如今这副鬼面孔,笑起来,更如夜叉一般! 勇猛如平南将军郑业,看到也被吓了一跳! “咦!什么丑东西!” 郑业脱口而出。 海棠等、白芷等丫环气愤不已。 宁兮儿不以为意,她看出来了,郑业者家伙,将来吃亏,都在这张嘴上! 莞尔对向许公公,宁兮儿款款解释,“公公多虑了,只是当时我半天没吃饭,觉得饿了” “问了身边四个丫环,也都没吃饭,以己度人,想到王府上的你们,可能也忙着操持婚事,都没有吃饭” “王爷不在府中,便鸠占鹊巢,提醒你们好好吃饭,吃饱了才有劲干活” 许公公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疑惑的确减去半分。 回到谢准身边复命,只听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悠然响起。 “王妃既然如此重视这场婚事,可是本王怎么听说” 宁兮儿看向开口之人。 谢准目光含笑,唇角微勾,看上去,是世间最美的男子 可眼角、吹角露出的寒意,却可以杀人于无形。 “迎亲当日,王妃无故外出,若非侯府二公子寻回,只怕上不了迎亲队伍” 海棠等丫环们大惊,不清楚如此隐秘的事,诚王殿下如何知晓。 而诚王身边的人,包括护国公府上,确实第一次听见这样的事 王妃逃婚,如此羞辱诚王殿下,纷纷流露厌恶、痛恨的神情来。 宁兮儿莞尔,丝毫不慌,“诚王殿下的讯息可能有误,是我得知二哥远从边关赶回,给我送嫁” “特意赶到城门口等候二哥。如果说逃婚” 她点出诚王隐晦的字眼,“以二哥对我的纵容,以及我的处境,只要我想走,二哥不仅不会将我带回去,只会给我准备后路” 听她这么说,王府和护国公府上的人,脸色才稍稍缓和许多。 “哦?这么说,你是想嫁与本王的?” 谢准的声音,带着几分谐谑,还有几不可闻的自嘲。 宁兮儿大胆上前,一瞬不瞬,看向谢准这张惨绝人寰的帅脸,语带真诚地道: “王爷如此英姿,兮儿怎么会有其他想法?” 这话她当真是忍住呕吐的心,违心说下的。 再多说两句,可就算工伤了! 第25章 和离书 英明睿智的诚王谢准当然不会被宁兮儿的花言巧语所蒙蔽。 他眯起眼睛,看了宁兮儿的片刻。 宁兮儿瞪大水灵灵的眼睛,装作无辜模样。 片刻后,谢准开口,“念在你照顾护国公夫人,以及赠药的份上,本王给你指一条生路” “现在,带着你的四个丫环离去,否则” 这话像是替她着想,仿佛在提醒说,路上有许多危险 但宁兮儿分明听出,话语中威胁的意味。 若她不离开,谢准便会立即要了她的性命! 宁兮儿“喏喏”道,“可是如果没有按时抵达荒境” 朝廷治罪该怎么办?! 谢准轻描淡写,“那是侯府的事” 宁兮儿闻言,似乎恍然,立即打开二哥送行时递给她的包袱。 其实里面只有衣服和钱物,宁兮儿从空间取出纸笔,状似从包袱取出的一样。 “既然如此,兮儿也不愿成为王爷的累赘,还请王爷修书一封,与我和离” 王府和护国公府上的人,看到宁兮儿手上的纸笔,嘴角都抽了一抽。 谁流放、逃荒还带纸笔的? 这要不是早有图谋,他们将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宁兮儿心里欢喜,盘算着这时离开,就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将原主母亲接出来,想办法与两位兄长汇合,再将外祖父沈相家摘出来 等安顿好一切,原主的意识消散,她就可以畅游山海,简直爽歪歪! 不知道是不是她内心的喜悦溢于言表,即便极力压制,谢准坐起身在纸上书写时,忽然顿住笔,冷不防地抬头 吓了宁兮儿一跳! 宁兮儿无辜地眨眨眼,掩下所有情绪。 写下最后一个字,谢准将纸笔交还她。 咬破拇指,在签字落款处,按下一道手印。 宁兮儿终是掩不住笑容,满心欢喜地接过。 从空间取出一方印台 当众人看见她从包袱里取出印台,按上指印时,纷纷看向诚王擦拭血迹的手,嘴角又抽了抽 宁兮儿将和离书小心收好的,放进包袱里,实际存入空间。 她从空间取出一个水囊,里面住满了灵泉液,又取出一个药瓶,里面放了几颗续命丹,这可是御药房的圣品。 转交给许公公,提醒他,如果路上护国公夫人不适,可以将水囊给她喝。 如果诚王身体不适,可以将药丸给他服用。 算作给他们的临别礼物! 宁兮儿带着四个丫环,高高兴兴地离开 可惜没走两步,突然觉得头晕目眩,意识模糊 “小姐!” “小姐!” 晕倒前,只依稀看见,四个丫环焦急扑过来的身影。 等宁兮儿睁开眼,意外发现,海棠手里拿着一个水囊,正是自己刚刚送给许公公的那个。 因为灵泉液的作用,她暂时稳住了心神。 宁兮儿自以为安排得当,可以拯救原主的家人,她的怨念应该会逐渐消散 没相当原主的意识刚刚陡然作乱,几乎侵占了宁兮儿的全部神智! 昏迷之间,宁兮儿再次听见了那道幽怨、愤怒的声音 “我好恨!” “我不甘心!” 所以,原主想要的,不仅仅是保护家人,还有报复伤害她的人? 渣爹、太子? “不够,还不够!” “我在深宫日日冷坐的日子,听着亲人们一个个惨死的消息” “我什么也不能做!我什么也做不了!” “母亲、大哥、二哥、大嫂、小外甥” “外祖父,舅舅、姨娘” “我要这些人偿命,要让他们将我前世遭受的痛苦,百倍千倍偿还!” 宁兮儿听到这些,喃喃道,“还有伤害你母亲、兄长和外祖父一家人,侯府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似乎得到想要的承诺,原主的意识如薄雾般,渐渐消散退去,宁兮儿逐渐恢复了清明 睁开眼,看到城王府和护国公府上的人都没走远,而许公公就站在不远处,担心地看向这边 宁兮儿一骨碌爬起来,走到诚王谢准的担架边,“王爷,您还是带上我!” 第26章 刺杀 谢准拧眉看向她,似乎在打量,她刚刚突发的症状,是在假装,还是有什么别的盘算。 平南将军郑业抢步上前,质问道,“耍什么花招?” “刚刚不是你准备好的,要殿下与你和离?殿下如你所愿,怎么现在又不走,缠上来了?” 宁兮儿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再一次肯定,这人以后肯定要吃亏在嘴上 但脸上仍是和颜悦色,笑着解释,“刚刚我偶感头疾,幸得许公公相助” “想到我们主仆五人,在路上可能还会遇到许多艰险,还不如跟王爷同路,路上有个照应!” 谢准视线倏而变得锐利,杀机四起。 谢准身边的四名近卫,身上也凝聚了寒气。 白芷、甘草是对危险最为的敏感的人,纷纷僵直了身体,蓄势待发。 谢准随意瞟了白芷、甘草一眼,发出一声轻笑。 那笑声从喉管涌出磁性无比,配上谢准的绝世容颜,会让万千少女脸红心跳 可宁兮儿此刻只有恼羞成怒,她刚刚的借口,就这样被无情戳破。 谢准也没有为难她,看在她临别赠药的份上,直接命令队伍进发。 宁兮儿气恼地看向这群人的背影,垂死挣扎,大声朝他们的背影喊道: “我会医术,万一路上你们有个头痛脑热,王爷身体病发,说不定能救命呢?!啊?!” 那群人头也不回,整肃向前走去。 只有郑业怒气冲冲地回头,“闭嘴你!再这么咒我们,本将军不客气!” 宁兮儿讪笑,等郑业回过头,恢复了如常的神色。 “小姐,咱们现在去哪儿?” 白芷犹豫道,此刻回府,不知侯爷、陈夫人态度如何。 “小姐,咱们可以不用去荒境吗?” 海棠疑惑道,毕竟是陛下亲下的圣旨。 宁兮儿弯唇,“咱们哪儿也不去” 诚王树大招风,树敌这么多,连解差首领都识时务地先溜 路上危险重重,王府的人,指定还得找回来,寻求她这名“神医”的帮助! 宁兮儿从包袱里取出一块被单大小的布,铺开。 又取出烧鸡、瓜果、花生瓜子,还拿出五个注满灵泉液的水囊 主仆五人,坐在树下,仿佛野炊一般 海棠目瞪口呆,忍不住称赞,“二公子太体贴了,竟然带了这么多东西!” 傲雪也忍不住看了宁兮儿的包袱一眼,小姐的包袱看着不大,也太能装了! 宁兮儿这边享受得正欢,谢准那边可就惨了。 护国公府上两位将军,用不上谢准排阵,郑澄光、郑业一前一后,押着队伍向前走了几里地。 路过一个小山包时,山上突然冒出几十名蒙面的黑衣人,持刀冲杀下来。 郑澄光、郑业一马当先,谢准身边的四名侍卫,分出两位去保护护国公和护国公夫人。 王府和护国公府其余护卫,纷纷上前,毫不退缩。 黑衣人虽然只有几十人,但个个身手了得,看得出来的,对方誓要置谢准于死地! 经过一番鏖战,两边各有损伤,王府、护国公府死了两名护卫,伤了数十人,黑衣人死伤过半,见形势不对,纷纷逃走。 谢准近卫玄风一一挑开黑衣人的蒙面巾,又检查他们五官四肢,没有明显印记。 仅能根据身法、功夫的特征,判断可能是江湖上某个门派中人。 “真是下作!” 郑业气愤不已,本是同根手足,却用外人这样对付自己人! 郑业虽然年轻气盛,但绝对不是没脑筋,显然,他已经想到了幕后黑手。 谢准看向倒地的两名护卫,已经周遭受伤的侍卫,眼神逐渐变得冰寒。 “宏儿,你没事?” 护国公和夫人,在近卫的搀扶下,赶来察看谢准情况。 他才挨了板子,伤势未愈,又在牢里过了一夜,护国公和夫人简直心疼到嗓子眼。 “我没事” 谢准微笑道,只是那笑意由盛及衰,忽而变得微弱起来。 “殿下!” 谢准一头栽下,周边变得纷乱嘈杂。 第27章 毒发 郑业如旋风一般,跑了回来。 出现在宁兮儿面前,有些气急败坏。 他喘着粗气,弯腰指着宁兮儿,“你这个女人是不是有毒?” 说自己懂医术就行,离开前说的话,怎么听怎么别扭,像在咒他们! 还真被她说中了! “你说什么呢?别忘了小姐刚刚还是你们的王妃!” 白芷挡在身前。 郑业喘息回道,“你也说了,刚刚,现在不是了!” 和离书都给了! 宁兮儿吃完最后一颗瓜子,拍拍手站起来,笑嘻嘻问道,“说正事!怎么?是不是发现离不开我啦?” 白芷、甘草自上而下打量郑业,提醒他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少废话!不跟我走,你们一个也别想活!” 郑业语气不善,本来解决掉她们一劳永逸 先前放走她们也不过是一念之仁,眼下这点小忙都不忙,留下也没什么用处! 宁兮儿却不以为意,吩咐四个丫环收拾东西,让郑业赶紧在前方赶路。 路上,宁兮儿向郑业问了谢准和其他伤员情况,微动意念,将空间里的药丸、药粉搜索了一番 事先将药从空间取出,放入包袱里。 王府和护国公府的人都在原地等候。 王府众人就地将死去的两名护卫掩埋,简单立了碑。 其余伤患,在王府、护国公府其余护卫帮助下,进行了简单包扎,躺在道旁休息。 宁兮儿被带到谢准身旁。 许公公已将宁兮儿事先留下的续命丹给谢准服下,起码气息尚存。 宁兮儿跪地给谢准诊治时,海棠、白芷等四个丫环被远远挡在一边,外面一圈侍卫守候,身旁只余四名近卫和许公公。 宁兮儿查看谢准气息和五官,眉头不由得轻皱。 她撩起谢准裤管,许公公想要出声阻止,但终究是忍住了。 囚服之下,谢准膝盖以下的皮肤,与面部肌肤成为鲜明对比,呈现紫黑之色 这不是与生俱来的病症,而是 中毒! 宁兮儿又吩咐,让身边侍卫将谢准长裤整个褪去,玄霜等其余三人俱看向玄风 旋风清楚感知,殿下这次发作突然,比之前发作的时间缩短许多。 且来势汹汹,若不是眼前女子提前给的丹药,诚王恐怕难过此关 玄风一咬牙,和许公公对视一眼,见后者也不阻拦,便和兄弟们上手,将诚王的囚裤褪下了。 外围的侍卫背对着身,看不清里面的情状。 宁兮儿心无杂念,自大腿根部往下,逐寸检查谢准的腿部。 与她所料不差,谢准强行用内里将体内的毒素压缩至腿部。 大腿处的毒素稍轻,肤色没有那么可怖。 膝盖处以下,仿佛焦炭一般的紫黑色,令许公公和近卫们纷纷红了眼眶。 按照谢准计算,应是打算以小腿保命。 若在毒素彻底爆发之前,无法找到医治解药,即便舍了双腿下部,也能留得性命 但膝盖处分明的界线显示,毒素已经渐渐上移,大腿上的毒素,显然是小腿处逐渐蔓延 已经抑制不住了! 宁兮儿中西医贯通,但从谢准中毒情况,应该不容易轻易辨认毒素。 想到携带而来的空间,原有的医药器材和药品,因为原主意识的影响,无法启用 宁兮儿顿觉心塞。 询问许公公,对方见她察看后便知诚王中毒情况,便不再隐瞒的,将诚王中毒情况和盘托出。 原来,谢准中毒发生在幼年,先皇后故去不久,即便先皇和沈家都倾尽全力,寻遍山河名医,都无法查出谢准所中之毒。 没有更好办法的情况下,采纳谢准师傅的意见,将毒素逼于小腿之处,配合太医诊治,暂且保住一条命。 西医用不上,宁兮儿快速在脑海过滤中医的解毒之法。 如果查不出中的什么毒,只能先暂且用针灸配合汤药,医治毒素蔓延。 为今之计,还是要想办法尽快让原主意识的影响减小,恢复空间的正常使用。 有了化验室,就可以查出中了什么毒! 第28章 谈条件 “这毒我能解” 宁兮儿扬眉,对许公公道。 可是并没有发觉他有轻松,反而感觉到身边萦绕的寒气。 宁兮儿缓缓抬头,看见长腿的主人—谢准正垂眸,冰寒地看着她。 虽然囚裤之外,谢准还穿着一件类似短裤的亵裤,但宁兮儿为了检查方便,将亵裤的裤边推到了腿根 宁兮儿只觉脸上微微发热,但她很快掩饰住了。 对谢准道,“王爷的毒,我可以解,不过需要一点时间,在查出中毒种类以后。” “不过在此之前,我可以用针灸和药浴的法子,帮您抑制毒素蔓延。” 许公公在一旁解释,“王爷,刚刚多亏了王妃留下的药丸,要不然,刚刚” 谢准眼中的寒芒比刀尖更甚,看了宁兮儿片刻,终于掩了下去。 他扬眉,朝玄风看了一眼。 玄风立即将他的衣裤整理好,旋即跪在一旁。 “自己到旁边,领一百棍!” 谢准声音冷沉道。 一百棍?! 虽然宁兮儿不知道什么概念,但听起来 应该会打个半死! 白芷、甘草在军中待过,闻言也微微变色。 “王爷,咱们谈一谈?” 宁兮儿对谢准道。 身旁响起沉闷的击打肉身的响声。 这里没有长棍,但他们总能找到其他替代品,代为执行。 宁兮儿眼角跳了跳,这力度 寻常人估计二十棍就得挂掉。 谢准没出声,算是默许。 许公公倒是放心,如果宁兮儿要害王爷,大不了不治就行了,也不必赠药 于是招呼外围的侍卫退出十几米,依旧守护中心的诚王谢准。 只是方圆十几米内,只留谢准、宁兮儿两人。 “王爷” 宁兮儿开门见山,“原本我是想离开,但现在事与愿违” 谢准身后被垫了几件衣裳,微微斜靠,敛眉听她讲述。 “此去荒境,想必王爷也有自己的打算。如果我说,也想助王爷一臂之力,王爷信么?” 谢准唇角微勾,露出一丝轻笑。 显然是不信。 “您可以不信,我会用自己的言行,向您证明,我发自肺腑。” 宁兮儿敛去笑意,认真道。 谢准视线在她脸上逡巡,片刻后开口,“理由。” 宁兮儿道,“父亲将我嫁与你,想必你也知道,没安好心。原本父亲还有其他打算,但因我” 刚刚分别时,她宜服下解药,此刻脸上的脓疮似泥土一般,被她一块块揭下 露出如剥了壳的肌肤来。 那莹润的光泽,令谢准一时侧过了头。 “继续。” 他声音淡淡。 宁兮儿将受伤搓干净,接着道,“对亲生女儿如此,对我大哥、二哥又何尝不是?我甚至怀疑,我母亲的症状,如您一般,也是遭了毒手” 定远侯夫人突染重疾,昏迷不醒,谢准也略有耳闻。 任是谁,都会生出怀疑。 怎么刚好那么巧,嫡夫人突然重疾,定远侯就娶了武将重臣的女儿进门? 谢准没有打断,宁兮儿继续,“不妨和您只说,不止对自己的妻小,他对我外祖父,当初一手提拔他的沈相,也筹谋已久。” 谢准拧眉,脸上并无变化,但心里却难掩惊诧。 惊诧过后,便是叹息,宁威这条毒蛇,虽然一直知道他筹谋甚大,但没想到能到此种境地! 谢准问,“你就不怕,我将你送回侯府,当做与你父亲谈判的诱饵?” 宁兮儿笑得自信,“不会。因为您很快会发现,留下我,与我合作,对您的益处更大!” 谢准弯唇,重新审视眼前这个娇憨可爱面容的女子。 一个多时辰前,还是他的王妃。 看起来嬉笑不正经,但骨子里却有着与他相似的狠劲。 “说说看,你的条件?” 谢准周身冰冷的气息散去,淡淡道。 “待大局既定,放我和我的家人离开。” 谢准扬眉,“就,这么简单?” 宁兮儿反问,“您怎么不问问,我可以给您什么,凭什么和您谈条件?” 谢准轻轻一笑,俊逸绝伦,“没关系。若是发现所言非实,随时都可以杀了!” 第29章 没脑子 “小姐,怎么样?” 宁兮儿回到丫环们身边的,海棠等人焦急询问。 “没事,有小姐在,能有什么事?” 宁兮儿轻松道,顺便跟她们提醒,“今后我们会与王府、护国公府上的人同行,通力合作,你们不用担心。” 宁兮儿转头就找许公公,因为要开始给谢准针灸、药浴,需要采购一批药材和物资 便商量着,等到达下一县城,想办法进去采买。 许公公正在计划此事。 近三百人,不用一直穿着囚服上路,会惹出不少麻烦。 如果有解差押解,起码能保证正常饮食,现在解差都跑了 他们也得准备些粮食和日常物资。 当然,为诚王身体需要准备的药材,是首要的。 离此处最近的,是长兴县城,按现在的步行速度,一天半可到达。 “玄风,你和玄霜前途探路,询问城门守卫军,是否可以放行” 谢准吩咐,若守卫军不同意入内,他们也可以早做打算。 玄风、玄霜领命急去。 因为要照顾谢准的身体,宁兮儿和四个丫环就跟在谢准身后的队伍中。 “小心伺候着!” 郑业走上前,叮嘱宁兮儿道,“敢玩什么花样,小爷我绝不轻饶!” 白芷挺身挡在宁兮儿身前。 她身形略高,几乎与郑业持平。 但视线更冷冽,气场更冰冷,郑业与其僵持片刻,竟然落荒而逃。 郑业心里慌得一批,怎么回事?一个女的,竟然比他上过战场的将军气场还要足?! 不敢置信地回望,正对着白芷警告的眼神的,又灰头土脸地转回头去。 “没脑子!” 白芷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海棠、傲雪纷纷捂嘴笑,对白芷的敬佩,更多了几分。 行至正午,前边的侍卫按照许公公吩咐,找到一处溪流,回来禀报。 一行人准备在溪流边驻扎,暂时休整,早点吃食,方便继续上路。 郑业渴得不行,率先跑到小溪边,捧起水大口喝了起来,又用树叶接了一点,小心送至谢准面前。 “殿下,您解解渴!” 正当玄雷、玄电扶起谢准,郑业准备将捧了水的树叶凑近他的唇边 “等等!” 宁兮儿忽然上前,“等一下再喝!” 宁兮儿转头看向郑业,似乎在打量什么。 郑业被她看得发毛,不耐烦道,“走了这么久,殿下都没喝一口水,啰嗦什么!” 宁兮儿眼露狡黠,含笑道,“万一这水里有问题” 蹲到小溪边,正准备喝水的仆人、侍卫纷纷一愣,脸色大变,退了回来。 郑业顿时瞪大眼睛,“哪有那么巧的?这么长的溪流,难道这些人不顾下游的村民、百姓死活?” 说到这里,自己忽然愣了一下。 诚王对那些人的存在,岂非关乎性命,这溪流水流不大,即便被人误喝,死伤也有限 郑业越想越后怕,刚出城门不久,就招来那么一群杀手,对方如此急不可耐,不可能这一段路如此顺遂 思及此,顿时将手里的树叶扔到地上,愤怒地瞪向宁兮儿,“那刚刚我喝的时候,你怎么不提醒?!” 宁兮儿嘻嘻笑,“总要有人为殿下试毒不是?将军如此关心殿下安危,一定会心甘情愿的!” 郑业被堵得一口气上不来,正想教训宁兮儿一顿 突然一番白眼,晕了过去 “王妃,您别闹了!赶紧救救小将军!” 护国公府上的人,看见这边动静,纷纷跑了过来。 虽然短暂相处,但许公公是看出来了,王妃虽然喜欢嬉闹,但心里极有主意。 既然没有阻止小将军,想必定然有应对之法。 宁兮儿收起了玩笑,蹲到地上,检查郑业的口鼻,确认其脉搏、气息症状,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小药瓶。 掰开郑业的口,灌了两粒下去,又从海棠手里接过水囊,里面灌的当然是灵泉液 郑业服下片刻,便清醒过来。 检查自身,发现没半点不适,反而气力恢复了许多。 看到半步之遥,看笑话一般的宁兮儿,郑业气不打一出来。 正欲发作,突然被自己的娘亲—护国公府二夫人陈实用指甲狠狠地一戳脑门,“还不快谢谢王妃!” “瞪什么瞪?自己不谨慎,还敢怪别人?!” 第30章 取水 郑业顿时像斗败的公鸡,也只敢瞪了宁兮儿两下。 嘴里嘟哝道,“真是乌鸦嘴!有毒!说什么就便是什么!” 宁兮儿捂嘴偷笑,仔细一想,郑业给他安的这个“绰号”其实很有用,今后她想要示警什么,就可以装作乌鸦嘴咒的 队伍停下来,好不容易靠近溪流,其实大家快渴死了,有水竟不能喝,十分难受。 宁兮儿手上有五个水囊,不方便从空间取更多。 虽然与诚王合作,但也不好暴露太多实力,否则他以家人性命威胁,或者要她做别的事 还是苟住为要! 宁兮儿从包袱里取出两瓶药粉,交给许公公,嘱咐他,将药粉洒入溪流中,等候两盏茶功夫,水质澄澈,便可饮用。 许公公大喜,立即照做。 郑业撇撇嘴,就是不愿意承认,宁兮儿确实有点用处。 王府、护国公府手上侍卫不少,打猎比寻常百姓厉害太多。 野地里也有不少野菜,可惜众人没有炊具,更加感受京城采买物资的必要性。 玄雷、玄电守在谢准身边,背着他到僻静处解手。 其余人也成群,解决生理需求。 宁兮儿趁众人分散之际,从空间取出不少调料,装在小瓷瓶里。 侍卫们在许公公和郑业安排下,到周边打猎。 将柳树枝在火上炙烤,完成弓箭的弧度,很容易制成简易弓箭。 溪流很快沉淀下来,众人用树叶接水,准备送给主子们喝。 宁兮儿让海棠、傲雪将五个水囊分别送给谢准、护国公、护国公夫人和大夫人、二夫人。 老妇人和谢准不同,从在牢里得知,是宁兮儿让她清醒过来,这一路上宁兮儿又照顾谢准身体 得知她精通医术,竟然能解诚王身上毒素 对宁兮儿稀罕得紧,慈眉善目。 老妇人接过水囊,特意举高向宁兮儿致谢。 护国公一生戎马倥偬,经历的悲苦太多,面色沉重,几乎从来不笑。 但看向宁兮儿的眼神,也带着几分慈色。 大夫人性格温婉,笑着向宁兮儿点头示意。 二夫人性格跳脱,对宁兮儿颇为喜欢。 事主谢准,接过水囊喝了几口,似在思索什么 将信将疑,看了宁兮儿两眼,什么也没说,将水囊里的水剩了一些,递还给海棠。 宁兮儿和海棠一起,蹲到溪流边,假装给水囊灌水,其实是从空间注入灵泉液。 “接”满一个,递给海棠一个。 等全部灌满,交给海棠用包袱背着。 喝过水以后,护国公和夫人觉得精力抢上许多,宁兮儿将刚刚和丫环们吃剩烧鸡、瓜果,碰到的护国公和夫人面前。 “这是家兄送行时送的,被我们刚刚在路上吃了一些,希望护国公和老妇人别嫌弃!” 大夫人和二夫人看着宁兮儿手里的东西,感动不已。 这时候即便有银钱,在荒野之中也未必能买到。 但宁兮儿能慷慨拿出,照顾年迈的公公、婆婆身体,两人不觉对宁兮儿的好感,又加深了几分。 对宁兮儿而言,既然打算与谢准合作,对他在意的家人好一点,多发点好人卡 等自己家人,娘亲、两位兄长、大嫂、外甥们,还有外祖父一家,投奔而来,这些人相比也会念及自己的情谊,对他们多照顾一番。 再者,根据原主记忆,护国公作为三朝元老,从不结党营私,真正做到了一心为国、一心为民。 宁兮儿前世也是军人身份,对护国公这种忠诚良将,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抛家舍业的忠臣,有种天然的敬佩和惺惺相惜之感。 只要不危及自身,能帮的,总不会袖手旁观。 至于郑业这种嘴欠的,哼哼,就是要替他爹娘多“教导教导”。 第31章 可惜了 “分别后,我和丫环们都已经吃过了。” 宁兮儿见他们不动,解释道。 护国公夫人性格爽朗,见是宁兮儿一番心意,便不再推辞。 亲自动手,将半只烧鸡撕扯开,给护国公递了一块,又给两位儿媳各递了一块。 大夫人、二夫人分别送到谢准、郑业手中。 因是长辈施与,不好拒绝,谢准、郑业便收下了。 剩下的,老夫人和大夫人、二夫人分别给家中人其他人分了些。 虽然条件艰苦,但大家脸上都洋溢着久违的笑颜。 “殿下,您说,这水里是谁下的毒?” 郑业一边咬着烧鸡,一边问谢准。 同样是在吃烧鸡,郑业吃得豪横粗鲁,谢准却吃得如诗如画,宁兮儿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冷不防,谢准一抬头,宁兮儿仿佛被抓包,别过了眼睛。 但耳朵却竖得尖尖的。 谢准似笑非笑,看向宁兮儿的方向,“本王树敌太多,委实也不知晓。这才不过半天,想必接下来的日子,定然也十分精彩!” “宁姑娘” 宁兮儿忽然被点到名。 王府和护国公的人,基于礼貌,还是称呼宁兮儿为王妃,但谢准却称呼她为宁姑娘。 宁兮儿赶紧转头。 “有没有后悔跟着我们同路?” 宁兮儿挺起身板,“相反,跟着你们,危险都在明处。” 就怕孤身在外,或是回到侯府,危险都是潜在的,更加触目惊心。 谢准浅浅笑了一下,不再说话。 打猎的侍卫们回来,宁兮儿带着海棠等丫环一起,在野地里寻了些草药和野菜。 郑澄光、郑业经常在野地行军,自然知晓如何在徒手料理这些野味。 侍卫们将猎到的山鸡、野兔清理干净,用清水洗净,用枝条穿着,架在火上烤。 宁兮儿将草药捣碎,在白芷、甘草的陪伴下,给先前受伤的侍卫们查看伤口。 按照受伤轻重,宁兮儿解开他们原本包扎的伤口,敷药时,从空间取用药粉,覆在伤口处,外层覆上蒲公英等消炎的药渣 这样的障眼法,就无需来回解释,哪里来的给这些伤患治伤的药粉。 都是大自然汲取,就地取材 宁兮儿帮着敷药,白芷、甘草帮着重新包扎。 等所有伤患都被检查一遍,侍卫那边的烤肉都好了。 海棠、傲雪按照宁兮儿吩咐,用随地捡的、清洗干净的石头当料理台,在火上烤了些野菜,避免全程吃肉,油腻且上火。 当侍卫们按照主子们吩咐,给大家一一分到肉食,宁兮儿这边,分到了三只鸡腿、两只兔腿。 宁兮儿满意点头,慷慨地让海棠、傲雪将烤好的野菜,也分了一半给许公公、郑业,让他们自行分配。 宁兮儿让四个丫环根据自己喜好,自由挑选。 结果四个丫环总共分了两只鸡腿、一只兔腿,给宁兮儿剩下一只鸡腿、一只兔腿。 宁兮儿看见,给四人头上一人敲了一下,“以后,咱们每日朝夕相处,每日都这么你推我让的,累不累?” 海棠、白芷等,都默不作声。 “离开前,我让二哥在家中找到你们的贩卖文书,全部销毁。” 海棠、白芷等愕然抬头。 “意思是,现在开始,你们就不在时侯府的下人,你们是自由的。” “今后,咱们是姐妹,是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那种!” “小姐!” 海棠感动落泪,紧紧抱住宁兮儿的脖颈。 “油!油!” 宁兮儿吓得哇哇叫,生怕海棠将满手带油的手蹭到自己脸上。 傲雪也满眼通红,将宁兮儿、海棠抱了起来。 白芷、甘草性格沉稳,但眼中分明也有羡慕。 宁兮儿用空出的双手,将两人门襟一拽,五人跌撞一团,紧紧抱在一起。 “可惜了!” 老妇人看着笑闹着,如花儿一般的五个女孩儿,感慨道。 大夫人笑着点点头,满目温柔。 “可惜什么?” 二夫人摸不着头脑。 “弟妹,婆婆是说,可惜了咱们殿下,怎么会舍了这么好的姑娘” 大夫人惋惜解释。 二夫人恍然大悟,想起了早上,大庭广众之下,诚王殿下出具给宁兮儿的“和离书” 第32章 女人插什么嘴?! 人口众多,打到的猎物有限,不能说吃饱喝足,至少抵挡了饥饿。 宁兮儿给的药丸还有一些,许公公按照宁兮儿吩咐,又给谢准喂了两颗。 不一会儿,玄风和玄霜赶了回来。 两人面有急色,向谢准禀报,刚到城门,向守卫军说明来意,守卫军当即变色,立即关闭了城门。 即便现在是正午,远没到关闭城门的时刻。 进城、出城的百姓人数颇多,守卫军也全然不顾,当即宣布,关闭城门三天,需要进城、出城的,除非迟县令手书,否则三天后再来。 郑业气愤不已,若在往日,他定要揪住县令的衣领,痛打一顿! 这显然就是故意的! “不如这样” 许公公见谢准身体抱恙,主动挑起参谋大梁。 “咱们这边统计一下需要的物资数量,让玄风、玄霜到城门前找寻能进出城门的人,帮忙采买,咱们就不进城了” 守卫军如此,定是县令命令。 县令如此,也定是背后授意。 虽然诚王、护国公落到如此境地,但诚王到底是皇上亲侄子,护国公是三朝元老,门生众多 若非背后势力过于强大,区区七品县令,定然不敢冒犯至此! 谢准眉头微蹙,似乎这不是理想的答案。 “那还等什么?!赶紧统计,然后派人去啊!” 郑业急躁道。 “你慌什么?!” 二夫人陈氏给了他一下,“先听听殿下怎么说。” 许公公叹气,虽然他们很想分担,但诚王殿下就是他们的压舱石,所有决策,似乎只有他首肯,心里才踏实。 宁兮儿扫了一眼,悠然开口,“不可!” 郑业脱口而出,“男人们商量事,女人插什么嘴?!” 宁兮儿丝毫不恼。 果不其然,二夫人给了郑业一下,“你娘是不是也该闭嘴?” 郑业静如鹌鹑,顿时不敢说话。 “王妃,您为何说不可?” 许公公却恭敬道。 “守卫军的态度,显然是针对咱们而来。且不说守卫森严,是否有人能持有县令手书进出” “即便是有,甚至对方同意帮咱们代买,咱们这么多人,采购的物资量巨大,守卫军恐怕也未必敢放行” 宁兮儿刚一说完,郑业这家伙又不长记性,质问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说看,怎么才行?!” 白芷手指按得咔咔作响,若不是小姐在场,以她的脾气,绝对上前暴揍一顿! 宁兮儿微笑,“我确实有点想法,至于奏不奏效,得看小将军本事如何” 不知为何,郑业被宁兮儿这么看着,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 直觉她没安好心,但又不敢开口反驳,否则会显得自己认怂。 “你想干什么?” 倒是商量的口气。 “很简单” 宁兮儿弯唇一笑。 郑业一边跑一边骂,这丫头就是故意的! 诚王殿下有那么多近卫不用,刚刚玄风和玄霜跑得贼溜的! 非要他亲自到县城外买马车,还有他亲自打探县令家的情况。 打探情况还好说,县城外的农户有马的都极少,更何况有马车的?! 郑业越想越气,多顾念着诚王病情,只得越跑越快,不想让宁兮儿看清。 等他好不容易在路上遇到路过的马车,好说歹说,愿意用平常三倍的价格买下马车,对方看他穿着囚衣,不敢卖给他 虽然银票还是离开前,许公公塞给他的。 吸取经验,从旁边农户家偷了一套捡漏衣服,留下几串钱在远处。 蹲在城门口守了半个时辰,遇到两辆往城里送货的马车,大概是还未收到城门紧闭的消息,以为可以入城。 郑业用了两倍价格,将两辆马车买下,一人驱使两马,尽快赶了回去。 “什么?!” 当郑业口干舌燥下了马车,听到宁兮儿指令,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第33章 那是瘫痪! “怎么?你还想让王妃重复一遍?叫你去,你就去!磨蹭什么!” 二夫人陈氏拧了一下郑业耳朵,“谆谆教诲”道。 “娘!您给儿子留点面子!” 郑业揉了揉耳朵,从前在军中,几年丢的面子,也不如这半天多。 老娘真的是半点面子不给,说揪耳朵就揪耳朵 好歹他也曾是威名赫赫的平南将军! “哼!” 宁兮儿、白芷两人,同时哼了两声。 宁兮儿越发觉得,二夫人对自己胃口,率性洒脱,简直太可爱了! 从空间摸出一把糖果,假装是从包袱里取出,分给了老夫人、大夫人和二夫人一人几颗。 “赶紧去!” 二夫人得了糖果,满心欢喜,踹了郑业一脚,于是堂堂平南将军,成了宁兮儿的车夫。 他明明赶了两辆马车回来,以为好歹也有自己一辆,两府上会御马的那么多 这臭丫头偏偏指名道姓,要自己给她赶马车! 果然,天下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这么记仇! 留下的一辆马车,许公公命人收拾干净,将谢准移入马车内。 “殿下” 许公公看着马车离开的方向,有些担心。 上午经历两重险境,若他们在去往县城途中遭遇埋伏,只有三人,恐怕难以应对。 宁兮儿只带了白芷,将甘草留下,就是防止万一再遇歹人来袭,海棠、傲雪不会武功,保护不了自己。 谢准略一扬手,许公公会意,命玄霜带上十余名侍卫,奔跑跟在其后。 这个时代医疗不够发达,即便有好的中医,基本都在太医院或为达官贵人效力,寻常百姓难以企及。 宁兮儿让郑业打听,即便县令府上自家没有病患,两边亲族,总有重症不治的伤重病患。 郑业给在城门口买马车时,顺便向商贩打听,县令惧内,远近闻名。 传闻县令岳父乃城中富商,瘫痪在床多年,广求名医,都不见好 宁兮儿听完精神大振,真是瞌睡送枕头! “你这么高兴干嘛?瘫痪,那是瘫痪!当真以为自己能治?!” 宁兮儿不气反笑,“如果我能治好,你就改口,喊我姑奶奶,行不行?!” 事实上,任何朝代,任何语境,都不要问一个男性,行不行这种问题。 郑业脱口而出,“行!” 宁兮儿坐在马车里,从空间取出两套衣裳,都是自己的尺寸,白芷也能穿下。 让白芷一同换好,将替换的衣服,收入白芷的包袱里。 郑业一看,心里顿时不平衡了。 同是换衣服,凭什么她的包袱里有新衣服,如此华丽 而自己这一身行当,当真像个赶车的?! 宁兮儿让他将马车停靠在一边,与白芷上前,递了一小锭银子给守卫军,请他们带话给县令府上,说自己能治县令岳父的病症。 守卫军掂量了下手里的银锭,县令明令他们不得私放任何人进城 这时候到府上传话,不是让县令大人为难? 而且看这两个小丫头年级轻轻,恐怕医治是假,借机入城是真! 保险起见,还是不要触县令大人的眉头是真! 于是,他收起银锭,假装入城禀报,至于禀报后的后果 可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 守卫军唇角露出得意之色,却没想到,一切都在宁兮儿的计算之内。 因为来回往返了两趟,加上郑业购置马车的时间,天色已经渐渐黑了。 宁兮儿从空间取出一点迷药,如香料一般的味道,沾染在身上。 宁兮儿回到马车内,对车外的郑业道,“等回复估计得一会儿,我先睡一下” 放下车帘,白芷忽然觉得眼睛沉,迷迷糊糊就躺倒了。 “事多!” 郑业在马车外嘀嘀咕咕。 宁兮儿隐身出了轿子,郑业并未察觉。 她捡起地上两颗石子,朝郑业头上掷去 “谁?!” 郑业一声惊呼,却发现四下无人,真是见了鬼了! 宁兮儿走到城墙僻静处,从空间取出绳索,勾住墙头,攀爬上去,不费吹灰之力。 第34章 哪个兔崽子,敢造本官的谣?! 穿过主街,宁兮儿来到坊市中央。 趁人不备,宁兮儿现出原形。 从空间取出些银锭,买通几名茶博士,和在门口眉飞色舞讲闲话的妇人 宁兮儿便迅速隐去身形,沿原路返回,回到轿中装睡。 赶了一天路,她还当真有些困了,迷迷糊糊便也当真睡着了。 “真能睡!” 耳畔,传来郑业嘀嘀咕咕的抱怨声。 宁兮儿弯唇,他还真是不长记性! 即便再困,捉弄他一下的功夫还是有的。 微微掀起轿帘,隐身下了马车,从空间取出弹弓,瞄准 当鸟儿飞过的角度正在郑业斜上方,宁兮儿弹出弹弓,鸟儿瞬间栽落下来! 即使曾经是平南将军,但头顶突然被一个物体一砸,郑业还是条件反射地跳下了马车。 发现砸中自己的是一只尚有余温的死鸟,抬头望天,四周没有任何异常 忽然紧张起来。 宁兮儿早已收起弹弓,隐身回到马车内,长舒一口气,靠在马车休息。 直到宁兮儿睡着,郑业都没敢坐上马车,仍旧警觉地观察四周。 宁兮儿弯起了唇角。 县衙后院,简直像捅了马蜂窝。 县令夫人拿着鸡毛掸子,追着一人,在院子里团团转。 被追的人身形臃肿,躲避不及,已经挨了好几下。 一边疼得嗷嗷叫,一边口里骂,“是哪个兔崽子,敢造本大人的谣?!” “被本官逮到,我一定扒了他的皮!” 不等他说完,屁股又挨了两下。 府中下人,纷纷躲了起来。 县令夫人亲自动手,他们谁也不敢拉架,否则夫人连他们一起打,师爷就是前车之鉴。 但县令大人挨打,他们也不敢杵在一旁看着,等事情过后,县令大人肯定要借题发挥,秋后算账! “你胆子肥了!竟然敢觊觎我爹爹财产,明知有神医能医治我爹爹,故意不让神医医治!” “我今天非打死你个白眼狼!” 县令夫人咬牙切齿。 她是家中独女,父亲掌上明珠。 现在父亲瘫痪在床,家中资产的确由她打理。 县令不是不放他们进城么?宁兮儿便买通人造他的谣,说他蓄意不让岳父得到医治 因为觊觎岳父家财产。 “冤枉啊!夫人,我哪里敢!再说了,不管岳父如何,财产都在夫人手上,跟我有何关系?” 县令边跑边解释。 “哼!” 县令夫人重重哼了一声,“谁知道你会不会熬走了我爹爹,想办法再处理我!” “冤枉啊,夫人!你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县令百口莫辩。 最后,在县令夫人打累了、跑不动了,县令大人停下来,气得立即叫人按照传言,将守城门几个守卫军传来对峙。 县令气势汹汹,师爷声色俱厉,没两下,收了宁兮儿银锭儿的守卫军便撂了实话。 县令夫人在身后旁听,闻言就伸手过来的,气得用长指甲挠花县令的脸 县令痛呼,不忘厉声向身旁的师爷吩咐,“给本官重重地打!” 县令顶着一张大花脸,面无表情地吩咐,让师爷亲自到城门,迎接“神医”入城。 郑业这张脸,宁兮儿担心县令或其他士兵认出,从包袱里取出一些膏药,简单帮他易容了下。 三人乘着马车,到县府门口停下,看到县令和县令夫人,冷热两张脸。 “噗!” 郑业看到县令面上的抓痕,实在没忍住,喷笑出来,对上县令如刀片般的眼神。 在官场浸染这么多年,想一想就会明白,哪里有那么巧的?! 偏偏在他下令关闭城门,想办法让他出丑,也要混进城中 县令已经大致猜到三人身份,只是不能拆穿。 否则,挑明了对方是王府或护国公府上的人,即便他们不能立即报复,支持他们的人,总有办法让他喝一壶。 县令夫人十分殷勤,看向身材高大的郑业,恭身往后堂引。 为了节省时间,在师爷去城门请几人时,县令夫人已经派人去家中将老父接来。 郑业善意地解释,自己不是会医术的那个人 县令夫人严重的错愕一闪而逝,看向白芷 白芷抱拳点头,指了指宁兮儿 第35章 银子管够! 县令夫人眼中的怀疑,一闪而逝。 但宁兮儿既然已经被请了进去,她便怀着十二万分的侥幸。 她能拿捏县令至今,也不是等闲之辈。 若眼前的三人,只是骗钱的江湖术士,她自有办法收拾他们! 宁兮儿坐在老人床前。 看到老人枯瘦如柴,大腿还没有常人小臂粗的时候,郑业没有半点欣喜。 宁兮儿给老人诊了下脉,又在四肢各处敲击,探查其肢体反应,确认瘫痪部位。 县令夫人屏屏气凝神,见眼前的小丫头,举止动作与先前请过的名医流程无异,心里反倒起了些希冀。 宁兮儿从包袱里取出银针,让县令夫人将房里的灯点亮一些。 不消县令夫人吩咐,县令挪着胖胖的身体,赶紧吩咐下人,将屋内照得亮如白昼。 宁兮儿下针十分小心,但找准穴位,却又快又狠。 转瞬之间的,老人的半边腿上已经被扎成刺猬一样。 “怎么样了?” 县令夫人小心问的,看向病床上的父亲。 宁兮儿并未回答,几息之后,收起银针站到一旁。 “女儿,爹腿疼” 床上的老人,悠悠转醒。 刚说出话语,已是老泪纵横。 “神医,我爹怎么腿疼,你是怎么治的?” 县令夫人面有急色,带着些恼怒。 “哎呀!夫人!” 县令却是如释重负的神情。 县令夫人看向夫君,又看了看病床上的父亲,恍然大悟 郑业也神情大振。 丝毫没考虑与宁兮儿的赌约,反倒被宁兮儿的医术所折服,想到诚王的毒,应该也有救 不禁满怀激荡。 县令夫人握住宁兮儿的手,不知如何感激是好。 询问老人的腿,宁兮儿解释,刚刚施针,是在打通老人穴位。 正因为施针力道大,才进一步刺激了老人反应。 此刻感觉疼痛,是正常反应。 县令夫人松下一截,但见父亲只捂着一条腿,而另一条腿依旧毫无反应,刚刚宁兮儿也并未在另一条腿上施针 宁兮儿解释,担心两边同时施针,老人剧痛难忍,只能分开执行。 不等县令夫人提问,宁兮儿便主动解释,说等明早就可以帮老人另一条腿施针。 县令夫人感激涕零,赶紧吩咐府上准备酒宴,要犒劳三位,同时让下人们准备客房。 宁兮儿似有难言之隐。 县令眉头蹙起,县令夫人赶紧询问。 宁兮儿便道,说自己和家人路过此地,财物被人劫掠,不便路上同行,想要在城中采买一些物资,明日好按时启程。 县令夫人一惊,宁兮儿赶紧解释,明早离开前,会帮老人另外一边施针,同时将扎针的手法和穴位书面留下,后续治疗方法,也会书写留下。 城中只要正经一点的大夫的,依照仿佛治疗,不到三个月,便可恢复如常。 听到宁兮儿这么讲,县令夫人感激地不知如何是好,赶紧命令下人,让宁兮儿将需要的东西告诉下人,她安排吓人直接采买准备好。 宁兮儿婉拒道,说虽然财物被劫,但还是保存了一些,且需要的物资有点多,不好叨扰府上,只需放她弟兄自行采买,先行送出城即可。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县令的面色,已然变得阴沉。 他果然所料不假! 他们这一些人,早就被那些人盯上,若是这样大喇喇进城采买物资,又堂而皇之离开 那些人势必认为他阳奉阴违,以后他吃不了兜着走! 郑业正欲离开,却被县令从身后叫住。 “等等!” 宁兮儿准备送郑业出去的腿,停在门槛上。 为难地回看向县令夫人。 县令夫人此刻已经被父亲有希望被治好的喜悦冲昏头脑的,完全不顾丈夫颜色,直接将他推到一边,吩咐管事道: “管事,你给这位公子带路,带他去买他要买任何东西!” “银子夫人管够!” “哎呀,夫人!” 县令挣扎起身,正欲阻止,却被夫人又推回座上。 “走!夫人我说话,什么时候不管用了?!” 看到郑业出门,县令颓然地长叹了口气。 第36章 送一个借口 县令显然有话,要同夫人讲。 县令夫人便命人将宁兮儿、白芷二人带到正堂,先行用膳。 “夫人,你知不知道,他们是何人?!” 县令当真急了,这还是县令夫人这几年,头一回见到丈夫如此。 “什么人?朝廷钦犯不成?!” 县令夫人虽然提起了精神,但还是不以为意。 “哎呀!要是朝廷钦犯反倒简单,就怕又是天潢贵胄!” 县令如坐针毡,凑近夫人耳朵,小心地说出那一串名字。 又将最近得到的指令,低声告诉夫人。 “此事万不可告诉第二人,否则别说你我二人,整个家门都不保!” 县令郑重嘱咐。 县令夫人脸色煞白,久久回不了神。 “那怎么办?我都已经答应他们了,让他们去采买” 县令捋了捋胡须,沉吟片刻道,“为今之计,只能如此了” 县令夫人仍在震惊中,虽然她一介妇人,但先皇禅位于胞弟,而非嫡子的原委,举朝皆知 “此事可大可小,你想,他们既然有如此神医在侧,那位的腿疾,是不是也可如岳父一样” “如若如此,将来江山谁定,犹未可知” 县令夫人被丈夫这么一分析,顿时脸色煞白。 终于了解,刚才自己贸然举动,在背后那些人看来的,是何意义。 “她既然好心救了岳父,我们也投桃报李,即便岳父被治好,也对外假称被别人医治,不暴露这位姑娘的实力” “至于物资,确实不能带出去!明天你别作声,坏人我来做!咱们就多给些银钱,当做补偿,只当不知道他们的十分!” 或许刚刚知悉的消息过于震撼,县令夫人担心自己露了破绽,令神医警觉,明天不肯替父亲施针,留下治疗方法 便命下人传话,托词身体不适,先行睡了,让宁兮儿二人自便休息。 下人离开,白芷终是忍不住,好奇问,“小姐,县令夫人既然不舒服,又知道您通晓医术,为何不请您看看?” 宁兮儿笑着牵了牵唇角,随口说道,“她不是身体不舒服,是心里不舒服” 白芷愕然,宁兮儿不再解释。 城中,郑业出府门不久,便甩开了管事。 反正夫人也只让管事带路,管事见郑业一再强调,不需要带路,且所带音量足够,便也没有多事,先行回了府中。 许公公事前统计了需要的物资,加上宁兮儿需要的药材,迅速赶到车马行,购买了十辆马车。 购买了米面、馒头、包子和烙饼; 成衣、布匹、鞋袜和被褥; 水囊、木棍、牛筋、箭头及炊具; 糖、盐,宁兮儿点出的各种药材和浴桶; 装满整整十车,让车马行伙计帮忙赶着送到城门口,等待城门放行。 县府这边,入夜过后,宁兮儿从空间取出药粉,推醒白芷。 让她用药粉放倒县府所有人包括县令和县令夫人。 宁兮儿这头,对昏睡中的老人施针,另一边腿有了反应,老人在疼痛中惊醒。 宁兮儿赶紧捂住老人的嘴,将写好的施针方法和后续治疗方法,放在老人枕下。 待老人明白,如何指引其他大夫按照方子进行后续治疗 宁兮儿挥了挥衣袖,老人瞬间昏睡过去。 府中一片寂静,宁兮儿、白芷扬长而去。 及至城门口,与郑业汇合。 宁兮儿将迷药洒入郑业手中的,白芷手上还有。 两人便分头行动,趁着与守卫军搭讪的功夫,声东击西,放倒了所有守卫军。 郑业打开城门,经过一整日,百姓们已经知晓,这几天城门不开。 因此除了守卫军,周边空无一人。 十辆马车依次被赶了出来。 玄风及侍卫们跟在身后,郑业是知晓的,因此召唤出他们的,让他们分头驾车,急速离开。 离开之前,郑业又关好城门,以防有人趁机闯入城中作乱 县令虽然阻挠他们入城,但应是形势所迫。 除了阻挠他们入城、带出物资,起码暂时没有主动加害。 看着城中繁荣景象,这县令虽然未见得一心明月,但治理能力还是有的,起码能让城中百姓安居乐业。 郑业不希望让他无法善终。 宁兮儿亦是如此。 若县令有心加害,早该在宁兮儿入睡之前,先行下手 宁兮儿便送他一个借口,好对背后的人j进行交待。 第37章 你刚刚叫我什么? 夜风烈冽,郑业忽然对眼前玩世不恭的女子,似乎多了一些认知。 她出身贵胄,但似乎与她老谋深算的父亲不同。 她医术精湛,但又玩世不恭。 看起来十分不靠谱,但行事利落果决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另一个人的身影。 玄风在前边带路,侍卫们在后压阵,郑业赶着马车,行在最中。 察觉到郑业回看的视线,宁兮儿掀开帘子,笑得一脸得意,“堂堂平南将军,该不会食言?” 郑业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但他向来行事磊落,也不是输不起。 于是声音细若蚊呐,嗡了一下。 “什么?我听不见!” 宁兮儿凑近耳朵。 “姑奶奶!” 郑业顿时火起,凑过头大喝,差点吼破宁兮儿的耳朵。 身前、身后传来阵阵闷笑。 待笑声平息的,郑业忽然问,“县令夫人不是答应,明早放我们出城的?” 为何突然动手? 宁兮儿笑意稍敛,“县令应是确认了咱们的身份,不敢得罪身后之人” 郑业面色下沉,眼中迸射寒芒。 想起躺在床上被治疗一半的老人,郑业脸上又露出些许不忍。 “放心!府上的人,我也让白芷放倒了,即便别后的人追究,县令也可以推脱,是找了人的道” “而县令岳父,离开前我已经扎了另一条腿,留下了后续治疗的药方。” 郑业释然地看了宁兮儿一眼,觉得刚刚故意取笑自己人,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可恶! “殿下的毒” 当着白芷的面开口,代表着郑业不仅对宁兮儿,也对她身边的人,也放下了戒心。 “会有办法的!” 宁兮儿语气肯定。 料定从城中出来,必定是苍茫解决,所以和郑业出发前,宁兮儿便叮嘱许公公,安排队伍往前赶 无论如何,宁兮儿都能找到马匹或是马车,自后追来。 即便城中无法取得,再不济,她空间里应有尽有 嘿嘿 许公公果然办事靠谱的,和镇北将军郑澄光,压着队伍走了近四十里 听到轰隆隆的马车动静,众人回望,看到一辆辆马车驶来,纷纷压低着声音,小声地欢呼。 众人纷纷从马车上跳下来,许公公原本打算让队伍原地休整,一直闭眼的诚王谢准却突然开口。 “吃点东西,抓紧上路!” 这正是宁兮儿想说的。 虽然长兴县令无心加害,但毕竟满府被放倒,连守卫军也悉数别撂,即便做做样子,给背后的人看 也要试着追一追。 长兴距离下一个县城安庆地界,还有近五十里。 至少要走到安庆地界,才能确保队伍的安全。 即便与长兴追兵对垒,他们也没有好怕的,但既然对方无心加害、纠缠,实在没必要。 郑业闻言,立即和玄风等人,将装满馒头、包子和饼子的袋子解开,给众人各分了一些。 看到满载而归的马车,众人精神振奋,啃着手里的干粮,即便夜风微凉,身上的疲累也消散了许多。 “宁姑娘,给!” 郑业恭敬地递了一块烙饼给宁兮儿。 宁兮儿歪着头,没有接。 脸上明明带着笑,郑业却看得警铃大作。 就听眼前的人弯一弯唇角,“你刚刚叫我什么?” 郑业凑近,错身用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低低道,“这么多都在呢!给我留点面子!” 宁兮儿扬扬眉毛,意思像是在说,看他表现 两人如斗鸡一般地离开,回来以后,却如此和谐,看得徐公公和其他人都是一脸错愕。 宁兮儿吃了两口,走到许公公身旁,视线停留在仍闭着双眼、躺在担架上的人身上。 “许公公,等到了安庆地界,休整时,我就开始替殿下扎针” 许公公顿时瞪大双眼,郑业和护国公府上的人收起干粮,恨不得此刻就飞奔到安庆地界上! 第38章 有必要这么夸张吗? “许公公,有必要这么夸张吗?” 宁兮儿看着自己四周,被侍卫们围成密不透风的人墙,无奈道。 关键他们还在赶路,难为了逆行那些侍卫,必须严丝合缝,不留一点破绽。 “王妃,一点不夸张!” “现在除了殿下,您就是顶顶重要的!” 身前身后都是侍卫,但许公公还是担忧至此,不由得令宁兮儿觉得他话里有话。 可怜白芷等四个丫环,也被隔绝在人墙之外。 众人在黑夜中继续行了两个时辰,终于看见界标,抵达了安庆境内。 玄风带上几名侍卫,到周围广泛搜索,寻到一处山涧,禀报谢准后,准备在此处扎营。 远处天边熹微,微微泛点亮光。 不用点着火把,众人也可以勉强辨物。 侍卫们、仆从们根据许公公吩咐,从四处收集甘草,垫在地上,从马车里取出被褥 如大通铺一般,赶紧休息补觉。 玄风和郑业商量,自觉安排好了值守人马。 护国公、护国公夫人,大夫人、二夫人,被安排在马车上休息。 镇北将军郑澄光和郑业的父亲,五品散官郑天明,不讲特殊,如侍卫、仆从一般,挤在地铺上。 许公公殷勤问宁兮儿,“王妃好好休息?” 只是满眼的希冀,透露出此刻一点也睡不着,也不希望宁兮儿睡的讯息。 宁兮儿叫海棠等四个丫环到马车上先休息,她要给王爷施针。 海棠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便索性上了马车。 白芷则和甘草商量好,两人换班,守在诚王马车外。 当然,她们要保护的,是宁兮儿。 马车上有郑业按照她的吩咐,买的白酒。 浓度虽然不高,起码也能发挥点作用。 将银针在火上一一烧过,再浸入白酒 宁兮儿进了马车。 掀开帘子,密闭的空间内,骤然只有诚王谢准和她两人,宁兮儿微感局促,但也只是一刹那。 “怕我?” 清冷的声音响起,宁兮儿不期然,对上了谢准明亮的幽眸。 宁兮儿摇了摇头,谈不上怕,只是谢准气场过于强大。 而与如此英俊清隽的男子独处,多少会有点尴尬。 宁兮儿正色,将自己查验的谢准毒素情况,一一向谢准说明。 谢准一开始微拧眉头,忽而渐渐舒展。 听郑业在路上将她如何将长兴县令岳父—多年瘫痪在床额老人,施针后便见效,吹得神乎其神 听她这样冷静分析,竟与他实际情况毫无偏差,方相信她确实有几分功力。 “我有法子可以探查您所中毒素的种类,但需要制作一些专门的检验设备” “如何建、建什么,我需要细细思索” 其实这是瞎扯,当务之急的,是让原主全然放心,相信她不止会救下她的亲人 还会帮她报血海深仇,让坏人得到应有的报应 这样,原主的意识或许会自然消散,回归自己的去处。 而她穿来自带的物质空间,配备好各种医疗手段医术空间,便可以发挥作用了! 谢准脸上笑了笑,没说不信,也没说不信。 宁兮儿继续道,“在此之前,我会先用针灸和药浴的仿佛,帮您打通静脉,尽量抑制、排出毒素,起码能保证,情况不在恶化” “如此,便多谢宁姑娘了!” 谢准眼中,此时看得出几分真诚。 他径自敞开衣袍,未方便施针,里面只穿着亵裤,长裤在宁兮儿进来之前,已经被下人帮忙脱下了。 事先自如玉的肌肤,下滑到浅黑到紫黑的腿部肌肤,宁兮儿半点旖旎的情愫也没了。 她坐到谢准腿边,递给她块手巾,示意他可以咬在嘴里。 “等下应该会很疼” 宁兮儿坦诚道。 “无妨” 谢准毫不变色,接过手巾,却也只是放在一旁。 宁兮儿冰润的指尖,轻微在他腿部肌肤略过,找到施针穴位,便专注下针。 如绣花一般,银针在她指尖翻飞,又快又准,刺入谢准腿部一个个穴位,疼得锥心刺骨。 宁兮儿另一只用力,按住他正被施针的腿,担心他乱动 但事实上,她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第39章 原来他是这样过来的 宁兮儿收起剩下针袋,让银针在谢准皮肤再停留一会儿 除了打通穴位,还可以扩张血管,方便后续的药浴,毒素可以加快排出 直到这时,她才有心思仔细打量谢准。 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青筋暴起,应该是疼极了的样子。 即便额头冒着细密冷汗,面色依旧平静。 宁兮儿将他刚刚接过,放在一旁的手巾拿在手上,替他擦去额头的汗,随口说道: “如果疼的话,即便喊出来,或是表现出来,也没什么!” “你是人,又不是神!不丢脸的就!” 谢准听见,眼睫动了动。 宁兮儿这才发现,他的睫毛又浓又长,像小扇子一样,令人心生怜爱的模样。 可是这样的想法不过一瞬,马车身便被猛烈碰撞! 谢准腿上还扎着针,但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瞬间就将宁兮儿拉至身后,自己挡在面前。 而就在这一瞬,宁兮儿感受到双臂异于常人的力量,以及掩藏于长袍下的臂膀线条 视线往下,他膝盖以下,没有半点知觉。 大腿虽微有反应,却也使不上力,半身不遂。 “王爷!属下失职,惊扰您和王妃了!” 外面传来旋风的声音,马车恢复了平静,马匹似被人为控制了。 “外面情况如何?” 谢准沉着声音问道。 “有细作想要趁王妃施针,对马匹下手,扰乱您的诊治” “人员已被控制,但已经服毒自尽了。” 谢准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宁兮儿自他身后挪出,将他身体放平,取下银针。 刚刚因为惊动,许多银针斜插了方向,戳出不少血珠。 宁兮儿一一检查,好在问题不大,才一一取了银针,在谢准伤口处撒上药粉。 下车前,宁兮儿说明,“针灸三天一次,药浴一周一次,每次一个时辰。今晚需要泡一泡。” 谢准疼痛仍未减退,脸色有点苍白,轻微点头。 宁兮儿一条腿跨出马车时,听见身后轻微的一声道谢。 下了马车,宁兮儿这才了解刚刚的危机。 马匹眼睛被刺,剧痛之下,若不是刚刚玄风亲自按住,侍卫们合力 正被扎针的谢准,后果不堪设想。 马车不远处,躺着两滩血,看其颜色和浓稠程度,应是细作中毒后吐出的。 宁兮儿微微转头,看了下马车车帘,想到刚刚谢准静默坐着的一瞬,忽而有些心疼。 便开口问玄风,“人已经埋了?” 玄风拱手行礼,“禀告王妃,已经处理好了。” 宁兮儿又屏退其他侍卫,将许公公、玄风叫到一旁。 难怪早上许公公那般护着她,宁兮儿便问,“府上一直有其他的人?” 宁兮儿为谢准如此尽心尽力,许公公早已将她当自己人,便直言不讳: “一直都有,自殿下小的时候便有,要不然,殿下也不会” 宁兮儿忽略清醒,继续问,“主要来自哪些方向?” 许公公毫无顾虑,压低声音道,“当今圣上,太子,二皇子、三皇子、公主,甚至” 许公公为难地看了看宁兮儿。 宁兮儿会意,有太子的人,以渣爹深谋远虑的性格,怎么会少得了他的手笔! 不过最为可能,是貌似太子的暗哨,实则最后为渣爹效力。 “刚刚死了几个?” 宁兮儿平静问。 “两个。” 许公公答。 “队伍里还剩多少?” 许公公沉吟,“至少四十。” 玄风补充,“还不算护国公府上的。” 宁兮儿悚然一惊,王府总共不到一百号人的,超过半数都是眼线、细作?! 心里不由得替谢准感到心疼的,本应该是最轻松的地方,自己的王府,确处处暗藏危机 宁兮儿忽而问,“王爷没考虑过处理一些?” 起码不是让府上情况变得如此复杂,步履维艰。 许公公叹息一声,“王妃,谁不想呢?但是最怀疑、猜忌殿下的,是那位” 许公公拿手指指了天上。 “势如破竹,反而会更起猜忌。王爷说,一团乱麻,或许乱中有序,暗藏生机。” 宁兮儿深深吸了一口气,原来,他是这样过来的。 第40章 以己为饵 虽然与诚王殿下和离,但两人既然现在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今后通力合作,宁兮儿自然会考虑他的事。 毕竟,那些谋害他的,不论是现在因为她的医术,还是将来她的帮忙,都不会放过她。 那些暗算,筹谋害他的人,她会一并帮忙清算。 助他早日抵达那个位置,原主意识早日消散,她才可以自由自在,过自己的日子。 谢准整理好衣物,被背去了另一辆马车。 这匹马眼睛受伤,行路没有准头,会很危险。 原来这辆马车,被解开绳索,拖在载物较轻的另一辆马车后面。 即便宁兮儿空间有药粉可以给马的眼睛止血,但今后都不能载人赶路了。 荒路附近少有人烟,没法用伤马换取物资,被玄风命人就地宰杀,准备大家的午餐。 刚刚的动静,惊扰了大家的睡梦,但处理过后,疲惫的人们继续补眠。 许公公按照宁兮儿吩咐,安排仆从挖土灶、抬水。 山泉水经宁兮儿事先检查,确认无毒。 架锅,用饭山泉水将宁兮儿配好药材烧开,药汤注入浴桶内 注满三分之二,许公公便命人将谢准抬了进去。 谢准一边泡,仆从一边在旁边继续熬,随时将热的药汤加进去,避免药汤冷掉。 宁兮儿取出两个灌满灵泉液的水囊,让玄霜随时让谢准喝几口,以免脱水。 大约泡了几盏茶功夫,谢准被针灸过的腿部,疼痛渐渐消退。 额头渐渐沁出细密的汗珠,谢准的脸色也由苍白,渐渐染上红晕。 许公公看着仆人熬药,担心他们加入不应该放的东西。 又随时过来,看看谢准动静,见到谢准气色肉眼可见的变化,不禁露出欣喜神情。 “哎呀,王妃!您真是我们的大恩人,有您在,王爷一定会药到病除!” 许公公高兴道,护国公和护国公夫人也走过来瞧瞧,脸上露出欣喜,看见宁兮儿的神色,流露出欣慰与感激。 郑业反倒平静,毕竟,见识过宁兮儿将瘫痪在床的病患治好,能让诚王殿下好转,也是在意料之中。 他神情戒备,留心观察或休息或忙碌的所有人,希望查出事先的苗头。 谢准身边有其他三位近卫在旁,玄风亲自盯着侍卫和仆从准备的午餐。 毕竟这一路走来,危机四伏,歹人既可以在水里下毒,未尝不可以与内应在食物里下手。 “我到一边方便一下。” 宁兮儿声音不大,但周边数人还是能听清楚。 郑业脸色微红,才对宁兮儿印象好转,但她知不知羞? 去解手,有必要跟他们这群男人解释吗? 换了借口,直接去不就行了吗?! 宁兮儿离开前,朝身后不远处的白芷、甘草看了一眼。 独自朝一旁的草丛走去。 大约走了两百米,人蹲了下去。 正在泡药浴的谢准察觉她的离开,曲指朝身边招了招手。 玄霜不露痕迹地离开。 宁兮儿眼睛晶亮,隔着草丛,密切注视着驻地人员的动态。 果不其然,几条人影看似忙碌,趁人不备,从几个方向移开。 宁兮儿从空间取出点糕点和水果,饮用空间灵泉,悠哉悠哉,等着他们如何来杀过来。 毕竟前世军医出身,宁兮儿的反应异常灵敏。 察觉到周边三个方向,枯草窸窣的响声,她将没吃完的糕点和水果受惊空间,准备开干! 装作低头整理自己衣物,实则从空间取出剧毒药粉。 待脚步声靠近,近到咫尺 宁兮儿跳起来,两手里药粉飞快洒向四周 两个仆从模样的人,突然按住喉口、双眼,嚎叫痛呼,瞬间倒地! 身后和另一个方向,两个侍卫模样的人面露凶光,持长刀向宁兮儿砍来! 宁兮儿稍微退了退,海棠和甘草便及时跳出,与二人颤抖起来。 看两人的身手,平时居然没发现,普通侍卫之中,竟然有这样的高手! 与白芷、甘草这样,大哥训练出来的高手过招,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宁兮儿勾起唇角,冷意十足。 从空间取出迷药,像扔沙子一样,丢到缠斗的四个人身上,不忘给白芷、甘草解释,“白芷、甘草别怕,我有解药!” 两名侍卫闻言,刚想避开,沾染的烈性迷药已经发挥作用,身体瞬间软倒。 白芷、甘草也挣扎了两下,失去了意识。 宁兮儿拍拍手,从怀里取出另一瓶解药,拿到白芷、甘草鼻子下嗅了嗅,两人悠然转醒。 刚抬头,就见玄霜不知从何处跳出,视线似乎停留在刚刚她蹲下吃糕饼、瓜果的地方。 地面还残留少许瓜果的皮屑。 宁兮儿理直气壮,装作没发现任何异状。 只要她不露怯,地上的果皮就不是她吐的! 第41章 投桃报李 “王妃!” 玄霜拱手向宁兮儿行礼,将地上昏倒的两名侍卫,徒手提了回去。 看得宁兮儿目瞪口呆! 谢准身边的,这都是些什么人?! 等白芷、甘草缓过来一点,宁兮儿扶着二人,一同回到驻地。 休息的或是正在忙碌的,都被许公公叫了过来。 中了剧毒的两名仆从,因为没有得到宁兮儿的解药,已经断气,脸色青紫地躺在一边。 两名侍卫已经清醒,被许公公下令,打了半死绑在人群中间。 “这两个人,待在王府这么久,居然敢害王妃!” “这就是他们的下场,以后还有其他人,胆敢生出恶念,别怪咱家不客气!” 围在周围的人,面色各异。 许公公声色俱厉,命人直接将两人埋了! 人群里,不少人面色苍白,被吓得不轻,这两人明明还没断气! 宁兮儿面无表情,心慈手软的人,根本没法护佑谢准长到这么大。 虽说中毒,但直接解决了不是更加一劳永逸? 谢准能保全至今,即便中毒,还留有性命,护国公府也是最近才出事 以及原主前世的记忆,谢准最后功成,开创的太平盛世 都足以说明这个人的能力与智谋。 按照宁兮儿的交待,浴桶已经被全部注满,药汤也渐渐冷却,玄雷和玄电准备将谢准抬出来 许公公恢复神色,走到谢准身边查看,不禁大吃一惊! “王妃!” 他惊喜喊道,看见浴桶里原本黄褐色的药汤,已经变为深褐色,接近褐色。 除了药材气味,明显还夹杂着别的恶臭味。 待谢准被干净衣服包裹好,宁兮儿才走到近前,瞧了一眼浴桶,笑着点头。 “是的,排出了一些毒素。” 许公公大喜过望,护国公等人赶紧过来查看,纷纷喜极而泣。 宁兮儿嘱咐许公公,浴桶要命人清洗干净,免得好不容易排出的少量毒素,下次药浴,再又接触皮肤 “诶!” 许公公兴高采烈道,别说冲洗干净,就算让他用指甲一道道地刮,只要能让王爷好转,他也愿意! 玄风严俊的脸上,也显现出几丝感激之情。 宁兮儿凑近,问道,“怎么样?午饭做好了?” 玄风赶紧回话,“马上就可以用了。” 玄霜忽然小跑过来,拱手行礼,“王妃,王爷有请!” 宁兮儿打量玄霜两眼,见他小姐面无表情,心想谢准到底是会质问 当时她蹲在草丛里的吃食是哪儿来的,从而怀疑她平时说话的真实性 还是会说点打算,或是别的。 谁知跨上马车,看见谢准神清气爽的那一刻,忽然觉得有些燥热。 谢准之前穿着囚服,采买物质后换上深紫常服。 但刚刚泡过药浴的关系,仅着一身白色中衣。 气色变好的关系,显得皮肤越发白皙。 明明是风光霁月、云淡风轻的模样,宁兮儿缺觉得心跳莫名加速。 “坐!” 宁兮儿盘腿坐在一旁。 “多谢你。” 短短三个字,声音比先前平和几分。 “你既然救了外祖母,又搭救我数次,现在又帮我解毒” “你的安危,我不会坐视不理。今后有事,可与我商量。” 分明是寻常的话语,但在宁兮儿听来,似乎觉得,有什么像是不同了。 是他的态度,还是对她不再怀疑? 宁兮儿下车后,谢准将玄电召唤上车。 “今后,你形影不离,负责王妃的安全。” 她既然不惜以自身为饵,铲除细作内应,他自会投桃报李。 虽然她身边的两个丫环功夫不弱,但遇强敌,旁人顾不到的时候,自己的人,总会放心一些。 “玄风,用这个!” 宁兮儿看到侍卫们将烤好的马肉端出来,从包袱里端给他两个小瓶子。 “加到肉里,特别好吃!” 第42章 激动清醒 玄风接过,打开瓶子闻了闻。 宁兮儿解释,“这是花椒粉和胡椒粉,可以入药,撒在肉上,也可以解腻。” 玄风立即将花椒粉和胡椒粉撒在马肉上,用完将瓷瓶递还给宁兮儿。 宁兮儿接过,随手放在烹煮面条的大锅旁,“面条里放一点,也别有风味。就放这儿,等下谁需要就自己加!” 玄风眼神未动,但见宁兮儿笑意融融,朝他眨了下眼睛,便没再多说。 经过彻夜的跋涉和上午的虚惊,众人觉得饥肠辘辘。 仆从们从锅里舀出面条,夹了马肉当卤子,一碗碗断送给主子们和其他人。 现场响起此起彼伏的吸面条、喝汤水声音。 吃饱喝足后,众人到山涧旁将各自水囊装满,齐齐开始上路。 早上宁兮儿诱捕的两名侍卫,许公公用尽手段,他们也决绝交代任何信息。 还是宁兮儿出马,给他们用了致幻药粉,半盏茶功夫,便全撂下了。 是皇后的人。 许公公面色阴沉,没想到,除了皇帝、太子,和其他皇子,皇后都亲自下场了。 意味着皇后娘家背后的势力,也纷纷参与其中。 镇北将军正澄光更加严阵以待,郑业也收起了玩世不恭,亲自在队首开路。 众人时刻警惕,这么走了两三个时辰,抵达距离安庆县城不远的地方。 此时城门已关,众人干脆选取一处有水源的地方驻扎,露宿一晚,明日再想办法,看是否能入城。 因在长兴采购的物资充足,暂时可以用上一段时间。 即便不能入城,也没有大碍。 但能够争取,至少可以让谢准、护国公及夫人可以在客栈休息一两日,适当补给物资。 郑澄光亲自安排夜宿的队伍,除了挑选靠谱手下守夜、巡逻,还让大家将地铺打得集中一些。 宁兮儿童心未泯,绕着人群,在草地里摘野花、捡药材。 侍卫、仆从们惊奇不已,没想到堂堂侯府嫡小姐居然会辨认这些山野的东西。 联想到京中传闻,心想,王妃在侯府中的处境,果如众人传言一般,十分艰难。 宁兮儿还捡了不少野菜,交给仆从,嘱咐他们可以早上煮到白粥里,或是做成凉拌菜。 野菜大多也有一定药效,所以宁兮儿认得,仆从们也不再惊奇。 在丫环们的陪伴下,宁兮儿足足玩了一圈,才回到马车里休息。 仆人们简单准备了饮食,送入马车里。 宁兮儿吃完,洗漱前到谢准马车查看,见他状态尚可,便让许公公安排了两个伶俐人。 亲自示范,给谢准腿部推拿按摩,活动肌肉。 已经有数次,在宁兮儿面前袒露肌肤的经历,谢准淡定许多。 作为穿过来的现代人,宁兮儿自然也没什么好扭捏的。 因为经常近距离面对谢准这张惨绝人寰的帅脸,宁兮儿也稍稍免疫了。 她一边按揉,一边向仆从解释要点,按哪里、如何按,用指腹哪里用力 宁兮儿认真讲解,没发现谢准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他脸上。 按完小腿,等到大腿位置,宁兮儿没有亲自上手,点出位置,让侍卫们按照相应手法,按揉即可。 宁兮儿建议,让仆从每天早晚各给谢准按摩一次,活络腿部筋骨,为后期复健做准备。 感激太多次,许公公已经习以为常,反倒不再那般激动表达出来。 宁兮儿渐渐与他相处随意,打了声招呼,便打着哈欠,回到自己马车休息。 担心海棠、傲雪做噩梦,宁兮儿今晚让她们到自己马车睡。 虽然平时也诚挚邀请,但四个丫环坚持打地铺,轮流进行守夜。 因为等着看好戏,宁兮儿没有睡得太深。 躺在马车上竖着耳朵,夜深后忽然听到密集的窸窸窣窣声音,顿时激动清醒。 第43章 群蛇围攻 听起来像是草被拨乱的声音。 但因为频繁密集,才使得草动的声音,变得强烈。 应该离夜宿的人有段距离,否则夜巡的人早就示警、骚动起来了。 宁兮儿听见,而白芷、甘草没有发现,是因为宁兮儿被训练出来的敏锐反应力。 宁兮儿屏息听了一会儿,外面似乎终于发现不对。 有小声的交谈声,还有来回走动的声音,似乎在探查。 过了一盏茶功夫,外面突然亮了起来。 侍卫们点燃一支支火把,玄电走到宁兮儿马车外面,轻声试探: “王妃?” 叫了两声,宁兮儿装作迷糊转醒,准备掀帘子,却被玄电在外面阻止。 “嗯怎么啦?” 玄电本打算看看,宁兮儿有没有被惊醒。 如果没有,不打算将她吵醒,只是担心她突然被动静惊醒,下车被惊吓到。 “殿下让我来提醒您,外面有些许异样,我们会处理。请您留在车内,以免受到惊吓!” 宁兮儿没想到,谢准竟会让近卫来提醒。 便开口道,声音似清明几分,“好!我留在车上,帮我谢谢王爷!” 玄电领命去回复,片刻之后又隐入暗处,保护宁兮儿这边的安全。 不知点了多少火把,在马车车帘额映照下,外面人影幢幢,有如皮影戏一般。 白芷、甘草早就醒了,守在马车外严阵以待。 宁兮儿从车帘外塞给她们两个瓷瓶,白芷接过,沿着马车撒了一圈。 外面的人刚开始有点慌乱,但是几盏茶过后,发现没有人东西进来,便稍稍淡定下来。 许公公定是守在谢准身边,外面只听见郑澄光和郑业的声音。 等到人员稍定,郑业带着一群侍卫,朝外包抄。 一个弯腰屈膝的模样,似乎在杂草里捕捉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宁兮儿看累了,沉沉睡了过去。 等到清醒,发现外面秩序如常,地面整洁,没什么打斗痕迹。 只是人群外,野草东倒西歪,看样子被踩踏得厉害。 海棠、傲雪昨晚惊醒后一直不敢睡,等到大局已定,才又睡着。 昨晚她们俩陪宁兮儿在车内,所以虽然好奇,也询问了宁兮儿外面发生什么 宁兮儿担心吓到她们,没有告诉。 海棠清醒后,和白芷轮流先去水渠旁洗漱,想着等自己整理好了,再来伺候宁兮儿洗漱。 只是去水渠路上,不经意瞟到正在准备早膳的大锅 看到里面密密麻麻漂浮着的,一段段黑色圆柱形物体 好奇心使然,走近瞧个仔细 宁兮儿在车内,立即听到东海棠的惨叫,掀起轿帘,便看到海棠捂着嘴,跑到一边狂呕。 宁兮儿失笑,赶紧反复白芷过去察看,递给白芷一个水囊,让她交给的海棠漱口。 傲雪远远凝望,望着海棠刚刚看过的大锅,好奇又害怕。 宁兮儿点在她的额头,“你还是别去看了,我担心你今天吃不下饭” 傲雪虽然性格冷静沉稳,但毕竟养在府中,胆子也不算大。 宁兮儿从空间取出几张烙饼,假装从包袱取出,递给傲雪,“等下你们几个,早上就吃个!” 傲雪眼露惊喜,好奇地看了一眼宁兮儿的包袱。 流放几天,但小姐的包袱一直自己背着。 她们亲眼见着,宁兮儿从这包袱里取出过很多东西,药瓶、水囊、衣服,现在还有吃食,真是太能装了! 傲雪以为宁兮儿是进入长兴县城时,又往里面装了一些东西,没做他想。 安排好早餐,宁兮儿便下了马车。 检查海棠的模样,见她已经恢复平静,只是脸色发白,才笑着去洗漱。 等到回来,郑业特意询问,问她是否怕蛇。 宁兮儿还没回答,许公公便笑着走了过来。 “多谢王妃!” 郑业恍然,凌晨抓完了蛇,尽早和叔父郑澄光在事发地检查了一圈 才发现人群外圈,有雄黄和硫磺的痕迹。 雄黄可以驱蛇,硫磺可以防虫、防马蜂。 但这些药粉,都用矿石采制,不会平白出现。 而且昨晚的蛇足足有几车,从四面八方涌来,但没有一条进入人群 足见这些雄黄粉和硫磺粉不仅是撒在了一处,四周各个方向都有。 而那么“恰巧”地,事先在人群外圈都走动了一圈的,不难联想到是谁。 “王妃” 许公公看向一旁,仆人熬好的野菜粥,对宁兮儿笑道,“王爷嘱咐咱家,给王妃和其他几位姑娘,单独煮的野菜粥” 他笑着说,“王爷担心您和几位姑娘吃不惯蛇羹,特意嘱咐,煮粥的锅都是单独的” 第44章 突袭来临 郑业挠挠脑袋,刚刚问王妃怕不怕蛇,就是想看看需不需要单独给她们准备早饭。 没想到,还是没有殿下细心。 宁兮儿难得向他露出笑脸,点头致谢。 傲雪感激地从仆从手上接过托盘。 郑业掩藏不住好奇,问宁兮儿,“王妃,你如何知道的,这些人会用蛇?” 宁兮儿笑说,“我哪里会猜到?他们路数不同,不见得只会用一种方法,只是试试,有备无患嘛!” 周边草丛多,临近水源,的,睡觉容易被蚊蝇滋扰。 如果宁兮儿只用了雄黄或是硫磺一种,可能针对蛇类或蚊蝇、马蜂 但都用上了,的确有试一试的成分。 雄黄和硫磺,宁兮儿写进了在长兴时,让郑业采买的药材清单。 因此,当宁兮儿从马车里取出十几瓶,交给许公公时,许公公和郑业都没有疑虑。 “这些,以后每次扎营,都可以让侍卫们提前撒在周边。” 许公公笑着接过,“多谢王妃!咱家亲自收着,撒这些药粉时,也会让可靠的人看着!” 郑业眼神变得凝重,经许公公这么一提醒,以后无论在做饭吃食,还是其他入口的食物,饮水,都要亲自盯着,多加小心。 王妃说得对,歹人不可能只用一种方法对付他们! 傲雪将野菜粥端进了马车,方便宁兮儿在马车内享用。 临上马车时,宁兮儿的视线无意中扫到正在煮蛇羹的大锅旁。 果然,她视线随手放着的花椒粉、胡椒粉瓷瓶,已经不见了踪影。 蛇羹还未煮好,周边暂时也没有人拿来自己添加,而负责烹饪、烧火的仆从,手上空空如也。 宁兮儿不动声色,轻轻勾起了唇角。 “王妃!” 宁兮儿让白芷将玄风请过来。 “有事您请吩咐!” 宁兮儿微微掀开车帘,低声说了几句。 玄风立即沉下脸,视线微微朝向炖煮蛇羹的大锅方向。 宁兮儿从手里取出一个瓷瓶,“这是离开前,我哥哥给我的,说每次进食前,稍稍加一些,可以防止食物里被下毒。” “以后,这瓶你就带在身上,每次准备的食物,你可以暗中检验。确认没问题,再让大家食用!” 玄风看着手里的小瓷瓶,虽然不清楚是什么,但现在已深信不疑,只要是王妃给的,必定管用! 毕竟,连王爷的态度都在逐渐转变,他也不必对王妃提防。 “我这里还有,你用完了,再找我拿。” 宁兮儿笑道。 玄风抱拳,迅速离开,朝着烹饪的大锅走去。 宁兮儿主仆五人在这边喝野菜粥,不一会儿,就听见外边在吆喝喝蛇羹的声音。 宁兮儿弯唇,想来,这次拿到胡椒粉、花椒粉的人,暂时还未下手。 也好,不管什么时候使用,也更好抓到本尊。 玄风有这个本事,宁兮儿丝毫不再操心。 打扫完现场,仆从、侍卫们收起铺盖、物资,一行人继续上路。 走了约两个时辰,众人略感批发,速度逐渐减慢,眼见着还有半个时辰就要抵达安庆县城 大家的戒备心稍稍减弱。 除了郑澄光、郑业,许公公和谢准近卫们。 “停!” 又走了一会儿,郑澄光和郑业对视,突然挥了挥手,让队伍停了下来。 宁兮儿好奇,白芷便下了马车,先行查看。 郑澄光、郑业吩咐,将在城里采买的长刀、长棍发给侍卫、仆从 人群开始变得紧张。 近卫们贴身站在谢准车外,郑澄光、郑业亲信守在护国公和夫人,大夫人、二夫人车外。 宁兮儿掀开车帘看了看,将两瓶药粉交给白芷,让她交给郑业,告诉它这里面有剧毒。 若是郑业这点都不明白,只能说以前爬到将军位置,不是实力使然。 果然,郑业拿到药粉后,立即吩咐侍卫和仆从,将药粉涂抹在刀刃喝棍子上。 虽然玄电不知何时现身,守在宁兮儿车外,但白芷、甘草严阵以待,丝毫不敢怠慢。 半盏茶的功夫,道路两旁传来响亮的冲杀声! 第45章 战胜山匪 听动静,不像是寻常杀手,倒更像是 山匪?! 甘草脸色有些变白,掀开车帘,对宁兮儿禀报,山匪来袭,足有一百多人! 且全部高头大马,手持长刀,这次麻烦大了! 宁兮儿立即掀开车帘,见山匪们已经逼近近前,只有五六丈远,来不及交待其他人 “玄电!” 宁兮儿厉喝,从空间取出四个半大陶罐,交给闪现的玄电,白芷、甘草各一个 “快!朝马儿投去!” 宁兮儿动作十分快,从马车后取出,玄电和丫环们以为是上次在长兴采买,来不及惶惑。 四人毫不迟疑,迅速下了车,马匹只有三四丈远了,但他们在队伍外沿穿梭 左手抱着陶罐,右手抓着里边的黄豆,迅速洒向山匪! “王妃!” 郑业在队首,看到宁兮儿奔过来,惊讶于她弱小的身影,跑动竟如此迅速,不由得心生敬意! 跑过来想接过陶罐,宁兮儿没有让,这时候交替,更浪费时间。 郑业也没有含糊,在并排跑在的宁兮儿身边。 宁兮儿右手抓完一把豆子,郑业也伸手进陶罐,抓了两把帮助泼洒! 很快,一罐黄豆见底,玄电等人也是。 宁兮儿被玄电护着回到马车内,山匪声势浩大,已奔至近前。 “杀!” 宽阔的道路上,响起震耳欲聋的喊声。 有山匪的,更有队伍里的侍卫、仆从的。 到了你死我亡境地,即便有些仆从不曾与人动手,但也没有丝毫退却! 郑澄光、郑业亲自在前,与山匪厮杀! 即便他们武力超群,但这是也体现马匹的重要性,山匪手持长刀,骑在马上,无论从视野、攻击范围 都占优势! 宁兮儿猜到,郑澄光、郑业和侍卫们,心里肯定在暗骂,想要买马! 厮杀声四起,外面有喊声,长刀相接的声音,还有惨叫声 十分激烈! 可是不到一会儿,外边的形势又有些变化。 山匪们发出一阵惊叫,“不好!” 宁兮儿弯唇,她们洒黄豆时,马匹奔跑的速度过快,可能还没来得及吃就冲过来 但黄豆顺着两旁缓坡滚落下来,山匪们近距离厮杀 马匹低头便可吃到黄豆的 还会打着转儿! 宁兮儿笑意掩饰不住,丫环们看见,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果然,过了几盏茶功夫,外面的动静渐渐平息,宁兮儿掀在甘草、白芷的陪伴下,下了马车。 许公公老远看到宁兮儿,堆笑着走了过来,“哎呀,王妃!这次多亏了您啦!” “咱们会功夫的侍卫不少,但此次山匪众多,又十分彪悍,他们还有马匹,实在惊险!” “要不是您想出的妙计,马匹被打乱阵脚,他们的阵势乱了” “还不止要死伤多少,打到什么时候!” 镇北将军听见声音,吩咐一旁的亲信清点山匪人数,也走了过来。 即便是长辈,还是威名赫赫的大将军,此刻也拱手向宁兮儿施礼。 “有劳王妃了!” 宁兮儿赶紧扶起他,郑业也赶了过来,神采奕奕。 被莫名治罪、关押、流放,好久没有这么痛痛快快打过一架了! 郑业什么也没说,但满眼都是叹服! 宁兮儿笑而不语,要不是时间来不及,她还会在豆子里撒点毒药呢! 但是转念一想,不仅绑了山匪,还平白收了这么多马匹,也算赚了一大笔银子! 第46章 山匪身份 “这些山匪” 宁兮儿打算问,这些山匪他们打算如何处理。 论身手,他们在王府、护国公府侍卫之上。 流放路程艰难,若能将这些山匪收编,势必有很大助力。 只是,他们容易归顺吗? 因宁兮儿发挥的作用,加上之前她救了护国公夫人 这些时日,在她的医治下,诚王殿下肉眼可见好转 郑澄光与宁兮儿交谈起来,也觉得熟稔几分。 “据殿下的意思,是想将他们收编”郑澄光道。 堂堂镇北将军,即便宁兮儿先前是王妃的身份,但知道内情的都知道,诚王已经给了宁兮儿和离书 算起来,宁兮儿是晚辈,但郑澄光与她交谈的口吻,如平辈一般,没有丝毫架子,实在难能可贵。 “看这些人的身手,似乎不像一般山匪” 宁兮儿道出了疑惑。 虽然她不清楚山匪是什么样,但这些人 给她说不出来的感觉。 浑身悍匪气息,但行动绝非杂乱无章 面色凶狠,但又没有烧杀抢掠之徒的淫邪 “王妃好眼力!” 郑澄光赞许,“这群匪徒的确不是普通之辈” 郑业也聚精会神听起来,这些是刚刚叔父与殿下沟通,还没来及与他通气 没想到如此轻易便告诉了宁兮儿。 郑澄光继续道,“他们是骠骑将军沈拓的旧部,居家隐居深林,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 宁兮儿恍然,骠骑将军沈拓与镇北将军郑澄光,无论是级别、实力还是威望,都是势均力敌的存在。 区别只在于,一个是当今皇后的亲爹,一个是前朝废太子的亲舅舅。 强将手下无弱兵,这群山匪既然是沈拓手下,实力不容小觑。 “既然逃脱,为何此次又要替他们效力?” 开口问的,是郑业。 他们是流犯,采买的物资并不值什么钱。 何况此处低处平原,并无深山。 这群山匪既隐匿深山老林,又为何绕远路,故意来截杀他们? 答案不言而喻。 郑澄光脸上笑意渐失,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他们嘴硬得很,虽然没有交代,但也不能想出” “叔父,王妃这里有种药粉,可以让人” 郑业道,上次许公公和他,便是这么对付被抓的两名杀手,两人瞬间便撂了。 郑澄光抬手,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殿下说,这群人既出自军中,也有自己的骄傲。若用非常手段,清醒后未必臣服,有可能适得其反。” 宁兮儿点头,她与谢准的想法不谋而合。 绞杀不难,能让已经野化的山匪重新驯服,并非易事。 不是心悦诚服,他们有如此强的战力,反而是自找麻烦。 郑业缓缓点头。 郑澄光又道,“殿下正欲山匪的头子谈判” 郑业大惊失色,刚刚的确见到,殿下的近卫将被绑的山匪头子提过去 没想到是与他谈判,那太冒险了! 郑澄光摇头,“业儿,你还是这么毛躁!” “殿下的安排,有哪次落空?” 说罢,他笑着看向宁兮儿。 宁兮儿有些莫名,又担心自己多想。 “王妃” 许公公寻了过来,“王妃,这次交手,咱们损失惨重的,不知王妃是否可以伸出援手” 许公公虽然口头征求她的意见,手已经伸过来的,扶住宁兮儿胳膊,将人“绑”走 宁兮儿看看许公公,又看看自己胳膊,啼笑皆非。 “白芷,将我的包袱拿过来!” 宁兮儿回头吩咐。 行到此处,本就是人困马乏,伤者们被扶到一旁,有上次的经验,没有被进行包扎 以免王妃处理时,还要重写解开。 宁兮儿看到一个个伤员和旁边看护的人,像看救星一样看着自己,不觉失笑。 其余没受伤的人,按照许公公、郑澄光等人安排,打扫现场,和准备餐食。 第47章 谈判成功 看到地上伤亡情况,宁兮儿越发直观感受,刚才的交战,到底有多激烈。 王府、护国公府这边,经过清点,共有四十名伤患,其中重伤二十人,轻伤二十人。 山匪那边,马匹优势显现,三十人受伤,其中大多为轻伤。 考虑到今后类似的伤亡必然不少,如果仅靠宁兮儿自己,她估计得活活累死。 于是,宁兮儿将海棠、傲雪召到身旁,让她们担任自己的助手,学会对伤患进行消毒、止血、包扎等简单技能 看到伤患被长刀砍得皮肉外翻的伤口,海棠被吓得面无人色。 傲雪虽然镇定,但脸色也微微有些发白。 但看到伤患如此多,想着为宁兮儿分忧,即便心里恐惧,她们也努力适应。 宁兮儿先赶到重患身边,一边操作,一边讲解,亲自演示包扎手法。 每到医治伤患的环节,宁兮儿就无比想念自己的空间,各种外科手术不在话下。 而在此处,重伤伤员中,有几名刀伤颇深,按理说手术缝合效果最佳。 但在野外,无法对环境做到除菌,很容易感染,而且危险一触即发,只能采取内服外敷的保守治疗方法。 宁兮儿心中感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一定要让原主的意识早点消散,让自己的自带空间早日重现光明! 重伤患者处理完毕,宁兮儿叮嘱海棠和傲雪,后续观察事宜,并一一照看伤患,确认他们要处理的手段 便将药粉与纱布等一一留下,让她们学着练手。 脸色煞白的,不仅仅是海棠和傲雪,还有这些轻伤,等待救治的伤患们。 “放心,我就在身边。只要你们还有一口气,我都可以吊回来!” 宁兮儿笑说。 看了看谢准马车方向,旋风等人候在马车外,看样子还在谈判。 想起上次谢准将她拉至身后,孔武有力的臂膀,宁兮儿忽而明白过来,郑澄光所说,谢准从来不做没打算的事,所指的意义。 即便谈判不成,甚至对方突然爆发 谢准敢将他独自放进自己马车内,甚至很可能解开了捆绑对方的绳子 不是自负轻敌,也不是想当然就相信对方会答应自己 而是清楚自己的实力,可以应对所有突发情况。 宁兮儿收回目光,看向被反绑在一旁,齐齐跪坐的山匪们。 马匹们齐齐被牵到一旁,受伤的山匪被分到一旁。 虽然伤势不重,但许多伤口流着血,看起来有点唬人。 宁兮儿找来郑业,让他将这些受伤的山匪松绑,捆住双腿即可。 他们受伤的大多在上肢,不利于活血。 郑业犹豫片刻,毕竟有三十号人,且身手不俗,即便绑着腿,他们若想反击,实力也不容小觑。 但见宁兮儿坚持,便立即吩咐手下照做。 宁兮儿对解开手的山匪们说,“解开你们的手,只是方便对你们进行医治。” “你们若敢轻举妄动,且不说你们的头儿还在殿下手中,我也有本事让你们剩下的兄弟顷刻毙命!” 山匪们听见,十分平静。 虽然受伤的人数众多,但毕竟也不是与王府、护国公府你死我活的关系。 王妃肯为他们医治,他们是万万没想到的。 更何况,刚刚救治她带着几人的,在阵前给马匹扔黄豆的 他们早已认出。 英勇的样子,胆识与智慧,山匪们心里暗暗叹服。 解开伤员后,他们没有一个人动静。 郑业不放心,调集几十人,密切站在他们周围。 海棠和傲雪已经处理完队伍里轻伤患者。 刚开始慢,熟能生巧,后面的越来越顺手。 走到宁兮儿这边,她们主动帮忙清创和消毒,按照宁兮儿吩咐,撒上止血药粉,进行包扎收尾。 宁兮儿看着她们麻利、干练的样子,十分欣慰。 不论今后放她们自由,或者到荒境谋生,她们又本事安身立命,总好过一辈子伺候她。 等宁兮儿这边忙完,直起身,看见一名山匪模样的人走了过来。 他手脚自如,但玄风跟在身后,想必就是山匪头头。 起初,那山匪头头隔着一段距离,看她们的眼神并不异状。 待走进,看见自己受伤的兄弟手上都被松了绑,伤处都被包扎照料 偏头看向别处,王府、护国公府上的伤员也全部得到相同照料,躺到在一旁休息 山匪头头忽而转身,对玄风道,“烦请回禀王爷,他的条件,我答应了!” 第48章 凌厉狠意 玄风作了个手势,玄霜立即跟在匪首身后,自己则转身走向谢准的马车。 片刻过后,玄风走了回来,牵出一匹马,交给匪首。 又问对方是否需要护卫跟从,被对方回绝后,放任对方扬长而去。 郑业走近,问旋风,殿下与对方谈论得如何。 听匪首刚刚话语,应是达成了合作,至于什么个形式,尚不知晓。 玄风贴身护卫谢准,自是知晓说话的分寸,哪些可以对外透露。 “王爷猜出山匪身份,对方也不再隐瞒,说是骠骑将军沈拓以他们的家人为威胁,要他们刺杀王爷一行” “王爷答应既往不咎,护他们妻儿老小周全,前提是他们改过自新,日后忠心行事” 忠不忠心,一两句表态看不出。 乱世之中,大家苟且保命,凭的不过是审时度势。 此刻,若匪首不答应,即便谢准放了他们,沈拓的人也不会饶了他们。 即便谢准不放,他们的家人也未必能得善终,残存的部下,或许永远受沈拓摆布。 谢准从前的口碑,护国公及府中两位将军威名,以及这一次交战中山匪们得到的教训,足以向他们说明 跟从谢准,是目前最正确的道路。 至于今后他们是否效忠,或者能跟着队伍走多长久 在于谢准是否能给他们家人带来稳定的生活。 当初离开沈拓的队伍,证明他们所求,与沈拓之流并不相同。 如今为了家人安危,冒险行动,说明他们将家人的安危、内心的准绳,放在了仕途发展之上。 谢准将来,只要能守护好他们的家人,便能有这支队伍的忠心。 而相应的,谢准也给出了自己的态度。 没有派任何人跟踪前行。 这些,都看在地上被绑的山匪眼里。 “启禀公公,可以开饭了!” 负责做饭的仆从,跑到许公公身旁禀报。 许公公亲自动身,将锅中炖好的餐食,用小碗舀出一些,用宁兮儿给的药粉试毒。 确认没问题,才让侍卫看着,让仆从一份份舀出。 自身队伍,加上山匪们,总共近四百人。 一碗碗盛出来,铺了一地。 除了受伤的人让仆从送到手中,主子们专人奉送,其他的自行端取。 当谢准和护国公等人的餐食被侍卫们送入马车内,宁兮儿立即召唤玄电,让他跟了上去。 对于玄电经常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她左右保护,如果宁兮儿再明白不了,谢准这是将玄电专门安排在她左右,那她也太傻了。 至于是监视,还是保护居多,宁兮儿宁愿相信是后者。 许公公考虑周全,在端给自己这边伤员之前,让侍卫们先端给山匪中的伤员。 侍卫们还没走过去 宁兮儿给了郑业一个眼神,朝侍卫手里的碗看了一眼 郑业立即会意,将侍卫们拦下来了。 不远处,负责从大锅里乘饭食的仆从们,有几人陆续朝旁边后退 以为没人察觉,但许公公眼疾手快,不等宁兮儿提醒,赶紧命人将人捆住。 郑业这边,怀中也揣着宁兮儿上次给的药粉。 取来勺子,在每个碗里试了一下。 没多试一碗,脸便沉下去一分。 场上万籁俱寂,郑业刚试完一半,炖锅旁突然发出巨响! 负责端饭的几名侍卫,纷纷扔了手里的饭碗,疯狂向四处逃窜 第49章 收编山匪 郑澄光吩咐了自己的亲卫,逃跑的人身手不俗,但哪里是镇北将军亲卫的对手! 片刻之后,齐齐被绑了回来。 只可惜,不等绑到郑澄光、许公公面前,已经纷纷口吐鲜血,倒地人事不省。 郑业亲自上前查看,发现他们口中藏毒,已经没了气息,便也没再劳烦宁兮儿救治。 为了防止抓获的仆从效仿,郑业命人绑住下毒仆从的唇舌,防止他们咬舌或是服毒自尽。 “该死!” 许公公瞥向地面的尸体,又看了几眼几名被绑的仆从。 让人带到僻静之处,用了宁兮儿给的致幻药,待他们供出主谋,全部灭了口。 郑业心有余悸,看到许公公检查锅里的饭食无异,他便放松了警惕。 哪里想到这些该死的家伙,竟然在添加的佐料里下手! 准备饭食的仆从众多,没人可以这么大批量地在大家饭食里下毒,更何况锅里的饭食还会被检查 帮忙盛饭的仆从,建议说加了调料味道会更好。 而宁兮儿将两瓶调料递给郑业时,许多仆从都看见了,因此便没有多心。 谁能想到,装满花椒和胡椒粉的瓷瓶的,曾消失于人们视野,重新出现,已经添加了毒药。 原本,谢准和许公公,护国公和两位将军,大致知晓两府细作范围 他们原本打算打暗牌,将这些细作除尽,可能暴露自身实力,招致更加疯狂的攻击 也可能是想从这些人的手上,有迹可循,反而好防范。 若危险都是从外而来,反而不好地方。 但刚刚经历的一幕,让他们明白,即便将细作留在身边,也防不胜防。 许公公和郑澄光、郑业交谈后,直奔谢准马车。 许公公很快便下了车来,招呼自己信得过的侍卫,将人群合围。 其中的侍卫、仆从纷纷慌乱之时,侍卫们按照许公公点出的人名,将疑似细作三十余人,全部绑了出来。 “冤枉啊!许公公,我什么都没做!” “对呀!许公公,干嘛要绑我?我不想死!” “许公公,求您放过奴婢!” 现场哀嚎之声,不绝如缕。 许公公声色俱厉,不为所动。 原本想过按兵不动,只要这些人路上不作恶,暂且留着他们性命 谁曾想,他们如此卖命! 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刚刚要不是王妃提醒玄电,想到此刻王爷和护国公等人受的罪,他恨不得立刻就将这群人千刀万剐! 许公公带人留了下来,将山匪的马匹、长刀一并留了下来。 许公公向前和郑澄光、郑业商议后,由两位将军带队将其余人带着往前走出一两里 至于身后这些细作 侍卫们骑上高头大马,手持山匪长刀,按照山匪原有轨迹,站到坡顶 底下的侍卫解开绳索,细作们拼命奔跑 几盏茶的功夫,全被砍翻在地 至于这些尸体,侍卫们也不掩藏。 不是引山匪来伏击吗?就给他制造山匪伏击的现场 细作来自不同出处,因此全部毙命,也不会立时引起怀疑。 解决完一切,许公公带着侍卫们向前奔去 明明是与队伍汇合,地上的马蹄印又像似追击诚王队伍 许公公带队赶回时,正遇一大群人,从一旁山野赶来。 侍卫们严阵以待,郑澄光、郑业守在最前。 带人群走进,才发现走在最前,牵着马匹的,正是先前攻击他们的匪首! 马儿上,坐着一个剔着光头,脑袋后系着小长鞭的小男孩,将自己的软肋如此暴露在对方视野 也算是匪首的诚意了。 及至走进,众人才发现,身形高大壮硕的男子,守在队伍两侧和队尾,足有一百多名。 而其中被包围护卫着的,都是老弱妇孺,将近有四百人! 相比王府、护国公府的队伍,人数不容小觑! 清楚细作后,王府、护国公府剩下约只有两百五十人。 而山匪队伍,加上被伏的一百与人,足有六百余人! 郑澄光、郑业不敢掉以轻心。 许公公却在发愁,又多了六百张嘴吃饭! 原本可以撑半个月的物质,除了路上消耗的一些,看样子最多只能撑三天。 离安庆县城只有两个时辰的距离,无论如何,必须得补给物资! 第50章 借机行事 待山匪和家眷们走近,看到自家的汉子被绑着手脚坐在一边 纷纷冲过来,抱头痛哭。 郑业在谢准的吩咐下,命人将山匪们身上的绳索统统解开。 山匪家属们看到自家的人不少都受了伤,当伤势得到了处理,不由得心怀感激。 刚才的午饭泡汤,因为处理细作,大家也没有休整多久,许公公干脆安排人员停下来。 派人寻到一处水源,在临近的地方临时驻扎。 许公公赶紧请示诚王。 片刻后,许公公自马车下来,径直找了郑澄光、郑业和匪首商量。 匪首名叫尤勇,郑澄光、郑业从前听闻过,也是一名悍将。 谢准嘱咐许公公,既然要用山匪的人,不如开诚布公。 许公公径直说明打算,因为人数激增,而看山匪及家眷所带物资并不多 为确保后面行路顺畅,必须进城补给物资。 离此处最近的县城为安庆,大约一个时辰的路程。 流放一路被人盯着,不到城门口,估计城门就会被关闭,人员进不去。 “公公有话请直说” 尤勇直接道。 许公公看了尤勇一眼,“咱家是想,借阁下的人马用一用” 不等对方回话,许公公赶紧解释,“进城主要是采买物资,不伤人,银钱我们出。” “王爷既然答应护佑你们,采买的物资,自然也有你们一份。” “若你们不放心,事后可以按照人头,分给你们自行保管” 郑澄光、郑业立即会意,许公公是想造成山匪洗劫的假象。 山匪们会留下银钱,除了引起骚动,想必官府未必会追究 郑澄光、郑业纷纷点头的,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法子。 一则山匪的模样不用伪装,而且面生; 二则山匪的马匹,他们驾驭起来更熟 山匪家眷们到来后,侍卫们按照诚王吩咐,将马匹及俘虏都归还给了他们。 有了马匹,他们可以用来负重,担着自家的行李,也可以载着老人、孩童。 尤勇没有别的意见,但却建议,可以让王府或护国公府的人假装逃到城门前 山匪一路追杀,破开城门的,顺便劫掠一番 即便最后留下银钱,毕竟他们为何追杀、追杀何人 背后的人担心被查,也会帮忙掩饰 许公公微微勾起唇角,心道这真是个厉害角色。 若他直接答应,反倒显得有勇无谋。 将王府、护国公府的人连在一起,即便官府追查,他们也跑不了 郑澄光、郑业也在心里,暗暗对尤勇的考虑周全表示赞赏。 作为将帅,时刻以集体为出发 即便他们刚刚归入诚王麾下,但毕竟,他们也要保存自身实力,防止成为挡箭牌。 许公公没有异议,几人商议,很快便做好了安排。 为了防止百姓受惊,无辜收到伤害,郑业特意到宁兮儿这边求药。 上次在长兴县城,使用过的迷药。 宁兮儿对他如今恭敬的态度,较为满意,慷慨给了他近二十瓶。 宁兮儿解释,抽空利用他上次采买的药材制作的。 郑业不疑有他,宁兮儿又提醒,无论药粉是否用完,他都要即使回收,集中保管。 郑业明白她的提醒,感激地离开。 不一会儿,仆人们在玄风的亲自监督下,做好了吃食。 大家快速用晚餐,郑业亲自带着二十余名亲卫,向安庆县城赶去。 尤勇带着近四十名山匪,骑马在后紧追。 许公公迅速指挥人打扫现场。 郑澄光亲自列队,将王府、护国公府和山匪队伍安排得井井有条,齐齐上路。 争取在山匪们“采购”好物资,追上来时,众人已靠近下一个县城—安平境内。 理由无他,即便安庆的守卫军做做样子追赶,到了安平地界,他们不会回返。 “王妃” 众人上路,玄风赶到宁兮儿马车前。 压低声音小声道,“烦请帮忙看看王爷状况” 第51章 许公公后悔死了 宁兮儿回神,到了施针的日子。 原本打算用完餐,休息时给谢准扎针,没想到一系列变故,给耽误了。 宁兮儿的银针已经消毒,掀开车帘入内,谢准衣襟已经被许公公解开。 只着短的亵裤,裤腿也被撸到大腿根部 谢准眼睛紧闭,嘴唇有些发白。 小腿中毒的紫黑色比上次毒发轻了一点,但仍然慎重。 宁兮儿片刻没有耽搁,立即上前检查他的眼睛、口鼻和脉象。 确认跟上次无差,但脉象急促了一些,应是毒素的正常发作 便立即在他的上腹处施针,先护住筋脉。 又在大腿处施行几针,止住痛觉。 有条不紊在小腿各静脉处施针 许公公进来时,就看见诚王殿下两只小腿足足扎了近两百只针,简直像满腿长出的银针作的“长毛” 看得人头皮发麻 这么多穴位,王妃可怎么记住的呀! 许公公对宁兮儿的敬佩,油然而生。 待施完最后一针,宁兮儿又从怀里掏出两瓶药丸,递给许公公。 “上次的,吃完了?” 许公公点头,昨天刚好吃完最后一颗。 “从今日起,依旧一天一颗,用完找我拿。” 郑业出发前,宁兮儿又给他开了一张单子,要买的药材,足有两车。 其中不乏名贵制药,且用量不少,宁兮儿自己也贡献出一些银票,说是二哥送行时给的 许公公身上所带银票确实有限,且到达荒境前用处颇多 此时若让手下送钱来,担心又令那些人起疑,徒惹帝后猜忌,引出更多事端 郑业、许公公便谢过宁兮儿,接下来银票。 许公公在心里赞叹,王妃多好啊,为了王爷劳心劳力,凭她这本事,当初离开队伍,也能活得好好的,风生水起 但她一句怨言没有,照顾王爷劳心劳力,还出银子! 今后她的家人前来,他也势必像对待自己亲信一般,多加照拂! 可是一想,当初上路,王爷和他不熟悉王妃为人,轻易给了和离书 许公公就后悔得肝疼! 宁兮儿休息时抬眼,看见许公公扭曲的眉眼,嘴角抽了抽。 她从袖中掏出水囊,扶起谢准的脑袋,让他靠在自己的膝盖上。 将灵泉液灌入他口中,宁兮儿便有条不紊,将银针一一取下,装入针袋,交给车外的白芷,等下帮她消毒。 见宁兮儿开始帮谢准整理衣裤,许公公赶紧上前帮忙。 送完宁兮儿,谢准缓慢转醒。 “殿下,哎!” 许公公不知说什么是好,只长叹一声! 那态度分明不是担心他的伤情,谢准疑惑地蹙眉。 许公公又叹了一声,无奈地下了马车 真是越想越后悔啊! 当初他怎么不拦着王爷点儿呢! 多好的王妃啊! 想到王妃是自由身,说不定哪天家人那边发生状况,随时抽身离开 许公公越想越担心,且不说王爷的毒还没解,再者这么好的王妃,可不能便宜了别人! 一定得他们王爷先占着! 他发誓,以后只要是王妃的吩咐,一定要想对王爷的话一般遵从! 哪怕王妃今后想走,也让她想起他们这些人,有些念想! 为了方便照顾谢准,宁兮儿的马车,其实与谢准只隔了四辆马车。 当她走回自己马车途中,察觉到许多视线在打量 或许是人的直觉,当她顺着视线看过去,这些人又纷纷转过头,装作看向别处 宁兮儿朝手上的包袱看了看,微微勾起了唇角。 第52章 偷吃 “小姐,玄雷也我们马车旁边了” 海棠惊讶道。 宁兮儿弯起唇角,谢准还算有些良心,不枉费她救治的心力。 现在队伍里的人都知道了,她能救谢准于危急,还能医治伤重病患 直接砍杀她难度,绝对小于刺杀谢准的难度 可能最终结果相同,都会要了谢准性命。 宁兮儿原本打算顺便下去看看伤员。 长途跋涉,谢准的身体受不住,那些危重病患,也有可能会突发高热。 “小姐,您休息下,我和海棠去!” 傲雪和海棠如法炮制,也和海棠自制了一个小包袱,里面放着宁兮儿给的各种药粉和纱布。 方便处理病患简单的伤处。 宁兮儿对丫环们的贴心十分感动。 从空间取出四人喜爱的吃食,栗子、梨干、石榴、芭蕉干,鸭子、炒鸡、盘兔、炒鹌子 又取出自己爱吃的烧鸡、羊肉片,喜欢的石榴汁、杨梅汁各一瓶,拿出五个碗、五个杯子 等海棠、傲雪忙完,招呼白芷、甘草一并上车。 四个丫鬟顿时傻眼,怀疑自己眼花,怎么能看到自己最爱吃的! 宁兮儿含笑解释,“前两日去长兴县城特意买的,这两日一直忙,又有变故” “刚刚从包袱里拿出来,又热了热” 这一路,海棠、白芷等见识了宁兮儿太多本事,亲眼见这她从包袱里取出各种急救物品 何况现在大家吃喝用度的,都是上次小姐亲自到长兴县城,与郑将军一并采购物资回来 即便此刻宁兮儿如大变戏法,四个丫环也没有任何疑虑。 毕竟主要到外面影响,大家都在吃野菜、大锅饭 她们却可以享用如此美食,大家心照不宣,都默默地吃,没发出一点动静。 上路虽然只有几天,但惊险程度,一直让人提心吊胆,仿佛过了数月那样漫长。 这也是四个丫环近来吃过最舒心的饭,脸上都露出喜悦、感激神情。 宁兮儿心满意足,用垫在小桌上的油纸将肉骨头、果核包住,白芷接过,借着解手的功夫瞬间埋进土里。 “王妃” 许公公走近。 海棠收起碗和杯子,拿到水渠旁清洗。 宁兮儿打开车帘,“怎么啦,许公公?” 许公公顿时愣住。 亲自将手里的托盘递给宁兮儿,“刚刚仆从们在旁边寻到一处枣树,摘了一些,王爷让我给您送过来” 这些当然是不需要王爷提醒的,许公公既然打算收买王妃,一句话都不会落空! 宁兮儿感激地接过,回赠给许公公一把麻糖,她笑着解释,“那日在长兴县令府上,县令夫人给的,一直揣在兜里” 许公公受宠若惊,这东西虽然不值钱,但在这逃荒路上,又没地方采买,显得多稀罕! 这麻糖一看就是姑娘们喜欢的吃食,但王妃还舍得分他一些! 许公公转首就回到谢准马车,将手里的麻糖贡献出去。 “王爷,王妃让我拿给您的!” “说是上次去长兴县城,在县令夫人那里得的,特意分您一些” 谢准看了看躺在许公公手心捧着的麻糖,看切工,确实制作功夫不俗。 只是许公公的话语 他表示怀疑。 许公公径自取了一块,在口里嚼了一下,发出夸张的一声赞叹,递给了谢准一块 谢准露出略微嫌弃的表情,只是没有拒绝。 长指捻到唇间,细细咀嚼,的确有股绵长的香甜。 海棠喜好碗筷和杯子,回到马车上,突然惊叫一声。 压低了声音,才没引起周遭动静。 “怎么了?”宁兮儿笑问。 海棠一惊一乍,赶紧伸手用帕子,擦净宁兮儿唇角。 又有些后悔,刚刚许公公来,一时慌乱,忘了给小姐检查一下仪容。 宁兮儿错愕,想起刚刚许公公微愣的表情 满脸黑线,下次偷吃,得把嘴擦干净点! 第53章 坐等包袱被偷 因为山匪及家属的加入,人数众多,需要采购的物资比上次在长兴时,多许多。 路上危机四伏,且前去采买物资的侍卫与山匪,带走了一部分主力 为免夜长梦多,队伍持续行进,尽快抵达安庆境内。 晚间没有驻扎开伙,每人发了饼子、馒头,就着水囊,边吃边走。 走累了也只短暂休息片刻,复又继续启程。 小孩儿实在走困了,被大人背在身上。 老人走不动了,挪出马匹,将老人驮着。 走到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刻,众人听见身后剧烈的马蹄声。 留在队尾观察的哨兵上前禀告,是郑业和尤勇带着人回来了。 车轮滚滚,马蹄萧萧,满载而归。 宁兮儿掀开帘子,郑澄光、许公公亲自迎接。 郑业、尤勇和众护卫、山匪都是欣喜神情,郑业介绍,一切顺利,安庆县令是个识时务的主儿,没有任何阻拦 甚至在他们大入城门,县令得到快讯时,依然装晕倒在了县衙里。 其他县吏自然效仿,一副被吓破胆晕倒的样子 郑业、尤勇长驱直入,担心惊扰百姓,他们短租了一处偏远院落。 派侍卫到城中各处采购,直接让商家送货上门。 交接时,山匪们都藏在房内,以免惊扰到商户,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山匪家眷中老弱众多,郑业做主买了一百多辆马车、几十匹马,应该能大幅度提高行进速度。 马车、马匹并不便宜,寻常人家一辈子可能都买不起一匹马 郑业用许公公给的银票买完马车、马匹,的确发现银钱不多,想起王妃临行前给的银票 摊开一看,竟然是两万两! 郑业不由得心热,按照提前列好的单据,首先采买宁兮儿要的药材、物品,再将其他生活物品和粮食,一一采购齐全。 一行人浩浩荡荡,马车、马匹行在蜿蜒曲折的山道上,走出了十足气势 根据上次抗击山匪中宁兮儿给马儿撒黄豆的经验,在采买马车、马匹时,郑业给所有的马匹都买了嘴套,避免有人如法炮制。 他本不是细心的人,忽然发现,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被追杀,以及王妃刁钻的反制方法 他也在潜移默化下,变得细致许多 “小姐,这是什么?” 海棠指着宁兮儿手里的瓷瓶问。 宁兮儿故作神秘,提醒四个丫环,这两天不要碰她的包袱,她有大用。 看着宁兮儿不怀好意的表情,海棠兴致盎然,等待着谜底揭晓的一刻。 包袱里除了一些药瓶,最值钱的是银针。 两百余针,大小不一,均是匠人按照宁兮儿要求打制。 虽然空间有备份,但目前空间只有储存功能,并不能再生 丢了这一套,只有空间仅剩的一套,实在太没有安全感了! 于是宁兮儿打算,保险起见,以后每次使用完银针,都暂时存入空间。 再次使用时,假装从包袱里取出即可。 将瓷瓶里的莹绿色粉末涂满包袱内外,以及包袱内的瓷瓶,拍打掉多余粉末,宁兮儿用空间灵泉清洗干净手。 她吩咐四个丫环,每天傍晚后,对她寸步不离,但白天驻扎休息时,都早点事,去忙自己的事 海棠立即会意,王妃这又是在“钓鱼”,但她担心王妃身边没人,会有危险 白芷简短提醒,有玄雷、玄电 海棠恍然,立即点头。 等到天空彻底大亮,终于抵达安庆地界,队伍停了下来。 许公公派人寻找到靠近水源的驻扎地,所有人陆续下来解手,洗漱、喝水。 海棠、傲雪对视一眼,纷纷下了马车,自己洗漱完,就在周边寻找野菜。 白芷、甘草分别侍立在马车两侧,突然相似被什么吸引,自行走开,查看周边环境。 顿时,徒留宁兮儿在马车内。 她想来随性,没有让丫环们亲自伺候熟悉的习惯。 状似刚从睡梦中醒来,睡眼惺忪地掀开轿帘,自己到山涧旁洗漱。 片刻后,马车帘子轻微晃荡,须臾之后,又恢复了平整。 第54章 “钓鱼” 洗漱完,宁兮儿跑到海棠、傲雪处一起采野菜。 看到草药,也趁二人不备,随手收入空间。 刚流放时,明显感觉王府、护国公府上的人对自己的戒备,即便从空间取物,也都十分小心,假装从包袱里取出。 那日在长兴县城,由于形势紧急,不想激怒县令,让其穷追不舍 才没有搬空县令府,也没有额外时间搬空街巷。 接下来,还是要多多囤物,充实空间容量啊 上一世,原主在流放当日就被渣爹救走,对荒境情况根本没有概念。 但根据侍卫们聊天,应是比想象还要苦寒的地方,宁兮儿觉得有必要,先向郑业、许公公等请教 吞购物资,确保即便没有谢准帮助,也能照顾好原主母亲、兄长一家,以及日后投奔额外祖父沈相一家。 磨磨蹭蹭,午饭终于做好。 等仆从们将主子们的饭食送到马车上,玄电却过来禀报,谢准邀请宁兮儿到他马车上用餐。 反正替谢准诊治,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 即便众人知晓,谢准已经给了宁兮儿和离书,但两人每天密切接触,已经没有什么避嫌可言了。 听清玄电的话,宁兮儿眼中怀疑,是玄雷或玄电将自己嘱咐几人动向回报给谢准,他这是故意在帮自己掩饰 给歹人可乘之机,共同揪出潜伏较深的细作。 宁兮儿想想也是,因为帮谢准医治,她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 即便揪出细作,是在保护她自己,更重要的,也是在保护谢准 这样一想,刚才产生的感激,顿时消失了。 近距离相处多日,再面对谢准,宁兮儿已经不会感觉局促了。 谢准身后靠着软垫,面前摆放着一张小桌,安静吃着。 见宁兮儿不动,才稍稍抬头,“不喜欢?” 其实,宁兮儿倒不是挑事,只是主仆几人刚刚偷吃完独食,现在不饿。 宁兮儿刚想解释,就听谢准又道,“喜欢吃什么,告诉许公公,今后采买物资,尽量买来” 宁兮儿刚想解释的话,便咽了下去,点头表示感激。 谢准似乎胃口不佳,只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您不舒服?” 宁兮儿关心问,从袖中掏出装满灵泉液的水囊,递给谢准。 谢准几不可察地朝水囊看了一眼,顺手接过,喝了几口。 他之前便有察觉,每次喝完宁兮儿给的水,会觉得通体舒畅许多,但倒出的明明是水一样的质地。 甚至玄雷、玄电数次跟在宁兮儿身后,看着她跟其他人一样取水 谢准和一众近卫,百思不得其解。 谢准眼神波动,什么也没有说,宁兮儿忽然笑问,“我的水是不是比你们的好喝?” 谢准看向宁兮儿,等待她的解答。 “我在水里加了一些舒经活络的药粉,无色无味,但能强身健体,加速伤者的愈合” 谢准脸上浮起淡淡微笑,微微点头。 “说说看”谢准转了话题,“打算怎么抓细作?” 果然 宁兮儿没有隐瞒,将方法和盘托出。 许公公刚好进来收餐具,听完叹为观止。 拍掌以示敬佩,心里后悔更深一分。 谢准被许公公幽怨的目光看得莫名,挑眉看了一眼。 “王妃,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许公公殷切道,他现在完全是宁兮儿的娘家人。 宁兮儿笑着道,“什么都不用,我们一起等天黑就好” 至于歹人现出原形,后面抓人的事,就不用她额外吩咐了 采购的马匹、马车,已经按人头分给了尤勇,让其自行分配。 至于其他食材、生活物资,许公公有个初步意见,想了想,还是过来请示谢准意见。 许公公虽然办事妥帖,但谢准往往算无遗策,考虑更为周全。 宁兮儿仍在谢准车上,他没有丝毫避讳。 第55章 采购兵器 “问问尤勇意见,急需物资,随时拨给他们,粮食、进食等,建议还是一起。当然,你把我的话带到,尤勇会给出意见” 宁兮儿也在心底赞同,如果吃饭等集体活动都不在一起,更不容易融合成集体。 “问一下他们有没有人会医术,如果有,可以拨点药材给他们,让他们自行管理” 老弱病患多,药材肯定会经常用到,如果每次都要申请,也会积累出怨言。 “如果没有”谢准看了宁兮儿一眼,“就告诉他们,药材集中统一管理。” 毕竟,是药三分毒,山匪构成鱼龙混杂,有心之人拿到药材,也可以做点坏事的。 队伍原地休息时,郑澄光、郑业两位将军发挥特长,征求尤勇意见后,对队伍进行了重新整编。 山匪们修剪了胡子、鬓发,换上了重新采购干净衣裳,不止他们,其他老弱妇孺也都换上了新衣裳 队伍面貌,焕然一新。 山匪中有身手的,与侍卫们一起,被郑澄光、郑业重新编队,人员交叉,在队首和队尾安置重要力量。 队尾两边也安排不少人手,防止被人从旁偷袭,保护中间人群。 队伍编排时,以郑澄光、郑业为主,但他们也充分参考尤勇建议 在划定范围内,给予尤勇一定自主权,根据他对属下的了解,逐一将人员安排到位。 许公公正准备退出,又被谢准叫住。 “人员暂时驻扎,叫郑业进来,许公公也一同留下” 许公公立即出去,片刻后与郑业一同进了马车。 看到宁兮儿在场,郑业先是一愣 诚王叫他过来,显然有要事相商,没有避讳王妃 意味着,殿下对王妃的信任,又进了一层 经过彻夜赶路与采购物资,早上才汇合 原本充分休整后,应该动身上路。 但谢准要求原地不动,显然,有比行路更重要的事。 郑业、许公公收敛神色,露出认真表情。 “现在,咱们马匹、物资,暂时充裕,虽然补充了力量,同样,负担也大大加重。” 王府、护国公府上虽然不会武功的主子、仆从不少,但毕竟老弱和稚童寥寥。 山匪里虽然有身手的近两百人,但老人和孩童占比不少,加上妇孺,共有四百多人。 比王府、护国公府上护卫的负担更重。 郑业立即会意,他们的守卫力量有些薄弱。 若强攻来袭,除了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其他侍卫、山匪,能应对的只有马匹和长刀。 他们亟待加强武器力量! 谢准点头,“咱们刚走出安庆一天距离,离下一座县城安平也只有一天距离。” “我建议,郑业和舅舅商量好汇合路线,兵分两路,去两个县城分头补给武器” “许公公负责提供银钱,配合舅舅和郑业。采购武器的种类和数量,这点不需要我细说” “郑业,你去和舅舅商量,同时也适当听取尤勇建议。既然是一家人,就不要备着人家” 郑业、许公公领命下车,宁兮儿突然开口问,“是因为我的举动,打乱了王爷计划吗?” 肯定还有些细作潜伏暗处,主要采取阴谋形势对付他们,虽然暗杀、刺杀也不会少 但如果他们能用的阴谋手段都被一一识破,以后只能采取阳谋明攻了 意味着,今后攻击队伍,无论在规模和手段上,都会较之前猛烈许多 谢准淡淡一笑,从容自若,“不会,王妃所为,都是为了大家好” “既然不清楚对方何时出击,我们最终都会如此,随时做好万全准备” 宁兮儿能感觉到对方的安危,但不得不说,谢准的胸有成足、淡定自若,的确足以稳定军心。 即便她不会武功,没有空间,应该也不会觉得害怕 第56章 借机采购 “不行!” 当宁兮儿提出,要跟着去帮忙时,谢准还没发话,郑业表示强烈反对! 武器并非粮食,或是一般物资。 铁匠铺、杂货铺、猎具、农具铺子只能买到一般铁器、长弓,至于箭头、长枪、弩机、弩箭等 官府严令管制。 即便他们施以手段,县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购买武器众多 不说太子和皇子,皇帝恐怕也会轻饶,万一起了杀心 被郑业阻拦,宁兮儿丝毫不恼,解释道,“我保证不乱跑,万一阻挠,说不定我还能帮你们” “忘了我的药粉啦?” 宁兮儿找玄电问过,荒境荒无人烟,即便经过数十年流犯的开垦,但生活物资十分不发达。 除了人,能交易、采买的物资缺缺。 为了保障原主家人到来以后得生活,必须提前储备充足资源。 现在每到一个县城,意味着能采购物资的机会就少了一次。 何况还要绕过安平,且不说后面的县城都能顺利采购,即便可以,也只有六次机会了。 宁兮儿觉得,还是得想个办法,自己丰衣足食。 “去” 谢准思虑片刻,叮嘱郑业,“基础部件买上一些,若箭矢之类遇到抵抗,不作纠缠” 谢准看了宁兮儿一眼,“安全围上” 宁兮儿露出笑脸,知道他这是答应了。 郑业还欲争辩,谢准微微扬手,“你拦不住她” 宁兮儿笑靥如花,没想到,短短日子,谢准对她有些了解了哈哈 宁兮儿自然是跟着郑业的。 担心敌人趁他们离开,采买武器设备,突然发动攻击,加之有宁兮儿药粉的加持,郑业只带了五六名的十名侍卫 意图速战速决。 尤勇也有同样的考虑,担心万一他们走后,遇到敌人突袭 因此也只带了十名弟兄,去安平采买武器。 交待其余弟兄,按照许公公、郑澄光安排,做好防卫。 宁兮儿不会骑马,马车影响行进速度,于是宁兮儿带了白芷走,跟她共乘一骑。 马匹飞速奔驰,宁兮儿回望了自己马车一眼 赶回来的时候,天应该就黑了,还有一场大戏,等待上演 因为带的人数不多,不宜正面碰硬。 且他们已对安庆“洗劫一空”,安庆县令大概没想到,他们会杀个回马枪。 郑业一行靠近城门时,悄悄隐在一处。 等城门正要缓缓关闭之际,郑业和侍卫们兵分几路,用宁兮儿给的迷药放到所有守卫军。 两名侍卫换上守卫军衣裳,在墙上站岗。 郑业带着宁兮儿等一行,飞快驰如城内。 挑选出来的侍卫,都是靠谱之人,郑业与他们分头行事,每人负责采买什么,分配到位。 而最为紧要的铁匠铺,郑业亲自去。 郑业原本要带着宁兮儿,但她坚持要自己随意逛逛,见她有白芷跟着,随身携带额药粉“战绩累累”,想到诚王的话 郑业不再坚持。 几人牵着马匹,分头采买长弓、短弓、牛筋、利刃等物。 实在买不到的,队伍里有善于制造之人,尽量买点手切凿打磨的工具。 宁兮儿当真“四处逛逛”,专门拣有戏班子搭台唱戏的地方进 待到无人注意,迅速使用隐身技能,潜入后台,将戏班子的长枪、长刀等道具全部收入空间。 宁兮儿也不白拿,走前都在现言的位置放上一张足额银票。 掂量着长枪、砍刀分量,宁兮儿感慨,这时代也有自己饿好处,什么都将就真实,这才能让她捡漏 宁兮儿在馆内收物资时,白芷当真以为小姐在里面闲逛,她便按照宁兮儿吩咐,打探下一个地儿的路线。 时间衔接紧凑,不到半个时辰,城中大大小小杂耍店铺、曲艺表演场地,都被宁兮儿全部走了一遍。 看到空间里堆积如小山的长枪、长刀,宁兮儿暂时满意。 出了店门,宁兮儿直奔城中最大金银首饰店。 毕竟是最大店面,虽然宁兮儿此刻衣着朴实,小二没有丝毫怠慢。 宁兮儿直接要求见掌柜,小二迟疑了下,立即照办。 店掌柜听到宁兮儿诉求,难掩惊诧。 第57章 金缕玉衣 掌柜倒不是瞧不起人,觉得宁兮儿说到物件她买不起,而是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竟然听闻此物。 宁兮儿露出浅浅微笑,果然! 关于金缕玉衣的传闻,流传的时代应该比想象的还久。 古代手工业发达,制作技艺精湛,凭着古人的丰富想象,她就不信他们没有过类似的设计。 至于叫法,或许不同。 又因原材料昂贵,手工制作工费不便宜,所以宁兮儿只去的最负盛名这一家。 “金缕玉衣” 掌柜细细咀嚼这个名字,忽然眼前一亮,“好名字!” 他将宁兮儿请到内堂,见她小小年纪,谈论这么大笔的生意,又被独自请到内堂,毫不怯场,掌柜不由得刮目相看。 “实不相瞒,鄙店的确制作了这么一件小的铠甲,原本想献给知府大人,作为贡品” 宁兮儿笑容淡淡,“掌柜不如拿给我看看,我既然知晓它的存在,连名字” “也知晓得比你们贴切,说必定可以给你们一点好的改进建议” 若是别人,掌柜或许会觉得对方过于猖狂。 但宁兮儿描述需求以及金缕玉衣形状时,的确十分具体准确,不由得让掌柜相信他的说法。 “姑娘请稍等片刻” 片刻过后,掌柜双手端着一个长方形木盒缓步走了过来。 他将木盒小心放平,缓缓打开盖子,金灿灿的亮光和玉石的莹润光辉,瞬间照亮了内堂! 是一件用金子、玉石片相互串连,形成马甲模样的衣裳。 宁兮儿没有功夫可以耽搁,直言道,“掌柜,我现在需要这件衣服急用,您开个价,我保证不还价。” “其次,其实这件衣服离我的预期,还有差距,若不是急用,我应该会专门另外定制一件。” 她话头一转,“若我将构思、设计图交给别店,无论从外观、功效都超过你们的,您和师傅的心血,岂不是白费了?” 掌柜瞬间变了脸色。 宁兮儿问,“可有纸笔?” 掌柜不清楚她要干什么,但仍旧取来递给她。 毛笔虽然用着不习惯,但宁兮儿慢慢画,也能清晰勾勒出轮廓来。 前世,她在国家博物馆看到,古代帝王身上的金缕玉衣的模样。 待掌柜看清她所画何物,掩饰不住的欣喜。 “你们原来这间,用了许多宝石当装饰,确实画蛇添足。” “金缕玉衣本就是防身之用,连接点要细,且以玉片为主。” “金子较软,占比不用太多,被攻击手时容易断裂” 宁兮儿直言不讳,掌柜不仅没生气,反而不住点头,拿着宁兮儿画好的草图细看。 “这张草图送给您,我确保,不会提供第二个,连提都不会提起。因为急用,您原有的这件,先卖于我,如何?” 宁兮儿给的诚意足够,不等掌柜答应,已经将自己的草图给对方看了,让对方知道,自己所言非虚。 如果对方不答应,他也会知晓,自己轻易制作的草图,若交给其他店面,很快便可以超过他们的设计 掌管思维活泛,很快分析出利害得失,即便为难,还是爽快答应了! 知府大人那边,只能再找理由解释,即便对方责备,只要成品是好的,最终也可以勉强过关。 但金缕玉衣这份草图,却可以确保他们扬名数十年。 有宁兮儿提供的草图,宁兮儿也没有漫天要价,只收取了原料和工本费。 即便如此,也花费了宁兮儿整整一万两。 这间金缕玉衣马甲玉料厚实,如果是行动的人穿,会显笨重,但穿在行动不便的谢准身上 虽然有所负重,的确能起到保护作用。 离开前,宁兮儿向掌柜打听,制作轮椅的匠人去处。 掌柜对宁兮儿心存感激,便亲自领了她去。 宁兮儿买下一辆马车,将匠人库存的四个轮椅买下,装了进去。 与掌柜道别,郑业和侍卫们也在月底时间,抵达城门口。 几人扬长而去,换装的两名侍卫关上城门,急速追来。 郑业果然没有拿到箭矢,甚至箭头也没有,有些许泄气。 “砰!” 宁兮儿丢给他一个包袱,“看,这是什么!” 郑业将信将疑打开,大喜过望! 第58章 山崩 竟然是一包箭头! 只要削好竹杆,他套上箭头,就可以当箭矢使用。 可是高兴只有几秒,待看清箭头只有几十枚,喜悦就瞬间冲淡了 感觉是被宁兮儿浅浅地 安慰了一下? 宁兮儿安慰道,“虽然不多,至少关键时候有的用。既然难以买到,就等着他们把武器送过来好了” 刚刚购买武器花了点时间,游说掌柜卖金缕玉衣又花了点时间,离约定的时间只够去一家就近的铁匠铺 郑业当然会空手而归,没有官府允许,谁敢将箭头、箭簇卖给他? 即便他用了迷药,也没找到铁匠收藏箭头的地方。 而宁兮儿近来搬空物资经验丰富,直接隐身查找库房或暗房,可惜打制好的箭头只有一包 “他们送来?” 郑业一边策马疾驰,一边疑惑看向白芷马上的宁兮儿。 忽然豁然开朗。 回头看了一眼马车,被侍卫帮忙赶着,担心大部队有变故,召集往回赶,刚刚碰头时,郑业也没问里面是什么。 只当做是宁兮儿自行采买的物资。 十几人回到队伍原先驻扎的位置时,忽然听见的远方轰隆声巨响。 看不清巨响发生的位置,但按位置推算,依稀在临行前与郑澄光商量,绕安平行走的方向。 郑业立即变色,挥鞭策马疾行。 白芷马术了得,紧跟在后。 侍卫们紧随其后,地面激起厚厚尘土。 疾行约一个时辰,马儿都跑不动了,郑业一行在荒野山道上看见一些行人。 只是,越看越心惊 策马疾驰的路上,一直能听见巨响。 且进行时间越长,感觉声音越清新。 郑业、宁兮儿等人的心,就越沉下去一分。 郑业下马,牵着让马儿休息,自己则询问路边的行人。 这些行人三三两两,都从相反的方向逃出来。 脸色都有些苍白,有些腿脚还不便利。 三三两两,相互扶持,缓步朝相反方向走着。 “老丈,请问您可听到巨响?您听,现在还有点声音” “请问您知道,是哪里发生了什么?” 老头儿似乎身体疼痛,见郑业等人准备往他们离开的方向而去,轻哂几声 郑业从袖中摸出一吊钱,递给老头儿,又问了一次。 老头儿将铜钱在手里掂了掂,神色这才和缓了些。 “就是那儿” 老头指了个方向,“那是我们下山的必经之路,好些人路过” “从前那山好好的,没听说过有什么山崩地陷的事” “偏偏今天!我和老婆子路过,去邻村的亲戚家串了个门,正巧从这路上走,就听见头顶上一声闷响” “紧接着就是好几道闷响,声音还越来越大,老头儿我耳朵不太好,以为是打雷” “停下来问老婆子,准备找地方多雨。老婆子说,她也听到了,但不像打雷的声音” “就是停下来耽搁的一点功夫,头顶就有大大小小的石头,密密匝匝滚了下来” “幸亏我和老婆子跑得快,要不然就被砸死了!” 郑业赶紧问,“请问老丈,路上被石头砸的人多吗就?您有没有看见一队马车骑马的人,被石头砸到?” 老头儿回忆了一下,身旁搀扶着他的老婆子接话道: “当时我们本来就在山底下,快要走出来,所以跑动几几步,就逃了出来” “当时我回头看了几眼,发现也有不少相邻跟我们一样,都收了点擦伤或轻微砸伤” “像你说的,大批的马车、马队被砸,到时没看见的,不然马儿毛的快,肯定现场惊叫得厉害!” “但是现场,我们除了听见石头砸落的声音,还有人的厮杀声,没有听见马匹乱窜的声音” 宁兮儿见老婆子眼神闪动的神色,分明是说,若是有马被砸死,他们怎么也要留在现场捡漏。 “厮杀?!” 显然,郑业一下掌握到关键讯息。 “什么厮杀?” 老婆子欲言又止,下意识地搓了搓手。 第59章 出事了 郑业摸出一吊钱,赶紧塞到老婆子手里。 老婆子收了铜板,喜形于色道,“当时我们慌着逃命,也看得不太清” “反正听到很多人叫嚷,像是搏命的声音” “我们怕得要死,也不敢多看,担心是山上跑下来的山匪,沿路打劫,所以赶紧搀扶着跑开” “见没人追赶,这才敢休息片刻” 见问不到更多信息,郑业将马儿递给手下,继续向迎面而来的行人打听情况。 趁着空档,宁兮儿钻入身后新买的马车,从空间取出草料,假装从马车里抱出来。 白芷和侍卫们都帮忙,分别喂给各自的马儿。 宁兮儿又从马车里取出一个小木盆和十几个水囊。 这些当然是从空间取出的,水囊里装的是灵泉液。 宁兮儿让侍卫们各自喝上几口,剩下一些倒入木盆里,牵着各自的马儿喝上几口。 别说侍卫们了,连马儿吃了草料,喝了几口木盆里的水,精神头马上就不一样了。 郑业面色凝重走回来。 “怎么样?” 宁兮儿问,虽然担忧,但神情镇定。 “乡亲们都没看到,但我估算他们从驻扎地离开的脚程,以及目测山体额距离,应该是的我们的人” “不仅遭遇山崩,还遭遇了突袭” 乡亲们自山脚下走来,时间应该不短。 马儿已经累得跑不动了 即便郑业此刻内心无比焦急,也做不了别的。 相比赶到事发地,保护王妃也同样重要。 宁兮儿微微蹙眉,有些担心自己的丫环 脑海中想起面容清俊沉稳的谢准,总觉得应该不至于此 见马儿恢复了元气,宁兮儿从侍卫手里牵过缰绳,交到郑业手中,“我们现在就走。” 郑业错愕地看向马匹,刚刚的确看到她们在喂马匹,但没想马儿这么快就恢复了动力 郑业不多言,翻身上马,喝令侍卫赶紧跟上。 白芷将宁兮儿扶上马,马匹向前跑的同时,她飞身跃上 当他们终于抵达乡亲们所说的出事地点,眼前的一切,让他们屏住了呼吸。 这哪里是山崩落下的滚石,而是半座山都被削平,山体的石头直接强势投下,将脚下山道全部掩埋。 乱石足有四五丈高,堆了七八丈宽。 被压在底下的人,断无活路 郑业和宁兮儿齐齐看向老婆子说的山脚下方向,远处有处密林。 几人仔细倾听,不再有激烈的交战声。 郑业命令一名侍卫前去打探,预先及时示警。 他则在此处保护王妃,若遇突发情况,即刻回转。 侍卫打马而去,郑业和宁兮儿在等候期间,视野所及,已经看见不下十具尸体 大家都心情沉重,更加担心队伍。 侍卫速度极快,两盏茶功夫便奔入密林 郑业、宁兮儿,和白芷、身边所有侍卫,齐齐看向密林方向。 突然,一匹骏马迅速自密林跃出,正是过去的侍卫! 没想到,侍卫回程的速度比去之前更快,一边疾驰,一边做手势,让郑业等人赶紧过去。 郑业毫不迟疑,立即跃马奔出。 其余人紧随其后。 等打探的侍卫与郑业汇合,立即调转马头。 宁兮儿这才看清,侍卫写两眼通红,喉头哽咽,“将军,不好了,出事了” 第60章 伤亡惨重 正在骑马,速度又快,密林里枝丫横生,稍一失神,便会发生意外。 宁兮儿提醒,“别急,过去再说。” 听宁兮儿这么说,郑业的心绪稍稍稳定下来。 一行人纵马飞驰,进入密林的,才稍稍减速下来。 眼前的一幕,令郑业、宁兮儿等人,都惊呆了! 有老头、老婆子的话打底,加上侍卫刚刚的话语,其实他们心里已有预期,大抵队伍受袭厉害 但至少,王爷和护国公等人是没事的,否则刚刚侍卫的试探就不会是刚才那般隐忍 密林里的植被被踩得东倒西歪,树干四处可见刀痕 一切显示,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剧烈激战。 树干上靠着上百人,呻吟不止,一旁有人或搀扶,或帮他们包扎。 期间来回穿梭的身影,两人一组,将毫无声息的尸体,集中抬到一处。 郑业步履沉重,没想到短短离开几个时辰,就遭遇这样惨烈的攻击! 他四处寻找王爷的马车,以及祖父、祖母,叔父、叔母及爹娘的身影。 宁兮儿抬头,认出不远处两名侍卫抬着的,正是为谢准按摩腿部的仆人。 身后两名侍卫走过,抬着的是另一名为写了准按摩腿部的仆人。 两人皆背后中刀,且角度相似,不难想象他们中刀时的情景 扑到谢准身上,背后挡刀 “海棠、傲雪、甘草” 宁兮儿有点着急,出声唤道。 “小姐!” 海棠、傲雪从几名伤患旁起身,看见宁兮儿完好无缺,心下一松。 宁兮儿赶紧走近,“你们没事?” 海棠眼眶泛红,“小姐,我们没事,甘草为了救我们的,挨了一刀” 她们替身旁的伤患包扎好,立即引了宁兮儿到马车里去。 宁兮儿掀开车帘,就见甘草脸色苍白躺在车内。 手背被包扎好,但表面还沁出几丝殷红。 “伤口很深,都可以看见骨头了” 海棠说着,伤心地掉下泪来,“你给的止血药粉我们都用上了,只是替不了她疼” 宁兮儿赶紧从空间取出止疼和淡化疤痕药粉,又将止血、消炎的药粉各取了一瓶 假装从袖中取出,嘱咐海棠每一种药粉的用法,在她安慰下,海棠的愧疚总算减少了。 “你先别哭,跟我讲讲怎么回事?王爷还好吗?” 宁兮儿问。 海棠刚好的眼眶,忽然又红了。 “您离开后,马车走了大概一两个时辰,离一座山体不远的地方,突然停下了。” “甘草下去查看,听说郑将军觉得环境不妙,便让队伍停了。” “队伍停了不到两盏茶额功夫,山上就爆发巨响,大大小小的石头砸下来,就像山要塌了一样” “郑将军和许公公原本想带着人后退,但是后面不知哪里来的蒙面人,黑压压的一群,他们见人就砍” “呜呜到处都是血” 海棠泣不成声,傲雪帮几名伤员包扎完,进了马车,接着讲完。 “当时许公公和郑将军,护着王爷和护国公的马车,其余侍卫和山匪,护着大家齐齐朝这处密林后退” “但对方招数狠辣、刀刀致命,很快就有很多老人、孩子、仆人倒了下去” “他们的主力直奔马车,不急着砍人,更主要要找王爷” “甘草让我们躲在马车里,我们不敢出去,玄电帮着甘草保护我们,王爷那边动静我们不清楚,但后来有一队援军赶来” “形势迅速扭转,下车以后,我们听说郑将军和许公公都受了点伤,还好不伤及性命” “王爷无恙,是因为许多侍卫、仆人前赴后继扑到王爷身上,把他遮得严严实实,才侥幸没有受伤” “护国公和夫人,大夫人和二夫人呢?” 宁兮儿又问。 傲雪冷静道,“我们帮伤员简单处理、包扎,里面没有护国公和夫人,也没有大夫人和二夫人,想来他们也暂时无恙” 宁兮儿此刻心情,说不上轻松。 尤其听傲雪叙述,有那么多人惨烈地牺牲,才保住了谢准,心底难掩沉重。 也许他们之于谢准,有如海棠、傲雪等人之于她。 纵使身份低微,也是被珍视的一条条鲜活生命。 “尤勇他们回来没?” 宁兮儿忽然想到,便问。 王府、护国公府上老幼较少,刚刚粗粗一看,死去的老人和孩子不少,应该都是山匪的人。 “回来了,比小姐们稍微回来早一点,他们正在挖坑” 伤员这么多,暂时不易挪动。 而尸体数量巨多,不宜在近处埋葬,容易发生疫情。 宁兮儿点头,不再说些什么,准备到谢准那边看看。 离开马车前,宁兮儿交代,“伤患里面较重的,你们没法处理,等下一并提醒给我,我亲自医治。” 另外,她指着自己带回的一辆马车,让海棠、傲雪将马车内的水囊拿出来,分别给伤员都喂一些。 她解释说,里面都加入了提高免疫力药粉,无色无味,有助于伤者尽快痊愈。 海棠、傲雪不疑有他,立即照办。 刚刚下马,宁兮儿看到地上这么多伤员,立即从空间取出几十个水囊,全部住满灵泉液,料想等下医治伤员必会用到。 下马车走了几步,听见许公公声音,宁兮儿猜到是谢准马车。 原来的那辆,想必在惨烈攻击下,已经尸骨无存。 “许公公” 宁兮儿在马车边轻轻唤道。 “王妃” 听见宁兮儿声音,许公公的声音都高处几个度来,立即打开车帘。 透过车帘,宁兮儿看见薄毯下被盖住的躯体。 许公公殷勤道,“王妃,您赶紧上来歇歇” 上了马车,宁兮儿看向谢准。 只见他眼睛微阖,脸色有些发白。 许公公露出担忧神色,一侧的袖子被砍出一个大洞,露出殷红血迹。 “公公,将手伸过来” 宁兮儿看向许公公受伤的手臂,从袖中已经掏出医治的药粉。 许公公刚想说自己不打紧,宁兮儿已经伸手过来,扯过袖子,将他受伤的手臂拉到面前。 宁兮儿轻轻道,“王爷看了,会难过的。” 许公公朝王爷看去,就见谢准的眼皮轻轻动了动。 第61章 医治伤患 马车里静得只听见宁兮儿撕许公公袖子的声音。 幸好,伤口不到见骨的程度。 “白芷” 宁兮儿掀开车帘,让白芷拿一个水囊来。 递给许公公喝上几口,帮他敷药包扎完,又让他喂给王爷喝上一些。 “我加了药粉,可以凝神养气血的。” 见宁兮儿这么说,许公公赶紧将谢准扶到自己怀中。 宁兮儿见他动作,拉动自己受伤的胳膊,叹了口气,只得自己来。 将谢准扶靠在自己腿上,谢准缓缓睁开了眼睛。 自见谢准以来,宁兮儿第一次见到他流露这般神情。 平静无波,静若深潭。 明明毫无情绪,看得却莫名让人心软。 “王爷实在自责” 许公公低声解释,“王妃离开后,王爷突发高热,匪徒来袭时,正在昏睡” “山匪的家眷太多,歹人人数又多,郑将军指挥抵挡,有些吃力” “有数十名歹徒直奔马车,专为王爷而来,我这边走不开,而王爷发现山脚下还有许多过路百姓” “分出一堆人们疏散百姓,精力牵扯,而我这边保护王爷” “是我没有用,人一老了,就顾此失彼,被那些个杂碎牵制,竟然就是无法过来” “最后,还是王府的侍卫、仆从扑到王爷身上” 许公公说不下去,“王爷是被压醒的,侍卫、仆从的鲜血溅到王爷脸上” 许公公一脸沉痛,但又露出骄傲神情。 是啊! 培养出的人这样忠心护主,是挺值得骄傲的! 宁兮儿喂灵泉液时,谢准原本没有张口。 宁兮儿一边与许公公交谈,一边用手指拨开谢准嘴唇,无视他的反应。 将水囊里的灵泉液灌尽,抽了帕子将他唇角擦干净。 确保他身体无恙,宁兮儿径自下车,放下车帘前,宁兮儿回头,“不要让那些护佑你的人,鲜血白流” 说罢,头也不回,径直去找郑澄光。 马车内,许公公握紧谢准的手,眼神温热,“王爷,王妃说的对,您要打起精神” 宁兮儿寻了两名侍卫,随便一问,便找到郑澄光的方位。 他正站在马车外沿,和安排的侍卫一起巡逻,担心又有匪徒来袭。 不远处站着大夫人,眼神担忧,却不敢靠近。 宁兮儿径自走近,“郑将军” 郑澄光看见,立即恭敬道,“王妃” 他对宁兮儿的客气,不仅出自她数次对谢准及家人的救治,更在于毒她能力的认可。 随未与她同行,但听郑业每次回来口述,以及最终得到的结果,觉得宁兮儿遇事果决、有章法,又有真本事,巾帼不让须眉。 宁兮儿邀请郑澄光一起坐在地上,她主动要求替郑澄光看看伤。 “不打紧” 宁兮儿不提,郑澄光几乎都忘了自己肩上挨的两下。 大夫人见宁兮儿主动提出,感激不已,立即走近,劝说郑澄光褪去衣裳。 郑澄光见宁兮儿磊落模样,又知她明明已与殿下和离,无论针灸、药浴,都鞍前马后,不计个人名誉 便不再扭捏,脱了半边袖子,露出肩上的刀伤。 大夫人见到刀伤程度,立即掩面掉下泪来。 宁兮儿转头安慰,“大夫人放心,我马上就处理,两三日便可痊愈。” 末了,她还补充一句,“不留疤。” 大夫人感激地看向她。 宁兮儿涂抹药粉、包扎时,白芷极有眼色,从马车取了水囊过来。 宁兮儿满意点头,递给郑澄光,“将军请将水囊里的水喝下,我加了些药粉,有助于加快愈合速度。” 又吩咐白芷再取两个水囊,交给大夫人。 “大夫人也饮用一些,烦请也让护国公、护国公夫人和二夫人饮用一些,可以凝神静气,增强抵抗力” 大夫人道谢,没有坐等白芷送来,自己跟着白芷去取。 “王妃” 郑澄光叹息一声,颇有点许公公的味道。 第62章 开始善后 替郑澄光处理好伤口,宁兮儿坐下与他攀谈。 宁兮儿问起山崩情况,刚刚沿路过来,看到田间的屋舍稳如泰山,这显然不符合塌方征兆。 不可能刚好就是山上崩裂,而山脚下不远的屋舍、田地都无恙。 如果是山崩,这里不在火山带,又不是泥石流,宁兮儿看过山上滚落的石头,全是坚固、硬度极高的岩石 除非人力,否则即便因为地质挤压迸裂,也应该是自下而上,而非由上到下 这看起来倒不像是山塌,更像是 山体被强行炸裂。 但宁兮儿没有证据,所以没有明说。 “王妃英明!实不相瞒的,我对这次突发的山顶塌方十分存疑,但因伤亡惨重,担心匪徒再次来袭,没有分出人手去探查” 好在,郑业和王妃回来了,尤勇带着人也回来了,人手稍稍充裕一些。 宁兮儿想起海棠说援军的,便请教郑澄光,这些人是何出处。 “他们啊” 郑澄光脸色难得和缓下来,“是许延带着人来了” “哦”似乎想起来宁兮儿还不知许延是谁,便解释道: “许延是许公公的养子。原本王爷、许公公安排他提前到荒境,打点一切” 说到这里,郑澄光似乎自觉失言,但转瞬又流露磊落的表情,对宁兮儿十分放心。 “他安排的探子传去消息,得知我们一路遭人追杀,不放心,才提前赶来,与我们汇合” “哦”宁兮儿恍然,继续问,“那这许延是自小养在许公公身边吗?” 郑澄光只当她是好奇,以后得经常相处,便解释几句。 “不是,许公公当年因家贫,净身侍奉东宫,自殿下小的时候就开始照顾他,那时候他还是前太子身份” 宁兮儿点头,这些她早已听闻。 郑澄光又道,“先皇后,就是王爷的生母,看许公公照顾太子尽心尽力,所以对许公公也是信任有加” “得知他顾念家人,便派人寻访他的家人,最后得知,许公公家人都在饥荒中丧命,只留下许延这一个侄子” “皇后恩准徐公公在外置办宅子,养育这名侄儿。因许延父母双亡,许公公孤身一人,便收养他为养子。” “许延被寻回来时,已经十二岁了。时间过得真快,十年都过去了” 故事里先皇后,早已故去。 而谢准从前朝太子,变为流犯。 父母皆亡,不良于行,被至亲一路追杀,人生际遇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甚至比从前的许延,更加不足。 关于许延,宁兮儿还有疑问,但不适合问出更多。 她总觉得,许延出现的时间,过于巧妙。 有种说不上来的味道。 这场恶战,若不是许延带人出现,形势根本无法翻盘,伤亡只怕会更加惨烈 谢准,护国公 后果不堪设想。 可能她们回来,面对的是遍地横尸。 正因如此,他们和尤勇离得那么近,不过到最近的两个县城采购点武器 尚且赶不及回来,而远在荒境的人,竟然能不早不晚的,“踩点”抵达?! 听完郑澄光的话,宁兮儿得知这位许延对许公公的重要,自然不可能轻易质疑,但至少,她可以暗中留意。 郑业回来后,迅速清点现场,安置伤员。 经过清点,山匪及家属八十二人被杀,四十人受伤,其中十五人重伤。 王府五人被杀,护国公府十五人被杀,五十人受伤,其中十人重伤。 尤勇带着兄弟们面色沉重走了回来,尸坑已经埋好了。 宁兮儿回马车取出石灰粉,当着郑澄光、郑业和尤勇的面,建议尸体必须全部焚化后掩埋。 周边撒上石灰粉,在进行盖土。 此时初秋,气温不算低,大面积的尸体集中掩埋,容易爆发疫情。 尤勇在军中待过,也随军处理过战友和俘虏尸体,知晓宁兮儿不是故意为难 心情沉重,亲自接了装石灰粉的盒子。 宁兮儿扫视周围狼藉的场面,如果当着老人、孩子的面焚烧尸体,势必加重影响大家的心情 这里遍地血腥,的确也不适合驻扎,只会让士气更为低迷。 许公公见他们聚集,便走了过来。 “王爷怎么样?” 宁兮儿问。 第63章 有意为之! 许公公面露感激,“喝下了王妃给的药水,刚刚已经睡下” 宁兮儿点头,既然如此,就不必打扰他休息了。 眼见尤勇等人士气低垂,郑澄光、郑业也有些疲累,宁兮儿回到马车,从空间取出一包生石灰。 她回到众人面前,提醒道,“现在气温不低,尸体数量太多,必须焚烧后掩埋。” “外圈撒上生石灰,上面才能盖土。” 尤勇曾在军中待过,处理过战友和俘虏尸体,知道宁兮儿不是为难。 尸体集中掩埋,引发疫病的情况不是没有过。 尤勇没说话,垂着头,从宁兮儿手中接过生石灰。 宁兮儿举目四望,周围一片狼藉。 遍地血迹,草木东倒西歪。 尸坑就在不远处,重新搬运尸体,实在浪费体力。 且距离人群不远,看着至亲身体被焚烧,对幸存者来说,都是二次伤害。 宁兮儿向郑澄光、郑业建议,派人到四处探查适合驻扎的地点,队伍也不能停。 刚刚她已经将伤重病患看了一圈,没有不适宜移动的情况。 宁兮儿建议,腾出几座马车,将伤重病患移进去。 其余人一边走,一边等待探查的人回来汇合。 只要队伍走开,哪怕几十米,身后留守的人员便可以开始焚烧尸体。 宁兮儿语气平静,状态沉稳,莫名地安定人心。 郑澄光、郑业两人点头,尤勇没有意见,许公公也赞许点头。 剩下的,交给郑澄光、郑业、尤勇自己分工。 宁兮儿将许公公带到自己带回的马车旁。 她撩开车帘,看向许公公,“许公公,看这里是什么?” 待看清车内物品,许公公惊叫一声,“哎呀,王妃!” 感激地看向宁兮儿,“宁有心了!” 想起和离书,再次心塞心痛一万分! 他身体退后,长长向宁兮儿鞠了一躬,“咱家代王爷,谢谢王妃!” 宁兮儿神态轻松,将他扶进车内,瞥见周围没人,才放下了车帘。 许公公见她如今谨慎模样,心也不由得提了起来。 宁兮儿小心翼翼地从箱子底下取出一个长木盒。 这么贵重的东西,她当然是存入空间的,此刻不过是个障眼法,假装从箱子里取出。 待宁兮儿将木盒打开,许公公瞬间被玉石的辉光照耀得说不出话来。 “玉衣?” 许公公将信将疑,有点不可置信。 宁兮儿笑着点头,“嗯,金缕玉衣,本来我就是试试,在古籍里听到过这个名字,便到安庆最大珠宝店去试试” “没想到他们还真有,费了一些功夫取得许公公,这衣服您收好,等没人时替王爷穿上,但是有一点” 许公公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赶紧道,“王府请说” “这件事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注意,我说的是,除了你、我和王爷,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包括郑将军、郑业!” 郑澄光、郑业都不能透露,自然更不许透露给许延 许公公立即点头,他明白的,王妃不是信不过将军和其他人 只是此事兹事体大,这件宝物又太难得,万一被人说漏嘴 枉费了王妃一番苦心! “只是以后要麻烦公公,王爷换衣、擦洗身体还有沐浴之前,都需要劳烦公公亲自帮忙脱掉这件衣裳,还要妥善保管” 许公公神态轻松道,“这都是小事,相比王妃用的苦心,照顾王爷这点事,算不得什么的!” “王妃放心,咱家以后一定亲力亲为,不让他人知晓。” 其实谢准平时用饭、洗漱,许公公都在一旁,看着仆人们小心伺候。 以后只是自己上手,对许公公来说,也不算增加很多工作量。 下了马车,许公公眼眶微湿,动情地对宁兮儿说道,“王妃,王爷看到这些,一定十分高兴” 宁兮儿本来没往心里去,却听许公公又道,“因为这是除了护国公上的亲人,除了咱家以外,王爷第一次收到别人的礼物” 短短一句,宁兮儿忽然觉出几分心酸起来。 想到他体内被抑制的毒素 若非种种,他现在应该是天下最尊贵的存在,却遭遇至亲最残忍的背叛。 联想先前郑澄光无意中透露,谢准和许公公对许延的安排 宁兮儿心里的猜想基本坐实。 凭世人对谢准的赞许,凭近期短暂相处,宁兮儿不觉得谢准时坐以待毙之人。 即便他自己无法逃脱,或许当今那位以他看重的人为要挟,但只是谢准应是有能力保全护国公府上的。 联想成亲那日,谢准在宫中挨的板子,确实不像是他这种头脑能做出来的事,触怒圣颜 更像有意为之,而在这气头上,护国公府还要火上浇油,令皇帝一并处理 稳坐三朝的护国公,不至于如此沉不住气。 越是谢准受挫,难道不是更应该保全自己,以待日后在背后支持、保护谢准? 唯一的解释,跟宁兮儿一样的,如同她故意流放,不被渣爹救出 等待日后时机,与兄长、外祖父一家汇合 是有意为之! 第64章 准备驻扎 根据郑澄光的话,谢准应该对荒境那边做了一定部署安排。 但从眼下的情况看,他对手太多,相比从前也不便发展许多产业,即便有,也难以及时将财物运达荒境,肯定被许多人盯着。 护国公府,想必也是差不多的情景。 宁兮儿想,她还是要做最坏打算。 万一抵达荒境,发现谢准的准备杯水车薪,毕竟现在幸存的人,还有五百多人,消耗物资量巨大 所以还是应当在抵达荒境前,应屯尽屯,能屯尽屯。 郑澄光很快和心腹安排好队伍,缓缓启程。 郑业留在队后,带着十余名侍卫,帮尤勇一起处理尸体及善后事宜。 山脚下的平整路面被埋,众人缓缓走了几百米,发现不远处的山路仍有大量石头堆积 方才心下感叹,幸亏郑将军提前让队伍停下来,否则一旦踏上山路 以山体面积、滚石的覆盖范围,大家想逃也很难,更何况追杀的匪徒人数众多。 分头探查的侍卫们回来了,因为谢准没醒,许公公不忍打扰,自动邀请了宁兮儿一同商量。 寻常一个月脚程可以抵达荒境,解差们给了两个月时间。 当初他们加快脚程,就是担心路上遇到危险,夜长梦多。 眼下队伍里大部分的眼线、细作被拔除干净,暗杀逐渐转明 队伍刚刚遭受重创,身心俱疲,的确需要好好休整。 反倒不用像先前那么急了。 或快或慢,反正路上的追杀一样不会少,甚至可以预见,今后形势,应该会越来越严峻 以后不如按照自己的节奏,让大家养精蓄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宁兮儿没忘对这次山崩的怀疑,所以在派出侍卫寻找驻扎地时,宁兮儿提出建议。 一是地点不宜过远,队伍刚刚遭受重创,挪开的目的,是避免原地的血腥影响队伍里的人,也便于焚烧尸体; 二是等队伍安顿下来,方便派人回去探查,山崩的原因; 三是地点地势宜高不宜低,确保安全为上。 宁兮儿语句寥寥,但郑澄光、郑业都听出了重点。 看样子,宁兮儿建议,队伍在驻扎点多停留一段时间。 为了防守,地势高自然占据天然有利地形。 至于距离不宜过远,除了考虑大家体力不支的情况,也才想到,宁兮儿对山崩原因存疑。 大家当然没有意见。 不知从何时起,对王妃的信服依赖,好似像从前的王爷一般。 郑澄光、郑业、许公公心里都在暗暗感激,因为有宁兮儿的存在,王爷也可以适当松缓下心力。 队伍暂停,等待宁兮儿、郑业、郑澄光、许公公和尤勇等人商量出意见。 侍卫们回报,探查适合驻扎的地方共有三处。 一处在大约五里外的林子里,有处空地,可供大家安营扎寨,旁边有条小河,满足饮水需求。 五里虽然不远,侍卫刚刚骑着快马,两盏茶功夫便到了。 但以现在人乏马困的状况,拖着队伍走上大半天,确实有些为难 如果中途再遇突袭,损失难以估算! 另一处在二里远山道旁的一处小村庄。 村民有几十户,侍卫简单询问,租赁几十间破败的房屋,或者在院子里挤挤,应该不难 村头有两口水井,四周都有粮田菜地,基本生活不难。 另一处在几百米远外的矮山。 山高甚至不到发生山崩的这座大山的一半。 侍卫上去,发现地势平缓的,骑马、牵着马上去,都不算艰难。 侍卫探查细心,发现山顶有几件破败无人居住的屋舍,屋舍周边地势平整,山的背面有条山涧,泉水清冽,也适合驻扎。 郑澄光、郑业、宁兮儿、许公公、尤勇等人互相对视。 即便没说话,但视线交汇,了解到大家的一直意见 不远处的矮山。 这一天损伤惨烈,对大部分而言,时间过于漫长。 而实际,从郑业、宁兮儿、尤勇离开的,采购武器,到赶回,处理善后事宜 其实才过了不到半天。 太阳西垂,郑澄光、郑业、尤勇赶紧布阵,希望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顺利上山,妥当安置下来。 宁兮儿看着渐渐便暗的光线,微微勾起了唇角,眼中遍满杀意。 有件事,她可没忘! 第65章 揪出黑手 队伍缓慢行进,宁兮儿向白芷交代一番,便带着海棠、傲雪,依次到重症伤患所在的马车帮忙医治。 他们被移入马车前,宁兮儿已经给他们都喂了御药房的续命丹药,情况都暂时平稳。 这种重症伤患,要么伤口深,引发感染高热; 要么伤及要害,海棠、傲雪处理不了; 要么出血过量,气息微弱。 在服用宁兮儿给的药丸、喝下灵泉液以后,大多气息渐渐平缓下来。 针对各种症状,宁兮儿从袖中掏出各式药瓶,连银针袋都是从袖中掏出来的 海棠有些疑惑,随口一说,“小姐,您的包袱呢?” 好久没看见小姐用包袱了,这些药瓶、针袋虽然不重,但放到袖子里,到底不怎么方便。 宁兮儿牵起唇角,笑而不语。 瞧! 连海棠都察觉出异样来了,看那些背地里捣鬼的家伙,还有没有脑子! 海棠、傲雪帮助清创、止血已经驾轻就熟。 有宁兮儿在旁,她们处理起来,明显大胆一些。 宁兮儿用银针护住病人心脉或是脏器要害,辅以成药 她嘱咐海棠、傲雪,在装轮椅的马车里,箱子里还有几十个水囊,里面都有她配好的无色无味药粉。 让两人在她医治完后,每天早中晚分三次给这些重症病患喂药水,可以加快痊愈。 宁兮儿、傲雪都发现,小姐不知何时装的这些药水,感觉每次都能应急,有种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感觉 不过小姐向来安排妥帖,她们也没有杞人忧天,出言相问了 等医治完重症病患,宁兮儿下马车时,发现许多人朝她跪了下来。 大多是尤勇带来的山匪家属。 还有少部分王府、护国公府上的侍卫、仆人。 “你们这是干什么?快起来,都快起来!” 宁兮儿赶紧吩咐几个丫鬟帮忙将这些人扶起来。 “多谢王妃!您真是菩萨心肠,要不是您,俺家的指定活不成啦!” “是啊,王妃!多谢你施救之恩!” “谢谢王妃!” 宁兮儿赶紧吩咐丫环们将大家扶起。 许公公听见动静,担心宁兮儿为难的,赶过来帮忙应付。 郑业也从队首过来,引导山匪和王府家眷们前行。 片刻后,大家顺利抵达山顶。 这半天,许多人不仅没有进食,也没功夫解手、洗手。 许多人脸上、手上都带着血迹。 当许多人往侍卫所说的北山面走,被提前抵达的白芷御剑拦住。 侍卫、仆人们不明所以,纷纷看行王妃宁兮儿。 宁兮儿淡笑,视线微微朝家人手上打量。 然后走到许公公、郑业身边,低声朝他们说了几句。 许公公勃然变色,眼神似刀子簌簌扫向众人。 在场的人噤若寒蝉。 虽然不清楚情况,但许公公向来威严,很少见到他如此盛怒的情况 不由得面面相觑起来。 宁兮儿原本没有往尤勇带得人里面想,但既然要查,自然现场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许公公喊来亲卫,将压在许延喊出,视线在他们手上扫过 确认没有问题,才让他们将在场所有人包围起来,注意检查大家的手。 这时候,某些人自觉理会,将手藏到身后。 因为光线暗淡,树林阴翳,手上的荧光,微微显露出来 刚刚上山时,他们自己都没察觉。 手背在身后,使劲揉搓。 等到侍卫走到他们身前,将手伸出来 不等侍卫捉拿,自己已经的伸腿向后跑 在场众人,包括所在在马车内休息的,一共查出三人。 两名王府护卫,一名出人意料,竟是尤勇带来的山匪家眷。 许公公径自走过来,将山匪家眷交给尤勇,停在两名王府护卫身前。 两人垂着头,仍搓着手,闷声不语。 宁兮儿既然打算“钓鱼”,包袱里自然不会放贵重东西,除了银针袋早已取出,里面只放了些寻常药粉。 贵重的药粉、药丸,都已经被置换出来。 宁兮儿刚刚已经告知许公公和郑业,所以此刻,许公公也不用费那些唇舌,问这些人王妃的包袱下落! “来人!” 许公公面色入铁,“拖下去杖毙!” 郑业现场通报了这些人的罪行,大家齐齐变色。 没想到朝夕相处的人,竟然是细作! 甚至很有可能,和刚刚屠戮大家的人,是同伙! 众人不由得愤恨,看向场上仅剩的同伙,山匪家眷! 第66章 清理始作俑者 “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率先质问的,不是尤勇的,而是这名女眷的丈夫。 他是尤勇手下,一直本分老实。 这名女眷平时言语不多,不是今天的事,甚至会令许多人忘了她的存在。 女眷低着头,什么也不说。 “娘!” 妇人的孩子挣脱阿奶的手,哭着跑了过来。 丈夫一把将孩子抱起,塞到母亲手中。 见到众目睽睽,一掌将女人打倒在地,女人的嘴角沁出了血丝。 “说!你倒是快说呀!” 他声音虽然狠厉,但明眼人知道,他是想抓住最后的机会,留住女人的命! 见女人没有开口的打算,宁兮儿从怀里掏出一瓶药瓶。 身旁的白芷迅速接过,朝女子泼了过去 男子大骇,尤勇回头看了宁兮儿一眼。 几息之间,女人的神色变得迷离起来。 宁兮儿问,“你为什么要偷我的包袱?你和王府的侍卫又不认识。” 女子语速缓慢,透着彻骨的恨意,“我当然不认识,只是我想偷了罢了,没想到他们捷足先登” “哈哈哈”女人声音狂乱,“区别只是,他们只想偷走王妃的包袱,诚王没有包袱里的药,应该撑不了太久” “而我却是想在药里下毒,再把包袱换回去” 现场的人,均露骇然之色。 宁兮儿神态平静,继续问,“既然是他们拿到了包袱,你的手上为何会残留包袱上的荧光粉?” 妇人双目无神,笑得不以为然。 在寂静山林中,让人不寒而栗,“只要有王妃在,即便没有那些药,说不定王妃还有办法” “我当然要将包袱抢到,按我的计划,永绝后患” 最后四个字,从她口中轻飘飘吐出,却令人不寒而栗。 宁兮儿问,“所以,你没抢到?” 要不然,包袱早就出现在宁兮儿马车里了。 “那两个孬种,又想做坏事,又不想做太绝我一个妇道人家,力气总归没有两人大” 宁兮儿唇角泛出冷意,“所以,你为什么要害王爷?” 不等女人回答,宁兮儿扫视周围一圈,“那两名侍卫或许有背后主子指使,但你们一直生活在山上,纵然丈夫们先前袭击我们” “王爷既往不咎,不仅将你们收编,还和府上的人一般相待,你有什么不满的?” 女人面容突然变得扭曲,“我恨!我好恨!” “我们原本在山上生活的好好的,若不是他!我男人也不会被逼着下山打杀,我们也不用跟着背井离乡!” “他一个瘫子,死他一个,我们几百人都能保全了!我男人也不必在路上卖命,我儿子也不必居无定所!” “什么既往不咎,荒境是什么地方?若不是他,我们为什么留在山上,非得去荒境逃命?!” “他就是祸害的根源!他为什么不去死!” 女人情绪越来越激动,咒骂的话令山匪家眷个个脸色苍白。 或许道出了许多人的心声,但更担心的,是诚王的人将他们统统杀了,当这妇人犯下这样的大罪 “你给咱家住嘴!” 许公公怒不可遏,在宁兮儿动手之前,已经闪身上前,飞快打了女人几个大耳刮子。 女人脸上被打出几条血痕印子,在药粉作用下,昏死过去 “尤勇,今天,你必须给咱家、给王爷,一个交代!” 许公公简要要被气死了。 尤勇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山匪和家眷面前。 看看倒地昏死的妇人,又看看一旁的兄弟,他唇角微张,说不出来话。 良久,尤勇掏出一把匕首,转身面对许公公和宁兮儿。 许公公顿时大喝,“尤勇,你要干什么?” 几乎是脱口而出。 没想到,尤勇却将匕首的利刃对向自己,朝心口处深深扎了三刀。 “啊!” “大哥!” “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一时之间,哭声和惊叫声四起。 剧痛之下,鲜血顺着匕首大滴大滴落到了地上,尤勇办跪下身,被身旁的两个兄弟搀扶着。 其中一个,是倒地妇人的丈夫。 “王妃、公公,我御下不严,这是我该受的责罚!” 尤勇喘息道。 妇人的丈夫双眼通红,想要接话,却被尤勇制止。 “求王妃、公公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他们,我兄弟虽然会点武功,但这妇人和孩子、老人都不会武功,掀不起什么风浪” “我即刻将他们逐出队伍,让他们离开求王妃、公公成全” 许公公眼神凌厉,还没反驳,就见搀扶着尤勇的、那妇人的丈夫,径直起身,将老母亲的手盖在孩子眼睛上 转身回来,抽出身上的匕首,蹲下狠狠捂住了女人的口鼻,一刀扎了下去! 第67章 许延上线 “啊!” 人群里传来阵阵惊叫。 大人们眼疾手快,赶紧捂上孩子的眼睛。 地上的妇人剧烈抖动几下,终于断了气。 妇人的丈夫担心吓到其他人,脱下身上衣服,盖住女人的身体和血迹。 山匪中,其他人想要上前帮忙,却被男人伸手阻止。 他朝尤勇跪着磕了几个响头,将女人变软的身体扛在肩上,拖着年迈的母亲,还有母亲抱在手里、捂住眼睛的孩子 逐渐朝山脚下走去 尤勇难掩沉痛表情,看了他们背影片刻,从旁边解开一辆马车,装了一些许公公分给他们的物资,亲自朝几人走去 现场寂静无声,只留的远处的马车行驶在下坡山路的车辙声 以及地上的殷红血迹。 宁兮儿从空间取出清除血迹药粉,随手丢给白芷。 白芷会意,立即洒到血迹上。 顷刻之间,地面原本的殷红,全部消失不见。 不经意间回头,宁兮儿看见谢准那辆马车,车帘被修长手指挑起 他,何时醒的? 是否那妇人的疯话,他全听见了?! 看见宁兮儿动作,许公公匆匆转头,也看见马车帘掀起,瞬间脸色大变,匆匆跑了过去。 宁兮儿走到郑澄光、郑业身边,用只有他俩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道,“尤勇心慈手软,奖惩不分,不值得共谋打算。” 郑澄光、郑业两人都神色凝重,显然,对尤勇刚刚的处置决定,都有所不满。 那女人想要王爷的命,而尤勇轻描淡写,只是放他们下山?! 是不是以后他们山匪少有不满,人人效仿,最多只会被人驱赶出队伍?! 宁兮儿继续,“这妇人懦弱,平时还不算心狠手辣之人,难保里面真正手段毒辣的的,将来会怎样反应” 郑澄光、郑业点头。 “抵达荒境之前,只会路过六座县城了。两位将军情况比我熟悉,可与许公公一起商议,遇到合适的地点,就近将他们安置了” 剩下的话,宁兮儿没说,两人也明白。 不懂感恩的人,留下永远是祸患。 而为了王爷,他们不可能留下任何风险。 “王妃,两位将军,可有什么,小人可以效劳?” 耳旁响起一道温和嗓音。 宁兮儿重新打量起眼前的人。 皮肤白皙,丹凤眼,眉目温和,唇角微微翘起。 仔细看,轮廓的确与许公公肖似。 刚刚许公公将他召唤出,因时刻盯着尤勇和那妇人动静,宁兮儿只匆匆扫了两眼。 而他此刻突然出现,倒正应了宁兮儿从前的古怪感觉。 “许延啊,王妃刚刚” 郑业笑着与许延招呼。 宁兮儿突然出声提醒,“尤勇刚刚下山宋立新,他们的人群龙无首” “场地尚未平整,这几间破屋需要收拾一下” “算日子,王爷今天需要药浴,既然有屋子,赶紧收拾出来最好” “大家应该也都饿了晚上的防御,局有劳两位将军安排了” 郑业看向宁兮儿,愣了一下。 他虽然毛躁,但反应尚算敏锐。 刚刚宁兮儿明显是在截断他的话,对许延似乎有所防备 他立即拍了许延肩膀,语速也加快起来,“你看,多亏王妃提醒,刚刚也是在安排这些事” “你若能帮忙,那是再好不过” 许延笑着朝宁兮儿行礼,“王妃考虑周详,许延深感佩服!” 宁兮儿笑着回应,无懈可击。 待郑澄光、郑业正准备安排众人,宁兮儿走到山匪和山匪家眷面前。 她抬高声音,“刚刚的惨剧,大家都不想发生。是非曲直,相比大家看得明白” “我与那妇人的对话,相信在场的人都能听见。你们其中,或许有许多深有同感,有许多人替妇人不值” 见在场无人反驳,宁兮儿冷了脸色,冷沉道,“如果你们其中,还有人这样想那我就要好好来说道说道!” “那妇人憎恨王爷,原因在于,说是因为王爷的存在,你们才被逼迫下山追杀” “追杀不成,担心主使灭口,只得跟着我们一道” “跟着我们去荒境,心里不忿,就发泄报复!” “我且问你们一句,为何主使逼迫你们的男人,不逼迫别人?!” “天底下山匪那么多,为何他们独独盯上你们?” “需要用人,便可立即联系上你们。你们猜,你们这些当家的,当初从军中逃脱,他们从何时起就掌握你们行迹的?” “即便今日不是王爷,他日他们有见不得光的差事,又会不会上门威胁你们?” 第68章 您哄的,王爷会开心 “你们的人先行刺杀,我们没有杀之以除后患,反而收编,还同意接收你们所有家眷” “你们上山当山匪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口吃的,为了生活。那我倒要问问” “跟着我们的这段时间,有让你们为吃的操过心吗?有让你们交口粮钱吗?吃的、用的,有哪一点比我们的人,甚至比我、比王爷差一点?!” “不懂感恩就罢了,哪有这样吃完踹锅的道理?!” “你们现在要走,我们一个也不拦着,给你们的马车、物资一件也不收回。如果不走,以后再敢这样犯事,别怪我不客气!” 现场鸦雀无声。 刚才那妇人抵死不吐露,王妃的丫环给她撒了要分,她立即和盘托出 妇人被扛走后,也是王妃给的药粉,地上的血迹被清扫一空 以及救出幕后黑手的荧光粉 想起这些,众人不由得面露惧怕之色。 “好!说得好!” 身后响起拍掌声,是许公公的声音。 宁兮儿转头,就见许公公神情激动,走了过来。 许公公感激地朝宁兮儿拂了拂,站到山匪和山匪家眷面前。 “王妃说的对!咱们王爷宅心仁厚,咱家可不同,谁今后有半点伤害王爷的念头” 许公公环顾四周,不仅看山匪,也看向王府、护国公府上的人。 “咱家一定将他挫骨扬灰,让他全家都替他陪葬!” “不仅王爷,还有王妃,谁敢再打王妃和王妃身边人,半点主意” “咱家剥了他的皮!” 狠话放完,郑澄光、郑业精神为之一振,立即安排现场的人各司其职。 大家有条不紊,纷纷忙活起来。 “王妃” 许公公热切道,“您刚刚说的话,真是太解气了!王爷他” “太苦了!” 许公公欲言又止,露出心疼的神情。 宁兮儿似乎有点明白。 一个人如果什么都没做,他的出生,甚至他的呼吸,都被人当做是错误,这世道该有多么凉薄。 更何况,他才是受害者。 明明是最尊贵的身份,可以问鼎至尊,但被人下毒残害了身体,甚至连母后的病逝都十分可疑 “王妃,请移步说话” 许公公朝山后示意。 或许是刚刚宁兮儿抑扬顿挫替谢准发声,抑或是这段时间以来宁兮儿数次挽救谢准性命 许公公已经全然打消了对宁兮儿的疑虑,对她可以开诚布公。 宁兮儿跟着过去。 “王妃” 许公公看向山下,从这个角度,众生皆在脚下。 “您是不是曾有过疑虑,殿下为何不争一争,非要认命去荒境?” 许公公的语气,全然不是落败者的无可奈何,反而是筹谋者的选择。 宁兮儿微微点头。 谢准才能,虽然施展不过几分,无论心机、手段,显然胜过朝中在位的。 如果先发制人,不说朝中旧臣,就是护国公及其门生,还有许公公背后的实力 郑澄光、郑业在军中的影响 听郑澄光之前提到,既然在荒境还有部署,说不定还有其他力量 硬碰硬或许没有胜算,但各个击破,却可以分化、削弱皇后、太子和两位皇子及其背后势力的影响。 也不会造成如此被动局面,成为众矢之的。 许公公叹了口气,“当初护国公和两位将军、咱家也劝过” “但殿下说,两兵相争,受牵连的永远是百姓和士兵” “殿下应该是比咱们看得甚远,抑或是对朝中感觉彻底失望” “逐一与他们争斗,劳民伤财不止,还会诸多伤亡。而这一切背后,只会加剧这些人变相收刮民脂民膏,弥补经费亏空” “即便将来与头上的终有一战,最终也只会增加苛捐杂税、抢征兵役” “殿下说,如果强来抢去,将家底抢空了、将百姓抢穷了,他宁愿缓一缓。” “如果抽动兵力,导致戍边或者地方兵力不足,引得外敌入侵或是地方叛乱,导致国土尽失,百姓流离失所” “王爷说,他宁愿不要那个位置。” 听完,宁兮儿心绪难平。 从许公公的话,似乎对谢准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这个差点成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子,不仅思维缜密、敏捷过人,没想到,竟还有如此的胸襟和气度。 毕竟,有这样机会,不是谁都能轻易舍弃。 尤其,他的理由还如此磊落。 看太子、二皇子、三皇子之流,别说皇帝正直盛年,他们就如此针对谢准,生怕有变数 真到皇帝垂危,他们会为了唾手可得的位置,顾念他人死活?! 许公公转身,“王妃,您可不可以帮忙劝劝王爷” 宁兮儿失笑,“王爷心性如此坚定,应该是不需要哄的” 许公公道,“但是您哄的,王爷会开心” 第69章 橘子糖 宁兮儿不觉得自己能影响谢准的情绪,但想起当时掀开的车帘 还是会勾起一点恻隐之心。 于是提着步子,意识沉入空间,从御膳房物资里找到许多糖果。 宁兮儿一眼看见一种被雕刻成月牙儿形状的橙色糖果,从空间取了一把,用帕子包上。 许公公替宁兮儿禀报,宁兮儿只听见轻轻“嗯”的一声,便上了马车。 谢准斜倚在车壁上,神色如常,眸色却比平日淡了几分。 宁兮儿心底莫名异样。 她坐到谢准身旁,提到道,“等下外面整治好,就就准备药浴” 谢准微微点头。 宁兮儿从帕子里捏了一粒软糖,嘱咐谢准,“张嘴,吃药。” 谢准照做,刚张嘴,就感觉嘴里塞入一个,比平常吃的药丸大许多的东西 刚准备问,就察觉出舌尖的甜味来 竟然,还是熟悉的味道。 谢准眼眶发热,鼻头微酸,但有宁兮儿在场,他深吸了口气,忍住了。 细细咀嚼口里熟悉的味道,谢准神情缓和了许多。 等到最后一口甜意融化,谢准忽然开口,“不是说吃药么?” 宁兮儿弯唇,“嗯,这个不是治病的,是治心情的!” 谢准看着她莹润白皙的面庞,受到她笑容感染,轻轻牵了唇角。 他又问,“你怎么会有这种糖?” 因为做工繁复,雕花细致,刚刚舌尖轻触,他十分确定,就是他在宫中常吃的那一种。 宁兮儿睁眼说瞎话,“流放那日,哥哥送行时放在包袱里的,想是他觉得雕花精致,我或许会喜欢” “至于从哪里得来的,我确实不知。不过哥哥有朋友在禁军里当差,说不定是哪位朋友送的。” 谢准不再多问。 宁兮儿伸手,将帕子里包着的剩下软糖,塞进他的手里。 谢准疑惑打开,宁兮儿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么精彩的表情。 激动、震惊、怀念、难过 交织着许多种情绪。 但他不说,宁兮儿也不问,原本打算下马车,却听见谢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这种糖果,原本是我母后亲自为我所做” 宁兮儿回头,又重新坐好。 谢准娓娓道来,那些尘封了多年的记忆,不曾轻易向人倾诉的思念,不知道为何,如此轻易,就对眼前人说了出来。 “幼时,母后对我极度宠爱,还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他脸上流露出宁兮儿从未见过的神情。 幸福的、喜悦的神情。 “幼时我突染风寒,日夜咳嗽,太医们煎的药,死活不肯服下” “母后担心,变着法子拿吃的哄我喝药。听闻橘子熬成的糖浆可以润喉” “母后便让宫人,用糯米粉和橘子汁制成了软糖,哄我喝药,喝完一口药,便可以吃一口糖。” “童言无忌,我随口说糖果圆乎乎的,太丑了,一点都不精美。母后便让人,将每一粒雕刻成我喜欢的月亮形状” 因为这种软糖有润喉功效,颜色鲜艳,造型美观,便在宫里流传下来。 幽居宫中时,自然是没有人会再专门为他送这种软糖。 只是外祖父和舅舅们还记得,每次看望,总会带上一些。 是他困于深宫,这些岁月里难得的慰藉。 没想到,竟然会出现在宁兮儿手中 “你慢慢吃,我还留了一些,等到了荒境,让许公公寻了会做甜食的人来,以后你每天都可以吃到” 或许抱着哄人的心理,宁兮儿今日对他说话,也比平时软和许多。 从前例行公事、公事公办,但现在,他们像是可以分享秘密的朋友。 第70章 许公公,您是会夸人的! 郑澄光很快安排好了外防,并安排了人在山脚各处值守。 郑业带着人平整土地、清理枯枝乱石,划区域让大家卸下物资,做好露宿准备。 许延带着仆人收拾好了四间破屋,又从四周寻得草药,将房前屋后都熏了熏。 铺好床褥、被子,摆好马车内小案几,这才过来向许公公禀报,可以将诚王、护国公及夫人们移进去。 许公公对许延的周到十分满意,玄风和玄霜抬着谢准,郑准备往许延指引的头一间屋子里进 谢准朝旁边的几间屋子扫了一眼,打头的这间最大,第二间、第三间次之,最后一间最小 便让玄风和玄霜停下,将他抬到最后的屋子。 许延立即阻止,“殿下,最后这一间太小了,连窗户也没有,您住着实在不便” 许公公露出为难神色,他深知谢准这段时间都没好好休息 但也知道,以谢准秉性,断然不可能占据最大的房屋,让外祖父、外祖母和舅母们住在小屋子里。 “要不这样” 宁兮儿走了过去,“最小的这间屋子其实也不比马车大多少,不然还是将王爷抬回马车上” “按王爷的意思,安排护国公和夫人们的房间,最后这一间,干脆空出来,将门板和窗户糊上,供王爷药浴使用” 谢准笑着点头,许公公看看破败的小屋子,也觉得宁兮儿的安排妥当。 玄风、玄霜便依言,将谢准抬回了马车上。 许延笑着上前,“还是王妃考虑周到” 说罢,立即行动起来,搀扶护国公、护国公夫人到第一间屋子休息。 仆人们指引大夫人和二夫人,分别到另外两间屋子。 许公公听见宁兮儿说药浴,算一算日子,正是今天 便立即嘱咐仆人,将最后一间屋子的东西清理出来,赶紧修补门窗,将浴桶搬了进去。 不用宁兮儿吩咐,许公公已命人到后山抬了水来,他亲自试验,确定水没有问题,才让仆人将宁兮儿事先配好的药包进行熬煮。 “爹” 许延走到许公公面前,好奇地看着他收起手里的药瓶,“这里面,是什么宝贝?” 许公公微笑道,“这是王妃给的宝贝!” “想必你已知晓,我们沿途数次遭人暗算,想在吃食、饮水中下毒,因此王妃将这药粉给我,可以提前试毒,比银针管管用多了!” 许延难掩惊喜,“这药粉,是只能查验食物、饮水的毒素,还是周围所有毒素,都能查出?” 宁兮儿刚从后山走来,就听见许延这句话。 见到宁兮儿,许延便笑说,“关于王妃的传闻,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我还听闻,王妃医术了得,想必这一路上,王爷的身体,多亏了王妃!” 宁兮儿牵了牵唇角,见许公公在旁,才笑着应付了两句。 见仆人们已经收拾好最后一间房子,用树枝钉好了窗户,将破旧的木门也修补上 宁兮儿便带着白芷走了进去。 屋内放置的浴桶,仆人们正在外面烧水煮药汤。 屋内的空间浑浊,散发陈年的腐味,以及刚刚被草药熏过的清新味道。 宁兮儿闭眼闻了闻,从空间取出两瓶净化空气的药粉,递给白芷,让她将整个房间撒上。 宁兮儿不动声色站到门外,遮挡住外面额视线。 不经意间的,看到许延正好朝这边看过来。 与宁兮儿对视,他露出灿笑,走到其他人身旁。 待到白芷走出,宁兮儿才走到熬药的仆人身旁,装作检查汤药熬煮的情况。 等仆人们将汤药熬好,确认屋内的粉末全部挥发,没有丝毫迹象 宁兮儿这才回到了马车方向。 大概是为了哄谢准高兴,许公公献宝似的让侍卫抬了一个轮椅下来,打开车帘,指给谢准看。 马车里的轮椅共有三个,宁兮儿当初一共买了四个,一个被她投入空间,留着备用。 谢准的视线从轮椅上移,正好停在了宁兮儿脸上。 宁兮儿再次看见,谢准脸上出现毫无城府的开心。 就像先前吃橘子糖一样,发自内心的开心。 “王爷,这都是王妃特意为您准备的!” “别说去安庆时间紧急,会这些手艺活的人也不多,但王妃偏偏为您找了来,马车里还有两个” “老奴发誓,绝对不是不是老奴多嘴,拜托王妃给您准备的” “这是王妃细心,一直将您的身体、您的需要,记挂在心上!” 宁兮儿:这 许公公,你是会夸人的! 但是,您下次夸我,最好背着我点儿 明明是对合作伙伴的示好,为了增进彼此信任,怎么被说成了别的味道 正当宁兮儿觉得尴尬,准备掉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 “啊!” 第71章 吐血症 宁兮儿转头,只见一名妇人趴在一个孩子身上的,正在声嘶力竭痛哭。 周围迅速围了许多人,大多是山匪和山匪家眷。 有人看见宁兮儿,赶紧朝她看过来的,祈求道,“王妃!求您帮忙看看!” 宁兮儿加快脚步,白芷赶紧跟上。 许公公担心地朝那边看了看,谢准让他过去看看。 地上的孩子正躺在房屋跟前,手里紧紧握着一个圆润的石块,全身剧烈抖动,正大口大口地吐着血。 宁兮儿迅速蹲下,检查孩子口鼻和耳朵,又检查他的躯干和四肢,发现并无中毒迹象。 只是在检查口腔时,发现口腔一处溃疡迹象,而大口吐出的鲜血,不是从喉管涌出,正是从此处溃疡破出。 宁兮儿迅速从袖中取出止血药粉,掰开男孩的口,撒到溃疡处 只是不等药粉发生作用的,就随着新涌出的鲜血一起吐出 宁兮儿将药粉倒在指尖,将手指按到男孩溃疡处,等到指尖感觉涌出的血流变少 重新倒上药粉,压到男孩溃疡处 如此往复,男孩的吐血症状终于止住了。 宁兮儿朝后伸手,海棠、傲雪赶紧跟了过来,递给宁兮儿一个水囊。 宁兮儿将灵泉液灌入男孩口中,男孩微弱的气息,终于渐渐平缓起来。 等到男孩将整个水囊的灵泉液喝下,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宁兮儿仔细把脉,确认男孩脉象平稳,才稍稍松了口气。 现场爆发雷鸣般的掌声,男孩的母亲朝宁兮儿跪了下来,不住磕头 等男孩彻底清醒,宁兮儿才开口问他,“现在能说话吗?” 小男孩看到母亲喜极而泣的样子,有些自责。 又看向宁兮儿,缓缓点头。 “你能不能告诉我,晕倒前发生了什么?” 小男孩叙述,母亲在后山打水,他在山涧里捡到一个漂亮光滑的石头。 他将手心的圆润鹅卵石展示给宁兮儿看。 接着叙述,投掷着玩的时候,不小心扔到了房屋内。 他指了指身后的房屋,正是第一间。 护国公正在外面巡视,屋内刚好没人。 “我进去捡起石头,又对房内的东西好奇,就四处看了看,摸了摸” “然后呢?”宁兮儿柔声问。 见贵人没有责怪,男孩才放下了胆怯,继续说道,“当我的离开桌前,突然感觉觉得口里好多水” “吐出来一看,竟然是血” 后面的情况,不难猜出。 男孩的出血症状不止,加上收到惊骇,晕死过去。 以刚刚的出血量,若止不住,用不了三刻钟,便会血亡而死。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看向男孩指着的房间,露出惊骇之色。 难道那个房间,有害人的气息?! 郑澄光、郑业迅速赶了过来,了解情况后,都流露震惊之色。 如果不是这孩子,若是刚刚护国公在屋内,出事的,是不是就是 郑澄光、郑业都不敢细想。 护国公听见动静也赶了回来,立即被郑澄光、郑业搀扶到一边。 避免人心惶惶,宁兮儿安抚大家说,小男孩是因为溃疡恶化,导致出血不止,发生紧急情况 宁兮儿翻开男孩的口腔,露出刚刚被她用手指按住额溃疡处,现在已经停止了流血,但周围溃烂的痕迹仍在。 宁兮儿刚刚救人的手法,大家看的清楚,宁兮儿这么解释 大家才稍稍安心下来,妇人将孩子抱走,众人纷纷散开。 宁兮儿看向护国公的房间,未发一语。 她中西医兼修,但世间之大,药典有记载的草药,也只有数千种 更何况的,这里还是古代,有些物种可能还没收入药典,就已经灭绝了。 她曾听中医师傅提及,有很多种药材有增效功能,如果身体有创口,或是中毒等症状 这些药草可以令症状瞬间增加数十倍,流血不止,中毒加深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踏进第四间房,察觉到草药气息,凭着直觉,让白芷将房间进行了彻底净化。 刚刚男孩的脉象平稳,身体健康,没有其他病症,身体唯一的漏洞,就是口腔溃疡 她还从未见过口腔溃疡能让人吐血而亡的。 如果她采得没错,这屋子里便有令人症状加强的药物。 至于始作俑者 第一间房间面积最大,房内的气味已经散去,地上没有丝毫灰烬,没有任何证据。 保险起见的,宁兮儿叮嘱郑澄光、郑业,暂时不要让任何人靠近四件房间。 连熬煮汤药的仆人们也被遣到一旁。 宁兮儿给出的理由是,男孩刚刚吐出太多血,容易吸引山中各种毒虫蚊蚁,她需要用药粉祛除血迹,驱驱虫。 “甘草,给我打两只山鸡或者兔子过来,鸟儿也行……” 宁兮儿转头给甘草吩咐。 第72章 危机四伏 甘草干事麻利,知道宁兮儿急着有用,见到什么便逮什么。 她朝树林投出石子,惊起一阵鸟群,便从马车里取出弹弓,之前宁兮儿买了牛筋后,她们空闲自己制作的。 瞬间两只麻雀落地,甘草捧到宁兮儿面前。 被石子打到地方流着血,但不至于致命。 宁兮儿让甘草分别将两只麻雀,放到大夫人和二夫人房间,稍后取出来。 甘草这边动静,被许多人察觉。 从她打鸟,到回到宁兮儿身边,很多人以为她们是要吃鸟肉,便好奇起来。 半天没有吃饭,又受了两次惊吓,许多正饿得紧。 宁兮儿也没有刻意回避,随意环视周围,果不其然,看到那道修长的身影。 甘草很机灵,大抵猜到宁兮儿要干什么,所以可以避开大家的目光。 麻雀送进去时,她只放在墙角,退出来时,她又用背挡着众人。 因此是什么情况,旁人都无从知晓。 情况与宁兮儿料想得一样,两只麻雀被石子击打的伤口,大面积渗血,几乎染遍了麻雀整个身子,麻雀的眼睛也几乎要闭上 宁兮儿如法炮制,将止血药粉抹在指尖,按在麻雀伤口上 反复几次,麻雀身上的血终于止住了。 海棠自觉递过来水囊,宁兮儿将灵泉液给两只麻雀都灌了一些,又冲洗它们身上的血水 很快,两只麻雀眼睛缓缓睁开,明亮清澈,毛发油亮光彩。 两只麻雀,塞不了牙缝,更何况,宁兮儿空间有更多好吃的。 于是,宁兮儿让甘草寻处地方,将两只麻雀放生了。 地上的血迹,被宁兮儿用药粉清理干净。 而大夫人和二夫人的房间,自然被宁兮儿的净化药粉清理干净。 视线瞥向不远处,正与许公公交谈的身影,宁兮儿沉下了眼睛。 大概做贼心虚,亦或是直觉格外敏锐 许延回头,见宁兮儿面无表情看着自己,忽觉诧异,问道,“王妃,您找我有事?” 许公公也笑着走了过来。 宁兮儿弯唇,恢复了表情,“没有,刚刚只是一时走神” 见仆人们正在熬汤药,许公公询问,“王妃,等汤药熬好了,是不是就可以让王爷直接泡了?” 宁兮儿笑着点头,一瞬不瞬,留意着许延的神色变幻。 当着宁兮儿的面,许延的表现无懈可击,找不到一丝错处。 也是了,谢准为人谨慎的,许公公洞若观火,他能在许公公身边潜伏这么久,必然也不是等闲之辈。 如同他的手法,即便宁兮儿可以说出小男孩的症状,以及这几间屋子闹得鬼,一样没法指正他。 毕竟,这房子年深日久,本来就腐气沉沉,谁也没有办法指着空气,说有毒的气体就是许延燃烧的草药释放的。 刚刚宁兮儿将走遍走了一圈,没找到特别的草药。 或许被许延使用的,刚好就地生长了那么几株,又或者 其实,根本就是他一早准备,提前带来的。 这人心机深沉,草药只会对身体原本有创口、中毒的人,发生作用。 而这几间房,明显是给主子们准备。 不确定谢准会住哪间,或许谢准的谦让,一早就在他的预想内,所以将几间都熏染了一遍。 理由多么贴切,熏染空气,驱虫 除此之外,宁兮儿还想到另外一处。 刚刚那个小男孩,宁兮儿一直觉得眼熟。 之前没想起来,毕竟山匪家眷足有四百多人,但这时候灵光闪现,又见尤勇送了兄弟一程,说不定还帮他将那妇人埋了 突然想起,那孩子经常在尤勇作用。 而孩子的母亲,和尤勇似乎是一家。 宁兮儿之所以有印象,并不单单是因为尤勇是山匪头领的,对他的关注多一些 尤勇与郑澄光、郑业商量事情,基本没带着老婆、孩子在身边。 回到山匪堆里,也是一大群人,他也经常向郑业一样四处巡查,加上他们老小也被分了马车,所以宁兮儿分清他们的家眷,其实几率不算太大。 但在购得大量马车的前一晚,山匪和家眷都打着地铺,宁兮儿无意中扫到一眼,当时甚觉奇怪 尤勇和那妇人的,分开在两张铺盖上,中间并不链接,空地足以睡几个成年男子。 看样子,倒更像尤勇独睡。 两人中间有个孩子,准确来说,应该是的女人的铺盖上有个孩子,紧紧依偎着妇人。 应该就是今天见到的小男孩。 当时她轻轻蹙眉,以为是这尤勇性情寡淡,与老婆、孩子并不亲厚 可是现在回头看,别有深意 第73章 见招拆招 “谢准啊谢准,你可真惨,怎么到处都有人,挖空心思想杀你呢” 想起被杀的山匪妇人,临死前的疯话,想起那扬起的车帘 宁兮儿不觉又为谢准感到心酸 当她意识到这个认知,忽然感觉不可思议来。 她来到这个世界才不久,莫名被卷入逃荒、刺杀和保护原主家人的事件中 前世她忙着在贫苦国度救死扶伤,没精力、没条件关注个人问题 没想到,穿回到古代,短短半个月时间,竟然对另一个人的喜怒哀乐,有了挂怀 或许是流放以来,每一天都险象环生,惊心动魄。 身处其中,近距离感受到谢准的隐忍、坚定、智慧与筹谋,令她的内心,在不知不觉中起了微妙变化。 如果说之前替他诊治,是别有所图,期待他将来施展抱负,推翻当朝皇帝,踹翻太子和众皇子图谋,让渣爹的多年谋划全部落空 这也算帮原主复仇的终极手段,但替谢准寻找金缕玉衣,购买轮椅 或许当时她没意识到,对谢准的心意,已经不一样了。 希望他平安、安全,希望他舒坦一些 意识到这一点,宁兮儿忽然睁大了眼睛。 她赶紧又捂住嘴,许久,露出释然的表情。 是啊! 他这样风姿超然、惊才绝艳的男子,产生爱慕之心,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等宁兮儿终于回过神来,发现身边四个丫头,齐齐震惊地看向她。 海棠迟钝,将手背贴向宁兮儿,“小姐,你发烧了?” 不等宁兮儿回答,被傲雪看傻子一样的表情,将手打开。 海棠吃痛地抱着手,连不苟言笑的白芷,也笑意爬上唇角。 几人笑作一团,宁兮儿转头瞥见,两名侍卫正抬着谢准进了药浴的小屋。 门窗被掩上,宁兮儿朝四周喊道,“玄雷、玄电!” 两道身影悄无声息显现。 自从谢准吩咐,现在两人时刻潜在暗处,保护宁兮儿的安全。 宁兮儿招手,将两人单独叫到一边。 不是信不过自己的丫环的,是信不过她们的演技。 担心她们知道真相,喜怒都写在脸上。 而玄雷、玄电经过专业训练,暂时不用担心。 宁兮儿要求,从即日起的,两人寸步不离谢准,无论脱衣沐浴,还是吃饭、解手等,都不得假以人手。 许公公是自己人不用担心,但若许延在场,当着许公公的面阻拦许延,恐怕伤了许公公的心。 因此,宁兮儿特意强调,是所有人。 别人问起,就让他们往自己身上推。 宁兮儿倒要看看,若论演技,谁又能输过谁 至于尤勇,宁兮儿既然起疑,当然不可能就此放任。 她立即找了郑澄光、郑业商量,选择合适的实际,与这群山匪做切割 如果他们狗急跳墙,宁兮儿正好,一次收割! 也不用留什么情面了! “王妃,您快来看!” 最小额房屋处,传来许公公欢喜的声音。 直接侍卫们推开门,谢准一身白衣,被许公公推在轮椅上 谢准面容的笑容仍未淡去,他直直朝宁兮儿方向看来 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看到他久违和缓轻松的面容,宁兮儿似乎感觉到,唇角在不在然上扬 她又看到了啊! 一次吃糖,一次看到轮椅,谢准眼中不加掩饰的开心。 而这一次,他坐上了轮椅,终于不必整日窝在马车上,成为别人的负担 而宁兮儿以为,她还可以让他更开心 有必要找时间跟原主残存意识过过招了,不能永远让她这么影响自己,医疗空间必须尽快启用 而宁兮儿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打算,竟是在这种条件下达成 第74章 诡异场景 变故发生的那天,正是一行人在山上驻扎的第二天。 人员安顿下来,郑澄光分出一部分人手,到山崩地点探查情况。 其余人,在郑业安排下巡山、放哨,同时在山上补给物资。 郑业这人,在与敌人对抗时,反应异常敏锐、敏捷 但在休养生息阶段,略显得笨拙、鲁莽。 如同宁兮儿提醒他们,寻找合适时机,尽早与山匪及其家眷作切割 不过一晚的时间,无论从布防,还是安排人员巡山、放哨,山匪这边已经感觉到受鼓励了。 有人些微不满,私底下向尤勇抱怨。 尤勇眸色沉沉,一言不发。 第二天,尤勇和兄弟们在山上转悠,准备打点野味给孩子们改善改善伙食 虽然大锅饭的伙食也不差的,毕竟人数众多,平时大家无论食量还是需求,尽量都克制。 他们在山上野惯了,都喜欢大口吃肉,吃不惯野菜和各种粥。 山崩那天,尤勇从安平买到长弓和牛筋不少,他们就地取材,削尖了树枝当作箭头,打到不少猎物。 其中,尤勇打到的山鸡和兔子最多,还打到几只刺猬和小山猪。 尤勇扛了一小头山猪,和两只山鸡,送到宁兮儿的丫环海棠手上。 宁兮儿正在替谢准针灸,海棠原本推辞,小姐不在场,她也不知道能不能收。 但尤勇坚持,说是当作昨天王妃救他儿子的谢礼 海棠思来想去,想着小姐连日操劳,看中那两只山鸡,想给宁兮儿补补身体 因此代为收下了。 宁兮儿在谢准车上待的时间比较长,除去针灸,还重新教玄雷、玄电二人,帮谢准按摩的手法。 上次教会的两名仆人,都在山崩时遇袭被杀。 许公公见状,许延原本主动请缨,说自己擅长按摩,以前曾常常帮许公公按腰 但宁兮儿耽搁他时间为由,委婉拒绝。 “经过先前按摩,王爷脚部肌肉得到极大缓解,没有从前那么软弱无力了” 她一边说,一边揉按谢准的小腿,撩起谢准的袍子展示给他们看。 玄雷、玄电面无表情,却在偷偷打量谢准神色。 从前 王爷可是十分抗拒别人看他的腿,简直就是他的逆鳞! 但见王妃动作,显然平时没有少撩,王爷也不似不悦的神色 两人疑惑,放心下来。 许延也不动声色地打量谢准和宁兮儿,唇角微勾。 “在静脉疏通后,今后按摩的频次要加强,不仅小腿,还有全身。” 毕竟,谢准缺乏锻炼,肌肉如果萎缩,可不仅仅只有腿部。 玄雷、玄电郑重点头。 “每天早晚各一次,全身按摩下来,至少一个半时辰。的确耗费时间,许公子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 宁兮儿郑重道。 许公公思虑片刻,也点点头,劝许延道,“你对王爷有这份心,王爷知道!玄雷、玄电本就守在王爷身边的,可以顺便帮忙按” “你就配合两位将军,在其他事上多尽尽心!” 许延恭敬点头。 只是视线在宁兮儿身上扫了一下,似乎察觉出,宁兮儿对他的防备。 许延笑而不语,心里却有了另一番打算。 关于按摩,宁兮儿向玄雷、玄电演示一遍,又看着他们亲自上手,指导纠正。 等二人下了马车,宁兮儿才赫然发现,谢准的小腿竟然被玄雷、玄电捏得青一块、紫一块! “这两个人!” 宁兮儿气恼,几乎是脱口而出。 忽然听到头顶一声轻笑。 她抬起头,就见谢准眸光奕奕,正含笑看着她。 宁兮儿忽然觉得羞恼,掩饰道,“这样的手脚,别说几天,再按两天,说不定就把你的腿骨给按断了!” 宁兮儿声音不低,车外的玄雷、玄电听见,纷纷缩起了脖子,十分心虚。 “今天初学,我就不追究了,明天开始,再按成这样,真是丢我的脸!” 谢准笑意更深。 宁兮儿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你笑什么?” 谢准却是伸长,将他从车沿处拉了起来,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让她坐下休息。 宁兮儿刚拿起水囊,想着补充点体力 就在她喝下第一口,就感觉另一只手被谢准自然地握进手中 竟是在给她放松手指关节,给她按摩?! 宁兮儿口里的灵泉液差点没喷出来! 她被呛了一下,而那冰凉温润的手指,又瞬时轻抚到她背部,轻轻拍了几下 宁兮儿脸都红了 想着这是一幅什么诡异的场景 第75章 承包鸡汤 “谢谢你” 等宁兮儿不咳了,谢准放下手。 真诚开口。 马车内一时寂静,宁兮儿脸上的热度终于褪去,她才开口说道,“王爷不用客气的” 仿佛为了掩饰什么,她径自解释,“只希望王爷将来大展宏图,能看在这一路上我的尽心尽力,对我的兄长、外祖父一家,宽容相待” 谢准目光灼灼,看着宁兮儿。 唇角的笑意渐渐淡去,他声音平静,却直抵人心底。 他问,“所以,你对本王做的一切,全是” 他停顿片刻,深深吸了口气,“因为你的家人?” 宁兮儿能怎么回答呢? 他们已经和离,安顿好家人,她注定会离开 他不过是一时感激,她既不能确定自己,也不确定他的心。 她只得匆匆应付,落荒而逃。 回到自己马车,闻到一股扑鼻肉香。 宁兮儿走近,发现原来是海棠在马车后垒起一个土灶。 锅里正炖着鸡汤。 宁兮儿以为是白芷或是甘草打的山鸡,正想夸两句,无意中看到一旁的树上,急着头小山猪 宁兮儿只扫了一眼,就看到山猪脚下的伤口,应该是被利器或是陷阱一类所伤。 这一看,就不是白芷或甘草的手笔,反而更像那群山匪的杰作。 海棠正在专心致志添柴火,生怕熬糊了鸡汤 无意中回头,看到身后的宁兮儿,吓得差点栽到锅里 “干了什么坏事,吓成这样?” 宁兮儿盯着锅里的鸡汤,温柔笑道。 海棠头一次自作主张,又见宁兮儿看着锅里,赶紧吐露事情。 “小姐,刚刚山匪头领尤大哥,他们打到了一些猎物” “特意送了两只山鸡和一只山猪,过来感谢您,昨天救了他的孩子” “您不在,我原本不敢收。但尤大哥一再坚持,我就” 海棠垂着头,担心宁兮儿责备。 宁兮儿拍拍她的头,知道海棠不是贪便宜的个性,一定是为了自己身体着想 “多大点事?收了便收了!” 海棠立刻变得欢喜,“小姐,你不怪我自作主张?” 宁兮儿继续在她头上拍了两把,“我知道你是好意,为了我的身体” “不过,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任何人的东西,都不要收了。现在物资匮乏,大家都不容易” 这么说,海棠等人容易领会,宁兮儿不好明说,让她们放着谁。 担心她们打草惊蛇。 “嗯!我知道了小姐!” 海棠欢喜道,献宝似地展示自己亲自炖的鸡汤。 宁兮儿笑着打趣,“甘冈我不在,你该不会偷着喝了?” 海棠挥舞着国产和空出的另一只手,赶紧解释,“没有!没有!小姐妹尝,我哪敢偷吃!” 虽说一路上,小姐没把她们当下人看待,都是通吃同住,但海棠自己还是会注意分寸。 “有没有在试试咸淡的时候,尝一尝?” 宁兮儿笑问。 海棠赶紧摇头,“还没有放盐,奴婢还没来得及” 说罢,又自觉前后矛盾,自己说漏嘴,尴尬地站在原地。 “既然你自作主张,我就要罚你,你们一点都不能品尝,这锅鸡汤全都归我” “等下我要喝两碗,晚上接着喝” 宁兮儿笑道。 海棠高兴点头,本来就是为小姐熬的。 小姐这么给面子,她当然开心。 宁兮儿上马车躺了一会儿,海棠这边接着炖鸡汤。 撒了少许盐的,海棠刚想尝尝咸淡,想起小姐刚刚的取笑,便将锅铲又放了回去。 给宁兮儿盛了一碗,小心地用托盘送到马车里。 宁兮儿果然困乏,原本闭着眼,看到海棠进来,便重新坐了起来。 海棠刚放下车帘,退出去后,宁兮儿立即用银针放入鸡汤 果然! 银针伸入鸡汤的部分,瞬间变成黑色! 宁兮儿抿紧嘴唇,泛出意思冷笑。 好啊! 她没动手,想着给这群人一丝活路,他反倒先行下手! 宁兮儿将鸡汤放到一旁,挑了帘子,让海棠请两位郑将军过来。 宁兮儿有请,郑澄光、郑业自然二话不说,放了手里额活,立马过来。 他们站到马车旁,自然问道旁边的浓郁的鸡汤。 海棠站在一旁,一看便知额,是宁兮儿这边单独开的小灶。 郑业心里诧异,以他与王妃的交情,王妃的处事周到,不至于舍不得一碗鸡汤,让他们干看着 然而宁兮儿确实是这样做的。 第76章 将计就计 宁兮儿不过是将“后事”交代一番。 昨天他们看刚通气,尽快与山匪分割开 毕竟,山匪里有功夫的,还有两百人,不算家眷三百多人。 而王府、护国公府这边的,加上许延带来侍卫,有功夫在身,也只有两百人,家丁、仆人一百余人。 如果与山匪撕破脸,虽然没有十足胜算,但至少是两败俱伤。 如果再遇到任何一股势力,上山来袭 对王府和护国公府来说,都可能是致命的打击! 纵使所有人奋不顾身,也未必能护住谢准安危 宁兮儿原想,遇到合适山匪和家眷居住县城或村落,好言相劝,两方好聚好散 但他们既然敢先动了手,宁兮儿断没有放过的道理。 刚好借这次机会,彻底做个了断! 郑澄光、郑业诧异不已,明明昨天才通过气,刚刚见丫头传得急,他们匆匆赶来,以为有什么急事 但宁兮儿并没有安排什么具体事情,不过是将昨天讨论过的事项,延伸了一下而已。 例如,如果再有人像那妇人一样,心怀不轨,就趁机借此机会,让山匪家眷自行离开。 宁兮儿提到“山匪家眷”,郑业随口便问,“那些山匪,到时如何处置?” 宁兮儿弯唇,笑容以对,“到时候你们自然知道如何处理” 郑澄光和郑业都觉得宁兮儿别有深意。 从前便是如此,每次提醒,从没有一句落空。 虽然没有说清楚,但郑澄光和郑业相信,宁兮儿既然如此说,肯定有她的道理。 心下担忧,觉得一定有事情要发生,便越发留意,无论从吃食、水源,还是周围巡逻巡查,都安排得仔仔细细。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 大锅饭煮好后,海棠给宁兮儿盛了一碗,担心她只吃了一碗鸡汤,晚上会饿。 海棠将托盘送进马车,发现宁兮儿神情痛苦,倒在马车内。 海棠大惊,赶紧上前,学着宁兮儿近期教授的简单辨症方法,检查宁兮儿五官、躯干和四肢。 发现宁兮儿呼吸急促,心跳加速,嘴唇和十指指尖呈现青紫色 显然是中毒之症! 或许是受惊,她来不及反应,没有立即喊傲雪、白芷、甘草等上车来帮忙 忽然想到,小姐自早上起,直到刚才,只吃了自己亲手炖的一碗鸡汤 突然的失声痛哭起来! 白芷、傲雪听见动静,赶紧上了马车。 看见宁兮儿样子,又见到海棠情景,赶紧止住她,问她怎么回事。 傲雪已经在替宁兮儿辨症。 白芷环视马车内情景,除了海棠刚刚端上来的一碗杂粮饭,马车里另一个托盘上,放着一只空碗,旁边散落着一些鸡骨头 而宁兮儿嘴唇乌紫,鸡汤正是海棠亲手炖的 不难想象,海棠为何刚刚那般失声痛哭! 许公公也听见这边动静,担心宁兮儿有事,毕竟,此刻除了王爷,宁兮儿就是顶顶需要保护的贵重任务。 王爷的毒,只有她有希望能解 许公公在马车外喊了两声的,不等应答,听见里面动静,觉得不对劲 径直挑开帘子,看到后大惊! “来人呀!” “快来人呀!” 许公公声音有些发虚,慌乱又紧急。 周围侍卫迅速赶来,但郑澄光、郑业、许延等人更快。 他们没有留意,在他们迅速朝宁兮儿马车聚集时,尤勇迅速组织兄弟们带着家眷,朝山下撤退 郑澄光、郑业和许延拨开众人,围到马车外面。 海棠泣不成声,傲雪更为沉静,便在许公公询问下,告知了宁兮儿症状。 在场众人齐齐变色,郑澄光、郑业尤甚。 联想起宁兮儿事发前与他们谈论的话题,更加省心,宁兮儿预知自己会遭遇不测 而当时没有与二人说清,不过是想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那句“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郑澄光、郑业回想起来,都是后悔不已。 当时怎么没有追问一句,组织王妃以身犯险 郑澄光面色狠厉,喝完傲雪,宁兮儿是如何中毒。 傲雪虽然被郑将军气势所慑,但还是将自己和海棠的分析,和盘托出。 郑澄光问清了来龙去脉,便立即以王妃遇袭,加强防备为由,要求清点人数,所有人不得擅自立场。 没有拿到实打实证据,说不定会让尤勇等人狗急跳墙。 现在山匪们控制住再说,免得检查证据时,人都已经跑空了 海棠、傲雪翻炒宁兮儿的袖子、包袱,想要找出解毒药丸 可惜药瓶都有些相似,她们分不清每个的区别,担心不对症,对宁兮儿雪上加霜 只得将宁兮儿在马车内存放的水囊全部拿出来,宁兮儿说过,这些水囊里她提前配好了药粉 可以增强抵抗力,加速愈合,有恢复疗效 四个丫头两人一组,一个扶着,一个给宁兮儿灌水,像洗胃一般 许公公、郑澄光、郑业看到宁兮儿如此遭罪,更加怒不可遏! 第77章 心里有底 忽然,围在马车周围的侍卫纷纷向两旁散开。 中间空出一条道来。 玄风推着轮椅上的谢准,缓缓朝马车方向驶来。 宁兮儿被白芷扶住后颈,海棠一边哭,一边给宁兮儿灌灵泉液 被灌了几个水囊,宁兮儿的腹部已经隆起,但仍没有反应。 谢准远远看到宁兮儿的模样的,面沉如水。 玄风推行轮椅的速度,泄露了主仆二人的情绪。 马车上围了一堆人,谢准坐在轮椅上,都无法看清宁兮儿表情。 “你们都散开!” 谢准冷沉命令。 许公公恭敬从马车内退了出来,郑澄光、郑业也纷纷后退,许延也走到许公公身后。 “你们将她抱下来!” 谢准吩咐宁兮儿的四个丫环。 白芷便径直将宁兮儿打横,抱下马车。 海棠被吓得不轻,傲雪、甘草眼疾手快,抽了马车里的棉絮、被褥摊到地上 白芷将宁兮儿平放到被褥上。 玄风命令,侍卫们将马车外围围成一个圈,所有背对的,为中间的宁兮儿、谢准,营造了一个的密闭的空间。 不等谢准开口,许公公便一五一十,将在马车上发生额一切,向谢准禀报。 谢准指了指,宁兮儿垫在底下的被褥。 玄风立即将谢准抱到宁兮儿身边。 谢准一瞬不瞬,仔细打量眼前脸色苍白的人影。 原本红润饱满的唇色,此刻深重的颜色,提醒她正深中剧毒 谢准怜惜地将她的头,枕在自己膝上。 尽管,他的腿,此刻毫无知觉。 负责清点人数的侍卫来报,郑澄光立即冷了脸色。 他还是棋差一招,尤勇没跑,但放走了手底下二十名弟兄,带走了十几名家眷 若不是郑澄光动作快,现在他们指不定都下山了 郑澄光在亲自过去,郑业见状,也赶了过去。 许延抬头,朝那边瞧了瞧,依旧站在许公公身后。 谢准此刻不惊慌,是因为根据许公公的描述,结合宁兮儿事发前后反应 谢准确信,宁兮儿应该是对的鸡汤里的毒,有所察觉的。 这种笃定,尤其是谢准让海棠将宁兮儿与她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全部复述一遍。 现场的人,谢准,许公公,甚至许延,都露出沉思表情。 听海棠叙述,宁兮儿又召唤郑澄光、郑业两位将军过来,谢准又令侍卫去请他们。 尤勇作为反常,即便还没调查十足证据,郑业直接让手下将山匪们齐齐绑了,困在一起。 对山匪家眷虽然没有动手,但也限定了范围和自由。 郑澄光没有阻止,他向来考虑谨慎,但看侄儿郑业,不知是不是王妃影响,觉得他比从前成熟了许多 杀伐果断,未必不能取得好的结果。 郑澄光、郑业以来,见旁边没有外人,便压低声音,将宁兮儿与他们交谈的原话,复述了一遍。 谢准脸上的神色终于缓和。 心底最后一丝疑虑,彻底打消。 海棠确信她喝下了鸡汤,而她明知有毒,她还有自己的家人药救,断然不会如此轻易赴死 唯一的答案,说明她对这毒有胜算。 即便知晓她医术了得,知道她是顾全大局,借机将心怀叵测的山匪一网打尽 但她如此不爱惜自己的,令谢准内心还是凭空升起一阵怒气 第78章 临时起乱 “殿下,现在” 郑业请示。 谢准目光清幽,但周身散发一股凌厉之气 令人不寒而栗。 “去山崩地点探查的人回来没有?” 谢准声音寒冷,不答反问。 “还没有。” 郑业照实回答。 “加派人手,善待他们的家属。” 谢准简短命令,郑业会意,与叔父郑澄光对视一眼,立即领命而去。 顷刻之间,身后、山腰处都传来山匪家眷痛哭之声。 谢准面无表情,朝身后吩咐,“玄霜、玄电,你们过去支援” “确保,一个不留!” 海棠、傲雪虽然很少直面王爷,但因他身体的关系,大多事情都是许公公、两位将军安排 因此对王爷的印象,仅仅停留在身份距离。 但王爷刚发的命令,忽然令两人畏然。 诚王殿下,决断之时,绝不逊于小姐 郑澄光、郑业将王府、护国公府上不会功夫的家丁、护院和仆从护到屋舍这边,安排几十名护卫将山匪家眷带下山区。 尤勇等人被反绑双手,控制在原地。 因众人担心宁兮儿身体,郑澄光、郑业等人稳控局势 没法发现,此刻现场少了一人。 突然,山匪家眷从山腰处传来几声惊呼! 原本跪地的山匪们纷纷起身,挣扎要冲出包围 局面一时慌乱,山匪抢了侍卫佩刀,相互战斗起来。 郑澄光、郑业竭力稳控局势,明明护卫们送山匪家眷下山,毫无危险 山脚下还有人放哨、巡逻,山上没有劲敌来访 数名山匪家眷却偏偏被流矢所杀,引起了现场的混乱 护送山匪家眷的侍卫上来向郑澄光、郑业禀报时,被冲过来缠斗的山匪听见,顿时便炸了! “兄弟们!索性是个死字,还怕什么?!” “他们连咱们的妻儿老小也不放过,我们难道还要束手就擒?!” 经过煽动,现场的山匪被激起斗志,武力竟然有碾压王府、护国公府侍卫之势 许公公见势不妙,分别派身旁的侍卫前去支援。 自己则和白芷、甘草守在谢准、宁兮儿左右。 山匪家眷收到惊吓,四处逃窜,而流矢不断,送行的侍卫们丝毫不敢怠慢 四处寻找箭矢踪迹,但始终找不到幕后黑手,无力支援山顶。 山腰处的家眷听见山顶拼杀声,更加惊慌失措,拖着老人、孩子拼命向山脚下冲,以免被人捉住,要挟他们当家的 场面无比混乱,但注定有此一搏。 疯狂的厮杀声中,山匪和两府侍卫互有伤亡。 因为玄风等四名近卫的加入,山匪损伤更大。 原本郑澄光独自应对尤勇,但他年岁渐长,体力有所不支,郑业赶紧过去帮忙 其他人在玄风等人压倒性实力压制下,纷纷被砍倒毙命 顷刻间,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之气。 宁兮儿被灌满灵泉液的腹腔,终于发挥作用 昏迷中的宁兮儿,被尿意憋醒 在灵泉液作用下,她唇瓣和指尖的颜色渐渐褪去,之留下浅浅的紫色印记。 宁兮儿睁眼,便看到写准点放大的盛世美颜。 心里噗通噗通直跳 从这个角度,简直感受到美貌暴击! 谢准从没担心身后,一直留意宁兮儿动静。 看到她清醒,忽然蹙眉,抿紧了嘴唇。 好像有点生气? 宁兮儿心里疑惑,但腹腔被灌满的灵泉液提醒她得赶紧起身 谢准对她难耐的表情视若无睹的,淡淡扫了她隆起的腹部一眼 伸手将她肩膀往自己腿上按了按。 宁兮儿简直要跳起! 她张口喊白芷、甘草,发现声音沙哑无力 白芷、甘草无视谢准冻若冰霜的视线,从谢准手里将宁兮儿“抢”了出来 赶紧抱到屋后,临时搭建的简易茅房 白芷抱着宁兮儿的时候,甘草警惕做好警戒 毕竟外面一片混乱,难免有心之人趁机攻击 正当白芷抱着虚脱的宁兮儿出来,忽然听见甘草疑惑的声音 “苍术?” 第79章 王爷能动了? 宁兮儿听见这个名字,正思索着是谁 头脑一阵晕眩,令她脸色煞白。 白芷半点不敢耽搁,打算立即将宁兮儿送到屋前,王爷的身旁 旁边甘草还没反应过来,拉着突然出现的苍术,目瞪口呆。 苍书是沈府,也就是宁兮儿生母娘家送到侯府的侍卫。 尤其在宁兮儿生母生了怪病后,安心侯府怠慢,想让其悄无声息地“病去” 空出嫡母位置,也省得侯府成为京城百姓议论谈资 沈相亲自送两名丫环到侯府贴身伺候,安排两位侍卫护女儿周全。 这两名侍卫,一名就是苍术,另一名,叫苍梧。 对于苍术的出现,甘草首先想到的,自然是侯府夫人,也就是小姐的生母。 当确认眼前人就是苍术,甘草赶紧问,“苍术,是不是夫人出事了?” 头脑混沌的宁兮儿,被白芷抱着正准备往前面赶,突然叫白芷停下。 她挣扎着下地,走回那名叫苍术的侍卫面前,“我娘怎么了?” 这是控制宁兮儿大脑意识的,其实是原主。 否则,宁兮儿怎么会对苍术的突然出现,明明二哥在家,他却不然赶来 连敌人、对手尚且没招来,他却如何赶来? 侯府人手重重,他如何甩开视线单独到此,又为何偏偏是这个时机 但因为是原主意识的作用,此刻担心一个问题,原主母亲的安危 苍术见宁兮儿走过来,立即跪下,“小姐,夫人她” 宁兮儿因为担心,弯腰希望听得更仔细。 虽然苍术是相府安排的人,对白芷、甘草来说,是质的信任的伙伴 但白芷比甘草更为理智,直觉苍术不该此刻出现在这里 路上艰险,困难重重,还没有看见苍梧的身影 白芷仅凭着直觉,将宁兮儿凑近苍术的身体往后拉了一下 就是这一瞬间,不经过任何大脑的动作,险险救了宁兮儿一命! 就在宁兮儿凑近的同时,苍术唇角弯起一个浅浅的诡异弧度 因为过浅,又是低着头,甘草、白芷都没能看见。 苍术按着腰的手突然的发动,抽出一柄软剑,直戳宁兮儿心口! 而与此同时,白芷正好基于直觉,将宁兮儿往身后一扒拉 两个动作几乎同时发生的,但因为苍术动作更近,他的头几乎与宁兮儿只有两个拳头的距离 即便白芷将宁兮儿向后拉了一下,苍术手里软剑还是戳中宁兮儿心口! 只是深度比他预想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宁兮儿胸前衣襟立即绽放出一朵殷红血花 情况发生太过突然的,甘草有些反应不过来,看到软剑时,直觉大叫起来。 白芷却动作迅速,一个旋身,将宁兮儿护在身后,长腿踢掉苍术软剑。 甘草反应过来,立即拔剑与苍术对垒。 屋前,许公公听见动静的,被谢准驱使前去帮忙。 许延从与山匪打斗处赶回,看见谢准身前除了海棠、傲雪两名丫鬟,赶紧护卫。 护国公年事较高,流放以来一直身体抱恙,宁兮儿一直用药和灵泉液给他调养,副作用就是有些嗜睡。 此刻见外孙面前空无一人,随手提着一把剑,拉着老妇人挡在谢准身前。 必要时刻,随时可以替外孙挡一挡。 大夫人、二夫人也自动赶来,挡在谢准左右两侧。 听见甘草惊叫,海棠、傲雪原来想立刻过去,但被谢准叫住,弄清楚情况前,以免她们反倒成为人质 谢准淡淡扫了许延背影一眼,侧头看向屋后。 即便从这个角度,什么也看不见。 许公公飞身到屋后,看见宁兮儿情状,顿时怒不可遏! 向白芷确认,宁兮儿上级要害,但伤口并不深,才稍稍收敛心神,转头看向罪魁祸首! 看到许公公身影,白芷心里万分感激。 知道许公公向来是王爷身边最后一道防线,但听到她们有事,王爷还是毫不犹豫将许公公派了过来 猜到王爷身边恐怕只有海棠、傲雪等人,不能再将她们喊过来了。 白芷第一次见许公公动手,当许公公施展一个刺剑动作,白芷就确定,甘草这边不用担心了 立即抱起宁兮儿,赶会王爷身边,让海棠、傲雪医治。 谢准看见宁兮儿胸前大片殷红,眼眶赤红,挣扎之下,竟然坐起了半身! 但不过是一瞬,就跌坐回去! 海棠、傲雪注意力全在宁兮儿身上,纷纷红了眼眶。 赶紧回马车里拿出宁兮儿平时给她们的药粉、绷带 护国公及老妇人、大夫人和二夫人,却震惊在谢准刚刚突然腾空站起的瞬间,久久不能回神 第80章 苍术自尽 “宏儿” “殿下” “殿下” 几道声音同时响起。 谢准低下头,后知后觉地看向自己的腿 可是来不及喜悦,视线迅速被宁兮儿身上的血色吸引 白芷稍微的犹豫,想将宁兮儿抱到马车,方便脱掉衣物,供海棠、傲雪止血 但宁兮儿就是在马车内毒发,白芷不确定马车内有没有其余残余毒物 而屋舍背后,许公公正与苍术激战 但放到地上,王爷坐在地铺旁边 白芷可没忘,小姐其实与王爷早就和离了的 “愣着干什么?!快把人放下来!” 谢准厉声吩咐。 白芷便不敢再耽搁时间,将宁兮儿放置下来。 海棠、傲雪已经取了药粉和纱布跪坐下来。 白芷从马车里抽出垫褥,伸手挡在谢准、宁兮儿、海棠、傲雪身前,方便她们解开宁兮儿衣裳止血。 女子的身体,尤其是宁兮儿的,谢准应该避讳的 但到生死关头,看到宁兮儿心口被鲜血染红的瞬间 他深刻感受到,自己心口一窒 只要她活着,他思考不了别的 即便治不好他的腿,即便她醒来与他生气,他都认了。 他一定要亲眼见到,才放心 海棠流着泪,双手颤抖地解开宁兮儿衣裳。 傲雪心无旁骛,担心血液粘到宁兮儿皮肤,用剪子直接剪开了宁兮儿心口处中衣,缓缓揭开 当肚兜上的线被傲雪轻轻揭开,被剑尖刺穿的伤口暴露于眼前 傲雪和海棠都松了口气。 谢准见此,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但他朝宁兮儿身旁挪了挪 傲雪知道他担心,此时已经顾不得别的,便让海棠将宁兮儿肚兜拉着 一边给宁兮儿清洗伤口,一边指着伤口给谢准解释 伤口并不深,只是伤及要害,出血量不小,才让大家如此担心。 清洗过后,傲雪迅速撒上宁兮儿给的止血粉,确保伤口再没有血迹渗出,才用纱布妥善包扎好。 白芷已经从装物资的马车内取来宁兮儿里衣和外裳。 见谢准完全没有避讳的意思,三人便迅速帮宁兮儿将里衣、外裳换上。 护国公、护国公夫人,以及大夫人、二夫人,都站在外围,作为人墙护卫,听见傲雪向谢准的解释的,提着的心也终于落地。 先前看重宁兮儿,是因为她有希望治好的殿下的毒 而通过这段时间相处,在殿下身体不适时,她能迅速补位,无论才能、医术、人品,都让王府、护国公府上下信服。 在他们心里,已经将宁兮儿当做自己人。 只是妹妹想到出发时,殿下爽快地给出了和离书 想到就跟许公公心情一样,心塞! “快拦住他!” 随着许公公一声暴喝,屋后的激烈打斗声停止。 许延见这边暂时无碍,而山匪那边的,两位将军在近卫帮助下,基本收场,便跑到屋后,找许公公。 地上躺着的尸体,正是苍术。 只见他口吐鲜血,睁大双眼,已然毙命。 许公公提着剑,略显疲态。 确认许公公没事,许延走到苍术身旁蹲下,检查他的嘴,确然口中含毒,已经服药自尽。 许公公愤恨道,“便宜他了!” 这种背信弃义的杂碎,若不是想留着问出主谋,就冲他偷袭王妃要害那一下 许公公恨不得将他凌迟! “爹,您怎么样?” 许延走到许公公身边,准备搀扶。 许公公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让许延将苍术的尸体带到前边来。 许公公和甘草走在前面,许延盯着地上苍术的尸体 将他的眼睛合上,扛了出去。 许公公和甘草回到屋前时,海棠、傲雪已经替宁兮儿换好衣物。 因为王爷在意,没有将宁兮儿移入马车,而是平放到王爷身旁静卧。 看到宁兮儿双眼紧闭,身前的血衣已被换去,许公公将剑扔到一旁,赶紧蹲过去询问 谢准宽慰他一番,许公公才稍稍好准。 看得出来,许公公是当真心疼、珍惜宁兮儿。 “砰!” 许延将苍术的尸体丢到地上。 谢准淡淡扫过去,视线变得冰冷。 第81章 尤勇背后主使 顺着谢准视线,许公公看向甘草、白芷,“你们谁,来跟王爷禀报下,这个歹人到底是谁?!” 许公公声音威严,比平日严厉许多。 甘草刚刚打斗完,已经脱力。 听见许公公这么一质问的,瞬间抖了一下,便觉得腿软。 平素她没这般胆小,如此心神不宁 是因为悔恨和愧疚。 如果当时看到苍术,她没有大喊,就不会引得小姐注意 没有引起小姐注意,就不会让苍术有时间接触小姐 小姐就更不会被刺 她为什么要这么冒失! 为什么因为他是夫人身边的人,就放松了警惕 脑子发热,根本都不想想,他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的,还是一个人 为何突然这般巧合,即便寻上山,为何山脚下没人禀报,而她刚好出现在山后,小姐身边没有其他外人的时候 白芷看她一眼,在她背上拍了拍,以作安慰,她径自上前,开口解释。 白芷朝谢准、许公公,和现场其他人拱手行礼,将抱着宁兮儿去茅厕,出来后的经过一五一十说出来。 听到苍术刺杀的同时,白芷将宁兮儿往后拉 众人深深吸了口气。 深知若不是白芷拉的那一下,宁兮儿现在是死是活,都不敢想象 平素遇到再大危险,大家都笑称,只要有一口气在,王妃都可以救活 此时才发现,大家的这种自信,是建立在王妃的医术上 当王妃自身陷入危险,大家发现,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帮得上忙。 虽然海棠、傲雪这次帮忙敷药、止血,主因还是伤得不深 郑澄光、郑业终于解决了手头的麻烦,将山匪家眷全部稳控,而会功夫的山匪,除了打斗中毙命 其余受伤、没受伤的活口,全部捉拿,共计六十五人。 谢准既给了命令,郑业的没有再来请示的道理。 不过将事情平息,到谢准这里来禀报 就看到地上的尸体,祖父、祖母,大夫人和娘亲如临大敌的神情。 许公公发丝有些凌乱,看样子也已经亲自出手,而谢准旁边,宁兮儿双眼紧闭,脸色苍白 郑业疑惑问,“王妃?” 二夫人上前,将刚发生的一切,简单告知郑业。 郑业看到地上的尸体,狠命地踢了两脚,就听到谢准冰冷的声音。 “那些山匪,交由舅父去处理” “至于你,去调查这个苍术,为何突然会出现在这里。” 郑业正准备离开,就听谢准吩咐,“从侯府身边开始查起” “这个苍术不是的王妃母亲身边的人吗?查查身边其他人,无比要确保王妃母亲安全。” “你带的侍卫,现在同为流犯。现在最好不要回城,以免打草惊蛇,耽误大局。这样” 谢准看向许延,“许延,将你的令牌交与郑业,人员由他调令!” 许延掏出令牌,立即交与郑业。 谢准提醒,“这些人,由许延从荒境带出,不在流放之列,可以自由出入京城。事情你来安排,中间我不过问,由你来定” “我只说两点。一是顺畅联系方式,确保京城查出异动,你这边随时可收到消息” “二是确保侯府夫人,以及王妃兄长和其他亲人安全。” “必要时刻,即便将这些人全部留在京城的,也要确保这一点。” “若王妃外祖父,沈相家有危险,及时报我。” 谢准言简意赅,郑业立即领命而去。 出发布置前,与郑澄光一道,将捆住的六十五名剩余山匪,齐齐带到崩塌的山上 等待他们结局,不言而喻。 事已至此,尤勇也没什么好坚持的。 眼睁睁看着载着家眷们的马车驶离,尤勇再无牵挂,深知剩下的这些山匪兄弟,郑澄光、郑业不可能放过 便撂了缘由。 原来,当朝皇后父亲,骠骑将军沈拓命暗卫绑了尤勇妻儿老小,威胁他率众袭击诚王流放队伍。 沈拓心思缜密,知晓尤勇手下能人不少,更清楚谢准身边高手如云,也料定还没走远,谢准不会轻易暴露隐藏势力 因此两方人数、力量大体相当。 沈拓要求,若尤勇重伤流犯队伍,杀死谢准,不仅会放了他的妻儿老小 第82章 处决山匪 从前他和兄弟们当逃兵的档案,沈拓会想办法销毁,同时会给他们一大笔银两。 如果他们不幸落败,如何与谢准或郑澄光、郑业对答,他也事前替尤勇准备好。 料定同为行伍出身的郑澄光、郑业会心慈手软,至于被“收编”后,如何伺机击杀谢准,或者攸关谢准生死的人 沈拓让他相机而动。 谢准身边护卫重重,许公公几乎寸步不离,还有玄风等近卫防身 尤勇无从下手,更不能确保一击即中 很快,便将注意力放到了宁兮儿身上 多日观察,发现宁兮儿虑事严谨,且医术了得,如果不能一击即中,很可能她自己就可以将自己救活 但她身边两个丫环,看起来也有犯迷糊的时候,有下手的机会 筹谋之际,没想到会突生变故,兄弟媳妇竟然生出这么大的胆子! 送兄弟下山,陪他在路边将妻子埋葬时,尤勇便已知晓,经过这件事 谢准的人必定对他们心生防备,加紧对他和兄弟们、家眷们的关注 今后若动手,只怕会更难! 于是,他只能铤而走险,剑走偏锋,在经历妇人偷包袱投毒的翌日,大家想象不到他们会这么快行事的第二天 将毒药喂进了打到山鸡、山猪腹中 或许一切自有天意,若不是兄弟媳妇突然发难,被宁兮儿、许公公抓获 他便不会慌不择路,突然出手 也不会导致现在,沦为阶下囚,兄弟们陪自己赴死的局面 郑业问出了宁兮儿的那个疑惑,因为一直看他身边有妇人和小孩,而那个小男孩昨日刚刚被宁兮儿所救 尤勇在没有隐瞒的必要,坦诚妇人和小孩实则自己的弟媳和侄子。 自己的亲兄弟早就丧生,他自己的妻小被抓,担心谢准、郑澄光、郑业等人起疑,让弟媳、侄子假装成自己的妻小 郑业无言以对,只是摇头。 从前祖父、伯父和父亲,都曾指出自己莽撞,但对比眼前的人,自己还是自愧不如。 说他心细如发,还知道让弟媳、侄儿伪装成家人 怎么会想不到,既然沈拓会用他,还用威胁的方式 加上诚王殿下的特殊身份 连他都能看明白,无论深度,沈拓都不可能放过他! 沈拓明明有底下的数万将士不用,还有自己私养的府兵、近卫 可却偏偏找上早已脱离行伍、落草为寇的尤勇,可见沈拓对他们当时擅自当逃兵的行为,一直耿耿于怀 这注定是个赴死之局。 如果事成,沈拓首要就会将其灭口,以免落人把柄 如果失败,就更没有留下他的理由了 可叹他还为了沈拓的口头承诺,为了救出妻小,白白让两百个兄弟陪葬! 他的妻小是家人,这些与他称兄道弟的,就不是亲人?! 郑澄光、郑业带着侍卫,将尤勇等人压伤山崩地点 动了之前,郑业向尤勇转告了谢准的话。 郑业凑到尤勇耳朵,“诚王殿下让我带一句话” 神情已经麻木的尤勇,缓慢侧头。 “王爷说,哪怕你是对他动手,念在你情有可原,说不定王爷会网开一面,饶过你的弟兄” 尤勇忽然抬头,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希冀 没想到,郑业下一句话就将他钉在谷底。 “但王爷说,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打王妃的主意。还用这样卑劣的手段” “将剩下的家眷放走,就当是替王妃积福。至于你的兄弟,都是被你亲手送走!” “王爷是不可能留下任何一个,可能再次伤害王妃的活口!” 尤勇终于泄气,瘫软坐地。 山头这边,仿佛听到空气中传来,不间断的惊叫声。 山头这边的人,只是微微侧目,脸上都毫无表情。 想起刚刚的惊心动魄,腹背受敌,大家内心受到的惊吓,还没有平息。 宁兮儿的马车被重新收拾好,大夫人、二夫人让海棠、傲雪等,将宁兮儿移入她们房间休息。 但谢准考虑房间潮湿,宁兮儿又还未醒,最好还是在外面干燥的地方养着。 最主要的,还是大夫人、二夫人的房间,他不便于进去。 苍术的尸体和山匪的尸体,一并被侍卫们清理,送下山,和被处决的山匪埋到一处。 现场被重新打扫,白芷、甘草用上了宁兮儿给他们的情节药粉,地上打斗血迹,被清扫一空。 护国公及夫人,大夫人、二夫人,分别被请回房内休息。 不过片刻,不久前殊死搏斗的痕迹,全被抹去。 只是,宁兮儿还未醒。 第83章 她为什么偏偏还不醒?! 谢准吩咐白芷,将宁兮儿送到自己马车内。 白芷不敢反驳,虽然小姐没醒,但王爷如何待小姐的 她们有目共睹。 谢准没有立即上马车。 他让许公公将许延找来,从身上摸出一枚玉佩,交给许延。 许延接过,便听谢准吩咐,“原本想借用山匪,加强护卫力量,看来是不行了” “你的人被临时征调,回京城查探。你身边不能没有一点人手” 许延抱拳,刚想说点什么,就听谢准又道: “你拿着我的信物,去修修德县找我的老师,魏寻芳,他会给你安排人手的” 许延微露讶然之色,在爹爹许公公身边这么久,都没有听过魏寻芳的名字 根据资料档案,这位前朝太子太傅魏寻芳,早在谢准被废掉太子之位后,致仕还乡。 在许公公身边从没听过这个名字,原以为他们早已断了联系 没想到,原来一直有来往。 谢准端端加个字,说明魏寻芳私底下为谢准筹谋准备的,只怕时日不短。 恰巧他回的“故乡”,刚好就在流放之路,荒境前的修德县 这难道是巧合? 还是一开始,自魏寻芳致仕起,甚至在更早之前,他与谢准就联手谋划好了这盘大棋? 看许公公样子,没有丝毫诧异,显然是知晓魏寻芳的存在。 而他为什么从未向自己提及? 许延深信,经过这么几年经营,自己在许公公心中的位置,举足轻重 但他隐瞒自己,只能进一步说明,谢准对他的意义,超过分自己,更超过他自身的性命。 除了魏寻芳,许公公还有多少事瞒着自己? 经过这一路,眼下是队伍力量最薄弱,最好下手的时刻 许延原本不想离开,但许公公时刻陪伴左右,玄风等近卫片刻不离身,尤勇等两百余莽汉,偷袭王妃都不成 他也未必能妥善事成 不过几息,许延心中已经推演了数百回合 就听见许公公在一旁提醒,“还不快谢谢王爷!” 许延回神,立即抱拳,拜谢谢准。 谢准命许公公亲自给他准备马匹、粮草,命他即刻启程。 许公公深知此刻人手短缺的,一刻不可耽搁,便立刻亲自去安排。 安排完一切,谢准觉得些微乏力,不自觉地揉揉腿,觉得有些酸痛 手上的动作一滞 他缓缓低下头,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自己的腿,这发现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玄风立即发现异状,欣喜地压低声音,喊了一声“王爷!” 谢准掐了一下自己的腿,似不可置信,又掐了两下 眼睛便有点酸胀。 十几载,数千个日夜! 他都以为,自己会困死在方寸之间,即便宁兮儿保证,可以治好他的毒 但他始终克制,怕自己希望落空。 一面小心翼翼希冀,一面时刻提醒自己,降低期待值 宁兮儿果如许公公称赞的那样,承诺的事,一件也不会落空! 她真的做到了! 这段时间的针灸、按摩、药浴,他毫无知觉的腿,终于有了反应! 可是 谢准抑制心底难平的心虚,朝玄风招手。 玄风默契地将谢准背回马车内,将谢准抬放到王妃身边。 玄风推了出去。 谢准低着头,这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打量眼前的人。 她毒发、中刀后被丫环们止血、包扎时,她也离他这样近 即便有那么多人在场,他也顾虑不到其他。 他始终注视的,是她乌紫的嘴唇,是她潺潺流血的伤口 而此刻,他可以细致打量她的眉眼,她的琼鼻,嘴角旁两个小小的,麻雀一般的酒窝 这张脸,每天都会出现在他面前。 谢准握起她一只手,那样小,无数次按揉在他毫无知觉的腿上,不辞辛劳 谢准回想起初次见面,他从昏迷中清醒,发现她勒起自己的裤管,埋头检查时,自己恼怒的情景 不到一个月时间,看待她的心境,竟然全然改变。 海棠、傲雪两个丫环帮她检查,说没有发烧、感染症状,心口的伤口,换药后也没有恶化 嘴唇的紫色已经全部散尽,海棠、傲雪一个时辰过来一次,给她灌水囊里,她自己提前配好的“药水” 情况都有好转,可是,她为什么偏偏还不醒?! 第84章 是来道别的! 宁兮儿仿佛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她来到一片虚幻,周围全白,只有她自己。 宁兮儿能清楚记得,自己中的毒,被自己调换过,症状看起来吓人,实则伤不到心脉。 突如其来的利刃,确实让她受惊 当时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明显感觉另一个意识的作用 若不是白芷反应及时,恐怕自己真的会当场交待 回想起事发情景,宁兮儿清楚意识,自己的伤势并不重,那为何现在感受不到周遭情况? 唯一能解释的,是脑中残存的意识。 大概对方也意识到了,这次贸然作用,差点产生无法弥补的后果。 “是你对吗?” 宁兮儿在虚空里呼喊。 “你出来!咱们好好谈一谈!” 周围毫无动静。 宁兮儿神色平静,“咱们势必得好好谈谈了,再这么下去,咱们迟早都得玩完!” 她再这么情绪受到影响,关键时候抢占意识,控制宁兮儿大脑 宁兮儿九条命都不够她霍霍的! 经过这段时间共处,宁兮儿分明感觉,原主性格懦弱,感情用事。 死后醒悟,想要复仇,按被仇恨蒙蔽双眼,面对仇人或者与亲人有关的事 随时冲动上头,情绪占据主导。 毕竟身体是原主的,原主意识占据主导时,宁兮儿只能袖手旁观,连肢体都控制不了。 虚空之中,缓缓走出一道破碎、虚浮的碎影。 她神色悲戚,眼中含泪,眼角但又挂着仇恨的影子。 这大概是现实里,宁兮儿最不愿意接触的一类女子。 有本事生气,没本事破局。 明明有机会改变局面,时刻情绪上头。 原主当初但凡有点主见,也不会被渣爹牵着鼻子走。 渣爹害了外祖父一家,母亲、兄长们接连受害,她除了在冷宫哭哭啼啼,坐吃等死,还干了什么有用的事? 现在宁兮儿穿过来,事实证明,宁兮儿的确比原主自己更有希望改变局面 事实上,宁兮儿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抱住诚王这条大腿,给二哥提醒 假装毁容,让渣爹将她二嫁太子的希望落空 提醒孔修,保全相府 待到实际成熟,侯府的一群杂碎,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出师未捷,原主跳出来,听见母亲有难的消息,立即失去理智 要知道,听到苍术说原主母亲出事的那一刻,宁兮儿直觉有危险 可原主意识控制了身体的,她什么也做不了。 在脑海里将原主骂了十万遍,可惜心痛还是她自己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否则再这么下去,她再努力,随时哪天蹦出皇帝、皇后,太子、二皇子、三皇子 甚至是渣爹的人,跳出来说,原主母亲、大哥、二哥,甚至外甥们出事,原主随时头脑发热 被对方重伤是小事,直接要了小命,那宁兮儿这段时间以来,筹谋努力的,算什么?! 更重要的,是对方的存在的,让宁兮儿的自带空间受影响,医术空间、物资空间里自带的宝贝,全部无法动用 如今的空间只能储物,远不如自己的自带空间,可以无限取物 灵泉的存在稍显安慰,可是关键时候,根本救不了宁兮儿的命! 这穷山恶水,县城不让进,能存的物资有多少? 鸡肋!真是鸡肋! 即便还没在众人面前展露身手,奈何谢准敌人太多,杀手、悍匪动辄两百人起 她武功再好,能徒手对打两百?! 想到自带空间里,无尽取用的武器库,不仅心脏疼。 虚影似乎感受到她的情绪,慢慢飘到近前。 眼角的恨意,渐渐消失了。 她款款下拜,“多谢姑娘!感谢你为我母亲、兄长还有外祖父一家,所做的一切!” 宁兮儿摆手,开门见山,“谈谈!” 虚影点头。 宁兮儿直接道,“这身体,你收回去!” 虚影神色大惊。 宁兮儿:“我们性格不同,处事的方式、方法都不同,再这么下去,迟早出事” “我没功夫做无用功,既然你对家人、这时间有残念,不如自己努力去改变” 虽然不确定自己能否会原本的世界,但至少,不便成为别人的傀儡,随时被人左右。 虚影焦急摆手,“不!不!姑娘!” “我只是残影一道,已经无法回到原世。所剩的,不过是亲人和仇恨的执念,凭一口气,强撑着残存的意识” 她愧疚道,“其实您不说,我也是来与你道别的” 第85章 亲昵姿态 “经过这次事件,我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执念,除了坏事,没有半点益处” 宁兮儿心想,能认识到这一点,还不算无药可救。 可是她忘了,现在和原主共用一个脑子,她心里所想,原主都能感觉到。 原主先是一愣,而后露出自嘲表情 这就尴尬了! 原主又道,“流放这一路,你所做的,我都看在眼里。既深感佩服,也在自省,对比曾经的自怨自艾,真的相形见绌” “我的识海,应该有你带过来的储满物资的空间” 宁兮儿坐不住了。 原主又道,“想必你也猜测,是因为我的存在,残存的意识,占据了这部分空间的位置,使它无法发挥作用” “既然我的存在,毫无益处,只能影响你发挥,不如将主动权全部交与于你” 宁兮儿看着原主,这点正是她想与原主讨论的,没想到她竟然能主动想通。 即便,可能的代价,是原主的意识,将彻底消失 原主说,“当你被刺中心脏,我后悔不迭,意识到这一点,回想你做的一切,发现自己十分相信,你能做好一切” “心中残存的怨念、恨意,忽然在渐渐消散” “虽然还有对亲人的思念,还有许多不舍,但我相信” “带着我的这份情感,看在我主动退出,信任的份上,你能给我的亲人,更好的未来” 说话之间,原主的虚影如风絮一般,自下而上,渐渐淡化、消散。 原主朝宁兮儿招手,仅剩上肢时,她的嘴角渐渐弯起 那是宁兮儿根据原主记忆,在她年少时,对太子情窦初开,对渣爹满心满意信赖时的欢喜 此刻看到,竟让宁兮儿略觉心酸。 逐渐消散的原主,用最后的残识对宁兮儿说道,“谢谢你!还有,有劳你,将这么大的担子,托付于你!” “还有,我的消散,是因为我自己想通了,因为信任你,长久以来,支撑我残存意识的怨念,逐渐消散,才导致我意识的溃散” “不是因为你” 直到最后,没有拜托、恳求宁兮儿,照顾家人、帮她报仇 担心宁兮儿愧疚,还用最后的机会,向她解释 可见,原主只能如所说,信任宁兮儿。 因为信任,不需要赘述、托付。 而她这么做,也让宁兮儿明白,在她悲惨、受渣爹的摆布的人生中,也有心地善良、单纯的一面 即便加深对她的认识,是在她将彻底消散之时 虚影脖颈以下,已经彻底消失。 感受到宁兮儿所想,她似乎受到极大鼓舞与肯定,她笑着说出最后那句: “能被你这样想,我也不是一无是处,多谢你!” 宁兮儿眼眶酸涩,含笑对她说道,“对亲人如此惦记、记挂,怎么可能是一无是处的人呢!” 虚幻、几近透明的残影里,原主仅存的的眼眸与宁兮儿对望,相视而笑。 “呼” 宁兮儿大口呼吸,突然惊醒,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清冽又温暖的怀抱里。 微微侧头,就见谢准惨绝人寰的俊颜,放大在眼前。 察觉身旁动静,谢准睁眼。 清俊冷冽的眉眼,在睁开那一刹那,看见宁兮儿睁大双眼,正怔怔看着他 忽然柔软了眉眼。 谢准捏住她的手,温声问,“你怎么样?我是谁?” 听见这句话,宁兮儿忽然弯唇。 看清宁兮儿这个动作,谢准忽然觉得,经久闭塞、暗不见天日的心房 忽然射入了一道阳光。 看着宁兮儿唇边,清晰的笑颜,忽然觉得,连日以来,遭受的波折、刺杀,都不算什么了。 只要这个人笑着,像这样看着自己,便觉得阳光灿烂,心里一片温暖。 看着谢准脸上突然浮起的笑颜,宁兮儿突觉脸上发烫,意识到自己还枕着他的一条臂膀,以如此亲昵的姿态,靠在他身上 瞬间翻身起身,带动心口伤处,惊叫一声! 第86章 苏醒 外面的人,早已听见马车内动静。 许公公离得最近,最为开心。 小心凑近,在车帘外轻声唤,“王妃?” 宁兮儿早已被谢准拉回怀里。 谢准坐起身,让宁兮儿靠在自己怀里。 宁兮儿的手仍被他握在手心,挣脱不得,宁兮儿这次对这个男人的力气,有了新的认识。 宁兮儿想答应,又担心许公公进来,看到这尴尬的一幕 没想到,谢准先替她开口,“许公公,准备点粥,王妃她醒了” 许公公声音明显高了许多,仅从声音都能听辨出来开心。 宁兮儿虚惊的是,许公公竟然没有掀开车帘,宁兮儿提起的心,终于落回原地。 谢准似乎看出她的窘境,但没有点破。 磁性温柔的声音自耳边响起,“你睡着的时候,许公公很担心你” 声音酥酥麻麻,宁兮儿觉得有点痒,挠了几下。 谢准的话,比平日多了起来。 “除了我和许延,我还是第一次见,许公公这样担心一个人” 听见许延的名字,宁兮儿脸色明显一沉。 谢准提醒,“许延拿了我的令牌,已经离开” 宁兮儿点头,不知道如何开口。 她一个外人,才和她们认识不到一个月,但许延作为许公公养子,被谢准安排到荒境提前安排 肯定是心腹之一,她若说些什么,会不会被谢准认为,挑拨离间? 至于许公公,不到万不得已,宁兮儿自然什么都不会说。 一路以来,许公公待其他人威严,待她却是极好的。 即便当初已经与谢准和离,许公公对她仍然恭敬客气。 抛开所有因素,宁兮儿只是不想让许公公伤心。 谢准低头看了怀里的人一眼,见她没有开口,自己也没再多说。 “海棠她们呢?” 宁兮儿想起自己的几个丫环,她们肯定都担心坏了。 谢准答,“都很好,当时许公公出手,合力制服匪徒,白芷、甘草都毫发无伤。” 想起苍术,宁兮儿问,“苍术怎么样了?有没有审出什么?” 谢准唇角缓了下去,“当场毙命,他嘴里含毒,自尽了。” 宁兮儿叹息,有些惋惜。 谢准当时让郑业从守在山脚下和巡山的人查起,一无所获。 理由无他,要么守在山脚下的人有问题,放匪徒进来,却故意否认。 还有一种可能,匪徒一开始就跟着他们,混入队伍,伺机而动。 而为何能如次精准地出现在人手最为薄弱,白芷抱着宁兮儿,而身边没有人护卫的时刻 并且,能躲过队伍每日清点,没有查出丝毫纰漏 只能说明一点,现场有人和他内应,既能掩饰他的存在 又能提供准确信息,让对方及时在适当地点伏击 现场纵然慌乱,山匪暴动,山后突袭 甚至到了出动许公公的地步,护国公夫妇、大夫人、二夫人亲在抵挡在身前当肉盾 可谢准清晰记得,一个人出现的时间点,以及行动路线 纵然遗憾,但宁兮儿立即释然。 苍术对自己动手,要么来自谢准的对手,要么来自自己这边的敌人。 来自谢准的对手,耳熟能详。 而来自自己这边的,除了侯府那一群杂碎,还能有谁?! 显然,谢准与她想到一处。 谢准将她往怀里紧了紧,声音柔和,“放心!敢对你动手的人,本王一个都不会放过!” 宁兮儿忍不住仰头,这似乎,是她第一次从谢准口里听到类似的话。 即便幼时被投毒,失去了最尊贵的地位 即便被收监流放,一路被歹人穷追不舍 他都不曾说一句,不会放过谁。 可是现在,因为她被刺,他说,敢对她动手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不经意的区别对待,最是让人动心 宁兮儿觉得心脏剧烈跳动,觉得贴着谢准胸膛的后背,有些发热 她用力挣扎,想要坐起,但谢准却似没有发现,丝毫没有放开的意味 挣扎无果,宁兮儿索性认命,软倒在对方怀里。 头顶的人,唇角缓缓勾起。 宁兮儿闭目养神,浅浅调动识海 在她逡巡识海里的每个角落,除了感知到自己储存的物资,被使用过的东西,重新回到原地 还感知到曾经被隔绝的一块陌生区域,正朝她缓缓打开 第87章 你的毒,我可以解! 即便还没走进,宁兮儿已经察觉自己的兴奋。 原主彻底消散前的话,令她生出许多希冀 直到跨过那道虚无,看到展现在眼前的一切,宁兮儿彻底不淡定! 突然解开限制的空间区域,分为三个板块。 第一块,是宁兮儿的医术空间。 仪器室、化验室、治疗室、药房等陈设位置,与从前一模一样。 宁兮儿心里惊呼,谢准的毒,可以解了! 走到另一区,是从前空间自带的物质室。 宁兮儿常年被外派支援,那个贫穷落后国度,不仅医药奇缺,生活物资不充裕,连生命安全都无法保障。 国内虽然经常派专机运送物资,但时常在落地后遭遇反派武装劫掠 国家没办法,研发了储存空间,除了可以将药品物资和生活物资储藏的,还配备了一定武器装备,供他们自保 每个人携带的物资空间,都足以供一整个团队,在荒无人烟的孤岛,存活数十年。 甚至,连大型开荒机械设备、蓄电池、各种工具,都一一配备。 而每人自带的武器设备,可以在其他人物资空间全部失效、被毁状况下,确保整个团队,与数千人的反动武装对战一个月 宁兮儿兴奋地走到最后一个区域 没想到,空无一物。 前世,空间主要自带医术空间和物资空间两个功能,没想到这一世 因为原主的作用影响,不仅多了储存,现在可以无尽取用的功能,还有一道灵泉。 宁兮儿深信,空间里空置的那一块区域,肯定有用! 只是功能暂时未明。 即便暂不启用,剩下的三个区域,加上一道灵泉液,也足以让她在这一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宁兮儿就是这样笑醒的 感觉到额头一道冰凉,以及看到许公公放大的脸,宁兮儿彻底惊醒。 宁兮儿仰头,看见谢准将手背放在自己额头。 她将谢准的手拿下,高兴说道,“我没事!刚刚我沉思了下,忽然想到给你彻底解毒的办法了!” 许公公原是将煮好的粥送进来,看到宁兮儿在睡梦里都露出笑意 和谢准一样,担心宁兮儿是烧糊涂了 但突然听到宁兮儿这样说,瞬间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 宁兮儿坐起身,安慰许公公,“许公公放心,我没开玩笑,我真的有办法!” 许公公双手颤抖,喜极而泣,“奴才相信!太好了!殿下有救了!” 谢准心脏快速跳动,但他极力控制,脸上看不出情绪。 盼望了这么多年,无数次失望,即便两天前,因为宁兮儿出事,他被激发得动了双腿 可是喜悦过后,这两条腿已久毫无反应 担心陷入更大的失望,理智提醒他,不要期望过大 许公公对宁兮儿深信不疑,他深情激动地看向谢准。 “殿下,您听见了吗?” 谢准没有给出期待的反应的,宁兮儿下意识地转身,抓住他的袖子,向下拉了拉,眼睛仿佛有无数颗星星。 “你听见了吗?我说,你的毒,我可以解!” 似乎被眼前的人感染,又或许被她看向自己的神态蛊惑,谢准下意识地点头。 “嗯,我听到了。” 宁兮儿笑着问,“那你怎么不开心?” 许公公看到谢准神态,读懂他情绪,越发心疼起来。 谢准帮宁兮儿理了理鬓发,笑得宠溺,“嗯!高兴,小神医!” 被谢准这么一称呼,宁兮儿反应过来,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转过身去 许公公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不知如何高兴是好。 想起自己膈应已久的事,许公公试探开口,“王妃,您那马车和包袱,现在没洒毒粉?” 宁兮儿久睡初醒,反应有点迟钝,“嗯?” 许公公一副做贼心虚的表情。 宁兮儿侧头,“许公公,您需要什么,告诉我就可以啦?干嘛要自己去找?” 似乎想到什么,宁兮儿回神,面色羞得赧红。 宁兮儿匆匆推开谢准手臂,不顾身体虚弱,趴下谢准马车。 谢准原本想要阻止,但看她爬动的那个麻利劲儿,伸出的手,往回收了收。 谢准无奈看了许公公一眼。 许公公许微笑拱手,见谢准没有出言阻止,心领神会。 宁兮儿做贼似的逃回自己马车 守在马车外的白芷、甘草看到,眼眶一热,纷纷跑了过来,与宁兮儿抱在一起。 甘草哭得最凶,宁兮儿笑着给她擦眼泪。 海棠、傲雪听见,纷纷下来,见白芷、甘草不松手,直接抱在了一起。 劫后余生,主仆五人的感情仿佛又进了一层。 “咳!” 许公公跟上,重重咳了一声。 白芷等人回头,见许公公有话要讲的模样,不得不松手,规矩站到一旁。 第88章 当面翻找和离书 “王妃,您久睡初醒,不能站久了,小心头晕” 许公公上前,虚虚扶着她,就将人往马车上带。 宁兮儿见他有话,要单独与她讲的模样,便顺势上了马车。 “王妃,您这次,可把咱家吓死了!” 许公公担忧道,能看出是发自真心。 只是,自打上车起,眼睛就朝马车内四角打量,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宁兮儿也忍不得朝身后、左右看了看。 身体摆动间,许公公在宁兮儿衣裙后摆处看到一个包袱,虽然换了布料,但只有一个,想必正是宁兮儿的。 许公公恭敬上前,伸手,当着宁兮儿的面将包袱摸过来。 嘴里一面说,“您不知道,您那日凶险,先是中毒,又心口中刀” “咱家还是头一回见王爷这样失态!” 他自顾自地当着宁兮儿的面,打开包袱。 反正当着主人的面,也怕里面、外面下了什么药粉。 且不说他与王妃的交情,若真有事,王妃肯定会出声提醒 再者,即便来不及提醒,凭王妃的医术,还能袖手旁观? 许公公便旁若无人地拆包袱,一样一样仔细地看。 宁兮儿: 当她是死的吗? 许公公口没有停,“当初听闻您中毒,咱家都到了您马车这边的,王爷坐不住,应是让玄风用轮椅将他推了过来” “非要亲眼见着您,才放心” “不过,王爷问完海棠和两位将军的话,连咱家都听出来,你肯定事先就发现了,一定是将计就计,王爷才没有急疯” 急疯? 宁兮儿想象不出,那样风光霁月、冷静自持的男子的,脸上会出现这样的表情。 但联想到,若是易地而处的,他若是染上自己束手无策的毒,自己是否会这般焦急? 答案竟是,她自己也不知道。 谈话片刻的功夫,许公公已经将她的包袱翻了个底朝天,将所有药瓶、瓷瓶、装满灵泉液的水囊取出来,还担心包袱有夹层 将包袱翻了个面,从上到下,抖了又抖 宁兮儿: 许公公,你想找什么,要不然直接开口问我? 许公公绘声绘色,“谁知,心提到嗓子眼,刚放下来,谁知就见您心口淌着血被白芷抱出来” 宁兮儿能想象那个画面。 许公公已经将她当做透明,跪在褥子上,翻找褥子下是否藏了什么。 宁兮儿: 许公公,这样真的好吗? 我还坐在这儿呢? 只听许公公又道,“王爷的脸,当即煞白,脸也阴沉得吓人!要不是那歹人服毒自尽” “想到您身上挨的痛,咱家都恨不得将那人千刀万剐咯!” 翻找完四个角,嫌弃宁兮儿挡着的时候,他还耐心等着宁兮儿“自觉”挪个地 宁兮儿简直无语了,忍不住开口,“许公公,你到底在找什么?要不让我帮您一起找找?” 许公公翻遍这马车上所有角落,确认凭自己之力,找不到自己想找的物件,这才不好意思开口。 许公公这样的表情,宁兮儿还是头一次见。 他带宁兮儿想来客套恭敬,但在其他人面前,却极尽威严。 这样强大的气场,或许来自保护谢准的需要,维护他的尊严,亦或许,他的实力使然。 杀局布阵且不说,宁兮儿昏迷前可没忘,飘到许公公提剑的模糊身影 宁兮儿猜想,许公公的功夫的,定然在玄风等近卫之上。 只有最后的杀器,才最后出场。 许公公两手比划,试探道,“王妃,请问您有没有这么大小,卷轴一样的东西?” 宁兮儿微微蹙眉。 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了许公公要找的是什么。 许公公见宁兮儿神态,猜到她已知晓的,便笑着说道,“咱家说个不该的,王妃这次受罪,但王爷似乎才刚刚明白,自己对王妃的心意” “不仅是王爷,现场的所有人,包括王妃的几个丫环,想必也都将王爷对您的心意,看得一清二楚” “王妃与王爷,本就是上天良配,阴差阳错,没想到当初,王爷就那么轻易做了不该做的主” 许公公指的是,谢准按照宁兮儿意愿,给了和离书。 他此刻正是无比牙酸、肉痛的表情。 “恕咱家多言,我是看着王爷长大的,还是他头一次对一个人这样在乎、上心” “王妃如此善解人意,一定会明白,对王爷来说,信任一个人,有多难” 第89章 山崩真相 宁兮儿沉思片刻,或许,她能明白。 自打出生起,母后暴毙,自己被身边的人毒害,父皇去世后,原本自己的位置被夺去。 原本是至亲的当今圣上,道貌岸然地演了多年以后,终于露出真面目。 太子、二皇子、三皇子,原本是嫡亲堂兄弟,却争先恐后,生怕他死得太迟 朝中又有多少人,曾经被父皇荫蔽,受外祖父护国公府一门提携,而今争先恐后充当帝后、众皇子的马前卒? 最毒不过人心。 谢准若能没有丝毫芥蒂,轻易相信了宁兮儿 宁兮儿反倒认为,他不值得作为抱大腿的选项。 四周群狼环伺,心无城府的小羊崽,迟早被分食干净,也省得浪费她辅佐、相帮的时间。 许公公见宁兮儿理解,这才回到正题。 “所以,王妃对您的感情,虽然来得迟了些,但都是发自真心,您明白吗?” 许公公眼眶发红,态度极尽热切真诚。 宁兮儿喉头微哽,不知如何应答,只微微点头。 许公公见她没有拿出和离书的动作,脸上稍显失望神色。 但他仍是笑道,“咱家不求,您能像我一样,将王爷小心捧着,不要随意摔到地上” 许公公看向宁兮儿,恳求道,“但王妃能否看在咱家一路小心照顾的份上,答应咱家” “不要伤王爷的心?” 宁兮儿心里发酸,一方面,她被许公公对谢准的真情所感,另一面,又觉得心底慌乱。 谢准将来,注定是要到那个位置的。 而原主困于深宫的惨烈、强烈恨意,令她记忆深刻。 她既担心将来被深墙围困,又觉得长路漫漫,一切还说不准。 说到底,对他而言,不过是为了对得起原主让出的身体,令她有了第二次生命 而护佑、辅佐谢准,不过是为了保护原主亲人,帮原主报仇的一条捷径 即便,她对谢准也有动心。 但感情之于有远大抱负的男人,有多重要,能重视多久,宁兮儿不认为自己是恋爱脑。 更何况,她一早希望,等一切平息,完成原主的托付,凭着空间灵泉,她可以恣意驰骋,五湖四海 所以,即便许公公翘首以盼,等到眼睛发酸发疼 也只等来宁兮儿这句,“对不起,许公公。” “我注定,会离开。” 许公公跟着宁兮儿过去的时候,如何欢喜,此刻眼底就有多么失落。 即便他极尽掩饰,谢准到底发现了。 谢准微微抬头,眸色依旧平静。 仿佛释然的表情,又或许已经料定,脸上反倒显露出隐忍的笑意来。 他唇角微微上扬,反倒宽慰许公公,“没事的,许公公。” 许公公掀了帘子,终是忍不住,眼眶发红逃了出来。 隐在不远处的玄风、玄霜等人,纷纷沉默不语,握紧了拳头。 山匪被清理的同时,一众侍卫在郑澄光的亲自带领下,将不远差山崩的理由,查得水落石出。 即便对方做得巧妙,但还是被侍卫在地毯式搜寻中寻得点滴痕迹 一段未烧完的引线,和少许硝石块。 侍卫里有精通爆破的,检查山崩后地块痕迹,发现地块崩落均匀,认为痕迹明显。 但因为买入的硝石、炸药都已耗尽,无法找到找到幕后黑手铁证,郑澄光只得带人返回。 山上崩落的土块,阻塞山道超过三日,依旧无人清理。 当日左右来往乡民不少,爆炸声巨大,没道理周边两县没收到消息。 当日即便面临重重围剿,郑澄光还是分出数人,在山体两边的,引导提醒行人 即便如此,仍眼见着依然走到山下,来不及躲避的数人被瞬间掩埋 山道未清,这些乡民的尸体,也无法及时被亲人收敛 郑澄光回头,看向几乎炸平的山顶…… 第90章 治治这里 齐腰被炸平的山顶上,埋葬着充当着刽子手的山匪,百余条性命 若是心慈手软,现在曝尸荒野的,将是王府、护国公府将近三百条人命。 即便到安庆、安平求援,都可以料到两县主管反应。 郑澄光看着手心里,没烧完的半截引线和硝石块,用力一捏,便化成了飞絮和粉末,飘散在空中。 物证,在有心解决事情的人眼里,才是证据。 而在帮凶眼中,不过是成为攀咬、栽赃的催命符。 郑澄光将探查的情况,如实汇报给谢准。 郑业将许延的人手安排妥当,一部分回到京中,一部分在路上接应,传递信息。 王府、护国公府上的人,剩余不到两百人,其中功夫在手的,不足六十人。 排兵布阵,尤为紧要,若遇强敌来袭,即便占据险要地形,应对也会十分吃力。 郑澄光、郑业叔叔侄俩,对如何安排侍卫进行防御,商量出基本意见,再来请示谢准。 “王爷” “殿下” 宁兮儿拿着针袋,走到谢准马车,便听见郑澄光和郑业的两声惊呼。 谢准平缓声音,回答道,“不要紧,你们继续说。” 不远处,玄风等人向宁兮儿行礼。 宁兮儿点头,站得不远不近。 马车里似乎在谈论侍卫安排问题。 谢准似乎同意了,郑澄光和郑业关于的守卫的初步安排。 但要求,让他们尽快勘测山势和周边地形图,再做细致安排。 宁兮儿站的位置,谢准、郑澄光、郑业在马车内都能看到侧影。 她大大方方地站着,里面的人也毫不避讳地说。 布防谈完,接下来谈物资储备问题,当初分给山匪家眷的部分物资,即便发生争斗,放山匪家眷下山时,看在他们老弱妇孺的份上,也没有收回。 队伍人数众多,原本可以撑半个月的物资,经过这几日消耗,以及被山匪家眷带走的,最多只能支撑一周。 谢准忽然朝宁兮儿站的方向看了一眼,郑业便默契掀开帘子,请宁兮儿一起商量。 宁兮儿便抱着针袋,上了马车。 郑澄光、郑业认识宁兮儿手里的东西,想起她昏迷几天,殿下几天没有针灸,便托辞先下车,等殿下施完针,再行商量。 两人下车时,不觉对宁兮儿心生感激的,齐齐抱拳。 她重伤初愈,没怎么休养,还一直记挂着王爷身体 两人下了车,宁兮儿这才坐近,仔仔细细打量谢准的神色。 见他略有疲态,脸色苍白,宁兮儿上手,直接拨弄他的眼皮和嘴唇,检查他的五官。 “伸手。” 宁兮儿言简意赅。 谢准照做,伸出一只手腕。 宁兮儿将他的手腕放置小几上,立即专心诊脉。 而后自顾自,掀起谢准衣裤的下摆,检查他腿部肌肉和方肌肤颜色。 驾轻就熟的模样,似乎与这肢体的主人,十分熟捻,多了些亲近意味。 检查完,宁兮儿稍稍放心,这几日劳心劳力,气血淤塞,小腿中毒颜色有所加深 但好在,玄雷、玄电二人,每天应该都有在按时帮谢准按摩,腿部皮肤,比昏迷前松弛许多。 宁兮儿刚想抽手,打开针袋为谢准针灸,冷不防自己的手,却被一双冰凉的手反握在手心。 “不急” 谢准声音平静,脸色苍白,却带着笑意。 “先诊点别的” 宁兮儿变色,疑惑问,“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奇怪,她刚刚诊脉,除了中毒,明明其他脉象平稳啊 将她的疑惑看在眼里,谢准微微勾起唇角,用双手将捉住的那只手握在手心 然后,缓缓牵引,贴在自己心口的位置。 “这里,这里需要治治。” 一抹红晕,瞬间爬上宁兮儿双颊。 她羞赧,想要抽手,谢准力气不大,但她到底没能抽出。 谢准直视看着她的眼睛的,“如果你说,你治不了,那我便不为难你” 宁兮儿不知何时垂下的头,不敢与他直视。 此刻分明是很好的机会,正好与他说清楚,以免日后相见尴尬,反目成仇 只是不知为何,脑海里反复回想许公公的话,以及海棠等四个丫头,告诉她,在她昏迷期间,谢准如何担忧,衣不解带照料她 当初在识海,与原主最后的道别,虽然她对外界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但谢准紧抱她的温暖,依靠额触感,她也并非一无所觉 至于是何时对谢准动的心,已经说不清。 她不避讳自己的喜欢,毕竟能喜欢上这样才智卓绝的男子,本是一件幸事。 她只是担心,不知如何负担现在将她的手心,放在心上的男子 想要信任,又担心重蹈原主覆辙,困入深宫; 想要接受,又担心自己无力承受,等一切事了,自己选择自由 时间仿佛格外满城,将她手心按在自己心上的人,似乎比她更有耐心,等待一个答案。 第91章 吐露真相 宁兮儿红唇轻启,竟没发出一道音。 似乎察觉宁兮儿要说什么的,冰凉的手指抵在宁兮儿唇间。 只听谢准说道,“没关系,治不了,就陪在我身边。” 担心对方今后更大的失望,宁兮儿刚想张唇 竟硬生生被对方用手指按住。 谢准的声音,似妥协,又似在恳求,“能陪多久,就陪多久” 宁兮儿到底没再说话。 两人心照不宣,因为拥有某种默契,直觉对方的存在,更为强烈。 宁兮儿终于开始为他扎针,扎针之前,让他喝下满满一整个水囊的灵泉液。 自她清醒,海棠抱着她痛哭流涕,忏悔不迭; 甘草亦是如此。 白芷、傲雪话少,竟是替谢准说了不少好话。 说他如何动怒,处置害她的山匪、苍术; 还说他如何下令,要郑业务必顾好夫人安全; 说他不让白芷、甘草将她抱回自己马车,非要送到他的马车,亲自照顾 宁兮儿不可能不动容。 尤其,在出事之后,他能替她着想家人,而不是将线索断在死去的苍术身上 关于苍术,既然是外祖父沈相亲自挑选的人,外祖父还不至于眼拙至此 他都可以临时叛变,宁兮儿自然不放心原主圣母身边的其他人。 沈府送去的苍梧、谷雨、流霞 谢准既已安排,她自然安心,只等京城来信。 宁兮儿一边替谢准扎针,一边试探提到另外一人。 虽然不知谢准恩师魏寻芳的人何时来,但经过山崩伏击、山匪暴乱、苍术突袭一连串打击 王府、护国公府形成的队伍,已经十分脆弱,再难抵挡一次尤勇之流重创。 据宁兮儿观察,许延此人,城府极深,又在许公公身边耳濡目染多年,手段、心机都不容小觑。 宁兮儿都能察觉,她不信谢准毫无察觉。 至于许公公,只怕是当局者迷 听闻谢准将许延的人指给郑业调配,又将许延支开 宁兮儿直觉,谢准对许延,应该是到了忍无可忍,不得不动手的程度。 许公公不在,而她确信的,谢准不会因为她接下来说的话,误解她惹是生非,才试探提醒。 “关于许延,你有没有怀疑?” 谢准视线一滞,旋即点头。 宁兮儿问,“已经做好安排了?” 谢准艰涩点头,好歹交宁兮儿放心不少。 “其实,交付真心的人,哪里有所谓好的安排。只不过,做好最坏打算,及时止损罢了!” 宁兮儿点头,“到时候,许公公?” 谢准声音很轻,却十分笃定,“放心,等到坐实他犯下的罪行,最先动手的,必然是许公公!” 谢准脸上带着,许公公谈论谢准时,同样的悲悯神情。 宁兮儿施完针,欲言又止,似有犹豫。 谢准自然地将她刚施完针的手放在手心,学着玄雷、玄电帮他按摩的手势的,帮她按摩手指。 他记忆力很好,记得每一一个按压位置与力道,态度十分认真。 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将来问鼎九五之尊的男人,此刻,却如寻常男子一般的,照顾喜悦的女子。 宁兮儿终于摒弃最后一丝顾虑,与谢准分享了自己的秘密。 即便有心理准备,即便早已察觉身边人的不同寻常,但谢准没想到,听到的内容,仍然如此惊世骇俗。 他按揉宁兮儿手指的手,无意识地停下来。 仿佛不确定,听到的内容到底是自己幻想,还是确定被说起。 宁兮儿告诉他,因为一次意外,她的灵魂从另一个时代来到这个世界,进入宁兮儿的身体 在她原先所处的世界,理论、技术、武器比这里先进、发达许多。 她可以随时调动这些武器、装备,帮助造福这里的百姓。 她还透露,自己的医术,也是在原有世界就掌握的 经过这次昏睡,可以重新调用原有世界的医疗设备,可以帮谢准彻底解毒,治好他的腿。 宁兮儿早已想好,想要今后顺利地使用空间设备,必须找一个同盟,关键时刻,替自己打掩护 而这个最佳帮手,自然非谢准莫属。 无论是她动用医术空间,替谢准解毒、手术,还是抵达荒境,使用现代化手段 或是必要时刻,她空间里的热武器也不是摆设 使用储物空间里的药粉,调用灵泉液,她还可以装模作样,假装从包袱里取出 稍后替谢准解毒,需要的巨大空间以及保密性,如何向谢准和他人解释? 将来调用一颗穿甲弹、装甲车、导弹或是农用机械设备,她该如何向人们解释,自己如何变出来的? 第92章 你原来的名字 仅仅是想一想,宁兮儿都觉得麻烦。 从目前看,谢准是站在自己到这边的。 无论从情感,还是利用价值,暂时都会帮她隐瞒。 她能率性做自己,随心所欲调用空间技能,还有人可以帮自己打掩护、善后,何乐而不为? 当然,宁兮儿的空间利用价值巨大,将来她甩出来的“宝贝”越多,意味着自己被人利用的可能性越高 虽然目前,谢准对她没有加害之心,以后难保他依然如此,或者身边人如许延治愈许公公,起了贪念 所以,即便宁兮儿将真实身份、空间作用都向谢准如实袒露,但对自己的隐身异能守口如瓶。 必要时刻,大不了她跑路不干了! 杀回京城,带走母亲、兄长,和外祖父一家,山高路远,凭着她的空间、灵泉,储备的充足物资 隐居山林,在海岛开荒,这逍遥日子不爽吗?! 只是这样想一想,宁兮儿都觉得连日被追杀、渡劫,动用不了医术空间和武器库额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谢准眉头紧锁,似乎对宁兮儿说的惊世骇俗言论,一时难以消化。 但还好,他的眼神,并没有将宁兮儿当魔怔了看。 “所以,你所说的,能彻底给我解毒、治好我的腿,是利用这个” “空间?” 宁兮儿郑重点头。 “所以,你与定远侯府嫡小姐,宁兮儿,其实并无关联?” 宁兮儿再次点头。 换了馅儿的。 谢准眉头微微舒展,似乎逐渐接受了宁兮儿传递的信息。 “你既从另一个世界而来,有没有可能,什么时会突然回去?” 谢准的神情,看起来十分镇定,只是眼神一瞬不瞬,正盯着宁兮儿的眼睛。 试图分辨她是否说谎。 宁兮儿弯唇,“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在哪一个世界的躯体,如果这一世的宁兮儿,都已经死去。” 她不过魂穿而已,至于原主的宁兮儿魂魄会不会穿去她原来的世界 而她的魂魄是不是遭遇意外,又传回去,她也不得而知。 但是宁兮儿并无担心,只要占据这副躯体一日,就尽力兑现对原主的承诺,问心无愧就好。 至于未来去哪里,如同这一世,只要能自带空间、携带物资,到哪里她不能混得风生水起? 但谢准的关注点,却在另一边。 “所以,当时你的魂魄来到这一世,是在性命攸关、原来的阳寿殆尽之时?” 谢准问。 这一世的宁兮儿让渡躯壳,也是在失去性命之时。 宁兮儿感叹谢准找重点的能力,立即点头。 没想到,谢准没再问关系他性命的空间问题,如何解毒,怎样才能治好他的双腿之类 他仅仅只问了一句,“你在上一世的名字,叫什么?” “兮儿”宁兮儿灿然一笑,“宁兮儿,跟这具身体的主人,叫同一个名字” 宁兮儿昏迷这几天,谢准不眠不休,身体抱恙。 宁兮儿担心这时给他采样,有些指标会有误导。 因此,先照常给谢准针灸、药浴,等他状态稳定,立即开始化验,确定所中毒素。 宁兮儿既然告诉谢准,自身最大的秘密,谢准也不会完全藏着掖着。 宁兮儿既然提起许延,谢准肯定了她的敏锐洞察力。 谢准详尽告知了许延被巡回的经过,以及许公公对其的悉心教导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对他的身世起疑?” 宁兮儿好奇问。 谢准点头,连亲儿子都能买入宫中当太监的家庭,没有理由会怜恤孙子 而且身份过于干净,除了许延,许家没留一个活口,死无对证。 且许公公卖如宫中之时,许延并未出世。 偏偏又那么巧,许延刚好是许公公最亲厚的二哥的儿子,情感因素,许公公又对许延自然亲近一层。 “背后的人,可真是动了番心思,将许延和许公公摆在一起,任谁都要说是一家人!” 谢准唇角微勾,泛着些微冷意。 宁兮儿点头,“那这么些年,你都一直放任着他,一点一点取得许公公信任?” 谢准眸光微闪,一瞬间,宁兮儿似乎读懂了。 第93章 落荒而逃 如同许公公待他,谢准是希望许公公开心的日子再久些 即便是假的。 “既然做钉子,在埋深以前,势必不会轻举妄动” 所以谢准冷眼旁观,并非没有防范,而是运筹帷幄,筹谋在胸,反倒不足为虑。 所以,许延潜伏这么久,就为了等待今日 不,应该是说,今后事起,一网打尽 或许是宁兮儿脸上的关切过于明显,谢准忽然软了神色。 “反正这么些年,府里府外,被人安插的钉子又何时少过” 他轻轻拉着宁兮儿的手,声音竟有几分绵软之意,“所以,当别人对我好的时候,我总会不自觉地想,这又是谁的人,想要图谋什么” 说罢,他唇边流露自嘲之意,“他们图谋的,能有什么?不过是,都想要我的命罢了” 宁兮儿铮铮铁骨啊! 听见这句,不知为何,心忽然软了下去。 不仅没有甩开谢准的手,反而用力反握,安慰他道,“没关系,那些想要你命的,咱们一个个解决了就是!” 谢准抬眼,郑重问,“你会帮我的对吗?” 宁兮儿点头,“当然!” 这条大腿好粗,她得抱牢实了! 将来自己母亲、兄长还有外祖父满门,都指望眼前的人关照呢! 既然已经告诉谢准,自己空间的作用,先前听到他和郑澄光、郑业谈论,人少布防的问题 “我空间里的这些武器,就可以用最小的人力,发挥最大的作用。” 谢准颔首,沉思了片刻。 虽然没亲眼见证,但宁兮儿既然这么说,自然信了几分。 只是眼下才走出京城不远,若一下暴露实力,令京城在位的忌惮 由暗杀变成明剿,得不偿失。 有这样宝贵的资源,自然不能浪费,但是也要在合适的时机善用。 抵达荒境,有充分时间筹谋,如何掩人耳目、隐藏实力。 即便万一走漏风声,京城或周边的驻军打来,他们也有防御的时机。 而不是眼下,人少、负担重。 即便宁兮儿手段、装备众多,人力不足,杯水车薪。 听完他的分析,宁兮儿认可点头。 谢准考虑缜密,等他觉得合适的时机,再用即可。 但起码让谢准知道,在魏寻芳的人马到来前,他们也不是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有她的这个“秘密武器”,实在不行,偷偷动用空间武器,也能扭转局势 谢准见她志得意满的模样的,受她感染,难得地笑了。 白皙面庞,脸上挂着笑意的时候,真正温柔得可以溺毙人。 她额上几根碎发凌乱,飘到眼睛前,宁兮儿胡乱拨了拨,谁知很快又复原。 谢准终于松开拉着她的手,耐心地替她将一根根发丝别至耳后 宁兮儿忽然心跳入鼓,跳下马车,落荒而逃 许公公老远就看见她的声音,掩饰不住的笑意。 他虽然年少就净了身进宫,按妃子宫女们的各种情状,哪里能逃过他的发言 这一看就便知,王妃是害羞了嘛! 许公公笑着走近,准备吩咐仆人烧水,熬药汤给谢准沐浴。 刚刚在车上,宁兮儿还告诉谢准,当初那个被尤勇掩饰成自己儿子,实则是他侄子的小男孩,突然大面积失血的真相 当时宁兮儿让白芷捉鸟的,许多人看见,但因为白芷身形遮挡,她们做的“试验”并无人看见 除了“有心”的许延不动声色打量 宁兮儿将自己的判断和毒发症状,仔细将于谢准听,两人都判定,许延当时是针对谢准而来。 但因宁兮儿没有现场抓住证据,所以无从指正。 这进一步加深了谢准的另一个判断。 当初宁兮儿被刺,那个叫苍术的刺客、侯府侍卫,突然“精准”地出现在山上 既没被守在山脚下巡防额侍卫发现,也没有在每日清点山上人数是暴露 山上有人与其内应,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而当初尤勇的侄子误伤,差点丧命,可见内应不是尤勇或身边人,至于其他 无论心机、手段,事发前没让人查出一点破绽,怎么看,许延的嫌疑都是最大。 第94章 穿上金缕玉衣 “将这几间屋子,都给我铲了!” 想到许延所为,幸亏宁兮儿及时发现,否则年迈护国公、护国公夫人,万一在哪里磕着碰着 伤口在毒草的作用下,会引发大面积出血 谢准就恨不能立即将许延捉来,当面杖毙! 但看到眼前许公公担忧神情,他才缓和神色,解释说,宁兮儿接下来将为他治腿,需要大一点、密闭一点的空间。 许公公刚想问,直接将房屋打通不就行了 但谢准解释,这仿佛光线不好,影响王妃施针。 其实,哪里是朝向不好 是风水不好,想起许延所为,即便宁兮儿告知,已经用药粉将房屋内全部净化,他还是觉得膈应。 直面而来的刀不可怕,可怕的是农夫怀里的蛇。 受着你的悉心照顾,却随时会咬上你一口 听完谢准解释,许公公立即招呼家丁、仆人,将护国公、护国公夫人和两位夫人的物品收捡出来。 听说宁兮儿将对谢准进一步治疗,别说让出屋子,即使要护国公、护国公夫人的命,他们也二话不说。 房屋年久失修,又是土块累积,很容易就扒拉下来。 很快,四间屋子就被铲成平地。 许公公亲自问了宁兮儿意见,根据宁兮儿随手一至的位置和方位,让家丁、仆人重新搭建。 其余丫环、婆子,主动在一旁烧火做饭。 没有山匪在时的繁杂、热闹,但也有一股团结一致的欣欣向荣之感。 玄风等人在树旁挂起了几块布料,如屏风一般,遮挡旁人的视线。 仆人烧了滚烫的汤药,一桶一桶往里面抬,等到汤药烧得差不多,许公公亲自赶来。 “慢一点,轻一点” 许公公嘱咐玄雷和玄电。 自打宁兮儿上次吩咐,无论按摩、药浴或是洗漱,玄雷和玄电都亲自伺候,不敢假他人之手。 宁兮儿刚好在后面打水,听见这声音,笑着让白芷将一个水囊送去给许公公。 许公公听闻王妃嘱咐送的,感激道,“还是王妃心疼咱家” 看了谢准一眼,不忘补一句,“当然,更心疼王爷” 蹲在一旁假装取水,其实往空水囊里注入灵泉液的宁兮儿,无言以对。 谢准微微勾唇,越发觉得许公公说的话耳顺。 谢公公一边擦着汗,一边小口啜饮王妃送的水。 嗯,王妃送的水,就是甜! 谢准药浴完后,玄雷、玄电替谢准换好中衣,正准备套外裳,就被许公公轰出来了。 “咱家来!” 许公公手里拿着盒子,前两日宁兮儿昏迷,谢准寸步不离左右,旁人根本不敢开口。 许公公一时也不敢提醒,即便拿给谢准,也猜到他的反应。 王妃危在旦夕,他何以会怜惜自己的性命 穿着王妃准备的金缕玉衣,而王妃自己重伤未醒,只怕王爷会更难受 现在就好了! 当许公公珍而重之地打开盒子,将它捧到谢准眼前 盒子里莹白的玉片,闪耀到谢准的眼睛。 谢准伸手,取出玉制马甲,仔细打量。 他博闻强识,虽然头一次见,但隐约猜到它的用途。 不等发问,许公公感慨开口,“王爷,是王妃特意未您寻来的” 谢准缓缓抬头,就听许公公又道,“上次回安庆采购武器,当时王妃朝着要去,小将军担心,咱家原本也担心不想让她去的” “没想到,她竟然记挂您的安危,专门去寻这件宝贝” “听说费了好一番功夫和代价” 谢准缓缓将手里玉制马甲放下,紧握在手里。 “来,咱家帮您套上,看合不合身” 许公公上前,帮谢准穿上,竟意外的合身。 店家头一次制作,采用的是上好的金刚玉,既有羊脂玉温润,又比岩石刚硬,刀枪不破。 准备作为贡品的原因,采用的金刚玉是层色最后的极品。 而这种层色,一年能开采到的数量极为有限。 要做成一件衣服的用量的,又或许是首次制作,担心废料,才在尺寸上有所缩减,连两个袖子都没做。 谢准常年卧床、静坐,身形消瘦,没想到这间金缕玉衣,竟然如量体裁衣。 玉片由金刚丝绕金线串联,坚韧无比,刚好护住了谢准心脉。 许公公内心的感动与感激的,无法言喻。 谢准脸色平淡,但紧握的手心,泄露了他的内心。 第95章 全身体检 新的房子,当晚就盖好。 按照宁兮儿的吩咐,窗户都糊了纸,可以推开,但不镂空 这是为了后续化验、治疗的保密性做准备。 医药空间既然可以弃用,增强谢准体质手段,就不单单是饮用灵泉液一种。 宁兮儿打算等谢准身体好转,就替他做一个彻底的身体检查。 当然,最重要的是,化验身体所中毒素。 除了灵泉液、按摩,宁兮儿当着谢准的面,凭空从空间里取出注射器和营养液时,谢准终于认识到 什么叫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玄风等人在外边守着,宁兮儿没有刻意瞒着许公公,但叮嘱他,接下来的事,不许告诉除了第二个人,包括护国公、郑业等 许公公郑重起誓。 当许公公看见白色透明的密封袋子,里面的液体经过细长管道和针头,缓缓流入谢准身体 并且接连三日,谢准的气色、状态一日好过一日 许公公丝毫没把宁兮儿往妖怪上联想 他和玄风他们一样,当宁兮儿是仙女 来拯救王爷的仙女! 三日后,谢准脉象平稳,气色肉眼可见的变好,宁兮儿便不再等了,准备替谢准进行体检和化验。 许公公比宁兮儿还紧张,请郑澄光和郑业加强山上、山下的防卫,自己则和玄风等人,护在房屋周围,寸步不离。 “怕吗?” 宁兮儿换上白大褂,戴上口罩和手套,做好准备,问谢准。 当他亲眼见到宁兮儿凭空调出几个大块头、坚硬的物体 看到她换上这身装备,已经淡然处之。 房屋虽经重建,但空间仍然有限,没法将抽血、内科、外科、ct室等检验器材,调出来一一摆放 只能检查一项,调出一个科室器材。 检查完,收入空间原处,再换下一间器材。 “不怕” 谢准含笑,看向宁兮儿。 刀山火海都趟过来了,何况眼前的人,是为了救他 宁兮儿从空间打印机取出一份空白体检表,谢准却对她手上的按动签字笔感兴趣。 宁兮儿打开首页,先替他填好个人信息。 为了确保结果,宁兮儿昨晚亲自盯着他的饮食,确保他早睡,早上还嘱咐他空腹。 填写好后,宁兮儿取出一排空的抽血管和一次针具。 豪放撸起谢准袖子,露出他手臂时,谢准眼皮跳了跳。 宁兮儿全身关注,注意力都在谢准手臂上,她在仔细查找血管。 “嘶” 挨刀子都不怕的诚王谢准,眼睁睁看着宁兮儿手里的枕头没入自己的血管 终究没忍住,疼得抽气。 宁兮儿抱歉地耸肩,她就是一名扎针废! 扎得又准又疼那种。 当初在军校学习时,学员互相扎针联系,她将半个学校的同学得罪了 每次上课,大家自觉将板凳搬到离她老远 宁兮儿小心问,“还疼吗就?” 这句话很违心,她知道自己的“手段” 因此,说话比平时没有底气,显得 格外柔软。 谢准一看,反倒是轻轻笑了,可怜他的定力,明明手上青筋暴起,嘴上仍是云淡风轻。 “不疼了” 抽了几管血,即便此刻只有他一位病人,未免和从前空间里的数据混淆,宁兮儿还是仔细地在血管上标注他的姓名,然后收入空间。 既然是彻底检查,即便常规五官、身高、体重等,宁兮儿也没有漏项。 她空间里是国家采购最新的仪器,可以根据全面数据,生成综合分析报告,无论在加强营养、注意事项方面,都有很好的指导意见。 即便谢准坐在轮椅上,检查身高和体重也毫不费力。 宁兮儿只用脱了谢准鞋袜,将他的脚掌触及感应片,身高、体重数据便可自动生成。 虽然谢准不明白宁兮儿检测的是什么,但他没有打扰工作中的宁兮儿。 若说帮谢准针灸时的宁兮儿的,令谢准印象深刻 那么此刻,她简直全身散发光环,令谢准挪不开目光。 检查完外科,宁兮儿收起仪器,将内科仪器调取出来。 常规c14,担心灵泉液影响数据,谢准按照兮宁兮儿吩咐,足足喝了八杯水。 间隔的时差里,宁兮儿带他做了前世所有体检自费增加项。 回到检测室,谢准将检测袋拿在手里,对它的材质和旋钮袋帽感兴趣时 宁兮儿珍惜时间,已经化身没有感情的检测机器,“来,吹气” 第96章 还给别人检查过? 谢准还没看清,宁兮儿如何将手里的袋子盖上,已经被宁兮儿收好,放入检测箱中。 宁兮儿检查时,是按照空间楼层排序,逐个房间搬空仪器。 毕竟现在外界护卫力量有限,担心坏人偷袭,所以宁兮儿十分控制时间。 当搬来一个检测室,里面没有检测仪器,反而只有手套和清洁剂 宁兮儿正疑惑,顺手朝体检表的空白表看去 嗯,检测生x器和x门 前世必要时刻,也不是没有检测过,只是眼前的人是谢准 宁兮儿犹豫几秒。 谢准看到宁兮儿一言难尽的表情,又根据她对自己就“动手动脚”,自上而下检查颈椎、胸椎、尾骨 该到的位置,以谢准才智,不会不明白。 除了宁兮儿手上按动可以书写的笔,他十分感兴趣,对于宁兮儿手上拿着的体检表,他更加在意。 比宣纸更洁白平整,上面方方块块的小字,粗略扫一眼,竟是没见过的字体,但又格外规整顺眼。 见宁兮儿停顿,谢准随手从她手里拿过一沓“纸”,左侧的装订竟毫无痕迹 这一日,谢准听到、见到令人震撼的事太多了,所以此刻即便惊奇,但面上还十分淡定。 他朝细小如虫蚁的字体看去,笔划比当世少许多,但许多根据形意,可以粗略猜出意思,即便有些连在一起,是他没见过的词语。 当顺着看到的外科检测项,看到几个与当世大体相同的词语 一抹绯红迅速爬上谢准的脸颊,连耳朵都是红红的。 谢准的声音也有些停顿,“要检查吗?” 宁兮儿故作镇定看他,如果这人注定要当皇帝,子嗣应该很重要 如果不是这种关系,或是与他更亲近的关系,或许没有这种尴尬 但最终,医生的天职,战胜了情绪。 她一派镇定,“脱” 这句词是什么意思,站在窗外的玄风和玄霜虽然不懂 但他们是会联想的。 玄雷脚脖子一崴,差点跌坐到地上。 玄电嘴角上扬,眉毛扬了扬。 谢准深深看了宁兮儿一眼,解开了裤带。 若是将来打起来,谢准子嗣艰难,应该对大局有诸多影响。 虽然也可以等到了那一步再检查,但宁兮儿不确定,到那时自己还在不在他身旁。 生x器和x门病变,也可能引发许多健康问题,尤其谢准不能行走多年。 既然要彻底检查,实在不应该因为羞赧而漏项。 至于后面的检查项目,谢准其实记不得的。 只任凭宁兮儿的帮助,将他扶躺到像“盒子”一样的台面上。 台面缓缓移动,从头到脚,将他全身都“照”了一遍,宁兮儿才搀扶他下来。 对于没想检查“仪器”,谢准起初都十分好奇 但因为中间发生的插曲,反倒后面有些淡然。 检查的时间比想象的短,谢准原本应该有许多问题可以问,但他此刻脑海反反复复,只有一个问题。 当宁兮儿将所有仪器收入空间,确认毫无遗漏,才搀扶谢准重新回到轮椅上。 在偷看她数次,多次欲言又止后,宁兮儿终于先开口,“有什么要问的,问!” 谢准深吸口气,似乎鼓足了气力,才问出那句,“从前,你是否也为别人这般检查过?” 宁兮儿嘴比脑快,前世? 救死扶伤,那太多了,不分男女。 谢准本就惴惴,听完宁兮儿答案 玄风、玄霜听到谢准声音,见他退出来时,就见王爷黑沉着一张脸,仿佛王妃做了多过分的事情 宁兮儿莫名其妙,本来就是啊,前世的医生,可不就跟这一世的大夫一样,谁有病,不就给人看诊? 电光火石,忽然想起谢准耳朵绯红的一幕,互相想明白他真正想问的关节 大夫不分性别,现在这不是紧急情况么 至于前世,外伤、产科、传染病居多,谁会让她看男科啊,驻地也有男医生啊! 但宁兮儿先抓紧时间得到检测结果,只看了谢准的马车一眼,关起房门,躲入空间一一检测、化验去了。 宁兮儿进了检测室,将体检表放入仪器,抽血、化验泪数据可自动生成。 但手写数据,可以扫描进后台,形成详尽分析报告。 除了总体健康分析报告,宁兮儿最在意的,当然是谢准体内的中毒成分报告。 前者很顺利,因为体检对象只有谢准一人,所以数据分析结果很快。 ct室的胸片结果,也只用了几分钟。 但在血液化验时,仪器室的红灯骤然亮起 起初,宁兮儿还以为是仪器故障。 医术空间还从未出过这种状况,且现在穿了过来,如果真的是发生故障,既无法维修,也无法及时更换 可就麻烦了! 红灯一直亮着,但数据生成器的声音一直没停。 宁兮儿疑惑,阅读仪器侧边铭牌上的注意事项说明。 发现红灯不代表仪器故障,而是 提醒检测人员高度重视被检测对象身体,属于健康危险指数最高等级。 即便在前世,宁兮儿也没遇过这种状况。 当检测数据和检测报告,自动装订、胶印,形成详尽额一本,出现在结果台上,宁兮儿果断取走,出了空间。 将房屋关闭、锁好,宁兮儿从房屋里出来,就看见许公公焦急地等在一旁。 原来,宁兮儿在空间里待了数个小时,外头天都已经黑了,早已过了饭点。 “王妃,您总算出来了!” 许公公如蒙大赦,赶紧走过来。 “王爷自打下午从屋子里出来,就一脸郁色,对咱家也爱答不理” “到了饭点,不知道您何时出来,咱家让海棠、傲雪给您备了饭食,就劝王爷先吃” “谁知王爷一口没动,还将破天荒地,将玄雷、玄电给哄了出来” “咱家好些年,没见王爷生这么大气了!” “咱家就多嘴问问,王妃,是不是检查的结果王爷才如此不顺心?” 宁兮儿愣了一下,旋即弯了唇角。 谢准虽然不假颜色,给人孤高之感,但很少开罪下人仆妇的,至少流放以来,宁兮儿还没见过 想到他从房屋出来,喊玄风、玄霜时气急败坏的样子,当真是生气了! 第97章 以后还能不能看你的? 宁兮儿存心起了逗弄之意,便同许公公打了个手势,上了谢准马车。 “滚出去!” 宁兮儿两只脚刚踩上去,人还没钻进帘子,就听见谢准带着怒气的声音。 宁兮儿先是一愣,便掀起帘子,笑说,“殿下心情不好?” 接着装模作样,把脚往回收,“那我不打扰你了!” 还没退出两步,手腕就被人捉住。 谢准有些别扭的模样,眉头微皱,看起来仍是不快,但脸色稍显缓和。 他拉着宁兮儿手腕,不轻不重,宁兮儿刚想动,却又发现对方还是使着几分力道的。 宁兮儿没憋多久,便钻进马车里。 谢准自顾自,将她拉到身旁坐,却也没放开手。 宁兮儿朝自己手腕处看了一眼,想到此人生气的缘由,索性由着他了。 嘴上却明知故问,“王爷为何生气?” “我没有。”谢准声音干脆。 “真的?”宁兮儿笑问。 谢准见她眉眼弯弯,唇角憋着笑意,终于醒悟过来,知道她在故意逗他 不禁气得牙痒,握住她手腕的手下移,指尖在她宁兮儿掌心钉了一下。 宁兮儿最怕痒了,终于收起了玩笑之意,放软了声音,“你怎么不吃饭?” 谢准不答,只蹙眉看她。 意思很明显,你不是明知故问? 宁兮儿想起上车前,许公公的殷切恳求,“王妃,您好歹哄着人把饭先吃了” “王爷本就肠胃不好” 宁兮儿原本想说,肠胃不适没什么大不了,医术空间启用了,她都能治! 可是到底是说不出口。 宁兮儿叹了口气,扬起车帘,让早就候在一旁的仆人将餐食递了过来。 宁兮儿亲自接了过来,声音也低了两分,显出有些疲态,“你陪我吃一点!我饿了!” 海棠、傲雪听见声音,也将为宁兮儿准备的饭食送了进来。 谢准抿唇,但看到宁兮儿有些犯困的眼神,终究没阻止。 他只是提了提筷子,便将饭食往宁兮儿碗里送。 宁兮儿自己吃了几口,见他没心情,不觉好笑,看来势必要哄一哄,才能将饭吃下去。 宁兮儿放下筷子,试探问,“你是因为检查时,你问的话,不高兴?” 谢准深吸了口气,他该如何作答呢? 他虽然不清楚宁兮儿检查的依据和道理,但相比她从前与当世的大夫一般,治病救人 说是,显得他心胸狭隘,恐她不快。 若说不是,他着实违心,事实上他的确是在意的。 抛开礼法颜面不论,他更生气的,是在看他之前,她居然看了别人的! 宁兮儿故作委屈,“你当时急着出去,没听我把话说完” 谢准将下巴抬了抬,显然接下来的话,就是他想听的。 “我当时忙着检查,没有考虑那么多。断然几句,你有想法,也很正常” 谢准将宁兮儿的手心,握了握。 宁兮儿又道,“在我生活的那个世界,给患者检查,虽有也有诊脉等问诊方法,但也有更直观,直接查看病灶部分的方法” “如同你之前体验的。既包括目视、手摸” 宁兮儿还没说完,谢准脸都青了。 宁兮儿赶紧解释,“我不是说我摸了” 哎!真是越描越黑! 她回归正题,“比如手脚受伤,总要检查伤口?除了眼睛看受伤类型、初诊受伤程度,上手检查一下,没问题?” 谢准依旧紧抿着唇,不作声。 宁兮儿心中长叹,赶紧道,“总不能因为对方病灶在私密处,医生就不管?女患者遇到男医生的情况,也很多” 宁兮儿不说还好,刚说完,谢准的脸色直接由青转黑,“所以,也有男大夫为你查看?” 他的视线,自宁兮儿脖颈,飞速往下扫了一眼。 宁兮儿似想到什么,赶紧解释,“我还没遇到,我身体好得很!” 不过又平心静气与他解释,“但你要明白,如果真有一日,我病得很重,而能救我的,只有男大夫。你会怎么选?” 到底谢准都明白,他只是 吃醋而已。 但他不想宁兮儿认为他迂腐,生出旁的心思,才勉强点点头。 见他如此,宁兮儿知道已经很是不易,肯定地点点头。 “前世我救的人很多,不过暂时碰到类似的情况,需要我亲自检查的男性” 所以,他的确是她看的第一个男性。 宁兮儿明显感觉谢准吁了口气。 “所以,现在是不是可以吃饭了?” 谢准这才拿起筷子,别扭的样子与平日大相径庭,有些可爱 谢准优雅吃了几口,停了下来。 宁兮儿将口里的饭菜吃完,见他似乎在等自己的模样,开口便问,“还有事?” 一抹红色,迅速攀爬至谢准脸上。 延伸至耳根。 宁兮儿好笑,这又是想到什么? 谁知,谢准过了许久,才憋出几个字,“以后也不许看” 管这么宽?她以后还怎么施展医术了? 但宁兮儿不想他不高兴,虽然这年头来不及细想,是为什么 勉强点头,大不了以后让别人代劳,她不亲自看,也似乎能救人 再说,那地方受伤的不常见,也不容易轻易遇到。 谢准见她点头,心下一松,这才重新端起饭碗,胃口都似好了许多。 宁兮儿吃得半饱,存心逗弄,趁谢准刚吃进一口,便道貌岸然问,“若你的需要检查,也不能看?” “咳咳咳” 许公公在外,听见王爷咳嗽的声音,刚想往里面冲 但旋即一想,王妃都在呢!他何必去碍眼? 不仅没上前询问,还让玄风等人退出一丈远。 谢准没聊到她这样大胆,将米粒咳进喉管里,脸都咳红了。 这模样,正和宁兮儿心意,她凑近上前,轻抚着谢准的背,帮他顺气 感受到背上的手,谢准身体先是一僵,但很快适应过来。 等到喉管里的一粒米终于被咳了出来,谢准长眸斜视,无奈看了宁兮儿一眼。 宁兮儿笑嘻嘻,想要坐回到自己的位置,却不料谢准眼疾手快,将她手臂按住。 “就坐在这儿” 宁兮儿笑嘻嘻点头,将自己的托盘端了过来,在她大快朵颐之际,似乎听到耳旁轻若柳絮的声音。 “可以。” 第98章 查清毒素 宁兮儿到底是哄着人将饭好好吃完了。 许公公欢欢喜喜地叫人将餐盘收了起来。 宁兮儿从空间取出新鲜出炉的体检报告,首先按在其上,对谢准道,“这些年,困扰你的毒素,答案就在这里面” 谢准转眸,深吸了口气,神态异常平静。 宁兮儿见他没动,便在两人中间位置,将报告摊开。 前面都是检测数据,对于谢准过于陌生,宁兮儿直接翻到结论页。 首行标准醒目的五个红色箭头。 这是宁兮儿使用医术空间仪器以来,收到危险等级系数最高的报告。 报告言简意赅,通过血检、尿检等分析,谢准脏器都受到一定程度的侵蚀,最为关键的 是中毒成分分析。 谢准体内,除了验出全蝎毒素、蟾毒素,还有超过80蛋白质、酶类、脂类、小分子肽等化学物质 前世的医术,已经发展到通过化学成分,可以准确测验出化学成分及其占比,从化学成分反推物质组成。 根据化验结果,报告最后给出结论,谢准体内含有蜈蚣、蛇、蝎子、壁虎、蟾蜍“五毒”毒素成分,还检测出附子、半夏毒性成分。 前面的数据成分分析,对于谢准过于陌生,但最后结论部分,这些词汇他是认得清的。 谢准久久不语,只是放在膝上的拳头,逐渐收紧。 对方竟如此心狠手辣,担心一种毒要不了他的命,竟然将当世能找到最毒的毒药,全用在谢准身上! 若不是许公公、护国公府庇佑,恐怕谢准早就没了。 宁兮儿能体会谢准此刻额心情,她安慰道,“既然找到毒素,咱们先着力解毒。等恢复了身体,有的是时间和机会,对付他们!” 谢准缓缓转头,似被宁兮儿眼中的亮光所感,认真点头。 根据报告给出的诊断结论,主要包含两点。 一是洗胃、清肠、净化血液; 二是内治。 宁兮儿将检测结果告诉许公公,许公公恨得咬牙切齿。 宁兮儿又将对症治疗的消息告诉许公公,许公公自是感激不已。 洗胃、清肠可以在屋子里一并处理,但宁兮儿担心谢准介意,这些在室外完成也可。 她从马车里取出几个水桶,假装去后山取水,实则注满灵泉液。 准备往后提时,玄风、玄霜赶了过来,“殿下让我们过来帮您” 他大抵猜到,宁兮儿时为了避人耳目,在水里动了点手脚。 宁兮儿又从空间取出硫酸镁药剂,倒入小瓷瓶,放入袖中。 马车外,许公公按照宁兮儿吩咐,在空地上铺设坐垫。 玄雷、玄电一个在谢准背后扶着,让他支撑,一个舀着宁兮儿“接”来的灵泉液,让谢准不间断饮入 同时,用长筷当压舌板,刺激谢准咽喉催吐,直到谢准吐出液体清爽为止。 其实,洗胃用插围观倒入的方式更便捷,但宁兮儿不想谢准多受罪 喉咙上挨一刀,即便术后愈合,吃东西、说话总不便利。 洗胃一般采用高锰酸钾溶液,但宁兮儿有灵泉液,清洁、治愈的疗效更好。 洗完胃后,玄雷、玄电将宁兮儿给的小瓷瓶,混入灵泉液中,给谢准服用。 灵泉液其实也有一定额清肠祛邪功能,只是效果没有硫酸镁溶液好,二者混合,没一会儿,谢准便名他们抬着去了茅厕。 等到结束,谢准命二人将自己送回马车,洗漱后重新换了干净衣裳,才到房屋前。 宁兮儿将谢准的轮椅推了进来,将门反手关山。 谢准看到屋内的器械、陈设,十分惊叹。 宁兮儿将谢准抱到病床上,向他解释血透原理,以免等下他看到自己的血液流出,担忧害怕。 谢准对他全然信任,虽然是闻所未闻的知识,但宁兮儿跟他解释完,他便大体理解。 房屋内,已经被宁兮儿彻底消除、杀菌。 她对自身进行了再次消杀后,便开始了操作。 谢准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看着暗红的血液,从颈动脉的针管,经由透明管道,流进一个长长直立的“柜子”里 血液从“柜子”里的管道流出,颜色变得澄澈鲜红,缓缓流回自己体内。 经过洗胃、清肠,谢准看起来有些脱力,但脸色明显明亮了许多。 又因为灵泉液的滋养,气力正在逐渐恢复。 宁兮儿陪靠在身旁,因为的劳累一天,竟然靠在病床旁睡着了。 谢准插着针头的手,微微抬了抬。 抚摸到宁兮儿头顶的发丝,脸上流露出平和的温柔。 谢准身体毒素积累多年,又强行用外力将毒素积累在小腿,因此透析起来,比常人更得多花点时间。 等一切结束,已经是后半夜。 宁兮儿是被饿醒的,看到透析机仍在工作,两边流入、流出的血液,都已毕竟清澈,宁兮儿这才拔了针头。 不经意抬头,看见谢准正抬头看她,有些不好意思,“你怎么不叫醒我” 床单上,刚刚头枕着的地方的,一片濡湿。 流的口水。 谢准只是温和地笑了笑。 虽然这几日每天都得透析,但她的医术空间只有这一套透析设备,丢不得 即便麻烦,还是全部收入空间,等要用时再取出来。 谢准当面看见,宁兮儿凭空让眼前的一切消失,如同她准备出一样 对于她透露的另一个世界、空间,谢准毫不怀疑,毕竟,无论是她手中的纸笔,还是体检时各种装备,刚才的一切 都不可能是这个世界的。 谢准忽然紧张起来,小心翼翼问她,“你,会不会也突然像这些东西,突然不见?” 第99章 解毒 宁兮儿没有给出明确答案。 事实上,关于会不会穿回去、何时穿回去,她也不知晓。 或许等到某一天,与谢准的合作破灭,可以此为借口离开。 谢准眸光闪了闪,但也没有肉眼可怜见的失落。 即便这个答案心里有预期,心里最后一丝侥幸破灭 但相比让对方承诺,他更希望自己做到,对方想要留下来。 宁兮儿忽然想起一事,询问谢准,许公公会功夫的事 根据身边防卫等级,宁兮儿总感觉,许公公的身手,甚至在玄风等近卫之上。 谢准点头,赞赏她的观察力。 “许公公手上有一支龙影卫,前身是御林军核心。父王驾崩前,命许公公将这支队伍调换、带走” 即便不调走,这支队伍也会被打散得七零八落。 没有哪一任皇帝,会续用前人。 “许公公虽很早入宫,但当时深得父王、母后信任,亲自带出这支队伍,所以自身武艺也十分了得。” “玄风等四名近卫,也是从中挑选出的佼佼者。” 宁兮儿点头,又问,“拿开他们现在?” “一直潜伏在我们周边。如果暴露实力,担心令京城的人如坐针毡,合力围剿” “许延是不是知道他们的存在?” 这便是宁兮儿想问的重点。 谢准点头,“这便是我没有调用他们的原因。” 连许延的身份都有问题,谁也无法保证,龙影卫其中还有多少人被诱导叛变。 即便没有,许延既然知晓他们的存在,焉知他们的动作,不是在别人眼皮子底下? 不值得全然信任的队伍,随时可能成为别人手里的刀。 宁兮儿点头,想到许延此时的去处,总觉得谢准给出的信物,总不会直接调配人马那么简单。 宁兮儿将谢准推出房屋时,外边的人大部分已经睡了。 许公公一直在外候着,夜风中的身影,连宁兮儿看了,也觉得眼眶发热。 也更觉得许延可恨 玄雷、玄电立即上前,将谢准推至马车旁,抱了上去。 马车已经被重新收拾,闻起来有股被褥晒过后的清香。 就着灯火,许公公看见谢准的气色好多了,心里也不由得欢喜起来。 等到马车帘被放下,宁兮儿掀开谢准的裤腿,让许公公看。 许公公难掩惊讶,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 而这两只腿的主人,被眼前两人直接忽视。 宁兮儿现在掀他衣服、裤腿的娴熟,跟掀自己饿一样 令谢准耳根发红又心热。 不等许公公发问,宁兮儿便径自将他关心的答案告诉他,“十日” 谢准表情顿住。 只听宁兮儿如释重负道,“等下我便准备内服的药,每天服用,继续洗胃、清肠、和透析” “如此十天,便可以彻底解除身体毒素。” 许公公终是忍不住,捧起宁兮儿的手,不如如何感激是好。 谢准目光灼灼,剧烈的情绪之下,反倒看起来平静无波。 宁兮儿微笑回头,给了他一个鼓励的微笑。 “好!好!咱家这就准备,这几日让两位将军守好山上、山下,让王妃可以安心给王爷解毒” 谢准微微回神,与宁兮儿对视,很快,他们便读懂了彼此眼中的话语。 不对劲! 以对手穷追不舍,一天不落地追击来看,自从打击山匪、苍术自尽,已经有五日风平浪静。 山匪被杀,山匪家眷被放走,对方自然知晓他们此刻人手短缺 而山体庞大,他们的人手自然分散,正是攻击的有利时机。 许公公立即变色,脸上终于显露守护两朝近卫的狠厉颜色来。 “要是他们胆敢上来,咱家定要他们有去无回!” 似乎为了印证他们的话,天不亮,郑业就与许公公商量,说是哨兵发现山脚下异动。 谢准、宁兮儿已事前提醒,近期有情况,让许公公都与二人商量。 谢准明白,宁兮儿既已告知空间存在,说自己储存了不少武器、装备 谢准这两日身体好转,对手强劲,自己亲自安排,自然能更好地“招待”对方。 宁兮儿将谢准重新推回屋子,对周边进行消杀后,给谢准注射了抗蛇毒血清,以及抵抗蜈蚣、蝎子、蟾蜍、壁虎的其他血清素。 针头入体时,谢准眉头微微皱了皱。 宁兮儿立即从空间取出橘子软糖,塞入谢准口中。 被打针的人,脸上果然浮起微笑。 咀嚼口中熟悉的甜蜜味道,谢准弯唇开口,“你老师说,这糖到底是不是你兄长送的?” 宁兮儿吐吐舌头,老实交代,“我在御膳房拿的。” 谢准先是一愣,旋即问,“抄家那日,府上的东西消失,是不是也是你?” 这对宁兮儿,完全不像指责,简直就像称赞,仿佛摇着尾巴的小狐狸,等待称赞 得意的眉眼,仿佛再说,“怎么样?我厉害?!” 谢准失笑,“这些东西,现在都在你的” “空间里?” 宁兮儿眼睛亮晶晶的,立即承认。 “禁军离开,说皇宫失窃?” 宁兮儿兴奋点头,“我!还是我!帮不帮?” 谢准弯了唇角,露出宠溺神色,轻轻揉了揉宁兮儿发顶。 “来报信的禁军,说太医院也失窃了?” 宁兮儿索性停下手里动作,得意地拍拍胸脯,“是我!是我!还是我!” 那骄傲的小表情,令谢准喜欢得不行。 宁兮儿索性,也不等他问了,扳起手指头交代,“我先搬空了侯府,然后去了沈相府” “再去了皇宫,然后去了太医院,去了御街,最后回到王府” “还有” 差点说到护国公府,宁兮儿灵机一动,忽然打住。 万一谢准问起,当时他们都已经被关入牢房,她如何出得去? 岂不暴露了自己隐身异能? 宁兮儿吐吐舌头,谢准也假装没有听见最后几个字。 谢准忽然问,“既然这么富有了,怎么还会跟着我们流放?” “你以为我想啊!” 宁兮儿脱口而出,想起来就气闷。 当初不都将和离书拿到手了,只要将女主母亲、兄长和外祖父一家救出来,哪里不能逍遥快活?! 悔不当初! 都怪原主残存的意识作怪。 周围忽然安静下来,宁兮儿抬头,就看见谢准极其认真地打量着自己。 第100章 展示武器 宁兮儿到底是心软了,知道他为何如此紧张。 因此微信地解释,因为借用原来这具身体,必须答应完成她的心愿,否则无法完全调用空间异能 “所以,之前你只能采用针灸控制,清醒后却可以用空间里的仪器,给我检查、治疗” 宁兮儿不得不赞叹,这人的敏锐分析力。 谢准又道,“是因为你与原主达成协议,帮她完成心愿。所以,你如今可以完全使用空间异能?” 宁兮儿老实点头。 谢准没有再问,至于原主的心愿是什么,宁兮儿当初与他谈合作,一开始就明说了。 那是不是代表,一旦原主的目标达成,眼前的人,便会无所挂碍,随时会走?! 谢准只是深深看了宁兮儿一眼,将她的一只手我在手心,紧了又紧。 郑业很快将山脚下探查的的异动禀报给谢准。 谢准没有直接下达布防命令,因为宁兮儿说有东西要给他看。 宁兮儿将谢准推回房屋,将门反锁。 见识过各种闻所未闻的器械、设备后,当宁兮儿从空间武器库取出步枪、冲锋枪和手榴弹,摆放在地面上时 谢准只是眉毛轻轻扬了扬。 宁兮儿向他展示了每种枪械和手榴弹的用法,还告诉他,自己还储存了一定药粉,可以辅助。 谢准会意,毕竟,宁兮儿提及,她不仅搬空了御药房,还“洗劫”了太医院。 谢准拿着子弹思索片刻,此刻还不是暴露实力的时刻,否则会引起朝廷的疯狂反扑 相反,他对手榴弹更感兴趣。 体积小、分量轻,威力巨大。 一旦爆炸,毁尸灭迹,现场只能闻到火药味,还可以掩盖成山崩现场 当宁兮儿告知,储备的手榴弹数量充足时,谢准更加胜券在握。 谢准试探问宁兮儿,是否有天上放飞的纸鸢一般的载人物品 若有,安排战术简单多了; 若是没有,就做另外的安排。 宁兮儿十分佩服谢准的想象力,别说,她的空间还真有。 各式侦察机、战斗机、无人机,也有运载量惊人的运输机。 因为场地有限,宁兮儿没有从空间取出。 不等宁兮儿提醒,谢准先出声提醒,“他们会趁夜上来,到时劳烦王妃准备一些迷药” “让玄风等人将人装入纸鸢,一起运走” 如此大费周折,宁兮儿知道,谢准是在保护她。 不想过多人知道她的本事,以免将她往怪力乱神上靠,或是传到朝廷耳目中。 谢准详细问清手榴弹的作用范围及杀伤力,向宁兮儿要了二十个,单独用匣子装着。 有了可调用的武器和逃生工具,谢准回到马车,立即与郑澄光、郑业商量布防安排。 关于谢准的安排,郑澄光、郑业一头雾水,但隐隐觉得,他是在诱敌深入,但山顶人手有限,也难免忧心。 谢准只简单解释,玄风等人保存了一批火器,会亲自安排玄风等四人使用 郑澄光、郑业闻言,才稍稍放心。 与此同时,还有另一件事至关重要。 如果晚上强攻不成,对方采用火攻 即便宁兮儿的“纸鸢”可以将大家运走,但也需要事先找好落脚地。 否则,极有可能暴露“纸鸢”,或者陷入另一个危险境地。 谢准明确需求,让郑业亲自带几个人去探查。 不必返程,一旦找到,持续放出彩烟信号,便于指引方向。 既然这场搏杀,己方人少,实力悬殊,注定不是靠真刀真枪搏斗 郑业在与不在,意义其实不大。 郑澄光只需按照谢准的安排,将山脚下的哨兵引导好,做成节节败退姿态,将敌人引诱到指定位置 再由玄风等人以火器击杀,便能以少胜多,事半功倍! 而敌人能采用的终极招数,也不过是烧山,将他们一网打尽 作为掩饰,谢准从宁兮儿处提前拿到火药和引线等,让玄风亲自埋设在山顶各处。 同时命令,即刻起山顶紧致明火。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敌人入瓮。 许公公原本些许着急,毕竟许延的人都撒了出去,搬的救兵还没到来 他甚至想建议谢准,将龙影卫齐齐调过来 没想到,谢准胸有成足,说王妃上次采购的武器中有不少火器、引线等,足以应对 对于宁兮儿,许公公如今对她的信赖,丝毫不亚于谢准。 何况谢准亲自不觉,许公公便将一颗心放回肚子里。 与谢准、宁兮儿一同看向山下,许公公眉眼冷厉,哼! 这帮杂碎,有一个算一个,他一个都不会请饶! 第101章 手榴弹、运输机 暮霭沉沉,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许公公按照宁兮儿沟通,立即组织仆妇收拾屋子,能打包的尽量打包放入马车内,马匹都牵到一处 王府、护国公府的人听见要收拾,立即紧张起来。 经历山匪暴乱和一路追杀,大家的敏感性提高了不少。 大家也没有抱怨,有条不紊收拾起手里的东西来。 山脚下传来,树木被急促踩踏的声音 宁兮儿露出满意的微笑。 这一路,实在窝囊够了! 一直被动挨打,现在空间武器库解锁,让他们也尝尝她空间里武器的厉害! 山脚下的哨兵纷纷跑了上来,看样子是在逃命,实际是在诱敌深入。 玄风等四名近卫按照谢准的命令,分别取了手榴弹藏在暗处。 许公公和白芷、甘草等人,围在谢准左右。 不知自何时起,只要宁兮儿在身旁,谢准便觉得无所畏惧。 很快,山脚下响起剧烈的爆炸声,响彻山谷。 惨叫声四起。 接二连三,山腰处响起一阵又一阵爆炸声 宁兮儿在心里默默按数,若玄风等人手榴弹用尽,准备亲自再送过去 没想到,响了整整十六下,山腰陷入了平静。 惨叫声也渐渐平息。 山地放哨的侍卫已经尽数返回,除了少数受伤,已经被海棠、傲雪诊治。 郑澄光立即清点人数,玄风等四名近卫回到山顶。 无一损失。 护国公原本出来观望,但见谢准成竹在胸神色,放心地回到自己马车。 这江山注定要交给眼前的年轻人,他们这帮老家伙,要学会退后。 短暂的风平浪静之后,许公公询问谢准,“殿下,咱们是不是得尽快下山?” 趁着敌人的后援没有赶来,万一对方气急烧山 谁知,谢准抬头看了看天色,淡淡笑道,“不用。” 许公公疑惑问,“殿下,您在等什么?” 谢准笑意不减,“等天彻底黑下来” 想必对方,也是如此。 派来的人手全军覆没,亦或漏网之鱼回去禀报,对方即便要烧山,也要等彻底天黑没有来往行人之时 否则走漏风声,怎样也难抵悠悠众口。 谢准所料不差,当玄风等人领命在山腰产看时,见山脚四周全被人围住,来人尽数举着火把 玄风等人立即上山复命。 宁兮儿预先将解药给谢准、许公公和四名近卫服下,然后将迷药药粉放在风口 紧接着,山顶的侍卫、家丁、仆人,逐一倒下 玄风亲自检查,确保郑澄光、护国公、老妇人和大夫人、二夫人,全都熟睡倒下 其余人也熟睡倒下,才回来向谢准、宁兮儿发复命。 宁兮儿从空间调出运输机,指示玄风等人将晕倒的众人,一一扛到运输机上。 许公公和玄风等人第一次见,宁兮儿如此凭空变出庞然大物,但见谢准从容镇定,时间紧急 便收起了心中震惊与好奇,先赶紧帮忙将人送进运输机。 在他们忙活的同时,宁兮儿将现场收拾好的所有物资,马匹、马车、粮食等物资,尽数收入空间。 谢准也是第一次见宁兮儿展示空间收纳之术,眼底难掩惊异。 现场彻底搬空后,宁兮儿又从空间取出足以炸掉一座山的烈性炸药,随意扔到山体四周。 就让这帮恶人自食恶果,等到火势蔓延,炸药引爆之时,山崩地裂,这里便会成为他们的葬身之地! 漆黑夜幕下,繁星点点,运输机缓缓腾空 山脚火烧树木爆炸声,掩盖了运输机飞行的声音。 而或明或暗的亮光,让山脚下的人,只以为天空多了几颗星星 宁兮儿从空中调取的运输机,采用自动无人驾驶技术。 宁兮儿根据手中操作平板,仔细向下寻找郑业放出的彩色烟幕信号。 当运输机彻底远离山体,下方爆发出一阵地动山摇的爆炸声! 许公公等人通过透明舷窗朝下看,纷纷露出快慰、解气神态。 宁兮儿在这边操作,谢准叮嘱许公公和玄风等人。 只说宁兮儿得高人指引,习得精巧机括之术,以及通天收纳之法 但如果比朝廷或其他有心之人知晓,会引来更大祸端,所以此事,只能仅限于他们几人知晓,不能告诉任何其他人。 许公公和玄风等人对视,眼中的喜悦掩饰不住。 如今各方势力围追堵截,王妃又如此本领,自然是王爷的幸事,是他们的幸事! 试想今晚,如果没有王妃取出的火器,和这可以在天空翱翔逃离的“纸鸢”,他们想要脱身,恐怕不易 许公公、玄风等人郑重允诺,就听宁兮儿高兴道,“找到了!” 徐公公等人透过舷窗,看到底下一缕粗壮的蓝色烟雾,正是郑业临走前,商量的信号! 第102章 陷阱 运输机缓缓降落,宁兮儿首先打开舱门落地。 郑业和侍卫随从们自然对巨大的运输机,好奇不已。 看见宁兮儿下来,郑业眼前一亮,立即上前询问 不料被宁兮儿暗算,吸入药粉陷入昏睡。 其余几名侍卫也是如此。 药粉由御药房所出,可以混淆人的记忆,造成短暂失忆。 谢准被玄风背下来,抱到轮椅上。 谢准和宁兮儿举目四望,此处像是一处村庄,然则运输机的巨大轰响,没有令村民们惊醒 家家闭户,没有丝毫灯火,反倒显得有点奇怪。 但此处既然被郑业选中,想必是安全的,所以谢准先命玄风等人,将运输机上的人都扛下来。 转瞬之间,宁兮儿将先前收入空间的马匹、马车和粮食等物资,悉数取出,放回空地。 许公公走下旋梯,看到山顶上收拾的物资完好无损,看向宁兮儿 眼见为实,这才相信了王爷所说,宁兮儿会空间收纳之术 王府、护国公府剩下的人本就不多,玄风等人,一回肩扛两人,放到空地 不一会儿,运输机里的人都被扛了下来。 护国公和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都被送回马车。 郑澄光也被扶靠上马车。 宁兮儿当着许公公、玄风等人的面,将运输机收入空间。 他们难掩心中震撼,同时又因宁兮儿的大能,对接下来的路程,更加满怀信心。 宁兮儿将解药往郑业鼻尖递了递,郑业没一会儿便转醒。 看到谢准、宁兮儿和许公公,身边所有人都已到位,物资十分完整 但脑海没有一点印象,他不禁按住脑袋,有点疑惑。 谢准看了许公公一眼。 许公公上前解释,说郑业或许高度紧张,看到众人安全赶来,和侍卫们一并昏睡过去 郑业仍旧疑惑,但见谢准平静表情,玄风、宁兮儿等人都在身旁,没有丝毫惊讶表情 只得心下暗自惊讶,大概自己的确过于紧张,竟然连其间发生的事,全都忘了。 谢准岔开话题,问起这个错落的情况。 郑业如实禀告,说下午带着侍卫,分几路查探。 但见安平县城大门紧闭,周边村落荒无人烟,田地里所有作物全被收割,甚至连野菜都连根拔起 郑业经常与许公公碰头,自然知晓,所剩口粮不足两日,必须找到能补给粮食的地方。 从安平情景,想必接下来的县城,也未必能进。 因此,想找到一处能打猎、捕鱼或是挖野菜的地方,方便补给粮草。 一路便寻到这处村落,村子里房屋充足,但大多无人居住。 背靠高山,临近有水渠,居住场地也足够,简直是绝佳的休整场地。 别说谢准,就是宁兮儿、许公公,听完后也微微皱眉。 从郑业先前描述,这一路以来,无论官府还是平民百姓 好像总有一只无形的手,抢先一步,关闭他们所有出路。 没道理这处村落,地理优势绝佳,还能平白无故留着,等待他们入住 谢准命身后的玄风,再次入户探查。 在此之前,运输机上被扛下的人,依旧昏迷,不省人事。 宁兮儿没有给他们用药,以免等下突遭变故,还要将人重新弄晕。 玄风性格谨慎,带着玄霜,逐门逐户察看。 房屋里没什么异常,但是玄风迅速飞身,在屋后揪住一个鬼鬼祟祟的中年汉子。 玄风拎着改名男子,扔到空地前。 宁兮儿见他指尖沾有粉末,走上前,揪住他的手查看。 男子使命将手往后缩,却被玄风一手控住手腕。 玄风冷声呵斥,“再动!将你这只手废了!” 男子这才任命,让手心伸给宁兮儿看。 宁兮儿瞧了两眼,轻轻嗅了嗅,立即吩咐玄风用自己自己递过去的水囊洗手。 “雷公藤粉末。” 宁兮儿给出结论。 这个名字他们或许陌生,但另一个名字,他们肯定听过。 “又叫,断肠草。” 许公公瞬间变色,立即走上前,遏住男子咽喉,“说!你想干什么?!” “到底想害谁?!” 男子自知行迹败露,露出油盐不进的神色,翻了下白眼,耷拉着的眼皮,看起来属实令人厌憎。 许公公见他不见棺材不掉泪,一脚踢在他的膝弯,男子瞬间剧痛,跪倒在地。 宁兮儿反手就将一粒药丸塞进他口中。 男子怒目而视。 玄风兜头就是一拳,“看什么看!” 宁兮儿笑道,“你既然敢这么做,想必一定做好了最坏打算,不怕死” 宁兮儿凑近,“如果,是生不如死呢?” 第103章 要死一起死! 玄风、郑业、许公公都是第一次,见到宁兮儿如此狠绝神色,不由得侧目。 只听宁兮儿慢悠悠道,“那种想死死不了,浑身无力,眼睁睁看着自己七窍流血、骨肉溶解,等下,你就可以见识到了” 男子忽然痛呼出声,捂住自己的腹部,疼痛难忍。 宁兮儿往后退了两步,叉手冷冷打量着他。 猜到这地方有问题,即便玄风没有发现,宁兮儿也不会轻易让人动用这里吃食和东西 但有人明目张胆,还如此恶劣态度,宁兮儿便要好好教训一番了。 男子似乎没料到,当真有剧痛如此难以忍受 用手抹了下口鼻,还没有鲜血流出,终是低下头,垂头丧气求了饶。 “说!你为何要这么做?!” 许公公厉声质问。 男子怨毒起身,被玄风顺势踢在膝弯,又跪倒在地。 男子捂住腹部,急促道,“十天前,官府来了人” “要求我们必须在三日内,将地里所有的作物全部收收割,地里的野草、野菜全部拔掉” “收割的粮食、野菜,全部不准屯放在家里。不仅如此” “还限期两日,要我们全部搬离此地,半个月后才能回来” “田地里的麦苗还没长好,野地面积巨大,咱们村子小,每家只有那么两个劳动力,哪里能做完?” 男子叙述,诉苦的村民,全部挨了鞭子; 拒不执行的村民,全被押入大牢。 为了让家人少受罪,村民们男女老少,只得没日没夜收割 然后拖家带口,在限期范围里,举村流浪逃离。 空置的村子,官府派人扫荡一空,确保不留一粒粮食,一片野菜。 郑业、许公公气愤不已。 谢准眸光微闪,脸色微变。 但这么些时日的相处,宁兮儿已经察觉,这代表他盛怒的心情。 宁兮儿也很是服气,半个月 意味着,自打他们撂倒长兴城门守卫军,在城中大肆采买物资,扬长而去 对手聊到,后面的县城,也可能会失手,被他们想尽办法,采购到物资 因此,除了加紧对后续县城施压,也加强了对荒野山道、村庄管理 避免他们采购、采摘到粮食的任何可能。 真是机关算尽! 不给人一条活路。 男子义愤填膺,“我们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汉,若不是你们,我们也不会突然遭此厄运” “现如今,俺娘还和媳妇、儿子一道,在路上逃荒” “家里被他们糟蹋得不成样子,我也不怕你们知道,他们在附近里的水源动了手脚,不知水里,田地里也是” “说是半个月可以让我们回来,水源被毁,我们回来靠什么吃水?这飞来横祸,还不是注定要让我们流离失所” 听他气愤叙述完,谢准终于亲自开口,“你说,官府里的人要求” “他们是只要求你们村子,还是周边村落也是如此?” 男子噘着嘴愤愤然。 “老实点!” 玄风给了他一掌。 脖颈吃痛,但再难受,也抵不过此刻肠腹绞痛。 既然已经开口,男子便没什么顾虑,直接道,“不止我们村,从这里,一直到荒境” “村庄应该都被清理了,我原本跟媳妇、老娘一起上路,准备投靠临县丰义的亲戚” “谁知他们也是兵荒马乱,被驱赶着上路” 男子痛苦道,“我气愤不过,想到横竖都是一死,便从赤脚大夫那里要了这药粉,想要回来报复” 浑浊的眼睛,说出的话冰寒彻骨: “要死,就大家一起死!” 第104章 对手阴谋 郑业、许公公都没再下手。 说到底,也是可怜人,虽然行径可恨。 宁兮儿却不惯着,兜头就是给了几个耳光。 那人黑黄的脸上,立刻被打得涨红。 “你们惨,我们就不可怜?!” 宁兮儿声音不轻不重,“你肯定把自己当英雄,为大家伸张正义” 宁兮儿低头质问,“殊不知,我们与你们无冤无仇,也与官府并无过节。若有,他们不正好名正言顺,将我们捉入大牢?” “正因为没有,才不敢明目张胆。又恐落人口实,才在背后使用这些阴招” “官府祸害你们庄稼,驱赶你们村民时,你怎么不敢反抗?” “有现在不怕死的劲,吓到他们喝的水里,岂不是一了百了?死你一个,保下全村,你为什么不敢这么做?” “杀人偿命,从没听说这样还需要连坐的。左右都是个死字,你为什么不敢动祸害你们的人,却要对付我们这些无辜的过路客?” 男子脸色由红转白,竟是说不不出一个字来。 宁兮儿轻蔑道,“说到底,你跟他们一样,也是欺软怕硬的鼠辈!” “因为我们人少,因为我们不是强权,所以只敢对我们下手!” 许公公简直想拍手叫好了,王妃简直说到他的心坎里,太解气了! 男子终现颓势,坐倒在地。 谢准欣慰地看了宁兮儿一眼,见她说完,看向地上的人。 “刚刚你说,周边村民皆如此遭遇,他们流离失所,去了哪里?” 男子老实回答,“没有过所,大家去不了京城方向,只得往荒境方向逃荒” 大路同样走不得,只能翻山越岭,走一步看一步。 宁兮儿好奇问,“村民们都被赶走,官府不怕明年两季税负收缴不齐?” 男子嗤之以鼻,“他们才不怕呢!且不说有的村民半月后胆大赶回来,即便不会,收不上税粮” “官府代为处置他们的田产,也总有进项。且宣明往后,与北方不同,此处山多水少,不易长庄稼” “百姓大多居住在城中,实在找不到活计,没法生活的,才像我们这般,生活在乡野。” “地里产出少,都供着缴粮税,家里也吃得少” 宁兮儿听闻,心里略觉沉重。 此人行迹可恨,但最该恨的,还是视谢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当权者。 为了达到困死谢准的目的,视百姓性命如草芥。 谢准面无表情,但宁兮儿知道,他姓李也不会好受。 谢准让许公公给了男子一点吃食,放男子离开。 男子腹痛稍解,战战兢兢看向宁兮儿,不敢明着要解药。 “滚!就是一点泻药,近两日注意饮食即可。” 宁兮儿冷冷道。 男子见她没开玩笑的神色,朝谢准、宁兮儿磕了几个头,赶紧跑走了。 “也好。” 谢准淡淡道,“既然想困死我们,最近的进攻,应该会少许多。” 宁兮儿从空间取出几顶帐篷,让玄风、玄霜等人帮忙搭上。 里面放置大的木桶,宁兮儿从空间取出瓜果蔬菜和粮食,另一些注满灵泉液 帐篷盖上,俨然是小心的粮仓和水库。 想困死他们?! 呕死他们! 宁兮儿叮嘱谢公公,等下所有人清醒,要求他们不得靠近村民房屋。 她担心除了水源、田地,官府里的人在屋内还动了手脚。 这些人,为了要谢准的命,真的无所不用其极。 许公公赶紧点头,结果宁兮儿给的药粉,让玄雷、玄电洒在村庄空地周边,防止有蛇鼠毒虫侵扰。 宁兮儿又指向帐篷,说自己囤积的粮食和水源足够,最好专人管理,自己会定期补齐 对外说有专人负责收集。 许公公举一反三,“等下他们清醒,咱家就提醒,不得靠近乡野,不得动用村民家中、外界一点水源。” 宁兮儿点头,经历这么多,投毒事件屡次发生,想必大家也有一定警觉性。 话一直很少的玄风突然很开,“主子,他们如此大费周折,是为了饿死咱们?” 谢准摇头。 宁兮儿也觉得不尽然。 即便没有宁兮儿空间储存额粮食和灵泉液,即便没有粮食,他们还有马,茹毛饮血,也能撑一段时日 许久,谢准淡淡道,“他们所图,不过一个‘困’字” 第105章 吃香的喝辣的 解差给他们的时间期限,是两个月到达流放地—荒境。 如果没到,朝廷可以名正言顺,将他们视做逃犯,就地处决。 他们这一路,采购到的粮食、物资,想必都在被人计算内。 即便没有粮食,有马匹可以支撑 但因队伍还有近两百人,缺衣少食,难以为继,就会时日 即便他们采用非常之法,弃帅保车,不用猜想,前面肯定还有很多障碍等着谢准 无论折损人力,还是耽搁时间,最终都要将谢准一网打尽 被谢准这么一点拨,现场众人,纷纷明白对手险恶用心。 郑业气愤不已。 许公公脸色沉郁,十分心疼王爷。 宁兮儿为了缓和士气,朗声道,“他们越是如此,越说明他们黔驴技穷。” “咱们要让他们看看,咱们不仅不被他们控制,还要活的好好的!吃香的,喝辣的,气死他们!” 许公公感激地看向宁兮儿。 这一路,要不是有王妃,他们仓皇受难的样子,简直不能想象 更遑论王爷的毒,有希望解开 众人语气虽然轻松,但都明白,等待前路的,势必不会简单。 因此,宁兮儿与谢准、许公公,建议在此地休整,趁着对方以为困住他们,稍有喘息之机 宁兮儿打算赶紧帮谢准解毒,若是今后,甚至到达荒境,艰险重重,虽不是不能想办法 总不如现在这般自由。 许公公举双手赞成。 谢准颔首同意,“离解差给出的时间期限,还有一个月,时间足够。” “先在此地调整,等郑业派出的人回信,收集京城方面的消息。再者,也可以等等师傅那边的消息。” 既然要替谢准治疗,宁兮儿又单独起了一顶大帐篷,吩咐玄雷、玄电专人守护,不得让其他人靠近半步。 宁兮儿先用药将海棠等四个丫头弄清醒,让她们帮忙收拾场地,将宁兮儿从空间取出的熟食,一一摆放到桌上。 海棠等人对突然出现在这个陌生的场地,的确有些疑惑。 宁兮儿解释,敌人放火烧山,她们全被烟雾熏晕,是许公公、郑业和玄风等人,把大家一个个背下来,逃到此地。 海棠、白芷等四人,对宁兮儿说的话深信不疑。 宁兮儿又说,这些菜肴是从乡亲们家里找到,简单加工而成。 菜式丰富,但大多猪肉、鱼肉和蔬菜之类,也不容易让人起疑。 余下众人,均是在饭菜香气中清醒。 许公公代替谢准,提了关于食物、用水方面的要求,大家纷纷点头应和。 简单要求后,许公公介绍,饭食都是王妃宁兮儿准备,大家纷纷感谢鞠躬。 简短要求后,大家席地而坐,地上摆了一二十桌。 兴头上,宁兮儿还让玄风、玄霜等人从帐篷里搬出酒坛,男人们喝酒,女人们喝逃荒酿、桂花酿 大家推杯换盏、载歌载舞,将近一月来的艰辛、惊险,忘却一空。 许公公坐在谢准身侧,凝视着眼前一张张笑脸,许公公颇为感慨,“王妃做到了” 吃香的、喝辣的,活的好好的! 提到宁兮儿,谢准脸上露出温柔又自豪的神色。 “是啊!咱们王妃,一向说到做到!” 忽然,一双莹白玉手捧着一只小酒盅递到谢准面前,“王爷,您不喝?” 许公公刚想阻止,就见谢准看了他一眼,微微摇头。 他结果酒盅,一饮而尽。 一两滴酒液,自他的唇角,滑过脖颈 宁兮儿大抵也有些醉意,看着竟然觉得脸上发热。 谢准喝完,将酒盅递到一旁,笑意盈盈地看向她。 眉眼舒展,脸上的笑容如湖中青荷。 宁兮儿直直看着,忍不住伸出一个手指头,戳在他唇边绽放的酒窝,“王爷笑起来” “真好看!” 谢准脸上的笑容扩散,刚想取笑两句,哪知眼前的人脖子一歪,竟然倒在他手臂,睡着了! 谢准双手使劲,想将挂在他臂弯的人抱到自己膝上 但他显然高估了自己的力量。 “王爷,奴婢来!” 白芷一直留意宁兮儿动静,刚刚在原位就多喝了几杯。 谢准面无表情点头,挪动轮椅,让玄风送自己回帐篷。 村庄空地上,以及起了一十几顶帐篷,都是宁兮儿从空间掏出,让玄风等人事先搭起。 见白芷抱着宁兮儿,海棠、傲雪等人跟上,原打算往小姐帐篷引 岂料傲雪一把将海棠拉住,白芷径直跟在了谢准身后 第106章 酒醉误事 谢准没想到,看起来清醒、干练的人,喝醉以后,竟是这般的模样。 白芷将宁兮儿小心地放在床榻上,拿出水囊,准备给她喂水 就听王爷开口,“放着” 白芷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玄风将谢准从轮椅上抬下来,放到宁兮儿身旁,也小心地退了出去。 谢准将她的头扶靠进自己怀里,打开水囊,小心地凑近她的唇角。 谁知,宁兮儿大手一挥,挡开水囊,口里嘟哝道,“桂花酿好甜,还要喝” 谢准失笑,柔到了心底。 看着她如凝脂白玉般的面庞,不由得伸手,轻轻掐了一下。 宁兮儿觉得痒,摇头躲避,不经意间,露出领口处细腻白皙的脖颈。 谢准呼吸一滞,移开了目光。 就着手臂,好歹是让怀里的人喝上了几口,干涸的唇瓣润泽不少。 谢准盯着唇瓣的殷红看了许久。 取了帕子,亲自拧了,给她擦脸、擦手。 想着怀里的人会安生睡一会儿,谁知,宁兮儿闭上眼睛,憨憨地笑了起来。 在他给她擦脸时,因为离得近,呼吸相闻 宁兮儿骤然伸出两只小爪子,捧着谢准的脸庞,用力揉搓,脸上还发出憨憨地笑声。 谢准无奈,任凭她揉搓了一会儿的,好歹是将人的脸擦干净了。 重新拧了帕子,准备擦手,只得捏住她一只手腕,轻轻往下拉 谁知,只剩一只手能够活动的人儿,一点也不老实。 另一只手在谢准脸上摸索,将他几乎贴着骨头的面皮往旁边扯了扯 轻轻皱眉,似乎感觉手感不好,又改扯为戳。 用冰凉的食指指尖,顺着谢准的唇角四处移动 终于摸索到一个小坑坑的地方,正是谢准的酒窝,用力往里面戳了戳 露出满意的神情来。 口里含糊不清,“殿下笑的样子,真好看!” 谢准手里的动作一顿,只觉得浑身温暖,不知要将怀里人的如何是好 他放下帕子,一手自腰下,另一手环住臂膀,将人紧紧拥入怀中 不知过了多久,宁兮儿觉得浑身舒畅,迷迷糊糊醒来。 发现自己躺在谢准帐篷里,而谢准离自己一人的距离靠着 回想睡前的情景,宁兮儿不禁有些心虚。 前世至今,她就不胜酒力,连普通的米酒、酒酿都可以长醉不醒。 但又属于又菜又爱,醉后虽然不发酒疯,但也属于话痨加上胡闹,每次都不相同。 穿越至今,没过上一天安生日子,每天提心吊胆,最近重新掌握医术空间和武器库 今日听到那村民的浑话,原本恼怒,和大家一起畅饮、放开吃喝,疏解心中郁气 一时忘形。 谢准睡眠本来就浅,察觉她动静,立即便醒了。 长眉琼鼻,深眸含笑凝视着她。 宁兮儿眼神躲闪,心虚昨晚自己的言行。 “醒了?” 谢准弯起唇角,几乎是无意识的举动。 宁兮儿轻咳,想要环节尴尬。 谢准却伸手过来,见她睡乱的发丝,耐心地理顺至而后。 “可还难受?” 他越这么慢条斯理,若有似无的亲近,宁兮儿心里越是打鼓,怀疑昨晚自己的言行。 看她做贼心虚的样子,谢准弯起唇角,声音不同往日,似带着些气闷。 “昨晚,你都忘了?” 宁兮儿吓得差点跳起来。 她赶紧低头查看自己衣物,感受自己身体,发现并无异样,不由得抬头,看向谢准。 试图从他的眼神和表情里,看出端倪。 谢准露出失望的表情,轻叹道,“昨晚” 宁兮儿立即坐直身体。 谢准:“你蹂躏我的脸,戳我的酒窝,说我笑起来好看” 宁兮儿脸烧得通红,的确是她能干出来的事,能说出来的话! 别说昨晚酒醉,现在也这么觉得! 谢准声音闷闷,“你说会一直陪着我,哪里也不去” 宁兮儿寒毛都要炸起来了,酒醉害人! 谢准微微抬眸,瞧了她一眼,声音继续低低,“你还” 谢准脸上现出一丝潮红。 宁兮儿仔细大量,见他衣襟松散,不似平日规整,不由心下叫苦 一直都打算安顿好原主亲人,再考虑做个逍遥自在的闲散人 现在惹上风流债,轻薄了人家王爷,这可如何是好?! 谢准接下来的一句,简直点中宁兮儿死穴。 他怀疑又略带薄责的口吻,“王妃该不会,酒醉后做过的事” “就不认?!” !!! 第107章 休闲快活 看到宁兮儿落荒而逃,谢准不自觉弯起了唇角。 许公公守在外边,宁兮儿逃出去,犹豫片刻,回身问许公公: “王爷,说过谎话吗?” 许公公闻言,睁着眼说假话,“从不。” 宁兮儿心如死灰,立即逃走。 许公公回头,朝帐篷里的王爷看了一眼 王爷几乎从不说假话,因为用不着。 但他相信,既然王妃这么问,王爷肯定对她说了些什么。 既然王爷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目的无非一个 许公公看看天空,自打王妃出现,感觉王爷心底的坚冰,正一点一滴融化起来。 天也清朗许多 宁兮儿回到自己帐篷,捶胸顿足片刻,本想责怪几个丫头,见她醉酒,怎么不把她扶回来 但此刻恼羞成怒,反倒更让人知晓发生了什么。 “啊!” 谢准坐在帐篷里,听到不远处,宁兮儿在帐篷里长吁短叹、怒吼,不由得笑容扩散。 许公公见了,不由得觉得刚刚自己撒小的小谎,也很是值得。 许久没见王爷笑得这么开怀了 宁兮儿发疯了一会儿,终于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早起,幸亏谢准没有抓着她的小辫子,就追不放 两人倒也相处自在。 昨夜欢宴的痕迹,尽都散去。 得早点事情给大家做,否则大家都得闲死。 帐篷里的粮食堆积成山,许公公吩咐玄雷、玄电亲自看管。 仆妇们领用粮食后,家丁、侍卫帮忙烧火。 宁兮儿从空间取出纸牌、鞠球、酒壶及箭矢、弹棋、围棋等,假装从马车里取出,供大家玩乐。 大家除了打扫场地,便是烧火做饭,闲暇的时间成群,聚在一起娱乐。 竟是流放以来,最休闲的时光。 比从前在府里,也更闲散自在。 玄风、玄霜伺候谢准洗胃、清肠时,宁兮儿在帐篷里补充灵泉液。 两边忙完,宁兮儿就在专门帐篷里,调出仪器,消杀环境后,给谢准透析血液。 内服的药物不间断,谢准的气色一日胜过一日。 等到第九天,宁兮儿解开谢准的裤脚,看到他小腿的皮肤颜色和大腿一致,恢复正常的肤色,如释重负。 郑澄光、郑业、许公公等人见到,不由得喜极而泣。 因为后续还有路程要赶,不能轻易走漏风声,所以谢准毒素基本解除的消息,只控制他在几人小范围内,连护国公等人都瞒着。 玄雷、玄电每天帮谢准按摩,萎缩的腿部肌肉得到很大缓解。 谢准难掩激动,握住宁兮儿的手,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还没结束呢!现在就这么高兴了?” 众人齐齐看向宁兮儿。 宁兮儿声音笃定,不容置疑,“我要让你重新站起来!” 许公公等闻言,纷纷红了眼眶,纷纷向宁兮儿行礼下摆。 谢准眼角微红,但眼中尽是亮光。 众人高兴了一会儿,正准备让外头准备好酒好菜,庆贺一番 玄风进帐来报,“殿下,京城和修德的人,都来了!” 谢准看了宁兮儿一眼,让玄风先将郑业派往京城的人,带进来。 许延的一对人马,按照郑业布置,一半留在京城,继续打听。 其余在路上,传递消息。 而眼前回来的,正是刚刚获悉消息,最近赶回的人。 “说” 谢准开口。 侍卫禀报,“属下等人潜伏侯府,查询那名叫苍术的侍卫,行刺王妃的真相,同时护卫侯府嫡夫人安全” “属下等人行动谨慎,还是惊动了侯府侍卫,幸得相府相助,掩人耳目,查得真相。” “那名叫苍术的侍卫,有位相好的侍婢,同为照顾侯府嫡夫人,日前失踪。通过探查,正是在苍术离开侯府前失踪” “属下推断,有人绑了这名叫流霞的婢女,要挟苍术加害王妃。” “我们将查获的情况,报告给了相府,请他们对侯府嫡夫人身边的人,多加防范。” “目前,侯府嫡夫人身旁除了另一名侍卫和婢女,听闻二公子在王妃流放后,短暂回到边关,与大公子汇合” “现已赶回,亲自照顾嫡夫人起居安全。属下等人与二公子做好交接,这才将消息回禀。” 第108章 捎来口信 谢准看向宁兮儿,见她点头没有异议,这才点头,问起京城局势。 侍卫禀报,抄家当日,京城陷入大乱。 皇宫内库、国库接连失窃,御药房、太医院接连失窃,侯府、王府、相府也是如此。 御街商铺库房也接连失窃,匪徒却都留下了银两。 天子脚下,有人能如此轻而易举,犯下如此重案,皇帝震怒,命禁军和京兆尹彻查。 谁知,一月来线索全无,无论从可疑人群,还是从仓库、运输工具,来回盘查,都找不到任何痕迹。 国库、内库空虚,户部、兵部手头的工程停摆,皇宫连运转都困难。 皇帝震怒,发落了禁军统领,查抄了几个贪墨的大臣府邸,暂时充盈了国库 总之,京城现在兵荒马乱,人心惶惶。 谢准唇角微勾,看了宁兮儿方向一眼。 宁兮儿一点也不觉得心虚,反而骄傲地挺起小身板。 “王妃,相府还有一个包袱,和一句话,让我带给您。” 侍卫拜道。 包袱事前已经玄风仔细检查。 谢准点头。 侍卫便将包袱递送给宁兮儿。 宁兮儿打开,里面有两套干净衣裳,还有两个钱袋。 宁兮儿倒出来一看,一个全是一两的碎银,另一个全是铜钱,一贯一贯用绳索穿好的。 侍卫道,“这是相爷亲自交到兄弟们手上,让我们转交给您。” 宁兮儿不禁鼻头微酸。 她十分确定,不是因为原主的缘故。 虽然穿过来以后,还未见过这位外祖父,对他只停留在原主的印象。 但流放前,宁兮儿叮嘱二哥,让他嘱咐相府的人,不要前来送行,以免惹皇帝不快。 本来根据原主记忆,渣爹就快要动手,陷害外祖父 相府被宁兮儿提前搬空,能支取的银子,应该十分有限 可是颠颠这两个钱袋,少说也有二百两银子 外祖父竟还如此细心,让人准备了换洗衣裳。 宁兮儿抬头,问侍卫,“还带了什么话?” 奇怪的是,侍卫先看了下谢准。 谢准:“讲。” 侍卫便转告宁兮儿,“中书舍人孔大人,让我们捎句话给您” 听到这个名字,谢准的眉头几不可察皱了皱。 只听那侍卫继续道,“孔大人说,您想好了什么时候离开,随时给家里去信。” 现场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宁兮儿充满疑问,印象里,和这位孔大人并无深入瓜葛。 根据原主印象,无论差点流放,还是二嫁太子,最后困死宫中 都不曾再见这位孔大人一次。 关于他的故事,也是从宫人口中零星得知。 听说他忍辱负重,终于取得渣爹新任,扳倒了渣爹扶植的傀儡宰相,成为新任首辅。 得知他结党营私,铲除异己,大肆报复曾经迫害恩师—沈相,原主外祖父的人 无论她在宫中遭受冷遇,还是最后的被赐白绫,都不曾见过此人的身影 而这一世,为何,他会意外出现? 宁兮儿能想到的所有原因,是在逃婚当日,城门前的偶遇 以及送行时对二哥的嘱咐,让二哥将消息带给孔修,将相府、母亲的希望都寄托于他 令人意外的是,他捎带的话,不是让宁兮儿放心,或是对相府的安排 却是关于她 宁兮儿思索之际,谢准面色一沉,已经挥手,让玄风将侍卫带了出去。 许公公敏锐察觉,王爷面色不虞,偷偷打量谢准神情,干笑问宁兮儿: “王妃,您在府上时,和这位孔大人熟悉?” 宁兮儿直觉想摇头,但仔细一想,今后将母亲、外祖父一家迁过来,少不了麻烦他,便又顿住了。 如果不是熟悉,怎么又会麻烦他? 宁兮儿迟疑的状态,在谢准看来,又是另一层疑问。 谢准深吸了口气,声音不重不轻,宁兮儿回神看向他。 “是不是不舒服?” 宁兮儿赶紧问。 谢准默不作声,宁兮儿赶紧从袖中取出水囊,将灵泉液递给他。 以为他坐久了,有些乏累。 迟钝如郑业,也偷偷摸摸鼻子。 郑澄光移开事先,许公公与玄风等人面面相觑。 感情,这一个帐篷里的人都心里有数,王爷为何突然气压低 只有当事人不明白。 许公公同情地看了谢准一眼。 第109章 后路被断 孔修让带的话,与相府和原主母亲毫无关联 加之原主对孔修前世的印象,能力便不再替原主母亲和沈相府担心。 宁兮儿丝毫没察觉出气氛不对劲。 谢准让玄风将修德来的人,带了进来。 “殿下。” 秦远抱拳,未行跪礼。 谢准坐起身,朝秦远还礼。 看样子,不仅认识,还是十分重要的客人。 秦远朝两侧看了看,许公公便自觉和郑澄光、郑业等人退了出去。 宁兮儿朝秦远看了一眼,也坐起身,准备跟在玄风后面离开 却被谢准叫住,谢准朝她伸手。 宁兮儿回身,坐回到谢准身旁,以为他有什么要讲。 谁知,谢准握住她一只手,笑着看向秦远,“兮儿,见过师兄” 秦远含笑,这才朝宁兮儿看过来。 刚刚帐篷里只坐了一位女子,便大抵猜出她的身份。 只是因为宁兮儿身份特殊,定远侯宁威态度暧昧,左右逢源,谢准不至于与她走得这么近 所以,秦远没仔细留意。 但谢准此刻,单独将她留下来,还如此正式介绍,秦远便察觉她在谢准心中的分量。 宁威生性狡诈,但听闻这位王妃,嫡母病重,外祖父沈相,乃当朝一股清流 秦远看向宁兮儿的眼神,才温和许多。 宁兮儿也同样在打量秦远。 此人眉目舒展,书生打扮,看起来是个读书人。 魏寻芳作为前朝太傅,谢准启蒙恩师,此人被谢准称为师兄,又从魏寻芳处而来,想必是魏寻芳的弟子,辈分比谢准更长。 但秦远此人,与寻常的读书人又不同。 眉宇间不见文人的傲气,反而多了一股英武正气,想必也有功夫在身。 谢准替宁兮儿介绍,“兮儿,师兄是老师的大弟子,帮了我许多” 这句话,也是向宁兮儿交代,秦远是足以信任之人。 自始至终,谢准都没有将宁兮儿的手松开。 秦远见状,知道谢准不打算避讳宁兮儿,便抓紧时间沟通。 “拿着玉佩来的人,我们已经拿下了。” 秦远开门见山。 却犹如一道惊雷,令宁兮儿颇感惊讶。 许延 原来如此! 一定是谢准与师傅魏寻芳事前约定,不同的信物,代表不同的处置方式。 而许延带走的玉佩,一定就是向魏寻芳暴露自己 既然如此,宁兮儿当然不用担心许延的处境。 秦远又道,“师傅集结物资与人马,遭到太子一党疯狂阻挠” “原本,师傅打算让我带两百人过来接应,但魏府被围,密不透风,好在县令与师傅交好,正着力周旋” 听着意思,就是接应的人,一时半会儿来不了。 更早的,是谢准提前请恩施魏寻芳筹备的物资,只怕也困住了。 能做谢准的启蒙老师,才智必定果然,可即便如此,也已致仕乡野,不敌太子能调动的资源。 更何况,谢准的对手,远远不止太子一位。 “师傅让我带话,请殿下放下,无论如何,筹集的物资,不会损失分毫” 秦远语气,大有抵死缠斗的气魄。 谢准与宁兮儿对视,转头宽慰秦远道,“师兄回去,让师傅保重!关于物资,目前我们谋得其他渠道,留得青山要紧” 秦远微感惊讶,谢准暗自经营的营生,全部被太子一党控制得赶紧,除了提前变现的商铺、宅地 其他委托经营的买卖,全已断了联系 他们在外部,都如此艰难 而谢准深陷重重包围,来的路上,偶遇乡民逃荒,问得原因 不知谢准是如何筹得物资的? 谢准没有多谈,只看向宁兮儿,“多亏了王妃” 秦远更加疑惑。 谢准笑着解开裤脚,展示给秦远看。 秦远看见谢准小腿肤色,顿时大惊。 立即上前,仔细查看,面露疑惑。 谢准亲自解答,告诉他,宁兮儿通晓医术,查出他体内毒素为蜈蚣、蝎子等“五毒”,以及附子和半夏。 秦远大惊失色。 谢准立即安抚住他,告诉他,宁兮儿通过针灸、药浴和内服中药等方法,已经基本将他体内毒素排空 目前正在调养身体阶段。 此时目前只有他们二人、郑澄光、郑业、许公公和四名近卫知道。 秦远点头,此事干系甚大,回去除了禀报师傅,他们定会守口如瓶。 “王妃说,会让我重新站起来!” 谢准微笑道。 秦远完全变了脸色。 从防备、怀疑,到此刻深切的感激。 他和师傅,比任何人都清楚,谢准遭了多少罪 如果殿下能重新站起来,可以告慰多少亡灵 师傅定然十分快慰! 秦远忽觉振作,看向谢准,目光灼灼。 第110章 诚王表白 谢准问得详细,宣明、丰义等地村民纷纷被驱赶,没道理驻守荒境门口的平远、修德毫无异动。 说到此处,秦远露出痛恶神色。 “修德县令心性坚定,虽受强压,凡事与师傅商量,虚与委蛇,虽念一个拖字诀,但也能勉力支撑。” “城外村民暂未受到侵扰,但平远就不同了” “平远地境偏僻,常年不受朝廷关注,县令在同僚中也颇受排挤。但那平远县令确是个刚毅的好官” “这次太子层层施压,平远县令以未见官方文书为由,拒不执行。没过两天,就被发现自缢于房梁” 谢准抿紧唇角,拳头握紧。 秦远颇为厌恶道,“没过两天,知府大人就亲点了新的知县上任,城门紧闭,迫使城外百姓收割作物,不留一粒粮食” 谢准请秦远到帐外休息,许公公准备了饭食招待。 如此紧要的事,谢准却只留了宁兮儿,与她商量。 “需要钱,或物质,直接说!” 宁兮儿帅气道。 本是沉重的话题,被宁兮儿这么一说,谢准心情反而轻松起来。 一抹浅笑自唇角划开,逐渐爬上眉梢。 “被你这么一说,我有种吃软饭的错觉” 两人事前和离,即便现在暧昧不清,谢准除了在人前称呼宁兮儿为“王妃”,在至亲面前喊她“兮儿” 私下相处时,只简单以“你”、“我”相称。 宁兮儿昂昂脑袋,傲娇道,“本姑娘的软饭,也不是谁都吃得起的!” 谢准忍俊不禁。 他笑着的时候,发现宁兮儿盯着自己的脸看。 谢准往脸上抹了抹,发现并没有粘什么东西。 宁兮儿轻咳,提醒道,“看样子,到荒境这段路,恐怕都不会太平” 堂堂一县县令的,都可以轻易杀害,除了立威,也有杀鸡儆猴的意思。 谢准点头,眼中却并无半点顾虑。 “我原本经营了点生意,虽然人困在东宫,但委托外祖父、舅舅们打理。还有许公公和其他人,在外打点。” 宁兮儿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谢准将她的手握在手心,无意识地把玩着。 “规模不大,但保护身边的人,还算能发挥作用。这几年,朝廷越发昏聩,我看清大势,知道他们不会放过我” “所以,你就自投罗网” 宁兮儿笑着说出自己的猜测,“故意触怒皇帝,让他将你流放” 谢准刮了下她的鼻尖,那滑腻触感,令他指尖抽离,忍不住又摸了摸。 “你怎知,他不会在盛怒之下,杀了我?” 宁兮儿笑道,“要杀便早杀了!虚伪又贪恋好名声,这就是当今陛下。他自然不会落人口实,将你下狱,轻重不好拿捏,发落后将你放回去,更加烦心” “流放多好,路途艰险,生病、瘴气、截杀可以有多种死法,名正言顺,还可以保留好名声!” 谢准赞许地扯扯她的耳廓,笑问,“你又怎知,他会将我流放到荒境,而不是岭南,或是北方?” 宁兮儿虽然才来不久,但凭借原主记忆,对大燕疆域有基本了解。 流放岭南,草木繁盛,逃脱追捕不易,且临近齐国,万一与齐国勾结,得不偿失。 北方流放地,与晋国接壤。。 先皇在世时,大燕与晋国井水不犯河水,反倒是孝文帝即位后,与晋国摩擦不断 将谢准送到北方背景,焉知晋国没有扶植谢准的阴谋。 相比之下,将谢准流放到荒境好处可就太多了。 此地贫瘠,不易存活,沿途可以造成谢准很多种死法。 再者,谢准的启蒙老师魏寻芳,很容易查到,就在离荒境不远的修德县。 魏寻芳等背后党羽,不可能为谢准一点不筹谋,不用皇帝亲自动手,几个跃跃欲试的儿子,也是将谢准背后势力连根拔起。 听闻宁兮儿分析,谢准欣慰地点头,“有你在,即便我不便行走,你也足以应付面临额困境。” 宁兮儿打趣道,“怎么?想让为你奴役?” 谢准认真凝视宁兮儿双眸,将她的手心放在心房位置。 “怎敢奴役,我心悦你!” 宁兮儿败下阵来,差点落荒而逃。 从前冷面寡言的诚王殿下,自从对宁兮儿倾心,忽然像打通了任督二脉 化身成痴情小狗,特别认真的模样,宁兮儿总会心软下来。 第111章 默契筹谋 两人很快转入正题。 谢准说,流放荒境,的确是早有预谋,朝廷的反扑,都在意料之中。 既然已经预料,朝廷会打击他经营的所有产业,不留后路,他自然不会将所有银钱都带走,等着被官府收走 他说,放在修德恩师那里的,不过九牛一毛,大头仍在京中。 不过,已经改头换面,朝廷的人无法追查到。 宁兮儿明白,最终,他必定还是要回到他的出生地,父母的伴随成长的地方。 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宁兮儿也相信,即便中间发生偏差,暂时不回京城,谢准也能另创一番事业,而京城余留的这些产业,随时可作为启动资金。 谢准拉着宁兮儿的手,“但有一点,我还是没有预料,他们竟会如此丧心病狂,将百姓当做草芥!” 宁兮儿反握他的手,安抚道,“也是如此,越说明他们黔驴技穷,能用的手段不过如此。” 或许谢准真的很吃她这一套,宁兮儿顺毛捋,谢准就会平静下来。 谢准预测,朝廷将会集中力量,遏制修德县,恩师魏寻芳处准备的钱财、物质,如无意外,都带不出来。 不仅如此,朝廷还会在平远设下重重障碍,既不会让他们顺利通过,最好拖过两个月限期,就有理由将他们一网打尽。 即便突破障碍,顺利抵达荒境,也会成为遏制住他们的咽喉,将他们困死在荒境。 “那,他们可的确想得太美了!” 宁兮儿不屑道。 自从医术空间和武器库回归,宁兮儿的本性得到极大释放 坏人看似狂妄,但谢准知道,这是自信和成竹在胸。 “需要我做什么,你只管说!” 宁兮儿直接道。 谢准与她商量,“与敌人对战,几乎打的明牌,就看谁看得长远” 宁兮儿认同。 “从这几日见闻,恐怕去修德的路上,也不会太平。我打算如此,你看是否可行” 两人商议了一阵,谢准对宁兮儿又有了新的认识。 刚开始接触时,便觉得宁兮儿不同于普通闺阁女子,有种率性。 但越接触,发现她性格率性洒脱,办事干脆利落,有他喜欢的憨直一面,也有他欣赏、心悦的聪慧一面。 从前,大事都由他拿主意,虽不觉得心累,信手拈来 但此番与宁兮儿商议,又发现新的乐趣来。 可以增进彼此了解,顺应对方思路,察觉对方不常表现的特质 与宁兮儿交谈,不用点破,三言两语,她便能明白自己,这种默契,给他从未有过的悸动。 总之,谢准是欢喜、惊喜得不行。 秦远休息了片刻,被重新请回谢准帐内。 短暂商议后,秦远神色凝重,牵了马准备启程。 既然预料此处到修德布太平,而又知晓秦远与魏寻芳对谢准多么重要 临行前,宁兮儿递给秦远两瓶药丸,一个装满灵泉液的水囊。 “一瓶是解毒丸,一瓶是续命丹,水囊里我加了药粉,又治愈解毒奇效。” “若遇突发情况,服用丹药丸和药水,只要吊着一口气送到我面前,我都能救” 秦远抱拳谢过,打马飞驰而去。 事实证明,宁兮儿当时的赠药、赠水囊,多么明智。 谢准与宁兮儿商议,打算动用宁兮儿的运输机,趁夜将人送到修德。 一来,平远目前在太子一党控制范围内; 二来,平远就在荒境门口,运输机体积庞大,且有噪声,容易引起平远、荒境驻守人员怀疑 还未成事,就引起朝廷大面积绞杀,不够明智; 其三,修德目前处境艰难,但县令与魏寻芳同心,且村野百姓目前暂未逃离,尚且有斡旋余地。 其四,没有考虑其他县城作为备选,是想尽量少印象其他县城百姓。 他们少到一处,再向宣明一样,在水源里下毒、在草地里打药的恶毒事 朝廷也少做一点 宁兮儿的运输机随时可以取用,届时无非是让大伙在“沉睡”一会儿。 为今之计,是等秦远带信回去,请魏寻芳和县令选择合适空旷地址,并在方圆数百米处造势,引起巨大动静 这样方可掩盖运输机飞行、停靠的噪音。 至于运输机的存在,谢准没有告诉秦远,也没打算吐露给恩师魏寻芳。 他既然有此安排,魏寻芳是清楚他本事,自然不会怀疑。 谢准身体的毒素基本清楚,宁兮儿吩咐玄雷、玄电继续给谢准按摩,自己给他准备内服药汤。 众人原地休整,享受最后的畅饮欢聚时光。 三日,郑业匆忙来报,秦远回来了。 谢准微愣,“怎么不请进来?” 宁兮儿看了郑业一眼,郑业神色慌张。 “他倒在几百米外,被哨兵发现,不让我们靠近” 第112章 感染瘟疫 谢准与宁兮儿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不好的猜想。 若是重伤,也不至于到了不让人近身的程度 除非,他身上感染了什么,容易传染的疫病 谢准立即发令,让郑业带领侍卫,迅速包围大家驻扎空地,缩小十米范围。 谢准正让玄风推自己出去,却被宁兮儿拦住,“你可是我好不容易救回的人,别浪费了我的努力!” 说话同时,宁兮儿从空间取出解毒丹吞下,取出手帕,系在耳间,遮掩口鼻。 谢准拉住她的手,十分担心。 宁兮儿却道,“我远远地问问,秦远如此细心,有危险定会提醒我” “你身体虚弱,没有抵抗力,实在不应该犯险” 谢准其实想说,她不应该,但到底是止住了。 珍惜实际,只不舍地松了手,叮嘱她小心。 宁兮儿走出帐篷,谢准立即让玄雷、玄电跟上。 嘱咐二人,若遇非常时刻,王妃不顾危险 命令二人,哪怕将人打晕了,也要先带回来。 宁兮儿顺应郑业指的方向,让他按照谢准命令,先将侍卫的包围圈缩小,拉开与秦远的距离。 宁兮儿远不远看去,只见距离驻地百余米的地方,远远站着一匹马,正低头吃草,原地转圈。 仔细一看,才发现马背上伏着一人,应该就是郑业所说的秦远。 宁兮儿不顾郑业阻拦,向前走了十余米,还隔着八十多米的距离。 “秦先生” 宁兮儿提高音量。 伏在马上的人挣扎起身,头微微昂了下,到底没有抬起来。 他只微微晃了晃手,算作应答。 “这样,我来提问,如果说对了,你就晃下手,如果不对,你就不动,可否?” 秦远晃了晃垂着的手臂。 宁兮儿回头,看了身后一眼。 郑业极有眼色,将人群朝后聚拢,避免引发骚乱,有人趁乱逃窜。 宁兮儿重新看向秦远,“您是否感染疫病?” 身后的视线,齐齐聚集在秦远垂落的手臂上。 手臂先是没动,然后缓缓晃了晃。 宁兮儿立即转身,往后跑,冲到保管物资的帐篷。 掩人耳目,实际从空间取出干艾草及其他草药,装了满满几筐。 宁兮儿往外拖时,郑业立即赶过来,亲自与侍卫分抬。 宁兮儿叮嘱郑业,让在场所有人捂住用帕子、布条捂住口鼻,让侍卫将艾草等草药沿着驻地外圈烟熏。 郑业立即吩咐,侍卫们跑动起来 宁兮儿又跑回原地,离郑业六十余米的距离。 她继续问,“现在继续跟我说你的症状” “是否头痛?” 手臂晃了晃。 “有无寒战症状?” 马背上的人,手又晃了晃。 “是否高热?” 手臂继续荒。 宁兮儿眉头肉眼可见地皱起来。 继续问,“有无出汗、关节痛、腹痛、呕吐的症状?” 手臂缓慢地慌了四下,四种症状全中。 “腹部呢?痛不痛?” 手臂又晃了一下,只是幅度比先前明显减小。 显然,秦远已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多久。 宁兮儿抓紧问出关键问题,“你是否是在此地和修德途中感染?” 手臂轻微晃了一下。 宁兮儿:“我现在逐个说,是哪个区域,你就动一下。” 她立即道,“丰义?” 手臂没动。 “永宁?” 手臂挣扎着晃了一下。 宁兮儿没停,“怀仁?” 手臂没动。 “修德?” 依然没动。 情况了然,疫病目前正在永宁爆发,周边其余几县,暂时无碍。 而关于秦远所染的疫病,宁兮儿也有了基本的判断。 鼠疫引起的败血症和出血热。 前世在军方医科大学学习时,教授就讲明,古代瘟疫大多由此构成。 所以宁兮儿根据鼠疫引起的败血症和出血热症状,询问秦远 症状全都对得上! 这在医术有欠发达的古代,简直是闻风丧胆的存在! 一旦传染开,死者数以数万计 情况紧急,但宁兮儿十分镇定。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郑业正朝她跑来,宁兮儿立即喝住。 郑业按照叮嘱,自己也捂住了口鼻,告诉她,所有人都已经捂好了口鼻,草药正在熏着 “那就好!” 宁兮儿神色凝重,郑业莫名心头一紧。 脚步不自觉地踏过来,却被宁兮儿喝住,“别过来!” 郑业心中陡然生起一丝恐惧。 宁兮儿表情严肃,声音淡定,吩咐郑业,“让海棠、傲雪过来!” 郑业回头,身后的侍卫箭步离开。 海棠、傲雪迅速赶来。 “小姐!” “将帐篷里我储蓄的水,向玄雷、玄电申请,让每个人都服下,又按我教你们的解毒汤的方子,熬草药让没人服下” 海棠、傲雪迅速记下,但见宁兮儿与她们保持距离,远处马背上的人昏迷不醒 海棠、傲雪脸上都现出恐惧神情,“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