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成了首辅的心尖宠》 第一章 穿进书里 唔，疼。 宋绵绵的意识刚刚复苏，就察觉到绵绵不断的疼，就像是脖子被人狠狠扼住，哪怕只是生存所需的呼吸，都会有剧烈的疼痛。 入目就看见破旧的茅屋顶，木板房，看起来陌生且苍凉。 这，是哪儿？ 她还没明白情况，就听见了门外的说话声，“作孽啊！那可是五两银子啊！自打她进门，家里就没一天安生日子。我们老谢家是造了什么孽啊！” 紧跟着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娘。” 只是一个字，那妇人的声音就有所收敛，却还是不甘心，“阿渊，娘对不住你啊，娘给你瞧了个这样儿的媳妇！” 说着，似乎还抽噎起来，“害的你年纪轻轻，就要成鳏夫。” 阿渊？谢家？ 这两个词结合在一起，在她有了一种很不好的念头，貌似她昨晚熬夜追的那本小说男主…… 就叫这个名字！ 没等她多想，谢渊的声音再次响起，“娘，没事。我先把药端进去。” “渊啊。”妇人追在后面，“要不，要不算了，咱把她送回宋家去，那五两银子，娘就当喂了狗，你写一封休书，这样的话……” 声音戛然而止。 嘎吱—— 推门的声音传来。 宋绵绵艰难的挪动视线，朝声源处看去。 一个男人逆着光站在门边，待走近了，她才看清。剑眉星目，眸若寒星，表情淡漠，虽只穿着简单的青色长衫，仍气宇轩昂，瞧气质像个读书人。 宋绵绵看的愣了下。 这长相，的确很男主角。 咣。 谢渊走过来，将碗放在床边的柜子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宋绵绵惊了一下，这才看清男人清冷淡漠的眸，他眼底好似还带着几分厌恶。 “醒了就喝药。” 他冷声说完，瞧见宋绵绵没有反应，不禁冷笑一声，“不是毒药。” 宋绵绵有点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这个动作就让她面露痛色，她向后撑着双手，极为缓慢的坐了起来，声音嘶哑，下意识道：“谢谢。” 谢渊正要转身的动作一顿。 “请问一下，这是哪？” 宋绵绵小心的询问，她不愿相信世上真有穿书这样匪夷所思的事。 谢渊唇角扬着讽刺的弧度，“你不用再玩这些把戏，宋绵绵，你想要什么我知道，只要你不再折腾我的家人，我答应你。” 说完，他迈着大步就往外走。 “等等。” 宋绵绵下意识的拔高了声音，这让她喉咙像被刀锯一样的疼，捂着脖子不禁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咳！” 好似连肺都要被咳出来。 谢渊停下脚步，转头看她，等着她开口。 宋绵绵好不容易停下咳嗽，顺了顺气，“你能告诉我吗？” 谢渊：？？？ 他第一反应就是这人又在作妖，可一抬眸，就对上宋绵绵那双清澈的眸，好似一眼可见底，眼里只带着单纯的疑惑。 他抿抿唇，心中莫名烦躁。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是什么关系？” 宋绵绵说话极其难听，可这些信息至关重要，她必须得到确认，“我喉咙好疼。” 谢渊总算开口回答了一个问题，他讥诮的看着宋绵绵，“你上吊的时候没想到会疼？” 上，上吊？！ 宋绵绵错愕的瞪大眼，她不可置信的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谢渊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她，好似在说：这里还有别人？ 宋绵绵的心不断下沉，不管是名字还是剧情，都与那本书里的情况不谋而和。 谢渊已经冷笑一声，转身往外走去。宋绵绵反应过来，急忙喊他，“诶，哥，大哥……” 可谢渊脚步未停，走的飞快。 宋绵绵艰难的转动脖子左右看了看，破旧简陋的小屋，收拾的倒算干净，半敞的窗户一眼就可看见外面的风景…… 尽管天色已黑，但月光皎洁，仍能看到一座又一座绵延不绝的大山。 宋绵绵欲哭无泪，她想回家。 门口再次传来脚步声，来的仍旧是谢渊，他将一张纸扔在宋绵绵的被子上，“你要的东西。” 什么啊？ 宋绵绵拿起面前的纸，入目赫然是三个大字：和离书。 ……谢渊与宋绵绵和离…… 宋绵绵就跟碰到瘟疫似的，立刻将其远远扔出去。 谢渊微微蹙眉，这女子挂脖子不会把脑子挂坏了？以往她的表演拙劣，但今天他竟然都一时难以分辨真假。 她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所以这里是青山村，你叫谢渊，是个秀才，家里行二。” 谢渊：“看来你没傻。” 是疯了。 宋绵绵的心沉了下去，完了。 她真的穿书了，而且穿成书里与她同名同姓的宋绵绵，一个非要跟男主和离与人私奔的炮灰前妻，下场凄凉。 而和离，就是一切悲剧的开始。 “我不要和离！” 她条件反射一样的喊了起来，然后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听的刺耳又难受。 谢渊第三次停下往外走的脚步，转过头看宋绵绵，微微皱眉，“你到底要怎样？” 一哭二闹三上吊都用过，折腾的谢家没一天安生日子，如今他总算说服娘松口，这女子还要作妖？ 他眼里全是厌恶，“宋绵绵，你不要以为我不管就是不知道你的那些事，你乖乖拿了和离书离开谢家，我权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若你还想再闹，那……” “我不闹。”宋绵绵急忙说：“谢，夫君，我知道错了，以前是我不好，以后我一定好好跟你过日子，我不要和离，我们不要和离好不好？” 宋绵绵脑子转的极快，继续道：“夫君，我以前就是想引起你对我关注，可我太笨了，总是最笨的办法，但每次夫君你能多跟我说几句话我都特别特别开心。” “我以为那样有用，夫君，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闹了，这次我死过一次，我真的都明白了。” 宋绵绵一开始是假哭，可说着说着想到她现在孤立无援的处境，不禁悲从中来，真掉起了眼泪。 “呜呜呜，谢渊，你别不要我，我只认识你一个人……” 谢渊：？？？ 他脑仁儿疼。 第二章 绝不和离 她死都不要和离。 原主那个笨蛋放着这么个帅夫君不要，被村里的无赖三两句哄骗的要跟他私奔。 两人的钱花光之后，无赖就利用原主的身体赚取赌资，很是逍遥了一阵。 原主后来倒是想跑，但没有户籍没有身份，就算跑也无处可去。 男主高中状元时，原主正被传染了麻风病，被无赖抛弃，躺在破旧的小屋里听着男主衣锦还乡的消息。 心不甘情不愿的咽了气。 实在原主前期作孽太多，与人私奔时候还裹挟了谢家所有的银钱，包括谢渊去府城考试的盘缠，悄悄剪坏谢渊唯一的好衣裳，向府衙举报谢渊等如同断人生路的恶事。 以至后来原主遭报应，看着实在很爽快，可宋绵绵之前看这段的时候有多解气，现在就有多惶恐。 不等谢渊反应过来，她猛地一扑，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十分无赖的紧紧贴在他身上，“夫君，我死都不要跟你分开！” 语气斩钉截铁且义无反顾。 成何体统？ 谢渊何时遇到过这样的事？他黑着脸想要甩开宋绵绵，可一时竟没能成功。 他纵然是书生，却并非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可见宋绵绵用了多大的力气。 “放手！” 他有些咬牙切齿。 宋绵绵这女子真是，真是…… “我不要。” 宋绵绵飞快拒绝，摇着小脑袋，使出全身力气抱着他，“除非谢，夫君你答应我，不要跟我和离。” 谢渊：呵。 他冷笑一声，可一垂眸，竟从她梨花带雨一样的小脸上看出了几分真诚。 他愣了一瞬。 “松手。”再次道。 “夫君……” “闭嘴。”谢渊黑着脸，真以为宋绵绵做的那些事他不知道？他头上都快能放牧了，这女子竟还有脸在这一口一个夫君，他听的太阳穴直突突。 还要闹？ 行。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和离书，在她面前晃了晃，“既你不想和离，那你就待着。” 说完，他就等着宋绵绵反悔，这可是她之前闹了好久求之不得的东西。 可宋绵绵反而喜笑颜开，也终于松开了他，“夫君你最好了，我一定好好跟你过日子。” 谢渊：…… 他面无表情，快步离开房间。 迎面而来的冷风让他瞬间清醒，他是想解决宋绵绵的，可刚刚……他说了什么？ 谢渊一夜没再回房，宋绵绵尽管得了肯定的答复，可刚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真睡不着。 一直将近天亮，才终于眯了一会儿。 正睡得香，嘎吱一声，房门被推开，一个冰冷严厉带着浓浓厌恶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宋绵绵！” “阿渊已经跟我说了，你收拾收拾赶紧滚。” 谢家有宋绵绵这样的媳妇，算她瞎眼倒霉。 什么？ 宋绵绵迷迷糊糊的，就听到一个“滚”字，她一下清醒，一个囫囵翻身坐了起来，看清床边站着的中年妇人顿了顿，用沙哑绵软的声音打了个招呼，“娘。” 祝玉枝：…… 呵，当谢家妇一年都没正经喊过一声娘，现在得了自由倒喊起来了？ “我可不是你娘。” 她冷着脸，灼灼的眼就盯着她，“不是你的东西，你一概不准带走。” 今儿个，她这双火眼金睛就盯着宋绵绵。 “娘，我不走。” 宋绵绵彻底清醒，她下了床，拉住祝玉枝的衣袖，“娘，以前是我鬼迷心窍，被人骗了，现在我都想明白了，我要跟夫君好好过日子，好好孝顺您。” 祝玉枝听的一愣一愣的，一时竟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又玩什么把戏？” 她反应过来，防备的看着宋绵绵。 宋绵绵连忙摇头，竖起三根手指头放在耳侧，“我对天发誓，娘，我这次也算死过一次了，我想明白了很多事。” “不求您现在就相信我，但来日方长，您再给我一个机会。” 她眸光灼灼的看着祝玉枝，还撒娇似的轻轻拉了拉衣袖，“娘，我可是您花了五两银子买回来的，要是我真这么走了，您不是亏了？” “呵。” 祝玉枝横了一眼宋绵绵，“你这一年吃我家的，穿我家的就算了，隔三差五寻死觅活……” “娘。” 宋绵绵又晃了晃她的手臂，吃准她婆婆嘴硬心软这个毛病，将脸皮厚这一优点发扬到极致，“以前我是不懂事，您就再信我一次。” 祝玉枝犹豫了。 宋绵绵此刻在她眼前都不是个人，就是她花出去的银子，要真放走，她还真舍不得。 “我现在就去干活！” 宋绵绵不给祝玉枝再说话的机会，急匆匆的往门外去，晚上她应付谢渊的话这不也有了？ 祝玉枝一出门。 就看见宋绵绵拿起扫帚，正在扫院子。 别说，干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她犹豫了下，没再出声，就看着宋绵绵干净利落的将院子打扫干净。 都下午了，春天的太阳不算烈，照在身上反而让她觉得浑身暖洋洋的。 她不禁伸了个拦腰，深呼吸一口气，好清新的空气啊。 “杵在那干啥？过来！” 忽然，祝玉枝的声音响起，宋绵绵反应迅速，立刻往那边跑去，甜甜回答，“诶，娘，我来了。” 刚进厨房。 祝玉枝就将一个碗重重的搁在木桌上，“赶紧吃，多的没有。” 碗里盛着大半碗糙米粥，几粒米在碗中清晰可见。 “谢谢娘。” 宋绵绵道了谢，然后才捧起碗小心的喝了起来，有点烫，但带着一股清香。 唯一的缺点，就是糙米实在有点卡嗓子。 肚子里有了点东西，宋绵绵冰凉的手脚好似都随之温暖了点，力气也充盈起来。 祝玉枝看她竟真的喝了，眉头微蹙。 换成以往，她怕是早就把厨房砸了，莫非，是真的要改？ 这念头一闪而逝。 “娘，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宋绵绵往下碗，眼眸亮晶晶的看着祝玉枝，“您尽管吩咐。” 能信？ “你去把衣服洗了。” 祝玉枝板着脸吩咐，但在将木盆交给宋绵绵时，却刻意挑出了好衣裳，只留下下地干活儿穿的那几件，多数还是她自己的。 宋绵绵心知这是还信不过她，也不恼，粲然一笑，“我这就去。” 第三章 已经死了 宋绵绵抱着小木盆走在小路上，青山村四周都是山，一条小河自村中而过，是大家主要生活用水渠道。 至于生活用水，四周的山里有潺潺山泉，村里有好几个顺势搭建的水井，不需要往下挖坑，用石板围起来盖上就是。 下午村里人都忙着耕种，宋绵绵到了河边也只她一人。 河水清澈见底，还能看到里面的鱼虾游动，宋绵绵找了个好位置就开始浣洗衣物。 正忙着呢。 一道略显猥琐又十分油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绵绵儿，我的心肝儿哎，那天煞的谢家人怎么还让你洗衣裳呢？” 宋绵绵：…… 什么鬼东西。 只听这声音，她都觉得自己不干净了，被污染了。 那人直奔宋绵绵而来，她虽没起身，但却也从清澈的河面看见了倒影，飞快的侧身避开这人伸过来的咸猪手—— 扑通！ 杨旺一头栽进水里，水花四溅，宋绵绵抬手也没能完全挡住。 水不算深，可杨旺还是在里面扑腾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站直了身体，抬手抹掉脸上的水，面色也沉了几分，语气带着点不悦，“绵绵，你这是做什么？” “打住。” 宋绵绵冷着脸打断杨旺的话，看着他的眼里全是厌恶。 平心而论，杨旺皮相的确不错，否则原主也不可能被他蒙骗，宁可舍了谢渊。 杨旺愣了下，还真住了嘴，一脸大写的懵，“绵绵，怎么了？” 以往可不是这样的态度。 “是不是谢家那老虔婆又给你气受了？等着，今晚我就去给他们家房顶掀了给你出气。” “真是委屈我的心肝儿了，别伤心，哥哥疼你。” 说着，他再次伸出手，想要拉住宋绵绵的手好生安抚一下，尽管他的眼里已经闪过不耐，却没表现的多明显。 宋绵绵还吊着他呢，这么长时间了他也没能成好事，心里痒痒的不行。 思及此，眼里闪过一抹火光。 迟早办了她。 “啊！” 这念头刚落下，杨旺就忍不住惨叫起来，却是宋绵绵无情的拿起锤衣裳的木棒狠狠的砸在他手上！ 宋绵绵疯了？ 以前一口一个杨哥哥，他破个皮都要心疼半天，现在居然敢这么对他？ 除了不可置信之外，还特别愤怒。 杨旺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宋绵绵又满脸嫌弃的说：“让让，把水踩脏了。” 杨旺：？？？ 他一口气有点提不上来。 “绵绵，你怎么了？” 他不可置信的宋绵绵，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我知道了，绵绵，你是不是生气了？怪我这几天没来找你对不对？是我不好，我不该冷落绵绵。可是我这几天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去忙。” 他一脸诚恳的看着宋绵绵，眼中好似全是深情，“我在县城里租了个宅子，我这次是来带你离开的，跟我走绵绵，我们去县城，去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过我们的日子。” 他一脸的憧憬，丝毫不提这几天在县城里的雪月风花，“以后我一定会对你好，一辈子疼你爱你，以后我们再生两个可爱的孩子，养育他们长大，我们慢慢变老……” 杨旺画着大饼，一边小心的觑着宋绵绵的表情，试探着再次伸出手。 砰！ 又是一棒子。 “你这话，骗鬼去。” 杨旺尽管收的很快，可手指还是被砸到，连着被砸几次，他的手传来钻心的疼，手指更是红肿了起来。 “宋绵绵你疯了！你敢这么打老子。” 就算是他，此刻也维持不住好脾气，直接就朝着宋绵绵扑去，“我给你脸了是？惯的你成这样。” 他愿意捧着宋绵绵，可不代表这女人能骑在他头上。 真惹了他不快，直接就在这把这女人睡了，以后还不是一样得老老实实，服服帖帖？ 宋绵绵用身子吊着他，真以为他看不出来？ 他还不伺候了。 “宋绵绵，我现在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人世间最快活的事！”他狞笑着，一双魔爪直接往宋绵绵的方向伸去—— 直接就要将人抱个满怀。 恶心。 宋绵绵握紧手里的捶衣棒，毫不留情的砸在杨旺身上，用尽全身力气。 杨旺被砸了个结实，宋绵绵一棒接着一棒，就跟算计好似的，每一棒都砸在他身上。 打的杨旺哭爹喊娘。 疯了，宋绵绵真的疯了，他怎么都没想到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女人打起他来居然这么准，这么痛。 扑通！ 扑通！ 他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整个人掉进水里，宋绵绵才终于停下动作。 远远的，杨旺从水里冒出一个脑袋，刚刚还自诩风流的他此刻要多狼狈就多狼狈，眼里全是忌惮。 宋绵绵冷冷看着他，“滚！以后再敢出现在我面前，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你，你……” “你什么你。” “我……” “我什么我。” 宋绵绵完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示威的扬了扬手里的木棒，“滚啊。” 什么玩意儿。 杨旺都没敢从这上岸，猛地往旁边游了好一段距离，然后才灰溜溜的上岸离开。 宋绵绵这才长出一口气。 她目睹着杨旺离开，收回视线时，眼角的余光扫过某处，整个人都僵住。 却见谢渊竟站在河边的一颗树下，此刻表情复杂，不知来了多久！ 啪嗒。 宋绵绵手里的捶衣棒应声而落，在石头上来回滚了几下。 怎么办？ 谢渊看到了多少？不会误会？ 两人相顾无言。 四周的草里传来昆虫的叫声，夜幕中也挂上了繁星和明月，风一吹，宋绵绵打了个冷战。 有点冷。 谢渊抿紧薄唇，迈步过来，从容的捡起地上的木盆和捶衣棒，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去。 宋绵绵愣住。 谢渊走了几步，停下脚步，转眸看她，眉头微皱，“跟上。” 宋绵绵这才反应过来，立刻眉开眼笑的跟上，还忍不住逗了逗谢渊，“夫君，你来接我啊？” 好似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反正只要她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谢渊声音平静，“想多了，是娘让我来的。” 他还以为，宋绵绵多半跑了。 第四章 就不下来 谢渊从没想到过能看见宋绵绵对杨旺大打出手。 那愤怒的模样，像极了被惹怒的小狗儿，露出故作凶狠的獠牙。 完全在他意料之外，难道，她真知道悔改了？ 这念头刚升起，又迅速被他放下，宋绵绵如何都与他无关，只要不再折腾谢家便好。 至于婚事，他没任何期待和指望，本就是随了母亲的愿。 他正想着，却听身后传来宋绵绵的声音，“谢谢夫君。” 带着点撒娇的味道，加上她沙哑的声音，谢渊的脚步一顿，而后继续稳步向前，只在夜色中，他的耳朵泛起几分浅浅的红。 宋绵绵一边说，一边去打量他的反应。 夜色里什么都看不清。 甚至他还越走越快，就好像对她避之不及一样。 宋绵绵也加快了脚步，可田埂她本就走的不习惯，更别提午时还下过一场小雨，田埂有点打滑。 她心急之下，脚底一个打滑直接往前方摔去—— 砰。 宋绵绵砸到谢渊的背上，两人的身形都变得不问，猝不及防之下，两人一通摔倒在地。 “宋，绵，绵。” 谢渊气的不轻，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出她的名字。 “对不起，对不起。” 宋绵绵连忙摆手道歉，一下都忘了她还趴在谢渊身上。 谢渊黑着脸，“起来。” 宋绵绵：…… “哦，哦，好的。”她双手撑在谢渊胸前，直接借力站了起来，这行为更让谢渊无语。 他就没见过这样无理的女子。 谢渊利落的站起来，沉声道：“你先回去。” 说完，抱着落在地上的衣裳，转身往河边的方向去。宋绵绵愣了一下，转身跟上，“谢渊，都是我不好，我跟你一起。” 着急之下，她就忘了演戏，直呼谢渊二字。 谢渊再次停下脚步，但这次却跟宋绵绵保持了足够的距离，生怕再被连累，“回去。” “可是……” “我身上的衣服也要洗，你也要一起？” 宋绵绵转身就往谢家的方向走。 村里也没几家有点灯的习惯，油贵。她回到谢家时，一家老小都在院里坐着乘凉闲聊。 谢家人口不多，早几十年，谢渊的祖父带着一家人搬到青山村，一共生了三个儿子，宋绵绵的公公谢康是最小那个。 谢老祖父过世后，三房分了家。 谢康则有三子，长子谢郢生，娶的娘子是同村的杨立夏，两人生了个姑娘：谢蓁蓁。 这名还是谢渊取的。 二子谢渊，娘子宋绵绵，尚无子嗣。 三子谢鹏鹏，刚八岁上，与前两个兄长年龄差较大。 这些都是男主的家庭背景，宋绵绵自然了若指掌，大哥憨厚，大嫂虽有几分精明却也心地良善。 谢渊聪慧，已是秀才，只等今年秋天参加乡试，若过了便是举人。 谢鹏鹏机灵，十分顽皮但也不是坏人。 在她穿过来之前，宋绵绵就是这个家里最闹腾最作的那个。 因此看见宋绵绵进门，原本热热闹闹的院子瞬间安静下来，刚三岁多正是话多的谢蓁蓁此刻也闭了嘴，下意识的就往杨立夏身后躲。 原主觉得谢蓁蓁是姑娘，年纪又小，没少欺负她。 杨立夏看着宋绵绵的眼神也带着防备，起身带着谢蓁蓁就回了房，唯娘子命是从的谢郢生立刻跟上。 谢鹏鹏则是往她身后看了看，“我二哥呢？” 他的眼神就带着满满的不喜和防备，当然，是针对宋绵绵的。 宋绵绵有点不好意思，“夫君还在后面，他让我先回来。” 祝玉枝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只当宋绵绵必定又作了什么妖，惹了谢渊不快，这才被赶着回来。 “娘。” 宋绵绵甜甜的喊了一声，“我是不是做错了呀？可是我也不敢不听夫君的话。” 这话被她说出了几分委屈的感觉。 祝玉枝瞧着她乖巧的模样，表情仍有点严肃，“去吃饭，饭在锅里给你放着。” “谢谢娘，谢谢爹。” 宋绵绵还不忘对着谢康也打了个招呼，“您们都吃了吗？夫君可吃了？” 还晓得关心。 祝玉枝的眉眼舒展开，“都吃过了。” “娘。” 谢鹏鹏狐疑的看着宋绵绵，只觉得她整个人都变了一样似的，“她是不是中邪了呀？” 怎么现在态度这么好啦？ “瞎胡说。” 祝玉枝轻轻拍了拍谢鹏鹏的头，“说不定，她真的改了呢。” 谢鹏鹏撇嘴，“娘，您可别被她骗了，她能改？母猪上树差不多。” “嘿嘿，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改了还不简单？我试试就知道了。”谢鹏鹏的大眼睛转的飞快，眼里尽是狡黠。 祝玉枝刚要说话，谢鹏鹏就已经转身回了房间。 谢家的饭菜是很简单的，锅里给她温着两个饼子，吃起来很粗糙。她咽的有点艰难，但肚子还饿着，宋绵绵也没有挑剔的余地。 她一边啃饼子，一边心里暗下决心：她一定要努力赚钱。 不管是为了不吃这样的饼子，还是为了以后离开谢家，钱都必不可少。 宋绵绵正想着，忽然发现旁边的柴堆里似乎有动静，她下意识的看去，借着月光—— “啊！” 一道高亢的尖叫声划破夜空。 “啊，啊，啊，啊！” 宋绵绵连着尖叫，直接就跳上了椅子，脸吓的煞白，天可怜见，她就害怕蛇虫鼠蚁。 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谢渊刚进院子，就听到厨房传来尖叫声，他当即放下木盆，快速迈步走过去。 可刚走到厨房门口，就感觉一个“东西”直接往他身上扑。 他下意识的伸手拦住，熟悉的浅浅的香味传入他鼻尖，他才确定：这是宋绵绵。 宋绵绵双手紧紧抱着谢渊的脖子，双腿挂在他的腰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身体都还轻轻颤抖着，“老，老鼠，有老鼠啊。” 谢渊：…… 什么鬼。 他黑着脸，“下来。” “我不。” 宋绵绵使劲摇头，将他抱的更紧了一点。 “下，来。” 谢渊加重了语气，脸色更黑了点，这样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宋绵绵的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带着点颤抖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你走远一点，我就下来。” 第五章 向她道歉 谢渊这辈子就没这么无语过，可祝玉枝等人也因为宋绵绵的叫嚷而到了院子里，这会儿看着这一幕个个面露震惊。 祝玉枝很快就笑了起来，这两人的感情还是不错嘛。 谢渊：…… 他都不知道宋绵绵哪来这么大的力气，他实在挣不开，只能往院子里走了走，这才道：“下来。” 宋绵绵哦了一声，飞快的从谢渊身上跳了下来。 谢渊立刻退后几步，就像担心她再缠上来一般。 宋绵绵无心多想，只看着厨房，“有，有老鼠。” “出来。” 谢渊出声。 宋绵绵面露震惊的看着他，“你还能跟老鼠说话呢？” 她一边说，一边往远处躲，担心老鼠真的出来。 谢渊：？？？ 宋绵绵脑子指定是有点什么问题。 “谢鹏鹏。” 他又说了一句，厨房旁边的小路上慢慢的走出一个人，正是谢鹏鹏。他低着头，心虚极了，“二哥。” “给……宋绵绵道歉。” 谢鹏鹏噘嘴，“二哥。”以前宋绵绵欺负他和蓁蓁的时候可没有道过歉，他就是吓她一下，想吓出她的真面目而已。 比起宋绵绵以前干的那些事，可好多了。 “怎么？”谢渊蹙眉，“我说的话，你现在都不听了？” 这时候，祝玉枝等人都没说话，谢渊在家里威严很足，尤其是训斥晚辈的时候，她心疼也只能看着，这是早就商议好的。 “不，不用了。”宋绵绵连忙开口，“那个以前都是我不好，我知道我做了很多错事，但是以后我再也不会了。” 说完，她认真看着谢鹏鹏，“对不起啊，三弟弟。” 三弟弟？！ 黑暗中谢鹏鹏的脸一下就红了。 这女人肯定又是故意迷惑人，他要是相信就是大笨蛋。就算全家都被迷惑，他也不会的。谢鹏鹏竖起小拳头，傲娇的哼了一声。 他用眼角的余光去看宋绵绵，看见的是月光下她明亮的双眼，叫他莫名有点紧张。 “谢鹏鹏。” 谢渊却并不准备就此放过这件事，厉声道：“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谢鹏鹏咬住下唇，他就知道，都是宋绵绵的计谋。以前二哥才不会这么凶他，他拔高了声音喊了一句，“对不起。” 然后转身就走，跑进了他的房间。 宋绵绵：…… 这不是她的本意，有那么瞬间，她觉得她好像苏妲己一样。 一直到谢渊从她身边走过，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宋绵绵顿了顿，立刻跟了上去，走到门边时转头看向院子里的祝玉枝，“娘，晚安哦。” 谢渊的房间是家里唯一有油灯的房间，因为他要念书。 暖黄的光十分黯淡，用惯了白炽灯的宋绵绵有点不习惯，但她也只能用既来之则安之安慰自己。 没有别的选择。 谢渊坐在床边的书桌边正看着书，背对着她的方向，宋绵绵坐在床沿，愁眉苦脸的。 反正也闲着，她的眼神便不自觉的落在谢渊身上。 谢渊想忽视都难。 他放下书，转头看向床边的人，脑子里隐约闪过一个念头，说出的话都带着几分抗拒，“你一直看我做什么？” “你先睡，我一会儿……”他一般都是去谢鹏鹏那睡，可刚刚才训斥了老三一通，他便道：“我一会儿睡地上。” “恩恩。”宋绵绵点头，心里松了一口气。 又忍不住道：“那个，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吗？” 来了。 谢渊心里咯噔一声，眼底暗藏防备，思忖片刻道：“宋姑娘，我对你无意，也不会动你，你若想离开，随时可以。” 他一直就是这样的态度，只是之前祝玉枝怎么都不同意。但今天他娘总算同意，所以他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宋绵绵：？？？ 她的脸红了，急忙摆手，“你误会了，我不是说这件事！我是想洗个澡，可我不敢去厨房，所以想求你……” 厨房有老鼠。 谢渊无语，耳朵都红了。 不等宋绵绵的话说完，他就飞快的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不多时，他提着一桶热水进来。 然后再次转身出去，“你洗完了叫我。” 还不忘把门关上。 对男主一家人的人品，宋绵绵心里有数，不过谢家也没有洗澡桶，她只有一个木盆，用毛巾把身体擦拭了一遍。 又从衣柜里找出一套衣服换上，这才长出一口气。 抱着木盆打开房间的门。 屋外月色清朗，为大地笼上一层轻纱，她刚打开门就看见院子里的谢渊，月色下的他也带着一层朦胧的美感。 宋绵绵都看的愣了一瞬。 谢渊可是男主，颜值自不必说，这会儿有点帅到她了。 听到声音，谢渊转过头，对上这双清冷的眸，宋绵绵回过神来，“那个，我洗好了，你去看。” 她想把贴身衣服洗了。 这去旁边的水井边就行。 谢渊颌首，迈步进了房间。房间内似还有宋绵绵沐浴的温度一般，让他的脸颊再度泛红。 好在宋绵绵不在。 宋绵绵回到房间时动作格外轻巧，谢渊看书看的认真，她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躺了上去。 她乖乖躺好，又看了一眼还在看书的谢渊，然后背对着他的方向缓缓进入梦乡。 没多久。 窗外传来布谷鸟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没完没了。 这不是第一次听见这声音，但谢渊却从没哪天像今晚这样觉得烦躁，他抬眸朝着夜色中看去。 又转头看向正在床上熟睡的宋绵绵，眉头微蹙。 她，真的改变了？ 那是最好！ 但他的心意却不会改变，像宋绵绵这样的女子，并非他所要的娘子。 当初母亲趁着他不在家里给他带回来了个娘子，但他却从未有过任何逾距的情况。 也罢。 等宋绵绵哪天想清楚，会自己离开谢家的。 床上的宋绵绵翻了个身，睡的正香。 翌日。 宋绵绵醒的很早，可屋内却已经没了谢渊的身影，窗户有微微的光亮透进来，院子里能听到祝玉枝等人的声音。 她打了个哈欠，坐了起来，披上衣服走出房间。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大家早啊！” 热闹的院子霎时安静下来。 第六章 缓和关系 祝玉枝在扫院子，谢蓁蓁和谢鹏鹏在玩。但因为她的一句话，热闹的院子一下安静下来，两个小孩都呆呆的看着她，眼里带着分明的恐惧。 宋绵绵便也觉得有点尴尬。 她挥舞的手僵在空中，呵呵笑了下，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都吃早饭了吗？要不我去做饭。” 话音刚落，就收获了三双怀疑的眼。 那表情分明在说：你也会？ 笑话。 宋绵绵势要自证，她穿越之前好歹也是一个美食博主，做饭对她来说不是信手拈来？ 她撸起袖子，雄赳赳气昂昂的就进了厨房。 杨立夏正在忙活，灶上煮着红薯粥，散发着甜甜的香味。听到动静抬眸看她一眼，“快好了，去外面等着。” 声音十分冷淡。 宋绵绵有点讪讪，心知这也怪不得杨立夏，她清了清嗓子，十分自然的说：“嫂子，我来帮忙的。” 杨立夏一脸错愕，飞快道：“不用！” 语气坚决。 不像拒绝一个要帮忙的小可爱，倒像在拒绝一个熊孩子。 宋绵绵：…… 她摸了摸鼻子，“嫂子，我不会捣乱的。” 杨立夏防备更甚，对着外面喊了一句，“娘，你快把……带出去。”她是在不知道要怎么称呼这个人。 祝玉枝还真就走了进来，“出去，既然想做事那就去把院子扫干净。” “好嘞。” 宋绵绵答应一声，走了出去，看来得到认可这样的事还要从长计议。 看着她的背影，杨立夏和祝玉枝面面相觑。 这根本不是宋绵绵该有的反应？！ 莫不是，上吊把脑子吊坏了？ 片刻，祝玉枝道：“要是她真的改了，那对咱们家也是一件好事。” 杨立夏抿抿唇，没说话。 宋绵绵这具身体孱弱的很，许是之前都没怎么做过活儿，谢家的院子不小，除了一些尘土也没什么可扫的。 宋绵绵收拾干净，走到谢蓁蓁面前，刚要蹲下呢，小姑娘就立刻退后一步，小脸上写满害怕。 “别怕。” 宋绵绵对着小姑娘扬起一抹温和的笑，“蓁蓁，以前是我做的不好，你不要同我生气好不好？” 谢蓁蓁的眼神依旧怯怯的。 宋绵绵在怀里摸了摸，最后伸出手放在小姑娘面前。 “你在干什么！”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杨立夏撕心裂肺的声音，宋绵绵诧异的转头，就见杨立夏已经冲到了她面前，双手用力直接推开她。 一把将谢蓁蓁抱在怀里，满脸的厌恶和防备，“宋绵绵，你还想对我家蓁蓁做什么？！” 也不怪杨立夏生气。 去年冬天的时候“宋绵绵”欺骗谢蓁蓁，让小姑娘在雪地里冻了一个时辰，要不是谢鹏鹏及时发现，只怕小姑娘人都没了。 祝玉枝闻讯也急忙冲了出来，蹙眉看着这一幕，“怎么了？” “宋绵绵想害蓁蓁。”杨立夏飞快道：“娘，您疼疼蓁蓁，她可是你的亲孙女啊。” 祝玉枝的表情沉了下来。 宋绵绵顾不上身体的疼痛，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急忙摆手，“娘，大嫂，我没有。” “我都看见了，你还胡说。”杨立夏满脸厌恶，将蓁蓁紧紧抱在怀里，“我知道你不喜欢这家人，可你有什么冲我来，你别伤害蓁蓁！” “大嫂，你真误会我了。”宋绵绵摊开手掌，掌心里正放着一颗糖，“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错事，我现在想想也很后悔，我刚刚只是想给蓁蓁这个，希望她不要生我的气。” 杨立夏抿紧唇，“你能有这么好心？” 可蓁蓁这个时候却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娘，糖糖。”说着，嘴角流下一抹哈喇子。 她三岁，正是贪吃的年纪。 可家里贫穷，尽管谢家人勤奋，但供着谢渊这么个读书人，仍是入不敷出。挣扎在温饱线上，况蓁蓁是个丫头，祝玉枝自然舍不得花钱给她买什么糖果之类。 倒是宋绵绵，好吃懒做，为了让她不闹，没少得一些好吃的。 每每都把谢蓁蓁馋的不行。 为此，杨立夏不只对宋绵绵有意见，也觉得祝玉枝偏心，但她做媳妇的不敢说更不敢表现出来。 此刻听到小姑娘的话，杨立夏一时悲从中来，掉起了眼泪。 她紧紧把蓁蓁抱在怀里。 “行了！” 祝玉枝没好气道：“哭哭哭，哭什么哭？一大早的号丧呐，我和你爹还没死呢！” 杨立夏的哭声硬生生止住。 宋绵绵也有点尴尬。 这一切好像都因她而起，她把糖果塞到蓁蓁手里，哄着跟着娘亲一起哭起来的小姑娘，“蓁蓁乖，不哭啊，婶婶给糖糖。” 蓁蓁顿时喜笑颜开，尽管很想吃这颗糖，但还是送到了杨立夏嘴边，“娘，吃糖糖。” 宋绵绵急忙继续在怀里掏，“还有，我还有，蓁蓁也吃。” 给小姑娘又塞了一颗，她才跑到祝玉枝的身边，献宝似的递上一颗，“娘也吃。” 祝玉枝板着的脸缓和了几分，没好气道：“我老婆子吃这些做什么？你们自己吃。” “你……” 祝玉枝瞪宋绵绵。 却是宋绵绵趁着她说话的时候，直接把一颗糖送到了她嘴里。 她挽着祝玉枝的手臂，撒娇无赖似的说：“娘，您才不老呢，您风华绝代，说您是我和大嫂的姐姐都有人信呢。” 祝玉枝：…… 她瞪着宋绵绵，可唇角却诚实的微微上扬。 可嘴里传来的丝丝甜意，好似一直甜到了心里。 谢鹏鹏刚从房间里出来就听到这样的话，顿时看着宋绵绵的眼神愈发防备，果然，她肯定个妖精，就会给人灌迷魂汤。 他立刻给祝玉枝泼了一盆冷水，“娘，宋……她骗你的，你才不像大嫂的姐姐。你比大嫂可老多了。” 宋绵绵递过去一个同情的眼神。 好家伙。 精准命中每个女人的雷区。 小小年纪，直男功力却如此了得。 便是杨立夏都有些忍俊不禁。 果不其然，祝玉枝的脸顿时沉了下来，看着谢鹏鹏的眼里带着杀意，“我老多了？还不是为你这个兔崽子操心的，你现在来嫌老娘老？” “你今天别吃早饭了！” 第七章 她的手艺 早饭时间，祝玉枝四人吃饭，谢鹏鹏蹲在墙角，满是怨念的眼神落在宋绵绵身上。 那表情好像在说：都怪她。 杨立夏倒是有点不忍心，没想到婆婆说到做到，还真不让小叔子吃早饭。 饭后，祝玉枝站了起来，“我去给你们爹送早饭。”她跟杨立夏也是要去地里做活儿的，现在正值春耕，忙的很。 没人叫宋绵绵，就连谢蓁蓁，也是让谢鹏鹏看着的。 祝玉枝刚走，谢鹏鹏就上了桌，飞快的吃起早饭，宋绵绵做农活不行，但刷碗这事儿她在行。 她收拾完，就瞧见谢鹏鹏和谢蓁蓁两人坐在厨房门口，两双眼睛灼灼的看着她。 宋绵绵：？？？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脸，“我脸上有花吗？” 谢鹏鹏哼了一声，表情很傲娇，“就算他们都被你迷惑，但我不会的。”说完，牵着谢蓁蓁的手就往外走。 宋绵绵：…… 幼稚鬼。 她现在的所作所为只是单纯的希望接下来的日子能生活的好一点。 宋绵绵花费大力气将整个厨房都收拾了一番，尽管祝玉枝和杨立夏都是爱干净的人，可地里的活实在很忙。 厨房收拾的干净整洁，她心满意足的又收拾了她和谢渊住的房间。 几乎没什么好收拾的，虽然家具破旧，屋内陈设简单，但的确干净。 她把衣柜收拾了下，宋绵绵好吃懒做的结果就是她还很有几件不错的衣服。 忙活了一上午，眼看着日头大了。 宋绵绵又进了厨房，她做不到让祝玉枝等人辛苦忙活回到家里还要做饭。 宋绵绵翻出点大米，煮了米饭之后又在上面放了几个洗干净的红薯。 家里没什么菜，宋绵绵在酸菜坛子里拿了一把酸菜，又从柜子里抓了几个鸡蛋，做了一个酸菜炒鸡蛋。 香味极浓郁诱人，闻着就叫人食指大动。 宋绵绵正忙活着呢，却见门口探进来两个脑袋，“好啊你，你居然一个人偷偷吃鸡蛋。” “什么叫偷？这里也是我家。”宋绵绵说的理直气壮，“再说了，我这是做给家里人吃的，爹和娘干活儿那么辛苦，难道你不想让他们吃点好的？” 谢鹏鹏面露犹豫，娘说了，鸡蛋是要拿去卖的。 宋绵绵又将从院子里角落那块地里的菜秧洗干净，做了一个简单的菜叶汤。 清爽鲜嫩，只是几乎没什么油水。 没办法，家里就这条件。 她刚搞定，就见祝玉枝急匆匆地从门口走进来，空气里的味道让她动了动鼻子，“什么味道？” “娘，可以吃饭了。”宋绵绵笑着说。 祝玉枝：？？？ 她看了一眼饭桌上的菜，“你做的？” “天啊，你这是用了多少鸡蛋多少油啊？”祝玉枝心痛极了，“你怎么……” 她都想骂娘。 可想到宋绵绵的坏脾气，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但满脸写着不赞同。 宋绵绵挽住她的手臂，“娘，我也是心疼您跟爹干活儿辛苦，而且您放心，夫君一定会出息的，我也会努力赚钱，一定让您过上好日子。” 祝玉枝：…… 她一口气上不来，差点没气死。 “娘，做都做了，您尝尝嘛。” 她的眼里全是期待。 香味诱人，祝玉枝诚实的咽了咽口水，板着脸道：“这次就算了，但下次不准这样。” 她想着，回头把鸡蛋和米油都锁起来，不让这败家子看见！ 可等谢家众人吃到东西之后，个个眼睛都亮了，就跟几辈子没吃过东西似的。 时机到了。 宋绵绵起身，又拿过来一个小碗，放在谢蓁蓁面前。 却是一碗鸡蛋羹。 杨立夏愣了一下，面露惊讶，旋即又有些忐忑的看向祝玉枝。把碗往谢鹏鹏的方向推了推，“还是给小叔吃。” “行了。”祝玉枝开口，“绵绵做给蓁蓁的，给老三做什么？” 谢鹏鹏都八岁了，还跟三岁小姑娘抢东西吃不成？ 而且…… 桌上这碗酸菜炒鸡蛋有三分之一都进了谢鹏鹏的肚子。 “谢谢娘，谢谢弟妹。” 杨立夏面露感激，这才将鸡蛋羹推到蓁蓁面前。 饭后。 祝玉枝再次警告宋绵绵，“下次不准再这么浪费！咱们是什么人家？经得起这么吃，就算是员外家也得给吃穷。” 宋绵绵丝毫不以为意，连连点头，“行行行，我知道了，娘。” 祝玉枝张了张嘴，到底是没能说出不让她做饭这样的话，宋绵绵做的饭确实比她跟立夏要好吃。 家里人都赞不绝口。 下午还要继续去干活，而宋绵绵拾掇拾掇，拎起一个小背篓就往外走。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她作为一个乡村美食博主，对这个季节山上会有什么了若指掌，现在她就要去寻宝了！ 第八章 口头夫君 可刚走几步，身后就传来谢鹏鹏的声音，“你去哪？” 宋绵绵停下脚步，转眸对他嘿嘿笑了下，“我去山里给你找点好吃的。” “你不知道吗？最近山里有狼。” 谢鹏鹏看着她的眼里全是怀疑，那眼神分明在说：看，我看穿了你的真面目。 “有狼？” 宋绵绵立刻打了退堂鼓，她想了想，问起另外一个问题，“三弟，你会抓鱼吗？” “那是当然。” 谢鹏鹏一脸骄傲，可说完就面露悔色，好似跟她说了这么句话就被腐蚀了一般。 宋绵绵立刻放下背篓，走到谢鹏鹏的身边，“那你能不能教我？”眼看他要拒绝，宋绵绵直打七寸，“其实我也不是为了我自己，你也知道你二哥哥读书有多辛苦，我想去抓条鱼回来给他煮个鱼汤补补。” 不是扮可怜嘛。 她都不需要铺垫，直接本色出演。 莫名其妙穿进书里，她已经够可怜的。 谢鹏鹏面露犹豫。 “还有爹和娘，干活也很辛苦。” 谢鹏鹏狐疑，“你能有这么好心？”他的表情略有点挣扎，宋绵绵又添了一把火，“难道你觉得我做的饭不好吃？” 她好似听到了谢鹏鹏吞咽口水的声音。 “那，我可不是帮你。” “嗯嗯嗯。”宋绵绵连连点头，“三弟你绝对不是帮我，你都是为了爹娘。” 谢鹏鹏：…… 他的脸上透出一点可疑的红，转身去屋里拿了一个竹篓，他能抓鱼。 青山村依山傍水，村子里的人多会水。 宋绵绵见此飞快的去厨房抱起一个洗菜的小木盆，又对谢蓁蓁道：“蓁蓁，走啦，我们去看小叔叔抓鱼。” 她别的都会，游泳是真不行。 河边。 谢鹏鹏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宋绵绵和蓁蓁两人坐在河边的树下。 她盯着水面的动静，确定谢鹏鹏没危险。 没一会儿。 水面水花四溅，谢鹏鹏探出个脑袋，手里抓着一条鱼，虽然没说话，可微微上翘的唇角分明带着点得意的味道。 宋绵绵十分捧场，直接鼓起掌来，“三弟好棒啊！” 谢鹏鹏：…… 这女人真浮夸。 他的脸在阳光的照射下，更红了点。 蓁蓁也跟着鼓掌，小巴掌拍的虽慢却也很响亮。 这是条草鱼，瞧着足有四斤左右，宋绵绵十分满意，大手一挥直接道：“走，咱回家！” 她预备煮个鱼汤，再做个鱼丸。 宋绵绵一只手抱着木盆，一只手还牵着蓁蓁的小手，谢鹏鹏在不远处缀着。 回到家，宋绵绵干脆利落的杀鱼，去鳞，片下鱼肉，轻车熟路的将鱼肉剁成泥，加入各种调料，再制成丸状。 鱼肉q弹，闻着就有一股诱人的香味。 等她忙完，差不多也到了做晚饭的时间。 今晚就煮了个鱼丸汤。 干活儿的人还没回来呢，谢家两个小馋猫就已经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的。 晚上蒸了饭，又清炒了一个青菜。 谢家人刚到家，就嗅到了空气里浓郁的香味，祝玉枝不禁怀疑，不会她那败家儿媳又败了什么？ 可这样的香味，她却是没闻过的。 “娘。” 宋绵绵兴冲冲的从厨房里走出来，雀跃的声音在看见为首走来的人时戛然而止。 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又很快上前，声音甜甜，“夫君，你回来啦。” 谢渊：…… 他怎么从这女人的脸上看到了一个大大的“假”字呢？ “娘。” 果不其然，下一秒宋绵绵就从谢渊的身边走了过去，“我今天做了鱼丸呢，您尝尝看喜不喜欢。” 忙碌了一天，回到家就能吃到美味的食物，听到这样乖巧的话语，祝玉枝的眉眼顿时舒展开。 可还是嗔怪的看了一眼宋绵绵，“你别是又浪费了我的好东西。” 话虽不赞同，但却没什么责怪的意思。 谢渊有点不解，他就去了学堂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众人对今天的晚饭都有特别的期待，刚坐定就看见大碗里满满当当的全是白白胖胖的鱼丸，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引得众人食指大动。 “这是什么？” 祝玉枝率先问了句，谢家众人都看了过来，连谢渊都看了宋绵绵一眼。 “这是鱼丸，是用鱼肉做的。”宋绵绵献宝似的看着众人，“快尝尝呀，蓁蓁和三弟弟都很喜欢的。” 她提前给两个小家伙吃过。 谢鹏鹏的脸又红了红，蓁蓁却连连点头，“好吃。” 饭后。 祝玉枝主动刷碗，把宋绵绵赶走让她休息一会。 今天确实挺累，宋绵绵回到屋内一下就倒在床上。 嘎吱。 门再次被打开，她下意识的坐了起来，走进来的人正是谢渊。冷淡的眼神从她身上扫过，宋绵绵莫名有点心虚紧张。 “宋绵绵？” 他的声音带着疑问。 “嗯。” 宋绵绵点头，对着他展开一抹笑，“夫君，怎么了吗？” 谢渊：…… 这女人是在恶心他。 但他仍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罢了，就当这是宋绵绵的秘密。 “哪来的鱼？” 宋绵绵表情一僵，眼神闪烁了下，道：“夫君，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谢渊：“……问。” “你说，我这个鱼丸能不能卖？你也知道，我天天呆在村子里，可你却每日出入县城，肯定知道？” 她对这个世界仅限于书中的内容，但书里也没列菜单出来啊。 谢渊斟酌了下，说：“县城并没有鱼丸这样的东西。” 宋绵绵眼前一亮，这是大大的商机。 她一下也不累了，“夫君，我现在就去抓鱼，做点鱼丸，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县城。” 赚钱这件事，简直迫在眉睫，她一刻都等不了。 谢渊皱了下眉。 可宋绵绵却跃跃欲试，“我去找三弟，我跟他合伙。”说完，她就要往外走。 路过谢渊身边时，手腕直接被攥住。 “不准找老三。” 他说完，转身往外走去。 宋绵绵：…… 男主的话她是不敢不听的，她一脸苦色，看来只能想别的办法。或许，可以在村里请人抓。 可她身无分文。 要不就只能做个钓鱼竿，这她倒是会，但怎么也得等明天。 宋绵绵正皱眉思索接下来的计划呢，没多久门口再次传来脚步。却是谢渊在门边，表情冷淡的看着她，“鱼在盆里。” 第九章 天下第一楼 宋绵绵愣住，这句话每个字她都听得懂，怎么连在一起她有点听不懂？ 她眨了眨眼，明亮的眸灼灼看着谢渊。 “我卯时初出门。”说完，谢渊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在窗前坐下认真看书。 这让宋绵绵没敢上前打扰，快速往外走去，屋檐下放着一个木盆，盆里有两尾游动的草鱼。 真不愧是男主！ 宋绵绵心里赞叹一声，抱起木盆就往厨房的方向走，可面对着黑漆漆的门洞，她心里生出退意。 她可没忘记，厨房有老鼠。 想了想，她转身往房间的方向走去。 嘎吱—— 宋绵绵推开门，“谢渊……啊！” 看清屋内的情况，宋绵绵下意识的抬手捂住眼，脸以极快的速度变红。 谢渊在换衣服！！！ 壮硕的小麦色的胸膛清楚的映入她的眼帘，她更没想到看着身形削瘦的男人居然还有胸肌腹肌。 谢渊更甚。 他刚刚下河抓鱼，衣裳自然是湿了的，刚换个衣服，门就被宋绵绵直接推开。 他脸色黑沉，“出去。” “哦，哦。”宋绵绵连忙回头，迅速背过身，好一会儿，她才试探的问：“好，好了吗？” 谢渊：…… 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什么事。” 他的声音冷淡，带着满满的不悦。 “厨房，会不会有老鼠？”她小心的问：“我可以点个油灯吗？” 不然黑乎乎的，她也看不见。 “可以。” 谢渊话落，拿起油灯就往厨房的方向去，将油灯放在高一点的位置，他则坐在背对灶台的方向，“你可以放心，我只看书，不会偷看。” “没关系。”宋绵绵松了一口气，“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闻言，谢渊似有点诧异，抬眸看她一眼。 拿人手软，宋绵绵飞快扬起笑。 期间祝玉枝倒是过来问了一次，听见厨房叮叮当当的，可谢渊只说了一声她便回去了。 等宋绵绵忙完已近午夜。 她累的不轻，随便冲了一下，沾着床就睡。 宋绵绵心里记挂着要去县城的事，所以醒的特别早，她醒的时候谢渊还睡着。 清朗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下斑驳的光，正好洒在睡在地上的谢渊身上。 她的脑子里不禁闪过刚刚看见那一幕，脸颊微微发热。 就在这时。 谢渊双眸睁开，眼神精准的落在宋绵绵的方向，有一瞬间的对视，宋绵绵迅速挪开，心跳都漏了两拍。 紧张，窘迫，心虚…… 地上有动静响起，谢渊站了起来，冷淡的声音响起，“起来收拾。” 宋绵绵：…… “奥。” 她翻身坐了起来，收起所有旖旎的心思，快速的收拾好洗漱完毕。 家里的两个长辈都已经起了，宋绵绵跟祝玉枝打了招呼，有谢渊在侧，自然不会被为难。 宋绵绵背着背篓，里面用篮子装着鱼丸。 “我来。” 刚走两步，谢渊就看向她，沉声道。 “不用不用。”宋绵绵摆手，可话音未落，谢渊已经握住背篓，直接从她身上取了下来。 动作极为熟练的背上，往青山县的方向走去。 等天色终于大亮时，两人才到达县城。 “青山县最大的酒楼叫天下第一楼。”他一边说，一边往前走。 “谢渊！” 宋绵绵连忙喊他一声，男人停下脚步，“把背篓给我，我自己去就行。” 她表情严肃。 却不是因为防备谢渊，而是她记得这本小说里有读书人不可从商的规定。 若从商，会影响仕途。 她没解释，表现的好像防备谢渊似的。谢渊微微颌首，将背篓还给宋绵绵。 然后头也不回的往书院的方向走。 宋绵绵询问了位置，向天下第一楼的方向走去。 天下第一楼口气很大，可牌面绝对撑得起这名字，尤其是门头上龙飞凤舞的五个大字。 宋绵绵抬眸看了一眼，迈步走进去。 “客官您里边儿请。”小二笑的十分客气，尽管宋绵绵背着个大大的背篓。 但她穿了一件八成新的浅绿色棉布所制的衣服，打扮的干干净净，也很有气质。 “客官，您吃点儿什么？” 天下第一楼虽早早开门，但这会儿的客人并不多，大厅干净明亮却空无一人。 宋绵绵对着小二笑了一下，客气的说：“小二哥，麻烦引荐一下你们掌柜。” 小二表情微变，上下扫视了下宋绵绵，“姑娘，不知您找我们掌柜的所为何事。” 宋绵绵顿时明白，只怕每天找掌柜的人不少。 她道：“有一笔大生意。” 第十章 赚到钱了 小二呵呵笑着，却一脸的不为所动，顿了顿还是道：“行，姑娘，我帮您跟我们掌柜说一声。” 说完，小二转身就往楼里边儿走。 好一会儿，一个穿着锦衣笑的十分和蔼的中年男人就从里边儿走了出来，许是听了小二的话，眼神落在宋绵绵身上。 “掌柜的。” 宋绵绵站起身来，“可否借厨房一用？” 掌柜伸手做出请的姿态，“姑娘请。” 宋绵绵颌首，紧随其后，进了厨房。掌柜的早有经验，领着她到了一个小厨房里。 宋绵绵拿出昨晚做好的鱼丸，煮了一个汤。 这做起来十分简单，但香味却清香浓郁，闻着十分鲜美。又白又胖的鱼丸浮在汤里，看着就叫人食指大动。 宋绵绵端着鱼丸离开厨房，就连楼里的厨房都闻香而来，此刻期待的看向她手里的碗。 真香啊。 掌柜的面露惊奇，用勺子舀起一个，宋绵绵微笑看着他。他吹了吹，轻轻咬了一口，尽管还有点烫，可他却觉得鲜极了。 眼睛顿时亮了，“安排个包间，我要跟姑娘详谈。” “不，不用了。” 宋绵绵笑着拒绝，“不用那么麻烦，我们哪里都可以谈。”她也不想太引人注目。 掌柜的了然，两人在一个安静的地方坐下，他道：“不知道姑娘怎么想？” 一文钱约等于一元人民币，一千文等于一两银子。 而一斤鱼肉大约能做十个鱼丸，刚刚宋绵绵就做了6个。她大约带来了八十个，对于这些她心里十分清楚。 “掌柜的，我来之前就听说您是个厚道人，相信您不会让我吃亏，您看价钱多少？” 掌柜的斟酌了下，说：“姑娘，若是方子，那就五十两。” “若是只卖丸子，那便三文钱一个，另再给十两，姑娘只送我们一家。” 说完，他看着宋绵绵，“姑娘，你看如何？” 他自然是希望卖方子，毕竟天下第一楼各地皆有，若是只买丸子，那就只有青山县可以出售。 这其中能挣到的钱的是天差地别。 宋绵绵作为美食博主，有的是新菜式，她思索片刻，还是道：“卖丸子，就按掌柜说的价。” “成。” 掌柜点头。 准备了十两银子，并240文钱，从后门将宋绵绵送了出去。 怀里有了银子，宋绵绵连走路的脚步都更稳当踏实很多。她转身就去了集市，买了几斤排骨，又买了几斤肉，算下来一百四十文钱，她还请老板给搭了点猪血和下水。 闻着味道实在大。 宋绵绵先去买了点其他配料，这才来拿了离开往青山村的方向去。 还好，她认识路。 七七八八的，将今天挣到的零钱都花了个干净。 还没忘记给谢蓁蓁和谢鹏鹏买了点零嘴。 她刚离开青山县城。 一道熟悉的有些恶心的声音就传了来，“绵绵，绵绵。” 宋绵绵加快脚步，可她背着十来斤的东西，自然比不过一个空手的男人。 杨旺飞快的就追了上来，尽管觉得味道熏人，他下意识的捏住鼻子，可还是强忍着恶心展开一抹笑，“绵绵，你今天买了什么啊？背着一定很重，我来帮你。” 说着，他就伸手要去接宋绵绵的背篓。 “啊！” 可她刚靠近，宋绵绵就一脚踩在他的脚背上，使劲用力，杨旺忍不住尖叫出声。 偏偏这个时候宋绵绵还一脸无辜的看着他说：“哎呀，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杨旺：…… 这一脚未免太重了点。 “呵，呵呵，没事。”杨旺勉强扯开笑，要不是能从宋绵绵这里拿到好处，他早就翻脸了。 他说着，就要去翻宋绵绵的背篓。 宋绵绵没阻止，眼里反而多了戏谑。 “呕——” 杨旺刚揭开背篓上盖着的一层布，就清楚看见背篓最上面放着的猪下水，那浓郁的臭味就跟找到了突破口似的，直冲他脸。 他当即干呕起来，表情就跟吃了屎一样。 “这，这是什么？”他的声音都变了，装出来的温柔快装不下去。他无法想象宋绵绵竟然能跟这样腌臜的东西扯上关系。 迅速后退，与宋绵绵保持距离，“你在背篓里放这个做什么？故意恶心我吗？” 宋绵绵冷笑，“是我让你翻的？” 杨旺：…… 他还恶心的不行，本来到了嘴边的甜言蜜语在闻到空气里的臭味时，实在说不出口。 宋绵绵可是青山村里一枝花啊。 就这么被猪下水给毁了！ 偏偏宋绵绵又飞快变脸，“你之前不是说会对我好吗？不如你来帮我背。” 杨旺脸色大变，迅速停下脚步，“绵绵，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点很重要的事，我还得回县城一趟，这样你先往村里走，我一会儿来追你。” 说完，他逃也似的转身离开，没半分停留之意。 呵。 宋绵绵冷笑看着他的背影，小样儿。 等宋绵绵一个人回到青山村的时候已经快晌午，她动作麻溜点还能赶上做午饭。 远远的，她就看见坐在谢家屋檐下的两个孩子。 看见她，谢鹏鹏一下站了起来，表情有点复杂，还掺杂着几分羞愧。 他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宋绵绵已经跟主人似的道：“坐在外面干什么？全是虫子，咬到蓁蓁怎么办？” 谢鹏鹏：…… 道个屁的歉。 “你背了什么？”下一刻，他就大叫起来，宋绵绵携着一股臭味而来，他迅速捂住鼻子，一只手拎起谢蓁蓁就往后退。 宋绵绵当然能闻到臭味。 可想到做好后的美味，她也不是不能忍受，“好吃的。” 谢鹏鹏满脸怀疑，那表情就像在说：你当我傻呢。 宋绵绵把背篓放在屋檐下，用树叶拎着下水放在菜盆里，这才拿出油纸包着的点心，“喏，给你们买了零嘴，不过只能吃一点点，我马上做饭。” 清洗猪下水是来不及了，不过她买了五花肉，可以做个红烧肉。 谢鹏鹏面色复杂的看着油纸包，轻哼一声，他才不会为宋绵绵这点小恩小惠就相信她呢。 可下一秒，他的衣袖就被谢蓁蓁轻轻拽了拽，小姑娘眼巴巴的看着他，“糖，糖糖。” 谢鹏鹏：…… “你叫什么谢蓁蓁啊，你叫谢糖糖算了。” 第十一章 她很忙 宋绵绵把糖果递给两人，回到厨房就开始忙活，可她刚把背篓里的东西拿出来呢，就见谢鹏鹏已经坐到了灶台前开始生火。 宋绵绵有些诧异的看他一眼，谢鹏鹏别过头，只当没看见。 宋绵绵先蒸饭，然后把猪肉清洗干净，切了大小合适的块。又将今天购买的其他的配料都整理好，放在碗柜里。 蒸好饭，她才开始做菜。 不多时，一股浓郁的肉香就从谢家的厨房里往外弥漫，谢蓁蓁眼巴巴的望着锅，谢鹏鹏虽然没往这边看，但也咽了咽口水。 好香。 家里都好久没吃肉了，上次吃还是过年的时候。 宋绵绵揭开锅盖，翻了一下，“再等等，马上就好。” 没多时，宋绵绵用小碗装了一碗肉放在桌上，“你们先尝尝。” 谢蓁蓁懵懵懂懂的就想去吃，谢鹏鹏却是摇头，“我不饿。” “咕咕……” 他的肚子诚实的发出抗议。 他顿时羞臊不已，脸颊黑红黑红的。 宋绵绵只得道：“三弟弟，你帮我试试咸淡嘛，蓁蓁也不会说。” 谢鹏鹏：…… 那，他就勉为其难答应。 他小心的夹起一块，若珍宝一般送到嘴里，脸上露出满足的神色。 “婶婶，吃。” 谢蓁蓁吃了一块之后，用小手抓着另一块送到宋绵绵的嘴边。 满目的期待。 宋绵绵：吃还是不吃，这是一个问题。 好在谢鹏鹏解救了她，“谢蓁蓁你自己吃。”然后把筷子递给宋绵绵，示意她吃。 谢鹏鹏很克制，就吃了一块，然后一本正经的看着宋绵绵说：“不咸也不淡。” 很好吃，特别好吃，比他吃过的所有肉都好吃。 宋绵绵也尝了一块，满意的颌首，光吃红烧肉可以能有些腻，所以她还煮了一个青菜汤。 清爽解腻。 她刚做好，谢家其他人就到家了。 祝玉枝都不敢相信这浓郁的香味是从她家厨房里传来的，手都没来得及洗就快速进了屋，看见锅里的肉心疼的不行。 “天啦！宋绵绵你个背时好吃鬼，你哪来的钱买这么多肉？” 她第一反应就觉得，可能是找谢渊要的。 宋绵绵也不恼，她从小跟奶奶一起长大，小时候也是逢年过节才能吃上肉，对祝玉枝的心疼能感同身受。 “娘。” 她喊了一声，祝玉枝看过来，张嘴刚要回答，趁此机会宋绵绵夹着一块红烧肉就放进了她嘴里。 宋绵绵一脸期待的看着她，“娘您尝尝，好不好吃？” 祝玉枝嚼也不是，吐也不是，只能瞪着宋绵绵。 “娘，我现在能挣钱了，我把鱼丸卖了换钱买回来的。我知道这一年来您处处心疼迁就我，我现在挣了钱就想给您买点好吃的。” 宋绵绵心里分明，她既然要在谢家待下去，那自然要生活的好一点。 祝玉枝掌握着谢家的生杀大权，嘴硬心软，极是好哄。 攻略婆婆可比攻略谢渊简单的多。 她撒娇卖萌，话说的漂亮，偏偏小脸又是一脸真诚，又不只是嘴上说说，而是做了真真的事儿。 祝玉枝满脸无奈。 红烧肉的香味在嘴里弥漫开来，她不自觉的就咀嚼起来，吞咽下去之后还不忘警告，“下次不准这样，就算是你挣的钱也没有这样花的。” 宋绵绵连连点头，“知道啦，娘。” 尽管宋绵绵被训斥了一顿，可谢家人这一顿午饭都吃的特别满足！ 祝玉枝先盛了一碗说是给谢渊留着，又往宋绵绵的碗里舀了一大勺。 她才道：“今天这些肉都是绵绵自己挣了钱买的，她多吃点，没问题。” 她说这话时看了一眼杨立夏。 杨立夏连连摇头，她回家时就看见了谢蓁蓁嘴上的油光，心里正感激宋绵绵呢。 祝玉枝又道：“绵绵做的鱼丸能换钱这样的事谁也不能说出去。老大，一会儿你早点收工去抓鱼。” “都听娘的。”谢郢生点头。 宋绵绵没料到祝玉枝还有这样的安排，她还想着等饭后跟杨立夏商量一下呢。 她很懂事，连忙把荷包从腰间取下来递给祝玉枝，“娘，这是卖鱼丸的钱。” 谢家人都看了过来。 祝玉枝接过，看了一眼，惊讶的瞪大眼，“这么多？” 宋绵绵连忙解释，“天下第一楼说让咱们就只送他一家，鱼丸的钱……都被我买肉了。” 祝玉枝顿了顿，道：“成，那我就先收着，但下次不准乱花钱。” 宋绵绵心里没准备遵从，可表面还是点头，“好，都听娘的。” 午饭后。 谢家人都没时间休息，就再次去了田里，地里那才是一家人的生计。 宋绵绵刚收拾完毕，准备清洗猪下水呢，谢鹏鹏就从门口走了进来。 他手里拎着一个篮子，递到宋绵绵的面前。 “什么？” 宋绵绵看去，却见篮子里正放着一颗颗杨梅，又大又红，她顿时眼前一亮。 “三弟弟，我今天给你做个好喝的。” 她用面粉把下水泡着，又拿新的木盆把杨梅泡一下，毕竟里面无数的果蝇幼虫。 宋绵绵把猪下水清洗干净之后就放进锅里开始卤，她用冰糖炒了糖色，又放入大料等，盖上锅盖。 然后才准备其他的配料。 她要做个酸梅汤。 如今虽还没进入最炎热的时候，但温度也已经不低。更要紧的是，她想做酸梅汤这个生意。 也许，可以跟天下第一楼合作。 她有方子，天下第一楼应该能有冰窖之类的，在炎炎夏日来一杯酸梅汤简直不要太爽。 可要将新鲜杨梅储存，自然需要冰。 她一边想着，一边开始做。 正忙着呢，谢郢生又抓了四五条大鱼回来，她更忙了。 好在做这些她都轻车熟路，合理安排时间倒也来得及，谢鹏鹏许是拿人手软，带着谢蓁蓁帮忙看火。 谢渊到家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他一眼看去，一个削瘦的身影正在灶台后忙碌，十分认真。家里永远天黑才有火的厨房此刻正冒着袅袅炊烟，食物的香味在飘荡。 他有那么瞬间的恍惚。 在这一刻，宋绵绵竟给了他一种……家的感觉。 第十二章 生个孩子？ “二哥。” 随着谢鹏鹏的话落，谢渊已经从门口走了进来，宋绵绵也抬眸看去。 “需要帮忙吗？” “不，不用。”宋绵绵急忙说：“我都做好了，等爹娘回来就能开饭。”她将卤好的肠切段，放在大碗里。 卤大肠切了满满一盘，煮好的猪血和菜叶做了个汤，排骨则是被她做成了红烧味。 色香味俱全，简直不要太丰盛。 尽管她说了不用，可谢渊还是从容不迫的走到了灶前坐下，撵走了谢鹏鹏和谢蓁蓁，接过了看火的活儿。 “这些都是你买的？” 谢渊询问。 “嗯。” 宋绵绵点头，“鱼丸卖出去了，以后每天都给天下第一楼送。”对谢渊，她没什么好隐瞒的。 男主的品性，那必须信得过。 谢渊抿唇，“不必给家里买这些。” “可是我也要吃啊。”宋绵绵回答的理所当然。 谢渊哑然。 片刻才道：“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眸光灼灼，好似要透过她的外表看穿她的内心。 “我告诉过你，我一心功名，本无意成婚。”若不是祝玉枝先斩后奏，他也不会多了这么个“娘子”。 宋绵绵开心的不行，他们这不是不谋而合嘛。 她连连点头，“极好极好。” 谢渊：？？？ 宋绵绵咳咳两声，收敛了下开心的情绪，板起脸道：“我支持你，我都支持你，其实我也只是想好好活下去，你放心，以前的那些蠢事我都不可能再做。” 她看着谢渊分明不信，只能叹了一口气，买起惨来，“宋家是什么样的情况你还不知道吗？我要是真的离开谢家，或许明天就再被卖给别人。” “我不想被当个货物一样被人买卖。” 这话她是认真的，说服力也强了几分。 谢渊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开口，“若你所言为真，待我有功名在身时，会帮你。” “若你再不安分……” “放心。” 宋绵绵立刻接过话茬，“不需要你出手，我都不会放过我自己。” 谢渊轻呵一声，油嘴滑舌。 他刚要再开口，院子里传来谢蓁蓁喊爷奶的声音，两人默契的闭了嘴，祝玉枝透过窗户看见两人的模样，唇角顿时高高扬起。 饭桌上，她再再再一次对这“奢靡”程度心痛不已，一直到宋绵绵扯上谢渊的大旗，方才作罢。 谢渊念书辛苦，祝玉枝也时常给他开小灶，谢渊自是拒绝，可杨立夏的心里还是难免又点不满。 一顿饭在欢快的氛围里结束，祝玉枝强势推着宋绵绵离开厨房，“忙完了就赶紧去休息。” 她的眼神在谢渊和宋绵绵的身上来回游移，最后低声在宋绵绵耳边说：“绵绵，你和阿渊年纪也不小了，成婚也一年了，是时候养个孩子了，你说呢？” 宋绵绵：…… 她从脖子红到脸，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天地良心，她上一次恋爱还是在高中的时候，谈了一场连手都没牵过的青涩恋爱。 这一下就到生孩子？ 火箭都没这么快。 她呵呵笑了下，硬着头皮道：“娘，夫君马上就要乡试，我不想在这个时候让他分心。” 祝玉枝一想也是，她点了点头，“对，你说的很对。” 宋绵绵这才逃也似的回到房间。 偏偏谢渊还看了她一眼，“你跟我娘说什么？”那声音，分明带着点防备。 宋绵绵欲哭无泪。 她总不能跟谢渊说，他娘催他们赶紧生孩子？ 除非她疯了。 “没，没什么。”她连连摆手，瞧着谢渊还不信，只能编了一句，“娘让我好好照顾你。” 说着，她一下倒在床上。 今天做了这么多事，可把她累的不轻。 忽然，一道阴影落在她身上，宋绵绵看去，谢渊递过来一个东西，“既你心里已经有了打算，那你赚的钱就自己攒起来。” 是个荷包。 宋绵绵接过，里面放着些钱，“这些应该差不多，往后不必再给家里买东西。” 他不想欠宋绵绵的。 宋绵绵顿时很委屈，“可是我也想吃啊，难道我一个人吃都不孝敬爹娘吗？还有蓁蓁，那么小一个小姑娘……” 谢渊：…… 他顿了顿，道：“以后再买东西，我会补钱给你。” 宋绵绵知道谢渊能挣点钱，可谢家的情况逐渐好起来是在他中举之后，如今这个时间段该是谢家最低谷的时期。 “这样，就当我借给你的，等你以后赚了钱再还给我。你现在课业繁重，可不能分心。” “只有你赶紧考上去，我们才能拥有真正的自由不是？” 宋绵绵十分憧憬，“到时候咱们皆大欢喜！” 许久，谢渊道：“好。” 宋绵绵躺在床上都快睡着了，她隐约间听到谢渊离开房间的声音，不多时，人似又进来了。 谢渊清冷的声音还有解困的功效，“起来，给你备了水。” 嗯？ 宋绵绵坐了起来，却见屋内放了她的木盆，旁边还有一桶热水，谢渊瞧见她起来，二话不说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把单独的空间留给她。 宋绵绵不禁嘿嘿笑了起来，比起杨旺那个只会嘴上说说的渣滓，谢渊简直不要好太多。 屋外。 谢渊坐在院子里，望着头顶的星空，正在这时，祝玉枝走到他身边低声说：“阿渊。” “娘。” 谢渊刚刚看的太入神，都没注意到。 祝玉枝神神秘秘的对他说：“阿渊，你看绵绵这几天变的多好啊。”她是实打实的满意。 起码跟之前相比，宋绵绵但凡做个人，她都心满意足。 更别提如今宋绵绵嘴甜又会哄她，又一门心思想着她儿子。 谢渊：…… “嗯。” 他微垂眼眸，遮住眼里的情绪。 祝玉枝继续道：“她心里有你，你也别太冷着。” 谢渊：心里有他？ 他实没看出来。 “不过，我想了想绵绵今天说的话很对，你马上就要乡试，是最重要的时候。你对绵绵，也得节制些。” 谢渊：？？？ 什，什么？ 他简直怀疑他的耳朵，脖颈染上红色，低声道：“娘！” 他与宋绵绵克己守礼，从未逾距。 那女子刚才到底对他娘说了什么？一个大姑娘，还不知道羞耻了？！ 第十三章 出嫁从夫 谢渊刚将祝玉枝打发走，房间的门就被宋绵绵打开，嘎吱一声传来，那道削瘦却窈窕的身影在地上被屋内的油灯拉出长长的影子。 恰好落在他脚边。 谢渊就跟被烫到似的，迅速往后退了一步。 宋绵绵完全没有察觉，抱着木盆在屋檐下蹲着，就开始搓洗她的贴身衣物。谢渊迅速往屋内走去，可眼角的余光瞥见宋绵绵手里一抹鹅黄时，心跳的速度更快了点。 他往屋内走的速度更快了点。 宋绵绵洗了衣服挂好才轻手轻脚的回到房间，直接转头就倒在了床上，尽管她动作很轻，可谢渊仍旧无法忽视。 没一会儿，他转眸看去—— 宋绵绵却已经进入梦乡，呼吸均匀，暖黄暗淡烛光落在她的脸上，显得深邃又立体。 谢渊微蹙了下眉，收回视线。 翌日。 宋绵绵起的很早，今天要去天下第一楼送鱼丸，还要去购买一些煮杨梅汤需要的药材，将昨天得的钱都带上。 今天谢渊仍旧背走了背篓，尽管背篓很轻，但他走的也极快，远远的将宋绵绵甩在后面。 宋绵绵几乎小跑才能跟上，她气喘吁吁的，眼神落在谢渊的腿上。 腿长了不起？！ 还真是。 到青山县的时候她已经累的不行，谢渊把背篓丢给她，径直就往书院去。看着他的背影，宋绵绵微微蹙眉，面上有点疑惑。 但很快就收回视线，转身往天下第一楼去。 她刚走到后门，就看见在门口处走来走去的小二哥，看见她顿时眼前一亮，“哎哟，宋姑娘，您可来了！” 小二哥就跟看见了财神爷一样，满脸的开心。 他急忙就把人往里面迎，朗声大喊，“掌柜的，宋姑娘来了！”话音刚落，掌柜的胖乎乎的身影就大步跑了过来，他身上的肉一晃一晃的，脸上的笑容挤的眼睛都成了一条缝儿。 “宋姑娘，你可来了。” 宋绵绵受宠若惊，“掌柜的，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二立刻眉飞色舞的说：“宋姑娘，你可不知道，昨天你走之后那些鱼丸很快就被一抢而空，还有好些个预定的呢。” 掌柜的点头，一脸期待的看着她，“宋姑娘，你今天带了多少个？” 昨天谢郢生抓了四条鱼，每条五斤左右，算下来做了两百个。她将背篓放下，揭开一角给掌柜的，“两百个。” “这太少了啊。” 掌柜的说：“宋姑娘，你看能不能多送点？别说二百个，就算是一千个，那也卖的完。” 鱼丸只是宋绵绵挣钱的第一步，没想全部都扑在这上面，况且青山县只是一个县城，市场有限。 “掌柜的，有时候太多不一定是好的，您觉得呢？”她反问一句，掌柜的霎时冷静下来。 他能掌柜偌大的天下第一楼，自然不是无脑之人，只是昨儿个鱼丸卖的实在好，一时间有些冲昏了他的头脑。 “宋姑娘说的是。” “就二百个，宋姑娘往后每日按照这数量送来就行！”他说着，兴致冲冲的就要去给宋绵绵拿钱。 宋绵绵将背篓递给小二哥，“劳烦清点一下，把我的篮子腾出来。” 谢家并不宽裕，也没旁的东西了。 宋绵绵揣着六百文钱从天下第一楼出来，转身就往市场走去，她还得再买点冰糖，百合，红枣，做她的杨梅汤。 买完这些，宋绵绵又正好在街上遇到了卖头花儿的，她想着谢蓁蓁，索性给小姑娘买了一对儿粉粉的，这要是扎个哪吒头，得多可爱啊。 还不忘给祝玉枝和杨立夏也买了，头花并不贵，针线活儿好的自己都能做。 可惜了，针线活她是真不会。 宋绵绵回到家时，谢鹏鹏就告诉她厨房的木桶里已经放好了谢郢生抓回来的鱼，眼下还早，并不急着做。 “三弟弟。”宋绵绵放下东西，眼眸灼灼的看向谢鹏鹏。 这眼神…… 谢鹏鹏下意识的退后一步，心里有微微的防备，“干，干什么。” “你帮我一件事儿呗。”宋绵绵满脸的期待。 谢鹏鹏心里冷哼一声，这宋绵绵的狐狸尾巴要露出来了？难怪之前那么好，肯定就是为了现在。 他正想着，就听宋绵绵道：“可不可以带我去你昨天摘杨梅的地方？我想多摘点。” 谢鹏鹏：？？？ 就这？ 就这么一点小事值当宋绵绵绕这么大一个弯子？ 他有那么不好说话嘛。 “行。” 他一脸的勉为其难，傲娇的转过头，眼角的余光瞥见宋绵绵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谢谢三弟弟。” 谢鹏鹏：…… 什么三弟弟，谁是三弟弟了。 他转身就往外走，宋绵绵拎着一个篮子就跟了上去，一边走还一边拿着头花往谢蓁蓁的头上戴。 “哇，我们蓁蓁也太可爱了。” 她毫不吝啬夸赞，就好像好听漂亮的话都不要钱似的。 在大家都不善表达的地方，宋绵绵真心的夸赞难能可贵的同时又让大家都不好意思。 谢蓁蓁小脸红红，一双小手抱住宋绵绵的腿，“婶婶，抱抱。” 只是两天时间，她已经喜欢这个婶婶喜欢的不得了。 “粘人精。” 谢鹏鹏在前面轻哼一声，为谢蓁蓁这狗腿儿的行为有点鄙夷，那可是宋绵绵，青山村最大的小作精。 谢蓁蓁这么轻易就被收买了。 真是没骨气。 几人迈步往后山的方向走去，可刚走没几步，就听到一道嘲讽的声音响起，“哟，宋绵绵，你居然还有脸出来走啊？” 声音尖锐，满是嘲讽，宋绵绵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穿着一件八成新嫩黄碎花布衣正站在田坎边。 原本看着不错，可她一脸扭曲的表情显得有点丑陋。 宋绵绵蹙眉，看着她，“你是谁？” 宋乐：？？？ 宋绵绵疯了？连她都不认识了。 她只当这是嘲讽，怒火在心里翻涌，“宋绵绵，你别给我装蒜，你才离开宋家多久？你就忘了自己姓什么？” 宋绵绵明白了，这是原主刁蛮骄横的小姑姑，宋乐。 宋绵绵的笑冷了下来，她看着宋乐道：“出嫁从夫，姑姑也可以叫我谢绵绵。” 第十四章 满身的血？ 宋家老太太三十多才得了宋乐这么个姑娘，从小就疼爱极了，宋绵绵与她同龄，却从小就被要求看顾着这个小姑姑。 别的没学到，但宋乐那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倒是学了个透彻，所以在过来谢家看到谢家人的好脾性时，才一下学着宋乐，变得又作又不可理喻。 宋乐满脸的不可置信，“你疯了宋绵绵，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你不想活了。” 说着，宋乐扬手就朝着宋绵绵扇去—— 宋绵绵迅速抱着谢蓁蓁退后，就飞快的听到一道尖叫声，“啊！” 是宋乐。 她将蓁蓁护在身后，这才定睛看向那边。 宋乐直接摔在了小路边的水田里，如今正是春耕，这田里还没有作物，但已经耕好，软烂的泥和浑浊的水，踩下去都能到膝盖的位置。 她这一摔，结结实实的洗了个澡。 整个人狼狈的不行，簇新的衣服上此刻全是泥和水，简直丢死人了。 “宋绵绵，你敢推我！” 宋乐挣扎了下，在田里站了起来，看着就跟乞丐似的，宋绵绵都忍不住想笑。 “你可别乱说。”对于这种不实的指控宋绵绵坚决不承认，“可不是我推的你，你以为你碰瓷呢。” 宋乐：？？？ “贱人，你这个小贱人。”她跺脚大骂，一只手指向一边的谢鹏鹏，“你指使这个小杂种推的……” 砰！ 她话音未落，宋绵绵还真上前，直接一脚将刚刚站起来的她再次踹倒。 宋绵绵耐心等着宋乐站起来之后才冷声道：“再敢出言不逊，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骂原主随意，骂她不行，骂谢鹏鹏也不行。 “你，你……” 宋乐还想再骂，可对上宋绵绵的眼神，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她愣怔了的时间，宋绵绵等人已经转身离开。 全然没将她当回事。 宋乐气的跺脚，觉得又委屈又丢脸，捂着脸从田里出来，转身往宋家的方向跑去。 该死的宋绵绵，小贱人，等死。 宋绵绵压根没在意她，一边跟在谢鹏鹏的身后往杨梅的方向走，心情似乎还不错。 “鹏鹏，刚才谢谢你哦。” 第一次宋乐掉进水田里，就是谢鹏鹏推的。 谢鹏鹏的脸顿时红了，他轻哼一声，傲娇十足的解释，“才，才不是为了你，我是怕她伤到了蓁蓁。” “对对对。” 宋绵绵深谙他的脾性，连连点头。 谢鹏鹏：…… 好在很快就到了杨梅树边，宋绵绵瞧见这一个小山丘都密密麻麻的长满了杨梅树，简直就跟看到了一树一树的银子一样，开心的不得了。 “天啦，鹏鹏，蓁蓁，咱们发财了！” 谢鹏鹏的眼神就跟看傻子似的，谢蓁蓁啥也不知道，就用懵懂的眼神看着小婶婶。 “蓁蓁乖乖等婶婶。” 说完，她就拎着篮子去摘杨梅，专挑又大又红的那种，等她跟个采蘑菇的小姑娘一样摘了满满一篮子的杨梅回来的时候，谢蓁蓁已经脸也红，衣裳也红。 此刻小手里还抓着杨梅，吃的很认真。 宋绵绵和她对视，面面相觑。 这小姑娘，还能要吗？ “蓁蓁乖，咱别吃了。”宋绵绵十分自然的把篮子递给谢鹏鹏，扛起谢蓁蓁就往家走。 路边，有村里的人看见宋绵绵扛着浑身红通通的小姑娘，当即大惊失色，宋绵绵那恶妇又欺负谢家小姑娘了？！ 这不。 宋绵绵刚到家，杨立夏和祝玉枝就风风火火的跑了回来。 “蓁蓁！” 杨立夏直接冲过来，劈手夺过小姑娘，“你没事儿蓁蓁？” “娘。” 小姑娘伸手去抱杨立夏，满脸的红可让杨立夏的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大夫，快叫大夫啊。” 宋绵绵：？？？ “大嫂。”她出声，“蓁蓁没事儿。” “没事儿？什么叫没事儿？蓁蓁都这样了还没事？宋绵绵，我本来以为你改好了，可没想到你这么歹毒，居然还对一个小姑娘下手。” “你有什么你冲我来，你别欺负我家姑娘！” 宋绵绵有点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谢鹏鹏蹙眉，适时出声，“大嫂嫂，蓁蓁只是吃杨梅弄的。” 什么？！ 几人的眼神都落在谢蓁蓁脸上，祝玉枝上前揩了一把，果真如此。 杨立夏顿时有些讪讪，她手忙脚乱的站起来，局促不安的看着宋绵绵，“弟妹，对，对不起，我……” “没事，大嫂。”宋绵绵能理解，杨立夏太担心谢蓁蓁。 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有点羡慕。 从小她就没有父母，跟着爷爷奶奶一起长大，也是为了照顾年迈的爷爷奶奶才机缘巧合走上美食博主的道路。 “大惊小怪的。”祝玉枝瞪了一眼杨立夏。 杨立夏真有点无地自容，这几天宋绵绵对谢家人的好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尤其是蓁蓁。 她还这样说，实在有点过分。 “绵绵。”祝玉枝斥责了一句杨立夏，这才看向宋绵绵，“你大嫂她是太着急了，刚刚在地里听见有人说蓁蓁一身的血，可把她吓坏了。” “娘，我能理解的。”她扬起一抹笑，“这要是换成我听到这样的话，肯定都着急的不行，更别提大嫂可是蓁蓁的亲娘。” 杨立夏的眼里带了感激，“弟妹，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行了行了，都干活儿去！” 祝玉枝吆喝着，“现在忙的不行，还闹这些幺蛾子。”这话是对杨立夏说的。 杨立夏不敢反驳，转身就要走。 可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宋绵绵你一个小贱蹄子给我滚出来，我看你今天是不想活了！” 闹事的来了。 还不等宋绵绵有所反应，祝玉枝就已经进入作战状态，对着门外就大声喊，“小贱蹄子喊谁呢？” 走到门口的宋老太太愣了一下，心里直道晦气，这老娘们不是应该在田里吗？这会儿怎么在家？ 可来都来了，她也不能就这么止步。 “又没喊你？喊宋绵绵。”她说着，瞧见了宋绵绵，直接就往那边走去，“你好大胆子，敢欺负我闺女儿，还不给我滚过来！” 第十五章 放过她吧 祝玉枝也不是个好欺负的，她嫁过来的时候谢渊的爷奶没多久就撒手人寰，谢家的另几房直接就想要将谢家瓜分。 谢渊的父亲是个好性子的，要不是祝玉枝，谢家的情况能比现在更差。 她自然不会让宋家的人在她家里欺负她儿媳妇！ “站着！” 她一下拦住宋老太太，“这里可不是你们宋家！” 当初宋绵绵是被直接买来的，不是正常嫁娶，那就是谢家的人了，宋家是不必当亲戚走的。 宋老太太抬起她的眼皮，“宋绵绵是我孙女，我来找她，不找你！” “我呸！” 祝玉枝直接往老太太面前吐了一口唾沫，“你个不要脸的老太太，宋绵绵是我买回来的，白纸黑字的写了契，跟你们宋家还有什么关系？” “你欺负人欺负到我们谢家来了？你以为谁都怕你？” 宋老太太蛮横的直接就去推祝玉枝，“她把我闺女儿推水田里，不让我揍她是？那行，你们谢家赔钱！” “赔钱？我赔你个大头鬼，就你姑娘那个蛮横撒泼不讲理的玩意儿，还能被我家绵绵欺负？你来讹人的。” 杨立夏和谢鹏鹏也拦在宋绵绵面前，用敌视的眼神看着宋家老太太和跟在她身后的宋乐。 “就是宋绵绵！还有这个臭小子。”宋乐气的跳脚，“娘，你快帮我打死这个小贱人。” “你个小姑娘张嘴闭嘴的小贱人，你要不要脸？！就你这德行，这辈子都别想嫁出去。”祝玉枝鄙夷的不行。 宋乐的刁蛮名声在青山村无人不知，当初她想买宋绵绵时，宋家还想换成宋乐，被她坚决拒绝了。 谢家是穷。 可她儿子出息！ “你，你……”一个大姑娘被心上人的亲娘这么说，宋乐眼圈都红了，气的直跺脚，“你竟然敢这么说我。” 祝玉枝翻了个白眼。 “你们俩赶紧给我滚，别脏了我家的院子。”说着，她十分霸道拿起墙角的扫帚，就要直接赶人。 她可不是好惹的。 她扬着扫帚就直接打到了宋家老太太和宋乐的身上，偏生在这个时候，宋绵绵还对着宋乐做了个鬼脸。 气死这丫头！ 宋绵绵能跟杨旺勾搭上，宋乐可没少在其中出力。 宋乐被这挑衅气的什么也顾不上，直接扑过来就要对宋绵绵动手，可还没能靠近呢，就被杨立夏猛地一推。 宋乐直接摔在地上。 这可不得了，宋老太太眼瞅着心肝儿被这么欺负，直接就扑过来抱着她姑娘就开始嚎，“杀人了，杀人了，谢家杀人啦！” 嗓音之大，直接将左右邻居都喊了过来，谢家院子前乌泱泱的围了一群人。 宋老太太一屁股坐在地上，“哎哟，谢家欺负我们娘俩，要杀了我们啊！” 祝玉枝气的真想拿刀了。 宋绵绵眼眸一转，计上心头。 宋家人要闹是？ 那正好，她趁此机会，解决一个大麻烦！ 她顿时面露委屈，直接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可怜兮兮的看着宋老太太和宋乐，“奶，姑姑，你们放过我。” “我真的没钱了，呜呜。” 宋老太太原本正要得意，可一听这话，彻底懵了！ 宋乐却是有点慌张，更多的还有愤怒，“你个小贱人你在胡说什么！” 她这一声呵斥，让周围人对她的印象更差了几分。 这姑娘，决不能进家门！ “乐乐。”宋老太太拽了宋乐一把，人这么多呢。 宋绵绵低着头，瘦弱的身体轻轻颤抖着，“姑姑，我，我知道错了，你们别打我好不好？” 祝玉枝眼眸微眯，一把将宋绵绵拽起来，“绵绵，你站起来好好说，怎么回事儿，有我在。” 宋绵绵揩着眼泪，小心的看了一眼宋家两人。 “这里是谢家，他们还想翻天不成？！说，他们怎么欺负你了。” 宋绵绵挽起袖子，白皙的手臂上有深深浅浅的各种疤痕，“我，我嫁过来之后，小姑姑说，说我不给她钱，就，就打我。” 她说的也没错，不过原主只在前几次给了宋乐钱，后面大半年的时间都没再给。 “你胡说！” 宋乐气的跳脚，恨不能直接撕破宋绵绵那张脸。 宋绵绵弱弱的声音继续响起，“小姑姑，我，我真的没钱了，夫君再过几月就要乡试了，你放过我。” 周围议论声纷纷。 全都是在指责宋乐，就连宋老太太的眼神都落在自家女儿身上。 宋乐里外不是人，愤怒之下大声反驳，“她只给了我两次钱，你们都不要被她骗了！” 第十六章 这女子真怪 全场寂静。 所有人看在宋乐身上的眼神都带着诡异之色，所以，是真的给过钱啊！ “你故意的！” 宋乐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愤怒的看着宋绵绵，她气的刚要冲过去打人，就被祝玉枝一把拦住，“行了你，还蛮横到我家里来了！” “你那点破事，还要我当着大家的面说不成？” 宋乐脸色一白，眼神闪烁着心虚的不行。恼羞之下，呜咽一声捂着脸转身就往外跑去。 周围人议论纷纷，自然都是在说宋家人这样的行为，宋乐都跑了，宋老太太也呆不下去。可纵然如此，她也没忘对宋绵绵放狠话，“要是我闺女儿有什么不好，你给我等着。” 说完，溜的飞快！ 不远处，提早下学将这闹剧看了一半的谢渊，清楚看到了宋绵绵唇角的笑意，狡猾又得意。他的眸深了几分，眼中多了点意味深长。 祝玉枝拽着宋绵绵起来，对门口围观的人道：“别看了别看了，赶紧去干活儿。” 说着，这才看见了站在一边的谢渊，她急忙道：“阿渊，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快，快进来。” 拽着人进来，她砰的一声关上了院子的门。 一行几人到了堂屋。 祝玉枝坐在主位，杨立夏拉着谢蓁蓁与谢鹏鹏乖巧的坐在一边，她素来是不敢招惹这个婆婆的。 宋绵绵无辜的眨了下眼，“娘。” 她喊了一声，走到祝玉枝的身边。 “你啊！” 祝玉枝伸出手指狠狠的点了下她的额头，瞪着她道：“我现在才知道，你是个窝里横！在宋乐面前倒是怂的不行。” 宋绵绵抚住额头，“我拒绝她了。” 谢渊冷眼瞧着这一幕，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宋绵绵这模样，原来在他娘跟前，这女子惯会撒娇耍赖。 倒像是她的娘一般。 好像，也没错…… 谢渊将这念头甩开，视线从宋绵绵尚未放下衣袖的手臂上划过，上面新新旧旧的各种疤痕，他从未注意过。 对于昨日宋绵绵说的在宋家活不下去这事，他信了几分。 罢了。 他起身，“娘，今天下学早，先生说明日休课。我换个衣服去田里。”他并非只读书，他也会做农活。 祝玉枝对此习以为常，尽管心疼却也站起来道：“我也去。” 说完，她才看向宋绵绵，“以前的事我可以当不知道，但以后你要是再敢搭理宋家那些人……” “娘放心，我保证看见他们就绕路走。”这话简直正合她意。 祝玉枝轻哼一声，又道：“那宋家人要是再敢找你，你就来告诉我。”看她给不给宋家人脸面就完了！ “那宋乐当初死活要顶替你进我们谢家的门，我没同意，估计心里记恨着呢。”她谢家虽穷，可她儿子出息，小伙子长的也好看。 刚走到门口的谢渊脸色一沉，“娘。” 他的声音有点无奈。 祝玉枝摆摆手，“放心，我刚才可没提这茬。”她倒不是心疼宋乐，担心宋乐的名声，只是担心她家儿子跟那起子人被牵连在一起。 “都听娘的。”宋绵绵一脸信赖的看着祝玉枝，亲昵的挽着她的手臂。 祝玉枝表面嗔怪，可上扬的唇角昭示着她的心情不错，“今天阿渊又要辛苦，你晚上多打几个鸡蛋。” 她交代宋绵绵，然后拂开她的手，招呼杨立夏去田里。 活儿还多着呢。 宋家终于安静下来，宋绵绵转身去了厨房，她的杨梅汤，现在终于有时间可以做了。她做的认真，却瞧见谢鹏鹏的眼神频频往她身上看。 而且那眼神很是诡异。 她将准备工作都搞定，可以休息一会儿时，才看向谢鹏鹏，“怎么一直看我？” 谢鹏鹏抿紧唇，不自在的挪开目光，“才，才没有。” 宋绵绵：…… 真是傲娇的小孩。 宋绵绵让杨梅汤先煮着，她则开始处理鱼，这两天因为做鱼丸的关系，家里好多鱼头和鱼骨，她想着索性用这些做个汤，里面放点青菜什么的。 “鹏鹏。” 她一边剁鱼肉，一边道：“这两天下了雨，你说山上会有笋和蘑菇吗？” 谢鹏鹏点头，“有。” 宋绵绵的眼睛顿时就亮了，可她低头看了看面前的鱼肉，认命的继续剁。这两天下来，她感觉手臂都粗了一圈！ 这多来几天，她真受不住。 正想着，手里的菜刀被人夺过，她抬眸，却见谢渊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 “你怎么回来了？” 她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然后才觉不对，这里可是谢家。 “田里没多少活了，娘让我先回来。”顿了顿，他又道：“下次我不在，请爹或大哥帮忙。” 他刚进来时，就看见宋绵绵已经有点提不起菜刀。 “好。” 宋绵绵对他扬起一个灿烂的笑。 谢渊眼角的余光瞥见这灿烂的有点刺眼的笑，飞快收回视线，假装无事发生。 但他脑子里却响起刚刚老娘说的话：绵绵肯定伤心着呢，你回去安慰一下，你说话管用。 伤心？ 他真没看出来。 这女子，简直没心没肺。 甚至…… 宋家今天闹成那样，怕是她没少在其中出力。他眼里划过一抹暗光，声音低沉的出言警告，“宋绵绵，你与宋家闹什么我不管。” “但你再敢利用我家里人……” “对不起啊。” 宋绵绵忽然出声，谢渊的声音顿时卡住。 厨房内一时变得沉默。 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厨房内弥漫开来，宋绵绵急忙去看她的杨梅汤，她尝了一小口，满意的勾起唇。 她可真是个小天才。 简直完美！ 用清洗好的陶罐装起来，等着放凉了才更好喝。 谢渊瞧了一眼，又收回视线，也不知道宋绵绵是哪知道的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但他无意探究。 宋绵绵把米淘进去，看着温度差不多了，用一个小碗装了一点杨梅汤就招呼谢蓁蓁，“蓁蓁，快过来，婶婶给你吃好吃的。” 小姑娘还真屁颠屁颠的就跑过来了。 宋绵绵用勺子喂了一勺梅红色的汤汁，用亮晶晶的眸看着她，“怎么样？好不好喝？婶婶不是超级棒。” 谢渊：？？？ 这女子果然不知羞为何物！ 第十七章 原主的娘 小姑娘很给面子，连连点头，“婶婶，好。” 宋绵绵将小碗放在桌上，“乖乖坐着喝，不要乱跑哦，婶婶给我们家蓁蓁做好吃的。” 谢渊一直看着这一幕，眉头微蹙。 他怎么觉得，宋绵绵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以前的宋绵绵，对蓁蓁非打即骂，什么时候这么温柔过？偏偏她脸上的笑瞧着不像作假，甚至小姑娘还伸出勺子，“婶婶吃。” 宋绵绵感动的不行，蹲下身唧一下亲在小姑娘的脸上，“谢谢蓁蓁，婶婶不吃。” 她眸光一转，看向谢渊，“蓁蓁问问二叔叔吃不吃。” 谢渊：…… 他才不吃。 可这念头尚未落下，就见时蓁蓁把碗往她怀里抱了抱，小脸上全是不舍。 宋绵绵哈哈笑了起来，眼角的余光在瞥到谢渊脸色的时候很快收敛，清了清嗓子，说：“你不会跟一个小朋友一般见识的。” 谢渊：？？？ 这什么话？ 那是他侄女。 “好了。” 他放下刀，示意鱼肉都剁好了，直接岔开了话题。 他就坐着帮忙看火，手里捧着一本书，瞧见宋绵绵手脚麻溜的进行接下来的顺序！调制好的鱼肉在她过一遍热水就成了白白胖胖的鱼丸子，他心里的诧异更甚。 鱼丸风靡青山县，便是他在书院都有所耳闻。 书院的同窗都以吃到天下第一楼的鱼丸为炫耀的谈资，据说每天限量销售。他想着这些，眼神一时落在宋绵绵身上忘了收回。 这些，都是她想出来的吗？ 呼。 最后一个丸子成形，宋绵绵松了一口气，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这才发现谢渊一直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她顿时有点紧张。 可等她的眼神看去，谢渊已收回视线。 今天是谢渊剁的鱼肉，所以比预定的两百个要多出一些，宋绵绵也没浪费，晚上就直接给炒了。 有鱼头汤，再来一个炒鱼丸，虽然简单，但量大管饱。 一大盆鱼头汤都被家里人喝的干干净净。想着明天还要去县城推销她的杨梅汤，宋绵绵早早的就歇下了。 但她和谢渊房间的油灯却是亮到很晚。 翌日，宋绵绵照例与谢渊一起去县城，昨晚许是又下了雨，空气格外清新，路边的小草上还有露水。 她跟谢渊也没什么好聊的，索性低着头走路。 可看着看着，她忽然停下脚步，发出惊喜的声音，“哎呀！” 谢渊转头看她，却见宋绵绵一下冲到了路边的树林里，蹲下身在地上弄起什么。 谢渊：？？？ 作的什么妖？ 可不等他出声，宋绵绵就已经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朵带着些土黄色的，模样很是乖巧的蘑菇。 “居然有这样的好东西！” 宋绵绵看着山林的眼神就跟看宝贝似的。 宋绵绵分享欲爆棚，可这里只有谢渊一人，她也简单说了两句，“这个蘑菇很好吃的，又鲜又嫩。” 说着，她恋恋不舍的往发现蘑菇的地方看了看，指望还能在路边瞧见一朵。 谢渊有些无语。 “你若喜欢，回来后可以让老三带你去周边看看，不过深山里有狼，决不能进。”他声音淡漠，却也还算通情达理。 宋绵绵连连点头，“好。” 她一定要去！ 这偌大的山里，还不知道有什么好宝贝等着她去挖掘呢。 她不去，简直不要太可惜哦。 宋绵绵跟天下第一楼是有合作基础的，所以杨梅汤聊的也很顺利，但需要大量用冰对一个县城的掌柜来说，属实有些超出他的权利范围。 但掌柜的脸上却没什么为难之色，反而道：“宋姑娘放心，这件事我会立刻呈报给少东家，待过几日有了决断，便与姑娘说。” “还要请姑娘稍宽限我两日。” 从宋绵绵拿出鱼丸开始，这姑娘在他心里的位置就不太一般。 像这样稀奇的玩意儿，他虽然不爱喝，但想来女子和小孩都会喜欢。若是宋绵绵给了别的酒楼，那说不定会给他们酒楼带来巨大的冲击。 “好。” 宋绵绵点头，“应该的。” “不过周叔，这个杨梅汤我希望不是买断的方式，我希望是按照销售额分成。这一点也请周叔代为转达一下。”早说早好。 周叔有一瞬间的懵，又很快反应过来。 “好，绵绵放心。” 商谈完毕，宋绵绵才离开天下第一楼。 家里没肉了。 这对谢家人来说习以为常，可她不行，她无肉不欢。而且现在她手里有钱，直接就去猪肉铺子买了一条猪腿。 宋绵绵还记挂着找蘑菇的事，所以买了东西之后飞快的就往青山村去。 可她没注意到，不远处有个人正好看见她买了一整个猪腿这样的事，瞧见宋绵绵往回走，她立刻跟上。 刚出县城，就追上了宋绵绵。 “绵绵。” 女人的声音凄凄切切的，听着好不可怜。 宋绵绵蹙眉，转身向后看去—— 却是一个穿着单薄的削瘦女子正蹙着眉，可怜兮兮的看着她，眼中好似全是关切，“绵绵，你过的还好吗？” 宋绵绵满头问号：这人是谁？ 她退后几步，避开女人伸过来的手，表情冷淡，“你认错人了。” 别是冲着她的钱来的？ 难道她最近买东西太张扬了？ “怎么可能呢？”女人更难过了点，“你是我生下来的姑娘啊，我怎么可能认错呢？” 这么一说，宋绵绵就明白了。 原主的娘。 一个软弱可期，逆来顺受的女人。 尽管她瞧着很可怜，但宋绵绵却并不觉得多亲近，反而愈发冷漠，“有什么事吗？” “绵绵，你是在怪娘吗？对对对，都怪娘，怪娘没有保护好你。”她就跟个祥林嫂似的，絮絮叨叨，“可是娘没有办法啊，你也知道家里都是你奶做主。” “你哥哥也要成婚，娘实在是没有办法啊绵绵，你可不可以不要怪娘。”她再次要拉宋绵绵的手，“你是娘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啊，娘知道很对不起你。” 宋绵绵再次避开，女人揩着眼泪的手一僵，似没想到宋绵绵这么狠心。 宋绵绵冷声道：“没事我先走了。” 第十八章 新的发现 李玉兰没想到宋绵绵这么无情，说走就走，她顿时慌了，急忙上前抓住宋绵绵的手。 “绵绵。” 李玉兰一边拦她，一边往她身后的背篓看了一眼，宋绵绵看的分明，心里可算明白了为什么李玉兰会忽然拦住她说这么多。 果然是别有图谋。 她的表情很冷，“有事？” 对上她冷漠的眼，李玉兰心里一悸，有点讪讪。她的手悬在空中，有点尴尬，“没，没事。” 宋绵绵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李玉兰悲从中来，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她一路跟在宋绵绵身后，一边走一边哭。 就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似的。 宋绵绵不仅没觉得心疼，反而还有点厌烦，就跟个蚊子一直追在你耳边嗡嗡嗡一样，任是谁都会觉得烦躁。 宋绵绵加快了脚步。 身后的哭声也没远，一直追在她身后，就跟缠上她了一样。 “行了！” 宋绵绵忍无可忍，停下脚步，转眸看李玉兰，“你有完没完？” 李玉兰吸了吸鼻子，“绵绵，你不能怪我啊，我也没有办法，是你奶她非要把你送去谢家的。” 宋绵绵：…… 复读机吗？ 她深呼吸一口气，无比认真的说：“我不怪你，我没有怪你。” 李玉兰眼睛一亮，就听宋绵绵继续说：“别说那么好听，卖就是卖，我卖身契还在谢家呢。你是做不了主，当初老太太要卖我的时候你不也没开腔吗？” “你只是不想做恶人而已。”宋绵绵三言两语，说的李玉兰的脸色煞白，本就削瘦的身体颤了颤，好似下一秒就能摔倒在地。 “你还是怪我，是不是？” 宋绵绵：是听不懂人话吗？ 沟通起来怎么这么困难。 难怪原主那么作，有这样的娘，宋乐那样刁蛮的姑姑，宋老太太那样的奶奶，原主的作不是作，多少带点心理变态。 “绵绵。”正在她无语期间，李玉兰继续道：“我回去就跟你奶说，去把你接回家好不好？” 可千万别！ 宋绵绵顿时满脸防备，“你可别害我了。” 李玉兰再被打击，身形一个踉跄。 “你以后就当宋绵绵死了。”说完，她再没留恋的转身离开，毕竟宋绵绵本来就是真的死了。 她不过是一个书外来客而已。 她走的极快，没再给李玉兰追上她的机会，许是受到的刺激太大，李玉兰倒也没再来烦她。 宋绵绵根本没心思去想什么李玉兰，她回家之后拽着谢鹏鹏就往山里去，还扯上了谢渊的大旗，“你二哥哥说可以找你的。” 她看着谢鹏鹏道。 后者顿时蹙眉，一脸的无奈，却还是只能道：“行。” 他一边走还一边嘟囔，“真不知道二哥怎么了。” 昨晚刚下过雨，路上湿滑，两人带着谢蓁蓁往山脚去。看到熟悉的树林，宋绵绵大手一挥，道：“鹏鹏，你带着蓁蓁在这玩，我自己去。” “放心，我不会走远。” 谢鹏鹏轻哼一声，谁担心她了？ 可他的眼神还是诚实的跟上宋绵绵的身影，瞧见她进了山，小小的身影在树林间穿梭，就跟个小兔子似的，一会儿蹦到这，一会儿蹦到那。 宋绵绵此刻开心的不行！ 发财了啊。 没一会儿，她手里的篮子就满的差不多了，可她目光所及之处，还能看到不少蘑菇。 简直不要太开心。 背篓都装了半背篓，宋绵绵才松了一口气，十分有成就感。她钻出树林，虽出了满身的汗，可眼眸却亮晶晶的，就跟发现了宝藏的巨龙一样。 不等谢鹏鹏说话，她把背篓放下，拎着篮子就又往山里跑。 “还去干什么？” 谢鹏鹏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宋绵绵兴奋的指着不远处的竹林，“我去看看，我就去看一眼。” 谢鹏鹏：？？？ 他还要再说，宋绵绵已经跑远了。 好在没多久，宋绵绵就再次出来，竹笋可比蘑菇好找的多，所以她小小的篮子很快就装满。 谢鹏鹏看着这个头发上不是枯枝就是竹叶的宋绵绵，心情有点复杂。 这可不像她会做的事。 但偏偏又真实的在他面前发生，他垂眸，要去背背篓。可宋绵绵速度更快，“放着别动，我来。” “你还是小朋友呢。” 她的话说的无比自然，就连篮子都没给谢鹏鹏，只叮嘱，“看好蓁蓁哦。” 背篓里全是蘑菇，也不重。 宋绵绵到家就烧了水把剥开的竹笋用水煮过，她则开始清理蘑菇底部的泥。这种东西是最鲜美的，中午可以做个蘑菇肉丝面。 可惜了，没有辣椒。 要是再来点辣椒点缀，简直不要太美味。 她这边正揉面呢，谢家人就回来了，谢家人都勤劳，便是中午做活回来都没忘顺路去山上带点柴禾回来。 家里满满当当的堆满了柴禾，烧个一年都不成问题。 刚到家，祝玉枝就走了进来，“绵绵，那鱼你大哥抓回来了，你看看要怎么处理。吃完饭让你哥和你爹给剁了。” 宋绵绵愣了下。 “别看我，阿渊交代的。” 宋绵绵这才想起昨天谢渊说的话，她昨天只以为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还真的交代了。真不愧是男主。 “好，我这马上就好，娘您帮我杀下鱼。” 她将揉好的面条丢进锅里，用筷子搅拌着，蘑菇和肉丝做好的汤已经放在大方桌上。六个大碗一个小碗将灶台放的满满当当，杨立夏洗了手才进来，“弟妹，真是辛苦你了。” 自从家里宋绵绵开始掌勺，众人的饭量都增加不少。 宋绵绵笑了笑，“我只能做做饭，娘和嫂子你们才辛苦呢。”让她这小身板下田，那她真做不了。 她将煮好的面盛出来，杨立夏端着放到桌上，一边招呼，“爹，阿生，午饭了。” 谢家人纷纷落座，谢郢生都忍不住赞道：“弟妹，真是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手艺，开店都没问题了。” 以前谢家人哪能想到宋绵绵还有这本事？ 宋绵绵摇头，也跟着落座，“大哥过奖啦，我还真没想那么远呢。” 第十九章 钱都是她的 杨立夏忍不住道：“就算不开店，去外面支个小摊也可以啊！”想想宋绵绵的鱼丸，蘑菇肉丝面，味道都很棒。 话音刚落，祝玉枝就瞪了一眼过来，“你想累死绵绵啊？” 杨立夏有点讪讪。 她这不也是为了家里的情况才这么说的嘛，去支个摊总比种地好的多？ 别说，杨立夏这话还真给了宋绵绵想法，她转头道：“嫂子，要是你想去支个摊倒是可以的。” 杨立夏有点讪讪的低下头，“我会什么？” “那有什么？”宋绵绵接话接的很快，“嫂子既然看好这个面，我把做法告诉你不就是了？” 她说的十分自然。 众人的眼神都落在她身上，都带着不可置信，这可是走到哪都能养活自己的手艺，说给就给了？ “我，这，那……” 杨立夏激动的语无伦次，双手局促的擦拭着衣服。 宋绵绵继续道：“不过呢，这个蘑菇是季节性的，顶多也就个把月的时间，就算晾干了与新鲜的口味也有差别。” “没关系，没关系啊！”杨立夏这才反应过来，立刻道。 忙活了这么长时间，家里的种子都已经种的差不多了，她闲着没事正好去卖一段时间的面。 “你还真想去？” 祝玉枝蹙眉，横了一眼杨立夏。 后者顿时萎了，亮晶晶的眸一下暗了几分。就在宋绵绵犹豫要不要出声时，杨立夏又抬起眸，“娘，既然弟妹愿意教我，您就让我试试。” 这一年多，她也瞧的明白。 以前宋绵绵横的时候，婆婆不敢管，现在弟妹有本事又会说话，婆婆对她更好。她嘴笨，生蓁蓁时伤了身体，三年了都没再怀一个。 婆婆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不满的，除了谢渊这个出息的二叔，还有个受宠的小叔，她总要为和谢郢生这个小家做点打算。 就算拼着得罪了婆婆，她也想试试。 “行。”祝玉枝点头，“你要试试可以，但我只提一点，这法子是你弟妹的，要是真挣了钱，该怎么做你心里该有点数。” 杨立夏一下站了起来，“娘放心，我知道，绝不会亏待弟妹。” 宋绵绵拿筷子把她还没动的碗里的肉丝全都送到祝玉枝碗里，“娘最好了。” 祝玉枝瞪她一眼，“你多吃点，看你瘦的。” 虽是责怪的语气，但唇角却是上扬的。 杨立夏眼里划过一抹羡慕，她要是像弟妹这么会说话就好了，不过……她现在也很开心。 弟妹真是个好人。 这是谢家的大事，既然决定要做，那就要好好做。宋绵绵借用谢渊的纸笔给画了个图纸，是现代能推的那种小推车的模样。 面条揉好，弄一锅汤，再煮一口大锅在县城一摆，就可以开始营业。 谢康去请村里的木匠做这个车，杨立夏，谢郢生和宋绵绵几人去山里捡蘑菇。 分工明确。 有杨立夏等人，捡蘑菇简直不要太轻松，不过一个多时辰，就满满一大背篓。目前来看明天肯定足够，宋绵绵觉得用大骨汤做底最好。 但做完鱼丸，家里鱼骨不少，做个鱼骨汤底也不错。 宋绵绵将鱼丸做完就开始做饭，杨立夏则是在院子里清理蘑菇。宋绵绵从厨房门口看去，她觉得杨立夏的身上似乎都多了光芒。 是对生活的希望。 宋绵绵唇角上翘。 杨立夏是有生意头脑的，虽然会有点占小便宜的心思，但大局却拎得清。更重要的是，杨立夏真的是个很好的母亲。 她希望谢家能变得更好。 这样她以后想走的时候，谢家人也不会为难她不是？ 深谋远虑，她简直就是一个小天才。 谢渊是下课回来才听说这件事，宋绵绵已经累的不行，毕竟炒那个虽简单，可今天第一天还是她为主力，杨立夏在旁学习。 所以她此刻浑身都软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谢渊瞧她这样，眉头微蹙，到了嘴边的话也不好再说出口。 他起身，走到床前。 他颀长的影子将宋绵绵完全罩在其中，宋绵绵一下睁开眼，灯光从他背后照过来，谢渊的脸在黑暗中，她看不清表情。 只嘟囔着问了一句，“怎么了？” 谢渊弯腰，将手里的荷包放在宋绵绵手边，一言不发，转身往他的书桌边走去。 可这一下，宋绵绵倒清醒不少。 她一下坐了起来，眼神还有点惺忪，可一拎起荷包就知道里面的铜钱不少。 她看向谢渊，“干什么？” 谢渊转头看她，抿着薄唇，“我听娘说了，谢谢你，但你也别太辛苦。” “不辛苦。” 宋绵绵的眼眸眯成一条缝儿，她许是困懵了，抱着钱袋子直接往床上一倒，“你的钱给我也对。” 谢渊：？？？ 他诧异的看去，宋绵绵已经睡着了。 微弱的光照过去，她在床上显得很小一只，顿了片刻，谢渊还是站起身走到床边。 然后放下了床外的蚊帐。 多少能挡一点光，让她睡的更好一点。 房间内很安静，除了他翻书的声音，就只有床上传来的轻微的鼾声，可见她是真累到了。前几天可没有这样的情况。 谢渊的脑中不禁响起他娘说的最近宋绵绵的行为。 挣钱，做饭，给蓁蓁和娘买东西，给家里买肉，又教嫂子支个摊做生意。毫无保留，几天下来，本就瘦的宋绵绵更瘦了点。 娘还说：阿渊，绵绵是个好的，你待她好点。 谢渊飞快的将这些从脑子里甩出去，他在想什么？他迟早是要与宋绵绵和离的。 宋家既不可靠，待他功成名就，将宋绵绵收做义妹，寻个好人家嫁出去。往后为她撑腰，这些便足够了。 这是谢渊这几日心里想好的打算。 可不知怎的，他再想到这些，心里莫名觉得有点怪怪的。 就连握着笔的手都不由的在空中顿了顿，“啪”的一声，一滴墨点落在纸上。这才让他回过神来，他收起这张纸，又从头开始落笔。 眼下对他最要紧的，还是乡试。 而此时，谢家的另一间屋里，杨立夏和谢郢生也都还没睡着。谢蓁蓁已经睡了，杨立夏慈爱的摸了摸她的脸。 谢郢生的声音响起，“夏，你真要做这个生意啊？我看娘好像不是很开心。” 第二十章 生意开张 杨立夏当然看的出来，她坐起来，从一边的针线篓里拿出针线和鞋垫。家里男人穿的鞋垫都是她自己纳的千层底，耐穿。 尽管屋内没灯，可借着月光，她早已十分熟练。 “二叔要念书，小叔往后还要娶妻，这些都得要钱。”杨立夏说：“咱们就蓁蓁一个，我想为她多打算点。” “那些有爹娘呢。” 谢郢生头枕着手臂，望着窗外的方向，“哪里就需要你了？” “那我也想攒点私房钱，像弟妹那样多好。”杨立夏的眼里多了羡慕。 谢郢生叹了一口气，看着杨立夏的眼里带着点心疼，都是他没用。他夺过妻子手里的鞋垫放进篮子里，道：“明天要早起，早点睡。” 翌日。 宋绵绵醒来才想起昨天的事，她动了动手，果不其然，手里还捏着昨天那个荷包。她懵了三秒，然后看向已经起身在收拾被褥的谢渊，“那个，你不用把钱给我。” “你念书也要买些纸笔什么的，自己留着。”说着，她跳下床，拎着荷包走到谢渊面前递给他。 谢渊蹙眉，顿了顿，说：“虽然现在是少了点，但以后我会挣更多的钱。” 说完，他觉得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宋绵绵把荷包往他怀里一塞，“我相信你。”然后就往外走，谢渊愣了一瞬，觉得这话这么听怎么敷衍。 “等等。” 谢渊出声叫住她。 走到门边的宋绵绵停下脚步，有点诧异的转头，“还有什么事吗？” 她的黑眸比窗外透进来的微光还要亮上几分，就那么水灵灵的看着谢渊，他怔了一瞬，浑身都有点不自然起来。 “拿着。” 他垂眸，遮住眼里的三分慌乱，将荷包往宋绵绵手里一塞。 宋绵绵：…… “行，那我帮你存着啊。”她当着谢渊的面掀开被褥，把荷包往里一塞，完事。 谢渊看的分明，心里更觉得有点怪。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杨立夏的声音，“弟妹，你起了吗？热水我烧好了。” “起了。” 宋绵绵快速打开房门，对着杨立夏扬起甜甜的笑，“嫂子，早。” 休养几天，她脖子上的伤好全了，嗓音又软又甜。听的杨立夏心里都喜滋滋的，难怪婆婆那么喜欢弟妹。 “快洗把脸。” 杨立夏端着一盆热水递给她。 宋绵绵受宠若惊，“谢谢嫂子。”这待遇也太好了。 杨立夏连连摆手，“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我还烙了几张饼，咱们一会儿边走边吃。”这是第一天做生意，她心里激动的不行。 又期待又忐忑。 以至于一行四人上了路，杨立夏还在小心的询问宋绵绵，“弟妹，这个真的能行吗？” 宋绵绵不禁失笑，“嫂子，你别这么紧张。能不能行咱们去试试不就知道了吗？就算不行咱们也没什么损失。” 杨立夏的手有点紧张的揪着她的衣摆，“是，弟妹你说的是。” 宋绵绵心知安慰没用，只能让她更紧张。等摊子铺开就好，等到了县城门口，四人分开，宋绵绵去送鱼丸。 谢渊三人则一起，虽然目标不同，但谢郢生等人对青山县不太熟，所以询问了谢渊之后决定今天先将摊子支去青山学院附近。 那边有个小市场，人家也不少，学子们也都要用饭。 宋绵绵送了鱼丸就往青山学院那边走，可她没注意到此刻她身后不远处跟着一个男人，正是杨旺。 杨旺看着她窈窕的背影，又转头看了看身后气派的“天下第一楼”，眼里闪过一抹暗光。脑子里想到昨儿个回青山村听到的消息。 宋绵绵，现在真有钱了？ 他立刻跟了上去。 他说这女子怎么翻脸无情，感情是有钱了啊。 就在他快要追上去时，宋绵绵已经走到了杨立夏和谢郢生支的摊子前。看见她，杨立夏顿时跟看见救星似的，急忙道：“绵绵，没一个人买。” 她第一次做这事儿，真没经验。 宋绵绵安抚一笑，“嫂子，别急。” “大哥，帮我烧个火。”汤用炭火温着，旁边另摆了锅炉随时可以加柴煮面。谢郢生虽不解，却还是答应一声，往里头塞了两块柴。 宋绵绵洗了手，切下一块面团就开始揉了起来。 杨立夏愈发着急，却又不敢打断。 宋绵绵动作迅速的甩好面条丢进滚烫的水里，又拿出三个碗，里面放了调料和鱼骨汤。一股鲜甜味弥漫开来。 捞出煮好的面条丢进碗里，又淋上蘑菇肉丝。 浓郁的香味传出，引得不少人都看了过来，宋绵绵道：“大哥嫂子都饿了？咱们先吃。” “这……” 杨立夏有点犹豫，生意还没开张呢，怎么自己先吃起来了？ 谢郢生却是饿了，拿起一碗就开吃。 就在杨立夏犹豫着要吃的时候，面前传来一道询问的声音，“这面怎么卖？” “六文一碗。” 杨立夏十分激动，立刻回答。 那客人顿时犹豫了。 六文一碗，那也太贵了些，两碗面都能去割斤肉了，可这面里才多少？周围不少人一听这话也纷纷摆手，围观的人群散开不少。 这么贵的面，谁吃啊？ 就在此时，又一道声音传来，“来一碗。”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个身着锦衣的公子迈步过来在椅子上坐下。杨立夏眉开眼笑，“好嘞，现在就来。” 说着，她端着没动过的面就往那公子面前送去。 顿时，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他身上。小厮取了一双筷子，擦拭之后双手奉给公子哥儿，公子哥儿动作斯文优雅，面刚入口，他就顿了顿。 然后一口气将一整根面吃掉。 淡定的抬眸看向宋绵绵，“再来一碗。” 宋绵绵顿时笑开，“好嘞，您稍等。” 杨立夏激动的简直要跳起来，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弟妹的手艺绝对没问题。不过一会儿，宋绵绵就是做好又一碗，送到桌上。 却见公子哥儿对身边的随从道：“坐下，吃。” 言简意赅。 随从大喜，却是抱着碗蹲在一边大快朵颐起来。公子哥儿还没吃完，随从的先吃光了，然后可怜兮兮的看向自家主子，“公子，还能再吃一碗吗？” 第二十一章 许人家了吗 围观人群面面相觑，贵是真贵，香也是真香。 终于有不差钱的，上前也跟着坐下，“给我也来一碗！” 杨立夏眉开眼笑，“得嘞，您稍等。” 杨立夏看向宋绵绵，“绵绵，让我来。”她心里清楚，绵绵还要做鱼丸，这生意还是她牵头，她必须得会。 “成。” 宋绵绵笑着侧身让开，开始负责送面，收钱。 谢郢生则看火，刷碗。 三个人配合的十分默契，不过早上也没多忙，卖了十多二十碗就空下来了。收到的钱都是放在杨立夏操作台二层的，这是大房的生意，她不插手。 临近中午。 杨立夏忽然出声，“绵绵，要不你去给二叔送碗面。” 宋绵绵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二叔”是谁。她顿了顿道：“要送吗？”仔细想想，她还真没问过谢渊在学堂时是怎么吃的午饭。 杨立夏解释，“二叔每天中午都是吃馒头或者饼子，你去送碗热腾腾的面不是正好？” “也行。” 她刚点头，杨立夏就侧身让开了位置，示意她来煮。 宋绵绵：…… 得，她上前亲自操作。 不一会儿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就好了，她端着面条就往青山书院的门口走去。此时正听到书院里传来的敲钟声，这是在告诉学子们，午休了。 宋绵绵端着面往里瞧，正从里面跑出来的一人吓了一跳，看清她的模样顿时过来问：“姑娘，你找谁？” “我找谢渊。” 那人顿时笑了，“行，你稍等，我帮你喊一声。” 说完，就冲着里面喊，“阿渊，阿渊，有人找你。”但这人却没离开，反而看着宋绵绵问：“姑娘，谢渊是你什么人啊？” 谢渊本也要出来，去看看兄嫂的面摊情况如何，只是慢了一步。可刚出来就听到这样的话，顿时蹙眉，“她是我的……” “哥哥！” 宋绵绵拔高声音，迅速接过，“谢渊是我哥哥。” 谢渊要说的本也是这话，但不知怎的，他此刻多看了一眼宋绵绵。她这是在与他撇清关系？也是，她向来是看不上他的。 “喏，二哥。” 宋绵绵还给了谢渊一个“够意思”的眼神，然后把面碗递给他。 “给我的？”谢渊得到宋绵绵肯定的答复之后，接过碗，却一下瞧见她白嫩的手指上被烫出了红印。 他抿了抿唇，“明天不用送来。” “好。” 宋绵绵答应的十分爽快。 “妹子，这是你自己做的啊？”齐承业看着谢渊手里色香味俱全的面，顿时食指大动，忍不住询问出声。 他怎么觉得这面看起来比他在天下第一楼吃的大餐还要美味许多呢？ “那边——”宋绵绵指向面摊的方向，“我家大哥大嫂开的面摊，这位哥哥你要是喜欢，可以去尝尝。” 齐承业大喜，直奔那边而去。 谢渊却黑了脸，她怎么喊谁都喊哥哥？这是能乱喊的吗？ 他想开口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要怎么说。只能咽了回去，宋绵绵完全没察觉，还对着他道：“哥，那我就先过去帮忙了。” 说完就走。 谢渊的心里更堵了点。 宋绵绵跑的飞快，她担心杨立夏和谢郢生说漏嘴。走过去第一时间她在就两人身边低声说了刚刚的事，这会儿来的并不止齐承业一个学子。 谢渊走过来时宋绵绵已经利落的开始帮忙，三人就跟小蜜蜂似的，忙碌个不停。但脸上的笑容却一刻都没放下过。 谢渊三两下吃完面条，也跟着上前帮忙收拾碗筷。 “阿渊。”谢郢生拦住他，“你不用帮忙，我们忙的过来，你有这时间去多看点。” 杨立夏和宋绵绵都跟着点头。 谢渊抿唇，“不妨事，午休本就是休息时间。” “那你就去休息一会儿。”谢郢生是真心疼弟弟，“念书是最累的……” “大哥。” 谢渊打断谢郢生的话，“不累。” 他铁了心，谁也拗不过他。 毕竟今天是第一天，准备的面和汤底都不是很多，所以等青山学院的学子们吃完，也可以开始收摊。 杨立夏笑的跟朵花儿似的，看宋绵绵的眼神更是要多热切有多热切。 谢渊帮着收拾好东西，目送几人离开，可他没想到齐承业竟还在没走。此刻一脸笑的凑了过来，低声试探：“阿渊，你妹妹许人家了吗？” 谢渊：？？？ 他瞥了一眼齐承业，抿紧唇加快脚步往书院里走。 “阿渊！”齐承业立刻跟上，“我是什么人你是清楚的，我这不是……” “你再说一句，我就把你昨天说的话告诉夫子。” 齐承业立刻闭嘴！ 他也没说什么大不了的，就是说了几句夫子的坏话。 他一脸苦色，“我们可是同窗，我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了吗？” 谢渊全当没有听见。 不知怎的，他想到刚刚齐承业问的问题，心里就莫名有点觉得有点诡异。就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 莫名其妙。 第二十二章 提鞋都不配 几人离开青山学堂附近，谢郢生带着出摊的工具往城门口去，东西实在是多，所以在村里借了个板车，倒也正好。 宋绵绵和杨立夏则是去取她一早定好的猪大骨，回去煮做汤底。还有猪板油，今天生意是不错，但家里的油缸也见了底。 她昨儿买的猪腿还没吃呢，今天倒不用再买旁的。 杨旺全程跟在她身后不远处，偷偷摸摸的，瞧见她买了那么多肉，那眼里都冒出了光，就连跟着的脚步都更轻快了很多。 “夏，弟妹，上来。” 宋绵绵两人把背篓放在板车上之后，谢郢生直接招呼两人也坐上去，板车不大，但却也还能坐下两个小女人。 杨立夏心疼夫君，只推着宋绵绵，“绵绵歇会儿，我不累。” 宋绵绵倒很想坐上去，可她这个身体属实有点差，便也摇了摇头，“我也不累。”今天生意顺利，尽管很累，可走的都很快，赶着回家告诉祝玉枝今天的好消息，也赶着回家为明天做准备。 回到家，祝玉枝还没回来，杨立夏和谢郢生便去山里捡蘑菇。 宋绵绵则是在家里熬油。 谢鹏鹏生了火，蓁蓁在屋檐下啃着宋绵绵给她带回来的糖葫芦玩耍，板油开始出油之后便有浓郁的香味弥漫开。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锅清亮的猪油上全是带着微微焦香的猪油渣。 “布谷，布谷。” 屋后传来布谷鸟的叫声。 宋绵绵没有反应，倒是谢鹏鹏往那边看了一眼，表情诡异。再看好似完全没听到的宋绵绵，忍不住问：“你不去？” “什么？” 宋绵绵一头雾水，诧异的看他，“我去哪？” 谢鹏鹏：…… “没，没什么。” 他低下头，手里拿着一根小棍子在地上画着乱七八糟的图案。 “撤火。” 就连宋绵绵说的话他都没听清。 宋绵绵又抬眸看他一眼，“鹏鹏，不用火了。”再烧下去，油渣就要发苦了，她拔高了声音，谢鹏鹏这才反应过来，飞快的撤了柴火。 宋绵绵把油渣用大碗装着，又等着热油凉了一会儿才放进坛子里。 她将猪油渣盛出一小碗，上面撒了些白糖给谢鹏鹏和蓁蓁吃着玩。她则是去砍猪脚，可她的这点子力气…… 刀都快砍瘸了，也没能成功。 她叹了一口气，把刀放下，可忽然一只小手抓住，“我来。” 嗯？ 宋绵绵侧眸，却是谢鹏鹏。 他一刀下去，猪腿应声而断。 宋绵绵：…… 她不要面子的吗？ 谢鹏鹏抿紧唇，三下五除二就将猪腿砍成小块，对上宋绵绵错愕的眼神，他下意识的解释了一句，“我，力气比较大。” 这哪是比较大？ 是特别大。 这倒是宋绵绵不知道的，小说里主要围绕的是男主谢渊，至于谢鹏鹏，再谢渊中举之后没几年就入了伍。 “你也太厉害了，鹏鹏。” 宋绵绵毫不吝啬她的夸赞。 谢鹏鹏耳朵泛起微微的红，放下刀咳咳两声就让了开。宋绵绵转身回去将切好的猪腿汆水，瞧了一眼水缸里没了水，“鹏鹏，帮我看着火，我去拎点水来。” 她说着，提起木桶就往家后面的水井方向走去，完全没注意到谢鹏鹏看着她时那异样的眼神。 宋绵绵刚走到水井边呢，旁边巨大的柳树后面就窜出一个男人，“绵绵！” 杨旺一脸热切的看着她，直接就要往她身上扑来。 一听这声音，宋绵绵就犯恶心。 下意识的抬手就拿着手里的木瓢砸去—— 砰！ 木瓢直接砸到杨旺的额头，发出清脆的声音，杨旺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差点原地去世。他踉跄着后退几步，手抚住额头，差点没反手一巴掌甩到宋绵绵脸上。 可他忍住了。 “绵绵，是我啊，是旺哥哥啊。” 宋绵绵：…… 巧了，打的就是他。 杨旺觉得他额头估计都青了肿了，刚刚他在外头喊了半天，嗓子都哑了这女人也不出来。好不容易出来了，还当头给他一瓢。 宋绵绵握紧木瓢，眼中全是冷光，“你来做什么？” 她还以为上次在河边时已经叫杨旺知道了她的态度呢。 杨旺好似没看出一般，依旧用故作深情的眼神看着她，“绵绵，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有气，所以才故意不理我的。” “绵绵，你跟我说我哪做的不对，我都可以改。”他上前两步，又要去拉宋绵绵的手。宋绵绵立刻举起木瓢，杨旺下意识停下脚步，不敢再往前。 他咽了咽口水。 “绵绵，你忘了我们曾经有多么快乐了吗？” “闭嘴！” 宋绵绵立刻打断他的话，“你算什么东西？我夫君是谢渊，是青山村的秀才，凭你也配我多看你一眼？” 杨旺的脸色冷了下来，看着宋绵绵的眼神变得阴鸷。 “你这是要翻脸无情？”他冷笑一声，“你说我要是把我们的事告诉谢家人，他们还会不会要你个破烂货？！” 砰！ 宋绵绵又是一瓢砸在杨旺头上，“放你的狗p。” 宋绵绵虽然又作又笨，但唯一的机灵就是在离开谢家之前没有跟杨旺做什么出格的事！两人最过分的便是拉拉小手。 杨旺被砸的一懵。 没料到以前只会撒泼打滚的宋绵绵现在竟变得这么粗鲁，偏偏他还觉得这辣起来的模样，让他觉得新鲜。 “绵绵，我肯定是舍不得的。”他话头一转，又变了心思，“你知道我心里头珍爱你，谢渊就是个书呆子，他哪有我懂你？” “说完了吗？”宋绵绵冷声打断他的话，“我夫君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就你这样的还想跟我夫君相提并论？” “你连给我夫君提鞋都不配。” 宋绵绵一口一个谢渊，听的杨旺愤怒极了！ 他虽说不上真爱宋绵绵，可这姑娘长的好看，他又没得手。恼怒之下，直接往她身上扑，“老子现在就办了你。” 他倒是要看看，成了他的女人，宋绵绵还能不能一口一个谢渊。 想着能给谢渊头上戴个绿油油的大帽子，他更兴奋了，“我倒是要看看，我睡过的女人，你那个秀才夫君还要是不要！” 第二十三章 与人私会？ 宋绵绵十分冷静，面对扑过来的杨旺，她抬脚直接往他的两腿之间踹去—— “啊！” 杨旺压根儿没想到一个柔柔弱弱的女人会有这样的动作！ 她还要不要脸面了？！ 宋绵绵这一脚是下了死手的，杨旺疼的满地打滚，额头沁出大颗大颗的冷汗，恨不能直接死一死。 宋绵绵一点儿没客气，拿起木瓢就往他身上砸，一直砸的她双手发软，地上的杨旺鼻青脸肿的，连声音都变得嘶哑。 他看着宋绵绵的眼神就跟淬了毒似的。 这该死的贱货。 宋绵绵累的不轻，她拍了拍手，居高临下的看着杨旺，“滚，你以后出现在我面前一次，我就揍你一次！” “你……” 杨旺刚要说话，宋绵绵示威的抬了抬脚。 杨旺双腿一软，不敢再说，扶着大柳树站起来，夹着双腿一瘸一拐的往林中走去。 “呵。” 宋绵绵冷笑一声，“什么东西。” 她这才去给木桶舀水，可刚刚砸了半天，实在手脚酸软没什么力气，忽然，谢鹏鹏的声音传来，“还是我来。” 宋绵绵看他一眼，然后站起身退后几步，“好。” 两人进屋，杨立夏已经回来了，她脸上扬着灿烂的笑，跟宋绵绵说：“弟妹，我回来收拾蘑菇，你大哥去抓鱼了。” “好。” 宋绵绵把猪腿过了凉水，沥干水分，一边开始准备晚饭。 浓郁的香味很快弥漫开。 祝玉枝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询问今天的情况，杨立夏兴奋极了，站起身直接在衣摆上擦了双手，“娘，卖光了，全卖光了！” 她激动的同时还不忘压低了声音，眼神亮晶晶的，说着又转身往她房间里跑去。 不一会儿就拿着一个布包出来，“今天统共卖了一百二十碗，一碗六文，卖了七百二十文，不过买了一块猪板油五十文。” “娘，这里是六百七十文，您收好。” 家里的钱都是交给祝玉枝统一管着的。 祝玉枝也愣了一下，“这么多？” “是啊，是啊。” 杨立夏兴奋的点头，“这面至少还能卖二十天，那咱们能挣……”她卡住了，求助的眼神看向宋绵绵。 “一万四千多文。” 宋绵绵直接道。 杨立夏连连点头，“那不就是十四两银子！”他们家一年也挣不来这么多钱。 祝玉枝也开心，可还是瞪了一眼杨立夏，“看看你都乐成什么样子了，不要本钱的呀？” 祝玉枝又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钱，想了想接过，数了五百文出来，将剩下的递给杨立夏，“这些你留着，需要买个什么也好有钱。” “还有，能挣这笔钱多亏了绵绵。”说着，她又拿出两百文递给宋绵绵，“绵绵收着，想买点什么就买点什么。” “谢谢娘，娘最好啦。” 宋绵绵没推辞，美滋滋的收下。 尽管杨立夏瞧见祝玉枝给宋绵绵的更多点，心里有一闪而逝的异样，但她很快就压了下去。 她的甜言蜜语让祝玉枝唇角微微上翘，“行了行了，都赶紧干活。” ------------------------------------- 谢渊今天心情莫名不悦。 他刚走进村口，就听旁边传来一道声音，“谢二哥。” 谢渊停下脚步，循声看去—— 却见宋乐正从一边的树后走出来，穿着一身浅绿色的簇新衣裳，微低着头，一脸娇羞。 谢渊蹙眉，退后几步保持距离，“姑姑。” 宋乐：…… 她僵了一瞬，跺着脚道：“谁是你姑姑了？！” 她从来就不想当谢渊的姑姑。 谢渊：“你。” 宋乐一噎，差点没被气死。 “谢二哥……” “姑姑不要乱称呼。”谢渊打断宋乐。 “你根本就不喜欢宋绵绵，我知道你们虽然成婚了，可根本就没有夫妻之实。你做什么要跟着她叫我姑姑。” 这些自然是宋绵绵告诉她的。 “而且宋绵绵她心里有人，她喜欢的人其实是杨旺，我今天还看见他们在你家水井边私会……” “姑姑！” 谢渊拔高了声音，厉声打断宋乐的话，他冰冷的眼神全是警告，“慎言！” 这样的话一旦传出去，宋绵绵乃至整个谢家，都会成为村里的笑话。 “我又没骗你。” 宋乐被心上人这样训斥，简直委屈的不行，“我亲眼看见的，宋绵绵还跟我说，她要跟杨旺私奔。” 谢渊脸色极冷，冰冷的眼神让宋乐到了嘴边的话生生的咽了回去。 好，好可怕。 宋乐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手脚有点发软。 “我不希望在外面听见这些流言。” 说完，谢渊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往谢家的方向走去。宋乐恼怒之下，忍不住对着他的背影大吼，“我要是骗你的话，我就不得好死！” 谢渊脚步未停，可眼神却更冷了几分。 他想起那天在水边看见宋绵绵跟杨旺的那一幕，难道宋绵绵是在做戏？！ 可，为什么呢？ 谢渊想不通。 谢渊回到家，表情缓和了不少，可眼神落在宋绵绵身上时不自觉的就带了几分探究。 他从不相信一个人会忽然改变，宋绵绵变的太大，简直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尤其是，他娘如今对宋绵绵更是疼的不行。 就连兄嫂，对宋绵绵都赞不绝口。 更别提谢蓁蓁那个小不点了，如今看来，这家里唯一一个跟他一样保持冷静头脑的竟是谢鹏鹏。 他的眼神缓缓落在谢鹏鹏身上。 却见后者此刻正蹙眉看着他，那眼神让谢渊有点看不懂。 “二哥，你出来一下。” 谢鹏鹏对着谢渊招了招手，他起身走了出去。正当他以为谢鹏鹏要说什么大事时，却听三弟在他耳边说：“二哥，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嫂嫂。” “你得对嫂嫂好些。” 谢渊：？？？ 宋绵绵这是给全家下药了吗？ 这才几天时间，她曾经做的那些恶事就全被家里人忘了？个个态度发生了完全的转变。 谢渊一脸的迷惑。 可谢鹏鹏却已经转身回去继续啃猪蹄，留下谢渊一个人风中凌乱。 饭后谢家人都还有的忙，祝玉枝想了想，对宋绵绵交代，“绵绵，一会儿你忙完顺便给阿渊做点吃的，我看他晚饭没吃多少。” 她一边说一边心疼的看着宋绵绵，“多做点，你也吃些，瞧你瘦的。” 第二十四章 原来她仰慕他？ 宋绵绵眼前一亮，她最近忙的很，身体是有点吃不消，可家里这么多人她又不好一个人做吃的。 还有一点，就是太累了。 可这会儿祝玉枝发了话，宋绵绵索性将没吃完的猪腿温在锅里，晚上添把柴简单弄个猪脚面就成。 油灯燃着，谢渊坐在窗前，可一向看起书便心无旁骛的他此刻却有点心不在焉。 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似的。 房间很安静，只有他一个人。 终于，门边传来动静。 “谢渊。” 宋绵绵的语气一点都没客气，全没有在他娘面前时软乎乎的一句接着一句的“夫君。” “娘让我给你准备了宵夜，你吃点再继续看。” 随着话落，宋绵绵已经走了过来，将大碗放在他面前。浓郁的面香与猪腿的香味交织在一起，令人食指大动。 “太多了，我吃不完。” 谢渊看着宋绵绵道：“你也吃点。” 她瞧着比之前还瘦了点。 宋绵绵沉默了三秒，说：“我的那碗在厨房。” 谢渊：…… 宋绵绵清了清嗓子，“那你赶紧吃，我也去吃我的啦。”说完，她转身就走。 谢渊蹙眉，思索片刻跟了上去。 从小他娘也常说这样的话。 宋绵绵快步走到厨房，借着火光就要去吃她的面，可一眼看去——桌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我的面呢？” 宋绵绵大惊，求助身后的谢渊，“家里是不是进贼了？” 这个点，谢家其他人都该睡了才是。 谢渊一脸了然。 他越过宋绵绵，直接从碗柜里取出一副碗筷，“走。”他转身回了房间。 宋绵绵不甘心的将厨房找了一圈，真没找到，才不甘心的回到房间。 心痛！ 谢渊已经在吃面，旁边还放着一碗，上面赫然放着几块肉。 “赶紧吃面，一会儿坨了。” 宋绵绵哦了一声，吃了一口，瞬间被美食治愈，“谢渊，谢谢你哦。” 谢渊微垂眼帘，态度疏离，“下次不必这样。” 宋绵绵：？？？ 什么？ 她迷惑的看着谢渊，没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我无心情爱，你不必委屈自己。”谢渊冷声说。 “咳咳，咳咳！” 宋绵绵差点没把自己呛死！ 她没想到谢渊会误会成这样，她抬眸看谢渊，“我，你，咳咳……” 可这样的表现在谢渊眼里却更确定，她心虚了。 他递过来一杯水。 宋绵绵看清他的眼神，只觉得这事解释不清楚了。天啦，她怎么敢对男主有想法？！ 她几斤几两，她心里很有数。 “谢谢。” 她喝了一口水，认真看着谢渊说：“你可能误会了。” 谢渊抿唇。 “我之前说的话一直都作数。”他不会亏待宋绵绵。 宋绵绵：…… 她埋头吃起面条来，还解释个屁，她这会儿就算说破了天谢渊也不会信。 真是见鬼了。 到底是谁拿走了她的面条。 她吃完正要去收拾碗，谢渊却比她更快一步，“让我去，你先休息。” 然后转身去了厨房。 宋绵绵哦了一声，心里忍不住暗想，其实男主真算是个不错的男人。 这念头刚闪就被她迅速压下去。 她是真疯了。 翌日一早。 谢渊刚醒，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床铺的方向，帘子已经掀了起来，被褥收拾的整整齐齐。 宋绵绵起了。 他起身收拾被褥，就听外面传来宋绵绵的声音，“娘，昨晚给夫君做了猪脚面，夫君很喜欢呢。” 谢渊的动作一僵，旋即若无其事的继续做事。 紧接着祝玉枝的声音响起，“绵绵，阿渊的性子是冷了点，可他是个心软的，你只要真心待他，他必定会对你好。” 宋绵绵也没想到一大早的祝玉枝就跟她说这些，下意识有点心虚的往屋内看了一眼。 祝玉枝唇畔的笑意更浓，只当宋绵绵是在意阿渊的看法。 “信我的，我是他娘。我能不了解他？你在他面前多服服软，说两句软话，保管他什么都听你的。” 宋绵绵都觉得有点玄幻。 婆婆亲自传授她御夫之术，她自个儿都有点凌乱。微垂下头，面露娇羞，“都听娘的。” 她心里却在狂吼：娘您可快别说了，万一被谢渊听到，她就社死了。 祝玉枝能说的也就仅止于此，她满意的拍了拍宋绵绵的手，“行，收拾收拾，去忙。” 宋绵绵长出一口气。 脱离祝玉枝的魔爪，她转身就跑，可刚进屋，就跟站在屋子中央的谢渊面面相觑。 地上的被褥已经收拾好放进衣柜，可见他不是刚醒。 宋绵绵：…… 怎么办？这哪有什么地缝之类的可以钻进去吗？ 在线等，急。 “刚刚我。”她有点尴尬的开口，可还没说完就被谢渊接过，“嗯。” 然后屋内就陷入了冗长的沉默。 宋绵绵终于忍不住，转身直接往外走，“我去洗脸，我忽然想起我还没洗脸。” 她拔高了点声音，就是故意要说给谢渊听。 可门外收拾的杨立夏也恰好听到这话，下意识的就回了一句，“绵绵，你不是刚刚洗过了吗？” 砰。 宋绵绵直接撞到了房间门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简直不要太狼狈！ 丢死人了。 宋绵绵欲哭无泪，根本不敢回头去看谢渊的表情。完了，现在更解释不清了。 果不其然。 谢渊薄唇紧抿，看着宋绵绵的背影眼神复杂，顿了顿，他轻声说：“宋姑娘，你真不必将心思放在我身上。” “若你执意如此，那我……只能一纸和离书。” 他不愿给宋绵绵希望。 彼此合作，可以。可若宋绵绵是因着心里有他才故意说那样的话留在谢家，他不愿。 “不行！” 宋绵绵立刻拔高了声音，情急之下，她一把抓住谢渊，“我不要和离！” 谢渊浑身一僵！ 除了他娘，他还没与姑娘如此亲近过，当然，上次“发疯”的宋绵绵除外。 “放手。” 他黑了脸。 宋绵绵更是一把抱住她，“不要，我不要和离。” 谢渊瞪着宋绵绵，这声音还要更大一点吗？ 果不其然，他还没能开口，祝玉枝就闻声而来，“和离？什么和离？” 第二十五章 合作愉快 谢渊和宋绵绵对视一眼，都没想到祝玉枝会忽然出现在这。宋绵绵顿时有了一种开小差被班主任抓到的感觉。 祝玉枝板着脸，表情严肃，眼神重点落在谢渊身上。 “你还想着和离？” 她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 “绵绵这么好的媳妇都不要，还想娶天上的仙女不成？” 宋绵绵一下不好意思了。 谢渊：…… 他嘴唇动了动，不知该说什么好，他总不能说谎。 “娘。” 宋绵绵一把挽住祝玉枝的手臂，“您听错了，是夫君在跟我开玩笑呢。” 她一边说，一边给谢渊眼神示意。 “真的？” 祝玉枝仍有点怀疑，狐疑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重点仍旧是谢渊，好似在等他肯定的回答。 “当然是真的了。”宋绵绵的脑子转的飞快，“娘，现在天气越来越热，我说我想买件新衣裳，夫君他不肯。” 宋绵绵低着头一脸委屈。 谢渊整个人都凌乱了，心里对宋绵绵的防备更甚了点，这女子说谎都不带眨眼睛的。 祝玉枝这才信了几分，“买，娘做主给你买。” 说着，又对谢渊道：“绵绵想买件新衣裳怎么了？她嫁过来一年了，也没添置新衣裳，这点钱你也不舍得？” “缺钱就跟娘说。” 她慈爱的拍了拍宋绵绵的手。 宋绵绵温言软语的哄好祝玉枝，可即便如此，祝玉枝在临走之前还不忘记对亲儿子道：“不准再说什么和离，好好跟绵绵过日子。” 宋绵绵微笑送走祝玉枝，一口气还没落下呢，就察觉到身后来自谢渊的眼神。 又一个难题。 每天在夹缝中生存，好难呀。 “那个……” 她看着谢渊说：“刚刚我们说到哪来着？” 谢渊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直接从她身边走了出去，时间不早了，出摊的出摊，上学的得上学。 一路上，宋绵绵和谢渊两人一个走在最前面，一个走在最后面，一看就是出了问题。 谢郢生后知后觉，压根儿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杨立夏左看右看，但又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只能幽幽叹气。寻思着一会儿在摊子上再慢慢跟绵绵说这事儿。 毕竟刚进县城众人就分开了，宋绵绵送了鱼丸就准备走，这次却被周掌柜叫住，“宋姑娘。” 宋绵绵停下脚步，“周叔，还有什么事吗？” “我家少东家来了，想跟宋姑娘说说那杨梅汤的事。”周掌柜微微笑着道。 宋绵绵挑眉，“乐意之至。” 这次不像上次那样，而是真有个包间儿。 周掌柜亲领着宋绵绵上了二楼，往末尾最大的那扇门走去，周掌柜微微躬着身体，姿态恭敬，抬手扣响了房门。 “公子，宋姑娘来了。” “请进。” 门内传来一道声音，宋绵绵觉得有点熟悉，好似在哪听过似的。 下一秒，门被打开，看清开门的人时，宋绵绵就知道在哪听过了，这不就是昨天在面摊上第一个吃面的那贵公子身边的随从吗？ “宋姑娘，又见面了。” 屋内传来贵公子的声音，“请坐。” 屋内有袅袅的茶香，沁人心脾，宽敞明亮。宋绵绵眼眸一亮，迈步走了进去，“昨天的事，多谢公子了。” “程九洲。” “嗯？” 宋绵绵愣了下。 程九洲莞尔，“我的名。” 他穿着一身白衣，气质风流，唇角始终噙着浅笑，看起来很是温柔。 “程公子。” 宋绵绵微微颌首。 “请坐。” 程九洲抬了抬手，他说完，又抬起茶杯放在宋绵绵的面前，“昨日尝到姑娘做的面就知道，这笔生意做得。” “程公子谬赞了。” 宋绵绵眼眸弯弯，眸光清亮。纵然她的穿着好似与这个房间格格不入，但她却没丝毫怯场的意思，反而很是从容，不卑不亢的。 这让程九洲又高看了几分。 “姑娘不妨说说，那分成，是如何分法？” 宋绵绵就欣赏这样直爽的人，当即将上次跟周掌柜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然后看向程九洲，“程公子觉得呢？” “五五？” “嗯。” 宋绵绵点头。 程九洲似在蹙眉神思，还没给出回复，片刻，他开口询问：“今日还能吃到昨儿那面吗？” 宋绵绵有点为难的说：“我们摊小，不外送。” 旁边立刻响起一道声音，“公子，我去拿！” 正是程九洲的随从。 宋绵绵愣了一下，程九洲已经瞪了过去，“就知道吃，真是给你取错名字了。” 随从挠挠头。 “备纸笔。”程九洲又道。 周掌柜立刻端着托盘从门口进来，托盘放着文房四宝，放在茶案上，“公子，来了。” 程九洲拿起纸笔，龙飞凤舞的写起合约来，写完将纸递给宋绵绵，“宋姑娘看看，可有缺漏。” 这就是要做这笔生意了。 宋绵绵接过，仔细瞧了一遍，然后点头，“没有。” 程九洲笑着落下他的名字，好似随口问道：“姑娘识字？” “我家……”宋绵绵顿了顿，斟酌说：“家里哥哥是读书人，所以跟着学了一些。” 说着，她也落下她的名字，又按下手印。 一式三份，这合同便算成了。 天下第一楼需要收购杨梅，也自然需要一些保障，所以宋绵绵将杨梅汤的方子写了下来。 虽然用的是毛笔，但她小时候跟着爷爷学过一二，虽然字不是很好看，但也写的明白。 程九洲扫了一眼方子，眉梢轻挑，“姑娘不怕我拿了方子就不认这份合同？” 程家是当朝首富，而宋绵绵却只是一个小小农女，他若存心不认，宋绵绵自是没法子的。 宋绵绵自信的笑了笑，“我相信程公子是聪明人，不会为了这一时的利益而错过更多。” 她的价值绝不仅仅只是这一张方子。 很好，很自信。 程九洲唇角的笑意更深了点，“宋姑娘说的是，我定不会辜负姑娘的信任。” 说着，他将方子与合同一齐放入一边的雕花木盒中，然后落了锁递给随从，“收好。” 事情谈妥，宋绵绵也起身告辞，“程公子，合作愉快。” 第二十六章 别人家的好妹妹 宋绵绵不是一个人去面摊边的，同行的还有程九洲身边的随从，叫做木头。 刚到面摊，宋绵绵就烧水揉面，趁着没什么人赶紧做了几碗面。 木头的饭量她知道，两碗。 又给周掌柜也做了一碗，统共四碗，她用从天下第一楼带过来的饭盒装好，“木头小哥儿，都装好了。” 宋绵绵说完自己都有点无语，怎么像骂人的呢？ “谢谢宋姑娘。” 木头很是客气，还递过来板板正正的二十四钱，这才接过饭盒转身离开。 宋绵绵想说她请客都没来得及。 木头才走，杨立夏就凑了过来，“绵绵，刚刚那不是昨天那个吃两碗的小哥儿吗？” 因为谢家的面卖的不算便宜，所以量也不少，寻常壮汉吃一碗也足够，可那小哥瞧着不算壮实，吃了两碗却一点汤汁都没留下。 “是啊。” 宋绵绵笑了笑，“挺巧的。” 趁着不忙，杨立夏才说出从早上就一直心心念念的事儿，她低声询问：“绵绵，你跟二叔吵架了？” 宋绵绵愣了下，瞧见杨立夏眼中的关心，认真思索了下，“没有。” 谢渊对她不一直就那样嘛。 老怀疑她。 但她也能理解，毕竟原主之前做的恶都是真实发生的。 杨立夏点了点头，“那就好，我瞧着你们俩不说话还以为你们吵架了呢。” “其实二叔还是不错的，他面冷心软。”她看谢渊对蓁蓁就知了，小姑娘虽是女孩，却也是谢家如今唯一的孙辈。 宋绵绵点头，“嗯，谢谢嫂子。” 她没想到杨立夏会说这些，并非看热闹，而是真在关心。 而此刻的青山书院。 课件休息时间，谢渊正在抄书呢，齐承业又凑了过来，眼巴巴的看着他询问：“阿渊，今儿你妹妹来了吗？” 他一边说，一边往门口的方向瞧了一眼。 要不是这会儿不能出去，他都想飞出去看一眼！ 谢渊握笔的手一顿，脸色沉了几分。他索性不理会齐承业，自顾自抄他的。 他如今不过一个秀才，能做的也就是抄书挣钱。 况且他过目不忘，抄过便也算看过，能省下许多买书的钱。 “阿渊。” 齐承业想碰他，又不敢，只得拉长尾音道：“我是认真的，我是什么人你心里清楚的。” 谢渊的笔再次顿住，侧眸看他，“她年纪还小，暂时不论这些事。” 至少，要等他中了举，才好跟母亲说这件事。 齐承业人品端方，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起码比起杨旺来说。可他与宋绵绵如今的关系…… 他实在不知怎么开口。 更要紧的是他心里莫名有点不想跟齐承业说这事。 他自己都没清楚那究竟是什么情绪。 齐承业眼前一亮，激动的一把抓住谢渊的手臂，“哥……” “闭嘴。” 谢渊立刻呵斥，打断他的话，“再吵，我就把你丢出去。” 齐承业：…… 反正这声哥他是叫定了。 刚午休时分，齐承业就迅速的往外冲去，一边跑一边脸上还带着灿烂的笑。 谢渊瞧见只觉得刺目的很。 怎么就跟要去见心上人一样？ 那可是宋绵绵。 是个很能闹腾的女子，他要是真把宋绵绵介绍给齐承业，那岂不是害了兄弟？ 这么想着，谢渊心里那点儿别扭好像瞬间被理顺，顿时也更坚定。 他也迅速起身跟了上去。 决不能让齐承业被迷惑。 他健步如飞，竟与率先冲出门的齐承业一起到了面摊边，齐承业瞧见忙碌的宋绵绵顿时冲了上去，“谢妹妹好。” 说完，又觉得有点尴尬，连忙补充，“谢大哥好，大嫂好。” 杨立夏愣住。 因为齐承业那句“谢妹妹”，绵绵什么时候…… 她想到昨天宋绵绵跟她打的招呼，再瞧着快步走来的谢渊，一颗心微微往下沉了沉。 “齐公子。”宋绵绵倒是笑的爽朗，“还是一碗面吗？” “对对对。” 齐承业被这笑晃花了眼，连连点头。 可两人的互动落在谢渊眼中就显得格外刺眼，他皱眉走过去对宋绵绵道：“你去忙别的，这里我来。” 齐承业：…… 他递了一个哀怨的眼神过去，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宋绵绵哦了一声，然后说：“哥，你先吃面条。” 一声“哥”杨立夏听的清清楚楚，她丢面的手打了个滑，差点没烫到。 “不忙。”谢渊的话不容置疑。 宋绵绵颌首，转身去忙别的，谢渊将一碗面放在齐承业的面前，挡住他看向宋绵绵的视线。 面条很快就卖光，只还给谢渊留了一碗。 齐承业没急着走，瞧见谢渊吃着吃着，忽然从碗里翻出一个荷包蛋来，顿时酸了。 “你的怎么有荷包蛋！” 他委屈再看宋绵绵等人，“我怎么就没有。” 宋绵绵：…… 谁让谢渊是自家人呢？ “是娘交代的，哥哥念书辛苦。”她说着，将大骨汤里的大骨盛出来，送到两人面前，“齐公子可以尝尝这个。” 大骨上的肉几乎脱骨，撒上一些翠绿的葱花，瞧着别提多好看。 齐承业立刻就拿起筷子吃，“真不错。” 他一边吃，一边羡慕的看着谢渊，“阿渊，真羡慕你有这么好的妹妹。” 谢渊：…… 吃都堵不住他的嘴。 如今既要摆摊，宋绵绵就跟她常去那家肉铺的老板提前说好，大骨头每日都留给她。 收摊之后宋绵绵去取的时候发现今日的下水没卖完，索性又付了几文钱一起买下。 蘑菇过季之后做个肥肠面也不错啊。 而且卤肥肠什么的，她又想吃了…… 要是再能买到牛肉那就更好了，卤牛肉永远的神！可惜，这个时候牛少而珍贵，除非意外死亡或者老死，否则没那么好的运气。 宋绵绵装好东西，跟杨立夏一起又去买了些配料，这才往家走。 而就在两人身后不远处，宋乐正满脸嫉妒的看着这一幕，宋绵绵现在居然买得起那么多东西。 她哪来那么多钱？！ 之前还说什么没钱没钱，感情都是骗人的。她自己悄悄摸摸的在谢家过好日子呢。 宋绵绵，给她等着。 该死的小贱人。 第二十七章 宋绵绵已经死了 宋绵绵完全不知道被宋乐瞧见这一幕，她还有很多事要忙。谢郢生和杨立夏回家就得上山，祝玉枝和谢康则还在忙着地里的活儿。 就连谢鹏鹏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带着小蓁蓁。 两人这会儿不知去哪玩了。 宋绵绵回到家就开始清洗猪大肠，鱼丸倒是不着急，鱼也还没抓回来。 院门口走进来一个人时，她正在用面粉揉搓。 “绵绵。” 李玉兰怯生生的声音响起，“你这是在做什么呀？” 她凑近看清木盆里的东西，脸上顿时浮现出心疼，“绵绵，谢家怎么吃这样的东西啊？” 狗都不吃的呀。 宋绵绵蹙眉，声音清冷，“说，你有什么事。” 思及来意。 李玉兰脸上多了几分为难，就连站姿都透出几分拘谨来，一脸想说又不好意思说的模样。 宋绵绵就见不得这样的人。 既然李玉兰不说，她索性当没这个人，认真清洗大肠，这个需要多洗几次才能将味道洗干净。 李玉兰就那么干巴巴的在院子里站了好一会儿，眼瞅着大肠都快洗干净了，终于忍不住道：“那个，绵绵。” “你奶她这两天有点不舒服，想见见你。” 宋绵绵：…… 这话她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我是被卖给谢家的，不合适。”她随口找了个理由，但李玉兰却当了真，连忙说：“没关系，我们快去快回，谢家人不会知道的。” 宋绵绵愣了一瞬，有点后悔。 这李玉兰压根儿就跟缺心眼，她不该说的那么委婉，“不去。” 这回够直截了当了。 李玉兰情急之下上前了两步，“那是你亲奶啊，绵绵，你奶说她觉得以前对你不太好，现在她想明白了，想咱们一家人好好的。” 越听越恶心。 “打住。” 宋绵绵连忙叫停，“你们是一家人，我是谢家人。” “我这辈子，生是谢家的人，死了也是谢家的死人，跟你们宋家没有关系。” “当初你们可是跟谢家签了我的卖身契的，要我去宋家也行，把五两银子还回来。” 李玉兰尴尬的不行。 那钱都是宋老太太收着的，她哪来五两银子？ 她的身体轻轻颤了颤，十分委屈的看着宋绵绵，“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那不也被你卖了吗？”宋绵绵一针见血，直戳人的心窝肺管子。 李玉兰一下就哭了，“我，我也不想的啊，是你奶她做的主，我是做人家媳妇的，我能怎么办呢？” “难道我在家里过的什么日子你不清楚吗？从小我对你也是……” “也只是呼来喝去，当做耻辱，不开心了就打一顿而已。”宋绵绵再度接过话茬，目光如炬的看着李玉兰，“在你心里，宋绵绵是个姑娘，是你的出气筒。” “你现在在我面前哭这些有什么意思呢？”宋绵绵的声音很平静，甚至都不怎么生气。 她只是觉得李玉兰可怜又可悲。 李玉兰脸色僵住，脸上的眼泪都好似停滞了，她万没想到宋绵绵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正要开口，就见宋绵绵用一种万分陌生却叫她恐惧非常的眼神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宋绵绵已经死了。” 李玉兰几乎站不稳，她手脚冰凉，片刻后转身慌不择路的逃走。 无趣。 宋绵绵撇嘴，将清洗干净的大肠丢进锅里，又生了火将其汆水。她忙起来心无旁骛的，连谢鹏鹏和小蓁蓁什么时候回来的都没注意。 “婶婶，呜呜……” 一直到谢蓁蓁的哭声响起，宋绵绵才发现小姑娘的到来，她停下手里的动作，蹲下擦掉小姑娘的眼泪柔声询问：“蓁蓁，怎么了？怎么哭了？” 她一边问，一边整理小姑娘凌乱的头发。 她先前给小姑娘买的头花此刻也掉了一只，梳好的头发也乱糟糟的。 “打，打小叔叔……” 小姑娘哭着指向外面。 谢鹏鹏弄的？ 不太可能！ 谢鹏鹏虽是顽皮，但很懂事，不会欺负小蓁蓁。 “小叔叔在哪？带婶婶去好不好？” 谢蓁蓁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抹着眼泪，宋绵绵情急之下直接抱起小姑娘，“给婶婶指路。” 刚离开谢家没多远，就瞧见了谢鹏鹏。 一群比谢鹏鹏年纪大不少的小伙此刻正压着谢鹏鹏打，宋绵绵怒火中烧。 将小姑娘放下，“蓁蓁就在这等我。” 然后左右扫视，拿起一根三只粗的木棍就往那边走，气势汹汹，厉声呵斥，“都干嘛呢！” 可那些人并不惧怕，反而还捂嘴偷笑，“破鞋来啦，破鞋来啦！” “胡说！” 谢鹏鹏力气虽比常人大些，可毕竟年纪还小，双拳难敌四手。但听到刚刚的话还是大声反驳，一下又将身上的男孩转而压在身下，一拳揍了上去。 宋绵绵也没客气，冷着一张脸，拿起棍子直接就往那几个男孩身上打。 “放你娘的p，你们这群没家教的东西。”这些人都蹬鼻子上脸当面骂她了，真以为她好欺负？！ 她的棍子一点儿没留情面，胡乱挥舞着，竟还真打到了那几个男孩。 谢鹏鹏瞧见都愣住了。 宋绵绵好，好厉害啊。 挥着木棍虎虎生威，那些小孩儿被揍的鼻青脸肿，个个四散逃跑。 砰！ 宋绵绵将木棍丢在一边，急忙走向谢鹏鹏，伸出手就要去扶他。 可她的手刚伸出去，谢鹏鹏就迅速退后一步，避开她的手。 宋绵绵：…… 谢鹏鹏挣扎着站了起来，抬起手背擦掉唇角沁出的血色，十分男子汉的说：“我没事。” 宋绵绵眨眨眼，对他扬起一抹笑，“谢谢你哦，鹏鹏。” 刚刚她还不知道，现在却知道了，谢鹏鹏是为她打的架。估计是刚刚那几个东西背后说她了，现在村子里应该满是关于她的流言。 谢鹏鹏哼了一声，“别自作多情。” “我只是见不得那些人背后说人，下次我见一次揍他们一次。” 说完，率先往谢家的方向走去，宋绵绵唇角上扬，抱起一边的小蓁蓁跟了上去，她温柔的声音响起，“蓁蓁，下次婶婶给你买更好看的头花儿好不好？” 第二十八章 仰慕夫君已久 三人回家时，祝玉枝已经在家候着，看见几人的模样一下就炸了！ “这是怎么了？你跟人打架了？”她率先看向谢鹏鹏，表情严肃，“是跟哪家的小子？” 她了解儿子，不是轻易惹事的人。 谢鹏鹏眼神躲闪，表情犹豫，低垂着小脑袋。 “娘。” 宋绵绵主动开口解释，“都是因为我。” 谢鹏鹏都不好意思说，可宋绵绵作为当事人，却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是有人在背后骂我，被鹏鹏听见了，这才……” “那些个狗崽子，一群没家教的东西。”祝玉枝立刻就叱骂起来，柳眉倒竖，一边挽着袖子一边往外走。 “娘……” 宋绵绵没明白。 “别管我，忙你的。”祝玉枝对她说完，转身就往外走。宋绵绵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可刚走没几步，就看见祝玉枝停下了脚步，宋绵绵看去—— 只见迎面走来四五个妇人，个个都带着鼻青脸肿的孩子，仔细一瞧，正是刚刚被她揍过那几个。 几个妇人瞧着比祝玉枝年纪还大些，脸色都很难看，直接就道：“祝玉枝，你看看你家谢鹏鹏把我们孩子都打成什么样了？你会不会管孩子。” 祝玉枝冷笑一声，只觉得解气。 她还以为被欺负的只是谢鹏鹏，现在看来，谢鹏鹏也还算给她争气。 “怎么？你们背后骂人，教小孩子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们还有理了？” 祝玉枝吵架可不没在怕的，“下次再让我听到你们背后说人，都不需要我家谢鹏鹏，我亲自动手撕烂你们的嘴！” 人群里忍不住有人道：“难道我们说错了？宋绵绵本来就跟那个杨混子拉拉扯扯不清不楚，怎么还不准我们说？” “祝玉枝，这样的媳妇你也要啊？” “放你娘的狗屁！”祝玉枝怒不可遏，就差一口唾沫喷过去，“你哪知眼睛瞧见了？我还说你跟杨混子有一腿儿呢。” 被说的妇人脸上的嘲讽顿时退去，只有愤怒，“你，你瞎胡说，这样的话也是能乱说的？！” 这要是叫她当家的知道，怕是要揍她。 “你都能说我不能说？”祝玉枝反问一句，“我还亲眼看见的呢。” “你，你……” “你什么你！”祝玉枝直接递过去一个白眼，“你个生儿子没py的东西，你背后污蔑人清白，你不怕损阴德下地狱啊。” 宋绵绵心里又感动又想笑。 骂人这事儿，她还真不的擅长，但祝玉枝却能如此维护她。这也不是第一次，之前也这样。 祝玉枝极为护短。 就算原主在谢家闹了个天翻地覆，可外面人说起宋绵绵的不好时，她总还是护着的。 这也是宋绵绵愿意真心相待的原因之一。 祝玉枝的人品，真没话说。她想也正是因此，所以谢家的三个儿子虽然性格迥异，但人品却是个个卓然。 宋绵绵想了想，转身回到家里继续做饭。 不多时，祝玉枝就走了进来，板着一张脸余怒未消的模样，就连看宋绵绵也没什么好脸色。 “娘。”宋绵绵甜甜的喊了一声，明眸弯起，脸上尽是笑，“您别生气了，任凭外面那些人说什么，只要您跟夫君相信我。” 祝玉枝没好气的瞪她一眼，“你，给我注意点。” 她伸出食指点了下宋绵绵的额头。 宋绵绵抬手揉了揉额头，一脸委屈的模样，“娘，我的夫君可是秀才，颜值与才华并重，我有这样的夫君，怎么可能看上那什么杨混子？” “娘您不知道，从我见到夫君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只喜欢夫君一个人！能嫁给夫君您不知道我有多开心呢，我以前是笨，听了姑姑的挑唆，才做一些错事想要引起夫君的注意。” “可现在我明白了，那样根本没用，娘您放心，我一定会全心全意的对待夫君，用我的真心感化……” 宋绵绵说的起劲儿，忽然停住。 祝玉枝正要笑骂她不知羞，话还没出口，顺着她的视线就看见了厨房门口站着的身材颀长的男人。 不是谢渊又是何人？ 一瞬间，宋绵绵竟看不清他的脸色。 完了。 她前脚才对谢渊说对他绝对没有意思，后脚就在祝玉枝面前大放厥词，倾诉衷肠。 别说谢渊，她都有点儿不相信自己了。 祝玉枝咳咳两声，“我还有些事要忙。” “阿渊呐，进来帮你媳妇看火。” 说完，她飞快的跑了出去，只留下谢渊和宋绵绵两人。 气氛十分尴尬。 宋绵绵再次社死，她勉强对着谢渊扬起一抹笑，“呵呵，刚刚，那个我，娘……” “你别误会。” 她吞吞吐吐了半天，吐出这干巴巴的几个字。 谢渊：…… 他抿紧唇，沉默的走到灶前坐下，往灶膛里丢了一根柴。 见此，宋绵绵反而松了一口气。 没继续说这件事就好，否则她可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立刻低头忙着准备晚饭，都没敢多看谢渊一眼，可若是她看了的话，就会发现谢渊的耳朵似乎泛着微微的红。 只是不知道是火光衬的，还是旁的原因。 全身心的投入做饭大业之中，宋绵绵反而将刚刚的尴尬放下许多，她没再注意谢渊的存在。 表情认真，倒是谢渊不由的多看了她几眼。 一段时间下来，宋绵绵原本尖的有些骇人的下巴圆润了不少，皮肤也粉白粉白的，头发扎成个高高的马尾，有细细的碎发落在额前，显出几分俏皮。 她脖颈修长，身上的衣裳不知是不是有点小了，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身体的曲线。 谢渊只瞧了一眼，就飞快收回视线，眼里带了几分慌乱。 他在想什么？！ 宋绵绵全不知，终于忙好之后她松了一口气，“可以吃饭了。” 谢家其他人也都纷纷归家，瞧见谢鹏鹏的伤难免关心询问，然后便纷纷出言叱骂那些恶语伤人的小孩以及他们背后的家长。 除此之外，杨立夏的眼神还着重关注宋绵绵和谢渊。 一顿饭下来，两人全程没交流，连眼神都没有，这让她的心不断下沉。 二叔和弟妹之间…… 不会？ 第二十九章 不觊觎你 宋绵绵刚刚经历社死，现在埋头扒饭一言不发，完全不敢去看谢渊。 她随便吃了几口就说吃饱了，然后飞快站起来离开了厨房。 回到房间宋绵绵将被褥床单等全部取了下来，趁着今天时间还早，这几日天气也不错，正好洗了。 不过这可不是个容易的活儿，她早就习惯了用洗衣机洗。 好在天色还早，宋绵绵跟祝玉枝说了一声，抱着木盆就往河边走。 宋绵绵给床单抹上皂角，用木棒捶打床单，她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洗衣机且不说…… 她想念肥皂。 作为一个美食博主，她也得紧跟潮流，短视频平台上还曾流行过一段时间的手工皂，她倒也学过一些。 不过具体行不行，她还不确定。 她一边定着接下来的打算，捶完在宽敞清澈的河水里荡了荡，一点儿一点儿的拧干，手都红了。 她收拾好天已经泛起了浅浅的黑，宋绵绵慢慢的往谢家的方向走去。 她刚走几步，就遇见正走出来的谢渊，两人撞了个正着，心里都不由的多了点尴尬。 皎洁的月光洒在大地上，宋绵绵第一次觉得这么亮的月光也不是什么好事，谢渊的表情被她看的一清二楚。 下午她那些“信誓旦旦”的话此刻在她脑子里一一闪过，就跟鞭尸似的。 简直了。 “那个，好巧啊。” 宋绵绵脑子一抽，还跟招财猫似的挥了挥手。 她生动的诠释了什么叫做“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就算是谢渊都有一瞬间的发懵，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 “不巧。”他说：“娘让我来找你。” 宋绵绵：…… “奥。” 她点了下头，两人就在这站了一会儿，然后又十分默契的转身一起往谢家的方向走。 想了想，宋绵绵还是觉得她多少得解释一嘴。 否则谢渊真误会了那也不太好，“那个，下午那些话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我绝对绝对没有觊觎你的意思，你放心！” 谢渊抿紧唇，并不说话，但他的心情却并未因为这样的解释而变好。 宋绵绵一边说一边瞧他的表情。 “嗯。” 谢渊吱了一声，表示明白。 宋绵绵长出一口气，就听谢渊的声音再次响起，“外面那些人说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 嗯？ 宋绵绵有点诧异的转眸看谢渊，明亮的大眼睛眨了眨，“你，你相信我？” 她以为就原主那些前科，谢渊应该很怀疑她才对。 谢渊十分认真的说：“你下午说的话有道理。” 她下午，说了什么话？ 【我的夫君可是秀才，颜值与才华并重。】 这，这句？ 这一句话自动的在宋绵绵的脑内循环，她整个人都震惊的不行。她实在没想到，谢渊居然还会……开玩笑？ 谢家院子里就有晾衣服的绳子，宋绵绵将床单晾好，这才去了厨房。明儿个要送去天下第一楼的鱼丸还没做，她现在都有点想卖方子了。 不过熟能生巧，她早就做熟悉了，做的也非常快。 而且厨房里不只她一个人，她将熬骨汤的法子告诉杨立夏，杨立夏就忙着煮汤，炒蘑菇肉丝的臊子呢。 厨房里燃着熊熊的柴火，谢郢生在看火，谢鹏鹏和谢蓁蓁在旁边玩儿。 祝玉枝则是在纳鞋底。 厨房里坐满了人，个个都透出对生活的希望，看起来温馨而美好。 宋绵绵心情大好，她的鱼丸做好又开始给谢渊准备宵夜，这倒也简单。 她今儿买肉的时候还买了几个猪蹄子，下午的时候跟着卤了，现在稍一加工，一份猪蹄饭就出锅了。 尽管闻着很香，可大家伙儿都知道这是给谢渊的，也没人想着吃。 除了谢鹏鹏。 许是力气大的关系，他吃的也不少，尤其爱肉。以前家里没条件，如今宋绵绵可是大大的满足了他。 不过几天时间，他的裤子都短了一截儿，露出了脚脖子。 宋绵绵多备了一份儿，递给谢鹏鹏。 谢鹏鹏迫不及待的啃了一口猪蹄，一脸的满足，“嫂嫂，你做的猪蹄真好吃！感觉今天的比昨天的还好吃呢。” 宋绵绵：…… 所以她那碗猪脚面，是谢鹏鹏吃的！！！ 她欲哭无泪，估计谢鹏鹏是闻着香味起来，端起碗就走，压根儿就忘了告诉她。 还让谢渊误会了呢。 “明天给你做更好吃的。”宋绵绵哭笑不得的说。 祝玉枝瞪他一眼，“就知道吃。” “娘。” 宋绵绵笑吟吟的出声，“鹏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您瞧，衣裳都小了。” 说起这个，祝玉枝看向宋绵绵，“你昨儿不是说买衣裳的吗？怎么没买。” 谢家人的衣裳都不新，但洗的很干净。 “太忙了，我忘了。”宋绵绵最喜欢吃，对穿倒是不在意。 “瞧你。”祝玉枝看着她身上的衣裳，“年轻小姑娘穿着老气横秋的，你明儿和你嫂子去布店看看，买些颜色鲜亮的布回来。” “买布？” 宋绵绵有点为难，“可是我不会做衣裳啊。” 这才是真的大活，她没那个天分。 祝玉枝嗔怪的看她一眼，“我会，正好地里的活儿也忙的差不多了，我趁着这个机会做点夏天穿的衣裳。” 她正说着呢，就听一道十分夸张的惊叹声响起，“真的呀？” 祝玉枝吓了一跳！ 刚要说话，宋绵绵就一把抓着她的手臂，用十分崇拜的眼神看着她，“娘，您也太厉害，您居然会做衣裳哎。” 祝玉枝愣了一下，但宋绵绵这模样她还是很受用的，唇角上翘，“那是，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就会做衣裳了，你爹和阿渊他们的衣裳都是我做的。” “哇！” 宋绵绵的嘴巴成了o形，“娘，完全没看出来唉，简直就跟在县城成衣铺子里买的一样好嘛。” 谁不喜欢被夸奖？ 尤其是个乖巧可爱的小姑娘用这种崇拜的眼神，震惊的语气，祝玉枝都有些飘飘然。 搁谁谁都得迷糊。 “买回来娘给你做一身，保准你穿着好看！” 宋绵绵亲昵的挽着她的手臂，“谢谢娘，娘最好了。” 第三十章 又是宋家 宋绵绵嘴甜又会哄人，三两句话就说的祝玉枝喜笑颜开，一向精打细算的她还说出了让宋绵绵买布这样的话。 至于衣裳…… 杨立夏嫁进来快五年了，也是从没有的。 她瞧着这一幕，不禁有些羡慕，但她也还是不敢招惹婆婆的，很快就低头认真干她的活儿。 能到现在这样，攒点自己的钱，她心里就很满足了，更何况能有现在的情况还多亏了宋绵绵，她心里只有感激的。 谢家的房子是一个露天的堂屋居中，然后四间房紧紧相邻，堂屋高而深，里面那面墙上挂着神龛。 厨房则是在面向堂屋的右侧。 而谢渊和宋绵绵的房间就在厨房与堂屋之间，且是外面这间。尽管关着门，可只隔着薄薄的一堵木板，宋绵绵等人的声音还是能传到谢渊耳中。 他一向是最不为外物所扰的那个，便是外面放爆竹，他同样能静心看书。 但此刻不知怎的，心里莫名有点烦乱。 宋绵绵声音有点大。 他想。 谢渊索性出了门，走到了厨房门口，他年纪也不大，一碗猪脚饭下肚，也刚饱腹而已。 “阿渊。” 祝玉枝瞧见他，向着身边的宋绵绵使了个眼色。 宋绵绵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扬起一抹笑，“夫君，你怎么亲自送来？一会儿我去取就好了啊，念书要紧。” 她心里在说：可赶紧走，别在这了，大家都尴尬。 谢渊好似完全看不出她心中所想一般，“无事。” 原本其乐融融的厨房因为谢渊的到来好似一下变的冷了不少，简直诡异。 这里是谢家，不是宋家。 谢鹏鹏一向最怕二哥哥，他在念书上没天赋，连带着看见谢渊都只觉得头疼。 这会儿三两口扒了饭，飞快的就离开了厨房。 眼见众人的眼神都落在她身上，她只能再次开口，“夫君说的是，一直看书又累又费眼睛。劳逸结合嘛，夫君还是要多休息一下。” 谢渊瞧她一眼，有些高冷的恩了一声。 祝玉枝看见这一幕想说点什么，一时间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眼看着厨房里的活儿都忙完了，众人索性也就各自回了房。 翌日。 还不等收摊，趁着早饭后上午不忙的时间，宋绵绵和杨立夏一起去了布店。 宋绵绵挑了两匹舒适的棉布想着可以做贴身衣裳，又给祝玉枝选了一匹铜绿色的布匹。 至于谢康，则是选了黑色的。 杨立夏瞧着一匹妃色的料子，“绵绵，你白，这颜色衬你，穿着指定好看。” 她推荐的时候眼里还有点羡慕。 至于她，可就不行了，做姑娘时也呆在家白嫩嫩的，可成婚之后跟着种田干活儿，她的皮肤也变得粗糙暗沉了许多。 况她都有孩子了，再穿这样鲜亮的颜色，平白惹人笑话。 可宋绵绵不喜欢那样的颜色，太张扬了。她拿过来一匹水绿色的，“我喜欢这个。” “也好看。”杨立夏对她的眼光表示认同，“绵绵你长的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这不穿着身上这件嫩黄色的衣裳也显得气质不凡吗？唯一的缺点就是这件衣裳着实有些小了。 杨立夏本以为这就够了，却不料宋绵绵又拿了一匹藕色的布料，“嫂子你瞧，这个颜色怎样？” “挺好看的。” 宋绵绵一边点头，一边又麻溜的选了一匹粉红色的，并一匹月白色。谢康那种颜色直接要了三匹。 杨立夏有点惊讶的张大嘴，买这么多？！ 这可是大手笔。 除此之外，算起来足足十匹布。为此，掌柜的还同意将布匹送到青山村去，毕竟宋绵绵他们虽有个板车，上面却全是吃食，弄上油渍就不好了。 杨立夏本想问一句，买这么多回去不会被婆婆骂？ 可想到祝玉枝对宋绵绵的疼爱，她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换成她指定被骂，但绵绵却不一定。 等忙完，回到青山村已经是下午。 要不是找的蘑菇有限，准备工作也着实不少，杨立夏真想能一天卖到黑。 不过毕竟这是季节性的生意，她又实在舍不得花钱请村子里的人帮忙找蘑菇。 但附近山里能找到的蘑菇都被找的差不多了，而且他们连着几天出摊，青山村里的人多少也知道了一些。 刚回到家，杨立夏和谢郢生就要去邻村的山里找，再往深山里走那可就危险了。他们也不敢冒这样的险。 宋绵绵将买回家的东西做了一些处理，这才觉得有点不对，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刚刚他们回来的时候还在路上碰到来送布料的马车回青山县城，说是已经将布料送到。 宋绵绵一边想着，一边看向堂屋。 怎么却没有？ 家里其他人都不在家，总不能送到房间里去了？ “鹏鹏，上午有马车送东西过来吗？”宋绵绵瞧见玩回来的谢鹏鹏，问了一句。 “没有啊。” 谢鹏鹏摇头，一脸的不知情，“我就在家里附近的，有马车过，不过不是往咱们家送啊。” “是给宋家送的。” 一听谢鹏鹏这话，宋绵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虽然不知道布料怎么送到宋家去了，但那可是一大笔钱，宋绵绵直接起身就要往外走。 可刚走到门边，她就停下脚步。 想了想，转身回到厨房，在地上捡起一把柴刀，然后才继续雄赳赳气昂昂的往宋家的方向走去。 谢鹏鹏瞧见这一幕吓了一跳，飞快的就跟了上去。 二嫂嫂这是要去做什么？ 可他刚要走，腿就被谢蓁蓁抱住，谢鹏鹏这才想起他还有这么个拖油瓶儿。无奈之下，只能一把抱起小家伙，飞快的往地里去。 一边跑一边喊，“爹，娘，你们快回来啊。” 再不回来二嫂嫂要出事了！ 宋绵绵哪想了那么多？她现在就只有一个念头：上门去把东西要回来！ 否则进了宋家人的口袋，那宋家人会认才有个鬼。 至于祝玉枝什么的，下意识的就被她忘了，毕竟她前世就习惯了一个人站在最前面抵挡所有风雨。 依靠，对她来说是很奢侈的事。 第三十一章 无耻宋家 宋家。 此刻宋乐长在人群中央接受来自家人们的赞许，个个都在夸奖她厉害，有本事，给家里买回来这么多布料。 宋乐一时间都有点忘乎所以，真以为这些布料是她买的了。 就连李玉兰都被分到了一匹。 尽管颜色不好看，可李玉兰还是心怀感激，“小姑子，让你破费了。” 宋乐一脸施舍的表情，心里却是冷笑，这些可不是她花的钱。 不过宋绵绵本来就是宋家的人，给宋家的人买点布料又怎么了？那都是她该做的。 宋乐理所当然的想着。 完全忽略了这些布料根本就是她偷回来的事实，自从知道宋绵绵如今有钱之后她就连着跟踪了宋绵绵好几天，今天才终于叫她得到了这个机会。 诓骗了布店的小二，让他们将布料送到了宋家。 至于宋绵绵知道了之后会怎样…… 她才不在意。 宋绵绵和谢家的人难道还敢找上门来不成？就算找上门来，那她也不会认。 再加上还有李玉兰，那可是宋绵绵的软肋。 到时候只要李玉兰说几句，顾念着这个废物娘，宋绵绵还能不答应？ 她总是要想办法将宋绵绵拿捏住的。 宋绵绵那小贱人休想跑出她的手掌心。 砰！ 就在这个时候，宋家的院门被人一脚踹开，宋家的人都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 宋乐没想到宋绵绵居然真的会来，而且还是单枪匹马的一个人，她一下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也十分难看。 李玉兰顾不上欢喜，下意识的将布料往身后一藏，生怕宋绵绵瞧见。 然后才有点干巴巴的看过去，“绵，绵绵，你怎么来了？” 宋老太太更是冷哼，“没教养的东西，进来也不知道敲门？还有，你如今可是谢家人，这里不是你想来就来的地方。” “赶紧给我滚出去！” 唤作之前，宋老太太还指望着从宋绵绵的身上弄点好处，可如今她的闺女儿这么出息，能买这么多布料，她还用得着对宋绵绵虚与委蛇？ 简直就是笑话。 宋绵绵冷笑一声，“滚出去可以，只要你们把我的东西还给我，这宋家，我是一次都不会再来。” “什么你的东西？” 宋老太太有点懵，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心里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下意识的就看了一眼自家的女儿。 “你们手里拿着的布料就是我的东西。”宋绵绵可没时间跟这些人瞎扯，直接道：“立刻全部拿出来。” “你在胡说什么？”尽管心里怀疑，可宋老太太还是飞快的就反驳，进了她手里的东西还想吐出来？ 那简直就是在做梦！ “看来你们是不想认了？”宋绵绵冷笑一声，“行，既然是这样，那我只能自己来拿。” 宋老太太怒极，一脚踹在李玉兰的腿上，“看看，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好女儿。” “都已经是泼出去的水了，还敢上门来打秋风？”宋老太太是完全不认了，宋乐的唇角勾起笑，“你说是就是？你脸皮怎么那么厚？这些布料分明就是我去县城买的。” “好啊，那你倒是说说，哪家店，多少钱。” 宋乐脸色一僵，店面她知道，价钱不知道。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只要说出来了，那去店里一对比就知道根本不是她买的。 “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宋乐没好气的反驳。 她也看向李玉兰，眼里全是不耐烦，“马上把你这个赔钱货女儿赶出去，否则今晚就不让你吃饭。” 李玉兰刚刚被宋老太太踹了一脚，现在又被这样训斥，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反而看向宋绵绵，好声好气的说：“绵绵，要不你先回去，这件事说不定是个误会呢。” “这些布料真是你小姑买的，你小姑还给了我一匹呢。”她着重加重了这句话，就是希望宋绵绵能看在她的面子上，不要计较这些。 瞧见宋绵绵不说话，李玉兰放下布料缓缓的走过来，一脸苦口婆心委屈求全的看着她，“绵绵，就当是为了娘，好不好？” “这件事肯定是误会，我们是一家人啊是。” “你闭嘴。” 宋绵绵脑门上的青筋都一跳一跳的，差点没被气死。李玉兰这样的性子，当真是活该被宋家这群财狼欺负！ 她自己被欺负就算了，还害的女儿“宋绵绵”成了那个样子。甚至到了现在，都还想借此继续压榨和pua宋绵绵。 简直疯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 她完全不能理解。 李玉兰被吓了一跳，眼里瞬间就蓄满了眼泪，“我是你娘啊，你怎么能这么跟我说话？” “绵绵，你可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啊。”李玉兰抹着眼泪，看起来好不可怜的样子。 她被婆婆被小姑子欺负就算了，就连一向对她言听计从的宋绵绵现在也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 李玉兰只觉得心里就跟吃了黄连似的，苦透了。 她抹着眼泪，心里对宋绵绵还生出几分怨言来，就算这布料不是宋乐买的，可宋乐都知道给她一匹。 那宋绵绵呢？ 可是她的亲生女儿，却从来没这么想过，甚至现在还用这样的态度对待她。 只是想想，她就想哭。 “是啊。”宋绵绵冷笑，“所以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宋绵绵已经死了。” “现在的宋绵绵，可不是你的女儿，不会再对你言听计从。”她说完，冰冷的眼神落在宋老太太和宋乐身上，“要么，把我的布料完完整整的还给我，要么就等着我去告官。” “到时候宋乐到底买没买布料一问就知，就让宋乐进去吃几年牢饭。” 宋绵绵声音决绝，宋家人都不敢相信宋绵绵一个小姑娘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 送亲姑姑去官府？ 这得是多狠心的人。 就在此时，身后忽然传来破空声，却是宋绵绵的堂兄宋大雄拿着一根棍子就直接往宋绵绵的背后砸！ 见此，李玉兰下意识的就避开。 宋绵绵冷笑不已，侧身避开，转手拿起柴刀的刀背猛地打在宋大雄的肩上。 第三十二章 精神损失费 “啊！” 杀猪般的惨叫声响起，宋大雄跟个虾子似的蜷成一团，面容扭曲。 宋家的人都被这样的变故吓了一跳，尤其是宋乐，脸色白的跟纸一样，没想到宋绵绵下手居然这么狠！ 宋绵绵冷着一张脸站在宋家门口，柴刀被紧握在手中，冰冷的眸从宋家众人身上扫过，“现在可以好好聊了吗？” “儿啊，我的儿啊。” 宋大雄的亲娘连忙扑到他身边，再看宋绵绵的眼里是深深的怨毒之色，“你居然敢打我儿子，我跟你拼了！” 说着，直接就往宋绵绵身上扑。 她就不信，宋绵绵还敢对她动手，有本事砍她一刀，她倒要看看宋绵绵能不能善了。 可她还没扑到。 一个人就挡在宋绵绵面前，一把推开扑过来的宋家大儿媳！祝玉枝的背影不算高大，此刻却给了宋绵绵强大的安全感。 “怎么？趁着我不在，你们就合起伙来欺负我儿媳妇？！”祝玉枝的嗓门儿很大，几乎能掀翻宋家的屋顶。 什么叫欺负？ 宋老太太直接甩过去一个白眼，“你看看着是哪，是宋绵绵打上我们家，还把我大孙子打成这样。” 宋老太太不甘示弱，“这件事，你们谢家要给个说法。” 祝玉枝扫了一眼地上的宋大雄，暗自心惊，但面儿上却丝毫不惧，冷笑着说：“说法？什么说法？你们趁着我不在，欺负我儿媳妇，你们才要给谢家一个说法。” 宋绵绵心里一暖，指着还能看见的堂屋里的布说：“娘，那些布都是咱家的，宋乐诓骗了布店的伙计送过来的。” 她虽不知道，但前后一合计心里就有了数。 “你胡说！”宋乐小脸白白的，当即反驳。她没想到宋绵绵真的敢找上门来，此刻心里只有后悔和怨恨。 后悔在祝玉枝面前出了这样的丑，怨恨自然是对宋绵绵。 “好啊。” 祝玉枝气笑了，“你们宋家的人还真是不要脸。” “不承认是？”宋绵绵看向祝玉枝，“娘，咱们回去就让夫君写一支诉状，送到县太爷那去！” “县城里的青天大老爷一定会为我们主持公道。”说完，她挽着祝玉枝就要走。 宋老太太脸色变幻不定，只看宋乐的表情她就知道，宋绵绵说的是真的。 “等等！” 宋老太太终是叫住了宋绵绵。 却并非是服软，而是冷眼看着宋绵绵，“你可是要想好了，真要撕破脸你以后可就没有娘家了。要时候你在谢家受什么欺负，可不会有人帮你出头。” 宋绵绵：“求之不得。” 宋家这样的亲戚，那可真是太糟心了。 她明显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无疑让宋家人更生气，李玉兰瞧见宋绵绵对祝玉枝温言软语，态度与先前截然相反。 心里又生气又难过。 宋绵绵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啊。 宋绵绵说完，挽着祝玉枝的手就要走，就在即将离开宋家大门的时候，宋老太太的声音终于响起，“拿走，赶紧拿走！” 她认栽！ 就算此刻宋家人多，但她也总不能让宋绵绵和祝玉枝消失。 宋绵绵一个人她倒可以，但祝玉枝有三个儿子…… 她也不敢这样做。 宋绵绵停下脚步，冷笑看着她，“不好意思，我现在不想拿了。” “你们等着县太爷的传讯。” 宋家的人还没来得及开心就听到她第二句话，只觉晴天霹雳。 宋绵绵简直欺人太甚。 “那你可想好了，你打伤了大雄，去了府衙你也没好果子吃。”宋乐忍不住出声。 宋家都服软了，宋绵绵居然还敢得寸进尺。 祝玉枝的眼里多了几分担心。 可宋绵绵丝毫不惧，还笑着道：“哟，我就欣赏你这样的。”她竖起大拇指，“不过我已经成婚，自保打个人也不算什么。” “倒是小姑姑你，还没定亲，就偷窃他人财物，不知道这样的消息传出去，十里八乡还有没有人敢登宋家的门。” “你……”宋乐怒目而视。 宋老太太更是面色大变，这话算是戳中了她的软肋。她几乎咬牙切齿的说：“那你要怎样？你别忘了，你娘和你大哥到底是宋家人。” 她这话暗含威胁。 她想磋磨李玉兰可太简单了。 宋绵绵直接无视了后半句话，“把这些东西送去谢家，并且给我五两银子的精神损失费。” 什么费？ 宋家人一头雾水，但有一点他们很清楚，宋绵绵竟然狮子大开口的想要五两银子！！！ 这是疯了。 “你疯了！”宋大雄才刚好一点，听到这话直接就反驳起来，眼神凶狠如财狼一般盯着宋绵绵，随时都想上前来咬一口。 “她没有。” 宋绵绵还没回答，外边再次传来一道声音。 谢渊？！ 宋绵绵转头看去，只见谢渊正走进来，他眉目清冷，眉宇间似还带着薄怒。 掷地有声道：“按大周律，盗窃罪满五匹，徒一年。” 宋乐身体一软，直接跌坐在地。 一，一年？！ 此刻她都顾不上丢脸了，一把抱住宋老太太的腿，“娘，救我，救救我啊。” 只要那个车夫出来指认她就是那个欺骗车夫诓骗布匹的人，那她想往外推都不行。 不打自招。 宋绵绵眼里划过一抹鄙夷。 宋家乱成一团，但她却只凑到谢渊的身边低声问，“你怎么回来了？” 现在还没到放学时间。 谢渊瞥她一眼，“明日休息。” 学堂一旬一休，所以今天下课也比较早，刚进村就瞧见谢鹏鹏说宋绵绵拎着一把柴刀往宋家去了。 宋绵绵哦了一声，“那你来的真巧。” 为她提供了法律论证。 谢渊：…… 瞧见两人说话亲昵，事情也差不多尘埃落定，祝玉枝满意的退出了宋家院子。 宋家那边闹了一圈，宋老太太就算再不舍得，可为了心爱的小女儿却也只能给钱。 五两银子啊。 简直是要了她半条命！ 宋绵绵瞧见她不舍的样子，一把夺过银子往怀里一塞，“行，你们可以把布送去我家了，如果有什么损坏或者少了……” 她环视一圈，冷笑着说：“那今年过年你们就去牢里看宋乐。” 第三十三章 亲他怎么了 离开了宋家，宋绵绵才发现祝玉枝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原本还有点小得意的她顿时又尴尬起来。 婆婆可真是…… “谢二哥。” 身后忽然传来宋乐的声音，她一路小跑着到谢渊面前，楚楚可怜的看着他，“我，我可以解释。” “你知道的，我不是这样的人。” 她只怪当时恨意和利欲同时蒙住了她的心，做了之前那样的事，如果现在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不会那样做。 她只在意谢渊怎么看她。 谢渊面色清冷，眼神淡漠，就跟在看陌生人一般，“不必同我解释。” “要的，要的。”宋乐连忙说：“我，我是被威胁的。” “是杨旺，是他非要我这样做的，他说他怨恨说好了要跟他一起私奔的宋绵绵忽然反悔，所以才逼迫我这么做。我……” 宋绵绵翻了个白眼，三句话离不开她吗？ “停！” 宋绵绵直接打断宋乐，一把挽住谢渊的手，“你别瞎说败坏我的名声，我跟我夫君十分恩爱，我心里眼里都只有我夫君一个人。” “至于那什么杨旺，我根本不认识。” 反正，被杨旺蒙骗的是原主，她这话说的问心无愧。 “恩爱？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跟谢二哥成婚一年却根本没有圆房。”这自然是原主告诉杨旺，杨旺又告诉宋乐的。 宋绵绵：…… 谢渊：…… 两人心里同时庆幸：还好祝玉枝不在这。 否则接下来怕是日子难捱。 宋乐面露得意。 可下一秒，宋绵绵就掂起脚尖，唧一下亲在谢渊的脸颊！ 谢渊完全没反应过来，全身僵住，从脖子到耳朵都染上了红色。宋绵绵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微微昂着下巴看宋乐。 “要不要我再亲一次给你看看？” “你最好别打我夫君的主意，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眼巴巴的望着别人家男人，你可真是不要脸。” 宋乐僵在当场。 宋绵绵的话再扎心都不及刚刚那个吻。 他，他们…… “夫君，我们走。”宋绵绵跟谢渊说了一声，两人转身就走。 谢渊就跟个木偶似的，动作僵硬的任由她拽着，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想要挣开宋绵绵的手，宋绵绵急忙道：“宋乐看着呢。” 谢渊：…… 得。 一直到走出老远，两人默契的放开了彼此，并且往各自的方向闪了一步，中间的距离足能站下两人。 一路沉默。 眼看着就要走到宋家。 “刚刚……” 两人同时出声，对视一眼，又迅速挪开视线，“那个……” 又是同步。 “你先说。” 两人无声对视，顿了顿，宋绵绵主动开口，“你刚刚在宋家帮了我，不过我也帮你赶走了宋乐那朵烂桃花，所以不用谢我。” 谢渊：？？？ 他要说的不是这个。 宋绵绵亲，亲了他，居然还让他不用谢？！ “下次不准那样。” 他冷着脸说。 “哪样？” 宋绵绵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谢渊瞪着她，脸颊还可见隐约的红，直接被宋绵绵问的哑口无言。 “哦，那样啊。”宋绵绵反应过来，咳咳两声，“刚刚是情况紧急，我绝对没有占你便宜的意思。” 谢渊再度无语。 他甚至都有点怀疑，这人真的是宋绵绵吗？ 宋家那边虽然不情愿，却也不敢太磨蹭，没多久就将布匹送了过来。 送东西来的是李玉兰，她全程用幽怨的眼神看着宋绵绵。挽起的手臂上似添了些新伤，东西放完，她犹豫许久，还是走到了宋绵绵面前。 “绵绵，你变了。” 这眼神，就跟做错的人是宋绵绵一般。 宋绵绵抬眸看她一眼，扫到她手臂上的伤，心里对宋家人的鄙夷更甚。 “如果你愿意和离的话，我可以……” “宋绵绵，你在说什么？！”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玉兰大声斥责，“你怎么能说让我和离这样的话？” “你是想让我死吗？因为你我在家里的日子已经很不好过了，你是想让我活不下去吗？” 宋绵绵：…… 得，算她多事。 她再跟李玉兰这样的人多说一个字都算她浪费感情。 而且她刚刚开口也不是因为李玉兰的身份，仅仅因为这是一个被家暴的女人。 同为女子，她心有不忍而已。 “没有。”宋绵绵直接打断她的话，冷声下了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李玉兰满脸满眼的失望，“早知道你这样，当初我就不该……” “我再说第三次，宋绵绵已经死了。”宋绵绵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被你，被宋家害死的。” “你，你……” 李玉兰想说话，可对上宋绵绵的眼神却嗫嚅着说不出一个字，她心里害怕极了。 不敢多做停留，转身飞快的就跑了。 宋绵绵这才收回视线，眼角的余光也才发现站在不远处的谢渊，他表情莫名，也不知站了多久。 有没有听到她方才的话。 像谢渊这样聪明的人，宋绵绵心里有点没底。 果不其然。 她刚收回视线，想装作若无其事，就见谢渊已经走到她面前，那双眼好似要看穿一切，“你是谁。” 宋绵绵心里咯噔一声，抬眸镇定的看去，“我是宋绵绵啊。” 她本来也叫宋绵绵。 谢渊抿唇，分明不信，眼里带着审视，说出的话十分笃定，“你不是宋绵绵。” 他本就觉得奇怪。 究竟是什么，能让一个人一夜之间性情大变，当真是生死之间吗？ 宋绵绵这一年寻死觅活也不是一次两次，为何独独这次变了？ 除非是换了一个人。 宋绵绵张了张嘴，固执的说：“我就是宋绵绵。” 只是，她是二十一世纪的宋绵绵，不是青山村的宋绵绵。 谢渊：…… 固执。 但他的确拿不出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只能道：“宋绵绵不会做饭。” 更别提做生意，以及那么伶俐的哄的全家都对她偏心的口舌？ 宋绵绵要真如此，怎么会作一年？ 宋绵绵僵了一瞬，手有些发凉，她总不能说她是穿书的？那还不得被当成疯子。 她扬唇一笑，“夫君真会开玩笑，从小在宋家就是我做饭呢。” 第三十四章 达成共识 谢渊定定的看了她三秒，没再继续纠结这件事，见此，宋绵绵几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 宋绵绵需要做的事不少，她认真起来便将谢渊都忘到了一边。不过谢渊也没闲着，一边看火一边看书。 晚饭时杨立夏等人听说宋家的事，也气的不行。 宋家人怎么那么无耻！ 杨立夏和祝玉枝完全忘了，半个月前的宋绵绵也是那样。 再一听宋绵绵将买回来的布匹安排的明明白白，人手一匹，祝玉枝脸上笑开了花儿，嘴上却还嗔怪着说：“浪费这钱干啥？我有的是衣裳。” “衣裳能穿就行，我们天天下地干活的，穿的再好有什么用？”她的手小心的划过铜绿色的布匹，“这个回头我给你做一身衣裳，你年轻，穿的鲜亮点好。” “娘！” 宋绵绵一把挽住祝玉枝的手臂，“您是不是嫌弃我送的颜色不好看啊？” “怎么会？”祝玉枝当即反驳。 “那您就不准拒绝。”宋绵绵故作几分蛮横，可落在祝玉枝眼中却只有娇俏可爱，“要不您就是不喜欢我了。” 祝玉枝：“行行行，我要，我要。” 宋绵绵唇角上翘，脸上带着点小得意。 谢渊全程站在旁边看着，此刻彻底将方才的心思掩了下去，不管这人究竟是不是宋绵绵，只要她没坏心，他不介意容忍着。 可若她有异心，那也别怪他不客气。 因为买回了布料，所以在宋绵绵等人忙着做鱼丸炒臊子时，祝玉枝就在开始做衣裳。 当晚。 尽管宋绵绵已经忙完，可她也没急着回房，就连宵夜都是让谢鹏鹏给谢渊送去。 她担心谢渊一会儿还会继续追问。 一直到杨立夏和谢郢生都回房了，她看了看窗外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谢渊到底什么时候才睡觉啊？ “过来。” 说曹操，曹操到。 谢渊的声音传来，宋绵绵抬眸看去，只见男人正站在屋檐下，隐于光暗的交界处，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声音却一如既往的冷淡。 宋绵绵心里有些没底，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 总不能让谢渊知道她在逃避。 那也太怂了。 谢渊瞧见她起身，转身往房间走，宋绵绵就低着头跟在后面。 砰。 一直到她撞上一堵墙，额头有点疼，她有点发懵的抬头，正看见谢渊满脸无奈。 宋绵绵眨了眨眼睛，明亮清澈的眸就算在黑暗中也闪烁着熠熠的光。 谢渊都有瞬间的失神。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转身进了房间。宋绵绵犹豫片刻，也跟了进去，然后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铺床，睡觉。 累坏她了，就在宋绵绵即将睡着的时候，睡在地上的谢渊忽然出声，“你且安心呆着，我不追问你便是。” 嗯？ 宋绵绵一下就清醒了。 她侧眸看向谢渊的方向，清幽的月光从窗格照进来，窗格的阴影恰好落在他脸上，她看不分明，一时间心里有些没底。 谢渊那么聪明，万一是诈她呢？ 尽管宋绵绵觉得男主不可能这样小气，但她还是翻了个身，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闭上眼睛睡觉。 没多久还真睡着了。 谢渊听着床上逐渐趋于平缓的呼吸声，一时心头有些无力。 翌日一早。 宋绵绵神清气爽，只觉得浑身疲惫尽散，她正准备要跟杨立夏两人出门时，却听祝玉枝直接道：“阿渊也去。” 几人同时看向她。 祝玉枝说的理所当然，“绵绵都去，难道阿渊你不去陪着？你们俩也不用在摊子上帮忙，送了鱼丸之后去逛逛，买点东西。” 祝玉枝安排的妥协，可宋绵绵和谢渊心里却是满满的无奈。 还挺会安排。 可祝玉枝虎视眈眈的在一边看着，两人也不能反抗，只能老老实实的答应。 看着几人一起离开，祝玉枝的唇角勾起满意的笑。 杨立夏拉着谢郢生走的快了些，刻意将两人留在后面，就是希望能让两人有单独相处的时间。 谢郢背着背篓，宋绵绵空着手，她还有些不习惯。 两人一路沉默的前行，半天也没挤出一个字来，氛围是肉眼可见的尴尬。 对于昨晚谢渊说的话，彼此心里都很有数。 好一会儿，宋绵绵清了清嗓子，说：“一会儿你去忙你的，我去卖面……” “不行。” 她刚开口，就直接被谢渊驳回。 宋绵绵诧异的看他，只听谢渊淡定道：“不能让兄嫂知道。” 否则岂不是转头就告诉祝玉枝了？ 宋绵绵：…… 她转念一想，倒也是。 去送鱼丸时，谢渊就在楼外等着，不多时宋绵绵就出了来，两人保持着足够的距离漫无目的的游荡在街上。 简直度秒如年。 不过没走多远，就有一股香味吸引了宋绵绵的注意力，原因无他，这香味分明是谢家如今在卖的蘑菇肉丝面。 而且谢家是摆摊，这里是家店面。 宋绵绵和谢渊对视一眼，径直走了进去。 “客官里边儿请。”小二热情客气，大声吆喝，“您二位吃点儿什么？” “你们这都有什么？”宋绵绵随口问道。 “这您可来对地方了，小店刚推出一款新品，蘑菇肉丝面您二位尝尝？” “好。” 宋绵绵坐下，看向墙上的木牌，蘑菇肉丝面：五文钱一碗。 比谢家的面便宜。 面很快就上来，毕竟是老店了，面条劲道，但少了宋绵绵特殊的揉面手法，吃起来略带粗糙。 分量看起来少了些，而且一入口，肉没有多少，几乎全是蘑菇。 宋绵绵吃了两口便放下了。 这家店的位置与谢家的面摊就隔着一个拐角，此刻店里的客人络绎不绝。 宋绵绵付了钱，便往谢家面摊的方向去。 谢渊未置一言，却是紧随其后。 远远的，就看见面摊上坐着零零散散的几个客人，杨立夏看见她觉得诧异，“绵绵，二叔，你们怎么来了？” “今天不忙，你们自去忙你们的。” “嫂子，今天早点收摊。”宋绵绵看了一眼，道。平时这个点都卖出去三分之一了，可现在她粗略一扫，卖出去不过十碗。 杨立夏面露诧异。 宋绵绵将那家店的事低声说了，她顿时面带愠色，“那些人真是过分！这个面可是绵绵你独创的，他们居然直接拿去用了！” 第三十五章 她的命 宋绵绵能理解这样的情况，但还是不免生气，尤其是蓄意降低价格这一块，分明就是在恶性竞争。 “我去找他们理论！”杨立夏直接就要往那边走。 她好不容易看到希望，现在真是气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宋绵绵连忙拉住她，“嫂子。” 谢郢生也皱着眉头，“这件事吵架没用。”那两位吃面的客人付了钱离开，面摊空无一人。 几人甚至都能听见街角处那家面店小二吆喝招呼的声音，在大声的宣传着“蘑菇肉丝面”。 “那怎么办？”杨立夏很着急，“难道我们也跟着降价。” “那更不行。”宋绵绵道：“我们的面更真材实料，而且这个价钱我们也只是转个辛苦钱，要是降价那些客人以后不会信任我们。” 只会觉得他们赚了很多钱。 杨立夏急的在原地走来走去，“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这个生意我们就拱手让人？” 这日子才好没几天呢。 她情急之下，说话的语气都比之前更冲了点，谢郢生向宋绵绵递去一个不好意思的眼神。 “总归山上的蘑菇已经差不多到季了，这门生意也做不了两日。不如我想想，我们改行做点别的。” “别的？” 杨立夏诧异的看她，宋绵绵点头。 如果继续做面条的话，她觉得肥肠面就很好，炸酱面也不错，这个时候的面多数是阳春面。 如果不做面条，卖点卤货也行，卤鸡卤鸭，莲藕土豆也是很不错。 总归有办法。 杨立夏就跟看到了救星似的，一把抓住宋绵绵的手臂，“绵绵，你真能有办法？” 宋绵绵笑着宽慰她，“嫂子你放心，这事交给我。” 杨立夏不胜感激，可很快又道：“那，要是他们再学我们怎么办？” “做吃食生意，被人学走是很正常的事，要紧的是味道。” 正说着，又有一个客人走来坐下，“老板，一碗面。” 杨立夏急忙去忙活，没多久就送上一碗面，那客人吃了一口，一脸满足，“还是你家味道好。” 杨立夏顿时笑了，还是绵绵说的对。 谢渊全程就在一边看着，他的眼神也随着宋绵绵的话而多了几分毫不掩饰的欣赏。 宋绵绵冷静且很有想法。 这让他不禁刮目相看。 面摊客人少，也不需要宋绵绵在这看着，她索性跟杨立夏说了一声，去逛集市。 今儿正是赶集，县城尤其热闹。 她想去看看有没有一些新鲜玩意儿，为她的新品增添色彩。谢渊被杨立夏和谢郢生赶着跟她一起。 别说，还真叫宋绵绵找到个好东西！ 当她看见辣椒苗的时候，真是口水都要掉下来了！她急不可耐的扑过去，一把抓住那为数不多的辣椒苗，生怕别人抢走。 “老板，这个怎么卖？” 她一点儿都没掩饰的欢喜让谢渊都不禁多看了一眼，这也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菜秧，看不出什么。 “这个啊。”卖菜苗的老者有点诧异的看了一眼宋绵绵，道：“不值什么钱，跟这些一样，三文钱一把。” 一把十根苗，用稻草简单扎着。 “有多少？”宋绵绵再次询问，全程没放下辣椒苗，“我要十把。” 大客户啊！ 老者很想挣这笔钱，可惜，“这是别人送的，我就这一把。” 宋绵绵有点失望。 却还是立刻掏钱买下，“如果还有这个菜苗的话请一定通知我，我家在青山书院外那里摆摊，谢家面摊就是我家生意。” “好。”老者点头，心里暗道一定要去寻寻。 买到了辣椒苗，宋绵绵小心的抱在怀里，顾不得会弄脏衣裳，连走路的步伐都轻快许多。 谢渊状似无意的询问，“这是什么？” “这个啊。”宋绵绵低头看辣椒苗，嘿嘿笑了起来，“我的命。” 谢渊默了瞬，薄唇微抿，看着宋绵绵的眼里多了点不忍。 她是想说……她命如草芥。 他正要开口，就听宋绵绵又道：“谢渊，我们回家。”她神色激动，毫无半点失落。 “我回去赶紧把我的宝贝种下去，免得它死了。” 谢渊愣了愣。 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谢渊瞧了一眼很有精神的辣椒苗，心里有些无语，他虽念书多年，可并非五谷不分。 就算到明天后天，这小苗也不见得会死。 但宋绵绵的话正合他意，但宋绵绵也没忘大包小包的买了好些东西。 刚到家。 宋绵绵从屋檐下拿起锄头就往院子里跑，她回来的路上就想好了，总共才十根辣椒苗，她必须得放在眼皮子底下。 谢家的院子里有一块菜地，她可以种在那。 宋绵绵费力的拿起锄头，一锄下去，差点没把她脚挖了。她吓了一跳，眼看锄头要落在她身上时却忽然停住。 谢渊清冷的气息迎面而来，他纤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攥住锄把，“我来。” 宋绵绵也不矫情，飞快让到一边。谢渊动作干脆利落，三下五除二就挖好了十个坑。 宋绵绵连忙将辣椒苗种下去，然后就跟老母亲看亲儿子一样看着它们，“我的宝贝们啊，你们可一定要争气啊。” 她说着，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 她个无辣不欢的人都多久没吃辣椒了，就算馋了也只能用茱萸放在菜里解解馋，但比起辣椒可是差的远。 谢渊：…… 他收回之前对宋绵绵刮目相看的观点。 这人简直魔怔了。 宋绵绵弄完，又叫来谢鹏鹏和谢蓁蓁仔细叮嘱，不准动她的辣椒苗，想着回头要跟家里人都说一声。 别把她的辣椒苗当成野草拔了才好。 小姑娘虽还不懂，却还是点了点头，望着那几株小小的辣椒苗，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嘴唇。 二婶婶，好吃。 “乖。”宋绵绵心情大好，趁着时间还早，大手一挥道：“今天我就给你们做点好吃的！” 两人的眼神顿时看向她。 说做就做，宋绵绵准备做个蛋糕，这个材料简单，不过奶油什么的没有，只能做个戚风蛋糕。 对上两人期待的眼神，她大手一挥，颇有点指点江山的意思，“鹏鹏，点火！” 第三十六章 最好生三个 宋绵绵说干就干，动作十分熟练，没多久就有诱人的香味弥漫开来。 可把谢鹏鹏和谢蓁蓁两个小馋猫馋的不行。 小姑娘嘴角亮晶晶的口水不听使唤的流了出来，香，小姑娘踩着小凳子，手肘撑在灶台上，眼神随着宋绵绵的手而动。 “口水掉下来了，小馋猫。” 谢鹏鹏对她的行为有点瞧不上，可说完这话，他就诚实的咽了咽口水。 宋绵绵抬手刮了下小姑娘的鼻子，端着做好的蛋糕放在八仙桌上，用菜刀切下两块放在两人面前的碗里，“小心烫。” 谢鹏鹏迫不及待的就咬了一大口。 烫的一边张大嘴哈气，仍是舍不得将蛋糕吐出来，好不容易咽了下去，他一脸沮丧。 根本没吃出什么问道，只觉得软滑香甜。 “急什么？” 宋绵绵哭笑不得，想了想，还是切下一块蛋糕给谢渊送去。 谢渊真不愧是男主，已经足够聪明，气人的是他还足够努力。他身姿标准挺拔的坐在书桌前，窗外的光映出他周身的轮廓。 泼墨般的长发落在月色的衣裳上，显得十分儒雅。 他握笔的手指骨节分明，如葱如竹，她一时间竟看的有点愣了。这简直就像一幅画卷。 “有事？” 谢渊清冷的声音响起，拉回她的神思。 宋绵绵飞快收回注意力，“请你吃蛋糕。”她快步进去，将蛋糕放在谢渊的桌边。 蛋糕？ 这是何物？ 谢渊的眼神落在蛋糕上，他读万卷书，从没听说还有这样的东西。 “鸡蛋做的糕饼。”宋绵绵言简意赅，“简称蛋糕。” 谢渊：…… 宋绵绵送完就飞快离开，生怕多留一会儿似的。 谢渊看向蛋糕，微微拧眉，好一会儿才用勺子舀起一块放进嘴里。 宋绵绵做的蛋糕不算多，但两个小吃货还是很懂分享，尽管还馋的不行，却也只一人吃了一块。 “蓁蓁。”她看向小姑娘，“再吃一块？” “爹，娘，爷，奶。”谢蓁蓁认真的说：“小婶婶。” 这些人还没吃呢。 宋绵绵简直萌的心都要化了，她揉了揉小姑娘头上的小揪揪，“我家蓁蓁真是个懂事的乖宝宝。” 她揉完脸又摸了摸小姑娘的脸，这段时间伙食不错，小姑娘的脸圆嘟嘟的，手感简直不要太好。 小蓁蓁只能任由小婶婶为所欲为，黑葡萄似的眼睛眨了眨，愈发懵懂可爱。 祝玉枝回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她连忙上前解救了谢蓁蓁，“这么喜欢小孩，自己赶紧生一个。” 宋绵绵：…… 刚走到门口的谢渊：…… 两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娘，我还小。”宋绵绵赶忙说，原主也才十四岁，不到十五岁。 现在生孩子？她不要命了吗？ “哪里还小了？”祝玉枝瞪她一眼，话却是说给谢渊听的，“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啊，你大哥都在我肚子里了。” 众人：…… “就说你大嫂，生蓁蓁的时候也就比你大一岁。” 宋绵绵挽着祝玉枝的手臂晃了晃，“娘，夫君学业为重，等以后夫君登科及第，光宗耀祖我一定跟夫君努力。” 谢渊差点没呛到，这女子，当真是…… 脸皮厚。 宋绵绵信口胡诌，祝玉枝却连连点头，“那你们可得多生几个，至少三个。” 噗！ 宋绵绵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三个？！ 谢渊也是一头黑线，他老娘遇上宋绵绵，真是越说越不像话。他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娘！” 带着点警告之意。 祝玉枝不自在的咳嗽了下，“绵绵，你别怕，听娘的。” 宋绵绵眸子一转，挽着她的手臂，“娘，我听您的，可也得听夫君的。” 谢渊冷笑，演起来了？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祝玉枝就已经战斗力爆棚，直接一眼瞪了过来，“别怕，我是他娘，他都得听我的。” “有娘为你做主，他做的不对就直接跟娘说。” 谢渊：…… 有那么瞬间，他怀疑宋绵绵才是他娘的亲女儿。 至于他，就是个上门女婿。 宋绵绵乖巧点头，“谢谢娘，我就知道娘您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娘。” 她心里甚至有点羡慕，真有这么个娘多好啊。 她从小没父母，原主的娘也是个自私自利的，相比之下，祝玉枝竟然她最温暖的慰藉。 瞧见她这样，就连谢鹏鹏都忍不住又说了一句，“二哥哥。” “你对二嫂嫂好点。” 谢渊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宋绵绵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咯噔了一下，但想到谢渊可是很在意家人的，只要她不做什么伤害谢家人的事，谢渊不会因为她的事和谢家人争执。 毕竟比起聪慧至极的谢渊，祝玉枝可好搞定多了！ 杨立夏和谢郢生下午也是臊眉耷眼的回来，顺便还带回来不少臊子和面条。 得，今晚一家人就吃面。 谢家的人得知此事，都十分不忿，宋绵绵出言安慰，“嫂子，我想好了，咱们可以先做肥肠面和杂酱面。” 杨立夏看向她。 宋绵绵用下午卤好的肥肠做了肥肠面，晚上一人一大碗面条，喜欢吃什么料就放什么料。 汤浓料足，吃的别提多满足。 不过一边吃饭，祝玉枝还说了一个消息，“绵绵，芙蓉要回来了。” 宋绵绵：？？？ 这人谁？ 她仔细的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个在原书中短暂出现过的人，谢渊大伯家的小女儿。 谢渊这一辈，谢家唯一的女孩，从小就备受宠爱。 跟宋绵绵也相当不对付，觉得宋绵绵配不上自家堂哥，她本一心想让宋乐当嫂子，无奈祝玉枝不同意。 原主嫁进来之后，这两个小姑娘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虽然分了家，可没安生过一天。 所以，谢芙蓉的回来，岂不是意味着她的安生日子没了？！ 宋绵绵很失望。 就连嘴里的面都不那么香了，她吃了几口放下碗，叹了一口气。 为她岁月静好的日子默哀。 祝玉枝思索片刻，道：“绵绵，她不招惹你，你也别招惹她。她要是主动欺负你，你可别当个软包子，丢我的脸啊。” 第三十七章 别得意 谢家人集体沉默，个个埋头吃饭，这几个女人没一个好惹的。 等等。 宋绵绵眨了下眼，“那，奶奶也要回来了？” 谢家的老太太，跟着大房住，二房和三房每年都需要交钱交粮。谢家二房的伯伯是入赘了临县的一家商户。 这次谢老太太就是带着谢芙蓉去那边玩了一段时间。 祝玉枝的表情有点诡异，“是啊。” 她对老太太向来是敬谢不敏的。 “娘，您放心，我保证不惹事。”宋绵绵乖乖道，不过那个谢芙蓉要是来招惹她…… 她可不会手软。 虽然定下了以后改卖肥肠面的计划，但家里并没有多少肥肠和肉，宋绵绵先把做法告诉了杨立夏，寻思明天再去买回来，后天正式开卖。 至于明天，宋绵绵想着休息，但杨立夏和谢郢生还是坚持得去。 “卖一碗也是面，不过明天阿生一个人看着，正好我带蓁蓁去县城里玩耍。” 她看着谢蓁蓁的眼里全是疼爱。 “成。” 谢郢生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看向妻女的眼神极其温柔。 宋绵绵还记得刚刚得罪了谢渊的事，所以回到房间之后就直接躺下装睡。 只要她不想醒，就没人能叫醒她。 而且谢渊那样光风霁月的人，也必定不会做这样的事。 她可真是个小天才。 “宋姑娘真的好口才。” 她前脚刚躺下，后脚谢渊的声音就传了来，冷冰冰的还带着点讥诮之意。 宋绵绵有点心虚。 刚刚在祝玉枝面前，她可是没有丝毫犹豫的将接不下的话题丢到了谢渊身上。 她闭上眼，不说话，反正她什么都没听见。 谢渊也不恼，好似不在意她是醒是睡，反而步步走到了床边。 闭上眼睛，其他的感官就显得格外敏锐，宋绵绵清楚听见身后的脚步声。 越来越近。 她的心跳都不自觉的随着谢渊的步伐而跳，声音也越来越大，她只想赶紧捂住心脏。 可快消停点，这让谢渊听见了那不是不打自招吗？ 谢渊在床前站定，片刻，将一个东西放在宋绵绵的床边，然后转身离开。 宋绵绵：？？？ 这又是做什么？ 可并没有听到谢渊离开的声音，她也不敢乱动，生怕人还没走。这么想着，还真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 宋绵绵这才知道，谢渊给她的还是钱。 又给钱啊。 谢渊一介书生，还要忙于课业，哪来的时间挣钱？偏偏每次给的虽不多，但也不算少。 起码对谢家这样的家庭来说。 想了想，宋绵绵仍旧钱收了起来，既然谢渊给她，那就收起来。反正她现在支出的钱也不少，等以后谢渊功成名就，还会缺钱吗？ 收拾利落，宋绵绵就跟杨立夏一起往接上去。 今天没旁的事，两个女人购物欲满满，大买特买。一直到中午，两人拎着大包小包带着谢蓁蓁往面摊去。 想着一会儿跟谢郢生一起回家。 可刚看到面摊，两人的脚步就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此刻面摊的桌椅边正坐着两个人。 一个精神抖擞的小老太太和一个年轻女孩儿。 杨立夏脸上的表情也有些诡异，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侧的宋绵绵，眼里带着点担心。 “你们来了。” 谢郢生率先发现两人。 杨立夏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奶，芙蓉，你们怎么来这儿了？没先回家。” 谢芙蓉看见两人手里拎着的东西，一巴掌拍在桌上就站了起来，“你们居然买这么多东西！” 眼神重点放在宋绵绵身上，“你居然这么霍霍我们谢家的钱！二堂哥怎么还没休了你啊。” 让这么个祸害进门，真是谢家的不幸。 宋绵绵：…… “那你该去问你二堂哥啊。” 她说的理直气壮。 谢芙蓉气的翻了个白眼，一边跺脚一边看向宋老太太，“奶，你看她，还这么得意！” 宋老太太也蹙了眉。 看向宋绵绵的眼里带着不满，“宋家就是这么教你的？这么跟你小姑子说话。” 第三十八章 脸还挺大 得，谢老太太这话成功的让宋绵绵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小说诚不欺她也。 书中谢芙蓉一笔带过，谢老太太却有两分笔墨，总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人，否则祝玉枝也不会是那样的态度。 有人撑腰，谢芙蓉的脸上露出得意之色，直接走过去在宋绵绵和杨立夏买的东西里挑挑拣拣。 全程都没给宋绵绵说句话的机会。 等她选中喜欢的，直接就要伸手拿宋绵绵手里的一个小盒子，她动作很快，但宋绵绵并未松手。 “给我！” 谢芙蓉瞪宋绵绵，再次用力。 宋绵绵仍没松开，反而看向谢老太太，“奶，小姑子当街堂而皇之的从嫂子手里抢东西，又是从哪里学的规矩？” 谢老太太被怼，脸色难看，看着宋绵绵的眼神染上几分阴郁。 谢芙蓉更是大声道：“你不过是个外姓人，这可是花谢家的钱买的，我才是谢家人！” 谢老太太刚要开口，宋绵绵就冷笑一声，“外姓人怎么了？奶和娘大伯母都是外姓人，小姑子你看不上外姓人？” 谢芙蓉心里一惊，连忙去看老太太，“胡说，我没有这么说。” “我，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她眼神闪烁着，分明是心虚的表现。 “行了。”老太太出声打断，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宋绵绵手里的木盒。 周围已经有不少人看过来，她也不愿被人当笑话看，谢芙蓉有点不舍的看了一眼宋绵绵手里那个精致的木盒。 第六感告诉她，那里面一定是个好东西。 迟早是她的。 等着瞧。 谢芙蓉不甘不愿的回到谢老太太身边，眼神却没从宋绵绵拿着木盒的那只手上挪开，恨不能直接看穿木盒，看清里面是什么东西。 宋绵绵直接将木盒放袋子里一塞。 场面一下僵持起来。 宋绵绵不禁在心里暗想，婆婆啊，这可不是她主动挑事，可不能怪她。 “面好了。” 谢郢生开口，“奶，小妹，先吃点东西。” 吃完东西，一行人就收拾了东西往青山村去，当然，谢芙蓉和老太太全程是坐着没动的。 在回去的路上更是直接大爷似的坐在板车上。 宋绵绵和杨立夏去拿定好的肉和肥肠，几人刚汇合，谢芙蓉就捂住了鼻子一脸嫌弃，“这是什么味道啊？” 她看向宋绵绵，嫌弃的摆手，“远一点，你离我远一点，熏死我了。” 谢老太太虽没说话，但厌恶也是显而易见。 “还能是什么，猪大肠啊。”宋绵绵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刚刚你不吃的挺香的吗？” 谢芙蓉：？？？ 她的脸僵住，直接侧身趴在板车上吐了起来。 “呕~呕~” 吐不出来，她就干呕。 宋绵绵：…… 这可比她背着的大肠恶心多了，早知道她就不开这个玩笑，把她恶心的不行。 谢芙蓉小脸煞白，因为强行吐所以眼里还蓄了点泪花，看着宋绵绵的眼里全是厌恶，“你，你居然给我吃猪下水！” “啊！我要杀了你！” 谢芙蓉一下站起来就直接往宋绵绵扑去。 砰。 她太激动，直接从板车上摔了下来，掉在地上，干净的裙子上沾满草屑和泥点，看起来十分狼狈。 “芙蓉，没有。”谢郢生只得出言解释，今天的面哪有肥肠？ “刚刚你吃的是肉，不是猪下水。”他性格比较憨厚，此刻也有点无奈。别说不是，就算是又怎么了？ 刚刚谢芙蓉一个小姑娘可是吃了两碗面呢。 谢芙蓉哪里听的进去？ 所有人都在骗她，她怨恨的眼神从几人身上扫过，“你们故意的，你们故意给我吃这样的脏东西。” 杨立夏也有点头疼。 她嫁来几年了，对谢家的情况更了解一点，谢家大房和二房是最得老太太喜爱的，他们三房也就对二叔这个秀才时，老太太脸色会好看点。 谢芙蓉这么一闹，还不知后面还得有多少事呢。 不过以前她只觉得宋绵绵作，现在看来，这个小姑子更是不好惹，几乎跟宋家那个有的一比。 难怪她俩关系好。 宋绵绵就差翻个白眼，“那还不赶紧回去漱漱口。” “回去，赶紧走。”谢芙蓉也顾不上这话是谁说的，当即对着谢郢生大声呵斥起来，全没有对堂兄的半分客气和尊敬。 一路上，谢芙蓉就跟个复读机似的，不停的絮絮叨叨，听的谢老太太都有点烦了，“行了，阿生没骗你，刚刚吃的不是下水，是肉。” 她又不是吃不出来。 谢芙蓉仍是将信将疑，“真的？” 谢老太太转头就将这一切怪罪到宋绵绵身上，要不是她乱说话，芙蓉哪会这样？ “奶奶的话你也不信？”谢老太太对谢芙蓉尤其疼爱，她孙子众多，可这唯一的孙女却是她经常带在身边的那个。 早年有半仙算过，芙蓉旺她。 谢芙蓉这才委屈巴巴的点了点头，撒娇道：“奶，宋绵绵她居然敢骗我，她肯定是故意想看我笑话。” 谢老太太看向宋绵绵，“给你小姑认错。” 是命令的语气。 “奶……” 谢郢生刚开口，谢老太太就瞪了过来，“我跟你说话了吗？宋绵绵这么欺负你妹妹，你当哥哥的就冷眼看着？” 谢郢生哑口无言，心里却默默反驳，弟妹什么时候欺负谢芙蓉了？ 谢芙蓉未免太娇气了点。 “奶。”宋绵绵看向老太太，“我跟妹妹开个玩笑而已，她不会连这样的玩笑都开不起？”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将谢芙蓉说过的话原样还了回去，一时间祖孙两人都被噎住。 几天不见，宋绵绵倒是更伶牙俐齿了点。 谢芙蓉恼怒咬牙，“你等着，我一定让二堂哥休了你！”要是宋乐嫁给二堂哥的话，现在肯定不会是这样。 乐乐可是说了，只要能嫁给二堂哥，不管有什么好东西都给她。 宋绵绵板起了脸。 说别的她看在谢家人的面子上暂且容忍，但说什么让谢渊休了她，她可就不乐意了。 她看了一眼谢芙蓉，道：“你脸还挺大。” 第三十九章 护着她 谢芙蓉差点被气晕，她愤怒指着宋绵绵的手指都在颤抖，“你，你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宋绵绵冷脸，“不用谢。” “谢n……”恼怒之下，谢芙蓉气的直接骂了起来，她的表情都有点扭曲，“宋绵绵你这个小贱人，你……” 宋绵绵眼神很冷，眼中的寒光好似要将谢芙蓉原地冻住。 谢芙蓉扬起的手被她在空中攥住，而后直接甩开！ 啪！ 一道巴掌声清脆响亮。 却并非落在宋绵绵脸上。 谢芙蓉原地转了一圈，白皙的脸顿时红肿，清晰的指印浮现。她懵了一瞬，然后发疯似的直接往宋绵绵的方向冲去。 “你这个小贱人，我跟你拼了！” 宋绵绵可不是白锻炼的，她利落的侧身一让，谢芙蓉直接从原来的位置冲了出去，失去目标的她一个趔趄，差点再次摔倒在地。 几人就在刚出城不远处的林中闹了起来。 见此，谢郢生收到杨立夏的眼神，飞快的转身往县城里去。 谢芙蓉最恨的就是宋绵绵，没有之一。 她转身再次扑去，此刻的她跟泼妇无异，可宋绵绵身形灵活，闹了半天谢芙蓉狼狈不堪，像个笑话。 “够了。” 谢老太太阴沉着脸打断这场闹剧，她晦暗沉冷的眸看着宋绵绵，“你现在是越来越厉害了，闹的谢家家宅不宁。” 直接就把问题都往宋绵绵身上推。 “像你这样的媳妇，我们谢家可要不起。”她觉得谢芙蓉说的对，不能让宋绵绵这么厉害的人做谢家的媳妇。 尤其是谢渊的媳妇。 谢芙蓉笑了，她面露得意，满脸的嘲讽。 奶发了话，宋绵绵还想继续留在谢家？做梦。 “奶。” 就在此时，一道清冷熟悉的声音传来，宋绵绵下意识看去—— 来的却是谢渊。 他看起来虽然从容且镇定，但速度却不慢，他表情严肃，在众人瞩目之下走到宋绵绵身边站定。 不知怎的。 身边多了谢渊，宋绵绵的心好像一下都安定了几分。她侧眸看了一眼，抿开浅笑。 刚要开口，谢芙蓉尖锐的声音就响起，“二堂哥，你来的正好，你赶紧把宋绵绵给休了！” 宋绵绵的笑瞬间收敛。 谢渊也看向谢芙蓉，并无多少亲近之意，倒是冷淡与疏离更多，“你逾距了。” 谢芙蓉一怔。 “绵绵是你嫂子，你不该直呼她的名字。” 谢芙蓉表情扭曲，气的跺脚，“二堂哥，这也是奶奶的意思。” 嫂子？ 宋绵绵也配？ 谢渊看向谢老太太，作揖鞠了一躬，“奶奶。” 谢老太太表情缓和了点，她不喜欢三房，可对谢渊这个出息的孙子还是高看一眼的。 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往后若真有好的前程，那也是光宗耀祖。 “你念书重要，来这里做什么？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她扫了一眼谢郢生，眼里带着几分不悦。 谢渊表情不变，挡在宋绵绵面前，“绵绵既是我的发妻，便与我荣辱一体。堂妹辱她，便是在辱我。” “我，我没有！” 谢芙蓉连忙摆手解释，她一向有点怕这个二堂哥，平时嚣张也是仗着老太太宠爱，再加上二堂哥对宋绵绵也是避之不及。 可现在…… 二堂哥是在护着这个贱女人？ 简直像在做梦！ 谢老太太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了些，她笑着解释，“阿渊，你误会了，芙蓉没有这样的意思。” “这是，在开玩笑呢。” 谢渊表情不变，但还是给了谢老太太面子，他微微颌首，“芙蓉尚未定亲，名声至关紧要，应当谨言慎行。” 谢芙蓉被训的脸色一白。 她往谢老太太的背后躲去。 谢老太太脸色也不太好看，从小谢芙蓉就是她在带，这话不是在打她的脸吗？ 宋绵绵站在谢渊身侧，唇角勾起笑，眼眸弯弯，露出一对可爱的小虎牙。 可落在谢芙蓉的眼里，就像在炫耀。 谢芙蓉暗自咬牙，嘴上却只能道：“二堂哥，我，我知道了。” 谢渊颌首。 宋绵绵此刻正盯着谢渊的耳朵，他刚刚说话的时候义正辞严，可一双耳朵却泛着浅浅的红。 让人看着就很想伸手摸摸。 不过她忍住了。 谢渊一转头，就发现宋绵绵的眼神有点诡异，他微微蹙眉，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 “不准惹事。” 他低声警告。 宋绵绵眨了下眼，“我没有。” 分明是谢芙蓉先挑衅她。 谢渊“断了一回案”之后，又往学院里去，谢芙蓉刚被警告，就算心里对宋绵绵仍有怨言，却也只藏在心里。 一直到了谢家，下板车时她才恶狠狠的对宋绵绵说：“别得意，迟早有你好看。” 宋绵绵丝毫不惧，“那你就试试。” 谢芙蓉银牙暗咬，还要再说，谢老太太吆喝一声，“芙蓉，过来。” 谢芙蓉跺了跺脚，转身离开。 宋绵绵轻哼一声，转身进屋。杨立夏悬着的心这才落下，凑过来低声说：“这小姑子，实在……” 一个隔房的小姑子，管起堂哥屋里的事，真是不知所谓。 也还好是隔房的，要是三房的，她们更会苦不堪言。 宋绵绵不甚在意，“跳梁小丑而已。” 像谢芙蓉这样没脑子的，来一个她揍一个。 “也是。”杨立夏之前心里悬着的念头此刻落了地，她笑着说：“只要二叔护着你，那就没什么。” 宋绵绵顿了下，嗯了一声。 她跟谢渊之间只是合作关系，不过这也不必解释。 “走，嫂子。”宋绵绵拉着杨立夏往祝玉枝的房间去，进了屋，她就将之前谢芙蓉看中的那个盒子拿了出来。 “娘，打开看看。” 两人期待的看着祝玉枝。 祝玉枝瞧见精美的盒子，先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这才接过，嗔怪道：“又买什么了？一天净会乱花钱！” “这才刚挣了几个钱？按照你们这样花，家里就是又金山银山也不够。老话说，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一世穷。你们……” “娘！”宋绵绵拉长尾音，“我们知道啦，您快拆开看看喜不喜欢。” 祝玉枝正要打开，就听院子里传来一道声音，是谢家大房的伯母，“弟妹，在家吗？” 第四十章 绵绵，我来带你走 祝玉枝把盒子放屋里一放，转身出去回答，“在呢。” 来的是谢家大房的伯母，谢杨氏，她脸上堆满笑，透着几分精明。身形稍有些胖，瞧见祝玉枝几人从屋内出来，下意识的就往里面瞧。 “大嫂。” 祝玉枝脸上的笑意有点淡。 谢杨氏站直身体，呵呵笑着，“娘今天不是回来了吗？你大哥说晚上来咱家吃。” 说着，她又看向刚走出来的宋绵绵，“听说老二媳妇做的饭好吃，这不我想来请老二媳妇去掌勺。” 谢杨氏和谢老大成婚早，但子嗣并不繁茂，只有谢芙蓉并双胞胎哥哥谢山青。 比谢渊年纪稍小，也到了议亲的年纪。 宋绵绵蹙眉，刚要说话，祝玉枝就已经道：“她会做什么？我去给大嫂你打下手。” 她的话不容置疑。 绵绵每日要做鱼丸，一会儿还要跟立夏鼓捣肥肠面，再去大房那边做饭算怎么回事？ 谢杨氏面露失望，可祝玉枝已经拉着她往外走，“正好今天家里割了肉，拿去搭个伙儿。” 谢杨氏笑容更加灿烂，“那怎么好意思？哈哈。” 话是如此，却没半分拒绝的意思。 宋绵绵和杨立夏对视一眼，转身往厨房走去，昨天就已经说过怎么做，今天便由杨立夏做，她在一边监工。 顺便把鱼丸做了。 如今还是春天，天气还比较凉爽，等再过月余热起来，就不能再提前做了。毕竟这里也没有那么好的保存技术。 谢芙蓉正等着宋绵绵过来做饭呢，她都想好要怎么为难那个小贱人了，可人居然直接没来？ 谢芙蓉气的不轻。 忍不住道：“奶，您让她来做饭是看得起她，可她居然不来，也太没有孝心了？” “简直就是不把您放在眼里。” 她十分愤怒的为谢老太太打抱不平，但每个字都在挑拨，她这点小心思在场哪个人不明白？ 偏偏她还上蹿下跳的，很能蹦跶。 祝玉枝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将拎过来的点心放在桌上，“娘，这是您孙媳妇们买来孝敬您的。” “老二媳妇是个什么性子您也知道，让她过来……”她笑了笑，“我真是怕她把大嫂家的厨房烧了。” 谢杨氏表情一僵。 这事儿也不是没干过。 谢芙蓉和宋绵绵不对付，以前就撺掇着老太太叫人过来，那老二媳妇差点就把她家厨房烧了。 “弟妹说的对。” 谢杨氏飞快道。 谢芙蓉当然不甘心，她眸子转了转，直接迈步往外走去。她倒是要看看，宋绵绵那小贱人不过来做饭，在家里悄悄做什么。 指不定又在作什么妖。 想着，她顺手拿起两块点心，一边走一边吃。 她直接推开谢家的大门。 一股臭味迎面而来，她一下就停住脚步，尽管好奇却也不敢再往里面走。 “你，你们家粪坑炸了吗？” 她没好气的问了一句。 宋绵绵轻嗤一声，随口道：“是啊，妹妹要不要进来帮帮忙？” 谢芙蓉气的转身就走。 刚走没两步，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她脸上的愤怒这才消退了几分。 “芙蓉。” 宋乐喊了一声，脸上的笑容带了几分讨好。 “乐乐，你怎么来了？”谢芙蓉顺手递给宋乐一块点心。宋乐接过，“我听说你回来了，所以来找你啊。” 说着，宋乐又看了一眼谢家二房紧闭的大门，低声对谢芙蓉说：“宋绵绵最近很不对劲，现在可厉害了。” 提起这个小贱人她就烦。 谢芙蓉的脸色再次变得阴沉，她抬手摸了摸脸，何止是不对劲？现在都敢打她了。 宋乐顺着她的动作看去，大惊，“芙蓉，你的脸怎么了？” 谢芙蓉放下手，“没事。” 宋乐眼眸闪烁，心里已有计较，“芙蓉，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她故作犹豫，一脸的欲言又止。 “说。” 谢芙蓉没好气道。 宋乐的牙齿咬着下唇，像在做什么艰难的抉择一般，“我那天看见绵绵，她，她……” 谢芙蓉怒了，“你到底说不说？不说以后我可就不帮你了。” “她跟村里那个混子杨旺在一起。”宋乐像被下到一样，飞快的说完剩下的话。 谢芙蓉眸光闪烁，“你真看到了？” “嗯。”宋乐点头，“他们俩还，还……” 她没说完，可意思已经表达清楚了，给了听者无限的想象空间。一男一女在一起还能做什么？ 自然是做那种见不得人的事。 谢芙蓉脸上露出笑容，眼中寒光闪烁。 宋绵绵啊宋绵绵，你死定了！ 宋乐瞥见她的表情，在谢芙蓉看不见的地方唇角翘起，又很快收敛露出担心的模样。 “芙蓉，这件事到底要不要告诉谢二哥啊？我觉得他不该被蒙骗，可绵绵她毕竟……” “当然要说。”谢芙蓉斩钉截铁的说：“宋绵绵那小贱人好大的胆子，敢给我二堂哥戴绿帽子！” “我不拆穿她，我就不是谢芙蓉！” 成了。 宋乐放松下来，表情却没什么变化。 宋绵绵全不知背后这两人在暗中算计她，杨立夏刚将肥肠清洗干净。 她将定型好的鱼丸捞出来放在筲箕里，又放了葱姜和酒，将非常丢进锅里汆水去腥。 杨立夏叹了一口气，“这是真臭。” 她也吃了，可前几次她没洗过，只觉得吃起来香。现在洗了她估计一会儿都吃不下，尽管她清洗的很干净。 两人这边忙完，谢渊也到了家，大房那边过来招呼，让去吃饭了。 谢老太太毕竟还在，尽管大房三房鲜少来往，可面子情还是得有。 只是今天的家宴还多了一个外人——宋乐。 瞧见众人的眼神，谢芙蓉解释，“乐乐还是二嫂的小姑呢，又是我的朋友，也不算外人。” 宋绵绵倒是多看了一眼，这两人凑在一起，指定没好事。 谢杨氏招呼众人坐下，家里人不少所以分了两桌，爷们儿一桌，女人一桌。 这才刚坐下。 大房门外就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力度之大似要将门直接砸破一般！ 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绵绵，绵绵，我来接你了。” 第四十一章 够响吗 霎时间，空气都凝滞了！ 门外的敲门声还在继续，“绵绵，绵绵你没事儿？” 杨旺的声音满是关切，好似宋绵绵不是在这里吃饭，而是在蒙受了什么大难一般。 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宋绵绵身上。 审视，嘲讽，看笑话。 当然也有担忧，关切…… 谢芙蓉掩饰不住脸上的喜意，挑眉看向宋绵绵，“是来找你的？” 说着，她直接就起身去开门。 在场众人面色各异，祝玉枝蹙眉，“芙蓉！” 谢芙蓉早有了说辞，“二婶，其实我早就听说宋绵绵在外面不清不楚，我一直跟你们说你们也不信。现在人都闹到家里来了，信不信的叫进来问问更清楚。” 她打开大门。 杨旺一时没收住力，一个趔趄扑了进来，差点没摔倒在地。 但他并不在意，反而第一时间看向宋绵绵，小跑过去，“绵绵……” 还没靠近，就被人拦住，“你走开！” 意料之外的，是谢鹏鹏。 他厌恶又防备的看着杨旺，挡在宋绵绵身前，小小的身体此刻却给人满满的安全感。 宋绵绵心里一暖。 谢芙蓉瞪了一眼谢鹏鹏，清了清嗓子道：“杨旺，你是来找宋绵绵的？” “是。” 杨旺立即点头，故作温柔的眼神落在宋绵绵身上，“绵绵，我来带你走。” “这段时间委屈你了，但我对你的心一直都是不变的。”他故作深情，可那眼神却只看的宋绵绵浑身起鸡皮疙瘩。 虚伪又做作。 谢老太太气的不轻，杨旺为了宋绵绵闹到谢家来，这要是传出去谢家还怎么有脸见人？ 青山村不大，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只怕这会儿这事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 以后她是连门都不敢出。 “像宋绵绵这样不守妇道的女人，不配做我们谢家人。”谢老太太问都没问一句，直接就盖棺定论，将一切罪责丢在宋绵绵头上。 “娘。” 祝玉枝刚开口，就被谢老太太瞪了一眼，“阿渊才是你儿子，你真要眼看着这个小贱人给阿渊抹黑？！” 祝玉枝张了张嘴，她想说绵绵不是这样的人。 以往她也曾怀疑过，但倒没亲眼见过。就跟谢芙蓉说的那样，一直都是谢芙蓉在说这事。 而这段时间的相处，她深刻的明白绵绵有多在意阿渊。 但一道声音比她更快。 “奶。” 谢渊出声，尽管声音不大，但却让吵闹的院子霎时都安静下来。 众人的眼神都落在他身上，谢渊看向宋绵绵，眼神传递的意思只有一个：你怎么说？ 以前的宋绵绵，他并不知全貌。 可如今几乎变了个人，按她现在的性子，不可能看上杨旺。更遑论她身边还有个他。 果不其然。 宋绵绵一脸严肃，义正辞严的看着杨旺道：“你碰瓷找错人了。” “我心里只有我家夫君，我跟你不熟。” 杨旺：…… “哼。”谢芙蓉迫不及待的冷笑一声，“不熟他为什么找你？为什么他不去找别人？” 宋绵绵有些奇怪的看她一眼，“那你应该问他。” 谢芙蓉一噎，“强词夺理，宋绵绵，一个巴掌拍不响，你自己在外不守妇道……” “啪。” 清脆又响亮的一巴掌响起。 谢芙蓉的话戛然而止，不可置信的捂着脸，整个院子都懵了，在谢家人即将发狂之前，宋绵绵慢悠悠道：“一个巴掌，响吗？” “响你娘！”谢芙蓉发狂，这已经是今天宋绵绵给她的第二个巴掌了。 她直接就朝宋绵绵扑去。 可宋绵绵飞快的往谢渊身后一藏，紧紧揪住他的衣裳，侧着头探出半个小脑袋，此刻还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 “这不是你自己要求的嘛。” 谢芙蓉刚刚因为看见谢渊的冷脸的冷静了几分的脑子再度上头，张牙舞爪的恨不能直接掐死这个小贱人！ 可她的手伸出去在半空就被谢渊攥住，顺带收获了一枚警告的眼神，“别闹。” 谢芙蓉差点被没气死。 “我闹？二堂哥，我是在为你打抱不平！宋绵绵给你头上戴了绿帽子，她在外面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你说我闹？” 她愤怒的连连跺脚，“我才是你妹妹！” 谢渊面色不变。 宋绵绵再度探出头来，冷笑一声，“你也知道你是我夫君妹妹啊，我还以为你是他仇人呢。” “我清清白白问心无愧，你却一个劲儿的往我身上泼脏水！这杨旺进门只说了一句，你就信以为真，对我的解释置若罔闻。”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故意害我夫君，想让他丢脸呢。” 谢芙蓉：…… 到底是谁让二堂哥丢脸？！ 宋绵绵并不瞧她，说完又看向杨旺，“你说我跟你关系匪浅，你有什么证据？” “我……”杨旺脑子飞快转动，以前宋绵绵给他的信物都被他随手扔了，那时只觉得这蠢货对他无有不依，死心塌地。 却没想到这蠢货竟开窍了！ “我没有证据，我只有一颗爱你的心，你说过看不上谢渊这个书呆子，大冰块，只想跟我在一起的。” 说着，他从胸口掏出一个荷包，“这里有五两银子，我是来为你赎身的啊。” “这一年我辛辛苦苦终于攒够了五两银子，你别害怕，只要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他一脸的信誓旦旦。 宋绵绵沉了脸。 听到“五两银子”，谢家不少人又开始摇摆起来，谢杨氏此刻将谢芙蓉护在怀里，阴阳怪气的瞧了一眼祝玉枝。 “弟妹，这找儿媳妇长相还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人品。老话说的好，娶妻娶贤。” 祝玉枝脸色难看。 可谢芙蓉和宋乐对视一眼，却根本藏不住眼里的笑意。 “是谁让你来的？” 宋绵绵忽然出声，她眸光灼灼的看着杨旺，“谢芙蓉，还是宋乐？” “你别胡说。”谢芙蓉立刻反驳。 宋乐也迅速收敛笑容，做出委屈的模样，“绵绵，你说什么呢。” 杨旺的眼神闪烁了下，宋绵绵再次道：“还是她们一起？” “没谁。”杨旺勉强笑了笑，飞快反驳，“绵绵，是我自己，我想带你脱离苦海。” 第四十二章 总有刁民想害她 宋乐紧跟着补充，“绵绵，我本来不想拆穿你的，可你这么说真是太让我伤心了。” 她委屈的眼神下意识看向谢渊。 可后者视若无睹。 宋绵绵也没看她，直接质问杨旺，“是谁告诉你，我需要拯救的？” 彻底的无视，让宋乐有点不甘心。 杨旺被宋绵绵的眼神盯着，只觉得心里有点没底，这蠢丫头什么时候会有这样的眼神了？ 再联想到前两次的吃瘪，他眼里多了点忌惮。 “当然是你啊绵绵。” “时间，地点，可有人能作证，我具体是怎么跟你说的。”宋绵绵不依不饶。 杨旺张了张嘴，“是，是一个月前，我们约在后山那颗核桃树下，你说你想离开谢家……” 他说着，得到宋乐鼓励的眼神，索性又丢出一颗地雷，“我们两情相悦，你说想永远跟我在一起。” 谢芙蓉冷笑一声，“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宋绵绵哦了一声，说：“我上次还看见你跟杨旺卿卿我我的呢。”她看向谢芙蓉。 “你胡说，我怎么会看上这样的玩意儿！”谢芙蓉恼怒反驳。 宋绵绵面不改色，继续道：“我可是亲眼所见，一个月前，后山那颗核桃树下。” 谢芙蓉快气哭了。 谢杨氏立刻将女儿护在身后，“宋绵绵，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她家芙蓉尚未定亲，再任由宋绵绵说下去，怕是要名声尽毁。 宋绵绵一把抱住谢渊的手臂，“谢芙蓉都看不上的人，难道我就看得上？”她挑剔的眼神在杨旺身上扫视了下，语带鄙夷，“就他？” “连我家夫君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过，我家夫君温柔体贴，爱我如命，我与夫君两情相悦，感情甚笃。我会背叛我家夫君看上这么个玩意儿？” “你们到底是侮辱我还是侮辱我家夫君？” 众人：…… 他们看了看清风朗月的谢渊，再看油头粉面连站都站不直的杨旺，只觉辣眼睛。 “夫君。” 宋绵绵抱着他的手臂，“你是相信我的，我心里可只有你。”她眨了眨眼，清澈的眸中水波潋滟，谢渊都有瞬间的恍神。 他很快反应过来，薄唇微抿，耳廓泛着浅浅的红。 只是此刻天空已经暗沉，所以众人都没太注意。 “嗯。” 谢渊清了清嗓子，回答了一声。 再看杨旺的眼中全是寒光，“你上门污蔑我娘子名声，可想好会面临怎样的后果？” “我……”不是污蔑。 可谢渊冰冷的眼神让杨旺的话卡在了嗓子眼里，说不出来。他手脚冰凉，心跳的速度都加快了好多。 谢渊不过是个读书人，怎么能给他这么大的压力？ “说不定不是污蔑呢。”谢芙蓉没忍住又说了一句，谢渊的眼神从她脸上扫过，冷漠的如同在看陌生人。 谢芙蓉心里一跳。 “你可有证据？”谢渊看向杨旺。 杨旺：…… 有证据他早就拿出来了。 “你空口白牙，就污蔑我娘子名声，真是好大的胆子。” 杨旺浑身僵硬。 后悔，他现在就是非常后悔，要不是谢芙蓉跟他说现在宋绵绵挣了很多钱。 他才不会找上门来。 毕竟前两次宋绵绵对他可是丝毫不假以辞色，现在想想他还下意识觉得双腿一紧。 谢渊微垂眼眸，转头看向谢老太太等人，“为了这事扰了长辈兴致，实在抱歉。” “我现在就去处理。”说完，他直接往杨旺的方向走去。 杨旺下意识的退后两步。 他比谢渊矮了将近一个头，两人靠近之后对比更明显！一个如松如竹，若山间清风。一个五短身材，油腻又猥琐。 谢渊脚步微未停，他一把揪住杨旺的衣领，拽着人就往外走。 “不是，不是我！” 杨旺被吓到，大声的叫了起来，谢渊一使力，他整个人都被拎了起来，伸直了脚才能勉强碰到地面。 这个书呆子力气怎么这么大。 “是谢芙蓉，是谢芙蓉让我来的。”杨旺立刻大喊起来，“她说宋绵绵挣了很多钱，现在花五两银子以后只有赚的！” “你，你……”谢芙蓉当即就要反驳，可杨旺觉得他现在命悬一线，不敢有一点藏私，根本不想让她说话，“是你，就是你。” “这五两银子都是你给我的。” 他平日里有点钱不是去青楼就是去赌场，哪能攒下这么多巨款？他说着，把荷包丢过去，“这荷包还是你给我的呢。” 谢芙蓉脸色一白，身体一软，谢杨氏急忙扶住她。 “拖出去，赶紧拖出去。”谢杨氏立刻道，一边还给谢老大使眼色，让他赶紧去把那荷包拿回来。 “杨旺本来就是村里的混混，他说的话是不能信的。今天芙蓉还跟我说她的荷包掉了，原来是被这混账东西捡到了。” 谢杨氏飞快为自家闺女儿找补。 杨旺几乎吐血，“这荷包给我时宋乐也在。”他立刻祭出证据，谢家众人的眼神都落在宋乐身上。 宋乐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恨不能当场去世！ 她就不该留在谢家看这场闹剧，这么一想，宋乐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砰。 她砸在地上，根本没人理会她。 就算为着谢芙蓉，这件事也不能是真的。 “啧啧。”宋绵绵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夫君，总有刁民想害我。” 谢渊拎着杨旺往外走的脚步一顿，然后如常。 谢鹏鹏和谢郢生也跟了上去。 不多时，外面就传来杨旺的惨叫声，怕是杨旺几天都下不了床。 想到谢芙蓉做的事，祝玉枝的脸色很不好看，她冷笑一声，“大嫂，不知娶妻娶贤，这教女儿可也半分松懈不得。” 谢杨氏：…… 脸疼。 她勉强笑了笑，“难道弟妹还真信那个混账说的胡话？怕是在哪里吃醉了酒上门来耍酒疯的，直接打出去就是了。” 祝玉枝直接就给了个白眼，刚刚谢杨氏可不是这么说的。 她拉着宋绵绵的手就往外走，“走，回家。” “还没吃饭呢。”谢杨氏客气道。 “还吃什么？气都气饱了。”祝玉枝走了两步，又转过头，“嫂子还是劝劝芙蓉，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我家阿渊没了脸，她就光荣了？” 第四十三章 她很香 祝玉枝带着一肚子气领着一家人回到屋里，她气呼呼的在堂屋主位上坐下。 砰！ 她忽然一巴掌拍在八仙桌上，家里人都吓了一跳。 “气死我了。”祝玉枝一脸的愤怒，“就想看我们家笑话，往我们家身上泼脏水。” “都是姓谢的，害我们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吗？他们是能得名还是能得利？说什么一家人，比外人还不如！” 祝玉枝一怒，谢家人都不敢开腔。 谢渊和谢郢生还没回来，杨立夏和谢蓁蓁乃至于谢康的眼神不约而同落在宋绵绵身上。 就跟看救星一样。 宋绵绵倒了一杯茶放在祝玉枝手边，软声道：“娘，您别生气啦，气大伤身都不好看了。” 祝玉枝瞪了一眼宋绵绵。 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没心没肺的。 以前她还觉得宋绵绵作妖，现在看来，那谢芙蓉更是无可救药！居然伙同外人这么害自家嫂子，脑子里装的都是粪！ “娘，您饿不饿？我去做点吃的。”她揉了揉小肚子，“我都饿了，晚上咱们吃水煮肉片成不成？” 祝玉枝心里的怒火忽然就泄了几分，她没好气的看着面前软萌的小姑娘，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就知道吃，你跟谢鹏鹏一个样！” 刚走进来的谢鹏鹏：？？？ 宋绵绵也不恼，嘿嘿一笑，今天杨旺找上门来，谢家众人都维护着她，这让她心里暖暖的。 这段时间的改变还是很有用的嘛。 谢家果然都是好人。 水煮肉片，没有辣椒只能用茱萸代替，又单独给谢蓁蓁做了个肉丸汤，她动作十分利落。 不一会儿就有香味弥漫。 隔壁的谢家大房闻着这香味心思各异，满满两桌动都没动过的菜肴摆着，可没人有心思吃。 唔，除了谢山青。 这边，厨房里点着昏暗的油灯，宋绵绵娇小的身影站在灶台后，用手扇了扇锅里的味道，满意的翘起唇角。 谢渊站在门边，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再想到刚刚宋绵绵说的那些话，他莫名有点紧张。 什么两情相悦，感情甚笃，心里只有他…… 简直，简直…… “可以吃饭啦。”宋绵绵清脆的嗓音打断他的思绪，她吆喝一声，早就饿得不行的谢家众人立刻围了过来。 祝玉枝吃了一块肉，喟叹一声，“还是自己家安逸！” 饭后，杨立夏包揽了刷碗的活儿，赶着宋绵绵离开厨房。她洗漱完毕就困的不行，打了个哈欠就倒在床上。 “起来。” 忽然，眼前多了一团阴影，谢渊的声音随即响起。 嗯？ 宋绵绵懒懒的掀起眼帘，声音都带着困倦，“怎么了？” 这一天又是吵架又是打架的，简直比电视剧都精彩，就是有点累人。 “……”谢渊沉默了一会，才开口，“擦干头发再睡。” “不要。” 宋绵绵打了个哈欠，索性一脚踹开鞋子，整个人跟个爬行动物一样，蹭着就上了床。 谢渊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 宋绵绵在他面前，都没有防备吗？ 她刚刚沐浴过，昏暗的油灯衬的她的脸又白又小，脖颈间的一抹雪色尤其亮眼。 他只看了一眼，就下意识挪开视线。 “宋绵绵。” 他又喊了一声。 床上的人还翻了个身，湿润的头发在枕巾上留下水渍，他蹙眉，这样睡着明早一定会头疼。 可…… “绵绵，绵绵。” 门外传来祝玉枝的声音，谢渊立刻转身打开门，“娘，她睡下了。” 祝玉枝立刻压低了声音，“那你们早点休息。” 说完转身就走。 “娘。”谢渊硬着头皮喊了一声，“她的头发还湿着。” “那你擦一下。”祝玉枝不假思索的说，余光瞥见儿子的脸色，顿时皱眉。 “绵绵是你媳妇，你给她擦个头发怎么了？你念书是很累，可绵绵每日里也不轻松，绵绵照顾你是应该的，可你也别觉得你是个男人就该被伺候。” 谢渊面无表情，“娘，我这就去擦。” 祝玉枝这才满意，摆了摆手，“赶紧去。” 她脸上再度扬起笑，抬手摸了摸头上别着的簪子，心里美滋滋的。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刚刚她拆开两个儿媳妇给她送的盒子，里面居然是一根银簪子。 就算孩子他爹都没给她送过这样的东西。 送走祝玉枝，谢渊转身顺带关上了房门，他看向安静躺在床上睡着的宋绵绵，十分犹豫。 真要给宋绵绵擦头发？ 顿了片刻，他还是拿起拧干的棉毛巾，在床边站定。 宋绵绵睡的很熟。 他心里稍松了一口气，就算他擦了，她醒来也未必知道！他心里的负担顿时消减，毛巾拂过宋绵绵湿润的头发。 因为距离近了点，所以他鼻尖嗅到一股清甜的香味，说不上是什么味道，但很好闻。 他擦好宋绵绵的头发，又换了另一个枕头塞到她头下，这才起身。 鬼使神差的，他拿着擦过宋绵绵头发的毛巾在鼻尖轻轻嗅了下。 不是。 毛巾上只有皂角的味道。 等他反应过来再做什么，心跳加快脸颊发烫，他急忙将毛巾丢到一边。然后打开窗户，微凉的夜风拂来，他才觉得心情平静了点。 真是，见鬼。 谢渊回到书桌前，继续看书，再有不到半年便是乡试，他如今不能有半分松懈。 尽管夫子早就说过对他来说，乡试绝不是障碍，但他的目标也不仅仅只是一个举人。 与此同时。 祝玉枝抱着手里的银簪子爱不释手，怎么都不肯放下，还别在头上去问谢康，“当家的，好看吗？” 谢康掀起眼帘看了一眼，敷衍道：“好看好看。” 祝玉枝又问其他人。 可不管是谢郢生还是谢鹏鹏乃至于杨立夏，都只干巴巴的夸“好看”。 祝玉枝觉得没瘾极了。 要是绵绵还没睡就好了，小姑娘定会夸的天花乱坠，还是绵绵懂她的心啊。 就跟小棉袄似的。 思及此，她看着被杨立夏抱在怀开哄睡的谢蓁蓁，低声叮嘱了一句，“小丫头，你可得跟你二婶婶好好学学。” 第四十四章 脑子不好 翌日，谢家人都在宋绵绵的夸奖声中醒来。 “娘，您戴这簪子也太好看了，您看这簪子就是一段树枝的模样，正暗合了您的名字呢。” “等我有钱了，给您用玉石做个这样的簪子，那肯定会更好看！您现在简直就跟仙女下凡一样，我保准一会儿爹都要被您惊艳到。” 谢家众人：…… 祝玉枝笑的合不拢嘴，整个人都满足了。 但她嘴上还是嗔怪着，“哪用费那么些钱？这簪子我都觉得贵，要不还是拿去退了……” 还说什么当家的惊艳不惊艳，那老头子就跟没长眼似的。 “那不行。”宋绵绵斩钉截铁道：“用在您身上怎么费钱了？给您花多少钱都行。” “等以后黄金的，玉石的，珍珠的，珊瑚的每种都给您安排。您每天换个花样儿戴。”她将祝玉枝哄的明明白白，心花怒放。 但也不全是哄。 她说到自然要做到。 尽管天还黑着，可谢家众人陆续起床。今天是肥肠面第一天开业，谢鹏鹏字请缨前去帮忙，小蓁蓁就交给祝玉枝带着。 宋绵绵走的不快，却见谢渊也缓缓的落到了她身边，低沉的声音响起，“多谢。” 宋绵绵有点诧异的抬眸看他，“你说什么？” 谢渊：…… 得寸进尺。 “多谢。” 他再次开口。 宋绵绵刚才是真没听清，这会儿眨了下眼，十分疑惑，“谢我做什么？” 谢渊迟疑了一瞬，说：“我娘很开心。” 娘为家里操持多年，时刻板着一张脸，可自从宋绵绵改变之后，家里的笑声越来越多。 他一时竟有点想不起娘有多久没那样开心过。 “嗨！”宋绵绵摆了摆手，不甚在意道：“那有什么？那也是我娘，我当然想让娘开心啦。” 谢渊一怔，心跳漏掉一拍，看着宋绵绵的眼里带了几分深思。 所以宋绵绵哄娘……是为了他？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要从何说起，让宋绵绵别将心思放在他身上？ 前几次她都是不承认的，她毕竟是女子，他若再说难免会伤到她。 谢渊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既然宋绵绵不说，那他就当做不知，她总会知难而退。 宋绵绵完全不知道谢渊脑子里的想法，她正想着生意的事，鱼丸虽稳定，但每天的钱真不算多。 肥肠面的大头算是大房，杨梅汤那边也还至少再要一个月才能开始赚钱，她该从哪入手比较好？ 谢家面摊上了新款面，浓郁的香味萦绕了半个街道，肥肠面的价钱比蘑菇肉丝面便宜些，四文钱一碗。 毕竟肥肠便宜，麻烦也就在处理上。 食客们纷沓而至，几副桌椅很快就被坐满，谢家人忙的热火朝天，可个个脸上都带着笑容。 谢鹏鹏正忙着呢，齐承业忽然凑了过来，“你是阿渊的弟弟？” 谢鹏鹏狐疑的看他一眼，瞧见他身上的穿着，颌首，“嗯。” 齐承业眼前一亮，“那你姐姐呢？她今天怎么没来？” 姐姐？！ 谢芙蓉？！ “她来做什么？” 谢鹏鹏的声音带了几分厌恶，齐承业一时间有点摸不着头脑，只得问：“那她以后还来吗？” “不知道。”谢鹏鹏也不好说，就谢芙蓉那爱占小便宜的性子，说不定就会来占便宜呢。 齐承业还想再说，可时间不允许，他把手里的油纸包往谢鹏鹏怀里一塞，“弟弟，这个麻烦给一包你姐姐，另一包我请你吃。” 谢鹏鹏看着他跑走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用油纸抱着的还温热的点心，不由的摇了摇头。 “长的还不错，就是脑子有点不好。” 齐承业前脚刚走，宋绵绵后脚就送完鱼丸赶了过来，她瞧见谢鹏鹏正在一边吃点心，有些疑惑，“哪来的？” “一个笨蛋送的。” 谢鹏鹏不假思索。 宋绵绵：？？？ “那你别乱吃，仔细拉肚子。” …… 另一边，齐承业将东西送出去，整个人都美滋滋的，一边走一边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儿。 再看谢渊的眼神更是比以往都亲切，“阿渊，我给你买了肉包子。” 谢渊看了他一眼，冷声拒绝，“吃过了。” “再吃一个嘛，这可是城东杨家老字号包子，他们家的肉包子那是一绝！” 齐承业极力推销，他想好了，从阿渊身上下手，让阿渊看到他的可靠和真诚。 那才能赢得小仙女的心。 谢渊看他一眼，“不必，多谢。” “不用谢不用谢。”齐承业啃了一口肉包子，眼巴巴的看着他低声问，“阿渊，咱们关系都这么好了，那我可以知道小仙……咱妹妹叫什么名了吗？” 霎时间，齐承业只觉得冷了好多。 他哆嗦了下，狐疑的左右看了看，奇怪，分明是旭日初升啊，怎么会冷。 谢渊眼中的寒光一闪而逝，声音都染上几分危险，“你说什么？” “我，我说……”齐承业对上这双漆黑幽深的眸，只觉得就跟头顶上有一座大山一样，压力极大。 嘴里咀嚼的包子都变得难以下咽，他艰难的咽了下去，心里生出几分退意。 “没，没什么。” 他咽了咽口水。 原本环绕在他周身的压力霎时减轻，如潮水般尽数褪去—— 他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谢渊，阿渊怎么这么吓人，他也没说别的，就是问问妹妹嘛。 “别打她的主意。” 谢渊的眼里带着警告，眼神很是危险。 一时间齐承业只觉得呼吸都有点困难，他的脸有点发白，讪讪笑了笑，“阿渊，你这话说的……” 谢渊眼神不变，他可不是在开玩笑。 就连他自己都没明白，为什么看见齐承业千方百计的打听宋绵绵时，他会那么生气！ 就像有人在觊觎他的宝藏一般。 齐承业讪讪的闭了嘴，可眼底仍旧有不甘心，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我是认真的嘛。” 谢渊的眼神再度扫来，他立刻闭嘴，诚恳的眨了眨眼，做出无辜的模样。 第四十五章 讹钱 临近中午，谢家面摊逐渐忙了起来。 “老板，这肥肠面虽然好吃，可蘑菇肉丝面也很香啊，以后还卖吗？我就好那一口。” 有客人询问。 杨立夏笑着道：“现在山里菌期过了，蘑菇越来越少，下半年才会有了。” 他们用来做面的那种蘑菇一年约能长两到三期，是无法人工培育的品种。 “这样啊。” 那客人面露失望之色，“我还是喜欢你家的味道。” 杨立夏愈发灿烂，“您吃着好就成。” 话音刚落，就见街道上一群人走了过来，为首的男人凶神恶煞的，抬手指着谢家面摊就道：“那，就是那！” 不过片刻，一群人就浩浩荡荡的停在了谢家面摊边。 “老板是谁？！”为首的男人嗓门儿很大，引得街道上的人纷纷看了过来，霎时间谢家面摊就成了舆论中心。 “是我。” 谢郢生拦住杨立夏，站了出来，一张脸十分忠厚老实，疑惑的看着大汉，“有什么事吗？” 下一秒，那男人直接拎起谢郢生的领口，将人拽了起来，“你还问我？！” “你看看你家面把我兄弟吃成什么样子了？”男人厉声质问，众人这才看清他身后的担架上抬着一个瘦弱的男人。 此刻男人脸色苍白，气若游丝。 宋绵绵沉了脸，做吃食生意，最害怕的就是遇到这样的事。是 她稳步上前，“壮士，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劳烦你先放开我家大哥。” 高大的男人眼尾赫然有一道伤疤，此刻居高临下的扫了一眼宋绵绵，对这个瘦弱的好似小鸡崽子一般的小娘子并不看在眼里。 但他还是冷哼一声，甩开谢郢生，“我兄弟吃了你家的那个菌子面，现在成这样了！大夫说是中毒了。” “那菌子本来就许多有毒的，定然是你们采摘的时候不注意，混入了有毒的菌子。这件事，你们必须给个交代！” 大汉说着，啪的一声拍在一张桌上。 砰！ 那张桌子应声而倒，原本坐在椅子上的客人迅速起身，脸色苍白，被吓的不轻。 人群里有人窃窃私语。 “那不是徐霸王吗？” “不会那菌子真的有毒？” “……” 便是谢郢生，脸色都有点发白，杨立夏更是吓的不轻，再看还勇敢站在前面不为所动的宋绵绵，顿时担心的不行。 那混不吝的要是对绵绵出手，一巴掌就能给人扇飞。 她忙上前想要把宋绵绵拉到后面来，可刚有动作就被徐霸王瞪了一眼，顿时僵住不敢再动。 宋绵绵上前看了看躺在担架上的男人，“是什么时候吃的面？大夫怎么说？” “那肯定是今天早上！”那虚弱的男人刚要说话，徐霸王就冷笑一声，抢先开口，“就这毒性，要是昨天吃的那现在不得入土了？！” 宋绵绵：…… 众人：…… 察觉到这些人的眼神都变得不对，徐霸王顿时皱了眉，“怎么？有问题？” 宋绵绵悬着的心落了下去，对着徐霸王微微一笑，道：“壮士明鉴，我们家今天并没有蘑菇肉丝面。” 说完，她又环视一圈，“而且诸位可以放心，我家的蘑菇绝对都是精心挑选的能吃的。相信老客人都知道，我们家人都是吃自家做的面。” “这倒是。”周围不少人都跟着点头。 徐霸王蹙眉，怀疑的看着宋绵绵，“你莫不是在诓我？”这个小娘子，胆子倒是不小。 “壮士，我们家的客人都能作证。” 周围人纷纷点头，“是啊，没有蘑菇面了。” 徐霸王愣了一瞬，看向担架上的男人，眼神如鹰隼般锐利，闷声闷气的声音染上了更浓的愤怒，“说，怎么回事！” “我，我……” 男人眼神闪烁，本就无力的身体更软。 徐霸王看出几分端倪，扬了扬拳头，“再不说，我揍死你。” “杨旺，是杨旺！” 那男人飞快道：“是杨旺让我这么做的，他说这家人好欺负，让我讹点钱，我……” 砰！ 徐霸王又是一巴掌，又碎了一张桌子。 宋绵绵看的眼皮一跳。 “原来是你骗我。”徐霸王怒不可遏，一脚踹在那男人身上，本就虚弱的人顿时吐出一口血来，满脸满眼的惊恐，“老大，我错了老大。” 徐霸王狞笑一声，“往后别让我在青山县再看见你！” 顿了顿，道：“还有那个杨旺。” 说完，他转身就走。 真是丢脸丢大了，他居然被手底下的小崽子算计，要不是看那小子病的要死不活的，绝不只是一脚。 他什么时候被人这样算计过！ 偏偏这时，身后还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壮士留步。” 是那个胆大的小娘子。 徐霸王停下脚步，转眸看她，瓮声瓮气道：“还有事？” 宋绵绵指了指碎掉的那两张桌子，“壮士，这两张桌子……你是不是得负责一下。” 全场寂静。 杨立夏吓的魂都飞了，恨不能立刻把弟妹拽回来，那可是青山县的地头蛇，徐霸王啊！ 下九流的头头，便是他们在这摆摊给的摊位费，那都是徐霸王在收。 要是得罪了他，那真能在青山县里混不下去。 徐霸王都不敢相信他听到了什么，他看着宋绵绵，却没从这小娘子的眼里看到丝毫胆怯。 “你不怕我？” 他反问。 宋绵绵：？？？ 她有点迷惑，“我应该害怕吗？” 徐霸王虽然看起来凶巴巴的，但他心其实不差，她这么笃定的原因是因为…… “大哥。” 谢渊的声音传来，谢郢生连忙看去，就跟看见了主心骨似的，“阿渊，你来了。” 刚刚还凶神恶煞的徐霸王在瞧见来人时霎时就从大老虎变成了小猫咪，他有点憨厚的挠了挠脑袋，“谢公子，这是你家的摊子？！” 他们认识？！ 众人都有些迷幻，所以这算什么？大水冲了龙王庙？ 谢渊却是镇定的颌首，瞧见一地狼藉皱了下眉，“这是怎么了？” 徐霸王心虚极了，飞快的解下腰间的钱袋子递给宋绵绵，“没，没什么，误会，一点误会。” “大家都是一家人，哈哈。”他打着哈哈，“谢公子，我忽然想起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第四十六章 他变了 看着徐霸王的背影，宋绵绵的眼里划过一抹笑意，她笃定徐霸王不是坏人是因为…… 书里说过。 谢渊曾救过徐霸王一次。 谢渊余光瞥见宋绵绵此刻的模样，眉头微蹙，心里生出几分不愉。 盯着徐霸王做什么？ 还嫌不够招蜂引蝶的吗？ 宋绵绵收回视线时正对上他的眼神，谢渊飞快别开，假装无事发生。 虽然被徐霸王闹了一通，可面摊的生意还是不错，宋绵绵将地上的桌子碎片捡起来放到一边，不少客人都只能蹲在地上抱着面碗吃。 其中就包括齐承业。 他一边吃一边忍不住偷偷用眼神去看宋绵绵。 这让谢鹏鹏心里警铃大作。 他忍不住凑到谢渊身边，指了指齐承业，“二哥，那个脑子不太好的一直盯着二嫂嫂，要不我去揍他一顿。” 谢渊：…… 宋绵绵凑过来，“叫我姐姐，不准叫嫂嫂。” 谢鹏鹏蹙眉，“为什么？”他看了一眼谢渊，倔强的说：“你就是我二嫂嫂。” 这话更像说给谢渊听的。 “乖啦。”宋绵绵对着他眨了下眼，“回去给你做红枣糕。” 谢鹏鹏犹豫了一瞬，从善如流，“姐姐。” 谢渊睨了一眼谢鹏鹏，没立场的家伙。他刚收回眼神，就见宋绵绵对着他也眨了下眼，眼里好似还带着得意。 就像在说：放心，交给我。 明媚的春光落下，映衬的她清透的眸好似琉璃一般，闪烁着微微的光。 谢渊的心乱了一瞬。 他飞快别开眼，掩去眼中的惊艳。 宋绵绵，的确有招蜂引蝶的资本。 他又看了一眼齐承业，身形微动，挡住齐承业看向宋绵绵的眼神。 就是这些蜂啊蝶啊的，有点烦人。 当晚。 宋绵绵在跟杨立夏算钱，面条的价钱虽然降低了，可挣的钱却更多了。 祝玉枝看着那么多铜板，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她收下大头也没忘给两个媳妇一人一点。 还不忘叮嘱一句，“攒着，不准乱花钱。”她盯着宋绵绵，“尤其是你。” 宋绵绵一脸无辜，祝玉枝霎时心软。 “等一下。”祝玉枝起身回房间去放钱，可出来的时候还拿着一身衣裳，正是上次宋绵绵挑的颜色。 “去试试。”她把衣裳往宋绵绵怀里一扔，眼里难掩期待。 “哇！”宋绵绵惊叹出声，“娘，这就做好了吗？也太厉害了！” 她看着手里的衣裳，针脚细密，裁剪合体，简直不要太棒！ 她唧一下亲在祝玉枝的脸上，“谢谢娘，娘您最好了，我好喜欢啊。” 祝玉枝脸上的笑藏不住，又有点害羞，“你乱亲什么，快去试试。” 宋绵绵哼了一声，“你是我娘，我亲你怎么啦？” 说着，又在祝玉枝脸上亲了一下，这才拿着衣裳蹦蹦跳跳的往房间去，“我现在就试！” 屋内。 平时谢渊听见这话早就识趣的出去了，但此刻他却没动。刚刚宋绵绵的话清楚传入他耳中，也不禁让他想起…… 那天她的那个吻。 现在想想，他竟然觉得，还不错！ “夫君？” 宋绵绵连喊三声，才将他从这样的状态中唤醒。谢渊立刻站了起来，有点手足无措，“有事？” 宋绵绵晃了晃新衣裳，“我换衣服。” “嗯。”谢渊点头，站着没动。 宋绵绵：？？？ 谢渊这是怎么了？这反应完全不对啊。 她又咳嗽了两声，盯着谢渊。 谢渊也看着她，仍是没动。 “那你可以出去一下吗？”宋绵绵只能说的再直接了一点，谢渊这才反应过来，飞快转身离开。 宋绵绵这才开始换衣服，祝玉枝的手艺很好，衣服也很合身。 她换好，这才打开房间的门，堂屋里的人都看了过来。 油灯虽然昏暗，可宋绵绵的模样还是能被众人清楚看见，水绿色的衣裳衬得她白皙的肌肤更加白皙清透，宛若夏日的一缕凉风，沁人心脾。 带着点出尘飘逸的气质。 “真好看。”杨立夏不禁赞叹。 祝玉枝满意的点头，“好看，真是好看。”此刻的她甚至还有点惋惜，让这么漂亮的绵绵嫁给阿渊…… 真是委屈她家绵绵了。 “是娘的衣裳做的好。” 宋绵绵在堂屋里转了一圈，“平时我就十分好看，穿上这衣裳就十二分好看了。” 众人乐不可支，祝玉枝嗔笑，“不知羞。” 角落里站着的谢渊却没笑，他看着人群中的宋绵绵，心道：还真是如此。 “你那匹布还剩一些，回头我再给你做一身。不过得先给你小侄女的衣裳做了，成。” “当然啦！”宋绵绵点头，“有这套衣裳我就很开心啦。” 杨立夏有点不可置信的抬眸看婆婆，婆婆要给蓁蓁做衣裳？以前可都是她做的。 “看什么看，蓁蓁是我孙女。” 杨立夏抿唇一笑，“谢谢娘。” 夜色渐深，谢家的欢声笑语渐熄，明天还要忙，大家都早早睡下。 宋绵绵也是。 她穿着亵衣，水绿色的新衣裳就放在床边的架子上，在暗沉的屋内格外显眼。 谢渊正在抄书，可抄着抄着他觉得有点不对。 定睛一看，却见纸上的字不知何时变成了“宋绵绵”三个字。 哗啦。 谢渊手里的笔应声而落，但他下意识的却用另一只手接住，染了一手的墨，却也没弄脏纸上的名字。 他起身去洗了手，再回来。 好一会儿，从一旁抽出一张他最好的纸张，落下笔去。 不多时，一个人像跃然于纸上，轮廓渐显，正是宋绵绵。 她笑靥如花，明眸弯弯，唇角有浅浅的梨涡，谢渊画的极为传神。 等他反应过来再做什么时，很想直接毁掉这张画。 但终究没能下得去手。 反而还珍而重之的将画放在一边，在晾干之后小心的卷了起来，放进一边的画筒里。 做完这一切，他忍不住往床上看了一眼。 宋绵绵对他当真无半分防备之心，连帐子都没放下，他扫了一眼就能清楚看到她的睡姿。 ……堪称豪放。 甚至他能清楚看到她肩膀的一抹莹白。 第四十七章 普通人家 翌日，谢渊起的特别早，宋绵绵醒来时屋内已经空无一人，她打了个哈欠起身准备去做早餐。 今天早上，就随便吃个焖面。 她想着，可到了厨房却发现里面已经有人在忙碌，谢渊生了火，锅里是干净的温水，“洗脸。” 他的声音随之响起。 宋绵绵愣了下，哦了一声，又补了一个字，“好。” 随着谢家众人一一起床，谢家也逐渐变的热闹起来，听着隔壁传来的欢声笑语，谢芙蓉的脸色阴沉难看。 她这两天但凡出门总要被村里的人嘲讽，那些阴阳怪气的话语和眼神，宛若一把把刀子，直往她心上扎。 而且这一切，都是拜宋绵绵所赐。 她的手攥成拳，眼中恨意凛然，宋绵绵想踩着她往上爬？别说门了，连窗户都不能有。 她转身就往外走。 谢杨氏看见她的身影连忙叫她，“芙蓉，你这是去哪？” 谢芙蓉脚步未停，走的飞快。 天刚亮，她就推开了青山村东头的一间破旧的茅草屋，屋内正不断传来呼痛的声音。听见推门的动静，躺在床上的男人立刻警惕的看过来，看清谢芙蓉的脸时微微松了一口气。 “你还来做什么？” 杨旺冷哼一声，他心里已经恨上了谢家。 谢芙蓉的眼里闪过一抹寒光，“我相信你跟宋绵绵有私情。” 杨旺一阵头大，他现在听到那三个字就头痛。 谢芙蓉继续道：“你被莫名其妙的揍了一顿，难道你甘心？” 当然不甘心，杨旺一边想着一边往外面看去，他可是跟徐霸王手底下的瘦猴儿说好了，到时候讹谢家一笔钱，然后他们俩平分，这也算为他出一口恶气。 按照约定的时间，瘦猴儿应该得手了才对，可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来？ 不会是一个人带着钱跑了？ 杨旺心里装着事，也没认真听谢芙蓉说话，这让她更生气，“行，既然你甘心，那就当我今天没来过这。” 说完，她转身就走。 “等等。” 杨旺叫住她，试探的问：“谢家怎么样？” “哼。”谢芙蓉冷哼一声，“能怎样？” 杨旺心里咯噔一声。 没出事？！ 谢芙蓉看着他这个傻乎乎的样子，心里更生气，也就乐乐把这个小混混当一回事，这么愚蠢的东西，跟他合作简直浪费她的时间。 她再次要转身离开。 杨旺连忙再次叫住她，“我不甘心，说，你想怎么做。” …… 天下第一楼。 宋绵绵前脚刚将鱼丸送给后厨，后脚周掌柜就走了过来，含笑道：“绵绵，我家公子有请。” 程公子来了？ 宋绵绵点头，“好。” 仍旧是上次那间房，可刚上楼梯，宋绵绵就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还挺香。 她定睛看去—— 只见木头正抱着一个大碗蹲在程九洲的房间门口大口大口的吃着，可不就是谢家面摊的肥肠面。 听见她的脚步，木头还抬眸对她露出一个笑，握着筷子的手一收，竖起一个大拇指。 “好吃。” 宋绵绵哭笑不得，却见木头的脚边赫然还叠着两个碗。 “多谢。” 她礼貌回答，这才跟着周掌柜迈步走进了上次那间屋，袅袅茶香与檀香交织在一起，极是好闻。 不过宋绵绵却觉得鼻尖怎么都萦绕着一点方才的肥肠面的香味，都有点饿了。 “宋姑娘，请坐。” 程九洲仍旧懒懒的，比上次更甚，他身侧环绕着两个侍女，身着黄衣，容貌精致。 正一个给他捶肩，一个捏腿。 别提多惬意。 宋绵绵在程九洲对面坐下，他这才挥了挥手，两个侍女无声的起身离开房间。 顿时屋内只剩下两人，不过房间的门窗都敞开着，周掌柜和木头一左一右的在门口候着。 倒也不算什么。 “听闻姑娘的面摊生意不错，在此恭喜了。”程九洲将茶盏送到宋绵绵面前，微笑道。 他气质温和，一笑起来恍若三月春风，沁人心脾。 这夸得倒是让宋绵绵有点不好意思，“只是小生意而已，程公子过誉了，倒是程公子年纪轻轻就掌管偌大家业，实在令人钦佩。” 程九洲一脸谦虚，“姑娘谬赞了，我也只是普通人家，有几分薄产勉强糊口而已。” 宋绵绵嘴角微微抽了抽。 好一个普通人家，勉强糊口。 她连普通人家这几个字都不配用！ “程公子今天找我来，是有什么别的事吗？”宋绵绵直入主题，不想再听程九洲装十三。 程九洲点头，“的确有事要请姑娘帮忙。” 他看向窗户的一边，“姑娘请看。” 宋绵绵循着视线看去，却见一栋楼正伫立在那边，楼上的匾额上书四个大字：来福酒楼。 宋绵绵挑眉，看向程九洲。 “来福酒楼与我们一直都是势均力敌，可月初他们出了新的菜品，一下就超过了第一楼。所以我想询问宋姑娘，是否还愿再出售一些菜方。” 宋绵绵一顿，一脸单纯的笑了笑，“程公子真是高看我了，我哪有那么多菜方？” 程九洲眸光深邃，“姑娘说笑了。” “不过姑娘放心，第一楼不会让姑娘吃亏，若姑娘愿意，都按照杨梅汤的方式签订合约。” “不是一笔买断，而是利润分成。” 宋绵绵心动了！ 要真这样，那她几乎可以算一本万利。毕竟那些菜方在她脑子里没用，能换成钱才是最要紧的。 中华上下五千年美食数不胜数，她所知的也不过是十之一二，但这些已经足够了，就算再拿出一些，她也还有很多。 程九洲继续道：“姑娘可以慢慢考虑，不急于一时。” “成。”宋绵绵索性将刚刚那个一戳就破的谎言说到底，“我回去想想还有没有菜方。” 程九洲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点，“静候姑娘佳音。” 与程九洲商讨完毕，宋绵绵就跟着周掌柜离开天下第一楼，看着她的背影下消失于人流中，木头忍不住问自家公子，“公子，这件事怎么您要亲自说？周叔说不也行吗？” 又不是什么大事。 程九洲并未回答，只是唇畔的笑意更深了点。 第四十八章 表妹也是妹 宋绵绵当然知道，程九洲提出来的这个建议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本万利。她甚至都有点上头，想要当场签订合约。 可出了天下第一楼的门，冷风迎面一吹，她的脑子一下就冷静了许多。 程九洲为什么要对她抛出这样的橄榄枝？ 虽然说这是双赢，但两人并不在同一位置，甚至相差很大。程九洲这样的行为简直就像在扶贫。 她一路蹙眉深思，很快就到了面摊。 一如既往的火爆，街角处那家面馆的墙角上倚靠着一个中年男人，看着谢家面摊的眼神阴沉沉的。 宋绵绵心里暗暗长了个心眼，也投入忙碌的工作中。 谢渊照例中午都要来帮忙，可今天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人也表现的十分殷勤。 谢家人都眼神诡异的看着他，可齐承业非但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反而还一脸得意的乐在其中。 他想明白了，阿渊不支持他没关系，他只要让阿渊看到他的真心实意就行。 可他越是殷勤，谢渊的脸就越黑。 甚至有点想动手。 宋绵绵也觉得奇怪，齐承业时不时的就往她身边凑，但又很好的保持着距离，眼神时不时的往她身上瞟。 更奇怪的是谢渊。 按常理来说应该是对她避之不及的，前几天也是，可今天却是每次都在她身边。 “齐公子。” 宋绵绵忍不住出声，齐承业立刻站直身体，竖起耳朵看向她，耳朵还泛着微微的红，有点小拘谨的说：“谢妹妹，你说。” 宋绵绵差点没反应过来。 她清了清嗓子，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谢渊，刚要开口，就听谢渊的声音响起，“她不姓谢。” 众人都看向他。 宋绵绵都眨了眨眼，这…… 齐承业更晕，“阿渊，这不是你妹妹……”吗？ “表妹！” 宋绵绵飞快道：“我姓宋，是阿渊哥哥的表妹。” 谢渊：…… 他看了一眼宋绵绵，眼神明灭不定。 齐承业松了一口气，哦了一声，然后继续刚刚的话题，“宋妹妹，你要跟我说什么？” 宋绵绵咳咳两声，“齐公子，谢谢你的帮忙，不过你们读书人还是念书要紧，不用来这浪费时间。” “不浪费不浪费。” 齐承业连连摆手。 “她说的对。”谢渊打断他的话，冰冷的眸落在齐承业身上，“你该回去了。” 齐承业：…… 他不想回。 可阿渊的眼神真是太吓人了。 他一步三回头的往青山学院的方向走去，去看宋绵绵的眼神被谢渊完美挡住，以至于他的眼里带上了几分幽怨。 齐承业走远。 谢渊的眼神才落在宋绵绵身上，她穿着昨天祝玉枝做的那一身水绿色衣裳，头发高高扎起，显出几分飒爽。 白皙的肌肤，修长的脖颈在阳光下好似泛着光，一笑起来更加好看。 “为什么说你是我表妹。”他看着宋绵绵，眼眸深邃幽暗，好似要看穿宋绵绵心里的所有想法。 被这眼神盯着，宋绵绵莫名有点紧张。 “我说的不对吗？”宋绵绵眨了下眼，反问。 她琉璃般的眸里清楚倒影了谢渊的模样和表情。 谢渊抿唇，“你不是。” 宋绵绵：…… “难道要跟你的同窗说我是你娘子啊？”宋绵绵再次反问。 为什么不行？ 谢渊的心里第一时间闪过这个念头，他自己都被惊了一下。 怎么会。 他无心情爱，宋绵绵更非良配，他们之间说好的合作，宋绵绵的说辞没有问题。 可他却有点抵触。 宋绵绵没等到答案，微微歪头看他，想了想，抬起小手摸上他的额头，“谢渊，你是不是病啦？” 宋绵绵的手带着微微的凉意，谢渊迅速后退两步，就跟她是什么病毒一般。 宋绵绵撇嘴，收回手。 谢渊见此，张嘴想说什么，可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时间不早了，你也去上课。”宋绵绵对他摆了摆手，转身继续忙碌起来，看着她的背影，谢渊眼里的神色愈发复杂。 但时间的确到了，谢渊跟谢郢生打了个招呼就往书院去。 杨立夏脸上的表情却有点不忿。 她忍不住低声说：“二叔怎么能这样。” 谢郢生连呼吸都放缓了点，生怕惹了自家娘子。 谢鹏鹏却跟着附和，“就是。” 两人对视一眼，宛若遇到了知己。 “绵绵，你可不能放任二叔这样。” “回去我就告诉娘。” 宋绵绵听的头大，连忙说：“大嫂，鹏鹏，你们误会了。” 谢鹏鹏：…… 杨立夏：…… 两人的脸上好似写着两个大字：不信！ “真的。”宋绵绵一脸诚恳，“这件事是个误会……” “绵绵。”杨立夏一脸不赞同的看着她，“你怎么能这么好欺负！二叔都这样了你还帮他隐瞒！” 宋绵绵：？？？ “就是，二嫂。”谢鹏鹏也是义愤填膺，撅着小嘴，“我就认你是我的二嫂嫂。” 宋绵绵：“谢谢啊。” 倒也是不用。 她挠了挠头，正组织话语想解释的话，可杨立夏和谢鹏鹏已经转身去忙别的事。 宋绵绵：…… 她可以解释的。 可谢鹏鹏和杨立夏忙的不可开交，她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凑上去。等忙完的时候宋绵绵已经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毕竟整个人都跟车轱辘似的转个不停。 当晚。 谢渊刚乘着夜色回到家，就看见点着油灯的堂屋里整整齐齐的坐了一家人，此刻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他身上。 宛若三堂会审。 还挺吓人。 “谢渊，过来。” 祝玉枝沉声道。 谢渊迈步走过去，不知老娘这又是怎么了，平常都喊他阿渊，今天却是连名带姓的叫。 刚进门，祝玉枝就道：“听说，你不承认绵绵的身份？” 第四十九章 演？ 谢渊的眼神落在宋绵绵身上，后者一脸无辜，她也不知道一家人坐的整整齐齐是为了这事。 她咳咳两声，立刻出声，“娘……” “你坐下。” 祝玉枝瞪她一眼，再看谢渊，“你别吓绵绵。” 谢渊：…… 他不是，他没有，别胡说。 “绵绵是你表妹？”祝玉枝似笑非笑的看着谢渊，“好啊，你连我为你选的媳妇儿都不要是。” 谢渊再度无语，“娘，这件事……” “你还知道我是你娘啊。”祝玉枝一句接着一句，根本没给谢渊说话的时间，“绵绵就是我，是谢家认可的媳妇，你现在是个秀才，就算你以后考了状元，那绵绵也是你媳妇。” “你别有那些个花花肠子，让我知道，腿给你打断。” 宋绵绵听的背后出了一身的冷汗，这是该对男主说的话吗？说也就算了，她就怕谢渊把这笔账记在她头上。 “娘。” 她又拽了拽祝玉枝的手，硬着头皮说：“您真的误会了，夫君没有这样对我，是我的意思……” “你看看。”祝玉枝看着谢渊，“都这个时候了，绵绵还在为你说话。她一心为你，你却连她的身份都不承认，你你你……你要气死我。” 宋绵绵：…… 她真不是这个意思。 谢渊微垂眼眸。 “娘。”宋绵绵晃了晃祝玉枝的手臂，“您别凶夫君了。” “看在绵绵的面子上，今天就且放过你，下次再敢这样，你看我揍不揍你。”说完，祝玉枝气呼呼的起身离开！ 谢家众人看着谢渊的眼神也都带着不赞同。 一时间，谢家的骄傲竟成了最被嫌弃的那个。 堂屋内只剩下谢渊和宋绵绵两人，他幽幽的眸光落在唐屋内的小女人身上。 宋绵绵一脸诚恳的看着他，“那个，我说我不知情，你相信吗？” 谢渊看着她。 宋绵绵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好，换成她她也不信。 “你放心，我会跟娘解释清楚的。”宋绵绵再次说，可刚开口，谢渊冷淡的声音就响起，“不用。” “要的要的。”她连忙说。 谢渊往外走的脚步一顿，转眸看她，“你越是解释，她越生气。”他就越遭殃。 “那怎么办啊？”宋绵绵蹙眉，跟了上去，“总不能不解释？” 谢渊脚步不停，鬼使神差的说：“那就演。” 嗯？ 宋绵绵瞪大眼睛看着他，“怎么演？” 谢渊背对着她往厨房走，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自然也没看到他唇角微微翘起的弧度。 砰！ 宋绵绵走着走着，一下撞到谢渊的背上，宛若撞上了一块钢板，她有点懊恼的揉着鼻尖。 疼痛和酸楚让她的眼里冒出了点生理性的泪光，“你怎么不走了。” 她的声音软软的，还带了点小委屈，听的谢渊的心都跟着颤了颤。他转过身，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月光笼罩在宋绵绵身上，让她眼角的泪花泛着细碎的光，她的小脸莹白如玉，纤细青葱的手指正揉着鼻尖。 他喉咙滚动了下，有瞬间的失神。 宋绵绵真的，挺好看。 “夫君？” 宋绵绵又问了一声，谢渊的喉咙有点发痒，心像是被轻柔的羽毛拂过一样，是他说不出来的感受。 “嗯。” 他挤出一个字。 “你还没说怎么演。”宋绵绵还没忘记刚刚聊到哪。 “自然是，演夫妻。”谢渊一字一顿道。 宋绵绵红唇微张，愣在原地，她没想到会从谢渊的嘴里说出这样的话。她脑子都有点乱了。 “你不想每天都被人听墙角。”谢渊问。 宋绵绵立刻摇头。 “也不想每天都被人催生孩子。” 宋绵绵的头摇的更快了点，“我还是个孩子。” 谢渊差点笑了。 “那就演给他们看，一劳永逸。”他做了总结，“放心，不会假戏真做。” 宋绵绵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那行，不过我们要怎么演？” 谢渊顿了顿，道：“你看看大嫂是怎么对大哥的。” 宋绵绵深以为然的点头，比了一个“ok”的手势。了解，包在她身上。 谢渊吃了晚饭，两人回到房间，总算觉得自在了点。 忽然，敲门的声音响起。 两人对视一眼，谢渊飞快的卷起地上的被褥塞进柜子里，宋绵绵瞧见收拾好这才打开了房门，对着门外的人甜甜一笑，“娘，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祝玉枝往里面看了一眼，蹙眉，“床上怎么就一个枕头？” 宋绵绵：…… “我，我睡觉不睡枕头，我不喜欢。”她一本正经的说。 祝玉枝点了点头，也不知信没信，“行，那你们早点……那是什么？” 宋绵绵顺着祝玉枝的手看了过去，眼皮一跳，谢渊收拾被褥的时候太着急，有一角被子被卡在柜门里。 眼看着祝玉枝就要进来，宋绵绵急忙拦住她，拉着她往外走，故作娇羞的说：“娘，那，那是我给夫君做的衣裳。” 她低着头，一脸小女儿娇态，“我看娘您会给爹爹做衣裳，嫂嫂也给大哥做衣裳，我也想学习，想给夫君做衣裳。” “但是我没告诉夫君，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祝玉枝看着她的眼里更多了几分满意和疼惜，“你啊，真是个傻丫头。” “一切有娘在，要是那个笨小子敢欺负你，我一定收拾他！” 宋绵绵心里松了一口气，甜甜一笑，“谢谢娘，您最好了。” 瞧见宋绵绵这么懂事体贴，祝玉枝对谢渊的不满也就更多了点，两人说完她也没忘来意。 走到门边说：“你爹觉得晚上有点凉，我记得你们柜子里有套被褥，取来给我。” 宋绵绵：…… 谢渊：……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不禁暗赞：好一招釜底抽薪。 片刻，祝玉枝心满意足的抱着被褥离开，留下宋绵绵和谢渊面面相觑。 这长夜漫漫，可怎么办？ 第五十章 谁占谁便宜 屋内十分安静，只能油灯燃烧的声音。 “咳咳。” 好久，宋绵绵才出声，“那个，床是挺宽的……”倒也足够两个人睡。 如今还是春天，晚上还是需要被子。 “你是个君子对。” “我不会做什么的。”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然后对视一眼，达成共识。对男主的人品，宋绵绵十分放心。 她点了点头，“那行，那我就先睡了，你……” 话音未落，外面祝玉枝的声音再次传来，“阿渊，今晚不准再熬夜看书，赶紧休息。” 两人：…… 这房间的隔音未免差了点。 “赶紧灭灯。” 宋绵绵吹灭油灯，屋内一下暗了下来，只有清幽的月光洒落一地，好似霜痕。 刚融洽了点的氛围再次变得尴尬。 宋绵绵率先走到床上躺下，躺在里面的位置，“喏，睡，我也是个君子。” 谢渊：？？？ 这话怎么怪怪的。 可他还是迈步过去，在床外边躺下。 床不小，却也不大，原本宋绵绵觉得宽敞的床在身边多了一个人时一下显得拥挤起来。 宋绵绵莫名有点紧张。 鼻尖好似能闻到谢渊身上清冽的气息，她有点不自在的翻了个身，背对他，蜷成了虾子的模样。 谢渊更是一动不敢动。 不管是枕头还是被褥，甚至整个空间内似乎都是昨晚为宋绵绵擦头发时那股怡人的味道。 沁人心脾，久久不散。 他的喉咙滚动了下，闭上眼睛，却难以入眠。 宋绵绵倒没想那么多，出于对谢渊的信任，再加上身体的疲惫，不过一会儿她的呼吸就逐渐均匀。 谢渊听着，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 忽然，他觉得身上一紧。 却是宋绵绵直接将腿横在了他身上，紧接着，她整个人都靠了过来，纤细柔软的手臂搭在他的胸前，小脸贴在他的肩头，呼吸尽数落在他的颈窝。 谢渊浑身僵住，连思维都有瞬间的凝滞。 宋绵绵的身体紧紧贴在他身上，尽管他穿着外衣，可他还是能清楚感觉到。 她呼吸均匀，并非故意。 他该想到的，宋绵绵的睡姿一向如此。 他深吸一口气，用两根手指拎起宋绵绵的袖口，将她的手臂挪开。 倒也还算顺利。 谢渊一口气还没落下，那只不听话的手又一下搭在了他胸前及肩膀处。 谢渊：…… 见鬼。 这还不够，宋绵绵又往他的身上贴了贴，整个人都跟八爪鱼似的紧紧将他抱住。 谢渊一动都不敢动，漆黑的眸落在床顶，选择睡在床上真是他做的最错的一个决定。 没有之一。 他再度伸手，把扒在他身上的人拽开。 “恩恩~” 宋绵绵撒娇似的声音响起，不仅没被挪开，反而还往他的怀里蹭了蹭。 三番两次下来，谢渊只得放弃。 可温香软玉在侧，这漫漫长夜对他来说实在有点过于煎熬。 尤其，他是个血气方刚的正常男子。 翌日，一早。 宋绵绵刚醒就觉得有点不对，她的床上什么时候多了个大抱枕？别说，抱着还挺舒服。 她索性又蹭了蹭，准备翻个身再眯一会儿。 这才发现，抱枕抱不动？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对上了一双黑沉沉的眸，这可把她吓了一跳，立刻就清醒了。 她这才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就跟被烫到似的飞快松开抱着谢渊的手，“你怎么占我便宜呢。” 她义正辞严的质问。 这可是男主啊，人品才貌俱佳，没想到原书也没那么可信。 谢渊无语凝噎，“是你占我便宜。” 他的嗓音有点沙哑，没办法，他昨晚就没怎么睡着，刚小眯了一会儿这女子又能给他整一点动静。 “胡说。” 宋绵绵坐起来，这才看见谢渊已经小半边身体都悬在床沿上，而她背后的位置…… 还能躺下一个她。 空气有瞬间的安静，宋绵绵面上飞快闪过尴尬，她呵呵笑了笑，“误会，都是误会。” 尴尬的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谢渊不说话，就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这眼神给的压力简直不要太大。 “那个，时间不早了，我去……啊！” 宋绵绵本想绕过谢渊，直接下床，可天毕竟还没亮，她一个没注意就绊到了他的腿，整个人直接朝着床底下扑去—— 宋绵绵下意识闭上眼，心里暗自祈祷：可别砸坏她的脸啊。 砰。 重物坠地的声音。 可疼痛却并没有如预期般传来，反而，有点怪怪的。 她怎么好像咬到了果冻？！ 宋绵绵缓缓睁开眼，就看见面前一张放大的俊脸，漆黑的眸正灼灼盯着她。 两人的唇，正巧碰到。 时间都好似停止了流动，两人都忘了反应，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好长时间，宋绵绵才反应过来，手脚并用的迅速起身。 谢渊的眼神闪了闪，看起来仍镇定从容。 可心跳的速度有多快只有他知道。 他……并非不负责的男子。 尽管他无心情爱，可方才发生了那样的意外，他无法再跟宋绵绵说出和离之类的话。 不知怎的，这反而让他松了一口气。 “那个……”宋绵绵斟酌着说：“刚刚就是个意外，对。” 谢渊：？？？ “所以我们也都不用放在心上，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你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啊。” 谢渊的脸黑了。 宋绵绵这是将他当成了什么人？！ 宋绵绵也纳闷，这怎么还越说越生气了呢？屋内的温度都好似随着谢渊的不悦而下降。 她咳咳两声，道：“放心，我说的是真心话，我不会借此缠着你的。” 谢渊的话硬生生被她这几句给堵了回去，他被噎的不行，深吸一口气再要开口。 宋绵绵已经“嘎吱”一下拉开了房门，跟堂屋里的谢家人打招呼，“早上好呀，大嫂。” 谢渊一下就泄了气。 他听着堂屋里宋绵绵清脆的声音，唇角又忍不住微微上扬。 这笨蛋。 他又不是不负责任的人。 第五十一章 会负责 谢渊刚收拾利落，就听院子外传来宋绵绵又脆又甜的声音，就跟熟透了的桃子一样，甘甜又不会让人觉得腻。 “夫君，吃早饭啦。” 谢渊愣了一瞬，才从容的走出去，他们说好要演戏的。 果不其然，他刚出门。 甜甜笑着的宋绵绵就迎上来，亲昵的挽住他的手臂，并且对他眨了下眼睛，表示已经进入状态，准备就绪。 谢家人都看了过来，对两人亲昵的姿态报以满意的态度，尤其是祝玉枝，眼里全是欣慰。 好似在说：阿渊懂事了啊。 谢渊有点尴尬的别过头，宋绵绵却十分自然亲昵的贴在他身上，“夫君，瞧你。” 他还愣着，宋绵绵已经笑着转身看他，松开挽着他的手，为他整理衣襟。晨光微熹，初升的晨光穿透薄雾，洒落下来，衬得她眼眸如星，白皙肌肤上的细小绒毛都清晰可见。 宋绵绵纤细微凉的手指划过他的下巴，他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 “好啦。”宋绵绵松手那一瞬，谢渊的心里竟还闪过一抹不舍，一闪即逝，快到他自己都未察觉。 “夫君，今天早上我做了葱油饼，你一会儿可要多吃点。”她嗓音甜软，一副以谢渊为天的模样，谢郢生和谢康同时投来羡慕的眼神。 这就是当家做主的感觉吗？ 真想体会一下。 谢渊微垂眼帘，很快适应过来，“好。” 他温声应下，祝玉枝看着他的眼神总算温和了点，这小子，总算开窍了。 祝玉枝甚是满意，没再挑谢渊的刺。 就算离开了谢家，宋绵绵也没从戏里走出来，她好似有说不完的话，一口一个夫君，叫的人甜到了心坎里。 谢渊听着都有那么瞬间的恍惚，好似这不是演戏，而是真的。 谢郢生没忍住，拍了拍兄弟的肩膀，凑过来低声说：“阿渊，可以啊，你怎么做到的？” 谢渊：…… “基本操作。” 谢郢生竖起大拇指，强。 演戏是一时的，可刚进入青山县，宋绵绵嘴里的“夫君”就立刻变成“渊表哥”。 声音仍是那个声音，就连脸上的笑都没变，但谢渊却完全不是刚才的心境。 这转变之快，谢郢生和杨立夏都没能跟上。 谢渊黑了脸，看着宋绵绵，“我有话跟你说，过来。” 宋绵绵纳闷，她演的还不够好？！ 她还是跟了上去，两人走到僻静一点的地方，宋绵绵看着他，“怎么了？” 谢渊对上她清澈的眼，一下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宋绵绵的眼神和表情仿佛都在说：她没有问题啊。 谢渊无语凝噎。 宋绵绵微微歪头，眨巴眨巴眼睛，“渊表哥？” 谢渊：…… 该死的表哥。 “你不是我表妹。” 宋绵绵点头，“我知道啊。” 谢渊有点不懂她脑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难道他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他顿了顿，又道：“今天早上的事，我会对你负责。”说着，他的脸红了，他还是第一次对姑娘说这样的话。 “尽管我现在一心只有科考，可我……”承诺不会再提和离的事。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宋绵绵就飞快道：“不用不用，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不需要你负责，我知道你心里只有科举。加油，你一定会成功的。” 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谢渊的眼神更沉了几分，瞧的宋绵绵背后一凉，难道她哪里说错了吗？ 她飞快退后几步，“时间不早了，渊表哥你赶紧去学堂。” 说完，转身就跑。 真不愧是男主，刚刚的眼神好危险呀。 宋绵绵一边跑一边在心里想着。 谢渊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明灭不定。 没关系，来日方长。 宋绵绵跑的飞快，一直到离开谢渊的视线范围才松了一口气，现在的谢渊她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总不至于是她没按照剧情走所带来的蝴蝶效应？！ 天可怜见，她只是想保住小命而已。 在送了鱼丸之后，宋绵绵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天下第一楼，她跟程九洲有合作的基础，所以她愿意相信第一楼的诚意。 合作，是双赢。 对她更是。 宋绵绵跟周掌柜说了一声便迈步往厨房走去，干巴巴的菜方不如亲手做出来更有说服力。 她准备做个红烧排骨，一个麻婆豆腐。 可进了厨房她才发现，做麻婆豆腐的前提是…… 得先有豆腐。 第五十二章 新的合作 要是现在做豆腐的话，那做完得中午了，所以宋绵绵临时决定换一道菜。 不管是水煮鱼还是辣子鸡丁，都是她最喜欢的菜，可现在没有辣椒真是一个难题。 最后宋绵绵选择了水煮鱼。 不放辣椒放点茱萸也能吃，可要是做辣子鸡丁却没辣椒，那简直没有灵魂。 打定主意，宋绵绵开始动手准备。 厨房里有专门配菜的墩子，各种配料都准备齐全，宋绵绵的动作干脆利落。 分明是在做饭，却隐约带着难言的美感。 周掌柜很快就将这件事告知程九洲，在周掌柜和木头震惊的眼神下，程公子径直起身到了厨房外。 他不知道，这是宋绵绵做了几年视频博主练出来的镜头语言。 一直到浓郁的香味弥漫开来，三人才下意识的将眼神从宋姑娘身上收回，落到她面前的菜上。 鲜香红亮，香味扑鼻又带着呛，可反而加了分。 青翠的葱花和香菜点缀下隐约可见白嫩的鱼肉，只看着就叫人食指大动。 “先尝尝。” 宋绵绵丝毫没吝啬，然后转身做起了红烧小排，刚才趁着煮水煮鱼的时候做了点准备工作，现在做起来特别快。 正在程九洲尝试了水煮鱼被呛到的时候宋绵绵送上红烧小排，一样的好看，他尝了一口眼前一亮。 “宋姑娘，请。” 这两个菜就值得好好聊聊。 意料之中。 木头抱着水煮鱼吃，辣的满脸通红却还一点都停不下来，宋绵绵瞧见不禁莞尔。 程九洲瞪了木头一眼，他刚尝了一口。 可木头恍若未觉，甚至还转了个身背对自家公子，大快朵颐。 太下饭了！ 程九洲：…… 这随从是留不得了。 仍旧是上次杨梅汤的合作方式，这次的合同签订的更快，宋绵绵用笔将做法写了下来。 然后收好合同，“程公子，合作愉快。” 程九洲一怔，旋即笑开，“合作愉快。” 宋绵绵笑着颌首，转身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程九洲眸光微闪，这位宋姑娘身上似乎有很多秘密。 他不相信一个没离开过青山村的姑娘会懂那么多。 但很快他就笑开。 这件事与他何干呢？ 成功拿到两个合同，虽然暂时还没盈利，但宋绵绵觉得她也算暂时缓解了经济危机，因此一整天的心情都不错。 可她刚回到家，坐在堂屋的祝玉枝就对着她招了招手，“绵绵，过来。” “娘。” 宋绵绵甜甜喊了一声。 “你说要给阿渊做的衣裳做了吗？” 宋绵绵脸色一僵，笑都笑不出来，她尴尬的挠挠头，“那个我……” “没关系。”祝玉枝态度很快，“来，我教你。” 宋绵绵：…… 她宁可去搬砖，真的。 针线活真是她永远的痛。 可面对祝玉枝的眼神，她很难说出拒绝的话，只能硬着头皮点头，“额，好。” 趁着谢家的男人们都在外面忙，祝玉枝开始教宋绵绵做衣裳。 半个时辰后。 祝玉枝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认真缝合的宋绵绵，瞧见她手里那块被糟蹋的不成样子的布，眼里闪过一抹心疼。 宋绵绵动作缓慢，却很认真，可忽然手里的针线被祝玉枝拿走。 她诧异的抬眸，“娘，怎么了？我那里做的不对吗？你跟我讲就行了。” 祝玉枝：就，哪都不对。 她清了清嗓子，委婉的说：“我知道你想亲手给阿渊做衣裳，不过……我做了你送给阿渊，告诉他是你做的，成不成？” 宋绵绵：？？？ 什么意思，她真的有点懵。 “你有这份心就很好了。”祝玉枝认真的说：“你这是做饭的手，怎么能拿针线呢？” 宋绵绵：…… 这话听着也不像在夸她啊。 她迷迷糊糊的被祝玉枝撵出堂屋，春天的凉风一吹，她这才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感情她被嫌弃了。 宋绵绵有些哭笑不得。 可让她更懵的还在后面，杨立夏才刚回来，就拉着她走到一边说：“绵绵，我跟你说个事儿呗。” 宋绵绵点头，“嫂子你说。” “明天，你就别去面摊帮忙了。”杨立夏很不好意思，说完又飞快解释，“当然，这个面摊全靠你，肯定是有你的份儿你别多想。” “就是，让鹏鹏去帮忙就行，这样你也能留出更多时间做你的事，对不？” 宋绵绵：？？？ 她斟酌了下，说：“嫂子，我在面摊帮忙，没添乱？” “没有没有。”杨立夏连连摆手，她也心痛啊。 绵绵一个顶俩，手脚麻利，可不是阿生和鹏鹏两个男人能比的。这不是……阿生跟她提的这事儿嘛。 绵绵毕竟是谢家的媳妇，被外面的男子献殷勤，阿生说他瞧不下去。 纵然这件事得怪二叔，可她和谢郢生还是觉得让宋绵绵避开齐承业比较好。 “行。” 宋绵绵虽不解，可看着杨立夏为难的样子还是点了点头。 那面摊从做出来就是杨立夏和谢郢生一力支撑，她也没想非要分一杯羹。 “绵绵，你别多想。”杨立夏又说：“你每天已经很忙了，回来还要常给做点心什么的，我没有别的意思。” 宋绵绵点头，想了想，又说：“嫂子，那以后能麻烦你们顺便帮我送鱼丸吗？” 杨立夏：？？？ 她心慌极了，绵绵不会真的生气了？不然怎么连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 “这样的话，我以后岂不是可以多睡会儿？” 宋绵绵美滋滋的想着。 杨立夏的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再听这话，她一时无语，“……行。” 绵绵没生气就行。 宋绵绵咧嘴笑开，她生物钟虽然能醒，可每天都很困，只是为生活所迫。 要是每天都能多睡会儿，岂不美哉。 她一把抱住杨立夏，“嫂子，你真好。” 杨立夏心里愈发歉疚，心里也不禁埋怨起谢郢生来，二叔都没说这事儿，他倒是上心的很。就会在里面挑拨离间，哼！ 第五十三章 给她的礼物 想到明天可以晚点起，宋绵绵动作利落的将明天需要的鱼丸做出来之后就开始准备晚饭，一边做还一边教谢蓁蓁唱歌。 “门前大桥下。” “游过一群鸭。” “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 “……” 听着厨房里一大一小两道声音，谢家在院子里忙活的人都不禁唇角上扬，有了一个好心情。 祝玉枝更道：“瞧，绵绵多喜欢孩子啊。” 刚回家走到门边的谢渊听到这话，提起的脚一时竟不知该不该落下。这不又得被批斗？ 杨立夏有点失落的声音响起，“是啊，绵绵很喜欢。” 可惜她和阿生…… 她是觉得对不起谢家的，尽管公公婆婆一直都没说她什么，阿生对她更是从未变过。可午夜梦回，她时常会觉得内疚，会觉得不配。 谢渊敛眸，迈步走进去，“爹，娘。” 谢家人都看过来，“阿渊回来啦！”众人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厨房里的歌声也刚好停下，宋绵绵扒在门框上探出个小脑袋，声音清脆，“夫君，你回来啦，那我们吃饭咯。” 刚坐定，祝玉枝就给谢渊使眼色。 谢渊：…… 他低下头，权当没有看见。 但祝玉枝可不会轻易绕过他，直接开口道：“阿渊，你昨天跟我说要给绵绵买的东西，你买了吗？” 谢渊无力，这是他亲娘吗？ “嗯。” 他颌首，从衣袖里取出一个盒子推到宋绵绵面前。 宋绵绵愣了下，食指指着自己，“给我的？” “谢谢。” “打开看看。”祝玉枝眼眸亮亮的，递给谢渊一个赞赏的眼神。 宋绵绵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根碧玉簪。 碧玉的成色一般，但形状却是宋绵绵看一眼就喜欢的，青翠欲滴，与她身上的水绿色裙子隐隐呼应。 她扬起一抹笑，“谢谢夫君，我很喜欢。” 谢渊的眉眼舒展了几分。 “阿渊。”祝玉枝的声音又响起，“你给绵绵簪上让我们看看呀。” 宋绵绵没理解其中深意，拿着簪子就别好，“娘，这样可以吗？好看吗？” 祝玉枝嘴角抽了下。 不等她再开口，谢渊已经伸手过来取下宋绵绵头上的簪子，然后动作温柔的别好。两人的距离很近，他身上浓烈的书墨香涌入宋绵绵鼻腔。 不算好闻，她却很喜欢。 谢渊漆黑如墨的眸盯着她，宋绵绵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要演戏啊！ 她飞快进入状态，脸上的笑容甜极了，微垂着头做出娇羞的模样，“谢谢夫君。” 谢家众人都忍不住露出姨母笑。 祝玉枝更是乐的合不拢嘴，阿渊和绵绵这和睦的样子多般配啊。这可是她挑出来的儿媳妇，就是合她心意。 谢渊听到她的话，别簪子的手都轻轻颤了下，但他遮掩的极好。 “好好好，吃饭吃饭。”祝玉枝招呼一声，大家都开始吃饭，可杨立夏的眼神还是忍不住往宋绵绵的头上瞟，眼里全是羡慕。 真好看。 宋绵绵今天买了小排，做的红烧排骨，又做了个简易版的毛血旺，虽然比起有辣椒版的差了很多，但重口味的食物还是一下赢得了谢家人的欢心。 就是祝玉枝觉得有点费油，一边吃一边心疼。 忽然，一块排骨落到谢渊的碗里，宋绵绵甜软的声音响起，“夫君，你念书辛苦，可要多吃点。” 众人的动作一僵，谢鹏鹏啃着排骨的手都顿了顿，一时间不知道该吃还是不该吃。 谢渊掩去眸中的笑意，嗯了一声。 不过片刻，祝玉枝又说起另外一件事，“最近这个面摊挣了一些钱，我想着送老三也去学堂里念书……” “娘，不要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谢鹏鹏就哀嚎一声，手里的排骨应声而落。可他都来不及心疼，只有满满的绝望，“我不要念书……” 祝玉枝：…… 她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谢鹏鹏。 “你们觉得呢？” 祝玉枝略过谢鹏鹏，看向谢家其他人，谢郢生和杨立夏对视一眼，纷纷摇头，“都听娘的。” 谢渊颌首，“读书使人明理。” 谢康自顾自吃饭，家里的事一向是娘子做主，他只负责干活儿。 谢鹏鹏一把抱住身边的谢蓁蓁，“蓁蓁，快救救你小叔叔，呜呜……” 哭的很假。 谢蓁蓁油乎乎的小手拍了拍她小叔叔的肩，在谢鹏鹏的新衣裳上留下一个小手印，“不哭，叔叔。” 谢鹏鹏这次是真想哭了。 祝玉枝主意已定，不是他能违逆的，想了想，他看向宋绵绵，可怜兮兮的说：“二嫂嫂，你最好了对不对？你会救我的。” 他看的明白，娘现在就喜欢二嫂嫂，二嫂嫂说话娘指定听。 宋绵绵给了他一个同情的眼神，“鹏鹏，我能理解你，可是我都听我家夫君的。夫君说的对，读书使人明理，你实在不喜欢家里也不要求你考功名，你认字就行。” 谢渊若有所思的看了宋绵绵一眼。 谢鹏鹏的眼神则彻底绝望。 祝玉枝连连点头，“行了，反对无效，过几日你就随着村里的夫子念书去。” 谢渊已是秀才，所以在青山县城求学，可青山村里也是有个老秀才的。他年纪大了，无望举人，便留在青山村里给稚子启蒙。 谢渊打小也是跟他学的。 谢鹏鹏：…… 宋绵绵想了想，又给他出主意，“你回来可以教我和蓁蓁呀，我也想认字呢。”她当然识字，但总要有个出处。 谢鹏鹏眼睛一亮，顿时充满斗志，拍着胸脯道：“二嫂嫂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学。就是……” 宋绵绵了然，“你教我习字，我给你做好吃的。” 上道。 谢鹏鹏咧嘴一笑，又迅速板起脸，顾左右而言他，“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啊。” “我懂我懂，是我想要感谢鹏鹏嘛。”宋绵绵眨眨眼，应对这个小傲娇她已经十分熟练。谢家其人见此，都有些无奈。 这大概就是……一物降一物？ 谢鹏鹏转过头忍不住偷偷笑了下，又才坐直身体继续吃饭。 饭后，宋绵绵和谢渊被赶回房间。 宋绵绵一颗心还没落下呢，就听谢渊清冷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你识字？” 第五十四章 一心为了他 宋绵绵伸懒腰的动作硬生生的僵了一瞬，又很快恢复正常，自然的转身一脸无辜的眨了下眼，“你说什么？” 宋绵绵在他面前显得纤细娇小，星眸闪烁着细碎的光，好似清澈可见底。 谢渊差点被带偏。 这小女子，不简单。 他定了定神，掩去眸中的情绪，“你识字。” 这次不再是问句，言辞笃定，好似早已确定了答案。 宋绵绵：…… 要这么玩那可就没意思了啊。 “夫君，你是要教我识字吗？”宋绵绵飞快道。 谢渊被喊的一愣，忽然觉得真相也不是很要紧，他微抿薄唇，“你想学吗？” 宋绵绵反愣了。 真要教她？这无疑是个很不错的选择，她眯起眼眸，“好啊，那我先谢谢夫君啦。” 谢渊说完自己都愣了，但话已出口，似乎也容不得他后悔。更何况，他也没想后悔。宋绵绵已经十分自觉的拿着一个小凳子搬到书桌边坐下，双手托腮眼巴巴望着他。 “那我们开始。” 谢渊微垂眼帘，敛去心中其他想法，迈步走过去。 原本他就怀疑宋绵绵识字，一教起来更加确定，宋绵绵实在表现的太聪明了，他说一遍就完全记住。 就像…… 在等着他教一样。 谢渊瞬间觉得，他就像个工具人，忙活了半天，宋绵绵早就在这等着他了。 片刻，谢渊将书递给她，“你自学。” 宋绵绵有点讪讪，她这不是想节约时间嘛，而且这字本来也差不太多，大多数她都认识，只是更习惯写简体而已。 就这样的，哪里用得着谢鹏鹏教？ 她教谢鹏鹏还差不多。 宋绵绵还真抱着书看了一会儿，谢渊瞧着她那专注的模样，心里的想法更复杂！刚刚还装一下，现在是装都懒得装了。 他正收回视线，宋绵绵已经看了过来。 眸光清澈如许，说出来的话却十分得寸进尺，“有没有好看一点的书啊？” 谢渊：？？？ 这是人说的话？！ 不过原本就是随手拿的，正是他在抄的，宋绵绵不喜欢也正常。他清了清嗓子，“你想看怎样的？” “有没有什么野史杂记之类的？”她喜欢看那种。 谢渊：“没有。” 宋绵绵面上闪过一抹失望，打了个哈欠，“那好，夫君你学习，我先睡了。” 说完，她一下栽倒在床上，入睡极快。 谢渊没忍住又看了她一眼，带着几分深思。这女子，究竟是何人？要说她笨，偏偏又会那么多花样，又哄得所有人都开开心心。 说她聪明呢？可在他面前却好似完全不设防。 莫非，竟这么信任他吗？ 他的唇角不禁微微上翘，无意识握紧了手里的书，然后认真抄写起来。 只是等谢渊深夜准备上床休息时，看着宋绵绵“大”字形的睡姿陷入了沉思。床就这么大，好似还不够她一个人的。 但他要是出门去找谢鹏鹏的话，明天一早准被骂。 头疼。 他俯身，拎起宋绵绵的衣袖，将她的手丢过去。这才勉为其难的在床上寻了一小块位置躺下，不由喟叹一声。 一口气还没落下，宋绵绵整个人就贴了过来。 如昨晚一般，一样的姿势，一样的煎熬。 翌日，一早。 谢渊睡了一觉感觉却跟没睡差不多，他起身之后却发现宋绵绵并没醒。这在以往是没有的事，他收拾完毕才回到床边弯腰轻轻的喊人。 可话到了嘴边，他一时竟然不知该怎么称呼。 “醒醒。” 一点反应都没。 “宋……绵绵，醒醒。” “嗯？”宋绵绵困倦的揉了揉眼，挣开一条缝儿，然后翻个身继续睡。她一定要把这段时间缺的觉都补回来，谁都别想吵她。 谢渊：…… “该去县城了。”谢渊蹙眉，“宋绵绵。” 宋绵绵手臂一伸，直接勾住弯着腰的谢渊的脖颈，稍一用力，直接将他压倒。然后抱着他继续睡，眼睛都没睁开，嘴里还在嘟囔着，“恩恩~别吵啦。” 没睡醒的她嗓音又沙又软，谢渊的心都跟着颤了一颤。 两人的距离极近，宋绵绵的樱唇几乎碰到他的脸颊，她身上的气息一个劲儿往他鼻子里钻，是他从没在别处闻到过的味道。 谢渊一时忘了反应，就连时间都好似在此刻流逝，任它外面喧嚣，他只愿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宋……绵绵。” 谢渊出声，声音很低。 回应他的只有小姑娘均匀的呼吸声。 好长时间，谢渊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的抽开宋绵绵的手，从她的臂弯里离开。软玉温香，他的身体给了他最直观的反应。 他转身就往外走。 谢郢生和杨立夏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就绪，就等着出门了。瞧见他出来都松了一口气，谢渊却是先转眸看向祝玉枝，“娘，别吵宋……她，让她多睡会儿。” 祝玉枝一脸的“我懂”，连连点头，“好好好，我老太婆明白的。” 谢渊觉得他娘好像不是很明白，但这种事也不能解释。 他只能硬着头皮点头，然后离开谢家。这才知道，宋绵绵今天本就不去县城，谢郢生还道：“我跟你嫂子商量了，往后面摊那边就别让弟妹去了。” “我不知道你跟弟妹是怎么回事，可只要她还是我弟妹，那你那个同窗就……”他欲言又止，但意思表达的很明白。 谢渊顿了顿，道：“大哥，这件事与宋绵绵无关，不必这样。” 归根结底，这事怨他。 谢郢生笑了笑，“你是个心里有数的人，弟妹待你好，你别辜负她。” 谢渊垂眸。 杨立夏也忍不住多说了一句，“是啊，二叔，弟妹一心为了你。” 谢渊：…… 是吗？ 这话，倒也说得通。 毕竟宋绵绵在他面前从不设防，这必定是因为百分百的信任。 想到这，谢渊的心跳漏了那么两拍，莫非之前宋绵绵与他说的话是真的？之前那一年作天作地，只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 第五十五章 去死吧 宋绵绵睡的前所未有的舒坦，天光已经大亮，可家里静悄悄的，好似没人在一样。 她收拾好打开房门。 却见祝玉枝正坐在堂屋里做衣裳，听到动静抬眸看她一眼，眉眼弯弯，“起了？早饭在锅里热着呢，快去吃。” “谢谢娘。” 宋绵绵甜甜一笑，去厨房端了饭，是祝玉枝烙的饼，味道也还不错。 可对吃过宋绵绵手艺的谢鹏鹏来说，就显得实在有些难以下咽，他有点委屈的看着宋绵绵，“嫂嫂，你下次能不能做了早饭再睡。” 宋绵绵愣住。 祝玉枝瞪了过来，“爱吃吃，不吃拉倒，你不吃我还省点粮食。”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谢鹏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他又从小能吃。 谢鹏鹏顿时不敢再说话，极力降低存在感。 宋绵绵吃了一小张饼就差不多饱了，祝玉枝在做衣裳，她也帮不上忙。聊了一些村里的八卦，她想到什么，一下站了起来，“鹏鹏，走，带你去找好吃的。” 说这个谢鹏鹏来劲啊。 他飞快的站起来，嘴却还硬着，“可是你要我去的。” 宋绵绵拎起小桶就走，还顺便带上了家里的撮箕，“走，我们去抓虾子，翻螃蟹。” 两人就跟俩小孩一样往外跑，祝玉枝哭笑不得，却还在身后叮嘱，“小心点。” 螃蟹在大河里少，得去小河沟里找，谢鹏鹏是轻车熟路的，两人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就抓了小半桶螃蟹。 不过宋绵绵将有崽儿的母蟹全部放生了。 抓完螃蟹，宋绵绵让谢鹏鹏先拎着小桶回家，她则是拿着撮箕去河边抓河虾。河虾也就小指大小，但好吃。 只是想想就受不了！ 今天没太阳。 天气阴沉沉的，宋绵绵挽起裤腿和袖管，双手抓着撮箕弯腰在河岸边的水草里探。别说，还真有。 数量不算很多，但没关系，时间还早。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不远处有人藏在树后正眸光沉沉的看着这一幕，眼里的恨意几乎凝为实质。 她蹑手蹑脚的朝着正认真抓虾的宋绵绵走去，动作缓慢小心，生怕发出动静。 尽管如此，在她走近时，宋绵绵还是有所察觉，抬眸看去—— 可是，晚了！ 扑通。 来人用力一推，宋绵绵猝不及防，直接掉进河里。 河水不算深，可宋绵绵不会游泳。在水里她的身体失去平衡，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水面，努力的想往上挣扎。 可失衡受力而往后退往下沉的身体绊到了水里的石头，好不容易平衡了点的身体再次严重失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离水面越来越远…… 她要是死了，能回到原本的世界吗？ 而在岸上的人看着宋绵绵掉下去就没了动静的水面，眼里的狠毒之色更甚。 去死，宋绵绵。 她左右环顾了下，确定没人，飞快的离开事发现场。 她刚走没多久，谢鹏鹏就一蹦一跳的过了来，可远远的他就看见水面上的撮箕，以及那一只漂到了水流旋涡处不停旋转的鞋。 谢鹏鹏一惊，想起之前宋绵绵说过的话：嫂嫂不会水。 他顾不上多想，直接就跳了进去。 谢家。 下午，青山村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祝玉枝做衣裳的针一个不甚，越过抵针直接刺入指腹。 这点疼，她面不改色拔出针，将食指放进嘴里止了下血。 一边往门口的方向看去，都下雨了，绵绵和鹏鹏咋还没回来？ 正在这时，谢鹏鹏撕心裂肺的声音传来，“娘，娘，你快来了。” 祝玉枝的心沉了几分，飞快放下手里的活起身走了出去，之间谢鹏鹏身上扛着一个人，尽管没看清脸。可那水绿色的裙子已经足够证明她的身份，她脸色一沉，急忙接过宋绵绵，“这是怎么了？” “嫂嫂掉水里了。” 谢鹏鹏有点自责。 此刻也顾不上说别的，祝玉枝急忙安排刚到家的谢康烧热水，让谢鹏鹏洗澡暖身体。她则是带着宋绵绵回房给她换衣服。 宋绵绵还昏迷着，脸色苍白，纵然换了衣服也浑身冰凉。 不过在被子里暖和了一会儿之后，人倒是幽幽转型，青山村里就有一条河蜿蜒而过，村子里的人从小洑水，多少都会点关于溺水的急救措施。 这才能醒的这么快。 祝玉枝瞧着一向笑容灿烂的宋绵绵此刻如此虚弱的模样，心疼的不行。将她的手放在掌心温暖，“绵绵，你怎么样？” 宋绵绵咳嗽几声，嗓音沙哑，“我没事，娘。” 早知如此，她还不如去县城呢，起码无性命之忧。 “好端端的怎么掉水了，下次不准再去水边。”祝玉枝又生气又心疼，这么乖的囡囡，真要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好？ 宋绵绵虚弱一笑，没过多反驳，祝玉枝这是担心她。 “你躺会儿，我去给你端姜汤来，这女子掉了水可得精细养着，否则往后……”容易与子嗣不利。 祝玉枝起身离开，宋绵绵这才有心细想，她并不是掉下去的，而是被人推下去。 尽管当时她只瞧见一眼，却也确定—— 是谢芙蓉。 她眼里闪过一抹寒光。 既然她活下来了，那这件事就没完！！！ 祝玉枝的脚步声再次传来，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我还给你放了红糖，全部喝掉。” 宋绵绵苦着一张小脸，她最讨厌吃姜了。 可面对祝玉枝不容置喙的眼神，她只能小心的吹了吹，捏住鼻子仰头就喝。 感情深，一口闷！ “咳咳，咳咳。” 宋绵绵眼泪都差点咳出来。 祝玉枝嗔怪的看她一眼，“喜欢也不用喝这么急，这你得多喝几天。” 宋绵绵：…… 她想带婆婆去看看大夫，这是什么眼神儿啊？才能把她满脸的抗拒看成喜欢？有那么瞬间，她觉得她跟谢渊共情了。 嗯，如出一撤的无语。 “谁救了我？娘。”宋绵绵这才问起别的。 “是鹏鹏。” “鹏鹏没事？”宋绵绵关切询问。 “那臭小子打小就在水里混，能有什么事？倒是你，分明不会水，靠那么近做什么？” 宋绵绵微垂眼帘，想了想还是说：“娘，我是被人推下水的。” 第五十六章 夫君超帅 “什么？！” 祝玉枝顿时炸了，“是谁？你可看清了？” 既然说了，宋绵绵也没想着隐瞒，索性全盘托出，“是谢芙蓉，我看清了。” 话音刚落，祝玉枝怒气冲冲的就站了起来，直接往外走去。 宋绵绵一愣。 这反应与她意料中不符。 娘不应该现在怒斥谢芙蓉吗？ 门外响起谢康询问去哪儿的声音，也没听到谢芙蓉的回答。许是因为喝多了水的关系，宋绵绵现在有点懵，一直到隔壁传来喊叫声，她才一下反应过来。 祝玉枝直接打上门去了！ 这可比她预想的要火爆了，宋绵绵顾不上身体的绵软，连忙下床往外去。她倒不是要去阻拦，就是担心祝玉枝一个人，会被大房那边的人给欺负了。 谢康和谢鹏鹏听着动静不对，也飞快到了隔壁院子。 宋绵绵刚出门就听到隔壁传来祝玉枝的怒斥声，“谢芙蓉呢？让她给我滚出来！小小年纪心狠手辣，居然把我家绵绵推下水……” “弟妹！” 紧接着是谢杨氏的声音，“你这话可不能乱说，好歹你也是芙蓉的亲婶婶，怎么能这么污蔑她？！” 谢杨氏又气又怕，生气祝玉枝的话，这要是传出去，芙蓉的婚事怕是要彻底没着落。但又怕这件事是真的…… “污蔑？” 祝玉枝反问一句，“我污蔑她？她也配？你让她立刻给我滚出来，我今儿倒是要跟她好好说道说道。” “这么欺负我儿媳妇，是以为我家没人了不成？” “够了！” 谢老太太的声音传来，带着三分威严，“芙蓉去宋家了，她不可能会做这样的事。” 不等祝玉枝开腔，她又看向谢康，“你们夫妻两个，真是一个比一个孝顺，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上门来质问我老婆子！” 老太太完全不觉得这件事是真的。 就算是真的，那也怪不得芙蓉。 谢康有点惭愧的低下头。 “娘。”祝玉枝不赞同的出声，“谢芙蓉小小年纪就这么心狠手辣，这不仅仅是为了绵绵，也是为了她。” “闭嘴，闭嘴！” 谢老太太气的拍桌子，堂屋的八仙桌被她拍的砰砰响，但最疼的却是她的手。 “有你这么说亲侄女的吗？” 祝玉枝才不怕，她冷笑一声，“她做都做了，还怕我说？嫌我说话难听就别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 “今天这件事，你们必须得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 只要想到宋绵绵那虚弱的模样，她就揪心，更何况绵绵一个小姑娘，如今跟阿渊连个孩子都没有。万一伤了身体那以后可怎么办？ 谢老太太见不得她耍横，当时一口气提不上来，整个人直挺挺的往后倒去。 谢杨氏和谢老大好似早有防备，飞快的上前扶住谢老太太，谢康也着急的上前两步，“娘！” 谢杨氏阴阳怪气道：“二叔，弟妹好大的脾气，把娘气晕了！你还是别过来了，免得弟妹一会儿动手打人，那可就不好了。” 谢康脸色变了又变，看着祝玉枝的眼里带了几分不赞同。 毕竟那是他娘，做错的是谢芙蓉，不该对娘这样的态度。 谢杨氏径直扶着谢老太太就回了房间，将二房的人晾在外边，祝玉枝自然不甘心，忍不住道：“这件事没完！” 谢杨氏冷笑一声，“无凭无据，找上门来，把娘气晕，弟妹可真是大孝子。” “就是不知道传出去，对谢渊会不会有影响。” 谢家二房的人脸色霎时变了。 谢杨氏无疑是戳到了七寸，周国以孝治天下，要是真有谢渊不孝的消息传出去，那阿渊这辈子就毁了。 随着谢老太太的晕倒，场面一下翻转，祝玉枝成了没理的那个。 瞧见谢杨氏那洋洋得意的脸，祝玉枝真是又恨又气。恨她小人得志，气老太太偏心大房，谢杨氏继续道：“既然掉了水，那还是好好休养着，别出来吹风了。” “下次去水边时，可要小心些。” 顺着谢杨氏的眼神，祝玉枝看见了刚走到大房门边的宋绵绵，她纤细的身体扶着门框，面无血色，她心疼不已。 急忙就走过去。 可正在此时，却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背后有暖意传来，熟悉的书墨香气夹杂着雨水的清新一道涌来，宋绵绵的心也忽然一下就变得安定。 是谢渊。 他将披风披在宋绵绵肩膀上，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手势十分绅士。 宋绵绵转眸看他一眼，原本不觉得怎样的她一下就从心里生出几分委屈，鼻子都泛起微微的酸。 “夫君。” 她下意识的喊了一声，“你回来了。” 谢渊嗯了一声，他见过许多次宋绵绵虚弱的模样，毕竟这一年来她可从未爱惜过身体。但此刻瞧见她明亮眸里盛着的委屈，他心也软了三分。 “我在。” 他的声音笃定沉稳，极有担当。 宋绵绵扯开一抹虚弱的笑，就听身后有声音再次传来，“来了来了，我把人找回来了。” 是谢郢生。 “放开，大堂哥你放开我！” 谢芙蓉的声音让谢杨氏停下脚步，又惊又怒，急忙就过去推开谢郢生，“放手放手，拉拉扯扯的做什么？” “亏你还是当哥哥的，真是没教养的东西。” 谢杨氏将谢芙蓉护在身后，对着谢郢生就是一通斥骂。祝玉枝刚准备收敛几分呢，这会儿又反唇相讥，“大嫂，谢芙蓉小小年纪心狠手辣，谁比得上她呢？” “娘。” 谢芙蓉藏在谢杨氏背后，看着这大场面，心跳如鼓，手脚冰凉，“小婶婶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啊。” 她的眼神看向宋绵绵时，还带着恐惧与憎恨，那颗有点担忧的心也落了下来，转而便是无尽的惋惜。 居然没死…… 谢渊看见她眼里的遗憾，眸中的寒意更甚了几分，“你刚才去哪了？” 他眸光沉沉，好似深不见底的寒潭，谢芙蓉被吓到，就好似整个人都被看穿一般，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求救的看向谢杨氏，“娘……” 可谢渊那表情，谢杨氏都有点发憷，就听他冷寒的声音再次响起，“说！” 第五十七章 听娘子的 谢芙蓉打了个颤，吞吞吐吐的说：“就，就乐乐家。” 反正宋乐会帮她圆这个谎。 “几时出门，几时到的，路上可有去别的地方？”谢渊一连三问，谢芙蓉更懵，但她下意识的就挑好的说。 “就，吃了午饭出的门，没去别的地方。乐乐都可以帮我做作证的。” 谢渊眼眸微眯，“走的哪条路？” “就，最近那条。” 谢渊上前几步，唇角扬起冰冷的弧度，“那你不妨解释一下鞋底的泥。”河边的淤泥与别处都不一样。 随着谢渊话落，所有人都朝谢芙蓉的鞋子看去，她下意识的把脚往后藏了藏，神色慌张，眼神闪烁不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转身就要往屋里走。 “站着！” 祝玉枝连忙拦住谢芙蓉，“这件事不查清楚，别想走。” 原本谢杨氏将了她一军，可如今阿渊回来了，且瞧那样子是要为这件事撑到底的，祝玉枝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拖后腿。 反而配合的十分默契。 谢杨氏也急忙上前，几人乱做一团。 谢芙蓉又哭又喊，就跟受了多大的冤屈一般，吵的令人头疼！要不是宋绵绵实在没力气，都想亲自下场了！ 手撕小白脸这种事还是要她亲自来才过瘾。 “够了。” 谢渊出言打断这场闹剧，他声音很冷，穿透力极强。院子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他，有点被吓到。 “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这话是对着谢芙蓉说的，言外之意便是他已经认定此事。 “我不是……”谢芙蓉的辩驳在此刻格外的苍白无力，一点用处都没有。只对上谢渊的眼神，她到了嘴边的辩解就像是被卡住了一般，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谢鹏鹏更在此时“哒哒哒”的跑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一只他的鞋子，丢在地上，“她鞋子上的泥跟我的一样，她去过河边。” “就是她推二嫂嫂。” 他指着谢芙蓉道。 铁证如山，谢芙蓉更被谢渊的眼神吓住，哪里还说的出半个字？ 谢杨氏恨铁不成钢，却还得护着女儿，“这可是你妹妹。”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谢渊丝毫不惧，“大周律，谋杀未遂者，流放两千里。” 谢杨氏面色一变，双腿发软，谢芙蓉更是直接跌坐在地，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不，我不要，娘，我不要去。” 流放两千里，不，她绝对不要。 宁死也不要。 谢渊还没说话呢，原本被“气晕”过去的谢老太太中气十足的声音就从屋里传了出来，“我看你敢！” “想把芙蓉送去流放？那你先把我送去！”谢老太太强势挡在谢芙蓉面前，怨恨的眼神落在宋绵绵身上，“扫把星，丧门精，你挑拨他们兄妹感情，你不得好死！” 宋绵绵：…… 与她何干。 她才是受害者。 “奶。”谢渊将宋绵绵护在身边，他的长臂扶着她的肩膀，她整个人有点无力的靠在他肩膀。 “这件事与……我娘子无关，谢芙蓉谋害亲嫂，罪不可赦……” “够了。”谢老太太根本不想听他多说，她只记得那老道说过，芙蓉旺谢家，“这是你妹妹，宋绵绵是个外姓人，况且宋绵绵也没事，你真要为了这么点小事怪罪芙蓉？” 谢芙蓉在谢老太太身后连连点头，“就是，二堂哥，明明我跟你认识的时间比较长，她不还好好的吗？” 瞧见谢渊面色不变，谢老太太又道：“你总不想我去找学政大人告你一个忤逆不孝。” 威胁？ 呵。 谢渊的面色愈发的冷，这让谢老太太心里有些不安。 她自然不是真的要去，只是威胁而已。谢渊无论如何都是她最出息的孙子，她心里明白。只是为了宋绵绵那么个外人，她不会允许动谢芙蓉而已。 要真谢芙蓉敢对谢渊做什么，那她也不会包庇。 “奶尽管去。”谢渊侧身让开，“但谢芙蓉……”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察觉到衣袖被人拽了拽，力度微弱。他垂眸看去，拉他的是宋绵绵。 宋绵绵面有不忍。 她知道谢渊最在意的便是功名，他寒窗苦读十余年，无论是三九还是三伏，都不曾松懈片刻。 她看过小说，明白他的坚持与不易。 所以才见不得他说这样的话，哪怕她明白他心里必定有数，“夫君，不值得。” 谢渊的眼神柔和了几分。 同时对谢家大房的情分也更淡薄，宋绵绵的眼里都有对他的心疼和担忧。可他的嫡亲奶奶和伯母却肆无忌惮的用他的功名和前途来束缚他。 怎能不叫他心凉？ “让我放了谢芙蓉也可以。”宋绵绵看向谢老太太等人，“只要她也跳个水，在里面待一炷香的时间就行。” 今天下了雨，河里还是有些凉的。 “不行！” 谢杨氏立刻道。 小姑娘的身体娇嫩，要是受了凉以后可怎么得了？！ 宋绵绵的眼神也冷了下来，她尽管身体虚弱，可说出来的话却仍旧强势不容置疑，“我这么说是心疼我家夫君！这才网开一面，要是你们连这点要求都不答应……” “那我现在就去府衙状告谢芙蓉谋害我性命。”她一脚踹向院子里的椅子，发出砰的一声响。 “你们看着办！” 谢杨氏深吸一口气，试图好好沟通，“阿渊，我看要不……” 谢渊不想多言，垂眸，“都听我娘子的。” 祝玉枝也急忙表态，“我家绵绵说了算！” 事已至此。 谢杨氏看向谢芙蓉，谢老太太也闭了嘴，谢芙蓉知道没别的办法，当即呜咽着哭了起来。 监督的事自有祝玉枝。 谢渊刚要垂眸跟宋绵绵说话，就觉得手臂一沉，却见怀里的小姑娘已经晕了过去，身体直接往地上滑落。她的脸颊通红，温度灼人。 烧起来了！ 他来不及多想，飞快将人拦腰抱起，转身往家里去。 一边走一边道：“鹏鹏，赶紧去请大夫。” 第五十八章 做夫君的本分 谢家 屋外绵绵不断的下着毛毛细雨，天光暗沉，天空灰白，乌云聚集着好似随时会压下来。 宋绵绵躺在床上，脸颊泛着异样的红，身体的温度滚烫，分明是阴雨绵绵的春日，她的额头却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谢渊坐在床边，蹙眉看着床上的人。 此刻的她前所未有的虚弱，跟以往活力满满的模样完全不同。 杨立夏拧着热毛巾，谢渊自然接过，“我来。” 杨立夏颌首，自然的走到一边坐下，也是忧心忡忡，“芙蓉真是……”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她叹息一声，被谢郢生拉出了房间。 谢渊微垂眼眸，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暖和的毛巾，轻轻擦去宋绵绵脸颊上的汗。她的嘴唇因为烧起来而显得干涸，泛起浅白色的死皮。 谢渊将毛巾放在装了热水的木盆里。 又拿起床头柜上的碗用勺子舀起一些水沾湿她的唇，漆黑的眸看不出情绪，但周身涌动的低气压足以表明他此刻的心情并不太好。 门外。 杨立夏还在叹息，为宋绵绵的遭遇，为谢芙蓉的歹毒。 谢郢生忍不住看她一眼，“好了，你别说了，阿渊已经够生气的了。” 杨立夏：…… “我也是担心弟妹。” “大夫来了！” 谢鹏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与他一道的还有一位老大夫，青山村里是没大夫的。这位老大夫是谢鹏鹏一路跑着去隔壁清河村请来的。 老大夫被谢鹏鹏催促着，在这春日还走出一身的汗，他佝偻着身体，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病人在哪呢？” “在里面。” 谢鹏鹏一溜烟儿的往里跑去，他还背着老大夫的药箱。老大夫叹了一声只得跟上，杨立夏急忙去倒茶。 一群人涌入房间。 谢渊也起了身，微微躬身，“有劳。” 老大夫摆了摆手，表示不算什么，这才坐在谢渊方才坐的凳子上，为宋绵绵诊脉。 半晌才道：“小娘子身体虚弱，这段时间过于劳累，再加之受了凉，这才引起发烧。我开一副汤药，吃个几次就没大碍了。不过……” 大夫沉吟了下。 谢渊的手在身侧微微收紧，一向镇定自若的声音不自觉带了几分紧张，“请讲。” “小娘子的身体看起来很好，实则气虚，需要好生调养，以免落下病根。” “是。”谢渊握紧的手松开，再次鞠躬，“有劳大夫。” 还好，不是什么大事。 他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担心几分，只是此刻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老大夫摆了摆手，“没事，没事。就是实在有些大惊小怪了点，这小伙子催我可催的不行。”搞的他都以为这病人命悬一线，生死攸关。 倒是把他累的不轻。 谢鹏鹏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同样的满头满脸的汗。 谢渊再次拱手，“麻烦大夫了。” 祝玉枝监督完谢芙蓉回来，看见谢渊要付医药费，连忙上前拦住他，“这件事该家里出钱，你那点钱留着买书！” 她训完谢渊，就眉眼弯弯的对老大夫说：“老大夫，您这边请。” “你们都出来，让绵绵好好休息。”她不忘把其余几人叫出来，再看老大夫时又飞快扬起笑，可谓深谙“变脸”二字的精髓。 “大夫，我家绵绵没什么大碍？” 一行人渐行渐远，声音也逐渐轻了下去。屋内再次安静下来，只剩宋绵绵与谢渊二人。他微垂眼帘，拧干木盆里的毛巾，再次为宋绵绵擦起汗来。 老大夫开了药，毕竟只是风寒，所以都是一些寻常药材。祝玉枝亲自给煎，不多时候就端着一小碗黑乎乎的药汁进来。 “来，给绵绵灌下去，大夫说灌下去就能醒了。” 谢渊看了看药，再看看仍昏迷不醒的宋绵绵，这，怎么灌？ 他接过碗，舀起一勺药汁，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这才送到宋绵绵嘴边。可尽管他用勺子撬开了她的嘴，随着勺子倾斜，汤汁顺着她的唇角就流了出来。 划过她苍白的脸，没入发丝与枕中。 谢渊的眼皮跳了跳，这个每晚都要洗澡洗头，七天换一次床单被褥的宋绵绵知晓这一幕，怕是能气死。 祝玉枝心疼的话语更是响起，“哎呀呀，全流出来了！这药也浪费了，绵绵也不能好。” “你赶紧，你亲自喂，用嘴喂。” 谢渊动作一僵，连呼吸都有瞬间的停滞。 用，用嘴喂？！ 那怎么可以。 但还没等他开口，祝玉枝就再次道：“你们都是夫妻了，也不要在意这点小事，我现在就出去，你赶紧的。” “药凉了就没效果了。” 砰。 伴随着祝玉枝话音落下，房门也被关上。 分明这里没有别人，可谢渊却很紧张，他眼帘微垂，睫毛在不停的颤动。耳尖泛起浅红，拿着碗的手也不由紧了紧，手背上隐有青筋浮现。 他喉咙滚动了下。 可瞥见宋绵绵微皱着眉一脸难受，额头在不停的冒冷汗，却将身上的被子紧紧裹着的模样。他一瞬间就动摇了。 上次，他们也亲了。 所以他那时便决定，尽管他无心情爱，但愿意让宋绵绵做那个例外。 他会尽到一个做夫君的本分，会对她负责，待她好，与她终老。 这，也是做夫君的本分。 他深吸一口气，仰头喝了一大口药，药很苦，可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俯身，薄唇缓缓凑近宋绵绵的唇。 宋绵绵对苦的抵触是本能的，她皱起秀眉。 谢渊无奈，只能一步步来。 这让原本该很快结束的喂药过程变得漫长许多，但毫无疑问的是，两人都是满嘴的苦味。 一碗药见底。 谢渊长出一口气。 他现在也跟宋绵绵一样了，出了一头一身的汗。 不只是因为喂药。 他微微弓着身子，挡住身体的异样。索性这里没人，不至让他觉得窘迫。可安静的环境总会让人多想。 比如此刻的他。 脑海里闪过的全是方才柔软的触感。 他抿唇，只觉得嘴里残余的药味好似都弥漫了一丝别样的甜。 他眸光微转，落在宋绵绵身上。 他会负责。 第五十九章 有锅夫君背 这药果然很有用，灌了药之后，宋绵绵不再出汗，表情也舒展开来。 杨立夏忙着准备明天的肥肠，晚饭便是祝玉枝准备。 天黑的很早。 宋绵绵苏醒时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浑身也酸软无力，她一侧眸，就看见谢渊坐在书桌旁的背影。 身形笔直，宛若青松。 “醒了。” 谢渊的声音响起，他已然起身走了过来，性格淡漠的他此刻的动作带着温和。他往宋绵绵背后塞了枕头，扶着她坐起来。 不等宋绵绵反应过来，他微带着凉意的手已经碰到她的额头。 “不烫了。” 宋绵绵瞳孔微张，发烧让她的脑子都慢了半拍，完全跟不上谢渊的行为。 “额，谢谢。” 半晌，宋绵绵挤出两个字。 谢渊微垂眼帘，面上有一闪而逝的不自然，尤其是眼神从宋绵绵的唇边扫过时。什么喂药的事…… 就成为一个秘密。 他正想着，忽见宋绵绵伸手要去拿床头柜上的水，他连忙拿起递给她。 “谢谢。” 宋绵绵再次道谢，然后小小的喝了一口，温度适宜，刚好能入口。 “感觉好多了。” 宋绵绵顺势将碗递给谢渊，“刚刚我觉得嘴里好苦啊。” 谢渊接碗的手都颤了一下。 勉强给宋绵绵灌了药就不错了，他也没想到再给她喂点水，不苦才怪。分明她应该不知道，可谢渊莫名有点心虚。 就好像被看穿了一般。 宋绵绵继续道：“一股中药的味道。” 她有点苦恼，“那个，我可以麻烦你一件事吗？” 谢渊将碗放在柜子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他镇定的说：“你说。”其实他还想说宋绵绵不用这么生疏和客气。 “我想洗澡。”宋绵绵不自在的动了动身体，她出了一身的汗，感觉身上黏糊糊的，鼻尖嗅到的全是中药的味道。 很难受。 “好。”谢渊立刻站起来去安排。 不多时候，谢家人都知道了宋绵绵苏醒的消息，都表现的很开心。祝玉枝更是道：“要是再不醒的话，我就去隔壁再闹一次。” 简直气死她了。 宋绵绵洗完澡，谢家人正好用饭，屋外风雨交加，空气十分潮湿。祝玉枝专门为病人准备了一大碗热乎乎的鸡汤。 还夹起一个大鸡腿放进她碗里，推到宋绵绵面前，“下午刚杀的鸡，快多吃点补补身体。” 统共两个腿。 鸡一年也就吃一两次，鸡腿都是谢鹏鹏和谢蓁蓁的，但此刻给了宋绵绵一个，祝玉枝将另一只鸡腿放到谢蓁蓁碗里。 杨立夏递给感激的眼神，却还是道：“娘，给小叔吃……” 祝玉枝瞪她一眼，“这是给蓁蓁的，你少说话。” 杨立夏：…… “喏。” 宋绵绵把她碗里的鸡腿夹给祝玉枝，“娘，您吃，我没胃口，吃不下。” 祝玉枝飞快的夹回来，不容置喙道：“吃不下也得吃！大夫可说了，你身体虚弱，再不好好养养往后可了不得！” 宋绵绵刚要开口，谢渊也看过来，“听娘的。” 饭后。 宋绵绵起身收拾碗筷，可手还没碰到筷子呢，就被祝玉枝呵止，“放着放着！谁让你动了？赶紧给我回房里躺着去。” 宋绵绵眨了眨眼。 这就是生病的待遇吗？ 不过她刚坐了一会儿，就想起另外一件事，因着是在堂屋，所以她转眸一问：“夫君，今天抓鱼了吗？” 谢渊蹙眉，“抓了。” 可她的身体…… 他的话还没说完，宋绵绵就起身往厨房走去，“那我去把鱼丸做了。” “做什么鱼丸？”祝玉枝不赞同，“你好好休息，可别浪费我花大价钱买的药。” 娘一向都是刀子嘴豆腐心的。 宋绵绵丝毫不惧，“娘，我不能失信于人的。而且我做起来很快的，您也知道我的速度，就在灶台旁边不会冷到。” 她挽着祝玉枝的手臂，撒娇的晃了晃。 “你哪来这么多道理。”祝玉枝还是不赞同。 宋绵绵眸子转了下，飞快的将锅甩给谢渊，“夫君常这样说，我都是跟着夫君耳濡目染的。纵然不能成为像夫君那样高洁的君子，我也不想被落下太多。” “娘，夫君好不容易对我改观……” 祝玉枝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谢渊。 谢渊：？？？ 就无辜。 但他也没说什么，反而抿唇默许了宋绵绵这样的行径。 “娘。” 他出声，“我看火。” 祝玉枝点头，表情这才好看了点，“那行。” 两人坚持，祝玉枝的反对也没用，但不妨碍她将煎好的药送到宋绵绵面前，“先把药喝了再去。” 宋绵绵：…… 她最怕苦了。 只看着黑乎乎的药汁，她的五官都皱成了一团，满脸写着嫌弃。她使出撒娇大法，“娘，我已经没事了。” “先喝了再说。” 祝玉枝丝毫不为所动。 “二嫂，你不会是害怕喝药？”谢鹏鹏没忍住问了一句。 宋绵绵刚要回答，谢蓁蓁就屁颠屁颠的跑到了她面前，伸出软乎乎的小手手，“二婶婶，糖，糖糖。” 谢蓁蓁胖乎乎的小手里攥着一颗糖，外面的糖衣都被她的小手捏的微微融化，看起来粘乎乎的。 但小姑娘亮晶晶的眸看着她，“吃了糖糖就不苦了。” 宋绵绵心都融化了。 她蹲下身感动的把谢蓁蓁一把抱住，“呜呜，蓁蓁，我最爱你了。” 小蓁蓁简直就是小天使嘛。 “不过我可是最勇敢的二婶婶，我才不怕苦呢！”宋绵绵说完，就收获了谢蓁蓁崇拜的眼神！ 谢鹏鹏轻嗤一声。 宋绵绵接过祝玉枝手里的药，捏着鼻子仰头一饮而尽。 然后…… 直接扶着墙干呕起来。 其实，她也不想勇敢。 另一只碗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送到她面前，宋绵绵急忙接过喝了水将嘴里的苦味咽下去，这才觉得好了一点。 她长出一口气。 给了谢渊一个感激的眼神，“谢谢夫君。” 眼看着宋绵绵喝了药，祝玉枝这才放过她，她开始做鱼丸，谢渊就在灶台前坐着，尽管坐在这，仍旧显得清隽俊逸，像一幅风景画。 宋绵绵忽然感叹一声，“我觉得还是昏迷着喝药更好，起码没那么苦。” 啪。 谢渊手里的柴被他掰断，火光映衬下，他的脸通红。 她知道昏迷时是怎么喝的吗？ 第六十章 是他未婚妻 与此同时，谢家大房。 谢芙蓉被扶着回来，第一时间就泡上了热水澡，又喝了红糖姜水，换上温暖干净的衣裳。 谢杨氏抹着眼泪，“祝玉枝真是欺人太甚。” 事已至此，她一点都没觉得是谢芙蓉的问题，反而只埋怨祝玉枝和宋绵绵，觉得她们不饶人。 “还有那个宋绵绵。”谢杨氏的眼里闪过一抹恨意，“真是心思歹毒，个小贱人！” 话音刚落。 门外传来宋乐的声音，“芙蓉，你在家吗？” 谢杨氏听不得一个宋字，起身就要去把宋乐撵走，可谢芙蓉已经开口，“你进来。” “娘，你先出去。” 宋乐从谢杨氏身边路过时，对她展开一抹笑，却被后者狠狠的瞪了一眼。姓宋的就没一个好东西。 宋乐进了谢芙蓉的房间，急忙过来满脸关心，“芙蓉，你没事？我刚听说这件事，宋绵绵真是太过分了！她居然敢这么对你。” 提到“宋绵绵”，谢芙蓉眼里的恨几乎要溢出来，她从未受过这样的屈辱。虽然她是女孩，可整个谢家，因为老太太的偏爱，谁都得让着她。 自从宋绵绵来了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要她死！” 谢芙蓉的眼里闪过寒光。 宋乐的眸光闪烁了下，凑近她，“芙蓉，其实我有一个主意。就是……” “说！” …… 剁鱼肉这样的事被谢渊接管，宋绵绵双手托腮坐在火前看着他，就连这样粗鲁的动作都透着几分优雅与矜贵。 简直不要太养眼！ 谢渊压力也很大，被宋绵绵用这样的眼神盯着，他有那么瞬间明白了方才为何在蓁蓁面前这个怕苦的小姑娘会那么大义凛然的说她最勇敢，她不怕苦。 这眼神，他也顶不住。 他的掌心出了细密的汗，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他余光往那边一扫，却见宋绵绵的表情还挺丰富，她眼眸如星，红唇微翘，有点圆圆的小脸被撑着，让人很想捏一捏。 火光没照到他，但他却觉得很热。 “好啦。” 宋绵绵忽然出声，快步走了过来在谢渊身边站定。 谢渊一下没反应过来。 直到他手里的刀被宋绵绵按住，她的手很柔软，带着暖意，“可以了，夫君，你去坐着。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啦。” 谢渊嗯了一声。 她从他手里接管了菜刀，温热的手也触之即离，他不禁有点留恋起那抹温暖。 他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其实她昏迷着喝药……是挺不错的。 第二天一早。 宋绵绵睡醒之后只觉得宛若新生，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虽然祝玉枝希望她在家里休息，可她担心下次再遇到这样的突发情况。 这几次和天下第一楼的合作很顺利，再多一个鱼丸的合作也并非不行。 程九洲虽不在。 但宋绵绵很快就跟周掌柜敲定了这件事，顺便还结清了昨天水煮鱼和红烧小排的钱。 不算多，但也有几十两。 宋绵绵都惊了一下，周掌柜笑着，“宋姑娘，这两个方子已经在第一楼里传播开来，这只是昨日我们这个店的分成，其他店的钱还得再过段时间才能结算。” “……好。” 宋绵绵点头，一天，去除成本后两个菜净赚几十两，她想过会不少，但这还是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周掌柜又笑眯眯的递过来一个账本，“这是账本，公子吩咐您随时可以查。” 宋绵绵颌首。 “暂时不用。” 对程九洲的人品，她还是相信的，不过账本自然是要查，她不准备现在查。 宋绵绵接过银子，离开天下第一楼。 索性也没事，她便揣着银子往市场里走去，今天正是赶集，热闹的很。 “小娘子，小娘子。” 宋绵绵正路过，忽然听到有人在喊她，她有点诧异的停下脚步，就瞧见上次卖过辣椒苗的老汉正眼眸亮亮的看着她，“上次你买的那个菜苗，我又有了不少，你还要吗？” “要！” 宋绵绵不假思索，当即点头，那必须得要啊。 老汉也松了一口气，“我这有不少……” “多少都要。”这种好东西，多多益善啊，她现在不差钱。 老汉的笑容更灿烂了点，连连点头，“成，成，我这里有一百根！” 她是铁定拿不回去的，宋绵绵想了想，请老汉帮她送到谢家面摊那边。她跟老汉刚到，一脸焦急四处张望的齐承业眼前一亮，飞快的奔了过来。 “宋妹妹！” 宋绵绵被这热情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差点没摔了。 幸好，她只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带着馥郁的书墨香气，是谢渊。她立刻站直身体，“谢谢渊……”表哥。 “不必。” 谢渊说话极快，将她后两个字堵了回去。 齐承业嘿嘿一笑，尽管眼珠子都快落在宋绵绵身上，可却始终保持着足够礼貌的距离。 可这眼神…… 谢渊面色微沉，挡在宋绵绵面前，“承业，其实有件事我没告诉你。” 齐承业啊了一声，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好友的表情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就见谢渊一脸认真的看着他，“绵绵，是我的未婚妻。” 齐承业：？？？ 宋绵绵：？？？ 便是谢郢生和杨立夏都愣住，连手里的动作都愣了，怎么就……未婚妻了？ 谢渊直视齐承业的眼神，一脸的认真，但心里同时还有点歉意。若非他，也不会让齐承业如此误会。但他此刻的话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待他功成名就，会再给宋绵绵一个完整的婚礼。 齐承业脸色一白，再想到之前他的所作所为，只觉得无颜面对谢渊。 朋友妻，不可欺。 他手脚僵硬的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宋绵绵被挡在身后，轻轻拽了拽谢渊的衣袖，满脸的疑惑，怎么就未婚妻了？但她对齐承业属实没想法，谢渊这也算帮她解围。 “我，我……” 齐承业嗫嚅着，“我不知道……” “实在抱歉。” 说完，转身就离开，脚步有点飘忽。 谢渊那颗悬着的心落下，刚要说话，就听宋绵绵道：“谢谢你哦，不过你不用为了我这么说。” 谢渊微垂眼帘。 倘若，不是为了她呢？ 第六十一章 女人值得被原谅 杨立夏和谢郢生对视一眼，都有点懵。 之前是妹妹，然后表妹，现在又未婚妻？ 他俩都云里雾里的，不知道谢渊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总体来说，应该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宋绵绵是真心道谢，她不喜欢齐承业，也无意吊着他。 可大家都很含蓄，齐承业就算献殷勤也比较隐晦，她总不能直接说她不喜欢。那倒显得她自作多情，像谢渊这样反而不错。 只是她觉得，多少有点委屈谢渊。 想了想，她说：“你放心，到时候我一定会为你澄清，是我抛弃的你，跟你绝对没有关系！” 绝不影响男主的风评。 谢渊：？？？ 他表达的不够明白？ 偏生宋绵绵用诚恳又认真的眼神看着他，雨后初霁，被水洗过的天空湛蓝，从云层里跑出来的浅金色光芒洒落下来，衬得她眸若琉璃，清透纯澈。 谢渊差点被气死。 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这么多年，就没人能让他有这样的感觉。 宋绵绵是第一个。 也是唯一一个。 他气了半晌，终于想好要怎么说时，宋绵绵已经转身去收拾碗筷忙活起来了，他总不能这个时候凑上前去说什么？ 带着一肚子的气，谢渊无奈返回青山书院。 换做以往，齐承业看见他那是立刻就会凑过来，但今天却没有，反而看见他就立刻远远绕开，满脸的尴尬。 谢渊：…… 他无奈抚额，眸中透出几分无奈。 他当然知道，这件事怪不得齐承业，若早知宋绵绵与他的真正关系，齐承业绝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思索片刻，他迈步往那边走去。 可齐承业看见他就跟老鼠看见猫似的，飞快的转身就朝着另一边去，脚步匆匆。 得。 谢渊停下脚步，忽然有了一种两头都不讨好的感觉。 正在此时，一个学子从里面走出来，“谢渊，夫子找你。”他还未及冠，因此还没有取字。 谢渊只得停下脚步，转身往里面走去。 另一边。 宋绵绵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去种她的辣椒苗，但这次足足一百根，家里的院子是肯定种不下。 她望着家里的辣椒苗发呆，“娘，咱家还有空地吗？” 一百根辣椒苗，可得种好大一块地方了。 祝玉枝用有点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宋绵绵，她家儿媳妇这是怎么了？买这多杂草做什么？ 她犹豫了瞬，说：“真的要种啊？” 那边院子里不种着几根吗？ “娘！”宋绵绵十分认真的看着她，“当然啦，这个可是最值钱最赚钱的东西，到时候咱们就能赚好多好多钱的。” 祝玉枝：…… 儿媳妇是不是落水了还没好全？ 但出于对宋绵绵的疼爱和信任，她还是说：“地方是有，就是没收拾。” “那我去。”宋绵绵即刻起身，“您跟我说在哪就行。” “让你爹去。”祝玉枝说：“种这点，还是很快的。” 宋绵绵连连点头，“那我跟爹一起。”顺便她还要说一下种辣椒的注意事项。 “等等。” 祝玉枝连忙拦住她，“你身体还没好全，乖乖呆在家里，我和你爹去。”做农活她也是一把好手。 宋绵绵自然不好意思，她现在不必做鱼丸，非要跟着，祝玉枝和谢康也没办法，只得同意。 村里人将地都看的很重，这块还没种东西的地原也是定好了种什么的，可祝玉枝如今挪作种辣椒，谢康也没说啥。 宋绵绵如今改善了家里的情况，大家都看在眼里。 一行三人趁着天色好，就在地里忙活起来。 眼瞧着只剩下最后几根，祝玉枝道：“绵绵，你先回去做饭，这几根我跟你爹种就行。”她就做了两顿饭，谢鹏鹏都明里暗里说了几次不好吃了。 那臭小子。 “成。” 宋绵绵站直身体，腰有点酸。 她踩着田埂小路往谢家去，一边走一边盘算晚上吃什么，时间不早了，做个简单的。宋绵绵一边走着，一边顺路在田埂上采摘起野葱来。 野葱炒蛋，想想就馋。 初次之外，她还做了个红烧鱼，那天抓回来的螃蟹被谢鹏鹏养着，索性又给做了个炒蟹。一边做，宋绵绵还一边惋惜她那天的河虾。 要不，改天再去。 宋绵绵三下五除二，一桌家常却美味的菜便做好上桌，式样不多，但分量不小。毕竟谢家人口多，除开几个饭量大的男人，杨立夏和祝玉枝吃的也不少。 瞧见今天是二嫂嫂做饭，谢鹏鹏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这人小鬼大的模样看的宋绵绵不禁失笑，“娘要是瞧见你这样，准得揍你。” 谢鹏鹏：…… 没想到二嫂嫂居然是这样的人。 可是……他看了一眼桌上散发着浓郁香味的菜肴，咽了咽口水，决定原谅她。 女人嘛。 值得被原谅。 爹就是这么说的。 随着夜幕降临，谢家人纷纷归来，宋绵绵用木盆盛了热水给大家洗手，这才准备吃饭。 灶房里有点点火光，上面温着满满一大锅水。 宋绵绵正吃着，忽然碗里多了一双筷子，夹着一块金黄的鸡蛋，正从容的放进她碗里。嗯？宋绵绵抬眸看去，是谢渊。 光线昏暗，宋绵绵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不妨碍她迅速反应过来，甜甜笑着，“谢谢夫君。” 说着，又给谢渊夹了一块鸡蛋，“夫君多吃点，夫君念书很辛苦的。” 谢渊嗯了一声，夹起那块鸡蛋放进嘴里，莫名觉得滋味格外好些。这一幕，谢家众人都很满意，尤其是祝玉枝。 “怎么就给二哥。” 谢鹏鹏嘟囔一声。 宋绵绵飞快反应过来，夹起鱼头整个放进他的碗里，诚恳的说：“鹏鹏，你也多吃点。” 谢鹏鹏嘴角上翘。 二嫂还是很好的嘛，知道他最喜欢吃鱼头，当然，是宋绵绵做的鱼头。以前别人做的鱼都带着一股子难闻的土腥气。 可二嫂做的就不一样。 忽然，谢渊出声，“是得多吃点，毕竟吃哪补哪。” 谢鹏鹏：？？？ 他夹着的鱼头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顿了顿，他问：“二哥，你说我笨？” 第六十二章 想她之所想 谢渊握着筷子的手在空中僵了一瞬。 这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脑子不是一般的有问题。 “别听你二哥胡说。”宋绵绵出声，“才不是吃哪补哪……” “对。”谢渊接过话茬，“像你这样的，一天吃三顿的鱼也不会变聪明。” 谢鹏鹏：？？？ 所以他哥就是在骂他对。 宋绵绵：？？？ 清冷如神祗的男主什么时候解锁了毒舌技能？还是针对亲弟弟。 真奇怪。 谢家其他人则都默默吃饭，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反正……谢渊说的也没错。 谢鹏鹏深觉受到了侮辱，利落的将鱼头上的肉吃干净，将被二哥怼的怨气发泄在这些食物上。 “嗝。” 吃完还打了个饱嗝儿，然后一路出了门。 祝玉枝才说：“听说邻村的老母猪要下崽了，我想去买两个回来，今年咱家也养两个猪，你们看怎么样？” 宋绵绵眼前一亮。 养猪好啊，她当即点头，“好啊好啊。” 祝玉枝的话，众人自然没意见，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祝玉枝和谢康决定这个时候往邻村去打个招呼，到时候给家里留两只小猪崽。 两人走的急，宋绵绵就接下了刷碗的活。 可她刚起身，谢渊就自然的从她手里接过了碗筷，“我来。” 啊哈？ 宋绵绵眨了眨眼，有点无法想象光风霁月的谢渊刷碗的场景，她也没走，就坐在椅子上，昏暗的烛光下，他纤长的手指并不那么白，却格外好看。 绝对是手控党的福利。 那几文钱一个的粗碗被他捏在手里，顿时都感觉身价倍涨。 这么想着，宋绵绵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诡异的念头：真要有这么个夫君其实也不错…… “呸呸呸！” 宋绵绵飞快甩开这个念头，想啥呢。 那可是男主，最大的作用就是作为她的大腿，她可不敢妨碍谢渊，以免得罪剧情君。 “怎么？” 谢渊出声。 宋绵绵咳咳两声，正色道：“没什么。” 这样的念头绝对不允许再有，宋绵绵啊宋绵绵，你可不能为了美色不要小命。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谢渊蹙眉。 他动作利落的将碗收好，门外传来喊声，“阿渊，阿渊在家吗？” 谢渊步履从容的走出去，“在。” 进院子的是个年轻男人，他手里还抱着一个崭新的大木桶，直接越过谢渊将木桶放在屋檐下，“行，桶给你送来了。” “多谢。” 谢渊的脸上扬起一抹浅浅的笑。 “嗨，谢啥呀！”这人是村子里木匠，宋大勇，“那不是你给了那么钱要的加急吗？行，天色不早了，桶送到我先走了啊。” 谢渊目送他离开，一转眸就对上从厨房门边探出个小脑袋的宋绵绵。 大圆木桶？ 谢渊道：“用开水冲洗一遍，就可以用了。” 宋绵绵：？？？ “给我的？”她指着自己的鼻子，眼里迸出惊喜的光，虽然她觉得现在的洗澡方式非常不方便，可一天天的实在忙的很。 没想到谢渊居然还做了准备，给弄了这么大一个圆桶。 “嗯。” 谢渊颌首。 宋绵绵一下从厨房里冲了过来，直奔谢渊而去。 谢渊心内一震，唇角不禁上扬，等着激动的宋绵绵一把抱住他说谢谢夫君之类的话。却不料小姑娘一阵风似的从他身边冲了过去，直奔——木桶。 “这也太好了！”当事人一如他所预料的那样激动，却不是对他。 谢渊：…… 呵，女人。 他还不如一个木桶？！ 宋绵绵赶紧就要把木桶搬进房间，可她那点力气，显然是不太行的，毕竟是实木。又大又重，她使出吃奶的劲，也只能勉强抱起来。 谢渊就站在身边一米处，冷眼瞧着她的行为。 傲娇的等着她主动开口。 偏偏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谢鹏鹏瞧见这一幕，自然是要表演一下，“二嫂嫂，我来我来。”他直奔这边过来。 可还没跑到呢，木桶就已经被另一个人抱了起来。 正是谢渊。 他把木桶放在厨房外面，用开水冲过，然后取下底下的木塞让水冲走。这才又把木桶抱进房间，还给拎好了烫水。 一切准备就绪，他才看向宋绵绵，“好了。” “谢谢夫君。”当着谢家人的面，宋绵绵的嗓音一如既往的甜，谢渊顿觉得刚刚的一切都不算什么。 还有，谢鹏鹏多少还是有点作用。 今天宋绵绵的沐浴条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她简直不要太开心，沐浴在温暖的水里，只觉得连日来的疲惫都散尽了。 谢渊则是坐在堂屋的油灯下看书。 一墙之隔。 他从未想过隔音会这么差，房间内不断传来水声，不断引走他的思绪，让他难以专心。 这时间未免过于漫长了些。 终于。 房门被打开，一个纤细的人影出现在门边，他微微松了一口气，朝那边看去—— 这一看，他不由的再次怔住。 宋绵绵拿着一条毛巾擦着头发，露出一截雪白的晧腕，昏暗光线下，她的身形轮廓纤细娇小，深色的衣裳衬的她肌肤宛若凝脂一般。 巴掌大小的脸上，一双明亮的杏眸分外吸睛。 他的喉咙滚动了下，心里莫名有点发烫。 “好啦。” 宋绵绵全无察觉，弯着眉眼，“夫君，麻烦你帮我倒一下水。”她实在搬不动。 “嗯。” 谢渊起身，从她身边走过，醉人的馨香跟长了眼似的，一个劲儿往他鼻子里钻。 让他一向克制冷静的头脑此刻都有点昏沉。 “你可以回房去看书了。”宋绵绵一边说话，一边打着哈欠，眼里多了点困意。 谢渊再次颌首，顿了顿路过她身边时说：“你多穿些。” “我不冷啊。” 宋绵绵有点懵。 谢渊：…… 冷是不冷，可她单薄的衣裳将身材完美勾勒，胸前鼓鼓的，衣裳似是没怎么整理好，露出一抹引人遐思的雪色。 他余光瞥见，又迅速别开眼，可脑子根本甩不开那抹惊鸿一瞥，他按捺住心里的躁动，随意寻了个理由，“你前日刚落水，得注意些。” 第六十三章 你娘快死了 宋绵绵一无所觉，听话的又批上了一件外衣，只等着头发干了就早点休息。为了不打扰谢渊，她还专程去了院子里。 她坐在屋檐下看星看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她来了这里，原本的“宋绵绵”会不会到她的世界，莫名其妙的就穿到了这本书里。 幸好，自从爷爷奶奶过世之后她也算无牵无挂，在哪都一样。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听从爷爷奶奶的遗愿，好好的活下去。 屋内。 谢渊透过窗户一眼就看见宋绵绵的背影，好似带着几分怅然，他不禁也跟着拧眉，眼中划过深思。 第二天一早。 宋绵绵刚起床就看见厨房门口的屋檐下放着一把野葱，上面还沾着早晨的露水。 不用多想她都知道，肯定是谢鹏鹏。 她不禁失笑，按照他所想的，早餐索性做了个野葱鸡蛋馅儿的包子。巴掌大小的包子，谢鹏鹏一连吃了四个，还意犹未尽。 “咱们晚上还吃这个。” 谢鹏鹏提议。 “晚上给你做个更好吃的。”宋绵绵道。 谢鹏鹏眼前一亮，“真的吗？” “不过你得好好学习，晚上回来教我和蓁蓁，你教的质量决定我做什么。” 谢鹏鹏：…… 他就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 但尽管只是如此，旁边谢渊看着谢鹏鹏的眼神已经带着危险之色，他义正辞严道：“不准挑剔，你嫂子做什么就吃什么。” “二嫂嫂做什么都好吃。”谢鹏鹏舔了舔嘴角，还不忘提醒，“二嫂嫂，我中午也回来吃。” “好。” 宋绵绵点头，她决定中午做个酸辣粉。 谢渊瞥了谢鹏鹏一眼，第一次觉得在村子里念书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早饭后，谢家人念书的念书，做生意的去做生意，种地的种地，最后只剩下宋绵绵一个人在家。 她正想着要不要去山上碰碰运气，毕竟上次才拔了竹笋，再去弄点回来做个酸笋什么的也很不错。 对了。 还可以做点酸菜。 这么一想，事情也很多。 可她正准备要出门，一个人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正是上次在宋家想对她动手的宋大雄。 宋绵绵看见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做出防备的姿态。 宋大雄人还没走近，声音先传了过来：“宋绵绵，你快跟我回家，你娘快死了！” 宋绵绵：？？？ 什么和什么？ “真的，你娘今天早上从田坎上掉下来，浑身都是血，现在都快死了。她想在死前见见你，你赶紧跟我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宋绵绵站着没动。 宋大雄直接过来就要拽她。 宋绵绵直接握紧手里的柴刀，“给我站着。” 宋大雄停下脚步，眼里闪过一抹惧色，但还是道：“那可是你娘，宋绵绵，人可不能没良心到这样的份儿上。” “你再不去看看，连你娘最后一面都见不上了。” “你不会以为我骗你？这么大的事，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难道我还能对你怎么样不成？” 宋绵绵冷笑一声，“那可不一定。” 宋家的卑劣程度那是远超她想象的，上次这人还妄图从背后袭击她呢，不可信。 宋大雄：…… 他没想到这死丫头防备心这么强，但想到来意，还是再次道：“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吗？哼，你不去就不去，到时候你就等着大家戳你的脊梁骨。” 说完，宋大雄转身就要走。 他走的很慢，像是在等着宋绵绵从背后跟上来，可他走出老远，身后都没有脚步声。 忍了又忍，他终于忍不住回头看去—— 哪里还有宋绵绵的人影？！ 这死妮子。 宋大雄气的跺脚，“真的个没良心的死丫头。” 连她娘快死了这样的事都不去关心关心，难怪二婶说她是个白眼狼。虽然他刚刚说的的确是假话。 宋绵绵早就从另一条路离开。 她对李玉兰虽没有任何感情，甚至还只有厌恶，可要是人真没了，她也不介意去送一程。 但是，她不会再跟上次一样，大喇喇的上宋家的门。 谁知道宋乐会不会安排了什么陷阱等着她？ 宋绵绵从另一条路，绕了又绕，走到了宋家的后门附近。当然，她很小心，却只见宋家安安静静的。 她微微蹙眉，要真出了事，不该是这样？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宋绵绵小心藏好看去—— 来的可不正是李玉兰，她背着一个大大的背篓，里面装满猪草，穿的破破烂烂，一脸愁苦。 不像三十岁左右的少妇，倒像五十岁的老妪。 可宋绵绵心里却没半分怜悯。 宋大雄果然是骗人的。 她直接转身离开，往山上去找笋子了，上次就知道地方，这次也算轻车熟路。竹笋没处理好是会带着一股苦味的，再加上费油，所以村里并没有什么人将主意打到这上来。 宋绵绵掰的很开心。 不多时就掰了满满一背篓，到家之后一边生火一边剥笋。将剥好的笋放进锅里用水煮过一遍。 然后再木桶装好。 这个弄完，宋绵绵又开始准备午饭，用瘦肉切成细细的肉末，又放了点笋丁，一起炒。 丢茱萸时，宋绵绵愈发期盼她的辣椒苗赶紧长大。 宋绵绵开始烧水煮粉时，谢鹏鹏也循着香味进了门，这一上午他都昏昏沉沉的，此刻嗅到这样的香味，整个人都活了！ 他抱着一个大碗在饭桌前坐下，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口却被烫的不行，只能放下。 一脸苦色的看着宋绵绵，“二嫂嫂，要不你帮我跟娘说说，饶了我。” 他实在不是念书的料。 那些字儿，他就跟看天书似的。 之前谢渊也没少教他，可他转天就忘，是谢渊都摇头叹息的存在。 宋绵绵还没说完呢，祝玉枝就正好听着这声音走了进来，“谢鹏鹏，你做梦呢，不想念书是？那就别吃了。” 谢鹏鹏：“娘，您要饿死您这个儿子吗？” 祝玉枝满不在意道：“我有三个儿子。” 谢鹏鹏：…… 扎心了。 宋绵绵给祝玉枝和谢康也端上粉，说和道：“乖，娘都是为了你好。” 第六十四章 钱都给她 谢鹏鹏都想立刻起身离开，才不受这样的气呢。 可是…… 酸辣粉也太好吃了。 祝玉枝得了宋绵绵的认可，更是点头，“听见没，我都是为了你好，我还能害你吗？” 谢鹏鹏埋头嗦粉。 何止是害他？简直是想要他的小命好吗。 祝玉枝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转头看谢康，“你看看你儿子，对我就这个态度。” 谢康：…… 他一脸无辜的抬起头，嘴巴鼓鼓的，还有没咽下去的粉。那表情，压根儿没听刚刚几人的对话，这无疑是又点燃了祝玉枝的怒火。 她冷笑一声，“我说话你们都当听不见是。” 谢康立刻卖了谢鹏鹏，怒目而视，“你怎么跟你娘说话的。” “爹，我以后一定不要找个娘这样的娘子。”谢鹏鹏忍不住道，他就没见过爹这么怕媳妇的。 祝玉枝气笑。 谢鹏鹏继续道：“我要找二嫂嫂这样的。” 宋绵绵差点没呛到，倒是祝玉枝满意的挑了挑眉，“你眼光倒高的很，绵绵可是我精挑细选的，当然是顶好的。” 把宋绵绵都说的不好意思了。 宋绵绵咳咳两声，清了清嗓子，“娘，我也没有特别好啦，就是一般好。”她嘻嘻笑了下，眼眸眯起，露出洁白的贝齿。 嘴角还有浅浅的梨涡，简直不要太甜。 “就算我好，那也是娘你的眼光好啊，别人就没有像您一样有一双慧眼呢！” 祝玉枝脸上阴霾尽散，笑的跟朵花儿一样，“瞎胡说，你就是顶好的。” 两人在一边商业互吹起来，谢康和谢鹏鹏对视一眼，眼里都有劫后余生的庆幸，然后嗦粉的速度更快了点。 赶紧吃完逃离这才是当务之急，免得留在这被牵连。 下午祝玉枝并不出门，想着要把院子里菜地的草拔一拔，谢康倒是要准备去弄点木头来，给家里盖个猪圈。 连位置都定好了，在距离厨房最远那边，倒不需要多大。 宋绵绵忙完，从地里砍了几颗小白菜，清洗干净用滚水焯烫过一遍，放在感觉的木桶里，又加水，再放了点醋。 拿一个干净的盘子把白菜压下去，使其全泡在水里，再给木桶盖上，就算大功告成。 等着明儿个就能吃了。 她一边做事，一边陪着谢蓁蓁一起玩儿，教小蓁蓁唱点儿歌背个三字经什么的，祝玉枝问了一句，宋绵绵只说是谢渊教的。 祝玉枝瞧见宋绵绵和谢蓁蓁一起玩儿的十分开心的样子，又忍不住旧事重提，“绵绵，我瞧你这么喜欢孩子，你跟阿渊养一个呗。” 杨立夏那边伤了身子，她也不是不厚道的人，总不好催。 谢鹏鹏如今才八岁。 唯一能催的就是宋绵绵，“趁着我和你爹都年轻，你们生了还能给你们带带。” 宋绵绵：…… 可真是个让人头大的问题。 她光速甩锅，“娘，我都听夫君的。” 祝玉枝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宋绵绵，就不能学学她吗？谢康平时都听她的。绵绵真是人如其名，性格也软绵绵的，被阿渊拿捏的死死的。 若是谢渊知道她的想法，只怕能吐出一口老血来。 他没拿捏住人，倒差不多快被人拿捏住了。 宋绵绵腼腆一笑，愈发显得乖巧温顺，祝玉枝忍不住教起儿媳妇来，“这男人啊，不能太放纵。你啊，不能什么事都随他。” 宋绵绵只用单纯无辜的眼神看着祝玉枝，“娘，我听夫君的。” 死心眼。 祝玉枝气的转过头快速拔草，她都这么教了，儿媳妇还是不上道，她能怎么办？ 宋绵绵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一关可算暂时过去了，至于婆婆会不会找谢渊……跟她有什么关系？死道友不死贫道。 宋绵绵这一出卖队友，使得晚上谢渊刚回家，面临就是自家老娘诡异的眼神。 就好像他做了不可饶恕的大罪一般。 他一头雾水，只得当做无事发生。 宋绵绵的晚餐好像每天都有新花样，今晚做了小酥肉，五花肉切条腌制裹上红薯粉，放进油锅里炸。 没有一点腥味，外酥里嫩，香香脆脆，谢鹏鹏刚一吃上就停不下来。 就算放凉了用了切成段跟菜叶子一起煮个汤也是十分美味。 祝玉枝看着满桌丰盛的菜肴，再看谢渊的眼神更加不得劲。这笨儿子，不听她的话，迟早后悔。 要不是看在他念书还算有出息，她就揍人了。 现在不珍惜绵绵，将来指定反悔，眼光还不如谢鹏鹏呢。 宋绵绵瞧见祝玉枝和谢渊之间的状态，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便给谢渊夹了几个菜。 可这一来，祝玉枝更为儿媳妇不值，瞪他的次数更频繁了点。 宋绵绵手里的肉递过去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正在这时，谢鹏鹏举起碗就放在她筷子下面，“给二嫂嫂一个机会。” 宋绵绵刚要松筷，忽然闯出一个不速之客，却是谢渊飞快的夹过她筷子上的肉。 对上一脸怔然的谢鹏鹏，他理直气壮道：“我娘子给我夹的，你想吃，让你娘子夹去。” 谢鹏鹏：？？？ 他就没受过这样的气。 他转身就想去盘子里夹，却发现刚刚那是最后一块肉，盘子已经空空如也，只剩几根蒜苗。 谢鹏鹏愤愤不平的把蒜苗夹起来，一口放进嘴里，那力度倒不像在咬蒜苗，像在咬他二哥。 谢渊慢条斯理的吃掉最后一块肉，心里全是满足感。 一天学习的疲惫此刻都尽数散去。 就连祝玉枝都因为他刚刚的话看他的眼神友善了不少，不过孩子的事，她得找个机会好好说道说道。 饭后刚回到房间，谢渊就拿着一个荷包走到宋绵绵面前，“都给你。” 宋绵绵：？？？ 都？ “你上次给我的都还没用呢。” 谢渊就跟听不见似的，固执的看着她，将荷包往她手里一塞，顿了顿道：“家里都是娘管钱。” 所以？ 宋绵绵一头雾水，一直到谢渊说完转身去看书，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谢渊这……是上交钱财吗？ 第六十五章 又生一计 宋绵绵看着手里荷包里的银裸子，心里的想法很复杂，好端端的，谢渊把钱都给她做什么？ 感觉怪怪的。 可谢渊一副别打扰他的样子，宋绵绵想了想，把前两次的钱一起拿出来，都放在一块。 然后直接塞进柜子里，“那我都放在这了，你要是花钱的话自己拿哦。” 谢渊：…… 总觉得事情的发展和他的预想不太一样。 顿了顿，他道：“中午吃的什么？” “酸辣粉啊。”宋绵绵下意识的回答，又问他，“怎么了？” 犹豫片刻，谢渊才说：“宵夜吃这个？” “好啊。” 宋绵绵笑着点头。 谢渊微微松了一口气，既然谢渊想吃，宋绵绵索性也没事，就先去把粉泡着，中午还剩了一点肉末，宵夜吃足够。 不多时，一股浓郁的香味弥漫开来，门边传来动静。 宋绵绵本以为是谢鹏鹏，可一抬头看见的却杨立夏，她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绵绵，你这是在做什么？闻着酸酸的。” 馋的她直咽口水。 “酸辣粉，嫂子来一碗？” 杨立夏笑的更不好意思，“先紧着二叔来。” “够的。”宋绵绵说话间便已经捞起一碗，送到杨立夏面前。杨立喜深吸一口气，笑容灿烂。 “弟妹你手艺真好。” 可刚吃了一口，她就停下动作，然后去灶台上拿了醋，往碗里倒了许多。 宋绵绵看的眼皮直跳。 她是不吃醋的，所以给杨立夏碗里搁的也不是很多，可这一下倒这么多…… 真不是在喝醋吗？ 以前也没觉得嫂子这么能吃醋啊。 杨立夏察觉到她的眼神，对她笑了笑，“现在刚合适。” 宋绵绵点了点头，端起另一碗给谢渊送去，身后传来杨立夏愉快嗦粉的声音。 想到刚刚倒进去的半瓶醋，宋绵绵都牙齿一酸。 谢渊如愿以偿吃上了酸辣粉，想着谢鹏鹏下午在他面前炫耀有多好吃的模样，心里不禁暗想：再好吃，还不是他家娘子做的。 宋绵绵送完粉就准备睡觉，想要美美的，那就得睡美容觉。 她打着哈欠上了床。 谢渊快速吃完粉，回来时瞥见睡着的小姑娘，唇角不禁微微上翘。 这种感觉，真不赖。 第二天早上，是酸菜馅儿的大包子，一样的好吃又美味，谢家人纷纷折服于宋绵绵的手艺之下，一段时间个个都圆了一圈。 昨儿个菜园子被收拾干净，今天祝玉枝就跟谢康一起上山去砍树，想着早点砍够木头做猪圈。 宋绵绵正准备出门继续掰笋呢，就瞧一个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不好啦，不好啦，谢鹏鹏被人打了！” 什么？！ 宋绵绵急忙放下背篓，往那边跑去，“怎么回事？” 跑过来的也就是个十来岁的半大小子，此刻一脸扎着急，“刚刚夫子让我们课间休息，忽然过来几个人就把谢鹏鹏打了，你快去看看。” 宋绵绵来不及多想，嘱咐谢蓁蓁乖乖在家呆着，又顺便锁上了房门，这才快速跟着这小子往前跑。 可等经过一片茂密的竹林时，一个转眼，那少年却不见了。 宋绵绵左右看了看，顿时有点懵，这一片楠竹林占地面积很广，杂草树木十分茂盛，她似乎被带到了中间地带，左右看看哪个方向长的都一样。 “人呢？” 宋绵绵四周看了看，那少年也忒不靠谱了点，连跟着的人丢了都没注意。 就在这时—— 身后的草丛里忽然冲出来一个人，从背后一把抱住宋绵绵，直接就要上下其手起来。 身形并不高大，可毕竟是个男人，猝不及防之下宋绵绵被抱住，有一瞬间的慌乱。 男人的手一只不安分的往她胸前探去，另一只手直接就要解她的腰带。 宋绵绵眸光微沉，反应极快，她一脚踩在男人的脚背上，手肘向后用力一屈，直接顶在男人柔软的腹部！ “啊！” 男人痛呼一声，顿时失去了力气，宋绵绵趁此机会，飞快的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保持了安全的距离。 杨旺。 又是这个阴魂不散的男人。 宋绵绵眼里闪过冷光，再次就抬脚，看见她的脚杨旺就瞳孔微缩，顾不上狼狈飞快向后滚去。 但他的身体很快被楠竹挡住，眼看着宋绵绵越来越近，他飞快道：“你再不走的话就来不及了！” 宋绵绵眸子眯起，“什么意思？” 杨旺有点后悔，可上次宋绵绵那一脚让他足足痛了两天，要不是利益够大，他这次才不会来找这个野蛮的女人。 没想到宋绵绵比上次更野蛮了些。 杨旺只犹豫了一秒，就看到宋绵绵的脚高高提起，像在蓄力。他立刻蜷起身体，双手放在两腿之间，急忙说：“谢芙蓉，谢芙蓉马上就来了。” 是阴谋！ 宋绵绵冷哼一声，选定一个方向，飞快离开。 就在她刚走没一会儿，谢芙蓉就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过来，一边走一边大声道：“真的，娘，我刚刚看见二嫂往这边来了。” “还有个男人跟在她后面，我也是担心她的安全，二嫂长的那么好看，要是真出了事看可就麻烦了！” 周围跟着的人听到这话神色各异，不少人都义愤填膺，但也有些人明显是在看笑话。 谢芙蓉嘴上说着为宋绵绵担心，可脸上的笑容简直不要太明显。 一行人走进竹林，谢芙蓉第一时间往约定好的地方看去—— 可看到的却只有杨旺一个人！ 她脸色顿时一变，左右找了起来，“宋绵绵呢？她人去哪了？” 杨旺：…… 他现在真是后悔掺和进谢家这趟浑水。 谢杨氏也蹙眉。 人群里更有人起哄，“谢芙蓉，你不会是胡乱编排你家嫂子？” 谢芙蓉怒视杨旺，“我问你，宋绵绵呢？” 本来应该在这被抓“偷人”宋绵绵呢？！ 她笃定道：“大家找找，肯定没跑远，她肯定是听到我们过来的声音然后藏起来了。” 人群里有人嗤笑出声，“我倒是第一次见你这样栽赃自家嫂子的。” “不是栽赃！”谢芙蓉当即反驳，“她肯定是藏起来了，肯定是。” 第六十六章 又蠢又坏 围观人群听着谢芙蓉这样的话都有点面面相觑，当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抓自己嫂子和别的男人有私的未婚小姑子。 这往后哪户人家敢要啊？ 旁的人知道这样的事那也必定要藏起来，谢芙蓉这样叫上半个村子的人来抓的事，还真是…… 活久见。 谢芙蓉以杨旺为中心找了几圈，都没找到人，仍旧不甘心，一把揪住杨旺的衣领，“我问你，宋绵绵呢？” 她刚刚亲眼看见宋绵绵跟在狗蛋后面往这来的。 “你在找我吗？” 一道疑惑的声音传来，众人循声望去—— 忽然是宋绵绵款款走来，她着一身浅蓝色衣裳，衬得她肌肤雪白，气质出尘，一点儿都不像这村子里的人。 更要紧的是，她身边还站着谢鹏鹏。 她步履从容，面带笑意，根本就不像谢芙蓉所说的什么仓皇逃窜的模样。 “你去哪了？” 谢芙蓉根本不过脑子，直接质问。 “刚刚有人跟我说鹏鹏在学堂被人打了，所以我去学堂了。”谢鹏鹏被打的事自然是假的，逃课倒是真的。 她也是误打误撞的碰到了逃课的谢鹏鹏，这才把人带着。 “学堂根本不是这条路。”谢芙蓉就像拿到了把柄一样，露出得意的笑，“你其实是来跟杨旺私会的，只是听到了我们的声音所以才急忙离开，用谢鹏鹏做说辞。” 这话别说宋绵绵，村里其他人都觉得牵强！ “你放屁！”谢鹏鹏没忍住道。 宋绵绵更是环视一圈，道：“诸位伯母婶婶们明鉴，我夫君是谢渊，仪表堂堂，学富五车，前途无量，对我又体贴入微，遇到这样的夫君已经是我三生有幸。” “地上这人……”她都不想多说：“我是疯了吗？放着我夫君那样的俊秀不要，为了这个男人？” 众人：…… 说的有道理。 杨旺真是连谢渊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 “你胡说！”谢芙蓉不依不饶，却没什么人相信她，宋绵绵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冷了下来。 她冷笑一声，道：“谢芙蓉，你可以蠢，但你也蠢的太无可救药了。” “你说什么！”谢芙蓉气的跺脚，上前就要打她。 可还没凑近宋绵绵，就被谢鹏鹏一把推开。 “我说你蠢啊。”宋绵绵再次道：“别人挑拨你几句，你就来找我麻烦，可你别忘了，你是谢家人，我也是。” “家丑还不可外扬，像是你这种没脑子被别人利用的，只会让整个谢家成为笑柄。” “而且，像你这种又蠢又歹毒的未婚姑娘，你觉得十里八村的还会有人家看上你吗？” “谢芙蓉，被毁掉的人，是你啊。” 宋绵绵说完，直接从她身边走过。 谢芙蓉张牙舞爪的就要扑上去，这次拉住她的却是谢杨氏，她没当回事，可谢杨氏作为母亲却听的分明。 是啊，仔细想想…… 芙蓉跟宋绵绵有什么直接矛盾吗？几乎没有。 芙蓉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宋乐，芙蓉一心希望宋乐能嫁给谢渊，可这么几次闹下来。 宋乐隐藏的好好的，倒是谢芙蓉几乎没了名声。就连谢家另两房对她最近都有不少意见。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谢芙蓉没了名声，谢家其他两房的姑娘说亲也艰难许多。 “娘……” 谢芙蓉不懂，为什么娘还要拉着她。 “行了，有事回家说。”谢杨氏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又笑着向其他人说这是个误会。 可谁信啊？ 围观人群各自与交好的妇人对视，怕是这个八卦要占领青山村好几天了。 谢杨氏自觉丢脸，飞快的拽着谢芙蓉回了家。 “娘！” 刚进门，谢芙蓉就一把甩开谢杨氏的手，“你没听到宋绵绵那个贱人怎么说我的吗？她说我蠢，她居然说我蠢……” 谢杨氏：…… 她现在也觉得。 “行了。”她皱眉打断谢芙蓉，“宋绵绵不是那么好招惹的，你以后别招惹她。” “那怎么行？”谢芙蓉不假思索的反驳，“我才不要让她当谢家人。” “怎么不行？”谢杨氏反驳，“谢渊并不是你亲哥，我们之间毕竟隔了一房，她说的没错，你帮着宋乐算计针对宋绵绵，结果出丑的都是你。” 谢芙蓉怔了下，说：“是宋绵绵阴谋太多……” “宋乐就是在利用你。”谢杨氏下了定论，“你以后不准再跟她来往。” “乐乐是我最好的朋友。”谢芙蓉不满，“乐乐性格温柔善良，从小就被宋绵绵欺负，更被宋绵绵抢走了姻缘，我……” 谢芙蓉越是这样说，谢杨氏就更觉得宋乐心思深沉，“她被宋绵绵欺负？” 谢杨氏冷笑一声，“你怕是不知道，宋绵绵和她那个娘，在宋家就是受气包，宋绵绵才三岁就得割猪草，四岁就得做饭，从小就跟丫鬟一样跟在宋乐身后照顾她。” 这些都是村子里的人都知道的事。 只是随着宋乐长大，宋家人收敛了点，谢芙蓉这才不清楚全貌。 谢芙蓉愣住。 “可是……” 谢杨氏气的点了点谢芙蓉的额头，“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宋绵绵说的还真是不错。” “你啊你。” 她可真是快气死了，老太太打小娇惯谢芙蓉，现在可见不是什么好事。 就像宋绵绵说的那样，闹出这么大的事，十里八乡哪个还敢上门提亲？ 她怕是还要应对那两房的责难。 “娘，我才是你女儿。”宋绵绵说的怎么就对了？她哪里蠢了？ 谢杨氏刚要说话，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芙蓉，你在家吗？”是宋乐。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弱，还带着点小心翼翼，敲着敞开的院门。 她已经看到谢芙蓉，正要走进来呢。 却见谢杨氏把谢芙蓉往屋里一推，直接冷声道：“芙蓉不在家。” 宋乐：…… 她都看见了。 谢芙蓉想出来，但又不敢忤逆谢杨氏。 宋乐站在门边，进来也不是，不进来也不是，只觉得尴尬极了。 谢杨氏看着她说：“宋乐，我知道你是个聪明姑娘，我家芙蓉不一样，她心思单纯。” “我看以后，你还是不要再来找她了。” 第六十七章 分内之事 宋乐被谢杨氏奚落了一顿，有点儿蔫蔫儿的从谢家大房里走出来，可刚走出来没多远，迎面就被人拦住。 看着忽然出现的人，宋乐吓了一大跳。 可等看清面前人时，宋乐的眼里划过一抹明显的鄙夷。 宋绵绵，呵。 宋绵绵的表情同样不好看，她就知道！谢芙蓉那个猪脑子怎么可能会想出这样的算计？ 谢芙蓉要真那么聪明，上次也不会明目张胆的直接推她入水。 果不其然，背后是宋乐在出谋划策。 宋绵绵一步步朝她走近，不知怎的，对上这样的眼神，宋乐心里忽然有点紧张。眼前身量不高的人给了她难以言喻的巨大压迫感。 “你……” “啪。” 宋绵绵一点儿没客气，扬手一巴掌打在宋乐脸上！ 宋乐完全没想到她竟敢如此，身形一个不稳，直接摔在地上，地面干净，她并没有多狼狈。 但她却觉得丢脸极了。 “你敢。” 她瞪着宋绵绵，眼里尽是狠意，“我可是你姑姑。” 宋绵绵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宛若看着一只蝼蚁一般，“你自己做了什么，你心里应该很有数才对。” 宋乐的眼神闪烁了下，别开眼，“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宋绵绵呵呵一笑，“不知道没关系，不过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我一律算在你头上。” “宋乐，你以为谢芙蓉是谢家的人，我不动她，你不会以为我也不动你？”她俯身凑近倒在地上的人，冷冷的声音宛若恶魔一般在她耳边响起。 “毁掉你，轻而易举。” 宋绵绵的话带着无可匹敌的强大自信，在这个时代想要毁掉一个女人，实在太容易了。 让她名声尽毁，那她这辈子就算完了。 就如宋乐和谢芙蓉对她使的这招。 宋乐瞳孔微缩，好似心脏被狠狠击中，心跳漏了一瞬，又猛烈跳动起来。宋绵绵真的……好吓人。 “今天这一巴掌是给你一个教训，再有下次，你对我做的，我会一一还给你。”宋绵绵声音极冷，好似从寒冰地狱里传来一样。 宋乐双腿发软，此刻压根儿站不起来。 为什么？ 分明是她算计宋绵绵，可最后计划失败，谢芙蓉与她离心，她还要被宋绵绵如此威胁。 满盘皆输。 宋绵绵说完，直接起身离开，刚转身，她的唇角勾起莫测的笑。就这么放过宋乐自然是不可能的。 她不收拾，自然有人会去找宋乐的麻烦。 她的大度，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她正笑着，就看见谢蓁蓁和谢鹏鹏一大一小扒着门框看出来，两人的脸上都带着明显的关心，是在担心她被欺负。 宋绵绵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真心，走路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走到谢鹏鹏面前时眉梢轻挑，“逃课？” 现在可到了秋后算账的时候。 谢鹏鹏：…… 这大概就是二哥曾说过的“过河拆桥”？！ 他苦着一张脸，可怜兮兮的说：“二嫂，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 谢鹏鹏：？？？ 为什么不按套路来？之前娘都会给他时间解释的。 宋绵绵直接从他身边略过，抱起谢蓁蓁往里面走去，一边走一边道：“蓁蓁，二婶婶今天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好吃的？ 谢鹏鹏眼睛都亮了，嘴里不自觉的开始分泌唾液。 可宋绵绵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抱着谢蓁蓁就进去了，谢鹏鹏犹豫片刻，还是跟了进去。 “二嫂嫂……” 宋绵绵无视他。 好小子，才去学堂两天，居然学会逃课了。 这事儿还没等宋绵绵告诉谢渊，夫子就先跟祝玉枝说了。下午祝玉枝刚进门，顺手拿起门边的大棒子就朝谢鹏鹏砸去—— 飞来横祸。 谢鹏鹏身形矫健的避开，“娘。” “小崽子，你给我解释解释，夫子跟我说你今天上午就没去上课？下午人也不见，你出息了啊。” 她花那么多钱，送这臭小子去念书，可谢鹏鹏倒好，第二天就跑了。 真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惯会糟践东西。 谢鹏鹏顿时心虚，可出于求生的本能他还是飞快避开了祝玉枝的第二波攻击，脑子也终于灵活了一次，“娘，您还是先关心二嫂嫂的事！” “您不知道，她今天被人冤枉了呢。” 祝玉枝将信将疑，可还是放缓动作，“怎么回事？” 谢鹏鹏绘声绘色的将下午的事告诉祝玉枝，后者的脸顿时沉了下来，看那样子像转身又要去找麻烦。 可一转身，才发现院门下明暗交界的阴影处赫然站着一个人——谢渊。 他脸色很黑，眸光很冷，不知在这站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但祝玉枝和谢鹏鹏都能明显感受到他的愤怒。 祝玉枝眸光一转，刚要开口将这件事交给谢渊，却见他已经转身朝着谢家大房的方向走去。 去为自家娘子讨公道。 祝玉枝唇角上翘，美滋滋的想：阿渊还是疼媳妇的嘛。 刚刚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宋绵绵尚还不知道这件事，她只看了一圈，说：“夫君还没回来吗？” 祝玉枝顿时又心疼起她来，走过去拉着她的手，“绵绵，你受委屈了。” 宋绵绵：？？？ “不过你放心，阿渊定是会为你做主讨公道的。”祝玉枝笃定的说。 宋绵绵有点懵。 谢鹏鹏倒是松了一口气，好险，好险，差点小命不保。 不过那夫子也真是的，居然把这样的事告诉娘。 宋绵绵正要再问，就听隔壁大房传来摔打的声音，正要仔细听，又是一道哭声响起，声音很大，完全盖过了说话声。 想到刚刚祝玉枝的话，宋绵绵提步往门口走去。 她速度不慢，可等走到谢家大房门口时，正看见谢渊走出来，他一身的矜贵清隽，月光仿若为他披上一层柔纱，衬得他如画的眉目恍若神祗。 就连背后的老旧木屋，都因此而好似仙境。 宋绵绵看的一怔。 真帅！ 她的眉目舒展开，对着谢渊扬起一抹甜甜的笑，“谢谢你为我撑腰。” 谢渊放在身侧的手无意识的紧了下，只觉得她笑的真好看，顿了顿，他才说：“分内之事。” 第六十八章 主动报备 分内之事？ 不知为何，宋绵绵莫名有点心虚和紧张。 她别开眼，身后的喧嚣这才入耳。 谢杨氏的安慰和谢芙蓉撕心裂肺的哭声，就跟受了莫大冤屈一般。不用多说，都是谢渊干的。 月光静谧，两人就站立原地不动，可气氛看着却莫名和谐。 一时间，谁也没先开口说话。 谢家大房的喧嚣吵闹也不能影响分毫。 一阵凉风袭来，宋绵绵微微打了个哆嗦，谢渊立刻回过神来，走到她身边。 “回家。” “奥。” 宋绵绵点头，两人转身往家里走去，祝玉枝等人扒在门边往外看，瞧见两人转身飞快的收敛了这样的行为。 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喊着，“开饭，开饭。” 宋绵绵莫名窘迫，但秉承着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这样的想法，她假装无事发生，从容镇定的迈步进去。 谢家人才刚刚坐定，祝玉枝就看向谢鹏鹏，“起来。” 谢家众人：？？？ 谢鹏鹏：…… 他缓慢而僵硬的站了起来，下意识的将求助的眼神落在宋绵绵等人身上。 祝玉枝冷笑一声，直接拆穿他的小心思，“看谁都没用，你现在出息了是？这么出息今晚别吃饭。” 谢鹏鹏恋恋不舍的眼神从餐桌上扫过，芋儿烧鸡，竹笋炒肉，青菜肉丸汤，还有一个用野葱炒的小酸菜，看起来就下饭。 谢鹏鹏咽了咽口水，声音突兀又清脆。 眼看着谢康要为这不争气的儿子说好话，祝玉枝先一步说：“谢鹏鹏今天没去学堂。” 谢康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其他人也不敢再试图说好话。 这可真是触了祝玉枝的逆鳞。 谢鹏鹏也没办法，只能乖乖去屋檐下站着，百无聊赖的用一双脚在地上画着圈圈，听着厨房里传来吃饭的声音，他忍不住又咽了咽口水。 二嫂做的饭真香。 但他安静不过三秒，就听到了隔壁不断传来的哭声，是谢芙蓉。 她一直在哭。 谢家人用饭结束，陆续从他面前走过，没有祝玉枝开口，谁也不敢跟他说什么。 等众人刚走完，谢鹏鹏迫不及待的就进了厨房，脸上的期待瞬间消弭，看着桌上干干净净的盘子真是跟着谢芙蓉一起哭的心都有。 不会？ 真这么狠心？ 他忍不住嘟囔一句，“我到底是不是亲生的呀。” “哟，这么多年，你总算知道这个秘密了？”祝玉枝凉嗖嗖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谢鹏鹏：？？？ 他别过头，只当什么都没听见，免得被气死。但祝玉枝却还觉得不够，继续道：“既然你知道了，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谢鹏鹏：…… “娘。” 宋绵绵适时出声，解救谢鹏鹏于水火之中，她亲昵的挽住祝玉枝的手臂，“我有点事想跟您说。” 祝玉枝知道她的意思，却并不为所动，反而说：“等我跟他说完。” “你到底去不去念书。” 她眸光灼灼，看着谢鹏鹏。 谢鹏鹏眼神闪烁了下，低下头，他真的不想去，听夫子讲话就跟听天书一样，他一个字都听不懂。 只想睡觉。 就连睡觉都要被夫子训斥，打手心…… “行行行。”祝玉枝气的连连点头，“不想去是？不想去就算了，从明天开始你就跟着你爹一起干活！” 她倒是要看看，这臭小子能坚持几天！ 到时候还不得屁颠颠的滚去念书。 “好！” 谢鹏鹏眼前一亮，当即大声回答，就跟被解放了似的，简直不要太快乐。 祝玉枝一口气憋在胸前，差点没气晕过去。 谢家人忙完，准备上床休息时，还能听到隔壁传来的断断续续的谢芙蓉的哭声。 宋绵绵不由的看向谢渊，有点好奇他到底跟谢芙蓉说了什么，这才让人哭到现在。 谢渊察觉到她的眼神，也看向她，眉梢轻挑，“怎么？” 他眸光深邃幽暗，油灯的光倒影在他眼中，好似在升腾跳跃一般。宋绵绵心里莫名有点紧张，但还是道：“你跟谢芙蓉说了什么？” 谢渊顿了顿，说：“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宋绵绵：？？？ 听君一席话，如听君一席话。 真不错。 她敷衍的给谢渊鼓了个掌。 谢渊失笑，刚想说话，宋绵绵已经打着哈欠上了床。顿了顿，他说：“明日我许会晚些回来。” “嗯？” 宋绵绵翻了个身，单手撑头看着他。 谢渊眸光微沉。 油灯在他的书桌上，所以床上明暗交集，一半光明一半黑暗，此刻小姑娘就处于光暗的交界处。 她侧躺着，右手撑着头，这样的姿势将她身材的曲线展现的淋漓尽致，而纤细的腰肢往下，他的位置看不分明，却更引人遐思。 她小脸莹白，迷离的眼里是难掩的困倦，微微张开红唇，白嫩的小手打着哈欠。 谢渊清楚听到她心跳的声音，像是漏掉一拍，一时连他原本要说的话都忘了。 宋绵绵等了半晌也没等到一个答案，只以为谢渊是不方便说，便又道：“好，我知道了。” 她的声音慵懒极了，好似夏日午后的猫儿。 谢渊这才反应过来，微垂眼帘，“明日有同窗生辰，吃了饭便回。” 宋绵绵点头。 也不知道究竟听没听清。 好一会儿，她才想起什么似的，又说了一句，“那你记得带点钱，钱就搁衣柜里。” 谢渊唇角上扬，嗯了一声。 床上的人呼吸声已经平稳，显然是睡着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声音，“二嫂，二嫂嫂……” 谢渊起身，拉开房门，把谢鹏鹏吓了一跳，他低垂着脑袋站在门口，“……二哥。” “何事。” 谢渊皱着眉，心情并不很好。 谢鹏鹏小声说：“饿。” 他本来就在长身体，是家里很能吃的那个，今天又真没吃晚饭，现在饿的抓耳挠腮的，根本睡不着。 谢渊：…… 他从谢鹏鹏身边走过，往厨房走去，瞥见蠢弟弟站在门口不动，还说了一句，“跟上。” 谢鹏鹏的眉眼都耷拉下去，吃二哥做的饭吗？ 他只想吃二嫂做的。 谢渊自然的说：“你二嫂睡着了，不准吵她。” 第六十九章 宋乐的麻烦 谢鹏鹏沉默的跟在谢渊身后，熟练的生了火，瞧见谢渊往里面丢了面。 微微叹了一口气。 二哥的手艺真…… 他这念头还没落下，就瞧见谢渊从碗柜里翻出一盘菜，偌大的碗里，晚饭时的各种菜都有，一看就是提前留出来的。 谢鹏鹏眼前一亮，刚要开口，谢渊已经将菜分做两碗。 这是给他留的…… 谢鹏鹏心里暗道，却没敢出声，只是默默的改了之前的话。二哥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 兄弟俩就着晚饭时留出来的菜一人吃了一碗拌面，别提多满足。 谢鹏鹏还有点意犹未尽。 他拍着圆滚滚的肚子，感觉还能再来一碗。 眼看着谢渊收拾了碗筷就走，他忍不住问了一句，“二哥，你不生气吗？” 他逃课这件事，娘都气成那样了，爹虽然没说话，但也没理他，就连大哥看着他的眼里都带着失望和不解。 谢渊停下脚步，转眸看他一眼，“你喜欢念书吗？” 谢鹏鹏迅速摇头，“不，不喜欢。” 谢渊好似只是随口一问，问完就走，倒是谢鹏鹏没反应过来，追上去问了一句，“所以呢？” “所以你不喜欢，我气什么？”谢渊好似更疑惑，他转头看谢鹏鹏，“读书虽好，但不一定适合每个人。” 谢鹏鹏眼前一亮，飞快道：“是，我就说，我一点都不喜欢念书，我……” 谢渊的眼神让他声音逐渐变低，差点忘了，自家二哥是最喜欢念书的。 他有点讪讪的闭了嘴。 谢渊继续说：“娘是为了你好，你也不小了，该自己好好斟酌。”说完，从谢鹏鹏身边走过。 与此同时。 宋家也不清净。 下午宋乐从谢家回去之后便把她自己关到了房间里，连晚饭都没出来吃，宋老太太担心的不行，可好话说了一箩筐，宋乐却一个字都没搭腔。 要不是宋乐时不时还能闹出点动静，宋老太太只怕都要破门而入。 宋乐坐在床上，脑中不断闪过的是宋绵绵那森冷的眼神，令她毛骨悚然的话语。 那个人…… 真的是宋绵绵吗？ 从小到大，宋绵绵都只是一个被她随便欺负，随便打骂的不受宠的小跟班。 什么时候敢像今天那样跟她说话？！ 就连李玉兰那个不中用的东西，宋绵绵也一点都不在意了。 夜色浓重。 外面传来布谷鸟的叫声，绵绵不绝，听的人烦闷极了。宋乐吹灭了屋内的油灯，思索许久，还是小心的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她知道来的是什么人。 她也要去看看，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本该完美的算计怎么就被宋绵绵轻易破解？！ 她蹑手蹑脚的出了门，到了屋后，“出来。” 旁边的大树后面走出来一个人，正是杨旺。他情不自禁的想要更靠近宋乐，却被直接呵止，“站住。” 杨旺听话的停下脚步。 “说，今天怎么回事。”宋乐暗恨不已，她今天输的太惨了，连谢芙蓉一个那么好用的棋子也没了。 想想就生气。 宋乐一脸骄傲的等着杨旺汇报今天的情况，可她却听到了完全在意料之外的话。 “今天这件事你怎么都该给我一些补偿。” 宋乐：？？？ 什么？ 她不禁怀疑她的耳朵，是她听错了？！她没好气的看着杨旺，“你疯了？” 居然这么对她说话。 “我为你做这样的事，是一点名声都没了，难道你就不准备给我点什么？”杨旺看着她的眼里闪烁着算计的光，宋乐被看的有点紧张，下意识的后退半步。 可很快，她就理直气壮的说：“你别忘了，要不是我帮你牵线，宋绵绵能看上你？” “你这一年也没少从宋绵绵那拿钱！” 宋乐冷笑一声，对杨旺这样无耻至极，又烂又丑的老男人自然是看不上，可要不是这个人这么“优秀”，她也不会将其介绍给宋绵绵。 杨旺的眼里闪过一抹恼怒。 他怒视宋乐，快速靠近，一把抓住她的手，“你还敢提宋绵绵？” 那宋绵绵就跟个魔鬼似的，最近是见他一次，揍他一次。他是信了宋乐的邪，才会还去。 宋乐使劲想甩开他的手，却没成功。 她顿时有点慌了，更用力甩了甩，“松手！” “你这么算计我，就把你自己赔给我。”杨旺狞笑着，抬手就要去摸宋乐的脸，“虽然你不如宋绵绵，但我也能将就一下。” 宋乐：？？？ 奇耻大辱！ 愤怒之下，她力气大增，一下甩开杨旺的手，“你做梦！”宋绵绵也配跟她比？ 她是被宋家捧在掌心的宝，而宋绵绵不过是宋家一根可有可无的杂草。 宋乐转身就要走，可杨旺这次直接从背后一把将她抱住，他算是看明白了，以前觉得宋绵绵好骗，现在看来，宋乐才是那个好欺负的。 “放开！” 宋乐挣扎了下，可她从小被娇养，农活儿都没干过，哪有力气？ 杨旺的手不安分的上下乱摸。 宋乐又羞又怒，恨不能杀了杨旺，“你别忘了这里是哪，再不放手我就叫人了！” “你叫啊。”杨旺冷笑一声，“让你们家人都出来好好看看我们现在的样子。” 宋乐咬住下唇，那她就真的不用活了！ “你先放开我，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宋乐放平心态，决定先安抚杨旺，“要不然我现在就叫，我是没办法活了，你也得死！” “大家一起死。” 这话总算是吓住了杨旺，他有点害怕的看了一眼宋家的院墙，这才松开。 宋乐总算松了一口气，眼里划过一抹鄙夷。 又觉得恶心，就凭这狗东西，也配碰到她？ 可她还没说话呢，杨旺就道：“你回去就跟你娘说，你要嫁给我。” 宋乐：？？？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杨旺，这人是脑子坏掉了？ 居然敢做这样的梦！ 杨旺冷笑着说：“你要是不说的话，我就告诉全村的人，告诉谢渊，就是你故意让我去引诱宋绵绵。” 杨旺狞笑着，继续道：“你左边胸脯有个痣，我说的没错？” 第七十章 谢渊真麻烦 “你……” 宋乐没想到杨旺居然连这样的事都知道，她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 杨旺却只狞笑了声，并不回答。 威胁的意思已经十分明白。 有这样的把柄，杨旺也不担心宋乐敢反悔，他贪恋的又摸了一把宋乐，“真不错。” 杨旺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转身往黑夜深处走去，他现在心情很好。 宋绵绵惹不起，没关系，这不是还有一个宋乐吗？ 虽比起宋绵绵是差了点味道，但他不嫌弃。 哈哈哈。 …… 宋绵绵睡的很早，可惊悚的是，她梦里都是谢芙蓉的哭声。 等她一觉醒来。 才发现根本不是什么梦，就是谢芙蓉还在哭。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嗓音都沙哑了，宋绵绵抬手揉了揉有点隐隐作疼的头，坐起身来。 屋内的油灯还亮着，谢渊正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周遭安静的除了那若有似无的哭声便是写字的声音。 窗外连虫鸣的声音也没有，似是连小虫儿都睡了。 谢渊却还没睡。 她尽量没闹出什么动静，只是眼神忍不住落在他身上，谢渊绝不是没天赋的人，相反，他天赋卓越，可他却又比大多数的人还要更努力更用功。 宋绵绵在佩服的同时又忍不住表示：有被卷到。 忽然。 谢渊转过头来，尽管脸色看着有点憔悴，可他的眼睛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明亮。 “嗨~” 宋绵绵下意识的挥了下手。 谢渊：…… “吵到你了？” 宋绵绵苦了脸，“我今晚梦里都是谢芙蓉。”这实在算不上什么美好的梦。 “只有她吗？” 谢渊下意识的追问一句。 宋绵绵懵了一瞬，没懂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这还不够窒息的吗？要是再多一个宋乐什么的，她是真不想活了。 谢渊看到她的表情，到了嘴边的话也咽了回去，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没什么。” 他收回视线，“休息。” “你还不睡吗？”宋绵绵嘴比脑子快的问了一句，问完她就后悔，恨不能没问过！ 现在房间里就一张床，她这个问题……倒像邀请似的。 “这就睡。” 谢渊答应的爽快，而后站起身走到床边，刚站了三秒，他正在犹豫要不要寻个借口先避开一会儿时，宋绵绵往床里面挪了挪。 给他留出足够的位置。 谢渊心情大好，和衣躺下。 床不算大，两人并肩躺着刚好。春天的夜晚还是有点凉，宋绵绵能清楚感受到谢渊身上的灼热的体温。 让人下意识的就想要靠近这份温暖。 不过，宋绵绵没敢，她躺在床上一动都不敢动，浑身僵硬。当然，谢渊也没好到哪去。 距离太近，他的五感都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一样，能清楚感受到身侧小姑娘身上的体温，比他稍低一些，带着点凉意。 她身上那股自带的沁人心脾的香味不断涌入鼻腔，他答应睡觉什么的，到现在根本就睡不着。 宋绵绵更觉得难受，不知道是不是热热的谢渊在身边，所以她的手脚带着些沁骨的凉意。 忽的。 她的小冰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掌攥住。 是谢渊。 “怎么这么凉。”谢渊说着，将她的手握在掌中，用他的手温暖她冰凉的手。 宋绵绵有点不适应的想要抽出来，可稍用了下力，没成功。 “乖，别动。” 谢渊的话不容置疑，宋绵绵下意识的就安分了点，一直到她的掌心都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不过，宋绵绵还是觉得有点不舒服。 是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小腹处隐隐坠痛，让她下意识的想要蜷起身体。但本就不大的床上此刻还躺着一个谢渊，她根本动不了，只能忍着。 闭上眼睛，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睡着，赶紧睡着。 好半晌。 宋绵绵睁开眼，看向黑漆漆的窗外，又开始祈祷：天亮，赶紧天亮。 时间的流逝变得前所未有的慢，一分一秒都像煎熬。 宋绵绵倒是越来越难受。 小腹处的疼痛也更加明显，她的小脸变得煞白，额头沁出大颗大颗的汗珠。 “怎么了？” 近在咫尺，谢渊察觉出她的不对，问了一句。 “我，我也不知道。” 宋绵绵也有点懵，好端端的，怎么会这么疼？！ 她实在忍不住，身体蜷缩成虾子模样，被谢渊温暖了好一会儿的手仍旧带着彻骨的凉。 谢渊坐了起来，点了油灯。 这才看清宋绵绵的模样，她娇小的身体蜷成一团，脸乃至唇都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她白皙的额头上全是大颗大颗的汗珠，她的贝齿咬着下唇，本就苍白的唇瓣更泛青紫。 痛！ 宋绵绵只觉得五脏六腑好似都碾碎了一般，那种细细密密绵绵不断的疼痛源源不断的被她感知到。 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可能性。 终是想到现在的状态。 这具身体居然……痛经。 她前世从小跟着爷爷奶奶一起长大，奶奶格外注重这些，她年纪稍大些，奶奶是不准她受凉，碰凉水的。 所以身体也特别好。 她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样剧烈的疼。 简直想死！ 以前在网上看到那些女孩子们的形容还觉得夸张，现在看来，言语根本不能这疼痛的万分之一。 “绵绵。” 谢渊的喊声将她的思绪拽了回来，“你这是？” “没，没事。”宋绵绵硬着头皮道：“你今晚去跟鹏鹏睡。” 谢渊自然不肯。 宋绵绵的模样看起来很难受，“我去叫大夫。”他直接就要起身离开。 宋绵绵更快的一把抓住她的手，“等等，不用。” 真的不用。 要是把大夫叫过来，那她就真社死了。 谢渊蹙眉，“绵绵，别怕，相信大夫。” 宋绵绵：……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我，我真的没事。”宋绵绵苍白的脸因为害羞而泛起一抹浅浅的红，“不用叫大夫。” 谢渊眉头皱的更紧，绵绵的情况看起来这么难受，怎么可能没事？！ 眼看着谢渊还不肯罢休，宋绵绵真是揍他的心都有了。 她都已经这么难受了，还非要逼着她解释吗？！ 男人，真麻烦。 第七十一章 他的手艺 宋绵绵真想直接不理谢渊，又担心他真去找个大夫什么的来，只能道：“还能是什么？就是我来大……月事了。” 月事…… 谢渊的脸一下红了。 可看绵绵的样子，怎么会这么难受？ 思索片刻，谢渊起身往外走去。 宋绵绵松了一口气，翻了个身继续疼，她从穿书进来就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后悔，她原本的身体多好啊！ 为什么非得来受这样的苦。 真是想死的心都有。 谢渊离开卧室，却是去敲了祝玉枝的房门。 宋绵绵疼的云里雾里，昏昏沉沉都快晕过去的时候，脚步声再次传来。 谢渊裹挟着一身书墨香气缓缓而来，将手里的碗放在床头柜上，耐着性子轻声询问：“绵绵，好些了吗？” “我给你煮了红糖鸡蛋，要不要起来吃点？” 尽管谢渊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但此刻宋绵绵听着却都觉得烦躁，她没好气的回，“不要。” 谢渊表情不变，就坐在床边。 顿了片刻。 他对着宋绵绵伸出手。 “干什么！” 宋绵绵没好气的甩开他的手，她都已经这么难受了，谢渊还要在这里闹！除了愤怒之外，更有一丝难言的委屈涌上心头。 “乖。”谢渊柔声说：“别动。” 他温暖的手落在她的小腹处，轻轻的揉了起来。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宋绵绵还真觉得好受了点，她紧蹙的眉眼舒展开，谢渊另一只手用干燥的毛巾轻柔的擦去她脸上的汗珠。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宋绵绵才觉得那来势汹汹的疼痛如潮水一般缓缓退去，她这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不敢想象这一床会有多狼藉。 睡是肯定睡不着了。 谢渊温暖的大掌还在她的小腹处轻轻按摩，好似不知疲倦。 “好了。” 宋绵绵叫停，“我好多了。” 这话就像一个信号，谢渊触电般的迅速将他的手收回，可刚刚一心担忧宋绵绵时顾不得多想，现在所有想法一齐涌上心头。 指尖好似还有宋绵绵肌肤的残余触感，温软而细腻，他的手微微收缩成拳，好似这样就能将残余的感觉留下。 宋绵绵此刻正尴尬着，根本没注意谢渊的小动作。 “那个……” “那个……” 两人同时出声，而后面面相觑，片刻，谢渊还是主动退让，“你说。” 宋绵绵有点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说：“要不，你先出去。” 她现在需要收拾一下。 谢渊正有此意，他出门的时候还没忘将放在床头柜的已经冰凉的红糖鸡蛋也拿了出去。 宋绵绵长出一口气。 这才起身。 还好，并没有像她预料的那样弄的乱七八糟，床单和被褥都是干净的。 不过势必要换个衣服，然后将身体清洗一下了，除了月事之外，她浑身也因为出汗而黏糊糊的，简直不要太难受。 刚起身，房门就被敲响，谢渊清冷的声音隐约带了几分温柔，“可以进来吗？” “……嗯。” 宋绵绵答应一声，只见谢渊端着她的专属小木盆和毛巾进来，红着脸放在地上又迅速退了出去。 宋绵绵怔住，地上木盆里的热水散发着袅袅的白烟，她蹲下身摸了下，温度刚好。 她的心一下就被温暖装满。 谢渊一个根本就没有经历过这些事的年轻男子，怎么能周到到这样的份儿上？！ 宋绵绵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感觉，就觉得，以后嫁给谢渊的那个姑娘，一定会很幸福……的？ 她并非不确定，而是心里莫名有些不愿去想这件事。 她将自己收拾干净，又从衣柜里翻出原主之前做的月事带，觉得整个人都清爽了，才端着小木盆飞快的将水远远泼了出去。 然后她又带着木盆和毛巾准备去厨房里弄点热水再给清洗一下，好晾起来。可刚进门，就看到坐在桌边的谢渊。 他一下站了起来，起身从锅里取出之前那碗红糖鸡蛋，“先吃。” 宋绵绵的心跳好似都漏掉两排，然后才继续跳动，速度比她想象的快很多，让她不禁有点紧张。 “谢谢。” 她低声说。 味道其实还不错，不大的碗里满满当当四五个鸡蛋，红糖多的甚至有点齁甜，就像谢渊觉得这样的东西也是越多越好一样。 可宋绵绵竟也吃的津津有味。 谢渊一直盯着她，瞧见原本脸色煞白的小姑娘的脸色再度恢复了原本的红润，尽管如此，他悬着的心也没落下。 宋绵绵方才的模样，未免吓人了点。 宋绵绵觉察到这样的眼神，抬眸看他一眼，展开一抹笑，“谢谢，很好吃。”她的声音比以往更轻柔温和些。 但她自己都没发现这点小小的变化。 谢渊敏锐，眼里闪过一抹笑，“明天还给你做。” 宋绵绵：…… 倒，也是不必。 她闭着眼睛做的怕是味道都能比这好入口一点。 两人折腾了一宿，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谢家人也一一起床，谢家人本就觉轻，但毕竟是妇人的事，几个男人也不好多问。 祝玉枝倒是想过来关心，可谢渊瞧着宋绵绵已经很难受，没让人吵她。 “怎么样？绵绵，好点了吗？”这会儿刚进厨房，祝玉枝就立刻关切起来，“昨晚我就想过来的，阿渊说不让我吵着你。” 宋绵绵递给谢渊一个感激的眼神，她痛起来的时候好像都凶谢渊了，这要是再多来一个人问东问西，怕是想死的心都有。 “谢谢娘关心，我没事了。”话是如此，可她的气色总没之前好。 祝玉枝一摸到她冰凉的手，心疼的无以复加，忍不住对宋家更多了点埋怨。想来定是绵绵之前在宋家受了太多磋磨，所以才会这样。 “没事。”她拍了拍宋绵绵的手背，“咱好好养着，回头找个大夫瞧瞧。”这毕竟是大事。 宋绵绵抿唇笑了笑，点头。 如果可以治好，她宁可喝苦苦的中药，也不想每个月来上这么一遭，简直是要人命。 “这几天你就好好养着，家里也没什么活需要你做。”祝玉枝一声令下，瞧见宋绵绵将红糖鸡蛋吃光，直接吩咐，“去，去躺着，可不兴受了凉。” 第七十二章 家里未婚妻在等 宋绵绵受宠若惊，被祝玉枝一路贴心护着往房间去，刚进门，她就敏锐的嗅到似乎还有未散去的气息。 宋绵绵：…… 尴尬了。 祝玉枝却好似完全没觉得有问题，扶着她躺下才低声说：“我听说临县有个专治夫人内症的大夫，等过几日我与你一道去。” 宋绵绵眨了眨眼，“好，谢谢娘。” 祝玉枝还指着宋绵绵能跟谢渊早早给家里添丁进口呢，这事自然被她列为头等大事。 和宋绵绵说好之后，祝玉枝才出门去准备一家人的早饭。 宋绵绵昨儿个下半夜几乎没怎么睡，这会儿吃饱喝足，身体舒服，困意也跟着涌了上来。 她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快要睡着的时候，有脚步声越来越近，宋绵绵一下睁开了眼。 进来的却是谢渊。 两人大眼瞪小眼，似乎总能让场面带点尴尬。 片刻，宋绵绵主动开腔，“要去学堂了？” “嗯。” 谢渊颌首，整个人也变得自然起来，“你在家好好休息，有什么要做的事喊娘就可。” “好。” 宋绵绵点头，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你路上小心，认真念书，不用太挂念我。” 说完，她都懵了。 这是脑子都跟着进下水道了吗？她说的这都是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宋绵绵脑子一片空白，恨不能立刻拿起被子挡住她的脸，天啦，自作多情说的就是她。 谢渊看见小姑娘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他的眼里划过一抹笑意。含笑轻颌，“好，都听你的。” 宋绵绵捂脸。 她怎么觉得刚刚的对话，那么像是妻子送丈夫出门时的惜别呢？而且越想她越这样觉得。 “那我先走了。” 谢渊的声音再次传来。 “嗯，走走。”宋绵绵把她的脸埋在被子里，瓮声瓮气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带着点急不可耐。 立刻、马上、现在就走。 忽然。 她眼前一亮，谢渊的脸出现在她上方，却是他掀开了盖在她脸上的被子，他明亮的眸里好似有笑意闪烁。 “别闷到自己。” 他的眼神明亮又深邃，好似有旋涡一般，宋绵绵下意识的想要再蒙上被子，可想到谢渊的话，又没敢。 两人就这么僵着，呆愣愣的看着对方的眼睛。 “阿渊！” 一直到外面传来谢郢生的喊声，才将好似处于某种玄奥状态下的两人喊醒。宋绵绵飞快别开眼，脸颊更红了点，谢渊的眼神和表情也有瞬间的不自然。 低声与宋绵绵说：“我今晚会早点回来。” 而后大步离开。 宋绵绵：？？？ 不是说今天有应酬吗？ 可还没等她问出声，谢渊已经大步离开了房间。 行。 宋绵绵长出一口气，拍了拍她又红有烫的小脸，想了想，直接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可原本该很困的她此刻在床上翻来覆去却都睡不着。 最后她索性起了床，祝玉枝正在扫院子，谢蓁蓁则是在屋檐下玩，看见她眼前一亮，屁颠屁颠的就跑过来，“婶婶，二婶婶。” 天气逐渐热了，谢家人都换上了单衣。 小蓁蓁瞧着也比之前要窈窕不少，不过脸颊上的肉肉倒比之前多些，瞧着十分可爱，让人很想捏一捏。 “蓁蓁，小乖乖。”宋绵绵亲昵的抱了抱小姑娘。 祝玉枝也看过来，“怎么不多睡会儿？” “睡够了。”宋绵绵笑着道，她之前没疼过也没经验，不过昨晚之后，现在倒是感觉不错。 小腹隐隐有一点疼，但也能忍受。 不过起来走这一圈她倒发现了，的确还是躺着舒服。 另一边。 谢渊到了青山学堂，想着今天早晨与宋绵绵的互动，他的唇角不由的微微上翘。 尽管弧度微弱，可这表情在一个常年不苟言笑的人脸上出现，已经足够震撼。 谢渊那可是青山学堂的风云人物，许多人都第一时间发现这点端倪，包括齐承业。 自从那天的事之后，齐承业就没敢再往谢渊跟前凑，便是谢渊有时候想主动跟他说话，他也早早避开。 不过今天…… 有点不一样。 谢渊深思熟虑之后，还是主动走到齐承业面前。 避无可避。 齐承业低垂着头根本不敢与谢渊对视，只要想到之前他做的事他就无颜面对阿渊。 阿渊与他关系莫逆，可他却…… “之前的事……” 谢渊刚开了个头，齐承业就飞快接话，“我知道，是我不好，对不住。” 谢渊：…… 他倒不是要说这个。 之前的事本就不能怪齐承业，他微垂眼帘，郑重的说：“之前的事我也有问题，这才让你误会。” 宋绵绵说他们是兄妹时，他不仅没有反驳，反而还松了一口气。 现在想想，谢渊真是…… 齐承业眨了眨眼，有些不确定的问：“所以，你不生我气？” “不曾。”谢渊摇头，就算之前有点不悦，那更多的也是对他自己，而不是齐承业。 齐承业何错之有？ 齐承业长出一口气，一掌拍在谢渊的肩膀，“阿渊，你不生气就好。” 搞的这几天他都不敢跟阿渊说话。 “阿渊，那今晚……” 今天是他生辰，他每年都会在天下第一楼宴请同窗，今年也不例外。 原本为了要不要请谢渊这件事犹豫了好长时间了，现在可好阿渊竟然主动跟他说话了。 心结打开，一切都好说。 阿渊真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嗯。”谢渊点头，顿了顿又道：“不过今日我得早些回。” 也不知道宋绵绵这会儿状况如何。 绵绵。 他在心里细细回味咀嚼这两个字，是今日出于担心情急之下的脱口而出。 但现在想来，他竟有点感激那份情急。 既然已经这么喊过，那他再这么称呼，没有任何问题？ 晚上，谢渊在天下第一楼露了个面，就又很快离开，齐承业虽然不舍，却也没多说什么，反而还对着不肯放人的同窗道：“别起哄，我们阿渊家有娇美未婚妻，跟你们这些单身汉可不一样！” 未婚妻？！ 这三个字宛若一块石头砸入平静湖面，掀起巨大波浪！ 所有人都看向谢渊，个个瞪大眼睛，写满不可置信。 有人忍不住道：“不是？这个大冰块也能有未婚妻？！” 第七十三章 记得敲门 众人的眼神从谢渊的眼神齐齐转到了说话的人身上，十来双眼里无一不带着佩服。 胆子真大，竟敢这么跟谢渊这个大冰块说话。 可出乎众人意料，谢渊并没有生气。反而还认真的说：“是。” 众人：…… 好家伙，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思及宋绵绵，谢渊的唇角勾起一抹笑，带着点眷恋和温柔，“所以得先走一步，望见谅。” 谢渊这么好说话？！ 众人对视一眼，一些好事儿的纷纷开始起哄，“阿渊，这么大的事，你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 “或者让我们见见嫂子啊。” “去去去！”齐承业站起来摆摆手，“别闹别闹，有你们什么事啊！”他现在是坚定的谢渊与宋绵绵之间的拥趸。 他一声令下，大家这才安分，齐承业看向谢渊，“阿渊，你且先回。” 谢渊颌首，身后很快传来同窗们笑闹的声音，但谢渊想到宋绵绵还乖乖在家里等着他，唇角不禁上扬。 他脚下生风，走的飞快，比以往都更有劲很多。 谢渊到家时正听到院子里传来祝玉枝和谢鹏鹏的对话。昨儿个答应了谢鹏鹏今天可以不去学堂，去地里干活儿。 此刻祝玉枝就在等着谢鹏鹏率先低头。 她问：“怎么样？累不累？现在知道念书的好处了。” “不累啊。” 谢鹏鹏说的理所当然，“可好玩了，娘，明天我还去干活。” 祝玉枝：…… 她迟早被这冤孽气死。 她忍不住用眼神去瞪谢康：不是说好了给他安排些重活，让他知难而退吗？ 谢康无奈，凑到祝玉枝身边低声说：“我已经给他安排最重的活了。” 谢鹏鹏压根儿没注意这边，已经屁颠颠的往厨房去，想看看二嫂今晚做了什么好吃的。 祝玉枝冷笑一声，无情的打破他的美梦，“今晚我做的饭。” 谢鹏鹏一下就蔫儿了。 别说他，便是谢家其他人，心里都不由的微微多了几分失望，毕竟吃过宋绵绵的手艺，再吃祝玉枝做的，真觉得不怎样。 见此，祝玉枝反而感受到了“报复”的快感，她再次对着谢鹏鹏道：“这几天都是我做饭。” 谢家顿时哀嚎声四起，不过没一个人敢像谢鹏鹏这样不加掩饰。 谢渊这才迈步走了进去，跟谢家人一一打了招呼，直接往房间里走。 他推开掩着的门。 可等看清屋内情况时，手里拎着的油纸包“啪嗒”一下掉在地上。他与宋绵绵四目相对，两人一时都忘了反应！ 一直到堂屋门口有脚步声传来，谢渊猛的惊醒，一把拽着房门关上。 连地上的东西都忘了捡。 谢渊背靠着房门，眼神有点儿直，此刻满脑子只有刚刚惊鸿一瞥的炫目的白。 以及……白皙皮肤上那模样奇怪的……小衣。 嫩黄的颜色，在白皙肌肤上尤其显眼，是三角模样的怪异形状，勾出惹火的模样。 往下，她纤细平坦的腰肢小腹，一览无余。 绵绵，在换衣裳。 谢渊的喉咙滚动了下，眼里藏着他自己未曾发觉的潋滟火光。一向自矜的君子此刻也有些烦闷的轻轻的扯了扯领口的衣裳。 从心里生出来的燥热让他有些难受。 “二哥。” 进来的是谢鹏鹏，他有点狐疑的看了看谢渊，“你在这站着做什么？我二嫂呢。” 说着，他就要往房间里去。 可刚迈步，就被谢渊直接拦住，“等等。” 谢鹏鹏有点诧异的停下脚步，看他，“怎么了？娘说让我来叫二嫂吃饭了。” 谢渊伸出的手指微微颤了下，他垂下眼眸，耳尖传来热意。 “你先去，我和绵绵一会儿就来。” 谢鹏鹏并没多想，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身后再次传来二哥的声音，“记得敲门，未得允许，不能进门。” 谢渊表面冷静，可声音里却带着满满的紧张。 他不敢想，若是谢鹏鹏也像他这样直接推门…… 不行，绝对不行。 谢鹏鹏觉得二哥今天好奇怪，可他一向害怕谢渊，此刻也不敢多问，又点了点头，这才离开。 谢渊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到底没敢再出言催促。 总觉得，怪尴尬的。 屋内。 宋绵绵的想法也差不多，她自己不会针线活，所以拜托祝玉枝帮她做了这个，今天才终于做好，她就迫不及待的想试穿一下。 可没想到居然也能被谢渊看见！ 而且…… 还是面对面。 她现在简直想死一死。 这也太丢人了。 她飞快的穿好衣服，脸颊仍旧滚烫，她抬手拍了拍热乎乎的脸，努力做心理建设。 宋绵绵啊宋绵绵，别担心，说不定谢渊眼神不好什么都没看见呢。 两人就这么一个在门内，一个在门外僵持着，就连时间的流逝也变得格外的慢，一直到祝玉枝再次过来叫吃饭。 宋绵绵才终于顶着红彤彤的小脸打开了房门，谢渊余光瞥见她的脸，莫名又紧张起来。 好在天色昏暗，祝玉枝并未看出异样。 两人默契的放缓速度，与祝玉枝保持距离。宋绵绵侧头看了一眼谢渊，低声说：“刚刚……” “我什么都没看见。”谢渊飞快接话。 而后两人面面相觑，四顾无言。 她都还没说完，谢渊就急不可耐的证明，这不是不打自招是什么？ 宋绵绵深呼吸一口气，“下次记得敲门。” 她将谢渊的话原封不动的奉还给他。 谢渊莫名有点委屈，那也是他的房间！可看着绵绵生气的模样，他还是颌首，“好。” 可他的眼神从宋绵绵身上扫过时，脑中便自动补成方才在屋内看见的模样。 宋绵绵双手抱胸，恼怒的瞪他，“看什么呢！” 谢渊：…… 他立刻收回视线，心里还有些惭愧，有些干巴巴的解释，“你别误会。” 别人说，宋绵绵自然不信。 可谢渊，她还真就信了。 这可是男主！高风亮节，洁身自好，一心只有仕途，只想着报效国家。她虽然没看完全文，可一直到谢渊高中状元，都不曾对任何女子有过片刻的绮念。 第七十四章 好人卡 宋绵绵点点头，昏暗的光线中她的眼神依旧明亮澄澈，她认真的说：“我相信你，你是个好人。” 谢渊：？？？ 这好人卡来的莫名其妙。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却又发现无从开口，只能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宋绵绵已经步伐轻快的往厨房去，留下他一个人在后面凌乱。 被当做好人什么的，有时候也并不是什么好事，反而像个枷锁。比如此刻谢渊再想到方才的画面，心里的负罪感比刚才更甚。 谢渊正走到门边，忽然一个人影就从厨房里窜出来，然后蹲在屋檐下狂吐。 “大嫂。” 宋绵绵飞快的追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碗温水，杨立夏吐了半天却也没吐出个什么东西来，就是干呕。 可这动静倒是很大，好似要将昨天的晚饭都吐出来才肯罢休。 祝玉枝也出了来，脸上却并没什么担心，反而还面露喜色，一边拍着杨立夏的背，一边道：“明儿你们去找大夫看看。” 宋绵绵：？？？ 好大一会儿，杨立夏才终于停止呕吐，宋绵绵立刻将碗递给她，“嫂子，喝点水。” “谢谢。” 杨立夏递过来一个感激的眼神，用水漱了口又喝了一点，这才压下去胃里的翻涌之意。 祝玉枝期待的问：“是不是？你心里该有数的。” 杨立夏面露羞涩和期待，眸子格外的亮，“暂时还没确定，娘……” 她身子不好，又担心万一不是，白白让家里人开心。 祝玉枝已经乐的跟过年一样，小心的扶着杨立夏坐下，可刚在厨房里坐定，桌上的肉味儿传到杨立夏鼻子里，刚刚才平复的她顿时又有了反应！ 再次起身，如同刚刚一样冲到屋檐下干呕起来。 难受的甚至蹲不住。 要不是宋绵绵扶着，估计这会儿已经跌在地上。 谢郢生也担心的不行，可他本就比较木讷，此刻也只有走来走去的担心，做不来什么实质性的事。 “嫂子，我扶你回房休息。” 宋绵绵提议，她现在也看出来了，杨立夏闻不得桌上的肉味。 杨立夏有点虚弱的点头，祝玉枝也跟在身侧。 刚进屋，祝玉枝就道：“既然你反应这么严重，明天就别去摆摊了。” “不行。” 杨立夏一下就坐了起来，然后才觉得她的反应太强了，又放缓了语气说：“娘，我没事，面摊做了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我得去。” 她才是面摊如今的主心骨。 如今的臊子和揉面都是她在做，谢郢生只能做些刷碗烧火送面的活儿。 她要是不去，面摊就开不起来。 祝玉枝皱眉，对这话很不满，“立夏，你得知道轻重，面摊固然重要，可现在你的身体更要紧。” 杨立夏垂下眼帘，手落在小腹上。 她心里明白，可仍是放心不下。 宋绵绵终于明白了过来，她眨眨眼，低声说：“娘，大嫂是不是有喜啦？” 祝玉枝：…… 杨立夏：…… 两人有些无奈的对视一眼。 杨立夏轻声说：“暂时还不确定。” 祝玉枝又道：“你大嫂身体不好，之前生蓁蓁时就难产，大夫说不易有孕。现在有了更应该仔细养着，绵绵你觉得呢？” 宋绵绵：…… 她知道个啥。 她顿了顿，说：“娘，我觉得这事儿咱们说了都不算，得问大夫。” 婆媳几个对视一眼，算是暂时认可了宋绵绵这话。 但祝玉枝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别的事我不管，但这孩子本就来的不易，不准出差错！” 杨立夏心里一惊，知道婆婆这话是对她说的。 蓁蓁三岁了，她都没任何消息，婆婆念着她身体的关系一直没催促。可如今有了好消息，若她坚持出摊出了什么事的话…… 婆婆不会再跟以前一样好说话。 她心里明白。 “娘。” 宋绵绵看向祝玉枝，“嫂子现在应该好好休息，这样，您先去吃饭，我给嫂子做点吃的。” “我做。”祝玉枝哪舍得让本就身体不舒服的宋绵绵做这活儿？ “我可快了。”宋绵绵说完，往厨房走去，给祝玉枝和杨立夏留出说话的时间。 想着杨立夏现在闻不得荤腥，宋绵绵做的也就很简单。用她自制的小酸菜做了个汤，把面粉揉匀，然后撕成小块丢进去煮。 因着是孕妇，酸菜在放了一点点提味。 酸菜麦粑汤，鲜香开胃，还没熟透呢，谢鹏鹏和谢蓁蓁两个小馋猫就循味而来，一高一矮的扒在灶台上，像极了两个无人投喂的小可怜。 把宋绵绵看的哭笑不得。 祝玉枝刚进来就瞥见这一幕，当即怒斥谢鹏鹏，“看什么看，一日不念书，就一天不能吃你二嫂做的饭。” 谢鹏鹏：？？？ 以前娘可不是这么说的。 话是这样说，可宋绵绵既然做了，还是多做了些，除了给杨立夏的，还留出一碗。 刚放好，谢鹏鹏就立刻要伸手去拿。 可某人更快一步。 谢渊将那碗酸菜麦粑汤挪到跟前，宣示了主权。 他的。 谢鹏鹏委委屈屈的看着他，“二哥……” 谢渊眼皮子都没掀一下，镇定的吃了一口，眼里划过一抹满足，绵绵的手艺真是怎么吃不厌。 “叫你媳妇做。” 谢渊凉凉道。 谢鹏鹏欲哭无泪。 思索片刻，他看向祝玉枝，“娘，要不……给我也定个媳妇，像二嫂那样的就成。” 祝玉枝冷笑一声，“你想的倒美。” “不念书，还要想媳妇？打一辈子光棍。” 谢鹏鹏自我怀疑，这真是他亲娘吗？ 他十分沮丧的叹了一口气，认命的吃他碗里的饭，宇光瞥见谢蓁蓁的碗，眼里划过羡慕。 小蓁蓁都有，他没有。 再看谢渊时，那眼神更带着隐隐的嫉妒。 二哥命真好。 宋绵绵完全不知道厨房的事，她端着麦粑汤就去了杨立夏房间，油灯昏暗，杨立夏看着比她刚来时瘦了不少，也黑了不少。 “大嫂，尝尝这个。” 杨立夏嗅到酸味，连连点头，“谢谢弟妹。” 宋绵绵把东西递给她就要转身离开，可杨立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弟妹，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第七十五章 痛并快乐着 是夜，宋绵绵躺在床上，翻身的同时也叹了一口气。 “唉。” 片刻，谢渊的声音响起，“第九十八次。” “什么？” 宋绵绵疑惑的看向他。 谢渊已经挪动椅子，转过身认真的看着她，“这是你今晚第九十八次叹气，出了什么事吗？” 宋绵绵：…… 她自动忽略了后半句话，反问：“你不是在看书吗？” 这就是学霸吗？ “嗯。” 谢渊颌首，他是在看书，可已经好半晌都没翻页。小姑娘的叹气声时不时在他背后响起，尽管没看见，但他已经能完全想象出小姑娘愁眉苦脸的表情。 想想他甚至觉得有些，可爱。 不，应该是很可爱。 “你在想什么？” 谢渊又问了一次。 宋绵绵犹豫了下，说：“没什么，女孩子的事你不懂。” 谢渊：？？？ 他差点被呛到，但也不得不承认，女孩子的事他的确不懂。 宋绵绵白天睡了好长时间，此刻睡不着，索性坐了起来，又叹息一声，“唉。” 谢渊被叹的心里有些说不出的燥意。 他索性灭了油灯。 忽然的黑暗让宋绵绵有点没反应过来，“你要睡啦？” 谢渊心头一跳，总觉得这话像……邀请。 “时辰不早了。” 他解释道。 宋绵绵嗯了一声，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再加上皎洁的明月，看的倒也算清晰。 谢渊走到床边，和衣而卧。 宋绵绵也平躺在里面，他只稍一歪头，就能看到她与他完全不同的身体曲线。 尽管有衣裳，有被褥，可弧度仍旧明显。 谢渊的脑中顿时闪过下午看见的画面，只觉得心里生出燥热。 不只心里。 偏偏这时候宋绵绵还翻了个身，尽管无意，可在不大的床上，她还是不甚蹭到谢渊的手臂。 宋绵绵没当回事，可谢渊却完全懵了！ 他一向清明的大脑此刻一片空白。 他的喉咙滚动了下，热意更甚。 今夜怕是难眠。 他鼻腔全是宋绵绵身上的香味，甜中还带了点软，难以言明却又叫他贪恋不已。 这难眠的长夜他若是翻个身兴许会好受点，可他心里明白，身体却诚实的不肯动。 甚至还想靠宋绵绵更近一点。 谢渊辗转难眠，可宋绵绵却没多长时间就睡着了，就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躺在谢渊身边时，心总会安定的很快，而且特别有安全感。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谢渊是她最最信任的那个人。 身侧的呼吸逐渐均匀，谢渊一口气还没彻底松懈，宋绵绵就又跟个小挂件似的靠了过来。 她抱着谢渊的手臂，胸紧紧贴在他的手臂上。 前几日也这样，谢渊虽觉得紧张但从没像现在这样难熬，许是傍晚看见那一幕的冲击性过大，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炫目的白。 谢渊的呼吸逐渐急促，额头沁出薄薄的汗，身体里好似有野兽在叫嚣着想要冲出牢笼。 简直……煎熬。 翌日。 宋绵绵没再睡懒觉，而是如之前一样早早起来，顺手还准备了早餐。简单的葱油饼，她一边做一边想着还想找个石磨什么的，这样以后可以做豆浆，豆腐脑儿，豆腐等。 想想就馋。 谢鹏鹏今儿起了个大早。 宋绵绵一边做饼，他一边趁着祝玉枝还没起床，飞快的先吃了个十二分饱。 等祝玉枝过来时他已经在打饱嗝儿了，起来的匆忙，谢鹏鹏都只穿着简单的亵衣。 “嗝儿，娘。” 谢鹏鹏一边喊人，一边抬手捂嘴。 祝玉枝没好气的瞪他，“赶紧回去把衣裳穿好，上辈子是饿死鬼。” “嗝儿，好。” 谢鹏鹏从他身边路过，可刚走两步，就被谢渊叫住，“老三，过来。” 谢渊的声音很冷，尤其看着谢鹏鹏身上的穿着，眼神更冷。 谢鹏鹏打了个冷战，一脸无辜的看自家二哥，“怎么啦？” 谢渊慢条斯理的整理长衫的袖子，“陪你练练。” 谢鹏鹏立刻停下脚步，防备又小心的看着他，“二哥，我没做什么？” 怎么好端端的，二哥就要跟他练练了？ 旁人只以为谢渊在念书这件事上颇有天赋，却不知二哥也是天生神力，只是二哥低调。 谢渊站在院中，声音和眼神都不容置喙，“过来。” 谢鹏鹏打了个哆嗦，慢慢悠悠的走过去，吓的连饱嗝儿都不打了，一边挪步一边面露委屈，“二哥，君子动口不动手……” 话音未落，谢渊已经一拳打了过来。 谢鹏鹏堪堪避开，应付的十分吃力，一边躲避一边哀嚎不断。谢家其他人并没有要上前解围的意思，反而各个拿着葱油饼，一边吃一边看热闹。 宋绵绵还不忘加油助威，“夫君加油！” 谢渊顿时如虎添翼，一下将谢鹏鹏打倒在地。谢鹏鹏举手投降，连连求饶。 谢渊这才放过他，拽他起来的时候还不忘低声警告，“在家里也得穿好衣裳！” 只穿个单衣出门，像什么样子。 谢鹏鹏：？？？ 莫名其妙。 可他却只能“奥”了一声，一边摸鼻子一边往房间走，赶紧去把衣裳穿好，免得再被训。 谢渊整理了下衣袖，表面镇定自若，实则心里有些慌。 绵绵不会觉得他刚刚很粗鲁？！ 好在从宋绵绵的表情看不出来，谢渊微微松了一口气，径直朝着她走去。 他目标准确直接，身侧的其他人都下意识的往侧边退了退，给他留出一条直奔宋绵绵的路。 被谢渊这样直勾勾的眼神盯着，宋绵绵不禁有些紧张。 谢渊走到跟前，她下意识的便将手里啃了一半的葱油饼递给他，“喏。” 全场愣住。 宋绵绵反应过来，正要收手。 可谢渊却更快一步，接过她手里吃了一半的葱油饼，然后理所当然的吃了下去。 宋绵绵惊讶的张大嘴，指着谢渊的嘴，“那个……我吃过的。” 她完全没反应过来。 谢渊镇定自若，将剩下的葱油饼一起放入嘴里，“好吃。” 宋绵绵：…… 不是让你点评啊喂。 偏偏谢渊的表情无比认真，让宋绵绵觉得好像有问题的那个人是她…… 第七十六章 我家未婚妻胆小 今天的早饭也就家里的几个男人吃的欢快，几个女人都是各有心思。几人都希望这早餐的时间也能再长点，这样也才能有更多的反应时间。 可早饭还是要结束。 眼看着杨立夏要出门，祝玉枝叫住她，“等等。” 她一声令下，整个谢家众人都安静下来，生怕不一小心就得罪了心情不好的祝玉枝。 她可是掌控着整个谢家的命脉。 杨立夏身体僵硬的停下脚步，下意识的将求助的眼神看向宋绵绵。 “娘。” 谢郢生讪讪出声，可刚说了一个字，就被祝玉枝打断，“我没跟你说话。” 她心里清楚，大儿子是个耙耳朵，木讷憨厚，屋里的事都是杨立夏做主。 谢郢生顿时不敢再言。 “你真要去？” 祝玉枝看向杨立夏，声音里全是不满。 杨立夏眼神闪烁，她心意已决，可在婆婆面前总是心虚，她好不容易找了个事儿做，能挣点钱，她不想就此失去。 自己拿钱的感觉，真的太好了。 “呵。” 祝玉枝冷笑一声，气的一甩袖子转身离开，那样子是不准备再管杨立夏，要去便去。 可杨立夏非但没有松一口气，心反而还更高高提起。 婆婆越是这样，她心里反而没底，要是真对着她叱骂一顿，那她才会踏实。 昨儿个杨立夏请求宋绵绵的就是希望能在祝玉枝面前为她说话，可今天早上宋绵绵一个字都没说。 主要今天早上剑拔弩张的，她压根儿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贸然插话，反而可能弄巧成拙。 更要紧是，她还是坚持昨儿个的看法，得先问大夫。 宋绵绵也没留在这里，而是跟着一起往县城里去。 路上，杨立夏沉默的与谢郢生走在一块，宋绵绵想了想，默默与谢渊并肩。 这一举动谢渊自然喜不自胜，尽管内心雀跃，可表面掩饰的极好。 宋绵绵同时也在绞尽脑汁，要跟谢渊说什么话题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尴尬。 “那个，你会拳脚工夫？” 好半晌，宋绵绵憋出一句话。 谢渊愣了一下，点头，“会一些，父亲早年曾入过伍，后伤了身体才退回青山村，所以从小我们兄弟几个都跟爹学过一些，强身健体。” 谢渊说的谦虚，宋绵绵却没真觉得只是强身健体。 她虽然几次成功反击过杨旺，但她只是跟着视频学过一些防身术。 “那你能教教我吗？” 宋绵绵期待的看着谢渊，这世界可太危险了，比如杨旺、宋乐什么的，她往后离开谢家，一个人行走时自保更要紧。 要不是没条件，她都想找个专门的武师好好学，当然，这只能想想，她现在毕竟是谢家妇，而会武的多是男子。 教绵绵武功？！ 谢渊有一瞬间的懵，而后点头，“可。” 宋绵绵立时笑开，“夫君，你真好。” 谢渊：…… 他怎么觉得绵绵有些让人捉摸不透？有事喊夫君，无事是谢渊。 他有些哭笑不得，却又极为受用，唇角微微上翘，却是下意识的微微转眸，不让身侧的小姑娘瞧见他脸上的笑。 宋绵绵这边还在盘算，“那我们就从今晚开始，我今天早点做饭……” “不可。”谢渊蹙眉打断宋绵绵的话，看着她的眼里带了点责备，“这几日都不行。” 一点都不爱惜身体！ 宋绵绵读懂谢渊的言外之意，这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对，对对对，我忘了。” 谢渊微垂眼帘，心里暗道：没关系，他记得。 很快就到了青山县城门口。 几人再不愿意此刻也的聚在一起，宋绵绵主动上前道：“大哥大嫂，你们先去医馆看大夫，我先去出摊。” 这就是她今天来的目的。 杨立夏要说话，谢郢生挠了挠后脑勺，说：“弟妹，你陪立夏去，我去出摊就行。” 他虽然也想跟在娘子身边第一时间知道好消息，可总不能让弟妹一个人去出摊。 “大哥。” 谢渊出声，“时辰还早，你们去医馆，我与绵绵一道出摊。”若只是谢郢生一个人的话，有顾客点个面都做不了。 谢渊都发话了，众人也只得点头。 不过谢郢生还是将板车推到了出摊的位置，这才和杨立夏转身去医馆，宋绵绵和谢渊动作默契的将一切东西都摆好。 大老远的，一道爽朗的声音传来，“嫂子，一碗面……” 这熟悉的声音，正是齐承业，人没到，声先至。可等他看清在面摊前忙活的人时，转身就想跑。 这这这，好几天都没来的人怎么偏偏今儿个来了。 “面好了。” 宋绵绵的声音响起，齐承业转身就走的脚步不得不停下，呵呵笑了笑，低着头就走过去吃面。 甚至顾不上品味，囫囵吞枣的，压根儿没吃出个滋味来，三两口吃完放下铜板就走。 宋绵绵看着他的背影，觉得有些好笑，“我是洪水猛兽吗？” 她不禁问。 谢渊眼眸微深，认真摇头，“不是。” 哪有这么好看的猛兽？ 宋绵绵莞尔，“这会儿不忙，时辰不早了，你先去学堂。我一个人忙的过来。”相信没一会儿杨立夏和谢郢生就来了，届时更能忙的过来。 “无事。”谢渊镇定开口，并没就此离去。 留下小姑娘一个人在这，他也不放心。 两人正说这话，就见好几个人正快步往这边来，声音大老远就传过来，“阿渊，这位就是嫂子吗？” 一群人拉帮结派的过来看谢大冰块的未婚妻，他们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姑娘能叫这样的大冰块挂心至此。 远远的，就瞧见一个窈窕的身影，穿着一身水绿色衣裳，头上挽着一根碧玉簪，看起来清新夺目，恍若出水芙蓉，看的一群人眼神发直。 一时间竟忘了彼此的身份。 谢渊飞快挡在小姑娘身前，冰冷的眸从几人身上扫过，好似一盆盆冷水从天而降，将心里的惊艳给灭了个干净。 有人咳咳出声，“阿渊，嫂子跟你还真是般配啊。” 其余人纷纷点头。 谢渊的神色这才好看几分，微微颌首，“我家未婚妻胆小，你们吓到她了。” 第七十七章 嫂子的小心思 谢渊的护短更叫几个学子起哄，宋绵绵也就乖乖呆在他的身后，好似真的胆小害羞一般。 这也算这几个同窗在谢渊面前最放肆的一回，因着这次，众人一下觉得独来独往的谢冰块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高冷不可攀嘛。 几人心里都有数，并未过多起哄。 宋绵绵想了想，从谢渊宽阔而充满安全感的背后探出一个脑袋，“你们吃早饭了吗？” “没吃，没吃。”有人立刻回答，索性大喇喇的坐在桌上，“嫂子，劳烦你给我们做点吃的。” “稍等。”宋绵绵笑着丢面，面刚捞出来放好料，谢渊就已经眼疾手快的端起面碗给几位同窗端了过去。 众人哪敢托大？ 根本不敢让谢渊真送到面前，纷纷起身来自己端，大家都来这吃过，可再吃还是觉得好吃。 甚至比之前做的还好吃。 众人都不由的对谢渊心生羡慕，有这么好看的未婚妻，手艺还这么好……阿渊当真是各个方面的人生赢家啊。 “难怪阿渊每天早早回家。” “我要是有这么好看的未婚妻我也早回。” “你做梦，还想跟阿渊比？” “嘿嘿，这不是说说嘛。” “……” 几人的议论声虽然不高，却还是清楚传入宋绵绵和谢渊耳中。谢渊的眼神落在小姑娘身上，眼底噙着笑意。 宋绵绵则完全相反，满目疑惑，等着那群学子勾肩搭背的离开，她才问：“未婚妻？” 上次倒是跟齐承业提过一次，可现在怎么全都知道了？！ “齐承业话多。” 谢渊直接把这事往齐承业身上推。 宋绵绵点头，“需要解释的话随时……”找我。 “不必。” 谢渊飞快阻断她的话，眼底的笑意也尽数散去，微蹙的眉带了几分不悦，可对上宋绵绵清澈无辜的眸，他又只得将这点不悦憋在心里。 之前说过一心功名的人是他，如今也不怪绵绵这样的想法和反应。 大抵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还挺疼。 “啊？” 宋绵绵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追问。 “不必解释。”谢渊黑着脸说了一句，起身往书院的方向走去，再聊下去，要破防了。 宋绵绵：？？？ 莫名其妙。 谢渊的离开也是掐着时间的，她刚走没一会儿，杨立夏和谢郢生就过了来，两人的脸上都带着明显的喜悦，一看就是好事。 “恭喜大哥大嫂了。” 宋绵绵迎上去。 谢郢生扶着杨立夏坐下，古铜色的脸上展开灿烂的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容带着几分憨厚，“弟妹客气了。” 杨立夏虽脸色有点苍白，但难掩笑意，“大夫说，刚一个多月，不过一切都好。” 宋绵绵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不过看昨天嫂子的反应有点严重，大夫怎么说？可有开什么药？” 杨立夏哭笑不得，嗔怪的看了一眼宋绵绵，“那都是正常反应，过了这段时间便好，哪有吃药的？” 宋绵绵：…… 还挺恐怖。 说话间，杨立夏闻到肥肠臊子传来的味道，条件反射的又开始吐。宋绵绵赶忙从旁边的小锅里舀了一碗温水递给她，这“正常反应”未免太严重了点。 杨立夏拍了拍胸口，勉强扯开一抹笑，“没事，没事。” “弟妹，这件事……”她面露犹豫，觉得不用告诉祝玉枝，她心里对婆婆实在有些发怵。 宋绵绵想了想，说：“嫂子，就算我不告诉娘，可你吐的这么严重也不适合再做吃食生意。” 客人上门来，做面条的吐个不停算怎么回事？吃食生意最要紧的便是干净，其次才是味道。 杨立夏面露苦色，她也明白，但心里舍不得啊。 县城这么大，他们要是一天没来，明儿这位置就得被别人占去，等几个月后再来，谁还记得他们？！ 她第一次觉得，这孩子来的实在不是时候，而且也未免太不乖了些。 “是啊，夏。”谢郢生也跟着点头，“这样，我一个人来，不就是揉面煮面吗？我行。” 杨立夏点头，“也只能这样。” “这几天我跟大哥一起来，再带上鹏鹏和蓁蓁。”若只是她跟谢郢生一起来，容易叫人误会，叫上两个小家伙可行，“反正我最近也没别的事。” 至于她想的豆腐之类的，倒是要晚一些时间了。 杨立夏面露感激，“弟妹，真是多谢你，阿生一定会认真学。” “是，是。”谢郢生在旁边点头。 宋绵绵笑了笑，并未多说，杨立夏的小心思她明白，刚才分明是在指着她主动说出帮忙的话。 被人这样算计虽然心里有些不快，可看在谢蓁蓁的面子上，她可以不计较。 杨立夏闻不得这样的味道，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往青山村去。 马上就是午时，面摊一天最忙的时间。 “宋姑娘。” 熟悉的声音传来，宋绵绵循声望去，扬起笑，“木头，你一个人？” 程九洲也在青山县了？ “今儿刚到。”木头点头，指着肥肠面，“三碗。”他说完，就兴冲冲的坐下，期待的眼神顺着宋绵绵的手而动。 三碗面下肚，木头心满意足的擦了擦嘴，然后道：“宋姑娘，什么时候能有个新鲜的吗？” 新鲜的？！ 宋绵绵眼前一亮，“还真有，过几日。” 如今天气已经入夏，愈发炎热了，木头的话倒是提醒了她，接下来可以做凉面。 简单又好吃，也不需要揉面，就算谢郢生一个人也可以搞定。 况且凉面味道也不重，杨立夏实在不放心也可以帮忙，最要紧的是，宋绵绵觉得不能再继续摆摊。 她想盘个铺子。 春秋还好，可大夏天的晌午，谁还乐意在太阳底下吃东西？！ “几日？” 宋绵绵正想着，木头的追问打断她的思绪。 宋绵绵愣了下，有点哭笑不得的说：“两三天。”她先把凉面弄出来，再慢慢寻思铺子和豆腐的事。 “成！那我过两日再来。”木头十分开心，还不忘道：“宋姑娘，那你再给我煮两碗面，带给公子和周叔。” 第七十八章 无效撒娇 刚送走木头，谢渊便到了午休时间，从学堂出来直奔面摊，一边忙活，宋绵绵一边跟他商量。 “谢渊，我想盘个铺子，你觉得怎么样？” 谢渊：？？？ 他现在脑子里只有宋绵绵对他的称呼，分明早上的时候还叫他夫君。 见利忘义的小东西。 “你叫我什么？”谢渊眯起眸，眼里透出危险之色。 “谢渊啊。”宋绵绵眨了眨眼，回答的一本正经，“怎么了吗？” 谢渊：…… 他顿时没了脾气。 “大哥还在。” 宋绵绵从善如流，“夫君，我想盘个铺子，你觉得怎么样？” 谢渊心情大好，“依你。” 面摊主要是谢郢生和杨立夏在负责，但赚的钱其实是属于谢家的，只是祝玉枝会给两人额外留下一点私房钱。 宋绵绵虽不知道具体挣了多少钱，但想来也应该足够，她无意管理面摊的原因只有一个：她迟早是要离开谢家的。 看在谢家人这么好的份儿上，给谢家留下一笔生意，她觉得也不错。 毕竟和天下第一楼那边的合作都是她在全权对接，谢家人并不完全知情。 “那回去你跟娘说？”宋绵绵询问。 谢渊并未直接点头，反而问道：“看好位置了吗？” “还没呢。”宋绵绵将煮好的面放在旁边，任由谢郢生端去，一边道：“今儿个刚有的想法，还没来得及看位置。” “不急于一时。”谢渊说：“明日我正好休课，我们一起去问问老徐。” 老徐？ 徐霸王！ 那可是青山县一霸，对青山县的店铺什么的怕是再了解不过，宋绵绵当即点头，“好！” 顿了顿，宋绵绵又旧话重提，“那你跟娘说？” 谢渊眼里闪过一抹笑意，小姑娘把她娘哄的云里雾里的，现在却要他来说这事儿？ 无事献殷勤。 宋绵绵抬手揪住的衣袖，轻轻晃了晃，“好不好？夫君。” 谢渊浑身一僵，心里已掀起惊涛骇浪！小姑娘红唇微撅，琉璃似的双眸灼灼的望着他，嗓音娇软。 别说只是说几句话了，便是要他的命都行。 “嗯。” 他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带着点喑哑。 宋绵绵顿时松开拽着他的衣袖，将“过河拆桥”展现了个淋漓尽致。 宋绵绵倒不是不能说，但她不想过多掺和谢家的生意，这才让谢渊去提。 总归以后跟她无关。 杨立夏回家呆着这一点让祝玉枝还是比较满意，在她心里，任是别的什么事，都不如孩子来的要紧。 况且谢郢生和杨立夏膝下就一个姑娘。 晚饭时。 谢渊就如宋绵绵所愿，提起了盘铺子的事，他一本正经的看着祝玉枝说：“娘，绵绵想着盘个铺子。” 宋绵绵：？？？ 她差点没一口直接喷出来！ 众人的眼神纷纷落在宋绵绵身上，她被嘴里的饭呛到，猛地咳嗽起来，谢渊此刻还贴心的送上热汤。 “慢点，慢点。” 祝玉枝嗔怪道。 好不容易宋绵绵停止了咳嗽，她的小脸咳的通红，眼眸侵染泪水带着潋滟的光。 她想想，现在要怎么开口，她喝了一口热汤压压惊。 杨立夏是最期待的那个，她迫不及待的出声，“绵绵，你真想盘个铺子？” 宋绵绵只能硬着头皮点头，“是，是啊。” “我只是提议，这不是主要还是看娘嘛。”宋绵绵对着祝玉枝扬起一个甜甜的笑。 祝玉枝面露犹豫。 这段时间面摊是挣了不少钱，除开必须给阿渊留着的乡试费用，的确是攒下不少钱。 可在县城盘个铺子钱也不少。 杨立夏开心极了，她看向祝玉枝，“娘，我觉得弟妹的提议可以。” 祝玉枝皱眉，“那得不少钱？” “我大略了解了下，租的一进铺子月租五两银子，位置好些的十两银子。” “若买的话，次一些的五十两银子，位置好些的一百两左右。” 宋绵绵都不知道谢渊竟还问了这些，她唇角微微上翘，真不愧是男主，就是靠谱！ 她都还没行动，谢渊就开始市场调研了。 “一百两？！” 谢家人惊呼出声。 祝玉枝抿唇，“这面摊支了两个月，除开本钱之类的，每日净收入五百文，两个月统共就是……” “三万文钱。”宋绵绵接话。 谢渊眸光幽深的看了一眼宋绵绵，跟着颌首，“也就是三十两。”想要买个铺子差的还是很大。 祝玉枝点头，“这两个月绵绵也给了我二十两，再加上之前攒下的一点钱，我现在手里能动用的一共有五十两。” “剩下的不能动。”那些都是为阿渊乡试准备的银钱，决计不能动用一文钱。 除开宋绵绵没上交的钱，她和谢渊的衣柜里倒还有一些钱，她没清点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 倒不是她不舍得拿出来，只是杨立夏都没开腔，她不好再出头。 已经额外拿了二十两被祝玉枝提出来，再拿钱的话她怕杨立夏心里不平衡。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她心里有数。 祝玉枝这算是把家里的财务状况开诚布公的说了，她的眼神从两个媳妇身上扫过，道：“就这么多，要是你们真想盘，那就盘。” 杨立夏眼睛一亮，恨不能立刻就答应下来。 宋绵绵倒是镇定许多，“娘，明日我和夫君先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铺子。” “成。” 祝玉枝点头，“反正这些钱都是你们挣的，你们造。” 她也知道，绵绵是个能挣钱的，尽管不舍，却还是点了头！她自然更多是看在宋绵绵和谢渊的面上。 “娘。”宋绵绵拉长尾音甜甜的喊她，“您别这么说，以后我们会挣更多的钱给您呢。” “到时候我把您的床掏空，往里面塞满银子，您以后就躺在银裸子上数银子好不好。” 祝玉枝乐不可支，眉眼都眯成一条缝儿，“你娘我是财迷啊。” “娘。”宋绵绵认真道：“这可是我梦想中的生活呢，到时候咱们娘俩一起数钱，嘿嘿。” 谢家其他人都笑的不行，但刚刚还比较严肃的氛围一下就变得欢快。 祝玉枝哭笑不得，“原来我家绵绵是个小财迷啊。” 第七十九章 不想吃爱情的苦 晚饭后，宋绵绵并没有立刻回房，而是在厨房忙活起来，将今天下午去菜场买的黄瓜和胡萝卜切成细丝。 把面揉的细细的，煮过之后放凉水里，炸好的花生米焦香酥脆，唯一可惜的就是没有香喷喷的辣椒油！ 不过…… 宋绵绵从窗户瞥见院子里辣椒上开出几朵白色小花儿，笑的十分满足。 快了快了。 宋绵绵把准备好的配料都放进碗里，又淋上酱油和醋，又放上些茱萸，搅拌均匀。 虽然闻不到什么香味，但白色的面，颜色鲜亮的黄瓜丝和胡萝卜丝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人看着就觉食指大动。 宋绵绵尝了一口，味道很不错。 “二嫂。” 谢鹏鹏闻香而来，这样的好事他从来不会错过。 宋绵绵笑着给他盛了一碗，又道：“你去问问大嫂吃不吃。”杨立夏孕吐反应严重，方才晚饭时勉强吃了两口就吐个不停。 兴许这样的还比较开胃。 “诶，成。” 谢鹏鹏端着碗飞快的去了。 宋绵绵失笑，不过一会儿，谢鹏鹏就跟杨立夏一起来了，她笑的有点不好意思。 厨房里窗明几净，没有浓重的油烟味，这让杨立夏觉得好受不少。碗里的凉面散发着她喜欢的酸味儿，更让她食指大动。 杨立夏吃了小半碗，仍有些意犹未尽。 而就这点时间，谢鹏鹏已经吃了两碗，眼巴巴看着宋绵绵还想再吃。 “吃多了晚上不消化。”宋绵绵没再给他，谢鹏鹏晚饭吃的不少，这会儿又足足吃了两大碗凉面，担心他晚上积食难受。 谢鹏鹏意犹未尽，却也知道嫂嫂说的对，他已经撑的不行。他揉了揉圆滚滚的肚子，一脸餍足的靠在椅子上。 “感谢二哥，感谢娘。” 他双手合十。 宋绵绵无语，“做饭的人是我，你感谢你二哥做什么？” 谢鹏鹏一本正经的说：“可你是二哥的娘子啊。” 宋绵绵：…… 无法反驳。 谢渊闻讯而来，正走到门口时就听到谢鹏鹏这样的话，顿时反省早上是不是对老三严苛了一些，下次下手可适当轻些。 谢鹏鹏刚走到门口，就对上谢渊，他就跟老鼠见了猫儿似的，飞快的低头溜走，生怕被叫住。 “弟妹。” 谢渊正要进去，就听里面响起杨立夏的声音，“铺子的事，你怎么看？” 宋绵绵愣了下，说：“今晚不是说好了吗？” “是。” 杨立夏点头，“不过我现在的情况……怕也不能帮上太多的忙。”她摸着小腹，心里有点拿不准宋绵绵究竟是什么意思。 偏偏在这个时候提出要买铺子的事。 宋绵绵并没多想，笑着说：“铺子又不是几个月的事，既然要开店，那就是长久的生意。” “嫂子，你别想那么多，当务之急是先养好身体。”这几天杨立夏都瘦了一大圈。 杨立夏扯开一抹笑，“好。”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余光瞥见地上的影子，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然后起身。走到门边时打了声招呼，“二叔。” 然后才走了出去。 谢渊这才走了进来，一直听到杨立夏的脚步声远去，他幽深的眸这才落在小姑娘身上，沉吟片刻道：“别放在心上。” “什么？” 宋绵绵满脸诧异。 谢渊：…… 倒是他小人之心了，小姑娘压根儿没想那么多，他收敛了神色，“没什么。” “尝尝吗？” 宋绵绵装了一点凉面给他。 “好。” 谢渊接过，坐在一边开始品尝，宋绵绵的眼神不由自主的落在他身上。他身姿挺拔，脊背挺直，如竹的手握着筷子，倒也像一幕好看的风景。 宋绵绵手托住腮，明亮的眸眨了眨。 谢渊真挺帅的。 那种看一眼会怦然心动，看久了仍旧觉得惊艳耐看的帅，宋绵绵的唇角微微上翘，眼里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欣赏。 她眼神灼灼，谢渊循着视线看来。 宋绵绵就跟被烫到似的，飞快挪开视线。 谢渊眉梢轻挑，虽然一言不发，却好似看穿了一切。这让宋绵绵有些恼羞成怒，忍不住道：“你刚刚居然跟娘告状！” 谢渊慢条斯理的放下筷子，“有吗？” “有。”宋绵绵气鼓鼓的，“你分明答应我你来跟娘说，可转头就把我卖了！”好家伙，她是压根儿没反应过来。 谢渊一脸无辜，“是我跟娘说的。” 宋绵绵差点没被气死，“强词夺理。” 谢渊就是故意的。 谢渊站起身，一步步往宋绵绵的方向走去，她的心随着他的靠近而提了起来，莫名的就有点紧张。 他一步步靠近。 宋绵绵下意识后退。 可她刚退一步，腰就抵在灶台上，退无可退。谢渊走到她面前站定，然后伸出手…… 将碗放在她身后的灶台上。 但不得不说，此刻两人的姿势透着点暧昧，厨房灯光昏暗，谢渊身上的书墨香气盖过凉面的味道，萦绕在她鼻尖。 他黑曜似的眸里燃着点点火光，清楚倒影了她此刻慌张的模样。她眼眸闪烁，睫毛不停颤动，想避，却又忘了该做怎样的反应。 谢渊的距离更近。 好似下一秒，两人就会肌肤相接。 “我来刷碗。” 谢渊低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宋绵绵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点莫名其妙的羞恼。 她瞪了谢渊一眼，快步从他身侧路过，往外走去。 见鬼！ 她居然在谢渊面前紧张了。 这根本不是应该有的正常反应，刚一出门，初夏的凉风吹去她脸上的热气，使的她整个人都冷静下来。 宋绵绵拍了拍脸，心生警惕：宋绵绵啊宋绵绵，可千万不能为美色所迷。要是不小心沉迷美色，那将来可是要吃爱情的苦头的。 而且谢渊他根本就没有心，看上谁也不能看上他呀。 不过宋绵绵回到房间之后还是把衣柜里的钱袋子拿了出来，然后一股脑倒在床上。 这些都是谢渊给她的钱。 之前她没查过，现在打开，数量完全出乎她的意料。零零碎碎的，却也有十几两的样子。 没想到谢渊还挺有钱？！ 第八十章 家里她做主 宋绵绵正数着钱，谢渊从房间门口走了进来，两人面面相觑，然后他指了指房门，“没关。” 宋绵绵：…… 她对着谢渊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谢渊虽觉得这动作怪怪的，可宋绵绵做出来却带了几分可爱，他顺从的走过去。 “你哪来这么多钱啊？” 宋绵绵叹道：“你说这些钱要不要拿给娘，万一买铺子不够的话……” 后面这句才是重点。 “随你。”谢渊认真的说：“既给了你，便由你做主。” 这是他的信任。 末了，他还认真的补了一句，“有些少，但我以后会挣更多。” 他表情坚毅，眼里透着十二分的认真，宋绵绵挪开眼不与他对视，十分敷衍的点头，“我相信你。” 这可是谢渊，天命之子，那还不是要啥有啥？ 谢渊唇角上翘，可惜沉迷数钱的宋绵绵并没有发现他如此明显的愉悦。 翌日。 谢渊休课，再加上谢鹏鹏也去帮忙，早晨时间还没忙完，昨儿个得了信的徐霸王便屁颠屁颠的来了摊子上。 “谢公子。” 徐霸王瞧着就是个粗人，但他在谢渊面前还是努力做出文绉绉的模样，作了个揖，“您交代给我的事我问了下，县城里还真有几个地方符合您的要求。” 宋绵绵给徐霸王送上一碗面。 徐霸王拘谨的站起来，连连摆手，“不敢不敢，能为谢公子办事是我的荣幸。”谢渊算是他的恩人，之前曾帮过他，因此他才会这么客气。 “坐着边吃边说。”这会儿还早，料想徐霸王也没吃早饭。宋绵绵说着，谢渊也颌首，徐霸王这才坐下，三两口将一碗面条吞下肚。 “那几个店距离这里都不远，一家在南街，位置顶好，就是地儿有点小，要价九十两。” “另一家在南街尾，位置不如刚才那家，地方也差不多大，价格八十两。第三家则是在南街背后，位置比这两家都差些，但地方比两家都大，也是九十两。” 价格都还不便宜，比如宋绵绵等人昨天说的五十两，那相差真是很大。 谢郢生听的有点紧张，这完全超出了家里的预算啊。 宋绵绵心里有了计较，“劳烦徐壮士了，不知可有相熟的牙子，带我们去瞧瞧。” 徐霸王摆摆手，“夫人客气了，哪用的上那些？有我在，哪个也不敢往高了要。等谢公子和夫人忙完，我带你们去看看就行。” 这倒也是，青山县里的下九流无一不知道徐霸王的，他本就是青山县的地头蛇。 “有劳了。”宋绵绵认真说。 这倒让徐霸王有点受宠若惊，毕竟这人可是谢公子的娘子，他连连摆手说不敢。 早饭时间过去，面摊的客人少了许多。 宋绵绵几人这才得空去看那几间铺子，因着距离近，所以看的速度也很快，第一家店外的确是人声鼎沸，可位置着实小了点，采光也不好。 第二家采光不错，但宋绵绵仍旧觉得小，第三家门前虽安静了点，但来往的人也不少，左近也都开着各种铺子。 面积大，采光也不错，铺子里干净整洁，原也是做吃食生意的。对比下来，宋绵绵心里便有了盘算。 她凑近谢渊，低声说：“我最喜欢第三家，你呢？” “依你。” 谢渊好说话的很，甚至还道：“若你想买，银子不必担心。” 祝玉枝那有五十两，昨儿个他们还数出小二十两，剩下的钱他自有办法。 “我倒不是担心钱。”她自个儿就还有不少钱没拿出来，而是私底下攒着呢。她是比较担心杨立夏和谢郢生那边。 不知是不是因为怀孕的关系，杨立夏比之前更敏感许多。 谢渊了然。 但这事他不好说什么，想了想，他说：“这件事不急于一时。”铺子并非立刻就要买下来。 宋绵绵点头。 等下午收摊才刚回到家，杨立夏就迫不及待的迎了上来，兴冲冲的看着几人，“怎么样？铺子看的怎么样？” 便是祝玉枝都皱了眉，“急什么？他们刚到家，水都没能喝上一口。” 杨立夏有点讪讪的退后两步，祝玉枝招呼几人赶紧喝口水，这忙了一天了，虽然才初夏，可下午也很热了。 宋绵绵将今天看的三个铺子的情况都做了说明，杨立夏的眼神很快就暗淡下去，差的太多了。 可犹豫许久，她还是道：“娘，弟妹，这两个月，我们也攒了一点，虽然不多，但是……” 她还是想买一个铺子的。 杨立夏主动开口，宋绵绵便也顺势道：“我和夫君也有一点。” 拿出来一合计，杨立夏竟也攒了小十两，就在这个时候，谢蓁蓁和谢鹏鹏不约而同的从各自的房间出来。 啪嗒。 谢蓁蓁的小肉爪拍在桌上，落下三枚铜板，“钱，钱钱。”她小脸上全是骄傲和自豪，她也有的。 杨立夏感动极了，捏了捏谢蓁蓁的小脸，“蓁蓁，你哪来的钱？” 谢蓁蓁看向宋绵绵，软乎乎的声音响起，“二婶婶给买糖糖。” 杨立夏没来得及说什么，谢鹏鹏便也拍了十几文钱放在桌上，然后别开眼退到一边，一个字都没说，态度倒是表明了。 祝玉枝看见两个儿媳妇都心思坚定，便也只能叹口气，道：“剩下的我出。” “你们想做，那我也没道理拦着。”她丑话得先说在前头，“但这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娘。” 宋绵绵刚要开口，祝玉枝抬手示意她别说话，然后道：“以前是小打小闹，可现在既然要正经儿的开店，那有些事就得说清楚，毕竟亲兄弟还明算账。现在说清楚，以后才不至于为了这些翻脸。” “这笔钱绵绵和阿渊出了大头，老大你们出小头，我和你爹这点都不算什么。二房占五成，老大你们三成，我和你爹这两成往后是鹏鹏的。” “你们看行不行？” 不管是买铺子的钱还是做面的法子，都是宋绵绵出的多，杨立夏自然没意见，她当即点头，“娘做主便是。” “娘……”宋绵绵刚喊一声，祝玉枝就一锤定音，“那就这么定！” 第八十一章 这事得她来 祝玉枝做了主，家里其他人自然都没意见。 宋绵绵想着上次跟木头说好了明天要推出新品：凉面。便也没忙着休息，而是去做些准备工作。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将面条擀好，煮过又过了冰凉的井水，这才放在筲箕里沥干水分。 正忙着呢。 门外有脚步声传来。 “弟妹。” 杨立夏出现在门边。 “嫂子怎么不多睡会儿？”宋绵绵有点诧异，如今杨立夏是孕妇，谢家人都很重视。 杨立夏笑的很不好意思，“有点饿。” 宋绵绵愣了下，飞快道：“嫂子想吃什么？我来做。”杨立夏如今嗅到油烟味都得吐，她随手做点也没什么。 “都行。”杨立夏也不挑，她本来是想自己来做点的，毕竟谢郢生早上要出摊，所以不忍心，可不料宋绵绵已经在忙。 她也想进来帮忙，但刚迈步，就条件反射的想吐。 宋绵绵动作利落的淘了米放在锅里煮，将家里的瘦肉切成肉丝，又熟门熟路的去院子里揪了两把青菜回来洗干净切碎。 早餐就做个青菜瘦肉粥。 虽然杨立夏闻到肉腥味就吐，可毕竟怀着孕，肉必须得吃，否则哪有营养？！ 杨立夏坐在门边，看着宋绵绵动作利索，又怎么看怎么觉得养眼的动作，唇角不禁微微上扬，“弟妹。” “啊？”宋绵绵有点懵的抬眸。 “谢谢你。”杨立夏认真的说，她为偶尔的小心思亏欠，向宋绵绵的妥帖和温暖道谢。不管是对她还是对蓁蓁，弟妹都做的很好。 宋绵绵没太懂，她眨了眨眼，“什么？” “没什么。”杨立夏忽然明白了一点，大概就是因为弟妹心思通透，人又单纯，所以婆婆才会对弟妹格外偏爱。 这样好的弟妹，她都忍不住喜欢。 很快，锅内的青菜瘦肉粥就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勾的人食指大动。本就饿的杨立夏这会儿更觉得五脏庙闹了起来，宋绵绵赶忙盛好一碗递给她，“嫂子尝尝。” 她再蒸几个包子，只是粥谢家人肯定吃不饱。 鲜肉馅儿的大包子杨立夏实在无福消受，她甚至早早避的远远的，生怕刚刚的粥白喝。 早饭后。 祝玉枝便将准备好的银子放在桌上！ 所有人的眼神都看了过来。 “钱都在这，你们去办。”祝玉枝的声音难掩不舍，她辛辛苦苦的攒了这么长时间，自然是不舍得。可都答应了，也总不能反悔，为着这事儿，她昨晚都没睡好，此刻眼底还有淤青。 宋绵绵专心啃包子，却觉察众人的眼神都落在她身上。 她一口将嘴里的包子咽了下去，“都看着我做什么？”她有点不自然的抬手摸了摸脸，“我脸上有花吗？” “收好。” 祝玉枝把钱袋子往宋绵绵面前一推。 宋绵绵又愣了下，“给我？” 不太好，毕竟谢渊和谢郢生都在这呢，怎么也轮不着她啊。可她刚开口，祝玉枝就挑眉道：“不然呢？” “这件事交给别人我都不放心。”家里老大她清楚，就跟个锯嘴葫芦似的，几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 至于谢渊，还得忙着念书，杨立夏又怀着孕，去一趟县城怕能吐个半死。仔细盘算一圈，最牢靠的可不就是宋绵绵。 “收着。” 谢渊出声，宋绵绵下意识的就哦了一声，乖乖收好。然后才反应过来，她怎么就听了？！ 谢家其他人都忍不住面露揶揄，祝玉枝更是好调侃，“看来我老婆子说话还是没阿渊管用。” 谢渊还没来得及开心，就听宋绵绵一本正经道：“那当然是娘说话最管用啦。” “油嘴滑舌。”祝玉枝虽是嗔怪，可声音里的喜悦却根本没掩饰，心里对宋绵绵的温言软语十分受用。 谢渊的心里也同时闪过这四个字。 “才没有。”宋绵绵一脸的诚恳，如星的眸里透出真诚，“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拿了钱就得办事。 早晨忙过之后，宋绵绵就跟徐霸王一道去找卖家，一起往府衙签约画押，更换了契约。除开定好的九十两银子之外，还额外支付了一笔手续费。 离开府衙，宋绵绵看着手里薄薄的一页纸，有了这个，那家店铺就是谢家的了。她将地契收好，这才看向徐霸王，“徐壮士，多谢你了。” 徐霸王连连摆手，十分客气，“夫人言重，能帮上谢公子的忙是我的荣幸。” 总算让他有机会报恩，他自然不会拒绝。 话是如此，可宋绵绵还是准备了好酬谢的红包，她递过去，可这一举动却把徐霸王吓的不轻。他迅速退后几步，如临大敌，“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简直就是在侮辱他老徐。 宋绵绵愣了一下，“那个，你别误会，只是为了这件事你也辛苦了，所以……” “夫人！” 徐霸王严词以拒，“谢公子是我的恩人，当初他曾救了我，我老徐不是不讲义气的人，请你立刻收回去。” “我们这群人虽不成器，却也还讲几分义气。” 宋绵绵收好东西，认真道歉，“是我唐突了，抱歉。” 徐霸王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些，就算看在谢渊的面上，他也不会真跟宋绵绵生气，“夫人，我还有点事，就此告辞。” 青天白日的，他倒也不担心宋绵绵会出事。倒是如今谢公子不在，他与宋绵绵孤男寡女的，很不适合再一起行走。 这才借口先走一步。 宋绵绵颌首，目送徐霸王离开，这才转身往面摊的方向走去。 倒是她小人之心了，回头这件事得跟谢渊说说。 宋绵绵走着，没察觉到不远处有人正用极其恶毒阴鸷的眼神看着她，等她察觉到暗处似乎有人时转眸看去—— 热闹繁华的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每个人都在忙各自的事，她并未发现什么端倪。 奇怪。 宋绵绵转头。 这次身边倒是真多了一个人，“宋姑娘。” 木头正眼巴巴的看着她，而木头的不远处还站着一身白衣清隽风流的程九洲。他唇角含笑，龙须刘海从额角落下，一双桃花眼灼灼含情，勾的来来往往的大姑娘小媳妇儿的眼神一个劲儿的往他身上瞟。 第八十二章 女子喜欢什么 不过宋绵绵每天都面临谢渊的美颜暴击，再加上她其实更喜欢谢渊那款，所以只是看了一眼就很自然的收回视线，抬手挥了挥，“好巧。” “不巧。” 木头苦着的脸带着哀怨。 程九洲笑着接话，“我们是专程来寻姑娘的。” “姑娘说今天要做新面的。”可他方才去，只有谢郢生一个人在那，而且压根儿就不会。他这才又匆匆来寻宋绵绵。 宋绵绵有些哭笑不得。 “是，已经备好了。”她只得道。 木头的眼睛顿时亮了，“那我们赶紧。”说完，他就往面摊的方向走，一时间竟是连程九洲都给忘了。 好在程九洲也并未和木头一般见识，毕竟主仆多年，木头也就爱吃这么一个小毛病。 木头走的飞快，宋绵绵和程九洲走到后面，不过两人之间保持了足够的距离。且不说男女大防之类的，就为了生命安全，她都得离这人远一点。 来来往往那么多大姑娘小媳妇儿的，她害怕。 虽然宋绵绵竭力保持距离，但程九洲的眼神却时不时的往她身上看，倒没有其他意思，就是单纯好奇。 宋绵绵知道的东西属实不少，这一切都跟她的身份不符。 一个连青山县都没离开过的农妇，不仅气质沉稳过人，美食偏方比比皆是，这些放在别处都是不可外传之秘，可宋绵绵却似乎一点都没藏私的意思。 “程公子？” 程九洲的眼神虽然并不算很直白，可也很难忽视，她诧异的转眸看去。 程九洲收回视线，“是程某唐突了。” 毕竟两人如今还是合作关系，程九洲自然也不可能刨根问底，木头着急的不行，瞧见两人还在后面慢吞吞的，恨不能直接扛起宋绵绵跑。 当然，这念头只是一闪而逝。 木头等了又等，终于等到宋绵绵到达面摊，他十分期待。 所有的调料都在，凉面做起来速度飞快，宋绵绵也没小觑木头的饭量，直接给拌了冒尖儿的一大碗。 看着就好吃。 别说木头，程九洲都有些意动，宋绵绵给他准备的不多，但也请他坐下一起吃。 程九洲刚一坐下，面摊周围就围满了人！ 谢渊虽也长的好看，但他气质疏离，待人客套冷淡，叫人望而却步。程九洲则是温柔和煦，仿若三月春风，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面摊的生意一下变的极好，且多是大姑娘小媳妇儿们，吃的还都是程九洲同款。 宋绵绵一边忙活，一边在心里暗叹：这就是美色的力量啊。 谢渊来时瞧见的便是面摊忙的热火朝天的模样，因着卖的肥肠面，平素多是男子喜欢，这还是第一次面摊有这么多女孩子。 谢渊本只是疑惑的脸在看见程九洲时，眉头蹙起。 更要紧的是，程九洲的眼神正落在绵绵身上。 他立刻就加快脚步，恰如其分的挡住程九洲的视线，顺手接过宋绵绵拌好的面，“我来。” 俨然是男主人的姿态。 虽没多说，可众人都瞧的出两人的关系不太一般。 程九洲浅笑的眸里闪过一抹幽光，等着不太忙时，十分自然的起身与宋绵绵谈话，“宋姑娘几时再来第一楼？” 如今天气渐热，那杨梅汤也差不多快到时候了。 宋绵绵看了看天气，道：“再过几日。” “那程某就在第一楼恭候姑娘。”程九洲声音温和，面带浅笑，这模样却极刺谢渊的眼。 笑的跟个桃花精似的。 轻浮。 可两人聊天的样子分明透着熟稔，这更让谢渊心生烦躁。他走到宋绵绵身边，做出宣示主权的姿态，“绵绵，过几日我陪你一起去。” 宋绵绵还没说话，程九洲便掀起眼帘看他，“这位便是宋姑娘的哥哥吗？” 哥哥？！ 谢渊现在最听不得这两个字，哪门子的哥哥？ 宋绵绵莫名觉得背后一凉，不过她当初的确是推脱家里哥哥念书来的……所以程九洲会这样说也没问题。 就是此刻莫名有点尴尬。 “不是。” 谢渊一口否认，“绵绵是我未婚妻。” 程九洲眉梢轻挑，下意识看向宋绵绵，是在求证。 宋绵绵颌首，落落大方的说：“是的，没来得及跟程公子介绍。” “无妨。”程九洲笑着道：“是我叨扰了。” “第一楼那边还有些事，程某先行一步，静候姑娘佳音。”程九洲说完，便与木头转身离开，往天下第一楼的方向去。 谢渊的心情这才明媚了点。 他一向极有自信，但想着方才程九洲与宋绵绵说话时的模样，心里便莫名有危机感。 虽然绵绵心悦于他，但绵绵单纯善良，容易被人诓骗。 像程九洲那样的一看就是老狐狸，最会哄人。他可得防着些，唔，或许还应该想想别的法子。 整个中午谢渊都有点心不在焉的，谢郢生和宋绵绵都瞧出来了，催促着他还是赶紧回学堂休息一下。 吃了点东西，谢渊便往学堂的方向去，刚进学堂齐承业就迎了上来，“阿渊，你今天怎么回这么早？” 谢渊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认真问：“承业，我请教你一个问题。” 请教？！ 齐承业受宠若惊，这个学堂的同窗只有旁人请教阿渊，哪有阿渊请教别人的份儿？ 不成想他倒是这第一人。 他连忙作揖，“阿渊，不必这么客气，大家都是朋友，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用不上请教。” 谢渊抿唇，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女孩子都喜欢什么？” 齐承业：？？？ 他听错了？！ 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阿渊会这样问也不奇怪，那不是家里有个娇娇未婚妻嘛。 换成谁都得哄着呵护着。 “这个问题……实在难到我了。”齐承业也挠头，“我也没经验啊。” 谢渊：…… “罢了，你当我没问过。” 谢渊终于从那种状态里回过神来，恨不能收回刚刚的话。可齐承业哪里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他十分讲义气的拍着胸脯道：“别急，我这就去给你问。” 谢渊还没反应过来，齐承业就大声往学堂里跑，一边跑一边问：“我问你们一个问题啊，女孩子都喜欢什么？” “这问题是我问的，可不是阿渊问的啊。” 第八十三章 赖上门 中午忙完，宋绵绵还专程去菜场买了一只鸡，一只鸭，准备今天多做点好吃的，也算庆祝。 就连面摊都早早的收了，先谢渊一步回家。 杨立夏的着急表现在脸上，祝玉枝虽没说，但同样关心，远远瞧见几人回来，飞快的就迎了过来。 宋绵绵也没卖关子，直接就从怀里取出地契在空中扬了扬，“搞定啦，以后我们在县城也有铺子啦。” 杨立夏兴奋的几乎快蹦起来，尽管她孩子都三岁了，实则也不过才二十岁。 谢郢生急忙上前扶住她。 祝玉枝脸上也难掩笑意，嗔怪道：“小心收好，别弄丢了。”这可是九十两银子，就这么大喇喇的扬在空中，心是真的大。 “是，娘。”宋绵绵将地契递给祝玉枝，“这么要紧的东西还是要您亲自保管，我们才放心。” 祝玉枝也不推诿，紧紧握住地契，“成，那我就先收着。” 这家到底是她做主。 谢家今天就跟过年似的，宰鸡宰鸭，宋绵绵与谢蓁蓁唱童谣的声音隔着院墙传入谢家大房那边。 谢杨氏愤愤的剁着猪草，一边道：“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开心的。” 她一边剁猪草一边低声叱骂，压根没注意到被她下了不准出门命令的谢芙蓉此刻正缓缓的往门边挪去。 杀鸡宰鸭对宋绵绵来说都是轻车熟路，熟练程度连谢郢生看了都自愧不如，他只得在旁边做点打下手的活儿。 今天的鸡嫩，宋绵绵决定做个白斩鸡，鸭子则可以煮个老鸭汤，正好酸菜坛子里还有几块酸萝卜。 谢郢生还顺手去河里抓了点鱼跟河虾。 等谢渊到家时，宋绵绵已经做好一桌丰盛的饭菜，鸡鸭鱼肉俱全，就算过年都没这么隆重。 谢家人正要上桌，院门被敲的砰砰作响。 “开门，开门！” 外面传来谢山青嚣张跋扈的声音，谢家人面面相觑，谢山青怎么来了？ “奶来了，你们赶紧开门。” 谢山青的声音再次响起。 一个小孩子可以不理，但谢老太太是长辈，却是不能不理。谢康起身去开门，祝玉枝长了个心眼儿，将桌上丰盛的菜肴端下去几盘。 鸡鸭端走，留着鱼和肉。 这边刚藏好，谢山青就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一下撞开谢蓁蓁的位置，伸手就去抓桌上的菜！ 宋绵绵眼疾手快，一把抱住谢蓁蓁，这才使得小姑娘免于摔伤。 谢山青抱着回锅肉狼吞虎咽，连碗底的油汁都直接咽了下去，不过眨眼工夫，他已经一手一嘴的油，可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直接就要去抓第二盘。 目标明确，直取河虾。 谢鹏鹏急了，一把抱起河虾的盘子怒视谢山青，“你做什么？！” 饿死鬼投胎吗？ “给我。”谢山青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刚尝了鲜自然不肯放手，他快十五的人了，却还跟个八九岁孩子一样，眼看谢鹏鹏不给，直接就要去抢。 被惯的不成样子。 谢鹏鹏护食的很，“不给，你都一个人吃了一盘肉了。”那是他们一家人的，谢山青简直就是强盗。 谢山青抬手就要揍人。 可手刚抬起来，就被谢渊直接攥住，他漆黑的眸里透着冷光，看着谢山青的眼里全是危险之色。 咕咚。 谢山青咽了咽口水，下意识的退后一步，他是真有点怕这个二哥。 “不就是吃点东西吗，怎么你还要打我？” 谢老太太的到来给了谢山青底气，他顿时挺直胸膛，挣扎了下想要挣脱谢渊的桎梏。 谢渊并未松手，“我是你兄长，教训你也是天经地义。” 谢山青：…… 他立刻求助的看向谢老太太，“奶，二哥他要揍我。” 谢老太太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再想到谢杨氏做的那些饭，顿时感受到了其中巨大的差别。 她直接就走到主位坐了下来，“我老婆子过来吃顿饭，总还是行的。” 说完，又看向谢渊，“放开你弟弟。” 谢康自然不能不答应，连忙给谢老太太盛了饭，谢老太太也没招呼谢家其他人，自顾自的与刚刚得到自由的谢山青吃了起来。 两人动作飞快，如风卷残云，谢鹏鹏一看急了，急忙护食。 一边吃一边还不忘给谢家其他人夹菜。 可宋绵绵看着谢山青那副做派，实在是吃不下去，杨立夏更是直接到屋檐下去吐了起来。 便是谢康的脸色都很难看。 谢老太太酒足饭饱，一桌子也只剩下空盘子，谢山青肚子圆的都快撑破衣裳，他平躺在地上，跟大肚婆似的摸着肚子，一脸的满足，“奶，明天咱们还来这吃，我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谢家人：…… 偏偏谢老太太还点了点头，看着谢康道：“你听见了？明天别忘了做我和山青的饭。” 说完，谢老太太起身就要离开，可吃的太撑，一下竟没起得来。当即没好气的瞪了一眼祝玉枝，“不知道扶我？” 祝玉枝差点没咬碎了银牙，她方才还顾及着给谢康留点面子，现在却不这么想了。 谢老太太的吃相都这么丑了，她再忍着，岂不是显得她好欺负？ 她当即黑了脸，冷声道：“娘，今天既不过年也不过节的，家里做了好东西您来吃是没可以。但明儿再来，却是没有的。” 不等她说完，谢老太太就发了火，“谢康是我儿子，他该养我。” “我们可从没说不养您，您跟着大哥他们住，每年我们给的钱粮就是养三个您也是绰绰有余。” “可您拿着我们的钱粮转头又来我家吃喝，这世上就没有这样的道理！您要来吃喝也行，叫大哥他们给我们同样的钱粮，您的一日三餐我都管了。” 她就不明白，同是谢老太太的孩子，怎么大房就被偏爱成那样。谢老太太压榨着他们的骨血去豢养大房一家子。 谢老太太差点没气死，“你这个斤斤计较的女人，你挑拨我们母子感情！什么养三个我都够了？你以为养的是猫儿狗儿呢？” “行，你要是不养我，我现在就去找族长，找村长，让大家来给我评评理！” 第八十四章 谁还不是个小朋友了 祝玉枝冷笑一声，“成，您去，到时候就看到底是谁没脸！”这些年来，谢老太太要什么就是什么，不管是钱还是粮，二房给的都远超过青山村的平均水平。 要真闹起来，她完全没在怕的。 谢老太太却是心虚，她立刻就将气撒到谢康身上，“你就看着你婆娘这么欺负我？好好好，我算是白养你了，你个没良心的玩意儿，我命苦啊，我还不如去死了算了。” 谢老太太哀嚎声不断。 谢康虽是她儿子，如今却也是儿媳妇儿孙女儿都有了，当着晚辈的面被这么指着鼻子骂，里子面子都没了。 祝玉枝气的想杀人。 她就没见过这么当娘的。 谢康的脸色也很难看，他低着头，脸色黑沉，整个屋子里安静的只有谢山青打嗝的声音和谢老太太哭天抢地的喊叫声。 好似谢老太太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 “娘！” 谢康忍无可忍，终于呵停了谢老太太的撒泼，屋内的人都抬眸看向他。 “嗝儿。” 谢山青又打了个嗝，谢康的眼神立刻看了过去，“滚出去！” 谢山青吓了一跳，连嗝儿都忘了打。 谢老太太可心疼坏了，连忙将谢山青护在身后，“你凶他做什么？有什么你冲我来。” 谢山青缩在老太太背后，油乎乎的手直接扒着老太太的衣服，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 “娘。” 宋绵绵上前扶住身体都气的发颤的祝玉枝，“您别气到自己，当心身体。”祝玉枝看着年轻，可这几年没命的干活儿，身体不知留下了多少隐患。 此刻头一阵一阵的发晕，除了生气之外还有委屈，他们对谢老太太真算仁至义尽。 祝玉枝顺着宋绵绵的手坐下。 “娘要去请村长那便去。” 谢老太太：…… 她就是威胁，自然不能真去，她并不占理。她下意识的将眼神看向谢康，可后者却只低着头，好似什么都没听见。 他孝顺，却并非愚孝。 “好，好好好，就当是我白养了你！” 谢老太太说完，晃晃悠悠的带着吃饱喝足的谢山青出了门，两人还气性颇大的将院门甩的哐当作响。 谢家终于安静下来，原本喜气洋洋准备庆祝，可如今杯盘狼藉，满桌连残羹都没剩下。 筷子洒落一地。 谢康和祝玉枝都没说话，颓然的坐在一边，大周以孝治天下，谢老太太是长辈，是亲娘，他们忤逆不得。 哪怕做的尽善尽美，可一旦闹起来，场面仍是对他们不利，对阿渊不利。 杨立夏连苦胆水都吐出来了，被谢郢生扶着坐到椅子上，身边还站着个可怜兮兮的谢蓁蓁。 “夫君。” 宋绵绵忽然出声，“你和鹏鹏把这收拾一下，我去做点吃的。”菜没了，米饭倒还剩一些，而且鸡鸭也被祝玉枝藏的好好的。 谢渊颌首。 “大哥。”宋绵绵又看向谢郢生，“你先把鸡鸭端出来，爹娘大嫂和蓁蓁先吃点。” 宋绵绵随便做了几个简单快捷的素菜。 尽管大家都被这事闹的没什么胃口，可饭还是得吃，忙碌了一天都饿的不轻。宋绵绵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可大家却都只沉默的埋头吃饭，再没了之前的热闹。 饭后，宋绵绵去刷碗，祝玉枝也跟了进来。 宋绵绵心里清楚：婆婆这是有话要说。 祝玉枝刚坐下，就抹了一把眼泪，刚走到门边的谢渊脚步一转，消失在黑暗里。 宋绵绵瞧见祝玉枝的样子也不禁有点心疼，她奶奶从小就对她好，所以她无法理解谢老太太的偏心。 “我真不知道我哪对不住她。”祝玉枝声音哽咽，“我和你爹从没亏待过她，别人家一年给一担粮，我们得出三担粮食，别人一年二两银子，我们得拿五两。” “都说父母在，不分家，可我们哪里是分家？当初就是被他们赶出来的！你爹伤了身体退伍，那边花光了他的退伍钱，嫌弃我们孩子多，没钱，就把我们赶了出来。” “家里的田地，那边拿肥的，我们拿瘦的，还说什么你二叔也有一份，那边种着。我当时就想着，一定不能让那边看不起，就算我讨饭，我也不从他家门口过。” “前些年，你大哥生病，我问那边借一两银子，你知道他怎么说吗？他竟然嘲讽我什么时候才还得起！我还是去问村长借的钱，前几年他问我借钱，开口就是三两，我也给借了。” “我真的仁至义尽了。” 宋绵绵听着祝玉枝诉说，给她送上一碗温热的水。 婆婆现在就只要一个听她诉苦的人而已。 祝玉枝抹了一把眼泪，“绵绵，还好你们也争气，阿渊也争气。” 宋绵绵收拾好碗筷，在她身边坐下，轻轻拍着祝玉枝的背，“娘，以前你受委屈了。” 祝玉枝瞬间破防。 她为着谢康，实在忍受了许多，可她心里苦。 宋绵绵轻轻拍着她背，就跟哄小孩儿似的，就在这时，门边传来有些踉跄的脚步声。 赫然是谢蓁蓁的小身影出现在门边，她眨巴眨巴眼走了进来。 “奶奶。” 她软乎乎的声音响起，伸开手掌，里面放着一颗花生糖，“奶奶吃糖糖。” 祝玉枝破涕为笑，她还做不出在小孙女面前哭这样丢人的事，她别过头抹掉脸上的眼泪，嗓音有点沙哑，“乖蓁蓁，奶不吃，你吃。” 她是发誓，绝不会做谢老太太那样的婆婆和奶奶。 谢蓁蓁又将小手送到宋绵绵面前，“二婶婶吃。” 宋绵绵眨了下眼，微微歪头，“真的给我？” 谢蓁蓁犹豫了一秒，坚定的点头，虽然有点舍不得，可这是二婶婶哎。 宋绵绵接过花生糖，在小姑娘面前晃了晃，“那我就吃了哦。” 谢蓁蓁咽了咽口水，再次点头，大眼睛顺着花生糖的轨迹走，小嘴微微张开，有一抹可疑的晶莹。 宋绵绵乐不可支，祝玉枝也不禁笑了，嗔怪的瞪了儿媳妇一眼，“你快别逗蓁蓁了。” 宋绵绵微微撅嘴，“娘，我也还是个小朋友，我也要吃糖。” 说着，却还是利落的将花生糖塞到谢蓁蓁的嘴里。 第八十五章 哄她 祝玉枝哭笑不得，“是，你还没长角。” 宋绵绵吐了吐舌头。 谢蓁蓁尝到嘴里的甜味，大眼睛弯了起来，三言两语间，方才的氛围就一扫而空。 祝玉枝诉说了一通，心里觉得好受多了，尤其是宋绵绵还很理解她，她亲昵的挽着儿媳妇的手臂，拍了拍她的手，“时辰不早了，早点睡。” 明天的事还很多呢。 宋绵绵回到房间，刚洗完澡，祝玉枝又把她叫了过去，将代替她给谢渊做的亵衣交给她。 “就跟阿渊说是你做的啊。” 祝玉枝给她出主意。 “这不太好。”宋绵绵眨了下眼。 “就这么说。”祝玉枝一锤定音，推着她离开房间。 宋绵绵抱着两件亵衣进屋，刚将她洗澡水倒掉的谢渊正好也从她后面走进来。然后眼神精准的落在她怀里抱着的衣裳上。 他唇角上扬，“这是？” “给你的。” 宋绵绵将衣裳往他怀里一塞，谢渊眼里划过笑意，“多谢。” 宋绵绵对着他扯开一抹笑，又飞快收敛，拿着毛巾开始擦头发。亵衣的材质很好，柔软丝滑，他将衣裳握紧，眼神落在小姑娘身上。 昏暗的光勾勒着出温柔的轮廓，她歪着头擦拭头发，独属于她的香味顺着夜晚的风传入他的鼻腔，勾的他心痒痒的。 她纤细修长的脖颈他一览无余。 浅黄色的亵衣衬得她肌肤泛着通透的白，脸颊泛着红，眸光潋滟…… 谢渊将手里深色的衣裳往床上一放，然后自然的接过宋绵绵手里的毛巾。小姑娘有点诧异的抬眸看他，红唇微张，眼里全是诧异。 谢渊微垂眼帘，假装无事发生，动作轻柔缓慢的擦拭她的头发。 小姑娘仅到他肩头，她发丝柔软细腻，触感极好。 宋绵绵此刻也觉得，谢渊修长温软的手指于发间穿梭，这服务的感觉简直不要太棒，以至于她都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本来忙了一天就挺累的，她眯着眸打盹，一个没留神差点真睡着，整个人向后倒去。 谢渊动作极快，顺势将人搂住。 尽管隔着衣裳，谢渊却也能感觉到小姑娘的皮肤柔软，这让他的耳尖有些泛红，小姑娘怎么好像哪都软乎乎的？ “不好意思啊。” 宋绵绵睡眼迷蒙，一边站直身体，一边打着哈欠，“我太困了。” 她眯着眼睛歪歪扭扭的就往床边去，“我先睡了啊。” 砰。 话音未落，就撞到一边的桌子，疼的她瞬间清醒了。 谢渊这才反应过来，顿时心声歉意，他刚刚满脑子都是小姑娘睡意朦胧的模样，压根儿没注意到。 他一把将宋绵绵拦腰抱起，动作温柔的放在床上，脱下她的鞋袜，这才看见她撞到桌脚的大脚趾都已经微微肿了。 “没事。” 宋绵绵不太习惯，立刻就要缩脚。 谢渊一把攥住她的脚，大掌将其完全握住，她的脚又小又白，光滑如玉。这一举动让两人都愣了下。 “给你揉揉。” 谢渊的话竟带了点强势的味道，宋绵绵一时忘了反应，她躺在床上，眯着眼眸看去—— 油灯的光亮从谢渊背后传来，映出他的轮廓。他虽是书生，可这会儿她才发现谢渊并不瘦弱，反而肩背宽阔，极有安全感。 她看不清谢渊脸上的表情，却能从他轻柔的动作里感受到他的专注和认真。 真，挺帅的。 宋绵绵的心有那么瞬间都停止了跳动，然后速度加快。 她下意识别开眼，眼里带着她自己未曾察觉的慌乱。 这就是剧情的力量吗？ 她飞快的将脚从谢渊的手里抽出，翻了个身背对他，声音也有点慌乱，“那个，我没事，谢谢你，你赶紧看。” “再过几个月你就要考试了，你可千万不能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谢渊没走。 因为她还能看见他的影子，完整的落在床上，落在她身上。 “不是浪费。” 谢渊掷地有声道。 “什么？”宋绵绵有点懵。 谢渊只得再次开口解释，“在你身上花费的时间，不算浪费。” 宋绵绵心跳的速度更快，她的手按在左胸前，希望让它平静下来。她义正辞严的说：“你怎么能这么说？！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的。” “还有还有，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你可是要干大事的人，除了读书之外的事都是在浪费时间。” 谢渊：？？？ 抱歉，他没太懂小姑娘的意思。 但这两句话，他确实大受震撼，这绝不是青山村的宋绵绵可以说出来的话。 “好。” 谢渊颌首，“都听你的。” 宋绵绵莫名觉得这话似乎还带着点……宠？！ 就很怪。 谢渊起身走到书桌边，宋绵绵一口气还没落下呢，人就又走了过来。这次却是拿着油纸包放在床头，他的声音也变得有点不自然，“给你买了点东西。” 宋绵绵坐了起来，拿过油纸包，有些疑惑的打开。 却在里面看到了刚刚在谢蓁蓁手里看见的花生糖。 “给我买的？” 宋绵绵有点懵，“蓁蓁应该很喜欢。” “你不喜欢吗？” 谢渊下意识的追问，问完又有点后悔，这根本不是他能说的话。 宋绵绵犹豫了下，说：“挺喜欢的，谢谢你。但是不用给我买这些，蓁蓁……” “蓁蓁自有大哥大嫂买。”谢渊截断她的话，“这是给你的。” 话落，房间内陷入沉默。 好一会儿，宋绵绵才说：“……谢谢。” 她拿起一块花生糖，放入嘴里，满足的眯起眸，“好吃，很甜。” 说完，又拿起一块举起手朝谢渊递过去，“你吃吗？” 她就随口一问。 可谢渊却真的弯腰，直接咬住她手里的糖。 花生糖切的小块，这样的动作难免会碰到，他的牙齿轻轻划过她的指腹，有点痒痒的。 宋绵绵飞快的收回手。 “很好吃。” 谢渊说。 宋绵绵胡乱点头，“是，是啊。” 不过谢渊好端端的，怎么就给她买花生糖了？！ 她又不是小孩子。 谢渊不知她心中所想，只看着她满足的模样，心情十分不错。看来齐承业出的主意，也并非完全没用。 第八十六章 阿渊是自己人 宋绵绵背对着谢渊的方向躺下，可心跳的速度却有点不受控制，嘴里的花生糖还弥漫着甜味，似乎一直蔓延到心脏的位置。 宋绵绵很想把脸上的温度拍下去，又担心会叫屋内的另一个人发现端倪，只得强忍着，闭上眼睛努力睡觉。 可原本很困的她，此刻却怎么都睡不着。 见鬼了。 宋绵绵心里暗骂一声，平常她都十分自在，可今天却莫名紧张，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就连身都没翻一个。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买了铺子，宋绵绵还想着装修一下，好在谢郢生很快就学会了煮面这样的活儿，这便给了她去忙的时间。 不过自由的第一时间，宋绵绵还是决定先去天下第一楼。 想着上次谢渊说的话，她特意等着中午时间，询问谢渊可要一起。 “嗯。” 谢渊微垂眼帘，眸里划过浅笑，“好。” 宋绵绵别开眼，率先转身，谢渊从容跟上，谢郢生和谢鹏鹏都忍不住去看两人的背影。 姑娘性格跳脱，一边走一边蹦，一身嫩黄的衣裙衬得她可爱极了。谢渊则是一身青衣，更为他添了几分冷色，他步履从容，却始终保持与宋绵绵恰到好处的距离。 分明两人的距离并不特别近，但旁人一看便知，这两人同行。 谢郢生忍不住道：“二弟和弟妹真是般配。” 谢鹏鹏在旁边点头，“是啊是啊。” 一道招呼声打断两人的思绪，“老板，一碗肥肠面。” 谢郢生和谢鹏鹏立刻回归工作状态，同时回应，“好嘞，您稍坐。” 宋绵绵和谢渊自是不知两人的想法，这会儿才刚走到天下第一楼前。 宋绵绵可是东家的贵客，店小二刚看见她便笑眯眯的迎了上来，“宋姑娘，您里边儿请。” 小二说着，又看见了她身边的谢渊，眼里虽有些诧异，但只这人通身的气派，他便识趣的没多说一个字。 宋姑娘领来的，那自然也不是简单人。 周掌柜也飞快过来，表现的比小二还要镇定许多，“绵绵，公子，我家公子已在楼上等着了，请。” 谢渊心里隐约知道宋绵绵有秘密，却也没想到青山县城最大的酒楼掌柜会对她如此客气。 宋绵绵转眸对着他笑了下，笑里似带着点安抚的味道，然后才往上走。 仍旧是上次的房间。 但这次却多了一个人，自然也多了一杯茶。 程九洲眉梢轻挑，眼神落在谢渊身上，并未立刻进入正题，那意思就像在询问宋绵绵：他在这，合适吗？ 宋绵绵自然是相信谢渊，她下意识的就对带来的人进行维护，一句不经思考的话直接脱口而出，“阿渊是自己人。” 程九洲：…… 谢渊：？！！ 开心！ 他的眉眼都舒展了几分，一向不苟言笑的他脸上竟露出明显的笑，尽管很快收敛，却也真实存在过。 宋绵绵：…… 口误，口误。 她清了清嗓子，正色道：“程公子这次是想商讨关于杨梅汤的事？如今天气虽然有些热了，但早晚还挺凉的。” “南方比这里热。”程九洲道。 青山县位于大周的中部地区。 宋绵绵点头，她倒是忽略了这点，不过……上次程九洲不是说是小本生意吗？ 她有些狐疑的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程公子看着来就好。” 程九洲笑的谦和，“好。” 说是要见一面，其实根本就没什么好说的，除了确定一下这件事之外，便是拿钱。 周掌柜捧着账本进了房间，将一摞账本放在宋绵绵面前，“绵绵姑娘，这是这段时间的账本，您尽可查阅。” 宋绵绵：…… 这可真是个大工程。 谢渊中午的时间有限，并不能一直陪在宋绵绵身边，所以没多久便先行离开，留下小姑娘一个人在第一楼里看账本。 宋绵绵翻开，看着满本的壹贰叁肆就头疼不已，深刻的领会到了阿拉伯数字的好处。 她索性要了纸笔，一边翻看账本，一边将金额换成阿拉伯数字记在空白纸张上。 不多时，一本账本里的往来被她薄薄的一张纸记下，直接心算就得出了答案。 确定没错。 看账本的速度加快，宋绵绵以极短的时间就翻完了一摞账本，“没错。” 正是她最后得出的答案。 程九洲看着她的眼里带着惊异之色，指着她写满阿拉伯数字的纸张，“这是宋姑娘自创的方法？” 他是生意人，更是出自程家，自然看的出宋绵绵所用方法之简单便捷。 宋绵绵有点尴尬的摇头，“是从古书上看到，然后随便弄来玩玩的，不值一提。” 听她这么说，程九洲更是高看她一眼，却没再多说。只是将这段时间的利润如数给了宋绵绵。 几百两银子入账，宋绵绵的腰包一下鼓了起来。 不过这么多年带在身上还是有点不安全，宋绵绵寻思着一会儿出去是不是存到钱庄里去。 昨天的庆祝宴被谢老太太和谢山青毁了，那今天就再庆祝一次。 宋绵绵离开天下第一楼，便去了菜场。 此刻不算早，菜场的人也散去许多，不过她也不需要买青菜，鸡鸭什么的自然还有。 各买了一只，又买了些新鲜羊肉，这才往谢家面摊那边走去。 可她刚走没几步，就听身后传来颤颤巍巍的喊声，“绵绵。” 这声音…… 又来了！ 宋绵绵烦不胜烦，她停下脚步没好气的转身看去，果不其然，不远处站着的正是瘦的好似只剩一层皮包骨头的李玉兰。 她一双眼在瞧见宋绵绵手里拎着的鸡鸭时迸发出亮光，快速上前两步，“绵绵，真是你啊。” 她刚刚差点没认出来，一段时间不见，绵绵就跟完全变了个人一样。 吃得饱穿得暖，倒不像她的女儿，而像一个千金小姐了。 看样子谢家人待她很好。 宋绵绵微微蹙眉，并无半分亲近之意，她冷声问：“有事？” 她可不认为李玉兰没事会主动打招呼，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李玉兰眼里划过一抹受伤，可还是点头，指了指旁边的巷子，“是有点事，我们去那边说，行吗？” 第八十七章 你怎么才来呀 宋绵绵蹙眉，“有什么话就在这说。” 她可没觉得跟李玉兰之间有什么秘密需要去巷子里说，她是她，没继承原主的记忆更没继承原主的感情。 原主的悲剧，李玉兰多少也要负点责任。 更别提李玉兰还帮着宋乐算计过她，她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信任可言。 李玉兰眼里划过受伤，似有点难以启齿的低下头，“是，不方便在这说的事。” 宋绵绵：…… 信了她的邪。 “既然不方便说那就别说了。”说完，宋绵绵转身就走，没办法留恋怜悯之意。 李玉兰完全怔住，绵绵现在怎么变得这样薄情寡义了？ “绵绵。” 她连忙追了两步，再次出声，“我是你娘啊。” “行。”宋绵绵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你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时间有限，可不想一直浪费在这样的事上。 李玉兰满目失望，“你变了……” 宋绵绵：无了个大语。 眼看宋绵绵再次要走，李玉兰急忙小跑两步抓住她的手，李玉兰的手瘦骨嶙峋，可力气却不小，宋绵绵一时间竟没能挣脱。 李玉兰在她耳边低声说：“我是有些妇人方面的事想单独跟你说，你也非要让我在这说吗？” 宋绵绵被连拉带拽的拖进了小巷子，她才终于能甩开李玉兰的手。 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小巷子前后立刻就被几个彪形大汉围住，而其中为首的赫然是杨旺。 他此刻一脸猥琐的笑着，对着身边几个壮汉道：“就是她，看这皮相，不错？” 宋绵绵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好，好一个李玉兰，好一个杨旺。 看来她上次的警告，这些人是一个都没放在心上。 几个壮汉此刻一齐朝着她走过来，个个虎视眈眈，便是李玉兰都被这场面吓住了，“干什么，这是干什么？！” 杨旺狞笑一声，“干什么？你不知道吗？” 李玉兰还真不知道，她只是听了宋乐的吩咐，将宋绵绵带到这个巷子里来而已，至于宋乐要做什么……她哪敢问？ 但此刻看着这几个壮汉，李玉兰一时还真没有勇气上前，反而努力的降低存在感，希望她不要被注意到。 宋绵绵看向她，“这是最后一次被你欺骗利用。” 她冰冷的声音带着决绝的味道，李玉兰有点慌，却仍是没敢上前护着女儿。 宋绵绵放下手里的鸡鸭，握紧拳头做出战斗的姿态，但她心里清楚，若不能闹出动静，怕是凶多吉少。 她身体素质毕竟不高，暴打一个流连花丛的杨旺还行，可这足足好几个身材魁梧的壮汉，她几乎没什么反抗之力。 杨旺冷笑着，“抓住她。” 几个壮汉压根儿没将宋绵绵一个小姑娘放在心上，更多的是带着压迫的心思，真正出手的只有一个。 而且男人态度极为敷衍，随便伸手就要去拎宋绵绵的后颈，好似要直接将人拎起来就走。 这无疑给了宋绵绵机会，她眸里闪过一抹暗光，身形灵活的一闪，避开男人伸过来的大手。 而后转身，照瓢画葫芦的往男人最脆弱的地方踹去—— “啊！” 男人对她根本就没什么防备之心，被宋绵绵用尽全力的踹了一脚，一下蜷缩在地，疼痛哀嚎起来。 宋绵绵并未就此松懈，真正的危险这才开始。 果不其然，瞧见她并非手无缚鸡之力，几个男人自然不会再像刚刚那样掉以轻心。 宋绵绵唯一的优点便是身形灵活，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她的反抗甚至显得有点可笑。 这几个男人就跟逗猫儿似的逗着她玩耍。 一直到受伤的那个大寒恼羞成怒的呵斥，“赶紧把这臭娘们抓住，老子非得好好教训教训她！” 几个男人这才认真起来，宋绵绵顿时避无可避。 面对男人砸过来的砂锅大的拳头，她下意识的闭上眼，护住脑袋！可等了好一会儿，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未传来。 很快响起的反而是男人的哀嚎声，以及浓郁而熟悉的书墨香气，浓烈的安全感将她包围。 “绵绵，我在。” 谢渊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和，宋绵绵一颗悬着的心顿时落了地，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甚至还带点委屈。 刚刚的战斗已经耗费了她全身的力气，此刻她身体一软，谢渊立刻将她接住。 “绵绵！” 他的脸上尽是担心和关切。 “谢渊。”宋绵绵颇为委屈的看着他，“你怎么才来呀。” 谢渊顿时更愧疚了些，“抱歉，我来迟了。” 宋绵绵理智恢复，恨不能吞舌自尽，她刚刚说了什么？是在撒娇吗？是在埋怨谢渊吗？ 她堕落了啊！ “咳咳。” 她清了清嗓子，“那个，跟你也没有关系，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倒是你怎么会来的？” 这个时候谢渊不是应该在青山学院吗？ “是老徐给我递了消息。”谢渊低声解释，“他昨日就与我说，发现有人在暗中跟踪你。” “我和他商定不要张扬，他安排了人跟着你，本是想来一个瓮中捉鳖的，可我来的有些迟了，抱歉。” “你不用跟我道歉。”宋绵绵连连摆手，急忙从谢渊的怀里下来，毕竟这里还有很多其他人，她还是很不好意思的。 “谢谢你来救我。” 宋绵绵认真的对谢渊说。 谢渊的脸黑了下来，他们是夫妻，可绵绵却对他如此生疏？！是在生气吗？ 应当是了。 他诚恳的看着宋绵绵，说：“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我定不瞒你。” 宋绵绵：？？？ 她尽管疑惑，却还是点了点头，“所以是杨旺在跟踪我？那这些人又是？” 她看了看被徐霸王的手底下人抓住的几个壮汉。 听到这话，徐霸王和谢渊对视一眼，两人的脸色都极难看，谢渊飞快的转移了话题，“这件事接下来交给我，嗯？” 宋绵绵蹙眉，总觉得这两人似有什么秘密。 不过想了想，她将眼神看向已经完全呆在一边的李玉兰，神色冷漠至极，尽管她没说话，李玉兰却一个趔趄跌坐在地。 而后飞快辩解，“我，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第八十八章 脏了她的眼 李玉兰对上宋绵绵的眼神心虚的不行，胡乱辩解了几句转身慌不择路直接逃走。 毕竟是宋绵绵的母亲，徐霸王的人并未阻拦。 但谢渊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极冷。 可再收回视线看着身侧的小姑娘时，清冷的眸里沁着几分温柔和关切。 “绵绵。” 谢渊蹙眉看她，“你怎样？” 宋绵绵退后两步，身体有点绵软，“没事。” 她看向那几个壮汉，刚要开口，手腕就被谢渊攥住，拉着她直接向外走去。 宋绵绵：？？？ “等等。”她出声，“这几个人……” “交给我来便可。”谢渊牵着她一直到巷子口站定，声音强势，“往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里面那些人交给我，嗯？” 尽管对她说话的声音温和，可他表情冷凝，说起“那些人”时眼里更有一闪而逝的杀意。 宋绵绵蹙眉，还要再说，谢渊又道：“绵绵，可以请你去帮我买点东西吗？现在。” “买什么？” 宋绵绵看他。 “花生糖，答应给蓁蓁买的。” 宋绵绵想到什么，立刻追问，“什么时候答应的？” “昨天。” 谢渊下意识的回答了才觉得情况不对，两人面面相觑，场面一时有点尴尬。 所以，昨儿个宋绵绵收到的那包花生糖，是给谢蓁蓁买的？！ 宋绵绵狐疑的看着他。 谢渊有点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他本是准备买别的，可昨晚恰好听到绵绵跟娘说她也小朋友，这不正好就……一个激动。 今天早晨小蓁蓁问他时，他也只得随意寻了个借口，想着不叫绵绵知道。 “好。” 宋绵绵也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刚得知她从小蓁蓁的嘴里夺了糖。 眼看着绵绵离开，谢渊的表情再次沉了下来，他转身往巷子里走去，周身寒意涌动。 那几个袭击宋绵绵的壮汉都已经被徐霸王带来的人控制住，此刻一字排开跪在地上，还在叫嚣着，“徐霸王，你最好赶紧放了我们。” 徐霸王冷笑一声，“你们好大的胆子，谢公子的夫人都敢动！” 夫人？什么夫人？ 这几个壮汉有点懵，纷纷看向杨旺，“那不是你姘头吗？” 砰！ 说话的人被人一脚踹了出去，动手的人正是谢渊。 他本就冰冷的眼神更冷，这一脚直踹的那人倒飞出去两三米，然后狠狠砸在地上，直接吐出一口血来。 另几人顿时被吓到，这人穿的斯文，可也太吓人了些。 “谢公子。” 徐霸王都暗自心惊，收敛了点，走到谢渊身旁站定，“这几人便是被看招的狗腿子。” 被看招是青山县最大的青楼。 所以谢渊才会这样愤怒和生气，杨旺这厮，竟想伙同李玉兰将绵绵卖入那种地方。 李玉兰还能上这样的当。 那被踹开的男人此刻瞧着情况不对，甚至都没想着反抗，撑着爬起来就要跑！ 徐霸王自然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手下人飞快控制住他。 “杨旺，是杨旺。” 男人甩锅极快。 杨旺刚要开口，只听“砰”地一声，他整个人也被踹飞起来，谢渊冰冷的声音好似要将人彻底冻住一般，“找死！” 杨旺一口老血吐出来，他从没想到看起来文弱的谢渊竟然会给他这么大的压迫力，现在就好像要杀了他一样。 胆战心惊，心跳的声音在耳边像打雷一样，“我，我……” 上次在谢家闹事就被揍过一次，这次要不是……他也不敢来搞这么大的事，更连李玉兰就叫来了，只等抓住宋绵绵。 功亏一篑，他好恨。 砰！ 谢渊狠狠砸在他脸上的一拳打断他的思绪。 “饶命啊！” 杨旺被那眼神吓到，下意识的哀求起来，谢渊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他不，他不想死。 放过他？！ 谢渊只要想到宋绵绵差点被这些人掳走，而之后将要落入何等境地，他心里的怒火就压抑不住。 若手边有把刀，他怕是真会直接捅人。 杨旺喊的越惨，他便越愤怒，胆敢做这样混账的事，怎么还有脸求饶？！ 以他为首，徐霸王等人也没客气，将杨旺几人狠狠的揍了一顿。 许久之后。 谢渊斯文的整理了下有些凌乱的衣裳，松开踩在杨旺身上的脚，无视了耳边不断响起的低声哀嚎，转身往巷子口外走去。 再不出去怕是绵绵该找进来了。 不能让绵绵看到这一幕，免得脏了她的眼。 徐霸王等人立刻跟上，至于身后那些人？不休养个十天半月，怕是下不了床。 “谢公子，就这么放过他们？”路上，徐霸王还在问，他虽然凶，但手里还算干净，至少没闹出个什么人命来。 但他也觉得就只是揍一顿，这惩罚未免太轻。 “呵。” 谢渊眼里划过一抹冷光，“怎么会？老徐，你安排人盯好他们，这事……且没完。” 胆敢算计他家绵绵，想只被揍一顿了事？ 想的未免太美。 “好嘞。”徐霸王咧开嘴脆声答应，凶神恶煞的脸上此刻竟带了几分憨厚。 “麻烦你了，我必有重谢。”谢渊的声音冷寒，但也算客气，他步履从容，可速度却不慢。 徐霸王挠挠头，“谢公子您说这话就客气了，您之前救过我，您的事就是我老徐的事！” 说话间，几人已经走到巷子口。 谢渊抬眸看去，瞧见已买好了花生糖的宋绵绵正迎面走来，脸上还扬着甜甜的笑，一边走一边晃着手里的油纸包。 “喏，买好了。” 不必多说，油纸包里定然是花生糖。 徐霸王十分识趣，领着手底下人对着谢渊和宋绵绵抱了抱拳就飞快离开。 宋绵绵这才看着谢渊，“说，那些是什么人。” 谢渊一怔，声音如常，“没什么，别多想。” 宋绵绵翻了个白眼，把油纸包往他怀里一塞，“行了，我才没那么好骗，你刚刚不就是想故意支开我吗？” 谢渊：…… 他侧眸看身侧的小姑娘，纵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她也面带笑意，丝毫没有怨天尤人。 而且，她很聪明。 他拎住油纸包，悬于身侧，喉咙滚动了下，声音微哑，“这是男人该处理的事。” 第八十九章 不当戏子可惜了 宋绵绵面露诧异，眉梢挑起，她倒是没想到谢渊竟然还有大男子主义倾向。小姑娘这质疑的眼神还是让他有点紧张，但谢渊眼眸微敛，掩饰的极好。 “行。” 宋绵绵大方点头，转身就要往面摊的方向走去。 可刚走两步，就被他拽了回来。 猝不及防的，宋绵绵直接跌入他怀里，鼻子撞到他胸前，坚硬的胸膛磕的她鼻子有点发酸。 她站直身体，谢渊的大掌扶住她的肩膀，低声道：“没事？” 宋绵绵抬手揉了揉鼻子，眸里好似有星光流转，“没事。” “我送你回家。” 谢渊拉着她的手往县城门的方向去。 宋绵绵愣了下，以至于都忽略了她的小手被谢渊的大掌握在手中，“面摊那边……” “有大哥。” 谢渊态度强硬的拉着她往城门口去，他速度很快，在小姑娘看不见的方向唇角微微上扬。 小姑娘的手被他握在掌中，温软细腻，他紧张的掌心都沁出了薄薄的汗珠。一直到出了县城，宋绵绵才反应过来。 一下甩开他的手，清了清嗓子，“我可以自己走。” 谢渊掌心一空，心里有点失落。 宋绵绵走了两步，想到什么，又转头看谢渊，“我可以自己回去，你先回学堂，放心。” 谢渊：？？？ 过河拆桥都没这么快。 宋绵绵说完就直接转身离开，谢渊完全没反应过来。 停顿片刻，谢渊还是跟了上去，“我向夫子请了假。” 宋绵绵有些狐疑的看他一眼，但还是没说话，继续往前走。 安静下来，宋绵绵又开始认真思索今天的事，谢渊虽然没告诉她。但她心里多少也有点猜测，要不是很龌蹉的事，谢渊怕是不会一丁点儿都不透漏。 “杨旺呢？” 宋绵绵转眸问了一句。 谢渊拧眉，头有点疼，他停顿片刻，道：“他回家了。” 宋绵绵挑了下眉，谢渊有这么好说话？不过也正好，她回去正好一并收拾了。能将李玉兰诓骗来，那肯定不是杨旺的本事。 思及此，她走路的速度都更快了点。 宋绵绵回到青山村就直奔宋家，能叫动李玉兰而且还有这样心思的便只有一个——宋乐。 宋绵绵刚到宋家，就看见宋家大门紧闭。 她左右看了看，从一边地上捡起石头，直接砸在大门上，发出“砰”的一声，里面很快传来宋家人的训斥声，“干什么干什么！” 但却没人来开门。 “开门。” 宋绵绵大声喊。 宋家人顿时噤声，显然是早已得了招呼，要避开宋绵绵。 砰！ 宋绵绵又砸了一块石头过去，宋家摇摇欲坠的木门颤了颤，仍旧坚挺着，但看的出来撑不住多久。 这次宋绵绵没再砸，而是直接上前就要一脚踹开宋家的门。 谢渊比她更快一步。 木门在两人面前应声而碎。 宋家院子里的人都打了个颤，宋老太太使劲儿推了一把李玉兰，后者一个趔趄直接摔在院子里，趴在宋绵绵面前不远处。 她抬头，可怜兮兮的看着面前的姑娘。 天光暗沉，宋绵绵着一身嫩黄，是这灰暗中的一抹亮色，她居高临下的站着，眼神睥睨，好似藐视一切。 李玉兰只觉得陌生。 这个人，真的她养了十几年的孩子吗？她现在却好像完全不认识，不了解。 “宋乐呢？” 宋绵绵的眼神轻飘飘的从李玉兰身上扫过，连停顿一秒都不曾，便看向宋老太太，厉声质问。 “你是在质问我？” 宋老太太没好气的瞪了李玉兰一眼，胡搅蛮缠起来，“你才去谢家多久，就敢这么跟我说话。” 她冷笑着看向谢渊，“想来是你给的底气。” 谢渊表情不变，眸光幽深，平静的抬眸看向谢老太太，“宋乐不出来也无妨，她伙同杨旺一事，杨旺已经尽数交代。” “呸呸呸！” 宋老太太连呸几声，恨不能让谢渊把刚刚的话咽回去，她家乐乐还是未议亲的闺阁姑娘，却被与别的男人牵扯在一起，那名声还要不要了？ 更何况，还是杨旺那起子烂人。 “你浑说什么，什么伙同，什么杨旺？我们家乐乐最是乖巧，根本认都不认识！” 宋老太太气的跺脚，恨不能拿大棒子直接把谢渊和宋绵绵打出去。 谢渊眼里划过一抹讥讽，站在宋绵绵身后做出为她撑腰的样子，“是不是的，宋乐一清二楚。” 宋家人难免心虚。 否则刚刚也不会紧闭门户，一言不发，任由宋绵绵在外面挑衅。 可为着宋乐，宋老太太只能硬撑着说：“乐乐怎么说都是你们姑姑，你们就这样编排她？” “谢渊，你好歹是个秀才……” “我更是……”绵绵的夫君。 谢渊的话还没说完，宋绵绵就大声道：“秀才怎么了？秀才就该被你们欺负？！最好现在立刻让宋乐给我滚出来，否则我出门就把宋乐做的好事公之于众。” “让整个青山村的人都知道，宋乐究竟是什么嘴脸。” “你敢！”宋老太太恨不能一巴掌打死宋绵绵这个忤逆不孝的孙女，竟然敢这么威胁她，这么威胁她的乐乐。 “娘。” 宋乐颤颤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她从屋内走了出来，却还是躲在宋老太太身后。 她怯怯的看着宋绵绵，可眼底深处却带着浓重的怨恨，在看向谢渊时又飞快收敛。 “谢二哥。”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不知道你到底听到了什么，可我真的是无辜的，都是杨旺，杨旺她污蔑我。” 她嘤嘤啜泣，扮的十分柔弱。 可谢渊不仅没有心软，反而还有点想笑。 宋绵绵更是直接翻了个白眼，“这么会演不去当戏子真是可惜了。” “你……” 宋乐的脸色顿时变了，戏子可不是什么夸人的话，分明就是在贬低她。 宋绵绵冰冷的眸中全是讥讽，看的宋乐一阵心虚。 她很想当场翻脸，可谢渊还在一边看着，她下意识的就想伪装。场面一时安静下来，好一会，宋老太太才冷声道：“行，那你倒是说说，你要怎样。” 第九十章 专害亲侄女 终于说到重点了。 尽管宋绵绵对这样的效率很不满意，但此刻唇角还是微微上翘，“简单。” “宋乐跟杨旺联手算计我，我被吓得不轻，不过看在大家都姓宋的面子上，你们随便给我五两银子做赔礼，这事就了了。” 宋家人：？？？ 五两银子？随便？ “你做梦！” 宋老太太目眦欲裂，只觉得一阵阵的发昏，整个人都有点站不稳。 宋绵绵可真是好大的口气。 宋绵绵一点儿都不生气，反而还笑眯眯的看着宋家人，“既然这样，那我只能让大家都知道宋乐做的好事了。” 她看着宋乐的眼里全是寒光。 “不行！” 宋老太太看宋乐的表情就知道，宋绵绵说的话怕是真的，她心里又气又恼，却也不能真眼睁睁的看着女儿名声尽毁。 宋老太太除了宋乐之外还有两个儿子，此刻宋家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宋绵绵都笑了。 “那就拿钱。” 宋老太太眸子一转，心里立刻就有了主意，她的眉眼耷拉下来，“绵绵，家里哪有那么多银子？你从小就是最听话的，乐乐更是跟你一同长大，这些情分你都不顾了吗？” 宋老太太心里没多少底气，宋绵绵是个没良心的，连她娘都不顾，怎么可能顾念从小欺负她的宋乐？ 可她还是这样说。 此刻还继续道：“就算你姑姑有些做的不对的地方，我们毕竟是一家人……” “夫君，我们走。”宋绵绵看向谢渊。 宋家人眉眼舒展开，正要笑出来，就听宋绵绵继续道：“看样子宋老太太是不顾宋乐的名声，那我也不必帮她隐瞒。” “娘！” 急切之下，宋乐连忙扯了扯宋老太太的衣袖。 宋老太太白眼一翻，直接就晕了过去。 宋家人乱做一团，宋家大儿媳在这个时候也没忘对宋绵绵道：“宋绵绵，你把你奶都气晕了，你还不过来看看。” 宋绵绵跟着翻了个白眼，“苦肉计没用，拿不到钱，宋乐的事没得商量。” 说完，直接就要往外走。 就在宋绵绵的背影即将消失在宋家门口时，宋老太太幽幽转醒，纵然气的几乎快真晕过去，却也只能大喊，“给，我给。” 宋家人脸色都十分难看。 “娘。” 宋家大儿媳看着自家亲姑姑，“咱家哪来那么多钱？” 这话唤作李玉兰说，宋老太太是要大声斥责的，可她亲侄女说的，她只反问一句，“难道不管你亲妹子了？” 宋老太太对宋乐的偏爱本就引得宋家其他人不太满意，小杨氏听得这话心里对宋乐愈发不满了点。 这小姑子，娇生惯养的，还尽会惹事。 再看到李玉兰时，更没好气，连亲生的女儿都拿捏不住，没用的东西。 宋绵绵可不管那么多，从宋老太太的手里接过银子，“早给不就没这么多事了？” 宋家人几欲吐血。 宋绵绵这分明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顿了顿，走到门边时宋绵绵又转头看向小杨氏，意味深长的说：“大伯母，你可得看好你家云云，毕竟宋乐连人牙子都能联系上，指不定哪天……” 她看似没说什么，又好似说了很多。 小杨氏下意识的将刚十岁的女儿挡在背后。 宋乐气的眼前发黑，银牙几乎咬碎，“宋绵绵，你胡说什么，云云是我亲侄女！” 宋绵绵笑了，“是啊，你可不就喜欢对亲侄女下手吗？” 宋家人无语，小杨氏将女儿护的更紧了一点，看着宋乐的眼里更多了点不满。 宋乐气的跳脚，可宋绵绵早已离开。 离开宋家，宋绵绵心情颇为不错，只要想想宋家人那不舍的样子，她就心花怒放。 谢渊沉默的跟在身边，看着她的眼里多了点疼惜。 尤其是想到她方才说的最后一句话，必定是真伤心了才说的出那样的话。 “绵绵。” 他忽然出声，宋绵绵有些诧异的转眸看他，“嗯？” “你受委屈了。” 宋绵绵：？？？ 她挺好的，真的。 从谢渊的表情她不太分析的出他究竟脑补了些什么，但想了想，她还是认真的说：“不委屈。” 谢家人真挺好的，对她也很好。 谢渊看着小姑娘干净澄澈的眸子里写满认真，再想到方才宋家人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心里对杨旺的意见更重。 当然，还有宋乐。 或许他之前的想法，应该再提前一些。 他微抿薄唇，下午的阳光有些炽热，他有意无意的站在太阳的方向，为宋绵绵挡去灼热的光。 两人的影子也在地上被映在一处，他的影子将她的影子完全笼罩其中。 宋绵绵无所察觉。 可谢渊的唇角却不由的微微勾起，心情也颇为不错。 宋绵绵和谢渊在下午回来这件事本就不对劲，但两人都默契的没有与祝玉枝说全。 回到家宋绵绵喝了点水休息一会儿，瞥见屋内墙角的黄豆，这才道：“娘，村子里有没有哪家有石磨啊？” 祝玉枝看她一眼，“要那东西做什么？咱家屋后面不就放着一个吗？” 嗯？！ 宋绵绵双眸顿时亮了，“咱家就有？” “那可不。”祝玉枝点头，“不过好几年没用了，在柴堆里放着呢。” 谢家人勤快，出门总要带点东西回来，家里周围堆满了成捆的柴火，祝玉枝瞧见她感兴趣，领着她去看。 果不其然，在柴火堆里放着一个小小的石磨，拨开引火的杉木枝就能看见。 宋绵绵大喜，“娘，我想把它搬出来。” 不等祝玉枝回答，谢渊便赶了过来，“成，我来。” 儿子都应了，祝玉枝自然不会说什么，等着谢渊把东西搬了出来，宋绵绵又将黄豆泡上，然后烧了一大锅水，将石磨仔仔细细的洗了个干净。 她想吃豆腐很久了。 不过她也没着急，黄豆多泡会儿，等这厢洗干净收拾好，宋绵绵又开始着手准备晚饭。 等吃了饭她才开始磨豆子，准备做豆腐。 她以前也做过，所以记得清楚，谢家人瞧着稀奇，祝玉枝和谢鹏鹏都赶来帮忙。 宋绵绵经常做出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谢家人都见怪不怪，甚至祝玉枝和谢鹏鹏还特地赶过来帮忙。 第九十一章 心里有他 有谢家人帮忙，做豆腐的速度更快了不少。 宋绵绵早就有这方面的想法，所以早就提前备好了点豆腐的石膏，可这会儿做成小豆腐了才发现没有压豆腐的模具。 想了想，她只能先将纱布放在木盆里，把豆花放进去，装了满满一盆才整理好纱布，盖上盖子，上面又压了一块大石头。 索性做的不多，只能这样将就。 剩下不少豆花就当宵夜了。 宋绵绵做了两种口味儿，谢家人一尝，不由自主的就加快了进食速度。 便是杨立夏这个吃啥吐啥的孕妇也觉得口舌生津，觉得好久都没吃的这样满足。 “弟妹，这也太好吃了啊，咸鲜脆嫩。”杨立夏喜欢吃咸豆花。 谢鹏鹏一边吃一边忍不住道：“大嫂，加糖的才最好吃。” 杨立夏也不是没尝过，可她还是更喜欢自个儿手里的，“鹏鹏，我这个更好吃。” 谢蓁蓁赞同小叔叔，“甜，甜甜。” 杨立夏扯了一把谢郢生，正在埋头苦吃的男人抬眸为妻子撑腰，“咸的好吃。” 宋绵绵：…… 虽然各执己见，但几人都没少吃，谢鹏鹏看着木盆，眼里全是期待。 这个都这么好吃了，二嫂说的更好吃的，会有多好吃啊？ 翌日。 谢家人一个起的比一个早。 都很期待宋绵绵说的更好吃的东西。 无奈，宋绵绵早餐也就做的复杂了点，闷了一锅米饭，做了一碗煎豆腐，一盘炒豆腐，还煮了一个青菜豆腐汤，里头还搁了点之前做的小酥肉。 尽管早餐很素，可谢家人吃的都很开心。 杨立夏忍不住道：“绵绵，既然咱们自家要开店了，那这个……”也完全可以拿去店里面嘛。 宋绵绵点头，“我也这样想，嫂子。” 既然要开店而不是只做一个面摊，那她的想法可就多了，完全可以多点花样。 只是菜单暂时还未定下来。 而且店面那边还需要装修，宋绵绵昨儿个就询问了徐霸王那边是否有相熟的人，得到肯定的答复，今天就可以开工。 也幸好谢郢生和谢鹏鹏也可以独当一面，宋绵绵这才能放开手脚，去盯装修。 思及此，宋绵绵抬头对谢郢生道：“大哥，从今天开始把咱们要开店的消息告诉面摊的客人。” 距离也不远，面摊味道好，还是积累了不少老客户。 “得。”谢郢生点头。 就在宋绵绵等人为了新店面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杨旺也回到了青山村开始养伤。 他当日动都动不得，付出全部身家开了点药之后在县城街道上跟乞丐一起躺了两天之后才终于回到了村子里。 看着那破旧的好似风一吹就会倒的茅草屋，杨旺只觉激动不已。 可再想到这几天的遭遇，他心里便恨的不行！ 都怪宋乐，要不是她撺掇，他怎么敢怎么可能再对宋绵绵下这样的手？ 思及此，杨旺甚至都顾不得天还没黑，就直接去了宋家那边。 布谷鸟叫了一次又一次，宋乐都缩在房间里不敢出去，一直到杨旺阴狠的声音从墙外传来，“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可就直接上门了。” 宋乐打了个机灵，只得起身出门。 天刚擦黑。 宋乐不想被人瞧见，却又担心杨旺真对她做什么，不敢太离开宋家。 看着杨旺，她抿抿唇，装出一副担心柔弱的模样，“你，你怎么这样了？疼不疼？” 她神色憔悴，身形也单薄瘦弱不少，再加上关切的语气，还真叫杨旺有些心软。 “还不是谢渊！”杨旺没好气道：“宋绵绵那小贱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宋乐正绞尽脑汁的想着要如何应对，就听杨旺道：“你跟你娘老子提了没？” 宋乐心里咯噔一声，不断下沉，她自然知道杨旺说的是什么。 提她要嫁给杨旺的事。 怎么可能？！ 她除非是疯了。 可杨旺不知从哪得知了她的私事，以此来威胁她，要是真逼急了，眼前这个混账说不定真会破罐子破摔，到时她还不嫁，那就只能去死。 她都不想。 她咬紧下唇，思索片刻，上前几步主动靠近杨旺，“旺哥。” 她楚楚可怜的看着他，“我并非不想说，只是我娘她……” “那就是没说了。”杨旺阴恻恻的看着她，“你要是不想说，我可以去说。” “旺哥。” 情急之下，宋乐一把拉住他的手，“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宋乐的手又小又软，杨旺顿时有些心猿意马，他手里微一用力，直接将人揽入怀中，手更不安分。 宋乐又羞又愤，恨不能让杨旺直接去死，可却也只得暂时隐忍。 “旺哥，我心里是有你的，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她柔若无骨的靠在杨旺怀里，呵气如兰的在他耳边低声说。 杨旺的手极不安分，宋乐连忙拦住，“旺哥，别这样。”什么是底线她还是知道的，只要能稳住这狗男人，让他占点便宜没什么。 可要真失了身子，那她就再没退路。 杨旺挥开她的手，“你既然心里有我，我连这点事也做不得？”他根本不管不顾，要是以前他还真就会信了。 可这话他不是没听过，宋绵绵那小贱人以前也说什么不成婚不得动手动脚，结果他只摸了一把小手，什么便宜都没占到，现在还被算计成这样。 他要是再信宋乐的话，那才真的见了鬼！ 宋乐眼前发黑，她身体彻底僵硬，眼看着男人的头都要凑过来，她迅速后退，整理了凌乱的衣裳。 她的脸此刻也泛着红，虽然是生气，可眼中却带着盈盈水光，“旺哥，你再这样，我真的没脸见人，我只能去死了。” 杨旺沉下脸，冷笑一声，“那我现在就去找我老丈人提亲，总归你被我看了身子，也嫁不了别人。” “提了亲，你就是老子的女人，老子想怎样就怎样！” 说完，杨旺还真要往宋家大门走。 宋乐真不能让杨旺立刻去死，她脑子转的飞快，好一会儿，脑中灵光一闪，“旺哥，你等等……” 杨旺停下脚步，唇角勾起得意的弧度，他这才慢悠悠的转身走到宋乐身边。直接上手就要占便宜。 宋乐迅速后退，避开他伸过来的咸猪手。 杨旺黑了脸，“你玩儿我？” 叫他回来，却不叫他动手动脚，他冷笑一声，再次转身。 宋乐连忙叫住他，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什么。随着她说话的声音响起，杨旺眸光闪烁，眼中异彩连连。 片刻，再看宋乐的眼里全是满意，“没想到，你还挺会玩儿，老子喜欢。” 宋乐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眼中更是闪过杀意，但在杨旺看过来时又迅速收敛，甚至还扬起一抹笑，“旺哥，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第九十二章 哦吼，被凶了 “高一点，左边高一点。” “差不多了，夫君你觉得呢？” 谢渊垂眸看身侧的小姑娘，她双眸亮晶晶的，正跟悬挂“谢家食肆”这个招牌的谢郢生和徐霸王说话。 初夏金黄的晨光洒落，清楚照出她脸上细小的绒毛，此刻的她整个人都好似在发光一般，明眸弯弯，唇角浅浅的梨涡好似装满了蜜，甜极了。 “夫君？” 宋绵绵没得到回答，侧眸看他。 谢渊下意识挪开视线，眼神微闪，耳尖泛红，含糊的恩了一声。 宋绵绵得到肯定的答复，这才松了一口气，“好啦，下来。” 招牌上，【谢家食肆】四个字龙飞凤舞一般，自带风骨。谢郢生等人也走到两人身侧抬眸去看—— “阿渊的字真好看。” 谢郢生赞道。 徐霸王紧跟着点头，一副迷弟的模样，“谢公子的字是最好的。” 谢渊刚要出声，就听宋绵绵一脸与有荣焉的点头，“我家夫君的字当然是最好的啦。” 谢渊：…… 他微敛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笑意。 三天时间，铺子装修完毕，装修是徐霸王找的人，宋绵绵亲自盯的，虽跟她想象中有些差别，但毕竟条件有限，她已经很满意。 而面摊在经过三天的预热之后也终于歇业一天，筹备明天的开业事宜。 就连祝玉枝今天也来了，毕竟食肆不小，又刚刚装修完毕，需要好好收拾。担心灰尘大，就没叫杨立夏来。 看着宽敞明亮的食肆，谢家众人心里顿时都生出了对生活的期许，食肆除了一个店面之外，后头还有两间小屋并一个小院子。 宋绵绵都想好了，院子里可以放石磨，小屋一个用来放柴火之类的，另一个则放食材。 挂完匾额，谢渊还得去学堂。 宋绵绵等人则是负责清扫，大家一起动手速度很快，不多时食肆就变得干净整洁。 就在这时，谢鹏鹏忽然在她身边低声说：“二嫂，二嫂，那个人在看我们。” 哪个？ 宋绵绵顺着谢鹏鹏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却见对面的人飞快的收回视线，好似方才谢鹏鹏看到的只是错觉一般。 “奇怪。” 谢鹏鹏嘟囔，“刚刚他明明在瞪我们。” 宋绵绵顺势瞧了一眼谢鹏鹏指的店面，刘家饭馆。 “没事。” 她收回视线，对谢鹏鹏道：“昨天你不是问我用豆腐做什么吗？今天就可以告诉你，回去了我给你做好吃的。” 谢鹏鹏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好啊好啊。” 提到吃的她就精神。 宋绵绵唇角勾起，“好啦，收拾完那咱们回家，明天还得早早过来呢。” 不过有了食肆，就不用站在太阳底下招呼客人了，不只客人，他们也能有一个更好的工作环境。 离开食肆，宋绵绵又看向祝玉枝，“娘，工作服怎么样啦？” 为了统一，宋绵绵早就请祝玉枝给大家一人做个围裙，上面绣“谢家食肆”这几个字。 “自然是好了，最后一件今天立夏在家里做呢。”这几个字并不简单，哪怕是婆媳俩也用了好几天才搞定。 宋绵绵毫不吝啬她的夸赞，挽着祝玉枝的手臂，“娘和嫂嫂都辛苦啦！” 祝玉枝十分受用，可瞧见宋绵绵本就瘦的小脸这几天下巴越发尖了，也道：“你多吃点。” 宋绵绵眨了眨大眼睛，诚恳的看着祝玉枝，“我已经吃的很多了。” “再多点。”祝玉枝的心软的一塌糊涂，余光瞥见谢鹏鹏，“这点你得跟鹏鹏学习。” 谢鹏鹏连连点头。 宋绵绵：…… 这难度属实不低。 谢鹏鹏一顿当她三顿。 “我最近在减肥呢。” 这话刚落，祝玉枝就瞪了过来，“减肥？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还减肥？瘦的风一吹就走了好看？从今天开始，你每顿必须吃一大碗饭。” 谢家的碗可不小。 宋绵绵没料到这话一出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训，偏偏她感受到的还只有祝玉枝的关心，她低下头悄悄吐了吐舌头，“知道啦，娘。” “我盯着你。” 祝玉枝的话让宋绵绵一阵压力山大。 怎么还带这样儿的。 一大早自从大家离开，杨立夏就眼巴巴的坐在屋檐下等着，初夏的太阳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她索性靠在椅子上小眯起来。 “二婶婶！” 直到身边传来谢蓁蓁欢喜的声音，杨立夏才睁开惺忪的眸，一下站了起来。 谢蓁蓁直奔宋绵绵，却半路被谢郢生拦截住，一把将女儿抱起来，“只记得你二婶婶？” 小蓁蓁却是压根儿不理他，挣扎着就要往宋绵绵去。 谢郢生摸了摸鼻子，只得放下挣扎不停的小家伙，谢蓁蓁一把抱住宋绵绵的腿，“二婶婶，吃。” “小馋猫。”谢鹏鹏忍不住道，可手里却是将拎着的糖葫芦给小姑娘递了过去。 谢蓁蓁嘴角有口水掉下来，声音超甜，“谢谢，小叔叔。” 谢郢生彻底没了存在感，索性去搬东西。 “娘，你们回来了。”杨立夏迎上来，“那个围裙我已经做好了，放在堂屋呢。” 说着，她打了个哈欠。 宋绵绵瞧见她的困意，就听祝玉枝道：“困了就去休息。” 杨立夏有点紧张的连忙摇头，“不困，我不困的。” 祝玉枝瞪她，“叫你去你就去，家里又没别的事。” “去歇会儿，嫂子。”宋绵绵看着她尚且平坦的小腹嘻嘻笑着，“说不定是小宝宝想睡觉了呢。” 杨立夏也不禁笑，却还是坚持没去。 宋绵绵趁着几人说话，往菜园子里去看她的辣椒，如今天气渐暖，辣椒树上的白色小花已经凋谢，长了又小又嫩的辣椒。 大的已经快半个小指那么大！ 这可把宋绵绵激动的不行，辣椒长的极快，瞧这样子再过一周左右，就可以吃上青椒肉丝。 不过想要红辣椒定然还需要一段时间。 可只想要想到青椒肉丝，青椒皮蛋，虎皮青椒，青椒炒蛋…… 她的口水都要掉下来了好吗！ 宋绵绵忍不住轻轻摸了摸小辣椒，自言自语，“宝贝啊宝贝，你可一定要茁壮成长啊！” 第九十三章 饿死也不吃 就在这时，厨房传来动静！ “呕~呕~” 只见谢鹏鹏苦着一张脸，一边干呕一边往外跑，那模样，就跟去的不是厨房而是茅房一样。 宋绵绵挑眉，脸上露出笑。 谢家人都围了过来，祝玉枝蹙眉，“这是怎么了？” “呕~呕~” 谢鹏鹏又吐了好一会儿，才满脸哀怨的看向宋绵绵，“二嫂，你是在豆腐里面放了屎吗？” 宋绵绵黑了脸，“别这么说。” “又没说错。” 宋绵绵傲娇的哼了一声，“那一会儿你可别吃！” 谢鹏鹏低声吐槽，“我饿死也不吃屎。” 与此同时，谢家众人也都闻到了从厨房里传出来的那股味道，各个都理解了谢鹏鹏的表情，四散而逃。 宋绵绵也捏着鼻子，却是道：“别怕，一会儿保管好吃。” 谢家众人：…… 这是他们第一次对宋绵绵产生怀疑。 说是说不通的，宋绵绵就如同英勇赴死的勇士一般，走进了厨房。 众人的眼里顿时升起佩服。 没一会儿，宋绵绵也从厨房里跑了出来，她这个臭豆腐也发酵的太成功了！ 这味道，简直要命。 她从房间里寻了一跟布袋子束在鼻子前面，这才再次进入厨房，谢家众人都麻了。 便是刚刚困的不行的杨立夏现在都彻底清醒。 偏偏这时厨房里还传来宋绵绵的声音，“鹏鹏，去帮我挖点折耳根回来。” 折耳根便是鱼腥草，切成碎末放在臭豆腐里简直一绝。 宋绵绵把臭豆腐放在油锅里炸过，又拌上准备好的调料，这才用大碗装着端出来。 谢家人闻味而散。 宋绵绵：…… 她夹起一块放入嘴里，惬意的眼睛都眯了起来，“真的好吃，你们尝尝。” 谢鹏鹏的眼里全是佩服，“二嫂，我以后再也不惹你，你别吃……”屎。 “闭嘴。”宋绵绵有先见之明，没准许谢鹏鹏破坏她的胃口。 谢鹏鹏立刻捂住嘴。 宋绵绵吃起来速度不慢，“真的超好吃，如果你们错过了可就没有下次了哦。” 她没想到第一个敢上前来的竟然是杨立夏，“我试试。” 杨立夏的眼里闪烁着忐忑和雀跃，但她闻着空气里的臭味竟然没有很抗拒，反而还隐隐有点期待。 她学着宋绵绵的样子夹起一块臭豆腐放到嘴里，旋即眼眸瞪大，臭豆腐里吸满汤汁，在嘴里爆开。 “好香！” 她忍不住道。 “是。”宋绵绵面露得意，又给祝玉枝也尝了，三个人围着碗大快朵颐。 “咕咚。” 谢鹏鹏原本十分抗拒，但此刻却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难道真的有那么好吃？ “那我……”勉为其难的试试。 犹豫了好一会儿，谢鹏鹏才上前，可他刚说了两个字，就瞧见满满一大碗臭豆腐已经被三个人吃光，只剩下一个空碗。 谢鹏鹏僵在原地。 哇呜，他的好吃的…… 宋绵绵还在一旁解释，“这个叫臭豆腐，就是这样的，闻着臭，吃着香。” 她的最爱之一。 就在这时，旁边忽然传来一道哭声—— “哇，哇……” 是谢蓁蓁。 众人立刻看去，只见小蓁蓁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地里，这会儿正站在宋绵绵的辣椒树边，眼泪糊了满脸。 张大的嘴巴里疑似还有半截绿色。 几人急忙围过去，“蓁蓁，怎么了？” “辣，辣……” 谢蓁蓁指着辣椒树，辣的连字都说不清。 这么小的辣椒真不算辣，可谢蓁蓁年纪小，平时宋绵绵都是单独做她的饭，没叫她吃辣。 宋绵绵：…… 她的宝贝啊。 几人都哭笑不得，谁想到谢蓁蓁一个小姑娘忽然就跑到这来吃这个了？ 宋绵绵抬起袖子擦掉她脸上的眼泪，“笨蓁蓁，这个不能这么吃。” 祝玉枝送来水，给小姑娘喝了一口，又接过谢鹏鹏递过来的糖塞到小蓁蓁嘴里，这才停止哭泣。 杨立夏板着脸，“谁叫你来这里吃生菜的？” 小蓁蓁有点害怕，下意识的往宋绵绵身后躲。别的事宋绵绵尚且能管管，这教孩子，她也不好插手。 迅速闪到一边。 可祝玉枝却是忍不住护孙女，“你凶她做什么？又不是多大的事，下次不来不就行了吗？” 杨立夏头疼，“娘……” 祝玉枝抱起谢蓁蓁，“你姑娘都哭成什么样子了，你不心疼就算了，还凶她。” 祝玉枝教孩子并非这样一味惯着，真就隔代亲，忍不住护。 场面一下僵持住。 谢蓁蓁的声音响起，“二婶婶，好吃。” 众人这才明白，顿时哭笑不得，感情小姑娘是觉得宋绵绵的东西都是好吃的。 方才又瞧见宋绵绵来这里嘀咕什么，以为是捣鼓好吃的呢。 宋绵绵：…… “宝贝儿，这真不能这样吃，等回头熟了二婶婶弄给你吃好不好？” 谢蓁蓁这次头摇的飞快，“辣，辣。” 宋绵绵松了一口气，得，她的辣椒保住了。 “小馋鬼。” 祝玉枝也笑骂了一句，把谢蓁蓁放下来，“去玩。” 这边事情料理完毕，谢鹏鹏才敢弱弱的开口，“二嫂……” 宋绵绵抬眸看他，一脸懵懂，“怎么了？” 她好像完全不懂他的言外之意一般。 谢鹏鹏有点讪讪，毕竟刚刚说饿死也不吃的人是他，可现在他只要想到刚刚娘和两个嫂嫂吃的模样，就抓心挠腮的想吃。 就馋。 谢鹏鹏可怜兮兮的看着她，“二嫂嫂，你最好了。” 哟，傲娇小狼狗还会撒娇了？！ 宋绵绵眉梢轻挑，面儿上却不动声色的点头，“是吗？我也觉得。” 谢鹏鹏：“刚刚那个臭豆腐……” “太臭了是吗？没关系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做了，保证不臭到你。” 他不是这个意思阿喂。 “二嫂，要不我还是尝尝。”他鼓起勇气道。 宋绵绵面露犹豫，“算了。” “二嫂。”谢鹏鹏再次道：“其实二嫂做什么我都很喜欢吃的，二嫂做的饭最好吃。” 说出这话，他自己都脸红，可仔细一想他也没觉得哪错。 宋绵绵唇角上扬，这才满意的点头，“厨房里给你留了，自己去吃。” 第九十四章 魔法打败魔法 “砰砰砰！” “砰砰砰！” 谢家的院子大门被敲的震天响，谢家几人都看了过去，这青天白日的，总不可能是强盗上门。 “来了来了。”祝玉枝朗声往外走去，刚打开门，谢老太太就迈着小脚走了进来，她的脸沉着，一双黑沉沉的眼扫过院子里的人，显然心情并不好。 祝玉枝再不满意，也得喊人，“娘，您怎么来了？” “哼。”谢老太太冷笑一声，“这是我儿子家，我不能来？” 祝玉枝：…… 要不是看在谢康的面上，她一个字都不会跟谢老太太多说，这老太太十分难搞，性子要强，说一不二还偏心至极。 谢老太太不善的眼神一一从众人身上扫过，没好气的说：“山青已经拉了几天肚子了，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谢家人：？？？ 所以呢？ 宋绵绵甜甜笑着说：“拉肚子可大可小，可得让他去看看大夫。” 话音刚落，谢老太太脸色更沉了些，张嘴直接道：“那是你弟弟，你竟然这么狠毒的咒他。” 宋绵绵：…… 她上次这么无语还是在上次。 老实说，拉肚子可能导致脱水，更别提还拉了好几天什么的，可老太太转头居然说她咒谢山青？！ 可拉倒。 她有那时间还不如多睡会儿呢，谢山青值几个钱？ “我就知道，你们果然没安好心。”谢老太太继续道：“山青就是那天吃了你们家的饭回去之后就拉了肚子，我没想到你们心思居然这么歹毒……” 等等，谢家众人都听出不对劲，脸色皆沉了下来。 “娘。” 祝玉枝沉声打断谢老太太的话，“您这话什么意思？那天山青吃的可都是我们一家的晚饭。” 感情冲进门吃了他们家一顿饭，拉肚子了还要他们负责？！ 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山青可是你亲侄子，你竟然说这样的话，要不是在你们家吃了饭，他也不会拉肚子，现在人瘦了一圈，你这个做婶婶的怎么都该拿点好吃的给他补补才对。” “可你非但没有，反而还指责山青的不是？我看你是要上天。” 一番话说的祝玉枝差点没气吐血，刚刚还不错的心情一下就跌落谷底，她这辈子是造了什么孽，遇到这样的婆婆。 “奶。” 宋绵绵又上前出声，一脸关切的看着谢老太太，“那您没事？” 谢老太太懵了一瞬，然后道：“我当然没事。” 宋绵绵蹙眉，“那就奇怪了，那天您跟山青都吃了我们家的菜，可您没事，山青倒是拉肚子，这……” 谢老太太愣了下，她倒没想这么多。 “说不定是因为什么原因呢。”宋绵绵意味深长的说：“有些情况严重的，拉肚子时间越长，人也越来越虚，最后直接拉死……” “闭嘴闭嘴！”谢老太太可听不得这样的话，一边让宋绵绵闭嘴一边往地上连吐三口唾沫，“童言无忌，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宋绵绵不紧不慢继续道：“奶，你还是先带山青去看看大夫，这要是拖下去真拖坏了身体，那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谢老太太眸光一转，“行。”她看向祝玉枝，“拿钱来。” 这是真不准备要脸了。 谢康不在，祝玉枝可没那么好脾气，“娘，今年该给您的钱年初就给了。”说来也好笑，年还没过完，次年的赡养费就得先拿。 否则谢老太太闹起来，那是决计过不好年的。 “装什么糊涂，我说的是给山青请大夫的钱，说起来因头还是那顿饭，还是你们闹出来的事，就得你们出钱。” 宋绵绵瞠目结舌，她到底还是低估了谢老太太的厚脸皮。 就硬碰瓷。 谁横谁说话是？ 成。 宋绵绵笑眯眯的说：“没问题，奶。” 众人都看向她，祝玉枝蹙眉，谢老太太狂喜，却听宋绵绵不紧不慢继续道：“不过我们家人口众多，夫君更要念书，家里开支巨大，暂时还拿不出这笔钱来。” “那你什么时候能拿出来？”谢老太太立刻追问，对钱这个字简直不要太上心。 宋绵绵抿唇一笑，“等秋天夫君考上举人，明年春闱高中，再得个差使，还清家里的旧账……约摸着两三年就能拿出这笔钱。” 说完，还求证似的看向祝玉枝，“是？娘。” 祝玉枝这才明白，点头，“是啊，娘。” 两三年？！ 谢老太太脸色彻底黑了，宋绵绵这小妮子分明是在逗她，她刚要开口，就听宋绵绵继续道：“奶，大伯大伯母是最孝顺的了，再加上爹娘每年给您的孝敬，您手里一定攒着不少银子？” “要不您给我们借点？放心，不多，我们就借个十两就行，夫君前程远大，必定不会忘记您的恩情，等他以后当了大官，一定会报答您的。” 谢老太太脸色僵住。 找她借钱？！ 那是做梦。 偏生宋绵绵还说的冠冕堂皇，拉着谢渊做筏子。谢渊的确很出息，要不是上次考试时恰逢谢老头去世，身戴重孝，怕是早就得了功名。 “我哪有钱？”谢老太太厉声反驳，“你少打我的主意。” 宋绵绵眨眨眼，一点都不生气，“奶，您放心，您借钱给我们的事我肯定不会告诉大伯和大伯母的。” “等夫君以后当了大官赚了钱，肯定会好好孝敬您……” 宋绵绵的话说的好听，可谢老太太就是舍不得。甚至还想着，就算她不给钱又怎样？谢渊是她孙子，总是要孝敬她的。 “胡说什么！”谢老太太甩开宋绵绵的手，“我不要吃饭不要花钱啊？就你们一年给的那点钱，没饿死就算不错了。” 话是这样说，谢老太太面对宋绵绵的热情和一箩筐一箩筐的话还是飞快的离开了院子。 一直到出了门她才终于反应过来刚刚都说了些什么。 可现在也实在不好再回去。 她只能暗骂一声，那该死的宋绵绵，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回了家，看到谢山青仍旧一趟一趟的往茅坑跑，想了想，还是叫谢老大去寻个大夫来，可别真有什么问题。 第九十五章 她超凶的哦！ 谢老太太刚走，谢家众人都对宋绵绵露出佩服的表情，祝玉枝的眼神更是复杂。 她要强，自然不可能跟谢老太太说出什么“借钱”之类的话。 谢康更不会。 倒没想到宋绵绵几句话就把谢老太太赶走。 宋绵绵摆摆手，“小意思啦，不过奶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说不定她还会再来。” 祝玉枝冷笑，“那是肯定的。” 谢老太太要真那么好打发就好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宋绵绵做出总结，毕竟是谢家的长辈，也没别的法子。 臭豆腐的味道经久不散，就算谢渊回来时，厨房里仍旧有味道。 他走到门边的脚步一顿，高大的身影落在屋内，夕阳的余晖从他背后照过来，好似他周身散发着光一般，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少了几分冷意。 “回来啦。” 宋绵绵站在灶台后抬眸弯着眸打了招呼，暖黄的光从窗格照进去尽数落在她身上，她好似温暖的小太阳一般，在发光。 谢渊看的一怔，漆黑的眸里划过一抹幽光，“嗯。” 他欣然迈步，从容走进厨房，“可要帮忙？” “不用不用。”宋绵绵并未多看他，跟个小蜜蜂似的在灶台边忙碌，“马上就好啦，夫君去洗个手准备吃饭。” 宋绵绵声音清脆甜美，谢渊下意识颌首，“好。” 甚至都忽略了厨房里那股臭味。 下午谢老太太来的时候谢康不在家，这会儿几个女人也都默契的没有提这件事，免得让大家心情都不好。 总归事情解决了。 饭后。 宋绵绵正准备沐浴然后早点休息，就听谢渊喊她，“绵绵。” “嗯？” 宋绵绵抬眸看他，亮闪闪的眸子眨了眨，看的谢渊心中一颤，下意识的别开眼。 “上次不是说要练下拳脚吗？” “啊对！”宋绵绵立刻道，她这几天忙的都忘了，她跃跃欲试，走到院子里站定，“那我们现在就开始。” 小姑娘两只脚一前一后，双手握成拳，一个做进攻姿态，一个防备姿态，别的不说，就这架势还挺专业。 “快点啊。” 谢渊愣了一下，宋绵绵又催促他。 他这才不再多想，走了过去，宋绵绵也没客气，抬脚就朝着他踹过来—— 谢渊侧身避开，下意识的攥住她的脚腕。 宋绵绵挣扎了下，没挣脱，就在谢渊要松手时，宋绵绵整个人顺势扑了过来，趁此机会，改变攻势。 她眼里划过一抹喜色。 可仍是被谢渊轻松破解。 谢渊眉梢轻挑，也变得认真起来，两人就在院子里交手，谢家众人则是排排坐在屋檐下。 谢鹏鹏还不知从哪拿出了瓜子，一群人嗑的起劲儿，祝玉枝还不忘提醒儿子，“阿渊，轻点，小心点，别伤到绵绵。” 谢渊：…… 绵绵挺厉害的，比他意料之中要强上不少，只是身体有点弱，有时力度不够。 除了祝玉枝之外，谢鹏鹏和谢蓁蓁也没安静，一个大喊二嫂加油，一个大喊二婶婶加油，十足的宋绵绵拥护者。 倒是谢渊，不仅没人支持，还要被祝玉枝提醒警告。 简直了。 两人练完，宋绵绵身体一软，差点就要摔倒。 说时迟那时快，谢渊迅速上前，精准的揽住她的腰，将人接住。她的腰又细又软，隔着薄薄的衣料似乎能感受到肌肤的细腻。 谢渊的掌心出了薄薄的汗，整个人僵住。 “谢谢夫君。” 宋绵绵甜甜一笑，直接从他怀里站起来。 小姑娘又香又软的身体脱离他的怀抱，谢渊这才反应过来，掌中似乎还能感觉到小姑娘肌肤的触感，他的喉咙滚动了下，幽暗的眼神里似多了几簇火。 宋绵绵一无所觉，笑眯眯的走到屋檐下抓起一把瓜子，“娘，我刚才厉不厉害？” 祝玉枝眉眼弯着，“厉害，厉害。” “二嫂加油，下次就能暴揍二哥了！”谢鹏鹏举着肉嘟嘟的拳头鼓励，他可想看见那一幕了。 从小到大，他就没少被二哥揍，虽然他打不过，可要是二嫂能帮他出气，那感觉也很不错嘛。 揍谢渊？！ 宋绵绵立刻将这念头甩出去，除非她疯了。 剧情里的老路她可不想走，她现在拼了命的就是想改写剧情，让她再去找死？ 她狐疑的看了一眼谢鹏鹏，难道这就是剧情君的力量？ 谢蓁蓁也跟着小叔叔的话嚷，“二婶婶好腻害呀。” 小姑娘话还说不利索，奶音格外甜软，宋绵绵眉眼都弯了起来，揉了揉小蓁蓁的头，“那是，二婶婶超凶的哦！” 谢渊微垂的眸里划过一抹笑。 超凶吗？ 他倒是觉得，挺甜的。 还软。 谢家众人乐不可支。 就在这时，一道魔音在谢鹏鹏头顶响起，“起来，切磋一下。” 谢鹏鹏：？？？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谢渊，“二哥，我还是个孩子。” 谢渊不可置否，眼神愈发危险。 报复，这绝对是报复。 谢鹏鹏心里暗戳戳的想，他不就是说了那么一句吗？至于吗？他哭丧着脸看着谢渊，“二哥……” 谢渊挑眉，还多解释了一句，“你既不想念书，那防身的拳脚总要再利索些，文不成武不就，往后是想种地吗？” 谢鹏鹏：…… 老实说，他觉得种地挺好的，他喜欢。 可谢渊的眼神威慑力实在足，别说他了，整个谢家二哥一旦板起脸来，说话都很管用。 “小叔叔加油。” 谢蓁蓁的加油无疑又添了一把火。 宋绵绵此刻也大喊，“鹏鹏加油！” 谢鹏鹏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为什么明明得到了人心，但他却觉得今天可能要被揍的更惨？ 他狐疑的左右看了看，低声说：“我怀疑有人想害我。” 谢渊面不改色，“开始。” 躲是躲不了了。 谢鹏鹏再不情愿，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新一轮的嗑瓜子再次开启，但谢鹏鹏这次却从局外人变成了挨揍的那个。 便是谢家众人都有点看不下去了，这分明是单方面的压制。 不过谢渊极有分寸，谢家众人都习惯了，倒也没说什么，祝玉枝甚至道：“男孩子嘛，就得多揍。” 第九十六章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谢鹏鹏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刚刚二哥和二嫂对练的时候娘分明不是这么说的。 偏心也不能偏到这样的份上。 简直了。 可谢鹏鹏连反抗意见都还没能说出来呢，就被谢渊直接按在地上捶了一顿。 不过分寸还是有的，尤其明天谢家食肆还要开业，两人活动了下拳脚谢渊就放过了谢鹏鹏。 翌日，谢家人比平时起的更早些，但个个都很精神。 除了谢康，谢家人全员出发，便是杨立夏都想去跟着见识见识。因着要做面，所以到了食肆宋绵绵就开始准备浇头。 除了杂酱和肥肠的之外，还额外做了排骨和猪脚的，然后再将面揉好。 天边泛起鱼肚白，整个县城都逐渐从睡梦中醒来，吆喝声，叫卖声不绝于耳。 谢郢生和谢鹏鹏等人都站在食肆两侧，眼巴巴的往外看，等着第一位客人上门。 早餐除了面条之外，宋绵绵还准备了米粉。 客人来的比他们想象中更快，而且还是熟人，木头迈着大步走进来，走在他前面的正是程九洲。 “宋姑娘。” 程九洲温和的声音响起，木头此刻也挥了挥手，询问的声音里满是期待，“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前几天宋绵绵就说了，开业的时候会有好吃的。 他很期待。 昨天晚饭都没吃，就等着今天能多吃一碗。 “有米粉。”这还多亏了石磨，将米磨成米浆，这才做成了米粉。 木头连连点头，眼睛全是惊喜。 宋绵绵继续道：“今天还有排骨和猪脚的浇头……” “一样来两碗！”木头朗声道。 程九洲瞥他一眼，“我吃一碗就行。” 木头：…… 他抿唇看了自家公子好一会儿，才转眸对宋绵绵说：“排骨米粉两碗，猪脚米粉三碗。” 宋绵绵哭笑不得，感情这家伙方才根本就是把程九洲忘了。 程九洲也明白过来，脸色有点黑，他最近是太纵容木头了？纵的他嚣张至此。 “好。” 宋绵绵笑着答应，“先坐，很快就好。” 米粉本就是熟了的，此刻放在滚烫的开水里过一遍就行，一摞的大碗叠放在桌上，宋绵绵摆开五个碗，调好底料，又各自舀了一勺熬的奶白奶白的骨头汤，将粉放入碗中，最后泼上浇头。 再撒上清脆的葱花，香味弥漫开来，引得人食指大动。 木头已经迫不及待。 谢郢生将米粉送上，不善言辞的他露出一抹有些憨厚的笑，“客官慢用。” “多谢。” 程九洲微微颌首，看起来斯文极了。相比之下，木头则是粗鲁许多，迫不及待的夹起米粉就嗦了起来。 脸上全是满足。 这味道，绝了！ 没什么比做的食物得到认可更让人开心的事，宋绵绵正开心着呢，齐承业一行人也结伴而来。 谢家食肆开业，他们自然是要来捧场的。 至于之前齐承业和宋绵绵之间的尴尬，大家都全当没发生过，齐承业是连一个眼神都没再多看宋绵绵，生怕引人误会。 客人络绎不绝，谢家食肆很快就热闹非凡。 毕竟谢家食肆不仅味道好，还干净整洁，谢家几人统一围着浅灰的围裙，上面绣了“谢家食肆”几个字，看起来格外规范。 别的不说，看起来心情都会好不少。 谢家众人忙起来，程九洲和木头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没太注意，但这份心宋绵绵已经很感激。 一直到日头高照，谢家众人才总算忙完。 除了早餐之外，谢家也准备做午饭和晚饭，毕竟有了店面，总要利益最大化。 中午倒也简单，宋绵绵构思了大碗饭和炒菜，大碗饭便是十文钱，管饱，但每天菜式固定。 如果想吃别的，也可以单点，但那价格另算。 宋绵绵利落的炒好了菜，放在方才煮面的架子上，底下烧着汤水，能保持炒菜的温度。 谢家人也都是这样吃的。 谢鹏鹏觉得前所未有的快乐，这才刚提前吃完午饭，就忍不住问：“二嫂，我们晚上吃什么啊？” “要不我们把昨天的臭豆腐也拿来卖。” 他现在想想昨天臭豆腐的味道，口水就不听话的分泌，满脑子都是臭豆腐。 宋绵绵有点好笑的看他一眼，“隔壁还有店铺呢。”真要在这里做臭豆腐，只怕没一会儿隔壁就打上门来了。 谢鹏鹏：…… “真可惜。” 平常中午时谢渊都会来面摊，今天也如此，但他却是吃了点东西之后便离开了食肆。 只当他忙着念书，谢家人并未多想。 谢渊刚离开食肆没多久，徐霸王就从一边走了出来，恭恭敬敬的拱手，“谢公子，您来了，人都已经盯好了。” 谢渊颌首，幽深的眸里寒光闪烁，“辛苦了。” 徐霸王嘿嘿一笑，“不辛苦不辛苦，不过谢公子，跟着的小崽子告诉我说，杨旺似乎跟宋家有牵扯。” 宋乐？ 意料之中。 徐霸王继续说：“不知道是不是杨旺拿住了宋家人什么把柄，似乎两人的密谋还提到了谢家。” 宋乐和杨旺都是贼心不死的人。 “更具体的你知道吗？” 徐霸王摇头，“只是听了一耳朵，谢公子你要是想知道的话一会儿可以直接问。” 话音刚落，两人已经到了上次的小巷子，除了徐霸王的人之外，还有些官兵在。 两人走了进去，里头正是杨旺和上次的那些人，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姑娘正缩瑟在一边。 “大人，就是他。”徐霸王对着巷子里的官差拱了拱手，“他哄骗了这姑娘，将人卖进楼子里。” 他正指着杨旺道。 杨旺骇然，连连摆手，“没有，大人我没有。” 徐霸王冷笑一声，“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辩驳的？” 杨旺虽然是做过这样的事，上次也准备这么对宋绵绵，但这次还真不是他，他刚到县城就被人带到这来。 再看见谢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分明就是被谢渊算计了，算计他上次动宋绵绵。他当即道：“谢渊，上次的事可不是我的主意，宋乐，都是宋乐那女人让我做的。” 谢渊冰冷的眸看过去，微咪的眸里有杀意一闪而逝。 第九十七章 塑料姐妹花 谢渊的眼神过于吓人，杨旺就跟喉咙被人扼住一般，到了嘴边的话怎么都吐不出来。 徐霸王虽是青山县的地头蛇，但上面多少还是有点关系，这会儿跟捕头低声说了点什么，那捕头看了一眼谢渊，姿态较为客气，毕竟这位可是秀才。 青山县于大周来说虽不算偏僻，但比起京都或者江南等地来说却要差上许多，一个秀才还是很有些分量。 “带走。” 捕头一声令下，杨旺等人被带走，几人喊冤，可这几个衙差可没那么好说话，杨旺等人飞快被带走，巷子内安静下来。 谢渊看着几人离开的方向，幽暗的眸里划过寒光。 徐霸王对着墙角原本瑟瑟发抖的姑娘摆了摆手，“行了，没事了，回。”这姑娘是他安排的人，就是为了叫杨旺为上次的事付出代价，且将宋绵绵摘出来。 当然，这姑娘也并非清白人家的女子，是他的一个相好。 他自然确保这人不会出事。 “多谢。” 谢渊再次对徐霸王道谢，然后道：“如今我们算两清了，你不必再觉得我有恩于你。” 徐霸王板起脸，“那不行。” “谢公子，我虽是个粗人，却也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你对我是救命之恩。” 谢渊：…… 还挺能说。 时间不早，他并无多少时间可耽搁，这会儿还得赶回学院去。徐霸王立刻跟上，一边走一边说：“谢公子，你放心，只要有我老徐在青山县，就没人能欺负夫人。” 谢渊顿了顿，拱了拱手，“有劳。” 旁的事他会拒绝，可事关绵绵和谢家食肆，他愿承这份情。 看着谢渊的背影，徐霸王嘿嘿笑了笑，然后转身往谢家食肆的方向去，算算时间，他也该吃个中午饭什么的。 青山村 宋乐在家里犹豫徘徊了一整个上午，终于还是下定决心，离开院子往谢家的方向走去。 她敲响谢家大房的门，没一会儿谢芙蓉就过来开了门，看着她的表情还有点复杂。 宋乐心知是因为上次的事。 她忍气吞声，拉着谢芙蓉的手低声说：“芙蓉，你最近都在避着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她故作可怜的看着谢芙蓉。 谢芙蓉的心软了点，表情也缓和了几分，“没，没什么。”就是娘不让她跟乐乐玩了而已。 其实她心里不是这样想的。 宋乐委委屈屈的看着她，“芙蓉，你是不是也觉得上次的事是我故意算计你？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谢芙蓉叹了一口气，“但是我娘她……” 宋乐就那么看着她。 两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谢芙蓉才说：“所以你现在来是有什么事吗？” 宋乐抿唇，“跟我去个地方，好吗？我有很重要的事，要求你。” 求这个字都出来了。 谢芙蓉看着宋乐恳切的眼神，实在很难拒绝，好久，她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好。” 宋乐的眼里闪过一抹得逞，但转瞬即逝，谢芙蓉并未发现。 俩人一起离开谢家。 谢康回来时还瞥见这两人的背影，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但他并未多想，推开自个儿家的门。 谢芙蓉跟在宋乐身边，一边走一边想事。 等她反应过来时，这才惊觉两人已经走到杨家附近。村子里除了谢，还有杨和宋这两姓氏，三个姓氏各自居住在村子的三个方向。 “乐乐。”谢芙蓉抓住宋乐的手，“我们来这做什么？” 宋乐安抚的笑了笑，“跟着我，没事的。” 行。 谢芙蓉颌首，她还是相信乐乐的。 两人一直走到杨旺家门前，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什么人，此刻天色已经渐黑了下来。 谢芙蓉停下脚步，不肯再进去，“乐乐……” “求你。”宋乐可怜兮兮的看着她，“杨旺用上次的事威胁我，我就是想来跟她说清楚。可我一个姑娘家要是单独跟他说话难免村子里不会传闲话，芙蓉，你陪我一起好不好？” “这样我们还能搭个伴。” 她想到前几天宋绵绵狮子大开口的从宋家要走五两的事就生气，连带着看谢芙蓉的眼底都染上一丝阴鸷。 因为那事，家里本就不太好相与的大嫂对她意见更大，没少讽刺她。 既然她针对不了宋绵绵，那她就换一个人，让别人来承受。 谢芙蓉面露犹豫，可禁不住宋乐的请求，她还是点了点头，迈步跟着宋乐一起进了杨旺的家。 屋子里并没有人，杨旺不在家。 谢芙蓉微微松了一口气，“乐乐，既然他不在家那我们就赶紧走。” 宋乐也是蹙眉，人怎么不在家？ “等一会儿。”她一把拉住要离开的谢芙蓉，“事情紧急，我们在这里等一会儿。” 谢芙蓉：…… 她整个人现在都有点懵。 宋乐拽着她坐下，“芙蓉，求你了。” 两人一直等，一直到天黑了杨旺都没回来，这次谢芙蓉是真着急了，她径直站了起来，“乐乐，天黑了，我再不回去我娘该着急了。” 谢芙蓉也不知道宋乐究竟怎么想的，此刻都还不肯松口。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 宋乐一下站了起来，面露喜色，谢芙蓉则是有点紧张，可等看清拎着油灯走进来的人时，两人的表情变得诡异！ 竟是谢渊！ “二堂哥。” 谢芙蓉莫名有点心虚。 宋乐则是飞快变脸，甜甜一笑，“谢二哥。” 谢渊无视宋乐，看向谢芙蓉，“过来。” 谢芙蓉还是怕他的，拘谨的走到他身边，“二堂哥，你是专程来找我的吗？还是……” “是。”谢渊制止了她后面的话，平静而冷漠的看着她，“我再不来，你就要被人卖了。” 谢芙蓉：？？？ 什么？ 她怎么没懂。 谢渊的眼神越过她，落在宋乐身上，“最后一次。” 他在警告。 宋乐心里一跳，好似完全被看穿了一般，飞快扯开笑，“谢二哥，你在说什么啊？我都听不懂。” 呵。 谢渊唇角扯开一抹讥诮的弧度，眼神掠过宋乐，对谢芙蓉道：“走了。” 第九十八章 我要是你，我可忍不了 看着谢渊和谢芙蓉的背影，宋乐的表情变换不定，她也想走，可要是一会儿杨旺回来没见人怎么办？ 毕竟他们说好了…… 可要是杨旺回来，宋乐的心不断下沉，也没勇气继续在这等下去。思索片刻，她迈步追了上去。 她不能留在这。 谢芙蓉亦步亦趋的跟在谢渊身后，一边走一边小心的抬眸去看他高大的背影，在这黑夜里很有安全感。 可她不敢说话。 一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谢芙蓉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她刚想转身跟宋乐说话，却发现谢渊的步伐更快了点。 就像是刻意不想让她跟宋乐说话一样。 谢芙蓉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宋乐，可身前的灯光更远了点，她眸子转了转，说：“二堂哥，乐乐一个女孩子回家多危险啊，不如我们一起送她回家。” 宋乐眼眸一亮。 谢渊却是冷冷的看了谢芙蓉一眼，往谢家走的速度更快了点，看样子是不准备等她了。 “二哥……” 谢芙蓉没忍住喊出声，谢渊脚步未停。 油灯越来越远，谢芙蓉咬咬牙，却也只能跺跺脚跟了上去，宋家并不是这个方向，宋乐回家只能单独走。 好在这次谢渊并没有刻意的想要甩开谢芙蓉，她终于跟了上去。 “乐乐挺好的。”她忍不住低声说。 “蠢。” 谢渊冰冷的眸从谢芙蓉身上扫过，说出来的话毫不留情面。 谢芙蓉脸色一白，眼中尽是不忿，她哪里蠢了？ 宋乐并未急着离开，她就站在路口，看着谢渊和谢芙蓉渐行渐远，那盏油灯的光影愈发的远，最后消失在夜色中。 她面容扭曲，眼中全是恨意。 坏她好事，这是要她去死吗？ 远处，有火光传来，宋家人的声音响起，“乐乐，乐乐……” 宋乐这才转身往宋家人的方向走去。 另一边。 谢渊和谢芙蓉回到谢家，谢杨氏和谢老太太着急的不行，瞧见谢芙蓉完好无损的，连忙将人带进屋里。 谢渊淡淡抬眸睨了一眼两人，顿了顿脚步道：“伯母。” 谢杨氏也有点心惊，连站姿都下意识的变得规矩了些，“啊？”她虽然蛮横，可谢家上下在谢渊面前都有点发憷。 他们一直觉得这就是读书人特有的本事。 “与恶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 谢杨氏：？？？ 说点她听的懂的，行吗？ 谢渊实在不擅长背后说别的坏话，尤其还是说别的女子的坏话，他正踌躇着，宋绵绵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大伯母，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和品质低劣的人在一起，就像是进入了咸鱼市场，时间长了就变得臭臭的了。” 宋绵绵解释完还不忘总结，“谢芙蓉身边的宋乐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可要小心跟着她一起会变臭哦。” 谢芙蓉刚要反驳，宋绵绵便已转眸看谢渊，脸上好似写着“求夸奖”三个字，梨涡若隐若现，似盛着星光，“我说的对不对？夫君。” 谢渊的眼神软了几分，颌首，“很对。” 谢芙蓉错失开口的最好机会，再加上谢杨氏虎视眈眈看过来的眼神，便也顾不上反驳。 家里是不允许她再跟宋乐玩的，今天也是她避开了谢杨氏自己跑出去的。 这会儿被宋绵绵直接说出来，她偷跑了个寂寞。 果不其然，谢杨氏的脸色很难看，她早就警告过谢芙蓉，不准跟宋乐一起。可看这样子，她的话都被当成耳旁风了。 简直是要气死她。 “娘……” 谢芙蓉可怜兮兮的看着谢杨氏，可她娘却是面不改色，瞪了她一眼，“跟我进来！” 宋绵绵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吼了一声，“大伯母，你可千万不能忽略这件事的重要性，宋乐这是把芙蓉妹妹当刀子使呢，她想看咱们谢家人内斗出丑，毁了谢芙蓉的名声和脸面，我要是你，我可忍不了！” 不得不说，这一盆浇在火上的油时机控制的极好，本就生气的谢杨氏更生气了很多。 再看谢芙蓉的眼里全是恨铁不成钢，“看什么看，走快点。” 宋绵绵忍不住捂嘴偷笑，眼眸弯成了月牙儿的模样，夜风拂过，她洗完澡后披着的发丝被吹起来，缠绵着划过谢渊的脸颊。 温软细腻，勾的他心都跟着痒痒的。 在宋绵绵看不到的地方，他忍不住勾住一缕秀发，属于她的馨香萦绕在他鼻尖，谢渊的喉咙滚动了下。 “啧啧。” 吃瓜完毕，宋绵绵感叹着收回视线，她一回眸，谢渊就被做贼心虚似的，飞快放下她的秀发，似还萦绕着香味的手放在身后，微垂眼帘遮住慌乱的眼神。 “谢芙蓉肯定要被骂了，想想就开心。”宋绵绵并未觉出不对，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往谢家院子里走去。 谢渊微微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禁有些失落，迈步跟了进去。 “嗯。” 他说。 若不是从杨旺那得到了一些消息，他方才不会专程去找谢芙蓉。 宋乐，心思狠毒。 这事他与谢杨氏提过，该做的也都做了。 时间并不早了，谢家人明天都还得早早起床忙各自的事，所以此刻都回了屋，宋绵绵也迈步进了房间。 她作为主厨，还是很累的。 她走到床边，打了个哈欠，对身后的谢渊说：“夫君，那我就先睡觉了哦，你也早点休息哦。” 说完，人已经躺好。 谢渊只觉得小姑娘说的“夫君”两个字怎么听怎么好听，“嗯。” 他微微颌首，走到书桌前坐下，周遭安静下来，他这才想起方才的事。他一直就觉得绵绵不简单，刚才宋绵绵飞快解释出那句话的意思更是佐证了这一点。 他忍不住看向床上的小姑娘。 床上的人发出均匀而清浅的呼吸声，她已经睡着了，纵然谢渊想问点什么，也不行。 他眼中的情绪复杂，纵然是他，都不明白如何才能在让一个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谢渊的手微攥成拳，神色变换不定，最后化为深夜里的一声叹息。 第九十九章 不是什么好东西 谢家大房，谢芙蓉被谢杨氏拽进屋子里，她没好气的挣开老娘的手，“娘，你干什么呀，你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的做什么呀。” 谢杨氏瞪她，“我跟你说过，不准再跟宋乐有牵扯，你真以为那姑娘是个什么好东西？！” “乐乐怎么就不是好东西了？娘，你别这么说她。” 谢芙蓉还在辩驳。 谢杨氏真是恨铁不成钢，指着谢芙蓉的额头说：“你啊你啊，就是太单纯了不懂，你被她骗的团团转！” 谢芙蓉：…… “是不是宋绵绵跟你说什么了？宋绵绵的话才不能信呢，她之前就欺负乐乐，还从乐乐手里抢了二堂哥……” “闭嘴！”谢杨氏忍无可忍，呵停了她，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头疼极了。 “你都是从哪听来的话？！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知不知道羞啊，当初你小婶定的就是宋绵绵，跟她宋乐有什么关系？” “这样的话你再不准出去说。” 她倒不是担心宋绵绵和谢渊的名声，只是这话传出去了，谢芙蓉的名声怕是不好。 谢芙蓉简直不要太憋屈。 “宋乐被杨旺拿住了把柄，所以故意害你，想让杨旺打你的主意。” 听到这，谢芙蓉表情僵，今天的确是宋乐带着她去了杨旺家。 “杨旺那就是个不着四六的混混，宋乐也是个不要脸的小贱人，你下次再敢背着我跟她出门，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娘……” “出去。”谢杨氏实在不想多说，她气的头疼，“要不是杨旺今天被抓了，你就毁了你知道吗？” 天知道，她恨不能找上宋家去大闹一场，可芙蓉好好的，她要是真闹起来，那才真会毁了谢芙蓉的名声。 她不得不把这件事按下。 简直就跟吃了苍蝇一样，快恶心死她了。 谢芙蓉自然不信，“不可能，娘，宋绵绵肯定的骗你的。” 乐乐才不是这样的人。 谢杨氏深吸一口气，反问：“那你今天怎么会去杨旺家？”尽管生气，可她还是压低了“杨旺”这两个字的声音，生怕叫外人听了去。 谢芙蓉，“我，我……” 谢杨氏冷笑一声，“难道你真想替宋乐填坑，嫁给杨旺那样的烂人？” “不，我不要。”谢芙蓉飞快反驳，小脸煞白，却还是坚定重复，“我不要……” 谢杨氏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些，“听娘的，娘总不会害你，嗯？” …… 翌日，宋绵绵起的很早。 但今日很奇怪，谢渊比她起的更早一些，她刚出门，他已经在院子里锻炼身体。 “早，夫君。” 宋绵绵挥了挥手，打着招呼。 谢渊微微颌首，收了手，“锅里烧了水。” 宋绵绵顿了顿，问：“夫君，你什么时候起的啊？睡眠是很重要的哦。” 她每天都必须保证足够的睡眠，否则身体会扛不住。 “嗯。” 谢渊朝她走来，“我睡好了。” 宋绵绵这才放心，因着开了食肆，所以谢家人也不在家弄吃的了，都去食肆里弄。 唔，谢康除外。 不过这一点祝玉枝会负责，况且家里还有个孕妇呢，杨立夏尽管想去食肆帮忙，但她昨天就吐的不行，今天实在不敢去。 洗漱完毕，收拾干净，谢家人便往县城里去。 路上，谢渊道：“绵绵，今天下午先别急着回来。” “嗯？” 宋绵绵诧异的抬眸看向他，“怎么了吗？” “今日是夫子生辰，夫子让我和你去家里用饭，为夫子贺寿。”谢渊的夫子乃是青山书院的山长，虽只是举人，却出身书香世家，博览群书，遍游周国，眼光开阔。 本有更好的去处，可他夫人乃是青山县人士，这才来了青山县举办了青山书院。 对于谢渊，岑夫子一向是十分看好，将谢渊视作爱徒。 “好啊。” 宋绵绵点头，“那我再准备一些东西。” 总不能空手上门，显得不太礼貌。 “嗯。” 谢渊点头，心情比方才更明媚几分。 宋绵绵到了店，才发现店里的柜台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玉貔貅。 貔貅消灾，辟邪，镇宅更要紧的还可以招财。 “这是哪来的？”宋绵绵蹙眉，她不记得装修的时候有这么个物件啊。 谢鹏鹏想了想，说：“是昨天那个白衣公子送来的，当时太忙了，我给忘了。” 他有点懊恼。 程九洲？！ 宋绵绵想了想，也就只能想到这么个人了，“没事。” 她倒没想到程九洲还这么客气，居然还给她送了个玉貔貅，看起来价值不菲。 “先别放这了，万一磕着碰着就不好了。”要是摔碎了，她不得心疼死？！ “好。” 谢鹏鹏抱起貔貅，“那这个东西放哪啊？” “放这最上面去。”宋绵绵指了指她身边的柜子，正好又在门边，貔貅的嘴对着门口，招财。 真不错。 她满意的点头。 谢鹏鹏等人将东西放手，谢家食肆又忙碌了起来，下午，宋绵绵便想着去买些东西。 她买了不少精致的点心，红枣银耳之类的，用礼盒装好。想了想又去成衣铺买了一套成衣，毕竟她忙了一天，身上难免都是厨房的味道。 等收拾完毕，谢渊也到了谢家食肆。 今天买的衣裳是烟霞色，衬得她皮肤愈发白皙，一笑起来甜美极了，看的谢渊一阵恍惚。 宋绵绵就站在食肆门口等，看见谢渊，脸上的笑容更灿烂，抬手挥了挥。 转身拿起打包好的东西，“好啦，我们现在过去吗？” 这会儿才下午。 “嗯。”谢渊掩去眼中的惊艳，自然的接过宋绵绵手里的东西，听着小姑娘细数买了些什么，询问他是否合理。 谢渊的心也跟着暖了起来。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大抵就是他现在这样的心境。 “有劳了，绵绵。” 最后，谢渊客气的说。 宋绵绵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这算什么啊，举手之劳，不用客气的。”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青山书院走去。 岑夫子和岑夫人就住在书院后院，除开大门外，另有小门可进，谢渊轻车熟路，领着宋绵绵进了门。 第一百章 要亲亲 “阿渊来了。” 一道温柔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好似和煦春风，听的人心里暖暖的。 谢渊低声与宋绵绵解释，“是师母。” 说话间，人已经迎了出来，岑夫人身着一身浅蓝色锦衣，清新淡雅，气质不凡。 “师母。” 两人同时出声，岑夫人面儿上的笑因此更温和许多，“这便是绵绵？快随我进来。” 岑夫子的声音也同时响起，“阿渊，快来与我对弈！” 谢渊看向宋绵绵，却见小姑娘眯着眸子推他，“快去，别让夫子久等啦。” 她嗓音清脆，听的岑夫人都不禁露出一抹微笑，谢渊对岑夫人作了个揖，这才离开。 岑夫人面容和善，极好说话，此刻还微笑宽慰宋绵绵，“不必紧张，就跟到自家一样。” 她与岑夫子两人在听闻谢渊已有未婚妻的消息时还觉得可惜，岑夫子将谢渊当子侄一般看待，觉得这人前途无限。 若这辈子就与一个村姑绑定在一起，未免可惜。 也是这段时间宋绵绵在青山书院的学子中实在名头太响，两人这才会知道，岑夫子与谢渊聊过一次这件事。 可谢渊话里话外，却尽是对未婚妻的维护之意，又听说宋绵绵住在谢家，这才趁着今天这样的好日子起了让夫人看看宋绵绵的心思。 岑夫人一瞧见宋绵绵，心里便喜欢上了。 这姑娘瞧着伶俐又通透，一双大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扑闪扑闪的，着实惹人怜爱。 宋绵绵莞尔一笑，“谢谢师母，我不紧张。” 她多少是有点社交什么症在身上的。 她的落落大方更让岑夫人觉得可心，拉着她的手往一边去，“你且坐会儿，我需去准备晚饭。” 她喜欢念书，家中也有仆人，可下厨这样的事她还是喜欢亲自来，平常多是她亲自做饭。 尤其今天还是岑夫子的生辰，她更是准备了不少丰盛的食材，准备好好的做一顿。 “师母，我来帮忙。”宋绵绵立刻道，说到别的她可能还心里发虚，可要论做饭，那是她的强项。 岑夫人并无此意。 可宋绵绵已经跟了上来，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岑夫人不禁有些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时，再想跟宋绵绵说已经不合适。 宋绵绵甚至还走到了前面，不多时便到了厨房，青山书院虽大，可岑夫子两人居住的地方却并不是一味的宽，而更显雅致。 有些类似于更南风的建筑。 虽然岑夫人已经不适合再喊宋绵绵。她也没再喊，但看着小姑娘的眼神却是比方才还要更满意些。 不得不说。 宋绵绵真的不错。 岑夫人动手，宋绵绵也没闲着，切菜择菜动作干脆利落，甚至还提到了食肆的事，两人聊的欢快。 若是平时，宋绵绵必定连锅铲都一并接过，可今日是岑夫子的生辰，她不好抢。 于是便在岑夫人的菜结束后，制作了一道菜，算作她和谢渊的心意。 她做了个四喜丸子，寓意好。 这边忙完，那边两人的棋局也对的差不多，岑夫人吩咐管家说了一声，便在花厅摆了一桌。 毕竟算是家宴，人也不多，所以并未男女分开。 岑夫子也才终于看到宋绵绵。 他的眼神透着睿智，一看便是博学多才的雅人，好似一眼就能看穿人的本质一般。 宋绵绵并无一丝心虚，反而还言笑晏晏的看了过去，福身行礼，“绵绵见过夫子。” 落落大方，彬彬有礼。 岑夫子微微颌首，收回带着压迫感的视线，“坐。” 宋绵绵微微松了一口气，谢渊也停下往她身前迈的步伐，他心知绵绵并非池中之物，夫子必定会发现，可还是忍不住担心绵绵会被为难。 甚至在这个时候连脚都迈了出去。 宋绵绵全没发现，只有岑夫子意味深长的瞧了谢渊一眼。 “阿渊。” 岑夫子喝了三杯，再看谢渊的眼神比之前热切许多，“此次下场你无需紧张，你必定是没有问题的。” 他的声音透出满满的自信，“你只需要正常发挥即可，若不是之前为着你祖父的事……怕是早两年就便已金榜题名了。” 谢渊一下站了起来，“夫子……” “呵。”岑夫子摆了摆手，“坐，你是老夫的得意门生，老夫对你自然是有信心。” 谢渊拱了拱手，再次坐下。 从青山书院离开时，天色已黑，月光皎洁，星星缀在黑色的天穹之上，抬眸一瞧，美不胜收。 便是在后世的乡村，宋绵绵也极少瞧见这样美的星空。 岑夫人本说准备了房间留着两人休息，可宋绵绵和谢渊都坚持要离开，毕竟明天一早还要去食肆，在别人家总不能起的太早。 可现在这个点回去也不太现实，等到家都半夜了。 宋绵绵扶着有些微醺的谢渊便往食肆去，食肆后头有两间屋，她在放材料那间屋里安置了一张小床。 本是想着给小蓁蓁做午睡的床，可小蓁蓁还没用上，她跟谢渊倒可以去将就一宿。 原本那屋里也没真放什么食材，前头食肆有厨房，食肆的食材许多都是当天现买新鲜的，压根儿不会存起来。 屋子也算干净整洁，还有一扇小窗。 宋绵绵打开食肆的门，点了烛火，谢渊有些微醺，回来的路上脚步都有些踉跄。 宋绵绵扶着人躺到床上，刚要起身，忽觉腰上一重。 却是多了一只有力的大手，紧紧箍着她的细腰，宋绵绵愣了一下，薄唇便也被堵住。 唔。 宋绵绵瞪大眼睛，借着摇曳的烛光看清了谢渊的表情，他的俊脸在她眼前放大。 她完全怔住，一时间忘了反应，毕竟……实在也没什么接吻经验。 谢渊也同样如此，他之前从未和一个姑娘这样亲近过。 他完全是没什么章法的啃着宋绵绵的唇，就跟，小狗狗似的。 宋绵绵挣扎了下，却没挣开。而谢渊也逐渐自学成功，不断的加深的这个吻…… 宋绵绵从被迫接受变得逐渐适应，手甚至还勾住了谢渊的脖颈…… 第一百零一章 睡觉就睡觉，别动手动脚 随着这个吻的加深，便是理智冷静如谢渊，也在酒后变得不那么可控起来。 一直到胸前传来微微的凉意，宋绵绵一下从这个吻中惊醒过来。她透过大开的房门看到悬于天上的明月，猛地推开谢渊。 不知什么时候，她和谢渊就调了个个儿，变成了她躺在床上。 谢渊猝不及防，被推的退后两步，头有些昏沉的站直了身体，宋绵绵咽了咽口水，说：“睡觉就睡觉，别动手动脚的。” 等等，她的话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思索片刻，她重新开口，“我们虽然很熟了，可还没到那一步。” 谢渊：？？？ 他不太明白宋绵绵的意思。 许是喝了酒的关系，他此刻的反应都慢了半拍，显得有点可爱。他扯了扯衣襟，直愣愣的往宋绵绵的方向砸去—— 宋绵绵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避开。 谢渊整个人直接砸到了床上，看的宋绵绵心头一跳，不是？可下一秒，床上的人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谢渊？” 宋绵绵试探的用脚碰了碰他，毫无反应。 真睡着了？ 宋绵绵觉得有点迷幻，她站在原地，一时有些无措。 就，莫名其妙。 刚刚忽然亲她，现在忽然睡着，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谢渊的心也很不好猜。 不过睡着这件事也让她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面对一个法式长吻后的可能带来的尴尬。 她只要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就成，直接将谢渊扶着到床上躺下，她简单的洗漱了下，在谢渊身侧躺好。 小床并不小，躺下两人还是绰绰有余。 翌日一早。 谢渊醒来时宋绵绵早已起床开始准备，他揉了揉有点疼的头拉开房间的门，瞧见院子里的宋绵绵正要开口说话，却见小姑娘竟是转了一下，从侧对着他变成完全背对着他。 谢渊：？？？ 发生了什么？ 他捏了捏眉心，迈步走了过去，带着点嘶哑的嗓音该死的性感，“绵绵。” 宋绵绵浑身一僵，昨晚那个吻的感觉清晰的浮现在她脑中，她的脸不禁泛起绯色。 “早。”谢渊继续道。 宋绵绵顿了顿，嗯了一声，只是这表现与平时大相径庭，怎么看怎么显得敷衍。 谢渊一时不解，难道他昨晚喝醉之后得罪了绵绵不成？她的态度居然这么生疏，分明昨天还不是这样的。 “绵绵……” 他再度开口，可瞧见宋绵绵的表情，顿时福至心灵，昨晚的某些记忆涌入脑中。 一时间，场面变得尴尬起来。 两人心照不宣。 “昨晚我……”谢渊开口要解释，可话还没说完就被宋绵绵直接打断，“就不要说了呀。” 谢渊一怔。 宋绵绵继续道：“大家都这么熟了，昨天的事就不要放在心上。”越说越尴尬好吗？ 就当是个意外。 宋绵绵认真的看着他，“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借此要挟你什么的。”她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人，绝不会因为一个吻就赖着谢渊不松手。 谢渊：？？？ 字他都听的懂，可意思真没明白，什么叫……要挟他？ 他正要细究，门外有动静传来，却是谢郢生谢鹏鹏等人到了，看见两人也露出笑，“我就说昨儿你们没回家肯定是住在这里。” 谢郢生长出一口气，要不是知道县城有个食肆，昨晚老娘就要让他们出来找阿渊和弟妹。 谢渊：…… 他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可现在分明不是好的时候。距离他去学院倒还有些时间，可宋绵绵就像刻意避开他一般。 全程都跟几人在一起，他想悄悄说一句话都不行，尤其是谢鹏鹏，简直就跟个移动的照明灯。 绵绵走到哪，谢鹏鹏走到哪。 谢渊看的头疼至极，这是他亲弟吗？ 无奈，他最后只能用了早饭便前往青山书院去，晚上总有时间仔细跟绵绵说，他不急于一时。 可谢渊明显低估了宋绵绵。 晚上等他回到房间时，宋绵绵已经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他再醒时，宋绵绵还没起，等小姑娘起时，谢家其他人也都醒了。 一连着两日，谢渊可算看明白了：小姑娘在躲他。 这个发现让谢渊很是不解。 他也更想找个机会和宋绵绵开诚布公的好好聊聊，可还真就没找到机会。 谢渊都笑了。 几天时间过去，宋绵绵的辣椒总算勉强能吃，院子里种的比地里种的要早一批，地里的才刚结果呢，也就院子里这十株辣椒树上有些能吃的。 她迫不及待的摘了一把青椒直奔厨房。 只是看着手里的青椒，她的口水便已经开始泛滥，她准备简单做个青椒肉丝，下饭。 谢家人都知道这几颗小树树对宋绵绵的重要性，祝玉枝一直以来都将它们照顾的很好，这会儿瞧见宋绵绵的动作，谢家人都很好奇。 首当其冲的便是谢鹏鹏。 他就想知道，二嫂十分推崇的这个“辣椒”到底能有多好吃。 能比臭豆腐还好吃？ 他不信。 宋绵绵手起刀落，动作利落的将青椒切成细丝放在一边，又切了满满一大盘肉丝，等着辣椒一下锅，那股味道瞬间弥漫开来…… “咳咳咳！” 宋绵绵还没反应，看火的谢鹏鹏却被呛的咳嗽起来。 “出去。” 一道清冷的声音在谢鹏鹏耳边响起，顿时犹如天籁一般，他放下手里的柴，起身就跑。 这个时候进来的正是谢渊，他在谢鹏鹏原本的位置坐好，看着灶膛里的火。 宋绵绵看见谢渊，一下就紧张了些，原本笑闹声不断的厨房也好似一下被按下了静音键一般，安静的有点诡异。 “你在躲我。” 谢渊眼眸微眯，眼中带着点危险之色。 宋绵绵握着锅铲的手一僵，飞快扯开一抹笑，“没有。” 小骗子。 谢渊起身，他忽然的动作吓了宋绵绵一跳，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 可男人已经走到她身侧，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漆黑的眸灼灼盯着她，宛若狩猎的鹰隼不错过丝毫细节。 宋绵绵咽了咽口水，只觉得压迫感十足。 尤其是看到谢渊微抿的唇，更紧张了。 谢渊并不准备轻易放过她，他紧盯着小姑娘，“为什么躲我。” 第一百零二章 她心里全是他 暮色渐合，夕阳的余晖从窗格照进来，一块光点恰好落在宋绵绵眼睛的位置，她眯起眸。 金灿灿的阳光照的她眼睛像是精美的琉璃，睫毛纤长，根根分明，眨动的时候好似划过谢渊的心头一般。 就连时间都好似被暂停住。 但不过一瞬，夕阳继续下落，光点缓缓上移，宋绵绵心知避无可避。谢渊正灼灼盯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谢渊背对着光，宋绵绵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能感受到他压迫感十足的眼神。她心跳的速度加快，薄唇微抿，眼神飘忽，“你真的误会了，我躲你做什么？” 还不是因为那个吻！ 那可是她的初吻好吗？ “二嫂……”欢快的声音在厨房门口戛然而止，谢鹏鹏在看清厨房内此刻的情况之后讪讪笑了笑，往旁边退去，一边走一边说：“哈哈，哈哈哈，我什么都没看见。” 谢渊：…… 宋绵绵：…… 谢鹏鹏还真就挪动着离开了，假装无事发生，宋绵绵想笑，可被谢渊灼灼的眼神盯着，又不敢笑。 宋绵绵轻声说：“那个，我先准备晚饭。” 有什么事等吃了饭再说。 谢渊满脸无奈，可谢家人的声音也逐渐传来，好似下一秒人就能进门，自然不合适他再继续追问。 万般无奈，谢渊只能在心里又为谢鹏鹏记了一笔，然后坐回原本的位置。 辣椒这才初上饭桌，就收获谢家人的一致好评，好在这段时间宋绵绵每次做饭的时候都放了不少茱萸，所以谢家人对这样的辣度也算接受良好。 “好吃，真好吃。” “是啊，难怪绵绵看的那么重，这味道是真的好。” “……” 谢家人纷纷道。 宋绵绵的表情有点骄傲，“是，特别好吃，喜欢就多吃点。” 谢家人已经吃的够多。 宋绵绵的青椒肉丝成为今晚最受欢迎的一道菜，早就被瓜分干净，对此宋绵绵十分满意。 对于让辣椒进入市场的计划又多了点信心，她透过窗户向着黑暗中看去—— 尽管看不见辣椒的模样，但她仍十分骄傲，这些可是她的生财利器，再看辣椒那都不是辣椒。 是发财树。 烛光摇曳，小姑娘的眼睛亮晶晶的，好似倒影了迷人星光，谢渊瞧着，唇角也不禁微微上翘。 饭后。 宋绵绵就面临一个抉择，回不回房间。 这几天她都是睡遁，可方才谢渊在厨房就堵着她追问，怕是今晚不会再给她这样的机会。 宋绵绵表情凝重的坐在堂屋祝玉枝的身边，连一向喜欢听的八卦闲聊都没听进去一个字儿。 认真思索片刻，她还是决定，要不还是先睡。 这念头刚划过—— 一道身影便在她面前站定，影子正落在她身上，不用抬头宋绵绵都能知道站在她面前的是何人。 她心里咯噔一声：来了。 “绵绵，跟我进来一下。” 谢渊的声音清冷淡定，落在宋绵绵耳中却瞬间卷起了狂风巨浪。 请问，她可以拒绝吗？ 谢渊显然没给她这样的机会，说完之后也没准备离开，而是等着她起身跟上。谢家其他人都看了过来，眼神在两人身上游移。 但对于两人关系更进一步，祝玉枝是喜闻乐见的，当场就笑着道：“去去去，有什么悄悄话你们小夫妻俩回房间自个儿说去。” 宋绵绵：…… 不，她不想。 宋绵绵如同赴刑场一般，艰难的站起来，跟上谢渊两人往房间里走去。 砰！ 房门被谢渊关上，甚至还顺手拴上了。 简直就像在她心上落了一把锁似的。 “呵，呵呵。”宋绵绵笑着，“怎么了吗？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你说呢？” 谢渊意味深长的反问一句，眼眸幽深，透着危险之色。 小姑娘脸上的笑僵住。 谢渊往她的方向走一步，她便往后退一步，一个前进一个后退，步步紧逼。宋绵绵紧张的不行，她第一次觉得这个房间其实很小。 小的她现在都没什么可躲避的地方。 砰。 宋绵绵的背抵在墙上，退无可退。谢渊就在她一步之遥的前方，高大的身形将屋内的烛光完全挡住，她整个的置身于黑暗之中，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为何躲我？” 片刻，谢渊幽幽的叹息一声，又问。 做学问讲究的便是追本溯源，他既不解，自然是要问个清楚。 宋绵绵：…… 看来孩子是真把那天晚上的事忘了，这让她无奈的同时还有点小小的开心。 “你想多了。”宋绵绵眨了眨眼睛，一脸的无辜，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我没有在躲你啊。” “只是最近太忙了，我很累。” 她表情真诚，可谢渊却敏锐觉得：小东西在说谎。 偏偏就连说谎的模样都显得尤其真诚，而且还真让他有点心疼，小姑娘最近的确很累。 “不必那么累，赚钱的事有我。”他声音笃定沉稳，宋绵绵微微松了一口气，展颜，“好。” 嘴上答应的好，心里却并不以为意。 谢渊挣钱那也跟她无关呀，她现在就想多挣钱，然后离开谢家，过上潇洒的退休生活。 “对了。” 宋绵绵又说：“过几天辣椒出来之后阿渊你带一些给岑夫子和夫人，想必夫人应当会喜欢。” 青山村属郢州，地貌以丘陵和山地为主，且多湿热，正是属于喜欢吃辣的地方。她相信岑夫人吃过之后就会爱上。 “好。” 谢渊颌首，唇角扯开一抹浅浅的笑。 绵绵心里总是这样为他着想，若不是为了他，又怎么会想到给夫子和师母送辣椒？ 他还这样质问…… 谢渊的心里顿时生出几许愧疚，说话的声音都比方才更温柔几分，“时辰不早，你早些休息，这几日累到了。” 宋绵绵受宠若惊，这就解决了？ “好。”她当即点头，然后身形矫健灵活的从谢渊身旁越过，直奔床榻。 呼…… 她长出一口气，吓死她了。 宋绵绵刚走，窗外的夜风吹进来，谢渊方才有些发热的大脑瞬间冷静下来，也飞快察觉到小姑娘方才话里的缺陷。 但思忖片刻，他并未多说。 绵绵心有既有他，不告诉他想必是有什么隐情。 第一百零三章 有病就去看大夫 宋家。 宋乐十分不安，杨旺消失了好几天，她却什么都不知道，只能惴惴不安的在家里等着。 一天又一天，她每一天都比之前更紧张。 尤其是她几次找谢芙蓉都被拒绝甚至还被谢杨氏冷笑讥讽之后，她多少也猜到了一些内情。 谢芙蓉或者说谢家的人怕是已经知道她的用意了。 那再想要成功自然比之前更难。 为今之计，她要想想其他的办法，决不能坐以待毙。等着杨旺回来的话，她就完了。 她的夫君本该是谢渊那样丰神俊朗的秀才公，而不是杨旺那种烂到了骨子里的人。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宋乐在屋内走来走去，希望能有一个好的解决办法。 砰。 宋乐的脚撞到桌角，疼的她脸色一白，抬脚狠狠的踹了过去—— “啊！” 宋乐痛呼一声，抱住脚，疼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再看这桌子，她眼里恨意浓浓，“就连你也欺负我！” 桌子自然不会回答她。 好一会儿，宋乐脚上的疼痛才减少，她在桌边坐下，神色阴郁，眼中寒光凛凛。 她必须想办法改变困境。 翌日，青山村村口。 天一点一点的黑了下来，谢渊走到村口时，旁边传来一道低低的声音，“谢二哥。” 这熟悉的声音…… 谢渊脚步未停，继续迈步向前。 宋乐慌了，飞快的小跑到他身前拦住她，“谢二哥。”她再次出声，谢渊被迫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人。 只一眼，便别开。 宋乐穿着一件浅绿色的衣裳，但却没整理好，圆润的香肩半露，露出半个胸脯，在黑夜里格外显得白。 辣眼睛。 谢渊就跟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眉头紧蹙，对宋乐的轻浮行为心生厌恶。 他这样的反应更让宋乐生气，同时还有点羞愤，她一个姑娘家都做出这样的姿态了，可谢渊第一反应居然是这个！ 她真有这么差吗？ 谢渊绕开她就要往谢家的方向走，宋乐今天准备齐全，自然不肯就这么放过他。 直接伸手一把抱住谢渊，“谢二哥，我真心喜欢你。” 谢渊吓了一跳，飞快避开，宋乐的突袭却也只碰到他一片衣角。谢渊立刻觉得这衣裳都被污染了，他心痛至极。 这可是绵绵为他选的料子裁定的衣裳。 “宋姑娘。”他声音极冷，一点面子都没给宋乐留，如刀子一般落在宋乐身上，“请自重。” 宋乐：…… 自重？！ 她豁出去了，谢渊让她自重？ 谢渊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谢二哥。”宋乐用真诚的眸看着他，“并非我不自重，实在是我对你情难自已，从我第一次看见时我就喜欢你。” “我知道，你已经娶了宋绵绵，没关系，我不介意。我只想做你的女人，哪怕无名无分，我也心甘情愿。” 上次杨旺跟她说过，青山县的地头蛇徐霸王认识谢渊，若她成了谢渊的女人，杨旺必定不敢再对她怎样。 况且，她所说的也都是真的。 她就是喜欢谢渊。 至于名分一事，来日方长。 谢渊简直无语，他迅速后退几步，与宋乐保持绝对安全的距离，以免被缠上，“宋姑娘，按辈分来说我应当称你一声姑姑，既是长辈，就请你有个长辈的样子。” “方才的话我当一个字都没听见，也请姑姑当做一个字都没说过，否则若传出去，于姑姑名声无益。” 谢渊声音疏离冷淡，甚至隐隐还透出几分厌恶。 他实在不知道，宋乐竟然……无耻至极。 宋乐忍不住上前一步，“渊哥哥，这不是你的真心话是不是？都是因为宋绵绵对。” “渊哥哥，我真心喜欢你啊，为了你我什么都不要。” 眼看着这人就要往他身上扑，谢渊转身就往谢家走。 他虽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更知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的道理。若这时候来个人，那他便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宋乐还想再跟，可谢渊速度极快，甚至一边走一边道：“你若再跟着，怕是村子里其他人也会看见，届时……” 他话没说话，但意思够了。 “看见了正好。”宋乐说：“你要是再走，我就喊人。” 谢渊：？？？ 歹毒！ 宋乐也算是破罐子破摔了，她要是不能得到谢渊的庇佑，等杨旺回来，她这辈子也毁了。 她眼中透着决绝。 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 两人都有点紧张，谢渊立刻就要往旁边躲闪，一抹水绿色的裙角自黑夜中缓缓走来，手里还拎着油灯。 谢渊微微松了一口气，来的是绵绵。 不对…… 他想到身后站着的宋乐，表情一僵，绵绵不会误会？ 宋绵绵愣了下，眨了下眼，看着不远处站着两人，表情一时有些诡异。 场面安静的可怕，只有夏日的晚风吹过，油灯晃了晃，在地上拉出的影子也跟着摇曳了下。 宋绵绵这才反应过来，顿了顿，说：“那个……打扰了。” 谢渊：？？？ 他立刻迈步跟了上去，“没有。” 宋乐气的跺脚，忍不住也跟了上去，“等等，宋绵绵，你不想知道我跟渊哥哥的关系吗？” 她看着宋绵绵，虚张声势道：“我跟渊哥哥两情相悦，可你占着他娘子的名分，其实渊哥哥心里根本就没有你，你要是识趣的话就赶紧自请下堂。” 宋绵绵看了看宋乐，又看看谢渊，“哦。” 宋乐快气炸了，什么叫哦？！她发这么大的脾气可不是为了宋绵绵这么一个哦。 她刚要说话，却见刚刚还对她避之不及的谢渊伸手握住宋绵绵的手，声音似乎还带着几分急切，“没有。” 嫉妒使宋乐面目全非，她的牙齿咯咯作响，恨不能一口咬死宋绵绵这个迷惑了谢渊的小妖精。 宋绵绵认真的看着宋乐，“小姑姑，你要是有病的话就去看看大夫，别硬撑着。” 宋乐：？？？ 看你娘！ 这小蹄子居然敢骂她。 顿了顿，宋绵绵又对着她说：“虽然是夏天了，晚上也怪冷的，小姑姑衣服还是好好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出来拉客的呢。” 第一百零四章 被叫谢渊的狗啃了 拉，拉客？！ 人说话？ 宋绵绵一句话，成功的让两个人都黑了脸，一个是被疑从事某种不正当职业的宋乐。 一个是被疑参与某种不正当活动的谢渊。 他不是，他没有，别胡说。 谢渊拽了拽宋绵绵的衣袖，还没说话，宋乐尖锐的有些失真的声音响起，“你，你居然这么说我！” 宋绵绵顿了顿，认真的看着她说：“菩萨把智慧洒向人间的时候，你撑了把伞。” 宋乐：？？？ 谢渊：…… 想笑。 “你做都做了，我却不能说？”宋绵绵又问：“这不就是又当又立？” 但凡宋乐要点脸，她都不至于对一个姑娘家这么说话，可宋乐就没干过人事儿，她实在很难尊重。 宋乐的表情变了又变。 谢渊终于开口，“绵绵。” 宋绵绵诧异看他，宋乐的眼中则是浮现出希冀之色，谢二哥这是终于看穿宋绵绵令人憎恶的真面目，发现她的真善美了吗？ 谢渊微微蹙眉，借着昏暗的烛光，他认真看着小姑娘，声音严肃清冷，“不准学坏。” 宋乐：？？？ 她要疯了。 这夫妻两是约定好了在她面前唱大戏？每个字都戳在她的心窝肺管子上，字字扎心。 她简直快要被气死。 宋绵绵也愣了下，然后反应慢半拍的点头，“奥，好。” 那两人一个说的认真，一个答的认真，相比之下宋乐就像一个小丑。 宋乐面目狰狞，谢渊不再看她，牵着宋绵绵的手往谢家的方向走，黑暗中还传来他的声音，“绵绵，你怎么来了？” 紧接着是宋绵绵理所当然的声音，“天黑了，娘让我来看看。” 随着油灯远去，黑暗侵袭而来，笼罩在宋乐周围，夏天的晚风吹过，她心底一片冰凉。 谢渊，宋绵绵，她记住了！ 宋绵绵回答完谢渊的问题，两人之间便陷入了沉默，油灯拉长两人的影子，在黑夜中并肩而行，好似紧紧挨在一起。 宋绵绵的手一直被谢渊握在手中，直到这会她才反应过来，有点狐疑的看了谢渊一眼，然后收回手。 掌中骤然一空，谢渊心里怅然若失。 却听身旁的小姑娘试探开口，“那个，你不会喜欢宋乐？” 谢渊：？？？ 什么？ 每个字他都认识，放在一起就叫人听不懂，他满头问号的看着宋绵绵，不敢相信她会这样问。 谢渊的沉默更让宋绵绵的心微微下沉，完了，不会被她说中了？ 她可是把宋乐得罪的死死的。 这要是宋乐真的成了谢夫人，那还不得收拾她啊？ 犹豫片刻，宋绵绵说：“少年慕艾，很正常，我能理解。可有句话虽然不当说，但我还是要说。” “宋乐真的不是什么好人，你千万不要被她骗了。” 她的表情坚定又认真，赫然都是为了谢渊好。 可说出来的话却差点没把谢渊气死。 她理解？ 她确定她理解？ 理解能说出这样的话？！ 谢渊胸口就跟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简直不要太难受。 他黑着脸，“我没有被骗。” 这话可以解读出好几个意思，而宋绵绵恰好顺着想到了最不好的那个，她只当谢渊这是在为宋乐说话。 “谢渊。” 她停下脚步，表情严肃又认真，“大家都认识这么久了，这么一点信任都没有吗？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都可以，但宋乐……唔。” 宋绵绵瞪大眼，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怎，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谢渊也没反应过来，他只觉得小姑娘喋喋不休的实在扰人，尤其一句一个宋乐，再一句就是他喜欢别的姑娘？ 不会说话还是别说话。 他用最简便的方式堵住小姑娘絮絮叨叨的嘴。 滋味比他想象中更甜美。 开始是条件反射，可深思熟悉之后，还是决定依照本能，加深这个吻。 宋绵绵连呼吸都忘了，就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一直到她快背过气去，她这才反应过来。猛地退后一步，两人保持了距离。 她的呼吸有点急促，胸口也随之剧烈起伏，红唇微张，因为刚刚的亲吻而有些红肿，眼神闪烁飘忽，总之不敢落在对面的人身上。 谢渊也没经验。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许久，谢渊开口，“那个……” 宋绵绵飞快接过话茬，“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去。” 说完，转身就走。 小姑娘走的飞快，谢渊原本的千言万语到了嘴边此刻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幽幽的眸光看着她的背影，却还是迅速跟了上去。 大晚上的，小姑娘摔倒怎么办？ 刚回到家，宋绵绵就直奔房间，然后一个熊扑到了床上。木头做的床都因为她的动作而咯吱响了响。 她将头蒙在被子里，只觉得整个人都是懵的。 天啦，刚刚发生了什么？ 谢渊疯了还是她疯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有脚步声传来，许是过于熟悉，只听脚步宋绵绵就知道进来的是谢渊。 她一下坐了起来，在谢渊说话之前开口。 “我先说。” 谢渊看着她，颌首赞同。 宋绵绵强忍紧张，故作淡定，“刚才的事就是一个意外，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放在心上，你也不用多想。” 谢渊：？？？ 他可不是这意思。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不就是一个亲亲嘛，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她一边说着，一边诧异的看向窗边，今天窗户是不是没关好啊？怎么大晚上的还这么冷呢。 谢渊声音危险，眼眸眯起，“不是大不了的事？” “是啊。”宋绵绵飞快回答，她上次还是初吻呢，也没闹，就当是被狗啃了一口。 而且…… 她看了一眼谢渊。 他长的也不错，算算她也不算吃亏。 这么一番心理建设做下来，宋绵绵的心情好了很多，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沁出几颗晶莹的泪珠，然后伸了个懒腰，往床上一躺。 “今天好累啊，我先睡了哦。” “晚安。” 说睡着就睡着，不过眨眼间呼吸就变得均匀，完全没给谢渊说话的机会。 谢渊看着她睡着的恬淡模样，整个人都无语的不行。 人干事？！ 第一百零五章 到底谁才是主人 翌日，一早。 宋绵绵刚醒，就听见旁边传来谢渊的声音，“我、不、喜、宋、乐。” 一字一顿，十分认真。 宋绵绵听的有点懵，然后点头，“嗯，好，我知道了。” 不喜欢就不喜欢呗，这么认真的跟她说干什么。 谢渊：…… 和预料中完全不一样，他说的这么认真，绵绵就这反应？！ 屋内又沉默了一会儿。 宋绵绵才说：“那个，我可以起床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天的事，接下来的几天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很诡异，几乎没有什么交流。 这让宋绵绵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莫名有几分失落。 她自己都没明白缘由。 但谢家人都觉出不对劲来，还没等祝玉枝问个究竟，宋绵绵的辣椒便成熟了第一批，除了院子里的，后面栽种的一百颗也有不少成熟的辣椒。 一大早，宋绵绵就在院子里摘了一些，然后用袋子装好递给正要出门的谢渊，“夫君等等。” 在谢家人面前，时刻记得演戏。 尽管谢渊觉得小姑娘的称呼虚假的不行，但他还是听话的停下脚步，小姑娘将装着辣椒的袋子递过来，“这些是给岑夫子和岑夫人的。” 谢渊微垂眼帘，沉默接过。 祝玉枝一眼就瞪了过去，“阿渊，你不会说话？” 谢渊：…… “好。” 他看着宋绵绵，温声回答。 祝玉枝这才满意。 宋绵绵却没想那么多，她和祝玉枝打了招呼，便往县城去。今天带去的还有一背篓的辣椒，趁着空闲时间，她想做点辣椒酱。 除此之外，她还在中午的大碗饭的菜式里也加入了辣椒，辣则辣矣，却叫人欲罢不能。 不过几天时间，就在青山县掀起一阵热潮，辣椒一时间成为青山县里的稀奇事物，好似吃到辣椒也成了一个能够炫耀的点。 才没几天，辣椒便吸引来了一人。 程九洲是下午过来的，只带着木头，后者刚一进店，就朗声道：“宋姑娘，一碗青椒肉丝粉。” 宋绵绵哭笑不得。 青椒肉丝本是一道菜，可木头喜欢将这盘菜尽数倒在粉上，觉得这样才够味。 “宋姑娘。” 木头话音刚落，程九洲便不赞同的看他一眼，也跟着出声，“不用麻烦，我今日来此，是有要事相商。” 说起来，如今已正式入夏，天也更热了起来。 不用多想，宋绵绵便大约明白了来意，她擦了擦手，“不妨事。” 说话间便丢了一把粉进锅里，水一直沸腾着，不过片刻便将粉盛了出来。 青椒肉丝是没有的，她做了两碗排骨粉，放在两人面前。 木头迫不及待，端着碗到另一桌埋头就嗦了起来，倒是原不准备吃东西的程九洲，在嗅到面前诱人的香味之后，还是动了筷子。 宋绵绵也不着急，又分别给两人倒了凉茶。 这是她用金银花熬煮的凉茶，清热去火，味道也很不错。程九洲动作优雅，慢条斯理的吃粉。 就连吃这样的东西，都优雅美好的像是一帧帧画卷一般，徐徐展开。 宋绵绵心里暗赞一声。 程九洲动作优雅，速度却不慢，没一会儿便将一碗粉吃了个干净，又擦了擦嘴角，喝了一口金银花茶。 这才道：“姑娘灵心慧质，想必已经猜出我的来意。” 程九洲有时还挺文绉绉的。 宋绵绵点头，“程公子今天来，是为了辣椒？” 程九洲展颜，“是，不过几天这辣椒便在青山县掀起热潮，使的人人竞相追捧，我也尝过，味道的确好。” 虽然辣了点，但就是让人吃了还想吃。 那是。 宋绵绵微微上翘的唇角透着一点小小的得意，那可是辣椒，怎么可能不被人喜欢嘛。 她点头，“是啊是啊，我也喜欢。” 程九洲是为了生意而来，宋绵绵也就直奔主题，“不过程公子，我今年的辣椒并不多，可能没有多余。” 她一共才一百一十株辣椒树，她自己要吃，店里要卖，她还想等辣椒红了做点干辣椒和红辣椒，而且还要为明年的种植准备种子…… 这么一想，宋绵绵只觉得压力很大，够不够都还是个问题呢，哪里还有多余的出售给程九洲？！ 程九洲面露失望，他在辣椒上看到了巨大的商机，可连口都还没开就面临了一个这么大的问题。 但他很快释然，展颜笑道：“没事。” “真希望明年能有更多。”整个大周，都没有这样的东西，起码程家的生意所及之地暂时没有，而如今正是收获的季节。 就算他今年赚不到这笔钱，别人也不行。 而他后面这话，则纯粹是为明年铺路，“若是姑娘信得过，我也可以安排人帮忙。” 宋绵绵失笑，“程公子，你误会了。” “辣椒不多并不是我缺少种植的人手，只是没有那么多辣椒苗而已。” 程九洲点头表示理解，可表情仍还有点失落。 宋绵绵觉得跟他合作很愉快，程九洲家境好，性格更好，没有丝毫的骄纵，反而整个人都十分谦逊，礼贤下士。 之前也并没有因为他们之间的不平等而对合作有任何意见，宋绵绵是愿意维持这样良好的合作关系的。 她主动开口，“等明年辣椒一定第一个很无出售给天下第一楼，这一点程公子无须担心。” 程九洲颌首笑开，对宋绵绵的话十分满意，这也正是他的来意。 “既如此，那便说定了。” 宋绵绵点头，笑容灿烂，“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思忖片刻，程九洲又道：“过两日我要启程往南边去，届时若遇见什么新鲜玩意儿，我便给姑娘带回来。” 宋绵绵：？？？ 刚走到门口的谢渊：？？？ 他锐利的眸立刻落在程九洲身上，漆黑的眸里带着防备和审视。 程九洲敏锐察觉，抬眸看去，眉梢轻挑，“谢公子来了，请坐。”好似这里是他的天下第一楼一般。 谢渊更无语，他表情不变的在宋绵绵身边坐下，宣示了主权，给程九洲添茶，“程公子尝尝，绵绵亲手做的凉茶，可还合口？” 第一百零六章 小胜一筹 程九洲：…… “味道很好。”他夸赞，却没再尝谢渊添的茶，反而是看着宋绵绵继续方才的话题，“那便说定了。” “嗯。” 宋绵绵点头，完全没觉察出此刻有点诡异的氛围，反而还灿烂笑着，“程公子放心。” 两人就跟打哑谜似的，谢渊表情不变，可心却不由的往下沉了几分，眼神更幽暗了些。 程九洲笑容温和，却将一切尽收眼底，脸上的笑容更深了点。 “听说南边会有从番邦来的稀奇东西，到时候若遇见了，都给你带点回来。”不知怎的，他就觉得宋绵绵兴许会知道这些。 毕竟不管是辣椒，还是杨梅汤亦或者宋绵绵拿出的其他东西，都超出了正常范畴。 若是旁的还好，但听到这宋绵绵是真有点小激动，她身体微微前倾，眼里全是期待，“好啊好啊。” 她很期待。 程九洲试探的话没料到得到这么积极的反馈，唇边的笑容更温柔许多，“那便说定了。” 宋绵绵再次点头，“好。” 别的她也不要，只要那些新鲜的，毕竟这个时候有的东西虽然不少，但物产仍是没后世那么丰富的，她自然希望能有更多的新奇东西涌现。 宋绵绵十分期待。 “绵绵。” 谢渊适时出声。 宋绵绵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看向他，眨了下眼，“怎么了？” 谢渊微垂眼帘，“饿了。” “啊。”宋绵绵点头，“想吃什么？我现在就去给你做。” “都行。”谢渊倒也不挑，只要绵绵做的，味道都很好，况且他也不是真的饿了。 就是随意寻个借口而已。 宋绵绵起身去煮面，谢渊刚要开口，就听旁边传来木头的声音，“宋姑娘，能顺便给我再煮两碗吗？” “我付钱的。” 宋绵绵有些想笑，木头怎么这么可爱？ “好，稍等。”她爽快答应，程九洲眸里划过一抹笑意，给了木头一个赞赏的眼神。 倒是谢渊，他表情变幻不定。 煮的米粉，宋绵绵速度飞快，再加上还有谢鹏鹏在旁边帮忙，不过两分钟热腾腾的粉就送到了两人面前。 等着宋绵绵坐下，程九洲才继续道：“这段时间我不在青山县，若姑娘有什么事随时去找老周。” 便是周掌柜。 宋绵绵客气的点头，“程公子不必挂怀，我在这祝公子一路顺风。” “多谢姑娘。” 程九洲的每个字每句话乃至于每个表情都很礼貌客气，但偏偏他出现在这就足够让谢渊不悦。 “尝尝。” 谢渊夹起一块排骨，送到宋绵绵唇边。 宋绵绵压根儿没多想，直接一口咬下，一直到嘴里传来味道，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刚做了什么。 别说是在这个时代。 就算是在现代，她也没有当众吃过别人给的食物啊。 尤其…… 她眼睁睁的看着谢渊从容不迫的用方才那双筷子开始吃东西，好似她的口水压根儿不算什么。 宋绵绵：…… 她要是说什么的话，是不是反而显得尴尬？！ 场面一下变得诡异起来。 唯一心情不错的便是谢渊，他不介意绵绵与程九洲谈生意，但这个男人的眼神，让他有点不满。 他懂男人。 那眼神不单纯。 好在没一会儿，程九洲便也起身离开，木头的粉还没吃完呢，索性直接端起碗，一边追自家公子，一边与宋绵绵说：“宋姑娘，回头我把碗给你送回来啊。” 说完，人已经消失在人流中。 宋绵绵莞尔。 脸上的笑都还没完全展开，就察觉到有一道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很不对劲，她循着视线看去—— 却只见谢渊正认真的吃粉。 奇怪。 宋绵绵不禁拧眉。 “再来一块？”谢渊试探出声，他表面瞧着镇定，可耳尖早已红透。 宋绵绵没有这样的体验，他也没有。 “不，不了。” 宋绵绵连忙摆手，说完又觉得她似乎拒绝的太快，又补充了一句，“我不饿。” 谢渊：……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好一会儿，宋绵绵忽然出声，“那个，我跟程公子就是合作关系。” 说完，她自己都无语了，莫名其妙的她说这个说什么？倒显得她心虚似的。她的腰板不由的挺直了点，好似这样可以展示出她内心的自信。 “嗯。”谢渊唇角微微上翘，眼里的暗芒尽数散去，忽的，他侧头看身侧的小姑娘，“所以你是在解释吗？” 宋绵绵是真想找个地缝儿钻一钻。 “啊哈哈哈，有吗？”她打了个哈哈，顾左右而言他，“那个，我得去准备下午的菜了，你吃完记得回学院哦，念书要紧，不可懈怠的。” “好。”谢渊眼里划过一抹笑意，在他看来，小姑娘这分明是心虚所导致的落荒而逃。 越是如此，便越是证明他刚刚说对了。 要不是在意他，小姑娘又怎会迫不及待的解释？他多少也该做点什么。 就在谢渊离开食肆前，他走到宋绵绵身边，低声说：“绵绵，我相信你。”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宋绵绵：？？？ 就离谱。 她挠了挠头，完全没明白谢渊的所作所为，停顿片刻才继续她切菜的工作。谢渊刚走没多久，店内便来了另一个人——祝玉枝。 “娘。” 几人都迎了上去，面露诧异，“您怎么来了？” 虽说谢家开了食肆，但祝玉枝却是不常来的，倒是杨立夏最近孕吐的情况缓解了许多，隔三差五的还来。 店内有客人在，祝玉枝笑呵呵的摆手示意谢郢生和谢鹏鹏赶紧忙，她则是放下东西，走到了宋绵绵的身边，自然的开始洗菜。 “娘，您放着我来就行。”宋绵绵说：“瞧您满头汗，先歇会儿。” “我不累。”祝玉枝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就是热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洗好的菜递给宋绵绵切菜，而后低声与宋绵绵说起了悄悄话，“绵绵，你可有准备什么？” 宋绵绵一脸懵，差点没切到手，“娘，准备什么？” 祝玉枝顿了顿，才说：“明天是阿渊的生辰。” 第一百零七章 二哥真粘人 宋绵绵庆幸她刚才把刀放下了，否则这会儿怕是真要切到手，“明天？”她的声音不由的拔高了点。 引得谢郢生和谢鹏鹏不由自主的看了过来，年纪小的更是顺嘴问了一句，“明天什么？” 祝玉枝一眼瞪过去，“有你们什么事，我们娘俩说悄悄话你们也听。” 谢鹏鹏一脸委屈的摸了摸鼻子，这么大声的悄悄话吗？ 但他却是真不敢再往那边看，更不敢听。 “嗯。”祝玉枝的心情有些复杂，好歹绵绵都嫁进谢家一年多了，却连阿渊的生辰都记不住。 但这念头不过转瞬即逝。 之前绵绵受人蒙蔽，现在想通了就是好的。 她再次点头，“就是明日，所以我才想着来买点东西……”要不平时她都极少来县城。 家里之前虽情况艰难，但每逢孩子们生辰，她都会尽力给孩子们做些好吃的，更别提如今家里情况好了许多。 宋绵绵跟着祝玉枝的话而不断点头，“娘说的是，谢，夫君的生辰是要好好筹办一下。” “这样，明天食肆就只开早上和中午。” “成。”祝玉枝点头，对着她露出一抹笑，“这些你做主就行。”她瞧见绵绵如此将阿渊放在心上，就已经很开心。 这件事说好，宋绵绵则开始思索下一件事：她要给谢渊送什么礼物。 明天就是生辰，现在满打满算就半天时间。 毕竟上次谢渊可是给她送了一支玉簪，她要是不回礼也显得不太好。 “娘，您今天买了什么啊？” 宋绵绵眸光微转，想到什么，问起祝玉枝。 “买了两匹料子，准备给阿渊做个夏裳。”刚说完，祝玉枝又笑道：“你也有份。” “娘真好。”宋绵绵甜甜笑着，想到什么，与祝玉枝说：“娘，您帮我个忙，好不好？” 当晚。 晚饭后，谢渊回到房间后好一会儿都没等到小姑娘进来。 分明屋内少了一个人，他应当更容易静心才对，可没有宋绵绵在旁边，他连书都不太看的进去。 好久。 谢渊终于还是起身，准备出去瞧瞧绵绵在做什么，毕竟仔细听了也没听到她的声音。 可他出了门，却没发现人。 正在不解时，谢鹏鹏主动解惑，“二哥，你找二嫂吗？” 谢渊：…… 他瞥了一眼谢鹏鹏，那眼神分明像在说：小孩子懂什么？ 谢鹏鹏撇嘴，“二哥你真是粘人，一会儿见不到我二嫂嫂就要找。” 谢渊活动了下手腕，谢鹏鹏迅速后撤，出卖情报以换取平安，“二嫂在娘房间呢。” 谢渊这才看见坐在谢鹏鹏旁边的谢康，连老爹都被赶出来了？！ 他微垂眼帘，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思忖片刻，还是转身往房间走去。 他还是去看。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谢渊更觉疑惑，他素来是家里休息最晚的那个，平日这个时候绵绵都睡了一觉了，但今天却还没回房！ 要不是谢鹏鹏说了绵绵跟娘呆在一起，他都要出门去寻人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可谢渊还是起身，拉开了房门。 这才终于看见打着哈欠从爹娘房间里走出来的宋绵绵，小姑娘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儿了，连门槛都没注意到，直接就往外走。 然后整个人向前扑—— 谢渊吓了一跳，动作极快的冲过去，接住即将摔倒的人儿，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眼里全是担心和关切。 “绵绵。” 他的声音有些无奈。 宋绵绵眨了眨眼，嗅到熟悉的十分有安全感的气息，她再次闭上眼，声音慵懒困倦，“嗯。” 声音绵软且无力，好似快睡着了一般。 谢渊无奈的同时还有些想笑。 这算什么？算是对他的信任吗？ “刚才去做什么了？”他问了一句。 原本都快睡着的宋绵绵瞬间清醒了不少，她睁开眼看了一眼谢渊，明亮的眸里全是迷离，甚至还有些许泪花闪烁，“不能说。” 谢渊：…… “连我都不能说？” 他继续试探。 宋绵绵摇头，言辞凿凿，“不能。” 反正不能说。 谢渊无奈，却也只能将小姑娘抱着放到了床上，就在他以为小姑娘都睡着了时。 “对啦！” 宋绵绵忽然坐起来，可把谢渊吓了一跳。 “现在几时了？” 她问谢渊。 “丑时。”谢渊轻声说。 宋绵绵认真的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会儿，然后咧开笑，手直接伸到怀里掏了掏。 谢渊下意识的别开眼。 却见宋绵绵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然后送到他面前，“喏，谢渊，生辰快乐！” 谢渊一怔，接过宋绵绵递过来的东西。 是一个荷包。 月色做底，上面绣了一颗雪松，针脚蹩脚，谢渊心里浮上一个念头，他盯着宋绵绵，“你绣的？” “恩呢。”宋绵绵点头，漾开一抹笑，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第一次绣，你不要嫌丑啊。就算你嫌丑也不要告诉我……” “不会。”谢渊打断她的话，他珍而重之的看着这个荷包，“很好看。” 他心甚悦。 这简直比他之前考取了秀才更让他开心。 好看？？？ 宋绵绵的小脑袋上全是问号，她看着那丑的一言难尽的荷包，面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诡异。 虽然她一向自信，可看着这个荷包也实在说不出“好看”两个字，谢渊人长的不错，但眼光却好像不怎么行。 宋绵绵认真想着。 “好，你觉得好看就好。” 她一言难尽的说。 宋绵绵送完礼物，自觉事情完成，往床上一躺，翻了个身便进入梦乡。 谢渊珍而重之的握着手里的荷包，唇角微微上翘，再看宋绵绵的眼里都噙着笑。 他将荷包放入怀中，动作轻柔的脱掉宋绵绵脚上的鞋，为她该好被子，掖好被角。 这才起身往书桌边走去。 原本他已有些困意，但此刻却觉得还能再学一学，绵绵连夜为他跟娘学绣荷包，他自然也该更努力些。 可谢渊刚走到书桌边，顿了顿，还是又转过身走回床边，定定的站了好一会儿。 他才俯身，轻柔的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 第一百零八章 二嫂很含蓄嘛 烛光摇曳，在墙上倒影出两人的影子，谢渊的动作轻缓，表情温和，眼中全是珍爱。 思忖片刻，他转身去灭了屋内的烛灯，回到宋绵绵身边躺下。 房间内很安静，只能听到身侧小姑娘清浅均匀的呼吸声，以及窗外时不时响起的虫鸣，清朗的月光穿过窗纱，洒落进来，这一切都显得格外美好。 他的唇角微微上扬，感受到小姑娘的体温，想靠近，可手伸到一半又默默收回。 宋绵绵连夜学做了荷包，疲惫困倦，谢渊念书也累，但他此刻却是真睡不着。 翌日，一早。 宋绵绵想起什么，坐起来之后便开始在怀里摸索，秀眉也跟着皱了起来，奇怪，她的东西呢？ 她想着，起身就要下床，她要去看看是不是掉在哪了。 刚有动作，她的手腕就被拽住。 谢渊有力的手拉住她的手腕，顺势将人往怀里一带，猝不及防之下，宋绵绵直接倒在男人的怀里。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宋绵绵真切的感受到谢渊看着单薄，但却不瘦弱，肩背挺阔，浓郁的书墨香气涌入她鼻尖，熏得她脑子都有瞬间的昏沉。 …… 尴尬而冗长的沉默。 两人连动都没动一下，就那么大眼瞪小眼看着彼此，好一会儿，谢渊才道：“抱歉。” 宋绵绵：…… 抱歉就抱歉，抱她是个什么意思？ 她是歉吗？ 她的手臂轻轻动了下，谢渊这才“后知后觉”的收回手，宋绵绵终于得以坐了起来。 但气氛还是不可控制的有些尴尬。 “那个，你再睡会儿，我先起了。”宋绵绵起床，眼神却是不可控制的往屋内其他地方看去，她记得昨天是把荷包放在怀里了的呀，怎么忽然不见了？ 可房间就这么大，宋绵绵一眼便看了完全，什么都没有。 真奇怪。 一直到谢渊起身，换了衣裳之后又郑而重之的将月色的雪松荷包系在腰间。 “咦！” 宋绵绵诧异的看向他，手指着他腰间，“你……” 谢渊看着荷包的唇角微微上翘，“很好看。” 宋绵绵的嘴角轻轻抽了下，行，他喜欢就好，但她昨晚觉得还行，可现在再看这个荷包只觉得怎么看怎么辣眼睛。 尤其荷包的主人还是一个丰神俊朗清风朗月的皎皎君子。 可让宋绵绵无奈的是，谢渊带着这个丑荷包离开房间，谢家其他人纷纷对荷包表示了夸赞。 祝玉枝笑容灿烂，朗声说：“阿渊，你这荷包不错啊。” “是好看。”杨立夏也笑着附和。 谢鹏鹏紧咬下唇，他实在没看出这荷包哪好看了，那针线歪歪扭扭的……可看着自家老娘和是大嫂的表情，他还是没有说出这样危险的话。 而是认真的询问，“二哥，这荷包上绣的是伞吗？还挺别致。” 谢渊无语，脸有些发黑。 而知道其中内情的祝玉枝和杨立夏更是对视一眼，同时噤声，只是看着谢鹏鹏的眼神都带了危险。 谢鹏鹏只觉背后一凉，有点讪讪的摸了摸他的嘴，难道他又说错了什么？ “雪松。” 谢渊黑着脸说。 “啊？”谢鹏鹏有点懵的抬眸，大大的眼睛里满满的疑惑。 “咳咳。”宋绵绵有点尴尬的咳嗽出声，“那是雪松啦，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我觉得很适合夫君。” 谢渊看宋绵绵的眼神愈发幽深了些。 “奥。”谢鹏鹏点头，对宋绵绵的话予以肯定，“那二嫂绣的还挺含蓄的。” 宋绵绵：…… 她往谢鹏鹏的嘴里塞了一块葱油饼，可赶紧吃东西，话那么多。 毕竟谢渊的生辰是在谢家蒸蒸日上的时候，所以谢家人也比之前更看重一些。 谢家食肆在中午之后便关了门，买了一大堆食材回到谢家。 宋绵绵今天可是准备了一个十分丰厚的菜单，所以刚回到谢家就开始着手为晚饭准备。 谢家这么大的阵仗，就在隔壁的谢家大房很难没有觉察，可他们都有点闹不清楚究竟是为什么，谢老太太倒是想再上门，可谢山青却是决计不肯。 他之前拉了将近半个月的肚子，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现在脸还蜡黄蜡黄的没有血色。 谢老太太坐在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骂，“真是一群没良心的东西，家里做那么多好吃的都不知道要孝顺我这个奶奶。” 她的嘴脸有些尖酸刻薄，空气里是浓郁的肉香，香的人忍不住咽口水。 他心里的埋怨也因此更甚。 谢杨氏也忍不住往隔壁看，但她却没有说什么，毕竟她不像老太太，两房毕竟是分家了。 倒是谢芙蓉说：“今天是二堂哥的生辰。” 自从那天她被谢渊带回来之后从谢杨氏的嘴里知道了宋乐原本的打算之后，心里的想法就很复杂。 她没想到宋乐居然会是那样的人。 但同样还是觉得二堂哥有一个宋绵绵那样的娘子很丢人，总之就很怪，但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忽略了一件事：道谢。 宋绵绵全然不知隔壁的讨论，她的卤味差不多了，鸡爪子，猪蹄，还有莲藕，鸡蛋，木耳等。 总之十分丰富。 装了满满一大盆，然后又开始准备做红烧肉。 谢鹏鹏和谢蓁蓁则已经迫不及待的抱着木盆开始吃了起来，尤其是谢鹏鹏，他满足的不行。 祝玉枝思索片刻，还是道：“鹏鹏，盛一盘给你奶送去。” 毕竟谢老太太还健在，家里弄这么丰盛的饭菜却一点儿都不表示，未免显得不孝顺，就算村里人知道了也会说他们不懂事。 正在修理锄头的谢康听到这话有些感激的看了一眼自家娘子，祝玉枝别开眼，做出毫不在意的样子。 “奥。”谢鹏鹏啃的满嘴油光，听到这话急忙起身装了一盘，然后屁颠屁颠的给隔壁送去。 没一会儿他就回来了，但这次脸上的表情却没那么好看，他撅着嘴沉默的将盘子放下，“娘，奶说太少了，让咱们再送点过去。” 祝玉枝：…… 谢康：…… 宋绵绵：…… 要不干脆把锅都送过去，给老太太助助兴。 第一百零九章 不要抱歉，抱我 祝玉枝被气的不轻，当场就翻了一个白眼。 “不用管。” 这次说话的是一向寡言少语的谢康，他薄唇紧抿，眉头紧皱，现在心情也不怎么愉悦。 为着老太太的话。 他知道祝玉枝一向不喜欢老太太，为着他才再三忍让，可老太太却变本加厉，简直让人上火。 “奥。” 谢鹏鹏忙着啃猪蹄呢。 倒是祝玉枝，听了谢康的话心情一下就好了不少，很是大方的说：“一会儿猪蹄炖好了给他奶送去。” 今天除了卤猪蹄，宋绵绵还准备了猪蹄炖黄豆。 祝玉枝发话，家里其他人自然没意见，宋绵绵这边才盛出来，谢鹏鹏就奉命去送，不过接下来的红烧肉和其他菜肴，都没再送。 谢老太太年纪大了，哪吃得了那么多大鱼大肉？最后还不是进了谢山青等人的肚子。 祝玉枝可没忘记当初分家的时候有多艰难，更没好性儿到以德报怨。 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她可小心眼儿了，以前那些事，她能记一辈子。 谢家人今天都在家，等一切都准备就绪时，谢渊这个主角反而成为了来的最晚的那个。 谢渊踏着暮光从村口缓缓向家里走去，看着烟囱里冒出来的袅袅炊烟，他的唇角微微上翘，心里多了一种名为“期待”的感觉。 谢家的院门紧闭。 谢渊推开门—— “夫君，生辰快乐！” 清脆的声音骤然在耳边响起，谢渊有瞬间的愣怔，可看清面前笑容灿烂的小姑娘时，心里有难言的喜悦。 “二哥，生辰快乐。” “二叔叔，生辰快落。” 宋绵绵能喊动的也就是这两个好拿捏的小家伙，虽然小蓁蓁有点吐字不清，但意思到位。 “多谢。” 谢渊看着宋绵绵，幽深的眸里有暗光闪过。 这是绵绵专程为他制造的惊喜，虽然他挺不习惯的。宋绵绵完全没发现他眼里的异样，反而还笑眯眯的招呼，“那我们赶紧吃饭！” 为了庆祝，谢郢生还专程去打了两斤烧刀子回来。 除了谢鹏鹏之外的三个男人可以小酌一些，但其他几人是真不会喝，便在宋绵绵的提议下以茶代酒。 众人一齐喝了点，算是为谢渊庆祝。 宋绵绵吃了几口，放下筷子，端起她面前的碗看向谢渊，“夫君，我敬你一杯，祝你年年都顺意，岁岁皆欢愉。” “这……”谢渊看着她手里的碗，刚说了一个字，宋绵绵便端着碗仰头一饮而尽，看起来豪放至极。 可惜，帅不过三秒。 “咳，咳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响起，众人都抬眸看去，只见宋绵绵手里的碗这会儿已经被谢渊接过放在桌上，而她则是满脸通红，咳嗽不停。 谢渊有点无奈的端起另一碗，“喝点茶。” 小姑娘端起酒碗就干，他想提醒都没来得及。 宋绵绵的眼泪都呛出来了，小脸红扑扑的，因为沁了眼泪，眸光潋滟，整个人都显得楚楚可怜。 谢渊眼神微暗。 宋绵绵就着他递过来的碗喝了一大口凉茶，这才觉得嘴里的辛辣味散去了一些，可喉咙还是难受。 谢郢生打的是烧刀子，又辣又烈，便是谢康都只能喝二两，任是几人，都没有像宋绵绵这样大碗喝酒的。 宋绵绵欲哭无泪，绵软的嗓音有些沙哑，“怎么是酒啊。”她的声音还带着满满的委屈，她还以为是她的茶。 谢渊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道：“抱歉。” “不要抱歉。” 宋绵绵忽然出声。 谢渊有点诧异的看她，却听小姑娘不疾不徐的说出下一句，“抱我。” 谢渊：…… 全场沉默。 都有点诧异的看着宋绵绵，小妮子这是怎么了？小夫妻俩感情好，那也该回了房再慢慢温存，当着长辈的面说这样的话，像个什么样子？！ 谢渊的耳尖更是微微泛红，薄唇微抿，他还没有动作，宋绵绵已经踉跄着走到他面前，然后伸手抱住他。 谢家人都懵了。 谢渊强做镇定，一把拦腰抱起宋绵绵，“她醉了。” 这倒是有可能，毕竟一个滴酒不沾的人一下灌了半碗酒，很难不醉。可这也醉的太快了？ 借着烛光，众人看见宋绵绵脸上不正常的红，还不等细看，谢渊已经抱着宋绵绵往房间的方向走去，“爹娘，你们先吃。” 谢家人看着两人的背影，一时间面面相觑。 但毕竟事出有因，谢家人都没说什么，纷纷招呼着继续吃饭，就让阿渊照顾绵绵，顺便还可以增进小夫妻的感情。 一举两得。 谢渊抱着小姑娘回到房间，可宋绵绵在他的怀里并不安分，她挣扎的动来动去，他几乎能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 他刚将人放到床上躺下，一双有些温热的小手便触碰到了他的脸，她还稍有些用力的捏了捏。 “别闹。”声音拉开她的手，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发现的宠溺。 “别动。”小姑娘嘟囔着，手再次在他脸上揉来揉去，一边动手一边还说：“不要动嘛，怎么有，好多个你呀。” 谢渊：…… 他第一次遇到醉成这样的人，也是没有经验。 “谢渊，你是谢渊对不对。” 小姑娘语速很慢，但吐字还算清晰，谢渊对她还记得他这件事非常高兴，眉眼都扬了起来，“对，是我。” “不要，不要和离！”确定了他的身份，宋绵绵非常紧张，一下就从躺着变成坐着，一把抱住他，整个人就跟树袋熊似的紧紧挂在他身上。 双臂勾着他的脖颈，纤细有力的长腿圈住他的腰，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不要和离，不要跟我和离好不好？” “绵绵会改的。” 她紧紧抱着他，声音就在他耳边响起，带着酒气的呼吸尽数被喷洒在他的耳侧乃至于脸颊。 听到小姑娘的话，谢渊心里一震，他竟害怕至此吗？ 不知怎的，他此刻脑子里闪过那天宋绵绵抱着他哭鼻子的时候说的话。 所以她之前做的那些……当真就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 她其实早已对他情深不能自抑。 谢渊的唇角微微上翘。 第一百一十章 撩完就睡 谢渊收回思绪，再看宋绵绵的眼里满是柔情，他正要说话，却忽然觉得挂在他脖颈上的力道一松。 他下意识的兜住下落的小姑娘，一时有点懵。 定睛一看…… 刚刚还在软软撒娇的绵绵这会儿已经睡着了，呼吸清浅均匀，睡的还挺香。 谢渊心里忽然有点郁闷，绵绵拉着他说了半天，可他却还一个字都没说，这小姑娘说睡着就睡着？！ 速度快的都把他气笑了。 总之他现在的心情很复杂，感觉被耍了。 可绵绵已经睡着了，他纵然脸色再难看，已经睡着的人也瞧不见。他坐了一会儿，只能深呼吸一口气，无奈的起身脱掉她脚上的鞋子，又给她盖好被子，这才起身离开房间。 饭还没吃呢。 宋绵绵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第一感觉就是头疼，要不是生物钟习惯了这个时候醒，她还能再睡很久。 “唔。” 身边有动静，谢渊飞快睁开眼，只见宋绵绵有些懵的坐了起来，睡眼惺忪，似乎还没搞清楚现在的情况。 “头疼？” 谢渊冷不丁出声。 宋绵绵吓了一跳，但还是诚实的点了点头，“嗯，有点疼。”她的嗓音软软的，还有哑，听着便十分惹人怜惜，便是正常说话都像在撒娇一样。 有点娃娃音。 身边传来动静，像是谢渊坐起身，宋绵绵还懵懵的没反应过来呢，人便已经起身离开了房间。 她坐在床上，诧异的向外看去。 脚步声渐远，又很快折了回来，还点上了油灯，等进了房间她才看清谢渊的手里除了油灯之外还端着一个碗。 “醒酒汤。” 他将碗递过来。 宋绵绵接过，入手还是温的，她喝了一口正是适合入口的温度，“谢谢。” 她轻声道谢，这才将醒酒汤一饮而尽，谢渊又接过碗方才床头，“时辰还早，再睡会儿。” “嗯。” 宋绵绵乖乖点头，她现在很头疼，可不得再睡会儿嘛。可还是头疼，宋绵绵换了个舒适的姿势，一边抬手按摩太阳穴。 难受。 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她正想着，一只有力的大手接过她手里的动作，轻柔而缓慢的为她按摩起来，力道适中，很有效的缓解了她的头疼。 倦意涌来，宋绵绵眨了两下眼睛就再次睡着。 而她身后的谢渊几不可查的叹息一声，软玉温香在怀，又是喜欢的姑娘…… 他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正常男子，怎么可能没有丝毫旖念？ 但理智和自制让他保持了冷静与克制，他心里珍爱绵绵，不肯委屈她，既对外说她是未婚妻，便是打从心里想给她一个更好的，值得期待的洞房花烛。 之前他错过了，如今总觉不够正式，不够郑重。 黑夜中。 谢渊的唇角微微上翘，眼中一片柔情。 等宋绵绵再次醒来，天光已经大亮，身侧已经没人，躺过谢渊的地方此刻一片冰凉。 起晚了。 但她这会儿头倒是不痛了，整个人也都清醒了，唯一的感觉就是——饿。 昨晚她都没吃两口，就直接醉了，这会儿揉了揉肚子，起身下床。 祝玉枝在屋檐下坐着，瞧见她笑着温和道：“醒了？锅里给你留了粥，快去吃点东西。” “好，谢谢娘。”屋檐下除了祝玉枝之外还坐了另一个人，因此宋绵绵并未多说，先去吃点东西才是正理。 可她不说话，这人却是不放过她，主动开口道：“阿渊娘子现在才起来啊？真是幸福啊，哪像我们那个时候，天还没亮就得起床准备一家人的饭菜。” 这妇人一脸的阴阳怪气，“要我说啊，小嫂子你就是太宽容了，才纵的有些人不知道天高地厚。我从没见过哪家做媳妇的睡到大晌午，倒叫老婆婆起来做饭的咯。” 宋绵绵走到门边的脚步停下，非但没有生气，小表情反而有点得意。 “没办法，谁叫我有一个好婆婆呢？” “我婆婆就是疼我，非要我晚点起来，平时我起早了还要被训呢。”她说着，面露诧异的看着这胖妇人，“这位婶婶，你该不会是那种磋磨儿媳妇的恶婆婆？” “天啦。”宋绵绵夸张的捂住嘴，大眼睛瞪的圆圆的，好似听见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一般。 飞快的走到祝玉枝身边挽住她的手臂，贴心的在她手臂上蹭了蹭，“我运气真好，遇到这么好的婆婆。” 胖妇人：…… 她面色变了又变，差点没被气吐血。 她恶婆婆？！ 哪家不是这样？她当初进门的时候才没少被她婆婆磋磨。她立刻将眼神看向祝玉枝，却见后者听到方才那些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笑眯眯的。 “饿了，快去吃饭。” 祝玉枝说完，又抬眸看眼前的胖女人，脸色这才冷了下来，“杨家妹子，针线你也借了，要不你还是先回去。” 杨婶婶再次无语。 她来当然不只是为了借个针线，本想跟着祝玉枝好好攀攀关系，可没想到说了宋绵绵几句，祝玉枝倒是不开心了。 不过就是个进门一年多肚子都没点动静的儿媳妇而已，还真有多宝贵不成？ 她满心不忿，至于吗？ 心里这样想着，可她面儿上却没表现出来，反而扬起奉承的笑，一双精明似鬼的眼神四处打量。 瞧见辣椒时眼前一亮，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小嫂子，那是什么啊？以前倒是没见过。” 祝玉枝面色彻底冷了下来，她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一个几年都不上门的人忽然上门，果然有问题。 她黑了脸，再次下逐客令，“没什么，我还有事，家里就不留你了。” 那胖妇人本就为着辣椒而来，这会儿好不容易瞧见，自然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当即抬脚就往那边走去，祝玉枝立刻起身想拦。 可胖妇人瞧着胖，身形却灵活，直接绕开祝玉枝，直奔辣椒树。 “可得好好看看。”她还笑呵呵的出声。 人还没到，她伸手就要去摘辣椒树上的辣椒，可手还没靠近呢，一盆水便直接泼了过来—— 哗啦啦。 妇人直接被浇成了落汤鸡。 紧接着，宋绵绵带着三分笑意的声音响起，“哎呀，婶婶你没事？” 第一百一十一章 恶人先告状 宋绵绵嗓音清脆，面带笑意，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半点不客气，“您要是没长眼睛您直说啊，这不还误伤了您。” 一口一个您的，还挺礼貌。 但说出来的话真真能气死人，胖妇人在村里一向都是不好惹的村在，这还是第一次差点被气吐血。 “你，你……”她看着宋绵绵，目眦欲裂，偏偏看去对上的是宋绵绵无辜又清亮的眼眸。 祝玉枝有点想笑，又觉得现在笑似乎有点不厚道。她眸光微闪，敛去眼中的笑，轻轻咳了一声，不轻不重的喊了一声，“绵绵。” 宋绵绵还没开口呢，那杨婶婶倒像是找到了泄洪口，当即对准祝玉枝开始叨叨。 “小嫂子，你就是太好欺负了，我看你媳妇的样子，简直是要骑到你头上去了！” 刚才还是只是暗戳戳的阴阳怪气，这会儿却是打直球了。 这但凡是换成别人，杨婶婶这三两句挑拨都能起作用，可偏偏听到这话的是祝玉枝。 她当即黑了脸，却不是对宋绵绵，而是对杨婶婶。 “这就不需要你费心了，你自家的事都没管好怎么还来管起我家的事了？”祝玉枝冷笑着，“你管媳妇倒是厉害，去年刚生的姑娘说送人就送人……” 杨婶婶脸色更加难看，胸口剧烈的起伏，差点没直接气死。 “绵绵是我家媳妇，我都还没说，几时轮到你来管教？”祝玉枝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主，“我看在大嫂的面上认你个亲，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杨婶婶翻着白眼，差点没当场晕厥过去，这谢家她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她甚至开始后悔，好端端的为什么非要听信了三言两语就赶忙跑过来。甚至连姑姑和大姑子都瞒在鼓里。 没错，杨婶婶正是谢老太太的侄媳妇，谢芙蓉母亲小杨氏的娘家弟妹。 她转身就走。 宋绵绵的声音还在背后响起，“婶婶，你可得走慢点，要是摔倒了可别赖上我们谢家。” 砰！ 杨婶婶气的把院门一甩。 宋绵绵再次道：“摔坏了可要赔的。” 杨婶婶气的走远，宋绵绵面露得意，“小样儿，跟我斗！” 到底是亲戚，要不是宋绵绵已经开腔，祝玉枝是没准备闹得这样僵的。 但那人都欺负到她儿媳妇头上了，就差指着鼻子骂了，她也不是好欺负的！ 断没有委屈自家绵绵来让外人舒心的道理。 “你啊。” 祝玉枝语气嗔怪，全无半分指责之意，“赶紧吃东西，别为了这么点小事饿坏了。” 宋绵绵心里一暖，软软撒娇，“好，都听娘的。” 锅里留着饭菜，宋绵绵盛了一碗出门到屋檐下来吃，祝玉枝的眼神从辣椒树上扫过，眉头微蹙，眼里带了担心。 “从今晚开始，我让你爹去辣椒地里住。”她道。 如今已经入夏，晚上倒也不冷，现在干的活儿都是除草施肥，倒也不算很累。 今天杨婶婶摆明了就是冲着辣椒树来的。 家里种了那么多辣椒树，尽管距离不近，但没道理村里的人都没发现。她担心晚上会有人起歹心。 村子里这些人……呵。 宋绵绵有点诧异的抬眸，“会不会不太好啊？大晚上的更深露重，爹的身体……” “他身体好着呢。”祝玉枝道，她明白轻重，“等下午我就叫他去搭个棚子，晚上去住着保管没人敢动咱家东西。” 那些可都是钱呢。 宋绵绵前几天就同她说了，自从店里多了辣椒之后，每日的流水也直线上升，甚至还有不少专门就想买绵绵做的辣椒酱。 宋绵绵也说了，接下来的想蓄一批红辣椒。 辣椒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月左右的成熟采摘时间，虽然宋绵绵重视，可地里那些辣椒她还真没怎么管过。 倒是谢康，老庄稼人了，见不得那么大一块地被糟蹋，很是花费了一些心思，是以地里的辣椒数量很不少。 祝玉枝都下了决定，宋绵绵也不好说什么，只道：“那我这段时间多做点好吃的，给爹补补身体。” 好吃的…… 听到这三个字祝玉枝便忍不住低头看了看她的腰和肚子，她现在都有肚子了，自从绵绵开始做那些好吃的，整个谢家的人都胖了一圈，谢渊除外。 祝玉枝三两下将木盆里的猪草剁好，上次那两头小猪这会儿早已抓了回来，最近也很长了几斤肉。 因着宋绵绵用黄豆推了豆腐的豆渣几乎都是给猪和鸡鸭了，所以长的格外快一点。 “还是别了。”祝玉枝道。 宋绵绵权当没有听见，说干就干，她直接从祝玉枝的鸡圈里抓了一只鸡，烧了一锅开水磨刀霍霍。 祝玉枝：…… 得，绵绵开心就好。 不就是一只鸡吗？ 换成以前，她必定是舍不得无缘无故的就杀一只鸡吃的，留着下蛋多好？鸡蛋也可以换不少钱呢。 但自从宋绵绵变了，谢家每日不是鱼就是肉，就没吃过全素宴，她如今下意识觉得，一只鸡而已，没什么。 绵绵喜欢就行。 另一边，杨婶婶狼狈的从谢家离开，心里自然是十分不甘心。她没想到谢家人居然敢这么对她，尤其是宋绵绵那个忤逆不孝的东西。 脚步一转，她又迈步进了谢家大房。 谢杨氏正在院子里晾衣服，瞧见自家弟妹的样子惊诧的瞪大了眼，差点没认出来。 “大姐。” 杨婶婶阴阳怪气的喊了一声，“你倒是悠闲啊。” 谢杨氏在衣摆擦了擦手，皱眉看她，“你怎么弄成这样了？坐。” “坐什么啊，你们谢家的椅子我哪敢坐？我弄成这样，还不是谢渊那个娘子。” 谢老太太听见声音也走了出来，瞧见她也跟着皱了眉，“你好端端的去招惹她做什么？” 现在提到宋绵绵，谢家就没有一个人不头疼。 杨婶婶：？？？ 这跟她预料中完全不符。 可她还是决定道：“姑姑，您也不管管，谢渊那娘子可是个厉害的，我这刚进门呢，就泼了我一盆水，这分明就是不把您放在眼里！” 谢老太太：…… 她知道，倒也用不着这个侄媳妇来提醒。 第一百一十二章 作就一个字 谢老太太不想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丢人。 她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说：“你去那边做什么？”自从前几天谢康夫妻俩被分出去之后，作为老太太和小杨氏的娘家人，也没怎么跟那边走动。 杨婶婶更甚。 尽管杨婶婶的公公是谢康的亲舅舅。 杨婶婶的眸光闪烁了下，“姑姑，你们家现在日子是越来越好，可也别忘了杨家啊。” “爹娘如今年纪都大了，身体也不好，福宝儿年纪又小，家里开销可大呢。” 谢老太太：…… 她日子哪里越过越好了？！ 但从这三言两语她也明白了侄媳妇去隔壁的目的，即便这是亲侄女，她也有些不满了。 谢康那边挣了钱，她这里都还没得什么好呢，娘家那边就打起算盘了？！ 而且还是越过她。 谢杨氏同样这么想，以至于两人都下意识的忽略了杨婶婶此刻的狼狈，连带着说话都冷淡了几分。 杨婶婶讨了个没趣，只得转移了话题，“姑姑，我要是您，我可忍不了谢渊那娘子，泼辣野蛮的很。” “谢渊好歹也是个秀才，这往后谢渊要是更进一步，那岂不给他丢人？”话是这样说，但杨婶婶可没真觉得谢渊能更进一步，只是个借口而已。 又提宋绵绵…… 谢老太太如今听到隔壁的事都头痛，谢杨氏更是，好歹上次谢渊和宋绵绵还救了谢芙蓉。 杨婶婶一边说一边看谢老太太的反应，却没得到任何回应，她不甘心的刚要再次开口，谢老太太已经道：“你还是先回去换个衣服，仔细风寒。” 杨婶婶：…… 除了杨家人将主意打到宋绵绵的辣椒树之外，村子里有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表现的最明显的便是宋家。 宋乐坐在宋老太太身边，阴恻恻的眼神从李玉兰的身上扫过，后者的身体缩瑟了下，怯怯的往后躲了躲。 随着宋绵绵如今愈发的耀眼，她在宋家的日子却是越来越难过。尤其是宋乐，完全的将在宋绵绵那受的气全部撒在了李玉兰身上。 宋家上下，没有一个人为她说话。 李玉兰的身形愈发消瘦，连精神状态都比之前更差。 “娘。” 宋乐看向宋老太太，“宋绵绵怎么都姓宋，她那些东西就该是我们宋家的才对！” 凭什么便宜了谢家？ 最要紧的是，凭什么都是宋绵绵的。 宋老太太点头，“对。” 说完，她看向李玉兰，却并不像以前一样出言呵斥，而是温声道：“起来坐。” 李玉兰愣了下，满脸的不可置信，这话，是婆婆是跟她说的？！ 但全家就她一个人没坐。 李玉兰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让宋老太太眼里划过一抹厌恶，可想到计划，她还是温和的再次出声，“玉兰，坐。” 李玉兰这才缩瑟着身体，小心的坐下，只敢坐了椅子不到三分之一的位置，整个人简直不要太卑微。 “你觉得呢？” 宋老太太又问。 李玉兰很懵，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小心询问：“什么？” 宋家人：…… 宋乐张嘴就要说脏话，可被宋老太太拦着，她眸光微闪，压下心里的不屑，“二嫂，绵绵那些挣钱的法子，都该是宋家的，你觉得呢？” 李玉兰错愕的张大嘴，瘦的几乎只剩骨头的脸这会儿显出几分诡谲，“是，是吗？” 她不知道啊。 宋乐无语，家里人都不喜欢这个二嫂是有原因的，谁让她蠢笨又木讷。 这话都递到嘴边了，还反过来问她。 “当然是啊。”宋乐道：“本来她就姓宋，咱们宋家养了她那么多年，做人不能太没良心，是。” 李玉兰愣了下。 宋乐再次出言诱导她，“二嫂，你也知道娘一向最看重你。” 李玉兰：有，有吗？ 宋乐不容她拒绝，“绵绵毕竟是宋家人，可她现在帮着谢家挣了那么多钱，还在县城开了铺子，却一点都没想到宋家，这也太不对了，是。” “二嫂，这件事你去跟宋绵绵说说。” 她颐指气使的，压根没给李玉兰拒绝的机会。 李玉兰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可宋老太太已经抬手揉头，宋乐急忙扶住她，“娘，我扶您进去休息。” 随着这话落下，宋家其他人纷纷四散离开。 只留下李玉兰一个人呆在宋家的堂屋，从头到脚都是大写字的懵。 难道，她真的要去找绵绵吗？ 下意识的，李玉兰不想去。 就在这个时候，宋老太太的房门前还传来宋乐的声音，“二嫂，时候不早了，你还是赶紧去，别让娘等久了。” 李玉兰刚要张嘴，只听“砰”的一声，房门被瞬间关上。 谢家。 宋绵绵清理好鸡之后并没有立刻下锅，而是准备等晚上谢家人都回来的时候再一起吃。 不过时间也不早了。 忽然，小蓁蓁指着门外说：“小婶婶，人。” 嗯？ 宋绵绵走到谢蓁蓁的身边，顺着她的小手看去—— 却见李玉兰正在谢家不远处来回踱步，她比之前更瘦了些，破旧的衣裳存在身上松松垮垮的，整个人苍老憔悴的不像话。 宋绵绵眉梢轻挑，李玉兰的到来在她的意料之外，但又好像没那么意外。 总归在这个人面前，宋绵绵这个身份是得往后放再往后放的。 上次都能跟杨旺做出那样的事，这次出现也不奇怪。 她微垂眼帘，牵起小蓁蓁的手，“走，咱们回家。” 可她刚出声，那边李玉兰就看了过来，显然是发现了她，“绵绵。” 李玉兰鼓起勇气喊了一声，往前迈了几步，惨白瘦弱的脸上全是欲言又止。 啧。 宋绵绵还以为经过上次的事，李玉兰不敢也不会再来找她呢。 她站直身体，眼神冰凉的看着李玉兰，甚至比看陌生人还不如。 “怎么？” 她面无表情，可这表情反看的李玉兰心里开始打鼓，甚至莫名其妙的心虚。 她张了张嘴，“我，那个……” 完全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宋绵绵冷笑一声，“又是宋乐让你来的。” “宋乐要是让你去死，你也去吗？” 第一百一十三章 当夫君的本分 这话属实是有些过了，李玉兰神色一僵，有些不可置信的抬眸，“绵绵……” 怎么能这样跟她说话？ 这是李玉兰直到了现在都不愿相信的，宋绵绵可是她的孩子啊。 宋绵绵眉间尽是不耐，她已经不想再和李玉兰纠缠，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李玉兰大受打击，神色踉跄，本就瘦而苍老的脸此刻更显出几分恐怖。 可宋绵绵表情冷淡，好似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她抬手打断李玉兰的话，直截了当的说：“你可以回去了。” “你，你……”李玉兰怀疑，这真的是她女儿吗？ 她女儿孝顺温婉，最心疼她了。 莫名的，她想到了前几次宋绵绵跟她说的：她女儿已经死了…… 当时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可现在想想，却叫她不寒而栗。 李玉兰再看宋绵绵的眼里也染上惧色。 此刻暮色渐合，夕阳正在宋绵绵的身后落下，她背着光而站，李玉兰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瞧见一片黑暗。 可这样的暗沉，好似更显得她恐怖。 李玉兰心中骇然，转身便走，脚步有些踉跄，甚至差点摔倒在地，但她又很快站起来，这次走的更快。 瘦弱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于宋绵绵的视线内。 奇奇怪怪。 宋绵绵微微皱眉，但并没放在心上，蹲下身抱起谢蓁蓁，“走，小蓁蓁，我们去接你二叔叔。” 都这个时候了，谢渊等人也该要回来了。 “好。” 宋绵绵抱着小丫头一边往村口去，一边教她新的童谣，“黑眼睛，黑头发，我生在大周呀。” “黄土地，黄河水，哺育我长大……” 声音渐行渐远，祝玉枝眉眼弯弯的看着两人的背影，眼里噙着笑。 宋绵绵抱了小丫头没一会儿便不得不将人放下来，小丫头看着小只，可最近小脸愈发的圆，她都有些抱不动。 好在刚走没几步，就瞧见了迎着暮光走来的谢渊。 他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衫，好似乘风而来，看见不远处树下的宋绵绵与小蓁蓁，眼里划过一抹暖意。 就连脚下的步子也更快了点，虽然表情没变，但心里却是雀跃的。 绵绵竟来村口接他。 就如同一个等待夫君归家的娘子一般。 “绵绵。” 他强压着心头的喜悦。 “二叔叔。”谢蓁蓁一把抱住他的大腿，仰头看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谢渊心头一软，俯身将小丫头抱了起来，“嗯。” 他从前也是疼爱小侄女的，但毕竟是个不善言辞的男子，顶多就是带些零嘴，要论多亲近，那是没有的。 可宋绵绵经常对小蓁蓁不是亲亲就是抱抱，俨然喜爱至极的模样，谢家其他人瞧着可乐，便也有样学样。 就连谢渊，也逐渐习惯。 谢蓁蓁胆子大，但在这个二叔叔面前却又格外乖巧。这会儿一动也不敢动，就乖乖呆在谢渊怀里。 小丫头安静下来。 谢渊这才看向身侧的小姑娘，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原本应该很简单的问候此刻却是有点难以启齿，好似说什么都不对。 好半晌，他嗫嚅着喊了一声，“绵绵。” 他嗓音有些低沉，虽只是两个字，却却好似有万千情意缠绵其中。当然，宋绵绵全无所觉，她掀起眼帘，有些诧异的朝谢渊看去，“啊？” 此刻，天边最好一片红色没入地平面，只剩余晖映染了半边绯红天空，小姑娘抬起明眸瞧他，眸子比天边的残阳更亮，她微微笑着，露出洁白的贝齿。 晚风吹过，拂动她的碎发，擦过她脸颊。 有些痒。 她正要抬手拂开发丝，可有一只手却比她更快。 他微微泛着温热的指尖从她脸颊上拂过，他的指腹还有些薄茧，并不叫她反感，反而更加深了他的真实感。 宋绵绵愣了下，眨了下眼。 谢渊的行动比他的思想更先一步，这会儿对上宋绵绵的眼神，他一时倒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嘴唇翕动，还没说话，耳尖先泛起红。 好在天愈发的暗，绵绵大约瞧不见，这让谢渊微微松了一口气。 “谢谢。” 宋绵绵并未多想，还对着他粲然一笑。 谢渊险些被这笑晃了眼，便连心跳都有些不受控制，但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是我该做的。” 宋绵绵：？？？ 是，是吗？ 天黑的极快，也容不得她多想，“走啦，赶紧回家吃饭，饿死我了。”她走在前头，谢渊抱着蓁蓁跟上去。 看着小姑娘的背影，他眼里的笑愈发温和了点。 谢家人都已经到齐，就等着几人了，谢鹏鹏原是等不及想要主动出门去找的，但被祝玉枝叫住了。 谢鹏鹏尚还不知道他老娘救他的良苦用心，这会正在生着闷气。 不过直到喝上宋绵绵炖了一下午的鸡汤，他整个人便都舒坦了，简直不要太心满意足。 另一边。 李玉兰失魂落魄的从谢家门口离开，回到宋家当然也是不敢进去的，可早到了晚饭时间，宋家却冷冷清清。 她在宋家外就听见里面传来宋老太太的声音，“作死啊，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赶紧去做晚饭？” 紧接着是大嫂的声音，“李氏这不是不在吗？” 自从李玉兰进门，不管李玉兰是个什么情况，家里的琐事都是她做，便连当初刚生完孩子的第二天，也是要做饭的。 这也是为什么李玉兰只有两个孩子的关系，她身子早坏了。 听到大嫂的话，李玉兰低着头迈步便进了屋，她得去做饭…… 一直到吃饭的时候，宋乐才从房间里头出来，“宋绵绵怎么说？”她颐指气使的，但宋家人都知道她在问谁。 李玉兰一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木着一张脸，“我，我……” 宋乐皱眉，她最看不上二嫂这软弱可欺的样子，翻了个白眼，“你什么你，你倒是说啊，我们都等着呢。” 这话倒实诚，宋家人都等着呢。 “我觉得，绵绵跟之前不一样了。”她含糊的说，她话还没说完，宋家众人就明白了：这事儿没成！ 宋乐本就没对她抱有什么期望，此刻便也只抬眸不屑的看她一眼，“没用的东西。” 可再垂眸，她却是深思起来：看样子，得再想别的办法。 第一百一十四章 当场擒获 是夜。 清朗的月光为大地披上一层银色的纱，晚风悠悠，初夏的乡村耳边传来的不是虫鸣便是蛙叫。 而此刻一个人影正悄悄摸摸的从一个地方走出来，借着月光认路，却是往村外的方向去。 这人身形小巧，看着倒不像是男人，她手里还拿着一把镰刀。 她偷偷摸摸的走过田埂，还摔了一跤，整个人都掉进田里，却也不恼，只是咒骂起来，发泄似的给田里已经长出来的稻谷来了几刀。 稻谷断了好几株，凌乱的散落在田里。 凑近了便也看出来，这人正是宋乐。 宋乐的脸上分明还有不忿，但她还有更要紧的事，当然不能因为这一点稻谷就忘了，她站起身，继续往前走。 不多时候，宋乐就到了目的地。 正是宋绵绵种植辣椒的那块地，看着月光下黑压压的一片，宋乐握紧手里的镰刀，眼里闪过恨意。 啪！ 宋乐弯腰，一刀就砍断了眼前一株辣椒树，却还觉得不尽兴，她脸上带着狞笑。 她倒是要看看，等把这些辣椒树都砍完了，宋绵绵会不会气死。 不说别的，只要看着宋绵绵生气，她就开心！ 那个该死的小贱人。 宋乐再次扬手砍去—— “什么人！” 但这次，却有一声厉喝传来，宋乐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这里居然有人！难道是跟她有一样想法的人？！ 宋乐拿捏不准，但那人的脚步声已经传来，“站住！” 她这才听出来，说话的人是谢康。 宋乐哪里还敢久留？转身就跑，就连手里的镰刀都顾不上，可她就算生在乡下，却也是个从小就备受宠爱的小姑娘，哪里能比不上谢康那样常年在地里劳作的人？ 不过十多米，她就被谢康追上，直接擒住！ 谢康面露震惊，紧皱眉头，“宋家丫头？！” 他怀疑村里的人会有心存嫉妒所以想要毁坏辣椒的人，因此过来住的时候还特意在村里饶了一圈，将这件事说出去。 以免真有人来被他撞见，那可就撕破脸了。 但他没想到，尽管如此，还是有人来，而且来的是宋乐。 宋乐足不出户，是真不知道谢康来这里住的消息，否则她怎么都不能来，现在被抓了个现行，慌乱极了。 “我，我……” 宋乐表情变换不定，不知道该怎么辩解。 谢康冷笑一声，拿出随身准备的绳子，将宋乐直接捆了起来，又返回田里查看情况，还顺便捡到了宋乐的镰刀。 人证物证俱在。 谢康拎着宋乐就往村里去。 一看方向，宋乐真的慌了，她连忙出声辩解，“谢叔叔，我知道错了，不是我自己要来的，都是他们，他们逼我来的。” 这要是叫谢渊看见…… 谢康不为所动，“闭嘴。” 他话少，但说起话来却很骇人，宋乐的身体缩瑟了下，有些小心的抬眸看了一眼这个身材魁梧的人。 后悔，她这会儿就是觉得后悔。 谢家人都已经睡下了。 可这么大的事，谢康刚回家，谢家人便陆陆续续的起来了，谢家人在堂屋周围的椅子坐着，宋乐则是被扔在中间的地上。 宋乐无地自容，却不是因为她做的事，只是因为谢家人这样的行为。 祝玉枝沉吟了片刻，“你们说怎么办？” 这…… 谢郢生和杨立夏对视一眼，都有些没主意。 谢渊也看着宋绵绵，却见小姑娘的小手正捂着嘴，打着哈欠，一脸的困倦，分明是没睡醒。 她的眼角沁出些泪光，整个人都没精打采的。 却叫他唇角不禁微微上扬。 祝玉枝：…… 说正事儿呢。 “咳咳。” 她用力的咳嗽两声，谢渊这才收回视线，宋绵绵也一下坐直了身体，努力瞪着发懵的眼想辨明此刻的情况。 谢渊余光瞧着，愈发觉得她可爱，便不由的看向她，“绵绵，你先去睡，这里有我……们。” 有他在，自然能处理好。 宋乐简直嫉妒的不行，她原本是不想在谢渊面前出丑，可没想到她都做出了这么大的事，谢渊却只还记挂着宋绵绵的睡觉？！ 这种感觉，简直太屈辱了。 “嗯，好。”宋绵绵点头，还真就站了起来往房间里走去。 “宋绵绵！” 宋乐忍不住出声，嗓音尖锐，好似要划破人的耳膜一样，“你给我站住！” 宋绵绵头也不回，“你叫我站住我就站住啊？那我多没面子。”说完，人已经进了房间，明显是睡觉去了。 谢家人都有点懵，更别提宋乐。 她简直快要被气死。 只有谢渊，唇角勾起一抹微小的弧度，但再看向祝玉枝时，只余平静，“娘，这事还是请村长来。” 宋乐三番几次的算计绵绵，已经触及了他的逆鳞！ 上次谢芙蓉的事他就说过，那是最后一次。 祝玉枝也有这样的想法，但又担心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毕竟宋乐姓宋。虽然她嘴上说着宋绵绵是花钱买来的，他们谢家与宋家并无姻亲关系。 可到底宋绵绵还是宋家女。 “绵绵那……” 祝玉枝略有点担心。 “请村长一人足以。” “阿生，你这就去。”祝玉枝当即对谢郢生吩咐，后者得了话起身就往外走。 “不，不要。”宋乐可怜兮兮的看着谢渊，“谢二哥，我……” “闭嘴。”谢渊神色一厉，比之谢康的气势更足，宋乐缩瑟了下。 谢渊继续道：“你要是再开口，那来的便不只村长一人。” 除了村长，请来的还有宋家人，但这次并非是以宋老太太为首的一家人，而是请了青山村宋氏家族的族长。 族长统管一族之事，有时候说话比村长更好使。 当然，宋家人也得来。 不多时，谢家不大的堂屋内里里外外坐满了人，宋乐却是这么多人里唯一一个被丢在地上的人。 谢渊三言两语便将事情陈述清楚。 宋老太太差点当场晕过去，却是迅速反驳，“你胡说，不可能！我家乐乐不是这样的人。” 祝玉枝冷笑一声，将那把与宋乐一起被带回来的镰刀丢到她面前，“看看这刀再说话，你可真是教出了一个好女儿！” 第一百一十五章 凭本事，哼 这…… 看着祝玉枝手里的镰刀，宋家人这会儿是真无语了，如今农具稀少且珍贵，一家就那么一两样，别说上面有标记了。 就算没有标记，各家的东西都认得。 宋老太太瞥一眼就知道，刀是家里的没错，但她不想也不能这么认下。 如今村长和两家的宗族耆老都在这，一旦承认，那对乐乐可是致命的打击。 她斩钉截铁道：“这虽然是我家的刀，但做出这样事的绝对不是乐乐。” 在场众人：…… 咱说话之前能不能结合事实？ 宋家人都有点不忍的别开眼。 宋乐那一身一脚的泥，就是个瞎子他也看出来了，更何况大家都看的分明。 这还能辩解？！ 强行且尴尬。 宋老太太秉承着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想法，固执的说：“乐乐生性善良，她是被逼着去的，她本意是不想去的。” 祝玉枝：呵呵，她信了宋老太太的邪。 “还不快滚进来。”却见宋老太太郑重其事的对着外面厉呵一声，就在众人瞩目之下，李玉兰怯怯懦懦的从门口缓缓走进来。 “就是她。”宋老太太义正辞严的说：“是李玉兰威胁我家乐乐，让她去干这样的事！你们要怪，就怪她。” 说完，宋老太太拉着宋乐就要站到一边，让众人讨伐李玉兰。 李玉兰很是害怕，却还是下意识的抬头，眼神在人群中逡巡，倒像是在找熟悉的人一般。 可惜，宋绵绵不在。 她眼里划过一抹失望，“我，是，是……” 婆婆说话，她不敢不听。 宋老太太继续道：“事情既然已经真相大白，你们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这李氏，犯了这么大的错，回头我就让老二休了她。” “娘……” 李玉兰大受打击，不可置信的看着宋老太太，本就大的眼睛此刻瞪出了有些夸张的弧度，“你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婆婆说让她承认，但没说会让夫君休弃她。她一下就忘了原本说好的，一把抱住宋老太太的腿，“娘……” 宋老太太一脚踹开她，众人这才知道，她一个老太太力气倒是不小。 “滚开。” 宋老太太色厉内荏，怒不可遏，“你做出这样的丑事，难道还指望我们宋家容忍你？” “你还不如去求求宋绵绵呢，她可是你的好女儿。” 可在座哪有宋绵绵？ 况且，李玉兰觉得就算她真去求，宋绵绵也不会吝啬于多给她一个眼神。 她心里没底。 只能抱住宋老太太，眼看着老太太真要带着宋乐离开，她当即口不择言大喊起来，“娘，是你说的，你说我只要帮宋乐接下这个烂摊子你就不会再打绵绵的主意。” “娘，你不能骗我啊娘……” 真相大白。 其余人甚至都还没开腔，宋家三个人就已经唱完了一出大戏，这人是变了又变，但不妨碍宋家人争执的战场越来越靠近院门口，眼看着人就要离开谢家的院子了。 “都站着！” 祝玉枝一声令下。 宋家几人表情一僵，却也不得不停下脚步，祝玉枝看穿一切，示意谢郢生去院门口守着。 然后看向宋家族长和村长，“这件事，你们看要怎么处理，总归要给我们家一个说法。” 这…… 宋族长眸光闪烁了下，笑呵呵的打圆场，“话可不能这么说，毕竟宋家和谢家到底是姻亲。” 众人默，这就是其中最难处理的地方。 谢家既然喊了他们来，那就是不想要这件事就此轻轻揭过。但话还得这么说。 村长也点头，清官难断家务事，他现在才是最头疼的那个。 “是啊，这事你想怎么处理？” 几人又将这个球踢回给祝玉枝。 祝玉枝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谢渊，其实她是想问宋绵绵，但绵绵这会儿还在酣睡。 谢渊微垂眼帘，上前几步，对着宋族长和村长微微拱手，然后才道：“此事无关宋家，只需处罚涉事之人即可。” 喊宋族长来，是为了彼此心里有个数。 宋乐可不是良善之辈。 一听这话，宋老太太就炸了，直接就往宋绵绵屋里闯，“宋绵绵呢？让那个小蹄子给我滚出来！她姑姑遭了这样的大难，她居然还睡得着？” “她的心是石头做的！” 宋老太太气的半死，一时还真叫她闯进了房间。 祝玉枝急忙就去拦。 可喧闹声已经将宋绵绵吵醒。 一觉醒来，家里多了这么多人，宋绵绵懵的很，好在她睡的时候就和衣而卧，这会儿直接爬起来就行。 “绵绵。” 她刚走到门口，就嗅到熟悉的书墨香气，谢渊带着一阵暖风，将她挡在身后，“吵到你了。” 他温声说。 宋绵绵眨了下眼，嗓音又点嘶哑，“嗯，还好。”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卿卿我我的呢。”宋老太太恨不能直接上手，“宋绵绵，你就说今天这件事你要怎么处理！” 宋绵绵打了个哈欠，眸光侵染了些许泪光显得格外明亮，“你们不知道吗？” “既然不知道的话，那就报官，总会有人知道啊。” 她说的理所当然，又叫人无法反驳！ 宋老太太白眼翻上了天，“这是你嫡亲的亲姑姑，你要送她见官？！你你你，简直就是不孝！” 等等。 宋绵绵彻底清醒了。 她认真的看了看眼前的情况，好一会儿才说：“这是我姑姑啊？” “大半夜拎着刀去砍我的辣椒树，就是我仇人都没这么对我的。” 众人：…… 无法反驳。 “就算是我又怎样？！”宋乐听着她的话，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下挣脱桎梏站了起来，“就凭你，凭什么能得到谢二哥的青眼和喜爱？” “你除了会勾引男人，你还会什么！你个不知廉耻的小贱人你……” “宋乐！”宋老太太厉声打断她的话，再说下去，就真完了。 但宋乐说的已经够多，尤其还牵扯到了谢渊。 这简直…… 宋绵绵很不满，“你怎么说话呢，我凭什么？我当然是凭本事啊。” 凭她的厚脸皮，不行吗？！ 哼！ 第一百一十六章 绵绵，乖 宋绵绵顶多清醒了一半，对宋乐的质问也是听了一半，压根没注意到她前半句说的啥。 只听到了“凭什么”。 不然她也回答不出这样的话。 身侧的谢渊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身前的小姑娘，微垂的眸里闪过一抹笑。 的确是，凭本事。 宋乐气的当场晕了过去，至于是真晕还是假晕，没人在意！反正她接下来要面对什么，也由不得她。 尽管宋家族长和村长对宋绵绵方才的话都不赞同，但的确是宋乐犯错在前，他们也不好过多指责。 最后商谈完毕，宋家赔偿一株辣椒树的损失，宋乐禁足三个月，不准出门。 宋族长更是对宋老太太放下狠话，“要是禁足期间让我看见宋乐再看出来乱晃，那就等着被逐出族谱！” 这已是极为严重的惩罚。 宋老太太不敢多说，只能嗫嚅着赔了钱带着昏迷的宋乐离开。李玉兰走之前倒是看了看宋绵绵。 可宋绵绵却只靠在谢渊身侧，此刻眉眼耷拉着，没精打采的模样。 她看了半晌，也没得到一个眼神，只能不甘的收回视线，跟在宋家族人身后离开了谢家。 这场闹剧就此落幕。 谢渊有千言万语跟宋绵绵说，可后者的困意却再次涌了上来，打着哈欠就往房间里走，一边走还一边说：“爹，娘，早点睡，晚安哦。” 说着，人已经进了门。 谢家众人：…… 祝玉枝本来在生气，这会都气笑了，她原本有满腹的话要说，这会儿也只化成一声叹息，“行了行了，都去睡，有什么事明天说。” 谢渊随着宋绵绵回了房间。 小姑娘已经躺下，背对着他呼吸均匀，思忖片刻，他迈步走过去，“绵绵。” 他低低唤了一声。 “嗯。” 宋绵绵含糊答应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 谢渊：…… 罢了。 他在属于他的为数不多的位置躺好，隔着薄薄的衣裳感受着绵绵身上的体温，心中的波澜都变得宁静。 翌日。 宋绵绵睡醒之后才终于捋清了昨晚发生的事，只是莫名其妙多了二两银子，但对于宋乐的惩罚，她并不多放在心上。 最近宋老太太为了宋乐屡屡出血，只怕私房钱也没剩什么呢，李玉兰暂且不表，小杨氏能没意见？！ 那自然是不能。 宋家且有的热闹可看了，她这也能清净几天。 趁着时间还早，宋绵绵想着去田里看看，听谢康说只砍了一根，她还是去看看具体情况。 沿着昨天宋乐走过的那条路。 宋绵绵也看见了田里那些稻谷，哪怕数量不多，却也可以看出宋乐的性格有多偏执。 辣椒树的确只倒了一株，但依稀可见宋乐留下的痕迹。 宋绵绵捡起断掉的辣椒树，满目的心疼，拎着辣椒树就往家里的方向走去。 可刚走没几步。 就瞧见不远处有一人正缓缓走来，踏着晨光与微风，好似下凡的神只一般。 宋绵绵看的一愣，又很快反应过来。 缓缓扬起一抹笑，“早，夫君。” 她先喊了，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在外面，不必演戏。 “咳咳。”她又咳嗽了下，掩饰那点点小尴尬，好在谢渊似乎并未发现，“早。” 宋绵绵有点狐疑的看他一眼，“你怎么来这了？” 谢渊：…… 他总不能说，看见绵绵不见了，就自然而然的跟上来了。 他清了清嗓子，道：“散步。” 宋绵绵：？？？ 奇奇怪怪的。 平常也没看到谢渊这么早散步啊。 “行，那你继续，我先回家啦。”宋绵绵说着就从他身边走过，径直往谢家的方向走去。 谢渊看着她的背影，眼里更全是无奈。 纵然想要跟上去，可方才话已经说到了那样的份儿上，也不好再收回，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姑娘脚步轻快的走在田坎上。 他摸了摸鼻子，有些懊恼。 砰！ 宋绵绵很快就给了他机会。 她走的太欢快，以至于一个不甚，直接摔倒。 天啦。 宋绵绵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现在起来，不会被谢渊看见了？那也太丢人了。 社死现场啊。 起还是不起，这是一个问题。 她趴在田坎上，小心翼翼的侧头往身后看去—— 可这个动作还没做完，便觉眼前落下一团阴影，下一秒，她腰间一紧，已经被扶着站了起来。 这熟悉的气息萦绕而来，不是谢渊又是何人？！ 宋绵绵欲哭无泪，却只听谢渊很有点关切的声音响起，“怎么样？摔到哪了吗？” 宋绵绵：…… 她倒是宁可摔倒哪了，也不至于现在这么尴尬。 “那个……” 她刚说了两个字，谢渊便直接将她拦腰抱起，而后疾步往谢家的方向走去。 她手里拎着的辣椒树还随着谢渊的走动而晃荡着。 谢渊表情坚定，眉头紧蹙，分明是在担心。走了好一会儿，宋绵绵才反应过来，连忙说：“我没事，你先放我下来谢渊。” 这要是一会儿就这么进村，叫村子里的人看到，那谢渊岂不是崩人设了？！ 他可是高冷学霸。 “别动。”谢渊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他走的很快。 宋绵绵挣扎了下，可哪里敌得过谢渊？ 倒是男人的声音比方才喑哑了些，“绵绵，乖！” 宋绵绵敏锐的察觉到男人身体的变化，不等谢渊多说就变得十分乖巧起来。 小心的窝在谢渊怀里，一动也不敢动。 一双明亮的眸更是紧紧盯着谢渊的反应，生怕错过什么重要的表情和信息。 这要是再继续发展，她可承担不起后果！ 她只想活命，一点儿都不想吃爱情的苦。 好不容易到了谢家，宋绵绵悬着的心立刻松了下来，但她也没敢妄动，而是小心的看着谢渊，“夫君，现在可以放我下来了吗？我真的没事。” 连皮都没破，就是蹭了点泥而已。 许是“夫君”二字取悦了谢渊，他顺从的将宋绵绵放下，微垂眼帘，掌心似乎还有小姑娘身上的温度与触感。 让他心中有些不舍。 “咳。”宋绵绵有点尴尬的退后几步，眼神慌乱飘忽，“那个，我去收拾洗漱一下。” 说完，转身就走，就是过于慌张，差点撞墙。 第一百一十七章 闹起来了 谢家氛围融洽，宋家却截然相反。 堂屋的桌上摆着一大盆粥，另一盆则是蒸的红薯，宋家人团团坐着，可宋老太太没来，谁也没敢动。 正在这时，宋老太太从宋乐的屋子里走出来，看了一眼李玉兰，“去给乐乐蒸个鸡蛋羹。” “诶。” 李玉兰站起来就往厨房走。 人还没离开堂屋呢，就听到宋杨氏的声音传来，“娘，乐乐又不是小孩子了，还吃鸡蛋羹呢。” 宋老太太本来就还气着，这会更是直接厉声反驳，“我闺女吃个鸡蛋羹还要你同意？” 宋杨氏听到这话更生气。 “娘，家里的鸡都是我家云云喂的。” 砰！ 宋老太太一巴掌拍在桌上，连眼神都变得阴鸷，宋杨氏有点被吓住，但她心里早已堆积了太多不满，“娘，您孙媳妇坐月子呢，一天也只吃一顿鸡蛋。” “最近为了乐乐，家里赔了多少钱出去了？” 宋老太太的胸口剧烈起伏，被宋杨氏这话气的不行，宋乐是她的老来女，她将小时候想要却没得到的全都灌输到了宋乐身上。 宋杨氏的儿子宋大勇的媳妇前段时间刚生了宋老太太的重孙子，可还不能每天吃鸡蛋补身子，倒是宋乐，闯了这么多祸，居然还能吃鸡蛋？ 吃屁。 宋老太太才被宋杨氏这话气到，她看向大儿子，“你就纵容她这么跟我说话？！” 宋老大顿了顿，说：“娘，乐乐最近是太胡闹了。” 他姑娘要是这样，他早提扫帚揍了。 宋老太太白眼一翻，差点没晕过去，“好，好啊。今天这鸡蛋羹，我还就要让乐乐吃！” 说完，她才看见站在门口没动的李玉兰，抄起筷子就扔了过去—— “站着做什么？当门神吗？还不赶紧去蒸鸡蛋羹。现在老娘说话不管用了是？” 李玉兰下意识的躲避，然后才有点慌张的往厨房去。 都怪她，刚刚听嫂子说话去了。 正在此时。 紧闭的房门一下被拉开。 宋乐站在门口，她黑着脸，阴沉的眼神从坐着的几人身上扫过，落在宋杨氏身上时最甚。 宋杨氏被这眼神看的有点不自在，总觉得最近宋乐的情况不太对劲。 这么看她有什么用？！ 她冷哼一声，拿起一块红薯就啃，一边吃还一边说：“现在倒好，吃的一天比一天差，都送给外人了，倒是便宜了宋绵绵那个小蹄子。” 一边说，一边用余光瞥宋乐，指桑骂槐十分明显。 宋乐看着宋杨氏的眼神愈发的冷，等着。 “行了，吃还堵不住你的嘴！”宋老太太再瞪了过去，宋杨氏这才闭嘴，到底还没分家，这家里还是老太太说了算。 宋老太太又招呼宋乐，“乐乐，醒了就快过来吃饭，一会儿就有鸡蛋羹吃了啊。” 宋乐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另一边。 宋绵绵等人吃过早餐之后便往青山县去，昨儿个她没去，所以去的是杨立夏。 杨立夏最近孕吐情况和缓了许多，也总算能做些事了。 刚到店内，有客人看见宋绵绵就眼前一亮，“宋姑娘，你可来了。” 因着谢渊对外称宋绵绵是未婚妻，所以在店内也没说透，大家都称呼她宋姑娘。 宋绵绵笑着招呼，“今儿早上吃点什么？” “排骨粉。”那人坐着，也是健谈，“还是你弄的更好吃。” 杨立夏拿粉的动作一僵，然后默默的收回手，宋绵绵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她的反应，又笑道：“那哪儿能啊，都是一样的味道，您喜欢就好。” 说者无心，她怕听者有意。 好在那客人也没多说，拿到粉就吃了起来。 宋绵绵微微松了一口气。 但接下来杨立夏都有点束手束脚的，没开始那么自在，好似担心客人会不会对她的手艺有微词一般。 毕竟同样的东西，她做出来的就是没宋绵绵做出来更好吃。 她都不懂原因，她可是每步都按绵绵的指导做的。 谢郢生虽寡言，但还算细心，很快看出杨立夏的不对劲，趁着空闲的时候凑过来询问，“夏，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十分紧张。 杨立夏扯开一抹笑，“没，没事。” “累了就休息会儿，你现在可不能累着。”谢郢生又忙说，他都是不同意媳妇儿来店里的，可杨立夏非要来，他拗不过。 只得同意。 “好。” 杨立夏选了一个靠近里面的位置，瞧着没人，谢郢生又殷勤的给媳妇儿倒了茶，“来，喝口水。” 杨立夏摸索着茶碗，眼神忍不住落在宋绵绵身上，面露羡慕，“弟妹真厉害。” 谢郢生没说话。 她又补充了一句，“比我厉害多了。” 谢郢生点点头，“弟妹做饭是挺厉害的。” 杨立夏：…… 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听了这话心里更不得劲儿了。她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谢郢生，“赶紧做事去。” “诶。”谢郢生脆生生的答应一句，也不恼，笑呵呵的起身去忙。 杨立夏的心情这才舒坦了点，阿生对她还是好，这点她很满意。 她坐着也没闲着，开始处理一会儿中午的时候需要的菜，食肆忙的热火朝天。 一直到接近中午，客人才逐渐少了，宋绵绵在杨立夏身边坐下，喝了一大口水，“唉。” 挣钱是好，可这也太累了。 尤其是每天都这样，她想休息，想放假。 生产队的驴都没有这么累的。 杨立夏递给她一块帕子，“擦擦汗。” “谢嫂子。”宋绵绵露齿一笑，擦去额上的汗，忍不住道：“现在的天气真是越来越热了。” 杨立夏嗯了一声，兴致并不很高，“娘还说给你和二弟做夏衫呢。” 她是有点羡慕的，但羡慕的同时又有点得意，毕竟弟妹做饭厉害，可做衣裳做鞋却是半点不会的。 说起这个，宋绵绵就苦了脸，“从给夫君那个荷包开始，娘就不准我再碰针线了。” 她足足给手上扎了十多个洞，弄断了两根针，还浪费了好多线，给老太太心疼的不行。 杨立夏噗嗤一声笑了，“那倒是，娘那点线全让你给祸害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定不负你所望 宋绵绵面露窘色，有点尴尬的咳咳两声，眼神飘忽，“哈哈哈好尴尬呀。” 杨立夏不禁莞尔，瞧着宋绵绵可爱的样子，心里方才那点不快尽数散去。 弟妹怎么能这么可爱？！ “还是嫂子厉害。”宋绵绵目露赞叹，十分真诚的看着杨立夏，“嫂子又会做衣裳，又会做鞋，还做的那么好，好羡慕呀。” 宋绵绵的模样和眼神就显得特别真诚，让听的人根本不会产生任何怀疑。 杨立夏便是如此。 她脸颊微红，唇角噙着笑，“也没有，大家都会。” “我就不会啊。”宋绵绵大喇喇的说。 杨立夏失笑，“可绵绵你做菜很厉害。”她也很羡慕呢，而且谢家如今情况会变成现在这么好，也多亏了弟妹。 “各有所长嘛。”宋绵绵笑嘻嘻的说。 杨立夏嗯了一声，心里方才那点郁结早已没了，甚至她还觉得有点羞愧。 弟妹这么好的人，她怎么能有那样的想法…… 她也太过分了。 瞧见杨立夏的表情，宋绵绵微微的松了一口气，不就是哄人嘛，她贼擅长。 中午。 谢渊的同窗倒是比他更早一些到食肆，学子们都是来这吃饭的，宋绵绵的手艺摆在这，价格也并不比别处贵，他们自然要来。 尤其是最近推出了辣椒之后。 谢渊原本该先到，可他到食肆附近时，被早已等着的徐霸王拦下。 “谢公子。” 徐霸王低声凑到谢渊耳边说：“我刚刚收到消息，再过两日那杨旺就要出来了。” 要出来了？！ 谢渊微垂眼帘，嗯了一声。 “上次您说的事？” 徐霸王接着问。 “暂时别动。”谢渊声音清冷，“且让他出来。” 上次徐霸王在杨旺的嘴里很是问出了一些东西，但事关女子名誉，他们都没往外说。 但想到上次宋乐诓骗谢芙蓉，以及昨晚出的事…… 谢渊倒是准备暂时放过杨旺，等着他们狗咬狗。 徐霸王虽有点诧异，但还是点头应下，“是。” 事情说完，谢渊看了他一眼，说：“去店里吃饭？” 徐霸王嘿嘿一笑，摆了摆手，“我还有点别的事，就不跟谢公子一起了。” 谢渊颌首，转身往食肆去。 远远的就瞧见店内宋绵绵正在忙碌的身影，他的眼里划过柔光，就连脚下的步伐都更轻快了些。 店内其他几个人都忙的不行，宋绵绵炒好最后一个菜，索性自己送去。 “菜来了。” 她笑着往那边走。 可刚走没两步，却觉得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倒去—— 说时迟那时快。 谢渊一个箭步冲上来，一把揽住她的腰肢，可地上不知究竟是什么，便连他都站不稳。 砰！ 两人狠狠的砸在地上，但宋绵绵倒没事，她整个人都砸在谢渊身上。 可谢渊的背倒是结结实实的摔到地上。 “没事儿？” “弟妹！” 店里的人都很关心，纷纷看过来，宋绵绵也是急急忙忙的从谢渊身上爬起来，满目关切的看着他，“怎么样？没事？”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谢渊站起来，“没事。” “真的没事吗？”宋绵绵仍旧担心，虽然谢渊说着没事，但他刚刚摔在地上，干净熨帖的衣裳此刻被弄脏，看起来也颇为狼狈。 宋绵绵瞧见他永远都是干净清朗如风，什么时候看过这样？ 瞧出她的担心，谢渊道：“我是没事，但你今天一天摔两次了。” 宋绵绵：…… 算了，她跟谢渊也没什么好说的。 她转身就去炒菜，懒得搭理谢渊，谢郢生和杨立夏向店里的客人道了歉，店里又飞快的忙了起来。 好似刚刚的只是一个小插曲。 谢渊起身去了后院，因着上次在这过夜的关系，所以他们都在店里放了换洗的衣裳，避免再有这样的事发生。 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刚换好衣服，他就赶来帮忙。 “行了。” 宋绵绵看他，“你先坐下，吃点东西。” 她将准备好的午饭放在谢渊面前，“今天是黄焖鸡，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她可喜欢了。 “喜欢。” 谢渊不假思索的回答。 宋绵绵颌首，“那你赶紧吃，吃完去书院，在这里忙的话弄的一身油烟味儿，不好。” “而且店里这么多人呢，忙得过来。” 宋绵绵说完，继续炒菜，她现在觉得她是不是最近太忙了，所以累到了。 要不就是她今天太倒霉了。 居然能一天之内摔两次。 还都被谢渊看见了。 简直无语。 她说话不顶用，谢渊并没按照她所说的吃完就离开，他想帮忙。可谢郢生就盯着他，他想干什么，谢郢生总是快他一步从手里抢过。 “阿渊。” 谢郢生不赞同的看着他，“你好歹是个秀才，你在家里做做这样的活就算了，在外面就不必做了。” 尤其来的客人还有阿渊的同窗，他不想让阿渊这样。 “大哥……” 谢渊想说没事。 可谢郢生犟的很，压根儿不听他解释，“你要是再这样，我就告诉娘。” 谢渊：…… 他倒是想问问，大哥如今几岁了？ 还告诉娘。 偏偏这招真管用。 祝玉枝叨叨起来，谁都受不住。 杨立夏听的忍不住和宋绵绵对视一眼，乐不可支。这两人加起来都快赶得上谢蓁蓁那么大了。 宋绵绵推着谢渊离开食肆，“夫君，你赶紧去念，你得快点成为举人，然后进士，状元！” 她嘿嘿笑着，满目期待，她已经迫不及待了好吗？ 谢渊成为状元那日，岂不是她自由之时？！ 谢渊不知她心中所想，反而看着她认真问：“绵绵希望是成为状元？” “嗯！”宋绵绵重重点头，双眸亮晶晶的看着他，不是希望，是谢渊根本就是好吗？！ “那我得更努力一些。”他认真的说。 “不过你也不要太大压力了，你很厉害，你一定可以的。”宋绵绵竖起小拳头放在胸前为谢渊加油打气。 “加油哦！”男主。 谢渊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定不负你所望。” 第一百一十九章 好巧 几天后，杨旺终于被从衙门放出来。 分明也没在里头待几天，可感受着温暖的阳光与和煦的风，他竟有一种重见天日，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抬手放在额前，挡住刺目的光线。 径直往青山村去。 金窝银窝，不如他的狗窝。 杨旺是青山村的老混混了，他几天没回来是常事，但他大摇大摆的从村口回来这事还是很快传遍。 大家都得小心些，毕竟杨旺回来就代表：他又没钱了。 谁知道会不会东家鸡窝摸个蛋，西家地里挖个薯的？ 也正因此，宋乐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她手里的煎鸡蛋一下就不香了，瞥见不远处眼巴巴看着她的几个侄子侄女，她将筷子一甩，就要起身，可想到什么，忽然变了态度。 对着年纪最大的宋云云招了招手，“云云，过来。” 宋云云愣住，完全没想到小姑姑会忽然叫她，犹豫着却还是走了过去。 “坐。” 宋乐的态度罕见的好，将吃了一半的煎鸡蛋推到宋云云面前，“想吃吗？” 咕咚。 宋云云咽了咽口水，扒在门边的其余几个小孩更是眼珠子都要看掉下来了，再看大姐姐的眼里全是羡慕。 宋乐的唇角上扬，施舍一般的对宋云云说：“吃。” 宋云云动作缓慢犹豫的拿起筷子，一边小心看着小姑姑的反应，确定没事之后飞快的夹起鸡蛋放进嘴里，那模样就跟没吃过一样。 家里就算有好吃的，也轮不着她一个小姑娘。 宋云云一脸的餍足，只觉得：鸡蛋可真香啊。 半个鸡蛋，顺着喉咙就下去了，宋云云舔舔嘴唇。宋乐唇角微微上翘，“云云，以后还想不想吃这么香的鸡蛋？” 想！ 可宋云云犹豫了下才敢点头。 宋乐脸上的笑容更灿烂，想啊，想就好。 …… 宋绵绵最近很忙，但也很开心，除了谢家食肆生意火爆之外，天下第一楼的杨梅汤销量也极好。 她不知道程九洲究竟在多少地方都推广了这东西，但她看到了账簿里那庞大的金额和数字。 那都是钱。 不过她暂时没支取出来，真用不上那许多，而且那是她的钱，跟谢家的钱还是要区分开来。 养老金，不能动。 最近家里的饭都没再让宋绵绵动手，多是祝玉枝负责，或者店里剩下的饭菜就带回去当做晚饭。 祝玉枝总会烧一大锅水，给一家人泡脚洗澡，做好后勤工作。 相应的，在谢家人泡脚洗澡时，她就数钱。 “绵绵。” 宋绵绵正准备倒水泡澡呢，就见谢渊走了进来，但这次他并没像以前一样拎着水，而是眉头微蹙，显然有正事要说。 “嗯？” 宋绵绵拍了拍手，站直身体，有点诧异的看他，“怎么啦？” 她嗓音清脆，红唇微张，明朗的眉目难掩疲倦。 谢渊有些不忍，但又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爹说，地里的辣椒这几天坏的有点多。” 嗯？！ 宋绵绵倏地抬眸，再没放松之色，转身迈步就往外走，显然是要去看情况。 她每日忙着食肆的事，所以田里已经好几天没去，就连辣椒都是谢康和祝玉枝帮着摘回来。 顶多也就看看院子里的辣椒，没什么问题。 却不料外边失火了。 谢渊急忙跟上。 好在夏天黑的晚，宋绵绵一路小跑，十分珍惜时间，再过一会儿天黑了可能就看不清了。 果不其然。 原本应该青翠的辣椒叶不少都有些萎靡泛黄，分明是遭受了虫害。 “唉。” 宋绵绵叹了一口气，农作物遭受虫害这是不可避免的，可现在这个时代…… 也没有配置好的各种农药啊。 她唯一知道的原始一点除虫害的办法，大概就是……草木灰？ 身后有熟悉的味道传来。 宋绵绵不用回头也知道，站在身后的人是谁。 谢渊也看的清情况，眉头微蹙，“别急。” 宋绵绵能理解，但她之前忘了这件事，只是想到如此一来辣椒的收成怕是要少许多，她有些心痛。 那些可都是钱。 “我知道。”宋绵绵点头，“急也没用。” 谢渊：…… 有道理。 “回头我请爹先帮我撒上一些草木灰，希望能有效果。”她微蹙着眉。 “好。”谢渊点头，主动揽下这事，“我跟爹说。” 他跟爹对话总比绵绵开口方便。 “好。”宋绵绵也没客气，她现在也就只能来看看，做不了什么。不过既然来都来了，她索性也摘了一些已经带了点红的辣椒。 准备回家做成酸辣椒。 谢渊一时没跟上她的脑回路，只瞧见小姑娘着一身翠色，弯腰在田里走着，摘辣椒。 尽管累了一天，但此刻的她仍旧活力满满。 一瞬间，谢渊好似也有了动力。 一直到宋绵绵抱着大大的一捧辣椒过来，往他怀里推，“喏，兜着。” 谢渊：…… 他穿的是长衫。 他颇有些无奈的接过小姑娘递过来的辣椒，“再摘真拿不下去了。” “那你去拿个东西来装？” 反正时间还挺早的，话音落下，天边的余晖散尽，天色好似一下就暗了下来。 唔，宋绵绵叫住谢渊，“还是我去，你再摘点，只要这种已经开始红又没红透的。” 谢渊无奈妥协，“好。” 这里距离村子并不近，不远处的山上就有不少坟，小姑娘害怕也是理所应当。 况且现在爹也还没过来。 宋绵绵手里拿着辣椒，迈着轻快的步子就往谢家走。可刚走进村子没一会儿，就瞧见不远处宋乐正带着宋云云往她的方向走。 一个大大方方的走在前面，一个畏畏缩缩的跟在后面。 宋绵绵顿时皱眉，下意识的就往旁边侧身一藏，等她反应过来这行为的莫名其妙，正要出来时，就听宋乐的声音响起。 “你走快点啊，怕什么，我可是你姑姑，我能骗你吗？” “只要你乖乖听我的，保证你以后有吃不完的鸡蛋。” “还有，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准告诉任何人，你听见没？” 紧接着，是宋云云颤巍巍的声音响起，“知，知道了，小姑姑。” 第一百二十章 祝天长地久 不对劲！ 宋绵绵眯着眸，看着宋乐带着宋云云去的方向—— 她心里涌上极其不好的想法。 不会是上次她随口胡诌的，一语成谶了？！ 打了她的主意，宋乐还要打宋云云的主意？ 宋乐这是疯了。 宋绵绵思索片刻，还是跟了上去。她对宋云云没什么印象，但她既然看见了，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小姑娘出事。 宋云云才十岁。 宋乐真是禽兽不如。 果不其然。 宋乐直接领着宋云云到了杨旺家门口，眼看再往里走就要出事，宋绵绵直接厉声呵斥，“站住！” 宋乐吓的打了个哆嗦，飞快的转过头，看清楚只有宋绵绵一个人时，顿时松了一口气。 宋云云也被吓到了。 “宋乐。”宋绵绵表情严肃，眉头紧皱，“拿你当人的时候麻烦你装的像一点好吗？宋云云今年十岁，你也下得了手？” “你脖子上顶的是个肿瘤？！” 宋乐：？？？ 她一句都听不懂，但不妨碍她知道宋绵绵是在骂她。 她顿时黑了脸，眼神闪烁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想害宋云云什么的这样的话她是绝对绝对不会承认的。 正在这时。 听到外面的喧闹声，睡了一下午的杨旺才终于幽幽转醒，从他的茅草屋里走了出来。 “干嘛呢这是。” 他紧皱着眉，嚷嚷了一句。 看见杨旺，宋云云尖叫一声，飞快的就跑了，这里顿时只剩下三人。 宋乐看着宋绵绵的眼里闪烁着浓浓的恶意。 杨旺可是站在她这边的。 现在她占据绝对的上风和主动权，宋绵绵竟还敢不自量力的送上门来？！ 她立刻回头给了杨旺一个眼神，示意他别愣着，赶紧动手。 最后是悄悄的绕到宋绵绵身后，以免叫这个小贱人跑了。 可惜，杨旺并不如她所愿，反而呆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他现在是真有点虚，之前被谢渊揍了，又进去待了几天。 看见宋绵绵他就头皮发麻。 之前还没真对这女人怎样呢，就被那么揍，他要是真得了手，他担心明天就小命不保。 谢渊那厮…… 骇人的很。 宋乐真是恨铁不成钢，她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杨旺，这男人就敢在她面前横？！ “你还不赶紧动手，人都给你送上门来了。” 杨旺立刻吓的后退一步，连连摆手，“这件事跟我可没关系，你别往我身上扯。” 宋绵绵：…… 宋乐：…… 宋绵绵并未因此就降低防备心，反而冷笑道：“宋乐，我劝你最好别动宋云云。” 那还是个孩子。 “关你屁事。”宋乐反唇相讥，她冷笑看着宋绵绵，“你这么善良，你替她承受这一切啊。” “只要你把杨旺伺候好，我保证不动宋云云。” 宋绵绵都气笑了，她第一次看见有人把犯罪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宋乐，我以前只觉得你不是个好人。” “是我错了。” “你根本连人都不是。” 宋乐就像被踩中了尾巴的蛇，一下就跳了起来，不管不顾的朝着宋绵绵扑去—— “你这个小贱人，老娘看不顺眼很久了！” 啪。 宋乐刚冲到宋绵绵面前，就得到了清脆又响亮的一巴掌，力道之大，使的她整个人就跟陀螺似的转了一圈，然后踉跄倒地。 狼狈极了。 杨旺看着这一幕，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顿了顿，还是起身去扶宋乐。 他对宋乐还是有些欢喜的，要不当初也不能听宋乐的话去引诱宋绵绵。 “滚！” 宋乐没好气的甩开杨旺伸过来的咸猪手，只觉得脸火辣辣的疼，“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滚开。” 杨旺猝不及防，跌坐在地上。 他顿时皱起眉，再看宋乐的眼里也带了不满，眼眸眯起，“你说什么？” 他收拾不了宋绵绵，他还收拾不了一个有把柄被他拿捏的宋乐？！ 宋乐心里一惊，只得压下心里的委屈，曲意逢迎，“我，我脸疼。” 她的脸肿起一块，泫然欲泣的看着杨旺，别提多可怜了。 杨旺一下心软，扶着她站起来，然后看向宋绵绵，“这怎么说都是你姑姑，你怎么说动手就动手呢。” 宋绵绵：…… 她真没想到，杨旺居然还能讲道理。 这简直就跟太阳从西边出来一样，稀奇。 就是眼睛有点瞎。 “她先动手的。” 宋绵绵不紧不慢的说。 杨旺一噎，一时间还真有点没办法反驳，毕竟宋绵绵说的不错，的确是宋乐先动手来的。 不过杨旺能讲道理有一桩好处，她越过宋乐，直接对杨旺道：“如果叫我知道你动了宋云云……” 她微眯的眸里划过一抹狠色，看的杨旺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却听小姑娘不紧不慢的用清脆的嗓音说着最骇人的话，“放心，我不会要你的性命，我顶多让人阉了你。” “然后天天给你灌药。” 至于什么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但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杨旺没想到宋绵绵一个女人说起这样的话居然丝毫不脸红心跳，反而还凶神恶煞的好似真做的出来一般。 他点了点头又飞快摆手，“没有，我真没有要动宋云云。” 他也不是禽兽好，对一个豆芽一样的小丫头下的去手，“再说了，我跟乐乐马上就要成婚了。” 成婚？！ 宋绵绵都怀疑她听错了。 这两人现在的情况虽然看起来像一对狗男女，但宋乐能甘心嫁给杨旺？！ 她不信。 “呵。”她冷笑一声，“祝你们天长地久啊。” 宋乐想反驳，可又担心杨旺说出什么，这会儿只恨不得杨旺还呆在县衙的牢狱里，永远不要出来才好。 可宋绵绵已经转身离开。 而此时，杨旺的手又不安分起来，他在里面待了这么几天，就想着宋乐了。 这会儿好不容易得偿所愿，自然希望更近一步！ “旺哥。” 宋乐只得应付，连连伸手去挡杨旺的手，脑子转的飞快就想找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旺哥，你别这样。” “旺哥，你不是说要娶我的吗？你要是真喜欢我，就等着我们成婚之日再……好不好？” 第一百二十一章 满脑子都是你 宋绵绵刚离开这条小路，回到村子里的大路上，就看见正从辣椒地方向过来的人。 月光清朗，谢渊携着一身月色而来，只是他步履匆匆，有些破坏了这份静谧的美感。 “绵绵！” 他的声音也带着担忧与急切，倒是听的宋绵绵有点懵，“嗯？你回来啦？不好意思啊，我刚刚……”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忽然被面前的人一把抱住。 宋绵绵一下愣住。 属于谢渊的气息强势笼罩在她周身，她的呼吸都有瞬间的停滞。 晚风拂过。 画面好似被定格住一般，一时间两人都忘了反应。 好一会儿，宋绵绵才跟触电似的，飞快从谢渊的怀里退出来，因为过于慌乱，甚至差点没站稳。 谢渊急忙伸手拉了一把小姑娘，确定人站稳之后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那个……” “那个……” 两人同时开口，而后对视一眼，又同时闭嘴。这会儿的气氛怎么看怎么尴尬。 宋绵绵脑子转的飞快，思索着要怎么打破这样的僵局。 毕竟指望谢渊是不太可能。 但她还没想明白呢，就听男人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辣椒我摘回来了。” “啊？好。” 宋绵绵愣了一下，点头，“谢谢。” 谢渊蹙眉。 以前他没太注意，可现在再听这样的话总觉得……太客气了。分明他才应该是绵绵最亲近的人，可绵绵好像对娘更亲近。 “不用。” 他的话说的有几分生硬。 宋绵绵并未察觉出什么不对，顿了顿才说：“那，回去？” “嗯。”谢渊颌首。 宋绵绵飞快转身往谢家的方向走去，谢渊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眸光深邃。 宋绵绵想做酸辣椒是临时起意，所以家里暂时没有合适的容器，只能等明天去县城里买。 所以她暂时没动摘回来的辣椒，只用干净的筲箕装着。 “绵绵。” 祝玉枝迎了上来，“我听你爹说了，明天我就跟你爹一起去往田里洒一些草木灰，别担心。” “好。”宋绵绵甜甜一笑，“辛苦娘了。” 她捏起小拳头在祝玉枝的肩膀上轻轻捶着，祝玉枝轻轻叹息一声，拍了拍她的手背，“好了好了，知道你孝顺，赶紧去洗澡休息。” 宋绵绵是每天晚上都要洗澡的，这点整个谢家的人都知道。 谢渊正拎着桶从屋里出来，“水好了。” 祝玉枝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再看亲儿子都更满意了些，男人就是得这样，对自家婆娘好。 “去去。”祝玉枝对着宋绵绵挤眉弄眼，瞧着人进去了这才给了谢渊一个赞赏的眼神。 “不错。” 谢渊：…… 祝玉枝欢欢喜喜的转身就往房间里去了，不一会儿又走出来，抱着一堆衣服，“喏，给你和绵绵做的衣裳。” 谢渊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又转身离开。 谢家其他人都各自回了房间睡觉，堂屋内只剩下他一个人，没有点油灯，只有一抹月色洒落。 谢渊抱着衣裳站在原地，耳边听到的是从屋内传来的水声。 他抱着衣裳的手不由的紧了紧。 许是用力过度，怀里掉下一样东西，落在地上。谢渊起身捡起，可凑近了看才发现这件衣裳似乎有些……不对劲。 薄薄的一片，是明丽的浅黄色，有些怪异的形状只在四周缀着几条细细的带子。 这，这…… 谢渊的手捏住肚兜的一角，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捡起来还是任由它在地上。 他的脸滚烫，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好一会儿，才终于鼓起勇气，捡了起来，但却是迅速将这抹明丽塞进衣服堆里。 假装无事发生。 好在没多久，他面前的房门被拉开，宋绵绵出现在他面前，她穿着单薄的夏裳，手高举着毛巾擦头发。 以至于袖子下落，露出一截雪白的晧腕。 晃眼的白。 宋绵绵打开门之后便侧身让开，能让谢渊通过，昏暗的油灯光线直直照过来，谢渊才终于回神。 从小姑娘让开的位置走了进去。 “娘把衣裳给我了。”他一边走一边道，然后顺手将衣裳放在椅子上。 宋绵绵习惯在穿新衣裳之前先洗一遍，他知道。 “好。”宋绵绵点头，确定头发擦的差不多了，这才往外走，去给毛巾搓搓然后晾起来。 她人虽出去了，可室内还有留下的余香。 就连温度都比外边更高一些，弥漫着水汽。谢渊深吸一口气，这才去抱木桶。 他负责倒水。 等他再回来时，宋绵绵已经回来了，她手里正拿着一本书坐在油灯下方。 听见动静抬眸朝他看来，扬了扬手里的书，“我可以看看吗？” 她现在也算破罐子破摔了，反正谢渊对她早有怀疑，那且就怀疑着。 “都行。” 谢渊点头，只是他的眼神在从宋绵绵身后悬于墙上的竹筒扫过时，有瞬间的紧张。 那里面放着几张卷起来的纸。 而其中一张…… 正是宋绵绵本人。 宋绵绵毫不知情，她看的是正是有关于大周的书，她得再多了解这个时代一点。 谢渊微垂眼帘，迈步过去，继续看书做功课。 可他总是难以忽视身边多了个人，就在咫尺的位置，她身上的香味一个劲的往他鼻子里钻。 纵然冷静自持如他，此刻都难免有些紧张。 “哈……” 宋绵绵看着看着，打了个哈欠，刚刚湿润的头发这会儿也干了，她自然的从书桌上拿起一枚书签夹进书页，将书搁在桌上。 “我睡了哦，晚安。” 她说着，人已经回到床上躺好。 睡着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对着谢渊说：“你也早点睡哦。” “嗯。” 谢渊的回答宋绵绵并没听见，她盖着夏日里薄薄的被子背对着他已经睡着。 谢渊叹息一声。 收回视线。 可等看向他面前的纸时，却见本该做策论的纸上赫然写着两个字：绵绵。 谢渊索性放下笔。 拿起面前这张纸，轻轻吹干墨迹，然后折叠起来，夹进书册里。片刻，才又重新拿出一张纸，继续写起原本该写的策论来。 好在这会儿不是在书院里。 否则定会被齐承业嚷嚷的满城皆知。 第一百二十二章 财富密码 翌日。 谢家食肆刚迎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打开大门还是做生意，一辆马车慢悠悠的驶到食肆前面停下。 “宋姑娘早。” 木头的声音里饱含期待，出门在外，他最最最想念的就是宋姑娘做的米粉。 不管是排骨的，还是猪脚的，就连肉丝想想都特别香。 他一下就跳了下来，甚至忽略了从马车帘子里伸出来的那只如葱如竹的手。 “宋姑娘，还是那几样！” 木头说着，人已经进了店里，留给他家公子一个潇洒的背影。 程九洲：…… 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他简直气笑了。 但也没说什么，指望木头那个吃货回头发现他显然不现实，他迈步动作优雅的走了下去。 宋绵绵刚跟木头打完招呼，就笑着看了过来，“程公子，早。” 宋绵绵娉娉婷婷的站在冒着袅袅热气的大锅后面，衣袖挽着，露出一截雪白的晧腕，头发扎成了简单方便的丸子头。 额前有几缕碎发落下，一笑起来，简直不能更甜。 程九洲唇角微扬，“宋姑娘，早。” 尤其是面前的小姑娘看着他的眼里全是期待，叫人看一眼都不忍叫她失望。 宋绵绵当然期待。 程九洲打从南边回来，就意味着他可能带回来新鲜东西，上次他就是这样说的。 程九洲心知肚明，但此刻他却有些不想说破，甚至还想让这份期待能更长一些。 所以他并没有立刻就进入正题，而是转身进了店里。 先吃东西。 宋绵绵按照他喜欢的给准备了一份，很快送上。 吃完之后程九洲主仆俩也没急着走，就在店里等着，看见宋绵绵跟着小陀螺似的忙不停，看着很忙，可细看会发现一切都井井有条，丝毫不会有慌张的感觉。 等宋绵绵闲下来，已经快中午。 谢家人这才按照各自的喜好，吃面或者粉，不过宋绵绵是坐在了程九洲这桌。 既然等这么长时间，必定是有事要谈。 她刚坐下，程九洲便自然的给她倒了一杯放凉的花茶，温声说：“不着急，你先吃。” “好。” 其实宋绵绵都不怎么饿，闻了一上午食物的味道。 不过人是铁饭是钢。 她很快将碗里的米粉吃光，谢鹏鹏便十分熟练的将碗收走，宋绵绵愣了下，扬起一抹笑。 擦了擦嘴，“让程公子久等了。” “不久。” 程九洲的声音是极温和的，一笑起来桃花眼更像在放电一般。宋绵绵还没反应呢，谢家几人的眼神已经紧紧落在他身上。 眼底暗藏防备。 没办法，谁让阿渊跟这个笑的这么好看的少年比起来，实在显得过于冷淡了点。 唯一的优点就是……阿渊更好看。 阿渊不在，他们必得守护好绵绵，可别被外面的人哄走。 对于几人的眼神，程九洲全当没有发现，微笑看着宋绵绵说：“确实带回了不少东西，都在第一楼放着……” “那走！” 不等他话说完，宋绵绵就一下站了起来，满脸的兴奋，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能让程九洲带来的，那多少得是这里没有的玩意儿。 谢家众人：…… 他们还说要好好盯着呢，结果一句话就把绵绵拐走了？！ “大哥，大嫂，我先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哦。”说完，人就走了。 车夫早在将程九洲和木头送到之后便离开食肆，回第一楼去了。这会儿几人只能走路过去，好在距离也并不远。 木头稍落后一些。 宋绵绵与程九洲并肩而行，却又保持着安全距离。 身侧的女孩子脚步轻快，眉目弯弯，笑容明媚。与其他女子不同的是，她身上并无什么脂粉香，倒是只有厨房的烟火气。 并不难闻，反而叫人格外觉得温馨。 程九洲微垂眼帘，掩去情绪。 好在很快就到了天下第一楼，周掌柜笑眯眯的迎上来，“绵绵，你都好长时间没来了。” “周叔，这几天很忙嘛。”她来这，后面几次都是为了拿钱。 周掌柜笑呵呵的将几人往后院引去，“公子命人送回来的东西都在后院放着呢。” 宋绵绵点头，路过大堂，发现几乎每个人的面前都放着杨梅汤。 真不错！ 毕竟是程九洲送来的东西，周掌柜专门找人辟了一间屋子来放，此刻随着几人到来，门窗大开，里外都站着人。 毕竟宋绵绵是姑娘家。 刚进去，宋绵绵就看到一张桌子，而桌子最中央放着的赫然是——荔枝？！ “用冰镇过，尝尝。”程九洲适时开口。 “啊，好。”老实说，宋绵绵好久好久没吃荔枝了，她拿起一个，入手冰凉。 荔枝的表皮还是新鲜的红。 她两根手指捏着荔枝中间那条线的两侧，稍一用力，荔枝的皮便由这条线破开，露出雪白的果肉。 宋绵绵一口咬下。 果肉清甜，伴随着可口的汁液，宋绵绵满足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她见荔枝心喜，所以没有注意到程九洲的眼神一直落在她身上，瞧见她熟练剥开荔枝的模样，眼里划过一抹若有所思。 而宋绵绵现在满心满眼只有三个字：真好吃！ 但她吃尝了一个，并没有多说。荔枝好吃是好吃，可存储期短，而且价格高，并不适合广泛推广，最好的那些多数是送往京城，属于那些达官贵人。 她今天能尝到，还托了程九洲的福。 “很好吃，谢谢。”宋绵绵道了谢，然后才去看其他东西，除了荔枝之外，还有的便是一些种子。 以及…… 一株快要死掉的西瓜苗？！ 西瓜？！ 宋绵绵仿佛看见了财富密码，比起荔枝只在大周的最南边能生存，西瓜可是到处都行。 “宋姑娘认识？” 程九洲顺着她的眼神看向西瓜苗，“听那边的老农说，这个会结出一种绿色的果子，熟了是红色的，果肉甘甜多汁，但产量极少。” 产量少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西瓜的产量可不算少。 宋绵绵强忍激动，信口胡诌，“当真？以前在书上看见过这样的介绍，没想到居然真的存在。” 程九洲：…… 他掩去眼里的笑意，嗯了一声。 然后道：“这些都是赠与姑娘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 哥哥脾气真不好，不像我，只会心疼妹妹 宋绵绵目前认出来的就这根西瓜苗，其他多是种子，虽然暂时认不出来，但只要种下去就能知道。 种子的数量不少。 能被程九洲从南边带回来的种子，必定是有一定价值的，这说送就送了？！ 她愣了下。 程九洲已经示意周掌柜打包。 “啊，谢谢。” 宋绵绵觉得她要是拒绝的话，未免显得太矫情，毕竟之前就打过招呼。 所以她展颜一笑，收下这份礼物。 程九洲唇角的笑容也更灿烂了点，本就温和的君子愈发显出几分温柔。 周掌柜很快就将这些用小袋子装好，西瓜苗用一个花坛装着，需得单独抱。 好在长的还并不是很长。 宋绵绵都不指望这株西瓜苗今年还能结果了，不过她瞧见那堆种子里也有西瓜的种子，这便放下了心。 一切刚准备就绪。 宋绵绵刚走回大厅，就看见店门口迎面走进来一个人。一身月色长衫，气质清冷，不过瞬间，眸光就敏锐而直接的落在她身上。 明显是冲着她来的。 谢渊。 宋绵绵扬起一抹笑，上前两步，“你怎么来啦，阿渊。” 毕竟是“未婚夫妻”，在外面她也不好直接叫夫君，以免让人误会，不方便以后两人和离，影响谢渊的名声。 宋绵绵想着，不仅暗赞，她想的可真周到。 但与此同时，她也极快的掩去了心里的一抹不自然。 谢渊一眼便看见宋绵绵，可刺眼的是，她身侧还站着一个一身白衣，温和风流的男子。 碍眼。 “来接你。” 他言简意赅，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话音刚落，便听一声轻笑。 “谢公子。”说话的正是程九洲，他面带笑意，却隐有锋芒，“我正准备送宋姑娘回去呢。” 啊哈？ 宋绵绵有点诧异，刚才程九洲也没说啊，再说她也不需要。 随着程九洲说完，宋绵绵敏锐察觉到周遭的温度都好似下降了不少，她眨了眨眼，莫名有点紧张。 谢渊冰冷的眸落在小姑娘身上。 宋绵绵：…… 危险，危险，危险！ 她机警的默默往谢渊的方向挪了挪。 程九洲眸光微暗，意味深长道：“看来谢公子的脾气不怎么好呢。” 不如他，温和多金，最好说话。是 谢渊锐利的眸直视程九洲，“倒不知程公子还管别人的家事。” 他加重了“家”这个字。 程九洲一噎，但自然是不服输的，很快道：“原是不管的，可宋姑娘是我的朋友，这才多问一句。” 他礼貌极了。 却不料谢渊给了他一记直球，“嗯。” 程九洲：？？？ 他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谢渊的意思，正是在回答他的最后一句话：既然是多问，他自然可以不回答。 他都快气笑了。 全程宋绵绵站在一边不敢说话，虽然她不太明白眼前究竟是什么情况，但就是觉得……挺厉害的。 嗯，不明觉厉。 “宋姑娘。”程九洲转而看向宋绵绵，桃花眼灼灼，似还带着几分莫名的委屈，“是不是我多话了？希望谢公子不要误会才好。” “我绝没有别的意思。” 谢渊：？？？ 他冷眼瞥了一眼程九洲，挑拨离间扮可怜？！ 却听身边的小姑娘立刻出声：“程公子，你放心，阿渊人很好的，肯定是误会！” 谢渊无语。 有效！ 程九洲继续说：“真的吗？我也不希望谢公子误会。” 谢渊的手握成拳。 他一个寒窗十多年的人，第一次有了用拳头解决的冲动。 “放心啦。” 宋绵绵抬手好哥们似的拍了拍程九洲的肩膀，“程公子你千万不要多想。” “绵绵。”谢渊忍无可忍，出言打断，“方才大嫂说她有些不舒服。” 什么？！ 宋绵绵一下就紧张了，现在杨立夏可是整个谢家的宝贝，而她不在店里，难免杨立夏就要帮忙。 她当即道：“走，那赶紧回去。” 一直到她走到门口，才想起来，又停下脚步跟程九洲和周掌柜告别。然后便急匆匆的往外走，谢渊立刻跟上。 看着两人的背影，程九洲眸光微眯。 周掌柜站在一边看着公子的背影，一脸的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程九洲转过身看见的便是他一脸忧心忡忡的担忧模样。 “无妨。” 他从容且镇定的往楼上走，“我心里有数。” 周掌柜愣了下，只能点头。 宋绵绵走的飞快。 可没走几步便被谢渊拉住，她被迫停下脚步，有点诧异的转头，“怎么啦？” “不用那么急。”他都担心小姑娘会摔倒。 “没事。”宋绵绵对着他笑了下，可在谢渊的束缚下，还是不得不放慢了脚步。 “嫂子。” 宋绵绵人还没进去，声音便先进了去，她急忙从站着的杨立夏手里拿过工具，“你去坐着，我来。” 杨立夏：？？？ 以前她也做啊，怎么今天绵绵这么激动？ “啊，好。”她愣了下，还是乖乖到后面择菜，做点后勤工作。宋绵绵再度进入工作状态，充满干劲。 好在也不是很忙。 宋绵绵煮了一份粉之后便做到了杨立夏对面，小心的看着她询问，“嫂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是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去看大夫的。” “要不你去后面躺会儿休息一下，这些事不急着做，你的身体最重要。” 不只杨立夏，谢家几人都懵了。 绵绵在说什么？ 杨立夏斟酌了下，说：“我现在感觉，挺好的。” 宋绵绵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不过要是哪里不舒服一定不要忍着，知道吗？” 杨立夏：“……好。” 谢渊见此，微微松了一口气，这才离开食肆，往学堂里走去。 刚进门，齐承业便对着他道：“阿渊，你桌上那本书借我一下。” “好。” 谢渊答应一声。 可走了两步，他才想起什么，飞快的往里走去想要阻止齐承业拿书的举动。 晚了。 齐承业刚拿起书，一张纸便从书页里落了下来。 “这是什么？” 齐承业有些好奇的捡起来，在看清纸的字时顿时怪叫起来，“啊，快来看，快来看，阿渊竟然还干这种事！” 第一百二十四章 又被挑衅 谢渊扶额，头痛至极。 他就知道让齐承业知道会发生这种事，会被闹得满城皆知，可没想到还真一语成谶了！ 简直了。 谢渊黑了脸，盯着齐承业。 齐承业哈哈哈哈笑着，然后笑声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最后在其他人凑上来之前，飞快的将这张纸夹进书里，“看什么看，就你们事多。” 他笑骂了一句，将赶过来凑热闹的人都撵走，这才小心的将书还给谢渊，“误会，阿渊，都是误会。” 他方才真是太猖狂了，以至于忘了眼前这人是阿渊。得罪谁都不要得罪阿渊的好吗？ 毕竟他的功课还多亏了阿渊的指点。 谢渊伸手接过书，面上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些。 却听齐承业又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你放心，我什么都没看见，我更没有看见小嫂子的名字。” 谢渊：？？？ 周围响起哄笑声。 齐承业抬手捂嘴，可是已经晚了，他看着谢渊，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 他说他不是故意的，阿渊会信吗？ 显然……不会。 因为他已经看到谢渊此刻看着他的眼神，赫然就是四个大字：你死定了。 齐承业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谢渊已经无视了周围的起哄声，拿着书本坐在他的位置上，继续今天的课题。 齐承业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只能对周围的同窗说：“去去去，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你们有那么好看的未婚妻吗？” 众人沉默。 这话倒没错。 阿渊的未婚妻一顶一的好看，虽然听说是阿渊同村的姑娘，但不管长相还是气质都不输给娇生惯养的大家千金。 这福气，慕了慕了。 众人笑闹着，只有不远处坐着一个锦衣少年，此刻看着谢渊的眼神并不友善。 不过谢渊并不在意。 与此同时。 一辆软轿在谢家食肆门前停下。 紧接着，一个锦衣少女带着小丫头走了进来，少女微胖，表情肆意，眉目张扬。 左右环顾了下，眼里划过一抹嫌弃。 对这样的环境。 她看向坐在店里的杨立夏，眉梢轻挑，略有些得意的问：“你就是宋绵绵？” 杨立夏还没说话，就听她继续说：“也不怎么样嘛。” 杨立夏：…… 这姑娘看着倒挺可爱，可惜长了嘴。 少女直接在杨立夏的对面坐下，微微昂着下巴，正要说话，就见一个黄衣女子从后门处款款而来。 阳光不吝洒在院墙里，她身披金色光辉，如画的眉目弯弯，笑靥如花，令人炫目。 齐玉瑶微微张大嘴，“那，那是话本里的仙女吗？” 杨立夏循着她的视线往后看—— 宋绵绵已经走上前来，嗓音甜甜，“姑娘，吃点什么？” 齐玉瑶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原本坐着的她一下就站了起来，刚才的骄傲此刻尽数化为紧张与不安。 “那，那个……都行。” 天啦，她居然还能看到这么好看的姑娘，凑近了更好看呜呜呜。这一定是话本里的说的那种仙女。 杨立夏都无语了。 这小姑娘的态度变化的未免太快了，可她想了想，还是回答了刚刚齐玉瑶的问题。 杨立夏认真的说：“她就是宋绵绵。” 齐玉瑶：？？？ “宋什么？” “宋绵绵。” “什么绵绵？” 杨立夏：…… 她再能解释，也比不过这姑娘自欺欺人。 得，就这样。 齐玉瑶愤愤不平道：“才不是，这明明就是小仙女！” 宋绵绵听的分明，此刻有点诧异的看了一眼这个微胖的小姑娘，这姑娘脑子没问题？！ 可她看过去，对上的却是齐玉瑶亮晶晶看着她的眼神。 有那么瞬间，宋绵绵被说服了。 她大概真的是小仙女。 宋绵绵煮了两份米粉，送到齐玉瑶和小丫鬟面前。 齐玉瑶这才反应过来，她本是不想吃的，她可从来没有在这样的店里吃过东西。 可一抬眸，看见宋绵绵，她食欲大开。 只尝了一口，齐玉瑶眼睛就亮了。 天啦，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这么好吃的东西，难怪哥哥天天跟她夸。 齐玉瑶身材微胖，她这张嘴功不可没。 这会儿碰到好吃的，吃的简直不要太欢乐，倒是她身边的小丫头玄参却是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姐。” “你是不是忘了你来做什么的？” 她简直恨铁不成钢！ 齐玉瑶满足的嗦了一口粉，“有什么事等我吃完了再说。” 玄参：…… 齐玉瑶很快将一碗粉吃的干干净净，然后满含期待的看着宋绵绵说：“绵绵姐姐，我明天还能来这里吃吗？” 她的声音比宋绵绵声音更甜，少了几分清脆，娃娃音显得奶声奶气的，很是可爱。 这自来熟的称呼，宋绵绵展颜一笑，“当然。” 齐玉瑶大眼睛都眯了起来，“那我明天一早就过来，绵绵姐姐。” 玄参扶额。 分明是来找茬的，现在已经喊起了姐姐吗？小姐变得未免太快了点。 杨立夏对这样的转变也是瞠目结舌，分明这个小姑娘进来的时候还嚣张跋扈，一副要找茬的样子。 可看了绵绵一眼，就乖巧的跟小猫儿似的。 她现在都是懵的。 “对了姐姐。”齐玉瑶看着她眨了眨眼，“我叫齐玉瑶，姐姐可以叫我瑶瑶。” “好，瑶瑶。”宋绵绵一听这个姓，就略有怀疑，“你跟齐承业认识吗？” “他是我哥哥。”齐玉瑶爽快的点头。 然后又双手托腮看着宋绵绵，“绵绵姐姐真好看，比谢大哥还好看。” 宋绵绵失笑，“瑶瑶也很可爱。” “真的吗？我真的很可爱吗？”齐玉瑶显得很是激动，“嘿嘿，大家都说我很可爱啦。” 确实很可爱。 不管是长相还是性格。 宋绵绵郑重点头，“特别可爱。” 齐玉瑶开心了，她沉浸在宋绵绵的甜言蜜语里，一时间都有点舍不得离开。 甚至，还觉得十分愧疚。 她微垂下脑袋，“绵绵姐姐，对不起，其实我是想来找你麻烦的。” 宋绵绵：？？？ “不过我看见绵绵姐姐这么好看，我就不想再找你麻烦了。” 玄参：…… 她家小姐为什么这么蠢萌！ 第一百二十五章 被被被被亲啦？ “只有这么好看的绵绵姐姐，才配的上谢大哥。” 齐玉瑶继续道。 宋绵绵：…… 震惊！ 这么可爱的齐玉瑶竟然是个颜狗。 玄参别开眼，甚至还想退后几步，跟自家小姐划清界限。 谢家众人更是瞠目结舌，一时间根本没反应过来，店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场面一度很尴尬。 好在很快就有客人进来，吆喝一声，“老板，一碗面。” “来了。”宋绵绵略略松了一口气，飞快的过去忙活，谢郢生和谢鹏鹏也难得抢着干活。 被留在原地的杨立夏顿了顿，说：“二叔和绵绵本就是很般配的。” 齐玉瑶深以为然的点头。 就是就是。 宋绵绵听着，一阵无语。 cp党无处不在，真是可怕。 等着宋绵绵闲下来，齐玉瑶缠着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无外乎就是各种夸夸夸，然后进化成两人的商业互吹。 两个小姑娘都开心的不行，将对方引为知己。 一直到店铺即将关门，齐玉瑶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一边往外走还一边道：“绵绵姐姐，我明天再来找你哦。” 宋绵绵也很舍不得齐玉瑶，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夸呢，她现在就觉得整个人都好像要飘起来了。 “好。” 宋绵绵笑眯眯的对着齐玉瑶挥手。 小姑娘还没走出门呢，迎面便走来一身形修长，冰冷如玉的人，齐玉瑶看清来人，顿时停下脚步。 大眼睛看了看宋绵绵，又看看正走来的谢渊，一脸磕到了的表情。 宋绵绵懂。 但作为被磕的人之一，她总感觉有点不自在。谢渊冰冷的眼神只是从齐玉瑶的脸上扫过，眉头微微一皱。 齐玉瑶就被吓的不轻，低低的喊了一声谢大哥，然后直接从他旁边远远的跑了出去…… 看那样子，知道的是看见哥哥的同窗，不知道的还以为看见大魔王了呢。 宋绵绵不禁失笑。 可在谢渊靠近的时候又眨了下眼，很快收敛笑意，变脸速度极快。 谢渊：？？？ 绵绵方才对着齐家的小姑娘笑的眉眼弯弯，可看见他就这么严肃？！ 区别对待太明显了些。 食肆已经被收拾的干净，剩下的食材也都打包干净，放在背篓里，现在就能回家。 宋绵绵迫不及待的想回家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只要睡一觉，她整个人就能满血复活。 谢渊一直注意着宋绵绵，自然也很敏锐的发现她的疲惫。 一直以来，宋绵绵都像一个明媚的小太阳，散发着温暖的光，但此刻她明朗的眉目显出些疲惫。 宋绵绵走着走着，忽然面前多了一个人，而她猝不及防之下，直接撞了上去！ 砰。 宋绵绵挺立的鼻子直接撞到了谢渊钢铁一样的背，磕的她鼻尖一酸。大眼睛里蓄满了生理性的泪水，本来就很累的她此刻更从心里生出几分委屈。 这么宽的路，谢渊非要走到她前面吗？！ “你……” 她刚说一个字，谢渊不容置喙的声音便响起，“上来。” 嗯？ 宋绵绵还没反应过来，谢渊便已经在她面前蹲下，看样子是要背她。 啊这！ 完全在她意料之外。 她左右看了看，不好？她跟谢渊也没熟到这样的份儿上啊。 小姑娘半晌都没反应，谢渊微微蹙眉，再次开口，“绵绵，听话。” 宋绵绵下意识的就趴了上去。 谢渊看着文质彬彬，清隽斯文，可宋绵绵趴在他背上才惊觉，他的肩背比她想象中更宽阔，更有安全感。 她纤细白嫩的手臂紧紧圈住他的脖颈，下巴搁在他的肩头，满足的叹息一声。 不用走路真的太棒了！ 谢渊微垂眼帘，有力的手搂着小姑娘的大腿，绅士手被他展现的明明白白。 可小姑娘身体较软，此刻趴在他背上，他几乎能清楚感觉到她的身体曲线。 她的呼吸就在他耳边，浸染着幽幽的香味，摄人心魄。 谢渊脚下的步子慢了不少。 谢郢生等人倒是走的快，就像刻意给两人留出谈话的空间一般。 就这么不说话，似乎挺尴尬的…… 宋绵绵想了想，主动询问：“阿渊，我是不是有点重呀？” “不重。” 谢渊言简意赅，回答的极快。 宋绵绵：…… “你要是背不动的话可以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的。”她继续把刚才的话说完。 谢渊蹙眉，再次开口，语气十分认真，“你不重。” 真的。 他甚至都觉得小姑娘有些太轻了，想着回去一定要监督小姑娘多吃点东西。 “你这么说我还是很开心的。”宋绵绵笑着说，毕竟哪个女孩子不希望被人夸瘦。 开心？！ 谢渊蹙眉，“不必太瘦。” “可是瘦一点比较好看啊。”宋绵绵说的理所当然。 背着她的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有些别扭的说：“你胖瘦都好看。” 宋绵绵：？？？ 这，也算是夸奖吗？ 她一时间有些拿捏不准。 好半晌，试探出声，“额，谢谢？” 夕阳温柔，晚风和煦，阳光从背后照过来，将两人的影子拉的长长的。看起来温馨中还带着些浪漫。 谢渊的脚步逐渐的更缓了一些，在宋绵绵看不见的位置，他的唇角微微上翘。 一直这样，也很好。 渐渐的。 小姑娘的身体重量增加了一些，圈着他脖颈的手也松了开来，自然的垂在他胸前两侧，小脑袋紧紧靠着他的脖颈和头。 竟是睡着了。 谢渊侧眸，看了一眼小姑娘。 可刚一侧头，他就瞪大了眼，他的唇碰到一除柔软。 与此同时。 身上原本该睡着的小姑娘也一下恢复了活力，好似刚刚即将睡着的样子只是一个假象一般。 谢渊一下停下脚步，眼底划过一抹慌乱，有些不知所措。 宋绵绵有点懵。 可刚刚的触感并不是作假。 如果她刚刚的感觉没错的话，谢渊也许，大概，可能，应该……亲了她？！ 她心跳的速度极快，好似跟另一个强健的心跳呼应起来。 就就就……离谱。 好半晌，宋绵绵才说：“哎呀，做的什么梦啊。” 然后再次闭上眼睛趴在谢渊的肩膀上，假装她没醒过…… 第一百二十六章 对他做更过分的事 宋绵绵心里还在暗想：她可真是个平平无奇的小天才！ 为自己点赞。 谢渊极度无语，他没想到宋绵绵竟然会自言自语说出这样的话，好似就只是为了将刚才的事圆过去。 而且宋绵绵再次趴下的位置分明跟刚才不一样。 这次脸朝外。 他的眼里划过一抹暗光，“如果不是梦呢。” 宋绵绵：…… 她没听见她没听见她什么都没听见。 可该死的心跳却不老实的加快了速度，无情的将她出卖。 “绵绵。” 谢渊再次出声，声音沉着冷静又带着万分的笃定。他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既然开了口，那必定要说清楚。 宋绵绵只得挣扎了下，“放我下来。” 谢渊将她放下，侧身看她，漆黑幽深的眸直勾勾的看着她，眼里清楚倒影了她此刻的模样。 俏脸微红，眼中波光潋滟。 “就算不是梦又怎样？”被这眼神看着，宋绵绵极不自在，她心里一横，故作娇蛮，“你是我夫君，我们还没和离呢，我亲你怎么了？” “更过分的事我还没做呢！” 呵！ 谢渊眼里的幽暗尽散，好似染着浓浓笑意，一向清冷的声音此刻竟显得又苏又撩，“哦？更过分的事？” 他眉梢轻挑，少了几分平素的冰冷，染了几分凡尘气息。 这话轻挑，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却特别认真。 宋绵绵下意识的后退半步，眼眸闪烁不定。 谢渊继续问：“什么更过分的事？” 撩人不成反被撩？ “当然是春天对樱桃树做的那种事啦！”这该死的胜负欲，宋绵绵绝不认输。 她小手叉着腰，微微昂着下巴。 然后，她就看到了一副绝世美景：谢渊笑了！ 他一笑，好似霎时间冰雪消融，春暖花开，好看的晃了宋绵绵的眼。 这颜值，真不愧是男主。 她也算见识过大风大浪，毕竟在信息爆炸时代小鲜肉一批又一批，可在此刻的谢渊面前……通通都是渣渣！ “很期待。” 谢渊一字一句道。 宋绵绵从惊艳中回过神，转身就走，“走啦，回家啦。” “绵绵。” 谢渊刚出声，宋绵绵就强势打断，“你不要再说啦！我还是个小女孩。” 谢渊等了一会儿才无奈的说：“你走错方向了。” 宋绵绵：…… 大型社死现场。 她不得不停下脚步，然后做出气呼呼的模样，掉头往正确的方向走，她决定从现在开始都不要再理谢渊了。 哼。 谢渊也不恼，慢慢的跟在宋绵绵身后。 两人刚到家，祝玉枝便迎了上来，嗔怪道：“还以为你们被山上的野狼叼走了呢。” 宋绵绵挥了挥小拳头，“娘，野狼哪是我的对手？我一定会保护夫君的。” 祝玉枝噗嗤一声，笑的花枝乱颤。 她抬起食指宠爱的点了点小姑娘的头，“你呀。” 谢鹏鹏在旁边凉凉道：“二嫂嫂连老鼠都怕，还敢打野狼？要是被吓哭了还不得二哥哥哄。” 谢渊唇角轻扯了下。 “笑话。”宋绵绵才不同意，“我超厉害的好吗？” “还不是怕老鼠。”这是宋绵绵的死穴。 宋绵绵冷哼一声，“娘，您看鹏鹏。” 祝玉枝还没说话，谢渊便已冷眼看了过去，出言警告，“不准欺负你二嫂。” 谢鹏鹏叫苦不迭，“你偏心，你有了娘子就忘了弟弟。” 谢渊镇定点头，“你说的对。” 谢鹏鹏无处叫屈，气呼呼的往屋里走，他必须要化悲愤为食欲，今天高低要吃三大碗饭。 祝玉枝对谢渊的表现很满意，眼神在两个小年轻身上来回扫了下，也乐颠颠的转身进屋。 只留下谢渊和宋绵绵在院子门口面面相觑。 还好，宋绵绵余光瞥见屋檐下谢郢生带回来的西瓜苗，她飞快往那边去，一边走一边道：“我得赶紧把这个种下去，不然它就要死了。” 可刚走两步，就被谢渊拉住，“先吃饭。” “我不饿。”宋绵绵试图说服他。 “你太瘦了。”谢渊也很坚持，眼神不容置疑。 宋绵绵还要开口，谢渊使出杀手锏，“或者你想做点别的。” 别的？ 宋绵绵面露疑惑。 谢渊友情提醒，“更过分的事……” “我好饿啊。” 小姑娘秒怂，揉着肚子就往屋内走。 饭后，她才终于能将西瓜苗种下，但她每天都很期待的泡澡环节却在今天显得没什么吸引力。 她总觉得房间似乎很危险的样子。 一直到谢渊将水都准备好，她才不得不去。 一切都做完之后，宋绵绵并没急着看书，而是等着谢渊进来认真开口。 “那个，谢渊……我跟你商量一点事。” 谢渊转过身，认真看她。 宋绵绵斟酌了下说辞，道：“你应该没忘记我们之前的约定？” 他们可是说好，等谢渊考取了功名，就放她自由。 谢渊眸光幽深几许，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所以，你不要说一些让我误会的话哦。”她义正辞严的说。 “没有。” 谢渊说，“你不用误会。” 他就是那个意思。 宋绵绵阅读理解十级也一时间也能明白谢渊的意思，什么叫她不用误会？！ 谢渊今天说的话就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好伐。 “那你今天……” “我就是那个意思。”谢渊淡淡道。 “你想反悔？！” 宋绵绵一下跳脚。 谢渊眼眸微眯，声音也透出危险之色，“我知道错了，以前是我不好，以后我一定好好跟你过日子，我不要和离，我们不要和离好不好？” “夫君，我以前就是想引起你对我关注，可我太笨了，总是最笨的办法，但每次夫君你能多跟我说几句话我都特别特别开心。” 谢渊一字不变的复述。 宋绵绵的脸通红通红的。 她是万万没想到，谢渊竟然记忆力这么好，这些都是她刚刚穿过来的时候为了留下对谢渊说过的话。 简直了！ 对上谢渊好似要看穿她的眼神，宋绵绵一阵心虚，她尴尬而僵硬的笑着，“呵，呵呵，是，是啊。” “我，我就是太开心了，哈哈哈……” 她现在开心的想哭，呜呜。 谢渊的表情这才缓和一些，就连声音也温和下来，有些意味深长的说：“绵绵记得就好。” 第一百二十七章 觊觎她夫君？！ 谢渊不对劲！ 宋绵绵心里生出狐疑，但此刻被这么灼灼盯着，她表面则故作镇定，努力扬起笑，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记得记得，我当然记得啦。” 不过…… 谢渊虽好，带刺的玫瑰她一向是能不碰就不碰。 作为男主的谢渊，品行高洁，可以信赖。 谢渊看的分明，她眼里虽无仰慕，却有信赖，亮晶晶的杏眼里好似盛满星光，耀眼夺目。 与他的预定虽有点不符，但却也极大的取悦了他。 他微微颌首，“乖。” 不知怎的，声音一向清冷的谢渊此刻说话的声音竟带着几分低沉喑哑。听的宋绵绵心里一颤，觉得有点诡异。 但她飞快的将这一抹异样压了下去，假装无事发生。 谢渊收回视线，隐约瞥见小姑娘的耳朵似乎有点红？他定定神，又看过去—— 小姑娘微垂着脑袋，墨色的长发落在两侧，在黑色头发的映衬下，小脸愈发显得瓷白，比他见过最好的白玉都更夺目。 她卷翘的睫毛好似鸦羽一般，轻轻颤动着，一下一下好似划过他的心尖，扇的他心里隐约有些痒意。 这一幕，简直不要太美好。 谢渊薄唇微抿，收回视线，故作镇定的叮嘱了一句，“早点睡。” 然后才转身回到他的书桌边。 呼。 宋绵绵长出一口气。 她小看谢渊了，以前只觉得这男人看起来斯斯文文，好似只是性子冷了点，可现在看来，远比她以为的危险。 宋绵绵蹙眉深思。 这本小说她并未看完，只看到同名同姓的女配在谢渊打马游街之时死于一身见不得人的脏病时，便睡了过去。 整半天，她连女主是谁都不知道，毕竟都大几十万字了，谢渊似乎连多看一眼女人都没有。 可今天居然对她说那种话…… 她压抑了有些加快的心跳，难道她的到来引起了什么蝴蝶效应？！ 宋绵绵想不明白。 第二天一早。 宋绵绵就听说了一件大事。 杨旺和宋乐定亲了！！！ 这在整个青山村都是大消息，杨旺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老混混，宋乐却是宋家老太太最宝贝的幺女儿。 这俩人？！ 怎么想都没可能。 宋老太太舍得女儿跟着杨旺吃苦？ 祝玉枝刚从外头吃瓜回来，啧了一声，“宋老太太那脸色，就跟那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 宋绵绵不禁笑出声，这什么形容词？味道还挺大。 祝玉枝这才收敛了脸上看好戏的表情，严肃了点，没再继续说这八卦，毕竟绵绵姓宋。 不过顿了顿，她还是又说了一句，“听说日子定的近，七月初就办事。” 这都六月二十三了。 这事儿定的又急又诡异，村里的人怎么都不能往好了想，大家都不禁怀疑这两人是不是珠胎暗结，这才急着成婚。 宋绵绵并没太在意，权当一个笑话听。 上次她就有所预料，这两人纯粹狗咬狗，只要不当着她的面伤及无辜，她连眼神都不会多给一个。 专注自家。 “绵绵。”祝玉枝看向她，“到时候咱们……” 去不去？ 首先是一个村的，然后又是宋绵绵的娘家，要是绵绵不去那村里那些长舌妇指不定背后怎么议论。 宋绵绵蹙眉，“我不去。” 宋家人做的事她可还没忘呢，再者她也不是原主，自然不能真把宋家那群吸血鬼当做家人。 那不是找虐吗？ 祝玉枝是觉得该去，可绵绵本人说了不去，她也只得点头，“那行，听你的。” 时间过的极快。 转眼就进了七月，天气愈发的炎热，而杨旺和宋乐定在了七月初七，正是乞巧节。 宋绵绵洗完澡刚出来，就见谢鹏鹏对她挤眉弄眼的。 她眉梢轻挑，“怎么？” 谢鹏鹏对着院门口的方向努努嘴，宋绵绵有些疑惑的走出去，刚走到院门口就瞥见不远处的谢渊以及……宋乐？！ 宋绵绵当即蹙眉。 她上前还是不上前？ 可谢渊已经抢先一步看到她，并直接对着她招手，宋绵绵只得过去。 宋乐泫然欲泣，看起来我见犹怜的，眼底却带着不甘。不知这两人究竟说了什么，看见宋绵绵来，她伸手就要拉宋绵绵的手。 宋绵绵飞快避开，嫌恶的看着她，“有话说话，做什么动手动脚的。” 老实讲，她不想跟眼前这人多说一个字。 “绵绵。”宋乐可怜兮兮的开口，“你真要眼睁睁看着我嫁给杨旺那个烂人吗？” 宋绵绵眉梢轻佻，认真道：“我也可以闭上眼睛。” 宋乐：？？？ 这说的是人话？ 她酝酿好的情绪差点因这话而直接破防，她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口，“绵绵，我是你亲姑姑啊，从小我们俩就最好，你救救我。” “只要你们出面告诉杨旺，我是谢二哥的人，他肯定不敢再做什么。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缠着谢二哥，绝对不会跟你争宠的。” 宋绵绵噗嗤一声，乐了。 她是真没想到宋乐的脸皮居然这么厚，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宋乐眼含期待，看着她笑了心里顿时有点激动。 “周国怎么不拿你的脸皮去研制盾牌？你的脑子跟你的脐带一起被剪断了吗？我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你脸皮这么厚的！” “把觊觎别人的男人说的这么理直气壮？你说你有病就有病，你别来找我帮忙啊。” “我又不是兽医。” 宋乐：？？？ 什么和什么？ 她一句都听不懂，但不妨碍她确定宋绵绵在骂她。 小贱人。 她的双手握成拳攥在身侧，眼里划过恨意，等她以后收拢了谢渊的心，一定不会放过宋绵绵这该死的贱人。 宋绵绵骂完，长出一口气。 看着宋乐背后的方向轻挑了下眉，“对了，你刚刚说什么来的？” “你想给我夫君做妾室？” 说的真难听！ 宋乐暗自忍耐，柔柔弱弱的出声，“如果谢二哥不嫌弃乐乐的话，我自是愿意的。就算是无名无分跟在哥哥身边，我也心甘情愿。” “呵，你想的美。” “嫌弃。”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谢渊的唇角这才微微翘起，眼神落在小姑娘身上。 宋绵绵并不看他，只笑眯眯的看着面前人，“说的不错，不过你下次应该没机会这么说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惊！谢渊的外号竟是…… 宋乐一懵，“什么意思？” “好你个小贱人，背着老子想给我戴帽子！”一道愤怒的声音在宋乐背后响起，不是杨旺又是何人？！ 谢鹏鹏对着宋绵绵眨了下眼，站在一边看热闹。 杨，杨旺？！ 他怎么会来？ 宋乐脸色一白，还没来得及说话，脸颊便传来剧烈的疼痛。 啪！ 清脆又响亮的一记耳光。 宋乐身形一个趔趄，直接跌倒在地，脸颊飞速红肿起来，嘴角沁出一抹血丝。 “老子怜惜你，你竟敢嫌弃老子！”杨旺气的不轻，果然女人没一个好东西。 他忍了又忍，没动宋乐，可这女人竟在大婚前夕做这样丢人现眼的事。 恼怒之下，他又一脚踹在了宋乐腰上。 宋绵绵的眼神冷了下来，对杨旺的行为不齿。一个打女人的男人，在任何时候都让人瞧不起。 “啊！”宋乐痛呼一声，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急忙出言解释，“旺哥，你听我解释……” 她算看出来了，谢渊和宋绵绵这夫妻俩，根本就没有心！ 她完全忽略了她目的不纯这事儿。 “解释？老子听的清清楚楚，你怎么解释。” 杨旺越想越气，再看宋乐的眼神也没什么怜惜，恼怒之下直接一把扛起她就走。 至于谢渊…… 自从上次的事之后，他是真怕了。 而且人家明显看不上宋乐，他多说也是自取其辱，但不妨碍杨旺在心里将谢渊设置成了最厌恶最憎恨的那个人。 宋绵绵只扫了一眼两人的背影，无视了宋乐喊的救命，转身就往屋里走。 宋乐这是自取灭亡，她没那么好心去救人。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 紧接着是谢渊的声音，“绵绵。” 他似有几分无奈，绵绵看都不看她一眼，这是生气了？但方才的情形他可以解释。 宋绵绵脚步没停，心情不悦。 她自己都说不上为啥，只能猜想大概是生理期快到了。 “绵绵。” 谢渊又喊一声，伸手拉住她的手。 她被迫停下脚步，转身蹙眉看他，“有事？” 果然生气了。 这发现让谢渊有些雀跃，他微微垂首，认真的看着小姑娘的眼睛，“方才小姑姑说有你的事跟我说。” 其实宋乐的原话是有宋绵绵跟杨旺的证据。 他倒不是不相信小姑娘，只是担心宋乐手里若真有什么证据，出去乱说会对小姑娘不利。 这才同意出来。 不过三言两语，他就试探出宋乐的话只是诓骗之言，正准备回家就发现了绵绵。 宋绵绵的表情缓和几分，“她说什么了？” 谢渊顿了顿，“她……” “放屁。” 宋绵绵：？？？ 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她实在没想到，这样的词会从谢渊的嘴里的说出来！ 就，不可思议。 她一笑，灿若桃李，谢渊心里那点儿别扭也随之散去。 宋乐总不可能说小姑娘什么好话，但那些绵绵都不必知道。他一个字都不信，比起耳朵，他更相信眼睛。 翌日。 便是宋乐和杨旺的大喜日子。 谢家人都没去，但听村里人说，办的极为寒酸，丝毫看不出杨旺对宋乐有什么上心的。 不过宋绵绵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因为她和谢渊刚刚奉了祝玉枝的命令，往青山县城去。 今儿个乞巧节。 县城里有灯会。 乞巧节是一年一度，女子可以表明心迹的大日子，街上多是适龄男女，总之十分热闹。 宋绵绵还是很期待的。 除了觉得和谢渊一起让她觉得有点尴尬之外。 一路上两人并肩而行，谢渊似是刻意放缓了脚步等她，没走一会儿甚至还询问：“背你？” 宋绵绵脑子“轰”地一声，想到上次的事，俏脸通红急忙摇头，“不，不用，我走得动。” 日暮之前，两人便到了青山县。 伴随着夜色降临，县城内的街道两侧挂满了灯笼，街道上人声鼎沸，十分热闹。 宋绵绵只觉得一双眼睛都有点不够看了，亮晶晶的眼眸四处看，脸上也扬着甜甜的笑。 她看美景。 谢渊看她。 看着绵绵脸上的笑，他的眼神也逐渐柔和。 宋绵绵就跟个刚进城的乡巴佬一样，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和稀奇。 青山县内并无河流，但有一处湖，这次的灯会便是围绕着青山湖，无数的少女们往湖中放灯，灯上写着她们的愿望。 希望得遇良人。 不管宋绵绵还是谢渊，无疑都是一道亮眼的风景，不少人都想上前搭讪，可在看见两人同行时又知难而退！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 “谢远道！” 谢渊：？？？ 宋绵绵：？？？ 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 来的却是齐承业，他身边还跟着齐玉瑶，“绵绵姐姐。” 兄妹两丝毫没有做了电灯泡的自觉，小跑到两人面前站定，宋绵绵对齐玉瑶笑了笑，这才看齐承业疑惑询问：“谢远道？” 齐承业哈哈哈一笑，对着谢渊挤眉弄眼，“这是同窗们一同给阿渊起的外号。” 谢渊：…… 本人表示并不知情。 似察觉到他冰冷的眼神，齐承业咳咳两声，飞快解释，“有道是，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 两个当事人还没说话。 齐玉瑶便皱眉反驳，“那不行，得远道思绵绵。” 就无语。 宋绵绵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这边兄妹俩还争执起来，“你不懂，这诗就是这么写的。” 齐玉瑶：“这诗是错的！” “我跟你说不清楚。” “回去我就告诉爹你欺负我。” “……” 兄妹俩你一句我一句的，可宋绵绵和谢渊都没听，两人此刻的心情都有点复杂。 “那个……”宋绵绵刚要出声，就听不远处又一道声音响起，“宋姑娘。” 温和有礼，如三月春风，不是程九洲又是何人？ 程九洲带着木头走近了，好似这才看见谢渊，微微颌首，“谢公子也在？” 谢渊心里冷笑，面上不显，“绵绵在。”他自然就在。 程九洲却故作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仍旧笑着，“宋姑娘，我是专程来寻你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 你们不要因为我吵架 有那么瞬间，空气都凝固了。 就连争执的齐家兄妹俩都觉出情况不对，下意识的闭了嘴。 程九洲的话虽是对宋绵绵说的，可眼神却越过她，落在谢渊身上。 两人眼神交汇，好似有火花电光，三人恰好成一条线站定，宋绵绵处于正中间。 几人都没说话，场面一度很尴尬。 “咳咳。” 好半晌，宋绵绵才轻咳一声，主动开口道：“程公子找我有什么事吗？” 程九洲的眸光闪烁了下，“是有一些关于第一楼的事要向姑娘请教。” 他声音温和，心里却骄傲，他说的可是谢渊听不懂的事。 请教？！ 宋绵绵连连摆手，“不用这么客气，谈不上请教。” “绵绵。” 谢渊的声音微沉，他微微低头，声音在小姑娘耳边响起，温软的呼吸洒落在她的耳朵上。 宋绵绵身体都轻轻颤了颤，下意识想避开。 谢渊按住绵绵的手臂，隔着薄薄的衣裳，声音低的只有两人能听见，“娘说今天好好玩。” 这倒是。 宋绵绵想到祝玉枝的话，抬眸对程九洲笑了下，“程公子，第一楼的事明天再说，今天咱们是出来玩的。” 谢渊唇角微翘，对小姑娘的话很满意。 程九洲瞥了一眼谢渊，然后仍旧温和的对宋绵绵笑了笑，“好。” “听宋姑娘的。” 谢渊：…… 齐承业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阿渊，挤眉弄眼的传递意思：这男人怎么妖里妖气的？ 谢渊拧眉深思。 程九洲又道：“既是专程出来玩的，宋姑娘不介意同行？” 他也不是真询问，说完就从容的站在了宋绵绵一侧，自来熟的很。 谢渊真是快被气笑。 “不介意的。”宋绵绵笑了下，毕竟这不仅是合作伙伴，也是她在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的朋友。 人多了起来，可几人反而沉默。 五人并肩而行，宋绵绵一左一右分别站着谢渊和程九洲，同为女孩子的齐玉瑶反而被挤到了一边。 宋绵绵稳居c位，可只觉得整个人都束手束脚的。 下次再也不要听娘的，来看什么乞巧灯会了，感觉比她开一天的店还要累。 最近宋绵绵已经开始逐步将掌勺的事交给杨立夏和谢郢生。 杨立夏虽然没什么做饭的天赋，可谢郢生倒是学的很不错。 这样一来，她倒能轻松不少。 众人沉默的走了好一会儿。 齐承业受不了这样的氛围，主动说话，“哈哈，今天天气不错啊。” …… 本就冷凝的气氛愈发的冷，连空气都好似被冻住。 片刻。 程九洲微微一笑，“今年的乞巧节似乎格外热闹些。” 木头皱了下眉，“公子你去年出门了吗？” 自然是没有的。 程九洲对木头无意识的捧哏很满意，他想表达的正是这意思。今年他会出门，自然是因为…… 宋绵绵。 他自然做不出夺他人之妻的那种事，可后来周掌柜说，宋姑娘曾说过往后想去哪住。 当时周掌柜叹了一句，谢公子考了功名之后去处不定呢。 成绩好的留京，更多的则是外放。 宋绵绵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接说：谁跟他一起啊，到时候就自由了。 说者无心。 可他这个听者却起了意。 宋绵绵今天出来全是因为好奇，好奇这个时代的灯会是什么样。 可现在看，还不如在家睡大觉。 “是该多出门走走。”宋绵绵略有些尴尬的说了一句，她跟齐承业差不多，着实有点受不了这样的沉默。 “人不对，在哪都一样。” 程九洲意味深长的说。 “程公子说的是。”谢渊眼眸微眯，浑身的冷气嗖嗖的直往程九洲的身上去—— 他还没死呢！ “人不对。” 他伸手拉住宋绵绵的手，微微一拽。 小姑娘退后半步，两人的身体紧紧挨在一起，他的掌心滚烫，宋绵绵愣了一下，忘了挣扎。 “程公子今日僭越了。” 谢渊眸光灼灼的盯着程九洲，齐承业和齐玉瑶对视一眼，纷纷退后一步，但一个是心惊，一个是崇拜的星星眼。 “哇，这样的谢大哥好霸气哦。” 她低声说。 可几人周围本就安静，这声音自然是清楚的传入众人耳中。 不知是不是红色灯笼的映衬，宋绵绵的脸颊泛着微微的红，程九洲的眸光闪烁了下，坦然直视谢渊的眼神，“谢公子是不是误会了？” “如果我有什么让谢公子误会的地方，我在这向谢公子道歉。” 谢渊：？？？ 完全不按套路来？！ 程九洲说完，又微垂眼帘，微风吹动他额前的刘海，显出几分弱柳扶风之态。 “我一直将宋姑娘视作至交好友，与宋姑娘的交往一直以来都恪守于理，从无半分逾距。” “我不知道谢公子因何要这样说……” 小可怜模样看的人心碎。 程九洲本就是翩翩佳公子，对齐玉瑶这个颜狗来说也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此刻看着程公子的模样，她顿时就共情了。 尽管对象不是她，可她还是义无反顾的站了出来，外强中干的与谢渊对峙，“谢大哥，你怎么能这样误会程公子？” 那眼里，满是谴责。 谢渊：？？？ 就离谱。 宋绵绵倒是没急着站队，她就是觉得程九洲的话……好耳熟啊。 就像在哪里听到过一样。 不过现在不是细想的时候，宋绵绵侧眸看向谢渊，“阿渊，我和程公子的确是朋友。” 程九洲的唇角勾起一抹笑。 谢渊胸口闷闷的，差点没气死，他没想到程九洲这居心叵测的男人三言两语就让绵绵出言解释。 程九洲的声音还在背后响起，“宋姑娘，如果是因为我让你们不快，抱歉……” “我现在就离开。” “程公子。”宋绵绵转头，义正辞严的看着他，“不用，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程九洲刚要扬起一抹笑，又听宋绵绵道：“不过今天看样子的确是不太方便了，明天我亲自去第一楼跟你解释。” 程九洲的表情僵住。 宋绵绵是眸光真诚，还眨了下眼，“实在抱歉了，程公子。” 第一百三十章 谢渊原本严肃的表情缓缓舒展开，唇角也微微上翘。 看来，绵绵还是很睿智的。 程九洲的笑没再展露，反而微微笑着颌首，这才转身离开。宋绵绵长出一口气，就见齐玉瑶立刻往那边追了上去，“程公子……” 只剩三人，齐承业简直不要太懂事，飞速消失。 “走，回家。” 宋绵绵道。 谢渊：？？？ 这灯会不看了？这才刚开始。 可宋绵绵说完就直接往县城门口的方向走，谢渊只得跟上。他也看出来了，绵绵的兴致似乎不高。 宋绵绵终于想明白。 程九洲有点……茶。 可好端端的，茶她和谢渊做什么？大家都是合作，而且她跟两边的合作内容都不一样。 莫名其妙。 不过程九洲若真是聪明人，自然不会因为刚刚的几句话而影响了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 “绵绵。” 谢渊忽然伸手，再次抓住宋绵绵的手。 走的很快的小姑娘没来得及停下脚步，一个转身，手下意识的抵在谢渊胸前。 两人对视。 她看见谢渊一向平淡无波的眼里此刻却好似有星辰大海一般，闪烁着粼粼的波光。 又好似旋涡一般，诱人深陷。 她一下愣住。 谢渊也愣愣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她樱唇微张，大大的杏眼直勾勾的盯着他。 清澈明净，好似一汪清泉，可以荡涤这世间的污秽与黑暗。 周遭人来人往，可却丝毫影响不了两人，宋绵绵清楚听见耳边心跳的声音，感受到她的脸逐渐上升的温度。 一直到哗啦啦的大雨忽然落下。 两人才反应过来，而后触电似的放开抓着彼此的手，飞快的后退两步。 宋绵绵低下头，不去看谢渊。 她好像会紧张。 谢渊倒是看着她，只是眸光愈发的幽暗深邃，他抬手挡在小姑娘头顶，“下雨了，看样子回不去村里。” 宋绵绵磕磕巴巴的说：“是，是啊。” “去店里？” 谢渊问。 “好。” 他的手一直悬在宋绵绵头顶，直到两人成功的从后门进了店里。 店里后院小了点，却是一应俱全。 宋绵绵找出替换的衣服，看着浑身湿透的谢渊，“赶紧换衣服，你衣服都湿透了。” 谢渊蹙眉，“你先换。” 这也不是矫情的时候，宋绵绵点头，“那行，你……” “我去外面。”谢渊很知趣。 宋绵绵松了一口气，等着门关好，她便解下湿透的衣裳。可正换着呢，余光却瞥见一个大黑耗子从墙角跑过。 “啊——” 刺耳的尖叫声划破长空！ 谢渊根本来不及深思，直接就推开门。 与此同时，宋绵绵也正往他的方向走，直接双腿一跃，就跟着树袋熊似的挂在了他的身上。 她的小脑袋紧紧埋在他胸前，整个人都轻轻颤抖着，“老鼠，老鼠，有老鼠呜呜呜。” 她这辈子最怕的就是老鼠，没有之一。 “别怕，我在。”谢渊下意识的拖住她，抬手轻轻拍她的背安抚。 可这一拍，才发觉不对。 小姑娘刚刚脱了外衫，此刻正穿着一件浅黄色的肚兜，以及一条长裤。 肚兜似乎……正是他上次看见过的那个！ 谢渊的手拍了一下，再也落不下去第二下，但来自绵绵背上那香软滑腻的触感却存在感十分强烈。 小姑娘白嫩的手臂全露在外，正紧紧勾着他的脖颈。 她的香肩圆润细腻，正抵着他的唇。 谢渊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呼吸间好似全是小姑娘身上味道，全都在不遗余力的……引诱他。 宋绵绵还在害怕呢，根本没多想。 一直到她察觉到抱着的这个男人明显的不对劲，她没经验是真，但多少还是知道。 “放，放我下来。” 风一吹，她有些冷，这才反应过来她都干了些啥。 老鼠真是她一生之敌。 谢渊的喉咙滚动了下，嗓音喑哑的不像话，“好。” 他艰难的吐出一个字。 他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郎，而怀里抱着的正是他心悦的姑娘，他岂会没有想法？ 可感受到宋绵绵的害怕，他出言安抚，“别怕。” “我不会动你。” 宋绵绵：…… 总之现在的情况就是很尴尬，但她也的确放下了心，谢渊说话自然是一言九鼎。 顿了顿，谢渊道：“你去床上，我去找老鼠在哪。” 把那东西弄出去。 “它，它会不会在床上？”宋绵绵又害怕，又想从谢渊身上下来，正处于两难的境地。 “不会。”谢渊笃定道：“它上不去。” “那，那好。”宋绵绵勉强点头，谢渊将小姑娘放到床上，她身上的衣裳还没来得及换，可现在也不能在意那么多细节。 “谢渊。” 宋绵绵忽然出声，“要不，你背对着我。” “我先把衣服换了，不然一会儿被子全湿了。”那他们晚上可就没有住的地方了。 谢渊：…… “好。” 他转过身，背对着宋绵绵的方向，宋绵绵长出一口气，开始换衣服。 谢渊从未觉得听觉这样敏锐过，他能听到身后小姑娘身上的衣裳摩擦的声音。 余光更在这时瞥见身侧墙壁上倒映着宋绵绵的影子…… 只看一眼，谢渊就飞快的收回视线。 喉咙再次滚动了下。 不能看，否则他怕真的出什么大事。 许久。 谢渊才听到身后小姑娘的声音，“好，好了。” 谢渊长出一口气。 转过身，宋绵绵已经换好衣服，将她裹的严严实实的钻进被子里，然后看着他，“你可以找老鼠了。” “嗯。” 谢渊颌首，看来他心里的火，只能发泄到老鼠身上了。 谢渊还是很厉害的，很快就发现了那只大黑老鼠，但他却没有立刻将它弄死。 而是赶着老鼠离开了房间，然后跟了出去！ 有些场面，不是小姑娘能看到的！ 宋绵绵一个人还是有点害怕的，躺着躺着对外面喊了一句，“谢渊，你还要多久啊？” 外面的动静一下停了下来，好一会儿才听见脚步声渐近。 他刚进门，宋绵绵一下想起什么猛地坐了起来，“你还没换衣服呢。” 第一百三十一章 程公子，你不会是…… 宋绵绵有点激动了。 她乖乖的背过身，“放心，我保证不看。” 谢渊哭笑不得，却还是听话的换了衣服。 窗外风雨交加，电闪雷鸣，夏日的雨来势汹汹，两人和衣而卧，并肩躺在床上。 床比家里那个还小。 两人只是平躺着，谢渊就有一小半身体悬着，时间还早，一时半会儿两人都有些睡不着。 许久。 宋绵绵才打破僵局，“那个，我跟程公子真的只是朋友。” 说完，她恨不得咬掉舌头。 好端端的，说这个做什么？倒像她在跟谢渊解释一样，他们合作关系而已，有什么好解释的？！ “嗯。” 可谢渊已经听见并做出回应。 屋内再次安静下来。 “那个，你快考试了？” “乡试在八月。”谢渊解释，不知是不是宋绵绵的错觉，她觉得声音似乎比之前温和不少。 “挺好的。” 两人尬聊着。 顿了顿，谢渊又说：“考试在省城。”青山县隶属于郢州，省城则是郢城。 坐马车的话，青山县距郢州有三天路程。 宋绵绵一边听一边点头，干巴巴的说：“祝你榜上有名，一举夺魁。” 谢渊的唇无声的勾起。 翌日。 宋绵绵洗漱收拾一番之后，看着稳坐在店里的谢渊有些疑惑，“你不去学堂吗？” “夫子说，马上就考试了，让我们在家看书。” 宋绵绵点头，“那，我一会儿要去一趟天下第一楼……”她又在说什么啊天。 宋绵绵觉得她的嘴和脑子现在各有各的想法。 “嗯。” 谢渊点头，表情从容，“需要我一起吗？” 倒也是不用。 宋绵绵飞快摇头，去了万一再出现昨天那种场面怎么办？ 男人的眼眸幽深了几许。 宋绵绵迅速逃离。 天下第一楼。 她迈步进去，周掌柜看见她便眼前一亮，“绵绵来了，公子一早便煮了茶在等你。” 煮茶？ 绿茶吗？ 还没进门，就闻到空气里茶与熏香混合的味道，极是好闻。宋绵绵打了招呼，在程九洲对面坐下。 程九洲送过来一盏茶。 “托宋姑娘的福，杨梅汤不只在各地卖的好，甚至连京城那边都极畅销。” “但懂行的人只需一喝就能尝出大概。”宋绵绵道。 程九洲看她的眼神愈发赞赏了些，“如今那些人差的只是杨梅而已，到明年……” 这门生意可就不会被程家独揽了。 “意料之中。”宋绵绵饮了一小口茶，眉目舒展开。她没再多说，程九洲出身商贾世家，生意上的事无需她多言。 程九洲给了身侧的木头一个眼神。 木头从一边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放在宋绵绵面前，然后打开—— 入目是精致的糕点。 “这是如意斋新做的点心，说是从京城那边传来的，姑娘尝尝。” 这发展不对。 宋绵绵微微拧眉，上下扫视了下程九洲，“程公子，你不会是……” 程九洲盯着她，心都提了起来，眼神带着鼓励，一个“是”字已经到了嘴边。 “想再问我要什么菜方子？” “是，我……” 程九洲反应过来，话戛然而止，刚才的期待此刻尽数化为颓然。 宋绵绵犹豫了下，说：“这样，往后我每三个月给天下第一楼提供一道新菜。” 程九洲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仍旧有些怏怏的，“遇到宋姑娘真是程某之幸。” “互惠互利，合作愉快。” 宋绵绵与程九洲签订了接下来的合同，合同期限暂定五年。 也就二十道菜而已。 离开时，宋绵绵倒是拿了一大笔钱，存进了银号里，这才往食肆的方向走。 可刚走到食肆门口。 就看见门口跪着一个姑娘，她穿着简陋，头发凌乱，“求求你们，救救我，给我一条活路。” 宋绵绵拧眉。 快步走过去。 谢鹏鹏正端着一碗粉出来，放在她面前，“大娘，给你吃。” 刘冬蕊：？？？大娘？？？ 这孩子年纪轻轻，眼睛瞎了。 她直接越过那碗粉，去抓谢鹏鹏的手臂，“小老板，我知道你是个大善人。小女子是从北边逃荒到这来的，满县城都说这家店里是好人。” “小老板你就收留收留我，给我口饭吃。” 谢鹏鹏听的头晕。 他使劲甩开刘冬蕊抓着他的手，“一定要饭吗？米粉不行吗？要不你在旁边等等，中午才煮饭呢。” 刘冬蕊一噎。 她压下骂人的冲动，深吸一口气，“小老板，小女子的意思是……” “她的意思是想让你给她个活儿干。”宋绵绵上下扫视了下这个年轻姑娘，认真对谢鹏鹏说：“就是说，你的饭菜，点心，零花钱，都得分她一半。” 谢鹏鹏很想拒绝。 可这个姑娘看起来确实也…… 他面露犹豫。 “小老板。”刘冬蕊心到有戏，模样愈发显得楚楚可怜。 “姑娘。” 宋绵绵弯腰，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演戏不敬业，当心你老板不给你工钱。” 谢鹏鹏：？？？ 刘冬蕊面色大变，眼神慌乱却还嘴硬，“姑，姑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看你的手，细皮嫩肉的，别说逃荒，都不像干过活儿的人。还有，哪个逃荒的人外面穿麻布，里面穿锦衣？” 她指着刘冬蕊袖口一截白色的锦衣道。 刘冬蕊咽了咽口水，“我，我……” “滚！” 宋绵绵厉喝一声，地上的刘冬蕊只觉得丢脸极了，当即爬起来掩面而逃。 嘁。 小样儿。 宋绵绵站直身体，正要转身进门，就听身后有鼓掌的声音传来—— 她转身看去，却见一个气质非凡的锦衣公子正含笑看着她，“姑娘心细如发，明察秋毫。” 宋绵绵微微颌首，谦虚道：“当不得公子谬赞。” 说完，她又礼貌点了点头，便转身进了食肆。 谢鹏鹏立刻跟上，一边走一边喊，“亏我还差点相信她了……” 宋绵绵失笑，“你比较憨嘛。” 谢鹏鹏：？？？ “二哥，你看二嫂嫂她又欺负我。” 谢渊放下手里的书，抬眸看过来，“你二嫂说的对。” 宋绵绵十分得意的对谢鹏鹏哼了一声，“略略略。” 第一百三十二章 你没未婚妻，不懂 宋绵绵记挂着家里的辣椒，所以中午刚过就早早的离开食肆往家里去。 她已经好长时间没去摘辣椒，就是留着它们在树上变红，然后再晒干成干辣椒。 她要留着做冒菜，串串，火锅等等！ 一下午，谢家的院子里晒满了满满当当的红辣椒。 宋绵绵终于能歇会儿，坐在屋檐下长出一口气，看着这些辣椒的眼神就跟看亲儿子一样。 “绵绵。” 祝玉枝拿着针线坐过来，“娘跟你说个事儿。” 宋绵绵稍微坐直了点身体，“娘，您说。” “下个月阿渊不是考试了吗？那是极重要的，三年前阿渊要不是身背重孝，早该考了。” “考试要去郢城，你聪明又能干，娘想让你跟着去，也能稍微有个照应。” 宋绵绵满脸震惊的看着祝玉枝，“娘，我……” 祝玉枝殷切的看着她。 宋绵绵拒绝的话忽然就说不出来，而且，她也的确想去更远更大的地方看看。 “成，听娘的。” 宋绵绵点头。 祝玉枝喜笑颜开，拍了拍儿媳妇的手，“绵绵，那可就要辛苦你了。” 宋绵绵失笑，“不会，我也很期待的。” 这是谢渊的一小步，却是她迈向自由的一大步。 没两天。 齐承业和齐玉瑶兄妹俩就到了食肆，“阿渊，你几时去郢城？我跟你一起。” 齐承业也要参加这次的乡试。 “都行。”谢渊说：“从这里过去三天。” 齐承业想的却是另一件事，“再过两天就是中元节，郢城的中元节想必会很热闹！” 谢渊余光瞥见宋绵绵微微张大的眼，从善如流道：“那早些过去。” 乡试在即。 郢城必定聚集了郢州各处的才俊，想必今年会比往年更热闹许多。 齐家安排了马车。 谢渊宋绵绵四人坐在马车上，在七月初十这天正式启程往郢州去。 四个人，那自然是有齐玉瑶。 听说宋绵绵要去，她死活要跟着，齐家二老拗不过，只得应下。 马车在官道上前行。 “哇，绵绵姐姐，这个也太好吃了。” “哇，这个也好好吃！” “哇，这个太太太好吃了，是什么做的啊。” “……” 整个马车里都只能听到齐玉瑶的赞叹声，她的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就跟小仓鼠似的。 齐承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齐玉瑶，你是麻雀吗？这么吵。” 齐玉瑶瞪他一眼，抢过他手里正要去拿的肉干，“有本事你别吃绵绵姐姐做的东西啊。” “我家绵绵姐姐做的东西就是好吃。”齐玉瑶美滋滋的抱着宋绵绵的手臂。 齐承业又翻了个白眼。 却听一道意料之外的声音响起，“我家。” 齐玉瑶：？？？ 几人有点诧异的看向谢渊，他表情严肃，盯着齐玉瑶挽着绵绵的手臂。 齐玉瑶下意识的缓缓松开手臂。 宋绵绵作为被争执的人表示很无语，这有什么好值得争的吗？可在谢渊的眼神看过来时，她还是下意识的避开。 最近的谢渊有点奇怪。 “阿渊。”齐承业忍不住吐槽，“你这也太……” 齐玉瑶只是个女孩子啊。 谢渊理直气壮，“你没未婚妻，不懂。” 齐承业捂住胸口，他受了重伤，这话简直杀人于无形。他回头就让他娘去打听打听。 必争取在阿渊之前把喜事办了！ 宋绵绵一怔，微垂的脸颊微微发烫。 谢渊说过很多次，她是未婚妻，可不知怎的，她觉得今天说的和之前说的好像有些不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 马车要行三日。 几人早晨出发，刚到中午便停下休息，找了一处山清水秀的河边。 宋绵绵兴致大开，“不如我们中午吃烤鱼！” 这种环境，这种天气，最适合烧烤了，可惜没带木炭，也没肉肉，只能抓条鱼做个简易版的烤鱼。 “烤鱼？” 几人一起看向她。 宋绵绵已经开始分派差事，让齐承业去拾柴，谢渊去抓鱼，至于齐玉瑶…… 跟她一起给谢渊加油！ 毕竟他们带的东西有限，宋绵绵除了带一些调味料之外，便是一些能存放的食材。 新鲜食材还真没有。 谢渊还是很厉害的，不过一会儿就抓了五条鱼，连带齐家的车夫在内。 生起火来，除了宋绵绵操作之外，几人围成一圈都满含期待的看着她。 宋绵绵也没让他们失望。 鱼肉用慢火烤制焦黄，便有诱人的香味传出，她在撒上各种调味料。 齐家几人都诚实的咽了咽口水。 太香了！ 宋绵绵只有一双手，一次先烤了两条鱼，然后放在大盘子里让他们先吃，这才又继续烤。 忽然。 一双筷子夹着一块鱼肉送到她嘴边。 只看手，宋绵绵就知道是谢渊。 她愣了下，下意识咬下，味道很好。谢渊唇角微翘，收回筷子，理所当然的夹起一块送入他嘴里。 宋绵绵拿着鱼的手都轻轻颤了一下，差点不稳！ 谢渊跟她用同一双筷子。 她别开眼，谢渊再送鱼肉过来时她飞快说：“你，你吃，我不饿。” 就，大家虽然挺熟的可是…… 她念头还没落下，就听那边齐玉瑶一边吃鱼一边感叹，“真好吃，怎么这么好吃啊。” “绵绵姐姐，你要是我嫂子就好了呜呜……” 全场寂静。 谢渊看着齐承业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但他的唇角反而微微上扬，“吃我抓的鱼，还挖我未婚妻？” 齐承业飞快摆手解释，恨不能把心都剖出来以证清白，“天地良心，我绝对绝对没有不敢。” “也对。”齐玉瑶沉迷吃东西，听到这话还附和，“你根本配不上绵绵姐姐。” 齐承业擦了擦额头的汗，他早晚得被这丫头害死。 “只有谢大哥才配的上绵绵姐姐。”齐玉瑶继续说。 谢渊迅速向众人展示了什么叫一秒变脸，他拿起一双干净筷子，给齐玉瑶的碗里夹了一大块鱼肉。 “多吃点。”他还耐心叮嘱。 齐玉瑶感动的不行，压根不知道她大哥因为她刚刚的话已经在生死边缘走了一圈。 “谢大哥，你人真好，你和绵绵姐姐……啊不，谢嫂嫂一定会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第一百三十三章 我夫君超棒的好吗？ 谢渊的眉梢眼角都明明白白的写着“开心”两个字，将为数不多的鱼肉都夹到了齐玉瑶碗里。 就连齐承业，都感觉到春风拂面般的和煦温暖。 可他非但没觉得开心，反而心里酸溜溜的。妹妹倒是无关紧要，就是…… 未婚妻这玩意儿，真有那么好？！ 齐玉瑶吃的美滋滋，齐承业的筷子夹了个空，满怀怨念的眼神落在妹妹面前满满当当的碗里。 他还没吃饱呢。 齐玉瑶护食的把碗往面前挪了挪，防备的看了一眼自家大哥。 宋绵绵将这些动静都听在耳中，火光映衬下，她白皙的脸通红。专注烤鱼，不问外事。 一直到…… 她察觉到几人的眼神都落在她身上。 “嫂子……啊呸，宋姑娘，你的鱼是不是糊了？”眼巴巴望着宋绵绵手里鱼的齐承业弱弱出声，这味道似乎有点不对。 宋绵绵面不改色的翻了个面，“你不会做饭，你不懂。” 齐承业：？？？ 这话怎么那么耳熟？就像在哪听过一样。 他摸了摸鼻子，不禁面露怀疑，真的是他不懂吗？怎么宋姑娘现在手里烤的鱼和刚刚吃的有点不一样。 “就是就……”齐玉瑶点着的小脑袋在看到漆黑的鱼肉时点不下去了。 她只能再度抱紧了手里的碗，然后打了个嗝儿。 场面再次变得尴尬。 好在宋绵绵很快找回状态，另一半倒没出岔子，大家多少都吃了一点，便专程分出一条给她。 宋绵绵看着糊掉的鱼肉，痛心不已。 这简直就是她厨艺事业上的滑铁卢。 正在这时，一块鲜嫩的鱼肚肉被送到她的碗里，正是谢渊。 宋绵绵愣愣的说：“我有一整条鱼。” 她吃不完。 “嗯。”谢渊点头，并没有要夹回去的意思，“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齐承业眼神幽怨，他就想说，讨好未婚妻可以，别夹他这条鱼的鱼肚肉好吗？他也想吃。 宋绵绵哦了一声，夹起鱼肉放进嘴里，不知是怎么回事，这块鱼肉好似格外香些。 愉快的野外烤鱼之后，几人休息了一会儿便又再次启程。 第一天齐玉瑶还兴致勃勃，对马车外的美景充满期待，拉着宋绵绵一起欣赏。 到了第二天她整个人就没了精神。 懒洋洋的靠在马车里，也还好齐家的马车够大，除了宋绵绵之外两个男人索性坐在了车夫身侧，谈论一些关于学习上的事。 将内室让给两个女孩子。 山河远阔，日光和煦，宋绵绵挽起马车侧边的小帘，使车内空气更流通些。 虽然空气都是热的。 “绵绵姐姐。” 齐玉瑶没什么力气，说话的声音愈发显出几分奶声奶气，“我好热啊，所以咱们还有什么吃的吗？” 宋绵绵哭笑不得。 这两句话有什么必然联系吗，连所以都用上了。 宋绵绵看了看日头，道：“一会儿就到福县了，听说福县的兔头很有名。” “啊……”齐玉瑶拉长尾音，皱起小脸，“兔兔那么可爱。” “我一定要多吃点！” 宋绵绵扶额，她就知道。 车外传来齐承业的声音，“齐玉瑶，除了吃你还知道什么？！” “姐夫，齐承业欺负我。”齐玉瑶毫无心理压力的大喊。 齐承业：？？？ 宋绵绵：？？？ 谢渊已经自动对号入座，“阿业，不准欺负她。” 齐承业当时就想从马车上跳下去。 “略略略。”齐玉瑶在里面吐舌头，齐承业掐住人中没让自己晕过去，这逆妹，真没法要了！ 昨儿还谢大哥，今天就姐夫了。 宋绵绵更是无语，瞪了一眼齐玉瑶，压低声音说：“别乱喊。” 齐玉瑶一脸无辜，圆圆的眼里全是不解，“绵绵姐姐，我没有乱喊啊。” 刚刚宋绵绵刻意压低声音，现在倒好，全被谢渊给听去了。他凉凉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绵绵，谁乱喊了？” 绵绵二字，要多危险有多危险。 宋绵绵呵呵笑了笑，违心的对齐玉瑶竖起大拇指，“喊的很好。”下次别喊算她求齐玉瑶了。 三天之后，晌午。 马车入了城。 距离乡试还有半个月，但郢城不愧是一洲最繁华热闹的地方，人潮拥挤，川流不息。 马车缓慢行驶其中。 看装束，读书人很多。 几人得先去找住的地方，齐家是小富之家，但那是在青山县。 几人到了贡院周围，客栈林立，但不是已经住满，便是价格斐然。 距离近些的，一晚上就要几两银子。 宋绵绵也不是付不起，就是觉得没必要，想了想，她说：“我们先去吃点东西，然后去找个牙行。” 她想买个宅子。 谢渊拿下考试，那是绝对的，成为举人之后明年二月就要参加会试，会试后便是殿试。 也就是说，现在距离谢渊扬名也就七个月！ 想想宋绵绵还挺激动。 谢渊对她的话自然是无有不应，当即颌首表示赞同，几人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去找牙行。 齐承业本以为宋绵绵准备租个院子，听说直接就是买之后…… 他不禁有点怀疑人生。 宋绵绵道：“阿渊考中举人之后不过半年就要去京城参加会试，这段时间去郢城的郢山书院可能更好些。” 她说的理所当然。 齐承业：“这还没考呢……当然我也不是怀疑阿渊的实力，就是没想到宋姑娘这么自信。” 谢渊也没想到。 他有点诧异的看了一眼小姑娘，他有信心，却从未与绵绵谈论过此事。 宋绵绵微微昂着下巴，眼角眉梢俱是自信，笃定的说：“那是当然，我家阿渊保准是解元！” 解元便是乡试的第一名。 齐承业下巴都快掉了，“虽然我也这么想，但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旁边齐玉瑶笃定点头，“绵绵姐姐说的对，姐夫肯定是解元。” 谢渊眸光灼灼的盯着小姑娘，唇角微翘，眼神十分认真，“承蒙绵绵夸奖，渊定会竭尽全力。” 他的声音低沉又笃定，尤其是吐出的“绵绵”二字，更好似带着别样意味。 刚刚还自信满满的宋绵绵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嗨呀，赶紧找房子，不然晚上我们就只能睡大街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传下去，绵绵怀孕了 “和绵绵一起睡大街，也很好。” 谢渊接话。 宋绵绵往前走的脚步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但很奇怪的是，分明应该是有些油腻的一句话，她却从中听出了真心。 就好似谢渊说这话并不是为了讨她欢心，而是发自真心。 就离谱。 她加快了脚步，在天黑之前搞定了一个院子，并不算很大，但距离贡院和郢山书院都不远。 谢渊将一切看在眼中，眼里的笑意更甚。 绵绵待他，满怀赤诚，倾心信任，他必不会负她。 几人又趁着天黑之前买了些床单被褥，便可临时住进来，至于其他的东西，可以等明天再添置。 一进的院子，院子里种着一颗桂花树，还没进门就能闻到浓郁的花香。 除了正屋之外还有东西厢房，统共三个屋。 宋绵绵顿了顿，道：“我和玉瑶一起睡。” 其他人没意见，车夫则睡在门边的罩房里，齐玉瑶坐了几天的马车累的不轻，都顾不上洗漱便一头栽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宋绵绵却有点受不了，起身去厨房烧水。 还没到厨房呢，便瞧见里面的火光，她有点疑惑的迈步过去，只见灶台前坐着的不是谢渊又是何人？ 他也闻声而抬起头，“水热了。” 宋绵绵眨眨眼，“给我烧的？”她在诧异的同时又有点习以为常，毕竟在谢家时也是这样。 谢渊蹙眉，“不然呢？” 还能有旁人？ 宋绵绵清了清嗓子，抿唇一笑，“谢谢。” 她表示很感动。 “去我房间。”谢渊的话让宋绵绵大惊失色，“这，不好？” 谢渊眼神诡异的看着宋绵绵。 她下意识的往后退，咱就是说，就是烧了个水而已，也用不上以身相许？ 半晌，谢渊倏地笑开。 霎时间，惊为天人。 宋绵绵羡慕嫉妒恨，谢渊这颜值多少得是女娲亲自捏出来的那几个娃娃，不像她，大概就是随意甩出来的泥点子。 “想什么呢。” 就在她走神时，谢渊已经走到她面前，眼里带着点戏谑。 宋绵绵脸颊一红，心里鬼使神差的闪过一个念头，就谢渊这身材这颜值……就算真的发生点什么。 她也不算吃亏？！ “齐姑娘睡下了，你去我屋里洗，我在外面守着。”谢渊难得说了一长串话。 宋绵绵这才明白她刚刚相差了，本就红的脸顿时更红了点，“哦，我，那个……好。”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 解释不清，那干脆别解释了。 这里也没有家里的大木桶，宋绵绵只能洗了头之后用水冲着洗。谢渊则如一棵雪松一般，伫立在外。 “阿渊……” “嘎吱——”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清朗的月光洒落满园，临近月中，正是明月最皎洁的时候。所以屋檐下的一切都被看的清清楚楚。 比如，湿漉漉着头发刚从阿渊屋里出来的宋姑娘。 不过一瞬。 谢渊就挡在宋绵绵身前，虽然她衣着完好，可刚洗完澡，夏日的薄裳粘着湿润的肌肤，若隐若现的勾勒出她的身材。 齐承业飞快捂眼，转身就跑，“放心，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 宋绵绵：？？？ 这能听她解释吗？ 谢渊宽阔的背影挡住她全部的视线，她也没什么好说的，叹了一口气，道：“我先回去了。” 可刚迈步，手腕就被攥住。 随后谢渊的手拿着毛巾，动作轻柔的为宋绵绵擦起头发，“头发不擦干会头疼。” 他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宋绵绵当然知道，她这不是准备逃离此地吗？却没想到反被谢渊留下，可不得不说，谢渊的力道适中，给她的体验极好。 她舒服的眯起眸。 身后再次传来男人的声音，“为何那么肯定？” “什么？”许是感觉太舒服，所以宋绵绵的声音也软绵绵的，就跟餍足的小猫儿似的。 谢渊的声音都不禁更柔和了些，“肯定我会高中。” “当然啦。”宋绵绵从没有丝毫怀疑，“你可是男……我夫君哎！” 好险，差点说漏嘴。 她家阿渊，她夫君…… 这两个来自宋绵绵的用词，才是他今天心情极好的源头。小姑娘嘴上说着要自由，其实心里面对他用情极深，信任至极了。 他取下毛巾，用手指为绵绵疏离秀发，“娘子说的对。” 宋绵绵一噎，呸呸呸，什么娘子？哪来的娘子。 可想到谢渊最近的表现，她只能将这话咽了下去，呵呵笑了下，掩去尴尬。 翌日，一早。 宋绵绵刚睁开眼，就对上一双布灵布灵看着她的大眼睛，随后便是齐玉瑶的话，“绵绵姐姐，姐夫虽然是你的未婚夫，可你们还没有成婚呀。” “你可不能信了他的鬼话，被他骗了……”齐玉瑶表情复杂，似乎在思考后面的话怎么说，最后涨红着脸硬生生的挤出两个字，“清白。” 宋绵绵：？？？ 她刚刚睡醒还很懵的脑袋一下更懵了，这都什么和什么？ 齐玉瑶更不知脑补了些什么，涨红的小脸一下煞白，“绵绵姐姐，你该不会已经被骗了？” “真没想到姐夫，啊呸，谢渊是这样的人。”她义愤填膺的举着小拳头，“人面兽心！禽兽不如！” 宋绵绵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玉瑶，你在说什么？” 齐玉瑶俯身抱住她，拍了拍她的背，“绵绵姐姐，你千万不要伤心，不要难过，要是谢渊敢辜负你的话，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我，我咬死他！” “等等。”宋绵绵打断齐玉瑶的危险发言，紧皱着眉，“你给我好好捋捋，你到底在说什么？” 齐玉瑶嗫嚅着，“就哥哥说你昨晚和谢大哥在房间里……你还只穿了亵衣……” 齐，承，业！ “阿嚏！”跟谢渊一起出门买早餐的齐承业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大清早的，谁想我了？” 谢渊凉凉的扫他一眼，“也可能是骂你。” 齐承业不屑，“那不能够，阿渊，虽说我魅力不如你，可好歹也是青山县第二才俊。” “你且等着，等我回去我就让我爹娘给我定亲。” 话音刚落，前方不远处便传来一道危险的声音，“是吗？那你可能回不去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只要揍不死，就往死里揍 宋绵绵的声音都带着杀气，她出门的时候顺势拎起墙角的扫帚，此刻正杀气腾腾的看着齐承业。 一时间，齐承业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倒是谢渊凉凉的扫了他一眼，然后从容上前，将手里拎着的早餐递给齐玉瑶。 尽管心里对谢渊不齿，可齐玉瑶还是老老实实的接过。 谢渊伸手去拿绵绵手里的扫帚。 齐承业递过来一个感激的眼神，还是阿渊对他好。 宋绵绵腮帮子鼓鼓的，就跟生气的小河豚一样，别提多可爱。谢渊按捺住想去捏一捏的手。 “我来打就行。”谢渊缓缓开口，“他皮糙肉厚，仔细你手疼。” 齐承业：？？？ 说好一辈子当好兄弟的呢？ 宋绵绵这才松手，“只要揍不死，就往死里揍。” 气死她了！ 她跟谢渊连嘴……也就亲过两三次，如今可好，被齐承业三言两语一说，就传成这样了？！ “好好说，有话好好说。”齐承业连连求饶，谢渊的实力他是知道的，要真动手……他哭，啊不，他真回不去青山村。 “宋姑娘，我哪得罪你了？要死你也要让我死个明白。”他可委屈了。 宋绵绵冷笑一声，“你自己说的话，这么快就忘了？” 齐承业连连摆手，“我可没有跟玉瑶说过你昨晚在阿渊房间的事……” 场面一下变得尴尬。 安静的只能听到几人呼吸的声音。 宋绵绵的手握成拳，指关节咯咯作响，恨不能一拳砸过去，堵住齐承业那叭叭叭的嘴。 可闭嘴。 好半晌，齐承业缓缓的往后退，“那个……” 谢渊迈步跟了上去，“我跟他聊聊。” 砰！ 还没忘带上院子门。 宋绵绵和齐玉瑶对视一眼，就听外面传来齐承业的痛呼声，“轻点，轻点阿渊，别打脸啊！” 顿了顿，宋绵绵道：“齐承业都是乱说的，我昨晚只是在阿渊的房间里沐浴……” “嗯，嗯。”她还没说完，齐玉瑶就连连点头，可眼神分明没几分信任。 倒像是被吓到了。 宋绵绵张了张嘴，最后化为一声幽幽的叹息，算了，没什么好解释的。 “先吃东西。” 早饭后，宋绵绵和齐玉瑶决定在郢城好好逛逛，谢渊和齐承业两人打了个招呼便去赴之前同窗的约。 都是男子，带着女眷自然不合适。 宋绵绵与齐玉瑶手挽着手，走在郢城的街道上，许是因为今天就是中元节，所以空气里都弥漫着香纸燃烧的味道。 街上十分热闹。 齐玉瑶也是第一次来，一路走过来，不一会儿她手里就抱满了各种吃食。 一边吃还一边点评，“绵绵姐姐，感觉这个没你做的好吃。” “这个也没有……” 此刻的齐玉瑶就像个复读机。 宋绵绵忍不住道：“那我们今天做个好吃的？” 齐玉瑶顿时眼睛亮了，“好呀！”她一股脑儿的将手里没吃的东西都递给一边的小乞丐。 一把抱住宋绵绵的手臂，“做什么啊？我们现在就去买吗？” 宋绵绵的辣椒已经晒好，她想干脆做个火锅好了，两人打定主意，询问了路人之后便往卖菜的市场去。 一进入市场，宋绵绵一下就开心了。 不愧是郢城。 连市场都比青山县的大很多，而且卖的种类也更多，时间尚早，各种东西都很新鲜。 宋绵绵先把菜市场逛了一圈。 意料之外，她居然看到了一头牛，许是她运气好，牛还很完整。 宋绵绵立刻赶过去，买了一些牛板油，回去熬成牛油，煮火锅正好。 还有一些牛肉，各个部位都买了一些并几根牛骨，最后还被老板附赠了一整个完整的牛肚！ 想想涮火锅的毛肚……要不是味道刺鼻，宋绵绵真是现在就能扑上去。 买到这些，她已经十分满意。 最后又买了一些调料，蔬菜以及莲藕等，还买了一小块五花肉。 一整个市场下来，宋绵绵花钱如流水，但她脸上的笑却是越来越灿烂，拉着齐玉瑶就往家走，“走走走，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 齐玉瑶嫌弃的看了一眼牛肚，犹豫了下，“绵绵姐姐，这真的能吃吗？” “走。” 宋绵绵道。 回到家，宋绵绵就陷入忙碌之中，就连齐玉瑶都被安排了洗菜的事。 不过…… 在宋绵绵看见她洗好之后放在菜篮子里的青菜上还沾着泥土时，就毫不留情的将人撵出了厨房。 时间尚早，宋绵绵倒也不忙。 中午简单的吃了清汤面之后，宋绵绵一边炒火锅底料，一边准备炸小酥肉。 她的最爱。 刚刚还在院子里悠闲吃零嘴儿的齐玉瑶这会儿就巴巴的闻味而来，她扒在门上，眼巴巴的看着宋绵绵。 “绵绵姐姐……” 好香啊。 宋绵绵对她招了招手，“过来帮我尝尝咸淡。” “来啦！”齐玉瑶一下就蹦了进来，十四岁的小姑娘却跟谢蓁蓁一般可爱。 宋绵绵对于喜爱她做出的食物的人都有一种格外的容忍和偏爱，尤其是像齐玉瑶这么会夸她的人。 齐玉瑶咬一口，外酥里嫩，吃着比闻着更香。 “哇，绵绵姐姐，这也太太太太好吃了！这叫什么啊？好香好香哦。” “那就多吃点。”她买的五花肉不少。 空气里除了小酥肉的香味，还有火锅底料的辛辣味，齐玉瑶一边咳嗽，一边忍不住吃小酥肉。 鼻子都红通通的了却也不舍得出去。 宋绵绵失笑，“别吃太多了，一会儿有更好吃的。” 要是有小尾巴的话，宋绵绵估计齐玉瑶的小尾巴这会儿应该上天了。 “好耶！” 齐玉瑶一蹦三尺高。 两人正筹备着，外面传来车夫的声音，“少爷，谢公子。” 他们回来了？ 不多时，两人就到了厨房门口，谢渊一向没什么表情，齐承业却是眉飞色舞，“嗨呀，你们今天没一起去真是太可惜了！” “你们都不知道阿渊今天有多威风！” 他一脸的骄傲，好似出风头的那个是他一般。 谢渊伸手推开挡在他面前的齐承业，迈步走过去动作熟练的在灶前坐下。 第一百三十六章 被狗咬了 齐承业不满他被忽略，“阿渊，你别转移话题，你今天真的狠狠打了那些人的脸！太给我争气了。” “我看他们还怎么狂！” 宋绵绵和齐玉瑶都看向他。 齐承业飞快道：“你们是不知道，李良那厮说是邀我们去叙旧，一去竟是鸿门宴！” “非要行酒令，就是想看我们的笑话，可阿渊争气啊。” “阿渊，那几个可都是举子，你可是力压他们！” “要不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摆了摆手，“总之，我现在心情大好！” 他说完，满目期待的等着两个听众的反应，却见宋绵绵一脸淡定。 齐玉瑶更让他无语，她肉乎乎的小手递过来一块小酥肉，“哥哥你尝尝绵绵姐姐做的小酥肉，可好吃了。” 齐承业：…… 给点面子不行吗？ 很快，齐承业和齐玉瑶抱着小酥肉离开厨房，小小的厨房里顿时只剩下宋绵绵和谢渊两人。 谢渊往灶膛里添了两根柴，就站起来，一直走到宋绵绵身边。 宋绵绵下意识的放缓手里的动作，往侧边让了让。男人直接往前迈一步，两人距离很近。 “你喝酒了？” 宋绵绵不得不开口询问。 谢渊面无表情，双眸漆黑幽深，灼灼盯着她，还是看不见底的深渊。可说出来的话却显出几分幼稚，“我不厉害吗？” 宋绵绵：？？？ “你喝醉了？” 谢渊又往前一步，他的身体已经紧紧挨着宋绵绵，小姑娘再次后退，仍旧没用。 她只得道：“别闹。” “没醉。”谢渊的反应好似慢了半拍，这才回答她的问题，然后又发出灵魂质问：“我不厉害吗？” “厉害厉害，你最厉害了。”宋绵绵随口敷衍道，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锅里的小酥肉。 “……” 谢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不夸我。” 他的声音似还带了几分委屈。 宋绵绵压根没认真听，她夹起最后一块酥肉，“阿渊最棒——唔。” 满是酒气的唇截住她的话，将其吞入腹中。 啪嗒。 宋绵绵的筷子和酥肉应声而落。 她整个人被谢渊紧紧搂在怀中，他一只手扣住她的腰，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动作带着强势。 宋绵绵无处可退。 她下意识的闭上眼，回应这个吻。 许是因为谢渊喝了酒的关系，她也跟着有些七荤八素的，整个人都好似飘起来了一样。 一直到宋绵绵差点呼吸不过来。 谢渊才终于松开她。 两人的呼吸都有点急促，白皙的脸颊酡红，一双水眸波光潋滟，盛满柔情。 相顾无言。 好一会儿，谢渊再次上前一步—— 宋绵绵立刻抬手挡住他，严厉制止，“停！” 谢渊乖乖的停下脚步，无辜又委屈的看着她，就跟个可怜的大狗狗似的。 “绵绵不夸我。” 这谁顶得住？！ 谁能想到清冷如月的谢渊在喝多了酒之后居然是这个德行？！ 还……怪可爱的。 “夸你，我夸你。”宋绵绵妥协，她生怕谢渊再闹出什么事来，毕竟对一个喝醉的人也不能讲道理？ 她倒记得谢渊的酒量不差，今天究竟是喝了多少啊。 这么看来，那个李良真不是个好人。 “阿渊最厉害了。”宋绵绵竖起大拇指。 “敷衍。” 宋绵绵无语，这人都醉了，要求倒还挺高。 她深吸一口气，扬起一抹笑，双眸诚恳又坚定的看着谢渊，“阿渊最厉害了，阿渊的文采天下第一，阿渊简直就是我的骄傲，是我的偶像！” 谢渊缓缓勾起一抹笑，颌首，对小姑娘的话表示很满意。 “绵绵。” 他伸出手，一把抱住宋绵绵。 并未使力，双手反而自然的搭在宋绵绵的肩上，下巴也落在她的肩头，“我很荣幸。” 很荣幸，成为绵绵的骄傲。 宋绵绵一怔，没把前后文联系起来。 “什么？” 谢渊侧头，呼吸喷洒在宋绵绵的脖颈，耳垂。她有点恼的揉了揉耳朵，“好好说话。” “绵绵。”谢渊的声音比只平时的清冷更多了点软意，听着分外撩人，“很荣幸，成为你的骄傲。” 宋绵绵抿紧唇。 她看向谢渊。 他的表情和眼神都无比认真，漆黑的眸里清楚的倒影出她的模样，脸颊微红，眼眸如波。 她心跳的速度加快，同时也有点慌。 有什么事，好像超出了她的掌控之外。 “绵绵姐姐——” 门边传来齐玉瑶的声音，然后齐家兄妹出现在门边，看着里头这一幕都面露愕然。 而后动作整齐划一的抬手捂住眼睛，异口同声说：“我们什么都没有看见。” 又来了。 宋绵绵压下方才的想法，叫住两人，“过来帮忙，谢渊喝醉了！” 齐家兄妹面露犹豫，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进来。 宋绵绵深吸一口气，“晚上还想不想吃好吃的了？”那两人又动作一致的迈步进来。 齐承业拽开谢渊。 谢渊却不肯松手，双手改为抱着宋绵绵的腰，差点把她整个人送走。 宋绵绵只能耐心安抚，“阿渊乖，阿渊快放开。” “不要。”谢渊拒绝。 没人能把他跟绵绵分开。 齐承业和齐玉瑶对视一眼，当着宋绵绵的面开始用眼神传递讯息，那表情，赫然是在吃瓜。 吃瓜不分朝代。 “放开。”宋绵绵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 “我不。”谢渊再次拒绝。 齐承业提示，“宋姑娘，你撒个娇嘛，男人是要哄的。”他一脸的看好戏，倒没想到阿渊还有这一面！ 撒娇？ 宋绵绵面露怀疑，却也只能扬起笑，放软了声音：“阿渊，你先去休息好不好？” 然后，谢渊就放开了她。 宋绵绵：…… 这就很离谱。 齐承业带着谢渊离开，宋绵绵终于得到自由，她长出一口气，就见齐玉瑶关切的看着她。 “绵绵姐姐，你的嘴巴怎么肿啦？” 宋绵绵俏脸一红，信口开河，“被狗咬了。” 话音刚落，刚被齐承业带到门边的谢渊忽然来了精神，认真看着两人，“汪”了一声。 齐玉瑶：…… 那条狗，是谢大哥？ 第一百三十七章 要绵绵喂 谢渊被齐承业带下去，宋绵绵顺手煮了一碗醒酒汤，她发誓，下次再也不让这男人沾酒。 太可怕了。 齐承业奉命而去，可很快就垂头丧气的走过来。 “宋姑娘。”他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阿渊不肯喝，可能只有你去跟他说才管用。” 又闹什么幺蛾子？！ 宋绵绵蹙起眉，“才不管他。” 齐承业此刻倚靠在门边，手里就差一把瓜子，乐呵呵的说：“可是他在喊你的名字。” 砰。 宋绵绵将锅铲往锅里一扔，横了齐承业一眼，从他身边走了出去。 谢渊一定是被齐承业带坏的。 齐承业一脸无辜的摸了摸鼻子，总觉得背后泛着若有似无的凉意。 他看向齐玉瑶，“刚刚宋姑娘是不是瞪我了？” 齐玉瑶老实点头，“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就是。” “她瞪我干什么？又不是我让阿渊喝的酒。” 齐玉瑶又吃了一块小酥肉，满足的眯起眸，“瞪你怎么了？绵绵姐姐瞪你，那也肯定是你的问题。” 齐承业：？？？ 这妹妹属实是不能要了。 宋绵绵已经走到谢渊的房间，醒酒汤就放在屋内的桌上，谢渊一看见她，就迈步走过来。 看起来有些没章法，但目的却准确。 “为什么不喝醒酒汤？”宋绵绵问。 谢渊被迫停下脚步，用有些委屈的眼神看着她，“烫。” 宋绵绵走进去，用手碰碗试了试温度，然后端起来递给谢渊，“不烫了。” “哦。” 谢渊点头，然后下蹲…… 直接用嘴衔住碗口，这姿态，分明是要宋绵绵喂她。 宋绵绵额上的青筋有些按捺不住的跳动了下，却还是控制着力度让他缓缓喝掉醒酒汤。 真难伺候。 “好了，你喝了醒酒汤就睡会儿。”宋绵绵又说，此刻的她简直祝玉枝附体，被迫照顾喝醉的谢某。 宋绵绵好不容易哄好了谢渊，这才长出一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谢渊睡着的关系，原本很快就能吃上的火锅被宋绵绵放缓了进度条。 她自己都未曾发觉这样细微的变化。 一直到华灯初上。 外面传来喧闹的声音。 今天是中元节，是极盛大的节日，整个郢城灯火通明，将天空都映衬的亮堂起来。 本来说好去玩的，可谢渊还没起。 宋绵绵看向十分期待的齐家兄妹，主动说：“你们出去玩。” 齐玉瑶很想去，可又舍不得绵绵姐姐，“绵绵姐姐不去吗？”她拽着宋绵绵的衣袖，好似个小挂件一般。 只是这挂件的体积稍大一些。 宋绵绵摇头，“我就不去了，阿渊还在家呢，而且我正好在家准备火锅。” “那我也不想去。”齐玉瑶抱着她的手臂，“我在家陪着绵绵姐姐。” 宋绵绵心里一暖，“去看看，不看多可惜啊。” 齐玉瑶还要说话，却见齐承业对着她挤眉弄眼，她有些疑惑的跟了出去。没一会儿，就飞快的改变了主意，“绵绵姐姐，那我跟哥哥先出去玩了哦。” “一会儿我回来告诉你外面有多好玩。” 说着，飞速离开。 这虽是宋绵绵的意思，但对齐玉瑶的爽快她还是觉得有点奇怪。 分明刚刚还舍不得走。 与此同时，青山村。 宋乐如死鱼一般的躺在床上，任由杨旺对她为所欲为。如今两人早已成婚，她没任何理由拒绝。 杨旺经验丰富，可这几天却将她折腾的不行。 浑身上下哪哪都疼。 这也就算了。 杨家穷的堪称家徒四壁，她此刻能透过茅草屋被风吹开的缝隙看到天上的月亮。 而杨旺的话则是，连油灯都省了。 这几天两人的生活全靠她娘接济，可因着她非要嫁给杨旺，她娘对她也颇有怨言。 她想到前几天听说的，宋绵绵跟着谢渊去郢城了，她心里的嫉妒就更甚。 大家都姓宋，凭什么宋绵绵吃香的喝辣的，嫁给谢渊那样的良人。而她却能配给杨旺？！ 她的眼里是浓烈的不甘。 她必须想办法改变，她不想一辈子都跟杨旺住在这个会漏雨的茅草屋里，不想忍受杨旺这样的烂人在她身体上留下恶心的痕迹。 思及此。 宋乐伸手推开杨旺，背对着他躺下。 杨旺的大手伸过来，搭在她的腰间，一脸餍足，油光满面的脸但月色的映衬下愈发显出几分猥琐。 “乐乐，现在知道我的好了？” 他意有所指，意味深长的说。 宋乐的手握成拳，差点没一拳往后砸去，顿了半晌，她道：“旺哥，我想去找个活儿干。” 杨旺皱眉，“你是我的女人，我绝不让你出去抛头露面。” 宋乐差点没被气死！ 不出去抛头露面，跟着这没用的男人一起饿死吗？ 她只得转过身，纤细的手指在杨旺的胸前画着圈圈，一边撒娇道：“旺哥，我也是为了咱们家好，宋绵绵的谢家食肆生意那么好，我也行的。” 杨旺心里一动。 一把抓住她乱动的手，“乐乐，告诉我，宋绵绵那些手艺，你是不是也会？” 毕竟两人都是一个宋。 宋乐娇羞点头，“当然，就是……我没钱盘铺子。” 杨旺想到谢家食肆每日络绎不绝的客人，眯起的眼眸里闪过一道精光，言辞凿凿道：“这事交给我。” 宋乐的唇角勾起，再抬眸面露关切，“听说一家铺子要一百两呢，旺哥，这么多钱……”她轻轻咬住下唇，“你也很为难？” 的确很为难。 可被自己的女人用这种崇拜又期待的眼神看着，杨旺很难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任何的怯意。 他挺起胸膛，手拍在胸脯上，“小菜一碟。” 宋乐顿时展颜，唧一下亲在杨旺的脸颊，像是奖励一般的，“就知道旺哥是这个世界上对乐乐最好的人。” 杨旺大为满足，脑子里在思索这笔钱该从哪来。 就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刚才还对他撒娇卖乖的宋乐此刻眼里却是铭心刻骨的恨意。 她恨宋绵绵抢了她的男人。 恨谢渊对她见死不救。 同样恨这个毁掉她的人。 第一百三十八章 往后岁岁年年，都有他 砰！ 宋绵绵正在认真的准备火锅的食材，忽然听到外面有响动，她吓了一跳，飞快抬起头—— 却见刚刚漆黑一片的院子里此刻竟然亮了起来。 宋绵绵蹙眉。 “是谁在外面？” 她问了一声，却没人回答，思忖片刻，她握紧手中的菜刀，动作缓慢的往门边走去。 越来越亮。 就像是有人在厨房门口点了个灯笼一样。 宋绵绵一出门，却见还真是如此，屋檐下，院子里都挂满了灯笼，上面似还有图案。 她怔了下，定睛看去。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灯笼上画的应该……是她？ 她看的没错。 灯笼上面的画虽只是寥寥几笔，却生动的描绘出了宋绵绵的模样，只看一眼就能分辨出是她。 宋绵绵错愕中又带着点惊喜。 她笑的，哭的，抱着谢渊嚎叫的……一一都被画在灯笼上，灯笼点着蜡烛，微微的火光能让她清楚看到灯笼上的画。 活灵活现。 “阿渊？” 宋绵绵一一看过，正站在院子中央，她试探的喊了一声。毕竟在这地方，除了谢渊她想不到还有别人会这样做。 脚步声从内里传来。 宋绵绵循声望去—— 谢渊月白色的衣裳，腰间系着一个荷包，正是她当初送的雪松，他此刻再没之前的醉意。 反而言笑晏晏的看着小姑娘，一步步靠近。 宋绵绵看的愣住，一直到男人携着一身墨香在她面前站定，深邃的眸紧紧盯着她。 她莫名有点紧张。 谢渊藏在身后的手缓缓抬起来，手里拿着一个檀木盒子，送到她面前，“绵绵，生辰快乐。” 嗯？！ 今天的宋绵绵的生辰吗？好巧，也是她的。 只是，自从奶奶过世之后，已经很久没人给她过生日了。 她没想到，谢渊居然记得。 “谢谢。” 她的声音有点涩，想到了之前奶奶还在的日子。 许是察觉到她情绪低落，谢渊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他唐突了不成？也是，往年在宋家，应该是没人给绵绵庆祝生辰的。 他多少听说过，因为在中元节出生，绵绵被视作不详。 “绵绵。”他声音醇厚笃定，小心的在她耳边说：“无妨，往后岁岁年年，都有我。” 宋绵绵：？？？ 什，什么？！ 她方才的感动瞬间烟消云散，有些惊愕的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谢渊，“你，你说什么？” 她倒不是觉得谢渊不好。 恰恰是谢渊太好，一本书的男主，一个世界的天命之子，要是以后跑出来个女主，她岂不是重蹈覆辙？！ 宋·封心锁爱·绵绵下意识的后退两步，有点艰难的咽了咽口水，“阿渊，不至于，真不至于。” 谢渊非但没有改口，表情反而更认真了点。 “打开看看。”谢渊将盒子往前递了递。 宋绵绵试探出手，打开盒子，入目只见一只玉镯安静的躺在锦盒里，玉镯在青翠与雪白之中，好似还带了点淡淡的紫，看着仙气十足。 价值不菲。 “这……” 宋绵绵有些诧异的抬眸看他一眼，“你这么有钱啊？” 她随意感叹一声，谢渊的表情倒是僵住，顿了顿，道：“都买这镯子了，我下次定不乱花，都交给你。” 宋绵绵：…… 她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瞧见她没动静，谢渊蹙眉，“不喜欢吗？” “喜欢。”宋绵绵一眼就看上了，“很喜欢，阿渊，谢谢你。” 竟还如此将她记挂在心上。 谢渊这才松了一口气，“喜欢就好。”他一只手拿起玉镯，一只手牵起小姑娘的手，缓缓戴在她的手腕上。 很合适。 这手镯衬的宋绵绵的肌肤愈发白皙，“很衬你。” 谢渊诚恳的赞道。 宋绵绵抬起手，晃了晃，眉目含笑，在这满园灯笼的映衬下，愈发显得动人心魄。 在感情上的事，宋绵绵是迟钝了些。 可谢渊的明示暗示给的已经足够多，再加上这满园的灯笼，她很难不多想。 谢渊…… 不会喜欢她？ 她的贝齿轻咬下唇，面上带着犹豫之色。 这就很难办。 可她又很没勇气说什么合作的事，上次谢渊还念出她刚穿书时口不择言的那些话，简直就是大型社死现场。 她眸光一转，飞速转移话题，“吃火锅吗？” 大煞风景！ 谢渊看见绵绵收下礼物就很开心，唇角上扬，“好。”就在这满园的灯笼之中，与绵绵吃个火锅也很好。 重要的是，与绵绵。 那些东西早就准备齐全，不过一会儿的时间，两人就在院子里安了一个小灶台，火锅底料加了水咕嘟咕嘟的冒着泡。 上面覆着一层红油，辣椒花椒随着气泡滚动。 宋绵绵食指大动。 她调了简单的油碟，没有香油只能暂时忍忍，她回头做一个。她只放了蒜蓉，然后往里加了一点底汤。 将就吃。 这么多菜里，宋绵绵最爱牛肉和毛肚。 牛肉烫一烫就熟，毛肚则是七上八下，不过须臾，她就夹起一块毛肚放入谢渊碗中，满怀期待的看着他，“快尝尝，这个可好吃了！” 谢渊看了看黑漆漆的跟抹布一样的东西，却还是慢条斯理的用筷子夹起来放进嘴里，然后对小姑娘颌首，“嗯。” “是。”宋绵绵笑容灿烂，迫不及待的将刚烫好的裹了酱汁，一口放进嘴里，满足的眯起眸！ 真好吃，好感动，她这辈子还能吃上火锅。 正感慨着，又一块毛肚放进她碗里，正是谢渊夹过来的，“跟你学了，七上八下。” “赞。”宋绵绵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学霸。” 谢渊：“学什么？” “学习超厉害的爸爸，学霸。”宋绵绵胡乱扯了一嘴，又认真说：“就是学习能力很强的人。” 谢渊轻笑一声，只觉有趣。 宋绵绵天马行空的，总有稀奇古怪的想法。 他承担起涮毛肚这一重任，宋绵绵吃的简直不要太满足，就连话也多了起来，“阿渊，你要是不说我都忘了今天我生辰呢。” 谢渊看着她的眼里划过一抹心疼，小姑娘看似云淡风轻，但必定是被宋家人伤透了心，这才如此淡然。 他缓缓出声，“我记得。” 第一百三十九章 他来了，他自带茶香走来了 宋绵绵总觉得这发展好像哪里不对。 不过谢渊在说完话之后便不断的烫熟了毛肚和牛肉，宋绵绵一时间被吃迷惑了心神，忘了搭腔。 两人面对面的坐着。 火锅汤底沸腾，因而冒着袅袅的热气，在加上略显昏暗的光，好似多了一层滤镜似的。 带着朦胧的美感。 就连宋绵绵吃东西的模样都显得格外可爱，他多看一眼，又想再多看一眼。 直到宋绵绵放下筷子，疑惑的看着他，“你不吃吗？” “我……” “不好吃还是吃不惯？”她表情都变得凝重严肃起来，眼眸灼灼的看着谢渊，“麻度和辣度都合适吗？” 谢渊握着筷子的手一紧。 绵绵竟这样紧张在意他的感受。 他轻声说：“很好，没有吃不惯。” 宋绵绵眼带鼓励，“没关系，大胆说出来。” 市场调研至关重要，毕竟她这个不只是做来家里吃，还准备做成商品赚钱。这个配方是她用习惯的，但不确定对这里不太习惯吃辣的人来说会不会太辣。 谢渊吃掉一块肉，像是证明一般，“真的很好。” 宋绵绵的表情这才舒展开，看来还是适应良好，“多谢你的配合。” 话音刚落，院子的门就被推开，走进来的正是齐家兄妹。 看见有吃的，两人一个比一个速度快，将“兄妹情深”表现的淋漓尽致。 “不厚道，有好吃的也不喊我们。”齐承业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肉就往嘴里塞。 又辣又烫。 “咳咳咳！” 他一下猛烈的咳嗽起来，一张脸被呛的通红，立刻抬起左手对一边的齐玉瑶说：“水，咳咳，水。” 宋姑娘终于还是对他下手了吗？ 呜，他跟阿渊这些年的感情，终究是错付了…… 齐玉瑶递过来一杯水，拿着筷子的手一时有些踌躇。 宋绵绵则是立刻看向齐承业，已经进入调研状态，表情认真严肃，“感觉怎么样？觉得很辣吗？” “你……”说呢？ 齐承业条件性的反射在谢渊略带着威胁的眼神注视下，终究还是硬生生的扯开一抹笑，“做的当然好吃，不辣，一点都不辣。” 为了增加说服力，他还极郑重的点了下头，那双眼都好似写着：信他。 “是吗？”宋绵绵有点怀疑，毕竟齐承业刚刚咳成那样，小命都怕是去了半条。 “当然。”齐承业重重点头。 深感生存不易。 “好。”宋绵绵没什么好说的，只能看向齐玉瑶，“玉瑶，你也尝尝？” 她眼里带着期待，齐玉瑶很难拒绝。 齐玉瑶夹起一块，咽了咽口水，闭着眼睛放进嘴里，随后眼睛倏地瞪大，直接竖起大拇指。 好，好好吃啊！ 虽然有点辣，可是真的很好吃。 而那边齐承业的辣椒后劲儿也过去了，开始回味起刚刚的味道，明明刚刚他被呛到，可现在还是忍不住想吃。 怪了！ 兄妹俩也没嫌弃宋绵绵他们吃了一会儿，自个儿找位置坐下就开始吃起来。 宋绵绵的唇角勾起满意的笑，一边讲解了各种食材煮多久，才问：“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们根本就……” “是啊！”齐承业机敏的截断齐玉瑶的话，又瞪妹妹一眼，“多吃东西少说话。” “喔。”兄妹俩很快达成共识，但对宋绵绵做的火锅都是统一好评。 宋绵绵很满意。 虽然距离乡试还有十多天，但谢渊和齐承业毕竟是备考学子，也不可适当放松。 因此两人在家里念书时，宋绵绵就带着齐玉瑶出去查探郢城的情况。 她既然想在郢城做点什么，那了解市场很重要。 只是七月的天气着实热了些。 两人撑着伞走在街道上，一路吃着过来，齐玉瑶真是痛并快乐着。 “咦，天下第一楼。” 齐玉瑶指着两人正前方的三层酒楼道。 宋绵绵也顺着视线看去—— 的确是。 看起来比青山县那个更加气派许多，店门口人来人往，瞧着生意很不错。 “这里咱们也去吗？”齐玉瑶抬眸看宋绵绵，她虽然不知道身边人跟第一楼有合作，但第一楼在青山县也有，不去也能理解。 “去。” 宋绵绵眉梢轻挑，迈步往里走，齐玉瑶急忙跟上。 “二位姑娘里边儿请。”不愧是一个东家，小二的态度如出一撤，笑容和善，好似干劲满满，叫人不禁心生好感。 两人随便寻了个位置坐下。 小二耐心的介绍特色与主推，杨梅汤那是必点，而其他的特色包含了宋绵绵与程九洲合作那几道菜。 宋绵绵先点了两碗杨梅汤，又点了两个她的菜。 杨梅汤很快送上。 “唔，我想这个好久了。”齐玉瑶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满足的眯起眸，“我还以为只有咱们青山县有呢，没想到外边也有。” “绵绵姐姐，你说这个做杨梅汤的人厉害还是你厉害？我觉得还是你厉害一点。”齐玉瑶说着，又诚实的喝了一大口。 宋绵绵眨了下眼，含糊道：“差不多。” 这话齐玉瑶可就不满意了。 “绵绵姐姐，在我心里你是最厉害的。” 宋绵绵：…… 行，你开心就好。 “齐姑娘说话有趣，但宋姑娘说的也没错。”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两人同时看去—— 说话的正是程九洲。 瞧见宋绵绵，他立刻就下了楼，却不料刚好听到这样有趣的话。齐玉瑶看见他眼睛一下就亮了许多。 就连姿态都收敛了些，显出几分淑女气质。 “程公子，好巧啊。”齐玉瑶抿唇一笑，露出可爱的酒窝。 宋绵绵微微颌首，余光瞥见玉瑶有点不对劲的模样，心里头有点疑惑。 却没在此刻问出。 “程公子也在郢城？” “是啊。”程九洲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宋绵绵，而后略有些疑惑的说：“怎么，谢公子没陪宋姑娘一起吗？” 宋绵绵认真回答，“马上就要考试了，阿渊正在念书。” 程九洲眸光闪烁了下，温和一笑，“抱歉，我只是以为，宋姑娘该比念书重要一些才是。” 第一百四十章 一定很喜欢谢大哥吧 “程公子，这话我可不赞同。”宋绵绵表情严肃的看着程九洲。 谢渊寒窗苦读十多年，就为了科举。 程九洲这话，总让她觉得有点不尊重，乍一听没什么毛病，可她就是忍不住为谢渊打抱不平。 程九洲察觉出她的认真，表情微敛，“抱歉，是我失言。” 他态度诚恳，宋绵绵也不好再说什么，微微颌首，“抱歉，我失态了。” 她自己都不太清楚为何这样激动。 场面一时间有点尴尬，直到小二将菜送上来。 程九洲这才要说话，掌柜的飞快走过来凑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他脸上的笑意迅速收敛，跟两人打了个招呼就急匆匆的转身离开。 齐玉瑶这才看向宋绵绵，“绵绵姐姐，你生气了？”她双眉微皱，连诱人的食物都没先品尝。 “没有。”宋绵绵对她扯开一抹笑，她就是有点……不舒服。 “尝尝。”宋绵绵对齐玉瑶一笑，“应该合你胃口。” 两人吃完，程九洲也未回来，宋绵绵跟小二说了一声，便带着齐玉瑶离开了第一楼。 走出酒楼外，齐玉瑶还往后看了一眼，大大的眼里闪烁着点莫测的光，但格外的亮。 “玉瑶？” 宋绵绵走了几步，没看见人跟上，又回头喊她一声。 “来啦。”齐玉瑶立刻跟上，纠结犹豫了片刻还是低声说：“绵绵姐姐，你有没有觉得程公子看起来特别好吃？” 宋绵绵表情立刻变得严肃又认真，“乖，那是违法的。” 再馋也不能直接把程九洲吃了啊？！ 齐玉瑶：…… 她就是这么感觉嘛。 砰！ 两人说话间，重物落地的声音在她面前响起，两人都惊了一下，宋绵绵看去—— 只见她鞋子前面不过一掌之地此刻正趴着一个黑衣少年。 他头发凌乱，像个乞丐，裸露在外的手指如鸡爪一般，细密的血痕遍布，都是新伤。 他身体瘦弱，衣裳破烂，小腿也同样血痕密集，就像被人蓄意折磨一般。 宋绵绵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身后有吆喝声传来，“姑娘还是让开些好，这人是我们芙蓉春的逃奴，仔细污了姑娘们的眼睛。” 说话的是个大汉，他手里拿着血痕斑斑的长鞭，看起来凶神恶煞。 可宋绵绵连徐霸王那等真正的地头蛇都不怕，自然更不能怕这个跑腿的人。 眼看着那鞭子又要落下，宋绵绵秀眉一蹙，上前一步，顺手从齐玉瑶的手里拿过买的烧鸡一挡！ 刷！ 烧鸡一分为二，落在地上，但这一鞭却也被挡了回去。 “再打下去，人就死了。” 她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可却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条生命在她面前消逝。 大汉黑了脸，眼神极其不善，沉声道：“让开！” “多少钱。” 宋绵绵冷静的与他对视，“你不说他是你们的逃奴吗？我买了。” 宋绵绵侧眸看了一眼地上的少年，“就他这样，你们带回去也是个死，不如卖给我，还能赚一笔钱。” 大汉面露犹豫，不得不承认这小姑娘说的有道理。 地上这家伙来了芙蓉春一个多月，性子倔的要死，光寻死都好几次，更是伤了楼里不少兄弟，是块硬骨头。 眼看着那少年趴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怕是难活。 “你认真的？”大汉目露怀疑。 宋绵绵微扬下巴，“开个价。” “十两银子。”大汉随口道，他就不信，还真有人能花银子买个死人回去。 果不其然，周围的人都忍不住露出嫌弃的表情，这也值十两银子？ “接着。” 宋绵绵二话不说，直接丢过去一块银子，稳稳落在大汉怀里，“有没有卖身契之类的？” 大汉不可置信的看着怀里的银子。 真买？ “有倒是有……” “给我送到——这。”宋绵绵指向旁边的医馆，客气道：“劳烦了。” 大汉很难拒绝。 他将银子塞进怀里，算应承了这事。 宋绵绵这才蹲下身，去扶这少年。可她刚碰到少年的手臂，原本气若游丝的少年双手迅速的扣住她的手。 头微微抬起，垂落的发丝间隐约看到那双如鹰隼般的眸，冷寒锐利，好似出鞘的剑，杀意浓重。 宋绵绵都被吓了一跳。 “别怕。”她轻声说：“我不会对你怎样，只是想扶你去医馆治伤。” 眼前人半蹲着，眉目温和，声音绵软，面上带着关切。 阳光从她背后洒落，将她整个人映衬的恍若神只，微风吹动，她身上清浅的香味传入鼻尖。 有那么瞬间，周钦觉得他好似看见了——神明。 砰！ 少年彻底脱力，倒在地上。 齐玉瑶也赶紧帮忙，两人将少年送到医馆，药童刚才也瞧了热闹，这会儿赶紧上前帮忙，对这少年的惨状都表示同情。 大夫尚未将少年身上的伤处理好，芙蓉春的人就将卖身契送了过来。 卖身契上只有的名字是：阿奴。 一看就是假名。 宋绵绵随手往少年怀里一扔，又看了看时间，询问大夫，，“他这伤这么严重，看样子也不好挪动，可否让他留在你们医馆？” “我明日一早再过来看他，放心，药钱我会付的。” 大夫正有此意，应承下来。 宋绵绵当即付了一笔钱，然后带着齐玉瑶大摇大摆的离开医馆。医馆就在这，又是在郢州城内，乡试在即。 她相信没人敢怎样。 一个将死的奴隶，花钱请大夫都算亏本。 “绵绵姐姐，你真是个好人。”齐玉瑶一边走一边赞叹。 宋绵绵抿唇一笑，“阿渊他……和齐公子乡试在即，多做善事就当为他们积福了。” 齐玉瑶听到这话，有点诧异的看向她，忘了原先想说的话，转而道：“绵绵姐姐你是不是很喜欢谢大哥啊？” 宋绵绵脚步一顿。 心跳的速度莫名加快，眼神也变得慌乱，整个人都透出几分紧张。她看向齐玉瑶，迅速否认，“你胡说什么？！” 齐玉瑶一脸无辜，“没有吗？” “可是绵绵姐姐你这几天老提到谢大哥啊，我娘在家也这样提我爹爹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 心疼谢大哥 宋绵绵脚下一个趔趄，眸光流转，瞪了一眼齐玉瑶，“你还是个孩子呢，你懂什么。” 齐玉瑶撇撇嘴，“我今年十三了，可不是孩子。” 宋绵绵揉了下她的头。 十三在她看来，那可不就是个孩子嘛。 齐玉瑶眯起眸，为刚刚得到的小小胜利而翘起唇角，亲昵的挽着身边人的手，“绵绵姐姐，刚才我的烧鸡……” 为了救人没了，宋绵绵顿了顿，道：“回去我给你——” “别动，别动啊，你不能动！”正在这时候，身后传来震天一般的声音，听起来还有点耳熟。 紧接着，医馆里跑出来一个药童，左右看了看，确定宋绵绵的位置飞快过来，“姑娘，姑娘，刚才那个家伙他非要动。” 宋绵绵蹙眉，思忖片刻，还是往医馆方向走去。 她好歹花了银子。 别这会儿就死了。 老大夫气的吹胡子瞪眼，可那少年却没任何表情，他面容削瘦，被药童擦拭过的脸透着病态的白。 一双眼准确的落到宋绵绵身上，黑沉沉的，好似一汪寒潭，不带任何情绪。 他刚刚被擦过药的细密伤口此刻正不断往外渗血，可他却像感觉不到痛一样，直勾勾的盯着门边的女子。 宋绵绵蹙眉，“要是想活的话，就好好治疗。” “放心，我不图你什么，只是……” “什么？”听着她的沉吟，少年缓缓吐出两个字，他极虚弱，一字一顿，低的几乎听不清。 可即便如此，冷意也没降低半分。 “见义勇为。” “呵。”周钦满脸满眼的不屑，好似宋绵绵在说什么笑话一般。 “你的卖身契塞你怀里了，死都不怕，你还怕什么呢？”宋绵绵反问一句，“钱我付了，往后我不会再来，再见。” 说完又看向大夫，“若有多的，等治疗结束之后给这少年做盘缠。” 说完，她转身离开医馆，从阴凉处走到阳光下。对站在门口的齐玉瑶粲然一笑，“走，去买只鸡，回家给你做。” 两人渐行渐远，连头也没回。 周钦的撑在床沿，灼灼的眸光一直盯着那身影彻底消失，他手臂上的伤口撕裂开，有鲜血滴落。 他好似察觉不到痛。 抬起另一只手，摊入衣襟，摸到纸的触感，然后咚的一下，倒在了床上。 彻底晕了。 药童吓了一跳，急忙大喊，“师傅，师傅……” 老大夫瞪他一眼，“喊什么喊？擦药。” 救了人，宋绵绵心情不错，带着齐玉瑶去买了不少菜，两人才回宅子。 此时正是下午，车夫将两人迎进院子，就见院内桂花树下坐着看书的两人。 听到脚步，两人几乎同时抬眸—— 齐承业张嘴便问：“宋姑娘，今天又做什么好吃的？” 谢渊幽幽道：“阿业。” “嗯？” “你胖一圈了。”谢渊表情严肃认真，眼神凝重，可信度极高。齐承业的表情一下变了，低头开始认真检查自己的身材。 好像，真的有点胖了…… 谢渊越过他，走到宋绵绵身边，姿态自然无比。 [绵绵姐姐你是不是很喜欢谢大哥啊？] 齐玉瑶的声音好似在耳边响起，宋绵绵一下变的紧张起来，随着谢渊靠近，她却是飞快退后一步。 “才没有！” 几人同时诧异的看向宋绵绵，谢渊不解，齐承业则是大喜，也快步过来，“是，宋姑娘，还是你有眼光。” 宋绵绵抿抿唇，对他说：“没说你。” 齐承业：？？？ 宋绵绵往谢渊的反方向稍微挪了挪，又毫不留情的给齐承业补了一刀，“是胖了。” 说完，转身进了厨房。 齐承业指了指宋绵绵的背影，又指了指他自己，脸上的表情十分诡异，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谢渊对他点了点头，然后才转身跟进厨房。 绵绵需要他生火。 任务重，他没空跟齐承业多说。 两人走后，齐承业只能看向齐玉瑶，气呼呼的说：“我真的胖了？” 齐玉瑶盯他好半天了，这会儿又仔细看了看，才说：“也不是特别多，就一点点……” 那还是胖了。 他可是考完回去就要说亲的青山县第二俊才！！ 宋绵绵刚将食材拿出来，身后就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不用回头，只看地上的影子她都知道来的是谁。 原本自在的她一下就紧张不少。 “要不你出去，马上就要考试，你得念书。”宋绵绵没看谢渊，有些慌张的说话，希望把人撵走。 都怪玉瑶，在这胡言乱语，搞的她现在心里想法乱七八糟的。 谢渊有些讶异的看了一眼宋绵绵，“看一天了。” 得休息休息。 “是啊。”宋绵绵顺着谢渊的话说：“都看一天了，多辛苦啊，还是赶紧去休息一下，饭好了我叫你。有玉瑶帮我看火就行。” “绵绵姐姐。”齐玉瑶正好听见，忍不住开腔，“我知道你心疼谢大哥，舍不得他看火。” “可是我真的不会啊。” 她一脸的无辜。 宋绵绵恨不能赶紧把她的嘴堵住，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 她心疼谢渊？ 她心疼个毛线啊！ 是尴尬，尴尬好吗？ “我不累。”谢渊的声音已经响起，两人配合默契，完全没给宋绵绵解释的时间。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但这会儿是真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宋绵绵勉强而生硬的扯开一抹笑，老实讲，她现在很累，心很累。 好在多了个齐玉瑶，让她少了几分拘束。 宋绵绵动作干脆又利落，答应齐玉瑶的烧鸡进入制作流程，不多时，厨房里就有浓郁的香味弥漫开。 “今天看的怎样？”谢渊主动开口询问。 他也知道宋绵绵的目的，就是查探郢城的行情，然后再顺便找找有没有合适的铺子。 虽说只小半年，但总不能天天搁家里玩。 “还不错。”宋绵绵随口道：“我今天倒是看见一个铺子在转让，距离咱家宅子不远。” “不过不急，再过两日你们就考试了，一切等你们考完再说。” 乡试一共分三场，考九天六夜，三天两夜为一场，考试期间贡院大门紧锁，就算是天塌了也不得开门。 所以宋绵绵暂时还没考虑铺子的事。 眼下最要紧的是乡试。 想着，宋绵绵又道：“你东西都装的怎样了？需要我帮你看看吗？” 第一百四十二章 人傻钱多齐某某 “甚好。” 谢渊点头，尽管那些东西他都仔细检查了好几遍，确定不会有问题。 可这是绵绵的心意。 晚饭后。 宋绵绵刚想拉着齐玉瑶一起呢，齐承业就不知从哪冒出来，一把拽着妹妹的手，“好歹你也是我妹妹，去看我的东西。” 宋绵绵：…… 咱就是说，她现在收回之前的话还来得及吗？ 带入考场的东西不允许有夹层，就连带的干粮也得给你掰开了揉碎了才行。 谢渊已经打开收好的箱笼。 宋绵绵一一检查了，确定一切都准备就绪，这才又放了进去。 谢渊就在旁边看着她。 小姑娘动作温柔，纤细修长的手指泛着莹白的光，干净的指甲泛着浅粉色。 他的眼神直白。 宋绵绵很难忽略，她整个人都变得有点紧张，连手指都轻颤了下。 “看好了，我……” 砰砰砰！ 外面传来疯狂拍门的声音，宋绵绵和谢渊对视一眼，都朝外面看去。 车夫张叔已经往外看了一眼，“谁啊？” “齐承业可是住这？”外面传来一年轻男子的声音，又准确说出齐承业的名字，车夫当即开了门。 一个锦衣公子从外面跑进来，看见走到屋檐下的几人，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先往哪边跑。 不过片刻，他就跑到齐承业面前。 挤眉弄眼道：“难怪那天看不上，原来承业你……”他话还没说完，齐承业和谢渊就同时黑了脸。 “你胡说什么！”齐承业打断他的话，“这是我妹，宋姑娘是阿渊未婚妻。” 锦衣男子面露讪讪，咳咳两声，飞快转移话题，“承业，我来是个大事想告诉你。” 他说着，左右看了看，做出想单独谈话的姿态。 齐承业对他本就没什么好感，此刻眉头紧皱，“李良，你有什么话直说就行，这里都是自己人。” 宋绵绵又多看了这人一眼，原来这就是李良？！ 李良察觉到，下意识的抛给宋绵绵一个媚眼，差点没恶心的她把今天的晚饭吐出来。 谢渊也更黑了脸，上前一步，挡住李良的眼神。 对上他的眼神，李良有些讪讪。 “这事儿机密，只能悄悄跟你们两个说。” 齐承业满不在意，“那就别说了。” 李良：？？？ 他就是为这事儿来的。 他一下被噎住，可齐承业还真不是钓鱼，齐承业就是一脸无所谓，说不说的，也就那样。 李良深吸一口气，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那我悄悄跟你们说，你们可不能把这件事说出去啊。” “就算你们说出去我也不会认的。” 他先打够了预防针，然后才道：“我这里有点东西，你们要不要？”他表情神秘莫测，比出两根手指，“只要这个数。” 齐承业一脸懵，“什么东西？” 李良表情一僵，他暗示的不够明显吗？这多少带点故意。他再转头去看谢渊…… 面无表情，啥也看不出来，多看一眼甚至还觉得有点危险，就跟有把剑悬在他头顶一样。 他飞速别开眼，看向虽然有点笨但更好说话的齐承业，挤眉弄眼道：“就是那个，包你可以过考试的……” 齐承业就算再迟钝这会儿也明白了，他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看着李良，“你你你，你是说？” 李良重重点头，“是啊，内部渠道，只要这个数。”他再次伸出两根手指。 齐玉瑶问：“二十两？” 李良笑容一僵，看在这是个可爱姑娘的份儿上，说：“二百两，友情价。” “而且你们是两个人，本来应该是四百两的，这不看在大家关系好，所以我……” 齐承业伸手示意他不用再说：“李良，你觉得我人傻钱多？” 李良面露不赞同，“承业，我可是看在我们关系好的份上才把这种好事告诉你的，其他人就是求我，我也不能说。” 关系好？ 几年没见，吃了一顿饭就叫关系好？ 齐承业不免有些自我怀疑。 李良继续道：“承业，二百两对你来说又不多……” 齐承业下意识的看向谢渊，的确是不多，要是真的有用的话那岂不是？ “你很有自知之明。”谢渊对齐承业说。 齐承业面露惊喜，指着自己的鼻子，“真的？” 宋绵绵噗嗤一笑，从谢渊的身后探出半个脑袋，脆声道：“真的，人傻钱多，名符其实。” 齐承业：？？？ 不能好好说话了是？ 他双手叉腰，“我怎么就人傻钱多了？” 谢渊用看智障一般的眼神看着他，那表情赫然在说：现在就挺人傻钱多的。 李良眼看齐承业都有意了，挪动了下身体，挡住谢渊的视线，一手勾着齐承业的肩膀，“承业，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我这可是内部消息。” “二百两对你来说也买不了什么，但却足以改变你的命运。” 宋绵绵忍不住道：“李公子你怎么能这么说？二百两分明能买个吃亏，买个上当啊！” 谢渊不禁失笑。 计划一再被打断，李良顿时瞪了过来，可谢渊将宋绵绵护的极好，一个冰冷的眼神过去，李良顿时萎了。 他忍不住道：“谢公子，我知道你恃才傲物，有没有这玩意儿都行。可承业呢？这可是能改变他命运的机会。” “你总不会是故意不想让他好？” 眼看到手的二百两，可不能就这么飞了。 方才齐承业还意动，听到这话顿时黑了脸，“李良，你怎么说话呢！” 阿渊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 课业繁重，可阿渊还时常盯着他的学业，但凡他有懈怠，总会督促他。 他的不解，阿渊也都会深入浅出的解释，令他恍然大悟，茅塞顿开。 李良没料到齐承业为了谢渊说翻脸就翻脸。 谢渊面色不变，甚至连解释的意思都没有。 齐承业再次对李良道：“行了，你走，你这什么东西我也不会买！” 李良：…… “承业，你可不是谢渊。” “赶紧走！”齐承业当然知道，但他想，阿渊不会愿意让他做这样的事，“再不走的话我可就报官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他逃，她追，他插翅难飞 李良彻底懵了，他就是将齐承业定义成一个好忽悠的笨蛋，才会在这个时候跑上门来。 却没想到他就说了一句谢渊，刚刚还聊的不错的齐承业说翻脸就翻脸。 他一时间不知该作何表情才合适。 齐承业冷哼一声，转身进屋，分明是不想再招待他。齐玉瑶紧随其后，谢渊和宋绵绵两人一个冷脸，一个含笑，却更给他极大的压力。 宋绵绵笑眯眯的说：“李公子，请。” 李良气的一甩袖子，悻悻的放出一句狠话，“你们别后悔！” 这才转身迈大步离开了宅子。 砰！ 大门在身后被猛地关上，这响亮的声音好似一下砸在李良的心上一样，让她除了生气，便只剩生气。 一群不知好歹的东西。 等着。 院内，终于将人送走，宋绵绵嫌弃道：“你们怎么还认识这样的人啊？” 谢渊毫不犹豫的甩锅，“阿业认识的。” 的确，他一向独来独往，齐承业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若不是因为齐承业，他跟李良这样的人估计半辈子都说不上一句话。 看着听到这话而对齐承业面露嫌弃的宋绵绵，谢渊的眼里划过一抹满意之色。 第二天。 宋绵绵没再去探店，而是买了不少东西回来亲自给两人准备干粮。 忙活了一天，准备的不可谓不其全。 齐承业感动的不行，可刚露出个表情就被谢渊直接推开。 第三天一早。 五人收拾了东西一大早就往贡院去，考生的名单早已递交上来，如今对着名字一一检查进入。 尽管几人很早，但仍有更早的。 齐承业英姿勃发，信心十足，“行了，你们回去，等着我和阿渊考个好成绩回来！” 齐玉瑶罕见的没怼自家大哥，反而点头道：“哥哥，谢大哥，你们一定可以的。” 谢渊颌首，眼神却是落在宋绵绵身上，思忖片刻道：“这几日我们不在家，你们在家要注意。” “放心。”宋绵绵眉飞色舞的，“我的身手，你知道。” 她原本就有底子，又跟着谢渊练了这么长时间，别的不说，防身的本事还是不错。 谢渊嗯了一声，“三天很快。” 所以不必太过思念。 宋绵绵压根儿没明白他的言外之意，点点头叮嘱，“你们在里面可一定要注意身体，考试除了学识，也考体力！” 有多少人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的？ 甚至是活着进去，死了出来。 谢渊顿了顿，“我体力很好。”他加重了“体力”两个字，就像是在强调某种尊严一般。 “我知道我知道。”宋绵绵应承，“去，三天后我们还在这来接你们。” 谢渊倒是想说不必来。 可里面传来侍卫的声音，齐承业连忙拽着他，“阿渊，走了走了，马上就到我们了。”说完，他对着两个姑娘挥了挥手，往里走去。 宋绵绵和齐玉瑶并未急着离开，一直等着最后一个考生进去贡院，贡院大门这才关上。 侍卫手持武器往前驱赶围观人群，两人这才转身离开。 “绵绵姐姐，我现在怎么就有点紧张了啊。”刚走没两步，齐玉瑶就往回看了一眼，可贡院院墙高筑，侍卫手里的武器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除此之外，她什么都看不见。 宋绵绵原本还好，可一听齐玉瑶这么说，她也不由的有点紧张。 哪怕她心里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确定，谢渊一定会高中。 至于齐承业…… 她还真忘了，许是提过一句，但她都穿进来快半年了，记的也不是特别清楚。 “别紧张。”宋绵绵拍了拍齐玉瑶的肩膀，不等小姑娘一口气落下，她又道：“紧张也没用。” 齐玉瑶：？？？ 这也算安慰？！ 她一脸的哀怨，“绵绵姐姐，要不你请我吃点好吃的？” “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宋绵绵极为大方，毕竟这几天也着实很闲。 可齐玉瑶这小吃货听到她这话不但没开心，反而还眼神飘忽，顾左右而言，“绵绵姐姐，我怎么忍心一直让你做饭？谢大哥知道了肯定会心疼的。” 宋绵绵无语，说话就说话，跟谢渊有什么关系。 两人对视，相顾无言。 三秒后，齐玉瑶转过头，抬起小手在脸蛋旁扇了扇风，“哎呀，今天的天气可真热啊。” “要是有一碗冰冰凉凉的杨梅汤喝就太好了。” 宋绵绵：…… 说老实话，这演技不太行。 她的眼里划过一抹揶揄，故意说：“算了，还是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女孩子喝多了冰的不好。” 齐玉瑶顿时有点慌，眼睛眨的飞快，像在思索对策。 “可是今天真的很热嘛。”她挽着宋绵绵的手，有点小委屈的说。 宋绵绵左右看了看，“是吗？还好。” 齐玉瑶表情有点沮丧。 “行了。”闹够了，宋绵绵收了表情，“别装了，我都知道了。” 齐玉瑶大惊失色，慌张的小脸一下变白，又迅速涨红，不可谓不精彩。她手里的帕子被她的小手快揪烂了，有些吞吞吐吐的说：“绵绵姐姐，你，你真的知道了？” “你不会告诉是哥哥的，对？” 宋绵绵故作高深的恩了一声，“老实交代，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就上次啊。”齐玉瑶微微撅嘴，“上次在乞巧节回去的时候我不小心摔倒了，还，还是程公子扶我起来的呢。” 不像齐承业那条狗，只知道一个人走在前面。 兄妹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宋绵绵瞪大眼，“你喜欢程九洲啊？！” 齐玉瑶也有点懵，不是说知道了吗？这反应未免太夸张！宋绵绵的声音太大，她一手捂住脸，一手拽着宋绵绵就往一边走。 一张脸臊的通红，又羞又恼的瞪宋绵绵，气的直跺脚，“绵绵姐姐，你你你，你喊什么啊？你不是知……” 她这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宋绵绵，“你诈我？！” 宋绵绵嘿嘿一笑，眨了下眼睛，“放心，我不告诉你哥。” 程九洲是个还不错的人，除了有时候说话怪怪的，平时太端着，也没什么大毛病。她对齐玉瑶竖起小拳头，“玉瑶勇敢追，程九洲插翅难飞。” 第一百四十四章 谢大哥超喜欢绵绵姐姐 齐玉瑶一个头两个大，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绵绵姐姐，你今天有点怪。” 宋绵绵顺嘴接话，“怪可爱的？” 齐玉瑶：？？？ 她有点怀疑人生。 这话接的莫名其妙，可细细一想，她还觉得挺合理。 “走。”宋绵绵来了兴致，挽着齐玉瑶就往天下第一楼那边走，“今天姐姐请客，想吃啥就吃啥。” 齐玉瑶谦虚的说：“姐姐，我吃的不多。” 宋绵绵呵了一声。 天下第一楼。 两人去二楼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好，宋绵绵也很够意思，“你们东家在吗？” 刚刚闻讯而来的程九洲听到这话顿时眼前一亮，加快脚步代替小二回答，“宋姑娘想找我，自是随时都在的。” “不……”是她找。 宋绵绵刚开腔，袖子就被齐玉瑶轻轻拽了拽，她将话咽了回去。也是，毕竟玉瑶是个小姑娘，她说开了于玉瑶名声不利。 “哈哈，程公子真会说笑，请坐。”宋绵绵笑的坦荡。 齐玉瑶的手在桌子底下不断揪扯着手帕，隐晦看着程九洲的眼里全是羞涩，在宋绵绵看来，更藏着几分美好。 程九洲在两人对面坐下，又对齐玉瑶微微颌首，“齐姑娘。” 只三个字，齐玉瑶便抑制不住脸上的笑，根本没敢看对面的人，羞红了脸低声应承，“程公子，好久不见。” 程九洲深以为然，“好久不见。” 两人各怀心思，而此刻处于食物链顶端的宋绵绵却一无所察，甚至还在想要不要刻意避开，给这两人几分钟单独相处的时间。 又觉得那样太快，不好。 齐玉瑶纵然迟钝，可多看程九洲几眼，还是看到了他的眼神。 心里的那点热情顿时消减几分。 故意出声，“绵绵姐姐，杨梅汤也吃了，不如我们回去，谢大哥叮嘱你要乖乖在家呆着呢。” 宋绵绵有些不解。 刚刚找理由要来的也是玉瑶，这杨梅汤玉瑶也才喝了一小口。 “真不喝了？” 齐玉瑶微微撅嘴，“绵绵姐姐，女孩子不能喝这么多冰的。” 宋绵绵：…… “玉瑶，你今天也怪怪的。” “怪可爱的。”两人异口同声。 程九洲看的一脸懵，斟酌片刻，他道：“宋姑娘，正是午饭时间，来都来了，不妨用了饭再回。” “相信谢公子也不至于这点心胸与信任都没有。” 宋绵绵还没说话，齐玉瑶先不满了，“谢大哥才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呢，他最信任绵绵姐姐了。” 程九洲露出得逞的笑，“那便定了，我做东。” 齐玉瑶话已出口，也不好再收回。 不多时，小二便送上丰盛的菜肴，他意有所指的对宋绵绵道：“相信谢公子此次定会高中。” 毕竟宋姑娘说过，只要谢渊高中，她便能重获自由。 宋绵绵总觉得程九洲好像知道点什么，但等她仔细看去，却又什么都没看出来。齐玉瑶微昂着下巴，“那是自然，谢大哥学识渊博，必能高中。” 程九洲心情愈发的好，端起面前的茶杯，“不妨以茶代酒，预祝谢公子中举。” 两人都举杯同庆，宋绵绵礼貌道谢，“借程公子吉言。” 难道谢渊的光环强大到这样的地步？竟能让程九洲都有这么强烈的预感？宋绵绵一边喝杨梅汤，一边暗自思量。 倒是齐玉瑶，听到程九洲这样的话，心里不禁暗想她是不是想的太多了。毕竟程公子祝谢大哥的话，说的还挺真诚。 她一时有点拿捏不准。 宋绵绵坐在靠窗的位置，给齐玉瑶夹菜时，余光似瞥见一抹有些眼熟的黑。 一闪而过。 等她定睛看去时，什么都没瞧见，八月的街道上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却没有穿黑色衣裳的。 她微微蹙眉，看错了？ “绵绵姐姐，你在看什么？”齐玉瑶的话让她收回思绪，莞尔一笑，“没什么，吃饭。” 起来的太早，又走了不少路，她现在还真有点饿了。 齐玉瑶看着她的模样，忽然灵光一闪，“我知道了，绵绵姐姐，你一定是在想谢大哥！” “你跟谢大哥感情那么好，挂念他在所难免，可谢大哥这才刚开始考试呢。” 宋绵绵：…… 倒也不至于。 程九洲眸光闪烁，忍不住道：“我倒觉得宋姑娘不是，宋姑娘与谢公子更像朋友。” 再听齐玉瑶说下去，他真怕宋绵绵道心动摇。 “哪有。”齐玉瑶怒目相对，“你根本不知道，谢大哥和绵绵姐姐感情有多好，我都羡慕呢。” 程九洲：“有时候看到的，未必是真的。” “我亲眼所见，当然是真的。”齐玉瑶快速在脑海里翻找佐证，很快就眼前一亮，“上次齐承业还在谢大哥的书里发现了写着绵绵姐姐名字的纸条呢！” 两人同时看着齐玉瑶，异口同声，“你说什么？” 眼神让她莫名有点小紧张。 齐玉瑶不禁有点委屈，“我又没有胡说，这件事整个青山书院的人都知道啊。”当然，这是齐承业的功劳。 “还有，上次谢大哥还向齐承业询问，送什么样的礼物能讨女孩子欢心。”齐玉瑶振振有词，言之凿凿。 宋绵绵双眉紧蹙，表情也变得复杂。 玉瑶说的，是真的？ 齐玉瑶并不像会说谎的人。 “还有还有，绵绵姐姐，前几天你生辰的时候那些灯笼可都是谢大哥亲手制作。很是费了心思呢。” 她双手托腮，目露向往，“我想谢大哥一定是超喜欢绵绵姐姐，所以才能做这么多事。” “齐承业说，谢大哥还从来没有在旁的事情上花费过如此多的心思呢。唔，除了念书。” 宋绵绵心跳的速度不由的有些加快，脑子里闪过一帧帧与谢渊相处的画面，想到他准备的惊喜，送的玉簪与糖果。 想到他每天默默准备的洗澡水，甚至还想到他每天悬于腰间的她绣的那个荷包。 程九洲的心微微下沉，果断出声打断表情复杂的宋绵绵的思绪，“宋姑娘。” 宋绵绵啊了一声，有些错愕的抬头。 程九洲表情不太好看，勉强笑问：“有一些……事，想单独与宋姑娘聊聊。” 第一百四十五章 接他回家 宋绵绵也想换换脑子，她啊了一声，然后点头，“好。” 齐玉瑶欲言又止，但都答应了，她也只能默认。 思索片刻，她主动起身，“绵绵姐姐，我就在外面等你。”她走之前还深深的看了一眼程九洲。 心情复杂。 程九洲人是不错，但看绵绵姐姐的眼神总有点不对劲。 宋绵绵颌首，桌前只剩两人，她主动道：“是菜谱的事？我已经准备好了。” 说着，她从袖子里取出来之前就准备给好的菜谱递过去。 程九洲并未第一时间接过，反而依旧盯着宋绵绵，“是，也不是。” 宋绵绵面露疑惑。 有话就直说。 程九洲是自然是为着刚才的事，齐玉瑶噼里啪啦说了那么多大一堆，每个字都在说谢渊如何如何…… 更让他有点不安的是，宋姑娘的表情，分明是有所触动。 “宋姑娘。”他斟酌措辞，想说话却又不知究竟要从哪说起，宋绵绵眼中的疑惑更甚，“你想说什么？” 刚才程九洲是想说点什么的，可现在对上宋绵绵清澈如许的眸光，到了嘴边的话一下又被卡住。 他现在说，未免唐突。 而且，宋绵绵终究仍是谢家人。 程九洲话头一转，“我可以唤你绵绵吗？” “自然。”宋绵绵点头，一脸的坦然，“大家都是朋友。” 程九洲笑容灿烂，方才心里的那点负面情绪此刻尽数散去，他温和含笑看着宋绵绵，“那绵绵叫我九洲就行。” 九洲？ 这怎么念怎么感觉怪怪的。 但宋绵绵还是含笑颌首，“行。” 齐玉瑶说是离开了，但并未走远，反而就在屏风外，竖起耳朵就想听到里面的动静。 谢大哥不在家，她可得保护好绵绵姐姐。 宋绵绵又把菜谱往程九洲的方向推了推，他这才收好，“劳烦绵绵了。” 啧，感觉真不错。 “客气了。”宋绵绵摆摆手，“不辛苦，不辛苦。” 这都是上下五千年无数劳动人民的结晶，现在全便宜她了，动动脑子都能做到，真的当不起一句辛苦。 离开天下第一楼。 齐玉瑶没了来的时候的心情，整个人都有点垂头丧气的，看着没什么精神。 “玉瑶，怎么了？” 宋绵绵关切的问了一句。 “唉。”齐玉瑶叹息一声，“绵绵姐姐，我也很难讲，就是心里有一点难受。” 宋绵绵一脸懵，“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去看看大夫。” 齐玉瑶：“心里。” 宋绵绵：…… 超纲了。 “你跟我说说？”她试探询问。 齐玉瑶回头看了一眼天下第一楼，答非所问：“以后都不想再来喝杨梅汤了。” “没关系，明年到处都是杨梅汤。” 齐玉瑶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宋绵绵，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一晃，三日过去。 分明谢渊平时话也不多，但少了一个他，宋绵绵却觉得像少了好多一样。 她再做饭时，没人负责看火。 想洗澡时，没人再给备水。 这一切都让宋绵绵有点不习惯，就连这三天都好似变得格外慢，早早的，宋绵绵三人就架着马车往贡院那边去。 考完一场，会有一晚的休息时间，翌日一早再去考第二场，第三场。 马车内。 齐玉瑶忍不住道：“绵绵姐姐很开心哦。” 她双手托腮，眼眸亮晶晶的看着宋绵绵。 宋绵绵抬手摸了摸唇角，微微收敛了点，她表现的有这么明显？！ 齐玉瑶继续道：“放心啦，我不会笑话绵绵姐姐的。我反而很羡慕绵绵姐姐呢，书上都说，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她最羡慕了。 宋绵绵瞪她一眼，“别胡说！” “我哪有胡说。”齐玉瑶不由辩解，“我可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子，倒是绵绵姐姐你，分明喜欢谢大哥，却还羞于承认。” 她算是看明白了。 喜欢？！ 这两个字让宋绵绵心头一跳。 好在马车很快就到了贡院，考试的学子众多，马车拥挤，根本进不去。 宋绵绵和齐玉瑶便进去接人，车夫留在马车这看着马车。 贡院大门已经打开，人潮拥挤。 宋绵绵和齐玉瑶恨不得一个人有四只眼睛，好第一时间发现谢渊和齐承业的位置。 宋绵绵尽管力气不小，可两人毕竟是两个女孩。 很快就被拥挤的人群冲散。 宋绵绵身高不够，被人挤来挤去，就在她控制不住快要打人的时候，忽然撞入一个宽阔的胸膛里。 霎时间，她原本躁动的心瞬间变得安定。 不需要回头，她都能知道这人是谁，谢渊有力的大手护在她周围，将她圈在怀中，护她周全。 宋绵绵双手揪着他胸前的衣襟，抬眸看眼前的人，眼眸弯起，唇角上扬，“阿渊。” 她的声音比她想象中更愉悦许多。 谢渊弯起眉眼，嗯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回家啊。”宋绵绵回答的理所当然，这回答让谢渊心情愈好了些。 他抬手刮了刮宋绵绵的鼻尖，动作亲昵。 两人都因这动作愣了下。 宋绵绵的脸瞬间通红，眼神飘忽闪烁，“我，那个……” “我们先出去再说。”宋绵绵说完，转身就走。谢渊立刻跟上，一边往外走，一边时刻注意护着小姑娘。 一直到远离人群，宋绵绵才陡然想起来，齐玉瑶和齐承业还没出来呢。 她正要去找，只见两人也正从人群里挤出来，两人的模样看着都有些狼狈。 宋绵绵稍有些心虚，咳咳两声，说：“走，先回家，给你们做了好吃的，锅里还烧了水，回去赶紧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几人都没意见，齐承业更是双腿发软，脸色苍白，比起谢渊的好状态倒显得虚弱很多。 不过这万千学子里，像谢渊一样，考了几天还状态这样好的，也没几个。 几人回到家里，吃饭沐浴，很快就收拾利落。 天不亮就要再进贡院，所以休息的时间不过几个时辰。齐承业早已睡下，谢渊却还不动。 宋绵绵蹙眉，“阿渊，你快去休息。” 说完，她拽着谢渊就往房间里走。 可刚走到床边，谢渊往床上一躺，却顺势一揽，将宋绵绵也勾入怀中…… 第一百四十六章 修，修罗场 “唔！” 宋绵绵瞪大眼睛，惊呼一声，抬手就要去推勾着她腰肢的有力手臂。 可她推了一下，竟没推开。 “谢渊……” 宋绵绵刚说两个字，就听到耳侧均匀的呼吸声，她抓着谢渊的手缓缓松开，动作缓慢的侧头看他。 谢渊双眼紧闭，狭长的睫毛落下剪影，挡住眼底的黑眼圈。可见这几天他是没怎么睡好的。 一时间。 宋绵绵有些不忍心打扰谢渊的熟睡。 她的手缓缓放下，看着谢渊的睡颜。 鼻梁挺翘，薄唇微抿，五官好似刀削斧凿，俊逸非凡。尽管早知谢渊的颜值有多高，但仍被惊艳。 …… 翌日。 宋绵绵的意识复苏，她睁开眼，入目是陌生的房间。她一下坐了起来，房门紧闭着，屋内却只她一人。 她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衣裳完好， 她有些羞愧，咳咳，又小人之心了。 这是谢渊的房间。 从窗户看来，外边天已经大亮。宋绵绵下床，打开房门，刺眼的阳光正照耀着她。 ……她睡过头了。 嘎吱—— 院门被推开。 齐玉瑶和车夫从外走进来，手里还拎着早餐，“绵绵姐姐，你醒了啊。” 宋绵绵揉揉头，“怎么没叫我？” 齐玉瑶眨眨眼，一脸无辜，“谢大哥说你太累了，不让我叫你。” 太，太累了？！ 宋绵绵十分头大，这都什么虎狼之词？而且玉瑶此刻的眼神看着就不对劲。 “你别误会，我昨晚只是不小心睡着了……” “我知道我知道。”齐玉瑶连连点头。 宋绵绵：…… 解释了，总感觉还不如不解释。 考试共九天六晚，等考完之后齐承业回到家里之后二话不说先睡了一天一夜！ 谢渊的自制力就要强上许多，只睡了一晚第二天就神采奕奕，仍坐在桂花树下看书。 叩叩叩。 敲门的声音传来。 车夫开门，程九洲迈步走了进来，张嘴便喊，“绵绵……” 绵绵？！ 谢渊握着书卷的手一紧，眼神落在宋绵绵身上，面无表情，眼眸幽深。 虽一言未发，但宋绵绵却莫名有点紧张，就好像她做了什么亏心事叫谢渊抓到了一样。 她咽了咽口水，讪讪解释，“大家都是朋友。” 谢渊收回视线。 程九洲已经到了桂花树下的石桌旁坐下，含笑的眸从谢渊身上扫过，微微颌首。 然后示意木头将带来的食盒放在桌上，“今天不见绵绵和齐姑娘，便知是谢公子考完了，所以特意送了杨梅汤。” “解暑。”他最后两个字是看着谢渊说的。 谢渊眼眸微眯，眼中寒光闪烁，程九洲的一言一行都旨在两个字：宣战。 说着，程九洲已经打开食盒，将杨梅汤取了出来，用一个大瓶子装着，此刻倒入晶莹剔透的小碗中，还散发着丝丝凉意。 在这八月的午时，的确清凉解暑。 可惜，三人没一个人动。 程九洲也不恼，“绵绵，你不尝尝吗？” 宋绵绵呵呵笑了笑，觉得这杨梅汤似乎是有些烫手。虽然谢渊没看她，可她莫名紧张。 “我不太方便，你们喝，你们喝。” 谢渊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收回视线，“那就多谢程公子了。” 绵绵的话便算答案。 她并非这两日不方便。 谢渊端起琉璃盏，浅酌一口。 程九洲面容含笑，但心里对谢渊这个对手却多了几分敬佩，他都如此宣战，谢渊却还面不改色。 的确好胆识。 “绵绵，其实我今天还有一件事想说。”程九洲看向宋绵绵，“再过几天便是中秋，可我在郢城并无家人……” 他的话还带着点小委屈。 谢渊放下琉璃盏，淡声说：“程公子不像我们，留在郢城是等发榜，程公子若今日启程，必能在中秋节前归家。” 程九洲：…… 他无视谢渊的话，自顾自看着宋绵绵说：“不知中秋节我是否能来这，与绵绵你们一起过。” “其实我家并不在青山县，三天时间也回不了家。”他又做了解释，让他看起来显得更可怜些。 “自然可以。”宋绵绵点头。 谢渊的脸当即沉了几分，看着程九洲的眼里更多了些防备。 此子，不可小觑。 程九洲霎时笑开，“多谢绵绵。” 宋绵绵眨了下眼，“不必谢我。”她看了一眼齐玉瑶，却没在小姑娘面上看到预料中的欢喜。 几人谁都没离开，分坐四方，虽然除了谢渊之外个个面上带笑，但氛围却是古怪的不得了。 木头都觉得极不自在，离桂花树远了很多。 宋绵绵也有点受不了，想了想，站起来说：“你们坐着，今天天气不错，我给你们做个桂花糕。” 说完，起身就跑。 齐玉瑶看了一眼程九洲，也跟了上去，她一个女孩子在这自然也不太好。 谢渊罕见的没有主动追上去给宋绵绵看火，反而意味深长的看着程九洲。 两个男人对视，虽然表面一片和谐，但暗中却好似有电光火石一般。 厮杀都在暗处。 “谢某代未婚妻绵绵，谢过程公子的关心了。”谢渊主动开口，一字一句都在宣誓主权。 宋绵绵，他的未婚妻，懂？ 程九洲一点没在怕的，笑着说：“谢公子客气，我与绵绵是至交好友。” 顿了顿，又说：“况，我与绵绵一直会是好友，但谢公子会不会一直是绵绵的未婚夫……” “那可不一定。” 谢渊眼神倏地一寒，一道寒光直射向程九洲，院里的气氛霎时变得冷凝而肃杀。 程九洲笑眯眯的，丝毫不惧。 他知道些什么？ 谢渊不在意，但他唯一想知道的是，程九洲是从哪知道的。 绵绵告诉他的？！ 不，不会。 那小东西，性格脾气都很直，若真与程九洲之间有什么，对他的态度绝不会是现在这样。 兴许，有别的缘由。 谢渊唇角微微上翘，整个人显得十分自信，“程公子，注定是要失望了。” 程九洲呵了一声，“谢公子说这话，为时尚早。” 两人针锋相对。 片刻，谢渊站起身，“我要去给我未婚妻看火了，失陪。” 第一百四十七章 想亲她很久了 程九洲表面淡定，可放在身侧的手已经紧握成拳。却见刚走了没几步的谢渊又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 “忘了说，我与绵绵大婚时，定会送程公子一份请柬。” 说完，再次转身。 那背影悠哉悠哉的，煞是惹人恨。 程九洲紧盯着他的背影，眼睁睁的看着他进了厨房，这个宅子并不大，因此他还听见了谢渊那听着就欠揍的声音，“绵绵，我来看火。” 砰！ 他一拳砸在石桌上，手疼的不行。 谢渊，好一个谢渊。 但他很快就扬起一抹笑，没关系，来日方长。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齐承业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出来，睡眼朦胧的，考试这几天他觉得他整个人都瘦了，这几天得吃点好吃的补补。 看见程九洲，齐承业有瞬间的懵。 他停下脚步，瞪大眼睛左右看了看，确定他没走错，“你怎么在这？”他的眼里带着防备，脑子里谨记一件事：程九洲不是个好东西。 齐承业在程九洲对面坐下，端起一盏杨梅汤一口饮尽。 打了个激灵，一下清醒过来。 程九洲的眼神从他身上扫过，并未回答。 齐承业撇嘴，有什么好傲的，不就是家里有俩臭钱嘛。他看这张招蜂引蝶的脸就生气，除了会骗骗小姑娘还会什么？ 哼！ 他气的一转头，就看见齐玉瑶正端着一个盘子从厨房走出来，眉眼含笑，复杂的眼神从齐承业身上扫过。 齐承业一下就惊了。 等等！ 他快速起身，挡住齐玉瑶的眼神，“你来这里干什么？！” 齐玉瑶眨了下眼，“绵绵姐姐炸的小酥肉。” 齐承业拿起一块，满足的眯起眸，眼看齐玉瑶就要迈步往程九洲那边走，他一把伸手夺过，“行了行了，你回房间去，这里没你什么事。” “齐，承，业。” 齐玉瑶小脸气鼓鼓的瞪他。 齐承业一点都没让开的意思，嫌弃的看着妹妹，“行了，回房间去，可别被这里的花孔雀晃花了眼。” “花孔雀？”齐玉瑶亮晶晶的眼眸左右看了看，“在哪？” 齐承业：…… 不就在那坐着呢嘛。 “南边就有。”程九洲睨了一眼齐承业，幽幽开口，别以为他不知道刚刚齐承业的指桑骂槐。 “我曾有幸见过，孔雀尾巴五彩斑斓，开屏时更美不胜收。除了蓝孔雀和绿孔雀，还有一种白孔雀。” “哇！” 齐玉瑶直接越过齐承业，走到程九洲对面坐下，双手托腮眼眸亮晶晶的看着他，“程公子真是见多识广。” 虽然程公子有时候怪怪的，但有时候又还挺迷人的。 齐承业脑门突突的，恨不能把齐玉瑶拽过来，带回去锁起来。这胆大包天的死丫头，他就不该心软带她来郢城。 齐承业再看程九洲的眼神就跟看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 程九洲面不改色，全当他不存在，对齐玉瑶温和一笑，“齐姑娘过奖，程某只是走的地方多了些而已。” 齐玉瑶对这些很感兴趣。 大周虽民风开放，可像她这样的闺秀仍是多处于院墙之中。她已算是很自由的那个，但这次来郢城也是她离家门最远的一次。 更别提南方。 她眼巴巴的看着程九洲，听他讲些途中趣闻。 看着两人相谈甚欢，齐承业拿起一块小酥肉，恨恨的咬了一口！好似手里的不是小酥肉，而是程九洲一般。 厨房内。 宋绵绵说做桂花糕是真的，且桂花就是这几天她和玉瑶从院子里这颗桂花树上摘下来的。 不知怎的，谢渊在的地方她都格外紧张，尤其是单独跟他相处的时候。 比如现在。 况且，因为程九洲，她现在莫名其妙的有点心虚。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看向谢渊，“阿渊，这几天你考试辛苦了，这个天气又这么热，你去外面休息，这里交给我就行。” 冬天还好，夏天看火那可真是双重折磨。 “无妨。” 谢渊一开口，厨房燥热的温度都好似下降了些。 宋绵绵正思索着要怎么劝说谢渊，忽然背后一凉，只见谢渊的眼神已经落在她身上，眸光灼灼。 她握着锅铲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绵绵跟程公子关系不错？” 来了！ 宋绵绵心里咯噔一声，缓缓扬起一抹笑，“大家都是朋友嘛。” “大家？” 谢渊站起身，原本还算宽敞的厨房一下就显出几分逼仄，宋绵绵下意识后退一步，握紧锅铲，瞪大眼睛看着男人，“对，对啊。” 谢渊一步步靠近宋绵绵。 她则一步步后退，需要仰头才能看清面前这个男人。 真奇怪。 她为什么要紧张啊？ 她交个朋友怎么了？谢渊凭什么质问她？！ 宋绵绵深吸一口气，目光坦诚的看着谢渊，“你是在质问我吗？” 作为男人，谢渊对程九洲的心思一清二楚，他们俩也心知肚明。偏偏小姑娘却还没一点防备之心，还为了程九洲这么和他说话。 “他不是好人。”谢渊道：“离他远一点。” 宋绵绵：？？？ “阿渊。”她面带不赞同，“九洲他……” 完蛋！ 她还没说完，但看着谢渊瞬间黑下来的脸，就知道完犊子了。后面的话一下也说不出来，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谢渊眼眸眯起，眼里的危险几乎凝为实质，“绵绵在说什么？” 他似乎并没太生气，眼神和语气都还很平静，可宋绵绵就是在这样平静的表面下隐约看见了暗涌。 谢渊生气了。 “你不要凶我。”宋绵绵看着她，哼了一声，“我们只是合作关系，等你金榜题名我们俩就没关系……唔。” 她瞪大眼，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 谢渊用唇堵住她没说完的话，双手紧紧将她扣在怀中，不断的加深这个吻。 是突如其来，却也是他蓄谋已久。 他想亲她，很久了。 宋绵绵伸手推他，可谢渊的胸膛就像一堵墙一样，根本推不动。她只能被迫接受这个吻。 许久。 谢渊终于松开她，幽深的眸里是浓浓的占有欲，“你想得美。” 第一百四十八章 打起来了 宋绵绵：…… 懵。 什么叫，想的美？ 她眸光潋滟，小小的脑袋上好似悬着大大的问号，因为刚刚的吻，整个人都特别的懵。 小姑娘的模样，简直不要太诱人。 他的喉咙滚动了下，眼眸幽深，宋绵绵敏锐察觉到危险，眼神瞬间带上防备，双手交叉在胸前。 谢渊停下脚步，看着她的眼里全是势在必得。 宋绵绵微微撅嘴，“我哪里想得美了？” 谢渊眼眸幽深，“当初是你说，爱慕我。” 宋绵绵：…… 那不是骗人的嘛，而且骗的还就是眼前这个人，对上谢渊的眼神，她有点讪讪。 但她可不相信谢渊那聪明的小脑瓜会相信她随口胡诌的话。 她抿紧唇，两人就在狭窄的厨房内对峙。 谢渊灼灼盯着她，好似能看穿她所有的想法一般，这让她更紧张。 滋啦…… 一边的锅不甘被冷落，发出响动以吸引人注意，锅里什么都没有，烧了太久，升起好大的浓烟。 宋绵绵弱弱的看了一眼，说：“锅要炸了……” 能不能让她继续忙？ 谢渊气笑了，他这么严肃，宋绵绵却只记挂着这口锅，怎么？他还比不过这口锅？！ 宋绵绵眨眨眼，一脸无辜的看着他，“让一下？” 谢渊：…… “咳咳咳，阿渊。”这边的浓烟滚滚终于还是惊动了院子里的那几个人，齐承业人没到，声先至。 紧随其后的是程九洲，“绵绵！” “绵绵姐姐。”几人都很着急，一齐冲到厨房门边。齐承业和程九洲两人同时抵达，一人抓着一边门框。 同时进来是不可能的，两人势必要在这争出一个胜负，谁也不肯让谁。 齐玉瑶站在俩人身后，一脸的不知所措。 “我先。” 齐承业看着程九洲，“你这个花孔雀，给我让开！” 程九洲的表情仍旧温和，却是寸步不让，“你先让。” 两人互瞪。 谢渊：…… 宋绵绵：…… 这两人加起来三岁都算大的。 相比之下，厨房的浓烟滚滚似乎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咳咳。”一直到宋绵绵都忍不住咳嗽起来，她才终于越过谢渊，往锅里倒了一瓢水。 随之而来的，是更汹涌的浓烟。 门边的几人都被呛的不行，齐承业迅速后退，程九洲刚要走进来，却见谢渊已经一把扛起宋绵绵。 从他身边泰然自若的走了出去。 程九洲：…… 得。 他忍。 他迈步跟了上去，因着厨房的情况，几人多少都有点狼狈。单纯的齐玉瑶还在面露关切，“绵绵姐姐，你没事？” “没事。”宋绵绵被谢渊放下之后飞快退后两步，保持安全距离。 齐玉瑶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问：“刚才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几人的眼神都看过来，眼里皆是探寻，都想知道答案。 宋绵绵刚要回答，就听谢渊淡淡出声打断她的话，“你说呢？” 宋绵绵：？？？ 院内瞬间安静的落针可闻，但所有人都能看到，宋绵绵的樱唇泛着微微的肿。 而谢渊的唇角侵染着一抹可疑的红。 啧。 程九洲脸色难看，齐承业愣了片刻哈哈的笑了起来，然后又觉得这样的笑容太过放肆，抬手捂住嘴，大眼睛滴溜溜的转。 看起来颇有几分猥琐。 起码宋绵绵是这么觉得的。 “闭嘴。”她怒视齐承业，“不准笑。” “好，好好好。”齐承业连连点头，可眼里的笑意却怎么都掩饰不住，还意味深长的对谢渊说：“阿渊啊阿渊，倒是我小看你了，哈哈哈。” 宋绵绵咬牙，怒视谢渊。 对上后者幽深而危险的眼神，到底没敢辩解，神他么闹着玩。 把厨房烧了玩吗？ 考试把谢渊都考傻了。 偏偏在其他人看来，两人这模样像极了你侬我侬，眉目传情。程九洲就是心再大，此刻都觉得有点刺眼，待不下去。 他手握成拳，出声打断，“绵绵。” “啊？” 宋绵绵立刻侧眸看他，想起什么，歉声道：“不好意思啊，今天的桂花糕可能做不成了。” 厨房都快烧了。 她现在也没什么心思做桂花糕。 “没事。”程九洲微笑着上前一步，“你人没事就好，厨房危险，我应该陪着你的，不该让你身处险境。” 等等…… 齐承业看了看齐玉瑶，又看程九洲，眼神顿时更加的咬牙切齿！ 好啊。 原本他以为这小子是在诓骗他家妹妹，可现在看来，这小子比他想的还要龌蹉！ 不等谢渊说话。 齐承业已经快步上前，提着拳头就朝程九洲砸去—— “你这个花孔雀，我今天揍死你！”他表现的太明显，还没等靠近程九洲，便被木头挡住。 进入战斗状态的木头宛若出鞘的剑，从呆萌的模样变得冰冷，他挡住齐承业，一脚踹去！ 砰！ 齐承业被踹飞两三米远，重重砸在地上。 “齐承业！” 齐玉瑶急忙跑过去，一边扶哥哥，一边怒视木头，“你干什么！” 谢渊和宋绵绵也都没想到这样的变故，便是程九洲本人都没想到，他厉喝一声，“木头，退下！” 木头不甘不愿的退下，蹲到墙角。 程九洲一脸歉意，“抱歉，但凡有人想伤我，木头他……” 宋绵绵和谢渊对视一眼，都表示理解，刚才的确是齐承业主动朝程九洲扑去，还要动手的。 “阿业。” 谢渊扶他起来。 齐承业脸色有点白，木头那一脚是真狠。 他抬起手背，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血迹，“程九洲，别以为你那点小心思我看不透。你最好别打她们的主意，否则我迟早会揍你！” 程九洲都懵。 他是打绵绵的主意，可她们是什么鬼？！ 只有她，没有们。 宋绵绵很懵，可谢渊却是明白了什么，他看了看齐承业，明白阿业应该是误会了。 他拧眉看向程九洲，“程公子，今日便不久留了。” 逐客令。 程九洲抿紧唇，“卑鄙。” 他一甩袖子，转身离开，可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转身看向宋绵绵温声说：“绵绵，中秋节我再过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 磨刀霍霍向孔雀 齐承业闻言，又要冲上去—— 他今天就打断这该死的花孔雀的尾巴，看程九洲还怎么招摇。 砰。 院门被关上，程九洲带着木头招摇的离开。 齐承业再想动手也没人了，只能泄愤似的挥了挥拳头，“他要是敢回来，我肯定揍死他！” 齐玉瑶幽幽的说：“你先打过那个木头再说。” 齐承业的表情有瞬间的凝滞，然后扼腕叹息，“女大不中留啊！” 齐玉瑶的脸瞬间爆红，气的跺脚，“刚才打你打轻了！”说完，她气的转身离开。 齐承业：…… 宋绵绵也是在凳子上坐下，她想揍齐承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齐承业敏锐察觉到危险，下意识的往谢渊背后躲了躲，“阿渊，管管你未婚妻，怎么能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一个男子。” 他已经全然忘了，当初是谁追着谢渊问宋绵绵定亲了没。 谢渊轻飘飘觑他一眼，“放心。” “绵绵看不上你。” 齐承业：？？？ 刚才没吐血，但他现在有点想。 这话说的……倒也没错，但偏偏他听着就那么伤人呢，多年感情，阿渊就不能对他温柔一点吗？ 宋绵绵都被这话逗笑。 谢渊则是看着她笑。 齐承业看着这一幕，更觉得他多余，他捂住胸口，坚强的往他房间走去。 他没事，他撑得住呜呜呜…… 谢渊：…… 宋绵绵：…… 半晌，她抬手指了指脑子，“他是不是这有点问题？” 一个人搁那脑补什么呢？ 她都不敢想明天又会传出怎样的流言，这齐承业脑洞真不是一般的大。 谢渊思忖片刻，“嗯。” 绵绵说是就是。 但说过齐承业，院里又只剩下两人，宋绵绵压力有点大，迅速转移话题，“阿渊，明天一起去逛街。” 谢渊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嗯？” 他当然没有异议，只是奇怪小姑娘怎么会忽然这样说。宋绵绵也没卖关子，“再过几天放榜之后不是得回去吗？想着给家里人都买些礼物啊。” 谢渊恍然，“应该的。” 相比之下，绵绵倒是比他考虑的更合理一些。 翌日。 几人一起出门，再次体验了买买买的快乐。宋绵绵看到什么都觉得合适，幸好有两个大男人，再加上买的多也可以请店家稍后送去。 除了礼物之外，宋绵绵还买了一些中秋节需要的东西，比如月饼之类，可这段时间没出门，到了今天她才发现，郢城的月饼款式老旧，且馅料也不丰富。 虽然宋绵绵不怎么喜欢吃月饼，但也觉得这里面大有可为。 就算有人不喜欢吃月饼，但在中秋节这么大的日子，家里稍有些条件的都会买些月饼回去。而且还有许多人会送礼，不过今天都八月十三了，今年肯定来不及。 但可以暂记下来。 除了中秋节之外，其他的节日或也可这样做，以前是她没想到，可现在想想…… 这就是最简单的营销。 时间一晃。 就到了中秋节，一大早齐承业就怨念满满，甚至还主动应承了磨刀的重任。一大早就抱着一块磨刀石在厨房门前磨刀。 一边磨刀，还一边时不时的抬眸去看院子的门。 程九洲刚进门就对上他那凶神恶煞的眼神，顿时有些无语。但是木头，立刻启动防御姿态，却被程九洲挡住，“没事。” “哼！” 齐承业挥了挥手里被磨的铮亮的菜刀，好似在展示他的力量一般，妄图威慑程九洲。 花孔雀，小心点！ 程九洲只淡淡的觑他一眼，就迈步往厨房内走去，一边走一边温声喊：“绵绵。” 齐承业的牙齿磨的咯吱作响，恨不能一口咬死这只花孔雀。 真是辣眼睛。 随着程九洲的到来，原本很温馨和融洽的场面一下就变得有些尴尬。 尤其是谢渊落在宋绵绵身上的眼神，更是怎么看怎么带着危险。 宋绵绵努力无视这眼神带来的威慑，继续做手里的月饼，程九洲完全无视了此刻尴尬的气氛，微笑着迈步进去。 看着宋绵绵手里的东西，他有些诧异的瞪大眼，“这是？” “月饼。” 宋绵绵轻声解释，她顿了顿，说：“要不你还是去外面坐会儿，这里面热。” 谢渊还在这呢。 程九洲微微一笑，“没关系。” 宋绵绵：…… “人多了，挤。”谢渊在旁边凉凉补充，宋绵绵买的这个宅子本就不大，她也没寻思着买给谢家人住。 而是准备留着以后养老的。 喜欢那颗桂花树，这才选了个小宅子。 所以程九洲一进来之后，本就不宽敞的厨房还真显得有些逼仄拥挤。 他脸上有一闪而逝的尴尬。 偏偏这时候齐承业也挤了进来，冷笑看着程九洲，势有一种程九洲不走他也不走的意思。 程九洲：…… 他哪得罪这个二愣子了？！ “程公子，切磋切磋？”齐承业的眼神一点儿都不客气，他势必要把程九洲杀个落花流水。 程九洲直接拒绝，“齐公子，我不动刀。” “呵。”齐承业把菜刀往案板上一放，“我说的是下棋。” 这里也呆不下去，程九洲看向谢渊，“谢公子一起？” “我要看火。”谢渊冷声拒绝。 程九洲顿时也不想出去了，他去下棋，谢渊却在这里陪着绵绵？那他岂不是输在了起跑线上？！ 可齐承业已经抬手直接勾住他的脖颈，这一个动作让程九洲的风流气息尽散，再没了翩翩之姿。 程九洲被勾着脖颈离开厨房，一边被拉着走一边还得听齐承业说他的话，“你这个人真奇怪，阿渊陪他未婚妻，你在这里掺和什么？” 狼子野心的浪荡子。 齐承业势要防着这花孔雀，到处开屏。 齐承业无疑是给程九洲的心上又扎了一刀，让他有些想吐血。他就是不愿意让这两人单独相处，这才非要留下，这才来这么早，好吗？ 程九洲被拽着离开厨房，宋绵绵几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 她觉得整个厨房的空气好似都变得畅通起来。 可她一口气还没落下，就见坐在灶台前的谢渊有些懒洋洋的掀起眼帘，直勾勾的眼神盯着她。 透着微微凉意的声音似有些漫不惊心，“原来绵绵竟喜欢孔雀？” 第一百五十章 被欺负，叫家长 宋绵绵：…… 神他么孔雀。 她一时竟无语凝噎，但在谢渊危险的眼神注视下，还是求生欲极强的飞速摇头，“我不是，我没有，不喜欢！” 否认三连，十分迅速。 不错。 谢渊的表情这才和缓下来，看着小姑娘的眼神也变得和煦了不少，甚至还赞许的说了一句，“眼光不错。” 宋绵绵再次无语，低头认真做饼。 外面齐承业与程九洲厮杀的如火如荼，齐承业特别激动，声音就连在厨房里的宋绵绵都听的一清二楚。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打架呢。 他的激动甚至还有些感染了程九洲，让一个温和清隽的公子都变得不淡定。 没多久。 齐承业从外面跑进来，直接冲向谢渊，“阿渊，你要为我报仇啊！！！” 谢渊：…… 他往外看了一眼，却见程九洲正坐在桂花树下，端着茶盏对他隔空示意。 齐承业抱着谢渊的手臂还在哭诉，“阿渊，你快出去把花孔雀杀个片甲不留！” 他见谢渊没什么表情，眸光一转，飞快道：“阿渊，他瞧不起我，他鄙视我！我说我的下棋是你教的，他还羞辱你！” “阿渊，你现在就出去让他看看，谁才是真正的高手！” 这话，听着甚是耳熟，谢渊眼角的余光从宋绵绵身上扫过，却见小姑娘微微转头，表现的好似与她无关。 谢渊收回视线，对齐承业说：“下次别说了。” “什么？”齐承业有些迷茫的看着他。 “别说你的棋是我教的。” 这是污蔑。 齐承业：？？？ 现在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吗？ 不等他开口，谢渊看向宋绵绵，“绵绵，我去去就回。” “不着急不着急。”宋绵绵连忙说：“你们慢慢下。” 顿了顿，还竖起小拳头给予鼓励，“加油哦。” 谢渊唇角上翘，心情大好，看在绵绵的面子上，一会儿他会给程九洲留半分颜面。 齐承业拥簇着谢渊离开。 宋绵绵还能听到他嚣张至极的声音，“嘿嘿嘿，花孔雀，让我家阿渊来教你，什么叫做下棋！” 宋绵绵：…… 可以说十分中二了，这很齐承业。 程九洲眉梢轻佻，手里的折扇轻轻扇动，姿态风流，“齐公子此刻倒有些像被欺负的小朋友。” 被欺负了就喊家长。 “你！”齐承业恼怒，可转瞬又笑，“怎么？你不敢跟我家阿渊对弈？你害怕阿渊。” 他笃定的说，激将法使用的极好。 程九洲自然不能拒绝，否则还真成了他害怕谢渊，况且宋绵绵还在。 宋绵绵摇头失笑，齐承业有时候真的跟小孩儿一样。 那边几人正对弈。 被齐承业勒令必须呆在房间里不能出来的齐玉瑶趁此机会跑到了厨房，这几天她好像终于想明白了什么，但看着宋绵绵的眼神反而更加的犹豫和纠结。 “有事要跟我说？”宋绵绵觉得此刻的她俨然是一个知心姐姐。 齐玉瑶表情沉重的点头，“绵绵姐姐。” “我觉得……程公子不怎么好。” 宋绵绵：？？？ 小姑娘的喜欢就如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 “他老盯着你。”齐玉瑶微微噘嘴，“我觉得他……哎呀，可能是我想错了。” 齐玉瑶的话成功让宋绵绵愣住。 她对感情不敏锐，不代表她笨，齐玉瑶没说完的话她不用多想都知道是什么。 “你觉得，程九洲对我……？？？”宋绵绵也难以找到措辞，只得指了指门外又指了指她自己。 齐玉瑶也很烦，“就像谢大哥看你一样。” “等等。”宋绵绵打断她的话，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齐玉瑶不只说过一次，谢渊喜欢她。 她心里当然知道，甚至也并非没有波澜。 只是这本小说尚没写完，她根本不知道谢渊的真命天女是谁，这种情况下她实在很难做出什么回应。 可程九洲又是怎么回事？ 齐玉瑶对上她震惊的眼神，迟疑而坚定的点了点头，“真的，他这样，我都不知道还要不要喜……” 她捂住嘴，假装无事发生。 宋绵绵：…… 这事情太复杂了。 她在脑子里捋了捋，所以齐玉瑶觉得谢渊喜欢她，程九洲也喜欢她？ 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我不喜欢程九洲。”她说：“我只当他是朋友。” 要是彼此之间闹的那么尴尬，那这朋友也得没办法做。或许，她该想个办法，在大家都体面的情况下，传递出这层意思。 齐玉瑶嗯了一声，表情愈发纠结。 “哇塞！” “阿渊，你也太厉害了！” “哼，现在知道我们阿渊的厉害了！” 他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对程九洲炫耀，宋绵绵觉得他真应该改名，叫齐三岁才合适。 程九洲脸色难看，这场对弈结束的实在太快了些，从头至尾都是谢渊压着他。 他的每一步，都只能按照谢渊算计好的地方走，毫无还手之力。 这需是何等深沉的城府与谋算？！ 但他还是保持了风度，扯开一抹笑，“程某甘拜下风。” “嘁。”齐承业没得到想要的回答，一下就觉得无趣，“不下了不下了。” 程九洲看着谢渊，再次道：“谢公子雄才大略，但程某绝不是轻言放弃之人。” 他意有所指。 谢渊呵了一声，“程公子，若没有入局的资格……谈何放弃？” 宋绵绵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程九洲连争夺的资格都没有，自然更谈不上放弃二字。 程九洲手握成拳，“拭目以待。” “阿渊。” 宋绵绵的声音打断两人的交锋，两人几乎同时往厨房走去，一路谁也没有让谁的意思。 谢渊率先迈入厨房，“绵绵。” 程九洲不甘落后，“绵绵，我可能帮什么忙？” 宋绵绵：…… 想到刚刚齐玉瑶的话，她对程九洲礼貌笑了笑，然后对谢渊说：“阿渊，帮我试试看这个月饼味道怎么样。” 说着，她拿起一块月饼给谢渊递去。 谢渊俯身，就着宋绵绵的手直接咬下一块。 程九洲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就听谢渊再次道：“好吃。” 第一百五十一章 你喜欢我？ 宋绵绵：…… 她没想到，谢渊会选择这样吃。 想了想，她端起盘子递给程九洲，“尝尝。” 区别对待。 谢渊的眉梢微微上扬，心情愈发的明媚了些。在绵绵心里，他果然还是与其他人不一样的。 程九洲微垂眼帘，掩去眼里的失落，拿起一块月饼，“绵绵做的，必定很好吃。” “只是这样的月饼，我之前从未见过。” 他是商人，骨子里就带着做生意的基因，但此刻他就算看见了商机，也没什么心思。 “这叫冰皮月饼。”宋绵绵轻声解释。 程九洲尝了一口，赞道：“味道极好。” 若是推出，必定会广受追捧。 后半句话程九洲并没有说出来，这是他脑子里闪过的，但他此刻也实在没心情说这个。 且烦着呢。 他聪慧敏锐，自然察觉到了宋绵绵对他的态度变化，之前是朋友，此刻却透着疏离。 就像是故意要与他撇清关系一般。 亦或者，单纯的想让他死心。 他思索间，谢渊已经就着宋绵绵的手咬下最后一小口月饼，他的唇无避让的碰到小姑娘的指尖。 莹润纤细，透着盈盈的光泽，粉嫩粉嫩的。 谢渊的喉咙滚动了下，被咀嚼的动作遮掩住，没让他表现的太失态。 宋绵绵飞速收回手，努力克制了指尖有些酥酥麻麻的感觉。 而后，厨房内再次安静下来，三个人既没话，也没有动作。停顿片刻，宋绵绵看向谢渊，“阿渊，家里没醋了，可以去帮我买一点吗？” 谢渊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灶台上贴着一个“醋”字的瓶子，好似都没发现一样，微微颌首，“好。” 谢渊离开。 程九洲的心里顿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下意识的也想转身离开，可刚有动作就被叫住，“程九洲，你等等。” 九洲也不叫了，改成连名带姓了。 程九洲头大，却也只能停下，有些无辜的看向宋绵绵，好似什么都和他无关一样。 “绵绵，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吗？” 他唇角带笑，一如既往的温柔和煦，桃花眼微微上挑，尽管只是浅笑却也自带风情。 偏偏他又喜穿白衣，气质温柔，长相却透着几分妖冶，也难怪被齐承业称做“花孔雀”。 完全按长相取。 “嗯。”宋绵绵郑重点头，左右看了看，最后落在灶台前，“坐？” 程九洲：…… 这里虽简陋了些，可现在也就这条件。 宋绵绵眼神直勾勾的看着程九洲，“你喜欢我？” 程九洲：？？？ 他差点没一口喷出来。 但还是忍不住猛烈的咳嗽出声，被口水呛到，这也算他这么多年最丢人的事之一。 “咳咳咳！” 他连咳几声，才终于恢复镇定，纵然是他，都没想到宋绵绵直接就打来一个直球。 他的耳垂泛着微微的红，眼神格外认真的看着宋绵绵，郑重道：“是。” 宋绵绵双眉紧皱。 “绵绵，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瞒你。”程九洲索性敞开心扉，宋绵绵都主动开口了，他还矫情什么？ “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你不一般，后面更是逐渐被你吸引，尤其是我知道，你以后会离开谢家，你不知道那天我多开心。” 宋绵绵：…… “我心悦你，绵绵。” “程九洲。”宋绵绵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你别喜欢我了。” “我不会喜欢你的。”她的表情认真而又直接，半点都不拖泥带水。她的确是想慢慢让程九洲发现来的。 可刚刚仔细瞧了瞧，她觉得程九洲和她想象的有点不一样。 程九洲的面色有些难看。 “为什么？”他忍不住问：“不管人品还是家世，我都……” “你很好。”宋绵绵眼神明镜澄澈，发自内心的说：“但是我真的不喜欢你，我只是把你当做朋友而已。” 程九洲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路数，当然，这也是他第一次向心仪的女子表白。 哦不，应该说的被迫坦白。 然后还被直接拒绝。 程九洲福至心灵，“所以你喜欢谢公子？” 宋绵绵顿了顿，“什么叫喜欢？” 抱歉，她没谈过恋爱，属实没什么经验。 程九洲扶额，觉得他刚刚好像说错了什么话，他面不改色的收回刚才的话，“我就是随口一问。” 宋绵绵点了点头。 厨房里这一幕把偷偷在门边围观的齐玉瑶和齐承业看的有点懵！本来还以为会很激烈，可……就这么平静吗？ 说清楚之后，宋绵绵甚至还歪头朝着他们俩看过来，“进来尝尝我做的月饼吗？” 程九洲附和，“很好吃。” 齐玉瑶：？？？ 齐承业：？？？ 咱就是说，不觉得尴尬吗？！ 可宋绵绵与程九洲表情坦然，好似刚刚的坦白局根本无关紧要一般。一个说清楚了，一个拒绝了，这事儿就算结束。 齐玉瑶食不知味的啃了一个月饼，眼神不断在两人身上来回游移，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 两个字，引得两个人同时看向她，目露疑惑。 “算了，没什么。”她也将话咽了回去，但到此刻，她再看程九洲，又开始觉得顺眼了。 不多时。 谢渊拎着一瓶醋从门口回来，迎面就对上了程九洲似笑非笑的眼神。 程九洲是真的有点同情这家伙了。 绵绵对谢渊虽有些不一样，但她不通情爱，谢渊若是想得偿所愿，怕是还有不短的路要走。 他且等着看。 程九洲虽还没彻底放下，但也不再像之前一样与谢渊针锋相对。如此一来，两个都有才华的人倒也算谈得拢！ 中秋节，五个少年少女围坐院中，赏月吃饼，聊天喝茶。 程九洲忽然道：“绵绵，明年我们合作，将这月饼推广开来，到时候必定能大赚一笔。” 他终于恢复了商人本性。 宋绵绵当即应承，“正有此意。” 齐玉瑶急忙表态，“那，我也要帮你们。”她的眼神从程九洲身上扫过，又飞快收回。 齐承业一脸痛心的看着这一幕，他这个没出息的妹妹啊。 竟真的被这个花孔雀所迷。 美色害人啊！ 第一百五十二章 到底谁是第一 中秋后没几天，就是乡试的发榜之日。 宋绵绵一行人滞留在郢城，就是为了等今天，当然，趁着这几天宋绵绵在郢城还是置了不少产业。 一大早，几人都醒了。 早饭很丰盛，但几人都有些食不知味，就连宋绵绵都很紧张，尽管她自诩早就知道答案。 倒是谢渊，悠哉悠哉的吃了一碗馄饨，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 齐承业看的着急的不行，不断催促，“阿渊，你快点。” “阿渊，你吃饱了没？” 谢渊慢条斯理的擦了下嘴，“去早了也不会发榜。”名次早已出来，但放榜却是在固定时间。 他站起身，“此刻去，正好。” 刚出门。 恰好看见过来的程九洲，不知为何，他也一直呆在郢城。若说之前是为了宋绵绵，但这几天却并不再像之前一样，故意找理由和借口往这跑。 公告栏所在的那一条街都人满为患，拥挤的不行。齐承业当即劝两个姑娘就在外面等，她们自去看就行。 人实在多。 宋绵绵和齐玉瑶也没非要进去。 她刚才的紧张此刻反而平静下来，“看不看都一样，我家阿渊定是榜首。” ‘我家阿渊’四个字被宋绵绵说的理所当然，脱口便出，俨然已经说过许多次。 程九洲微垂的眼里划过一抹苦涩，其实他早输了，只是绵绵并不知道而已。 但是…… 他才不会戳穿，给谢渊助力。 哼。 谢渊眉梢扬起笑意，为绵绵的话而开心，可还不等他说话，旁边就传来一道冷哼声。 “好大的口气！” 只见一红衣女子自马上一跃而下，手中一条银鞭，冰冷而讥诮的眼神落在宋绵绵身上。 红衣女子微微昂着下巴，“你凭什么这么自信。” 宋绵绵：…… 因为她说的是事实。 红衣女子轻哼一声，“桓书哥哥必定才是第一！” “哦。”宋绵绵点头，心里暗道：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她这表情和态度更让周毓生气，她明艳的脸上全是不满，“你什么态度！” 宋绵绵觉得这姑娘多半是被宠坏了。 “阿毓！”一道有些无奈的声音传来，原本气焰嚣张的周毓瞬间收敛了周身的气势，变得乖巧极了。 声音甚至还有心虚，“桓书哥哥……” 只见走来的少年一身青衣，眉目温和，唇畔含笑，却不会让人真觉得他在笑。扫过周毓的眼里带着一丝浅浅的宠溺，“实在抱歉，阿毓没有那个意思。” 他如此温文尔雅的道歉，宋绵绵自然也不会计较。 她顿了顿，说：“这位姑娘只是关心你。” 不过，她倒是觉得周毓的眉眼有些眼熟，就像在哪见过似的，便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周毓轻哼一声，拉着宁桓书就走，“桓书哥哥，走，我们去看你的名次。” 宁桓书只来得及对三人歉意一笑，便被拽走。 不过一会儿，便有侍卫拿了名次榜单前往公告栏放榜，所有人都忍不住凑上前去看—— “谢渊？谢渊是何人啊！” “我上榜了，啊啊啊！” “没有我……为什么没有我……” “……” 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但宋绵绵还是清楚的听到了关于谢渊的议论。 解元，谢渊。 宋绵绵唇角上扬，几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 果然如她所料。 齐玉瑶也觉得非常开心，但同时不禁又为齐承业开是揪心起来，谢大哥上榜在意料之内，解元是意外之喜。 那齐承业呢？ 好在几人也没等多久，谢渊和齐承业便一起走了出来，不需多问，只看齐承业那眉飞色舞的表情就知道结果。 他必在榜上。 果不其然，齐承业长出一口气，“虽然名次靠后，但总算……”他激动的有些哽咽，“总算没辱没了这些年的寒窗苦读。” “恭喜。”宋绵绵看着两人，齐承业拉着谢渊，絮絮叨叨的就开始说解元多厉害，阿渊多厉害。 那模样，好似中解元的人是他一样。 就在几人身后，宁桓书和周毓刚从人群里挤出来，就听到齐承业的声音。 再看见宋绵绵等人，周毓的心里有点不自在。 她没想到，刚才这姑娘竟一语成谶了。 她路过几人时还顿了顿，有些不自然的说：“恭喜啊。”但很快她就昂起下巴，替身侧的宁桓书放狠话，“虽然这次解元是你们，但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哼！”说完，她拉着宁桓书离开。 宁桓书只得报以歉意的笑。 嘿，齐承业这暴脾气，“超过阿渊？这辈子都不可能了！”不过他的狠话周毓并没听见，否则只怕要回来跟他吵上八百回合。 他说完，顿了顿又问：“不过那人谁啊？看起来有点眼熟。” 程九洲微笑着说：“宁桓书，亚元。”也就是此次乡试的第二名，仅在谢渊之下。 齐承业有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程九洲继续说：“他旁边那个姑娘似乎是周家的人，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周家？！” 齐承业惊呼，他想了想那姑娘明艳而张扬的姿态，倒还真像。 周，是国姓。 大周除了皇室姓周之外，便只有当朝的镇国将军府了。齐承业对上宋绵绵和齐玉瑶疑惑的眼神，出言解释。 “镇国候的先祖早年与太祖平定大周之后，被赐国姓。周家满门忠烈，如今大周的安稳还多亏了周家。” 齐承业有些唏嘘，“周家人丁不旺，男丁几乎都为国捐躯。尤其是周家这一代的小侯爷，三年前打退北翟签订和平盟约之后，重伤不治，未曾留下子嗣便……” 他叹了一口气，“若那姑娘真是周家人，那想来应当是小侯爷的胞妹。” “陛下钦赐的明月公主。” 宋绵绵和齐玉瑶倒吸一口凉气，倒是不知道刚才那小姑娘的身份如此显赫。 这话题让原本欢快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闷起来。 好在齐承业很快就转移话题，“好啦，今天不说这些，咱们还是赶紧回去，说不定报喜的人都到家门口了！” 谢渊一举夺得解元，是会有人专程上门道喜送信的。 一行人很快离去。 几人走后，人群中一个穿着黑衣的削瘦身影缓缓抬眸，看着马车渐行渐远，眼里划过一抹讥诮。 伤重不治吗？ 呵。 第一百五十三章 他喜欢就行 果不其然，几人刚到家，便有报喜的人敲锣打鼓的拥簇着前来道喜。 宋绵绵早就准备好了打赏的钱，一连送走三波，宅子总算安静下来。 宋绵绵长出一口气。 “宋姑娘，这才解元，往后还有会元，状元……你如今也当历练了，以后场面只会更大呢。” 宋绵绵：…… 不愧是好基友，齐承业对谢渊真是信心爆棚。 她好歹开了挂，可齐承业却是盲目自信。 几人在这本就是等放榜，而在放榜之后，会有一场鹿鸣宴。 鹿鸣宴设在放榜次日，新科举子都会参与。宋绵绵回到屋内，兴高采烈的打开从出发伊始就没打开过的一个包袱。 里面是祝玉枝为谢渊准备的新衣裳，就是等的这一天。 祝玉枝钟爱给谢渊做月白色的衣裳，里面这件也。她拎着衣裳就往外边跑，“阿渊，阿渊。” 几人都闻声看过来，她献宝似的把衣裳递给谢渊，“娘说了，明天穿这个。” 翌日，一早。 谢渊和齐承业都换上了崭新的衣裳。 齐承业强势的往谢渊手里塞了一把扇子，当然，他自己手里也有一把。然后在两个女孩面前转了转，“怎样？是不是好看。” 可惜，他并没得到两个女孩的眼神。 反而宋绵绵和齐玉瑶都看着谢渊，他头发高挽，却只用一条布带系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裳衬得他丰神俊朗，恍若仙人一般。 可齐玉瑶上下扫视了下，眉头却仍微微蹙着，“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齐承业点头，“你说的对，我也觉得。” 而后，兄妹两人一致将眼神落到了谢渊腰间悬着的荷包身上。齐承业面露嫌弃，“阿渊，快快把这丑荷包取了，简直有碍观瞻。” 齐玉瑶还在一边点头，“这也忒丑了，我家狗绣的都比这个好看。” 狗都不如的宋绵绵：…… 她忍不住低声说了一句，“真有那么难看吗？” 丑是丑了点，可这兄妹两也太夸张了。 “当然。” “没有。” 三人同时开口。 齐家兄妹俩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向谢渊，“阿渊，你……要不去看看眼睛？” 平时眼神儿不挺好的吗？ 谢渊冰冷的眼神带着警告之意，淡淡的从齐承业身上扫过，后者顿时噤声，瞪大眼睛，好像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颤抖着伸出手，“这这这不会是……”他的话没说完，但手指缓缓移向了宋绵绵。 宋绵绵觉得这也算社死了。 原本只是谢家人知道她不会绣花，现在齐承业知道了，那就等于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 她无语望天，现在否认来得及吗？ 有人信吗？ 齐玉瑶的立场极其不坚定，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说着这手艺连狗都不如，现在秒变脸。 “刚刚是我草率了，其实仔细一看，还是能看出这个荷包的精致和用心。” “这个伞不管是形状还是针脚都……” “行了。”宋绵绵有些生无可恋的打断齐玉瑶，眼神平静的看着她，“那是棵雪松。” 齐玉瑶：…… 一下陷入冗长而诡异的沉默。 半晌，宋绵绵看向谢渊，“咳咳，要不你还是取下来。今天毕竟是鹿鸣宴，大场面……” 她这个荷包，确实拿不出手。 “无妨。”谢渊一口回绝，他收到荷包这么长时间，一直仔细保护。他看着宋绵绵，珍而重之的说：“我喜欢就可。” 他说话时紧紧盯着小姑娘，也不知说的究竟是荷包还是人。 宋绵绵一时愣住，连两人什么时候离开的都忘了。 她刚回神，就看见齐玉瑶正双手托腮，笑眯眯的看着她，“绵绵姐姐，别看了，谢大哥他们早就走了。” 宋绵绵脸颊一红，“谁看了？乱说。” “行行行，是我看，是我看行了。”齐玉瑶捂着嘴笑，可她这样反而让宋绵绵更不好意思。 她轻轻推了下齐玉瑶，“好啦，我们收拾行李。” 鹿鸣宴后，几人便要启程回青山县。 宋绵绵回房收拾东西，可收拾着收拾着却觉得有点不对劲，她的包袱里好像多了个东西。 她打开，翻找了下，在包袱里发现一块玉牌。 玉牌通体碧绿，里头更好似有玉髓在隐隐流动，宋绵绵拿着它的手都更小心了点，毕竟这玩意儿看起来就价值不菲。 背面似刻了字，她翻了一面，只见右下角刻着一个小小的“钦”字。 宋绵绵蹙眉，想不明白这东西哪来的。 “玉瑶。”她喊了一声，小心的拿着玉牌，“这是你的东西吗？” 齐玉瑶一下凑过来，飞快摇头，“我可没有这样的东西。” 宋绵绵愈发不解。 那也太奇怪了些，玉牌上还系着一根红色的绳子，看长度应当是缀着脖颈上的。 见鬼了。 宋绵绵虽觉奇怪，但这个东西毕竟价值不菲，想了想她也没扔，而是拿了个木盒好好的收了起来。 管他的，先留着。 另一边。 谢渊与齐承业刚到鹿鸣宴，就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注目，当然，更主要的眼神还是落在“解元”身上。 鹿鸣宴按名次排座，谢渊能坐在最上首，距离知府与考官等人最近的位置，齐承业则要靠后一些。 谢渊和齐承业刚走过去，就看见他对面的位置上坐着的正是那天见过的宁桓书。 宁桓书气质不凡，此刻正对他含笑拱手，“谢公子，齐公子，那天的事，实在抱歉。” 知府等人还没来，正是众举人自主相交的时候。 谢渊礼貌颌首，“宁公子客气了。” 齐承业自来熟的很，“那天那位姑娘率性的很，宁公子好福气。” 宁桓书一愣，旋即有些无奈的笑开，“多谢二位公子体谅，阿毓天性率真，但我与她并非齐公子所想的那样。” 倒不是他无意，而是阿毓只将他当兄长而已。 况且…… 那件事才过没多久。 齐承业一愣，旋即拱手抱歉，“倒是我误会了，实在抱歉。” 宁桓书温和的笑了笑，“无妨。” 说话间，有人高声大喊：“知府大人到！” 几人只得拱手，然后各自回到位置。 第一百五十四章 惊！她深夜出逃后竟发生这种事 青山村 自从宋乐那天跟杨旺说了那件事之后，就一直等，就在她耐心快要耗尽的时候。 杨旺总算踩着暮色回了家。 “娘子。” 他刚进门，就直接去揽宋乐，后者一脸不耐，侧身避开，“别碰我。” 杨旺也不恼，女人嘛，有点脾气是应该的。 他嘿嘿笑了笑，“上次说的事，成了哦。”他意味深长的看着宋乐，拍了拍他的胸膛，“猜猜，这里面是什么。” 宋乐顿时转身，灼热的眸光盯着他的胸膛，整个人直接就扑了过去，“旺哥，你是说？” 杨旺笑的自信而得意，摸了一把宋乐的小脸，“答应你的事，我什么时候没做成过。” 唧。 宋乐直接亲在杨旺的脸上，夹着声音说：“就知道旺哥最好，最疼我了。” 啧，看着宋乐这娇软可欺的样子，杨旺的心情简直不要太好。 他任由宋乐从他怀里把刚刚弄回来的银子扒出去，银子嘛，挣回来就是给他女人花的。 况且乐乐还有个能挣大钱的本事。 两人折腾到半夜。 杨旺满足的睡下之后，本该在他怀中睡着的宋乐睁开双眼。此刻的她扫过杨旺的眼里再没有之前的仰慕和崇拜，反而全是厌恶与嫌弃。 在这个令她作呕的男人身边，她真是一刻都呆不下去。 她得走。 以前是没有办法，可现在怀里揣着一百两银子，她不管走到哪都能过上还不错的日子。 宋乐小心翼翼的从杨旺的怀里钻出来，然后穿上衣服，拉开房门，直接走了出去。 没多久。 杨旺口干舌燥的醒来，想要喝水，“娘子，给我倒水去。”他迷迷糊糊的说。 但却没半点反应。 他往身侧一探，却摸了个空。 杨旺有些不耐烦的睁开眼，清透的月光从屋顶洒落，让他看的清屋内的情况，哪里还有另一个人？ 简易衣柜的门大开着，之前里头满满当当的衣裳，此刻却空空如也。 杨旺懵了。 半晌，他才反应过来，宋乐跑了！ 就离谱。 他飞快下床，甚至都顾不上穿鞋，一边跑一边喊，“宋乐，宋乐！来人啊，快来人啊！宋乐不见了！” 这大半夜的，可村里的人还是飞快的集结起来。 火把熊熊燃烧，杨旺想到他的一百两银子，此刻心肝脾肺肾都在疼，他一把揪住宋家老大的脖颈，恶狠狠的说：“宋乐呢？把宋乐给我交出来！” 小杨氏不敢上前，却是反驳道：“你还问我们？宋乐如今可是你娘子，是你们杨家人，跟我们宋家有什么关系。” 杨旺冷笑一声，“今天我刚给了宋乐一百两银子，她人就不见了，必定你们有人撺掇她，说不定现在她就在宋家藏着呢！” 说完，他就要往宋家院子里走。 “什么？一百两银子？！”人群里有人发出惊叹声，这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一笔钱。 宋家人彻底愣住。 他们哪里知道什么一百两银子，只晓得现在人不见了。 在杨旺搜寻宋家无果，趁机砸坏宋家不少东西之后，村里的人四散开来，往各个方向去找。 毕竟是大晚上的，宋乐一个小姑娘的确跑不远，她的踪迹很快就被发现。 杨旺冲在最前面，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凶狠，“宋乐，你给老子站住！” “你这个小贱人，你是不是在外头有人了？故意诓骗老子的钱财然后跟你的狗男人远走高飞？！” “老子告诉你，你想得美，你这辈子别想逃出老子的手掌心。” 宋乐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她慌不择路的就往深林里面跑，村民紧随其后，有人在劝，“别往里面跑了，里面有狼。”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啊。” “啊！” 一道惨叫声划破夜空，村里所有人顿时加快了脚步，可很快接连停住。 前方是断崖。 宋乐在追赶中，掉了下去。 杨旺堪堪停下脚步，看着那黑暗的断崖下方，眼神赤红，好似要吃人一般。 贱人，这该死的贱人！ 竟还带着他的一百两银子从这里落了下去。 宋家人看见这一幕也是瞠目结舌，觉得又丢人又为难，毕竟是姓宋的做出了这样的事。 村长懵了，他顿了顿，说：“下面是断崖，宋乐从这里掉下去……”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足够明显，几乎没可能活着。 况且…… “嗷呜！” 他的话还没说完，深林远处就有狼叫声传来，不少村民都被吓了一跳，顿时心生退意。 杨旺尽管不甘心，可大家都已经准备要回去。 最后村长一声令下，“明天天一亮，就来找人。” 众人撤去。 翌日一早。 青山村的村民上山去找人时，宋绵绵等人的马车也从郢城出发，准备回青山县去。 刚出门。 就看见外面站着两个人，一匹马。 男子温和如风，姑娘明艳如火，正是宁桓书与周毓。宁桓书上前一步，微笑道：“听闻阿渊和阿业今日回乡，特来相送。” 说着，他递上一个盒子，“里头备了一些吃食，路上带着吃。” 昨日几人一见如故，迅速引为知己。 “多谢桓书。”谢渊接过，放在马车内，齐承业笑嘻嘻的，提起拳头就要去轻捶一下宁桓书的肩膀。 砰！ 他的手还没碰到宁桓书，便被忽然窜出来的周毓一个利落的过肩摔，狠狠砸在了地上。 “啊！” 齐承业痛呼出声，眉眼都皱在一起。 周毓看他的眼里全是防备，“你想对桓书哥哥做什么？！” 齐承业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宁桓书与谢渊急忙上前扶起他，齐承业退后两步，迅速与宁桓书保持距离。 他怕再被揍。 宁桓书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周毓，“阿毓，阿业没恶意的，他是我的朋友。” “可是他刚刚……” “阿毓。”宁桓书更是无奈。 周毓撇嘴，仍是看齐承业不顺眼的，却还是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她真的是条件反射，以为这人要对桓书哥哥出手来的。 齐承业哼了一声，“我不与女子计较。” 周毓顿时不满，可尚未开口，就听旁边响起两道声音，同时质问齐承业，“女子怎么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宋乐没了？！ 齐承业一整个的裂开。 三个女孩战线一致，就连瞪着他的表情都十分相似。 他连连摆手，“我不是，我没有，我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天地可鉴。 “哼。” 三个女孩同时轻哼一声，别开视线。然后又互相对视，反而笑了起来。 齐承业觉得他就像一个三个人搭上话的踏板，纯纯工具人了。 那边谢渊和宁桓书已经道别完毕，且约定了郢州书院再见。挥手作别之后，车夫驾驶着马车往城门的方向去。 等着马车走远，宁桓书才侧眸看向周毓，“阿毓，过几天我便要去郢州书院，你……” 他欲言又止，眼里盛满担心。 但周毓明白他的意思。 她微垂眼帘，“我没地方可去。” 她能去哪呢？ 宁桓书顿时心软，一个从小就明艳如火的姑娘此刻周身弥漫着的是令人心疼的迷茫和破碎感。 若非男女有别，他甚至想小心的将人拥入怀中，他是君子，飞快的将这念头压了下去。 他的喉咙哽了哽，“有我在。” …… 三天后。 马车抵达青山县，先将宋绵绵和谢渊送到谢家食肆，然后马车才往齐家去。 此刻时间还早，所以店内没什么客人，谢渊高中解元的事已经传回青山县，但毕竟人没回来，店里的生意被带动了几天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宋绵绵和谢渊迈步进店。 谢郢生站在灶台后，此刻头也不抬的招呼，“客官里边儿请，您看吃点什么？” “排骨粉。” 宋绵绵和谢渊对视一眼，笑着说。 话刚出口，谢郢生就迅速抬眸，满脸的喜色，快步迎上来，“阿渊！” 他一把抱住谢渊，激动的不行。 一边对里面喊，“娘，娘，阿渊和弟妹回来了！” 他的声音中气十足，话音落下，刚刚从门口路过的行人便有从外面看进来—— “解元回来啦？！” 门口立刻就围了不少的人，显然都想来看看这个热闹。一时间谢渊就像个大熊猫一样，被围观。 “阿渊！”祝玉枝和杨立夏飞快的从后院走来，同行的还有谢鹏鹏和小蓁蓁。 她激动的眼里都有泪花在闪烁，谢渊如今可算是为她，为整个谢家乃至于青山村都争了光。 举人之身，若是使些钱财谋个路子，便能去做个小官了。 但谢渊是解元，且十分年轻，堪称前途无量。 “好，好啊。”祝玉枝连连点头。 谢郢生索性请来围观的人都各吃了一碗粉，不收钱的那种。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关了食肆，大肆采购了一些东西，架着牛车便往青山村去。 一个月不见，谢家人自然是有很多话要说。 尤其祝玉枝和谢渊宋绵绵，拉着两人的手倒也没关心别的，就觉得儿媳妇瘦了。 她夸完谢渊之后，又开始瞪他，“你看看，跟你去一个月，我家绵绵的小脸都瘦了。” 是吗？ 宋绵绵抬手抚过脸颊，她觉得不是瘦了，是抽条。 她以前的小脸有点婴儿肥，现在倒是清瘦了点。 偏偏谢渊仔细看了她一眼，还颌首，“是我的不是。” 宋绵绵：…… 没救了。 一路回到谢家，家里早已洒扫一新。 谢鹏鹏被吩咐着去地里喊谢康，谢郢生则是直接进了厨房，去准备接风宴。 宋绵绵也想去帮忙，但被祝玉枝拦住，“你才刚回来，好好休息一下。” 宋绵绵被拦下，只得答应。 她现在确实很累，在马车上待了三天，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她现在只想好好洗个澡，然后去睡一觉。 谢渊起身离开堂屋，祝玉枝并未在意，拉着宋绵绵的手询问这一路上的细枝末节。 以及思索如何将儿媳妇的肉肉养回来。 说完这些，祝玉枝才说起另一件事，“对了，宋乐出事了，明天一早上山。” 嗯？！ 宋绵绵倏地抬眸，“人没了？” 年纪轻轻的，成婚一个月，就被杨旺祸害死了？ 祝玉枝将宋乐与杨旺之间的事简单的说了下，最后道：“第二天上山之后，没找到人，也没找到尸体，就只有一滩暗沉的血迹。” “明天说是上山，也就是做个衣冠冢。” 祝玉枝虽不喜欢宋乐，但对一条人命的消逝还是有些唏嘘。 宋绵绵也是唏嘘，她知道杨旺和宋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在书里可没写过关于这两人的结局。 但也没想到这两人呆在一起之后会有这样的化学反应。 正感叹着。 谢渊便拎着一桶水从旁边路过，接连几次，婆媳两人总算将眼神落在他身上。 “水好了。”谢渊表情平静的看着宋绵绵，好似刚才做的事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祝玉枝脸上扬起笑，看着儿子的眼里有赞叹。 懂得疼娘子了。 不错。 她微笑看着宋绵绵，“绵绵，去。” 宋绵绵沐浴之后，觉得整个人都舒坦了，感觉整个人都轻巧了几斤。 谢渊这也算荣归故里，所以要做的事不少。 尽管发生了宋乐的事，可也没影响村里人为谢渊开心，除了一个人之外。 谢老太太倒不是不开心。 只是她一向不亲近这个孙子，可如今谢渊越走越高，如今回来都一天了，也没说上门来给她请安道喜。 实在过于不将她放在眼里。 谢渊这样的态度，就算以后做了大官，她怕也拿不到什么好处。因此，谢老太太在家里郁闷了一整天。 听着隔壁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谢老太太都快憋出病来了。 除了谢老太太之外，另一个同样郁闷的老太太便是宋老太太，宋家因着宋绵绵的事，可算将谢渊得罪的死死的。 谢渊的处境越好，这两个老太太就越不开心。 尤其如今的宋绵绵，那可是举人娘子！ “李玉兰！” 郁闷之下，宋老太太对着门外喊了一声，李玉兰被吓到，急忙往屋里走。 “……娘。” 李玉兰忐忑的看着老太太。 砰！ 宋老太太顺手拿起一个物件就直接砸了过来，李玉兰吓的后退一步，佝偻的背愈发的弯曲。 宋老太太对她怒目而视，“你可真是生了一个好女儿！” 第一百五十六章 也要她有命才行 李玉兰身体缩瑟了下，露在外面的手臂上新旧伤痕交叠，瘦的还是只剩一层皮包骨头。 比之前更瘦了。 “娘……” 她小心翼翼的出声。 “呵！”宋老太太冷笑一声，“我哪担的起你这一声娘？你女儿如今可是举人娘子。” 李玉兰：…… “她毕竟姓宋，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不能就这么便宜了谢家。”宋老太太的眼里划过一抹狠毒之意，“让她明天来家里吃饭。” 李玉兰听到老太太的话有些莫名心虚，但听到最后一句吩咐，她惊愕的抬眸。 这她怎么能做得到？ 宋老太太的手紧紧抓着床沿，手指泛白，像是在极力压抑恨意一般。 “娘，她……”定是不肯来的。 如今绵绵连话都不肯跟她多说一个字。 宋老太太冷笑一声，“叫不来，你也不用留在宋家了。你真以为，当年的事我不知道？” “她要是不肯来，你就告诉她，当年你在哪捡到她的。” 李玉兰瞳孔瞪大，不可思议的看着老太太，娘，娘怎么知道？！ 当年她怀孕生产的时候出了事，生下来的是个死胎。说来也巧，她在不远处的河边就捡到了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虽是女孩，但她还是将孩子带了回来。 总比是个死胎好交差，她担心事情暴露，婆母会直接将她撵出宋家。 可她没想到，老太太竟然知道。 李玉兰失魂落魄的离开宋家，好似游魂一般在村子里晃荡，黄昏时间，她到了谢家外面。 隔着薄薄的院墙，她能听到里面传来的笑闹声。 那是与宋家截然不同的氛围。 不知过了多久。 嘎吱—— 谢家的院门被人拉开，走出来的人是谢鹏鹏，他将一把糖递给李玉兰，“喏，拿了就走。” 这是他娘交代的。 李玉兰看着谢鹏鹏胖乎乎的掌中放着的糖，薄唇张了张，说：“我，我……” 找绵绵。 谢鹏鹏就像知道她要说什么一样，直接道：“我娘说了，不准你见我嫂子。” 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反正这人对嫂嫂没安好心。 李玉兰：…… “我真的有事找她。”她的声音低低的，尽管对待的是个十岁小孩，却仍像是低到了尘埃里。 “你烦不烦啊。”谢鹏鹏看着眼前人怯懦的样子，心里烦躁的同时，还有些莫名其妙，好像错的那个人是他一样。 小小的谢鹏鹏，还不懂什么叫道德绑架。 “求你了。”李玉兰双膝一软，直接就往地上跪。 谢鹏鹏一整个懵住。 “你你你……”他胖是胖了些，但很灵敏，飞速的避开。没承受这一跪，转身就往里面跑。 一边跑一边喊，“娘，她怎么随便给人下跪啊。” 一刻钟后。 李玉兰被喊进谢家，谢家人坐满一圈，李玉兰拘谨的站在留给她的位置旁边，就是不肯坐下。 谢家众人：…… 搞的好像他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妇人一样。 宋绵绵坐的坦然，直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说。”她本来是想单独撵人走的，可祝玉枝不放心，于是就变成了谢家人一齐出动的盛况。 李玉兰还挺紧张。 她咽了咽口水，“娘让你明天去家里吃饭。” “不去。”谢家人一齐回答，就连谢蓁蓁就护在二婶婶面前，大大的眼睛瞪这李玉兰，“不准欺负我家二婶婶。” “乖。”宋绵绵摸了摸小蓁蓁的头，“明天二婶婶教你《将近酒》。” 小蓁蓁懵懂的点了点头，谢鹏鹏却是生无可恋的翻了翻白眼，这个家他是呆不下去了。 没办法，二嫂嫂教蓁蓁的时候还强迫他一起学。 偏偏蓁蓁都会背了，他也记不全。 宋绵绵说完，这才又看向李玉兰，“听见了？不去。” 李玉兰：…… 她左右看了看，嗫嚅着说：“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想跟你说，但你明天得去宋家。” 这件事她办不好，她怕宋老太太不让她见到明天的太阳。 “哦。”宋绵绵面无表情，甚至有点想笑。 李玉兰鼓起勇气，走进宋绵绵，祝玉枝一下站了起来，目露防备的看着她。 李玉兰看见这一幕，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 分明，她才是宋绵绵的“母亲”，可现在在谢家人眼里，她倒像是个坏人。 她弯腰，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宋绵绵耳边说：“关于你的身世。” 宋绵绵倏地瞪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你来，我就告诉你。”李玉兰说完，眸光灼灼的看着她，好似在等她的回答。 “我凭什么相信你。”宋绵绵看着她的眼神极其陌生，尽管一向如此，但李玉兰仍觉得有些刺眼。 她翻了翻，从袖子里取出一小块粉色的布料，放在宋绵绵的手里。 她一摸就知道，布料必定是极为昂贵和稀有的料子，绝不是青山村的宋家该有的。 布料不过掌心一般大小，上面绣着一个娟秀的“绵”字。 “这就是当初跟你一起的。”李玉兰咽了咽口水说。 那布料价值不菲，她没敢带回来，但却剪下这带了字的小小一块。 不需要她再多说，宋绵绵已经相信了李玉兰。 甚至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李玉兰对原主会那般差劲，分明原主欺软怕硬，却将李玉兰视作软肋。 可李玉兰只将原主当做货物一般。 她冰冷漆黑的眼看着李玉兰，“好，我去。” 呼—— 李玉兰长出一口气，身体一软，差点摔倒在地。当然，她也看出谢家人并不欢迎她，达成目的之后便离开了谢家。 李玉兰刚回到宋家，就看见屋檐下坐着的宋老太太正阴恻恻的看着她，她差点被吓死。 “办好了？” 宋老太太的声音也显得尤为阴沉，还是从地狱里逃出来的恶鬼一般。 “嗯，嗯！”李玉兰急忙点头，眼中全是怯意。 宋老太太这才转身要进屋。 忽然，身后响起李玉兰的声音，“娘，真请她……回来吃饭吗？” 宋老太太阴沉一笑，声音尖锐，“请她吃饭？” “也要她有那个命才行！” 第一百五十七章 给她一个答案 宋绵绵摩挲着手里的布料，谢家人虽然这会儿没说话，但看着她的眼里都带着关切和担心。 “真要去啊？”祝玉枝双眉紧皱，十分担心。 但如果这是绵绵的意思，她也不会阻拦。 “我陪你。” 相比之下，谢渊便要显得直接许多，他掷地有声道。 宋绵绵微抿着唇。 其实一个身世而已，对她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 可是…… 听到这消息时，她原本轻松的心一下就变得沉重，心里甚至还莫名其妙的觉得很难过。 这情绪自然不会是她的。 那就是原主了？！ “我去看看。”宋绵绵压下复杂的心情，做出最后总结。谢家众人都看出宋绵绵心里藏着事儿，此刻也没再说什么。 “咳咳。”祝玉枝清了清嗓子，说：“时间不早了，都早点睡，明天还忙着呢。” 宋绵绵双眉紧皱。 她坐在床沿，眼神放空，对心里这种烦躁郁闷的心情有点不太适应。 是你吗？ 她在心里问。 忽的，她掌心一暖，拉回她的思绪。熟悉的书墨香气萦绕在她身周，她抬眸。 屋内只点了油灯，此刻光线跃入她眼中，折射出万千星光来。一时间，晃花了谢渊的眼。 他的喉咙有些莫名的发痒，原本到了嘴边的话此刻也好似有点说不出口。 “有我在。” 他喉咙滚动了下，缓缓出声。 宋绵绵不吝啬的对他扬起一抹笑，“谢谢。” 不算疏离，却也说不上多亲近。而且他似乎没在绵绵的脸上看到害怕之类的，反而小姑娘的表情十分淡定。 好似那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一般。 夏日炎炎的，宋绵绵的手被握在谢渊掌中，没一会儿就察觉到热。她才反应过来，抽回她的手。 掌中一空。 谢渊心底划过一抹失落，一闪而逝。宋绵绵心里藏着事，也没发现他的异样。 倦意涌来。 宋绵绵决定先睡一觉再说。 她入睡的很快，谢渊都有些愕然。但看着绵绵睡着的样子，他唇角又勾起一抹带着宠溺的笑。 宋绵绵这一觉睡的很沉，好似身体在虚空中不断不断的往下坠，甚至她自己都不清楚将落到何地。 砰！ 终于落地。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但冥冥之中的直觉告诉她，兴许，原主还在这具身体里。 “宋绵绵？” 她试探出声。 随着她话音落下，面前缓缓的出现一个透明的身形，眼前人漂浮在空中，两人拥有同一张脸，可看着却天差地别。 原主似乎仍是宋绵绵穿进来时的样子，身形削瘦。 “果然是你。”宋绵绵悬着的心微微落下，但同时又忍不住陷入迷茫，如果原主还在的话，那她呢？ 她又算什么？！ 她一觉醒来，莫名其妙的就穿了书，现在她和原主这样，算是传说中的一体双魂吗？ “不，不是的。”另一个宋绵绵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此时出言否认，“我快死了。” 她原本还算凝实的身体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来越接近虚无，那就是真正的死亡了。 她看着宋绵绵，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 她本来不是这样的，是这个宋绵绵，逐渐化解了她的戾气。 宋绵绵抿紧唇，之前的原主就好好的呆在这，尽管还存在，却从没有表现出她的存在。 可今天…… 是李玉兰的话。 “是的。”原主点头，“宋姑娘，我想求求你，给我一个答案。” 她怨恨所有宋家和谢家的人，却唯独对李玉兰存了一丝善念，可这段时间她呆在暗中看见的，却只有无情和利用。 原来，是因为她不是宋家的孩子吗？ 她想知道一个答案。 宋绵绵本就答应了明天要去宋家，听到这话，点了点头，“好。”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会穿进来，但她到底使用了这具身体。顿了顿，她问：“我还能回去吗？” 原主看着她的目光多了几分怜悯，然后缓缓摇头。 意料之内的答案，可宋绵绵还是觉得有点失落。倒不是那个世界多么的好，只是在这里，她总有一种……下副本的感觉。 就好像身边的人都是纸片人一样。 “不是的。”原主轻声解释，“这里是真实存在的，宋姑娘，我就快死了，但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 呼—— 宋绵绵从梦中惊醒，一下坐了起来。 “绵绵？” 谢渊反应极快，已经到了床边，一只手在她的背部轻轻拍了拍，眼里全是关切，“做噩梦了？” 不算。 宋绵绵摇头，她的额头惊出冷汗，谢渊用袖子为她细心擦掉。 夜色渐深，但她却没了睡意。 “我没事。”她对谢渊笑了笑，“你早点休息，别看太晚了，对眼睛不好。” 谢渊唇角微勾，“嗯。” 绵绵是在关心他。 但他并无困意，甚至主动转移话题，“等明天去了宋家之后，我们就要启程去郢城了。” 宋绵绵点头，她已经买好店面了，但还没想好主营什么。 “娘他们也去吗？” 她问。 谢渊摇头，“再等等。” 距离明年会试不过五个月的时间，在郢城也就待四个月，一切且等会试之后再说。 若他高中，届时便不是去郢城。 宋绵绵点头，“好。” 谢渊灭了油灯，两人并肩躺在床上，本就狭窄的床在这夏日愈发显得热了点。 尽管两人中间隔着一些距离，可宋绵绵还是能感受到来自谢渊身体的灼热温度。 更热了。 宋绵绵翻了个身，背对着谢渊，还是睡大床更舒服。 这才回来几天，她就已经开始想念郢城的大床了。 谢渊一动也不敢动。 绵绵身上的体香一个劲儿的往他鼻子里钻，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在这炎热的夏日，身体和心里都在经受煎熬。 若不是他意志力惊人，怕是早就做了什么逾距的行为。 忽的。 谢渊在这黑夜里一下坐了起来。 “怎么了？” 宋绵绵嘟囔一声，问他。 谢渊猛地站起来，距离她远了点，漆黑的眸里此刻好似有火星点点，清冷的嗓音染上几分喑哑，疾步往门边走去，还不忘叮嘱，“你先睡，我有点……别的事。”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为她陪葬 翌日，晚饭时间。 谢渊和宋绵绵踩着点到了宋家门外。 宋家的院门敞开着，宋老太太正坐在屋檐下，此刻阴沉沉的眼神从宋绵绵身上扫过。 来者不善。 宋绵绵心里升起十二分的防备心。 “绵绵来了。”李玉兰弯着腰从厨房出来，搓着手，看起来可怜又可恨。 宋家并不算青山村最穷的那家。 但李玉兰一定是青山村最穷的那个人。 宋绵绵迈步走进去，平静而直接的眼神落在两人身上，“饭就不用吃了，我来了，有什么话直接说。” “或者说，你们想要什么。这笔交易能谈就谈，不能谈就算。”直奔主题，开诚布公。 李玉兰笑容僵住，有些讪讪。 宋老太太直接避开，“先吃饭。” 不知宋家人怎么想的，连饭桌都搬了出来，直接放在院子里。宋家人好像都不在，只有老太太和李玉兰两人。 站着的宋绵绵和谢渊显得格格不入。 宋老太太率先坐下，“想找到你亲娘就坐下。” 宋绵绵：…… 行。 她倒要看看老太太要闹什么幺蛾子，她坐了下来，谢渊紧随其后，坐在她身侧。 李玉兰给几人都盛了饭，老太太今天真是下血本了，做的竟然是白米饭。 当然，其他的菜就显得不怎样。 炒的乱七八糟的菜放在黑漆漆的碗里，让人一点食欲都没有。宋绵绵也根本没动筷子，宋老太太微垂眼帘。 见状，直接拿起一边的小酒坛，给宋绵绵倒了一碗便宜的烈酒。 “喝了。”老太太的声音像是锯子一样，嘶哑又难听。但此刻却分明是命令的语气，她阴沉沉的眼神盯着宋绵绵，眼里甚至还有隐隐的快意。 酒…… 宋绵绵和谢渊对视一眼，都知道她是一杯倒。 “我喝。” 谢渊出声，去端绵绵面前的碗。 “不行。”宋老太太急忙出声，甚至还想出手阻拦，她又急又气，“必须她自己喝。” 不对劲！ 这个念头同时从两人的脑子里闪过。 宋绵绵拉着谢渊的手放下碗，脑子里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但想想，又不是不可能。 宋老太太看两人的样子，心里有点急了，“宋绵绵，你还想不想知道你亲娘到底是谁了！” 越急，越说明有问题。 或者说，这一碗只有宋绵绵有的酒有问题。 “里面放了什么？”宋绵绵看向老太太。 宋老太太瞳孔微缩，而后极力否认，“你在说什么？！”但她心跳的速度却前所未有的快，怀疑的眼神从李玉兰身上扫过。 让这女人发现了？！ 不，不对。 李玉兰自私自利，就算真发现了什么，也不敢吭一个字。 更别提她做的万无一失。 “你太急了。”宋绵绵的眼神好似能看穿一切，竟给了老太太十足的压迫感。 砰。 宋绵绵直接挥手将酒碗打翻，碗滚落在地上，转了几圈最后滚到宋老太太的脚边。 烈酒则是尽数浸入院子里的泥土中。 宋老太太一下站了起来。 宋绵绵无视她，看向李玉兰，“告诉我，跟我一起捡到的还有什么东西。” 宋老太太冷笑一声。 李玉兰缩瑟着，却一个字都不敢说，她害怕的看了一眼老太太，自从嫁进来，她就饱受磋磨。 宋老太太在她心里就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连多看一眼，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被大山滚落下来的山石砸到。 没关系。 宋绵绵慢悠悠的说：“宋小文今年十岁，再过两年就要娶亲了。” 宋小文，便是原主的弟弟，宋小文娶亲，便是当初将原主卖给谢家的理由。 说来好笑，当时宋小文不过九岁而已。 提到儿子，李玉兰瞬间就变得勇敢，“绵绵，你要怪就怪我，别怪你弟弟。” 宋绵绵几乎能感觉到原主的难过。 李玉兰不是不勇敢，只是原主不值得她勇敢。 “你有钱吗？”宋绵绵直勾勾的问她，然后从袖子里出去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李玉兰的眼神顿时就落了上去。 她，她没钱！ 当初卖宋绵绵的钱全都被老太太拿捏在手里，她手里一文钱都没有。 “告诉我，这些银子就是你的，你可以风风光光的为宋小文娶个媳妇。”宋绵绵表情平静，但说出来的话却满满的诱惑力。 起码，李玉兰心动了。 “不行，我不准，不能说！”宋老太太眼神阴毒的看着宋绵绵，“我要她死，我要她给我的乐乐陪葬！” 原来这才是宋老太太的目的。 宋绵绵也不着急，又拿出一锭银子，“够了吗？” 谢渊伸手握住小姑娘的手，看着她的眼里全是心疼，究竟是对宋家有多失望，才能做到这样平静？！ 他心里有一个冲动的，想要马上就付诸行动的念头。 他想将这些世界上所有最好的一切都送给绵绵，她应当拥有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切。 李玉兰的眼神落在银子上面，完全动不了。 宋绵绵不紧不慢的又拿出一锭银子，只要能用钱解决的事，对她来说都不算事。 便是宋老太太，此刻都不禁心动！ 那，那么多钱。 “娘……”一向逆来顺受的李玉兰，第一次对宋老太太生出了反抗之心。 又一锭银子。 “娘。”李玉兰的声音坚定了些，“我们，就说了。” 啪。 宋老太太反手就是一巴掌。 呵，宋绵绵轻笑一声，这次没再往下放，而缓缓的拿起最后放的这一锭银子，“看来，这笔交易是谈不成了。” “既然如此，那就……” “谈，能谈！”李玉兰一把抓住宋绵绵的手，恳切的看着她，“绵绵，能谈，能谈的。” “就是，看在我毕竟当初救了你，又养了你这么多年的份儿上，能不能……” “要加钱？”宋绵绵眉梢轻佻，语带讥讽。 李玉兰虽然没说话，但那贪婪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她就是这个意思。 “你错过了最好的时候。”宋绵绵平静的说：“现在只有桌上这些，你愿意要就说，不愿意……” “愿意，我愿意！”李玉兰看着宋绵绵伸手再要收银子，一把将银子抱住，飞快回答。 甚至心里还隐隐生出了几分对宋老太太的怨言，“告诉你，我什么都告诉你。” 第一百五十九章 喜欢的人是她？ 眼看李玉兰已经被那些银子迷惑了心窍，宋老太太气的七窍生烟，翻着白眼差点当场去世。 “不准！” 宋老太太厉声呵道。 眼看着没人将她的话放在眼里，她径直起身，直接就要朝着宋绵绵冲去—— 可还没能靠近人，就被谢渊直接挡住。 谢渊的表情很冷，眼神更是几乎要将宋老太太冻僵。而那边，李玉兰已经迫不及待的转身回屋，没一会儿就拿着一小块布出了来。 明显，昨天带去谢家给宋绵绵的那一小块就是从这上面裁下来的。 这个襁褓一看就价值不菲，李玉兰倒也不是没想过拿去换钱。可她惧怕宋老太太，害怕宋绵绵的事被发现。 这反倒让这襁褓留了下来。 “就这个。”李玉兰昨天给的诚意已经够多了，“当初是在青山县回村的路上捡到你的。除了包着你的这块布，没有别的东西。” 所以说到底，她其实也不知道什么。 就是钓宋绵绵这条鱼。 宋绵绵接过粉色的襁褓，入手温软细腻，与昨晚拿到的那块布料一样。 宋老太太咬牙切齿的眼神还落在宋绵绵身上，恨不能生吞了她。 老太太疼爱宋乐，除了那是她幺女之外，还有一部分则是出于她的补偿心里。 补偿的不是别人，送从小就过的不好的宋老太太本人！她将宋乐当成世上的另一个她，对宋乐好，以此来治愈她不幸福的童年。 现在对宋绵绵才会这么恨。 瞧见两人不说话，李玉兰不由的开始担心她已经到手的银子，她再次出声，语气愈发恳切，“我，我全都告诉你了。” 其他的，什么都没了。 宋绵绵掀起眼帘瞧她，嗯了一声。 正事说完，那就该谈私事了。 谢渊收回看着绵绵的眼神，转而落在老太太身上，清冷的声音响起，“进来。” 嗯？！ 宋绵绵都没反应过来，就见宋家的院门被打开，一行人鱼贯而入。正是谢宋杨三家的宗族耆老，以及村长。 简而言之，村里有名望的人都来了。 所有人看着宋老太太的眼神都带着谴责，俨然是什么都知道了的状态。 宋老太太脸色一白。 却见谢渊再次看向人群中，“任大夫，劳烦了。”一个中年大夫顶着一群人的注视，缓缓走出来。 然后捡起地上的酒碗。 宋老太太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完了，全完了。 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任大夫身上，等着他下最后的论断。片刻，任大夫缓缓抬头，“这里头搁了老鼠药。” 药性太冲，混在劣酒中可以掩盖味道，但对于他们大夫来说，这样的手段仍是低劣。 全场寂静。 便是李玉兰都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她知道婆婆不喜欢绵绵，却也没想到婆婆想要绵绵的命。 “好啊，你这个不要脸的老虔婆，居然对我家儿媳妇下这种狠手！”祝玉枝叉着腰走出来，对宋老太太怒目而视。 她环视一圈，没好气的说：“你们宋家，就没一个好东西！” 人群里顿时有人不满，“话不能这么说，这件事就他家，跟我们可没关系。” 祝玉枝也没开地图炮的意思，她直接道：“那就说说这件事要怎么处置！村长，让这种心思歹毒的人留在村里，不合适？” 村长也有此意，但这事，还得看看宋家的意思。 几番交锋之下，宋家这一支被逐出族谱，驱逐出村。限半个月内离开青山村。 刚才还不知所踪的宋家人这会儿又不知从哪冒出来，哭着喊着求饶。 可宋绵绵苦主本人还在这呢，再加上祝玉枝吆喝着，村长宣布了结果之后便与村里其他有名望的人一起离开了宋家。 谢渊本还想报官，但被宋绵绵阻止了。 她与谢渊出了门，听着后面传来的吵嚷喧闹，轻声说：“让她留在宋家，可比去牢狱里要难熬的多。” 杀人未遂，宋老太太能进去关个一年半载，那或许不好过，可对宋老太太来说，并非最折磨她的方式。 宋家那些人在宋老太太的言行影响下，无一不是见利忘义，薄情寡义之人。 那些人多半会将宋家落到这个境地的原因归咎在宋老太太身上，且有好戏看呢。 谢渊点头，握住宋绵绵的手。 宋绵绵的心倏地一紧，下意识的想挣脱，但又诡异的有些留恋他掌心的温度。 犹豫片刻。 她任由谢渊牵着她的手，两人踏着夕阳，并肩而行。 “谢渊。” 宋绵绵忽然出声，身侧高大的男人立刻侧头看过来，眼眸微垂，“嗯？” “要是你以后遇到喜欢的女孩子……” “已经遇到了。” 谢渊笃定的截断小姑娘柔柔的嗓音。 宋绵绵脚步一顿，身体却还在向前，最后的结果是脚还在原地，身体向前倒去—— 幸而，谢渊就在身侧。 他伸手圈住小姑娘的腰肢，没让她摔倒，嗓音有些无奈，“绵绵，平地摔跤这样的事，我会误会。” 误会绵绵对他……唔，投怀送抱。 宋绵绵脸颊绯红，飞快站直身体，“意外，意外。” 她也没反应过来好嘛，除开身体的异样，她心里更有点难受，酸酸的说不上来的感觉。 但可以确定的是，是从谢渊那句“已经遇到了”之后开始的。 思及此。 她飞快的拽出被谢渊握在掌心的手，“谢渊，既然你有喜欢的女孩子了，那你就不要随便对我动手动脚。” “还有，我们的交易也……” “宋绵绵。”谢渊连名带姓的叫她，却并无恼意，反而更多的是无奈，“是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 啊？！ 宋绵绵惊愕的瞪大眼，觉得好似有什么东西超出了她的掌控之外。 这种感觉还蛮刺激。 暖橙色的夕阳光此刻全都聚集在谢渊脸上，他紧盯着绵绵，眼神无比的认真，甚至带着点虔诚。 “是你。” 他薄唇轻启，缓缓吐出的两个字好似惊雷一般在宋绵绵耳边炸响。 看着小姑娘错愕的表情，他只觉得脑子好似隐隐作疼，只得再次开口。 “宋绵绵。” “我喜欢的那个女孩，是你。” 第一百六十章 不该冷落娘子这么长时间 宋绵绵一整个懵住。 谢渊喜喜喜，喜欢她？！ 虽然齐玉瑶是这么说过但是…… 居然是真的。 沉默。 冗长的沉默之后，宋绵绵主动开口，“谢渊，你真的想清楚了吗？也许这只是你的错觉，只是你觉得我跟其他人不太一样。但是这并不是真正的喜欢，因为你以后会遇到一个你真正喜欢的女孩……” 那才是谢渊的真命天女。 这么一长串话说下来，宋绵绵快呼吸不上来。而空气里的温度也随之越来越低，在这炎炎夏日的傍晚，她竟感受到了一丝凉意。 谢渊的脸色也越来越黑。 他快被气死了！ “宋，绵，绵。”他咬紧后槽牙，一字一句的说。 宋绵绵这才反应过来，瞥见男人的脸色，莫名有些紧张。就好像她说错了什么话一样，可是…… 没有啊。 本来就是…… 谢渊双手抓住她的肩膀，迫使她抬眸与他对视，声音带着十分的认真，“我清楚我要的是什么，也很明白我的心意。” “没有别人，就是你。” 宋绵绵眨了下眼睛，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只是刚刚心里的那些酸酸的东西好似尽数消失，反而，还有点开心。 “我……” 她刚绞尽脑汁挤出一个字，不远处就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二哥，二嫂，回家啦！” 宋绵绵刚刚冒出的小脑袋迅速的缩了回去，眼神飘忽躲闪，“先，先回去。” 说完，转身就跑。 谢渊：…… 他危险的眼神落在谢鹏鹏身上，看的后者不禁打了个哆嗦，难道他又做错什么了？ 谢渊路过他身边，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回去练练。” 谢鹏鹏顿时哀嚎。 宋家的事处理完，宋绵绵和谢渊没等亲眼看到宋家搬出青山村，便要准备去郢城。 在此之前，杨立夏找到宋绵绵。 “弟妹。”杨立夏的已经有孕将近四个月，待她生产的时候谢渊或许正在参加会试，届时两人肯定不在村里。 所以，她萌生了一个想法，“我想请你和二叔各自给小宝宝取一个名字，你取女孩儿名，二叔取男孩儿名。” 这一个多月，她看明白了，心里之前那些不太好的想法如今想想她只觉得羞愧。 再看宋绵绵只有不尽的感激。 “真的？！”宋绵绵惊喜极了，她还没有过这样的体验呢。 杨立夏笑的有些不好意思，“就是麻烦弟妹。” “不麻烦不麻烦。”宋绵绵连连摆手，思索片刻说：“那我取‘菁菁’，蓁蓁出自《桃夭》，菁菁出自《杕杜》。” 而且都是叠字，也很合适。 杨立夏不知这些的区别，但还是连连点头，“弟妹取的，肯定很好。” 宋绵绵都不好意思了。 旁边，谢渊也出声，“思齐。” 他并未解释意思，但谢家其他人都纷纷点头。 这里刚忙完，祝玉枝又拉着宋绵绵进了屋，砰的一声将门关上，就婆媳两人在里头呆着。 “娘。” 宋绵绵有些不解。 祝玉枝拉着她在床边坐下，眼神飘忽躲闪，脸也红红的，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一般。 宋绵绵责任心顿起，关切的看着她，“娘，有什么事你就说，只要我能帮的，我一定会尽全力。” 祝玉枝是第一个对她释放善意的人，是她极敬重的长辈。 祝玉枝顿了顿，缓缓的从枕头下面摸出一本小书。 宋绵绵：？？？ 有不好的预感。 祝玉枝老脸更红，压低了声音说：“绵绵，我知道你和阿渊这么长时间都，没圆房。” “你不用否认，我看你走路的姿势就瞧出来了。” 宋绵绵：…… 她现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下意识的抓紧了手里的小册子。 祝玉枝语速很快，“这个是，是……总之，你和阿渊年纪也不小了，这种事还是得，得……毕竟你们是夫妻。这种事天经地义，瞧见你们感情也好，你拿回去仔细瞧瞧。” “要真发生点什么，不要害怕。” 宋绵绵一整个无语住，甚至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她完全没想到娘找她竟是为了这件事。 “……娘。” “好了好了。”祝玉枝虽说孩子都生了三个，但提起这种事也害羞，她拉着宋绵绵站起来，“你回去悄悄看，快回去。” 宋绵绵被撵出门。 好在她在被推出门的时候反应迅速的将小册子往袖子里一塞，才没让人瞧见。 今晚再歇一晚，明天一早走。 宋绵绵脚步匆忙的回了房间，时间不早，谢家众人也各自回房休息。 谢渊紧随其后，跟着绵绵进了房。 宋绵绵本来没觉得有什么，可袖子里的小册子好似温度感人，不断昭示它的存在。 她再看谢渊，就有些不能直视。 谢渊也有些苦恼，自从那天他和宋绵绵坦白心迹之后，绵绵已经避了他几天了。 明天一早就要出发，一路与齐家兄妹同行。 今晚是仅剩的谈心时光。 “绵绵。” 他叫住小姑娘。 宋绵绵吓了一跳，“啊？” 她抬眸看向谢渊，眼里还有些叫他看不懂的情绪。但他觉得今晚的绵绵，怪怪的。 顿了顿，他问：“娘跟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宋绵绵飞速否认。 谢渊：…… 他看起来很好骗吗？ 他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宋绵绵，那眼神莫名带了几分委屈。 宋绵绵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心里竟诡异的生出几分不好意思，好像她真的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样。 同时，她也下意识的碰了碰袖子里的小册子。 确定安全，她松了一口气。 “那个，我喝口水。”宋绵绵架不住这样的眼神，起身往桌边走去，可她太慌了，路过谢渊身边时，一下撞到他身上。 人倒没事。 就听“啪嗒”一声—— 一个东西从宋绵绵的袖子里掉落出来，恰好落在谢渊的脚上。 宋绵绵立刻就要去捡，可刚看去过，一整个愣住。 原因无他。 小册子掉落在地的时候……散开了。 里头的东西此刻一览无余的呈现在两人眼前。 宋绵绵的大型社死现场。 许久。 谢渊俯身，修长的手缓缓捡起地上的小册子，声音染上几分揶揄，“看来，是为夫这段时间，冷落娘子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在家都听娘子的 完完完完，完蛋！ 宋绵绵一整个愣住，只能呆呆的看着面前的人。小册子落在谢渊掌中，愈发显得小了点。 谢渊往她的方向迈了一步。 宋绵绵下意识后退，然后一步又一步，一直到宋绵绵的大腿抵在床沿，向后一摔—— 不，不能摔倒！ 宋绵绵反应极快，她要是现在摔倒的话，谢渊肯定会觉得她主动了什么的。 她当即伸手抓住最近的“稻草”。 砰！ 宋绵绵还是狠狠的砸到了床上，而且她身上还多了一个人，此刻她有些欲哭无泪，刚刚伸手一拽，抓到的居然是谢渊的衣服。 宋绵绵立刻松开手，有些惴惴不安的开口，“那个，我说刚才是个意外，你信吗？” 纯纯的意外。 “呵。” 低低的笑声在头顶响起。 宋绵绵顿觉头皮有些发麻，“要不你先起来？我们好好谈。” 这种姿势，她总觉得怪怪的，她有些不安的扭动了下身体。 “别动！” 谢渊立刻出声，不容拒绝和质疑，他额头上沁出薄薄的汗珠，嗓音喑哑，眼神幽暗。 宋绵绵被吓到，立刻乖乖呆着，一动不敢动。 不安包围了她。 她艰难的咽了咽口水，“那个，谢渊，我们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的。我还是个孩子呢。” 讲真，她未成年啊兄弟。 谢渊不至于对她做这种禽兽不如的事？！ 虽然在这个时代多的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成婚生孩子，可她拥有一个现代的灵魂，属实接受不了。 别说十五，二十五在她看来都还算早。 当然，这话她现在肯定不敢说的。 “谢渊……唔。” 宋绵绵还要再说，樱唇直接被堵住。 谢渊紧蹙的眉这才舒展开，聒噪的小姑娘总算安静下来了。可同时，原本好不容易被他压下去的那一簇火苗，也随着两人的亲密接触有了燎原之势。 他不断加深这个吻，在索取更多，更多…… 宋绵绵逐渐沦陷。 一直到，夜风吹过，她察觉到胸前的凉意，这才终于反应过来，伸手就去推谢渊。 别乱来啊喂。 她力气不小，但对谢渊来说，更像在挠痒痒。 无奈。 宋绵绵心里一狠，重重的咬住谢渊的唇，使出了吃奶儿的劲。腥甜的血腥味在两人的嘴里弥漫开来…… 谢渊的理智终于回笼。 除了懊恼之外，他还有点无奈，他缓缓起身，小姑娘飞快的上床，缩到角落，拽起床上的薄被挡在胸前。 明媚的大眼睛水光潋滟，用防备的眼神看着他。 “属狗的吗？” 谢渊的声音有些无奈。 宋绵绵气鼓鼓的看着他，“不许动手动脚！” 谢渊的唇被咬破，唇上多了一抹浅浅的血色，别说，还挺诱人。当然，宋绵绵不会为他所动。 她的眼神微微下移，小册子还在他手里攥着，她的顿时又红了，“那个，给我。” “娘子若想学，为夫可以亲自教你。” 宋绵绵无了个大语。 “谁，谁要你教啦！”她厉声反驳，可瞧着却分明有些色厉内荏的模样。 谢渊不由分说将小册子收起来。 正是因为看到了上面的内容，他才不能将这个交给绵绵。以免污了小姑娘的眼睛。 当着小姑娘的面，他将册子往胸前一塞。 那一脸“想要就自己来拿”的表情，成功让宋绵绵放下了这个念头。 她轻哼一声，“今晚你就睡地上。” 说完，她将薄被往谢渊的方向一丢，然后取下床上的纱帐。 谢渊接住薄被，抬手摸了摸鼻子。 翌日，一早。 谢家的人都起来的很早，而谢渊的异样也被看在眼中。 谢鹏鹏总是最一惊一乍的那个。 “二哥，你的嘴怎么啦？”他的声音满是担忧，大大的眼睛里盛满疑惑。 宋绵绵往外走的脚步一顿，敏锐的感觉到好几个人的眼神都落在她身上。 她一转眼，看向谢渊，小表情有点凶巴巴的，带着威胁的味道。 谢渊要是敢说，就死定了。 谢渊也很“懂事”，从善如流的说：“昨晚走路不小心被撞了。” 宋绵绵舒了一口气。 谢鹏鹏仍旧疑惑，继续问：“你这是撞到哪了啊？居然能把嘴撞成这样，我下次走路可得小心点。” 宋绵绵：…… 她默默的往谢鹏鹏的碗里放了一个馒头，吃你。 谢鹏鹏就算在等谢渊的答案，也不忘礼貌的对她说了句，“谢谢二嫂，我吃饱了。” 宋绵绵呵呵，她觉得这孩子就是吃的太饱了。 谢渊意味深长的说：“放心，你没这样的机会。” 周围响起低低的笑声。 宋绵绵捂脸，分明谢渊什么都没说，可她又觉得好像是什么都说了。 这样的一通玩笑冲散了些离别的哀愁。 祝玉枝不舍的拉着两人的手，“阿渊，绵绵，你们路上一定要小心，有什么事一定要给家里来信。” “知道啦，娘。”宋绵绵嗓音甜甜的回答，笑眯眯的挽着祝玉枝的手臂，“娘，我和夫君这段时间不在家，您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您和爹要是生病了，我和阿渊才会担心呢。就算是为了阿渊，您们也一定要保重身体哦。” 祝玉枝心里暖暖的，拍着她的手，“好，好，我们在家一定不让你们担心。” 谢渊又去跟父亲兄长辞行。 祝玉枝与宋绵绵的话说的差不多，便伸了伸手，在她耳边低声说：“昨儿我给你的东西，可要收好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宋绵绵恨不能立刻逃离这尴尬之地。 知道她面皮薄，祝玉枝就提点了一句，谢康是不送去县里的，祝玉枝倒是跟着一道去了。 路上还在叮嘱，“阿渊，绵绵年纪比你小，身体又弱，平时你可要多让着点绵绵。” “这男人在外面再厉害，回到家也得听娘子的。” 说起这个，她颇为得意，谢家就是她说了算，谢康什么都听她的。 宋绵绵俏脸通红，谢渊颌首，认真的说：“娘说的话，我记下了。” 祝玉枝笑的更灿烂，“还有，我就认绵绵这个儿媳妇，你可别仗着考了功名在身，就在外面胡来。” “小心到时候不让你进家门！” 第一百六十二章 春夏秋冬，四季与你 谢渊面露无奈，在他娘眼里，他这个儿子已经比不上绵绵这个儿媳妇来的要紧。 但他心里却反而更明快。 绵绵值得这一切最好的。 刚到青山县，齐家兄妹俩就坐着马车来了食肆门前。刚见面，齐玉瑶就一把扑倒宋绵绵，“绵绵姐姐，呜呜，爱死你了。” 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宋绵绵一跳。 她连忙往后退，“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因为谢渊的事，她现在有点后遗症。 齐玉瑶仍是亲亲热热挽着她的手臂，“本来爹娘都不同意我跟齐承业一起去郢城，是听说绵绵姐姐你也去，这才同意的。” 好的，宋绵绵理解了。 齐父齐母紧随其后也来了，之前一家人还去谢家拜访过，因是知道谢渊对齐承业的提携。 两人看着就像精明的生意人，但此刻的表情却很诚恳。 四人被两家人送着离开青山县，马车渐行渐远，齐玉瑶才感觉到离别的哀伤。 之前只是一个月，这次却是将近半年多，就算求学完毕应当也不会再回来，而是直接前往京城参加会试。 会试之后便是殿试。 再等回来，快则大半年，多则一年。 不过伤心了不过三分钟，齐玉瑶就被各种吃的吸引了注意力，一边吃着小零嘴儿，一边说：“绵绵姐姐，爹娘买了你们住的宅子隔壁那个小宅子，这段时间我和哥哥就住在那。” “住得近，真是太好了！” 宋绵绵莞尔一笑，“我也觉得。” 这种亲近又有距离的感觉，很棒。就是……她透过薄纱的车帘，看到车辕上坐着的男人。 她要跟谢渊单独相处？！ 不过，谢渊的学业应该很忙，想必没时间在家里多呆。这让她缓缓松了一口气。 这次不用赶着什么节日，所以几人的速度更悠闲了点。 五日后，才伴着漫天的红枫，抵达郢城。 离开也没太久，宅子简单收拾一下就能入住，只是齐家兄妹离开之后，这原本不大的宅子只剩两个人。 看着倒也不小。 两人仍是住之前的房间，齐承业住过那间宋绵绵百年寻思着可以给谢渊做个书房。 她坐在桂花树下规划着，谢渊则在生火，烧水，收拾家里。 忙碌的井井有条。 “在想什么？” 一直到谢渊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宋绵绵才回过神来，抬眸看他一眼，“你说那间房给你做书房好不好？” 谢渊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宋绵绵住的房间在最东边，他的屋在中间，绵绵指的那间屋在最西边。 “好。” 他点头，眼里划过一抹笑意。 让他开心的是，绵绵好似在原本没规划他的地方，开始规划他的存在。 之前绵绵虽然没说，但他能感觉出来，从买这个小宅子开始。 现在就是转机。 宋绵绵起身，进了屋，谢渊紧随其后跟上。 此刻正是下午，阳光从窗户洒落满屋，宋绵绵左右环顾了下，指着窗户下方说：“在那里做一张书桌行吗？” “甚好。” “然后这里，做个大书架，还有这边，可以做个塌，若是坐着看累了，可以在这躺着晒晒太阳。” 宋绵绵说着，仿佛已经看见谢渊呆在这的画面。 唔，就两个字：养眼。 “这个窗外还可以再种一颗桃花，这样春天能看花，夏天有果实，冬天桃枝积雪也是很好看的。” 宋绵绵目露憧憬，可她说了一大堆，都没听到身后的人有什么动静。 她忍不住转身，“夫君，你觉得怎么样？” 宋绵绵：糟糕，叫习惯了。 她有意控制的时候不会有这样的口误，可刚刚说的太投入。可惜，无法撤回。 谢渊也清楚听见。 他眸里尽是温柔缱绻，明亮的眼中清楚倒影了绵绵的模样，嗓音低沉醇厚，“听娘子的。” 很难不心动。 宋绵绵别开眼，她都诧异，为什么想了那么多。 阳光洒落满室，她侧着脸，脸上细软的绒毛都清晰可见，随风微动。 “绵绵姐姐！” 外面传来齐玉瑶的声音，打断两人这融洽又带着几分暧昧的氛围。宋绵绵几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迈步往外走去。 路过谢渊身边时，手腕被人拽住，她也随之被迫停下脚步。 “绵绵。” 谢渊的喉咙滚动了下，“我很开心。” 宋绵绵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一直到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显然是齐玉瑶已经进了院子，谢渊才松开拉着小姑娘的手。 “明天我就要去郢州书院报道，绵绵一个人在家，小心些。”谢渊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叮嘱。 “放心。”宋绵绵挥了挥拳头，眉梢微微扬起，“我超厉害的。” 谢渊失笑，抬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头，“还是要小心点。” 齐玉瑶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呵呵笑了笑，“那个，我来的不是时候？” 没人说话。 “懂懂懂，下次我先敲门。” 她飞速道，对上谢大哥那冰冷的好似要冻住她的眼神，她是真的有点害怕呀。 谢渊的眉眼这才舒展了几分，嗯了一声。 说话间，齐承业也从外面走了进来，同样没敲门！谢渊的眼神便落在他身上，比刚才对齐玉瑶更甚。 齐承业只觉得如履薄冰，好似每一步都踩在阿渊的雷点之上，下意识的距离宋绵绵更远了点。 然后才小心的问：“那个，怎么了？” 齐玉瑶义愤填膺，“齐承业，你怎么能不敲门？！” 齐承业无语，却还是果断退出门外，然后敲响大门，“阿渊，阿渊，在家吗？” 谢渊：“不在。” 齐承业往前迈的脚步顿住，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进来。 “噗嗤。”齐玉瑶忍不住笑出声。 齐承业犹豫了三秒，还是迈步走了进来，“行，不在就不在，我找宋……找我小嫂子。” 谢渊的眉眼舒展开。 这话听起来顺耳多了。 “小嫂子，我们晚上吃什么？”齐承业眼巴巴的看着宋绵绵，就像是无人投喂的小狗。 齐玉瑶立刻露出同款眼神。 感情兄妹两是来找吃的。 宋绵绵也觉得有点饿了，可颠簸几天，她也懒，便提议道：“出去吃？” 第一百六十三章 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翌日，一早。 宋绵绵还没睡醒呢，就听到敲门的声音。 谢渊？！ 她下床，打开房门，刺目的光线一拥而入，她下意识的抬手挡住光线。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便觉得身体一轻，宋绵绵低声尖叫一声，刚刚还有点困倦的她完全清醒，“谢渊！你你你，你放我下来！” 好端端的，怎么就动手动脚了？！ 宋绵绵的反抗就像是泥牛入海，谢渊连身体都没晃动，稳稳的抱着她放到床上，板着的脸表情严肃，“穿鞋。” 宋绵绵：…… 好嘛，她是没穿鞋，可这不是刚刚没睡醒吗？ 而且这屋内铺的都是青石板，她用抹布细细擦过，很干净。倒是谢渊走进来，她低头看了看干净地板上的鞋印，小脸也垮了下来。 “地上很干净的。”她轻声辩驳。 谢渊眉头轻挑，他想说的是这个事吗？ “地上凉。”他道：“别忘了你的身体，小心肚子疼。” 说起这个，他的耳尖泛起浅浅的红，这两日便是宋绵绵的小日子，这几个月她腹痛的情况好了一些，但仍是会难受的。 宋绵绵奥了一声，吐了吐舌头，“知道啦。” 顿了顿，还是说：“不过这个地你得给我擦回来。” “好。”谢渊温声回答，“晚些时候回来就擦。” 他回答的太温和，反而让宋绵绵有点不好意思，好像她欺压谢渊，不讲道理一样。 谢渊说话间，眼神落在宋绵绵身上。 她身上嫩黄色的亵衣因为刚才的挣扎而有几分凌乱，瞧见他的视线，飞快瞪回去，“不准看。” 谢渊挑眉，“你是我娘子。” 他很理直气壮。 宋绵绵眼神闪烁了下，飞快转移话题，“对了，你一大早敲门干什么？” “啊对，要去书院了？”宋绵绵反应过来，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脑门，毫不留恋的挥了挥手，“路上小心。” 说完，往床上一躺，准备再睡会儿。 谢渊面上划过一抹无奈，正要说话，眼神一凝。转身往门外走，一边道：“衣裳脏了，换下来。” 嗯？！ 宋绵绵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朝某处看去—— 她嫩黄色的亵裤上染了点红，同色的床单也是如此，可她刚刚竟没发现。 丢死人了。 宋绵绵趁着还没开始腹痛，飞快的换掉衣裳和床单，用上准备的月事带。这边才刚忙完，敲门的声音再次响起。 宋绵绵抬手揉了揉脸，打开房门。 却不像刚才那样大喇喇的拉开，而是只打开一条小缝儿，露出半张脸看着门口的人，“你还没走吗？” 谢渊手里端着一碗红糖姜水，“先把这个喝了。” 宋绵绵只得让开。 谢渊将碗放在小桌上，这才朝着床边走去，宋绵绵心头一跳，却见他已经捡起丢在地上的脏衣服…… “别动！” 宋绵绵大喊一声。 谢渊不为所动，仍是捡了起来，直接就往外走去。 宋绵绵差点被红糖水呛到，飞快的伸手拦他，“你放着，我一会儿自己洗。” “你不能碰凉水。”谢渊蹙眉。 “我可以烧烫水。” “烫水洗不干净。”谢渊说出事实之后又道：“喝完糖水就去躺着。” “可是……” “乖。”谢渊强势打断，表情严肃不容置疑，宋绵绵下意识的就闭了嘴，选择听从。 等她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谢渊已经抱着脏衣服消失在她的视线内。 宋绵绵抬手摸了摸鼻子，心里的想法有点复杂，但老实讲：感觉还不赖。 霸气的谢渊，还挺帅嘛。 她的心跳都因此乱了节拍。 宋绵绵喝了一口红糖姜水，对这味道已经十分熟悉。 因为每次都是谢渊负责煮。 一碗红糖水还没喝完，那熟悉的痛意便从小腹袭来，她连忙回到床上躺下。 却仍是没有用的。 她小脸煞白，额头沁出大颗大颗的冷汗，身体蜷缩成了熟透的虾子模样。纵然是在还算暖和的天气，她仍从里到外觉得冷。 腹部的疼痛，不管她用怎样的姿势，都无法缓解。 她好像快死了！ 谢渊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缩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的宋绵绵，床已经因为她的挣扎而变得凌乱不堪。 “绵绵。” 他急忙走过去，用毛巾擦去她额头的冷汗，她薄薄的衣裳已经被冷汗浸透，此刻紧紧的贴在身上，黏腻又不适。 薄薄的衣裳透出她白皙的肌肤和玲珑的曲线，但谢渊却没多看一眼，看着小姑娘痛苦的样子恨不能以身替之。 尽管大夫给绵绵开了药，可几个月过去，见效甚微。 宋绵绵看着蹲在床边的谢渊，伸手抓住他的手，手不自觉的用力。 可谢渊却像丝毫感觉不到疼一样，满目怜惜。 兴许是大夫的医术不够，既来了郢城，或可问问这里的大夫会不会有更好的办法。 谢渊心里打定主意。 原本定好了时间去郢州书院，可因为宋绵绵这事儿，齐承业过来叫了却也只能在院里等着。 谢渊想让他先去，齐承业直接拒绝。 齐承业留在院子里，齐玉瑶也进了屋，看着宋绵绵痛苦不已的样子，她也十分揪心。 “阿渊。”宋绵绵的声音都透着虚弱，“你先去书院，我可以的。” 她的碎发已经尽数贴在额角，被汗浸成一缕一缕。 齐玉瑶也点头，“还有我呢，谢大哥你放心，我会照顾好绵绵姐姐。” 谢渊心知，他陪在这也做不了什么。 可他仍想留在这。 “晚些去也没什么。”甚至明天去都行，这是很要紧的事，却并非一定要在今天。 待到宋绵绵的痛意终于缓解一些，她人也睡了过去。 谢渊和齐玉瑶离开房间，两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凝重。齐玉瑶往里看了看，“绵绵姐姐这……” 也太惨了。 谢渊抿唇。 几人也不便在这件事上多谈，齐承业只是拍了拍谢渊的肩膀，十分义气的说：“阿渊，宋姑娘的事更要紧，晚一天去也没什么。” 谢渊这才勉强点头。 他在想大夫的事。 齐玉瑶想了想，说：“别担心，回头我问问周姑娘，兴许她知道呢。” 毕竟他们都觉得周毓的身份非比寻常，就算不了解，能打听一些消息也是好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 对她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 “现在？！” 谢渊的眼睛一下就亮了，他看着齐玉瑶，那眼神让齐玉瑶吓了一跳。 她说话都变得有点吞吞吐吐的，“好，好的。” 谢渊认真的对她作了个揖，“有劳了。” 齐玉瑶受宠若惊，完全没想到谢渊竟然这么认真郑重。但这更代表了宋绵绵在谢大哥心里的位置。 齐玉瑶不由的心生羡慕。 宋绵绵苏醒已是下午，她屋子在东边，下午照不到什么阳光，可刚醒，她入目看见的第一个人便是谢渊。 他正捧了一本书，坐在屋檐下认真看书，光线从屋外涌入，勾勒出他的轮廓。 好似也融化了一下他周身自带的冷空气，显出几分温暖来。 她刚有动静，男人就放下书看了过来，“醒了？” “感觉如何？” 睡一觉之后，宋绵绵虽然还觉得疼，但比之前冷汗涔涔的样子要好许多。 只是小脸仍旧惨白惨白的。 “好多了，谢谢。”宋绵绵的声音有点虚弱，谢渊扶着她靠在床头，“给你烧了水，我现在去拎过来。” 绵绵爱干净，定然不愿浑身都是冷汗，这情况也不能泡澡，用水冲干净就好。 懂她。 宋绵绵眼里闪过感激，“好。” 她现在觉得，谢渊是真不错，体贴温柔，有这么个男朋友，似乎真的不赖。 在她这样虚弱的时候，这些想法会尤为强烈。 宋绵绵刚刚换好衣服，齐玉瑶和周毓便来了，一同来的还有一个女大夫。 “绵绵姐姐。”齐玉瑶声音透着担心，“你怎么样啦？感觉好些了吗？周姑娘请了大夫过来。” 宋绵绵感激的看向周毓，目露感激，“谢谢周姑娘。” 周毓：…… 如果她说，这大夫是主动找上门来的，会有人信吗？ 不过，她也不会说就是了。 “没事。”她轻声说，“舒大夫是圣手。” 毕竟是妇人的病，所以谢渊等人都留在院子里，舒大夫也是个中年妇女，详细的询问了宋绵绵的情况，最后才把了脉。 她表情严肃，双眉紧蹙。 “宋姑娘这是体寒，想来是早年不太注意这些，所以留下了隐患。宋姑娘情况严重，怕是于子嗣不利。” “我先开一副药，等这几天过去，宋姑娘照方服药，若来了小日子便停药。” “半个月后我再来为姑娘检查。”舒大夫说的细致，耐心也极好，“只要按时服药，下月便可初见成效，半年左右不会再痛，不过就算到那时，宋姑娘也需得仔细调养身体。” “少碰冷水，不吃生冷辛辣，尤其冬日。”最后这句她的表情严肃，带着点警告之意。 大夫最讨厌不听医嘱的病患。 宋绵绵点头，“多谢大夫，绵绵一定注意。” 齐玉瑶也在旁边连连点头，“大夫，你放心，我一定会监督着绵绵姐姐的。” 这几日的痛是在所难免。 开了药方交给谢渊之后，几人便送着舒大夫离开了宅子。舒大夫在街上走了一段路之后，七拐八拐的进入了一个小巷。 小巷末尾的墙边靠着一抹黑色，许是刻意降低了存在感，一般人还真注意不到他的存在。 他未置一言，舒大夫微微垂首，姿态恭敬的将宋绵绵的情况简短说明。 许久都没等到回答。 一阵微风吹过，舒大夫缓缓抬眸看去时，墙边那抹黑色早已不见。 若非地上的青苔上留着两个脚印，真会叫人怀疑，他是否真实存在过。 因为这事，宋绵绵俨然被当成国宝一样的存在。 众人轮番嘘寒问暖，宋绵绵还没来得及感动呢，就听齐承业大声喊，“不如我们吃火锅？！” 上次吃的火锅他还意犹未尽呢。 宋绵绵：？？？ 人干事？ 今天舒大夫才说了不能吃生冷辛辣，现在他们就要吃火锅？！ 齐玉瑶虽然心疼绵绵姐姐，可对美食的偏爱还是占了上风。至于周毓更觉得新奇，谢渊一人反抗无效。 香辣的火锅味在院子里弥漫开，只是闻着就食指大动。 而宋绵绵的面前则是放着一碗谢渊亲手做的鸡蛋面，鸡蛋面条小青菜，颜色搭配很好，闻着也不错。 可跟辛辣而重口味的火锅比起来，未免太清汤寡水了些。 “太坏了！”宋绵绵控诉的看着院子里的人。 忽然，身边多了一个人，却是谢渊。 他端着一碗同款的鸡蛋面在宋绵绵身边坐下，在用行动表达他与宋绵绵共进退。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啦。”宋绵绵有点别扭的说：“你去吃火锅，闻起来还不错。” “我今天想吃面。”谢渊不给小姑娘增加压力，反而从他本人身上找原因。 宋绵绵顿时意动，试探的问：“那我可以……”吃火锅吗？ “不准。” 谢渊直接回答，好似早明白她的意思。 宋绵绵：…… 什么嘛。 反抗无果，她只能认命的低头吃面条，可面条的味道意料之外的好。 甚至好像比火锅还要更美味一点。 她一边吃，一边忍不住抬眸去看身侧的谢渊，恰好与他看过来的视线撞上。 她飞速收回视线，脸却悄悄红了。 “阿渊。” 她低低喊了一声。 “嗯。” “你上次说的话……是真的吗？”宋绵绵鼓足勇气，试探询问。 谢渊一愣，看她，“什么话？” 宋绵绵顿时气到，小脸鼓鼓的，就跟生气的小河豚一样，可可爱爱。 “没什么。”她轻哼一声，别过头。 忽的。 她脸颊一暖，却是谢渊双手托住她的脸颊，掰过她因为生气而别开的小脑袋。 对上她的眼睛，十分认真的说：“我对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宋绵绵愣愣的看着眼前人，心跳漏掉一拍，然后飞快加速，声音也好似打雷一样，扑通扑通的在耳边响起。 都，都是真的吗？ 她心里涌起出乎意料的欢喜。 “所以，你上次说，就算你遇到更好的女孩子……” “那自然有更好的男子去配。”谢渊回答的理所当然。 “可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子了。”宋绵绵下意识的说，毕竟谢渊可是男主诶，那肯定就是最好的。 谢渊眼里划过一抹笑，笃定的说：“所以，绵绵心悦于我。” 第一百六十五章 索要礼物 宋绵绵瞠目结舌，但谢渊的眼神就像是琉璃一般，清透而笃定，清楚倒影她的模样。 她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只有那张脸越来越红，堪比熟透的虾。 “才，才没有。” 好半晌，她才终于反应过来，再次别过头，“你造谣小心我揍你。” “呵……” 身边传来谢渊的低笑声，喑哑低沉，好听的几乎能让人耳朵怀孕。 宋绵绵只想捂住脸，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啊，太丢脸了！ 可没等她的手抬起来，就被另一只温暖的大掌握住，然后，紧了紧。 宋绵绵等了好一会儿。 才确定谢渊没有更多的意思，似乎就只是单纯的想抓住她的手。 院子内，众人因为火锅而霎时变得亲近，吃的欢快极了。 屋檐下，宋绵绵被谢渊戳穿内心不肯承认的想法，却又诚实的任由他抓着她的手。 没有人发现平静表面下的这一点小端倪。 宋绵绵便也心安理得下来。 好在齐玉瑶等人还是有做人的时候，走之前将院子和厨房收拾干净，一直到傍晚，几人才各自回家。 宋绵绵和谢渊关上院门，天地都好似霎时安静下来。 “还疼吗？” 谢渊轻声询问。 宋绵绵摇头，一向落落大方的她这会儿却罕见的有些不好意思，眼神没敢与谢渊对视，“你明天还要去书院，赶紧休息。” 说完，转身就往房间走。 谢渊拉住她的手。 力道不大，可宋绵绵还是成功停下脚步，微微抿唇，“还，还有事吗？” “绵绵。”谢渊此前清冷的嗓音这会儿竟显出几分软绵绵的味道：“我考中解元，没有礼物吗？” 啊哈？！ 宋绵绵懵了。 还能自己要礼物的吗？ 不过，她的确也是没有准备，“那你想要什么？” 谢渊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她。 宋绵绵心里一突，这，这么野？！跟他平时表现出来的差别也太大了。 好半晌，谢渊才开口，“绵绵送的都好。” 宋绵绵长出一口气，不是要她就好。 这念头闪过，她老脸又是一红，她好像想的比谢渊还多，见鬼了。 “绵绵？” 瞧见小姑娘发呆，谢渊眉梢轻挑，喊了一声。 宋绵绵迅速回神，啊了一声，眨了眨眼，“嗯，嗯好，我知道了。” 说完，飞速回房。 翌日，一早，宋绵绵成功的将谢渊送出门。她的新铺子已经盘好，也初步确定了方向，趁着现在身体还在隐隐作疼，她先把给谢渊的礼物准备了。 说做就做。 宋绵绵决定重做一个荷包，毕竟上次那个实在太丑了。她求助于齐玉瑶。 齐玉瑶虽然贪吃，但好歹是大家闺秀，女工这样的活儿还是很拿的出手。 两人在屋内忙活了一上午。 齐玉瑶长叹一口气，眼神已经隐隐透出绝望，“绵绵姐姐，要不咱算了。” 有些东西真不是能强求的。 宋绵绵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荷包，“真的有那么差吗？” 齐玉瑶很纠结，说实话可能会伤害绵绵姐姐，不说实话良心又过不去。 但她的沉默已经相当于给出了明确的答案。 齐玉瑶也担心打击到宋绵绵，犹豫了下，出声安慰道：“绵绵姐姐，你看看你的手都伤成这样了，要是谢大哥知道了肯定会心疼的。” “我想你送别的，谢大哥也会一样开心。”齐玉瑶言辞凿凿，虽然年纪不大，但说起话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宋绵绵叹了一口气，“那就是真的很丑。” 齐玉瑶委婉的说：“不能这么说，是很……特别。” “特别丑？” 齐玉瑶：…… 她没办法反驳。 不过就算很丑，宋绵绵还是将这个荷包缝制完成，这次绣的不是雪松，而是竹子。 虽然绣的不像，但看起来还真有那么点神韵。 等荷包绣完已经下午。 齐玉瑶托腮坐在桌边看着宋绵绵的样子，眼里浮现出浅浅的羡慕。 她看的出来，谢大哥对绵绵姐姐的在意。 如今再看着绵绵姐姐对谢大哥的样子，只觉得怎么看怎么甜。 她的眼神太直白，宋绵绵很难忽略，忍不住有点诧异的看她一眼，不禁莞尔，“怎么这样看着我？” 齐玉瑶嘿嘿一笑，说：“绵绵姐姐，我之前说的没有错，你就是很喜欢谢大哥的。” 宋绵绵握着针的手一顿。 尖锐的银针刺入指尖，沁出一颗血珠来。 齐玉瑶顿时慌了，“绵绵姐姐！” “没事。”宋绵绵放下针，轻轻擦拭掉指尖的血珠，“不用担心。” “还说没事呢，你看看你这手都成什么样了。”齐玉瑶微微撅嘴，“要是谢大哥知道了，肯定要心疼。” 宋绵绵的脸虽然红，但还是对齐玉瑶说：“那就不告诉他。” 齐玉瑶：…… 绵绵姐姐可真是个小天才。 她一时有些无语。 “唉。”齐玉瑶长叹一口气，“我真羡慕你和谢大哥。” 少女正是春心萌动的时候，尤其齐玉瑶看着宋绵绵和谢渊感情甚好，心里难免生出羡慕。 宋绵绵莞尔失笑。 “你也会有的。”宋绵绵认真的说。 齐玉瑶听到这话更是长叹一声，她倒是想，可那也太难了。 她心里觉得很好的那个人，根本就没觉得她跟别人不同，反而…… 她看了一眼宋绵绵，又叹一声。 宋绵绵放下手里的针线活，捏了捏齐玉瑶的包子脸，“好啦，再叹气的话就要变成小老太太了哦。” 齐玉瑶立刻变脸，“我才不要变成小老太太！” 宋绵绵噗嗤笑出声，两人笑闹着做完针线活，趁着时间还早，她便开始准备晚饭。 还不确定谢渊什么时候回来，所以宋绵绵只做了她和齐玉瑶两个人的晚饭。 昨天火锅剩下的食材趁着谢渊不在家，做了一个简易版的火锅。 齐玉瑶虽然想发言，可在美食的诱惑之下还是选择了沉默，但一边吃一定喊话，“绵绵姐姐，你少吃一点，要是让谢大哥知道的话，他肯定会生气的。” 宋绵绵还没说话呢。 门口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 第一百六十六章 我家娘子胆小 宋绵绵吃火锅被抓了个现行。 谢渊话音落下，人还没进门呢，就闻到了屋内传来的浓郁的火锅味。 根本藏不住。 宋绵绵拘谨的站了起来，吓的齐玉瑶也放下筷子，两人就跟两个开小差被老师抓到的小学生一样，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谢渊眉目很冷，凉凉的眼神从齐玉瑶身上掠过，重点落在宋绵绵身上。 宋绵绵：…… 就，心虚。 她下意识的就想要往齐玉瑶的身后藏，努力降低她的存在感，可惜没用。 谢渊的眼神就跟带着钩子一样，直直的盯着她。 稳准狠。 吓人极了。 “阿渊……” 她心虚的喊了一声，谢渊迈步走到她面前，缓缓抬起手—— 齐玉瑶惊愕的张大嘴，不会？谢大哥不会想动手？！ 她正要出言阻止，就见谢渊缓缓的擦去宋绵绵唇瓣上残余一点红油。 “我，我只吃了一点点。”宋绵绵低声说，虽然实际上是谢渊回来的太快，她还没来得及吃。 谢渊的眼神从她身上扫过，对她的解释却是一言不发，就好似没有听见一般。 宋绵绵心里更加没底。 尤其是谢渊做完这件事，竟是转身就要走，看样子被气的一个字都不想再跟她多说。 “阿渊。” 宋绵绵伸出手，揪住谢渊的袖口，“你生气啦？” 谢渊停下脚步。 “阿渊。”宋绵绵抓着袖口的手轻轻晃了晃，“我知道错了，我下次不会了。” 谢渊的眼神这才再次落在宋绵绵身上，“当真？” 宋绵绵连连点头，又竖起三个手指，“我保证！” 谢渊眉眼舒展开，伸手拉住她的手，“并非不让你吃，只是这几天特殊，待你身体好了，一天吃三顿火锅都行。” “真的？！”宋绵绵的眼睛霎时就亮了。 谢渊有些无奈的看着她，却还是道：“真的。” 宋绵绵一下就开心了，“阿渊最好了！” 谢渊失笑，绵绵未免也太好满足了些。 齐玉瑶：…… 她从最开始到现在，站在旁边不知道该不该说话，但是，谢大哥这也太好哄了？ 绵绵姐姐就撒了两句娇，谢大哥反而成了哄人的那个。 啧，她好羡慕啊。 这边谢渊好似才发现她的存在，微微颌首，打了招呼，“齐姑娘。” 齐玉瑶觉得她就不该在这院子里。 可顿了顿，她小心的问了一句，“那火锅，我能吃吗？” “能。”宋绵绵笑着点头。 谢渊补充：“带回去吃。” 别在这里诱惑他家绵绵，他家绵绵都被带坏了。 齐玉瑶若知道他的想法，定会大喊无辜，明明吃火锅这件事就是绵绵姐姐提出来的好吗？！ 齐玉瑶带着火锅离开，回家与齐承业分享。 宋绵绵和谢渊则是一边做饭，一边聊天。 “阿渊，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以后每天都这个时间回来吗？”她轻声问。 “今天报道，所以回来的早些，往后……时间不定。”谢渊的眼眸幽深，“还有，要去书院住。” 宋绵绵眼里闪过一抹喜色，那她不是自由了？！ 谢渊看的分明，又好气又好笑，“但我拒绝了。” “啊？”宋绵绵错愕出声，然后也觉得这语气的失望太明显，又迅速收敛，轻咳两声，“为什么啊？在书院的话，能更好的学习呢。” “阿渊，再有不到半年就会试了，虽然我对你很有信心，可是也不能松懈呢。” 小姑娘冠冕堂皇的理由还挺多。 “无妨。”谢渊说话的时候盯着她的眼睛，“下月考核，若我能取得前三，夫子就允我住在家中。” 宋绵绵：…… 对谢渊来说，那不是轻轻松松？！ 宋绵绵很快看开，之前跟谢渊同床共枕那么长时间都过来了，现在分房住，怕什么？ 唯一不一样的就是两人的身份。 “挺好的。” 宋绵绵笑了笑，又问：“那齐公子？” “住书院。”谢渊说。 “那你每天一个人去书院，会很辛苦？”宋绵绵这关心也是真心的，住宅距离书院虽不远，但也不算特别近。 走路得半个时辰呢，每天一来一回，时间都耽误在路上了。 “不会。”谢渊认真看着她，“我走路的时候也可以在心里默念书，并不会浪费时间。” 她倒也不全是这个意思啦。 而且现在秋天还好，可等再过一段时间入了冬，早晨和晚上多冷啊？ 别人都在温暖屋内看书的时候，谢渊却还要行走于寒风中。 想想还怪心疼的。 “阿渊……”宋绵绵刚出声，谢渊就打断她的话，“娘吩咐过，好好照顾你。”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可以照顾好自己。”宋绵绵噘嘴，忍不住出言辩驳起来。 谢渊失笑，“你前几天还说你是小孩。” 有吗？ 宋绵绵在脑子里思索了一番，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是哪天，她的脸一下就红了。 那那那，那不是托词嘛。 “此事已定。”谢渊一锤定音，杜绝了宋绵绵再说其他的可能。 最后，宋绵绵又说：“书院也是奇奇怪怪，这样的要求居然也能答应。” 谢渊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我与夫子说……” 他拉长了尾音。 “说什么？”宋绵绵好奇的看过去。 “内子胆小，一个人住害怕。” 宋绵绵：…… 她，她胆小？！ 她一时无语，但却是闹了个大红脸，忍不住低声嘟囔，“怎么就变成内子了？上次还是未婚妻来的。” 谢渊但笑不语。 但他心里清楚，他对外宣称未婚妻，是因为想要给绵绵一个更盛大的成婚礼。 别的女子都有的，他家绵绵也要有。 而不能只是穿着八成新的红色衣裳就进了门，悄无声息的成了他的娘子。 他想让全天下所有的人都知道，绵绵是他明媒正娶的妻。 与他生同衾，死同穴。 屋内一下安静下来，但氛围却自带温馨，因为时间也不早了，所以宋绵绵做了个简单的麦粑汤。 里头搁了酸菜，闻着很香。 两人各自坐下，开始享用晚饭！之前多数是一大家子人，就算在外面，也有齐家兄妹。 仔细算算，这还是两人罕见的单独用饭。 宋绵绵也不知道她怎么回事，平时大口干饭的她，这会儿小口小口的吃。 一直关注着她的谢渊忍不住微微蹙眉，“可是又不舒服了？” 不然怎么吃不下饭呢？！ 第一百六十七章 床，床榻了？！ “并没有。” 宋绵绵鼓着小脸否认。 是吗？ 谢渊面露怀疑，可小姑娘否认的极快，眼神明亮，若他再问反而显得有问题。他抬手捏了捏小姑娘的耳朵，“没有就好。” 宋绵绵抬手挥开他的手，“讨厌！” 说完，她自己都愣了。 这是她能说出来的话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虚弱的缘故，说出来的话也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道。 赫然是撒娇的语气。 而且还是那种甜腻腻的撒娇。 谢渊低低笑了一声，“是我不好。” 此刻的他哪还有之前的高冷？ 人设全崩！ 宋绵绵苦恼极了，觉得她的人设也崩的差不多了，她分明一向飒爽利落。好端端的，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带撒娇的。 就想原地换个星球生活。 她埋头苦吃。 小姑娘总算恢复了之前认真干饭的模样，谢渊悬着的心这才落下，认真吃饭。平时两人吃饭的速度都不慢，但今天一顿饭却吃了好长时间。 饭后，谢渊将宋绵绵送到房门口。 然后两人就站在她房门前，一个在屋内，一个在屋外，隔着没关闭的一扇门。 星月当空，皎洁的月光洒落。 宋绵绵的手搭在门上，“就送到这？” 谢渊停下脚步，嗯了一声，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宋绵绵：？？？ “咳咳。”他轻轻咳了声，“晚上若有事只管喊我。” 他觉轻，都听得到。 “喔。” 宋绵绵答应一声，但根据她的经验，没什么需要喊谢渊的地方，“那个，你先回去，我要关门啦。” 总这么僵持着也不好，她现在就想躺着。 真站不住了。 “嗯。”谢渊颌首，“你先关门。” 宋绵绵：…… 门在他面前缓缓关上，就在谢渊准备转身离开时，宋绵绵忽然停下动静，头微微前伸，恰好卡在门缝的位置，对他眨了眨眼，“阿渊，晚安。” “……晚安。” 谢渊从善如流的回应一句，门才终于关上。 呼—— 宋绵绵背靠在门上，长出一口气，她现在都还能感觉脸的温度，抬手轻轻拍了拍。 这就是谈恋爱的感觉吗？ 她压下心里的悸动和乱七八糟的想法，将身体往床上一砸。 砰！！！ 一声巨响响起，宋绵绵只觉得身体失重，随后传来疼痛。 砰。 又一道声音，这次却是谢渊，他听到响动，一脚踹破了宋绵绵的房门。看见屋内的一幕，无语了一瞬，飞快过去救出被帐幔掩埋的那一抹嫩黄。 宋绵绵表示并不是很想被谢渊救出来。 她习惯了把身体往床上砸，可死活也没想到有一天——床塌了！ 就，大型社死现场。 “绵绵？” 谢渊一把将她抱起，宋绵绵抬手捂住脸，觉得这辈子的脸估计都在今天丢完了。 “绵绵？你怎样？”谢渊很紧张，眼里全是关切。 宋绵绵勉勉强强的张开指缝，露出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轻轻眨了下眼，卷翘的睫毛划过手指，有些痒痒的。 “意外，是个意外。” 她的声音弱弱的，完全忘了整个人还被谢渊抱在怀里。 “嗯。” 谢渊点头，“可有哪里不适？” 宋绵绵乖乖摇头，“没，没有。” 谢渊明显松了一口气。 宋绵绵平复了下心情，才惊觉她还被他抱在怀里，轻轻挣扎了下，“放我下来。” 然后两人一起看向已经塌的不成样子的床，四顾无言，都成这样，肯定是睡不了了。 “你睡我的房间。”谢渊说：“我睡书房。” 幸而书房还没开始改造，床还在。 “这，不太好？”宋绵绵低声说：“其实我去睡书房也……” “那是阿业睡过的。”谢渊凉凉道，只是床也不行。 宋绵绵被带到谢渊的房间，屋内陈设简单，和她浅绿色的床不一样，谢渊的床单被褥都是灰墨色。 看起来很冷。 屋里更多的是书，都被谢渊好好的安置在一边。 许是知晓她的尴尬，谢渊将人送到就很快离开了房间，这让宋绵绵松了一口气。 今天白天睡了很长时间，现在立刻睡实在有点睡不着。 宋绵绵索性拿起一本谢渊的书看了起来，他放在床边的书，并非是宋绵绵喜欢看的杂谈游记。 但无聊的很，她也懒得从整理好的书里去找，索性就这么看。 没多久，宋绵绵翻开一页书，发现情况不对。 书页内夹着一张纸。 她无意窥探谢渊的隐私，可纸上东西不多，就三个字：宋绵绵。 她的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她自己都没发现。 她拿起这张纸，上面的墨迹早就干了，想来不是刚写的。她眼里划过一抹狡黠，所以，这算证据吗？ 谢渊暗恋她的证据。 啧。 她抿唇笑了下，眉目弯弯。 叩叩叩。 敲门的声音传来，宋绵绵有一种做坏事被人抓住的心虚感，飞快的将纸塞了回去，把书放在床头。 “阿渊？” 她冲外面询问的喊了一声，声音带着莫名的心虚。 “是我。”谢渊故作镇定的声音里有几许慌张，因此两人都没注意到对方的语气与平时有些不一样。 “有什么事吗？”宋绵绵又问。 “我忘了拿书。” 宋绵绵条件反射看向枕边的书，起身打开房门，侧身示意他进来，“那，你自己去拿。” 谢渊直奔床边，身形顿了顿，拿起那本书。 宋绵绵的心跳都漏了一拍，竟然真的是来拿这本书。她抓着门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微垂眼帘，努力做出镇定的模样。 他并未立刻离开，而是走到墙边，拿起最上面的几本书走过来放在桌上，“这些是杂谈游记，你无聊时可看着解闷。” “啊，哦，好。”宋绵绵还懵着呢，条件反射的就答应下来。 谢渊这才离开，“早些休息。” 宋绵绵有些迷迷糊糊的关上房门，这会儿也看不下去什么书了，一翻开书看到的都是“宋绵绵”三个字。 最后她决定还是早点睡，明天就去盘好的铺子里看看。 她决定开个点心铺子，也是时候该准备了。做甜品的时候总是不自觉的让人身心都放松。 如此想着，一直到天边破晓，她才终于睡下。 第二天一早，谢渊没打扰熟睡的宋绵绵，直接和齐承业离开。齐玉瑶一直等到中午都不见人，才终于敲门把她敲醒。 看着宋绵绵分明刚刚睡醒的样子，齐玉瑶欲言又止是，顿了顿，最后语重心长的说：“绵绵姐姐，你可不要误入歧途啊。” 第一百六十八章 接绵绵回家 宋绵绵：？？？ 误入歧途是这么用的吗？！ 齐玉瑶说的话每个字她都明白，但组合在一起却让她懵的不行，她抬手制止，“不就是睡了个懒觉吗？” 她抬手敲了下齐玉瑶的额头，“等我收拾一下，陪我去定个东西。” “好啊。”齐玉瑶点头，跟了进来，“定什么？” 然后她就眼睁睁的看着宋绵绵进了谢渊的房间…… “你们住在一起了啊？”齐玉瑶瞪大眼睛。 宋绵绵：“不是，我暂时住在他屋里，我房间的床塌了。” 齐玉瑶下巴都惊掉了，“床都塌了啊？！” 闻，闻所未闻。 话没什么问题，可总觉得齐玉瑶的表情和眼神不对。 宋绵绵一整个无语，齐玉瑶年纪轻轻一小姑娘整天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 她痛心疾首，祖国的花朵啊，是一朵小黄花。 “不要乱想，我住阿渊的房间，阿渊住书房啦。” 齐玉瑶长出一口气，很快又提出疑惑，“为什么不是绵绵姐姐住书房啊。” 宋绵绵：…… 她总觉得那答案不是什么好答案。 “我要换衣服了。” 她无情的关上房门，门外的齐玉瑶抬手摸了摸鼻子，脸上的表情却没一点失望。 宋绵绵换上一件枫叶红色的衣裳，在这萧瑟的秋天是极亮眼的颜色。 两人找了个木匠，宋绵绵定了一张宽大的床，又顺便定了书房需要的书桌和书架等。 不过最快也得十天左右才能送到。 宋绵绵想到还要在谢渊房间里住这么长时间头就隐隐作疼，想了想，她索性又加了一张床。 给谢渊也换一张床，保险。 然后两人就去宋绵绵盘下的铺子里看，之前的店家就是做吃食生意的，所以也没什么需要重新装修的。 既然都出来了，宋绵绵就又购置了一些工具和配料等，至于要做点什么，她心里已经有了表格。 她买了不少材料到店里，对齐玉瑶说：“来，给你做好吃的。” “好吃的”三个字就像一个开关，齐玉瑶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原本有些疲惫的眼神一下恢复了活力，“好啊好啊。” 上次说要做桂花糕没做成，今天索性一起，除此之外，宋绵绵还做了红枣糯米糕。 她就在店里做，香甜味很快弥漫开，齐玉瑶只觉得口水都快掉下来了。 她吸了吸不存在的哈喇子，眼巴巴的看着宋绵绵自制的小烤炉，“绵绵姐姐，还要多久呀？” 被吸引的不只她一个，毕竟是在街边，且人流量并不少。 香甜味很快就吸引了不少小朋友，在街边玩的很快就聚集到宋绵绵店门前，眼巴巴的往里看。 “好了好了。” 宋绵绵没让齐玉瑶久等。 很快就打开小烤炉，“好啦！” 原本若有似无的甜香味瞬间传递出去，让本就被这香味勾的蠢蠢欲动的人更加心痒。 咕咚，咕咚。 店门口传来咽口水的声音。 宋绵绵也不吝啬，取出一份给齐玉瑶，然后对小朋友们招招手，“姐姐想请你们帮个忙，可以吗？” 她看着走过来的一群小朋友，“姐姐的店过几天要开业，你们帮我一个忙，这些点心就当做报酬，怎么样？” 这些小孩子简直就是的宣传模板啊。 小朋友们眼睛都亮了，纷纷答应下来。 一人领了一块桂花糕，很快就四散离去。 齐玉瑶吃的心满意足，才没心思注意这些，她吃完一整块桂花糕，然后才说：“绵绵姐姐人真好。” 她只当宋绵绵做好事。 宋绵绵笑了笑，“说不定是我占便宜了呢。” 她又开始准备红枣糯米糕，不过没一会儿，一个小朋友就哭着跑了进来，“呜呜呜，姐姐……” “怎么了？”宋绵绵放下手里的动作，蹲下身与他对话，“发生什么事了吗？” “有人抢我的桂花糕，哇呜！”小家伙说到伤心处，大声哭了起来。 “是跟你一起的小朋友吗？没关系，姐姐再给你一块，不过不要被抢了哦。” “不，不是。”听到还有，小家伙收敛了哭腔，“是个穿黑衣服的坏大人。” 宋绵绵：？？？ 大庭广众之下，竟然有人做这样的事。 宋绵绵觉得不可思议，但还是给了小家伙一块桂花糕，然后才看着他一蹦一跳的离开了店里。 方才哭的震天彻地，这会儿又笑的春光灿烂。 齐玉瑶啧了一声，“绵绵姐姐，没想到你管孩子还有一套呢。” “算吗？”宋绵绵随意问了一句，继续做她的糕点。 红枣糯米糕宋绵绵做的不多，那些小孩倒也没再来，齐玉瑶吃了两块就饱了。 她坐在椅子上，揉着圆滚滚的肚子，“绵绵姐姐，你要对我负责啊。” 宋绵绵懒懒的掀起眼帘看她一眼。 齐玉瑶一脸控诉，“都怪你做的太好吃了，所以我才吃了这么多。” 人在做点心，锅从天上来。 宋绵绵直呼好家伙。 纵然是她，一时间都有些无语凝噎。 “嗯，行。”她敷衍的说，又看了看有些无聊的齐玉瑶，“累了就先回去，我这里收拾完也马上回去。” 齐玉瑶有些担心，“我还是陪着绵绵姐姐。” 宋绵绵停下动作，抬眸看她，“你爹娘真是让你来郢城玩的？” 那自然是不能够。 要是没别的任务，齐玉瑶怎么可能会被放任来郢城？她吐了吐舌头，有些不自在的说：“绵绵姐姐，那，我就先走了。” 宋绵绵送她离开，又一个人忙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天色，时间尚早，索性再做个鲜花饼，沉浸在做饭的世界里，时间的流逝也好似格外的快。 等宋绵绵的鲜花饼完成，才陡然发现世界好像一下黑了下来。 天黑了啊。 她揉了揉有些疲惫的眼，也不知道谢渊回来了没。 这念头才刚闪过，就听店门口有脚步声传来。 她瞬间警惕起来。 但不过三秒，她就放下心来，对着黑暗中执着一盏灯火缓缓走进来的人有些诧异的询问：“阿渊，你怎么来了？” 谢渊眉目弯弯的看着她，人已经走到了近前，“接绵绵回家。” 第一百六十九章 吃什么，他请 有那么瞬间，宋绵绵觉得她可能是在做梦。 她下意识的掐了掐大腿。 嘶！ 不是做梦。 谢渊哭笑不得，“下次掐我。” 他注意到绵绵的小动作，轻声提醒。 宋绵绵闹了个大红脸，一向利落的她动作罕见的有些乱了节奏，“啊，就，我，那个……好。” 她斟酌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比较说的通。 索性破罐子破摔的认了。 谢渊低低笑了一声，眉目里全是包容，他将灯放好，自然而然的开始与宋绵绵一起收拾餐具。 “你坐会儿。” 宋绵绵都不忍心了。 谢渊早上早早出门上学，晚上回家了还做家务，她都有些不忍，“我很快就好。” 谢渊却没有停手的意思。 “吃饭了吗？”宋绵绵又问。 谢渊顿了顿，说：“还没。” “那一会儿想吃什么？” “都行。”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但气氛却格外融洽，收拾的效率不自觉的也变高，很快就将一切收拾干净。 宋绵绵递给谢渊一块鲜花饼，“垫垫肚子。” 关了店门，两人拎着灯笼走在郢城的街道上，尽管还没到宵禁时间，但街道上的人却已经很少。 两人并肩而行，秋天的夜晚多少带些凉意。 宋绵绵穿的并不厚。 谢渊立刻有意识的挡在风吹来的方向，因此落后了她半步。宋绵绵很快发现，心里又暖又感激。 她伸手拉住谢渊的手，“我不冷啦。” 说着不冷，她的指尖却泛着凉意，刚一入手，谢渊就顺势握住她的手。 宋绵绵一惊，心跳漏了一拍。 下意识的就想收回手，却没挣脱。 她低着头，两人沉默的往前走，大家都没什么恋爱经验，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咳咳。” 好久，宋绵绵说：“你在学院还好吗？” “都好。”谢渊说完，顿了顿，又觉得这样的回答似乎略显敷衍，认真补充，“先生和同窗都很好。” 宋绵绵嗯了一声，“那就好。” 旋即，两人又聊了一些家长里短，一个询问一个回答，如此两个回合又调换了询问与回答的人选。 倒也聊了一路。 而谢渊在宋绵绵心中的形象也愈发鲜活。 她曾在书中看过谢渊的奋斗史，但他似乎永远都是高冷，冷静，无情，睿智的。 保持着绝对理智。 可更深层的接触和了解之后，才发现谢渊冰冷外表下跳动的火热心脏。 还蛮可爱的。 一开始因为牵手而略有尴尬，后来聊的正欢，却是完全忘了这件事。 一直到回家才终于想起来。 然后触电似的松开彼此的手，当然，只有谢渊心里清楚，他还挺留恋绵绵手掌的触感。 她的手又软又小，好似没有骨头一样，软乎乎的，抓在手里很舒服。 他下意识的收拢手掌，却只能在心里暗道：来日方长。 第二天宋绵绵一早就接到齐玉瑶的丫鬟玄参传来的消息，齐玉瑶去忙别的事了。 宋绵绵都还不知道玄参是什么时候赶来郢城的呢。 齐玉瑶就连着几天都没出现。 可见是真的忙。 一直到三天后的早晨，齐玉瑶终于踏着晨光出现在宋绵绵的点心铺子门口。 只是四天不见，她却好似瘦了。 一进来就连忙说：“好香啊，绵绵姐姐又做什么好吃的啦？” 跟在她身后的还有玄参，此刻笑盈盈的福身，“宋姑娘。” 宋绵绵送上点心并奶茶，“坐，看你的样子倒像是累坏了。”齐玉瑶圆乎乎的小脸都变成鹅蛋脸了。 齐玉瑶委委屈屈的点头，“可不是。” 她试探的喝了一口奶茶，顿时眼睛亮了，连喝一大口，一脸的满足和轻松，“哇，绵绵姐姐，这是什么啊？这也太太太太好喝了！” 宋绵绵被她夸张的语气笑道：“是奶茶。” 但她做了一点改良。 这世界牛多珍贵？她自然找不到奶牛，因此这是用羊奶代替的，试验了好几次才终于找到祛除羊奶腥膻味的办法，让奶茶能入口。 虽然比不了牛乳，但她已经很满意。 齐玉瑶动作极快，一口气喝掉大半杯，然后又拿起一块点心，“我终于活过来了绵绵姐姐。” 玄参抚额。 又来了，她家小姐到底能不能靠谱一点？！ 这才认真了几天？现在刚到宋姑娘面前就原形毕露。 “玄参，你也尝尝。” 齐玉瑶还不忘招呼她。 玄参表示真的丢不起这个人。 宋绵绵本就准备了两份，也看向她，“玄参姑娘尝尝，就当我帮我试试味道。” 话都这样说了，玄参自然不能拒绝，她刚喝一口，就真香了。 虽然她表现的没齐玉瑶那样夸张，但她亮晶晶的眼睛和诚实的暴风吸入已经出卖了她的内心。 她，很，喜，欢。 齐玉瑶很得意，“是？我就说很好喝了，你可以不信我，但你不能不信绵绵姐姐！” 她是绵绵姐姐美食的坚决拥护者。 玄参连连点头，“宋姑娘好厉害。” 她喝了还想喝怎么办？！ 这边话音才落，又有人也走了进来，却是谢渊和齐承业，紧随其后的还有宁桓书与周毓。 在郢城认识的人全来了。 因为今天是她的点心店开张的日子，几人都各自带了贺礼，谢渊理所应当的充当了今天的小二。 为大家送上奶茶和点心。 这才刚刚送上，门口又来一位不速之客。 大秋天的，程九洲仍旧挥着他标志性的扇子，着一身白衣，面带微笑款款而来。 “开业这样的大事，绵绵竟也不通知我。”他表情夸张，“这是不把我当朋友了吗？” 谢渊凉凉的抬眸看他一眼，“不请，不也来了吗？” 程九洲刷的一下收了扇子，不赞同的说：“谁让绵绵是我的挚友？纵然是天涯海角，这等大事我也定是要到的。” 众人纷纷觉得齐承业取的外号也并非空穴来风。 这两人也不是第一次相对，但这次却比之前少了火药味。 齐承业和齐玉瑶算知情者，所以对此很能理解。 谢渊看了他一眼，都懒得开腔，言简意赅道：“吃什么？我请。” 第一百七十章 又双？被抢啦！ 谢渊在宣誓主权。 程九洲心知肚明，但他本来就是随便说说，上次跟宋绵绵聊开之后，他这段时间就在放下这件事。 颇见成效。 此刻不过是觉得好玩。 “我有钱。”他眉梢轻扬，纡尊降贵一般在桌边坐下，对谢渊说：“每样来一份。” 谢渊睨他一眼，转身给他送上。 要是换成别人，那肯定吃不完，可程九洲的身边还跟着木头，一个……饭桶。 许是因为前几天宋绵绵一直都有在这里试做甜品，所以周围都知道这里即将开一家味道还不错的点心铺子。 因此店内很快就忙了起来。 不过大家本就专程空出时间特地来恭贺开业，自也不着急离开，就在店里闲聊天。 原本最活泼的齐玉瑶，因为程九洲的到来一下变得淑女又拘谨，就连吃东西的模样都像极了从小受到严格教导的名门淑女。 反而小心的询问了程九洲一些关于生意上的事。 对此，程九洲并不觉得诧异，虽然他人不在郢州，但并不代表收不到消息。 尤其齐玉瑶还是宋绵绵的好友。 “看来是真的。”程九洲笑着说：“如今齐姑娘开始接手齐家的事了。” 齐玉瑶脸颊泛着浅浅的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哥哥如今是举人。” 齐家就他们两兄妹，齐承业寒窗十多年，如今成了举人。即将参与会试，就算会试不过，凭他举人之身，齐家也可以为他谋一个官职。 自古“士农工商”，商户总在最底层，虽然大周有重农重商的政策，将商户的地位往上提了不只一个层次。 可谋个官职自然是比只做商人好。 所以她在主动请缨，想跟着学习一下，爹虽有些不赞同，但对她的宠爱占了大头，再加上娘和哥哥从旁劝说，这才同意。 程九洲颌首，“明白。” 齐承业既然想谋个官职，那自然是不能碰生意这块的。 齐玉瑶询问的问题虽然简单，但他索性也无事，深入浅出的解释了不少。 不过齐玉瑶倒和他想象中有些不一样，并非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还有不少时候能提出令他觉得颇为有趣的问题。 许是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 兴致一来，程九洲说的就更多了些，于是在另外几人看来，这两人聊的颇为投机。 齐承业没发现还好，这一发现，顿时就怒了。 “聊什么呢，我也听听。”他大喇喇的走过来，直接在两人中间坐下，背对着齐玉瑶，防备的眼神看着程九洲。 就差把“别打我妹妹主意”这几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程九洲面色不变，镇定的喝了一口茶。 齐玉瑶倒是红了脸，又羞又恼的说：“齐……大哥，你干什么？！” 她又生气，又克制着情绪，努力维持大家闺秀的人设。 “不准说话。” 齐承业瞪了她一眼，又看向程九洲，那眼神就跟x光一样，恨不能把他里里外外，从上到下看的清清楚楚。 程九洲：…… 老实讲，这眼神让他很不爽。 齐承业冷哼一声，“离我家玉瑶远一点，花孔雀。” 程九洲的眉目冷了几分，分明是齐玉瑶主动来跟他说话的。可他的修养不允许他当众这样说一个女子。 他毫不避让的看回去，“花孔雀叫谁？” “花孔雀叫你！”齐承业这憨憨压根没辨出其中的诈，一脚就踩了上去。 全场静默。 程九洲的心情倒是又好了几分，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哦~原来是花孔雀在叫我啊。” 齐承业：“你！” 齐玉瑶没忍住拽了拽他，“哥，别丢人了。” 就挺好笑的。 宋绵绵送上刚刚做好的蛋挞，刚出来就发现情况不太对。她把盘子放下，只有木头伸手过来取了一个，对旁边的情况完全不关心。 反正只要不对他家公子动手，都好说。 “尝尝。” 宋绵绵出言缓解这诡异的气氛，“你们这样把我的客人都吓跑了哦。” “哇呜——”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让宋绵绵略略觉得有些耳熟的哭声，就好像在哪听过似的。 走进来的是个小孩子，他一边哭一边抹眼泪，“绵绵姐姐，嗝儿~” “呜呜呜，我的奶茶被抢走啦！” 宋绵绵：…… “又是那个黑衣服的坏大人？” 这已经是连着发生几天的“惨案”了，宋绵绵这几天做新品都会给几个小朋友分，今天一大早也是给几个小朋友都各自送了一份奶茶。 毕竟开业嘛。 平时也不能天天送。 “恩恩。”小孩点头，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宋绵绵扶额，这人怎么逮着这一个小孩欺负？！ 她利落的又给他一份奶茶，然后把小朋友送出了店。因着这个插曲，刚才剑拔弩张的氛围已经消失，齐承业很有点兴致，“既然你们这附近有抢东西的人，为什么不报官？” 宋绵绵思忖片刻，说：“四天前，抢了一块桂花糕，两天前，抢了一个蛋挞，今天抢了一杯奶茶。” 众人：…… 真有出息。 齐承业又说：“那会不会这小孩不诚实啊？” 毕竟这孩子也就四岁多，万一吃完了，又还想要，编造出这样的谎言也并非不可能。 宋绵绵也不是没想过，毕竟谁会抢一块桂花糕呢？ “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她笑了笑，继续忙活。 原本齐玉瑶和程九洲聊的投机，但被齐承业一打断，现在也不好继续，索性齐玉瑶起身来厨房帮忙。 并让谢渊坐下。 见此，周毓也起身过来，有些别扭的夸了一句，“点心不错。” 几人虽认识，但周毓这边更多的却是宁桓书与谢渊等人的交情，她们和周毓倒不是很熟。 “谢谢。”宋绵绵扬起一抹笑，“一会儿回去的时候我给你装一份。” 周毓微微抿唇，“不用。” “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想吃的时候再过来就行。” “也好。”宋绵绵点头。 齐玉瑶原本想跟宋绵绵说点悄悄话，但周毓在，她又不好说。好在周毓寒暄了几句便离开，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低声说：“绵绵姐姐，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不相信他死了 齐玉瑶的声音很低，一边说还一边往齐承业那边看，唔，主要是不想让哥哥听见她的话。 这是她的秘密。 “什么怎么办？”宋绵绵一脸懵的抬眸看她。 齐玉瑶：…… 得，她这个秘密该瞒住的人没瞒住，偏偏瞒住了唯一一个可以不用瞒住的人。 干得漂亮。 她掐住人中，才没让自己晕过去，“齐承业干嘛那么敌视程公子。” 她为程九洲不忿，更为这一点苦恼。 这也算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宋绵绵想了想，说：“你说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啊，齐公子觉得你喜欢程九洲。” 齐玉瑶一噎，奶茶差点没把她呛死。 她剧烈的咳嗽起来，小脸通红，清凉的眼眸也因此好似被水光沁润过，格外明亮。 她刚要夸奖宋绵绵。 就听宋绵绵继续道：“你也不用吓成这样，你跟齐公子说清楚就好啦。” 等等…… 齐玉瑶敏锐的觉得事情不对，她缓缓抬眸，试探出声，“说清楚？什么说清楚？” 宋绵绵炸了眨眼，“你不喜欢程九洲啊。” 齐玉瑶忽然很同情谢渊。 让这么一个呆木头开窍，谢大哥也实在不容易。 她一脸的生无可恋，“如果不是误会呢？” 宋绵绵反应了三秒才终于明白，她看了看齐玉瑶，又看了看程九洲，眼神诡异。 最后对齐玉瑶竖起小拳头，“加油。” 齐玉瑶扶额，她就不该对绵绵姐姐有这些期待，绵绵姐姐在别的地方很在行，可对于这种事…… 不提也罢！ 下午刚过没多久，宋绵绵就关了店门，请大家去家里吃晚饭。点心铺子关门都比较早，她只比平时预定的早一些。 一行人分作三拨，往宋家去。 书院三子一拨，三个女孩一拨，程九洲领着木头，悠哉悠哉的单独走着。 前边的齐承业聊到兴头上，还不忘回头对他冷哼一声，然后继续走。 嘁。 程九洲嗤之以鼻，幼稚。 但不得不承认，这对他来说也很新鲜，他是程家这一代唯一的嫡子，程家诺大家业的少东家。 自十五岁，便开始接手生意上的事。 真没几个朋友，就算跟在他身边的人，对他也多是阿谀奉承，讨好卖乖，以希冀能从他手里拿到一些好处。 像齐承业这样……单蠢的人，他很少见。 新鲜。 程九洲微眯眼眸，落在齐承业身上。 齐承业很难忽略这眼神，他停下脚步转头瞪程九洲，“看什么看，花孔雀。” 程九洲：…… 他挥开手里的扇子，“嗯，在看花孔雀。” “我……”齐承业这暴脾气，提起拳头就要揍人，可他还没能动手呢，木头就十分负责任的站在了东家的面前。 程九洲作为程家的少东家，身边护卫的人自然得非同凡响，否则也不会只安排木头一人。 他很厉害。 齐承业往前的脚步一下顿住，“有本事让他走开，我们单挑。” 程九洲丝毫不心虚的看着他，一针见血的点评，“你很幼稚。” 幼稚？！ 这简直就是侮辱他。 齐承业往前冲的身体被谢渊和宁桓书拦住，这好歹给了他一个台阶。他挥了挥拳头，“哼，看在阿渊和宁兄的份儿上，放过你。” 宋绵绵三人面无表情的看完这场闹剧，一时无语凝噎。 宋家。 几人在院子里煮茶论诗，谈天说地，程九洲煮茶有一手，宋绵绵则是在厨房里忙活。 谢渊想要帮忙，被齐玉瑶撵出去了。 齐玉瑶虽然不会看火，但周毓会，对此，两个女孩都大为震惊。 周毓对此倒是习以为常，十分自然的说：“没什么了不起的，这是家里必备的功课。” 就算是女孩，也得学呢。 宋绵绵和齐玉瑶对视一眼，齐玉瑶轻声试探，“所以阿毓你真的是？” “是啊。”周毓捋了捋额前掉落的碎发，明眸皓齿，英姿飒飒，她大大方方的承认，“你们肯定猜到我的身份了，没错。” 没什么不能承认的。 就算猜到了，可这两个姑娘从来没有询问或者想要利用她什么。 大家都以诚心相待。 可齐玉瑶很快就有了新的疑惑，或者说之前就有，但身份未曝光，所以不好问。 “那放榜那日……”周毓还着一身红色呢，毕竟去年她的兄长才…… 按道理来说，周毓如今也算重孝在身。 周毓是明白人，她扯了扯嘴角，轻蔑一笑，“因为我从来不相信哥哥死了。” 齐玉瑶立刻懂事的没有再问。 这已经算交浅言深，一直去揭别人的伤疤更是不好的行为。 这边刚刚沉默下来，就听外面传来喧闹声。 齐承业的声音划破长空，“快来看，你们快来看啊！我居然不知道阿渊的画工这么好！” “啊——宋姑娘，救命啊！” 本来几人不准备理会，看齐承业提到了宋绵绵，人又朝着厨房冲过来，几人只得抬眼看去。 却见齐承业的手里拿着一副画卷，一脸“磕到了”的表情，“宋姑娘，我帮你发现了阿渊的大秘密，你可一定要保护我啊。” 宋绵绵：…… 这件事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齐承业的确是个很奇怪的，他似乎总能发现不一样的东西。 谢渊紧随其后，黑着脸看齐承业，“阿业。” 他的声音带着警告之意，可见已经生气，齐承业也实在不敢真招惹他。 当即服软，就要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好好，我又不是故意的，不过这有什么好藏的嘛，你大大方方的裱起来挂着不好吗？” 齐承业很不明白。 “画个未婚妻画像怎么了？你真不准备让宋姑娘看看？” 全场沉默。 现在看不看的，也不太重要了，齐承业都已经把画卷上的内容说出来了。 宋绵绵也有些诧异，所以那个画卷上的人…… 是她？！ 她看向谢渊，眼眸灼灼。 谢渊有点不好意思的避开这样的眼神，咳咳两声，“回头再给你看。” 众人挤眉弄眼。 齐玉瑶忍不住轻轻拽了拽宋绵绵的衣袖，“绵绵姐姐……” 她想看。 齐承业瞪她，“瞎起哄什么？姑娘家不能看。” 说完，他觉得不对，又说：“我的意思是大家都不能看。” 好像还是哪里不对。 搞的好像谢渊画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画一样，他刚要再次解释，谢渊就黑着脸说：“阿业，别再解释了。” 越描越黑！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下雨了，去接他 齐承业正说到兴头上呢，被骤然打断。不过再看谢渊黑沉的脸色，他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不是因为识趣。 纯粹怕死。 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谢渊身上，准确的说，是他手里拿着的画上。 “咳咳。” 谢渊有点不自在的轻轻咳嗽了下，尤其不敢去看宋绵绵落在他身上的眼神。这是他一个人的秘密，连绵绵都不知道。 却被齐承业直接翻了出来。 见鬼。 齐承业讪讪，抬手摸了摸鼻子，“我就是想去找本书嘛。” 谢渊懒得看他，转而缓缓打开画卷，“没什么不能看的。”虽然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所作，可他也细心的将画裱了起来，以防丢失。 “哇……” 看清画上的内容，有惊叹声响起。 原因无他，谢渊画的太好了，笔墨不算多细致，但形、神、意皆在，好似另一个宋绵绵跃然于眼前。 与面前的宋绵绵区别不大，眉眼更多几分纯真。 “没什么不能看的。” 谢渊说完，匆匆收了画卷，众人也没再要求继续看，毕竟是谢渊未婚妻的画像，总不能一直盯着看的。 谢渊转身去放画卷，他决定这次藏的更好一点。 人才刚走，齐承业又不怕死的撩拨起来，“哈哈哈，阿渊这是害羞了！” 众人：齐承业能活到今天也不容易。 偏偏齐承业还在身后喊，“阿渊，看都看见了，你就别藏了呗，大大方方的挂在书房也很好啊。” 他随口一说，谢渊却是心念一动。 当事人宋绵绵在无语的同时，又有点紧张，谢渊前脚刚走，她后脚就回到厨房继续做饭。 接下来众人都识趣的没再提这件事。 庆祝了点心铺子的开业之后，大家都变得忙碌起来，齐玉瑶忙着生意上的事。谢渊等人则是忙于学业，程九洲管理着偌大的程家。 五天后。 床和家具送到，宋绵绵索性空出一天，收拾了一下家里，她终于能回到她的房间住。 一时感动的不行。 书房也开始着手准备，因为请了人的关系，所以很快就布置完毕。反正她很满意。 与此同时，也正式进入十月。 天气骤然冷了下来。 宋绵绵又忙着给她和谢渊都买了厚衣裳，这些琐事好像一下就涌了过来，趁着店内闲暇的时间，她开始思索招人的事。 说做就做。 她写了一则招聘告示贴在店外。 今天下午天阴沉沉的，黑云压城，好似随时会有一场大雨落下。眼看也没什么客人，宋绵绵索性早早关了店门。 然后取了两把油纸伞往外走去，伞夹在腋下，一只手拎着一个大食盒，另一只手里还抱着一杯暖乎乎的奶茶。 她才刚离开没多久，大雨就倾盆而下，宋绵绵撑开油纸伞，雨点落在她的伞面上，绽开一朵朵雨花。她三两口将奶茶喝光，这才终于能好好打伞。 雨越下越大。 但宋绵绵也快到目的地了。 郢州书院。 四个字悬于巍峨大气的大门之上，她刚走近，就被拦下。 女子向来是不能进书院的。 可瞧见宋绵绵一个娇软的小姑娘，守门人的态度也很友善，“小姑娘来找人吗？” 宋绵绵在门下收了伞，对着守门人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嗯哪，我找谢渊。” 谢渊？！ 两个守门人对视一眼，不由的又看了一眼宋绵绵。 谢渊最近在郢州书院可是出了好大的名，刚来书院没多久，就闹着要每天回家，说家里未婚妻害怕。 这也罢了，偏偏院长竟也同意，而且上个月的考试，谢渊还真就合格了。这件事闹得连他们都知道。 不由心里揣测，莫非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未婚妻”本人？！ 其中一个立刻道：“姑娘稍等，我现在就去喊人。” “多谢。”宋绵绵又是一笑，安静的站在门前等着。 人来的比宋绵绵想象中快，也比她想象中多。 乌泱泱的一大群学子拥簇着谢渊往这来，都说要看看“未婚妻”究竟何许人也。是不是比天上的仙女儿更好，才让谢渊这样一个皎皎君子如此在意。 宋绵绵：…… 懵。 “宋姑娘！” 齐承业激动的挥手，也不嫌弃大颗大颗砸在他们身上的雨，这会儿对身后一群人说：“是她，就是她，好看？” “那是，阿渊的眼光自然没话说！” “不只人好看，做饭一绝。” “你们是没机会吃到了。” “……” 齐承业宛若宋绵绵粉丝后援会会长，向身边人不断安利，听的宋绵绵都不好意思。 她飞快的将食盒递给齐承业，希望能用吃的堵住他的嘴。 可齐承业却只想到了“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几个字，夸奖宋绵绵愈发的卖力。 宋绵绵：…… 羞耻！ 她真的不是这个意思阿喂。 一群人终于走到，谢渊明亮的眼眸看着她，“绵绵。” “嗯。” 宋绵绵对着众人微微颌首。 好在尽管大家对她很好奇，却都是恪守礼仪的君子，并没有过多冒犯。宋绵绵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不会拘谨。 她看向谢渊，“我就是看要下雨了，来给你送伞。” 毕竟前几天的大雨她以为谢渊不会回家了呢，可谢渊却冒着雨回了家，所以她才跑这一趟。 谢渊本就柔和的眼神更温柔了许多，但还有几分不赞同，“这么大的雨，不必来接我。” 他垂眸，看向小姑娘的裙子。 湿了不少，绯色的裙摆上沾了些泥点，他顿时皱眉，“下次我会记得带伞。” 宋绵绵粲然一笑，落落大方。 她身后就是暗沉的天空，瓢泼的大雨，她这一笑，好似霎时让世界都变得明亮。 惊艳不少人。 她明眸皓齿，顾盼生辉，杏眸黑亮，好似盛着秋水。一身绯色衣裳，在一众白色的学子服中格外亮眼。 谢渊明白绵绵的魅力，自然的挡住那些人看过来的视线，转身将小姑娘挡在身后，对跟来的同窗道：“既已下学，我便先回了。” 说完，他接过小姑娘手里的伞撑开，先送到绵绵手里，再撑起另一把。 不等众人挽留，便与宋绵绵两人转身迈入滂沱大雨中。 第一百七十三章 你先动口的 大雨瓢泼，两人的身影很快被雨幕遮住，一直目送着身影的其他人才终于回过神。 相顾无言，但都有些说不出来的怅然若失。 齐承业抱着食盒正准备悄悄离开，被眼疾手快的同窗发现，当即大喊出声，“他要抱着未婚妻送的点心跑！” 齐承业当即不跑了，愤怒的反驳，“那是阿渊的未婚妻！” 但他很快被人围攻，点心也被扑过来的一群狼抢走。 与此同时。 距离书院大门不远的一座三层小楼上，三楼廊下的人也正看着两人的背影，他一袭暗红锦衣，衣袂随风翻飞，嘴角扯开一抹凉薄的笑，“有趣。” …… 两个人，两把伞，在雨中并肩而行。 雨实在太大了，两人一路都很小心，可忽然—— “啊！” 宋绵绵脚底一个打滑，直接超后摔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直关注着她的谢渊动作神速的抓住她的衣袖，顺势将人拽入怀中，成功解救即将摔倒的小姑娘。 但她的伞却还是因此脱手，很快被风吹走。 谢渊的怀抱很暖，安全感满满，宋绵绵有瞬间的失神，等她回过神来，早已找不到伞的踪迹。 谢渊在她面前蹲下，“上来。” 啊？ 宋绵绵愣了下，却还是顺从的趴了上去，伞也顺理成章的被送到她手里，好在她带来的伞很大。 她不是第一次被谢渊背，趴在他安全感满满的背上，她觉得深秋这样凛冽的秋风和秋雨都好像不算什么了。 “笨不笨。” 谢渊步伐很稳，宋绵绵的重量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还有余力闲聊。 宋绵绵有些不好意思，“下雨天店里也没什么生意，下次我可就不来接你啦。” “嗯。” 谢渊点头，“下雨了早些回家，乖乖在家等我。” 宋绵绵微垂眼帘，握着伞柄的手指泛起浅浅的白，这说的就好像一个在家等夫君的娘子一样。 好，虽然他们的确是这样的关系。 “往后越来越冷，天黑的也早些，你住在书院也不错啊。”宋绵绵轻声说，那她就不用担心谢渊会不会淋雨然后感染风寒什么的了。 才不会来接他，还搞的这么狼狈。 谢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闷闷的说：“我想住在家里。” 他尤其喜欢书房，那是宋绵绵装出来的，承载着对他们未来的期待。 宋绵绵唇角微微翘了翘。 这才说起另外的事，“你们书院今天……”怎么那么多人出来？！ 谢渊从喉间溢出一声浅笑，“你在书院……”他斟酌了下，“名声赫赫。” 宋绵绵：？？？ 她很快反应过来，恨不能一脚踹在这个男人身上，“你做的好事。” 谢渊低低笑了笑，没将心头的话说出口。 这样正好。 知道的人多了，更没人与他争抢绵绵，当然，就算有他也不怕。 还笑！ 宋绵绵气的磨牙，最后脑子一抽，直接咬在谢渊的肩头。 嘶。 谢渊穿的不薄，她咬了一嘴的衣服。 更丢脸了。 宋绵绵索性放弃挣扎，趴在他的身上假装不存在，谢渊心知肚明，好歹给小姑娘留了点薄面。 两人终于回家。 谢渊将宋绵绵放到堂屋，转身就进了厨房，生火烧水，一气呵成。 与此同时，还另起一口小锅煮了暖呼呼的姜茶，半点没让宋绵绵操心。 刚喝过姜茶，他便拎好水，示意绵绵可以沐浴。大雨仍旧没停，天也完全黑了下来，宋绵绵在屋内沐浴，谢渊简单的冲洗了下换好衣服就在门口等着。 小姑娘脸蛋红扑扑的，他又试探的摸了摸额头，确定一切正常，这才松了一口气。 宋绵绵想了想，说：“阿渊，你说买个人好不好？” 家里琐事众多，都丢给谢渊来做也不太好，她也不喜欢做这些，往前在青山村时，她除了做饭和洗洗自己的衣裳，其他的事很多都是祝玉枝和杨立夏做的。 “好。” 谢渊颌首。 说到这，他转身回屋，很快又拿了一个小盒子过来，递给宋绵绵。 “这是什么？” 宋绵绵接过，面露好奇，最近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日子，又送的礼物吗？ “打开看看。” 宋绵绵坐在书房的软榻上，打开盒子，入目却是一沓银票。 宋绵绵：？？？ 她疑惑的抬眸。 谢渊诚实的说：“上交。” 上次说了的，绝对不藏私房钱。 宋绵绵有心想问他从哪来这么多钱，又担心这样会伤害到他的自尊心，谢渊好似知道她的想法一样，主动出言解释，“跟人一起做了点小生意，放心，我没出面。” 宋绵绵想了想，从中取出一张递给他，“喏，零花钱。” 然后把盒子往怀里一抱，“那我可就收下啦！” “求之不得。”谢渊也没客气，收好零花钱。 宋绵绵的眉眼都写着开心，她寻思明天就出门去多买几件衣裳和首饰什么的，挣了钱当然要花啦！ 唔，谢渊挣的钱也算她的挣的钱……？ 她一抬眸，就看见谢渊正在，脱，衣，服！ 她立刻放下盒子，抬手捂住双眼，“你你你，你别耍流氓！”不会不会？谢渊不会是要做什么？！ 她蒙住眼睛的食指与中指缓缓张开一点缝，能清楚看到谢渊露出来的部分。 就，还挺赏心悦目。 看一眼，不犯法？ 宋绵绵内心挣扎，一边担心谢渊对她那什么，一边又沉浸在他的美色之中。 谢渊缓缓凑近她，“咬。” 宋绵绵：？？？ 她一脸懵，可看到谢渊露出来肩膀，才想起今天下午的事。脸顿时爆红，她看着谢渊，心情不要太复杂。 不是，这种事，谢渊也要主动送到她嘴边的吗？ 对她会不会，太好了点啊。 她想咬他一口，谢渊就送上肩膀。 他就不怕她想别的吗？ 她的眼神从肩膀上挪开，落在他俊美无俦的脸上，“如果我不想咬肩膀了呢？” 她反问。 谢渊看她，眉梢轻挑。 宋绵绵不等他反应过来，直接凑近，一口咬住他的嘴！ 她恶狠狠的看着谢渊，用眼神告诉他，她现在想咬这里。片刻之后，她就后悔了，想撤退。 可谢渊早已掌握主动权，将她吻的七荤八素，低沉喑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绵绵，你先动口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 现在开始，是她的人了 翌日，一早。 雨还在下，宋绵绵在床上翻了个身，也不愿出门。 虽然昨晚她跟谢渊之间没有到最后一步，可她被谢渊送回房间的时候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 衣衫不整。 “啊！” 宋绵绵痛苦的嚎了一声，拽起被角蒙在她的脸上。 谢渊昨晚送她回房之后，在外面淋了好久的雨，至于原因，她多少明白。 唯一让她觉得安慰一点的大约就是现在家里应该没别人，这多少缓解了她心里的尴尬。 都怪谢渊，好端端的，诱惑她。 起还是要起的。 窗外已经大亮，宋绵绵伸了个懒腰，还是坐了起来。 将昨晚的事放下，她心情不错的选了一件姜黄色的衣裳，将头发扎起，这才拉开房门。 “早，绵绵。” 熟悉的声音传来，宋绵绵差点以为她幻听了。 阿，阿渊？！ 她一整个僵住，缓慢的抬眸看去——屋檐落下的雨幕成帘，但却可以清楚看到厨房门口的那一抹白。 “你你你……”宋绵绵连话都说不清了，她一把抓住门框，欲言又止的看着对面的人。 谢渊走过来，“今天放假。” 学院一旬休一天。 宋绵绵扶额，她竟然把这件事忘了，她觉得现在的她就像是一个不想负责的渣男。 她倒不是不想负责，就是单纯觉得尴尬。 她眨了眨眼，“忽然觉得我还有点困呢……” 刚转身，手腕就被拽住，谢渊有些无奈的声音响起，“绵绵。” 宋绵绵被迫停下脚步，低着小脑袋就是不抬头，声音很小的恩了一声，夹杂在雨声中，谢渊差点没听清。 “早饭吃面条？” 宋绵绵被他拉着往厨房走去，她想跑也跑不了，谢渊宽大的手抓着她纤细的手腕，完全没有松开的意思。 “啊，好。” 一直到厨房门口，她才终于反应过来。 谢渊烧了水，此刻给了舀了洗脸水，拧干毛巾递给她，照顾的可谓无微不至。 有那么瞬间，宋绵绵都觉得这样下去她迟早生活不能自理。 但她还是乖乖的洗了脸，然后想着再去做早饭。可刚拾掇完，一碗面就被送到她面前。 宋绵绵：…… 谢渊的手艺还不错的。 不过，她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顿了半晌，关切的问了句，“你？” 没感冒？！ 昨天淋了半宿的雨来的。 谢渊没明白她的意思，幽深的眸看着她，“嗯？” 宋绵绵飞速收回眼神，“没，没什么。” 她埋头吃面，可太慌张，面条直接烫到舌头，“嘶。”她倒吸一口凉气，张开嘴用手掌扇风。 谢渊倒了一杯茶，送过来。 “慢点。” 宋绵绵连忙喝了一口，这才觉得好了很多，心里却在为她的蠢而汗颜。 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恋爱中的人智商为零”？所以她才屡屡犯这样的小错？！ 饶过她。 “喔。” 宋绵绵吹了吹，这才忍着痛继续吃面。 嘴里肯定被烫破皮了。 早饭后。 雨才终于小了一些，宋绵绵撑了伞往店里去，谢渊自然跟着，还没忘拿本书。 不多时候，点心的甜香味就在空气中浮动。 宋绵绵先送了几块到谢渊身边，然后抱着一杯奶茶坐下，下意识的送到他嘴边，“喝吗？” 谢渊抬眸看她一眼，无比自然的接过杯子喝了一口。 宋绵绵这才后知后觉，这是她喝过的！ 算，算了。 她没再伸手去拿。 本来还想趁着烤点心的时间坐一会儿的，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免得尴尬。 好在谢渊又坐了一会儿，就被齐承业和宁桓书叫走了。 不多时候，店里就进了人。 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小姑娘，怯生生的站在店门口问：“这里招人吗？” “招。”宋绵绵连忙招呼她进来，送上一杯热乎乎的水，“不过姑娘，你出门没带伞吗？” 话音刚落。 一路雄赳赳路过店门口的人好似发现了里面的情况，调转方向直接就进了店内。 宋绵绵和领头的大汉对视一眼，均有些无语，怎么说呢？ 还挺巧的。 大家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姑娘，救我。”女孩害怕的抓住宋绵绵的手，往她身后一藏，身体颤抖着，不敢去看后面的大汉。 那大汉拧了眉，瓮声瓮气的说：“看样子，姑娘是铁了心要跟我们芙蓉春过不去了。” 上次才从他手里花十两银子买了一个小倌儿，这次又要从他手里抢这个女子不成？！ 宋绵绵也无语。 “这就是个巧合。” “呵。”大汉冷笑一声，“那就请姑娘让开，我把这女人抓回去。” “姑娘，救救我。” 身后的小姑娘紧紧拽着她的衣裳，听起来可怜极了，宋绵绵于心不忍。 虽然她不知道芙蓉春是什么地方，但听名字应该也不是什么好去处。 “姑娘不会又要买？”那大汉的话很有点嘲讽的意思，“这个就不便宜了，活的好好的，少说一百两。” 最大的问题，就是丑了点。 但没关系，老鸨说了，皮肤够白，身材够好，而且还是个雏儿，自然有人买账。 “姑娘，我以后一定会还你钱的。” 身后的姑娘说。 宋绵绵有些无力，却还是道：“劳烦大哥把卖身契给我送过来了。” 大汉瞠目结舌，这女人人傻钱多？！ 上次救人，这次也救。 身后的人明显松了一口气，宋绵绵也并非无脑救人，一百两买个人是贵了点。 可…… 就当她傻。 芙蓉春的打手很快退去，并承诺很快就会送银票过来。宋绵绵这才看向身后湿透了的姑娘，却见她直接跪下。 “小鹿谢宋……谢姑娘救命之恩，愿当牛做马，报答姑娘恩德。” 宋绵绵：？？？ 她拧眉，看着眼前人，“你知道我？” 姑娘顾左右而言他，“奴婢不知，许是姑娘听错了？” 有猫腻。 但她看着小鹿浑身湿漉漉的样子，还是说：“我在里面有一套换洗的衣裳，你先去换换。” 她领着小鹿进门，换上一套绿色的衣裳。 这姑娘身材比例很好，五官协调，眼神明亮，宋绵绵对她第一印象不错。她当即道：“那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我也是你的人 “愿为姑娘鞍前马后，死而后已！” 小鹿当即跪下，动作干净又利落。 可落在宋绵绵眼中，只觉得有些微微的违和，很快，芙蓉春的人就送来卖身契。 “等你还清我的钱，我就把卖身契还给你哦。” 小鹿并无二话。 “你之前真的不认识我？”宋绵绵狐疑的看着她，再度问起这个问题。 刚刚她明明听到一个“宋”字来的。 小鹿一脸无辜的看着她，“姑娘，您真的听错了。” ……好。 宋绵绵只得作罢。 她又煮了一碗姜汤给小鹿喝掉，这才开始让她帮忙做些事。不过今天下雨，店里的生意并不特别忙。 没多久谢渊也回来了。 随着他一起的还有乌泱泱的一大群，一进门都客客气气的喊，“宋姑娘！” 声音嘹亮的很。 这些人看着，也颇为眼熟。 宋绵绵吓了一跳。 谢渊的面上带着几分无奈，低声说：“绵绵，这些都是我同窗。” 宋绵绵：了解。 她笑着一一点了单，然后吩咐小鹿送上。 齐承业的声音得意又响亮，几乎整条街都能听到，“好吃？我就跟你们说了好吃的！” “宋姑娘的手艺那自然是没话说，我跟你们可就不一样了，我以前还吃过宋姑娘做的面条和火锅呢。” “啧，那才真的是一绝！” “……” 齐承业的彩虹屁夸得宋绵绵本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她捂了捂脸，希望齐承业适可而止。 齐承业好似听懂了她内心的潜台词，很快就说起另一件事。 “你们不知道阿渊对宋姑娘那可是一往情深，情深似海，深不可测……” 宋绵绵看向谢渊，“他的举人真是自己考上的吗？” 就，没猫腻吗？ 谢渊接过奶茶送过去。 随着他的靠近，齐承业说话的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害怕”两个字表现的十分明显了。 那边的议论也终于回归正题，宋绵绵微微松了一口气，可一转眸。 就看见小鹿正倚靠在一边，眼神落在……阿渊身上。 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宋绵绵眉梢轻挑了一下，好似没发现一样打断她的注视，“小鹿，把蛋挞也送过去。” 小鹿迅速回神，扬起甜甜的笑，“好的，姑娘。” 小鹿适应的还算不错，学习能力也很强，但让宋绵绵奇怪的是，她的眼神老落在谢渊身上。 偏偏，跟她之前看到过的宋乐的那种眼神，还不一样。 不是一个女子看一个男子的眼神。 倒像是……东家看小二。 奇奇怪怪的。 小鹿也没住处，可家里只有门房处一个小房间了，宋绵绵只能暂时将人安置在那。 房间虽小，但住人却足够。 晚饭后，小鹿顺理成章的接过了刷碗的活儿，宋绵绵与谢渊则一齐往书房里去。 宋绵绵煮了一壶茶，然后翻些杂书游记，谢渊则是认真做功课。 两人都很安静，氛围十分和谐。 可刚坐下没一会儿，小鹿的声音就在门口传来，“姑娘，公子，喝茶吗？” “这里有茶。”宋绵绵随口回答。 书房的门开着，小鹿从门口晃了一圈，瞧见两人各自看书的模样，好似几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然后才转身继续刷碗。 宋绵绵看的正起劲儿呢，书房门口再有脚步声传来。 仍是小鹿。 她端着点心进来，在宋绵绵身边站定，一点儿都没有“电灯泡”的自觉。 虽一言不发，但她的存在却难以忽视。 谢渊刚写完一篇策论，眉头微蹙了一下。 “小鹿。”宋绵绵出声，“家里没这么多规矩，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去休息。” 小鹿仍是未动，十分直的说：“我陪着姑娘。” 宋绵绵认真的抬眸看着她，“虽然我救了你，可你不用这样，我和公子都没有那么多规矩。你随意一些，不用把自己当下人。” 不管是她还是谢渊，都用不习惯呢。 对她来说，用员工来形容小鹿更合适。 “姑娘可以不介意，我却不行的。”小鹿坚持道，说着还看了一眼谢渊，眼神诡谲。 谢渊察觉到，抬眸看了小鹿一眼，眸光微眯。 “那我现在就去睡觉。”宋绵绵放下书，又跟谢渊说了晚安，这才对小鹿说：“现在，你也去睡觉，好吗？” “听姑娘的。”小鹿抿唇，唇角微微上扬。 宋绵绵：…… 怪怪的。 虽然小鹿是个年轻姑娘，但她带个人回家却也没觉得有什么危机感，她相信谢渊。 小鹿在宋绵绵的房间外面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要回房去。 可刚走两步，就看到书房门口的谢渊，正用讳莫如深的眼神盯着她。 小鹿立刻扬起笑，迈步走过去，嗓音都好似软了三分，“公子。” “若公子需要人陪着，小鹿也可以。” 她眸光灼灼的看着谢渊，好似在期待什么一般，可眼底深处却是一片漠然。 谢渊浑身的冷意更甚了点，“你想做什么。” 小鹿一脸无辜，“公子的意思小鹿不是很明白呢。” “呵。” 谢渊冷笑一声，转身进了书房。 小鹿看了他的背影三秒，转身回了门口的房间，但她却没急着睡，反而眼神一直盯着这边。 翌日。 谢渊早早的就出了门，往书院去。 没多久，宋绵绵也起了身，可今天谢渊不在，她仍是享受到了昨天的那种待遇。 小鹿早早把一切都准备好，就等她起床。 这感觉……真不赖！ 她在心里默念不能堕落，然后才道：“小鹿，你也不用做这些……” “姑娘，这些都是我该做的。”小鹿认真的看着她。 “那好，那我给你加工钱。”这样小鹿就能早点自由，也不错？！ 早饭没在家里吃，收拾完毕就出门往店里去。 可刚出门没多远，一个黑衣人就直接出现在她面前。 宋绵绵：？？？ 这人谁？！ 这男子年纪不大，一身黑衣，虽然看着单薄，可长的实在很不错。 小脸煞白煞白的，眼睛黑白分明，带着看透生死的淡漠。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男人就看着她说：“我是你的人。” 第一百七十六章 他是绵绵的人 “咳咳，咳咳咳！” 宋绵绵差点被呛死，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清瘦单薄的少年，“你，你说什么？” 认识吗？ 上来就说这样的话，吓死个人好吗？ 少年一身黑衣，黑色长发扎的有些凌乱，看着年纪不大，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眼神倔强。 极致的黑，愈发衬的他白。 他的声音清凌凌的，好性的解释，“你救了我，我没有钱，作为回报，我是你的人。” 宋绵绵总算听明白了，但表情却更加复杂。 好家伙，差点以为这是碰瓷。 虽然她记不得这张脸，但这身黑和这双眼睛却记得清楚。倔强坚韧，宛若迷路的小狼崽。 而且这对话，怎么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的眼神从小鹿身上略过。 坚定的拒绝了小狼崽，“不，不用，你写个欠条，等你有钱了还给我就行。” 她之所以区别对待，是因为小狼崽当初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在逃命，而留下小鹿则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小狼崽：“我没钱。” 两人站在秋日清晨的街道上，大眼瞪小眼。 “那就算了。”宋绵绵直接道：“我不要你的钱，就当我做好人好事。” 小狼崽：“……我娘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赖上她了是。 宋绵绵气呼呼的从他身边走过，他也不多说，就直接跟了上去。看那样子，是非要“报恩”。 走了几步，宋绵绵停下脚步，转头看他，“你到底是报恩还是报仇啊？” 小狼崽的眼里透出一点疑惑，似在想宋绵绵为什么会这样问。但他还是乖乖回答，“报恩。” 说了报恩就是报恩。 好说歹说，这人就是不走，宋绵绵倒是气上头了，“行行行，那你就留下打工。” “叫什么名字？多少岁了？家住在哪？” 她一连三个问题，语气也相当不友善。 “阿奴，十七，没家了。”阿奴回答的极快，上次宋绵绵在卖身契上就看见过这两个字，当时她以为随便写的呢，没料竟是真的？ 再听最后一句，她顿时有些抱歉，提到了这人不太好的事，“行，那你进来，以后待遇就跟小鹿一样。” “不过家里没住处了，你就住店里？” “好。”阿奴看起来很听话，除了看宋绵绵的眼神有点怪异之外，无论她说什么，他都点头说好。 只是在宋绵绵将奶茶煮好之后，缓缓挪了过去。 “绵绵。”他喊的无比自然，好似叫过了千百次一样。倒是让宋绵绵本人吓了一跳，她眼睛微微张大，纤细的食指指着她自己，“你叫我？” “嗯。”阿奴点头，他看来像个小狼崽，可在宋绵绵面前反应却总好似慢了半拍，反差极大。 别说，还挺萌。 “我不要工钱。”阿奴指了指奶茶，“我想喝奶茶。” 宋绵绵：…… 她蹙起眉头，上下扫视了下阿奴的黑衣裳，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不，不可能？ “成交。”宋绵绵说：“一天不超过两杯。” 阿奴看着她，眼里染上分明的委屈。 宋绵绵无动于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好久，阿奴弱弱答应，“好。” 嘎吱—— 刺耳的声音响起，两人同时看去，小鹿搅拌着正在煮的奶茶，一是不察，锅铲划过锅底发出的声音。 对上两人的眼神，她扯开一抹笑，飞快低下头继续工作。 可平静表面下的内心里究竟有多少波涛暗涌，只有她心里清楚。 宋绵绵对阿奴努了努嘴，“干活。” 没下雨的时候店里的生意通常都不错，而且她的点心款式新颖，味道也很好，随着时间的流逝也逐渐在郢城里传出些名声来。 不少富贵人家都会安排人来买点心。 她做点心的时候小鹿就在旁边学习，下午不怎么忙的时候，宋绵绵决定去买东西。 才收了谢渊上交的那么多钱，她现在就要去出消费。 买点秋装冬装什么的，给谢家也寄一些东西回去，她交代两人看好店面，正要出门就被叫住。 “绵绵，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宋绵绵直接拒绝。 可显然，她的拒绝对阿奴来说并没有什么用，他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看的宋绵绵一阵无语。 “不用跟着我，真的。” 她诚恳又认真的看着阿奴，满眼的无奈，“你要是敢跟着我，你就不用留下来了！” 阿奴立刻停下脚步。 宋绵绵这才心满意足的迈步离开店内，可她不知道的是，她刚离开没多久，店里就只剩下小鹿一个人。 等宋绵绵买买买回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她除了给谢渊和她买，顺便给小鹿和阿奴也买了换洗的衣裳。 小鹿选了绿色，阿奴则仍是黑色。 适合他。 小鹿开心极了，接过衣裳欢喜道：“谢谢姑娘！” 阿奴虽没说话，却也珍而重之的抱住衣裳，又问了一句宋绵绵，“是送我的吗？” 宋绵绵颌首，“嗯，喜欢吗？” 阿奴唇角上扬，郑重的点了个头，好似这不是一件衣裳，而是无价之宝一般。 至于其他的东西，自然要托齐家的马车带回去，都直接让人送家里去了，她则是拎了一些肉和菜什么的，准备晚上做点好吃的。 就当庆祝有新员工加入。 昨天就该做的，可昨天雨太大，她也没什么兴致。 回到家，三人就在厨房里忙活。 天色渐黑。 看火的阿奴忽然起身，往门口走去。宋绵绵抬眸看了一眼，并未追问，仍旧忙着手里的事。 阿奴穿过院子，跟刚刚进门的人在门口的屋檐下撞见。 谢渊：？？？ 他走错路了？ 这荒诞的念头一闪而逝，他一点动作都没做，因为他在眼前这个清瘦少年的身上，看到了一种熟悉又陌生的危机感。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却像注定站在对立面。 谢渊很快回过神，拿出主人家的派头，“这是我家。” 阿奴点头，“我知道。” “我是绵绵的人。” 谢渊的脸立刻就黑了，什么冷静自持，这会儿全变成被挑衅的愤怒，他看着眼前人，冷声说：“是吗？” “她是我的人。”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三个人的恋爱 谢渊的眼神骇人，可阿奴丝毫不惧，甚至还坦然平静的与之对视，“哦。” 谢渊：…… 他有点头痛，就是去个书院而已，家里怎么就又多了一个人？！ 他放下东西，迈步往厨房走去。 宋绵绵刚煮好一份水煮肉片，看见谢渊立刻扬起灿烂的笑，嗓音甜甜，“阿渊，你回来啦！” 小姑娘的眼睛大而明亮，一笑起来甜度爆表，直接融化谢渊所有不快。 “嗯。” 他迈步进去，刚要去灶前坐下。 阿奴更快一步，直接占据那个位置，“念书辛苦，我来看火。” 表面上是体谅谢渊，可话却没一点商量的意思，他就稳稳坐着，厨房内顷刻间好似硝烟弥漫。 “不用看火了。”宋绵绵看向他，“吃饭了。” 她掐着谢渊回家的时间做好饭，确保一回来就能吃上，表现的十分贴心哦。 宋绵绵坐下，谢渊与阿奴一人坐一边，小鹿被迫坐在对面。 才刚坐下，她的碗里就多了两双筷子，两块肉，毫无疑问，这来自两个人。别的不说，动作还挺默契。 “谢，谢？”宋绵绵有点不确定，“不过我自己会夹。” 她看向阿奴。 至于谢渊的，这可是她现在名正言顺的男朋友，未婚夫，她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份好意。 区别对待。 谢渊的唇角微微上翘，眼神从阿奴身上扫过，带着点隐晦的得意。 阿奴面无表情，但看着谢渊的眼底划过一抹暗色。 一顿饭看似平静，实则波涛暗涌，在她说过之后，阿奴没再有别的举动。这让她松了一口气，就是…… 阿渊的脸色看起来也不是很好。 因着阿奴的事，宋绵绵是蛮心虚的，饭后她立刻就缀了上去，可怜兮兮的抓着谢渊的袖子，“阿渊……” 谢渊不为所动，分明是生气了。 “阿渊。” 宋绵绵又喊了一声，低低的说：“你不要生气嘛，我可以解释。” 谢渊：…… 他刚进门，宋绵绵就小跑追了上去，伸手挡住他，仰起小脸看面前比她高出一个头的男人，“站住！” 谢渊被迫停下脚步。 他心里纵然有些异样，可看着绵绵这张脸，就气性全消，要不是强绷着，能当场笑出来。 宋绵绵腮帮子鼓鼓的，清澈的眼睛望着他，“我可以解释。” 为了避免小说里那种“听我解释，我不听”的剧情发生，她飞快的将今天白天发生的事三言两语说完。 她也自知理亏，伸出手拉住谢渊的手臂，撒娇的轻轻晃了晃，大眼睛看着楚楚可怜，“就是招一个员，小二。” “笨蛋。” 谢渊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眼里全是无奈，“我几时生你的气？” 宋绵绵一把抱住他，双手圈住他的腰肢，下巴抵在胸前，仰头看他，嗓音清脆，“阿渊最好啦。” “绵绵。”外边传来阿奴的声音，两人毕竟“还没成婚”，因此立刻松开，保持距离。 阿奴的脸出现在两人的视线内，手里的托盘上端着茶水，“我来送茶。” 谢渊：…… 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 阿奴送完茶，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宋绵绵主动开口，“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店里去，再晚就宵禁了。” 阿奴眼眸微闪，顺从的说：“好。” 看着他的背影离开，谢渊才看向小姑娘，却见她已经开始认真看书，好似完全没将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至于他生气这件事，那不是已经哄好了嘛。 谢渊的头隐隐作痛。 比当初宋绵绵上吊之后哭着闹着说不和离的时候还头痛。 而且，阿奴刚走没多久。 小鹿又故技重施，始终保持书房里有三个人。 一直到睡觉，宋绵绵都没能和谢渊单独说上几句话，她躺在床上，开始认真思索多了两个人之后对她恋爱的干扰有多大。 她不是恋爱脑。 可也要能和谢渊交流感情呀。 小鹿就跟个五百瓦电灯泡一样，她就算有什么话也很难说出口。 就离谱！ 三个人的恋爱怎么谈？！ 她翻了个身，想着这件事，缓缓入睡。 天气愈发的冷。 十一月的天气已经有了下雪的趋势，宋绵绵觉得她买秋天的衣裳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因为又怕冷又怕热的她现在不得不购买冬天的衣裳。 月中。 郢城迎来第一场雪。 宋绵绵一觉醒来，只觉得寒风侵袭，好似无孔不入，不出不在。冷的她根本不想离开温暖的被窝，无比怀疑曾经那有地暖的日子。 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之后，她终于从床上爬了起来。 裹上一层又一层，深吸一口气，拉开房门！ 入目便被惊艳。 世界都被裹上白色，围墙上，屋檐上，远离的石桌石凳桂花树，全都覆上一层厚厚的白。 宋绵绵瞪大眼，忍不住“哇哦”出声。 作为一个标准的南方人，在每次看到雪的时候都应该理所应当的贡献出惊叹。 比如现在的她！ 她眼里只有满目的白，“哇！下雪啦！” 她大喊一声。 屋内其他人都闻声而来，小鹿跟在谢渊身后从厨房出来，看见这样大惊小怪的她都忍不住笑了。 “嗯，下雪了。” 谢渊走到她身边，温暖的手为她整理了一下脖子上的围巾，看着她开心的跟个小孩的样子，“这么开心吗？” 宋绵绵连连点头，“对呀，这也太好看了！” 她抬脚就往院子里冲，“我要堆雪人。” 她说做就做，伸出纤纤玉指直接就去抓雪，看起来就跟个小孩子一样。 谢渊看着她的眼里全是纵容和宠溺，正要说他也去，就见一个身影更快的冲了过来，“绵绵，我跟你一起！” 是阿奴。 谢渊微眯眼眸，尽管相处的时间不断，可他还是有些看不懂这个人。 阿奴的一身黑在雪地里尤其明显，宋绵绵则是一身红。 谢渊也迈步走了过去，无比自然的挤开阿奴，与宋绵绵一起堆雪人，“堆一个绵绵？” 他问。 宋绵绵眉目粲然，“再堆一个阿渊！” 谢渊唇角上翘，“好。” 大雪还在纷纷扬扬的下，宋绵绵堆完雪人却放肆的想放假，她一边把手放进温暖的水里浸泡，一边说：“阿渊，今天不开店好不好？” “把玉瑶和周姑娘他们都喊过来，我们一起吃火锅！”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为什么亲她 下着雪，吃着火锅，喝点小酒……想想宋绵绵都期待的不行。 说做就做。 不过半个小时，火锅已经在院内飘香，齐玉瑶等人也都拎着东西来了。 众筹一样，一个带酒，一个带小火炉，宋绵绵则负责出菜，底料和地方。 香味四溢。 宋绵绵招呼人坐下。 谢渊，她，齐家兄妹，宁桓书，周毓以及小鹿、玄参，八个人整齐坐下，“阿奴呢？” 宋绵绵蹙眉询问。 小鹿立刻起身，“姑娘，他说他不吃了，让我们不用等他。” 宋绵绵面露狐疑，是吗？ 上次在家煮火锅的时候阿奴吃的分明还挺欢。 “真的。”小鹿再次点头，眼神恳切，“不用管他。” 齐家兄妹是这里的常客，对宋家多出来的两个人自是了解，可宁桓书和周毓不常来，连看小鹿都觉稀奇。 更别提阿奴，面都不曾见过。 窗外大雪纷纷，屋内火锅滚滚，再配上一口冰凉的雪花酒，宋绵绵眼前顿时就出现了两个谢渊。 谢渊瞥见她端起酒杯时已经来不及。 防了许久，稍一松懈，一大口雪花酒就下了肚。谢渊头大如斗，宋绵绵的酒量他可是记忆犹新。 他忙伸手去夺酒杯。 酒杯是抓住了，却也空了。 “绵绵……” 他的声音满是无奈。 “嘿嘿！”宋绵绵嘿嘿一笑，伸手就去捏谢渊的脸，一向清明的大眼睛难得的透出迷离之色。白皙的小脸酡红，一笑起来眉目弯弯，黑发红裙，在身后雪景的映衬下，美的不似凡人。 纵然日日相对，谢渊也有瞬间的失神。 被她美到。 宋绵绵一下扑进谢渊的怀里，好似乳燕投林。 谢渊无奈极了，却也只能伸手接住小姑娘，避免她摔倒。他揉了揉隐隐作疼的眉心，“绵绵，别闹。” “抱抱。”宋绵绵瞪着大眼睛看她，小手就抓着他的袖子，樱唇微微撅着。 谢渊：根、本、无、法、拒、绝。 “你醉了。”他微垂眼帘，认真看着小姑娘，试图说服她。耳尖也因为当着众人面的亲昵而泛起浅浅的红。 “才没有呢。”宋绵绵矢口否认，动作慢半拍的摇了摇小脑袋，一只手握成拳头高高举起，“绵绵才不会醉！” 啪嗒！ 齐玉瑶刚刚夹起的一块羊肉又掉进锅里。 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两人的互动，脑子里天雷滚滚，就，完全没想到宋绵绵一杯倒。 而且喝醉了居然是这个样子。 活久见。 不等他们有什么反应，宋绵绵已经站了起来，跑到空的地方，脚步漂浮不定，身形踉跄。 “我，我给你们表演，表演一个翻跟头！” “我炒鸡拿手的哦。” 宋绵绵自卖自夸，说完，做了个准备动作，双手举起—— 可不等她翻呢。 谢渊就猛地起身，将她拽入怀里，动作强势的一把抱住，黑着脸看向屋内其他人。 “绵绵喝醉了，我送她回房。” 说完，抱着人就走。 小鹿一看事情不对，立刻就要起身，却被齐玉瑶和玄参拉住，“没关系啊，让谢大哥去就行了。” 小鹿：…… 她就是不放心才要亲自跟上去啊喂。 偏偏齐承业此刻还在身边大喊，“不着急，我们不着急的，阿渊你先哄好宋姑娘！” 小鹿不放心的想跟上去，被这主仆俩紧紧拽住灌酒，根本走不开。 她一脸的欲哭无泪。 她尽力了啊。 谢渊无视了身后的喧嚣，抱着极不安分的小姑娘往她房间去。虽然小姑娘很小只，但力气却是不小。 “放开窝，窝要翻跟斗。”宋绵绵竖着小拳头，誓死扞卫她的权利。 谢渊一个头两个大，他抱的是个女孩，是他心心念念的姑娘，况且两人都饮了酒。 尽管隔着冬裳，他还是能清楚感受到小姑娘的身体曲线。 她长大了不少，不只年龄。 “别闹，绵绵。”他的眼底有一簇跳动的火苗，低沉的声音带着克制，他抱着人进屋，房门在身后关上。 这才把人放下。 可宋绵绵哪肯就此安分？直接就要往外面走，自然被谢渊拦住。他不可能让未婚妻在众人面前翻跟斗。 宋绵绵就跟个小炮弹似的冲过来，小脑袋顶在谢渊的胸前，迈着小碎步原地踏步。 一个劲儿的想往前冲，可谢渊的脚步却没挪动半分。 宋绵绵跑了半天，才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仰起小脑袋看他，“讨厌厌。” 谢渊非但没生气，反而唇角勾起，觉得绵绵还挺可爱，他纵容的说：“嗯，绵绵说的对。” 宋绵绵鼓着腮帮子，双手在胸前转了一圈之后叉在腰间，“哼！” 谢渊：…… 可爱，想亲！ 他飞快的俯下身，蜻蜓点水一般的在绵绵微微撅起的唇上啄了一下，清新的雪花酒味道混合了她的甘甜。 他的喉咙滚动了下，眼眸愈发幽深。 宋绵绵呆呆的，一下愣住了，她眨了眨眼，“你为什么亲窝？” 她似乎很不解。 不等谢渊说话，她就颐指气使的说：“你，矮一点。” 谢渊愣了下。 宋绵绵不满他的反应，直接踮起脚尖，对准他的唇凑去，“窝要亲肥来！” 她踮起脚尖，双手勾住谢渊的脖颈，察觉到她的意图，男人下意识的配合，微微低头，回应这个甘甜的吻。 没一会儿，宋绵绵似乎觉得这样的姿势有点累，她灵活的使用双脚，往谢渊身上爬。 谢渊一只手扣住她的腰，一只手下移，落在臀部的位置，微微用力。 小姑娘就直接悬空，被他单手举了起来。 这个吻的时间比之前都更长。 连战场什么时候转移到床上都未曾发觉，披风落在地板上，宋绵绵的衣襟凌乱，露出白皙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 雪白的肌肤，墨色的长发，与她泛红的脸颊，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 谢渊只觉得底线和自制力再被不断挑战，他的手从衣裳底下拂过，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认知清晰。 绵绵是个大姑娘了。 宋绵绵不适的扭动了下身体，她微微睁开的眼神迷离，小脸上带着委屈，“阿渊，你压到我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买棺材也是挺贵的 谢渊：…… 讲实话，他很难停下。 可宋绵绵醉醺醺的，且外面还有那么多人等着，他也不可能继续。他低下头，低声在绵绵耳边说：“乖，别动。” 再动就真坏事了。 许久，谢渊冷静下来，这才起身，整理了下衣襟，又扣好绵绵的扣子，盖好被子。 这才发现绵绵居然睡过去了。 他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公子，公子！” 外面传来小鹿的喊声，他拉开房门，小鹿下意识的就想往里看，被谢渊挡住，“绵绵睡下了。” 小鹿哦了一声，其实她差不多也快醉了。 谢渊迈步进屋，齐承业一眼就看见他唇上的口脂，眼里划过一抹笑，刚要说话。 谢渊一个冷眼瞪了过去。 齐承业“咕咚”一声，把话咽了回去。 他心里还是晓得轻重，无伤大雅的事尽管说，这要再说就有点过界。他嘿嘿笑了下，仰头喝了一口酒。 一直到暮色渐起，众人才离开宋家。 书院那边还要一个月才放假，想回家至少还得一个月。 宋绵绵一觉醒来，已经半夜。 屋内点着炭盆，窗户开着一条缝儿，但屋内的温度却还算舒适。她抬手揉头，只觉得头疼。 不是在吃火锅吗？ 她起身下床。 白皙的小脚丫踩在地上，冰凉的温度让她清醒了不少。她选择穿双鞋再下床，走到火盆边借着从窗户透进来的月色与雪色倒了一杯温热的茶。 口渴，还饿。 披上披风，她拉开屋门。 冷风扑面而来，吹得她打了个哆嗦。大雪还在洋洋洒洒的下，谢渊的书房还有灯光，她拢了拢披风，关上房门迈步往那边去。 嘎吱—— 书房的门被推开。 谢渊抬头看见绵绵的样子，当即放下书快步走过来，牵着人到火盆边坐下，“醒了？” 她的手指微凉。 “嗯。” 宋绵绵吸了吸鼻子，乖乖坐好，“头疼。” 谢渊：…… 还好意思说。 “明知喝不了酒。” 宋绵绵吐了吐舌头，“看他们喝的开心，我也想尝尝嘛。”她突发奇想，“阿渊，我也练练酒量好不好？不然显得我多不合群。” 大家都喝酒，就她喝茶，怪没意思的。 谢渊揉了揉眉心，怀疑他幻听了。 就这酒量，这辈子和酒无缘了？还练酒量！想到宋绵绵今天中午做的那些事，他就不知该说什么。 偏偏宋绵绵还来了兴致，“现在想想，那个雪花酒还挺好喝的，甜甜的。” 谢渊面无表情，不说话。 顿了顿，他说：“可以。” 宋绵绵瞪大眼，面露惊喜之色。 谢渊继续补充，“但只准在我面前喝。”交给别人，他不放心。 “好！”宋绵绵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那咱两喝！” 谢渊想到中午的事，心里默默否认了这个选项，真喝多了，出事。 “阿渊。”没一会儿，宋绵绵又出声，“我饿了。” “等我。” 谢渊即刻起身，离开书房。宋绵绵则心安理得的坐在火盆边。没多久，外面传来脚步声。 谢渊端着一碗面走进来。 吃饱喝足，宋绵绵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她就盖着毛毯，倚靠在书房里专属于她的那张躺椅上。 眼神落在看书的谢渊身上。 啧，她男朋友真帅。 此刻的她完全忘了喝醉之后做的那些事，否则现在绝对没脸出现在谢渊面前，应该在被子里打滚，夜不能寐。 “绵绵。” 没一会儿，谢渊被抬眸看过来，“别这样看着我。” 他会受不了。 宋绵绵虽没理解，可谢渊的眼神敏锐的让她察觉到了危险，她立刻收回视线，“咳咳，好，好的。” 话是这样说，可百无聊赖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时不时的抬眸去看对面的男人。 真的帅嘛。 让她怦然心动的那种帅。 以前还不觉得，可自从接受谢渊的心意的之后，她愈发觉得这男人有魅力。 不过，她很快又想起另外的事。 比如，有可能会出现的“真命天女”。 “唉。” 她叹了一口气。 谢渊放下书，看过来，“九十八次。” 宋绵绵一愣，“什么？” “今晚叹了九十八次。” 宋绵绵：“是，是吗？我都不知道，哈哈。” “为何叹气？”谢渊询问，言外之意便是有任何事都可以跟他说。不用这样藏着掖着，很不好。 “没什么啦。”之前就跟谢渊说过，现在再说未免显得矫情，可夜深人静就是容易东想西想的时间，她只是思维太发散了而已。 “你继续看，我回房睡觉了。”宋绵绵懒洋洋的起身，打了个哈欠，趿着鞋子离开书房。 谢渊揉了揉太阳穴，可鼻尖似乎都还残留着独属于宋绵绵身上的味道。 清新甜美，一如她本人。 谢渊从旁边的长筒里拿出扎好的画，缓缓展开，赫然是宋绵绵那副画。思索片刻，他拿着画起身。 将其挂在了书房最显眼的位置上。 这才退后几步，好似在欣赏，这才缓缓扬起一抹笑，甚好。 翌日。 宋绵绵在院子里堆的雪人都被又一层厚厚的大雪掩埋，只剩个轮廓，她试了试，积雪到了小腿。 可她醒来时，谢渊已经前往书院。 宋绵绵有点心疼。 不过之前就买了靴子，宋绵绵穿上小靴子，打开院子的大门。一眼就看见雪中一抹惹眼的黑。 她顿时蹙眉，“阿奴，给你买的新衣裳你为什么不穿啊？” 这大冬天的，还穿的如此单薄，年纪大一点老寒腿关节炎什么的都来了好吗？！ 年轻人，一点都不懂爱惜身体。 阿奴似等了许久，浑身都冒着冷气，黑色的头发上也有白色的雪花，他的声音仍是清凌凌的，比这雪更冷几分，“我不冷。” 宋绵绵：…… 她伸手碰了碰阿奴的手背，触之即离，却仍能感受到手背上沁骨的凉。 她顿时沉了脸，“骗人。” “你这么不爱惜身体，回头生病了可别怪我不给你医药费。”说完，她拎起阿奴的衣袖就往店里的方向走去，“给你买的衣裳放在哪了？赶紧去给我穿上。” “你不怕死，我还怕你冻死了呢！” 阿奴还没来得及感动，就听宋绵绵道：“买棺材可是挺贵的。” 第一百八十章 妹妹，你命里缺我 阿奴没说话，微垂眼帘，任由宋绵绵拽着他往前走。他的眼神落在绵绵抓着他手腕的手上，手指纤细。 她很注意，隔着袖子抓的手腕。 可手指还是难免有一点碰到他的手腕，泛着微微的暖，尽管微薄，却好似顺着脉搏一直温暖到心脏。 宋绵绵拽着他，加快了脚步。 小鹿也急忙跟了上去，却乖乖的跟在后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打开店门。 宋绵绵拉着他就去了后院，把人推进屋内，大眼睛瞪着他，看起来奶凶奶凶的，“赶紧换衣服，别让我说第二遍！” “好。”阿奴很爱惜她买的衣裳，但宋绵绵现在的样子，他实在很难拒绝。 房门在背后关上，宋绵绵领着小鹿去准备食材。 阿奴打开屋内简单的木柜，里面不多的几件衣裳叠的整整齐齐，看着就是没有穿过的样子。 他看了一会儿，才从里面挑出冬装，换好离开房间。 人刚出现，宋绵绵还检查了一下，确定真的换上了厚衣裳，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身体最重要。” “嗯。” 阿奴点头，野生小狼崽有被驯化的趋势，眼睛清澈又无辜，“听绵绵的。” 下了雪的天，来一杯暖暖的奶茶就很好，所以小店的生意很好。就算有小鹿和阿奴帮忙，仍旧很忙。 “哟。”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在面前响起，宋绵绵一惊，抬眸看去—— 只见面前赫然站着一个人模狗样的锦衣男子，一双眯眯眼正色色的看着她，因为她的抬头，直接伸手就要摸她的脸。 “妹妹，我看你很眼熟啊。”锦衣男子的声音十足油腻，“像本公子的女人。” 宋绵绵：？？？ “好土啊。” 她忍不住开口吐槽。 锦衣男子黑了脸，“不要仗着你长的好看，就敢在本公子面前撒娇，我对你的耐心有限。” 宋绵绵一整个蒙住，然后真诚的对锦衣男子说：“谢谢。” 锦衣男子犹豫了下，问：“谢什么？” “你夸我长的好看啊。”宋绵绵回答的理所当然，阿奴和小鹿看着情况不对，也飞速的冲到宋绵绵面前，做出保护姿态。 李嘉木：？？？ 他顿了顿，说：“妹妹，你会算命吗？” 宋绵绵一时间有点搞不清这个人的来意，可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不会。” 李嘉木顿时笑了，颇为自信的说：“你命里缺我。” 宋绵绵有点手痒。 小鹿有点反胃，阿奴的眼底已经全是阴鸷之色，好似他的拳头下一秒就会砸在这个男人的脸上。 “滚。” 宋绵绵指着门口的方向。 她看明白了，这人是来调戏她的。 李嘉木黑了脸，砰的一巴掌拍在柜台上，“你知道本公子是谁吗？你竟然敢这么跟本公子说话！” 宋绵绵翻了个白眼，“你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哼。”李嘉木的自我感觉非常好，微微昂着下巴，露出双下巴里面那层，“你特意将店开在我经常路过的路上，又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不就是想引起本公子的注意吗？” “女人，你成功了。” 宋绵绵脑瓜子嗡嗡的，有那么瞬间都恍惚了。 胖且自信。 “虽然本公子不喜欢有心机的女人，可看到你对本公子一片痴情的份上，本公子可以既往不咎。” “不过你以后可不准再在本公子面前耍手段，否则本公子就不喜欢你了。” 宋绵绵脑门儿上的青筋像在跳舞。 砰！ 她一拳揍向说完这些话之后还要伸出咸猪手来摸她的男人，李嘉木肥胖的身体直接向后倒去。 他的家丁急忙过来扶住他，避免李嘉木摔倒。 “啊！”李嘉木尖叫起来，气呼呼的看着宋绵绵，“你打我，你居然敢打本公子。” 宋绵绵正要说话，就听李嘉木继续道：“很好，你是第一个敢打本公子的女人。” 宋绵绵差点当场笑出声。 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她满头黑线，这整个一中二少年，话本看太多，中毒了？！ 她认真的看着眼前的人，“你是不是有病？” “很好，你是第一个说本公子有病的女人。”李嘉木捂着眼睛，又生气又愤怒，还中二的有点被宋绵绵吸引住。 别的女人要么哭泣，要么求饶，没有人像眼前这个姑娘一样。 与众不同。 宋绵绵认真的看向他身边的家丁，“带你们家公子去看看脑子。” 多少是有点大病。 就连小鹿都有点气不出来，这人分明是个纨绔，但竟诡异的有点萌。 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 “妹妹！”李嘉木又凑上来，“你打我我也不生气，打是亲骂是爱，你打我说明你喜欢本公子。” 砰！ 宋绵绵又一拳揍过去。 李嘉木的两只眼睛顿时成了大熊猫模样，他捂着眼睛嗷呜嗷呜的惨叫。 身后的家丁想要站出来，还被李嘉木阻止了，“不准动我的妹妹，她喜欢我，你们不懂。” 家丁：…… “滚。”宋绵绵忍无可忍。 李嘉木的确得走了，他得去看眼睛，他一边被家丁扶着往外走，一边喊，“妹妹，本公子明天还来。 他肥胖的身体转身时，撞到一边的奶茶杯，杯子飞到阿奴身上，撒出来的奶茶落在了阿奴的衣裳上。 本就生气的他，此刻更加生气。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拉住李嘉木庞大的身躯。 尽管他单薄清瘦，李嘉木胖的堪比两个他，可他还是轻松拉住了李嘉木。 “你弄脏了我的衣裳。” 阿奴黑白分明的眼神定定的看着李嘉木，声音不带一丝情绪，可所有人都听的出来。 他生气了。 小鹿秀眉微蹙，眼里划过担心。 李嘉木被拽住，对阿奴可没有对美丽姑娘那样的耐心，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冲着阿奴甩出一锭银子，就跟打发叫花子一样。 “拿去，滚！” 李嘉木撩妹失败，心里烦着呢。 银子砸在阿奴单薄的身体上，然后滚落在地，他抿紧唇，眼神并未挪开。反而看的李嘉木心里有些发寒，这人的眼神……怎么跟狼似的？ 第一百八十一章 来两个打一双 “你弄脏我衣服了。” 阿奴再次开口，声调与刚才都没有一点变化。 李嘉木冷哼一声，转身就跑，可他的衣袖被阿奴拽着，“放手！” 李嘉木恶狠狠的说。 他刚要吩咐家丁揍人，就听宋绵绵清脆的声音响起，“道歉。” 李嘉木：？？？ 让他道歉？！ 他怒目而视，“你知道我爹是谁吗？让我道歉！” “你爹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弄脏了他的衣服，就得道歉。”宋绵绵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李嘉木。 李嘉木哑然，可让他道歉？ 那没门。 宋绵绵的脸色冷了下来，她刚刚既然敢动手，那就是做好了心里准备。就算这个人家里能让她的店开不下去，她也不可能逆来顺受。 宋绵绵站在阿奴身边，一副要为他做主的模样。 阿奴忍不住看她一眼，漆黑幽深的眸里闪过一抹光，眼底的坚冰都好似融化了些许。 “道歉。” 宋绵绵再次开口，掷地有声。 李嘉木的家丁直接就冲上来，宋绵绵也不是好欺负的，她本来就有些手脚，又跟着谢渊练习过。 打起这种光吃饭不干活儿的家丁那是游刃有余。 三下五除二，家丁就倒了一片，哀嚎声不断。李嘉木一个人站着，瑟瑟发抖。 这，这么凶的吗？！ 他看着宋绵绵的眼里全是恐惧，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他大着胆子说：“你，你这样嫁不出去的，本公子不可能喜欢粗鲁的女人！” 什么玩意儿。 宋绵绵无视他的话，直接道：“道歉。” “对，对不起……”李嘉木的声音很低，尽管在道歉，可眼里全是不甘和怨恨。 道歉之后，李嘉木顾不上躺了满地的家丁，飞快的就向外跑去，就跟身后有鬼在追他一样。 宋绵绵这才看向阿奴。 却见他仍旧盯着李嘉木离开的方向，微微闪烁的眼神里透出寒光。 “阿奴？” 宋绵绵喊了一声，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看什么呢？” 阿奴迅速收回视线，掩去眼里的情绪，“没什么。” 几人将被动乱的店里整理了下，继续做生意。可阿奴却时不时的就低头看他被弄脏的衣裳，看起来心疼的不行。 宋绵绵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过几天再给你买一套。” “不一样。” 阿奴的声音虽然轻，却很坚定。 宋绵绵一愣，有些不知道哪里不一样，可对上阿奴的眼神，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好在阿奴说完之后就继续忙活他手里的事，似乎并未一直纠结这件事。 这让宋绵绵松了一口气。 她总觉得阿奴的性格，有点怪怪的，不要继续想这件事是最好的。 不过因为李嘉木等人闹起来的这件事，下午的小店明显生意不如之前。 还有热心的客人小声对宋绵绵说：“宋姑娘不是本地的？” “那李公子的郢州李家的嫡子，李家在郢州一手遮天，宋姑娘你们还是赶快走。那李公子在郢州可是横行霸道惯了。” 宋绵绵面带微笑诚恳的道谢，“谢谢提醒。” 但她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她又没做错，再来？ 那就再揍呗。 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 生意惨淡的下午之后，在宋绵绵等人关店之前还真迎来了李家的又一拨人。 这次不是李嘉木领头。 而是一个留着胡须的中年男人，看着很是精明，料想应当是管家一类的人物。 管家刚一进来，那双滴溜溜的眼就环视一圈，尖声尖气的问：“谁是宋绵绵？” 店里就三个人，谁是宋绵绵大约能一目了然，而他故意这样问，就是想要掌握主动权。 宋绵绵斜斜的抬眸看他一眼，“你又是什么人？” 管家轻哼一声，“我是李家的管家，你们好大的胆子，胆敢对李家的少爷动手！” 宋绵绵：…… “特别大吗？我觉得一般。” 管家愣了足足三秒，才反应过来宋绵绵说的是胆子，他顿时气的吹胡子瞪眼，恨不能直接把这个耀武扬威的臭女人抓回去，让公子狠狠的出一口恶气。 管家微微昂着下巴，用和李嘉木一脉相承的蜜汁自信说：“我家公子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 “停！” 宋绵绵忍无可忍，拽住已经想动手的小鹿和阿奴，对管家道：“说人话。” 管家再被气到。 他深吸一口气，才说：“你现在立刻跟我回去向公子道歉，兴许李家还能放过你。否则……” “否则怎样？”宋绵绵特别好奇。 “否则就别怪我们李家不客气。”管家说完，他带来的护院此刻都展示出他们强大的力量，好似下一秒就会冲上来一般。 宋绵绵眼眸微眯，可不惯着他们。 冷笑一声，率先开口，“揍他们！”这话自然是对着小鹿和阿奴说的。 话音落下，她整个人先冲了过去。 另两人也不甘示弱。 就算管家带来的人比李嘉木带来的人厉害，可结果也是一样，不多时候就躺了一地。 宋绵绵拍了拍手，看着被砸到的桌椅，十分心疼，“把这些损失赔了，然后赶紧滚。” 管家也倒在地上，此刻捂着胸口，看着宋绵绵的眼里恨意凛然，他指着宋绵绵的手因为愤怒而轻轻颤抖着，“你，你，你好大的胆子！” “你竟敢这么对我。” 宋绵绵目露凶光，扬了扬小拳头，“赔钱！” 管家骇然，生怕她的小粉拳下一秒就会砸到他脸上。 宋绵绵继续道：“还有，我最讨厌别人指着我！” 管家掏钱的速度更快了点，可他的心里却极为不甘心，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等着，这笔钱他迟早连本带利的拿回来！ 上一个敢在郢州对他们李家动手的人，坟头草如今都两米高了。 该死的小贱人。 宋绵绵才没管他此刻在想些什么，收了钱美滋滋的就要打发人走，却听几个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绵绵！” 谢渊的声音透着焦急，直接越过管家，将她拥入怀中。 宋绵绵一下僵住，眨了眨眼，小脸染上绯红，刚刚还嚣张不可一世，现在立刻化身娇软小姑娘。 软声说：“阿渊，我没事啦。” 第一百八十二章 阿渊会保护我的 “咳咳。” 身后传来带着提醒意味的咳嗽声，谢渊这才反应过来，飞快松开怀里的小姑娘。 却见宁桓书和齐承业也一起来了。 几人气喘吁吁的，明显是一路奔波而来，宋绵绵心里微暖。齐承业喘着粗气开口：“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你可不知道，听说店里有人闹事阿渊什么都顾不上了。拽着我们就往这跑！” 齐承业的言辞虽然有点夸张的成分在，但意思表达的足够清楚。 谢渊的耳尖泛起微微的红，瞪了齐承业一眼。 齐承业直呼冤枉，“不是？实话也不能说。” 宁桓书的视线倒是落在此刻才站起来的管家身上，微微蹙眉，觉得这人似有点眼熟。 “宁公子。” 管家恭恭敬敬的作揖，然后自报家门，宁桓书这才恍然大悟。 他看了看满地的家丁，又看了看小店，思忖片刻轻声说：“想来这是有什么误会？宋姑娘是宁某的好友。” 管家自然听得明白言外之意，眼眸微闪，笑呵呵的说：“是，就是一些误会。” 管家笑呵呵的说完，飞快的领着人离开了小店，原本这只是一个很好拿捏的小店，可既然跟宁桓书认识…… 那就要比之前多考虑一些。 李家的管家离开，宋绵绵才言简意赅的将今天发生的事说了，听的谢渊怒从心头起，虽然没见过李嘉木，但浑身上下寒意渗人。 以至齐承业都下意识的往宋绵绵的方向站了站，没办法，那是安全的方向。 宁桓书微微蹙眉，“我在郢州多年，也多少听说了关于李家的事，李家的确不好惹。” “嚣张跋扈，一手遮天。”他用八个字形容。 巧了，刚刚的好心客人也是这样提醒的，可见李家在郢州的地位还真的不可小觑。 尽管如此，谢渊却没丝毫惧色。 胆敢调戏他的未婚妻，倘若他在，也必得揍那个李家公子。 不知所谓。 宁桓书只是提醒，“宋姑娘揍了李嘉木，李家那边想必不会善罢甘休。” 宋绵绵点头，她也看出来了。 “别怕。”谢渊牵着她的手，声音温和，“有我在。” 宋绵绵本就不怕，但这话仍是让她心里一暖，忍不住说了一句，“嗯，我不怕。” “阿渊会保护我的。” 众人牙齿都被酸掉了，恨不能当场去世，给这两人助助兴。 齐承业更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他记得以前宋姑娘可不是这样的。而且…… 刚刚进来的时候那一屋子的人，不就是宋姑娘揍趴下的吗？ 女人啊，变脸可真快。 小鹿眼神复杂，心情也有点复杂，下意识的往身侧看去—— 阿奴并不在原地。 不知忙什么去了，小鹿只能收敛了眼神，立刻补上一句，“谢公子，你也要保护我和阿奴啊。” 气氛瞬间被破坏。 有几个人帮忙，店里桌椅很快就被收拾好，能用的继续用，不能用的就回收准备当柴火烧。 时间也不早了，收拾收拾，准备歇业。 “阿奴呢？” 宋绵绵这才发现阿奴的消失。 阿奴就是这样一个人，存在感时强时弱，全凭他本人。一旦他弱化存在感，压根就不会注意到还有那么个人在。 小鹿眼眸闪烁了下，“出去买东西了，刚刚姑娘在跟谢公子说话，所以他跟我说了一声。” 宋绵绵点头。 阿奴的身上有店里的钥匙，他们关了门也不担心他回来进不了门。 在后院留了炭火，他们这才出门。 宁桓书也要回家，告别之前再次叮嘱，“切记，小心。” “今天李管家看见了我，兴许不会当面做什么，可背后必定不会轻易放过。” 宁家是书香世家，在郢州还是很有些地位的，况且，他的姑母是是先镇国侯爷夫人。 也就是周毓的母亲。 纵然是李家也要礼让三分。 “李家虽只是商贾之家，但背后有人撑腰。”他并未说的很详细，但该提点的却都提点到了！ 李家一个商户，若是背后没人撑腰，怎么敢在郢州这么猖狂？！ 谢渊郑重的点头，对着宁桓书作揖，“多谢宁兄。” 宁桓书笑了笑，眼神有些无奈，“现在毕竟不比之前，宁某能做的也有限。” 姑母早亡，姑父为国捐躯，就连表哥也…… 如今周家只剩一个阿毓，威慑力自然大不如前。 宁桓书告辞。 齐承业他们倒是顺路，他此刻微微叹了一口气，“别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宋绵绵等人都是这样想的，但第二天郢州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李家的公子李嘉木半夜被贼人废了手！ 李嘉木虽然没用，但是嫡出，而且贼人此举分明是在挑衅李家。将近年关，整个郢州都多了点风声鹤唳之感。 街道上的人比之前更少了许多。 李家没抓到贼人，于是报了官，全程戒严，都在寻找那胆大包天的贼人。 宋绵绵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惊呆了。 但她并未多想，只是啧了一声，“那李嘉木想必是得罪的人太多了？” 就昨天他那个说话方式，能活到现在都是个奇迹。 她感叹一声，就看向小鹿和阿奴叮嘱，“这件事跟我们无关，不要轻易提起。李家那边肯定会找过来。” 话音刚落—— 一辆豪华的马车就在小店门口停下。 昨天才被赶走的那个管家恭恭敬敬的掀开车帘，伸出手迎接车内的人。 第一百八十三章 打你怎么了？是看的起你 不只宋绵绵一个店里的人，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万众瞩目之下。 一个玄色锦衣公子缓缓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不过…… 怎么有点眼熟？ 在哪见过？！ 李嘉实越走越近，宋绵绵也认出了这张脸，上次在青山县，她赶走那个恶意想要进入谢家食肆的年轻姑娘时候，恰好看到的那人。 李嘉实的眼里也有诧异，“宋姑娘？” 宋绵绵眼里划过一抹可惜。 可惜，好好的一个人，居然姓李。 “李公子？” 管家的眼神不由的在两人身上来回看了看，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劲。 “咳咳。”他只得轻声提醒，“二公子，这就是宋绵绵，大少爷昨天就是从这里离开然后出事的。” 这话宋绵绵可就不爱听了，搞的好像李家大少爷那手是她废掉的一样。 李嘉实微微颌首，却是无视了管家的话，对宋绵绵微微一笑，说：“在下李嘉实。” 管家：？？？ 宋绵绵顿了顿，“李公子来此有何贵干？”看身后跟着的那些家丁，也不像来买奶茶的。 “想请姑娘跟我们走一趟。”李嘉实的眼神明亮诚恳，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中听，“家兄想见见姑娘。” 准没好事。 “没空。”宋绵绵一口回绝。 管家忍不住叫嚷，“我家公子想见你那是给你脸，你别给脸不要脸！” 啪！ 宋绵绵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管家脸上，打的这面容猥琐的中年男人一脸不可思议。 宋绵绵笑眯眯的甩了甩手，“打你是看的起你。” “噗！” 小鹿忍不住笑出了声。 管家立刻愤怒的看去，小鹿不仅不怕，反而还“略略略”的做了个鬼脸。 管家那双细长鼠眼里全是恨意，转头就告状，“二公子，她们这分明就是看不起李家。” “得了。”宋绵绵直接打断他的话，“你不过是李家养的一条狗，也能代表李家？” “怪不得打的我手疼，原来是因为脸皮厚啊。” 管家几欲吐血。 李嘉实眼里划过一抹笑意，又飞快收敛，轻轻咳了一声，“钟叔，退下。” 再不退下，他怕笑出声。 管家尽管不甘心，却也只能捂着被打的脸默默后退，但心里对宋绵绵却是恨之入骨。 “宋姑娘。”李嘉实这才道：“请。” “若我说不呢？”宋绵绵反问。 李嘉实抬眸环视一圈，“在郢州，李家想要做点事，还是很简单的。” 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宋绵绵正要回答，就觉手腕一紧，阿奴冰凉的手抓住她的手腕。 虽然没说话，但意思很明白。 她回头对阿奴笑了笑，“没事。” 李嘉实继续道：“宋姑娘可以放心，李家只是想请你配合调查而已，毕竟大哥昨天是从这里离开，然后受伤的。” “只要抓到对我大哥出手的贼人，李家自会放宋姑娘安全归来。” “要是没抓到呢？”宋绵绵挑眉。 李嘉实十分自信的笑了笑，“只要贼人在郢城，不可能抓不到。” 好大的口气。 “宋姑娘，请！” 李嘉实做出请的手势。 宋绵绵眼眸微眯，手握成拳，真去李家？那是不可能的。 去了，就相当于把生死安全都交付在旁人手里。而且她跟李家可是有仇，李家的少爷管家她都揍过。 就在她准备动手之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谁敢动她？！” 霸气又威武，一匹骏马在店门口停下，一个红衣姑娘飒爽的翻身下马，手里握着长鞭。 周毓。 “郡主。”李嘉实面有诧异，没料到明月郡主还会与这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店扯上关系。 周毓直接越过他，站在宋绵绵身边，眉目凌厉，看着李家众人的眼神十分不善，手里的长鞭一甩，破空声四起。 “怎么？本郡主的人也想动？” 李嘉实自然不敢。 虽说周家现下无人，可周毓这个郡主只要在喊一句李家欺负她。 那整个郢州的百姓能活吞了李家。 这就是镇国侯周家的力量。 “郡主误会了。”李嘉实连连告饶，“只是跟宋姑娘有些误会，想请宋姑娘去说清楚而已。” “最好是误会。”周毓可不惯着他，柳眉竖起，“还不滚？！” 李嘉实：…… 李家众人只得灰溜溜的离开。 管家更是冷汗涔涔，一路上一个字都不敢说。他心里恨着宋绵绵，昨天回去没说宁桓书的事。 可没想到今天连明月郡主都来了。 李家众人来的快，去的也快。 “阿毓，多谢啦。”宋绵绵脆声道谢。 周毓再不复方才的严肃，“这么客气做什么？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 宋绵绵给她送上一杯奶茶，看见她风尘仆仆的样子，心知她来的必定匆忙。 周毓好似看出她的意思，解释道：“我前几天不在城内，今早刚回来就听说出了事。” 顿了顿，她又说：“而且，就算我不来，你也会没事。” 周毓凑近宋绵绵，在她耳边低声说：“我来的时候就听说郢州书院的院长，颇有名望的大儒王先生跟李家那边打了招呼。” 郢州书院？！ 宋绵绵抿唇笑了下，心里甜甜的。 她就说阿渊怎么没出现，感情是已经帮她想好了办法，能护她的周全。 “王先生出自太原王氏，又一贯清贵，他的面子李家不敢不给。” 宋绵绵嗯了一声，又与周毓聊了几句，她刚回城，正疲倦着呢。 喝了一杯奶茶便离开了小店。 宋绵绵送人出了门，一转身才看见阿奴和小鹿也在目送周毓。 只是…… 阿奴的脸上不知怎的，染上了锅底灰，连他的相貌都不太能看的清。 她对着阿奴指了指脸。 阿奴只用没有波澜的眼神看着她，好像根本没明白。 “去洗个脸。”宋绵绵提醒，“怎么弄的脏兮兮的了？” “奥。”阿奴答应一声，转身去洗脸。 而另一边。 李嘉实等人刚回到李家，就见他父亲急匆匆的赶过来，“宋姑娘呢？” “你们没把宋姑娘怎样？” 李嘉实一脸懵，老老实实的说：“没，没回来。” 李父当即松了一口气，拍着胸脯，“那就好，那就好。” 李嘉实：？？？ “父亲，这是？” 李父蹙眉，恢复了之前的模样，“当务之急是找到伤害嘉木的凶手，严惩不贷。” “宋绵绵那边既然有人护着，就别再明面上动她。” 李嘉实了然，“是，父亲。”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夫纲难振 阿奴有事瞒着她。 这一点，宋绵绵早就有所怀疑。 但她一直没问，也没说。 不管他有什么目的，反正没伤害到她以及身边的人，她就权当做个善事。 但这一个多月的时间相处下来，她也发现了一点端倪。 但凡有周毓或者宁桓书的时候，阿奴永远不在。 一次两次或是巧合，可次次这样，让她不得不怀疑……阿奴不会跟周家有仇？ 她疑惑的眼神从阿奴身上扫过，看得后者下意识的僵在原地，淡漠的不带任何情绪的眼睛也看向宋绵绵。 眨了眨。 诡异的显出几分可爱。 “没事没事。”宋绵绵连忙出声，“去忙。” 这件事过去了。 可小店的生意却越来越差，一整天能一个客人都没有，宋绵绵几人百无聊赖之下，端着火盆坐在门口的位置，开始斗地主。 唔，牌是宋绵绵用请人用硬纸做的，打法也交给了阿奴和小鹿。 今天天气不错，出了暖暖的太阳。 宋绵绵和小鹿脸上贴满了纸条，相比之下，阿奴的脸干净的可怕。 “我赢了。” 随着阿奴代表地主再次获胜，宋绵绵把牌往桌子上一扔，“不来了！” 什么嘛。 她以为她有着在现代的经验，必定吊打这俩，可没想到她说了一遍阿奴就融会贯通。 这多少跟赌神沾点边。 阿奴特别无辜的看着她们，“是你们说让我尽全力，不要留情。” 宋绵绵：…… 这种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得傻员工，多亏遇到了她这种老板。 小鹿也是累的不行，“姑娘，已经连着两天没一个客人了。” 前两天还能说是因为下雪，天气不好。可今天冰消雪融，街道上人也多了起来。 还没人。 “嗯。”宋绵绵心里有些猜测，却见恰好两人从店门口路过，一个小孩直接就要往店里来，“娘，我要喝奶茶！” 可他身后的年轻妇人飞快的拽住他，“乖啊，咱不喝，这不能喝。” 说着，不顾小孩的哭闹，拽着孩子就要走。 宋绵绵这可忍不了了，当即就起身去问，可一个人比她更快一步。 谢渊正好从书院回来，听见这话礼貌的拦在妇人面前，“敢问，为何不能喝？” 年轻妇人被吓了一跳，急忙抱着孩子退后。可瞧见谢渊斯文有礼，是个读书人。 这才低声说：“小哥儿你还不知道？这条街上的强哥发了话，不准再买这家店的东西。” “可别为了一点口腹之欲，得罪强哥。”妇人说完，急匆匆的拽着孩子离开。 宋绵绵：…… 她都听见了。 她起身，看着谢渊心里就不由的有些委屈，微微撅嘴。 谢渊微微一愣，露出一抹宠溺的笑，“输了？” “嗯。”宋绵绵委屈兮兮的看着他，还不等谢渊说话，他身后就传来十分猖狂的笑声。 正是齐承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宋姑娘，你这也太好笑了！” 宋绵绵更委屈，“阿渊。” 谢渊立刻看向齐承业，眼神轻飘飘的，却成功让他捂嘴，不再嘲笑。 齐承业捂着胸口，一脸痛心，“阿渊，你夫纲难振啊。” 谢渊一脸无所谓，“我家一向是绵绵说了算。” 齐承业感觉身中数箭。 谢渊杀人诛心，一脸“你不懂”的表情，“等你有未婚妻就明白了。” 齐承业当场阵亡。 宋绵绵对谢渊的话很满意，跟着点头，“对，我们家大事阿渊说了算，小事我说了算。” “如何确定大事小事？”宁桓书也好奇的问了一句。 谢渊言简意赅，“绵绵说了算。” 宁桓书：…… 好，他们都知道谢渊这是在秀了。 有未婚妻的确了不起。 “姑娘，是李家？”小鹿忽然出声，生硬的转移了这个话题。 齐承业立刻向她投去感激的眼神。 宋绵绵点头，“我也这样想。” 但李家并非直接出面，而是让人从侧面打压，这样的话当初站出来为她撑腰的人也找不到李家去。 这是来暗的了。 对此，宁桓书是没办法，宁家书香世家，不曾与下九流打交道。 至于谢渊找的院长，也必定没有这方面的渠道。 “再说。”宋绵绵倒不是很在意，“马上就十二月了，再过二十天我们就要回青山县了。” “年后阿渊要会试，直接跟着官府的车就去京城，郢城这边随他们闹。” 宋绵绵打了个哈欠，“就当放假了。” 忙碌了一年，休息一段时间怎么了？理所应当。 她佛系的可怕。 她话音刚落，谢渊就握住她的手，眼帘微垂，声音却坚定，“不行。” 嗯？ 宋绵绵抬眸看他，眨了下眼。 “交给我。”谢渊摸了摸她的头，他虽然没多说，可那表情分明是觉得绵绵受委屈了。 而他不愿意。 他的姑娘，他都舍不得让她受半点委屈，旁人又怎么可以？ 宋绵绵心里一暖，“学业为重啦，阿渊，这些都是小事，我不想你为了我分心。” 只有不到三个月就要会试，现在的时间一分一秒都很珍贵。 谢渊摇头，“无妨。” 绵绵的事，就没有小事。 这边几人还在思索对策，店门口就有人迈步想往店里来，可还没进门呢。 旁边就出来几个混混模样的人，直接拦住客人，态度嚣张的说：“这家店不能进，换一家。” 嘿！ 之前只是背后打招呼，现在可是撞上来了。 谢渊当即就迈步出去，看着吊儿郎当的两个小混混，眉间尽是冷意。 那两人愣了下，态度嚣张极了，“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砰！ 谢渊一脚踹过去，直接将两人踹翻，然后一手拎着一个就要往旁边的巷子里去。 走了两步，还转头对正要跟上的宋绵绵说：“乖，在店里等我。” 打人的时候太粗鲁了，有损他在绵绵心里的形象。 宋绵绵点头，挥了挥小拳头，“阿渊加油！阿渊最棒！” 另一边，小鹿已经笑眯眯的看向那边愣住的两个客人，“客官想吃点什么？有奶茶和各种点心。” “放心，我们店绝对是正规店，不是黑店来的……” 第一百八十五章 哥哥，他不会想揍我吧 没过多久，谢渊就从巷子里走了出来，他还特地整理了下并没有凌乱的衣裳，这才迈步进店。 现在把小混混打了，就等着背后的大哥再出现。 至于主动去找…… 太麻烦了。 守株待兔更适合他。 事实证明，人来的比谢渊等人预料的更快一些，关店之前，“强哥”本人就领着一串小混混将小店围住。 那两个被小鹿拽进来的客人见此急忙付了钱往外走，还没忘将喝了一半的奶茶拿走。 味道是不错。 希望以后还能吃上。 强哥的长相不如徐霸王那样表现在脸上，但眼神很有威势，让人不由觉得：他是真见过血的。 强哥的眼神在店内几人身上一扫，满目的看不上，这几个男子看起来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他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身后两个被揍的鼻青脸肿的人，“人呢？” 被揍的两人只得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指向谢渊，“强哥，就，就是他。” 强哥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上下扫视了下谢渊，“看不起”三个字就差写在脸上。 “没用的玩意儿。” 他骂了一声底下人，对谢渊招手，“出来。” 宋绵绵活动了下手腕，仰头对他眨了下眼，“比赛？” 她训练了半年多，总不能是无用功？ 谢渊无奈的摇头，“小心点。” “嗯！” 宋绵绵重重点头，率先冲了上去，谢渊紧随其后。见此，小鹿也没闲着，紧跟上前。 但相比起宋绵绵的恣意，她很收敛，借用了店里的扫把，尽量让她显得笨拙。 可若有懂行的人仔细看，就会发现她的举手投足都像练家子。 齐承业和宁桓书对视一眼，一整个的愣住。 莫名有种被羞辱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两个女孩子都冲上去了，可他们俩却稳坐泰山。 “咳咳。”到底是齐承业脸皮更厚，他沉思了片刻，朗声喊了起来，“阿渊加油，宋姑娘加油，小鹿加油。” 宁桓书：…… 他默默的往齐承业相反的方向挪了挪。 不多时。 强哥带来的混混就倒了一地，强哥看见这一幕，眼里多了几分凝重。 他倒没想到，这几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人还有这样的身手。 这次是踢到硬茬子了。 “阿渊，我好怕啊。” 宋绵绵忽然出声打破寂静的场面，刚刚还以一打五的她现在娇娇怯怯的躲在谢渊身后，小手抓着他的袖子，仰头楚楚可怜的看着他。 众人都因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差点闪了腰，只有谢渊仍旧一脸镇定，甚至还十分配合的说：“别怕。” 宋绵绵揪着他的衣袖，从他的肩膀侧边探出小脑袋，对唯一站着的强哥说：“哥哥，他不会想揍我？” 哥哥？！ 纵然是谢渊都因这称呼有瞬间的失神，喊的很好，下次还这么喊。 “有我在。”谢渊摸了摸她的头，“乖乖等我。” 谢渊一身干劲，一整个的被宋绵绵拿捏了，打法比起之前可要凌厉许多。 强哥很快就加入倒地大军，成为手下败将。 “说，谁指使你这么做的。”谢渊冰冷的眼神看的强哥浑身僵硬，好似坠入了冰窟一般。 从身体到灵魂都是冷的。 能说吗？ 当然不能。 那不是他能得罪的存在。 “李家。” 谢渊说。 强哥瞳孔微缩，分明是心虚的表情，却还死鸭子嘴硬，“你别瞎猜。” “呵。”谢渊轻笑一声，“带着你的人滚，否则……” “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哦！”宋绵绵在身后补充，一副仗势欺人的得意模样。 老实说，有点欠揍。 可强哥打不过她面前的男人，这口气再不甘心却也只能咽下。 但他不会善罢甘休。 他如此想着，却听谢渊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再次开口：“梧桐巷，32号。” 刚刚站起来的强哥此刻双腿明显的软了一下，刚刚还佯装出来的镇定此刻完全破功。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谢渊，“你，你……” 谢渊不可置否的看着他，“三思而后行。” 说完，谢渊俯身，珍而重之的牵着宋绵绵的手，温声说：“吓到绵绵了。” 齐承业：…… 宁桓书：…… 是吗？他们真没看出来。 宋绵绵眨了下眼睛，“是啊，还好有阿渊。” 谢渊顿了顿，心里默默怀念了下“哥哥”的称呼，好像那样更甜来的。 齐承业实在受不了，飞快的转移话题，“阿渊，刚刚你跟那个强哥说了什么？” 他们都看的出来，刚刚还不甘心的人听了一句话之后就畏惧的离开。 有猫腻。 “秘密。”谢渊随时道。 不得不说，强哥等人退走，店里的生意飞快的就好了起来。 尽管时间不早，可还是忙了好一阵，把宋绵绵和小鹿忙的够呛。 至于阿奴…… 早不知去哪了。 好在还有谢渊和齐承业帮忙，但毕竟有不少客人都馋了两天，一直没敢来。 等忙完天色已经擦黑。 周毓和齐玉瑶都赶来了，宋绵绵想着索性一起去吃一顿，这么晚了回家做肯定不现实，便准备去天下第一楼。 也不知道程九洲来郢城了没，新一季的菜方她已经准备好了。 听说去天下第一楼。 一向对那喜欢的不行的齐玉瑶却是头一次有点抗拒，反对无效之后便兴致怏怏的走在众人后面。 刚走几步，一侧就多了一个人。 宋绵绵和周毓各自伸手挽住她的手臂，“玉瑶，说，在想什么。” 周毓没说话，但意思很明白。 这段时间忙碌，齐玉瑶原本肉乎乎的小脸已经瘦成了鹅蛋脸，大眼睛愈发的明亮有神，比之前少了几分可爱。 她挣扎了下，没挣脱，狡辩道：“没，没什么啦。” “老实交代。”三个女孩子的速度比之前更慢了点，宋绵绵眼眸灼灼的看着她。 “跟程九洲有关。”周毓一语中的。 齐玉瑶就跟个小鹌鹑似的，恨不能把小脑袋埋进土里去，“你，你们不要胡说。” 她嘟囔着，“没什么，只是，只是上次，上次……” “上次什么？”宋绵绵和周毓愈发好奇，但几人都控制着音量，没叫前面的人听见。 齐玉瑶双手捂脸，“上次去找他的时候他在沐浴……” 第一百八十六章 齐某业，享年十八。 “谁？你说什么？” 齐承业炸了，当即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眼眸灼灼的看着齐玉瑶，眼里隐约有杀气闪现。 倒不是宋绵绵和周毓说了什么。 纯粹是齐玉瑶自己嚎出了声，这才被前面的人听见。就，真大型社死现场。 齐玉瑶羞愤欲死，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没，没有。”她立刻反驳，“你听错了。” 齐承业当然不信。 他十分怀疑，“是不是那花孔雀？好啊，那花孔雀竟然骗小姑娘……” “齐承业！”齐玉瑶连连跺脚，她喊出来已经很尴尬了，现在齐承业还拽着这件事不放。 简直气死她了。 齐承业有些讪讪，一把拽过齐玉瑶就去角落里说话。宋绵绵和周毓对视一眼，都有点不好意思。 这，也算因她们而起？ 齐承业虽然有意避开，可他的声音，简直半条街都能听到，“你老实交代，是不是那个花孔雀？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齐承业。”齐玉瑶大声呵止，脸红极了，“你在说什么啊，不是不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人家对我根本就没意思。” 齐玉瑶话落，沮丧的垂下头，齐承业到了嘴边的话戛然而止。 停顿片刻，道：“算他明智。” 真敢对他妹妹有想法，他就去拔了程九洲那花枝招展的孔雀毛。 让程九洲变成秃毛鸡！ 齐玉瑶噘嘴，“现在你满意啦？”说完，她翻了个白眼，越过齐承业，走到宋绵绵两人身边。 仍是沮丧的。 宋绵绵在犹豫要不要换一家，齐玉瑶就主动道：“没事啦，大家还是朋友。” 而且，程九洲也不在郢城。 可到了天下第一楼，齐玉瑶就知道她的消息落后了，程九洲今天刚到郢城。 听说宋绵绵的小店出了事，马不停蹄的就从南边赶了回来。 刚准备去找宋绵绵，就听小二说宋姑娘他们来了。 这边人才刚坐下，下一秒程九洲就推开包厢的门走了进来，跟正要出门去方便的齐玉瑶撞了个满怀！ 齐玉瑶低着头走路，程九洲步履轻快，迎面撞上之后下意识的伸手抓住即将被撞摔的人。 刚闻到熟悉的花香，就听齐承业炸毛的声音响起，“放放放放放开！” 程九洲愣住，下意识的松手。 还没站稳的齐玉瑶直接向后跌去—— 宋绵绵立刻起身去接，可程九洲比她更快一步，放手之后又反应过来不对劲，连忙再次去抓齐玉瑶。 砰！ 重物坠地的声音。 齐玉瑶下意识的闭上眼，可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反而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香味很熟悉。 是……程公子？！ 齐玉瑶刚睁开眼，就被齐承业急急忙忙的拽着站了起来，飞速的让两人保持距离，再看程九洲十分不满。 “花孔雀，别动手动脚的。” 齐承业凶巴巴的。 程九洲刚站起身，一身白色衣裳恍若谪仙，他可不怕齐承业，“我救了齐姑娘。” 齐承业冷哼一声，“也是你撞的。” 程九洲的头隐隐作痛，“你想怎样？” 齐承业一噎，警告道：“离我妹妹远一点，沐浴不关门的老流氓。” 程九洲：？？？ “齐，承，业！”齐玉瑶想死的心都有了，大喊一声，捂住脸直接跑了出去。 齐承业这才后知后觉的觉得他刚刚说的话过分了。 程九洲也是黑了脸。 宋绵绵瞧见两人都没动，和周毓两人立刻起身追了出去。 齐玉瑶直接跑出了天下第一楼，她感觉从此以后真是再也没有脸见人了，尤其是程公子。 宋绵绵和周毓速度都很快，可一路追出酒楼，都没看见齐玉瑶的身影。 此时，齐承业等人也终于追了出来。 “分头找。”宋绵绵说。 几人各自分开，宋绵绵与谢渊一起，周毓和宁桓书一道，齐承业和程九洲相看两厌，各自分开。 几人四散开来，各找一路。 “齐公子能活到现在真是不容易。”宋绵绵忍不住感叹，一边说话，一边四下里看。 谢渊嗯了一声，“他一向如此。” 宋绵绵点头，“我也看出来了。” 另一边。 程九洲追着追着，就发现了一抹鹅黄色的身影，正是齐玉瑶。 此刻她倚在桥上，来回徘徊。 程九洲心里一惊，顿时放缓了脚步，将身形隐藏于黑暗之中，生怕动作太大会惊扰齐玉瑶，让她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 趁着齐玉瑶转身时，他就前进几步。 如此几个来回。 他总算成功上了桥，然后一把抓住齐玉瑶，“齐姑娘，你可不能做什么不理智的事！” 齐玉瑶烦着呢，忽然被拽倒。 而且动手的还是这次事件的另一当事人，被她连累的程九洲。她脸上的表情复杂又诡异。 程九洲并未发现，仍是隔着衣袖拽着她的手腕，“不要做傻事。” 齐玉瑶：？？？ 她停顿了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程九洲的意思。表情愈发复杂，轻轻挣了下手腕。 却被程九洲攥的更紧，生怕她跳下去一样。 齐玉瑶只得出言解释，“我没想跳下去。” 程九洲有些不信。 可借着昏暗的灯光看了好一会儿，看到她眼里的认真，这才信了几分。 有些讪讪的松开她的手，“是我唐突了。” 一时间，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场面一下变得沉默。 好一会儿，程九洲才说：“时辰不早了，我送齐姑娘回去。” “至于今晚齐公子的事，齐姑娘不要放在心上。”程九洲彬彬有礼，风度翩翩。 齐玉瑶抬手捂脸，低声说：“那个，我哥他……不好意思啊。” 程九洲轻笑，“无妨，都是误会，跟齐公子解释清楚就行。” 看着他脸上完美无缺的笑，齐玉瑶的心情诡异极了，有些松了一口气，又有些难受。 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心里萌芽，急不可耐的想要破土而出。 种种情绪的冲击之下，让她一时间忘了身在何处，冲动的反问一句，“倘若不是误会呢？” 不远处。 宋绵绵和谢渊看到这一幕，两人对视一眼。 宋绵绵拉着谢渊的手，轻轻晃了下，“阿渊，我饿了，带我去吃好吃的。” 第一百八十七章 恶意竞争 谢渊自无不应，牵着宋绵绵的手转身往街道另一边走去，昏暗的街上，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一高一矮，影子并肩而行。 只有宋绵绵甜甜的撒娇声音响起，“那我想吃小馄饨。” “好。” “要有肉肉的那种。” “好。” “……” 两人来的悄无声息，走的时候也并未被程九洲和齐玉瑶发现。 桥上。 程九洲愣了好长时间，才终于从愣怔中回神，但一时间他却不知要说什么才好。 只得呆愣愣的看着齐玉瑶。 齐玉瑶说完就后悔了，恨不能咬掉舌头，只是她没有时光倒流的能力，说过的话也收不回去。 “那个……” “那个……” 两人同时出声，然后同时噤声，对视一眼，又飞快的错开视线。 假装无事发生。 最后还是程九洲飞快出声，“齐姑娘，更深露重，我送你回去。” 让一个女子深夜独自在外，总是不安全的。 “多谢。” 齐玉瑶站起身，后退几步，与他保持了足够的安全距离。 两人转身离开，她始终落后半步，跟在程九洲身边。眉眼低垂，低头看路。 砰。 一直到他一下撞到程九洲的后背，才有些懵的抬眸，然后迅速后退几步，“抱，抱歉。” 程九洲：…… “齐姑娘一直走我后面？” 他仔细想想，为数不多的几次与宋绵绵同行，绵绵永远是并肩而行。 跟所有的女子都不一样。 当然，与他并肩而行过的姑娘除了家里的姐妹也就宋绵绵和眼前的齐玉瑶。 齐玉瑶愣了下，疑惑的看着程九洲，没明白他的意思。 程九洲顿了顿，后退半步，站在齐玉瑶身侧，这才道：“走。” 强哥的事情被解决，李家那边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那边伤害李嘉木的贼人尚未抓到，但整个郢城没点背景的，曾与李嘉木结仇的人都被李家折磨了一遍。 李家得知此事自然气的不行。 第二天。 宋绵绵小店的隔壁那家店就在一夜之间改头换面，成了一家点心铺子。 宋绵绵的点心铺子叫奶茶点心，言简意赅。 而隔壁的小店此刻上面悬着的牌匾上正写着“奶茶占心”四个字。 要是不仔细看，绝对看不出区别。 两家店的装潢几乎一模一样，几乎看不出区别，宋绵绵本人都差点走错。 她迈步进去，听到陌生的声音，“客官吃点什么？小店奶茶点心都有。” 宋绵绵：？？？ 她诧异的抬眸看去—— “你是谁？” 还不等那小二回答，小鹿就从旁边走过来，拽着她往外走，“姑娘，走错了。” 宋绵绵被拽回自家店里，看见阿奴的冷脸，这才回过神来。 她又指了指隔壁，“那是？” 小鹿也不知道，两人同时看向阿奴，毕竟他就住在店内来的。 阿奴顿了顿，才说：“昨晚一直在弄。” “呵。”宋绵绵笑了，“李家这速度，还真快。” 但不得不说，这个招数还很有用，一上午，宋绵绵已经看到将近八成的人走错。 而刚进门，就被热情似火的店小二拉着各种推销，隔壁店家的价格大大方方的立在门外，比她家要便宜两成。 宋绵绵表情淡定，可小鹿却忍不住皱了眉，“姑娘，今天生意也太惨淡了。” 可以说是没什么生意可言。 “嗯。”宋绵绵点头，看着对面挂着的价格，“你也去买一份。” 小鹿：？？？ “姑娘！” 她跺脚。 “知己知彼。”阿奴在身后幽幽开口，小鹿这才明白，眼前一亮，立刻就往隔壁店里去。 不过一会儿，就将那边店里所有的款式都各买了一份。 别说，隔壁店里小二的性格是真好。不仅没有竞争对手的自觉，还没什么羞耻心，帮忙小鹿拎着打包好的点心送过来。 还吆喝道：“客官们尝尝，要是喜欢还来买啊。” 说完，这才笑盈盈的退了出去。 宋绵绵：…… 冲这脸皮，她就得点赞。 奶茶倒是买了三杯，宋绵绵刚喝一口就飞快放下，眉头紧皱，“奶茶不行。” 奶腥味太重。 阿奴和小鹿尝了一口，也是纷纷放下，面露嫌弃。 尤其阿奴，更往远处推了推，好似这奶茶是什么脏东西一般。 宋绵绵打开油纸包，将里面的点心摆好。 看着不错。 她尝了一口，点头，“味道还不错，你们尝尝。” 小鹿刚刚出去一趟，此刻已经有了新消息，“李家可是花重金请了郢城最厉害的甜品师傅。” 话是这样说，但她还是看不得宋绵绵说别人好，“姑娘，我还是觉得你做的最好吃。” 阿奴点头。 宋绵绵失笑，拿心送到两人手里，“尝尝，真的不错。” 不过，她的款式更多。 小鹿吃了一口，不再说味道的事。不是宋绵绵做的不好吃，只是大家做的都好吃。 小鹿改变思路，“要不我们也降价？” “不行。”宋绵绵摇头，“我当初定的价格本就不高，利润也就三成。” “降价是最不明智的选择，一旦降价，客人会觉得我们利润颇丰。”这对口碑来说太不利了，她想做的是口碑。 小鹿皱眉，“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人家好好的开店，我们也不能揍上门去。” 宋绵绵失笑，“当然不行！” 这要揍上门去，那成什么了？ 宋绵绵微垂眼帘，“我们降价。” 小鹿懵了，“姑娘，您刚刚不是说不降价吗？” 宋绵绵点头，“不是真的降价。” “让隔壁以为我们降价。”阿奴补充。 小鹿这才明白，但她忍不住从心里产生了一种智商被碾压的感觉。 宋绵绵递给阿奴一个赞赏的眼神，这小狼狗还是很聪明的嘛。 阿奴抿唇，“我来。” 他也想做点什么。 “好。”宋绵绵点头，谢渊在书院的课程马上结束，最近要考试，她也不想再让这点小事打扰他。 说完，她又看向小鹿，“小鹿，你去天下第一楼帮我办件事。” 阿奴说做就做，速度极快，他摆出低价，找了一批人来。 隔壁听说这个消息，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价格就又降低两成。 这已经是会亏损的价格。 “继续降。” 宋绵绵一声令下，价格再降。 半个时辰后，隔壁价格降至宋绵绵定价的三成。 小鹿兴冲冲的跑进来，“姑娘，还降吗？” 宋绵绵的眼里划过一抹笑意，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笨丫头，再降就真的要出事了。” 就在奶茶占心的价格降至三成之后，不过转瞬时间，客人就络绎不绝。 一时间，隔壁忙的飞起。 宋绵绵这个时候还不忘对小鹿说：“走，咱们也去买。” “城内多乞儿，咱们多买一些热奶茶热点心送去，也算积德行善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二 李家既然用了这样卑鄙的竞争手段，宋绵绵也没客气，她坐在门口烤火吃点心，听着隔壁店里忙的热火朝天。 店小二的热情都被消减的快没了，嗓音都有点嘶哑，“请大家稍等，师傅正忙着呢。” 小店里人满为患。 客人们已经从最开始的期待变得有些不耐，催促声音不断，小二愈发头大。 急急忙忙的就往后厨去。 可才刚进去。 忙的恨不能有八只手的大厨就告诉他，“今天做不出这么多点心。” 钱不多，他人都快累死了。 那么一长串的点心，他从现在开始做到明天也做不完。这做点心本就是慢工出细活，他是高价请来的大师傅，自有些傲气。 此刻脾气一上来，直接道：“我做点心，可不是给这些人吃的！” 往常他做的点心，能买的人向来非富即贵，哪像外面那些？除了平民也就算了，竟还有一些乞儿打扮的人在门口等着。 就凭这样的人，也配吃他做的点心？ 小二懵了一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只下意识的往外看了一眼，心里庆幸这话没传出去，否则外头那些客人必不会罢休。 可大厨说完就很任性真准备不做了，直接把手里的面团一甩，“谁爱做谁做。” 小二只得向掌柜求助。 没一会儿，掌柜的就传达了李家的指令，恩威并施的与大厨说要好好干，加了钱，一切好说。 掌柜的看着店里来来往往这么多人，脸上笑容灿烂，他们现在的生意可比隔壁好多了。 这样下去，隔壁没两天怕是就要关门大吉！ 胆敢得罪李家，就算有人撑腰，那在郢城也别想再待下去。 掌柜如此想着，得意的往隔壁看去—— 却见一墙之隔，宋绵绵正坐在门口嗑瓜子，瞧见他的脸，还扬起一抹笑。 掌柜的：？？？ 还能笑的出来？！ 掌柜的觉得这女子当真是有病，放着大公子的喜欢不要，非要把李家往死里得罪。 此刻轻啐了一声晦气，迈步就往李家的方向走去，他得去禀告管家这样的好消息。 可一路走着，掌柜的觉得情况似乎有点不对劲。 怎么这路边…… 人手一杯奶茶？ 就连乞丐的手里都抱着，而且看包装，分明就是他们店里的。 他脸上的喜色渐渐收敛，有点笑不出来。 再想到刚才宋绵绵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觉得讽刺。 店里。 宋绵绵看着他的背影远走，啧了一声，回头看向身后两人，“饿了吗？给你们做好吃的。” 小鹿连忙说：“姑娘您吩咐的东西都买回来了。” 宋绵绵特意请人打了平底锅，切好的五花肉码了料，均匀的放在盘子里，除此之外还准备了各种配菜。 平底锅架在炭火上边儿，滋滋的烤肉声响起，浓郁的香味立刻就飘了出去。 阿奴和小鹿眼巴巴的看着平底锅，两人都是第一次吃这样的玩意儿，只觉得又新鲜又好吃。 而这浓郁诱人的香味传出去，隔壁在等点心的客人们都不由的闻着味道看过来。 个个食指大动。 实在是太香了。 在这寒冷的冬天，吃上这样热乎乎的东西，想想就很美。 忍不住就有人问：“掌柜的，给我也来一份。” 宋绵绵扬唇笑着说：“抱歉，这是我们的午饭，店里是不出售的。” 客人：…… 看得到，吃不到，这也太过分了点。 宋绵绵平时忙着做生意，也没什么闲暇时间来烤肉，这会儿还托了李家的福，算是能休息几天。 一直到谢渊抵达小店的时候，隔壁的门外都还排着长长的队。 毕竟大家都知道，这样的好事过了今天明天可不一定有了。 谢渊看着隔壁的情况微微蹙眉，“这是？” “李家人心好，这是在做善事呢。”宋绵绵眨了下眼，面上全是笑意，“味道还不错的。” 待谢渊看到价格之后，一下便明白了。 宋绵绵拉着他往屋里走，一路走来，满身风雪。她当初本想给买个马车请个车夫，却被谢渊拒绝。 宋绵绵一直拉着他到火盆边坐下，眉头微蹙，“非说不用马车，天天回来手都这么凉。” 谢渊任由她拉着手，唇角微翘。 这样的关心和着急，甚好。 就算因此，他也不想要劳什子的马车。 小鹿送上一盏热茶，宋绵绵瞧见谢渊没动，忙说，“快喝了，别回头病了。” 谢渊抬眸看她，眼神无辜，“手冷。” 宋绵绵愣了一下，伸手端起茶杯就送到他嘴边，“喏。” 她的动作极其自然，谢渊低头喝茶。 小鹿的眼神却是有些担心的飘向阿奴，却见后者垂眸站在一旁，双手握成拳，清瘦的身影显出几分落寞之感。 小鹿在心里叹息一声。 宋绵绵盯着谢渊喝了一杯热茶，这才放下杯子，“饿不饿？晚上想吃什么？我今天炖了猪蹄。” “绵绵做的都好。”毕竟早上和中午在店里吃，所以这边自然也能做饭。 想着谢渊念书辛苦，宋绵绵常做一些滋补的东西给谢渊。变着法子做。 所以齐承业能出来时都爱跟着谢渊一道。 “那你等等。” 宋绵绵立刻起身，她是用萝卜和猪蹄一起炖的，又调了一碗蘸水。 瞧着就叫人食欲满满。 “冬吃萝卜夏吃姜，尝尝。”宋绵绵双手托腮看着谢渊，亮晶晶的眼里全是期待。 “下雪了。” 小鹿忽然出声，宋绵绵转头看去—— 这才发现又下雪了。 郢城不如南边一年到头看不到雪，也不像北边一样常年冰雪覆盖，下雪是极为热闹的事。 宋绵绵一下就来了兴致，可旋即又蹙眉，“这时候下雪，到时候我们回家的路不好走？” 谢渊颌首，“是。” 而且…… “往年郢城应当是不下雪的。”谢渊眉头微蹙，“今年的天气比往年都要寒冷些。” 如此一来，与大周比邻而居的北翟，只怕会更寒冷。 三年前镇国侯爷虽打退北翟，使其与大周签订了盟约，可镇国侯失踪，没了镇国侯威慑，北边大战未起，摩擦却不断。 宋绵绵站在屋檐下，抬手接起一片雪花，“是怪冷的。” 第一百八十九章 重要吗？再重都要 夜深雪重，宋绵绵与谢渊比肩而行，靴子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宋绵绵深觉有趣，加快了脚步，到处踩雪。 谢渊撑着伞，一门心思都在她身上，时刻想着为她挡雪。宋绵绵微微撅嘴，道：“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谢渊失笑。 拉着她的手，让她不再乱跑，而后垂眸认真看她，说：“绵绵，你我白头，不必沐雪。” 本就该白头。 宋绵绵愣了下，粲然笑开，脸颊上泛起浅浅的红，“嗯，阿渊说的对。” “是我说错话了，还望阿渊不要怪罪。”宋绵绵眨了眨眼。 “怎会。”谢渊紧紧握住她的手，他知道绵绵有这样的心思，便已觉得很好。 不，是特别好。 “唔……”宋绵绵沉吟了下，对谢渊说：“为了惩罚我说错话，阿渊你背我！” 她说的理直气壮。 谢渊虽没明白这其中的因果关系，却不妨碍他说好。他答应一声，便将小姑娘搂住，背着她一路往前。 小鹿撑伞跟着后面，从没像哪一刻这样，觉得她的存在多余。 可想到…… 她却又只能叹息一声。 风声隐约带来宋绵绵清脆的声音，“阿渊，我重不重啊？” “不重。”谢渊回答。 宋绵绵咯咯的笑，然后又说：“那我重要吗？” “重要，再重都要。” 宋绵绵顿时不满，“那你还是说我重。” 谢渊思索片刻，声音愈发低了些，“在我心里很重。” “……” 李家不择手段，可宋绵绵其实也没做什么，第二天，隔壁的点心店就恢复至八成的价格。 这巨大的价格差异可就让闻名而来的客人受不了了。 他们就是图便宜。 若是之前没有降价，这样的价格他们也能接受，可一旦尝到了甜头，自然就对这价格不满意。 一时间，门可罗雀。 反而宋绵绵的店里生意好了不少。 这可把掌柜的气的不轻，李家特意开这个店就是为了搞垮宋绵绵。 于是，只得再次降低价格。 客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宋绵绵都还没开始做点心呢，客人们就再次被隔壁的低价吸引走。 宋绵绵十分无所谓，反而去逛街买了不少东西。 临近年关。 尽管很冷，可街道上反而比之前要热闹不少。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终于得到郢城书院放假，宋绵绵等人早就准备好一切，只得放假就可以启程回家。 至于小鹿和阿奴…… 宋绵绵看向两人，“年后我不一定会再来这，小鹿跟我学了几个月，这家店你就开着，可以再招两个人来学。” 说完，又看向阿奴，“阿奴若想离开，随时可以。” 除此之外，需要告别的还有宁桓书和周毓，几人约着吃了一顿饭。 翌日一早，马车就启程离开郢城，往青山县去。 出发时已经是腊月十六。 寻常路程只要三天，可如今大雪封路，车马更慢些，足足走了七天才终于抵达县城。 谢家食肆仍在营业。 谢郢生如今已经做的风生水起，杨立夏怀相已显，身子丰腴许多，谢鹏鹏的个头长了好些。 谢蓁蓁穿着一身红色簇新东袄，可爱的跟个年画娃娃似的。 就连祝玉枝瞧着都好似年轻不少。 因为宋绵绵和谢渊回家，食肆当即关了门，谢家人买菜买肉，热热闹闹的一齐往村里去。 如今谢家也算村里的大户。 宋绵绵被杨立夏和祝玉枝左右簇拥着，心里前所未有的温暖。 小时候她跟奶奶两人一起过年，后来她一个人过年。旁人都是阖家欢乐，热热闹闹的。 她却要将电视的声音调到最大，才觉得有些热闹感。 和现在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杨立夏笑眯眯的说：“娘寻常是不来县城的，知道你们俩要回来了，这几天日日都来呢。” 她眉目温和，因为怀孕的关系，愈发显出几分温柔。 宋绵绵抱着两人的手臂，“娘对我真好，谢谢娘，爱你。” 前面还好，后面两个字说的祝玉枝脸一阵发烫，嗔怪的看了一眼儿媳妇。 “说什么呢！” 宋绵绵不依不饶，连连说：“娘，爱你怎么啦？爱你爱你爱你最爱你啦！” 祝玉枝又害羞又开心，这辈子还没人在她面前说过这个字呢。 谢康也是不曾的。 杨立夏笑的花枝乱颤，祝玉枝嗔怪的点了点她的额头，“不知羞。” 宋绵绵就是耍无赖的样子，声音愈发大了点，“我爱我娘怎么啦？” 话音刚落—— 前方不远处就有一个瘦弱的身影转头看了过来。 看见宋绵绵和祝玉枝的亲热模样，表情僵硬，眼圈泛红，正是李玉兰。 许是宋老太太进了牢子的关系，她看着倒是比之前要精神年轻了不少。 她的眼神太过直白，站的位置太过显眼，所以谢家众人都看见了她。 下意识的，都挡在宋绵绵面前。 顿了顿，还是杨立夏说：“应当是去县城置办年货的。”这也就是个借口，毕竟李玉兰两手空空。 宋绵绵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李玉兰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她犹豫片刻，还是往宋绵绵的方向走了几步，嘴唇翕动，似要说话。 “借过。” 在她说话之前，宋绵绵先开了口。 宋绵绵目光清明，声音甚至还颇为温和礼貌，李玉兰的身形踉跄了下。 “姐姐。” 旁边一个少年吸了吸鼻涕，看着她，“姐姐，这是咱们娘啊。” 这是李玉兰的儿子——宋小文。 宋绵绵掀起眼帘懒懒看去，“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姐姐。” 宋小文一愣，说：“怎么会呢，你，你就是我姐姐啊。” 宋绵绵都想笑！ 李玉兰自己不管用，又动用起宋小文了吗？可惜了，宋小文跟原主可没什么情分。 这个弟弟，跟宋乐一丘之貉，整日以欺负宋绵绵这个姐姐为乐。 李玉兰就算看见，也只会跟原主说：绵绵，他是弟弟，你该让着他的。 宋小文说着，伸手就要拽宋绵绵的衣袖，“你就是我姐姐，姐姐，你不能这么没良心不管娘啊。” “姐姐，你如今发达了，可我和娘却连饭都吃不上了，你不能不管我们啊姐姐。” 第一百九十章 谁让你是我夫君呢 这样的话说的不可谓不无耻，眼看着宋小文伸手就要拉住宋绵绵的手，谢渊即刻就要上前。 宋绵绵飞速后退。 宋小文的手一把抓住了谢渊的衣袖。 但他倒也不嫌弃，张口就喊，“姐夫，姐夫，你不能看着姐姐背上这样不孝的名声。” 开口就是一顶大帽子砸在宋绵绵头上。 谢渊眼眸微凝，神色冰冷，落在宋小文身上，看的他浑身僵住，一时连呼吸都暂停了几秒。 “呵。” 宋绵绵冷笑一声，“你这不要脸的本事跟你奶奶还真是一脉相承。” 宋小文不要脸惯了，才不会害怕这一句话，反倒是谢渊的眼神，让他的心里直打鼓。 抓着谢渊衣袖的手都有点抓不住。 “放开。” 谢渊冷声呵斥。 宋小文下意识的就松开手，后退半步，他是李玉兰成婚多年才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儿子，从小千娇百宠，性子跋扈。 平时在青山村那都是小霸王一样的存在，但偏偏这时被吓的不轻。 李玉兰原本怯怯懦懦的不敢上前。 可看见这一幕，脸色大变，立刻上前拉着宋小文护在身后。 “小文年纪还小，就算有什么不满意的冲我来就行了，欺负他做什么？！” 李玉兰平时可都没这样的魄力。 宋绵绵这可就不满意了，直接将谢渊护在身后，“欺负他？” “他也配？！” 她冷笑一声，表情刺的李玉兰眼睛疼，心也疼。她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一个字。 宋小文更被吓到，眨了眨眼睛，当场就大声哭了起来，“哇哇哇……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 宋小文哭的撕心裂肺，“娘，打他们！他们都欺负我！” 宋小文哭的谢家众人脑瓜子嗡嗡的，好似有五百只鸭子同时在耳边喊叫一样，烦不胜烦。 “闭嘴！”宋绵绵一眼瞪过去，“再哭我真揍你了！” 宋小文被吓的一噎，打了个嗝儿，虽然嚎了半天，但眼里却一滴眼泪都没有。 光打雷不下雨的。 矫情。 “绵绵！”李玉兰却听不得，再次出言相护，“小文是你弟弟，你应该让着他的，怎么能这么跟他说话。” 这个时倒不见李玉兰不善言辞了。 毕竟这句话从小说到大，说了十年，几乎是口头禅。 “打住。”宋绵绵避之不及，“我可没有这样的弟弟，你这样乱攀亲戚，想讹人呢。” “你……” 李玉兰身形一颤，“绵绵……” “别喊了。”祝玉枝上前在宋绵绵另一侧，与谢渊一起护住儿媳妇，“我家绵绵和你们宋家没关系，这可是上次你们宋家人亲口说的。” 李玉兰脸色煞白，比之白雪更甚。 “好狗还不挡道呢，赶紧让开！”祝玉枝一个白眼翻过去，一把推开李玉兰。 李玉兰身形一歪，直接倒在雪地里。 祝玉枝连忙说：“我，我可没用什么力啊，你别想诬陷我！” 宋小文欺软怕硬，此刻竟也不敢说什么，乖乖的就让开了路，对于摔倒的李玉兰更是视若不见，甚至都没有要扶她起来的意思。 看起来怂的很。 李玉兰目光呆滞，还倒在雪地里不肯起来。宋绵绵凉凉的看她一眼，“再不起来的话，一会儿你的衣裳可就要被雪水沾湿了。” 话音刚落，李玉兰飞速的站了起来。 她地位不高，本就没那么多衣裳，要是这件也弄湿了，怕就只能穿单衣。 这样寒冷的天气，那可真是不想活了。 李玉兰起身，而宋绵绵与谢家众人直接从她身边走过，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施舍给她一个。 李玉兰只能看向宋小文，眼里带着歉意，“小文……” 宋小文当场翻了个白眼，“没用的东西。”说完，转身就跑。 杨立夏回头看了一眼李玉兰的惨状，说：“自从宋老太太入狱之后，她在宋家的日子可好过多了。” 说起来，还得感谢绵绵呢。 可看那样子，非但没有感激之情，反而还想再攀上来。想从宋绵绵这里谋取一些好处，她都不知道这世上怎会有这样无耻的人。 宋绵绵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李玉兰能有今天这样的果，全引之前的因。 一行人笑笑闹闹的进了村，霎时间就成了村里的大消息，一时间奔走相告，都在说这事。 毕竟如今谢渊可是举人老爷。 即便谢家如今不缺钱，可谢康还是趁着冬天去山上砍柴了，冬日里多屯一些，这样春夏秋忙于农事的时候才可以不用操心柴火。 谢家如今开着店，需要的柴禾量更大。 “早几日就说要杀年猪，娘说要等你们回来再杀呢。”杨立夏笑盈盈的，“我都馋好些日子了。” 祝玉枝嗔怪的看她一眼，“家里几时短了你的吃喝不成？” 说完，又看向宋绵绵和谢渊，“你们才刚回来，房间收拾过，床单被褥也都铺好了，先去休息。” 看两人眼底的淤青就知道，这一路回来必定是没休息好。 两人被祝玉枝推进房间，而她则是拿了一把瓜子，转身喜气洋洋的就出去显摆去了。 儿子媳妇回来了，她开心。 宋绵绵伸了个拦腰，这几天坐马车坐的骨头都僵硬了，她大大咧咧的往床上一倒，深深的在被子上吸了一口气，鼻尖全是皂角的清香。 安全感满满。 “终于到家啦。” 她长出一口气，可怜兮兮的看向谢渊，“这段时间都快累死我了。” 谢渊一边说话，一边解下身上的大氅。 “歇会儿。”他自然的为宋绵绵脱掉靴子，“泡脚吗？” “好啊。”宋绵绵点头。 谢渊转身离开，一会儿就端了一盆热水进来，放在床边。宋绵绵把脚放进去，刚要弯腰洗脚。 一双手比她更快，直接捉住她的脚。 指尖划过脚心，有些痒。 宋绵绵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你，那个，我自己来就行。” 尽管他们关系亲近，可她也没让谢渊做过这样的事啊。 “无妨。” 谢渊蹲在盆边，垂眸看着盆里的脚，白皙莹润，宛若上好的玉一般。 白的有些晃眼。 因为紧张，她的脚趾蜷缩着，愈发显得小巧可爱。 他另一只手浇了水淋在脚背上，“劳烦娘子随我舟车劳顿，为夫心有不安。” 这里没旁人，他可以肆无忌惮的使用这样的称呼。 “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宋绵绵挣扎不开，索性随他去，只是这样的体验还真是第一次。 但感觉，不赖。 “谁让你是我夫君呢。”宋绵绵双手托腮看他，“你去哪我就去哪。” “嗯。”谢渊颌首，“我必不会负娘子。” 宋绵绵抿唇浅浅一笑，“知道啦。” 宋绵绵回答的如此干脆和坦率，反倒叫谢渊一时心里有点没底。 他顿了顿，说：“娘子这般信任我吗？” 宋绵绵诧异反问：“这么信任阿渊，难道阿渊反不开心吗？” “自然开心。”谢渊立刻回答，“只是……旁的女子总患得患失，绵绵这样反而……” 叫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宋绵绵微微歪头，大眼睛微微眯起，透出点危险之色，“旁的女子？” 谢渊一惊，急忙解释，“听书院里同窗闲聊议论时说的，毕竟我也没什么经验，这才疑惑。” 也怪他耳朵太好。 瞧见宋绵绵没什么反应，谢渊一时更加紧张，生怕刚才的话让绵绵误会。 “绵绵……” “噗。”宋绵绵笑出声来，打断了谢渊慌不择言的解释，她笑意盈盈的看着谢渊，“因为我有眼睛啊。” “我看的出来，阿渊待我的心意。” 第一百九十一章 信任夫君呀 既然有眼睛可以看到，她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怀疑？！ 谢渊的眼里既惊又喜，可宋绵绵一脸的理所应当，“哎呀。”她的声音甜甜的，“水凉了。” 谢渊这才从愣怔中反应过来，点了下头，“啊，好，好的。” 他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呆愣愣的，还蛮可爱的。 他拿起宋绵绵的脚，用毛巾仔细的擦干水渍，这才将其放在床上，“累了，先睡。” 说完，他起身端着水就离开了房间。 “知道啦。”宋绵绵打着哈欠，趁着谢渊出去的时间开始换衣服，毕竟身上的衣裳穿了这么长时间。 “绵绵……” 宋绵绵正换衣裳呢，走到门边的谢渊忽然想起什么，转身看过来—— 看到的就是宋绵绵穿着一件怪怪的衣裳。 白皙的手臂裸露在外，肩膀锁骨也清晰可见，只有两根细细的带子挂在肩膀上。 与肚兜有些像，却有不是。 宋绵绵穿的是专门定制的吊带，夏日炎热，她之前在房间里就是这样穿的。 这次回来也把这件吊带穿在里面了，没想到又被谢渊瞧见了。 不过吊带宋绵绵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便深色坦然的看着谢渊，“怎么了？还有事吗？” 谢渊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宋绵绵。 鹅黄的衣裳越发显得她肤白如雪，胸部鼓鼓囊囊的，令人想入非非，她的手臂纤细白嫩，整个人都显得十分娇小。 “阿渊？” 宋绵绵微微歪头，看向谢渊，声音娇俏。 谢渊这才反应过来，眼眸闪烁，眼底好似有星火缭绕。顿了顿，他飞快的走过去，拿起另一件衣裳披在她身上。 别开眼根本不看宋绵绵，就连说话的样子都有点慌张，“穿好衣服，别冷到了。” “噗。” 宋绵绵忍不住笑出声音，眉眼弯弯，“可是我马上就要睡觉了啊。” 谢渊完全懵了，“穿，穿成这样？” “不可以吗？” 宋绵绵微微歪头，这样子更加显得娇俏可爱，偏偏再加上她此刻的穿着，纯中带着欲。 “这……” 谢渊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他张了张嘴，嘴唇翕动，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措辞才好。 “还，还是别了。”他怕做不到那样君子。 “那你出去呀。”宋绵绵抿唇笑，“我要换衣服。” 换衣服三个字就像一个信号，谢渊急匆匆的就出去了，等他倒了水又等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终于再进了门。 这次宋绵绵身上的衣裳总算“正常”了。 长袖长裤，虽然样式有些奇怪，但好歹把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 他顿时松了一口气。 宋绵绵睡着了。 他顿了片刻，也换了衣裳在绵绵身旁躺下，熟悉的味道从身侧传来，这种感觉让他十分怀念。 自从离开家，两人就分了房间住。 即便如此，他的心里还是有点紧张。 可刚躺下，身旁的小姑娘就翻了个滚，滚入他怀里，软如温香在怀，谢渊的困倦顿时烟消云散，就算想要睡觉，这会儿也有些难以入眠。 而且宋绵绵的睡姿可从来就不安分，一双小手紧紧抓着他胸前的衣襟，微微带着凉意的指尖触到他的胸膛，谢渊愈发精神了点。 “唉。” 他叹了一口气。 缓缓伸出手，握住小姑娘的手。 宋绵绵尽管一直都在喝药调养身体，之前经过那妇科圣手的调养，她已经不再腹痛，但时不时手脚仍是冰凉。 比如此刻。 谢渊用手温暖着。 里头一片温情，外面谢家众人也个个都开心的不行。 祝玉枝去外面转了一圈回来，手里的瓜子嗑完，脸上难掩笑意，听杨立夏说两人睡下了，这才动静轻了点。 “这一路回来，真的累到他们了，我看着绵绵的小脸都瘦了一大圈。” 想想就觉得心疼。 杨立夏跟着点头，“是啊，娘，这几天可得做些好吃的给绵绵和二叔补一补。而且过了年，二叔和绵绵就得再次出发去京城，到时候路程比去郢城更远呢。” “那是自然。”祝玉枝点头，“从青山县到京城，坐马车得二十日。” “那么远？”杨立夏惊诧，她虽然知道远，却也不知道那么远。 “时间不早了，准备晚饭。”祝玉枝一声令下，婆媳两就进了厨房，厨房内的火坑里一直烧着火，冬日里大家都在厨房坐着烤火唠嗑。 宋绵绵一觉醒来，天已经擦黑。 身边的人早已不知所踪，她打了和哈欠，坐起来。 离开温暖的被窝，冷意瞬间袭来。 宋绵绵打了个哆嗦，飞快的穿好衣服，这才起身下床，她刚出门祝玉枝就看过来，“醒了？锅里留了饭，赶紧先吃饭。” “谢谢娘。” 宋绵绵甜甜的应了一声，转身进了厨房。 厨房里人不少。 谢家几房的人都来了，满满当当的围坐了一圈，祝玉枝还拿出买的糖果和瓜子招待客人。而谢渊赫然是这群人的中心，一个个对着谢渊问这问那。 当然，语气都十分小心谨慎。 除了谢家的长辈，还有的便是村长。 毕竟谢渊出名，也代表了青山村荣耀。 看见宋绵绵来，男人们随意瞥了一眼便继续说话，倒是有人忍不住开口，“弟妹啊，你家儿媳妇好大的派头啊，竟睡到这个时候才起？” “也就是你好性子，这要换成在我家，呵！”那妇人冷笑一声，“你这也太好欺负了些！” 她这话说的自然是祝玉枝。 宋绵绵往灶台边走的脚步一顿。 那人的话还在继续，“弟妹，你不会因为阿渊比阿生出息一些，就对两个儿媳妇区别对待？我看杨氏你就管理的挺好。” 这是明晃晃的挑拨了。 祝玉枝黑了脸，杨立夏的脸色也不好看。 “大嫂。”祝玉枝可不是好欺负的，直接就白了回去，“我还在呢，我家儿媳妇，还不必你来教训。” 那人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我这可是为了你好。” “那还要谢谢伯母了。”杨立夏道谢，“不过我婆婆慈爱，对我和弟妹都是一样的。倒是伯母家……听说前天伯母给了小弟妹一个银镯子，不知道大嫂和二嫂有没有？” 第一百九十二章 大猪蹄子！！！ 屋内霎时沉默了下来，借着火光，宋绵绵看到两个年轻女子的表情瞬间变了。 好大的瓜。 她揭开锅盖，锅里盛着烫水，温着丰盛的菜，杨立夏和祝玉枝帮着取出来。 见此，那个伯母就又再开口，“哟，立夏，你肚子这么大了，还要伺候弟妹？” “说起来，宋绵绵进门也快两年了。”她的眼神落在宋绵绵的腹部，“还没好消息呢？” 这话讥讽之意甚重，就差指着宋绵绵的鼻子说她是不下蛋的母鸡了。 “弟妹。”她又看向祝玉枝，“要是宋绵绵不行，我娘家那边倒是有个侄女，腰细屁股大，看模样就是个好生养的。你要是喜欢，回头我给你领过来。” 要是换成之前，她肯定不会这样做，可如今不一样了。 眼瞧着谢渊成了举人老爷，而且谢家食肆生意火爆，要是能进了谢家的门…… 那以后可就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祝玉枝冷笑一声，“嫂子还是免了。” 之前她为阿渊的亲事四处打听的时候可没少被这个嫂子奚落，如今又巴巴的找上门来。 “你家侄女，我家可是高攀不起的。”祝玉枝将当初听到的话原原本本的奉还。 宋绵绵刚才还觉得饭菜香甜，可现在却很不满了。 来谢家聊八卦，嘲讽她，她脾气已经很好了，可现在居然还想觊觎她的男人？！ 胆子也未免忒大了点。 该怼的，祝玉枝都怼回去了，那伯母只觉得丢了脸，当场气恼的起身离去。 宋绵绵只能气撒在谢渊身上，气呼呼的横了她一眼。 谢渊：…… 就无辜。 他一个字都没说呢。 宋绵绵随便刨了几口饭，就有点吃不下去了，放下碗筷就出了门。 看那走姿，分明是带着点气在身上的。 刚一出门，屋外寒风飒飒，冷风袭来，她打了个冷战。院子里垫起厚厚的雪，她顽皮的踢去屋檐下的雪。 又在上面踩了几脚，像在泄愤似的。 最后拿起一根小棍子，在洁白无暇的雪上写字：大猪蹄子！！！ 三个感叹号触目心惊。 “大猪蹄子？”刚写完，身后就传来疑惑的声音，正是谢渊。 宋绵绵刚要回答，就听谢鹏鹏也说：“二嫂嫂想吃猪蹄子了？我也想吃。” 说着，还滋溜了一下口水，一脸馋的不行的模样。 宋绵绵：…… 谢渊：…… 他虽然没懂绵绵的意思，但更知道不是谢鹏鹏说的这样，抬手就按住谢鹏鹏的肩膀，“乱说什么呢。” 偏偏宋绵绵恶狠狠的看他一眼，“对啊，想啃大猪蹄子了。” 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好似谢渊就是“大猪蹄子”。 谢渊莫名觉得背后一凉。 好在谢鹏鹏已经转身欢快的往灶房去了，一边走一边说：“娘，咱们明天啃猪蹄子，二嫂嫂说她想啃猪蹄子啦。” 谢鹏鹏开心极了。 他说话不一定有用，但二嫂嫂说话肯定有用。 宋绵绵磨着小牙齿，凶巴巴的看着谢渊，看的他好笑不已，却又有点笑不出来。 绵绵不开心。 “绵绵。” 他为宋绵绵披上披风，“仔细冷到。” “冷死我算了。”宋绵绵轻哼一声，尽管心里知道这件事和谢渊没关系，可还是有点烦躁。 谢渊一时无措，可想到这几天是什么日子，看她的眼神愈发仔细了点，“你去躺着，我现在就去给你煮红糖姜水来。” 宋绵绵一噎。 这才反应过来，她小日子就在这几天，难怪觉得心烦气躁呢。 她没阻止谢渊，却也是乖乖回了房间，刚刚调养好的身体，可不能再任性妄为。 但她此刻却开始想另外一件事。 她确定谢渊对她的心意是真，可这是古代啊。男人一妻多妾是常有的事。 而且青楼合法，谢渊如今才是举人就有人想往他身边送人。 若等以后，那未免也太可怕了些。 这可不是她想要的。 宋绵绵蹙眉凝思，双手托腮，捋清了为何烦恼之后却也不得其解。 就很烦。 没多久，门口有脚步声传来，谢渊携着书墨香气，以及窗外的凛冽寒风走了进来。 暖呼呼的红糖水被他端着，“绵绵，先喝了。” 宋绵绵心里一暖。 是夜。 两人并肩躺在床上，谢渊一动不动，宋绵绵却是翻来覆去，一副睡不着的样子。 许久，谢渊终于出声，“有心事？” “嗯。”宋绵绵闷闷的答应一声，长叹一口气，“有点烦。” “我在。”谢渊侧身看她，“跟我说。” 什么话都可以。 宋绵绵躺在他身侧就足够叫他辗转难眠，更别提小姑娘还不停的闹出动静，他觉本就轻，能睡得着才怪。 “唉。” 宋绵绵又叹了一口气。 谢渊一时都不知该做什么表情才好，他抬手抚过她的头，“不便告诉我吗？” “倒也不是。”宋绵绵欲言又止，话已经到了唇边，却又不好说出口。 她自个儿都觉得有些矫情。 谢渊思忖片刻，说：“你先说，若你说了觉得我不该知道，我便当没听见。可好？” 宋绵绵失笑，这什么馊主意啊。 但她倒是放松了许多。 “往后你准备娶几个媳妇啊？”她问。 谢渊：？？？ 他一整个懵住，“你说什么？” 宋绵绵气恼，“现在就有人想给你纳小妾，等以后你功成名就……” 宋绵绵说着说着，声音却渐渐的低了下去。 分明是在温暖的被窝，可她却觉得温度好似骤然降低，如芒在背。 黑暗中谢渊的眼神恍若星子，盯的她哑然失声。 “看什么看，大猪蹄子。”宋绵绵轻声嘟囔。 谢渊简直气的不行，感情他上次跟这小东西说的话竟都是白说了？！ 上次才说，就算有旁人，有更好的女子，他也决计不会多看一眼。 这小小女子可真是…… 气死他了。 他伸手托住宋绵绵的下巴，虽然生气，可力道却很轻。他恶狠狠的说：“就这样不信我？” “我……”宋绵绵刚说一个字，唇就被堵住。 谢渊欺身而上，气的牙痒痒，恨不能一口咬在她身上以泄愤。 “让娘子觉得不安，倒是为夫的不是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为她暖床 谢渊泄愤似的，故意咬了咬宋绵绵的唇，她吃痛，秀眉微皱。 原本理直气壮的她此刻莫名心虚，弱弱的说：“本，本来就是嘛。” 还嘴硬。 谢渊再次吻了上去，已然轻车熟路。 宋绵绵推开他，“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动嘴的。”她因为生气，腮帮子气鼓鼓的，好似小河豚一样，奶凶奶凶的。 一双黑曜似的眸里映着细碎星光，潋滟的红唇微微撅着，双手在胸前交叉，“达咩！” 谢渊：？？？ 什么？ 他没懂。 好在宋绵绵又继续开口，“不过有些话我觉得还是先跟你说清楚比较好。” 谢渊认真看着她，按捺下想要将人拥入怀中的冲动。 “现在咱两是好，你也喜欢我。不过以后你要是也喜欢别人了，你就告诉我，咱俩好聚好散。” 宋绵绵说完，不自觉的抖了抖身体，朝窗边看去—— 窗户没关好吗？ 怎么感觉冷风嗖嗖的。 “宋、绵、绵。”危险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谢渊的大掌伸过来，扣住她的下巴。 虽未用力，却也成功的让她转头，对上男人漆黑幽深的眼。 看起来平静，可宋绵绵直觉危险。 她眨了眨眼，弱弱的说：“我，这，这不是提前……” “提前什么？”谢渊真是气的不轻，他后槽牙紧咬，恨不能一口咬死这个小东西。 他就这般不值得信任和托付？！ “丑，丑话说在前头。”宋绵绵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补全方才的话。说完，又忍不住解释，“我，我也不是你信你，可是……” “你这叫信？” 谢渊眼眸微眯，眼神危险极了，给了宋绵绵极大的压迫感。 “以后的事，谁能说的清呢？”宋绵绵低声反驳，“你现在就敢担保这辈子永远喜欢我吗？” “敢。” 谢渊截断她的话，黑眸沉沉，表情十分认真。 宋绵绵哑然。 谢渊看着她的神色，眉头微蹙，松开她缓缓起身，“我出去走走。” 小东西，不信他。 宋绵绵自然不信，永远的事谁说的清楚？她想要的也并非是这样虚无的承诺，只是觉得大家都说开了比较好。 现在他们是互通心意，可往后若不喜欢了好聚好散就行。 她没想到的是，谢渊的反应这么大。 谢渊出门之后还贴心的关上了房门，分明屋内燃着炭盆，可宋绵绵却还是觉得有点冷。 见鬼。 她烦躁的躺成个“大”字形，瞪着眼睛看床顶。 这次谢渊肯定是真生气了。 烦死了。 宋绵绵在床上滚来滚去，不一会儿就把床滚的乱七八糟。想了想，她还是准备去看看谢渊。 随意裹上一件披风，趿着布鞋就出了房间。 谢家其他人都睡下了。 堂屋没人，灶房没人，院子里一眼望去，也没人。 大冷天的，谢渊穿的又单薄，这是去哪了？！ 宋绵绵是真有点担心了，可又不好大声喊，免得把谢家其他人都惊醒了。她踩着雪往外面走去，可刚踩到雪一步。 身体就一下被人抱住。 谢渊的气息将她整个人包裹住，宋绵绵这才并未抗拒，“阿渊？”她轻轻喊了一声。 借着雪色。 谢渊瞧见小东西连袜子都没穿的脚，顿时无奈，抱起她就往屋内去，“你出来做什么？” 这大冷天的，马上又是她的小日子。 被质问，宋绵绵有点委委屈屈的说：“睡不着。” 谢渊：…… 他方才所有的气此刻都烟消云散，只剩无奈和心疼，屋内暖意融融，他将人放在床上，“睡。” 宋绵绵拽住他的袖子，谢渊回眸看去。 只见刚才还委委屈屈的小姑娘此刻理直气壮的看着他，“给我暖床。” 宋绵绵微微昂着下巴，一脸傲娇的模样，“你不在，这个床太冷了，我睡不着。”吵架归吵架，她也不想谢渊感染风寒。 毕竟谢家就这么几个房间，她刚刚没发现谢渊，估计这人就呆在什么黑黢黢的地方呢。 也就是她踩到雪，发出声音，这才引起了谢渊注意。 谢渊一时无语，可小姑娘太理直气壮，他便也只能脱鞋上床在小东西身旁躺下，“绵绵，这是你要求的。” 宋绵绵翻了个身，“谁让你现在是我夫君？” 谢渊从背后揽住她，手勾住她的细腰，咬牙切齿的低声在她耳边复述，“现在？” 他要的可不仅仅只是现在。 他的手紧了紧，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以至于宋绵绵能清楚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 她顿时一动都不敢动，生怕一不小心真的入了虎口，“现在难道不是吗？” “呵。”谢渊冷笑一声，好似已经看穿了她心头所想，“是，当然是。” 他有点咬牙切齿。 宋绵绵只得装傻，拽着被子闭上眼睛睡觉。 别说，多了个谢渊，她还真就很快进入梦乡。倒是谢渊，被撩拨的不轻，辗转难眠。 只是将小东西圈在怀中，嗅到她发间的清香，他就已经心动不已。 听到宋绵绵均匀清浅的呼吸声，谢渊一时更无语，又气又无奈。 还不等他如何。 宋绵绵就翻了个身，一个劲儿的往他怀里钻，双手撑在两人之间，拽着他的衣襟。 这也就算了。 更要命的是，她一条腿搭在他的腰上！ 谢渊倒吸一口凉气。 他感受到身体的异样，真恨不能当场把这个小东西就地正法，让她再不知死活的撩拨！ 真以为他是柳下惠不成？！ 可是…… 他还真做不出这种事。 他凑近宋绵绵，轻轻吻在她的唇瓣，一下，又一下。 “唔。” 宋绵绵嘤咛一声，抬手挥开“苍蝇”，睡的正熟。谢渊的吻便往旁边挪了挪，落在她的脸颊上。 宋绵绵翻了个身，谢渊有些失望，连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在郢城的几个月两人都是分开住，几个月的时间，他却觉得宋绵绵当真长大了许多。 虽然两人没到最后一步，但之前也…… 他的脑子里闪过小东西诱人的模样，愈发觉得这长夜煎熬了点。 没多久。 谢渊缓缓放开怀里已经衣裳不整的小东西，起身朝着屋外走去。 不多时候，院里多了冲水沐浴的声音。 第一百九十四章 送上门来 翌日，一早。 宋绵绵醒来就觉得情况有点不对，低头一看。 睡衣完整，可里面她自制的内衣背后的带子却是松开的，她一向都是系蝴蝶结，竟也会松开？！ 她迷迷糊糊的坐起来，脱掉睡衣，拽了拽两根带子，拢了拢胸，然后去系带子。 一边系一边抬眸去找衣裳。 可刚抬眸，就瞥见屋内一抹月色。 谢，谢渊？！ 宋绵绵一整个疯了，谢渊这会儿正看着她，眸子里泛着些许红，看着她的眼神就跟饿狼看着小白兔似的。 随时会扑上来！ 她她她，她刚才做了什么？ 当着谢渊的面…… 她真的想死。 尽管带子还没系好，但她此刻却也顾不得了，拽起被子就把身体挡的严严实实，又羞又怒的看着谢渊，“你你你，你怎么在这？！” 谢渊张了张嘴，艰难的吐出几个字，“这，我……” 他在夜色里见过绵绵胸前的春色，可都影影绰绰，若隐若现，就算前面几次在白天看见，也不比这次清晰。 雪白的酥胸，纤细的腰肢，他大脑都几乎凝滞。 “出去！”宋绵绵瞪他。 “哦，哦哦。”谢渊慌忙答应，同手同脚的离开了房间，还差点撞了门。 宋绵绵小心的在被子里穿好衣服，这才下了床，她的脸今天不需要胭脂染，都红彤彤的。 她做贼似的打开房门，迎面就对上谢鹏鹏疑惑的脸，“二嫂嫂，你怎么啦？” 宋绵绵吓了一跳，“我怎么了？我没怎么啊！倒是你，在我门前干什么！” 谢鹏鹏关心一句，反被质问，一时有点懵。但还是乖乖回答，“娘说吃早饭了。” 他嘿嘿一笑，“二嫂嫂，娘炖了你想吃的大猪蹄子哦。” 宋绵绵：…… 尽管此大猪蹄子非彼大猪蹄子，但祝玉枝这样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她还是很开心。 “奥，好。”宋绵绵跟着谢鹏鹏往外走，谢家人都相继坐下，只在谢渊和谢蓁蓁之间留了两个位置！ 宋绵绵抢先一步，在谢蓁蓁身边坐下，她表现的太突然，谢家人都抬眸看来。 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这是，吵架了？！ 谢渊顿了顿，起身挪到宋绵绵身边坐下，动作自然极了。谢鹏鹏只得坐在谢渊先前的位置。 谢渊身上的气息一传过来，宋绵绵的脸就红了，她埋头扒饭，连祝玉枝同她说话都没听见。 一直到谢渊碰了碰她的手臂。 宋绵绵反应极大，立刻抬头看他，“干嘛！” 谢家人都看过来，谢渊表情淡然，出言提醒，“娘和你说话。” 宋绵绵：…… 她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娘，我刚刚走神了，不好意思，没听见您说话。” 祝玉枝笑呵呵的说：“没事，没事。” 她当然不会怪罪宋绵绵。 原本吃饭时候的事，谢家人虽然诧异但也没放在心上，可一连几天，宋绵绵都刻意避开谢渊。 表现的简直让人想不发现都难。 连带着谢家的氛围都变得有些怪了起来。 一直到腊月二十六。 谢渊去县城与齐承业一起给岑夫子送年礼，不在家。祝玉枝和杨立夏才找上宋绵绵，两人一左一右的在宋绵绵身边坐下，将家里的男人都撵走。 这才开始说贴心话。 “绵绵。”祝玉枝看着她，“跟阿渊吵架了？他若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你直接跟我说，我来教训他。” 她前两天就悄悄问过谢渊，可那小子却是怎么都不肯说。 不提还好，一提这事，宋绵绵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她就是觉得很尴尬。 而且这件事的确有怪不得谢渊。 “没什么啦。”宋绵绵的脸一下就红了，低垂着头。 看着她的样子，杨立夏和祝玉枝对视一眼，都有了些揣测。 若真是夫妻两人的房内事，她们倒的确不好多问。 正在这时，一道略有些耳熟的声音响起，一个肥胖的妇人从门口走了进来，“哟，弟妹，在家呢！” 几人抬眸看去—— 只见妇人的身旁正跟着一个年轻女子，身形与她有些相似，皮肤有点黑，五官倒还齐整，可刚一进门眼神就四处看。 显得有些贼眉鼠眼的。 乍一见，谢家几人都不喜欢。 那妇人笑的跟朵菊花儿一样，迈着大步走进来，“弟妹，上次不是跟提了我娘家侄女的事儿吗？这不，我给你把人领来了。” 祝玉枝：？？？ 她看了一眼年轻姑娘，又迅速看向宋绵绵，洗眼睛。 “嫂子，我上回就拒了你的。”祝玉枝蹙眉，她可没有让阿渊另娶她人的意思。 更别提这样的姑娘，连她家绵绵的一根指头都比不上。 妇人顿时黑了脸，“弟妹，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可是跟我娘家哥哥嫂子好说歹说，哥哥嫂子这才同意让侄女儿过来一趟，相看相看。” “你现在这么说，要是回去怎么跟我哥哥嫂子交代？我知道你们家如今飞黄腾达了，可也不用这样踩你嫂子我？” 她冷下脸，鄙夷的眼神又从宋绵绵身上扫过，“再说，弟妹你看看宋绵绵这样子，几年也没下个蛋出来。” “要是换成我侄女儿，保管你三年抱俩。”她微微昂着下巴，似乎得意极了。 宋绵绵：？？？ 觊觎她男人，还踩一捧一？！ 可去她的！ 她心情正不好呢，这人就撞上来，她当即站起身直接怼了回去，“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娘都说了不要不要，你侄女是嫁不出去了怎么的？就想往我家塞！” “不过你家侄女想倒贴，还要看我夫君要不要呢！我夫君眼光高，看不上这样的丑东西！” 那年轻姑娘原本一脸害羞，以为马上就能入住谢家，想着必定要拿捏住谢渊的心，迟早将宋绵绵撵出谢家。 可没想到劈头盖脸就被宋绵绵一顿训斥，当即气的眼圈都红了。 愤怒的指着宋绵绵，“你，你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我姑姑说了，我是要嫁给举人做娘子的，你等着，我迟早把你赶出去！” “你这个不下蛋的母鸡！” 第一百九十五章 娘子吃醋了吗 微胖姑娘一脸得意，看着宋绵绵的眼神就像在看手下败将一样。 宋绵绵当场无语，一个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想的倒是挺美，就是长的丑了点。”她冷冷的打断微胖姑娘的话，“就你这样的，还想碰瓷我夫君呢？我夫君就是瞎了眼都看不上你这样的好吗？” “姑娘，长的丑不是你的错，可你长的这么丑还要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她冷笑讥讽。 “你，你……”许是觉得宋绵绵说的话太扎心，微胖姑娘眼圈红红的，恨不能直接揍死这个小贱人，她气的身体都轻轻颤抖起来。 胖妇人当即护着娘家侄女，就像她刚刚说的那样，真闹翻了她跟娘家那边也没法交代。 “弟妹。”她看向祝玉枝，面露不满，“宋绵绵年纪轻轻，说话倒是尖酸刻薄。” “呵呵。”宋绵绵冷笑了声，“我这个人一般不说什么让人难堪的话，如果我说了，那就是真的要你难堪。” “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癞蛤蟆，也敢肖想我家夫君！” 微胖姑娘快步往前走了两步，扬手就要打宋绵绵。可她的手刚扬起来，就被宋绵绵稳稳抓住，然后反手一巴掌甩了回去。 啪！ 清脆响亮。 微胖姑娘被打的一懵，和她姑姑两人当即就要反打。可眼角的余光瞥见门口进来的人时，微微僵住。 脸上凶狠的表情瞬间就变得矫揉造作，做出委屈的模样。偏偏她长的不好看，眉头一皱就更显得连眼睛都没了，连五官都看不分明。 辣眼睛。 宋绵绵别开眼。 “谢大哥。”微胖姑娘委委屈屈的看着谢渊，直接就要往他身上扑，“你可要为我做主啊，宋绵绵她打我，她居然打我！” 砰。 谢渊唯恐避之不及，一跃之下奔出三米之外。 以至于微胖姑娘一个趔趄，直接跌到了雪地里，模样看起来很有些狼狈。 “谢大哥……” 她仰头看去。 却只见谢渊飞快到了宋绵绵身边，一脸诚恳，“娘子，我不认识她。” 微胖姑娘的心比这寒冷的天气更冷，她倒也不是多喜欢谢渊，毕竟第一次见。 就是，她飞黄腾达的日子，就这么离她远去了吗？ 不甘心啊。 而且这个谢渊长的的确不错，又是举人身份，配她倒也勉勉强强。 “那你现在认识了。”微胖姑娘一脸的理所当然，“以后我就是你娘子。” 谢渊：？？？ 宋绵绵：？？？ 就离谱。 这姑娘……普通且自信。 谢渊的嘴角轻轻抽了下，宋绵绵冷笑一声，扬了扬她的小手，“怎么？刚刚那一巴掌没有把你打清醒吗？” 微胖姑娘下意识的缩了缩，抬手抚了下脸，还有点疼呢。 想了想，宋绵绵看向谢渊，“怎么说？” 谢渊义正辞严，“我只有一个娘子，就是娘子你，除你之外，绝无旁人。” 他斩钉截铁，连余光都没给那姑娘一个。 那姑娘再做梦，也是有廉耻之心的，被宋绵绵和谢渊夫妻俩如此拒绝，只得看向自家姑姑，“姑姑，这就是你说的好人家？” “你是在羞辱我吗？！” 说完，她气的转身就走。 让她做小就已经很委屈她了，要不是姑姑说尽好话求她来，她才不会来这呢。 求着她来了，又这样作践她。 好，真的好。 胖妇人是真着急了，怒视祝玉枝，“弟妹，你就说这事成不成，我为了你可是低声下气求了我兄嫂，你现在打我的脸，往后咱们亲戚间也不消走动了！” 她气的跺脚，威胁的话张口就来。 可惜，没用。 祝玉枝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直接道：“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也不留你。” 那脸上分明写着三个字：赶紧滚！ 胖妇人咬咬牙，跺跺脚，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头看祝玉枝。 谢家人都没留她的意思。 外头还有生气跑走的侄女，她还得去劝呢。 这两人离开，谢家总算安静下来，宋绵绵转头看向谢渊，“哥哥好福气啊。” 阴阳怪气极了。 好福气？！ 不，谢渊只觉得寒气从脚心升起，此刻的天灵盖都是凉的。 但这是不是代表着…… 他弯腰凑近宋绵绵，寒眸轻眨，“娘子这是吃醋了吗？” 吃，吃醋？ 宋绵绵一怔，恼羞成怒的瞪回去，“谁吃醋了！” 谢家其他人都十分识趣的各自离开，只留下谢渊和宋绵绵两人。 谢渊又往前走了几步，宋绵绵下意识的后退。 然后才觉得情况不太对，分明没理的是谢渊，她做什么要后退？！ 思及此，她又往前走了一步，仰起头看谢渊，佯装气势十足。 谢渊也没退后，仍旧看着她，抬手勾了一下宋绵绵的鼻尖。 “你说呢？” 他反问。 他眸若星子，灼灼望着宋绵绵，声音低沉又充满磁性。 宋绵绵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反正不是我。”她佯装镇定，轻哼一声，“毕竟我可没有谢渊哥哥你这么好的桃花运，想给你做娘子的人能从这里排到郢城呢。” 谢渊无语，绵绵这夸张的手法用的一流。 谢渊吸了吸鼻子，打趣她，“好酸啊。” 宋绵绵一脚踩在他的脚背上，小姑娘没用什么力道，可谢渊却很配合的做出吃痛的表情。 宋绵绵傲娇的轻哼一声，“再乱说话，看我不揍你。” 谢渊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弱水三千，我只要一个绵绵。” 宋绵绵唇角微微上扬，对谢渊的话很满意，轻轻咳嗽两声，“咳咳，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可以……” “娘子。”谢渊低声打断她的话，“我当真连那姑娘姓什么都不知道，你为此迁怒我，对我是不是不太公平？” 他难得说这样多的话。 宋绵绵认真想了想，点头，可出口的话却是，“谁让你招蜂引蝶的？” 谢渊：？？？ 招蜂引蝶是这么用的吗？ 他揉了揉有点隐隐作疼的头，“生气可以，回屋里去？外边凉。” 宋绵绵摸了摸手，大发善心的说：“行。” 然后公主似的迈步进了屋，谢渊长出一口气，认命跟上。 这位可真是小祖宗。 第一百九十六章 我听我家夫君的 但他偏偏甘之如饴。 谢渊刚进屋，面临的就是宛若三堂会审的情况，谢家众人依次落座，没给他留位置。 宋绵绵头号粉丝祝玉枝正坐在上首，此刻眸光灼灼的看着谢渊，好像他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一般。 这年过的。 他宛若赘婿。 “娘。”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的环视过众人，“您跟着掺和什么？” 这件事他多无辜，他娘不知道吗？！ 祝玉枝一脸的义正辞严，“别跟我说，跟绵绵说。” 就离谱。 谢渊索性直接拽了宋绵绵进屋，砰的一声将门关上，小姑娘一脸的笑意有些来不及收敛，被他瞧了个正着。 “娘子。” 谢渊漆黑的眸紧盯着她，“你待如何？” 宋绵绵眨了眨眼，努力做出无辜的模样，可这乖巧的好似小羔羊一般的小东西，让他眼中的火焰更旺盛了许多。 “我，我……”宋绵绵莫名心虚，立刻就想到了占领道德高地的办法，厉声反问：“这话该我问你！” “找上门来的可不是想娶我的人。” 话音才落。 外面就传来喊声，“绵绵，宋绵绵，开开门啊绵绵。” 这声音？？？ 宋绵绵和谢渊对视一眼，她眼里划过心虚。 杨旺这狗东西怎么来了？ 谢渊眼里划过笑意，“娘子方才的话，再说一次？嗯？” 宋绵绵脚步凌乱的绕过他，拉开房门—— 而后她手腕一紧，被谢渊拽着后退几步，这才避免被砸到。谢家几个趴在门上听的人此刻都面露尬色，哈哈哈的笑着，“继续，你们继续。” 谢渊彻底黑脸。 越过众人，往外走去。 杨旺是，很好，还敢再来找他家娘子。 找死呢。 不过片刻，外面吵闹个不停的杨旺就安静了，只隐约能听到他的求饶辩解的声音。 “打招呼，只是……打招呼。” “没有，真的没有，别打了，别打我了。” “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 许是这次的事太出名了，尽管村里还有不少人都觊觎谢渊，却没人敢再提这件事。 倒是宋绵绵，原本名声就不太好听，此刻更多了妒妇的评价。 一晃，便到了除夕。 尽管谢家分家，可谢老太太仍在，一句话就让谢家这边只得去隔壁大房吃年夜饭。 谢芙蓉仍在，但比之前收敛了许多，看着宋绵绵的眼神都显得十分客气，没敢有半点逾越。 只是在用饭时，谢老太太用敲打的语气说：“再过两个月，老大家的就要生了。” 杨立夏乖乖巧巧的回答，“是。” 谢老太太满意的点头，“看你这个肚子，像是男孩。” 杨立夏笑了笑，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只是手摸了摸肚子，她当然也希望是个男孩儿。 这样也算不辜负婆母和夫君对她的疼爱，也才对得起谢家。 “不过……”谢老太太话头一转，又看向宋绵绵，“老二家的怎么还没消息？都成婚这么长时间了。” “我知道你身子不好，要真不能生，就给老二寻摸两个好生养的姑娘。毕竟老二如今是举人老爷，哪个老爷只守着一个娘子的？” “说出去都叫人笑话。”她看着宋绵绵的眼里带着警告的意味，“这女人啊，就是要大度，能容人，做好女人的本分，以夫君为天。” “像老二这么出息的爷们儿，身边没几个伺候的人怎么行？说出去不丢人呐。” 宋绵绵：…… 她就知道，宴无好宴。 可就算要说这样恶心她的话，就不能吃完了再说？她现在是吃不下了。 宋绵绵刚要开口，谢渊的声音就响起，“奶奶。” “此事与绵绵无关。”他声音冷厉，表情已然写着不喜，对谢老太太指责宋绵绵的话很不满。 谢老太太看宋绵绵的眼神更加不悦，这迷惑爷们儿的本事倒是不低。 谢渊放下筷子，神色冷淡，“若您今日是为了这件事的话，不必再言！” 他这样坚定的护着，宋绵绵心情大好，扬起一抹笑看向他，“奶奶说的是，为人娘子的本分我可知道呢。” “夫君就是我的天，没办法，我家夫君就只要我一个。难道我还要忤逆夫君不成吗？” 她眨了眨眼睛，狡黠的跟个狐狸似的，气的谢老太太牙痒痒。 这小狐狸精。 啪。 她猛地放下筷子，吊三角眼阴沉沉的看着宋绵绵，“就算老二不要，你也应该劝着。” “做娘子最要紧的就是贤惠，可不是要你像狐狸精一样缠着爷们儿。” 总而言之，谢老太太说什么就是什么，至于当场改口打脸什么的。 呵，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宋绵绵就一句话回了过去，“我听我家夫君的。” 谢渊则是冷着脸，他早已用言行回答了谢老太太的话。 可把谢老太太气的不轻。 谢老太太琢磨了好几天，才摆了这样的谱，可这两人却是一个比一个气人。 祝玉枝都忍不住偷偷笑，她早年可没少受这老太太的气，如今也算风水轮流转。 一顿年夜饭也吃的不欢而散。 谢渊牵着宋绵绵的手就要往外走，称要回家守岁，可刚走两步，就被谢老太太再次叫住，“等等。” 她眼里闪烁着算计的光，“我老太太是年纪大了，不中用了，也没什么钱了。” “但我一辈子辛辛苦苦养大了你们兄弟几个，现在你们都成家立业，也到了你们该回报我的时候了。” 用人话说，就两字：要钱！ 祝玉枝皱眉，出言提醒，“娘，今年该给您的钱我们夏天的时候可就给您了。” 甚至给的比往年还多。 谢老太太面不改色，“你们挣了多少钱我心里有数，要是没有我，也没有阿康的今天。” “就给我那点钱，你打发叫花子呢？” 谢老太太反驳，言辞间全是不屑。 祝玉枝冷笑一声，谢康的神色有些窘迫，毕竟说出这话的是他亲娘。 丢人呐。 可谢老太太还没说完，她又继续道：“而且，老大家的和老二家的都成婚了，按理来说也该各交一份。” 第一百九十七章 打一巴掌给一颗枣 说了半天，中心思想就一个字：钱。 而且这是想从谢家二房直接拿三份赡养费，吃相丑陋极了。 但谢老太太一脸的理直气壮，一点儿都没觉得她的话有什么不对。 反而对这些晚辈的迟疑十分不满，尤其是二房一家人。 “怎么？” 她冰冷的眼神落在祝玉枝和宋绵绵几人身上，“你们不会连这点孝心都没有？” 又一顶大帽子砸了下来。 别说晚辈，谢康本人都无语，他拧着眉站起来，“娘。”赡养母亲是他该做的，可将这样的胆子扔给儿子，却是他不愿的。 一代管一代的事。 可他刚开口，就被谢老太太直接瞪了回来，“跟你说话了吗？” 老太太一向是看不上这个软弱的儿子的，一个大男人，却事事都听祝玉枝的，说出去她都嫌丢人。 谢康被噎了下，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口，“娘，您养老的事有我们几兄弟，只要儿子有一口吃的，就绝对不会饿着您。” 他就差明着说，养老的事不需要宋绵绵和谢渊操心，但意思大家都明白。 谢老大在旁边凉凉出声，“老三，你这就是不想管咱娘了？做人可不能这么没良心！” 谢康：？？？ 他没良心？！ 祝玉枝直接道：“大哥，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这几年我们家一直又是给钱又是给粮的，大哥你呢？” 祝玉枝眼眸灼灼。 谢老大眼神闪烁了下，“当，当然是……给了。”这样的话他也说的吞吞吐吐的，显然是没什么底气。 犹犹豫豫的说完，对上祝玉枝看穿一切的眼神，又拔高了声音将矛头对准谢康，“你怎么回事？这是我们兄弟二人该说的事，她一个女人唧唧歪歪的。” “呵！” 祝玉枝冷笑一声，“打量着我们好欺负是？当初给三个碗就把我们撵出来的事，我还没忘呢！” 说完，又看向谢老太太，“娘，当年可是你说，以后就算饿死也不会找我们。” “我看在谢康的面子上，不计较当初的事，给钱给粮，你真把我当成冤大头是？” 一番话，说的众人神色讪讪。 “娘，真是委屈你了。”宋绵绵声援祝玉枝，“说起这个，您就不如我和嫂子了。” 几人都看向宋绵绵。 她嗓音清脆，“我和嫂子运气比您好，遇到了好婆婆。” 婆媳几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场闹剧，谢杨氏和谢芙蓉一个字都没敢说，祝玉枝闹了一通，谢老太太只得讪讪的收回了之前的心思。 但即便如此，祝玉枝离开大房的时候，还是让谢康给老太太送了个红封。 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 宋绵绵和杨立夏一人挽着祝玉枝一只手臂，一边走一边听她说：“老太太贪心不足，一昧答应她的要求是不行的，她的胃口只会越来越大。” “再给她一点甜头，她肯定不会闹的。”祝玉枝的眼里划过一抹讥诮，跟老太太相处多年，她明白的很。 杨立夏一脸学到了的表情，连连点头。 宋绵绵看祝玉枝的眼里除了了然之外，却还带着几分诧异，有些时候她会觉得，祝玉枝不太像一个乡下妇人，比如在这件事上，她的处理。 她来大房之前就已经猜到了老太太的所作所为，所以出门之前就先给了谢康一个红包，里头装着二两银子。 “怎么了？” 许是她的眼神太明显，祝玉枝有些诧异的看过来。 宋绵绵收回视线，“娘，你好厉害哦。”天地良心，她这话是真心实意的，她虽然猜到今天不会平静，但毕竟对谢老太太了解有限。 不像祝玉枝，早已做好了应对。 刚刚在大房那边发了一通脾气，他们家也可算能安静几天了。 晚上一家人就坐在灶房的火坑边守夜，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扑簌簌的雪，房门紧紧关着，屋内暖意融融。 火坑边的凳子上摆满了各种零嘴吃食，火坑上边用架子挂着一块块腊肉，年味浓郁。 宋绵绵一边嗑瓜子，一边跟祝玉枝和杨立夏唠嗑儿。 谢渊就坐在她旁边，跟谢康聊天的同时间眼角余光还看着她，火光映的小姑娘脸颊红红的，眼神也格外明亮，她五官灵动，极为配合。 在她面前，祝玉枝倾诉欲满满，将村子里这几十年来她知道的八卦都一一细数了一遍。 聊着聊着，夜就深了。 谢蓁蓁和谢鹏鹏年纪尚小，收了压岁钱就回房睡了，杨立夏毕竟怀着孕，也先回去睡了。 临近半夜，谢康和祝玉枝一个去抱柴，一个准备煮饺子，宋绵绵吃到一个觉得还不错的糖，低头又翻出一颗，剥开之后十分自然的往谢渊的嘴里喂去。 “甜吗？” 宋绵绵问他。 谢渊面色不变，“还好。” 宋绵绵忽的凑近他，在他唇上轻啄了下，用亮晶晶的眸子看着他，“现在呢？” 谢渊心跳都漏掉一拍，唇角上扬的弧度有些抑制不住。 “甜。” 宋绵绵抿唇笑着，眼神狡黠，带着点小得意。 空气里都好似弥漫着粉色的爱心泡泡。 门口传来脚步声，她迅速坐直了身体，假装无事发生。谢康抱着柴火进屋，带进来一身风雪，外面的雪更大了点。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 宋绵绵看向谢渊，“夫君，新年快乐！” 谢渊正要回答，小姑娘已经看向另两人，“娘，爹，新年快乐！绵绵祝你们新的一年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她嗓音甜甜的，又说这样的话，祝玉枝乐不可支的就掏荷包，“好，好好好。”说着，已经摸出一个红封递过来，“来，我家绵绵的压岁钱。” 宋绵绵一边接红封一边说：“娘，我已经不是小孩子啦。” 祝玉枝也不觉得她这行为有什么问题，嗔怪道：“在娘眼里，你永远都是小孩子呢。” “放心，我和你们爹还能再干几年，不只你有，你嫂子也有。”祝玉枝眉目温和，“我对你们妯娌两个，都是一视同仁个的。” 她吃过区别对待的苦，所以才要格外做的好些。 宋绵绵把红封塞进怀里，唧一下亲在祝玉枝的脸颊，“谢谢娘，最爱娘啦。” 第一百九十八章 辛苦我家娘子了 谢渊眼眸幽深的看着宋绵绵的行为，缓缓出声，“娘子，我也给你准备了压岁钱。” 宋绵绵正要说话，祝玉枝已经挑眉看过来，“你有钱？” 谢渊：？？？ 他不能有钱？！ 就像知道他的疑问一般，祝玉枝微微昂着下巴，“你问问你爹，他有钱没。” 谢康莫名躺枪，顿时低下头缩在一边。 自打成婚这些年，他都快忘了银子长啥样。 谢渊一时无语凝噎。 却见他娘已经看向他儿媳妇，谆谆教导，“绵绵，这男人可不能太惯着，男人有钱就变坏。” “阿渊，你可别说我这个当娘的不向着你，这是咱老谢家的传统。不信你去问问你大哥。” 怀里有钱的谢渊在这个谢家显得格格不入。 谢渊第无数次怀疑，他究竟是不是亲生的，他是他娘去河边洗衣裳的时候捡回来的？！ 亦或者当初买宋绵绵的时候附送的赠品？ 就离谱。 谢渊正要解释，就听之前还大大方方的要拿钱给他的小姑娘此刻委委屈屈的说：“娘，我不敢管夫君的钱。” 活像她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谢渊差点被气死，小东西，戏还挺多。 他刚看过去，就被祝玉枝呵斥，“好啊你，谢渊，你长本事了啊。你还敢瞪我家绵绵。” 谢渊头痛。 “娘……” 祝玉枝瞪他，“你还知道我是你娘？你别以为绵绵好欺负，趁着我不在你就欺负她。” “绵绵别怕，娘给你做主呢。” 谢渊危险的眼神从旁边传来，宋绵绵背后一凉，迅速起身躲到祝玉枝身边，“娘，他瞪我。” “还瞪？！”祝玉枝又一个眼刀甩过去，谢渊低下头，摸了摸鼻子。 和对面的谢康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几人一边吃宵夜，一边听祝玉枝“教育”谢渊，总结下来就是：听绵绵的话。 随着时间的流逝，宋绵绵愈发觉得危险，甚至都开始有点后悔刚刚为什么要玩心大起，说那样的话。 完了。 谢渊肯定记仇了。 她不想睡觉了，她就想在这个坐一整夜，一直到谢渊忘记这件事为止。 一直等着也无聊，谢渊适时提醒，“娘子，你不是把扑克带回来了吗？”之前在郢城她和小鹿阿奴曾一起打过扑克。 “啊对！”宋绵绵猛地站起来，“我现在就去拿。” 她转身就走，没注意到谢渊默默的起身跟在她身后。 这次回来还有一些行礼没拆开，宋绵绵回了房就直接去翻包袱，她记得放在什么地方来的。 可翻完，刚转身—— 就撞到一个铜墙铁壁似的胸膛，男人眼眸幽深，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不是谢渊又是何人？！ 宋绵绵这就有点笑不出来了。 “夫，夫君……” 她弱弱的喊，“麻烦让一下？” 唔！ 她话音刚落，腰间便一紧，谢渊圈住她的腰肢将她往怀里一揽，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宋绵绵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 “管不到我，嗯？”他眉梢轻挑，整个人危险极了，自带bg的那种。 “那不是开玩笑嘛。”宋绵绵心虚极了，说话的声音一个字比一个字更低，要不是两人身体紧紧贴着，她应该早就低下头了。 但现在不行，低不下去，被迫看着面前这张黑脸。 “娘子。” 谢渊的声音愈发低沉，凑近她，薄唇从唇瓣擦过，划过她的脸颊，贴在她的耳边。 呼出的热气尽数喷洒在她的耳朵上，宋绵绵的身体都轻轻颤抖起来。 她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身体有点发软。 谢渊也发现她的异样，眼里划过一抹笑意，原来她的弱点……是耳朵。 他继续说话，“你这样不太乖哦。” “我，我……”宋绵绵的大脑有点眩晕，连她在说什么话都有些不太分得清楚。 “唔！” 她瞪大眼睛，下意识的勾住谢渊的脖颈。 却是谢渊轻轻咬住她的耳垂。 灶房内。 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两人回来，祝玉枝非但没有生气，脸上的笑容却是更加灿烂。 好，好啊。 翌日。 宋绵绵躺在床上，一脸的生无可恋，她感觉这次是真的没脸见人了。 昨晚回了房间，就没再回灶房。 屋内的窗户开着一条缝，空气里的旖旎气味已经尽数散去，谢渊不在房间，她缓缓坐起来。 去拿衣裳的手几乎在轻轻颤抖。 她咬紧牙，忍不住暗骂谢渊，这狗男人，真是没想到。 她手都酸的不成样子了。 她上衣凌乱，亵裤却是完好，她甩了甩酸软的手，艰难的穿好衣裳。正要出门，谢渊就端着木盆从外面走进来，“醒了。” 他看着宋绵绵的眼神危险极了，就像是意犹未尽的饿狼，看着白嫩鲜美的小肥羊。 他放下木盆，走到宋绵绵面前，伸手就往她胸前探去—— “你……”宋绵绵都没反应过来，张口就要反问，可发生的情况和她预料中不太一样。 谢渊并非要对她做什么，而是为她整理衣襟，“扣子扣错了。” 宋绵绵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她居然连纽扣都扣歪了，她瞪了一眼谢渊，“还不是都怪你！” 她的手根本没什么力气。 谢渊脾气极好，顺着她的话说：“怪我，怪我。” 宋绵绵：…… 更气了。 谢渊为她整理好衣裳，又拧了毛巾为她擦脸洗手，服务态度极好。 “你你你，你下次不准再这样了。”在离开房间之前，宋绵绵忍不住出言警告谢渊。 谢渊停下脚步，转头无奈的看着她。 他自制力一向过人，毫不客气的说，就算真有女人在他面前脱光了，他都不会多看一眼。 除非那人是绵绵。 在绵绵面前，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好像一个笑话。 “娘子。”他低声说：“那你得离我远一点。” 否则他很难控制。 宋绵绵脸又红了，气鼓鼓的瞪他，“你还怪我咯！” 谢渊老老实实，“是我不好。” 他拉起小姑娘的手放在掌中轻轻揉了揉，“辛苦我家娘子了。” 小姑娘的手软软的，摸起来手感极好，他轻轻按摩，十分诚恳的保证，“我下次一定注意。” 第一百九十九章 你不心疼我啦！ 下，下次？！ 宋绵绵当场僵住，她不由的露出几分委屈，抬眸看谢渊，“你不心疼我了。” 小姑娘可委屈了。 明知道她手都酸的不成样子，还跟她提什么下次，简直要了老命。 谢渊连连道歉。 宋绵绵气哼哼的，压根儿不理他，就在她快要离开房门之前。 谢渊伸手按住她正要拉开的房门，顺势将人抵在门后，他另一只手牵着小姑娘利落的转了一圈，低头堵住她的唇。 唔。 宋绵绵伸手推他，却没推开。 谢渊的吻很轻，缠缠绵绵的不断落在她的唇上，宋绵绵气呼呼的稍稍用力咬住他的唇，嘟嘟囔囔的说：“放开窝。” 谢渊松开她，眼里带着不舍，两人此刻赫然还是壁咚的姿态，看起来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宋绵绵觉得谢渊就像被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看着她的眼神…… 怪让人脸红的。 大年初一，村里的小孩拎着袋子满村子的跑着拜年，谢蓁蓁无疑也是其中一员。 谢鹏鹏的年纪也还算合适，但他并不喜欢这样的活动。再加上谢家如今情况不错，他宁可在家里吃零食。 宋绵绵出门时，祝玉枝已经拿着糖果和瓜子送走了来好几波来拜年的小朋友。 宋绵绵顺势就在火边坐下，谢渊老老实实的煮了饺子送过来，服务态度极好。 初一一整天宋绵绵总算过上了打牌吃瓜子的日子，三个女人斗地主，几个男人在旁边看。 祝玉枝和杨立夏就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玩的不亦乐乎。 一晃，就到了大年初二。 原本宋绵绵以为谢家的事只怕还有的闹。 毕竟谢家还有一个谢老二呢，既是入赘，那大年初二也会回来拜年。 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谢老二的确是回来了，却并没有闹。 反而还笑呵呵的送来了一份年礼。 谢二伯和谢老大长的很像，但更清秀白净许多，一笑起来温文尔雅的，倒有点读书人的模样。 难怪能入赘，原是有点东西的。 就算看到宋绵绵，谢二伯都能笑呵呵的点了下头当做打招呼，至于旁的话自然是没有。 谢二伯的身边还陪着一个看起来很有几分精明的中年妇人，应当就是素未谋面的二婶。 瞧见宋绵绵，二伯母笑着同祝玉枝说：“弟妹，这就是绵绵？可真好看，你可真是好福气啊，娶到这样的儿媳妇。” 三房与二房往来并不多。 祝玉枝对二伯母的态度倒还和善，尤其是对方还夸宋绵绵。 只要夸宋绵绵，那大家就是朋友。 秉承着这样的心思，祝玉枝笑容灿烂的说：“是啊，能娶到绵绵，的确是我家的福气。” 二伯母眼眸闪烁了下，“听说，食肆那边的面和粉，都是绵绵做出来的？” 宋绵绵眉梢轻挑，杨立夏也看了过去，祝玉枝脸上仍旧笑着，笑意却比方才淡了几分。 “是啊。” 她说。 “好孩子。”二伯母伸手就拉住宋绵绵的手，褪下手腕上的银镯子就往她手上戴。 宋绵绵飞速抽出手。 二伯母仍是将银镯子递给她，“之前你进谢家门的时候婶子忙着生意没能回来，这就算补给你的贺礼，还望你不要嫌弃婶子的心意才好。” “二伯母客气了。”宋绵绵疏离的笑了笑，“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贵重什么呀？”二伯母娇嗔的看着宋绵绵，“不过是一点小玩意儿而已。” 宋绵绵自不肯收。 好说歹说，这才拒掉。 但二伯母的注意力却仍在这件事上，她眼眸微闪，意有所指的说：“听说，食肆的生意很好。” “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宋绵绵一脸真诚的看着二伯母，“既然伯母都迟疑了，那就别讲了。” 二伯母：？？？ 这人不怎么不按套路来？！ 她脸上闪过明显的尴尬，轻轻咳嗽几声之后，又才开口说：“其实我是想跟绵绵讨教一下这些面的做法，大家毕竟是一家人，况且你们在青山县，我们在松山县。” 她一边说，一边小心的看宋绵绵等人的表情，“绵绵，你觉得如何？” 全程，没提利益分配问题。 吃相简直不要太难看。 比起谢老太太，这位二伯母的姿态可是显得更丑陋也更精明。 宋绵绵甚至还看到了她此时满脸笑意下对他们一家人的鄙夷，无非就觉得他们都是乡下人，就算偶然发了财也不懂那么多。 三两句好话就能随便拿捏。 谢家众人都没答话。 二伯母不免觉得有些尴尬，正在这个时候，谢二伯刚好在这个时候出言缓解尴尬。 “三弟啊，你二嫂说的也有点道理，毕竟我们是一家人嘛。如今你二嫂家的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唉！” 他叹息一声，眉也皱了起来，“要不是这样，二哥也不会找你帮这个忙。” 两人一唱一和的，分工明确。 但却仍旧绕过了利益分配问题，打了一副好算盘。 宋绵绵眨了眨眼，有些崇拜的说：“不对啊，我觉得二伯母的生意应该做的很好才对啊。” 二伯母有些不解，“为何这样说？” “二伯母的算盘打的可精明了，生意一定很好。”她竖起大拇指，满脸的认真！ 谢二伯两人气的不轻，但还真没在宋绵绵脸上看到讥讽的表情，反而只有认真。 二伯母在心里骂了宋绵绵一句蠢货，又不得不勉强扯开笑，“这可就是误会了，如今生意实在难做。” “好啊。”宋绵绵大大方方的说：“既然二伯母想要加盟谢家食肆，不知道准备出多少加盟费，或者是花一笔钱买断配方，或者是往后赚钱怎么分成，总要拿出一个章程来。” 二伯母：…… 她与谢二伯对视一眼，都没想到宋绵绵一下说这么多话。 她顿了顿，说：“可，我们是一家人啊。” “哦，想白票啊。”宋绵绵一针见血，许是用词太低俗直接，谢老二家两人就像找到了发泄点一样，当即指着她说：“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什么白票？说的这么难听。” 第二百章 不是吧不是吧？不会还有人不会阴阳怪气吧 “不是不是？”宋绵绵满脸诧异的看着两人，就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你们做都做了，还嫌我话说的难听啊？” 三房的人想笑！ 谢二伯和二伯母两人此刻却只觉得又尴尬又丢人，更没想到宋绵绵一个晚辈居然如此的……不给面子。 也不像他们想象中的那样蠢笨愚钝。 谢二伯愤怒的看向谢康，“老三，你如今是发达了，看不上我也就算了，可你让一个小辈这么羞辱我……” 他作势就要离开，“娘说你如今变了，我本来还不信，现在看来竟是真的。” 宋绵绵：…… 刚刚还一口一个绵绵，现在就变成羞辱了？ 翻书都没他们变脸快啊。 啧。 她委屈的看向谢渊，“夫君，我这个人只是说话比较直啊，我又没有什么坏心思的。” 抱歉了，她别的不会，阴阳怪气却是一把好手。 谢渊又好笑又无奈。 宋绵绵的表演仍在继续，“难道二伯和二伯母真的是想不花一分钱就拿走我们家做面条的办法，然后去赚钱吗？” “不会？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吗？” 谢二伯方才的气愤只是顺势演戏，但现在却真的快被当场气死。 这人会说话吗？ 这根本就是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好吗？！ 祝玉枝低下头，生怕笑出声，她跟二房没什么来往，但老太太偏心那两房的时候，二房嘴上说的好听，却没帮过他们一个铜板。 也不见得就是什么好货色。 如今想空手套白狼，打的一手好算盘。 两人再也坐不住，气呼呼的离开了谢家，人才刚出门，谢家几人都爆发出笑声。 两人听到笑声，脸上的表情更难看，二伯母回头就啐了一口，很有点尖酸刻薄的说：“什么东西，刚赚了点钱，真以为了不得了？” 谢老二连忙哄着，“娘子别生气，他们就是这样，眼皮子浅的很，一辈子都没什么出息的。” 二伯母胸口剧烈的起伏，仍是骂个不停。 就在这时。 远处一辆马车正疾驰而来，直奔谢家。 近了。 二伯母便看见了马车上的徽记——程。 “程家的马车？”她震惊的出声，“不，不会是我想的那个程家？” 程家可是周国首富，周国的生意人就没有不知道这个姓氏的。 谢二伯顿了顿，虽然不愿意相信，却也说：“看马车的款式，的确像那个程家。” 且不说敢不敢用程家的徽记，这个马车就很值不少钱了。 就在两人震惊的目光中，马车在谢家门口停下，两人这才看见，身后还跟着一辆稍简陋些的马车。 一个锦衣少年从车上一跃而下，紧接着，又一个锦衣少年，这次却是动作金贵优雅，一身白衣裹着白色狐裘，贵不可言。 第一个锦衣少年赫然是齐承业，瞧见程九洲这装的不行的样子就撇嘴，“装模作样花孔雀。” 程九洲退后一步，齐承业伸出手扶着最后出来的齐玉瑶。 谢老二两人飞快的走上前去—— “敢问可是程家的人？”谢老二态度可以用谦卑来形容，再没有方才在谢家众人面前那点儿端着的读书人的气质。 反而谄媚又低俗。 程九洲抬眸看向两人，眉梢轻佻，他不记得认识这样的人。 “你是谁？”木头代为开口，语气不太客气。 谢老二却没半点生气的意思，反而弯着腰自我介绍，“我姓谢，这是我娘子，我们是在松山县做点小生意的，敢问公子是程家的？” 姓谢？ 程九洲打量了一下夫妻两人，微微颌首，并未多言。齐承业等不及，拽着齐玉瑶就往院内去。 至于两个车夫，已经开始搬东西。 后面那辆马车里装了整整一马车的东西，看的谢二伯两人眼睛都直了。 谢家大房的其他人都探出头来看，可他们不识货，只觉得值钱，却没具体的数目。 只有谢老二夫妻两知道，那些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 他顿了顿，试探出声，“公子可是来找阿渊的？”他微微站直了身体，“我是阿渊的二伯，从小他最敬重的人就是我了。” 程九洲点了点头，看他的眼神更冷淡了点，“我最讨厌谢渊。” 谢老二：？？？ 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这就尴尬了。 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程九洲再没给他什么眼神，转身就往院内去，留下谢老二夫妻两，简直不要太尴尬。 齐承业和齐玉瑶已经坐在堂屋的火盆边开始吃小酥肉，程九洲想到他却要因为那样一个人在外头受冻。 看谢老二的眼神更冷了几分。 谢家果然没一个好人。 哼。 宋绵绵和谢渊都没想到三人今天会来，毕竟之前也没打招呼，而且还带来许多东西。 祝玉枝觉得受宠若惊，看着车夫一趟一趟的往家里搬东西，连忙说：“这这这……怎么这么多东西？” 齐玉瑶笑眯眯的看着她，“伯母，这都不算什么啦，倒是我们来，可要麻烦你们啦。” 祝玉枝笑的灿烂，连连摆手，“不麻烦，不麻烦，麻烦什么？你们来我们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尤其是她瞧着这几个打扮的非富即贵的少爷小姐看见谢家如此情况，却还一脸的从容淡然。 丝毫没有瞧不起的意思。 齐玉瑶笑起来可爱极了，看的祝玉枝眉眼弯弯，看着她的眼神都染上了几分疼爱。 “伯母，您真好！” “早就听绵绵姐姐说起您，说您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婆婆，现在看来，绵绵姐姐果然没有骗我。” 祝玉枝一脸的受宠若惊，眼里闪烁着惊喜的光，“真的？绵绵还跟你说起我吗？” “当然是真的！”齐玉瑶重重点头，“绵绵姐姐要是不说的话，我怎么能知道您呢？” 齐玉瑶哄人的功力了得，三言两语就叫祝玉枝眉开眼笑，招呼几人自己玩儿，乐呵呵的就去厨房准备做饭。 宋绵绵默默的对她竖了一个大拇指，不错。 而另一边，齐承业却在跟谢渊说另外一件事了，“官府那边发了时间，元宵之前就得从县城启程。” 第二百零一章 胃不好，适合吃软饭 这样一算，可就没多少时间了。 齐玉瑶挽着宋绵绵的手臂，满脸不舍，“绵绵姐姐，这次我不能一起去京城了。” “我要去一趟南边。”她眼角的余光隐晦的看了一眼程九洲，这话刻意压低了声音，生怕被程九洲听见。 宋绵绵瞧的分明，但旁边的齐承业兴冲冲的正和谢渊聊天，显然没注意这样的细节。 她便也没提，只问齐玉瑶，“考虑好了？” 别人的话都没用，只要齐玉瑶想的明白就行。齐玉瑶的眼里划过一抹感激，却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她今天来，也有点是因着这件事。 想跟宋绵绵聊聊，说说贴心话。 刚聊两句，程九洲就走了进来，他十分自然的将一个盒子推到宋绵绵面前。 齐玉瑶以及另外两人立刻看向程九洲。 程九洲莫名有些紧张，咳咳两声，清了清嗓子，“你要的东西。” “多谢。”宋绵绵道谢，打开，里面赫然是一份地契。 是她托程九洲安排人办的，早几个月就托付了，用她的分红置办宅子。 但想要买到一个合适的宅子并不那样容易，她也没想到今天能拿到。 “是三进的宅子，里面本就有仆人，东西都准备齐全，你们去了京城可直接入住。”程九洲言简意赅。 “多谢。”宋绵绵收好地契。 齐承业啧了一声，轻轻用手肘捅了捅谢渊的胳膊，“阿渊，不错啊。” 他自然不知道这些钱都是宋绵绵挣的，谢渊对此都不知情。 宋绵绵顿时有点紧张的看向谢渊。 却见男人面不改色，“大夫说，我胃不好。” “嗯？”齐承业不解。 谢渊镇定道：“适合吃软饭。” 众人：…… 第一次见把吃软饭说的这样理直气壮的。 宋绵绵噗嗤一笑，眼眸弯弯，谢渊含笑看着她，“绵绵不会介意？” “乐意之至。” 两人一问一答间，旁边几人就在无形中被塞了一嘴的狗粮。 这还没吃饭呢，就已经撑了。 而另一边。 谢老二夫妻两人趁着车夫搬东西的时间，拐弯抹角的打听了程九洲的身份。 得知这位竟是程家的少东家，两人大惊失色。 再联想到刚才的自我介绍以及程九洲那句最讨厌谢渊的话，两人当即回了大房，没敢再露面。 第二天一早拎着包袱就离开了青山村，原本还想再找宋绵绵说说的，现在却是彻底歇下了这份心。 宋绵绵和谢渊在谢家又休憩了几天，便得收拾行礼准备出发往京城去。 谢家人自然不舍，却也更知道这件事本就没有办法，谢渊必须要去。 祝玉枝不舍的看着两人，拿起银子就往宋绵绵的怀里塞，“绵绵，你们出门在外，总是要花钱的。” “这些钱你拿着，在外面千万别省。” 祝玉枝揩了揩眼泪，抓着两人的手舍不得松开，宋绵绵连忙拒绝，“娘，您不用给我钱，我和阿渊有钱的！” 祝玉枝却不容许她拒绝，“你有钱那是你的，你收好就是，往后还有花钱的地方呢。” 宋绵绵还要再说，谢渊给了她一个眼神，她迅速领会，乖乖收好，“谢谢娘。” 祝玉枝这才满意，“出门在外，不要怕花钱，有什么事就给家里带信，知道吗？” “都听娘的。” “是。” 两人同时回答，力求能宽慰祝玉枝的心。谢蓁蓁本就喜欢宋绵绵，之前几个月也没能让她忘了好吃的二婶婶。 这会儿一把抱住宋绵绵的腿，“不要二婶婶走，呜呜呜。” “乖。” 宋绵绵蹲下身，拉住她的小手，“乖蓁蓁，二婶亲亲。” 谢蓁蓁一边抽噎着，一边将她的小圆脸送到宋绵绵嘴前。 唧。 宋绵绵亲了一下，“那边。” 谢蓁蓁转头，将另一边脸送过来，然后又依样画葫芦，在宋绵绵的两边脸颊各自亲了下。 宋绵绵心软的一塌糊涂，爱怜的抱着小姑娘坐在她膝盖上，“乖啊，二婶婶去挣钱钱给我们家小蓁蓁买糖糖好不好？” 买糖糖？ 谢蓁蓁顿了顿，缓缓点头，嗓音又娇又软，“好~” 她的眼角和脸颊还挂着泪珠呢，被泪水洗过的眸子愈发黑亮，又重复了一遍，“买糖糖。” 这么一闹，离别的不舍都被冲淡许多，谢家人都忍不住笑出声音。 杨立夏道：“小叔说的没错，蓁蓁该叫糖糖的。”这名字就喊错了。 一天到晚就只知道糖。 说起这个，宋绵绵也提醒，“嫂子，蓁蓁喜欢吃糖没什么，不过吃完糖要刷牙漱口哦，免得坏牙齿。” 杨立夏点头，“好。” 正月十二。 谢渊和宋绵绵正式出发，两人与齐承业会和，汇入官府的车队，从青山县往京城去。 刚上马车，就听齐承业吐槽，“也不知道齐玉瑶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要去什么南边。” 啊这。 宋绵绵和谢渊对视一眼，权当没有听见。 马车缓缓前行，宋绵绵掀开车帘，冷风顺势吹进来，接下来的一个月，都跟这马车息息相关了。 想想就…… 怪窒息的。 而且距离会试如今不过一个多月，她也不好叫着谢渊和齐承业打牌什么的。 两人也很自觉，一路经常都在看书，时而会讨论一些观点。 宋绵绵也不会女工，坐着马车看书就晕，一路上只好吃了睡，睡了吃。 刚到郢城，她就觉得好像胖了一圈。 这才三天呐。 不过，倒有一个比较振奋她的消息：周毓也要去京城。 周毓自然是陪宁桓书一起。 马车刚停，宋绵绵就迫不及待的扑下车，这几天没怎么运动，她一个脚软，直接朝前扑去—— 眼看人就要摔倒，而谢渊还在车内，根本来不及。 说时迟那时快。 一抹亮眼的红在千钧一发之际接住宋绵绵，一个利落的转身，顺利的将娇小的宋绵绵捞入怀中。 呼！ 宋绵绵松了一口气，她飞快的站直身体，“多谢……” 可等看清这人时，刚刚站直身体的她一下就又扑了过去。 一把抱住眼前这个红衣人。 谢渊看这一幕，脸立刻就黑了下来。 第二百零二章 阿渊是吃醋了吗 “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啊！” 宋绵绵嗓音又脆又软，俨然是跟熟人说话的状态。 谢渊快步走过去，红衣人也正好说话，“绵绵，我也很想你。” 谢渊脚步当场顿住。 刚刚还黑着的脸此刻却怎么看都只能看出尴尬，但他收敛的极快，不过转瞬就恢复正常，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只要他不尴尬，那就什么都没发生！ 倒是齐承业觉得有那么瞬间好像格外的冷，但转瞬即逝，他只当是错觉。 接住宋绵绵的人正是周毓。 她穿着一身红色劲装，头发高高扎成一个马尾，竟是做了一副男装打扮。再加上她身高本就高，身材也并不很玲珑有致，谢渊看错也很正常。 对上宋绵绵诧异的眼神，周毓只笑着解释，“这样方便。” 一路有了周毓，宋绵绵倒是没那么无聊了。 周毓不喜欢坐马车，索性兴致勃勃的说：“绵绵，不如我教你骑马！” 宋绵绵瞬间就来了兴致，连连点头，“好啊好啊。” 周毓一只手牵着缰绳，另一只手扶着宋绵绵上马，“疾风很温顺的。” “疾风是它的名字吗？”宋绵绵问。 “嗯。”周毓摸了摸马儿，仔细的告诉宋绵绵该抓着什么地方，然后才牵着疾风往前走了几步。 “怎么样？”周毓眼眸亮晶晶的，很期待宋绵绵的反应。 “好好玩啊。”宋绵绵也不负她所望，满脸的笑，这体验对她来说无疑是新奇的，虽然骑在马上寒风吹的有些冷，但感觉很好。 “吁。” 周毓叫停了疾风，然后一个利落的翻身上马，做在了宋绵绵身后。 她的手穿过宋绵绵腰间抓住缰绳，“驾”地一声令下，疾风往前疾驰而去，溅起一地风雪—— 马车内。 齐承业掀起一角车帘，只能看见远处的扬起的风雪中隐约能瞧见的一抹红。 他眉头轻挑，对身旁的两个兄弟发出灵魂质问：“她们不冷吗？” 宁桓书微垂眼帘，“阿毓一向如此。” 谢渊则是睨了齐承业一眼，“方才那句话你明白了吗？” 齐承业：…… 得，他闭嘴。 但谢渊却没有立刻收回视线，一直到那抹飞雪都瞧不见，他才收回视线。 他也会骑马啊…… 寒风凛冽，宋绵绵只觉得脸像被刀子刮似的，深刻的体会到了马车的好处。 好在周毓也没纵马多久，便老老实实的停了马，扶着她下了马。 宋绵绵的睫毛上都沾着细碎的雪花，小脸白白的，看起来带着点破碎的美感。 她穿着一抹嫩黄，不如鲜红耀眼，却更清新夺目。 好似凛冽寒冬里的一抹盎然春意。 “冷到了？”周毓碰了碰宋绵绵的手，果然，冷冰冰的。但对宋绵绵来说，已经比按照舒大夫的药方调养之前好的多。 “还好。” 宋绵绵对她笑了下，惨白的小脸加上这样的笑，愈发显得惹人怜爱。 就算是周毓，心里都生出满满的保护欲。 宋绵绵的手被周毓握在掌心，似要用这样的行为来温暖绵绵。 远远的。 马车渐渐靠近，然后速度越来越快。 马车还没停稳，一个人影就从车上下了来，随后一件披风盖在了宋绵绵肩上，而她整个人也落入一个温暖宽敞的怀抱。 披风底下，谢渊有力的大手紧紧勾着她的腰肢。 她能清楚感觉他的……不悦？！ 宋绵绵就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有些诧异的转头看他，眼里闪烁着戏谑的光。 谢渊下意识回避她的眼神。 宋绵绵微微歪头，俏皮的眨了下眼，“阿渊？” 她在笑！ 谢渊有点紧张，抬手握拳放在嘴前轻轻咳嗽了声，“冷，上车。” “好啊。”宋绵绵转过头对周毓k了下，拽着谢渊的衣袖跟着他亦步亦趋的往马车走。 随着她上了车。 宁桓书和齐承业很识趣的去了另一辆马车，马车内只剩下宋绵绵谢渊两人。 车门关上，马车内顿时黑了很多。 车壁上铺着厚厚的棉絮，车内比起外面要温暖许多。谢渊记挂着她的小冰手，握着她的手取暖，所以两人的距离很近。 宋绵绵的身体往谢渊的方向探去，他下意识后退。 她却步步紧逼，笑盈盈的小脸跟他的距离越来越近，他的喉咙滚动了下，眼眸幽深了些许。 却听小姑娘软声问：“阿渊刚刚是吃醋了吗？” 吃，吃醋？！ 这两个字就像说到了谢渊心里最隐蔽的事，他瞬间就紧张了。 他身体一僵。 小姑娘娇软的身体几乎已经趴在他身上，而她明显还没察觉到这样的姿势有多危险。 反而还在追问他。 她眉眼弯弯的看着他，“阿毓是女孩子，你吃哪门子的飞醋？” 她心里觉得又开心又好笑。 谢渊抿唇，眼眸幽深。 女孩子怎么了？ 女孩子跟他家绵绵站在一起的时候……也有些刺眼。 他不说话。 宋绵绵不由笑了下，低头在他嘴唇上轻轻啄了下，轻声嘟囔，“小气鬼。” “呀！” 下一秒，她就忍不住惊呼出声，却是谢渊反客为主，从被压着的状态直接一个翻身将小姑娘压在身下。 吻也随即落了下来。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齐承业的声音，“怎么了？” 宋绵绵：…… 她勉强推开谢渊，气息却已有些不匀，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愈发软了几分，“没，没事。” 齐承业似还要再问，但被宁桓书拽着离开了。 宋绵绵还能听到两人嘟嘟囔囔的声音，似乎是一边走一边说话。 她还分心？！ 谢渊心里不禁气恼，低头堵住宋绵绵的唇，果不其然，小姑娘的注意力很快集中。 好半天，宋绵绵才推开谢渊，气喘吁吁的说：“在，在马车上，不行……” 她脸颊酡红，眼神迷离潋滟。 谢渊精准的抓住她这句话里的重点，看着小姑娘此刻的模样，又忍不住低头在她唇角吻了吻。 他喉咙滚动了下，心里有一团火焰在疯狂燃烧，恨不能燎原。 他嗓音低沉喑哑，“娘子的意思是……” “不在马车上就可以吗？” 第二百零三章 夫人福气真是好 什，什么？！ 宋绵绵又羞又气，眼波一横，模样愈发显得娇软可欺。便是谢渊都微微别开眼，不能再看。 再看下去真要出事。 绵绵这样，未免太诱人了些。 “让开！” 宋绵绵瞪他一眼。 谢渊慢吞吞的起身让开，宋绵绵坐直身体，默默的距离他远了点。 但不得不说，经过刚刚那一遭，她现在一点儿都没觉得冷了。 反而有点热。 好一会儿，宋绵绵稍稍平复了点心情，打开一扇小窗。却正好对上齐承业几人的脸。 宋绵绵：…… 齐承业：“呵呵呵呵。” 他尴尬的笑了笑，“那个，好巧啊。” 宋绵绵瞪他一眼。 齐承业摸了摸鼻子，飞快后退，假装无事发生，但头顶却跟悬着一柄利剑一般。 完犊子了。 这要让阿渊知道，还不知道会对他怎样呢。 宋绵绵刚透了一口气，又有些愤愤的关上窗，对着谢渊哼了一声，不是生气，更像是撒娇。 两人未婚夫妻的身份众所周知，即便同乘一辆马车也没关系。 车队一路往北，时间流逝，却一点变暖的趋势都没有，反而越往北越冷，一个月后，车队终于抵达京城。 休息不过日，便是会试开始的时间。 周毓和宁桓书自有去处，和宋绵绵等人道了别就先一步离开。而宋绵绵在京城的宅子有程九洲的人关照着，几人拎包就可入住。 倒也简便。 周国各地参与会试的举子几乎都到了京城，满街尽是读书人，三人先让车夫将行李送去宅子，索性一路走着去。 “哇，京城果然繁华！” 齐承业忍不住赞叹，相比之下，郢城就像是个乡下地方，京城处处都透着“有钱”两个字。 宋绵绵和谢渊两人比他镇定多了。 人群拥挤。 谢渊抓住了宋绵绵的手，他高大的身影走在前面，为宋绵绵僻开一条路，她紧跟在这个男人后面，心里只觉得安全感满满， “齐承业呢？” 走过那段格外拥挤的路，宋绵绵左右看了看。 谢渊顿了顿，说：“他知道宅子在哪。” 言外之意，丢了就丢了，不用管。 宋绵绵一想也是，当即愉快的点头，“他那么聪明，肯定不会迷路的，对。” 谢渊：“对。” 两人达成友好共识，牵着手并肩在街道上散步，大周民风开放，尽管两人的牵手会引人侧目，却不会让人多说什么。 不远处的身后。 齐承业在人群中挣扎，对着两人的背影伸出手大喊，“阿渊，阿渊！” 可谢渊好似都没听见，走的飞快。 齐承业：…… 呵，这就是兄弟。 宋绵绵和谢渊走着走着，忽然男人脚步一转，带着她进了一家首饰店。 她愣了一下，“阿渊？” 谢渊的视线落在她光秃秃的手腕上，“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店小二已经十分机敏的迎了过来，觉得这两人的打扮虽不算富贵，但气质却是不凡，当即笑呵呵的说：“夫人福气真是好，难得有陪着娘子来的公子。” 宋绵绵张了张嘴，想解释。 谢渊已经道：“是我运气好。”能得绵绵这样的娘子。 店小二愣了下，脸上的笑容更盛，“公子夫人感情真是好呢。夫人您就给公子一个面子，看看小店里有没有喜欢的首饰。” 宋绵绵俏脸通红，拉着谢渊的手掌心都沁出细密的汗。她一转眸，对上谢渊肯定的眼神，这才清了清嗓子，“好。” 之前谢渊送过玉簪，玉镯。 玉簪正别在她头上，只是玉镯她却没戴，毕竟天天做饭，她又有点粗心大意的，总担心磕坏了。 她看向一对耳环。 同样的青翠的玉块，做成了不太规则的形状，看着却精致小巧。 店小二人精儿似的，立刻笑着取出耳环，“夫人好眼光，这对耳环可是刚出的新品，京城只此一对。” 宋绵绵还挺喜欢，看向谢渊，“好看吗？” “夫人不妨试试。”店小二说。 宋绵绵就要去拿，可另一只修长的手更快一点，谢渊拿起耳环凑近她，动作轻柔的为她戴上。 店小二看着两人的眼神几乎在放光，那表情只有三个字能形容：磕到了！ 宋绵绵余光瞥见，心里有些讪讪的庆幸这时代没有手机，否则这个店小二估计在咔嚓咔嚓大拍特拍了。 “好看。” 谢渊戴好，退后一步，认真点评。 他清冷的声音好似一盆从天而降的冷水，将店小二浇醒。店小二连连点头跟着附和，“公子说的对，好看极了！” 话音刚落。 谢渊又指向一根金簪，“劳烦取一下。” 店小二下意识的选择遵从。 取出来之后才陡然醒悟，这根金簪是店内主打，一般不卖给普通客人的。可拿都拿出来了…… 谢渊接过，“多谢。” 金簪做工细致精巧，颇具巧思，做成了展翅欲飞的蝴蝶，细小的金链往下，缀着几颗珠子，轻轻一晃，便叮当作响。 不得不说，谢渊的眼光是真好。 他拿着簪子，就要往宋绵绵的发间别去—— 可就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道娇喝声，“住手！那簪子是我的！” 店内众人侧眸看去，谢渊的动作却未停，金簪稳稳别在宋绵绵发间，随着她的转身发出轻微的悦耳声响。 气呼呼的刚走到门口的绿衣女子当场跺脚，“那簪子是我先看上的，你快还给我！” 绿衣女子看着宋绵绵的眼里全是恨意。 她刚要扑过来，谢渊就挡在了宋绵绵面前，店小二等人飞快过来，对着绿衣女子赔笑，“李小姐，您怎么来了？” 李小姐颐指气使的，看起来嚣张至极，“你们怎么回事？这根簪子我先看上的，怎么能随便给了别人？” 她鄙夷的眼神扫过宋绵绵，“本小姐看中的簪子，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戴的。” 她眼神扫过谢渊时，微微顿了顿。 店小二欲哭无泪，这位小姐是来看过两次，但因为簪子价格不菲，都是问了价就走，并未付定金之类。 如今张口就说这样的话，实在让他无奈。 谢渊浑身寒意涌动，冰冷刺骨的眼神划过绿衣女子，直接对店小二说：“劳烦，结账。” 第二百零四章 知道她爹是谁吗 “我不准！！！” 李小姐大声道，指着店小二威胁，“你敢给他们结账试试！” 不管神情还是语气，都赫然是在威胁。 宋绵绵也冷了脸，但她也不愿为难小二，伸手按了按谢渊的手，“这根簪子先前可有人定下？” 小二正要摇头，那李小姐就喊着，“那是本小姐先看上的东西！” 得。 宋绵绵明白了，她转头看向跋扈的绿衣姑娘，“那就是说，小姐并没有付定金咯。” 李小姐一噎。 这根簪子她第一眼看见就喜欢，就想要买回家。可一问价格实在是贵，她一时间还真掏不出那笔钱。 又担心先付定金若回去管家里人要不到这笔钱会丢人，所以昨天才故作看不上这根簪子，离开这家店。 可没想到竟然有人敢跟她抢东西！ 简直是不想活了。 她微微昂着下巴，一脸跋扈，“本小姐看上的东西，还没有别人敢抢的。” “你们识趣点，赶紧把本小姐看中的东西奉上来！”她看着宋绵绵别着簪子，眼里名为“嫉妒”的火焰在疯狂燃烧。 这个女人戴着，竟然这么好看，竟然敢如此侮辱她看中的簪子。 被这个女人戴过的簪子，她现在又想要，又嫌脏。 宋绵绵都气笑了。 不要脸的人她见的多了，不要脸到这样地步的，却也是很少见。 “既然你没付定金，那自然是先到先得。”宋绵绵并不退让。 “你敢跟本小姐抢？”李小姐满脸的不可置信，“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宋绵绵有瞬间的恍惚，这，好问题。 “不知道。”她诚恳的说，在李小姐准备说话之前，又补了一句，“你爹是谁，跟我们有关系吗？” 李小姐一噎，气的身体都轻轻颤抖起来，脸色十分难看。 就在这时。 谢渊已经取出银票，将选中的耳环和簪子付了钱，店小二虽然左右为难，但收钱可没含糊。 他面儿上给李小姐面子，但这件事李姑娘本就不占理，能在京城开店的，谁背后没点后台？！ 付了钱，谢渊牵着宋绵绵的手低头看她，眼神柔和，“回家了。” 宋绵绵对他扬唇一笑，甜声说：“好。” 这一幕，刺眼极了。 “站住！” 李小姐张开双手，直接挡在门前，不只怨恨宋绵绵，连带着对这家店都一并迁怒。 “你敢，你们竟然敢这样欺负我！”她眼圈泛红。 宋绵绵：…… 她恼怒之下，扬手就朝着宋绵绵扇去，这该死的贱婢，竟敢这样欺负她。 可她刚伸手，手腕就被人攥住。 正是宋绵绵。 谢渊也同时出手，可这一下竟输了。 宋绵绵甩开李小姐的手，“阿渊，你不能抓别的女人的手。”她可是很小气的。 “好。” 谢渊温声回答。 李小姐目眦欲裂，这女人羞辱她，这样无视她，她气的连连跺脚，再次扬手。 啪。 宋绵绵可不惯着她，反手就是一巴掌甩过去。 李小姐不可置信的捂着脸，“你，你竟敢打我？！我娘都没打过我。” “打你都是轻的。”宋绵绵翻了个白眼，“只准你打我，不准我还手？见过不要脸的，就没见过你这样不要脸的。” “你，你！”李小姐词穷，说也说不过，打也打不过。 眼看着宋绵绵和谢渊正要离开，她当场把怒火发泄到一边的店小二身上，“你们赶紧给我抓住这个贱婢！” “要是不抓她的话，我让我爹封了你们这家店！” “呵，便是户部侍郎本人，也不敢说要封了本王的小店！”随着一道调侃的声音传来，楼梯上也传来脚步声。 众人循声望去—— 却见一丰神俊朗的男子正缓缓走下来，着一身暗红色衣裳，看起来气势非凡。只他脸上吊儿郎当的表情，衬得他像个不着四六的纨绔。 店小二立刻俯身恭敬道：“王爷。” 王，王爷？！ 宋绵绵和谢渊都有点懵，绿衣李姑娘更懵，双腿有些发软，幸好身后的侍女很快的扶住她，这才没让她摔倒。 侍女低声说：“小姐，这应该是辰王。” 辰王，当今陛下最年幼的胞弟。 花丛的浪荡子，青楼楚馆里的常客，但偏偏因为身份尊贵，出手大方，长相英俊，想要对其自荐枕席的人不计其数。 两缕龙须刘海从额前落下，愈发显得浪荡不羁了些。 辰王懒洋洋的抬眸看向李小姐，“就是你，要封了本王的店？” “王，王爷……”李小姐眼里划过惊艳，就连话都有些说不利索，“误，误会，这是个误会。” “是他们——”她的手指向宋绵绵和谢渊，“是他们抢了我先看上的簪子，所以我才，才一时心急，说错了话，请王爷恕罪。” 说到后面，她的话逐渐利索起来。 辰王这才转眸，看见宋绵绵，眼眸微微亮了半分。谢渊丝毫不惧的与之对视，主权宣示的很到位。 辰王眉梢轻挑，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小姐，“呵。” 李小姐心神一颤。 这人分明是出了名的闲散王爷，可给她的压力……怎么会这样大？！她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就在此时，一道轻灵识礼的声音传来，“还望王爷恕罪，此事是佳媛的错，但请王爷念在她年纪尚小的份儿上，宽恕她这一次。” 这声音…… 宋绵绵看去，只见一个面带微笑的清冷女子正款款而来，她着一身霜色衣裳，整个人看起来温柔极了，却又带着点不好接触的清冷感。 两相交融，矛盾又融洽，长相极美，随着她的走动，腰间环佩叮当作响。 她走进来，行了一礼，“泠泠见过辰王殿下。” 辰王很给面子，“罢了，看在萧姑娘的面上，此事本王便不与她计较。” 李佳媛长出一口气，说话的声音都有点颤抖，“多谢王爷。” 说完，又感激的看向萧泠泠，“萧姐姐……” 她微微撅嘴。 可萧泠泠看她的眼神却带着凉意，“佳媛，道歉。” 李佳媛立刻乖乖向辰王道歉，“辰王殿下，佳媛知错了。”她正要走到萧泠泠身后去，却见萧姑娘再次开口，“还有。” “还有？”李佳媛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萧泠泠，“萧姐姐，她抢了我的簪子，还打了我。” 萧泠泠不置可否，只看着她。 李佳媛气的直跺脚，“哥哥走了，所以你也不疼我，对？！” 说完，她转身就跑。 第二百零五章 他在挨冻，他在约会 宋绵绵看着这一幕幕，就觉得跟看电影似的，事情发生的很快，她完全没反应过来。 转眼间，李佳媛就已经跑了出去。 她也没太当回事，转头对谢渊说：“我们回家。” 意料之外的，萧泠泠挡住了她的去路，但却很礼貌，“姑娘，今天的事很抱歉。” 宋绵绵莞尔一笑，对这姑娘还挺有好感，“这件事跟姑娘无关，姑娘客气了。” 萧泠泠微微颌首，这才侧身让开。 她看着宋绵绵与谢渊两人的背影，眼眸微微闪烁，倒是她身边的侍女此刻忍不住低声开口，“小姐，李小姐又这样……” 萧泠泠微冷的眼神向后一扫，侍女立刻噤声不敢再说，可面儿上仍是有几分不忿。 李姑娘除了惹祸，还会什么？ 且每次都让她家姑娘来收拾烂摊子，不过就是仗着她家姑娘脾气好。 宋绵绵和谢渊离开这家店，眼看着天色不早了，这才没买其他的，直接往宅子里去。 走了几步，宋绵绵才想起什么，转头看身侧的男人。 “我怎么记得你上次说钱都上交给我呢？” 这两样首饰可不便宜，她可真是没想到，谢渊的私房钱还不少嘛。仔细想想，还是娘说的对，就不能给男人留钱。 谢渊：…… 宋绵绵眼眸灼灼煞有其事的看着他，看的他一阵无语。 弱弱提醒，“从家里出来时，你主动给我的。” 是吗？ 宋绵绵仔细想了想，的确有这么回事，“我有给你这么多钱吗？” 谢渊肯定点头，看着她的眼神反而带了点幽怨，“你有。” 当时小姑娘拿起一把银票就往他手里塞，像极了不在乎他的样子。从小他看见娘只纵容爹最多有十几文的零花钱。 他家娘子，随随便便就是几十上百两。 很明显是不在乎他了。 这眼神…… 宋绵绵有点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哈哈笑了下，“那，回去我再给你一点零花钱？” 谢渊的眼神更幽怨了些。 宋绵绵都懵，不知道哪句话没说对。 “还没花完。”谢渊说完，又对着她提出要求，“不能给太多零花钱。” 不多？！ 宋绵绵想着谢渊也是有交际的人，像今天这样大大方方的付账，多有面子啊。 可对上谢渊坚定的眼神，她顿了顿，说：“一百两？” 谢渊：“多了。” “五十两。” “多了。” “……”宋绵绵无语了好一会儿，“十两。” 谢渊对她比划了一个“二”字，宋绵绵了然，点头。 “好，二十两。” “二两。”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然后看向彼此，脸上的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 片刻，宋绵绵问：“会不会太少了？” 谢渊肯定回答，“已经很多了。” 比起他爹的两文钱来说。 宋绵绵犹豫的点了点头，“好，听你的。” 两人聊完，也差不多走到了住处。不过……门口坐着一个人，毫无形象可言，看着就像一个被人遗弃的小狗狗。 看见宋绵绵和谢渊，一下就站了起来，眼神十分哀怨，“就算是爬你们也不该现在才到？再不来你们一会儿就等着为我收尸。” 宋绵绵诧异的看他，“所以你在门口干嘛？” 她指了指身后的大门，“你这不是找到地方了吗？” 不说这个还好，一提起这个话题，齐承业的眼神更幽怨了点，几乎是在咆哮，“他们根本不让我进去！！！” 字字泣血，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为何？”谢渊拧眉。 齐承业委委屈屈的站起来，原地跺了跺脚，温暖一下被冻僵的脚，“他们说只有这家的主人带了凭证才能进去。” 不过他没说的是，管家方才还是给了他热水，也邀请他在门房取暖。 是他很有骨气的拒绝了。 宋绵绵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侧头对着谢渊吐了吐舌头，模样娇俏可爱，她把这茬儿给忘了。 随着她的动作，金簪发出清脆的响声。 齐承业颤抖着手指向他，“好，好啊，我在这冰天雪地里挨冻，你却带着未婚妻去买首饰……” 他的左手浮夸的捂着胸口，活像一个抓到夫君外头养着别人的娘子。 戏精。 戏多的很。 谢渊眼神冰冷的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就四个字：演完了吗？ 被他这样的眼神盯着，齐承业讪讪的收回手，咳咳两声，“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几人在门口站了半天，门房早已发现几人，这会儿看了过来。 宋绵绵取出一块木牌，递了过去，门房接过，姿态立刻变得恭敬起来，“公子，小姐，里面请！” 大门打开，管家等人也循声而来。 管家将宋绵绵等人迎到暖阁，温暖侵袭而来，管家这才领着几人拜见。 谢宅人不多，除了管家夏叔与门房夏遇之外，便只有一个厨娘瑛娘与一个小丫头知梅。 没错…… 这几人是一家人。 宋绵绵微微颌首，“这段时间有劳你们照顾家里了，房间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管家立刻回答，“都让知梅收拾干净了，按照程公子的吩咐，小姐住正房，谢公子和齐公子各住厢房。” 当然，一旦谢渊准备在京城定居，谢家人来的话，齐承业也要搬去客房之类。 这就到时再说了。 夏叔继续说：“我们住在倒座房，但小姐可以让知梅住在耳房，方便照料您。” “不用。” 宋绵绵还挺不适应的，飞快拒绝，“她原先住哪，现在就还住哪，我晚上不用人。” 知梅惊愕的瞪大眼，似没想到小姐会是这样好说话的人。 这边几人刚说完，敲门的声音就再次响起。 夏遇立刻起身往外走去，不多时候又走了进来，脸上的表情很诡异，“小姐，一个叫小鹿的姑娘，说是来找您的。” 宋绵绵：？？？ 小鹿？！ 郢城距离京城千里之遥，她前脚才刚到京城，小鹿后脚就来了？而且连她住在哪都打听好了？ 就迷幻。 她起身向外走去，可刚走几步，小鹿已经冲了进来，一把抱住她，“姑娘，呜呜呜，我终于见到你了，我好想你啊。” 第二百零六章 偏偏谢公子还长的好看 谢渊默默的看着这一幕，冰冷的气息又开始不自觉的散发。 这是喊姑娘吗？ 不知道的以为是喊夫君呢。 呵。 更让他无语的是，小鹿的身后还缀着一个人，一身单薄的黑色衣裳，显得他的身形更加单薄。 白色的肌肤是几乎透明的白，微垂着头，额前的呆毛落下，挡住他的脸。 但不看脸，只那个气质谢渊都知道那人是谁！ 真是阴魂不散。 宋绵绵眨了眨眼睛，“你们怎么来京城了？”她当然也看见了跟在身后的阿奴。 “当然是来找姑娘的啊。”小鹿回答的理所当然。 宋绵绵：…… 她又看向阿奴，少年缓缓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眼里仍是带着疏离与冷漠，似乎明白她的疑问，缓缓的说：“奶茶。” 宋绵绵扶额，只觉得头有点痛。 她看向管家，“夏叔，给他们俩也安排一下住处。” 夏叔连连点头，“小姐放心。” 有瑛娘在，晚饭也不需要宋绵绵操心，几人用热水洗了澡，就呆在有地龙的暖阁里，宋绵绵只觉得回到了春天。 她昏昏欲睡。 谢渊坐在她身侧，手里握着毛巾，正耐心的为宋绵绵擦拭还有点湿润的头发。 知梅好似见到了特别新奇的一幕，眼里全是羡慕。 犹豫了片刻，她鼓起勇气上前几步，“公子，我来给小姐擦头发。”这样的事，本该让她来做的。 “我来。”谢渊的声音不容置喙，又看向知梅，“你去忙，不必呆在这。” 齐承业此刻早已去补觉了。 知梅乖巧的收回手，向后退了几步，默默的离开了暖阁。 谢渊优质的服务使得宋绵绵的困意愈发的重了，她声音都有些绵软，“走了吗？” “走了。” 宋绵绵一下就趴在了谢渊的肩膀上，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我好困啊。” “乖，再等等。” 谢渊态度极好，“头发湿着会头疼。” 宋绵绵微微撅嘴，就跟个软骨动物一样，往他怀里蹭。谢渊耐性也好，顺着她的姿势就把人抱入怀里。 等他又擦了一会儿头发，小姑娘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 谢渊轻笑一声。 抱着人放到她的床上，又给盖好被子，这才起身离开房间。刚出门，就瞧见知梅站在屋檐下，看见他，立刻心虚的收回视线。 谢渊微微拧眉。 “等等。” 知梅立刻停下转身要离开的脚步，转身低下头乖巧的站在原地，“公子……” “有事？”谢渊对除了宋绵绵之外的人，话一向不多。 知梅连连摇头，“不，不，没事，奴婢就是，就是站会儿……”她硬着头皮回答。 谢渊再度无语，他有这样可怕？ 他微微颌首，然后转身去了外院的书房，这宅子的前任主人听闻买家是读书人，十分高兴的将家里的书都留下许多。 为此，谢渊很开心。 三天后，一大早。 宋绵绵等人送了谢渊和齐承业去参加会试，会试的检查比起乡试更加严格。 宋绵绵目送着两人进去了，这才长出一口气，“走，回了。” 担心是挺担心的，但她是担心谢渊会被冷到什么的，对考试结果她倒不担心。 小鹿和知梅一左一右的跟在她身边，阿奴和夏遇则跟在后面。 终于没了谢渊。 知梅忍不住和宋绵绵说：“小姐，公子对你真好，您福气真好。”她的眉眼里都是羡慕。 宋绵绵还没开腔，小鹿就道：“特别好吗？也就一般。” 知梅：？？？ 一，一般？ 她有瞬间的恍惚，像谢公子这样好的男子，如今也只能算一般吗？！她自诩也算有点见识，但现在真觉得三观都好像受到了冲击。 小鹿信誓旦旦的开口，“知梅，你还是太年轻了，你不知道，像谢公子这样的也只能算一般。” 知梅洗耳恭听。 “谢公子尚是举子，此次会试能不能……”小鹿犹豫了下，改口道：“就算一举夺得会元，参加殿试拿了状元，也不过六七品官。” 知梅又一瞬间的恍惚，不过六七品官？ 她是不是有些不配呆在小姐身边了？ 小鹿继续，“七品官的俸禄一年不过九十石米。” 知梅：…… 她就默默听着。 “谢公子没什么钱，尚无官职在身，家中父母俱在且是三兄弟。”她一一道来，“这也就算了，偏偏谢公子还长的好看。” 知梅：？？？ 宋绵绵听的好笑，侧眸问她，“长的好看怎么了？” “沾花惹草，招蜂引蝶，不安于室。”小鹿一词一顿，说的知梅眼里全是崇拜，觉得很有道理。 “行了。”宋绵绵都气笑了，睨了一眼别有用心的小鹿，“阿渊是我的未婚夫，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有数。” “小鹿，我不希望以后再听到你说这样的话。”宋绵绵的表情渐渐严肃，“你以为的那些减分项，对我来说都很好。” 小鹿讪讪，她内心的想法被宋绵绵看穿，乖巧的闭了嘴。 宋绵绵这才收回视线，眼神从另几人身上扫过，“你们也是一样，我不希望听到什么关于阿渊不好的言论。” “一个字，都不行。” 小鹿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刻认错，“姑娘，我知错了，我再也不敢说了。” 宋绵绵点了点头，“走。” 她也不是针对小鹿，只是她的未婚夫，她都舍不得说一个字，别人凭什么说？ 她率先转身，小鹿乖巧的跟在身边。 身后，阿奴抬眸看着她的背影，薄唇微抿，眼里带着不服输的倔强。夏遇轻轻的碰了碰他的胳膊，“公子和小姐真是般配呢，对？” 话音落下，夏遇收获了阿奴一个冰冷彻骨的眼神。 夏遇浑身一僵，有些讪讪的收回视线，摸了摸鼻子，他说错什么了？ 阿奴只看他一眼，已经迈步往前走去。 夏遇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飞快的追了上去，不过他却是彻底的歇了和阿奴打招呼的心思。 已经三天了，他第一次鼓起勇气和阿奴说话，就遭遇了冷脸。 嘁。 谁爱跟他说话啊。 第二百零七章 准备几时成婚 宋绵绵日记： 阿渊不在的第一天，想他。 阿渊不在的第二天，想他。 阿渊不在的第三天，想他。 …… 会试足足考九天，人都需要呆在贡院，第十天一早，宋绵绵等人就到了贡院门口。 将马车停在人流量不那么大的地方，车内准备了厚衣服，温着的粥以及热水。 贡院门口十分拥挤，几乎全是人。 宋绵绵好不容易挤到最前面，就看见有人被直接从里面抬出来。这场面不是第一次见了，可每次见还是会被震惊。 上面盖着白布，宣布了这个人的生命已经走到终点。 “小姐……” 知梅下意识的抓住宋绵绵的衣袖，小脸有点发白。宋绵绵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别怕，没事。” 除了被抬出来的，还有被背出来的，比起当初乡试的时候，此时倒下的人无疑更多。 毕竟乡试尚在八月，热不死人，可二月的天气却真的能冻死人。 “出来了！” 宋绵绵看见谢渊，眼前一亮，立刻招手，“阿渊，阿渊！” 她刚喊了两声，谢渊就若有所觉，在人群中准确的辨到宋绵绵的位置，然后向这边赶来。 其余人则还在找齐承业。 好在谢渊刚到宋绵绵身边，齐承业出来了。 宋绵绵直接就要去拉谢渊的手，却被他避开。 宋绵绵：？？？ 她诧异的抬眸看去—— 谢渊微微抿唇，道：“脏。” 几天没洗澡了，他感觉浑身上下都是臭的，小姑娘这么爱干净的人，他…… 宋绵绵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成功的打断他的思绪。 她眼里全是狡黠，笑容带着点得意，好似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一样，咧嘴笑着，“哈哈，被我抓住了！” 谢渊眼神柔和，缓缓回握住她的手，低声说：“嗯。” “是我在劫难逃。” “什么？”宋绵绵并未听清，抬眸看他。 谢渊微微抿唇，重复她之前的话，“被你抓住了。” 宋绵绵噗嗤一笑，脸颊微微泛红，莫名的有些不自在，分明是她想要撩一下阿渊，怎么好像反而被撩到了。 齐承业过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当时就有些头晕目眩。 他双腿一软，被夏遇急忙扶住。 他有气无力的看着谢渊，“你不累吗？”他感觉他快死了，讲真的。 可阿渊看起来怎么还容光焕发的？ 谢渊：“你不懂。” 齐承业翻了个白眼，当场晕了过去。 众人急急忙忙的扶着他上了马车，又将人送去医馆看了，确定他只是累的睡着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谢渊喝了热水，又喝了一碗宋绵绵亲手煮的鱼粥，胃里一暖，身体都暖和了。 回到家洗了澡。 趁着暖阁没人，宋绵绵直接往他怀里一扑，将人直接扑倒在榻上。 像极了猛虎扑食。 谢渊猝不及防，从喉咙里溢出一声低笑，任由他的后背摔在榻上，还是伸手抱住小姑娘，以免她磕着碰着。 “抱抱。” 宋绵绵抱着她的腰，因为她的粗鲁动作，使得他胸前的衣裳都被拽开了些。露出一抹锁骨与性感的喉结。 “亲亲。” 随着宋绵绵话音落下，她朝着谢渊亲了过去，可位置有点偏了，亲到了男人的下巴。 男人低笑一声，“亲错了，再来。” 宋绵绵：…… 剧本不是这样的！ 她手忙脚乱的爬了起来，可尚未坐定，就被男人拽着腰肢又拉了回去，“娘子，亲亲。” 宋绵绵反被压在榻上，谢渊的青丝散落，衣衫微微凌乱，显得很欲。 他修长微凉的食指缓缓勾起宋绵绵的下巴，俯身吻了下去。 一直到第二天，齐承业才从他的床上醒来。 睡了一觉，他觉得他的床都馊了，宋绵绵吩咐瑛娘去给他换了床褥，又烧水让他洗澡。 一顿折腾，齐承业狼吞虎咽的吃上了丰盛的饭菜，这才觉得活过来了。 这样的事，他可真是再也不想体验一次。 要了老命了。 宋绵绵笑眯眯的看着他，“友情提示你少吃点哦，晚上有好吃的。” 齐承业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想着反正已经吃了十二分饱，立刻放下了筷子，“什么好吃的？” 宋绵绵笑了笑，却没再说。 齐承业：…… 他又看向谢渊，“阿渊，咱们是好兄弟。兄弟如手足，对？” “嗯。” 谢渊点头，却没再多说。 齐承业等了半天，等了个寂寞。 好在很快夏遇就从外面走了进来，“公子，小姐，宁公子和周小姐来了。” “快请进来。” 宁桓书和周毓并肩进来。 “你悄悄减肥了？”周毓看着宋绵绵，上下扫视了下，“考试的是谢公子，你怎么也跟着瘦了？” 她忍不住捏了捏宋绵绵的脸，感觉软乎乎的肉肉都少了好多，神情颇为惋惜。 “有吗？”宋绵绵眨了眨眼，却是笑着的，“我早就想减肥……了。” 察觉到来自谢渊的不友好眼神，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又呵呵呵的笑了笑，假装无事发生。 “有。” 周毓肯定点头。 另一边，齐承业则忍不住开始询问谢渊和宁桓书是怎样答题的，他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可才终于忙完。 宋绵绵则是挪开周毓的手，“别捏了，脸都被你捏大了。” 她也不知道周毓这怎么回事，老喜欢捏她的脸呢，宋绵绵完全忘记了她每次见面都捏谢蓁蓁的脸这么一件事。 周毓认真说：“不大。” 宋绵绵揉了揉她的脸，“晚上吃火锅哦，今天瑛姨买到了牛肉，想想就馋！”京城真不愧是大地方。 “好。”周毓点头，顿了顿又说：“你喜欢牛肉回头我让人送点过来。” 她不比寻常人，想吃自然是有的。 “那我想吃了再告诉你，今天瑛姨买了好大一块呢！”好在她早有叮嘱，所以买的不少。 不过时间还早，也不急着做。 宋绵绵索性拽着两人打牌，没办法，实在是二月的京城太冷了。谢渊在贡院，她的心也跟着去了贡院，这才终于能放松下来。 至于旁的事，明天再做。 一边打牌，一边唠嗑儿。 周毓开口就问：“如今会试结束，桓书哥哥说以谢公子的才学，定能金榜有名。” “绵绵，你们准备几时成婚？” 第二百零八章 不以成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 噗！ 宋绵绵差点没喷出来。 怎么好端端的，就说到成婚的事情了？ 更要命的是，许是周毓的声音太大，原本正在激烈讨论的谢渊等人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看了过来。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当然，这是宋绵绵一个人的想法，其余的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好似是：期待。 众人的眼神尤其是落在谢渊身上，等待他的回答。 宋绵绵只想捂脸。 好端端的，怎么就说到这件事上了？！ 但即逝是对上这么多人的眼神，谢渊也一点都没有心虚和畏惧，表情反而严肃又认真，“只要绵绵点头，我即刻就准备。” 谢渊说的诚恳，众人的眼神便就落在了宋绵绵身上，周毓戏谑的问：“绵绵，你待何时啊？” 宋绵绵瞪着周毓，不是都说这个时代的小姑娘最害羞了吗？ 怎么她看周毓不像呢？！ 她深吸一口气，说：“该你出牌了，你出不出啊！”她吼的大声，可一整个耳朵却都已经红彤彤的。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她这是害羞了。 齐承业对谢渊挤眉弄眼的，忍不住出言洗脑，“成了婚你可就没现在自由了哦。” 谢渊神色平静的看他一眼，一字一顿的说：“我愿意。” 像他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心甘情愿，又怎会被束缚？！ 齐承业一时无语，并表示又迟到了一嘴的狗粮，体验对单身狗来说极不友好。他默默的转头看向宁桓书，“宁兄，我还有个问题想讨教一下。” 吵吵闹闹的，这件事就此揭过。 毕竟都是不太好当着对方的面说的事，可谢渊却仍旧是记在了心里。周姑娘说的没错，他和绵绵成婚的事，的确该提上日程。 因此在晚上一群人吃了一顿火锅，并且将宁桓书和周毓送走之后，谢渊就趁着夜色，敲响了宋绵绵的房门。 “谁？” 宋绵绵问了一句，紧接着便是谢渊低低的声音，“我。” 她犹豫了三秒，就打开了房门。 三月乍暖还寒，夜晚更是寒意沁人，谢渊许是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刚打开门她就察觉到袭来的冷意，她连忙侧身让开，“进来。” 再吹下去，冻生病了怎么办？ 谢渊走进来的步伐别提多从容，就好似这是他的房间一般，还顺手就关上了房门。 宋绵绵有瞬间的紧张，下意识的后退半步，今晚三个男人都喝了点酒，寒风裹着墨香，夹杂着几分酒气，在他身上诡异而又融洽。 好闻的有些醉人。 谢渊速度极快，压根没给她躲避的机会，他往前走一步，直接就将她圈在了身前狭窄的地方。 宋绵绵：…… 她抬起一根手指，抵在谢渊的胸口轻轻推了推，“别靠近我。” 谢渊漆黑的眸盯着她，听到这话反而又往前走了一步。 宋绵绵退无可退，两人的身体几乎贴在一起，她微微仰头，对上他的眼神，心跳如鼓，眼神闪烁不定。 在谢渊看来，好似一个美味的小白兔。 他伸出手，将人抱住，下巴搁在她的头顶，她细软如缎的发丝触感极好，清幽的香味从他的鼻尖一直拥入他的心里。 他深吸一口气，只觉得通体舒畅。 “绵绵。” 他嗓音低沉，充斥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欲望。 但两人心知肚明。 宋绵绵差点被口水呛到，“怎，怎么了？” 谢渊的手缓缓下移，落到她的腰间。尽管隔着衣衫，却也能感受到她腰肢的纤细与柔软。 冷静自持如他，也情不自禁升起一股想要将其毁灭的想法。 他的大掌微微用力，她的小腹紧贴过去，她下意识的就蹙眉，又羞又怒的瞪谢渊，“你……你又来？！” 说好的高冷禁欲，不食人间烟火呢？ 人设崩掉了阿喂！ 谢渊一动不动，权当没看见小姑娘的眼神，宋绵绵气的踩了一脚他，“时间不早了，你该回房间去了，谢公子。” 他一字一顿，言语间带着分明的警告。 谢渊嗯了一声，然后说：“娘子，抱。” 抱你妹啊！ 宋绵绵翻了个白眼，可谢渊本来就抱的她紧紧的，她根本就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一脸无奈的看着他，“放开我，我这次绝对不会再像上次一样了。” 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 她宋绵绵绝不低头。 谢渊顿了顿，说：“我现在就传信接爹娘过来。” 嗯？！ 宋绵绵诧异的抬眸看他，虽然她对谢渊有自信，可谢渊和谢家人都坚持等殿试之后，取得了官身再看要去哪。 毕竟对高中的人有两种安排，要么留京，要么外放，若是外放那还不知会去何处。所以等领了职再准备出门，以免旅途奔波。 当然，谢康会不会来还不一定。 眼看着谢渊当真转身就要出门，宋绵绵连忙伸手拽住他，“你现在叫爹娘过来做什么？” “成婚。” 谢渊回答的理直气壮，那眼神和表情赫然是在说：给了绵绵一个光明正大的婚礼，他就可以为所欲为。 宋绵绵：…… 就离谱。 她拽着谢渊衣袖的手更紧了一点，“别，别去。” 她拒绝的太快。 谢渊的确停下脚步，可看着她的眼神更危险了很多，与刚才不一样，现在的眼神更复杂。 “你不想与我成婚？” 他眸光灼灼，好似要通过宋绵绵的眼神，直接看到她的灵魂。 “当然不是！”宋绵绵反驳的极快，极其坚定，“我都跟你在一起了，当然是想跟你成婚的。” “不以成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她掷地有声。 谢渊顿了顿，“谈，恋爱？” 什么意思？ 每个字他都明白，连在一起就不太懂。 宋绵绵斟酌片刻，用浅显的词汇解释，“就是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但我们并没有订婚也没有成婚的阶段。” 谢渊微微颌首，然后理直气壮的看着小姑娘，“我们成婚了。” 宋绵绵：？？？ 上次说没成婚的也是你好，就真变脸比翻书还快呗。 谢渊继续道：“所以我们不是谈恋爱，是夫妻。”最后两个字，他是凑在小姑娘耳边说的，温热的呼吸尽数喷洒在她的耳朵上。 她的耳朵似有瞬间的痉挛，然后迅速变红，灼热的温度尽管隔着些许的距离，他的唇也能清晰感受到。 他忍不住轻轻碰了下，宋绵绵反应极大，原本耳朵就是她的敏感点，此刻几乎软在了他怀里。 谢渊的手臂很有力，稳稳托住，没让她摔下去。 宋绵绵强撑着站起来，转眸去瞪他。可水波潋滟的眸脉脉含情，哪里像在瞪人？ 是欲拒还迎，欲说还休。 更是邀请。 谢渊心头一悸，喉咙有些发紧，小姑娘大抵不知道此刻的她有多诱人。 他想亲亲她，却又担心会一发不可收拾。 他对她的抵抗力一向为零。 “你说的都对，那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宋绵绵的嗓音本就软软糯糯的，她本就是川蜀地区的人，一说起普通话来，很容易被人以为是夹着说话。 就嗲嗲的。 此刻更是如此，尽管她极力抗拒，觉得这具身体太小，可她的灵魂却已经成年。 谢渊的喉咙滚动了下，声音有些明显。 他性感的喉结滚动的弧度恰被宋绵绵看的分明，她一时玩心大起，伸出纤细的食指轻轻碰了下。 比起他的喉咙，她指尖的温度微凉。 谢渊原本还压抑的眼神立刻迸发出狼一样的光，伸手握住她的手指，眼眸泛红，嗓音喑哑的不像话，“绵绵。” “这里不能随便乱摸的。” 第二百零九章 今日份的宵夜“宋绵绵” “唔唔……唔。” 宋绵绵的话都被谢渊吞入腹中，谢渊宽大的外袍几乎将她整个人笼在其中，此刻的她就像是一条砧板上的鱼肉。 对谢渊的“恶行”没有还手余地。 许是练习的次数多了，谢渊的吻技愈发娴熟，宋绵绵被带入其中，勾着他的脖颈回应。 谢渊的手也不安分的游移起来。 叩叩叩。 “姑娘，你在屋里吗？” 敲门声和小鹿的声音同时从门口传来时，宋绵绵的身上已经只剩下歪歪扭扭的小肚兜，嫩黄的眼神在烛光的映衬下愈发显得肌肤白皙，好似无暇的白玉。 至于谢渊，也没好到哪里去。 宋绵绵的小手正贪婪的摸着他的腹肌，他衣裳凌乱，胸肌腹肌若隐若现，一个高冷禁欲系帅哥此刻的模样，无疑撩人又魅惑。 宋绵绵的眼神写着明明白白的两个字：想摸。 “姑娘？你在吗？我进来了哦姑娘。” 门口再次传来小鹿的声音，宋绵绵打了个机灵，迅速回过神咳咳了两声，声音带着难掩的慌张，“别进来！” “我，我在，你有什么事吗？”宋绵绵一边说，一边赶忙抓起地上的衣裳，遮挡住她的身体。 可她这样的行为落在谢渊眼里，让他刚刚好不容易被迫平息的某种想法再次燃起。 小鹿隔着薄薄的一扇门，“瑛姨做了宵夜，问您吃不吃呢。” 宋绵绵松了一口气，“不吃，我不吃，你去休息。” 小鹿不死心，“您真的不吃吗？” “不吃。”她斩钉截铁，说完，屋内的两人都沉默着，一直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远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走了。”宋绵绵看向谢渊，“趁着他们都去吃宵夜了，你也赶紧走。” 可谢渊不进反退。 撩人的风景看的宋绵绵错不开眼，等她反应过来时，男人已经带着危险到了她面前，嗓音喑哑低沉，“绵绵，我饿了。” “正好，有宵夜，你去吃。”宋绵绵下意识的往后退，可男人却步步紧逼，一直到她大腿碰到床沿，跌倒在床上。 不等她起身，谢渊已经倾身覆了过来，在她耳边说：“想吃你。” …… 翌日。 宋绵绵照旧的双手酸软，心里暗骂谢渊，这狗男人，上次分明还说“下次注意”，结果就这？ 果然，男人的话能信，母猪都能上树。 谢渊不知什么时候走的，但她醒的时候身侧的位置尚有余温。她揉了揉酸软的手，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这也就算了。 她一低头，就瞥见白嫩肌肤上刺眼的暗红色痕迹，从胸前到肩膀，锁骨脖颈乃至于腰间，密密麻麻全。 宋绵绵无比感谢这是冬天。 叩叩叩。 敲门的声音响起，宋绵绵下意识的拽起被子将她下巴以下挡的严严实实，“谁啊？什么事。” 她早有吩咐，府里的下人应当是不会来吵她的才对。 “是我。” 谢渊的声音响起。 宋绵绵非但没觉得放松，反而更紧张了点，“什，什么事。”她舌头都差点打结。 “给你准备了水沐浴。” “送进来。”宋绵绵说一句，然后把整个人往被子里一塞，争取不让谢渊看到她。 门被推开。 她还是轻轻的从侧边掀起一小块缝隙，谢渊拎着水走进来，从侧边的耳房里搬来她泡澡的大浴桶。 往里面倒了满满一桶热水，又试了水温，这才道：“好了。” 宋绵绵看他没动，连忙说：“你，你先出去。” 她什么都没穿好吗？！ 而且她这满身的痕迹，别说谢渊，就算她自己看了都害羞。 “好。” 谢渊抿唇轻笑，声音温和的离开房间。 听到屋内传来轻轻的水声，谢渊缓缓抬眸，对上院子对面廊檐下的那双眼。阿奴一身黑衣，倚靠在墙上，双手握成拳，淡漠的眸正盯着他。 那眼神绝不友善。 谢渊却丝毫不惧，与之对视。 绵绵是他的，他名正言顺，自然无所畏惧。 窘迫的早饭结束后，宋绵绵看向谢渊，平稳了下心绪说：“听知梅说京城南郊的白马寺有一处桃林，桃花开的特别好，许愿也灵，要不我们今天去。” “好。” 谢渊点头，齐承业神思不属，压根没认真听，只会点头附和。 谢渊清楚，小姑娘会提这样的建议多半是在为他考虑。毕竟刚刚考完试，她是担心他们会一直为会试的结果担心。 “昨天我跟阿毓提了一句，说不准她今天也会去呢。”宋绵绵笑着说：“要是能在白马寺偶遇，那就太棒了！” 既是踏春，宋绵绵起的也不早，就在街上买了一些点心吃食。 宋绵绵领着小鹿和知梅，谢渊与齐承业共四人，往白马寺去。 白马寺在京城近郊。 出了城不过几里路就到了，但一路越走，宋绵绵便越赞叹，“这些马车都是往白马寺去的吗？真的好多啊！” 她红唇微张，满目错愕。 前后几乎都是马车，且看起来都华贵奢华，一路上还跟着侍女与家丁。 知梅拧眉，显然不解。 小鹿已经道：“看样子，今天许是京城里不少名媛千金都约好了今天一起出行。” “哦哦。”宋绵绵点头，眼神从小鹿身上扫过，眼里划过一抹疑惑，“小鹿，你怎么知道京城的事？” 小鹿一僵。 “我，猜的。” 宋绵绵收回视线，没再追问，可表情和动作分明写着两个字：不信。 小鹿默默的降低了存在感，她刚刚太飘了。主要是一直以来姑娘对她都太纵容了，就算她有些什么小破绽小端倪，宋绵绵都全当没有发现。 马车随着车流到了白马寺。 一如寺，人就少了很多，家丁和马车都山下等着，若想上山那需得步行。好在白马寺就在半山腰上，也并不是很高。 山道有两条，一条宽阔大道，一条蜿蜒小路。 反正是来玩的，宋绵绵定了第二个选择，选择这条路的人并不多。宋绵绵等人走路也不慢，刚走没多久，就看见前方不远处一抹霜色身影。 只看背影，宋绵绵就认出那人，“萧姑娘？” 她一边打招呼，一边在心里感慨，萧姑娘的气质真的她见过的所有人里最赞的。当然，不同性格是各有千秋，可萧泠泠是一骑绝尘。 萧泠泠停下脚步，侧眸回身看去，微微颌首，“宋姑娘。” “你知道我？”宋绵绵笑眯眯的上前，没办法，她喜欢所有长的好看的，尤其是小姐姐。 颜值即正义。 更何况萧泠泠还是一个人美心善的妹妹。 萧泠泠神色微微一僵，有些许的尴尬，她总不能说是李佳媛在愤怒之下打听了她的情况，还叫嚷着要报复。 好在宋绵绵并未追问，反而眉目弯弯的说：“很高兴认识你，萧姑娘。” 萧泠泠：…… 讲真，她不习惯这样的热情。 可宋绵绵的笑容灿烂又晃眼，好似她的不回应是一件极其不礼貌的事，她微微抿唇，浅浅颌首。 萧泠泠的侍女不喜欢李佳媛，也同样不喜欢宋绵绵，此刻轻声提醒，“小姐，我们该走了，时辰快到了。” 萧泠泠点头，与宋绵绵告别，“宋姑娘慢行，泠泠先行一步。” “泠泠七弦上，静听松风寒。”宋绵绵赞道：“好名字。” 萧泠泠脚步一顿，那侍女更是怒目而视。 怎的这宋姑娘说话跟个浪荡公子哥儿似的？！ 若非是个女儿身，她此刻就要啐过去了。 萧泠泠的侍女轻哼一声，紧跟在自家小姐身后远去，宋绵绵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与身旁人讨论，“萧姑娘真漂亮啊。” 是发自内心的羡慕没错了。 齐承业点头，正要说话，身旁就响起谢渊认真沉稳的声音，“不及你好看。” 第二百一十章 世上所有女子里，她最好看 宋绵绵侧眸，就对上谢渊认真的眼，虽然她是真觉得萧泠泠好看，可得到谢渊的夸奖，她还是打从心眼里开心。 她眉眼弯了起来，“真的吗？” 谢渊笃定点头。 齐承业插话，“别问他，问我，他的评价不客观。宋姑娘你长的是好看，可萧姑娘……” “行了。”宋绵绵无情打断齐承业，冷冷的说：“我就喜欢听不客观的。” 齐承业：？？？ 他一脸无语，他是谁？他在哪？他在做什么？ 他就不该来这。 可宋绵绵已经转头看向谢渊，双眸全是期待，脸上的表情就一句话：快夸她。 谢渊一时语噎，再度说：“没你好看。” 宋绵绵眨了眨眼。 谢渊思忖片刻，补充了一下，“世上所有女子里，你最好看。” 宋绵绵唇角高高扬起，显然十分受用，可嘴上却还说着，“说的好像你看过这世界上所有的女子一样，就会骗我，哼。” 傲娇极了。 这语气，分明是在撒娇。 齐承业默默的退后几步，此刻无比想念宁桓书。 “我只看你。”谢渊说。 “什，什么？”这发展，宋绵绵都没想到，她的心脏好似要从胸口蹦出来，眼眸微张。 毕竟这里还有旁人，谢渊说话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但看着小姑娘呆萌可欺的样子，还是别扭的补完这句话，“我只看到见你。” 宋绵绵直接往谢渊的身上扑去—— 谢渊下意识的接住，却见另几人都已经识趣的转过身，尤其是齐承业，一边捂着眼一边嘟囔：“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谢渊的耳朵泛起绯色，“绵绵……” 唧。 宋绵绵亲在他唇上，“说的很好，下次还这么说。” 谢渊语塞，小姑娘的眼里分明带着得意，用气声在他耳边说：“哼哼，昨晚哥哥不是挺能的吗？怎么现在还会害羞啊？” 其实她也害羞，可看谢渊别扭的样子，简直太可爱了。 是她想亲的那种。 “乖。”谢渊低声回应，“回家再抱。” 宋绵绵：…… 忽然并不是很想回家。 好在这毕竟是山道，人来人往的，宋绵绵捉弄了一下谢渊却也没太过分。很快就跳下来迈步再次向上走去，但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走后不久。 两个人影从一旁走了出来，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眼里全是讥诮之意，“简直比青楼的妓子还要风骚浪荡。” 正是李佳媛。 她身旁的侍女低下头，不敢说话。 李佳媛想到刚刚光线下宋绵绵头上那闪烁着光芒的金簪，眼里的恨意愈发明显。抢了她的东西，竟然还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戴到她面前来恶心她，简直是不知死活。 况且，她的东西被抢这件事，平日里与她不对付的那几个千金也都知道了，没少对她冷嘲热讽。 她双手紧握成拳，冷笑着说：“她不是离不得男人吗？那我就好好满足满足她！” 白马寺的桃林漫山遍野，是这料峭春寒里的一抹生机。 几人漫步于桃林之下，宋绵绵有种穿越到了仙境的感觉，这也太美了。 春风拂过。 开的较早的花瓣被风一吹，随风散开。 谢渊眼睁睁看着一片花瓣落在宋绵绵的发梢，“绵绵，别动。” 他倾身过去。 为小姑娘摘下头顶的花瓣，任它随风而去，桃花满枝头，树下是掉落的粉色花瓣。 浪漫又美丽。 刚走没多远，迎面忽然来了好大一群人，原本宽敞的桃花林霎时间就变得拥挤起来。 宋绵绵正要去抓谢渊的手，这才发现人都不见了。 就离谱。 她被人群拥簇着，向不知名的方向走去。 好大一会儿，人群散开，可宋绵绵身侧却是一个熟悉的人都没了。 她前后左右看了看，每个位置都一样。 一眼能看到的方向，并没有谢渊！ 而且，她转了一圈之后，连刚刚从哪个方向来的都不记得了。 通俗点说，就是迷路了。 宋绵绵瞬间觉得美丽的桃林也没那么有意思，她随便找了个人问：“请问一下，这里往寺庙怎么走？” 谢渊发现她不见，肯定会找她的。 被问到的小僧认真说：“往东走十丈，再往南直走，然后……” “等等，师傅。”宋绵绵不得不打断他，“能说前后左右吗？” 她算南方人来的，压根儿不知道东南西北。 小僧：…… 两人四目相对，各自无语。 就在此时，旁边一个小姑娘说话，“小师傅，姑娘，正好我也要回寺庙，不如我带这位姑娘去。” 宋绵绵挑眉看去—— 小僧阿弥陀佛，“劳烦施主了。” 小姑娘呵呵笑了下，对宋绵绵说：“姑娘，走，我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带着你走出去的。” “好啊。” 宋绵绵双手抱拳，跟在她身后。 走着走着，越走反而越偏僻。 除此之外，宋绵绵更是嗅到一股异香传来，她敏茹的屏住呼吸，察觉到身前小姑娘停下脚步，她顺势往地上一倒。 小姑娘冷笑一声，“啧，可惜了，谁让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呢？” “小浪蹄子，等着，一会儿会有人来好好伺候你。” 可她刚转身，便觉得后颈一疼，然后整个人失去了意识。宋绵绵啧了一声，左右看了看，找了个树梢爬了上去。 她今日穿了一身粉色衣裳，正好掩藏在桃花中，若是眼神不好的人还真注意不到。 不多时。 宋绵绵就看到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正往那领路的小姑娘倒下的方向走去，几人看见地上的小姑娘。 直接扑了上去。 宋绵绵冷眼瞧着，却没有心软的意思，如果不是她会点拳脚工夫，那此刻正在遭受这些恶行的人就是她。 害人者，人恒害之。 她这也算自食恶果了，只是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谁，又为什么要针对她。 要说在京城得罪的人，她左思右想也只能想到一个。 她眼眸微眯。 李佳媛，最好不是你。 忽的，她耳朵被手捂住，视线被一抹黑色挡住。她拧眉，“阿奴？” 阿奴认真的看着她，“别看，别听，脏。” 第二百一十一章 她的人也敢动？ 阿奴不说话还好，他一说话，宋绵绵便忍不住侧耳听了一下。 顿时，脸红心跳。 尽管阿奴的手捂着她的耳朵，可仍是有细微的声音传入她耳中。 阿奴黑着脸，拽着她的手腕就走。 猝不及防的，宋绵绵压根儿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拉了过去，尽管这边闹出了动静，可比起那边来说可以说是微不足道。 因此那边的人根本连眼神都没往这边看一眼。 两人走的远了些，宋绵绵挣开被他拽着的手腕，眉梢轻挑抬眸看他，“你怎么来了？” 阿奴：…… 他，当然是一直跟着她。 可这话能说吗？ 除非他不想继续呆在她身边了。 他僵了半晌，憋出两个字，“……路过。” 宋绵绵：？？？ 她看起来很蠢吗？ 阿奴低着头，根本不敢看眼前的人，好在不远处有喧闹的声音传来，拯救他于水火之中。 宋绵绵听见李佳媛的声音，“听说这边的桃花才是最好看的呢。” 宋绵绵抬眼看去—— 李佳媛身边赫然还跟着乌泱泱的一群人，看样子都是这次一起来赏花的名媛千金，当然，也还有不少是公子哥儿。 宋绵绵当场无语，李佳媛真是，又蠢又坏！故意设计害她，还带着这些名媛千金来…… 此刻已经有耳朵敏锐的人听见了奇怪的动静，“是，什么声音？” 李佳媛的眼里闪过一抹喜意。 往前走的速度更快了点，嘴里还说着，“是吗？我怎么没听见啊？” 萧泠泠伸手拽住她，微蹙着眉，“佳媛。” 那声音不对劲。 李佳媛固执的还要往前走，其实位置也已经差不多了，毕竟事情就发生在桃花树下，连个遮庇的场所也没有。 “啊！” 有人尖叫出声，尽管隔着树林，也看到了那边不堪入目的场景。 “别过去！” 一个锦衣公子皱着眉，连带着身后的小厮一起挡住这些千金的视线，而后侧眸对其中一个小厮说：“你去看看是什么人。” 竟敢在佛门清净地，做出如此污秽的事。 “表妹。”他看向萧泠泠，“你先带着各位小姐退出此地。” 此等肮脏的事叫这些名门贵女看见，有损清誉。 萧泠泠颌首，正要开口，李佳媛就大声道：“哎呀，我看那个人怎么那么眼熟啊！” 她拽着萧泠泠的手，“萧姐姐，你看她像不像上次见过的那个宋绵绵？” 萧泠泠并未朝那边看，反而将眼神落在李佳媛身上，微微拧眉，薄唇抿着，眼神好似看穿一切。 “佳媛。” 她的声音比山间的风更冷，眼神带着警告，想到今天遇到的宋姑娘明媚又活泼的样子，萧泠泠给了她表哥一个眼神。 “表哥，不能走漏消息。” 李佳媛对这话很不满，可还对刚才萧泠泠那冰冷的眼神有余悸，“萧姐姐……” 萧泠泠冰冷的眼神看过去，她立刻噤声。 周围还有不少人，她没说过分的话，但冷淡的态度已经让李佳媛心里发慌。而此时，那些慌张的千金们此刻也都冷静了下来，再想到刚刚李佳媛的话，有好事者忍不住问了一句。 “宋绵绵？哪家千金？” 据她所知，京城没有哪家姓宋的大人？ 千金？呵。 李佳媛眼里划过一抹讥诮，张嘴就要说话，可顾及着萧泠泠刚才的眼神，她才没将讥讽的话说出口，只快速解释，“不是什么千金，不过是个穷举子的未婚妻。” “李佳媛！”萧泠泠斥责出声。 与此同时，另一道不满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你这么说话我可就不开心了。” 嗯？！ 众人同时看去——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只见一个粉色身影正款款走来，微风拂过，她几乎与漫天的桃林融为一体。她眼眸如星，只是小脸板着，看起来严肃中带着几分不快。 因为刚刚李佳媛的话。 “宋，宋绵绵？！”李佳媛错愕失声，脑子几乎炸了。 如果宋绵绵在这，那那边的人是谁？！ “宋姑娘。”萧泠泠却是松了一口气，微微颌首。 宋绵绵对两人点了点头，看着李佳媛说：“你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喷粪呢。”还说她家未婚夫是穷举子？！ 李佳媛：？？？ 她怒视宋绵绵，“你……” “你什么你，你长的好看，像开了花的大蒜！”宋绵绵又一句怼过去，“跟你沾边的事你是半点都不做是。” 李佳媛的胸口剧烈起伏，偏偏此刻旁边还有一个小姑娘开口，“佳媛，那不是你说要买的簪子吗？” 李佳媛更气了。 这人明明知道，她没买到，已经明里暗里嘲讽过她好几次了，现在又还故意说这样的话。 简直可恶。 宋绵绵直接跟她一唱一和起来，“是吗？真巧呢。” “不过店家跟我说这根簪子京城只此一份的啊，李小姐，你可不要被人骗了哦。” 李佳媛差点气晕。 而另一边，萧泠泠的表哥也走了过来，眉头蹙着，脸上的表情很有些复杂，“泠泠。” 他低声在萧泠泠耳边说：“出事了。” 片刻后，萧泠泠抬眸看向李佳媛，眼神很冷，这让后者有极不好的预感，手脚冰凉，咽了咽口水，“萧，萧姐姐……” “宋姑娘。”萧泠泠直接无视她，对宋绵绵说：“可否借一步说话。” 宋绵绵眉梢轻挑。 “绵绵！” 另一道声音传来，众人看去，只见好几个人正急匆匆地往这边来，且个个看起来气质不凡。 为首的人更是，明月公主？！ 当着京城众人的面，周毓直接冲到宋绵绵身边，“出什么事了？” 谢渊：…… 比他还帅。 他默默的牵着小姑娘的手，入手冰凉，他微微拧眉。 “明月公主？”有人小声道。 周毓冷眼看去，“我是周毓。”她的话语带着冰冷与抗拒，当然，能听出来的没几个。 李佳媛本就白的脸色更白了点。 怎么这穷举子的未婚妻还跟周家人认识？ 周毓作为如今镇国将军府唯一的主子，被逾矩册封为公主，在京城地位非凡，就算是萧姐姐都要避其锋芒。 “没事。” 宋绵绵对几人笑着说，又看向萧泠泠，“走，萧姑娘。” 是不是李佳媛做的，她已经有数。 既然萧泠泠想来出这个头，她倒是想看看萧泠泠会怎么做。 白马寺。 一行人请主持安排了一个院子，院子的各个出口都由萧泠泠表兄安排人守着，确保连只苍蝇都不会飞进来。 “佳媛，过来。”萧泠泠叫住了想趁机逃走的李佳媛。 刚刚落座，她就直言，“翠禾自尽了。” “什，什么？！”李佳媛不可置信的抬眸，却只看到萧泠泠冰冷的脸，“不，不可能。” “出了这样的事，翠禾是活不成的。”萧泠泠说。 宋绵绵跟着补充，“是啊，就算她不死，你们李家也容不下她，直接死了还能不连累家里人。” 李佳媛身形一个踉跄，直接跌坐在地，脸色惨白。 宋绵绵又往前一步，微微弯腰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漆黑的眸紧盯着李佳媛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是你，害死了她。” “不，不是我。”李佳媛当即反驳。 “如果不是你让她害我，她怎么会自食恶果？她还那么年轻，就死了，午夜梦回她一定会来找你的。” “李佳媛，你睡得着吗？” 李佳媛眼前一黑，当场晕了过去。 宋绵绵：…… 就这？ 战五渣。 宋绵绵撇嘴，站了起来，她对这结局有过猜测。可她假装晕倒时那侍女的两句话代表了她并不无辜。 侍女是真的想害她。 萧泠泠也无语的看着这一幕，她此刻有些怀疑人生：原来乖巧可爱的李佳媛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 狠毒至此。 她觉得陌生极了。 而此刻，周毓等人也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周毓眼眸冰冷，扬手一鞭子就甩在李佳媛身上。 啪！ 若非现在穿的还算厚，怕这一鞭子李佳媛直接就要皮开肉绽。 “周小姐。”萧泠泠出声，她还是下意识的维护李佳媛。 “你要拦我？”周毓冷眼看去。 萧泠泠一噎，她身边的侍女轻轻拉了拉她，“小姐。” 李佳媛已经被痛醒，连忙求救，“萧姐姐，你救救我啊，要是哥哥知道有人打我一定会心疼的。” 萧泠泠的眼神变得坚定，上前一步，“此事是佳媛做的不对，要是宋姑娘和周小姐有气，我愿替佳媛承受。” “小姐！”萧泠泠的侍女急的跺脚，李佳媛却心安理得的站在萧泠泠身后，抓着她的衣袖，抽抽噎噎的。 果然是又蠢又坏。 “我的人，你们也敢欺负。”周毓冷笑一声，再度扬鞭，真以为她不敢打？！ 谢渊：…… 绵绵是他的阿喂。 就在此时，宋绵绵伸手拦住周毓即将甩出去的鞭子。 众人都看向她。 宋绵绵莞尔一笑，镇定说：“阿毓，揍人这种事，我自己来。” 第二百一十二章 阿渊，我怕怕 宋绵绵说的笃定，给了几人放心的眼神，身形灵活的越过萧泠泠，把李佳媛拽了出来。 “萧姐姐……” 李佳媛要求救，宋绵绵顺手从萧泠泠的手里拿过手帕，塞进她嘴里，“委屈你了，我怕看到你求饶的样子会太兴奋呢。” 说完，她拎着人就往旁边走，还贴心的对萧泠泠说：“我怕一会儿血溅到你身上。” 李佳媛又要吓晕了。 可宋绵绵拎着她一路走，很是颠簸，她想晕也不能够。 萧泠泠就要追上去，却被侍女和周毓拦住，“萧姑娘，你知道康老王爷为什么长寿吗？” 萧泠泠：？？？ “为何？” 周毓面无表情，“因为他不喜欢多管闲事。” 宋绵绵结结实实的把李佳媛揍了一顿，神清气爽的从旁边的小黑屋出来，“还真没什么揍女孩子的经验呢。” 周毓接话，“多揍几次就有了。” 说来可笑，父兄皆亡，以至她如今身份尊贵，就算她将京城的天捅破了都没关系。 因为她是女孩。 “说的有理。”宋绵绵深以为然的点头。 几人迈步离开院子，走了几步宋绵绵还转头看向萧泠泠，“李佳媛又蠢又坏，萧姑娘可要注意哦。” 萧泠泠：…… 目送几人离开，她飞速带着侍女往隔壁小黑屋去。李佳媛躺在地上，脸肿的像个猪头。 眼睛肿成一条缝，看着萧泠泠的眼里甚至都带上了埋怨。 萧姐姐竟然就眼睁睁看着她被揍。 出了院子，宋绵绵注意到谢渊脸色很臭，想了想，她悄悄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凑近低声问：“阿渊？” “你不要不开心啦，我又没事。” 谢渊更用力的反握住她的手，眼里有后怕，歉疚与自责。若是他之前在人群拥挤时就紧紧抓着绵绵的手，就不会让她担惊受怕了。 “抱歉。” 他低声说：“是我不好。” “跟你没关系啦。”宋绵绵对他浅浅一笑，瞧见谢渊仍是自责的样子，她眸光一转，计上心来。 拉着谢渊的手轻轻晃了晃，楚楚可怜的仰头看他，“阿渊，我怕怕。” “那个李佳媛真的太过分了，你要为我报仇。” 她撒娇卖萌，希望能活跃气氛，可显然效果有点不对劲，谢渊并没有放松，反而还十分认真的看着她，“我会。” 就算绵绵不说，他都会将这件事记在心上，并且报复回去。 当然，他不会揍女人。 但是…… 最好不要让他抓到，李家有任何越界的行为。 宋绵绵察觉到他的认真，安抚的笑了笑，说：“好，我知道啦，阿渊最好啦。” “阿渊，听说白马寺求签最灵验了，不如我们也去求一签！” 她拽着人就往寺庙大殿走。 果不其然，有求签和解签文的地方，谢渊听到这话，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宋绵绵，“好。” 宋绵绵去求签，本就是为了缓和气氛，也没什么好求的。她随便晃了晃，掉出一根签文来。 上书：美满姻缘天注定，海枯石烂不离分。 宋绵绵一整个的就明白了，她忍不住用肩膀轻轻蹭了蹭谢渊的手臂，把签文递过去，“喏，是上上签也。” 谢渊嗯了一声。 “不过，为什么是姻缘签啊？”宋绵绵疑惑，“我也没求这个啊。” “白马寺最灵验的就是求姻缘。”谢渊看着她，眼神不言而喻。 宋绵绵：…… 她飞速转移话题，“阿毓，你求吗？” 周毓眉目郎朗，“我不信上天注定。” 宋绵绵当场鼓掌，她以前也不信来的，直到她穿进了这本书里，成了这个宋绵绵。 但不妨碍她为周毓的豪情鼓掌。 经过这件事，氛围总算放松了些，一行人说说笑笑的回京里去。 另一边。 萧泠泠将李佳媛送去李家，李家上下都震惊了。 但听萧泠泠说了事情的始末，李家人尽管对“宋绵绵”憎恶非常，却也不能声张。 一旦这件事闹开，李佳媛讨不到好不说，整个李家都可能被连累。御史言官只怕是要参李佳媛的父亲户部侍郎一个教女无方。 李佳媛别提多不甘心，躺在床上咒骂宋绵绵。 李夫人心疼女儿，耐心劝她，“媛儿乖，这件事娘记住了，爹和娘都不会放过那个小贱人。” “不过得等风波先平息一段时间，若是现在闹开，对媛儿你不好，知道吗？” 李佳媛眼里的恨意几乎凝为实质，“我不管！” “她打我，她居然敢打我。”而且，想想翠禾的死，她最近晚上真的不敢一个睡，更不敢吹了蜡烛。 李大人刚下朝，得知爱女被这样的欺负，同样心痛。 李佳媛紧紧拽着他的手，“爹，你要为我做主啊。”她眼里划过一抹暗光，“爹，宋绵绵那个穷举子未婚夫不是参加了这次的会试吗？” “爹，我要他名落孙山，我要他这一辈子都考不中！！！” 李佳媛咬牙切齿，就算宋绵绵认识周毓又怎样？到底不过只是一个女人，她就不信一个没有父亲和哥哥撑腰的周毓，能是她的对手。 这…… 李父犹豫了下，李佳媛直接撒起泼来，“爹你要是不答应的话，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哎哟乖乖，可不能说这样的话。”李夫人连忙哄劝女儿，又去看李大人，“我儿子没了，你如今是要我连唯一的女儿都没了吗？” 李大人心头一痛，只得答应下来，“好，好。” 这次的考官之一，正有他的莫逆，总之也不是什么大事，说不定那人本来就不能中呢。 李大人坐了一会儿，又匆匆起身离去，自然是去安排这件事。 李佳媛这才满意，眼里全是狠毒，“宋绵绵，你就等着一辈子被我踩在脚下！” 得了李大人的应承，李佳媛倒是睡得着了。 当晚。 李佳媛睡着睡着，忽然惊醒。 屋内点满蜡烛，床下还睡着她的侍女，可莫名的，她觉得这屋子特别的阴森。 “翠，春禾。”她喊了一声侍女，可一向机敏的侍女此刻却没有反应，她更慌了，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总觉得这里还有第三个人。 “谁？是谁？” 她左右看着，紧紧抱着胸前的被子。 就在这时。 一道黑色的身影忽然出现，站在她的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恍若阎王爷的勾魂使者一般。 浑身上下杀意涌动，淡漠的眸盯着她，宛若鹰隼一样。 她的喉咙就像被莫名的力量扼住，想要尖叫，想要求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黑衣人距离她越来越近。 一步一步。 直接伸手朝她的探来，略微嘶哑的声音冰冷彻骨，“你，该死。” 第二百一十三章 他到底行不行 李佳媛出事了！ 翌日，这一消息在京城圈里以飞快的速度流传开来，李家查了几番也没查出消息是从哪传出去的。 一早宋绵绵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周毓带来的。 “李佳媛破相了。” 周毓吃着点心，喝着茶，“听说是脸上被划了一刀，啧，她那个人最在意容貌了。” 李佳媛的年纪也不小了，原本就在议亲，这样的消息传出去之后，但凡是有点脸面的人家都直接将她剔除选项。 当然，李佳媛性子骄纵这是京城许多人都知道的，原本想跟他家议亲的多是借机攀附的。 但就算再想攀附，也没几个人愿意让自家儿子娶一个破相的娘子。 宋绵绵啧了一声，“居然还有人这么恨她？” “嗯。”周毓点头，“听说李佳媛的房间里被人留下了一柄红色飞刀，那是红刀楼的标志。” “所以绵绵你可以放心，李家不会把这件事赖在你身上。” 宋绵绵点头，“了解。” “不过红刀楼是什么？” 周毓顿了顿，低声在宋绵绵耳边说：“前朝逆党。” 宋绵绵：？？？ “当年太祖起义，建立了周国，红刀楼就是一直想要反周复夏的组织。” “懂了。”宋绵绵点头。 正如周毓所言，这会儿李家急的焦头烂额，怎么也想不通就被红刀楼的人盯上了，难道是李佳媛无意中得罪了红刀楼的人？ 这也就算了。 李大人去找那同僚的时候，才刚开口被推脱，在他去之前，萧首辅已经看过谢渊的卷子，并且给予了高度评价，说要将他的试卷呈给陛下。 那样的情况下，他若再多问一句，仕途到头不说，怕是小命都难保。 既已闲了下来。 宋绵绵也就开始做些好吃的，以至于周毓家都不想回了，直接晚上就住在谢家。 一连两天，谢渊的表情逐渐不悦。 周毓一来，他的福利全没了，之前与绵绵亲昵一会儿都得等大家休息之后。如今周毓来了，连绵绵的房间都去不了。 捉急。 他沉着脸，心情沉重的去了书房。 脑子里只有一个问题：周毓什么时候回家？！ 另一边，宋绵绵对他的想法完全不知情，还在哼着小曲儿卤牛肉呢。 “第一个愿望，全世界观光，圣马可广场，凡尔赛回廊，有一个男生，出现在身旁……” 宋绵绵唱的起劲儿，周毓托腮听着，只觉得绵绵唱的歌又好听又奇怪。 “……他是新郎我是他的新娘~” 唱到这，周毓觉得她明白了，她站起来认真看着宋绵绵，“你想成婚了？” 宋绵绵：…… 差点被噎到。 她连连摆手，并飞速否认，“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 成婚？！ 她还真的没有这样的想法。 “那就是个歌啦。”宋绵绵捞出牛肉，切成薄片，“阿渊呢？” “去书房了。”知梅老老实实的说。 宋绵绵点头，端着一盘牛肉就往书房去，“你们先吃，我给阿渊送点。” 周毓啧了一声，“你们感情这么好，也到了成婚的年纪，早点成婚更好。”最后一句她说的颇为意味深长。 宋绵绵一整个窘住，横了她一眼，“快吃你的牛肉。” 她一边往书房走，一边抬手拍拍脸，不就是说成婚什么的吗，她脸红什么？ 书房 她敲了门，“阿渊，是我。” 里面安静了一瞬，门被打开，谢渊拉着她进了书房就将门当场拴上，然后直接把人摁在门上亲。 “唔唔，肉，牛肉。” 宋绵绵示意她还端着牛肉呢。 谢渊亲了又亲，才松开她，把牛肉放在书桌上，然后一把抱住她。天可怜见，他想抱她，想亲她，好几天了。 一直没机会。 宋绵绵乖觉的呆在他怀里，反手抱住他的腰。 鼻尖嗅到谢渊的气息，让她觉得十分有安全感，也十分想念。 “绵绵。”谢渊喟叹一声，发出满足的叹息，“我后悔了。” “什么？” 宋绵绵抬眸，小鹿一般的眼睛看着他，满是疑惑。 “当初就不该说你是我未婚妻。”他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了他的脚？！ 宋绵绵大惊，“我还小。” 她可经受不起谢渊的摧残，这人看着清风朗月气质华贵，实则本质与其他男人也没什么不同…… 恍然想起昨夜光景，想想她就打了个寒战。 谢渊幽幽的说：“不小了。” 宋绵绵：？？？ 总觉得这话另有所指。 她倔强反驳，“还小呢，我还是个宝宝。” 谢渊：“生个宝宝也好，女孩像你好看。” 宋绵绵的脸瞬间爆红，瞪了一眼谢渊，气鼓鼓的说：“你再这样说我就生气啦！” 谢渊亲了亲她的脸，他家小东西怎么能这么可爱。 宋绵绵拒绝的坚定，可她看着谢渊的样子，又觉得她的拒绝好像是十恶不赦的大坏事。 她轻轻咬着下唇，表情有些纠结。 她犹豫了下，“那我都，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啊。”说起这个，她脸一下就红了。 大白天的，她就跟阿渊说这样的事，就……感觉怪怪的。 她脸红的样子看的谢渊爱不释手，忍不住亲了又亲。 “哎呀！”宋绵绵轻轻推开他，“你干嘛。” 谢渊顿了顿，“干。” 宋绵绵：？？？ 她一整个噎住，她根本不是这样的意思好吗？！ 她抬眸怒视谢渊，“放开我，我要下车，这不是通往幼儿园的车。” “什么？”谢渊虽不解，却并没有放开她，“什么幼儿园的马车？” 宋绵绵：…… “你先放开我。” 她转移话题。 “别动。”谢渊抱着她，她清楚的感受到男人的呼吸炽热分明，人直接僵住，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你，你……”她深吸一口气，低声说，“阿渊，我们不能这样。我听说……你得控制你自己，不然不行的话……” 一句话，宋绵绵精准命中两个雷点。 “我行不行。”谢渊将她往怀里摁了摁，不管是语气还是眼神都更加危险，“你试试才知道。” 宋绵绵头晕目眩，情急之下口不择言的说：“你行，你行，我当然知道你行。我就是听说……” 谢渊眼眸眯起，“听说？听谁说的？” 第二百一十四章 没给未婚妻丢脸 宋绵绵一噎，她张了张嘴，总不能说是听广大网友说的？ “就，就……”她大脑飞速运转，因为她的迟疑，谢渊的眼神愈发锐利，指尖勾住她的下巴，她眼里的慌张被看的分明。 谢渊的眼神就好像在说：编，接着编。 宋绵绵：…… “忘了。” 最后她憋出两个字，尽管被迫与他对视，但眼神左右躲闪，不敢直接与他对上。 “呵。”谢渊低头吻住她的唇，“那就好好想想，我不急。” ……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放榜的日子。 宋绵绵特意穿上一身红色，在谢渊的面前转了一圈，“怎么样？喜庆。” 谢渊定睛看去。 小姑娘笑靥如花，拎着裙摆，还是翩然欲飞的蝴蝶。 红色极衬她，青丝如瀑，肤白如雪，与显眼的红色交织，带来强烈的视觉差，又纯又妖，看的他怦然心动。 心里萌生出隐秘的想法：将小姑娘藏在家里，只叫他一个人看见就好。 “阿渊？” 没得到回应，宋绵绵微微歪头疑惑的看着他，“不好看吗？” “好看。”谢渊点头，牵起她的手，往外走去。 放榜处人山人海，全都是在这等结果的学子，时间一到，官兵拿着榜单张贴，一群人急不可耐的往前看。 宋绵绵就不一样了。 她只看第一名。 谢渊。 她一转头，正与谢渊看过来的眼神对上，一切尽在不言中。尽管早有预料，可宋绵绵还是发自内心的赞叹，“阿渊，你也太棒了！” “第一名哎。”她微弯的眼里全是笑意，“真不愧是我家未婚夫！” 谢渊失笑，“很荣幸，没给未婚妻丢脸。” 宋绵绵唇角大大扬着，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家未婚夫超棒的。” 两人商业互吹了一波，旁边的宁桓书和齐承业都已经默默的远离了两人，以免被刺激。两人继续看名单，希望能找到齐承业的名字，因为宁桓书就在第二名。 “六十七名。” 几人顺着宁桓书的视线看去—— 齐承业上榜了，尽管是在同进士榜，但已经足够让齐承业开心，他激动之下，一把抱住谢渊。 以至宋绵绵都被挤到一边。 就…… 宋绵绵默默的退后半步，生怕齐承业的眼泪飚到她身上，没错，齐承业抱着谢渊当场哭了起来。 “呜呜呜，阿渊，呜呜呜，我中了，我中了啊。爹啊，娘啊，儿没给你们丢脸呜呜呜。” 宋绵绵默默的又挪了挪，别过脸。 但她很快就发现，齐承业这样的表现太正常了，就算宁桓书都难掩激动，像谢渊这样冷静的反而才是少数。 其他的人，不管考中还是没考中，情绪都很激烈。 谢渊竟也容忍了齐承业的行为，只是对蹭到他衣裳上的眼泪有点嫌弃，提醒了一句，“蹭到衣服可以，你再哭就蹭到我荷包上了。” 蹭到荷包，不行。 那是绵绵给他绣的。 齐承业很难再哭出来，他有点无语的看着谢渊，“了不起，你有未婚妻了不起，行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 谢渊想了想，加快脚步走到他身边，认真的说：“你说的对。” 齐承业：？？？ 人干事？！ 谢渊说完就走，退后几步牵着小姑娘的手，毕竟又是第一名，一会儿报喜的人怕就到了，几人得赶紧回去。 等送走几波报喜的人，已经到了下午。 第二天有琼林宴。 宋绵绵又开始为谢渊张罗新衣裳，照旧是祝玉枝准备好的，只等穿了。想着谢渊明天要喝酒，尽管大家都很开心，但晚饭也只是简单吃了一些，并没有过多的庆祝。 翌日。 宋绵绵目送谢渊和齐承业出了门。 她刚转身，就看见屋檐下站着的黑衣少年，那双幽冷的眸此刻也正盯着她，说话的声音如玉石般清脆，又带着彻骨的凉意，“不出意外，谢渊会成为周国第一个连中六元的人。” 宋绵绵挑眉，“你怎么知道？” 如今谢渊是进士，已经连中五元，陛下必定也乐得成全他。 阿奴抿唇，他分明的眸看着宋绵绵，“他前途无量。” 谢渊尚未及冠，就高中进士，未来无可限量。相比之下，宋绵绵就显得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糟糠未婚妻。 宋绵绵点头，满脸笑意，“是啊，他值得。” 阿奴：…… 他不是这个意思。 但宋绵绵对谢渊几乎无条件的信任让他有些语噎，顿了顿，他再次开口，“也许皇帝还会赐个公主给他呢。” 阿奴灼灼盯着她，“他会怎么选？” 宋绵绵认真想了想，“公主哎，身份尊贵，又是陛下赐的。他当然是选我啦。” 阿奴：？？？ 前后句有因果关系？！ 宋绵绵自信极了。 阿奴看着她的样子，眼眸更加深邃，可不知怎的，宋绵绵好似在他身上看到了哀伤。 他受过伤。 宋绵绵想了想，又说：“因为我相信他。” 阿奴抿唇，“他做不到呢？” “那是他的事，如果他做不到，我会离开他。但选择相信他，是我的事不是吗？我问心无愧。” 她的眸光清澈又坦诚，尽管可能会受伤。 阿奴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阿奴。” 宋绵绵叫住他，“我不知道你的过去究竟是怎样，但是……这世界还是很美好的，对。” 阿奴微垂眼帘，答非所问，“如果他违背诺言，我会杀了他。” 说完，直接离开了谢家大门。 三月的风带着些微的凉意，尽管有阳光，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对他来说，这个世界并不怎么美好。 美好的只有她一人而已。 “你要走了吗？”宋绵绵又问了一句。 阿奴转身，看她，这世界对她都好像格外偏爱，落在他身上让人感觉冰凉的阳光落在她身上却是暖的。 她浑身都好似在发光，一如他初见她那天。 “嗯。”他点头。 “那祝你事事顺意，后会有期。”宋绵绵挥了挥手，她笑的灿烂又温暖，阿奴的喉咙有些发痒。 “我们，算朋友吗？” 问完他就后悔了，藏在黑暗里的人，怎么配和光明下的她做朋友？ “当然。”宋绵绵回答的笃定，“等你做完你要做的事，一起喝酒啊？” 阿奴第一次露出一抹笑，一约既定，万山无阻。 第二百一十五章 姑娘请自重 谢渊和齐承业天都黑了才回来，两人都明显喝醉了，夏遇扶着齐承业回房间，宋绵绵则伸手想去扶谢渊。 谢渊尽管脚步踉跄，却还是挥开她伸过来的手，义正辞严的说：“姑娘请自重，我，我有未婚妻。” 夏家人都忍不住笑了，知梅看宋绵绵的眼里更多了羡慕。 宋绵绵愣了下，脸颊泛红，又想笑又无奈。 “我知道。”她软着声音对谢渊说：“我就是你未婚妻啊。” 嗯？ 谢渊反射弧变长，愣了好一会儿，才眯起眼睛看宋绵绵的脸。确定是她之后，直接往她身上扑过来。 若非宋绵绵早有准备站的比较稳，怕是能直接给扑倒在地。 “咳咳。”被夏家人看着，宋绵绵更不好意思，“你们先去忙，我送阿渊回房间就行。” 说完，扶着人转身就走。 宋绵绵推开谢渊的房间门，把他扶着放到床上去，嘴里还一边说着，“真是个笨蛋。” 她蹲下身，为谢渊脱掉鞋袜，又脱掉外裳，一整套流程下来，倒把她累的不轻。 谢渊许是真的喝了太多酒，毕竟他是第一名，想必是今天琼林宴的中心人物。 盖好被子，就已经呼呼大睡。 烛光微微，宋绵绵并不急着离开，反而坐在他床边看了起来。没办法，她家阿渊怎么能这么好看呀？ 眉眼深邃，五官立体，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她有时候都会觉得她上辈子可能拯救了地球。 她坐了一会儿，才起身离开。 翌日一早。 知梅就按照宋绵绵的吩咐给两人一人送了一碗醒酒汤，以免宿醉后头痛。 宋绵绵刚出门的时候就听见齐承业正在跟知梅和小鹿说昨儿个的场面，那叫一个眉飞色舞。 说到小鹿，宋绵绵对着她勾了勾手指，“过来一下。” “来啦，姑娘。”小鹿蹦蹦跳跳的过来，“怎么了吗？” “阿奴走了。”宋绵绵说。 小鹿点了点头，一点都不意外，现在是早就知道。 “所以你？”宋绵绵看着她，没说话的话就是：你还留在这里吗？ 这话说出来，更疑惑的反而是小鹿，她微微歪头，“我当然要留在姑娘身边啦，我生是姑娘的人，死是姑娘的死人。” 宋绵绵：…… 还是别了。 “你愿意留就留下。” 小鹿蹦蹦跳跳的又回到那边，继续听齐承业说，再过没多久就要殿试了。 殿试之后，齐承业和谢渊可就没现在这么闲了。 几天后。 消息传到青山县，一群人涌入谢家食肆道喜，本就热闹非常的食肆一时间更是人满为患。 而听到谢渊高中进士的消息，谢郢生当场宣布今天他请客。 谢郢生一边忙着做面条道谢，一边让谢鹏鹏赶紧回家把这件事告诉爹娘，他们则是等一会儿再买些好吃的回家。 谢鹏鹏这边刚到家，把事情一说，祝玉枝还没来得及激动呢，就听旁边的杨立夏“哎哟”一声。 杨立夏临盆的日子就在这几天，所以没再去食肆。 “怎么了？”祝玉枝立刻着急的看过去，连谢渊高中的事都暂且被放到一边。 天大地大，生孩子最大。 杨立夏也是生过孩子的人，她的手捂着腹部，脸色发白，“娘，要生了，我要生了。” “别急别急。”祝玉枝先自我安抚了下，然后一巴掌拍在谢鹏鹏的肩膀上，“赶紧去叫你爹，让你爹去叫产婆来，跟你爹了之后你马上就去县城叫你大哥回来，听见没？” 谢鹏鹏连连答应，转身就跑。 祝玉枝则是扶着杨立夏，“来，夏儿，你先回房。” 扶着杨立夏到床上躺好，她又急匆匆的转身去厨房烧水，一会儿生孩子那是少不了热水的。 等谢郢生回到谢家的时候，房门已经关上，里头传来杨立夏的嚎叫声，听的他心都揪起来了。 他着急的走来走去，谢康蹲在院子里的屋檐下，谢鹏鹏则拉着谢蓁蓁坐在一边吃糖。 谢蓁蓁的眼角还悬着晶莹的眼泪，刚刚听见杨立夏的痛呼声，小姑娘吓的不轻。 也就谢鹏鹏拿出了糖果，小姑娘才好了点。 “哇啊哇啊哇啊……”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传来嘹亮的哭声，很快，祝玉枝和产婆抱着一个小孩子出了来，两人皆是一脸喜意。 “生了，生了，是个大胖小子，恭喜咯！” 产婆笑呵呵的看向谢郢生。 可谢郢生连看都没看襁褓里的小孩一眼，只盯着血腥味浓重的房间，说：“我可以进去了吗？” 他想看看夏儿怎么样了。 产婆愣了下，笑容灿烂了点，“哎哟，老婆子我接生过这么多家，这还是第一个这么关心孩子他娘的。” “可以进去了。”祝玉枝对他说，然后才笑呵呵的跟产婆寒暄，并将早已准备好的红包送过去，“过几天还请你一起来孩子的洗三宴啊。” “来，一准儿来。”产婆摸了摸红包的分量，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下次有这样的事儿还叫我，一准叫你们放心。” 说完，这才屁颠颠的离开。 屋内。 杨立夏脸色苍白，唇色也是苍白的，出了一头的汗，头发凌乱的贴在脸上。 “夏。” 谢郢生冲到床边蹲下，“辛苦你了。” 杨立夏缓缓展开一抹笑，“阿生，我总算为你生了个儿子。” 谢郢生摇头，“儿子不儿子的不重要，女儿不也一样，你没事就好。” 杨立夏是他非要娶回来的娘子，是他心里所钟爱的人。 杨立夏笑的更甜蜜了点，“你看过儿子了吗？” 谢郢生一僵，“没。” 他急着看媳妇，哪还顾得上儿子？ 杨立夏嗔怪的看他一眼，可心里却更甜，“去看看咱们儿子，长的像你呢。” 谢郢生勉为其难的瞧了一眼祝玉枝抱过来的孩子，皱巴巴的跟个黑瘦猴子一样，他当即皱眉，“我有这么丑？” 杨立夏：…… 祝玉枝：…… 祝玉枝将孩子放到杨立夏床头，直接照着他的脑袋拍了一下，“你出生的时候可比这丑多了。” “得，夏累了先睡会儿，想吃什么？娘去做。” 杨立夏打从内心里之前自信了不少，抿唇浅笑，“听娘的，娘做的都吃。” 第二百一十六章 情，情敌？ 几天后，宋绵绵和谢渊收到了家里来的信件。 “哇！” 宋绵绵惊呼出声，“嫂子生啦！谢思齐，是个男孩儿。” 谢渊颌首，眼里也有笑，“母子平安。” 宋绵绵搓搓手，“那为了庆祝家里多了个人，我们今天也吃大餐！” 谢渊纵容，“好。” 翌日便是殿试。 谢渊和齐承业一大早就穿戴一新，准备出发，宋绵绵上下打量了他，眸光落在他腰间的荷包上。 犹豫片刻，说：“要不还是换一个。” 怪辣眼睛的。 “不必。”谢渊坚定拒绝，跟齐承业转身就走。 殿试是皇帝亲自监考，只考策问，日暮交卷，选取最好的十份卷子呈交皇帝。由皇帝钦赐前三。 分别是状元，榜眼，探花。 传胪后，一甲三人插花披红，打马游街。 金銮殿上。 正如阿奴所预测的那样，皇帝看了几人的卷子，又看了看殿中的少年郎。无论是年纪，相貌还是才学，谢渊都是一等一的。 他翻来覆去的看了看谢渊的考卷，对着一边白发丛生的萧首辅招了招手，“萧爱卿，过来。” 萧首辅走到皇帝身侧，“陛下。” “你怎么看？”皇帝已近天命，但威严甚重，萧首辅顿了顿，低声说：“陛下，听说谢渊已是连中五元。” “哦？”皇帝微微挑眉，朗声大笑，“那朕是该成全了这连中六元的名头。” 连中六元者，便是古往今来都没几个。 萧首辅道：“这更是陛下英明神武。” 皇帝当即定谢渊为状元，宁桓书为探花，榜眼则是会试的第四名，名叫李嘉鸣。听到这名字，谢渊便觉得耳熟。 忍不住看了一眼，却见那李嘉鸣也正用不善的眼神看着他。 可对上他的视线，李嘉鸣反而扬起一抹笑，好似刚刚眼里的阴鸷只是谢渊的错觉一般。 而宁桓书和李嘉鸣之间的排位，则纯粹是因为宁桓书比较好看。探花向来是三甲容颜最出色之人，若不是谢渊已连中五元，怕是冲着他的脸，他才更该是探花。 几人谢了皇帝的恩，离开金銮殿。 宁桓书才在谢渊耳边低声说：“那是李家的人，算是李佳媛的族兄。” 谢渊了然，难怪刚才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三人插画带红，打马游街，街道两侧尽是京中百姓，路边以及二楼拥簇着无数吃瓜群众和漂亮姑娘。 手里的香囊鲜花都一个劲儿的往几人的身上砸。 谢渊的马比两人稍前一些，而此刻砸给他的东西也是最多的。宁桓书无奈又好笑，往年几乎可都是榜眼最多。 这本该是很荣耀的行为，可谢渊就跟被吓到似的，不动声色的在马上躲着那些人砸过来的香囊和鲜花。 甚至眉头都微微蹙起。 相比之下，李嘉鸣十分得意，眼神在人群中逡巡，一边走还一边高调的挥手。可惜在旁边两人的映衬下，他不管是气质还是长相都输了一大截。 反而让路边的姑娘们对另外两人更热情。 谢渊很苦恼。 他身上沾了这么多香味，一会儿回去该怎么跟绵绵交差？ 不远处，茶楼二楼。 一个锦衣女子看着他躲避鲜花和香囊这一幕，眼里闪过一抹兴色，“他倒是很有趣！” 她身边的侍女顺着自家主子的视线瞧了一眼，连连点头，“是呢，看着堪与小姐匹配。” 锦衣女子唇角上扬，却还是嗔怪的瞪了一眼侍女，“乱说什么。” 侍女嘻嘻一笑，低声在她耳边说：“小姐，别人的香囊他都不接，必定是那些人长的太难看。要是那状元公子看见小姐您的花容月貌，必定会一见倾心。” 锦衣女子的笑容更灿烂了点，她垂眸看了看手里的香囊，心里有些跃跃欲试。 侍女怂恿，“小姐，本来老爷就有意觅状元公子做您的夫婿呢。听说状元公子家境贫寒，人却十分上进，如今看来还洁身自好，长的也好，正是小姐您的良配呢。” 锦衣女子这才下定了决心，“你说的也对。” 侍女连连点头，“小姐，您想想，这么多人呢，状元公子别的香囊与鲜花都不接，就接您的。”那多有面子啊。 眼看着马已经到了楼下，锦衣女子才骄矜的点了点头，对着楼下喊了一声，“谢渊！” 谢渊抬眸，她才将香囊扔了过去—— 砰！ 说时迟那时快，谢渊身形灵活的弯腰一让，香囊落在地上，正被宁桓书的马蹄踏过。 锦衣女子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可她还没来得及生气，就见谢渊对着她的方向扬起一抹笑，霎时间，她有些头晕目眩。 完了，她好像坠入爱河了。 也许，刚刚谢渊只是没接到呢。 侍女说的对，谢渊果然对她一见钟情…… 这念头还没落下，她就看见谢渊稳稳的接住了一个从旁边窗户飞出去的香囊，甚至还握在手里，对着她的方向……啊不，是她隔壁的方向挥了挥手。 锦衣女子侧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浅黄色衣裳的女子正趴着窗户对谢渊笑，眉眼澄澈，笑容明媚。 她的脸色变得难看至极。 身后的侍女更是大气都不敢喘，可锦衣女子还是扬手一巴掌直接甩在她脸上，“贱人！” 锦衣女子怒斥一声，“你是故意害本小姐丢脸的是？！” 侍女连忙跪下，“小姐，奴婢没有，奴婢不敢，请小姐恕罪。” 锦衣女子一脚踹过去，侍女直接被踹了个仰倒，而锦衣女子已经离开包间，向隔壁包间走去。 她倒是要看看，那女人有什么特别之处。 连她看上的男人都敢抢。 宋绵绵也是跟风，才顺手拿了个香囊扔出去，但被谢渊接住这一点还是让她很开心。正目送游行队伍离开呢，包间的门忽然被敲响。 奇怪。 知梅打开房门，只见一个锦衣女子迈着嚣张的步伐走进来，看着她的眼里全是不屑。开口就道：“本小姐不管你是什么人，也不管你跟谢渊到底有什么关系。” “本小姐就是想告诉你，谢渊，本小姐看上了，你最好别打他的主意。” “本小姐不是在跟你商量，只是在通知你，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 第二百一十七章 可不敢靠近你，怕被打 宋绵绵一整个凌乱了。 顿了顿，她问：“否则你就要跪下来求我？” 慕倾琅：？？？ “怎么可能？！”她当场反驳，“你想的倒是美！” 宋绵绵嗤笑，“这位妹妹可有上过学？现吃些什么药？” 慕倾琅气的脸都扭曲了，她愤怒的指着宋绵绵，“你你你，你知道本小姐是谁吗？你敢这样对本小姐说话！” 果然，中二病是不分时代的。 “不知道。”宋绵绵诚恳的回答，完全没有诚惶诚恐的样子，反而理直气壮。 慕倾琅深呼吸一口气，差点被这回答气死。 就在这不尴不尬的时候，被慕倾琅训斥过的丫鬟站了出来，姿态十分嚣张，“那你可就听好了，我家小姐可安平侯爷府的嫡女！” 宋绵绵老老实实的看着她，“哦。” 脸上的表情平静极了，一点震惊和惊讶都没有，更没有听到了慕倾琅的名号就立刻变脸。 这样的冷静反而让慕倾琅微微拧眉，不禁思索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态度让慕倾琅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行行行。”慕倾琅气的连连点头，“你不知道我是谁没关系，只要听懂本小姐说的话就好。” “离你不碰的人远一点。” 她的眼里全是警告。 “那可能不太行喔。”宋绵绵拒绝了慕倾琅，眉眼弯弯，“谢渊是我未婚夫哎。” 慕倾琅：“你也配？” 她怀疑的看着宋绵绵，表情就两个字：就你？ 嘿，这人真有意思。 宋绵绵都准备看在慕倾琅不知道她和谢渊的关系上不跟慕倾琅计较，但慕倾琅这么说，她可就不开心了。 “不好意思，我高配，我顶配，我最配，我和谢渊就是绝配！” 极度的自信。 慕倾琅无语。 “像你这样的，就算送到我家未婚夫面前，他都不会多看你一眼。”她上下扫视了下慕倾琅，“辣眼睛。” 慕倾琅怒不可遏，扬手就要打宋绵绵，可手刚扬起就被宋绵绵直接在半空中截住。 正是宋绵绵。 宋绵绵稍一用力，将她往后一推，慕倾琅就向后倒去—— 幸而她侍女反应极快，接住了她，“小姐！” 慕倾琅站稳，愤怒的推开身后侍女，“没眼力见的东西，滚！”她蛮横非常，侍女却大气都不敢出。 “谢渊的未婚妻是？”慕倾琅冷笑一声，“你给我等着！” 回去她就跟爹说，她同意这门亲事，她倒是要看看，被抛弃之后这女人又会是怎样的嘴脸。 慕倾琅说完，傲然转身离开。 宋绵绵还在后面悠哉悠哉的说：“我等着呢，你别让我等太久哦。” 慕倾琅气的一个仰倒，差点被直接从楼梯上摔下去，幸好侍女一直护着她，这才避免了悲剧。 人才刚走。 小鹿就说：“这是慕家二小姐，她母亲是安平侯爷的继室，本就是外室上位，性格跋扈且无脑。” “二小姐只继承了她母亲的性格脾气，却没继承到美貌，啧。”小鹿摇头，眼里全是惋惜。 被宋绵绵问过之后，她是半点都不掩饰了，一个流落到郢城花楼里的小姑娘，对京城名门如数家珍。 宋绵绵：…… 真就不演了呗。 可她还是点了点头，“是挺蠢的。” 而且，外室上位？ 刺激。 “这么说，她娘长的很好看？”宋绵绵挑眉，不过看慕倾琅的样子，只能算是小家碧玉。 小鹿思忖片刻，说：“姑娘，我这么跟你说，她娘叫琳琅。” 而她的名字，叫慕倾琅。 可见安平侯爷对她娘的宠爱。 “十五年前，安平侯爷为了让侯夫人上位，一人硬扛全族的压力，承受全京城的嘲笑，这才成功的扶正了外室。” 外室的地位比起妾室可还要低的多，那是养在外头的。 宋绵绵啧了一声，“一个能成功上位侯夫人的外室女子，当真没半点心机与谋略？” 刚刚小鹿说的是慕倾琅继承了她娘的脾气性格。 小鹿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姑娘觉得呢？” 宋绵绵耸耸肩，“走，阿渊他们该到家了！” 谢渊是状元，被封翰林院修撰。 宁桓书和李嘉鸣则是翰林院编修，几人皆是今天就任了职。宋绵绵领着小鹿和知梅到家的时候，谢渊和齐承业果然在家。 谢渊正在门口等她，看见她就迎上来，要去牵小姑娘的手，可宋绵绵却是直接避开。 谢渊：？？？ 他疑惑的抬眸，“绵绵？” 生气了？可分明方才在街上时还笑的开心。 “我可不敢靠近你。”宋绵绵退后两步，忍不住想逗逗谢渊，故意板起脸一脸害怕的样子。 谢渊压根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小姑娘的样子也不会说，便将求助的眼神看向知梅和小鹿。 可这两人一个看自家小姐，一个双手抱胸倚靠在墙边，压根儿没有解释的意思。 谢渊顿了顿，看着她说：“我洗澡了。” 所以身上没有那些鲜花和香囊的香味，他老干净呢。 宋绵绵说：“如今你可是状元郎，学富五车，才华斐然，相貌堂堂，玉树临风，想要招你为婿的高官富商比比皆是呢！” 酸溜溜的。 可谢渊反而惊喜的看着她，“绵绵觉得我有这么多优点？” 宋绵绵：…… “重点错了哥哥。” 谢渊沉浸其中，觉得从绵绵嘴里喊出来的“哥哥”二字真是好听。他问：“喊我什么？” 宋绵绵再度无语，她看见谢渊就想笑怎么办？！ 喜欢一个人，就算捂住嘴，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此刻的她就是这样，就算故意板起脸，可谢渊对她一笑，她就忍不住想笑。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喊你个大头鬼啦。” 说完，转身往院子里走去，谢渊立刻跟上，一边走一边说：“我已经给爹娘传信，说了进翰林院的事。” 宋绵绵点头。 谢渊继续说：“翰林院清苦，跟着我，绵绵又要受委屈了。” “怎么会？” 宋绵绵反驳，“我可没觉得委屈。” 再说，翰林院虽清苦，但只有翰林院才能进内阁，才算是真正的前途无量。 谢渊趁此机会，握住了小姑娘的手，“等爹娘来了，商议一下成婚的事，嗯？” 宋绵绵的脸瞬间爆红，立刻就要抽回她的手，却被谢渊强势握在掌中，“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他的真诚让宋绵绵挣扎的力道稍微轻了一点，可还是有些别扭的别开眼，“那，到时候再说。” 这态度已经算和缓。 谢渊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比任何人都更希望这结果赶紧出来，毕竟这关系着他的婚姻大事。 与此同时，安平侯府。 慕倾琅气鼓鼓的回到侯府，进门就直奔主院，去找她娘了。 “倾儿，这是怎么了？” 侯夫人关切的看着慕倾琅，眼里全是关切。正如小鹿所说，尽管十几年过去，可侯夫人仍旧美貌如初。 五官精致，眉眼潋滟，肌肤如雪，青丝如瀑。 岁月好似格外偏爱她，不曾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她一身大红色锦衣，唇边噙着浅笑，如青葱般的手抬起来轻轻招了招，“倾儿，过来。” 慕倾琅愤怒的走到侯夫人身边，恶狠狠的说：“娘，您和爹不是说要招那个谢渊为婿吗？我同意了！我现在就要那个谢渊！” 她要气死那个……管她叫什么，总而言之，她要气死那个小贱人。 侯夫人秀眉微微蹙起，“倾儿怎么想起这茬了？” “娘，你听我的就是了！”慕倾琅咬牙切齿，牙齿磨的咯吱作响，可侯夫人顿了顿，却出言安抚她，“那谢渊不过是个寒门状元，可配不上你。” “我和你爹是准备将那位嫁过去。” 那位？ “慕皎皎？”也就是她爹原配所生的那个大姐姐，慕倾琅的眼里划过不屑，“她又软弱又无能，嫁给状元郎也太抬举她了？” 她脑子里划过今天在街上看见的谢渊的模样，眼里划过一抹惊艳，别的不说，谢渊长的还挺好看。 她挽着侯夫人的手臂，“娘，我看中那个谢渊了。” 侯夫人：？？？ “我不管，反正我看中了！” 慕倾琅直接撒泼，吵的侯夫人一阵头疼，最后无奈妥协，“好好好，我把这件事跟你爹爹提一提。” “不过你爹爹同不同意，我可就不知道了啊。” 慕倾琅立刻变脸，亲昵的挽着侯夫人的手臂，“娘，爹爹对您最好啦，只要您一句话，那爹爹无有不应的。” 侯夫人眼里划过一抹得意，唇角上扬，“那是，别的不说，你爹爹到底还是听我的。” 说完，她又看向慕倾琅，“你也是啊，这郎君的心才是最要紧的，只要拿捏了郎君的心，你就拥有了一切。” 慕倾琅敷衍的点头，“娘，我可是您和爹爹的孩子，那谢渊不过是个寒门状元，他敢不听我的吗？” 侯夫人：…… 这就是她同意的原因，倾儿被她和侯爷惯坏了，这性格若不寻一个好拿捏有前途的姑爷，怕是以后日子难过。 这么一算，谢渊倒是不错的选择。 谢渊完全不知道他已经被人看上，正开始着手筹备与宋绵绵成婚的事。尽管家里人还没来，就算启程估摸着也要等杨立夏出了月子之后，可不妨碍他先准备着。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下辈子要嫁给他 齐承业也被授了官职，但与谢渊和宁桓书不一样的是，他被外放。 去南边一个小地方做县令。 这几天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县令年一任，齐家人自然是不能跟着他走的。 齐承业离京前夜。 宋绵绵就领着几人准备了丰盛的晚饭，为齐承业送行。 齐承业喝的酩酊大醉，死死抱着谢渊的手臂不肯放开，一边哭一边嚎，“阿渊，多亏了你，多亏了你啊！” “要不是你，我一定不能中的呜呜呜。” “阿渊，你对我的恩情，嗝儿，我就，就当牛做马，也还不清嗝儿。” “……” 一口一个阿渊，喊的要多亲热就有多亲热，谢渊黑脸，宋绵绵无语，齐承业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做社死。 “下，下辈子，我一定要嫁，嫁给你！” 谢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开齐承业，并且与他保持绝对安全的距离，然后又用无辜的眼神看着宋绵绵。 宋绵绵：…… 怎么的，现在她的情敌不只有女人，还有男人了呗？ 齐承业吃她的，住她的，还要跟她抢男人，多少有些过分了？！ “你想得美。”她对齐承业说：“谢渊是我的。” “我的！”齐承业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用手背抹了抹眼泪，努力睁大迷离的眼与宋绵绵对视。 甚至还摇摇晃晃的要去找谢渊。 谢渊立刻站到宋绵绵背后，坚定的对齐承业说：“我是她的。” 齐承业颤抖着手指着两人，表情看起来都快气哭了，“你，你们，你们背着我嗝儿，好，好啊。” 他委屈的当场就哭了出来。 宋绵绵：…… 背着齐承业？并没有。 她侧过脸，唧一下亲在谢渊的脸上，“看到了，才不是背着你，略略略。” 两人就真是小孩斗嘴的模式，而谢渊无疑问就是那被争抢的“玩具”，显然这一局，宋绵绵胜。 咚！ 齐承业直接醉倒在地，宋绵绵挑眉，往前走了几步就要去扶他。可还没靠近呢，就被谢渊拉住手腕。 宋绵绵转过身，正对上谢渊如星辰般明亮的眸，灼灼看着她，瞬间就让她感觉到了危险。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 谢渊往前一步。 宋绵绵：“你……” 谢渊俯身，用唇堵住她可能会说出来的话，他的呼吸带着酒气。这次不比上次醉的那样彻底，醉了，又没完全醉。 一瞬间，宋绵绵好似也醉了，不知是因为他嘴里的酒味，还是因为这个吻。 呼吸凌乱的交缠，没多久，谢渊松开她，喑哑的嗓音在她耳边，“换个地方，嗯？” 说完，不等宋绵绵的回答，就直接将她拦腰抱起，转身离开花厅。 翌日一早。 齐承业离开京城，而谢渊也要正式前往翰林院报道。 他与宁桓书在翰林院门口相遇，两人对视一笑，同时迈步进去。 不过谢渊才刚到翰林院没多久，便有一个内官走了过来，低声与他说：“谢大人，烦请跟我走一趟，有人请您一见。” 谢渊毕竟刚来，也不好意思拒绝，当即点头，就跟着内官往外走去。 不远处的亭子里正站着一个中年男人，看穿着便知身份不俗，表情严肃的看着谢渊。 “侯爷，谢大人来了。”内官说完又为谢渊解释，“谢大人，这位便是安平侯爷。” 谢渊恭敬作揖，“谢渊见过侯爷。” 安平侯爷微微颌首，抚了抚他的胡须，眼里闪过满意。等到内官离开之后，他才说：“你就是谢渊？可定了亲？” 瞬间，谢渊就明白了，可他却只做不知，认真的回答，“谢侯爷关心，下官定了亲。” 安平侯爷微微蹙眉，立刻对他不满起来。 想到家里女儿的脾气，他顿了顿，意味深长的说：“这娶妻可是头等大事，尤其是对你们这样的人来说。若是有一个贤妻，那将来的仕途也会更平坦许多啊。” 他就差直说：他家女儿才是贤妻。 他自觉这次说的话已经很有诱惑力了，可谢渊仍是一脸听不懂的样子，“侯爷说的是。” 安平侯爷：…… 得，他算是看明白了，谢渊这是在拒绝他。 他冷笑一声，“谢大人好志气。” 说完，一甩袖子，转身离开。 谢渊恭敬的目送他远走，这才转身回了翰林院，刚进门，李嘉鸣和宁桓书便都抬眸看了过来，不过一个是嫉妒，一个是关心。 李嘉鸣阴阳怪气的出声，“谢大人，攀上高枝儿了可别忘了我们呐。” 谢渊停下脚步，转眸看去，眼神极冷，“李大人，慎言！” 李嘉鸣冷笑着，“谁不知道安平侯爷找你所为何事，怎么？你敢做还不敢让人说？” “侯爷关心我等，这才问了几句，倒是李大人，你可要慎言！”他表情坦然，神色冰冷。 看的李嘉鸣有些讪讪，忍不住道：“怎么？攀上了安平侯府，就这么跟我们说话？” “李嘉鸣？” 一道声音传来，正是刚刚与谢渊见过面的安平侯爷，只见他冷着一张脸，走到李嘉鸣面前。 李嘉鸣脸色一白，没想到安平侯还没走。 啪。 安平侯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李嘉鸣的脸上，“安平侯府也是你能议论的？若再让本侯听到这样的话……” 李嘉鸣卑微的连忙认错道歉，“侯爷恕罪，是下官胡言乱语。” 安平侯冰冷的眼神又从在场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着重落在谢渊身上，然后冷哼一声，离开了翰林院。 人刚走，李嘉鸣就一扫方才的卑微之态，用阴鸷的眼神盯着谢渊。 将这笔账记在了谢渊身上。 他甚至只觉得，安平侯这样的行为就是在为谢渊立威，嘴上说着让他慎言，可实际上攀附权贵却是第一。 说不准他这状元是怎么来的呢。 谢渊冷眼看去—— 李嘉鸣立刻低下头，假装无事发生。 在场跟李嘉鸣一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只有宁桓书知道其中的情况，看着谢渊的眼神有些担心。 此举，怕是将安平侯爷直接得罪了。 安平侯此人平庸，可他祖荫丰厚，且他的嫡子也颇有出息。 下值后。 宁桓书与谢渊一道回家，但两人才刚分开不久，一辆华贵的马车就直接拦在了谢渊的面前。 谢渊还没反应过来，马车内就传来一道声音，“谢渊，你为何拒绝本小姐？” 第二百一十九章 哥哥桃花运真好，不像我 随着话音落下，一只纤纤玉手伸出来，撩起车帘。露出来的正是慕倾琅的脸，她的眉紧皱着，原本是想生气的。 可近距离的看到谢渊的脸，眼里仍是划过惊艳。 因此尽管她还在生气，姿态却也下意识的更端正了点。她微微昂着下巴，一脸骄傲的等着谢渊的解释。 心里想着，多半会说一些自知身份地位，配不上她之类的话。同时心里又忍不住想，等谢渊抬眸看见她的美貌，说不定立刻便会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 呵，男人。 慕倾琅等了半天，却见谢渊就眉眼微垂，背脊挺直，别说眼神便是连余光都没递给她一个。 清冷的声音响起，“姑娘是？” 慕倾琅：？？？ 她不可置信的反问：“你不知道我是谁？” 谢渊更奇怪，他应该知道吗？ “不知。”他老老实实的回答。 尽管这一条路前后都被慕倾琅清空，确保不会有人知道她来过，而且此刻在这的都是签了死契绝对可以信任的人，但她还是觉得窘迫又丢脸。 她气的咬牙切齿，本就不算多好看的面容更显得扭曲，“你，你竟敢如此羞辱我！” 砰！ 她的手握成拳，狠狠的砸在车内壁上。 谢渊：？？？ 他的确不认识这人，但多半也猜出几分，仍旧装作不知却是为了给这位小姐留面子。 可他真不知是该说这人单纯还是蠢，完全没明白他的意思。 “姑娘误会了。”谢渊身姿挺拔，清隽如风，春日的风一吹，衬得他书生气更足。 他穿着翠绿色官服，愈发衬得他如青竹一般，傲然脱俗。 越是这样，慕倾琅眼里的不甘就更甚，谢渊不管是长相还是气质，比之京城的那些贵公子都更加出众。 “误会？”她冷笑一声，“我可没有误会，谢渊，你给本小姐等着。” “本小姐想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说完，她直接放下车帘，“回府！” 一声令下，车夫立刻调转车头，两侧的护卫也立刻跟了上去，一行人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谢渊面前。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谢渊就很无语。 他微微蹙眉，片刻叹息一声，转身往家里的方向去。可刚走没几步，谢渊就停下脚步，一脸无辜的看着不远处笑意盈盈的人。 宋绵绵虽是笑着，可笑意却不达眼底。 反而一脸的调侃和戏谑，一边往谢渊的方向走，一边拍手鼓掌，“谢大人的桃花运真好，不像我，都没有人喜欢呢。” 谢渊听了一天的“谢大人”，但这个称呼从宋绵绵嘴里说出来，还是让他汗颜。 “绵绵。” 他颇有些无奈的上前几步，伸手就去牵小姑娘的手，“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宋绵绵轻哼一声，避开他伸过来的手，转身就走。 谢渊立刻跟上，但同时脑中也灵光一闪，一个念头划过—— 他快走两步，到宋绵绵身侧，低头问：“绵绵，你吃醋了？” 吃醋？！ 宋绵绵一僵，眼里划过一抹被说中心事的心虚，但她很快就厉声反驳，“谁吃醋了？才没有吃醋呢！你造谣小心我告你啊！” 谢渊眼里的笑意更深，趁着小姑娘不备，一把抓住她的手。宋绵绵挣扎了下，没挣开，水灵灵的大眼睛抬眸瞪他，“你这是耍流氓！” “嗯。” 谢渊颌首，“绵绵说的对。” 他就是对绵绵耍流氓。 宋绵绵：？？？ 她有些诧异的转眸看向谢渊，眼里全是疑惑，这人什么时候脸皮都变厚啦？！ 分明以前还是一个她稍靠近一些都会脸红喊着“姑娘自重”的纯情大男孩。 宋绵绵瞧着，倒还真发现了谢渊的耳朵微微泛着红。 她忍不住就抬手捏了捏，热乎乎的，抿唇一笑，任由谢渊牵着她的手。 谢渊还是会不好意思的嘛，真可爱。 谢渊避了避，没避开，宋绵绵还轻轻捏了捏。 “绵绵。”谢渊低声说：“这是在外面，这样的事，可否回家再做？” 揪他耳朵没关系，可能不能回家再揪？ 宋绵绵愣了下，谢渊误会了她的意思，却还是在低声跟她商量。这让她心里甜甜的，抿唇偷笑了声，却并没出声解释。 “你都在外面牵我了。” 她微微噘嘴。 谢渊顿了顿，微微低头，“那你揪。” 宋绵绵：…… 好家伙，一整个就是川剧绝活《变脸》。 她放下手，并没有要继续揪谢渊耳朵的意思，她本来也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准备怎么办？”宋绵绵问谢渊，“刚才慕倾琅都说了，她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我不是东西。”谢渊回答了，又觉得哪里不对。 宋绵绵已经爆笑出声，眉眼弯弯的看着他，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哥哥，你也不用这么骂自己啊！” 哥哥？！ 哥哥！ 谢渊觉得他再骂两声也不是不可。 等等。 他看向宋绵绵，眼眸微眯，“你怎么知道那姑娘的名字？”他都只知道安平侯爷姓慕。 宋绵绵抿紧唇，无辜的眨了眨大眼睛，“我知道吗？” “你说了。”谢渊肯定。 “哥哥你肯定听错了。” 谢渊：…… 也许。 “慕家找你了？”他想到这个可能性，周围寒意涌动，眼里划过危险之色。 “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宋绵绵摆了摆手，“就是你游街那天，接了我的香囊，慕倾琅转头就来跟我放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就，说她中二都是侮辱了中二这个词。 挺脑残的。 谢渊想到刚刚慕倾琅的迷惑发言，尽管不知道但大概也能懂，他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是挺莫名其妙的。” 所以，那天就因为这个慕小姐，绵绵才跟他发小脾气？！ 谢渊微微拧眉，表情带着不悦。 “此事我来处理。”他看着宋绵绵，微垂的眸里寒光一闪而逝。 “我倒还好，我担心你。”宋绵绵看着他，“慕倾琅小心眼的很，睚眦必报，在家里又备受宠爱，你如今刚入官场……” “无妨。”谢渊握着宋绵绵的手轻轻摩挲了下，眼里笑意明朗，“相信我，嗯？” 第二百二十章 养十个夫君都不成问题！ “这个世界上，我最相信的人就是你！”宋绵绵斩钉截铁的说，从任何层面来说。 谢渊都是她最信任的人，没有之一。 谢渊瞳孔微震，他清楚的看到宋绵绵眼里的认真和诚恳，无比确定眼前的人并非在说好听的话哄骗他。 而是发自内心的相信他。 他心里震撼极了，一时失声，肺腑里好似有千言万语，可他读书破万卷，此刻却也难以找出一个贴切的词。 “嗯。”他只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对小姑娘展开一抹笑，“很荣幸。” 两人走着走着，已经到了谢宅前面，宋绵绵问：“今晚瑛姨炖了大肘子，阿渊你忙了一整天辛苦了，可得好好补补！” “嗯，明天我给你做个枣夹核桃？吃核桃补脑。” 小姑娘絮絮叨叨的，谢渊认真听着，一边点头，“嗯，好。” 翌日。 正如谢渊和宋绵绵所预料的那样，宁桓书和李嘉鸣闲的不行，可谢渊的案几上却堆满了需要他誊写处理翻找的卷宗。 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对他的打压。 李嘉鸣在一边偷笑着，一边忍不住在宁桓书身边说：“这谢渊真是蠢，高枝儿递给他了都不会攀，啧。” 宁桓书冷眼瞧了一眼李嘉鸣，“就你聪明，那高枝儿也看不上你。” 李嘉鸣：？？？ 还不等他说话，宁桓书已经起身走到谢渊身边，“我来帮你。” 可宁桓书刚过去，一边几人的上司就开口，“宁大人，过来一下。” 这姿态，赫然是不让宁桓书帮忙了。 谢渊在翰林院忙活了一整天，所有的同僚都离开之后。他仍有需要做的事，宋绵绵本是算着时间正好可以在路上碰到谢渊。 可她一路走到了宫墙外，都还没看到谢渊从里面走出来。 宋绵绵蹙眉，难道谢渊今天有什么应酬？可也不对啊，若是有的话必定会差人回来告诉她的。 天色渐晚，夕阳映照在宫墙上，就在这时，一道翠绿色的身影缓缓从宫门内走了出来。 “阿渊！” 宋绵绵迎上前去，对他扬起一抹笑，“我来接你回家啦。” 这一笑，谢渊的疲惫都尽数散去。 两人都没说什么话，只并肩漫步在京城的街道上，初春的晚风吹着，便已经让人觉得足够舒适。 宋绵绵只看他的样子就能猜到很多事，但两人谁都没说，她完全相信，谢渊可以的。 她只说些趣事，“阿渊，我今天去了天下第一楼，你知道吗？京城的掌柜也姓周哎。” “说起来，小周掌柜还是青山县周掌柜的侄子呢，可真是年少有为。我之前拜托他帮我寻店铺，他说已经寻到了一个。” “明天我就去看看，如果可以的话就签合同，到时候我也要忙起来了哦！” 宋绵绵的声音轻快，笑容极具感染力，听的谢渊的心神都放松了许多。 今天交给他做的那些事也不难，就是复杂。 所以他更多的是身体的疲惫。 “好。”谢渊点头，他对宋绵绵一笑，“娘子知道的，我擅长吃软饭。” 两人说悄悄话时，他会忍不住这样喊宋绵绵。 宋绵绵噗嗤一笑，“那你这可就属于软饭硬吃啦。” “我吃的少。”谢渊眨了下眼，“娘子定养得起。” “放心，养十个夫君都不成问题！”宋绵绵夸下海口，可这话说出口，谢渊就没笑了，他眯着危险的眸看着身侧的小姑娘。 “娘子有我一个不够？还想要十个？！” 宋绵绵：…… 她是这个意思吗？ 谢渊冷笑一声，眼神愈发危险，“看来是为夫还不够努力。娘子放心，为夫定让娘子有心无力。” 宋绵绵咽了咽口水，脑子里闪过某些不可言说的画面，只觉得眼前男人的眼神都好似在开车。 别超速啊喂。 她连连摆手，“我没有，我不是，别胡说。你听我狡辩，啊不是，你听我解释。” 谢渊呵呵一笑，一脸看穿一切的表情。 因为刚刚的口误，宋绵绵觉得她此刻好像说什么都是错，“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哥哥你不相信我吗？” 她微微低着头，故意卖惨装可怜的样子像极了被人抛弃的小狗狗，可怜又可爱。 谢渊就吃这套。 准确的说，谢渊吃宋绵绵的每一套。 被她稳稳拿捏了。 “无妨。”谢渊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语气透着十分的自信，“就算你有那个心也没事。” 嗯哼？ 宋绵绵诧异抬眸，就听谢渊继续道：“我会让你没那个力的。” 宋绵绵：…… 完蛋！ 宋绵绵今天果真忙里偷闲为谢渊准备了枣夹核桃，在晚饭后当做宵夜送去给谢渊！ 不过她不是亲自去的，而是让知梅去送的。 害怕g。 宋绵绵吩咐完，早早的就关了房门，准备睡觉。反正今晚谁敲门，她都不会开的。 可她这边刚脱了衣裳，一个人就直接从窗户里翻了进来。 宋绵绵立刻拽起衣裳挡住身体，错愕看去，正好与谢渊的眼神对上。 …… 翌日。 宋绵绵刚到天下第一楼，准备和小周掌柜去看看那家铺子，可刚坐下呢，小周掌柜就一脸愧疚的走了过来。 “宋姑娘，出事了。” 嗯？ 宋绵绵放下茶盏，抬眸，“怎么了？” “昨儿个是跟您说了有一家店铺地段和价格都不错，可今天一早那边就来说人，这家铺子不能卖给您。”小周掌柜的声音很为难。 程家也不是没有铺子，但程家的店铺里都有生意在做，程九洲倒是愿意匀给宋绵绵，可她拒了这份好意。 “为什么？”小鹿皱眉反问：“莫非是觉得价格太低了？” 知梅也疑惑，“若是觉得价格低，当初也不会对外喊这个价啊。” “都不是。”小周掌柜否决了两人的猜测，低声说：“听说，是安平侯府那边买下了这家店，所以尽管先答应了您，可他们也是不得不卖。” “宋姑娘，这件事我也实在没想到，抱歉。不过您放心，我已经在看新的了，一旦寻到了好的第一时间告诉您。” 小周掌柜信誓旦旦的说。 又是安平侯府。 宋绵绵眉头紧皱，“此事与你无关，小周掌柜不必自责，安平侯府是在针对我。”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与他不共戴天 宋绵绵的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安平侯府这一招，就是在针对她，甚至连遮羞布都不需要了，直接就露出了丑恶的面孔。 她眼神微冷。 京城一个侯府，气量却如此之小。 似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小鹿轻声说：“第一任安平侯是早年跟着太祖打天下的人。” 如今周国建立才不过百年。 简而言之，安平侯府压根儿就不是什么世家大族，否则也绝对做不出让一个外室上位这样的事。 就是一暴发户。 小周掌柜听到这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犹豫片刻才问：“宋姑娘，那这店面，还继续找吗？” 他倒不害怕，就是担心没做好宋姑娘的事，不管是公子还是他叔，都吩咐他不可怠慢宋姑娘。 “不用了。”宋绵绵对小周掌柜笑了笑，从袖子里拿出来一个信封。 封口处用火泥盖了印章，确定不会被人拆开，“这是与程公子约好的，烦请转送给他。” “是。” 小周掌柜立刻双手接过，对于这笔交易就算是他都不算完全清楚，只知道宋姑娘是少东家极其要紧的朋友。 交代这件事，宋绵绵领着小鹿和知梅离开天下第一楼。 “姑娘，这件事真就这么算了？”小鹿追问了句，心里踌躇着是否要将此事传递上去。 “当然，不可能。”宋绵绵眼里划过一抹冷光，唇角上扬，“找，不仅要找，还要大张旗鼓的找。” 她眸光深邃的看着小鹿，“不拘位置和价格，挑贵的看，越贵越好。这件事交给你，能做好吗？” 也不需要别的，只要去几家牙行放出话去，这个消息怕是立刻就会被送到安平侯府。 小鹿愣了一瞬，飞快反应过来宋绵绵的意思，当即点头，“姑娘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她十拿九稳的拍了拍胸脯，满脸的自信。 “看好你哦。”宋绵绵对她k一下，俏皮又可爱，而两人的对话在相对较憨一点的知梅看来，就跟听天书似的。 “小姐，你们在说什么啊？” 她眼里全是疑惑，就跟迷途的小鹿一样，憨厚可爱。宋绵绵拍了拍她的肩膀，“在说怎么给你出气啊！” “对了，走，马上就夏天了，我们去看看夏裳。还要给阿渊也做几身衣裳。” 谢渊如今好歹也是官身，虽说每日上值都穿官服，可休沐时，在家时，以及内里的亵衣鞋袜等。 宋绵绵也想给他多弄一点舒适的。 说起这个，知梅懂啊。 她连忙追上去，“小姐，奴婢听说您跟大人就要成婚了，那您是不是该着手绣嫁衣了啊？” 女子的嫁衣都是亲手绣制，除此之外，还有给夫君的贴身衣物。 绣，绣嫁衣？！ 宋绵绵脚步一僵，身体却还下意识的前行，差点当场表演了一个自己绊倒自己。 还好小鹿和知梅一左一右反应神速的扶住了她，这才避免了她脸着地的悲剧。 知梅无辜的眨了眨眼，不至于？她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宋绵绵想了想她那个绣工，也不知道这辈子来不来得及成婚了。 “行了，不要说这些不开心的事。” 宋绵绵一声令下，“走啦，先去买衣裳，给你们一人买两身。” 知梅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甚至都忘了追问为什么成婚会是不开心的事，只喜笑颜开的跟了上去，一边走一边道谢，“谢谢小姐，小姐最好啦。” 倒是小鹿，看着宋绵绵的背影眼神有些复杂。 宋绵绵说到做到，当真给家里一人买了两身，甚至还为即将从青山县赶来的谢家人都各自先定了布料和款式。 只等人来量了尺寸就能立刻开始做。 与此同时。 她的策略也是很有效的，消息才刚刚发布出去没多久，安平侯府那边就接连买下了四五个铺子。 且都是属于那种价格虚高，实际根本不值那么多钱的店铺。 而敢卖铺子的人不是京城的权贵，便是卖了铺子就即刻离开了京城，就算日后安平侯府反应过来，也找不到人。 不过才第二天，安平侯府那边就买下了三十个铺子。 安平侯兴致勃勃的拿着地契来讨侯夫人和慕倾琅的欢心，却不料侯夫人看了成交价格之后当场脸都气绿了。 三十个铺子，却几乎是安平侯府一半多的家产了。 安平侯府本就是暴发户，产业并不多，而如今的侯夫人琳琅更是出身寒微，根本就没什么嫁妆和产业。 “故意的，那小贱人一定是故意的！”侯夫人脸色铁青，一阵头晕目眩。 她端着姿态多年，可真遇到这样的事，还是难免失仪。露出了刻薄的本性，偏偏她的确好看，就连说这样的话在安平侯看来，都觉得是宜喜宜嗔。 他义愤填膺的跟着怒斥，“那小贱人竟敢骗我，等着，看我怎么整死那个谢渊！” 他不能欺负一个姑娘家，还不能吩咐人对谢渊暗中施压了？ 笑话。 同一时间。 另一处也有人在讨论谢渊，深院大宅，廊檐曲折，高高的屋檐下悬着铃，随风而动。 临雨亭，正坐落于湖心，只有一条曲折回廊蜿蜒于湖面之上。四月初，湖面有浅绿的荷叶点缀着清脆的碧波。 湖里红色的锦鲤正成群结队的遨游嬉戏。 袅袅的琴音随风而动，正从亭中传来。一暗红色锦衣的男子正坐在古琴前，如葱如竹的手指游刃有余的拨弄着琴弦，正是一曲《凤求凰》。 “呵。” 空中传来一道冷笑声，声音里蕴含着彻骨的凉意，好似在嘲笑他，“胆小鬼。” 呵呵。 辰王无奈一笑，停止抚琴，，转而说：“安平侯最近在蓄意针对谢渊，谢渊刚进翰林院，就已经被他关照了三次。” 这才多久，可见安平侯对谢渊有多恨。 “活该。” 在亭内席地而坐的黑衣男子轻嘲出声，不是阿奴又是何人？！ 辰王眼里的无奈更甚，“当初让我关注他消息的是你，如今说这样话的也是你。我还真就有点好奇，这个谢渊不过出身寒门，跟你又有什么仇怨？” 阿奴抿唇。 就在辰王以为他不会回时，他说了四个字，“不共戴天。” 第二百二十二章 该死的谢渊 辰王瞠目结舌，这么严重？！ 他狐疑的看了看对面的人，说的是“不共戴天”，但他倒没看出多少实质的恨意。 搞不懂，真的搞不懂。 他摇摇头，“需要我帮忙吗？” 阿奴立刻抬眸看他，眼中冷光如电，好像在说：你试试？ 辰王耸耸肩，“得得得，是我多管闲事。” “若是这点刁难都解决不了，他不配。” 辰王：？？？ 至于谢渊不配什么，阿奴并未细说。辰王也不想一直跟他讨论旁人，便问：“你还活着的事……” 阿奴冷笑一声，“让他们再多开心一段日子。” 辰王轻笑着摇头，“你啊你，变坏咯。” 阿奴抿唇，浑身冷意更甚，片刻，消失在亭子里。 “喂，这就走了啊！” 辰王喊了一声，可亭子里却没有再回答他，他无奈的叹息一声，坐在原本的位置，姿态端的是风流不羁。 —— 宋绵绵买铺子是真的，放出去的风声却有许多假的，安平侯府也还没有财大气粗到能直接将京城里所有待出售的铺子全部买下。 因此不过三天时间，宋绵绵就买到了一件心满意足的铺子。 仍是准备做奶茶和甜品，只是比之前在郢城的小店档次更高了而已。 在二楼设立了雅间，可以吃点心，喝奶茶，打牌或者闲聊天都行。 甚至，她还在想要不要弄一个剧本杀。 那可太刺激了。 打的牌自然是扑克牌和麻将，她会的不多，扑克牌只会两三种玩法，麻将也只会四川麻将。 但足够了。 这两样都是新奇东西，店面还在装修的时候，她就开始在京城里预热。 况且还有周毓在贵妇圈里帮忙，不过半个月，京城的贵妇圈多少都知道了这件事。 说起来，安平侯府也功不可没。 毕竟能被安平侯府如此花力气针对，间接的就相当于帮宋绵绵做了宣传，以至于周毓提起她的时候，那些贵妇们的心里早就有了一个印象。 一个月后。 宋绵绵的茶楼正式开业。 一大早，周毓就领着她在京城认识的小姐妹们来了，周国的武将们几乎唯镇国将军周家马首是瞻。 所以来的几乎都是武将家的小姐们。 刚一进门，各个就惊呼起来。 正是五月初，宋绵绵着一身嫩黄色锦衣，笑盈盈的站在店门口，明媚的春光，青春的嫩黄，衬得她的肌肤愈发清透白皙。 她正当妙龄，五官大气明朗，眉眼间却又还带着几分未脱的稚气。 就一整个青春美少女。 腰若约素，身材玲珑，就连说话的嗓音也格外的甜美软糯，“阿毓，各位小姐们，楼上请。” 她今儿个的头发被小鹿用巧妙的手法在头上扎来扎去，并未过多装饰，只在发间系了两个嫩黄色的小巧蝴蝶结。 蝴蝶结的系带长长的坠于发间，青春里又带着几分仙气。 周毓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蝴蝶结，“真好看。” 这才迈步引着一群小姐们上了楼，至于侍女们则都在楼下呆着。 原本在楼下就很惊叹的小姐们到了楼上愈发的震惊，她们可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可宋绵绵在二楼的装修还是让她们震惊又错愕。 宋绵绵领着众人到屏风后面的大厅坐下。 厅里放着软软的布艺沙发，长排的，双座的，懒人沙发，地上还铺着昂贵的编织地毯。 木制的茶几放在地毯中央，上面放着瓜果，点心等。 宋绵绵率先在地毯上坐下，眉眼弯弯的看着一众还有点拘谨的小姐们，“诸位小姐想喝点什么？茶，或者奶茶？” 有人忍不住问：“何谓奶茶？” “就是奶和茶一起煮。”不过不得不说，京城就是京城，在郢城买不到的牛奶，京城却可以买到。 “哦？” 有小姐十分诧异，下意识的看向周毓。 周毓虽不喜欢奶茶，但还是十分坚定的支持了好姐妹的生意，“很好，你们可以尝尝。” 周毓话音落下，那几个千金便都各自点了一杯奶茶，不管怎样，这个面子必须得给。 宋绵绵拍拍手，立刻便有店小二带着消息去，不一会儿就端来了用琉璃做成的杯子。 “哇。”一人端起奶茶，惊叹一声，“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 说完，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其他人纷纷附和，“我们也是第一次见呢！” 事实证明，爱喝奶茶的女孩子绝对占大多数，全场除了周毓不太喜欢这样甜甜的饮品之外，其他的小姐们都很喜欢。 原本大家都只是想着给周毓一个面子而已，顶多坐坐就走，可进来之后，大家谁都没再提走的事。 反而宋绵绵制止了那个想要喝第三杯奶茶的姑娘，轻笑着说：“奶茶虽新鲜，但也不可贪杯哦。” 说的那姑娘颇有些不好意思了，这才换了茶。 喝茶，吃点心，再一边打麻将。几人算上宋绵绵，正好开两桌。 就连午饭都是在店里解决的。 一直到窗外擦黑，店内点了灯，众人都还没要散去的意思。反而是各家小姐们家里都忍不住来人催了，宋绵绵起身相送。 低声与几人说：“我最近还在筹划一个新玩意儿，等准备好了到时候邀请你们来。” “好啊好啊。”这次不需要周毓带头，大家便已经积极响应。甚至有人主动提议，“宋姑娘，明儿我还来你这。” 说完，又看向另外几人，“你们来不来？” “来！”好几个姑娘一起答应！ 宋绵绵笑着送走几人，长出一口气，不管怎样，这开业还算成功。 虽然多亏了周毓。 她一转眸，才发现不远处的路灯下站着一道颀长的身影，正是谢渊。 他面上正带着温和的笑，看着她的眼神宠溺。 “阿渊。” 宋绵绵招招手，眉眼弯弯，自然而然的走过去，“不好意思呀，我今天忘了去接你。” 小姑娘往他怀里一扑，谢渊接住，心跳却还忍不住加速。 “那以后换我来接你。” 他垂眸看着她，“辛苦我家绵绵了。” “才不辛苦呢。”宋绵绵说：“我觉得很开心，做自己喜欢的事，就会很开心。” 谢渊嗯了一声，“忙完了吗？” 宋绵绵拽着他就往家的方向走，“有他们收拾就行啦，咱们回家！” 两人肩并肩在月色中往谢宅的方向去。 而身后不远处，某个刚从后厨“拿”了一大杯奶茶出来的黑衣男子看着这一幕，愈发显得落寞了些。 就连手里的奶茶都不香了。 该死的谢渊！ 第二百二十三章 危！危！危！ 谢渊对此自然是毫不知情。 “今天回来的似乎比之前早一些？”宋绵绵诧异的转眸，之前有些时候谢渊甚至被迫到了宫门落锁前才能离开翰林院。 这也是为什么宋绵绵会忘了去接他的原因之一。 总觉得时间还早呢。 “嗯。” 谢渊点头，“以后会越来越早。” 他原本是想有更多的时间可以陪着小姑娘，可是看着绵绵最近这段时间早出晚归的样子，反倒是让他的心里生出了危机感。 如果再不努力的话，他以后还有什么地位可言？！ 简直都快要被这些小姑娘们取代了好吗？ 他很有危机感的。 宋绵绵扬起一抹笑，“那可真是太好了。” 店面距离谢宅的距离本就不远，两人到家瑛姨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饭，一直在灶上温着。 “我收到消息，明天娘她们就到了。”宋绵绵说。 是程家那边传来的消息。 谢渊自然的夹起一块肉放到宋绵绵碗里，“正好我明日休沐。” 其实他本想今天的，毕竟绵绵的店今天开业。 但被拒了，才换成了明天。 如今看来，明天也正好，宋绵绵点头，“预计明天中午到，上午我还得去店里一趟，然后我们一起去城门口接人，好不好？” 宋绵绵仰头问谢渊。 “嗯。” 谢渊点头，“都好。” 别说，家里有了下人，感觉真的不一样，宋绵绵本就不喜欢的那些琐事都有人负责。 晚饭后她与谢渊在院子里转圈遛食儿，等她回到房间，瑛姨已经给准备好了沐浴的水。 水面上铺着一层花瓣，温度也正好。 这种感觉…… 宋绵绵喟叹一声，简直不要太安逸。 美滋滋的泡了个澡，这一整天的疲惫好似也被洗去，五月的晚上还是有些凉。 宋绵绵之前买的布料做的新衣裳也已经被送了过来，都被瑛姨浣洗过，她选了一套水绿色的衣裳。 衣裳上有她喜欢的香味，想来是瑛姨用她喜欢的味道熏过衣裳。 她轻轻闻了闻，含笑对瑛姨说：“瑛姨好巧的心思，我很喜欢。” 瑛姨是个看起来很和善的中年女人，听到这话温和的笑了笑，“小姐喜欢就好。” “小姐，我看书房的灯还亮着，可要给公子准备些宵夜？” 宋绵绵往前院的方向看了看，“时间不早了，瑛姨先去休息，我去看看。” 她迈步往前院去。 书房的灯果然还开着，她敲响门，屋内响起谢渊清冷的声音，“进。” 她推开门。 谢渊看见是她，立刻放下手里的书，眉眼舒展，“绵绵，过来。” 他抬起手，宋绵绵嗯了一声，回头关上书房的门朝着谢渊走去。 “看看。” 谢渊正在看信，此刻起身，扶着小姑娘的肩膀让她坐在椅子上。 信是齐承业寄来的，看一眼却叫她眼睛都花了，定睛一看，通篇斥责。 不过自然不是对谢渊，而是对——程九洲。 齐承业的官职正好在南边，既去了那边，自然是要跟同样去了南边的齐玉瑶见面。 可不见不知道，一见才明白程九洲那个花孔雀竟也在南边，而且两人分明是同行。 这一点齐玉瑶之前可提都没提过。 齐承业气的当场就追着程九洲打了几十米，就连在写给谢渊的信里都还全是咬牙切齿的恨。 隔着千里之遥，宋绵绵都能想象到齐承业那咬牙切齿的嘴脸。 “噗！” 她忍不住笑出声，眉眼弯弯的转头看谢渊，“我的……” 她瞪大眼，一下愣住，她清楚的感觉到唇瓣上传来温热的触感，眼前是谢渊放大的俊脸。 两人的距离太近，以至于她一转头薄唇就贴上了谢渊近在咫尺的唇。 时间好似都在这一刻都停住。 宋绵绵愣了半晌，正准备抽离，可谢渊已经顺势而上，毫不客气的加深了这个吻。 “唔。” 宋绵绵抓着谢渊的衣襟，因为谢渊的入侵，她已经从趴在书桌上变成了背靠在太师椅上。 “绵绵。” 谢渊喑哑又低沉的声音擦过她的耳畔，“帮我。” 他的衣裳被宋绵绵拽开，宋绵绵的手被他拉着，划过他的胸肌与腹肌。 老实讲。 谢渊的话，她很难拒绝。 —— 翌日，宋绵绵先去了店里，跟掌柜的说了一声，以免昨日约好的姑娘们来了她却不在。 然后才跟谢渊一道往城门口去。 索性也没旁的事，谢渊和宋绵绵一路走着往城门去，说起来两人来了京城之后一直都有忙的事，还真没像现在一样好好的一起逛街。 一路到城门，宋绵绵左手拿着糖葫芦，右手拿着糖人儿。谢渊的手里则还拿着驴打滚以及她从店里带来的奶茶。 她步伐轻快的走在前面，十分活泼。 谢渊看着她的背影，眼里全是宠溺，他眉目弯着，唇角勾着浅浅的笑。 两人刚到城门口，远远的就看见谢家的马车就使过来，宋绵绵立刻把手里的糖葫芦和糖人儿直接往谢渊的怀里一塞，就挥起手臂来。 马车渐渐近了，在城门口停下。 谢鹏鹏飞快的冲下来，“二哥，二嫂，嘤嘤嘤我好想你们啊。”眼看着他直接往宋绵绵冲去，谢渊速度极快的挡在身前，英勇无畏的献出了他的身体。 任由谢鹏鹏将他抱了个满怀。 然后祝玉枝才被扶着下车，只是几个月不见，她却好似瘦了一大圈。 一下车就吐。 宋绵绵瞠目结舌，马车也晕？！ 心里虽这样想着，可人还是飞快的冲了上去，“娘，您这一路辛苦了。” 紧接着谢郢生和杨立夏也下了车，一人抱着一个孩子，谢康依旧是老实巴交的站在人群最后方，一个字都没说。 但看着谢渊的眼里全是满意与欣慰。 祝玉枝吐了一会儿，又用水漱了口，这才觉得好些，她连连摆手，“太累了，这样真的太累了。” 宋绵绵连忙扶着她，“娘辛苦了，我家娘都瘦啦。等回家了我天天给娘做好吃的，一定把娘的肉肉都养回来。” 两人的姿态亲昵极了。 祝玉枝扯开一抹笑，尽管还有点虚弱，但心情却肉眼可见的开怀了。 她轻轻的拍了拍宋绵绵的手背，“还是我家绵绵孝顺。” 第二百二十四章 心若磐石 宋绵绵哄好了祝玉枝，又连忙去看杨立夏怀里的谢思齐，“哎哟，我的小乖乖，婶婶抱抱，” 不管是谢思齐还是谢蓁蓁，都白皙可爱的不像话，不得不说，谢家的基因还是很不错的，否则谢渊也不会有男主之姿。 宋绵绵还是第一次抱这样小的孩子。 谢思齐才不过两个月，在路上颠簸了一个月，可一路吃好睡好，却也还是白白胖胖的。 “好可爱啊。” 她发自内心的夸赞。 听人夸自家孩子总是开心的，杨立夏眉眼都弯了起来，嘴上却是谦虚的说：“哪有？” 可脸上却笑的跟朵花儿似的。 几人寒暄了一阵，才往谢家去。 从进京城开始，谢家人便一直都惊叹不已，他们连郢城都没去过几次，更别提京城这样繁华。 尽管祝玉枝坐不了马车，可去谢宅还是勉强坐了马车，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已经到了京城的关系，再加上宋绵绵一路在旁边陪着聊天，她竟也没再晕。 刚到谢家，杨立夏便笑着打趣，“绵绵现在知道你在娘心里的位置了。” 那可是顶尖儿的。 宋绵绵甜甜一笑，祝玉枝则道：“你们俩啊在我心里都是一样的。” 夏家几人都在门口候着，这会儿急忙迎了上来，宋绵绵本想将主院腾出来给祝玉枝和谢康住，却被拒了。 谢渊搬去书房，东厢房给谢康和祝玉枝住，西厢房则是杨立夏和谢郢生住。 谢蓁蓁和谢鹏鹏则是单独的小房间。 谢家人用热水洗了脸和手，这才在花厅内坐下，宋绵绵这才对杨立夏怀里的谢思齐伸出手，“小乖乖，让婶婶好好看看。” 说着，一个长命锁就戴在了他的脖子上，足金的项圈。杨立夏惊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连连摆手，“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弟妹，他不过是个小孩，哪里能接的起这么贵重的东西？” “嫂子。”宋绵绵嗔怪的看去，“这是见面礼，您可不能嫌少。” 杨立夏：…… 她哪里是嫌少？ 她是真觉得太贵重了。 宋绵绵亲昵的亲了亲谢思齐的脸，“让您和小宝宝一路颠簸来已经很辛苦了。” 说起这个，杨立夏可就来劲儿了。 “本来我也是没打算来的，老二太小了，可二叔传信说你们要筹办成婚事宜。这不，我和你大哥就关了食肆一段时间，等你们成完婚我们再回去。” 她一开始就这样打算的，她又不会旁的，仍是回去开食肆。 有一个在京城当官的弟弟，县城那些人对他们都很客气的，况且还有徐霸王从旁照应。 成婚：？？？ 宋绵绵诧异的转眸看向谢渊，用眼神质问：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情？！ 谢渊有些心虚的别开眼，假装没收到宋绵绵的眼神。 她飞速的转移话题，又看向谢蓁蓁，“不过，我给我们家蓁蓁也准备了的。” 她拿起另一个金项圈，“喏，以前蓁蓁出生的时候我不在，如今是该补上的。” 她之前就看过一些相关新闻，知道二胎的家庭对老大来说都会造成一些冲击。 且不管其他人如何，她希望是那个例外。 今天刚见面她就发现了，之前活泼可爱的谢蓁蓁今天却异样的乖巧，就连话也不多说几句，反正她是心疼了。 若是以前，小姑娘必定欢天喜地的接过，但此刻却是下意识的先看向杨立夏。 杨立夏拧着眉，正要说话，祝玉枝就抢先开口，“蓁蓁，收着，你二婶婶给你的。” 谢蓁蓁这才接过，小心的对宋绵绵扬起一抹笑，“谢谢二婶婶。” 宋绵绵将谢思齐还给杨立夏，蹲下身给谢蓁蓁戴上项圈，“哇，我们家蓁蓁也太可爱了，好久不见，你有没有想二婶婶呀？” “嗯嗯。”谢蓁蓁重重点头，“想了。” “真乖。”宋绵绵捏捏她的脸，“我还给你买了可多好吃的呢，看看喜欢吃什么好不好？” 糖果零食早就准备好了，她牵着小姑娘过去，细心陪着，再加上还有谢鹏鹏，好一会儿小姑娘才自在了很多。 宋绵绵长出一口气，微微抿唇看了看正垂眸满脸笑意看着谢思齐的杨立夏，心里微微叹息了一声。 就算是二十一世纪，都有许多人重男轻女，更别提在这个时代了。 况且，谢思齐的确更小一些，被倾注更多的心血也正常。 但对谢蓁蓁来说…… 谢蓁蓁拿起一块糖，就走到杨立夏身边仰头递给她，“娘，吃糖糖。” 杨立夏头也不抬，因为她怀里的谢思齐刚好哭出了声，她急忙就站起来抱着孩子哄。 情急之下，直接忽视了谢蓁蓁。 不用多说，宋绵绵也猜到这样的情况应当不是第一次，她微微拧眉，有点担心小蓁蓁。 她给了知梅一个眼神，圆脸憨憨的小姑娘好歹也跟她培养了一些默契，立刻点头上前去牵谢蓁蓁的说：“蓁蓁小姐，奴婢带你去外面买糖人儿好不好？” “就是刚刚小姐手里那个你很喜欢的，好不好？” 知梅哄着谢蓁蓁离开了客厅，宋绵绵还没说话呢，祝玉枝就已经看向谢郢生，“你们夫妻也别太过分了。” 蓁蓁也是她的孙女，是他们的孩子。 谢郢生低垂着脑袋，嗯了一声，他也觉得夏的行为似乎有点不妥，可杨立夏总说谢思齐年纪更小些，需要她多照顾。 宋绵绵自然是不好说大伯哥的，她便没说话。 可才刚坐下呢，祝玉枝就将战火蔓延了过来，“还有你们，阿渊，你和绵绵成婚的事，准备怎么办？” “日子看好了吗？到时候绵绵从哪里出门？” 宋绵绵：…… 她还懵着呢，谢渊便已经不紧不慢的回答起问题。 谢渊不愧是状元，对这些早已经谋划好的事自然是胸有成竹，说的头头是道。 听到祝玉枝都连连点头，甚至还不舍的拉起宋绵绵的手，宛若一个即将嫁女儿的母亲。 “以后我家绵绵交给你，你可要对我家绵绵好，这京城虽大虽好，可你要是敢对不起我家绵绵那可不要怪我不客气。” 谢渊：？？？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才是谢家的亲儿子。 可他还是立刻信誓旦旦的说：“请娘放心，我心若磐石，坚不可摧。” 第二百二十五章 早成婚早好 一场婚事就在宋绵绵全程都没参与的情况下被定好，宋绵绵张了张嘴，正要说话。 祝玉枝就代替发言，眼神颇为挑剔的上下扫视了下谢渊，“看你的样子还算诚心，那往后就看你表现。” 谢渊郑重点头，却并未多说，来日方长，如今就算说的天花乱坠那也是为时尚早，如果做不到，说的再好听也只是镜花水月。 他一向不善于说许多言辞，这时候说的多了反倒显得油腻。 “娘……” 宋绵绵终于有机会开口，她弯着腰双手搂着祝玉枝的肩膀，小脑袋亲昵的贴在她肩头，“成婚这件事是不是不用这么着急啊？我觉得我还小呢。” 祝玉枝点了点她的鼻头，嗔怪的看她一眼，“想什么呢。” 宋绵绵无辜的眨眼，“娘~” 别的事稍微撒个娇祝玉枝自然是无有不应，就算宋绵绵是想让她揍谢渊一顿都行。 但宋绵绵说到不想成婚，祝玉枝板着脸，表情严肃眉头紧皱，“是阿渊对你不好了？” 她的眼神从谢渊身上扫过，带上了明显的质疑和嫌弃，但同时又有些疑惑。 总觉得谢渊不像能干出这样事的人。 她的儿子，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宋绵绵连忙摇头，“没有，不是，娘，阿渊对我很好的。”她总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谢渊对她还是很好的。 祝玉枝眼里的刀子总算收敛了些，暂时放过谢渊，认真看着宋绵绵，“既如此，你可是对谢家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宋绵绵再次摇头。 祝玉枝拧眉，十分不解，除了这些，她想不到还有别的理由。思忖片刻，说：“你放心，你和阿渊成婚后我和你爹都要回去村里的，我也不会插手你们的事……” 宋绵绵连连摆手，“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哭笑不得，老实说之前在网上看到关于婆媳难相处的帖子不少，她心里是害怕且忐忑的。 可祝玉枝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她一点都不担心婆媳关系，这个婆婆简直就像是上天给她上辈子缺失母爱的补偿，完全满足她对母亲的一切想象。 她抱着祝玉枝的手臂，“就算没有阿渊也不能没有您的。” 谢渊：？？？ 说话就说话，为何要殃及他？ 他立刻不甘而委屈的看向宋绵绵，弱弱出声，“绵绵……” 宋绵绵无辜的眨了眨眼，连连出声安抚，“有你，有你。”敷衍完，又继续哄祝玉枝，“娘，我最最最最爱您啦。” 祝玉枝笑的跟朵花儿似的。 “好啦好啊，知道你嘴甜。别的事都行，但成婚这事没得商量，我们这次特意来京城，就是为了这件事。” “绵绵，我可只认你一个儿媳，你也说阿渊待你好，那你就给她一个机会嘛。” 宋绵绵：…… 这事情的发展好像不太对。 祝玉枝直接道：“行，这件事既然定了，那我明天就着手准备，早成婚早好。” 宋绵绵张张嘴，祝玉枝已经站起身，“一路来好累啊，我先去歇会儿。” 祝玉枝说到做到。 第二天就问了瑛姨不少事，然后领着人就上街去采买成婚所需的东西。 对此，宋绵绵完全不需要操心。 她昨儿没去店里，第二天就去了店里，尽管她不在，可昨儿个姑娘们也都来了。 见着她个个叫嚷着没她就没意思。 一众人将周毓和宋绵绵围在中间，打着麻将，坐在宋绵绵对面的圆脸小姑娘忽然开口，“明天安平侯府的赏花宴你们去吗？” 安平侯府在京城中的名声并不怎么好。 可毕竟是开国功臣之后，这点面子大家还是要给的，在宋绵绵下首的小姑娘叹了一口气，“当然要去。” 周毓却是知道一些慕倾琅和宋绵绵之间的纠葛，正要开口，就听圆脸小姑娘说：“说起来，我还听说了另外一件事。” “安国侯府那边听说出了一件大事，好像说他们家的大小姐回来了。” “大小姐？”另一人问：“安国侯府什么时候有女孩了？” “当年跟着太祖打天下的除了镇国将军周家，便是安平侯府慕家和安国侯府沈家。不过安国侯府一直以来不都只有两位公子吗？” “听说是早年大小姐身体不好，养在南边呢！如今年纪年纪到了，自然是要回京城来的。” “啧，那这位大小姐可也是身份贵重了。”有人说：“安国侯府的嫡出，生母更是尊贵的公主殿下。” 宋绵绵眉梢轻挑，经过这几日跟着她们一起，她对京城的情况也比之前更清楚很多。 安平侯府虽有从龙之功，但历经两代，已经有衰败之势。 相比之下，安国侯府在追随太祖之时就颇有些地位，如今更是蒸蒸日上。 两家赫然是鲜明的对比。 “是啊。”圆脸姑娘点头，“这位大小姐在京城里的尊贵地位也就仅次于公主了。” 周毓也是公主，虽是被册封的。 “听说一月后，安国侯府要为这位大小姐开一个宴会正是宣告她的身份呢。此等风光，可见安国侯府是真将这位大小姐看的跟眼珠子似的。” 宋绵绵含笑示意侍女为几位小姐倒茶。 “不过跟咱们又有什么关系呢？她们文臣家的女孩子总是矫揉造作，一点都不直爽。” “就是就是。” 话题转移的飞快，至于安国侯府大小姐的事，也只是掀起了一朵较大的浪花而已。 除此之外，再没别的。 毕竟明天有宴会，所以大家离开的都要更早一些，宋绵绵这才刚下楼，一辆马车就在店门口停下。 这马车…… 颇为眼熟。 宋绵绵抬眸看去，却见车帘掀开，露出的正是慕倾琅的脸。她扬着下巴，轻轻嗯了一声。 侍女立刻拿着帖子上前，姿态也颇为高傲，“宋姑娘，这是我家小姐给你的帖子，收好了。” 那姿态，到不像在下帖，而像是在施舍。 宋绵绵眉梢轻挑，并不接，眸光只是慕倾琅，“慕小姐这是？” “怎么？你不敢？” 慕倾琅满脸的讥诮，“如果你连这都不敢，那你根本就没有资格做谢夫人。” “本小姐就是要让你知道，你跟本小姐的差别有多大。” 第二百二十六章 狗才要和离！ “慕小姐，我有没有资格做谢夫人，不是你能决定的。”她眼眸微眯，“倒是慕小姐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却觊觎别人的未婚夫……” “闭嘴！”慕倾琅怒斥出声。 她可以这么做，却不允许别人这样讲，这话一旦传出去，那她也不用做人了。 “啧。”宋绵绵已经有点厌烦慕倾琅的种种手段，“慕小姐玩的好一手又当又立。” “你敢骂本小姐？！”慕倾琅左右看了看，却根本没什么可以动手的东西，顺手就从车内的茶几上抓起一个杯子砸过来。 砰！ 宋绵绵侧身避开，杯子砸到地上，碎裂开来，但这一幕让她的眼神更冷了些。 这茶杯直奔她的脸而来，若不是她反应快，怕会要破相。 她冰冷的眼神看去，便是慕倾琅都有点被吓到，眼神闪烁了下，下意识的回避不敢与她对视。 好端端的怎么忽然这么吓人？！ 慕倾琅的喉咙滚动了下，手不自觉的握紧。 “慕小姐的礼物，我收到了。”宋绵绵的声音蕴藏着危险之意，慕倾琅忽然有点后悔，后悔不该来这。 宋绵绵继续说：“慕小姐放心，明天的宴会，我会去的。” 嗯哼？！ 慕倾琅猛地抬眸看宋绵绵，不敢相信她竟然会就此答应，可随着宋绵绵话音落下，小鹿已经去捡起地上的请柬。 至于宋绵绵，已经转身离开，看那样子，就像完全没将她放在眼里一般。 可恶！ 慕倾琅重重的一拳砸在马车内的茶几上，贝齿轻咬着下唇，眼里尽是难堪。宋绵绵一个村姑，竟敢如此羞辱她。 小鹿和知梅追上宋绵绵，两人的眼里都带着关切，“姑娘，真要去吗？” “都说了怎么能不去？”宋绵绵轻笑一声。 “去哪？” 谢渊正来接她，听见这话便从善如流的接了一句。 听到他的声音，宋绵绵立刻转头看向他，脸上扬起笑，“去参加宴会啊、” 谢渊拧眉。 方才他看见一辆有些眼熟的马车过去，看着宋绵绵的眼里顿时多了关心，“慕家？” 宋绵绵竖起一个大拇指，“我家哥哥就是聪明。” “当真要去？”谢渊的眼里全是关心，他可不觉得慕家找绵绵会有什么好事。之前安平侯爷还曾刻意让人刁难他。 如今被他化解，只怕慕家人会更生气。 小鹿和知梅识趣的放慢步伐，给两人留出说话的空间。宋绵绵顺手便揪住谢渊的衣袖，跟在他身边，她甚至毫无戒心的低垂着头把玩袖口，连路都不看了。 “哥哥是在担心我吗？”她嘻嘻一笑，俏皮又可爱。 谢渊：…… 明知故问。 但他也知道，绵绵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因此倒也不是很担心。当即转移了话题，“婚期定在六月，你觉得如何？” 宋绵绵左脚拌右脚，差点摔倒。 还好谢渊伸手扶住了她，并道：“绵绵不必着急，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宋绵绵：？？？ 谁着急了啊喂。 “等等！”她连忙抬手叫住谢渊，深吸一口气，认真的说：“哥哥，这件事是不是有些仓促？” “我觉得还能再商量一下……” 谢渊眼里划过笑意，嘴上却说：“那你跟娘去商量？” 宋绵绵立刻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她怕祝玉枝一张口，就把这件事定在五月末了。 谢渊牵着她的手，继续道：“我会尊重你的意思。” 他做出了极大的退让，认真的看着宋绵绵，“绵绵，你不必害怕。” 若是宋绵绵真的抗拒夫妻敦伦之事，他不会用强。他不想成为让绵绵害怕，不想嫁给他的那个原因。 他说的隐晦。 可宋绵绵却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俏脸一红，有些羞赧的低下头，“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啦。” 迟早是要成婚的，若她再抗拒，反倒显得她矫情。况且说起来，她跟谢渊本就是夫妻身份。 虽然是与原主定下的。 可她这不继承了原主的身体吗？ 谢渊想与她再举行一次婚礼，说到底是对她好，她心里明白，所以才更感激。不过…… 说起这个，她眼里划过一抹戏谑，故意看着谢渊说：“哥哥，我们之前可是说好了的哦，等你金榜题名我们就和离。然后你让娘收我做义女，你还说要为我寻一户好人家呢。” “不可能！” 谢渊面不改色，斩钉截铁的否认。 宋绵绵眨了眨眼睛，“哥哥不记得了吗？可我确是记得的，哥哥还让我不要有一些不该有的心思呢。对了，哥哥还说一心只有读书，绝不会耽于私情……” “绵绵。” 谢渊无奈的打断她的话，“以前是我不好。” 宋绵绵捂着嘴笑起来，眼眸弯弯，眼中好似有星芒闪烁。谢渊立刻明白，绵绵这是在逗他。 他轻轻叹息一声，满脸无奈，“不准再记得那些话！” 现在想想，只有后悔。 “这么说，哥哥是承认以前说过那些话咯。”宋绵绵轻哼一声，微微撅嘴，“哥哥，你现在还要不要跟我和离啊？” 谢渊：“我的心意你还不知吗？” “要不要和离。”宋绵绵扬眉，继续问。 谢渊看着小姑娘的样子，喉咙微微滚动了下，若不是此刻在街道上，大庭广众之下，他真恨不能用唇去堵住她的唇。 “不要。” 他憋出两个字，“我的人生没有和离二字。” “噗！” 宋绵绵忍不住笑出声，“你怎么变的这么快呀？还有没有底线啦！” 谢渊嗯了一声，纵容的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眼里宠溺满满，有句话想说却没说出口。 谁让他沦陷了呢？ 所以，绵绵就是他的底线。 刚进门，谢渊就拽着小姑娘进了书房，砰的一声将门关上之后一把抱住她，恨不能将人揉进骨血里。 “不要和离。” 他说：“绵绵，我不要跟你和离。” 宋绵绵怔了下，反手抱住他的背，唇角却翘了起来，就跟哄小孩似的轻轻拍了拍，“好好好，不和离。” 怎么她好好的未婚夫变得跟小狗狗一样？！ 这念头方才落下，谢渊就已经松开她，双手抓着她的肩膀，眼眸幽暗深邃，“你说的，不和离。”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不要老动手动脚 有那么瞬间，宋绵绵觉得她好像也许可能是被“算计”了，可话的确是她说的。 她张了张嘴，微微撅嘴瞪着谢渊。 可爱，想亲。 谢渊忍不住就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谢渊！” 宋绵绵气的跺脚，双手叉腰怒视他，“你不要老是动手动脚的。” 谢渊一脸无辜的看着她，“我没有。” 宋绵绵：…… 确实没动手也没动脚。 可她心里更不开心了好？！ “绵绵。” 谢渊声音温和，认真且严肃的看着她，“别生气，好不好？” 说实话，看着他这样，宋绵绵不仅不生气，甚至还有点想笑。不是因为谢渊做的事有多好笑。 她就是看见谢渊就想笑。 不是取笑或者嘲笑，是打从心里觉得开心。 她故意板着脸，强忍住笑，“让开啦。” 她推开谢渊，就要从她身边走出去，可刚走两步就被谢渊拉住手腕，用力一带就拽回他身前。 她的小脸贴在他胸前，鼻尖隔着夏日薄薄的衣裳撞到他的胸膛。 他的身体有多硬朗，她是知道的。 只这一下，都磕的她鼻子微微泛酸，眼底涌起泪意，眸光潋滟，似嗔似娇的看他。 说话的声音也软软糯糯的，比她做出来的点心更甜，“放开啦。” 这声音，这语气，这表情，分明就是在撒娇。 “不要。” 谢渊拒绝，紧紧握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扣着她的腰肢，使的她柔软的身体紧紧贴在他身前。 宋绵绵顿了顿，忽然开口，“你能不能低头。” 一直仰头看谢渊，她脖子很累…… 谢渊一怔，不禁笑出声，“好。” 他稍一用力，直接抱起宋绵绵，双手掐着她的腰肢稍一用力，让她坐在书桌上。 “换我抬头看你。” 他微微仰头，本来就精致的五官愈发显得好看，甚至还显脸小。 她鬼使神差的就问了一句，“这样会显得我脸大吗？” 谢渊：？？？ 他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而问出这个问题的宋绵绵脸已经红的不成样子。 现在就是觉得后悔。 “不会。” 可谢渊已经回答，看着她的眼里全是认真，“一点都不大。” 宋绵绵心里欢欣雀跃，可双手却诚实的抬手挡住脸，这模样愈发显得可爱。 “别的事都不必你操心。”谢渊说：“你只需点头，然后安心等着下个月成婚那日。” 又是成婚。 谢渊的诚恳却让宋绵绵再无后顾之忧，她嗯了一声，缓缓点头，“好。” —— 翌日。 既然答应了慕倾琅的邀约，那安平侯府自然是要去的，好在前段时间宋绵绵做了不少新衣裳。 她看了一眼窗外，今天天气特别好，一大早温暖的阳光已经洒落下来。 她挑了一件鹅黄色的衣裳。 不得不说，小鹿的审美不错，手也很巧，三下五除二就给宋绵绵选择了合适的首饰，梳好了一个精巧的发型。 愈发衬得宋绵绵颜值过人。 鹅黄色衬得她本就白皙的肌肤愈发的白，好似会发光一般，收拾一新，刚出院子。 看的祝玉枝和杨立夏等人都愣住了。 啪嗒。 谢康手里的铲子一下掉在地上。 就算来了京城，谢康也闲不住，这才没几天就拿着锄头和铲子准备在院子里给宋绵绵等人种点菜。 但此刻的他呆愣愣的看着宋绵绵，眼神甚至有些恍惚，都不像是在看宋绵绵。 “爹？” 宋绵绵微微歪头，看他一眼。 谢康的眼神闪烁了下，飞快的回过神，“啊，啊？” 他发出这样的声音之后就迅速低下头继续忙活，不再看宋绵绵，可若是注意他就会发现，他握着小锄头的手都在轻轻颤抖着。 只是这一幕就只有小鹿看见。 祝玉枝的眼里全是欣慰和欢喜，上前几步拉着宋绵绵的手，“我家绵绵就是好看。” 她觉得自家的丑儿子配不上绵绵了怎么办？ 要不是谢渊是亲生的，她现在都想跟宋绵绵说：咱不要谢渊了，娘给你介绍个更好的。 她家绵绵就是王妃都做的好？！ 她拉着宋绵绵在面前转了一圈，那种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愈发浓烈。 好在杨立夏也出了声，“是啊，绵绵真好看，就跟天上的仙女儿一样。” 至于谢蓁蓁，仰头望着宋绵绵的眼里全是惊叹和羡慕，然后又低头看了看她身上粉色的新衣裳，认真的说：“二婶婶，粉色更好看呢。” 几人都忍不住笑出声。 谢蓁蓁最喜欢的就是粉色了。 宋绵绵弯腰捏了捏小姑娘的脸，“我们家小蓁蓁穿粉色才最好看呢，二婶婶最喜欢黄色呀。” 谢蓁蓁嘻嘻笑了笑，想了下说：“二婶婶穿什么都好看。” “嘴真甜。”宋绵绵在她脸颊亲了亲，在她白嫩的脸颊上留下红色的口脂。 谢蓁蓁十分懂事的将另一边脸偏过来，也给宋绵绵亲了亲。 “乖，我要出门啦，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好不好？” 谢蓁蓁重重点头，“那我还想要一个粉色的这个……”她指着宋绵绵发髻上的珍珠簪。 “蓁蓁！”杨立夏立刻呵斥出声。 “好。”可宋绵绵却已经点头，“那我去找找，一定给我们家小宝贝买个粉色的珍珠回来。” 小姑娘，还挺爱美。 “绵绵。”杨立夏出声，“都是小孩子胡言乱语，你别听她的。”这珍珠可不便宜，她也不愿宋绵绵破费。 “嫂子。”宋绵绵站起来，“我就愿意给蓁蓁买，我最喜欢蓁蓁了。” “蓁蓁也喜欢二婶婶。”来了京城这段时间，谢蓁蓁倒是恢复了谢思齐出生之前的活泼，嘴甜极了，“蓁蓁最喜欢二婶婶啦。” 杨立夏：…… 她拧着眉。 宋绵绵继续道：“再说了，我现在就这么一个侄女儿，不疼她疼谁？” 杨立夏自然说不过她，宋绵绵又跟家里几人打了招呼，这才往外走去。 马车往安平侯府去。 今日安平侯府十分热闹，原本不准备去的周毓在听说宋绵绵要去之后，也罕见的出席了她并不喜欢的宴会。 慕倾琅一大早就在等。 以至于宋绵绵的马车到时，她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当即冷笑一声，“她还真敢来？！” 有知情人士知道内幕，立刻奉承的说：“那宋姑娘真是胆大包天，一个穷酸地方出来的人，来咱们这样的宴会也不过就是丢人现眼罢了！” “真的够不要脸的，倾琅，你也是脾气太好了，要是换成我，直接让她在京城呆不下去不就行了吗？” 围绕在慕倾琅身边的几人都忍不住捂嘴偷笑，又有人说：“说不定人家来这，就是想找个一飞冲天的机会呢。毕竟咱们手指缝松松，都够她吃一辈子了。” “要是真能被哪家公子看上纳进门，那才真是飞黄腾达了呢。” “……” 几人一个说的比一个难听。 听的另几个去了宋绵绵店里的女孩子脸色都不好看，那圆脸姑娘忍不住反驳，“宋姐姐才不是那样的人！” “宋姐姐？”一人反驳，上下扫视了下她，“孟小姐，你自降身份与一个村姑称姐妹，你爹娘知道吗？” 孟歆怒目而视，“你……” “宋姑娘到！”门口传来小厮的声音，打断孟歆的话，众人下意识的就朝门口看去—— 只一眼，所有人都僵住。 刚刚还在说宋绵绵是非的几人就像是挨了巴掌似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不是说宋绵绵是村姑吗？！ 在她们的印象里，来的应该是一个身材臃肿肥胖，长的又黑又丑却仗着有点钱努力穿金戴银却显得又村又土又俗的女人。 而不应该是眼前这个气质清贵，肤色雪白，唇角噙着笑好似高门贵女一样的姑娘。 这，这真的是宋绵绵？ 一个村姑？！ 一瞬间，宋绵绵就成了全场的焦点，作为东道主的慕倾琅，尽管穿着一身华贵的红色，但此刻却显得过分艳俗了些。 宋绵绵款款而来，面带微笑，走到慕倾琅面前不客气的看着她，“慕小姐，我来了。” 慕倾琅的手紧握成拳，脸色难看极了。 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表面带着微笑，可微笑底下却是波涛暗涌。 许久，慕倾琅才缓缓扯开一抹难看至极的笑，“欢迎。” “多谢。”宋绵绵的表现却很正常，又对慕倾琅身边几个女孩子都点了点头，这才走到孟歆等人的身边。 好在很快外面又响起传唱声，“萧小姐到！” 却是萧泠泠来了。 话题这才终于被转移，但原本大张旗鼓说宋绵绵坏话的那几人此时都开始低声讨论起别的事。 可萧泠泠与慕倾琅打了个招呼之后，却也直奔宋绵绵那边。 而且一向与李佳媛一起的她，此刻却是独自一人，不过再联想之前李佳媛破相的事，怕是恢复之前都不会再出门。 万众瞩目之下，萧泠泠直奔宋绵绵，眼神却并不怎么友好，开门见山的问：“宋姑娘，能单独聊聊吗？” 宋绵绵眉梢轻挑，点头，“好。” 两人往花园里走去，人才刚走，慕倾琅身边的姑娘就问：“她们，认识？” 说好的村姑呢？！ 跟周毓认识，又跟萧泠泠认识。 好家伙，相交的全是京城千金最顶级的那个圈子里的千金小姐。 这村姑，究竟哪个村的？ 第二百二十八章 这样很没礼貌哦 宋绵绵跟着萧泠泠一直走到僻静处，这才停下脚步。 “宋姑娘。” 萧泠泠看着宋绵绵的眼里带着审视，眼眸微眯，眼里带着危险之色，“佳媛的事，你可知情？” “不知道。” 宋绵绵摇头，双眸澄澈。 萧泠泠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收回视线，方才的危险和锋芒瞬间收敛，微垂眼帘，“抱歉，是我唐突了。” “萧姑娘也是关心李小姐。”宋绵绵并不生气，“好看的人总是拥有特权的。” 萧泠泠汗颜。 这宋姑娘每次说话，都让她觉得有点听不懂，但偏偏又不会让她心生反感，反而还觉得有趣。 她定了定神，说：“此次是我不好，权当我欠姑娘一个人情。” 说完，她微微颌首，转身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宋绵绵轻轻挑眉，思索片刻，跟了上去。等两人再回到前院，一众人看宋绵绵的眼神都变得不对了。 唯一不变的便是慕倾琅，眼里的恨意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更加明显和强烈。 今日是赏花宴，安平侯府的花园里摆满了各种奇珍花卉，慕倾琅被众星捧月的围在中央。 听着身边跟班的各种吹捧，她不太愉悦的心情总算明媚了不少。 只是眼角余光扫见跟周毓走在一起的宋绵绵时，脸色还是会明显黑沉。 不知好歹的东西。 哼。 她必得好好教训宋绵绵一顿，让这个村姑知道，得罪她的代价！ 而宋绵绵正在跟周毓闲话。 “你来做什么？” 周毓百无聊赖的说：“这样的宴会一向是最无聊的。” 宋绵绵对她俏皮的眨了下眼，“有我在，这宴会可不见得就无聊了哦。” 周毓：…… 她竟然无法反驳。 “你真无聊。” 明明知道是鸿门宴，却也还巴巴的来了。 宋绵绵耸耸肩，“是。” 这边两人话音刚落，那边慕倾琅等人就已经看了过来，一众人像看笑话似的等着宋绵绵开腔。 宋绵绵：？？？ 发生了什么？ 她与周毓宛若两个上课开小差却被老师当堂抓住的学生，此刻面面相觑。 还是孟歆轻声提醒，“慕小姐在说这个兰花呢。” 宋绵绵定睛看去，却见慕倾琅的身边有一个十分清透的白玉瓷花盆，里面栽着一株兰花，深绿色的叶子中竖着几根浅绿色的花茎。 上面开着几朵浅绿色的花朵，散发着香味。 宋绵绵眸光平静的看过去，“这兰花怎么了吗？” 慕倾琅眼里划过一抹轻蔑，理所应当的说：“这兰花名为蕙兰，品种名贵，极难养活，想必宋姑娘肯定是没见过的。” 宋绵绵面露诧异，好像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一样，“原来这样的杂草竟还是名贵品种？” 杂草？！ 慕倾琅都气笑了，环视一圈说：“看来宋姑娘果真是没见过的，不过大家也不要歧视她。” 话虽如此。 可捂嘴偷笑的人也是她，她身边的人纷纷捂嘴笑了起来。 周毓冰冷的眼神从众人身上扫过，几人脸上的笑都不禁有些僵硬起来。 “这有什么稀奇的？”周毓随口道。 慕倾琅正要反驳，就听周毓继续看着宋绵绵问：“我记得你家昨天才丢出去一堆？” “嗯。” 宋绵绵含蓄点头，云淡风轻的解释，“家里本来种了一些，可家里长辈觉得不如种菜来的实惠。” 众人瞠目结舌，这价值千金的兰花，不如种菜来的实惠？！ 这是什么村民思想啊？ 可偏偏这话还带着诡异的优越感，让她们刚刚的铺垫和渲染此刻都像个笑话。 慕倾琅的脸色已经难看的不行。 停顿片刻，慕倾琅身边有人开口，“倾琅，我听说你家的湖那边还有惊喜？” “听说这才五月，你家湖里的荷花就开了。” 众人一致的掠过方才的事，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秉承着只要她们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想法。 宋绵绵轻笑一声，与周毓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往前走不远，便是安平侯府的湖。 果然，这才五月，但湖面上已经有粉色的荷花，慕倾琅的脸上带着骄傲，“听说宫里的荷花都还没开呢。” 她身边的人自然是一众奉承。 “嘁。” 周毓轻嗤一声，显然对慕倾琅这样的行为十分看不上。 “行了，大家自便。”慕倾琅环视一圈，又提醒道：“不过大家在这边看看就行，湖那边是我家大哥在宴客。” 男女有别，既然那边有男宾，姑娘们总是不好过去的。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明白。 宋绵绵和周毓也往一边闲聊散步，周毓随口问：“你说她究竟想做什么？” 问的自然是慕倾琅。 大张旗鼓的将宋绵绵喊来，就这？ “我哪知道。”宋绵绵翻了个白眼，“早知道就不来了，浪费时间。” 她不也是好奇嘛。 毕竟关于这些名媛千金们的聚会，她也是无缘得见，可就今天这情况看来，她下次再也不想参加了。 两人刚走没几步，一个侍女就走到宋绵绵身边，“宋姑娘，我家小姐找你。” 宋绵绵停下脚步，然后点头，“知道了。” 侍女：？？？ 她微微蹙眉，分明宋绵绵说的是知道了，可她等了半天，这人都没有跟上来的意思。 反而转头就跟周毓说起话来。 “宋姑娘？” 侍女疑惑出声，宋绵绵看她一眼，“还有事？” 侍女深吸一口气，说：“我家小姐在等你。”她的态度并不怎么好，板着脸表情严肃。 宋绵绵的回答却更随性，“哦，好，那麻烦跟你家小姐说我没空。” 侍女完全愣住，微微张大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这也行？ 可宋绵绵说完之后就已经不再看她。 “宋姑娘……” 宋绵绵蹙眉看她，“你这样很没礼貌哦。” 周毓噗嗤一声笑出来，冷眼看向侍女，“怎么？宋姑娘的话你听不懂？！” 侍女自然不敢得罪周毓，当即一个字都不敢再说。 “真是无聊。”周毓拽着宋绵绵的手腕，直接往府外去，“走，带你去吃好吃的。” 宋绵绵一路就被拽着直接离开了安平侯府。 等慕倾琅收到侍女的回复之后再去找宋绵绵时，却被告知人早就被周毓拽着离开了。 周毓领着宋绵绵也没坐马车，就步行在繁华的街上，“这个时间，我带你去吃个超好吃的猪蹄饭。” “好！”宋绵绵爽快点头。 然后就被周毓拽着越走越偏，反而远离了繁华的街道，七拐八拐的拐进了一个小巷子里。 小店的门前有一颗大槐树，看着开了有些年头，搭着简易的棚子，看着就与周毓这样的身份不符。 可周毓却是直接走过去坐下，“叔，两份猪蹄饭！” 话音落下，她才发现她面前放着一碗吃了一半的猪蹄饭，饭上与她的习惯一样，放了葱和香菜，猪蹄刚啃了一半，是从下往上的。 看那缺口…… 是一口咬掉的。 周毓愣了下，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那碗饭。 就在这时，一只粗糙的手伸过来，就要端走那个碗。周毓却是一把按住那只手，敏锐的抬眸看去，“这是谁吃的？” 宋绵绵愣住，看向周毓，“阿毓？” 周毓却好像没听见似的，仍是灼灼盯着那人，“说，谁吃的？” 来收碗筷的正是这家店的老板娘，一个两鬓已经有些斑白的老妇人，她像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一样。 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就，就是上一位客人……” “长什么样子？是个年轻男子吗？是不是长的很好看，对了，他的手臂上有一道伤疤……” 周毓急急忙忙的开口，可说了一大串，老板娘却只说：“是隔壁街的屠夫，他家娘子要生了所以才匆匆离开。” 周毓握着老板娘手腕的手倏地一松，她有些颓然无力的坐回椅子上，刚刚还迸发着希望的眼神瞬间变得黯淡。 老板娘惊恐的看着这一幕，又将求救的眼神看向宋绵绵，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事。” 宋绵绵对老板娘扯开一抹笑，“先去忙。” 老板娘如获大赦，飞快离开。 宋绵绵抬手轻轻拍了拍周毓的手背，刻意放低的声音带着关切，“阿毓？” 周毓收回视线，眼眸闪烁了下，“没事，我没事。” 她薄唇紧抿，整个人仍有些失魂落魄，喃喃的说：“我以为，我以为是……不可能，我早该知道不是的。” “如果是哥哥，他一定会来找我的。”周毓说完，又向宋绵绵寻求肯定，“对？绵绵。” “等等。”宋绵绵捋了捋，“你哥哥？” 她记得之前在郢州贡院的时候就听说，如今的镇国侯爷失踪了一年多，到如今都快两年了。 “我知道，所有的人都说他已经遭遇不测，但是不可能的。”周毓的面上全是倔强，“我不信，我哥哥他足智多谋，武功高强，他才不可能出事。” “就算是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出事，他也不可能出事的。” 周毓抓着宋绵绵的手，好似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这里，是以前爹爹老带我和哥哥来吃的地方。” 第二百二十九章 在吃娘的醋吗 宋绵绵一下就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从进来时候看到周毓的表情她就知道这里不简单。 可周毓的话还是让她震惊。 “阿毓……” 她的眼里写着担心。 周毓扯开一抹笑，看起来像释怀了，可眼底的哀伤宋绵绵却看的分明。 “没事。” 周毓说：“是我失态了。” 话音落下，两碗猪蹄饭已经被送到两人面前，老板娘许是被吓到了，这次来送饭的是老板，他粗声粗气的说：“客人慢用。” “尝尝。”周毓看向宋绵绵，“味道不错的。” 与此同时。 两人头顶的大槐树茂盛的枝叶里，有一道黑色的清瘦身影正藏在其中。他抬眸望向远处，眼神空泛悠远，黑色的衣角被风吹动。 等宋绵绵和周毓吃完一份饭，两人再次起身漫步在街上，周毓分明是有心事，走路都心不在焉的。 眼看正前方一辆马车横冲直撞的行驶过来，宋绵绵一把拽过周毓，“小心！” 周毓有些恍惚的回过神，满脸歉意，“绵绵，我……” “我送你回家。” 宋绵绵看着她的眼睛，可听到家这个字，周毓却只说：“我没家了。” 宋绵绵微微张嘴。 缓缓伸出手，抱住她。 “如果侯爷和先侯爷看到你这样，一定会难过的。” 周毓艰难的扯了扯唇角。 “走。”宋绵绵拽着周毓的手腕，“陪我去买东西！” 要是让这样子的周毓一个人回去，还不知道会eo成什么样，还不如她领着一道去买买买。 毕竟还答应了给谢蓁蓁买粉色的首饰呢。 一顿买买买之后。 周毓的心情的确好了不少，在宋绵绵和店小二的带动下，她也大手一挥，买了不少东西。 宋绵绵也如愿以偿的买到了谢蓁蓁想要的粉色珍珠，耳坠子，小簪子，以及粉色珍珠手串，粉色珍珠挂坠。 一整套了！ 然后还给祝玉枝买了一套红宝石并一套金首饰，杨立夏则是一套玉的，看起来都很不错。 店小二几乎都快把两人供起来，伺候了点心茶水之后恭恭敬敬的将两人送出门。 宋绵绵和周毓分别之后，天已经暗了下来，她踩着暮色回到谢宅门前时，就看见正站在门口的谢渊。 瞧见她，谢渊立刻迈步过来。 “怎的才回来？”他的眼里全是关心，能这样问自然是从安平侯府那边听说宋绵绵今天早早的就离开了宴会。 宋绵绵示意他看小鹿和知梅手里拎着的东西，“去消费啦！” “哥哥，你不会嫌我花钱多？” 她微微歪头，眨了下眼。 谢渊抱歉是看着她，“是我挣得少了。” 宋绵绵噗嗤一笑，眼中笑意盈盈，“才没有呢。”她本是想逗弄一下谢渊，却没想会得到这样正经的回答。 谢渊拉起她的手，认真的说：“往后我会更努力些。” 宋绵绵正要说话，里面再次传来脚步声，却是祝玉枝等人都出了来，“既然绵绵回来了，那咱们就开饭了。” “娘！” 谢渊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小娘子飞快的甩开他的手，乳燕投林一般的奔向他娘的怀抱，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谢渊的眼里不由的带上了几分哀怨。 这一刻的他就像一个横在绵绵和娘之间的阻碍。 宋绵绵一把抱住祝玉枝，嗓音软糯娇气，“娘，下次可不准等我了，我没回来你们先吃就行了。” “那不行。”祝玉枝板着脸，“一家人，就要是一起吃饭。” 以前在青山村这样，现在在京城自然也要这样。 宋绵绵笑的愈发灿烂，“谢谢娘，娘真好。” 饭后，宋绵绵一一送了礼物，几人都受宠若惊，祝玉枝又开心又心疼，看着眼前光华璀璨的首饰，“这得多少钱啊……” 想想她就心疼。 宋绵绵嘿嘿一笑，“给我娘花多少钱都不算钱，娘你就说喜欢不喜欢。”这语气，霸总极了。 祝玉枝：…… “该给你自己多买一些。”她是认真的，她这辈子就没见过这样好的东西，她把盒子往宋绵绵面前一推，“我用不上，这些你自己拿回去戴。” “我一个村里老婆子，用不上这些，倒是你往后住在京城，需要这些。”祝玉枝拉着宋绵绵的手，“你有这份心我就心满意足了。” 她是真心实意的，宋绵绵对的孝心她看的分明，她有眼睛，眼神很好。 “娘。”宋绵绵可不赞同，她板着脸，“说了给您买的就是给您买的，您拿着就是了。” “阿渊如今官位虽不高，可指不定往后就能为您挣一个诰命呢。这些迟早用的上，再说了，我就愿意给您买。” 说着，她作势拿起盒子，“你不要的话，我可全丢了啊！” 祝玉枝又开心又心疼，连忙拦住她，“瞎胡闹！” 宋绵绵三言两语就哄的祝玉枝喜笑颜开，谢蓁蓁更是迫不及待的戴上了各种首饰，在众人面前转圈圈，亮晶晶的眼里全是期待。 看着众人就像在问：好不好看？ 宋绵绵一向最捧场，第一时间竖起大拇指，“天啦，我们家小蓁蓁也太太太太可爱了！简直就是天上的小仙女下凡哦，乖乖过来让二婶婶亲亲。” 祝玉枝坐在上首，看着这一幕，有瞬间的恍惚。 这大抵就是书中说的天伦之乐。 闲聊了一通，祝玉枝和杨立夏说起关于成婚的事，宋绵绵便趁此机会逃也似的离开了花厅。 可刚出门，就被人拽住手腕，被抵在墙上。 若不是闻到熟悉的味道，宋绵绵保准给他一个过肩摔，可心知是谢渊，她便收敛了动作，“阿渊？” “嗯。” 谢渊的声音闷闷的，还带着点酒意。 宋绵绵关切的看着他，“喝酒了？” 谢渊：“……喝错了。”他本来想喝水，可不小心就把谢康倒好的一碗酒一口喝掉了，因为速度过快以至他都没注意到碗里浓郁的酒气。 喝错了？ 宋绵绵却是不解，“我送你回房休息。”自从谢家人都来了，谢渊就搬去了书房住。 “不要。” 谢渊一把抱住宋绵绵，下巴贴在她的肩膀上，双手从她的手臂处抱过，将她的手都禁锢于中。 宋绵绵蹙眉，这酒多烈啊？ 一碗就让阿渊醉了？！ “阿渊乖。”宋绵绵耐着性子，可刚说话，唇就被一个满是酒气的唇堵住。她双手被男人的手紧紧抱着，只能仰头承受这个吻，压根就没有反抗的余地和力量。 一个长吻下来，她倒是快醉了。 “阿渊……”她的嗓音愈发软糯，拉着长长的尾音，听的谢渊心里一颤，某种冲动几乎要忍不住。 小姑娘用这样娇软无力的嗓音喊他的名字，效果比起最猛烈的药更猛烈致命。 更让他不可自拔，忍不住就想沉沦其中。 哪怕是万丈深渊，他也一往无前。 他的喉咙滚动了下，抱着宋绵绵的手更紧了点，“绵绵。” 宋绵绵心知危险，可又不敢过分挣扎，以免更刺激了眼前这个危险的人。她顿了顿说：“阿渊，你先松开我好不好？我让人送你回房间。” 她现在可不敢送回去。 那简直就是羊入虎口。 “不好。”谢渊一口拒绝，固执的抱着她不肯松手。 宋绵绵一时不知道他意欲何为，只能任由他抱着，担心再刺激会更危险。过了好一会儿，谢渊有些孩子气的声音忽然响起，“你为什么更喜欢娘？” 宋绵绵：？？？ 什么？！ 她一整个凌乱掉了，不敢相信这样的问题会是谢渊能问出来的，什么叫她更喜欢娘？ 她有吗？ 好，就算有，可…… “阿渊你是在吃娘的醋吗？”宋绵绵不可置信的问出声，简直就是离谱。 谢渊：…… “还有齐姑娘，周姑娘。”谢渊是真的醉了，“你对她们都比对我好。”他一整个委屈的不行。 分明他才是绵绵的夫君，若不是那些人都是女子，他早就像对程九洲那样正面迎战了。 “噗！” 宋绵绵愣了片刻，噗嗤笑出声，眼眸弯的跟月牙儿一样，她笑的前仰后合。也就是谢渊抱着她，这才没让她摔倒。 “阿渊，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谢渊封住她的唇，堵住她的笑，漆黑幽深的眸就像一个恼羞成怒的小孩，不准她再说这样的话。 宋绵绵瞪着无辜的眼看着他，腮帮子鼓鼓的，挣扎了半天才终于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眼看着谢渊就跟个小狗狗似的还要凑过来，宋绵绵立刻开口，“你再这样我就生气啦！” 谢渊当场僵住，无辜的眨了眨眼。 “你先放开我。”宋绵绵说。 谢渊顿了顿，缓缓的松开手，却仍是没给宋绵绵自由，他的手撑在她两侧抵在墙上。将她圈禁在身前的方寸之地。 醉了，又没完全醉。 这样似醉非醉的人，反而最难处理。 宋绵绵抬手扶额，想了想，问谢渊，“可是娘也对我很好啊。” “我也对你好。” 谢渊抿唇。 丝毫没注意到他此刻的行为正是刚刚宋绵绵说的跟他娘吃醋的具体表现，还直接攀比起来了。 “是是是。”宋绵绵点头，这一点毋庸置疑不可否认，又说：“那我喜欢娘嘛。” “你不喜欢我？”谢渊问。 “喜欢，当然喜欢！”宋绵绵斩钉截铁的回答，面对这样的死亡问题不敢有丝毫的犹豫，眼神无比的坚定虔诚。 谢渊的眉眼这才舒展了起来，可还是醋意非常的说：“你更喜欢娘……” 宋绵绵汗颜。 脑子转的飞快，脑中灵光一闪道：“可我喜欢娘是因为她是你娘啊。”宋绵绵找到一个支点，立刻就开始长篇大论，糊弄，啊不，解释起来。 “如果你娘我才不喜欢呢，外面有那么多娘我怎么都不喜欢呢？因为阿渊只有一个娘啊。” “所以我喜欢娘，都是因为阿渊你哦。”她认真又郑重。 别的不说，谢渊开心了，他眉眼舒展开来，完全被说服。 是啊，外面那么多娘，可绵绵最喜欢的还是他娘。 说来，全是因为他。 宋绵绵微微垂眸，松了一口气，“我叫人送你回房？” “好。” 谢渊点头。 宋绵绵送走这尊大神，这才发现唇似乎有点痛，她伸出舌头轻轻舔舐了下，是血腥味。 她回到房间，走到梳妆台前。 隐约能看见唇破了一块，她抬手轻轻碰了下，眉头紧蹙。 疼。 谢渊怎么跟个小狗一样，还不准她喝酒呢，哼！ 翌日。 宋绵绵起的特别早，她就想看看，酒醒后的谢渊会如何面对她。 可她高一尺，谢渊高一丈。 她起时谢渊早早的就出了门，听管家说是天不亮人就走了。 宋绵绵当场无语。 倒是祝玉枝看见她唇上的伤，连忙关切的问：“绵绵，你这是怎么了？” 宋绵绵扯开一抹笑，说：“昨晚做了个噩梦，梦到被狗咬了，我还咬了回去，一觉醒来就发现嘴破皮了。” 谢家人面面相觑。 祝玉枝顿了片刻，说：“下次不要跟狗一般见识。” 完全没在意她这话是否内涵到亲儿子。 别说谢渊不在，在她也这么说。 “对了，娘。”宋绵绵转移话题，“鹏鹏不是不喜欢念书吗？我一个朋友说她可以介绍一个好的师傅给我们，让鹏鹏跟着他练些拳脚工夫。” 倒不是不希望谢鹏鹏念书，实在是他没这个天分，像谢渊一样科举考功名那是一辈子都别指望。 况且谢鹏鹏天生神力，练些拳脚工夫正好。 至于念书，多认些字就行。 祝玉枝还没说话，谢鹏鹏就激动的站了起来，“真的吗？二嫂嫂。” 宋绵绵点头，“当然是真的，我跟你二哥哥说过了，他也说好。不过就算跟着师傅习武，认字的事也不能含糊。” “到时候给你请个西席，在家认些字就行。”说完，又看向杨立夏，“嫂子，蓁蓁喜欢念书，你怎么想？” 她当然是支持念书的，可还要看杨立夏怎么想。 比起青山县，自然是京城的环境更好，青山县别说女子书塾，就连给家里女儿请个先生都不一定能请到。 杨立夏愣了下，没想到还有她的事。 顿了顿，说：“蓁蓁是女孩子……” 话音刚落，谢康罕见的出了声，“读书可以明理，向来大户人家的姑娘都是要读书习字的。” 第二百三十章 宋绵绵必须输 宋绵绵略有些诧异。 谢康的话一向不多，但说一句算一句，可谢康分明是个呆在青山村里的农夫，怎么知道那些大户人家的规矩？ 这念头只是一闪而逝。 而谢康开了口，杨立夏已经没有发言权，谢蓁蓁念书这件事是定了。 杨立夏虽更喜欢谢思齐，但也不是不喜欢谢蓁蓁。 她微微拧眉，“念书是好，可县里好像没有女夫子。”谢鹏鹏可以留在京城，可她跟谢郢生都要回县城，总不能将谢蓁蓁也留在京城。 “这事阿渊有办法。”宋绵绵笑着说：“岑夫子的夫人学识渊博，阿渊说师母正要为外孙女启蒙，正好可以把蓁蓁送过去听一听。” 尽管谢渊如今已经进了翰林院，可离开县城这么长时间，他也没跟岑夫子断了联系。 一直将岑夫子视作恩师。 听到这话，杨立夏和谢康等人都松了一口气，杨立夏感激非常，“绵绵，真是劳烦你跟二叔了。” “嫂子说哪里的话？”宋绵绵轻笑一声。 这边刚说完，那边管家就领着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进了来，管事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厮，手里抱着几匹红色的布。 不需多说，又是婚事的问题。 宋绵绵随口道要去店里，就迅速逃之夭夭。 不过店里那边也的确需要她，她刚到没多久，孟歆几个小姑娘就来了。 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关心宋绵绵，“宋姑娘，你昨天先离开啦？你没事？” 她们当然都看的出来，慕倾琅和宋绵绵不对付。 慕倾琅对宋姑娘的针对简直不要太明显哦。 “没事，谢谢大家关心了。”宋绵绵温声笑着解释，又很快转移了话题。 大家本就是来玩的，总不能一直聊她的八卦。 很快，几人就在麻将桌上坐下，周毓来时都已没了位置。宋绵绵即刻起身就要相让，却被拦住。 周毓直接在她身边坐下，“我看你打就是了。” 一下午。 宋绵绵原本略有小输，可周毓往她身后一坐，就化身财神爷一般。 钱如流水般哗啦啦的往她这流。 宋绵绵无奈至极的看了一眼对面的孟歆，小姑娘放水太明显了？！ 这钱她拿着都不忍心。 好在周毓很快就站了出来，打断这一出闹剧，而另一边。 慕倾琅在摔了一屋子的东西之后，收拾整理好之后气呼呼的就要出门。 “小姐，小姐！” 侍女急忙跟上，“咱们这是去哪啊？” 慕倾琅冷笑着，“听说谢渊的家里人来京城了？谢渊不知道一个高门嫡女的好处，难道他家里人也不想要？” 侍女不解，“可是小姐，谢大人真的有那么好吗？” “他纵然是状元，长的也不错，可京城里比他更好的才俊也不少。既然他有未婚妻，您又何必执着于他一人？” “呵！”慕倾琅的眼里闪烁着冷光，咬牙切齿的说：“你不懂。” “谢渊可以不要，宋绵绵必须输给本小姐！” 她咬着后槽牙，言语表情全是对宋绵绵的恨意。 侍女更懵，可也知道小姐现在的状态很危险，说不定下一秒就会揍她，识趣的保持了缄默。 慕倾琅上了马车，还在说：“他凭什么因为宋绵绵而拒绝本小姐？！” 宋绵绵配？ 第二百三十一章 预支零花钱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 宋绵绵离开小店，往翰林院的方向走去。 没错，她就是迫不及待的想去找谢渊，看看他见到她会有怎样的反应。 毕竟昨晚那样的事，一点儿都不像谢渊能做出来的事。 宋绵绵在外面等了好大一会儿，谢渊都还没出来，不过她经常来，这里的内官也都眼熟她。 主动喊了她一声，然后帮她给谢渊递了个信。 一盏茶时间后。 谢渊慢吞吞的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路上就跟地上有什么宝贝似的，一直低着头。 恨不能走到宋绵绵面前的速度慢一些，再慢一些。 不过宋绵绵可不是会一直在原地等着的人，谢渊不过来，她就走过去。 她迎面走了过去，正站在谢渊面前。 低着头的谢渊没看路，头顶一下撞到了宋绵绵，撞的她鼻子一酸，整个人都向后倒去—— “呀！” 宋绵绵惊呼一声，谢渊猛地伸手将人拉回，这才没让她摔倒。 “你撞我。” 宋绵绵委屈巴巴的看着谢渊。 谢渊被迫抬头，无辜辩解，“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拉起小姑娘的手，“你怎么来这了？” “来接你啊。” 宋绵绵眨了眨眼睛，一脸的认真，“阿渊不喜欢我来接你吗？” 不！ 他喜欢极了。 谢渊的内心在叫嚣着，但他还没说话，宋绵绵就继续问：“难道阿渊是觉得我长的太难看，来这里会给你丢脸吗？” “怎么会？” 谢渊立刻反驳，停下脚步侧头认真的看着宋绵绵，“你是最好的。” 她不知道，他看到同僚递过来的“羡慕”眼神时，别提有多得意。 被未婚妻接这样的事，只有他有这样的待遇，旁人可都没有。 宋绵绵噗嗤一笑，“是吗？” 谢渊重重点头。 宋绵绵继续说：“哥哥，你还记得昨天晚上你说的话吗？” 谢渊的脸瞬间爆红，恨不能当场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喝醉了之后吃他亲娘的醋这样的事，只怕古往今来他都是第一人。 偏偏这样的事还被小姑娘戳破了。 这也是他一早就出门的缘故，可不料小姑娘竟还会来接他。 想到这，谢渊立刻抬眸看向宋绵绵，果不其然，正对上她揶揄含笑的眸。 她分明是故意的。 被他看穿，宋绵绵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哥哥，你说娘要是知道你的想法……” “绵绵！” 谢渊又好气又无奈的打断她，“不准，谁都不准说。” 宋绵绵眉梢轻挑，“那就要看哥哥你的诚意咯。” 诚意？！ 谢渊没懂。 “想要我闭嘴的话，可是要封口费的哦。”宋绵绵友善提醒。 谢渊了然，钱啊。 可是…… 他没钱。 他摸了摸荷包的厚度，试探询问：“绵绵，我能预支下个月的零花钱吗？” “那可不够。”宋绵绵板着脸摇头，根据谢渊的要求，他每月就二两银子的零花钱。 至于有旁的开支另算，不过谢渊几乎没有。 她上下扫视了下谢渊，“我的封口费，你至少得预支十年的零花钱。” 谢渊立刻看她，“可以吗？” 宋绵绵轻哼一声，双手在胸前比了一个叉，“当然……不可以！” 第二百三十二章 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心疼您的 谢渊软了声音，“绵绵。” 分明是在撒娇。 宋绵绵的心骤然一软，咳咳两声，“用我的钱封我的口，你这操作资本家看了都流泪。” 谢渊：？？？ “何为资本家？” 宋绵绵顿了顿，“不重要，反正不行。” “我只有五两银子余三十九文铜钱。”谢渊说的还有零有整，十分认真的看着宋绵绵，“可以先付这些？下个月你发钱了我再给。” 宋绵绵立刻高看了谢渊一眼，好家伙，意识超前啊。 分期付款这样的事都无师自通。 这样的人不去做生意真是可惜，不过宋绵绵还是有些诧异的看他一眼，“阿渊，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嗯？” “你的钱就是我的钱诶。”宋绵绵的手指轻轻在他胸膛前点了点，然后又指回她自己。 谢渊微垂眼帘，停顿片刻说：“那我也是你的。” 宋绵绵脸顿时爆红，话是这么说没错啦，可这话被这样说出来就显得特别怪。 他一本正经，声音清冷，分明是调情的话，却说的特别正式。 宋绵绵转身就走。 谢渊看着她有些傲娇的背影，唇角微微上扬，眼里尽是笑意，却也是迈步跟上。 没走几步就追上小姑娘，之前的窘迫一扫而空，只剩下满心的欢喜。 另一边。 慕倾琅自然不可能纡尊降贵亲自去谢家，就如她所言，若非她执拗，也并不是一定要谢渊不可。 去谢家送布料样式的店家有很好看的红色没送去，因此邀了祝玉枝去店里亲自看。 祝玉枝刚到，店家就送上茶水点心，态度热情极了。 她才刚坐一会儿，慕倾琅就从店门口走了进来，她一身绛紫色衣裳，衬得雍容华贵，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她刚一进来，身后的侍女就像模像样的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立刻抬眸看了祝玉枝一眼，而后笑眯眯的走过来。 “伯母，没想到会在这遇到您呢。” 祝玉枝一脸懵，有点愣愣的抬眸看眼前的人，“你是？”她就想说，她认识这姑娘吗？ 慕倾琅的表情有瞬间的尴尬，但很快又恢复正常，扯开唇角轻轻笑了下，说：“伯母您可能不认识我，但我却是知道您的，我是谢渊的朋友，您叫我倾琅就好。” 祝玉枝更懵。 偏偏此刻旁边的店家还对她说：“谢夫人，这位可是安平侯爷家的嫡女。” 祝玉枝迟疑的点了点头，可大大的眼睛里仍旧是满满的疑惑。显然是还没搞清楚状况，甚至对于眼前的姑娘介绍说是谢渊的朋友之后，她心里已经有些不喜。 谢渊一个有娘子的男人，为什么要跟别的姑娘做朋友？是这天底下都没有男人可以相交了吗？ 她回去定要好好质问一下。 要说是绵绵的朋友她还能理解，她看齐家姑娘和周家姑娘就觉得喜欢，说句僭越的话，就跟看自家闺女一样。 可眼前这个…… 她属实喜欢不起来。 几人都说了话，祝玉枝也没回个话，慕倾琅觉得有点尴尬，清了清嗓音，说：“伯母，您来这是为宋姑娘挑选嫁衣吗？” “宋姑娘也真是不懂事，这样的事竟还麻烦您。”慕倾琅既然来这，自然是打听过祝玉枝的目的，“宋姑娘不过一介孤女，可谢渊却是状元，原这门亲事就是她高攀。” 慕倾琅说着，瞧见祝玉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里一喜，她说到点子上了！ 还是她娘说的对，这世上的婆婆跟儿媳妇都不和。 慕倾琅更来了兴致，继续道：“伯母，宋姑娘虽然长的不错，可脾气实在不好，我一直都觉得她配不上谢渊。” “谢公子丰神俊朗，学识渊博，自然是该配一个更好的女子。而不是像宋绵绵这样都不知道心疼伯母的人，要是我能有幸与伯母做一家人，那必定舍不得伯母您辛苦。” 祝玉枝眉头紧皱，“姑娘，我看的你长的不错，怎么说话这么难听？” 慕倾琅：？？？ 祝玉枝站起身，“我家绵绵是什么样的人我可比你清楚，不必你一个外人在这说三道四！至于你说的什么一家人不一家人的，我老婆子是没这样的运气。“ 她都快被这人气死了，还做一家人？ 想什么呢。 “我可没见过哪家的姑娘像你这样，当面道别人的是非。”祝玉枝越想越气，说话也愈发的不客气。 “我不管你究竟是个什么心思，我老婆子是乡下的粗人一个，就老实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家谢渊的娘子只能是宋绵绵，除了她，老婆子我谁都不认！” 说完，祝玉枝转身就走，片刻都没再停留。 砰！！！ 祝玉枝前脚刚出店，后脚慕倾琅就把店内的东西都给砸了个一干二净。 气死她了。 这该死的老虔婆，竟敢这样羞辱她。 她的胸口剧烈的欺负着，眼里杀意涌动，旁边包括侍女在内的众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牵连。 好一会儿，慕倾琅才冷声道：“今天的事若传出去一个字，你们都别想活！” 众人连声说是。 祝玉枝气呼呼的回到谢家，刚到门边就看见谢渊和宋绵绵并肩而来，两人似在低声说着什么，绵绵的脸上还带着明媚的笑。 晚霞在两人身后，美的惊人。 可绵绵在笑，谢渊却没有。 “阿渊，你给我过来！”祝玉枝生气的喊了一声，忽然被喊，谢渊略有些诧异的抬眸，却还是大步走过来，“娘。” “你认识一个叫什么倾琅的人吗？”祝玉枝问。 谢渊很懵，立刻摇头，“不认识。” “那今天有一个人找上我，说什么是你的朋友，跟我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自称什么倾琅。” 谢渊更无辜，他记忆力非凡，无比确定他所认识的人里没有一个叫这个名字的。 正在母子两人面面相觑时，宋绵绵试探的问了一声，“有没有一个可能，是慕倾琅？” “安平侯府？”谢渊拧眉。 “啊对对对。”祝玉枝连连点头，“说什么她是安平侯府的嫡女，那是你朋友？” “不是！”谢渊否定的斩钉截铁，“娘，我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记得。” 第二百三十三章 你是狗吗 宋绵绵凉凉出声，“那你现在知道了。” 谢渊：？？？ 祝玉枝自然是坚定的站在宋绵绵那边，这会儿还重重点头，就一整个的无理取闹。 谢渊真是欲哭无泪，却还是坚定的说：“我并不想知道！” 他明白，专注自家。 说了这半天，祝玉枝只关心一件事，她看向谢渊，“所以你不认识那个姑娘对？” 谢渊郑重点头，“不熟，更不是朋友。” 祝玉枝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那就好，有些事我不想一直说，可你得自觉。” 说完，还对宋绵绵说：“那个什么慕小姐，绵绵你离她远一点，你单纯，可别被骗了。” 宋绵绵乖乖点头，看着祝玉枝，“知道了，都听娘的。” 祝玉枝说完就先进了后院，也不继续打扰两人说话。 宋绵绵眉头轻挑，看了一眼谢渊，“谢公子真有魅力，不像我，都没人喜欢。” 谢渊的眼神立刻变得危险，他看着宋绵绵说：“你还想要谁喜欢你？嗯？” 糟糕！ 宋绵绵看着他的眼神就知道要完，她立刻呵呵笑起来，打着马虎眼，“这，这不是……” 话赶话说到这了嘛。 “是什么？”他眯着眼眸逼问，浑身上下寒意涌动。 宋绵绵后背生出凉意，这男人平时都好欺负，可一旦凶起来还真让她觉得有点怕怕的。 等等。 她心虚什么？ 宋绵绵眸子一转，腰杆立刻就挺直了，“我就是说说而已，不像哥哥你，都有人找到娘了呢！” 虽然祝玉枝没说慕倾琅今天究竟说了一些什么，可就从她那生气的样子就能猜到，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否则祝玉枝也不会刚进门就对谢渊一顿炮轰！ 谢渊一顿，宋绵绵继续说：“你还凶我，现在还没成婚呢你就凶我，这要是成婚了你不得揍我啊？” 谢渊头痛，他揍她？ 且不提他舍不舍得，会不会这样的事。他胆敢动绵绵一根手指头，估计他娘连他这儿子都不会认了。 小姑娘连这话都说的出来？！ 真是…… 他深吸一口气，说：“你就这样想我？” 宋绵绵眼眸闪烁了下，她当然知道谢渊不是这样的人，可她还是哼了一声，“你先凶我的。” 反正，她在谢渊这，永远不会输。 因为知道他的底线，所以撒娇耍横才如此的理直气壮，得心应手。 果不其然，谢渊软了语气，耐着性子说：“是我不好，我不该大声说话。” 宋绵绵唇角高高扬起，唧一下亲在谢渊的脸颊，“看在你认错态度良好的份儿上，奖励你一个亲亲。” 谢渊顿了顿，又说：“是我不好。” 宋绵绵：？？？ 不等她反应过来，谢渊便堵住她的唇，含糊的说：“我认错了。” 她不是这个意思啊喂。 可谢渊的吻已经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宋绵绵只能被迫承受，好半晌，谢渊才终于松开她。 宋绵绵长出一口气。 她的唇都微微肿了起来，昨晚刚被咬破，现在更觉得痛。被刺激的她眼里都泛起泪光，看起来楚楚可怜的。 “谢渊，你是狗吗？” 她抬起手轻轻的扇着风，语气又懊恼又可爱，气的直跺脚，“我嘴巴都被你咬破了。” 谢渊立刻道歉，“是我不好，绵绵，下次我一定注意。” 下次，下次你个大头鬼。 宋绵绵抬起脚重重的在他的脚背上踩了一下，气呼呼的瞪他一眼，“好之前都不许再亲我。” “好。” 谢渊立刻点头，又低头问：“要不要上药？特别疼吗？要不然你也把我嘴巴咬破。我跟你一起疼。” 宋绵绵气的没话说。 她转身就走。 可刚进花厅，就发现谢家人都已经坐在餐桌上等着他们，看见他们进来，那眼神就好像什么都明白似的。 宋绵绵莫名觉得窘迫。 谢渊跟在后面倒是老神自在的坐下，“咳咳，先吃饭。” 谢鹏鹏心直口快，“这不是在等你和二嫂嫂嘛。” 谢渊：…… “我和你二嫂嫂有些事要说，下次不必等我们。” “哦。”谢鹏鹏点头，“说话就说话，二嫂嫂怎么要哭了啊？二哥你可不准欺负我二嫂。” 谢渊看向宋绵绵，“上次周姑娘说的那个习武师傅什么时候开始上课？” 谢鹏鹏：？？？ 他说错什么了吗？ “随时都可以。”宋绵绵回答。 谢渊点头，“那就从明天开始，还有夫子，我已经联系好了，也从明天开始。” 说完，他看向谢鹏鹏，“明天就送你去武行，至于夫子每天下午会去给你上课一个时辰。” “你也别想着偷懒，若是夫子告诉我你不认真学……” 谢鹏鹏顿时觉得眼前丰盛的饭菜都不香了，尽管他很想反抗，可面对谢渊的强权他也只能乖乖回答，“我认真，我一定认真学。” 他相信他要是不认真的话，他家二哥一定会想出别的办法来收拾他。 绝对是会让他后悔一辈子的那种。 但他想不通的是，他明明就只说了一句话，怎么二哥忽然就把矛头对准他了。 他哪句话说错了吗？ 就无辜！ 谢渊这才满意，“你最好认真。” 谢鹏鹏真有点吃不下去了，随便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碗筷，一脸忧心忡忡的说：“我吃饱了。” 习武是他喜欢的，可想到还要学认字，他简直死的心都有了。 他分明比谢蓁蓁年纪大，可如今会的字还不如谢蓁蓁的多。 他长叹一口气，“我要被送去武行吗？那我什么时候能回家啊？二哥和二嫂成婚的时候我可以回来吗？” 他看向谢渊，显然知道家里如今是谁说了算。 “成婚”两个字显然取悦了谢渊，他的眉眼舒展开，“到时候自会让你回家。” “至于平时……大可不必回来。” 谢鹏鹏：？？？ 谢渊心里想着，爹娘都说等他和绵绵成婚后要离开京城，大哥大嫂一家人是肯定要离开的。 既然如此，那谢鹏鹏留在家里做什么？ 打扰他和绵绵吗？ 想的倒美。 有那么瞬间，谢鹏鹏怀疑他二哥是真不想要他这个弟弟了，他欲哭无泪，“哥，您真是我亲哥。” 第二百三十四章 祸从口出 谢渊说到做到，第二天一早就将谢鹏鹏打包好送走，武行的人已经到谢家来接。 谢鹏鹏抱着个小包袱可怜兮兮的站在门口，谢家一家人站成一排送他离开，个个脸上带着笑。 就好像送走了什么大麻烦一样。 谢鹏鹏浮夸的捂着胸口，一脸痛心的看着谢家众人，就像被人抛弃的可怜小狗，“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谢渊抬眸认真看了看他，说：“每天下午念书两个时辰。” 谢鹏鹏当场石化。 他说话都有些失声，“二哥，昨天说的还是一个时辰。”怎么一句话的时间就变成两个时辰了？ 别说一个时辰，念书的时间多一瞬间对他都是折磨…… 谢渊眼神平静，“刚刚那句诗说的很好，你还是有天赋的。” 谢鹏鹏：？？？ 他脑袋上就是大大的三个问号，不可置信的看着谢渊，这样也行的吗？ 他这也算是祸从口出了。 “二哥……”他可怜兮兮的求饶。 谢渊格外的冷酷无情，“再说就三个时辰。” 谢鹏鹏到了嘴边的话立刻咽了回去，连忙开口止损，“两个时辰，就两个时辰。” 谢渊此刻表现的十分民主，“你不喜欢，我们可以再商量。” 谢鹏鹏头大如斗，还商量？！ 再商量下去他就不想活了，他飞快的摇头，“喜欢，我特别喜欢，谢谢二哥，不用再商量了。” 生怕再停顿一秒，谢渊就再给他找点活。 简直就是要命。 谢渊这才满意的点头。 谢鹏鹏欲哭无泪，“抗拒”两个字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可嘴上却也只能答应，甚至还要对谢渊表达感激。 宋绵绵和杨立夏对视一眼，脸上都忍不住笑意，谢鹏鹏真的被谢渊拿捏的死死的。 武行的人已经等了好一会儿，谢鹏鹏依依不舍的眼神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挥着小手，“爹，娘，我不在的时候你们要照顾好自己。想我的时候就来看看我，可别空手来，随便带点烤鸭烧鸡红烧肉什么的来……” 祝玉枝：…… 她立刻将心里涌出来的不舍又收了回去，亏的还真以为谢鹏鹏懂事了，可后半句立刻就现出原形。 真的让她又不舍又好笑。 谢康更没回答。 最后反而是宋绵绵连连点头，“好好好，知道啦，你快去，别让你师父久等了。” 送走了谢鹏鹏，谢渊也要去上值。 祝玉枝继续忙活成婚的事，不过宋绵绵今天却要先去一趟天下第一楼。 楼里送来了今年新采摘的辣椒。 宋绵绵去年答应过辣椒的生意跟程九洲一起做，因此去年收了辣椒之后她便将留下来的辣椒籽给了程九洲，由他的人种植。 如今已经五月，辣椒采摘又运到了京城，程九洲传信让她去看看。 程家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辣椒种在郢州更南边一些的位置，因此采摘的时间也能更早一些。 而且这批辣椒是一路乘船北上的，所以速度比马车更快。 宋绵绵和谢渊说了一声，两人离开谢宅之后没多久便分道扬镳。知梅和小鹿跟在身后，一齐往天下第一楼去。 小周掌柜早已候着，见到人便十分热情的迎上前来，“宋姑娘，您可算来了，快里边儿请。” 宋绵绵微微颌首，跟在小周掌柜身后往第一楼的后院去。 而此刻二楼的栏杆边，一袭暗红色锦袍的风流男子纤长如玉的手里正握着一盏青玉酒杯，他眉梢微微上挑，略有些诧异的看着这一幕。 他见过这姑娘是之前在郢州书院时，据传是谢渊的未婚妻。 却不料，她竟与天下第一楼还有关系？！ 啧，果然非池中物。 楼下。 小周掌柜撩起通向后院的帘子，“宋姑娘请。” 宋绵绵正要走过去时，忽然察觉到一道强烈的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她微微拧眉，立刻转头抬眸看去—— 辰王？！ 是他？ 宋绵绵略觉得有些不像，可辰王身边的确没再看到什么人，她只微微颌首，算作打了招呼。 这才转身进了后院。 毕竟与辰王有过一面之缘。 宋绵绵人走了，辰王才挑眉看向身侧的黑衣少年，眼里兴致浓浓，“你躲什么？” 黑衣少年微垂眼帘，如一柄出鞘的利剑一般，尽管只是坐着却也叫人无法忽视他的锋芒。 他凉凉的眼神从辰王身上扫过，矢口否认，“没有。” 辰王有些意兴阑珊，“躲就躲呗，还不肯承认，嘁，真没意思。” “呵。”黑衣少年反唇相讥，“萧姑娘倒是有意思。” 辰王神色一僵，就跟被人戳中了痛处一般，把手里的酒杯往黑衣少年身前一放，“喝你的酒！” 宋绵绵对此自然是毫不知情，天下第一楼的后院也很大，她被小周掌柜领着进了大厅。 还没看清厅内的情况呢，一阵香风就直接朝着她扑了过来，旋即是一道熟悉的悦耳声音，“呜呜呜，绵绵姐姐，我好想你啊，终于见到你了。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很惊喜？” 宋绵绵一愣，连连点头，“惊喜惊喜，瑶瑶，你什么时候到京城的？” “今天早上。”抱住宋绵绵的正是跟着程九洲去了南方的齐玉瑶，“我跟着程家的商船一起来的。” “听说绵绵姐姐你要跟谢大哥成婚了，这样的大事我怎么可以不来？” 半年不见，齐玉瑶高了不少，愈发抽条了许多，看着活脱脱一个无敌可爱的青春美少女。 几乎看不出去年可爱小胖姑娘的模样。 “瑶瑶瘦了。”宋绵绵看着她说：“是不是在外面没乖乖吃饭？” “是太忙啦。”齐玉瑶虽然瘦了许多，也黑了一点，但她的眼里却更多了之前没有的光。 是见识过广阔天地之后对自由的向往。 “绵绵姐姐，这半年我才知道，原来周国这么大。原来还有那么多神奇的事情，谢谢你。” “谢谢我？”宋绵绵一头雾水。 齐玉瑶却是郑重点头，“是啊，谢谢你。”她不准备解释那么多，拉着宋绵绵坐下，“我还带了南边的水果和茶，绵绵姐姐你快尝尝呀。” 宋绵绵这才看见旁边桌子上放着的东西。 齐玉瑶带了荔枝，芒果等各种水果，且看起来都十分新鲜。 “程大哥说你喜欢这个。” 第二百三十五章 婚前恐惧 齐玉瑶把荔枝往宋绵绵的面前推了推，就算说起程九洲也坦坦荡荡，好似早已放下。 宋绵绵有些诧异的看她一眼，深深觉得她变化极大。 小周掌柜此刻已经送上辣椒。 宋绵绵看了看，十分满意。 程九洲安排的人种的可比她还要专业不少，就连辣椒的成色也更好。 小周掌柜瞧着宋绵绵满意的表情，说：“宋姑娘，公子来信说这些都是随便选的，并没有特意挑选好的。” “不过已经吩咐准备了一筐最好的，给您带回去。” “多谢。”宋绵绵礼貌道谢，“程公子有心了。” 全程齐玉瑶都拉着宋绵绵的手，这会儿又说：“绵绵姐姐，你成婚的时候程大哥也会来的，不过这两日恰是他母亲生辰。” “所以他还要过段时间才能抵京，程大哥说届时在亲自向你赔罪。” 宋绵绵失笑，“这有什么赔罪不赔罪的？” 辣椒看完，又看到了齐玉瑶，宋绵绵就亲亲热热的拉着瑶瑶往她的店里去。 “走，咱们去见阿毓去。” 关于成婚的事，宋绵绵一个人不温不火的，可谢家人却是连日子都定好了。 六月十二。 转眼就到了六月，便是京城也正式进入了夏天。 齐玉瑶自打来了京城，几乎就跟宋绵绵形影不离，一连过了半月，谢渊看齐玉瑶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就跟带了刀子似的。 是夜。 齐玉瑶和宋绵绵躺在床上，两人都穿着薄薄的夏裳，门窗也关的严严实实。 宋绵绵这才心满意足的换上小吊带，并且强烈推荐给齐玉瑶。 不过齐玉瑶穿了穿，穿不上…… 宋绵绵拧眉，“你明明比我小……我是说年纪。”她连忙纠正，生怕会有歧义，“可怎么胸比我大呢？” 齐玉瑶的脸瞬间红了，“绵绵姐姐，你说什么啊，羞死人了。” “嗨呀！”宋绵绵在谢渊面前会害羞，可在女孩子面前那就是老流氓了，“就咱们俩，你怕什么？” 她伸手就要往齐玉瑶的胸前探—— 齐玉瑶立刻躲开，跺起脚来，“绵绵姐姐。” “大家都是女孩子嘛。”宋绵绵无辜的眨眼，她一直没觉得她胸小来的，可跟齐玉瑶比起来…… 属实是一旺仔小馒头。 童颜巨那啥，说的就是齐玉瑶没错了。 齐玉瑶的脸仍是红的，“你这样的话，我可就走啦。” “行行行。”宋绵绵拽住齐玉瑶，“搞的我跟登徒子一样。” 她一边说话，眼神一边往齐玉瑶胸前瞄。 齐玉瑶又羞又恼，双手挡在胸前，气哼哼的说：“登徒子都不像绵绵姐姐你这样呢。” “不过，绵绵姐姐，你好白哦。”齐玉瑶看着宋绵绵白的几乎发光的皮肤，不由的有点羡慕了。 齐玉瑶也白，但是暖白皮，而宋绵绵则是冷白皮，白的那叫一个通透。 宋绵绵点头，她对这身体的皮肤简直不要太满意，“我们都很白啊。” 齐玉瑶笑了下，趁着宋绵绵自我欣赏时，飞快的拿起旁边的檀木盒子。 “喏，绵绵姐姐，再过几天你就要成婚了，这是我给你送的添妆。” 只看盒子就知道，价值不菲。 不过是添妆，宋绵绵也没说别的，道了谢就接过。打开一看，是手串。 “红珊瑚手串，绵绵姐姐看看喜不喜欢？”不用多说也知道，这肯定是齐玉瑶从南边带来的。 “很喜欢，谢谢。”宋绵绵接过，立刻戴在手上。 本来就白的皮肤，被红色珊瑚一衬，带来极其强烈的视觉冲击。 不过，她又叹了一口气。 趴在床上，手肘撑在床上，双手托腮，秀眉微蹙，带着几分轻愁。 齐玉瑶疑惑，“绵绵姐姐，你怎么了？”她这几天就时常看到绵绵姐姐叹气，每次提到成婚，就叹气。 她脑中灵光一闪，“是，为了成婚的事？” 宋绵绵犹豫片刻，问：“我要是说我有点不想成婚，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病？” 可不是嘛。 谢渊一表人才，学识渊博，前途无量，疼她爱她。谢家人对她更是无一不喜欢，就连最难的婆媳关系，她也绝不会有。 这简直就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婚姻。 可她竟然会抗拒。 就连她自己都说不清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就是想到成婚就烦。 很烦。 齐玉瑶斟酌片刻，小心的问：“可是为什么呢？绵绵姐姐你不喜欢谢大哥吗？” “我当然喜欢。”宋绵绵回答的斩钉截铁，她心里绝对是有谢渊的。 “那你为什么不想成婚？”齐玉瑶反问：“绵绵姐姐，世上女子本就不易，能嫁给一个两心相悦的夫君，你已经比这世上许许多多的女子都要幸运。” 宋绵绵咬唇。 犹豫许久，她才说：“这些我都知道，可我就是有点烦。” 就很奇怪。 她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患上了所谓的“婚前恐惧症”，但一离开这个房间就能看到谢家众人脸上的笑和期待，就连谢宅也已经开始装扮。 成婚的喜气愈发的浓。 而她也愈发的害怕。 齐玉瑶也不懂了，这已经是她认知范围以外的事了。她只能对宋绵绵说：“绵绵姐姐，那你想怎么做？” “不管你怎么做，我都是支持你的。” 作为好姐妹，就是要无条件的站在绵绵姐姐这边。 宋绵绵呼了一声，松开支撑的双手，任脸埋在身下的丝质床褥上，几乎无解的说：“我就是不知道才烦啊……” 她行动力很强的。 要是知道该怎么做，早就去做了。 齐玉瑶只能默默的陪着她，“那，要不我们去白马寺求个签？或许菩萨能告诉你答案呢。” 宋绵绵从床上一跃而起，“好主意！” “走，我们现在就去白马寺！” “现在？”齐玉瑶一整个懵了，眼看宋绵绵都快冲出房间，她急忙就要去拉。 可情急之下，直接从床上摔了下去。 好在宋绵绵还是听到声音，顾着小姐妹，立刻转身回来，“瑶瑶，你怎么样？你没事？” 齐玉瑶揉了揉手上的淤青，还在提醒，“现在大晚上的，绵绵姐姐我们还是明天再去白马寺。” 第二百三十六章 宋绵绵失踪？！ 翌日，一早。 早饭的时候宋绵绵就说了要去白马寺的事，谢家的人动作一致的看过来。 祝玉枝顺手夹过来一个煎饺，提醒着说：“路上注意安全，晚上早点回来。”她的眼里全是关心。 “知道了，谢谢娘。” 宋绵绵对着祝玉枝笑了笑，拽着齐玉瑶就起身往外走去，可有一个人的速度更快一点。 谢渊迅速起身，垂眸看着宋绵绵，“我陪你去？” 临近婚期，他已经在翰林院站稳了位置，休假一两日也没多大关系，况且成婚之后他还有三天假期。 宋绵绵看了谢渊一眼，又飞快收回视线，连连摇头，“啊不不不，不用了。我自己去。” 谢渊：？？？ 他怎么感觉绵绵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宋绵绵越过谢渊就往外走去，齐玉瑶递给他一个同情的眼神，飞快的跟了上去。 齐玉瑶就有一种扬眉吐气了的感觉。 谢大哥昨儿个还用那种眼神看她呢，可如今知道绵绵姐姐心思的人还不是她哼。 成婚后绵绵姐姐和谢大哥肯定是亲密无间，她自然要抓住这最后的机会好好跟绵绵姐姐亲近一下啦。 马车早就准备好了，两人上了马车一道往白马寺去。 马车晃晃悠悠，一路往白马寺去。 车内，宋绵绵和齐玉瑶一直都在聊天吃零嘴儿，可走了好一会儿，宋绵绵却觉得这马车似乎愈发的颠簸。 她撩起车帘，“还要多久……” 一句话没说完，她的眼神就立刻变得锐利起来，虽然她不太认得路，但也清楚记得去往白马寺的路可没这么偏僻。 京城里的贵妇千金都颇为喜欢去白马寺，因此京城通往白马寺的路很宽敞平坦，可不是像现在这样，坑坑洼洼的。 更重要的是，车夫都换了！ 尽管背对着她，可这人却比夏遇的背脊更挺拔一些，一看就像是受过训练的。这人不是夏遇。 宋绵绵立刻进入警戒状态，当即大呵出声，“停车！” 可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马车非但没有停下，反而速度还变得更快，就连里面的齐玉瑶都被吓了一跳，连忙问：“绵绵姐姐，怎么了？” “没事。”宋绵绵一边说着，一边动作利落的就要去抢夺赶车之人对马匹的掌控权。这个地方虽然偏僻，但好在还算平坦，两侧都是树木，就算真的发生一点什么意外，也在她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但若是纵容这个人将马车赶到目的地，那才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活。谁知道到时候会不会有人接替，若是歹徒的大本营什么的，那更可怕。 宋绵绵所料不错，这人的确是受过训练的。 两人直接就过起手来。 黑衣人也没想到宋绵绵竟还有这样的身手，眼里全是诧异，但很快，宋绵绵就落入下风。 不是她打不过，而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逐渐失了力气。 就在此时，马车里更是传来齐玉瑶虚弱无力的声音，“绵绵姐姐，我，我好晕啊。” 齐玉瑶不说还好，一说，宋绵绵也察觉到明显的晕眩。 她原本用力挥出去的手刀，落在黑衣人身上时却变得软绵绵的，根本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也是因此，她直接就被黑衣人制服。 眼前一黑，就跟个物件儿似的被砸进马车里，黑衣人揉了揉有些酸软的手腕，微微拧眉看着宋绵绵，然后才放下马车帘，转身继续驾驶马车。 …… “老爷，人我带回来了，不过不知道哪个才是您要的人。” 马车行驶许久，终于在一个小村子停下，村子虽小，可村中心却有一个十分豪华的宅院。 而马车正是停在这宅院之中。 “嗯。” 一个穿着富贵的中年男人对黑衣人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撩起马车帘。 等他看清马车内这两人的脸之后，眼神立刻变得色眯眯的。 这毕竟是夏天，衣裳都穿的单薄，而且黑衣人追求速度以至于马车一路颠簸，两人在车内就跟货物一样滚来滚去。 衣裳凌乱且不说，还紧紧裹着两人的身体，不管是肌肤，体态，还是两人的脸蛋，都让他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更要紧的是……年轻。 “不错，真不错。”中年男人垂涎欲滴，即刻吩咐，“把人送去我房间。” 黑衣人顿了下，小心提醒，“老爷，那边的交代……” 中年男人顿时沉下脸，没好气的横了一眼黑衣男人，嫌弃他扫兴，“那边我自会交代，是她们求我做事，孝敬我也是应该的。” “再说了，这两个人只要处理了就行，管我怎么处理？”他已经十分不悦，“我不想再多说，立刻把这两个女人送到我房间。” 说完，他又冷笑一声，“放心，我吃了肉不会不给兄弟们喝汤。”不过这样的两个极品姐妹花，怎么也要等他玩腻了再说。 黑衣人不敢再多言，担心真的惹怒中年男人，立刻点头，“是，这就送去您房间。” 中年男人喜笑颜开。 黑衣人一手扛起宋绵绵，一手扛起齐玉瑶，直接就往中年男人房间里走。 嘿，别说。 这俩女人长的的确不错，身材也好，不过他也就敢在脑子里想象一下。 至于更多的事…… 在老爷发话之前，他却是决计不敢做的。 他晃的宋绵绵的都快吐了，这也成功的让她的意识复苏，不过她很聪明的没有声张。 只悄悄眯开一条小小的缝隙打量周围的情况，可这偌大的宅院一眼看去，却是没什么人的。 砰。 随着房门被推开，宋绵绵和齐玉瑶被扔在床上，她这才看见屋内背对着她们的一个男人。 穿的倒是富贵，可浑身的气质却不像普通的富商员外，倒像……亡命之徒。 宋绵绵心中一凛，只听中年男人对黑衣人问：“她们还要多久才醒？” 黑衣人顿了顿，说：“应该还有一盏茶的时间，那个穿黄色衣裳的女人……” “够了！” 中年男人打断黑衣人的话，“你一会儿滚远点，别妨碍老子快活。” 第二百三十七章 宋绵绵逃婚？ 另一边，京城，某个巷子里。 一个年轻男子恰好进来更衣，却不料发现墙角竟还倒着一个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吓了一跳。 想了想，还是上前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喂！” 没有反应。 “喂！” 年轻男子又凑近了些，地上的人仍旧是没有反应，他小心的饶了人走了一圈，学着话本里的样子缓缓伸出手试探了一下地上这个男人的鼻息。 呼，还活着。 他松了一口气，连推搡的力气都大了起来，“喂，兄弟，醒醒，别在这睡了。” 他喊了几声，地上的人意识才逐渐苏醒，缓缓睁开眼坐了起来，只是两眼发直，很明显有些懵。 这人正是夏遇。 他左右看了看，十分懵的看着年轻男子，“这是哪？我怎么会在这？” 年轻男子：？？？ 这人是个疯子？！ 他被吓到，立刻转身就跑，生怕被疯子缠上。 而夏遇在原地坐了一会儿之后才终于反应过来，当场直接就跳了起来，“小姐？小姐！” 他在这，那小姐去哪了？！ 夏遇不敢耽误，立刻起身就往谢宅跑，小姐马上就要和大人成婚了，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事啊。 夏遇去谢宅抱了信，又立刻前往翰林院将这件事告诉给谢渊。恰好宁桓书也在，立刻就吩咐小厮前往白马寺查探消息。 快马加鞭，白马寺那边很快就回了消息。 “公子，谢大人，宋姑娘和齐姑娘根本就没有去白马寺。” “什么？！” 尽管谢渊心里早有这个不太妙的念头，可成真的时候他还是觉得震惊。 绵绵说好要去白马寺，可既然没去白马寺，那去了哪？！ 谢渊立刻就要往外跑，至于上值什么的也完全顾不上了，现在没什么比绵绵更重要的。 “报官，我现在就去报官。”谢渊说，他毕竟是一个没什么根基的小官。 就算穷尽他的力量，想要在偌大的京城里寻一个人也很困难，更别提绵绵还有很大的可能不在京城。 为今之计，报官是他可以想到的最快捷的人手最多的办法。 “阿渊，不可！”宁桓书拧眉，立刻就制止他。 “宋姑娘一个女子，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失踪，一旦这件事传出去，对宋姑娘的名声都会有所损害。” 谢渊当然知道。 可比起绵绵的安全来说，她的名声显然不值一提。 “只要能找到绵绵，其他的我都不管。”谢渊站定截图道。 “阿渊。”宁桓书再次拉住他，“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可以有更好的办法？我现在就去找阿毓，你去天下第一楼，有侯府和程家帮忙，相信很快就会有宋姑娘的消息。” 顿了顿，宁桓书又说：“报官也可以，但理由决不能说宋姑娘失踪。就说，有贼人偷了你家东西。” 宁桓书一点一点的为谢渊梳理情况。 他当然知道，谢渊聪慧至极，不会想不到这些，只是关心则乱，所以根本就没有动脑子。 完全的意气用事。 果然，听宁桓书这么一分析，谢渊的脑子立刻变得清晰，他点了点头，“好，听你的。” 可就在这个时候。 夏遇摸了摸胸前，他刚刚就觉得这里有个东西鼓鼓的，可一直担心着宋绵绵，如今敲定了计划总算有时间摸一摸。 这一摸，摸出来一封信。 夏遇有点愣，他下意识的喊，“大人……” 谢渊看过来，立刻从他手里接过信。 信封上写着几个字：阿渊亲启。 绵绵的字？！ 谢渊立刻拆开信封，里面只简短写着几个字：不用找我，等我想好成婚的事就会回来。 勿念。 ——绵绵。 谢渊拿着信和宁桓书面面相觑，所以…… 宋绵绵是自己走的？ …… 一盏茶，够了？！ 黑衣人连站的都更直了一点，没想到老爷年纪大了，就连这种事都退步了啊。 他生怕表现的太明显会刺激到中年男人的自尊，立刻低头后退，“是。” 宋绵绵眉梢轻挑，心道机会来了。 一个人她未必没有机会，可两个人却几乎不可能。 砰！ 房门被关上，中年男人一边转身往床边走，一边开始脱衣服。他早年的确是亡命之徒，可最近这些年已经退了。 倒开始喜欢起女人来。 不过他因为一些事，不方便露面，只能呆在这偏远的村子里，这样的村子里能有什么漂亮女人？ 仅有的那两个姿色不错的早就被他玩腻了。 如今忽然来了这样两个极品，他自然迫不及待。等他到了床边时，已经只剩一条裤子，他狞笑着看着床上两个东倒西歪的漂亮女人。 “美人儿，我来了。” 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砰！ 不等中年男人扑下来，宋绵绵就已经起身迎了上去，她和齐玉瑶被送进来时候已经被拔掉了头上的所有簪子。 以至此刻她没什么趁手的武器，只能赤手空拳的朝着中年男人挥去—— 中年男人猝不及防，直接挨了一拳，他整个人向后摔去，脸色大变。 张嘴就要喊人，可宋绵绵的速度更快，直接欺身而上，顺手拽着被子就盖住他的脑袋。 砰！ 中年男人重重的摔在地上，只听那声音宋绵绵都不禁觉得疼。这一下只怕得摔出个脑震荡出来。 中年男人的确是练家子，从他的反应就看的出来，可惜，练武讲究的就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而显然他并没有。 因此虽然下意识知道要怎么做，可他的身体反应已经跟不上，根本就不是宋绵绵的对手。 宋绵绵直接将他用撕成条状的被单五花大绑起来，他身上的肥肉被勒的一条一条的。 就三个字：辣眼睛。 宋绵绵只看了一眼就嫌弃的别开眼，中年男人看着宋绵绵的眼里全是恨意，就好像她才是那个坏人一般。 宋绵绵可不畏惧，直接冷笑一声，“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 她龇牙咧嘴看起来凶巴巴的，再想到她刚才的手腕，中年男人还真信了几分。 他挣扎了下，无果。 宋绵绵懒得理他，直接走到床边去喊齐玉瑶，她坐在床沿轻轻摇晃齐玉瑶的身体，“瑶瑶，瑶瑶？” 而在她背后，中年男人的手正从束缚中缓缓挣脱，看着她的眼神就跟淬了毒似的。 好个小贱人！ 第二百三十八章 宋·与众不同·绵绵 京城。 谢渊看到从夏遇身上掉下来的信，和宁桓书面面相觑，两人都有点傻了。 宋绵绵平素写字不多，但她的字，谢渊认得。 这的确是她的字。 他神色变幻莫测，宁桓书顿了顿说：“宋姑娘真的与众不同。”像这样的事他真是亘古未闻。 若不是之前亲眼所见谢渊和宋绵绵的确是两情相悦，他怕都要以为这门婚事是谢渊坑蒙拐骗来的。 所以宋绵绵才会在成婚之前来这么一出。 谢渊顿了一会儿才说：“不会。” 宁桓书有点诧异的抬头看他，“什么不会？” 谢渊方才还只是一个初步的想法，但说出口之后却在心里好好的衡量计较了一番。然后才十分认真的说：“她不会就这么离开。” 他虽然知道小姑娘这几天有避着他的意思，但一言不发就直接离开，还打晕夏遇丢在小巷里这样的事，绵绵决不会这样做。 宁桓书无声的看着他手里的信件，用眼神告诉他：宋姑娘留下的信还在你手里呢，你在说什么鬼话？ 可谢渊压根没回答他这样的问题，反而双眉紧锁，脸上全是担心和焦急，对宁桓书说：“就按你方才说的办法，你去找周姑娘，我去报官。” 若是齐承业或许还会有些不切实际的猜测，但宁桓书很可靠。 他看着谢渊表情严肃，又交代的头头是道，根本不敢有瞬间的浪费，立刻点头，“好，我即刻就去传信！不过你去报官的话第一楼那边？” 大家都知道，宋绵绵和第一楼的关系匪浅，作为宋绵绵的朋友之一，宁桓书当然清楚。 “小鹿去，程九洲见过小鹿，会相信她的话。”今天宋绵绵和齐玉瑶一起出门没带小鹿和知梅，那两人都被祝玉枝叫着帮忙准备婚事呢。 谢渊不知道的是，在他通知小鹿之前，小鹿就已经传了信出去。 旋即，整个京城的人都隐隐知道：出事了。 但具体是什么事，暂时还没人清楚，只晓得镇国侯府周家，周国首富程家以及官府的人都出动了。 只是众人不知道的是，除了这些明面上的势力，还有一些暗中势力也在寻找宋绵绵的下落。 闹的满城风雨。 谢家。 祝玉枝着急的在屋内走来走去，知梅站在一边抹眼泪，抽抽噎噎的说：“要是，要是我跟着小姐一起出门就好了。” 这样的话，她也不用在这里干着急。 却什么都做不了。 祝玉枝的担心只会比知梅更甚，此刻又被她哭的心烦，此刻揉了揉隐隐作疼的太阳穴，“行了，别哭了，哭的我脑瓜子疼。” “要是你跟着绵绵可以确定她平安无事的话，那出事的人是我也行。可现在人都不见了，再哭还有什么用？” 她说完，知梅连哭都不敢再哭，只能低声抽噎，看起来别提多可怜。 “夫人。”小鹿向祝玉枝说：“我已经跟天下第一楼那边说了，那边说会立刻安排人去找姑娘的踪迹。” 祝玉枝点头，眉头紧锁，担心的十分明显。 小鹿又走到知梅身边，说：“别哭了，姑娘不会有事。”她说的十分笃定，在众人没发现的地方，眼里划过一抹寒光。 若是姑娘真出什么事，那这幕后之人就算是被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泄那位爷的心头之恨。 那些作恶的人，最好祈祷姑娘没事。 否则连祖坟都得被挖出来，曝尸荒野。 —— 另一边。 宋绵绵连着喊了几声，齐玉瑶才艰难而缓慢的睁开眼，声音十分虚弱，“绵绵姐姐……” 可等她看见宋绵绵身后高大的黑影，原本还没聚焦的瞳孔瞬间放大，用尽全身力气大喊出声，“小心！” 尽管齐玉瑶已经很着急，可她还是喊的晚了一点，那黑影已经到了宋绵绵身后，手里的布带子好似下一秒就会套上宋绵绵的脖颈。 将她束缚住。 齐玉瑶恨不能飞起来制止即将发生的事，可恨的是她浑身酸软无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发生，却根本做不了什么。 齐玉瑶目眦欲裂，“绵绵姐姐！！！” 砰。 随着一道声音响起，宋绵绵抬起手，好似十分随意的向后砸去，却正巧砸到身后中年男人的眼睛。 随着男人一声惨叫，他的手也朝着眼睛捂去，没别的原因，就是单纯的痛。 这贱女人看着身材娇小，可力气却大的吓人。 一拳下来，砸的他嗷嗷直叫，痛的原地跳脚。 宋绵绵确定齐玉瑶醒了，这才全心对付起中年男人起来，不过她也没忘记这中年男人之前和黑衣人说的，就一盏茶时间。 说不得一盏茶时间后，那黑衣人就会回来。 留给她的时间可不多。 宋绵绵随手扯了一块布塞进他嘴里，然后结结实实的揍了他一顿。中年男人被打的面目全非，却连一声痛都喊不出来，出了满脸满头的汗。 看着宋绵绵的眼神从最开始的恨，到现在隐隐透出几分畏惧。 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个女人手段会这么阴狠。齐玉瑶就躺在床上，目瞪口呆的看完全程。 那双亮晶晶的眼里此刻全是对宋绵绵的崇拜。 天，天啦。 绵绵姐姐也太厉害了。 一直到宋绵绵结束练手，齐玉瑶才后知后觉的从床上坐起来，“绵绵姐姐。” 她喊了一声，那眼神简直就像恨不能当场嫁给宋绵绵一样，“你好厉害啊。” 超级厉害的。 宋绵绵自信一笑，“还行。” 她也就随便装一装。 齐玉瑶却是当了真，眉头微皱，连连摇头，“绵绵姐姐，可不是还行，是特别特别超级超级厉害！” 她斩钉截铁的说，似乎非常不满宋绵绵刚刚的自谦。 刚刚宋绵绵还有点小得意，可到了现在却真觉得有点尴尬了。她清了清嗓子，飞速转移话题，“对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 “就是头还有一点晕。”宋绵绵揉了揉脑袋，“没什么力气，绵绵姐姐，我们这是在哪啊？” 在哪？ 宋绵绵缓缓转眸看向地上的中年男人，“这得问他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自尽了？ 谢渊传信出去之后并没有呆在谢家等着，而是行走在寻找宋绵绵的第一线。 毕竟是乘坐马车，这么多人群策群力，自然很快就找到了关于马车的线索。 马车从京城南门出城，那的确是通往白马寺的方向。 得到这样的消息分明代表调查有了进展，可谢渊等人却丝毫没觉得开心。 离开京城，外面天地广阔，想要找到线索更难。 谢渊向城门守卫确定谢家的马车的确出了城，当即便道谢上马朝着城外而去。 守卫说完不用谢，便低头嘟囔，“真奇怪，今天这么多人问这个马车的。” 可惜，谢渊的马早已经远去，根本没听到他的喃喃自语。 而就在谢渊等人前方的不远处，同样有几个人正骑着马，为首的黑衣少年眉眼冷厉，浑身杀意涌动。 —— 宋绵绵将中年男人狠狠的教训了一顿，不过比较庆幸的是一盏茶之后门外并没有传来脚步声。 证明那黑衣人并未过来。 可见这中年男人对这个宅子的掌控力，他的住处不经过他的允许别人是不能擅自靠近的。 如今倒给了宋绵绵机会。 宋绵绵在屋内巡视一圈，顺手从旁边的墙上取下一柄挂着的精致匕首。 匕首的握把处还镶嵌着一颗大大的红宝石，看起来华贵又精美，怕是价值不菲。 宋绵绵拿着匕首在手里掂了掂，然后才走到中年男人面前，屈膝蹲下。她手中的匕首寒光闪烁，她缓缓将匕首放在中年男人的脖子上。 “唔唔，唔唔唔。” 中年男人一边瞪大眼睛摇头一边向后退，嘴里囫囵喊着不要杀他，却根本吐不清楚。 宋绵绵冷笑一声，“你也知道怕？” 中年男人一怔，然后连连点头，他当然知道害怕，他可害怕了。这一刀下来他人就死了，他能不怕吗？ “好，那我取下这块布，我问什么你回答什么，懂？”她眉梢轻挑，眼里寒光闪烁。 中年男人眼神闪烁了下，点头，表示一定会配合。 可宋绵绵并不会如此轻易的相信他，她的匕首从他的脖颈间划过，带出一条浅浅的血痕，“别耍花样。” “相信我，在你喊出声之前，我可以割断你的脖子。” 宋绵绵说的狠厉，实则背后都沁出了冷汗，她穿越前至多也就是个美食博主。 顶天了就杀个鸡鸭什么的，杀人那是想都不敢想的。可她也没想到这个世界会这么危险，如今虽然看着是她在掌控节奏，但她和齐玉瑶都还在虎穴之中。 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殒命。 她就算再害怕，也不能叫眼前这个男人看出来。 她强了，这男人就害怕。 可她要是弱了，她相信这男人一定会想狩猎的猛兽那样，一口咬断她的脖子。 她害怕杀人，但也更想活着。 她决绝的眼神让中年男人一怔，然后缓缓点头。宋绵绵取下他嘴里的布，手紧握着匕首，抵在他脖颈的大动脉处。 “谁让你抓我的。” 宋绵绵开口就抛出一个炸弹。 中年男人怔了怔，连忙摇头，“没，没有，没有人让我抓你……啊！” 宋绵绵一刀直接插在他肩头，“你为鱼肉，我为刀俎，说实话，嗯？” 中年男人疼的冷汗潺潺，看着宋绵绵的眼里更多了点忌惮。 就在这时，似乎是院子里传来之前那个黑衣人的声音，“老爷，您没事？” 好端端的，怎么喊了一声。 宋绵绵的刀抵在他脖颈处，“跟他说没事。” 中年男人沉默了瞬，似在权衡利弊，可随着脖颈间传来的痛意，他最终还是选择屈服。 就在黑衣人的声音好似已经到了门外，再次出声询问的时候，中年男人才说：“没事。” 门外黑衣人松了一口气，放下已经抬起正要推门的手。 可就在这个时候。 他忽然觉得背后一寒，转眸看去—— 却是一道如利剑一般的黑色身影直奔他而来，利剑泛着铮亮的银光，好似要一剑穿过他的胸膛，直取他性命。 “敌袭！” 黑夜人大喊一声通知府中的守卫，而他则是飞速闪避，可那利剑还是擦过他的手臂，带出一条血痕。 外面打了起来！ 宋绵绵和齐玉瑶对视一眼，都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不知来的究竟是敌还是友。 但有一件事刻不容缓。 宋绵绵看着中年男人的眼神更危险了点，“说，是谁指使你的。” “没有……啊！” 宋绵绵又是一刀，插在他另一边肩头，“我的耐心有限，你再耍我，下次可就不知道是什么位置了。” 中年男人仍是不说。 看样子有两个可能，一个是真不知道，一个是打死不说。 “行。”宋绵绵收了匕首，“你倒有几分骨气，不过就算你不说，我也猜到了。” 她眼眸微眯，“李家？” 中年男人没有回答。 宋绵绵又问：“慕家？” 仍是没有回答，但她能想到的敌人也就这两家了。 就在这时。 房门被打开，一群人直接冲了进来，为首的人正是谢渊。他的速度甚至比风还快，远远的将其他所有人甩在身后。 一把将宋绵绵抱进怀里，恍若得到了失而复得的珍宝，就连声音里也全是后怕，“绵绵，绵绵！” “太好了，你没事。”他的话一向不多，情绪更是不怎么外露，能让他感叹似的说出这样的话，已经十分稀奇。 宋绵绵早在看见谢渊的身影时就十分迅速的将匕首往背后一扔，此刻不知道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她被谢渊紧紧抱着，几乎快呼吸不上来。 好久好久，宁桓书等人都进了来，谢渊才终于放开宋绵绵，可看着她的眼里仍旧全是担心。 齐玉瑶就眼睁睁的看着方才还凶猛彪悍的绵绵姐姐当着她的面表演了《变脸》这门绝技。 刚刚还在中年男人身上一刀一个窟窿的宋绵绵此刻楚楚可怜的看着谢渊，嘤嘤嘤的拽着他的衣角，“阿渊，你怎么才来啊？吓死我了。” “我差点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呢。”宋绵绵一边说，一边还吸了吸鼻子。 谢渊又心疼又自责，正要说话。 宁桓书忽然看向宋绵绵身后，迅速上前几步，表情一变，“他自尽了！” 众人转头看去—— 只见中年男人的嘴角流出一抹黑血，眼睛瞪的大大的，身体已经无力的砸在地上，没了气息。 第二百四十章 哥哥不要生气好不好 死了？！ 宋绵绵等人都愣住了，片刻，她飞快的跑过去。谢渊急忙拽住她的手，“小心。” 不等宋绵绵说话，谢渊就越过她，上前试探了中年男人的鼻息。双眉紧皱，表情十分凝重。 他的手停留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收回，转头对宋绵绵等人摇头，难看的脸色说明一切。 人已经没了。 就在这时，周毓提醒的声音传进来，“小心，这些人牙齿里藏了毒……” 话音未落，她已经看见了倒在地上的中年男人，显而易见，已经晚了。 周毓在宋绵绵和齐玉瑶两人身上来回扫视了下，确定两人都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你们没事就好。” 话是这样说，可大家的脸色还是很难看，好不容易找到人，可动手的人却连命都没了。 这无异于一柄利剑悬在宋绵绵头顶，大家都不知道藏在幕后的人下次出手会是什么时候。 宋绵绵随时都可能有危险。 思及此，众人看着宋绵绵的眼神都带着点担心。 谢渊更是紧紧握着宋绵绵的手，许是因为担心，他的力气有些失控，捏的她的手都有些疼。 不过宋绵绵并未出声提醒，反而胸有成竹的对屋内其他几人说：“放心，我已经知道幕后指使的人了，虽然对方权大势大，但我现在有了防备，不会再轻易中招。” 此言一出，众人面色各异。 “真的？” “怎么知道的？” “是谁？” 几人异口同声的问。 虽然问题不一样，但显然都很关心，可在这件事上宋绵绵却卖了个关子，“这里人多眼杂，我们回去慢慢说。” 众人纷纷点头，一行人拥簇着宋绵绵和齐玉瑶往外走去，因为人太多，所以分了几个马车。 周毓领走了齐玉瑶，众人也十分默契的将宋绵绵留给谢渊。 宋绵绵的手全程被谢渊紧紧握在手里，就好像她是被失而复得的珍宝，需要被小心呵护。 刚上车，谢渊就一把将人拥入怀中，紧紧抱着，“绵绵……绵绵。” 他无比庆幸，她没事。这个消息就像是一个落入黑暗中的人看见那一缕光，他不敢想象要是绵绵真的出了事，他该怎么办，他会怎么做。 但他十分确定以及肯定，宋绵绵对他的重要性。 宋绵绵被他抱的几乎窒息，可感受到谢渊对她的珍视，她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以此来安抚他。 “没事，我没事啦。”宋绵绵轻声对谢渊说，又安抚了好一会儿，谢渊才终于恢复正常。 然后，就是眼眸灼灼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漆黑如墨的眸看的宋绵绵颇有几分压力，背后一凉，脑子里飞速想着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他。 “阿渊？” 宋绵绵试探出声。 谢渊缓缓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放在宋绵绵面前，“看看。” 宋绵绵：？？？ 她才刚刚脱离险境哎，阿渊就跟她说这样的话，说明这件事非比寻常，可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她有哪里能让这人如此生气。 除非是她心底里那些隐蔽的逃避被他发现。 宋绵绵一边取信，一边小心的抬眸看谢渊，不能？ 可抬眸对上的就是一双危险的眸，好似在等着算账一般。宋绵绵立刻垂眸，等看清信纸上的内容时，眼眸倏地瞪大。 这这这…… 这怎么会在谢渊手里？！ 她是写过啦，可当时就丢掉了，就算让她自己去找怕都找不到，又是怎么莫名其妙出现在阿渊手里的？ 她眸光微闪，思索着该如何应对。 就听谢渊说：“这是夏遇在身上找到的。” “……阿渊。”宋绵绵抬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但不管说什么都否认不了这些内容的确出自她手的事实。 “笨蛋。” 谢渊板着脸，训斥出声，虽是训斥的话，可宋绵绵却听出了宠溺和无奈。她立刻胆大包天的抬起头，眨了眨眼。 谢渊并没有要指责她的意思。 看着她的眼里反而全是心疼，“我不值得你信任吗？” 宋绵绵飞速回答，“没有，你值得！” 如果谢渊不值得，那还有谁值得？！ 谢渊没说话，只是看着她，那眼神就像在问：既然他值得，那有事为什么不跟他说。 宋绵绵的眼眸闪烁了下，微微垂着小脑袋，看起来蔫巴巴的，两根食指在胸前的位置一点一点的，“我知道错了嘛。” 她嗓音软软的，从谢渊的角度恰能看到她秀发垂下之后露出的一抹雪白脖颈。 谢渊的心瞬间就软了，哪里还舍得生小姑娘的气？ 可他表面上却还故意做出生气的样子，拧眉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宋绵绵一边道歉，一边小心的抬眸看他，软乎乎的唤他的名字，“阿渊~” 她拉长了尾音，嗓音又软又甜。 简直要命。 谢渊深吸一口气，抬手勾起宋绵绵的下巴，毫不客气的吻了上去。只有方才的拥抱，现在的接吻，这样真切的接触才能让他确信：绵绵没事。 宋绵绵并没拒绝，反而尝试回应。 这个吻漫长而激烈。 好似要用尽全部的力量一般。 村庄距离京城不远，但找到宋绵绵和齐玉瑶的时候时间就不早了，只能先让人快马回京城报信。 而宋绵绵等人则需要在附近的驿站借宿一晚。 马车停下。 宋绵绵和谢渊才猛然惊醒，两人对视一眼，又快速挪开视线，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有脚步声在两人的马车边停下，紧接着是周毓的声音，“到了，绵绵，下来。” 下来先歇着。 “来了。”宋绵绵答应一声，尽管马车内黑暗，可她的眼神却仍是明亮的。潋滟的眸光扫了一眼谢渊，低声问：“哥哥不生气了？” 小姑娘的声音小心翼翼的，软糯糯的。 谢渊喉头一哽，顿是觉得刚才的吻意犹未尽。他喉咙滚动了下，嗓音低沉喑哑，“嗯。” 宋绵绵这才兴高采烈的掀开车帘下了去。 被周毓和齐玉瑶簇拥着，好在是夜色里，也没人发现她的唇格外红肿。 倒是谢渊在马车里坐了好一会儿，一直到他的心情平复了，才撩起车帘下车。他看着小姑娘的身影消失在驿站门前，握紧手里的信。 思索片刻，还是收进了衣袖里。 第二百四十一章 就抱抱她 宋绵绵被齐玉瑶和周毓一左一右的挽在中间，显然周毓已经从齐玉瑶那听说了不少事。 这会儿看着她的眼里都带着惊讶。 “绵绵，没想到你还会武功呢。” “一点点，一点点啦。”宋绵绵谦虚的说。 齐玉瑶立刻不满，“什么一点点？分明就超厉害！” 周毓十分有兴致，看着她说：“改天我们练练？” “好啊。” 宋绵绵眉梢轻扬，“不过我是业余的，你可要对我手下留情哦。” 几人说说笑笑，进了驿站。 将众人打发出去之后，六人坐在一个房间内，众人的眼神都落在宋绵绵身上，周毓主动开口，“绵绵，你说你知道是谁了？” 宋绵绵点头，“是慕家。” 齐玉瑶眨了眨眼睛，疑惑的望着宋绵绵，她记得那个男人并没有说啊，但她并没有贸然开口。 宋绵绵出言解释，“他虽然没承认，但我提到李家的时候他故意做出慌乱的表情。他是练家子，宁死也不愿说出幕后指使的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露出破绽？” 原本她还将信将疑，但看到那中年男人服毒自尽之后，她就锁定的答案。 “可是没有证据。” 宋绵绵说：“他们都死了，慕家那边是肯定不会承认这件事的。” 齐玉瑶听了一通分析，看着宋绵绵的眼神愈发崇拜，但听到这话还是有点生气，“难道就这么算了？！” “不可能！”周毓冷笑着说：“敢动我的人，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谢渊：？？？ 程九洲：？？？ 两人都不禁看向周毓，方才心里的愤恨此刻都被无奈取代，虽然他们俩都成熟稳重说不出这样的话。 可也不该让周毓说这话？ 就很奇怪。 偏偏周毓还很奇怪的看向他们，“看什么看？我说错了吗？不管绵绵还是瑶瑶，都是我的好朋友，那当然是我的人。” 谢渊和程九洲立刻将眼神看向宁桓书，后者无辜的眨了眨眼，出言支持，“阿毓说的对。” 周毓十分满意的点头，这才说起另一件事。 “放心，那两人的身份我已经安排人去查，一旦有消息立刻告诉你们。慕家……最好别让我查到关联！” 周毓放完狠话，又贴心的对宋绵绵和齐玉瑶说：“时间不早了，今天你们都受到了惊吓，还是早点休息。” 几人相继离开宋绵绵的房间，谢渊走在最后，等众人都离开之后，他才走到门边。 然后反手就将门关上。 嗯？！ 宋绵绵倏地抬头，眨了眨眼睛，“阿渊？” 她微微歪着头，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明亮如星，微微红肿的唇微微张着，好似在引诱他。 谢渊微垂眼帘，朝她走来，“我就在这。” 他哪也不去。 他甚至想把小姑娘揣在口袋里，走哪带哪，以免再出现今天这样的事。一次就已经够惊险刺激，再来一次…… 他会疯。 他一直就知道宋绵绵对他而言很重要，可事到临头，他才发现她竟重要至此。若没有她，他便觉得就连前二十年一直追求的功名都再没任何意义。 他伸出手，将人抱住，“我就抱抱你。” 宋绵绵的心骤然软了下来，她乖巧的呆在谢渊怀里，安抚的说：“我哪也不去。” 不过她今天累坏了是真的。 谢渊就一直拉着她的手手，可躺上床之后宋绵绵靠在他的胸前很快就睡着了。 谢渊和衣而躺，就算夜色已深，却毫无睡意。 娇娇软软的小姑娘就在怀里，烛火摇曳，她粉嫩的小脸看起来可爱极了。卷翘狭长的睫毛在眼底落下阴影，小巧的鼻子，微微有点肿的樱唇。 都让他看的挪不开眼。 他从身到心，都是暖暖的，从未想过，有一个人能让他喜欢至此。满心满眼都是她，恨不能将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奉送到她面前。 “绵绵。” 他情不自禁的喃喃出声，看着她的眼里全是深情。 她永远也不能体会，他到底有多爱她。 他珍而重之的在小姑娘脸颊落下一个吻，然后一个又一个，这世界上怎么能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小东西？ 他一败涂地。 翌日，一早。 马车抵达谢家，宋绵绵刚下马车就被谢家人拥住，祝玉枝将她抱了个满怀，满眼满脸的担忧。 嘴里连连说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一边说，一边摸着宋绵绵的肩膀，胳膊，确定她人真的还完完整整的，激动的眼泪都快掉下来，“我家绵绵受苦了。” 祝玉枝神色憔悴，眼底全是淤青，可见昨晚是没睡好的。 宋绵绵心里感动，娘这是真心疼她，才会这样担心。她亲昵的与祝玉枝贴了贴脸，撒起娇来，“娘，我没事，我没事啦。” “倒是您，昨晚没人回来报信吗？还叫您担心成这样子。” “报了，报了。”祝玉枝回答，温暖宽厚的手掌紧紧抓着宋绵绵的手，“可我总要亲眼看见你才放心。” 宋绵绵心里一暖，愈发感动，“娘……” 眼看着婆媳俩就要抱头痛哭，谢渊忙出声，“娘，绵绵没事，您先去休息。”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祝玉枝就将矛头对准了他，“你说你怎么当未婚夫的？连绵绵都保护不好。” “是我不好。”谢渊立刻承认错误，他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倒是宋绵绵连忙为他说话，“娘，这件事不能怪阿渊，跟他没关系啦。是我自己不小心……” “绵绵。”祝玉枝苦口婆心的看着她，“你还护着他。” 宋绵绵眨了眨眼，她这也不是为谢渊说话，这谢渊纯纯就是无妄之灾啊。她立刻转移了话题，“娘，家里有没有什么吃的啊？我可想吃您做的菜了。” 祝玉枝立刻将关注点收回，慈和又耐心的说：“好好好，想吃什么？娘现在就去给你做。” 宋绵绵乖乖一笑，“只要是娘做的我都爱吃。” “那你歇着。”祝玉枝拍了拍她的手背，开开心心的往后院去了。谢渊杨立夏等人都有点无奈的看着她的背影，转眸对宋绵绵说：“娘真是担心坏了。” 杨立夏说完，又看了看两人，笑着说：“我去帮娘。” 众人散尽，花厅内只剩下宋绵绵和谢渊。 宋绵绵看向谢渊，对他伸出手，“哥哥抱抱。” 第二百四十二章 没什么不能告诉她 谢渊有点疑惑，不知道小姑娘这样的行为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老老实实的伸出手，拥住宋绵绵。 宋绵绵嘿嘿一笑，心满意足的抱了谢渊一会儿，然后拍着他的背说：“好啦，你去上班，啊不，去翰林院忙你的事。” 好在谢渊并没有追究宋绵绵的口误，对她解释，“夏遇一早去帮我请了假。”刚刚发生这样大的事，他想多陪陪绵绵。 顿了顿，谢渊又说：“而且我还有件事不明白。” 他说这话显然是想要向宋绵绵求证。 宋绵绵有点奇怪，“嗯？” “昨天的事，好似有人在暗中帮我们。”谢渊瞧见小姑娘脸上的不解，轻声解释，“昨天我们到达那个宅子的时候，院子里的护卫已经全部失去了战斗力。” “周姑娘跟那个绑架你和齐姑娘的人对上时，那个人也几乎失去战斗力。”谢渊拧着眉，昨天因为太担心宋绵绵，所以并未想那么多。 可今天稍微盘算一下，便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宋绵绵拧眉，在脑子里认真思索，会是谁呢？ 她脑子里划过一抹清瘦的黑色身影，但转瞬即逝。她也只是有这么一个念头而已，但毕竟也没有证据。 “我也不知道啊。” 她眨了眨眼，老老实实的对谢渊说。 谢渊这样说也没有怀疑她的意思，微微颌首，“这件事交给我，我会查清楚。”他表情凝重。 祝玉枝很快就准备好了三菜一汤，拉着宋绵绵就去吃饭。 顺便还觑了一眼谢渊，“你还在家？” 谢渊面无表情，早已习惯祝玉枝对他和绵绵的区别对待，他只能在心里不断提醒自己：没关系，不生气，这是他娘，那是他娘子。 他言简意赅的解释了下为何还呆在家里。 毕竟祝玉枝也并不是很关心，十分敷衍的点了点头，随口邀请，“那你也过来一起吃点。” 就好像施舍！！！ 可谢渊还是跟了上去。 尊严什么的，都不要紧。 祝玉枝拉着宋绵绵坐下，一个劲儿的给她夹菜，分明只是一天不见，却真好像如隔三秋。 “我家绵绵都瘦了。” 祝玉枝这话说的宋绵绵都不好意思了，别说，她娘对夸张手法的运用那可真是炉火纯青。 谢渊早已习以为常，非但没觉得奇怪，抬眸看了宋绵绵一眼之后反而点头赞同，“是瘦了。” 宋绵绵：…… 她再三拒绝祝玉枝的热情，摸着吃撑的肚子哄着祝玉枝去补眠，这才终于得了自由。 “呼~” 宋绵绵长出一口气。 大概这就是甜蜜的负担。 她感叹完，顺着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回看去—— 正看见站在二门处的谢渊，“出去走走？” “好。” 宋绵绵欣然赴约，她吃的太撑了，正想走走消消食。两人离开谢家，顺着街道漫步。 与此同时，在谢家不远处墙角处藏着的一个偷偷摸摸的人看见两人出来，立刻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可他不知道的是，有人正跟在他身后不远处。 跟着那黑瘦人影的却是个身形高大的壮汉，尽管高壮，可他的动作却很小心，尽管一路跟着却也没叫前面的人发现。 壮汉一直看着前面那黑瘦人影一直进了一个高门大户，他眯着眸子盯了好一会儿，才循着围墙往一边走去。 走了好大一圈，他才终于走到这座宅子的正门。 壮汉抬起头，赫然是徐霸王的脸。 徐霸王见终于看到宅子的正门，眼里划过一抹喜色，谢公子交代的事总算要完成了。这样他对谢公子也能有个交代。 可他看了门上的牌匾，立刻皱起眉。 这几个字……念什么来的？ 徐霸王挠挠头，他实在不认得这几个字。 思忖片刻，他拧眉盯着上面那几个大字，决定把这几个字的样式记下来，回去描给谢公子看。 他一边记，一边抬起手指头顺着描摹。 就在徐霸王快被这几个字绕晕的时候，大门旁边的侧门忽然被打开，一个门房走了出来，满脸嫌弃的看着徐霸王。 “看什么看？这里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要讨米的换个地方去。” 他这是被当成乞丐了？！ 嘿，徐霸王这暴脾气，他都想给眼前这没长眼的东西一拳，可想到来意，他还是忍了下来。 呵呵一笑，讨好的说：“哥，这是哪啊？看起来好有钱的样子。” 门房冷笑一声，看徐霸王的眼神愈发骄傲和得意，就像在看一个乡巴佬一样，“没见过世面，这里可是安平侯府！” 门房微微昂着下巴，那模样就好似身后这座宅子的主人是他一般，可给他骄傲坏了。 安平侯府？！ 徐霸王微垂的眸里划过一抹冷光，并不如门房所预料的那样露出赞叹的表情，反而转身就走。 门房蹙眉，只觉得这人真是个怪人。 对着徐霸王的背影呸了一声，然后才转身进了宅子。 徐霸王离开安平侯府之后飞快的朝着谢家那边走去，等他突然出现在瞎溜达的宋绵绵和谢渊面前时。 宋绵绵还吓了一跳，他看了看徐霸王，又看了看谢渊。 徐霸王十分憨厚的对她笑了笑，“宋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宋绵绵懵懵的点了点头，顿了顿，说：“那你们聊……”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谢渊拽回来，“无妨。” 谢渊紧紧拉着宋绵绵的手，看向徐霸王，“查到了？” 见此，徐霸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当即点头，“是安平候府。” 宋绵绵挑眉，看向谢渊。 谢渊表情凝重，眼里尽是寒光。 他并非不相信宋绵绵昨天的话，今天的试探就是一个确认而已，况且他让徐霸王潜藏在暗中，也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出先前帮了宋绵绵的人。 不过能确定是慕家，也是一个好消息。 察觉到宋绵绵的不解，谢渊出言解释，“我请老徐在家附近盯着，却发现了盯梢的人。” 徐霸王凶巴巴的脸上挤出一抹有些憨厚的笑，“谢公子有事吩咐就行，谈不上请。” 不过他的话说完，谢渊压根儿都没看他，仍是看着宋绵绵，眼里全是关心，“绵绵，我并非有意瞒着你。” 第二百四十三章 哥哥要为我报仇啊 “好啦，我知道。” 宋绵绵笑着对谢渊说：“我相信你哦。” 顺便还附赠了一个甜美至极的k。 简直就是在对谢渊放电。 看着这一幕，徐霸王到了嘴边的话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就觉得好像说也不好，不说也不好。 怪尴尬的。 谢渊感动的不行，看着她的眼神愈发的泛着柔情。 好在宋绵绵还是记得徐霸王在这的，忽的又转眸看向徐霸王，“徐公子怎么会来京城啊？” 徐公子？！ 徐霸王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在称呼他，他震了又震，嘴角都快咧到了耳后根了，一边说：“不，不用，宋姑娘喊我老徐就成。” 他这样的人，哪里担得起公子两个字？ 可别侮辱了公子这两个字才好。 宋绵绵轻笑了下，说：“那我叫你徐大哥。” “万万不可！！！”徐霸王连忙说：“担不起，担不起的。” 谢渊顿了顿，说：“行。” 然后又说：“老徐，今天的事情辛苦你了，你先回去休息，回头我再联系你。” 徐霸王点点头，傻乐着离开了这。 徐霸王走远了，谢渊才说：“老徐在青山县出了一些事，便来了京城。也是前两天刚到。” 宋绵绵点头，并未追问。 “绵绵。” 谢渊握着宋绵绵的手，“这次的事，全都怪我。” 他十分自责，尤其是在知道幕后主使是慕家之后，谢家之所以和慕家结仇，还是因为慕倾琅看上了他。 所以说起来，全怪他。 宋绵绵诧异的看着谢渊，“哥哥，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们是受害者诶，这件事分明就是慕家的错，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就是长的帅了一点，学识丰富了一点，招人喜欢了一点，你有什么错？！” 宋绵绵说的斩钉截铁。 可谢渊听着，却怎么都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话，是在夸他吗？ 怎么越听感觉越怪呢。 “……绵绵。”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但宋绵绵的眼里却全是认真，她说的可都是真话诶，“哥哥，自信一点，帅并不是你的错。” 毕竟谢渊从一开始就明确的表示了拒绝，可从来没给对方留下过哪怕一丝幻想的可能性。 可她这样的话似乎并不能说服谢渊。 谢渊就算知道慕家歹毒，却也难以释怀，宋绵绵眸子一转，使出绝招，“哥哥，慕家人这么害我，你可要为我报仇啊。” 果不其然。 谢渊眼里的自责瞬间变成冰冷的杀意，他周身冷气环绕，对宋绵绵说的话却仍旧温柔，“交给我。” 他胜券在握，“不会让你等很久的，绵绵。” 宋绵绵左右看了看，唧一下亲在他的脸颊然后捂嘴偷笑，“我最相信你了。” —— 安国侯府。 慕倾琅听到消息，匆匆赶去侯夫人的房间，她人还没进门，声音就已经先传了进去，“娘……” “倾琅！” 侯夫人不轻不重的打断慕倾琅的话，用眼神示意她闭嘴。慕倾琅又生气又担心的坐在一边，等着屋内伺候的人纷纷下去。 房间内只剩下她们母女两人，她才火急火燎的说：“宋绵绵回来了？宋绵绵为什么好端端的回来了？她不是应该死了吗？！” 侯夫人的脸色也同样不好，她还觉得有点头疼呢，就听到慕倾琅这一连串的质问。 顿时头更疼了点。 她手肘撑在茶几上，揉着太阳穴，“行了。” “不行！”慕倾琅早就被惯坏了，气的站起来在屋内走来走去，“还有三天他们就要成婚了，难道要我眼睁睁的看着宋绵绵嫁给谢渊成为谢夫人吗？” “娘，谢夫人谁都可以做，就是宋绵绵不行！！！”她对宋绵绵真是恨之入骨，从当初谢渊打马游街时不接她的香囊却接了宋绵绵的香囊时就已经恨上了。 她不是非谢渊不可，但宋绵绵的东西，她抢定了。 “娘，当初可是你自己答应我说会帮我解决宋绵绵的，你说到就要做到，反正我不管！” “砰！” 伴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再坐下时顺手就耍横似的摔了侯夫人喜爱的一套茶具。 侯夫人心惊肉跳，看的心疼不已，愈发头大。 “那边失败了。”侯夫人拧眉，“具体的情况我都还不知道，周家出手把消息瞒的死死的。” 她虽然对那些人有信心，但此刻仍是忍不住担心，会不会连累她。 当然，也仅仅是担心而已。 就算谢渊和宋绵绵知道出手的是她，难道还敢找上门来不成？一个小小的七品官而已，她夫君动动手指就能碾死。 “失败了？！” 慕倾琅惊愕的站起身，那声音好似要掀了房顶。 侯夫人看她一眼，“你小声些，那宋绵绵不简单。” “娘，那怎么办啊？”慕倾琅着急的走来走去，“那现在怎么办啊？我就是不想看她当谢夫人。” “现在我也没办法了。”侯夫人轻声安抚，“不过是个七品官夫人而已，且让她做。一旦那个谢渊知道，娶了宋绵绵之后对他仕途不利，想必过不了多久便会一纸休书将她扫地出门。” 她冷笑一声，“男人都是如此。” “真的吗？”慕倾琅立刻看向侯夫人，眼里还有点怀疑。 娘虽然这么说，可她怎么觉得好像不会啊？ 谢渊看着不像这样的人，要谢渊真是这样的人，当初就该接受她爹的橄榄枝啊。 侯夫人笃定点头，“如今谢渊宝贝着那女人，想必是因为还没得手。一旦得了她的身子，没过几天就会烦了。” “男人嘛，总是爱新鲜的。” 慕倾琅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不过在脑子里想了想宋绵绵被扫地出门的画面，她便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眼眸眯起，唇角勾起邪恶的弧度，“那我可就等着了。” “我倒是要看看，她被人始乱终弃之后还能不能像现在这么得意。”她咬牙切齿的说。 侯夫人微微松了一口气，意味深长的说：“放心，倾琅，娘一定让你看到这一幕。”她说着，拉过慕倾琅的手，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 第二百四十四章 帅哥，你好帅啊 宋绵绵和谢渊逛了一圈就回到谢家。 她打了个招呼，就进入厨房忙了起来。 因为今天齐玉瑶和周毓等人都要来家里吃饭，宋绵绵亲自下厨，谢渊赶走了其他人，穿着一身天青色衣裳坐在灶台前看火。 一瞬间，宋绵绵有种梦回青山村的感觉。 当然，这个厨房可比青山村的厨房宽敞明亮的多，在他们住进来之后还按照她的想法做了一些调整。 说起来，宋绵绵也有段时间没亲自下厨房了。 因为几人钦定了火锅，所以天下第一楼那边按照她的要求早早送来了新鲜食材，宋绵绵炒制了火锅底料，然后又开始备菜。 卤了软糯的鸡爪，炖了大块大块的牛肉，牛肉切成薄薄的新鲜肉片，再用辣椒码好，忙活了一下午。 齐玉瑶等人相继来了，昨天的事虽然齐玉瑶也是当事人之一，可她眼睛一闭，一睁，事情就结束了。 对她来说，并不惊心动魄，反而还觉得有点小刺激。 最吓到她的，大概是两条人命在她面前消逝。 周毓和宁桓书是一起来的，然后是齐玉瑶，她前脚刚进门，程九洲后脚就到了。这倒没什么，可让宋绵绵觉得有点奇怪的是…… 程九洲刚在齐玉瑶的身边站定，小姑娘就飞速的换了位置，到了周毓的另一边，将宁桓书给挤走。 表现的十分明显。 让宋绵绵等人都忍不住侧目看了一眼，觉得有些奇怪。 还不等众人说什么，齐玉瑶就立刻摆摆手，说：“那个，你们别误会。” 众人：？？？ 误会？ 误会什么？ 他们还什么都没说呢。 齐玉瑶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众人的眼神都落在齐玉瑶身上，看的她简直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被注视着，她的脸迅速变红，眼神飘忽躲闪，不敢与几人对视。心虚两个字简直不要表现的太明显，宋绵绵等人就算想不发现端倪都难。 宋绵绵和周毓对视一眼，一颗八卦的心在蠢蠢欲动，两人的眼神一齐落在齐玉瑶身上。径直过去，一左一右拉着齐玉瑶就避开了几个男人。 两人虎视眈眈的看着齐玉瑶，“瑶瑶，你在心虚什么？” 周毓补充，“还跟程公子有关。” 齐玉瑶努力降低她的存在感，不知怎的，她觉得这一幕似乎很眼熟。就好像之前发生过一次一样。 好像，还真是…… 齐玉瑶用余光瞥了一眼远处的程九洲，对上他的眼神，又飞速挪开。脸更红了点，“没，没有的事啦！” 不过她的脑子里却很诚实的闪过昨晚发生的事。 她没想到程大哥他…… “瑶瑶。”周毓表情严肃，“老实交代哦。” 齐玉瑶的思绪被拽回来，“我饿了，我要去吃东西。”说完，她转身就跑，宋绵绵和周毓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尽管齐玉瑶什么都没说，但两人都无比确定，这其中有事儿。 “那两个人的身份查出来了。”周毓说：“年纪大的那个叫赵大财，早年是在京城混的，不过京城这边的事还没查出来，已经在跟进了。” “年轻的那个叫赵狗子，村里人说十七年前赵大财就带着三岁的赵狗子到了村子里，这一住就是十七年。” “赵大财无恶不作，村里不少人都遭了他的毒手。而且早些年的时候经常有人去村里找他，他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不过从目前所有的资料来看，都查不出赵大财跟慕家有任何联系，不过我还会继续调查，但需要一些时间。” 周毓拧着眉，表情并不轻松，毕竟要查的是十七年前的事。 周毓还没十七岁呢。 如今的周家本就风雨飘摇，她能调查到这些已经是她所能做的最多的事。 宋绵绵点头，“阿毓，辛苦你了。” 但调查赵大财的身份这件事却是必须的，就算他们知道做这件事的是慕家。可慕家是侯府，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却也拿慕家没有办法。 这也是侯夫人有恃无恐的原因。 周毓爽朗的笑了笑，“嗨，咱俩什么关系啊？这算什么？” 两人聊完，那边也传来齐玉瑶的声音，“绵绵，阿毓，你们吃不吃啊？”她在远处喊着，人却是没过来的。 生怕被这俩人抓住就是一顿夺命连环问。 要了老命了。 “来了。”宋绵绵答应一声，与周毓对视一眼，迈步往那边走去。 谢家人并不掺和进这几人里，而是单独在另一处吃吃饭。毕竟刚刚发生了绑架事件，好不容易事情平定。 众人才刚刚坐定，周毓就道：“为了庆祝绵绵和瑶瑶化险为夷，也为了绵绵和谢公子即将成婚，我今天可是带来了好东西。” 众人立刻灼灼看去。 周毓宝贝似的从宁桓书手里接过一个小酒坛，炫宝似的在众人面前晃了一圈，“当当当当，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可是我家哥……我从家里带出来的梅子酒。” 谢渊听到“酒”字就拧起了眉，刚要开口，周毓就再次说：“放心，这个酒是甜甜的果酒，女孩子也能喝。” 是吗？ 谢渊表示怀疑。 可宋绵绵已经开开心心的端起面前的小酒杯，“我尝尝，我尝尝。” 谢渊蹙眉。 宁桓书轻笑着说：“这瓶酒阿毓宝贝的藏了三年了，平时可舍不得喝呢。”谢渊这才作罢。 而周毓已经给每个人倒上。 宋绵绵举着酒杯舔了一下，眼睛一下就亮了，“甜的哎。” 紧接着，宋绵绵就又举起杯子，喝了一小口。十分满意的点头，“好喝。” “是。”周毓得意极了，看着宋绵绵酒杯空了，又立刻给满上。谢渊都还没来得及阻止，宋绵绵已经喝了两杯了。 “绵绵！” 谢渊有些头疼的走到宋绵绵身边，夺过她面前的酒杯，“你不能再喝了。” 果然，小姑娘已经醉了。 她有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一个猛扑直接扑到谢渊怀里，双手一把抱住他的腰。下巴抵在他胸口，仰头看谢渊。 她的小脸红扑扑的，眼神已经有些迷离，张了张嘴，没头没脑的说：“哇，帅哥，你好帅啊。” 第二百四十五章 仰慕哥哥的才华 “帅哥哥，你叫什么名字？有没有女朋友呀？” 宋绵绵继续问。 这几个词谢渊都听不懂，但他又好像明白大概的意思，一时间他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才好。 那边周毓和齐玉瑶等人也懵了。 他们都知道宋绵绵的酒量不好，却没想到竟差到这样的地步，这果酒哎，便是小孩子都能喝几杯。 可宋绵绵两杯就醉。 这多少有点过分了。 而且现在这一幕，他们是不是不应该看啊？可就算不看也没关系，宋绵绵的醉话还在继续，“嘻嘻，哥哥，你微信多少啊？” “放心，我绝对不会是骚扰你哦，我就是，就是仰慕你的才华嘿嘿嘿。” 谢渊听不懂，但都不重要了。 他转眸看向宁桓书等人，“你们先吃，我送绵绵回房。”说完，直接将人抱了起来，往她的房间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 齐玉瑶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程九洲的反应，意料之外的，程九洲并没有关注被谢渊抱走的宋绵绵。 反而正看着她。 两人的眼神不期然对上，齐玉瑶脸颊一红，飞快别开眼。 然后十分欲盖弥彰的说：“今天好热啊……” 话音刚落。 程九洲便一下挥开好似被固定在他手中的折扇，扇动起来。而且是很认真的那种，可不是他平时故作风雅之姿的装模作样。 分明有风来，可齐玉瑶却觉得这温度更高了。 另一边。 宋绵绵被谢渊抱在怀里也并不安分，她说了好一会儿乱七八糟的话之后，忽然想到什么，盯着谢渊的脸说：“哥哥，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啊？” 谢渊：…… 好啊，喝了两杯酒，这是把他是谁都忘了？ 他抱着人进了房间，垂眸看怀里的人，声音危险，“我是谁。” 尽管喝醉了，可宋绵绵却也好似察觉到了危险，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谢渊！” 谢渊眉眼舒展开。 可宋绵绵紧接着又嘟囔起来，“谢渊是谁呀？” 谢渊：“是我。” “哦，哦，哦。”宋绵绵慢悠悠的连着点了下次头，眨巴眨巴大眼睛，“那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醉鬼。 谢渊揉了揉有点疼的头，将人放在床上。 可宋绵绵的手紧紧抱着他，他刚要起身就被人拉了回去，一下就压在她身上，清楚感受到她身体的曲线。 “绵绵。” 谢渊的嗓音有些喑哑，小姑娘这样的举动的对他来说，太致命了。 “嗯？”宋绵绵拉长了尾音，声音软软绵绵的，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可爱极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呀？” “嗯。”谢渊的喉咙滚动了下，薄唇微抿，低低的声音响起，“我知道，我都知道。” 话音落下，谢渊的头也更低了点，然后落到她的唇上。 叩叩叩。 敲门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小鹿的声音，“谢公子，我来给姑娘送醒酒汤。” 谢渊立刻起身。 他刚刚抱着宋绵绵回来的时候就吩咐了准备醒酒汤，却没想到这么快。他站起来，整理了下被小姑娘抓乱的衣襟，这才说：“送进来。” 小鹿端着醒酒汤就要往床边去喂给宋绵绵，但被谢渊直接截过，“我来就行，你先下去。” 小鹿停顿了三秒，“是。” 她才刚走到门边，谢渊的声音再次响起，“门关上。” 伴随着嘎吱的声音，房门被关上。 谢渊将醒酒汤放在床边的柜子上，轻声说：“绵绵，起来把醒酒汤喝了。” “嗯嗯。”这两字一个二声，一个三声，不是在答应，而是在拒绝。 “乖。”谢渊耐心很好，扶着她坐起来，“喝了醒酒汤乖乖睡会儿，不然会头疼的。” 他用勺子舀起一勺送到宋绵绵唇边，小姑娘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浅尝了一口，小脸一下就皱起了苦瓜。 “不甜。”她撒娇，“我才不要喝呢哼。” 谢渊：…… 头更疼了。 可他再想喂，宋绵绵就撅着嘴一脸哀怨的看着他，“你是坏人。” 看着这碗醒酒汤，谢渊的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一个很好喂她喝下的办法。 不过…… 谢渊沉思三秒，先喝了一大口醒酒汤，却并不咽。 然后飞快的抬起小姑娘的下巴，堵住她的唇，逼迫着她将醒酒汤喝下去。 这个办法很管用。 就是耗费的时间有点长。 可她的唇相比，这醒酒汤的确难喝。 等他好不容易将一碗醒酒汤给宋绵绵喂下去，小姑娘的唇已经肿的不成样子，大眼睛更是潋滟。 这样更诱人了。 喝酒的人是她，可他却也好像醉了。 好在谢渊还记挂着外面还有几个人等着他去招待，并没有在宋绵绵这浪费太长时间。 哄着宋绵绵乖乖躺着。 他才离开房间，而那边几人也还并未开动，就闲聊天等着谢渊回来。 不过就在他呆在宋绵绵房间这段时间，饭桌上的情况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起码周毓感觉吃到了一个超大的瓜，迫不及待的想跟宋绵绵分享。 可惜，宋绵绵醉了。 周毓此刻无比后悔，不该给绵绵倒酒。 原本几人的位置是宋绵绵和谢渊挨着坐，周毓和宁桓书挨着坐，齐玉瑶坐在两个女孩中间，程九洲则坐在他对面。 可谢渊回来时，程九洲已经坐在了原本宋绵绵的位置。 齐玉瑶则是一个劲儿的往周毓那边挪，都快贴到周毓身上了。程九洲也不恼，就含笑看着她。 那眼神…… 让齐玉瑶更害怕了。 她承认之前是喜欢程九洲，可，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表现的这么明显，真的好吗？！ 而且，她喜欢是一回事，程九洲对她的回应却也让她不知所措。 更别提昨晚在驿站…… 程大哥晚上找她出门，情急之下居然，居然亲了她。 她好像不纯洁了。 要是被齐承业知道的话，一定会打死她？ 啊不，是打死程大哥。 那这样她和程大哥算苦命鸳鸯还是算殉情啊？ 齐玉瑶的脑子里闪过各种不切实际的想法，脸色变幻极快，表情一会儿一个变。 表面上什么都没说，可内心里已经导演了一场大戏。 最后她还是决定：这件事绝对绝对不能告诉齐承业！！！ 第二百四十六章 哥哥靠边站 一顿饭，众人各怀心思。 毕竟宋绵绵不在，所以也没吃完就各自散去，谢渊心里还记挂着喝醉的宋绵绵，将几人送出大门转身就去了小姑娘的房间。 周毓也是极有眼力见儿的拽着宁桓书上了马车，并且对想要跟上来的齐玉瑶说：“瑶瑶，马车坐不下了。” 齐玉瑶：…… 她看起来很笨吗？ 周毓表情严肃又认真的看着她，“真的，我一会儿还要跟桓书哥哥去宁家，不能送你了。” 说完，又看向程九洲，“程公子，请你送一下瑶瑶，没关系的？” 程九洲眉梢轻挑，眼神落在齐玉瑶身上，慢条斯理的说：“不胜荣幸。” 程九洲和周毓对视一笑，就像达成了某种交易一样。 齐玉瑶刚刚喝了点酒，现在脸更红了。 周毓吩咐了车夫一声，马车就很快启程离开，程九洲已经看像是齐玉瑶，伸出手做邀请状。 齐玉瑶并不是不愿意，只是不好意思而已。 此刻犹豫了一秒，还是欣然上了马车，紧接着……程九洲也进了来。 这宽敞的马车好似一下就变得逼仄，齐玉瑶下意识的往角落缩了缩。 程九洲抬眸看她一眼，眼里带着无奈，“我很可怕吗？” 齐玉瑶愣了一下，飞快摇头，“没有。” 她只是有点不习惯。 以前是她一个人的单恋来的，突然这场暗恋里多了一个人……怪不习惯的。 但无论如何，程大哥都是很好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马车行驶起来，有些颠簸，分明是在京城的宽阔大道上，可忽然马车剧烈的晃动了下，紧张兮兮的齐玉瑶一下跌入了程九洲的怀里。 马车内的氛围一下僵住，齐玉瑶的手撑在程九洲的胸前，一下竟不知道究竟该不该起来。 场面十分尴尬。 好在很快车夫的声音打断了马车内的暧昧，“公子，刚刚有个人忽然冲出来，还请您不要怪罪。” 齐玉瑶如获大赦，飞快的从程九洲怀里爬起来，低垂着头。这次的手却小心的抓住了马车下的座位边缘。 生怕再摔一次。 程九洲清楚看到她的小动作，眼眸微微闪烁了下，清了清嗓子对车夫说：“无事。” 马车继续行驶，程九洲这才看向紧张的齐玉瑶，温声说：“如果惊扰了你，我很抱歉。” “但我一向比较直接，如果我的心意给你带来困扰的话……”程九洲顿了顿，齐玉瑶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却听他继续说：“我会收敛一点。” 啊？ 齐玉瑶懵懵的抬眸，不应该是放弃或者怎样吗？ 程九洲似明白她的疑问，接着说：“向你表达心意是我的事，是否接受这份心意是你的事。” 齐玉瑶管不了他是否表达，他也尊重齐玉瑶的接受或拒绝。 齐玉瑶的脸迅速变红，心跳的速度也随之加快，心跳的声音扑通扑通的，心脏都几乎要从胸口跳出来。 “我，我……”齐玉瑶嗫嚅着，眼神飘忽不定，最后挤出几个字，“齐承业……” 齐承业知道了当场就得磨刀。 上次在南边看见他们俩只是同行，就追着程大哥打了八条街，要是她跟程大哥…… 那齐承业真要杀人。 程九洲一向玩世不恭的姿态收敛了点，眼神也变得更加坚定和温柔，“交给我。” “大哥那边，我来处理。” 大哥两个字程九洲喊的无比自然，齐玉瑶愣了下，脸愈发的红。 —— 谢渊回到宋绵绵的房间外，伸手就要推门。 可竟没推动。 门被从里面拴上了。 “绵绵，绵绵？”谢渊立刻就急了，毕竟刚刚出了被绑架的事，就算现在是在谢家，可他难免有不好的猜测。 屋内。 宋绵绵正在床上打滚，然后又羞愤欲死的将脑袋埋进被子里。 完了，完犊子了。 毕竟周毓带来的果酒度数低，宋绵绵又喝了一大碗醒酒汤，她也并不困。 因此谢渊离开没多久她就清醒了。 可是…… 实在没脸出门。 她酒品属实是不太好，以前是直接醉翻过去不太记得就算了，可这次却是记得清清楚楚。 她居然对谢渊耍流氓！！！ 她现在只想换个星球生活。 偏偏就在此时，谢渊来了，好在她很有先见之明的先拴了门。可喊她的声音分明透着焦急。 听着谢渊就要破门而入了，宋绵绵嗖的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蹭到门边咳嗽几声说：“那个，我没事。” 就连说话的声音都透着一股子的心虚。 谢渊固执的声音传来，“你开开门。” 宋绵绵：…… “我困了，明天见哥哥。”她现在只想赶紧把人撵走，至于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说完，宋绵绵就要回到她的床上去。 可正巧这个时候祝玉枝过来了，她看了一眼谢渊，直接对屋内说：“绵绵，在吗？” 谢渊正要说宋绵绵想睡了，就听屋内传来响动，然后门被拉开。 小姑娘精神十足的出现在他面前，完全没有一点醉意和困意的对祝玉枝说：“娘，您找我有什么事啊？” 宋绵绵说完，才发现被祝玉枝挤开到一边的谢渊。 两人对视一眼，宋绵绵飞快挪开眼，可脸却飞快变红，只想原地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祝玉枝来这有正事，所以并未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她拉着宋绵绵的手说：“这不是三天后就成婚了吗？我来跟你说一下从哪出嫁的事。” “成婚前三天未婚夫妻是不能见面的，虽然你们……不过既然要大办，那这个规矩还是要守的。” 祝玉枝说了一大串，可宋绵绵都没怎么认真听，只听到成婚两个字就够让她觉得尴尬的了。 她连祝玉枝究竟说了些什么也没听清，就不断点头，“嗯，嗯，好，听娘的。” 祝玉枝：？？？ 她有点懵。 宋绵绵被祝玉枝盯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就一整个的假装谢渊不在这，厚着脸皮问祝玉枝，“娘，您刚刚说什么？” 祝玉枝只得又重复了一遍，最后说：“我想着，可以从你的店里出嫁，你觉得呢？” 第二百四十七章 小手一牵，岁岁年年 宋绵绵和祝玉枝敲定，简单收拾了点衣裳就坐上马车往店里去。 谢渊跟着上了马车。 车内，一片沉默。 宋绵绵低着头假扮鹌鹑，谢渊坐在她对面，眸光灼灼的盯着对面小姑娘。 看的宋绵绵简直不要太紧张， 忽然，谢渊出声，“何为微信？” 宋绵绵：…… “我叫什么名字？” 宋绵绵：…… “仰慕我的才华？” 宋绵绵捂脸，求求了，别再说了啊喂。 这人世间她都没什么好留恋的了，尽管她低着头，却也能清楚感受到面前的男人落在她身上的视线。 许久，她缓缓抬起头，无辜的看着谢渊，“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哎。” 谢渊轻呵了一声，那眼神分明看穿一切。 宋绵绵咳咳两声，擅自决定封印她喝醉之后的那段记忆，直接开启一个撒娇大法。 她伸出两只罪恶的小手，抓着他的手，“小手一牵，岁岁年年。” 谢渊：？？？ 但无可否认，宋绵绵这话和行为都取悦了他，他的眉眼舒展开，看着小姑娘的眼里也染了笑意。 “嗯。” 他反手握住小姑娘的手，纵容她将之前的事揭过。 看。 他可好哄了。 毕竟两人还有三天就要成婚，而宋绵绵的店在繁华地段，总不好叫人看到两人一起出现。 因此马车到了店门口，宋绵绵独自下了车。 谢渊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瞧见小姑娘头也不回的进门店里，心里顿时有些郁闷。 但他仍旧舍不得将视线收回。 正在这时，刚刚迈步进店里的小姑娘忽然转头对他粲然一笑，谢渊的心情也瞬间变得明媚。 店里很大，宋绵绵最近忙着别的事，都没怎么有空过来，现在来了正好再筹备一下之前的想法。 她想在店里弄一个瑜伽来的。 在她店里吃了好吃的点心，喝了容易长胖的奶茶，然后再练习瑜伽保持好身材。 简直就是一条龙服务。 宋绵绵说做就做，在二楼开辟出一块绝对的私密空间，跟小鹿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和需要的东西。 毕竟这个时代和二十一世纪还是不一样。 如果真的做瑜伽之类的，那需要绝对的私密和安全，否则闯进去一个贼人，看到千金小姐们穿着瑜伽服，那都会玷污了名声。 相比起知梅来说，她觉得小鹿的沟通能力更强，更擅长做生意。 而且之前就跟她在郢城开过奶茶店。 所以她现在有想法让小鹿做这个店的店长。 如今算是处于培养阶段。 听说了宋绵绵来店里的消息，第二天齐玉瑶和周毓就来找她一起打麻将。 除此之外，还叫来了孟歆。 几人刚坐下，孟歆就把一个盒子递给了宋绵绵，“绵绵姐，这是给你的添妆。” 宋绵绵笑着收下，“谢谢。” 在孟歆期待的眼神下，她打开盒子，里头赫然放着一对红玉耳坠，“哇，好漂亮，谢谢歆歆。” 孟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绵绵姐，是我应该向你说对不起才是。” “本来之前就说好了你成婚的时候我一定来的，可是现在我来不了了。”她微垂着头，眼里划过一抹无奈。 “也不知道那个安国侯府那边怎么回事，原来定的日子还有几天呢，可忽然变成后天。”孟歆表情无奈，“而且我连那个沈小姐都不认识，可她偏偏还亲自给我下了一个帖子。” “我娘让我一定要去。”说完，孟歆又看向周毓，“阿毓，你有收到吗？” 周毓点头，“我不去。” 孟歆露出羡慕的眼神，她也不想去，可孟家不比周家，她外祖父的上司正是安国候。人家沈小姐亲自下帖，她不敢不去。 作为这一代侯府唯一的女孩儿，这位沈小姐刚回来就被如此重视，可见是被侯府捧在掌心里的。 就算是为了外祖父，她也必须得去。 “绵绵姐，实在抱歉。”孟歆歉疚的看着宋绵绵。 宋绵绵轻笑了下，“没关系。” 孟歆这才好受了点。 可就在这时，齐玉瑶忽然出声，“说起来，我好像也收到了帖子。” 嗯？！ 几人立刻看向齐玉瑶。 周毓是明月公主，孟歆的是将门千金，收到沈家的帖子都是理所应当。就算是收到这位神秘的沈小姐亲自发来的帖子，也属正常。 可，齐玉瑶为什么会收到帖子？ “是一张印着兰花的请柬，说是请我去赴宴什么的。”齐玉瑶仔细回想了下那帖子的样子，周毓和孟歆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的确是兰花，那帖子呢？” 齐玉瑶沉默了片刻，说：“我以为是假的，丢了。” 几人：…… 宋绵绵默默的竖起了个大拇指，不错，真不愧是齐玉瑶。的确是她能做的出来的事。 孟歆瞠目结舌，“还，还能这样？” 周毓蹙眉，“难道这位沈小姐认识瑶瑶？” 否则齐家只是在郢城都排不上号的商户之女，如何能接到安国侯府这样高门大户的帖子？ 简直是天方夜谭。 齐玉瑶老实摇头，“不知道。不过我仔细看过笔迹，我应该不认识。” “难道，是跟我有仇的人？故意想邀请我去看笑话的？” 就在这时。 小鹿拿着一张帖子走了上来，“姑娘，刚刚有人送来帖子。” 兰花请帖。 宋绵绵挑眉，接过。 果然，正是安国侯府沈小姐的帖子，邀请她后天去安国侯府参加沈家为她举办的宴会，还说希望她一定来。 “人走了吗？” 宋绵绵扫了一眼，看向小鹿。 小鹿点头，“来人放下帖子就离开了。” 宋绵绵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你先去忙。” 事情发展到这样的地步，一切变得更奇怪，不过齐玉瑶都收到帖子了，宋绵绵再收到也不奇怪。毕竟比起齐玉瑶，宋绵绵还是谢渊的未婚妻呢。 谢渊好歹是当朝官员。 只是…… 既然知道谢渊和宋绵绵的身份，那怎么都该知道后天两人成婚？却在此时送来这样的帖子，来意叫人捉摸不定。 周毓沉着脸，“这人真是奇怪。” 宋绵绵遗憾的说：“可惜，我不能见识她究竟有多奇怪。” 第二百四十八章 大婚 “为什么？” 另外几人诧异的看向宋绵绵，一时间竟也被她带偏了，跟着她的思路走。 宋绵绵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效果，愣了一下，说：“那天我成婚。” 众人默契的沉默了下来。 半晌，周毓才说：“倒也的确不用给她这个面子。” 她说的那位素未谋面的沈小姐。 于是，几人继续愉快的打麻将唠嗑 第二天如上。 第三天便是成婚的日子。 宋绵绵和齐玉瑶周毓在一张床上醒来，面对催促的小鹿，两人醋溜溜的说：“以后可就没有这样的机会咯。” 宋绵绵瞪过去，“怎么会？我随时都可以好。” 周毓和齐玉瑶对视一眼，“你可以，但谢大人怕不会同意呢。” 宋绵绵眉梢轻扬，“你们这是在怀疑我的家庭地位？！” 周毓轻笑，“谁让你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你家哥哥？” “我怕他？”宋绵绵怒了，齐玉瑶还在一边拱火的点头，“嗯呢。”好在这个时候小鹿敲门带着喜娘进来，打断了屋内的话。 宋绵绵是必须要盛装打扮的，凤冠霞帔，一身红色嫁衣，愈发衬得她明艳动人。 “好了。” 随着喜娘说完，她伸出手扶着宋绵绵站了起来。 宋绵绵刚转身，直接让齐玉瑶和周毓等人都看愣了，她们一早就知道绵绵好看，可也没想到能好看到这样的地步。 周毓喃喃说：“我若是个男子……” 她现在就很羡慕谢渊。 相比之下，齐玉瑶虽然也惊叹于宋绵绵的美貌，但却更理智一些，她捂嘴笑道：“你就算是个男子也争不过谢大哥的。” 两人对视一眼，噗嗤笑出了声。 宋绵绵嗔怪的看着两人，“好了。”话怎么还越说越奇怪呢。 周毓酸溜溜的说：“哼，这就维护起来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她赫然一副娘家人的姿态，不只是这样说，也是这么做的。 “绵绵，你就是我妹妹，往后谢渊要是敢欺负你……”周毓晃了晃她的拳头，“我的战斗力可不俗！” 宋绵绵莞尔一笑。 本就妆容精致的她愈发好看了些，就好似枝头含苞欲放的花朵骤然绽放，让人打从心底里觉得美好。 几人笑着，外面传来吹吹打打的声音。 喜娘笑着说：“是迎亲的来了。” 宋绵绵和谢渊的婚事并没有通知青山村的谢家和宋家的人，办的也比较简单。 但谢渊却是绝对用了心的。 而不像之前宋绵绵进门时那样，换了一身八成新的簇新衣裳就算了事。 谢渊本人都不在，毫无仪式感可言。 人虽然不多，但来的却都是真心为两人开心的人，毕竟谢渊刚做官没多久，官职也不高，来的同僚也没两个。 谢渊领着宁桓书和谢鹏鹏等人来迎亲，对于没能赶上两人成婚的事，齐承业表示万分遗憾。 但再见却还真不知要何时。 拦门的则是程九洲，齐玉瑶，周毓和小鹿几人，做了催妆诗，又按照礼制将宋绵绵从闺房里请出来。 喜娘拿起帮着红花的红绸，一头递给谢渊，另一头递给宋绵绵。 握住红绸的瞬间，她真有一种从此以后命运相连的感觉，她下意识的顺着红绸向身边看去。 尽管视线被盖头挡住，但她还是嗅到了来自谢渊身上让她十分熟悉的气息。 很安心的味道。 喜娘扶着她一步步往外走去，在爆竹声中上了花轿，然后吹吹打打的，一路往谢家去。 良辰吉时不可错过，早已算好了时间，抵达谢家的时候也刚好。 对谢家，宋绵绵自然很熟悉。 一路进门，拜天地。 然后被扶着送入洞房。 宋绵绵都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成亲什么的，她也是第一次。 实在没经验。 不过这辈子也就这么一次，思及此，宋绵绵坐在床沿，情不自禁的笑了下。 谢渊还需在外面招呼客人，小鹿和知梅则是陪伴在她左右。 忽然，敲门的声音响起。 知梅立刻去开门，来的却是杨立夏，她笑意盈盈的递过来一个食盒，“二叔说怕绵绵饿坏了，叫我送点吃的来。” 宋绵绵三人对谢家很熟，可今天毕竟是新娘子，做点这样力所能及的事杨立夏是十分愿意的。 知梅立刻回头看了一眼宋绵绵，“谢谢大少夫人。” 杨立夏看了看还盖着盖头的宋绵绵，又说：“绵绵，娘说没那么多规矩，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盖头什么的取下来就是了。” 至于一会儿二叔要掀盖头什么的，那再盖上去不就完了嘛。 “知道了，谢谢大嫂。”宋绵绵说着，还是没取下盖头，杨立夏说完就转身去忙了。 小鹿走过来，“姑娘，我帮您把盖头取下来？” “不用。”宋绵绵说：“刚刚那喜娘说的，盖头不能自己取的。”她以前是不信这些的，可在婚姻大事上，她信一点也没关系？ 借用一位名人的话就是：她一生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如果是谢渊的话…… 她希望有来生。 宋绵绵刚吃了一口杨立夏送来的饺子，那边门口就再次传来脚步声，门被推开。 知梅先打了招呼，“姑爷。” 是谢渊？！ 知梅和小鹿两人对视一眼，立刻放下手里的事，福身退了出去。 脚步渐渐靠近，宋绵绵一下变得有点紧张。 她看到一抹红色渐渐近了，在她面前停下，紧接着便是谢渊温和低沉的声音响起，“怎么还盖着？” 宋绵绵下意识回答，“喜娘说要你揭。” 谢渊低笑一声，拿起一边的小秤，缓缓伸过来，揭开了盖在她头上的红盖头。 看清她的脸，谢渊的呼吸都有瞬间的凝滞，就连大脑也是空白的。 他一直就知道，绵绵很美。 可此刻在他眼前的女子，还是给他带来猛烈的视觉冲击，让他惊艳极了。 她双眸清澈明亮，若星子一般，许是紧张，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着，肤白如雪，腮边却透着淡淡的粉，樱唇娇嫩欲滴，诱人采撷。 被他注视着，她的脸逐渐变红，有些不自在的挪开视线，“看，看什么？” “我的妆花了吗？”她下意识的就要抬手摸，可谢渊的手比她更快，直接抬手托住她的下巴。 “刚才没花。”一会儿不一定。 他话音落下，俯身吻住她的唇。 第二百四十九章 娘子，早 谢渊的吻不比往日的温和，反而带着强烈的进攻性。 “唔。” 宋绵绵只能被迫承受这个吻，之前两人的吻算势均力敌的话，现在就是单方面的碾压。 宋绵绵的手绵软无力的抓着他胸前的衣裳，这才避免了倒在床上。 可随着这个吻的加深，她的身体还是不可避免的倒了下去。 谢渊的吻也逐渐下移，她立刻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空气，却也忍不住发出浅浅的低吟。 她听了都害羞。 眼看着谢渊要不可控制，宋绵绵拧着眉，呼吸有些不稳的打断了他，“铬，铬人。” 谢渊的眼眸更幽深了点。 宋绵绵一看就知道，他误会了，飞速开口，“床上有东西，铬到我背了。” 她潋滟的眸楚楚可怜的看着谢渊，谢渊的喉咙滚动了下，嗓音低的可怕，“嗯，是有。” 他想起来了。 可他不想松开怀里的人。 宋绵绵嗓音绵软无力，连身体都有些发软，“哥哥，你先放开我。” 这，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放开啦。”宋绵绵拽了拽他的衣裳，谢渊只能起身，不情不愿的松开她。 掀开最上面一层鸳鸯戏水的大红色锦被一看—— 花生，桂圆，红枣，莲子。 这意思不言而喻。 宋绵绵还没动手呢，谢渊就已经飞快的将这些东西清理掉，刚收拾完呢，门外就传来喊声，“阿渊，谢渊，快出来喝酒！” 谢渊：…… 他的脸顿时黑了，连带着在心里也默默记上了一笔。 程九洲。 喊他是。 行，有本事这辈子别娶妻。 否则，好日子在后头呢。 尽管谢渊很不满，可毕竟还是大白天的，他确实不能现在就对宋绵绵怎样。 只能对外应了一声，然后双手捧住宋绵绵的脸，连亲了几下。心里顿时又生出不想出去的想法…… 却也只能恋恋不舍的对宋绵绵说：“等我。” 只两个字，却被他说的十分缱绻。 宋绵绵本就红的脸更红了点，可谢渊眼眸灼灼的看着她，好似她不回答，他就不走。 无奈，宋绵绵只能低声含糊答应，“嗯。” 她不在这里等谢渊，难道还能现在跑掉不成吗？！ 她低下头，心里又欢喜，又期待，同时还有点紧张和无措。双手无意识的揪着衣角。 谢渊走到门边，对门外的小鹿和知梅吩咐，“照顾好你们小姐。” 说完，这才离开。 小鹿和知梅推门进来，看见宋绵绵的样子，小鹿眉梢轻挑，显然看穿一切。 可知梅这个傻憨憨却有些疑惑的看着宋绵绵，“小姐，你的口脂掉了哎。” 宋绵绵：…… 得，妆现在是真花了。 天边擦黑。 谢渊才回到新房，小鹿和知梅迅速逃走，而谢家其他人也都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各自早早的回了房间。 屋内点了龙凤烛，烛光摇曳，配上装扮的十分喜庆的新房，氛围感直接拉满。 谢渊推开门，看见坐在床边的宋绵绵。她褪下了红色嫁衣，换上了红色的亵衣，一头青丝柔顺的披在身后。 不施粉黛，却更美的出尘脱俗，可眉间的羞意又证明她是真实存在的。 谢渊恨不能飞奔过去，却又想慢慢靠近，此刻的绵绵实在太美了，他定定看着，似要将眼前的她刻进灵魂里。 下午的时候谢渊忍不住对她亲了又亲，可现在的他却好似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一下不知道该做什么，该说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谢渊问：“饿不饿？” 几乎同时宋绵绵开口，“你要不要先洗澡？” 旋即，宋绵绵的脸更红，因为谢渊顿了顿，回答她，“我今天早上洗了三遍。” 宋绵绵：…… 新房旁边的耳室就有宋绵绵设计的浴室，宋绵绵已经洗了澡，换好衣服。 谢渊飞快的冲进去，快的宋绵绵都怀疑他只是过了一遍水，人就已经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他步步靠近，宋绵绵心跳也随着他的靠近而加快。 “娘子。” 他坐在她身侧，看着她，“我想……” “你不想！”宋绵绵坚定的打断他。 谢渊叹息一声，抱住她的肩膀，倒不是失望，更多的是无奈。毕竟在成婚前，两人就说好了。 他会尊重她。 宋绵绵心里一软，可下一秒谢渊的手就不安分起来，柔声在她耳边唤着，“娘子……” 缱绻至极。 喊的宋绵绵一颗心都软了。 两人的衣裳尽数退去，宋绵绵伸手想拉下帐幔，却被他挡住。 “娘子……” 他的声音委屈巴巴的，就像得不到满足的小狗，叫宋绵绵根本不忍心拒绝。 夜色渐深，宋绵绵浑身绵软无力的躺在他怀里，两人早已坦诚相见。 宋绵绵能清楚看到谢渊的难受，他额头的汗蹭到了她的脸颊，她忍的很辛苦。 宋绵绵缓缓伸出手抱住他，谢渊震惊于她的主动，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娘子，我会误会。” 宋绵绵害羞的别开脸，“不，不是误会。” 其实，只要那个人是谢渊，她一直都是愿意的。 谢渊眼前一亮，怜惜的吻了吻她的额头，得了娘子的准话，他再犹豫那就真不是男人了。 一夜缱绻。 龙凤珠燃了三分之二，宋绵绵瞄了一眼，却是连手指头都不想动弹一下，眼皮眨了几下，沉沉睡去。 谢渊垂眸看着怀里的人，低头亲了亲她的脸，然后又亲了亲。 倒也没忘记给宋绵绵擦拭身体，收拾残局。 宋绵绵第二天醒来时，阳光已经从窗户照了进来，可谢家上下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打扰这对新婚的小夫妻。 因为有两个孩子而一向显得热闹的谢家，此刻也格外安静。 宋绵绵睁开眼就是满目的红，身体的不适提醒她，昨晚发生了什么。 她的脸飞速变红，察觉到搭在她腰上的手，眼眸闪烁了下，小心的抬眸看谢渊的脸。 瞧见他眼睛闭着，微微松了一口气。 动作缓慢又轻柔的想从他怀里退出来，可刚有动作，腰间便一紧。 谢渊直接伸手一拽，她便被紧紧拉回他怀里，他低沉又带着点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娘子，早。” 第二百五十章 想要娘子的亲亲 宋绵绵浑身一僵，感受到谢渊身体明显的变化，她一动也不敢动。 就感觉…… 昨晚做了个错误的决定，怎么办？在线等，急。 谢渊漆黑深情的眸灼灼盯着她，眸里清楚倒影了她的模样，她勉强扯开一抹笑，“早。” 刚说一个字，她就愣了一下。 原因无他，她的嗓子都哑了。 她脑子里划过昨晚的旖旎画面，脸一下就红了，恨不能将头买埋到被子里去。 天啦。 她感觉都没脸见人了。 不过宋绵绵只是这么想，并没有这么做，真要这么做了的话，才更羞耻。 毕竟谢渊那么聪明，不可能看不穿她的想法。 所以两人定定的对视了一会儿，宋绵绵弱弱的说：“天，天亮了。” “嗯。” 谢渊点头，他看得见。 宋绵绵犹豫几秒，说：“所以我们，不能，不可以……那个。”她说的吞吞吐吐，眼神更不敢与谢渊对视。 因此她也没发现此刻看着紧盯着她的谢渊眼里划过的了然与戏谑。他什么都清楚，但此刻却还是故作懵懂的问：“不能什么？” 宋绵绵：…… 她一整个傻住。 这让她怎么说？！ “嗯？” 谢渊的追问还在继续，就让宋绵绵很有一种暴揍他的冲动。她气呼呼的抬眸，看见他眼里的笑，一下更怒了。 “谢渊！” 她简直不要太生气。 “嗯乖。”谢渊揉了揉她的头，“叫夫君。” 宋绵绵附赠他一个白眼，方才还有的几分害羞这会儿是真没了。 她拽着被子挡在胸前，直接坐了起来，“你，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可她看了一眼，又飞快别开眼，“你你你你，你怎么没穿衣服啊！” “昨晚上你不是这么说的。”谢渊幽幽道。 宋绵绵想到昨晚她摸着谢渊的腹肌胸肌爱不释手的样子，有些些的汗颜。 不过…… 这晚上和白天能一样吗？ “出去啦。” 眼看着宋绵绵真要恼羞成怒，谢渊还是老老实实的起身，拾起床边的衣服穿好。 宋绵绵刚松了一口气呢。 谢渊又俯身，在她唇上啄了啄，这才离开。 谢渊收拾好刚出门，小鹿和知梅终于能进来帮宋绵绵收拾，小鹿照顾着宋绵绵洗漱穿衣。 两人看着宋绵绵身上遍布的青紫色痕迹，对视一眼，都有点心疼。 知梅知事少，可小鹿明白的却多，忍不住低声嘟囔，“姑爷也太不心疼姑娘了。” 宋绵绵只得沉默，这话她怎么接？！ 本以为这就算了，可知梅却偏偏还问了一句，“我觉得姑爷对小姐很好啊。” 小鹿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蠢丫头。” 知梅无辜的眨了眨眼，有些不服气，“我哪里蠢了？” “好了好了。” 宋绵绵打断两人，“这都大中午了……” 她平时偶尔睡懒觉，睡到大中午起来都没觉得有什么，不知怎的，她现在就感觉好像很尴尬。 毕竟昨晚她也不是一个人睡的。 知梅很快就说：“是啊，夫人他们早就用过早餐了，今天早上吃饺子，包了新鲜的放在屉子里呢，您想吃吗？” 宋绵绵微微松了一口气，“你们也吃了？” “是。”两人乖乖点头。 小鹿就好像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对她说：“姑娘您放心，夫人理解的呢。” 宋绵绵俏脸一红。 正拿着胭脂的知梅又缓缓放下，“姑娘这样子，连胭脂都不用抹了呢。” 宋绵绵瞪她一眼，“不准取笑我。” 可知梅满脸的无辜，就好似被殃及的池鱼。这个瓜她都还没吃明白呢，自然不会取笑宋绵绵。 两人为宋绵绵收拾完毕，谢渊就又走了进来。 宋绵绵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裳，上面绣满了并蒂芙蓉。不如昨日的嫁衣来的大气隆重，显得更家常一些。 但同样美的令人惊艳。 谢渊的眼里划过惊艳，而后走了过来牵起她的手，两人一齐往外走去。 谢康和祝玉枝等人在屋内的客厅等着，看见宋绵绵两人进来，脸上立刻扬起笑。 “爹，娘。”宋绵绵一一喊人，“大哥，大嫂。” 虽然以前都是这样喊，可如今毕竟不一样，谢康和祝玉枝等人都准备了改口费。 谢郢生和杨立夏也都准备了红包。 同样的，宋绵绵给谢蓁蓁，谢思齐和谢鹏鹏都准备了礼物。虽然都不是什么价值极高的东西，但可见用心。 谢康一向沉默寡言，对宋绵绵更没意见，自然是没什么话说的。 祝玉枝眉眼弯弯的看着宋绵绵，对她招招手，“绵绵，过来娘身边坐。” “好。”宋绵绵欣然答应，走到祝玉枝身边坐下，自然的挽着她的手。 祝玉枝慈爱的摸了摸宋绵绵的手背，又转眸看向谢渊，“从今天开始，你和绵绵就是一家人了。” 她有些感慨，“往后你们也会当父母，祖父祖母或者外祖父外祖母，我对你们没有别的期盼。不求大富大贵，也不求光宗耀祖。” “我只希望你们恩爱一生，白头到老。” 宋绵绵也有些感动，看着祝玉枝眼里隐隐有泪光闪烁。谢渊正要郑重回答，就听祝玉枝再次开口。 “还有你，阿渊。虽然你是我的儿子。” 谢渊：？？？他真没看出来。 祝玉枝顿了顿，继续说：“也算有点出息，但有些事我还是要提醒你，该做的做，不该做的绝对不能做。” “我们老谢家可没有纳妾的规矩，你爹这一辈子也只守着我一个，你大哥，你，还有将来鹏鹏，都不准动那些花心思。” 宋绵绵顿时扬起笑，看祝玉枝的眼神简直比亲娘还亲。 谢渊只觉得冤枉。 天地良心，在对宋绵绵动心之前，他都没想过这辈子会真娶妻。 在对宋绵绵动心之后，他就没想过这辈子还会多看别的女人一眼。 “娘。” 他看了看祝玉枝，又将眼神落在宋绵绵身上，“我对天发誓，此生只娶绵绵一个，若我有一分歪心思，便仕途尽毁。” “阿渊！” 宋绵绵惊的站了起来，她靠着祝玉枝，就算想阻拦都来不及。 谢渊说的郑重又认真，听的宋绵绵一时间复杂极了。 她看过原着小说，自然知道谢渊这十多年寒窗苦读的辛苦，更知道他的追求，他的梦想与抱负。 可如今竟发这样的誓，只为了让她安心。 谢渊双眸清亮，“绵绵，我的心意，日月可鉴！” 祝玉枝很是满意，这才让小夫妻俩回房。宋绵绵挽着谢渊的手臂，一边走一边低声埋怨他，“你干什么呀，好端端的怎么发誓了？” 谢渊只对她一笑。 宋绵绵更觉得他笨了一点，又瞪他一眼，“还笑，你这个大笨蛋。” 谢渊侧眸看她，“是大笨蛋的话，可以得到一个亲亲吗？” 第二百五十一章 乖，叫夫君 宋绵绵哭笑不得，她分明在生气呢，偏偏还要说这样的话逗她笑。 她瞪了谢渊一眼。 可谢渊说到做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娘子对为夫就这般没信心吗？”他眉梢轻挑，他敢那样发誓，自然是确定可以做到。 宋绵绵张了张嘴，最后却变成有些懊恼的一声，“当然有信心啊，我说过的，最相信哥哥了。” 她只是觉得，发这样的誓终究不好。 “叫我什么？” 谢渊微微拧眉，对她的称呼不满，虽然这个称呼他是很喜欢，可现在他更想听到另一个。 “哥哥啊。”宋绵绵回答的理所当然，可对上谢渊的眼神，她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他的意思。 就就就，挺突然的。 夫君什么的，她真的叫不出口…… 怪羞耻的。 谢渊并不妥协，仍旧灼灼的看着她，分明什么都没说，可那双眼却又把什么都表明了。 宋绵绵眼眸闪烁了下，当场表演了一个装傻，她就无辜的看着谢渊，好似完全不明白。 要不是宋绵绵的耳朵一点点变红，谢渊还真就信了。 他上前一步，为宋绵绵挡住阳光，垂眸看她，低沉的声音清晰传入她耳中，“叫夫君。” 他记得之前小姑娘喊的还挺顺口，一口一个夫君完全不害羞，现在俩人真成夫妻了，她倒不好意思起来。 他眼眸温柔多情，和之前高冷人设完全不符。 他耐着性子，温和的声音带着点诱导性，“乖，叫夫君。” “……夫君。” 宋绵绵很难拒绝。 谢渊眼里的笑意更甚，而后关切的问：“娘子可要回房休息一下？” 宋绵绵现在就听不得“回房”两个字，她下意识的摇头拒绝，倒不是她想拒绝谢渊的亲近。 就是…… 身体实在有点难受。 尽管昨晚谢渊已经很克制，可他毕竟血气方刚，再加上宋绵绵初尝人事，难免承受不住。 谢渊明白她的意思，心里有些歉疚，昨晚是他太孟浪了。 他放柔了声音，沉思片刻说：“我得去书房处理一些公务……” 宋绵绵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表现的温柔又体贴，“那夫君你快去，公务要紧。” 谢渊：…… 他这算自作孽吗？ 宋绵绵挥着小手目送谢渊往院去，这才转身回了房间，她确实很累，还想再歇会儿。 与此同时。 辰王府。 一向玩世不恭的辰王此刻脸上的表情罕见的有些严肃和凝重，看着面前的黑衣少年，他满脸无奈。 少年也没说话，就一个劲儿的喝酒。 一坛接着一坛。 两人的脚边东倒西歪的全是酒坛子，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酒香。 “别喝了。” 辰王伸出手，抓住少年手里的酒坛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倒是说啊，你喝死了我可不管埋！” 黑衣少年抬眸看辰王，黑沉沉的眸完全没有聚焦。 砰！ 下一秒，黑衣少年身子一歪，直接倒在地上。 这可把辰王吓了一跳！ 别真喝死在他这了啊，他立刻凑过去，确定黑衣少年只是醉过去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吓死个人。 “来人。”他喊了一声，立刻有两个黑衣人出现，“把公子送去客房，不准闲杂人等靠近，一旦醒了立刻告诉本王。” “是。”两个黑衣人点头应下，立刻带着黑衣少年离开临雨亭。 辰王揉了揉有点疼的太阳穴，实在想不通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塌天大事，才能让这小子喝这么多。 快把他的私藏喝光了！！！ 真是过分。 不过，还真是好奇啊。 “最近有发生什么大事吗？”他随口问，分明周围没人，可他的话音落下之后，一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出现在他面前，恭敬的回答，“安国侯府沈家寻到了失踪十六年的嫡女。” ”还有吗？“ 黑衣人顿了顿，说：“之前您曾让关注的状元谢渊昨日成婚。除此之外，京中并无大事发生。” 辰王眉头微拧，这两件事能跟那小子扯上关系的也就这个谢渊了。 毕竟上次还让他关注谢渊在翰林院的情况，莫非…… 辰王瞳孔张大，脑子里划过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尤其是再想想他曾看到的谢渊，眉清目秀，的确颇有姿色。以及上次在天下第一楼，这小子盯着别人未婚妻看…… 这些组合在一起，仿佛佐证了他的想法。 哎。 辰王长叹一声。 等阿奴醒过来时，就见辰王正一脸关切的看着他，此刻还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我都知道了。” 阿奴：？？？ 他刚醒来，头还疼着，听到这话眼神却是瞬间锐利，有些不确定的问：“都，知道了？” “嗯。”辰王郑重点头，表情严肃，“不过你也别太伤心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草。” 阿奴更懵，这都什么跟什么？ 辰王只当他还是不能接受，再次开口劝诫，“虽然你们的事不容于世，但作为哥哥我肯定是支持你的。就是……”他犹豫了下，说：“毕竟人家都成婚了，该放下的你就放下。” 虽然辰王说的大差不差，但阿奴总觉得哪里有点问题。 “等等。”他捋了捋思绪，找出其中一个点，盯着辰王，“什么叫，不容于世。” 辰王对他眨了眨眼睛，那表情就像在说：不然呢？ 不过辰王很快就觉得，他这话或许刺激了阿奴，思忖片刻，更委婉的说：“我知道，感情没有性别之分……” “闭嘴！” 阿奴黑着脸打断辰王的话，“老子是正常的！” 辰王连连点头，就跟哄小孩似的，“好好好，你是正常的，你是正常的。” 阿奴的脸更黑，这简直就是越描越黑，他气的胸口剧烈起伏，“周！锦！辰！” 辰王有点诧异，哟，这是真生气了？ 这小子虽然从小就对他不客气，但很少连名带姓的叫他。 阿奴一字一句再次说：“老子喜欢的是女人，你再敢乱说，我揍死你。” 辰王非但没被吓到，反而笑的更灿烂了些，他顶着十分欠揍的脸凑近阿奴，“哟，喜欢哪个女人啊？只要你报个名，本王都给你弄来。” “呵。”阿奴冷笑的看向他，“你喜欢的女人搞定了吗？” 辰王：…… 见鬼！ 阿奴讥诮一笑。 辰王幽幽开口，“我可没有失意买醉。” 阿奴：…… 两人对视一眼，眼神里火光缭绕，分明是在说：来啊，互相伤害啊！谁怕谁？！ 阿奴从床上一跃而起，直接朝着辰王扑去，“周锦辰，老子看不惯你很久了！” “你胆子可真不小，本王老子是先帝！” 两人当场肉搏起来，打的天昏地暗，许久之后，两人都累的浑身没了一点力气，并肩躺在狼藉的地上。 屋内的陈设已经被破坏的差不多，现在就跟个垃圾堆一样。 两人都喘着粗气，辰王这才开口，“你小子……” 总算有些像从前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夫君在我心里最重要哦 宋绵绵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她揉了揉太阳穴，刚睁开眼就看见床边坐着一个人。 她吓了一跳。 可嗅到熟悉的味道，对上熟悉的眸，这才反应过来，微微松了一口气。 “醒了。” 谢渊的声音温和低沉，同时贴心的伸出手扶着宋绵绵坐起来。 “什么时候了？” 宋绵绵的嗓音有点嘶哑。 “快晚饭了。” 宋绵绵一下坐直身体，“怎么不叫醒我。”她有些懊恼，她今天相当于睡了一天。 “看你睡的香，想让你多睡会儿。”谢渊一边说着，一边给宋绵绵递衣裳过来。 宋绵绵自然而然的穿外套，一边说：“今天白天睡一天，晚上我会睡不着的。” “嗯。”谢渊点头，“晚上我们有更要紧的事。” 宋绵绵：…… 她，该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她没敢抬眸看谢渊的脸，低着头默默的穿好了衣裳，避开谢渊伸过来的手往外走，一边转移话题，“我们快走，别让爹和娘等急了。” 谢渊轻笑一声，默默的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眼里全是宠溺。 尽管宋绵绵下午又睡了一觉，可谢家人却觉得好像再寻常不过，刚上桌，祝玉枝就宣布，“既然你们已经成婚了，那我们也得回去了。” 宋绵绵立刻放下刚拿起的筷子，任性的走到祝玉枝身边一把抱住她，“我不准娘走。” “乖。”祝玉枝拍了拍她的手背，“家里还有那么多庄稼等着我和你爹呢，你大哥你大嫂在县城也有生意。” 要不是为了谢渊和宋绵绵成婚的事，他们也不会组团来京城，放下县城那边的生意。 杨立夏所求不多，不求跟着谢渊能大富大贵，宋绵绵帮着她和谢郢生开了一个食肆，她已经很满足。 小富即安，她很满意现在自给自足，不必伸手向别人拿钱的日子。 因此她现在也出声道：“是啊，食肆都关门两个月了。” 再不回去，她都担心老顾客全走光了。 “不要嘛。”宋绵绵仍旧抱着祝玉枝撒娇，“我不管，反正我不让娘走。” “娘要是走的话，那我也跟着娘一起走好了。” 宋绵绵是真被谢家人宠的有恃无恐，祝玉枝嗔怪的看她一眼，“都是为人妻子的人了，说话怎么还这么孩子气？” 宋绵绵撅着嘴，“那我不管嘛，在娘面前我当然是小孩子啦。”她在婆婆面前撒娇的样子简直比对亲娘还自然。 祝玉枝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宠爱的点了点宋绵绵的鼻子，“你啊，真是的。” 她嘴上这么说，眼里的宠溺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住。 “不过我和你爹是得离开京城了，家里还有一大堆事呢。这样，等你以后有了好消息，我再来京城照顾你，怎么样？” “不要！”宋绵绵故作娇蛮的拒绝，“我现在就很需要娘的照顾！” “娘要是不在我身边的话，那我吃也吃不少，睡也睡不好的。娘，您和爹辛苦了半辈子，如今我和夫君挣了钱，有了出息，您们就该享福了。” 祝玉枝动容不已。 宋绵绵这话真的说的她心里都暖了，不枉费她疼爱绵绵。只是听到这样的话，她就觉得这辈子都值得。 “我和你爹习惯了种地……” “那我在京城给您买块地。”宋绵绵直接道，“我先前已经托人看了，京郊有个庄子正要出售，有三十亩，其中还有十亩良田，听说里头还有温泉呢。” “我已经托人买下来了，爹和娘要是喜欢种地，去庄子里种个够好了。” 宋绵绵说完，又看向杨立夏和谢郢生，“大哥，大嫂，食肆的话您们要是喜欢，在京城再开一个就行。” 她抓住杨立夏的七寸，拿谢思齐说事。 “思齐是男孩子，嫂子你是希望他往后继承食肆呢，还是像夫君一样为民请命，报效国家？” 那，自然是后者。 杨立夏的表情说明了一切，她不在意那些大的名头，只单纯觉得做官多好啊。 “若是呆在京城的话，有阿渊这个叔父时刻照料着，往后也可以延请名师为他启蒙，往后便是进国子监也无不可。” “嫂子，就算不为别的，您也要为思齐想想？” 杨立夏被说服了。 她垂眸看了看怀里还在牙牙学语的谢思齐，又看了看谢郢生，虽然没说话，可意思已经很明显。 宋绵绵脸上的笑容灿烂，看向谢渊俏皮的眨了眨眼，搞定。 宋绵绵的话都说到这样的份儿上了，祝玉枝和杨立夏不仅说不过她，反而被说服。 离开京城这件事就这么搁置下来。 倒是谢康，主动问了宋绵绵，“绵绵，那个庄子在哪啊？我几时能去看看。” 宋绵绵笑的灿烂，“过几天我们一家人都去！庄子里还种了葡萄呢，正是成熟的时候。” “葡萄……好吃。”谢蓁蓁的重点只在这两个字上，她重复了下，眼眸亮晶晶的。 她之前没吃过，可来了京城之后吃过几次便记得了。 谢家人都笑。 宋绵绵笑眯眯的看着她，“对呀，葡萄可好吃了，过几天二婶婶带蓁蓁去吃葡萄好不好？” 谢蓁蓁连连点头，童音软糯，“好呀，好呀，吃葡萄。” 晚饭后。 众人各自散去，宋绵绵第一时间就向谢渊邀功，“夫君，怎么样？我棒不棒？” 谢渊幽幽的说：“没有娘，娘子吃不好睡不好？” 宋绵绵一愣。 谢渊继续道：“没有我的时候也不见娘子这样。” 宋绵绵：…… 阿渊这是，在吃醋？！ 不能？！ 不过她还是很谨慎的对男人扬起一抹笑，“唉哟，放心啦，夫君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哦。”她说着，还伸出双手在胸前比了个心，顺带甩过去一个k。 谢渊表示有被电到。 他瞬间决定原谅他家娘子方才“不当”的言论，他一介君子，自然不能跟一个弱女子计较。 他唇角上扬，牵起小姑娘的手，心满意足的恩了一声。 同时在心里说：娘子在他心里，是最最重要的人。 比娘子多一个最。 第二百五十三章 我不困。不，你困了。 暮色渐沉。 暖黄的夕阳将屋檐染成橘色，宋绵绵和谢渊的影子在地上被拉长，并肩而行，还真有点浪漫的味道。 宋绵绵瞥了一眼影子，唇角微微上翘。 两人欣赏完夕阳，眼看着天色黑了下来，谢渊清了清嗓子，牵着娘子的手就往房间里走。 宋绵绵：…… 达咩！ 可谢渊根本不容她反抗，“娘子，该就寝了。” “我不困。” 宋绵绵立刻道。 谢渊顿了顿，说：“你困了。” 果然，如同谢渊白天所言的那样，晚上两人有更重要的事，宋绵绵几乎一夜没能安枕。 翌日。 宋绵绵就安排了马车，一家人往城郊的庄子里去。 女眷们坐在马车内，宋绵绵掀起马车窗户的小帘子，颇为哀怨的眼神落在精神抖擞的谢渊身上。 他凭什么那么精神？！ 倒是她，腰酸腿软，这会儿只想打瞌睡。 祝玉枝和杨立夏都是已婚妇人，只看宋绵绵这憔悴的样子，心里便已经有了数。 祝玉枝一边在心里暗骂谢渊那臭小子一点儿都不知道心疼绵绵，一边又忍不住开心。 儿子儿媳妇这么恩爱，三年抱俩什么的不是梦！ 她拉着宋绵绵往她怀里靠，一边柔声说：“绵绵，睡会儿。” 马车有些颠簸。 一路晃悠着，宋绵绵还真生出倦意，没一会儿就趴在祝玉枝腿上睡着了。 不过在马车到庄子外时，宋绵绵还是醒了。 这庄子三十亩，里头除了一个山庄之外还有十亩良田，宋绵绵将原先看顾庄子的老庄头一家也一起买下。 得到主家要来的消息，老庄头早领着一家人候着。 说是老庄头，其实年纪也不大，约莫跟谢康年纪差不多，瞧着就是个老实本分人。 马车停下，老庄头恭恭敬敬的迎了上来，跟宋绵绵等人见了礼之后。 谢康便迫不及待的说：“听说庄里有十亩良田？都种了些什么？带我去看看！” 他一连几句话，把老庄头说的有点懵。 祝玉枝忍不住瞪了一眼谢康，“你急什么！” 宋绵绵却是笑着对老庄头说：“带我爹去看看。”老庄头连声应是，又交代他的娘子带宋绵绵等人进去。 庄娘子一边走一边轻声细语的解释，“先东家修建这个庄子就是为了来小住的，所以修的特别好。” 不过原先的主人家举家搬去了外地，这才售卖了在京城的庄子。 宋绵绵也算运气好。 庄子的规模比起谢家在京城的住处还要大许多，亭台院落，无一不有。庄子背靠一座大山，几个大院子里都修建了温泉池。 而山的另一边则是梯田，因着温泉，便是在冬季都可以种出蔬菜。 宋绵绵上次也只匆匆看过一眼，现在再看仍旧觉得惊艳，“之前的主人是南方人吗？” 宋绵绵看了看这建筑风格，随口问了一句。 庄娘子笑着颌首，“少夫人好眼力。” 这建筑比起京城的宅子来更显得精致和小巧，处处都透着用心，有那么瞬间，宋绵绵都想在这长住。 想想简直不要太美哦。 不过蓁蓁却只记得另一件事，“葡萄，二婶婶，葡萄。” 将东西放好，宋绵绵大手一挥，领着谢蓁蓁的就往葡萄园去，“走，二婶婶带你去摘葡萄！” 葡萄园距离住处并不远，两人拎着小篮子，带着小鹿就过了去。 “哇，是葡萄！” 谢蓁蓁说着话，口水都要掉下来了，她迈开小短腿跑了过去，葡萄顺着架子爬，满满当当一大片，大串大串的葡萄缀着，看起来美味极了。 谢蓁蓁馋的不行，可不管她怎么伸手，都碰不到葡萄。 急的她原地转圈圈，恨不能长一双翅膀，直接飞上去才好。 宋绵绵不禁莞尔。 谢蓁蓁真是个小吃货了，她正要上前去，小鹿的速度就更快一步，“蓁蓁，小鹿姐姐带你去前面摘葡萄好不好？前面的葡萄好像更好吃哦。” 这话哄别人没用，哄谢蓁蓁却是绰绰有余。 “好哇好哇。”谢蓁蓁连连点头，牵着小鹿的手两人就往前走去。宋绵绵懵了一下，才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很熟悉。 她转眸，来的正是谢渊。 她不禁扬起一抹笑，“你怎么来了？” 谢渊回答的理所当然，“娘子自然不知为夫来了。” 宋绵绵：？？？ 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谢渊继续道：“娘子只看得见蓁蓁。” 宋绵绵忍不住噗嗤一笑，她拽住谢渊的衣袖，“夫君，好酸呀！是谁家的醋坛子打翻了啊？” 她耸着小鼻子四处嗅，最后在谢渊的身前停住，眉眼弯弯的抬眸，“哎呀，原来是我家夫君呀。” 谢渊：…… 这小东西。 他抬手捏了捏小姑娘挺俏的琼鼻，动作看起来宠溺极了。 宋绵绵微微撅着嘴，两人的姿态十分亲昵，夏日的阳光从葡萄叶的缝隙里洒落下来，落下斑驳的光电。 不远处，一抹黑色身影看着这有些刺眼的一幕，薄唇微抿。 她成婚前夕，他有事没能去，可如今…… 似乎也不必去了。 那两人站在一起，般配极了。 一阵风吹过，黑色人影早已离去。 宋绵绵后知后觉的朝着那方向看去，最终却什么都没看见。 “看什么？”谢渊问了一句。 宋绵绵收回视线，“没什么。” 她说着，选中一串成熟的刚好的葡萄，剥开一口放进嘴里，甜意在她唇齿间弥漫开来。 她眉眼眯起，立刻向谢渊安利，“夫君你也尝尝，很甜哦！” 话音刚落。 谢渊俯身在她唇上琢了下，吃到她唇瓣上沾染的葡萄汁液，他微微颌首，“嗯，很甜。” 宋绵绵：…… “我是让你吃葡萄。”宋绵绵左右看了看，红着脸有些恼羞成怒的对谢渊低声说：“不是让你亲我啦！” 谢渊低笑一声，低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可是我想。” 他的嗓音喑哑，好听的叫人耳朵都能怀孕。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宋绵绵抬眸看他，之前她当着宋乐的面亲过一次谢渊，那次他人都直接傻了。 可不像现在，居然主动亲她。 她这算不算见证了……两极反转？！ 第二百五十四章 记得想他 谢蓁蓁摘了满满一篮子加一肚子的葡萄，这才心满意足的和小鹿一起回来。当然，篮子里的葡萄她是给谢家其他人带的。 几人回到住处。 谢康也正好回来。 他当场宣布，“我就住这了。” 他跟老庄头十分谈的来，祝玉枝有些诧异的抬眸看他一眼，谢康精神抖擞，宛若找到了人生知己一样。 祝玉枝：…… 宋绵绵立刻道：“行啊，那娘呢？反正庄子距离京城也不远，娘可以时不时……” “我也住这。”祝玉枝慈爱的看着宋绵绵，“我会时不时去看你们的。” 事情定下。 宋绵绵等人原本准备在这好好玩几天，可刚吃过晚饭谢渊就收到宁桓书的信，骑上快马趁着城门还没关就离开了庄子。 事情紧急，他甚至没来得及和宋绵绵细细解释，只说了是朝廷的事。 祝玉枝白天还觉得谢渊不心疼宋绵绵，可这才成婚第二天儿子就留下绵绵一个人，她又难免心疼宋绵绵。 宋绵绵的确有点不舍。 可是…… 这里有温泉哎。 她早在买下这个庄子的时候就特意定做了泳衣，带着谢蓁蓁就去泡温泉了。至于杨立夏和祝玉枝，她们的院子里都有。 至于为什么带着谢蓁蓁…… 毕竟她是一个人，大哥大嫂是两个人嘛，至于尚不知事的谢思齐则被她下意识的忽略掉了。 两人穿着单薄的衣裳泡在温泉里，白皙的皮肤都被熏的红彤彤的，宋绵绵只觉得每个毛孔都舒张开了，简直不要太安逸。 不过谢蓁蓁毕竟年纪不大，泡了没多久她就把小家伙拽了起来，收拾利落换好衣服。 把谢蓁蓁送回房间之后，宋绵绵一个人躺在床上。 好半晌。 她翻来覆去的，一直就没睡着，就感觉身边少了个人。 可她跟谢渊成婚才不过两天的时间，之前她还觉得一个人睡好舒服的呢。她叹了一口气，不禁思考起另一件事来：谢渊现在在干什么？ 那么急匆匆的回京城，现在多半还没睡着。 翌日一早。 宋绵绵就知道了答案。 周毓一早打着马来了庄子上。 宋绵绵得了消息出来时候看见的便是她翻身下马这一幕，一身红衣比起天边的朝霞更耀眼夺目。 只不过周毓表情凝重严肃，似有什么大事发生，宋绵绵脸上的笑意也因此收敛了一些。 “阿毓。” 她上前几步，“你怎么来了？” “是桓书哥哥和谢大人让我来的。”周毓直言来意，一边顺势跟宋绵绵一起往庄子里走。 宋绵绵的表情也立刻变了。 谢渊没亲自来，而是请周毓来只能证明一点：他有事，不能来！ “出了什么事。”宋绵绵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不愿让旁边的谢家其他人也跟着担心。 “放心，谢大人没事。”否则周毓就不是现在这样的表情了，“是南边出了事，自入夏以来，便大雨连绵，足足下了将近一月……” 得，宋绵绵明白了，“水患？” 周毓点头，“昨天谢大人回到京城之后就被召去议事，一早就已经启程往南边治理水患去了。” 嗯？！ 宋绵绵又不明白了，“阿毓，我家夫君只是小小的七品官，治理水患这样的事怎么会找到他？” 她倒不是怀疑谢渊的能力，相反，她无比信任谢渊，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这本书她当初虽然看过，可也只看到谢渊高中状元。 之后的事她就完全不知道了。 所以也不清楚原书里有没有这么一遭。 这个周毓知道，她举起小手回答，“当初殿试的时候陛下出的就是如何治理水患的题目。” 谢渊既能得状元，那自然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顿了顿，周毓又说：“你也别太担心，这次一起往南边去的还有其他不少大人，谢大人只是作为辅佐。” 宋绵绵点头。 当然，周毓还有一个不能广而告之的消息暂时没告诉宋绵绵，事情的轻重缓急她晓得。 并不是不信宋绵绵，只是此事也与谢渊无关，说了倒显得她多事。 不过宋绵绵还是比较庆幸，谢渊只是因公出差，她刚将这些事跟谢家人说完，祝玉枝便在心里暗自庆幸，还好没离开京城。 否则留下绵绵一个人多孤单啊。 她立刻心疼的拉起宋绵绵的手：“反正阿渊也不在家，绵绵你这段时间不如就住在庄子里？” 至于谢郢生和杨立夏开店的事，暂时被她抛在脑后。 不过夫妻两人也没在这时说这样的事。 “没事啦。”宋绵绵对祝玉枝粲然一笑，“我还是回京城。” 比起庄子上，京城那边的消息更灵通。 不过为了宽慰祝玉枝的心，她只笑着说：“还有生意上的事需要处理呢。” 她哄好了祝玉枝，立刻就收拾东西跟着周毓一起回了京城。 许是山雨欲来，就连晴了好些天的京城的天此刻都黑压压的，好似随时会有一场大雨。 两匹马疾驰在路上，马上的身影一抹是亮眼的红，一抹是清新的绿，互不相让。 回到谢家。 宋绵绵第一时间直奔谢渊的书房，虽然去的匆匆没时间去见她一面，可谢渊一早还是回家收拾了点换洗衣裳。 一推开书房的门。 鼻尖嗅到的全是熟悉的味道，宋绵绵的脑子里划过谢渊在这里看书，忙公务的身影。 哪怕只是幻想，她的唇角却也忍不住微微上扬。 怎么办。 哪怕分别不到一天，她已经开始想念夫君了。 而且，比起当初谢渊参加考试的时候还要更想念一些。她看见书桌后面悬着的那副她的画像。 正是很早之前谢渊偷偷画下的。 虽然如今谢渊的画技有了很大的进益，可他仍是选择将这幅画挂在书房。 宋绵绵缓步走到书桌边。 果不其然，书桌上的镇纸压着一张纸，上面谢渊苍劲有力的笔迹正写着一行字：事出紧急，娘子勿怪，记得按时吃饭，记得…… ——渊。 是谢渊的笔迹，但字迹较为潦草，最后一句话也没写完，可见匆忙。 宋绵绵眉梢轻挑，大胆猜测她家夫君不是没时间写完，而是不好意思写完。 比如…… 记得想他。 第二百五十五章 哈哈哈，我宋乐又回来啦！ 宋绵绵回到京城也不单单只是为了看谢渊给她留下了什么，毕竟谢家人都要留在京城，她还要准备买个铺子之类的。 跟程九洲的合作一直都在继续，随着她提供的菜方子越来越多，她每个月拿到手的分成也比之前更多。 真不缺钱。 她收好纸条，离开书房。 她一早和周毓离开庄子，不过午时，小鹿和知梅也赶了回来，同行的还有祝玉枝。 其余人则是被留在庄子里。 宋绵绵正要出门呢，正赶上几人回来，看见祝玉枝，她愣了一下，“娘，您怎么回来了？爹还在庄子上呢。” 祝玉枝直接道：“他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要我照顾。”反而她不放心宋绵绵。 她没说出来，可宋绵绵心知肚明，挽着祝玉枝的手臂撒娇，“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啊。” 祝玉枝拍了拍她的手，“要忙什么就去忙，娘做好了晚饭在家里等你。” 宋绵绵十分动容，靠在祝玉枝的肩膀上，嗓音糯糯的撒娇，“娘真好。” “去。” 宋绵绵唧一下在祝玉枝的脸颊亲了一下，这才转身出了门。 她之前都不怎么关心政事，可现在她迫切的想知道南边究竟是什么情况。 周毓虽然身份尊贵，也能知道一些内部消息，可她也一样对这些事不怎么上心。再加上急忙去给宋绵绵传信，还没来得及打听消息。 早晨两人刚进京城，就约好了在店里见。 包厢内。 不只周毓在，还有另一人也在——萧泠泠。 宁桓书与谢渊一道，被指去了南边，宋绵绵左思右想，最后也只能将主意打到这位首辅孙女的身上。 京城贵女众多，但她能找上关系的，也就萧泠泠。 “萧小姐……” 宋绵绵刚出声，萧泠泠就已知她的意思，“我听明月说了。” 萧泠泠口中的明月自是周毓的封号。 “不过实在抱歉，这件事我不是很清楚，祖父在家里从不会说公事。”萧泠泠的眼里全是歉疚。 倒让宋绵绵愣了下，“没，没事。” 萧泠泠真是人美心善啊，分明是她希望得到帮助，可萧泠泠却还因为没帮上这件事而满怀歉意。 “不过上次我欠夫人一个人情，此事我会尽力打听的。”只是想从她祖父那，却是没戏的。 宋绵绵刚想说不用，萧泠泠便已经福了福身，转身离开。 宋绵绵：“萧小姐……” “放心，不会很久的。”萧泠泠声音清冷，却极有主意，显然是下定了决心。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她既许诺过，那自然会说到做到。 萧泠泠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宋绵绵只能转头将眼神落在周毓身上。 周毓冷着脸，“她一直就这样。” 宋绵绵表示看出来了。 她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拿起一块芙蓉酥就往嘴里塞。 周毓看她一眼。 宋绵绵耸耸肩，解释，“甜食能让人心情变好，不信你可以试试！” “我没有心情不好。”周毓道。 宋绵绵叹了一口气，可是她心情不好啊。估摸着谢渊这会儿都还没到目的地呢，她已经开始担心了。 不过就在这时。 知梅急匆匆的敲响房门，“小姐，有一位客人指名道姓要见您呢。” 知梅的声音十分着急。 宋绵绵拉开房门，“我去见见，可知是何人？” 她的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到一道熟悉的冷笑声，“自然是你的老熟人。” 宋绵绵抬眸看去—— 只见一个身着绯红色锦衣的盛装女子正款款而来，她身上的穿用皆是好东西，只是堆金砌玉的，难免落了几分俗。 她的肤色并不算很白，在这红色的映衬下愈发显出几分黯淡。可来人眉目张扬，满脸得意。 一时间，宋绵绵真没认出眼前这人。 变化太大了。 随着眼前的女子走近，她才认出来…… 这人竟是宋乐！ 宋乐高昂着下巴，期待的看着宋绵绵的表情，想必一定会很震惊，很震撼。 一定没想到，她们还能再见。 哼。 当初宋绵绵对她做的那些事，如今她要一件一件的报复回去。 可宋乐看了半天，都没有在宋绵绵脸上看到她想要的表情，宋绵绵表情平静，似乎一点都不吃惊。 可恶！ 宋乐的表情有瞬间的扭曲。 宋绵绵不是不震惊，而是有点麻了。 宋乐给了身边侍女一个眼神，侍女立刻道：“我家小姐是安国侯府嫡女。” 宋绵绵：…… 好家伙。 她说是谁在她大婚那天给她下帖子呢，感情是这位。 “宋绵绵，你没想到？”宋乐只得主动开口，她眼神得意极了，“没想到本小姐还会回来。” “你当初做过的那些事，我可都还记得呢。”她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说：“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报答”两个字被刻意加重，不用想也知道不是字面意思。 宋绵绵轻笑一声，“宋乐，你之前做的事，我也都记得呢。”对上宋乐，她丝毫不惧。 听到“宋乐”两个字，宋乐就像被提到什么黑历史一般，满脸嫌恶。而后恶狠狠的说：“本小姐姓沈。” 却没提名字。 “沈乐？”宋绵绵敏锐察觉，眉梢轻挑。 沈乐的表情有瞬间的僵硬，这也是她最厌恶的地方，她以为回到沈家，就能脱离那耻辱的过去。 可沈家人却未曾重新给她取名，还觉得她用惯了。 但那过去的什么狗屁名字，她根本就不想要。 宋绵绵微微歪头，对她眨了下眼，“不知道杨旺……” “住嘴！”沈乐怒不可遏的打断宋绵绵的话，眼里全是威胁，她上前一步，在宋绵绵耳边低声说：“如果想让谢渊好好的，就不准提这个人！！！” 她并未告诉沈家，她曾嫁过人的事。 那是耻辱。 可宋绵绵只在意谢渊，她瞳孔微缩，眼神瞬间变得危险，“你做了什么？！” 沈乐这才得意的笑开，“我说了，当初你对我做的事，我没忘。” 宋绵绵这次是真的慌了！ 这个女人，对谢渊动手了？！ 宋绵绵的眼神几乎要杀人，看似纤细的手腕几乎下意识的攥住了沈乐的脖子，“你找死！” 第二百五十六章 千里寻夫君 宋绵绵速度极快，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沈乐完全没想到好端端的，宋绵绵居然敢动手，她眼里划过恐惧。 她身后侍女此刻才反应过来，立刻上前纷纷开口，“大胆，快放开我家小姐。” “我家小姐也敢动，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 宋绵绵冷笑一声，只盯着沈乐，“说，你做了什么。” 她现在怀疑，谢渊之所以去南边治理洪灾，跟沈乐有关系。至于那些侍女的惊呼，被她直接无视了。 侍女正要冲上来，直接被周毓带人拦住。 沈乐眼睁睁看着这一幕，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只能道：“没，没做什么。” 宋绵绵眼眸微眯，眼里的危险更甚，掐着她脖子的手也更用力了点，“看来你是真不想活了。” 沈乐的眼角都沾染了点眼泪，慌乱摇头，“真的没有。” 但是，她准备…… “你准备做什么？”宋绵绵又一个问题砸过来，沈乐的瞳孔微缩，再次摇头。 可两次的差别甚大，宋绵绵又不傻，冷笑一声，“行，你不说是。” “我现在就告诉全京城的人，你嫁过人，嫁的还是杨旺……” “不要！！！”沈乐差点被吓哭。 宋绵绵原本也不觉得所托非人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过去，只是刚才她提到杨旺时沈乐的反应过大，这才故意这样说。 直接就拿捏了。 宋绵绵是真不理解，沈乐这么一个战五渣，有那么大的把柄被她捏着，如何还敢来她面前蹦跶。 纯粹找死。 “我，我……我说，你，你先放开我，咳咳。”沈乐真觉得快喘不上气了。 宋绵绵笃定沈乐逃不掉，这才松开她。 沈乐得到自由，第一反应就是跑。可想到宋绵绵刚刚说的话，她生生的停下脚步，反而对侍女们说：“你们，咳咳，去楼下等本小姐。” 宋绵绵轻笑一声，讥诮之意十分明显。 “小姐。”那侍女却是不愿，“这人意图不轨，我们下去了您很危险。” 沈乐冷了脸，刻薄的剜了一眼过去，“你们在这，她不是照样抓住本小姐了吗？让你们下去就下去！” 侍女只得离开。 沈乐又将眼神落在周毓和知梅身上，显然不想让她们听见。可周毓却只凉凉的扫她一眼，双手环胸靠在墙边，俨然一副不走的样子。 知梅倒是乖乖下了楼。 沈乐还要再说周毓，宋绵绵就不耐烦的说：“人走了，你赶紧说，否则……” 沈乐的眸光闪了闪，“我只是听说此行有人要针对谢渊而已。”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只是听说的。” 宋绵绵呵了一声，听说？ 沈乐的话她一个字都信，除了有人要针对谢渊这一点。 “说清楚。”她浑身冷意涌动，看着沈乐的眼神就跟看个死人一样。 沈乐从未见过这样的宋绵绵，她感受到极大的压力，好似连喘气都变得艰难。 这让她想到了当初将她送到京城的那人。 也是这样！ “我，我……”她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是，是李家。” 李家？！ 宋绵绵拧眉。 周毓想到什么，脸色也有些难看，“此次李嘉鸣也去了。”那李嘉鸣可不就是李家的人。 宋绵绵这才收回落在沈乐身上的眼神，“你可以滚了。” 沈乐立时松了一口气。 可她眼里的恨意怎么都藏不住，她抬手捂着脖子，心里暗恨这次没准备周全。 下次，等下次她一定会好好教训宋绵绵这个不知死活的贱女人。 沈乐逃也似的转身离开。 周毓此刻才出声，“这位沈小姐，你们之前就认识？” 宋绵绵点头，“她以前是叫宋乐，是我养母的小姑子。”她的态度凉薄至极，随口解释了下，便思考起沈乐刚刚说的话来。 周毓还要再说，就见宋绵绵倏地抬起眸，看着她说：“我要去云州。” 云州，便是此次受灾的地区。 与郢州相临。 周毓愣了下，“他们已经出发了。”而且事态紧急，谢渊等人嗯必定是星夜兼程，快马加鞭。 宋绵绵现在出发，肯定是追不上的。 “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宋绵绵虽然对谢渊很自信，可那是基于原剧情的基础上。 原剧情里，谢渊可不曾因为她而得罪了李家和沈乐，如今的情况极有可能是脱落了原剧情。 她不敢赌。 “我立刻飞鸽传书给桓书哥哥，让他提醒谢大人小心。”周毓立刻安排，吩咐给底下人。 “谢大人聪慧，且还有桓书哥哥在侧，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周毓的话并不能安宋绵绵的心。 “阿毓。” 她一把握住周毓的手，眼神坚定，“我非去不可。” 周毓愣了一瞬，说：“我陪你。” “不用！”宋绵绵一口否决，“阿毓，其实我还有一事相求。” 周毓很不满，“我们之间，说这个？” 也太见外了！ “沈乐在我这里吃了亏，一旦我离开京城，我担心她会对我家里人出手。我希望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以照拂一二。” 周毓叹息一声，“你一个人……” “我会武功，我也会扮成男子出行，只是我家的事就要拜托你了。” “我把你当姐妹，你的家人自然就是我的家人。”这点自信，周毓还是有的。 “多谢。”宋绵绵松了一口气。 给谢郢生和杨立夏买铺子的事她已经让小鹿去做，这也是今天小鹿不在店里的原因。 届时夫妻俩回了京城准备准备就可以开业。 “另外，我家里人那边还请你帮忙圆一下，就说……我跟着瑶瑶去外地做生意即可。” 周毓：“……好。”但她表示怀疑，谢家人能信吗？ 就算信，也多少会对绵绵有意见？哪有已婚妇人独自出门做生意的？！ 宋绵绵仔细盘算了番，觉得交代的差不多了，又即刻吩咐知梅按照她的尺寸去成衣店买两身男子衣裳。 半个时辰后。 宋绵绵收拾一新，从房间走出来。 她裹了束胸，一身黑色的男子劲装穿在身上，头发高高束起，除了小脸太白净之外，还真有那么几分气势。 任是谁见了都得惊呼一声：好俊的小伙子！ “小姐……”知梅抹着眼泪，十分不舍的看着宋绵绵，“就让我跟着您一起去。” “乖，别哭了。”宋绵绵抹掉她的眼泪，“不过这段时间要委屈你跟小鹿就呆在店里了。” 她人走了，身边最亲近的侍女没跟着，岂不是显得很奇怪？ “不委屈的。”知梅摇头，正要跟小鹿说话，可一转眸，身边竟小鹿竟不在。 知梅抽抽噎噎的，“小鹿姐肯定是太难受，一个人偷偷哭去了。” 宋绵绵失笑。 几人走到后门，她一个利落的翻身上马，朝着城门方向而去。 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 马车上的徽记正写着一个“沈”字。 微微掀起一角的车帘此刻放下，侍女对坐在里头的沈乐说：“小姐，宋绵绵往城门方向去了。” “很好。”沈乐微眯的眸子里寒光闪烁，她唇角勾着狠毒又得意的笑，“就怕她不去呢！” 第二百五十七章 杀人者，人恒杀之 宋绵绵自然不知道，她一路快马疾驰，刚出城门就听身后也有马蹄声，似直奔她而来。 “公子！”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宋绵绵勒马，转眸看去—— 却见小鹿骑着马，同样一身黑色劲装，不过小鹿比起宋绵绵更显出几分娇柔，尤其是她尽管束了胸，却也难掩傲人本钱。 一看就很刺激。 “你怎么来了？” 宋绵绵知道小鹿不寻常，大抵知道应该跟阿奴有关系，但并未仔细询问过。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小鹿不寻常成这样。 小鹿抛给宋绵绵一个媚眼，说的理所当然，“公子去哪，我就去哪。” 宋绵绵一时无语，别的不说，关于改口这件事，小鹿的速度是真快。 小鹿继续说：“公子，时间紧急，我们别浪费时间了，赶紧出发。” 说完，小鹿率先双腿一夹马腹，娇喝一声，“驾！” 小鹿都走了，宋绵绵自然不能再耽误时间，紧随其后，两人只是在城门口稍停了一瞬，便迅速消失在地平线上。 与此同时。 京城内。 宋绵绵走了之后，知梅还抽抽噎噎的，一双眼睛肿的跟小兔子似的，委委屈屈的看向周毓。 周毓：打住，她可受不了女孩子哭。 “别哭了。”她蹙眉，知梅被吓了一跳，哭着哭着停了一瞬，打了个嗝儿。 周毓：…… 她有这么吓人？！ “对，对不起。”知梅可怜兮兮的说。 周毓可受不了身边的侍女这么哭哭啼啼的，可毕竟是宋绵绵的人，她只得道：“先下去，你家小姐不会有事的。” 知梅乖乖点头，这才转身离开。 周毓就在宋绵绵的书房内写了一封信，然后离开房间，吹了一声口哨。 一个黑衣人不知从何处而来，半跪在地，“小姐。” 周毓将信递过去，“飞鸽传书，传与桓书哥哥。”里头自是写了宋绵绵去云州的消息。 “是。” 黑衣人接过信件，又飞快的消失在原地，仿佛没出现过。 做完这个，周毓才出门，准备往谢家去。 祝玉枝还在家等着呢。 祝玉枝十分热情的将周毓迎进了门，她自然认识，周毓是绵绵的好友。 周毓不是磨磨唧唧的人。 刚坐下就直接说：“伯母，绵绵她跟瑶瑶一起去外地做生意了，事情发生的急，特意让我过来说一声。” 她都想好了，说不定祝玉枝会埋怨宋绵绵几句。 可她说完之后，祝玉枝的确沉默了瞬，但却跟她预想的不太一样。 “唉。” 祝玉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辛苦我家绵绵了。” 周毓：？？？ 她猛地抬眸看去，在祝玉枝的脸上只看到认真和心疼，她一时无语，心里默默点了个赞。 绵绵真牛。 宋绵绵和小鹿的速度不可谓不快，自从出城开始两人便策马疾驰在官道上。 甚至恨不能长一双翅膀直接飞到谢渊身边。 “公子，看样子是要下雨了。”随着两人离开京城，这天气也愈发恶劣。 乌压压的黑云好似随时都会从头顶砸下来。 狂风在耳边呼啸，衣角随风翻飞。 “嗯。”宋绵绵回答一句，步伐未放慢半分。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时间，大雨倾盆落下，雨大的叫人连路都看不清。 两人出发的匆忙，并没有带雨披之类的东西，但宋绵绵仍是没停下，只是赶路的速度慢了一些。 “公子，小心！” 伴随着小鹿的一声娇喝，一道锐利的剑光从穿破雨幕，直奔宋绵绵的面门而来。 霎时间，就连雨幕都被划开。 宋绵绵反应迅速，俯头弯腰避开—— 可剑锋锐利，哪怕只是锋芒，都割破了她束起头发的锦带，她一头青丝披散下来，垂在脑后。 比起周毓的鞭，她更擅长用枪，此刻她无比感激周毓非要给她带上的武器。 她取下别在马背上的短棍，双手握住两侧，按下机关往外一拽，短短的棍子霎时变成一杆长枪！ 长枪在握。 宋绵绵眼神坚毅，对着持刀冲过来的黑衣人一个横扫过去—— 凶猛极了！ 小鹿同样不甘示弱，比起宋绵绵的散装武功，她可是正儿八经练过的。 她腰间的腰带一抽，霎时间变成锋利的软剑，随着她的加入，朵朵血花在雨中绽放开。 为这苍茫暗淡的天地间增加了一抹又一抹艳丽的色彩。 老实说，来的这些人很菜。 除了最开始扔出那把剑的人，可不知是怎么回事，宋绵绵和小鹿将过来的十余个黑衣人尽数击败，却也不见那人过来。 这些人想杀她！ 宋绵绵十分清楚这一点，可在动手的时候她依旧是留下了余地，只想让这些人失去战斗力。 可尽管如此。 趁着她不注意，其中一个倒在地上的黑衣人仍是站起来，握刀直奔她腹部—— 下意识的。 宋绵绵手握长枪，横扫过去。 可不知怎么回事，身后忽然传来一股力道，使的她横扫的力度过大了些。 锐利的长枪划破黑衣人的脖颈，直接切断了他的动脉。 鲜血奔涌而出，黑衣人举起的刀停在半空，再也落不下来。“砰”地一声，重重的砸在地上。 宋绵绵一下愣住，小脸煞白。 她，她没想过杀人。 尽管她知道这些人不无辜，甚至都想要她的命，她也觉得这些人该死。 可…… 该由她动手吗？ 说到底，她只是一个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小姑娘，杀猪宰羊倒是干过，可杀人…… “呕！” 宋绵绵一阵反胃，长枪扎在地上，颤抖的手紧紧攥着枪杆支撑身体，另一只手捂着脖颈，干呕不止。 好机会！ 躺在地上的其他黑衣人见此机会，眼里不约而同的划过暗芒，直接就要冲过来。 可惜。 他们还没能靠近宋绵绵，就被小鹿以一己之力扫平。 另几人倒地，纷纷断气。 “姑娘。” 小鹿走到宋绵绵身边，“你没事？” 宋绵绵吐了又吐，可她本来就没吃什么东西，根本吐不出什么。 她缓缓抬起头，小脸煞白，没有聚焦的眼神看的小鹿心里隐隐有些后悔。 “姑娘……”小鹿心里有点忐忑。 “水。” 小鹿立刻递过来，宋绵绵漱了漱口，眼神从那些尸体身上扫过。 而后翻身上马，“继续走！” 第二百五十八章 掐我，我皮厚 宋绵绵心里清楚，这些人在动手前，就应该想到失败的下场。甚至她现在担心的是，有人这样对付她，那也会有人这样对付阿渊吗？ 她有防备，还有小鹿这样的高手在身边。 可阿渊只有一个人。 她的状态，看的小鹿担心极了。 而两人都不知道的是，除开官道上的十余具尸体，在路边不远处的一颗树下，还躺着一具尸体。 一直到半夜。 宋绵绵还在策马狂奔。 小鹿心知这样下去不行，立刻大声喊起来，“姑娘！姑娘！咱们歇会儿。” 再这样下午，别说人了，就是马儿都得累死。 半个时辰后。 两匹马被拴在路边的树下，小鹿燃起一个小小的火堆，宋绵绵和小鹿坐在火旁。 “姑娘，喝点水。” 小鹿将温热的水递给宋绵绵。 宋绵绵接过，“谢谢。” “你歇会儿，歇会儿就走。”宋绵绵喝了一口热水，就着冰冷的干粮饼子一起吃。 她必须吃。 只有吃饱东西，才能快快的出现在谢渊面前。 小鹿摇头，“姑娘，我不累。” 她就是有点担心姑娘。 与此同时。 在赶路了一天又半夜的谢渊一行人总算停下休憩，宁桓书也接到了来自周毓的飞鸽传书。 宁桓书看见纸条的第一眼，就面色大变，飞快的找到了谢渊。 “阿渊，阿渊！” 随着他的喊叫，正被李嘉鸣拉着说话的谢渊快步走了过来，“桓书，怎么了？” 宁桓书并未开口，却是表情凝重的将纸条递给谢渊。 “什么？！” 谢渊看清上面所说的事，脸色同样大变，他一颗心都因此而悬了起来。 几乎下意识的，他就朝着拴马的地方去。 “阿渊！”宁桓书立刻跟了上去，“你去哪？” 谢渊这才停下脚步，对宁桓书行了个礼，“桓书，烦请你帮我说一声，我回头去接绵绵。” 宁桓书：？？？ “我们这一日行了将近二百里，弟妹她午后才出发，距离此处还远着呢。阿渊，我们此次前往云州要做的是国家大事，孰轻孰重你可要分清。” “况且……”宁桓书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李嘉鸣，压低了声音，“阿毓说，李家欲对你动手。” 他并不是说宋绵绵不重要。 只是一旦谢渊离开，被有心之人抓到把柄，参他一个耽误赈灾的罪名，那被夺官都是轻的，甚至极有可能危及全家性命。 谢渊对宋绵绵很有信心。 “明日出发前，我必定回来。”谢渊说完，不再耽误时间，翻身上马就走。 不远处，李嘉鸣眼睁睁看着这一幕，眼里划过一抹得意。 走了？ 走了好啊！ 他冷笑一声，转身就朝着驿站守卫最森严的房间走去。 谢渊一路快马疾驰，行走在官道上。 忽然，他放慢了速度。 他的正前方正有马疾驰而来。 是两个人！ 尽管距离还远，可他还是借着清透的月光看清了过来的人，他眼里迸出喜色。 即刻下马，喊了一声，“娘子！” 啊，阿渊？！ 有那么瞬间，宋绵绵甚至不敢相信她的耳朵，马匹堪堪在谢渊身边停下，她已经迫不及待的翻身下马。 一个趔趄，直接跌下来。 谢渊眼疾手快，将人揽在怀中。 “呜呜……”宋绵绵一下变成了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扑在谢渊怀里，伸手揪住他胸前的衣裳，“夫君，我终于见到你了呜呜。” 小姑娘是真哭了。 “傻瓜。”谢渊喉头哽噎，心痛的将娘子拥在怀中。 小鹿将马停在远处，转头看向另外的方向。 宋绵绵罕见有这么软弱的时候，可今天发生这么多事，再加上一路奔驰，她无论的身体还是心理，都疲惫不堪。 如今看到谢渊这个最值得信赖的人，她心里的委屈一齐涌了上来。 她可以不用强撑着了。 谢渊只耐心哄着小姑娘，等她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之后，他才抱着宋绵绵往露营的方向去。 “别怕，我在。” 谢渊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宋绵绵累极了。 此刻靠在谢渊怀里，不一会儿就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两人同乘，小鹿跟在不远处，她的马后还缀着一匹马。 谢渊爱怜的用披风将小姑娘裹住，清朗的声音响起，“你有心了。” 陪着绵绵一路奔波。 小鹿笑了笑，“多谢大人，陪着姑娘是我该做的事。” “一路来，可曾发生什么事？”他看绵绵的状态有些不对，除了之前曾上吊过那一次之外，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小姑娘情绪如此崩溃失态。 小鹿犹豫片刻，还是将今天遇到杀手的事详细的告诉了谢渊。 随着她叙述完毕，谢渊浑身上下寒意涌动，眼里的杀意几乎凝为实质。 此事，他记住了。 难怪，他家娘子的情绪不对，定是那些人欺人太甚，平时他家娘子连鸡都不敢杀。 看见虫子都害怕的不行。 尽管谢渊走的时候让宁桓书赶紧休息，可谢渊踏着天光带着宋绵绵和小鹿回到营地的时候，宁桓书仍没睡着。 看见谢渊回来，总算松了一口气，“阿渊，你可算回来了。” 谢渊将宋绵绵和小鹿扮做男子装扮，当成随从带在身边，毕竟他没有影响赶路，因此上面的人倒也没说什么。 毕竟谢渊还算官员，这一整个白天，他就坐在马车内，至于他家娘子则在她身边睡觉。 至于小鹿，被安排在另一处。 马车颠簸。 可宋绵绵仍旧睡的很香，谢渊垂眸看她，眼中全是疼惜与怜爱。 他的手轻轻摩挲过宋绵绵的脸颊，唇角微微上翘。 宋绵绵一睁眼，对上的便是他深情的眸，她愣了下，脸颊变红。 “醒了？” 谢渊嗓音低沉，双手托住她的肩膀扶着她坐起来。 “夫君。”宋绵绵激动的一把抱住他，“真的是你吗？我没有做梦？” 宋绵绵说着，抬手就要掐她的脸颊。 可手还在半空就被谢渊抓住，“别掐自己，掐我。” “为什么？” 宋绵绵有些疑惑。 谢渊一本正经的说：“我不怕疼。” 第二百五十九章 沉迷娘子美貌不可自拔 宋绵绵噗嗤一笑，放下了抬起的手，她眉眼弯弯，现在相信一切都是真的了。 ua！ 她抱住谢渊的手臂，在他唇角印下一个吻。 谢渊愣了下，眼眸幽深几许。 然后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宋绵绵也没抗拒，反而忘情的回应起来。 好在宋绵绵和谢渊还记得这是在什么地方，就算亲吻也知道适可而止。 可谢渊的嗓音已经喑哑的不像话。 他真的完全被这小东西拿捏住了，无法反抗，他的手恋恋不舍的捏着宋绵绵的鼻子，姿态宠溺极了。 “你不该来的。” 既知他身边危险，那他就更希望宋绵绵能呆在安全的地方。 宋绵绵撅嘴反问：“难道我来，夫君不开心吗？” 小姑娘的眼里带着丝丝委屈，虽然谢渊明知她这分委屈还极有可能是装出来的，却也立刻服软。 他俯身在宋绵绵额前亲了一下，“开心。” 简直可以用欣喜若狂来形容。 只是比起这样的开心，他还是更看中娘子的安全问题，这才说这样的话。 宋绵绵十分满意，想到什么，又一下坐了起来，看着谢渊的眼里带着关切。 “夫君，与你同行的人有李嘉鸣，他要对你不利。那昨晚你离开队伍的事……” “无妨。”谢渊看到小姑娘的担心，温声解释，“此次统领赈灾的人是辰王殿下，殿下慈心仁厚，我一早已去解释过。” 宋绵绵松了一口气。 可又觉得有点奇怪，她张嘴刚想说话，想到什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而后凑近谢渊。 她的手扒在他肩膀上，跟他的距离极近。 温软的呼吸直接喷洒在他耳侧，用十分亲昵的姿态说着悄悄话，“不是说辰王只是没有实权的闲散王爷吗？而且陛下的大皇子和二皇子都不小了啊。” 听说都已经开始参与政事，大皇子更是娶了兵部尚书之女为太子妃。 她觉得很奇怪哎。 根据她看小说和电视剧的经验，一般皇家都有权位之争，赈灾这样的事一旦做好了那就是扬名立万赢得民心和支持的大好机会。 大皇子二皇子真能拱手相让？ 宋绵绵拧眉思索许久，谢渊都没给她一个准话。 “夫君？” 宋绵绵觉得有点奇怪，诧异的转眸—— 她的樱唇正好划过谢渊的唇，撩动了蠢蠢欲动的男人。谢渊根本顾不上回答她的问题，几乎下意识的回答了她这个吻。 这个吻漫长又深入。 宋绵绵白嫩的皮肤泛起浅浅的绯色，水眸潋滟，微微撅嘴娇嗔的瞪谢渊，“我在跟你说话呢。” 虽然有些浅怒，可软糯的语气，娇嗔的眼神，看起来更像在撒娇。 谢渊顿时更恨不能将人拥入怀中精心呵护着。 “什么？” 他有些后知后觉。 宋绵绵真生气了，“谢！渊！” 谢渊一脸无辜，“你靠我太近，它无法正常思考。”他说着，指了指他的脑袋。 宋绵绵：…… 她一时间不知道这气还能不能生了。 谢渊继续道：“劳烦娘子再说一次。”他双眸诚恳，表情坦然又无奈。 宋绵绵倒生出几分她是祸水红颜的念头来。 “这，这可不怪我。”她娇声说，她说的没头没尾，可谢渊竟也理解到了。 失笑一声，“是，是我沉迷于娘子的美色不可自拔。” 宋绵绵的脸顿时更红了点，可唇角却忍不住微微上翘，哪个女人不喜欢听好听的话？ 纵然是她也不例外。 更何况，这话是谢渊说的哎！ 谢渊一贯高冷，这话听了更加上头。 “可否劳烦娘子复述一遍，解除我的困惑？”谢渊的态度极好，宋绵绵娇气的轻哼一声，这才重复了一遍。 谢渊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鹬蚌相争。” “渔翁得利。”宋绵绵接过后半句，可顿了顿又说：“也不见得是利。” 谢渊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再睡会儿，午饭时我叫你。” 与此同时。 同行的另一辆马车上，李嘉鸣的眼神却十分怨毒，他怎么都没想到，昨晚他去跟辰王殿下告状谢渊擅自离队的事。 却反遭训斥。 辰王周锦辰，当真是扶不起的阿斗。 这么好的立威事件，却被他轻轻揭过，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真是可恶！！！ 李嘉鸣气的一拳砸在车内的小案几上。 “哎哟！” 可下一秒他就痛呼出声，有些狼狈的抬起他的手，满脸的痛苦表情。 “可恶的谢渊，这一切都怪你。”李嘉鸣毫不犹豫的将原因推到了谢渊身上。 以至于中午吃饭时。 李嘉鸣几乎迫不及待的跳下马车，直奔谢渊的马车而去。 他对着下马车的谢渊冷笑一声，“还是谢大人的福气好啊，我们这些人可没有带家眷的权利。” 李嘉鸣甚至不敢大声说。 没办法，他昨晚去告状的时候不仅被训斥，还被勒令不得到处说。 若不是辰王既无争位之心，也无争那个位置的能力，他甚至都要怀疑谢渊是不是投靠了辰王。 才能得到这样的庇护。 面对李嘉鸣阴阳怪气的话，谢渊顿了顿，缓缓抬起头，“李大人不必羡慕。” 李嘉鸣：？？？ 他差点没吐血，那双眼里的火光恨不能立刻把谢渊点燃了。羡慕？他羡慕什么了？ 羡慕个屁啊。 可还没等他说话呢，宁桓书就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笑的温和至极，“阿渊，别说李大人羡慕，就是我也羡慕不已呢。” 李嘉鸣：…… 他冷笑一声，“谢大人，此行是公干，还希望你不要为了儿女私情耽误了天下大事。在云州可是有数以万计的受灾百姓等着我们。” 谢渊微微敛眸，“孰轻孰重，本官知晓。” 李嘉鸣又是一噎。 谢渊的官位是比他高，在他面前自称本官，这是提醒两人的身份之别了。 李嘉鸣的眼里划过一抹不甘，旋即怨恨更甚。 等着。 等着此次赈灾回去，有伯父的帮衬，他必定能一跃成为陛下眼前的红人。 到时候……哼哼哼，且看他怎么教训谢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寒门小官。 李嘉鸣眼里的恨意太严重，谢渊和宁桓书都看的十分清楚，两人对视一眼。 不过谢渊对于李嘉鸣心里的小九九并不感兴趣。 他接过底下人送过来的饭菜，与宁桓书说了一声便转身回了马车。 娘子一定饿了。 李嘉鸣看着两人相继离开，只能恨恨的往另一边去。 可恶，可恶的谢渊！ 至于宁桓书，他却是不恨，宁桓书出身宁家，又有镇国侯府那么一门好亲戚。 成就在他之上理所当然。 可谢渊一个寒门士子，凭什么踩在他头上？！ 谢渊掀开马车帘，将饭盒放在案几上，“娘子，吃饭了。”宋绵绵早就醒了，此刻对他伸出手。 两人轻轻拥抱了下，又浅浅的印下一个吻，这才开始吃饭。 谢渊毕竟是官员身份，因此给他的饭虽比不上辰王，却也很不错。 可一路疾行，一切从简，尽管不错谢渊却也觉得委屈他家娘子。 便专挑了肉送到绵绵碗里，低声说：“委屈娘子了。” 宋绵绵本该在京城锦衣玉食，因为担心他，这才吃这样的苦。 宋绵绵扬唇一笑，“和夫君在一起，一点都不觉得委屈。而且，夫君肯定知道一个词。” “嗯？”谢渊抬眸。 “秀色可餐。”宋绵绵双手托腮仰头看谢渊，“看着我家夫君这张帅脸，我就已经不用吃别的了。” 谢渊：…… 他轻轻敲了敲小姑娘的额头，夹起一块肉送到她唇边，“赶紧吃了。” 第二百六十章 喜欢就去抢啊 “不要。” 宋绵绵瞪着谢渊，“夫君先吃。” 她又不傻，谢渊带来的饭菜不少，可毕竟匆忙，夫君想把最好的给她，她也不愿独享。 谢渊拧眉，故意做出凶巴巴的姿态，“绵绵，听话。” 表情严肃，声音仍是带着温和。 宋绵绵才不怕，“夫君不吃我也不吃哼。” 两人在马车内大眼瞪小眼，小姑娘一脸坚决，微微养着小脸，娇蛮又可爱。 谢渊只得退让，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将这一份饭吃完。 将食盒送回去，谢渊又带回一个消息，“殿下说要修整一会儿，娘子可要下去走走？” 宋绵绵眸光一转，“好啊。” 不过面对谢渊伸过来的手，她却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卖了个关子，“夫君先下去等我，我收拾一下。” 谢渊：？？？ 尽管很疑惑，可面对宋绵绵的眼神，也只得点头答应，退了出去。 昨晚宋绵绵的衣裳全都被淋湿了，此刻身上虽然穿着干燥的衣裳，但都是谢渊的。 有些大了。 她翻找出带的包裹，翻出她的男装，整理一新，将头发束起。这才撩开车帘下了马车。 下过一场暴雨之后，今天的天气倒还不错。 六月温暖的阳光照耀着雨后的大地，宋绵绵出来的一瞬还觉有些刺目。 而她的忽然出现也让周围的人都愣了一下。 好一个俊俏少年郎！！！ 虽看着身板瘦弱了点，可一张小脸唇红齿白，唇边噙着浅浅的笑，看起来简直不要太勾人。 就连谢渊都愣了一瞬。 昨晚天黑，又担心娘子，他还真没能仔细看清绵绵的样子。身侧的宁桓书轻轻撞了下他的肩膀，“这，是弟妹？” 他的语气充满了怀疑。 要不是那眉眼熟悉，只看背影的话他真能认错。换一身装扮，宋绵绵就连气质都跟着改变了。 她这次换了一身白衣，可她的皮肤在阳光的照耀下，却比衣裳更白。 宋绵绵从马车上一跃而下。 谢渊下意识的就去接，正好握住小姑娘的手，两人对视一笑，可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中，那可就大不一样了。 这这这，好端端的谢大人的马车里多了个小白脸？！ 而且看样子谢大人和这小白脸的关系还不一般，毕竟一个大男人谁会没事去摸另一个男人的手？ 啧啧。 不少人看谢渊和宋绵绵的眼神都变得不太对劲了，但同时也难免在心里暗忖，谢大人的眼光的确不错。 这小少年唇红齿白的，一笑起来叫人觉得颇为惊艳。 宋绵绵和谢渊两人不约而同的无视了周围的眼神，她看向宁桓书，“小鹿呢？” “公子。”话音刚落，小鹿的声音就传来。 比起宋绵绵的男装打扮，小鹿恢复了女装模样，一身浅蓝色夏裳，身材傲人。 不过辰王骄奢，尽管此行是去赈灾，却也带了好几个侍女。所以小鹿的出现尽管叫人有些意外，却也并不会引起轰动。 宋绵绵快步走过去，眼里带着关心，“没受伤？”昨天她沉浸在第一次杀人的后怕以及对谢渊的担心之中，完全忽略了这些。 小鹿摇头，“我没事，多谢公子关心。” 她还以为，姑娘一定会生她的气，昨天大抵是没反应过来，所以一早都没敢出现在宋绵绵面前。 听到姑娘提她的名字，这才过来。 小鹿有些小心忐忑的看了一眼宋绵绵，“姑娘，不生我的气吗？” “气什么？”宋绵绵反问。 小鹿这才不说话了。 修整不过一会儿，赈灾队伍就整装待发，再次启程。这次宋绵绵选择骑马，初夏的光线明媚温暖，若是辜负，未免可惜。 辰王坐在宽敞的马车中，呷了一口茶，似笑非笑的看着马车角落里的黑衣少年。 黑衣少年手里抱着一杯奶茶，满足的吸了一大口，空气里都有奶茶的甜香味弥漫开来，辰王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 他真是受不了这样的味道。 “你一个大男人，居然喜欢喝这个……”他的话还没说完，阿奴就抬眸冷眼看了过去。 “得得得。”辰王举手投降，可嘴里的茶却有点喝不下去了。 腻人的很。 辰王掀起车帘往外看去—— 正好看见不远处骑着马并肩而行的谢渊和宋绵绵两人，他立刻来了兴致，对阿奴招了招手，揶揄道：“快过来，看你的心上人。” 辰王都做好了这小子不理会自己的准备。 却不想这小子还真纡尊降贵的往他身边挪了挪，缓缓抬起眼帘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阳光灿烂，宋绵绵不知道正跟谢渊说什么，一个笑容明媚，一个眉目宠溺。 阿奴一时怔住。 他们同行在阳光下，而他，却只能身处于黑暗之中。 辰王本是打趣的话，不料阿奴看过去之后神色骤然一变，便是他都察觉了不对。 辰王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轻轻拽了拽阿奴的袖子，“阿奴？” 恰逢此时。 宋绵绵察觉到有人看她，顺着视线看来。 瞬间，阿奴就避开她看过来的视线，藏身于角落黑暗之中。宋绵绵只看见神色莫测的辰王，微微愣了瞬。 再看，那车帘已经被放下。 “奇怪。”宋绵绵嘟囔一声。 谢渊转眸看她，“奇怪什么？” “没什么啦。”宋绵绵对他一笑，“就是老觉得有人在看我，可能是感觉错了。” 马车内。 辰王再笨，也敏锐感觉到不对了，他再前后联想一番，眯着眸看阿奴，“所以谢渊的确不是你的心上人？” 阿奴：？？？ “猪脑子。”他冷声吐槽辰王。 辰王黑脸，“谢渊他夫人才是你心上人？”这句话他的声音特别小，毕竟传出去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阿奴：“闭嘴！” 辰王：…… 他就说这小子上次那么激动干什么，感情是他真猜错了。 “比起身份，谢大人可是不如你，既然喜欢那抢过来……” “周锦辰！”阿奴连名带姓的喊他，怒视辰王，“不准侮辱她！” 在他看来，这样的行为是在侮辱宋绵绵。 辰王怜悯的看了一眼阿奴，“你完了，你没救了。” 阿奴冷笑一声，“不见你去抢萧姑娘。” 辰王拧眉沉思片刻，说：“我完了，我也没救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夫纲难振谢大人 赈灾队伍越是靠近云州，这雨就越是大。 宋绵绵也无奈的放弃了骑马，回到了马车里，细雨如丝，绵绵不绝。 谢渊等人被辰王召集去了前面的大马车上议事，宋绵绵独自坐在马车内，觉得无聊极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马车忽然停下。 宋绵绵掀开车帘看了看，这实在不是个休整的好地方，而且还下着雨呢，就算要休息也该到一个能避雨的地方才是。 正在她疑惑时。 小鹿撑着伞走了过来，“公子，前方山体塌陷，将路挡住了。” 宋绵绵了然，难怪要停下。 “情况如何？” “怕是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了。”小鹿说：“听说王爷已经安排人去清理了，可毕竟下着雨……” 这地方往前行不通，往后距离驿站也很有些距离，况且驿站还真住不下这么多人。 “应当是快到云州了？” “已经在云州境内呢。”小鹿笑着说：“原定明日就会到云城，可如今看来……” 云城也是此次云州受水灾最为严重的地区。 “这么近了？”宋绵绵蹙眉，“听夫君说云城这边水患严重，无数百姓流离失所，众多村庄被淹没，可一路走来却好似没看见过难民。” “许是云城知府那边有安排。” 小鹿也只是猜测。 她武功不差，人也聪明，可这些事原先主子却是不曾教导过的，因此自想不到那么多。 宋绵绵点了点头，同样较为天真的点头，“应该是了。” 这一等，就一直从中午等到晚上。 雨也渐渐的更大了。 宋绵绵听着马车顶部那噼里啪啦的声音，一时心里觉得有些烦躁。 好在下午时辰王就下了命令就地扎营。 又命人煮了姜水，一人一大碗驱寒。 宋绵绵刚皱着眉把姜水灌下肚，就看见谢渊撑着伞从前面走来。 看着自家娘子可怜兮兮的模样，谢渊有些哭笑不得，刚刚心里的阴霾此刻尽数被驱散。 “这么难喝？” 宋绵绵皱着小脸，“我最讨厌姜了。” 她这话不只有对刚刚那碗姜水的怨念，也有对谢渊的。谁让这个男人每个月都不忘给她煮红糖姜水？！ 尽管她身体大好，来月事的时候不再腹痛难忍，这个习惯也没改了。 谢渊别开眼，权当没看见，“夜里凉，喝了姜水才不会染风寒。” “夫君喝了吗？” “嗯。”谢渊握住她的手，顿时蹙眉，“怎么这么凉？” 说着，他拉着娘子就上了马车，放下车帘挡住外面的风。他的掌心温热，握住小姑娘的手暖和了好一会儿，才放开她。 尽管是在马车内，却也没忘给她披上披风。 “出什么事了？” 宋绵绵则是询问。 她看的出来，谢渊的情绪有点不太对，似乎很低落的样子。 谢渊拧眉，答非所问：“娘子，明天一早，你带着小鹿启程回京。” 出事了！ 而且很严重。 否则这一路都来了，谢渊绝不会忽然说这样的话。 宋绵绵何等敏锐，立刻严词拒绝，“不要，我要跟夫君在一起。” 说着，她一把抱住谢渊，一副耍小脾气的样子。 谢渊无奈又头疼，痛并快乐着。 “绵绵。”他无奈出声，“听话。” “我不听。”宋绵绵娇气的哼了一声。 “绵绵……” “云城出了什么事？”宋绵绵反问他。 谢渊：…… 娘子太聪明了怎么办？在线等，急！ 宋绵绵继续道：“不告诉我也行，反正我是不会走的，就算你非要赶我走，我也能自己想办法回来，你知道的。” 谢渊只得投降，他的表情变得凝重，低声在小姑娘耳边说：“疫病。” 宋绵绵瞳孔微缩，连呼吸都有瞬间的凝滞。 洪水之后是有可能发生这样的事，可如今洪灾还泛滥着呢，谢渊等人去了云城不仅需要治理洪灾，赈济灾民，如今又多了一桩棘手的事。 马车内，两人相顾无言，都知道这件事何等严重。 “现在怎么办？” 宋绵绵的声音太凝重，以至于谢渊下意识的就说：“王爷已经吩咐人彻夜清理倒塌的山石，争取尽早抵达云城。一会儿我也去帮忙。” 说完，他才觉得不对。 他是来劝绵绵离开的。 “娘子，听话，先回京城。爹娘兄嫂都在京城呢。” 宋绵绵直接无视他这话，直接就要下车，“我也去帮忙，多一个人就多份力量，可以早点到云城。” “娘子……”谢渊拽住她的手，宋绵绵一下被拽回来，倒在他身上。 宋绵绵微凉的手托住他的脸颊，精准的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夫君，夫妻一体，共同进退。” “你不会是那种得到了我，就想甩开我的的人。”分明是为她好，却被她说成这样，谢渊又气又无奈。 他刚要说话，宋绵绵直接用唇堵住他的嘴，在给了他一个深深的吻之后，小姑娘动作利落的跳下车。 循着火把的方向往前方去，径直加入清理官道的队伍中去了。 谢渊气极，却也只能跟上。 便是宁桓书，也略尽绵薄之力。 李嘉鸣看着这一幕，气的不轻，他咬牙看着谢渊等人，手紧握成拳，眼里全是嘲讽。 这些人，还真是不顾身份和体面，居然去做这样的下贱事。 他正恨着呢。 却见身边马车的车帘掀开，露出辰王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李大人真的好悠闲啊。” 不知怎的，李嘉鸣背后冷汗涔涔，莫名心虚。 就好像他呆在这里是什么错误一般，他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呵呵笑着，“回，回王爷的话，下官也想去帮忙呢，只是下官……” “那就去。”辰王一句话，将李嘉鸣后面的推托之词堵在了他喉咙里。 李嘉鸣岂敢忤逆？ 只得作揖，“是。” 然后才不情不愿的往前去了，他本就恨极了谢渊，此刻眼神里的怨毒更甚了些。 可恶的谢渊。 要不是他，辰王也不会说这样的话。 至于被他恨着的谢渊，一整个的无视了他，此刻一直跟在宋绵绵身侧，眼角的余光时刻都关注着他家娘子。 可宋绵绵眉眼弯弯的，一点儿都不嫌弃这些山石泥土脏，忙的风生水起，还能一边跟身边的将士唠嗑儿。 就完全无视了他。 倒是宁桓书凑了过来，“阿渊，你不是说让弟妹回京吗？” 谢渊：…… 他转眸，没有波澜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宁桓书。 一切尽在不言中。 宁桓书顿了顿，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一声，“夫纲难振啊。” 第二百六十二章 是她就很好 宁桓书深表同情。 谢渊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说：“桓书兄成了亲就懂了，这小女子……” 实在一言难尽。 宁桓书：？？？ 好端端的，他感觉他被内涵了。 他的表情有瞬间的呆滞，颇为哀怨的看了一眼谢渊，才道：“阿渊，你这可就不对了。” 他话音落下，却不料谢渊又说了一句，“桓书兄真的不懂。” 宁桓书差点没吐血。 他之前听认识的风流公子哥儿们谈论的都是花魁娘子，喝酒玩耍，若说哪位被家里逼着率先娶了亲，那其余人必定投去怜悯的眼神。 好似娶妻就是一脚迈入了深渊似的。 可阿渊不一样。 且不提成婚前就对宋绵绵百般呵护，千般宠爱，如今更是被稳稳拿捏。 宁桓书从前对成婚之事并不热衷，因为他父母也是家族联姻，自从生下他之后父亲便寄情于山水，常年在外游历而不归。 可看着谢渊那脸上能清楚看到的小幸福，他一时间有些迷惘。 停顿片刻，宁桓书忍不住低声问了一句，“阿渊，成婚……很好吗？” 谢渊不假思索，“极好。” “从前我也不觉得成婚有什么好的，可绵绵她不一样。” “是她，我便觉得特别好。” 众人一直忙活到下半夜，总算将路都清理出来，不过一群人已是狼狈的不像话。 好在早有负责生火做饭的将士们烧了热水给大家清理。 谢渊为宋绵绵单独要了一个帐篷，而他则是在外守着。 仅隔着薄薄的帐篷，他清楚听到里面传来的水声，听的他有些面红耳臊。 这一路过来，两人朝夕相处，他并非没有想法。 可毕竟在马车上……不合适。 因此忍了又忍。 “夫君。”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软软怯怯的少女音，谢渊身形一愣，几秒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啊？” “没事。” 宋绵绵分明松了一口气，小声说：“就是确定一下夫君还在不在。” 谢渊失笑，“我在，我会一直在。” 宋绵绵速度很快，收拾干净就掀开帘子，一身清爽的走了出来。伴随着她的出现，一股独属于她的清新香味也传了出来。 宋绵绵出来就要抱抱。 可谢渊却第一次拒绝了她，“先去马车上休息，王爷说天亮启程，我洗漱一下就来。” 他还没洗漱呢，原本月白色的衣裳此刻沾满污泥。 好端端的一个翩翩公子，此刻却真是像极了泥腿子，也就气质凛然众人这才看的出区别。 “好。”宋绵绵乖乖答应，她转身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可刚走几步。 就发现不远处的李嘉鸣，他正一边嘟嘟囔囔的骂着什么，一边往不远处的僻静处去。 一边走，还一边左右看看。 在李嘉鸣的眼神看过来时，宋绵绵下意识的就侧身躲在了马车后，以免被发现。 几秒后，宋绵绵探出脑袋。 李嘉鸣已经往黑暗中走去，宋绵绵立刻就跟了上去。 李嘉鸣本就对阿渊图谋不轨，如今看到李嘉鸣这么鬼鬼祟祟的样子，她自然要跟上去看看。 是不是有什么针对她和谢渊的阴谋。 宋绵绵紧随在李嘉鸣身后，还真没被发现。 砰！ 忽然，李嘉鸣一拳砸在身侧的树干上。 紧接着便是一阵簌簌的声音。 树叶上堆积的雨水此刻尽数落下，将刚刚收拾干净的他又淋了个透心凉。 李嘉鸣更气了。 “可恶，就连你也欺负本官！”他恶狠狠的对大树说，甚至还一脚踹了过去—— “啊！” 下一秒，他就抱着脚哀嚎起来。 宋绵绵看的目瞪口呆，她此刻脑子里就一个想法：这种又蠢又憨的人，当真是当朝榜眼吗？！ 当今陛下……是否过于草率了些？ 好在暗处有人看不下去，主动出现，这才没让宋绵绵继续看李嘉鸣的笑话。 “李大人。” 说话的人看穿着应当隶属于此次随行辰王的军队，但天太黑，又是在密林之中。 宋绵绵实在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只是听声音似有些沙哑。 她藏身于一棵树后，一动也不动。 能听得清李嘉鸣和那人的说话声，因此她都没敢往那边看，担心她的眼神会被察觉到。 “说，到底什么事。”李嘉鸣没好气的问。 那人倒也不恼，反而平心静气的说：“大小姐对您的效率很不满意，希望您尽快动手。” “动手动手动手，哪有那么容易动手？”李嘉鸣恼怒的反驳，“她行她来啊。” “李大人。”那人的声音带了丝丝警告。 李嘉鸣这才反应过来，态度稍微收敛了一点，“知道了知道了，我就是没机会。” “您的机会来了。” “什么？”李嘉鸣不解，“什么机会？” “云城有疫病……” 李嘉鸣愣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你是说！可那是疫病啊，要是传播开……” “李大人。”那人打断李嘉鸣，“您只要做您该做的事，别的事，不是你该操心的。” 李嘉鸣一时无言。 宋绵绵被气的不轻。 无耻！下作！ 这些人为了一己之私，为了害阿渊，竟然要做这么无耻害人的事。 她的眼里划过一抹寒光，双手紧握成拳。 若不是担心打草惊蛇，她真想冲出去狠狠揍两人一顿，可她看眼前这情况，不知道此行队伍中是否还有两人的同伙。 而且她也没有证据，现在提前知道了还算好的，她可以盯着李嘉鸣。 宋绵绵思索时，那边两人也聊完了。 李嘉鸣左右看了看，转身就往营地里走去，一边还一边吐槽，他刚刚换的衣裳，现在又快被冻死。 另一个人倒是比李嘉鸣要谨慎许多。 等他也转身离开，宋绵绵正要走时，却忽然听到密林深处似还有声音。 她凝眸看去—— 只见一抹单薄的黑色正缀在那人身后，往露营的方向去了，宋绵绵瞧着，觉得有些眼熟。 就在此时，那黑衣人忽然转眸看向她所在的位置。 速度太快，她没来得及闪避，两人的视线对了个正着。宋绵绵已经做出应战的姿态，可那黑衣人已经收回视线，迅速跟了上去。 留下宋绵绵一个人在原地凌乱。 那个人好像…… 认识她？！ 宋绵绵拧眉，不过片刻还是起身往马车边走去，她出来这么久，夫君会担心的。 果不其然。 她刚出现在有光亮的地方，谢渊就一下冲过来，一把将她抱住。 他知道绵绵有自保能力，可还是担心。 他又气，又没办法训斥小姑娘，只得道：“不准乱跑，没有下次！” “知道啦。”宋绵绵乖乖的呆在他怀里，嗓音软软的答应，听的他一颗心都酥了。 小姑娘真是，将他吃的死死的。 宋绵绵的撒娇还在继续，“夫君不要生我的气嘛，夫君最最最最好啦。” “我没生气。”谢渊声音无奈，他哪舍得生气？他就是担心娘子而已。 ua~ 宋绵绵毫不吝啬的在他脸颊啄了啄，“夫君亲亲。” 谢渊：“刚才干什么去了。”小东西表现的越是热情，其中就越有猫腻。 他双眸灼灼的盯着小姑娘，看的宋绵绵一阵心虚。 糟糕，被发现了。 宋绵绵伸出大拇指和食指，在谢渊面前比划了一下，轻轻说：“就，听到了一个小小小小的秘密。”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不会拒绝美人 是吗？ 谢渊表示怀疑。 他凝眸看着怀里撒娇的小姑娘，“什么秘密？” 宋绵绵没有犹豫，直接将刚刚听到的话都告诉了谢渊，让他有个防备更好。 免得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事，她哭都没地方哭。 听她说话，谢渊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你就直接上去偷听？！” 可他的侧重点明显与宋绵绵不一样，“若是被他们发现……” 小姑娘要是出了什么事，那他…… “夫君君~” 小姑娘一声撒娇，谢渊的语气立刻就软了下来，“下次不准做这么冒险的事。” “都听夫君的。”心知犯了错的宋绵绵十分好说话，就一句话准则：夫君说啥就是啥。 谢渊又气又无奈，小姑娘嘴上说的好，但也就嘴上说的好了。 尽管宋绵绵白天有在马车上小憩，但刚刚那么一通忙活，进了马车之后还是沾着枕头就睡。 马车内安静的只有娘子清浅的呼吸。 谢渊坐在马车内，垂眸看着身侧的小姑娘，眼神明灭不定。 久久。 她长长的叹息一声，有些无奈的靠在车壁上合上眼，罢了罢了，他拿绵绵始终是没办法的。 翌日一早。 队伍继续前行，不过午时，就到了云城。 可越是这样，宋绵绵越是觉得奇怪，按理来说更接近云城，那情况应该更严重。 但路边仍旧没有看到什么难民。 一行人抵达云城，城门口以云城知府为首的云州官员都已经在等着，看见辰王的车架纷纷跪下相迎，“恭迎王爷。” 宋绵绵坐在马车里，此刻掀起一抹帘角看前方的情况。 云城遭了难，洪水肆掠，甚至还有了疫病，但放眼望去，却觉得一切都还不错。 城门口有粥棚正在施粥，排队的人虽然衣衫褴褛，但精神状况却都还行。 谢渊等人此刻已经被召去了辰王身侧，小鹿倒是在宋绵绵身边，此刻忍不住低声嘟囔，“姑娘，看起来云城也没有传闻中那样严重啊。” “是啊，就是好像人有点少呢。”宋绵绵思忖片刻，说：“云州和郢州相邻，郢城看起来比这热闹多了。” 云城和郢城分别是两个州府的都城，按理来说不该差别这么大。 “好像还真是。” 小鹿点头，眸光一转，“姑娘，您是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不知道。”宋绵绵哪有那么多经验？她只是单纯觉得，不该像现在这么岁月静好。 宋绵绵放下车帘，随着车队缓缓入城。 一行人被安排到一个大宅子中，看着奢华非常，谢渊等人前去议事。 宋绵绵想趁着没事去城中逛逛，可刚打开房门，就见门口站着个貌美侍女。 本钱不输小鹿。 “公子。” 看见宋绵绵，侍女便柔柔一笑，眼波流转，笑靥生花，“公子要出门吗？” 宋绵绵：…… “是啊。”她反应十分迅速的扬起一抹笑，眼眸微眯，带着点不怀好意的眼神从眼前人的脸上扫过，“不知道姑娘是？” “奴婢盈盈，是来伺候公子的。” 盈盈人如其名，眸光盈盈，此刻含情脉脉的看着宋绵绵，“公子，请让盈盈随侍左右，可否？” 宋绵绵哈哈笑了下，“本公子向来不会拒绝美人。” 小鹿目瞪口呆。 要不是他清楚知道宋绵绵的身份，她怕都会以为这真是个花花公子。 盈盈自然也注意到了小鹿的表情，微微拧眉。 宋绵绵已经挑眉看去，“放心，小鹿在本公子心里，还是最要紧的。” 小鹿：…… 盈盈的注意力被转移，微微撅嘴，“公子~” “好好好，你也是最要紧的。” 宋绵绵表示她绝对的一视同仁，雨露均沾，绝不会让一个漂亮妹妹为她拈酸吃醋。 几人刚走没几步。 盈盈就试探的开口，“公子，您是谢大人什么人啊？这住所是谢大人的呢。” “他啊，是我家哥哥。”宋绵绵从不骗人。 盈盈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点，“原来是这样啊。” 几人说说笑笑就离开了住处。 不远处，谢渊和宁桓书并肩站立，两人都有点懵的看着这一幕。 好久，宁桓书才找回属于他的声音。 “那是，弟妹？” 不敢相信！！！ 那个一边走，一边调戏婢女的，当真是宋绵绵？！ 谢渊内心地震，表面却不动声色，反而看了一眼宁桓书，一副他少见多怪的样子。 “是啊。” 他平静极了。 宁桓书的眼角轻轻抽了下，“弟妹真是，与众不同啊。” 谢渊嗯了一声，转身往院子里走。 宋绵绵其实哪也没去，就跟个浪荡公子一样，在城里瞎逛。一直到晚饭时间，才回到住处。 云城下着雨，她浑身都被淋湿了。 她正要进门，盈盈也欲要跟进去，却被小鹿无情拦住。 盈盈楚楚可怜的看着宋绵绵，“公子，姐姐是不是不喜欢盈盈啊？可盈盈没有别的意思，盈盈只想伺候公子更衣。” 小鹿翻了个白眼。 宋绵绵倒是笑眯眯的拍了拍盈盈的脸，“乖，小鹿怎么会不喜欢你呢？她只是心疼你也打湿了，快回去换个衣裳，可别回头染了风寒反倒叫本公子心疼。” 盈盈正要说话，就听屋内传来一道清冽的声音，“进来！” 不是别人，正是谢渊。 宋绵绵好似吓了一大跳，立刻压低了声音对盈盈说：“乖，公子回头再找你。” 盈盈这才离开。 宋绵绵转身进了屋，小鹿就在房间外站着，谨防有人靠近这个院子。 宋绵绵一转身，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变得乖巧无比。 谢渊正坐在桌边，手边放着一盏茶，眼眸灼灼的看着走进来的小姑娘。 宋绵绵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走到谢渊身边蹲下，头枕在他的大腿上，“夫君，你忙完啦。” 一句话，谢渊的心就软了。 甚至还有点自责，是他太忙，忽略了娘子。所以娘子出去逛街怎么了？ 是理所当然的事。 “嗯。”他的手抚摸过小姑娘柔顺的发丝，“下午去哪玩了？” “就在城里逛了逛啊。”宋绵绵随口道，又问：“夫君，你们的事呢？” “知府说比我们先到的第一批赈灾粮食已经全部发放完毕，后续的粮食明日就会到。王爷将此事交给李大人和桓书处理，我明日一早要随王爷沿长河看看洪灾该如何处理。” 谢渊说完，“绵绵，你一个人在城中，万事小心。” 第二百六十四章 争执 “我知道。” 宋绵绵抱着谢渊的腰，仰起小脸看他，“那疫病呢？” 谢渊的眉头微拧，“知府大人说只是以讹传讹，并无此事。” 宋绵绵刚想说那就好，可发现谢渊的表情不太对，顿时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询问起来，“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没事。”谢渊轻声说：“先换衣裳。” 小姑娘衣裳湿透了。 宋绵绵一怔，脸颊泛起浅浅的红，“那……夫君先出去。” 谢渊的眼神立刻变得意味深长，他眼眸微眯，俯身凑近他家娘子。 低沉暧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娘子，为夫哪里没看过？” 宋绵绵恼羞成怒的瞪了一眼谢渊，“出去啦！” 这根本不能混为一谈。 谢渊低声笑了起来，嗓音喑哑，他的呼吸喷洒在宋绵绵的脸上，眸子里好似有火光缭绕，“为夫伺候娘子宽衣，可好？” 虽是询问的话，可谢渊并没有要等她回答的意思。 他直接将人抱了起来。 在他怀里，宋绵绵显得格外娇小。 “夫君……”宋绵绵下意识的揪住他的衣裳，脸颊绯红，满脸羞怯。 …… 一夜缱绻。 翌日，宋绵绵是被吵醒的。 身侧早已没了谢渊的身影，就连他躺过的地方都已经没了温度，摸去一片冰凉。 门外传来小鹿的声音，“不准进！” 紧接着是盈盈的声音，“小鹿姑娘，我只是关心公子，公子昨天淋了雨，今天这么久还没起，若是生病了怎么办？小鹿姑娘担待的起吗？” 此刻的盈盈可没有在宋绵绵面前说话时那样乖巧，反而十分咄咄逼人。 小鹿翻了个白眼，死死挡在门口，“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盈盈自然不听，再一次要推门进去，“让开！我要去看公子。”她的表情很冷，声音更是带了不满。 上面下达的命令就是让她盯着这个小公子，当然，其他人自然有别的人盯。 这么长时间没看见宋绵绵，她已经很生气了。 就在这时—— 房门忽然被打开，宋绵绵手里挥着折扇出现在两人面前，她一边说话还一边打了个哈欠，“吵什么？搅了本公子的好梦。” 盈盈变脸极快，立刻就做出楚楚可怜的姿态，“公子恕罪，盈盈不是故意的，盈盈只是担心公子。” “可是……”她甚至还告了小鹿一状，“是小鹿姑娘不让盈盈进去。” “做的好。”宋绵绵给了小鹿一个赞赏的眼神，“本公子睡觉，最厌恶有人打搅。” 盈盈完全没想到昨天还表现的十分怜香惜玉的公子忽然就变了脸，她愣了一下，立刻跪下，“公子，盈盈知道错了。” “这是做什么？”宋绵绵变脸极快，飞快的伸手将她扶了起来，“起来，快起来。” “我可舍不得美人落泪。” 宋绵绵三言两语，将盈盈逗笑之后，将手中的折扇一收，迈大步往外走去。 走了两步，她垂眸看了一眼手里的折扇。 别说，不愧是被程九洲安利的，的确是装什么的神器。瞬间她感觉格调就上来了。 仍旧是闲逛。 宋绵绵左看右看，像极了一个跟着自家大哥出门长见识的不知人间疾苦的公子哥儿。 偏偏体力好的叫盈盈想哭。 她都走不动了，这两人却是面不红，气不喘，这也太可怕了。 “走不动了？” 宋绵绵转眸，关切的看着盈盈。 盈盈身上香汗淋漓，此刻娇娇怯怯的看着宋绵绵，“公子，盈盈的腿都没力气了。” “那你回去。” 宋绵绵道。 盈盈：…… 她要是能走，她早就走了好吗？！还会在这里陪这狗男人闲逛。 她缓慢而艰难的扯开一抹笑，“虽然盈盈很累，可只要是陪着公子，盈盈都愿意的。” 宋绵绵笑着抬眸，眼神与小鹿有片刻的交汇。 然后才说：“盈盈真是，深得我心。不过本公子是第一次来云城，又听家中长辈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本公子深以为然，必定要亲自走遍云城的每一寸土地。” 盈盈听的一脸无语，这都是什么中二少年？！ 她勉强扯开一抹笑。 当晚。 谢渊并没有回来。 第二天，宋绵绵又像昨天一样，逛了一天。 接连三天都是如此，盈盈的一双腿就跟被灌了铅似的，根本迈不动。 终于没再跟着了。 离开住处，宋绵绵和小鹿对视一眼，两人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凝重。 越是反常，就证明这其中的问题越大，她只是一个随行的闲散公子，都被人如此盯着。 那这次的主事之人呢？ 与此同时。 谢渊等人已经到了洪灾肆虐之处。 浑浊的河水在本该是平原的地方弥漫，水声滔滔，河水席卷了刚种下去不久的庄稼以及各种木板稻草，衣物甚至还有尸体。 看着一片惨烈！ 正是初夏，本该欣欣向荣的农田被洪水冲毁，云州无数人流离失所，没了家乡。 谢渊等人表情凝重。 辰王站在人群中央，环视一圈，“众位大人当以为如何？” 一片沉默。 许久，谢渊开口，“王爷，洪灾肆虐，下官以为应当改道泄洪，筑堤建坝。” 他话音刚落，便有另一人说：“谢大人说的好听，但这做事可不是呈口舌之快！王爷，下官倒觉得当务之急是先救治灾民。” “这洪水总会退，可若耽误了救治百姓，那可是活生生的性命。” 此人与李嘉鸣交好。 谢渊心里清楚，他飞速道：“黄大人说的不错，可一个是扬汤止沸，一个却是釜底抽薪，下官以为两件事都得做！” “王爷，下官查过卷宗，云州等地几乎每三年便会有一次洪灾，而云州隔壁的郢州，却是没几年便会干旱。” “若能开道引渠，那将是造福两州百姓之大事。” 黄大人几乎下意识的抬杠，“谢大人，开道引渠需要多少人力物力？如今云州刚刚遭此大劫，大周边境亦不安稳，说的容易，做起来却是难的。” 谢渊当然知道做起来难。 可就在这时，辰王开口，“做起来难？那本王偏要试试。” “本王就爱这些有趣的事。” 第二百六十五章 寻一个真相 辰王一句话定下基调，谢渊微微松了一口气，看着辰王的眼里多了一点不一样的色彩。 就冲着这句话。 就冲着辰王说这句话时飞扬的神采，他内心便对这位逍遥闲王多了点崇拜。 那黄大人却是低下了头，至于心里有多不甘心，只有他自己清楚。 当然，就算有想法他也是不敢对辰王有什么想法的，只将所有的怨愤都尽数落在谢渊身上。 “王爷。”片刻，黄大人才再次抬起头，“既然谢大人说起这件事来头头是道，下官看不若就将这件事交给谢大人负责。” 他颇有些看笑话的意思。 先不提谢渊能不能做好这件事，但不管是筑造堤坝还是开道引渠，这可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做成的事。 况且，这样一来还不知道要动多少人的利益，谢渊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思及此，黄大人的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可惜，辰王却没给他这个面子，十分随意的摆了下手，“以后再说。” …… 云城内。 尽管城里还有不少人，可来来往往皆是行色匆匆，本该热闹的城如今十分冷清。 宋绵绵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城门口的粥棚。 还没靠近，就听那边有凶巴巴的声音传来，“走开走开！” 宋绵绵循声看去—— 只见施粥的侍卫正满脸嫌恶的看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子，“这里可不是你这种人能来的地方，赶紧滚！” 小孩子衣衫褴褛，可一张脸却还算白净，他漆黑的眸里写满愤怒，需要仰头才能与面前高大壮硕的侍卫对视。 他鼓起勇气问：“告示上说都可以来的。” “呵！” 侍卫冷笑一声，“告示说的可不包括你这个小叫花子，赶紧滚蛋。” 小鹿脸色一变，“公子……” 宋绵绵伸手挡住正要上前的她，“小鹿，等等，你去帮我准备一下东西。” 她低声在小鹿耳边说了什么，小鹿立刻颌首转身离开。 另一边，却见侍卫眼瞧着小孩还没走，又一脚踹在他的身上，小孩子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宋绵绵脸上的愤怒已经十分明显。 那小孩的眼里分明有藏不住的怨恨，可他不知想到了什么，仍是选择了委屈求全。 他可怜巴巴的看着侍卫，“军爷，大人，求求您了，就赏赐小的一点点。” “哈哈哈哈。”那几个侍卫对视一眼，笑的肆无忌惮，“你们看这狗崽子，快滚！” “再不滚，杀了你们。” 小孩仍是不甘心，被几个侍卫狠狠揍了一顿，鼻青脸肿的撵出了城。 小鹿准备好东西，正走过来，宋绵绵她一眼，“走。” 两人动作轻快的往城门口去，就在那群侍卫聊天侃大山的时候，两人已经出了门，跟上了被撵出去的那小孩。 那小孩一瘸一拐的，手里抱着个破碗。 “等等！” 小鹿出声。 可那小孩就跟没听到似的，仍旧一瘸一拐的往前走，小鹿眉头紧皱，觉得有些奇怪。 快速上前几步，挡在小孩面前，“跟你说话呢，你要去哪啊？” 小孩抬起黑漆漆的眸，眼中恨意凛然，几乎能化为实质，就连小鹿都吓了一跳，有些被震慑到。 小孩只看了小鹿一眼，就继续往前走。 “算了。”宋绵绵叫住小鹿，两人不再说话，只默默跟在这小孩身后。 往前走了小半个时辰。 那小孩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宋绵绵和小鹿，声音冷漠，“别再跟过来了。” “为什么？” 宋绵绵眉梢轻挑。 小孩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说完之后便转身走。 宋绵绵和小鹿继续跟着。 隐隐的，宋绵绵看到了林中袅袅的青烟，里面有人居住？这念头刚从脑中划过，那小孩忍无可忍，再次停下脚步。 声音冰冷至极，“再跟着我，你们会死！” 他掷地有声。 “我给你带了吃的。”宋绵绵看着他的眼睛，指了指小鹿背着的包袱，“里面有白馒头和大米。” 宋绵绵说话间，示意小鹿打开包袱，看见里面又白又胖的大馒头，小孩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真，真的，是吃的！ “你……”他眼神明灭不定的看着宋绵绵，辗转再三，变成一句，“你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作为交换，他才能得到这些食物。 “真相。”宋绵绵眸光澄澈，与眼前的小孩对视，“我想要真相。” “告诉我，前面有什么？”宋绵绵的心里有十分不好的预感，她的神情变得凝重。 小孩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可对上宋绵绵的眼睛，他好像被说服了一样，缓缓开口，“病……他们都生病了。” 轰—— 就好像有无数烟花在宋绵绵的脑子里炸裂开来，她的大脑瞬间变得一片空白。 “他们，有多少人？是什么样的病？”好半晌，宋绵绵才反应过来，飞快询问。 “你别怕，我不是坏人，我是跟我家大哥一起从京城那边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赈灾。” 宋绵绵也不在乎他这小孩听不听得懂了，三言两语的介绍了身份来历。 “真，真的吗？” 小孩有些将信将疑。 “真的，你快带我去看看情况。”宋绵绵抓着小孩的胳膊，神情十分凝重。 “不行！” 两道反对的声音同时响起。 “公子，您不能以身犯险。”小鹿表情凝重，“既然知道里面有病人，那应该立刻告诉大人他们，并且联系大夫来。” 小孩的话就简短许多，“你进去，会死的。” “都不进去看看，怎么知道是什么情况呢？”宋绵绵反问。 “我去。”小鹿立刻出声，“公子，我去就行，您就留在这，一会儿我看了情况告知您。” “还需要您去告诉谢大人和王爷呢。” 宋绵绵一把握住小鹿的手，“不行。”她做不到让小鹿以身犯险，而她却乖乖的呆在这。 “他不是没事吗？”宋绵绵手指着小孩。 小孩低着头，“我，我也不能进去。” 宋绵绵：…… “那你怎么知道里面的情况？” “白哥哥告诉我的。”随着小孩的话音落下，前方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是一道温和的男子声音，“小寒，是你吗小寒？” “白哥哥！” 小寒一下就跳了起来。 一抹白从林中走了出来，少年眉目微蹙，气质出尘，可本该干净清爽的一身白衣此刻却染了尘土。 他面上覆着一块厚厚的白纱，一双眸温柔敦厚，看见宋绵绵和小鹿两人，也是吓了一跳，“两位是？” 宋绵绵不假思索，“放心，我们是好人。” 第二百六十六章 夫君快夸我厉害！ 宋绵绵说完，白大夫愣了一瞬，旋即笑开，“姑娘真有意思。” 宋绵绵垂眸看了看被勒的平平的胸脯，又看了看她身上的男装，“喊错了，我是男人。” 白大夫立刻歉意的笑了笑，“抱歉，嘴快了。” 宋绵绵：…… 这话简直就像在说，他什么都知道，但他愿意陪着她演戏。 就离谱。 她有些讪讪，“大夫都这么厉害的吗？” 白大夫淡淡的笑了笑，进入正题，“姑娘们还是快离开，前面不是你们能进去的地方。” 说起此事，他的表情也变得凝重严肃起来。 宋绵绵只得将刚刚跟小寒说的话又与这白大夫说了一遍，表情十分认真。 白大夫可比小寒靠谱多了。 他这才将里面的情况说了出来，“里面有上百人，的确有人患病，在患病之处，他们就被赶出了云城。” “现下情况如何？”宋绵绵问到重点。 白大夫的表情再次变得凝重，他微微摇头，“缺衣少食，就算治病都缺少药材，现在已经只剩下几十个人了。” 他身为大夫，面对这样的情况实在太无力了。 宋绵绵的表情也十分难看。 几十条人命啊。 那些云州官员还在辰王和谢渊等人面前做出岁月静好的模样，私底下却如此罔顾人命。 隔离开来自然没问题，可隔离不等于丢弃，后续任何保障都没有，那就是草菅人命！ 宋绵绵的手一下拍在白大夫的肩膀上。 白大夫愣了一下，飞速避开，甚至满脸惊恐，“姑，公子还是别靠近我为好，那病的确会传染。” 他倒没别的意思。 宋绵绵收回手，拍了拍，“放心，此事交给我。” 白大夫好似并没听见这句话，反而取下腰间系着的一个荷包，递给宋绵绵，“这是我配出来的药，公子一会儿用药泡水洗手，切记切记。” 宋绵绵：…… 她让小鹿将包袱递给白大夫，这才带着小鹿迅速离开了此地，不是害怕。而是有了更要紧的事要做。 时间还早，谢渊随着辰王离开云城还没回来。 宋绵绵去找了宁桓书。 当然，她还是遵照医嘱，和小鹿用那药包泡了水洗了手，以免酿成更大的事故。 宁桓书正与李嘉鸣在城中视察赈灾情况，看见宋绵绵和小鹿时还愣了一下。 宋绵绵对他招了招手。 宁桓书即刻就要前去，李嘉鸣忍不住冷笑一声，“不守妇道。”他自然知道宋绵绵的身份，看着一个女子如此不安于室，到处闲逛。 他冷笑看着宋绵绵，“谢大人才出门不到一天，你这妇人就耐不住寂寞来找旁的男人，难怪巴巴的从京城跟来。” “你长脑子了吗？”宋绵绵转眸反问一句，“张嘴就喷粪，你是屎壳郎吗？” “你……”李嘉鸣不可思议的瞪大眼。 “我只听过裹小脚的，裹小脑的倒是第一次见。”宋绵绵冷笑一声，要不是周围还有人，她直接就动手了！ 多少是个官，殴打官员是重罪。 她懂。 “你，你竟敢骂本官！”李嘉鸣气的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他实在想不明白，这女人一个脏字没有，却骂的如此难听。 “呵！”宋绵绵冷眼瞧他，“别说当面骂你了，你要是听不清我还能刻你碑上呢！” 方才还因为李嘉鸣的话十分愤怒的宁桓书此刻都忍不住有点想笑，但他还是义正辞严的怒斥李嘉鸣，“李大人，你我谢大人同朝为官，当知有些话说不得！” “今日之事，我会如实禀告王爷，请他做主。” 将李嘉鸣又气了一通，他才对宋绵绵说：“请。” 宋绵绵一身男装，又有小鹿随行在侧，宋绵绵自然没什么好避讳的，她将今日的事说给宁桓书知道。 宁桓书的脸色也立刻变得凝重，匆匆就命人备马，“事关重大，我即刻启程将此事告知王爷。” “我也去！”宋绵绵立刻说。 辰王得知此事，当即震怒，怒斥了云城一众官员之后，又命人送去大夫和药材，将那群病患妥善安置。 不过倒是苦了谢渊等人，一直跟着忙来忙去。 深夜。 李嘉鸣的住处。 两个黑衣人趴在围墙上，守了半天，终于等到李嘉鸣从外面走进来。 两人对视一眼，悄无声息的落地，走到李嘉鸣身后拿起手里的麻布口袋从头顶直接将人套住。 “呜呜呜……” 李嘉鸣立刻挣扎起来，可他只是一个书生，哪有什么力气？ 两个黑衣人也没客气，将人往地上一扔，直接拳打脚踢起来。揍了好半天，两个黑衣人才对视一眼，迅速离开了院子。 “唔唔唔！” 等李嘉鸣挣扎着拽开麻布口袋之后，放眼望去，哪还有人？可他浑身上下哪哪都疼，原本自认为帅气的脸此刻更是青一块肿一块的，眼睛也只看得见一条缝儿。 “憋然窝钻到你！”他恶狠狠的骂了一声。 可夜色寂静，回应他的只有风声。 另一边。 宋绵绵悄悄摸摸的回到房间，一想到刚才的事就忍不住偷偷的笑呢。 可刚进门，她就一下僵住了。 屋内虽然漆黑，可她敏锐的嗅到了熟悉而又危险的味道。 想到今天做的事…… 宋绵绵立刻就要转身跑。 谢渊有些头疼的声音响起，“站着。” 宋绵绵哦了一声，立刻乖乖停下脚步，她缓缓转身，抬眸扬起一抹讨好的笑，“哈哈哈，夫君，你回来了哇。” 她一下扑过去，决定先下手为强，率先出击，“夫君君，我好想你哦。” 谢渊的心骤然软了。 可想到小东西今天居然以身犯险，他的太阳穴跳了跳，决定不能就此放过。 仍旧冷着声音问：“听桓书说，那些病患是你发现的？” “准确的说是我跟小鹿。”宋绵绵小心纠正，然后一脸求表扬的看着谢渊，“夫君，我是不是很厉害？我超棒的哦，你是不是要夸夸我呀。” 谢渊：？？？ 别说夸了，他现在有点手痒。 想揍人！ 当然，那是不可能的，有绵绵这样的娘子，就算吵架他都揍自己。 他没说话，宋绵绵的心也有些忐忑不安，小心的贴在他怀里，“夫君，我知道错了嘛，我下次保证不再以身犯险了好不好？” 谢渊：…… 这话莫名耳熟。 他冷冷提醒，“你两天前才说过这话。” 宋绵绵一时语噎，只得耍赖撒娇，“夫君~，夫君君~，我最爱最爱的夫君君，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嘛。” 第二百六十七章 被夫君惩罚！ 美人计！ 谢渊无比确定，这是他家娘子的计谋。 可是…… 他却想将计就计。 黑暗中，他的眼睛像狼一般，格外明亮。他修长的手指缓缓勾起宋绵绵的下巴，温热的呼吸尽数落在她的面上。 “娘子可知，做错了事是会收到惩罚的。” 宋绵绵心里一颤，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下意识的就想起身离开这个此刻散发着浓浓危险气息的男人。 可惜，晚了。 谢渊另一只手圈住她的腰，稍一用力。 她整个人就跌入他的怀抱，她的脸立刻开始升温，再也没有刚刚那样肆无忌惮，“夫，夫君……” “嗯？” 谢渊的下巴搁在她肩头，薄唇划过她的耳垂。 谢渊就是故意的！ 他就是要这个小东西好好长长记性，看看下次还敢不敢那么胆大包天。 天地良心。 他听说宋绵绵与救治那些病患的大夫接触过时，简直快要担心死了。 也幸好，幸好他家娘子没事。 否则…… 他不敢想！ 谢渊的惩罚却还没结束。 “娘子。” 他的嗓音低沉，“我们来好好算这笔账，嗯？” 宋绵绵：…… 她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前几次谢渊总是温柔而有耐心的，十分照顾她的感受。 可这一次宋绵绵是真知道发起怒来的谢渊是怎样的了。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新婚之夜的谢渊究竟有多克制。 她欲哭无泪。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消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病人的事都暴露了，所以盈盈倒没再出现。 听到小鹿这话，宋绵绵松了一口气。 可她一口气还没落下，就听小鹿语气颇为泛酸的说：“不过姑娘一定觉得很失落？” 宋绵绵：？？？ “毕竟盈盈姑娘长的好看说话又温柔，不像我，长的一般，姑娘看久了难免生厌。” 宋绵绵瞠目结舌！ 她刚哄完谢渊，现在就又要哄小鹿了吗？！ 人生不易啊。 心里如此感叹着，可宋绵绵还是深吸一口气，对着小鹿展开一抹笑，“怎么会？小鹿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看的。” “至于那什么盈盈，你知道的，都是逢场作戏……”等等，宋绵绵陡然警觉，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渣啊？！ 好像哪里有问题。 显然，不只宋绵绵发现了这个问题，此刻小鹿看着她的眼神也略显得有些诡异。 “咳咳！” 宋绵绵清了清嗓子，“我的意思是，应付一下嘛。” 越解释越不对。 宋绵绵有点头秃了。 她揉了揉太阳穴，索性放弃解释，对小鹿说：“我饿了。” “姑娘稍等。”小鹿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立刻答应一声，便转身离开。 宋绵绵刚撑着疲惫的身体换好衣裳，小鹿就已经准备了丰盛的饭菜进来。 “都是姑娘喜欢吃的。”小鹿扶着宋绵绵到桌边坐下，桌上的饭菜十分丰盛。 “这么多啊。” 宋绵绵感叹一声，拽着小鹿一起坐下，她一个人也吃不完呢。 “是啊。”小鹿幽幽的说：“都是谢大人亲自吩咐人准备的呢，说姑娘累到了，需要好好补补。” 宋绵绵刚喝了一口汤，此刻差点被呛到。 是她的错觉吗？ 怎么感觉“累到了”几个字别有深意呢？ 应该……也许……可能是错觉。 宋绵绵低头喝汤，假装什么都没听见，只要她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一顿尴尬的午饭用完，宋绵绵长出一口气，站起来说：“昨天那些人怎么样了？” “在城外单独找了个庄子，所有的病患都被转移到那边，正在接受治疗，没有得到王爷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说起正事，小鹿头头是道，十分可靠。 就在宋绵绵要迈步往外走时，小鹿再次开口，“姑娘，谢大人出门之前说希望您乖乖呆在家里，不要出去乱跑。” “什么叫出去乱跑？”宋绵绵发出灵魂质问：“我做的都是正事好吗？怎么说的我好像不务正业一样。”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 小鹿无语，“您跟谢大人说去。” 跟她说有什么用。 宋绵绵有被气到，她深吸一口气，“行，那谢大人在哪呢？本公子去找他。” “谢大人”三个字，宋绵绵说的咬牙切齿的。 宋绵绵说完，转身就往外走去，小鹿立刻跟上，谢渊今日就在城里，想要找他也很简单。 不过出了门，宋绵绵也没急着去找他，而是在城里闲逛起来，一直到晚饭时间。 不过她到的时候，情况有些复杂。 云城的官员在天下第一楼设了宴，辰王坐在上首，他下首两侧一侧坐着云城的官员，一侧坐着谢渊等从京城随行而来的官员。 可要命的是…… 这些人的身侧都站着极为美丽的侍女，穿着清凉，宋绵绵看着这一幕，眼里有火星闪烁。 谢渊身侧那个漂亮姑娘正倾身为他斟酒，胸前的饱满几乎要贴到他的手臂。“勾引”两个字几乎写在脸上。 宋绵绵的手握成拳，周身寒意涌动，小鹿都吓了一跳，“姑娘……” 宋绵绵冷笑一声，迈步走了进去。 看见她，谢渊一下站了起来，脸色大变。 宋绵绵倒是笑盈盈的，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说：“大哥好福气啊，不过这样的事怎么不叫人喊我呢？美人美酒，我最喜欢了。” 说着，她人已经走到了谢渊的面前。 谢渊头疼。 天地良心，他可没叫身边的女人挨着他一根头发丝儿，这女子斟的酒，他更是碰都没碰过。 谢渊正要说话，上首的辰王就十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倒是本王疏忽了，不如就坐在谢大人身边。” 辰王知道宋绵绵的身份，这一行来，也听说了谢渊家有悍妻。 更是对这位阿奴的心尖人有所好奇，想知道她究竟有何等魔力。 “王爷……”谢渊刚开口，宋绵绵就已经率先道：“多谢王爷！”然后大喇喇的在谢渊身侧坐了起来。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谢渊，眼底有浓浓的危险之色，“哥哥不介意？” 第二百六十八章 谢渊居然好这口！ 谢渊：…… 他能拒绝吗？ 看见绵绵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完蛋了！ 这样的场合他也不想来，是辰王拽着他的手不松开，强硬的将他拉来的。在宴会上同样拘束的还有宁桓书，相比之下李嘉鸣和黄大人就显得格外游刃有余。 若不是顾念着还有同僚在这，不定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呢。 宋绵绵的动作太快，谢渊想制止都没来得及，她径直拿起酒杯，仰头就要喝，这次谢渊反应过来了。 劈手夺过，声音有些无奈，“你不能喝酒。” 上次喝了两杯果酒还醉了一下午呢。 宋绵绵的手中一空，也不跟谢渊辩驳，转头看向身侧的美人，“姐姐，我想喝酒。” 她说话时，还不忘眨了下眼，甩出去一个k。 美女姐姐表示有被电到。 这弟弟看起来才像会疼人的，可不像谢大人，避她不及。美女姐姐正要说话，谢渊就率先夺过桌上的酒壶，抬眸向上座的辰王告罪。 然后攥着宋绵绵的手就往外走。 谢渊力气很大，宋绵绵没能反抗，被他拽着向前，身后的喧嚣和热闹距离两人渐渐远了。 谢渊确定周围都没人，才放开了宋绵绵。 宋绵绵也不恼，就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这就够了！ 谢渊恨不能当场给小祖宗跪下，他双手撑住墙壁，将宋绵绵圈在怀里，垂眸看她，“绵绵……” 他声音低沉无奈，“你听我解释，刚刚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保证没有接触到那个女子一根头发丝儿，也绝对没有碰她碰过的东西。” 他简直就像在跟小姑娘说：他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是干干净净的。 宋绵绵：“哦。” 她面无表情，“你先放开我。” “我不。”耍无赖嘛，谢渊也会，毕竟他家娘子极擅此道，他耳濡目染多少也能学会一些。 宋绵绵推他，没推开。 她秀眉拧起，“那你想怎样？” “娘子别生气。”谢渊十分上道。 反而是宋绵绵有点不解，她忍不住扬眉，问：“夫君为什么会觉得我在生气？我可没有生气，我好的很。” 谢渊并未听信她的话，反而说：“你是我娘子，我自然知道。” 她生气或开心。 他心如明镜。 “是我不好，我不该叫那女子出现在我三尺之内，我保证没有下次。”谢渊认真的看着他，昏黄的光从身侧传来，照的他双眸明亮若星辰，眼里全是郑重。 他特别认真。 宋绵绵的心骤然软了，其实，她也没有很生气啦。 乍看一眼是很生气，可正如谢渊所言，他十分自觉。这让她一下想到一句话：有心者不用教，无心者教不会。 “不生气啦？” 谢渊果然敏锐。 宋绵绵一时无言，气呼呼的说：“气，我都快气死啦。” 谢渊骤然笑开，娘子做此姿态，那便是不生气了。他凑近小姑娘，在她唇角啄了一下。 “娘子乖。” 他声音十分宠溺，眼神更是温柔。 “放开啦。”宋绵绵推他，可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翘。 “娘子。”谢渊牵着她的手，“饿了。” 啊？！ 宋绵绵惊愕的瞪大眼，脑子有瞬间的空白。饿？哪里饿？！ 好在很快，宋绵绵就把思绪拽了回来，她眼眸闪烁了下，“刚刚，你没吃饱吗？” “嗯。”谢渊牵着她的手往外走，话说的理所当然，“那姑娘身上的味道太刺鼻了，熏的我吃不下。” 他倒不是踩那女子，只是那宴会上尽是浓郁的胭脂水粉气，熏得他想吐。远不如他家娘子身上自带的清新香味，令他魂牵梦萦。 但这话还是极大的取悦了宋绵绵。 宋绵绵唇角上翘，心情颇好的说：“那夫君想吃什么？” “有娘子陪着，自然什么都好。”谢渊说。 “对了，宴会那边……” “无妨。”他微垂眼帘，眼里划过一抹暗光，这件事他已经与王爷提前通过气了。 宋绵绵陪着谢渊在路边吃了馄饨，这才心满意足的回了住处。 两人回了房间没多久。 屋内就灭了灯。 与此同时。 一个人在暗中盯着那黑了灯的窗户许久，才悄然转身里去，不多时，那偷偷摸摸的小厮就回到了这座宅子的主人家：也就是云城富商云家家主的面前。 “老爷，奴才亲眼看见那两个人进了房，歇了灯，这几天都是如此。”那小厮的眼里划过一抹鄙夷，同时又藏着丝丝羡慕。 云家家主身材臃肿，肥头大耳的，此刻坐在椅子上，身体四周足足有四个漂亮侍女。 一人奉茶，一人按摩，另外两人一人捏一条腿。 漂亮侍女穿着清凉，屋内景色十分香艳。 听到小厮的话，男人哈哈哈笑了笑，说：“难怪谢渊对那些女人不感兴趣，原来他好这口！” 小厮跪在地上，“奴才也没想到呢。” “罢了罢了，随他去。”云家家主哈哈笑了下，张嘴吃掉美貌侍女奉上的剥好的葡萄，满脸的享受。 “这人呐，最怕没有缺点。”他说完，就顺势将身侧的女人拽入怀里。 小厮没再回答，他低下头飞速的退出了大厅。 接下来发生的事，就不能他再能看的了。 但此时谢渊和宋绵绵的房间早已空无一人。 云城的街道上。 两个黑衣人正在黑暗中潜行，两人一高一矮，正是宋绵绵和谢渊。 “就是这了。” 走了没多久，两人便停下脚步，两人的面前正是一座大仓库，库房外有官兵把守。 门口足又四个人，手里都拿着武器。 怎么进去就成了一个大问题。 谢渊拧眉，宋绵绵凑近他，低声在他耳边说：“我把人引开，夫君你趁机悄悄进去。” “不可。” 谢渊握住她的手腕，厉声制止。 绵绵的身手他十分清楚，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他后悔都来不及。他本就不想带绵绵来这的，可小姑娘太聪明了。 “让我去。” 宋绵绵的话音刚落，旁边就传来另一道声音，“姑娘，谢大人，要不还是让我去？” 两人同时转头…… 却见小鹿缓缓走了过来，同样一身黑衣，“做这种事，我可在行呢。” 第二百六十九章 是姑娘的人啊 有经验？！ 还不等宋绵绵和谢渊说话，小鹿就已经从另一边离开，直接闹出动静来了。 小鹿果然很有动静，经过她这样一闹，在门口守着的人很快就被吸引，虽然没说全部都过去，但离开了一半。 宋绵绵和谢渊对视一眼，心里很快就下了决定，小鹿创造出来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错过了啊。 宋绵绵飞速的窜了出去，学着小鹿的样子，吸引走另外剩下的人。 人才刚走，谢渊就趁此机会，溜了进去。 不得不说，这几天在云城逛街多少给宋绵绵提供了一些便利，她认识路，因此跑起来也格外的轻松。 就跟遛狗儿似的，故意在城中瞎逛。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人也渐渐没了耐心，总不可能一直追这种追不上的人。 负责看守的人回去之后，宋绵绵和小鹿还碰上了。 “小鹿。” 宋绵绵看着她，“你什么时候来的？” 就一直跟在她跟夫君身后吗？别的不说，还挺能忍的呢。 小鹿无辜的眨了眨眼，“姑娘，我只是不小心路过。” 宋绵绵：…… 她觉得这话简直就像在侮辱她的智商，她上下打量了下小鹿，所以大晚上的，穿着夜行衣刚好从她身后路过？ “你觉得我信吗？” 宋绵绵对小鹿发出灵魂质问。 小鹿犹豫了一瞬，乖乖点头。 宋绵绵瞪她一眼，正要说话，不远处谢渊缓缓走了过来。谢渊的神色凝重，只看他的表情宋绵绵就知道：这件事不小！ 她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快步迎了上去，“夫君。” “先走。”谢渊对两人说。 几人迅速离开此地。 宋绵绵先行和小鹿回到房间，至于谢渊，则还要去处理今晚的事。 屋内。 主仆两人大眼瞪小眼。 沉思片刻，宋绵绵决定主动出击，“小鹿，我知道你的来历不简单，以前也没有追问过。同时我也很谢谢这一年来你在我身边的陪伴。” “可是……” 咚！ 还不等宋绵绵说完，小鹿就一下跪在了地上，一向稳重的表情此刻大变，“姑娘，不要赶我走。” “姑娘，请您相信我对您的忠心。”她满目诚恳的看着宋绵绵，“我敢以性命起誓，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您的事。” 也不曾危害过姑娘身边的人，她坦荡极了。 宋绵绵叹息一声，“你真的没必要留在我身边……” “是我主动愿意留在姑娘身边的。”小鹿说：“从当初姑娘在应承救我的时候，我就是姑娘的人。” 她跪着往前挪了挪，“姑娘，我生是姑娘的人，死了也是姑娘的鬼。” 宋绵绵：“等等等等！” 她打断小鹿的话，“别说成这样，怪恐怖的。” 小鹿哦了一声，乖乖看着她，“姑娘，您不能不要我。” 又来了！ 宋绵绵感觉她是个渣男的那种感觉又来了，此刻小鹿说这样的话愈发的明显。 就好像她做了什么始乱终弃的事一样。 可恶。 与此同时，京城。 宋绵绵离开了京城，沈乐自然开心的不行，她早就为此安排了一系列给宋绵绵的套餐。 准备送宋绵绵下地狱！！！ 可惜，很快她的人就给她传去了消息：计谋失败，宋绵绵平安与谢渊会和。 甚至还一路到了云城。 沈乐差点没气死。 尽管她早已跟李家的人说好了，必定会针对谢渊和宋绵绵，如有必要不会让他们回到京城。 可毕竟山高路远，她很难亲自做点什么。 因此，沈乐将视线落在了留在京城的人身上，比如……祝玉枝。 她可没忘记，当初祝玉枝那个老虔婆为了宋绵绵，是怎么出言羞辱她的。 她等了好几天，监视着谢家的人总算带来了祝玉枝出门的消息。 谢渊毕竟是朝廷官员，她不能上门去闹，那在外面做什么……谁知道呢？ 沈乐立刻就出了门，也是成功的将祝玉枝堵在了回家的路上。 可她不知道的是，看见她的一瞬间，跟在祝玉枝身后不远处的人就飞速的绕路离开了此地。 祝玉枝很懵。 她不过就是出门买个零嘴儿而已，怎么好端端的还被这么豪华的马车拦住了？！ 面前这马车，看起来就值钱呢。 马车将她去路拦住，她犹豫了下，选择想要从旁边绕过。她不怕事，但也不想惹事。 尤其如今阿渊和绵绵都不在京城。 可她刚走没几步，一个侍女就挡住她的去路，极为嚣张跋扈的说：“我家小姐准你走了吗？！” 祝玉枝：…… 她有点懵，下意识的看向安静的马车，“你家小姐找我？” 难道又是绵绵的朋友？ 不对！ 若是绵绵的朋友，才不会用这样的态度对她。 难道又是对阿渊有想法的人？ 祝玉枝正想着呢，忽然马车帘子被人掀开，一张有些熟悉的脸出现在她面前，“真是别来无恙。” 沈乐妆容精致，冰冷的眼神落在祝玉枝身上，眼底藏着浓浓的怨毒之色。 当初的耻辱，她可都清楚记得呢。 祝玉枝更懵，她只觉得眼前这个坐在马车上的人有点眼熟，可一时还有点想不起她究竟是谁。 她认识这么个人吗？！ 看着祝玉枝的疑惑和不解，沈乐心里的恨意更甚，她没有觉得她如今翻身了，反而只从中读出了祝玉枝以前对她的忽视。 大家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如今她摇身一变祝玉枝竟不认得她了。 不恰恰证明了以前祝玉枝从没有将她看在眼里吗？！ 沈乐面容扭曲，嘴角噙着冷笑，她更气了。 “看来，谢夫人如今真的翻身了，以前的故人是一点都不记得了呢。” 沈乐说着，伸出手，她身侧的侍女立刻扶住她的手，姿态恭敬的将她从马车上扶着走下来。 沈乐的唇角微微上扬，“虽然谢夫人如今不记得我了，但谢夫人当年给我的耻辱……我可是一直都记得呢。” 随着她走下马车。 祝玉枝的脑子里灵光一闪，她惊讶的瞪大眼，看着沈乐失声道：“宋乐？” “你是宋乐！” 宋乐居然没死？！ 第二百七十章 要夫君陪着 “放肆！” 侍女怒喝一声，“我家小姐是安国侯府的嫡长女，姓沈！” 祝玉枝有点懵。 原本掉下悬崖的宋乐没死，反而还摇身一变成了千金大小姐？！这简直就是话本子里才能有的剧情。 沈乐看着祝玉枝震惊的样子，心里顿时觉得十分得意，这就是她要的效果。 之前在宋绵绵身上没得到，如今在祝玉枝身上却体会到了。 不过，别以为这样她就会心慈手软。 “怎么可能呢？”可下一秒，沈乐就听祝玉枝喃喃自语，满脸的不可置信。 沈乐心中不无得意，瞧她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她给左右的侍女使了眼色，侍女立刻上前想要挟持祝玉枝，祝玉枝这才反应过来，想要甩开俩人，“你们要干什么？” 沈乐冷笑一声，“当然是跟你叙叙旧了。” “叙叙旧”三个字被加重了语气，显然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祝玉枝也不笨，立刻挣扎起来，“放开，放开我！” 看着祝玉枝挣扎，沈乐笑的更开心。 忽然，一声厉喝传来，“放开她！” 众人抬眸看去，红衣白马，风姿飒飒，不是周毓又是何人？对于这位明月公主，沈乐也是有所耳闻。 尤其是周毓和宋绵绵的关系。 当初侯府为她举办宴会的时候她曾下了帖子，可周毓压根儿没来，就连话都没递一句。 周毓已经快速冲到祝玉枝身边，一把推开沈乐的侍女，将祝玉枝护在身后，抬眸看着沈乐的眼里全是防备。 沈乐气的不轻。 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机会， 这周毓却来的这么快。 尽管心里不甘，可她却也只能笑着说：“本小姐只是想请谢夫人一起叙叙旧而已。” 周毓可不给她面子，冷笑一声，“跟沈小姐，有什么旧可叙的？” 沈乐面容扭曲，当即就想发怒。 还是她身边的侍女拉住了她，对她微微摇头，这位身份非同一般。 周毓说完，转眸看向祝玉枝，“婶子，我送您回去。” 沈乐再不甘心，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人渐行渐远。 啪！ 愤怒之下，她反手就是一巴掌甩在身侧侍女的脸上，被打的侍女立刻跪下，却也不敢说话。 “不过就是个家破人亡的孤女而已，也敢在本小姐面前嚣张！” “周毓，你给本小姐等着！” 沈乐不知道的是，不远处的屋檐上，一双漆黑又冰冷的眸正盯着她。 而在她说出这样的话之后，那双眸更染上了杀意。 …… 云城。 小鹿信誓旦旦的说了一番只效忠于宋绵绵的话，真假尚且难辨，但却是成功让宋绵绵暂时不再追究这件事。 有一点小鹿没说错。 小鹿从未做过对她不利的事。 宋绵绵也很难苛责，这一年的相处，她多少将这个漂亮姑娘当成了朋友。 尽管不如周毓齐玉瑶来的亲近，却也是她可以信任的人。 小鹿离开房间之后，宋绵绵一个人等谢渊。 一直到天边破晓，谢渊才回来。 他踏着微光进门，第一时间朝着床边看去—— 没人。 谢渊眉头微拧，正觉奇怪，余光扫到趴在软榻上的身影。谢渊一怔，旋即笑开。 心里陡然冒出一种又温暖又甜蜜的感觉，同时还有点歉疚与心疼。 绵绵衣着整齐，显然是还没睡，那最大的可能性便是在等他。 这种家里有人等的感觉…… 真不错。 谢渊放慢脚步，走过去，动作轻柔的抱起趴在软榻上的小姑娘。绵绵很轻，很软，他的唇角不自觉的上扬。 他抱着宋绵绵到床边，掀开被子把人放上去，正要起身呢。 本该睡着的宋绵绵忽然伸出手勾住他的脖颈，睡眼惺忪，嗓音绵软慵懒，“夫君，你回来啦。” 只听她说话，他就醉了。 “嗯。”他嗓音低沉，“睡。” “不要。” 宋绵绵软软的拒绝，抱着谢渊脖颈的手更紧了点，撒娇道：“想要夫君陪我。” 谢渊的心软的一塌糊涂，无奈纵容，“好。” 索性时间还早，王爷也让他休息好再去，他脱下靴子，在绵绵身侧躺下。 如珍如宝一般将人拥在怀里，这才闭上眼睛，不过转瞬，便睡着了。 熟悉的气息带着浓浓的安全感，本来没睡好的宋绵绵也很快就睡着了。 等她醒来已经中午。 身侧原本躺着谢渊的位置早已凉了，宋绵绵有些懊恼的坐起来，床边放着一个香炉，正散发着袅袅的轻烟，味道闻起来很舒服。 宋绵绵换好衣裳，刚拉开门就看到坐在院子里的小鹿，“公子醒了啊。” 小鹿一脸坦然，就好像昨天的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嗯。”宋绵绵无语了一瞬，很快与她达成默契，“阿渊呢？” “王爷今早发落了云城一众官员，如今正让谢大人接手负责赈灾一事。” “等，等等！”宋绵绵惊愕失声，打断小鹿的话，“你说什么？” 每个字她都听得懂，连起来她也听的明白，可是…… 怎么还是感觉那么玄幻呢？ 小鹿又复述了一遍，就连表情和语气都没变，宋绵绵一时语塞，“难道我一觉睡了几天吗？” 小鹿就用无辜的双眼看着宋绵绵。 宋绵绵换了个问法，“今天几号了？” “公子。”小鹿有些无奈的看着她，“您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宋绵绵低头抬起袖子闻了闻，很香。 “谢大人说没办法回来陪您用午饭了，请您不要生气。” “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宋绵绵眉梢轻挑，“中午吃什么？我真的饿了。” 两人说笑着离开院子，往城中走去。 而就在两人身后不远处，有一个贼眉鼠眼的人正偷偷摸摸的跟着俩人。 那小厮自以为行踪隐蔽，却不知宋绵绵和小鹿此刻对视一眼，眼里都带着了然。 小厮跟着跟着，忽然发现目标只剩一人。 他顿时皱了眉，眼神四处搜寻起来，虽然他的主要目标不是那个小侍女，可在这样关键的时候，他自然是谨慎为上。 忽的。 他肩膀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小厮一惊，正要发怒。 就听身后传来一道勾魂夺魄一般的声音，“小哥哥是在找我吗？” 第二百七十一章 公子，救命啊 小厮下意识的转眸，只见他身后一张笑盈盈的脸，赫然是他跟丢的那个侍女！ 糟糕！ 小厮下意识的反击。 可小鹿早有预判，直接出手将他双手反锁，笑盈盈的看着他，“小哥哥，我们好好聊聊啊。” 小鹿说着，直接将人带进了一边的小巷子里。两人表现的好像认识，因此周围的人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放开！” 小厮挣扎着。 砰！ 刚进小巷子，小鹿就毫不留情的一脚踢在了他腿弯处，小厮吃痛，膝盖一软，直接单膝跪地。 模样好不狼狈。 “说。”小鹿的声音娇媚，身材妖娆，她凤眸微眯，笑盈盈瞧着别人的时候，当真像极了一朵娇艳的玫瑰花。 不过……这花带刺！ 小厮对上她的笑，都有瞬间的愣怔，然后才反应过来，眼眸闪烁，“说，说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快放开我！” 放开？！ 小鹿冷笑一声，还真就松开了束缚着他的手，可下一秒……她就一脚踹在他屁股墩儿上。 砰。 小厮径直摔倒在地，脸狠狠的砸在地上，“啊！” 他痛呼出声。 可小鹿还没完，她一把拽住小厮的后颈，将人直接拎起来，抬手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小鹿纯粹的在泄愤。 坐在屋檐上的宋绵绵此时都有些看不下去，索性当了一回好人，“悠着点，别把人弄死了。” 小厮：…… 偏偏小鹿还笑眯眯的回答，“公子放心，保管死不了。” 小厮欲哭无泪，死不了，可是他现在很痛哇。 一直到小鹿揍够了，才停下手，眉眼弯弯的看着被揍的鼻青脸肿连他娘都认不出来的小厮，柔声问：“怎么样？现在想起姑奶奶是谁了吗？” “说，跟着我们有什么目的。” 小厮本来就不是什么专业人员，他早就想说了，可这姑奶奶抓着他一顿揍，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他。 呜呜呜。 “窝似晕家滴银。”小厮被揍的都口齿不清了。 “什么家？”小鹿没听清。 “云家。”宋绵绵从墙上跳了下来，“云城首富。” 小鹿挑眉，被她盯着小厮连连点头，“是是是。” “公子，那他怎么办？”小鹿随意的睨了一眼被揍的站都站不都起来的小厮。 这眼神，这话语，小厮暗自心惊。 怎么就说的他跟个物件儿一样。 宋绵绵眉梢轻挑，蹲下身笑眯眯的看着小厮，这眼神看的后者愈发毛骨悚然。 这位帅公子的眼神怎么比刚刚那个凶婆娘的眼神还可怕？！ 片刻，宋绵绵说：“别让他再出现在我眼前。” 小厮眼前一黑，当场晕了过去。 娘哎，他不能回去尽孝了呜呜呜…… 宋绵绵：？？？ 小鹿犹豫片刻，低头探了探他的脖颈，“公子，晕过去了。” “你居然把人打晕了？”宋绵绵眨了下眼，毫不犹豫的往小鹿身上甩锅。 小鹿：……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分明是被公子吓晕的好吗？ 她正要反驳，就见宋绵绵正似笑非笑看着她，到了嘴边的话也只能默默咽了回去。 得。 就当是被她打晕的。 “我这就叫人把他丢出云城。”小鹿说完，单手拎起小厮转身就走。 不一会儿，两人就再次出现在云城的街道上，但这次身后却没有了鬼鬼祟祟跟着的小厮。 …… 昨晚谢渊夜探粮仓，今天一早辰王拿着证据就发落了以云城知府为首的一批人。 而云城知府等人更是不知道，云州刺史是什么时候领着大军赶来的。 原本还能反抗一下，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谢渊在辰王的吩咐下，和宁桓书彻底接管赈灾一事！ 云城开城放粮。 不过一天的时间，原本还岁月静好的云城一下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涌出了无数难民。 辰王一行人站在城墙上，看着这一幕，心里都十分感慨。 宁桓书愤愤道：“身为百姓父母官，却如此鱼肉百姓，实在可恶！” 他出身清贵，读书多年，的确不曾见过这样的险恶。一向都比较理想主义，但这次云城之行真是刷新了他的三观。 相比之下，谢渊等人都更镇定许多，“不过是为个利字。” 李嘉鸣看着谢渊，忍不住泼起凉水，“谢大人，与其感叹这些，还不如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粮仓空虚，可还有这么多灾民等着救济呢。王爷钦封你负责此事，相信谢大人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老阴阳怪气了。 但说的却也是事实。 宁桓书双眉皱起，也为这事担心，可他更清楚这件事不是谢渊一个七品官可以解决的，便下意识的看向了辰王，“王爷……” 李嘉鸣正要说话呢，就见辰王眸光一转，眼神落在他身上，“李大人忽然提起此事，可是有什么好主意？” 李嘉鸣一噎，怎么也没想到这把火居然烧到他头上了，听到这话更是冷汗涔涔，“王爷，下官，下官……” 辰王呵呵笑着，“本王还以为李大人是有法子了呢。” 李嘉鸣立刻闭嘴，可心里对谢渊的怨恨更甚一些，这谢渊，当真是会钻营，竟哄得辰王如此偏袒他。 实在可恶！ 如今看来，当初对安平侯府递过来的橄榄枝态度强硬的拒绝，也不过是看不上安平侯府而已。 谢渊可不知他心里的想法，就算知道也不会当回事。虽然李嘉鸣说话不中听，且带着看笑话的意思。 但粮食的确是眼前立刻需要解决的事。 辰王自然也知道，这会儿大手一挥，“此事回去商议。” 几人下了城墙，一路往府衙去。 可正走在路上，忽然不远处的人群里冲出一个锦衣姑娘，径直就往辰王的方向扑去—— 同时嘴里还大喊着，“救命，救命啊！”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锦衣姑娘即将碰到辰王的时候，辰王迅速侧身，避开那姑娘扑过来的身体。 辰王身后站着的是谢渊和宁桓书。 说来也奇怪，这两人的反应也极快，谢渊拽着宁桓书就侧身让开。 一连几个男人，却没有一个人对这美貌的可怜女子出手相助。 好在还有李嘉鸣。 这女人直接撞入了李嘉鸣的怀里，她自己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嘤嘤哭泣起来，“公子，救命啊。” 第二百七十二章 以前叫人家小甜甜哼 在场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了李嘉鸣和他怀里的那个女子身上，谢渊的眼底甚至还有点看热闹的意思。 这样的事就算对李嘉鸣来说也是第一次，尽管他垂眸看着怀里美丽的姑娘难免有些心猿意马。 可是…… 辰王殿下还在这呢。 他握拳咳嗽两声，将怀里的漂亮女子扶正，“姑娘，你有什么冤屈大可以说出来，我们肯定会为你做主的！” 李嘉鸣一副义正辞严的模样，却决口不提辰王也在这，俨然一副他要做主的样子。 美貌女子盈盈抬眸，美眸里噙着随时会落下的眼泪，本就穿着单薄的她因为奔波而摔倒，就连胸前的风光也能别瞥见一二。 “公子。” 女子的手好似不经意的拂过李嘉鸣的手背吗，她缓缓站直身体，却是转眸看向辰王。 对着辰王盈盈行了一礼，“小女不想嫁给知府大人做妾室。” 辰王眉梢轻挑，似来了兴致，“哦？你是何人？” 他看这穿着，以及那双细嫩白皙的手，可不像是贫寒人家的姑娘。这必定是精心教养出来的。 女子眼眸低垂，眉眼温顺，这个姿态她暗中练习许久，知道什么角度最好看。 说话的嗓音也是又软又娇，“小女名叫云娇娇。” 人如其名，当真娇。 李嘉鸣一双眼睛已经快落在云娇娇身上，云城隶属南方，这里的女子比起京城姑娘来说大多更娇小些。 说话的嗓音也是软软绵绵，就算正常说话也难免像撒娇，更别提云娇娇故作娇软。 若是宋绵绵在这，多半会吐槽她嗓子里有个拖鞋。 老夹了。 谢渊和宁桓书对视一眼，更在意的都是她的姓氏。辰王身后的人更是立刻凑到他耳边低声说：“王爷，这位是云家的二小姐，云家现任家主的庶女。” 侍卫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叫在场的人都能听见。 不知怎的，云娇娇的心里一突，顿时有些忐忑起来。 就好像她的来意已经完全被看穿了一般。 “是。” 云娇娇心里一慌，当即跪在了辰王面前，“王爷，知府大人跋扈，我家父亲不敢得罪，碍于强权只得答应将民女送去做妾。可民女实在不愿，还望王爷怜惜。” “无妨。” 辰王打断云娇娇的话，“如今云城知府已经下了狱，没人会再逼你嫁给他。” “怎么？此事全城皆知，云小姐竟不知道吗？” 云娇娇一噎，可很快扯开惊喜的笑，“真，真的吗？”就好像她的确是刚刚才知道一样。 只是对于这些久居官场的人来说，她的演技多少有些拙劣。 “自然。”辰王身边的侍卫点头，说完之后便准备护着辰王从云娇娇身边离开。 眼看着人就要走，云娇娇慌了。 她心里一紧，计上心头，当场白眼一翻，直接就要晕倒。 谢渊和宁桓书立刻退后半步，生怕被她砸到，这纯纯就是碰瓷。 就连辰王都还没有动作呢。 李嘉鸣就下意识的上前一步，接住即将摔倒的时候，准确的将人接入怀里。 “云小姐，云小姐！” 李嘉鸣关切的问，听到他的声音，云娇娇真恨不能当场醒过来，将人推开，换个人怀里晕。 她的目的当然是辰王。 可如果辰王不吃这套的话，她觉得另外两个长的好看的大人也能勉强接受。毕竟那两位大人可是比这个丑男人有话语权多了。 偏偏接住她的居然是这个男人。 云娇娇刚冲到辰王等人面前的时候就有人过来吃瓜看热闹，这热闹传的极快。宋绵绵和小鹿赶过来的时候恰好吃到了后半程的瓜。 “公子。”小鹿此刻忍不住贴在宋绵绵耳边说：“我看那云小姐都快气死了。” “说什么呢。”宋绵绵嗔怪的看她一眼，“李大人一表人才，年少有为，若是能跟着这样的人那自然是极好的。” “是吗？” 一道凉凉的带着危险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小鹿立刻就识趣的闭上了嘴。偏偏宋绵绵还沉浸在吃瓜的快乐中，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 这会儿还点了点头，“是啊。” “绵，绵。” 身边的声音带上了点咬牙切齿的味道，宋绵绵才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刚在向她提问的人是谁。 夫，夫君？！ 宋绵绵身体僵住，笑呵呵的转身，讨好的看着谢渊，可对上的却一张黑的几乎能滴出水来的俊脸。 “李大人一表人才，年少有为？” 谢渊一字一句的重复，眼眸微眯，恨不能当场将这胆大包天的小东西就地正法。 好，很好！ 如今都敢当着他的面如此明目张胆的夸别的男人了？ “开玩笑的夫君。”宋绵绵立刻解释，她眨巴眨巴眼睛，双手放在胸前，一副拜托的姿态，“在我心里，我家夫君君才是最最最帅的，最最最厉害的。” “至于那什么李嘉鸣，给我家夫君提鞋都不配呢。”宋绵绵说的信誓旦旦，言之凿凿。 可谢渊的神色并没有因此好转，看着她的眼神仍旧是带着危险。 宋绵绵欲哭无泪，此刻简直不要太后悔，为什么刚刚要逞一时的口舌之快，非要对那两人的事点评一番。 如今好了，引火烧身，她自身都难保。 “呵。” 谢渊冷笑一声，态度已经十分明显。 “夫君，夫君君。”宋绵绵伸手拽着谢渊的袖子轻轻晃了晃，眨巴眨巴无辜的大眼睛抬眸看他，“我刚刚都是随口胡说的啦。” “随口而言，才更见真心。”谢渊穷追不舍。 宋绵绵百口莫辩，她微微撅嘴，眼看撒娇这一招没用，索性眉梢一挑，直接耍起横来。 “哼，怎么的？你现在是不相信我了是？”她声音故作娇蛮，生动娇媚的样子却更显可爱。 “好啊你，谢渊，以前喜欢我的时候叫我小甜甜，现在就这么质问我，果然得到了就不珍惜了是？” 这一反转，谢渊无奈，小鹿呆住。 原，原来还可以这样？！ 方才还理直气壮的谢渊在宋绵绵耍小脾气之后立刻软了身段，可他还是有些疑惑的发出灵魂质问：“娘子，我几时叫过你……小甜甜？” 第二百七十三章 图她 宋绵绵一下僵住。 是，是没这么叫过啦，她这不是说顺嘴了吗？ 但话都说出来了，认怂是不可能认怂的。 宋绵绵咳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故作凶巴巴的问：“这是重点吗？” 先下手为强，她懂。 谢渊失笑，眼里尽是温和，乖巧的顺着宋绵绵的话摇头，“不是。” 宋绵绵嗯了一声，心里稍有得意。 反正刚才的话题早就被她岔开，可她唇角刚扬起来，谢渊就又凑近了她，“娘子，为夫记下了。” 宋绵绵：？？？ 记下什么？ 她有不好的预感，有些疑惑的抬眸看谢渊，可宁桓书和辰王此刻却已走了过来，宋绵绵也就不好再问。 只得在众人心照不宣的情况下继续假扮谢渊的弟弟。 辰王的眼神在两人的身上来回扫了下，那眼神好似早已看穿一切，却是什么都没说。 “对了！” 宋绵绵这才想起她刚刚吃到一半的瓜，再看李嘉鸣和云娇娇已经不在了，她按捺不住八卦的心，忍不住问：“李大人和云姑娘呢？” 一众人的眼神顿时落在她身上。 宋绵绵被看的有些讪讪，好在辰王的眼神并没有落在她身上多久，很快就轻声说：“李大人带云姑娘先回了。” 至于是回哪，谁知道？ 哇！ 宋绵绵心里暗叹：刺激。 “咳咳。”谢渊时刻注意着自家娘子，瞧见她这会儿的表情顿时有点头疼，轻轻咳嗽了声。 宋绵绵飞速收敛。 辰王与谢渊等人还要议事，所以只是说了几句便很快离开，宋绵绵和小鹿则是继续逛街。 许是因为解决了云城压在百姓头上的几座大山，就连天气也有所感应似的放了晴。 阳光明媚，夏风和煦，索性她也没有别的事，当即对小鹿说：“我是不是好久都没有亲自做饭啦？今天反正也没事，回家我亲自下厨。” 小鹿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好啊。” 她就觉得姑娘做的饭最好吃，虽然天下第一楼的不少菜都是宋绵绵提供的，但小鹿还是觉得宋绵绵做的最好吃。 云城如今赈灾，但他们的住处厨房里却还是准备了各种食材，尽管云城情况困难，但厨房里的食材却是让宋绵绵都有些震惊。 鸡鸭鱼肉，各种都有。 宋绵绵无心奢侈，可食材都准备好了不做也是浪费，她就炖了个老鸭汤，一个辣子鸡，红烧鱼，一个清炒小白菜，除此之外，她还单独炒了一个青椒。 当然，青椒是从天下第一楼拿来的。 洗干净的青椒先在锅里煸干水分，炒到表面呈虎皮，再放油和调料。 不过这种青椒很辣，也就宋绵绵能吃几个了。 谢渊回到住处时，第一时间自然是先回房间去找他的亲亲娘子，可屋内竟然没人。 他顿时拧眉。 进门的时候门房说过绵绵已经回来了啊。 就在这时，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宋绵绵清脆的嗓音传来，“夫君，你回来啦。” 谢渊唇角上扬，打从心底里生出一股熨帖之意。 就好像一整天的疲惫都因为这句话被抹平，他在外忙碌时，家里有娘子牵挂等候。 他转身，却见宋绵绵领着小鹿，手里还端着菜，自然而然的跟他说：“那快去洗洗手，准备吃饭咯。” “好。”谢渊下意识的答应一声，又才想到什么，“今天是娘子亲自下厨？” 他嗅到绵绵身上的烟火气息，熟悉又安心。 “恩呢。”宋绵绵点头，两人将菜端到花厅，谢渊速度极快，双手拿着碗筷，就跟个普通家庭的丈夫似的，一点儿都没觉得他如今是个大人了，该有何不同。 三人坐下。 “今天是我有口福了。”谢渊衷心赞叹，他甚至都想问问，今天是发生了什么值得庆祝的好事吗？ 还需他家娘子亲自下厨。 “反正也没事嘛。”宋绵绵笑吟吟的说：“夫君你要是喜欢的话，我不忙的时候都可以给你做饭呀。” 她不觉得有什么，她喜欢做饭。 可谢渊却是摇头，“不用。” “不费事的。”宋绵绵往谢渊的碗里夹了一块鱼肉，随口回答。 谢渊的表情却十分郑重，他看着面前娇艳如花的小姑娘说：“我娶你又不是图你给我做饭。” 啊？！ 宋绵绵一怔，完全没想到谢渊会忽然说这样的话。 但……说到心坎上了好。 她唇角忍不住微微上翘，又问了一句，“那你图我什么啊？” “你。”谢渊眼里尽是深情。 他就图宋绵绵这么个人，图他们往后能白头相守，恩爱一生。 一旁的小鹿此刻着实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进去，犹豫片刻，她默默的扒拉了一碗菜，然后轻手轻脚的离开了现场。 可恶。 姑娘做的好吃的菜她就只能吃到这么一点。 早知道就不跟姑娘和谢大人一起吃饭了。 若是换成别人来说这样的话宋绵绵大概会觉得很油腻，可说这个话的人是谢渊。 他双眸真诚，表情诚恳，一双漆黑的眸定定的看着她，好似在她面前剖开胸膛，将一颗赤忱又热烈的心展示给她看。 宋绵绵很难没有触动。 气氛开始升温，两人的眼中此刻都只看得见彼此，“绵绵，我图的就是你这个人。” 宋绵绵脸颊泛红，眼眸含羞，唇角上翘，有些傲娇的说：“那你可就图对啦。” 谢渊失笑，“嗯。” “快吃。”宋绵绵又夹起一块鸡腿送到谢渊碗里，“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我不饿。”谢渊反手将鸡腿夹到宋绵绵碗里，十分认真的看着她。 “啊？”宋绵绵有些愣。 但她还是吃了起来，谢渊吃的很慢，一双眼睛时刻落在她身上，看的宋绵绵毛骨悚然的。 一直到她放下筷子，谢渊立刻就问：“绵绵，吃饱了吗？” “嗯。” 宋绵绵点头，拍了拍她的小肚子，“好饱啊。” 下一秒，她整个人就被直接抱了起来。 “啊！” 宋绵绵低呼一声，下意识的勾住谢渊的脖颈，她的眼神带着些许的惊慌，“夫君？” 谢渊声音低沉，“你吃饱了。” “该我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谢大人惧内 翌日，当宋绵绵疲惫的起身之后，心里对谢渊充满了哀怨。 不过下次吵架什么的，她倒是可以理直气壮的说昨天说的话了，因为谢渊的确是叫她甜甜了…… 见鬼。 宋绵绵耷拉着眉眼，她正没精打采的吃着早饭呢，门口忽然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便是一道轻柔的声音传来，“娇娇不请自来，还请夫人不要怪罪才好呢。“ 开口就是夫人，可见对宋绵绵的身份显然已经了然，不用多想宋绵绵也知道，肯定是李嘉鸣说的。 只是由此越发可以证明，这个云娇娇手段不俗。 宋绵绵思索间，云娇娇已经走了进来，对着宋绵绵福了福身，笑的千娇百媚，“娇娇见过夫人。” 她穿着一身芙蓉色长裙，妆容精致，昨儿个宋绵绵只远远瞧见，今天近距离看才发现这姑娘更好看了点。 她一向喜欢漂亮姑娘。 可眼前这个女孩子，却莫名的叫她有些不喜。 “咳咳，夫人。”小鹿看见宋绵绵的样子一时有些无语，忍不住出言提醒，这看见美人就愣住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改啊喂。 宋绵绵收回思绪，对云娇娇展开一抹笑，“云姑娘。” 云娇娇似有些诧异，“夫人知道娇娇？” “昨日有幸见过。”宋绵绵说的很坦然，就是单纯的陈述句，反倒是云娇娇听到这话，脸上有一闪而逝的尴尬。 不过云娇娇的心理素质也很强大，尴尬只是一闪而逝，她很快就再次扬起笑，“让夫人见笑了。” “怎会？”宋绵绵虽不知道云娇娇今天的来意，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云娇娇态度极好，她自然也会笑脸相迎。 “云姑娘勇敢为自己争取，我很敬佩呢。”宋绵绵认真的看着云娇娇，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写满认真。 一时间，云娇娇竟不知道这究竟是夸赞还是反讽。 总之……感觉很怪。 片刻后，云娇娇还是扯开一抹笑，道：“多谢夫人。” 宋绵绵笑了笑，“客气，客气。”两人说了半天，却都没有说到重点上，宋绵绵甚至还礼貌客气的询问云娇娇用饭了吗？是否要吃点。 云娇娇坐在宋绵绵对面，礼貌的表示了拒绝。 而后，一双眸忍不住落在宋绵绵脸上。 面前的妇人做男子装扮，脸上未施粉脂，可肌肤清透，杏眼桃腮，五官精致立体，睫毛卷翘。 很漂亮。 而且是那种极有辨识度，让人一见难忘的好看，她一笑起来，就连空气都好像会变得甜，眼神清澈，黑白分明，极其容易让人生出好感。 云娇娇来之前很好奇，究竟是有多好看的女子才能让那位谢大人昨天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如今一看，她方才了然。 不过她的目标并不是谢渊，所以她倒挺乐意跟这位套套近乎。 毕竟李大人说了，辰王殿下对谢大人较为信重。 宋绵绵吃掉最后一口包子，才发现云娇娇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她顿了顿，试探的喊了一声，“云姑娘？” 云娇娇眨了眨眼，对宋绵绵展开一抹笑，“夫人真好看。” 宋绵绵差点被噎到。 这话，莫名耳熟，她轻轻扯了扯唇角，“云姑娘真客气，我长的也就一般啦，云姑娘才是真好看呢。” 没什么比女孩子互夸更让人开心的了，两个人都笑的无比灿烂。 片刻，云娇娇才说出了来意，“夫人，说来惭愧，娇娇原本以为此生就要给知府那个老头子做妾了，是王爷救了娇娇于水火之中，大恩大德，娇娇无以为报。” “所以娇娇想问问夫人，王爷都喜欢什么？” 宋绵绵一头雾水，她纵然知道云娇娇的目的不单纯，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人居然问她这样的问题。 “云姑娘真是难为我了，王爷喜欢什么，我怎么会知道？”她知道才奇怪！ 云娇娇一听这话，连忙解释，“夫人不要误会，娇娇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听李大人说谢大人颇得王爷赏识。” 宋绵绵无力吐槽，这李嘉鸣是真能处啊，啥事他都说。 而且还瞎说。 她腼腆的笑了笑，“我家夫君在外面的事，我向来不太过问的。”此刻的她俨然一个乖巧本分的良家妇女，以夫为天的那种。 云娇娇自然不太信，因为李大人说了，谢大人……惧内。 可宋绵绵说的一脸诚恳，她也不好再问，只能笑了笑，“是娇娇唐突了，还请夫人不要怪罪才好。” “好说，好说。” 和漂亮姑娘聊天也是一种享受，尽管云娇娇居心不良，但又不是对她，宋绵绵不太在意。 和云娇娇聊好一会儿，一直到下午云娇娇才起身离开。 云娇娇才刚走，小鹿就忍不住拧眉问：“姑娘，你说她究竟有什么目的？” “你还不知道吗？”宋绵绵眉梢轻扬，“云家可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无辜和单纯，她呀，冲着王爷去的呗。” “啧。”小鹿双手环在胸前，感叹一声，“那她可真是走错路了，王爷不喜欢她这样的姑娘。” “嗯？”宋绵绵挑眉，朝小鹿看去，“你怎么知道？” 她现在对小鹿的来历越来越好奇了。 可小鹿显然没有说的意思，只是无辜的眨了眨眼，随口打哈哈，“猜的啦。” 宋绵绵呵呵笑了笑，又问：“那王爷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我怎么知道？”小鹿一脸无辜。 宋绵绵沉吟片刻，说：“要不你浅猜一下？” 小鹿：…… 与此同时。 云娇娇离开宋绵绵所在的地方之后就飞快的回房换了一身衣裳，然后朝着府门口走去。 辰王刚走到院子门口，就看见乖巧恭敬站在门边候着的云娇娇，听见脚步声，她先是抬眸对辰王露出一抹娇羞的笑，而后才行礼，“娇娇见过王爷。” 辰王停下脚步，看着眼前身材婀娜的女子眼眸微眯，“云姑娘，有事？” 云娇娇眼眸含羞的看着辰王，“娇娇特来谢王爷救娇娇一命的大恩，虽然此时于王爷是小事，可娇娇是女子，对娇娇来说，这是关乎性命的大事。” 辰王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不必放在心上，你回。” 云娇娇的贝齿咬住下唇，一脸为难。 片刻才说：“王爷，您的大恩娇娇无以为报，唯愿能侍奉在王爷左右，以报王爷大恩。” 她姨娘是云州第一美人，而她也继承了姨娘的美貌，从小便被父亲当做一张好牌。 她不仅是为自己博前程，也是为姨娘，为云家。 可她的话说完之后，辰王许久都没说话，云娇娇的心也忐忑极了。 她忍不住悄悄抬眸，朝身前的人看去…… 辰王终于出声，“你当真想报本王的恩德？” 云娇娇心里一松，连声说：“是。” “呵。”辰王一声轻笑，微眯的黑眸里有寒光闪烁，“既如此，你就留下。” 说完，辰王就迈步进了院子。 云娇娇心里大喜，立刻就要跟上去，可刚走一步，就被辰王身边的侍从无情拦下，“你不能进去。” 云娇娇诧异，“可是王爷他……” 侍从面无表情，“王爷的意思是让你就留在这，可没说让你进去。” 云娇娇错愕，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乖乖的在院门边站着。 手在袖子底下握成拳，可面儿上却仍只能挂着笑，没关系，她可以忍。 第二百七十五章 谢大人出事了！ 云娇娇前脚才走，谢渊就进了门，看见桌上的两杯茶，稍愣了下，“有客人？” “是云姑娘。” 宋绵绵的话成功让谢渊有一瞬的沉默，“云姑娘怎么来了？”他微微拧眉，对此稍有些疑惑。 他只是单纯疑惑云娇娇的来意。 按理来说绵绵和云娇娇应当并无什么接触才是，好端端的，云娇娇为何要来见绵绵？ “她来同我打听王爷。”宋绵绵也是有些无语，这姐妹纯属是病急乱投医了。 谢渊听到这话才明白，神色一时间也是有些诡异，“云家不简单。” 说起这个，宋绵绵将今天上午的事与谢渊说了一下，她轻描淡写，可谢渊的表情却不那么好看。 他看着绵绵的眼里带上了不赞同，“绵绵……” 这很危险。 宋绵绵对他眨了眨眼睛，“放心啦。” 谢渊无奈。 他家娘子太有主见了怎么办？！ 他倒也不是不赞同，只是单纯的担心而已。宋绵绵瞧见他的表情，再次使出必杀技，上前挽着他的手臂轻轻晃了晃，撒娇对她而言已经十分熟练，“夫君~” 软绵绵的语调，谢渊毫无抵抗的能力。 他甚至连警告的话都不想再说，毕竟之前说了也没用，他满脸无奈，显然已经妥协。 “对了夫君，赈灾粮食的事解决了吗？”宋绵绵问起另外的事，谢渊明白她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却还是宠溺的应了。 “嗯。”他点头，“明日便到。” 宋绵绵也松了一口气，“那赈灾结束，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回京城了？”虽然出来逛逛也可以发现不一样的风土人情，可她还是想家里人了。 “是，快了。”谢渊揉了揉她的头。 与此同时。 李嘉鸣也回到院子，他今天还特意命人买了个小玩意儿，第一时间就朝着云娇娇所在的房间走去。 可敲响了房门，屋内却许久都没有人回答。 “娇娇姑娘？” 他有些担心的推开房间的门，屋内一个人都没有，李嘉鸣的脸色顿时变了，急忙转身拽住路过的侍女，“娇娇姑娘呢？” 侍女恭敬的福了福身，“云姑娘去，去了王爷的院子。” 李嘉鸣脸上的担心瞬间变的阴鸷，他的面容有些扭曲，可在听到“王爷”两个字的时候却也只能被迫忍下。 谁让那是王爷呢。 “滚。” 李嘉鸣的手握成拳，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他现在想揍人。侍女被突如其来的咆哮声吓了一跳，飞快的跑着离开了院子。 砰。 李嘉鸣一拳砸在墙上。 下一秒他就吃痛的收回手。 痛。 可恶！ “李大人。”就在这时，一道凉凉的声音传来，“有时间在这里为女人生气还不如想想你该做的事。” 听声音，说话的人正是上次与李嘉鸣在进入云城前夕小树林里接头的那个人。 听到他的声音，李嘉鸣瞬间冷静了许多，他沉声回答，“我记得。” “李大人。” 那人又开口，“不过是个女人而已，你要是做成了事，走到上面，身边还缺女人吗？” 李嘉鸣的眼神闪烁了下，显然是真将这话听进了心里去，“我知道了。”这次李嘉鸣的回答更多了几分认真。 那人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李大人，小姐的耐心可不多了。” …… 云城刚晴朗了一天，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而辰王的院子外，云娇娇还在站着等。 她本就穿着单薄，雨落下之后淋湿了她身上的衣裳，单薄清透的衣裳紧紧贴在她身上，愈发显得楚楚可怜。 她的小脸发白，睫毛不断颤动，卷翘的睫毛上弥漫了水雾。 可惜，这我见犹怜的一幕却没有任何一个人看见。 雨越下越大，云娇娇的身体本就羸弱，天色逐渐黑下来的时候，她身形一歪，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王爷，王爷！” 侍卫立刻跑去将这件事告诉了辰王，王爷让她等着是等着了，但这会儿人都晕过去了，要怎么办？！ “云姑娘晕了！！！” 晕了？！ 正在看书的辰王听到这话眉头微蹙了下，压根没有多想的回答，“找个侍女送她回房，再请个大夫。” 至于他，却是连去看一眼的意思都没有。 大可不必。 这件事飞快的传开，就连宋绵绵和谢渊都得知了此事，宋绵绵喝了一口茶，身体暖暖的，看着窗外朦胧的雨幕，“云姑娘这次可真是找错人了。” “是啊。”小鹿下意识的点头。 宋绵绵眸子一转，又绕回之前的话题，“那王爷喜欢谁呢？” “自然是萧……”小鹿意识到什么，立刻住嘴，看着宋绵绵说：“姑娘！” “萧什么？”宋绵绵就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小鹿，“你跟我说说嘛，我保证不告诉别人的。” 她就是有一点八卦嘛。 小鹿对上宋绵绵又期盼又好奇的眼神，犹豫了许久，还是凑近她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真的？” 然后谢渊就看到他家娘子错愕的张大嘴，小脸震惊，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震惊和不可思议。 看的他都有些好奇这两人在悄悄说些什么了。 宋绵绵的眼神实在太容易让人有成就感，小鹿也跟着点了点头，“姑娘，这件事我也是悄悄听到的，可不能告诉别人哦。” “放心放心。”宋绵绵比了个ok的手势，“咱们心照不宣，嘿嘿嘿。” 磕到了磕到了！ “这么一对比，云姑娘确实不太行。”宋绵绵的立场变得极快，虽然她之前也没有支持过云娇娇，可现在她却都想帮忙防着云娇娇了。 “那他，我是说王爷为什么不主动出击呢？”好一会儿，宋绵绵又问出一个问题，“王爷年纪也不小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小鹿回答的特别干脆。 可宋绵绵觉得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一点还有待商榷。 说不定就是敷衍她呢哼。 “好好。”宋绵绵也没把小鹿逼的太紧，来日方长嘛，她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吃瓜。 两人在旁边叽叽喳喳的，谢渊听着小姑娘清脆的声音，一时间看公文都有些难以专心。 翌日。 一大早谢渊就跟着辰王等人出城去接赈灾粮，宋绵绵这才刚起，就见一个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公子，谢小公子，不好啦不好啦！” 小厮满头满脸的汗跑到宋绵绵面前直接跪下，“谢大人，谢大人出事了！” “什么？！” 宋绵绵脸色大变，一下弯腰抓住小厮胸前的衣服，表情严肃，“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谢大人，谢大人他……” “出了什么事？人在哪！”宋绵绵言简意赅的询问最要紧的事，那小厮愣了下，这才说：“城外，谢大人遇刺……” 砰。 方才被宋绵绵拎着的小厮此刻骤然被松开，一下跌坐在地上，而宋绵绵已经飞速的往院子外跑去。 小鹿立刻跟上，同样神色严肃。 宋绵绵直奔马厩，选了一匹马翻身上马，直接朝着城外疾驰而去。 可刚才跑出城，她就觉得情况有点不对。 倒不是她不对劲。 而是她身下的马，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无论喘气还是速度都有点不对劲。 宋绵绵才反应过来，这马已经完全不听她的驱使，往她根本就不认识的不知名方向去了。 被算计了！ 宋绵绵立刻反应过来，她出来的时候马厩里就只剩下这一匹马，所以小鹿肯定是跟不上她的。 眼下情况已经完全脱离了掌控，她只能做出镇定的样子，可马越跑越偏，速度又极快。 无论宋绵绵怎么勒，都勒不住这疯狂的马。 不过，既然是针对她的，那阿渊应该没事？她悬着的心至少也可以放松一些。 宋绵绵原本还想等马跑累了自然会自己停下来，可远远的……她看着前面的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劲。 那是……悬崖？！ 第二百七十六章 目标是她！ 小鹿追到马厩时，马厩里已经空了，而率先骑上马的宋绵绵早已不知道跑出去多远。 小鹿拧眉跺了下脚，立刻转身跟了上去。 离开住处好一会儿，小鹿才看到街上有骑马的人，她也顾不上别的，立刻上前将人拽了下来，“借用。” 留下两个字，不顾那人的追赶喊叫便迅速的骑上马是往城外赶去。 小鹿一路赶往谢渊等人的方向。 她到的时候谢渊等人正好在迎押送赈灾粮的车队，小鹿一眼就看见了站在辰王身侧一身月白色衣裳的谢渊。 情况完全正常，并不像那个小厮嘴里说的那样遇到刺杀，生死未卜。几乎是在看到谢渊的瞬间，小鹿的心就沉了下去。 但她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上前几步，“谢大人，公子来了吗？” 谢渊比她更慌。 在听到这话之后完全破防，“怎么回事？！” 两人的心里都有很不好的预感：出事了。 小鹿将今天发生的事简短的告知谢渊，“我现在就去找她。”谢渊说完，飞速翻身上马，疾驰离去。 小鹿：？？？ 那是她的马啊喂。 可谢渊早已骑着马消失在她眼前，小鹿气的跺脚，这夫妻俩怎么一样一样的。尽管气恼，可当务之急是宋绵绵安全。 她却也只能转身看向其他骑马的人，只是不知道姑娘究竟去了何处。 辰王在旁边听说事情的始末，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凝重，立刻就吩咐侍卫开始找人。 随着辰王命令下去，除了必不可少的押运赈灾粮的将士之外，其他的人纷纷出发去找宋绵绵。 可小鹿提供的线索有限，范围太大，想要短时间内找到宋绵绵的可能性太低。 辰王一声令下，云城内外都开始寻找宋绵绵。 不过宋绵绵出城这件事是守城将士亲眼看着的，很快谢渊就得到了这个消息。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 城外的范围可比城内的区域大多了，谢渊一边顺着城门外的路往前跑，一边喊着宋绵绵的名字。 可惜谢渊奔了好远的距离，都没有人回应他。 小鹿看着策马疾驰的谢渊，心里却不禁想到了另一个人，若是他知道姑娘出了事，一定是跟谢大人一样着急的。 只是…… 谢大人可以表现出来，而他却不能。 忽的，前方奔驰的谢渊忽然勒马停了下来，小鹿立刻回神，同样停下了马。 “谢大人。” 小鹿刚走过去，就看见谢渊从地上捡起一个玉镯，清透的紫，她一眼就认出来。 “是姑娘的。” 所以，姑娘的确是往这个方向去了，思及此，几人悬着的心稍稍安定了几分。 “是。” 谢渊用袖子将沾满泥土的玉镯擦拭干净，珍而重之的放进怀里，如风一般翻身上马，再度朝前去。 这是绵绵给他留的记号。 随后，谢渊又在路上捡到了宋绵绵的簪子，耳环，确定了方向。然后，到了悬崖边。 地上能看到有马蹄印，谢渊一步步跟着马蹄印走，眼睁睁的看着马蹄印消失在悬崖边。 他站定，有小颗的沙石从脚边滚落下去，坠入云雾缭绕的悬崖。 谢渊只觉得眼前一黑，小鹿同样不敢置信，“不，不会的……” 谢渊转身就在悬崖周围仔细的勘察起来，想要找到其他的痕迹…… 与此同时。 深林中，一道纤细的人影正在树林中快速奔跑，正是宋绵绵。她身上的首饰本就不多，这会儿更是一点都没了，一头青丝垂在脑后。 她的脸色十分苍白，手臂上被割开一条口子，尽管她已经做了简单的止血处理，依旧是血腥味浓郁。 千钧一发之际，她只得跳马。 这一下让她摔的不轻，可没想到的是刚落地，就有黑衣人从林中窜出来，直奔她而来。 那些黑衣人比起当初她出京时拦截之人的功夫更高，且招招致命。 宋绵绵双拳难敌四手，只得逃入林中。 可她身上血腥味弥漫，身后那些人穷追不舍，势要取她小命。她千算万算，没算到宋乐最终极的目标居然是她。 没错，尽管宋绵绵没有任何证据，但她也可以确定这件事跟沈乐脱不了干系。 从她当初离开京城遇到刺杀开始，她便知道这是一个局。 可为着谢渊，她非入不可。 如今看来，她的处境可比谢渊危险多了，宋绵绵不禁苦笑。 砰！ 她一个踉跄，绊到地上的枯枝，摔倒在地。 这也怪不得她。 她跳马的时候腿就有些被伤到，这一路的逃跑无疑让本来就不适的腿更难受了点。 几乎瞬间，那些黑衣人就追了上来。 他们刚刚一个不慎，让这狡猾的女子逃了，又浪费他们这么长时间，现在好不容易抓住，自然是要团团围住，不再给宋绵绵逃走的机会。 宋绵绵看着这些黑衣人越靠越近，手里的利剑都闪烁着寒光，她握紧手里的枯枝，准备做最后的反击。 她脸色苍白羸弱，可眼神倔强坚定，姣好的面容因为受伤而显出几分破碎的美感。 其中一个黑衣人看的愣了下，低声说：“大哥，上面另外的命令……” 他落在宋绵绵身上的眼神变了。 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声，“她可没那么好啃，反正上面只要结果，先杀了再做也是一样的。” 黑衣人忍不住低声嘟囔，“大哥，死的和活的怎么一样？” “闭嘴！” 为首的黑衣人怒斥，最开始说话的黑衣人顿时不敢再言。尽管这两人说话像打谜语一样，可宋绵绵还是听懂了其中的意思。 她的脸色立刻变得十分难看。 这么恶心的事，的确是宋乐才能干的出来，这笔账……她记下了！ 黑衣人正要出手，宋绵绵也同时出手反击。 想让她束手就擒？ 门都没有！ 可她本就不是这几个人的对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她就算想法再坚定也没办法反杀。 不多时，宋绵绵身上的伤更多了点，最先说话的那个黑衣人甚至是故意在切她的衣裳，带着点羞辱的味道。 一柄剑，直朝宋绵绵的腹部刺去—— 她此刻已经筋疲力尽，几乎闪躲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 她不甘心啊！ 第二百七十七章 夫君吹吹就不疼啦 叮！ 清脆的声音在面前响起，宋绵绵已经闭上眼睛，可想象中的疼痛和死亡并没有来临。 反而有一道如天籁般的声音响起，“绵绵！” 谢渊？！ 宋绵绵倏地睁开眼，眼里迸出亮光，“夫君。” 谢渊看见狼狈的宋绵绵，浑身上下冷意涌动，无视了挡在他身前的黑衣人，直奔他家娘子而去。 “绵绵。” 他将人抱在怀里，而紧随其后的小路等人已经向那几个黑衣人发动了进攻。 “夫君。” 宋绵绵一把抱住谢渊，小表情别提多委屈，“你怎么才来呀。” 她方才还能坚强应对，可这一切都在看到谢渊之后化为泡影，她又害怕又委屈。 小姑娘嗓音软软的，看着他就像看着希望的光，谢渊心里感动的同时又生出浓浓的歉疚，“绵绵，对不起，我来晚了。” 有小鹿在，那些人自然跑不掉，毕竟两人可不是单枪匹马来的。 宋绵绵正要说话，余光瞥见一道利光直奔她和谢渊而来，脱口而出，“小心！” 她下意识的就要起身去挡。 可谢渊的速度更快，反身就将宋绵绵护在怀中，在保护宋绵绵安全的情况下，一个翻滚—— 避开了刺过来的利剑。 随后，黑衣人再也没了进攻的机会，因为瞧见这一幕的小鹿进攻的更为猛烈，更有几个将士将宋绵绵和谢渊护在中间。 “夫君，你没事？” 宋绵绵顾不上之前的委屈，更担心谢渊是否出事。 “没事。”谢渊立刻回答，看着宋绵绵的眼里全是无奈和疼惜，都这个时候了，绵绵却还在担心他。 分明现在情况更严重的是她。 谢渊的眼里全是疼惜，这傻姑娘，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担心他。 小鹿杀疯了。 飞快的将那边的人都解决之后，才飞速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披风，“姑娘。” 谢渊接过披风，将怀里的小姑娘裹起来，他动作轻柔的将人抱起来，表情自责又担心。 “傻瓜。” 听到他出事就立刻跑出来，甚至都顾不上辨别这件事的真伪，若非如此，绵绵也不会出事。 宋绵绵乖巧的靠在谢渊的怀里，听到这话忍不住低声反驳，“我才不傻呢。” “嗯。”谢渊点头，“就是有点笨。” 宋绵绵：…… 谢渊的动作十分轻柔，好似宋绵绵是个玻璃娃娃一样，时刻警惕着想避免碰到她的伤口。 几个黑衣人被控制住，小鹿动作十分熟练的抠出几个人藏在牙齿里的毒，面对着这些人想要杀人的眼神，小鹿镇定自若的挥了挥手，“可别让他们死了。” 谢渊总算将眼神从宋绵绵身上挪开，落在几个黑衣人身上。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这几个黑衣人现在应该已经死了千百次，他冰冷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寒，“跟王爷说一声，我想亲自审。” “是。” 其中一个将士点头答应一声，带着黑衣人往外走去，小鹿同行。而宋绵绵有谢渊在旁边，显然也暂时不需要担心。 宋绵绵找到了。 这个消息传来，辰王以及宁桓书等人都松了一口气，毕竟大家都不希望宋绵绵出事。 纵然是辰王。 且不提他还挺欣赏谢渊的，哪怕是为着阿奴那点心思，他也希望这个女子好好的。 可同行的李嘉鸣的脸色却瞬间变得很难看。 不过他低垂着头，又没有人注意他，这才没有被人发现异样。 …… “夫君。” 宋绵绵被谢渊放在床上躺着，面前的男人气势吓人，脸色黑沉，她刚喊了一声，谢渊就黑着脸道：“别说话。” 宋绵绵明白，这是生气了。 “别动。” 谢渊端着盘子走到床边坐下，盘子上摆满了药，宋绵绵的身上有伤，当然，除了最开始那道，剩下的伤口都不算很深。 “哦。” 宋绵绵乖乖听话，谢渊伸手朝着她腰间探去—— “夫君……” 宋绵绵刚开口，谢渊已经为她宽衣解带起来，尽管知道是上药，可她的脸还是一下就红了。 “别动。”谢渊的声音不容置疑，宋绵绵的身体一下僵住，还好只是宽了外衣，她里面的小衣服还能穿着。 而且因为男装，她裹了胸。 若是平时看到这样的绵绵，谢渊早就扑上去了，但此刻瞧着她白皙肌肤上鲜血淋漓的伤口，他的眼里只有心疼。 他抿紧唇，此刻的眼里并无一丝欲望。 “疼吗？” 他轻声问。 不疼……两个字到了嘴边，可宋绵绵又很快咽了回去，转而楚楚可怜的看着谢渊，点了点头，“疼。” 谢渊正要说话，宋绵绵又说：“夫君吹吹，吹吹就不疼啦。”她嗓音软软的，分明是在撒娇。 谢渊：…… 他心里涌上更多的心疼，对上小姑娘亮晶晶的眸，他微微低头，还真在宋绵绵的伤口上方轻轻吹了吹。 宋绵绵顿时笑开，“真的不疼了哎。” “笨蛋。”谢渊嘟囔一声，为宋绵绵擦拭伤口，准备上药。 不疼当然是不可能的。 宋绵绵最怕疼。 谢渊刚将药洒在她的伤口上，她本就苍白的小脸就更白了点，尽管她强忍着，可额头细密的汗珠和她下意识咬住的唇说明了一切。 谢渊恨不能这些伤口是在他身上。 他家绵绵娇娇软软的，他都不舍得动一根指头，凭什么就要受这样的苦？！ 他真是恨不能将那个几个黑衣人以及幕后之人碎尸万段，以解他心头之恨。 谢渊用毛巾细细的擦拭了她额头的汗珠，这才用布将伤口包扎起来，可小姑娘身上的伤口不只一个，等他上要药，宋绵绵实在没忍住掉下了眼泪。 是真疼哭了。 她最怕疼。 谢渊深有体会，娘子之前手被割开了一个口子，都能在他这委屈撒娇许久。总要他耐心哄许久才好，但这么多的伤，她却还忍着。 他俯身，疼惜的吻去她眼角沁出的眼泪。 “是我不好，都怪我。”谢渊的声音低沉又认真，他自责极了。 宋绵绵一直忍着，就是不愿他这么想。 她泪盈盈的眸看着谢渊，声音也带了些沙哑的味道，“才不是，跟夫君没有关系，背后的人就是冲着我来的。” 谢渊拧眉，“背后的人？” 宋绵绵啊了一声，“我没跟夫君说吗？安国侯府找回来的大小姐，是宋乐！” 第二百七十八章 卧虎藏龙的村子 谢渊和宋绵绵对视，此刻都有些无言。 好像……是没说哈。 宋绵绵有些讪讪，低声嘟囔，“我以为我说了呢。” 谢渊顿了顿，道：“你现在说了。” 宋绵绵松了一口气，顿时扬起一抹笑，“是。” “嗯。”谢渊点头，深入贯彻‘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一思想，“所以，这次的事背后是宋乐？” “九成九。”宋绵绵说：“不过我们也没有证据，而且宋乐现在叫沈乐，是安国侯府的千金，不是那么好制裁的。” 当然，她也不会白白吃了这个亏。 “交给我。” 谢渊的声音带着强大的自信，他家娘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若是他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却什么都做不了，那未免也太委屈他家娘子了些。 “乖。” 谢渊摸了摸她的头，“先睡会儿，嗯？” 宋绵绵很累。 今天一路奔波，这会儿好不容易回到安全的地方，又有谢渊在旁边，她很快就累睡着了。 宋绵绵刚睡着没一会儿，谢渊为掖了掖被角，便起身离开了房间。 还有几个人在等着他呢。 当然，就算是他离开之后，也还有小鹿守在宋绵绵的房间周围，出了这样的事，谁也不放心让受伤的宋绵绵一个人在房间里呆着。 可谢渊准备去审问那几个黑衣人时，却被告知人已经被辰王提走了，并且正在审问。 谢渊：？？？ 他说要亲自审问的。 无奈，谢渊只得去找辰王。 辰王似乎早就预料到他的到来，甚至还准备了茶，对谢渊招手，“坐，来了啊。” “王爷……” 谢渊刚出声就被直接打断，“我知道你来做什么，放心，此刻在审讯的人在方面十分专业。” “等审问结束，那些人交由你处置。”言外之意，便是让谢渊可以随便处置那些人出气。 反正那些人都是死士，又做出了这样的事，死不足惜。 谢渊确实疑惑，但辰王都如此解释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点了点头表示知道，“多谢王爷。” “坐。”辰王道：“很快了。” 果不其然。 不多时便有侍女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密封的盒子，“王爷，口供送来了。” 看见侍女，辰王的眼神有些无奈，尽管他早有预料，可真的发生还是让他无奈。 他接过盒子，熟练的拆开，里头放着五份宣纸。是来自五个人的口供。 辰王将盒子往谢渊的方向推了推。 谢渊取出一份。 上面清楚说了，受命于沈乐。 看着这两个字，谢渊的眼神十分难看，眼里有杀意一闪而过。 果然是她。 之前绵绵才说没有证据，这就是证据。 可看到证据，他更生气了。 宋乐…… 这笔账，他记下了。 谢渊拿了一份，辰王也拿起一份看了起来，粗略的扫了一眼，他便拧起了眉，表情有些难看。 安国侯府这一代唯一的女孩，还流落在外十几年，听说自从寻回这个女孩，沈家上下便对她疼的如珠如宝。 可这位沈家小姐又为何跟那位宋姑娘有牵扯的？ 辰王看了一眼谢渊难看的脸色，顿了顿，还是问了一句，“谢大人与沈家小姐认识？” 安国侯府，势力不容小觑。 “认识。” 谢渊沉吟片刻，简短的说了一下他们和沈乐的关系，当然其中的情感纠葛并未细说。 只用了一个“有些矛盾”一应概括。 辰王是真没想到其中居然还有这样的纠葛，顿了顿，说：“你们村还真是……卧虎藏龙。” 谢渊：…… 王爷真是客气。 拿到了供词，谢渊还担心宋绵绵，得到辰王的应允之后先将供词拿走。 但同时两人也说定，若是谢渊需要用到这些供词的话，事先跟辰王通个气。 谢渊回到房间，宋绵绵还在睡着，小姑娘的脸色苍白，秀眉微蹙，似乎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他立刻就将盒子放在一边，温热的大掌抚过她的眉头，抚平她皱着的眉，眼里全是怜惜。 似乎是嗅到了熟悉的气息，宋绵绵的眉头又才缓缓舒展开。 尽管宋绵绵受伤，可谢渊仍是要忙着赈灾的事。 第二天。 云娇娇特意来看宋绵绵。 许是因为淋了雨的缘故，云娇娇看着比上次还要憔悴羸弱许多，她身子单薄的好似连风都能吹走一般。 愈发显得弱柳扶风。 “夫人。” 云娇娇在宋绵绵床边坐下，满脸满眼的关切，“听说您受伤了，娇娇特地来看看。” 宋绵绵还真没想到，“多谢云姑娘挂念。” 云娇娇微微摇头，“夫人千万不要这样说，夫人是个好人，娇娇心里明白的。” 她看着柔柔弱弱，说话的声音也十分动听，此刻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盒子，“这是娇娇家里祖传的祛疤膏，夫人若不嫌弃的话可以试试。” “去疤的效果很好的。”云娇娇极力推荐，“还望夫人不要嫌弃才好。” “怎会？” 宋绵绵眉梢轻扬，“多谢云姑娘了。” 云娇娇浅浅一笑，“咱们女子最重要的便是容色，这祛疤膏夫人可一定要用，不能在身上留下疤痕的。” 宋绵绵对这话虽然不太赞同，可表面上还是点头表示知道，“好。” 她们只是从小接收到的教育不一样，但云娇娇的出发点总是好的，而且还是为她好。 送走了云娇娇，宋绵绵看了看手里精致的小盒子，“这个云姑娘还挺热情的嘛。” 小鹿无语，“我可没觉得有那么简单，姑娘，你可不要被她的美貌骗了。” 宋绵绵：…… 她在小鹿的心里究竟是什么形象啊喂！ 这么想她真的好吗？！ 可恶。 她忍不住出声解释，“我不是这种人。” 小鹿定定看着她，“姑娘，承认，你就是。” 宋绵绵黑了脸，小鹿想了想，说：“姑娘，要不你还是把祛疤膏给我，我拿去让人看看再确定要不要用。” “毕竟那可是云家的人。” 宋绵绵嗯了一声，“本来我就不准备用，不过拿去看看也行。”小鹿有一句话说的对。 云娇娇表现的再纯良再无辜，那也是云家出来的人，而且目标可是辰王。 她自然不会真将人当成傻白甜。 第二百七十九章 没办法，我命好 听到宋绵绵这样的话，小鹿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来姑娘还没傻。 宋绵绵有些狐疑的抬眸看小鹿一眼，后者立刻扯开一抹笑，只当无事发生，“我现在就去。” 不过小鹿刚出门没一会儿，就再次回到了宋绵绵的房间，手里还拎着一些东西，脸上的表情更是难看。 “姑娘，姓云的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小鹿冷笑一声，将祛疤膏放在桌上，“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祛疤膏，反而您要是用了，只会让伤口溃烂加深。” 小鹿很生气，甚至想现在就冲过去暴揍云娇娇一顿。 相反，宋绵绵脸上的表情倒是很淡定，就像早有预料一样，甚至还安抚小鹿，“生气老的快哦。” 小鹿：？？？ 她家姑娘就离谱好。 都这个时候了还心思说这样的话。 小鹿都气笑了，“姑娘，她想害你！” “我知道啦。”宋绵绵点头，“想害我的人有点多，让她先排队去。” 小鹿气到无语。 难道这很荣耀吗？她家姑娘还一副很骄傲的样子。 “喏。”小鹿无奈，只能取出另外的盒子，“方才白大夫来了，说是听说您受伤了特地送了点药过来。” 所以她才能这么快的就知道云娇娇送过来的药有问题。 不过白大夫毕竟是外男，她自然不可能将人带到姑娘的卧室里来，原本想先来跟姑娘说一声呢，可白大夫放下东西就走了。 “白大夫？”宋绵绵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就是上次城外那个啊？也就一面之缘，没想到他还挺客气的。” 要不是小鹿今天提起，她都记不得还有这么个人…… “白大夫是感激您。” 宋绵绵轻轻笑了笑，并没有继续说这件事，她只是遵从本心而已。 “这个祛疤膏先收起来。”宋绵绵指着云娇娇送过来的祛疤膏交代。 “姑娘，这件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那云娇娇算什么东西，也敢做这样的事！” 只是想想她就很生气了。 “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她可不是那种有仇不报的人，“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宋绵绵都这么说了，小鹿也只能将东西收好，毕竟这就是证据。 宋绵绵一连着在屋子里呆了五天，她觉得都快发霉的时候，谢渊终于大发慈悲，允许她出门。 除了最重的那个伤口，其他的伤疤已经差不多结痂，况且身份被识破，她也就大大方方的换上了女装。 这才刚出院子呢，就遇见了云娇娇。 只是不知道是真碰巧还是故意的，宋绵绵一身浅紫色衣裳，愈发衬的她气质出众，再加上精致妩媚的脸，许是因为成了婚的关系。 她的眉眼比之前更多了几分妩媚，又纯又媚，糅杂在一起，格外的吸引人。 云娇娇看着，眼里有一闪而逝的嫉妒。 尽管转瞬即逝，可小鹿从她出现就一直盯着她，自然没有错过，心里对云娇娇的防备也比之前更多些。 云娇娇掩藏好情绪，款款走了过来，“夫人。” “您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她满脸的关切，只是表现的太流于表面，反而看不出什么真心。 演戏嘛，谁不会？ 宋绵绵扬唇一笑，“多谢云姑娘关心，感觉好多了呢。” 云娇娇似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娇娇听说夫人受伤这几天谢大人事必躬亲，照顾夫人很是妥帖呢。夫人与谢大人鹣鲽情深，当真是令人羡慕。”云娇娇话头一转，说的话叫宋绵绵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知道云娇娇醉翁之意在何处。 她就轻轻笑了笑。 云娇娇又说：“身为女子，娇娇当真是羡慕夫人，天下哪个女子不希望能得到夫君的疼爱呢？” “可惜，娇娇是没有夫人这样的福分了呢。” 宋绵绵顿了顿，说：“你说的对。” 云娇娇：？？？ 宋绵绵不顾她僵硬而扭曲的表情，继续说：“其实我有时候也挺羡慕我自己的，可是没办法，我命好嘛。” 噗！ 小鹿没忍住笑出了声，可云娇娇却是快气死了，她说这样的话是希望能得到宋绵绵的同情而不是肯定。 宋绵绵这完全不按照套路出牌的样子，让她到了嘴边的下一句话有些说不出来。 “云姑娘，你也不要羡慕。”宋绵绵诚恳的对她笑笑，“羡慕不来的。” 云娇娇勉强的扯了扯嘴角，“谁能不羡慕夫人呢？” 她表面笑着，心里却已经恨的不行，恨不能立刻就看到谢渊变心，宋绵绵惨被抛弃的样子。 她就想看看，那个时候的宋绵绵究竟还笑不笑的出来！！！ “云姑娘？” 宋绵绵的声音唤回云娇娇的思绪，后者扯了扯嘴角，展开一抹僵硬的笑，“抱歉，我走神了，夫人。” “那倒是没关系。”宋绵绵笑了笑，“云姑娘如今不必嫁给知府做妾室了，也不回云家去吗？” 云娇娇心里敲响警钟，好端端的，宋绵绵提起云家做什么？ 她当然不能回！ “并非娇娇不想，只是父亲因为娇娇逃婚的事已经十分生气，说再也不要娇娇这个女儿了。”云娇娇有些黯然的垂下头，顺势抛出她真正的意图，“娇娇别无他念，只想跟在王爷左右，哪怕为奴为婢，也要报答王爷的恩情。” “若非王爷救娇娇于水火之中，娇娇这辈子就毁了。”云娇娇入戏很深，要不是宋绵绵看穿了她的真面目，差点都信了呢！ 宋绵绵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王爷是个好人。” 云娇娇扯了扯嘴角，“只是娇娇身份卑微，王爷看不上娇娇也是应该的。” “夫人，娇娇想求您一件事，希望夫人能成全娇娇。” 来了。 宋绵绵眉梢轻挑，可表面却十分配合，“云姑娘千万不要说这样的话，有什么事你说就行。能帮上的，我一定会帮。” “娇娇想随着夫人一起离开云城，往京城去，实不相瞒，娇娇对王爷……心存仰慕。只要能陪在王爷身侧，娇娇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第二百八十章 造谣一张嘴 云娇娇说的她自己都快信了，但她心里特别清楚，辰王是不可能带她回京城的。 甚至她在府中住了这段日子，连辰王的面都没见过几次！ 每次还没靠近呢，就被侍卫拦住。 她自诩魅力过人，若能与辰王殿下单独相处，必定能让王爷看到她的闪光点，对她另眼相待。 可辰王却根本没给她这样的机会。 至于李嘉鸣…… 若是她去卖惨，那必定会同意带她去京城，但她并不太想如此，不希望在辰王面前留下这样的印象。 因此她才盯上了宋绵绵。 被宋绵绵带去京城，既给了她机会，说出去也好听。 云娇娇微微抬眼看宋绵绵，“夫人，求您成全娇娇。”说着，她动作缓慢的屈膝，看样子竟是要下跪。 她当然不会真的跪，她的动作极慢，一直在等着宋绵绵扶她呢。 宋绵绵直接装傻，压根儿没伸手，反而还问：“云姑娘你要去京城吗？” “夫人……” “那也好。”宋绵绵认真的看着云娇娇说：“云姑娘你离开云家是对的，我听我家夫君说王爷最近在调查云家呢。” 宋绵绵一副毫无城府的样子，似乎完全没注意到云娇娇听到这话时候僵硬的表情，以及下意识追问的话，“为什么？” “那我哪知道呀，不过还好啦，云姑娘你跟云家也没有什么感情，否则这件事我都不敢告诉你呢。” 云娇娇：…… 她简直快被宋绵绵这一脸单纯无辜的样子气死。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她下意识的就质问了一句，问完之后小鹿看着她的眼神才让她觉得，她似乎说错话了。 宋绵绵似乎受了很大的惊吓，“云姑娘。”她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云娇娇，“你，你怎么了？” 云娇娇一下僵住。 她承认刚刚听到云家出事，所以有点着急了，这才用那样的语气对宋绵绵说了话。 她勉强的扯开一抹笑，“抱，抱歉谢夫人，我失态了。” 她恨不能立刻将消息传出去。 “没关系啦。”宋绵绵表现的很大度，“我相信云姑娘不是故意的，我不会介意的。” 宋绵绵一整个就是傻白甜的样子，甚至还亲昵的拉着云娇娇坐在身侧，“云姑娘，你对我好，我都知道的。” “不过我觉得有些事还是要跟你说清楚哦。” 宋绵绵的嗓音软绵绵的，可云娇娇却只觉得烦不胜烦，她立刻就想走，但看起来娇娇软软的宋绵绵力气却格外的大。 死死的抓着云娇娇的手臂，不让她离开。 “你想去京城的心我可以理解，但是有些问题还是很重要哦，你一个女孩子，就算我将你带去了京城，可是你住哪呢？” “吃穿用度，每一样都需要花钱。”宋绵绵一一细数，一副为云娇娇担心的样子。 云娇娇如坐针毡。 十分生硬的转移话题，“夫人，王爷为什么要对付云家啊？是云家做了什么错事吗？” 宋绵绵完全不接茬，反而问：“云姑娘，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可是你也说了云家对你并不好，甚至还让你去给老男人做小妾呢。” 云娇娇的嘴角轻轻扯了扯。 “是啊，可是……那毕竟也是我的家。”云娇娇顺着宋绵绵的话卖了个惨，“夫人，您要是知道什么情况的话就告诉我。” “虽然父亲对我不好，可是家里还有姨娘，还有弟弟妹妹。”云娇娇虚假的捏着手帕擦了擦眼角沁出的泪花。 宋绵绵点了点头，“云姑娘你说的也对，可是具体的情况我真的不知道呀。我家夫君那个人可大男子主义了呢，平时在家里都不跟我说他在做什么的。” 小鹿的嘴角轻轻抽了抽，也就谢大人不在这，好端端的，风评被害。 这一大口黑锅下来，简直吓死人。 云娇娇头都大了，她真的一点儿都不想听这些。 可宋绵绵死死拽着她，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有用的字来，有那么瞬间云娇娇都怀疑这女人是不是故意的。 但云娇娇一转眸，看见宋绵绵满脸的单纯和无辜，就将怀疑的心放了下去。 宋绵绵应该没那么聪明。 宋绵绵拽着云娇娇说了足足一个时辰，云娇娇急的额头都冒痘痘了，才终于能起身离开。 云娇娇走的极快，好像家里房子着火了一般。 看着她的背影，小鹿忍不住笑出了声，“姑娘，您看看云娇娇都急成什么样子了。” “这才哪到哪？”宋绵绵眉梢轻轻扬了扬，她当然不会故意透露，她会跟云娇娇说，完全是因为这件事已经到了收尾的阶段。 这会儿…… 估计整个云城都知道云家出事了。 云娇娇现在出去，只会更上火。 她就是故意的。 谁让云娇娇不安好心呢。 小鹿笑着点头，“看她以后还有没有那么多坏心眼儿了。”居然还敢给她家姑娘有毒的祛疤膏。 宋绵绵耸耸肩，“云家处于巅峰的时候她享受云家带给她的富贵荣华，那如今云家倾覆，她自然也该一起承受。” 就算云娇娇没做什么鱼肉百姓的事，她也是既得利益者。 而且这个时代本就是家族制，云家出事，云娇娇也别想逃。 “什么一起承受？”一道声音传来，两人同时看去，只见谢渊正缓缓走来，落在宋绵绵身上的眼神温柔，“伤口还疼吗？” 许是因为刚刚说了谢渊的“坏话”，此刻宋绵绵莫名有点心虚，眨巴眨巴眼睛，飞快的摇头，“不疼不疼，一点都不疼呢。” 谢渊微微挑眉，直觉宋绵绵的神情不太对。 “有事瞒着我？” “怎么可能？”宋绵绵当即反驳，一脸无辜的看着谢渊，飞速的转移话题，“夫君，你的事都忙完啦？” “嗯。”谢渊点头，微微拧眉，“但有一件事，我想与娘子商量一下。” 宋绵绵的表情变得认真。 “云家这件事说到底主事的人是云家现任家主，与云家的那些妇孺无关，可黄大人主张严惩。娘子你怎么看？” 第二百八十一章 谁能有这么厉害的夫君呀？ 宋绵绵愣了下，有点没反应过来这件事谢渊怎么想到询问她的意见了。 可谢渊却表现的很自然，问完之后甚至还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没听到回复的他又喊了一声，“娘子？” 宋绵绵这才反应过来，思索片刻，说：“既然夫君问了，那我可就直说了啊。” 顿了顿，又有些不确定的问：“所以，这不算妄议政事？” 谢渊忍不住笑了，“自然不算，只是你我夫妻二人闲聊而已。”他家娘子还真是可爱。 “那我可就说咯。”宋绵绵说：“这件事当然要查清楚啦，做过恶的，那肯定要受到惩罚，没有作恶的，却也不该遭受到严苛的责罚。” “其实对于那些养尊处优多年的千金贵妇们而言，从高处落下就已经是责罚了。” 她只是觉得一人做事该一人当。 谢渊微微颌首，“我与娘子真是心有灵犀。”他看着宋绵绵的眼神愈发炙热了些。 宋绵绵：…… “所以夫君也是这样想的？”她微微歪头，脸上笑容暖暖，好似一股春风吹到了谢渊心里。 “嗯。”谢渊点头。 两人对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晚饭后，谢渊放下公务，想好好的跟自家娘子聊聊，毕竟这段时间他顾及着娘子身上有伤，行为没敢太放肆。 如今宋绵绵老喊着伤已经好了，非要出门，他自然是要好好检查一下，看看他家娘子的伤究竟好没好。 可氛围刚起呢，外面就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声，“开开门，夫人救命啊！” 声音听起来十分熟悉，不是云娇娇又是何人？ 这堪称凄厉的声音瞬间就毁掉了全部的旖旎，宋绵绵推开压在身上的谢渊，整理了下有些凌乱的衣襟。 如丝媚眼从谢渊身上横过，看的他心头火起，忍不住一把抱住小姑娘，低声在绵绵耳畔说：“娘子别理她。” 同时谢渊的心里对云娇娇还更多了点埋怨，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 “起开啦。”宋绵绵推开谢渊，她倒并不是没有犹豫，也不是云娇娇有多重要，而是从外面传来的声音听来，云娇娇已经到了房间门口。 她可实在没有当着别人面来的爱好。 砰砰砰！ 她还没走到门边呢，云娇娇就已经拍起了门，看那样子是恨不能将这个门都直接拍烂然后进门来。 宋绵绵回头看谢渊，瞧见他已经整理好衣襟，斯斯文文的坐在了一边，就好像方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宋绵绵这才拉开门。 她忘了出声提醒，以至于开门的时候云娇娇也没反应过来，直接扑到她身上，差点两人摔成一团。 “夫人。”云娇娇泫然欲泣，看起来别提多可怜。但之前她的可怜都能看出伪装的痕迹，今天却是真的可怜，“求求你，救救云家。” 果然是为了这件事。 之前她还以为云娇娇离开之后不会再回来了呢，可没想到回来的这么快，还这么狼狈。 云娇娇说着就要下跪，“夫人，求求您了，娇娇现在也不知道还能去求谁，只能来求您了。娇娇知道您是好人，求您救救云家。” “只要您愿意救救云家，让娇娇当牛做马也愿意！” 云娇娇哭的宋绵绵头大不已，这是真的病急乱投医了，她拽着云娇娇的手没让下跪，声音虽轻，穿透力却极强。 纵然云娇娇还在哭，也听得进去，“云姑娘，别哭了，哭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话音刚落，云娇娇的哭声就渐渐小了下去。 她吸了吸鼻子，抽噎的看着宋绵绵，“夫人，求求您了，现在只有您才能救云家了。您不能对云家见死不救啊！” 宋绵绵一时无语，她这才说了一句话呢，云娇娇就开始绑架她了？！ “云姑娘。”宋绵绵有些头疼的打断她的话，“我想你应该是找错人了呢，这件事主管的人是王爷，你要是想救云家应该去求王爷。” “可是王爷根本就不见我。”云娇娇又生气又委屈，语气里甚至还带上了几分对宋绵绵的埋怨，只觉得这个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若是王爷那边能听她的，那她还能来找宋绵绵？！ 简直就是笑话。 宋绵绵：…… 她正无语呢，云娇娇又说：“夫人，要不您带我去见王爷，王爷对谢大人十分看重，谢大人对您又十分爱重。” 她分明是早就想到了这样的做法，但此刻却装作才刚刚想到的样子，只是演技有些拙劣。 “夫人，求您了，现在只有您能帮我。” “哦。”宋绵绵点了点头，“你说的……也不错。” 云娇娇的眼睛瞬间迸出亮光，就听宋绵绵又问：“可我为什么要帮你？” “夫人……” “因为你送我有毒的祛疤膏吗？”宋绵绵反问。 云娇娇一下愣住，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她眼眸躲闪了下，第一反应就是不承认，“夫，夫人，您在说什么啊？” “不承认？” 宋绵绵眉梢轻挑，“我有证据的，祛疤膏还在放着呢，请个大夫一验便知。” 云娇娇这才不得不承认，“你，你早就知道？” 宋绵绵知道，但谢渊却是不知道的，他紧皱着眉此刻终于出声，“什么有毒的祛疤膏？” 宋绵绵和云娇娇一时都有些无语，两人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里还有一个人。 一时间，空气都有些沉默。 “嗯？” 谢渊的声音了点危险的意思，一步步朝着宋绵绵走过来，那表情分明就像在说：又有什么事瞒着他。 宋绵绵一整个的就是忘记了。 而且当时谢渊等人在查云家的事，她不是不想给他增加负担嘛，反正她对云娇娇一直都有防备，当然不会上当。 “绵绵？” 谢渊的声音愈发的危险。 就在宋绵绵坚持不准要准备认错解释的时候，云娇娇率先开口，直挺挺的跪在了谢渊面前，“谢大人，求您救救云家。” “只要您愿意救云家，让娇娇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她楚楚可怜的看着谢渊，那眼神和表情，分明就是在暗示什么，而且还是当着宋绵绵的面。 宋绵绵简直要被气笑。 这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一点，太不将她放在眼里了。 谢渊只看了一眼便嫌恶的挪开眼，冰冷的声音没有丝毫温情，反而只有二人世界被打扰之后的不悦。 “云姑娘，贿赂官员违法，若你现在离开，尚可自保。若你再说下去，怕也要进去陪你父亲了。” 谢渊的声音冷，表情也冷，说出来的话让人觉得可信度很高。 云娇娇一下就愣住了。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抬眸对上谢渊的眼神，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此刻脑子里就一个念头：他说的是真的！ 云娇娇下意识的就开始权衡利弊。 离开，或者是继续求情，瞬间，她就做出了决定。她就算继续求这两个人也不会有任何用处的，反而只会将她自己都陷进去。 那绝对不行。 她只有呆在外面，才能有机会救出父亲和家人。 对，是这样的没错。 “我……” 云娇娇抬眸看了一眼，还想要找个台阶下，可谢渊只冷冰冰的看着她，云娇娇的眉心一跳，立刻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她十分狼狈的离开了房间。 宋绵绵立刻对自家夫君竖起大拇指，“夫君厉害呀，我说了半天都抵不过夫君一句话呢。” 她眼眸亮晶晶的，满目的崇拜。 谢渊到了嘴边的话只能不争气的被咽了回去，面对这样的小姑娘他哪忍心指责？他只自责，为什么没有发现这样的问题。 看来他应该更小心些，才能避免下次再发生的事。 既然绵绵有些事不愿意告诉他，那他只能自己去发现。想到这，谢渊的气瞬间消了下去，当然他没有表现出来。 他微垂眼帘，神色不辨。 宋绵绵的心人就有些忐忑，“夫君？我在夸你哎。” 好歹给点反应嘛，这样真急人。 “嗯。” 谢渊神色淡淡，宋绵绵立刻跟了上去，拽着他的袖子，“哎呀呀，到底是谁有这么好的运气拥有这么好的夫君啊？真是令人羡慕哎。” “哇！原来是我自己！”宋绵绵一手自问自答将谢渊都吹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实在不明白小姑娘哪来这么多好听话。 他忍不住唇角微微上翘。 宋绵绵悬着的心立刻松了下去，行了，她家夫君不生气了。 可她一口气还没落下呢，谢渊便反手一揽，将人拽入怀中，“娘子，现在不会有人再来打扰我们了。” 宋绵绵：…… 要不云娇娇你再闹一会儿？ 那显然是不能了。 云娇娇虽然离开了谢渊和宋绵绵的房间，但她却并未第一时间离开，而是转头看着那间发光的屋子，眼里有恨意闪过。 宋绵绵，谢渊，她记住了！ 见死不救，还如此奚落她，等着。 第二百八十二章 人往高处走 宋绵绵还以为发生了昨晚的事，云娇娇总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了。 不过她显然还是低估了云娇娇。 辰王最终还是采取了谢渊的建议，并没有对云家施以重刑。但同时也表示云家那些不无辜的人一个都不会放过。 因此告知全城，但凡有冤屈的都可以去府衙登记，王爷不会让任何一个人蒙受冤屈。 此言一出，全城震惊。 但那些有冤屈的人还是飞速的往官府去诉说冤屈，这个消息自然也传到了云娇娇的耳中，她被吓的不轻。 就算她是云家小姐，没有接触过生意上的事，但对家里的情况还是多少有些了解。 而云城这两天的盛况也充分说明了这件事。 整个云城就跟过年一样，热闹极了，就因为云家倒了！云娇娇算是真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走茶凉。 当然，这些消息并不是云娇娇在云家得到的。 尽管被谢渊和宋绵绵撵走，但她依旧不必离开这个宅子，李嘉鸣收留了她。这些消息自然也是李嘉鸣告诉的她，云娇娇一边听一边抹眼泪，看起来我见犹怜，十分惹人怜惜。 李嘉鸣真是恨不能将人拥在怀里好好安慰一番，不过出于对云姑娘的尊重，他强忍住了，“云姑娘，你也别太伤心了。” 云娇娇轻轻啜泣着，“为什么，为什么啊……” “我，我从来不知道这些事的，李大人，我真的不知道父亲他们还做了这样的事。”云娇娇的话让李嘉鸣愣了一瞬，然后才说：“我知道，云姑娘你心地善良，不知道也是应该的。” 话是这么说，但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具体是哪又说不出来。 云娇娇根本就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这会儿又说：“李大人，你会嫌弃娇娇吗？” 李嘉鸣一愣，而后狂喜，云姑娘为什么会这么问？ 难道是…… 他求证似的朝着云娇娇看去，只见面前的小女人正微垂着头，从他的角度看去极为恭顺。他心里忍不住萌生出一些想法，看着云娇娇的眼神也更火热了些。 “当然不会！” 他立刻说。 云娇娇立刻就抬起头看她，眼眸亮晶晶的，“真的吗？” “自然。”李嘉鸣笃定的说：“云姑娘，你在我心里是极好的，前往不要这样想。”他看着云娇娇似乎要摔倒，连忙将人扶起来。 云娇娇的腿似乎有些发软，一个不甚跌入了李嘉鸣怀里。 她的脸瞬间变红，如水的眼眸里全是羞意，她想要站直身体，可李嘉鸣不知是不是被那个眼神催化，伸手一揽，直接将人拥入怀中。 “娇娇。” 李嘉鸣拽着她的手，云娇娇的脸更红，轻轻挣扎了下，“李，李大人……” “别叫李大人，叫我嘉鸣。”李嘉鸣还是第一次跟云娇娇说这样强势的话，“做我的女人，以后让我护着你，嗯？” 云娇娇身体软软的往他怀里靠了靠，“嘉，嘉鸣。” …… 翌日。 云娇娇神清气爽的出现在院子里溜达的宋绵绵面前，面对宋绵绵有些惊诧的眼神，她反而十分骄傲。 炫耀似的走了过来，“夫人没想到还能看到我？” 宋绵绵认真点头，“的确没想到。” 云娇娇正要露出得意之色，就听宋绵绵继续说：“我还以为云姑娘这样重情义的人肯定会跟云家共患难呢。” 云娇娇一下僵住，宋绵绵是在嘲讽她。 她听的出来，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是心里对宋绵绵的恨意更多了点。 宋绵绵才觉得稀奇呢。 昨天云娇娇还在她面前诉说对辰王一见倾心，情深不能自抑，这才一天的时间，就以李嘉鸣女眷的身份留在了这里。 真是世事无常啊。 云娇娇僵硬了好一会儿，才扯开一抹勉强的笑，说：“水往低处流，人却是要往高处走的。这样简单的道理，夫人难道不知道吗？” 宋绵绵点头，“学到了。” 云娇娇更气。 她跺了跺脚，索性转身走了，免得在这被宋绵绵气死。 不过两天时间，云家上下的罪名就被一一罗列出来，辰王和谢渊等人听到那些罪孽之后个个气的不轻。 用罄竹难书来形容都不为过。 云家别说是主子，便是管家都鱼肉乡里，草菅人命，简直是令人发指。 云家人被惩处，但云娇娇却因为李嘉鸣的关系而逃过一劫。只是大家住在一起，辰王自然也不是不知道。 在看到云家的罪行之后，好似无意一般的转头看了一眼李嘉鸣，“李大人，云家有个庶女在你身边？” 李嘉鸣心里一沉，背后生出凉意。 否认自然是不可能的。 李嘉鸣深吸一口气，说：“是，王爷，但娇娇只是一个弱女子，云家人做的恶事她绝不知情！” 李嘉鸣连忙解释。 好在辰王并不打算深究这件事，好似只是随口一问，很快就说起了准备回京的事。云城的事处理完毕，自然要准备回京。 可李嘉鸣怎能不多想？ 他忍不住就开始深究辰王忽然问这样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警告他？可是……他想到云娇娇，心里还是不舍的。 娇娇体贴恭顺，温柔小意，深得他心，他是想将人带回京城的。 有这样的美妾，他是很得意的。 就在李嘉鸣胡思乱想的时候辰王让他们都回去休息，李嘉鸣愣了一下，才转身离去。才刚出门，谢渊就到了他身边，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在他身边说了一句。 “那毕竟是云家的人。” 李嘉鸣愣了，是在跟他说话？可他抬眸看去，谢渊早已走远，他只能看到谢渊的背影。 云家是大罪，云娇娇就算没被带走，却也是罪人之女。 就如同一盆冷水从天而降，李嘉鸣这才反应过来他之前都在想什么？！让一个罪人之女做他的妾室？ 那他的仕途可就到头了！ 他惊出一身冷汗，双腿一时也有些发软，甚至来不及想谢渊提醒他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他这会儿脑子里就一个想法：赶紧把云娇娇解决。 第二百八十三章 问就是爱过 谢渊当然不是好心提醒李嘉鸣，他只是没忘记云娇娇对自家娘子做的事而已。这么提醒一句，就断了云娇娇的上位之路。 不是他狠心，对一个女人，他已经很仁慈了。 谢渊明白这句话的分量，就算李嘉鸣依旧恋爱脑，想要留下云娇娇，那李家的其他人也不会容许这样的事发生。 谢渊心情不错的往他住的院子走去，娘子还在家里等着他呢。 李嘉鸣反应过来之后也飞快的往院子走去，他一边走一边思索，这件事该怎么跟云娇娇说。毕竟，那是他的女人。 刚进院子，他就看见站在屋檐下的云娇娇，她身形单薄，穿的也很清凉，身材凹凸有致，一双水眸正盈盈看着他，看的他的心瞬间就软了。 到了嘴边的话一时间也有些难以说出口。 云娇娇深知她如今的处境有多难，因此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李嘉鸣的不对劲，她的心微微下沉，姿态也放的愈发的低。 “嘉鸣，是出什么事了吗？”她小心翼翼的问。 换成前两天李嘉鸣早就该出声安慰她，但此时李嘉鸣却没有出声，他双眉皱着。 看来事情十分严重。 云娇娇心里烦躁的要命，更为李嘉鸣的迟疑而愤怒，姨娘说的对，男人都是薄情薄幸的东西，李嘉鸣将她视作神女，可得到她之后却也权衡利弊起来。 这就是男人。 但面儿上云娇娇却不敢流露出一丝不满，反而愈发温柔小意，“嘉鸣，是因为我吗？” 李嘉鸣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他也很烦，为什么娇娇偏偏姓云。 李嘉鸣的沉默说明了很多事，云娇娇的心好似坠入无尽深渊，她挤出眼泪，楚楚可怜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是娇娇给嘉鸣带来麻烦了吗？” “娇娇，唉。”李嘉鸣长长的叹息一声，表面上不舍，可心里显然已经做了决定。 云娇娇心里恨极了，心里权衡一番之后，索性主动开口道：“嘉鸣，如果娇娇的存在给你带来什么麻烦的话，你放心，娇娇绝不连累你。” 她一脸坚定，李嘉鸣心里的愧疚更甚。 他不舍的将人抱在怀里，“娇娇，是我对不起你。” 在李嘉鸣怀里，云娇娇的表情已然扭曲。她的手紧握成拳，指甲铬在掌心，几乎要划破手掌。 李嘉鸣这样的话摆明了就是要甩掉她。 “嘉鸣，别这样说。”她体贴又不舍的安慰李嘉鸣，“能跟你爱过，我已经没什么遗憾。” 李嘉鸣感动极了。 两人又你侬我侬的说了一番话之后，云娇娇才回了房间。李嘉鸣要将人送走，自然也没再跟她缠绵。 可晚饭时间，云娇娇依旧没从房间里出来。 李嘉鸣吩咐侍女去请，不过片刻，那边就传来尖叫声，“啊！出事了！李大人，云姑娘出事了！” 出事了？！ 李嘉鸣立刻站起身，朝着那边跑去。 他一眼就看到倒在地上的云娇娇，她的手腕上有一道伤口，手边已经有好大一团血迹。 李嘉鸣来不及多想，飞快的跑过去蹲下身将云娇娇抱了起来，“娇娇，娇娇，你怎么这么傻啊娇娇！” 云娇娇小脸煞白，愈发显得我见犹怜。 她十分虚弱的睁开眼，看见李嘉鸣，有瞬间的恍惚，脸上绽放出一抹十分欣喜的笑容，“嘉鸣……我，我是在做梦吗？” 还不等李嘉鸣回答，她又飞快的改口，“走，你快走，我不能拖累你的。”她楚楚可怜的看着李嘉鸣，“嘉鸣，希望下辈子，我能配的上你……” 她声音虚弱，看的李嘉鸣心都碎了。 他将云娇娇拥入怀里，此刻是什么都顾不上，“娇娇，你怎么这么傻啊？不准死，我不准你死。” “娇娇，我从来没有说不管你，你别做这样的傻事。” 云娇娇的眼角流出两行清泪，她缓缓摇头，“嘉鸣，你不该救我的。” 李嘉鸣心疼极了，爱怜的将人抱在怀里，“娇娇，你别做傻事，我肯定会对你负责的。” 宋绵绵第二天就知道了云娇娇和李嘉鸣之间这一场闹剧。 主讲人：小鹿。 小鹿绘声绘色的，一人分饰两角，将这段戏演的好看极了。 宋绵绵一时连瓜子都忘了磕，最后鼓起了掌，“好，好手段啊。” 对这话小鹿可不赞同。 她撇撇嘴，轻声说：“这路数也就骗一骗李嘉鸣那样的蠢货了，但凡聪明点都不会被骗好。” 她翻了个白眼，显然对李嘉鸣的愚蠢十分不屑。 “那后面呢？”宋绵绵又问：“云娇娇现在还住在这个院子里？” “哪能啊。”小鹿又笑，“李嘉鸣也还没蠢到家，知道云娇娇的身份不能摆在明面上说，所以昨晚连夜把人送出去了，在外面租了一个院子安置着。” “云娇娇没闹？”闹了这么大一通，最后还是被送出去了。 “都求死了，还能怎么闹？”小鹿说着，走过来在宋绵绵身边坐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不过李嘉鸣许诺了，一定会带她去京城的。” “看来李嘉鸣对她还真是真爱啊。” “姑娘，你的真爱也太不值钱了。”小鹿无情吐槽，“若是李嘉鸣真心爱她，那便不会没名没分的就要了她，如今王爷还什么话都没说呢就巴巴的将人送了出去。” “这分明是将她当成个玩物而已，就云娇娇现在的情况，哪怕跟着李嘉鸣去了京城也顶多做个外室。” 宋绵绵：…… “你懂得好多啊，小鹿。” 小鹿无语凝噎，她家姑娘的关注点总是与众不同格外清奇呢。 “姑娘你就看着，不过云娇娇现在的身份能跟在李嘉鸣身边也至少有个安稳。” 宋绵绵点头，“那李嘉鸣能带着云娇娇去京城吗？” 这男人的话嘛，不能全信的。 当然啦，她家夫君除外。 “那要看云娇娇的手段了，不过她的手段拿捏李嘉鸣还是没问题的。”小鹿对云娇娇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我相信她。”宋绵绵表示为云娇娇打call，“这样，我一会儿问问夫君，咱们最好早点回京城，免得时间长了生变，嘿嘿嘿。” 第二百八十四章 别理他 回京的事不需要宋绵绵催促。 云城的事忙完，一行人便已经着手准备启程回京之事。 不过两天，便已经到了回京的日子。 宋绵绵坐在马车内，车队缓缓出城，云城的百姓夹道相送，更有甚者跪下为辰王磕头。 宋绵绵撩起一角车帘，心里一时有些感慨万千。 世人皆苦。 来的时候是赈灾，所以一路轻车简行，而回去的时候却不必那样赶，放慢了速度之后路上也有风景可看。 谢渊骑了一会儿的马就回到马车上陪自家娘子。 宋绵绵身上的伤已经结痂，白大夫送的祛疤膏她每天都有在抹，争取不留下疤痕。 宋绵绵正跟小鹿聊八卦呢。 瞧见谢渊进来，小鹿撇撇嘴，转身下了马车。 她去骑马总行。 宋绵绵原本半躺着呢，这会儿坐起来一些，“夫君不骑马了吗？” 谢渊瞧见她的动作，失笑的将人往怀里一拉，“嗯。”他想让娘子陪着他，一个人骑马没意思。 准确的说，是他一个人做什么都没意思。 下午车队停下休息，坐了快一天的马车宋绵绵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酥了，她迫不及待的就下了马车。 可刚出现，她就敏锐的察觉到有一道眼神落在她身上，且极其不友善。 满是怨恨。 她顺着视线看去—— 正对上李嘉鸣的眼神。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许是没想到宋绵绵会看他，李嘉鸣都有瞬间的愣怔，然后才有些慌张的收回视线。 宋绵绵的嘴角轻轻撇了下，无趣。 谢渊紧随其后，陪在自家娘子身侧，此刻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却什么都没看见，“怎么了？” “没事……”宋绵绵正要这样说，可对上谢渊的表情话头一转，说：“就是李大人看我的眼神好像不是太友善呢。” “别理他。” 谢渊又往那边看了一眼，而后收回视线，挡住那边有可能再看过来的视线。 宋绵绵失笑，“嗯，才不理他呢。” 语气和表情傲娇极了。 宋绵绵原本以为谢渊只是说一说，可是第二天李嘉鸣再看过来的眼神不再是怨恨，反而带上了几分惧怕。 当然，惧怕的底下也藏着憎恨，却并不那么明显。 宋绵绵眉梢轻挑，忍不住问谢渊，“夫君，你对李大人做什么了吗？” 谢渊笑了笑，“聊了聊。” 他保证，什么都没做。 宋绵绵竖起大拇指，“夫君威武。” 谢渊轻轻笑了下，深藏功与名。 谢渊的“聊天”很管用，一直到回到京城，李嘉鸣都是一路避着宋绵绵的，就算偶尔不小心落到她身上的眼神都会很快收回。 克制极了。 不过…… 宋绵绵看着越来越近的京城，心情有些激动：终于回京啦！ 谢渊和宁桓书等人毕竟是朝廷官员，又刚刚参与了赈灾这样的重要事情，回到京城的第一件事得先去向陛下汇报此事。 谢渊和宁桓书的官职虽然较低，但此次功劳不小，陛下亲自召见。 宋绵绵猜其中辰王也做了一些什么，因为李嘉鸣就没有这样的待遇。可把李嘉鸣气的不轻。 谢渊去宫里，宋绵绵则是先回家去。 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不在京城，马车刚到谢宅门口，就看见大门口乌泱泱的站着一群人。 为首的正是祝玉枝。 谢康，谢郢生和杨立夏等人都回了京城来，宋绵绵刚下马车，祝玉枝就三步并作两步，飞快的上前抓着她的手。 “绵绵，你可回来了。” 她可想的不行。 祝玉枝一把将人抱在怀里，“哎哟，阿渊没把你照顾好啊，瞧瞧这小脸，都瘦了。” “不过没事，娘炖了你爹从庄子上带回来的老母鸡，鸡汤炖的可香了，一会儿你多喝点。” “回来了就好，娘一定要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 祝玉枝是真心疼爱宋绵绵。 宋绵绵心里也感慨万千，这就是她会想念京城的原因，想念的不是京城，而是在京城里牵挂着她也让她牵挂的这些人。 “娘。”宋绵绵亲昵的挽着祝玉枝的手，“我哪里瘦啦？我觉得刚刚好，要是再胖就不好看啦。” 她真是这么觉得的。 现在她的身材是多少人想要都得不到的魔鬼身材呢，唔，除了胸前平了一点，没有任何问题。 “我家绵绵再胖都好看。”祝玉枝强势的说。 宋绵绵哭笑不得，抱起跑过来抱住她大腿的谢蓁蓁，“呜呜，二婶婶，蓁蓁好想你哇。” 话是这么说，可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小鹿手里拿着的糖葫芦上。 醉翁之不在酒。 众人都有些苦笑不得，小丫头嘴甜又可爱，就是喜欢吃零食，尤其嗜甜。 “有多想二婶婶啊？”宋绵绵笑着问。 “就像蓁蓁想糖葫芦那么想呢。”谢蓁蓁的小舌头情不自禁的舔了舔唇角，家里也就祝玉枝和宋绵绵会多给她买糖果。 杨立夏平时多管控着，毕竟小丫头吃多了果子点心就容易不吃饭。 杨立夏也是头痛的很。 谢蓁蓁此言一出，众人都忍不住笑，杨立夏更是嗔怪道：“蓁蓁，你就只知道糖葫芦。” “略略略。”谢蓁蓁抱着宋绵绵的脖颈，对自家老娘做了个鬼脸，现在她二婶婶在家啦，她可不怕娘哼！ 二婶婶会保护她哒。 杨立夏被气的不轻。宋绵绵也轻声提醒，“不可以用这样的态度对娘亲说话哦，快给娘亲道歉。” 谢蓁蓁的小脸丧了几分，可还是乖乖的说：“娘，对不起。” 杨立夏的心顿时软了。 祝玉枝之前同她聊过，还是很有效果的，这段时间她对谢蓁蓁也愈发重视了许多。 宋绵绵这才从小鹿的手里接过糖葫芦，“喏，糖葫芦哦。” “谢谢二婶婶。”谢蓁蓁眉开眼笑，唧一下亲在宋绵绵的脸上，然后挣扎着从她身上下来，接过小鹿递过来的糖葫芦认认真真的吃了起来。 祝玉枝这才笑着说：“行了，快进去，一路舟车劳顿，累了？” “你们的房间都收拾好了，绵绵你先回房间去休息一会儿，晚饭的时候叫你。” 安排的十分妥帖。 宋绵绵唇角上扬，“谢谢娘，但是我不困，我就是想洗个澡。” “知道你的脾气，水在灶上热着呐。”祝玉枝的笑里全是宠溺。 宋绵绵刚沐浴完，祝玉枝又送来了热腾腾香喷喷的鸡汤，“多喝点，外面的东西哪有家里的好吃？” “嗯。”宋绵绵喝了一口，眉眼弯弯，“还是娘做的最好吃啦。” 祝玉枝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她也没问为什么宋绵绵说着去做生意，但却是跟谢渊一起回来的，只要人回来了就好。 她也管不住年轻人想做什么。 既然如此，她在家等着就是了，反正总会回来的。 祝玉枝这边刚走，一道人影就如风一般从门外跑了进来，直接扑到宋绵绵的腿边，哭哭啼啼的，“呜呜呜，小姐，你总算回来了小姐。” 不是知梅又是何人？ 两个月不见，知梅的穿着变了不少，就连眉宇间都更成熟了些，可性子却没变，抱着她的大腿就开始哭。 她刚换的新衣服啊喂。 “好了好了。”宋绵绵连忙去哄，“别哭了，别哭了，我还活着呐。我要是真出事了你再哭……” “小姐！”知梅气的不轻巧，抬起红彤彤的双眼瞪宋绵绵，“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乱说话。” “好好。”宋绵绵妥帖，“别哭了啊，乖。” 知梅小脸一红，嗓音有点哽咽，“小姐，下次我再也不要离开小姐了，小姐去哪我就要跟着去哪。” 虽然她跟在宋绵绵身边的时间还不算很长，但感情却很深。 她从没遇到过这样体贴温厚的主子，打从心底里尊敬和喜欢，宋绵绵离开京城这么长时间，她就没怎么睡好过。 每天都在担心她家小姐。 还好还好，小姐完完整整的回来了呜呜呜。 “好好好。”只要知梅不哭，现在她说什么宋绵绵都答应，不然真是哭的她头疼。 知梅这才破涕为笑，“姑娘不准骗我。” “行行行，不骗你。” 小鹿冷眼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她家姑娘真是像极了一个渣男在哄骗无知少女。 啧，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不过宋绵绵的招数对知梅这个无知少女来说还是很管用的，她三言两语，知梅就破涕为笑。 宋绵绵长出一口气。 这一关总算过了。 哄好知梅之后，宋绵绵换了一件枫叶红色的新衣裳，听知梅说家里这两个月的变化。 她想要的铺子已经找好，谢郢生去开了店，生意还不错。 杨立夏因为有谢思齐在，只能在家里带孩子，谢康这段时间都在庄子里，因为谢渊和宋绵绵回来才来京城。 店里的生意也不错，周毓看顾的尽心尽力，“对了，小姐。” “上次那个沈小姐把咱们家老夫人拦下来了非要带走呢，还好公主及时相救，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沈乐？” 宋绵绵眼眸微眯，眼里寒光闪烁。 “是呢。” 知梅连连点头，“自从那次之后，她就没再来找老夫人了。” 宋绵绵冷笑一声，好个沈乐，她还没上门找麻烦呢，沈乐倒先撩拨起来了。 “我知道了。”宋绵绵点头，“这件事我会处理。” —— 与此同时，另一边。 李嘉鸣没去宫里，他亲自去了城门接后来一步的云娇娇，不得不说小鹿的猜测有理有据。 云娇娇手段高超，勾的李嘉鸣对她牵肠挂肚，这一路从云城回来没碰过她，他心里痒的不行。 连院子都准备好了，现在只想赶紧把人带回去，好好温存一番。 可马车上的云娇娇与李嘉鸣的想法却并不一样。 她看着溃烂发炎的手腕，面容扭曲，“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她上次为了博得李嘉鸣的同情，割了手腕，但她其实并不想死，只是为取信李嘉鸣，还是将伤口割的深了点。 因此伤口结痂之后就留下浅浅的痕迹。 她自然不容许身上有疤痕，就用了特质的祛疤膏。 可抹了两日之后，原本已经愈合的伤口忽然溃烂发炎，甚至还有隐隐的臭味传来。 这分明是她送给宋绵绵的祛疤膏！ 云娇娇的又生气又愤怒，背后惊起一身冷汗，她以色事人，可手腕溃烂，还有异味，怎么跟李嘉鸣交代？！ 不，不行。 侍女跪在身边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被迁怒。 “宋绵绵，一定是宋绵绵那个贱人干的，报复，她是在报复我。”云娇娇歇斯底里，此刻的她看起来就像个泼妇。 她闹了好大的脾气，侍女才轻轻出声提醒，“小姐，马上就到京城了，李大人说要来接您呢。” 当务之急，是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啪。 云娇娇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侍女脸上，“用得着你提醒？” 侍女的眼里有泪意盈盈，却只得连声道歉，“小姐恕罪，是奴婢多嘴了。” 云娇娇眼眸一转，忽然道：“去拿些布条来。”她把手腕缠起来，先瞒过李嘉鸣一时。 然后再慢慢找大夫。 宋绵绵，这仇，她记下了。 云娇娇将手腕缠的厚厚的，李嘉鸣上了马车，她便柔柔弱弱的靠了过去，“嘉鸣，娇娇总算见到你了。” 李嘉鸣微微蹙眉，在马车内环视一圈，他怎么觉得马车内有股怪味呢？ 早就心猿意马的他此刻却罕见的没有兴致，推开靠在怀里的云娇娇，“怎么这么臭？” 云娇娇心里一惊，脸也瞬间白了。 可还是飞快解释，“什么？我没有闻到啊？” “无事。”李嘉鸣心里还是有云娇娇的，因此很快就略过这件事，想着先将人带到住处再说。 可回了住处。 云娇娇沐浴之后，再度靠近李嘉鸣，那股若有似无的异味又传了过来，李嘉鸣再次皱起眉，兴致全无！ 他这次确定了，味道就是从云娇娇身上传来的。 有这样难闻的味道，即便对上云娇娇楚楚可怜的眼神，他依旧没有一丝动容。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咳咳，我忽然想起衙门里还有事，你先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说完，直接逃之夭夭！ 第二百八十五章 给她准备了惊喜 谢渊一直到傍晚的时候才回来。 但他到家可没有像宋绵绵那样被一家人围着欢迎，只有宋绵绵领着谢蓁蓁在家门口等他。 对此，谢家人都习以为常。 甚至大家都不约而同的觉得：宋绵绵比谢渊重要。 “夫君。” 宋绵绵迎上前去，眉眼弯弯，自然的挽住他的手臂，“你回来啦。” 老实讲这种感觉……极好。 谢渊的唇角微微上扬，嗯了一声。 “二叔叔！”谢蓁蓁清脆的嗓音响起，谢渊俯身将小姑娘单手抱了起来，另一只手则是牵着宋绵绵的手。 走在身后的小鹿和知梅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这样看起来就像一家人哎。 祝玉枝对谢渊的态度也不错，毕竟是刚刚出院门回来的儿子，但跟宋绵绵那自然是不能比的。 晚饭后。 宋绵绵和谢渊才回到房间。 谢渊去沐浴，宋绵绵则是在房间里坐着，两人都不习惯身边有人伺候，所以屋内并没有旁人。 屋内渐渐暗了下来。 宋绵绵正要起身点灯呢，身后传来熟悉的气息，正是谢渊。他从身后过来，拥住她，低沉喑哑的声音极有磁性，“娘子。” 宋绵绵的身体僵了下，“我去点灯。” “别点了。”谢渊抱着她并不松手，大掌不安分的钻入她的衣襟，“点了一会儿也是要歇的。” 宋绵绵：…… 她还没说话呢，便觉得身体一重，却是谢渊直接拦腰将她抱了起来，迈步往床边走去。 一夜宋绵绵都没怎么得好眠。 以至于第二天她起晚了！ 谢渊早已去衙门，宋绵绵有些懊恼的起身，洗漱完毕之后才去了花厅。 周毓来了。 宋绵绵有些尴尬的迈步进门。 周毓倒似习以为常的样子，神态自若的说：“过来坐。” 宋绵绵清了清嗓子，还是走过去，“阿毓，我不在京城这段时间，家里的事情都麻烦你了。” 上次要不是周毓，还不知道祝玉枝会被沈乐怎么样对待呢。 但那个女人本就蛇蝎心肠，要真得了机会，只怕是不会心慈手软。 “客气什么？”周毓笑着摆了摆手，“咱们什么关系，你再跟我说这些我可要生气啦。” “我错了我错了。”宋绵绵认错速度一流，抱着周毓的手眨了眨眼睛，“我道歉，还请阿毓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计较。” 周毓傲娇的轻哼一声，“那行。” 两人笑闹完，又说起正事，周毓的表情都变得严肃起来，“听桓书哥哥说你们这一行不太平？你还受伤了？” 宋绵绵受伤的事当时闹的沸沸扬扬，虽然回京之后没有告诉谢家人，可宁桓书却不会隐瞒周毓。 昨儿个刚见面就一五一十的什么都说了。 “这么点小事还惊动你啦？”宋绵绵还有点不好意思，“不用担心，我没事呢。” 周毓：…… 这还小事？ 她瞪了一眼宋绵绵，“那现在云城的事忙完了，之前的那些账要好好算一算了。” 周毓摩拳擦掌，一脸兴色的活动了下手腕，“说，从谁开始。” 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宋绵绵愣了下，说：“你想的还挺多。” 周毓翻了个白眼，“啊不然勒？人家都这么欺负你了，你可别告诉我你不准备还手。”她一脸的不信，宋绵绵可不是这种会逆来顺受的人。 “当然要还手。”宋绵绵说的理所当然。 不过上门把人揍一顿的事……估计也就揍揍李佳媛！沈乐的背后还有侯府呢，她是不怕，却也不想为谢渊惹麻烦。 而且，单纯的将沈乐揍一顿，估计也起不到什么效果。 得直击痛点才行。 “放心，人快到了。” 周毓不解，“什么人？” 宋绵绵却只神秘一笑，“再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于是乎，周毓就乖乖的等了好几天，可宋绵绵这依旧是没有任何反应，她有点等不住了。 忍不住再次找上门来，可还没等周毓开口呢，宋绵绵就跟看到救星似的，一把抓住她，“阿毓，你终于来了，我有个事想请你帮忙。” 自从宋绵绵和谢渊等人回京，沈乐就没再出过门，就像是生怕被宋绵绵抓到似的，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待在沈家。 她就算给沈乐准备了惊喜，可人不出来也没用啊。 她倒也给沈乐去了消息，可就像是泥牛入潭鱼一般，连回应都没一声。 宋绵绵不知道的是，自从收到她的消息，这几天沈乐都没睡好。 “你说。”周毓连忙看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请沈乐出门。” —— 安国侯府，一早就收到了周毓的帖子，邀请沈乐过府赏花。 “我不去！” 沈乐接过侍女递过来的帖子，直接往外砸去，“她不安好心，我才不去呢！” 她这几天都没睡好，这会儿神色憔悴，眼底有大大的黑眼圈，让她本就一般的脸更显得难看了些。 这个狰狞的表情有些吓到了她的侍女。 侍女知道自家小姐的脾气一直都不太好，因此也没敢说话，只是门外有婆子看情况不对，飞速转身往夫人的院子里去了。 夫人最疼小姐了，小姐也听夫人的话。 侯夫人很快就闻讯而来。 侯夫人与安国侯爷鹣鲽情深三十余年，如今已满四十，可保养的极好，瞧着就像才刚刚三十左右的貌美妇人。 除了美貌之外更难得的是她清澈的眉眼，还带着点如少女一般的纯真。 可沈乐并不太愿意见她。 因为看见侯夫人，她就不可避免的想到宋绵绵。 这两人的眉眼…… 实在太像了！ 沈乐就算再闹腾，再恨宋绵绵，也没敢借助沈家的力量，她甚至恨不能宋绵绵永远不要被沈家人看见。 那样，她冒名顶替的身份就可以永远的被隐瞒下去。 这也是她非要宋绵绵去死的理由。 可是，宋绵绵又活着回来了，而且她请人安排去的人还被抓了。从得知宋绵绵要回京，她就惴惴不安，精神高度紧绷。 此刻终于有些绷不住了。 很崩溃。 伴随着一阵香风，侯夫人从门口走了进来，她看着坐在凌乱床上模样狼狈憔悴的女儿，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乐乐。” 她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拉过沈乐的手，“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沈乐本就有些精神恍惚，这会儿看见侯夫人的脸，顿时大惊失色，下意识的就甩开她的手。 她厉声大呵，“滚，滚开！！” 猝不及防的，侯夫人被她推开，直接摔倒在地。四周的侍女吓了一跳，飞快的过来扶人。 “夫人，夫人您没事？” 侯夫人被人扶了起来，连连摆手，“没事，没事的。” 相反，她看着沈乐的眼神愈发的担心了些，尽管对于这个自己找上门来认亲的女儿她并没有熟悉的感觉，甚至都没有什么母女之情。 可她却将所有的问题都揽在了她身上，甚至因此愈发自责。如果多年前没有出事…… 那乐乐现在对她应该是极亲近的。 在这样的想法下，就算沈乐刁蛮任性，不学无术，还习惯贪小便宜，带出去也只会给家里丢脸。 可她还是努力的疼爱沈乐，想要弥补这十几年来的亏欠。 “乐乐。” 侯夫人再次坐过去，“我是娘啊。” 沈乐刚刚推完侯夫人就后悔了，此刻侯夫人再次柔声安慰她，她立刻就乖乖服了软，“娘，对不起，我，我刚刚……” “无妨。”侯夫人的态度很好，温柔的手抚过她的手背，“乐乐，发生什么事了？不管什么事都可以跟娘说的。” 她眼神温柔，皮肤比起沈乐的都更细腻白皙。 沈乐看着眼前温柔美貌的妇人，脑子里闪过宋老太太的脸，这两人的对比简直不要太惨烈。 凭什么？ 不甘和嫉妒在胸中燃烧，凭什么宋绵绵就有这么好的命？！ 不过没关系，现在这一切，都是她的。 “乐乐？” 侯夫人又喊了一声，沈乐这才迅速收回思绪，“娘，我不想去参加这什么赏花宴。” “她们根本就不是诚心邀请我，她们就是想看我的笑话，娘，我不要去，我不要去。” 看着沈乐的情绪有点失控，侯夫人连忙安抚她，“乖，乐乐乖，听娘说。” 侯夫人的声音温柔，表情更温柔。 沈乐激动的情绪也平静了下来，侯夫人双眸认真的看着她，“乐乐，明月公主我了解，她性格直爽，不是落井下石的人。” “这段时间你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娘倒是觉得你可以出去透透气，上次你回家的时候不是还给明月公主下了帖子吗？” “她上次有事没能来，这次正好是个机会，娘想你们一定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侯夫人说着，语气已经变得肯定，不容沈乐拒绝。 “我，我……”沈乐现在的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她看着侯夫人，对上那双温柔清澈的眼，拒绝的字再也说不出来。 她哪里是想要结交周毓？ 她当初分明就是想要恶心宋绵绵。 可没想到现在却反被当成了掣肘她的东西，她环视一圈，心里彻底明白：她现在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第二百八十六章 乐乐，我是你夫君啊 下午，周毓就接到了安国侯府回来的帖子，宋乐会于明日准时赴宴。 周毓立刻就给宋绵绵去了消息：成了！ 翌日，一早。 沈乐不情不愿的出了门，可刚出门没多久，她的马车就被人当街拦下。 “娘子！乐乐！是我啊，是你夫君啊！” 这人声音极大，拦的又是安国侯府的马车，街道上的行人顿时就看了过来。 这好大的热闹！ 而马车内的沈乐听到那熟悉的让她有些窒息的声音，顿时面容大变。 怎，怎么可能？！ 她的身体下意识的颤抖起来，立刻就想走。 可那人已经凑了过来，“乐乐，乐乐你下来啊，我可算找到你了，娘子，我是你夫君啊娘子！” 没错，来的人正是杨旺。 他虽然穿的人模狗样的，但气质却实在有些猥琐，这会儿眼巴巴的看着马车，喊的一声比一声大。 “走，走，回府，现在就回府！”沈乐慌的不行，立刻就对身边的侍女喊。 这个时候都还注意着控制音量，以免被马车外的杨旺听见。 宋绵绵，一定是宋绵绵。 沈乐心里的想法很多，难怪，难怪周毓好端端的请她，她就知道是要对她不利。 宋绵绵怎么不去死啊？ 这些念头在沈乐的脑子里一一闪过。 “小姐？”侍女看着她脸色苍白，身体都颤抖起来，眼里全是惊恐和害怕的样子都有些惊讶。 莫非…… 外面那个人喊的竟是真的？ 否则小姐怎么会这么害怕？ “回府，马上回府！”沈乐再次大喊。 侍女有些愣，如果现在调转马车的话，那岂不是在跟全京城的人说，小姐心虚了？ 可沈乐此刻哪里能想到那些？ 只想迫不及待的逃离此地。 杨旺来之前就已经有了对策，当然不是轻飘飘的喊那两句，这会儿直接诉苦起来，“乐乐是我娘子，与我成婚一年多，十分恩爱。” “可前段时间她忽然不见，我对她十分思念，找了她许久……” “乐乐，你下来看看我啊，我是你的旺哥哥啊。” 杨旺此刻已经拽着马的缰绳不松手，姿态看起来深情极了。 而周围的人群更是议论纷纷。 这种事，好劲爆啊！ 所以刚被找回来的安国候府的千金原来早就成婚了啊，而且夫君还在。那都认回来两个多月了，这“夫君”却还要当街拦车相认。 可见其中并不简单。 众人都只觉得吃到了好大的瓜，沈乐却是想死，她质问侍女，“为什么不走？” “他就在马前面，要是走的话……” “直接走。”沈乐大喊，“死了就死了，不用管他！” 车夫一甩鞭子，马车径直往前，杨旺虽然想要荣华富贵，却也不想因此送命，还是很快就松开了。 但他却不甘心的对马车大喊，“乐乐，我知道你心爱于我，肯定是沈家不让你跟我在一起。” “你放心，我现在就去衙门状告沈家，拆散我们夫妻！” 他声音极大，又环视一圈看向周围的吃瓜群众，“还请大家为我做个见证，我与乐乐真的是恩爱夫妻。当初在村子里的时候我与她就两厢情愿，私定了终身。” “她说过，她最爱我的。” 杨旺两句话，就让沈乐没了名声，好人家的姑娘谁会跟人私定终身？ 只有那种不要脸面，不知廉耻的轻浮女子才会如此。 啧，就算是沈家小姐，可到底出身乡野，上不得台面。 有人忍不住好奇，藏在人群里问了一句，“那可是沈家小姐，你如何证明她真是你娘子？” 杨旺张口就道：“我家娘子左胸上有颗痣。” 全场寂静。 杨旺按照他之前所说，转身就往衙门的方向走去，看样子竟是真的要告官。 不远处的茶楼上。 周毓对这一幕目瞪口呆，这场闹剧结束，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正在安静品茶的宋绵绵，“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恩呢。”宋绵绵点头，“惊喜吗？” “是真事？” “自然。”宋绵绵点头，“这两人，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呢。” 周毓啧了一声，“贱人配狗。” 宋绵绵顺嘴接过，“天长地久。” 噗！ 包厢内的几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可沈乐毕竟是沈家的千金，沈家不会容许这样的事发生。”小鹿轻声问。 “这就是让他大庭广众说出来的原因，如今杨旺被这么多人盯着，沈家不会贸然动手。”宋绵绵轻声解释。 周毓赞同的点头，“世家大族，都是要名声的。” 沈乐还没回到沈家，这件事情就已经先传回了沈家，沈家上下全都懵了！ 当初是沈乐自己找上门的，且上门之后从没有提过她成过婚，还有一个夫君的事。 若是早说了，那沈家自然可以早做对策。 如今叫人找上门来，他们全体懵逼。 沈乐刚进门，就感觉家里的情况不太对，尤其是家里的一些下人，看着她的眼神甚至都带上了嫌恶和鄙薄。 尽管沈家不少下人都不太喜欢她，但从没有人表现的如此明显过。 沈乐瑟瑟发抖。 一个嬷嬷直接走到她面前，冷着声音说：“小姐，老夫人让你去花厅。” 沈乐轻轻颤抖了下，沈老太太一向不喜欢她，她很不想去。 可来叫她的是沈老太太身边的嬷嬷，此刻也并没有给她第二种选择，她只能问：“我娘呢？” 嬷嬷冷冷的看她一眼，“小姐去了就知道了。” 沈乐只能慢吞吞的跟着嬷嬷走，刚进门，上首就传来老夫人威严而愤怒的声音，“跪下！” 沈乐双膝一软，下意识的就跪了下去，然后将求助的眼神看向沈夫人。 尽管她不喜欢沈夫人那张脸，却也不得不承认，在这个家里沈夫人是对她最好的那个。 沈夫人虽然面有不忍，此刻却也不敢说什么，只得乖乖坐着，眼里全是心疼。 “祖，祖母……” “别叫我祖母！”沈老太太怒气冲冲的说：“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孙女！” 沈乐不可置信的看着沈老太太，心里思绪万千，难道她的身份暴露了吗？ 难道沈家知道她是冒名顶替的了吗？ 沈乐的表现让沈家人都觉得很怪异，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沈老夫人强忍着怒气，问：“今天街上的事是怎么回事？那个叫杨旺的男人究竟是什么人。” “我不认识他！”沈乐下意识的反驳，“我根本就不认识他祖母，这是陷害，是有人故意设计我，设计沈家！” 她苍白着脸大声哭喊。 “母亲……”沈夫人也为沈乐求情。 “住嘴！”沈老太太却只瞪了一眼沈夫人，“我知道你们夫妻找了囡囡十几年，心里觉得愧对囡囡。” “可我也说过，这件事不能草率，不能随便有个人找上门你就认了！” 沈夫人被训的不敢反驳，只得默默掉眼泪。 沈老太太这才将眼神落在沈乐身上，“想知道那男人究竟跟你什么关系也简单，找个人去调查就行。” 沈乐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没了一丝血色。 沈老太太的话却还没说完，“但我现在有个更快的办法。” 她对着身侧的嬷嬷说：“带小姐去里屋，看看她的左胸是否真有个痣！” 第二百八十七章 那就去死吧 “不要！我不要！” 沈乐十分抗拒，面对走过来的嬷嬷更是愤怒的挥动着手臂，“救我，娘，救我！” 大家都是聪明人，沈乐的抗拒很大程度上说明了一些事。 沈夫人尽管心有不忍，可沈老太太的脸色愈发难看，她就算想说话也有些不敢。 沈乐已经被嬷嬷扶了起来。 她面目狰狞的看着沈夫人，“你欠我的，这都是你们欠我的！是，我是嫁给了那个男人，可根本就不是他说的那样。” “我是被逼的！那些都是我的耻辱，这都怪你们！要不是你们把我弄丢了那么多年，我也不会有这样的人生！” 她歇斯底里的对沈家人大喊，完完全全的代入了沈家小姐的身份，好像她真的就是被辜负的那一个。 沈乐的一字一句，都如同尖锐的利刃扎在沈夫人的心上，她面色惨白，一时都有些坐不稳。 “都是你们害的，都是你们害了我！” 沈乐还在大喊，沈老太太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 砰！ 忍无可忍，她气愤的拍了一下桌子，刚刚还在叫嚣的沈乐顿时被吓到，身体缩瑟了下，眼角挂着眼泪。 但嬷嬷总算松开了她。 沈乐什么都说了，自然没有再看有没有痣的必要。 沈夫人痛心断肠，捂着嘴呜呜的哭，深觉得对不起女儿。她一并跪在了沈乐身边，将人抱进怀里，再抬眸去看上首的老太太。 “娘，乐乐说的对，是我不好，是我们做父母的不好……” 沈夫人哀戚的看着沈老太太，眼里全是乞求。 可沈老太太对这件事的态度却完全相反，她冰冷的眸看着沈乐，质问沈夫人，“你确定她真的是你女儿吗？” 沈乐惊恐又畏惧的靠在沈夫人怀里，根本不敢抬头去看沈老太太，她想不通，为什么她都回来这么久了，沈老太太还在怀疑她。 是她哪里露出了什么破绽吗？ 还是宋绵绵跟沈家的人说了什么？ 不，宋绵绵不知道的。 沈乐的脑子里思绪万千，最后推开沈夫人就要往一边的墙壁冲去—— “既然你们都怀疑我，那我去死好了。” 话是这样说，但她冲的时候却是控制了力度，她好不容易得到如今的荣华富贵，自然不会真的想死。 沈夫人急忙就去拦她，屋内的侍女婆子也纷纷要拦。 “让她死！”沈老太太一声令下，“她如今名声尽毁，真去死了还得一个贞烈的名声。” 沈乐阵阵发寒。 沈老太太继续说：“你放心，若是你死了，今日在街上拦你那人也不能活。” 沈乐的脚步停了下来，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她，她不想死。 看她这样，沈夫人微微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她又觉得有点怪，有种被利用的感觉…… 她并非不懂，只是看沈乐自带滤镜，这才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件事。 而沈老太太这样并不将沈乐当自家孩子的局外人才看的更加分明。 沈乐的段位未免太低了些。 “娘。”沈夫人放下心里的思绪，道：“当务之急，是先处理这件事，乐乐她……苦了这么多年。” 她真心觉得愧对女儿。 沈老太太头疼极了。 她对沈乐的身份存疑，可她这个蠢笨的儿媳却非觉得这个不安分的女孩就是沈家的姑娘。 沈老太太明白，她儿媳心里记挂着那个孩子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有一个找上门来，又会哄沈夫人开心…… 沈夫人更多的是将这个女孩子当成了心里的慰藉。 她这个儿媳这些年，也并不好过。 “唉。” 沈老太太叹息一声。 可就在这个时候，有侍女从花厅门口进来，脸上神色焦急，在老夫人身侧的嬷嬷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嬷嬷面色一变，立刻跟着侍女走了出去。 不过片刻，那嬷嬷就再次走了过来，神色严肃的低声在沈老夫人耳边说了什么，还将手里的信封呈给老夫人。 沈老太太拧眉，打开信封。 等看清信封上的内容时，老太太的表情顿时变得诡异，漆黑的眸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地上的沈乐。 不知怎的，沈乐的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你看看。” 沈老夫人将信纸递给沈夫人。 沈夫人有些疑惑的接过，沈老夫人则是再次打开信封，看清里面的东西时，她呼吸一滞。 而后深呼吸一口气，缓缓的将东西从信封里倒了出来。 不是旁的，正是一块粉色布料，布料的中央正绣着一个字“绵”字。 沈夫人刚看完信封，一抬头看见这块布料，顿时神色大变，“这，这是……” “这才是你姑娘的东西。”沈老夫人语气凝重的将布料往沈夫人的手里一塞。 沈夫人视若珍宝，连连点头，“是，是她，是囡囡。” 当时她跟夫君说好，给囡囡取小名“绵绵”，所以才会在襁褓上的亲手绣了这个“绵”字。 沈乐的心沉入谷底，“不，不是的，那只是被人抢走了。” “我才是沈家的孩子！” 她连声大喊，上前几步抱住沈夫人的腿，“娘，娘，你相信我，我才是你的女儿，娘。” 沈夫人有些犹豫。 方才的信封上说：眼前这人并不是她的女儿，只是冒名顶替她女儿身份的人。 她本来不信，可那块布料…… 沈老夫人眼眸微眯，“被谁抢走了？” 沈乐哑然失声，难道要她说宋绵绵吗？！ 不，绝不！ 她咬紧牙关，一脸倔强，她就算死，也不会说出宋绵绵的。想踩着她回到沈家？ 宋绵绵这辈子都休想。 “说！”沈老夫人一拍桌子，沈乐被吓了一跳，她眼眸转了转，只能说：“不，不知道。” “那时候我还小，捡到我的那家人看我的包裹是个好东西，就拿去卖了换钱。” 沈老夫人看她的眼神愈发的冷，“嘴里真的没一句老实话，徐嬷嬷，将她待下去，关起来。” 沈夫人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沈老夫人凉凉的扫她一眼，“这可不是你姑娘，她冒名顶替，你姑娘还不知道在哪受苦呢。” 沈夫人的同情心顿时没了，她攥紧手里的粉色布料，喃喃自语，“我要找到她，我一定要找到她。” 第二百八十八章 也不是没有可能 沈乐被带走，宋绵绵和周毓却没急着离开。 “这家的茶不错。” 周毓十分骄傲，“那是，我推荐的店自然不错。” 说完，周毓还有点疑惑，“绵绵，虽然这个杨旺的确能给沈乐带去一些冲击，可毕竟有沈家在，这件事迟早会过去。” 顿了顿，她又问：“沈家那边，会不会查到你？” “放心。” 宋绵绵轻笑一声，“如果沈乐是沈家的女儿，那沈家自然是会为她出头，可如果她并不是沈家的女儿呢？” “什么？！” 周毓懵了。 她满眼的不可思议，仿佛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为什么这么说？绵绵，你怎么知道沈乐不是沈家的女儿？” “我也是猜测。”宋绵绵微垂眼帘。 昨天…… 祝玉枝和她说到了宋乐，还提到了祝玉枝是亲眼看着宋乐被从产房抱出来的，这些年宋老太太对宋乐如珠如宝。 那些可都不是作假。 宋老太太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对别人的孩子好？ “猜测？” 周毓简直不要太好奇，她放下茶杯，一把抓住宋绵绵的手，“绵绵，到底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你就赶紧告诉我。” 宋绵绵一时有些无言，难道要她说……她怀疑自己才是沈家的孩子吗？那未免也显得太自恋了些。 不过对此，她还是做了个试探。 犹豫了下，她说：“因为她以前是我小姑姑来的，她娘对她极好，如果她不是亲生的，她娘不会对她那么好。” 周毓哦了一声，“想想好像也是，我看沈乐跟沈夫人一点儿都不像。”说完，她才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抬眸看宋绵绵，“你都比她和沈夫人更像！” 说完，周毓灼灼的盯着宋绵绵，仔细的研究她的五官。 越看越觉得像。 “绵绵。”周毓双手托着宋绵绵的脸，“你不会才是沈家的孩子？” 宋绵绵：“你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周毓：？？？ 她就是随口一说来的，可绵绵这么认真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两人双眸对视，各自眨了下眼睛。 “真的？” 周毓小心的又问了一句。 “不确定啦。”宋绵绵挥开她的手，“不过我也还没想好。” 她不知道沈家那边是什么情况，况且她如今过的很好，当初是承诺原主会找到她的亲生父母。 但是否相认这一点，她却并没有想好。 周毓看出她的纠结，拍了拍她的肩膀，“走，人没来，可咱们的赏花宴还是要去的。” 要不也太明显了些，简直是明目张胆的告诉沈家：沈乐是她们算计的。 两人离开茶楼，往周家去。 周毓既然是准备赏花宴，邀请的自然不可能只是沈乐一个人，但她一向不喜欢社交，邀的人也不多。 除了平时喜欢去宋绵绵店里的那些，便只有萧泠泠。 萧泠泠刚进门。 宋绵绵的眼神就落在她身上，那眼神看的萧泠泠十分不自然，她微微拧眉，“宋姑娘？” 宋绵绵展开一抹笑，“一段时间不见，萧小姐比之前更好看了呢。”她一边说话，一边忍不住向小鹿递去探究的眼神。 小鹿无语的别开眼，恨不能回到之前说漏嘴的时候，她保证一个字都不会透露给姑娘啦！ 可看着小鹿的反应，宋绵绵已经确定。 宋绵绵的话说的萧泠泠有些不自然，她的脸微微泛红，“谢夫人，你客气了。” 她真是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宋绵绵说话都能这么直白，却又不叫她觉得恶心和厌恶。 眼前这双清澈明媚的眸里只有单纯的欣赏与赞赏。 “才不是客气呢，我说的都是真话。”她是发自内心的觉得萧泠泠好看，是她见了都会喜欢的程度呢。 别说，辰王的眼光还真不错。 萧泠泠是个冷美人，可每次宋绵绵夸奖她的时候，她都忍不住勾起一抹笑，弧度不大，却很美。 周毓在旁边点头，“绵绵说的对。” 萧泠泠再次浅笑起来。 这两人夸人的样子都很真诚。 几个女孩子遇上，就有聊不完的话题，宋绵绵一直在周家待到下午，几人还坐着聊天呢。 侍女从外面小跑进来，“谢夫人，谢大人来接您了。” 一瞬间，众人的眼神都落在宋绵绵身上。 眼里都带着调侃和羡慕，“哎呀呀，谢大人亲自来接哦。” “谢夫人快去。” “……” 宋绵绵都罕见的红了老脸，咳咳两声，“别闹！” 话是这么说的，可她还是站起身，往外走去，“你们就偷偷羡慕，我家夫君来接我，你们呢？连夫君都没有。” 她一句话，让几个未婚小姑娘的脸瞬间红了。 在这件事上，她们可争不过宋绵绵，就算听到“夫君”什么的，都会脸红害羞。 便是胆大如孟歆，此刻都忍不住跺脚，“绵绵姐姐，你，你说什么呢！” 嘿，这可不行。 宋绵绵立刻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几人，表情郑重严肃，“你们干嘛这样啊，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成婚生子，多正常的事啊，干嘛不好意思。” 孟歆的脸更红，抬手捂着脸，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进去才好，“绵绵姐姐，你快走，别让谢大人久等了。” 宋绵绵眉梢轻挑，“我家夫君，等我多久都愿意的。” 众人：…… “不过歆歆说的对，我可舍不得我家夫君久等，那我先走啦。”她眼角眉梢都扬着笑意，跟众人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剩下众人面面相觑，尽管没说，但看着宋绵绵的眼里的确是带着羡慕的。 “谢大人和绵绵姐姐感情真好呢。”孟歆忍不住感叹。 周毓嗯了一声。 萧泠泠却没说话，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神有些迷离，好似看到了什么，眼神并没有聚焦。 宋绵绵兴高采烈的跟着管家一路出了周家。 一辆马车停在路边，马车旁站着的正是谢渊，她加快脚步，眉眼弯弯的冲过去，“夫君！” 到底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宋绵绵没直接扑到谢渊怀里，她在他面前停下，仰头看面前的人。 谢渊伸手牵住她的手，唇角扬起宠溺的笑，“走，回家。” 第二百八十九章 夫君可以随便亲 宋绵绵再次扬起一抹笑，反握住他的手，被谢渊扶着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往谢家去。 回京来这几天谢渊都在忙着赈灾一事的善后事宜，忙的不可开交，一连好几天回来时宋绵绵都睡下了。 刚上马车，谢渊就将人抱在怀里。 “今天这么早呢？” 宋绵绵声音轻快。 “嗯。”谢渊点头，他前几天忙，就是想赶紧结束这件事，“明日休沐，可有想去的地方？” 他正好可以陪陪娘子。 明天？ 宋绵绵无辜的眨了下眼，“谢大人，约我的话需要提前预约哦，明天我有约啦。” 早就跟阿毓说好了，重点是也没想到谢渊明天休沐。 谢渊：…… 他一下就委屈了。 抱着怀里娇软的人儿，双手圈着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膀，在外人眼中运筹帷幄足智多谋的谢大人此刻却像个大狗狗一样。 与平时判若两人。 “咳咳。” 宋绵绵清了清嗓子，“我想起来了，明天阿毓好像有别的事呢。” 谢渊瞬间开心，“那我陪着娘子。” “那就给夫君这个机会啦。”宋绵绵嘿嘿一笑，故作傲娇的说。 谢渊相当配合，“多谢娘子。” 宋绵绵偷偷笑了下，微风吹动马车帘，她的视线扫过，落在谢渊身上，“这不是回家的路？” “嗯。”谢渊点头，“听说城东那边新开了一家炙羊肉，味道不错，想带你……想邀请夫人陪我一道尝尝。” 宋绵绵忍俊不禁，“娘他们呢？” 谢渊的眼里划过一抹无奈，他明白他娘为什么那么疼绵绵了，就算在这个时候，小姑娘都还记着他娘。 “下次再带娘他们。”谢渊一本正经的说：“这次，就我们俩。” 他就想单独跟自家夫人一道吃个饭，散散步，聊聊天，吹吹晚风，赏赏月，怎么就那么难呢。 宋绵绵微微侧头，在谢渊看不到地方勾起一抹笑，再抬头看他的时候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 她家夫君还知道跟他约会呢。 真不错。 谢渊直接将小鹿打发走，带着宋绵绵两人走进店里。 刚进门，宋绵绵就嗅到空气里的香味，她顿时食指大动。别说，闻起来手艺似乎真的不错。 两人晚饭后天边已经挂着弯月，街道两侧挂着灯笼，光线朦胧又暧昧。 谢渊牵着宋绵绵的手与她并肩而行，马车则是跟在两人身后。皎洁的月光洒落在街道上，拉长两人的影子。 她一边走，一边忍不住仰头去看身侧的人，可一转眸，就对上谢渊的眼睛。 他好似看透一切，含笑的眸紧盯着她。 看的宋绵绵瞬间就不好意思了。 她立刻收回视线，好一会儿，又转眸看去—— 却见谢渊的眼神还落在她身上。 嘿！宋绵绵一下就来劲了，她瞪着谢渊，“你偷看我。”她眉梢轻轻挑着，脸上带着点小得意。 谢渊嗯了一声，“纠正一下，不是偷看，我是光明正大的看我夫人。” 宋绵绵：…… 是她输了。 可谢渊的话还没结束，他眉梢轻挑，看着宋绵绵，“再说，夫人不看为夫，怎知为夫在看你？” 宋绵绵有样学样，“我看我夫君怎么了？我不只看，我还亲呢。”说着，唧一下亲在谢渊的脸上。 “哼！”她傲娇的哼了一声，小模样别提多可爱。 “嗯。”谢渊的唇角愈发上扬，“你家夫君说，你可以随便亲。”最好再多亲几次什么的。 宋绵绵感觉她又被套路了，顿时气鼓鼓的瞪着谢渊，“讨厌！” 她嗓音又软又糯，含情的眸嗔怪的瞪着谢渊，听在谢渊的耳中就是撒娇。 这样的娘子，实在让他控制不住的想要将人抱在怀里。 “绵绵。” 谢渊的嗓音低沉了许多，幽暗的眼神也好似有火焰在燃烧，他微微低头，凑近了面前的小姑娘，“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他会忍不住。 真的。 宋绵绵的脸飞速变红，挪开视线，避免与面前的男人对视。 她加快了脚步往前走。 尽管她的身材比例很好，可她的腿在谢渊面前就显得有些不中用了。她走半天，谢渊两步就能追上。 他拉住她的手，与她是十指相扣，紧贴在她身侧。熟悉而有安全感的气息将她包裹，宋绵绵脸红害羞的同时，唇角又忍不住微微上翘。 回到家，谢家的人都已经歇下了。 刚进门，谢渊就一把抱起宋绵绵。 她下意识的抬手勾住他的脖颈，两人都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心知肚明，她的脸微微泛红，“夫，夫君……” 刚说俩个字，谢渊便低头吻住她的唇。 翌日。 两人不可避免的起晚了。 好在谢渊今天休沐，也不需要早起，于是在宋绵绵醒来之后又拉着他家娘子睡了个回笼觉。 时间一长，宋绵绵觉得她的脸皮都被锻炼的很厚了，就算起晚也能用平静的表情面对谢家人。 就权当没事发生。 只要她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宋绵绵秉承着这样的想法，起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换好衣服偷偷的和谢渊溜出了门。 她自然不知道，两人的一言一行都在祝玉枝的掌握之中，得知两人饭都没吃就出了门，祝玉枝笑的乐不可支。 她忍不住凑近谢康，说：“老谢，看来咱家很快就又要添丁进口咯！” 谢康脸上也带着笑，却还是瞪她一眼，“他们夫妻俩的事，你可别管太多。” 祝玉枝翻了个白眼，“我什么时候管太多了？我是那起子拎不清的人？” “是是是。”谢康连声附和，“我娘子英明神武。” 祝玉枝这才满意，唇角上扬，眉梢眼角全是得意，“那是，我自然是比你厉害些。” “是是是。”谢康再次附和，态度十分谦卑，“对了，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庄子上啊娘子。” 祝玉枝蹙眉，“着急什么？总要等京城里的事解决了，现在绵绵身边有危险呢，咱们就是去庄子上能安心吗？” “京城里哪有什么危险？”谢康问，“再说有危险……”那不是有阿渊吗？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祝玉枝再次道：“怎么没有危险？宋乐你知道？她之前在村里就跟咱家绵绵不对付。” “现在可好，她摇身一变成了京城的什么沈家小姐，可威风着呢。” 谢康一滞，“什，什么？沈家？” “好像是。”祝玉枝也记不太清，但总归在她眼里宋乐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了。 谢康的表情有些凝重，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时间神情都有些恍惚。 祝玉枝嘟囔了半天，都没听到身边人的回应，有些奇怪的转眸看他，“老谢，老谢，我跟你说话呢！” 谢康哦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说什么了？” 祝玉枝瞪他一眼，“我现在说话你都不认真听了是。” 谢康哪敢认这样的话？立刻软声解释了起来，哄着自家娘子，只求晚上能睡床。 老谢家都是媳妇说了算。 这点，祖传。 第二百九十章 两个人加起来十个心眼 一大早知梅就去了一趟周家，“公主，我家夫人今天有事，不能来赴约了，吩咐奴婢来跟您说一声。” 周毓挑眉，“能有什么事，比跟我的约定还重要？” 知梅老实人，这会儿温顺的低着头，小脸十分纠结，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看起来就跟个鹌鹑似的，好欺负的很。 要是换成小鹿，那这会儿必定是舌灿莲花，宋绵绵的一千个理由都得出来，而且还会让人觉得合情合理，叫人觉得心服口服。 “行，我知道了。”周毓摆摆手，“回。” 知梅福了福身，这才转身离去。 周毓在门口站了片刻，说：“去沈家。” 作为东道主，邀请沈乐出门赏花却出了昨天那样的事，她怎么都该上门表示一下。 没错。 周毓从未像现在一样，明白什么叫“人情世故”。 自然她也没有考虑沈家人看到她会不会更上火。 不过就算知道……沈家人的想法，跟她周毓有什么关系？周毓心情十分不错，招呼着侍女就往沈家去了。 另一边。 宋绵绵和谢渊离开谢家，两人在路边摊吃上了早饭！清汤的小馄饨，浓白的骨汤，上面撒着翠绿的葱花，无辣不欢的宋绵绵竟也觉得很诱人。 她小口小口的吃掉馄饨，“不错哎。”她眼眸亮晶晶的，出言赞叹。 “喜欢就好。”谢渊的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他一直就知道绵绵对吃的很感兴趣，所以走到一个地方也会下意识的寻找好吃的店，然后带绵绵去吃。 “嗯。”宋绵绵抿唇笑了起来。 “别动。” 忽然，谢渊出声。 唔？！ 宋绵绵眨了眨眼睛，乖乖的一动不动，坐在她对面的谢渊微微俯身，大拇指轻轻擦过她的唇角。 宋绵绵的脸顿时红了，这这这，在街上呢。 不过谢渊很快收回手，将一粒葱花放在桌面上，宋绵绵回想到刚刚她脑子里的想法，本来就红的脸顿是更红。 她嗔怪的瞪了一眼谢渊。 吃过早饭，谢渊牵着她的手往前走，宋绵绵忍不住问：“夫君，我们这是去哪啊？” 谢渊卖了个关子，“跟我走就行。” 宋绵绵哦了一声，嘴角上扬，乖乖巧巧的跟在他身边。 与此同时。 周毓也到了沈家门外。 她递了帖子，明月公主来访，沈家自然不敢将人拒之门外。周毓本来以为就算请她进去，沈家的人对她也应该没什么好脸呢。 可没想到沈夫人和沈老太太亲自接待了她。 倒是没见到沈乐。 “老夫人，沈夫人，昨天的事真的抱歉。若不是我发了帖子，也……” “公主万莫自责！”沈夫人的状态有些不佳，因此沈老夫人率先开口，“昨天的事本就跟公主没什么关系，就算不是公主也会有旁人。” 还挺通情达理的嘛。 周毓试探的问：“那沈小姐呢？” 听到这三个字，两人的表情都变得有些诡异，尤其是沈夫人，她叹了一口气。 可倒不像是在为沈乐担心。 沈老夫人犹豫了下，说：“说来，让公主笑话，不过就算拼着被全京城的人笑话。有些事我们沈家也会澄清，错的就是错的，鸠不能占鹊巢。” 沈老夫人说的掷地有声。 “也别叫什么沈乐的，她原就是姓宋的。”沈老夫人真的头痛，当初大张旗鼓的认了宋乐，如今出了事又说宋乐不是沈家的女儿。 还不知道京城的这些人家该怎么议论他们沈家呢。 可错的就是错的，总不能叫他们沈家咽下这口气，继续将那冒牌货当成真千金供着。反而任由沈家真正的女儿流落在外吗？ 那不能够！ 既然昨日有人送了当初囡囡的包被碎片过来，那就证明有人知道囡囡的消息，也许，就是囡囡本人呢。 周毓就在旁边看着，倒没想到沈家居然是这样的态度。 她错愕的张大嘴，“是，是这样吗？” 但她很快就说：“倒也是，沈，宋乐的眉眼跟沈夫人一点儿都不像呢。” 沈夫人闻言更伤心，她倒不是觉得周毓说的不对，正因为觉得对，这才更伤心。 那她家囡囡现在在什么地方受苦啊？ 情之所至，她的眼泪掉了下来，“是我这个当娘的对不起囡囡。”可宋乐当初连地方，时间，都说的一清二楚。 又与她家囡囡年纪一样，她这才错信了。 看着沈夫人的样子，周毓都有些免有不忍，那种对亲人的担心有些感染了她。周毓别开眼，沈老夫人更是瞪了一眼沈夫人，“行了，公主还在这呢。” 就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 沈夫人连忙抹掉眼泪，吸了吸鼻子，对周毓说：“实在抱歉，公主，让您见笑了。” “不会不会。”周毓连忙摆手，“沈夫人千万不要这样想，亲人不在身边的滋味，我太懂了。” 她说的轻描淡写，可沈老夫人和沈夫人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话，的确没错。 周家现在就剩周毓一个人了，她能不懂吗？ “公主，实在抱歉。”沈夫人歉意的看着周毓，“我只是……” 看着她说一句就要哭的样子，沈老太太为娶了这么个儿媳妇头疼。但没办法，他儿子喜欢儿媳妇，如珠如宝的宠爱了这么多年，宠成了一个傻白甜。 沈老夫人无奈的接过话茬，代替她向周毓解释。 “公主见谅，当年因战事不得不将囡囡寄养，后来那户人家出了变故。囡囡也因此失踪，这些年来她没一天不在自责。” 按理来说，两人都不该跟周毓说这样多的内情。 可既然宋乐的身份都要准备公之于众，那也不必隐瞒。况且……沈老夫人也不相信周毓忽然送来的帖子是巧合。 昨日送帖子出事，今天又亲自上门，兴许这位明月公主知道些什么。若真如此，她自然不必隐瞒。 看着两人如此真诚，周毓也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宋绵绵。 其实沈家在京城的风评一向都是不错的，家庭人口简单，安国侯爷与侯夫人鹣鲽情深。 再看沈家人对那个失踪女儿的重视程度，周毓决定回头好好劝劝宋绵绵。 “那宋乐呢？”站在宋绵绵的角度，周毓不可避免的多问了一句。 话音落下，沈老夫人愈发觉得明月公主多少知道点什么，不过片刻犹豫，她就说：“已经关起来了，正在询问她是否知道囡囡的下落。” 第二百九十一章 人死了？！ 从沈家的态度来看，对那个没找到的女儿还是很在意的，周毓跟沈老夫人聊了好一会儿，心里大概有了个底。 她决定回头就把这个消息告诉是给绵绵，让绵绵好好斟酌一下。 尽管沈家这边确定了宋乐并不是沈家的女儿，可如今宋乐的事闹的满城风雨，沈家显然也被连累的不轻，这件事该处理还是要处理的。 宋乐的房间。 她坐在屋内，模样狼狈，表情呆滞，整个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门窗都紧锁着。 从昨天开始就这样了。 期间，沈老夫人让人来过两次，询问“宋绵绵”的下落，她当然不会说，全用了不知道来回答。 一天一夜。 沈家人就这么晾着她。 宋乐已经从最开始的镇定到了现在的有些慌张，她明白有些事超出了预料。 从杨旺出现开始。 砰！ 想到烦了，宋乐抬手就将桌子上的茶壶摆件等挥手推在了地上。不只是茶壶茶杯，还有屋内的一切陈设和装饰。 全都是沈夫人为“女儿”细心安排的。 想到这些有可能是宋绵绵的，宋乐带着恨意将神所有的东西全部毁掉，满屋子狼狈不堪。 门外有侍女匆匆离去的脚步声。 是去告状了，呵呵呵，宋乐有些癫狂的笑了起来，她就是要沈家的人知道，想要从她这里知道“宋绵绵”的下落，不可能！！！ 就在这时。 房门被打开—— “呵，你死了这条心。” 宋乐冷笑一声，连头也没回。 可预料中的声音并没有响起，反而身后传来沉闷的脚步声，距离她越来越近。 宋乐诧异的转眸看去，等看清来人时，脸色猛地一变，“你，你……” 进来的人赫然是个灰衣人，他的脸看起来没有任何记忆点，但一双冰冷的眸落在宋乐身上带着杀意。 “你失败了。” 男人的声音冰冷又无情，就像居高临下的审判她的失败。 宋乐脸色煞白，彻底慌了，“我，我，我还有机会的，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求求你跟主人说，再给我一次机会。” 宋乐双腿发软，直接跪在灰衣人面前，不停的磕头求饶。 可灰衣人看着她的眼神冷漠无情，并不跟宋乐多说，只道：“你没机会了。” …… 侍女急匆匆的跑到花厅。 “老夫人，夫人，她砸东西了！” 一直到花厅门口，侍女才陡然发现，周毓竟也在。侍女立刻噤声，可显然已经晚了，周毓听的明明白白。 沈老夫人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道：“去看看。” 那屋里很有些东西是沈夫人这些年为囡囡置办的东西，若都被宋乐砸了，实在暴殄天物。 周毓也没客气，跟了上去。 一行人走到宋乐的房间门口，却见房门大开着，见此，众人都有些慌了。 一个婆子飞快的上前两步，往屋里看去，想看看宋乐是不是跑了。 按道理来说房间是锁上的，没有老夫人的吩咐怎么可能打开呢？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宋乐居然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地上有一滩血迹，她仰天躺在地上，脖颈被割开，眼睛瞪的大大的。 婆子吓了一跳，身侧跟着的侍女立刻就尖叫起来。 婆子及时转身挡住了老夫人看过来的视线，“宋乐，死了……” 大家都没想到。 沈老夫人表情凝重，沈夫人一个趔趄，心情十分复杂。就算宋乐是假的，但也切切实实的被她疼了好几个月。 她憎恶宋乐抢了囡囡的身份，却也没想过让宋乐去死。 毕竟是一条人命啊。 周毓倒是不怕，她眉梢轻佻，迈步走了进去，“是他杀。” 沈家上下震动。 沈老夫人思索片刻，沉声道：“报官！” —— 这件事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了京城，至于宋绵绵……那更有周毓这个见证了一切的当事人亲自转述。 “宋乐死了？” 宋绵绵都没想到这一点。 宋乐想杀她，她手里握有证据，但她想的却是先让宋乐身败名裂，然后再一击必杀。 毕竟比起杀人的证据，还不如让宋乐丢脸来的更诛宋乐的心。 “嗯。”周毓拿起一块宋绵绵自制的牛肉干，啃了一口，“现在大理寺已经交给大理寺，正在调查呢。” “啧。”宋绵绵感叹一声，“世事难料，不过……谁会对她动手呢？” 她可没有，谢渊也做不出这样的事，他们都遵纪守法的好百姓。 周毓耸肩，“不知道。” “不过，有件事我得跟你说说。”周毓认真的看着宋绵绵，“我今天去沈家给你打听消息了，沈家的夫人和老夫人对于你，都是觉得很歉疚很期待的。” “什么对于我。”宋绵绵有些无语。 “就是你。”周毓双手按住宋绵绵的肩，眼神十分认真，“相信我。” 宋绵绵：…… 两人对视。 门口有脚步声传来，进来的却是谢渊，他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两碗甜汤。 周毓看了一眼忍不住对宋绵绵露出揶揄的笑，“绵绵，你现在可真是人生赢家了呢。” 宋绵绵看了一眼谢渊，嘿嘿一笑，眉梢轻挑，“是？我也觉得呢。” 周毓：…… 她就不该多话。 “还喝什么甜汤？还没喝呢，我已经饱了。”周毓主动从托盘上拿下一碗，一边吐槽一边喝。 “那你就别喝了。”宋绵绵伸手去拉她的碗。 周毓急忙将碗护着，同时道：“谢大人，你家夫人未免太小气了啊。” 谢渊失笑，将另一碗送到宋绵绵面前，声音低沉醇厚，“夫人，周姑娘是客人。” 宋绵绵轻哼一声，乖乖的拿她的碗喝甜汤。 喝了甜汤，周毓就飞快的离开了谢家，一边走还一边说：“算了，我今天晚饭都不用吃了。” 齁甜齁甜的。 周毓走了，谢渊便顺势坐在宋绵绵身侧，将人拥在怀里，从身后抱着她，下巴搁在她的肩头上。 “绵绵，沈家的事，你怎么想？” 宋绵绵拧眉思索，叹息一声，“我也不知道。” 谢渊的手从她腰间挪开，抚平她微皱的眉，“不着急，咱们慢慢考虑。” “但如果再皱眉的话，就变成小老太太了。” 宋绵绵轻哼一声，小模样有些傲娇，“小老太太怎么了？我一定也是最漂亮的小老太太。” “是是是。”谢渊失笑，声音温和又宠溺，“是我的小老太太。” 第二百九十二章 甜甜的恋爱会轮到你的！ 宋绵绵的俏脸一红，却还是忍不住嗔怪道：“什么呀，我现在且还年轻着呢。” “嗯。”谢渊颌首，“夫人恕罪，是为夫失言。” 道歉的速度不可谓不快，以至于宋绵绵没发出来的脾气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发作。 她横了一眼谢渊，“哼。” 小模样傲娇极了，可落在谢渊的眼里却只觉得可爱。 他看着自家娘子的樱唇微微撅着，不假思索的就亲了上去，屋内的氛围一下子变得暧昧起来。 宋绵绵里轻轻推搡了下谢渊，绵软的声音响起，“别闹，我有正事和你说。” “嗯。”谢渊的回答颇有些敷衍，一双手并不安分，嘴上却说着，“你说，我听着。” 宋绵绵：…… “坐好！” 眼看她的小脸都板起来，像是真的生气了，谢渊这才没再闹，乖乖坐好。 不过身体没动作，那眼神却撩人的不行。 宋绵绵的故作严肃破功也就是一秒钟的事，不过她还是坚持住了，抬手握拳假意咳嗽了下，遮挡忍不住上扬的唇角。 不过谢渊总算是乖乖坐好了。 宋绵绵这才说：“我的事，夫君你都清楚的对。” 谢渊点头，他自然都清楚，只是不确定绵绵忽然说这样的话原因是什么。 “我好像可能找到家人了。” 宋绵绵直接扔出一个重磅消息，谢渊被震的有些晕眩，其实这件事谢家人的心里多少都有些猜测。 奈何谢渊最近实在太忙，完全错过了这些消息。 而且谢家其他人也不会无缘无故的跟他说这些，毕竟就算有什么事也应该是宋绵绵通知。 谢渊足足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什么？谁？” 他自然不会怀疑真假，绵绵不会无的放矢，既然敢跟他说，那必定是有了足够的把握。 宋绵绵犹豫片刻，缓缓说：“大约，也许，有可能……是沈家。” 谢渊觉得很诧异，但仔细一想，好像又在情理之中。当初他也觉得宋乐的出现很奇怪呢，如今看来…… 根本就是顶替了绵绵的身份？！ 这样一想，倒是能说的通，否则哪有那么多巧合？偏偏就是一个村子里的，宋乐还三番两次的希望绵绵回不来。 除了旧恨之外，竟还有这样的新仇。 想到宋乐，谢渊的眼神冷了下来，他抬眸看向宋绵绵，关切询问：“娘子，你怎么想？” “宋乐死了。”宋绵绵又丢出一个消息，谢渊又愣了瞬间，刚才周毓和宋绵绵聊天的时候他自然不在，所以也错过了这样的大消息。 “死了？” 他有瞬间的懵。 “阿毓说，是他杀。”宋绵绵拧眉，“夫君，你说有谁会对她出手呢？而且她在沈家内院，门外有人盯着。” “青天白日的，那杀手一刀毙命之后从容离去，半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宋绵绵伸手摩挲着下巴，表情很有些凝重。 谢渊也开始认真思考这件事，一时间连心里的那些绮念都抛在了脑后。 “上次在云城追杀你的人，并不是沈家的杀手。”谢渊想到什么，拧眉说。 那口供上只提到了宋乐，却并未提到沈家。 之前谢渊并没有往这个方向想，毕竟宋乐与沈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可直到现在宋绵绵说起这个，他才想起那些被忽略掉的细节。 两人对视一眼，此刻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复杂。 说起来，这也是宋绵绵心里的一根刺。 就算沈家不知道真相，可若是之前的刺杀沈家有份的话，她心里也总是不快的。 如今这么一分析，顿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宋乐不简单。”谢渊拧眉说：“刺杀的事，我会想法跟沈家那边求证一下。” 他也不希望绵绵跟沈家之间有什么隔阂，不管绵绵最后怎么选择，但不能有误会。 “其实……”听到谢渊的话，宋绵绵反而犹豫了，她看着谢渊欲言又止。谢渊伸手握住她的手，不需要再多说什么，眼神就证明了一切。 宋绵绵扯了扯嘴角，缓缓展开一抹笑，“嗯。” 她听夫君的。 谢渊抬手揉了揉她的头，眼里全是宠溺，“正事说完了？” 宋绵绵：…… 不等她回答，谢渊已经凑了过来，“娘子，现在到我们的时间了。” 翌日。 谢渊去衙门，从云城回来之后，他就连升了几级官，此次去云城的人都升了，但谢渊却是跳的最高的那个。 因此他比之前更忙许多。 宋绵绵也去了店里，她的事业还是要做的，周毓早就知道她会来，因此一早就过来了。 同时还带来了大理寺那边关于宋乐这件事的最新消息。 那就是没有一点消息。 “绵绵，今天你家谢大人舍得放你出来了？”刚见面，周毓就出声揶揄，满眼的戏谑。 宋绵绵嗔了她一眼，“你羡慕啦？” 周毓的话顿时被堵了回去，得得得，她就不该跟绵绵说这样的话题。不管怎么说都是她吃亏。 宋绵绵噗嗤一笑，挽着她的手臂往里面走，“乖，别羡慕我啦，甜甜的恋爱也会轮到你的，宝。” 周毓：“什么？” 每个字她都听得懂，连在一起就有些懵。 “没什么啦。”宋绵绵说顺嘴了，不过对于她蹦出来的莫名其妙的话周毓等人也早就习惯了。 这会儿宋绵绵打个岔，事情就算过去了。 —— 谢渊想着要试探沈家的事，觉得或可去问问辰王。自从回到京城之后，辰王便又如之前一样，做个只知吃喝玩乐的潇洒闲王。 对政事毫不关心。 尽管如此，但大皇子与二皇子两个人还是将一部分的注意力落在了辰王身上。 毕竟赈灾的事辰王着实办的漂亮。 虽然谢渊宁桓书等人如今官位尚且低微，但都年轻，刚为官不久，前途远大。 因此自从回京，谢渊和宁桓书等人都没再去找过辰王。 谢渊此刻正在拧眉思索这件事。 而不远处，李嘉鸣正用怨恨的眼神看着谢渊，他不甘心，同样是往云城赈灾，谢渊连跳三级，宁桓书同样，但他却只升了一级！ 凭什么？！ 他官场失意，情场也并不得意，原本以为云娇娇是朵可人的解语花，可每次他去，都能嗅到那令他作呕的异味。 如今他已经好几天没去了。 心里憋着火无处可发泄，只能将满腔愤怒都化作怨恨，全都寄托在谢渊身上。 第二百九十三章 啥，打架了？ 不过李嘉鸣就算心里恨的牙痒痒，却也不敢表现出来，毕竟从升官开始，他和谢渊之间就已经有了很大的差距。 就连办公都即将不在一块。 李嘉鸣坐在书案前，听着同僚说起谢渊，愈发觉得烦躁。 时辰到了。 李嘉鸣臊眉耷眼的从翰林院走出来，刚出宫门没多久，就看见不远处的马车边站着的人。 “嘉鸣。” 柔顺温婉的声音响起，却叫李嘉鸣面色大变。 这几天他都没去找云娇娇，以至于忘了这么个人，现在看到，只觉得丢脸和愤怒。 这是哪？宫门不远，从这里路过行走的都是官场同僚，要是叫他们看到他跟云娇娇这样的女子来往，那多丢人？ 而且，他现在想想，他跟谢渊之间的差距，就是云娇娇。 这是罪民之女啊。 李嘉鸣一把抓住云娇娇的手臂就将人往车上拉，脸色黑沉沉的十分难看，他怒视云娇娇，“你来这里做什么？！” 语气极差，云娇娇都有些被吓到。 在她面前李嘉鸣一直都是主动的那个，在云城时为博她一笑，用了不少心思，否则当初她也不会觉得李嘉鸣是可托付之人。 可，现在变化怎么这样大？云娇娇有瞬间的恍惚，尽管姨娘说过男人薄幸，可姨娘被父亲宠爱多年。 她才跟着李嘉鸣多久？ 李嘉鸣全没注意到她的胡思乱想，这会儿阴沉沉的眸落在她身上，“你不在宅子里好好呆着，来这里做什么？” 丢人现眼吗？ 当然，最后的质问李嘉鸣并没有问出来，可他的不耐已经说明了一切。 云娇娇的心沉了下去。 可如今的现状只比李嘉鸣的态度更恶劣，她微微仰头用含情脉脉又带着点受伤和期盼的眼神看着面前的男人，“嘉鸣，我，我只是想你了。” 李嘉鸣一愣。 云娇娇的眼神小心又期盼，一双大大的眼睛里只能看得到他。而且出现到现在，那股异味没再出现，李嘉鸣的心瞬间软了。 云娇娇对这些拿捏的很到位，有些可怜的吸了吸鼻子，“是，是娇娇不好，娇娇不该来的。”她退后半步，微微俯身，“娇娇本来只想悄悄看嘉鸣一眼……” “现在看到了，我也该走了。” 说完，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转身就要走。 “娇娇。”李嘉鸣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满脸的无奈，“我不是冲你，是心情不好。” 他解释了一句，继续说：“正好我也想去你院子里坐坐。” 云娇娇被他一拉，转身靠在他怀里，在李嘉鸣看不到的地方，她的唇角上翘，眼里全是得意。 另一边。 谢渊离开衙门之后却是和宁桓书往天下第一楼去了。 路上，宁桓书还无奈笑着，“阿渊，你对弟妹属实好了些，竟还专程去第一楼给弟妹买席面。” 若是寻常男人被这样说，怕多少会觉得丢脸。 可谢渊深以为荣，一脸的骄傲，“第一楼新出的菜我家夫人很喜欢。” 宁桓书笑着摇头。 看到谢渊和宋绵绵相处的样子，他对成婚这件事从之前的抗拒竟到了如今的有些期待。 往前家里传信说亲事，他总会一口否决，可这次…… 母亲的来信在他桌案上压了好几天，他都没想好怎么回。 两人一路走到了天下第一楼，进入准备好的包间。刚关上门，两人的表情就变得严肃，同时向一个方向作揖行礼，“王爷。” 辰王赫然坐在那边，此刻含笑对两人说：“坐。” …… 另一边。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宋绵绵正准备回家，就见知梅很快的从外面跑过来，满脸焦急，“夫人，出事了夫人！” 知梅气喘吁吁，都快喘不上气。 宋绵绵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连忙上前扶住知梅的手，“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小公子，是小公子！”知梅双眉皱着，“小公子跟人打起来了。” 什么？！ 宋绵绵也不淡定了，转身就往楼下走，“人在哪？鹏鹏不是应该在武院吗？”怎么还能跟人打起来呢。 “小公子今日休沐，正要回家呢。”知梅立刻跟上，还不忘跟宋绵绵解释。 宋绵绵这才想起来，她的确是将这件事忘了来的。 几人走的很快，远远的就看到围观的人群，宋绵绵也听到了谢鹏鹏的声音，“你们也不行啊。” 话语和态度不可谓不嚣张，知梅和小鹿飞快在人群里挤开一条路，宋绵绵快步走进去。 却见地上躺满了哀嚎的家丁以及一个华服小胖子，谢鹏鹏就是唯一站着的那个。 他双手叉腰，骄傲极了。 可得意的小表情在看到宋绵绵的一瞬间，就跟见到了猫儿的老鼠一样，瞬间怂了。 嫂，嫂嫂怎么来了？！ 要不是被逮个正着，谢鹏鹏只想转身就跑。 地上的小胖子这会儿还对着谢鹏鹏放狠话，“你是哪家的？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谢鹏鹏：…… 快别说了阿喂，他现在都被抓住了。 可他不说，旁边站着的另一个华服少年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沈辞！” 地上的小胖子冷笑一声，“我问你了吗沈辞，本少爷问的是他！”小胖子的胖手指着谢鹏鹏。 沈辞看向谢鹏鹏，有些奇怪。 换成以前，谢鹏鹏早就大声喊出他的名字了才对，可现在却一点动静都没有，甚至还一副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的样子。 面对沈辞的眼神，谢鹏鹏只能尴尬的低头假装没有看见。 因为他已经看见了旁边的自家亲嫂子露出了那种似笑非笑的笑，就很恐怖的好。 二嫂不可怕，可怕的是二嫂要是告诉二哥怎么办。 嘤嘤嘤。 沈辞抬手撞了撞谢鹏鹏的手臂，“兄弟，你怎么了？” “我，我家里还有事。”说完，他转身就走，地上的小胖子完全被忽视，不甘心的刷了一波存在感。 “本少爷在跟你们说话呢！”小胖子气呼呼的说：“沈辞，你哑巴了吗？” 沈辞懒得搭理他，一把拉住要走的谢鹏鹏，“兄弟，你不是说不想回家面对你那个煞神二哥吗？” 第二百九十四章 干得漂亮 谢鹏鹏：他不是，他没有，快住嘴！ 他抬手就堵住沈辞的嘴。 沈辞：“唔唔唔……”他瞪大眼睛，奋力挣扎起来，可谢鹏鹏天生神力，沈辞是完全挣扎不开。 谢鹏鹏一边堵沈辞的嘴，一边小心的抬眸去看自家二嫂的表情。 宋绵绵轻笑一声，用戏谑的眼神看着谢鹏鹏，后者顿觉得背后一股凉意，恨不能今天不需要回家。 呜呜呜，也不知道沈辞家能不能收留他一晚。 “干什么呀。”好半晌，沈辞才挥开了谢鹏鹏的手，“你二哥又不在这你怕什么？” 谢鹏鹏：…… 他觉得他完蛋了。 他明天大概不能完完整整的回到武院了。 地上的小胖子这会儿都被小厮扶着站了起来，他鼻青脸肿的，满脸愤怒的看着沈辞和谢鹏鹏。 “你，你们……本少爷记住了！” 说完，愤怒的一甩袖子。可再被忽略，他也打不过，只能用最后的倔强再放出一句狠话，“沈辞，你给本少爷等着。” 说完，迅速离开，以免那两个武夫再冲上来揍他一顿。 “我等着呢。”被唤作沈辞的少年神采飞扬的对小胖子回应一声，然后才看向谢鹏鹏，正要说兄弟走呢。 就见谢鹏鹏转身低着头走向一个笑的十分好看还让沈辞觉得有亲切感的姐姐，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 沈辞：？？？ 这是怎么了？ “二嫂。”谢鹏鹏低着头，刚刚还暴揍一群人的小霸王这会儿乖巧又温顺，他勉强扯开一抹笑，“你怎么在这呀？好巧呀。” 宋绵绵扯开一个大大的笑，“不巧。” “我来找你的。” 谢鹏鹏眼前一黑，甚至都有点站不稳，完了完了，他完蛋了。当着二嫂的面说二哥哥的坏话…… “二嫂……”谢鹏鹏不太灵活的脑子罕见有反应这么快的时候，他立刻抬眸可怜兮兮的看着宋绵绵，“二嫂嫂，最好最好的二嫂嫂，今天的事你不会告诉二哥的对？” 要叫二哥知道，他得脱层皮。 沈辞听到两人的对话，这才明白两人的关系，想到刚刚的话，眨巴眨巴眼睛。也跟着凑过来对宋绵绵展开一抹笑，“二嫂好，我是鹏鹏的兄弟，我叫沈辞。” 十分自来熟。 沈辞虽然穿着简单，但气质不凡，模样清俊，一看就是个阳光大男孩。 “你好。”宋绵绵展开一抹笑，又转头看向谢鹏鹏，“什么不告诉你二哥啊？” 谢鹏鹏：…… 故意的，二嫂绝对是故意的。 他欲哭无泪，表情愈发的可怜，忽然，他余光瞥见身侧的沈辞。脑子转的飞快，伸手一把揽住沈辞的肩膀对宋绵绵说：“二嫂，沈辞说想去家里做客。” 沈辞：？？？ 他说过吗？ 可谢鹏鹏按着他肩膀的手紧了紧，沈辞否认的话到了嘴边，飞速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对对对，二嫂，我可以去吗？” 宋绵绵看穿谢鹏鹏的一切小把戏，但这会儿还是点头，“当然，欢迎你。” 几人转身往谢家的方向走，宋绵绵才问：“怎么打起来的？” 说起这个，谢鹏鹏和沈辞瞬间怒了。 “那个小胖子当街欺负人。” “就是，我们是为民除害。” 两人一唱一和，将这件事说了个清楚，这小胖子逛街的时候，一个奔跑的小孩没看路，不甚撞到他身上。 小孩很快就道了歉，可这小胖子不依不饶，却说要揍奔跑的小孩一顿。 原本两人是不准备管的，揍就揍，在街上乱跑的确不对，小皮孩子揍揍也没什么。 可小胖子扬言要揍死小孩，两人自然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就上前阻拦。可大家都是少年人，火气大，言语间就有了争执。 小胖子看谢鹏鹏穿着简单，直接让人要连他一起揍。 于是，这两人反杀了，就这么简单。 沈辞说完，才后知后觉的看向宋绵绵，兄弟的二嫂不会生气？毕竟以前那些跟他一起的每次做了事都被家里训。 甚至还被勒令不能跟他一起玩，现在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聊得来的谢鹏鹏，可别又发生之前那样的事呀。 谢鹏鹏倒没想那么多，还手这事儿还是二嫂嫂教他的呢。 沈辞有些忐忑。 却见宋绵绵竖起个大拇指，对两人说：“干得漂亮！” “走，回家，我亲自下厨给你们做好吃的。”宋绵绵的话让谢鹏鹏原地一蹦三尺高，口水都快掉下来了。 “咕咚。” 谢鹏鹏咽了咽口水，揽着沈辞的肩膀，“兄弟，你不知道我二嫂的手艺有多好，你今天有口福了！” 沈辞不以为然，好吃能有多好吃？ 他什么没吃过？况且他一向不不热衷于食物，吃的嘛，能果腹就行。 “今天正好得了牛肉，回去给你们做个竹签牛肉。” 谢鹏鹏连连点头，又是一个新东西哎。 不过二嫂做的，一定很好吃。 宋绵绵带着两人回到家就开始准备，沈辞的到来得到了谢家全体的欢迎。当然，宋绵绵也没客气，招呼两个小伙子削竹签。 宋绵绵则是准备配料。 没多久，牛肉混合着花椒辣椒的香味弥漫开，谢鹏鹏咽了咽口水，而沈辞更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这又辛辣又鲜香的味道，让他不自觉的分泌起了唾液，看着那盘颜色诱人的竹签牛肉，他也不自觉的跟着谢鹏鹏一起咽了咽口水。 好，好像的确是不错哎。 沈辞十分没出息的动摇了。 宋绵绵看着两人眼睛都要落在牙签牛肉上的样子，顿时明白了，她扬起一抹笑对两人说：“尝尝。” “咕咚。”谢鹏鹏和沈辞同时咽了咽口水，“这，不好。” 谢家还有那么多人没来呢。 “放心，里面还有很多。”宋绵绵话音落下，两人同时出手，吃的狼吞虎咽。 差点没打起来。 宋绵绵辣椒的量放的不少，所以辣味很重，两人一边辣的直吸气，一边又忍不住继续吃。 “好，真的好好吃啊。”沈辞赞叹一声，就被谢鹏鹏多抢走一块，他忍不住与谢鹏鹏争抢起来，“兄弟，我是客人，你怎么能跟我抢？” 第二百九十五章 呔！有阴谋 尽管沈辞说了这样的话，可谢鹏鹏却是一点都没客气，美食当前，还管什么客人不客人的？ 再说了。 谢鹏鹏抬头，理所当然的看着沈辞，“你是我兄弟。” 沈辞：？？？ 谢谢啊。 看着两人你争我抢的样子，尽管屋内还有，但宋绵绵也没有在此刻出声。 不过谢鹏鹏倒是变了不少，比之前更开朗和外向不少。 就在这时。 知梅从外面走进来，笑盈盈的同宋绵绵说：“夫人，大人回来了。” 谢家唯一被叫做大人的就是谢渊。 不同于宋绵绵的开心，谢鹏鹏则是瞬间变了脸色，就连跟沈辞抢夺竹签牛肉的动作都有瞬间的停顿。 也是因此，沈辞十分清楚的明白了好兄弟对那位二哥哥究竟怕到什么地步。 他都忍不住有点好奇。 能让谢鹏鹏害怕至此的，这位“二哥哥”必定是身高八尺，横眉怒目的凶恶大汉！ 思及此，沈辞看着宋绵绵的眼神都变得有些怪异，有一个这样的夫君，生活必定不易。 二嫂看着还挺好的，就是有点可惜呢。 宋绵绵敏锐察觉到他有些异样的眼神，只是没明白这眼神究竟是什么意思。而在她看过去时，沈辞又飞快扬起一抹笑，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 就在此时，谢渊已经迈着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夏遇手里还拎着一个食盒。 看清谢渊的瞬间，沈辞愣住了。 他有些呆呆的转眸问谢鹏鹏，“这是你二哥？” “嗯。”谢鹏鹏表情严肃又凝重的点头，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沈辞愈发无语，二哥看起来就是一斯文书生嘛，亏得他还以为多可怕呢。 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娘子。”谢渊已经走到宋绵绵身边，眉眼温和，“我带了第一楼新上的菜，可要尝尝？” 沈辞看呆了。 宋绵绵绽开一抹灿烂的笑，“好啊。” “二哥。”谢鹏鹏硬着头皮上前打招呼，许是因为之前在街上说了谢渊的坏话还被宋绵绵听到，所以此刻的他显得格外心虚。 谢渊眉梢轻挑，“你也在？” 谢鹏鹏：…… 他不敢开腔。 二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宋绵绵笑着拉了下谢渊的衣角，“夫君，这位沈公子是三弟的朋友。” 沈公子？！ 谢渊的表情瞬间变得很奇怪，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家娘子，可宋绵绵的表情却没任何不对劲。 “二哥好，我叫沈辞。”沈辞弯着眉眼一笑，自我介绍起来。 谢渊的表情愈发奇怪了些，就在沈辞都以为这位二哥是不是对他有什么意见的时候，谢渊说了一句，“你好。” 沈辞微微松了一口气，谢渊对两人说：“一起尝尝？” 沈辞正要答应，谢鹏鹏就一把拽住他的手臂，“不用了二哥，这是你专门给二嫂嫂带回来的，我们怎么能吃呢？” 谢鹏鹏说的义正辞严。 谢渊都不禁愣住，这小子一向最喜欢吃东西，他是第一次看见谢鹏鹏在知道有吃的的情况下，竟然还拒绝了。 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沈辞同样不能理解，尽管与谢鹏鹏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对这个好兄弟的脾气也很了解。 很奇怪哎。 可还不等他问，谢鹏鹏拽着他就往外走，同时还没忘记拿起桌上没吃完的半盘竹签牛肉。 两人飞速的离开。 谢渊微微拧眉，“他这是怎么了？” “心虚。”宋绵绵随口回答。 什么？ 谢渊更加不解，可宋绵绵显然没有再解释的意思，谢鹏鹏说的话她顶多用来威胁威胁谢鹏鹏，自然不会真的告诉谢渊。 她已经拆开了食盒。 最近天下第一楼的新鲜菜式都是她提供的，而里面的这几道菜自然也都是。 看起来很不错。 知梅和小鹿上前帮着一道道摆出来，宋绵绵抬眸看谢渊，“爹娘呢？” “爹娘那边也送了，这份儿是咱们的。”谢渊理所应当的对宋绵绵说：“尝尝。” 宋绵绵正吃着，就听谢渊说：“刚刚那小孩，姓沈？” “嗯。”宋绵绵点头，而后也想到了什么，抬眸对谢渊对视，两人眨巴眨巴眼睛，“不，不能？” 应该，没那么巧？ 谢渊顿了顿，说：“我是听说，现任安国侯爷的长子有两位公子，大公子的年纪似乎与鹏鹏差不多。” 宋绵绵：…… 这就很搞笑了。 “我今日请教了一下辰王，王爷可以确定上次的死士并非出自沈家。” 听到这话，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但同时也证明了另一个问题，宋绵绵拧眉托腮，“宋乐哪里认识的死士？”死士不同于杀手，死士是需要精心培养的。 “王爷说他会查。”谢渊说完，又道：“我也让老徐在调查这件事，不过暂时还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夫君。” 宋绵绵想到什么，抬眸看他，“所以宋乐忽然出现在京城，成为沈家的女儿，都是她背后势力的阴谋。” 谢渊面色沉重的颌首，“当是如此。” 与此同时。 谢鹏鹏拽着沈辞离开院子，眼看着四周都没人了，谢鹏鹏长出一口气。 沈辞忍不住奇怪的问：“你二哥看起来斯文极了，你为何这样害怕？” 谢鹏鹏看着沈辞的眼里都带了怜悯，“你啊，还是太年轻了。” 沈辞：…… 谢谢啊，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俩一年的。 “有个词怎么说的你忘了？叫会咬人的狗……啊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鹏鹏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反正他就是很可怕，全家我最怕他了。” “没出息。”沈辞翻了个白眼。 天色暗了下来，“兄弟，我得回家了，明天武院见。” “真走啊？”谢鹏鹏还是有点希望他留下来的，沈辞顿了顿，说：“我再不走的话，一会儿我爹该拿着大棒子来抓我了。你也知道，我爹行伍出身，打人老痛了。” “兄弟，慢走！”谢鹏鹏立刻道。 沈辞翻了个白眼，正要走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沈公子留步！” 却是小鹿。 她笑盈盈的走上前来，将手里的食盒递给沈辞，“沈小公子，我家夫人让您带回家给家里人尝尝。” 第二百九十六章 我二嫂是我二哥的！ 沈辞受宠若惊，实在没想到宋绵绵居然还想着他，“谢谢。”他接过小鹿手里的食盒，“劳烦姐姐代我向二嫂嫂道谢。” 小鹿掩唇轻笑。“好的呢。” 她福了福身，转身往院内走去。 人才刚走，沈辞就察觉到了身侧羡慕的眼神，毫无疑问，来自谢鹏鹏。 下意识的，沈辞将手里的食盒抱的紧了紧，“这是我的！” 可别想抢。 谢鹏鹏：“小气。” 他一边说着，一边有些恋恋不舍的收回落在食盒上的眼神，心里却不禁想着，二嫂怎么对沈辞这么好啊。 还专门让小鹿姐送吃的出来。 “嘿嘿。”沈辞笑了笑，勾着谢鹏鹏的肩膀说：“兄弟，我觉得我们前世一定是亲兄弟。” 谢鹏鹏：？？？ 他有些诧异的抬眸看了一眼沈辞，不明白这话从何说起。 沈辞一脸的理所应当，“我看二嫂就觉得格外亲切，好像以前在哪见过似的。你看二嫂对我也好……” 沈辞的话还没说完，谢鹏鹏照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你说什么呢！” 好家伙，占他嫂子便宜？！ 沈辞一头雾水，好端端的打他做什么？ “我说什么了？”他一脸委屈的抬起头。 谢鹏鹏一双大眼睛瞪着他，“你自己说了什么你不知道？我警告你嗷，我二嫂再好那也是我二哥的！” 沈辞：？？？ 他简直快气死。 翻了个白眼直接推开谢鹏鹏，“我还小呢。” 谢鹏鹏：“小也不行。” 两个好哥们一边讨论一边往外走，可刚走到门口，沈辞就一下愣住。 谢家门外此刻正站着一个青年男子，肤色略黑，剑眉星目，一双危险的眸正落在沈辞身上。 男子身后还站着一个随从，手里握着一根木棍。 下意识的，沈辞就抓住了谢鹏鹏的手，“救，救命！” 他小脸煞白，他爹怎么来了？！ “什么救命？”沈辞都恨不能像话本里那样用什么传音秘术了，可谢鹏鹏大喇喇的就问了出来，生怕沈辞他爹听不见一样。 沈辞的脸更白。 别人是为兄弟两肋插刀，他的兄弟是插他两刀。 果不其然，沈辞看到他爹的脸更黑了点，他想哭，眼神转的飞快，“爹，您是来找谢大人的吗？正好他在家呢！” 一边说，一边给谢鹏鹏使眼色，赶紧，赶紧去叫人啊。当着同僚的面，他爹总是不好意思直接上手的。 谢鹏鹏总算反应过来，却是对沈大康抱拳，“沈叔叔，你好。” 好在谢鹏鹏虽然没去，但夏遇去了。 不多时，谢渊和宋绵绵就携手从里面走了出来，沈辞正被沈大康揪着耳朵呢。 “爹爹爹……” “沈将军。”谢渊的声音传来，沈辞如获大赦。 沈大康松开揪住沈辞耳朵的手，抬眸朝着门边看去—— 可这一眼，他就当场愣住，好似瞬间变成了一樽雕塑，呆滞的眼神落在宋绵绵身上。 砰。 他手里的木棍应声落地。 沈大康这才反应过来，表情有些慌乱，可越是这样越是显得他奇怪。 不只谢渊和宋绵绵，就算是谢鹏鹏和沈辞都察觉出不对劲，两个小孩对视一眼，心中警铃大作。 “抱歉。”沈大康有点慌张的抱了抱拳，“失礼了，只，只是谢夫人与我认识的一位故人很相似，所以我才……” 换成旁人，谢渊早黑了脸。 可眼前这人的身份不一样，谢渊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表现的十分理解，“无妨。” 沈大康都愣了一瞬，没想到这位谢大人如此好说话，但同时他心里又觉得有点怪怪的。 这位谢大人……是不是不够在乎他家夫人啊？ 若是换成有别的男子这样瞧他的夫人，那他拎着大棍子就上前了，可谢渊竟毫无反应。 再看着宋绵绵的那张脸，沈大康对谢渊的好感就少了许多。 几人寒暄了几句，沈大康就拎着儿子沈辞离开，可走了几步，他还是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宋绵绵。 “像，是真像。” 沈大康低声感叹。 竖起耳朵听的沈辞听到这话心中警铃大作，忍不住试探询问：“像什么啊爹？” 沈大康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他的后脑勺上，“管好你自己。” 沈辞：…… 他有时候觉得谢鹏鹏才该是他爹的儿子，就连这打人的习惯都一样。 沈大康一路上都心事重重，“回去哄哄你祖母。” “祖母怎么了？”沈辞诧异抬眸，他跟谢鹏鹏一样，每十天回家一天，今天又在外面跟谢鹏鹏混了一天，所以对于家里发生的大事暂时还不知情。 “之前家里的那个姑姑是个冒牌货，故意来骗你祖母的。”沈大康仔细叮嘱，“你可千万不要在你祖母面前提起她，知道吗？” 沈辞乖乖点头，“放心爹。” 沈大康心里想着别的事，这会儿嗯了一声，带着沈辞回了沈家就心事重重的往他院子里去了。 还不忘叮嘱沈辞，“给你祖母请安之后就不用来给你娘请安了。” 他有事跟娘子说。 “可是……”娘说很想他哎。 沈辞的解释还没说完，沈大康就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内，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小气鬼。 不就是觉得娘更喜欢他，所以吃醋了嘛，哼。 心里这样想着，沈辞却还是转身朝着侯夫人的院子走去。 “娘子，娘子！”沈大康人还没进院子，声音就先传了进去，院子里很快响起温和的声音，“夫君回来啦？阿辞呢？” 沈大康面不改色的说：“阿辞去给娘请安了，他让我告诉你，他很累了，今天就不过来请安了。” 沈少夫人听到这话，微微拧眉，却还是理解道：“阿辞是挺辛苦的，夫君，要不咱们别让他去武院了。就在家里夫君你也可以教导……” “娘子。”沈大康揽着他家娘子的腰往屋内走，一边走一边说：“咱们不都说好了吗？这是对阿辞的锻炼。” 眼看着沈少夫人还要再说，沈大康飞快转移话题，“对了，娘子，我还有另外一件事想跟你说呢。这件事特别重要，事关咱娘呢。” 第二百九十七章 沈家来人 与此同时，谢家。 谢渊和宋绵绵也正在讨论这件事，若说沈辞的身份谢渊还只是怀疑的话，那沈大康的出现无疑证明了这一点。 沈辞的沈，就是安国侯府的沈。 不过这也实在有些巧。 “老三。”谢渊对谢鹏鹏招招手。 谢鹏鹏有点被吓到，眨了眨眼睛，犹豫许久才缓缓上前，“二哥？”不会是二嫂悄悄说了什么？ 二哥不会是准备秋后算账。 谢渊看见他这样反皱了下眉，“你怎么了？” “没，我绝对没有说你坏话！”谢鹏鹏立刻反驳，可说完就反应过来，他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为，他的头一下耷拉下去。 这不完了吗。 “哦？” 谢渊眉梢轻挑，对谢鹏鹏说：“嗯，好，我知道你没说我坏话了。” 谢鹏鹏：…… 他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吗呜呜呜。 “过来。”谢渊再次招手，谢鹏鹏犹豫片刻，才一脸悲愤的往前，那小表情就好像前方不是他二哥，而是地狱。 宋绵绵都忍不住轻轻扯了扯唇，一脸看戏的表情。对于谢鹏鹏这样的情况只能用一句话形容：自我脑补，最为致命。 小伙子想法挺多。 谢鹏鹏艰难的走到谢渊面前，低着头，“二哥。” 谢渊沉默了好半晌，就在谢鹏鹏即将忍不了这样的折磨时他才终于开口，“跟沈辞怎么认识的？” 恩？！ 谢鹏鹏倏地抬眸，一秒满血复活，“就武院认识的呀，沈辞是我武院的师兄呢。” 他俩一个师父，沈辞比他先去，严格意义上来说的确是师兄。 谢渊也就随口一问，他也不是认为沈家发现了宋绵绵的身份才故意让沈辞接近。 当然，之前是没有，可沈将军会不会怀疑什么，那就不确定了。 “二哥，怎么了？”谢鹏鹏有些疑惑的追问一句。 “没事。”谢渊不欲多解释，可顿了顿，还是说了一句，“下回别叫沈辞兄弟了。” 辈分不合适。 谢鹏鹏完全不理解，连忙追问：“为什么啊？二哥，沈辞人很好的……” “算了。”谢渊懒得跟头脑简单的声音谢鹏鹏说，无奈妥协，“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就等真相大白的那天，不要觉得吃亏就行。 说完，谢渊就牵着他家娘子的手回了院子，宋绵绵乖巧的任由他牵着，微微低着头跟在他身后。 “娘子。” 谢渊温和的声音唤醒宋绵绵的思绪，“嗯？怎么了？” “在想沈家的事吗？”他捏了捏手里的握着的小手。 “嗯。” 宋绵绵点头，她心里的想法还挺复杂的，有些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走了。 宋乐的事和沈家无关，可宋乐刚死，她总不能走到沈家门前去说，她才是沈家失踪的女儿？ “无妨。”谢渊抬手将她拥入怀中，“不知道怎么做，就什么都不要做，不着急，慢慢想清楚。” 虽说若绵绵确定了沈家小姐的身份，沈家或许是看在绵绵的份儿上，想着这么多年的亏欠照拂他。 但他并不需要。 他想要的，从来都可以自己去得到。他想娶的娘子，也只是宋绵绵，与她是什么身份无关。 更要紧的从来都是她这个人。 “好。”宋绵绵答应一声，对谢渊展开一抹笑，“夫君，你有什么建议吗？” 谢渊认真思索片刻，说：“遵从本心。” “无论娘子做什么选择，为夫都会支持。” —— 翌日。 宋绵绵刚到店内没一会儿，小鹿就亲自走过来，在她耳边说：“姑娘，安国侯府的沈少夫人来了。” 尽管宋绵绵对此有所预料，可沈家人来的速度还是让她震惊，“快请上来。” “是。”小鹿正要转身，宋绵绵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亲自去迎。” 沈家少夫人的身份地位也不低，她刚下楼，就看见正走进来的温柔少妇。 沈家少夫人出身书香门第，不算高门大户，却教养极好，性格十分温柔。 看见宋绵绵，她眼前一亮，十分自来熟的上前一步，“想必这位就是谢夫人？” 宋绵绵微微颌首，扬起一抹笑，“沈少夫人。” 沈少夫人轻笑一声，“早就听说谢夫人这里是个好地方，前些日子一直忙着，这会儿才得空过来，还望谢夫人不要怪罪才好。” “岂敢？”宋绵绵轻轻一笑，“沈少夫人来，自是蓬荜生辉，快楼上请。” 两人一道往楼上去，沈少夫人的眼神一直落在宋绵绵眉眼间。 昨天她夫君回去就与她说了半晌的谢夫人，若不是说这位谢夫人与婆母年轻时很像，她都会忍不住多想。 她昨天还有几分怀疑，却还是听了沈大康的话来这看看这位谢夫人。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尽管她不知道婆母二十多岁时的模样，但对比了两人的眉眼，依稀可见相似之处。 现在她信了。 先前她就一直不太喜欢那位宋乐，刁蛮任性，蛮不讲理，都说相由心生，她只看宋乐的脸就觉得那人不好相处。 可眼前这位谢夫人，她看着倒真觉得观感不错，一看就是性格很好的样子。 若这位真是她的小姑子，那也不错。 至少婆母那边能宽慰许多。 两人刚刚坐下，宋绵绵就立刻让人上茶和点心，沈少夫人的关注点则主要是在宋绵绵身上。 “谢夫人，我见你觉得十分欢喜，可以叫你绵绵吗？”沈少夫人声音温柔，眼神更温和，说出这样的话叫人根本不能拒绝。 “当然。”宋绵绵顿了顿，不好拒绝。 沈少夫人脸上的笑更灿烂，“我年长绵绵几岁，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也可以叫我……姐姐。” 她总不好现在就说嫂子之类的，毕竟还不确定呢。 宋绵绵：…… 她觉得这位姐姐表现的实在是有点明显了。 可沈少夫人看起来性格真的不错。 “是我的荣幸，怎能说嫌弃呢？姐姐好。”宋绵绵从善如流，就算撇开沈家，她也挺喜欢这位少夫人的。 她一向喜欢漂亮女孩子。 恰好沈夫人也是她喜欢的款。 既然事情发展成这样，宋绵绵索性反客为主，主动握住沈少夫人的手，“绵绵还不知道姐姐芳名呢。” 第二百九十八章 都听她的 沈少夫人原本还想着要怎么样跟宋绵绵拉进关系。 可宋绵绵比她还热情，事情的进展顺利的出乎她的意料，以至于听到这问题后她都愣了下，才说：“我娘家姓鱼，闺名望舒。” “好名字啊！”宋绵绵竖起大拇指，“真是人如其名呢。” “绵绵客气了。”沈少夫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但她可以确定的是，这个谢夫人的确是个不错的女孩子。 长的好看，性格温柔，又会说话。 想到来意，沈少夫人略有些犹豫，原本她准备循序渐进的，可看到宋绵绵本人之后，她觉得或许可以改变策略。 沉思片刻，趁着现在没人，沈少夫人索性直接进入主题。 “绵绵，实不相瞒，今天我来找你是有一事相求。”沈少夫人表情诚恳。 宋绵绵一怔，有料到，但没想到沈少夫人忽然打了直球。 “鱼姐姐有话直说。” 沈少夫人屏退左右，“想必我家里的事绵绵你也听说了一些，我婆母最近为了这件事黯然神伤。” “昨天我夫君在谢家见到妹妹，就觉得亲切。实不相瞒，我家婆母已经两天水米未进，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唐突的来找妹妹。” 尽管宋绵绵心里都清楚，但此刻还是拧着眉，做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鱼姐姐，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呢？” 沈少夫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实在是绵绵你与我家婆母年轻时很像，我婆母又刚遭此大劫，所以想请绵绵上门，或可宽慰一二。” 沈少夫人说完，瞧见宋绵绵没有反应，一颗心也微微下沉。 “若是绵绵觉得为难也无妨，权当我没说过这话……” “无妨。”宋绵绵的话叫沈少夫人一愣，而后大喜，她一把抓住宋绵绵的手，“真的？” “那我们现在就……”说到这，沈少夫人才觉得她有点过于激动了，就要收回刚才的话，可宋绵绵说：“都听鱼姐姐的。” 沈夫人都两天没吃饭了。 她既然都答应要去，那现在去和之后去都一样，还不如早些去。 沈少夫人大喜，连声说：“好，好，绵绵，谢谢你，谢谢你。” 对这个婆母，沈少夫人也是真心敬重，她进门这些年，婆母从未刁难过她。就连侯府的管家权，婆母都未沾染，是祖母直接交到她手里的。 对此，婆母也没有二话。 侯府上下皆知，婆母性子最为温和，又被公爹宠爱多年，性子甚至可以用天真来形容。 她成婚多年，深刻知道一个好婆母的难得，因此对沈夫人一向敬重。 这会儿也是真的为沈夫人开心。 既然都答应下来，两人收拾了下就往沈家去，宋绵绵吩咐小鹿备上了一些点心和甜品。 安国侯府。 沈少夫人领着宋绵绵下了马车，便一路直奔主院。 “少夫人。”沈夫人身边的嬷嬷站在门外，福了福身，满脸的忧心忡忡，“您来了。” 嬷嬷行完礼，站起身来，看见沈少夫人身侧站着的宋绵绵，当场愣住。 一时间，她连呼吸都忘了。 像，太像了！ 简直就跟她家夫人年轻时一模一样。 沈少夫人主动介绍，“唐嬷嬷，这位是谢夫人，我请回来客人，特来看看母亲。” 唐嬷嬷下意识的就让开，“请，里边请。” 两人刚进门，就闻到房间内的一股子浓郁的药味，唐嬷嬷低声说：“夫人用不下饭，只能用汤药吊着。” 早些年小姐刚丢的时候也这样，后来还是侯爷病了一场，夫人为着侯爷才好了起来。 如今被宋乐的事一打击，夫人的状况比起前些年还要更差些。 毕竟如今年岁也大了些。 沈夫人就躺在床上，看起来病怏怏的，脸颊削瘦，沈少夫人微微拧眉，轻轻叹息一声，“母亲。” 沈夫人手里摩挲着上次随信送来的那块绣了“绵”字的布料，听到沈少夫人的声音才抬眸看过来—— 可她的眼神却是落在了宋绵绵身上，就连时间都好像凝滞了。 是她看错了吗？ 她是在做梦吗？ “囡囡？”沈夫人下意识的喊了一声。 沈少夫人轻轻拍了拍宋绵绵的手，解释，“我家婆母是将你认成小妹了。” “囡囡……”沈夫人又喊了一声，眼里蓄满眼泪，是这样的，她家囡囡就该这样子的呀。 宋绵绵原本是出于人文关怀，才想要来看看沈夫人，毕竟听说她两天水米未进，总该来看看。 但此刻看见沈夫人的样子，她觉得心里某个地方好似被触动了。 她微微抿唇，低声说：“伯母您好。” 沈少夫人也出言解释，“母亲，这是绵绵，特地来看您的。” “绵绵？”沈夫人重复了下这两个字，看着宋绵绵的眼里异彩连连，“你叫绵绵？” “是。”宋绵绵点头。 “好孩子，过来。”沈夫人招招手，宋绵绵走过去，在床边坐下。 沈夫人温柔的手抚上她的脸颊，眉眼，她气质温柔，可手却泛着凉意，看着更没精神。 沈少夫人和唐嬷嬷对视一眼。 唐嬷嬷上前说：“夫人，您用些吃的？” 沈夫人刚要拒绝，宋绵绵就说：“伯母，不吃东西可不行哦。” 沈夫人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改口道：“好，我吃。” 屋子里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府里时刻为沈夫人准备着吃食，如今听说她要吃，飞快的就送了一些清淡爽口的菜式来。 从宋绵绵出现，沈夫人的眼神就没能从她身上挪开，这会儿听唐嬷嬷说饭菜备好了也不肯转眼。 宋绵绵主动说：“夫人，不如我陪您一块吃。” “好，好。”沈夫人点头，“听你的。” 几人刚落座，沈夫人就连连给宋绵绵夹菜，“多吃点，瞧你瘦的。” “多谢伯母。”宋绵绵乖乖道谢，也夹了回去，“伯母，身体才是本钱，您可不能不吃东西。” “好，好的。”宋绵绵夹的菜，沈夫人一块都没落，全部消灭干净，看的唐嬷嬷喜笑颜开。 以至于宋绵绵也没敢夹太多，毕竟久不进食的人也不能一下吃的太多。 少食多餐最好。 第二百九十九章 是她，就是她！ 饭后，宋绵绵和沈少夫人又陪着沈夫人聊天。 沈夫人的精神状态像是好了不少，尽管眉眼间仍有倦色，却还拉着宋绵绵的手不放，“绵绵今年多大了？成婚了吗？” “看绵绵的样子，你夫君待你定是很好的。” “家里可还有些什么人？” 沈夫人俨然是将宋绵绵当成了亲女儿，问的事无巨细，宋绵绵本就是受人所托，对沈夫人的问题也一一回答。 听说宋绵绵成婚了，与夫君关系和睦，家里还有公婆兄嫂和小叔子，沈夫人眼里再度蓄起了晶莹的眼泪。 是这个年纪，她家囡囡就是这个年纪的。 若是囡囡一直在她身边，如今也该像眼前的绵绵一样，哪里都好的。 宋绵绵耐心的陪着沈夫人聊了好一会儿，瞧见她眉眼间的倦色，劝着说：“夫人累了？可要去歇会儿。” 唐嬷嬷连连点头，看着宋绵绵的眼里更多了点感激，这位夫人真是心细如发。 “不累。”沈夫人却拒绝了宋绵绵的提议，她拉着宋绵绵的手不肯松开，“我不累。” 她害怕要是醒来就看不见绵绵了。 万一这只是一场梦呢。 “母亲。”沈少夫人也出言轻声说：“您先歇会儿，身体要紧。” 说着，她又看了一眼宋绵绵，“放心，有我陪着绵绵。” 宋绵绵了然，也道：“伯母放心，您睡会儿，醒来我还在的。” 听到这话，沈夫人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疲倦一下子涌了上来，宋绵绵和沈少夫人将她送到床边，几乎刚沾着枕头就很快睡着。 唐嬷嬷看着沈夫人的眼里全是心疼，“这两天夫人睡着睡着就会作噩梦，几乎没怎么睡着。” 她感激的眼神落在沈少夫人和宋绵绵身上，“还好……”还好有她们。 宋绵绵浅浅笑了下，并未多说，但与沈夫人相处的这不长的时间，也是真切的在她心里掀起了波澜。 沈夫人大约是真将她当成了女儿，她感受到的，与从祝玉枝那感受到了一样的疼爱。 不同的是，她觉得她就好像是沈夫人此刻抓住的救命稻草，让这份爱又添了几分沉重。 沈夫人心里存着事儿，这一觉并未睡很久，不过半个时辰就醒了过来。 看见唐嬷嬷的第一眼问的便是，“绵绵呢？” 唐嬷嬷心里觉得十分酸楚，“谢夫人和少夫人在外面下棋呢。” 沈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表情缓和了几分，“好，好。”她点了点头，催促着，“快些梳洗，别让人久等了。” 唐嬷嬷只得答应，“好，好的。” “嬷嬷。”沈夫人看着唐嬷嬷，“绵绵是不是很像囡囡？” 唐嬷嬷：…… “就连名字都一样。”她当初虽没定下囡囡的名字，却是准备用“阿绵”做小名的。 面对沈夫人希冀的眼神，唐嬷嬷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顿了顿，唐嬷嬷说：“若小姐还在，也应该是这样的。”沈夫人身体不太好，当初新婚没多久生了大公子之后一连好几年都没再有好消息。 后来生了小姐，整个侯府上下都开心的不行，却不料出了那档子事。 “是。”沈夫人的眼神无比的慈和，“嬷嬷，她就是我的囡囡。” “她肯定是我的囡囡，我能感觉到，这次肯定没错。”沈夫人说的无比笃定，唐嬷嬷更是语塞。 她没记错的话，上次宋乐出现的时候夫人也是这样说的，结果如何很明显。 原本唐嬷嬷还觉得宋绵绵的出现是一件好事，但现在她却有点怀疑了。 给夫人这样的希望，真的是好事吗？ 夫人可经不起再一次这样的打击了。 沈夫人沉浸在喜悦中，完全没注意到唐嬷嬷的忧心忡忡，她洗漱完毕迫不及待的就离开内室往花厅走去。 宋绵绵与沈少夫人果真正在下棋，听到动静两人抬眸看来，皆是扬起笑。 正要站起来，沈夫人就连忙说：“不必管我，下你们的棋。” 她走到宋绵绵身边坐下，却看不懂这两人在下什么，她微微拧眉，“这是？” “这是五子棋。”沈少夫人温声解释，“母亲，你快来帮帮我，我可不是绵绵的对手。” 沈夫人轻笑一声，在宋绵绵对面坐下，“好。” 两人简单的跟沈夫人解释了一下，沈夫人从小学棋，一点就通。两人下的有来有回。 可每次宋绵绵快输的时候，沈夫人都会放水。 宋绵绵：…… 倒也不必这样。 眼看着日暮西斜，时间过的飞快，沈夫人清楚宋绵绵毕竟是谢家的人，如今又不过第一次上门，不可能住在沈家。 但她还是恋恋不舍的拉着宋绵绵的手，“绵绵，我能去找你吗？” “自然。”宋绵绵回答的十分爽快，将家里的位置报了一下，又说：“伯母，我还开了一个店，您若是感兴趣，随时可以去玩儿。” “当真？！”沈夫人恍若发现了新大陆，“那你都会在吗？” 店什么的，她感兴趣，可更在意的是宋绵绵会不会在，她更想看到宋绵绵。 “多数时候都在的。”宋绵绵甜甜一笑，“我和鱼姐姐就是在店里认识的呢。” “那我去，我一定去。”沈夫人连忙说。 “那绵绵恭候夫人了。”宋绵绵轻笑着说，就要起身告辞，可沈夫人却握着她的手不肯松开，“等等。” 说着，沈夫人将手腕上清透的镯子直接取了下来，就往宋绵绵的手腕上戴。 “伯母。”宋绵绵拧眉。 沈夫人一脸的不容拒绝，“绵绵，我与你一见如故，这就当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还望你不要嫌弃。” 分明是价值连城的镯子，可沈夫人却说的好像委屈了宋绵绵的模样。 沈少夫人也出言劝阻，“绵绵，你就收着。” 不管宋绵绵究竟是什么身份，但肯跟她走这一趟，让她婆母精神状态明显变好，他们沈家上下都不胜感激的。 婆母说的对，只是一个镯子，的确是微薄了些。 等夫君和公爹回来，定会有更厚的礼送到谢家。 宋绵绵再三推辞，也推不掉，便索性收下，“多谢伯母厚爱。”沈夫人连连摇头，眸光盈盈的看着她，恋恋不舍的拉着她的手，“绵绵，明天见。” 第三百章 身体很诚实 宋绵绵一直上了马车，沈夫人都还舍不得松开拉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里全是疼爱与不舍。 一直到谢家的马车消失在她的视线之内，沈夫人都还舍不得收回视线。 对于宋绵绵的到来，沈家上下没有不知道的。 经过宋乐的事，沈家人对于忽然出现的人自然都免不了心存防备，可听说这是鱼望舒请回来的，沈老夫人又放弃了原本见见宋绵绵的想法。 老夫人对孙媳妇的眼光还是神信任的。 送了宋绵绵离开沈家之后，沈少夫人就去了老夫人的院子，老夫人看见她扬起一抹温和慈爱的笑，“望舒，过来。” 沈少夫人恭敬行礼，“祖母。” 不需要老夫人出言询问，沈少夫人就已经主动说起今天的事，“母亲今天吃了一碗鱼粥，一小碗米饭，又睡了半个时辰，看起来好多了呢。” 老夫人点了点头，“是因为你今天请回来的客人吗？” 老夫人知道是意料之内。 沈少夫人点头，“绵绵是今岁新科状元谢大人的夫人，与谢大人青梅竹马，此次也是随夫进京。” “几分相似？”老夫人问的没头没脑，可鱼望舒却特别清楚，她沉思片刻，说：“夫君说，与十多年前的母亲一模一样。” 老夫人拧眉，手里的杯子放在身侧的桌案上，许是因为心情起伏，放杯子的声音都格外的大。 老夫人眸光灼灼的看着沈少夫人，“望舒。” “会不会太巧合了一些？” 宋乐前脚才刚刚出事，后脚就出现了一个宋绵绵，而且还恰好长的跟沈夫人年轻时一模一样？！ 沈少夫人顿了顿，说：“祖母，绵绵和宋乐是一个村子的。” 老夫人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两人都姓宋。 —— 马车上。 “姑娘……” 小鹿伸手为宋绵绵轻轻按摩，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宋绵绵扯了扯唇角，拍了拍小鹿的手背，“走一步看一步。”说实话，她现在很累。 虽然今天没做什么，但与沈夫人的相处让她的心情莫名沉重，她感受到了沈夫人浓烈炙热又满含着愧疚的爱。 这让本来就有些迷茫的她更不知道现在该如何处置。 小鹿按摩的动作愈发轻柔了些。 马车在谢家门前停下，小鹿掀开车帘，宋绵绵就看到了站在马车边的谢渊。他正含笑看着她，“娘子回来了。” 宋绵绵伸出双手，直接朝着谢渊扑了过去。 谢渊眼里划过一抹无奈，伸手稳稳抱住落下来的宋绵绵，“小心点。” “有夫君在嘛。”宋绵绵软绵的嗓音里全是依赖和信任，谢渊的手正抱着她的腰，她双手抱着谢渊的脖子，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唧一下在夫君的脸颊亲了下。 大庭广众之下，谢渊还有点不习惯。 “娘子。”他微微拧眉，可上扬的唇角和眼里的喜悦却证明了他此刻的心情有多好。 宋绵绵啧了一声，唧一下又亲在他脸的另一侧，十分老套的对他说：“嘴上说着不要，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嘛。” 谢渊这次是真黑了脸。 这又是从哪学来的虎狼之词？！ “娘子！”他低低的声音带了几分斥责，可对上绵绵水盈盈的眸，他只得妥协，无奈的叹息一声，“乖，回家。” 他看出来了，绵绵的情绪不太高。 “要抱抱。”宋绵绵微微撅嘴，整个人就好像喝了假酒一样，抱着谢渊不顾场合的撒娇。 谢渊：…… “好。” 不过三秒，他就认命妥协，无奈的将宋绵绵打横抱起，往府里走去，小鹿等人离开低下头，假装什么都看不见。 祝玉枝听说儿媳妇回来了，等了半天都不见人，就想出来看看，可刚出门就看见谢渊和宋绵绵。 她看了一眼，飞快收回视线，转身就拦住了身后想跟出来的其他人，“行了行了，没事了，吃饭，不用等他们。” 宋绵绵真的不饿。 谢渊抱着她回了房间，宋绵绵正要下来呢，这次却是谢渊不肯松手了。 她将宋绵绵紧紧抱在怀里，“乖，哪不开心？跟为夫说说。” “我今天去沈家了。”宋绵绵一说，谢渊就明白了。他微微拧眉，“沈家人不好？” “不是。”宋绵绵否认的极快，“沈家人太好了。” 不管是沈夫人，还是少夫人，甚至是昨天看到的沈大康和沈辞，性格都特别好。 谢渊轻轻点了点宋绵绵的鼻子，眼神十分认真，“绵绵值得最好的。” 宋绵绵心里一暖，忍不住噗嗤一笑，“什么嘛，哪有这样夸自己的？” 谢渊挑眉，“我夸自己了？” “阿渊，你说我值得最好的，难道不是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夫君吗？” 谢渊一时竟无法反驳，索性顺着宋绵绵的话问：“难道我不是？” “是是是。”宋绵绵啄了啄谢渊的唇，下一秒，谢渊就反客为主，毫不客气的加深了这个吻。 他家娘子如此放肆的撩拨他，简直就是对他的挑战。 这么闹了一通，晚饭彻底宣布与两人无缘，好在祝玉枝早有先见之明，在厨房里给两人留了宵夜。 翌日。 宋绵绵刚起，小鹿就匆匆从外面跑进来，在她耳边低声说：“姑娘，沈夫人已经在店里等着了。” 宋绵绵：？？？ 她有些不确定的问：“现在几时？” “卯时末。”小鹿不假思索的回答，宋绵绵对照了下，确定卯时是早上五点到七点，也就是说现在还不到七点。 还不到她的店开门的时间啊喂。 沈夫人至于那么早到吗？ “我知道了。”宋绵绵点头，洗漱的速度明显加快，“小鹿，你先去店里开门，我换个衣服就来。” “好。”小鹿转身离开，她可以骑马过去的，速度很快。 宋绵绵连早饭都没吃，收拾收拾就过去了。 她到店里的时候，沈夫人正带着温和的笑低声与小鹿说着什么，态度极好。倒不像在跟一个侍女说话，而像在和疼爱的晚辈聊天。 宋绵绵都愣了下，可她才刚出现，沈夫人就好像雷达似的发现了她的存在，惊喜的一下站了起来，“绵绵，你来啦！” 第三百零一章 说走就走 “伯母。” 宋绵绵刚喊了一声，沈夫人便已经快步走上前来，拉着她的手坐下，“哎，哎。” 她甚至还说：“绵绵，我是不是来的太早了？没关系的，你可以不用来这么早，我就是想来看看你开的店是什么样子。” 她的眼神缱绻又温柔，拉着宋绵绵的手比昨天温暖很多。 “没有。”宋绵绵轻声说：“不早，店里您看了吗，照顾的可还好？” “都好，都好。”沈夫人看哪里都满意的，尤其是听小鹿介绍的时候说这个店里的一切陈设和装潢都是宋绵绵亲自敲定的。 更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好。 “要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您尽管告诉我。”从宋绵绵出现，沈夫人的眼神就没有从她身上挪开过。 看着宋绵绵落落大方的样子，她更是感慨万千，愈发想哭。 昨儿个宋绵绵刚出现，她还觉得可能是巧合，随后就找鱼望舒仔细的问了情况。 她愈发觉得宋绵绵就是她的孩子，恨不能昨晚上就冲到谢家去问个究竟。 几乎一晚没睡好。 出门的时候脸上涂了厚厚的脂粉，遮去脸上的疲惫。 “伯母昨晚没休息好吗？”尽管沈夫人费力遮掩，可凑的近了还是能看出来，“店里就有休息间，伯母要不歇会儿。” 沈夫人下意识的就想拒绝，可对上宋绵绵关切的眸，她顺从的点了点头，“好……好。” 她醒来，应该还能看到绵绵？ “伯母随我来。”宋绵绵将沈夫人带到休息间，又吩咐小鹿点了助眠的熏香。 宋绵绵坐在床边，沈夫人的眼睛眨了又眨，不舍得合上，实在困的不行了，才终于睡着。 唐嬷嬷看着这一幕，眼里蓄满了泪，夫人不容易啊。 宋绵绵对她微微颌首，离开了房间，小鹿关上房门，跟在她身边低声说：“姑娘，沈夫人一早过来拉着我问了许多关于您的事。” 几乎可以说是事无巨细了。 宋绵绵能理解，点了点头，想问问小鹿都说了什么，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 “知道了。” 她点头。 沈夫人应当是知道她的身份了，但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并没有说穿此事。 既如此，宋绵绵也决定当做不知情。 沈夫人睡下之后，周毓来了，她的表情有些严肃，刚见面就说：“绵绵，我最近可能要离京一趟。” “出什么事了吗？” 宋绵绵有些不解。 “没什么事，就想出去走走，顺便去看看玉瑶。”周毓的兴致不高。 “什么时候出发？”宋绵绵问。 周毓拧眉想了片刻，“那就现在！”说完，她起身就往外走，这一出倒是让宋绵绵有点措手不及。 说走就走，这也太快了。 刚来的时候还说的是最近，现在看来……果然是最近啊，毕竟不能更近了。 “等等。”宋绵绵起身追上去，“你收拾东西了吗？” “收拾什么？”周毓洒脱极了，“带上我的疾风，马上就能走。” 宋绵绵无奈，“钱呢？” 别的都可以不带，钱总要带。 周毓拍了拍腰间悬着的玉珏，“有它在，在周国境内的任何一家银号都可以取钱，放心。” 周家不缺钱。 周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和宋绵绵拥抱了下，上马就直接离开。 一直到马都出发了，宋绵绵才想起另一件事，“阿毓，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九月。” 周毓似乎压根没听到她的问题，连人带马消失在她的视线之内，倒是另一个带着几分清冷的声音回答了她的问题。 “萧姑娘？”宋绵绵眼眸微亮，毫不客气的欣赏着萧泠泠的美色。 嘤嘤嘤，每次的萧姑娘都美出新高度耶！ 萧泠泠被她看的脸微微泛红，“谢夫人。” 宋绵绵嘿嘿一笑，这才收回视线，“不要这么见外，叫什么谢夫人？叫我绵绵啦。” 顿了顿，宋绵绵又说：“或者，宋老板。” 谢夫人当然是她喜欢的称呼，可那仅限于谢渊的朋友或者下属这样称呼她。 萧泠泠是她的朋友，当然要喊属于她自己创造的身份，她是谢夫人，又不仅仅只是谢夫人。 她更是宋绵绵。 萧泠泠虽不解，却还是低声笑了笑，从善如流的变了称呼，“绵绵老板。” 宋绵绵拉着萧泠泠就往店里走，“走哇，请你喝奶茶。” 萧泠泠的脸更红了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喝奶茶什么的，感觉怪羞耻的哎。 不过，她的确是冲着奶茶来的。 宋绵绵店里来的人虽然不多，但买奶茶的人就没断过，据她所知，京城不少的贵妇千金背地里都会偷偷买奶茶喝。 “对了。”俩了进了店，宋绵绵才想起刚才的话题，“泠泠，你怎么知道阿毓九月会回来？” 萧泠泠的表情这才严肃了点，低声与宋绵绵说：“中秋节是先侯爷的忌日。” 萧泠泠说完，宋绵绵立刻就明白了。 周毓的兄长也就是现任镇国侯目前只是失踪，所以先侯爷便是周毓的父亲。 不过宋绵绵很快就有新的疑惑：“先侯爷的墓碑不在京城吗？” “京城只有衣冠冢。”顿了顿，萧泠泠又说：“中秋节是陛下生辰，百官同庆，周姑娘不想在京城也是情有可原的。” 那天本该是周毓伤心的日子，可若在京城，还得强忍着悲伤去给陛下贺寿。 宋绵绵点头。 作为周毓的好友，她却连这些事都不知道，仔细想想，周毓似乎都没怎么说过家里的事。 宋绵绵只知道周家如今只剩她一个，平时也担心会触及到周毓的伤心事，所以并未多问。 萧泠泠说完，轻轻拍了拍宋绵绵的肩膀，“绵绵，自从周姑娘认识你之后，已经比之前要开心许多了。” 她看的出来。 对于周毓，她一直都是报以同情的，但今年的周毓很不一样。 “是吗？”宋绵绵扬唇笑开，“那就好。” 说话间，知梅送上奶茶。 两人刚聊了不过一会儿，就有一个侍女急匆匆的走进来，看了一眼萧泠泠。 “萧小姐，我家小姐在楼下等您呢。” 第三百零二章 改变吧，就现在！ 宋绵绵看眼前这个说话的侍女有几分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究竟在哪见过。 她微微拧眉，有些疑惑的眼神朝着小鹿看去—— “李佳媛”。 小鹿用口型做了回答，宋绵绵瞬间明白，她就说眼熟呢，不过李佳媛的侍女对萧泠泠这态度…… 也太差了。 连基本的尊重都没了。 萧泠泠的侍女也面露愠色，显然对这很不满意，李佳媛的父亲不过是户部尚书，而萧泠泠的祖父却是首辅。 要不是她家小姐纵着，李家的人敢是这样的态度？！ 她简直快气死。 “泠泠。” 宋绵绵侧眸看她，眼里带着关切。 萧泠泠对她轻笑了下，脾气颇好，“我去看看。”说完，还真转身朝楼下走去。 李佳媛的侍女满脸得意，一副拿捏了萧泠泠的样子，甚至还对宋绵绵轻哼一声。 宋绵绵：…… 真没礼貌，哼。 萧泠泠连奶茶都没带，跟着李佳媛侍女一路进了对面的茶楼，二楼包厢正对着宋绵绵的方向。 “佳媛。” 萧泠泠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佳媛的脸上覆着与衣裳同色的轻纱，可有些扭曲的面容和阴沉的脸色让她少了几分美感，反而显得有些阴沉。 “你为什么要跟她在一起！”李佳媛的手指着宋绵绵的方向，完全是在质问萧泠泠，“你难道不知道她跟我是死敌吗？你为什么还要去她的店！” “就是她让人毁掉了我的脸。”李佳媛掷地有声，她十分笃定，只是没有证据而已。 “我问过谢夫人，不是她。”萧泠泠出声解释。 “她说你就信吗？” “是。”萧泠泠回答的十分笃定。 李佳媛语噎，然后更生气了，她烦躁极了，怒不可遏的看着萧泠泠，“果然，我哥哥不在了，就连你也变了是，当初说什么一辈子把我当亲妹妹看，终究还不是假的。” “现在看宋绵绵比我更有价值，就可以一脚踹开我了是，萧泠泠，你就是个骗子！” 萧泠泠的脸色变了。 “李小姐！”她身后的侍女忍无可忍出了声，“您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家小姐！” “我说错了吗？”李佳媛大声反驳，她看着萧泠泠的眼睛，里面充满恶意，“当初是你自己答应我哥哥，会一辈子照顾我的。” 她一字一顿，说完之后满脸的快意，好像看着萧泠泠面露痛苦，她反而开心。 萧泠泠的心不断下沉，坠入谷底，脸色苍白，身形微微俩踉跄，“小姐。”她的侍女声音关切，可另一双手更快的扶住了萧泠泠。 “放你的狗屁！” 宋绵绵直接对李佳媛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的驳斥出声，“你有什么价值？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的价值吗？” “扪心自问，萧泠泠这些年对你如何你心里很应该有数，她对你好你非但不知感恩，反而还道德绑架她，我现在就告诉你，她不欠你的！” “你算什么东西，大言不惭的说这样的话。”宋绵绵一点儿都不客气，只是看到她就足够让李佳媛生气的，更别提听到她连着几句的呵斥。 李佳媛更是胸口剧烈起伏，想反驳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你，你……” “你什么你？”宋绵绵翻了个白眼，“没事就别出门，出来吓到猫猫狗狗也很不好。” 说完，她拉着萧泠泠转身就走。 砰！ 身后传来李佳媛将桌上的东西砸到地上的声音，萧泠泠下意识的想要回头，却被宋绵绵死死拽住。 这些年照顾李佳媛，已经成了萧泠泠下意识的习惯。 李佳媛的脾气就是发给萧泠泠看的，可她没想到一向能被她轻易拿捏的萧泠泠这会儿却脸眼神都没多给她一个。 “萧泠泠！” 她大喊一声，仍旧没有回答。 反而是宋绵绵的声音响起，“上面砸东西的是户部尚书的千金，她要是不赔钱的话记得去李府要。” 李佳媛：…… 宋绵绵拽着萧泠泠下楼，转眸看她，“你是笨吗？她明明就不是什么好人，下次不准再见她。” 萧泠泠没说话，倒是她身后的侍女重重点头，“小姐，谢夫人说的对。” 萧泠泠并非不知道李佳媛是什么样的人，只是对她一直都有滤镜而已，这才一直纵容着。 两人刚走到楼下。 就看见同时从另一侧楼梯下来的人—— “王爷。” 宋绵绵行了行礼。 萧泠泠这才反应过来，抬眸看去，随后也行礼，“见过王爷。” 下楼的正是辰王。 他一袭暗红色锦袍，表情罕见的严肃认真，定定的看了看萧泠泠一会儿，似欲言又止。 最后只化为一声叹息，“好巧。” 打了个招呼，宋绵绵就把萧泠泠带到了她的店里，她本来不想沾手这件事的，毕竟萧泠泠有主见，又不是小孩子咯。 可李佳媛的声音实在太大了，那不要脸的话都传到她耳朵里了。 看着两人的背影，辰王的眸光闪烁不定。 最后冰冷的眸瞥了一眼正从楼上走下来的李佳媛，随后大步流星的离开了茶楼。 李家，好样儿的。 宋绵绵将奶茶递给萧泠泠，手里同样抱着一杯，滋溜吸了一大口，这才满足的喟叹一声，“奶茶真好喝。” 看她的样子，萧泠泠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 萧泠泠接过奶茶，喝了一口。 宋绵绵一脸认真的看她，“奶茶要大口喝才好喝呢！” 萧泠泠面露难色，她从小学规矩，让她跟宋绵绵一样发出滋溜的声音，她实在有点做不来。 “试试嘛。”宋绵绵眨巴眨巴眼，直接祭出绝招——撒娇。 “泠泠宝贝，试试嘛。” 萧泠泠被吓到，下意识的就滋溜一口。 什，什么宝贝！ 她的脸飞速变红，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像宋绵绵这样的，忽然一下就明白了，为什么周毓那样高冷的女孩子在遇到宋绵绵之后会变化那么大。 这谁顶得住啊？！ “好喝吗？”宋绵绵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说实在的，萧泠泠差点被呛到，可她犹豫了一秒，还是对宋绵绵点头，“嗯。” 宋绵绵展颜，“你看，改变也没有那么难嘛，就算有些事你觉得成了习惯，可想要改还是很简单的。” 萧泠泠一怔。 宋绵绵的话意有所指。 宋绵绵的唇角高高扬起，“一直在做的事，不代表就是对的，泠泠，我虽然不知道你跟李佳媛的哥哥之间究竟有怎样的故事。但能让你一直记挂，想必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提到李佳媛的哥哥，萧泠泠的眼里多了怀念，她重重点头，“嗯。” 他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所以我想，他一定也不希望你一直留在过去，泠泠，你的未来还很长，我们向前看。” “如果他在天有灵，一定也希望你可以快乐。” 宋绵绵说完，轻轻拍了拍萧泠泠的肩膀，离开了房间，顺便将萧泠泠的侍女也带了出去，留下单独空间。 “谢夫人，我家小姐她……” 侍女很感激宋绵绵说的话，但对萧泠泠的状况还是有点担心。 “没事的啦。”宋绵绵笑着说：“说不定你家小姐出来就好了哦。” 但她想萧泠泠这样的人，一定是不会轻易掉眼泪的，不管在哪！所以，给萧泠泠一个释放的空间，很重要。 侍女将信将疑，仍旧担心。 宋绵绵给了小鹿一个眼神，小鹿了然，飞快的拽着侍女去聊天喝奶茶。 宋绵绵双手一合，唇角上扬。 搞定！ 第三百零三章 她手上有伤？ 宋绵绵心满意足的喝了一大口奶茶，很快就听到身后的屋内传来动静。 不过她早就屏退左右，自个儿也走的很快，很快就听不见身后的动静。 就在这时，店里的小姑娘手里抱着一个盒子从楼下走上来，看见宋绵绵眼前一亮，“夫人，有您的东西。” “是什么？” 宋绵绵接过盒子。 “不知道呢。”小姑娘嗓音清脆，“刚刚有个小哥给我的，吩咐要亲自交给您呢。” “好的，谢谢，去忙。”宋绵绵对小姑娘展颜一笑，眉目弯弯。 小姑娘愣了一瞬，沉浸在宋绵绵的美颜暴击之中，好一会儿才脸颊红红的点头，“好，好的……” 小姑娘有点晕晕乎乎的下楼，宋绵绵不禁莞尔。 真可爱呢。 宋绵绵在铺了地毯的地上坐下，打开手里的盒子。 里面赫然放着一对耳环，材质是玉石的，看起来价值不俗。 宋绵绵就是大写的懵。 好在盒子里还防着一张纸条，她展开，却见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两个字：谢礼。 宋绵绵：…… 更懵了。 不过她也不知道是谁送来的，索性直接将盒子放到一边，既然那人送了东西，还放了纸条，想必往后还能打交道。 不急于一时。 宋绵绵这边刚把东西放好，萧泠泠就已经处理好情绪，她打开房门，却见门边放着一个木盆，木盆上搭着一块毛巾。 萧泠泠怔了下，没想到宋绵绵细心至此。 她唇角勾起一抹笑，端起木盆转身进了屋。 等她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洗漱完毕，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往大厅走去，宋绵绵正坐着看书呢。 听到脚步声抬眸对她招了招手。 萧泠泠在她身侧坐下。 宋绵绵放下游记，歪头看萧泠泠，“我有酒，你有故事吗？” “你想听吗？”萧泠泠并不抗拒，如果是说给宋绵绵听，可以，她愿意。 “洗耳恭听。”宋绵绵拿起桌上粉嫩的酒瓶，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双手端起酒杯，“来。” 萧泠泠忍不住有些想笑，宋姑娘怎么能这么可爱？ 她同样举起杯子，两人浅碰了一下，她仰头一口饮尽，这才发现宋绵绵的动作小心中还带着几分虔诚。 就好像这杯酒是很难得的东西一样。 有那么瞬间，萧泠泠都怀疑她是不是喝的太快了，以至于没尝出这个酒的特别之处。 宋绵绵将杯子里的酒喝完，萧泠泠已经又满上，正要准备开口的时候，就听“砰”地一声。 她直接趴在了小几上。 萧泠泠的手都颤了颤，吓了一跳，不太确定这会儿发生了什么事。她的小脸都白了，这，这个酒不会有毒？ 有人要害绵绵？！ “来人，来人！” 萧泠泠立刻大喊起来，整个人慌张的不行，“请大夫，马上去请大夫！” 听到她的话，小鹿等人飞快的冲了过来，“萧小姐，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小鹿问着，也看见了趴在小几上的宋绵绵。 “是绵绵。” 萧泠泠的话肯定是这一点。 小鹿脸色一变，可在嗅到空气里弥漫的酒味之后顿时恍然，她有些无奈的看着萧泠泠，“萧小姐，我家姑娘喝酒了？” “嗯。”萧泠泠下意识点头，“就喝了一杯，还是赶紧去请大夫，别晚了……” “不用了。” 小鹿十分无语的说：“我家姑娘只是喝醉了。” 萧泠泠：…… 她有些犹豫的说：“可是，就喝了一杯。” 而且这个酒她也喝了，甜甜的，一点儿也不醉人啊。 小鹿肯定点头，“我家姑娘沾到酒就醉。”因此，谢渊是不准宋绵绵喝酒的，眼前的情况不用多想也知道，肯定是姑娘悄悄藏了酒，趁着谢大人不知道在偷偷喝酒呢。 甚至还带上了萧小姐。 宋绵绵已经醉了，这会儿什么都不知道，小鹿三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像宋绵绵这样的，萧泠泠还真是头一回遇到。 完全没有应对之策。 顿了片刻，萧泠泠才说：“带你家夫人去房里休息，吩咐后厨准备一份醒酒汤。” “好。”小鹿很快点头，处理起来飞快。 因着这一杯酒，以至于沈夫人醒来之后没有看到宋绵绵，当时还慌张的不行，可得知宋绵绵喝了一杯酒之后就醉了这事之后，又愣了好一会儿。 眼圈红红。 知道此中内情的也就是唐嬷嬷。 唐嬷嬷的心情也很复杂，一个两个可以说是巧合，但巧合的多了那就是必然。她家夫人也是这样，沾酒就醉。 大将军倒是能喝酒，随了侯爷。 却没想到夫人的体质倒是传给了小姐。 “夫人？” 萧泠泠没料到说完之后沈夫人会是这样的表情，秀眉微蹙，轻轻喊了一声。 沈夫人勉强扯开一抹笑，“我想去看看绵绵。” 萧泠泠不能做主，小鹿倒也爽快，“夫人请随我来。” 今天上午沈夫人问了许多关于宋绵绵的事，对宋绵绵这一路走来的不容易更是清楚。看见宋绵绵，她心里便说不出的愧疚。 她坐在床边，甚至连小鹿都下意识的忽略掉了，伸手摸了摸宋绵绵的脸。 “夫人……” 唐嬷嬷轻声提醒，小鹿还在这呢。 可沈夫人却并不当回事，她的女儿这些年辛苦了，她现在只想赶紧认回宋绵绵，将这世界上所有最好的一切都送到女儿面前。 那都是这些年亏欠女儿的。 许是觉得有些痒，宋绵绵抬手挠了挠脸，她宽大的袖子也因此而顺着手臂滑落，纤细白嫩的手臂露了出来。 沈夫人愈发觉得她可爱，忍不住勾起唇。 可她脸上的笑容还没成型，就僵在脸上，她脸色巨变，抓住宋绵绵的手臂，眼神落在她手臂上浅浅的伤痕上，“这是怎么回事？！” 她家绵绵的手臂上怎么会有伤痕？！ 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沈夫人把宋绵绵的袖子往上挽了挽，脸色也随之愈发难看。 宋绵绵的手臂上不只一个伤痕，虽然很浅，但数量不少，细细密密的，看着触目惊心。 第三百零四章 夫君才不会知道 这！ 别说沈夫人，就是小鹿都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她的脸色也大变，“我，我也不知道……” 也就是说，这些是在她认识姑娘之前就已经有的。 沈夫人的脸色愈发难看，她几乎咬牙切齿的问：“你是什么时候跟在绵绵身边的？” “去年。”小鹿回答的很快。 “这些疤痕可不像是新伤。”唐嬷嬷也立刻出声，她是老嬷嬷了，对这些很有些了解。 沈夫人心疼的眼泪都掉了下来，她温和的手轻轻摩挲着宋绵绵手臂上的伤，她好好的女儿，怎么就受了这样的苦？ 问小鹿是问不出什么了。 沈夫人在心里琢磨这件事该怎么办。 “唐嬷嬷。”沈夫人对身边的嬷嬷出声吩咐，“立刻去找大公子，让他安排人去查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要是真的有人敢这样对待她的女儿…… 她绝不是好欺负的。 “是。” 唐嬷嬷点头，立刻就吩咐小侍女去找沈大康，传达这件事。 沈夫人则仍旧是陪在宋绵绵身边，可醉酒的小姑娘自然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清醒的。 看了宋绵绵一会儿之后，沈夫人和萧泠泠聊起天来。 沈夫人把萧泠泠当成宋绵绵的朋友，对她的态度也是格外的好，沈夫人也在聊天中对宋绵绵有了更多的了解。 宋绵绵喝了醒酒汤，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她揉了揉有些晕乎乎的头，脚步有些踉跄的下床，迷茫的眼神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才搞清楚状况。 “姑娘。” 听到动静，小鹿飞快的走了进来，伸手扶着她，“您又悄悄喝酒，要是谢大人知道了……” “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会知道？”宋绵绵反驳的非常利索，她微微撅嘴，敏锐的眼神盯着小鹿的双眼，“难道你要出卖我？” 小鹿飞快摇头，“哪能呢。” 她怎么可能会出卖姑娘的啦。 “那不就得了。”宋绵绵一脸笃定，“他肯定不会知道的。” 她就是想练练酒量嘛。 每次聚会的时候她喝一口就倒了，完全体会不到喝酒的快乐，她想私底下练酒量来的，可谢渊把她看的很紧。 总不让她喝酒。 小鹿：…… “行了姑娘，沈夫人和萧小姐还在外面呢，咱们收拾收拾快出去。” “啊，好。”宋绵绵这才反应过来，整理了下衣裳，这才离开了房间。她刚出门，沈夫人和萧泠泠的眼神就都看了过来。 两人的眼里带着如出一撤的关切。 “绵绵，现在感觉怎么样？”沈夫人温声询问，眼里全是疼爱和怜惜。 这表现的太明显，以至于萧泠泠都看出些不对劲，脸上的表情也因此而有些奇怪。 宋绵绵扯开一抹笑，“我没事，多谢伯母关心。” 伯母…… 沈夫人有瞬间的黯然，她多希望绵绵现在可以光明正大的叫她一声母亲啊。 可她担心的倒不是沈家和其他人的看法，她只在意宋绵绵的想法。 担心这样的突然会不会吓到宋绵绵，要是反而将人推的更远……那她真是哭都没地方哭了。 沈夫人心里思绪万千，脸上却是飞快的扯开一抹笑，“应该的，我关心你是应该的。” 唐嬷嬷：…… 她理解夫人的心情，但这也太急切了点。 以至于场面都有瞬间的尴尬，纵然是宋绵绵，都不知道这会儿该说什么才好。 顿了顿，她说：“伯母，您真是个好人。” 沈夫人一直到晚饭时间，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小店，而萧泠泠也没其他事，不好先行告辞，被迫待到了那个时候。 沈夫人上了马车，却是道：“先别走。” “夫人？” 唐嬷嬷有些诧异。 “听说谢渊对绵绵很好，经常会来这里接绵绵？”这是连沈夫人都听到了的传闻。 当然，其中有不少人都是在笑话谢渊惧内。不管什么时候都将宋绵绵放在第一位。 可那些男人不知道的是，谢渊是主动的将宋绵绵放在最要紧的位置，宋绵绵从未这样要求过。 倒是京城里的已婚妇人，皆对宋绵绵羡慕不已。 沈夫人说话间，谢渊已经走了过来，他没坐马车，而是走在路上。月白色的衣裳衬得他面若冠玉，姿态无双。 他板着一张脸，气质清冷，好似天上的仙人一般。周围的人忍不住将眼神落在他身上，却又因为他浑身散发的冷意而却步。 唐嬷嬷忍不住赞道：“夫人，谢大人的姿态便在京中都属一绝。” 不仅长的好，气质更是出众。 沈夫人也微微点头，对谢渊的第一印象已经很满意，不过更重要的就是，看看谢渊对绵绵是否真如传闻中那样好。 很快，沈夫人就看到谢渊刚到店门前，宋绵绵就从门内跑了出来。 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但刚刚还一脸别人欠他八百万的谢渊这会儿脸上已经露出一抹笑。 冰山消融，他的双眼里只有宋绵绵。 沈夫人知道那是怎样的眼神，她原本还有些悬着的心彻底落下，恋恋不舍的放下帘子，“走，回府。” 唐嬷嬷也很开心呢。 小姐是夫人这辈子的夙愿，如今看见小姐过的好，那往后的日子夫人也能过的好些。 不会一直沉浸在自责与内疚中。 “夫人。”唐嬷嬷轻声说：“看来传言不虚呢，上天还是厚待小姐的。” 沈夫人听到这话，眼泪差点掉下来，“她好，她真的很好。” 她的女儿，比她想象中的要优秀许多。 她在欣慰的同时，愈发觉得歉疚。 “夫人。”唐嬷嬷轻轻为沈夫人擦去眼泪，“如今看小姐过的好，您应该开心才是。” 沈夫人一边掉眼泪一边扬起唇角，她抓着唐嬷嬷的手，“开心，我怎么会不开心呢？” 她只是有些许遗憾，错过了女儿这么多年的人生。 “给侯爷去信了吗？”沈夫人又问：“他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安国侯爷在宋乐出事之后前往京郊大营练兵，往常总要去小半月的，可现在她等不及想让夫君赶紧知道这件事。 唐嬷嬷连忙说：“已经去了，想必明日侯爷就能回府。” 第三百零五章 夫君，你听我解释…… 另一边。 谢渊接到宋绵绵之后还左右看了看，眼里带着些许疑惑，他怎么觉得刚刚好像有人在看他呢？ 不过看了一圈也没发现问题，这才收回了视线。 “夫君！” 宋绵绵往谢渊面前一站，脆生生的喊着。 尽管她喝酒之后漱了口，又换了衣服，可还是难免有点心虚。嘿嘿，这样的事她也是第一次干嘛， 下次肯定就有经验啦。 尽管宋绵绵收拾的很干净，可谢渊是最了解她的人，她只往谢渊面前一站，那有些闪烁的眼神就出卖了她。 谢渊微微挑眉，“今天做什么了？” “没做什么啊。” 宋绵绵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夫君怎么会这样问啊？” “真没做什么？”谢渊眼眸微眯，微微低头凑近了点宋绵绵。小姑娘的眼睛不自觉的瞪大，因为他的靠近而僵在原地，连呼吸都不自觉的放缓。 “没，没有啊。”宋绵绵的回答愈发显得心虚。 心跳的速度不自觉的加快，她家夫君怎么这么厉害啊？她在谢渊面前几乎都没有秘密可言。 “娘子。” 谢渊牵着她的手，转身往谢家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宋绵绵眸光一转，一把甩开谢渊的手，故意凶巴巴的说：“所以你是不相信我咯！” “这才成婚多久，你现在就怀疑我咯。” 小姑娘这反应，谢渊愈发肯定她有问题，活脱脱的倒打一耙。可面对他家色厉内荏的小娘子，谢渊还是非常识趣的说：“是我不好，但我绝对没有怀疑娘子，娘子明鉴。” “哼。” 拿回主动权，宋绵绵轻哼一声，这才觉得满意。 谢渊失笑，握着宋绵绵的手不觉紧了紧。 “夫君。”宋绵绵很快就说起另一件事，“今天沈夫人来店里找我了，我怀疑她可能知道了。” “嗯？”谢渊挑眉。 宋绵绵斟酌了下措辞，说：“沈夫人看我的眼神，就像娘看我的眼神一样。” 她说的是祝玉枝。 两人都知道祝玉枝对宋绵绵有多疼爱，都已经到了这样的份儿上，再说沈夫人不知情那显得有些牵强。 “那娘子准备怎么办？” 谢渊与她十指相扣，“无论娘子做怎样的决定，为夫都支持。” “那她不是也什么都没说嘛。”宋绵绵有些烦，“就先这样。” “对了，阿毓今天离京了哦。”宋绵绵真的有些想一出是一出，话题转变的极快。 好在谢渊对自家娘子的性子也十分熟悉，也不会跟不上她的思维，“嗯，今天桓书跟我说了，每年这个时候周姑娘都不在京中的。” “今晚你想吃什么啊？我想吃辣子鸡。” 说到这个，宋绵绵的喉咙滚动了下，真的有点馋哎。 她正畅想着回家之后去做个辣子鸡呢，身侧忽然响起谢渊的声音，“偷偷喝酒了？” 宋绵绵往前走的身体顿时僵住，只觉得时间空间都好似在这一刻凝滞。 她甚至不敢相信她听到了什么。 缓慢而僵硬的转头看向谢渊，“什，什么？” 她眨了眨眼睛，努力做出无辜的样子，“夫君，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啊？” 谢渊的眼神好似看穿了一切，“我闻到酒味了，你说话的时候。” 宋绵绵：…… 她明明漱口了啊。 她忍不住将手放在嘴巴前面，哈了一口气，可很快她就微微拧眉，什么味道都没有嗅到啊。 她有些狐疑的看向谢渊。 可对上的却是谢渊危险至极的眼神。 “咕咚。” 宋绵绵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低声说：“夫君，你听我解释……” “好，你说。”谢渊十分大方，还认真的看着她，等着她的解释。 “今，今天泠泠不开心呀。”宋绵绵脑子转的飞快，“那我作为她的好朋友，当然是要陪她一醉方休啦。” 她一脸的大义凛然，显得特别仗义。 “嗯。”谢渊点头，可眼里的危险之色并没有随之散去，反而道：“为夫也有些不开心，夫人今晚就陪我抵足夜谈。” 宋绵绵：…… 就单纯聊天？！ 她不信。 “夫君我……”宋绵绵刚想说话，对上谢渊危险的眼神，顿时不敢再多言。 说的多了，受伤的人最后还是她自己。 翌日。 谢渊还走在上朝的路上呢，就被人直接拦住了，不过倒是熟人——沈大康。 “谢大人。” 沈大康笑眯眯的，一脸心无城府的样子，直接勾住谢渊的脖颈。他就是一直球选手，这会儿直接就是将谢渊当成自家人的样子，说：“本来应该是我爹来找你的。” “不过我爹还在京郊军营没回来，所以现在只有我出面来找你了。” 谢渊一听沈大康这话就知道，沈家对于宋绵绵的身份是有数了。不过他并没有擅自接这样的话茬，毕竟宋绵绵还没做出决定呢。 沈家也没有主动迈出那一步…… 这念头还没落下，谢渊就听沈大康说：“谢大人你应该知道，我有个幼时走失的小妹。” “如果不出意外，应当就是谢大人的发妻。” 谢渊：…… 沈大康这么一记直球直接把谢渊给整不会了。 但谢渊很快就反应过来，一脸无辜的看着沈大康，“沈将军，这话可不能乱说。” 沈大康狐疑的看着谢渊，却没从他脸上看出任何端倪。 “谢大人有所不知，令正的样貌与我母亲年轻时一模一样，就连名字都是，母亲在妹妹刚刚出生时就取了个绵做小字。”沈大康说的严肃又认真。 谢渊面无表情。 沈大康继续说：“其实我是有另一件事想问谢大人，我母亲已经让人去青山村走访妹妹小时候的事。可又等不及，所以让我来问问，妹妹嫁到谢家之前过的如何？” 他和宋绵绵虽然是亲兄妹，可沈夫人却也没有将宋绵绵手臂上有伤的事告诉沈大康，毕竟那是女子隐私。 沈大康只知道母亲对妹妹早年的处境非常担心。 沈大康说完，瞧见谢渊还沉默着，再次说：“早晚都要知道的，谢大人，你先与我说了，也好叫我心里有个数。” 第三百零六章 谢渊这人能处 沈大康说的特别诚恳，听的谢渊都有些动容，但他还是拒绝了沈大康，“沈将军。” “我家夫人的事，不方便同将军说。” 沈大康来之前就在练习了好几遍话术，想好了要怎么说才能说服谢渊，原本以为万无一失。 这会儿跟谢渊说的时候更觉得发挥完美，任是谁都会被他的话打动。 可他没想到说的这么天花乱坠了，谢渊还是无动于衷。 “那我又不是外人。”沈大康勾着谢渊的肩膀，这才发现谢渊的身高与他一样。 不过他看起来五大三粗的。 谢渊倒是斯文清秀，也因此在他们这些壮汉看来总显得文弱，但这会儿沈大康才觉得并非如此。 他愣了下，继续说：“我们是一家人，对，说起来我还是你大舅子呢。” 沈大康说的理所当然，谢渊听的一愣一愣，换个人怕就被沈大康忽悠瘸了。 谢渊对沈大康腼腆一笑，“沈将军慎言。” 这样的事可还没影呢。 沈大康板起脸，“这本来就是事实，怎么我还不能说了？就算你不说，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去了青山村都能打听到。” 谢渊一眼就瞧出来，沈大康并非真的生气。 如今两方的关系都处于试探的状态，“沈将军告诉我这事，不怕我回去告诉我家夫人？” 沈大康一僵，“那可不能说。” 如今就顺势让宋绵绵知道的确可以试探宋绵绵和谢家的态度，但沈家人觉得这样的行为多少显得有些不重视。 因此并非沈家人所愿。 沈大康这是私底下来找谢渊，想先知道些消息兴许能让沈夫人开怀一些。 谢渊对沈大康笑了笑，“沈将军，时辰不早了，再不进去该晚了。” 说完，率先朝着宫门方向走去。 沈大康急忙跟上，一边走还一边说：“谢大人，这件事可不兴说啊。” —— 一连着好几天，沈夫人每天一早就到宋绵绵的店里来。 沈大康也悄摸着来了好几次，确定宋绵绵与自家母亲的相处并无异样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看来谢渊能处，真没说。 这个妹夫不错。 沈大康在心里偷偷为谢渊点了个赞。 除了沈大康之外，安国侯爷也从京郊的军营回到了京城，在听了沈夫人绘声绘色的描述之后，他也到了宋绵绵的店外。 沈侯爷与沈夫人并肩坐在马车内，看着不远处正款款走来的宋绵绵，沈夫人的眼眶有些湿润。 她抓着沈侯爷的手不自觉的握紧，“夫君，你看见了吗？那一定是我们的女儿！” 沈侯爷也愣愣的看着不远处的黄衫女子。 已入八月。 宋绵绵穿着枫叶黄色的衣裳，头上别着一根金簪，显得矜贵又灵动。 她唇角微微噙着笑，纤细白嫩的手攥着一串糖葫芦的竹签，正侧眸与身侧的美貌侍女说些什么。 唇角染上一抹糖葫芦的糖衣，清澈灵动的眸顾盼生辉。 刹那间，沈侯爷就像看到了当初刚与他成婚不久的发妻，他连连点头，“是，是她……” 当初他和老夫人都觉得宋乐不太像，可他家夫人思女成疾，找了十多年，他以为没希望了。 这才纵容了宋乐的存在，哪怕不是他家姑娘，能让夫人开怀些也是好的。 本以为这次夫人说不定又是被什么人给骗了，却没想到，真叫夫人找人了。 沈侯爷一时间有些热泪盈眶。 沈夫人别提多得意，多开心，她对身边的唐嬷嬷说：“下车，咱们下车，别让绵绵久等了。” 她每天都来的。 唐嬷嬷脸上也带着笑，自从找到小姐开始，夫人的身体和气色都好了许多。 沈侯爷还想多问几句呢，可沈夫人早已被唐嬷嬷扶着下了马车，看着两人的背影，沈将军只能无奈的叹息一声。 但很快他就又扬起笑。 无论如何，找到了女儿总是好事。 天大的好事情。 宋绵绵的确在诧异今儿个沈夫人怎么还没来时，沈夫人就从门口走了进来，“绵绵。” “伯母。” 宋绵绵笑着转头。 沈夫人出声道：“别动。” 嗯？！ 宋绵绵乖乖站着，沈夫人拿起手帕，凑近她，温柔的擦去她唇角的糖渍，满目的宠溺与慈爱，“你呀。” 宋绵绵怔了瞬，微垂眼帘，“多谢伯母。” 沈夫人虽为这称呼黯然，却也十分理解，如今她和绵绵的关系已经这样亲近了不是吗？ 毕竟缺失了这么多年的母女情分，她愿用接下来的日子好生弥补。 两人到楼上坐下。 知梅送上滋补的汤药给两人，每天都有。 这是安国侯府安排的，说是沈夫人在家不肯吃，所以每天送来这，于是宋绵绵每天也会吃上一小碗。 几天下来，她都感觉她胖了一圈儿。 “绵绵，再过几天便是万寿节，届时你们也要进宫的？” “我还不知道哎。”宋绵绵笑了笑，“夫君没提过这件事呢。” 唐嬷嬷笑着说：“万寿节是陛下生辰，正五品以上官员都得携家眷入宫，谢大人如今正是五品呢。定是要去的，夫人应当做些准备。” 宋绵绵乖乖点头，“多谢嬷嬷指点。” 唐嬷嬷哪里敢当？连连摆手，“夫人实在不必这样客气，都是老奴该做的。” 她俨然将宋绵绵当成了小主子。 “伯母也去吗？”宋绵绵问沈夫人。 “去。”沈夫人点头，“我也去的。”她身体不好，便是不去也没人说什么。 可今年宋绵绵要去，她自然要去，以免有不长眼的人欺负了她家绵绵。 沈夫人与宋绵绵待了一天之后，离开了小店。 刚上马车，唐嬷嬷就说：“夫人，既然您不知道该怎么跟小姐说出真相，那为何不曲线救国？” 沈夫人看向她，“怎么说？” “不妨先收小姐为义女，老奴看小姐也很喜欢您，想必不会拒绝……” “不行！”唐嬷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夫人强势打断，她板着脸，“绵绵本就是我的女儿，为什么要纡尊降贵的做什么义女？” “她必得是堂堂正正的安国侯府大小姐！” 第三百零七章 乖大侄儿 几天后，宋绵绵刚到店里，门口就跑进来两个人，“二嫂，二嫂，您终于来啦！” 进来的正是谢鹏鹏和沈辞。 两人的额头上都有细密的汗珠，但眼睛却是格外的亮。 谢鹏鹏的手里还拎着一个大大的篮子。 “怎么了？” 宋绵绵看向两人。 “嘿嘿嘿。”两人对视一眼，发出有些奸诈的笑，然后就一脸讨好的看着宋绵绵，“二嫂，求你个事儿呗。” “不行。” 宋绵绵双手交叉。 谢鹏鹏：…… “二嫂，我还没说是什么事儿呢。” “指定没好事。”宋绵绵一语道破，“想吃竹签牛肉啊？”这篮子里的肉味儿她都闻到了。 “嗯嗯嗯！”两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宋绵绵眉梢轻挑，转身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沈辞还有些不明所以，谢鹏鹏已经反应过来。 他把篮子往知梅手里一放，立刻接过奶茶杯送了过去，那模样要多狗腿有多狗腿，“二嫂，喝奶茶。” 宋绵绵给了谢鹏鹏一个“还算懂事”的眼神。 沈辞似乎也是做这种事做习惯了的，非常懂事的轻轻为宋绵绵捶背，“二嫂，您看这个力度还合适吗？” “哎呀，这个天气有些惹，我给二嫂扇扇风。” “对对对，二嫂您吃桃子，喝奶茶。” “……” 沈夫人进来的时候看见就是这样的场面，这场面太震撼，以至于她愣了一下。 沈辞更惊悚，立刻站直身体，“祖，祖母？！” 同时宋绵绵也站起来喊了一声，“伯母来了。” 而后几人面面相觑，场面一度有些尴尬，沈辞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刚刚还一口一个二嫂的，现在直接比他高出一辈可还行。 沈夫人愣了一下就很快反应过来，十分理所应当的对沈辞说：“别愣住，继续捶背。” 沈辞：？？？ 可真是他亲祖母。 心里如此想着，沈辞的手已经接着给宋绵绵捶起背来，力度很合适。 谢鹏鹏的眼珠子转了转，也顺着宋绵绵喊了一声沈夫人，“伯母好！” 嗓音那叫一个清脆响亮，半个京城都听得见！ 沈辞的面容有瞬间的扭曲，他把谢鹏鹏当兄弟，谢鹏鹏却想当他叔叔，能不能别这么不要脸的？ 谢鹏鹏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脸上笑容灿烂。 宋绵绵轻声解释，“伯母，这是我家小叔。” 谢家的人啊？！ 沈夫人宛若得到了谢家人的承认一般，脸上扬起笑，“好，很好，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沈辞：…… “祖母。”他还是没忍住弱弱的说了一句，“谢鹏鹏是我在武院的师弟呢。” 沈夫人说的理所应当，“各论各的，往后在武院你是师兄，出了武院得喊叔叔。” 沈辞差点没被气死！ 谢鹏鹏双手叉腰，差点当场哈哈大笑，他得意又欠揍的对沈辞说：“乖大侄儿，喊一声叔叔来听听！” 沈辞连竹签牛肉都不想吃了，他现在就想回家。 好在宋绵绵还记着这件事，本就是逗逗两人，这会儿主动提议，“行了，我去给你们做竹签牛肉。” “噢耶！”两人当场击了个掌，就好像刚刚的事没发生过。 沈夫人还不知道这件事，宋绵绵简单的解释了下，可沈夫人却是皱起了眉，“你亲自做吗？” 她舍不得女儿进厨房。 “嗯。”宋绵绵点头，“一会儿我做点五香口味的，伯母您也尝尝。” 眼看着宋绵绵转身就要往后厨去，沈夫人急忙跟上，“我跟你一起。” “伯母……” 宋绵绵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沈夫人已经往前，“走，既然沈辞喜欢吃，那我这个做祖母的学学也好。” 沈辞听的后背一凉。 他家祖母要为了他学这个？那他爹和祖父不得揍死他呀。 不过宋绵绵也没叫这俩小子闲着，既然是他们想吃，那自然要参与。 上次两人做过一次，这次倒也轻车熟路。 不多时候，浓郁的香味就在空气里弥漫开来，宋绵绵先做了给沈夫人的五香口味。 刚出锅，沈辞和谢鹏鹏就忍不住凑了过来。 “这个味道也不错，不过……” “还是有辣椒的更好吃点。” “恩恩，赞同。” 两人嘴上说着不那么好吃，可嘴和手却没停过，不过一人吃了两块之后再去抓时却抓了个空。 沈夫人挪开了盘子，“这是绵绵为我做的。” 这俩小兔崽子可别再吃了。 谢鹏鹏和沈辞虽然还馋，却不敢跟沈夫人争执，两人对视一眼，只得眼巴巴的去了灶台边，等着麻辣味的出锅。 唐嬷嬷看着沈夫人这孩子气的举动，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眼里全是欣慰。 沈夫人小心的吃了一块，细嚼慢咽的，脸上扬起笑。 “唐嬷嬷，你也吃一块。”沈夫人加重了“一块”这两个字，要不是看在唐嬷嬷是她的陪嫁，她都不舍得呢。 “多谢夫人。”唐嬷嬷吃了一块，也觉得这味道是真好。 虽然盘子里还剩许多，可沈夫人却不舍得再吃了，她对唐嬷嬷说：“嬷嬷，把这些收起来，带回去。” 她要带回去慢慢吃。 唐嬷嬷觉得又好笑又心疼，“好，听夫人的。” 宋绵绵正好忙完那边走过来听到这话，“伯母，这个就是现在吃好吃呢，放久了不好的。” “您要是想吃随时跟我说，不费什么事的。”前期的处理工作都有人做，她就指点一下，调一下味道什么的。 不难。 听到宋绵绵这话，沈夫人的眼里更多了几分心疼，“那不行。” 她舍不得叫女儿经常下厨房。 宋绵绵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愣了下，“真的不麻烦，而且我喜欢做饭。” 沈夫人分明有些不信，哪里会有人喜欢做饭的呀？而且还是个娇俏的女孩子，不都该喜欢珠宝首饰，漂亮衣裳吗？ 不然就是读书识字，琴棋书画…… 思及此，沈夫人的心里愈发歉疚，说到底，还是她亏欠了女儿。 “伯母。”宋绵绵轻笑着打断她的思绪，“您在想什么呢？” 沈夫人眼圈微微泛红，看着她，“绵绵，这些年，你受苦了。” 第三百零八章 调查宋乐 宋绵绵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沈夫人这会脑补了些什么，面对沈夫人十分心疼的眼神，她只能礼貌的笑了笑。 沈夫人看着她懂事又体贴的样子，一颗心愈发的柔软。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从门口走了进来，“夫人，老夫人请您回去呢。” 沈夫人有些疑惑的转眸看去，“出什么事了？” “是大理寺那边的大人来了。”如今能让沈家跟大理寺扯上关系的就一件事：宋乐的死。 宋绵绵和宋乐是一个村子的，对宋乐的事若是说不知道反而显得虚假。 她也看了过去，眼里带着些好奇。 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沈夫人更不愿意叫宋绵绵知道这些腌臜的事。 可宋绵绵主动询问：“是因为宋乐的事吗？” 沈夫人转眸看她，“绵绵……” 宋绵绵笑了笑，“伯母有所不知，说起来宋乐还是我姑姑。” 沈夫人？！ 她只知两人同村，却不知其中还有这样的隐情，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很快便有了猜测。 必定是因为宋乐知道些什么，所以才能顺利的顶替绵绵，这样看来，她的猜测果然没错。 绵绵才是她的女儿。 沈夫人的心情愈发复杂，“是吗？” “是啊。”宋绵绵点头，“伯母，不介意我跟您一起去？”她是真的想知道宋乐的死里有什么隐情。 宋乐背后的人如今还没有一点消息，这背后必定有一个巨大的阴谋，她也担心会牵连到沈家。 “不，不介意。”沈夫人连忙说，领着宋绵绵就往沈家去，绵绵愿意去沈家，她心里是极开心的。 宋绵绵不是第一次去沈家。 可沈夫人完全忘了这件事，马车上她拉着宋绵绵的手说：“绵绵，你不要害怕也不要担心，家里的人都是很好的。” 宋绵绵：“……好的，伯母。” 她没有害怕。 沈家。 宋绵绵和沈夫人到达沈家的时候大理寺的人还在，沈少夫人看见宋绵绵也愣了下，而后很自然的扬起一抹笑。 没错，如今侯府掌管中馈的不是侯夫人，而是鱼望舒这个少夫人。 也正是因为要忙着处理家里的事，沈少夫人才不能同沈夫人一样，每天出去玩耍。 “母亲。”沈少夫人上前行了礼，“绵绵。” “沈夫人。”一道清冷又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宋绵绵循声望去—— 却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一身黑衣的清瘦男子，他微微抱拳作揖，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温度。白皙的看不出血色的皮肤更让他显出几分病态，与他的黑衣相衬，带来极其强烈的视觉冲击。 看过去之前，宋绵绵还以为是她认识的人，可看过去之后对上的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母亲。”沈少夫人轻声解释，“林大人是大理寺少卿，特地为了宋乐的事来的。” 沈夫人微微颌首，“林大人。” 林大人的神色很冷，许是因着出身大理寺，总让人感觉有点阴森森的。他微微颌首，“此次前来，是想询问一些关于宋乐的事。” 沈家婆媳两人对视一眼，对这话都觉得有些奇怪，关于宋乐的事大理寺那边早就来人询问过。 怎么现在大理寺少卿还亲自来问？ 这其中莫非还有什么隐情？ “林大人。”沈少夫人笑着问了一句，“关于宋乐的事，前几天不是已经有人问过了吗？” 林大人冷着一张脸，一脸的不近人情，他身后的随从听到这话都身体一僵，做好了自家大人不开腔的准备。 可没想到林大人顿了顿，罕见的解释了一句，“事关机密，少夫人谅解。” 随从有些诧异的抬头，没想到大人真会解释。 沈少夫人不知其中深意，倒是理解的点了点头，又看向沈夫人。沈夫人微微颌首，“是该配合的。” 沈家照顾过，接触过宋乐的侍女和婆子都没叫了出来，其中也包括当初宋绵绵看见过跟在宋乐身边的侍女。 看见宋绵绵，那侍女身体缩瑟了下，好像被吓到了。 她表现的很明显。 于是众人的眼神就都落在了宋绵绵身上。 想到两人的身份，沈夫人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眸光灼灼的盯着侍女，“说，宋乐是不是找过绵绵？！” “是，是的……”侍女弯着腰，胆怯的出声。 沈夫人的脸色愈发难看，她不相信宋乐找绵绵会有什么好事。 “砰！” 她一巴掌拍在桌上，脸色难看至极，“说，究竟怎么回事！” 侍女缩瑟了下，原本就趴着的身体更是几乎伏在地上，“是，是，小，小姐说……” “喜鹊。”少夫人淡淡出声提醒，“宋乐的身份是假的，她可不是沈家小姐。” 如今真正的沈家千金，在这厅上坐着呐。 “是。”喜鹊从善如流的改变了称呼，“宋乐她对谢夫人十分厌恶，奴婢曾经不只一次的听宋乐说什么，决不能让谢夫人回京这样的话。” 什么？！ 沈夫人没忍住，又是一掌拍在桌子上，一整个的有些坐不住，几乎从椅子上跌落下来，“她怎么敢？！” 宋乐怎么敢这么做？！ 喜鹊看着沈夫人愤怒的样子，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将宋乐曾经去宋绵绵店里找过麻烦这样的事说出来。 夫人会更生气。 神父而这会儿已经将清醒的眼神落在宋绵绵身上，还好，还好她家绵绵没事。 但同时她也想的更多，比如宋绵绵手臂上的疤痕。 宋乐都想要绵绵的命了，那对绵绵自然不可能好，说不得绵绵手臂上的疤痕就有宋乐做的恶呢。 “夫人。” 唐嬷嬷连忙递上一盏茶，轻声安抚，“好在谢夫人没事儿，那些事都过去了。” 同时她也是在暗示：林大人还在这呢。 但显然，唐嬷嬷的话起到了反作用，非但没有让沈夫人消火，反而更生气了。 “过去了就能当做没发生吗？那宋乐，恬不知耻，假扮身份进了沈家，居然还敢利用这样的身份去找我……我家绵绵的麻烦！” “伯母，嬷嬷说的对，您当心身体，别气坏了。” 宋绵绵也上前安抚，她一靠近，沈夫人立刻就灭了火，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她瞬间变得温柔似水。 “好，好，听绵绵的。”沈夫人将愤怒压下去，对宋绵绵展开一抹温和的笑。 第三百零九章 相信林大人 沈夫人的变化太大，以至于一边的林大人眼神都不由的落在宋绵绵身上。 少夫人见状，轻轻咳嗽了声，“喜鹊，你继续说。” “每件事都必须说出来，不能有任何隐瞒。”沈少夫人神色严肃，威严甚重。 喜鹊立刻低着头，乖乖的将所有的事都说了。 关于宋乐的事，喜鹊已经说过一次。但关于宋绵绵的事，喜鹊还是第一次说。 喜鹊越说，沈夫人就越生气，沈少夫人也同样。 当初宋乐到了沈家，沈夫人对她看的跟眼珠子似的，沈少夫人虽不太喜欢宋乐，却也保持着表面的友好关系，几乎不打听宋乐的事。 两人都没想到宋乐背着两人做了这么多事。 坏事做尽！ 花厅里的气氛越来越凝重，喜鹊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低，身体瑟瑟发抖，恨不能从来没有认识过宋乐。 呜呜呜，靠近宋乐会变得不幸。 好在林大人还在这，沈夫人还注意着影响，没太失态。 而且喜鹊说完之后还有其他的侍女和婆子需要说，渐渐的，沈夫人的情绪平复了下来。 林大人问询完毕，眼神落在宋绵绵身上。 “谢夫人也认识宋乐？” 宋绵绵还没说话呢，沈夫人就跳了起来，“林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绵绵是我家的客人。” 林大人抬眸，眼睛黑白分明，幽深晦暗看不出情绪，“沈夫人，只是例行询问。” 他的声音冷冽，更是面无表情。 沈夫人还要再说，宋绵绵主动开口道：“伯母，无妨的。” “林大人，我的确认识宋乐，说起来，她算是我姑姑。”宋绵绵简单的将她与宋乐的关系说了一下。 听到宋绵绵说她是宋家的养女，并且这一点是李玉兰亲口说的时，沈夫人明显的激动了。 林大人微微颌首，“那宋乐之前待你如何？” 宋绵绵顿了顿，说：“我和她关系很不好。” 其中的缘由宋绵绵没细说，她只道：“我知道宋乐想杀我。” 林大人的眼神一下变得锐利。 宋乐三言两语将云城的事说了一下，可沈夫人和沈少夫人又不是蠢的，自然知道其中的凶险。 宋绵绵越是轻描淡写，她们就越是提心吊胆。 “那份口供何在？”林大人追问。 宋绵绵沉默了下，能将宋乐轻而易举的送进安国侯府，料想那背后之人应当是有些身份的。 而她与林大人不过第一次见面，可不知怎的，对上这双眼睛，她就莫名的信任。 “在我家里。”她轻声说：“林大人随我回去取。” 宋绵绵要回家，沈夫人没什么理由再跟着，可又不放心，眼眸一转叫了沈辞去谢家找谢鹏鹏。 当然，主要任务是保护好宋绵绵。 离开沈家。 宋绵绵有意放慢步子，让林大人走在前面，可林大人却是刻意放慢了步子，等着她。 两人并肩而行，当然，保持着绝对的安全距离。 林大人黑白分明的眸落在宋绵绵身上，“谢夫人对谁都这般毫无防备吗？” 这问题来的莫名其妙。 却又好像在情理之中。 “不是。”宋绵绵摇头，直接对林大人说：“我看林大人很像一个故人。” 她莫名的就相信他。 她相信直觉。 林大人往前走的脚步一顿，而后说：“本官与夫人是第一次见。” “嗯。”宋绵绵点头，“我知道呀。” 接下来的一路两人都沉默着，到了谢家，宋绵绵将拓印的一份证据交给林大人。 林大人看了，神色十分严肃，“夫人，这份证据很重要，多谢。” “林大人早就知道。”从拿到这份证据之后，宋绵绵就没有在林大人的脸上看到震惊。 就好像林大人早就知道这上面的内容。 林大人抬眸，“夫人说什么？” 宋绵绵轻笑了声，“没什么，林大人，调查的事就拜托你了。若是有什么进展……” “林某会前来告知夫人。”林大人接过她的话，将供词收好，这才离开了谢家。 离开谢家之后，林大人并没有第一时间就走，而是停下脚步转眸看了一眼身后的宅子。 晦暗的眸里不知闪过何种情绪，停顿片刻后才转身离开。 宋绵绵刚将人送走，祝玉枝就从屋内走了出来，“绵绵，家里来客人了吗？” 她方才在忙别的，等她出来时候林大人就已经走了。 “是大理寺的大人，询问一些宋乐的事。”宋绵绵走过去挽着祝玉枝的手臂，“别担心，娘，不是什么大事啦。” “哦。”祝玉枝点了点头，又看宋绵绵，“我说绵绵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呢。” 听到这话，宋绵绵顿觉歉疚，她最近忙着店里的事，都忽略了家里人。 她连忙抱住祝玉枝撒娇，“娘，是我不好，我应该多陪陪娘的。” 祝玉枝忍不住笑，轻轻点了点宋绵绵的鼻子，“你呀，知道你忙，不过忙也要注意身体。” “我和你爹商量着，过了中秋就去庄子上。你兄嫂也忙，到时候你可得自己照顾好自己，别让娘担心，知道吗？” “恩恩。”宋绵绵摇着小脑袋，靠在祝玉枝怀里撒娇，“我舍不得娘去庄子上呢。” 祝玉枝对这招十分受用，眼里的疼爱都快溢出来。 谢康路过，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又停下脚步，转眸看过来，“绵绵。” “爹。”宋绵绵稍稍站直了身体，收敛了撒娇的小女儿姿态。 “听阿渊说，最近沈家的夫人常去你的店里？” “嗯。”宋绵绵点头，同时又觉得奇怪，谢康怎么会问这件事？家里的事谢康一向是不怎么管的。 别说宋绵绵，祝玉枝都觉得奇怪。 谢康的表情有些复杂，顿了顿，说：“沈夫人……人很好。” 宋绵绵不得不怀疑，谢康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但她还是乖乖点头，“是啊，沈夫人很好。” 谢康点了点头，没再多说，若有所思的离开了。 祝玉枝拧眉，低声嘟囔，“这老头子。” 宋绵绵心里有了猜测，决定回头跟谢渊聊聊，这会儿仍是抱着祝玉枝的手臂撒娇，“娘，今天下午我不去店里了，您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现在给您做。” 祝玉枝乐不可支，嗔怪道：“给我做？那你还是给你家夫君做点好吃的。” 第三百一十章 看到你就恶心 谢渊不在，所以祝玉枝说这话她一点儿也不害臊，反而还娇嗔着说：“那自然是娘更要紧啦。” 祝玉枝顿时笑开，眉眼弯弯，看着宋绵绵的眼里全是疼爱，“当真？” 宋绵绵连连点头，她一脸诚恳，看起来可信度极高。 祝玉枝没再多说，只是点了点宋绵绵的鼻子，“去，娘吃什么都行。” 谢渊回来的时候宋绵绵正好做完一桌丰盛的饭菜。 他家娘子亲自下厨！ 谢渊在觉得有些奇怪的同时，又有点震惊，今天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娘子。” 谢渊将人堵在厨房，给了知梅一个眼神，知梅立刻带着最后一样菜离开厨房，把时间空间单独留给两人。 “嗯？” 宋绵绵微微抬眼，唇边勾着浅浅的笑，眉眼温柔，“夫君回来啦。” “嗯。”谢渊点头，伸手将眼前的小姑娘拥入怀里，“回来了。” “绵绵今天心情不错？”谢渊揉了揉她的头，轻声询问。 “还好啦。”宋绵绵垫脚，两人亲了下，周围也没有其他人，她的下巴抵在谢渊的胸前，大眼睛明媚清澈，“主要是今天没别的事。” 她是挺喜欢做饭的，尤其是做给家里人。 “夫君，我今天遇到一个林大人，人是大理寺少卿，是去沈家调查宋乐的事。” 宋绵绵看着谢渊，“夫君可认识这人？” “略有耳闻。”谢渊点头，“这位林大人也是今年刚调上来的，他来历十分神秘。” “哦，哦。”宋绵绵点了点头。 “不过这位林大人是可信之人。”谢渊知道宋绵绵将证据给了林大人的事，索性给自家娘子吃了一颗定心丸。 两人在厨房腻歪了好一会儿，谢家其他人也不着急催，毕竟两人刚成婚不过几个月，大家都是过来人，都能理解。 还是宋绵绵主动说：“夫君，走，去吃饭啦。” 以她俩对谢家人的理解，估计这会儿都等着呐。 果不其然，两人回到花厅，谢家人已经团团坐下，都在等着宋绵绵和谢渊。看见两人，眼里都浮现起笑，祝玉枝招招手，“绵绵，乖，过来坐。” 谢渊随便。 宋绵绵靠在祝玉枝身边坐下，谢渊坐在宋绵绵身侧，众人这才动筷子。 这还是沈辞第一次在谢家吃完饭，也亲眼看见了宋绵绵和谢渊的相处。 尽管他的任务并不是这个。 但他还是感受到了宋绵绵和谢渊之间的甜蜜。 没几天，便是万寿节。 宋绵绵听了唐嬷嬷的话，做了准备，一大早她便乘坐着马车和谢渊前往皇宫。 谢家其他人没一个想去的。 无奈，只有宋绵绵不得不去，马车渐渐往皇宫的方向去，宋绵绵的手放在小腹前。 忽然，她有些微凉的手掌上多了一抹热意。 谢渊伸手握住她的手，好似这样可以给她力量。 “娘子。”谢渊的声音温和坚定，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我在，没事。” “嗯。”宋绵绵抬眸对谢渊展颜一笑，“放心啦。” 她才不害怕呢，就是有一点点紧张。 毕竟皇帝什么的，她还没见过呢。 马车在宫门口停下，接下来就需要步行进去，谢渊扶着宋绵绵下了马车，两人一路跟着宫人往宫里走。 从宫外看，皇宫巍峨大气，在里面看更显得雄伟壮阔，宋绵绵和谢渊时不时的对视一笑。 宴席之前，两边暂时分开，宋绵绵需先去偏殿休息。 宋绵绵对谢渊笑了笑，“放心。” 她才刚走到偏殿呢，就敏锐察觉到两道十分不善的眼神落在她身上，顺着视线看去—— 还都是熟人。 不是慕倾琅和李佳媛又是何人？！ 今日是万寿节，李佳媛自然不能再故作神秘的戴什么面纱，那是十分不恭敬的。 为了遮挡脸上的疤痕，她抹了厚厚的脂粉，脸色看起来假白而僵硬。 尤其是那双怨毒的眼神落在宋绵绵身上，更是显得丑陋。 宋绵绵全当没有察觉到这样的眼神，挪开视线。 这态度更让李佳媛生气，宋绵绵这是什么态度？！ 慕倾琅也是同样。 甚至更为嚣张，宋绵绵非要装作看不见，那慕倾琅就直接走了过来，冰冷厌恶的眼神让她本就一般的脸看起来愈发的不好看了些。 “宋绵绵。” 慕倾琅一字一顿的说：“真没想到，像你这样的蝼蚁，也能来这样的场合。” 她满目讥诮，眼里全是不屑，“真是看到你就觉得恶心。” 宋绵绵：…… 她忍不住笑着说：“慕小姐说的对，谁让我家夫君争气呢？” 慕倾琅的面色更扭曲，只觉得宋绵绵是在炫耀，当初她就看中了谢渊，可宋绵绵先登一步，现在还敢嘲讽她。 “你个贱人！”慕倾琅忍不住扬手就朝着宋绵绵扇去，完全忽略了这是在什么地方。 可宋绵绵动作十分迅速，飞快的侧身让开，慕倾琅用力过度，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这一幕动静太大，周围的人都忍不住看了过来，当然，视线都落在慕倾琅身上。 许多贵妇人都忍不住微微蹙眉，这慕家的小姐怎么这样不识大体？ 今儿是什么日子，也能闹出这样大的动静。 之前还有不少人将慕倾琅当做儿媳妇的候选人呢，虽说慕家的暴发户，可若不给继承家业的嫡长子，那娶回来做儿媳妇也是不错的。 毕竟家世不差。 可如今看来……啧，是真不行。 察觉到周围人的眼神，慕倾琅的脸色愈发难看，她双手紧握成拳，一脸不甘心的站了起来。 “倾琅。”就在这时候，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琳琅夫人弯着眸走了过来，“在玩儿什么呢？” 她看向四周，笑眯眯的说：“小女顽劣，让大家见笑了。” 说完，又看向宋绵绵，“这位便是谢夫人？常听我家倾琅说起你，说是你俩十分投契，我早想着与你一见呢。” 这趟浑水，琳琅夫人直接将宋绵绵拽下水。 将慕倾琅的失礼说成两人的打闹。 宋绵绵微垂眼帘，慕倾琅的母亲还真不简单。 可惜…… 她缓缓抬眸，展颜一笑，“夫人说笑了，我与慕小姐不过第三次见面呢。” 第三百一十一章 是她心有愧疚 宋绵绵脸上带着笑，可笑意却不达眼底，话说的也是毫不客气。 琳琅听到她的话，脸上虽还带着勉强的笑，可眼神却已经冷了下来，深深的看着宋绵绵。 很快就道：“想来虽见过没几次，但却是一见如故了。” 宋绵绵微垂眼帘，笑了笑。 但疏离之意众人都看的出来，这一幕十分尴尬，在场众人面色各异。当然，不少人落在宋绵绵身上的眼神都有些惋惜。 虽然不少人都看不上琳琅和安平侯府的暴发户做派，但毕竟是侯府，像宋绵绵这样刚的也是很少见。 这人可是得罪了安平侯府啊。 谁不知道安平侯对如今这位琳琅夫人爱的如珠如宝的？ 就在这时，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略有些尴尬的场面，“绵绵。”众人循声望去—— 却见进来的人赫然是安国侯府的沈家夫人。 在众人瞩目之下，沈夫人上前抓住宋绵绵的手，两人看起来亲昵极了，“我都找你好半晌了。” “伯母。” 宋绵绵扬起一抹真心的笑，亲昵的挽着沈夫人的手臂，“您也来了。” 是啊！ 听到这话，周围的人才发觉为何方才会觉得有违和感。 这位沈夫人身体不好，可是好些年没出门了。 “是啊。”沈夫人点头，宋绵绵都来了，她自然也要来。只是这话自然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方才的事被众人掠过，沈夫人眉眼弯弯的带着宋绵绵，将她引荐给相熟的好友。 有沈夫人领路，宋绵绵自然轻而易举的打入官眷之中。 虽然慕倾琅的事没再被人盯着和议论，但不管是琳琅夫人还是慕倾琅，都十分的不甘心。 李佳媛看着宋绵绵被人众星捧月的样子，心里的嫉恨更是蓬勃生长，凭什么？ 凭什么宋绵绵能得到那些人的青眼？ 她只是一个乡下丫头而已。 毕竟今日是万寿节，慕倾琅心里再有不甘，也不敢大闹，尤其是对上琳琅夫人警告的眼神。 “娘……” 趁着更衣时，慕倾琅万分不甘心的喊了一声。 琳琅夫人微微摇头，低声说：“别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来日方长呢。” 今天要是闹出什么事，那真是别想活了。 宋绵绵跟沈夫人交际了一圈之后，才终于到了安静地方，她感激的看向沈夫人，“伯母，刚才的事谢谢你了。” 沈夫人嗔怪着说：“跟我还客气什么？”她这个做母亲的护着女儿，那自然是天经地义的。 沈少夫人也奇，“绵绵，那慕倾琅？” “有些过节。”宋绵绵言简意赅，沈夫人的脸色立刻就变了，怒斥道：“那必定是慕倾琅的错！” 虽然她压低了声音，但却也说的掷地有声，宋绵绵愣了下，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可沈少夫人却也跟着说：“是呐，我们绵绵性格这么好。” 两人说的宋绵绵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低声解释了下，“当初慕家想招我夫君为婿。” 不过她家夫君给拒绝啦。 沈夫人双眉紧锁，“慕家就喜欢做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那安平侯就是个脑子拎不清的。” 当初为了个风尘女子舍弃发妻……啧，提起他都觉得可耻。 沈少夫人同样不耻。 好在很快宴会就正式开始，也不再像之前一样，男女宾分开。宋绵绵和谢渊很快会和，沈夫人恋恋不舍的松开拉着宋绵绵的手。 沈家是侯府，位置自然在前面。 而谢渊如今不过五品官，位置自然在最末，就算如今陛下对他青眼有加也一样。 “娘子。” 谢渊轻轻握住宋绵绵的手，带着他坐下，眸里笑意明朗。 不远处，李佳媛和慕倾琅看到这一幕，眼里几乎喷出火来，宋绵绵这小贱人坏事做尽，居然还能过的这么好！ 宋绵绵也对谢渊扬唇一笑。 两人对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陛下驾到——” 唱和声传来，众人纷纷起身跪下相迎，口中大喊，“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陛下的声音威严中又带着几分温和，似乎心情很不错，谢渊顺势伸手扶着宋绵绵起来。 宋绵绵小心的抬眸偷看了一眼陛下。 一身金黄龙袍，有些晃眼，气势威严，一双眸子好似能看穿一切。宋绵绵就看了一眼就飞快挪开视线。 陛下一左一右除了大监之外，还站着一个华贵妇人，宋绵绵猜是皇贵妃，毕竟自先皇后薨逝之后，当今陛下未再立后。 再往下，是两个眉眼有些相似的青年男子，皆是一袭紫衣，华贵非常。 宋绵绵料想这两人便是大皇子与二皇子，两人都是皇储的有力竞争者。 一个是先皇后所出，嫡长子。 一个是皇贵妃所出，身后有强有力的岳家支持。 辰王呢？ 宋绵绵正这么想着，外边再次传来唱和声，“辰王到！” 紧接着，便是辰王玩世不恭的声音响起，“皇兄，臣弟来迟，还请皇兄恕罪！” 上首的皇帝顿时扬起笑，似对辰王的行为早有预料，“你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就，自罚三杯。” 辰王笑呵呵的，对这惩罚也并不在意，“是。” 随着辰王的到来，原本有些沉闷的氛围好像一下被盘活了，皇帝很快就宣布让大家自在些。 毕竟是万寿节。 就算有宋绵绵的仇家，却也没敢在今天闹什么。 宴会结束已经深夜。 谢渊喝了些酒，眼里多了三分醉意，有些微醺，但他却是紧紧牵着宋绵绵的手。 不远处。 沈侯爷和沈夫人看着这一幕，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复杂，看到宋绵绵过的好，他们自然开心。 可心里总感觉有些不得劲儿，就像空了一块似的。 “侯爷。” 沈夫人也喝了两杯，看着沈侯爷的眼里有化不开的怅然，她什么时候才能向所有人宣布，那是她闺女啊。 沈侯爷拍了拍她的手背，“夫人，你也说绵绵是个好孩子，她一定能理解的。要不我们就告诉她？” 沈夫人也想啊。 可她既怕吓到宋绵绵，又觉得有些无颜面对女儿。 宋乐是不是她女儿，她这个做母亲的岂会没有感应？她只是傻了，被蒙了心智，钻了牛角尖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要回家？ 宋绵绵对此全不知情，她和谢渊出了宫门。 可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走路，马车就在远处缀着，宋绵绵和谢渊十指相扣，缓缓的走到青石板铺就的路上。 晚风温柔，谢渊嗅到从自家娘子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她的发丝被风吹动，划过他的脸颊，下巴，有些痒痒的。 却又让他觉得很舒服。 他忍不住凑自家娘子更近了点，两人不说话，这一幕就已经十分美好。 “谢大人。”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有些急切的喊声。 两人同时转眸看去—— 却见来的正是谢渊的一位同僚，“谢大人留步。” 那人冲到两人面前，先是看了一眼宋绵绵，然后才对谢渊说：“谢大人，我有些事想请教你……” 他的意思很明显，女眷在这，不方便。 谢渊拧眉，正要开口推拒。宋绵绵就笑着说：“夫君，那我去前面等你。” “劳烦夫人了。”那人立刻开口，完全没留给谢渊说话的空间。 宋绵绵微微颌首，转身离开。 往前不远处是个路口，宋绵绵也没走远，就在路口处站着等谢渊。可她站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有人来了！ 砰！ 她侧身避开的同时，还一脚向后踹去，一个黑衣人重重的砸在地上，两人的眼睛对上。 那黑衣人愣了一下，完全没料到会出这样的意外。 “娘子！” 谢渊着急的声音立刻响起。 那黑衣人反应迅速，飞快的转身消失于小巷之中，宋绵绵倒是想追，可谢渊已经过来，她再跟也追不上，只得停下脚步。 “娘子！” 谢渊的声音满是焦急，“怎么了？你没事？” 他尽管在与同僚谈事，可余光一直注意着宋绵绵这边的动静，一听到声音就立刻奔过来。 “没事。” 宋绵绵的声音平静，眼眸微眯。 谢渊知道宋绵绵的工夫，尽管如此，仍旧有些担心，方才的三分醉意这会儿彻底醒了。 他的同僚也走了过来，完全还不知道什么状况，“谢大人，这……” “吴大人。”谢渊抱拳，“今天我还有些事，不能奉陪了。” 吴大人连连点头，简单告别，谢渊紧紧牵着娘子的手上了马车往家去。 宋乐已死。 可有人却仍旧贼心不死，想要对绵绵出手。 他拧紧眉头，“娘子……” “好啦，夫君。”宋绵绵倒是比他放松许多，这会儿对他展开一抹笑，“放心啦，我没事。” 她伸出手抚平谢渊微蹙的眉，又对他扬起一个甜甜的笑，“乖啦。” 瞧见谢渊还要再说，她凑近就是一个亲亲，成功的堵住了谢渊的嘴。 不过她很快就为这行为后悔了。 因为谢渊一点儿都没客气，直接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由她主动的吻。 一时间，攻防转换。 谢渊今晚喝了酒，因此这吻都带着酒气，随着两人的亲吻，宋绵绵也跟吃到了酒一样，脸颊很快泛红。 眼神也有些迷离。 谢渊没醉，她倒是快醉了。 黑暗中，她的双眸亮若星辰，许是因为有些微醺，比之平时都要更主动些。 两人新婚不久。 若不是在马车上，谢渊早就按捺不住！ 马车刚停，谢渊就抱着宋绵绵下了马车，有车夫和小鹿在，宋绵绵索性一动不动的窝在谢渊怀里，假装睡着。 否则也太丢人了！ 要不是……她的衣襟有些散乱，她肯定不会让谢渊抱。 好在谢渊的披风将她的身体挡的严严实实，小姑娘小小一只，被他抱在怀中，身上的幽香一个劲儿的往他鼻子里钻，勾的他心痒痒。 宋绵绵对他来说，可比最致命的毒药都要更来的无药可解。 当然，他甘之如饴的沉沦其中。 翌日。 因着祝玉枝和谢康就要离开京城，往庄子上去，小鹿还是将酣睡的宋绵绵叫醒。 不过宋绵绵刚到花厅，就看见屋内大包小包的，到不像是只去庄子上的意思。 她一下清醒了。 “爹，娘，你们这是？” 看起来像要出门远门呢。 “绵绵。”祝玉枝代为发言，“我和你爹准备准备，回青山村去了。” 宋绵绵一头雾水，“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昨儿个你爹收到口信，说是你奶奶病了。”尽管分了家，可谢老太太仍旧是谢康的母亲，病了这样的事谢康不回家说不过去。 况且如今谢渊仕途正好，谢老太太要是在这时候出了什么意外…… 那一耽搁便是三年。 三年后，新一茬的状元都出来了。 “病了？”宋绵绵也拧了眉。 “是啊。”祝玉枝拍了拍宋绵绵的手，同样的满脸的不舍，“不过你放心，这事儿有我和你爹回去就成。” “倒是你大哥大嫂还有鹏鹏都在京城……”她更放心不下这些人。 谢老太太生病，宋绵绵没理由阻止两人回青山村，她只得点头，“爹，娘，你们放心，我们在京城定会好好的。” “倒是你们，有任何事都记得给我们来信，有信送到天下第一楼就行。” “好。”祝玉枝点头，“放心，我和你爹会照顾好我们自己的。” “那您们准备什么时候走？” “还是今天走。”祝玉枝说：“正好有商行要去郢城，我和你爹随他们同行，也安全。” “夫君还不知道这事呢。”宋绵绵拧眉，谢渊今儿个去衙门了。 “原本商队是说明天启程的，所以没告诉阿渊，忽然改成了今天，你大哥去找阿渊了。”他们这一走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再见，自然是要好好跟儿子道别。 宋绵绵这才松了一口气。 “娘，你等我一会儿。” 宋绵绵说完，转身就走，不一会儿就拿着一个盒子过来。打开里头赫然放着银票，碎银子等。 “绵绵！”祝玉枝拧眉，“我有钱呢。” 这些年，宋绵绵和杨立夏给她的孝敬都不少，她手里是很攒下了不少钱的，起码是她之前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娘。”宋绵绵把盒子往她手里一推，“这事儿您得听我的，要不我可就不让您走啦。” 第三百一十三章 断腿警告！ 祝玉枝一向是拿宋绵绵没办法的，她一噘嘴，一撒娇，祝玉枝就妥协收下了宋绵绵递过来的盒子。 宋绵绵这才笑开，满脸满眼的不舍，“娘，我舍不得您呢。” 祝玉枝同样舍不得宋绵绵，亲昵的抓着她的手，“娘也舍不得你。” 杨立夏抱着谢思齐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唇角勾着浅浅的笑，她不像宋绵绵那样能勇于表达，这会儿只略有些含蓄的说了一句，“思齐也舍不得奶奶呢。” “哎哟。”祝玉枝上前接过谢思齐，“乖思齐，奶奶不在家你可要听娘的话哟。” 小家伙小小一只，身体软软的，还什么都不懂呢。 这会儿只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祝玉枝，看着可爱极了。杨立夏和谢郢生长的都不差，谢蓁蓁也是极可爱的。 谢思齐出生之后条件更好，所以皮肤更是雪白雪白的，别提惹人爱。 祝玉枝向来是一碗水端平的，叮嘱了谢思齐之后又对杨立夏说：“蓁蓁的课业也不能松懈了，思齐是小些，可你当娘的也不能只看着思齐一个。” “男孩子糙些无所谓，女孩子才更要精细的养着。” 说着小姑娘才几岁，可十多岁就该定亲了，那成婚之后可就不比在家的自在日子了。 “娘放心，我知道的。”杨立夏乖乖点头，这番话是谢思齐出生之后谢家人婆母和夫君常在耳边说的，她都倒背如流了。 当然，也真的听进去了。 祝玉枝满意的点头，又看向宋绵绵，趁着谢康出去收拾东西的时间，她压低了声音，目光扫过宋绵绵平坦的小腹。 宋绵绵顿时有些紧张，不会？不会催生了？ 不过还好，祝玉枝并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拉着宋绵绵的手说：“娘知道店里事情多，可你也不能一整天都扑在店里，知道吗？” “阿渊如今大小是个官，你得多盯着他点，娘虽然觉得阿渊不是那种人，但架不住有些人不要脸面。” 祝玉枝殷殷叮嘱着，宛若一个担心女儿的老母亲。 宋绵绵又感动又觉得好笑，当然更多的还是感动，她忍不住抱住祝玉枝，嗓音软绵绵的撒娇，“娘，我知道啦。” 祝玉枝拍了拍她的背，又看向杨立夏，“夏也是，不能一门心思只盯着孩子，不过你们放心，要是老谢家的男人真敢有什么坏心思，老娘我亲自打断他们的腿！” 祝玉枝说的掷地有声。 “娘。” 谢郢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您要打断谁的腿啊？” “娘。”和谢郢生一起进来的人便是谢渊，他虽然没说话，但脸上带着同样的疑惑。 三人看到两个谢家男人一脸不解的样子，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个插曲也冲淡了离别的愁绪。 谢渊刚从翰林院赶过来，原本以为是不舍告别的剧本，可没想到婆媳几个笑的很是开怀。 谢家兄弟俩愈发摸不着头脑。 笑了好一会儿，祝玉枝才看向两个儿子，“我这是在警告你们，老谢家可没有纳小的规矩，我不在这你们俩都别乱来，否则……” 谢渊：…… 谢郢生：…… 得，明白了。 要打断的是他们的腿。 谢渊正色道：“娘，当初求娶绵绵的时候我就曾说过，此生只绵绵一人足以。” 祝玉枝挑眉，“你记得就好。” 然后又看向谢郢生。 谢郢生顿时急了，“娘！你还不放心我吗？我和夏儿都成婚这么多年了，哪能有那些花花肠子。” 祝玉枝满意点头，最后说：“你们说的话记得就好，反正我有三个儿子，不介意少个一个两个的。” 谢家兄弟俩冷汗涔涔，也还好他俩的确是从没有什么坏心思，高低是稳住了。 “时辰不早了，咱们走。”谢康收拾好东西从外面走进来，对祝玉枝道。 “娘……” 宋绵绵挽着祝玉枝的手臂，不舍的喊了一声。 “乖。”祝玉枝摸了摸她的头发，“娘又不是不回来了，等你们奶奶身体好了，娘再来不就行了。” 她想的很开。 “可我还是舍不得您嘛。”宋绵绵紧紧抱着祝玉枝的肩膀手臂，头贴在她的肩膀，眼睛都泛起微微的红。 祝玉枝的眼睛也一下红了。 她自然希望老太太能多活几年，这一去不知要多久才能再见，“好了，都是成了婚的人了，还这么黏黏糊糊的，像什么样子。” 祝玉枝拽开宋绵绵的手，拉着她的手送到谢渊的手里，低声叮嘱，“绵绵，你就跟阿渊好好过日子。” “你俩年纪也不小了，兴许很快就要为人父母，好好儿的，别让娘担心。” 在她看来，宋绵绵就跟叫她放心不下的小女儿一样，总忍不住为绵绵担心。 宋绵绵刚刚只是眼睛红，这些脸也红了，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谢渊。却恰好撞入他噙着浅笑的眸里，她愣了下，飞速收回视线，脸更红了点。 “娘，您在说什么呢。”宋绵绵轻声撒娇，“我还是个宝宝呢。” 一句话叫众人笑的不行。 “行行行，你还是个宝宝。”祝玉枝的语气里全是无可奈何。 就算再不舍，可两人既决定了要走，那定是留不住的。杨立夏带着孩子不方便，谢家两兄弟和宋绵绵将两人送到城门口。 目送商队远走。 谢郢生说了句还要去店里，就先走一步，便只剩下宋绵绵和谢渊。 两人对视一眼，宋绵绵笑了下，“夫君，你先去忙公务，我也去店里看看。” “无妨。”谢渊顺理成章的牵起她的手，“我送你过去。” 宋绵绵眨了下眼，“不顺路哎。” 谢渊不假思索，“送你就顺路。” 宋绵绵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眉眼弯弯的看着谢渊，“没想到我家夫君还会说这样的甜言蜜语呢。” 谢渊一脸无辜，“这是真心话。” 宋绵绵眸里笑意更甚，她抓着谢渊的手也紧了紧，“既然夫君诚心诚意的想送我，那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谢渊并无恼意，反而笑着说：“多谢娘子了。” 宋绵绵和谢渊一边走一边瞎聊，时不时的对视一笑，两人的周围都好像围绕着粉色气泡。 夏遇和小鹿跟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两人的脸上都忍不住露出姨母笑。 呜呜，大人和夫人的感情真好。 可不远处另外看到这一幕的人却有些笑不出来。 自从回到京城，云娇娇使出了百般手段，请了无数大夫，才终于让她的伤口结痂。 虽然不再有臭味，但却永远的留下了一道丑陋的疤痕。 而且还是在手腕上！ 她原本想在李嘉鸣面前做出一个单纯无辜的小姑娘人设，可留不住李嘉鸣之后只得使出了跟她母亲学过的房中秘术。 因此，李嘉鸣最近对她的确疼爱有加。 她才自觉终于在京城站稳了脚跟。 可昨晚李嘉鸣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对着她很是折磨了一晚，一大早又跟她赔礼道歉认错，还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出门逛逛。 云娇娇没想到的是，刚出门没多久就看到那碍眼至极的两人。 宋绵绵……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张脸。 别以为她不知道，她手腕的事，必定是宋绵绵做了什么。她的眼里全是恨意，紧紧盯着宋绵绵和谢渊。 无意识的攥紧了手里的香囊，手背上泛起青筋，指甲铬在掌心，疼痛让她清醒。 宋绵绵察觉到有人盯着她，顺着视线看去—— 可视线范围内却只有两个姑娘正背对着她在一个香囊铺子前挑选香囊，四周都是来往的人群。 “奇怪。” 宋绵绵嘟囔一声，“夫君，你有没有觉得有人在看我们啊？” “有吗？”谢渊眼帘微垂，眼里划过一抹寒光，他微微落后半步，挡住身后看过来的视线，“走。” “嗯。”宋绵绵乖乖点头。 两人刚到店里，就看见沈夫人在二楼焦急的走来走去，时不时的往楼下看，分明是在等她。 宋绵绵和谢渊同时发现沈夫人，两人对视一眼，眼里的神色都有些复杂。 虽然没有说话，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谢渊轻轻拍了拍宋绵绵的头，思索片刻还是说了一句，“绵绵，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宋绵绵一愣，对他展眸笑开，“嗯。” “好啦，夫君快去忙你的公务。”宋绵绵说完，凑近谢渊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还等着夫君努力奋进，给我争一个诰命呢，嘻嘻。” 谢渊顿时来了动力，眼神愈发坚定，“娘子放心。” 宋绵绵轻笑着退后半步，跟他挥了挥手，“夫君慢走哦。” 小姑娘微微歪着头，阳光照的她随着微风舞动的发丝都金灿灿的，她眉眼弯弯。 谢渊就很想将她拥入怀中，再亲一亲。 如果不是周围这么多人的话。 他恋恋不舍的离开，一步三回头，可刚走没两步，就瞧见他家娘子已经大步进了店里，他连背影都瞧不见了。 这小东西！ 谢渊又无奈又好笑，这才转身大步向前走。 沈夫人就在二楼全程看着这一幕，心里对宋绵绵和谢渊的感情有多好这一点又理解的更深了些。 “伯母。” 宋绵绵人没到声先至，甜甜的声音昭示着她的心情有多好，“您什么时候来的啊？怎么就不让我通知我呢。” “都是我不好，让伯母您久等啦。” 宋绵绵三言两语说的沈夫人十分开怀，“不急不急，没等多久。” 沈夫人拉着宋绵绵坐下，看见她额头细密的汗珠连忙拿出手帕为她轻轻擦拭，“这天儿这么热，瞧绵绵都出汗了。” “谢谢伯母。”宋绵绵并不拒绝沈夫人的好意，亲昵的挽着她的手臂，“我打小就比较怕热嘛。” 她可真是，又怕热又怕冷的。 “店里冰还够用吗？要不我叫人送些过来。” “够的够的。”宋绵绵连忙说：“不用送啦伯母。” “伯母，说起来昨天的事还要多谢您呢。”宋绵绵嗓音甜甜的。 “跟我客气什么？”沈夫人娇嗔道：“有我在，谁都别想欺负你。”她说完，又觉得这样的话似乎有些太露骨了。 所以很快就咳咳两声，清了清嗓子说：“我就是喜欢你，看着你就觉得亲近，心里欢喜。” “我也是呢。”宋绵绵跟着点头，“看见伯母我心里也很开心呀。” 听到这话，沈夫人愣了下，喉头有些哽咽，看着宋绵绵的眼神都湿润了。 因为我是你娘啊… 这句话差点就被沈夫人说出来。 可话到了嘴边，还是被她咽了回去，近乡情怯，大抵如此。 “嗯，嗯。”沈夫人不住的拍着宋绵绵的手背，眼里有晶莹在闪烁，“对了绵绵。” 沈夫人向后伸手，唐嬷嬷立刻双手奉上一份帖子。 “三日后是我家老夫人的生辰，我特地来给你送帖子。” 第三百一十四章 昨晚还说很喜欢… 沈夫人亲自来送帖子，宋绵绵自然要去。 “多谢伯母。” 她含笑接过沈夫人递过来的帖子，“我一定到。” 帖子材质极好，带着丝丝幽香，因着是老夫人生辰，因此很带着几分华贵。 宋绵绵双手接过，放在茶几上。 “对对对。”沈夫人连连点头，“我正是这个意思，你可得早些来。”前些日子他家侯爷同母亲说了，母亲也想着能在三天后看到绵绵呢。 “好。”宋绵绵当即点头，“我一定早些到。” “还有你家谢大人。”沈夫人想到方才那一幕，又提醒了一句，“也要一起来啊。” 宋绵绵连连点头，“嗯，好，听伯母的。” 沈夫人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看着宋绵绵的眼里全是笑意，“今天我就不能陪你了，家里还有好些事要忙。” “好。” 宋绵绵一脸的乖巧，她完全能理解，起身送沈夫人离开店里。 上马车之前，沈夫人还在不断叮嘱，“一定早些来啊。”接下来这几天她都没空再过来了，心里头可不舍得呢。 送走沈夫人，宋绵绵一时竟觉得店里好像少了点什么似的，这段时间她都习惯了沈夫人每天按时来店里报道。 就连小鹿也因沈夫人不在而有些不习惯。 时间很快就到了三天后。 一大早的，宋绵绵就起了床。 “夫君。” 她原地转了个圈，十分期待的看着谢渊，“怎么样？还行吗？” 谢渊抬眸看去—— 却见他家娘子正穿着一件暖黄色的衣裳，看着他的眼神既期待又带着几分忐忑。 她素面朝天，一头青丝柔顺垂着，一笑起来更是叫他完全挪不开眼。 “好看。” 谢渊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朝宋绵绵走去，伸手将人拥入怀中，垂眸看她，眼神认真，“特别好看。” 宋绵绵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夫君，你可不用说假话来哄我开心。” 谢渊抬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都是真话。” 他什么时候说过谎话骗过他家娘子了？ 不只是宋绵绵和谢渊，今天一道去沈家的还有沈辞的好友，谢鹏鹏。 不过武院那边早就传了信，谢鹏鹏是直接跟着沈辞去。 毕竟是去沈家，宋绵绵还是有点小紧张。 她的紧张谢渊看在眼中，就什么都明白了。若是绵绵一点儿都不在意，那压根儿就不会紧张。 思及此，谢渊对今天也格外的重视了几分。 今天可是他这个“女婿”第一次正式上门，尽管不是主角，可也必须要留下好印象才行。 “娘子，放心。”谢渊双手按住宋绵绵的肩膀，微微垂眸认真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他清澈的双眸好似看穿了宋绵绵内心的所有想法，包括她的担心和忐忑。 她愣了一下，微微悬着的心落了地，她乖乖点了点头，“嗯。” 阿渊懂她。 “娘子。”谢渊的声音响起，“可否请娘子帮为夫选一件衣裳？” 自从来了京城，谢渊的衣裳一直都是宋绵绵在负责。宋绵绵也不推却，熟练的从衣柜里翻出一件月白色的衣裳。 “我家夫君穿这个颜色的衣裳最好看了。”宋绵绵说的十分诚恳，看起来可信度极高。 谢渊当然不会拒绝，接过衣裳就换了起来。 宋绵绵看见这一幕，愣了一下，脸颊再次红了，“你……”换衣裳怎么不说一声的啊？ 他穿着宋绵绵定制的睡衣，这会儿已经解开衣襟，胸肌和腹肌直接就呈现在宋绵绵眼前。 瞧见宋绵绵的羞赧。 谢渊立刻停下手里的动作，迈步往宋绵绵的方向走了走。 危险！ 宋绵绵心里警铃大作，飞快后退，生怕谢渊对她做什么不合时宜的事。 谢渊的眼里划过一抹委屈，他家娘子好狠的心啊。 “娘子。”他声音低低的，就像是可怜兮兮的小狗狗一样，叫宋绵绵忍不住心软。 宋绵绵甚至都不由的开始反思，她的反应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可很快她就听谢渊道：“你分明昨晚还说喜欢的，现在就这样嫌弃了吗？” 宋绵绵的脸迅速爆红，这这这……都什么虎狼之词啊？！ “谢，渊！”她咬牙怒喝，方才有多心里有多少不好意思，现在就有多愤怒。 一通闹剧之后，两人收拾一新总算离开了房间。 小鹿和知梅在院子里面面相觑，甚至早就有想敲门催促了，此刻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大人，夫人。”知梅上前说：“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为着沈老夫人的生辰，宋绵绵准备了一份厚礼，她刺绣不行，但还是亲自为沈老夫人绣了一幅百寿图。 走到门口，她又有些后悔，“夫君，要不还是送那个红珊瑚？” 红珊瑚自然是齐玉瑶送来的。 她觉得她的刺绣实在有些拿不出手。 “好。”谢渊颌首，他家娘子的锈迹只留在家里多好？除了他，别人再没有这样的殊荣。 思及此，谢渊爱惜的抚了下他腰间的香囊。 他家娘子亲手绣的。 宋绵绵正要跟小鹿交代呢，夏遇匆匆从外面跑进来，一边跑一边喊，“大人，夫人！” 夏遇的声音很急，“出事了，外面出事了……” “外面来了个人，说是夫人您的旧相识，在外面纠集了好大一群人，喊夫人您出去呢。” 夏遇飞快的将事情说清楚，脸上和眼里全是担心。 旧相识？！ 宋绵绵眉梢轻挑，“我去看看。” 两人同时往外面走去，还没出门呢，宋绵绵就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同时也确定了门外人的身份——杨旺。 上次杨旺虽然闹的连累了沈家的名声，可宋乐毕竟不是沈家真正的女儿，这件事澄清之后对沈家的连累便也有限。 沈家若这时候对杨旺下手，反而显得他们是为了澄清名声这才撇清了与宋乐的关系。 因此杨旺安然无恙。 但他日子却很不好过。 有不少人在明里暗里的针对他。 好在，他很快就打听到，当初的“老相好”宋绵绵如今竟摇身一变成了状元夫人！ 杨旺当即就像闻到了肉味儿的苍蝇，闻声而来。 还用他的好口才纠集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他就不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宋绵绵这个官夫人还敢对他动手！ 第三百一十五章 他可是长辈 嘎吱—— 随着谢家的大门被打开，跟在杨旺身后的吃瓜群众们下意识的安静了下来。 别的不说，这里好歹是状元府邸。 虽说京城里扔一板砖都能砸到一片官员，可大家都是来吃瓜的，还是很低调。 身后安静下来。 杨旺竟有瞬间的紧张。 宋绵绵和谢渊出现在他的视线内，分明距上次见面还不过一年，可如今他看来却觉得恍若隔世。 宋绵绵和谢渊就站在那，他却一时不敢开口。 总有一种配不上的感觉。 真奇怪。 “大人，夫人。”夏遇在谢渊身侧轻声说：“就是他。” 这看起来就来者不善的样子，嘴上说是什么故人，说不定是敌人呢哼。 “嗯。”谢渊微微颌首，看起来威严十足。 杨旺顿时更心虚了点。 他眸子转的飞快，很快就道：“绵绵……” 他刚说两个字，谢渊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就好似刀子一般，让他连呼吸都有些困难，额头更是冒出大颗大颗的冷汗。 就，就是很吓人！ 杨旺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 “咕咚。” 距离他近的人都清楚听到了杨旺咽口水的声音，可见是被吓的不轻。 很快，杨旺就改了口，“好，好歹我也是你们的姑父，你这是什么眼神？” 话是这么说，杨旺的腿却是真的有点发软。 姑父？！ 宋绵绵和谢渊对视一眼，都没跟上杨旺的脑回路，两人一时间都有些无语。 这人脸是真大，这样的话也能说出口。 可仔细想想…… 倒也没错。 杨旺的确是宋乐的夫君，不过这里面唯一的问题就是：宋绵绵不是宋家的亲闺女。 杨旺从被谢渊冰冷的眼神扫过之后，脑子里就有了这个念头。 谢渊是很吓人。 可他是长辈啊。 宋绵绵和谢渊不说话，实在是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杨旺却是自以为威慑了两人，顺着杆子就往上爬。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好歹我也是你们的姑父，难道这就是你们谢家的待客之道吗？” 杨旺挺直了腰背，趾高气昂的。 “噗嗤——” 宋绵绵忍不住笑出了声音，她看着杨旺说：“我连姑姑都没有，哪来的姑父？” 谢渊没说话，但表情显然是站在自家娘子这边。 杨旺拧紧眉头，对宋绵绵这样的话很不满意，“什么叫没有姑姑？虽然宋乐是出了意外，可她……” “她可不是我姑姑。”宋绵绵清澈的双眸看着杨旺，唇边噙着浅浅的笑，可落在杨旺的眼里却显得冷酷又无情。 “怎，怎么可能？”杨旺不知道其中的隐情，看着宋绵绵的眼里除了不可置信之外还有愤怒。他就像抓到了宋绵绵的把柄一样，大声的吆喝起来，“好呀，你现在是飞上枝头了，就不要穷亲戚了是。” 杨旺没注意到的是，听到“宋乐”这个名字的时候周围不少人的表情都变得有些诡异。 京城的百姓比起其他地方的人来说幸福指数要更高，就连八卦的人都格外的多。 “宋乐”这个名字最近在京城可是出名的。 “杨旺。”谢渊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从刚刚被他的眼神扫过，杨旺就下意识的想要避开他的视线。 但此刻只是听到他的声音，身体都忍不住缩瑟了下，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他身体一僵。 谢渊已经迈步上前，走到杨旺身边，“我家娘子的话你可听清了？” “宋乐不是我家亲戚。” 杨旺愣愣的点头，小模样看起来简直不要太听话，“知，知道了……” 虽然他不信。 可就算这里有这么多人，他也打从心底里害怕谢渊。 这人怎么越来越可怕了阿。 “夏遇。”谢渊喊了一声，“送客。” 谢渊说完，就收回视线，一路走到宋绵绵身边，向她伸出手，“娘子，我们走。” 今天还有更要紧的事呢。 杨旺极不甘心，但谢渊给他的感觉实在太让他恐惧了，他没有勇气上前阻拦。 对上身侧夏遇的眼神，他心不甘情不愿的转身离开。 周围的围观人群没热闹可看，自然都四散而去，但杨旺的话还是在这些八卦人群的心里种下了一颗八卦的种子。 原来那个宋乐与状元夫人还有关系啊？ 不过也是，这两人都姓宋呢。 谢渊已经带着宋绵绵上了马车，马车直往沈家去。 “杨旺的事交给我处理。”谢渊握着宋绵绵的手，“别担心。” “嗯。”宋绵绵点头，当初杨旺就是她叫人送来京城的，只是她没想到杨旺居然还敢来找她。 胆子是真不小。 不过…… 宋绵绵更心虚的是，她叫杨旺这件事，又没跟谢渊说！！！ 只是想想她就害怕。 要是夫君知道的话，不知道又会怎样“惩罚”她。 马车渐行渐远。 杨旺隐入人群之后，走着走着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拧着眉猛地转头向后看去—— 没什么异常。 一连着试验了三次，杨旺都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 奇怪。 他总觉得有人跟着他。 思及此，杨旺心下一狠，忽然是撒丫子跑了起来，有没有人跟着他，他试试便知。 他一边跑，一边回头看身后的动静。 没有任何异常。 杨旺跑了一段就停下了脚步，他一边走，一边拍着胸脯松了一口气。 吓死他了。 还以为有人跟着他呢。 砰！ 就在这时，杨旺撞上了一堵墙。 他抬手揉了揉脑门，抬眸看去—— 然后整个人僵住。 却见面前的彪形大汉毫不吝啬的对他展开一抹有些骇人的笑，“杨兄弟，好久不见啊。” 见你个大头鬼！ 杨旺内心吐槽一声，转身就要跑。 可刚转身，他的衣领就被人揪住，他挣扎奔跑了半天却也只是狼狈的原地踏步。 “放开，放……唔唔。”杨旺刚要大声喊，一只大掌直接就伸过来捂住了他的嘴巴。 紧接着，徐霸王直接伸手将杨旺挟持在腋下，夹带着他就往前走，“杨兄弟，你跑什么啊。” “唔唔，唔唔唔。”杨旺挣扎不停，可对高大的徐霸王来说，一点威胁都没有。 “行啦行啦，知道你看见我很开心。”徐霸王侧眸对杨旺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大牙，“我看见杨兄弟也很开心呢。” 第三百一十六章 不会嘲笑她的 沈家。 宋绵绵和谢渊刚到沈家，沈夫人就亲自出来迎接，今儿是沈家的大事，来的人非富即贵。 瞧见沈夫人对宋绵绵这样亲近，不少人再度高看了一眼宋绵绵。 当然也有不少人在上次万寿节的时候就看出了沈夫人对宋绵绵的另眼相待，沈大康亲自接待谢渊，沈夫人更是一路亲昵拉着宋绵绵的手往屋内走去。 沈老夫人在屋内坐着。 “母亲。” 沈夫人的声音骄傲中又带着些许紧张，“我常跟您说起的绵绵来了。” 有了宋乐的前车之鉴，沈夫人为宋绵绵可是操碎了心，上次从谢家带回来的竹签牛肉，她纵然万分心疼，却也拨出一些给老夫人尝鲜。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可老夫人对宋绵绵的情况已经很了解，这会儿抬眸看去—— 一抹暖黄色映入眼帘，宋绵绵站在沈夫人身侧，脸上带着浅笑。有那么瞬间，老夫人像看到了年轻时候的沈夫人。 当然，宋绵绵的眼睛比沈夫人更多了几分清透。 沈夫人一辈子天真，宋绵绵的眼里却透着一股聪明机灵劲儿，叫人看着就欢喜。 沈夫人忐忑紧张的看着老夫人的反应，在看到老夫人扬起一抹笑时微微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母亲喜欢绵绵。 她悬着的心也总算可以落下，原本不自觉握紧的手这会儿也缓缓松开。 “绵绵祝老夫人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生辰快乐。”宋绵绵微微福身，笑容真诚。 沈老夫人笑着连连点头，“绵绵有心了，多谢。” 沈家人都笑的很满意，沈夫人的眼睛更是有些热意，虽然今天并不是宋绵绵认祖归宗的日子，可她却好像看到了那一天。 不远，一点都不远。 “谢夫人。” 就在这时，一道有些刺耳的声音响起，“不知道你今天给老夫人送了什么礼物呢？” 是慕倾琅。 众人转身看去，只见慕倾琅正笑眯眯的站在一边，脸上虽然带着笑，可眼底却闪烁着明晃晃的恶意。 没安好心！ 尤其是宋绵绵想到了因为杨旺的事，她忘了跟小鹿说换个礼物。所以此刻被小鹿捧在手里的…… 是她亲手绣的百寿图。 宋绵绵一整个僵住！ 沈夫人的脸色冷了下来，可慕倾琅在她开口之前就再次说：“谢夫人，我们真的很好奇呢。” 慕倾琅一脸看笑话的表情，不少人都看的出来，以至于全场也没人敢开口附和她。 谁都不想得罪沈家。 除了慕倾琅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 “谢夫人，你放心，不管你准备的是什么礼物，我们都不会嘲笑你的。” 众人都默默的距离慕倾琅远了一点，以免被沈家认为跟她是一伙儿的。 沈夫人微微拧眉，有些担心，“绵绵……” “没事，伯母。”宋绵绵展开一抹笑，对一边的小鹿点点头，“既然慕小姐这么好奇，那藏着掖着就是我不对了。” 别说，拱火的只有慕倾琅一个，但真要拆开看，大家都挺好奇的。 谁都知道谢渊出身寒门，高中状元之后又去了翰林院这么个清贵地方，沈老夫人生辰这样的大事，能给谢家下帖子都在众人意料之外。 沈夫人尽管知道宋绵绵有个店，手里应当不缺钱，但此刻还是有些后悔没考虑周全。 在众人的注目下，小鹿缓缓打开锦盒。 “这是什么？”慕倾琅没看明白，忍不住问了一句。 拆都拆开了，自然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宋绵绵走过去从中取出锦缎，看向沈老夫人说：“是我亲自绣的一副百寿图。” 说着，宋绵绵缓缓打开—— 却见上面绣满各种字体的寿字。 “噗！” 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可在众人的视线看过去时又很快收敛，假装无事发生。 慕倾琅也忍不住笑了，她眉梢轻挑，说：“谢夫人要是不说我还真看不出来呢，不过这个绣工……实在过于粗糙和敷衍了。” 她讥诮的眼神落在宋绵绵身上，居高临下之意不言而喻：果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乡下女人。 看着就丢人。 慕倾琅继续说：“谢夫人，要是家里有困难跟沈家说一声，相信沈老夫人慈悲心肠定能体谅，可用这种东西滥竽充数，那就是真的好笑了。” “这样的玩意儿，我家侍女都送不出手。” 慕倾琅说着，瞥见沈家人沉下的脸更觉得宋绵绵这次是完蛋了，丝毫没有在别人家寿宴上闹事的自觉。 更不觉得沈家人是在因为她的言行而生气。 她可是安平侯府的二小姐，身份尊贵，沈家为了平息此事，定会将宋绵绵直接撵出去。 “慕小姐。” 沈老夫人发话，她的声音沉沉的，慕倾琅没想到会叫她，一时间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愣了会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可置信的抬眸看向沈老夫人，“老夫人，您叫我？” 沈老夫人的眸里透着寒意，对着身边的老嬷嬷微微颌首。 老嬷嬷上前从小鹿的手里双手接过百寿图，然后亲自送到老夫人手里。 老夫人细细摩挲着百寿图，“老身很喜欢这幅百寿图。” 她看向宋绵绵说：“这是我今年收到的最喜欢的礼物，谢谢绵绵。” 宋绵绵展颜一笑，“老夫人您喜欢就好，我还担心您不喜欢呢。” 慕倾琅的脸色霎时就白了。 沈老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表达了喜欢，那她刚刚说的那些话岂不是像个笑话？！ 四周的人也看到了沈老夫人对宋绵绵的态度，顿时愈发不敢轻视起来。 沈老夫人对宋绵绵招了招手。 宋绵绵上前几步，“老夫人。” 沈老夫人拉住宋绵绵的手，眼里有笑意闪烁，“你很好，往后多来家里走动。” “多谢老夫人。”宋绵绵微微福身。 慕倾琅只觉得周围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就像是一根根针一样，好似在她身上扎出无数个洞。 她不甘心…… 可她现在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与她的心情完全相反的是沈夫人。 沈夫人甚至想哭。 母亲这是认可绵绵了吗？ 是的，要是以后绵绵认祖归宗，那自然是要多来往的。 “曾祖母，曾祖母！外面有好大好大的一个珊瑚哦！”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轻快的童声从外面传来，在座的沈家人一下就听出来，说话的正是家里的小少爷——沈钰。 沈钰今年四岁，已经从外面跑了进来，脸上带着笑直奔沈老夫人，“曾祖母，曾祖母，您快去看看，可好看啦。” 大珊瑚？！ 在座的女眷都觉得很新奇。 好在很快，沈辞就先一步走了进来，“曾祖母，祖母，外面有人送了大珊瑚给曾祖母做贺礼，已经送进来了。” 说着，他拍了拍手。 几个小厮很快就抬着一株巨大的红珊瑚树从外面走了进来，便是大家非富即贵，可这样大的珊瑚都是第一次见。 大家虽然都保持了表面的沉稳，但眼里的惊叹无需多言。 沈老夫人也觉得意头甚好，脸上带着笑，“可知是哪家送来的？” 众人都很好奇。 到底是哪家能有这样的大手笔。 沈辞眨了眨眼，看向宋绵绵，“是谢家。” 谢家？！ 京城之中，并无姓谢的世家？ 不少人的脑子都冒出这样的念头，可顺着沈辞的视线看去—— 宋绵绵的夫君谢渊的确姓谢，可是这个谢家送的起这样贵重的礼物？！ 几乎没有人真的这样认为。 宋绵绵看见这珊瑚第一眼就确定了，这的确是前些日子齐玉瑶派人送到她家里的那个。 不过她当时觉得送这个太惹眼了，这才在百寿图和珊瑚树之间纠结。 她今天早上没说啊…… 宋绵绵思忖着，余光瞥见站在沈辞身侧不远处的谢鹏鹏，心中了然。 沈辞继续说：“曾祖母，谢家嫂……婶婶低调，不想大肆宣扬，可是我看到珊瑚树觉得很是稀奇呢，这才特地送来给您瞧瞧，让您开心开心。” 一番话说的清楚明白。 这颗珊瑚树就是宋绵绵送的。 慕倾琅原本就尴尬的不知该如何自处，这会儿更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脸都肿了！ 她刚刚的挤兑和嘲讽这会儿愈发显得可笑。 慕倾琅的眼神落在宋绵绵身上，眼里带着愤怒和恨意，都怪她，送了这样贵重的礼物居然一言不发。 要不然她慕倾琅也不会丢这样大的脸！ 慕倾琅心里又恨又怒，却也没有任何用。 众人纷纷开始赞叹珊瑚树和沈老夫人的生辰，默契的无视了慕倾琅的存在。 可这样的无视，就是给慕倾琅最大的羞辱。 愤怒之下，慕倾琅一跺脚直接离开了此地，对此众人更加无语。 “绵绵？”沈老夫人也没想到，看着宋绵绵的眼里带着诧异。 宋绵绵轻轻笑了笑，“老夫人您不要嫌弃就好。” “怎么会？”沈老夫人连忙说：“不管是百寿图还是珊瑚树，我都很喜欢。” 甚至，她更喜欢前者。 那是宋绵绵的心意啊。 提到百寿图，沈夫人就不可避免的想到那被慕倾琅嘲笑的绣工，她心里又委屈又歉疚。 她家女儿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绣工不好？！ 说到底，还是怪她。 若是绵绵从小就能学习这些，那绣工必定出类拔萃，也不会被慕倾琅嘲讽。 思及此，沈夫人握住宋绵绵的手，“绵绵，我就很喜欢你的绣工。” 宋绵绵的笑容有些腼腆。 沈老夫人看了一眼自家儿媳，跟着说了一句，“是啊，我也很喜欢。” 另一边。 沈大康将谢渊带到了沈侯爷面前！ 沈侯爷出身行伍，看着五大三粗的，与沈大康之间差别最大的就是年纪。 初次见面，沈侯爷一双鹰隼般的眸扫过谢渊，男人最了解男人，只看一眼…… 沈侯爷的心就微微放下。 当然，不放下也没办法，姑娘都已经是谢家人了，甚至在他家姑娘心底，谢渊的分量比他们还要重。 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只要谢渊是个靠谱人就成。 “侯爷。”倒是谢渊有些紧张，尽管他和宋绵绵已经成婚，可眼前的人毕竟才是娘子真正的娘家人。 有血脉关系的那种。 若是沈家人像宋家人一样，那他自然没什么好紧张的。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沈家上下对绵绵都是真心疼爱的。 他自然也想着跟沈家搞好关系，以免让娘子为难。 沈侯爷微微颌首，“不错，青年才俊。” 说完，他的眼神落在谢渊的腰间。 谢渊气质出尘，一身月白色的衣裳穿在他身上，衬的他清隽端正，浑身皆是少年书卷气。 让人看着都忍不住赞叹一句皎皎君子。 可他腰间悬着的香囊……实在有些辣眼睛！ 上面绣的虽然四君子之一的竹，但针脚蹩脚，杂乱无章，这样的香囊就是丢在路边都不带有人捡的那种。 谢渊顺着沈侯爷的视线看去—— 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这是我家娘子亲手绣的。” 沈侯爷：？？？ 如果他没听错的话，谢渊的语气里甚至带着些许……骄傲？！ 就离谱。 这样的香囊有什么好值得骄傲的？ “爹。”沈大康似乎猜测他心中所想，轻轻的在他耳边提醒一句，“是咱家小妹绣的。” 沈侯爷的脸色顿时一变，显然是想起了这件事，他当即认真的点头，竖起一个大拇指，“好看。” “谢大人，你家夫人真是温柔贤惠，你可要好好待她啊。” 沈侯爷的话还带着些警告劝诫的意思。 以他现在的身份说这样的话实在有些不合理，可他大老粗一个，压根儿没想到那么多问题。 沈大康同上。 倒是谢渊微微笑着点头，就像完全没发现问题一样，“侯爷说的是。” “我家娘子温柔贤淑，我定会好好对她。” 沈侯爷连连点头，“说的对。” 他对这个女婿还算满意。 不过……这香囊什么的……沈侯爷垂眸看了看他自个儿的腰间，他和他家娘子成婚这么多年，他家娘子都没有给他绣过呢。 等着，赶明儿他回去就好好求……啊不，是训诫他家娘子一番。 第三百一十七章 大家都羡慕他呢 尽管有慕倾琅的插曲，但事情发生在宴会开始之前，很快就无人在意。 大家的注意力都被珊瑚树吸引。 这个消息也很快的被传了出去，对比之下，慕倾琅闹事的事就只是平静湖面上落下的一颗小石子，一点涟漪波澜都没掀动。 慕倾琅离开沈家之后得到这样的消息。 她更生气了！ 寿宴圆满结束，除了慕倾琅也没有不长眼的人在今天说什么不中听的话。 沈夫人恋恋不舍的目送宋绵绵离开沈家，看着她和谢渊并肩走在一起的身影，眼圈微微泛红。 沈侯爷揽着妻子的肩膀，轻轻的拍了拍算作安慰，“夫人，你若喜欢，过几天再请囡囡过来吃饭嘛。” “真的？” 沈夫人抬眸看沈侯爷，眼眸盈盈，看起来我见犹怜。 沈侯爷一颗心都软的不成样子了，当即连连点头，“是啊，当然是真的。” “夫人，只要你喜欢就好，母亲那边我去说。”沈侯爷拍了拍胸脯，心疼的看着他家娘子。 哎哟哟，成婚这么多年，他却还是见不得娘子掉眼泪。 沈夫人这才展颜。 两人身侧早就没人了，沈侯爷揽着侯夫人的肩膀，小心的哄着人往主院里走。 除了安慰他家娘子，他心里还有点别的小心思。 “娘子，你看见谢渊腰间挂着的那个香囊了吗？还挺好看的。” “没看到。”沈夫人回答的干脆利落，同时又怀疑的眼神看了一眼沈侯爷。 好端端的，她去看谢渊的腰干什么？！ 那可是她女婿。 有毛病啊。 沈侯爷一噎，到了嘴边的话顿时咽了回去，可他满脸的欲言又止。平时沈夫人还可能发现他的问题，但这会儿沈夫人正记挂着宋绵绵呢。 自然没心思多看他。 沈侯爷纠结了好半晌，只能主动出声，“夫人，我觉得那香囊挺好看的。” “听说，那是我家囡囡亲手给他绣的呢。” 沈侯爷刻意加重了“亲手”两个字，满脸满眼的期待。 沈夫人停下脚步，一脸恍然的看向沈侯爷，“夫君，所以……” 沈侯爷脸上的期待之色更甚。 开窍了，他家夫人这是开窍了。 在沈侯爷万分期待的注视下，沈夫人缓缓开口，“你也想要囡囡给你绣香囊？” 沈侯爷：？？？ 他到了嘴边的一个“是”字转了个弯又咽了回去，一脸无语的看着沈夫人。 他就像这样的人吗？！ 他还没说话呢，沈夫人就再次说：“现在肯定是不行的，等以后我们和绵绵说清楚了，我倒是可以跟她提提这件事。” 说完，沈夫人又道：“不过你最好还是别想，囡囡这些年吃了多少苦你应该知道，我们做父母的什么都没做……” 说老实话，她都不好意思跟囡囡提这样的要求。 她只想把所有好的都送给囡囡，让囡囡往后的日子都开心快乐。 沈侯爷听着他家娘子的话都偏出了十万八千里，一时无力吐槽。好一会儿才说：“娘子……” 沈夫人打断他的话，“夫君，我得先跟你说好，你可不准对我家囡囡提什么不着调的要求！” 沈侯爷：…… 不知道他家娘子有没有想过，也许他只是想要一个自家娘子做的香囊呢？ —— 另一边。 宋绵绵挽着谢渊的手臂，仰头看他，“夫君，今天那个珊瑚树是你让你送来的？” “嗯。”谢渊点头。 沈少夫人让沈辞给他传了消息，他就立刻让人将珊瑚树送了过来。本就是准备送的，只是明面上送和私底下送的区别。 “听说我家夫人今天十分神勇。”谢渊眉梢轻挑，“没能亲眼所见，为夫觉得很可惜。” 宋绵绵无辜的眨了眨眼，“夫君，你在说什么啊，我都听不懂呢。” 这是演起来了。 谢渊十分配合的点头，“是是是，为夫失言。” 宋绵绵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对了夫君，你今天怎么样？没有被为难？” 从沈家人对她的态度她看的出来。 沈家人对她的身份都是知情的，对她也都很客气，在这样的情况下谢渊被为难，那是可以预见的事。 “怎会？” 谢渊轻笑了下，揽着宋绵绵腰肢的手紧了紧，“侯爷倒是对我的香囊十分羡慕。” 当时他看沈侯爷那眼神…… 眼珠子都快落在香囊上了。 他瞬间感觉到了满足。 他家娘子别的不说，绝不会让他羡慕别的男子。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噗。” 宋绵绵忍不住笑出了声，眉眼弯弯，“这还有人羡慕啊？” 每次谢渊佩戴出去她都担心自家夫君会被人笑话呢，没想到居然还有人羡慕。 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嗯。”谢渊点头，“羡慕的人很多呢。” 宋绵绵眉眼弯弯，“那回头我空了再给夫君你做几个，让他们全都羡慕你。” 尽管今天她的绣工被慕倾琅抨击，可她从没产生过怀疑，绣工不行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她的绣工是不好。 可有人喜欢就够啦。 她又不是绣娘咯，还需要决定的绣工。 “求之不得。”谢渊开心的不行，但不忘叮嘱，“=这件事不急，刺绣的时候可别伤了手。” “知道啦。”宋绵绵乖乖点头，“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啦。”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天，谢鹏鹏就跟小跟班似的远远坠在后面，一边走一边百无聊赖的低头踢着地上的石子。 他算是看出来了，二哥二嫂压根儿不记得身后还有个他。 也是可怜。 就在这时，谢鹏鹏忽然觉得背后一凉，他抬眸看去—— 谢渊和宋绵绵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脚步，正转眸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谢鹏鹏一下就手足无措起来。 他，他没做什么错事？ “你还跟着哪？”宋绵绵有些疑惑的问了一句。 谢渊虽然没说话，但意思表达的很明显。 他无条件站他家娘子。 “二哥……二嫂……” “你不去武院吗？”宋绵绵又问。 “……去。”谢鹏鹏憋出一个字，他本来还想回家住一晚上再去武院的呢。 可看现在的样子，他还是先去武院。 谢鹏鹏转身离开之后，宋绵绵和谢渊对视一眼，两人的眼里都带着笑。 “夫君，那我们走。” “好。” “今天的席面人太多啦，我都没吃饱呢。” “……” 谢鹏鹏垂头丧气的回到武院，可没想到刚推开门，就看到院子里站着的熟悉人影。 他愣了一下，飞快的冲过去，“嘿，大侄子！” 谢鹏鹏揽住谢辞的肩膀，“你也被撵出来了？” 也这个字就很伤人。 沈辞推开谢鹏鹏的手，“这是在武院，叫师兄。”成天大侄子大侄子的，还真叫上瘾了呢。 谢鹏鹏“啧”了一声。 不过很快，两人就对视一眼，很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难兄难弟啊。 都是被家里撵出来的呜呜呜。 —— 谢渊和宋绵绵下了馆子，这次吃的是神仙鸡。 酒足饭饱。 宋绵绵一边挽着谢渊的手臂一边走，“夫君，杨旺怎么样了？” “老徐把他带走了。”谢渊想到徐霸王的汇报，此刻轻轻拧眉，“老徐说……杨旺还挺享受的。” 宋绵绵：？？？ 她有些怀疑的看向谢渊，“你给他安排了什么？” 享受？！ 这个词就很奇怪。 谢渊被自家娘子危险的眼神一盯，立刻解释，“馒头咸菜，没别的了。” 宋绵绵想到今天见面时杨旺那削瘦的样子，心里恍然。 也许……杨旺就是在京城混不下去了呢。 所以现在有了地方吃饭反而开心。 见鬼。 “要不，咱们还是把他丢出去？” 一天天的事情不干，竟想着白吃白喝，那是绝对不能够的。 思及此，宋绵绵又转了话头，“还是让他干苦力换饭。” “好。”谢渊的眼神十分纵容，“听夫人的。” 此刻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已经入秋，夜晚的风也透着凉意，谢渊接过小鹿递过来的披风，动作轻柔的为宋绵绵披上。 然后牵着她的手往家里的方向走去。 小鹿等人不自觉的放缓了脚步，好像凑近一些都是对这一幕的打扰。 另一边。 慕倾琅回到侯府之后愤怒的将房内所有的东西都砸了个乱七八糟，她面容扭曲，“贱人，该死的贱人！” 琳琅夫人闻讯而来，看着慕倾琅癫狂的样子，心疼不已。 “倾儿，倾儿。”琳琅夫人上前拥住女儿，柔声哄劝，“乖，娘在这，别生气了。” “娘！”慕倾琅的声音里带着咬牙切齿的恨，“宋绵绵去死，宋绵绵为什么不去死？！” “她怎么不去死呢？” 琳琅夫人给了慕倾琅身边的侍女一个眼神就知道，女儿今天又吃了宋绵绵的亏。 顿时心疼不已。 “乖，倾儿，这件事交给娘。” 慕倾琅愤怒的推开她，“这话你都说了多少次了？！你做到了吗？根本就没有。” “骗我，你就只会骗我！” 每次都这么说，可宋绵绵现在不还活的好好的？！ 甚至还被沈家另眼相待，除了周毓之外，就连跟萧泠泠的关系都变得很好。 琳琅夫人的眼里划过一抹寒光。 就在这时，她的侍女从门口走了进来，“夫人，侯爷回来了，正在等您呢。” 琳琅夫人自然知道谁更重要。 垂眸柔声对慕倾琅说：“倾儿，你现在情绪太激动了，你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娘明天再跟你说，好吗？” 说完，琳琅夫人就起身离开，走到门边时对慕倾琅的贴身侍女说：“照顾好小姐。” 这才离开。 侍女忐忑不安的上前，“小姐……” 刚说了两个字，慕倾琅就恶狠狠的抬眸瞪去，“滚！滚出去！” 砰！ 慕倾琅顺手拿过茶壶就丢过去，在侍女的脚边碎裂开来，碎瓷片散落一地。侍女不敢有片刻停留，飞快的滚了出去。 终于安静下来。 “想让宋绵绵死吗？” 忽然，房间内响起一道有些诡异魅惑的声音。 听到这话，慕倾琅瞬间来了精神！ 她甚至都顾不上眼前这个一身红衣的蒙面男人是怎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房间里的，脑子里只不断反复着这个男人说的话。 想让宋绵绵死吗？ 宋绵绵死吗？ 死吗？ 想！ 当然想！ 她做梦都这么想！ 毫不犹豫的，慕倾琅就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我要她死！” 意料之中的回答，男人的唇角上扬，眼里划过笑意，“很好，那我们来做个交易。” “你需要我做什么？”慕倾琅回答的很快。 红衣男人脸上的笑容更盛，看起来十分的古怪诡异，“只需要你做一点点，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呢。” —— 八月底。 周毓就回了京城，她一身风尘仆仆，第一时间就到了宋绵绵的店里。 骤然再见，宋绵绵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然后才伸手将人拥住，“阿毓，你回来了呀！” “是呀。”将近一个月不见，周毓看起来黑了不少，但她的眼眸永远明亮。 “怎么样？想不想我？” 宋绵绵连连点头，“想你想你，可想你啦，我每天都在想你呢。” 周毓脸上的笑容灿烂，“好姐妹。” 宋绵绵拽着人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吩咐，“知梅，去准备一套干净衣裳，还有热水给阿毓沐浴。” 她一看就知道，周毓连家都没回就直接过来了。 满身满脸的疲惫。 “洗了澡你就好好睡一会儿，有什么事等睡醒再聊，好不好？”宋绵绵照顾周到，周毓连连点头。 又不忘用羡慕的语气说：“绵绵，我现在都开始羡慕谢大人了。” “能娶到你这么好的娘子，他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宋绵绵的俏脸一红，“好啦好啦。” 就在这时，小鹿又走了进来，“姑娘，林大人来了。” “快请。” 随着宋绵绵的话音落下，小鹿领着林大人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之中。林大人没想到这里除了宋绵绵之外还有另一个人，往前走的身形顿了顿。 宋绵绵笑盈盈的站起身，“阿毓，这位是大理寺的林大人……”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周毓就迅速起身，风一般的冲了过去，直奔林大人—— 第三百一十八章 大消息！ 宋绵绵：？？？ 这是怎么了？ 周毓直奔林大人，一把抓住她的肩膀。 可等她看清眼前这人的模样，到了嘴边的话顿时卡住，再也说不出口。不，不是他…… 可刚刚那一瞬，她真的仿佛看到了……。 但此刻走近了才发现，这是两张完全不同的脸，没有一丁点儿的相似之处。 “阿毓？” 宋绵绵上前几步，有些诧异的看着宋绵绵，眼里带着点担心，“怎么了？” 周毓浑身上下就写着“失魂落魄”四个字，她很难不担心。难道这位林大人还是阿毓的故人？！ “公主。” 林清面色不变，此刻后退半步，行了一礼。 而后又看向宋绵绵，“谢夫人。” 听到这声音，周毓倒是更清醒了几分，清醒的认识到眼前的人并不是他。也对，怎么可能是他呢？ 宋绵绵礼貌的对林清点了点头，双手却是揽着周毓的肩膀。 扶着周毓在沙发上坐下，知梅端了一杯茶过来，宋绵绵接过茶盏，送到周毓面前，“阿毓，喝口水。”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但看阿毓的表情她也能猜测一二。 能让阿毓如此失态的无非也就那几个人。 “谢谢。”周毓的声音干巴巴的，就好似灵气一下子被抽离，她动作僵硬的喝了一口水，放下茶盏。 “我没事。” 周毓对宋绵绵轻轻扯了扯唇角，笑的十分勉强。 周毓说这话的时候，还是不死心的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林清，那人岿然不动，微垂眼帘，极其守礼，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 她压下心内的酸涩，“绵绵，我累了。” 知梅早就准备好了衣裳和热水，此刻连忙上前带着周毓往房间去。 周毓离开。 宋绵绵才看向林清，“林大人今日怎么来了？” 大厅本就没门，此刻四周的窗户都开着，宋绵绵吩咐人悬着的白色轻纱随风微动，香气氤氲。 宋绵绵的声音软糯糯的，尽管故作了高冷，却难掩绵软本色。 听的人心里不禁有些发痒。 林清愣了片刻，然后才说：“上次调查的事有眉目了。” 宋绵绵顿时来了精神，连忙同林清说：“林大人请坐！”有什么事慢慢谈，话说她都忘记这事了。 忘记请人坐了，真是失礼。 她亮晶晶的眼眸看着林清，不带任何其他情绪。林清沉默了瞬，坐在了宋绵绵对面。 小鹿送上沏好的茶，然后乖巧安静的站到宋绵绵身边。 林清正准备浅尝一下，动作忽然僵住，只因宋绵绵正眼巴巴的看着他，显然是在等着他说正事。 呵。 林清眼帘微垂的眼底划过一抹浅浅的笑，又飞快隐去。 他不疾不徐的放下茶盏，直奔主题，“我们查到宋乐这一路从郢州到京城的确是有人护着的。” 宋绵绵继续看着他。 “至于幕后之人……暂时还在查。”林清说话，那双黑沉沉的眸坦然的与宋绵绵对视。 宋绵绵：？？？ 没了？ 她等了好一会儿，才确定真没了。 所以这位林大人过来就说了一个她知道的消息？！ 她倒不是觉得林大人小题大做，就是觉得怪麻烦的…… 顿了顿，她说：“那，真是麻烦林大人了。” “不麻烦。”林清回答的十分认真，而后端起茶盏，慢悠悠的啜了一口，丝毫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 宋绵绵也只能无奈的坐着。 两人就这么尴尬的坐了好一会儿，连空气都是尴尬的，就连站在宋绵绵身边的小鹿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什么时候可以结束这该死的尴尬啊。 不知坐了多久，林清才终于站了起来，“谢夫人，那我就先告辞了。” 宋绵绵在心里长出一口气，可面儿上却没表现出来，反而站起身相送，“林大人慢走。” 林清眉梢轻挑。 他怎么觉得眼前的宋绵绵早就等着他说告辞的话呢？ 偏偏，还挺可爱的。 不过表面上林清却并不动声色，一路下了楼这才与宋绵绵告别，“谢夫人，告辞。” 宋绵绵脸上带着公式化的标准笑容，跟个招财猫儿似的挥了挥手，“林大人再见……” 啊不！ 宋绵绵飞快的收回手，“林大人慢走。” 林清微微颌首，眼帘微垂，转身离开，刚一转身，他的唇角就微微勾起。 宋绵绵将人送走，飞快的转身上楼想问清楚周毓究竟是怎么回事。其实她也觉得这个林大人有点奇怪来的，就好像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 但具体的她又想不起来。 可她刚到房间门口，就看见知梅刚好小心翼翼的关上房门，一转身看见她还吓了一跳。 “夫人。” 知梅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对上宋绵绵探究的眼神，低声解释，“周姑娘睡着了。” 可见是真累狠了。 要不方才也不会将林大人认错。 宋绵绵点头，“那就让阿毓先歇着。” 她说完，转身朝大厅走去，她还是再歇会儿，累。 可她刚走过去，就听见街道上有喧闹的声音响起，看起来热闹非凡的样子。她忍不住朝窗边看了出去—— 吃瓜什么的，最喜欢了。 “这是怎么了？” 宋绵绵蹲了半天也没能听的明白，忍不住问了一句，没办法，她身边的小鹿可八卦了。 果不其然。 小鹿很快就给出答案，“他们是去宣旨的呢。” “宣旨？” 宋绵绵挑眉，京城中又有什么大事情了吗？ “嗯。”小鹿点头，“圣旨是送往安平侯府的……” 小鹿甚至还卖起了关子，她眼眸亮晶晶的看着宋绵绵，“姑娘，你猜这是什么圣旨？” “安平侯府犯事儿了？”毕竟她没办法往好处想。 “错，错，错。”小鹿一连三个错字，她凑近宋绵绵低声说：“是陛下赐封安平侯府的大姑娘进宫为妃。” 等等…… 宋绵绵有点反应不过来。 “慕倾琅……她姐？”宋绵绵犹豫了下，“那才多大啊？” 她记得万寿节时看见了当今陛下，虽然保养的好，却也难掩老态，连孙子都有了的人，要纳一个花季少女为妃？！ 真可怕！ 第三百一十九章 啊哦，被教育了 尽管来了这个世界很长时间，宋绵绵一度以为她已经开始适应，可还是会被刷新三观。 小鹿认真想了想，说：“慕家大小姐比二小姐大不到一岁，今年刚十六。” 宋绵绵：…… 她一下笑不出来，连吃瓜的心思都没有了，“是慕大小姐自己愿意的吗？” 小鹿犹豫了下，说：“听说是大小姐入宫被陛下看上了，今天来的是旨意，但慕大小姐并不在安平侯府。” 也是，哪家花季少女会自愿嫁给一个老头子？！ 她叹了一声。 原本还躺平安逸的心思瞬间没了。 窗外天气晴朗，阳光普照，天空蔚蓝，万里无云，一切都这么美好。但此刻的宋绵绵却觉得遍体生寒。 这世道，是真的会吃人的…… “姑娘？” 小鹿有些担心的轻轻喊了一声，宋绵绵转眸对她一笑，“小鹿，我是不是见过那位慕大小姐啊？” 她脑子里闪过一个柔柔弱弱的身影。 “上次万寿节您应当是见过的。”小鹿说完，又道：“不过从现在开始，得叫她慕淑妃了。” 宋绵绵轻轻扯了扯唇角，心情有些沉重。 相比之下，安平侯府倒是十分喜庆，毕竟安平侯府这些年来已经逐渐远离权力中心。 可如今家里出了一个慕淑妃，那一切自然不同。 宋绵绵不对劲就连下午睡醒的周毓都觉察出来，不过周毓醒了宋绵绵还是努力暂时先放下这件事，关心起周毓来。 “阿毓。” 宋绵绵拉着周毓的手，递给她一杯热茶，“需要我陪你聊聊吗？” 周毓摇头，轻声说：“只是认错人了而已。” “倒是你，魂不守舍的，在想什么？你家谢大人吗？”周毓挑眉，难得开了个玩笑。 她是将心情调整好才从房间出来的。 “不是啦。”宋绵绵将刚刚的事同周毓说了下。 周毓立刻明白过来，拍了拍宋绵绵的肩，“你也别想太多了，咱们帮不了她。” 宋绵绵自然知道。 好在很快周毓就说起这一路上好玩儿的事，宋绵绵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 谢渊来的时候就看见他家亲亲娘子正与周毓聊的开怀，看着两个小姑娘靠的极近的样子，他心里微微有些别扭。 不是……外面的世界那么大，周姑娘不多看看吗？ 他好不容易独享自家娘子一个月，这就回来了？！ 谢渊眼前一黑。 果不其然，宋绵绵直接挽着周毓的手，两人亲亲热热的往谢家走，至于他，只得到了一声“夫君”。 就很敷衍。 谢渊无奈的扶额，一边转头对身后的人说了什么，一边无奈的跟在两人身后。 也是没有办法。 几人刚到谢家门口，一个人影就风风火火的赶来，正是宁桓书。 “阿毓。” 宁桓书的声音带着点急切，“你回京了怎么也不同我说一声？” 真就姐妹如手足，表兄如衣服啊。 几人停下脚步，周毓对宁桓书展颜一笑，“桓书哥哥你这不也知道了吗？” 同时宋绵绵的眼神看向谢渊。 谢渊立刻露出一个纯良又无辜的笑。 宋绵绵看穿他的小心思，不由莞尔，“正好，阿毓说想吃火锅了呢，今天咱们一起啊。还可以……” “不行！” 宋绵绵的话还没说完，谢渊就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想也不想的拒绝。 宋绵绵的眉眼都立刻耷拉下来，叫人看着就心生不忍。 家里就有现成的配料所以做起来速度很快，下午就叫人备了涮火锅的食材，很快众人都吃上了。 谢渊和宁桓书聊些朝堂上的事，周毓则说着江湖的趣闻，宋绵绵当真觉得气氛好极了。 只差一壶酒！ 她虽然不能喝，但氛围都到这了，她趁着谢渊不注意，就悄悄去搬了一坛酒过来。 面对谢渊危险的眼神，她只能连忙说：“我不喝，我给你们准备的，真的。” 她眨巴眨巴无辜的眼睛，努力让这话变得可信。 谢渊还没说话，周毓就把酒坛子拎了过去，豪爽倒了一碗。 谢渊：…… 这人偏偏不是别的身份，偏偏是他家娘子的小姐妹。 谢渊管的严，宋绵绵没喝，谢渊倒是喝了不少。宁桓书和周毓都有些醉意，索性被安排在谢家住下。 毕竟周家也没收拾，周毓回去住也不方便。 宋绵绵刚进门，就听“砰”地一声，房门在她身后被关上。身前有力道传来，直接推着她背靠在门上。 酒气与墨香气同时席卷而来，将她裹挟其中。 都是她极喜欢的味道，她的脑子都不由有些发晕，微微迷离的眸看着眼前身形高大的男人，嗓音不自觉的绵软，拉长了尾音，“夫君~” “嗯。”谢渊的声音低沉充满磁性，好似玉石一般，听的她耳朵有些痒。 他呼吸的热气就洒在她耳朵上，以至于她的耳朵迅速变红，她的身体也一下就软了。 对谢渊，她毫无抵抗力。 谢渊早已了然，有力的手臂勾住她的腰，怀里的小娘子软的跟什么似的，任由他为所欲为。 谢渊的喉咙滚动了下，眼神暗沉，“娘子想喝酒？” “为夫亲自喂你。” —— 翌日，宋绵绵腰酸背痛的起身，想到昨晚的经历，她决定以后还是不要碰酒的好。 谢渊这是“身体力行”的教育她啊！ 她就隐约还记得夫君说了什么再馋酒也没关系，他亲自喂…… 倒也是大可不必！ 宋绵绵飞快的将这些念头甩出脑海，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腰去找周毓。 没错，周毓还在她家呢。 可刚出门，就看见院子里站着的小不点，正是谢蓁蓁。 小丫头来京城之后肉眼可见的圆润了，这会儿穿着一件粉色的小衣裳，头上扎着哪吒头，用粉色的锦缎各自系了蝴蝶结，看起来别提多可爱。 看见她，谢蓁蓁飞快的朝她跑过来—— “二婶婶！” 谢蓁蓁眼眸亮晶晶的，声音轻快。 宋绵绵连忙蹲下身抱住跑过来的小丫头，小鹿低声说：“姑娘，一大早蓁蓁小姐就在这等你了。” 宋绵绵一边将人抱起来，一边问：“怎么不叫醒我？” 小鹿委屈，“是谢大人不让叫的，说您昨晚累着了。” 第三百二十章 上门提亲 什么叫社死？！ 这就是。 宋绵绵恨不能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她闹了个大红脸，心里又羞又怒。 这这这，这是可以说的吗？ 而且还是当着小孩子的面，她下意识的抬手捂住谢蓁蓁的耳朵，瞪了一眼小鹿。 小鹿无辜的眨了眨眼睛，这是谢大人说的嘛，她就是转述。 “二婶婶。” 谢蓁蓁软萌萌的声音响起，“你不舒服吗？” 小丫头明亮的大眼睛里全是关切，原本被宋绵绵抱在怀里的她这会儿挣扎了下，从她身上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她这也是心疼身体不舒服的二婶婶。 “没事啦。”小丫头的体贴让宋绵绵一颗心都软了，她蹲下身用脸蹭了蹭谢蓁蓁的小脸蛋，“真是二婶的小乖乖。” “乖乖，今天找二婶有什么事呀？”小丫头一早就在院子等着，肯定是有事的。 谢蓁蓁柔软的小手拉着宋绵绵的手，“我都好久没看到二婶婶了。”小姑娘的大眼睛里全是委屈。 她最近忙着念书学习，宋绵绵又早出晚归的，再加上谢渊时不时的带她吃各种好吃的，仔细一想两人是很久没见了。 “是二婶婶不好。”宋绵绵抱了抱她，“那今天蓁蓁跟着二婶婶走？二婶婶带你去玩儿。” “好哇好哇。”谢蓁蓁连连点头，脸上的笑容不要太灿烂。 宋绵绵给了小鹿一个眼神，让她去把这件事告诉杨立夏，小鹿秒懂，转身去了杨立夏的院子。 宋绵绵牵着谢蓁蓁的手往外走去，对着正走出来的周毓挥了挥手，“阿毓，走，咱们出去吃。” 周毓愣了下，点头，“走哇，吃什么？” 今天天气很好。 宋绵绵一手挽着周毓，一手牵着谢蓁蓁，时间已经不早了，简单的吃了早饭之后一行人在街上走着。一边走一边买各种小吃，不一会儿小鹿和知梅就拎着大包小包的了。 尽管每种买的都不多，但架不住款式多。 宋绵绵除了呆谢蓁蓁出来玩儿之外也想让周毓放轻松一点，尽管她没说，可昨天喝酒的样子就看的出来，阿毓心里有事儿。 玩玩闹闹一上午。 谢蓁蓁累的在宋绵绵怀里睡着了。 “姑娘，我来抱。”知梅对宋绵绵伸出手，接过谢蓁蓁，跟在宋绵绵和周毓身后。 两人的手里各自捧着一杯奶茶，一边走一边聊天。 宋绵绵和周毓两人这是往周家去，周家只有几个老仆在，晚上周毓还得回家住呢，自然得先收拾好。 可就在两人即将走到周家的时候，就看见隔壁有一行人正在宅子门口，看起来倒像是……来提亲的？！ 宋绵绵抬眸看了一眼—— 只见匾额上写着两个字：萧府。 “这不会是？” “萧首辅家。”周毓接过话茬，宋绵绵了然，“所以这些人……”多半是来向萧泠泠提亲的。 只是后半句话宋绵绵没说出来，事关女子名声，该沉默就得沉默。 “嗯。”周毓点头。 正要路过呢，就听为首的喜娘说：“我们是代李家李嘉鸣公子来府上提亲的。” 等等！ 宋绵绵停下脚步，和周毓对视一眼，都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是她们想的那个李嘉鸣吗？ 他也配？！ 他什么身份？萧泠泠什么身份？ 就算撇开身份不谈，李嘉鸣无论是长相还是品行，连给萧泠泠提鞋都不配。 反正宋绵绵和周毓都是这样认为的。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宋绵绵忍不住吐槽一句，可同时心里又有点担心。 萧泠泠和李家之间的确是有些纠葛的，若是没点把握，李嘉鸣会这么上门自取其辱吗？！ 走了几步，宋绵绵还是觉得不放心。 周毓想了想，说：“一会儿我叫人给萧泠泠送个帖子，明天咱们店里见。” 有什么情况也可以明天再问。 毕竟定亲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她们现在上门那自然是不合适的。 宋绵绵点点头，“也只能如此。” 下午几人就在周家玩。 周家虽不事铺张，但毕竟是开国功臣，当初太祖爷就给周家御赐了前朝最为豪华的府邸。 因此周家极大，逛了一下午都没逛完。 晚饭前谢渊来周家接宋绵绵。 今天是真累到了，刚上马车谢蓁蓁就在宋绵绵怀里再次睡着了。宋绵绵这才看向谢渊，“夫君，我想请老徐帮我做件事。” “找一下云娇娇在哪。” —— 翌日。 宋绵绵和周毓前后脚到店里，可萧泠泠却比她们到的都早，尽管脸上化了妆，却仍旧可见憔悴。 一看就是一晚上都没睡好。 看来这事大了。 “泠泠。” 宋绵绵握住她的手，萧泠泠的手很冷，抬眸露出一个略显得苍白无助的笑。 一向清冷的她此刻破碎感更甚，“你们知道了？” 且不提昨儿个宋绵绵和周毓恰好撞上，今天一早她就听小鹿说这件事已经传遍京城了。 要说这背后没有推手，宋绵绵是不信的。 “先坐。”宋绵绵扶着萧泠泠坐下，“泠泠，那李嘉鸣绝非良人，不能嫁！” 她说的十分笃定。 萧泠泠的眼里划过一抹苦涩，原本就憔悴的她听到这话更是伤怀。 她身边的侍女忍不住道：“谢夫人，此事我们姑娘自也不愿，可早些年李家的老太爷曾救过我家老爷！” “当年两人定了一门亲事，原本李家的大公子一表人才，是极好的人。可前几年出了意外，李大公子……” “原本以为此事就此作罢，却没想到李家忽然又提起这件事，而且塞过来的还是一个旁支！” 李家除了早逝的李大公子之外，便只有李佳媛和一个今年刚十岁的小弟。 侍女快言快语，将所有的事解释清楚，然后“咚”地一声跪在萧泠泠身边，“小姐，奴婢多嘴，请小姐惩罚。” 就算是被惩罚，她也要说。 早年小姐和李大公子本就定了亲，李大公子没了之后小姐这几年一直都走不出来，那李佳媛更仗着小姐对李大公子的这份情意多番利用小姐。 李家简直是……恬不知耻！ 第三百二十一章 自有贵人相助 说都说了，萧泠泠自然不可能真的惩罚她，而且没打断便是默认。萧泠泠叹息一声，“起来。” 侍女仍在跪在地上不动，反而将求助的眼神看向宋绵绵和周毓，“谢夫人，明月公主，奴婢求您们救救我家小姐。” 那李家绝非什么福地洞天。 方才宋绵绵也说了，李嘉鸣不是良配。 “采薇！” 萧泠泠轻呵一声。 采薇跪在地上不动。 宋绵绵忙示意她起身，“采薇，你先起来，你别忘了，今天是我和阿毓主动约泠泠出来的。” 采薇眼眸一亮，连忙起身，“多谢谢夫人，多谢明月公主。” 宋绵绵先将云城一行李嘉鸣的所作所为跟几人都说了一遍，听的萧泠泠主仆面色发黑，一阵的头晕目眩。 若是往后真要嫁给这样的人…… 那她真不如去死。 “那李嘉鸣将云娇娇带回了京城，我已经让人在找。泠泠，你回去也可以跟家里人说清楚，让他们一同寻找。” 但李嘉鸣想必会对云娇娇做了其他安排，比如让她搬去更隐秘的地方。 萧泠泠摇头，眼里积满泪水，“我祖父性子执拗，与李家的亲事是他定下的，如今李家找上门来，他不可能推拒的。” 宋绵绵当即皱了眉，“就算是李嘉鸣这样的狗男人？” “我祖父是君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萧泠泠心里十分清楚，祖父是个遵守承诺的君子。 宋绵绵无力吐槽…… 她只能一把抓住萧泠泠的手，“泠泠，你的幸福更重要！” “若是我们找到云娇娇，你祖父可会改变主意？” 萧泠泠抿唇，她拿不准。 “若是云娇娇有了身孕呢？”宋绵绵又问。 萧泠泠的神色松动了些，世家公子成婚之前先有了妾室那都是不好说亲的，更别提有了外室，还有了孩子。 采薇忍不住问：“谢夫人，您怎知那姓云的有了孩子？”难道是已经找到人了？ “我不知道啊。”宋绵绵回答的十分坦然，“但我们可以让她有嘛。” 众人：…… 就，突然很野的样子。 宋绵绵一脸无辜的看着众人，“泠泠，我一定不会让你嫁给李嘉鸣那个人渣的。” 萧泠泠破涕为笑，忍不住一把抱住宋绵绵。 怎么办？ 她好喜欢宋绵绵。 “好啦，乖。”宋绵绵轻轻拍着萧泠泠的背，“这事还没成定局，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 “实在不行，我就去把李嘉鸣绑架了，随便丢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反正不能让萧泠泠被那个人渣染指。 “噗！”这次众人都笑了，气氛一下子变得活跃起来。周毓也说：“我也让人找一下云娇娇。” “嗯。”宋绵绵点头，老实说她还想起另一个人。 不过…… 这念头还没落下呢，知梅就拿着一个盒子上了楼，“夫人，方才有人送来了一个这个，说是给您的。” 宋绵绵接过知梅递过来的锦盒。 这盒子…… 她起身走到一边的架子上，取下一个一模一样的盒子，眉梢轻挑，她好像知道上次这盒子是谁送的了。 宋绵绵晃了晃刚送来的盒子，“有了它，泠泠你安全了。” 嗯？ 萧泠泠不解的看向她。 宋绵绵打开锦盒，里面果然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周毓和萧泠泠都凑过来，“是什么？” “云娇娇的地址。”宋绵绵将纸条递给周毓，“阿毓，交给你啦。” 周毓手底下有人。 “放心。”周毓秒懂，立刻就安排人去布防，先安排了之后她和萧泠泠才奇怪的看着宋绵绵，“这是谢大人找出来的吗？” “不是啊。”徐霸王那边还没消息呢。 宋绵绵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萧泠泠，“也许我们泠泠暗中自有人保护呢。” 是她心急了。 就算没有她，辰王那边肯定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件事发生。 说不定还能促成一段良缘呢。 萧泠泠的俏脸一红，嗔怪的看了一眼宋绵绵，“绵绵，你就被打趣我了。” 宋绵绵莞尔，“好好好，不过你现在可以放心啦。” 周毓的人飞快的赶往这个地址，果不其然，看见了云娇娇。 三人坐在就近的茶馆内。 很快就有暗卫来报，“小姐，那个院子周围有人守着。” “能处理吗？”周毓言简意赅，“处理干净，把人带来。” “是。” 暗卫飞快离开。 云娇娇的院子。 她被转过来已经好几天了，这几天她连院子都出不去，除了原本照顾她的侍女，还多了几个婆子！ 但只要她一离开房间，那几个婆子就死死盯着她，十分渗人！ 况且自从她过来，李嘉鸣就没再出现过。 云娇娇并非没觉察出问题，她也试过晚上悄悄走，可刚出门，那几个婆子就直接拦住她。 阴魂不散的。 云娇娇快疯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房门忽然被打开—— 她立刻抬眸看去，入目却是陌生人，她下意识的后退，“你，你们是什么人？” 黑衣人冷笑一声，直接上前堵住云娇娇的嘴就飞快离开。 砰！ 云娇娇被扔在地上，砸的她有些七荤八素的。 她缓了一会儿，才看清楚周围的环境，鼻尖茶香袅袅，她身边站着一个黑衣人。 她面前放着厚重的屏风，将里面的情况遮挡的严严实实，她刚有动作，就被黑衣人按住手臂，不准她乱动。 “你，你们是什么人？” 云娇娇的声音怯怯懦懦的，小模样看起来泫然欲泣，若是贪恋美色的男子看到这一幕必定是心软。 可惜…… 屏风后面三个都是见惯了美色的女子。 她们还真都不吃云娇娇这款的颜。 “行了。” 宋绵绵压低了嗓音，以防云娇娇听出来，“别装了。” 是女人？ 云娇娇身体一僵，她只会美人计，可现在看来是没什么用了。 “这几天不好过。”宋绵绵又说了一句，“你猜李嘉鸣为什么要这么对你。” 她知道李嘉鸣？！ 云娇娇脑子转的飞快，难道是李嘉鸣的仇人？亦或者……是李嘉鸣的情人？！ 第三百二十二章 给孩子一条活路 云娇娇脑子转的飞快，寻找着各种可能性。 当初到了京城她就私底下查过李嘉鸣的为人，李嘉鸣身边并不清净。当初若不是云家出事，她也不会选择李嘉鸣。 如今身子都是他的，也没别的选择。 短短一瞬，云娇娇的脑子里就闪过好几种可能性。 她小心的抬眸朝屏风那边看去，却是什么都看不见，屏风极其严实，她就连隐约的身影都瞧不见。 “李家已经在为李嘉鸣说亲。”宋绵绵不疾不徐的说。 可这话对云娇娇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她猛地抬眸，满目的震惊和惶恐。她当然知道如今她的身份有多尴尬，身家性命都捏在李嘉鸣手中。 她自知以色事人，色衰而爱驰，所以打算趁着李嘉鸣对她还新鲜，得到一个身份才是好的。 不奢望是正妻，做妾室也不至于像无根的浮萍，再不济也最好能有个子嗣，所以每次李嘉鸣来时她总格外卖力，极尽引诱。 李嘉鸣的确也贪恋她，在莫名给她换住址之前对她的身体也是眷恋的不行，忽然的转变她都还不清楚呢，现在一听宋绵绵的话，脸瞬间就白了。 她就是再笨，也明白这背后的意思了。 可是…… 眼前的人找她又是为什么？！ 云娇娇的脸上浮现出防备之色。 宋绵绵也不着急，等着云娇娇这边想的差不多了，她才缓缓开口，“云姑娘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做了吗？” 云娇娇的眼眸闪烁不定，“你是谁？” “帮你的人。”宋绵绵大言不惭，至少现在她和云娇娇的目的一致：那就是阻止这门亲事。 云娇娇还在沉默。 宋绵绵又加了一把火，“云姑娘，你是罪人之女，李家想为李嘉鸣定的是高门大户，你觉得以你的身份还能活几日？” 云娇娇脸更白了些。 她想到这几天那些婆子看她的眼神，可是一点都不客气，可想到前几天还与她缠绵缱绻的李嘉鸣，她还是下意识的不愿相信这个可能。 “李嘉鸣不过是李家旁支，如今做主的是李家家主。就算是为了李家，你也不能留。” 宋绵绵再扔出一句，云娇娇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 宋绵绵这话可没骗人，分析的有理有据。李家好歹也是户部尚书，官场复杂，有友人自然也有仇家。 若是有仇家拿捏着云娇娇这个短处在李家出事的时候踩上一脚，那必是李家承受不起的。 既然李家要提携李嘉鸣，那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将一切有可能的危机都扼杀在摇篮之中。 云娇娇不过一个罪人之女，李家想要叫她悄无声息的消失并不是什么大事。 就在这时。 小鹿忽然从屏风后的房间后门走了进来，低声在宋绵绵耳侧说了什么。听清小鹿的话，宋绵绵更忍不住嗤笑一声。 “难道云姑娘这几天没觉得四肢乏力且恶心吗？” 云娇娇猛地抬眸，“我，我……” “李家已经动手了，云姑娘还要坐以待毙吗？” 周毓和萧泠泠都是不太善于言辞的人，所以两人听着宋绵绵与云娇娇的对话，眼里都不由的带上了钦佩。 就在这时，只听屏风外“咚”地一声，“求大人救我！” —— 这件事拖不得，毕竟云娇娇失踪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回李家，而如今李家还没收到消息纯粹是因为周毓安排去的人将盯着云娇娇的人给打晕关了起来。 一旦他们脱困，李家就会收到消息，并且想出应对之策。 下午。 户部尚书府门口。 一个容貌清丽的姑娘眼巴巴的望着尚书府大门，如黄莺般婉转的声音染了几分凄厉。 “李郎，求求你给我和肚子里的孩子一条活路。” 这句话就好像一颗石子落入平静水面，迅速掀起涟漪，周围路过的人都忍不住看过来。 众所周知，户部尚书就是姓李。 而这好看女子开口就是孩子和活路，这自然是吸人眼球的热词。 “大人，夫人，妾身知道你们要给李郎定亲，可为何要我的命？我贱命一条死不足需，可我肚子里还有李郎的骨肉啊。” 在这喊的正是云娇娇。 云娇娇声音凄厉，因为说的都是真事儿，倒是很真情实感，周围人听着都信了几分。 再加上李家即将定亲…… 那自然是今春的榜眼——李嘉鸣了。 这件事都传遍了整个京城，吃瓜群众想不知道都难，大家迅速的对号入座，再看云娇娇的眼里都不由的带上了几分怜悯。 也是个可怜的姑娘。 有的热闹看，甚至都不需要宋绵绵安排人拱火，就已经有人去呼朋唤友了，不多时，户部尚书府外就围了满满一圈人。 尚书府自然也收到了这消息。 李夫人气的不轻，李嘉鸣不过是个族中子弟，外头的那些风流韵事她自然不知道。就连跟萧家提亲这样的事都是李尚书吩咐她做的，她并未调查其中内情。 如今外面闹了这么一遭，她当场就气晕过去了。 为着一个旁支子弟，她竟遭受这样的奇耻大辱。 “去，告诉尚书大人。”李夫人当初就不同意为了李嘉鸣去萧家提亲，她儿子还在的时候她对萧泠泠这个准儿媳很满意。 因此在知道李尚书竟要为李嘉鸣去向萧泠泠提亲时，她是不屑的，李嘉鸣什么东西？也配的上萧泠泠？ 可李尚书坚持，她也拗不过，再加上李佳媛在旁边做她的功课，她便也听之任之了。 这会儿出了事，她却也懒得管，直接让人去找李尚书。 另一边。 李嘉鸣终于收到婆子们传来的消息：云娇娇被人劫走了！ 李嘉鸣脸色一变，不敢耽误，立刻就去找了他的尚书伯父。他太着急以至于都没有注意到李尚书的一张黑脸。 “伯父。”李嘉鸣急匆匆的，“云娇娇被劫走了！” 到底是谁这么做？会不会借用云娇娇做什么？李嘉鸣想着，这才注意到李尚书的黑脸，脑中灵光一闪，划过一个可能性。 之前伯父就跟她提过斩草除根，是他舍不得云娇娇的体贴香软，这才央求伯父留了下来，莫非…… 李尚书冷冷看他一眼，说：“云娇娇？” “现正在尚书府外大闹呢。” 尚书府外。 云娇娇狠狠的哭诉了一番，听的周围人都不由的动了恻隐之心，就在这时，尚书府内冲出来一行人直接冲着云娇娇而去。 云娇娇早就得了叮嘱，自然不会真的跟这些人进去。 一旦进去，她肯定出不来了。 她当即站起来，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喊，“救命，救命啊！李家要杀人灭口啦。” 闻言，冲出来的那几个婆子更加着急的想要赶紧制服云娇娇，可不能再叫她胡言乱语败坏尚书府的名声了。 可不知怎的，云娇娇的身形不算灵活，那几个婆子却怎么都抓不住她。 就像有人在刻意阻拦一般。 自然是有的。 宋绵绵要的是将这件事闹大，而不是要云娇娇的命，很快，云娇娇喊着喊着就消失在人群中。 但这件事却是在京城传扬开来。 李尚书也不能堵住所有人的嘴，而且宋绵绵等人的目的是萧泠泠的首辅祖父听到这些消息。 当初李嘉鸣向云娇娇示好可是半点没避讳，带云娇娇回京一事前去云城的人也都知道，只要稍加打听便知此事真假。 萧泠泠回了萧家，朝她祖母的院子去。 萧首辅仅有一子，早年儿子儿媳就出了意外，除开萧首辅与发妻，只有萧泠泠一个孙女，可谓人丁单薄。 萧首辅何尝不疼爱萧泠泠？ 但他这人原则性极强，说白了就是十分刻板，早年应承过的事他肯定是不愿收回，可如今这件事闹的这么大。 萧首辅想不知道也难。 他刚回府，就急忙朝夫人的院子走去，刚进院子，就听见里头传来的哭声。 他一颗心沉了下去。 萧首辅年纪已经很大，须发皆白，他着一身质朴的长衫，看着就像个普通文人。 他快步走到门口时脚步顿住，满脸的无奈之色。 “进来！” 他家老婆子愤怒的声音传来，萧首辅在心里叹息一声，迈步走了进去。 他家老婆子眼里有泪光闪烁，眼圈泛红，可见是哭过一场。此刻看着他的眼里全是愤怒，老婆子身侧坐着泠泠，小丫头低着头，肩膀还轻轻耸动着。 分明是在哭。 萧泠泠自然受他亲自教导，跟他学的便是“男儿有泪不轻弹”这样的话。 如今瞧着是伤心极了…… 在朝堂上挥斥方遒的一代首辅此刻有些手足无措，他也知道此事亏欠泠泠。 萧老夫人一拍桌子，“这门亲事绝不能定！” 对上她的目光，萧首辅微微垂眸。 萧老夫人的胸口剧烈起伏，看着萧首辅的眼里带上了怨色，“我们就阿墨一个孩子，就泠泠一个孙女儿。” “泠泠就是我的命！”萧老夫人掷地有声的说：“你要报恩，可以，若是像李嘉曜那样的孩子我自没话说。可这个李嘉鸣分明是个草包浪荡子！” “连罪人之女都敢纳为外室，此等行径，叫我如何能将泠泠交给他？” 萧老夫人拉着萧泠泠的手，说到这里眼泪又掉了下来。 萧家人丁单薄，她和萧首辅都老了，没几年活头了。她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孙女儿的亲事，没有父母兄弟撑腰，泠泠以后被欺负可怎么办？ 哭都没地方哭。 思及此，老夫人老泪纵横，将身形单薄的孙女儿拥在怀里，“泠泠，是祖母对不住你，祖母对不住你啊……” 萧泠泠也是真伤心。 看着这一幕，萧首辅都眼眶一热，喉头哽咽。 瞧见他仍不松口，萧老夫人索性放了狠话，“你若真要叫泠泠跟那起子混账定亲，我宁可叫泠泠削发为尼，好歹还有一条活路。” “祖母……”萧泠泠靠在老夫人怀里，“是孙女不好，都是孙女不好让您操心。” 她何尝不知道祖父祖母最担心的便是她的亲事，可她前几年记挂着李嘉曜，屡屡拒了祖母看的人选。 如今，都是命。 “祖母，您身子不好，快别伤心了。”萧泠泠的声音带着哭腔，却仍劝着老夫人。 “咳咳。”老夫人咳嗽了声，看着萧首辅，“老头子……” 萧首辅挪动步伐走过来，“这件事，我去跟李家说。”他有些艰难的说出这话。 他想，换个法子报恩也行。 李嘉鸣那样的人……实在不堪托付。 老夫人和萧泠泠同时展露笑颜，萧首辅原本还说的很艰难，可看着老妻和唯一的孙女脸上的笑，他的心一下落地。 罢了，罢了。 真叫孙女儿嫁与李嘉鸣那样的人，他死后都没脸见儿子。 萧首辅亲自出面与李尚书谈，就算李家坚定，可李嘉鸣的事在先，到底理亏。 这门亲事也就不了了之。 萧泠泠有多开心，李嘉鸣就有多生气。 除了生气之外，李嘉鸣还遭受了李尚书和李夫人的冷眼与惩罚，为着萧泠泠这门亲事才能搬入尚书府的他当天就被直接撵了出去。 李嘉鸣不敢找李尚书和萧首辅的麻烦，只能见一切都记在了云娇娇的身上。 云娇娇，都是云娇娇。 他分明对待云娇娇不薄，拯救了云娇娇沦落青楼的命，可最后云娇娇却这样害他。 李嘉鸣简直恨不能杀了云娇娇。 可就算他在恨，遍寻京城，他也没找到云娇娇的踪迹。 当然，因为云娇娇在做完事情之后就直接带着宋绵绵给她的一些银票离开了京城。 云娇娇这辈子都不会再回京城。 而李嘉鸣的事闹出来，除了与萧泠泠的亲事没了之外，原本准备提携他的尚书伯父如今也厌了他。 再加上他竟敢与罪人之女有染，直接被削了官，外放去北地做知县了。 得到这样的消息，宋绵绵还稍微松了口气。 还好是北地。 毕竟云娇娇去了南边。 云娇娇当初虽然得罪过她，可也已经得到了惩罚，她的手腕上永远都会有疤痕。而且她既然放了云娇娇走，自然不会再找麻烦。 至于云娇娇今后如何…… 那就全看她自己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叫大哥！ 京城城门。 李嘉鸣站在城门口，满脸不甘心的往后看了看，可偌大一个京城，却没有一个人来送他。 他千辛万苦寒窗十年考入京城，却不过一年就被贬出京城。 当初高中状元的时候有多意气风发，现在的被迫离开就有多狼狈。 李嘉鸣恋恋不舍的转头看了一眼城墙，眼里全是不甘心与恨意。可看了一眼，还是只得转身往北边去。 —— “干杯！” 宋绵绵的店内，几个女孩子正举杯同庆，几人的脸上都带着灿烂明媚的笑。 不过周毓和萧泠泠喝的是酒，宋绵绵却只能喝茶。 眼看着周毓和萧泠泠一饮而尽，宋绵绵的大眼睛里写满羡慕，她眼巴巴的看着两人的杯子，“我真的一点点都不能尝吗？” 她努力睁着大眼睛看着两人，小表情看起来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萧泠泠和周毓对视一眼，都默默的别开了眼，作为宋绵绵身边亲近的人两人都很清楚谢渊对宋绵绵的禁酒令。 没有谢渊的指示，谁敢给宋绵绵喝酒？ 一滴都不行。 反正她俩是不会也不敢。 “不能！” 周毓冷声拒绝，“行了，别搞的这么楚楚可怜的，你不应该对我俩卖惨，你应该去跟你家夫君卖惨。” 萧泠泠总结，“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 宋绵绵：…… 她就不信了。 她直接伸手就要去抓酒瓶，可还没碰到呢，就被周毓和萧泠泠拦住，“乖，真的不行。” 行。 宋绵绵再不甘心，也只能讪讪的收回手，心里骂了谢渊。 真是可恶。 “泠泠。”宋绵绵看过去，“你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吗？李嘉鸣是不行，可若是李家再给你安排别的人呢？” “只要你没定亲一天，那李家就会盯着你一天。” 在有些人眼中，萧首辅年龄大了，萧泠泠身后无父母兄弟，不是良配。可这些在另一些眼中就是优点。 无父母兄弟，好拿捏。 甚至萧首辅退下这个位置之前，是可以向陛下举荐接替人选的，李家看中的就是这一点。 萧泠泠握着酒杯的手一顿，将酒杯放在桌上，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复杂。 “我也不知道。” 她知道她的亲事被许多人盯着，祖父祖母也无时无刻不为这件事操心，可就这么随意选一个人……她心里总是不甘心的。 尤其是看到宋绵绵和谢渊之间的感情之后，她愈发不甘心盲婚哑嫁这件事，她轻轻咬住下唇，神色很是复杂。 周毓瞧着有点不忍心，“好啦，绵绵你就不要说这样的话了。”李嘉鸣的事才刚刚解决，让萧泠泠歇一歇还不行吗？ “可不是我着急，如今京城多少人盯着泠泠呢，就连我都听说了，我不信你们不知道啊。” 这话说的倒也没错。 萧家虽然很俭朴，但不代表萧家没钱，否则萧泠泠也不能给李佳媛当了几年的冤大头。 萧泠泠的母亲嫁过来时带了极丰厚的嫁妆，这些自然都在萧家的府库中，只等着萧泠泠嫁人便是她的嫁妆。 听到这话，萧泠泠和周毓沉默下来。 周毓是真不知道，但萧泠泠怎么可能不知道？家里的门槛都快被媒人踏破。 她今天都是从后门出来的，生怕被人迎面撞上。 简直可怕。 宋绵绵的脑子里倒是有个人选，可也不知道人家是什么意思，她思忖片刻就没说出来。 “别想那么多啦，再过几日便是重阳节，咱们一道去登高赏菊。”周毓很快转移话题。 几人欣然应下。 “时间也不早了，我得走了，沈伯母约我今天去家里吃饭呢。”宋绵绵看了一眼刚走进来的小鹿，对两个好友说：“你俩自便啊，我去晚了不太好呢。” “行行行。”两人连连点头，“你去。” 俨然是将这小店当成了自个儿的。 宋绵绵轻笑一声，起身离开。 要不是宋绵绵成婚了，沈夫人真恨不能一个月三十天的叫宋绵绵到家里吃饭。 可毕竟沈夫人顾及着谢渊在，忍了好几天才终于给宋绵绵下了帖子。 当然，也没忘记谢渊。 宋绵绵刚到沈家门口，沈夫人和少夫人就急匆匆的迎了出来，两人一左一右的拉着她的手，姿态亲昵极了。 “绵绵，你可算来了。”鱼望舒笑着，“母亲都念叨你一上午了。” 宋绵绵连忙告罪，“是我来迟了，还请伯母不要怪罪。” 沈夫人怎么可能舍得怪罪？连忙摆手，“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怎会怪罪你？” “今天特意叫你来，是家里人送来一筐螃蟹，特地请你来尝尝。”她当然也可以叫人送去，可她想跟女儿一起吃。 “那我可是有口福了。”宋绵绵笑容甜甜，“多谢伯母记挂着我。” “跟我还客气什么？”沈夫人嗔怪着，“你能来，我简直太开心了。” 宋绵绵一个做小辈的，既然来了沈家，那自然是要去拜见老夫人。老夫人早知她会来，看见她时脸上扬起一抹笑，眉目慈祥。 “绵绵来了。”老夫人声音和蔼，沈夫人和少夫人都看的清楚，老夫人对宋绵绵和之前对宋乐那是天差地别的完全两个态度。 “绵绵见过老夫人。”宋绵绵嗓音软软，一笑起来眉目弯弯，大眼睛里好似有细碎的星光，耀眼极了。 老夫人脸上的笑容更甚，关心了宋绵绵两句才说：“好了，你们年轻人出去聊，别在我这拘着了。” 少夫人领着宋绵绵告退。 沈夫人恋恋不舍的看着宋绵绵的身影，老夫人瞪她一眼，“好了，人好好的，性子也好，你有的是时间看。” 沈夫人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收回视线，“母亲……” “罢了，你也去。“老夫人摆摆手，人还在这，可心早就飞了。她这儿媳妇啊…… 但她也能理解。 便是她瞧见宋绵绵，都打从心底里欢喜。 “哎。”沈夫人也不客气，扬起一抹笑，飞快的就离开了老夫人延年堂。 老夫人忍不住微微摇头，“多少年了，还是这性子。” 嬷嬷笑着说：“夫人赤子之心。” 沈夫人看着前方不远处宋绵绵和鱼望舒的背影，满脸满眼的笑，“唐嬷嬷，这多好啊。” 唐嬷嬷点头，扶着沈夫人往前，“是啊。” 自从找到小姐之后，夫人的身体都好转了呢。 谢渊是跟沈大康一起到的，尽管两人一个是文人，一个将军，可一路回来倒也聊的开怀。 进门时，沈大康拍了拍谢渊的肩膀，说：“你这人，我认了！” 能处。 谢渊抱拳，“沈将军客气。” 沈大康摆摆手，“叫什么沈将军？叫大哥！” 谢渊：…… 他合理怀疑沈大康这人是大智若愚。 若是没有宋绵绵这层关系，他也就叫了，可偏偏有这层没说破的关系，谢渊只是微微笑了笑，却没应声。 谢渊指着沈家大门说：“将军，到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 白天被退婚晚上被…… 席面已经备好，只等谢渊和沈大康到家。 这会儿人都到了，晚宴正式开始。 毕竟是在沈家，宋绵绵得到了沈夫人堪称无微不至的照顾，既是吃螃蟹，桌上也摆了酒。 宋绵绵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她喜欢呀！ 可还没动手呢，谢渊就十分理所当然的拿走了她面前的一瓶酒。宋绵绵一愣，一下就委屈了。 她微微撅嘴，大眼睛随着谢渊的身影而动。 谢渊避开了他家娘子可怜兮兮的眼神，没办法，多看一眼他都会心软。 心软不是病，软起来还挺要命。 沈夫人看见这一幕，忍不住勾了勾唇，她对着身边人轻轻颌首。身边的侍女很快的为宋绵绵送上果汁，除开这两人，其他人的面前都是酒。 得。 一看沈夫人这举动宋绵绵就知道告状无门。 甚至沈夫人还递给了谢渊一个满意的眼神，谢渊对绵绵如此细心体贴，沈夫人作为一个母亲自然很开心和满意。 一顿饭宾主尽欢。 饭后时间不早了，尽管沈夫人很不舍，却也没有过多的挽留宋绵绵。 她家侯爷说的对，如今人找到了且就在京城，往后有的是机会来往。 恋恋不舍的将人送上马车，还顺带附送了一筐螃蟹，说是给谢家人尝鲜的。 宋绵绵推拒不掉，只得收下。 马车上。 谢渊喝了点酒，理智仍清醒着，但周身染了些酒气，尤其是凑近与宋绵绵说话时。 宋绵绵被熏的眼神都带了几分迷离。 “想喝酒？”车内昏暗，宋绵绵的眼睛却亮晶晶的，谢渊的喉咙滚动了下，修长的手托住她的下巴。 嗯？ 宋绵绵的眼睛眨巴眨巴，还没说话呢，谢渊便已经吻了过来。 宋绵绵的手抵在谢渊胸前，被动承受这个带着酒意的吻，她好像要醉了。 马车颠簸，不一会儿宋绵绵就软软的靠在谢渊怀里。 毕竟是在马车上，尽管两人都已经情动，却也还克制着。谢渊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理着怀里人的秀发，“娘子。” “嗯？” 宋绵绵嗓音软糯，拉长了尾音听的谢渊心里痒痒的，抬手捏了捏他家娘子软乎乎的小脸，又忍不住低头啄了啄她的樱唇。 宋绵绵衣裳凌乱，眼角眉梢都带着媚色，听到他的声音抬眸看了一眼，“怎么啦？” 听着宋绵绵这样的声音，他哪还有心思说别的？ 俯身再次吻了起来。 对于假装睡着躲在谢渊披风里这样的事两人都已经很熟悉，宋绵绵被谢渊抱在怀中。 谢渊健步如飞，恨不能立刻就回了房间。 之前宋绵绵从来都是安分乖巧的窝在谢渊怀里，可今天忽然起了恶作剧的心思。她美眸一转，罪恶的小手探入谢渊的衣襟，缓缓下移—— 别说，谢渊的腹肌摸起来简直不要太美哦。 谢渊往前走的身体一僵，垂眸看了一眼被裹在披风内的小东西，眼眸愈发幽深。 隔着披风，宋绵绵完全不知道男人落在她身上的眼神有多危险。 砰。 谢渊风一般的抱着人进了门，房门被他一踹，在身后重重关上。 宋绵绵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后知后觉的有些害怕，立刻将她不安分的手收了回来。 谢渊唇角上翘，晚了。 进入内室，他将人放在床上，不等小东西反应过来，便已经倾身覆了上去。 宋绵绵的眼里闪过一抹怯意。 好像玩过火了…… “夫君……” 她软软的喊了一声，“要不……”有什么话起来说？ 可不等她的话说完，谢渊的吻便已经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宋绵绵的声音被吻成细碎的低吟，藏于缱绻的夜色之中。 宋绵绵打从心底里后悔，好端端的，她为什么要主动撩拨谢渊。 夜半时分。 宋绵绵浑身酸软的泡在木桶里。 “娘子。”谢渊刚一开口，宋绵绵变已经眼带防备的看了过去，“夫君……” 她眼里除了防备还带着求饶之意。 谢渊眼里划过一抹揶揄，而后只当看不懂，凑近他家娘子，“嗯？” 宋绵绵下意识的把身体往水里没了没，尽管如此，她的脖颈锁骨处仍能清楚看到方才留下的欢爱痕迹。 印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愈发显得触目惊心。 谢渊原本想放过她的，可小东西这样，他反而有些意动。他的喉咙滚动了下，别开眼，快速的说起正事。 “辰王殿下想请你帮他一个忙。” …… 翌日。 宋绵绵照例在谢渊怀里醒来。 她刚睁眼，就察觉到谢渊不安分的手，不知这男人等了多久，撩拨的她的身体已经不自觉的紧紧贴在她怀里。 宋绵绵身体一僵。 “醒了？” 谢渊低沉的声音在她耳侧响起。 宋绵绵慢悠悠在他怀里转了个圈，面对着他，双手抱住他的脖颈主动吻了上去。 她眼里闪过一抹戏谑。 就在谢渊准备更进一步的时候，她出言阻拦，“夫君，你还要去衙门呢。” 她眼里带着点幸灾乐祸。 哼，她就是故意的，故意叫谢渊带着一身火气往衙门去。 可她得意不过三秒，谢渊便无视了她的阻拦，此刻的两人亲密无间，他伏下身低声说：“夫人，为夫今日休沐。” 他有的是时间。 宋绵绵就惨了，她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可很快她就随着谢渊的节奏走，脑子根本不能思考。 一直到晌午，两人才终于能起身。 秋日的阳光正好，两人就在谢渊书房外的亭子坐着，谢渊手里捧着一本书。宋绵绵的手里则是捧着话本，靠在他的腿上，打了个哈欠，书从手中滑出，落在地上。 谢渊垂眸看去—— 小东西已然伏在他腿上睡着了。 暖黄的阳光落在她身上，照的她的发丝都透出金色来，他的手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将一缕碎发别到而后，又轻轻捏了捏她的耳朵。 他想不通这世上怎么有如绵绵这样可爱的小东西。 他唇角上扬，只看着她的睡颜心情就好的不得了。 定定的看了好一会儿，他拾起滑落在地上的书本，却见书封上写着两行大字：白天被退婚晚上被高冷王爷摁在怀里亲。 谢渊一整个僵住。 这这这……他家夫人喜欢这样的？！ 第三百二十五章 再亲一个 九月九，重阳节。 宋绵绵和周毓萧泠泠早就约好了一起出去玩儿，所以一早就开始准备。 一早，宋绵绵就跟个小蝴蝶似的，在翻找衣裳，对着铜镜比划了半天，时不时的还转眸问谢渊的意见。 “夫君，你觉得这根簪子好看还是刚刚那根？” “夫君，这个耳环可以吗？” “夫君，手镯你觉得哪个好？” “……” 宋绵绵还挺相信谢渊的审美，就连小鹿都乖乖的站在一边笑吟吟的看着两人的互动了。 谢渊十分认真，对于宋绵绵提出的问题都十分耐心的给出了回答，看着这一幕，小鹿和知梅对视一眼，都有些乐见其成。 很快，宋绵绵终于收拾好，她在谢渊的面前转了一圈，笑容灿烂，“夫君，怎么样？好不好看呀。” 女为悦己者容，宋绵绵既是为了自个儿开心，也想让谢渊开心。 谢渊落在她身上的眼神有些幽深，嗓音低沉，表情认真，“好看。”他说真的。 除了绵绵之外…… 他看别的女子都长一个样呢。 宋绵绵看出他眼里的认真，面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些，她凑近谢渊，在他唇角轻轻吻了下，“夫君，今天我不能陪你了哦。” “嗯。”谢渊一点都不生气，双手搂着她的腰，让两人的距离更靠近了些。 宋绵绵轻轻挣扎了下，“时间差不多了，我要走啦。” 小鹿和知梅早在宋绵绵走向谢渊时便十分识趣的离开了房间，因此谢渊的话说的理直气壮，“再亲一下。” 宋绵绵眉眼弯弯，毫不吝啬的在他脸颊印下一个唇印，“爱你哦，夫君。” 两人亲了一会儿，宋绵绵生怕妆容花了衣裳乱了一会儿还得收拾，许诺晚上回来好好补偿谢渊，这才分开。 看着宋绵绵离开的背影，谢渊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马车上。 三个女孩子刚见面就叽叽喳喳的聊了起来，李嘉鸣的事过去了一段时间，萧泠泠的心情也基本恢复。 今天登高是在京城西边的一座山，今天来的人很多。 宋绵绵几人刚下马车，周毓就轻轻拽了拽她的袖子，眉梢轻挑，“你们夫妻俩还挺有意思啊。” “什么？” 宋绵绵有些不解。 周毓对着一个方向努努嘴，“喏。” 宋绵绵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赫然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谢渊和宁桓书等人。 宋绵绵想到今天早晨的温言软语，各种许诺，差点没当场吐出一口老血来。 好啊，这狗男人！ 她想想简直不要太生气。 谢渊的眼神也正看着她，宋绵绵轻哼一声，立刻别开头，气呼呼的往山上走，“走啦。” 周毓和萧泠泠对视一眼，对这情况都有些不解。 不过宋绵绵都走了，两人也快速跟上。 谢渊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面对宁桓书看过来的关切眼神，谢渊云淡风轻的笑了笑，“走。” 宋绵绵气呼呼的往前走，速度极快，她和周毓的身体素质都很好。因此就算她还着急，却也还要顾及着刚走了没多久就已经累的不行的萧泠泠。 几人放缓了步伐。 不过走了这么长时间，宋绵绵倒是冷静了下来，尤其是看到不远处分明是在等她的人时。 她停下了脚步，转眸看向萧泠泠，“泠泠，我看前面花儿开的不错，我和阿毓先去看看，不如你去那边的亭子等我们。” 宋绵绵挽着周毓的手臂，眉眼弯弯的看着萧泠泠。 萧泠泠顿了顿，还是对宋绵绵点了点头，“好。” 萧泠泠和采薇走向亭子，周毓忍不住看宋绵绵，“绵绵，你今天有问题哦。” “那么明显吗？”宋绵绵轻轻摸了摸鼻子，有些讪讪。 “很明显。”周毓点头，“要是没事你怎么会主动说要跟泠泠分开？” 按照绵绵的性子，那是恨不能将萧泠泠时刻带在身边的，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好萧泠泠的安全。 “说。”周毓的脸上就写着四个字：老实交代。 “我这不是希望泠泠多一个可能性嘛。”宋绵绵眨巴眨巴眼睛。 亭子里。 山腰的风吹走一路登山的疲惫，萧泠泠在亭子里向四周看去——这才发现视线所及之内就只有宋绵绵和周毓两人。 “小姐。”采薇都觉得奇怪，可她刚出声，萧泠泠就对着她摇了摇头。 主仆两人刚站定，亭子外就有脚步声传来。 采薇下意识的挡在萧泠泠面前，防备的朝外看去—— 入目，是暗红色的锦袍。 “采薇。”萧泠泠微垂眼帘，“你去外面等我。” 来是正是辰王。 采薇微微福身，很快离开亭子。 “王爷。”萧泠泠看见这人出现就知道宋绵绵这样做是受了谁的委托，她尽管心里有些忐忑，可还是故作镇定的看向辰王。 辰王在距离萧泠泠三步远的距离停下脚步，“萧姑娘，打扰了，今日请你来，是有些话想当面跟你说。” “若有唐突之处，还请萧姑娘不要怪罪。” 萧泠泠看见辰王丰神俊朗的脸上写满认真，原本有些忐忑的心忽然就安定了许多。 萧泠泠微微垂眸，“王爷请说。” 辰王顿了顿，说：“小王倾慕姑娘已久。” 萧泠泠的脸一下红了，她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进去，辰王怎么一开口就说这样的话？！ 她直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绕过辰王，飞快的就要往亭子外走去，辰王身体的反应比脑子更快，下意识的挡住她，“萧姑娘，请听小王说完。” 萧泠泠被迫停下脚步，又羞又怒的眼神落在辰王身上，好歹是个王爷，怎的跟那些登徒浪子一般？！ 辰王飞快的说：“我想娶你为妻。” 萧泠泠一下僵住。 她知道她身份不低，可辰王上来就是要娶她…… 萧泠泠一时语塞。 辰王虽然花名在外，可王妃之位的确空悬，不仅是王妃，连侧妃都没有。 她有些恼羞成怒的说：“王爷想做什么，难道还要问我一个小女子的意思吗？” “自然。”辰王回答的极快，他平时和阿奴吵架时各种能说，但对上萧泠泠这张脸，他就什么都说不出来，说的话几乎不过脑子。 “我想娶你，自然是要问你的意思。” 第三百二十六章 原来娘子喜欢这样…… 萧泠泠回到宋绵绵和周毓身边之后，一直都是若有所思的样子，就连走路都差点摔倒。 周毓连忙扶住她，“泠泠，你没事儿？” 萧泠泠连忙摇头，可脸却红了。 宋绵绵一看这表情，心里就觉得辰王也不是完全没戏嘛，也不知道辰王到底跟泠泠说了什么。 她还挺好奇的呢。 不过看萧泠泠的样子她也不敢问，万一刺激了人就不好了。 另一边。 辰王年纪不小，风流名声也极响，可谁能想到他却还纯情的不行。萧泠泠慌慌张张的离开之后，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刚都说了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砰。 辰王气的一拳砸在支撑亭子的柱子上。 “说的挺好的。” 就在这时，一个凉凉的声音在亭子顶部响起，一袭黑衣，身形清瘦，不是阿奴又是何人？ 辰王恼羞成怒，可还不等他开口，阿奴就补了一刀，“下次别说了。” 辰王：…… 气煞他也！ 这臭小子一定是故意的，故意来气他的。 可恶。 他忍不住反唇相讥，“总比你好。” “啊对对对。”阿奴面无表情的敷衍回答。 得。 辰王更生气了。 “周，钦！”他连名带姓的喊人，可阿奴翻了个白眼，飞快的消失在他视线内。 气死他了。 辰王一甩袖子，再抬眸看去—— 萧泠泠已经和宋绵绵周毓汇合，三人的身影在山道上显的很小，可那一抹耀眼的蓝色还是十分夺目。 因为萧泠泠心不在焉的，所以几人也没再往上爬多高，另寻了个亭子就坐下休息。 萧泠泠情况不对，宋绵绵和周毓对视一眼，一时都不知道该从哪说起。 不过这机会的确是宋绵绵帮忙创造的就是了。 宋绵绵和周毓不约而同的各自拿出一根牛肉干啃了起来，还不忘给萧泠泠递一根。 萧泠泠下意识的接过，啃了一口，理智瞬间回脑。 啃不动。 她垂眸看了一眼，这才发现是她往常就不怎么喜欢的牛肉干。 行。 啃都啃了，萧泠泠也没有浪费食物的习惯，她默默的啃了起来，只是速度比起宋绵绵和周毓要慢许多。 “聊聊？” 宋绵绵主动开口。 没办法，她相信她要是不开口的话，她们能一直沉默下去。 萧泠泠动作一僵，第一反应是抗拒，可条件反射的抗拒之后，她犹豫许久还是点了点头，“聊，聊什么？” 反正刚刚辰王跟她说的话，她是绝对绝对不要说出来的。 太羞耻了。 小鹿等人都在亭子外，所以也不用担心她们的谈话会被别人听见。 “你怎么想的？”宋绵绵开门见山，直入主题。 萧泠泠：…… 就这么一点缓冲都没有的吗？ 她犹豫好久，还是说了一句，“没怎么想……” 搞了半天相当于没说。 行。 宋绵绵明白了，只能让她来说。 她斟酌了下措辞，说：“泠泠，我觉得这件事你可以认真考虑一下，不管是长相，年纪，地位，辰王都挺不错的。” “最重要的，他很喜……”欢你。 “我知道了！” 萧泠泠飞快的打断了宋绵绵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她的脸特别红，眼神躲闪着就是不敢看面前这两人。 宋绵绵眉梢轻挑，她好像看出了什么。 要真是萧泠泠反感辰王，那现在反应也不会这么大了，恰恰是辰王方才的话在萧泠泠的心里掀起了涟漪，她才会这样慌张。 她看了一眼周毓。 周毓一脸疑惑的看着两人，“很什么？” 得，这是一完全的感情白痴。 周毓对两人之间的暗涌完全没有察觉到，啃着手里的牛肉干津津有味。 绵绵的手艺就是好呢。 不过周毓的迟钝倒是让萧泠泠微微松了一口气，飞快解释，“没，没什么。” 她眼眸闪烁了下，脸却更红了些。 不过这么聊了一会之后，萧泠泠倒是没再像刚才那样心不在焉了，不过今儿个的活动量也差不多。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几人上了马车往京城去。 马车颠簸着缓缓向前，忽然，马车停了一下。宋绵绵和周毓清楚听到马车外面传来的马蹄声。 不知道是不是第六感，宋绵绵撩起一角马车侧边的帘子，正对上含笑看过来的眼眸—— 不是谢渊又是何人？ 唰！ 宋绵绵飞快的放下帘子，原本心情不错的她一下就变得气呼呼的。 与此同时。 另一边的萧泠泠也触电似的放下帘子，俏脸绯红，她怎么都没想到…… 辰王居然在她马车边！ 天可怜见，她刚刚撩开帘子对上辰王的脸时，一整个被吓的不轻。 此刻宋绵绵和萧泠泠的眼神又撞上，两人都有些余悸，不过一个是羞的，一个是气的。 宋绵绵想到早晨被谢渊“算计”的事就生气。 萧泠泠的脑子里则是在不断回响方才在山上时辰王跟她说的话…… 马车外。 谢渊的示好被他家娘子毫不客气的拒绝，他有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他一转眸，就看见马车另一侧同样骑在马车的辰王的表情。 可以看出来，两人都吃了闭门羹。 这也算难兄难弟了。 回了京城，几人各自回家，宋绵绵刚跟两人分开谢渊就追了上来。马车停下，宋绵绵飞快反应过来，“不准停车！” 可惜，晚了。 谢渊的速度简直不要太快。 宋绵绵的话刚说完，谢渊便已经窜了进来，马车的门一开一关，谢渊已经稳稳坐在马车内。 长臂一伸，直接将马车内的小女人捞入怀里，“娘子……” 如果宋绵绵没听错，谢渊的语气里似乎还带着点委屈？ 不过她正在气头上呢。 宋绵绵直接就忽略了那点委屈，伸手推开谢渊，“坐好！” 察觉到她是真生气了。 尽管谢渊很想赶紧哄好宋绵绵，可还是乖乖的坐在了宋绵绵身边，说坐好就是坐好，两人之间近的不能再近，却没有一点点的肢体接触。 “娘子。” 谢渊眼巴巴的看着她，伸出手就想要去抓宋绵绵。 可还没靠近呢，宋绵绵就气呼呼的瞪着他，“你再动！” 谢渊的手僵在半空，老老实实的不敢再动，可脸上的表情却更显得委屈了点。 “娘子。”谢渊再次开口，“早晨你也没问我……” “怪我咯？”宋绵绵反问一句，看着谢渊的眼神愈发危险了些。 “没有没有。”谢渊迅速反驳，“是为夫的错，是我没说清楚。”他求生欲极强，眼里全是诚恳。 宋绵绵轻哼一声，显然对这个话很满意，但气仍没消。 谢渊小心翼翼的凑近宋绵绵，“娘子，我知道错了……” “娘子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他揪住宋绵绵的衣袖，学着她的样子轻轻晃了晃。 就是这力度和宋绵绵平时撒娇的有天差地别，宋绵绵整个身体都被晃动了。 宋绵绵：…… 她有些无语的看着谢渊。 谢渊也是有些讪讪的收回手。 宋绵绵微微侧过头，唇角忍不住上扬，怎么办？她觉得这样的谢渊好可爱！ 一下子就气消了怎么办？！ 没办法。 她看见谢渊对她一笑，就压根儿生不起气，她的没出息程度简直令人发指。 好在谢渊不知道，她纠结了半天才终于忍住了笑，努力装出板着脸的模样。 谢渊的脑子也转的飞快，他已经确定，学着宋绵绵撒娇是没什么用了。 既然如此…… 那就换一种方式。 谢渊一板一眼的解释，“娘子，我下次一定不这样了。” 宋绵绵连眼神都没递给他一个。 “……” 谢渊老老实实的解释了半天，可宋绵绵不仅忍住了笑，反而表情还更严肃了点。 就在这时，谢渊忽的凑近她。 熟悉的俊脸在眼前陡然放大，宋绵绵吓了一跳，樱唇微张。 还不等她说出拒绝的话，谢渊便已经下意识的吻了上去。 没办法，他抗拒不了他家娘子。 刚刚在宋绵绵的坚持下两人保持着距离，可到了现在谢渊才发现，他家夫人的身体比他想象中的……更欢迎他。 对于他的吻，宋绵绵下意识的就给了回应，尽管她很快就瞪大了眼想要拒绝。 可谢渊又怎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他的大掌扣住宋绵绵的后脑勺，强势的加深了这个吻，宋绵绵的抵抗力道微乎其乎，很快就迎合起来。 谢渊的眼里划过一抹笑意。 一直到这个长长的叫两人都情动的吻结束，谢渊才用低沉喑哑的声音在宋绵绵耳畔说：“原来娘子喜欢这样的……” 他知道下次娘子生气该怎么哄了。 宋绵绵俏脸一红，抬眸就去瞪谢渊！ 但此刻的她眸若春水，媚眼如丝，谢渊看不出丝毫的凶狠和愤怒，反而只觉得心头火热。 “娘子。”他一点儿都不害怕的再次开口，“你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会误会的。” 会误会她不是在生气。 而是……邀请。 邀请他共赴一场鱼水之欢。 宋绵绵的脸红的滴出血来，飞快的别开眼，轻哼一声，“不要脸！” “嗯。”谢渊一点儿也不生气，还顺着她的话说：“在娘子面前，为夫什么都不要。” 第三百二十七章 宋绵绵你坏事做尽 宋绵绵最终还是原谅了谢渊，在两人的卧房里。 翌日一早，谢渊去了衙门。 宋绵绵起床之后去了店里，可还没走到店呢，就看见店外围着老大一群人，吵吵闹闹的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宋绵绵眉梢轻挑，正要迈步往那边走去，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事。可小鹿早就在等着，瞧见她眼睛一亮飞快的冲了过来。 “姑娘，往这边走。” 小鹿领着宋绵绵往后门走。 行。 宋绵绵的眼里划过一抹失望，她还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事儿呢。 “那边闹什么？” 宋绵绵问。 小鹿主管这家店，一早就过来了，想必对这件事应该清楚的？ “就是您……送家人来了，来找麻烦的。”小鹿说的十分坦然，“说话挺难听的呢。” “啊？！”知梅错愕的瞪大了眼睛，面上露出几分不忍，看向宋绵绵，“夫人……” 知梅的反应比宋绵绵还大。 宋绵绵点了点头，几人已经进了门，她隐约听到外面的喧闹声。宋老太太那刻薄尖锐的声音隔着几扇门都清楚传入她耳中。 “宋绵绵！宋绵绵你出来啊！” “你发达了就不管我们了是？！” “宋绵绵，你个死没良心的白眼狼儿……” “姐姐，你再不管我们就要死了。” “……” 吵得很。 宋绵绵皱眉，揉了揉耳朵，这瓜吃的有些烦人了。 但不得不说，吃瓜是人类刻在dna里的本能，所以围观的人群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愈发的多，怕是这一个早晨过去，半个京城的人都吃到这个瓜了。 知梅听到外面的话，气的手都握成了拳头。 夫人才不是这样的人呢！ 那些人还是夫人的家人，怎么能用这样恶毒难听的话编排夫人？！ 真是可恶。 她气的都想打人了！ 知梅满脸愤怒，转身就要往外走，“我现在就去跟他们理论……” 可人刚转身，就被宋绵绵直接拉住，“你吵的过他们吗？” 知梅往前走的动作一僵，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她的确是有点不擅长吵架啦，但是她也不能眼睁睁的听着别人这样说夫人。 “夫人。”知梅一脸为宋绵绵鸣不平的表情。 “就是。”小鹿点头，“我能吵，我去。” 她除了愤怒之外，眼里还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种热闹的事，她最喜欢了。 要不是事关她家姑娘，她现在能摸出一把瓜子。 小鹿还没下楼呢，楼下就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放你们的狗屁！” 这声音…… 三人对视一眼，宋绵绵看向知梅，“去帮我做件事。”她简短交代了，这才带着小鹿下楼。 周毓来了！ 周毓那暴脾气，是能揍人的。 楼下，说话的正是周毓。 周毓刚到店门口就听到宋家人的吵闹，她当即就反驳了过去，当街这么造谣污蔑绵绵，未免太过分了。 她完全忍不了。 可她的话音刚落，以宋老太太为首的几人就像是闻到了腥味儿的猫，那暗沉无光的眼底闪过喜色。 她不怕有人跟她吵，就怕没人跟她吵。 宋老太太看着周毓的气质和穿着，心里有一闪而逝的怯意，但很快被一种欲望冲散。 她哭天抢地的当即哭诉起来，“哎哟，这位小姐哎，您生在富贵窝里肯定不知道我们这些穷人的苦……” “绵绵啊……” “你不管我们就算了，可不能不管你的亲娘啊！” 宋老太太抬起袖子揩了一把根本不存在的泪，“你亲娘要死了啊。” 周毓的手握成拳，就在这时，店内传来一道清越的女声，“阿毓。” 宋绵绵的声音十分有效的化解了周毓的怒气。 与此同时，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了宋绵绵身上。 看见宋绵绵如今的打扮和气质，宋家人眼里全是嫉妒，除此之外，还有向往和喜悦。 这些现在是宋绵绵的，但很快也将变成他们的呢…… 宋绵绵清凌凌的眼神扫过宋家众人，宋老太太，宋老二，李玉兰以及宋小文。 宋家二房的人全来了，大房的人倒是不见。 这些人以宋老太太为首，李玉兰的眼里带着几分不忍和歉疚，不过宋绵绵的眼神完全没有停留。 除了李玉兰之外，其余三人的眼里便是纯粹的欲望。 恨不能将她身上的衣裳和首饰都扒下来，换到他们身上去。 “绵绵！”宋老太太直接就要往宋绵绵身上扑，但被店里的小二拦住，尤其她身边还有小鹿，自然不可能让旁人靠近。 宋老太太没扑过去，顺势往后一倒，摔坐在地。 “绵绵啊，你就看着他们打我吗？我可是你祖母啊！”宋老太太大喊。 几个小二对视一眼，连忙退后解释，“没有，我们没有用力。” 他们只是按照小鹿姐的吩咐，不让这个老太太靠近夫人而已，他们委屈啊。 “绵绵，你现在过的这么好，你不能不管我们啊。” “你看看你娘。”宋老太太一把薅过李玉兰，“你看看你娘为了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宋老太太挤着眼睛，可半天都挤不出一滴眼泪，索性放弃。 “绵绵，做人不能这么没良心啊，你不管我们就罢了，可你娘生养你一场，你不能不管她啊。” 宋老太太好似完全忘记了当初众人在谢家签署过的断绝关系书，也直接忽略了宋绵绵并非李玉兰亲生这件事。 她不是不记得，就是非要碰这个瓷。 人们都是同情弱者的，衣衫褴褛的他们和生活优渥的宋绵绵大家会同情谁一目了然。 周毓被宋老太太的话气的不轻，她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些人究竟是不是绵绵的家人，但她清楚绵绵的为人。 就算这些人真是绵绵的家人，那也必定是他们不仁义！ 否则绵绵不可能不管他们。 “呵。” 面对宋老太太的控诉，宋绵绵只笑了一声，“谁叫你们来的？” 宋老太太的眼里有一闪而逝的慌张，可很快她就道：“没有，没有别人！” “祖母知道你现在有钱了，不想管我们了，不想理我们这些对你没有任何帮助的穷亲戚了。” “可你娘快死了啊……”说来说去，宋老太太就抓着这一点。 围观众人看到李玉兰削瘦的不成样子，的确心有不忍，再看宋绵绵，心不自觉的就偏向了李玉兰。 对此，宋绵绵只冷笑一声，“她是我娘吗？” 第三百二十八章 带走！ 宋绵绵眼里的嘲讽丝毫没有掩饰，听到这话，李玉兰的身体一下僵住。 可宋老太太和宋老二父子却完全是不痛不痒的样子。 “怎么就不是了？”宋老太太一点儿都不心虚的反问，她就不信宋绵绵还真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她吵。 不管吵赢了还是吵输了那丢人的不都是宋绵绵，都是谢家吗？ 索性她是破罐子破摔。 看谁不要脸！ 宋老太太冷哼着，“你就是你娘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这些年你吃宋家的，喝宋家的……” 宋绵绵听着她喋喋不休，很想跟她说：要一点脸。 可惜，宋老太太就是完全不要脸的那个。 宋绵绵真的想笑，尽管早知道宋家人都很无耻，可每次还是会被这些人刷新下限。 啧。 她习以为常，周毓倒是比她更生气。 宋老太太那边还在哭嚎，宋绵绵微垂眼帘，终是没笑出来，面上覆着一层寒霜。 她言简意赅，掷地有声，“报官。” 她嗓音清脆，声音不大却十分清楚的传入在场众人的耳中，所有人都没想到宋绵绵竟然会给出这样的答复。 以至于宋老太太的哭声都有瞬间的凝滞。 简而言之，就是忘记假哭了。 而后她才反应过来，再看宋绵绵的眼里有不可置信，“你，你敢！我可是你祖母。” 宋绵绵说完，就没再有跟宋家人多说的意思，转身就往楼里走。 可还没转身呢。 宋小文就直接扑了过来—— 店里小二因为刚刚那一遭此刻没反应过来，但小鹿却是时刻盯着的，她一手拎起宋小文的后颈，直接将这个往宋绵绵面前扑的小兔崽子悬空拎了起来。 宋小文立刻挣扎起来，“放开，你放开我！” 宋小文是宋家人的七寸，这小崽子被擒，宋家人表情各异，但都很激动。 “放开，绵绵快叫人放开小文。”这是李玉兰。 “你个赔钱货，那是你弟弟！”这是宋老二。 “哎哟我的天啊，我们老宋家是造了什么孽啊？状元夫人当街杀亲弟弟啦！” 最不要脸的是宋老太太。 这话噱头十足，看热闹的人眼里八卦之色更重，但同时也有一些理智聪明的人对这些话略有疑惑。 毕竟…… 这不是宋小文先准备动手的吗？ 不过都是不知道内情的人，大家吃瓜就行了，这个时候也没有谁站出来。 “呵。” 周毓冷笑一声，觑了一眼宋小文，“不想本公主动他是？” “那就赶紧闭嘴。” 她很少以势压人，现在却直接自称“本公主”。 宋家人的确有被吓到，尤其是周毓那双杀意十足的眼神从宋家人身上扫过时。 宋家人藏在老旧衣裳下的皮肤上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甚至感觉就像有一把利剑此刻正悬在几人头顶似的，虽然他们来找宋绵绵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钱。 却也不想丢了命。 宋老太太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不知道又在想什么坏主意，此刻老太太心里甚至觉得，公主什么的噱头比状元夫人还吸引人。 周毓不清楚。 可宋绵绵一下就看穿宋老太太的那些小心思。 她正要开口，就见人群散开一条道，一道朗润的声音传来，“夫人。” 走出来的月白色身影正是谢渊！ 他径直走到宋绵绵身边，伸手握住她的手，温暖从掌心传递，宋绵绵方才还布满寒霜的脸骤然融化。 她微微抬眸对身侧高大的男人展开一抹明媚的笑，眉目弯弯，唇角上扬，秋日澄净的阳光洒在她的眉眼，好似为她度上了一层光。 她一袭鹅黄色衣裳，被身侧那一抹月白衬得愈发明艳。 这一幕太过于赏心悦目，以至于周遭的人都不由的愣了愣。 尤以刚行色匆匆而来的那一抹绯色为最，林清骤然停住，身形愈发显得清瘦单薄。 他的手在袖子底下握成拳，薄唇微抿，本就白的没什么血色的脸愈发的白了些。 谢渊瞧见宋绵绵的笑，握着她的手愈发紧了些，他低声安抚，“我报官了。” “嗯。”宋绵绵点头。 两人话音刚落，人群再度散开—— 林清款步而来。 他面上覆着一层寒霜，那双眸不带任何情绪，冷的像是高山上终年不化的冰雪。 但又不仅仅是冷，他漆黑幽深的眸子好似最深不可见的深渊，望不见底。 宋绵绵敏锐觉得这会儿的林大人似乎比之前更冷。 林清对两人微微颌首，“谢大人……夫人。” 全程，周毓的视线直勾勾的盯着林清，尽管她清楚看到林清的脸与记忆中不同，甚至连气质也大相径庭。 可…… 她就是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林清顺着她的视线看来，眼帘微垂，声音若玉落银盘，“周小姐。” 然后他才进入正题，冰冷的眸逡巡一圈，“谁报的官？” “林大人。”谢渊出声，“我报的官。” 他的眼神落在宋家人身上，“他们蓄意编排我夫人，诋毁我夫人的名声。” 谢渊的心底里有些奇怪。 按理来说这样的事应当只是普通衙门的人来，出动不了大理寺的人。 一般来说，只有刑狱案件才会出动大理寺，可偏偏林清来的这样快。 不过此时并非询问的好时机。 林清微微颌首，表示知道了，他看向宋家人，“你们可是宋乐的家人？” 宋家人彻底怔住。 同样的官员，看见谢渊他们虽然害怕，却还仗着身份想谋夺好处。可看见林清的瞬间…… 宋家人就跟看见了猫的耗子，脸色苍白，个个瑟瑟发抖。 他们只以为眼前这个骇人的大官是为了宋绵绵的事来的，却没想到开口问的却是宋乐。 宋乐对宋老太太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尽管女儿消失那么久，可她还是疼爱极了。 以至于这会儿都忘了对林清的恐惧，连忙追问：“你们有乐乐的消息吗？乐乐现在在哪？” 那就是了。 林清的眉目更冷了些，对身侧的捕快微微颌首。 捕快立刻明白，四散开来将宋家人围住，直接控制起来。宋家人立刻挣扎起来，宋老太太脸色大变。 可捕快在宋家人哭闹之前就对围观的人解释，“这些人与一桩命案有关，大理寺予以逮捕。” 说完挥了挥手，“散了，都散了。” 大理寺出动，还敢围观的人并不多，周围的人尽管不太愿意，却也纷纷散开。 宋绵绵瞬间明白，林清是因着宋乐的事来的。 宋乐的事还跟宋家人有关？ 不，不对！宋绵绵脑中灵光一闪，宋乐当初失踪之后跟宋家人虽然没有直接关系，可宋家人忽然出现在京城这件事就不正常。 兴许背后的主谋是同一个，将宋家人控制起来，或许能得到一些线索。 围观人群四散而开，谢渊正跟林清说话，不过两人都是性子极冷的人。 尤其是谢渊还觉得眼前的人对他似乎有一种莫名的……敌意。 林清抓了人就要走，宋绵绵回过神忙笑着说了一句，“林大人慢走。” 林清刚转身，宋绵绵就看见周毓立刻跟了上去。 宋绵绵：？？？ 林清：？？？ 两人都有些不解，眼神落在周毓身上。 这是要去做什么？ 面对两人略带着质疑的眼神，周毓面不改色，“我正好去大理寺有事。” 是吗？ 宋绵绵虽然不解，却还是点了点头，“好。” 林清觑了一眼跟在身侧的周毓，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也没有出言阻止。 随着大理寺将宋家的人带走，围观的人群也被驱散，除了店员便只剩下宋绵绵和谢渊。 “夫君，你怎么来了？”宋绵绵这才问起来。 “老徐告诉我宋家人来闹事了，没事？”谢渊的眼里满是关心，看着宋绵绵，上下扫视检查了下。 “没事啦。”宋绵绵对他展开一抹笑，“夫君，你还是先去翰林院，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说。” “你也看见了，闹事的人都被带走啦。” 她声音清澈，丝毫没被宋家的人影响。 她本就不在意宋家的人，所以宋家的人做出这样离谱的事都不会让她的心有什么波动。 唔，最多就是觉得有些可笑。 谢渊翰林院的确还有要事，若非担心绵绵，他此刻也出不来。瞧见自家娘子的确没事，他微微松了一口气。 飞快的伸手拥了下宋绵绵，“好。” 可宋绵绵没想到的是，谢渊刚离开，另一拨不速之客又上了门！ 第三百二十九章 恶行 宋绵绵刚转身就看见正缓缓朝着这个方向驶来的马车，马车上镇国侯府的徽标映入她眼帘。 是沈家的人。 宋绵绵停下往店内走的脚步，转头看向马车。 沈家马车的速度很快，刚停下，马车的帘子就被掀开，坐在车内的沈夫人迫不及待的就要下车。 不过沈夫人在看见店门口只站着宋绵绵一个人时，略有些疑惑。 她是接到宋家的人来这闹事的消息才飞速赶过来的，可现在…… “伯母。” 宋绵绵软声开口，“人被大理寺的林大人带走了。” 沈夫人松了一口气，她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宋绵绵，确定眼前的人没事，抓着宋绵绵手的力度这才微微松了松。 “绵绵没事就好。” 宋绵绵眉眼弯弯，“伯母，您……” 沈夫人有些不好意思，她初寻到女儿，自然十分关心，所以也想着多了解一些宋绵绵。 恰好这家店对面那家店是沈家的，她就下了命令，若是宋绵绵店出什么事第一时间通知她。 这才匆匆赶来。 可没想到宋绵绵处理事情的速度还挺快。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提了一句对面店面的事，得到了宋绵绵了然的眼神。 前些时间沈夫人确定宋绵绵的身份之后，沈家就派了可靠之人去青山村，调查关于宋绵绵这些年在宋家处境的事。 吩咐去调查的人还没回来呢，宋家的人先来了京城闹事。 虽然她没有当面看到宋家人的无耻嘴脸，但刚刚对面店的掌柜已经转述过。 从宋家人的行径来看，她就知道绵绵这些年在宋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只是想想她都生气。 宋家人…… 顶替她女儿的身份，还虐待她的女儿…… 若说之前她还对宋绵绵手臂上那些陈旧伤疤的来源有所怀疑，那现在她已经确定。 思及此，沈夫人看着宋绵绵的眼里多几分疼惜和歉疚。 苦了她家囡囡了。 宋绵绵：…… 老实说，这眼神太明显了。 她微垂眼帘，轻轻咳嗽了下，沈夫人陡然反应过来，脸上的表情微微收敛了些。 她来的时候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可真看到宋绵绵时，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两人刚到二楼坐下，沈夫人的侍女就急匆匆的上了楼，凑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宋绵绵的耳力隐约听到“回来”之类的，尽管侍女掩藏的不错，可眼神从她身上扫过时也不可避免的带上了几分心虚。 懂了。 大抵跟她有关。 宋绵绵从桌上拿起茶杯，她微微泛凉的手指触碰到温暖的杯壁，温暖的热茶顺着喉咙流下，带来些温暖。 沈夫人顿了顿，说：“绵绵，我现在有些事……” 宋绵绵展颜，“伯母您先去忙。” 沈夫人立刻就下了楼，宋绵绵起身款步走到窗户边，垂眸往下看去—— 跟在沈夫人的嬷嬷和侍女身后的还有一个一看就风尘仆仆的侍卫模样的人。 看走路的样子像是行伍之人，许是察觉到宋绵绵的眼神，他转眸朝宋绵绵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可宋绵绵在他的眼神看过来时就已然收回后退。 对面店里二楼包厢。 事关重大，唐嬷嬷将所有人都撵了出去，叫可信之人牢牢守住，亲自陪在沈夫人身边。 毕竟是夫人要见外男，她总要在的。 不多时。 包厢里就响起低低的哭泣声，正是沈夫人。 随着沈九的叙述，沈夫人哭泣的声音愈来愈大，她转身伏在唐嬷嬷的腰间，哭的那叫一个伤心。 唐嬷嬷同样不好受，她尽管猜到宋绵绵小时候的日子不好过，却没想到艰难到这样的程度。 宋家简直就不是人！ 奴役，虐待她家小姐，种种恶行简直罄竹难书。 沈夫人和唐嬷嬷都哭的伤心，一时间沈九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说了，他的眼里露出几分迷茫。 “嬷嬷……”沈夫人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你说绵绵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啊？” 光是想想她就心疼的快要窒息。 那是她的女儿，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是她十多年的牵挂与不舍啊。 唐嬷嬷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用哭腔安慰沈夫人，“过去了，夫人，那些事都过去了。” 可唐嬷嬷的宽慰却叫沈夫人的眼泪掉的愈发汹涌。 那些事是过去了，可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绵绵受苦的时候，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这个母亲做的真是太失败了。 她恨不能立刻将乖女儿拥入怀里，好生安慰，却又觉得她根本不配。 沈夫人伤心欲绝的哭了一场，然后又看着沈九，几乎咬牙切齿的说：“说，继续说！” 她倒是要看看宋家那些人能坏心肠到什么地步！！！ 宋家，好一个宋家，她记住了。 “是。” 沈九应了一声，将打听到的事一一说清楚，听到宋绵绵被五两银子卖到谢家之后，又过了一年日子才好过起来之后。 沈夫人心情愈发复杂。 她忍不住看向唐嬷嬷，“嬷嬷，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第三百三十章 她娘竟是小哭包！ 宋绵绵正百无聊赖的坐在地毯上倚着沙发看账本呢，就听到有人上楼的声音。 而且速度极快，似乎是用跑的。 嗯？ 宋绵绵掀起眼帘看去—— 正听到小鹿的声音，“沈夫人？” 宋绵绵还没站起来呢，沈夫人已经裹挟着一阵香风冲了过来，直接将她抱入怀中。 宋绵绵愣了下。 这…… 可还不等她说话呢，就听到沈夫人的低泣声。 宋绵绵若有所感，心里隐约猜到了什么，顿了顿，她轻轻喊了一声，“伯母？怎么了吗？” 沈夫人哭的愈发真情实感。 倒也没什么，就是她心疼女儿了。 “绵绵……绵绵。”沈夫人的声音带着哭腔，一双美丽的眼睛里蓄满眼泪，隐约可见眼里的红。 “对不起，对不起……”沈夫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因为哭泣的原因还有些哽咽。 可宋绵绵却无可避免的感受到了几分心痛。 她微微愣了下，手轻轻抚上沈夫人的背，拍了几下，赫然是在安抚。 察觉到宋绵绵的动作，沈夫人愈发难受。 她家绵绵怎么就这么善良呢？！ 宋绵绵这次没再说话，就用手拍着沈夫人的背，没一会儿，沈夫人的情绪缓缓安定下来。 “绵绵。”她紧紧握着宋绵绵的手，似想说什么却又不敢，整个人都显得十分纠结。 宋绵绵也不催促。 沈夫人像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样，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绵绵，你不是宋家的孩子，你是沈家的孩子……” 她小心而忐忑的紧盯着宋绵绵的表情，生怕看到负面情绪，但是没有。 准确的说，宋绵绵甚至都没有任何表情，平静极了。 一个荒谬的念头划过沈夫人的脑子。 难、难道绵绵早就知道？！ 想到这个可能，沈夫人心跳如鼓，就连大脑都有瞬间的空白。 她是受到了刚才的刺激，这才终于有勇气向绵绵吐露实情，毕竟唐嬷嬷也赞同她的做法。 但宋绵绵的反应却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绵绵？” 她小心的喊了一声。 宋绵绵的确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的，沉思片刻，她缓缓展开一抹笑，“我知道。” 尽管方才有猜测，可沈夫人还是被这三个字震的不轻！ 她，她知道？！ 沈夫人愈发愧疚，她这么长时间的逃避，都被绵绵看在眼里吗？在绵绵眼里，她这个母亲一定很没用。 “娘？” 一道声音在面前响起，带着几分小心和试探，就像在试探她的态度一样。 沈夫人猛地抬头，眼泪再次决堤。 “哎！” 她重重的答应一声，然后紧紧将宋绵绵抱入怀里，用尽她全部的力道。 被沈夫人紧紧抱着，宋绵绵的唇角也微微上扬，她能清楚赶到心脏深处那丝丝缕缕的不属于她的悸动。 但同时…… 也有她自己的。 沈夫人对她的好，这段时间她一一看在眼里，她又不是铁石心肠的人。 在遇到一个好婆婆之后又碰到一个好娘亲，宋绵绵甚至都觉得她运气真是不错。 “绵绵，囡囡，再叫一次，可以吗？”尽管琴儿听到了宋绵绵亲昵的称呼，可沈夫人再开口的时候依旧小心翼翼的。 甚至她都怀疑刚刚听到的宋绵绵的声音是错觉。 是她太想太想听到所以幻听…… “娘。” 宋绵绵清脆的声音打断她的沉思。 沈夫人展开一抹大大的笑，“哎！哎！是我，是娘。” “绵绵，以前是娘对不起你，是娘没有保护好你，呜呜呜……”沈夫人一个侯夫人，此刻却是毫无形象的哭了起来。 好在唐嬷嬷早已跟知梅将小店封锁起来，不让任何人上来，所以沈夫人这丢脸一幕不至于被别人看见。 宋绵绵有些无奈，此刻倒成了她哄沈夫人了。 “没关系的，娘。”宋绵绵想了想，聪明的没提以前的事。她轻声说：“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吗？” 宋绵绵不提，不代表沈夫人不去想。 沈夫人哭了好久，一双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这让宋绵绵不禁有些头痛。 话说，她的便宜爹是不是太宠她娘了？！ 都当祖母的人了，还挺爱哭。 这要不是被人宠着，真不行。 唐嬷嬷适时端了木盆和水上来，给沈夫人收拾妆容。瞧见宋绵绵和沈夫人的样子，唐嬷嬷哪还有不清楚的？ 面上浮现喜色，说话的声音却也不可避免的带上了哭腔。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多年夙愿，终于解了。 沈夫人也扯开一抹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宋绵绵，只不知想到什么鼻子一酸。 眼看着眼泪又要掉下来，宋绵绵连忙转移话题，“娘，您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沈夫人吸了吸鼻子，“看到你的时候。” 看到绵绵第一眼，她就知道这是她女儿。 唐嬷嬷轻声劝着，“夫人，小姐都没哭呢，您可别再哭了。” 宋绵绵连连点头，再哭下去，她这小店都要被淹了。 “好，好。”沈夫人扯开一抹笑，看向唐嬷嬷，“嬷嬷，一会儿你就让人把我准备好的那些东西都送到谢家去。” “是。”唐嬷嬷笑盈盈的回答。 等等…… “什么东西？”宋绵绵打断主仆两人的对话，小心的问了一句。她直觉这件事情跟她有关。 “自然是你的嫁妆。”沈夫人回答的理所当然，尽管女儿从小失踪，可她却也没忘记给女儿留东西。 但凡看到好的，总想着留给女儿。 以至于多年来，她为宋绵绵攒下了一笔十分丰厚的假装。 沈夫人又说：“之前宋乐是败了一些，但都不值钱，我为囡囡准备了更好的。” 尽管宋乐是她找回去的，可她还是下意识的有所保留。 不像宋绵绵，沈夫人恨不能将整个沈家都搬到绵绵荷包里才好。 宋绵绵：“……娘，不用了？” “不行！”沈夫人坚定拒绝，女儿说别的事她自无不从，但这件事却没得商量。 唐嬷嬷也跟着说：“小姐，您就收下，那些都是夫人的心意。” “是。”沈夫人点头。 那些都是小事，现在事情既然已经说开了，沈夫人就不得不说起另一件很重要的事。 她小心的看着宋绵绵，耐心询问：“绵绵，那你……愿意认祖归宗吗？” 第三百三十一章 收礼物 沈夫人问的小心翼翼，对宋绵绵她深怀愧疚，如今事情好不容易说开，她自然是希望女儿可以认祖归宗。 得到更多人光明正大的疼爱。 可…… 说完，她又飞快的说：“不答应也是可以的。” 她都能理解，毕竟是沈家是她对不起绵绵，就算绵绵不愿意也理所应当。 “当然。” 宋绵绵连忙开口，“当然愿意。” 沈夫人长出一口气，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连连点头，“好，好，真好……” 说着，她又忍不住想哭。 好在唐嬷嬷和宋绵绵很有先见之明的转移了话题，这才安抚了沈夫人的情绪。 沈夫人激动之后，又想着赶紧把这样的好消息告诉沈家的人，甚至恨不能立刻就把宋绵绵带回家。 另一边。 周毓跟上林清，一路往大理寺去。 宋家等人的嘴都被堵住，连嚎都嚎不出来，只是连走的力气都没了，浑身发软。 宋绵绵…… 宋绵绵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他们还什么都没做呢，就被直接抓起来了？！ 宋老太太完全的忽略了林清提到过的“宋乐”，直接将宋绵绵当成答案。 当然，不管是林清还是周毓此刻都无视了宋家这几人。 周毓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林清。 林清：…… 别说感官敏锐如他，就算是个傻子也能察觉到这毫不避讳的眼神。 顿了顿。 他停下脚步。 周毓一个没注意，差点撞到他。 好在她反应迅速，堪堪站稳身体，没有撞上林清。 “周小姐。”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林清并没有唤她那公主的封号，反而一直以周小姐相称。 “林大人，怎么了吗？”周毓眨眨眼，十分理所应当的问。 有那么瞬间，林清都忍不住怀疑他才是非要跟在别人身后的那个。 “本官还有些事需要处理，先行一步，周小姐要去大理寺……”林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周毓直接打断，“无妨，我跟着林大人。” 林清：…… “周小姐……” 他刚出声，就看见眼前比他稍矮半个头的姑娘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莫名的，他在那双倔强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脆弱和乞求。 他的喉咙一时有些发紧，就像被这眼神烫到似的，睫毛轻颤，飞快垂下眼帘。 悬在身侧的手无意识的握紧，清瘦苍白的能清楚看到血管的手背上青筋浮现。 他沉默的转身，继续往大理寺的方向走去。 虽然没答应，但却也没再拒绝周毓。 周毓微微松了一口气，沉默着再度跟了上去。 谢渊来接宋绵绵时，宋绵绵就将她和沈夫人的事说了出来。谢渊点头表示理解，伸手将人拥入怀中。 “娘说明天有马车接我去沈家。”宋绵绵轻声说。 她不是第一次去沈家，但却是第一次即将以沈家姑娘的身份去沈家。 察觉到她的手泛着凉意，谢渊伸手握住，“我同你一起。” 宋绵绵有些诧异的抬眸看他，“夫君明天？” “无妨。”随着官职的提升，他的事情变得多了，可自由度也愈发高些，不过按他的升迁速度，在这五品官的位置上是要待几年了。 听到谢渊的话，宋绵绵稍松了一口气，两人手牵着手并肩往谢家走。 “夫君真好。” 宋绵绵对他仰头一笑。 谢渊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等我明日下朝就回家。” “好。”宋绵绵重重点头。 刚到谢家。 宋绵绵正要说她和沈家的事呢，就见家里的人齐刷刷的站在门口，似乎正等着她。 “绵绵！”出声的是杨立夏，“下午有沈家的人来了，送了好多东西。” 杨立夏微微拧着眉，就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就…… 特别多。 足足一百多个大箱子，谢家的院子都快放不下了，堆的满满当当！ 杨立夏又递过来一张纸，“这是随箱子一起送来的。” “谢谢嫂子。”宋绵绵点头，接过这一张长长的纸，打开一看…… 纸直接翻开，一长溜的滚到了地面……然后蔓延开去。 看清纸上写着的东西，富如宋绵绵都微微张嘴。她好像一夜暴富了，虽然她本来也挺有钱的。 谢渊粗略的扫了一眼就移开视线。 这是他家娘子的嫁妆，他无需知晓。 顿了顿，宋绵绵将这一长溜的纸收了起来，看着满院子的箱子也是有点头疼。 她这个院子好像买小了点。 沈夫人让人送来的这些东西宋绵绵并不准备拒绝，这些是沈夫人对女儿的爱，也是这么多年的夙愿和亏欠。 她如果推拒着不要，只会让沈夫人泪如雨下。 “绵绵。”杨立夏出声，“下午我叫人收拾出一个空屋子，这些……先放空屋子？” “嗯。”宋绵绵展颜，“谢谢嫂子。” “不客气不客气。”杨立夏连忙摆手，好在沈家的小厮都还在这，这会儿也跟着将箱子搬进空屋子里。 “夫君。”宋绵绵很认真的看着谢渊，“我忽然觉得咱家有点小了。” 仔细想想的确是。 虽然公公婆婆都不喜欢住京城，可房子总要预留的，谢鹏鹏同理，谢蓁蓁和谢思齐长大了也需要。 还有…… 她和谢渊说不定什么时候也会有孩子呢。 两人一直都没有做过什么措施，宋绵绵倒是想去请大夫配点避孕的药。 可是药三分毒。 得知对身体会产生一定的影响之后，她还是没那么做。 不过还好，许是这具身体从小体寒的原因，她目前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谢渊沉默了瞬，说：“娘子想换个宅子吗？为夫听娘子的。” 宋绵绵虽然有钱，但他也有收益，会定期给宋绵绵交钱。所以说这样的话他也很有底气。 宋绵绵扬唇笑开，“那说定咯，我回头叫人找找新宅子，买个大点的。” “好。” 谢渊勾唇应下。 两人就这么说定，将空屋子锁好之后这才离开，回了房间。 想到明天要去沈家，以沈家姑娘的身份…… 宋绵绵又开始纠结。 纠结的具体表现形式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角，可刚翻了没两分钟，她的翻滚就被打断。 没别的原因。 ……谢渊洗完澡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你认识周钦吗 翌日，宋绵绵没去店里，等她醒来的时候谢渊早就去上朝了。 她换好衣服，洗漱收拾好谢渊也正好到家。 除谢渊之外，沈大康也来了，为表对宋绵绵的重视，下朝之后他随着谢渊回来，亲自去妹妹归家。 比起上次去沈家，宋绵绵这次打扮的更浓重些。 她穿了一身湘妃色的衣裳，以表重视。 以至于谢渊进门的时候瞧见这样子的夫人，都不由的呆了片刻。她瓷白的肌肤在这鲜艳颜色的衬托下愈发白的有质感，许是看见他，眼眸微微弯起。 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透着浅浅笑意，唇角微微上翘，昳丽中又显出几分娇憨。 成婚许久，可谢渊还是清楚听到了心脏在耳边跳动的声音。 为宋绵绵所动。 “夫君？”宋绵绵喊了一声不见他应，又喊了一声，满是笑意的眸里染上几分关切，“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谢渊眼帘微垂，“不是。” 他很快转移话题，生怕此刻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耽误了今天要做的大事，“大哥在外面。” 谢渊喊的十分顺口。 倒是宋绵绵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谢渊说的大哥是谁。 若是谢郢生他没必要专程提一句。 “好。”宋绵绵乖巧点头，“那我先出去啦。” “我换个衣裳便来。”他回来一是为了接宋绵绵，二就是为了换衣裳。 “等你哦。”宋绵绵甜甜回答，人已然出了门去。 果不其然，此刻正坐在花厅的便是沈大康，他手边放着一盏茶，脸上也带着笑。 想到昨儿个回去他母亲又是哭又是笑的，将妹妹愿意认祖归宗这样的事一说，阖府上下就跟过年似的。 听说就连祖母都多了半碗晚饭。 沈家人口简单，就他们一家人，因此也没劳什子的规矩。只要妹妹回来一切都好说。 门边有脚步声传来—— 沈大康抬眸看去，人也跟着站了起来，张口就道：“妹妹！” 宋绵绵眨了一下眼睛，从善如流的喊了一声，“大哥。”丝毫没觉得沈大康的称呼有什么不对！ 沈大康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我接了祖母和爹娘的命令，特来迎你归家。”门外放着沈家的马车呢。 “谢谢大哥。” “跟大哥客气什么？”沈大康是军营中人，说话做事十分豪爽，这会儿笑着摆摆手。 纵然两人是兄妹，但毕竟从小就没有生活在一起，所以彼此之间还真就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但对彼此的感官都很不错就是了。 好在很快谢渊就过了来，结束了这颇有些尴尬的场面。 沈大康直接道：“那咱们走，祖母和爹娘都在等着呢！”毕竟这次见宋绵绵和谢渊的身份不一样，大家都很期待。 宋绵绵一人坐在马车上，另两人则是骑马。 或许是真的着急，速度并不慢。 沈家门前。 沈夫人实在坐不住，眼看着时间差不多，出了门在大门口等着。老夫人身份尊贵，自是不能去，因此就叫沈少夫人领两个孩子陪着。 沈大康亲自去接，侯夫人和少夫人亲自在门口迎接，沈家上下对宋绵绵可谓重视极了。 马车刚到，沈少夫人就扶着沈夫人往前走了几步。 “绵绵……” 沈夫人眼巴巴的望着马车门。 马车很快打开，一抹艳丽的色彩映入众人眼帘。 很快，宋绵绵便出了来。 她素日喜欢暖色调的衣裳，但颜色这样艳的除了新婚便是今天，很是叫沈家人惊艳了一瞬。 “娘。”宋绵绵下马车软糯糯的喊了一声，又对沈少夫人一笑，“嫂嫂。” 沈夫人重重应下，沈少夫人同样面带笑意，“妹妹。” 比起之前的宋乐，能得宋绵绵这么个小姑子，沈少夫人简直觉得她烧了高香了。 “走，我们进去，你祖母和父亲在等着呢。” “好。” 宋绵绵乖乖点头，看起来听话极了，沈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在沈家众人的簇拥下，宋绵绵被迎了进去。 上告天地，下告祖宗，一系列的流程之后，宋绵绵便一一改口，上到沈老太太，下到鱼望舒这个少夫人，都给宋绵绵准备了改口费和见面礼。 且都是精心准备的。 而沈辞和沈钰两个小子也在沈大康的要求下乖乖喊了姑姑，同样宋绵绵也给两个侄子准备了礼物。 原是用她自己的钱，给沈辞的是一柄据说削发如泥的匕首，上面还镶嵌着一颗红宝石。 给沈钰的则是一套文房四宝，笔墨纸砚皆是名品，价值不低。 谢渊同样随着宋绵绵一一改口喊了人，随后众人这才坐下，沈夫人看着这一幕，又忍不住开始掉眼泪。 沈侯爷果真疼爱妻子，瞧见她掉眼泪就连忙去哄，可愈哄沈夫人的眼泪掉的愈汹涌。 沈家上下无一不觉得有点头痛。 沈老夫人拭去眼角的泪花，带着几分警告意味的说了一句，“行了，绵绵归家是好事，别哭了。” 沈夫人身体一僵，乖乖的应了声是，这才没再掉眼泪。 如果宋绵绵没看错的话，鱼望舒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不过她也能理解，昨儿个她就深刻体会了，自然能明白沈家人面对小哭包时有多无奈。 打不得骂不得，越哄越哭…… 偏偏这人是她娘！ 哄好沈夫人，沈侯爷这才看向宋绵绵，女儿像极了妻子年轻时的样子，却比妻子要坚强许多。 沈侯爷在欣慰的同时又有些心疼，到底血浓于水，他想着若是女儿从小在身侧，说不得也会跟妻子一样，又娇又糯的跟个瓷娃娃一般。 “绵绵。” 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当年还没来得及给你定大名，就出了事，因此我与你母亲在族谱上给你记的名便是原给你准备的小字：绵绵。” “如今来看，也算巧了。” 宋绵绵莞尔一笑，“嗯。” 她在族谱上还有名呢。 “所以从今日起，妹妹还是叫绵绵，只是姓沈了？”沈少夫人笑吟吟的问。 这话说说都不合适，长辈来说有勒令绵绵的意思，不若她用询问的语气问问绵绵的意见。 沈夫人立刻看向宋绵绵。 宋绵绵愣了下，旋即点头，“嗯。” 宋这个姓氏对她而言的特殊意义并非是青山村宋家，而是她前世就叫这个名。 这对她来说，就像在做分割一样。 可仔细想想…… 她竟是快要记不清上辈子的事了。 一切就像一场梦一样。 得到宋绵绵，啊不，沈绵绵肯定的答复，沈家人纷纷笑开，气氛相当融洽。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宋绵绵没去店里，周毓倒是去了。 店里人知晓自家夫人今天有要事，瞧见周毓过来便急忙上前解释，“周小姐，我家夫人今天没来呢。” “嗯。”周毓点头，“我今天不找你家夫人。” 啊？！ 不只眼前人，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眼带诧异。 周小姐和东家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便是谢渊有时都忍不住要吃醋，如今竟有一天周小姐来店里不找东家…… 周毓完全没看出周围人平静表面下如地震一般的心内活动，直接道：“给我来两杯奶茶。” “是，您稍等。” 周毓又补充了一句，“大杯的。” 片刻，周毓抱着两大杯奶茶离开小店，往大理寺的方向走去。 大理寺。 周毓成功找到林清，将一杯尚且温热的奶茶放在他面前。 咣的一声，林清这才抬眸看眼前在他桌前落下一片阴影的少女。她一身红色衣裳，头发用一条红带子高高束起，除此之外再无别的装束。 简单的一点儿都不像高门贵女。 可…… 林清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下，昨晚忙了一宿，这会儿苍白的脸上眼底的淤青清晰可见。 他清冷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周小姐，这是何意？” 周毓回答的理所当然，“请你喝奶茶。” 林清的喉咙滚动了下，冷声拒绝，“多谢，但是不必了。” “很好喝的。”周毓开口推销，“你尝尝，说不定你就会喜欢呢。” 林清：…… 他当然知道很好喝，但是…… 他眼睛闭了闭，“周小姐，若是无事还请回，衙门重地，不可随便进出。” “有事，我找你。”周毓把喝光了奶茶杯放在桌上，对林清问：“林大人你喝不喝？你要是不喝的话我可就喝光啦。” 说完，她伸手就要去拿那杯奶茶。 有另一只苍白清瘦的手比她速度更快，林清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快速的拿过奶茶杯。 尽管还没喝，但这行为已经说明一切。 林清：…… 与他不同，周毓立刻扬声笑了起来，她笑的放肆又张扬，带着几分无拘无束的味道。 林清沉默的喝了一口奶茶，抬眸对周毓说：“周小姐找我何事？” 周毓沉默了下，“找到你就没事了。” 林清：？？？ “周小姐……” 他现在真的很累，昨晚审了一宿的犯人，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他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对于周毓玩的小姑娘的把戏，他真的没什么兴趣。 “林清。” 周毓念出他的名字，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你认识周钦吗？” 啪嗒！ 林清手里的奶茶杯应声而落，砸在书桌上，又从书桌滚落下去，洒了林清一身的奶茶。 他顺势垂下眼帘，桌下的手有些控制不住的轻颤，“周小姐问的是镇国侯吗？” “倒是听过，却无幸认识。” 第三百三十三章 孤枕难眠 周毓眼眸灼灼的盯着林清，像要透过表面，直接看穿他的内心。 林清好似乎一点都没感觉到，俯身捡起在地上骨碌碌滚着的竹筒奶茶杯。 没错，奶茶杯是用楠竹节做的。 “周小姐。” 林清拿起竹杯，虽然没多说，但意思十分明显，此刻的林清身上全是奶茶渍，显然是不方便再与周毓继续聊天。 周毓定定的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才缓缓转身离开。 周毓离开之后，林清并没有第一时间换衣裳，而是握着竹杯坐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起身，往内室走去。 此处是他在大理寺的办公地点，后面的屋子便是他的住处。 林清换好衣裳，属下就匆匆赶来，“林大人。”而后递上一封信。 林清苍白修长的手接过，拆开信封，一目十行的看完信上的内容。而后将信收好往袖里一收，迈开大步往外走去。 可刚出大理寺的门。 他身后就又多了一个人。 红色劲装的黑发少女，周毓双手环胸，原本姿态懒散的倚靠在门边，看见林清直接就跟了上去。 林清停下脚步，微微拧眉看了她一眼，可在看清楚周毓脸上的表情时，又默默的转过身，权当什么都没看见。 —— 宋绵绵和谢渊在沈家用过午饭之后，谢渊便被岳父和大舅子叫走。沈老夫人年纪大了，回院子休息。 沈夫人和少夫人则是陪着宋绵绵一道去为她准备的院子。 并非之前宋乐住过的院子，毕竟之前宋乐出事的时候宋绵绵也跟去看过。 比起宋乐住的院子更加宽敞奢华，精致更加秀丽。 沈夫人牵着宋绵绵的手，从她得知绵绵是女儿的时候就开始准备，“绵绵，你看看喜不喜欢？要是有哪里不合你心意一定要告诉我。” 沈少夫人笑着说：“妹妹，这些都是母亲亲自布置的。” 宋绵绵一点儿都不挑，莞尔一笑，“我很喜欢，谢谢娘。” 沈夫人继续说：“既然很喜欢，那今天就住下来好不好？”她明亮的眸眼巴巴的看着宋绵绵，可怜兮兮的，叫人根本不忍拒绝。 “好哇。”宋绵绵一口答应下来。 沈夫人霎时眉开眼笑，就跟个小孩儿一样的。 “太好啦！”沈夫人声音清脆，纵然年纪不小，可她不管是性格还是声音乃至于容貌身材，都像个年轻小女孩儿。 大抵这就是被宠着的人。 沈夫人伸手抱住宋绵绵，“那晚上娘陪你睡好不好？”她都没有跟女儿一起睡过呢。 母女俩同塌而眠，述说心事什么的，想想就期待。 “好哇！”宋绵绵再次肯定点头，母女俩对视一笑，比这秋日的暖阳更灿烂。 对此鱼望舒完全表示理解，她与母亲也亲厚，自然明白母女之间的感情。 她笑盈盈的看着这一幕，心里悬着的大石头也落了下去。 既然妹妹找到了…… 那往后婆婆不会再动不动就水淹侯府了？！ 公公有耐心哄，可军务繁忙，她家夫君却是瞧见婆婆的眼泪就头疼，每次都叫她去陪着婆婆。 也就是沈夫人不哭的时候性格实在是好，否则她也忍不了。 这边两人三言两语就决定了今晚住宿的事，等沈侯爷和谢渊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翁婿两个对视一眼，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如出一撤的无奈。 宋绵绵吩咐人去谢家打了声招呼。 夜幕降临。 沈夫人挽着宋绵绵的手臂，往沈夫人居住的主院去，谢渊则是去了为宋绵绵准备的松风苑。 沈侯爷抱着小枕头去了书房。 被褥都换了新的，屋内燃着熏香，唐嬷嬷早就吩咐人准备了洗澡水，两人洗漱完毕。 沈夫人献宝似的拿出一套粉色的亵衣亵裤，“囡囡，快试试合不合身，我亲手做的哦！” 沈夫人的女工还是很好的。 “谢谢娘。”宋绵绵道谢，接过衣裳。 沈夫人嗔怪着说：“傻孩子，跟娘说什么谢谢？娘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宋绵绵虽然不赞同这样的养孩子方式，但作为被宠爱的一方，感觉还是很幸福的。 她凑近沈夫人，在她光滑的脸上唧亲了一下，“娘，我爱你。” 表达什么的，她最会了。 纵然是沈夫人，脸颊都微微泛红，唇角高高上翘，显然对宋绵绵的行为开心的不行，却还是道：“你啊。” 宋绵绵嘿嘿一笑。 母女两个肩并肩躺在宽敞的拔步床上，唐嬷嬷领着一个侍女正尽心尽力的为两人拧头发。 如今两人的关系被说清楚，有些话沈夫人也可以问的更直接，不必拐着弯的打听。 “囡囡，女婿待你如何？” 宋绵绵不假思索，“很好啊。” 沈夫人早知道会是这个答案，而且幸不幸福从宋绵绵的脸上也看的出来，她这么问只是忍不住。 “他对你好那是最好的，可他若有什么二心，囡囡别担心，娘和沈家都会为你撑腰！”她说的掷地有声。 别说谢渊只是一寒门状元，就算是天王老子，那也不能欺负她的宝贝女儿！ 宋绵绵并不恼，娘只是担心她而已。 “娘。”她拉长了尾音，软声道：“您说这话好耳熟呢，我婆母也说过呢。” 若是祝玉枝在，她自然叫娘，但此刻是为了在沈夫人面前更好的做个区分。 “是吗？”沈夫人一听这话，更开心了。 “是啊！”宋绵绵连连点头，笑吟吟的说：“娘，我婆婆人可好了，要是见面您一定也会喜欢她的，她对我也很好呢。” 说起祝玉枝，宋绵绵滔滔不绝，沈夫人心里忍不住有点点吃味，但不过一瞬，旋即心里涌起更多的还是愧疚。 说到底，还是她亏欠了女儿。 她忍不住伸手将宋绵绵抱进怀里。 母女俩聊到深夜，唐嬷嬷连着催促了好几次，母女俩才终于在下半夜进入了梦乡。 帐幔外点着烛光，透着纱帐隐隐约约的透进来。 身侧女儿的呼吸均匀清浅，沈夫人动作轻柔的侧了侧身体，望着女儿姣好的面容。 宋绵绵眉目如画，鼻梁挺直，小脸蛋又白又嫩。 恍惚间，沈夫人像看到了十几年前女儿刚出生时候的样子，她家囡囡出声的时候就是很漂亮的小姑娘，皮肤白的像雪一样，圆溜溜的大眼睛显得特别机灵。 任谁看了都欢喜。 一眨眼，女儿再躺在她身边时，都已经嫁为人妇了。 沈夫人心知，这样的机会不可多得。 她心里一动，有些想法，犹豫了好半晌，还是凑近宋绵绵，轻轻的在女儿脸颊亲了亲。 沈夫人唇角高高扬起，躺在床上，眼角垂下两行清泪。 本来应该开心的，可是……她忍不住…… 翌日。 宋绵绵醒来的时候就看见她娘的眼睛似乎有些红肿，而沈夫人的枕头更是已经换了一个颜色。 宋绵绵：…… 她好像猜到了什么。 还不等她多问，沈夫人就笑吟吟的看了过来，“囡囡醒了？快过来，娘给你梳头发！” 母亲为心爱的小女儿扎辫子什么的，她想想都激动。 “来啦。”宋绵绵脆生生的回答。 唐嬷嬷却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夫人，要不还是老奴来？”她家夫人哪里会梳头发？ 可别一会子糟蹋了小姐那一头秀发。 沈夫人醋意满满的说：“嬷嬷，绵绵是我女儿。” 唐嬷嬷：…… 宋绵绵已经乖乖坐在了梳妆台前，她穿着单薄的亵衣，身形显得有些单薄。 当然，她锻炼身体，所以真实体质并不像看起来这样单薄。 可沈夫人不知道，她拿起牛角梳，一边梳理女儿的秀发，一边心疼开口，“囡囡你太瘦了，得多吃点，再胖点才好。” 宋绵绵觉得此刻沈夫人的身影好似跟祝玉枝重叠了，一个娘两个娘怎么都觉得她瘦呢？！ 果不其然。 沈夫人是不会梳头发的，最后还是唐嬷嬷出手，三两下就给宋绵绵挽起一个极好看的发髻。 沈夫人原本还有点儿酸酸的，可宋绵绵在她面前转了一圈，又穿上她亲手绣制的一身枫叶色衣裳，在她面前转了一圈，她立时便满意的笑了出来。 “我家囡囡真好看。” 她满脸笑容，夸完又忍不住叹息一声，“真是便宜我家女婿了！” 照她说，她家囡囡的性格美貌，谁都配不上才是呢。 哼。 宋绵绵闻言，又忍不住看了一眼沈夫人，她相信两个娘一定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脑回路都如出一撤。 不过性格不一样就是了。 “娘。”她为谢渊申诉了一句，“夫君很好的。” “你啊。”沈夫人嗔怪的点了点她的琼鼻，“我就说你家夫君一句，你就不开心了？” “哪能啊？”宋绵绵吐了吐舌头，“夫君可是您女婿，您怎么说他都行的。” 沈夫人这才满意。 母女两个收拾好，这才往花厅走去，早饭已经备好，若只是宋绵绵那一家人在屋内吃就罢了，可谢渊也在，自然要在厅里吃。 一家人除了沈老夫人，来的整整齐齐。 比起母女两个笑靥如花的样子，沈侯爷和谢渊就略显憔悴。 也不知两人昨儿个是没睡好还是怎样，眼底都带着些淤青，刚一见面，谢渊就递过来一个既哀怨又委屈的眼神。 那眼神赫然像在说：有了父母兄嫂，就不要他这个夫君了吗？ 可不，昨儿个他骤然得知妻子要跟岳母睡，他还没来得及说上两句话娘子就被岳母直接带走…… 他真委屈。 对上这眼神，宋绵绵略有些心虚的挪开视线。 谢渊：…… 他都气笑了！ 他眼眸微眯，眼里划过一抹暗色。 很好，这笔账他记下了，等回了家，必定连本带利的从绵绵身上收回来！ 宋绵绵顿觉背后一凉，又抬眸对谢渊一笑。 早饭后，沈夫人被沈侯爷叫走，宋绵绵也终于被谢渊堵在了厅外的屋檐下。 她抬眸对眼前高大的男人一笑，嗓音软绵绵的说：“夫君，你昨晚没睡好吗？那可不行呀，这样我会心疼哒。” 谢渊表示完全没在小东西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心疼。 “是吗？”他往前走了一步。 “恩恩。”宋绵绵连忙点头，小表情别提多诚恳，“真的真的，难道夫君你不相信我吗？” “怎会？”谢渊轻笑着说，他和宋绵绵的距离愈发的近，此刻微微低头在她耳边说：“夫人不在，为夫孤枕难眠。” 他的声音像带着钩子一般，通过她的耳朵直接勾动她的心，他温热的呼吸洒在她耳朵上。 青天白日，谢渊清楚看到宋绵绵小巧白皙的耳朵瞬间被染红。 想亲。 这念头划过脑海…… 谢渊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已经那么做了。 宋绵绵一整个僵住，原本只是耳朵红，现在脸和脖子都红了，她清澈的大眼睛里写满慌张。飞快的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道：“这里是在沈家！” 她倒是不介意和自家夫君亲近，可也得看地方啊。 谢渊这才反应过来，咳咳两声，清了清嗓子退后半步，软声说：“娘子，咱们回家。” 他想可以光明正大的亲他家娘子。 宋绵绵俏脸通红，一下看穿他脑子里的想法，娇嗔着瞪他一眼，“谢渊，你脑子里除了那个还有没有别的啦？” 谢渊眉梢轻挑，故意使坏，“哪个？” 宋绵绵：…… 她抬脚踩了一脚谢渊，力道一点儿都没收着。她的力气跟大多数女孩子相比算大的，可在谢渊面前实在不够看。 反正……谢渊认真的时候她从来没推动过这男人。 看着身形单薄，实则跟堵墙似的。 她现在有点怀念以前那个单纯的夫君，到底是什么让她家可爱单纯的夫君变成现在这样了？！ 婚姻真可怕。 宋绵绵懒得理会他，转身就走。 她的手腕再次被谢渊拉住，“夫人。” 他低沉带着磁性的声音再次响起，声音里还透着几分委屈，“昨晚我都没睡着。” 听着还怪可怜的。 宋绵绵忍不住有点心软，谢渊拉着她手腕的手缓缓下移，落在她的手上，手指轻轻在她掌心挠了挠。 有点痒痒的。 “娘子。”谢渊再次开口，“你有了娘，就不管为夫了吗？” 第三百三十四章 多乖的女婿啊 谢渊眼眸灼灼，又带着几分可怜，尽管知道他是演的，可宋绵绵还是可耻的心软了。 到底是自家夫君。 只看谢渊这张脸，她就打从心底里能够妥协。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更遑论这是她心上人？ 宋绵绵眉眼弯弯，忍不住笑出了声，“不会不会啦。”她低声同谢渊说：“我最爱夫君啦。” 就跟哄小孩儿似的。 谢渊唇角上翘，还要再说，却是有脚步声传来，两人立刻分开站位保持距离。 来的是个侍女。 看见宋绵绵和谢渊顿时扬起笑，“小姐，夫人在寻您呢。” 说完，又看向谢渊，“姑爷，将军和侯爷在校武场等您呢。”侍女轻飘飘的说出让谢渊背后一凉的话。 沈家是行伍世家，院子大人口少，沈侯爷索性做了个校武场。 谢渊倒不是担心打不过岳父和大舅子，只是这个“度”需要拿捏！不能打的过，也不能打不过，纵然是他，此刻也有几分头疼。 尤其是他大舅子的那性子，不会轻易罢休。 宋绵绵眼里笑意更浓，对谢渊粲然一笑，“夫君，快去，别让爹和大哥久等。” 谢渊：…… 他确定，他在这小东西的眼里看到了幸灾乐祸。 可有侍女瞧着，他下意识要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微微颌首，“好。” 谢渊跟着侍女离开，宋绵绵在原地笑了一会儿，转身去找沈夫人。 “囡囡。”沈夫人对她招招手，拉着人在身边坐下，这才说：“囡囡，我想办个宴会，宣布你的身份，你看如何？” 她好不容易找到女儿，自是恨不能叫天下人都知道。 可听到“宴会”，宋绵绵就不由的想到了之前宋乐办过的宴会，这不同款嘛。 “不用了，娘。”宋绵绵拒绝。 听到这话，沈夫人简直不要太失望，怎么就不用了呢？她这是想要炫耀啊。 “好。”沈夫人妥协了，听女儿的。 沈少夫人闻言，眼里的笑意愈发灿烂，她如今可算明白了什么叫一物降一物。 若是她家夫君说这样的话，还不等婆母表态，便要先被公爹教训一顿了。 “娘。”宋绵绵眼眸一转，挽着沈夫人的手臂，“不如我们去校武场逛逛。” 沈夫人和少夫人的眼神都落在宋绵绵身上，眼里皆是笑意。 两人都是看穿一切的眼神，笑吟吟的落在宋绵绵身上，倒是看的她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轻轻咳嗽了声。 “好。”沈夫人扬唇，“就去看看。” 她自是要如女儿的愿。 可刚走没几步，沈夫人还是又对着女儿说了一句，“囡囡，你放心，你爹和大哥说了就是切磋，不会伤到女婿的。” 她掩唇偷笑，心里却开心的不行，女儿担忧女婿，那代表女儿女婿感情好。 她当然开心。 校武场。 三人走到的时候，沈大康正与谢渊切磋。 沈大康是沙场老手，但此刻却心里憋屈的很，他一开始留了手，可谢渊就跟那泥鳅一样，滑不溜秋的。 他的招式手段，就像重拳打在棉花上。 本来他只想稍微的让谢渊知道他的厉害，往后更好好待他妹妹。却不想打了一会儿他发现这家伙竟也留手了。 谢渊就是一状元文人，怎么这样难缠？！ 打着打着，沈大康生气了。 他忍不住道：“使出全力行不行？” 再这么打下去，他真要憋屈死了。 宋绵绵等人刚到就听到沈大康这话，除了宋绵绵，另两人都有些懵，这是什么情况？ 沈大康本就憋屈，余光瞥见他家夫人来了，好胜心更强。 谢渊还在犹豫要不要出全力呢，同样看见宋绵绵的身影，都是在自家夫人面前，男人之间的好胜心顿时升起。 大局观什么的都要往后放放。 不能在自家夫人面前丢脸。 默契之下，两人不约而同的使出全力，这场较量真正变得好看起来，沈侯爷眼眸微眯，看着场中两人。 沈大康的水准，他十分清楚，那是他亲自教导出来的儿子。 却没想到谢渊竟也如此不俗。 他甚至有那么瞬间觉得…… 谢渊做个状元，屈才了啊。 就连他也有些手痒。 不过沈侯爷最后还是没下场，因为谢渊和沈大康算是平局，不过两人都受了点伤。 “哈哈哈哈哈！”沈大康笑的畅快，揽着谢渊的肩，“痛快，真是痛快！” 谢渊笑的略有些腼腆，可沈侯爷却是看的清楚，他家儿子是痛快了，但谢渊却未必尽了全力。 不过他看破也不说破。 沈大康是痛快了，可看着谢渊的衣裳都被打的破破烂烂，身上还沾染了血迹，沈夫人立刻就皱了眉。 瞪着沈大康，“你妹夫一介文人，你下手未免也太狠了。” 沈大康：……他冤枉啊。 分明他受伤更重。 况且谢渊，一介文人？！ 他若是文弱书生了，那叫天下武者如何自处？简直是无地自容。 “岳母。”沈大康不会说软话，谢渊却是对沈夫人腼腆一笑，就跟个乖宝宝似的，“大哥已经手下留情了。” 一个身形魁梧又黑着脸，一个却是清瘦单薄还文弱。 沈夫人愈发心疼谢渊，忍不住又瞪了一眼沈大康，“你看看你给你妹夫打的！” 沈大康：…… 他心里憋屈啊，尤其是余光瞥见他家夫人的眼神都隐隐带着几分不赞同，他更是有苦没地方诉。 但他也不能解释，他总不能告诉他家夫人他不如谢渊？！ 那多丢份儿。 他忍不住又看了谢渊。 却听谢渊还在为他开口，“岳母，不妨事的，小婿回家休养半个月就是了。” 沈大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之前还觉得谢渊考状元有些屈才了，可如今看来……谢渊天生就该去做文官。 这些文官，心又黑又脏。 他正想着呢，沈夫人的呵斥声又来了，“你这是什么表情？赶紧向你妹夫道歉！” 道歉？！ 沈大康一口气差点被喘上来，他颇为委屈的喊了声，“娘……” “岳母，不用不用。”谢渊也连忙开口，“我相信大哥定不是有意伤我的，切磋难免受伤。” 沈大康连连点头。 沈夫人这才道：“不过下次不准再切磋了。” 伤到了女婿，她可没办法跟女儿交代。 谢渊微垂的眼眸里划过一抹喜色，他要的就是这个，否则每次来沈家都被大舅子缠着比试，那可真是要累死了。 沈大康憋闷至极，他也受伤了啊，他娘都不关心。 有了女婿就忘了儿子……唉。 沈夫人又看向宋绵绵，眼里还带着点歉疚，“囡囡，快快快，赶紧带阿渊下去上药。” 话音落下，谢渊已经靠了过来。 宋绵绵眉梢轻挑，眼里划过一抹戏谑，嘴上却是乖巧道：“知道了，娘。” 第三百三十五章 所有都是娘子的 宋绵绵看向谢渊，顶着沈大康哀怨的眼神离开校武场，朝着松风苑走去。 而身后，沈夫人看见沈大康的眼神，还在训斥，“看什么看？不服吗？” 沈大康：…… 不是不服，是委屈。 他都当爹的人了，结果还没老娘这么训。 更要命的是，旁边还有个老爹虎视眈眈，好像他要是反驳一句，就要揍他一顿一样。 沈大康无语望天，这日子，愈发艰难了啊。 松风苑。 侍女送上伤药，宋绵绵将人打发出去，屋内只剩下她和谢渊两人。 谢渊的月白色衣裳破破烂烂的，就连束起来的头发都有些被打散了，看起来颇有些狼狈。 他乖巧的坐在一边，眼巴巴的望着宋绵绵。 “脱掉。” 宋绵绵开口。 谢渊愣了下，眼眸微闪，“现在吗？” 他一边说，一边往窗户的方向看了一眼，青天白日，光线从窗户照进来，屋里亮堂堂的。 宋绵绵顿时黑脸，直接起身就往外走，“行，那你自己上药。” 人刚起身，手腕就被谢渊攥住，可怜兮兮的声音响起，“夫人，我受伤了。” 宋绵绵可是看了全程的，她此刻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家夫君什么水平她清清楚楚。 刚才接大哥的刀剑接的那叫一个准！ 硬生生都要凑上去。 也就娘和嫂子看不出来了，哦不，还有她那个憨憨大哥，还真以为略胜谢渊一筹呢。 谢渊一边拉着宋绵绵的手，一边快速的宽衣解带。 很快，他赤裸着上身，宋绵绵可以清楚看到他的皮肤上的伤痕，虽然都不重，但也出血了。 顺势…… 谢渊拉着她的手落在胸前。 他家娘子平时就喜欢他的胸肌腹肌什么的。 果不其然，宋绵绵原本有些僵硬的手一下就软了，下意识的就摸了一把。 宋绵绵：…… 她有些忍不住笑，努力板着脸转头看谢渊，“色诱？” 夫君学坏了。 若是有外人，谢渊自然不会这样，但屋里就他们两人，他喜欢和娘子亲近。 色诱就色诱。 毕竟他接刀子的时候都故意没伤到胸肌腹肌什么的，为了他家娘子，也是费了心思的。 而且…… 他垂眸看了看宋绵绵的手，唇角勾起笑。 可下一秒，他的笑就僵在脸上，只听宋绵绵有些嫌弃的说了一句，“臭死啦！” 身上全是汗味。 谢渊：…… 毕竟是比武，没流汗才奇怪。 他直接起身，“我现在去沐浴。” “你的伤……” “无妨！”宋绵绵提醒一句，谢渊却是拒绝的十分坚决。很快，谢渊就沐浴完毕，一身清爽。 宋绵绵看着顺着他伤口流出来的一些鲜血，尽管不多，却也还是叫她心疼。 她一边为谢渊上药，一边忍不住说：“你说你，好端端的去接刀子做什么？” “你是笨蛋吗？” 宋绵绵轻声嘟囔。 “夫人说的是。”谢渊脾气很好，对宋绵绵的唠叨连连出声表示赞同，就差为宋绵绵摇旗呐喊了。 可越是这样，宋绵绵就越是生气，恨不能咬面前的人一口。 她气着呢，这人还敢撩拨！ “谢渊！”她娇喝一声，声音带了几分恼意，谢渊的手搭在她落在他肩膀上的小手上，轻轻握住捏了捏。 “夫人。”他转眸看去，生气的宋绵绵俏脸微红，眸光盈盈，真的越看越觉得可爱。 “我这不是想一劳永逸吗？”他轻声说，所以才稍微的算计一下大舅子。 显然，效果很好。 宋绵绵翻了个白眼，甩开他作乱的手，“一劳永逸就不把身体当回事了是？谢渊，你的身体可不仅仅是你的。” “是我的！”宋绵绵说的掷地有声，同时又有些不好意思。 谢渊看着她的眼神愈发火热了些，顺势一揽，直接将站在他身后的宋绵绵直接捞入他怀里，正坐在他腿上。 刚一落座，宋绵绵就敏锐察觉到谢渊身体的异样。 她又娇又恼的横了一眼谢渊，这家伙！ 平时也就算了，这时候的娇嗔无异于邀请，谢渊凑近她，低声在她耳畔说：“是，都是娘子的。” 接下来的事顺理成章，只是今天的谢渊好像格外狂野。 谢渊的双手托着宋绵绵的腰肢起起伏伏，宋绵绵发髻散乱，脸颊潮红，眼神迷离。 双手绵软无力的落在谢渊的胸前，想抓住些什么，却又什么都抓不住。 只是云里雾里之际，依稀还能听到谢渊低沉又暧昧的声音，“我，我的一切，都是娘子的。” 宋绵绵：…… 她累的不轻。 事后才觉得又羞又怒，这里可是沈家！当然，松风苑是沈家为她和谢渊安排的住处，此处是他们的主卧。 可是，宋绵绵还是难免有些难为情，甚至好像……更刺激了。 好在她真的累了，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正是午时，睡会儿也没关系。 毕竟早晨起的早。 下午，宋绵绵刚醒，就看见坐在窗下正看书的男人。 他正襟危坐，光线从他背后的窗户照进来，映衬的他整个人都好像在发光一般，青丝高束，月白色的衣裳衬得他斯文儒雅。 清瘦修长的手指握着书卷，骨节分明，只看一眼，宋绵绵的脸就忍不住微微泛红。 至于想到了什么，只有她心里清楚。 她刚坐起来，谢渊就放下书卷，抬眸看来，“醒了？” “方才岳母来人说，让你醒后去找岳母大人。” 谢渊话音刚落，宋绵绵就立刻从床上蹦了起来，“好，我这就去。” 也不知娘找她是什么事。 不过就谢渊这人……她觉得今晚还是回去好了，在沈家叫水什么的，怪难为情的。 宋绵绵飞快的换好衣裳，小鹿为她梳好头发，就要出门。 “夫人。” 谢渊的声音忽然传来，宋绵绵有些诧异的转身，却见男人俯身在她唇上印下一个吻。 宋绵绵一愣，谢渊已经笑道：“去。” 小鹿早已垂眸，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不过她也习惯了，大人和姑娘每次分别的时候都…… 宋绵绵愣了一下，很快笑开，这是她成婚后同谢渊要求的，每天她出门或者谢渊上朝的时候，都需要给对方一个吻。 睡前亦然。 “那我去啦。”她唇角扬起，迈着轻快的步子往松风苑大门的方向走去。 显然心情很好。 第三百三十六章 一人一半 沈夫人找宋绵绵也没别的事，下午就是领着女儿在沈家逛了逛，毕竟是自个家，总不能连路都不认识？ 眼看着晚饭时间，宋绵绵还是提前打了招呼，“娘，晚饭后我就先回去了。” 话音刚落，沈夫人抓着她手的力气就更大了点，显然十分不舍。 “囡囡……” 她恨不能女儿天天陪着她，当然舍不得宋绵绵只住了一天就回家。 “娘。” 宋绵绵挽着她的手臂，撒娇道：“我就在京城啊，我肯定会经常来看您的。” 她可是真心的，对于这样真心宠爱她的长辈，宋绵绵十分贪恋这样纯粹的亲情。 沈夫人看出女儿坚决，也知道宋绵绵和谢渊新婚燕尔，她也是从刚成婚时过来的，自然能理解。 也就不好久留。 沈夫人恋恋不舍的拉着宋绵绵的手，“那囡囡可要说到做到，要经常来陪娘。” 顿了顿，她又说：“不过就算囡囡不来看我，我也一定会去看你的。” 说完，她噗嗤一笑。 “娘。”宋绵绵再次撒娇，“我怎么会？我保证一定会经常来看您的。” “好好好。”沈夫人点了点女儿娇嫩的小脸蛋，眼里全是宠溺。 知道女儿晚上要走，沈夫人也没心思再逛院子了，拉着女儿就回了她的院子。鱼望舒也很明白，下午一直陪着婆母和小姑子，此刻却是识趣离开。 回房关了门，沈夫人第一时间就从梳妆台的抽屉底部翻出一个木盒子。 她抱着木盒子到宋绵绵面前坐下。 “……娘。”宋绵绵若有所觉，可刚开口就被沈夫人瞪了一眼，“你也知道我是你娘啊。” 虽然是这样的话，可语气更有点撒娇和嗔怪的意思。 宋绵绵：…… 沈夫人从头上取下一根金簪，打开木盒子上的锁，木盒子虽不大，但里面却放的满满当当。 然后，她将盒子往前一推，看着女儿的眼睛，“都是你的。” 宋绵绵都震惊了。 她还没从前天沈家送去的那厚厚一份嫁妆单里醒过神来呢，这就又这么多？！ 这些的价值，绝对不低。 “娘，不用了，我有钱的。”她真的挺有钱的，毕竟她跟程家合作已久，程家的天下第一楼遍布天下，每三个月推出一道新菜，获得的收益也并不小。 “我当然知道。” 沈夫人说的理所当然，“但你的是你的，我给你的是我这个做母亲的给你的。” “你是我的女儿，我是你娘。”沈夫人说着，眼里又带上歉疚，要是女儿在她身边长大…… 虽然她现在给的超出一般女孩子的嫁妆，可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她愿给多少就给多少！ 当然，她也有些许补偿之心。 “囡囡。”她吸了吸鼻子，隐隐又有要掉眼泪的意思，宋绵绵又心疼又头大。 沈夫人继续说：“你放心，这些都是我与你爹商量好的，家里产业不少，咱们家就你跟大康两个孩子。” “所以家里的东西，你跟你大哥一人一半，不过你哥毕竟要继承家业，所以这宅子什么的得给他。” 宋绵绵都听的无语，她可从来没有想要这镇国侯府邸的意思，侯府是御赐，别说她没想法，就算她有想法也不敢直接将沈家人撵出去转而她来入主。 “娘……”她又无奈又头疼。 “听娘说。”沈夫人瞪她一眼，“这些归你，更多的还是一些铺面之类的，至于其他的古玩字画……” 宋绵绵不得不打断她了，“娘，你再说我真要生气了！” 沈夫人立刻噤声。 女儿说了算。 “这些我不要。”她将木盒子推回去，“至于娘说的什么古玩字画更是别送了。” “囡囡……” 这次轮到宋绵绵瞪沈夫人，“娘，我很认真的，您前天送去谢家的东西我收了，是因为您说那是我的嫁妆。” “虽然是后补的，可我也收了，但这些我真的不收。”她能感受到沈夫人对她的爱，可沈夫人砸的这些真金白银更叫她震惊。 有句话怎么说来的？ 为你花钱的人不一定爱你，可爱你的人一定舍得为你花钱。 她觉得现在就是，她娘真金白银跟流水似的往她身上砸。 “囡囡！”沈夫人再次把木盒子往她面前推，看见宋绵绵坚定拒绝的表情。她眼尾微垂，眼里蓄满泪珠。 那表情就像在说：你不收，就哭给你看。 宋绵绵头大如斗。 这也行？！ 好歹是个侯夫人，性格像小女孩，可现在行事也像小女孩了，一旦不如她意，便掉眼泪…… 可偏偏沈夫人这是有底气的，毕竟万事有沈侯爷。 宋绵绵现在只想把她爹叫来，自己惯出来的，自己来收拾这摊子。心里这样想着，身体却是靠近侯夫人，柔声哄了起来，“娘，您有话好好说，您别哭啊。” 同为女性，她对姑娘家的眼泪也十分束手无策。 要是心里有大事她还能劝导一二，可她娘这样的小哭包，她就四个字：束手无策。 宋绵绵不开口还好，她这一说话，沈夫人的眼泪就给开了闸的洪水一样，嗒嗒的就往下掉。 嘤嘤嘤的看着宋绵绵，“囡囡，你，你是不是还在怪，怪娘……” “没有，绝对没有的娘！”宋绵绵说的掷地有声，就差当场给她娘发誓了。 “那，那你收下。”沈夫人把木盒子往宋绵绵面前一推，意思很简单。 收下，她就不哭了。 这是威胁，尽管有些可笑。 宋绵绵真是哭笑不得，她灼灼的盯着沈夫人的眼睛，说：“娘，您别哭了，我们好好谈谈。” 沈夫人吸了吸鼻子，可怜兮兮的拿起手帕擦去掉下的眼泪，尽管眼里还水光盈盈，但却是真没再哭了。 宋绵绵唇角勾起。 成，那就是能谈。 宋绵绵给沈夫人倒了一杯茶，看着对面人平静下来，她才松了一口气，认真说：“娘，您不必觉得你欠我什么。” 要欠，也是欠原主的。 不过找到沈夫人之后，原主的最后一缕执念已然消失，她能感觉到，“宋绵绵”没有遗憾。 “您给我的已经很多了，这些东西我真的不能要，您非要给我的话……” 宋绵绵脑子转的飞快，憋了半天，缓缓说：“我就哭给你看。” 沈夫人瞪大眼，震惊的嘴里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 她完全没想到这话能从一向坚强倔强的囡囡嘴里说出来，自她认识宋绵绵开始，还真没见女儿掉过眼泪。 想着，沈夫人点了点头，“行。” 宋绵绵：？？？ 她愣了下。 沈夫人眼巴巴的看着她，倒像是真等着她哭。 宋绵绵哪还哭的出来？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娘……” 沈夫人也不是真要她哭，此刻看着她的表情眸子一转，也忍不住说了一句别的，“囡囡，虽然你不喜欢哭，但咱们女人适当的哭一哭也不错。” “我看女婿待你好，可这夫妻之间相处也是有讲究的，他弱些，你就强些，他强些，你就示弱。眼泪又不要钱，有时稍微的示弱可比一味的蛮干要有用的多。” 沈夫人说起这个，那是十分自得。 沈侯爷就吃这套。 宋绵绵愣了下，唇边笑意更甚，“知道了，谢谢娘。” 这些话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会说的，只有最亲近的人才会说这样的话，除了沈夫人之外，便也就是听祝玉枝说过。 这两人，待她都极好。 这边还在为这些纠结，唐嬷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夫人，小姐，快用晚饭了，老夫人也在。” 知晓宋绵绵和谢渊晚饭后要离开，沈老夫人也一起来吃今天的晚饭。 沈夫人再次把木盒子推给宋绵绵。 可宋绵绵却是迅速起身，还脆生生的回了一句，“好的嬷嬷，我来啦。” 沈夫人：…… 她看着放在桌上的木盒子，表情十分复杂。 她从没想到真有人能对这样多的钱财视而不见，尽管这是她的女儿。 她垂眸看了看，难道……是给少了吗？ 不会啊。 沈家的家业是打下来的，作为有从龙之功的侯爷，家里虽没底蕴，可财富却是不少。 沈夫人还没想明白呢，外面传来宋绵绵清脆的声音，“娘，走啦。” 沈夫人不得不收回思绪，无奈一笑，“好。” 她将木盒子收好，这些东西她打定了主意是给宋绵绵的，绵绵今天不要没关系。 她迟早能送出去。 宋绵绵本以为沈夫人这么做就算了，没想到晚饭后沈老夫人也单独叫了她，同样的送了一些东西。 宋绵绵：…… 沈夫人所赐，倒不好像沈夫人那样直接拒绝，好在一套头面也不算太珍贵，宋绵绵也就收下了。 总能送回来。 这套头面价值不低，但起码不烫手。 一直到宋绵绵上了马车，沈夫人都还舍不得松开手，眼里蓄起泪意，下一秒就能掉眼泪。 她是真舍不得。 “娘。”宋绵绵轻声哄着，“没事的，您想我的时候叫人通知我，我就过来啦。” 话是这样说，可沈夫人还是舍不得，她当然更清楚谢家对绵绵已经很放松，毕竟绵绵经常去店里。 她只要想去就能看到。 要是换成别家，那一年也就能见上几回，可她从前就没怎么跟女儿相处过，恨不能十二个时辰黏在一起。 尽管不舍，可马车还是调转车头，驶离镇国侯府。 一直到马车消失不见，沈家人才恋恋不舍的回了府。沈大康有些头疼的安慰了亲娘一句，“娘，妹妹说的对，想她的时候去看她就行，妹夫好说话。” 沈夫人一听这话，更难受。 沈侯爷立刻瞪了一眼沈大康，沈大康面色讪讪，他这不是安慰母亲嘛。 鱼望舒倒是更清楚些，“父亲，母亲，儿媳先回了。” 说完，迅速转身离开，哄婆母这样的事，公爹做就行了。沈大康当然连忙跟上自家娘子。 沈侯爷揽住沈夫人，柔声哄劝，“夫人，我看女婿待囡囡极为用心，咱们也不必太过担心。” “再说，咱们沈家也不是吃素的！” 沈侯爷说的极为自信，就算谢渊本事不差，哪怕往后位极人臣，他也不惧。 没欺负他家姑娘就好，要真有什么二心，哼！ 就算到最坏的程度，他将姑娘接回府中养一辈子也不是问题。 可惜，他们找到囡囡的时间晚了点，囡囡和谢渊已经成婚，否则……这谢渊想要娶到他家姑娘，可没那么容易。 沈夫人点了点头，又说：“我给囡囡那些，她没要。” 沈侯爷顿了下，表情也有些复杂，“无妨，时间长着呢，现在不要，以后也有机会。” “慢慢来。” 毕竟刚认亲没多久，此刻的亲近除了血脉的关系更多的还是愧疚。 就算是至亲之人，感情也是相处出来的。 沈夫人掉下眼泪，“是我们对不起囡囡。” 沈侯爷揽着她肩膀的手更紧了点，是啊，是他对不起女儿，唉！ 第三百三十七章 都不是好人 马车内。 宋绵绵将装着头面的盒子放在马车中央的小几上，马车内部三方可坐人，座位下面则是一些抽屉之类的空间，最中央一张茶几固定在马车上。 尽管马车前行，上面的东西却不怎么颠簸。 宋绵绵拿起一块蜜饯放进嘴里，眼眸微眯，这些小吃食一看就是专门为她准备的。 都是她喜欢吃的，她仰头甜甜一笑，“谢谢夫君。” 谢渊顿了顿，说：“是岳母准备的。” 啊？ 宋绵绵都愣了下，她还真没想到，但很快就释然，她娘是真疼她。她拿起一块蜜饯塞到谢渊嘴里，“夫君也尝尝。” 谢渊摇头失笑，他顺势将人揽入怀中，“夫人觉得为夫买的好吃还是岳母买的好吃？” 宋绵绵一时连嘴里的蜜饯都忘了咀嚼，反而不可置信的看着谢渊，这这这，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谢渊灼灼的眸里还带上了三分可怜，显得他多委屈似的。倒不是要吃岳母大人的醋，只是他家夫人的心思最近都没两分落在他身上。 宋绵绵正要开口，就听谢渊再次道：“夫人，这才成婚不过半载，夫人就喜新厌旧了吗？” 言重了，真的！ 宋绵绵背后惊出一身冷汗，连忙对谢渊说：“啊不不不，没有没有。” “夫君，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你在我心里就是最重要的！”宋绵绵十分从心。 毕竟夫妻之间的事，怎么能叫怂呢？ 她努力睁着大眼睛，表现的诚恳又乖巧，“再说了，从头至尾就只有夫君一个人，哪有什么新人旧人的？” 她微微撅嘴，好似对谢渊的措辞有些不满，“夫君，你说这样的话，是在玷污我的人格！” 境界一下子就高了。 宋绵绵也瞬间就占据了道德制高点。 谢渊眼底划过一抹笑意，倒是示弱了几分，“夫人误会了，只是夫君早出晚归的，比为夫还忙些。” “都许久没陪为夫了。”越说话越显得委屈。 宋绵绵眼神闪烁了下，的确有点心虚，好似最近一直都忙着沈家和萧泠泠周毓的事，又有宋家人来闹。 事情杂七杂八的，每天累的不行，倒是把谢渊忘在身后。 她最近甚至对夫妻义务都有些兴致怏怏，也亏的谢渊好兴致，好体力。 宋绵绵弱弱的说：“那夫君不也是很忙嘛。” 谢渊顿了顿，说：“为夫只是小小的五品，不及夫人忙碌。” 宋绵绵：…… 这狗男人，故意的！ 可她心虚也是真的，她咳咳两声，清了清嗓子说：“夫君，那以后我多花点时间陪你嘛。” 服软了。 谢渊睨了一眼宋绵绵，“夫人客气了，为夫哪里敢奢求？” 宋绵绵沉下脸，“不要陪算了。” “要要要！”谢渊一秒变脸，直接将人捞入怀里，方才还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现在却是直接从把鱼钩塞嘴里。 恨不能宋绵绵赶紧把他钓上去。 宋绵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横了一眼谢渊。 谢渊将人紧紧抱在怀里，“夫人，可是你说的，多陪为夫。” 宋绵绵点头，“只要夫君有时间，我当然要陪着夫君。” 说话间，马车到了谢家门前停下。 马车门打开。 宋绵绵一跃而下，下意识的无视了小鹿伸过来的手，小鹿忍不住低声说：“姑娘……” 这要是叫别人看见了，会说她家姑娘粗俗无礼的。 “我知道我知道。”宋绵绵连忙说：“我不习惯嘛。” 宋绵绵转身就要上马车再下来，她倒是无所谓，可如今却不愿意谢渊和沈家被人诟病。 可刚转身，手就被谢渊握住，他低沉的声音响起，“无妨。” 他觉得娘子从马车上一跃而下的样子…… 甚美。 那些揪住此事不放的都是些愚笨之人，懂什么？ 谢渊拉着他家夫人的手就往里走，他家夫人，他都舍不得说一句，旁人倒是话多。 不过归根结底，是他身份不高。 既如此，那就再往上好了。 回到自家，谢渊从容自在多了，刚进屋关上门就开始动手动脚。而且因为了解，她很清楚宋绵绵的“弱点”。 等屋内彻底平息下来，已是后半夜。 谢渊揽着怀里娇软的小娘子，倒是说起正事，“娘子，萧姑娘那边，你得催一催了。” “怎么了？”宋绵绵拧眉，有些怀疑的看着谢渊，“你不会是要让我去劝泠泠？” 那可不行的。 她当初愿意帮辰王一把，是为辰王的持之以恒所感动，再加上萧泠泠的确需要走出来。 但是要让她再去劝萧泠泠嫁给辰王？ 那不行。 谢渊无奈失笑，“娘子，我是这样的人吗？” 宋绵绵有些讪讪，她激动了。 “那夫君想说什么？” “陛下有意赐婚。”谢渊的声音极低，几乎是气音，若不是两人距离近，根本听不清。 “什么？！”宋绵绵却忍不住拔高了声音，“谁？！” “大皇子还有侧妃的位置，二皇子正妃未定。”他倒也不知道是谁，但不外乎就这几人。 但宋绵绵都来京城快一年了，对这几位自然是有些了解的，且不说大皇子已经有了正妃，侧妃也有一位，后院还有妾室通房…… 大皇子倒是没有正妃，可两位侧妃却是齐了，况且想到上次万寿节宋绵绵曾悄悄看过两人…… 她瞬间觉得，这两人还不如辰王呢。 尽管辰王表现的吊儿郎当，可该靠谱的时候还是很靠谱的，不像那两位，也说不出原因，反正她就是觉得不太有好感的样子。 大概这就是，第六感。 “不行！”宋绵绵激动之下，直接坐了起来，也顾不上身上的被子滑落，雪白的肌肤映入谢渊眼帘。 她拧着眉分析，“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人，要是泠泠真的被赐婚给他们那……” 那不就完了吗？ 泠泠看似高冷，可至纯至性，为了那李家大公子善待李佳媛那个饿狼好几年，这么单纯的姑娘要是真进了宫门…… 想到小说电视里看过的那些宫斗剧，宋绵绵就不禁为她担心。 “嗯。”谢渊低声喑哑的声音，他顺势将娘子压在身下，吻密密麻麻的落下，“娘子明天再管别人的事，今天先管为夫。” 宋绵绵：…… 又来？！ 翌日。 宋绵绵不可避免的起晚了。 纵什么过度的要不得，她现在腰酸腿软的，可想到昨晚谢渊抛出来的大消息，宋绵绵片刻也不停留，叫人给周毓和萧泠泠传信，然后直奔店里。 宋绵绵到的时候萧泠泠已经在煮茶，倒是周毓还没来。 她觉得甚是奇怪，往常周毓总是最积极，来的最快的那个，甚至还嫌她慢来的。 “阿毓呢？”宋绵绵问。 “大抵还在路上。”萧泠泠递给宋绵绵一盏茶，看起来冷静自持，可宋绵绵清楚看到她端着茶杯的手轻轻颤抖着，尽管妆面掩盖，仍难掩面容憔悴苍白。 她一把抓住萧泠泠的手，刚刚端着热茶杯的手，此刻却比冰块还凉，宋绵绵一颗心不断下沉，“泠泠，你知道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 矮子里拔将军 “知道什么？” 一道声音传来，来的正是周毓，她手里捧着一杯奶茶在两人身边坐下。 原本笑吟吟的脸在看见两人脸上都略显凝重的表情时，喝奶茶的动作都顿了顿，默默的将奶茶杯放在桌上，“出什么事了？” 她最近可忙着呢。 宋绵绵屏退众人，低声将事情说了一便。 砰！ 愤怒之下，周毓一巴掌拍在桌上，眼中寒光闪烁，“凭什么？” 她是真的很生气。 她跟宋绵绵的想法一致，那两人可配不上萧泠泠。 作为当事人的萧泠泠现在反而成了反应最轻的那个，她自然不愿，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她就算是首辅的嫡孙女，难道还能违抗皇命不成？ 等着周毓气了一会之后，宋绵绵才出声，“当务之急是想想解决办法。” 生气也没用。 周毓很快冷静下来，她眸光沉沉，许久后对萧泠泠说：“其实辰王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虽然辰王不学无术，沉迷风月，可他其实也算洁身自好。”她和辰王还算熟悉，毕竟…… 从小常在一起玩。 辰王的年纪稍大一些，和哥哥关系好，所以她也了解一些。起码辰王流连的风月并非女色。 当然，也不是男色。 萧泠泠：…… 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宋绵绵眸子一转，说：“其实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两人同时看向她。 “随便找个人成婚，婚前拟好协议，再过几年和离什么的，到时候这大皇子二皇子的不会在意。” “就是在这时候，谁愿意得罪大皇子二皇子？”甚至是皇帝。 毕竟这是皇帝的意思。 原本还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的萧泠泠顿时沉默了。 是啊，谁敢在这个时候应承这样的事？！ 除非是疯了。 周毓想的更远一点，“就算真的找到人，谁能确保那几位不会暗中威逼利诱？” 她嘴角噙着冷笑，“那两位可不是什么善茬，如今陛下年迈，正是决定太子人选的关键时期。” “萧首辅是文臣之首，又得天下读书人敬仰，那两位打泠泠的主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只是之前有与李家的婚约束缚着，萧首辅就萧泠泠一个孙女，那两人只能从别的地方入手。 可如今和李家的婚约作废，那两人不动这心思才怪。 萧泠泠微微颌首，“自从和李家婚约作废之后，我已经偶遇两位皇子不下五次。” 宋绵绵：…… 可真够不要脸的。 萧泠泠和李家的事才过去多长时间？不到半月，可见那两人是真的很重视萧首辅了。 “他们不知道，就是真迎娶了我，也不代表祖父的立场，祖父不会为了我而站队的。” 宋绵绵笑了，“话是这么说，可真出了事，萧首辅还能不管你吗？” 萧泠泠一怔，而后垂眸。 是的。 萧家这一支只她一个孩子，祖父祖母极疼她，不会不管的。 族中曾有人建议祖父祖母从族中过继子侄，被祖父拒绝了，想到这两天为了这件事祖父愁眉苦脸的样子，她心里全是愧疚。 让祖父祖母为她操劳了一辈子。 “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萧泠泠的话到底没说出来，她就是感叹，也不是真的后悔。 若真嫁给李嘉鸣，情况说不定比现在更危险。 几人讨论了一番，周毓做出总结，“所以，辰王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问题就是，他敢吗？” 此事看似只是萧泠泠的婚事，却涉及到太子之争，若是辰王这个时候站出来…… 就算她只是一个逍遥闲王，只是单纯的倾慕萧泠泠。 会有人信吗？ 就在这时，楼梯上有脚步声传来，很快响起小鹿的声音，“姑娘，辰王殿下来了。” 第三百三十九章 今天提亲or明天提亲 这……三人面面相觑。 说曹操，曹操到。 可这辰王来的也太巧了一点……？！ 周毓和萧泠泠都将眼神落在宋绵绵身上，眼眸微眯，那眼神就像在怀疑什么似的。 宋绵绵：…… 她举起双手，一脸的无辜，“别这么看着我，这事跟我可没关系。” 对上她干净清澈的眼神，周毓和萧泠泠都有点心虚。 那，这不是有前车之鉴吗？ 宋绵绵十分无语，三人这里僵持着，楼梯上却是再次有脚步声传来。 紧接着是小鹿的声音，“王爷。”带了几分阻拦之意。 可辰王毕竟是王爷，小鹿一个侍女自然是拦不住的，可随着小鹿的声音落下，脚步声在楼梯口停住。 隔着春花秋月的屏风，一向吊儿郎当风流不羁的辰王此刻的声音却显出几分沉稳。 “萧姑娘，可否单独一叙。” 屏风内，十分沉默，尤其是萧泠泠，一时连呼吸都屏住了。她的手无意识的握紧，掌心微润。 显然很紧张。 萧泠泠眸光闪烁不定，宋绵绵和周毓此刻都看着她，两人都没出声，只等萧泠泠的反应。 辰王也不着急，就乖乖站在屏风外。 许久。 萧泠泠才说：“好……好。” 当然，这样的事在别的任何地方她都不放心，但宋绵绵这里却很相信。 这里她百分百的信任。 宋绵绵和周毓对视一眼，也微微松了一口气，两人同时起身，离开此地，往后面的屋子走去。 路过辰王身边时，两人还同时递过去一个鼓励的眼神，然后迅速离开。 别的不说，在如今所有的选择里，辰王是相对较好的那个。 毕竟辰王对萧泠泠的心是真的。 宋绵绵和周毓刚走，辰王就要迈步往前，刚听到脚步声，萧泠泠就连忙开口，“就，就在那。” 屏风外的身影停住。 只是从下方能看到一抹暗红，那是辰王素日穿着的颜色。 在重阳节之前，萧泠泠看见辰王从未觉得紧张过，但这次却是觉得紧张，她自己都说不出缘由。 总之……很奇怪。 “萧姑娘。”辰王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想上门提亲，姑娘可愿？” 萧泠泠：…… 提亲就提亲，作甚来问她？！ 她的脸瞬间就红了，好像连呼吸都有点艰难，她的胸口就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难道，难道让她说愿意吗？ 好在片刻，辰王又说：“姑娘，我是真心的，上次就同你说过。若你愿意，我必会一心一意待你。” 萧泠泠的脸更红了。 屋内。 宋绵绵和周毓说是离开了，可两人还是忍不住悄悄扒在门边探出半个小脑袋。 辰王看不到萧泠泠的反应，两人却是看的一清二楚，同为女孩子，两人现在差不多明白萧泠泠的心思了。 就是这两人很别扭！ 宋绵绵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辰王脸上的期待和希冀逐渐消失，眼里浮现出黯然。宋绵绵知道这位看起来表面洒脱，实则有些纯情。 否则也不会暗恋萧泠泠好几年了。 毕竟去年就听小鹿说过这个八卦，小鹿又去了郢州，那至少都两年了。 作为一个王爷，暗恋一个姑娘两年，纯情又闷骚。 “咳咳。”宋绵绵实在不忍这件事就这么发展下去，忍不住开口，“王爷，您不该这样问。” 嗯？！ 辰王和萧泠泠同时看向宋绵绵，一个疑惑，一个恼怒。 “您应该问是明日上门提亲合适，还是今日上门提亲合适。”宋绵绵觉得她尽力了，要是这还不行，那只能说萧泠泠和辰王不够缘分。 她可是豁出去了。 这话说出口，萧泠泠都瞪她了。 周毓也道：“就是，真笨。” 这话说谁就很明显了，敢这么说辰王的人可不多。 辰王又不是真的愚蠢，他生在帝王家，通晓人心，只是对萧泠泠以诚相待，才稍显得迟钝了些。 这会儿听到宋绵绵和周毓的话，他心里顿时有了底，毕竟这两人可是萧泠泠最好的朋友。 辰王也是个果决之人，之前他不敢同萧泠泠表明心迹，如今箭在弦上，她也不墨迹。 直接道：“那就今天。” 说完又解释了句，“提亲要准备的东西本王早就准备好了。” 也就是说，想做这件事可不是一天两天。 萧泠泠张张嘴，俏脸通红，心底里是不想拒绝的，可要她此刻说点什么……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宋绵绵和周毓都参与了，才不好意思说。但辰王很快离开，宋绵绵和周毓还没出来呢，萧泠泠就气呼呼的走了进来。 直接瞪两人，“你们……” 她对上两人笑盈盈的眸，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行。 她现在心情也很复杂，思绪还没捋清楚呢。 “不愿意？”宋绵绵眉梢轻挑。 萧泠泠咬唇，倒也不是。 她只是觉得这样不太好，显得她好像是没得选择了才这样的。可…她心里好像不是这样想的。 萧泠泠沉思。 宋绵绵和周毓对视一眼，各自喝茶，行，现在这时候她们说什么都没用。 这边萧泠泠还没回去呢，辰王去萧家提亲的事就飞快传遍京城。 辰王亲自上门，求娶萧泠泠为王妃。 这一下，全京城都震动了。 辰王虽然名声风流，可长的好看，身份尊贵，盯着王妃位置的人还是不少。 同时，大皇子和二皇子都震动了。 在这件事之前，两人几乎都觉得，谁能得到萧家女，那谁就能得到太子之位。 可突然窜出来一个辰王，叫两人都有些懵。 难道辰王还想掺和一手不成？！ 当然，这也就是一个一闪而逝的念头，两位皇子都没当真，辰王是两人的王叔，这些年都不管事，只知享乐。 但这一手，一下就打乱了这两位皇子的布局。 就连萧首辅本人都懵了。 萧家。 萧首辅看着辰王，这会儿还有些晕眩，他正为萧泠泠的婚事头疼呢。大皇子二皇子不够，又来一个辰王殿下？！ 这皇家人都怎么了？！ 况且…… 辰王殿下“美名在外”，在他看来也不是一个好的归宿。 辰王当然看的出来萧家人的态度，自然也知道他的名声不算好，他心内苦笑一声。 他若是名声好了，那人可就危险了。 好在他态度诚恳，好声好气的同萧首辅说了一番话之后，萧首辅的态度松动了。 倒是老夫人，经过上次的事之后，明显有点怀疑萧首辅看人的眼光。这会儿沉思片刻，说：“王爷，此事我们做不了主。” “当初我们曾答应过孙女，婚姻大事由她自己做主。”萧老夫人没一口回绝辰王，毕竟……外面还有两位皇子虎视眈眈。 要说人选，辰王的确是一个很好的人选，换成旁人敢因此得罪那两位皇子？！ 也就辰王，不仅是皇家人，还是那两位的王叔。 身份尊贵。 可萧老夫人更要为萧泠泠的未来负责。 若是泠泠不愿，那就再想别的法子，哪怕是出家做姑子呢？过几年再接回来也是一样的。 辰王连忙点头，“老大人，老夫人，这是应该的。” “那本王，静候佳音。”这一路过来，他心里也有谱了，他对萧泠泠的性子还是很了解的。 若是她不愿意，在那边就该一口回绝。 没说话，就代表了默认。 他自信的勾唇，看的萧老夫人忍不住皱眉，方才她还觉得辰王虽然名声不好，对泠泠倒有几分真心。 可现在看来，莫不是吃定了萧家无路可走不成？ 第三百四十章 开心坏了？ 萧家人客客气气的将辰王送出门，毕竟这位是王爷。 辰王才刚上马车，就有侍卫低声说：“王爷，二皇子出宫了。”听得这话，辰王的唇角微微上翘，好似在意料之中。 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想要萧首辅的支持，可大皇子毕竟有正妃，让萧泠泠去做他的侧妃多少有些委屈。 因此二皇子一直觉得这件事他十拿九稳。 此刻震怒是必然的。 “嗯。”辰王淡定颌首，“回府，回去见见本王这位好侄儿。” 说完，马车门关上，马车缓缓掉头，朝辰王府去。 与此同时。 萧家的人连忙出门，在宋绵绵的店里寻到自家小姐。 采薇连忙上楼，眼里闪烁着喜悦的光，十分激动的样子。不过她还是压低了声音，“小姐，辰王殿下去府里提亲了。” 啪嗒！ 萧泠泠手里的茶杯骤然落下，整个人都震惊的不行，虽然刚刚辰王那么说了。可……可她也没想到真的去了。 而且还这么快。 祖父祖母肯定被吓坏了？ 萧泠泠一时都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一些什么，总之很复杂，几人坐在地毯上，茶杯里的茶水尽数洒在她身上。 萧泠泠都恍若未觉。 宋绵绵和周毓对视一眼，伸出手在萧泠泠面前晃了晃，“泠泠，傻啦？” 萧泠泠：…… 搁谁谁不迷糊？ “我……他……这……” 瞧见萧泠泠这手足无措的样子，宋绵绵和周毓都忍不住笑出了声。萧泠泠抬眸瞪去，俏脸通红，眸光盈盈。 萧泠泠本就是清冷美人，这会儿娇羞的样子看的宋绵绵和周毓这样的女孩子都忍不住心动。 “采薇。”宋绵绵招呼一声，“带你家小姐去换衣服。” “是！”采薇声音轻快，上前扶住萧泠泠，两人往后面的房间去。 很快，萧泠泠换好衣裳就被两人打发离开。 还没等宋绵绵跟周毓多聊呢，这位也起了身，“那我也先走啦。” 宋绵绵：？？？ 最近这么忙的吗？ 她都好几天没看到周毓了。 可周毓说到做到，起身下楼还不忘喊了一声，“来两杯奶茶，打包。” 刚刚还很热闹，这会儿却是一下就安静下来。 最近宋绵绵习惯了热闹，骤然冷清了她还有点不习惯。不过思索片刻，她也起身往楼下走去。 小鹿立刻跟上来，“姑娘去哪？” 小鹿真的很执着，就算宋绵绵成婚了，她的称呼也没改变，始终是叫姑娘。 “大理寺。”宋绵绵说：“去看看宋家人。” 上次宋家人闹了事之后她就没管了，如今闲了下来，她当然要去看看宋家人。 不知道大理寺那边查出什么事没有，比如……宋家是被何人指使。 “是。”小鹿连忙点头，准备马车，很快马车就启程往大理寺去。 大理寺。 宋绵绵的马车刚停下，就在旁边看到一匹十分眼熟的马，她眉梢轻挑。 小鹿已经与守卫沟通，说是来找林大人的。 守卫很快就转身去找林清，不多时候，两道熟悉的身影缓缓从大理寺门口走出来。 第三百四十一章 后手？ 宋绵绵有些无语的看着林清身侧那道熟悉的身影，不是周毓又是何人？ 她说这几天都没瞧见阿毓，原来是来这了。 周毓有瞬间的心虚，但很快就被遮掩下去，她，这不是绵绵也没问嘛。 要是绵绵问了，她肯定要说的。 这么一想，周毓就理直气壮多了。 看到她的变化，宋绵绵有些想笑，可很快就收敛了思绪，“林大人，阿毓。” 林清眼里的暗光一闪而逝，微微颌首，姿态清冷矜贵。 周毓倒是笑盈盈的上前，一点儿都没有尴尬的意思，“绵绵，你怎么来啦？” 宋绵绵轻笑一声，“我来看看宋家人。” 她向周毓解释完，又看向林清，“林大人，不知道是否合适？”前段时间忙着沈家和萧泠泠的事，倒是将宋家放在了脑后。 林清点头，“自然。” 他上次的说法有几分真只有他心里清楚，不过将宋家人带回来之后他还真的问出了一些东西。 几人进了大理寺，却没入正殿，而是往一边的监狱去。 一边走，林清一边说：“此次宋家人平安抵达京城背后的确有人相助。” 宋绵绵表情有些凝重，宋家人的事徐霸王那边也在查，目前只查到跟京中的一家“云锦庄”有些关系，这云锦庄做的是布庄生意，自家就有南来北往的商队。 带上宋家人也算顺路。 可跟宋家扯上关系的，宋绵绵都没放松警惕，她已经请徐霸王那边继续调查。 最好是别让她找到什么把柄，哼！ 思索间，几人已经到了。 看门的狱卒看见林清也是习以为常，当即抱拳，“林大人。” 大门洞开，林清亲自带着几分进去，刚进去没多久，宋绵绵就看到了宋家人。 大理寺的监狱是按照犯事程度来关押的，越是往里面走，那关着的人就越是罪无可赦。 宋家这些人就算真犯了事，那也顶多就是被利用的小喽啰，倒不是林清瞧不起他们，而是事实如此。 牢狱内昏暗，宋家人被分开关押，男子一边，女子一边。 不知是不是宋绵绵的错觉，她瞧着李玉兰怎么比之前还要胖了点？没办法，这人之前实在是太瘦了。 就在宋绵绵看到他们时，他们也看到了宋绵绵。 “小贱人你……”宋老太太眼中闪烁着狠毒的光，张嘴就要骂人，可在看见林清的时候，说了一半的话戛然而止。 这，这位，他们是真的有点害怕。 无他，这几天他们也看到了，每次这位长的人模人样的大人从监狱里提溜一个人出去，不过片刻就会有尖叫声划破长空。 审讯结束，那些人竟都还能活着，半死不活的从他们中间的通道上被带回去。 模样凄惨，在通道上流下一道道血痕，整个监狱里都弥漫着血腥味。 因此林清刚开口，宋家人便恨不能连祖宗十八代都老老实实的交代清楚了。 这会儿再看到林清，就有骨子里的恐惧，连骂宋绵绵都有些顾不上了。 不敢。 是真的不敢。 宋家几人都害怕的瑟瑟发抖，可越是害怕林清，心里就越是恨宋绵绵。 宋绵绵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林清，后者微垂眼帘，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姐，姐姐……” 宋小文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救命，救命啊。” 奶奶说了，他们是来京城过好日子的，可不是来这里的呜呜呜。宋小文虽然害怕，可更想过好日子。 宋绵绵还没说话，小鹿就冷哼一声，“可不要乱喊，我家姑娘可不是你姐姐。” 她眼里全是鄙夷，就宋小文这样的人还想当自家姑娘的弟弟？ 那简直就是侮辱姑娘。 宋老太太原本害怕极了，但为了孙子，她此刻还是阴沉沉的开口，“宋绵绵，宋家好歹养你一场，如今你就这么回报我们的吗？” 她还有更难听的话呢，可林清一个眼神扫视过来，她不敢多说。 她只得踹了一脚李玉兰，“看看，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好女儿！” 李玉兰被踹的一个趔趄，缩瑟了下，没敢反抗，却是抬眸用乞求的眼神看向宋绵绵。 这一刻，宋绵绵觉得她仿佛就是个大冤种。 好像被宋家人吃定了一样。 尤其是这李玉兰，被宋老太太欺负多年，一点儿不敢反抗，倒是还将希望放在她身上。 难道她看起来很蠢吗？ 李玉兰声音怯怯的，带着哀求之意，“绵绵，放了你弟弟。” “他是你弟弟啊……” 在她看来，宋绵绵为宋小文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哪怕宋绵绵不是她的女儿，可她毕竟养了这么多年。 “你们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过来吗？”宋绵绵直接打断了李玉兰的话，声音冰冷。 这一下，连带着周毓都愣了一下。 是啊。 想要知道什么直接问林清就是了，宋家这么多人抵达京城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只需要调查一下就行。 何必亲自来见这些宋家人呢？ 众人都看向宋绵绵。 就连宋家人都有点懵，不过宋老太太的倒是眼眸闪烁了下，飞快垂下头，假装什么事都不知道。 可惜…… 她尽管有些狡猾，但这样欲盖弥彰的行为根本瞒不过林清和周毓这样耳聪目明之人。 宋老太太？！ 林清危险无比的眼神立刻就看了过去，若是眼神能杀人，这宋老太太此刻应该已经被碎尸万段。 “说，杀手锏是什么。” 宋绵绵直接就问了，她不信，宋家来这么多人就只是在她的店外叫嚣一阵。 若只是这么简单的话，那宋家被抓这几日背后之人也该着急了，或者也该有些动作。 但是没有。 背后之人似乎一点都不着急，就好像费尽心思千里迢迢的将宋家人接到京城只是为了这么点小打小闹。 这不合理。 起码宋绵绵是这么觉得的。 舆论可以杀人，但也要发酵的起来，宋家人轻而易举的被大理寺拿下应当是对方没想到的。 可她觉得应该还有后手。 宋老太太眼眸闪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宋绵绵，你不孝不悌，忤逆长辈，甚至害死了乐乐，你罪该万死！” 宋老太太直接对宋绵绵破口大骂，可越是如此，反而越是让宋绵绵和林清等人确定，此事还有后手。 否则，刚刚都不敢骂的宋老太太，为什么忽然暴跳如雷？ 林清心里有些郁闷。 他自诩运筹帷幄，却是不曾注意到这点。 归根结底，是他有些太瞧不上宋家人了，贪生怕死，胆小怯懦，倒是他大意了。 宋绵绵点点头，看着宋老太太，“你说的对。” 她眸光幽幽的看着面前这个苍老又恶毒的老太太，声音淡淡，“不过，在我死之前，你应该先想想你儿子，你孙子。” 第三百四十二章 好消息，大好消息 宋绵绵一点儿都没给老太太面子，说起宋家其他人来也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对宋家，她自认没有亏欠。 可宋家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践踏她的底线，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别提她可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宋老太太脸色大变，出口却是嘲讽一句，“你想多了，我只是一个乡下老太太，哪有什么杀手锏？” 话是这样说，可周毓和林清都看出了几分端倪。 这老太太分明是心虚。 “你是觉得我找不到宋家大房吗？”宋绵绵这一开口，宋老太太脸色巨变，整个人都打起哆嗦来，“你，你……” 对上宋绵绵的眼神，宋老太太真有点被吓到的样子，她没想到宋绵绵这个好欺负的人居然连没入京的大房都想到了。 宋绵绵冷笑一声，只看宋老太太的反应就知道，她猜对了。 没错。 来之前她只是猜的，但现在却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夫人。” 林清上前一步，声音清冷，“你若信的过，此事尽可交给我。” 术业有专攻。 审讯这事，宋绵绵可不擅长。 “我当然相信林大人。”宋绵绵看向林清，微微福身，“此事劳烦林大人了。” 林清微垂眼帘，“夫人客气。” 周毓也开口，“绵绵，那咱们先出去。”她倒是无所谓，可她总觉得这里不适合宋绵绵来。 尽管这个牢狱收拾的还算比较干净，可地板上有洗不掉的暗色血迹，空气里好似还残存着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林清也正有此意，“夫人，周小姐，请。” 宋绵绵也没客气，和周毓手挽着手就离开了监狱，无视了身后宋家人或呆滞或不解的眼神。 就在她即将离开监狱之前，宋老太太终于反应过来，正要开口。 却见林清忽然转身看过来，眼里透着森冷，只是一个眼神就叫宋老太太到嘴边的话卡住，再也吐不出一个字。 一直到宋绵绵的身影走出阴影，落在阳光下，他这才缓缓收回视线，往外走去。 “夫人。” 林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宋绵绵停下脚步，“林大人。” “夫人放心，最迟明天我会将结果送去。”他声音笃定，这话里他还藏了点小心思。 像宋老太太这样的人，他略施手段便可，但今天有些晚了。 他想明天再送去。 “不敢劳烦大人。”宋绵绵连忙说：“叫大人审讯已经很麻烦了，我可以自己来取结果。” “夫人此言差矣。”林清拧眉，“此事并非夫人一人之事，我本就义不容辞。” 林清说的大义凛然，倒是叫宋绵绵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倒是周毓开口，“绵绵，时辰也不早了，要不你先回去，一会儿你家谢大人就要下值了。” 宋绵绵点头，而后又问了一句，“阿毓，你不走吗？” 周毓回答的理所当然，“我当然不走啦，我要跟着林清。” 宋绵绵：…… 周毓说的太理所当然，理直气壮，以至于她连半点八卦的心思都升不起，就好像这就是应该的。 林清一脸无语，眉头微皱，“周小姐……” 周毓立刻看过来，眼里隐有威胁之意。 林清的话立刻咽了回去，跟着就跟着，他不确定周毓是不是真的发现了什么。但在宋绵绵面前，他也不希望周毓真的说出点什么来。 宋绵绵在迟钝也看出来两人之间的情况有些不对，她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了扫，但与林清也不算特别熟，不好意思多说。 只是拉着周毓走到一边低声问：“什么情况？” 周毓不太想多说，眼眸闪烁了下，说：“哎呀，你赶紧回去。” 行。 宋绵绵也不是刨根问底的人，尽管和周毓关系好，可她还是很尊重闺蜜的。此刻也只能点点头，“那我先回了，有什么事随时找我。” 虽与林清相交不多，但宋绵绵莫名信任这位，这话也只出于对周毓的担心。 周毓弯着眸笑了笑，“放心，回去，否则你家谢大人可要急坏了。” 宋绵绵的脸一下就红了，嗔怪的瞪了一眼周毓，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周毓清脆明媚的笑声。 周毓笑够，听的身后有脚步声，又连忙转身追了上去，“林清，你等等我。” 马车内。 宋绵绵问起另外的事，“小鹿，宅子的事找的怎么样啦？” 谢家目前暂时还住的下，可总要为以后考虑。而且京城中好的宅子并不那么好买，宋绵绵也就先让小鹿盯着，若有好的再定下来。 “暂时还没有合适的。”小鹿轻声说。 “好。”宋绵绵耸耸肩，“看来是真不好找啊，不过也没关系，慢慢来。” “是。”小鹿笑盈盈的答应下来。 “姑娘，我还以为您把宋家的人都忘了呢，没想到您还记得啊。”小鹿轻声感叹，十分自然的在茶几上的碟子里取了一块梅子干放进嘴里。 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宋绵绵都十分纵容小鹿和知梅。 “怎么会？”宋绵绵失笑，却是没再多说，她又不是第一天跟宋家人打交道。 马车缓缓向前，就在宋绵绵都快睡着的时候，马车抵达谢家。 马车一停，宋绵绵一下就清醒了。 刚下马车，夏管家就迎了上来，“夫人，您回来了。” “今天收到几封信件，还有一些随信送来的东西。”东西先送去屋内了，倒是信件夏管家随身带着，此刻双手奉给宋绵绵。 “多谢夏叔。” 宋绵绵浅笑着说了一句，接过小鹿递过来的信件，往屋内走去。她大致扫了下，一封信是公婆寄过来的，另外则是齐玉瑶。 想必这是通过程家的渠道送来的。 谢渊与齐承业也有通信，却是走另外的渠道，往常宋绵绵也不会看他们之间的信。 宋绵绵回到房间，将公婆送来的信先放在一边，想着等谢渊回来之后全家人一起看。 她则是先拆开了齐玉瑶的信。 信上絮絮叨叨的说满了思念，然后又写了各种新奇的事，足足三页纸，在最后一行，齐玉瑶总算说到了正事。 程家向齐家提亲了，定了婚期在明年三月。 宋绵绵顿时笑开，也就齐玉瑶不在这，要不她都想抱着齐玉瑶先转三圈。 虽然上次她和谢渊成婚的时候就看出，齐玉瑶和程九洲之间就有了苗头，可这速度真不慢啊。 到如今四个多月。 却是提亲了。 相比之下，宋绵绵真觉得辰王那边需要加快速度，磨磨唧唧的，这次要不是“赐婚”的事，还不知道辰王得拖到何年何月去。 “姑娘，谢大人回来了。” 外面传来小鹿的声音。 宋绵绵开心的蹦蹦跳跳的就出了门，正对上从外面走进来的谢渊，直接蹦到了人身上去。 “夫君夫君！”宋绵绵声音激动，“瑶瑶订婚啦！” 第三百四十三章 他才不是吃醋呢哼 “我知道。”谢渊脸上也噙着笑，可说出来的话却叫宋绵绵微微愣了下，眼里带着三分疑惑，“你怎么知道？” 难道齐玉瑶还会给谢渊写信不成？ 程九洲更不可能了。 宋绵绵刚要说什么，谢渊就已经说出了齐承业的名字，“齐兄书信一封，足足五页纸。” 宋绵绵噗嗤一笑，“不会全是骂程九洲的？” 那也太惨了。 谢渊失笑点头，“齐兄文采斐然，五页纸没有一句重复的。”若是科考的时候有这本事，怎么也不至于最后是个同进士啊。 “哈哈哈！”宋绵绵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一时不知道程九洲更惨，还是齐承业更惨，亲事都定下了，这两人之间还有“深仇大怨”呢。 谢渊抬手轻轻点了点宋绵绵的额头，“要是知道你这么笑话，齐兄可能不会来这信了。” “他又不知道。”宋绵绵说的理所当然，仰头看谢渊，眉梢轻挑，“夫君不会告诉他的？” 宋绵绵美目盈盈，谢渊坚持了一秒，就毫无立场的点头，笃定道：“不会。” 宋绵绵再度笑开，毫不吝啬的在谢渊唇上啄了一下，“乖夫君，爱你。” 谢渊眼眸幽暗，正要加深这个吻，小姑娘便已经从他身边跑出去，手里还扬着一封未拆的信，“夫君，走啦，爹娘寄了信过来，全家人都等着你回来拆开看呢。” 话落，人已经出了院子，直奔饭厅去。 谢渊无奈一笑，却也只得转身跟了上去。 宋绵绵刚到，正巧谢郢生和杨立夏也带着两个孩子过来，她直接就奔过去，抱起地上的小蓁蓁，“蓁蓁小宝贝，今天有没有乖乖听先生的课呀？” 谢蓁蓁声音奶奶的，比起青山村的时候却更显得规矩了些，“回二婶婶的话，蓁蓁有乖乖听先生的话。” 宋绵绵稀罕的不得了，分明是个小家伙，却故作规矩的样子。 她连着在小蓁蓁的脸颊亲了又亲，直将小姑娘的脸都快亲变形了，“真是二婶婶的小乖乖，二婶婶的心肝小宝贝儿，二婶婶最爱我们家小蓁蓁了呢。” 她的好话张口就来，听的刚走出来的谢渊忍不住连连皱眉，但心里的酸只有他清楚。 绵绵可都不曾跟他说过这么多这种话，倒是每次对谢蓁蓁说个不停。 真是，真是……厚此薄彼！ 谢蓁蓁也忍不住笑了，她短小可爱的小手手托住宋绵绵的脸，扬唇露出洁白的小牙齿，“我也最喜欢二婶婶啦。” “是是。”宋绵绵十分得意，“小蓁蓁眼光真好！” 她抱着小蓁蓁在椅子上坐下，忍不住又亲了亲。 谢郢生和杨立夏对视一笑，眼里都带着几分无奈，这一幕谢家人早就看习惯了，每次都是如此。 亲完谢蓁蓁，宋绵绵又刮了刮谢思齐的小脸蛋，嫩呼呼的，小东西还在睡着，她也没多逗弄，转而说起正事。 “大哥，大嫂，今天爹娘来信了。” 谢家人心齐，两人都立刻抬眸看来，眼里带着关心。 宋绵绵这才发现，谢渊还没过来，当即转头看向谢渊所在的位置，招了招手，“阿渊，你还站在那做什么呀？快过来念信啊。” 谢渊一时有些胸闷，他就这么个用处吗？！ 可宋绵绵说的太理所当然，再加上还有大哥大嫂看着，谢渊也就走了过去。 眸子一转，却是将信递给谢蓁蓁，“蓁蓁，你来念信，顺便让二叔看看你最近功课做的如何。” 谢蓁蓁小小的脑袋上冒出大大的问号。 也就她还小，不懂的什么叫无妄之灾。 可谢郢生和杨立夏却来了兴致，两人都期待的看着谢蓁蓁。宋绵绵拆开信，展开放在小蓁蓁面前，“喏，有不认识的叫二叔告诉你。” 谢蓁蓁低头看去—— 沉思半晌。 稚嫩的声音缓缓响起，“二叔叔，第一个字怎么念啊？” “展。”说一个字就一个字，谢渊绝不说成两个字，态度可谓是相当严谨。 谢蓁蓁点了点小脑袋，一字一句的开口，“展，信，佳，我，和，你，们……” 说到这，她又抬头看谢渊。 “父亲。” “父亲，已，经，平，安，到，家。”谢蓁蓁毕竟刚学没多久，连着读对她来说难度较大，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的念。 幸好信是由祝玉枝口述旁人代笔的，因此比较日常。 倒也没什么大事，谢老太太没什么大事，就是年纪大了而已。倒是提了宋家全家都不在青山村的事。 最后则是叮嘱了两个男人要好好待自家娘子，照顾好谢蓁蓁和谢思齐，不用担心他们等。 不过等谢蓁蓁一字一句的念完，满桌的菜都已经凉了。 谢蓁蓁把信放下，长出一口气，尽管不认识的字还很多，但她此刻却难免自豪。 宋绵绵更是直接竖起一个大拇指在她面前，用极其夸张的语气说：“天啦！我们家小蓁蓁也太棒啦！” “蓁蓁，以后二婶婶的信也要拜托你帮忙看了哦，二婶婶都没有小蓁蓁厉害呢。” “我们家小蓁蓁真是这个世界上最棒最聪明的小宝贝！”随着这些话落下，小蓁蓁又收获了几枚来自二婶婶的香吻。 唔，同时还有二叔叔略带怨念的眼神。 宋绵绵直接连带着谢郢生和杨立夏的那份儿都夸了，不过那两人也的确不像她这样善于表达。 听到宋绵绵的夸奖，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弟妹，哪就有你说的那样了？” 杨立夏虽然也觉得闺女儿很棒，可宋绵绵夸的实在是……她这个当娘的都脸红。 好像天上地下，谢蓁蓁第一的感觉。 “有的！”宋绵绵重重点头，态度十分坚决。 谢蓁蓁的小脸红红的，低声说：“二婶婶，我一定会学更多的字，以后帮二婶婶看信哒。” “谢谢宝贝。”宋绵绵揉了揉小姑娘的脸。 谢渊忍无可忍，拉走她的手，随后收获一家人有些诧异的眼神。他眸光微闪，轻轻咳嗽了声，说：“蓁蓁脸都被你捏红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他要当最好那个 宋绵绵的动作顿了顿，略显倔强的嘟囔一句，“哪有。” 她心虚了。 因此，谢渊反而显得理直气壮许多，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有的。” 宋绵绵这才收回了手，“那咱们，吃饭！” 小鹿眼瞧着信快念完，此刻已经让人将饭菜热过一遍，又送上来。饭后，宋绵绵又抱着谢蓁蓁亲昵了好一会儿，才被谢渊拖走。 进了两人的小院子，谢渊才说：“这么喜欢小孩？” 尽管他的声音有很平静，可宋绵绵还是瞬间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用略带着防备的眼神看向谢渊，连连摇头，“没有，其实也没有特别喜欢。” 她现在就担心谢渊来一句“那么喜欢自己生一个”这样的话。 那简直要老命的勒。 谢渊轻笑一声，伸手将人揽入怀里，他好似如释重负般的微微松了一口气，说：“那就好。” 宋绵绵：？？？ 她都懵了一瞬，一下没明白谢渊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那就好？ 谢渊却不解释，只是唇角微微上翘。 他现在也烦恼，没孩子还好，要真多个孩子什么的，绵绵指定比疼蓁蓁更甚。到时候家里三个孩子，哪还有他的容身之地？！ 他得被忘到九霄云外去。 谢渊将人搂的更紧了点，宋绵绵忍不住想笑，又嗔怪的看他一眼，只觉得这人今天怪怪的。 但她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索性说起正事，“夫君，看爹娘的来信，宋家大房也不在青山村咯，二房在京城，那大房去哪了？” “我今天去大理寺见宋家人了，不知道宋老太太和背后的人还有怎样的谋划，看样子大房的离开也是其中一环。” 宋绵绵拧眉深思，她现在也学乖了，之前有事不告诉谢渊的时候总被说，如今她可是凡事有交代。 “娘子。” 谢渊忽然出声，宋绵绵愣了下，“啊？怎么啦？” “无事。”他就想叫一叫。 宋绵绵噗嗤一声笑了，她觉得这样的谢渊有点可爱，“行，那我准了。” 两人对视一眼，眼里都是笑意，夜色尚浅，宋绵绵来了兴致拉着谢渊转身要出门，“夫君，不如我们去走走，饭后要运动的。” 人刚转身，就被谢渊拉住，直接落入他怀里，“娘子。” 他的嗓音好似带着勾子，低沉喑哑，“运动不一定非要出门。” 嗯？ 宋绵绵愣了下，脸颊飞速变红。 她她她，她懂了。 可是，谢渊真的变了，以前的谢渊怎么可能说的出这样的话？！ 究竟是什么改变了她家单纯好欺的夫君？！ 现在摇身一变，成大坏人了。 宋绵绵反抗无效，也来不及反抗，院子的小门在背后关上，按照两人的性子，就连小鹿和知梅等人都被关在了外面。 有些疑惑的看着她，嗓音绵软，“夫君？” 谢渊，却是固执的问：“我好吗？” 宋绵绵俏脸一红，：“好，你好……” 这不是谢渊要的答案。 “我好，还是蓁蓁好？” 就像一盆冷水从天而降，宋绵绵清醒了七分，一时忍不住笑出了声。 搞了半天，“夫君你连你侄女儿的醋都吃？” 不等宋绵绵继续嘲笑，谢渊就直接吻了下来。 小东西，竟还笑话他。 谢渊有些后悔刚刚做什么就鬼使神差的问出那样的话，现在好了，还不定得被宋绵绵怎么笑话。 谢渊，以至于本想笑话的宋绵绵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刚睁眼，床畔就已经没人。 宋绵绵合理怀疑，谢渊是蓄意潜逃。 可她却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 她家夫君也太可爱了一点。 宋绵绵的笑声相当于在通知小鹿，她醒了，门外很快传来脚步声。小鹿端着水盆进来，“姑娘，您醒了。” “嗯。”宋绵绵点头，也不太着急，萧泠泠忙着辰王提亲的事，周毓忙着林清那边。 她今天也就去一趟大理寺就行了。 宋绵绵这么想着，心情不错。 小鹿递过来拧好的毛巾，“姑娘快点收拾，今天还有的忙呢。” 宋绵绵动作一顿，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忙什么？” 小鹿有些诧异，“我没跟姑娘说吗？今天要看账本啊，明儿个您铺子里的那些管事都得来您跟前回话。” “等等。”宋绵绵有点被绕晕了，“什么账本？什么铺子？” “店里的账本不是这两天看？”况且店里的账本这事儿她早就交给小鹿了啊，怎么还会跟她说起这事。 小鹿的笑让宋绵绵心里愈发不安，“姑娘，是您嫁妆里的。” 宋绵绵只觉得眼前一黑，她刚刚忘了，可现在好像真的想起来了。那天粗略的扫了一眼沈夫人送来的嫁妆单子，隐约是瞧见几个铺子庄子来的。 真就财大气粗。 宋绵绵甚至忍不住想，她娘这么做，沈家其他人没意见吗？闹一闹啊，把这些东西收回去。 她当时收的开心，现在想想只觉得头疼。 “姑娘，侯夫人还说了，明儿个过来陪您一道见。”小鹿接着说：“至于账本什么的，夫人相信您。” 宋绵绵：…… 谢谢？ 她真是服了。 原本的好心情烟消云散，宋绵绵收拾干净之后简单吃了个早饭，还不等她放下碗筷，小鹿就已经带着人将账本抱进了房间。 宋绵绵的房间很宽敞，进门是个堂屋，右手边有个暖阁，再往里是卧房。左手边同样有个暖阁，此刻账本等就放在左边。 看账本对宋绵绵来说的确不是什么难事，但看着那一摞摞的账本，她脚步一转就往外走，“我先去大理寺。” “姑娘。”小鹿幽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大理寺林大人会将结果送过来的，您的任务是看账本。” “这么多账本不说让您今儿个看完，但明天夫人问起总要能回上几句。” 许是因为宋绵绵和沈家相认时她已经成婚，宋绵绵和沈夫人反而比朝夕相处十几年的母女间还要更亲近。 当然，谢渊好说话也是其中一点，况宋绵绵的公婆还不在京城。 换做其他任何一家，都没这么好相处。 宋绵绵忍不住道：“我就算不知道，娘也不会怪我的。” 小鹿点头，“是啊，夫人只会担心。” 宋绵绵：…… 她认命的转头去看账本，“上茶。” 第三百四十五章 宋家的谋划 宋绵绵在她的店里用了较为简易的记账方法，对她来说称得上一目了然。 可沈夫人给她的这些假装铺子却并不是，记的十分清楚，但也繁琐，一笔账目就用了极长的篇幅。 宋绵绵一边看，一边用另一张纸写下阿拉伯数字，以便于一会儿计算。 她刚看完一本，管家就在院子里回话，林清来了。 宋绵绵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朗声道：“请林大人正厅稍坐，我马上就到。” “是。” 门外传来回话声，很快便去了，宋绵绵起身伸了个懒腰，笑吟吟的往外走去，脚步轻快，小鹿都忍不住失笑。 “林大人。” 宋绵绵人没到，声先至。 原本坐在椅子上的林清一下站了起来，“谢夫人。”他声音清冷自持，倒是随他一起来的周毓笑着说：“绵绵，我给你带了奶茶哦。” 周毓的到来算意料之中，毕竟她最近都跟着林清来的。 “太好了。”宋绵绵接过奶茶，“我正需要呢。” 她现在心情不太美丽，需要奶茶来安慰一下，接过奶茶，又看向林清，“林大人请坐。” 林清微微颌首，这才坐下，递过来一封信件，“此乃宋家人的口供。” 他神色严肃，提到宋家人时眼里更有厌色闪过，显然十分不齿。宋绵绵不太明白原因，只能猜是宋家人背后做的事人神共愤。 “多谢林大人。” 小鹿接过信件。 林清又说：“夫人放心，宋家大房那边我已经着人去找，若有消息必定会第一时间告诉夫人。” 宋绵绵是真感动，“多谢大人，有大人这话我就安心多了，要是天下官员皆能像大人这样为民着想，那真是天下之幸！” 宋绵绵一定高帽子砸下来，林清一时沉默，眼帘微垂的眼底划过一抹讥讽。 都如他这样？ 呵。 他都不觉得他是这样的好人，“夫人过奖。” “我是真心的。”宋绵绵的眼神无比真诚，林清只看了一眼就迅速挪开，像被烫到似的。 她的眼神太过真挚热枕，好似对他寄予了深厚的希望。 他何德何能？ 原本还贪恋这的空气，想借机多坐一会儿，此刻却是有些心慌的站了起来，“东西送到，我先告辞了。” 说完，转身就走。 宋绵绵：？？？ 尽管不解，可她还是连忙站了起来，“林大人慢走，我送你们。”她下意识的脸周毓都带进去了。 不过周毓也的确是这意思，“行，绵绵，那我也先走了，有事随时喊我。” 宋绵绵点头，将两人送出大门，挥着手目送两人远去，然后才抱着奶茶杯转身往屋里走去。 她拆开封好的信件。 口供是不能带出来的，所以林清誊抄了一份给宋绵绵。宋绵绵拆开，字体清隽，极有风骨，可她看清书写的内容，脸上的表情霎时间沉了下去。 宋家人此次的确是有目的地，而且是以命相搏。 不过可惜，不是旁人的命，而是李玉兰的命。 宋老太太与背后之人商定，在李玉兰的日常饮食里加入一种慢性毒素，那天京城的人许多都知道李玉兰曾出现在她店门前。 等李玉兰一死，宋家人自然会再次闹腾。 不过宋家人唯一没想到的是，大理寺会直接将人带走，他们原本想着不管宋绵绵是先给钱稳住宋家人，还是先找住处安顿宋家人。 只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让李玉兰当着宋绵绵的面出事，再临死指正，那这件事就成了。 可没想到宋绵绵根本没按他们准备的路走。 看清内容，宋绵绵都气笑了。 “好，好一个宋老太太。”她冷笑一声。 “姑娘？”小鹿略带了几分担心。 宋绵绵将信纸递给她，小鹿有些犹豫的接过，一目十行的扫过，勃然大怒。 砰！ 小鹿一巴掌拍在茶几上，茶几摇了摇，上面裂开一条缝，“该死的宋家！” 宋绵绵：…… 她此刻倒不在意小鹿说了什么，只是垂眸看了看她的茶几，又看了看小鹿，表情有些复杂。 一个字没说，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小鹿还气着呢，直接被宋绵绵这眼神看笑了，“姑娘，人家都要这么害你呢，你还在意一个茶几吗？！” 懂了，这就是小鹿一巴掌拍裂她茶几的理由。 “现在知道了，防着就是。”宋绵绵气过之后倒是冷静下来，她早知道宋家人的德行，除了感叹他们的恶毒之外，再无其他心思。 就连对李玉兰都没什么同情。 她当初曾提出可以帮助李玉兰，却反被驳斥，那时候她就知道李玉兰彻彻底底的是宋家的“奴隶”。 倒是小鹿，不知道早年青山村的事，此刻还忍不住感叹一声，“这李氏也太惨了点，摊上这样的人。” 她说的时候还小心的看了一眼宋绵绵的表情，毕竟是姑娘的养母。 宋绵绵心里无奈，她身边亲近的小鹿都这么看，那别人呢？ “这几天京中是不是有流言？”她忽然出声，尽管那日宋家人被大理寺的人带走，可指使宋家做这事的人不该会善罢甘休才是。 小鹿的眼眸闪烁了下，“姑娘……” “你还要瞒我吗？”宋绵绵反问一句，小鹿连忙说：“不敢，姑娘，这几天京中的确有流言。说……说姑娘您无情。” 只是都被她呵止了，没让流传到宋绵绵面前。 “这才对。”宋绵绵反松了一口气，“下次这样的事不用瞒我，否则可能会让我判断错误。” “是。”小鹿微微低头，“小鹿知错。” 小鹿认错的样子别提多乖巧，宋绵绵伸手拉着她坐下，“好啦，小鹿，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啦。” 小鹿这才展颜。 “宋家没那么简单的，李氏也是。当初我还在村里的时候看着她被宋家人欺负，同为女子也是为她鸣不平。” “我想着看在同为女子的份儿上救她一次，可她反倒骂了我一顿。”说起这事，宋绵绵都忍不住笑了，“你说好笑不好笑？” 小鹿瞠目结舌，忍不住道：“她是疯了吗？” 宋绵绵耸耸肩，“大概，反正从那之后不管宋家如何对她，我都没再怜悯过她一次。” “不值得。” 宋绵绵解释完，小鹿明白了始末，可她却不能跟外面那些人都一一解释。 就算她真去说，怕也没人会信。 “行了。”宋绵绵又喝了一口奶茶，“可有查出造谣我的言论背后来自何处？” 小鹿嘿嘿一笑，“姑娘，您怎么知道我在调查？” “你屁……”宋绵绵顿了顿，改口，“我自然知道。” 小鹿不疑有他，手肘撑在茶几上，“姑娘您猜，这言论来自何处？” “李家还是慕家？”宋绵绵只能想到这俩点，她就得罪过这两人嘛。 原本以为十拿九稳，可小鹿却是微微摇头，“姑娘，您浅薄了。” 宋绵绵：…… 说就说，怎么还骂她呢。 她瞪了一眼小鹿，“快说！” “大皇子府。” 宋绵绵顿了顿，说：“我浅薄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 早，夫人 这个答案宋绵绵是真没想到，她有些疑惑的看小鹿，“我得罪他了吗？” 就算她更看好辰王，可这个流言却是传了好几天了，可见并非临时起意，而是对方早就在暗地里谋划。 真不是个好人。 小鹿瞧着她不忿的样子忍不住失笑，“姑娘，哪有那么多非黑即白？您是没得罪他，可若是做点小事能得到慕家的支持，他自然也不介意。” “所以还是跟慕家有关咯。”宋绵绵眉梢轻挑，看来她猜的也不完全错误嘛。 小鹿点头。 宋绵绵眼里划过冷色，“小鹿，去帮我做件事。” 随着她的声音响起，小鹿原本满是愤怒的眼里染上笑意，脆生生的答应，“是，姑娘，我这就去。” 说完小鹿转身就走。 可走到门边的时候又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叮嘱一句，“姑娘，记得看账本哦。” 脚步声渐远，可宋绵绵却觉得眼前仍是一片黑暗。 生产队的驴都没这么忙的！ 心里埋怨着，可身体却不得不很老实的打开账本…… 外面的热闹跟她都没有关系，只有这些账本是属于她的。 宋绵绵觉得她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看账本工具人，已近十月，京城冷了下来，今儿没太阳，天气阴沉沉的。 刚看了一会儿账本，就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宋绵绵抬眸，茶几上的热闹升起袅袅的青烟，屋内焚着她喜欢的香，香味袅袅，只是本就暗的屋内因为下雨愈发的暗了些。 她揉揉眼睛，索性放下账本。 细雨绵绵，不一会儿小鹿就冒着雨回来了，瞧见她微微湿润的衣裳宋绵绵连忙道：“快去换个衣裳，可别染了风寒。” “好。”小鹿笑吟吟的答应，不一会儿换了一身衣裳，走到宋绵绵面前低声说：“姑娘，萧姑娘那边应下了辰王殿下的提亲呢。” “真的？”宋绵绵虽然早觉得会这样，但还是很为萧泠泠开心，“那咱们都要恭喜辰王殿下得偿所愿了。” 她意有所指，毕竟早前小鹿就跟她说过这事儿。 小鹿面色不变，全当做没听出宋绵绵的言外之意，甚至还点了点头，“姑娘说的是呢。” 小鹿很快反将一军，“姑娘的账本看的怎样了？” 宋绵绵：…… 这可真是她的好丫鬟啊。 她直接往外走，“时间不早了，我去接夫君。”而且想到昨晚的事，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到谢渊会是怎样的表情。 但她绝不会承认她想看笑话什么的。 毕竟昨晚她也不好过。 小鹿无语，却也只得撑着伞跟上，可主仆两人还没出门，就见夏遇从外面走进来。 “夫人，大人传消息回来，今天有宴，不能回来陪您用晚饭了。” 宋绵绵脚步一顿，微微颌首，“知道了。” 话是如此，但她却忍不住想笑。 夫君这算是……逃避吗？ 她竟然还觉得挺可爱的。 宋绵绵唇角微微上翘，招呼夏遇赶紧去跟着谢渊，以防谢渊需要人的时候却找不到人。 夏遇不知道宋绵绵在笑什么，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夫人，那小的就先去啦。” 既然谢渊不回来吃饭，今天的晚饭就格外早些。 晚饭后宋绵绵又陪着谢蓁蓁玩了一会儿，天就黑了下来，屋内点满蜡烛。 在小鹿那像极了班主任的眼神注视下，宋绵绵乖乖的打开账本，反正没事，继续看呗。 夜色渐深，谢渊却还没回来。 宋绵绵洗漱完毕，换了睡衣，却没有要睡觉的意思。她倒是要看看，谢渊今晚还回不回来了。 这男人，胆子倒是越来越大。 将近子时，外边终于传来响动，小鹿往外看了一眼，透过悬在屋檐下的灯笼看清来人。 “姑娘，大人回来了。” 宋绵绵放下账本，起身走到门边，她示意小鹿下去，微微倚靠在门边，她刚要开口。 面前的男人就伸出手直接抱住她，带着浓烈的酒气。 他的腰微弯，下巴落在她的肩头，随着他的身体压下，宋绵绵都差点被压倒下。 还好她顺势靠在了门框上。 “绵绵…” 谢渊就那么抱着她，“我回来了。” 宋绵绵方才喉间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就默默的恩了一声，说出来的话又软又无力，反而是撒娇的味道，“还知道回来呀~” “嗯。”许是喝醉了酒，谢渊的声音显得特别乖，“知道的。” “笨蛋。”宋绵绵娇嗔一句，扶着谢渊进了屋，她将人扶到床边躺下，脱掉他的鞋。 又去打了水给谢渊擦了手和脸，他是真醉了，不过一会儿的时候呼吸已经变得均匀，已经睡着了。 不过…… 还知道回家，不错。 宋绵绵靠在谢渊身侧躺下，床很大，可两人却习惯盖一床被子。 就在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一只大手落在她腰间，宋绵绵半睁开眼看去—— 谢渊眼睛都没睁开，却是条件反射般的将她搂进怀里，继续睡。 宋绵绵心里甜滋滋的，嘴角高高上扬，枕在谢渊的手臂上进入梦乡。 翌日。 宋绵绵是被吻醒的。 她觉得此刻的谢渊就像粘人的小狗狗一样，一个劲儿的在她脸上蹭啊蹭。 “别闹。”她嘟囔一声，推开谢渊的脸，嗓音慵懒沙哑。 “早，夫人。” 谢渊的头还有点疼，可说话的时候却还不忘在他家夫人脸颊亲了亲。 宋绵绵忍不住笑，又有点嫌弃，“洗脸刷牙了吗？就亲，别亲啦。” “无妨。”谢渊一点儿都不嫌弃。 他这话得到了宋绵绵一个白眼，她本来还想再睡会儿，可倒是被谢渊闹醒了。 “起床！”宋绵绵刚坐起来，就被谢渊拽了回去，她更坚决的先一步推开他，“别闹，一会儿娘要过来。” 谢渊还想再说，宋绵绵动作极快的从他身上越了过去，“该去上朝了，谢大人，你昨晚没洗澡，赶紧去洗澡。” 谢渊：…… 行，他不得不收回落在自家夫人身上的视线，以免最后委屈的是他自己。 果然如宋绵绵所料，她娘既然要过来，那是能来多早来多早。 才刚用过早饭，门房就来了消息：沈夫人来了。 宋绵绵连忙迎了出去，沈家的马车恰好在谢家门前停下，她也顾不上什么礼仪，快步上前扶着沈夫人下车，“娘，您来啦。” 沈夫人满脸的笑，自从找会女儿，她最近吃的好睡得香，不仅精神好了，身体棒了，就连身材都丰腴不少。 她柔软温暖的手紧紧握住女儿的，笑吟吟的抬眸看了看谢家大门，说出一句宋绵绵能倒背如流的话，“囡囡，娘怎么觉得你又瘦了？” 第三百四十七章 说悄悄话 宋绵绵一头黑线，她猜到会有这句，可没想到迎面就是这句。也就是这时代没有体重秤，否则她高低随身携带一个，见到一个娘就称一次。 毕竟说她瘦也不是沈夫人的特权，还有祝玉枝呢，也是见一次说一次。 好在两人刚寒暄没几句，管事们都来了。 这些管事都是沈夫人嫁妆铺子的，沈夫人对这些庶务不太上心，亏得唐嬷嬷可以信任，再加上这些人都还算靠谱。 不过如今，统一被沈夫人打发给宋绵绵了。 不知怎的，宋绵绵觉得她娘似乎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就好像这些铺子都是累赘一般。 来了五个管事，其中还有两个是女子，沈夫人并不多言，她今儿就是借着由头来看女儿的。 账册本也没什么问题，惯例的讲了几句，宋绵绵便放人离开。 今儿这些管事本就是来认认人，免得往后见着了宋绵绵还不知道是东家。 管事们认完人离开之后，就是宋绵绵和沈夫人母女俩的单独时间。杨立夏来见了个面之后便抱着孩子回了院子。 当然，沈夫人也没忘记给两个孩子一人准备一个小玩意儿。 杨立夏刚走。 沈夫人就压低了声音同女儿说：“囡囡，我觉得你嫂子倒是个好福气的，你大伯为人忠厚，也没二心。他们又儿女双全……” 沈夫人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宋绵绵，意思很明显。 宋绵绵：…… 她隐约间记得这个话题当初祝玉枝曾说过一次，可自从知道她身体不好，便是成婚后都没再提过。 当然，她身体不好这事儿沈夫人不知道。 “娘，我还小呢。”宋绵绵微微撅嘴，抱住沈夫人。 沈夫人嗔怪的看她一眼，“你啊。” 沈夫人自然舍不得催女儿，但她还是多问了句，“那女婿那边……” 宋绵绵忍不住笑，“他巴不得没有呢。” 宋绵绵觉得她大抵明白谢渊的心思，要是她真怀孕了，那谢渊至少得素一年。 两人成婚才不到半年，就谢渊那恨不能将前头二十年都补上的样子，那是决计受不了的。 沈夫人：？？？ 她也很快明白，毕竟她也从新婚时候过来的，可瞧着宋绵绵笑的肆无忌惮的样子，她到了嘴边的话卡住。 当即瞪了一眼宋绵绵，“罢罢罢，你们的事我不管你们。” 她也管不了。 宋绵绵咯咯的笑，“娘，您要是喜欢小孩儿的话，不是有沈钰吗？”沈钰是沈大康和鱼望舒的次子，今年三岁，原本正是该天真可爱的年纪。 可这小子不知道是不是继承了他外祖父的性子，小小年纪倒是老成持重。 与他大哥沈辞是截然不同的性子。 沈夫人摆摆手，“钰儿哪像个孩子啊。”她头疼的紧，“前几天你嫂子还说将钰儿他舅舅快回京了，都说外甥肖舅，我如今算是明白了。” 宋绵绵忍不住笑，“娘，钰儿多好啊，省心。” 沈夫人瞪她，可对上女儿的笑，很快便也展开笑，“那是有够省心的。” “再过几天你大嫂她父母兄弟都来京城，在家里设家宴，届时你和女婿也来。”沈夫人顺便就将此事告诉女儿。 “好。”宋绵绵乖乖点头。 鱼家是书香门第，清贵世家，鱼望舒是家中嫡长女，从小也是饱读诗书。 鱼望舒的弟弟是早几年的进士，在外放了几年，如今归京，也是前途无量。 几天后，鱼家到京。 宋绵绵和谢渊前往沈家赴了家宴，鱼望舒的父母兄弟都到了，瞧见宋绵绵态度倒是都很好。 想来是听鱼望舒说过她的性子，鱼家人也都很好相处。 晚饭后，宋绵绵和谢渊离开沈家。 两人才刚出门，小鹿就凑过来在宋绵绵耳侧轻声说了什么。 宋绵绵眼眸微眯，眼里划过一抹暗色，微微颌首，“知道了。” 谢渊侧眸看她，推开马车门扶着她的手让人进去，一边询问：“出什么事了？” “没事，就是有人的计划空咯。”宋绵绵心情很好，眉目弯弯的。 “什么？” 谢渊不解，宋绵绵这话说的没头没脑的。 “就宋家人啊……”宋绵绵的话说到这，卡住。 她这会儿才想起来，宋家人的口供谢渊没瞧见。倒不是她故意不给谢渊看，那不是那天谢渊喝醉了酒回来的…… 第二天她就忘了。 谢渊眉梢轻挑，看着宋绵绵的眼里带着几分危险，“夫人，你有事瞒着为夫，嗯？” 他们可是说好了，坦诚相对，任何事都不得隐瞒对方。 “咳咳。”宋绵绵清了清嗓子，“谁让你那天喝醉了的，我告诉你了，是你自己没记住！” 她轻哼一声，双手环胸，一脸的傲娇。 谢渊的态度立刻变好，“是为夫不好。” 看在他态度良好，宋绵绵简单的将宋家口供的事说了一遍。而随着她叙述完毕，马车内的温度都降低许多。 谢渊的脸色难看的可怕。 除了生气之外，他还觉得失职。 这么大的事，他一个当夫君的，居然忽略了。 “夫人……” “哎呀。”宋绵绵打断他的话，伸出手托住他的脸颊轻轻揉了揉，眸里笑意盈盈，“夫君，没事的啦，小小宋家我随手就拿捏呢，根本用不上我家夫君。” 谢渊点了点她的额头，表示有被这样的话安慰到。 宋绵绵也没卖关子，“我前几天就让小鹿送他们去南边了，直接把人送走，让幕后之人想找都找不到。” 宋老太太都要李玉兰死在她面前了，她不管怎么聊怕是都没用。因此她刚拿到口供就让小鹿去跟林清商量好，直接将人送走了。 刚刚小鹿则是告诉她，慕家那边让人去大理寺了，想必得知宋家人都不在了，那边一定很生气。 那宋绵绵就开心了。 甚至还想去慕倾琅面前得瑟一番。 不过，大皇子…… “夫君，慕淑妃是不是挺受宠的啊？” 谢渊无奈，“你还要打听陛下的家事？” “陛下的家事那不就是国事嘛。”宋绵绵回答的理所应当。 谢渊：…… 他无法反驳，只得点了点头，“是，陛下很宠爱慕淑妃。” 宋绵绵冷笑一声，“慕家支持大皇子，夫君你知道吗？我现在怀疑，就是为着慕淑妃。” “大皇子虽是先后嫡出，可皇贵妃宠冠六宫，若是慕家与大皇子合作，慕淑妃也能吹吹枕边——” 宋绵绵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谢渊捂住了嘴，谢渊实在没想到他家娘子不仅想到了这些，还大咧咧说出来。 他压低了声音，“夫人，隔墙有耳，不可妄议陛下。” 宋绵绵眨巴眨巴眼睛，乖乖的点头，压低了声音凑近谢渊，用气声在他耳侧一字一顿说：“夫，君，我，知，道，啦。” 第三百四十八章 请旨赐婚 慕家。 砰！ 慕倾琅听说大理寺那边宋家已经人去狱空，她原本的计划彻底落空，愤怒之下，挥手摔了两个花瓶。 “贱人！该死的贱人！” 慕倾琅怒骂出声，骂的人是谁自不必说。 身侧的侍女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二小姐迁怒。 可饶是侍女如此低调，慕倾琅砸了一通之后还是将眼神落在侍女身上，她抬脚就踹了过去——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现在才知道？” 她声音尖锐，表情扭曲，侍女被踹倒之后很快就恭恭敬敬的再次跪好，连哭都不敢哭，只是低声解释，“奴婢知错。” 最近小姐的脾气愈发差了。 “滚！”慕倾琅怒斥一声，眼里寒光闪烁，侍女立刻连滚带爬的退了出去。眼泪大颗大颗的掉，却一点儿声音都不敢发出。 生怕惊扰了二小姐，得到更大的处罚。 慕倾琅将屋内的东西砸了个稀碎，仍是不解气。 当然，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琳琅夫人耳中，得知女儿又闹起来了，琳琅夫人也是有点头疼。 趁着安平侯不在家，琳琅夫人起身往慕倾琅的院子走去。 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砸东西的声音，想来只是这一会儿的时间，慕倾琅就不知道砸碎了多少值钱东西。 琳琅夫人叹了一口气，示意下人们都离远点，这才迈步走了进去。 “倾儿。” 慕倾琅置若罔闻，全当没有听见。 琳琅夫人将人拉起来到一边坐下，“倾儿，为娘怎么教你的？不管遇到什么事咱们自己不能乱，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娘怎么放心？” “娘……”慕倾琅咬牙切齿的将宋绵绵做的事说了一下。 琳琅夫人微眯的眸里划过一抹寒光，但很快就被掩去，转而低声对慕倾琅说：“倾儿，现在你爹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这个时候你乖一点，等你爹他们做完大事，到时候你想怎么对那个小贱人都可以，知道吗？” “谢渊算什么东西？你以后有更光明的未来。” 琳琅夫人温柔的手抚过慕倾琅的脸，捋起她落在脸侧的碎发，别到耳后去，“倾儿，现在这个时候，不要因小失大，嗯？” 她十分清楚，慕倾琅没有继承到她的美貌，好在安平侯府的家世还算不错。想要在以后能有立足之地，德行便不可缺少。 要是在这时候传出什么不利于慕倾琅的流言…… 那不是她和安平侯所要的。 琳琅夫人一番话说下来，慕倾琅的情绪稳定了不少，“娘，可我就是不甘心！” “娘知道。”琳琅夫人柔声说：“乖，最近陛下的身体愈发的不好了，等以后大事成就，你想怎么收拾宋绵绵那小贱人都行。” “现在就先忍一忍，听娘的，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嗯？” 琳琅夫人这样劝，饶是如此，慕倾琅还是生气，但到底冷静了下来，她深吸一口气，“娘，我知道了。” 琳琅夫人这才扬起笑，“知道就好，娘总不会害你。” 慕倾琅勉强挤开一抹笑，在脑海里想着等事成之后如何惩罚宋绵绵，只幻想了那些画面，她都忍不住笑出声。 琳琅夫人也扬唇笑了起来，“对，我的倾儿就该这样笑着的。” 慕倾琅靠在琳琅夫人怀里，“娘，还是您对我好。” …… 辰王去萧首辅家提了亲，萧泠泠这边刚点头，辰王就乐呵呵的进了皇宫。 养心殿。 辰王是当今陛下最年幼的兄弟，跟大皇子同年，今年已经二十七岁，当今陛下已近天命，身体却不怎么好。 辰王在养心殿外站定，同一旁的小太监说：“本王求见陛下。” 小太监立刻进去禀告，很快殿内就传来陛下爽朗的笑声，“十一，快进来！”辰王是先帝第十一个儿子。 辰王脸上带着满满的笑，迈步进了去，“臣弟给皇兄请安。” 辰王行礼，话还没说完呢，陛下就笑着道：“行了，你什么德行朕还不知道吗？过来坐！” “多谢皇兄。”辰王在小太监们抬过来的小凳子上坐下，“皇兄，臣弟想跟您讨一道旨。” 听到这话，皇上眼里的笑意退去三分，连语气都郑重了不少，不再有刚才的玩笑，“哦？” “说说。” 辰王当即在殿中跪下，“臣弟想请皇兄赐婚。” 皇上眼里的笑意已无，“此事朕略有耳闻，老十一，你此举何意啊？” “陛下。”辰王的称呼也改变了，“说来不怕您笑话，臣弟是着急了，但萧姑娘对臣弟来说不一样。” “臣弟对萧姑娘……一见钟情。” 这话说完，皇上都愣了愣，眼里全是怀疑之色，显然并不相信辰王所说这话的真实性。 辰王：…… 当然，他能理解，毕竟他的名声一向是不怎么好。估计他皇兄也是没想到他还能有喜欢的姑娘。 “皇兄。”辰王只得厚着脸皮继续说：“萧姑娘长的实在好看，要是您愿意赐婚，臣弟以后保证洁身自好。” “呵。”皇帝轻笑一声，“你小子……” 显然，对辰王这话他仍是不相信的。 “行。” 可皇帝还是点头，“这个婚事，朕准了。” 辰王眼前一亮，当即扬起笑，“多谢皇兄，臣弟就知道皇兄是世上最好的皇兄。” 在皇帝面前，辰王还像个小孩子一般，一点儿当王爷的自觉都没有。 可这招对皇帝很管用，他哈哈笑了起来，“你啊你啊，都多大了还跟小时候一样。是该娶个王妃回家了，萧首辅可靠稳重，相信他教出来的孙女也定能做好这个辰王妃。” 说完，皇帝对身边的大监道：“拟旨！” 随着他龙飞凤舞的拟好旨意，盖好玉玺。 辰王喜上眉梢，“臣弟多谢皇兄成全。” 就在此时，小太监又从外面走进来低声说：“陛下，慕淑妃求见。” 听到“慕淑妃”三个字，皇帝顿时笑了出来，“快请淑妃进来。” 很快，一道浅紫色的身影款款走了进来，正是安平侯府的大小姐慕清姜，如今宠冠六宫的慕淑妃。 慕淑妃温柔娴淑，皇帝极为喜爱她的性子，所以才封为淑妃。 “陛下……”慕淑妃刚出声，皇帝就笑呵呵的说：“爱妃来了，快过来。” 与此同时，辰王的声音响起，“见过淑妃娘娘。” 慕淑妃抬眸—— 看见坐着的辰王时，愣了愣，眼里有一闪而逝的错愕和震惊。甚至连皇上的声音都被她忽略了，“王，王爷……” 她的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 辰王笑的张狂肆意，很是得意。倒是皇帝瞧见慕淑妃失神的样子拧紧了眉，“淑妃？！” 慕淑妃这才反应过来，神色微变，很快挤出笑走过去，声音软软糯糯，“陛下。” 她心神分明有些恍惚，连来意都忘了。 倒是辰王很快站了起来，“皇兄，臣弟就不打扰您跟淑妃娘娘了，臣弟告退！” “去去。”皇帝摆手，转而将视线落在慕淑妃身上，“爱妃，过来坐。” 慕淑妃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带着沁骨的凉，原本红润的脸此刻也血色尽失。 像个木头美人一般，走到皇帝身侧坐下，声音怯怯，“陛下……” 皇帝微微皱眉，“这是怎么了？有心事？”他甚至还朝着辰王放在离开的殿门口方向看了一眼，眼眸微眯，脸色也沉了下来。 他忽然道：“淑妃，方才老十一求朕为他和萧家姑娘赐婚。你怎么看？” 第三百四十九章 你这个大傻比 辰王……萧家姑娘……赐婚…… 这几个词让慕淑妃有些懵，她睫毛不断颤动，没有人知道一个从小备受欺负的少女，心里那个恍若神明的存在。 那是她的月亮。 而她，从未奢望过月亮向她而来。 慕淑妃短暂的失神之后，很快抬眸扬起笑，“陛下，臣妾不懂这些，陛下觉得好自然就是好的。” “是吗？”皇帝脸上这才浮现出笑，伸手勾起慕淑妃的下巴，可看到的只有一张精致美艳的小脸。 不得不说，慕淑妃是真的美，巴掌大的小脸，五官精致明艳，刚进宫不久。她的眉眼间比之前更多了几分妩媚风情，就像盛开的十分灿烂的牡丹花，让人一看就想狠狠蹂躏。 皇帝伸手一拽，将慕淑妃拉入怀里，对她的回答很满意。 他最近身体愈发不好，也就这样如花般的女子在他身下盛放时，他才能真切感受到活着是什么样的。 慕淑妃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但她的身体实在很柔软，此刻被揽在怀里，很快就扬起笑。 “爱妃。”皇上摸了摸她的脸，“朕就喜欢你乖巧的样子。” …… 辰王开开心心的拿着圣旨出了养心殿，可刚走出宫门，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只是比起平时的笑意盈盈，那人的脸色稍有些阴沉。 二皇子。 辰王握紧手里的圣旨，放缓步子走了过去。 “辰王叔。” 二皇子出声，拦住辰王，看着他手里的圣旨，眸光微闪，“恭喜辰王叔了。” 辰王扬唇笑着，好似没听出言外之意，“多谢。” 二皇子面上带笑，可眼底却藏着阴翳，他自觉比起大皇子他更有竞争力。却不料辰王横插一杠，叫他功亏一篑，实在可恶。 “没什么事的话，本王先行一步。”说完，辰王就迈步往外走去，看着他的背影，二皇子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好，好一个辰王。 他记住了。 皇上给辰王和萧泠泠赐婚的事很快就在京中流传开来，宋绵绵和周毓也很快得知这消息。 不管辰王还是萧泠泠，年纪都不小了，因此婚期也定的很近。 自从婚事定了之后，萧泠泠便不再出门，一直呆在家里绣嫁妆。如今已近冬月，婚期定在二月，中间还要过个年。 周毓难得抽出时间，约着宋绵绵一道去看萧泠泠。 马车上。 宋绵绵忍不住笑着打趣，“阿毓，难得你有时间呢。” 周毓丝毫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还深以为然的点头，“是啊，也就是咱们关系好，换成别人我是没空的。” 宋绵绵：…… 得，阿毓说的有理。 她倒想问问周毓最近跟着林清究竟为什么，可又想着还是要尊重阿毓的隐私，只得保持沉默。 她很快转移了话题，“阿毓，瑶瑶的婚事在三月末，泠泠的婚事是二月初。我想亲自去参加瑶瑶的婚事。” “我也去。”周毓飞速接话。 “那真是太好了。” 两人聊着天马车就到了萧家，可刚下马车，就在萧家门前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李佳媛？！ 不过她正站在萧家门前，并没能进去。 一个老嬷嬷站在门前，神色严肃的说：“李小姐，我家老夫人说了，小姐最近不见客。” 李佳媛脸色难看极了，又气又丢人。 她从前来萧家，那都是无需通报直接进萧泠泠院子的，可如今却连大门都进不去了？ 她冷着脸，语气也不太好，“你问过泠泠姐了吗？她必不会不见我。” 哥哥就是她最好的通行证，在萧泠泠这畅通无阻。 “怎么？如今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不成？” “李小姐慎言！”老嬷嬷的表情愈发凝重，看着李佳媛的眼底更是隐隐带上嫌恶。 “李小姐，你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张口闭口新欢旧爱的，实在是不成体统。” 李佳媛气的面色发青，“怎么？本小姐有说错？萧泠泠敢做还不让我说了？” “萧泠泠，你……” “你什么你。”宋绵绵直接走过去，打断李佳媛的话。 看见宋绵绵和周毓，李佳媛的脸色更加难看，她被拦在萧家门外已经让她觉得很丢人。 偏偏这件事还被宋绵绵和周毓看见，她简直要气死了。 “你，你们……” “你什么你，你脖子上顶的是肿瘤吗？你看看你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大傻比。” 李佳媛白眼一翻，只觉得眼前发黑，她真恨不能此刻晕了过去。 反正她是说不过宋绵绵的。 这么想着，她顺势一倒，真还就晕了过去。 李家的侍女飞快上前，“小姐，小姐……” 周毓冷笑一声，“你家小姐看样子病的不轻。” 老嬷嬷方才还疾言厉色的说萧泠泠今天不见客，可眼神落在宋绵绵和周毓身上时，一秒变脸。 脸上扬起笑，“是周小姐和谢夫人，我家小姐等您们多时了。快里边请，老奴这就带您们进去。” 被侍女伏着的李佳媛听到这话，更加生气。 萧泠泠，好一个萧泠泠，真的薄情寡义。 宋绵绵和周毓对视一眼，“劳烦嬷嬷了。” 两人顺利的进了萧泠泠的院子。 萧泠泠在院子门口迎接，看见两人满眼的笑，“绵绵，阿毓，你们来了。” 她一手拉着一人，脸颊微微泛红。 “是啊。”宋绵绵点头，“泠泠你可是好久都没出门了呢。” 周毓噗嗤一笑，“这叫什么？见色忘义。” 萧泠泠的脸霎时红透，瞪了一眼周毓，还恼的跺了跺脚，“阿毓，你，你别胡说！” 几人进了屋，看见屋内放着萧泠泠亲手绣制的盖头和鞋袜。 宋绵绵看见一抹暗红色，忍不住出言揶揄，“哎呀，这是什么啊？我们家泠泠什么时候还喜欢穿这个颜色的衣裳了吗？” 周毓十分配合，“泠泠不喜欢，想必是有旁人喜欢了。” 整个京城都知道，辰王殿下总是一身暗红锦衣，俊美无俦，意气风发。 萧泠泠的脸红透了，她刚刚藏了一下来的，没想到露出一角被宋绵绵瞧见。 毕竟婚期不长，叫她绣嫁衣不现实，索性绣个红盖头和鞋袜等。 不知怎么回事，王府那边还将辰王的衣裳尺寸也一并附了过来，萧泠泠思索了几天，还是决定给辰王做一套衣裳。 这会儿被好友取笑，她真是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好在宋绵绵和周毓也有分寸，很快收敛，转移了话题。萧泠泠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冷静了一会儿才说：“方才你们在外面，可有碰到……” “没有！”宋绵绵和周毓斩钉截铁的回答。 萧泠泠：…… 她有些头疼，难道两个好友就没觉得……她们回答的过于迅速了吗？ 第三百五十章 改个名字 宋绵绵和周毓的眼神显得特别坦诚，也是因此，萧泠泠也没再提这件事，笑了笑，顺着两人的话只当刚才没提过这个话题。 有些事也没必要说透。 宋绵绵和周毓在萧泠泠这坐了半日才离开，如今的天气愈发冷了，屋内燃了银炭，暖融融的。 离开萧家的时候已经下午。 宋绵绵和周毓刚出门，周毓就直接骑上马，往大理寺去了。直接说了一句人就走了，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宋绵绵。 有那么瞬间，宋绵绵觉得她就像是被抛弃的那个旧爱…… 以前阿毓总跟她在一块，如今有了林清，连眼神都没多给她一个。活脱脱的就一个《变心》。 周毓骑着马，迅速消失在长街上。 宋绵绵上了马车，却没想到刚出街口，就被人直接拦了下来。她还没反应过来呢，外面就传来尖锐刺耳的声音，“宋绵绵，你给本小姐等着。” 李佳媛？！ 宋绵绵眉梢轻挑，示意小鹿打开车门朝外看去—— 却只看到李家的马车已经转身离开，好像李佳媛等在这就只是为了说刚刚那句话。 宋绵绵：…… 怪人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李佳媛这是真病的不轻。 便是小鹿都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姑娘，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人。” 也真是刷新了她的认知。 宋绵绵嗯了一声，“不管她。” 不管李佳媛这么做是出于什么心理，但李佳媛最多也就放一句这样的狠话了，她总不能把人嘴封起来。 那也不管用。 转眼间就进了冬月，宋绵绵性子娇的很，又怕冷又怕热的，天一凉就完全的不想出门。 周毓最近也不去店里，这大冬天的，宋绵绵索性就让小店做个单纯的美食店。 她就呆在家里，看看账本，烤烤火，逗逗孩子，做点吃的，日子平静而美好。 虽然没有什么波澜，可这样的平静才是生活。 不过平静仅限于宋绵绵，谢渊最近却是愈发的忙了，回来的也是一天比一天晚，有时候谢渊回来时宋绵绵都已睡下。 夫妻二人单独相处的时间急速被压缩。 不过谢蓁蓁倒是常来陪宋绵绵，许是谢思齐尚不足岁，京城又冷了些，谢思齐染了风寒，缠缠绵绵的总不见好。 也不严重，就一直流鼻涕，轻微的咳嗽，一直喝着药也不见好。 杨立夏难免将更多的心思放在谢思齐身上，难免忽略谢蓁蓁。她心力有限，就算想陪女儿，也是有心无力。 因此，宋绵绵和谢蓁蓁的感情倒是愈发好了些。 冬日的午后。 屋内燃着银炭，宋绵绵在炭盆里搁了几个红薯，屋内弥漫着甜香味。 门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是小侍女的声音，“小姐。” 谢蓁蓁声音虽还稚嫩，却比之前更多了几分稳重，她对宋绵绵身边新买的丫鬟笑了笑，“春兰姐姐，我来找二婶婶。” 前些时候，宋绵绵给家里置办了不少侍女，她则买了三个，凑够了梅兰竹菊四个小丫头。 当然，小鹿不在此列。 此刻在出门迎接的便是小丫头春兰。 春兰声音温和，她最是细心，“小姐快请，夫人正等着您呢。” 谢蓁蓁脸上的笑意更盛了些，秋兰掀起帘子，谢蓁蓁走过来寻宋绵绵，而照顾她的小丫头小善则是跟春兰等人一处。 “二婶婶。” 谢蓁蓁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她的小脸白里透红，大眼睛明亮有神，头顶扎着两个可爱的小揪揪，可爱极了。 宋绵绵微微坐直了身体，忙招手，“快上来。” 谢蓁蓁脱了鞋上炕，宋绵绵已经拿起一块点心放进她嘴里，小丫头跟个小仓鼠似的，“谢谢二婶婶。” 可爱。 宋绵绵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揪揪，“今天夫子教了什么？” 谢蓁蓁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秋夕》。” 她说：“二婶婶，我想改个名字！” 宋绵绵眉梢轻挑，愈发觉得有趣，“很不错的想法，你想改成什么？” “小粉兔！”谢蓁蓁脆生生的回答。 噗！ 屋内响起一阵笑声。 倒不是宋绵绵，而是屋内的侍女们，宋绵绵立刻看了过去，眼神微凝，带着几分危险。 笑声这才停下，几个侍女都低着头，一副做错了事的模样。 宋绵绵这才收回视线，谢蓁蓁的表情已经从方才的自信到此刻的有点怀疑。 宋绵绵知道谢家之前家境不好，小蓁蓁小时候没得到全心全意的照顾，甚至都不太能感受到爱，因此总有些不自信。 她跟小蓁蓁相处时总是很在意小姑娘的感受，可如今看来倒是她太纵着这些丫头了。 她对谢蓁蓁展开一抹笑，竖起大拇指，“二婶婶觉得很不错，可你为什么想改成这样的名字呢？” 谢蓁蓁看到宋绵绵眼里的真诚，微微松了一口气，唇角上扬，“二婶婶，昨天爹地给我买了一对小白兔哦！” “小兔子真的太太太可爱啦！”谢蓁蓁眼眸弯弯，“我很喜欢小兔子。” “二婶婶，我本来想带过来给你看的，可是小善说太冷了，小兔子出来会冻坏的。” “嗯。”宋绵绵点头，“小善说的对呢。” “一会儿二婶婶跟你去你院子里看好不好？” 谢蓁蓁连连点头，“因为我最喜欢粉色啦，所以我想叫小粉兔。” “唔……”宋绵绵微微沉吟，然后道：“那二婶婶这段时间就先叫你小粉兔行不行？” “嗯嗯嗯！”谢蓁蓁简直开心极了，她就知道，不管跟二婶婶说什么样子的话都可以！ 她在炕上站起来，绕过小茶几一把抱住宋绵绵，奶声奶气的嘟囔，“二婶婶，我最最最喜欢你啦。” 宋绵绵笑，“我最最最最喜欢小粉兔。” “我最最最最最喜欢二婶婶。” “……” 两人笑成一团，不多时小鹿带人送上午饭，吃过没一会儿谢蓁蓁就睡下了。 等着小丫头在暖阁里的小床上睡下，她这才看向屋内的其他侍女，表情严肃。 被她的眼神扫过，一众人都低下了头。 “方才在笑什么？” 一听这话，一众人都跪了下来，小鹿倒是没笑，方才笑的就是她身边新买的几个小丫头。 春兰，夏竹，秋菊。 “小鹿，知梅，小善先起来。”说完，宋绵绵又对着跪在地上的三人问，“很好笑吗？” 没人敢回答。 三个小丫头刚买进府不过半月，一直以来宋绵绵的脾气都很好，几人还是第一次见她生气。 “夫人，奴婢知错了。”春兰低低出声。 听见她说话，夏竹和秋菊也急忙认错。 “错哪了。”宋绵绵喝了一口暖茶，声音淡淡却威严十足。 “奴，奴婢……”春兰嗫嚅着，“奴婢不该笑。” 砰！ 宋绵绵一巴掌拍在茶几上，跪在地上的三人身体都颤了颤，“奴婢知道，求夫人饶恕。” “奴婢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罚俸三个月，若有下次，谢家不会留你们。” “多谢夫人。”三人磕了头，在小鹿的示意下离开了主屋。知梅这才在宋绵绵面前跪下，“夫人，都是我没教好她们，请夫人责罚。” “起来。” 知梅仍跪着。 宋绵绵顿是板起脸，“怎么？如今我说话不管用了？” 自然是管用的！ 知梅连忙站起身，小表情看起来还带着点委屈。 “行了，这件事不怪你。”宋绵绵声音温和下来，谢家门户不大，没什么规矩。 她对下人们也一向宽宥，三人买回来之后她是统一交给了知梅教导了一下。 可这样的事知梅从没做过。 宋绵绵这样说，知梅反而更内疚了些，她又说：“夫人，我一定会对她们严加管教，保证没下次。” “好。”宋绵绵顿时笑了，问她，“吃红薯吗？可香啦。” 知梅咽了咽口水。 又很快瞪宋绵绵，“夫人！如今府里人多了，您不能这样偏我，否则叫她们知道了……” “我就是偏你怎么啦？”宋绵绵眨巴眨巴眼睛。 知梅无话可说，且脸红了。 夫，夫人真是…… “快尝尝。”宋绵绵率先拿起一个红薯，烫呼呼的，她在两手之间丢过来丢过去的，好一会儿才一边吹着气一边剥开红薯皮。 红薯的香甜味瞬间弥漫开来。 方才还坚定站着的知梅忍不住就伸出了她罪恶的小手，至于小鹿，早就吃起来了。 “好不好吃？”宋绵绵期待的看着知梅，“这可是瑶瑶从南方给我寄过来的烤起来最好吃的红薯哦。” “嗯嗯嗯！”知梅连连点头，“好吃，好吃的。” 红薯肉白白嫩嫩的，又粉又糯，真的太香啦。 “是。”宋绵绵的小表情略显得意，“一般人我可不给的。” “嘿嘿嘿。”知梅对宋绵绵傻傻一笑，笑的眼睛都没了。 小鹿忍不住低声吐槽，“瞧你那傻样儿。” “我才不傻呢。”知梅轻声反驳一句，然后才想到什么似的，三两口将红薯咽了下去，因为速度过快似乎有些哽到。 宋绵绵一脸无语的递给她一杯茶。 知梅喝了一大口，才舒了一口气，“谢谢夫人。” 她放下茶杯，凑近宋绵绵，低声说：“夫人，我觉得秋菊好像不对劲呢。她这段时间老跟我打听大人的事。” 第三百五十一章 对大人不怀好意 “嗝儿！” 知梅神秘兮兮的说完，突然打了个嗝儿。 宋绵绵：…… 小鹿：…… 两人同时盯着她，知梅立刻捂住嘴，眼神略显无辜，“嗝儿~” 捂得住嘴，捂不住嗝。 她刚刚太着急了，三两口就把半个红薯咽了下去，不打嗝儿才怪了。 知梅的几个嗝把方才她营造出来的严肃和凝重氛围直接打破，反而显得有些好笑。 知梅又羞又恼，尤其是看着夫人竟然还笑的出来，她气的直跺脚，“夫……嗝儿……人！” “哈哈哈哈！” 宋绵绵笑的更肆无忌惮，当然，她的笑是带着善意的，甚至还又给知梅倒了一杯茶，“别急别急，慢慢打……啊不，慢慢说。” 知梅：…… 要不是夫人实在是好，她都想不说这件事呢，让夫人着急去。 好不容易知梅终于不打嗝儿了，她才终于能完完整整的说出一句话，“夫人，您还笑！” “都有人在觊觎大人了！” 她甚至想凑近宋绵绵，大喊，夫君都被别人惦记上了，夫人居然还有心思取笑她。 简直，简直急死她了。 “嗯。”宋绵绵倒显得很平静，此刻点点头，“我听见了，你声音不用这么大。” 知梅：…… 她现在算明白了，什么叫皇帝不急……呸呸呸，夫人不急，她这个侍女却急的不行。 “放心放心。”宋绵绵倒没那么担心，“这种事又不是她有想法就能成的。” 她对谢渊还是很有信心的。 听到这话，知梅倒也微微松了一口气，仔细一想倒也是。她跟在夫人身边看的分明，大人对夫人那叫一个情深不悔。 是任何人看了都会羡慕的程度呢。 两人对视一笑，倒是小鹿幽幽的出言提醒，“姑娘，谢大人是很可靠，可我觉得该防还是要防的。” 宋绵绵还没说话，知梅就连连点头，“夫人，小鹿姐说的对！” 此刻的知梅就像一个墙头草，毫无立场可言，她略一思索，觉得宋绵绵和小鹿说的都很有道理。 因此她倒变得为难起来，不知道该支持哪方才好。 好在宋绵绵并未纠结此事，也跟着点了点头，“嗯，小鹿说的对，那你说要怎么办？” 小鹿一噎，总觉得姑娘对待这件事的态度很随意的样子。 可她还是很认真的说：“知梅，你这几日多盯着那几人，别让她们真靠近了大人。” “大人素日呆在家里的时间不长，但也别真让她们寻到什么机会。”小鹿看向宋绵绵，说：“姑娘，想要算计人，并非真要发生些什么的。” “若是有人和大人共处一室，却故意将衣裳弄乱，引了人来看……就算大人是清白的……” 听到这，宋绵绵已经很生气了！ 小鹿说的对，她是相信谢渊，可也得防着这些人故意算计。要真发生了这样的事，她能气死。 就算什么都没发生，却也足够恶心她的。 “知梅。”宋绵绵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你一定要给盯死了她们！” “夫人放心！”知梅掷地有声，“我一定会盯住她们，绝不会让她们的奸计得逞！” 知梅一脸的信誓旦旦，态度严肃极了。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道清润的声音，“什么奸计？” 紧接着，谢渊已经走了进来，他看向倚坐在炕上的宋绵绵，眼里浮现出浅笑，“夫人。” 小鹿和知梅对视一眼，十分知趣的退出了房间。 谢渊已然走过来，却并未如之前一样第一时间去抱宋绵绵，而是先走到炭盆边。 他刚从外边回来，周身都是寒意，退下狐裘，将手烤暖，这才伸手拥住宋绵绵。 “夫君怎么这个时候回来啦？”宋绵绵笑盈盈的问。 “嗯。”谢渊点头，“今天无事，便早回了，这段日子都没时间陪娘子，是为夫不好。” 他说着，俯身吻了吻怀里的娘子，看那样子分明是有些意动。 宋绵绵情不自禁的回应这个吻。 就在谢渊的手不安分时，一道怯怯的声音响起，“二婶婶？” 两人如同触电似的，迅速分开，眼神闪烁不定，两人的脸都格外的红。宋绵绵的声音带着点颤意，“嗯，我，我在。” 还好，谢蓁蓁只是刚醒，她睡在碧纱橱里。 跟这还隔着纱帐与屏风呢。 宋绵绵有些心虚的整理了下衣裳和发髻，推开谢渊朝着碧纱橱走去，嗓音软软，“蓁蓁醒了？” “嗯……”谢蓁蓁已经坐了起来，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 宋绵绵撩起纱帐，小姑娘往她怀里一倒，抱了个满怀。肉乎乎的小娃娃，她笑吟吟的给小姑娘穿好衣裳，又对外喊了一声，叫人送了热水来给小丫头洗脸。 收拾完毕，梳好头发抱着小姑娘往炕上去。 谢渊看着两人亲热的样子，心里不知是心酸还是嫉妒，道：“怎么还要抱？” 都多大孩子了。 谢蓁蓁眨巴眨巴眼睛，“二叔叔。” 谢渊心里那点子莫名其妙的气顿时散去，小姑娘明眸皓齿，笑靥如花，粉粉嫩嫩的跟个年画娃娃似的。 他唇角微扬，嗯了一声，伸出手，“过来，二叔叔抱，你二婶婶力气小呢。” 谢蓁蓁恩恩点头，往谢渊怀里一扑，扑了个满怀。 屋内暖意融融，笑声阵阵，俨然是和谐的一家人。 屋外。 知梅刚倒了水，瞧见一道身影拎着一个食盒正往主屋走，三步并作两步就赶了过来。 “秋菊！” 知梅的声音有些急，微微拧眉上下看了秋菊一眼，“你干嘛呢。” 纵然是她，此刻都觉得有点不对劲，冬月里寒风肆掠，可知梅现在竟只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裳。 拎着食盒的手红彤彤的，妆容倒是精致，在寒风中显得身影单薄窈窕，还有些楚楚可怜。 秋菊被知梅的声音吓了一跳，眼眸闪烁了下，低声说：“知梅姐姐。” “这是厨房那边送过来的汤，正要给夫人送去呢。” 知梅心里呵呵，给夫人送汤用得着这样妖里妖气的？！这一看就是对大人不怀好意。 “给我就行。”知梅直接道，伸手就要去拿食盒。 可她的手却扑了个空。 知梅拧眉。 秋菊站直身体，“不敢劳烦姐姐，我送去就行了，姐姐还有别的事就先去忙。” 她居然这么说话？！ 知梅气死了，“我叫你给我，夫人的屋子也是你能随便进去的？” “知梅姐姐，那就是我的事了，你如今也不过是个丫鬟。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你说呢？” 知梅的胸口剧烈起伏，她向来细心周到，可锋芒不足。此刻被秋菊这样当面挑衅，她固然生气，却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你……” 知梅的话还没说完，秋菊就已经推开了知梅，扬声道：“夫人，奴婢来送汤了。” 知梅气的跺脚。 很快，屋内就传来宋绵绵的声音，“进来。” 秋菊立刻给了知梅一个得意的眼神，阴阳怪气的说：“姐姐，夫人叫我进去呢。” 她一下挤开再次站到她面前的知梅，扭着身子进了屋。 屋内。 宋绵绵脸上的笑意已然收敛，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谢渊。 只一个眼神，就叫谢渊心里警铃大作，这是怎么了？他哪里让夫人不开心了吗？ 没有啊，他今天还什么都没做啊。 谢渊还没想明白，秋菊已然娉娉婷婷的走了进来，她忍不住抬眸看了一眼谢渊。 唇角忍不住上扬，一时连宋绵绵都忘了，直奔着谢渊去了。 可谢渊还在思索夫人为何生气，连余光都没施舍给秋菊一个，自然不知道有人直奔他而来。 “秋菊见过大人，见过夫人。” 直到一道娇怯怯的声音在面前响起，谢渊才骤然反应过来，一抬眸，吓了一跳。 眼前这人带着一身寒意，站的如此之近，他立刻拧眉，“你退后些！” 他怀里可抱着谢蓁蓁呢。 秋菊并未多疑，反而还觉得谢渊这不定是想仔细看看她的身段呢，她含羞带怯的看了一眼谢渊，轻移莲步，缓缓后退。 这下，谢渊觉出不对劲了。 眼前这侍女的眼神…… 他又不傻，面上立时覆了寒霜，也能明白方才他家娘子的眼神为何那些危险了。 要不是宋绵绵还在，秋菊甚至想转一圈，展示她纤秾合度的身材。 可谢渊心里有了想法之后便迅速挪开眼，不再看她。转而看向宋绵绵，“夫人……” 宋绵绵笑呵呵的打断他，“夫君，给你送汤的呢。” 谢渊：…… 完了，他家娘子真生气了。 谢渊背后发凉的同时还有点小委屈，这也不是他的错啊，他连眼前这丫头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大人。”秋菊再次开口，“奴婢亲自给您炖了汤，补身子的，大人尝尝。” 说着，她再要上前放食盒。 “放肆！”谢渊沉声，“我与夫人说话，哪有你说话的份？！” 秋菊吓了一跳，当即跪在地上，“大人，奴婢知错。奴婢只是想着大人方才归家……” “夫人。”谢渊看向宋绵绵，“这等不懂规矩的奴才，我看大可不必留在家里。” “找个人牙子发卖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 小惩大诫 谢渊这话说出来，秋菊是真的惊呆了。 她不懂。 方才她还觉得大人对她并非无意，却没想到开口就是这样无情的话，直接将她发卖出去？！ 秋菊飞速反应过来，花容失色，连忙出声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她的声音都没了刚才故作的矫揉做作，这次是真可怜。 谢渊没说话，只询问宋绵绵的意见。 他刚才的话是在表态，可没有要插手后院的事，家里的事都是宋绵绵做主的。 宋绵绵眼带寒光。 秋菊求饶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改口求饶，“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宋绵绵这才终于开口，“这么冷的天，穿的这样单薄，看来你身体不错。” 宋绵绵的声音不辨喜怒，秋菊的身体却是颤了颤，分明屋内燃着炭盆，但此时她却觉得比方才站在外面还要冷。 她的身体愈发伏下了些，“奴，奴婢……” “知梅。”宋绵绵对外喊了一声，知梅很快就走了进来，面上还带着愧疚。 她方才还在夫人面前信誓旦旦的说一定会看好这几个人，可转眼这事就闹到了夫人跟前，还得夫人亲自出手解决。 知梅别提多愧疚自责。 宋绵绵对知梅倒是温和笑了笑，“秋菊既然身体好，那就让她把家里都打扫一遍。” “也不用换衣服了，总归身体是很好的。” 秋菊面色惨白。 谢家虽不算大，可也有几个院子，真要穿的这么单薄在这么冷的天将宅子清扫一遍。 “夫人……” “不想去？”宋绵绵眉梢轻挑。 秋菊咬唇，没说话，但意思很明显。 “看来我是指使不动你了。”宋绵绵悠悠的说：“知梅，你去寻个人牙子……” “奴婢去！”知梅飞快接过话茬，在地上磕了个头，几乎咬牙切齿的说：“夫人，奴婢现在就去。” “呵。”宋绵绵轻笑一声，扬扬手，语调懒懒的，“嗯，去，打扫干净一点哦。” 说完，还不忘对知梅说：“知梅，你身体不如秋菊，多穿点带上汤婆子，可别病了。” 听得宋绵绵的话，秋菊一个趔趄，差点没直接摔倒。 宋绵绵这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不仅如此磋磨她，还要叫知梅盯着她。 尽管心里恨的不行，秋菊却也只能恨恨的往外走。 人出了门，谢渊才有些疑惑的看向宋绵绵，“娘子，为何？” 宋绵绵拿起一块点心递给谢蓁蓁，“夫君不觉得奇怪吗？” “啊？” “我对丫鬟不太了解，却也知道如知梅，采薇这样的，都绝无……”宋绵绵看了一眼小蓁蓁，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转而道。 “可这秋菊，太蹦跶了，刚进府不过半月，就敢当着我的面有这样的举动。我觉得她很不简单呢。” “像这样的人，还是留在眼皮子底下盯着比较放心。”宋绵绵语气淡淡，可心里却是早有计较。 谢渊立刻说：“夫人聪慧，为夫佩服。” 宋绵绵是很认真分析来的，可谢渊的声音却莫名让她听出了几分揶揄之意。以至她忍不住转眸瞪了过去，“说来说去，都怪你！” 谢渊又懵又无辜，一整个的就是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但在这件事上，宋绵绵是逻辑自洽的，因此说起来完全没有压力，直接道：“你也看到了，秋菊就是冲着你来的，那这不就是怪你。” 谢渊：…… 他对上宋绵绵的眼睛，一时竟无法反驳。 偏偏宋绵绵还弯着眸问谢蓁蓁，“蓁蓁，我说的对不对？” “嗯嗯！”谢蓁蓁虽然不懂，但还是很坚定的站在了宋绵绵这边，“二婶婶说的对。” 反正二婶婶永远是对的。 谢渊愈发无语，顿了片刻，说：“蓁蓁，二叔送你回去。” 宋绵绵咯咯的笑，谢蓁蓁错愕的张大小嘴。 瞧见谢渊真要下炕，宋绵绵连忙说：“阿渊，你这是做什么啊？小思齐不舒服，我主动请缨照顾蓁蓁的呢。” 谢渊只得将谢蓁蓁放下，拧眉，“思齐不舒服？可有请过大夫？” 宋绵绵点头，“请过了，不是很严重，但思齐晚上老哭，嫂子太辛苦了。” 尽管家里有乳母照顾，可杨立夏疼爱孩子，事事亲力亲为。晚上也陪着谢思齐一起熬，最近都憔悴了不少。 谢渊神色也严肃了些，微微颌首，然后道：“我家夫人也辛苦了。” 宋绵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与此同时。 秋菊被处罚的事传遍了整个谢家，知梅按照宋绵绵的叮嘱，穿上了厚厚的衣裳全程监督。 对于秋菊这样不知所谓的人，她可简直太讨厌了。 屋外明亮，秋菊的妆容和穿着被看的更清楚，纤腰楚楚，美目盈盈，但此刻被寒风一吹，所有的美感全无。 秋菊手里拿着扫帚，一边扫地，一边打着哆嗦。 冷，是真的冷。 脸上好似有冰刀子刮过，脚几乎被冻的没了直觉，唇色发紫，哆哆嗦嗦的，地面压根儿没打扫干净。 要是换成别的事，知梅都不忍心，早就向夫人求情了。 可这秋菊所图不小，她才不会心软呢。 等秋菊将整个谢家打扫了一遍，一个下午已经过去，秋菊浑身上下寒意逼人，好似个冰坨子一样的。 夏竹和春兰是与秋菊一道进来的，此刻看到这一幕都有些被吓到。 “知梅姐姐。”春兰微微咬着下唇，“秋菊她……她这样……” “怎么？”知梅冷冷看着春兰，“她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如今只是小惩大诫而已。” 知梅的眼神在春兰和夏竹两人身上扫过，“咱们都是做奴才的，那就做好本分。否则下次可没有秋菊这么好的运气了。” 好运？！ 春兰和夏竹对视一眼，背后都有些凉。 知梅说完，又轻哼一声，“去请大夫来给她看看，可别死了。”说完，转身就走。 这也是宋绵绵的意思。 惩罚要惩罚，可也真不能让一个小姑娘如花的性命就这么没了，宋绵绵还做不到视人名如草芥。 春兰和夏竹都微微松了一口气，“多谢知梅姐姐。” 知梅脚步顿住，再次说：“可别谢我，这样不安分的小蹄子冻死了也是活该。” “是夫人的意思。” 第三百五十三章 娘子，爱不爱我 宋绵绵和谢渊陪着谢蓁蓁玩儿了一下午，索性无事，看看书，说说故事，下会儿棋。 正好谢蓁蓁也在学下棋，谢渊便陪着。 不知不觉便到了晚饭时间。 谢家人都是习惯晚饭一起吃的，纵然是大冬天的，正要谢思齐苦闹了一天之后喝了药终于睡下，杨立夏长出一口气，收拾了下到了饭厅。 “娘！” 谢蓁蓁喜滋滋的跑过去，又往杨立夏身后瞧，“弟弟呢？” 杨立夏唇角微勾，抱起女儿，声音很低却很温柔，“弟弟睡着了，咱们先吃饭。” 说完，她又看向宋绵绵，“今天辛苦弟妹了。” “没事。”宋绵绵笑盈盈的摆手，“我很喜欢蓁蓁呢，蓁蓁也可喜欢我了。” “嗯嗯嗯。”几人已经在桌边坐下，下人们则开始上菜，大冷天的，吃的都是热乎乎的锅子。 谢蓁蓁挪动了下身体，坐好，“二婶婶，晚上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睡呀。” “不行！”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一个是杨立夏，另一个…… 宋绵绵转眸看向谢渊，眼里就两字：无语。 至于吗？ 谢蓁蓁还是个孩子。 谢渊抬手握拳挡在嘴前，轻轻咳嗽了声，却是什么都没说。 谢蓁蓁都懵了，她眨巴眨巴大眼睛。 宋绵绵抬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蓁蓁是勇敢的小朋友，可以自己一个人睡喔。” “二叔叔都没有蓁蓁勇敢，还要二婶婶陪着睡！”谢蓁蓁大声控诉。 噗—— 宋绵绵差点没直接喷出去。 她的脸倒是飞快的红了，杨立夏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递过来一个歉意的眼神。 这……也没有人教谢蓁蓁说这样的话，真是人小鬼大。 倒是谢渊很坦然的点头，“是啊，我一点都不勇敢呢。” 宋绵绵忍不住轻拍了下谢渊，瞪他，“别乱教小孩！”当着小丫头的面，说什么呢。 杨立夏转眸看谢蓁蓁，给她夹了一块炖的软软糯糯的牛肉，“食不言，寝不语，别再说话了。” 她家姑娘真是……不开腔则已，一开腔惊人。 晚饭后，谢蓁蓁自有小善带着回房，她还在长身体需要早睡。杨立夏则要去看着谢思齐，不过一顿饭的时候，小家伙就又醒了，已经闹了起来。 宋绵绵和谢渊手牵着手往主屋走。 主屋那边已经点了灯，暖黄的烛光从窗户透出来，朦朦胧胧的，温馨又美好。 忽然。 宋绵绵抬眸朝天空看去—— “下雪啦！” 她声音轻快，天空中飘落大片大片的白色雪花，点缀在漆黑的夜幕，落在两人的发梢。 宋绵绵伸出手，准确接到一片雪花，又很快在掌心融化。 “夫君，下雪了哎。” 宋绵绵不是第一次看雪，可她对雪就是很热衷，大概跟她上辈子所在的地方几乎不怎么下雪有关。 “嗯。”谢渊颌首，“明早可以起来堆雪人。” 不过现在肯定不行，这才刚下，估摸着得明天早上才能垫起。 “嗯嗯嗯。”宋绵绵已经开始期待。 她点着小脑袋呢，整个人就已经被谢渊抱了起来，直接悬空将人抱走，“那我们早点睡，明儿早些起来堆雪人。” 宋绵绵：…… 这话听起来没问题，可仔细一想问题很大。 反正谢渊私心甚重。 不过宋绵绵也没反抗就是了。 屋内的动静终于平静下来，谢渊起身就要穿衣裳，宋绵绵睁开困倦的双眼，嗓音沙哑绵软，“夫君？” 谢渊俯身在她额角吻了吻，眼神温柔，“睡，我还有些公事要处理。” 不是太急，所以他下午回来先陪着夫人和侄女玩了，这会儿也不算太晚，忙完再来陪夫人休息。 “嗯。”宋绵绵翻了个身，进入梦乡。 谢渊为她掖了掖被角，披好大氅，这才离开主屋往书房去了。屋里的灯都灭了，担心会影响到宋绵绵休息。 最近他是真的很忙。 去年的冬天就很冷，今年的冬天更冷了些。 前几年周小侯爷打赢了北翟，与其签订了和平条约。可不到两年小侯爷就失踪，迄今为止不见踪迹。 根据北边传来的消息，北翟那边已经有些躁动，没有小侯爷，如今的镇边将军对北翟可没有周小侯爷那样的压制力。 尽管周小侯爷对外宣称只是失踪，可更多人都在怀疑，周小侯爷多半是凶多吉少。 都快三年了，小侯爷若真还在，怎么都该回京了才对。 如今冬天寒冷，北翟那边不适合种植粮食，已经向周国递了消息，需要粮食。 谢渊忙完，已经深夜。 他灭了书房的灯，离开书房。 京城雪大，此时围栏上，屋檐上已经垫起一层雪。他扫了一眼，唇角微勾，明儿个绵绵瞧见，定会开心。 谢渊只粗略扫了一眼，就要回屋。可余光瞥见院子里站着一道窈窕的身影，一身红色，正在雪下起舞。红衣白雪，这一幕本该很美。 可谢渊却是当即沉了脸，冷笑一声，“喜欢跳舞？” 院里的人好似被惊到，立刻停下动作，“大人，奴婢……” “那就在这慢慢跳。”说完，宋绵绵转身就走，走过红衣侍女身边时，扬起一地风雪。 雪花扑簌簌的落下来，尽管这人有了秋菊的前车之鉴，穿了厚衣裳，却也受不了在这雪中跳舞。好在谢渊说完就走了，也没叫人来监督着。 谢渊刚走，这人便再也不敢有其他的心思，飞快的悄悄回了住处。 谢渊现在明白宋绵绵的意思了，家里的这些人……怕是不少都有来头。否则才出了白天的事，现在这人可不该这么放肆。 他在炭盆边烤暖，才回到床边。 宋绵绵睡的正香，熟睡的模样像个小孩儿一样，萌翻了。 谢渊心里一动，钻入被窝将人揽入怀中，学着宋绵绵往日对谢蓁蓁的样子，亲了又亲，亲的她的小脸都变形了。 宋绵绵直接被闹醒，一巴掌拍过来，推开他的脸，“别闹！” 她困着呐。 谢渊非但不恼，反而还柔声连连应和，“好好好，我不闹。”话是这样说，他的眼神还是直勾勾的盯着怀里的小东西。 瞧见宋绵绵又睡着了，他微微松了一口气，又有些忐忑的低声询问：“娘子，爱不爱我？” 睡梦中的宋绵绵无意识的点了点小脑袋。 谢渊唇角上翘，奖励似的亲了一下她的脸，开心的跟小孩儿过年似的。 开心了没一会儿，他又问：“娘子，是不是最爱我？” 第三百五十四章 善妒 翌日一早。 宋绵绵刚醒来，就迫不及待的跳下床朝窗外看去—— 屋内燃着炭盆，暖意融融，透气的窗户有嗖嗖的冷气涌进来，可宋绵绵全不在意。 只兴冲冲的看着窗外。 果然，垫起了厚厚的白雪，整个世界都被裹上银装。 宋绵绵撒丫子就要往外跑。 可谢渊的长臂更快一步，将人捞回怀里，十分无奈，“娘子。” 这才刚起床呢，衣裳不穿，鞋子不穿，直接就要往外跑。他可真是……直呼好家伙。 还跟个小孩儿似的。 谢渊直接忽略了昨晚他的某些行为。 反正……他家娘子不知道，那就没关系。 谢渊面不改色的将人抱回来，盯着她，“先穿衣裳！”一身单薄的寝衣就想出门？ 那是万万不能够的。 “哦。” 宋绵绵有些沮丧的微微垂下脑袋，可在谢渊的监督下却也只能乖乖的穿好衣裳。这还不够，谢渊又翻出厚厚的狐裘给她披上，这才道：“行，去玩。” 这语气，这表情，这态度…… 就像是老爹对女儿。 宋绵绵有瞬间觉得很诡异，但很快就被压下去，她喜滋滋的出了门去堆雪人了。 谢渊也想，可他不行，还得上朝呢。 谢渊收拾好，宋绵绵正兴冲冲的在堆雪人呢，就连他说要出门了，小姑娘也是头都没抬，十分敷衍的摆了摆手，“夫君路上小心哦。” 谢渊：…… 他觉得自从成婚之后，他在娘子心里的地位愈发的低了。 之前还只是谢蓁蓁，如今他竟是还不如这一捧雪来的要紧吗？！ 谢渊咬牙。 这就是书上说的，得到了就不珍惜吗？ 他无奈极了，只得看向站在一边的小鹿和知梅，轻声叮嘱，“不要让夫人玩太久。” “是，大人。”小鹿和知梅同时回答。 谢渊叮嘱完，迈步往外走去，时间不早了，今儿又下雪，路上难行，他得赶紧出门了。否则他定是要跟娘子好好说道说道。 如同昨天一样，谢蓁蓁下课后就过来了。 许是因为下了雪的缘故，小丫头穿的厚厚的，跟个球似的，还怪可爱。 “二婶婶。” 谢蓁蓁声音清脆，眼巴巴的看着雪人，一脸的跃跃欲试，“我也想堆雪人……” “堆！” 宋绵绵声音清脆。 “耶！”谢蓁蓁的大眼睛弯了起来，原地蹦了起来，不过因为穿得厚小丫头也没能蹦多高。得到了宋绵绵的首肯，她迈步往院子里走。 “二夫人……”小善的表情有些担忧，当真要让小姐去玩雪吗？若是病了…… “无妨。”宋绵绵手撑着下巴，“小孩子就是要好动一点。” 谢蓁蓁从小在青山村长大，皮实的不行，又不是真娇生惯养的。就算谢蓁蓁当真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她也敢点这个头。 小孩子，玩玩儿雪怎么了？ 当然，她也不忘转头看知梅，“给蓁蓁备一碗姜汤。” 玩归玩，但她也没真想让谢蓁蓁生病。 这不，谢蓁蓁玩儿了一盏茶时间，宋绵绵就扬声道：“小粉兔，快过来。” 谢蓁蓁已经很开心，答应一声，蹦蹦跳跳的就跑了过来。小姑娘眼眸亮晶晶的，脸颊泛着红，一双小胖手又红又冷。 知梅端上温度刚好的热水，宋绵绵示意小姑娘将手泡进去。 太冰凉的手不能直接烤火，用烫水这样较为温和的方式更好，她则是接过姜汤，用勺子舀起放在唇边吹了吹，亲自喂给小姑娘。 谢蓁蓁的眉眼都皱了起来，“二婶婶……” 她最讨厌吃姜啦！ “乖。”宋绵绵笑着说：“二婶婶觉得小粉兔最勇敢了哦。” “嗯！”谢蓁蓁肯定的点头，“我喝。” 知梅：…… 小鹿：…… 蓁蓁小姐都要被夫人忽悠瘸了。 宋绵绵将一碗姜汤都给小姑娘灌了下去，到底年纪还小，宋绵绵三两句糖衣炮弹，谢蓁蓁恨不能一口气干个十大碗姜汤来向二婶婶证明她的勇敢！ 下午宋绵绵就没再让小姑娘出去玩雪，两人就在屋内读书画画。 当然，宋绵绵还得看账本。 与此同时。 一个消息也在不少人中流传开来：宋绵绵善妒！ 当然，佐证便是昨天的事，许多人都听说宋绵绵责罚了一个美貌侍女，重罚之下那侍女直接病了。再者，便是谢渊身边除了宋绵绵，别说妾室，连个通房都没有。 之前谢渊的同僚提起这件事，谢渊还曾十分自信的事完全没许多人忽略。 而是将所有的事都记在了宋绵绵头上。 沈家。 砰！ 沈夫人一脸怒容，一巴掌拍在桌上，快被这些传言气死了。 什么叫绵绵善妒？！ 分明是谢渊对绵绵一往情深，不愿多看别的女子一眼。 当然，若非如此，沈家也瞧不上谢渊。 鱼望舒同样点头，神色也有些严肃，且不说谢渊和宋绵绵，他们沈家乃至于镇国侯周家，都有家规，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 因此，不管是她公爹还是她夫君，都是只守着自家夫人的。 周家同样如此。 可偏偏传出来的流言却是宋绵绵善妒，不用想都知道，这是有人在针对宋绵绵，所以才故意放出这消息的。 除此之外，沈夫人又忍不住说：“望舒，是不是我做的还不够好？” 鱼望舒：？？？ 她都懵了，完全没明白沈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话没头没尾的。 好在沈夫人很快就将这事说了个明白，“绵绵要买人，怎么没来找我呢？在这多事之秋，从外面买的人不知根底……” 要不关于宋绵绵的事也不能这么轻易传的满城都是。 鱼望舒这才明白，心里有些无力吐槽。 沈夫人是怎么当母亲的，她这个做儿媳妇的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对宋绵绵，沈夫人是真的疼到了心尖尖上。 别的不说，就给宋绵绵送的那些东西…… 便是嫁公主，也就那么多嫁妆了。 还得是受宠的那种。 “母亲。”鱼望舒无奈出声，“兴许这件事妹妹另有打算呢。” 她可不觉得宋绵绵是个笨蛋。 “打算？”沈夫人拧着眉，有些关心则乱的意思，“可现在外面那些流言对绵绵的名声不利。” 她作为母亲，自然为女儿担心，“不行，我放心不下。” “备车，去谢家。” 沈夫人起身就往外走。 鱼望舒：…… 行。 她也没有阻拦的意思，当然也没有必要阻拦。 沈夫人经常去谢家，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去就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甚至鱼望舒还起身跟了上去，“母亲，橘子，带上橘子。” 今早刚送来的橘子，沈家收到的东西自然都要给宋绵绵送一份儿的，当然，宋绵绵平时也，甚至宋绵绵那边的东西更多。 毕竟程家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有什么好东西齐玉瑶都想着宋绵绵和周毓。 沈夫人带上一筐橘子就往谢家去。 沈夫人到的时候，宋绵绵和谢蓁蓁正在装扮雪人，两人笑成一团，一抹粉红，一抹鹅黄，两人的衣着在白雪中都很明艳。 沈夫人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无奈。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傻女儿还笑的这么开心。 真叫她不省心。 心里如此想着，沈夫人还快步走了过去，声音温柔宠溺，“绵绵。” 宋绵绵抬眸，眼眸一亮，“娘，您怎么来啦？” 沈夫人瞪她，瞧见她红彤彤的手，“你啊，都多大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沈夫人将宋绵绵的手握在掌心，宋绵绵就要收回，可被沈夫人姿态强硬的抓住，“别动，手都冻成小冰块了。” “娘~”宋绵绵轻声撒娇，“咱们进屋说，屋里可暖和呢。” 谢蓁蓁也走了过来，乖乖的喊人，“婆婆好。” 沈夫人不吝啬笑容，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蓁蓁真乖。” 说完，又瞪宋绵绵，“瞧你，带坏小姑娘。”要是谢蓁蓁病了，那绵绵可怎么好跟谢家大房的人交代？ 宋绵绵吐了吐舌头，“就玩了一会儿嘛。” 沈夫人点了点她的鼻子，表情故作严肃，可眼底却全是宠溺，又看谢蓁蓁，“蓁蓁，可别听你二婶婶的，她啊，不靠谱的很。” 分明都成婚了，却比小孩子还小孩子。 宋绵绵看出沈夫人的表情，给谢蓁蓁整理了下衣裳，“蓁蓁，去午睡。” 她给了知梅一个眼神，知梅上前领着小姑娘往碧纱橱走去。最近谢蓁蓁午睡都是在这的，看出女儿是真疼爱这小丫头，沈夫人没再多说什么。 放在平时她会忍不住催生，可今天她有更要紧的事。 “绵绵，那个侍女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跟娘仔细说说。” 她神色严肃，自然是相信绵绵的，可外面实在传的太难听。 宋绵绵看见沈夫人过来时就猜到是为了这件事，她挽着沈夫人的手臂，“娘，您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 沈夫人：…… 她看起来很好骗吗？ 她转眸看小鹿，“小鹿，你来说。” “娘。”宋绵绵愈发头疼，小鹿有心想说，可她还想呆在姑娘身边呢，此刻低下头装鹌鹑。 思索片刻，反而劝了一句宋绵绵，“姑娘，您就说了，不说夫人更担心呢。” 第三百五十五章 天塌不了 得。 身边人都叛变了。 但小鹿说的也没错，这事不说沈夫人会更担心，而且人都找上门来了。宋绵绵三言两语就将事情说了个明白，沈夫人脸上的担心彻底变成了愤怒。 砰！ 她一巴掌拍在茶几上。 满目寒光，“欺人太甚！” 一个小小的侍女，当着她姑娘的面就敢展露那些小心思。按她所说，宋绵绵的惩罚都太温和了些，就该直接发卖了。 “绵绵。” 沈夫人拉着宋绵绵的手，低声说：“一会我回去给你送点人来。” 如今多事之秋，京城中又有人专门针对绵绵，如今买回来的人都不能相信。谢家刚在京城立足不久，自然是需要人的。 此刻买来的人……她一个都不相信。 她此刻甚至有点自责，之前没想到这茬儿。 “不用了，娘。”宋绵绵双手端着茶杯递给沈夫人，“娘，您别太担心，我心里有数的。” 她对着沈夫人眨了眨眼睛，表情灵动又可爱。 是吗？ 尽管宋绵绵的话语和表情很有说服力，可沈夫人还是有点不放心，她微微拧眉，接过女儿递过来的茶。 “绵绵。”沈夫人温声说：“不管有什么事都可以跟娘说的，知道吗？你爹娘还在呢，天塌下来也该我们顶着。” 哪怕宋绵绵成婚了，那也是她女儿。 沈家好歹也是安国候！开国功臣之一！ 可沈家唯一的女儿在京城却被人如此针对，沈夫人简直要气死，那些人是真不把沈家放在眼中。 宋绵绵心里感动，连忙点头，“知道了，谢谢娘。” 沈夫人依旧不满。 宋绵绵每次都答应的爽快，可真的有事却很少找她，找沈家。 沈夫人心里知道，宋绵绵这是这些年独立惯了，没有找她的习惯。可她是绵绵的母亲，绵绵遇上了事就该找她，必须找她才对。 不找她，那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失职。 沈夫人心里难受。 她鼻子泛红，泪花在眼里集聚，晶莹剔透的眼泪在眼里打转，好似下一秒就会掉下来。 宋绵绵：…… 她头大极了。 可沈夫人就是这么个性子，她能怎么办？只得连忙开口，“娘，都是我不好。” 话音落下，沈夫人的眼泪也滚落下来。 怎么会是绵绵不好？ 分明是她这个做母亲的不好，沈夫人的眼泪一掉，就有些无法控制。 宋绵绵连忙送上手帕，轻声哄着，“娘，快别哭了，再哭下午就不好看了呢。” 不只她，小鹿和唐嬷嬷也都跟着伺候在一边，小鹿不是第一次看沈夫人哭了，可每次看都会震惊。 唐嬷嬷更是扶额，夫人别的都好，就是这性子…… 不过夫人运气好，沈家不管是侯爷还是老夫人甚至于将军少夫人，乃至于小姐对夫人都好。 沈夫人抽抽噎噎的，眼泪掉的汹涌呢，可听到宋绵绵的话还是忍不住抬眸瞪女儿一眼，“我都多大了，什么好看不好看的？” 宋绵绵一本正经，掷地有声的说：“娘，您就是最好看的！” “噗——” 沈夫人忍俊不禁，哭着呢，又忍不住笑出了声，“油嘴滑舌。” “娘，您就说我好不好看？”宋绵绵十分自信的扬着小脑袋，不等沈夫人回答，又看向小鹿和唐嬷嬷，“我好看吗？” “姑娘最好看！”小鹿斩钉截铁。 唐嬷嬷同样点头，“小姐倾国倾城。” 沈夫人不甘落后，“我家绵绵自然是最好看的。”她的眼泪停了，唇角微微上翘，脸上还带着有些得意的笑。 “是。”宋绵绵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眼眸弯弯，小表情同样带着得意，“全都是继承了我娘的美貌！” “我都这么好看，我娘当然也是最好看的。” 沈夫人一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方才心里的负面情绪此刻尽数散去，她伸手轻轻点了点宋绵绵的鼻尖，“你啊。” 她家绵绵怎么这么善解人意？！ 还要哄她的。 可越是这样，她心里就越酸涩，别家女孩子都是在母亲怀里撒娇的，可她家女儿还要哄她。 她心情很复杂。 沈夫人气势汹汹的来，可三言两语这件事就被宋绵绵化解。 至于送人什么的，宋绵绵都已经拒绝了，沈夫人自然不会再坚持。她拉着女儿的手殷切的叮嘱了好大一番话，无外乎就是有事找她，一定要找她，必须要找她这样的话。 宋绵绵连连答应，将沈夫人送出府。 冬日里天黑的早，沈夫人并未多待，跟宋绵绵说了一会子话就离开了谢家。 送人离开。 宋绵绵刚回到屋里，谢蓁蓁就结束了午睡，看着二婶婶的表情有些复杂，更多的是担心。 宋绵绵走过去，抱起谢蓁蓁放在炕上，坐在一边与她对视，嗓音柔和，“蓁蓁，怎么啦？” 谢蓁蓁神色有些复杂，犹豫片刻还是说：“二婶婶，是有人欺负你吗？” 宋绵绵一震，面上却不露声色，“蓁蓁怎么这样说？” 难道是刚刚午睡没睡着？ “我，我听说的。”谢蓁蓁咬着下唇，拉着宋绵绵的手，“二婶婶，让二叔叔揍他们，还有爹爹……” 都可以揍的。 宋绵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揉了揉小姑娘的头，“放心，小丫头。” “你啊，别想那么多，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吃饭，睡觉，念书和长大。家里的事不用你担心，嗯？” 小孩子，就是要天真单纯一点嘛。 当然，在这个时代，宋绵绵也不会真的将谢蓁蓁养成一个傻白甜。只是如今谢蓁蓁还不到五岁，在她看来真的不懂事呢。 等谢蓁蓁再大一点，她也会让小姑娘看到这世界黑色的一面。 但不是现在。 哄好谢蓁蓁，小鹿忍不住道：“姑娘，您跟沈夫人真是一样呢。” “方才沈夫人就是这样跟您说话的。” 天塌了，有个子高的顶着呢。 宋绵绵觉得谢蓁蓁是小孩子，沈夫人觉得宋绵绵是小孩子。 宋绵绵怔了下，失笑出声，点了点头，“好像真的是这么回事。” 笑完，宋绵绵说起正事，“对了，让你查的事查的怎样了？” 第三百五十六章 钓鱼 小鹿展颜，凑近宋绵绵，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有意思。”宋绵绵笑了。 她想了想，对小鹿说：“准备准备，明天我带蓁蓁去钓鱼。” 小鹿：？？？ 她都愣了，好端端的，姑娘怎么要去钓鱼了？ 而且现在还是大冬天的。 “冬钓才有意思呢。”宋绵绵笑着说：“去准备一下。” 她也的确要出门。 至于外面那些传言，她没去管，如今天气冷的很，她门都不想出更别提那些流言蜚语。 “是。” 小鹿劝不动，只得点头。 天黑的早，谢渊回来的时候还带了刚收到的信，是从青山村寄来的，相比起谢康，祝玉枝对远在京城的孩子们更加想念。 “娘还托人带来了一些干蘑菇。”谢渊将信递给宋绵绵，而后取下身上的狐裘。 屋里暖融融的。 “好啊。”宋绵绵眉眼弯弯，“正好明天可以吃小鸡炖蘑菇。” 谢渊已经走了过来，屋内只有两人，他自然而然的将人拥入怀中，“岳母今儿来了？” “嗯。”宋绵绵拆信，靠在他怀里，“夫君，给我剥个橘子嘛。” 谢渊唇角微翘，在茶几上拿过一个橘子，修长白净的手剥开橘子，这一幕看起来都如画一般。 很快，谢渊捏着一瓣橘子送到怀里人嘴边。 宋绵绵咽下一块橘子。 眼眸微眯，“甜。” 又一瓣送来。 宋绵绵忙说：“夫君你也吃。” 给她喂的速度太快了，来不及咽下去她都要被噎到好吗？ 夫君真是一点都不体贴。 宋绵绵心里暗忖，已经看起了信，信上仍旧说一切都好，说的内容和上次也差不多。 宋绵绵一目十行的看完，坐了起来，将信放在茶几上用一个橘子镇着。 “今儿太晚了。”宋绵绵说：“明天我把信带去给大哥大嫂看看。” “好。”谢渊点头，眼瞧着正事做完，他的脑海里又多了些旖旎思绪。看着宋绵绵的眼神都暧昧不少。 宋绵绵推开谢渊，“别闹。” 她还有正事呢。 想到今天沈夫人来的事，宋绵绵忍不住就牵连了谢渊，“外面的传言你都知道了？” 她轻哼一声，“我现在可是京城出了名的妒妇！” 啥？！ 谢渊还真不知道。 他最近是真的忙，但听宋绵绵这么一说，他好像明白今天为何有些同僚看他的眼神都带着点怜悯了。 甚至还有一人拍着他的肩膀说他不容易…… 谢渊：…… 无力吐槽。 他也就是不知道情况，这才没来得及说什么，要是她知道情况那一早就驳斥回去了。 什么叫不容易？！ 是羡慕他有个如此在意他的夫人。 谢渊立刻拥住宋绵绵，一本正经的看着她，说：“夫人，我不管外面有什么传言，但我知道那些人肯定是嫉妒！” “嫉妒？”宋绵绵都懵，嫉妒什么？ 谢渊回答的理所当然，“自然是嫉妒我家夫人如此在意我！” “我家夫人如此优秀，却如此将我放在心上，外面那些人无外乎就是嫉妒我有一个如此完美的夫人。” “夫人，我都懂。” 第三百五十七章 想法很美好 这话说的，宋绵绵都不好意思了。 偏偏谢渊还一脸的认真和郑重，眼神别提多诚恳，这话他说的发自肺腑。 宋绵绵忍不住笑出声，旋即点了点头，“夫君说的有道理。” 宋绵绵本就没怎么将那些传言放在心上，总归又影响不到谢渊的前程，只是她名声不好而已。 就算如今她顶着沈家小姐的身份，可众所周知，她从小流落在外，对沈家的名声影响也有限。 沈家若是有待字闺中的女孩子那可能影响还大一些，但没有，那影响力便再降一层。 没什么可怕的。 名声又不能当饭吃。 翌日，宋绵绵一早就带着谢家一家人出了门，连给谢蓁蓁请来的女夫子都带上了。 马车嘎吱嘎吱的前行，尽管京城仍有厚厚的雪，可路中央的积雪都被人清扫开。 此时还有人在忙着扫雪呢。 没办法，京城在周国偏北，冬天较为漫长。 马车上。 谢蓁蓁甭提多开心了，尽管马车外寒风肆掠，可她还是忍不住伸出罪恶的小胖爪，撩起一角马车帘向外看。 外面不如夏天热闹，可她还是看的很新鲜。 她又不是天天都能出来玩儿。 马车内坐着谢家女眷，杨立夏还带着谢思齐，而奶娘和夫子则的坐在后面的马车。 宋绵绵这是带着一家人往城郊的庄子上去。 那庄子里有温泉，她准备去小住两日呢。 马车行进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到庄子上，老庄头昨儿就得了消息，将屋子收拾了下，此刻急忙出来迎接。 一行人进了庄子，仍旧是住上次的院子。 进门第一时间，宋绵绵就带着谢蓁蓁去泡温泉，她就是冲这来的。 至于钓鱼什么的…… 这不就是钓鱼吗？ 宋绵绵等人才刚出城，京城内许多人就收到了消息，关注宋绵绵的人可不少，听到这消息都有些复杂和无语。 如今满城风雨，可宋绵绵直接出城了？！ 主人公都不在，慕倾琅原本还觉得开心呢，这会儿却是有点开心不起来，她就想看到宋绵绵因为这些流言生气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不过…… 宋绵绵的反应还是让她忍不住笑了。 她坐在温暖的屋内，美滋滋的想着，“宋绵绵必定是因为这些传言生气，却又无可奈何，所以才离开京城的！” “她想的肯定是眼不见心不烦。”慕倾琅眉眼弯弯，心情极好。 区区一个宋绵绵，还想跟她斗？ 她的未来，可不是宋绵绵能比的，母亲都已经为她安排好了。慕家站在大皇子这边，等以后大皇子登上高位，她自然能得封贵妃。 至于慕清姜…… 呵。 如何能跟她比？！ 娘说了，不会留下慕清姜那个祸患的。 毕竟慕清姜是她名义上的姐姐，如今又是慕淑妃，尽管慕家和大皇子达成了协议，如今却不能真的迎她进府。 但没关系。 如今大皇子尚无子嗣，等大事成就，凭借她的家世还怕不能得到宠爱？若是她再能先如今的皇子妃一步生下孩子，便是那个位置也不是不能争。 当然，这些都是琳琅夫人同慕倾琅说的。 这就是爹娘为她安排的路。 她慕倾琅，才该是京城最耀眼最瞩目的娇女。 萧泠泠周毓什么的就算了，一个宋绵绵……凭什么抢夺属于她的光辉和注意力？ 当然，宋绵绵本该是沈家嫡女的事被她下意识的忘了。 也不只是她一人。 尽管沈家对宋绵绵已经十分上心，可许多人都会下意识的忽略这一点。 慕倾琅越想越开心，好似已经看到了最美好的未来。 “赏。” 忽然，她对屋内的侍女说：“你们，全都赏一个月月钱。” 就是开心！ 反正娘宠她，娘只有她一个女儿，整个慕家都是她是，怕什么？！ 屋内的侍女都很奇怪，但也不算奇怪，毕竟跟在慕倾琅身边就是这样。京城莫名其妙的被惩罚，但也经常莫名其妙的被赏。 大家急忙纷纷道谢。 “对了。”慕倾琅让其他人离开，只留下最心腹的侍女，道：“告诉那边的人，宋绵绵不在京城，这是很好的机会。” “不管用什么手段，爬上谢渊的床。” 她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孩子，说起这样的话却丝毫不害羞。她就是打定了主意要这么做，让宋绵绵恶心。 “是。” 侍女连忙答应，转身就去安排此事。 想到宋绵绵回来，不得不面对谢渊身边多了其他女人的事，慕倾琅简直比过年还开心。 到了如今，宋绵绵几乎成了她的心魔。 只要宋绵绵过的好，慕倾琅就寝食难安。 宋绵绵此次去庄子上，只带了小鹿和知梅，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兰竹菊三人全被她留在了谢家。 当然，秋菊如今还病怏怏的躺在床上呢。 天色渐黑。 谢渊踏着夜色回了谢家。 宋绵绵等人不在，家里好似一下冷清了许多，谢渊微微叹息一声，眼里的不满之色更甚。 当然，不是对宋绵绵。 而是对那些幕后之人，如果不是那些人非要闹事的话，这次夫人也不会去什么庄子上了。 就算去，也不会将他一个人留在家里。 要不是他还得上朝，他都想跟着去了。 夫人不在家的第一天，想她。 谢渊简单的吃了点东西直奔书房，主屋里全是宋绵绵的气息，他一个人回了屋子只会睹物思人。 要不是城门关闭，他此刻就得上马出城，直奔庄子而去。 也不知道夫人想不想他，有没有好好吃晚饭，晚上能不能好好睡觉。 就在谢渊想这些的时候。 庄子上。 宋绵绵还领着谢蓁蓁泡温泉呢，当然，温泉不能久泡，她们白天泡了一会儿，晚饭后玩耍一会儿她又没忍住泡了一会儿。 舒服！ 没几分钟，宋绵绵起身。 小姑娘比她起来的更早，此刻已经换好衣服，正眼巴巴的看着她。 宋绵绵刚换好衣服就扑了过来，捏了捏她的小脸，“蓁蓁，今天晚上可以和二婶婶一起睡哦。” 谢蓁蓁的大眼睛一下就亮了，“真的吗？” “好耶！”小姑娘几乎跳起来，抱住宋绵绵，“二叔叔不在真好。” 第三百五十八章 拿下！ 宋绵绵失笑，点了点她的鼻子，“小没良心的。” 这话要是叫谢渊听见，那真是要哭了，谢渊一向很忙，没什么时间和家里人相处，又不像宋绵绵这样善于直白的表达感情。 对家里人的感情都深藏于心。 尽管如此，谢渊对谢蓁蓁这个侄女儿还是极为疼爱的，还在念书的时候隔三差五就给小侄女买些零嘴糖果什么的。 一直到如今也有这样的习惯，不过如今买的不再是零嘴糖果，倒是钗环首饰以及各种新奇玩意儿。 谢蓁蓁吐了吐小舌头，模样俏皮可爱，又白又嫩的手臂抱着宋绵绵的腰，“嘻嘻，二叔叔不会知道哒。” 她是年纪小来的，可她又不傻，当着二叔叔的面她肯定不会这样说啦。 宋绵绵笑出声，“鬼灵精。” 这倒是真的，谢蓁蓁人小鬼大，还会看人脸色。 上次宋绵绵还故意问她，更爱爹爹还是更爱娘。 只有杨立夏在的时候，谢蓁蓁毫不犹豫的说最爱娘。 只有谢郢生在的时候，小丫头斩钉截铁的说最爱爹。 两人都在的时候，她就说最爱爹娘了。 要是两人都不在，小姑娘就会说最爱二婶婶。 机灵的不要不要的。 这边两人聊着天睡觉，城内的谢渊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既然没有睡意，他索性就在书房里看书。 窗外寒风凛冽，大雪纷飞，屋内暖意融融，烛光暖暖。 叩叩叩。 敲门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夏遇的声音，“大人，给您送了宵夜过来。” “不必了。” 他不想吃。 他曾吩咐过，不允许侍女到书房这边来，所以书房内送东西打扫什么的都是夏遇在负责。 门外顿了顿，夏遇有些为难的声音再次响起，“大人，是夫人安排的。” 跟在谢渊身边的时间不算长，但他对谢渊却很了解，简单点来说…… 谢大人惧内。 咳咳，当然了，用大人自己的说话来说那就是尊重夫人。 相当尊重。 果不其然，夏遇抬出宋绵绵的名头之后，谢渊秒变立场，“进来。” “……” 夏遇尽管无语，还是推开了书房的门，提着食盒朝谢渊的位置走去。 大冷天的，食盒也是为了保温。 夏遇打开，从食盒里端出一一小盅汤，放在谢渊面前，“大人，这是夫人出门之前特意交代的。” 顿了顿，又说：“夫人还说，您早点休息。” “嗯。”谢渊点头，听到夏遇说这是宋绵绵特意安排的，他心情颇好。打开汤盅就喝了起来。 与此同时。 厨房里灯火通明。 一个美貌侍女被堵住，为首的却是本该在庄子上的小鹿，她面上带笑，眼里却是寒光闪烁。 “小，小鹿姐……” “打住。”小鹿直接喊停，冷眼看着眼前人，“没想到是你啊，春兰。” 春兰心思细腻缜密，又一向待人温和，刚进谢家不久却隐隐有成为宋绵绵身边大丫鬟的趋势。 谢家原本的下人们对她也很有好感。 在这次新买的一批人里，春兰是最快融入谢家的，甚至段段时日，瑛姨和夏管家都有想让春兰跟夏遇发展发展的意思。 夏遇作为管家之子，又跟在谢渊身边，只要谢家发展的好，往后自不必说。 别说小鹿了，就是宋绵绵都没想到会是春兰，之前她们还怀疑夏竹呢。至于秋菊，那就是个纯粹的小傻子。 春兰面色一白，眼里有一闪而逝的惊慌，可还是很快道：“什，什么是我啊？小鹿姐……” “行了。”小鹿再次打断她，“我出现在这，你就该知道了。” “谋害主子，这可是大罪。”至于谋害的人是谁……谢家如今还在的就一位主子。 不管春兰准备下的是什么药，那都是谋害。 春兰的脸霎时没了血色。 她就知道。 当小鹿出现的时候她就知道完了，她知道没那么简单，也并不想下手，起码不想现在下手。 可背后的人等不及，一而再再而三的威胁她，催促她，若是她再没有计划的话…… “我，我……” “有什么话，等姑娘回来和姑娘说。”小鹿的眼神寒凉，若是按照她的意思，就该打杀了或者直接卖出去。 姑娘却坚持要等她回来处理。 “带下去。”小鹿一声令下，立刻有人将春兰带下去关起来。 “唉。”小鹿叹了一口气，倒不是为春兰，而是为她自己。要不是京城这破事，她现在也该在庄子上泡温泉的！ 可恶！ 书房。 谢渊慢条斯理的喝完汤盅，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处理好了？” 夏遇的头更低了点，“是，夫人交给小鹿姑娘处理。” 谢渊顿了顿，说：“你若真有心思我……” 咚。 夏遇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台服愈发诚恳，“大人误会，小人绝无二心！” 第三百五十九章 有福我享，有难同担 夏遇也清楚他爹娘的打算，春兰也的确温柔娴熟，长的也好。甚至这段时间对他也是嘘寒问暖，看见他的时候总是露出腼腆而温柔的笑。 得知此事，夏遇的心里到底还是有些许几不可查的难受。 但并不能动摇他的忠诚。 毕竟时日尚短。 谢渊听到这话，微微颌首，声音淡然道：“下午早点休息。” “是，大人。”夏遇伏着身，恭恭敬敬的出了门。 书房的门被关上，暖黄的烛光隐约透出来，屋外却只有白雪反射的月光，还算亮堂，却也遮掩了他的表情。 他刚出门没多久，就被人叫住，“儿子。” 夏遇停下脚步，转眸看去，“娘。” 站在屋檐下的正是瑛姨，她看着夏遇有些不对劲的样子皱紧了眉，声音又带着点担心，“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别多想。” “嗯。”夏遇闷闷的回答。 瑛姨再次拧眉，抬手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笨，这是离间你跟大人呢。” 夏遇不说话。 瑛姨再次道：“你是大人身边最信任的人，咱们家大人前途无量，你可不能犯了傻事，好好跟在大人身边办事。” 她都看出来了。 春兰那小贱人就是故意的。 一边想法子爬大人的床，一边又在勾引她儿子，真要儿子对那小贱人上了心，可春兰转头成了大人的人…… 当然，最主要的肯定还是爬床。 至于叫夏遇和谢渊离心，那不过是顺便的，谢渊出身不高，刚来京城不久，身边没什么可信的人。 这计谋要是真的成功，说不得能从夏遇这知道些什么呢。 “嗯。” 夏遇再次点头，只是看起来情绪依旧有些低落。 似乎是真的为春兰的事伤心了。 瑛姨很有些恨铁不成钢，可毕竟是亲儿子，也不小了，总不好打骂。只得又叮嘱了一句，“好好办事，早点去休息。” “是。”夏遇转身离开，可一转身，砰的一下就撞到了身后的柱子。 不等瑛姨开口，他就调整了方向，快步离去。 瑛姨再次皱眉，轻哼一声，很快也转身离开。 就在两人走后没多久，一道身影从对面的柱子后面绕出来，迅速消失在黑夜里。 庄子上。 宋绵绵准备多住两天，这温泉泡起来也太舒服了！ 一早，小鹿就赶到了庄子上，兴冲冲的往屋里跑，“姑娘，我来啦！” 她昨儿个就想来了。 要不是被姑娘打发回去办事，她昨儿也能泡上温泉。 宋绵绵对她们向来不薄。 两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搞定了？” “自然。”小鹿的表情颇有些骄傲，“人绑好了，我让人看着就等姑娘回去呢。” “对了，姑娘你什么时候回去？大人让我给你带口信说希望您今天就回去呢。”小鹿的声音有点闷闷的。 她一点都不想带这口信来的，毕竟知梅她们昨天就泡温泉了，她可是没有享受到呢。 可是……她不太敢。 谢渊交代的时候看着她的眼神有点吓人。 以前她还不怎么怕谢大人的，毕竟她呆在宋绵绵身边的原因也不算特别单纯，当然，那是之前。 现在她倒是觉得谢大人很危险。 “嗨呀。”宋绵绵摆摆手，“再多玩几天。” 小别胜新婚嘛。 天天腻歪在一起……虽然也不错，但她真的有些舍不得这温泉。 “好耶！”小鹿霎时笑开，就跟谢蓁蓁那个小丫头一样，直接就往后面冲，“姑娘，那我就先去泡温泉啦……” “去去。”宋绵绵失笑。 宋绵绵和杨立夏都很开心，倒是谢蓁蓁有点小郁闷，这都来庄子上了，她还要学习。 不过还好，谢蓁蓁还挺喜欢的。 当晚。 宋绵绵几人兴冲冲的围着温暖搞烧烤的时候，谢鹏鹏回到家面对的就是空荡荡的饭桌。 人呢？！ 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两个嫂嫂不在，小侄女也不在，就连大哥二哥…… 正想着，外面传来脚步声。 谢鹏鹏抬眸看去，并肩走进来的正是谢郢生和谢渊。只看见谢鹏鹏，两人的眼神也有些异样。 “大哥，二哥。”谢鹏鹏站起来，打了招呼顺便向后看去，“大嫂二嫂呢？” 谢渊幽幽道：“去庄子上了。”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泡温泉。” 谢郢生：…… 谢鹏鹏：…… 两人的眼神都落在谢渊身上，异口同声道：“那你叫我回来？” 而后，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 这家伙就是故意的。 今儿不是谢鹏鹏一月一次的放假日，而入了冬谢郢生也不会天天回来，而是三天回来一次。 本该明天回来的，只是被谢渊提前叫回来了。 此刻两人幽怨的眼神都落在谢渊身上：人干事？！ 谢渊转移话题，“吃了吗？” “没有。”两人同时摇头，都想着回家来和家里人一起吃饭，谁在外面吃啊。 “一起吃。”谢渊率先迈步进屋，兄弟两人只得跟上。 原本热热闹闹的家此刻显得有些冷清，分明都是跟平日里一样的饭菜，可三个男人吃起来却觉得格外没味道。 吃着吃着，谢鹏鹏忍不住嘟囔，“我也想去泡温泉……” “嗯。”谢渊点头，声音淡然，“想着。” 谢鹏鹏：？？？ 要不是他打不过二哥他非得…… “你想打我？”这念头还没落下，谢渊便幽幽开口，看着他的眼神深邃而危险。 谢鹏鹏飞速摇头，“没有。” 确认过眼神，是他打不过的人。 “有。”谢渊固执的说。 谢鹏鹏再次摇头，表情愈发诚恳，“真的没有！” 他这不是打不过嘛，等他再学两年一定揍的二哥嗷嗷叫。 “你的表情很明显。”谢渊说：“试试，我给你这个机会。” 顿了顿，还说：“我最近受伤了。” 是吗？！ 谢鹏鹏眼前一亮，有些心动。 二哥受伤了？ 那岂不是他报仇雪恨的大好机会？！ 要不是辈分在这，他都想打的二哥叫他爹！之前老是欺负他来的…… “来！” 谢鹏鹏心砰砰跳着，一下出声。 砰！ 谢渊一拳砸过去，直接将人砸倒在地，“很好。” 谢郢生看的咋舌，反正他和老三加起来都不是老二的对手，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他就不去凑热闹了，只笑呵呵的看着。 片刻，谢鹏鹏捂着脸十分委屈的站起来，“你这叫受伤了？” “是啊。”谢渊点头，伸出手给他看去。 只见谢渊修长苍白的手指上赫然有一道刀痕，不知是如何留下的。 谢鹏鹏气极，冷笑出声，“好大的伤口！” 谢渊失笑，“再来。” 都动手了，谢鹏鹏也不在意是被揍一下还是被揍十下了，反正他要打回去。 兄弟两很快缠斗起来。 交手之下，谢鹏鹏越战越勇，他最近这么厉害了吗？！ 吊打二哥啊。 啧，二哥不行啊。 谢鹏鹏心里美滋滋的，在谢渊的身上留下不少伤痕，打的别提多起劲。甚至还发出猖狂的笑声，“哈哈哈，今天我便替天行道！” 第三百六十章 被欺负了 翌日一早。 谢渊一脚将床上的谢鹏鹏踢了下来，“去武院。” 谢鹏鹏并非没有防备之心，可谢渊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他是真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脚踹翻。 睡意全消，一下站了起来，“二哥，你别找事啊。” 他现在可厉害了。 要是二哥再招惹他，他可就要还手啦！ 找事？ 谢渊都气笑了，看来这小子是真的飘了，谢鹏鹏顺势就要反击，可刚有动作就直接被谢渊镇压。 谢鹏鹏不断挣扎，却挣不脱谢渊的桎梏。 他十分不理解，二哥这是怎么了？一晚上的时间……吃了什么十全大补丸吗？！ “别闹。” 谢渊声音清冷，示意他看门外，“看看时辰。” 天光大亮！ 谢鹏鹏愣了下，再度挣扎，不过力道小了许多，“放，放开我。” 谢渊这次倒是放开了这小子。 谢鹏鹏飞速往衣柜边冲，去换衣裳。 完了完了！ 他今天一早该到武院去的，现在都这么迟了，肯定要被惩罚。 可恶。 谢鹏鹏完全顾不上谢渊，飞速的收拾好直接就往外跑，连招呼都没打一个。看着他的背影，谢渊眉梢轻挑，啧了一声，心情不错。 不多时，一辆马车离开谢家，往城门的方向去。 宋绵绵是真玩上瘾了。 因着温泉的缘故，哪怕京城白雪皑皑，可庄子里这座山却是没什么积雪。她采纳了谢蓁蓁的提议，带小姑娘去打猎！ 宋绵绵不会射箭，但小鹿会。 宋绵绵和谢蓁蓁全当看个新鲜了，几人刚上山不久，谢家的马车就到了庄子上。 谢渊调整了下表情，这才从容下车。 “二叔。” 可出来迎接的除了老庄头便只有杨立夏和谢思齐。 谢渊愣了一瞬，“大嫂。” 杨立夏明白他的意思，出言解释，“弟妹和蓁蓁她们去打猎了。” 好…… 谢渊抬眸看了看庄子后面那座山，顿了顿，刚要说话。杨立夏已经再次道：“二叔去找她们，我还要照顾思齐。” 杨立夏和宋绵绵的关系不错，但论起个人的亲近也是远不如周毓她们的。这两人就是单纯的妯娌关系，不太能玩儿到一起。 来了京城之后宋绵绵和周毓等人打的火热，杨立夏倒是和谢家周围的，店铺周围的一些妇人关系不错。 都有各自的圈子。 况且她对打猎也没什么兴趣，所以宋绵绵和谢蓁蓁兴冲冲要去的时候她留在家了。 至于谢蓁蓁……说句不中听的，宋绵绵对谢蓁蓁比她对谢蓁蓁还好。 交给宋绵绵没什么不放心的。 谢渊也没多言，微微颌首，快步往山上走去，一边走一边问老庄头，“她们从哪上山的？” 杨立夏看了一眼谢渊的背影，有些想笑。 她嫁进谢家好几年了，从第一次见面这位二叔就是宠辱不惊的，自从弟妹有了改变之后，二叔也跟着变了。 大概这就是…… 一物降一物。 谢渊可不知道杨立夏的想法，就算知道也不会在意，他大步往山上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林间。 山上。 宋绵绵寻了块石头坐下，叹息一声，在这大冬天的她却是出了一身薄汗。 不过几人的脸上都带着笑。 小鹿主要负责抓，宋绵绵和谢蓁蓁则负责拎东西，此刻小姑娘怀里抱着一只小白兔，一只手揪住它的耳朵，一只手托在怀里。 “嘻嘻嘻，二婶婶，这个小兔子我可以带回去吗？” “带回去的话白兔仙子就有朋友了哦。” 没错，上次谢郢生送谢蓁蓁的小白兔被她取名白兔仙子。 “当然。”宋绵绵点头。 小鹿闻言也道：“那它叫什么名字呢？” 上次“白兔仙子”可是震惊了整个谢家，谢家上下足足笑了三天！就连沈家那边都有所耳闻。 谢蓁蓁微微嘟嘴，对上次大家的反应略有不满，但眼珠子转了转，还是很快道：“白兔公主！” 宋绵绵拧眉，这要是换个时代就算了，在周国还是不能这样叫的，这被皇室知道了怕是脑袋不够掉的。 “咳咳。” 她清了清嗓子，“宝贝，咱们还是换一个，公主不能随便叫的。” “……好。”谢蓁蓁虽有点沮丧，但还是很讲道理，乖乖点了点头，半晌道：“那我再想想。” 话音落下，另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再想想什么？” 几人都看过去—— 一抹月白色缓缓走来，正是谢渊。 “二叔叔！”谢蓁蓁一下跳了起来，满脸笑意，完全看不出是个前几天还在感叹“二叔叔不在真好”的那个小丫头。 谢渊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看向宋绵绵，面上露出几分委屈，“娘子……” 小鹿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她和谢蓁蓁还在呢，能不能稍微照顾一下小孩子阿喂。 不过她反应也极快，一把抱起谢蓁蓁，“蓁蓁小姐，我带你回去给你的小兔子准备住处去。” 两人飞快消失。 谢渊眼里划过一抹满意，还是很懂事的嘛。 他人已经走到宋绵绵面前，“娘子，你都几天没回家了。” 哪有几天？ 宋绵绵下意识在心里反驳，不就两天吗，整的跟两百天一样。 不过她还是展开一抹笑，“夫君怎么来了？夫君今天不上朝吗？” 谢渊幽幽道：“娘子果然乐不思蜀，连为夫的休沐时间都忘了。” 咳咳！ 宋绵绵差点被呛到，眼神闪烁。 好，不得不承认，的确是忘了。 这不是…… 谢渊也不说话，就静静的看着她，那眼神仿佛在说：编，你接着编。 宋绵绵顿感无力。 她索性也不去想理由了，就抬眸对谢渊嘿嘿一笑，“夫君，你应该不会是在吃醋？我家夫君心怀天下……” “娘子……”谢渊打断宋绵绵的话，“没有心怀天下。” “怎么可能？”宋绵绵坚决不认，谢渊还是有理想有抱负的，他是一定能做出一番大事的。 宋绵绵坚信。 谢渊没再说话，只是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没有心怀天下，只有心怀绵绵。 不过这话在他清醒理智的状态下是不可能说出来的，他很快转移话题，转移了话题，“娘子，为夫是来接你回家的。” “你不在家，我都被人欺负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 礼尚往来 宋绵绵面色诡异，被欺负了？！ 谢渊好似看出她的想法，连连点头，“真的。” 他看起来诚恳极了。 “谁啊？”宋绵绵还真好奇，“谁这么厉……咳咳，坏！” 谢渊：…… 他听出了！ 纵然心里有些无奈，可还是说：“谢鹏鹏。” “他现在可厉害了，以为学了一段时间的武了不起，趁着你不在家欺负我。”谢渊说的还怪委屈的，“他还说，也就是夫人你不在，不然连你一起打。” “噗！” 宋绵绵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怎么可能？” 谢渊编故事也不编的合情合理一点，简直就是在逗她玩嘛，谢鹏鹏哪有这胆子？ 除非失了智。 说说欺负谢渊的话就罢了，敢说连她一起打什么的，那这会儿估计还在床上躺着呢。 嗯，被揍的。 谢渊幽怨的眼神落在宋绵绵身上，仿佛在控诉：你不相信我…… “咳咳。” 宋绵绵稍微收敛了下肆无忌惮的笑，这才说：“那他真是太过分了！！！” “嗯嗯。”谢渊连连点头，“所以我需要娘子的保护。” 演戏嘛。 谁不会？ 宋绵绵犹豫了下，说：“那我可能没办法保护夫君呢，鹏鹏现在都这么嚣张，要连我一起打。” 谢渊：…… 他还没说话，宋绵绵继续道：“夫君，不如你还是去找娘，娘能保护你。” “现在我可不敢回去了，真要回去被打了怎么办？” 得。 谢渊完败。 两人坐着聊了一会儿，方才打猎的出来的薄汗早已全消，宋绵绵的里衣也微微湿润。谢渊连忙取下披风围着她，道：“娘子，下山，再待下去要着凉。” 毕竟刚刚运动过，一冷一热容易生病。 宋绵绵正有此意。 不过谢渊刚转身，她就顺着他的背爬了上去。 她刚有动作，谢渊就明白了，顺势托住她的大腿和臀，将人背了起来。宋绵绵脸上带笑，双手环着他的脖颈。 “冲呀！” 她轻笑一声。 谢渊失笑，默认的背着她往山下走。 两人一边走还一边说话，“夫君，刚才蓁蓁说要给她的小兔子取名字呢，真不知道会取个什么名字哈哈哈哈。” “蓁蓁的取名水平的确出神入化。”谢渊接话。 “是啊是啊，白兔仙子，也太搞笑啦。夫君，你上来的时候看到梅花了吗？真好看，不如我们去别两支插在花瓶里？一定很好看的。” “好，不过现在你得先回去换衣服。” “……”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聊这两天的各种小事，而另一个则认真给予回应。 分享欲是最高级的浪漫。 两人回到庄子里时，谢蓁蓁已经换了衣服，被带回屋里去练字了。小鹿送来一碗姜汤，笑嘻嘻道：“姑娘，我和蓁蓁小姐都喝了的哦。” 宋绵绵咳咳，“我身体很强壮的，我觉得我不用。” “像姑娘这么勇敢的人一定是不怕吃姜的，对！”小鹿这话让宋绵绵觉得十分耳熟的同时更觉得无语。 这话…… 不是上次她说给谢蓁蓁听的话吗？ 好家伙。 这是把她当孩子哄？！ 大可不必好。 尽管心里忍不住吐槽，可听到谢渊轻飘飘的对小鹿说：“无妨，交给我。”之后，她有点慌。 迅速从小鹿手里接过姜汤，“喝，我现在就喝！” 而后仰头一饮而尽，尽管表情有些扭曲。 姜汤这样的东西，就算喝在多次，她还是觉得难喝。 小鹿忍俊不禁，拿着碗转身就走，“那我先下去了。”若是大人不在，她自然可以继续留着，可大人和姑娘相处时都不喜欢身边有人，所以小鹿走的飞快。 走到门边时想到什么，转身又道：“对了姑娘，蓁蓁小姐给新的兔子取了名字，叫白兔小仙子。” 宋绵绵嘴角微微抽了抽，有些无力，“挺好的。” 砰。 院子的门被关上。 宋绵绵微微松了一口气，往屋里走去。 屋内燃着炭盆，毕竟是住处，并非进门就是温泉。 可随着房门关上，谢渊已经贴近，“娘子，泡温泉吗？” …… 当天下午。 谢渊启程，他心情很好，因为成功的接了宋绵绵回家。 原本是两辆马车，此刻是三辆了。 谢渊和宋绵绵一起，杨立夏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剩下的人一起。 回到谢家，宋绵绵已经很累。 今天可是真的忙了一天，就连晚饭她都不想吃，换了衣裳就钻进了被子里。尽管有点冷，可很快就暖和了，她忍忍。 门口传来小鹿的声音，“姑娘，见见春兰吗？” “明天再说。”宋绵绵的声音都透着倦色，好似还打了个哈欠，“困……” 小鹿立刻明白，见春兰什么的自然比不上姑娘休息来的要紧。她的声音都压低了点，又确保宋绵绵能听见，“那姑娘先休息。” 而后退了下去。 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 谢家，柴房。 春兰等啊等，自从她被抓到现在，已经等了三天了。 而且她隐约听厨房的人说，夫人回来了。 上次小鹿就说了等夫人回来再处置她，可她等到天都黑了，门外也没有一点动静。 只有偶尔路过的侍女。 可随着夜色降临，门外愈发没了声息。 这几日柴房被封，任何人都不得擅自靠近。 她焦躁的不行。 夫人这是故意吊着她吗？故意想等着她屈服吗？ 她不明白…… 就在这样的情绪下，春兰一晚上都没睡着。实际上也睡不着，她只是阶下囚，小鹿没苛待她就算不错，可没什么好待遇。 为免她冻死，给了一床被子。 可被子单薄的很，真就是不会死的地步。 一直到纸糊的窗户透光进来，柴房变得亮堂，门外才终于有了动静。脚步声在门前停下，紧接着是开锁的声音。 房门被打开，一道人影出现在她视线内。 “姑娘要见你。” 小鹿的声音极冷，二话不说，上前拽着她的脖颈就往外走。 春兰：…… 她自己能走。 可小鹿显然没有搭理她的意思，就跟提溜个小物件似的，直接拽着人走。 砰。 刚进门，春兰被直接砸在地上。 小鹿力气不大，可春兰还是一个趔趄，直接伏趴在地，再加上这几天被关，看起来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宋绵绵正坐在炕上，“嗯，辛苦了。” 这话自然是对小鹿说的。 再听宋绵绵的声音，春兰的手微微蜷缩成拳，心里说不上什么感受，抿紧唇并未言语。 “谁指使你的？” 宋绵绵也不啰嗦，直接进入主题，毕竟大家都很忙。 “夫人误会了，没有人指使我。”春兰的声音柔柔弱弱的，她本来温柔缜密，又被关了几天愈发显得羸弱。 只是过于狼狈，让这一幕不太好看。 一听这声音，宋绵绵就有点烦，之前春兰也不是这声音啊，早知道说话能说这么柔弱，那她才不要。 装柔弱的女人，没一个好东西。 真柔弱的不算。 果然，春兰继续道：“只是奴婢仰慕大人，这才迷了心智，春兰知错，请夫人责罚。” “奴婢对夫人的忠心天地可鉴……” “得了。”宋绵绵没好气的打断她，“那天地都得被你气死。” “问你话你就老实说。”小鹿对春兰也很不满，往常在姑娘身边这么说话的都是她，几时轮到春兰了？！ “你别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现在主动交代或有一线生机！” 春兰的眼眸闪烁了下，说：“奴婢不知道夫人的意思……” “带下去。”宋绵绵直接打断，不用想她都知道，无非又是慕倾琅在搞幺蛾子。 她的手托着下巴轻轻摩挲，微眯的眸里有寒光闪烁，等小鹿再回来时问她，“能把这人送给安平侯吗？” “姑娘想怎么送？” “自然是暗地里送。”宋绵绵立刻回答。 安平侯对如今的侯夫人琳琅一往情深，府内就琳琅一人。但别忘了，安平侯是在烟花之地遇到的琳琅。 一个有前科的人，宋绵绵不相信他真就改邪归正了。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小鹿，你渠道多，安平侯暗地里应该没表面上这么正人君子？” 小鹿抿抿唇，“姑娘，这个我真不知道。” 她自从到了姑娘身边之后就脱离了原本的情报渠道，“不过以前倒是听说安平侯的确时常在外……” “行，那你去跟老徐打听一下，他在京城这么长时间应该有些消息。我要把春兰送给安平侯。” 宋绵绵笑眯眯的，“这马上就新年了，慕倾琅给我送这么大一份礼，我不回礼倒显得我不懂事。” 小鹿眸光闪烁，显然也觉得这想法不错，“好，我这就去！” “去。”宋绵绵摆摆手。 礼尚往来嘛，不用客气的。 当晚，谢渊回来时就知道了这件事，宋绵绵也不意外徐霸王会告诉他。徐霸王本就是谢渊的人，她只是轻哼一声，“夫君，春兰的确楚楚可怜，你不会心软？” 谢渊十分不客气的敲了敲宋绵绵的脑门，面色微黑，“你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他岂会对春兰心软？！ 他抱着谢渊就往内室走，“娘子如此不信任为夫，看来是为夫表现的不够好。” “既如此，为夫一定好好表现。” 第三百六十二章 什么都不问 转眼间，冬月已逝。 进入腊月，那可就忙起来了，年底各家来往频繁，尤其是谢渊如今也在朝任职，同僚之间的关系总是需要维护的。 谢渊忙碌，宋绵绵得接起这一摊子事。 尽管她对京城这边的礼仪不太了解，可沈夫人专程让唐嬷嬷过来，再加上小鹿，倒也处理的很好。 至于沈家？ 抱歉，鱼望舒进门之前是沈老夫人负责，鱼望舒进门之后是她负责，沈家中馈从头至尾跟沈夫人没任何关系。 沈夫人就不适合干这个，沈家人也很有分寸。 进入腊月之后愈发的冷。 宋绵绵和谢渊并非第一年不跟祝玉枝和谢康一起过年，倒是那老两口，是第一年没跟儿子媳妇儿们一起过年。 腊月底。 谢郢生的店关了门，倒是谢鹏鹏，一直要到二十九才能回来。 回来时武院那边还叮嘱大年三十和初一都得练习，练武讲究的便是持之以恒，少一天都不行。 除开谢家这些人，宋绵绵还邀请了周毓。 毕竟周家没别的人，当然，周毓也可以选择去宁桓书那。宁家在京城还是有一些人的，这是选择题。 不过周毓拒绝了。 转眼间，相熟的各家送完了年礼，大年三十到了。 这是宋绵绵在周国过的第二个年。 过了年关，她就来这个世界三年了。 宋绵绵还有些感慨。 总觉得才过去没多久，一眨眼都快三年。 “二婶婶，二婶婶！”谢蓁蓁的声音打断宋绵绵的思绪，“你今天要做什么好吃的呀？” 毕竟是过年，宋绵绵提早说了亲自下厨。 至于家里的下人，夏家一家人则是让他们也一家团聚好好过年，小鹿自然跟着她，其他人有家的回家，没家的都在谢家。 不过也没几人。 谢思齐的奶娘和谢蓁蓁的夫子自然回家，因此除开谢家人也就此次买的夏竹秋菊等一批人。 最近这些人倒还老实，宋绵绵也没管他们。 随着宋绵绵被谢蓁蓁拽出门，所有人都笑盈盈的看过来，谢家张灯结彩，很有过年的气氛。 “你想吃什么？”宋绵绵耐着性子问。 “红烧排骨，竹签牛肉，烤鱼，烤肉，小龙虾……”谢鹏鹏就如同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语速极快。 “……” 众人都有些无语。 还没说话呢，身边的谢蓁蓁也跟着咽了咽口水，点了点小脑袋，“小叔叔说的对！” 深得她心。 宋绵绵失笑，自从谢家日子越过越好之后倒是忘了这小丫头跟谢鹏鹏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都是吃货！ 一时间，方才要反驳谢鹏鹏的那几人都不再说话。 家里唯一的小姑娘，谁不宠着？ “好。”宋绵绵点头，“不过二婶婶可不可以跟你商量一下，烤肉下次做，小龙虾……现在还不是季节呢。” “恩恩！”谢蓁蓁很好商量。 谢鹏鹏眼巴巴的，“二嫂嫂可不要忘记啊。” 几人说话，家里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小鹿笑道：“小公子，你平时又不在家，做了也吃不到。” 谢鹏鹏一怔，是啊。 “我……” 他有点不甘心。 “过来。”谢渊的声音响起，“去贴春联。” 至于春联自然是谢渊出手。 谢蓁蓁原本想跟着宋绵绵去厨房，此刻又对春联来了兴趣，挥舞着小手说：“我也要写，我也要写。” 众人都看过来，神色略带担忧。 谢蓁蓁功课的确很好，可她的字…… 也太稚嫩了。 “没事。”宋绵绵笑道：“蓁蓁写的贴在她的房间门外啊。” 不只大门，房间门外也可以贴嘛。 “嗯嗯嗯！”谢蓁蓁连连点头，“二婶婶最好啦！” “那我也要写。”谢鹏鹏眼珠子一转，跟着说。他算是看出来了，家里头小侄女的地位比他高多了，跟着小侄女混可以的。 可他话音刚落，谢渊凉凉的眼神就看过来，“你不行。” 谢鹏鹏的字，啧，还不如谢蓁蓁的呢。 谢鹏鹏原本有些黑的脸更黑了几分，但又不敢多说，“那我去给二嫂看火……” “你来写。”身后传来谢渊的声音，带着肯定，“你可以！” 谢鹏鹏：…… 他一点都没觉得有被尊重到。 谢渊的春联已经写完，交给谢郢生等人，转身就跟上了宋绵绵。临走还没忘瞥了一眼谢鹏鹏。 看火这事，很早便是他在做。 如今忙起来做的少了，却也不是谢鹏鹏能抢的。 谢鹏鹏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二哥怎么又看他不顺眼了，但他很快就释然，随便。 反正也无力改变什么。 厨房内。 宋绵绵开始准备年夜饭，杨立夏也在帮忙，小鹿等人也跟了进来。谢渊倒是厨房内唯一的男子，不过他捧着一本书坐在灶台前，倒也没人管他。 几人一边忙着一边聊天，说说笑笑的。 另一边。 周毓不仅拒绝了宋绵绵的邀请，也拒绝了宁桓书的邀请。 宋绵绵对周毓的打算有所猜测，选择顺从心意，倒是宁桓书，此刻还屁颠屁颠的跑到了周家。 周毓素来是一身红，正大步往外走。 宁桓书一边跟着她走一边劝说：“阿毓，跟我去周家过年。” “要是你不想去，我陪你在周家过也行。” 他不想让周毓一个人。 周毓脚步未停，“我还有事，桓书哥，你先回去。” 她忙着呐。 “阿毓。”宁桓书微微拧眉，眼里全是担心，“若是姑父和小侯爷看见你现在这样，他们也不会放心的。” “我相信小侯爷肯定没事，所以在小侯爷回来之前更要照顾好自己，这也是我答应姑父和小侯爷的！” 周毓的母亲是宁桓书的堂姑母，周毓的外公只一个女儿，宁桓书的爷爷和周毓的外公是亲兄弟。 因此尽管隔了一房，这几个小辈还是很亲近。 毕竟宁家嫡系人并不多，镇国侯还活着的时候和宁家并不亲近，倒是小侯爷出征之后将唯一的妹妹送去了郢城宁家。 周毓听着宁桓书的话，神色愈发复杂，不得不停下脚步打断他，“好了。” “桓书哥哥，我就想一个人安静安静，你回去。” 宁桓书站着不动，他还是挺固执的。 同时也有点疑惑，这几年阿毓还是很听他话的，可最近对他的依赖倒是越来越少。 他还挺不习惯的。 阿毓好像成长了很多，从以前那个娇蛮任性的小姑娘到了现在，似乎也能独当一面了。 但是…… 他还是更怀念当初那个在郢城说着“我家桓书哥哥第一”这种豪言壮语的小姑娘！ “阿毓……”宁桓书再次开口。 周毓跺脚，“回去，我过两日不就去拜年了吗？娘不在了，我也总要去看外祖父的。” “阿毓……”周毓直接把宁桓书往外一推。 砰。 周家大门关上。 宁桓书：…… 他定定的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只得转身离开。 …… 不多久。 周毓站在一扇门前，直接敲响。 很快，有人开门。 开门的人正是林清，看见周毓，他皱了眉，“周姑娘……” “进去再说。”周毓直接推开他，走了进去。 林清本想拦住，可不知处于何种考虑，最后还是放弃，任由周毓走了进去。 “周姑娘……” 他再次开口。 周毓的声音直接响起，“我什么都不问，只是想来找你一起过个年而已。” 第三百六十三章 夫人在上 周毓微微抿唇，眼神清冷，好似看穿了一切，却又没说的太直接，两人在对峙。 片刻，林清放下搭在门上的手，周毓成功走了进去。 这才对嘛。 她还是很满意的，再阻拦她，她可就要打人了。 林清一个人住，屋子也不大。 大过年的，院子里冷冷清清的，院子中央一条宽敞的石板路，两侧的花草树木上堆积着白雪，看起来还莫名有点凄凉。 怪惨的。 不过周毓也不嫌弃，迈步就往里面走，“今天吃什么？” 她声音自然，好像唠家常一样。 身后传来关门的“嘎吱”声，旋即是林清的声音，“想吃什么？” 林清的声音素来清冷冰寒，如今却是带着几分沙哑和不自在。显然和周毓相处，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甚至是愧疚。 周毓脚步未停，好像没听出林清声音里的异样一般，“厨房在哪？” “右边……” 周毓脚步一转，直奔厨房而去。 林清微微拧眉，叹息一声，跟了上去。 他刚进厨房，林清已经在生火了，好在林清虽然什么都没做，可家里也有各种食材，是他手底下人送来的。 周毓坐在灶台前，生火的动作略显生疏，却是不慢。 “做饭。” 她颐指气使的对林清说。 林清：…… 他想了想，还真就开始做了起来。 周毓眉梢轻挑，她还以为今天最多吃点烤肉呢，没想到林清还真一本正经的处理起各种食材。 尽管动作有些生疏。 可渐渐的她觉得情况不太对…… 厨房里弥漫着一股子甜香味。 忙碌了一下午之后，林清和周毓坐在桌前，相顾无言。 东西倒是摆了满满一桌。 但…… 发糕，枣泥山药糕，紫薯球，南瓜饼，豆沙包……甚至还有一份芋圆。 谁家年夜饭是这些东西的？！ 周毓就那么看着林清，只是眼神有些怀疑人生的意思。 “咳咳。”林清轻轻咳嗽一声，“趁热吃。” 尽管屋内燃着炭，可这些东西还是冷的很快，冷了就不好吃了。忙碌一下午，此刻天色暗沉沉的，已经有些快要黑的意思。 林清再次开口，“吃了饭赶紧回家。” “不。” 方才周毓没说话，此刻却是干脆利落的拒绝，“我不走。” 林清微微蹙眉，正要开口，周毓却是先一步开口，“我已经不需要你为我做决定了。” 她不再是从前那个小女孩。 林清一怔，眼里有一闪而逝的错愕。 周毓有种被小觑的不快感，愈发显得倔强了点，“管好你自己。” 林清：？？？ 他一整个懵住，甚至都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许久，用筷子夹起一颗紫薯球送到周毓面前的碗里，“先吃东西。” 周毓：…… 她轻哼一声，一口咬下紫薯球，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好像咬的不是紫薯球，而是林清一样。 可恶的家伙，咬死你！ …… 谢家。 谢家人吃过年夜饭之后也没各自回屋，而是聚集在一个屋里，宋绵绵，杨立夏，小鹿，谢渊四人打起麻将，一边聊天。 至于谢思齐，则被交给了谢郢生。 按照宋绵绵的说法便是，让当爹的也带带。 小家伙如今八个月，已经能在炕上自己爬，穿了一身红，胖嘟嘟的跟个球似的，不生病的时候带起来很省心。 谢鹏鹏则是自由行动，时不时的在谢渊身边看看，时不时的逗弄一下谢思齐。 谢蓁蓁则是拿着一本书在谢思齐身边念，“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弟弟，你别跑，你听我给你念！” “习相远，苟不教，弟弟，你能不能不要到处爬啦，你要学习。” “弟弟……” 小姑娘执着的很。 谢思齐听没听进去不要紧，谢鹏鹏和谢郢生不约而同的戴上了痛苦面具。 谢鹏鹏还能跑到打麻将这边，谢郢生却得看着小家伙，跑都没办法跑！至于家里另几个丫头，宋绵绵让她们单独去了隔间，不管是聊天还是打麻将，都能更自在。 跟主子一个屋是亲近，但那些人放不开。 一直到子时。 谢蓁蓁可机灵了，眼巴巴的看着众人，“爹，娘，二叔叔，二婶婶，小叔叔，蓁蓁给你们拜年啦！” 小姑娘声音清脆，连谢鹏鹏都没放过。 谢鹏鹏挠了挠头，他还真没什么私房，虽说宋绵绵告诉过他，需要钱直接支取就行。 但他并不是铺张浪费之辈，人又蠢……咳咳，单纯。 平时都是需要多少支多少，身上几乎没什么零花钱，估摸着他还不如谢思齐富裕。 这会儿只得看向谢渊，“二哥……能借钱吗？” 他自以为声音很低，可众人却听的分明，都忍不住笑出了声。谢渊哭笑不得，“好说。” 谢鹏鹏刚从谢渊这借了点钱，转头就发给了谢蓁蓁。 一分没留！ 宋绵绵有些好奇，“鹏鹏，你都发给了蓁蓁，那思齐呢？”她眼里闪烁着好笑的光，她就是故意的。 “呀！” 谢鹏鹏脸色一僵，“我忘了。” “哈哈哈哈。” 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今年可是谢思齐第一年收到压岁钱，宋绵绵和谢渊给包了一份大的，两个小辈加上谢鹏鹏，她都准备了。 除此之外，还有小鹿的，以及家里其他下人的。 领了红封，大家这才散去。 一出门，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花，大片大片的落下，不过天天看雪，宋绵绵也没觉得有那么惊艳了。 她打了个哈欠，朝院子走去，“大家都休息，明天见。” 谢渊自然跟在她身后，此刻从容的将她拥入怀中，一边还十分贴心的说：“外面冷。” 宋绵绵点头，乖乖的藏在他怀里，大眼睛弯弯的，“嗯嗯，还是夫君怀里暖和。” 谢渊眼眸幽深，轻笑一声，没再多说。 回到房间，眼看着宋绵绵真要睡觉，他忙跟了过去，把人往怀里一捞。 两人成婚这么久，宋绵绵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忍不住瞪他，“我困……” “没关系。”谢渊十分大度，“你睡，我自己来。” 宋绵绵：？？？ 她信了谢渊的邪。 “行。”宋绵绵翻了个身，闭上眼睛。 谢渊也说到做到，不吵宋绵绵，可他的手那是一点不安分，不一会儿，宋绵绵睡意全消！ 她忍不住翻了个身，将人压在身下。 谢渊也不反抗，任由她起身，“原来夫人喜欢在上面。” …… 新的一年来了。 周毓说到做到，吃了一顿点心宴之后也没走，就呆在林清身边。 林清拿她也没办法，只得任由她跟着。 临近子时，周毓好像熟门熟路的翻出了林家的酒，将酒坛子直接放在林清面前，“喝！” 林清：“……” “周……” “你再叫我一句周姑娘试试。”周毓声音冷冷的，不快极了。 林清识趣的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行行行，“你年纪小，别喝酒。” “你管我？”周毓拎起酒坛子就往嘴边送，林清连忙拦住，皱起眉，“谁让你喝酒的？” “关你屁事。”周毓翻了个白眼，再要喝，可林清抓着酒坛子口的边缘不肯松手，两人赫然是拉锯的姿态。 “林清！” 周毓怒喝，“放手！” 林清一言不发，却死不松手。 两人对峙着，周毓越来越生气，她咬牙切齿的看着面前这个人，想发火，但还需要一点引子。 原本她想喝点酒再发火的。 “你再不放手，我揍你了！”周毓恶狠狠的说。 林清：…… 他依旧没松手。 周毓一拳砸过来—— 砰！ 狠狠的砸在林清的脸上，力度之大，林清苍白的脸几乎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周毓都懵了，她的第二拳僵硬的挺在半空，不知要不要落下。 眼神复杂的看着林清，声音依旧凶狠，“你，你怎么不躲？！” “阿毓……” “你以为你不躲我就会原谅你吗？”周毓打断林清的话，“你做梦！” 林清抿唇，就乖乖的站在原地，好像在说：你打，你随便打。 周毓气的要死，可拳头却落不下去，好一会儿，“哇”地一声直接哭了起来。 是真哭。 她松开酒坛子，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角滑落，哭的伤心极了。 上次这么哭，还是得知她爹死讯的时候。 林清微垂眼帘，喉咙滚动了下，将酒坛放在桌上，伸出手将面前这个哭泣的小姑娘拥入怀里。 周毓是真伤心了，哭的撕心裂肺，眼泪浸湿了林清胸前的一片衣服，眼睛都肿了。 最后哭完了还打起了哭嗝儿。 林清的眼神同样复杂，他的双眼红彤彤的，却是没叫眼泪掉下来。 他不能，不可以。 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 周毓可以脆弱，可以哭，他不行。 他闭上眼睛，可心里的波涛翻涌只有他自己清楚。 周毓哭够了，一把推开林清，抬起袖子抹掉脸上的眼泪，转身就往外走。 “阿毓……” 林清刚开口，周毓就再次打断他，“喊什么喊，我要回家了。” 她嗓子都哑了。 林清正要跟上去，周毓再次说：“别送我，没什么好送的，我跟你不熟。” 砰！ 门被关上。 林清看着周毓离开的方向，喉头哽住，眼神复杂无比。 她知道了。 她都知道了。 阿毓…… 对不起。 第三百六十四章 在家等夫君回来 大年初二。 宋绵绵和谢渊回沈家拜年。 沈家上下比过年还要更重视些，沈家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姑奶奶回家拜年。 鱼望舒今儿也没回家，她往常都是初三回娘家，也是因此，宋绵绵才想着初二过来，一大家子人聚聚。 早饭没多久，谢家的马车就到了沈家门前。 沈辞和沈钰都恭恭敬敬的喊人，“小姑姑，小姑父。” 沈辞看见谢渊身后的谢鹏鹏，还对着好兄弟眨了眨眼。宋绵绵笑吟吟的和两个孩子打了招呼，就被沈夫人和鱼望舒拉着往里走。 至于谢渊，那自然有大舅子和岳父。 一众长辈才刚走，谢鹏鹏三人刚厮混到一起，他张嘴就道：“大侄子好！” “……” 沈辞没好气的挥开谢鹏鹏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翻了个白眼，“别闹。” 在武院他是师兄好吗？ 谢鹏鹏就想占他便宜。 谢鹏鹏一脸无辜，“我又没说错，我二嫂嫂可是你小姑姑，怎么说我也算你长辈。”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事情不是这么干的呀。 沈辞板着脸，压根不想理谢鹏鹏，亏的他刚才还很开心呢。 谢鹏鹏连忙追上去，“阿辞，阿辞，别生气嘛，男子汉大丈夫岂能那么小气？” 谢鹏鹏絮絮叨叨的，“行行行，不叫你大侄子行了。” “还说？”沈辞瞪他一眼。 谢鹏鹏哈哈笑了下，“走哇，咱俩去练练。”他揽着沈辞就往校武场的方向去，两人关系亲近，又因着宋绵绵亲上加亲，谢鹏鹏可没少来沈家。 一会儿就算是出了汗也有换的衣裳。 沈辞眉梢轻挑，“走。” 走到前面的鱼望舒听到这话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却是不忘叮嘱，“小心点。” 没说太多，这俩对打又不是一次两次，她只是叮嘱着小心一点而已。 “知道啦。”沈辞的声音传来。 “哥，放开我……”紧接着是沈钰的，可他的挣扎并没用，沈钰直接被沈辞和谢鹏鹏两人拉在中间，“走啦，大过年的别看书了。” “可是……”明天舅舅还要考他的功课呢。 “别可是了，婆婆妈妈的。” “就是就是。” 几人走远，这边众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书房。 谢渊刚跟沈家父子一道坐下，聊了没一会儿，沈侯爷忽然说：“今年的雪格外的大。” 谢渊的表情也凝重了几分，“岳父大人说的是，今年……不好过了。” 去年底，北翟那边来人，周国的确给了不少支援，但周国也得考虑着不能让北翟吃的太饱。 否则是边境之危。 但这雪实在太大了！ 北翟和周国比起来，地理位置实在很差，冬季漫长，又不适合栽种粮食。牛羊在冬天也会冻死，这也是北翟为什么要入侵周国的原因。 去年的雪就很大，夏季的时候周国有洪灾，可北翟却是旱灾，今年的冬天比去年更难过。 “若是镇国侯爷还在……”沈大康也跟着感叹了一句，虽都是行伍世家，可被赐国姓的周家，才是周国所有从军之人的信仰。 沈大康的眼里都有崇拜，“北翟岂敢妄动？” 就算镇国侯没了，可小侯爷在也好啊！ 小侯爷年纪轻轻，同样英武不凡，败北翟于国土之外！拿到降书！可好端端的，小侯爷失踪了…… “大康。”沈侯爷微微拧眉，轻轻摇头。 此事不可妄议，尽管许多人都猜测其中另有隐情，可没人敢说，敢说的……都死了。 沈大康一脸不忿，“我又没说错，如今边疆动荡，一旦真有祸乱，受苦的还是百姓。” 他也于心不忍。 沈侯爷看向谢渊，轻声说：“西江这些年也不平静。” 西江在周国以西。 “西江一直都是小打小闹，并未主动掀起大战，当初周小侯爷有平乱之心，可……” 人还没回来呢，就失踪了。 沈大康继续说：“还有南边，南鸢虽只是小国，可多山林，林中多瘴气，多蛇虫鼠蚁，一旦看到机会，南鸢也不会客气。” 并非为了什么，这是国家之争。 周国处于中央，在那几国看来就是一大块肥肉，尤其是没了周家之后，那些人更是蠢蠢欲动。 谢渊在朝廷为官，对当今局势自然有了解。 不等他开口，沈侯爷再次道：“如今镇守边疆的都非声名显赫之人，年后我可能要启程离京。” 他看着谢渊，“沈家这边，你多照应一二。” 沈侯爷是在叮嘱。 要不是他即将离京，也不会和谢渊说这些，尽管谢渊如今官职不高，可他聪慧，又得陛下圣心。 跟谢渊说说，沈侯爷放心。 谢渊连忙站起来，躬身诚恳道：“岳父大人放心！” 沈侯爷满意的点头，他看人一向很准，他很看好谢渊，人品贵重，如清风朗月一般，是个皎皎君子。 将女儿，将沈家都托付于谢渊。 他放心。 战场之上，刀枪无眼，他若离开京城，母亲年迈，夫人经不起事，儿媳妇毕竟年轻…… 左思右想，还是谢渊最叫他放心。 沈大康嘟囔了下，“父亲……” 沈侯爷微微抬手，看着沈大康，“你兴许也要离京。” 一旦乱，那可就不是一边之乱，谁知道那三个国家有没有联手的打算？！ 沈大康叹息一声，不再多说。 好一会儿才道：“要是周小侯爷还在就好了，他虽年轻，却是真正的惊才绝艳！” “好了。”沈侯爷打断，“这些事无需多言。” 再说也没用，人也说不回来，反而一旦这些话传到陛下耳中……不太好。 几人很快转移话题，不再聊这件事。 好歹过完这个年。 —— 安平侯府。 琳琅夫人出身风月之地，后来为了名声，慕侯爷也给她寻了个娘家，但毕竟是假的，琳琅夫人也没有去拜年的心思。 只是刚过晌午，慕侯爷就要离府。 琳琅夫人忍不住皱了皱眉，“夫君……” 慕侯爷停下脚步，有些诧异的转头看她，“夫人，怎么了？” “夫君这是要出门吗？”琳琅夫人笑的温柔，如一汪水一般，慕侯爷的眼里浮现怜惜，拉着她柔柔的手，眼眸闪烁了下，“是，有点事……” 琳琅夫人没错过他闪烁的眼神，心微微下沉，“夫君可以跟我说说吗？是什么事啊？说不定妾身还能为夫君分忧呢。” 慕侯爷：…… 他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大事，就是好友相聚罢了。” 被琳琅夫人这么看着，他颇有些不自在。 他很快道：“夫人，时辰不早了，那我先出门了，可不好叫他们久等。” “好。”琳琅乖乖应下，还不忘叮嘱，“夫君记得早些回来，妾身和倾儿都在家等夫君呢。” 慕侯爷敷衍的点了点头，转身走的飞快。 看着他的背影，琳琅拧眉，美眸闪烁不定。 她这夫君…… 不对劲。 第三百六十五章 离家出走 琳琅还在拧眉深思呢，身边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慕倾琅的声音，“娘，您在看什么呢？” 慕倾琅顺着琳琅没收回的视线看去，什么都没看见。 琳琅收回视线，对女儿笑了笑，“没什么。” 话是这样说，可随着她的视线扫过，原本站在一边的侍女很有眼力见儿的离开了此地，去做别的事。 慕倾琅并未多想，反而笑的十分开心。 琳琅为她挽了挽耳侧的头发，柔声问：“很开心？” “嗯！”慕倾琅点头，眉眼弯弯，她现在心情不错。她的人来报，宋绵绵离京那天晚上春兰不见了。 虽然至今都联系不上，但她觉得……说不定是被谢渊藏起来了。 也是。 宋绵绵善妒，如今又有了沈家女的身份，谢渊不敢光明正大的纳妾也是正常的，但她不相信春兰会失败。 因为春兰是她专门找来的，从小就接受这方面的教导，诗词歌赋无一不通的同时还知道如何取悦男人。 不管是言语，行为甚至于……床笫之欢。 春兰都是极品中的极品。 若不是她实在厌恶宋绵绵，送春兰给谢渊还有些浪费呢。 琳琅看见女儿是真的开心，并未多问，反而对女儿笑了笑，“那就好。” 慕倾琅笑的肆意张扬，因为她实在幸福，从小就被宠着长大，不知道是不是处于补偿的心理，琳琅对她予取予求。 似乎要将琳琅没有享受过的童年和宠爱都尽数给予慕倾琅。 “娘。”慕倾琅的眸子闪烁了下，春兰是娘悄悄培养出来的人，是她悄悄安排出去的。这会儿她小心翼翼的挽着琳琅的手臂，“不管倾儿做了什么，娘都不会生气的？” “自然。” 琳琅点头，屈起的手指在女儿鼻尖轻轻刮了下，“娘怎么会生倾儿的气？” “那就好。”慕倾琅微微松了一口气，她记得之前娘说过，春兰有大用，所以她才下意识的隐瞒了这件事。 反正娘不会怪她呢。 —— 年后没几天，陛下果然下令，命沈家父子往北，戍守边关。 沈家上下在命令下了之后才得知此事，沈夫人都懵了，当然，少夫人先一步得知此事，可看着婆母的反应她没敢声张。 周国官员春节放假是年前三天，年后三天，加起来七天。 因此初四这天就下了令。 初四下午，宋绵绵又赶到了沈家。 她往常来的时候沈夫人总会欢欢喜喜的亲自出来迎接，可劲儿却是例外，出来的是唐嬷嬷，看见宋绵绵顿时眼前一亮，就跟看见救星似的。 “大小姐，您可来了！” 唐嬷嬷是真松了一口气，一直到宋绵绵走上前她才凑近低声说：“您快去看看夫人。” 宋绵绵顿时有不好的预感。 她猜的没错。 人还没进门呢，沈夫人的哭声先传了出来，呜呜咽咽的，听着倒是真又委屈又难受。 唐嬷嬷略有些尴尬的看着宋绵绵，同时眼里还带着点期盼，看救世主的那种。 她迈步走了进去。 沈夫人正坐在窗户边默默掉眼泪呢，屋内一个人都没有，她手里捏着手帕擦拭着脸颊的泪。 沈夫人本就白白瘦瘦的，哪怕年纪不小，都是做祖母的人了，却也显得十分娇小。 这会儿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娘。” 宋绵绵在沈夫人身边坐下，放软了声音，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沈夫人听到女儿的声音，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把眼泪抹掉，她努力瞪大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可是……没用！ 那被泪水洗过的眼睛向宋绵绵诠释了什么叫做倔强中带着点可怜。 就…… 挺突然的。 “没，没事，我没事。”沈夫人抽抽噎噎的说，声音都带着哭腔，听的明明白白的。 宋绵绵在头疼之余还有些心酸，毕竟她便宜老爹马上就要离家去边疆，而今天才大年初四。 敕令初六领军出发。 “我知道，我知道。”宋绵绵连忙说：“娘，您别担心，爹爹那么厉害，很快打了胜仗就能凯旋！” 她一脸的笃定，声音里都是自信。 “真，真的？” 沈夫人有些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当然！” 宋绵绵言辞凿凿，“我爹可厉害啦。” 沈夫人想了想，点头，“你爹是厉害的。”她不能否认一个父亲在女儿心里的形象，但是…… 可不等她再说，宋绵绵就再次开口，“所以啊，爹肯定会凯旋，而且就算爹不在家，这不是还有您的亲亲女儿吗？” 宋绵绵献宝似的眨了眨眼，沈夫人看着她的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沈夫人就跟个小姑娘似的，对宋绵绵说：“你说的，那你以后可要常来看我常来陪我。” 比小姑娘还小姑娘。 “嗯！”宋绵绵重重点头，“就算我不能来，也肯定让蓁蓁来，我看您跟蓁蓁才像同龄人呢，肯定能聊到一起去。” 沈夫人嗔怪的瞪她一眼，好像完全没听出言外之意一样，感叹着说：“要是你的孩子……” “打住！”宋绵绵立刻转移话题，“娘，我们还是说点开心的事。” 沈夫人：…… 说这个话题也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都被打岔，沈夫人拿女儿也没办法，只得瞪她一眼。 不管如何，宋绵绵的到来都暂时压下了沈夫人的悲伤，不过也只是暂时，更多的还是需要她老爹出马。 至于怎么哄？ 那宋绵绵可就不知道了。 初六，一早，沈侯爷与世子沈大康离开京城，宋绵绵一早醒来，陪着沈家女眷一起到城门送行。 几人站在城楼上。 沈侯爷和沈大康正骑着马在城门外，父子俩同时抬眸看家眷，都咧着嘴挥了挥手。 沈侯爷大声吼道：“外面冷，早些回！” 好听的话他说不来，这话简单又朴实，带着浓浓的关心。 沈夫人的眼泪一下滚落，她忙擦掉，宋绵绵扶住她，沈侯爷的声音再次传来，“姑娘，照顾好你娘！” 这话是对宋绵绵说的。 宋绵绵点头。 沈大康同样不舍的看着鱼望舒，鱼望舒眼里有泪光，却没掉下来。 有副将骑马过来低声说：“将军，该走了。” 安国候沈正是侯爷，但此刻的他更是将军。 “驾！” 沈侯爷一甩鞭子，调转马头直接往北而去—— 沈大康随后跟上，两人一转头，就没再回头！皇令不可违，但再回头，怕舍不得走。 看着军队的在视线里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远，沈夫人想哭，可又觉得此刻哭有些不吉利。 她家侯爷可是要凯旋的。 少夫人和宋绵绵一左一右的挽着她的手臂，比起沈夫人来说，她俩可要坚强的多。 比起远在边关的沈家父子，她俩眼下更担心沈夫人失控。 可别把城墙哭倒才好。 一直到长长的军队尽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好久，沈夫人才回过神来，微垂眼帘，嗓音有些哽咽，“回，回家。” 沈侯爷就是打仗出身，成婚这些年也并非没离开过她身边，但是…… 她还是不适应。 “好。”宋绵绵和鱼望舒对视一眼，都微微松了一口气。 宋绵绵忙转移话题，“娘，今天早饭你想吃什么？我亲自给你做。” “妹妹手艺是真的好呢。”鱼望舒也跟着附和。 沈夫人知道两人的心思，她勉强笑了笑，只是那笑比哭还难看，“都行。” 说完，好似才反应过来，拉着女儿的手说：“绵绵，你如今身份贵重，娘知道你喜欢厨房，可也尽量少去。” 宋绵绵明白，点了点头，“知道啦，娘。” 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谢家才会买下人，否则之前的人也差不多够用。 想到这，她又说：“娘，嫂子，我在京郊有个庄子里面有温泉，要不咱们去散散心？” “等元宵节再回来，怎么样？” 宋绵绵提议。 鱼望舒也笑，“那倒是不错，阿辞也要元宵后才去武院……”她说着向后看去，没在人群里瞧见沈辞，当即脸色一变，“阿辞呢？！” 听得这话，沈钰抬眸，“哥哥早上未来。” 鱼望舒沉下脸，“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他父亲与祖父出征，他竟……”她很生气。 倒是沈夫人此刻说了一句，“不是什么大事。” 但也没多说，鱼望舒教育孩子方面的事，沈夫人向来不插手，顶多提一句两句的意见。 回到沈家，鱼望舒第一件事就是对身边的侍女说：“去叫大公子过来。” “是。” 侍女很快离开。 在沈夫人的坚持下，没叫宋绵绵去厨房，几人刚吃上早饭，外面就传来小跑声，“少夫人，不好了——砰！” 甚至因为跑的太快，侍女在门外的地面上结结实实的摔了一下。 可她没来得及喊痛，就急匆匆的起身，顾不上规矩，“少夫人，大公子人不在屋，留了封信走了！” 她作为鱼望舒身边的贴身侍女，自然识字。 在沈辞屋内的书桌上用镇纸镇着一张信纸。 “什么？！” 三人声音同时响起，鱼望舒急匆匆的走出来，接过侍女递过来的纸。 只见上面赫然写着。 【娘，别担心，我是去保家卫国的。】 再下面，还有一行字。 【鹏鹏说他也是。】 【别担心。】 第三百六十六章 臭味相投 保家卫国？！ 这几行字若惊雷骤响，直接把几人都震懵了。 鱼望舒素来冷静，但此刻看清这封留下来的信，还是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晕倒。 “少夫人！” 侍女连忙扶着她。 宋绵绵和沈夫人此时也走了出来，两人同样担心，“怎么了？怎么回事？好好的人怎么跑了呢？” 沈夫人说的又急又快，整个人急的不行。 “娘，嫂子，你们先别急。”宋绵绵说着，示意下人赶紧先将人扶到屋里坐下，急也没用。 这会儿都快中午了，要是沈辞和谢鹏鹏是一早悄悄跟着沈侯爷离开的，那现在都出去很远了，况且要是俩小子藏的好，还真不一定能找回来。 此次调兵三万，虽沈侯爷一道北行，人数不算多，可总不能为了私事耽搁陛下的吩咐。 这些念头在脑子里转着，宋绵绵面上没露出丝毫端倪。 总不能都乱了，必须得有人稳住。 几人到屋内坐下，宋绵绵连忙给两人各自道了一杯热茶，放在两人面前，然后从鱼望舒的手里拿过纸条。 沈辞的字算不上好，却也清隽有力，且看的出来写的时候很从容。 在几行字的下面还画了一个-的表情，一时间宋绵绵都看的有些无奈了。 她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 “绵绵，舒舒。”沈夫人拉着两人的手，“现在怎么办啊？” “娘，您先别急。”宋绵绵声音镇定沉稳，“我让人给爹爹和大哥去信，看看能否找到他俩将人送回来。” 这也是如今最好的办法。 顿了顿，宋绵绵的眼神又在屋内众人身上扫过，沉声道：“今天的事不准外传，此事就我们几人知情，若是外面传出什么风声……” 不等宋绵绵说完，一众侍女就连忙跪下，“大小姐放心，奴婢们绝不敢多嘴！” 宋绵绵点头。 这件事暂时还不能传出去，为了两人的安全。 鱼望舒此时也镇定下来，出声道：“我去给夫君写信。” 她得赶紧将这件事告诉夫君和公爹，况且夫君离京之前给她留了人，她即刻吩咐人出去也能迅速将信送到。 “好。”宋绵绵点头，她也没说别的，毕竟沈辞也是离家出走的一员。 但她真没想到，这俩小子真是胆大包天。 居然还敢偷溜。 鱼望舒被侍女扶着离开，她这会儿是真有点心悸，沈侯爷父子虽都是战场将军。可沈辞才不过十岁，还没去过边关…… 尽管沈辞从小的目标就是保家卫国，打退敌寇，可鱼望舒还是担心。 “绵绵……” 沈夫人现在连为沈侯爷的离开伤心不舍的时间都没有了，只有对沈辞和谢鹏鹏的担心，这两人同年，都才十岁。 尽管两人的身高比沈夫人还高，可在她们眼里，都只是半大孩子。 “娘，没事。”宋绵绵连忙出声安慰，“没事的，不会有事的，嫂子已经去写信了，爹和大哥收到消息一定会将他们送回来的。” 听着宋绵绵肯定的话，沈夫人的情绪才稍微稳定了些，“那就好，那就好。” 不到半个时辰，鱼望舒便已经写好信交给沈大康留下的可信任的人出城北上去找沈侯爷和沈大康了。 同时，宋绵绵也让人把这件事告诉了谢渊。 毕竟谢渊算是谢鹏鹏如今在京城的监护人，他很有这个知情权。 一下午。 沈家人都食不知味，一整天没吃东西却也不想吃，鱼望舒和沈夫人两人就不停的叹息皱眉，空气都是压抑的。 谢渊收到消息也是有些无语，连忙赶到沈家。 看见谢渊，几人的表情都有些复杂，沈夫人和鱼望舒在担心之余还多了点歉疚。毕竟谢鹏鹏昨儿个住在沈家，今早两人是在沈家消失的。 沈家也算的上个监管不力。 “阿渊。”沈夫人说：“此事是我们……” “岳母快别这样说。”谢渊连忙开口，“此事与岳母和大嫂无关，那俩小子年纪不小，想法也多，发生这样的事小婿也并不意外。” 担心是担心，可谢渊来的路上就想到了，“鹏鹏他天生神力，从小就向往军营。” 想想谢渊还挺尴尬，指不定这件事谁撺掇谁的呢。 可他的话说完，鱼望舒也有些尴尬，“沈辞那小子也是……” 得。 这两人就是臭味相投，一拍即合。 谁也别说谁了。 事已至此，再说别的也没用，众人都沉默了，如今只能等沈侯爷那边传来的消息，看能不能找到沈辞和谢鹏鹏那俩臭小子！ 安抚了沈夫人，宋绵绵和谢渊上了回家的马车，想到什么，宋绵绵抬眸看面前的人，声音带着些危险，“夫君，你真不知道鹏鹏要离家出走？” “不知。”谢渊老老实实的说。 宋绵绵：“你回答的太快了。” 谢渊顿了顿，再次诚恳开口，“真不知道。” 是吗？ 宋绵绵保持怀疑态度。 谢渊忍不住问：“夫人怎么会这样问？”他看起来像这种人吗？ 好像明白他没说出口的问题，宋绵绵肯定点头，“夫君你这么聪明，鹏鹏撅……鹏鹏呆头呆脑的，我可不觉得他能瞒过你呢。” 谢鹏鹏笨笨的，谢渊对他又了若指掌，要真有什么苗头，她不觉得夫君看不出来。 谢渊失笑，“我当夫人是在夸我。” 宋绵绵无语。 “老实交代。”她凶凶的看着谢渊，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故作凶狠却没一点威慑力。 就像可爱的小猫儿，非但凶不到人，反而还想让人抱进怀里狠狠rua一顿。 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小姑娘胶原蛋白满满的脸，“他这几天都不在家。” 这倒也是。 宋绵绵的心落了回去。 谢鹏鹏这几天都住在沈家，大家都知道两人关系好，也并未阻拦。 宋绵绵叹息一声，推开谢渊的手，“别捏了，脸都被你捏大了！” “怎么会大……”谢渊失笑，乖乖的收回手，“夫人说的是。”他的眼神若有似无的从宋绵绵胸前扫过。 毕竟是有例子的嘛。 宋绵绵这才反应过来，抬眸瞪了过去，“流氓！” 第三百六十七章 死都不走 是夜。 沈侯爷和沈大康奉军令赶往北边，星夜兼程，不得耽误。 一路上速度很快，一直到天快黑才终于安营休息，沈大康正啃着用火烤过的馒头就着暖呼呼的肉汤吃呢，就见一人正急匆匆的朝他走来。 “将军，将军！” 来人带着寒风，连喊他的声音都透着浓重的寒意，眉眼可见焦急。 沈大康也瞬间站了起来，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留在京城给鱼望舒使唤的人，是他极信任的属下。 莫非是京城出事了？！ 沈大康什么都顾不上了，直接问：“出了什么事？！” 侍卫已经到了沈大康身边，微微躬身，双手呈上一封信，“将军，这是少夫人吩咐属下送来的。” 沈大康接过，慌忙拆信，同时还问了一句，“少夫人可好？” “少夫人安好。”侍卫连忙回答。 沈大康一目十行看完简短的信，本就黑的脸顿时更黑了点，“混账！” 周围几人都有点懵，可沈大康已经抓着信转身往营帐里走去，他得将此事告诉父亲。 这么大的事，必定是不能瞒着父亲的。 “父亲。” 沈大康进去时沈侯爷也在吃饭，同样是一碗热乎乎的肉汤，两个馒头。这是沈侯爷的要求，与士兵同食。 “嗯？”沈侯爷微微皱眉，轻声叱道：“都是当将军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沈大康也顾不上被说了，快步上前将信放在沈侯爷面前，“您快看看，望舒给我送来的消息。” 沈侯爷还想打趣两句，他们夫妻之间的信他做公爹的怎么好看？ 可这话还没说出来就看到沈大康那严肃的表情，沈侯爷微微拧眉，扫了一眼。 砰！ “这两个混账玩意儿！” 沈侯爷怒斥出声，立刻对外喊，“来人！” 很快，就有人走进来，“将军，少将军！” 沈侯爷立刻将找沈辞和谢鹏鹏的事交代下去，而后叮嘱，“不要闹的太大。”索性人也不多，找起来也不麻烦。 事情交代下去，父子两人对视一眼，饭都有点吃不下去了。 真是混账玩意儿。 半个时辰后。 副将带着两个穿着军装的少年走进了帐篷。 两人的头盔都被取了下来，此刻都低着头站在帐篷中央，压根儿不敢抬头看沈侯爷和沈大康。 就…… 出师未捷。 两人都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 “哼。” 沈侯爷冷笑一声，看着两人，“胆子不小。” 两人大气都不敢喘。 沈大康也在旁边开口，“就是，你俩这是要翻天啊！还敢玩什么离家出走。”他一把将沈辞提溜过来，“知不知道你娘和你祖母多担心？！” 沈辞低垂着脑袋，还是忍不住低声辩解了一句，“我留信了……” 沈大康一噎，片刻才道：“留信？留信就是你离家出走的理由？” 沈辞：…… “还有你。”沈大康看向谢鹏鹏，“你也是没心没肺的，跟沈辞是一丘之……” “貉。”沈辞弱弱的为自家老爹补充。 砰。 沈大康抬手一巴掌就拍在沈辞脑门上，“还敢顶嘴？” 沈辞委屈，他这是顶嘴吗？他分明是为老爹挽尊。 不过他确实不敢再说话了。 砰。 又是一声，不过这次却是沈侯爷拍沈大康了，“你好大的胆子，还敢打我孙子！” 沈大康也委屈了，“爹，我这是在教育他呢。” 沈侯爷翻了个白眼，正要说话，就听“咕咕咕”的声音响起。 来源正是这俩小子的肚子。 “没吃饭？” 沈侯爷看向两人。 沈辞和谢鹏鹏对视一眼，乖巧的点头，然后又摇头。 沈侯爷冷笑一声，“送点吃的来。” 很快，两份肉汤，四个馒头被送来，放在两人面前。 两人就跟饿了三天的狼崽子一样，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谢鹏鹏从小家贫，自然觉得好吃。 沈辞锦衣玉食，却也第一次觉得简单的肉汤和馒头居然会这么香！ 如风卷残云，两人飞快的将馒头吃完，然后两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沈侯爷和沈大康，那表情就像在说：还有吗？ 沈大康冷笑一声，“你俩还知道饿？” 沈辞和谢鹏鹏顿时讪讪。 “再送一份来。”沈侯爷交代。 沈辞和谢鹏鹏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说：“馒头能不能再来四个？” “……” 众人都有些无语，好在很快就如数送了过来，两个少年本就是长身体的年纪，赶了一天的路，一点东西都没吃。 六个馒头也吃的干干净净，肉汤一人足足喝了三碗。 然后两人对视一眼，往地上那么一坐，发出满足的喟叹声，这才是活着啊。 “今天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就让人送你们回去。”沈侯爷说：“你们还小，真想上前线过几年再说，现在赶紧回去别让家里人担心。” “祖父！” “沈伯伯！” 两人同时出声，“要不，您就当没看见我们？” 沈侯爷冷笑一声，“别闹了。” “祖父，爹像我这么大的时候不就在战场上了吗？”沈辞忍不住低声说：“孙儿学了这么久的武，也很厉害的。” “沈伯伯，我们是真的想当兵，不是闹着玩儿的。” 两人的表情都很诚恳，沈侯爷的眉头拧紧。 沈辞比较惧怕沈侯爷，可谢鹏鹏却是压根感受不到这令人窒息的气场，因为在谢家谢渊老对他施压，他都习惯了。 他挠了挠头，说：“沈伯伯，您就算把我们送回去，我们也不会放弃的。” “就是就是。”沈辞连忙说：“还不如把我们放在您眼皮子底下看着呢。” “行了。”沈大康打断两人的话，“你祖母和你娘都晕了，还有你，你二哥和嫂子也急的不行。” 两人顿时讪讪，但看表情显然没有妥协的意思。 “沈伯伯。”许久，谢鹏鹏低声说：“我嫂嫂说了，梦想无价，我和阿辞追求梦想是可敬的。” 沈侯爷：…… 沈大康：…… 好家伙，还一套一套的。 “小姑姑说的对。”沈辞还弱弱的出言支持了下，“反，反正我们不回去。” 谢鹏鹏点头，“打死都不回去。” 沈大康还要说话，沈侯爷冷笑一声，“行，有骨气，是个人物了。那我就给你们这么机会。” “但是……”沈侯爷重重的声音压下沈大康的反对和两人的喜悦，沉声道：“全军上下所有人包括我，都不会给你们俩任何的优待，想要从军，行。从小卒做起！” “祖父。”沈辞的表情也坚定了许多，“我们本来就是这样的意思，我们悄悄来就是没想得到什么区别对待！” “是的！”谢鹏鹏掷地有声。 沈侯爷眼底闪过一抹欣赏，但很快压下去，“这里没有祖父，没有伯伯，只有将军。” 两人异口同声，“是，将军！” 第三百六十八章 叫你爹干嘛 沈家人等了几天，没等回沈辞和谢鹏鹏，倒是等来了沈大康允许两人入伍的消息！ 至于沈侯爷…… 那只是一个奋力的与沈大康争执了一番，却没能成功的老人。 砰！ 沈夫人一巴掌拍在桌上，而后她的手疼的不行，表情有瞬间的扭曲，但为了面子，忍下了。 “放肆！” 沈夫人这话说出来都没甚威严了。 但生气是真的，“那俩小子闹腾，大康怎么也能跟着这样不懂事？你爹也是，也不阻拦！” 沈夫人着急的在屋内走来走去，“战场上刀枪无眼，那要是……” 后面的她实在不忍心说出来，只是想想就想掉眼泪。 鱼望舒同样担心，她儿子就在里头呢，此刻也说不出什么宽慰的话来。反而一颗本就七上八下的心因为沈夫人的话而愈发不安。 心里同样觉得沈大康有些太纵容孩子们了。 “娘。” 宋绵绵连忙上前挽着沈夫人的手臂坐下，“既然是大哥亲自点头同意的，那娘和嫂子你们就别太担心。” 两人同时看过来。 宋绵绵轻声道：“那俩小子想去战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趁着如今北边还没乱起来去长长见识也好。总归有大哥在，不至于真叫两人有什么危险，指不定就知难而退了呢？” 宋绵绵心里完全不这样想，这话纯粹就是为了宽慰两人的。 沈夫人认真想了想，点头，“绵绵你说的有道理。” 宋绵绵微微松了一口气，再接再厉，继续说：“所以娘，嫂子，你们放宽心，就当他们是换了个武院。” 反正平时也就十天半个月的回家一次。 相比起沈辞，谢鹏鹏的自由度相对更高一些，小伙子虽然有点憨憨的，可谢渊和宋绵绵都知道他是有主意的人。 对于谢鹏鹏的就业倾向，两人都没什么意见。 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但宋绵绵的话总是叫两人的心里都好受不少，能怎么办？ 且这么想着。 谢家。 杨立夏自然也知道了这件事，但她并未说太多，虽然有些担心，可毕竟只是嫂子。 转眼，就到了元宵。 谢渊元宵又有三天假期，他们是五天休一天。 元宵前夕，宋绵绵终于再次见到了周毓，这可真是个大忙人，而已经定亲的萧泠泠也被允许在这个元宵出门玩耍。 尽管对于一个即将成婚的待嫁姑娘来说此举有些不合时宜，但有萧老夫人坚持，萧老首辅也只得作罢。 姐妹相聚。 宋绵绵十分不客气的抛下了谢渊，和两个小姐妹如小蝴蝶一般穿梭在如织的人流里。 北方边关的些许动荡并不影响京城元宵的热闹。 京城到处挂满了各种款式的灯笼，拥挤的人流将寒意都冲散许多，宋绵绵几人手挽着手，好像只是这街道上最普通的小姑娘之一。 因着看到这样的热闹而稀奇不已。 萧泠泠都不禁感叹，“年年都看灯会，可今年的灯会好像格外好看。” 她只是随意感慨，可宋绵绵却是一点都不知羞的凑过来说：“哈哈哈，是因为有我？” 不等萧泠泠回答，宋绵绵就眉梢轻挑，“明年的灯会兴许更好看呢。” 她分明什么都没说，可那眼神就叫萧泠泠莫名意会，本就被红灯笼映衬的泛红的白皙脸颊愈发红艳。 好似料峭春日里初绽的那一瓣桃花。 “绵绵……” 萧泠泠瞪她一眼，眸光流转间尽是羞赧。 宋绵绵和周毓对视一眼，都笑的肆意。 不远处。 谢渊等人看着这一幕，唇角都不约而同的勾起会心的微笑。 站在谢渊身侧的人一身暗红锦袍，不是辰王又是何人？他眸光闪烁了下，递给谢渊一个眼神。 那意思很明显：赶紧把你家夫人带走！ 至于周毓…… 那完全可以聊嘛，他跟周毓有交情。 谢渊也没矫情，辰王嫌弃宋绵绵和周毓挡在萧泠泠身边，他还嫌弃萧泠泠和周毓霸占了自家夫人呢。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走过去，手里拎着一个兔子灯，自然的递给宋绵绵，“夫人。” 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能够只陪她们？ 也该记得还有个夫君。 方才被揶揄的对象还是萧泠泠，此刻另外两人看着宋绵绵的眼神就不对劲了。不过宋绵绵脸皮较厚，落落大方的对萧泠泠和周毓说：“没办法，我家夫君比较粘人。” 谢渊微笑着默认了这个事实。 不仅不觉得丢人，反而心里还有点美滋滋的，还是他家夫人懂他。 萧泠泠和周毓被迫吃了一大口狗粮，此刻都忍不住笑，“行了行了，去去。” 宋绵绵挽着谢渊的手臂，接过兔子灯，挥了挥手转身离去，很快消失在人海里。 周毓和萧泠泠对视一眼。 还不等周毓说话呢，很快就有人过来，低声说：“萧姑娘，有人在前方柳树下等您。” 周毓：…… 没有夫君怎么了？没有未婚夫怎么了？ 她是犯了什么罪吗？！ 就出来看个灯会，她感受到了来自全世界的浓浓恶意。 可恶。 她下次再也不要看什么灯会了。 周毓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还是对萧泠泠说：“行行行，快去，快去。” 萧泠泠俏脸通红，“阿毓，我……” 她心里有些期待，又有些羞涩，又不忍心将周毓一个人留在这。 周毓还是知道的，订婚之后便是年关，辰王虽去过萧家几趟，可多年夙愿一朝成真，那真是恨不能时时刻刻都看着心上人才好。 她也乐得成全。 “去啦，放心，我还约了桓书哥哥呢。” 听到这话，萧泠泠才微微松了一口气，“那，我……” “去。”周毓再度笑了起来，眉眼弯弯。 萧泠泠低垂着脑袋，跟着小厮往前走去，周毓倒也没立刻转身离开，而是跟了几步。瞧见站在柳树下的人的确是辰王，这才放心的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 宋绵绵和谢渊已经在路边一个小摊子上坐了下来，“老板，来两份元宵。” 宋绵绵脆声道。 “好嘞！”老板的声音热情极了，透着对生活的热爱，“客官您稍等。” 宋绵绵笑盈盈的转头正要与谢渊闲聊，忽然，四方桌的其中一面多了个人。宋绵绵和谢渊是面对面的坐着，而来人正坐在宋绵绵的右手边。 寻常拼桌也就算了，人多，宋绵绵并非不能接受。 可…… 来的是慕倾琅。 宋绵绵都愣了一瞬，没太反应过来，慕倾琅不仅来了，还堂而皇之的在她身边坐下。 就，很奇怪哎。 一时间，几人谁都没说话，气氛变得尴尬。 宋绵绵左右看了看，确实没空桌了，只当慕倾琅不存在。抬眸对谢渊粲然一笑，“夫君，一会儿我们再买一份麻薯，还有糖葫芦，给蓁蓁带回去。” 元宵灯会不只一天，今儿她和好友一起，便没带谢蓁蓁。 “嗯。”谢渊点头，“可以买两份。” 宋绵绵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嘿嘿笑了下，“谢谢夫君！” 另外一份，自然是她的。 慕倾琅来时带着得意，就想看宋绵绵的笑话。却没想到这人竟然还能笑的这么灿烂，这就过分了。 她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忍不住出声刺道：“事到如今，谢夫人还有心情笑呢？看来夫人也不像外界传言的那般善妒嘛。” 宋绵绵一头雾水。 她有些不解的看着慕倾琅，“慕小姐痊愈了？脑子没好可不兴出门呢，吓到花花草草的就不好了。” 宋绵绵的声音轻飘飘的，可慕倾琅却听的大怒，表情扭曲狰狞，“放肆，你敢这样说本小姐！” 宋绵绵：…… 又不是说一次两次了。 “慕小姐，你最好还是安分点，你不会真以为你之前做过的事没人知道？不会不会？” 宋绵绵的表情这才稍显夸张了些，“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谢渊在对面凉凉的补充了一句。 不得不说，两人似是而非的几句话叫慕倾琅顿时慌乱，连手脚都有些发凉。她不确定这两人是认真的还是故意唬她。 咕咚。 她咽了咽口水，眸光闪烁不定，但一整个看着就是心虚的样子。 半晌，慕倾琅才开口，“哼，这话本小姐也送给你。” “谢夫人，你不会以为这世界上真有只守着你一个人的男子？不会不会？”她意有所指的瞥了一眼谢渊，“有些男人表面看着老实，指不定悄悄的私藏外室，寻花问柳呢。” 宋绵绵权当慕倾琅在放屁，以至于都没多看谢渊一眼。 可谢渊还是迅速举起双手，快速为自己分辨，“夫人，冤枉，我指天发誓，绝无此事！” 谢渊气炸了。 好端端的，这慕家的小姐居然败坏他的名声，妄图让他家庭不和。 可恶，可恶至极。 世上竟有如此险恶之人，可怕。 谢渊连位置都变了，挪到了宋绵绵的左手边，与慕倾琅保持距离，“夫人，你可不能听她挑拨！” 慕倾琅：？？？ 她懵了。 在她的理解里，她说出这样的话之后应该是宋绵绵震惊，失望，不可置信。而谢渊要么死不承认，要么破罐子破摔。 但现在一个镇定自然，一个快速辩解，是怎么回事？ 谢渊尚在意料之中，宋绵绵则是完全的不按套路出牌。 “嗯。”宋绵绵点头，“夫君，我相信你。” 说完，她又看向慕倾琅，眼眸带笑，“慕小姐刚刚的话，我回送给你呢。” “你……” “元宵来啦！” 几人说话声音很小，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所以店家完全没看出问题，笑吟吟的端上两碗元宵。 “谢谢老板。”宋绵绵道谢，白白胖胖的元宵在浅白色的汤里，微微搅动一下，里面还有晶莹的米粒。 甜酒元宵。 宋绵绵先喝了一勺汤，满足的眼眸眯起，这大冷天喝口热乎的，从身到心都暖和了。 甚至还迫不及待的跟谢渊说：“夫君，快尝尝，味道很好哎。” 慕倾琅：…… 她竟然，被完全无视了！ “宋绵绵。”她咬牙一字一字道，每个字都带着彻骨的恨。 “叫你爹干嘛……”宋绵绵下意识的回答，然后一整个僵住，不只她，谢渊都愣了。 他只知道自家娘子挺能言善辩的，但这样的情况还真是头一遭。 慕倾琅脑瓜子嗡嗡的，“你你你，你知道我爹是谁吗？宋绵绵，你完了，你胆敢侮辱我爹，你——” “你什么你。”宋绵绵翻了个白眼，“有人能给你作证吗？” 反正她死不承认。 那不是一时嘴快嘛，主要还是怪慕倾琅这人不识趣，人正吃的开心呢，她出言打扰。 没揍她都算宋绵绵涵养好。 “你，你，你！”慕倾琅脸色涨红，愤怒的跺脚，“来人，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 这么一闹腾，倒是将周围人的注意力都成功吸引。 方才还笑吟吟的店家此刻也有些无措的站在一边，脸色煞白，大气都不敢喘。毕竟这几人一看穿着就知道非富即贵，他只希望闹起来别殃及池鱼。 慕倾琅带来的人站在一边，动手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那又不是普通人，那是五品京官的夫人。 “放肆，听不见本小姐的吩咐吗？”慕倾琅厉声娇喝。 宋绵绵笑了，对慕倾琅身后的侍女说：“还不带你家小姐回去？”慕倾琅就算真下了令，可这些人谁敢抓她？ 慕倾琅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下面人可没有。 到时候真闹起来，慕倾琅有慕侯爷保着，要死的就是那些奴才。 谢渊冰冷而危险的眼神落在慕倾琅身上，慕倾琅心里一突，理智顿时回脑，一下僵在原地，甚至都不敢动弹。 她感觉就像被什么不可言说的存在盯上了一样，后背出了冷汗，连大气都不敢喘。 “慕小姐言行无状，本官定会向陛下参上一笔。” 慕倾琅双腿一软，差点站不住，幸而身后的人反应足够快，将人扶住。 她想说不要，想说别，可瞧见谢渊那生人勿进冰冷至极的样子，到了嘴边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只觉得天旋地转。 完了。 要真被参了，爹爹肯定会怪她的…… 等慕倾琅反应过来，宋绵绵和谢渊早就起身离开，消失不见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 蠢死了 慕倾琅闯了祸，不敢耽误，连忙带着人就回了慕家，她要去向母亲求援。 娘亲那么厉害，无所不能，一定能处理好这件事的。 安平侯府。 主院，屋内，琳琅面色不虞，秀眉轻蹙，底下跪下一个侍女，伏跪在地上，身体还轻轻颤抖着。 像是在害怕。 屋内的灯光有些暗，琳琅的手扣在身侧的茶几边缘，有些用力。 但屋内的其他人都不敢抬眸看她。 元宵节这样的日子，安平侯竟也撇下她出了门，这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 她的人悄悄跟着安平侯这半个月，也确定了一件事。 安平侯在外包了个女子。 这在以前也不是没有的事，琳琅都尽数忍了，总归在安平侯心里最要紧的是她。 而她要的只是侯夫人的尊崇，又不是一个男人的真心。 可是…… 这次不一样。 安平侯为了那女人，从春节到元宵这半个月都没怎么在家住，更别提查出来的那小贱人还是她暗中培养的。 那是她为慕倾琅准备的。 可现在…… 琳琅简直快气炸，慕倾琅长的不算好看，她为女儿准备的又是那样一条路。身边总要有个人帮忙笼住夫君的心。 现在全完！ “说。” 琳琅冰冷的声音响起，“那贱人是怎么回事？” 跪在地上的侍女身体颤了颤，连忙说：“夫，夫人，此事……” 砰！ 琳琅扬手抬起桌上的茶杯砸过去，直接砸在侍女的头上，茶杯弹开落在地毯上骨碌碌的滚了几圈。 侍女只觉得头有些晕，似乎有什么液体在头顶缓缓流动。 好像，是血。 “是小姐！”她慌忙开口，再也顾不上慕倾琅的警告，再不说的话，夫人会杀了她的。 不，她会生不如死的！ “是小姐，是小姐带走了春兰。” 慕倾琅？ 琳琅愣了愣，她想过可能是安平侯自己发现了春兰这个绝色尤物，可能是春兰有野心想要攀附权贵，但真没想到会是慕倾琅。 慕倾琅将主意打到了她的人身上？！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琳琅看着地上的人，眼神愈发危险冰冷。 “奴婢对天发誓，绝对没有一句假话！夫人，奴婢怎敢欺骗您？” 就在此时。 外面传来一道张扬肆意的声音，“滚开，我要见母亲！” 正是慕倾琅。 听声音，慕倾琅似乎心情很不好，很烦躁。顾不上外面守门婆子的阻拦，直接对着屋内就喊，“娘！娘！” 琳琅闭上眼，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头疼极了。 她这么聪明能干又漂亮，怎么就生出了慕倾琅这么个女儿？！骄纵无脑，纵然她一向宠溺女儿，此刻心里都有些发堵。 难受。 “下去。” 琳琅有些烦躁的摆了摆手。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侍女再说这话的时候还不忘用袖子挡住额头，以免滚落的鲜血会落在地毯上，脏了夫人的屋。 她迅速的退了下去，不可避免的与慕倾琅打了个照面。 慕倾琅瞥见侍女，表情微僵，眼神也变得阴鸷，当即停下脚步压低声音警告，“你没乱说话？” 侍女：…… 屋内的琳琅也有些无语。 慕倾琅的声音能再大点吗？ 此刻她都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把慕倾琅宠过头了，太蠢了！ “倾儿。”琳琅沉沉的声音响起，“进来。” 慕倾琅狠狠的瞪了一眼侍女，这才迈步往里走，“娘，您屋里的人好大的胆子，现在居然连我都敢拦了。” 慕倾琅进门就告状，“我可是您的宝贝女儿，她们居然这样对我。” “行了。”琳琅拧眉，打断慕倾琅的话，“是我吩咐的。” 慕倾琅顿时沉默，不敢再多言，同时敏锐的察觉到她娘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难道，刚才那侍女真是来告状的？ “娘……” “倾儿。”琳琅再次打断慕倾琅的话，“你可知错？” 慕倾琅一僵，但很快抬眸，用单纯天真的语气询问：“娘，您在说什么呀？倾儿不知道。” 琳琅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叹息一声。 笨就算了，还死鸭子嘴硬。 “春兰之事，你有什么要说的吗？”琳琅淡淡的问。 “娘，倾儿不知道什么春兰秋兰的……”慕倾琅解释的话在对上琳琅的眼睛时陷入沉默。 有那么瞬间，慕倾琅觉得她被看透了。 所有的辩解都苍白无力且可笑至极。 她的小脸白了几分。 琳琅的眼里带着失望，“如今连我都要骗吗？” “娘。”慕倾琅定了定心，当即跪在地上，腰板挺直，“请您恕罪，春兰的事的确是女儿办的，但我不后悔！” 琳琅差点被掐死这女儿。 安排个人来勾引她爹？！真的好样儿的。 但很快，琳琅就意识到慕倾琅再笨也不会做这样的事，其中必有隐情。她按捺住心里的愤怒，“继续说。” 慕倾琅微微松了一口气，继续道：“娘，我安排春兰去谢家，谢渊也果不其然的将人……” “你知道人在哪吗？”琳琅忍无可忍的打断她。 带走春兰做别的事，她并非不能忍，但让她不满的地方在于，春兰早已被转移了，慕倾琅却完全不清楚。 这太失败了。 慕倾琅顿了顿，说：“我不知道，但是……” “你这件事做的太蠢了。”琳琅的眼里全是失望，“春兰现在在风月楼。” “什么？”慕倾琅抬眸，“我不信，我现在就……” “放肆！”琳琅呵斥一声，带着几分威严，“你是什么身份？风月楼是什么地方？你不要脸面了吗？” “就算你不要脸面，现在也不能去！” “你父亲，正在那。” 让做子女的知道父亲去了风月场所，实在是很丢人的事。 可琳琅出身风月，并不在意这些，世家规矩她本就不懂，学了这些年教出的女儿也就慕倾琅这样的。 慕倾琅大受打击，身形踉跄，“不，不可能的，爹爹对娘亲你……” “这就是我今天要告诉你的事。”琳琅目光平静的看着慕倾琅的眼睛，“就算是你爹，也有别的女人。” “倾儿，男人是靠不住的，包括你往后的夫君。咱们做女人的，最终还是要靠自己。” “权力，地位，金钱，这些才是最要紧的。” 第三百七十章 举手之劳 琳琅同慕倾琅用心良苦的说了这一番话，随后才看着女儿，好似才反应过来一样问道：“倾儿，你方才为何急匆匆的来找我？” 今天倾儿不是美滋滋的出门去逛灯会了吗？ 怎的回来时候怒气冲冲的。 慕倾琅脸色一僵，眼眸闪烁，一时不敢看她娘。 刚刚才被教训一顿，她现在怎么还敢说闯了祸的事？但谢渊可是说了要参爹爹，就算她不说，也迟早会知道。 总归是瞒不住的。 看着慕倾琅变幻不定的脸色，琳琅也察觉出事情的严重性，当即拧眉，“说。” 咚。 慕倾琅直接跪了下去，声音带着哭腔，“呜呜，娘，倾儿知错。” …… 宋绵绵和谢渊并未急着回去，元宵节这么好的日子，不在外多框框简直可惜。慕倾琅的事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并未影响到两人的心情。 宋绵绵可是知道，春兰最近十分顺遂。 尽管知道她的意思，可春兰没办法。 春兰入了慕侯爷的眼，便只能一条路走下去，否则等着她的就是死。 春兰的事之后，谢家倒是安分了下来。 翌日。 一早。 宋绵绵刚起没多久，就有人来报：安平侯夫人来访！ 瞬间，宋绵绵就明白了琳琅的来意。 想必是为了慕倾琅昨儿做的事来的，毕竟宋绵绵那条件反射的一答听到的只有慕倾琅。 可恼怒下慕倾琅要抓宋绵绵的事却是闹的周围人都知道。 宋绵绵可是占理的！ 宋绵绵轻笑一声，“请进来。” 毕竟慕侯爷的地位在那，纡尊降贵的亲自上门，总不好将人拒之门外。 “是。” 夏竹答应一声，转身就往外走，可刚走没几步，秋菊就从外面走了进来，声音怯怯的，“夫人，安国侯夫人来了。” 她娘？！ 宋绵绵愣了下，旋即失笑，不用多想都知道，她娘肯定是来给她撑腰的。 “快请。” 宋绵绵当即起身，迈步往外走去。 谢府门前。 慕家的马车正停着呢，就见另一辆马车慢悠悠的行驶过来。慕夫人身边的婆子眼里闪过精光，忙低声说：“夫人，沈家来人了。” 怕是知道了昨儿的事，来为谢家夫人撑腰的。 沈家是出了名的护短，谢家这位又是沈家失散多年的大小姐，被沈夫人看的跟心尖尖儿似的。 慕夫人眼眸微闪，原本阴沉的脸缓缓展开一抹笑，对着婆子伸出手，“下马车。” 沈家的马车已经停下。 两人同时从马车上下了来。 比起满脸笑意的慕夫人，沈夫人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迈步就往门里去。 沈夫人素日来惯了，自然是直接就能进门。 刚上台阶，宋绵绵就快步走了出来，“娘！” 她嗓音清脆，亲昵的挽住沈夫人的手臂，“您来啦。” 沈夫人脸上顿时浮现出慈爱的笑，连连点头。 母女俩直接无视了慕夫人。 慕夫人的眼底划过一抹寒光，可面上却是笑容不减，声音轻柔，“沈夫人，谢夫人。” 两人这才转眸，沈夫人冷笑一声，“慕夫人，真是稀客啊。” 宋绵绵则是笑的甜美腼腆，“慕夫人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呢。”她的声音分明甜甜糯糯的，却莫名叫慕夫人听着心里难受。 唔，大概是慕夫人还不知道这叫“阴阳怪气”。 慕夫人笑了笑，就好像完全没听出其他的意思一样，笑的温温柔柔的，“冒昧上门，实在是叨扰。” “不过今天的确是有事相求谢夫人。” 慕夫人的姿态放的很低。 她前两次和宋绵绵交锋可不是这样的姿态，当时都是高高在上，如今倒也算风水轮流转。 “慕夫人言重了。”宋绵绵笑的也愈发柔弱，“还是先里面请。” 总不能在大门口聊天。 慕夫人微微颌首，几人同时往里走去。 沈夫人素来就不喜欢琳琅这个女人，倒不是因着出身，而是这女人看着柔柔弱弱的，却是心机颇深。 沈夫人这种傻白甜，自然不喜欢。 因为算计不过。 三人在正厅坐下，侍女上了茶。 沈夫人和宋绵绵各自坐在主位，慕夫人则是坐在下首，她此刻端起茶盏，表情一变，又放下，幽幽的叹息一声。 戏很多！ 只等着宋绵绵或沈夫人主动开口询问。 可惜。 宋绵绵自顾自的喝茶，好似完全没看出慕夫人表情变化下的难言之隐。 至于沈夫人，那是连眼神都没给慕夫人一个，自然也看不见。 否则看见了，沈夫人真能来一句：摆着一张死人脸做什么？大过年的，晦气！ 慕夫人的手紧了紧，眼眸微眯，确定这招没用！ 她不是第一次和宋绵绵打交道，早知没用，但她就是……习惯了！说话做事之前习惯先来这么一套。 “谢夫人……”她幽幽出声，“实不相瞒，我今天来是向夫人致歉的。” “我家倾儿年纪尚小，从小被我宠坏了，说话做事无分寸，但她本心不坏，绝对不是故意冲撞夫人的。” “还请夫人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则个。” 她表情诚恳，声音真诚，要不是宋绵绵知道她的本性，说不定还真会被打动呢。 可惜，对慕夫人，宋绵绵早已是透过现象看本质！ 这女人就不是好东西。 “呵！” 沈夫人冷笑一声，“不是？你家姑娘年纪可不小，说起来倒是我家囡囡年纪更小点。” 慕夫人：…… 她勉强笑了笑，“倾儿年纪虽不小，却是不如令千金这般体贴懂事，说来都是我这个做娘亲的没教好。” 沈夫人有些诧异的看她一眼，“你居然知道？” 慕夫人：？？？ 她差点气吐血，这女人什么意思？！ 她有些笑不出来，“沈夫人，谢夫人放心，以后我必定好好管束女儿，绝不会让她再犯这样的错。” “至于这一次……” “慕夫人。”宋绵绵打断慕夫人的话，小脸看起来还带着几分天真，“既然你也觉得慕小姐没教好……” “那让她长点记性也是应该的，毕竟玉不琢，不成器嘛。” “慕夫人放心，此次我会向我夫君建议，请宫里分拨两个嬷嬷教导慕小姐礼仪。相信就算是为了慕淑妃，陛下也会应允的。” 宋绵绵甜甜一笑，“都是举手之劳，慕夫人就不必道谢啦。” 第三百七十一章 不必感动 道谢？！ 慕夫人差点被气晕，看着宋绵绵那笑容甜美还略带着几分羞涩的脸，她的脑子真有那么瞬间的空白。 一个人怎么能不要脸到这样的地步？！ 在京城这个圈子多年，慕夫人自诩也学会了虚与委蛇的本领，并且如鱼得水，做的得心应手。 大家就算心里算计重重，表面上的体面还是要的。 宋绵绵这…… 倒也不算直接，但就是特别恶心人。 沈夫人听着这话都笑出了声，弯弯的眉眼扫过宋绵绵，眼里全是宠溺，“我家囡囡说的对，慕夫人不必感动。” 感动你吗！ 慕夫人在心里暗骂一声，脸色发绿。 好一会儿，才扯开一抹笑，“这样的事，怎好叨扰陛下？陛下国事繁忙……” 宋绵绵小脸一板，“慕夫人，您这样的话我可就不赞同啦，陛下爱民如子，正所谓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虽在您眼中是小事，可我相信于陛下眼中无小事！” 她说的掷地有声，一脸虔诚。 慕夫人再反驳，那必定会被冠上一个不敬陛下的罪名。 慕夫人深深的看了一眼宋绵绵，也不在做什么伪装，直接站起身冷声说：“受教了！” 这事没回旋的余地，慕夫人转身就走。 “慕夫人慢走，来人，送慕夫人。”宋绵绵笑盈盈的说。 等着人离开了，宋绵绵才“啧”了一声。 沈夫人这才有闲心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再看宋绵绵的眼里全是欣慰，甚至还带了点崇拜。 不愧是她家囡囡，真厉害！ 往前她与慕夫人交锋，都是她吃哑巴亏，可她家囡囡三言两语就把慕夫人气成那样。 哈哈哈！ 看着真爽。 宋绵绵察觉到她家有些不对劲的眼神，缓缓转头看过去，正巧对上沈夫人激动的眼神。 甚至还竖起了个大拇指，“囡囡，你真是太厉害了！” 宋绵绵：…… 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停顿片刻，说：“还行。” 沈夫人长出一口气，又出言叮嘱，“不过那慕夫人小气记仇的很，又对慕倾琅看重的很，下次不定有什么损招。” “囡囡，你需得小心防备。”沈夫人十分关切，她自然会关注着女儿，可纵然是她也会有注意不到的时候。 所以才出言提醒宋绵绵。 宋绵绵乖乖点头，“娘，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她甜甜一笑，“既然您来了，那就多陪我一会儿嘛。”自从沈家的男子离开之后，沈家的气氛一下就变得低落许多。 宋绵绵这几天经常去沈家，却也没能改变些什么。 事情办完。 沈夫人好不容易放下的那些乱糟糟的事又涌上她的心头，让她有些烦躁，听到宋绵绵的话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好。” —— 慕夫人刚离开谢家，脸色就难看的可怕。 砰！ 刚上马车，她就忍不住砸了车上的茶壶水杯，眼里的寒光几乎凝为实质。甚至恨不能将宋绵绵碎尸万段才好。 “贱人，该死的贱人！” 她怒骂出声，恨的牙痒痒。 若是平时出这样的事，慕夫人纵然生气也不会气成这样，毕竟慕侯爷宠她纵她，以至于倾儿做什么侯爷都能容忍。 可最近真的不一样。 慕侯爷最近对她敷衍了许多，就因着她亲自让人教导出来的春兰吗？！ 她的那些功夫，春兰学了八成。 却比她更年轻，更嫩。 她这才有了紧迫感。 想到这一切绝大部分都是慕倾琅胡乱落子造成的，慕夫人更是气都没处撒。 只能恨宋绵绵。 慕夫人刚回到安平侯府，慕倾琅就十分焦急的迎了上来，“娘，怎么样？事情办妥了吗？” 完全没注意到慕夫人黑沉的脸色。 慕夫人愈发懊恼，她的女儿怎么会这么蠢？！ 她有些不耐的甩开慕倾琅的手，声音不悦，“你父亲呢？” 慕倾琅脸色一白，眸光闪烁，“父，父亲他，出，出门了。”她大概也能猜到慕侯爷的去处。 慕夫人瞪她，“让你留住她的！” 慕倾琅抿唇，垂下眼眸，“我留不住。”她甚至还带着点委屈，这更让慕夫人憋屈。 她甩开慕倾琅，直接往屋里走。 慕倾琅连忙跟上去，“娘，娘，到底怎么样了……” “住嘴！”慕夫人忍无可忍呵斥出声，“这次我也帮不了你，等着你父亲的训斥！” 说完，直接就进了主屋。 慕倾琅双腿一软，很快反应过来就要跟进去，可直接被慕夫人身边的婆子拦住，“小姐，您先回去休息。” 慕倾琅很想发飙，但想到她娘的脸色，终究没敢。 正月十七。 谢渊上折子控诉安平侯府慕家二小姐的行为，安平侯当场懵住，他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件事。 他人虽站在朝堂上，可脑子里还想着昨夜的风月旖旎，想着春兰的美好滋味。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出声，“陛下，老臣冤枉啊！” 但很快就有另两位言官站出来表明对此事都有耳闻，陛下当庭斥责。 事后，皇贵妃更是钦赐两个宫内嬷嬷前往慕家教导慕家二小姐规矩，而慕侯爷也被陛下下旨罚俸半年。 慕侯爷觉得丢脸极了！ 刚下朝，看着谢渊的眼神仿佛要吃人。 谢渊非但没有害怕和恐惧，反而还对着慕侯爷微微一笑，轻轻颌首这才离开。 可慕侯爷却拿谢渊没办法。 说到底，如今两人的地位已经完全变了。 当初谢渊是新晋状元，慕侯爷贵为侯爷，可如今一个是当朝新贵，一个是有名无权。 慕侯爷只能气愤的回到安平侯府。 脸色难看极了。 刚进门就怒喝一声，“把慕倾琅那个孽障带来！” 侯爷发怒了！ 整个侯府上下大气都不敢喘，有人去叫慕倾琅的同时，也有人去告诉慕夫人。 慕倾琅听到这消息，当场跌坐在地上，小脸煞白煞白的，她真的害怕。父亲对她很宠溺，很少发怒。 可是父亲生气的时候，很可怕。 “告诉我娘了吗？”慕倾琅一把抓住侍女的手，眼里泛着希望的光。 娘一定会保她平安的。 侍女微微颌首，“小姐，别怕，有夫人在呢。” “对，有娘在，没事的。”慕倾琅自我安慰道，很快展开笑容，“去，去见父亲。” 父亲久等，会更生气的。 砰！ 慕倾琅刚进门，一个杯子就砸了过来，在她脚边碎成渣，四溅开来。 她双腿一软，差点没直接跪下。 “父，父亲……” 她颤抖着声音。 慕侯爷冷笑一声，“你还知道我是你父亲？！混账东西，慕家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慕侯爷是真的生气，胸口剧烈的起伏，恨不能当场打死这个孽障。 “跪下！” 咚。 慕倾琅直接跪了下去，“啊！” 她的膝盖直接压在一块碎瓷片上，疼的她喊出了声，眼泪从眼角滚落，看起来可怜极了。 她又慌又急，娘怎么还没来？ 娘不管她了吗？ “父亲。”她抽抽噎噎的，“倾儿知道错了。” 她一边哭一边抬眸看慕侯爷。 可她长的实在不如慕夫人，尽管是亲生女儿，慕侯爷也忍不住别开眼。 辣眼睛。 慕倾琅长的不难看，可慕侯爷眼光颇高，入目的都是顶级美人，哭起来都是我见犹怜，双眸清澈，眼泪一滴一滴掉那种。 “哼。”慕侯爷冷哼一声。 就在这时，门外再有脚步声传来，只是有些踉跄，还带着哭声。 慕倾琅心里一松。 娘来了！ 她就知道娘不会不管她的。 果不其然，进来的人的确是慕夫人，一天不见，她好似消瘦了不少，脚步踉跄的被婆子扶着进门。 “夫君……” 她的声音柔柔弱弱的，走到慕侯爷身前时一个趔趄，摔倒在慕侯爷脚边。她仰起泪光盈盈的眼楚楚可怜的看眼前的男人，“夫君，都怪妾身，是妾身没有管教好倾儿。” “夫君，您要惩罚就惩罚我，我习惯了吃苦，我不怕夫君的惩罚。” “可倾儿不行的，倾儿是女孩子，她自幼娇生惯养，吃不了苦头的。女孩子的身上更不能留疤痕的，夫君。” 慕侯爷的心顿时软了几分，他无奈的将琳琅扶起来，“琅儿，你身体本就不好，不该如此为这些事操心。” “你在这个孽障身上倾注的心血我岂会不知？可她实在太不争气了些！”说到这，慕侯爷气不打一处来。 琳琅依旧哭哭啼啼的，用锦帕擦拭着眼角掉下来的眼泪，柔顺乖巧的坐在慕侯爷身侧。 娇软馨香的身体软软的靠在慕侯爷的肩膀，“夫君，倾儿是我们唯一的女儿啊。” “若夫君非要惩罚倾儿，妾身，妾身愿替倾儿承担。”说完，她又要跪下。 “唉！” 慕侯爷叹息一声，拦住琳琅要下跪的身体，无奈道：“你身体不好，我怎舍得？” “就算我不惩罚她，宫里也会来两个嬷嬷，我看倾儿是该好好学学规矩了！”说完，他又看了一眼琳琅，“慈母多败儿，此次，你可不准再纵容她！” 琳琅破涕为笑，“多谢夫君。” 慕倾琅带着哭腔的声音也响起，“多谢父亲，多谢父亲！” 琳琅给了慕倾琅一个眼神，侍女立刻扶着二小姐退出去，屋内只剩下慕侯爷和慕夫人。 慕夫人软软的靠在慕侯爷怀里，深情的看着他，“夫君……” 可慕侯爷怔了下，猛地站起身，面色微变，“我今日还有约，就先出门了。” 说完直接离开，走到门口还不忘转头对慕夫人说：“若倾儿再有下次，我必定严惩不贷！” 第三百七十二章 揍一顿！ 慕家丢了脸，全京城皆知。 就连周毓都难得来了一趟谢家，刚进门宋绵绵就笑着打趣，“稀客啊。” 周毓也不在意，径直走过来坐下，一边走还一边鼓掌，“听说慕倾琅昨儿哭了一宿。” 慕倾琅娇滴滴的，哪受过这样的委屈。 “啊？” 宋绵绵都不知道这事。 周毓轻笑着说：“皇贵妃对慕倾琅十分关注，安排来的早年伺候过太后的嬷嬷。” 她对宋绵绵眨了眨眼，意思不言而喻。 伺候过太后，地位和资历摆在那，纵然是慕夫人，也得客客气气的。 周毓继续道：“那两位嬷嬷最为严格，这次慕倾琅有的苦头吃了。”她知道慕倾琅的所作所为，当然生气。 宋绵绵也忍不住笑，嗯了一声。 这算什么？ 比起慕倾琅的所作所为，这连个零头都算不上。 慕倾琅以前做过的事，她可还没忘。 “那挺好。”宋绵绵嘻嘻一笑，“希望慕小姐能记住这次的教训。” 慕家站大皇子一事，宋绵绵都知道了，皇贵妃那边怎么可能不知道？再加上慕家还将慕清姜这么个年轻貌美的姑娘送到老皇帝身边，夺取皇贵妃的宠爱。 皇贵妃怎么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宋绵绵并没将这件事太放在心上，她更关心周毓，“倒是你，今儿怎么有空过来？” 周毓叹了一声，提起此事显然心情不太好。 她单手托腮，手肘抵在茶几上，眉头微拧，嘴上却说着，“没什么。” 宋绵绵：…… 她给周毓添了点热茶，将杯子推过去—— “那就喝茶。” 不想聊也没事，谁还没点秘密了？她是穿书这事儿，她就从没跟人提过，哪怕是谢渊。 当然，谢渊或许早也怀疑过她的不对劲，但她不提，他也不深究。 周毓笑了笑，“绵绵，如果你最亲近的人骗了你，你会生气吗？” 宋绵绵沉吟片刻，说：“比起生气，我会更伤心。但伤心之后我可能还是更想知道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或者难言之隐。” 周毓若有所思。 “当然啦，这种行为肯定不对，说不定我会揍他一顿解气呢！”宋绵绵嘿嘿笑了下。 周毓也噗嗤一声，眸光闪烁，心情都好了不少，“好主意！” 她这才喝了口茶，眉目弯弯，“茶不错啊。” 宋绵绵表情有些诡异的恩了一声，也没戳穿周毓，这茶是还行，但对周毓来说绝对算不上不错。 大概是心情好…… 周毓又坐了一会儿，就喜气洋洋的起身要离开，“行，那我先走啦，咱们……二月初八见！” 二月初八，萧泠泠大婚的日子。 “好。”宋绵绵笑着点头，将人送出了门。 她伸了个懒腰，如今已经一月下旬，没有太阳的天空仍旧阴沉沉的，京城还是冷的不像话。 离开谢家。 周毓直奔大理寺。 砰！ 她径直走到林清的办公桌面前，一巴掌拍在桌面上。 正转身离开的林清下属听到这声音，身体一颤，飞速逃离。这位姑奶奶在大理寺已经是熟面孔，又凶名在外，偏偏大人对这位姑奶奶似乎还格外纵容。 以至于大理寺众人看见周毓就跑的飞快。 甚至有许多人怀疑，这位小姑奶奶是不是看上他们家林大人了。 当然，这样的流言绝没人敢传到两位当事人耳边，所以两人还真不知道。 听到动静，林清握笔的手顿了顿，微垂的眸里闪过一抹无奈，可再抬眸时迅速恢复平静，“来了。” “决斗！” 周毓微微昂着下巴。 林清：？？？ 小丫头疯了？！ 可周毓的表情不似开玩笑，反而十分认真的看着他，“我说真的，反正你要让我揍一顿！” 林清定定的看了一会儿，点头，“好。” 他面上不显，但心里却是有些开心，刚刚周毓说话那语气，让他有些恍惚。上次小丫头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似乎是很久很久之前。 周毓这才笑了，“走。” 她走到门口，才发现林清并未起身，还在坐着，顿时拧眉。 好在林清很快解释道：“还有公务……” 他的话在看见周毓难看的脸色时，飞速的将笔放下，话头一转，“也不是很要紧。” 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大理寺内的练武场去。 砰！ 开局，周毓就十分不客气的一拳打在林清脸上。 林清倒退两步，眼神有些无奈，“别打脸……” 话音未落，周毓下一拳袭来，准确的落在林清另一侧脸颊。 林清：…… 得，他还是躲一躲。 周毓攻势凶狠，似乎将这几年心里憋着的气都砸在了拳头里，林清也在还手，不过没用什么力道，更多的还是躲避。 林大人亲自上场，大理寺有些没出去的人都忍不住过来围观。 看着场上这一幕，都有些咋舌。 当然，是对周毓。 真不愧是镇国侯的女儿，小侯爷的亲妹子！ 狠啊！ 周围围着的人议论纷纷，就跟看猴儿似的，甚至瞧见林清被揍，还有人在人群里小小声，“周姑娘加油！” “周姑娘最棒！” “……” 林清被揍之余，一个冰冷的眼神扫了过来，围观众人下意识的齐齐退后一步，纷纷噤声。 “事都做完了？” 林清的声音响起，众人四散而逃。 虽说法不责众，可再留下来，那就是“找死”了。 “呵！” 周毓心情好了很多，此刻轻笑一声，气喘吁吁的停了手，看着林清那张白净的脸微微肿了几分，她眼里闪过笑意。 “看你还得不得意了。”就连声音都轻快许多，带着几分娇气。 林清悬着的心彻底落下，没有被揍的不开心，反而有种终于心安的踏实感。 他对坐在地上的周毓伸出手。 周毓却是一巴掌拍开，十分倔强的说：“被揍的人是你好！” 林清唇角轻轻上扬，嗯了一声，“是，是我。” “笑什么笑。”周毓瞪他一眼，站起来十分傲慢的转身就走。可走了没几步，还是转头对林清说了一句，“以前的事就算了，以后再敢骗我……” “可就不是揍一顿能解决的了。” 林清认真的恩了一声，却只听到小丫头的一声轻哼。 第三百七十三章 怀孕了？ 二月。 沈家收到了前线来的信，其中有谢鹏鹏的，随着沈家的信一道送来。因此一早宋绵绵就去了沈家。 谢渊则进了宫，前线并不平静。 沈家。 宋绵绵刚坐下，沈夫人就将谢鹏鹏的信递了过来，面上却没几分收到了信的喜悦。 宋绵绵心里也有猜测。 怕是，真打起来了。 就算不是大军压阵，可小摩擦肯定有。 果不其然。 宋绵绵拆开信封，谢鹏鹏的字歪七八扭的，但她仔细看了看还是能认全。 谢鹏鹏说他和沈辞都参与了，还说他杀了个人，可英勇了，让家里的兄嫂都不要担心。 还说等他当了大将军回来给蓁蓁买糖葫芦，给谢思齐买新玩具。 尽管信里说的都是好事，可宋绵绵还是有些担心。 杀人……她杀过。 那种感觉，现在都忘不掉。 而且她还是大人，谢鹏鹏才十岁，信里说的这么轻松，实际情况肯定没这么乐观。 她叹息一声，放下信纸。 沈夫人和鱼望舒的表情都样不太好。 宋绵绵很快露出一抹笑，“看来他俩都还挺坚定的嘛，既然如此我们应该开心呀。” “小小年纪就能找到属于自己的路，很厉害的！” 宋绵绵话落，两人都勉强扯开笑，鱼望舒叹息一声，“希望钰儿可别跟他哥哥一样。” “嫂子，钰儿学文，阿辞习武，以后阿辞当上大将军，钰儿考成状元郎。多好啊。” 鱼望舒虽觉得这事儿希望渺茫，可这样的话谁不喜欢听？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真有这么好我做梦都能笑醒！” “我看能成。”宋绵绵肯定的点头。 “要说状元郎，绵绵你可是状元夫人。”鱼望舒揶揄的看着她，“要真是钰儿有这个天分，我还想叫他跟姑父学习一二呢。” 鱼家虽是清流门第，书香世家，可要说状元……那都好几代了。 宋绵绵点头，“那自然没问题！” 这点小事，谢渊不会拒绝。 鱼望舒的笑容愈发灿烂了点，方才还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虽然沈钰还小，可兄长说打基础很要紧。 家里给沈钰请了夫子，可若能得谢渊的一二指点，那自然更好！ 毕竟沈家的夫子可不是状元。 话题就这么被转移，几人缓了一阵，心里的担忧也逐渐放下。 比起沈家，养心殿的氛围就要凝重许多。 陛下已经叫来人都看过了沈侯爷送来的折子，此刻表情凝重，“众爱卿有何看法？” 北翟确有撕毁盟约之意。 众人都微微垂着头，纷纷沉默着，皇帝看向萧老首辅，“萧爱卿。” 萧首辅微微躬身，态度却很坚决，“陛下，老臣觉得当战，我大周能打退北翟一次，就能打退二次三次！” 话音刚落，另一人忍不住道：“萧大人，战之一字说来简单，可大周刚安定不过三年，国库空虚。微臣觉得还是当以安抚为主，北翟所要的不过是些许物资。” “些许物资？”萧首辅拧眉，“如今是些许物资，下次指不定要什么，胃口总是越养越大的！” “那就下次再说！”又一人开口，“若是现在真打起来，那南鸢，西江同样不会安分！” “……” 众人争执的热火朝天。 谢渊沉默的站在角落，好似没什么存在感。 等着众人争的差不多了，陛下抬手，众人都乖乖的住嘴。皇帝的眼神越过众人，落在谢渊身上，“谢爱卿呢？” 谢渊连忙躬身，道：“陛下，微臣是在想，北翟对我大周虎视眈眈并非一日。” “陛下宽宏，赐予北翟过冬的粮食。可边境仍旧不稳，可见北翟狼子野心！” 谢渊说完，微微后退。 笃，笃，笃…… 众人沉默，老皇帝是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在龙案上，好一会才说：“众爱卿退下。” “臣等告退！” 众人缓缓退出养心殿。 科考时萧首辅对谢渊就很看好，后来再知道宋绵绵和萧泠泠的关系，看这个后辈愈发欣赏。 此刻两人也走在一起。 众大臣都是三三两两的一起往外走。 也有人看着谢渊和萧首辅，眸光闪烁不定，不知道在算计什么。 谢渊离宫之后并未回家，而是往沈家去。 夫人在哪他还是知道的。 与此同时，松风苑。 小鹿急匆匆的从外面跑进来，倒不是着急，反而眉眼带笑，凑在宋绵绵耳边说：“姑娘，您还记得春兰吗？” 宋绵绵挑眉，“我看着像记性那么差的人吗？” 这才多久，她能忘？ “春兰如今可是安平侯的心尖尖儿呢。”小鹿笑嘻嘻的说：“而且，她有喜了。” 宋绵绵：？？？ “真的？” 这速度也太快了。 小鹿点头，“我叫人盯着她呢，刚诊出来，安平侯开心的不行呢。” “啧。”宋绵绵感叹一声。 但也只是感叹。 倒是小鹿说：“不过我觉得春兰这孩子可不一定能留的下来。” 宋绵绵眸子一转，“慕侯夫人？” “嗯。”小鹿点头，“慕夫人早年伤了身体，能有慕倾琅一个孩子都意外之喜。这些年安平侯也没少沾花惹柳，可却一个私生子都没有。” 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那春兰？” “大概是没顾得上。”小鹿耸肩。 “之前的春兰顶多是个新鲜点儿的玩意，慕夫人纵然生气，但也不会放在心上。可要是春兰平安生下孩子，那可就不一样了。” “而且安平侯年纪也不小了，若是春兰生个男丁，指不定将来就是世子。” 宋绵绵跟着点头，眸子一转，“把这消息告诉春兰。” 顿了顿，又说：“能帮的时候帮她一把。” 春兰不见得是个好人，可慕夫人和慕倾琅她更厌恶，真闹起来狗咬狗也是很好的嘛。 小鹿俏皮的眨了下眼，“姑娘放心，包在我身上。” “你办事，我放心。”两人对视一眼，都笑的灿烂。 正笑着，门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便是知梅的声音，“大人！” “嗯，夫人在里面？”谢渊的声音响起。 小鹿福了福身，转身离开，谢渊同时迈步进来，看见自家娘子脸上的笑，走过去捏了捏娘子的脸，“心情这么好？” 第三百七十四章 一个吻，不够 “是呀。” 宋绵绵嘻嘻笑着，谢渊顺势拖着她的下巴，俯身在她唇角亲了亲，眼神缠绵，另一只手自然的将人揽入怀中，并没多说话。 刚从皇宫回来，他现在的心情有些烦躁，可抱着怀里的人，心情一下就平复了。 只余平静。 宋绵绵明白他，所以也没说话，乖乖的呆在他怀里。 显得十分柔顺。 好一会儿，谢渊才放开被拥在怀里的宋绵绵，问起正事，“夫人，老三在信中说什么了？” 谢鹏鹏去边关的事还没告诉青山村的谢康和祝玉枝呢，主要是没敢，说了也没用，夫妻俩还得跟着担心。 宋绵绵简单的将内容跟谢渊说了一遍。 谢渊的表情也有些复杂，片刻才道：“看样子，过的还行。” 他是谢鹏鹏的哥哥，却也无法左右谢鹏鹏的选择。 宋绵绵点头，嗯了一声，“鹏鹏天生神力，还是很有优势的。”况且如今边关还没开启大战，让谢鹏鹏和沈辞借小战历练也是很好的机会。 若是上战场就是大战，那冲击太大了。 “嗯。”谢渊点点头，“北边……” 马上就要不安定了。 就算大周想要保持和平，那也得看北翟愿不愿意，小侯爷不在，北翟不狮子大开口是不可能的。 届时，就算是为着大国的威严，也不可能会同意的。 当今陛下虽然年迈，可还是很有壮志雄心的。 尽管谢渊没说完，宋绵绵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出生在和平年代，并未经历过战乱。 但她知道且铭记着，一旦真的打起来，受苦的还是百姓。 “夫君。”宋绵绵微微拧眉，“真的要打仗吗？” 私心里，能不打她是希望不要打的。 谢渊也是叹息一声，“小侯爷失踪，北翟不惧大周，这事并非我们说了算。”老实说，主动权在北翟手里。 宋绵绵明白了，在大周，不带姓氏和封号的小侯爷只有一人——周钦。 顿了顿，她低声说：“当初小侯爷的事，也并非那么简单，若不是有些人为了私利……” “绵绵。”谢渊低声制止，微微摇头示意她别在说此事。 尽管是在沈家，但这件事牵扯太大，一旦传出了什么风声，不是谢家和沈家能承担的。 宋绵绵抿唇，这万恶的世道。 可她也没办法，她只能在这时代里随波逐流，在自己的圈子里特立独行没问题，这是她的自由。 她要是大肆宣扬妄图改变别人，那她也活不长。 宋绵绵只得沉默，原本的好心情也没了。 谢渊捏了捏她的小脸，“夫人，别想那么多，有我呢。” 他只希望自家娘子快快乐乐的，每天吃吃喝喝，看看她的小店，做点她喜欢的事，那就足够。 宋绵绵扯了扯唇角，笑的有些勉强。 谢渊沉默的拥抱了宋绵绵一会儿，才说：“夫人，一会儿我还要出门一趟，忙完可能很晚……” “去。”宋绵绵展颜在谢渊的脸颊轻轻亲了下，“我晚上就在沈家陪娘……” “娘子。” 谢渊委委屈屈的打断宋绵绵的话，他现在说这样的话就是防着这样的事发生呢。 岳母大人可是劲敌。 在自家夫人心里的地位暂且不提，又柔柔弱弱的，惯会撒娇。 谢渊觉得地位大受威胁，很有危机感。 宋绵绵有些无奈，哄谢渊就跟哄小狗狗似的，“夫君乖啦，爹爹最近不在，娘需要人陪。” “我也需要。”谢渊弱弱的说。 “……” 宋绵绵无语，好端端的，她家夫君怎么也闹起来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她凑过去，在谢渊的脸颊又亲了亲，满脸笑意，“夫君~” 撒娇大法。 宋绵绵老会了。 果不其然，谢渊瞬间就有些晕乎了，但他很快眼神一定，低声说：“不够。” 至于什么不够？ 那自然是一个吻不够。 谢渊托着面前人的腰顺势加深了这个吻，一直到将宋绵绵吻的有些喘不上气，这个吻才结束。宋绵绵满脸通红，眸若秋水潋滟。 嗔怪的看了一眼谢渊，有些无奈的说：“好啦好啦，你不是还要忙吗？赶紧去，别叫人久等。” 宋绵绵一边说，一边将人往外推，“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潮暮暮，对？” 她敷衍极了。 谢渊本都要离开了，可听到这话却还是停下脚步转眸看宋绵绵，“不要，我要长久，也要朝暮。” “行行行。”宋绵绵连连点头，等她今天先陪完她娘再跟谢渊说什么朝暮。 能拖一天算一天。 谢渊明显感觉到自家娘子的敷衍，但的确真还有事，如今边关情势紧张，正是繁忙的时候。 他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松风苑。 出门之后又长长的叹了一声，这才多久？他怎么觉得夫人好像厌了他了？ 宋绵绵在松风苑小憩之后便又去了主院找沈夫人，得知女儿今晚住在这，沈夫人一扫连日来的不悦，开心的都要蹦起来。 “还是女儿好。”沈夫人拉着宋绵绵的手感叹，女儿就是贴心小棉袄。 “娘。”宋绵绵笑眯眯的对沈夫人说：“您可不只有个好女儿呢，更要紧的您还有个好儿媳呢。” 沈夫人连连点头，“是是是，是我福气好。” 宋绵绵是真心的，鱼望舒性格温柔，待人和善，对沈家上下都好。换成别人，她这个小姑子隔三差五的回门，指不定怎么摆脸色呢。 毕竟现在的主流思想都是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 此时刚走到门外的鱼望舒也听到了宋绵绵的话，心里还是很开心的，唇角微微上翘的同时脸颊也有些泛红。 这么说…… 还怪不好意思的。 主要是宋绵绵也懂事，并非只知索取而不付出。 顿了片刻，她还是迈步走了进去，眉目弯弯，“娘，绵绵。” 宋绵绵和沈夫人同时看过来，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鱼望舒就是过来看看，她如今要忙的事还很多。 宋绵绵则是陪着沈夫人闲聊。 期间，宋绵绵也跟沈夫人说了春兰的事，包括春兰怀孕的事。 听的沈夫人一惊一乍的，而后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那慕夫人这次能气炸，哈哈哈。” 第三百七十五章 没夫人不行 宋绵绵也是这么想的，听到这话连连点头，“肯定的，不过最好是……” “等等。” 沈夫人打断宋绵绵的话，她像才想到什么似的，有些狐疑的看着自家女儿，“那春兰，听着这么耳熟？” “……”糟糕！ 宋绵绵就想着说点八卦让她娘开心开心，完全忘了这茬，沈夫人对她很关心，以至于谢家露脸的那几个侍女沈夫人都记得名字。 很显然，春兰就是其中一个。 瞥见宋绵绵有些尴尬的表情，沈夫人顿时反应过来，黑了脸，“就是你之前买的那个？” 宋绵绵：“……嗯。” 这也不好辩解。 原本有些迟钝的沈夫人在碰到宋绵绵的事时好像格外敏锐，只听“砰”地一声，她一巴掌拍在茶几上。 “欺人太甚！” 她说的自然不是宋绵绵，而是慕家。 果不其然，沈夫人接着就道：“那春兰是慕夫人安排的？”她知道宋绵绵并非不讲道理的人，若不是慕家先撩拨，宋绵绵绝不会无端将人送到慕侯爷那！ 沈夫人对女儿还是很有信心的。 宋绵绵第一次觉得她娘还是很聪明的，当然，这话她可不敢说出来，只得有些无奈的点头，“不是慕夫人，是慕倾琅。” “上梁不正下梁歪！”沈夫人没好气的说：“慕夫人能教出什么好女儿？她本来就是个容不得人的。” 这事儿全城皆知，慕夫人也没有遮掩的意思。 琳琅不待见先头夫人留下来的慕清姜那是万分不待见，整个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宋绵绵附和的点了点头，“就是，还是我娘好。” 沈夫人可不是这个意思，但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点了点宋绵绵的鼻子，“你呀。” 她觉得她家姑娘说话好像特别中听。 宋绵绵嘻嘻笑了下，“娘，咱俩都讨厌慕家人，这也算咱们母女心有灵犀。”讨厌慕家人可不是现在才开始的。 积怨已久哇。 慕夫人哭笑不得，“是是是，你说什么都有理。” 这一夜，母女俩聊了半宿，唐嬷嬷催促了两三次才终于歇下，而谢渊则是在夜半时分回到自家院子孤枕难眠。 想念娘子…… 以往他有时回来的晚，宋绵绵都睡下了，那被窝里早已暖和。他若回来的早便会早宋绵绵片刻为她暖床，倒也不觉得冷。 可今儿个屋内燃着银炭，他躺在被子里却打从心底里觉得冷。 夫人不在家的日子，那是一天都过不了！ 翌日。 谢渊去接宋绵绵时，那模样别提多憔悴，眼底甚至还带着淤青，看着就像是彻底未眠的模样。 别的不说，沈夫人看到女婿的样子，就有些心疼和愧疚，连连催促宋绵绵，“行了行了，快回。” “回了好好跟姑爷过日子，可不准闹小脾气。” 宋绵绵无语，她哪就闹小脾气啦？！ 她才没有。 沈夫人嘴上是这么说，但心里还是很不舍的，伸出手抱了抱女儿，又对谢渊说：“阿渊，绵绵性子娇，你多让着点。” “若是她有什么不对，你尽管同我说，可别凶她了。” 谢渊连连点头，“岳母大人，绵绵温柔体贴，小婿岂会凶她？岳母大人放心！” 他掷地有声，又表情诚恳，沈夫人点了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行了，回。” 这话也是日常了，每次来沈家总归都要听上那么两次，宋绵绵和谢渊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 而后又同时跟沈夫人行礼，这才上了马车。 沈夫人不太会说别的话，这两番话就是她对女儿女婿最大的叮嘱。当然，她对沈大康和鱼望舒也是这样说的。 做夫君的，自然要让着自家娘子。 目送马车远去，沈夫人才转身进门，长长叹息一声，尽管宋绵绵隔几天就回来一次，可每次离开她还是会觉得怅然若失。 去年沈侯爷在家还好，有人陪着她。 如今沈侯爷也不在家，她连个说话聊天的人都没了，鱼望舒也能陪她聊，可鱼望舒又得教沈钰，又得管理家事，她自然不好再让儿媳妇分心。 宋绵绵是她闺女儿，可已经成婚，还有一大家子人，一大摊子事。 想到这。 沈夫人看向唐嬷嬷，“嬷嬷，哥哥是不是要调回京了？” 沈侯爷是草根出身，可沈夫人的父亲却是官场之人，当然，官职不高，一直外放在外。 去年底任职期满，今年即将调回京城做官。 沈夫人的兄长也因着沈侯爷的关系谋了个不大不小的差事，此次同沈夫人的父亲一起回京。 唐嬷嬷笑着点头，“是，夫人，侯爷离京前就交代了此事，如今二月，再过一个多月，程老爷子和程大人一家就回京了。” 沈夫人在娘家时也是被千娇百宠着的，否则也不会养成这样经不起事的性子。当然，沈侯爷在此中也立了大功！ 沈夫人的娘家程家养出这性子，沈侯爷则是再接再厉，发扬光大…… 沈夫人叹了一口气，“我都好久没见爹娘了，也不知他们是不是老了许多。”说到这，沈夫人又开始垂泪，“都是我这个做女儿的不孝。” 唐嬷嬷连忙安慰，“夫人，再过一个多月就能见到了，之前老大人来信说得知找到小姐的事，阖家上下都十分开心呢。” 沈夫人勉强扯开笑，“是啊，一个多月了……可惜，侯爷不在京中，大康也不在。” 到时，她亲去城门接父母兄嫂。 唐嬷嬷低声说：“都是公事，老大人和老夫人不会在意的，只要瞧见夫人您过的好，老大人和老夫人就放心了。” 父母待子女的心都一样！ 程老夫人待沈夫人的心自然和沈夫人待宋绵绵的心一般无二。 只盼着子女过的好，其他都无关紧要。 沈夫人点头，“是啊，可父亲母亲越是如此，我就越是愧疚，自婚后这些年我不仅没能承欢膝下，反而还叫母亲为我担心……” 这十几年来，她为着宋绵绵丢失的事哭坏了眼睛，缠绵病榻。为此，程老夫人也病了好几次，没少费心。 唐嬷嬷忙安慰，“幸而如今老夫人要回京了，夫人往后常去走动便是。” 一切都还来得及。 第三百七十六章 娘子，等我 对此宋绵绵尚不知情。 她和谢渊坐在马车上，晃晃悠悠的往谢家去。 刚上马车，谢渊就将人抱在怀里不肯松手，一副没有娘子活不下去的姿态，看的宋绵绵又好气又好笑。 她忍不住伸手轻轻推了推谢渊，“夫君，坐好啦。” 谢渊不说话，也不松手。 她再要开口，谢渊已然吻了过来，直接堵住她没说出口的话。宋绵绵双手有些绵软的抵在谢渊胸前，随着这吻的加深，她的背后已经靠在马车壁上。 好在现在还是白天，又是在马车上，谢渊纵然胡闹也有限度，没有真叫宋绵绵下不来台。 但豆腐什么的也没少吃。 当然，谢渊可没觉得有任何问题，这是他的权利。 而且昨儿宋绵绵不在家，他现在是想将昨天的亲亲都补上，所以抱着怀里的小娇妻亲了又亲。 最后难受的还是他自己。 宋绵绵眼波潋滟，面若桃花，的确是动了情。可谢渊更难受，要不是在马车上，他…… 也顾不得是大白天，刚进屋谢渊就将宋绵绵压在榻上，嗓音低沉喑哑，“夫人，两天了。” 宋绵绵本就迷离的眼神有瞬间的懵，嗓音绵软，“什，什么两天？” 谢渊闷头不言语，用行动证明什么两天，昨天和今天，两人都没做这样亲密的事，可不就是两天了吗？ 接下来宋绵绵昏昏沉沉的，也没能有心思仔细去想什么两天不两天的了。 二月初八。 辰王和萧泠泠成婚的日子。 新年以来，北翟边疆不稳，京城知情人不少，人心都有些浮躁。 为此，陛下也有意大办这婚礼，也算是新年以来的大喜事，有安定人心的意思。 为表重视。 皇上甚至还安排了皇妃主持婚事，如今没皇后，皇妃当然也算辰王的小嫂子。 本是想让皇贵妃来的，可不知怎么回事，来的是如今正受盛宠的慕淑妃。 一早。 宋绵绵和周毓就到了萧家。 当然，谢渊和宁桓书等人自是去了辰王府，两人甚至还是跟着辰王接亲的人。宋绵绵和周毓都进了萧泠泠的闺房。 萧泠泠凤冠霞帔，妆容精致，她本就是出名的清冷美人，但此刻的她除了清冷之外还多了几分娇羞。 清冷与娇羞交织，愈发显得动人。 “真好看。”宋绵绵笑盈盈的出声赞叹，萧泠泠的脸顿时更红，她还没说话呢，周毓也跟着道：“真是便宜那家伙了。” 至于是谁，众人心知肚明，但都没说什么。 周毓能这么说辰王殿下，她们可不行。 提到辰王，萧泠泠的脸更红了点，想说点什么，又不好意思开口，眸光盈盈，不胜娇羞。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宋绵绵脑中猛然闪过这句话，看着萧泠泠的眼里有最美好诚挚的期盼。 泠泠，要幸福啊。 很快，外面传来喧闹的声音，是新郎官带着人来接亲了。 毕竟来的是辰王，萧家这边人丁单薄，也没什么人拦门，一路也算顺畅。辰王可以说很顺利的将人接出了闺房。 小夫妻俩还得跟萧老首辅和老夫人告别。 萧泠泠手执团扇，此刻只有不舍，萧老夫人终是忍不住，眼泪无声的滚落，声音哽咽，“泠泠，泠泠……好，好好过日子……” 萧泠泠的眼角也掉下眼泪。 她想说什么，萧老夫人却是不得不很快收敛，推了一把孙女，“走，往前走，别回头！” 出了门，就别往回头看身。 不吉利。 看着这一幕，宋绵绵和周毓心里也感慨万千，辰王带着萧泠泠离去，萧老夫人却是还要招待家里的客人。 宋绵绵和周毓在这用了午饭一会儿还得去辰王府。 瞧见萧老夫人的样子，宋绵绵和周毓对视一眼，还是纷纷上前，陪了老夫人一会儿。 萧老夫人知晓两个小丫头的意思，展开一抹笑，“宋丫头，周丫头，你们都是好孩子，泠泠能有你们这样的好友，是她之幸！” 她年纪大了，没几年活头，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唯一的孙女。 早些年萧泠泠为着李家那孩子，无心婚事，如今总算成婚，辰王对孙女也是认真的。 她虽不舍，可心里是开心的。 宋绵绵笑着说：“萧祖母可别这样说，能和泠泠做朋友，我们也觉得很开心呢。” 周毓点头。 萧老夫人笑着颌首，“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我知道你们担心我老婆子，放心，我没事。我还等着泠泠回门，等着看她生儿育女，夫妻和睦呢。” 聊了几句，宋绵绵和周毓离开萧家。 辰王府。 皇帝没来，慕清姜坐在一侧，她虽是小嫂子，身份高贵，可年纪太轻。 看着辰王一身红色婚服，意气风发，分明年纪不小，却开心的跟个热血少年一般。慕清姜的眼底划过一抹苦涩，衣袖底下的手握成拳，就连心头都有些苦。 但很快，她就展开一抹浅浅的笑。 在拜堂结束之后，她轻声道：“祝辰王殿下与王妃同心合和，结缔永恒。” 她十分认真。 慕清姜作为慕淑妃，是不能在宫外久留的，拜堂结束她便起驾离开了辰王府。就连想要找她是慕夫人和慕倾琅，都没能寻到机会。 为此，慕夫人狠狠骂了几句慕清姜。 慕倾琅更是想哭，自从上次招惹宋绵绵被宫内指派了嬷嬷之后，她就过上了地狱一般的生活。 今儿个要不是辰王大婚，她都未必能出门。 在知道慕淑妃要来时她开心的不行，还想着求求情，让慕清姜把那两个嬷嬷带回去。 可现在这个打算彻底落空。 另一边。 辰王与萧泠泠拜谢慕淑妃之后，新娘子被送回新房，一众人拥簇着，接下来还有却扇礼，夫妻结发，饮合卺酒等。 毕竟是辰王，大家还是没敢太闹腾。 刚饮完合卺酒，辰王就直接将其他人都撵了出去，屋内只剩两人，萧泠泠顿时更加羞涩的低下头。 偏偏此时外面还传来不知是谁的声音，“辰王殿下，等你出来喝酒啊！” 萧泠泠的脸更红了点。 辰王低笑一声，心里从未觉得有像现在这样满足过，他走到萧泠泠身侧坐下，顿了片刻，开口，“娘子……” 萧泠泠恨不能小脑袋埋进地里。 辰王忍不住伸手勾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他的眼睛。 咕咚。 他的喉咙滚动了下，眼里尽是欲望。 萧泠泠的手攥紧袖口，连呼吸都下意识的停了。 辰王顿了顿，十分不舍的松开手，低声说：“凤冠取了，重的很，娘子，我应付了他们就来。” “等我。” 第三百七十七章 她开心最重要 谢渊宁桓书等人作为辰王身边比较亲近的人，自然也要帮着挡酒，辰王素来玩世不恭，交友遍天下。 婚宴极其热闹。 等酒宴结束已近深夜。 因着谢渊在，宋绵绵并未提前离开，一直到这此时，大家才准备离开辰王府。 辰王醉的一塌糊涂。 因此送客的便是王府的管家，笑眯眯的将众人送出王府，谢渊与宁桓书一道，此刻在门口分开。 谢渊扶着宋绵绵上马车。 林清恰从门口走出来，抬眸看了一眼宋绵绵的方向。 只一眼，谢渊就敏锐察觉，同时看了过来，眉梢轻挑，意味不明。 林清微微颌首，垂下眼帘。 这一幕看到过很多次。 她婚姻幸福，与夫君感情甚笃，甚至看着比成婚之前更美，更有活力。一看就是被宠着的。 可……最大的悲哀却是，与他无关。 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林清迈步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身影渐渐迈入夜色。 此时，大皇子和二皇子才并肩从王府门口走出来，两人虽有争执，私底下狗脑子都争出来了，可在表面上，大家都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二皇子笑容满面，余光瞥见林清的背影，眸子闪烁了下，忽然对身侧的大皇子说：“大皇兄，你有没有觉得这位林大人……有些奇怪？” 他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可眼底却有深思。 听到这话，大皇子看了过去，比起二皇子，大皇子则是要沉稳老练许多，他微微拧眉，看了一眼，“从何说起？” 反正他没看出来。 不过…… 老二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大理寺如今也支持老二了？ 按理来说不应当啊，昨儿个在朝堂上大理寺还跟王家的人争执过。二皇子的母妃，当今的皇贵妃便是出自王家，在这场太子之争里，二皇子最大的依仗便是王家。 莫非，是在唱双簧？！ 可若真是，老二又岂会跟他提起？ 只是一句话，大皇子的脑子里闪过了千万种可能，甚至在怀疑林清是不是已经表明了立场。 林清也算天骄。 他也曾拉拢过，可对方却不为所动。 以前他并非太放在心上，但以后…… 二皇子好似只随口一说，听到大皇子的回答就不在意的哈哈笑了笑，“那可能是我看错了。” 说完，迈步离开。 看错了？ 大皇子眼眸微眯，脚步不落于二皇子之后，迅速离去。 —— 马车晃晃悠悠的往谢家去，谢渊看着自家娘子脸颊泛红的模样，一时间有些无奈。 他叮嘱了千百次，不准喝酒。 可小东西就是不听。 老趁着他不在家偷偷喝就算了，今儿胆大包天，居然敢在席面上喝。 好在宋绵绵这么长时间的锻炼也并非一点用都没，得了萧泠泠的关照今天给她上的是最不像酒的果酒，她也只喝了一杯，虽然微醺，却没闹出笑话。 但上了马车，晃晃悠悠的，她反倒是有点晕了。 对着谢渊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夫，夫君，嗝儿~” 酒气迎面而来。 谢渊喝的比她更多，不过人没醉。 谢渊无奈的按住她的肩膀，扶着人靠在他身上，低声道：“笨蛋。” 宋绵绵不满，“才没有呢。” “我今天开心嘛。”宋绵绵的笑容愈发的傻，谢渊无奈的眼里还带着宠溺，“行行行，你开心最重要。” 第三百七十八章 想他所想 “嘻嘻嘻。” 虽然宋绵绵有点醉了，可听到谢渊这样的话还是很开心的，唇角翘起得意的弧度。 她伸手捏了捏谢渊的脸颊，面上露出几分不满，夫君太瘦啦。 脸上根本没肉，捏起来一点都不舒服。 还是小蓁蓁的小圆脸捏起来手感最好啦。 谢渊看着小东西神色变幻，不由失笑，伸手捏了捏宋绵绵的鼻子，“笨。”这声音里全是宠溺的味道。 “嘻嘻嘻。” 宋绵绵好似一点儿都不生气，再次笑了起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更醉了些。她本就不能喝酒，可谢渊喝了酒之后说话时都带着浓浓的酒气。 让她更醉了。 看起来诱人极了。 辰王大婚之后，京城再度安静下来，不过宋绵绵和周毓却是在筹备另一件事。 回郢城！ 宋绵绵与程九洲第一次相见的时候就在青山县，原因无他，程九洲去视察天下第一楼。 程家老宅就在郢城，而齐家是青山县的，因此这次两人的婚事在齐家和程家并非同一天，齐玉瑶出门与进程家门之间相差十天。 这一路可以用马车慢慢赶路。 不过作为齐玉瑶的好友，宋绵绵和周毓想的是在她成婚前抵达青山村，那是最好。 婚期定在三月二十六。 在二月初八之前，宋绵绵和周毓就已经开始收拾行李。 二月初九，一早。 宋绵绵醒的有些晚，不知是不是因为昨晚喝了酒的缘故，脑袋还有些隐隐作痛。不过今儿谢渊好像还在，她睁开惺忪的睡眼，就对上谢渊的眼睛。 她眨了眨眼睛，理智回笼，打了个哈欠，“夫君，早哇~” “早，夫人。” 两人的距离很近，宋绵绵整个人是在谢渊怀里的，此刻想要翻个身，却没能成功。 宋绵绵有些疑惑的抬眸，透过层层垂下的纱帐，她看到从窗户透进来的光，“夫君，时间不早了。”她得起床了，她今天还要更重要的事呢。 可她说话没用。 谢渊紧紧将人抱在怀里不肯松手。 宋绵绵都有些懵，“怎么了？” 谢渊低低的嘟囔一声，宋绵绵都没听清楚，再次问了一句，“夫君，你说什么？” 她没听清楚呀。 “唉。”谢渊没再说，只是长长的叹息一声，将怀里的人抱的更紧了点，似乎很不舍的样子。宋绵绵这次明白了，自从谢渊知道她和周毓要离京的事，这男人最近几天看着她的表情和眼神都很怪异。 时不时的就叹息一声。 “好啦好啦。”宋绵绵抬手拍了拍他的额头，出声安慰道：“没事的啦，我只是出门一段时间啦。” 她声音轻快，如同安慰小孩子似的，“正好这次去青山村，还能回去看看爹娘他们。” 顿了顿，又说：“还有青山村。” “夫君，毕竟你是从青山村走来的，此次回去我也想做些事。你怎么看？” 谢渊一怔，完全没想到宋绵绵会说这样的话，当即伸手将人抱进怀里，“娘子……” 他是有这样的想法，可他没时间。 他出自青山村，如今也算挣到了好前程，自然也想回馈乡里，想让青山村往后的孩子们都能有一个念书的机会。 可他没想到，倒是宋绵绵先提出这个想法。 宋绵绵展眸一笑，好似不甚在意的说：“这也是一种投资嘛。” 谢渊心里清楚，哪有宋绵绵说的这样轻松？她不过是在安他的心，可越是这样，谢渊的心里便越是感动。 他将宋绵绵抱的更紧了一点。 宋绵绵的手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就跟哄小孩子似的，“好啦好啦，乖乖的在家里等我回来奥，回来给你买糖吃~” 第三百七十九章 盯着谢大人！ 谢渊脸色一黑，忍不住捏住宋绵绵的鼻子，“你当我是蓁蓁呢。” 还买糖吃…… 宋绵绵也不恼，反而还笑眯眯的，挣开谢渊的怀抱，伸了个懒腰坐起来。 她刚坐起来，就被谢渊一把拽回，压在了身下，“绵绵……” 他低声呢喃，却是抱着宋绵绵不肯松手，这一放手娘子跑了，下次再见就得几个月后了。 他当然舍不得。 此次是为着齐玉瑶成婚一事，宋绵绵和周毓要去，谢渊自然不能阻拦，也阻拦不了。 可她作为宋绵绵的夫君，抱抱自家娘子没事。 如此想着，谢渊将人抱的更紧了点。 等宋绵绵终于自由时，已经将近午时。 她又羞又怒，瞪着谢渊，“夫君！”她本来是准备今天去沈家，和沈夫人说清楚将要离开京城前往郢州的事，然后明天一早就跟周毓一道出发。 现在可好，大中午了。 她刚开口，谢渊又伸手将人拥住，他从伸手将人抱着，下巴搁在小姑娘的肩膀，低沉的嗓音在宋绵绵耳边响起，“娘子……” 他舍不得自家娘子离开。 上次两人刚成婚他就因着洪灾一事被迫离开京城，可不过一天时间，宋绵绵就追了上来。 如今这次，他却是不能跟着宋绵绵一起离开。 他是朝廷命官，不得私自离京。 宋绵绵明白他的心思，侧头在谢渊唇角亲了下，“好啦，夫君，乖啦，怎么真的跟个小孩子一样嘛。” 谢渊：…… 什么叫真的跟个小孩子一样？ 他此刻脑子里甚至冒出一个以前被他抛却的远远的念头，比如，给家里添个小孩子？ 要是那样的话，绵绵就不会一跑几个月了？ 当然，这念头只是一闪而逝，谢渊虽然不舍得和宋绵绵分开，却也不会故意想要用这种手段留下娘子。 “好啦。” 宋绵绵可不知道他的想法，此刻轻笑了声，柔软的小手摸了摸谢渊的脸，“乖，我还得去跟娘说这事。” 哄完，宋绵绵终于自由。 她换好衣服，谢渊也很闲着，今天休沐，他自然要陪着夫人去沈家看望岳母。顺便再看看沈钰的功课。 谢渊没什么晚辈，除了即将周岁的谢思齐之外，便是沈家的沈钰。 两人收拾好，简单吃了点东西边出门往沈家去。 两人都是沈家的常客，直接就进了门。 宋绵绵简单的跟沈夫人说了要离京的事，沈夫人虽然担心，却也点了点头，“绵绵，那你这一路上可要小心。” “放心，娘。” 宋绵绵笑眯眯的，“我跟阿毓一起呢，不会有事的。” 沈夫人点头，她虽然担心却也做不了别的，她一个弱女子，向来是不管事的，只是想了想，还是没将程家要来京城的事说出来。 程家到京城是四月的事，此去郢州都要一个月时间，况且囡囡的好友成婚又是在三月末。 她若说了，难免叫宋绵绵为这事着急赶路。 晚些再见面也没事的。 沈夫人不说，鱼望舒和唐嬷嬷等人自然也可能主动跟宋绵绵说这事，这事暂被放下，几人聊了一下午，又在沈家用了晚饭。 明天一早就出发，沈夫人也不占据这最后的时间，很是爽快的将女儿和女婿撵出了沈家。 谢渊昨晚和今早才将宋绵绵折腾的不轻，他今天倒是想继续，可宋绵绵洗漱一番挨着床就睡着了。 是真睡着了。 烛光昏暗，谢渊看着宋绵绵脖颈间被他留下的痕迹，以及小东西眼底疲惫，他心生不忍。 他轻轻叹息一声，珍而重之的将人抱在怀里，这才睡去。 翌日，一早。 行李都收拾好了，如今才二月初，天气又冷，宋绵绵和周毓选择了乘坐马车。同行的还有小鹿。 谢家门前。 谢渊为首，杨立夏等人站在一边，此刻都万分不舍的看着宋绵绵。 宋绵绵倒是笑眯眯的，挥着手，“好啦好啦，大家别送了，都快回。外面可冷着呢。” 她伸手捏了捏小蓁蓁的脸，“乖乖，二婶婶不在的时候也要好好念书哦，二婶婶回来的时候可要考你的功课喔。” 谢蓁蓁一脸郑重的点了点她的小脑袋，“二婶婶放心，蓁蓁一定会好好念书哒！” 小姑娘声音软萌软萌的，听的宋绵绵心都软的一塌糊涂，“真棒。” “大嫂，家里的事就交给你啦，这段时间要辛苦了哦。”宋绵绵转眸看向杨立夏。 两房住在一起，各自管各自的院子，但都还是以宋绵绵为主，对外事物都是宋绵绵负责。 杨立夏微微颌首，“弟妹放心。” “倒是弟妹，这一路山长水远，一路小心。” “嗯嗯。”宋绵绵连连点头，又看向站在杨立夏等人后面的知梅，一时间有些无奈。 没办法，小丫头哭的双眼通红，两只捏着手帕不断擦眼泪，看着宋绵绵的眼神别提多委屈。 “夫人……”她此刻还在说：“要不您还是带上奴婢，没有奴婢您会不习惯的。” 夫人不带她嘤嘤嘤！ 此次宋绵绵只带小鹿，周毓连侍女都没带。 众人听到知梅的话都有些无奈，宋绵绵连忙说：“知梅，这次我可是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呢！” “真，真的吗？”知梅明显不信。 “当然啦。”宋绵绵笃定点头，“你可是我最信任的人，我不带你去就是希望你能在我不在的时候帮我看好家！” 说完，她对知梅招了招手，轻声在单纯的小丫头耳边说：“你得帮我盯着大人呀，比如他要是夜不归宿什么的，你可得帮我盯好啦！” 谢渊：…… 他还没说话呢，知梅那蠢丫头就小心的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十分郑重的点头，眼里全是坚毅。 “夫人放心，奴婢一定会做好的！” 宋绵绵察觉到来自谢渊的眼神，略有些讪讪，轻轻咳了一声，“那个，更重要的还是家里的杂事，知道吗？” 知梅再次点头，“夫人放心，奴婢知道轻重！” 说完，又自以为隐蔽的看了一眼谢渊，那表情好像在说：我在盯着你哦。 “……” 宋绵绵不由的有些怀疑，这笨丫头真的知道孰轻孰重吗？ 第三百八十章 跟那小白脸什么关系 宋绵绵心里很怀疑，可知梅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心里头总算有了个盼头，此刻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谢渊看着宋绵绵的眼神又无语又哀怨，那眼神赫然在说：既不放心就亲自留下来看着他呀。 宋绵绵露出一个安抚的笑，眨了下眼：最相信夫君啦。 谢渊：…… 他再次无语。 马蹄声由远及近，正是周毓骑着马来了，马车正停在谢家门前，一会儿两人从这里出发。 马匹停下，周毓翻身下马。 虽是冬日，可她穿的向来单薄，一身红色劲装，披风也是红色的。红色的衣裳衬的她肌肤白皙清透，裹挟着一身风雪，当真有些冰肌玉骨之感。 “绵绵。” 她朗声道：“时间差不多了！” 她看宋绵绵那不舍的样子，再待一会儿怕是都舍不得走了，那可不行。两人要去郢州这事可没告诉齐玉瑶，正好可以给齐玉瑶一个惊喜。 “嗯嗯。”宋绵绵点点头，又转头看向谢渊，飞快收敛了脸上的笑，一副不舍的样子，“夫君，那我就走了……” 小姑娘表现的分外不舍。 谢渊有些无奈，小东西不老实，这时候还跟他演戏。 他都看到小东西眼底的雀跃了。 小鹿扶着宋绵绵的手上了马车，周毓将马交给谢家的小厮，也跟着上了马车。至于周毓的马，回头谢家的人会送回镇国侯府去。 “好啦好啦，都快回去~”宋绵绵从马车窗口探出小脑袋，同谢家门前的众人挥手。 马车渐行渐远。 谢家门前的人脸上的笑意早已收敛，此刻都只剩下不舍。 宋绵绵一走，整个谢家都好像冷清了许多。 片刻，软软糯糯的童音响起，“好想二婶婶呀。” 正是谢蓁蓁。 杨立夏失笑，轻声说：“二婶婶才刚出门呢。” “那也想呀。”谢蓁蓁回答的理所当然，杨立夏再笑，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不再言语。 谢渊虽没说话，但对谢蓁蓁的话却极认同。 小姑娘说的是。 虽然绵绵才刚走，可他也已经开始想念绵绵。 马车里。 宋绵绵正如谢渊所料，眉眼弯弯，拿起马车内茶几上摆放着的肉干啃了起来，一边啃肉干一边喝茶，简直美滋滋。 三人一人坐一边，车夫倒是周毓安排的人。 宋绵绵吃完肉干，喝了清茶，又拿起一个橘子，接着是甘蔗，草莓以及各种零食。 一个上午过去，小鹿和周毓都直勾勾的盯着宋绵绵，表情都有些无语。 吃一上午了。 “嗝儿。” 宋绵绵打了个嗝，眨巴眨巴眼睛，“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你们也吃呀，别客气。” “……” 两人皆有些无语。 她们是客气吗？ 是没想到宋绵绵这么能吃好吗？ “你不累吗？”周毓忍不住问了一句，她说话的时候指了指腮帮子，意思很明显。 “不累哇。”宋绵绵回答的理所当然，“吃饱啦。” 说着，她又喝了一口茶，满足的眯起眸，“这一路上还远着呢，一直坐着不累吗？” 小鹿和周毓对视一眼，两人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宋绵绵的腹部，表情都有些诡异。 好似在怀疑什么。 宋绵绵后知后觉，翻了个白眼，瞪着小鹿说：“看什么看，阿毓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吗？” 作为她的身边人，难道连她前几天刚来月事的事都忘了？ 小鹿陡然反应过来，摸着下巴说：“姑娘，那您这不对啊，您不怕长胖啦？”平时宋绵绵也喜欢吃，可总吃着吃着忽然想到长胖的事就会停手。 “唉。” 宋绵绵长叹一声，“女为悦己者容嘛，这不要离开京城几个月，我放肆一下嘛。等我们要回京的时候我再减肥，嘻嘻嘻。” 小鹿再度无语，周毓也道：“你不是一向说要为自己活嘛，这么在意你家谢大人的看法做什么？就你家谢大人粘你那个劲，你就是胖成三百斤估计也爱的不行。” “噗。”宋绵绵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阿毓你这话说的……很有道理哇。” “可我不愿意嘛。”宋绵绵说的理所当然。 周毓说的没错，就算她胖，谢渊肯定也不会嫌弃什么的，但她不愿意。 好赖话都让宋绵绵一个人说了，周毓这次彻底无语，她也拿起一个草莓放进嘴里，“别说，还挺好吃。” 这是宋绵绵庄子上送来的，至于草莓苗，那是前两年程九洲寻来的了。 别的东西齐玉瑶和程九洲可能想不到宋绵绵，但跟吃的有关，那保准给宋绵绵送来。 “嗯嗯。”宋绵绵点头，“那你多吃点，免得一会儿被我吃光了。” 草莓不能存放，所以她也没带多少。 周毓：…… 她不说话，拿起一个慢慢啃。 马车慢慢走，几人也聊着天，聊着聊着，马车内沉默了下来。两人经常见面，其实也没那么多能聊的。 好半晌，周毓才看向宋绵绵，“绵绵，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她的表情有些复杂。 她不对劲很长时间了，可宋绵绵好像从没问过。 宋绵绵顿了顿，表情故作凶巴巴的，“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周毓失笑，心里却涌起一股暖流。 “哼。”宋绵绵表情十分傲娇，“说，那个小白脸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对他的态度很奇怪喔！” 她之前甚至还怀疑过周毓是不是看上了林清那个小白脸，不过接触过两次之后她发现周毓的态度不对。 不是对心悦之人的态度。 小，小白脸？！ 周毓一整个的愣住，她眨巴眨巴大眼睛，像是慢动作，看起来呆萌呆萌的。 她有些不确定的问：“绵绵，你说的小，小白脸是？” “林清大人啊。”宋绵绵说的理所当然，“他又白又清瘦，可不就是小白脸嘛。” “噗——咳咳咳！” 周毓直接喷了，而后猛烈的咳嗽起来，白皙的脸颊因为咳嗽而泛起浅浅的红。 就，就一整个的呆住了。 要是叫林清知道绵绵这样的形容词，怕是真能气死。不过……周毓又看了看宋绵绵，将这念头收了回去。 小鹿也是无语，此刻低垂着脑袋，肩膀轻轻耸动，还有低低的笑声传出。 “……” “笑够了吗？”宋绵绵翻了个白眼，“我很认真的好伐？” “咳咳咳，好，好的。”周毓飞速止住了笑，“他，那个小，小白脸……是我兄长。” 第三百八十一章 哥哥最厉害了 啥？！ 宋绵绵有点懵，小鹿也有些诧异的看向周毓，尽管表情镇定，可闪烁的眼神却证明她的内心没表面那样平静。 “小侯爷？！” 宋绵绵有些不可置信的出声。 周毓咬唇，“……嗯。” 宋绵绵眼神变幻，这可是个大消息，她下意识的往马车外看了一眼，车内就三人可说话的声音不低。 她唯一不了解的就是车夫。 周毓看见宋绵绵的反应，伸手放在宋绵绵的手背上，缓缓展开一抹笑。 车夫是哥哥安排的人。 可以信任。 宋绵绵想到这点，松了一口气。 周毓这才继续，“四年前，哥哥战胜了北翟之后，身受重伤，不知所踪。”她娓娓道来，声音低落，甚至还带着点讥讽之意。 “可绵绵，这并非意外。”周毓眼圈泛红，眼底恨意几乎凝为实质，“北翟也做不到，我父亲战死沙场，为国捐躯，我兄长十三岁上战场，十八岁平定北翟，他是大周的功臣！” 她声声泣血，“那些人，那些人却在他回归的路上设计伏杀他。”周毓声音哽咽，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身体颤抖，双手捂住脸颊，却也挡不住溢出的悲伤。 她想不通。 这么几年过去了，她仍旧想不通为什么那些人要那么对哥哥。 哥哥是功臣啊。 宋绵绵对此有所猜测，她看过许多小说电视剧。 自从听到小侯爷的事之后，她就有这方面的怀疑，却没想到竟是真的，她的心情一时间也有些复杂。 周毓在掉眼泪，小鹿也是垂下眼帘，神色悲戚，马车内都弥漫着悲伤的气息。 宋绵绵不知该怎么安慰。 这世上就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她没经历过，所以真的不知道周毓的内心有多痛苦。 她伸手，握住周毓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能做的不多，只能这样安慰。 好半晌，周毓才终于停止了哭泣，她双眼通红，背过身抹掉了脸上的眼泪，再转眸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就是声音带着点哽咽，“还，还好，哥哥没事。” 宋绵绵顿了顿，说：“小侯爷现在是？” “易容。” 周毓的回答让宋绵绵心里松了一口气，有那么瞬间她都在怀疑小侯爷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毕竟她就是穿书而来，她方才还在想小侯爷是不是重生之类的。 现在看来，不是。 “那你怎么认出来的？”宋绵绵真的好奇，长相不一样，名字不一样，小侯爷当年名震京城。便是远在青山县的齐承业都听闻过小侯爷的赫赫英名，可见其不一般。 宋绵绵来京城的时间虽然不长，可几年过去小侯爷仍是京城神话般的存在，越是知晓小侯爷有多了不起，她反而越是能理解那些对小侯爷动手的人。 有一个算一个，全不是好东西！ 可周毓既然确定了林清的身份，林清又敢光明正大的在京城做官走动，那必定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周毓听到这问题，沉吟许久，才有些不确定的开口，“感觉……” 就是这么玄。 “当初我第一次看到他，就觉得他不对劲的。”周毓低声说。 “……好。” 宋绵绵耸肩，她只能觉得，这大概就是兄妹之间的感应。 “而且，他的名字也不对。”周毓继续说：“所有人都知道，镇国侯府被赐国姓，可我家原本的姓氏是林。” “哥哥单名一个钦字。” 她当初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不对劲了，“不过知道我家原本姓林的人很少很少了。” 她知道。 “钦？清？”宋绵绵脑子里闪过什么，看向周毓，用读音确定有没有这个字有没有后鼻音。 “钦，钦慕的钦。” 宋绵绵愣住。 这个字……她还真熟。 当初她在郢城，收拾行李的时候就在枕头下面拿到过一块玉佩，看起来价值不凡，上面就刻着一个“钦”字。 那玉佩来历不明，宋绵绵也没乱动，将其放在梳妆台的最底层了，从未动过。 此时不知怎的，她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下意识的，她问了一句，“阿毓，你有没有什么从小戴在身上刻了名字的玉佩什么的？” 她问完，就有些后悔了，冲动了！ 这要不是，那岂不是显得她自作多情？！ 还好还好，她问的较为委婉，阿毓应该不会发现什么？ 她将这些念头压下，就发现周毓看着她的眼神很诡异，就像在说：你怎么知道？ 就在宋绵绵不可置信的眼神下，周毓伸手，从衣裳里取出一个挂在脖子上的玉佩。 “你说的，是这个吗？” 玉佩的绳索很长，平日都藏在衣襟内，又被她视若珍宝，所以宋绵绵和周毓相交这么长时间，还真不知道。 眼熟！ 宋绵绵就呆住了。 她当初觉得那玉佩莫名其妙，所以还好好研究过一番，现在一看周毓拿出来这个，就……一样一样的。 她拿过玉佩，上面同样的位置，镌刻着一个小小的“毓”字。 离了个大谱！ 现在她百分之九十九的确认，之前那块玉佩……是小侯爷的。剩下的百分之一就是没叫周毓看过。 宋绵绵太震惊，以至于没有发现此刻旁边的小鹿很紧张的看着她。 “绵绵，怎么了？”周毓拧眉，她也奇怪，好端端的绵绵怎么会是这样的表情，就跟见了鬼似的。 “这可是我的家传玉佩，有那么可怕吗？”周毓嘟嘴。 “咳咳。”宋绵绵收敛心神，眼神飘忽不定，“阿毓，你家兄长的玉佩不会是个钦字？” “为什么不会？”周毓有些奇怪的看着她，“哥哥的玉佩上就是一个钦字。” 宋绵绵大脑有那么瞬间的宕机。 所以……为什么小侯爷的玉佩当初会出现在她枕头底下？ 是她认识小侯爷吗？ 或者，当初小侯爷在郢城遇到了麻烦，随便往她枕头底下一塞？ 想想也是，如小侯爷那等英姿不凡的人，她如果见过应该不会忘记才对！一个失踪了几年的人物还能叫京城中人提起皆交口称赞，可见他有多优秀。 而且她也没在郢城住几天，或许小侯爷再去拿的时候错过了。 思及此，宋绵绵的心里还有些心虚。 这样的事，还是别告诉阿毓了…… 回头回了京城她悄悄将东西还回去，免得大家尴尬。 宋绵绵在心里默默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一抬眸，就对上周毓诡异又疑惑的眼神，她立刻展开一抹笑，“好主意，回头我也给蓁蓁和思齐弄个这个！” 周毓没怀疑什么，点了点头，“是不错。” 小鹿心里有些怀疑，但此刻存在感很低，也不太敢表现出什么。只是有些震惊的看了一眼宋绵绵，难道小侯爷当初…… “所以阿毓你过年的时候跟林大人一起过的吗？” “嗯。”周毓点头，脸上的笑容也甜了几分，幸福里又带着几分无奈，“绵绵，说起这个我就生气呢。” “年夜饭是哥哥做的，可你不知道他都做了什么。”周毓语气嗔怪，“他居然给我做了一桌点心！！！” “对了，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哦。”周毓压低了声音，有些憋不住笑，“我哥哥他最喜欢喝你店里的奶茶呢。” “哈哈哈哈……”宋绵绵并未多想，听到一桌点心的时候就笑的不行，这也太奇葩了。 马车内刚刚哭完没多久，又传出两个女孩的笑声。 笑完了。 周毓再次安静下来，“当初有人暗中害哥哥，可我却不知道是什么人做的，哥哥也不肯告诉我。” “绵绵，我是不是挺没用的。”周毓的声音有些懊恼，“而且我好像，给哥哥带去麻烦了。” “最近有人在跟着我，哥哥既然改变了身份，肯定有他的原因。我……” 她有些无措。 她从小就被家人宠着，有天下第一厉害的将军爹爹，有冠绝天下的小侯爷哥哥，娘亲是清流世家的名门嫡女。 她天不怕地不怕，当真是万千宠爱在一身，就算是皇子公主见了她，都得让三分！ 可一夕之间，爹爹战死，娘亲郁郁而亡，哥哥披甲上阵，将她送到了外祖宁家。 没多久，哥哥不知所终。 那年她十三岁。 一个天之骄女一夕之间失去了所有依靠。 尽管外祖家对她都很好，可她还是觉得孤单，寂寞，无依无靠。 所以在确定林清身份的时候，她才控制不住，她太想念哥哥了。最近她才觉得不对劲，好像有人在暗中跟着她。 “没事，没事的。”宋绵绵连忙出声，“小侯爷英明神武，肯定能化险为夷。” 她想，小侯爷不找周毓不是因为不在乎这个妹妹。 恰恰相反，是太在乎这个妹妹了。 所以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都不愿让阿毓陷入危险之中。 宋绵绵这话周毓十分认同，连连点头，“对对对，哥哥最厉害了！”此刻的她，满目的信任。 “绵绵，哥哥就是我最崇拜最崇拜的人了，我从小就想要成为哥哥那么厉害的人。”周毓咧嘴笑开。 哥哥最厉害了。 宋绵绵点头，“小侯爷最厉害了。” 小鹿看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只恨不能叫小侯爷亲眼看见，亲耳听到。否则…… 她忍不住失笑。 下一秒，她的表情就僵住了。 宋绵绵和周毓同时看向她，“你笑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 小鹿眨巴眨巴眼睛，挥了挥小拳头，“小侯爷最厉害了！” 瞬间得到另两人的赞同，马车内一下变得十分和谐。 几人又叽叽喳喳的聊起些事。 一直到将近傍晚。 马车才到了京郊的一个小城，这一路去郢城时间还多，可以慢慢走，所以几人决定今晚在这城中住。 为了不让齐玉瑶提前得到消息，几人专门错开了天下第一楼。 在一家叫来福的客栈下了塌。 小二笑眯眯的询问几间房，宋绵绵连忙挽着周毓的手臂说：“阿毓，我跟你一起睡？” 想了想，她又说：“你要是不方便的话我跟小鹿一起睡也行。” 反正她不要一个人睡。 她害怕！ 虽然在被子里可以抵挡“妖魔鬼怪”的攻击，可她还是害怕…… 实在要她一个人睡的时候，她压根不敢熄灯。 “没问题，跟我睡。”周毓连忙说：“放心，我保护你。” 她这话说的，叫小二忍不住多看了两人一眼，这话怎么奇奇怪怪的。 三个女子，加上车夫，开了三间房。 天色还早，几人放好行礼可以在楼下用饭，然后沐浴休息。宋绵绵在马车上吃了一天的零食，坐马车坐的腰酸背痛的，连吃晚饭的心思都没有。 洗漱完就上床等周毓了。 周毓和小鹿用了饭倒是给她带了一份上来，可宋绵绵不想吃。 等周毓回了房间，她倒头就睡。 看的周毓失笑。 不过她沐浴完也觉得困的很，很快打着哈欠上了床，眼皮一张一合的，嘟囔出声，“好，好困啊……” 怎么，怎么这么困呢…… 周毓还没想明白，就已经彻底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 京城，林家。 林清正在看卷宗，嗓音清冷，“人走了？” “是。” 他身侧恭敬站着一人，“小姐与宋姑娘一起，已经出了城，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办的。” 小侯爷身边的人都知道，在这，没有谢夫人，只有宋姑娘。 “嗯。” 林清轻轻颌首，“下去。” “是。”黑衣侍卫答应一声，一抬眸，他的眼底全是虔诚。他往后退了几步，才试探的出声，“大人，计划何时开始？” 林清顿了顿，道：“再过两日。” 再等等。 让那家伙再松快两天。 “是。” 黑衣侍卫这才躬身退了下去。 林清抬眸，眼神明灭不定。 山雨欲来。 整个林家，安静的有些可怕，他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从书桌边的画筒里取出一幅卷起来的画。 拿着画卷，起身打开了书房的门。 “出来。” 他清冷的声音此刻透着彻骨的寒。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群黑衣人好似从天而降，将整个院子都围了满满一圈，个个手中带着刀，寒光凛冽，杀气盎然！ 第三百八十一章 这世界有光 “杀——” 一声低喝响起，黑衣人动作极快的杀向林清，刀锋划破空气，带着一往无前的锐气。 说时迟那时快。 林清好似随手一般将手中画卷展开，挡住冲过来的黑衣人瞬间的视线。 下一秒，他手中就多了一杆红缨枪！ 长枪横扫，直接划破黑衣人的皮肤，血滴滴落在院中的白雪上，好似红梅。 枪，百兵之王！ 小侯爷昔年一杆长枪，一身红衣，身骑骏马，英姿飒爽，风流不羁，是无数少女的梦中情郎。 真真是“骑马倚斜桥，满楼被看招”。 长枪如龙，林清淡漠的眼里没有丝毫情绪，四周的黑衣人却渐渐生了惧意，有了退却的意思。 可惜，晚了。 林清拿出了他的长枪，就没有再让这些人离开的意思。一阵厮杀之后，院内除了他再无一活人。 尸体横陈，鲜血染红了院中的白雪。 林清皱眉，眼底划过厌恶，“扫了。” 他话音落下，转身回了书房，就在他进门后，迅速有黑衣侍卫落下，动作干净利落的收拾起院子来。 既然小侯爷让他们进来，那就没有再让这些人离开的意思，至于背后的人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那又何干？！ 他要的就是幕后之人的反应。 —— 来福客栈。 夜深人静，二楼原本该空无一人的走廊里，此刻却是多了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两人走到一扇房门前，将小刀伸进门缝。 紧接着，“吱呀吱呀”的声音响起，却是门栓在被缓缓移动。 没一会儿，房门被轻轻推开，在这安静的黑夜里都几乎没有声音。 两人畏畏缩缩的走了进去，一看就看向了床，透过床幔能隐隐约约看到躺在床上的人。 其中一人低声说：“大哥，咱们是不是可以……嘿嘿嘿。” 他白天就发现了，这两个妞儿长的是真不错，一笑起来，哎呦他简直全身都酥了。 “闭嘴！”另一人呵斥一声，“盗亦有道，咱们只求财！” “可是……”身材比较矮小的男子忍不住低声嘟囔，“要是能娶到这样的仙女做娘子……” 高大男人差点被噎死，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在矮小男人的脑袋上，“做什么白日梦！” “……” “大哥……” “闭嘴！”高大男人低喝。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床边，矮小男人忍不住朝床上看去—— “啊！” 尖叫声划破夜空！ 高大男人立刻捂住他的嘴，凶巴巴的看着他，“喊什么喊，作死吗？” “唔唔唔……”矮小男人想说话，可嘴被捂的死紧，好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 “闭嘴！”高大男人还在呵斥，矮小男人无奈，伸手指向床上，那表情就跟见了鬼似的。 高大男人皱眉，却也转头看去—— “啊！” 尖叫声再起。 砰！ 忽然，两人都觉得屁股好似被人踹了一脚，甚至都顾不上疼痛，直接就朝着床上倒去。 “哈哈哈！” 身后有笑声传来，两个贼人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次栽了！ 无他，刚才两人在床上看到的不仅是个男人，还是个睁着眼睛看着他们的男人。 “林九，抓住他们。”周毓一声令下，原本乖乖躺在床上的林九迅速起身，动作敏捷的将两人擒拿。 两人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成为阶下囚。 “啧。”宋绵绵一脸无奈的摇着头，“说说，你们受何人指使。” 虽然刚刚两人说了半天。 可是，谁信呢？ “无人指使！”高大男人阴沉着脸，声音低沉，垂着头，解释道：“我们只求财。” 宋绵绵翻了个白眼，“看样子是不配合了。” 高大男人再次开口，“无人指使。” “哼，既然你们抓住了我们，算你们技高一筹，要杀要剐，自是你们说了算。”矮小男人冷哼一声，“要杀就杀，别说什么神神叨叨的。” “看样子，你们真是无辜的？”宋绵绵眉梢轻挑，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 “没什么无辜，我们本就是大盗。”高大男人不卑不亢。 小鹿冷笑一声，上前直接取下他腰间别着的刀，刀面折射烛光，亮锃锃的。 “防身。”高大男人闷声闷气的。 小鹿仔细看了看刀，拧紧眉头，略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这男人，想了想，还是开口，“林九，搜身。” 眼前这两人毕竟是男人，要是没林九在，她搜身理所当然。 可这不是有个林九在嘛。 林九没有犹豫，飞快的将两个男人上下搜了个干净，除了两把刀，还真没别的。 小鹿将手里的刀递给周毓。 周毓仔细看了看，“没开刃？” 这才是小鹿觉得奇怪的地方，她没觉得这两人是好人，可江湖中人，带着一把没开刃的刀行走江湖…… 这不纯纯开玩笑嘛。 “有意思。” 宋绵绵拉过一把椅子，还顺手给周毓也拽了一把，客气的说：“坐。” 站着多累啊。 就在这时，走廊里有脚步声传来，似乎是刚刚男人的尖叫声引起了店家的注意。有人担心的询问声响起，“客官，没事？” “没事。”林九朗声回答。 “那好那好。”门外的小二长出一口气，“那就不打扰客官您休息了。”说完，他急匆匆的退去，脚步声远去。 听到林九的回答，两个男人的表情更加诡异了起来。 他们…… 居然准备隐瞒这件事吗？！ 两人对视一眼，表情都有些苦涩，看样子这次是真踢到铁板了。 “说。”宋绵绵喝了口茶，打了个哈欠，此刻毕竟深夜，她还是有点困的，“你们是什么人。” “……” 周毓拧眉，对两人的沉默十分不满，“要不直接干掉算了，反正肯定不是好人。” “……” 依旧是沉默。 “小鹿，看看他们的手掌。” 宋绵绵话音落下，两人的手下意识的就要躲避，可已经晚了，小鹿和林九的速度极快。将两人的手掌摊开在她面前。 小鹿拧眉，“不像习武之人。” 难道还有人叫两个普通人刺杀姑娘和周小姐？ 那不痴人说梦吗？ 尽管不像习武之人，可两人的手掌上仍旧是厚厚的一层茧子，宋绵绵又看了看两份的手指。指关节粗大，多皱纹，指甲上竖钩纵横，指甲里还有一层黑乎乎的泥土。 被宋绵绵的眼神盯着，两人下意识的蜷起手指。 “呵！”高大男人冷笑一声，“哪家女人会像你们这样盯着男人的手看的？不守妇道！” “闭嘴你。”宋绵绵翻了个白眼，她看这男人分明就是恼羞成怒了。 那矮小男人的表现则完全不一样，从宋绵绵出现，他就一直看着宋绵绵，眼神直勾勾的，带着欣赏和仰慕，就跟凡夫俗子看到仙女儿似的。 虽然直白，却不叫人厌恶。 因为他的眼里没有丝毫占有欲，只是单纯的，纯粹的仰慕。 就算看到宋绵绵翻白眼，他也露出了痴汉笑。 仙女真的好好看啊，就连翻白眼的样子都这么好看…… “再看把你眼珠子挖下来！”宋绵绵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听到这凶巴巴的话，矮小男人甚至连内容都没听清就开始点头，“好，好……” 周毓：…… 小鹿：…… 高个男人：…… 他简直想一巴掌拍死这没出息的东西！ 丢死人了。 宋绵绵黑了脸，直接对林九说：“把他打晕。” 砰！ 林九一个手刀落在矮小男人的后颈处，他身体一软，直接砸在床上。宋绵绵和周毓都没管，反正这间房是林九的。 高大男人咽了咽口水，微垂的眼里有些慌乱，心跳的速度都有些快。他有些拿不准，眼前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 像这样高高在上的“尊贵的人”，发现了他们应该直接杀掉或者杀掉了丢出去喂狗。 “姓名。”宋绵绵问。 高大男人猛然回神，一看过去，对上三双黑漆漆的，但都十分好看的眼睛。 这眼神……怎么说呢？ 好像，和他以往看到的有些不一样。 以往那些人看他们的眼神总是带着鄙夷和轻薄的，也从来都高高在上。不像此刻，他竟然有那么瞬间觉得。 他是个人。 “嘿！”宋绵绵打断他的沉思，“问你呢，姓名。” 他喉咙滚动了下，鬼使神差的说了句，“李南。” “性别。” 李南：？？？ 他懵了。 可看见宋绵绵那认真的眼睛，他缓缓开口，“男。” “哪里人。” 这次，李南没再开口，他紧抿着唇，就算是死，也只能他和李北两个人死。绝对绝对，不能连累别人。 周毓有些奇怪，“绵绵，他们是来杀我们的，你问这些做什么？” 就算要报仇，那也是找幕后之人，跟这杀手是哪里人有什么关系？ “笨啦。”宋绵绵跟周毓说话的声音软软的，听着就像在撒娇，“我要是没猜错，他们不是杀手，应该是农民。” “啊？”周毓诧异。 李南也猛地睁眼，看着宋绵绵，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宋绵绵余光瞥见，却并不看他，继续和周毓说：“他们说求财，我倒觉得有几分真，我就是想着，两个好手好脚的大男人好端端的做什么要偷盗。看来这村子民风不行，阿毓，等我打听清楚这村子在哪，咱们一网打尽。” 是，是吗？ 周毓很怀疑，绵绵不是这样的人啊。 而且这话非要当着眼前这人的面说吗？李南看着宋绵绵的眼神已经带着愤恨和危险，要不是被林九禁锢了手脚，怕是此刻都已经冲上来咬宋绵绵一口了。 “你们懂什么？！” 李南挣扎不了，怒吼出声，愤怒的看着宋绵绵，“你们高高在上，你们衣食无忧，你们懂什么？你们什么都不懂！” 他眼看冲不到宋绵绵面前，心一狠，转头就朝着床柱子撞去。 “拦住他！”宋绵绵惊呼出声，小鹿动作极快。 砰！ “啊。”纵然是小鹿，此刻也忍不住痛呼出声，她刚刚来不及，直接冲过去挡住这男人的头。 好家伙，这人真是一心求死。 撞的她五脏六腑好像移了位似的，面色苍白，委委屈屈的看着宋绵绵，“姑娘……” 宋绵绵连忙看着她，“小鹿，你没事？你没受伤？” 说完，又怒斥李南，“你属狗的吗？这么冲动，这会儿性格倒是刚烈的很，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笨的人！” “要是我家小鹿有事，我揍死你！” 她真怒了。 这两人，简直有毛病。 一个性格冲动易怒，什么话都听不进去，激一下直接要搏命。 另一个跟个傻子似的，只知道痴痴的看着她，这不纯纯神经病。 “你现在倒是横的很，问你话你怎么不回答？你就没想过我们可能会帮你？我看你也不像是无缘无故做盗贼的人，这才想问问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宋绵绵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一通。 “神经病。”她最后总结。 扶着小鹿坐下，又端茶递水的，仔细询问：“小鹿，现在感觉怎么样？都怪我，早知道让他撞好了，还叫你受伤。” 小鹿喝了口茶，眨巴眨巴眼睛，“感觉好多啦。” 周毓倒是这会儿才听明白宋绵绵的意思，她拧眉看着李南，“绵绵说的对，你们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以跟我们说说。” “呵。” 李南嗤笑一声，“跟你们说有什么用吗？世道如此，官官相护，我们命如草芥，哈哈哈。”他满脸讥讽，眼底除了失望之外还隐有疯狂之色。 这话宋绵绵就不爱听了。 她当即反驳，“你怎知没有清官？没有为民请命之官？” “至于什么命如草芥，更是荒谬！生命只有一次，谁也不比谁高贵。李南，就算这世界再灰暗，也会有光的。” 李南的眼神颤动了下，喉咙滚动，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这世界，有光吗？ 抱歉，他没看见。 他目之所及，皆是黑暗。 “李南。”宋绵绵的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你走遍天下了吗？你看完了这世界吗？也许你身处于黑暗之中，可那黑暗并不是整个世界。” “也许，你可以试着往更远处走走呢。” 第三百八十二章 欺负弱女子？ 宋绵绵表情认真，她可没说假话。 李南愣住，表情纠结犹豫。 周毓听明白了。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出声，“大周国富民强，纵然有些人有私心，却也不至于此？” 尽管因为哥哥的事，她对大周的一些人很失望。 可她目之所及，还是有人在做实事，在为民请命的。先辈如萧首辅，如沈侯爷…… 新生代如谢渊，宁桓书等。 她怨恨暗中谋害哥哥的人，连带着憎恶以前疼她入骨的皇帝伯伯也没找出真凶。 可她从不觉得大周会害人至此。 教一个农民走上盗贼的路子…… 大周至此了吗？！ “呵。” 李南冷笑一声，眼带讥诮，这就是高高在上的贵人，哪知人间疾苦？ 啪！ 宋绵绵一巴掌拍在李南脑袋上，“够了啊，你这什么眼神！” “一个大男人，若是对这世道不满，那就去争，那就去改变！可你倒好，被欺压了，那就来找我们这些弱女子的麻烦，抢夺钱财。这么算来，你也不比那些人好！” 弱女子？！ 李南都愣了一瞬，然后才愤怒起来，这人竟拿他跟那些狗东西做比较。 “你……”他目眦欲裂，恼怒的看着宋绵绵。 “你什么你，脑子不够问你话就直说。”她的耐心有限，这李南就跟个二傻子一样，问了半天都说不出个子丑寅卯。 又蠢又笨。 “我……” 宋绵绵再次扬起了手，看着李南的眼神十分危险，好似只要他一个字不对，大巴掌就会落在他的脑门上。 别说，还挺疼。 就这还好意思自称弱女子？！ 真是见了鬼。 小鹿也是没好气的开口，“你可知你眼前这人是谁？”她冷笑一声，看着周毓道：“这位是镇国侯的幼女，小侯爷的嫡亲妹妹！” 李南猛地抬头，看向周毓，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你…您，您真的是侯爷的千金？”他用上了尊称。 宋绵绵都愣了，她到底不是原住民，没经历过那些事，自然不知道镇国侯在百姓心中的威望。 “是。”周毓点头，“镇国侯是我父亲，小侯爷是我兄长。你若有什么难处尽管说，我不会坐视。” 咚！ 李南直接跪下，双眼血红，“还请大小姐做主！” “草民李南，有冤。去年村里遭遇了洪灾，庄稼颗粒无收，按朝廷律例，会减免赋税，甚至要赈灾。可赋税依旧，缴不上那些狗东西就抢，抢东西，抢人……” 说到这，李南眼中恨意凛然。 “我们去求了，去告了，可那些狗官沆瀣一气，活生生打死了村里人……大小姐，草民知罪，可求大小姐帮村里人一把。” “只要大小姐能帮帮村子，草民万死不悔！”说完，他连连在地上磕起头来。 砰！ 周毓一巴掌拍在桌上，桌子应声而碎，木头扎破她的手掌，有鲜血滴落。 可她都顾不上疼痛，只觉得愤怒。 “放肆！简直放肆！这些人怎么敢这么做？！” 爹爹和哥哥要守护的世界绝对不是这样的。 周毓怎么都没想到，在她没看到的地方还有这样的事发生。她立刻看向林九，“林九，你即刻将此事传信给……林大人和谢大人。” “是！” 林九一声令下，即刻转身。 李南李北两人都不会武功，林九暂时离开房间也很放心，大小姐和小鹿都会武，听说宋姑娘身手也不弱。 林九很快离开。 李南还在磕头，额头沁出血液。 周毓连忙说：“好了，你快起来。”小鹿上前拦住李南，没叫他再磕头。 宋绵绵也没想到镇国侯的名头这么好用，早知道她上来就说了。 可这情况，真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天灾人祸。 这可是在天子脚下。 李南没再磕头，却仍旧跪在地上，“我想要抢劫大小姐，罪大恶极，还请大小姐容许我跪着。” 镇国侯之名，大周谁人不知？ 那是大周的战神，是他们的保护神。如今侯爷已逝，他竟然狗胆包天的抢到了大小姐身上。 罪该万死！ 周毓：…… “说说你们村的情况，还有那些狗官都叫什么名字，天子脚下，自寻死路！” 李南这次没再隐瞒，一五一十的将情况说了个清楚。 他们村虽距离京城不远，却隶属于与京城比邻的鹤州，鹤州溪城溪县李家村。 他口中的狗官正是溪县的县令以及溪城的太守，这些人狼狈为奸，沆瀣一气。 而且出事的也不仅仅只是他们一个村，据他了解，附近十里八乡都是如此。 听完内容，宋绵绵和周毓对视一眼，表情都十分沉重。 “李南。”周毓出声，“此事我既然知道了，就不会袖手旁观。你且放心。” 李南大喜，立刻再次磕头，“多谢大小姐，多谢大小姐！” 他不相信别人，但他相信大小姐，相信镇国侯的女儿。 至于会不会有人冒充…… 笑话！ 谁敢，谁能，谁有资格冒充侯爷的女儿？！ 那可就是天下人人得而诛之了！ 所以尽管周毓没有做什么证明，可李南就是相信，相信眼前这人就是大小姐。 “既如此，今晚你和李北就在这休息。”周毓一声令下，和宋绵绵对视一眼，起身离开。 这件事告诉了林清和谢渊他们，相信京城很快就会来人调查这件事。不过只怕更多的还是暗中。 李南和李北暂时留在这间房中。 宋绵绵和周毓后半夜几乎没怎么睡，两人的心情一个比一个复杂。尤其是周毓，镇国侯府之前就是大周的守护神，保护大周，保护大周百姓。 爹爹为国家而战，也为百姓而战，爹爹爱兵如子，爱民如子，所到之处，无不敬仰爹爹。 可如今…… 大周已经满目疮痍了吗？ 不！ 她不想看到这样的事发生。 爹爹在天有灵若是知道如此，也会不安生的。 “绵绵。” 周毓忽然出声，睁着眼睛看宋绵绵，“你说，女子能做官吗？” 宋绵绵一震，没想到周毓会忽然问这样的话，但她毫不犹豫的就给出答案，“当然能！” 第三百八十三章 仙女有夫君 宋绵绵瞬间精神了。 “聊这个的话我可就不困了啊。”她直接翻身坐了起来，双眼炯炯的看着周毓，“阿毓，你可以啊！我支持你！” 宋绵绵的声音里全是兴奋以及对周毓的欣赏。 周毓：…… 她一时间有些懵了。 她就是没想到，宋绵绵的反应这么大，好像还特别兴奋的样子。她觉得奇怪，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正常了，毕竟这可是绵绵哎。 绵绵是与众不同的。 周毓方才就是一声喟叹，但看见宋绵绵十分感兴趣的样子，这个本该转瞬即逝的念头多了片刻留存。 “其实我以前是想做第一女将军的！”她说起以前的梦想，唇角微微上翘。 她爹爹是大周的战神，哥哥是名震天下的小侯爷，皆是驰骋沙场报价为贵的热血男儿。 潜移默化之下，周毓自然也想走上这条路。 当然，被父亲和哥哥强势的拒绝了，习武也成了她的兴趣爱好。 “做将军也很好啊。”宋绵绵给予肯定，“不过阿毓你……只能做将，不能做帅。” 周毓：？？？ 她有些危险的眼神立刻落在宋绵绵身上，眼里全是不满，这话是什么意思？看不起她是。 哼。 宋绵绵眨巴眨巴眼睛，一脸的无辜。 让一个有勇无谋的人做一军之帅，那真是全军危矣。 宋绵绵被看的有些讪讪，轻咳了声，转移话题，“阿毓，那你现在怎么改变想法了？” “唉……” 周毓叹息一声，“因为我觉得，做将军好像救不了他们。” 她说的是李南他们。 将军负责对外征战，可如今大周并非只有外患，还有内忧。 宋绵绵真没想到周毓还能说出这样有深度的话，她眼里闪过诧异之色，迅速正色道：“阿毓，我支持你！” “为你打call！” “什么？”周毓没听明白，追问了句。 宋绵绵一僵，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没什么啦，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真的想做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官，那我一定会一直站在你背后！” 反正她是不行。 她自觉没有做官的天赋，但不妨碍她钦佩周毓。 周毓，虽然莽了点，但至纯至善。 两人聊着聊着，倦意涌来，天将亮的时候终于还是睡着了。 翌日。 宋绵绵醒来时已经临近午时，她刚睁眼，就看见背对着她坐在桌边的人。 夫君？！ 宋绵绵眨眨眼，又揉了揉眼。 好像真的是夫君哎。 她一下坐了起来。 动静不小，谢渊转头看了过来，看见她苏醒，唇角微勾，起身走了过来。声音温和，“醒了？” 宋绵绵展开大大的笑，对着谢渊伸出手，两人拥抱在一起，嘴唇还自然而然的啄了一下。 “嗯。”宋绵绵嗓音又软又糯，在谢渊面前她总不自觉地撒娇，“夫君，你亲自来了吗？” 她知道李南说的事必定会引起谢渊和小侯爷等人的注意，却没想到谢渊连夜就赶来此地。 谢渊笑着点头，捏了捏宋绵绵的脸，“快起了，我已经问完了李家兄弟，该启程了。” “啊？” 宋绵绵有点懵。 启程？ 什么启程？ 她疑惑的看着谢渊。 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谢渊解释道：“我现在是钦差，去鹤州调查此事，不过这是密令，知晓的人不多。” 宋绵绵眨巴眨巴眼睛。 速度，好快呀。 昨天夫君还一副舍不得她的样子，这才一天就又见面了，而且夫君还摇身一变成了钦差大臣。 此地距离李家村不过一日路程，可李家村距离县，城都还有不近的距离，想要调查清楚收集证据，非一日之功。 也就是说，只要宋绵绵愿意，她完全可以和谢渊多呆几天。 她倒是无所谓，但她有这个预感。 果不其然。 宋绵绵收拾好刚出门，周毓就扑了过来，挽着她的手臂说：“绵绵，咱们也去溪城！” 她大大的眼睛里全是期盼，“绵绵，距离瑶瑶大婚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先去溪城解决这件事。我们尽量快点，要是赶不及的话我们就不坐马车，骑马去郢州。好不好？” 周毓很尊重宋绵绵的意见。 所以才会这么问，但她内心却是已经有了倾向和选择。 “当然可以啦。” 宋绵绵毫不犹豫的点头，“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咱们要在瑶瑶大婚之前到郢州。” “没问题！”周毓拍着胸脯笃定道。 她喜笑颜开，一把抱住宋绵绵，“就知道绵绵你最好啦。” 此次来的除了谢渊，还有宁桓书。 看见宋绵绵和周毓的样子，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眼里都有些无奈。 这事也告知了林清，但林清还有更要紧的事，所以此次没来。周毓有所猜测，尽管担心却也没办法。 她还是先将李家村的事处理好，她必须要尽快成长，以后才能帮到哥哥。 现在的她就算在哥哥身边，也只会给哥哥拖后腿。这也是她明知哥哥在调查别的事，却仍旧离开京城的原因。 宋绵绵也没在客栈吃东西，马车离开来福客栈，在路边她顺手买了几个烙饼，坐在马车里慢慢啃。 依旧是几个女孩子坐马车，谢渊和宁桓书却是骑马。 李南和李北是走路来的，此刻两人都坐在了林九身边，当然，两人也没什么意见。 不过宋绵绵觉得有点奇怪。 她记得林九昨晚将李北砸晕打的是后脖颈，可方才她好像看见李北的两只眼睛成了熊猫眼，脸好像还有些肿？ 昨晚看着她眼神痴迷的小伙子今天看见她就跟看到瘟神似的，飞速逃跑。 简直奇怪。 奇怪的同时她也微微松了一口气，毕竟那眼神她还挺不喜欢的。李北再看下去，她可能就要动手了。 宋绵绵啃完一个烙饼，又喝了点茶就没再吃了。 毕竟事情紧急，马车速度很快，几人也没再专门找城镇过夜，只是提前买了些吃食，马车连夜往溪城去。 众人谁都没有耽误时间。 天空彻底黑了下来，星星点缀夜空，二月的夜晚还很冷。宋绵绵忍不住撩起车帘，“夫君，宁大人，你们要不要进马车里来？” 外面冷。 马车还是很大的。 谢渊和宁桓书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不必。” 他俩进了马车，那李家兄弟怎么办？ 虽然马车里多坐几人没问题，可抱歉了，他俩不愿意。 那就大家一起吹冷风。 不过毕竟是夜晚，速度慢了下来，临近子时，众人才终于到了一处驿站。驿站就在路边，他们身份特殊，自然能入住。 不过李家兄弟毕竟身份特殊，所以宋绵绵和周毓给两人简单的做了些伪装，让两人充当侍卫。毕竟已经进了溪城境内。 既然溪城境内已经官官相护，从根子里烂掉了，那自然是不能留下什么破绽。 今晚宋绵绵没再提要跟周毓一起睡的意思了，谢渊牵着她的手进了房间。看着两人十分般配的背影，李北的眼里闪过一抹痛惜。 呜呜…… 仙女儿竟然有夫君了！ 好悲伤。 他还打不过…… 更悲伤了。 第三百八十四章 啊哦，被发现了 夜色浓重，众人赶路一整天都累的不行。 宋绵绵简单的洗漱了下就爬上床躺下。 累。 马车颠簸，她腰酸腿软的。 可刚躺下，身后就多了一人，正是谢渊，他自然而然的在娘子身边躺下，从身后拥住她，手臂搭在她腰间。 宋绵绵已经快要睡着，此刻有些不自在的轻轻挣扎了下，嗓音懒懒，“别闹，困……” 谢渊尽管意动，却更心疼他家夫人。 是真累到了，况且这是在驿站，隔壁就住着周毓以及宁桓书。他的大掌落在她腰间，轻柔的按摩起来。 “嗯，睡。” 他声音低低的，跟哄小朋友一样。尽管宋绵绵背对着他，可他落在她身上的眼神依旧缱绻温柔。 翌日。 一早出发，下午抵达溪县。 一路上，周毓倒是难得静下心，这会儿在看林清的人送来的卷宗，皆是关于溪城和溪县的情况。 萧索…… 这是宋绵绵对溪县的第一印象。 溪县距离京城不远，可毕竟不是南北官道必经之路，所以不算太热闹宋绵绵能理解。 可一个天子脚下的县城，还不如穷山恶水的青山县？！ 那可真是见了鬼。 青山县在大周中部，不靠海，不靠大河，地势险峻，山林层叠，真当得起“穷山恶水”四个字。 几人对视一眼，并未在溪县久留，转道去李家村。 当然，大家都很小心，以免被幕后之人寻到端倪。 尽管谢渊和宁桓书来的快速且低调，可敢在天子脚下贪赃枉法的人又岂会没有靠山？ 表面上看起来一切安静，谁知道有没有人正跟着他们？！ 眼看着就要到李家村，李南和李北都有些激动。 可马车刚离开溪县不到一里路，身后就有马蹄声传来，很急。马车外林九的声音响起，“好像是府衙的人。” 听到这话，李南和李北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马蹄声更近。 有声音传来，“前面可是谢大人和宁大人？” 身份被一语道破。 谢渊和宁桓书对视一眼，表面温和笑着，眼底都有寒光闪过。 好灵通的消息！ 看着打马而来的一群人，谢渊和宁桓书勒马，林九见状也停下了马车。宋绵绵和周毓都听到了身后的声音，对视一眼，神色都有些复杂。 李南低低的声音响起，“最前面那个就是溪县衙差的头，姓杜。”这句话他说的咬牙切齿，眼中的恨意几乎凝为实质。 不需要他再过多介绍，几人都明白了，这姓杜的不是好东西。 杜大人带着身后一群人停下，他停了，他身后的人可没安安静静的呆着，反而继续往前，隐隐有将马车包围的姿态。 明知谢渊和宁桓书的身份，他却也没下马的意思，反而稳稳坐在马上，抱了抱拳，露出一口大白牙，故作爽朗的说：“杜某见过谢大人，宁大人。” 谢渊面无表情，他素来如此冷淡。 宁桓书倒是温和笑着，开口道：“阁下是？” “杜某不才，是溪县的捕头，县太爷听闻两位大人自京城远道而来。特命杜某前来迎接。” 杜大人笑眯眯的，好像完全不知道谢渊一行人的目的一样，咧嘴道：“谢大人和宁大人走过了，咱们县城在后头呢！” 第三百八十五章 肤浅的喜欢她的脸 来者不善！ 宋绵绵在马车内低声嘟囔，“看着就不像好人。”当然，她声音很低，确保那位杜大人听不到。 周毓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马车边，宁桓书温声道：“杜捕头客气，不过我们还有事，就不去溪县了，下次若有机会再到溪县拜访。” 他委婉的拒绝了杜捕头的邀请。 可杜捕头并未退让，依旧笑眯眯的看着谢渊和宁桓书，“两位大人，我家大人在溪县设了宴等着呢。” “谢大人，宁大人，请。” 他的马微微往旁边让了让，微笑示意谢渊和宁桓书等人将马车掉头。 那眼神就好像在想：别多想，乖乖去溪县。 杜捕头的眼里全是自信与笃定，好似吃定了谢渊和宁桓书等人。 宁桓书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眼眸微眯，眼底闪过一抹寒光，“杜大人何意？” 他的声音透着危险。 杜捕头脸上笑容不减，好像没听出宁桓书的意思一样，“宁大人千万别误会，我家大人听闻二位大人来溪县的消息，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杜某将二位大人请到县令府。” 他的眼神从李南李北身上扫过，眼底划过一抹冷光，“我家大人听说有人妖言惑众，妄图蛊惑二位大人，说是要当面跟二位大人解释呢。” 李南张口就要反驳，可被林九直接拦住，“别忘了你的身份！” 此刻不是逞一时之气的时候，要是李南直接反驳，那李家村危险了。 “宁兄。”谢渊开口，“不好再拂了县令大人的好意。”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更别提他们俩此刻还真算不上强龙，他俩现在可是孤家寡人。 杜捕头顿时笑了起来，“两位大人，请！” 马车缓缓掉头，李南和李北尽管对这杜捕头恨的不行，此刻却也只能低着头。 否则他们藏不住眼里的恨意。 这姓杜的就是一把刀，一个刽子手，尽管幕后有人指使，可李家兄弟依旧恨他入骨。 “等等。” 就在此刻，杜捕头忽然再次出声，他眯着眸神色危险的看着李家兄弟，“想来就是这二人胡言乱语，蛊惑二位大人了。” 他一声令下，“抓起来！” 他身后的人还真朝着李家兄弟而去，像是真要将这兄弟俩抓起来。 “住手！” 谢渊冷呵一声，本就面无表情的脸愈发显得危险和冷厉，看的杜捕头心内一震。 就连刚踏步的其他人此刻也下意识的停下脚步，不知该不该继续往前。 谢渊和宁桓书的官职可是比县令高的多。 他们虽然胆大，却也知道这二位是从京里来的大官，不过此次就是为了调查他们来的。 因此所有人都很警惕。 杜捕头愣了片刻，很快回过神来，笑呵呵的说：“谢大人，杜某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人，还请大人不要与杜某为难。” 他说的大义凛然，就要亲自上前去抓李南和李北。 只要将这两人解决，那自然是杀鸡儆猴，这俩钦差在整个溪城都再无任何可信度。 调查一事，不攻自破。 “混账东西！” 马车内传出一道怒骂声，杜捕头愣了下，下一秒，马车帘被掀开。一道红色身影走了出来，正站在马车前方的踏板上。 对杜捕头怒目而视，秀眉拧紧，满脸寒光。 正是周毓。 周毓毫不客气的怒斥，“本公主的人你也敢动？找死吗？” 没错，是本公主！ 她此刻抬出的不是周家小姐的身份，而是陛下亲封的明月公主。 公主？！ 便是杜捕头几人都愣了下。 小鹿轻呵一声，“见到公主，还不下跪？！” 谢渊等人于杜捕头等人地位一致，只是官职稍高。可公主不一样，公主是君，他们是臣！ 杜捕头表情变幻，好一会儿，还是下马跪下，“见过公主殿下。” 杜捕头带头，他带来的人此刻也纷纷下马。 周毓微眯的眸扫过杜捕头等人，冷声道：“杜捕头好大的威风，直接就要擒拿本公主的侍卫。” 不管杜捕头心里如何想，此刻都迅速开口，“公主殿下误会，微臣绝无此意！” 周毓这身份…… 不太妙。 众人都知道，她并非真正的公主，却被赐封公主。那就得敬着，哪怕只是一个名头。 实际上没什么好处，也就只能唬唬人。 “哼。”周毓轻哼一声，“既如此，还不赶紧让开！” 说起这事，杜捕头可不会轻易退让，“公主殿下恕罪，殿下请。”说到这，跪着的人纷纷站了起来，不约而同的挡住了前往李家村方向的路。 意思就一个：无论如何，先去溪城。 周毓是真气的不轻。 这些人，好大的狗胆。 虽然她早就知道，可再看见，还是会被震惊。这些人简直就是想造反！！！ 周毓还要开口，宁桓书对着她轻轻摇头，她这才再次冷哼一声，转身进了马车。 谢渊和宁桓书也想去溪城看看，这溪城县令究竟想做什么。 马车掉头，往溪城去。 宋绵绵想了想，低声说：“小鹿，你与林九看好了李南李北，切不可让他们出事。” 她可不觉得杜捕头这些人是什么正大光明的君子之辈，刚才对这兄弟俩下手失败，必定不会放弃。 周毓也跟着点头，“李家村那边有人守着，不会出事。”此次她和宋绵绵出行，小侯爷自然不只安排了一个林九，暗中还有人随行。 此刻已经有人先去了李家村，以免这些人直接对村子下手。 宋绵绵点头，“还是阿毓想的周到。” 周毓正气着呢，可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失笑，“哪有了，这不是以防万一嘛。” 说话间，马车已经到了县城门口。 毕竟刚离开不到一里地。 “臣溪县县令杜符见过公主殿下，见过谢大人，宁大人。”大老远的，就听到杜县令的声音。 宋绵绵和周毓对视一眼，眼里皆闪过冷色。 真巧，都姓杜。 要说没点关系，宋绵绵不姓宋！ 虽然她好像，的确是不姓宋，但这不要紧。 周毓并不开口，宁桓书已经与杜县令聊上，杜县令十分热情的邀请几人进城。 听着他的声音传来，周毓直皱眉，低声和宋绵绵议论，“听这声音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哼！” 宋绵绵深以为然的点头，“声音很恶心！” 可不是她俩以声音取人，实在是有些人你见一面就很厌恶，那无论再见多少次，都是厌恶的。 第一印象很重要。 杜县令将众人领到城内的县令府安顿，甚至还十分贴心的安排了杜捕头带着人将府邸“保护”的严严实实。 府内。 杜县令设了宴席，请众人赴宴。 他亲自接待谢渊和宁桓书，至于宋绵绵和周毓，则是他的夫人来做东。 杜夫人略有些胖，整个人显得有点圆润，此刻领着人笑眯眯的看着宋绵绵和谢渊，“公主殿下，谢夫人，快请。” 既来之，则安之。 宋绵绵和周毓既然来了，那吃顿饭的面子还是要给，正好，这也是个彼此试探虚实的机会。 县令府还挺大。 杜夫人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说话，无外乎是介绍溪县的情况，顺便说一下杜县令的丰功伟绩之类的。 “少夫人……” 忽然，一道声音传来，众人循声看去—— 只见一道清瘦的人影正坐在不远处的屋檐下，是个极美的女子，身形削瘦，看起来精气神也不是太好。 尽管如此，却难掩姿容。 实乃绝色。 宋绵绵余光还盯着杜夫人，却见杜夫人眉梢不自觉的挑动了下，像有些不安。她收回视线，好似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单纯无辜的笑了笑，“杜夫人，这位夫人是？” 杜夫人看着宋绵绵那一脸天真无害的样子，微微松了口气，“这是我家侄媳妇。”说到这，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方才领公主和夫人进城的杜捕头便是我家侄儿。” 杜捕头的夫人？ 宋绵绵多看了一眼杜少夫人，却恰好对上杜少夫人的眼睛，有那么瞬间，她忽然觉得很悲伤。 没有缘由。 莫名其妙的悲伤。 宋绵绵心里一震，有些不好的想法，又很快压了下去。 她转眸看向杜夫人，“夫人，少夫人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呢，不如也请少夫人一起赴宴，或许可以让少夫人开怀一些呢。” 看少夫人此刻还坐在那就知道，杜夫人不准备叫她。 杜夫人的笑容有些僵硬，“还是算了，芸娘她性子冷淡，又怕生……”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宋绵绵就好似没听见似的走了过去，脸上扬着天真的笑，“杜少夫人……” 杜夫人眼里有一闪而逝的阴鸷，快步的走过去，刚要开口，就听芸娘清冷的声音响起，“我叫芸娘。” 她是对宋绵绵说的。 对宋绵绵的“少夫人”一称，她很不满意。 “芸娘！”杜夫人轻喝一声，面色冷了下来，“你出来做什么？你身体不好就该在院子里好好养着！” 她的态度很不客气，对着芸娘身边的侍女斥责道：“还不赶紧带少夫人回房？少夫人若是有什么不好，仔细你们的皮！” 周毓也拧眉，她觉得杜夫人和这杜少夫人，都很奇怪。 听到杜夫人的话，芸娘身边的侍女直接跪了下去，声音颤抖着说：“少，少夫人，回房休息。” 不像关心，倒像胁迫。 芸娘的眼里划过一抹讥诮，直接起身离去，一言不发。 那双极好看的眼睛，里面是黑沉沉的绝望，宋绵绵只看一眼，便觉得压抑。 芸娘有故事。 但此刻杜夫人还在这，并不是好询问的时间，况且宋绵绵方才的举动依旧叫杜夫人生疑。 宋绵绵转眸对杜夫人傻乎乎一笑，笑的憨厚乖巧，“夫人，芸娘姐姐真好看！” 杜夫人微微拧眉，像是在看宋绵绵是真单纯还是在装傻。 周毓轻哼一声，“绵绵，你够了啊。” “你这喜欢漂亮女孩子的性子能不能收敛一下？！简直孟浪，要是叫泠泠知道了……”说完，她又看向杜夫人，“夫人别见怪，绵绵本性如此。” “她见到漂亮女孩子就走不动道。” “噗——”杜夫人忍不住笑出了声，便是她身后的侍女也轻笑出声。 杜夫人的眼神从小鹿身上扫过，笑吟吟的说：“看出来了。” 谢夫人身边的侍女就极好看。 宋绵绵眼眸眯起，“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阿毓，当初要不是看你长的好看，兴许咱们还不能成为朋友呢。” 周毓瞪大眼睛，“我以为你喜欢我的内在！没想到你竟如此肤浅，看中了我的脸。” 怎么有宋绵绵这样的人？可恶！ 宋绵绵翻了个白眼，“要不是你的外在好看，谁有闲心去了解你的内在？” 周毓心痛的捂住胸口，表情浮夸极了。 杜夫人也不打断两人，就笑呵呵的看着这一幕，满脸的笑再搭配上她微胖的身材，显得可信度极高。 两人笑闹着到了宴席厅，她们是在内院，与谢渊等人之间隔了一个院子。 虽只有三人，可菜却很丰盛。 杜夫人坐在主位，宋绵绵和周毓一人一侧，看见被人送上的精美菜肴，对视一眼，眼里都有暗光闪过。 李南等人都快活不下去了，县令府却还如此奢华。 更别提方才宋绵绵一眼就认出来，芸娘身上穿的衣裳正是如今京城最流行的云雾纱。 纱如其名，如云似雾，轻薄缥缈，行走间有流光闪烁，穿在芸娘身上恍若仙子。 而这位杜夫人，穿着看似俭朴，可那双鞋却是用上等蜀锦制成。 上等蜀锦那是贡品，周毓也只在沈家见过，是陛下赏赐的。可这位县令夫人，却用来做鞋。 可见一斑。 心里计较着，宋绵绵和周毓却没在表面表现出来，两人对视一笑，一个天真娇憨，一个大大咧咧。 人设立的飞起。 至于杜夫人信不信…… 那跟她们有什么关系？反正她们最起码的尊重给到了。 想着，宋绵绵端起酒杯，看向上首的杜夫人，嗓音甜软娇憨，好似跟亲近的长辈说话一般，“多谢杜夫人款待呢，这杯酒敬夫人。” 杜夫人笑呵呵的，“谢夫人客气，我也只是略尽地主之谊，粗茶淡饭，还望公主和夫人不要嫌弃。” 宋绵绵连连点头，“不嫌弃，不嫌弃。” 杜夫人：…… 宋绵绵给她整无语了。 宋绵绵仰头喝掉酒，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砰！” 宋绵绵直接砸到了桌上。 杜夫人吓了一跳，脸色惨白，这这这，这是怎么了？她她她也没下毒啊…… 第三百八十六章 又醉了 “来人，来人啊！” 杜夫人真的慌了，连忙站起来大喊，“大夫，快请大夫！” 霎时间，整个内院都乱了起来，速度快的周毓都有点来不及阻止，可她还是迅速拦住了往外跑的侍女，略有些头疼的说：“夫人不必在意，绵绵只是不胜酒力。” 她是真的头疼，不确定宋绵绵是什么意思。 绵绵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喝那么大一杯酒？！ 什么？！ 杜夫人刚才是惊慌，现在就是懵，大写加粗的那种。 就刚才短短一瞬间她脑子里闪过一万种可能，甚至都在想要不要干脆杀人灭口。 没想到……只是醉了。 周毓不紧不慢，看向小鹿，“小鹿，带绵绵回房休息。” 她是真的头疼。 “是。”小鹿应下。 杜夫人也连忙吩咐侍女带路，两个侍女扶着宋绵绵往后院厢房走去。这宴席没了宋绵绵，一下就冷清下来。 不同于宋绵绵的叽叽喳喳，周毓的性子本就冷淡，杜夫人拐着弯的说了好半晌，也只得到“嗯，哦，啊，是吗”这几个回答。 杜夫人脸上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住，在尴尬的氛围里两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快速结束这顿晚宴。 离席时，两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周毓甚至对她未来的职业道路产生了怀疑，可很快她又变得坚定，她要做一个不参加这种晚宴的官。 下午，小鹿在守着宋绵绵，谢渊等人却是在杜捕头的带领下参观溪城。 溪城不大，其实也没什么好参观的。 当然，两人路过之处，时不时能听到百姓夸奖杜县令的声音，看到的也是百姓们丰衣足食吃好喝好的模样。 不得不说，准备的相当到位。 那一幕幕赫然就是杜县令在告诉谢渊和宁桓书：他是个好官，大家都过的非常好。 对此，谢渊和宁桓书保持了沉默。 与此同时，杜府。 宋绵绵酒醒，揉着有些疼的头晃晃悠悠的离开了客房，好似没事一般的在杜府逛了起来。 不自觉的就走到了今天上午看见芸娘的地方。 意料之外的，芸娘又在。 “嗨！”宋绵绵愣了下，立刻笑眯眯的打起招呼，十分自然又雀跃的走过去。 芸娘抬眸看她，神色淡淡。 宋绵绵笑容灿烂明媚，就好像清澈的水，蔚蓝的天，洁白的云…… 芸娘形容不来，只觉得眼前这人美好的有些刺眼睛。 是个不谙世事的好命人。 不像她。 “我可以叫你芸娘吗？”宋绵绵微微歪头，声音再次响起。 还不等芸娘开口，芸娘身边的侍女就挡在她面前，看着宋绵绵的眼神略带防备，“谢夫人。” 宋绵绵拧眉，眨巴眨巴明亮的大眼睛，“怎么啦？” 她还有点晕呢。 侍女微垂眼帘，夫人吩咐过，不准少夫人跟这几位客人单独聊天。可现在，不算单独聊天？ 她垂眸看向芸娘，低声劝道：“少夫人，您身体不好，大夫说了不能吹冷风的，还是回房。” 芸娘充耳不闻，依旧定定坐着，不看宋绵绵也不看那侍女。 见芸娘这模样，侍女微微松了一口气。 只要少夫人不跟这些客人多说什么，也没关系的？ 宋绵绵也不嫌芸娘的冷淡，十分自来熟的走到芸娘身旁坐下，学着芸娘的眼神往外看去。 “芸娘，你在看什么？” 芸娘不理她。 “芸娘，你长的真好看。” “芸娘，你今年多大了？” “芸娘，……” “……” 宋绵绵叽叽喳喳的，听的一边的小鹿都有些头疼，原本一脸世事与我无关的芸娘眉头也忍不住轻轻皱了下。 “你……”她刚开口，宋绵绵就接话，“我姓……沈，名绵绵。” 她差点脱口而出姓宋了。 “沈姑娘。”芸娘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此处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宋绵绵刚要再开口，身后传来杜夫人的声音，“谢夫人怎么来这了？” 宋绵绵动作有些迟缓的转头，对杜夫人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一看就是还没彻底清醒的样子。 杜夫人：…… 她微微松了一口气，眼底闪过一抹鄙薄。 得，她明白了，这醉鬼还没彻底清醒呢。 是夜。 书房。 杜县令沉着脸，烛光摇曳，他眼中寒光闪烁，看着侄儿沉声问道：“看出什么了吗？” 杜捕头微微摇头，拧着眉说：“叔父，这两人看起来好像不太好对付。” “看起来倒是年轻，但不管我怎么说那个姓谢的都不说话，那姓宁的说的都是些没用的。” 杜县令点点头，这一点他在中午宴会的时候也看出来了。 “京中来信说这两人不简单。” 杜捕头的声音略有些不屑，“再不简单他们也还年轻着，咱们只要糊弄一下，量他们也发现不了。” “再说了，叔父，咱们身后那位可是……” “闭嘴！”杜县令呵斥一声，打断杜捕头没说完的话，声音低了三分，“不可说。” 杜捕头识趣闭嘴，也没再提这茬儿。 倒是杜县令沉思片刻，道：“他们不是想去李家村吗？安排一下，让他们去。” “叔父……”杜捕头微微蹙眉，对杜县令这话也有些疑惑，这要是真让人去李家村看了，那岂不是露馅儿了？ 他眼前一亮，看着杜县令，手横在脖颈前轻轻一划，“难道叔父是想？” 直接干掉他们？ 砰！ 杜县令一巴掌拍在杜捕头的脑门上，眼里全是恨铁不成钢，“蠢货，你在想什么？！” 那可是京城里来的钦差，随行的那位公主更是镇国侯府的小姐。 侯府虽已没落，可天下人皆受侯爷恩泽，如今才没几年，侯爷的影响力表面不显，可若这位公主出事，那怕有的乱。 杜捕头立刻收了刚才的想法，神色讪讪，正要道歉。 就听杜县令的声音再响，“你说的那是下下策，就算真要做，也不能在溪县出事。” 他是这里的父母官，在这出事岂不是显得他无能？！ 朝廷的怒火他也承担不起。 杜捕头眼前一亮，内心有些蠢蠢欲动。可在杜县令那警告的眼神注视下，他将那念头压了下去。 “行了，夜深了，早点休息。”杜县令摆了摆手，有点不想跟这个愚蠢的侄儿多说。 要不是他大子早夭，幼子年幼，他如今最亲近的人也不会是这个蠢笨的侄子。 杜捕头连连拱手，姿态恭敬，“是。” “叔父也早些休息。” 就在杜捕头退到门口时，杜县令的声音再次传来，“还有你那个娘子，给我看好了，可别叫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杜捕头连忙恭敬回答，“叔父放心，侄儿会看好芸娘。” 就在杜县令和杜捕头聊天的时候，谢渊和宁桓书也没闲着，林十正在详细叙述李家村的情况。 果如李南和李北所言，李家村满目疮痍，不只是李家村，溪城辖下的村镇皆是如此。 听的谢渊和宁桓书都面露怒色。 林十说完，又想起什么，说了句，“我回城的时候正看到有人出城，似是奔着李家村方向去的。” 第三百八十七章 他的傻白甜夫人 与此同时，杜府，清梧院。 杜捕头从杜县令的书房离开便径直回了院子，直奔房间而去，他刚进门，就看见坐在窗边定定看着外面的倩影。 他唇角勾起，挥手屏退屋内的侍女，径直走了过去。 月光如流水，银色的光芒倾泻千万里，落在倩影身上，好似为她笼上了一层轻薄的纱。 她身上极名贵的云雾纱也因皎皎月光而有流光浮动，愈发衬的芸娘好似随时都会飘然离去的仙女。 看的杜捕头心神荡漾。 “我就说，这云雾纱衬你。”杜捕头已然走到芸娘身边，直接将人揽入怀中，完全忽视了怀里人略微僵硬的身体。 芸娘微垂眼帘，并不多言。 对杜捕头的行为也是逆来顺受，整个人就像是漂亮的布偶娃娃，任由这男人摆弄。 杜捕头对她的沉默略显不满，可看着她这张脸，不满瞬间消失。 “行行行，你不想理我没关系，时间还长，不过你的命可不是你自己的，知道吗？” 他将人平放在床榻之上，伸手解开她的衣裳。 芸娘连动弹一下都不曾。 他说的不错，她这个人，这条命，都不是她自己的。 芸娘的眼里划过一抹屈辱，眼角划下清泪，没入鸳鸯枕。 “哈哈哈……” 杜捕头看着如同死鱼般躺在床上的芸娘，翻了个白眼道：“行了，你该庆幸如今我还怜惜你。” 想了想，又说：“这次来的那几个没什么好下场，你乖乖的，别动什么歪心思。” 杜捕头收拾了下，还是走过来帮芸娘也收拾了下。 虽然这女人对他冷淡，可谁让他当初一眼就看上了这姑娘呢？想的他夜不能寐，于是…… 当夜就将人弄了回来。 他扯过被子盖在芸娘身上，粗糙的手抚摸过她的脸颊，“刚刚跟你说的都记着，否则惹怒了叔父……” “我可以保你，却保不了岳父岳母。” 芸娘沙哑的声音响起，“别动他们，我会听话。” 杜捕头扬起灿烂的笑，“很好，乖一点，才有好日子过。” 夜色沉沉。 身侧的男人鼾声不断，芸娘侧着头，透过窗棂定定看着漆黑夜空里的那一抹孤月。 眼泪无声的从眼角滚落，心酸与屈辱总在夜半时分涌上心头。 她想杀了杜怀，杀了身侧这个男人。 —— 翌日。 如谢渊和宁桓书所料，杜县令果然主动提及了李家村，并且表示可以让杜捕头杜怀陪着两人去李家村视察一番。 谢渊和宁桓书早有预料，如今也只是应了猜测。 杜家人绝对在李家村做了安排。 可谢渊和宁桓书还是欣然应下，用过早饭，一行人便出发，宋绵绵和周毓也随行这事让杜怀皱眉的同时眼底又闪过一抹鄙夷。 他就不信，带着夫人出门的钦差真能查出什么来。 况且，瞧着谢渊对宋绵绵那无微不至的样子，杜怀就很不屑。但宋绵绵看谢渊的眼神他也瞧见一两次。 别说…… 又是崇拜又是仰慕又是爱慕的。 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这位谢夫人应当是将夫君放在了心尖尖儿上。 有那么片刻，杜怀还挺羡慕嫉妒恨。 要是芸娘用那样羞怯又仰慕的眼神看他……杜怀只是想想，都激动不已。 他并非贪色之人，可对芸娘是着了魔一般的痴迷。 宋绵绵察觉到他的注视，眸光微闪，看向杜怀，“杜捕头，我昨天见到你家夫人了，真好看。” 她眼眸亮晶晶的，说“好看”的时候那是百分之两百的发自真心。 若是个男人说这话，杜怀提着拳头就上了，可宋绵绵一个女人都这么说，他心里只有得意。 面上的得意遮掩不住，嘴里却还在道：“还算可以。” 宋绵绵无语，还真被杜怀装到了。 “杜捕头这话可就太谦虚了，就算是在京城，像芸娘这么好看的人也不多见呢。”宋绵绵两句话说的杜怀眉开眼笑，心里美滋滋的。 宋绵绵话头一转，又道：“不过我看芸娘的身体似乎不太好的样子。” 她的声音略带着点惋惜。 周毓适时接话，“芸娘的样子像是心情郁郁所致。” “那杜捕头可得上点心呢。”宋绵绵说：“我要是有这么好看的娘子，我肯定换着花样儿天天哄。” 尽管几人的立场天然对立，可宋绵绵在杜怀看来就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妇人，这次肯定也是求着谢渊出来的，还能有什么算计？ 他当即有些飘飘然。 宋绵绵继续道：“杜捕头，不如叫芸娘和我们一起去？正好也散散心。” 杜怀眸光一凝，看着宋绵绵的眼神是多了几分怀疑的。 可宋绵绵的表情看起来实在单纯无辜，早晨的阳光穿透重重的云层，破云而出，映入她眼底，熠熠生辉。 转瞬，谢渊已然挡住杜怀的视线，那没有表情的脸愈发显得冷寒。 嘁。 杜怀心里略有些不屑，虽然这位谢夫人长的是不错，可太活泼灵动了，就跟个没长大的妹妹一样。 他喜欢的芸娘那种有女人味的冷美人。 被这么一打岔，方才心里的怀疑尽散，杜怀思索片刻，道：“我问问芸娘。” 他也随行，又有侍女陪在身边，他料想芸娘不会多嘴。 就算不为着她自个儿，也得为她父母兄弟想想。 杜怀往日里不是没提过带芸娘一道出门，可得到的回答永远是沉默。他倒没想到，今儿芸娘答应了。 杜怀翘首以盼。 谢渊则是黑着脸看着宋绵绵，漆黑的眸紧盯着她，剑眉微拧，莫名的叫宋绵绵从他眼里看出三分委屈来。 他活像个被抛弃的小狗狗。 宋绵绵有些想笑，又强行忍住了，眨巴眨巴清澈的大眼睛，撒娇声绵软，“夫君，怎么啦？” 谢渊从她的眼里看出了明知故问四个字。 拽着她的手就走到一侧，声音压低，“你对他笑。” 他咬牙切齿的，尤其是看着宋绵绵那含笑的眸，这没良心的小东西，居然当着他的面对别的男人笑。 宋绵绵伸出手，勾住他的手掌，软软的手指在他掌心轻轻挠了下。 谢渊好不容易拧着的眉头不自觉的松开，眼里都多了一抹柔色。 好，好…… 他也不是说不能笑啦。 小姑娘笑眯眯的看着他，金色的阳光落在她身上，发丝都透着金色，睫毛轻轻颤动，方才的轻挠好似一下挠在他心上。 软软的，痒痒的。 “夫君，人设嘛，我现在表演的就是你的傻白甜夫人。” “傻白甜？”谢渊没懂。 宋绵绵解释，“字面意思啦，就是比较呆萌迟钝又很可爱的意思。” 谢渊轻轻颌首，而后认真的看着宋绵绵说：“那你不需要表演。” 嗯？！ 宋绵绵有些诧异。 谢渊继续道：“你就是。” 第三百八十八章 询问 宋绵绵当场懵了，谢渊这什么意思？！ 看表情像在夸她。 可谢谢，她并不需要。 她老聪明了好吗？ 她瞪了谢渊一眼，忍不住轻哼一声解释道：“我本人不这样好吗？都是装出来的。” 眼瞧着她真恼了，谢渊掩去眼里的笑意附和着嗯了一声，“夫人说的是。” 宋绵绵感受到他的敷衍，愈发恼了。 好在此时芸娘被侍女扶着走了出来，今天天气颇好，芸娘一身蓝色衣裳，愈发显得清冷。 杜怀忙上前扶着她上马车，“芸娘，你肯出门啦。” 芸娘扫了他一眼，轻轻嗯了一声。 杜怀大喜，连带着看宋绵绵和谢渊等人的眼神都不如方才的防备。芸娘看向宋绵绵等人，微微颌首，表情冷淡。 宋绵绵也不在意，笑眯眯的说：“人都到齐了，那咱们出发！” 女眷们乘坐马车，缓慢的朝李家村去，此次小鹿和芸娘的侍女都只得跟在马车边走着。 马车内只有宋绵绵三人。 毕竟还是冬日，几人也没什么掀开马车帘看风景的心思，宋绵绵一边拿着点心吃，一边眉眼弯弯的看着芸娘。 芸娘跟萧泠泠算是同一个类型的美人，只有细微的差别。 萧泠泠的清冷还带着她从小养尊处优的矜贵优雅，芸娘的冷则是全然的生人勿进，浑身上下透着冷意。 宋绵绵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芸娘，直白的让芸娘忍不住皱眉。 幸而宋绵绵是个女子。 芸娘被看的实在不自在，到底主动出了声，“谢夫人，为何这样看我？”她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沙哑，却并不难听。 “当然是因为你好看啊。”宋绵绵回答的理所当然。 但这个回答并未取悦芸娘，她的唇角反而勾起几分带着凉薄讥诮的笑，宋绵绵的回答她很生气。 可对上眼前这双纯澈清透的眸，她到了喉间的话一时被堵住，上不来下不去，十分难受。 “我宁可没有这张脸。” 半晌，她挤出这么一句话。 宋绵绵吃果子的动作一顿，杏眼圆睁，沉思片刻，认真的看着芸娘说：“错的并不是这张脸。” 她昨天看见芸娘的样子就觉得有些奇怪，再听这句话，看来其中是真有她们不知道的隐情。 芸娘轻呵一声，“这张脸长在我脸上，就是错。”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样的一张脸生在一个小门户女儿的脸上，就是错。 “芸娘。”周毓的表情和语气都十分认真，“有什么事你可以告诉我们，我会帮你的。” 芸娘听说了。 这位是明月公主，身份尊贵。 她眸光闪烁了下，嘴唇翕动，表情有些动容。 马蹄声在马车边停下，同时响起的是谢渊的声音，“绵绵。”他嗓音低沉温和，宋绵绵撩起一角车帘，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支红梅。 她霎时笑开，“哇！”她惊呼出声，自然的接过红梅，“很好看，我很喜欢，谢谢夫君哦。” 谢渊将红梅递给她，轻轻笑了下，便打马向前。 不远处，杜怀瞧见这一幕，若有所思。 所以，这位谢大人就是用这些手段才让那位谢夫人看他的眼神若看神明？仰慕又专注。 宋绵绵放下帘子，四处看了看，将红梅挂在马车一角，当做个小装饰。 许是多了一支红梅，马车里显得明艳亮堂了三分，车内也多了清冷的幽香。瞧见谢渊和宋绵绵的互动，芸娘的眼里划过一抹黯然。 哪个少女不怀春？ 当初在闺中时，她也曾梦过嫁一良人，与夫君恩爱白首。 可这梦刚开始，便碎了。 杜怀将她抢回杜家之后，待她的确极好。可再好，也不是她要的那个，她不敢说，不敢讲，不敢表明。 除了害怕连累家里，也害怕给那人带去灾祸。 “芸娘？” 周毓继续方才的话题，仍旧想从一看就有故事的芸娘嘴里得到一些消息，十分郑重的看着她，“我们此次就是为了调查溪城的事而来。” 芸娘知道，昨夜她听杜怀说过。 芸娘垂下眼帘，薄唇微抿，本就清冷的神色愈发显出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淡漠。 周毓叹了一口气。 好。 她向来只会打直球，芸娘既不愿说，她也没办法。 况且…… 芸娘毕竟是杜家少夫人，虽然看起来像个受害者，可她也不能将此次的计划都全盘托出。 那才真傻了。 除非确定芸娘可信。 马车内因此沉默下来，就在周毓以为芸娘不会再开口的时候，芸娘忽然抬眸看宋绵绵，声音莫名，“谢夫人，你夫君待你真好。” 啊这…… 虽然是这样啦。 可看芸娘的情况，宋绵绵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片刻，她点头，“嗯。” 她坦然的模样倒让芸娘唇角轻轻扯了下，眼里尽是羡慕，好似喃喃自语般低声说着，“真好。” 她本来也有这样的机会的。 哪怕不如谢大人和谢夫人的身份尊贵，可必定是如他们的感情一样炽热浓烈的。 她抬眸看宋绵绵和周毓，声音很轻，却又清楚落入两人耳中，“你们想知道什么？” “我可以告诉你们。” 第三百八十九章 先下手为强 砰！ 拍桌子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去，很快，马蹄声渐近，同时传来谢渊的声音，“夫人，出了何事？” 问的只有他，可杜怀和宁桓书都正侧耳倾听。 “没事，我不小心撞到头了。” 听得这话，几人放下心来，只有谢渊还不放心的追问一句，“疼吗？” 宋绵绵心里烦得很，可听到这话心里还是一暖，忙安抚他，“不疼，继续走。” 马车内气氛严肃，周毓满脸怒容，真恨不能出去一刀砍死杜怀那个狗东西。 宋绵绵的愤怒不比周毓来的少。 “芸娘。”周毓抓住她的手，眼神十分认真，“这件事，我管定了！” 她掷地有声。 芸娘看出她眼里的认真，缓慢而僵硬的扯开一抹浅浅的弧度，她沙哑的声音也多了几分温柔，“谢谢。” 马车很快就到了李家村。 来之前早有预料，如今在李家村看到的一切也都在意料之中，每个人都在竭力的表现他们过的有多好。 可眼底的绝望和憎恨却难以掩藏。 心里恨意凛然，面上却还得挤出笑。 从李家村返程，除了杜怀之外，所有人的情绪都有些低沉。马车内同样如此。 但几人方才就达成了一致，所以此刻马车内尚算和睦。 刚下马车。 芸娘就越过众人，直接进了府门，连个招呼都没打。 这一幕看的大家都有些懵，宋绵绵和周毓对视一眼，都拧起了眉。 杜怀看见这一幕，眉梢轻挑，眼底划过一抹喜色。可脸上却不诚实的全是歉意，很是不好意思的说：“大人们见笑了，贱内不懂事，回头杜某定让她亲自赔罪。” 也就嘴上说说而已。 他还挺得意的。 他的话芸娘还是听进了心里嘛，看样子并没有跟这些人多嘴什么。 是夜。 月朗星稀，寒风吹过树梢，屋檐下悬着的灯笼也随风轻轻摇曳。 一道黑色人影缓缓从回廊走到屋檐下，整个杜府都已经睡下，黑衣人在杜府的书房外停下。 四处看了看，确定无人，这才缓缓的推门是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翌日。 这是在杜家住着的第三天。 杜家招待的很好，领着几人吃喝玩乐，却决口不提正事。但凡宋绵绵等人想要多问一句溪城的情况，那就没有不好的回答。 不过宋绵绵等人也不着急。 昨晚就已经让人去找鹤州刺史，刺史统管一州军权，刺史命人带兵前来，便可直接将杜家人抓住。 想来，今晚人应当能到。 昨天芸娘说了一些事，并且还有证据。再加上昨晚谢渊潜入杜府的书房，也拿到了一些证据。 几人的手里已经有了一份名单。 处理完此事，宋绵绵等人便可以继续南行。 因心里装着事，晚上几人都没怎么吃，便各自回了房间，实则都坐足了准备，只等刺史府来人。 屋内，宋绵绵有些坐立难安。 她揉了揉胡乱跳动的眼皮，这才看向坦然坐在榻上看书的谢渊，忍不住走了过去，“夫君。” “嗯。” 谢渊放下书，顺手揽过宋绵绵，让人坐在他腿上，低声问：“怎么了？” 宋绵绵微微拧眉，“没事，就是莫名其妙的有点烦。” 谢渊顿了下，表情都变得郑重起来。 他忙起身，双手扶着宋绵绵的手臂，让她安安稳稳的坐在榻上，“夫人有什么烦心事？” 他方才算了算，这也不是夫人的小日子啊。 “说不出来。”宋绵绵略有些讪讪，她就随口一句嘟囔，谢渊的姿态却这么认真，倒显得她有点无理取闹似的。 不过心里倒是甜滋滋的。 谢渊轻笑，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眉眼里全是宠溺。显然，就算宋绵绵说不出来，他也不觉得很要紧。 那便说不出来罢。 两人笑闹一阵，时间也不早了，谢渊抱着小姑娘到了床边，为她脱掉鞋子，柔声道：“乖，早点睡。” 都这个时辰了，既然人还没到，那就算到了也应当要明天才会出动抓人。 “嗯。”宋绵绵打了个哈欠，还真有些困了。 就在她正要睡着的时候，有敲门的声音响起，宋绵绵瞬间清醒，谢渊已经起身去开门。 敲门的声音轻且急促。 谢渊刚带着几分防备的拉开房门，就听一道声音响起，“我家少夫人说让你们赶紧走，再不走就晚了！” 说完，这侍女转身就走，从背影都能看出急切。 谢渊认出她。 是芸娘身边的侍女。 芸娘配合的情况谢渊和宁桓书都已经知道，此刻芸娘的侍女忽然跑来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谢渊真的懵。 他只愣了一瞬，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侍女已然消失在夜色中。 是害怕跟他们扯上关系。 谢渊拧眉，也没耽误，他关上房门走到已经清醒的宋绵绵身边，“来的是田芸娘身边的侍女。” “她说，田芸娘让我们赶紧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谢渊一字不差的转达。 好端端的，芸娘为何让侍女传来这样的话？他们来的这几天杜家一直都是以礼相待，态度很明显。 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然后他们赶紧走人。 能让芸娘如此着急，除非…杜家的态度改变。不管这消息是真是假，宋绵绵还是很快将此事告知周毓，谢渊则去通知宁桓书。 不多时，林九也来了，杜家的确有些不寻常，大半夜的，似乎在纠集人手。 一听这话，几人都知道，方才芸娘让人传来的消息无误。杜家转变态度，要对他们出手了。 “现在就走！”谢渊道。 “等等。”周毓拧眉，“我们现在走了的话，要是杜家怀疑芸娘怎么办？” 周毓始终记得芸娘。 几人都沉默了。 如果他们提前走，那杜家人就是猪也能发现不对劲，这一查之下若是查到芸娘…… 就算芸娘有杜怀护着，可芸娘的家人呢？ “查到田家人在什么地方了吗？”周毓问林九，自从芸娘说过之后，她就让人去查了。 田家人作为芸娘的软肋，自是在杜怀的监管之下。 林九立刻点头，“小姐，已经安排人看着田家人了，是否需要现在动手？”动手的意思便是将看管的人收拾了，带着田家人离开。 周毓看向宋绵绵等人，赫然是在征求意见。 “如果杜家真的要对我们动手，那等着我们的就是逃亡。”宁桓书低声说：“田姑娘一介女子……”很危险。 周毓的眼神落在宋绵绵身上。 宋绵绵叹息一声，“我们去问问芸娘，现在要不要跟我们走。” 宁桓书：…… 这话是从宋绵绵的嘴里说出来的，那就不需要再问谢渊的意见。 反正他惧内。 人没有全都去，谢渊等人简单收拾一下东西，宋绵绵和周毓则往芸娘的住处去。 清梧院。 自从进了杜家这么多年，芸娘鲜少都有这样情绪激烈的时候，她焦灼难安的在房里走来走去。 直到侍女裹着寒风回到屋内，“少夫人，奴婢说了。” 芸娘长出一口气，“好，下去。” 她则是一个人坐在窗户边，往客院的方向看去，侧着耳朵听那边会否有什么反应。 “芸娘。” 周毓的声音传来时，她吓了一大跳。 可窗前此刻却多了两个人。 芸娘顿时拧紧眉，“你们怎么来了？现在情况很危险，杜怀现在去叫人了，要对付你们。” 她说的又快又急，担心她们出现在这是出于对她的不信任。 “你父母那边我们安排了人，随时可以带他们离开。我们来是想问你，要跟我们一起走吗？” 芸娘哑然失声。 她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两人，两双清澈漂亮的眸里闪烁着莹莹烛火，比天上的星辰还要璀璨耀眼。 她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可，可以吗？”她颤着声音问。 宋绵绵和周毓同时扬起一抹笑，“只要你愿意。” “愿，愿意！”芸娘连连点头，直接就从窗户往外爬，“救救我爹娘，我，我什么都不怕。” 她在梦里都想着能离开杜家。 三人很快离开清梧院，跟着芸娘的指点往后门去，可刚离开清梧院，整个杜府就闹腾了起来。 有人在大喊，“他们不见了！” 却是想要对谢渊等人动手的人到了客院，可进门却没看见一个人。 事情败露，也不能再藏着掖着，整个杜府灯火通明，喧声震天。一队队人高举着火把在杜府穿梭，想要找出潜藏在暗中的人。 “搜！” “他们走不远！” 听到杜怀的声音，芸娘下意识的抓紧了周毓的衣袖，连呼吸声都急促了些。 周毓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别怕，没事，有我们在。” 芸娘悬着的心微微落下。 是啊。 有公主和谢夫人呢。 她们可厉害了。 几人藏在花园深处的大树后面，有小队持着火把从面前的石子路上跑过。等人走过，芸娘才低声问：“现在怎么办？门肯定被守住了。” 杜家人的动作太快了。 如今正是深夜，几人就算离开了杜家也出不了城，杜家已经图穷匕见，明天城门会不会开都尚不知道。 “没事。”宋绵绵轻声安慰她，“有人在外面接应我们。” “走！” 这几天她们在杜家可不只是单纯的玩耍，整个杜家在她脑子里还是有个完整的清晰图形的。 宋绵绵左拐右拐，带着几人到了后院一处院墙边。院墙边还堆着一些木柴，她指着木柴堆对芸娘说：“从这爬上去，外面有人接应。” 生死攸关。 芸娘也不是矫情的性子，她在被杜怀强掳之前也并非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 尽管身体有些孱弱，可动作却很利落，再加上有宋绵绵和周毓帮助，她很快就爬了上去。 就在此时，有人眼尖的发现了她们，尖锐的声音传来，“在那边！别让她们跑了！” 第三百九十章 出城 被发现了！ 芸娘的动作更急了一点，飞快的往墙上爬，担心被追过来的人抓住。 不慌还好，这一慌就容易出事。 芸娘一急，踩着木柴的脚一崴，整个人直接就要向下滚落。 说时迟那时快。 宋绵绵迅速伸手抓住芸娘，和周毓一人抓着她一边，“站稳了！” 两人托着芸娘的腿将她往上一举。 芸娘整个人趴在围墙上，费力的向上爬，周毓看向宋绵绵，“绵绵，你也上！” 宋绵绵虽有些身手，可比周毓还差很多。 因此她也没客气，麻溜儿的跟了上去，同样爬上墙，她和芸娘几乎同时爬到墙上，同时周毓也开始动作。 火把近在眼前，亮的有些晃眼。 宋绵绵蹲下身，一手扶着墙上的凸起，一手向周毓伸出，“手！” 周毓借着宋绵绵手上的力道，一跃而起。 与此同时，跑过来的持火把的人扑了个空，连声大喊，“追！跑了！跑了！” “田芸娘！” 杜怀的声音又恼又恨，他刚才看见了，跑的人还有他娘子。他恼怒的冲外面大喊，“你不管你爹娘了吗？” 可惜，没人回答他。 宋绵绵几人刚上墙，就直接朝外面跳了下去，田芸娘原本还有点害怕，可方才听到杜怀的声音时，她毫不犹豫的就跳了下去。 而后落入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 林九很快放开田芸娘，接住宋绵绵的是谢渊，宁桓书倒是想接周毓，可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周毓倒没为难他。 林九准备了马车，几人飞快离开。 等杜府的人追出来时，看到的只有马车疾驰扬起的风雪。 “追！赶紧追！” 一群人飞快的跟了上去。 此刻是深夜，城门关闭，他们尽管离开了杜家，但离不开溪城，明日一早杜县令完全可以选择继续封城。 溪城并不大，此刻的他们就是瓮中的鳖，无处可逃。 马车将众人带离杜府之后，很快就将马车随意的丢在了一处无人的地方，林九领头轻车熟路的带着众人往一处住处去。 很快，众人就在一处小院住了下来。 这里距离杜府和马车所在的位置都不近，杜府的人想要找到这里还需要不少时间。 几人喝着热茶。 周毓拧眉，心态还比较乐观，“消息已经送出去，过了今晚刺史府那边应该来人了？” 她话音刚落，便发觉众人的眼神都落在她脸上，眼神都很诡异。 周毓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脸，眨巴眨巴眼睛，“怎么了吗？” “阿毓，你说的是最理想的情况了。”相比之下，她就比较悲观，“杜家忽然翻脸，我怀疑他们可能是知道了什么。” 周毓一愣，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绵绵，你是说……” 不会？！ 她的心沉了下去，要真是刺史府那边也有问题的话，那他们就真的危险了。 “其中之一的可能性。”宋绵绵抿唇，轻声说：“但现在看来，可能性蛮大的。”要是明天早上还没消息，那就可以确定了。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宋绵绵沉声道。 如果在这里等着看刺史府那边有没有问题的话，那得到这个答案的时候他们估计也没命了。 溪城在杜家的控制之中，他们必须离开溪城。 下意识的，她就看向了谢渊，眨巴眨巴眼睛，眼里全是期盼。 谢渊在他家夫人这双漂亮的眸子里看到了信任，他浑身上下立刻就充满了力量，脑子飞速运转，思索着如何才能离开溪城。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时，一道弱弱的声音响起，“我有一个想法……” 所有人都顺着声音看向芸娘。 众人眼眸灼灼，芸娘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她微微抿唇，“就是这个法子……”她揉了揉额头，转了说辞，“是必须要出城吗？不计代价。” 宋绵绵和谢渊对视一眼，都有不好的预感。 去打听消息的林九正从外面走进来，低声说：“杜家的人已经在城内搜查！”尽管这是大半夜，可杜家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 在溪城，也没有人敢违逆杜县令的意思。 时间紧急，众人也管不了什么不好的预感了，对着芸娘肯定点头，“必须要出城，不计代价！” “呼……” 芸娘长出一口气，这才缓缓将办法说了出来。 而后，全场沉默。 在杜家闭城的情况下，还能出城的只有处理城内污秽之物的。 芸娘继续说：“溪城干这活儿的是我邻家的伯伯，是可信之人，五更天他便要推着车出城。” 说着，有打更的梆子声从街道上传来。 四更了。 时间不多。 宋绵绵咬咬牙，当机立断道：“先出城再说！” 至于脏不脏的，命都没了还说那些？！ 杜家闹的大张旗鼓，对外说的是县令府进了贼，如今全城抓捕，溪城人仰马翻，却没一个人敢吱声。 杜县令就是溪城的天。 寅正四刻，平时城门已经打开，可今天城门已经紧闭着，像是吃人的巨兽。 县令下令，在抓到行窃的贼人之前，不准开城门。 五更天。 几辆板车被推着到了城门前，守城的士兵闻得味道顿时捂住鼻子，满脸的嫌弃。为首的老汉弯着腰谄媚笑着走上前。 可刚走两步，就被守城士兵嫌弃，“别过来！” 老汉立刻停下脚步，恭维道：“兵爷，这是？”他眼巴巴的看着守城士兵，士兵捂着鼻子，一脸的嫌弃。 这老汉真是臭味熏天了。 “大人府里糟了贼，大人下令，抓到贼人之前不准开城门！”士兵三言两语的解释完。 老汉满脸的犹豫和纠结，“那我这……” 他指了指身后放在板车。 板车上摆满了大桶，他不是一个人做这事儿，与他一道的还有一个徒弟，一个儿子，足足三个板车。 守城士兵扫了板车一眼，嫌弃之意溢于言表，但同时也真有些为难。 这是得处理。 就在此时，有马蹄声传来。 杜怀骑在大马上，看到这一幕顿时拧眉，还不等他开口，守城士兵就飞快的将此事说了一遍。 杜怀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那士兵，“打开看看。” 守城士兵的脸瞬间比苦瓜还苦。 他不敢推辞，捏着鼻子凑过去，掀起盖子扫了一眼—— “呕~” 他直接干呕起来。 冬日里寒风肆虐，杜怀几人在这呆着本就觉得臭味熏人，此刻盖子被掀开，那味道随风而来。 干呕声此起彼伏。 杜怀也有些反胃，他拧紧眉，烦躁的摆了摆手，“滚滚滚，开城门，让他们滚！” “是是是。”老汉佝偻着腰连声说，姿态卑微极了。 杜怀又看着守城士兵，“看好城门，可别叫那几个小贼出去了！” 而后一甩马鞭，转头朝另外的方向去。 溪城城门缓缓打开，老汉几人推着板车缓缓的出了城门，出了城，老汉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好在，恩人们没出事。 对他们来说，能救他们的，自然是恩人。 板车一直推到看不见城门的地方才终于停下，几个木桶的盖子被推开，出来的正是宋绵绵一行人。 三个板车足足放了十八个桶，他们一行人占了六个。 好在，是安全了。 至于身上的臭味，几人只能下意识的忽略，可说真的，宋绵绵闻着都有点嫌弃她自个儿了。 几人结伴走到老板面前，“多谢田伯。” 若非如此，他们还真不一定能出来。 田老汉一笑起来，露出不太齐整的牙齿，“不，不用些谢，都是我该做的。”他听芸娘说了，这些人是从京城来的，是为他们做主来的。 一行人辞别田老汉，很快消失在苍茫夜色里。 田老汉看着他们的背影，眼里闪烁着一种名为希望的光。 “爹。” 他儿子走过来，声音低沉，“他们真的能抓了狗官吗？” 另一边，田老汉的徒弟也同样走过来，眼神同样疑惑。 田老汉板起脸，“不要再说这件事，你们记住了，我们没见过他们！”他的眼神扫过两人，“要是有人问起就这么说。” “乱说话，可是要没命的。” 两个年轻人连忙点头，很快推着板车继续往前，他们要去倒这些玩意儿呢。 天快亮了。 宋绵绵等人越走，心便越沉。 都这个时候了还没有看到刺史府来人，几人的心里都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刺史府那边……不安全了。 目前还不知道是一些人出了问题，还是全都有问题，但这并非试探的好时机。 “回京。”谢渊道：“鹤州刺史并不可靠，我们回京去。” 此处距离京城也就两日时间。 宁桓书等人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这是眼下最好也最安全的办法。 宋绵绵还是提醒了一句，“不过我们也得小心，这些人胆敢在溪城如此放肆，上面肯定有人。” 而靠山，在京城的可能性极高。 尽管众人身份不同一般，可若是他们连声音都没出就出了事，那也没有办法了。 众人都点头。 正要启程，就听芸娘又出声，怯怯懦懦的，“那，我就不去了。” 她看着几人，“我什么都不会……”身体还不好，跟着只会拖后腿。 第三百九十一章 脚疼不疼 天边的启明星缓缓升起，漆黑的夜空像被破开了一道口子，有光亮从那照进来。 宋绵绵和周毓不约而同的伸手，各自抓住芸娘的手，“走。” “把你一个女孩子丢在这，这事我可干不出来！” 两人一人一句，意思都一样。 芸娘的唇角忍不住上翘，素来清冷的脸上笑容有些僵硬，却很生动。甚至还带着点雀跃，真，真的可以吗？ “走啦。”宋绵绵再次道：“咱们可不能浪费时间了哦。” 与此同时，溪县。 冬日的暖阳破云而出，照亮了溪县。 杜家人闹的动静很大，挨家挨户的找人，谢渊等人的离开让杜怀生气，愤怒，但芸娘的离开让他在愤怒的同事还有点惶恐。 芸娘知道的事很多。 “找！赶紧找！”一宿没睡，杜怀脸色难看，可他却没有丝毫困意，反而心像坠入了无尽深渊。 四周的人大气都不敢喘，飞速四散而去。 “少爷。”杜府的管家亲自前来，“老爷请您回去。” 闻言，杜怀的脸色愈发难看。 可他也不敢耽误，立刻驭马往杜府去。 “叔父。” 啪！ 杜县令一点没客气，一巴掌甩在杜怀的脸上，眼神阴鸷，面色黑沉，“让你抓的人呢？” 杜怀二话不敢说，当即膝盖一软直接跪在地上，“还，还没抓到……” “废物！”杜县令怒斥出声，眼中寒光闪烁，“田芸娘呢？” 杜怀忙不迭的解释，“叔父，芸娘一定是被他们抓走了！”他说的掷地有声，不管真相是不是如此，现在都只能有这么一个解释。 否则…… 叔父不会放过他的。 “呵。” 杜县令冷笑一声，看着杜怀的眼里除了寒冷还有失望，“最好如此。” 杜怀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滚！”杜县令怒斥一声，杜怀不敢耽误，立刻起身连滚带爬的出了门，继续去捉拿谢渊等人。 如今唯一让他安心一些的便是谢渊等人总还在城内。 只要在城内，那就能抓到。 一天过去。 整个溪县几乎掘地三尺，却仍旧没找到人。 马车倒是昨夜就找到了，就连谢渊等人昨晚暂时歇脚的地方今天下午也搜到了，可早已人去楼空。 越是搜寻，杜怀的心便越是下沉。 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念头缓慢的在他脑海里浮现，哪怕只是想想这个可能性，他就双腿发软，心悸不已。 傍晚。 杜县令的耐心已经耗尽，他看着杜怀的眼里全是失望，还有愤怒以及面对位置的恐惧。 那些人身份尊贵，一旦离开溪城，那就是他的末日。 就算是他上面的人都保不住他。 他焦急的在屋内走来走去，满脑子只有三个字：怎么办？ 宋绵绵等人已经离开了鹤州境，进入了京城境内，黑夜即将来临，晚霞染红了半边天空。 忽然，谢渊和林九同时有动作，示意几人后退。 有马蹄声渐近，还是需要防备一下的，万一是追兵呢？几人走了一天，模样都有些狼狈，此刻背对着站在路边。 马车渐渐近了，速度也越来越慢。 几人都小心的转头看去，却见马车稳稳的停在了几人身后，林九一喜，当即跪下，“公子！” 不只他，所有人都惊了。 周毓霎时笑开，张口就要喊人，手腕被宋绵绵拽了下，她将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的改了口，“…林大人。” 来的正是林清。 他身边还跟着一辆马车，正是接了林九的消息之后从京城赶来接他们的。 安全了！ 既然林清来了，众人也没再回京，率着兵士便往溪县而去。除了溪县之外，还有溪城一系列的涉事官员。 谢渊的手里有杜县令的账本，上面牵涉的人可不少。 时间紧急，大家赶路一整天，此刻都是又累又困，吃了一些林清带来的食物，分男女各上了一辆马车休息。 马车里柔软又温暖，田芸娘并非没坐过这样好的马车，但感觉同以前完全不一样。 这次好像格外开心些。 马车颠簸着，几人一天一夜没睡了，很快就各自进入梦乡，下半夜抵达溪城，林清带来的人早就按照名册去抓人。 林清则是按照周毓的要求，亲自将他们带到了溪县地界。 溪县原本城门紧闭，可守城士兵只是听从杜县令的吩咐，可不敢有什么造反谋逆的心思，在看到林清带来的人以及出示的令牌之后，不敢有二话，直接打开了城门。 杜家无处可逃。 谢渊一行人进门时，杜县令正坐在杜家正屋，从白天一整天都没有搜到人开始，他心里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此刻看见谢渊等人，他心里悬着的大石头反而放下。 不同于杜县令的镇定，杜怀在看到芸娘的时候，眼里的恨意几乎凝为实质，他快步走上前，扬手就要打芸娘。 可他的巴掌还没落下，就被周毓直接攥住，用力一掰！ “啊！” 杜怀的惨叫声响起，周毓一点都没手下留情，直接把他手腕掰折了。 杜怀握着手腕呼痛，抬眸看芸娘的眼里却是恨意凛然。他当然知道事情败露，他怕是活不了了。 可是比起谢渊等人，他此刻甚至更恨田芸娘。 “为什么？”他看着田芸娘，眼中寒光闪烁，“为什么背叛我！你这个贱人！” 啪。 周毓反手就是一巴掌甩在他脸上，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背叛你大爷，你强抢民女，罪不可赦，还在这跟我说背叛？” “你能活到现在都是芸娘善良。” 杜怀被打的一个趔趄，在地上滚了一圈才站定身体，眼睛泛着疯狂的红，直勾勾的盯着芸娘，好像要听她怎么说。 周毓怎么说他不在意。 他只想知道芸娘怎么说，他爱极了又恨极了这个女人。 他恨。 芸娘比他更恨，一双清凌凌的美目里全是恨意，看的杜怀的心都颤了下，“我恨你！” 芸娘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是你毁了我，我每时每刻都恨不能杀了你！” 杜怀愣了下，旋即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贱人，你这个贱人。” 宋绵绵抬脚就踹了过去，杜怀被踹了个四脚朝天，模样狼狈，可他却只顾着笑，看起来像疯了。 “夫人。” 宋绵绵刚踹了一脚，身边就传来谢渊有些无奈的声音。 嗯？ 她抬眸看去，眉梢轻挑，“怎么了？” 谢渊心疼的看着她，“下次这种活儿让我来，脚疼不疼？” 第三百九十二章 爱你哦，夫君 杜府众人很快就被抓住，就连被杜县令提前安排撤离的家眷也被林清的人拦截而回。 此次的事不仅只是溪县，还有溪城乃至于鹤州都有人被抓。 宋绵绵等人找到之前出发时就带着的东西，也没再回京，将余下事情交给谢渊等人处理之后，她和周毓才启程继续南行。 不过在南行之前，还有一件很要紧的事要做。 在杜家被抓之后，林九就安排着田家人回到了原本的住处，宋绵绵和周毓将田芸娘也送了过去。 自从田芸娘被杜怀抢走，田家的生活水平有了质的飞跃，可田家人并未因此而觉得开心。 田老汉是个走街串巷卖豆腐的豆腐郎，他与发妻只一子一女，两个孩子是龙凤胎，他妻子生产时伤了身子，从小夫妻俩对俩孩子都十分疼爱。 长子去岁刚中举人。 马车在田家的豆腐坊停下，田家人刚回到家，此刻门户紧闭。田芸娘迫不及待的下马车，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 她顾不上这些，飞快上前拍门。 砰、砰、砰！ 她顾不上白皙细嫩的手掌被拍的通红，很快屋内就传来她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来了来了。” 是爹爹。 田芸娘的眼圈一下就红了，她自从去了杜家，就没再看到爹娘。 吱—— 门被缓缓拉开。 田老汉看到田芸娘，激动的手足无措，又慌又忙的对屋内喊，“老婆子，老婆子！” “进，快进来。”田老汉声音颤抖，拉着女儿进屋，他都好久好久没看到女儿了。 瘦了。 田大娘很快闻声而来，意料之中的，一家三口抱在一块哭。 田家长子去岁中了举人，一心只想着中进士，当官，救妹妹于水火。因此并不在家中，在书院念书。 哭声呜咽，宋绵绵和周毓并没有去打扰他们一家人的团聚时间。 两人下了马车，站在车旁。 田家动静不小，周围不少邻居都走了出来，除了好奇之外还有担心。可吸引宋绵绵和周毓注意的却是对门跑来的一个年轻小伙。 他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田芸娘，满脸的欢喜和激动。 宋绵绵和周毓对视一眼，眼里都闪过了然，虽然芸娘跟她俩讲述的时候没说的那么清楚，可俩人都听出了端倪。 想必这位就是芸娘的竹马。 两人挤眉弄眼的，有种吃到瓜的快乐。 一直到田家人哭完，田芸娘这才想起被她忘在外面的恩人们，跟爹娘简单的说了情况，转身就往外跑。 可这一跑，一眼就看到站在田家门边的年轻小伙，当即愣住，表情复杂极了。 田家夫妻二人转身也看见这一幕，都有些愣住。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男人上前一步，刚要出声，芸娘就垂着头从他身边走过，直奔宋绵绵和周毓，刚哭过的她眼睛又红又肿，“恩人们，快请里面坐。” 宋绵绵和周毓随着芸娘进了门，全程无视了男人。 男人只能愣愣的看着这一幕，失魂落魄的站在门边。 田家夫妻二人热情的招待宋绵绵和周毓，田大娘转身就进了厨房，又催促着田老汉赶紧去买些好吃的回来。 尽管宋绵绵和周毓连声说了不需要也没用。 田芸娘陪着两人坐在屋内烤火，只此时她尽管笑着，却也有些心不在焉。 “青梅竹马。”宋绵绵说。 周毓接话，“两小无猜。” 芸娘的脸瞬间红了，羞赧里又带着几分苍白，“没，不，不是的。”事情不是恩人们想的那样…… 她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能嗫嚅着低声说：“我，我……” 她现在，配不上他。 说到这，还有些苦涩。 宋绵绵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是受害者。” 宋绵绵没多说，说多了反而会提起那些伤心事。 田家夫妻两人准备了一顿十分丰盛的饭菜，得知宋绵绵和周毓要走，两人更是恨不能将所有的好东西都给搬到马车上。 大包小包的。 堆满了半个马车，还是宋绵绵拒了又拒的。 田芸娘不舍的看着两人，眼里又有泪光闪烁，“恩人，你们一路顺风。” 宋绵绵伸手抱了抱田芸娘，想了想，她又看向始终眼巴巴站在一边的年轻人，低声同田芸娘说：“一辈子就这么短短几十年，想做什么就做，不要在乎别人的看法。” 田芸娘听懂她的意思，薄唇紧抿，并未给出回答。 周毓也抱了抱田芸娘，两人这才上了马车，马车渐行渐远，消失在田家人的视线里。 田家人转身回屋，田芸娘走在最后。 就在这时，那一直站在一边的年轻人忽然上前，走到田芸娘身边，“芸儿。” 田芸娘吓了一跳，而后鼻子又有点发酸，这么叫她的只有眼前人一个，她都很久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这样亲昵的称呼了。 年轻人眼眸灼灼，目光坚定的看着她，“我不会放弃的。” —— 马车四角悬着银铃，随着车辆滚动，有清脆悦耳的铃声响起。 周毓忍不住看向宋绵绵，“绵绵，你怎么笑的这么开心？刚刚是不是做了什么？” “是呀是呀。”宋绵绵笑容灿烂，就等着周毓问呢。 她眉眼弯弯道：“我刚刚跟芸娘的小竹马聊了聊。” 周毓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还小竹马呢，刚才那男人的年纪可比宋绵绵大？ 年纪不大，口气不小。 可周毓还是很诚实的追问：“怎么说？” “手到擒来嘛，芸娘被杜怀绑走一年，他就等了一年，一门心思只有芸娘一个人。” 周毓霎时松了一口气，也扬唇笑开，“那就好。” 她们都很希望芸娘可以有一个好的未来呢。 马车缓缓行驶在南行的官道上。 经此一事，周毓更加确定了她那天忽然萌生出来的念头：她要当女官！ 忽然，马车停了下来。 紧接着是林九的声音，“谢大人？” 嗯？ 宋绵绵撩起侧边的帘子，正看见将马停在窗口的谢渊，他骑在马上，此刻微微俯身，递过来一只白色的瓷瓶。 宋绵绵有些懵，却还是接过。 谢渊紧接着又递过来两支红梅，宋绵绵恍然，心里一暖，眉目弯弯，“谢谢夫君。” 她的声音又甜又软，周毓和小鹿对视一眼，都有些受不了。 谢渊却是乐在其中，又递过来一个小篮子，里头还铺了油纸。 周毓：…… 谢渊到底有多少东西送不完的？ 宋绵绵接过，打开看了看，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篮子里放着红艳艳的草莓，她感动的不行，对着谢渊勾了勾手。 谢渊的身体俯的愈发低了，他家娘子还有秘密不成？ 啵。 宋绵绵直接从窗口伸出个小脑袋，唧一下亲在谢渊的脸颊，“爱你哦，夫君。” 第三百九十三章 比命更要紧 “啊！” 周毓闭上眼睛尖叫。 够了。 真是够够的了。 她一向是知道宋绵绵和谢渊感情好的，可是…… 这是不是太过了，她从没有看到有人在外人面前这样亲密的啊喂。 别说周毓，谢渊都有些愣了，他的耳尖泛起绯色，心跳的速度都不由加快，一时间手脚都有些不受控制。 宋绵绵唇角上翘，对周毓理直气壮的说：“好啦好啦，我亲我家夫君，又不是亲你家夫君……” 话音未落，她就知道糟了。 谢渊原本的害羞瞬间褪去，看着她的眼神只余危险，好似在问：你还想亲别人？ 咳咳… 宋绵绵飞速收回视线，不敢与谢渊对视，假装无事发生。 这不是口误嘛。 “哎呀。”宋绵绵十分笨拙的转移话题，“时间不早了，咱们还是快走，不然一会儿只能住在野外啦。” 毕竟人多，谢渊按下不表，轻轻颌首，“启程。” 呼…… 宋绵绵长出一口气，心虚又后怕的拍了拍胸脯，还好还好，悬崖勒马哇。 周毓看着她这样子，忍不住揶揄道：“绵绵，我还以为你在家里说一不二呢，外面都传谢大人惧内，如今看来传言有误呀。” 宋绵绵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没有反驳这话，反而附和道：“是呀，我家都是我家夫君说了算的，我夫君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的。” “……” 周毓想，要是宋绵绵说这话时不刻意拔高声音，那可信度会高很多。 马车外，谢渊自然听见了。 他唇角微微上翘，又很快掩了下去。 身后再有马蹄声传来，却是被谢渊甩开的宁桓书此刻终于跟了上来，看见车队，他长出一口气。 没办法，谁让他有一个重色轻友的兄弟呢？ 谢渊只想着早些将花和草莓给他夫人，直接就抛下了他这个兄弟。 宁桓书忍不住哀怨道：“谢兄，说好的生死与共呢？” 谢渊面不改色，回答的理直气壮，“绵绵比我的生命重要。” 宁桓书：？？？ 谢渊属狗的？！ 人该做的事是一点都不做啊。 宁桓书差点没气吐血，有气无力的驭马与谢渊平行，此刻的他表示一个字都不想说。 是是是，就谢渊清高。 马车内，小鹿和周毓也听到这话，两人同时冲宋绵绵挤眉弄眼，意思非常明显。 宋绵绵唇角上翘，捏起一颗草莓咬了一口。 甜的她杏眸都弯成了缝儿。 马车晃晃悠悠，一路无阻，翌日，谢渊收到来自京城的传信。溪城的事查到鹤州的一些官员就为止了，再往上有怀疑的目标，却没有证据。 谢渊跟宋绵绵提了一句，却没多说。 如今他们都不在京城，等回头回了京再调查，况且京城还有林清呢。 越往南，天气越好，温度也愈发高了些。 宋绵绵取下了大氅，没两日，她和周毓成了骑在马上的人。小鹿与林九一道赶马。 因为…… 马车里坐了谢渊和宁桓书。 这一路往南，倒没再出别的事，三月中旬，一行人抵达郢州。 谢渊和宁桓书还要继续往南，有更要紧的事，不得耽误时间，所以一行人分别。 仍是林九驾着马车，从郢城往青山县去。 又三天。 马车晃晃悠悠的进了青山县。 宋绵绵等人寻了个客栈梳洗收拾一番，直接就往齐家去。宋绵绵轻车熟路的，周毓倒是第一次到青山县。 她瞧什么都新鲜。 许是出了谢渊和齐承业，青山县的学习氛围浓了许多，齐家住在青山县最繁华的地方。 一行人下了马车，小鹿叩门。 很快就有门童打开大门，看着众人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贵人们……”他话还没说完，看着宋绵绵的眼神有些怀疑。 好、好眼熟啊。 门童抬手揉了揉眼睛，再眨巴眨巴，小小年纪的他显出几分可爱。 “还没认出我吗？”宋绵绵轻笑一声，“行了，去叫你家小姐。” “宋姑娘？！” 听到声音，门童终于确认，真的是宋姑娘。 他转身就往里面跑，“小姐！老爷！夫人！宋姑娘，是宋姑娘来啦！” “……” 宋绵绵和周毓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有点无奈，又觉得好笑。 这门童是齐家的家生子，性格活活泼，年纪不大。不过周毓也看出来了，绵绵和瑶瑶的关系的确很好。 “绵绵姐？！” 齐玉瑶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个娇俏的身影直接扑了过来，直奔宋绵绵，两人抱了个满怀。 齐玉瑶清脆的声音响起，说话又快又急，“绵绵姐，你怎么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提前给我信呢？哎呀呀，这一路上辛不辛苦啊？肯定很辛苦，其实你们不用专程回来的。” 宋绵绵正要说话，周毓幽幽开口，“原是我错付了，瑶瑶的眼里只有绵绵。” 齐玉瑶僵了下。 连忙放开宋绵绵，挽住周毓的手臂，软声道：“阿毓，阿毓，你误会啦。” “是吗？” 周毓眉梢轻扬。 齐玉瑶连连点头，一副小狗腿的模样，“阿毓，这一路上辛苦了？快进屋坐坐，吃点东西。” 周毓这才被拽着进了门，宋绵绵和小鹿等人笑吟吟的跟上。 林九则是招呼着门童安排几个人过来帮忙一道搬东西，几人刚进门，齐父齐母也走了出来，看见这一幕都是笑吟吟的。 毕竟都是女眷，齐父打了个招呼便去忙他的，齐夫人和齐玉瑶一道招呼俩人。 春寒料峭，几人进了暖阁，屋内仍是燃着火盆的。 齐夫人稍坐了会便起身离开，去盯着厨房那边，安排多做些好吃的送过来。长辈一走，几个年轻人更自在许多。 “绵绵姐，阿毓，我真的没想到你们会来。”齐玉瑶嗔怪着说：“你们之前也没跟我提一句，不是说上个月萧家姐姐方才成婚吗？” 齐玉瑶和萧泠泠不熟，但两人信中都有提及，她虽没见过人，但很有些耳闻。 宋绵绵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瑶瑶，你成婚哎，一辈子就这么一次的事，我和阿毓当然不能错过啦。” 周毓点头，“所以以后要是我成婚的话，你们都得来。” 几人笑声灿烂，宋绵绵和齐玉瑶纷纷点头，而后说起分开这段时间的各种趣事，一聊起来连时辰都被忽略。 临近晚饭时间，宋绵绵才想起另一件事，问：“你哥回来了吗？” 周毓也来了兴致，两人盯着齐玉瑶。 齐承业不回来的话，怎有好戏看？！齐承业对程九洲，那是恨不能一巴掌拍死了事的。 齐玉瑶有些无奈，却是点头，“哥哥还要过几日才到家。” 第三百九十四章 就要给娘花钱 反正都已经到了青山县，此刻也已经下午，眼看着没多久天就黑了，宋绵绵没急着回青山村。 在齐家用过晚饭之后宋绵绵等人就住了下来。 翌日，用过早饭，宋绵绵便要启程回青山村，周毓同行。齐玉瑶倒是想去，可她的婚期近在眼前，宋绵绵就没让她跟着。 一个时辰后。 马车晃晃悠悠的驶进了青山村。 周毓忍不住撩起马车侧边的帘向外看去，“绵绵，你从小就是在这长大的吗？” “……”还真不是。 当然，宋绵绵不能这么回答。 马车进村，村里的人都好奇的看过来，最近两年村里来往的马车多了，可仍是稀奇的。 马车在谢家门前停下。 谢家的院门开着半扇，宋绵绵人还没进门，就先喊了起来，“娘！娘！” 她声音清脆响亮，人从马车上跃了下去，快步往屋里去。 祝玉枝和谢康在家，所以谢家虽然少了人，但依旧干净温馨，还带着几分雅智。 墙角种着一些日常吃的菜，祝玉枝正坐在屋檐下洗衣裳。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还怔了下，冷不丁以为是幻听，可等看到那抹奔进来的姜黄色人影时，她欣喜的站了起来。 “绵绵？！” “娘！”宋绵绵欢喜的奔过去，“是我，我回来啦，您想不想我呀？” 周毓发现，宋绵绵在祝玉枝面前更活泼更少女一点。 毕竟祝玉枝看起来比沈夫人成熟的多，不管是长相还是性格。她也迈步走了进去，“谢伯母。” 祝玉枝喜不自胜，拉着宋绵绵上下看了看，喃喃道：“瘦了。” 他们是去年中秋回村的，距今整整七个月。 她觉得都好久没看到绵绵了，没有绵绵在她耳边絮絮叨叨的撒娇，她觉得度日如年。 不在家的那么多人里，她最想的就是绵绵。 祝玉枝又看周毓，“阿毓也瘦了，没事儿，一会儿我给你们做好吃的，你们这次回来在家待多久？是为了瑶丫头的婚事？” “这段时间保管把你们养的胖胖的。” 祝玉枝絮絮叨叨，一脸灿烂笑容，简直比过年还开心。 宋绵绵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瘦了吗？她怎么没觉得？ 可再抬眸看祝玉枝时她还是笑着答应，“好，听娘的。” 几人进了屋坐下。 林九又开始搬东西，看的祝玉枝忍不住嗔怪，“怎么带这么多东西？” 宋绵绵眨眨眼，“我都这么久没见娘了，想买给娘的东西很多嘛，就攒着一起带回来啦。” “净浪费钱。”祝玉枝嘴上这么说，可她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灿烂，任是谁都看的出她心里有多开心。 宋绵绵倒是板起脸，“娘，您说这话我可就不认同啦，给您花钱怎么能叫浪费？” 祝玉枝轻声解释，“你跟阿渊在京城，需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放心啦。”宋绵绵眨眨眼，“我们有钱的。” “还是不能乱花钱。”祝玉枝再次道。 “我不管。”宋绵绵微微撅嘴，“我就要给我娘花。” 祝玉枝自是拗不过她的，又好笑心里又感动，两人说的旁若无人，却听的周毓和小鹿都羡慕不已。 绵绵和她婆婆的感情真好。 不过素来如此，周毓羡慕，倒也不觉得奇怪。绵绵这性子，跟谁都能处好关系呢。 “我爹呢？”宋绵绵这才问起谢康。 “嗨。”祝玉枝起身往厨房走去，“你爹去地里了。” 她微微拧眉，“你奶的身体最近是真不太好，今年我们还得在家，总要干活儿。” 叫他们不干活儿不种地，那祝玉枝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才好了。 村里人都干活儿。 祝玉枝倒是学会了打麻将，可在村里也没人会打。谢康对此倒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只专注种地。 “可别累着了。”宋绵绵连忙叮嘱。 祝玉枝拍了拍她的手，“我说的你爹可不听呢。”谢康就是一倔老头儿。 祝玉枝又问起谢家其他人的情况，尽管信中有说，但此刻宋绵绵还是事无巨细的一一说了。 聊完，祝玉枝也做了一桌饭菜，招呼着周毓等人先吃午饭。 谢康也准时到家。 看见宋绵绵回来，也很开心，但他不善于言辞，就没问那么多。 只听祝玉枝问就可。 午饭后。 宋绵绵让周毓和小鹿等人在家坐着，她则是拎着一些东西往隔壁去。 虽说谢家分家了，可谢老太太还在。 她敲门，谢家大房似早有准备，很快就开了门。 开门的还是个熟人——谢芙蓉。 一年多不见，谢芙蓉的脸上少了当初的傲慢，倒显得温婉了许多。 气质的改变好似还提升了颜值。 “二嫂。” 尽管有些别扭，可谢芙蓉还是乖乖的喊了人。 宋绵绵都怔了点，然后点头，“哎。” “奶奶在家吗？”她问。 谢芙蓉侧身让开，“奶奶在里面呢。” 大伯母也站在谢芙蓉身后不远处，她脸上倒是笑容灿烂，好似之前的过节都不存在一样，熟稔的开口，“绵绵回来啦？” “好久没见你了，比之前更好看了呢。” 倒是宋绵绵有些不自在起来，她递给祝玉枝一个求助的眼神。祝玉枝失笑，将儿媳妇护着，道：“大嫂说的是，我也觉得绵绵更好看了呢。” “……” 宋绵绵闹了个大红脸。 但也察觉出和大房的关系似乎有了些许改善。 之前她娘可是对谢家大房和谢老太太恨的不行的，要不是碍于毕竟是血亲，那是连眼神都不会多递一个。 谢老太太靠在榻上，看着倒真憔悴了不少，整个人也瘦了一圈，比之前还少了些刻薄。 她和宋绵绵不熟，可还是问了好些问题，倒真有了点长辈的样子。 尬聊了几句，宋绵绵和祝玉枝便离开了谢家大房。 “娘，奶奶这是什么病？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的积劳成疾，好好养着，别操心那么多。”祝玉枝拧着眉，“养了这半年多，倒是比之前好了些。” “就是精贵病。”祝玉枝总结道。 这半年来，谢老太太可吃了不少银子。 “那就好。”宋绵绵松了一口气，能用钱解决的事还不算什么大事，要真是什么绝症之类的，那他们才该哭。 祝玉枝转念一想，道了声也是。 “放心，村里有我和你爹呢，别担心。”她顿了顿，又说：“还有件事，芙蓉那丫头订了婚。” 第三百九十五章 夫人最好 宋绵绵挑眉，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否则娘不会好端端的跟她提及这事。 祝玉枝也没叫她久等，直接道：“是县城的一个秀才。” 这话的意思便很明显了。 谢家除开谢渊，门户并不高，谢芙蓉想要说上秀才这样的婚事，那是不行的。 这门亲事很明显有谢渊的原因。 “那户人家如何？”宋绵绵多问了一句。 祝玉枝点头，“是个实诚人，年前才相看的，给你们的信里还说了这事，不过你肯定是没看见了。” 祝玉枝和谢康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在相看时就细细的打听过男方的为人。 宋绵绵就问了一句，没太关注这事。 只要谢家大房不仗着谢渊作恶就行。 一下午，宋绵绵和祝玉枝等人在家闲聊，刚好能凑一桌。相比之下，林九蹲在屋檐下，像一个呆瓜。 春雨绵绵，细细的雨丝被风吹斜，染绿门外的青山，目之所及皆是盎然春意。 林九孤零零的蹲在屋檐下，身旁的小高凳子上还放着瓜果，耳畔则是堂屋内几人打麻将的声音。 吵吵嚷嚷的。 林九抬眸望天，他想小侯爷了。 跟在小侯爷身边这么多年，他就没有接过这样的活儿。 让他去杀人，也比在这听女子们打麻将来的爽快。就在这时，屋内传来祝玉枝的声音，“小林啊，快过来帮我摸一下牌，我去厨房看看我的排骨。” 林九就好像被戴上了一个痛苦面具。 他“哎”了一声，起身朝牌桌走去，一边在心里暗暗想着，作为一个合格的暗卫，看来厨艺也当是必修课。 晚饭准备的十分丰盛，宋绵绵一早也从县里带来不少菜，摆了满满一大桌子。 自上次之后，宋家人都已经离开青山村，所以宋绵绵回了村子，倒也没人不长眼的来上门打扰。 不过她倒是记着先前跟谢渊提过的，当晚就跟谢康和祝玉枝聊了村里学堂的事。 村里是有学堂的，谢鹏鹏还曾去念过几日书。 只村里学堂屋舍简陋，需要交的束修虽不多，但对村里仍在温饱线上挣扎的村民来说，却也不算少。 因此往年在村里学堂念书的孩子并不多，不过祝玉枝倒是说了，自打谢渊中举之后，这两年村里学堂多了不少孩子。 就连左近都有村子将孩子送来青山村开蒙。 因此村里学堂地方就显得有些不够用了，宋绵绵跟谢康和祝玉枝说了之后，谢康出面跟村长提了扩建村里学堂一事。 再则，学堂夫子的聘资由谢渊提供，村内稚童可入学。除此之外，还捐赠了一大批书。 当然，不少孤本都是手抄本。 此次最贵的便是宋绵绵带回来的这些书籍，价值非金银所能估算。 宋绵绵没提她的名字，将这一切都归功于谢渊。 青山村忙完村学的事，便到了齐玉瑶大婚之日，宋绵绵和周毓提前一天去了齐家，果不其然见到了刚从南边赶回来的齐承业。 一年时间不见，齐承业瞧着倒成熟了不少，分明不过二十多岁，却蓄起了短短的胡须。 有那么一瞬间，宋绵绵都没敢认他。 这一年多，谢渊的身材始终都保持的很好，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是宋绵绵最爱的那款。 她下意识的就忽略了时间。 再看齐承业，好家伙，一整个的胖了一圈。 “嫂嫂。” 齐承业喊的倒是自然，完全没有此刻的他看起来比宋绵绵年纪大了不少的认知。 宋绵绵颇有些不自在的颌首。 周毓更是上下扫视了下齐承业，一脸的一言难尽，“看来你在南方吃的挺好。” 齐承业当即点头，“周姑娘说的是，我所管辖的县城临海，海虾海鱼生蚝贝类，简直太美味了！” “对了，此次我还带了几筐生蚝回来呢，原本想一早给嫂嫂送去，不过瑶瑶说你们会到就作罢了。” 他兴致极高，“不如今晚吃生蚝。” “……” 周毓一整个无语。 齐承业不会以为她刚刚那话，是在夸他？ 就离谱。 宋绵绵想了想，友情提醒了一句，“少吃点，小心痛风。” 齐承业：？？？ 他正不解呢，宋绵绵已经欢欢喜喜的去看他带回来的生蚝。齐承业带的都是最肥美的生蚝，看着就诱人。 宋绵绵立刻就开始收拾处理起来。 烤生蚝什么的，她都好久没吃了。 想念。 很快，齐家就有诱人的香味弥漫开来，齐承业原本还想大展身手，让家里人知道他的厉害。 此刻也忍不住老老实实的凑到了宋绵绵的烧烤架面前，“嫂嫂，为何你做出来的比我在县城吃到的还要美味？” 宋绵绵还没说话，齐玉瑶和周毓便一脸得意，“那是，绵绵就是最棒的。” 翌日。 齐玉瑶大婚，齐家上下十分热闹，宋绵绵不是第一次参加婚礼，可也深有感触。 她记得第一次看到齐玉瑶的时候，一整个就是娇蛮小丫头。 为着谢渊的脸去店里看她。 可在看到她的时候，就迅速变了一副面孔，就纯纯看脸。 如今，都到了能成婚的年纪。 看着程九洲一身红色喜服，眼神从她身上扫过时微微颌首，眼神清白。 宋绵绵非但没有失落，反而还为齐玉瑶开心。 她们所设想的程九洲和齐承业大打出手倒是没出现，只是拦门时，齐承业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闹的齐家父母出声阻拦了他。 再闹下去，耽搁吉时了。 程九洲面带微笑的缓缓上前，齐承业在他面前站定，看着他的眼神还带着些无奈。 终是妥协道：“程九洲，你要是敢对瑶瑶不好我不会放过你！” 程九洲恭敬的作揖，声音掷地有声，“大哥放心，我必定待瑶瑶如珍如宝，矢志不渝。” “哼。”齐承业轻哼一声，让开身影。 房门打开。 齐玉瑶被侍女扶着从门内走出，手执一柄圆扇，与程九洲对视一眼，又羞又喜。 辞别父母，齐承业蹲下身，背着齐玉瑶一步步往齐家大门走去。 齐承业眼眶有些发酸，希望这路再长些。 他轻声同妹妹说：“瑶瑶，要是程九洲敢欺负你，就告诉我，知道吗？” 齐玉瑶没再叫他齐承业，轻轻嗯了一声。 齐承业又说：“瑶瑶……要好好的。” 齐玉瑶瞬间有了泪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的手扶在齐承业肩膀，甜脆的声音带了些哭腔，“知道啦。” “……哥。” —— 齐玉瑶和程九洲在齐家拜了天地，出门上了马车，车队缓缓朝郢城的方向而去。 这一路走七天。 七天后，他们会在程家老宅再拜堂一次。 齐玉瑶一走，齐家顿时就冷清不少，齐家父母抹掉眼泪，掩下不舍，挤出笑容招待客人。 宋绵绵将来参加婚宴的祝玉枝送回青山村，又跟公公婆婆辞别，这才离开青山村。 马车一路驶出青山县，同样朝着郢城方向而去，等齐玉瑶在程家拜堂完毕，她们便要启程回京了。 转眼四月。 距离沈家人前往北边已经将近四个月，但北边的战事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宋绵绵收到消息，北边两国摩擦变多，北翟隐有大举进攻的趋势。 为此，谢渊和宁桓书这段时间也会转道郢城，再与她们一道回京。 齐玉瑶是由齐承业送嫁往郢城的，宋绵绵等人虽然后出发，但很快就跟了上去。 四月初五。 车队抵达郢城，众人住在了程家早就安排好的宅子里，只等明日黄昏程九洲和齐玉瑶再次拜堂。 这一路虽然走的很慢，可毕竟舟车劳顿，也算不上多舒坦。 宋绵绵刚下马车，就看见站在门口的人。 一身月白色衣裳，清隽俊朗，身形颀长，正是谢渊。 “夫君？！” 她一下蹦过去，谢渊十分自然的伸手扶住她的身体，以免冒冒失失的小姑娘摔倒。 宋绵绵眉眼弯弯，“夫君，你怎么今天就到了？不是说还要过几日吗？” “呵。”旁边传来宁桓书的声音，“还能是什么原因？自然是某人快马加鞭，星夜兼程了。” 这声音里尽是哀怨。 谢渊宠妻，受苦的是他好吗？！ 不当人子。 宋绵绵失笑，一把抱住谢渊，“辛苦我家夫君了，爱你哦。”最后三个字说的低了点，一副是两人的秘密的模样。 宁桓书下意识的距两人远了点。 就，他还没吃饭，但是突然饱了。 他刚靠近周毓。 周毓就给了他一个白眼，并且距离他也远了点，掠过宁桓书就直接进了大门。 宁桓书：？？？ 他没懂。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宋绵绵和谢渊也手拉着手一边低声说话一边进了门。 最后宁桓书倒成了被留在门外的那个。 他甚至还能听到宋绵绵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夫君，晚上你想吃什么？我亲自下厨。” “夫人做的都好。”这是谢渊的回答。 紧接着又是宋绵绵的声音，“那你选一个最好的。” “夫人最好。” 第三百九十六章 她夫君真好看 午时。 宋绵绵心情不错的亲自下厨做了几个下酒菜。 谢渊和齐承业等人许久未见，自然是要一起叙旧的，宋绵绵做了菜就自和周毓等人去玩耍。 昏礼是在明日黄昏，距今时间还很久。 所以谢渊等人也不担心喝醉，便是醉了，也不会误了明儿个黄昏的事。所以谢渊几人喝的很畅快。 从中午一直喝到傍晚。 酒没喝多少，但聊的是真畅快。 傍晚时分，夕阳西斜，晚霞染红了半边天际，墙角的竹枝上冒出嫩绿的新叶，有三两朵浅粉的桃花绽放。 美景如画。 谢渊等人也方才散了。 宋绵绵得了消息，亲自来接谢渊。 几人在院子里的湖中凉亭上喝酒，六角亭几面都挂了白色的纱帐珠帘，微风一吹，仙气飘飘，宝珠叮当作响，悦耳动听。 宋绵绵走过蜿蜒的湖上长廊，看见坐在亭中的人。 六角亭中只余谢渊一人。 他席地而坐，一身月白色常服，头发只用一根发带扎起。额角落下两绺发丝，在他向来肃穆冷淡的脸上多了些风流不羁。 “夫君。” 宋绵绵的声音方才响起，谢渊便抬眸瞧了过来。 漫天绯色的晚霞好似骤然落入他眼中，暖金色的夕阳透过薄纱落在他身上，微风一吹，丁铃声环绕在耳侧。 宋绵绵有那么瞬间的呆滞，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她夫君真好看。 “夫人？” 许是喝了酒，谢渊的声音都好似带着几分酒意，宋绵绵的心都跟着颤了颤，她虽然没喝酒，但好像也醉了。 整个人都有点晕乎乎的。 圆圆的杏眸清澈透亮，卷翘的长睫轻轻颤了颤，怎么办？她好喜欢她家夫君呀。 谢渊起身。 走到宋绵绵面前，深邃的眸对她对视，两人的脸上都带着笑，表情莫名的温柔。 他低头，在她唇上印下一个吻。 宋绵绵露出一个有些傻气的笑，自然的伸出手抱住谢渊，仰头看他，“夫君，我来接你。” “有劳夫人。”谢渊嗓音低沉。 最后一缕晚霞落入地平线，天色变得灰暗，两人伴着夜色回到他们的院子里。 小别胜新婚。 再加上谢渊喝了酒，这一晚格外的热情和激烈。 一直到天降破晓，宋绵绵才终于睡下。 等宋绵绵醒来已近午时，齐玉瑶妆容精致，周毓陪在一侧。谢渊早不知何时就收拾妥当。 宋绵绵一边吃鸡汤面，一边用哀怨的眼神看谢渊。 分明出力的人是他，可他却比她精神的多，简直是不公平！ 对上她控诉的眼神，谢渊倒是脾气很好的回以一笑，看的宋绵绵愈发生气。 可恶的夫君。 大婚之后，宋绵绵等人依旧是回到这院子住，明日一早启程回京。同样是明日，齐承业也得回他管辖的县城去。 明天就要分别，众人此次倒是一起聚了聚。 当然，齐玉瑶和程九洲反正没能参加，毕竟今晚是他俩的洞房花烛夜。 翌日一早。 齐玉瑶看着众人，眼圈泛红，满是不舍。 “齐承业，路上小心啊。”她说：“你不在家，爹娘我会照顾的，你安心做你的官，别担心家里。有什么事记得要寄信，别让爹娘担心。” 齐承业瞪她一眼，“我是你哥！没大没小的，还教训起我来了？” 齐玉瑶吐了吐舌头，“你还知道你是哥？爹娘这两年给你说了多少婚事了？都被你拒了，齐承业，你是不是这辈子都不成婚了？” 齐承业再度无语，看向程九洲，“和瑶瑶好好过日子。” 程九洲倒是没再与齐承业呛声，十分恭敬的作揖道：“兄长放心。” 娶齐玉瑶是他遵从本心，自然会好好和瑶瑶过日子。 齐承业点头，那他就放心了。 齐玉瑶又看向宋绵绵等人，“绵绵姐……” 宋绵绵拍了拍她的肩膀，“想我了就来京城看我嘛，住去京城也不错啊。反正再过几年你哥哥也要回京做官的。” 这倒是真的。 齐玉瑶觉得还挺有道理，下意识的看向程九洲。 程九洲微笑，“听你的。” 程家生意颇大，他接手程家也有一年多了，不是早两年掌控度不高的时候。 因此南来北往的，也不需要他这个家主亲自负责，住哪都行，只要齐玉瑶愿意。 齐玉瑶顿时扬起灿烂的笑，可转念一想，她爹娘还在青山县呢。 齐承业在外地做官，不能承欢父母膝下，她是想多陪陪父母的，便决定此事容后再议。 一一道别之后，宋绵绵等人带着齐玉瑶和程九洲准备的足足一马车的礼物离开郢城。 一路北行。 回到京城已经五月。 离京三月，再看谢蓁蓁，宋绵绵觉得小姑娘好似长高了不少，瞧着愈发懂事了些。 小脸蛋圆乎乎的，捏起来手感贼棒。 刚见面，她就忍不住伸出罪恶的手蹂躏了一番，又亲了亲小姑娘，“蓁蓁，想不想我呀。” 谢蓁蓁点头，“最想二婶婶了。” 说完，又看了眼走过来的谢渊，补充一句，“也想二叔叔。” “还有小鹿姨姨。”她奶声奶气的说着，表情倒是严肃正经，倒是雨露均沾。 宋绵绵噗嗤轻笑，“行，一会儿二婶婶考考你功课做的怎样。” 谢蓁蓁乖乖点头，并未一丝为难，妥妥一个小学霸。宋绵绵眉梢轻挑，和小姑娘说了几句，又看向已经能站着的谢思齐。 小家伙出生便养尊处优的，肌肤又白又嫩，就跟刚剥壳儿的鸡蛋一样。 宋绵绵一一送了礼物，杨立夏忍不住轻声嗔怪，“你啊，别总给他们买这些贵重东西。” 谢蓁蓁才五岁，可珠宝钗子都有满满一抽屉，还都价值不菲。 谢思齐才一岁，往后一直到及冠的笔墨纸砚都足够了。 “大嫂。”宋绵绵可不赞同了，“女孩子就是要娇养着呢，这样以后长大了才不会被人几句甜言蜜语就给哄骗了。” 杨立夏自是说不过宋绵绵的，也没那许多大道理。 她无奈道：“一路回来，舟车劳顿辛苦了，你们的屋子都打扫好了，被褥换了新的，耳房备了水，先去沐浴休息。” “谢谢大嫂。”宋绵绵眉眼弯弯，妯娌两个一边往内院走，杨立夏又好似才想起来，提醒了一句，“对了，绵绵。” “程家回京了。” “程家？”宋绵绵不解。 杨立夏轻声解释，“说起来，是你外祖家。” 第三百九十七章 夫人更诱人 宋绵绵还真不知道这件事，离开京城之前沈夫人并未跟她提过。不过这一路来的确很累，她同杨立夏点了点头，便先回了屋子休息。 一觉醒来，已是黄昏。 谢渊回京之后并未休息，跟家里打了个招呼就先去忙公事，此刻屋内只有她一个人。 暖橙色的夕阳从窗棂透进来，宋绵绵起身伸了个懒腰，刚拉开房门，院子里的知梅就闻声看来，“夫人。” “嗯。”宋绵绵扬起笑。 “夫人，厨房里温着鸡汤，您要吃点吗？” “好啊。”宋绵绵点头，又问：“夫君回来了吗？” “大人还没回来呢。”知梅先回了宋绵绵的话，才脚步轻快的朝厨房走去。 不多时，知梅就带着准备好的晚饭而来。 除了鸡汤之外，还有三个菜，一份米饭，当然，量很小，确保是宋绵绵能吃掉的分量。 还是知梅贴心。 宋绵绵给了知梅一个赞叹的眼神。 屋内点了烛台，烛火摇曳，宋绵绵坐在桌边吃饭，知梅则是在她的示意下说起这几个月京城里发生的一些大小事。 没有意外的说到了程家的事。 “今天下午沈家来人给您送了消息呢。”要不是沈夫人想着女儿刚回京肯定累极了，今天就来谢家了。 “嗯嗯。” 宋绵绵点头，“我明天就去沈家看娘。” 正事说完，宋绵绵的饭也刚好吃完，她一抬眸，就发现知梅还站在一边，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她。 宋绵绵揉揉头，“怎么了？” 这一看就是有事要说，表现的相当明显了哇。 “夫人。”知梅委委屈屈的说：“您下去出门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夫人不在家，她感觉一点儿都没意思。 宋绵绵想笑，可对上知梅的眼睛，她又迅速的将笑意收敛，轻轻咳嗽了声，“好。” 知梅霎时笑开，方才的委屈与可怜顿时不见，只剩欢喜，“谢谢夫人，夫人最好啦！” 刚睡醒，刚吃完饭，宋绵绵起身出了房间，在屋檐下走动消食。 屋檐下挂着灯笼，春天的晚风还带着些凉意，宋绵绵在单薄的春衫外又加了件披风。 她既怕冷，又怕热。 转了几圈，谢渊都没回来，宋绵绵索性回了屋，拿着一本游记开始看书。 还不忘跟知梅交代，灶上热着鸡汤，谢渊回来了就能喝上。 谢渊回来时已经很晚，他眉眼间是可见的疲惫，可进院子看见刚从屋内迎出来的妻子，他唇角还是勾起笑。 “夫君。”宋绵绵自然而然的上前，拉住他的手，“吃饭了吗？厨房里温了鸡汤，要不要喝一点？或者你想吃点别的，我去给你做。” 谢渊握着她的手，轻轻摩挲了下，声音温和，“不需要你去做。” 那就是没吃饭了？ 宋绵绵提取到这个信息，推着谢渊往耳房去，“备了热水，夫君你先去洗澡。” 谢渊被推进去，宋绵绵转身就去了厨房。 厨房里温着鸡汤，宋绵绵索性就煮了一碗鸡汤面，里头放着两颗烫熟的小白菜，少许香葱。 看着简单，闻起来却很香。 她拒绝了知梅，亲自端着面条朝屋子走去，谢渊刚沐浴完出来，换好衣裳，一头长发用毛巾拧过，却也还是湿润的。 穿着常服的谢渊身材颀长，烛光映衬下，愈发帅气。 “绵绵……” 他一看便知，尽管他拒绝，可宋绵绵还是亲自下厨了。 宋绵绵将面条放在桌上，招呼谢渊赶紧吃，而她则是坐在男人对面，双手托腮看着他。 就连吃东西的样子都很帅哎。 宋绵绵眼眸里倒影的烛火跳跃着，唇角不自觉的上扬，有那么瞬间，她觉得好像回到了谢渊还在备考的时候。 当然，那时候的他们还只是熟悉的陌生人。 谢渊吃了一口面条，被他家夫人这样的眼神看的有些无奈，他放下筷子，抬眸看面前的小东西。 嗓音染上几分沙哑，“你这样看我，我没办法吃东西。” 宋绵绵眨眨眼。 不等她再说话，谢渊已经直接放下筷子，将她整个抱了起来，身体力行的告诉她。 他现在想干什么。 等屋内终于安静下来，谢渊才再次拿起筷子，大口吃起已经冰冷成坨的面条。 没办法。 比起这面条，他家夫人…更诱人。 翌日，一早。 宋绵绵带上准备好的东西往沈家去。 昨儿个她刚归家就让人去沈家递了消息，因此沈夫人也早料到女儿今天会来，一早就在等着。 三个月不见，沈夫人还是很激动的，沈家上下都很忙碌。 宋绵绵的马车刚到，沈夫人便亲自出来迎接。 宋绵绵一边扶着她的手臂，一边低声道：“娘，我才是晚辈呢，您不用出来接我的，我回自己家，认识路呢。” 沈夫人脸上笑意更深，“我想来接你呢。” “娘真好。”宋绵绵没执着这件事，这是她娘对她的爱嘛，“娘，这几个月我不在，您有没有好好吃饭？我怎么觉得您瘦了呀？” “瘦了吗？”沈夫人有些不信，上下看了看自个儿。 唐嬷嬷笑吟吟的接话，“还是小姐慧眼，夫人这几个月吃的是比先前少些。” 不过程家人回京之后，夫人的胃口又好了不少。 “看。”宋绵绵看沈夫人，“唐嬷嬷，可得麻烦您好好盯着我娘呢，要是不好好吃饭，爹爹回来了可不得担心嘛。” “可不能叫他知道。”沈夫人忙说，要是叫老沈知道了，回头又得训她。 宋绵绵和唐嬷嬷都笑了起来，“那您可得好好吃饭才行，要不我就写信告诉爹爹。” “绵绵！” 沈夫人拉了拉女儿的手，对上宋绵绵那双满是笑意的眼睛时才反应过来女儿在取笑她。 她的脸顿时红了，跟个小姑娘似的，嗔怪了声，“讨厌！” 宋绵绵笑的愈发灿烂。 怎么办，她娘真的好可爱哇。 母女俩聊了一会儿，鱼望舒来姗姗来迟，不过不知怎的，宋绵绵觉得她面色似有些不太好。 “嫂子。”宋绵绵笑着打招呼，将给沈家人准备好的礼物都拿了上来。 除开方才给了沈夫人的，这会儿还有给鱼望舒的，给两个侄子的，尽管沈辞不在家。 鱼望舒稍坐了一会儿便很快离开。 宋绵绵才看向唐嬷嬷，用眼神询问这是怎么回事。至于她娘…呵，她估计沈夫人根本没发现鱼望舒的不对劲。 唐嬷嬷轻轻点头。 宋绵绵拧眉，不一会儿便同沈夫人寻了个借口，和唐嬷嬷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内室。 “小姐。”唐嬷嬷福了福身，斟词酌句，有些欲言又止的说：“此事，还得您劝劝夫人。” 啊哈？ 宋绵绵愣住了。 她私心认为，她娘可算是这个世界顶好的婆母了，家里是嫂子管家，她娘从不指手画脚。 大哥和大嫂的房中事，两个孩子的教育，她娘也不会多嘴。 怎的，她不在这几个月娘还和嫂子闹了别扭？她忙道：“嬷嬷，究竟是什么事？” 唐嬷嬷叹了一声，“说来和程家有关，程家回京原本是极好的事，夫人也很开心，可是……” 她话音未落，就听有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是侍女的声音，“夫人，表小姐来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 王家表小姐 表小姐？ 宋绵绵愣了，沈家什么时候多了个表小姐？ 她下意识的抬眸看唐嬷嬷，正巧看见唐嬷嬷略有些无奈的脸，心里顿时有了猜测。 此时，一道靓丽的身影已经从门口走了进来。 少女脸上带着笑，身形纤细，一身白色的单薄春衫，衬的她仙气飘飘的。 青丝柔顺，只梳了个简单的髻，头上别着一根浅白色的玉簪，她的装扮清纯，五官却是明媚昳丽。 桃花眼狭长，眼尾上翘，带着浑然天成的媚意。 两种气质在她身上，矛盾又自然。 “表小姐。” 唐嬷嬷微垂眼帘，不辨喜怒的打了招呼。 女子微微颌首，视线落在宋绵绵身上，她展开一个清浅温和的笑容，看起来无害极了。 “这位便是表妹吗？” 话音刚落，沈夫人便已经从屋内走了出来，笑吟吟的开口：“是啊，这就是绵绵。” 说完，她又对宋绵绵说：“绵绵，这是梦姝，是你表姐，来咱们家小住。” 程家的人？ 宋绵绵和面前的人对视一眼，同时向对方福身行礼，不过，许是刚刚唐嬷嬷的表现，让宋绵绵下意识的就不太喜欢这位表姐。 嫂子的异常表现也许和这位表姐有关。 不过在沈夫人的面前，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当然，她也没表现的和这位表姐特别亲近。 几人回到屋内坐下，表小姐才道：“夫人，姝儿早就听说表妹天真率直，如今一看果然如此呢。” 宋绵绵愣了下。 既然是程家的小姐，为什么管她娘叫夫人？不该是叫姑母吗？ 就很奇怪。 宋绵绵没掩饰她的疑惑。 沈夫人听得表小姐对女儿的夸赞，简直不要太开心，瞧出女儿的疑惑，她轻声解释，“梦姝是你舅母的娘家侄女，姓王。” 宋绵绵：…… 所以这算什么表小姐？ 她娘真是好说话啊。 既然是程家的表小姐，做甚要来沈家小住？ “王家表姐。”宋绵绵点了点头，拎起桌上的一颗樱桃丢进嘴里，而后满足的眯起眸，甜。 沈夫人脸上的笑容更灿烂，她知道女儿喜欢吃水果，这是一早刚从庄子上送来的挑选出最好最大的樱桃。 此刻也正摆在宋绵绵面前。 她轻声说：“我还叫人挑了一筐，一会儿你带回去，小蓁蓁肯定也喜欢。” 沈夫人真是将爱屋及乌四个字表现的很好。 她疼爱宋绵绵，甚至连谢蓁蓁都想到了。 “谢谢娘。”宋绵绵娇声回答，毫不吝啬的对沈夫人展开一个大大的笑，“爱你哦。” 看着两人的互动，王梦姝的眸光闪烁了下，放在袖子底下的手握成拳，她的视线好似无意的从桌上那碟硕大饱满的红樱桃上扫过，眼里划过一抹痛色。 但转瞬消失不见。 王梦姝来了沈家好几日，沈夫人想跟她说的都聊的差不多了。 又是几个月没见女儿，自然是拉着宋绵绵说个不停，聊的都是跟绵绵有关的事。她又是个大大咧咧的人，甚至都没注意到忽略了这个便宜侄女儿。 母女两个聊的畅快，王梦姝有些坐立难安。 她从小寄人篱下，心思细腻，何等敏锐？她现在也算看出来了，平时沈夫人还挺喜欢她的，待她很好。 可沈家的正经小姐刚一回来，沈夫人就直接忽略了她。 前几天给她的那些“好东西”，和给沈小姐的简直天差地别。 王梦姝心里一片冰凉。 她倏地站起身，突兀的声音打断了宋绵绵和沈夫人的聊天，两人都有些诧异的抬眸看来。 王梦姝面上多了几分不自然，“夫人，表妹。” “梦姝有些不舒服，先行告辞。” 沈夫人忙道：“嬷嬷，让人去请大夫……” “夫人，不必了。” 王梦姝柔声打断，“只是女子都有的问题，不是什么大事，梦姝回去休息一下就好。” 沈夫人这才放心，微微颌首，“那你好好休息。” 而后便转眸继续询问宋绵绵这一行的见闻趣事。 王梦姝站在一边，眼眸微垂，她在等沈夫人接下来的叮嘱，可惜……没有。 沈夫人一门心思的和宋绵绵说话。 她不禁想，要是宋绵绵不舒服的话，沈夫人一定会着急的叫人去请大夫？就算宋绵绵说不，沈夫人也一定会坚持的。 沈夫人一定会亲自送宋绵绵回到房间，然后寸步不离的陪在她身边。 王梦姝心里明知，她不该跟宋绵绵比较，可就是有些忍不住。 她心里一片冷然。 宋绵绵一直陪着沈夫人用了午饭，一直到沈夫人睡下之后，她才离开内室。 与她同行的还有唐嬷嬷。 沈夫人睡下，两人总算可以继续早上的话题。 “唐嬷嬷。”宋绵绵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询问：“请您跟我讲讲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是出嫁的女儿，又是后认回来的，其实也不想多掺和娘家的事。 但也不想看着原本和睦的一家人变得有隔阂。 再加上唐嬷嬷开了口，她便想着了解一下。 唐嬷嬷忙开口，“事情的源头便在这位王家表小姐的身上。” 宋绵绵轻轻颌首，继续听唐嬷嬷讲。 唐嬷嬷压低了声音，用气声说：“表小姐想要进府。”她说的很隐晦，可宋绵绵仔细思忖片刻，有些明白了。 王梦姝想进府？怎么个进府法？她本就住在沈家了，再加上长嫂的态度，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王梦姝想当她小嫂子！ “哥哥并不在家。”她拧眉，觉得这简直就像在开玩笑，这位王表小姐瞧着年纪比她也大不了多少，怕是连她哥哥的样子都没见过。 唐嬷嬷叹息一声，“谁说不是呢。” 王梦姝连公子的模样都没见过，况公子如今出征在外，可这位王表小姐在沈家住了两日，程家那边就提出了这个意思。 “提出这事的是程家夫人，也是夫人的长嫂，夫人是不同意的，可还是将王小姐留在家中。” “少夫人那边……”唐嬷嬷又叹息一声。 宋绵绵听到沈夫人没同意，微微松了一口气，她娘虽单纯，却还是有底线的。 她沉思片刻，起身道：“我去见见大嫂。” 第三百九十九章 另有目的 宋绵绵在午后到了鱼望舒和沈大康居住的松月院。 “大小姐？” 鱼望舒身边的侍女略有些诧异。 宋绵绵轻轻颌首，“嫂嫂在吗？” 侍女犹豫了一秒，还是很快道：“少夫人在，大小姐请。”若是以前，她连这一秒的犹豫都不会有。 因为少夫人和大小姐的关系很不错，少夫人也很喜欢大小姐。 可是最近…… 她是少夫人的贴身侍女，担心大小姐此次来是为着一些让少夫人不开心的事。 宋绵绵唇角勾起笑，并不在意侍女的态度，微笑迈步走了进去。 屋内，鱼望舒已经得到了消息，对于侍女的主张并没有什么意见。她起身迎了出来，脸上带着笑，当然，许是因为心情不太好的关系，笑容有些勉强。 “绵绵。” 鱼望舒轻声开口，“我没想到你会来。” 五月的天气很好。 两人就坐在院子里的一个小亭子中，亭子四面皆种满鲜花，此刻姹紫嫣红，弥漫着花香味。 花丛并不高，以至于亭子视野很好，就算聊点什么也不必担心会被偷听。 侍女送上茶水和点心，在鱼望舒的示意下退了出去。 宋绵绵正要开口，就听鱼望舒主动说：“实际上绵绵你不用担心的，我相信你哥哥。” 也就是沈大康不在家，否则在听到那位舅母提出这样的意见时就得翻脸。 沈大康对家人之外的脾气可不怎么好。 那位虽是舅母，可多年都在外地，说起来与他们这些小辈可没什么感情。 宋绵绵点头，“哥哥心里只有嫂嫂一个人。” 鱼望舒的脸瞬间红了。 眸光盈盈，有些羞怯的看了一眼宋绵绵，似乎对她说出这样直白的话而有些害羞。 宋绵绵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不过嫂嫂还是得提防一下这位王表姐。” 她单手托腮，撑在石桌上，眼里带着不解，“我总觉得她另有目的。” 一个年轻美貌的少女，是程家夫人的侄女，只要她愿意，程夫人定会给她寻一个好姻缘。 虽比不上安国侯府沈家，但也是正头娘子，不必为妾。 而这位王梦姝却是来了沈家上赶着给一个见都不曾见过的男人为妾，要知道，沈辞都十多岁了。 沈大康比她足足大了十多岁。 当然，也比宋绵绵大了十多岁。 要不是王梦姝脑子坏了，要不就是她另有图谋，沈大康的事在京城稍微打听一下都能知道。 少年将军，家庭幸福，钟爱发妻，除了发妻之外身边再无别的女子，很是洁身自好。 鱼望舒表情也稍凝重了些，点头道：“我明白。” “只是娘那边……”沈夫人是个单纯又重情的人，她这些年不能承欢父母膝下，已然十分愧疚。 为此对孝顺侍奉了双亲多年的兄嫂十分的感激和敬重，这才导致了程夫人提出这个意见，沈夫人虽没答应，却也将王梦姝留在沈家。 宋绵绵和鱼望舒对视一眼，表情都有些无奈。 没办法，都知道，沈夫人不擅长拒绝别人。 宋绵绵叹息一声，“有唐嬷嬷在娘身边。”还好唐嬷嬷是个靠谱的。 两人都很庆幸。 鱼望舒点点头，轻声说：“其实我这段时间和娘故意的疏远，也是做给那位王小姐看的。” “我想知道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鱼望舒眼眸微眯，思忖片刻，有些犹疑的说：“其实，我还真的有点怀疑。” “嗯？”宋绵绵抬眸看鱼望舒。 “王小姐初来沈家，每次我去跟娘请安之后，她都会说一些刺激我的话。”鱼望舒娓娓道来，“可最近几天似乎没了。” 宋绵绵拧眉，“她但在再激怒嫂子会被赶出沈家？” 这是一个怀疑。 鱼望舒轻轻摇头，“我还不知道，不过有这个可能。” 宋绵绵跟着点头。 鱼望舒笑着说：“绵绵你放心，我知道娘是什么性子。”沈家上下相处还是很和睦的。 她与婆母朝夕相处十多年，一直被当做女儿疼，她私心里也将沈夫人当成了第二个亲娘。 她岂会因为区区一个王梦姝就和婆母产生隔阂？ 宋绵绵看出鱼望舒的真心，长出一口气，笑盈盈的看着面前人，“我家嫂嫂美丽能干又聪明，我要是哥哥也肯定会喜欢呢。” 鱼望舒的脸再次红了，嗔怪的瞪了一眼宋绵绵，聊正事呢。 但她的心情的确很好。 确定这件事没有问题，都在鱼望舒的掌控之中，姑嫂两人没再继续聊这个问题。 转而各自聊了这几个月的事。 鱼望舒先简短的说了京城的事，又询问了宋绵绵路上发生的趣事，这一聊便聊到了沈夫人午睡醒来的时间。 眼看着时辰不早，宋绵绵才离开了松月院。 她没想到的是，刚离开松月院没多久，就遇到了“身体不舒服”的王梦姝。 不过瞬间，宋绵绵脑子里就浮现一个肯定的念头：王梦姝是专门在这里等她的。 宋绵绵眉梢轻挑，脚步都未有丝毫的停顿，笑眯眯的走了过去，“王表姐。” 她声音明媚又轻快，俨然是个教养良好，天真活泼的小姑娘。 就跟沈夫人一样。 王梦姝的眸子闪了闪，微微福身，声音温柔，“表妹。” 宋绵绵关切的询问：“王表姐不是身体不舒服吗？怎的不在屋里休息？可是下人有什么伺候不周的地方？若是有的话表姐定要告诉我。” 她一副主人家的姿态。 当然，在沈家，她有这个资本和权力。 王梦姝的表情有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展颜，“多谢表妹关系，下人并没有伺候的不好，只是我觉得身体好多了，这才想着出来走走。没想到会遇到表妹呢。” 宋绵绵就差送她一个白眼。 什么叫没想到？ 不是你算计好的吗？ 宋绵绵面上不显，反而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那就好呢。” 俩人同时往沈夫人的院子走去，并肩而行。 走了没几步，宋绵绵忽然听到身边的王梦姝用有些单纯的声音轻轻问了一句。 “听说在表妹回家之前，夫人还寻到了另一个女儿，是真的吗？” 第四百章 有仇当场报 宋绵绵眼里寒光一闪。 来了！ 她笑意微敛，转眸定定的看王梦姝，后者没有丝毫的慌张，满脸只有好奇。 表现的十分单纯，好像真的只是好奇所以才这么问，整个就一没有考虑太多的天真女孩。 宋绵绵定定的看了她三秒，而后笑容再度缓缓展开，“是啊。” “不过那就是一个冒牌货啦。” 宋绵绵的声音和表情同样的天真，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好像没听出王梦姝的言外之意。 “……” 王梦姝有瞬间的愣怔。 她很快扬起天真的笑，“是吗？那还真是可恶呢，不过我听说之前那位姑娘似乎也姓宋呢。” “这府里的下人是越来越没规矩了，竟在王表姐身边乱嚼舌根子吗？回头我定要告诉娘亲，叫她好好惩罚那些不懂事的丫头。” 王梦姝神色一僵，她身边的沈家安排的那位侍女已经立刻跪下，“大小姐，奴婢没有！” 她可委屈了，她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不知道。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王梦姝更打从心底里觉得耻辱。 她在沈家住了将近一个月，对这位沈家的侍女极好。 可还抵不过宋绵绵一句话。 宋绵绵看向侍女，“那是最好。” “起来。” 侍女战战兢兢的，这才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开口，“是，多谢大小姐。” 沈家上下都知道，大小姐的话不容置喙。 尽管王梦姝隐忍能力颇强，此刻面色都有些难看，就算这侍女是沈家的，可如今在伺候她。 却被宋绵绵当众教训。 无异于当众打她的脸。 宋绵绵环视一圈，“王表姐是客人，你们需得尽心，可不要在王表姐面前乱说什么，免得教人以沈家没规矩。” 侍女们眼观鼻，鼻观心，都不敢开腔。 她们自会尽心。 但少夫人对她们都很好，在得知王梦姝来到沈家的用意之后，大家表面上客客气气的，实则还挺讨厌王梦姝。 自然不可能多说什么。 此刻听到宋绵绵的叮嘱和教训，心底里还不免有些委屈，当然，全是针对王梦姝。 这位王小姐在少夫人面前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现在又跟大小姐说奇奇怪怪的话，连累她们…… 她们什么时候才能不伺候这位王小姐呀？ 宋绵绵当然知道她在做什么，原本她也没准备这么做，可王梦姝上来就主动挑衅。 跟她玩阴阳怪气。 呵呵。 她这人，习惯有仇当场就报。 宋绵绵说完，转眸看向王梦姝，笑吟吟的说：“王表姐既然想知道这些事，就不必道听途说了，怎么不问我和娘亲呢？” “我们知道的更清楚呀。” 王梦姝：…… 她是温柔的，胆小的，乖巧的人。 怎么可能主动去戳沈夫人的伤疤？！ 识时务者为俊杰，王梦姝微垂眼帘，温温柔柔的说：“表妹，实在抱歉，我没想到这件事会让你不开心，我以后再也不说了……” 她的声音低低的，好像在跟宋绵绵妥协，表现的就像她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宋绵绵欺负她了呢。 就…茶香四溢呗。 宋绵绵诧异的看她，“王表姐，我没有不开心啊，这样，我们现在就去找我娘，我娘一定会满足你的好奇心。” 宋绵绵眼眸弯弯，可不给王梦姝这么“体面”的后路。 分明是王梦姝挑衅在前，还要做出受害者的姿态，这就是故意恶心她了。 王梦姝：…… “不，不用了。” 她的拒绝并没有什么用，宋绵绵亲热的拉着她的手就朝着沈夫人居住的院子走去。 王梦姝的脸越来越白，最后身体一软，直接朝着宋绵绵倒去—— 宋绵绵有些想笑，但竭力忍住了。 她表情夸张，“王表姐！王表姐怎么了？”侍女们很快拥过来，王梦姝的贴身侍女更是急的不行，眼圈泛红，“小姐，小姐……” 她一边喊，一边欲言又止的看宋绵绵。 就像在隐晦的指责，指责宋绵绵造成了王梦姝晕倒。 她委屈的说：“谢夫人，我家小姐身体弱。” “去请大夫。”宋绵绵对侍女说，已经有侍女飞快转身。宋绵绵并未结束，再次道：“将京城有名的大夫都请来，另，再拿了爹爹的令牌，去宫里请一位太医来。” 侍女眼皮子跳动，低下头不敢叫人看见她的表情。 很快就有人领命而去。 宋绵绵又看向侍女，“还不将王表姐送回屋内？放心，王表姐身体这样弱可不行，一会儿大夫就到了。” “放心，只要能调理好王表姐的身体，无论多少银钱我和沈家都不会吝啬。” 一众人飞快的将王梦姝小心的扶回屋内，屋内站了满屋子的人。 宋绵绵坐在外屋，不多时，就有脚步声匆匆而来，紧接着是沈夫人的声音，“绵绵。” 说话间，沈夫人已经走了进来，先扫视了下宋绵绵，确定女儿没事。才问：“姝儿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晕倒了？” 宋绵绵起身扶着沈夫人坐下，道：“已经叫人去请大夫了，娘放心，我叫人请了京城的众大夫，还叫人去宫里请太医。” “定会治好王表姐的体弱之症。” 宋绵绵声音不低，就像故意说给谁听的一样。 沈夫人连连点头，又往内屋走，“我去看看姝儿。” 话音将落，鱼望舒也过来了。 此时，内屋。 王梦姝的侍女在自家小姐的示意下，将屋内的其他侍女都撵了出去，理由自是大夫说过屋内不可有太多人。 她这才飞快凑到王梦姝的床边，声音带着担心，“小姐，现在怎么办？” 小姐是体弱，但绝不至晕倒，一会儿来那么多大夫，沈家绝不可能不知道。要是叫沈夫人知道自家小姐故意装晕，那绝对会被沈夫人厌恶的。 王梦姝听着外面宋绵绵说着“一定要治好她”的话，贝齿轻咬下唇，眼里闪过一抹狠色。 她从袖子里翻出一个纸包，对侍女说：“倒碗水来。” 事到如今，她必须得有点事！ “小姐……”侍女面露惊色，“这……” “快。”王梦姝打断侍女的话，复又安抚道：“放心，不会出什么事，只是会叫我虚弱一些。” 眼看侍女还要说话，她沉声道：“再耽误就来不及了。” 第四百零一章 挑拨？ 有脚步声传来，同时响起的还有沈夫人关切的声音，“姝儿，你怎么样？” 近一个月的相处，她对这个温温柔柔的女孩子还是挺有好感的，况且这又是长嫂的侄女。 若是在她家里出了什么事，她真是不知道该怎样跟长嫂交代了。 王梦姝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唇瓣泛着浅青色，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秀眉微蹙，看起来病的不轻。 侍女双眼泛红，直接跪了下来，“沈夫人，请您一定要救救我家小姐。” 沈夫人看着王梦姝那小可怜的样子也拧紧了眉，坐在床边的凳子上，说：“你放心，绵绵已经吩咐人去请太医了。” 提到“绵绵”，侍女真是有吐血的冲动。 要不是这位沈家大小姐，她家小姐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思及此，她忍不住抬眸瞧了一眼宋绵绵，颇有些委屈的低声开口，“谢夫人，我家小姐她没有坏心的，请您不要跟她一般计较。” 屋内霎时沉默下来，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侍女原本是想向这位疼爱自家小姐的沈夫人表示委屈，但此刻她却没敢抬头。 压力很大。 就好像她说错了什么话一样。 尽管她的话有些诱导的意思，可她也没说错啊！虽然是自家小姐先挑衅的，可要不是这位谢夫人，小姐也不至于此。 “呵。” 一声轻笑声响起。 却不是来自于她以为的谢夫人或者沈家的少夫人，反而……是她觉得最不可能的沈夫人。 侍女的心跳加速，背后沁出冷汗，有那么瞬间，她觉得她好像真的做错了什么事。 “你的意思是，我女儿害了你家小姐？”沈夫人的声音带着凉意，她是单纯，又不是傻子。 她虽不管家事，可出入各种宴会多年，又有唐嬷嬷从旁提点，更深的计谋她或许瞧不出来，但这挑事意味十足的话她却也听的明白。 真是笑话。 在她家里，竟然有人敢如此明晃晃的编排她女儿。 她气的都不叫亲近的“姝儿”了。 侍女心里猛地一跳，身体比脑子更快，跪伏在地上连声说：“夫人明鉴，奴婢绝无此意！” “夫人，奴婢，奴婢只是担心小姐的身体，这才一时间嘴快，但绝对没有别的意思，求夫人原谅奴婢。” 说完，她“咚咚咚”的在地上磕起头来，声音很重。 她心里很慌。 特别慌！ 她知道自家小姐的意思，那就是要留在沈家，如果因为她的话而招惹了沈夫人的厌恶，那小姐是绝对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沈夫人看着她的样子，微微拧眉，“行了，快起来。” “别一会姝儿醒了身旁没人照顾。”毕竟是王梦姝唯一带着的侍女，这点面子还是要给。 听到沈夫人的称呼，侍女心里长出一口气。 “多谢夫人。”她连声道谢，而后恭恭敬敬的站起身，她的额头泛红，可见刚才磕头的力度不轻，看的沈夫人一阵皱眉。 好在很快，大夫来了。 嗯…一个接着一个。 屋内很快站满了大夫，宋绵绵和沈夫人等人则是退出了内室，宋绵绵看向诸位大夫，沉声道：“王小姐身子弱，这样的天气在院子里都能晕倒，事情重要，还望大家相互交流，给予意见。” “若是能治好王小姐，沈家，程家，谢家必有重谢！” 宋绵绵语气郑重，反正虎皮拉的很大。 王梦姝在沈家出事，又是程家夫人的侄女，自不用说，她将谢家也囊括了进来。谢家虽无底蕴，可谢渊却圣眷正浓。 当然，被请来的太医鱼望舒自然单独也说了一番，好在请来的这位性格温和，并不觉得太医就比民间大夫高人一等。 欣然的接受了宋绵绵提出来的“会诊”。 各位大夫一一上前，对王梦姝望闻问切，虽然王梦姝昏迷着，但问也可问侍女。 有那么瞬间…… 侍女觉得她家小姐就像是摊子上的大白菜。 就，谁路过都会扫一眼。 她飞快的将这个念头甩出脑海，然后深觉惭愧，她怎么能这样想自家姑娘？ 很快，一群大夫们讨论过之后，那位太医就做了代表，跟宋绵绵等人说：“王小姐这的确是体弱之症，但……” 他微微皱眉，似有些不确定。 宋绵绵忙道：“张太医请直言。” 张太医微微颌首，“王小姐今天似乎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这才导致昏迷。”他觉得奇怪的正是这点。 王小姐先天体弱，但能看出应当也算养尊处优，既有顽疾，那这许多年也该知道禁忌。 起码哪些该吃哪些不该吃应当知道。 沈夫人拧眉，“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她没想到这样的事会发生在沈家，当然，她现在也很懵。 沈家不会有这样的人哇。 难道是底下人不小心送错了东西？ 鱼望舒适时道：“张太医请看。”她说着，身侧的侍女奉上一张清单，她轻声解释，“当初得知王小姐身体不好，她来沈家住时我便命人向程家那边要了一份清单。” “上面都是王小姐不能吃不能碰的东西，平日王小姐的饮食用具也严格按照此清单执行。烦请张太医看看，可有遗漏？” 第四百零二章 撑腰的？ 干得漂亮！ 宋绵绵在心里暗赞一声，不愧是她嫂子。 有这玩意，那王梦姝想将事情推到沈家可就没那么容易。 张太医连忙接过清单，仔细扫了一眼，当即点头道：“很全面。” 上面甚至还分门别类，哪些是绝对不能触碰的，哪些是会有轻微影响的，可以说是很贴心了。 得到张太医肯定的回答，鱼望舒当即皱眉，“那怎会？” 张太医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半晌，才道：“王小姐是先天体弱，只能好好调养。”他直接转移了话题，将方才写好的药方交给侍从，“三碗水煎成半碗，给王小姐服下就能醒来。” 说完，又道：“我一会儿再开一张方子，每天一次，半个月后再来一次。” 看样子是真没什么办法了。 沈夫人颌首，表情郑重，“劳烦张太医。” 很快，太医和大夫们相继离开沈家。 宋绵绵等人倒没急着离开，很快，下人煎好了药送来，在沈夫人等人的注视下，侍女扶着王梦姝开始喂药。 刚给王梦姝喂完药，就有下人匆匆从门外走来，“夫人，少夫人，程夫人来了。” 长嫂？！ 沈夫人一愣，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尚在昏迷的王梦姝。 这就不好交代了。 宋绵绵更是拧眉，这位程夫人来的也太快了些，只是不知是本来就有这样的计划还是王梦姝让人传了信。 “娘，我和你一起去，正好拜见舅母。”宋绵绵主动起身，又和鱼望舒对视一眼，只是一个眼神，姑嫂两人已然有了默契。 “好。”沈夫人并未怀疑，反而为女儿的话开心。 毕竟她原本也是想带宋绵绵去程家拜访的，好不容易找到了女儿，自然要让家人都知道。 不过长嫂倒是先来了。 很快，宋绵绵就跟随着沈夫人看见了她的舅母：程夫人。 程夫人比沈夫人还要小两岁，可看起来却是沈夫人更显年轻，不管是外表还是心理。程夫人的脸上已有细纹，双眼弯弯好似在笑，可那双眼睛却黝黑深邃。 不似沈夫人的眼睛，清澈透明。 “长嫂。”沈夫人率先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带着些许娇俏，她与长兄沈澈是双胞胎，对长嫂也向来敬重。 宋绵绵笑盈盈的福身行礼，“舅母。” 程夫人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些，一脸的温和慈爱，“阿澄，这就是你跟我提过的绵绵？真是和你年轻时候长的很像呢。” 她亲热的拉住宋绵绵的手，亲昵的称呼沈夫人的小名。 沈夫人，单名一个澄字。 “是呀。”沈夫人的语气亲昵极了，“长嫂，原本我就想明日带着绵绵去拜见爹娘的，没想到你先来了呢。” 程夫人笑了笑，拍了拍宋绵绵的手，将手腕上的镯子取下来往宋绵绵手腕上戴，“乖孩子。” 不等宋绵绵开口，她就看向沈夫人，面上的笑容掩去，露出一脸的担忧，“我听说姝儿出事了。” 果然！ 宋绵绵心里咯噔一声，倒是她疏忽了。 沈夫人也拧起眉，“是啊，不知是怎么回事，忽然就晕倒了。”这个时候她当然不会提宋绵绵在场什么的。 “唉。”程夫人叹息一声，说：“姝儿身子弱，她……” 她又是一声叹息，似乎也不知该怎么形容。 倒是沈夫人安慰起来，“长嫂放心，绵绵让人请了太医，姝儿身子虽弱，但只要好好调养着，不会有大问题的。” 程夫人表情略有些凝重的点了点头，然后才说：“希望如此。” 她话头一转，又对沈夫人说：“所以，我才更希望姝儿能有一个好归宿啊。”她意有所指。 沈夫人眉头微拧，想了想，说：“长嫂放心，我定会为姝儿在京城寻摸一门好亲事。” 程夫人幽幽说：“可是姝儿的身体你也知道，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 这意思就很明显了。 就差直说：交给沈家才放心。 沈夫人一时语塞。 宋绵绵挽着沈夫人的手臂，此刻一脸天真的轻声说：“娘，舅母说的是呢。” 沈夫人一脸诧异和为难，程夫人眼前一亮，赞赏的看了一眼宋绵绵刚要接话，就听宋绵绵娇憨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过也不用担心啊，就算王表姐一辈子不嫁人，也没关系的。” 程夫人的脸色霎时变得难看，冷声说：“那怎么能行？” “姝儿是我的嫡亲侄女，从小在我身边长大，我是当做女儿疼爱的。我就像是为她找个好的归宿，连这么一点小事妹妹都不愿相帮吗？” 第四百零三章 反正她不尴尬 程夫人的话说的很重，沈夫人心里的愧疚和亏欠一下就涌了上来。 好似没能帮到长嫂是一件让她觉得特别内疚的事。 “……” 好一个道德绑架！ 宋绵绵心里冷笑一声。 程夫人继续道：“况且你也看见了，姝儿的身体实在不好，你就只当家里多养了一个人。也给大康寻个贴心人，你放心，我会叮嘱她，绝对不会拈酸吃醋。” 沈夫人表情为难，却仍是没有出言应下。 这件事里，沈夫人的态度至关重要，尽管她不怎么管事，可开口给自己儿子应承一个妾室。 那沈大康和鱼望舒便是到陛下面前说理都没用。 沈夫人是母亲，拥有这样的权力。 这也是程夫人一门心思攻略沈夫人的原因，她还能不知道这个小姑子？最是心软好拿捏。 眼看着沈夫人已经相当为难，程夫人眼眸一沉，狠了狠心，直接下了一剂狠药。 “妹妹，你要实在不同意也就算了。” 沈夫人还没来得及露出笑容，就听程夫人再次道：“多年不见，就算有变化也是应该的。” “只是希望你在爹娘面前的时候不要这样，爹娘会伤心的。” 她专戳沈夫人的弱点。 沈家父母无疑是沈夫人最在意的人，程夫人更知道这个妹妹对父母的亏欠，她此刻的话语自是巧妙的将沈夫人对父母的亏欠，嫁接在她身上。 利用这份亏欠，达成她的目的。 果然。 沈夫人嘴唇翕动，眼里隐有泪光，“长嫂，我，我没变……” 沈夫人对上只是程夫人那略带着失望的眼神。 宋绵绵虽然不知道沈夫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反应相当迅速，她沉声道：“娘，舅母说的是呢。” “我听说外祖父和外祖母对娘您特别疼爱？”宋绵绵好奇出声。 提及父母，沈夫人唇角扬起笑，轻声说：“是啊，爹娘最疼爱我了。” 在程夫人开口之后宋绵绵再次道：“娘，那女儿这么多年没能承欢您膝下，您不会怪我？” “怎么会？”沈夫人当即反驳，“哪有母亲会怪孩子的？” “娘说的是呢。”宋绵绵笑盈盈的望着沈夫人的眼睛，沈夫人愣了下，反应过来。 以己推人。 她心里对女儿只有心疼，那爹娘怎么会让她为难？ 程夫人深深的看了一眼宋绵绵，认清了一件事：这个宋绵绵倒是个伶牙俐齿的，不像她娘。 因此，她也没再做尝试。 只冷声道：“既然妹妹不愿意，那还是先带我去看看我可怜的姝儿。” 这次宋绵绵也没再说话，几人进了王梦姝暂住的松云院。 松云院胜在雅致。 鱼望舒迎在院子门口，温和笑着招呼，“舅母。” 程夫人心情不好，凉凉的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此刻的姿态倒是显出几分高傲来。明显不怎么喜欢鱼望舒的样子。 宋绵绵拧眉，她有些不理解这个舅母究竟怎么想的，非要将王梦姝塞给哥哥做妾！ 妾是什么？ 是玩意儿。 哪怕让王梦姝做个贵妾，那生下来的孩子也只是庶出。 程夫人若真疼爱王梦姝，理应给她找个好的归宿才对，她缺少了一些关键信息，想不通这其中的关键。 或许，可以先见见外祖父外祖母，看看那两位老人对此事是何意见。 当然，不管是什么意见，她都不同意这件事。 就算真要成，那也得哥哥嫂嫂亲自点头，反正她是这样的看法。 宋绵绵思索间，程夫人已经大步走了进去，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模样可怜的王梦姝连连叹气，“我可怜的姝儿啊。” “你娘死的早，都是我这个做姑姑的没用，不能护你周全。” “原本以为让你来沈家是来过好日子的，没想到……”程夫人还真情实感的掉了两滴眼泪。 这一出… 宋绵绵尴尬的当场用脚趾抠出了个三室一厅。 咱就是说，脚趾也会累的好吗？ 程夫人完全没有这样的自觉，用手帕抹着眼泪。 鱼望舒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这是明晃晃的在指责她这个当家主母了。 沈夫人更是坐立难安，她双手拧着一条手帕，几乎将帕子揪的不成形状。 “长嫂…” 她低声开口，声若蚊呐，程夫人絮絮叨叨的，压根儿没听。 鱼望舒更是想不到，程夫人好歹是一位大家主母，竟然如此的…不体面。 宋绵绵更是听的无语，要不是这好歹是长辈，她可真想转身就走。 实在不行，搬个凳子坐着听她哭？ 这么想，宋绵绵还真就这么做了。 她对小鹿招了招手，小鹿立刻送上凳子，她一屁股坐下，吩咐道：“再送点吃的来。” 屋内有瞬间的安静。 程夫人愣住，鱼望舒憋笑，沈夫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慢半拍的转眸看自家女儿。 宋绵绵眨巴眨巴眼睛，委屈兮兮的看着沈夫人，“娘，我饿了。” 沈夫人立刻道：“给小姐多送点来。” 说完，她才再次慢半拍的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似乎…不是那么合适。 就，挺尴尬的。 不过宋绵绵向来秉承着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这样的话。 甚至还热情又贴心的看向程夫人，软声询问：“舅母，您要吃一点吗？” 第四百零四章 内情曲折 这是魔鬼？！ 程夫人本就难看的脸色霎时更难看许多。 宋绵绵的言行让她有一种自己是小丑的感觉，她眼神阴沉，心里暗骂：果然乡下来的就是乡下来的，没教养的东西。 她冷声道：“我吃不下。” 沈夫人嗔怪的看了一眼女儿，轻轻摇头，意思很明显，可别再刺激她长嫂了。她对长嫂还是很敬重的，可今天发生的事…… 总叫她觉得哪里怪怪的。 当然，沈夫人下意识的没有往不好的地方去想。 好在这时，喝了药又得了休息的王梦姝醒了，她轻轻咳嗽两声，惨白的脸色愈发没了血色。 就连咳嗽的声音都带着飘忽之感，好似随时会消散。 “姑，姑母…” 王梦姝被侍女扶着坐起来，看见程夫人，眼眸骤然一亮，又很快收敛。 就，戏挺多的。 好像在沈家受了多大委屈一样。 宋绵绵心里有些无语，又觉得委屈，又非要住在沈家，这不是纯纯有病。 程夫人心疼极了，拉着她的手，“姝儿，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说你好端端的怎么就晕倒了？这些年你的身体都养的很好…” 反正话都让程夫人一个人说了，宋绵绵和沈夫人三人一言不发，有些呆呆的在旁边看着。 沈夫人是真不知道怎么说，宋绵绵和鱼望舒则是懒得开腔。 表演了一通也没人欣赏，程夫人觉得有些没劲。 王梦姝倒是收敛许多，声音轻柔的同程夫人说：“姑母，我没事，此次是姝儿自己不小心才会引发旧疾。” 她都这样说了，程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轻轻颌首，算是略过此事。 要不是王梦姝那随时都会晕倒的样子，宋绵绵都想直接开口让程夫人把人接回程家算了！ 但不行。 王梦姝好好的来，半死不活的走，那旁人怎么看沈家，怎么看沈夫人和鱼望舒？ 程夫人并未久留，确定王梦姝苏醒，眼看着时间也不早了，她便提出离开。 临走之前，程夫人意味深长的看了宋绵绵一眼，这才转身迈出沈家的大门。 沈夫人并未察觉，鱼望舒却是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小姑子。 宋绵绵全不在意，无所谓的笑了是一下。 她和沈夫人说好了，明天去程家拜见外祖父和外祖母，当然，谢渊作为家属也需同行。 “你啊。” 沈夫人嗔怪的瞪了一眼宋绵绵，“怎么说那也是你舅母！” 宋绵绵无辜的眨巴眨巴眼睛，“娘，我很敬重舅母的。” “……” 沈夫人和鱼望舒都有瞬间的无语。 沈夫人很快转移了话题，“今晚陪为娘一起吃晚饭？”当然，能住在沈家是最好了，不过女儿女婿也刚分离几个月，她没提出这个‘过分’的要求。 “当然。” 宋绵绵肯定点头。 沈夫人的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些。 临近傍晚。 谢渊来沈家接媳妇，顺便在沈家一同用晚饭。 松云院。 眼看晚饭时间将近，王梦姝有些虚弱的坐起来，对侍女道：“扶我起来，给我更衣。” 侍女愣了下，才轻声询问：“小姐，您要去哪？” 王梦姝的唇角微微上翘，“去陪夫人用晚饭。”她的声音带着几分轻快和期待。 自她来了沈家，每天都是她陪着夫人一起用饭的。 这几乎成了习惯。 侍女瞬间沉默，没有按照小姐的要求去准备衣裳和首饰，王梦姝皱眉，看出侍女的不对劲，沉声问：“怎么了？” “小姐…”侍女轻声说：“夫人说，让您好好休息，今天不必去陪她用晚饭了。” 屋内是冗长的沉默。 “呵，呵呵…” 王梦姝的笑声里全是讥诮之意，“让我好好休息？” “是宋绵绵回来了，所以不需要我了。” “小姐……”侍女忙出声解释，“不是的，夫人只是担心您的身体，夫人对您很好的。” 侍女小心的看着自家小姐的表情，面上是收不住的担心，“小姐，您现在的确需要好好休息，夫人已经吩咐人给您送了晚饭过来呢。” 可回应她的只有王梦姝的沉默。 沈家门口，谢渊刚下马车就看见了他心心念念的人，宋绵绵笑语盈盈的迎了上来，声音清脆，“夫君，欢迎回家~” 她尾调上扬，声音轻快，谢渊的心情都因此而愉悦。 “夫人。”他出声，“下午好。” 这顿晚饭也算家宴，好在除了谢渊还有沈钰在家，沈钰虽年纪小，却也是男孩子。 晚饭后，在沈夫人不舍的目光中，谢渊扶着宋绵绵上了马车，挥了挥手之后，马车踏着最后一缕夕阳，缓缓消失在沈家门前的大道上。 沈夫人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跟一同出来相送的儿媳妇道：“回，时辰不早了，早些休息。” 鱼望舒轻笑颌首，“是，娘也早些休息。” 沈夫人点点头，和儿媳妇分开之后，往她的院子走去。走了几步，她有些犹豫的和身侧的唐嬷嬷说：“嬷嬷，你说我要不要去看看姝儿？” 唐嬷嬷微垂眼帘，遮去眼里的不喜，轻声说：“夫人，大夫说王小姐需要安静休息呢。” 今天闹腾了一下午了。 当然，后半句她没说出来，可意思很明显。 沈夫人当即点头，“那我明天再去看姝儿。” …… 马车上。 谢渊自然的将宋绵绵捞入怀里，而后就关心的询问：“夫人有心事。” 宋绵绵眨了眨眼，“这么明显吗？” “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 “……”谢渊的比喻让宋绵绵无奈的同时又有点哭笑不得，好，这可以说是非常明显了。 “夫君，你知道的，我多了个外祖父，外祖母。” 谢渊颌首，“程大人此次调回京中，官职暂未定，但陛下有提拔之意。”他说的程大人是宋绵绵的舅舅。 “程家公子刚及弱冠，已是举人，去年会试落第，但学问不凡，两年后再考定能高中。” 宋绵绵诧异的看向谢渊，“夫君，你居然知道这么多？” 谢渊一脸的应该，“为夫分内之事。” 他继续道：“外祖父程老学遍古今，是当今文人都十分钦佩的前辈，更是桃李遍天下。” 简单来说，程家虽然官职不高，但社会影响力很高。 宋绵绵甚至当场给谢渊鼓起掌来，“厉害呀，夫君。”她之前都不知道还有程家的存在，昨儿才听说。 今天沈夫人倒是跟她提了一些，但也没说太多，谢渊这会儿三言两语就把程家的情况说的清清楚楚。 宋绵绵期待的看着谢渊，那眼神赫然在说：继续。 谢渊无奈的捏了捏小东西的鼻子，低沉的声音继续响起，“程老和程大人为人清正，品格高尚，是文人之楷模。” 宋绵绵听的出来，谢渊很认真，甚至语气里还带着敬重。 这很难得哦。 宋绵绵有些诧异的挑眉，心里对程家人的品格也下意识的认可，她相信夫君的眼光。 “程公子同样如此。”谢渊简单提了一句，话头一转道：“今天在沈家碰到程夫人了？” “是舅母。”宋绵绵很是无奈，轻声吐槽起来，“这个舅母很奇怪，她嫡亲的侄女，她一门心思的想让人给哥哥做妾，她是不是疯了？” 只有她跟夫君两人，她不需要也没有掩饰。 谢渊垂眸，“舅母姓王，与贵妃同出一族，尚未出五服。” 宋绵绵恍然。 虽然在现代来说，这样的血缘关系已经很远，可这是古代，以宗族为重。 她拧眉，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程家站队二皇子了？”二皇子是贵妃王氏所出。 她虽然没经历过，却也清楚，夺嫡这样的事站队是相当危险。 谢渊摇头，“程家没有，但咱们这位舅母希望程家和沈家都能支持二殿下。”他斟酌了下，言简意赅的说明此事。 “可也没必要非要送王梦姝给哥哥做妾？”她不认为一个妾能改变沈家的态度。 “程家门风清正，程老的态度代表天下一部分文人，此事他不会轻易站队。”谢渊摇头，“此事程老知道轻重。” “但要是沈家收了王家的女儿……”谢渊话头一转，声音有些意味不明，“那不管沈家表态与否，都会叫人误会，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这个时候？”宋绵绵不解。 谢渊点头，如今陛下身体愈发虚弱，夺嫡之事也进入火热阶段。沈家又在北边征战，手握兵权。 他眼眸微眯，认真的看着宋绵绵，“此事不像表面那样简单，绵绵。” 宋绵绵郑重点头，“夫君放心，这件事我管定了！” 她说完，才又反应过来，有些奇怪的问：“那程家为什么纵容舅母的行为？” 没错，在她看来就是纵容。 程夫人将王梦姝送到沈家，并提出那样的要求，程家却没一人提出意见。 谢渊微微拧眉，思索片刻，“也许，程家也不知道呢。” “也许，舅母对程家的说法是岳母非要留下王姑娘小住呢？” 谢渊的猜测叫宋绵绵愈发生气，她的腮帮子气鼓鼓的，“真是太过分了。” 谢渊凑过去，啄了下她嘟起的红唇，低声哄着，“无妨，明天就知道了。” 第四百零五章 开诚布公 宋绵绵点头。 也是，明天就要去程家拜访。 话是这样说，可宋绵绵还是忍不住多想，她长叹一声，“好复杂啊…” 就很烦啦。 谢渊捏了捏她的脸颊，沉思片刻，很严肃的说：“瘦了。” 他能清楚感觉到，夫人的脸捏起来没以前手感好。 “……” 宋绵绵一整个的无语，可还是喜滋滋的说：“我最近正减肥呢。” “不准。”谢渊的声音有点闷闷的。 宋绵绵有点奇怪，夫君不像会说这话的人，夫君一向都很尊重她呀，就算夫君不喜欢她太瘦，也会认真委婉的提出建议，而不是直接这样说。 宋绵绵有些诧异的挑了下眉，声音带着疑惑，“夫君？” 谢渊好似在斟酌词句，好半晌才说：“太瘦了…不好。” “才没有呢。”宋绵绵娇声反驳，“瘦了穿什么都好看，算了，你们男人不懂。” 行。 谢渊保持沉默。 可宋绵绵却不乐意了，她睨了一眼谢渊，微微撅嘴，他说了一半又不说清楚是个怎么意思？ 宋绵绵忍不住看着谢渊说：“阿渊，那你说，瘦了有哪里不好的？我瘦的很健康的，既没有节食也没有胡乱吃药。” 宋绵绵的表情就像在说：这事很重要。 谢渊定定的看了宋绵绵，马车内光线昏暗，可她的眼眸却比天上的星星还要璀璨夺目，明亮又深邃。 他情不自禁俯下身，吻住她的唇，略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在陷入温柔的她耳侧响起，“太瘦了…铬人。” 什，什么？ 宋绵绵愣了一瞬，飞快反应过来，脸色一会红一会儿白的，一把推开想要继续吻她的谢渊。 声音恼怒里带着羞怯，“你，你你你，流氓！” 回应她的是谢渊无辜的声音和话语，好似他才是受害者一般，“夫人非要问的。” 去你的！ 宋绵绵心里暗骂一句，懒得再跟谢渊多讲。 不要脸。 好在马车很快就到了谢家，宋绵绵就跟身后有人在追她似的，飞快的下了马车直接就往屋里走，将谢渊甩在身后。 这可是少有的事。 毕竟夫人和大人的感情一向很好。 谢家的下人们见此都默默的退开，没人敢在这个时候不长眼的上前。 谢渊也不恼，笑盈盈的下了马车就往前追去，态度一整个都是很好的样子，“夫人，等等我…” 翌日。 谢渊上朝回来，宋绵绵也准备好了拜访程家的礼物，都是投其所好的准备，程家三代男子的礼物都是谢渊亲自准备的。 宋绵绵准备的便是程老夫人和程夫人。 昨儿她就听说了，舅父和舅母只有一个儿子，比她大两岁，与谢渊同龄。 马车缓缓往沈家的方向去。 刚到沈家，沈夫人也携着家眷出了门，同行的除了鱼望舒和沈钰，还有王梦姝。 王梦姝看着好了一些，但脸色仍旧苍白，整个人看着也愈发虚弱。 宋绵绵看见她还觉得有点奇怪，下意识的将好奇的眼神投向嫂嫂，鱼望舒笑了笑，眼里闪过一抹无奈，却什么都没说。 意思很明显：王梦姝非要去，她也没有办法。 宋绵绵：…… 行。 要是今天能将王梦姝留在程家不再带回沈家，那是最好不过。 王梦姝若有所感，抬眸看了一眼宋绵绵，眼底闪过一抹暗芒又很快收敛，并未叫别人看见。 “出发。”沈夫人一声令下，马车队缓缓朝着程家而去。 宋绵绵十分迅速的抛弃了谢渊，和沈夫人同乘，无视了谢渊哀怨的眼神。 索性路程也不远，半个时辰后。 马车在程家门前停下，沈夫人早已来人递了消息，程大人程夫人领着程家公子一道出来迎接。 程夫人面上带笑，可看着宋绵绵的眼底实则有些冷意，但很隐晦。 比起她长袖善舞的样子，程大人给宋绵绵的第一感觉就是严肃。她顿时就有一种学渣见到了超级学霸教授的感觉。 就…还有点怕。 至于程公子，面若冠玉，丰神俊朗，唇角噙着温和的笑，赫然是一副光风霁月的翩翩佳公子模样。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这是宋绵绵脑子里闪过的第一印象。 想法在脑子里一闪而逝，宋绵绵按照沈夫人的交代，无比乖巧的一一打招呼，“舅父，舅母，表兄。” 程大人刻板严肃的脸上扯开一抹笑，莫名还带着几分温和慈祥，他本还怀疑这个外甥女的真伪。 但一看这张脸，便彻底信了。 和妹妹小时候一模一样，看着此刻面容纯真稚嫩的外甥女，他有那么瞬间就像回到了年轻时候。 幼妹也是这样笑。 “哎！” 程大人重重的答应一声，“快，快进屋。” 谢渊同宋绵绵一样，一一喊了人，程家人对这个外甥女婿自有耳闻，这一年多，谢渊在京城风头正盛。 少年英才，圣眷正浓，前途无量。 在程家人的热情欢迎中，宋绵绵等人被请进了程家。 第一件事自然是去向程家老夫人和老太爷请安。 毕竟二老都是长辈，总不能亲自出来迎接的，宋绵绵等人直奔大厅，出来迎接的二老正走到厅门边。 看见宋绵绵和沈夫人，程老夫人的眼泪霎时就掉了下来。 多年不见女儿，她很想很想很想女儿，尽管已经回京一个月，却仍觉得和女儿呆在一起的时间太少。 心思就同当初的沈夫人是一样的。 更何况程老夫人年纪更大些，身体也不如早年硬朗，人年纪愈大变越会在意亲情。 “娘！” 沈夫人忙上前，一手拉着宋绵绵一边同程夫人说：“娘，这就是绵绵，我带绵绵来看您了。” 宋绵绵当即脆声道：“绵绵见过外祖父，外祖母！” 她嗓音清脆，表情认真。 “哎！” 程家二老都重重答应，程老夫人拉着宋绵绵的手，“好，好，好啊，好孩子。” 程老爷子虽然表情维持的很好，但他并非没有触动，只是不习惯情绪外泄而已。 宋绵绵心里忍不住暗戳戳的想，像外祖父这样严肃的人指不定晚上背着人抹眼泪呢。 想想还挺可爱。 打过招呼，一行人进了屋，各自坐下。 沈夫人并非头次来，今天的主角自然是宋绵绵和谢渊。打过招呼闲聊之后程老爷子就带着所有男眷离开花厅，往书房去了。 宋绵绵默默的为谢渊祈祷了一句。 当然，她是百分百相信夫君的。 女眷这边，话题都围绕在宋绵绵身上，以程老夫人为首，沈夫人主述，鱼望舒时不时的提醒补充。 程夫人只负责笑，她就是不愿意说而已。 谁让宋绵绵昨儿个在沈家就把她得罪了？！ 王梦姝坐在一边，简直就跟个隐形人一样，她微垂眼帘，那边几人言笑晏晏的声音传入她耳中，一字一句都像在提醒她，她有多么没存在感。 聊了这么半天，甚至没一个人提一句她，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 全程围绕宋绵绵。 她听着宋绵绵绘声绘色的描述那些有趣好玩儿的事，心里毫无波澜。 宋绵绵对程老夫人很有好感。 老太太满头银丝，一笑起来眼角满是皱纹，温和又慈祥，她能清楚感觉到老太太看着她的时候，眼里满满的疼爱。 尽管是第一次见面，可老太太是真喜欢她的。 她也就尽量挑些开心的事，又听老夫人聊一些故事，总之一整个上午花厅内都气氛融洽。 老太太性格真好，难怪能养出她娘这样性子的女孩子。 忽然。 宋绵绵自告奋勇的说：“外祖母，舅母，你们放心的话，王表姐的事尽管交给我！” 什么？！ 程老夫人拧眉，程夫人脸色难看，王梦姝一颗心倏地下沉。 宋绵绵…她要干什么？！ 程老夫人只是年老，并不糊涂，正要开口，程夫人就猛地出声，“绵绵，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你外祖母身体不好，这种小事一会儿我们聊就行。” 第四百零六章 程家的态度 程夫人说的又急又快，遮掩之意十分明显，还不等宋绵绵开口，程老夫人的眸就已经看了过来，年龄让她显得愈发睿智。 那双眼好似已经看穿一切。 程夫人心里突地一声，除了对宋绵绵的憎恨便只剩下慌张。 可恨！ 竟当着老夫人的面说出这件事。 绝对是故意的。 她银牙暗咬，连带着看沈夫人的眼神都比之前难看许多，她实在没想到宋绵绵竟敢这样大胆。 当着她的面就敢告她的状。 虽然几人都没说话，可激流暗涌，大家都不是傻子，程老夫人面有不虞，正欲开口。 就在此时，“咚”地一声。 众人闻声看去—— 赫然是王梦姝，她此刻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内堂中央，低垂着头，“老夫人恕罪，姑母恕罪。” “此事，是，是姝儿自作主张。”她脸颊羞红，眼神躲闪，怯怯弱弱的跪在内堂中央。 程夫人眼眸一转，几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面上也多了几分委屈。 “呵。” 程老夫人冷笑一声，威严深邃的双眸从程夫人和王梦姝身上扫过。 程夫人刚露出的得意瞬间收敛，王梦姝的身体则是轻轻颤抖起来，是真的害怕。 程家是清流世家，门风清贵，程老爷子才华冠绝天下，程老夫人也是出身高贵，是落魄侯府嫡女，早年也是富贵过的，后来虽落魄了，可无论教养还是见识，那都是一等一的。 此刻她没收敛的气场全开，王梦姝一颗心惴惴不安，七上八下的。 “母亲…” 程夫人的声音都带上了几分不确定。 宋绵绵微垂眼帘，安安静静的呆在一旁，鱼望舒与她同样，两人都清楚，程老夫人胸有丘壑。 沈夫人…则是完全游离在状态之外，她眨巴眨巴大眼睛，左看右看，完全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场面严肃中又带着几分滑稽。 “起来。”程老夫人看着王梦姝出声，“王小姐是客人。” 王梦姝的脸一下白的跟纸一样，她在程家住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却得了“客人”二字。 这是程老夫人的表态。 宋绵绵…又是宋绵绵！ 她情绪起伏过大，眼前一黑，人还没能起来呢，身体一软，直接倒了下去。 程夫人愣了下，虽然这个主意不错，可在程老夫人面前做这些小动作…… “小姐，小姐！”侍女急忙上前，急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程夫人这才发觉不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人是真晕了。 她第一反应就是抬眸向程老夫人诉苦，程老夫人的声音更快一点，“送王小姐下去，吩咐人去请大夫。” 声音平稳，没甚波澜。 程夫人有些不甘，程老夫人一个眼神扫过来，她只得默认。 她心里清楚，王梦姝虽然在程家住了这么多年，可老夫人一向不喜欢这个侄女儿，觉得姝儿太娇软怯弱，看不得这幅做派。 不管王梦姝如何讨好，老夫人却始终淡淡的。 还不如今儿对宋绵绵来的亲热。 程夫人心中思绪万千，程老夫人的声音再次响起，“王小姐累倒了，你作为姑母，理应去看看。” 程夫人再次愣住，而后乖乖起身，带着人离了出去。 等着程夫人和王梦姝离开，程老夫人的眼神直接越过沈夫人，落在宋绵绵和鱼望舒的身上。 她微微抿唇，心里有一闪而逝的后悔。 她将阿澄保护的太好了。 她展开一抹笑，对着宋绵绵轻轻招手，“绵绵，过来，坐外祖母身边来。” “是。” 宋绵绵起身，大大方方的在老夫人身侧的小杌子上坐下，场面十分和谐。 一会子几人就要走，程老夫人也没卖关子，直接便说：“你啊，自己还是个小孩子呢，王小姐尚有姑母在，有程家在，岂能让你为她谋划？” 宋绵绵看的出来，老夫人是真心实意的。 而后，程老夫人又抬眸看沈夫人和鱼望舒，“这话也是说给你们听的，王小姐的婚事，你们皆不必插手。” 众人都说是。 宋绵绵和鱼望舒都是聪明人，也做不出在程老夫人已经表明立场的份儿上再告王梦姝一次。 倒不是不在意，只是回头程老夫人会叫人细查这事，事涉程家和长辈，她们不好插手过多。 只要确定王梦姝不会进沈家的门就行。 可沈夫人却是意料之外的，她听得程夫人的话，松了一口气似的连连用手拍胸脯，“娘，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不过也好，姝儿性格温柔，才貌双全，虽然身体弱了点，可有咱们程家在呢，总是要做个正头娘子的！” 宋绵绵和鱼望舒当场愣住，对视一眼，同款错愕脸，皆是忍不住想扶额。 娘诶！ 正头娘子？！ 程老夫人脸色一沉，她身侧的嬷嬷脸色都跟着变得诡异，她沉声问：“你长嫂将王小姐的婚事委托于你了？” 沈夫人点头，“是啊，娘，长嫂还说要将姝儿给大康做妾。这事肯定不行啊，可女儿又不知道该怎么同长嫂说……唉。” 沈夫人长长的叹息一声，“还好娘您说了这样的话，那长嫂那边您看女儿要怎么说？” 她是很认真的在讨主意。 宋绵绵的余光已经瞥见程老夫人漆黑如锅底的脸上氤氲着的风暴！ 砰！ 老夫人一巴掌拍在茶几上，“岂有此理！” 此事，她和程家上下一概不知。 她转眸同身边的嬷嬷说：“叫人去通知老太爷。”此事事关重要，她倒是要看看，她那个糊涂儿子知不知道。 沈夫人吓了一大跳，她也不害怕老夫人发怒的样子，忙起身走到母亲身边柔声劝道：“娘，您身体不好，可别生气。” “来，喝口茶。” 沈夫人是一点儿都不怕，她和兄长是双生，可两人的命却全不一样。 父亲对哥哥严格至极，给予厚望，却是将所有的温柔和疼爱都给了她这个女儿。 母亲对她和哥哥一视同仁，可哥哥忙于学业，自是她这个女儿陪在母亲身边时间更多，她不害怕老夫人生气这事，那是刻在骨子里的。 程老夫人正在气头上呢，看见女儿这样，顿时有些无奈的叹息一声，“你呀，什么时候才能长点心！” 沈夫人嘻嘻一笑，“娘，您不生气就好。” 程老夫人拿女儿完全没办法，可烦闷的心情倒是因此好了不少。 她长出一口气，却还是提醒道：“下次你嫂子再跟你说这样的话，你别理会她。” 沈夫人虽不理解，但还是听话的点头，“好，我都听娘的，只要娘不生气。” 宋绵绵：学到了！ 此事很快告一段落，毕竟今天是喜事，沈夫人活跃气氛是一把好手，很快话题就转移了。 气氛再度热络起来。 一直到暮色将近，下午时早早用过晚饭，程家人将沈夫人和宋绵绵等人送出门。 马车迎着暮色渐行渐远。 程家的大门缓缓关上。 听着最后那道声音，程夫人不知怎的，心里也“咯噔”一声，尤其是察觉到身侧的男人落在她身上的眼神。 似乎…带着点危险。 同床共枕多年，这点了解她还是有的。 “夫君？”她的声音带着点疑惑，可得到的却只是程大人冰冷又失望的眼神，“回房再说。” 他声音冰冷僵硬，程夫人的心不断下沉。 一个个念头在她脑中盘旋，她不断思索着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至于宋绵绵她们，她还真没往那边想。 她觉得宋绵绵不敢。 程大人一路脚下生风的疾步走回屋内，看着跟进来的侍女婆子们，冷呵一声，“都出去！” 婆子们吓了一大跳，犹豫了一秒，却还是不敢忤逆大人的意思，快速的退了出去。 屋内安静下来。 程大人并未直接开口，而是盯着程夫人，眼神锐利，好似已经看穿一切。 程夫人被看的头皮发麻，屋内尚未掌灯，一片漆黑，在这样的情况下愈发显得骇人。 “夫，夫君…” 她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究竟做了什么才叫夫君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你究竟想做什么？”程大人的声音平静，没有波澜，可愈是这样反而越叫人害怕。 程夫人宁可他生气，发怒，斥责她，也不是这样平静的询问。 “夫君，你在说什么？”她决定装傻。 “我不管你打什么主意，王梦姝绝不可能当大康的妾。”程大人声音平静，程夫人却是双腿发软，心里又急又恨。 怎么敢？ 宋绵绵怎么敢的啊？！ 她敢直接同沈夫人说，就是确定这个小姑子做不出告状这样的事。 可…… “夫君，我……” 她想解释，想否认，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程大人直接打断她的话，“不用解释，也不必狡辩，我不想听。你也安分一点，别再搞这些小动作。” “阿澄性子单纯，你以后少和她来往。”他赫然是在警告。 “她单纯？我就心机深沉是！程澈，我嫁给你二十多年，为你生了儿子，伺候你爹娘，你心里就这么看我是？” “程澈！你清高，你骄傲，你看不上我是！那你当初做什么要娶我？” 程夫人歇斯底里的反驳怒斥，看着程大人的眼里带着疯狂与憎恨。 “你瞧不上我，你娘瞧不上我，你爹瞧不上我，就连你儿子都瞧不上我！好，真是好啊。” 眼看着程夫人还要再说，程大人拧眉，“我在跟你说正事。” “正事？哈哈哈，好一个正事，程澈，在你眼里，就只有你家的事，你妹妹的事才是正事，是？！” “我算什么？这么多年，你把我当你夫人了吗？” 程夫人怒吼着，声音近乎嘶哑，此刻的她看起来状若疯癫，程大人深深拧眉。 他的声音染上几分无奈，“我只有你一个夫人。” 他没妾室，除了程夫人之外，只一个婚前收用的通房，他自认对发妻称的上尊敬。 程夫人哑然失声。 是啊。 程澈只有她一个夫人，可这才是最叫她觉得无力的。 程澈性格温润，才貌双全，官途虽不是鼎盛，却也足够风光。 从各个方面来说，程澈都是一个好丈夫。 可有时候程夫人宁愿程澈四处留情，亦或者对她动手，做个有劣迹的人，不要那样的光风霁月。 那她反而还能正大光明的对程澈失望，收回落在他身上的心。 但程澈没有，他待人温和，又尊重她。她怎么可能不仰慕这样的君子？ 可随着时间流逝，她发现了一件另她挫败却毫无办法的事。 程澈什么都好。 就是不爱她。 当然，他也没有别的爱人。 当初新婚时他也曾为她画眉，与她谈论诗词歌赋，可她在诗词一道上实在不通。 时间长了，他们几乎没有沟通。 当初的热情似火，也逐渐变成例行公事。 程夫人也不知道她怎么就想了这么多，她压抑的太久了，她知道不该奢求什么相爱。 可程澈的身边只有她。 可程澈那样优秀。 她控制不住…… 程夫人坐在冰冷的地上，清幽的月光从窗棂透进来，程澈早已离开。 她耳边还回荡着程澈那句：“你最近好好休息，管家一事暂且放下。” …… 离开程家，宋绵绵便与沈家的马车分道。 谢渊也终于如愿以偿能与自家娘子一同乘坐马车，宋绵绵一脸看戏的转眸，“夫君，今天怎么样呀？” 谢渊腼腆一笑，“很好。” “……” 行。 宋绵绵一想也是。 谢渊是有真本事的，外祖父和舅舅又都是惜才之人，怕是今天几人相谈甚欢呢。 她竖起大拇指，可爱的点了点小脑袋，“夫君真棒。” “嗯。” 谢渊轻笑一声，拉着她软软的手在掌心捏了捏，“程家知道舅母做的事了？” 宋绵绵诧异，“夫君你又知道啦？”她都还没来得及说呢。 “嗯，今天外祖父忽然很生气，有所猜测而已。”谢渊简单解释。 宋绵绵点头，将今天在内院的事简单说了下，才发表感言，“这样的话，事情应该解决了？” 谢渊颌首，“事关重大，程家不会放任的。” 夺嫡站队这样的事，成功了就是从龙之功，失败了则是人头落地。 依程家的地位，完全不必站队，做个中正之臣便极好了。 第四百零七章 想啦～ 翌日。 程家传出消息，程夫人病了。 宋绵绵听到这消息的时候还愣了一下，倒没想到程家的态度如此坚决。 不管程夫人是真病还是假病，这个消息就说明了程家的态度。 这消息在京城并未引起什么波澜，沈家也因此而平静下来。 王梦姝被留在程家。 连着出了两天的门，宋绵绵总算有时间歇下来在家里好好躺会儿了。 连着一个月的舟车劳顿，说不累那是骗人的。 她现在就想躺着，只想躺着。 因此，宋绵绵毫不客气的赖床了，提前同小鹿说了别叫她，一觉醒来太阳已经高悬在半空。 晌午了。 宋绵绵撩开帘帐，眼眸微眯，伸了个懒腰，打的哈欠都带着慵懒之意。 小鹿听到动静，从外面走进来，笑呵呵的说：“姑娘，有您的信。” 看来是很亲近的人了，宋绵绵顺手接过，瞧见上面的花便明了，“泠泠让人送来的？” “现在该叫辰王妃呢。”小鹿轻声提醒，私底下这样称呼没关系，可若叫外人听见，就该说自家姑娘不分尊卑了。 宋绵绵吐了吐舌头，“哎呀，我又不会在外人面前这么喊啦。” 小鹿失笑，“就怕您忘了。” “才不会。”宋绵绵信誓旦旦，打开了萧泠泠送来的帖子，是约她半月后赏荷。 五月末，便已经有早荷。 宋绵绵眉梢都跳荡着欢快，声音轻快道：“一会儿给泠泠回个帖子，她邀我我肯定去的。” 小鹿轻笑，“您还是先起。” “……” 宋绵绵收拾好，用了早饭便坐在窗下着手回帖一事，五月的阳光正好，在桌上落下一束金黄。 小鹿送上一盘冰镇过的荔枝，“姑娘，刚送来的呢。” 宋绵绵瞧了一眼，随口问：“嫂子那边送了吗？” 小鹿颌首，“姑娘放心就是。” 宋绵绵这才点头，写好了给萧泠泠的回帖，沉思片刻，又抽出一张空白信纸。 这是给萧泠泠的信，而后她放下笔，两只手拎起写好的信纸在空中轻轻吹了吹。 “好了。” 她将信纸放入信封，将信封和帖子一道递给小鹿，“让人送去…辰王府。” 她险些没反应过来。 想了想，还是在心里暗想，在外人面前可一定要注意呀，不然就尴尬了。 小鹿将东西交给小侍女，转身进屋时，宋绵绵已经懒懒的倒在了摇椅上，阳光落在她身上，暖洋洋的，她的摇椅轻轻的晃悠着。 很惬意。 小鹿也不打搅，偷笑了声便坐在一旁，间或忙些杂事，颇有一种岁月静好之感。 五月的阳光太舒服，宋绵绵躺了一会儿，还真又睡着了。 小憩一会儿，便觉得午后的阳光有些灼热，她忙换了个凉爽些的地方，美美的吃了几颗冰凉的荔枝。 “蓁蓁呢？” 她此次回来，都还没能和小丫头好好聊聊呢。 小鹿看了看一旁的沙漏，笑着说：“这时辰，蓁蓁小姐应当刚放琴课。” 谢蓁蓁还挺忙。 一早起床念书，午后有琴课，棋课，吃过晚饭还得写大字，总之一天是很忙了。 宋绵绵甚至还想着等小姑娘再大些，给她买一匹小马回来。 “带上点心，咱们去看看蓁蓁。”宋绵绵欣然起身，颇有一种养女儿的感觉。 谢蓁蓁果然刚下课，兴冲冲的拿着菜叶就要去喂养她的白兔仙子和小白兔仙子。 小姑娘穿了一身粉色的衣裳，衣料轻薄透气，扎了两个小髻，各自别着个用粉色丝带扎成的蝴蝶结，小丫头玉雪可爱，看的宋绵绵心都要融化了。 谢蓁蓁白嫩圆润的小手拿着翠绿的菜叶，一边往兔子嘴边送一边用软糯糯的童音说：“白兔仙子，快快吃哦，多吃点才能长高高哦。” “……” 宋绵绵想笑，长高高什么的，未免有些为难小兔子。 怕是杨立夏就是这样同小姑娘说的。 小姑娘前两年喜欢吃肉，可到了现在却似有些吃腻了，绝不沾荤腥，可把杨立夏急的不行。 “咳咳。” 宋绵绵站在小姑娘背后，轻轻咳嗽了声。 谢蓁蓁听到动静，有些诧异的抬眸—— 看清宋绵绵，她激动的几乎跳起来，放下手里的菜叶子转身就一把抱住宋绵绵，声音雀跃，“二婶婶，你回来啦！” “嗯。”宋绵绵蹲下身，一如既往的将小姑娘抱入怀里，“二婶婶抱抱我的小乖乖~” 谢蓁蓁被宋绵绵拥在怀中，紧紧的抱了抱，又捏了捏小姑娘的脸颊，有些理解了为什么谢渊老喜欢捏她的脸。 因为捏起来真的很舒服。 谢蓁蓁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宋绵绵，并无任何不悦，反而脸上带着可爱的笑，简直太太太可爱啦。 “二婶婶。”小姑娘主动抱住宋绵绵，“白兔仙子和小白兔仙子都想你啦。” “是吗？”宋绵绵笑眯眯的看着小姑娘，“它们都想我了，那小蓁蓁呢？想不想我呀。” 谢蓁蓁白皙的小脸染上一抹绯色，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可声音却带着坚定，“想啦！” 宋绵绵哈哈笑了起来，明亮的眸里好似有星辰闪烁，耀眼夺目。 宋绵绵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走，吃点心去，二婶婶给你带了敲好吃的点心哦。” 宋绵绵趁着谢蓁蓁课间休息的时间，陪着小姑娘吃了会儿点心，关心了一下她的学习状态，这才离开小姑娘的院子。 让她放心和敬佩的是，谢蓁蓁虽才五岁多，但对家里安排的学习都很喜欢甚至热爱，一点儿都不觉得累。 走了一会儿，宋绵绵叹息一声，“也不知道鹏鹏和阿辞他们怎么样了。” 这都走了五个月了… 五月初五，端午节。 京中有龙舟竞渡，据传今年陛下也会去，所以格外热闹。谢渊早早的就在河畔安排了一个棚子，一众官员都要随行在陛下身侧。 所以一早，宋绵绵和杨立夏等人便自行出发。 河边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虽然谢渊才五品，可他深受皇恩，因此位置也很不错，她们刚到，就看见了同样来看龙舟的沈家人和周毓。 当然，宋绵绵也看见了萧泠泠，不过萧泠泠在最好的几个位置之一。 宋绵绵和周毓对视一眼，和杨立夏打了个招呼便迈步朝萧泠泠那边走去。 这次她们回来，还没能和萧泠泠见一面呢，两人从一边的小路径直走到辰王府的棚子里。 萧泠泠早有预料，刚要开口，就见宋绵绵和周毓同时福身，“见过王妃。” 第四百零八章 女中豪杰谢夫人 萧泠泠的脸瞬间红了，又羞又恼，“你们……” “快进来坐罢。”她看出这两人就是故意的，故意调侃她！ 可恶。 一向清冷的萧泠泠今儿穿了一身绯色的衣裳，为她的清冷添了几分媚色，眉宇间皆是幸福之色。 看样子萧泠泠的婚后生活真的不错。 宋绵绵心里顿时有些满足感，毕竟她也算小半个红娘来的。 被两人的眼神看的愈发不好意思，萧泠泠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掩饰她的不自在。 “好了，跟我说说你们此次都遇上了什么有趣的事。” 她主动转移话题。 “不会不会？辰王妃你不会是不好意思了？”宋绵绵笑的乐不可支，“脸皮怎么还这么薄呀。” 萧泠泠嗔怪的瞪了一眼宋绵绵，那眼神，是想打人没错了。 周毓噗嗤一笑，“绵绵，你现在说话的语气很欠揍啊。”她又看向萧泠泠，“揍她，换我我可忍不了！” 顾及着教养，萧泠泠忍下翻白眼的冲动，低声说：“别闹！” 正笑闹着，有人高呼：陛下驾到！ 霎时间，众人都跪下高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很快便听到陛下温和的声音，“平身。” 宋绵绵等人随人群一道起身，小心的抬眸看去—— 只见不远处的高楼上，站着一道明黄的身影，他身侧还随着两位美貌女子。一个雍容华贵，艳若海棠，一身海棠色的宫装大气美艳，威仪十足。 另一道着碧色宫装，清新淡雅，若竹中君子。 赫然是冠绝六宫的高贵妃，与陛下如今最宠的慕淑妃。 宋绵绵正想着，陡然对上一双略带着几分清冷的眸，她怔了下，是慕淑妃。 慕淑妃…在看她们这边？ 她身侧便只有阿毓和泠泠。 可她从未听她们说还认识慕淑妃啊？难道是泠泠婚后这几个月认识的？ 她还没想明白呢，慕淑妃便已经收回视线，好似方才的眼神只是宋绵绵的错觉。 她侧眸看了看，身侧两人完全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的样子。 很快，龙舟比赛开始，她的注意力也被转移，兴致冲冲的看着龙舟上那些少年郎。 少年们裸着上身，露出精壮的胸膛和健壮的手臂，宋绵绵哇了一声，感叹道：“好可惜，我错过了去年的端午！” 去年她忙着别的事，没能来呢。 “这话叫你家谢大人听到…啧。”周毓摇摇头，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把这话转达给谢渊。 “哼。”宋绵绵左右看了看，没什么底气的轻哼一声，“我怕他？我才不怕呢！别说他不在这，就算他在这我也这么说！” “……是吗？” 一道幽幽的声音传来。 宋绵绵的腰下意识的有些发软，自然听的出来这是谢渊的声音，她讪笑着转眸，对谢渊扯开一抹笑，“夫君，你怎么来啦？” 谢渊也不回答，就那样看着他。 倒是谢渊身侧的辰王笑吟吟的说：“谢夫人……女中豪杰。” “……” 宋绵绵体会到了什么叫社死，她有些想转身跳进河里算了。 与辰王和谢渊一道来的还有林清，他一身暗色官袍，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竟也勾出一抹极浅的笑。 显然是听到了方才宋绵绵的话。 宋绵绵对上谢渊的眼神，呵呵一笑，再不复刚才的理直气壮，反而很从心的开口，“夫君，我刚刚就是随口一说。” 她眨巴眨巴眼睛，力图让她显得更可信。 “嗯。” 谢渊点头，“真话都是随口说出来的。” “……” “我没有，我不是，别乱讲！”她微微撅嘴，愈发显得可怜。 谢渊但笑不语。 宋绵绵懊恼，这是完全不听解释了。 对此，周围几人都笑的开怀。 绵绵也太可爱了~ 好在几人并未久待，很快就离开，只是临走之前谢渊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叫宋绵绵半点都开心不起来。 “唉。” 她幽幽的叹息一声，有些发愁的喝了一口茶，转而气呼呼的看向小鹿等人，“夫君来了怎么也不告诉我！” 可恶！ 小鹿一脸无辜，“我也没想到姑娘您说那样的话啊…” “……” 宋绵绵哑然。 身侧还有周毓和萧泠泠不客气的笑声，她愈发恼怒，“我都要哭了，你们还笑的出来。” 周毓眨了下眼睛，“怎么会？谢夫人，谢大人惧内之名京城皆知呢。” 萧泠泠跟着点头，“反正绵绵你刚才说的话换我是不敢说的。” “这不是随口说说嘛。”她眸子一转，信誓旦旦的说：“我心里最爱的，唯一爱的只有我家夫君。” 她一边说，一边给小鹿打眼色，说完甚至还“友善”的提醒了一句，“小鹿，一定要将我对夫君的真心转达给他，知道吗？” “哈哈哈哈哈……” 看完比赛，大家才各自分散，一直到回去的马车上，她才想起什么。转眸看小鹿，“今天程家没来吗？” 小鹿点头，“是。” 程夫人都病了，程老夫人年纪大了也不喜出门。 宋绵绵暗忖，看来程家的态度还是很坚决的嘛，没有因为端午就将程夫人放出来。 看着宋绵绵心态好转，美滋滋的拿起一块点心，小鹿幽幽出声，“姑娘，大人说今天会早些回来。” “……” 宋绵绵了无生趣的将点心放了回去。 还吃什么？ 吃不下了。 她双手捂脸，只觉得人生都灰暗了，就是口嗨一下，没想到刚好被谢渊听到！ 真是天要绝她。 她转眸看小鹿，“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就随口夸了一句，我错了吗？” 小鹿摇头，“没错。” “就是嘛。”宋绵绵瞬间理直气壮了。 小鹿看破不说破，反正姑娘现在不管多理直气壮，一会儿看到大人之后都会从心认怂。 宋绵绵想了想，又说：“掉头，去沈家！” 她声音坚定，“我都好久没看到我娘了，我想去看看我娘，你们回去告诉大人，我今天就不回了。” 她说完，可马车却没掉头，反而停了下来。 宋绵绵拧眉，看向小鹿。 小鹿了然，撩起帘子看了一眼，整个人僵了下，又默默的放下帘子。 宋绵绵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就听外面又传来一声带着些笑意的声音，“夫人，后日为夫陪夫人去看岳母大人。” 第四百零九章 夫君，爱你哦 宋绵绵愣了一下，有些不解。 谢渊好似在“后日”这两个字上咬字特别重，但她想跑路什么的是不可能了。 谢渊就骑着马慢悠悠的跟在马车边，宋绵绵撩起帘子就能看到他。 可怕！ 翌日，宋绵绵方才明白谢渊为什么那么笃定的说“后日”。 因为她没能下床…… 她算是吃到教训了。 宋绵绵一脸的欲哭无泪，恨不能穿回昨天，将口嗨的话咽回去，要有下次，她保证再也不会这样说。 整个人就是后悔。 至于去陪娘亲什么的，当时纯粹就是随便找的借口，可第三天谢渊兴致冲冲的安排车架，带着她出门前往沈家时。 宋绵绵就明白了什么叫：鞭尸！ 她哀怨的抬眸看向谢渊，小表情别提多委屈，整个就一小可怜了。 谢渊也不恼，反而很贴心的说：“夫人，明年端午为夫亲自陪你去看比赛。” “……” 大可不必！ 昨天的教训她现在记忆还很深刻。 她的表情立刻收敛，再也没敢表露什么，只希望着马车能快点到沈家，那她就解放啦。 这次没有王梦姝捣乱，宋绵绵觉得沈家的空气都清新不少，陪着沈夫人吃饭聊天，在沈夫人午睡之后她和鱼望舒才又聊了一会儿。 两人不自觉的就聊起了王梦姝。 “听说王姑娘的身体愈发虚弱了。”鱼望舒轻笑着说：“这几天晕了好几次。” 宋绵绵听出鱼望舒声音里的笑意，迅速明白此事没那么简单，否则鱼望舒不会笑的这么灿烂，嫂子并不是喜欢看别人笑话的人。 真要是王梦姝身体不好，嫂子也不会笑。 哪怕嫂子不喜欢王梦姝。 因此她也挑眉，饶有兴致的问：“哦？” 鱼望舒微垂眼帘，低声说：“王小姐说想念娘了呢。” “……” 宋绵绵无了个大语。 差点她就信了呢。 她沉吟片刻，语调有些复杂的说：“王小姐…很有意思。” 鱼望舒被她这话逗笑，噗嗤一声直接笑出了声，“让王小姐知道你这么形容她，小心晕给你看呢。” 此刻的程家。 程夫人和王梦姝这姑侄俩都病了，程夫人是那天发泄之后真一下子病倒了，大夫说是心病。 至于王梦姝，她身体一向不好，在程家住了这么多年，程家人也都习以为常了。 不过三四日的时间，王梦姝去见了程夫人好几次，却都没能得到想要的结果。她反而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临水汀。 王梦姝的住处。 她坐在临水汀的二楼窗户边，秀眉微蹙，一身白色的衣裳愈发显得她身形单薄削瘦，好似一阵风就能吹走。 “小姐…” 身侧的侍女小冉有些担心的看着她，“您坐了许久了，仔细身体。” 王梦姝小脸雪白，没有一丝血色，她轻轻咳嗽一声，单薄的身体都随之颤了颤，看的人胆战心惊的。 “小冉，你说我该怎么办？” 她唯一的亲人就是姑母，可姑母对她的要求却是进入沈家，给沈大康做妾。 她身体不好，自幼养的娇贵，程家为她遍寻名医，用了许多贵重药。她心里头是感谢程家，感谢姑母的。 但如今…… 她却真有些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 小冉自小跟在小姐身边，对于王梦姝的难处也十分了解，“小姐，您别担心，夫人不会不管您的。” “呵。”王梦姝轻笑一声，眼里划过一抹讥诮，“姑母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她让我给沈家做妾。” “如今事情失败，姑母如何还会管我？” 小冉忙解释，“可小姐，这件事情根本怪不得您啊！”沈家那边根本就不愿意！！！ 王梦姝抿唇。 她心里明白，就算姑母还愿意管她，也顶多为她寻一个家世一般的男子，在这样的情况下，姑母根本不可能为她撑腰。 虽然她是姑母唯一的侄女儿。 可她在姑母心里，并不那么重要。 甚至…… 她脑子里闪过一个人影，她的唇角都跟着微微上翘。 她其实不抗拒进沈家，哪怕是做个妾。 只是沈家不要她。 “小冉。” 王梦姝低低的声音透着坚定，“我不能坐以待毙的，对。” 小冉肯定点头，可很快又道：“小姐，夫人肯定不会不管您的！”只是不知道她这话究竟是想说服谁。 王梦姝压根没听她的话，眼眸闪烁，心里已然有了主意。 —— 宋绵绵说好陪沈夫人，当晚还真就严词拒绝了谢渊，留在沈家。 她挽着沈夫人的手臂，大义凛然的看着谢渊，“夫君，今晚我一定要陪娘！这么多年我都没能好好孝顺娘，我心里是很歉疚的。” “夫君你善良谦和孝顺长辈肯定能理解我的对。” 她说的好像谢渊要是拒绝，那就是不孝顺不善良似的，完全堵死了他的退路。 谢渊有些无奈，“夫人，路走窄了。” 宋绵绵：？？？ 两人争执不下，倒是沈夫人出了声，她握着宋绵绵的手，虽是满脸的不舍，但还是开口道：“囡囡，你有这份心娘就很开心了，你还是跟阿渊回去，只要你们俩好好过日子，娘比什么都开心。” 她眼里有热泪盈盈，是真感动。 “娘~”宋绵绵拉长了尾音，将头靠在沈夫人的肩膀上，软声撒娇，“我不要，我就想陪您。” 她想休息一晚是真的，可想陪沈夫人也是真的。 母女两个都做出这样的姿态了，谢渊自然不可能还狠心非要将人带走，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宋绵绵，转而对沈夫人道：“岳母大人，就让绵绵留下来陪您一晚，小婿明日再来接她。” 谢渊迅速的将主动权掌握在手中。 想留下来。 可以，但留多久他说了算！ 他认可且赞同宋绵绵孝顺沈夫人，但他也想要夫人的陪伴…… 沈夫人脸上的笑容更灿烂，明显很开心，可还是犹豫了一秒，“阿渊，这……”她不是故作姿态，只是担心女儿女婿因此而闹别扭。 那就背离了她的初衷。 既做出了决定，谢渊自然神色坦荡，表情诚恳，“岳母，就让绵绵陪着您。” 沈夫人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些，嗔怪道：“你啊，净宠着她。” 谢渊脸上的笑恰到好处，“这是小婿分内之事。” 宋绵绵不自觉的勾起笑，原本还迫不及待的想留下，此刻心里竟也生出几分不舍，对着夫君挥挥手，“夫君，爱你哦。” 第四百一十章 接媳妇 谢渊心满意足的离开沈家。 一直到马车消失在街角，宋绵绵和沈夫人等人才转身回屋。母女俩亲热的手挽手，沈夫人一边道：“阿渊对你是真好！” 宋绵绵嘻嘻一笑，“娘，是我眼光好。” 沈夫人失笑，点了点女儿的鼻子，“你呀，阿渊待你好，你也要上点心知道吗？像阿渊这样的好夫君整个京城都找不出几个。” 沈夫人暗示的意思很明显。 像谢渊这样的才俊，肯定会有人往他身上扑，更别提他名声极好，对感情专一。那些人可不会管谢渊并不是对感情专一，只是对宋绵绵专一这件事。 只会觉得她们也能成为例外。 “知道啦。” 宋绵绵吐了吐舌头，尽管心里头相信谢渊，可对沈夫人的叮嘱还是回答的很认真。 娘是关心她嘛，她知道的。 沈夫人叮嘱了两句，也没再多说。 翌日。 刚下早朝，谢渊迈步就往外走。 宁桓书都愣了一下，迈开大步追上去，一边走一边喊，“阿渊，阿渊！” 谢渊一向听力好，此刻就跟耳背似的。 宁桓书愣了许久，一路小跑的追上去，一边追一边更大声的喊，“阿渊，等等阿渊！”他有事情要同阿渊说呢。 一直到宁桓书勾住谢渊的脖子，谢渊才终于被迫停了下来。 他有些诧异的转眸，“桓书？” 宁桓书：…… 得，感情方才谢渊压根儿就没听到他的声音是。 宁桓书有些无奈的说：“你急匆匆的干嘛去呢，喊你半天也听不见，我记得你往常耳朵很灵啊。” 谢渊轻咳一声，含糊道：“有些事。” 比如去岳母家接夫人回家什么的。 宁桓书面露疑色，却没有失礼的追问，只压低了声音提醒，“第一楼。” 谢渊颌首，表情认真，“我知道的。”但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嘛。 两人一同往前走了几步，谢渊才有些诧异的转眸看宁桓书，那表情赫然在问：一直跟着他作甚。 陡然间，宁桓书有种被嫌弃的感觉。 宁桓书愣了下，有些诧异的说：“走啊。” 谢渊：…… 得，暗示宁桓书都听不懂了是。 他直接道：“我还有些事…” “没关系！”宁桓书十分大方且体贴的说：“我陪你一起去，晚一点去也没关系的。” 大可不必！ 谢渊牙疼，只得再直接了点，“你先去。” “阿渊……” “我去接我家夫人。”谢渊再度停下脚步，直视宁桓书的双眼，眼神和声音都带了几分危险，“桓书兄也要一道吗？” “啊不不不。”宁桓书连连摆手，“这样…我先去第一楼等你哈。” 谢渊抱了抱拳，转身大步离开，走的飞快。 宁桓书看的嘴角微微抽了下，怕是谢渊赶考的时候都没这么着急？ 沈家。 宋绵绵刚陪沈夫人用过早餐，还在计划着上午做些什么呢，就见沈家的侍女匆匆走进来，“夫人，大小姐，姑爷来了。” 一时间，屋内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宋绵绵身上。 宋绵绵被看的有些羞赧，不自在的轻咳一声，“这，这么早？” 话落，有偷笑声响起，沈夫人不必说，就连一向严肃的唐嬷嬷都弯了唇角，眼里染上笑意。 “去。” 沈夫人轻笑着同宋绵绵说，两人是在沈夫人的院子里用饭，这个时辰谢渊是不好进来的，他正在院子里等着呢。 宋绵绵点头，欣然起身往外走去。 晨光明媚，正洒在谢渊身上，好似为他度上了一层金光，倒是将一向高冷的他衬出几分温柔。 唔…不是错觉！ 宋绵绵看见谢渊唇角勾起的笑，确定这份温柔是真的，当然，专属于她。 “夫君！” 宋绵绵欢快的奔过去，在男人面前停下，微微仰头看谢渊，“吃早饭了吗夫君。” “没有。”谢渊的声音似还带着几分委屈。 宋绵绵忙跟一边的侍女吩咐，“去准备一份早饭来。” 侍女很快领命离去。 宋绵绵和谢渊一路出门，到外面的花厅坐下，刚坐定没一会儿，侍女就带着早饭送来。沈夫人来递了消息，说是要更衣。 宋绵绵心知肚明，她娘这是故意给她和谢渊单独相处的机会。 毕竟昨儿晚上又仔仔细细的询问了她是不是跟谢渊吵架了，有没有闹别扭，谢渊对她好不好之类的。 还叮嘱她有矛盾有问题一定要及时沟通。 还好她昨儿睡得早，要不就该睡不着了。 早饭很丰盛，宋绵绵已经吃过了，她就乖乖坐在谢渊对面，双手托腮看着谢渊用饭，一边还叮嘱，“夫君多吃点。” 她嗓音软糯，又大又圆的杏眸里清楚映着谢渊的模样。 早饭后，谢渊顺利接走宋绵绵。 不过他还有别的事，所以顺路按照宋绵绵的要求将她送到店里，老实讲，虽然都是看账本之类的事。 但宋绵绵还是比较有仪式感的，在外面才像工作。 在家就只想摆烂！ 店里的账本累计了几个月，宋绵绵坐在二楼的厚重地毯上，账本旁边摆着一杯加了冰块的奶茶。 一连着看了几天，宋绵绵总算将账本看完，当然，这还只是店里的。 谢家的账本因着这几个月都是杨立夏在家，所以她并未立刻看，但毕竟底下有下人，还有庄子上的账本。 此刻都要提上日程了。 等宋绵绵将账本看完，也到了萧泠泠下过帖子的赏荷宴，因着提早就收了帖子，所以在小鹿的要求下，她专门新做了衣裳。 连带着谢家上下所有人都更新了夏衫。 五月二十，赏荷宴。 一早，宋绵绵就被小鹿和知梅拽起来，整个人就跟个洋娃娃似的，被摆弄，被打扮。 她一身嫩黄色衣裳，轻快明媚。 这颜色明艳又不会过于夺目，极适合宋绵绵，将她本就白皙的肌肤衬托的愈发白，云雾纱轻薄飘逸，衬得她像个天真小仙女。 “真好看！”知梅诚恳赞道，望着宋绵绵的眼里全是纯粹的欣赏，“夫人，你怎么这么好看呀。” 她早知夫人好看，可每次还是会觉得夫人好像比上次更好看。 宋绵绵噗嗤一笑，自恋道：“没办法，天生丽质嘛。” 小鹿乐不可支，知梅却是再次肯定的连连点头，“夫人说的对。” “咳咳！”这下倒是宋绵绵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就随口一说来的，知梅这小姑娘太较真儿了。 她飞速转移话题，“好，时间不早了，咱们出门。” 马车早已备好。 宋绵绵领着小鹿和知梅出门赴宴，杨立夏虽在京城，但这样的宴会没人邀请她，因此宋绵绵询问了谢蓁蓁的意见之后，带着小姑娘一道出门。 只要谢蓁蓁愿意，她都愿意带着小姑娘，多出出门也是好的。 今天的赏荷宴是大皇子妃召集的，宋绵绵的帖子是萧泠泠代发而已。 大皇子府外此刻停满了各家的马车，京城的贵妇娇女都被邀请了。宋绵绵被侍从领着进了门，环视一圈，就看见了周毓。 宋绵绵愣了一下的同时心里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萧泠泠还没来，这里除了周毓之外她认识的便是慕倾琅这个恨她恨的不行的人。 “阿毓。”周毓走过来，宋绵绵忙开口，“你怎么来了？” 周毓一向不喜欢这样的宴会应酬，她身份摆在那，又无实权，因此做事完全可以随心而行。 周毓回答的理所当然，“这不担心你嘛，你看到慕家那位看你的眼神了吗？” 宋绵绵点头，“看见了，这辈子都忘不了。” 第四百一十一章 卖惨？ 周毓失笑，为宋绵绵的形容竖起了大拇指，“哈哈哈哈…” 有把她笑到。 就在俩人低声说话的时候，那边的慕倾琅自然也看见了宋绵绵，脸上的笑瞬间收敛，眼神变得阴鸷。 变脸速度那叫一个绝！ 不过宋绵绵只扫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好似彻底无视了她，这个发现让慕倾琅愈发生气。 可她环顾一圈，却没发现一个能跟她一起吐槽宋绵绵的，这未免让她觉得有些孤单。 倒是宋绵绵，身边除了周毓之外，又很快多了沈家少夫人等人，倒是十分热闹。 宋绵绵等人正聊着呢，她就敏锐察觉似乎有那么瞬间的安静，下意识的朝着进门处看去—— “这位是二皇子妃。”鱼望舒知道宋绵绵前些日子不在京城，因此低声介绍，“王家嫡女，闺名星宜。” 宋绵绵若有所思的点头，她知道二皇子大婚，但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位皇妃。 王星宜是王家嫡女，王贵妃的嫡亲侄女，身份尊贵，要不是之前王贵妃和二皇子想要得到萧首辅的支持，这位小姐自是二皇子妃的不二人选。 因此在萧泠泠和辰王的婚事定下不久，王贵妃便请陛下为二皇子和王星宜赐了婚。 正在此时。 大皇子妃已经笑盈盈的迎上前去，“弟妹来了，快里面请。” 比起二皇子妃的娇艳明媚，大皇子妃倒是温柔端庄那一款，两人站在一起各有千秋。不过比起二皇子妃，大皇子妃相对的也更内敛一些。 两人站在一起，周围的人很容易就能看出二皇子妃隐有争锋之意。 当然，也没人敢说什么就是。 宋绵绵正想着，就发现二皇子妃往她所在的位置扫了一眼，尽管只是一扫而过，她仍旧觉出不同寻常。 二皇子妃……是在找人？ 泠泠！ 宋绵绵心里有所猜测，不过想想之前两个皇子都想要求娶泠泠，如今泠泠摇身一变成了皇子们的皇婶。 想想还挺带感。 “辰王妃到——” 门口有唱和声传来，众人都循声看去，这会儿来的正是萧泠泠。 众人都行礼，两位皇子妃不管心里是何想法，此刻却也乖乖上前福身喊皇婶。萧泠泠年纪不大，倒是一下成了长辈。 见礼之后，大家则分散开来。 萧泠泠自是第一时间就往宋绵绵和周毓这边来，可还没走到呢，她就先被另一人拦住。 不是旁人，正是二皇子妃王星宜。 “皇婶。” 二皇子妃看着萧泠泠，那眼神和表情还真是一点儿都没收敛。 好像在看敌人。 萧泠泠停下脚步，轻轻颌首，开口就是暴击，“侄媳妇。” 王星宜僵了一下，似没想到这位年纪和她一般大的女孩子开口就是侄媳妇！虽然这样称呼也没错。 萧泠泠却好似没有察觉，声音还带着几分关切，“有事吗？” “没，没事…” 王星宜一时语塞。 她也没别的意思，就想看看二皇子想娶的女子是怎样的，她自觉她也不差，不管是容貌还是家世都是京城一等一的。 从小她就知道，她是要嫁给表哥的，她愿意也喜欢表哥。 可等啊等，表哥却对萧泠泠献殷勤去了！ 尽管她现在已经是二皇子妃，可想到之前的事，王星宜还是心中不平。 萧泠泠并不知道也不在意王星宜心里的想法，得到回答之后轻轻点头，从容的越过她，走到了宋绵绵等人身边。 王星宜这才反应过来，抬眸看了一眼萧泠泠，眉头拧紧。 宋绵绵刚同萧泠泠打了招呼，就发现有人在看她，不同于慕倾琅的眼神。她顺着视线看去，却发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王梦姝？！ 宋绵绵没料到她也来了，可还是很快扬起笑，微微点头算打了招呼。 周毓好奇，“那是？” “我舅母的侄女。”宋绵绵言简意赅，态度带着疏离，一听这语气几人就知道宋绵绵对这位姑娘是个什么看法。 默契的略过此事，聊起别的。 很快，大皇子妃就邀请大家一起去后院看荷花，一行人往后院去。太阳半悬于天际，宋绵绵手拿圆扇挡在额前挡住阳光。 她怕热。 很快，就到了湖边，因着湖里种满荷花，所以湖面上修了蜿蜒曲折的回廊，湖面长廊在荷塘里若隐若现，走在上面是什么感受完全可以想象的出。 大皇子妃简单介绍了几句，便让大家可以各自选择上廊的路。 这湖一望无际，长廊蜿蜒于上，形若迷宫，沿路上设有六角亭，里面准备了茶水和点心，沿路可以停下来欣赏风景或者休憩。 准备的可谓十分周全。 宋绵绵是不怎么爱走路的，因此和周毓等人走了没多久，便寻了个亭子坐下歇息，坐在亭子中，四面都是荷花。 宋绵绵美滋滋的捏起一块点心，再饮一盏清茶，只觉得人生也就这样了。 微风袭来，吹来阵阵荷香。 正在宋绵绵享受的时候，有脚步声传来，小鹿轻轻碰了碰宋绵绵的手臂，她有些疑惑的睁开眼。 却见王梦姝站在不远处，此时福了福身，一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宋绵绵，“沈表妹。” 宋绵绵眉梢轻挑，起身同样福身，“王表姐。” 称呼虽是表姐妹，可两人的样子却是要多生疏就有多生疏。 两人都没说话，片刻后，王梦姝不得不主动开口，“沈表妹，可否单独一叙。”她有话想说。 不知怎的，宋绵绵觉得此刻的王梦姝好似跟之前有些不一样。 虽然看起来依旧柔柔弱弱的，但此时那双眼里却好似带着坚毅之色，宋绵绵沉思片刻，欣然应下，“好。” 就冲着这眼神，她愿意听听王梦姝想说什么。 宋绵绵跟周毓等人说了一句，便起身往王梦姝的方向走去，并示意小鹿也不必跟上。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一段路，距离亭子不算远，但可以确定那边听不见她们说话的声音。 王梦姝主动停下脚步，转眸看宋绵绵，“沈表妹。” “我能和你说一个故事吗？” 宋绵绵是真有点没反应过来，她以为王梦姝要跟她聊什么呢，她只愣了这一下，王梦姝已经将她的态度当做默认，并且已经开始讲述。 “有个女孩子，从小父母双亡，只能跟着她姑母一起生活，尽管所有人都觉得她还算命好，可寄人篱下的日子并不是那么容易。” “……” “一天天的，女孩长大了，姑母却让女子给别人做妾。如果拒绝的话，她就会失去一切。” 王梦姝看向宋绵绵，“沈表妹，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呢？” 第四百一十二章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听到这，宋绵绵明白了。 这不是卖惨环节嘛。 不过…… 王梦姝讲故事的能力并不怎么样啊，起码她听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儿想笑。她要是愿意，分分钟给王梦姝讲十个比这更惨更可怜的故事。 王梦姝眼中已有盈盈泪光，看见的却是宋绵绵毫不为所动的脸。 她酝酿的情绪都有瞬间的凝滞。 好半晌，她才恢复平静，再次开口：“沈表妹，大家都是女子，我只是想请你给我一条活路。” “我知道，你同沈家少夫人的感情很好，我也绝对不会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更不会破坏他们夫妻感情。” 王梦姝说的信誓旦旦。 这话一出口，宋绵绵瞬间就觉得没意思了。 她还以为王梦姝能有什么改变呢，到头来目的还是一样。 “说的很好。”宋绵绵肯定点头，“但跟我有什么关系呢？这是你自己的事。” 顿了顿，她还是多说了一句，“如果你想问我会怎么选择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我会反抗。”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宋绵绵！” 王梦姝在后面大喊一声。 宋绵绵脚步一顿，回头看她，王梦姝的表情就好像全世界都对不起她一样，又委屈又愤恨，“你根本不懂！你什么都不懂！” 这话莫名耳熟…… 就像在哪听过似的。 宋绵绵有些无奈，对着王梦姝点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了解王梦姝这种人，看似柔柔弱弱的，实则最为固执，她们心里认定的事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解释，都不能改变。 所以宋绵绵都懒得多说，直接离开。 可这态度更让王梦姝生气。 宋绵绵这是瞧不起她？！ 王梦姝看着宋绵绵的背影，眼中恨意凛然，她都已经这么委屈求全了，宋绵绵却还是那样高傲。 她只是想求一条路而已，她有错吗？ 宋绵绵刚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有跑步的声音，直奔她而来，正是王梦姝。王梦姝的表情扭曲，好似带着刻骨的恨意。 扑通！ 听到奇怪的声音，本就有些担心宋绵绵的周毓和萧泠泠等人立刻站起身，直往那边走去。 众人快步走去，就看到举着双手，有些无措站在廊上的王梦姝！ “绵绵？！” 周毓连忙出声，快步走过去，表情难看。 看见几人过来，王梦姝下意识的又往后退了几步，脸色苍白，“我，我……不，不是我……” 根本没人理她。 周毓看向两侧，很快发现被压倒的荷花。 小鹿直接就跳了进去，她家姑娘不会水！ 萧泠泠的速度不如她们快，此刻才领着谢蓁蓁姗姗来迟，瞧见周毓愤怒的样子，忙关切的问：“绵绵呢？” 周毓更生气了，冰冷的眼神从王梦姝身上扫过，“绵绵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 小冉也跑了过来，此刻正扶着王梦姝，听到这话面有不忿，但对面的毕竟是公主，她一个侍女也没敢开腔，只是下意识的护着小姐。 哗啦！ 小鹿抱着宋绵绵从湖面冒出来，周毓再顾不上王梦姝，飞快的奔过去伸出手。 这长廊上的围栏并不高，因此宋绵绵才会被撞下去。 宋绵绵刚被送上来，大大的披风就被送过来，直接裹住了她。 这里闹出这样大的事，大皇子妃作为东道主自然是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 此刻她正疾步从一边走出来，表情凝重。 “谢夫人。”大皇子妃秀眉微拧，面带关切，“出现这样的事实在抱歉，本宫定会调查清楚，给夫人一个交代。” 表态之后，大皇子妃又忙吩咐侍女，“先带谢夫人去更衣。” 宋绵绵正要点头，就听另一道声音响起，“我看见了，我看见宋…谢夫人是自己掉下去的！” 空气有瞬间的安静，众人表情各异，却是纷纷循声望去—— 慕倾琅正大步走过来。 她微微扬着下巴，满脸的认真和笃定，似是发觉对她刚才的话都没人回应，她再次开口，“大皇子妃明鉴，倾琅亲眼所见！” “……” 慕倾琅继续道：“这位姑娘你放心，我会为你作证！” 她连王梦姝的身份都不知道，但不妨碍她站王梦姝，毕竟她娘说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呵！”周毓冷笑出声，她没多说，但这一声笑就已经表明她的态度。 慕倾琅的话，她连标点符号都不信。 慕倾琅跟绵绵有仇，这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 在这样的情况下，大皇子妃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问宋绵绵一个掉进荷塘里的受害者：你是自己掉下去的？ 这不把人得罪死！ 且不说宋绵绵是沈家女儿，单就是风头正盛的谢渊，大皇子妃都不愿交恶。 正是夺嫡的关键时期，自然是要联合所以能联合的力量。 慕倾琅…… 真是个猪队友。 无奈之下，大皇子妃只能看向王梦姝，声音微冷，“王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王梦姝怯怯懦懦的站在一边，好似扶风弱柳一般靠在小冉身上。脸颊苍白，唇色惨白，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眼眸半眯，好似下一秒就能晕过去。 大皇子妃看的愣了下。 小冉忙请罪，“还请大皇子妃恕罪，我家小姐身子弱。”她的声音都带着颤意。 “……” 掉水的掉水，犯病的犯病。 大皇子妃也有些头疼了，她带着几分警告意味的眼神扫过慕倾琅，转而道：“先带王小姐去休息。” 至于有什么事，那也只能等会儿再问。 偏偏这个时候慕倾琅再次出声，“大皇子妃，您也看见了，王小姐的身体这么弱，根本不可能推谢夫人的！” 大皇子妃面色发冷。 又一道声音响起，“皇嫂，我觉得慕小姐说的很有道理呢。”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二皇子妃！ 大皇子妃微垂眼里的冷意更甚，偏偏她一抬眸余光还瞥见慕倾琅面上的得意和赞同。 好像王星宜认同她的话是多么值得骄傲的事。 她原本听殿下说起过这位慕小姐的情况，当时还没说什么，可现在看来…… 这样的蠢货只会拖累殿下！ 大皇子妃眼底冷意连连，面上的笑容却更加灿烂了些，她温声道：“还是先让谢夫人更衣，王小姐去休息。” 第四百一十三章 事情真相 慕倾琅还有不甘，大皇子妃冰冷的眼神扫过，她识趣闭嘴，但心里却有些不忿。 呵。 大皇子妃瞧见慕倾琅脸上的表情，真是气的想笑！一个连情绪都不懂得掩饰的人，还敢在她面前玩心眼？！ 真不知道该说单纯还是单蠢。 周毓给了萧泠泠一个眼神，示意泠泠看好谢蓁蓁，她则是带着宋绵绵去更衣。路过慕倾琅身边的时候，宋绵绵脚步微顿，侧眸看她。 慕倾琅如临大敌，顿时做出防备的姿态，就好像宋绵绵会对她做什么一样。 可宋绵绵不仅什么都没做，甚至还对着慕倾琅展颜笑了笑。 慕倾琅立刻后退一步，就跟见了鬼似的。 对她笑？ 宋绵绵对她笑？ 宋绵绵疯了吗？还是她眼睛花了？要不…宋绵绵想背地里悄悄害她？ 各种想法在慕倾琅脑中交错，让她很是不安，她更习惯宋绵绵当场报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明明被她算计了，却还对她笑！ 这太危险了。 慕倾琅的脑子里甚至冒出一个有些疯狂的想法：赶紧回家！最近都不要再出门了，免得被宋绵绵算计。 等她反应过来时，宋绵绵和王梦姝都早已离开，长廊上本就没来几个人，更多的人都还在赏荷。 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大皇子妃自然不可能拿着大喇叭广而告之。 除了两位皇子妃便只有慕倾琅这个“刚好看见”的外人。 大皇子妃看见她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眼神一扫而过，并未停留。慕倾琅不算什么，但慕倾琅的话却给了二皇子妃机会。 二皇子妃此刻赫然是在看笑话。 一旦她处理的不好，那就给了二皇子可乘之机。 大皇子妃微垂眼帘，迈步跟了上去，哪怕她想大事化小，可听了慕倾琅话之后的二皇子妃绝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客房。 小鹿也去换衣裳，所以此刻是知梅在帮着宋绵绵更衣，周毓一点儿也不客气的跟了进来，这会儿正皱眉道：“你怎么回事？你可是有身手的，你可别告诉我真是被那个病秧子推下去的。” 说起这个，宋绵绵就无语。 “王梦姝想跳湖，而且还是往我这边扑，你也知道，她是个病秧子。要是真叫她掉下去，那就算不死也得半残，那里只有我和她，我要是不管，那这件事就赖定在我身上了。” “所以你就替她跳了？！”周毓拔高了声音反问，那眼神就像在看个二傻子。 好像宋绵绵是个什么冤大头一样。 宋绵绵黑脸，“我看起来有那么憨吗？” 周毓轻哼一声，“那到底怎么回事？你可不会水的。” “我就想拦一下王梦姝，没想到她冲过来的时候我脚下打滑了，那块木板可能打湿长青苔了。”宋绵绵猜测着可能，毕竟五月雨多，长廊又是木地板。 “……” 周毓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许久，她幽幽道：“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憨一点。” 宋绵绵：？？？ “这是个意外。”她解释。 她自信以为身手不错，拦下王梦姝这个娇弱小姑娘那是轻轻松松，没想到翻车了而已。所以在慕倾琅说那样的话时，她的确没反驳来的。 虽然她的确也算被王梦姝推下去的。 但是…总之就是很丢人。 宋绵绵微垂眼眸，沉默的换好衣裳，十分不自在的转移话题，“走啦走啦，出去啦。” 至于这些丢脸的事，最好再也不要提啦！ 宋绵绵整理好妆容，刚出门就看见候在院中的皇子府侍女，此刻忙上前奉上托盘上的姜汤，“公主，谢夫人，这是大皇子妃命奴婢送来的。” “皇子妃说虽是五月里，但女子的身体总是要娇贵些的，特意命厨房准备了红糖姜水。”侍女一看就是大皇子妃身边的人，说话温温柔柔不疾不徐的，但红糖姜水却是稳稳放在宋绵绵面前。 宋绵绵一下就僵住了。 她很想说，她觉得她身体挺好的，只是小小的“游个泳”，不需要什么红糖姜水。 但她还是要脸的，在自家这么说就算了，在大皇子府她还是说不出这样的话，顶着周毓知梅等人看笑话的表情，宋绵绵缓缓伸出手，接过瓷碗。 闭上眼睛，仰头一饮而尽，有些艰难的扯开一抹笑，“多谢大皇子妃。” 侍女再次福身，脸上带着笑，“谢夫人，皇子妃正在前面等您。” 院子的另一间客房。 王梦姝正在客房里休息，侍女小冉在身边照顾着，此刻满目的焦急。 王梦姝服了一帖药下去，才觉得状况有所好转，原本半眯的眼此刻才缓缓睁开，但状态仍旧虚弱，“小冉…” 小冉忙将人扶起，整个人都焦急的不行，“小姐，您醒了小姐！” 她都不敢想要是小姐出了什么事，她该怎么交代。 “扶我起来。” 王梦姝气若游丝，声音软弱无力，小冉急的眼泪都快掉出来，连忙将人扶起来，“小姐…” 她很想问问宋绵绵掉水的事究竟是怎么个情况，但看着自家小姐这虚弱的样子自是一个字都问不出口。 王梦姝此刻也同样的懵。 她当然是没有也不会想要把宋绵绵给推下去，尽管她很讨厌宋绵绵，但她又不蠢，怎么可能在大皇子府做这样的事？！ 她当时想的只是，宋绵绵肯定会避开，她就从那个方向掉下去，然后…… 说是宋绵绵推了她。 宋绵绵有疼爱她的父母，怜惜她的兄嫂，爱她至极的夫君，哪怕是做这样的事也不会有什么后果的。 而且还可以成全她！ 她到时候只会提一个要求：给沈大康做妾。 可现在这发展情况，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顿了半晌，她只能问：“谢夫人呢？” 小冉面露犹豫，片刻后才缓缓出声，“谢夫人正在更衣，不过方才大皇子府的侍女姐姐说，大皇子妃已经请谢夫人过去了，想必是要询问此事。” 小冉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就在此时，门外有侍女的声音传来，“小冉姑娘，王小姐醒了吗？可要请大夫。” 小冉下意识的看向王梦姝。 王梦姝沉默片刻，终是道：“扶我过去。” 第四百一十四章 家庭地位很重要 “王小姐来了。” 侍女的声音打破大厅内的沉默和安静，随着她声音落下，小冉扶着王梦姝从外走了进来。 大皇子妃表情温和，“王小姐身体不好，快请坐。” “多谢大皇子妃。”王梦姝的声音柔柔弱弱的，被小冉扶着坐下。 众人都到齐了，这才进入正题。 “谢夫人，王小姐。”大皇子妃声音温柔，“今日之事是什么情况可否告知？” 要不是二皇子妃虎视眈眈的在一边看着，她也不想管这样的事。 令她头大。 周毓率先对着慕倾琅说了一句，“反正绵绵不是自己跳进去的！” 慕倾琅冷笑一声，“公主是在说我撒谎了？” “撒没撒谎你心里清楚。”周毓毫不客气的回怼，她已经得知事情始末，这话自然说的理直气壮。 周毓看向王梦姝，“你自己说！” 宋绵绵也看了过去，她倒想看看，王梦姝会怎么说。 好歹她也算救了王梦姝。 王梦姝微垂眼帘，刚坐下的她此刻又站起身来，对着宋绵绵的方向盈盈一拜，“多谢谢夫人救命之恩。” 宋绵绵眉梢轻挑。 二皇子妃微微拧眉，慕倾琅更是脸色大变，不等王梦姝说完就厉声道：“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被威胁了？！” 她分明看到王梦姝看着宋绵绵的眼神是不喜的，所以她才信誓旦旦的站出来。 王梦姝现在调转话头的话，那她成什么人了？ 慕倾琅看着王梦姝的眼神凶狠，满脸怒容，“王梦姝，你放心大胆的说，有本小姐在，不会叫人威胁你！” 慕倾琅说这话时，眼神从宋绵绵和周毓身上扫过，就差点名了。 “慕倾琅。”周毓忍不了了，“你知道什么叫狗拿耗子吗？” “你说我是狗？！”慕倾琅瞪大眼睛，就跟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一样，气的直跺脚，“周毓！你不要以为给你个面子喊你一声公主你就是真的公主……” “慕小姐，慎言！”一向温柔的大皇子妃此刻声音严厉，满脸肃容的打断慕倾琅的话。 “明月乃是父皇亲封的公主，慕小姐是在藐视皇威吗？” 这话可就重了。 慕倾琅脸色一边，慌忙跪下，“倾儿不敢，还请皇子妃明鉴。” 大皇子妃实在有些受不了她这蠢样，别开眼，看向冷笑连连的周毓，忙柔声安抚，“明月，快坐下，不值当为这样的事生气。” 大皇子妃的面子还是要给，周毓坐下，眼神却不再看慕倾琅。 她倒是宁可不要这个公主的封号。 她只要爹爹。 宋绵绵轻轻的拍了拍周毓的手背，无视了跪在地上的慕倾琅，直接转移话题看向王梦姝，“王小姐，继续。” 大皇子妃明了宋绵绵的意思，却也没多说，同样任由慕倾琅跪在地上，含笑看向王梦姝。 一时间，慕倾琅直接被众人摒除在外。 都没人搭理她。 慕倾琅心里暗恨，想开口说话，可王梦姝已经出声，“方才我差点摔倒，是谢夫人扶了我一把，这才掉了进去。” 她抬眸看宋绵绵的眼里带着真情实感的感激，“多谢谢夫人救命之恩。” 宋绵绵只想说：演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差点她都相信王梦姝是真的在感激她了呢。 “不客气。”她笑眯眯的回答，“不过王小姐下次可要注意哦。” 王梦姝低眉顺眼，乖巧柔顺的点头。 大皇子妃笑了，同时也长出一口气，“原来此事竟是一个误会！” 那就最好了！ 要是在她举办的宴会上闹出什么丑事，她也丢不起这个人。 她一语盖棺定论，底下跪着的慕倾琅却还觉得有些不甘和丢脸。 倒是二皇子妃悠悠的说了一句，“是误会就最好了，刚才慕小姐的话可把我是吓的不行呢。” 屋内有瞬间的安静。 大皇子妃扯开一抹笑，“许是慕小姐看错了，毕竟有荷叶挡着看不真切也是正常的。” “明月，谢夫人，今天本就是为了赏荷而来，要是错过就太可惜了。”她不再给别人插话的时间，直接安排起来。 宋绵绵和周毓都明白她的意思，自然不会不给这个面子。 二皇子妃眼看无趣，也转身离去。 大皇子妃还得去招呼客人，等着人都走了才眉梢轻挑，“慕小姐怎么还跪在地上呢？快起来，地上凉，可别跪坏了身体。” 离开大厅。 萧泠泠道：“这王小姐还是个聪明人。” 要是王梦姝落了水，她自然可以很委屈，但落水的是宋绵绵，她不可能还去指摘宋绵绵。 现在的选择是最好也最明智的。 “就是没用在正道上。”宋绵绵轻声说。 被她牵着谢蓁蓁方才瞧见自家二婶婶落了水，模样狼狈，着急的直接哭了起来，此刻眼圈还有点红红的，声音也带着点沙哑，“什么是正道呀？” 宋绵绵几人对视一眼，十分默契的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在小孩子面前说这些。 不好。 宋绵绵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蓁蓁，饿不饿？想不想去吃点心呀？” 谢蓁蓁的注意力果然很快被转移，点头道：“有点饿…” 几人都笑，领着谢蓁蓁去吃点心。 午后。 宴会散了。 宋绵绵眼看着要跟两个小姐妹分开，也是很舍不得。 周毓瞧她那样，忍不住道：“过两日我来店里找你打麻将。” 话音落下，两人的眼神同时落在萧泠泠身上。 萧泠泠微微抿唇，脸颊通红，“我，我要问问王爷……” 宋绵绵真有种幻灭的感觉，好好的一个高冷美人现在提起她家夫君居然也是这么娇羞。 “泠泠，你这不行呀。”周毓皱眉道：“你得跟绵绵学学，谢家可都是绵绵说了算！” “……” 宋绵绵无语。 周毓继续道：“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三缺一，要是周锦……咳咳，辰王不放你，我亲自去接你。” 辰王周锦辰和哥哥是好友，幼时常去她家，她也跟着哥哥叫周锦辰习惯了。 “阿毓。”就在此时，一道声音传来—— 几人循声望去，却见来的正是一身暗红锦袍的辰王殿下。 他走到萧泠泠身边，悬于身侧的手猝不及防的握住萧泠泠的手。 面带笑容看向周毓，眉梢轻挑，“又在说本王坏话？” 第四百一十五章 想送你花 周毓面无表情，以前是谢渊接宋绵绵，现在是辰王接萧泠泠。 都搁她眼前。 “哪敢呀？”周毓回了辰王一句，嘴上说着不敢，可表情却分明不是那样。 “哈哈。”辰王笑着，“就没你不敢的事。” 因着少时的情分，周毓这个小姑娘他一向都是当妹妹看的，因此也格外纵容和宠溺。 周毓眼眸一转，想到方才的事，直接对辰王说：“真没说你坏话呢，说让泠泠去店里跟我们一起玩呢。” “泠泠说……都听你的。辰王殿下，你不会不答应？” 周毓说的虽是实话，却叫辰王心里美滋滋，简直就跟喝了蜜一样甜！ 他脸上的笑容根本掩饰不住，嘴上却还道：“本王自是听我家王妃的。” 语气颇有些自豪。 他以前也觉得这样不好，可每每谢渊都在他们面前用最自豪最骄傲的语气说着这样的话，叫他和宁桓书等人恨的牙齿痒痒，却没办法。 此刻他下意识的就用了这样的语气。 别说…… 他都有点喜欢这种感觉了！ 难怪谢渊每次都说的那么骄傲呢，尽管是第一次学以致用，但辰王已经很享受说这话的感觉。 他心悦了数年的女孩，终于娶回家，他自是要宠着纵着。 萧泠泠的脸已经红的跟熟透了的苹果一样，流转的眸光里全是羞怯。 她可不是宋绵绵，面对这样的话也无动于衷。她羞的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进去，被辰王握住的手也下意识的想抽回。 可她刚有动作，手却被辰王攥的更紧了些。 “那就这么说定了！”周毓早已经因为谢渊和宋绵绵的恩爱而有了抵抗力，无视了辰王言语间的骄傲，直接道：“后天，店里见。” 几人都看向萧泠泠。 萧泠泠低垂着头，声若蚊呐，“嗯，嗯…” 周毓和宋绵绵对视一眼，脸上都勾起笑，不过知道萧泠泠面皮薄，两人还是稍收敛了点，没笑的太放肆。 辰王也很了解自家王妃，一脸自豪的看向她，“王妃，咱们回家。” 萧泠泠的脸更红了点，抬眸看宋绵绵和周毓，似想说点什么，可瞧见这两人满脸的笑她顿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辰王府的马车离去，宋绵绵和周毓也才各自散去。 比起“闲散”辰王，谢渊自然更忙，所以宋绵绵今天得自己回家。 宋绵绵到家的时候，谢渊也恰好到家。 她刚下马车，就看见走过来的谢渊怀里抱着……是一束花？！ 她一下就愣了，眨巴眨巴眼睛。 是月季花，粉粉嫩嫩的，很新鲜的样子。就在她发愣的时候，谢渊已经走上前将花递给她。 宋绵绵下意识的接过。 心里涌起满满的幸福感，“谢谢。” 她眉眼弯弯，唇角上翘，不是第一次接到谢渊送的花，可还是很开心嘛。 两人默契的转身，一齐往府内走去。 宋绵绵一手将花抱在胸前，一手自然的被谢渊握住，走了几步她忍不住转眸看身边人，“夫君怎么忽然送我花？” “路过的时候看见，觉得好看。”谢渊的话略有些朴实，却透着满满的真诚。 因为觉得好看，所以就想到了他家娘子，就买了迫不及待的回家。 就这么简单。 宋绵绵的笑容却更灿烂。 这话可比什么甜言蜜语的要好听多了。 “我很喜欢。”宋绵绵莞尔一笑。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软糯的童音，“二婶婶，你等等我呀。” 宋绵绵的脚步一僵，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今天是带着谢蓁蓁一起出门的。方才她看见送花的谢渊，居然把小姑娘忘了！ 宋绵绵不由掩面，只觉得丢人极了。 她忙放下牵着谢渊的手，几乎是强行挣脱，而后停下脚步，转身看小姑娘对她伸出手，“抱歉抱歉，二婶婶不是故意的啦。” “没关系。”谢蓁蓁声音甜甜的笑着，她超级喜欢二婶婶，所以不会怪二婶婶的啦！ “谢谢蓁蓁。”和小姑娘说话，宋绵绵的声音也是又甜又软，好像在撒娇一般。 这一幕看的谢渊无语又无奈，他总不能跟亲侄女争风吃醋？！ 可被忽略还是会很不开心。 宋绵绵和谢蓁蓁你一句我一句，亲亲热热的进了门，将谢渊甩在后面。谢渊既无奈又好笑，只得迈步跟了进去。 没一会儿，他想到什么，说：“蓁蓁今天的大字还没写？” 谢蓁蓁转过头，“二叔叔，我写了的哦！”她很喜欢学习，知道今天要出门，所以起的特别早。 谢渊：…… “蓁蓁，我刚得了一本琴谱，你先回去看看？”眼看着谢蓁蓁要跟着进他和宋绵绵的院子，谢渊再次开口。 宋绵绵挑了下眉，转眸看谢渊，已然看穿一切。 谢渊握拳轻轻咳嗽了声，挪开视线，假装无事发生。 “谢谢二叔叔，可是我想回去再看，我现在想跟二婶婶玩儿一会儿。” 谢渊心里忍不住暗道：我也想跟你二婶婶玩！ 他只得苦着一张脸，看着宋绵绵似笑非笑的脸，妥协道：“我先去书房。” 他一步三回头的转身离开，宋绵绵哈哈哈哈哈的笑出声，笑的谢蓁蓁满脸诧异的看她，“二婶婶，怎么啦？” “没事没事啦。”宋绵绵愉快的拉着小姑娘进了门。 知梅按照宋绵绵的吩咐送上冰过的大西瓜，切的小块，用银叉子吃刚好一口一块。宋绵绵吃了一块，抬眸问：“给阿渊也送了吗？” “奴婢这就去。”知梅这才有些懊恼的想起来，忙转身去安排。 小鹿盯着，没让两人吃太多。 宋绵绵取来花瓶，将刚刚收到的花整理修剪一下，放入其中。又在面前转了转，心满意足的点头。 “二婶婶，你的花好好看哦。”谢蓁蓁眼巴巴的看着花，很是喜欢的样子。 宋绵绵笑着点头，“是呀是呀，我也觉得很好看。” “明天我出门给你买一束好不好？”她微微歪头，看出小姑娘的喜欢。 “谢谢二婶婶。”谢蓁蓁眼前一亮，“我最喜欢漂亮的花啦！” 宋绵绵若有所思的点头，表示了解，她拍了拍胸脯，“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至于她这束花，是谢渊送她的，她自然舍不得送给谢蓁蓁。 谢蓁蓁没坐多久，便回了她的小院子，她还急着去看白兔仙子和小白兔仙子呢！她才刚走，谢渊就收到消息，回了院子。 他一进门，就将小鹿和知梅等人都撵了出去，然后就跟小孩儿似的到宋绵绵身边抱住她，“夫人…” 声音透着那么点委屈。 宋绵绵哭笑不得。 “夫君，我想到适合你的字了。”谢渊今年方才及冠，还没取字。 一听这话，谢渊眼眸发亮，满目期待，“夫人有何高见？” 看这眼神，宋绵绵略有些羞愧，她清了清嗓子，“三岁。” 谢渊：？？？ “什么？”他怀疑他没听清楚。 宋绵绵没好气道：“我看你最多三岁。” 第四百一十六章 惩罚 在谢渊无语的表情中揭过此事，宋绵绵提及今天在大皇子府发生的事，因为涉及到两位皇子妃以及藏在王梦姝身后对沈家有所图谋的程夫人。 她说话也就格外公正，尽量将细节都描述清楚，将今天的事告诉了谢渊。 见微知着。 也许能从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里得到一些信息呢。 宋绵绵心里是这么想的。 果不其然，她说完就看见谢渊的表情十分的严肃和凝重，眉头紧皱，似有些生气。 她心里咯噔一声。 今天的事里果然藏着什么她不知道的重要事情，还好她聪明机智，想到要把这件事告诉给夫君。 她真个小机智。 宋绵绵正得意着呢，就见谢渊一脸不赞同的看着她，“笨蛋！” 宋绵绵：？？？ 她有点懵。 谢渊继续道：“你管旁人做什么？你又不会水！她真掉下去了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想想他就担心生气。 宋绵绵没想到谢渊表情那么严肃凝重，要说的却是这件事，一时间不知该作何表情。但心里自是感动的，她唇角上翘，忙道：“好啦好啦，我记住啦。” “下次再碰到这样的事我肯定不管！”宋绵绵一脸的认真。 她当时选择出手有两个原因嘛。 一是觉得她也不会出事，顺手而为，没想到出了意外。 二是王梦姝身体不好，真掉下去出了事，她也不好交代，总要负责……对呀！ 宋绵绵眼前一亮。 “夫君，我有个怀疑。”她神秘兮兮的开口同谢渊说。 谢渊眉梢轻挑，等着娘子接下来的话。 宋绵绵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道：“你说王梦姝会不会就是故意的，她要是掉下去的话那我肯定说不清楚。就算知道不是我，可为了我，娘也会对她更宽容许多。说不定……” 她犹豫了下。 谢渊接过话茬，“说不定还会让她进门。” 宋绵绵就是这么想的，只是她觉得王梦姝还可以有很多选择，完全没必要将给别人做妾当做目标啊，还为此牺牲本就不怎样的身体。 就算程夫人不愿管她，她选一个寒门举子做正妻那也毫无问题。 沈大康和鱼望舒的感情极好，她何必呢？ 宋绵绵想不明白。 “我以为你早想明白了呢。”谢渊扶额。 两人对视，面面相觑，一时间谁都没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许久，宋绵绵才说：“至少我现在想明白了。” 不过片刻，宋绵绵的注意力又被转移，她开始认真思索另一件事，“夫君，你说这事要不要告诉娘？” “我要是告诉娘，娘肯定会担心我。可要是不说的话，王梦姝为了进沈家都这么不择手段了，真要叫她成功了怎么办？” 这件事可不仅仅只是王梦姝一个人的事。 虽说沈家自然不可能因为一个妾室就站队，但人家恩恩爱爱的夫妻两个中间莫名其妙的多一个人也很奇怪好吗？！ 王梦姝那已经是死皮赖脸的上赶着，不择手段的要进门。 简直可怕。 “无妨。”谢渊的声音带着令人安心的味道，“王小姐那边我会盯着，若不想岳母大人担心，此时也可暂时不提。” 宋绵绵连连点头，“好，那这件事就辛苦夫君啦。” 她满目的信任。 谢渊捏了捏她的鼻子，再度警告，“下次不准以身涉险。” 他表情十分严肃。 宋绵绵莫名心虚，吐了吐舌头，“知道啦。” 谢渊想咬她一口。 小东西，答应的一向爽快，做却是做不到。 尽会敷衍他。 宋绵绵看出他的意思，凑近谢渊，唧一下亲在他脸上，撒娇道：“夫君，我真的知道啦。” 谢渊无奈又好笑，他倒是想生气，可看着宋绵绵这张脸，根本气不出来。 他俯身堵住她的唇，而后直接将人拦腰抱起，往内室走去，准备身体力行的让小东西记住这次教训。 “还没吃晚饭……”宋绵绵低声抗议。 谢渊只将抗议都吞入腹中，压根不理她的抗议。 晚饭是没了，宵夜倒是可以。 第三天。 宋绵绵和周毓还真在店里见到了萧泠泠，自从成婚后，萧泠泠就没怎么单独出门了，都是辰王带着她四处玩耍。 她觉得王爷待她好，她却不能恃宠而骄。 嫁给王爷后的这段时间已经是她这些年最快乐的时光。 看见萧泠泠，两人的表情都多了揶揄。 萧泠泠脸颊泛红，有些娇羞的瞪了两人一眼，“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讨厌！”又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就好像她能来是什么特别稀奇的事一样。 “行行行。”两人没恶意，此刻在萧泠泠的要求下都收敛了态度。 宋绵绵放下手里的账本，拍了拍手，“今天约好是打牌的，别耽误时间了，开始。”今天纯粹就是姐妹聚会的快乐局。 不像在别人的宴会上，到处都是人，有什么话也不能肆意畅快的聊。 今天二楼就姐妹三人。 三人一边打牌一边聊天，气氛相当融洽，当然，还是有彩头的，只是输赢都不太重要而已。 几人里，技术最好的那个甚至是宋绵绵。 一直到下午，宋绵绵小赢了不少。 于是她大手一挥，十分豪气的同姐妹们说：“走哇，去酒楼吃，我请客。” “好哇，我一定要把今天输的钱都吃回来！”周毓说完，想了想，又说：“过几天我可能要出一趟远门。” 嗯？！ 开心的气氛有瞬间的凝滞，宋绵绵和萧泠泠都看向周毓，“怎么？” 周毓犹豫了下，还是说：“听说北边要打起来了。” 从年前北翟就一直蠢蠢欲动，这半年来各种试探就没停过。 听到这话，宋绵绵顿时有了一种心里悬着的大石头落地的感觉。 萧泠泠则是拧眉，“北翟这是要撕毁盟约？” 当初北翟被小侯爷打败，与大周签订了和平条约，这才不过几年，就要出尔反尔。 实在可恶。 听到这话，周毓冷笑一声，“小侯爷都没了。” 当初打败北翟的是小侯爷，如今小侯爷不知所踪，又等了这么几年，北翟自然不会再畏惧什么。 前两年没动手，今年又试探了足足半年，这些自然都是给小侯爷的尊重。 要不北翟早就动手了。 “行了。”周毓看两人表情复杂，似要安慰她，“别这样，我相信我哥还活着。” “不过，我爹爹和小侯爷都为了大周倾其所有，我也不能给他们丢脸。”周毓看宋绵绵，“等我立下功劳，我就请陛下下旨，让我去做个文官。” “攘内必先安外。”周毓的眼神看过两人，“等我凯旋，咱们再一起打牌。” 宋绵绵一时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她知道的，林清就是小侯爷，更知道，小侯爷当初为国而战的时候。背后被人捅了刀子，而想对小侯爷出手且还成功的，几乎可以圈定出为数不多的几个人选。 可在这样的情况下，在战争将起的时候，周毓还是义无反顾的要再次征战。 她只有钦佩。 钦佩的同时还有些悲哀。 为众人拾柴者，却冻毙于风雪。 何其讽刺。 她喉头一哽，有些难受，想哭。 萧泠泠不知其中内情，只有钦佩和担心，“阿毓，你要去我不拦你，但你一定要小心呀！” “我还等你回来，见证我宝宝的出生呢。”萧泠泠脸红红的，手落在小腹上。 不舍的气氛一扫而空，宋绵绵和周毓的眼神都落在萧泠泠的小腹上，一个比一个惊喜。 “不是？泠泠，你，你有喜啦？” “哇！恭喜啊泠泠！” 萧泠泠轻轻的恩了一声，低声说：“王爷说没满三个月暂时不要说，可你都要去北边了，我得告诉你一声。” 周毓噗嗤一笑，和宋绵绵两人一左一右的扶着萧泠泠坐下，姿态都格外小心。 “泠泠。”周毓满脸笑容，“你放心，我一定赶在宝宝出生之前回来。我有那么厉害的爹爹和哥哥，我也超厉害的！分分钟就把北翟打回老家去！” 萧泠泠乐不可支，看着两人嗔怪道：“好啦，我没有那么娇弱啦。大夫说了，孩子很好，我也很好。” “而且祖母得知此事还专门给我安排了一个懂医理的嬷嬷照顾我。”萧泠泠一脸幸福的笑意。 说完，她又看向宋绵绵，“绵绵，你呢？你成婚一年了，怎么还没消息？我还想跟你家定娃娃亲呢。” 宋绵绵眨眨眼，“我还小呢。” 第四百一十七章 风波将起 既然周毓说了要离京，那晚上的聚会就变成了送别宴。 照例是在天下第一楼。 几人每次来都是在同一个包厢，第一楼的掌柜对宋绵绵等人自然是熟识的。 宋绵绵每三个月会送一个菜方子呢。 这一年多已然送了五个菜方子来，每送一个新的，总会掀起一阵热潮。也是因此，天下第一楼的生意更好更稳定很多。 尽管周毓要离京，可因着她不让说，包厢里也就几个姑娘，那些家眷一个都没被允许带来。 除开对周毓的不舍，宋绵绵还是小有期待的，毕竟是送别，一般这个时候都会有酒什么的。 那她岂不是……嘿嘿嘿。 可惜，这个念头还没落下，周毓就好像知道她的想法一般转眸看了过来，“不准喝酒。” 宋绵绵：…… “阿毓，我感觉你在针对我。” 萧泠泠如今怀孕了，本就是不能喝酒的，更别提周毓这话是看着她说的。 “答对了。”周毓一脸坦然。 得。 宋绵绵宣布放弃。 吃晚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宋绵绵和萧泠泠都很不舍的看着周毓。 周毓倒是经历过这样的事很多次，“好啦，我是去建功立业哎，等我回来，你们就该叫我将军了。” 她眉梢轻挑，微微昂着头，一脸的意气风发，一如宋绵绵当初第一次见她时那般。 几人笑开。 周毓继续说：“你们也不用想着来送我什么的，没必要，我不喜欢那样。” “等我回来时一定提前传信给你们，到时候一定得去接我。” 宋绵绵和萧泠泠都说好。 几人这才各自回家。 说好不送，宋绵绵连周毓具体什么时候离开的京城都不知道。 只是三日后的一天清晨，小鹿拿进来一封周毓留下的信。 宋绵绵只看到信，就猜到了什么，放下手里的簪子。接过信封动作轻柔的拆开，上面只有很简单的内容。 【绵绵，我走啦，等我凯旋！】 宋绵绵叹息一声，将信折好，放进了盒子里装好，这才继续别簪子。 “姑娘？”小鹿看她兴致不高，小心的问了句，“是周姑娘出什么事了吗？” 宋绵绵扯扯嘴角，并没解释。 转而道：“备车，去沈家。” 她前两天就想去的，可想到周毓不让往外说，她也就忍住了没去。如今北边都快打起来了，她自然是该去看看娘。 也不知道娘收到爹爹的信没有。 不过就算有，爹爹也定然是报喜不报忧的。 “是。” 小鹿转身去安排，宋绵绵用过早饭之后便乘车去了沈家。 她是临时决定的，沈夫人预先并不知道，所以她刚进门就看见沈夫人的神色略有些黯然，似乎不太开心。 “娘。” 宋绵绵出声。 沈夫人吓了一跳，迅速收敛了不开心，忙扬起笑问：“囡囡，你回来了！” 一边忍不住去看唐嬷嬷，赫然是在问为何没人通报。 “娘。”宋绵绵挽住沈夫人的手臂，“是我请唐嬷嬷不要告诉您的。” 沈夫人无奈的看着女儿，“今天回来不是跟阿渊闹别扭了？” 宋绵绵大为震撼，“娘，您说什么呢，我就是单纯的想您了。”她的脸上还带着点委屈，“我也没有因为跟他闹别扭所以回家啊。” 沈夫人失笑，“是娘说错了。” “阿渊对你都还好？”沈夫人关切询问，每次见面总要这样问了才放心。 宋绵绵哭笑不得，“娘，您放心啦。有您在，他敢对我不好吗？” 她唇角微微上翘，对这一点十分自信，“都说了，我就是来看看您啦。” 沈夫人十分受用，看女儿的眼神愈发慈爱。 陪着沈夫人聊了几句，宋绵绵确定沈夫人的状态还不错，方才的不开心也跟边关的事无关，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倒是鱼望舒猜到了她的来意，并且主动和她聊了聊。 依旧是上次的六角亭。 鱼望舒也没耽误时间的习惯，直接进入主题，“绵绵，你是为着边关的事来的。” “嫂嫂知道。”宋绵绵并不算太意外。 鱼望舒和沈夫人是截然不同的性格，沈夫人是柔弱菟丝花，鱼望舒却是能独当一面之人。 鱼望舒点头，“你哥哥给我的信上说了，边关不稳，大动干戈只在朝夕。” 按照沈大康的说法，说不定就是现在呢，毕竟信可不是今天刚到的。 “这件事我没告诉娘。”鱼望舒又说：“绵绵你也放心，我知道轻重。” 沈夫人的性格，的确不太适合知道这样的事。 尽管不一定对，但所有人都很默契的没让沈夫人知道这件事。 宋绵绵微微松了一口气，想了想，又将关于王梦姝的事也提了一遍。她并不住在沈家，不能时时刻刻的盯着沈夫人。 虽然谢渊说了此事交给他，可沈家这边该防备的同样得防备。 鱼望舒那日也在大皇子府，但她并没和宋绵绵等人一道，倒是不知道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此刻听宋绵绵说完也是面露关切。 “绵绵，你没事就好。” “下次可不要再这样了，以你自身安危为先！”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这话都叫听的人很开心，此刻的宋绵绵就是如此。她唇角上翘，软声道：“知道啦，嫂嫂放心~” 鱼望舒轻笑一声，又才说：“家里这边我会注意着，不会给她可乘之机。倒是你，下次见她就离的远远的，可别再因着她受了连累。” 鱼望舒说的就是宋绵绵落水的事，要不是为着王梦姝，便是脚滑也不可能掉湖里。 “好。”宋绵绵乖乖答应，就像个可爱小朋友一样。 有那么瞬间，鱼望舒觉得就好像多了个女儿，乖巧听话，顿时有些母爱泛滥。沈大康和宋绵绵这对兄妹之间是差了十多岁的。 她也比宋绵绵大了小十岁。 她一直就想要一个贴心小棉袄，可连着生了两个儿子，不说遗憾，但心里总还有点关于女儿的念想。 这一秒的宋绵绵，真让她有点儿那种感觉了。 她看着宋绵绵的眼神都更温和了许多。 看的宋绵绵背后有些发凉，“嫂嫂？” 鱼望舒收敛眼神，面上仍旧带着笑，“嗯，好，都好。” 和嫂嫂聊完，两人的心里都有了数，接下来的事也就好办的多。 与此同时。 京城往北的官道上。 周毓一身红色劲装，骑着马快速奔行在官道上，阳光明媚，衣袂翻飞，扬起阵阵烟尘。就在此时，她看见前方不远处的官道侧停着一匹马，马上坐着一个人。 这倒不要紧，要紧的是那人手里还举着一杆旗帜。 旗面上写着硕大的“镇国”二字。 是镇国侯旧部！ 周毓瞬间就反应过来，是哥哥安排来的人。 她心中忐忑，但还是缓缓停下。 那中年男人立刻下马抱拳，姿态恭敬，“大小姐！” 一听这称呼，更不用说，必定是哥哥安排来的人。周毓抿唇，中年男人双手从怀里取出一样东西，往前走了几步，躬身双手送到周毓面前。 赫然是一张平安符。 往年爹爹和哥哥每次出征时，她都会去求平安符给父兄，如今…… “大小姐，这是公子吩咐属下送来的。” 周毓一怔，她此次北行，没告诉哥哥。 不管是家仇，还是为了哥哥的安全，她都不会就此事对哥哥提出要求。 她伸手接过，唇角微微上翘，“我收下了。” 第四百一十八章 安排妾室 周毓心情颇好。 她还以为哥哥会想阻止她呢。 她珍而重之的将平安符放入怀中，眉目弯着，“有劳了。” 中年男人见此微微松了一口气，只神色仍有些复杂，又道：“大小姐，公子说：请务必安全回来。” “我知道。” 周毓点头，表情郑重，“请转告哥哥，我定会平安归来。” 哥哥没拦她，这简直是今天最值得开心的事，没有之一。 中年男人颌首，掷地有声，“大小姐放心，属下必定带到。”说完，他牵着马侧身往旁边让了让，表情敬佩，“送大小姐出征！” 周毓明白，他既是镇国侯府的老人，那自然也是在沙场上拼杀过的，对于她这样的行为，更多的还是敬佩。 周毓点头，扬鞭一挥，娇声叱喝，“驾！” 马匹快速往前，溅起一地烟尘，周毓很快消失在中年男人的视线中，一直到此时，中年男人的身边才多了一人。 一身黑衣，肤色冷白，身形削瘦，正是林清。 他定定的看着周毓离开的方向，表情复杂。 中年男人立刻抱拳，“公子！” 林清单手背负在背后，并未说话，初夏的林间风吹动他的衣角。 中年男人犹豫片刻，还是问了一句，“公子，真的不拦住大小姐吗？” 且不说大小姐是女孩子，就算撇开这些，大小姐也是公子唯一的亲人。 “随她去。” 不舍吗？ 自然是不舍的。 但妹妹真的长大了许多，这几年没有他的消息，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是他对不起阿毓。 况且接下来一段时间，他可能没心力照顾她。 多番衡量之下，还不如让阿毓去边关，那里反而更安全。 “回京！” 林清一声令下，转身上马掉头往京城方向去。 同一片天空下，同一条路上，兄妹两人各奔一边。 与此同时。 京城。 宋绵绵收到请帖，来自大皇子妃。 说是为着上次的事，想再单独宴请她一次。 堂堂一个皇子妃，用这样的说辞可以说是非常非常给宋绵绵面子。但宋绵绵却没那么乐观，甚至在心里做着坏的打算。 时间定在明天，邀请宋绵绵去皇子府。 看着宋绵绵表情凝重，小鹿低声道：“姑娘，不想去就不去。” 宋绵绵摇头，“大皇子妃的邀请，岂是那么好拒的？” 那她宋绵绵成什么人了？连大皇子妃的请帖都不放在眼中。在所有人看来，这都是大皇子妃看得起她。 她不能不给这个面子。 只是…… 当晚，宋绵绵就将这件事告诉了谢渊，并询问他大皇子妃此举何意。 谢渊轻轻叹了一口气，低声说：“不必太在意，就当是去吃吃喝喝。”大皇子妃此举无非是想得到一些迅速或者表态。 二皇子的人在通过程夫人和王梦姝想要影响沈家，大皇子这边自然也不会没有动作。 比起王梦姝，自然是深得沈家宠爱的沈家大小姐说话更管用。 就算不能影响沈家，那得谢渊支持也是好的。 谢渊是个聪明人。 这正是大皇子夫妻的想法。 宋绵绵明白了谢渊的意思，点了点头，比出好的手势。想了想，又问：“不过夫君，你到底支持谁啊？” “如今太子储位一事闹的满朝风雨，年纪合适的也就大皇子与二皇子，夫君你怎么看？” 就算是矮子里拔将军，也总有一个偏向？ 谢渊不假思索，“我支持陛下。” “好好。” 翌日。 宋绵绵乘坐马车，往大皇子府去。 宋绵绵才刚到大皇子府，大皇子妃就亲自迎了出来，比如赏荷宴那日，今天的她穿的要更为日常一点。 当然，她身居高位，身份高贵，自然仍是透着贵气。 “谢夫人。”大皇子妃面上带笑，看着温和极了，“里面请。” 宋绵绵就要行礼，却被大皇子妃拦住，“不必这样客气，那天赏荷宴虽是我们第一次见，但本宫却觉得对谢夫人一见如故。” “……”宋绵绵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 大皇子妃，还挺能聊哈。 好在大皇子妃今天不单单只邀请了宋绵绵，另还有几位夫人，宋绵绵粗略一扫便发现都是赏荷宴那天就跟在大皇子妃身边的。 此刻大皇子妃一一介绍。 宋绵绵一一见礼。 介绍完毕，瞧着年岁最轻的那位易夫人就笑着说：“早就想认识谢夫人了，只是一直没这个机会。还真要多谢皇子妃殿下给我们这个机会呢。” 大皇子妃坐在主位，笑容温和，“恰逢其会罢了。” 说完，又看宋绵绵，“看见谢夫人身体康健，本宫也放心了。” 宋绵绵忙起身，“多谢皇子妃殿下挂怀。” “快坐下。”大皇子妃嗔怪道：“同本宫不必这样客气，今天也没有什么皇子妃不皇子妃的，都不要拘束。” 宋绵绵笑了笑，却并不当真。 谁当真谁傻。 宋绵绵话不少，可在陌生人面前她也实在没什么好聊的，好在那位易夫人瞧着便是个健谈的。 这会儿看向宋绵绵，满脸好奇，“早就听闻谢夫人御夫有术，谢大人对谢夫人可是言听计从，无有不应。” “谢夫人，不如你跟我讲讲？” 她是真好奇。 在场这几人，哪家院里没有几个小妾通房？虽说并无宠妾灭妻之事发生，但作为女子，谁不羡慕嫉妒宋绵绵得一心人？ 宋绵绵脸颊泛红，微微低下脑袋，好似不好意思了一般，“易夫人取笑我了，哪有什么诀窍？” “谢夫人，大家同为女子，你就大大方方的说嘛，叫我也好学习学习。”易夫人不罢休，继续问。 宋绵绵无奈失笑，“我同谢大人这才刚成婚不到一年呢，哪就有易夫人说的那般？都道人心易变，只希望到时候夫人们不要笑话我才好。” 她对谢渊有信心，但这个时候说谢渊就是爱她什么之类的话那就是真的蠢了。 人向来见不得旁人过的比自己好。 果然，她表情略显苦涩，这话一出，在场几位夫人的表情都自然愉悦了不少，易夫人的眉梢轻轻上扬，“男人嘛，都喜欢新鲜。” 她眸子一转，对宋绵绵提议道：“谢夫人，与其等谢大人带妾室回家，倒不如夫人你自己安排。” “谢夫人觉得如何？”这话落下，众人的眼神都落在宋绵绵身上！ 第四百一十九章 笨蛋美人 宋绵绵一下懵了！ 她以为今天大皇子妃请她来是想拉拢她，就在刚才她都是这么想的，可一转头，这些人要给她夫君介绍小妾是吗？ 这发展完全在她意料之外了，不得不说，这些人……很有意思。 宋绵绵觉得这会儿的她就像是被群狼环伺的小白羊，看着就鲜美可口的那种。 她不仅没生气，脸上的笑容甚至更灿烂了些，“易夫人说的很有道理呢。” 易夫人眉梢轻挑，倒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的样子，可这念头还没落下，就听宋绵绵再次道：“不过我却不敢做这个主。” 她一脸的委屈，好像就是个受气小媳妇儿一样，“说出来不怕几位夫人笑话，京城里如今流言四起，都说什么大人惧内，实则……正好相反。” 宋绵绵恰当的露出几分苦涩，“夫人们也都知道，我是成婚后才知道了沈家女的身份，我原本就只是一个乡下女子，我哪懂什么御夫之术啊。” 宋绵绵的话倒是叫几人都愣了愣。 老实讲，看宋绵绵的谈吐和气质，她们都忘了宋绵绵流落乡下十几年，此刻再听到这话都感觉宋绵绵在说笑话。 偏偏大家又都知道，宋绵绵说的都是真话。 一时间氛围就变得有些好笑，几人看着宋绵绵，都愣了瞬。 宋绵绵无辜的眨眨眼，“看来比起夫人们，倒是我做的不太好呢。我是不敢安排我家大人的，料想各位夫人们一定是敢的。” “比起我，夫人们才是真的御夫有术呢。”宋绵绵略带着几分娇憨的声音里全是崇拜。 听的在场众人汗颜。 且不说能不能安排家里夫君这一点，就算能安排，难道还会有人给自己安排个妾？ 便是在她们孕期，也是不得不安排。 易夫人不自在的笑了笑，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可没这本事，她下意识的将求助的眼神看向上首的大皇子妃。 愚蠢！ 大皇子妃心里暗骂，却还是笑着道：“大家都尝尝，今儿这个点心很不错。” 话落，大家都很给面子的纷纷拿心尝了尝，宋绵绵也不例外，不过她明亮的大眼睛还崇拜的扫了一圈在座的夫人。 众人愈发尴尬。 当然，宋绵绵并不觉得尴尬，她咬了一小口点心，眼眸满足的眯起，这点心的味道果然不错呢。 只是就算面对这么好吃的点心，在场的除了宋绵绵之外，都有些食不知味。 再看宋绵绵吃的香甜的样子，众人更是觉得心里来气，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别提多难受。 宋绵绵望向上首的大皇子妃，表情相当诚恳，“皇子妃殿下，这点心果真很好吃呢。” 众人：…… 大皇子妃到底是大皇子妃，面不改色的笑道：“喜欢就多吃点。” “多谢皇子妃殿下。”宋绵绵嗓音轻快。 不知道是不是被宋绵绵刺激到了，接下来倒是没人再以宋绵绵为话题中心。宋绵绵也乐得在旁边吃吃点心，听听八卦。 倒是大皇子妃会时不时的提到宋绵绵，每当这个时候，宋绵绵就抬眸扬起一个笑，一整个都在吃东西。 一直到宴会结束，众人起身告辞。 宋绵绵也跟着站了起来，跟大皇子妃打过招呼之后就要跟在人群中离开，却被大皇子妃叫住，“谢夫人，等等。” 宋绵绵：…… 来了！ 她停下脚步，转身笑容灿烂，“皇子妃殿下。” 易夫人听到大皇子妃的声音也停顿了下，可很快就福身离开，她看出来大皇子妃想单独和宋绵绵说话。 很快，大厅内只剩下宋绵绵和大皇子妃。 “谢夫人。”大皇子妃面带微笑，“虽然本宫与你见面不多，但本宫看夫人却觉得特别像家中小妹，觉得甚是亲切。” “以后倒是可以常来常往，谢夫人无事的时候可以来同本宫说说话。”大皇子妃声音温和，表情友善，示好之意十分明显。 宋绵绵忙惶恐道：“多谢皇子妃殿下厚爱，我岂敢跟您的妹妹相提并论？” 大皇子妃呵呵一笑，表情意味不明。 可宋绵绵似乎话也说完了，此刻抬眸看她，眨巴眨巴眼睛。大皇子妃的眼神逐渐沉了几分，不确定宋绵绵这是真傻还是装傻。 不过言止于此，她今天的态度已经很明显，再说下去，就有结党营私之嫌了。 那才是绝不能发生的事。 “谢夫人客气了。”大皇子妃笑着说。 宋绵绵了然，这才再次提出告辞，大皇子妃从容点头，吩咐侍女将人送出门。 知道她今天去了大皇子府，谢渊今天都没来接她。 只是到家时，谢渊已在家里等她。 谢渊笑容满面的上前，却得到了来自他家亲亲娘子的一个大白眼。 他一下都没反应过来。 然后连忙上前关切询问，“绵绵，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好好的一个开开心心出门的夫人，回来怎么冲他翻白眼了？他那么大一个温柔可爱的夫人呢？ 宋绵绵走的飞快，根本不理他。 谢渊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小鹿，却得到了爱莫能助的眼神。 她能有什么办法？ 这人家夫妻间的情趣。 小鹿甚至都没跟进去，姑娘生气了，那自然是要谢大人去哄的。 谢渊也就一看，并不指望小鹿。 进了院子，他三两步就追上宋绵绵，一把拉住她的手将人抱入怀里，“绵绵。” 宋绵绵推了下他，没推动。 谢渊的力气一向是比她大的，他的眼里全是宠溺与纵容，还带着几分无奈，“是谁惹我家夫人不开心了吗？” “当然是你。”宋绵绵瞪他。 谢渊无辜，他掐指一算，绵绵的小日子似就在这几日，她总是月底。这样的话，有点小脾气也属实很正常。 不过…… 他还是想知道他哪做错了。 便又问了一句，“夫人可否具体点？” “有人想给你送妾呢。” 谢渊：？？？ 所以，这件事他完全就是无妄之灾啊，那是别人的想法，又不是他的。 谢渊欲哭无泪。 可想着夫人特殊时期，不能跟夫人较真，不能。 这样想着，谢渊的心情倒是好了很多，他十分认真的看着宋绵绵说：“我不要！” 说完，他又沉下脸，“宋绵绵，你对我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你凶我？”下一秒，宋绵绵的声音比谢渊还大，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你居然凶我？” “我不是，我没有……”谢渊忙解释。 眼看宋绵绵撅着小嘴似还要再说，情急之下，谢渊直接堵住她的唇。 直接将宋绵绵吻的七荤八素，谢渊才放开她。 他表情难得的严肃，“夫人，我只要你一个。”严肃里还透着点委屈，夫人冲他发脾气自是没什么。 可他这完全是无妄之灾。 他从来没有过哪怕一瞬间这样的念头。 实在是无辜。 他惩罚性的轻轻咬了咬宋绵绵的唇，嗓音染上沙哑，“不准再为别人的话生我的气。” 宋绵绵被咬的吃痛，皱起眉，声音含糊不清，“痛，痛痛痛啦。” “痛才记得住。”谢渊嘴上这样说着，却还是很果断的松开小东西，可别真把她惹到了。想着，他又凑近，“来，夫君吹。” 吹吹就不痛了。 宋绵绵哭笑不得，这什么跟什么啊！ 不过想也知道，肯定是从谢蓁蓁那学来的，她轻轻推开谢渊，“别闹。” 她揉揉小肚子，皱眉道：“今天吃了一天的东西，有点难受。”又是吃点心又是喝茶的，反正她就没闲着。 估计今天是成功给那些人留下了她是个吃货的印象。 谢渊失笑，伸手按住宋绵绵的小肚子，轻轻的揉了起来。 宋绵绵又说：“不过，今天大皇子妃的确有表达那个意思，但我没表态。我猜她可能会记恨我们呢。” 通过这两次的接触她发现了一些事。 比如大皇子妃看起来温和可亲，但并不是那么表里如一。 起码，她瞧见了大皇子妃掠过易夫人时那略带着嫌弃的眼神。对于支持大皇子的人都能如此，那拒绝了大皇子妃的她呢？ 宋绵绵预感到了接下来一段时间的黑暗。 “不会。” 谢渊给了她一个完全意外的答案。 宋绵绵面露诧异。 “接下来大殿下会很忙。”谢渊微垂眼帘，低声道：“今早收到八百里边关急报，北边打起来了。” “什么？！” 宋绵绵瞬间坐直了身体。 她早知道会打起来，但这个速度仍在她意料之外，昨天周毓才出发，太快了。 她拧紧眉头，“这件事……” 谢渊明白她的意思，低声说：“尚未公之于众，但嫂子那边肯定是知道了。”他说的嫂子自然是鱼望舒。 她昨儿刚去沈家呢，看样子还得再去一次。 沈家三代人都在战场上。 宋绵绵有些郁闷，“为什么要打仗呢。” 谢渊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揉了揉她的头，这些事也不是他们能控制的，战事更不是大周挑起的。 宋绵绵也就是感叹一声，不由的开始想念和平美好的现代。 没几天，北边打起来的消息就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传扬开来，一时间，京城哗然，百姓们都有些人心惶惶。 第四百二十章 有事夫君真好，无事莫挨老子 在这时候，宋绵绵再次去了沈家。 得知打起来的消息，沈夫人一晚上没睡好，以至于她一大早的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尽管上了妆，眼底仍旧有黑眼圈，看起来疲态十足。 看见宋绵绵时都还有点不清醒，“囡囡来了？” 说完，愣了下，脸上飞速挤开笑容，表情和方才的沮丧完全不一样，“囡囡，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 “想娘了嘛。”宋绵绵心疼的看着她，“娘，您昨晚是不是没有乖乖睡觉。” 沈夫人岂会不知道女儿的意思？ 低声笑道：“你不用担心我，这又不是你爹第一次出征。”女儿是担心她，这才一大早的过来，她心里有数且开心着呢。 “娘，您看看您的脸色再说这样的话，您昨晚是不是一晚上都没睡觉。” 沈夫人：…… “这么明显吗？”她摸了摸她的脸，还有点不好意思，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被看出来。 宋绵绵很想说，明显的不能更明显了。 “娘。”宋绵绵转移话题，“您知道我在京郊有个庄子，庄子上种了不少葡萄，要不要去住几天？” 葡萄就快成熟了呢。 沈夫人想拒绝，现在边关都打起来了，她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庄子上小住？她恨不能长一双翅膀飞到沈侯爷旁边去，看着他才好。 可一转眸，对上女儿那满是关切的眼神，话到嘴边，沈夫人点了头，“好。” 宋绵绵瞬间就开心了，“好，那我现在就让人收拾东西。” 沈夫人愣了下。 这么快的吗？ 宋绵绵已经转身同唐嬷嬷交代起来，事无巨细，考虑到了很多细节。对于这种能让夫人开心一点的事，唐嬷嬷也很热情。 看着两人讨论的热火朝天，沈夫人到了嘴边的疑问也咽了回去，她现在出声好像是有那么点不太好。 宋绵绵跟唐嬷嬷说了几句，又想到鱼望舒，道：“对了，我去问问嫂子。” 不过鱼望舒拒绝了这个提议，表示她得留在府中，并表达了希望宋绵绵好好陪沈夫人玩的意思。 沈夫人要是不转移注意力，那就会一直想着沈侯爷那边的事。 宋绵绵自是答应下来。 在宋绵绵和唐嬷嬷的积极准备下，当天下午马车就缓缓往京郊的庄子上去了。 一直到马车上，沈夫人还在问：“囡囡，这件事你跟阿渊说了吗？虽说阿渊待你好，可夫妻之间也得有商有量的，你可不能私自做决定。” 啊这…… 讲真的，她忘了。 她有些讪讪，她今天来沈家夫君是知道的，也知道她是担心娘的情况。可是好像、大约、应该、也许……是不知道她准备去庄子上……？ 沈夫人瞪她一眼，转眸看向一旁的小鹿，“小鹿，使个人去告诉阿渊一声。” 要不是东西都收拾好，她们也已经在路上了，她今儿就不走了。 “是。”小鹿忙下了马车，向外面的人交代了此事。 马车这才继续前行。 等谢渊收到这个消息时，宋绵绵等人的马车已经出了城门。宁桓书正同谢渊商量事呢，瞧见原本意气风发的好友不知听到了什么消息，那脸一下就变了。 “阿渊。” 宁桓书温和的面上带着几分关切，“可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方才来递话的小厮正是谢家宅子里的，所以他们才会暂时中止议事。 “无事。”谢渊微垂眼帘，想了想，低声说：“我记得前几天有人给王爷送了几个绝色美人？” 宁桓书点头，“是啊，不过你也知道，王爷不爱这些。”说到这，宁桓书想到什么，面色大变，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谢渊。 伸出的食指都轻轻颤抖起来，好像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一样，嘴唇哆嗦着道：“你你你，阿渊，你不会是……这可不行啊！” 谢渊脸色更黑了，没好气的打断宁桓书，“想什么呢。” 看他像这种人吗？ 这话要叫绵绵听见，那他晚上怕是要睡书房了！ “呼……” 宁桓书长出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阿渊，你当初成婚的时候可是信誓旦旦的说了此生绝不纳二色的。”他友好的提醒谢渊。 “那是自然。”谢渊语气肯定，表情隐有些骄傲。 等等。 话题被宁桓书扯远了。 谢渊将话题拽回来，“那几个美人现在何处？” “不知道。”宁桓书摇头，他对美人又不感兴趣，倒也不是不感兴趣，只是他心里头有人了。 再看旁人，总是除却巫山不是云的。 “不过你要她们做什么？”宁桓书好奇。 “给她们寻一个好去处。” 宁桓书：？？？ 他还想再问，谢渊已然继续方才的问题，与他讨论起来。宁桓书的注意力又很快被拉走，没再纠结美人的事。 下值之后。 谢渊拽着宁桓书道：“走，去见王爷。” 整个大周目前就只有一个王爷，便是辰王。 宁桓书并未多想，傻乎乎的就跟了上去，去王府的时候就两个大男人，离开王府之后不久。 宁桓书的身边却是多了好几个美人。 他一脸无奈的看谢渊，“阿渊，你要的人，为何让我安置？” 谢渊理直气壮，“我成婚了，你没有。” 宁桓书：？？？ 怎么的，瞧不起他？ 谢渊继续道：“若叫绵绵知道我跟别的女子接触，她会生气的。” “……” 宁桓书表示更气了。 怎么的，成婚了了不起呗。 谢渊拍了拍宁桓书的肩膀，“桓书兄，辛苦了。” 宁桓书转身就走，懒得再跟这个人说话。 气人。 没几日。 大皇子府多了几个美人，就连易大人家里也多了一位美娇娘。 谢渊搞定此事，深觉心情大好，算计了下时间，趁着休沐的日子，骑上他的马连夜就往京郊庄子上去了。 这几天庄子上的葡萄倒是收到过好几次，但那没良心的小东西甚至都没什么只言片语传达给他的。 连着睡了几天书房之后，谢渊还是主动出击了。 宋绵绵不来找他，那他就去找她总行。 夏天总的黑的比较晚，谢渊踏着最后一缕暮色进了庄子，彼时宋绵绵正坐在葡萄架下的藤椅上，手里拿着扇子轻轻晃着。 她着一身鹅黄色的衣裳，整个人缩在藤椅里，看着悠闲自在极了。 什么都好。 就是没想他。 沈夫人不在，谢渊是迈步走过去，接过知梅手里的扇子，站在小东西身后轻轻扇风。 小东西闭着眼似睡着了，几天不见，似乎一点儿都没有思念他的痕迹，反而看着更娇艳，更美丽了。 谢渊咬牙。 “轻点儿。”宋绵绵轻声嘟囔，觉得这风一下大了不少。 谢渊都气笑了。 他将动作放的小了点，还贴心的问了一句，“夫人，这样可以吗？” “嗯……嗯？！” 宋绵绵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猛地睁开眼，整个人直接从藤椅上坐起来。因着动作弧度太大，以至于藤椅摇晃的弧度都大了许多。 宋绵绵速度极快，直接站在藤椅上一跃，谢渊下意识的伸手接住，就那么将她抱住。 他的手托着她的臀部。 宋绵绵的双腿夹在谢渊的腰两侧，双手搂着他的脖颈，声音轻快又喜悦，“夫君！你怎么来啦！” 谢渊幽幽道：“我怕再不来，你忘了你还有个夫君。” 第四百二十一章 教育从娃娃抓起 “怎么会？！” 宋绵绵很激动的反问，唧一下亲在谢渊的唇上，“夫君真会开玩笑呢。” 谢渊不予置评。 小东西一向嘴甜，可行动却不是那么回事儿。 还妄图用甜言蜜语腐蚀他。 没门！ 除非……再多说几句。 不过宋绵绵已然关心起另外的事，“夫君，看你这一身的汗，要不先去沐浴？” “对了，你吃饭了吗？想吃什么？我亲自去给你做。” 宋绵绵现在的态度就是很好，特别好，一看就是心虚的样子。 谢渊看破不说破。 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家夫人。 宋绵绵被看的有些恼怒，瞪他一眼，“跟你说话呢。” “没吃。”谢渊回答。 “那你先去沐浴，我去给你准备晚饭。”宋绵绵说完，挣扎了下，从谢渊身上落下来，转身就要往厨房走。 谢渊攥住她的手，往回一拉，在宋绵绵错愕的眼神下，低头吻了吻她。 这才松开，“我去沐浴。” “嗯。”宋绵绵唇角上翘，嗓音轻快的应下，迈步往厨房去。直到两人分开，知梅才跟了上来，小丫头的脸还有点红红的。 她刚才不是故意看的嘛，只是不小心…… 好在宋绵绵并未注意她的状态，一边往厨房走一边认真思索，给谢渊做什么吃的。 同时，沈夫人也收到消息，谢渊来了。 原本沐浴完要去跟女儿说话聊天的她立刻就停下了脚步，留在了她的小院子里。 暮色四合，屋内点了灯。 沈夫人坐在床边，往北边看去，轻轻叹息一声。也不知道侯爷现在怎样了，不过她的状态倒是比前几天在京城的时候好了很多。 依旧担心，但没再像之前那样患得患失。 唐嬷嬷走到沈夫人身边，“夫人。” 沈夫人抬眸对她笑了笑，“准备一下，明天回京。” 在庄子上小住了这几天，她也算是圆了这么多年的梦，她知道宋绵绵是她女儿的时候，宋绵绵已经成婚，且与谢渊感情很好。 她没有什么与女儿朝夕相处的机会。 唐嬷嬷没问原因，只是点头应下。 想也知道此事跟谢渊有关。 已进六月，天气炎热，所以宋绵绵想了想，给谢渊准备了一大份凉面，除此之外，还有冰镇绿豆汤。 担心谢渊吃不饱，又简单蒸了点米饭，小炒了一个红烧小排，一份凉拌黄瓜，一份丝瓜鸡蛋汤。 简单清爽，荤素搭配。 宋绵绵准备齐全，分出一份小的让知梅给娘送去，她这才看向沐浴完之后赶过来的谢渊。 沐浴之后，谢渊整个人都清爽很多。 “快来尝尝。”宋绵绵轻笑着道。 “辛苦夫人了。”谢渊看着就觉食指大动，宋绵绵的手艺一向很好。他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小排下意识的送到绵绵面前。 宋绵绵连连摇头，“我吃过了，夫君你吃。” 谢渊这才收回筷子，慢条斯理的享用起他的晚饭。方才来厨房之前他还先去跟岳母请了个安，当然，并未多聊，只是告知岳母一声他到了。 尽管沈夫人早就知道，但这是作为晚辈理应有的尊重。 烛光摇曳，屋内点了很多蜡烛，所以格外明亮。宋绵绵就那么双手托腮看着她家夫君，颇有一种灯下看美人的感觉。 越看越好看。 谢渊被看的眼眸幽深，抬眸看对面的小东西，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 宋绵绵有些慌乱的挪开视线。 就…… 夫君的眼神一下就让她有点害怕，她咳咳两声，“夫君你先吃，我衣裳上全是味儿，我先去沐浴了。” 说完，起身就走。 “嗯。”谢渊收回视线，好似漫不经心的开口，“等我。” 宋绵绵脚步一顿，差点没摔倒。 什，什么话啊。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索性就不回答了，往前走的速度愈发快了点，好像这样就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反正谢渊正在吃饭呢，也不能跟上来咬她，哼。 宋绵绵走的飞快，就像身后人在追赶她似的。 看着她的背影飞快消失，谢渊嘴角的笑更浓郁了些。 翌日。 宋绵绵还没开口呢，沈夫人就主动提出回京，的确谢渊今天休沐，明天还有公事。 不过宋绵绵想的是谢渊自个儿回去，她仍是陪着娘在这呢。 似知道宋绵绵想说什么，沈夫人笑着道：“绵绵，你的意思我知道，这几天我感觉比之前好多了。” 她拉着宋绵绵的手，眼里全是感动和笑意，“听我的，这件事情我已经决定了，我们今天就启程回京！” 沈夫人很少有态度这么坚决的时候，她一向都是很好说话的。 为此，宋绵绵也不再坚持，那就等过段时间再去别的庄子上玩。 沈夫人又道：“而且六月初五便是你外祖父的生辰。” 今天已经六月初三。 宋绵绵还真不知道这件事，这会儿回去的理由更充分了，她点头，“好，听娘的。” 尽管她觉得程夫人并不是那么友善，可程家其他人对她还是很好的，这段时间，程夫人都被拘在家中“养病”呢。 她作为外孙女，那是必定得去的。 沈夫人早就将一切都打包好，只等说服了宋绵绵，一行人便启程回京。 母女俩坐马车，谢渊骑马。 沈夫人脸上带笑，说：“绵绵，我知道你不喜欢你舅母，也知道她有些事做的不地道。” “娘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说，既然不喜欢她，那见到她的时候离她远点就行。” 宋绵绵唇角上翘，“好，听娘的。” 她就知道，她娘不会说什么叫她不要跟程夫人一般见识这样的话。 为着她破坏了程夫人想将王梦姝送进沈家这事儿，程夫人对她肯定是恨的不行。 不只是她。 还有沈夫人和鱼望舒，都是程夫人厌恶的目标。 “乖。”沈夫人很满意。 宋绵绵弯着眉，“娘，虽然舅母做事不地道，可还有外祖父和外祖母呢。舅舅也和善，表弟看着也是个性子好的。” “那是。”说起这个，沈夫人得意的不行，“阿瑾是你外祖父一手教出来的。” 宋绵绵面露崇拜，“我外祖父才是真正的君子。” “是啊。”沈夫人跟着点头，“你外祖父一辈子坦坦荡荡，光风霁月。” 总的来说，沈家上下都好，就是那舅母有些…… 母女俩闲聊了一路，马车将沈夫人送到沈家，又在沈家小坐了一会儿，主要是让谢渊考校了一下沈钰的功课。 夫妻两这才回谢家。 谢思齐一岁多，已经会走了，正是喜欢走路的时候，就算是在这样的天气，小家伙也兴冲冲的在院子里走的飞起。 杨立夏领着侍女在旁边跟着。 小家伙的胳膊跟藕节儿似的，玉雪可爱。 谢家的基因是真不错，从谢渊的长相就看的出来，宋绵绵三两步上前，非常可恶的拦住小家伙。 “哼，不许走啦！” 她一出声，众人都笑了起来。 谢思齐用黑溜溜的大眼睛看了一眼宋绵绵，吭哧吭哧的往旁边走，想要绕过她。 眼看着小家伙要绕过去了，宋绵绵大步一跨，再次挡住谢思齐，“略略略，这里不能走！” 杨立夏笑的更灿烂了些，只觉得绵绵就跟小孩儿似的，和蓁蓁关系好，和思齐这么个小不点儿也能玩。 谢思齐又要绕。 宋绵绵再挡。 她就等着谢思齐哭呢，嘿嘿嘿，这么好看的小孩子哭起来一定很可爱。 可她没想到的是，谢思齐见走不过去，慢慢悠悠的转身，往来的方向去了。 宋绵绵：？？？ 就过分！ “臭宝宝，你叫我一声二婶婶我就让你过去了啊喂！”她站起身，气的直跺脚。 杨立夏实在忍不住，笑着道：“思齐还不会说话呢，绵绵。” “他真笨。” 杨立夏笑的直不起腰，她知道宋绵绵的话没恶意，自然也不会生气。 宋绵绵又看向站在一边的谢渊，眸子一转，道：“夫君，我觉得像是思齐这么大的小孩，可以开蒙了！” 杨立夏愣了下，谢渊则是无奈的看着她，现在知道她为什么这样说。 谢思齐只是个还不到两岁的孩子。 看谢渊不回答，宋绵绵再次道：“夫君，难道你不觉得吗？教育这种事，就是要从娃娃抓起。” 宋绵绵的表情看起来可信度就很高，杨立夏还真有狐疑，又好似求证的看向谢渊。 谢渊愈发头疼，可面对自家夫人的眼神，他含糊道：“嗯，是，夫人说的对。” 宋绵绵这才笑开。 杨立夏则是凝重的看着迈着小短腿吭哧吭哧走路的谢思齐，认真思索为他开蒙的事。 片刻，杨立夏才想起什么，看向宋绵绵，“绵绵，可思齐还不会说话啊。” “无妨。”宋绵绵一副早就想好的样子，“每天让人在他身边念书。” “嫂嫂你想想，别的小朋友开口第一字喊爹，喊娘，可咱们家思齐第一句话是人之初，性本善。那多酷啊！” 第四百二十二章 没伤害任何人 真的，很酷吗？ 可是，她觉得先喊娘好像也不错哎。 杨立夏是很认真的在想这件事，露出深思的表情，眼看着嫂子都快被宋绵绵忽悠瘸了，谢渊有些不忍直视。 于是他别开了眼，选择不看。 宋绵绵说的她自个儿都快信了。 没一会儿，杨立夏就道：“绵绵，你说的有道理。” 这下，倒是宋绵绵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眨眨眼。 杨立夏接着道：“那就按你说的做。” 宋绵绵：…… 就，挺突然的呢。 她有些怜悯的看了一眼还什么都不知道的谢思齐，心情很是复杂。 这，这不能怪她，这可是嫂子做的决定呢。 宋绵绵有些不好意思面对小家伙，清了清嗓子道：“嫂子，我想起来我还要准备些东西，我就先走啦。” 说完，直接溜之大吉。 杨立夏还在斟酌谢思齐开蒙的事，所以并未多说，只是点点头，“好，你去忙。” 宋绵绵跑的飞快，一直到了没人的地方，她才看向谢渊，“夫君，思齐长大了不会恨我？” 谢渊认真道：“你是为了他好。” “……” 好家伙。 谢渊一句话把宋绵绵整沉默了。 但她很快就被说服，“夫君说的对。” 虽说宋绵绵有逃避的意思，但她的话也不是骗人，的确要准备程老太爷的寿礼。 翌日。 谢渊去忙公事，宋绵绵则是准备完了礼物之后继续看账本。 忽然，小鹿走了进来，脸上的笑容有些神神秘秘的，“姑娘，你猜我刚刚得到了什么消息。” 宋绵绵停下看账本的动作，抬眸看小鹿，“什么消息？” “听说大皇子和那个什么易大人，最近都新得了美妾呢。”小鹿脸上的笑容掩饰不住。 宋绵绵愣了下，明白小鹿为什么笑的这么开怀。 她也跟着揶揄了一句，“那皇子妃殿下和易夫人一定很开心。” “哈哈哈哈哈……”小鹿扬声大笑，觉得她家姑娘讲笑话的本事真是很不错。 不过这话要是让大皇子妃听到，估计能气死呢。 宋绵绵任由她笑了一会儿，然后才道：“你从哪听来的这消息？” 按理来说这样的消息不应该传出来。 小鹿眨了下眼，低声凑近宋绵绵，“谢大人身边的夏遇。” 所以…… 这件事是谢渊做的？ 宋绵绵真没想到，但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她都冲谢渊发脾气了，要是能做点什么的话夫君肯定不会放过。她唇角微微上翘，别的不说，心里还是挺甜的。 “……嗯。” 宋绵绵轻轻嗯了一声，继续看她的账本。 可看了不到三秒，她又抬起头，“夏天到了，是？” 小鹿：？？？ 尽管她没明白，可还是点了点头。 “走，咱们去挑些布料，夏天到了，夫君都还没做新衣呢。”宋绵绵起身往外走。 小鹿：……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五月才给家里上下都做了新衣裳。 不过，姑娘说没做那就是没做。 宋绵绵兴致勃勃的翻看了家里的料子，挑选出了最轻薄最舒适的，准备给谢渊做两身寝衣。 同时还不忘提醒小鹿，“不必告诉夫君。” 小鹿和知梅同时应是。 都明白宋绵绵的意思，惊喜嘛，她们懂的。 宋绵绵的针线活懂的都懂，她只给谢渊做过荷包，做衣裳什么的还是第一次，所以下午她很认真的向杨立夏请教了还怎么做衣裳。 她才刚有动作，就到了谢渊回家的时间，宋绵绵又连忙将布料针线等全部都藏了起来，以免被发现。 第二天，便是程老太爷的生辰。 宋绵绵和谢渊吃过早饭就带着准备好的礼物前往程家，临出门时，还在家门口碰到了府里的侍女带着个书生模样的人进门。 看见宋绵绵和谢渊，侍女忙行礼，“大人，夫人。”说完又向身边的书生介绍，“文夫子，这是我们家大人和夫人。” 文，夫子？ 宋绵绵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那文夫子已然冲二人拱了拱手，眼神主要是落在谢渊身上，带着点崇拜。 谢渊微微颌首，宋绵绵则是略显心虚的问了一句，“文夫子今日来是？” 侍女面带微笑，“给小公子开蒙。” 宋绵绵掩面，忽然有点负罪感。 她表情有点绷不住，飞快的点了点头，“啊，嗯，好，去，去。” 文夫子有些好奇，这位夫人说话为何这么奇怪，但他又不好去盯着人家的内眷看。 宋绵绵说完，转身快步往外走。 谢渊叮嘱了侍女一句，也忙跟上他家夫人。 宋绵绵心情十分复杂，她已经预感到谢思齐的快乐时光将一去不复返。 程家。 程老爷子过生辰，并未大办，毕竟也不是整寿。 尽管如此，程家还是很热闹。 来的除了程家的亲戚，还有许多是程老爷子的学生。 还有不少是官场上的人，程老爷子当了一辈子的夫子，教出来的学生许多都在朝为官。要不是他年纪大了，发妻又思念在京城的女儿，他此次也不一定会进京。 而今天这样的大日子，程夫人也终是被放了出来，她毕竟是程家的当家主母，需要招呼客人。 看见谢渊和宋绵绵，程夫人的眼神淡漠无波的扫过，很有无视两人的意思。 这更好。 程夫人如此，宋绵绵反而松了一口气。 她还就担心程夫人非要拉着她说话呢。 比起程夫人，王梦姝看见她的时候表情更复杂，自从上次大皇子府的事之后两人就没再见过。 王梦姝微垂眼帘，遮住眼里的复杂情绪，同样选择了避开宋绵绵。 程家的客人宋绵绵也不认识别人，就和鱼望舒凑到一块。 大家除了聊八卦之外，说的最多的便是北边的战事，已经打了小半个月，北翟来势汹汹，但大周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沈侯爷早有准备，如今战局是处于一个僵持的状态。 “绵绵。”鱼望舒低声说：“你哥哥来信，让我告诉你，别太担心。” “虽然鹏鹏和阿辞都不愿这个时候回来，但他会看着他们的。” 主要还是想跟她说谢鹏鹏。 宋绵绵心里清楚，“谢谢嫂嫂，嫂嫂可得叮嘱哥哥，也一定小心。” 鱼望舒点头，唇角带笑，“好，我一定转达到。” 说完又道：“从庄子上回来，娘的心情比之前好多了呢。” “那就好。”宋绵绵松了一口气。 两人正聊着呢，宋绵绵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正是王梦姝，她穿着一身浅绿色的衣裳，看起来依旧是柔弱的。 在程老爷子寿辰这样的日子里，总算没再一身雪白。 王梦姝就在两人不远处站着，眼神落在她身上。 宋绵绵挑眉，方才还假装看不见她，这会儿又要找她？这姑娘很是善变啊。 如果她现在就给王梦姝机会，岂不是很没面子？ 鱼望舒也看见了这一幕，“王小姐找你？” 宋绵绵无奈耸肩，“不知道什么情况。” 宋绵绵还没决定要不要给王梦姝这个面子呢，鱼望舒就已经开口，“我去看看娘。” “……好。” 既然鱼望舒都这么说了，宋绵绵还是决定听听王梦姝要说什么。 嫂子才刚走，王梦姝就走了过来。 “谢夫人。” 王梦姝的声音很低，带着一股子的虚弱劲儿，在宋绵绵面前站定，轻轻福了福身。 宋绵绵眉梢轻挑，“王小姐有话想跟我说？” “是。” 王梦姝点头，好像鼓起了巨大的勇气一般开口，“我，我没有伤害任何人。” 第四百二十三章 那就去做！ 王梦姝表情诚恳，她只是想求一条生路而已，却被宋绵绵多次破坏。 看着她诚恳的表情，宋绵绵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在王梦姝看来，她非要给沈大康做妾，对鱼望舒来说并不是伤害。 这是认知上的不同。 她直接道：“只是你觉得没伤害别人而已，我哥哥和嫂嫂感情很好，不需要再多一个人。你的行为和想法就是在伤害他们之间的感情。” “我没想过也不会争宠。”王梦姝立刻道。 “……” 首先，宋绵绵从来不相信这种类似承诺的话，毕竟时间那么长，以后的事谁说的清？ 现在王梦姝可以信誓旦旦的说不争宠，那以后呢？ 她看着沈大康和鱼望舒相亲相爱，真的能做到完全的无动于衷吗？ 人心不可测。 所以宋绵绵笑了笑，不予置评。 她看出来了，王梦姝这个人，有点小坏，但是脑子不太够用。 大概…… 用智商换美貌。 “王小姐。”宋绵绵决定换个说法，“你要是想为你自己寻一条新的出路你可以找我，但要是为了做妾的事，你以后不用跟我再提。” 人笨没关系，最怕的是笨且固执。 王梦姝听到这话，好似有点崩溃，“可，可是我……” “不如你好好想想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是想给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做妾，孤独终老呢。还是想走出这后宅院，闯一番新天地。” “我……”王梦姝的眼睛骤然亮了一下，很快又暗淡，“可是我能做什么呢？” “你喜欢的，你擅长的，你想要尝试的，都可以。”宋绵绵大方给出建议，“我有个挚友，将门之后，虽是女子之身，却身披戎装保家卫国。” “明月公主？” “是。”宋绵绵点头，又说：“我还有一位挚友，走南闯北，以一女子之身撑起了家族生意，如今也遇到了相知相许的人。” 这次她说的是齐玉瑶。 “所以王小姐，我们虽是女子，能做的事也很多，不是非要嫁人的。” 一整天，王梦姝都若有所思，心不在焉的。 以至于鱼望舒瞧见之后都忍不住问了一句，“绵绵，你跟她说了什么？” 宋绵绵一脸无辜，“我就是跟她说，走出去，看看这个世界。” 这世界多大多美好啊，何必拘泥于小小的后宅之中。 何必非要上赶着给别人做妾。 鱼望舒都愣了下，扬唇笑开，“绵绵说的很有道理呢。” 宋绵绵笑了笑，如果真的能因为几句话就让王梦姝放弃非要做妾的事，那倒是很不错。 王梦姝的事告一段落，宋绵绵不知道程夫人是不是被程家舅舅警告了，今天的程夫人并没有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不过今天程家的客人里有一个宋绵绵完全没想到的人。 二皇子和二皇子妃。 这两人的到来让原本热闹的程家都有瞬间的安静，很快又再度热闹起来。 宋绵绵和鱼望舒对视一眼，眼里都带着点疑惑。 这两位怎么来了？程家和二皇子殿下并没有什么牵扯？ 比起大皇子的成熟稳重，二皇子看起来更年轻些，一袭紫色的衣裳，显得很是贵气。 程老太爷亲自迎了出来。 二皇子却只笑了笑，十分和善的说：“老太爷不必客气，今天本殿只是陪星宜一道。说起来程夫人是星宜的姑母，作为晚辈，理应来拜访。” 此言一出，众人神色莫名。 程夫人受宠若惊，可还是有一些知情人的，知道程夫人与二皇子妃说是同族，但已隔了几代。 但非要扯，也的确是这么个关系没错。 二皇子的意思大家都听懂了，姜还是老的辣，程老爷子面不改色，笑呵呵道：“殿下言重了，殿下快里面请。” 言辞恭敬，可完全没有真因为二皇子的三言两语就将这尊大佛当成晚辈。 君是君，臣是臣。 君臣有别。 整场寿宴都很热闹，二皇子人虽然来了，但好像真就是单纯来贺寿的。 不过他也没久待，露了个面和程老太爷说了几句便先行离开，在其他人看来，程老爷子的寿辰二皇子殿下能来就已经是很令人羡慕的事。 那可是二皇子殿下哎！ —— 果不其然，没两日，宋绵绵就听到了类似于程老太爷与二皇子殿下相谈甚欢的言论。 暗示意味相当明显。 宋绵绵都听的想笑，有必要吗？ 整个程家上下唯一对这件事看不透并且还有点沾沾自喜的大概就是程夫人？ 就在宋绵绵感叹的同时，她的店里又迎来一个客人。 “夫人，王小姐来了。”知梅绕过屏风走进来低声道。 宋绵绵抬眸，“请王小姐。” 知梅侧身让开，有上楼梯的声音传来，正是王梦姝。她今儿仍是穿了一身浅绿，对宋绵绵盈盈行了一礼。 柔弱的声音响起，“谢夫人。” “请坐。”宋绵绵的态度很不错，她那天跟王梦姝说过，如果还想做妾不必见她，若有别的想法倒是可以来找她。 看来王梦姝还是想开了嘛。 宋绵绵觉得十分欣慰，连带着看王梦姝都觉得顺眼许多，让她坐下之后又示意知梅给她倒茶。 王梦姝还是第一次在宋绵绵面前得到这样的待遇，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就连坐下的动作都小心翼翼的。 她对宋绵绵除了羡慕嫉妒之外，其实还有点小怕。 虽然宋绵绵长相甜美可爱，属于是可甜可盐那种，但她就是莫名有点害怕宋绵绵。 “想好了？” 宋绵绵露出和善的笑容。 “嗯。”王梦姝轻轻颌首，动作柔弱，声音却带着点坚定，“想好了，我不想听舅母的安排。” 她说话慢吞吞的，吐字清晰。 她好歹也是一个花季少女，怎么可能对未来的良人没有想象？但不管她怎么想，都没想过会是一个与妻子鹣鲽情深的男子。 她只是没路可走。 有机会的话，她也不想这样。 宋绵绵点头，脸上的笑容愈发好看，“相信我，这是个明智的选择。” 对上宋绵绵灿烂的笑，王梦姝缓缓的扯开嘴角，“可是，我还没想好怎么做。” “你会什么？” 王梦姝沉默了一会儿。 生病算吗？ “琴棋书画，我都略知一二。”王梦姝谦虚道。 “略知一二？那不太行啊，至少也得擅长。” “……” 王梦姝表情复杂，她只是自谦一下，谢夫人当真了吗？ 眼看着宋绵绵面露苦恼之色，她清了清嗓子，出声解释，“我的古琴师从第一名手，深得她真传。” 宋绵绵：…… 这叫略知一二？！ “那你完全可以开个培训班嘛。”宋绵绵想了想，又说：“大周可有女子学院？” 王梦姝错愕的张大嘴，只觉得宋绵绵这话相当惊世骇俗。 女子学院，自是没有的。 她缓缓摇头，面露迟疑，“可是……” “没有可是！”宋绵绵斩钉截铁的说：“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当然，前提是你自己喜欢。只要你喜欢，你就可以去做！” “大周律法又没有规定不能开设女子学院，更没规定女子不能念书识字！” “王小姐，我就问你，你可喜欢教书育人？” 王梦姝抿唇，缓缓点头，她觉得宋绵绵说的话想想就……让她有些期待。 宋绵绵一拍桌子，“那就去做！” 第四百二十四章 是很好的夫君 宋绵绵认真的给王梦姝洗脑，啊不，动员了一番。说的王梦姝在内的几个女孩子都一脸的激动。 恨不能现在立刻马上就去做。 看着众人都热血沸腾，宋绵绵忙招呼道：“好啦好啦，淡定淡定。” 知梅双手握成拳放在胸前，小脸红扑扑的，“夫人，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呀？不如我们现在就去找地方建学堂。” 宋绵绵：…… 没想到知梅还是个雷厉风行的少女啊，宋绵绵瞬间刷新了对知梅的认知。 只觉得又看到了知梅全新的一面呢。 眼看着都要刹不住车了，宋绵绵连忙道：“等等，等等，这件事得徐徐图之。” 宋绵绵指出问题，“首先，咱们还得解决王小姐的自由问题呢。” 一时间，众人噤声。 是啊。 王梦姝如今住在程家，被程夫人完全掌握在手中，她对程夫人还有用呢，程夫人自然不会轻易放手。 王梦姝的表情一下变的黯然，有些无措的看着宋绵绵，眼神好像在求助。 “别慌。” 宋绵绵出声安抚，“这件事要想成功，肯定要看舅舅或者表弟的。” 毫无疑问，能影响程夫人就是这两人。 宋绵绵分析的很有道理，王梦姝连忙点头表示赞同，的确如此。 “舅舅和表弟都很好说话的，所以，这件事说难也不难。”宋绵绵说完，众人再次一致点头。 就，宋绵绵瞬间有种带着一群迷弟迷妹的感觉。 这感觉……还不赖。 宋绵绵很快就跟王梦姝几人商定好了接下来的计划，等一切都聊的差不多，王梦姝才带着小冉离开。 马车上。 小冉同样神色激动，“小姐，奴婢觉得谢夫人说的好好哦。” 就连她为小姐想想那样的未来，都觉得很好呢。重要的是，小姐喜欢。 只是…… 她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小姐，真要这样做的话夫人肯定会生气的，您想好了吗？夫人是您唯一的亲人了。” 王梦姝的手下意识的攥紧手中的绣帕，可还是道：“小冉，我听了姑母十九年的话了。” 她得为未来考虑。 姑母不是不疼她，知晓程家早要回京，所以没有在原先的地方给她定一门亲事，而是想着回京。 可姑母对她的疼爱少的可怜，刚回京就让她上赶着去给人做妾。 她真的那么喜欢吗？ 并不的。 她只是没有办法而已。 如今她有一条很好的出路，她想去走一走，哪怕结果并不好呢？ 总要争一次。 小冉见小姐主意已定，也没在多说，只是轻轻笑了笑说：“奴婢永远陪在小姐身边。” - 王梦姝的心情好，宋绵绵的心情也很不赖，帮助别人的感觉果然很棒呀。 知梅想到什么，问道：“夫人，这件事要不要请沈夫人也帮忙说说啊？” “那就是帮倒忙了。”宋绵绵失笑。 程夫人看起来和她娘关系好，但真的就只是看起来，要是真让娘掺和进这件事。 那原本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都会骤降到百分之二十。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宋绵绵继续看她的账本。 天大地大，工作最大。 她看了看，忽然抬眸看向小鹿和知梅，对着两人招招手，“快快快，过来坐。” 小鹿和知梅对视一眼，动作有些迟疑的坐下，却见宋绵绵毫不客气的将账本往两人的面前一推。 “来，我教你们看账本啊。” 小鹿和知梅同时问号脸。 她们没记错的话，这是夫人的事，两人都直呼好家伙。 “夫人……” 知梅迟疑出声，宋绵绵一点都没将两人当外人的意思，“快点儿的，别墨迹。” 简单的跟两人说了一下，宋绵绵不知从哪里翻出一个大袋子，等她整理好，两人发看清楚袋子里装的赫然是准备用来给谢渊做衣裳的料子以及针线。 小鹿和知梅再次无奈。 夫人真是与众不同呢。 忽然一下子就饱了呢…… 可两人还是只能按照宋绵绵的要求乖乖的看账本，小鹿还好，知梅看账本比较吃力。 她一抬眸，看见宋绵绵紧皱着眉一脸凝重的做针线活，她就有种幻灭的感觉。 要不是知道那衣裳是给谢大人的，她都想和夫人交换。 各自做擅长的事不好吗？ 这种情况一直到谢渊来接宋绵绵回家。 在谢渊来之前，宋绵绵就先一步将所有的东西藏好，不叫谢渊看出蛛丝马迹。 最后还不忘给知梅画饼。 “知梅，等你什么时候把账本琢磨明白了，我给你加薪，额，加月例。”宋绵绵一脸的阔气。 知梅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多谢夫人。” 知梅的月例并不低。 她一家人都在谢家干活儿，谢家管吃管住，家里每个月能攒下不少。 因此爹娘也没要她的月例银子，她可以攒下不少，可没人会嫌钱多呀。 再听宋绵绵这样的话她还是很开心且期待。 宋绵绵又道：“小鹿也是。” 当初在郢城的时候，奶茶店的账本小鹿就接触过，所以一个下午小鹿已经得心应手。 “多谢姑娘。”小鹿笑盈盈的道谢。 谢渊上楼的时候听见的就是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嗯，最悦耳的当属他家夫人。 听到脚步声，小鹿和知梅的声音都低了下去。 宋绵绵站起身，“夫君，你今天来的比较早哦。” “夫人今天心情不错。” 宋绵绵唇角上翘，“是啊，觉得自己做了有意义的事呢。” 谢渊挑眉，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可宋绵绵却摇摇头，“这件事不能告诉夫君呢。”她们要悄悄做事，然后惊艳所有人！ 谢渊失笑，没继续追问，而是道：“我很期待。” 很期待看到最后的结果。 宋绵绵俏皮的眨了眨右眼，显得俏皮极了，“我想肯定不会让夫君失望的。” 谢渊笑意纵容。 “夫人，回家。”谢渊对她伸出手。 宋绵绵唇角上扬，有些小傲娇的将手搭在他掌心，“那就给你这个机会。” “我的荣幸。”谢渊十分配合。 两人并肩下楼。 小鹿和知梅此刻对视一眼，眼里都难掩笑意。 怎么办？ 她们觉得大人和夫人日常的相处都好甜啊，空气里好像有粉色气泡的那种。 小鹿越来越觉得。 谢大人是个很好的夫君。 第四百二十五章 女子无才便是德 程家。 王梦姝回到程家第一件事就先去见了程夫人，不管最后会不会采取别的手段，她的第一选择永远是好好跟姑母说。 按照谢夫人的说法，这叫……先礼后兵。 她被侍女领着进了内室，程夫人正在插花，她柔顺乖巧的走过去行礼，“姑母。” 程夫人懒懒的抬眸看她一眼，“今天出门了？” “嗯。” 程夫人点头，“多出去走走也好。” 王梦姝心里一暖，忙应下，“多谢姑母。” 她一脸的欲言又止。 程夫人又岂会看不出来？直接道：“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嗯。”王梦姝再次点头，鼓起勇气说：“姑母，我不想给沈家表哥做妾。” 话音刚落，程夫人的眼神就已经落在她身上，带着点危险之色，“谁蛊惑你了？” 蛊惑？！ 王梦姝被这个词震惊了下，旋即摇头，“没，没有。姑母，是我自己的想法，我不想给别人做妾。” 她的贝齿咬住下唇，这话说的虽艰难却也坚定，没有谁喜欢给别人做妾，她也是。 程夫人眼眸幽深的看着她，那脸上分明写着“不相信”三个字。 “梦姝，你一向都是最听话的。” 从小到大，不管她怎么安排，王梦姝都不曾抗拒，她问的更直接了点，“你今天出去见谁了？” 王梦姝：…… 她再次道：“姑母，我不想做妾。沈家表哥和表嫂的感情很好，我就算真的进了门，沈家表哥也不会多看我一眼的。” 看她神色坚决，程夫人没再和她争执这一点，转而问：“那你有什么打算吗？” “你身体不好，沈大康至少人品好，哪怕不喜欢你也不会为难你。嫁过去，至少你可以安稳一世。” 别的不说，她对沈家上下的人品都很放心。当然，程家也是，可她就程瑾一个儿子，自然不可能叫病怏怏的侄女做儿子的屋里人。 “梦姝想去开个女子学堂，做个夫子，纵然一辈子不成婚也无妨……” “笑话！”程夫人厉声打断王梦姝的话，“女子哪有不嫁人的？你不嫁人你想做什么？当一辈子的老姑娘吗？” “你这样让我如何跟你爹娘交代？！” 王梦姝抿紧唇。 程夫人继续道：“还什么女子学堂？你是疯了吗？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被谁蛊惑了，但这样的事你想都不要想！” 王梦姝的心不断下沉。 她来之前就有猜测，可真听到姑母这样的话，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姑母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 对她也是如此教导，只是她身体不好，表哥时常给她送些书解闷。她缠绵病榻，也只能看书消遣，渐渐的便喜欢看书这件事了。 “疯了，真是疯了。”程夫人大为震撼，连着说了好几句话，才对王梦姝道：“行了行了，你先回去。” 她想静静。 “是。” 王梦姝不再多说，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可她并未按照程夫人的吩咐回到她的院子，而转身朝着程家书房的方向走去。 她去找姑父。 谢夫人说，姑父为人和善，稳重又不迂腐。 看着王梦姝离开，程夫人的表情仍旧很难看，她的愤怒倒不是对王梦姝，而是对着背后蛊惑她侄女的人。 她直接对身边的嬷嬷吩咐，“去查一下，梦姝今天出去到底见了谁。” 她眼里划过狠意，别让她查出来。 书房。 王梦姝鼓起勇气，敲响书房的门，将事情说了一遍。 程大人的表情逐渐变得欣赏，看着王梦姝就跟看着出息的晚辈，全是欣慰。 他虚摸了一把并不存在的胡子，赞道：“梦姝你能这么想，我真的很欣慰。” “是啊。”另一道赞叹的声音响起，一个身穿青色衣裳的男子手里拿着一本书从书架后走出来，正是程瑾。 他方才在找书，身影被书架挡住，因此王梦姝并没看见。 此刻王梦姝被吓了一跳，声音怯怯的，“表哥？！” 程瑾的眼里甚至还有敬佩，“梦姝表妹，你实乃我辈楷模，倒是为兄往日小看表妹了，还请表妹原谅则个。” 王梦姝的脸红红的，为程家父子的夸赞而羞愧，她咬咬唇，犹豫片刻还是和盘托出。 “其实这不是我的想法，是谢夫人想出来的。”她只是刚好也很喜欢而已。 尽管她这样说，可程瑾眼里的欣赏和敬佩并未因此减少，反而道：“可表妹你愿意去做不是吗？” “你和沈家表妹都是女中豪杰。” 程瑾认真道。 程大人在旁跟着点头，说：“可是需要帮忙？尽管提出来，能帮的地方我绝不推辞。” 王梦姝面露感激，她来找程大人当然是需要帮忙。 “姑父，梦姝想请您帮我说服姑母。”她是女子，生活在程家的后宅内院，一切都需要听从程夫人的安排。 程大人想到发妻的性格，瞬间明悟。 她肯定是不同意的。 “此事交给我。”程大人出声应承下来，想了想，又对王梦姝说：“你可想过，这事虽是好事，但想办成肯定会有一些阻力。” 王梦姝点头，“谢夫人跟我说了。” 可是，她真的觉得很有意义哎，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想去做一件事。 程大人看出她心里有数，轻轻点头，笑了笑，“想做就去做。” 得了程大人的承诺，程瑾甚至还出面帮了不少，于是女子学院很快就改造完毕。 程夫人得知之后倒是表达过不满，可有程大人，倒也没闹出什么大事。 半个月后。 女子学院已经在小范围内被人所知，可让王梦姝苦恼的是，一直没有人来，倒是有人问过两句。 这处境有些尴尬。 权贵家中都是给子女请专门的夫子，贫穷人家还指望着女孩子分担家务。 王梦姝叹了一口气。 她也不指望一口气能收很多孩子，甚至连其他的夫子都没请，只有她一个。 想着先教几个孩子也好。 可没想到…… 就在她苦恼的时候，谢夫人来了。她收到消息忙从里面迎了出来，却见从马车上下来的不只宋绵绵一个。 还有个玉雪可爱的女童。 宋绵绵牵着谢蓁蓁的手，对王梦姝道：“王院长，我想将我家孩子送到你这上学，可以吗？” 王梦姝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忙不迭的点头，“可以，可以的！” 她觉得谢夫人就像是从天而降的天使呢。 宋绵绵给了谢蓁蓁一个眼神，谢蓁蓁立刻乖乖上前，抱拳行礼，“蓁蓁见过夫子。” 王梦姝愣了下，真，真的吗？ 她还以为宋绵绵是来给她撑场面的，毕竟宋绵绵肯定给家里孩子请了夫子啊。 而且，谢家可是有状元爷的呢。 “谢夫人……” 宋绵绵点头，“真的，我也想让蓁蓁多和其他的小朋友们接触。” 家里只她一个女孩子，怪孤单的。 她又看向知梅，“去。” “是。”知梅的手里拎着个篮子，王梦姝看去，这才发现篮子里放着的竟然是纸张和糖果。 宋绵绵解释道：“没人我们可以发发小传单嘛，偌大的京城，王夫子你就别担心学生的事了。” 王梦姝心里感动，“谢，谢谢。” 她是想不到这些的。 宋绵绵耸耸肩，“你可是我怂恿的哎，当然要管到底了。” 第四百二十六章 女孩帮助女孩 怂恿这个词让王梦姝觉得有点怪怪的，但原本有些慌张的心却是一下就落回了原地。 有谢夫人在，那一定没问题的。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王梦姝现在对宋绵绵那叫一个崇拜。 原来这世上竟还有宋绵绵这么厉害的女子呀。 她就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从原本的后宅院里走出来，看到了更加广阔的天地。 正如宋绵绵所料，有人带了头再加上她安排的宣传，很快就有人将家里的女孩子送了过来。 不过一天的时间，书院里就多了十来个女孩子，年纪都跟谢蓁蓁差不多，五六岁的样子。 看穿着，都是家境还算不错的，比如家里开了个小店，或者家里有高门管事之类的。 一口吃不成大胖子，宋绵绵也没指望现在就能让全民都争先恐后的将女孩送来念书。 循序渐进嘛。 有了学生，其他的事也不需要宋绵绵再操心，教学生什么的王梦姝做的还是很好。 宋绵绵很快就离开了书院，她还得去沈家。 沈夫人和女儿寒暄了一阵，问：“囡囡，听说梦姝弄的白云书院你也参与了？” 话音落下，鱼望舒也看了过来，美眸中异彩连连。 她也有所耳闻。 宋绵绵抿唇轻轻颌首，“提了点意见啦。” 沈夫人轻笑出声，“我还以为你会不喜欢她。” “这是两回事啦。”宋绵绵轻笑着说：“王小姐虽然蠢笨蠢笨的，还有点小算计，但犯的也不算大错。” 就是在沈夫人面前给她上眼药什么的，还故意装晕，除此之外，也没做其他坏事。 “而且……”宋绵绵笑着说：“女孩子当然要帮助女孩子呀。” 她又看向鱼望舒，吐了吐舌头，“希望嫂嫂不要怪我才好。” 鱼望舒板着脸，瞪宋绵绵一眼，“在你眼里，你嫂嫂就是这样小气的人？还需为这点事同你生气？王小姐也只是被舅母安排的可怜人。” “况且这件事最要紧的不在我，也不在她，在你哥哥。”鱼望舒看的十分明白，“而且绵绵说的对，女子不易，更该互相帮助。” “以前倒是我狭隘了。”鱼望舒很有些羞愧的开口，她不如宋绵绵的格局大。 宋绵绵略有些羞愧，忙赔礼道歉，“还望嫂嫂恕罪，是我小人之心了。” 几人对视，都笑了起来。 相比起沈家的融洽气氛，程家那边可就没这么和谐了，程夫人原本对王梦姝的自作主张很生气，可毕竟是亲侄女。 她的夫君和儿子都表示了支持的态度，程夫人尽管不悦，却也没再就此事为难。 为着她的点头，夫君对她都亲近许多。 可她没想到的是这件事还有宋绵绵的掺和，这一下她直接就炸了！ 别人都行，可为什么是宋绵绵？！ 宋绵绵破坏了她想让王梦姝做妾的事就算了，居然还蛊惑了王梦姝，直接就给她来了一手釜底抽薪。 好，可真是好算计！ 程夫人气的不是王梦姝不听话，而是王梦姝在宋绵绵的蛊惑下才不听话！ 难道她这个当姑姑的还能害王梦姝吗？ 明知道她不喜欢宋绵绵，王梦姝却还要听宋绵绵的话，被宋绵绵蛊惑。 这就是在专门跟她作对！ 程夫人越想越气。 砰！ 她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旁边的侍女都吓了一大跳，忙小心翼翼的看着夫人，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宋绵绵！” 程夫人咬牙切齿。 他脸色黑沉，“梦姝回来让她来见我。” “是。”侍女忙点头，转身去安排，可程夫人这一等一直等到晚饭用过，天色黑了，都不见人。 “梦姝还没回来？” 就在这时，有侍女从外面走了进来，态度恭敬，“夫人，表小姐来了。” 程夫人看了看时辰，都戌时末了。 “姑母。” 王梦姝已经走了进来，福身行礼，声音难掩疲惫，“梦姝给姑母请安。” 王梦姝的身体本就弱，看着她一脸疲倦的样子，程夫人到了嘴边的呵斥咽了回去，拧紧眉，“你刚回来？” 她的声音带上了几分关心。 “嗯。”王梦姝点头，唇角微微上翘，乖乖的在程夫人身边站着。 程夫人：…… “坐。” 王梦姝这一脸的倦色，站在她旁边，倒像她苛待了侄女一样。 “谢谢姑母。”王梦姝乖乖坐下，说话的声音柔柔弱弱的，相当温顺乖巧。 程夫人的神色又缓和了些，“吃晚饭了吗？” 王梦姝有些羞赧的摇头，声若蚊呐，“没，没有……” 程夫人拧眉，“你这干的都是什么事！一个姑娘家家的，偏要去开什么女子学院，抛头露面的，像个什么样子。” “你自己的身体你还不知道？都这个时辰了还没吃完饭，你是嫌命长了是！”程夫人喋喋不休，絮絮叨叨。 王梦姝也不生气，就乖乖巧巧的看着程夫人，不管姑母说什么都点头，但显然是没听进脑子里去。 程夫人说了个畅快，才拧着眉头同嬷嬷吩咐，“给梦姝送点吃的来！” “是。”嬷嬷唇角含笑，立刻转身去安排。 “谢谢姑母。”王梦姝嗓音柔弱，笑容温和。自从她走出宅院之后，看事情的视角也和之前不一样了。 以前她会觉得姑母是对她做的事不满。 但现在她却从这絮絮叨叨的话和行为里看到了姑母对她的关心。 不过片刻。 嬷嬷就带着丰盛的饭菜上来，数量不多，样式却不少，且菜色精致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一看就知道不是这短短时间里就能准备出来的。 所以…… 是姑母早就备好的吗？ 王梦姝对程夫人甜甜一笑，眼睛弯成了月牙儿的模样，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谢谢姑母。” 程夫人被这笑容晃了一下眼，莫名觉得有点不自在，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别扭，“谢什么谢，赶紧吃！” 王梦姝又甜甜嗯了一声，然后才慢条斯理的开始吃晚饭。 看着她神色间的疲倦，程夫人忍不住又皱眉，盯着王梦姝吃完饭，喝了茶，这才道：“你那个什么学院这么累，我看还是别做了。” “姑母。” 王梦姝一双眼睛楚楚可怜的望着程夫人，“姝儿喜欢。” “哼。”程夫人冷笑一声，“你确定是你喜欢吗？我看你就是被宋绵绵蛊惑了！” “是姝儿自己喜欢的。”王梦姝再次开口，眼神认真且坚定，“姑母，决定要做这件事的人是我。” “姝儿真的特别特别特别喜欢这件事，也特别感谢谢夫人给我提供了这个思路。” “说到底，还是宋绵绵怂恿的！”程夫人概括道。 “姑母。”王梦姝的音调拉长，赫然是在撒娇。 程夫人还真有些受不了，叹息一声，转而道：“行行行，就算是你喜欢的，可统共才几个孩子？你怎么就忙到现在？还累成这样。” “难道你们学院是这个时辰才放学？” “是我在准备课程啦。”说起学院的事，王梦姝就很来劲了，甚至都顾不上疲惫，絮絮叨叨的跟程夫人说了许多她觉得有趣的事。 两人相处的氛围前所未有的融洽。 以往两人相处，要么就是程夫人简单询问几句王梦姝的日常。 亦或者程夫人夸程瑾有多优秀，再就是说程大人。 可现在的聊天内容好像打开了新世界。 程夫人不自觉的听得认真是起来。 王梦姝说累了，又喝了一口茶，眼眸亮晶晶的看着程夫人，“姑母，改天您有空的时候可以去学院看看哦。” 谁要去了。 这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又落了回去，程夫人看着王梦姝十分期待的眼神，敷衍道：“再说。” 王梦姝也不失望，反而特别认真的点头说好。 “行了，累一天了，感觉回去休息。”程夫人催促道。 “啊！嗯！”王梦姝才反应过来，忙站了起来，“姑母，那姝儿就先回去了，姝儿明天一早还得去书院呢。” 程夫人：…… 书院书院，又是书院。 可王梦姝已经欢快的转身离开。 程夫人愈发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事情的发展好像她预料之中差别很大。 一直到临睡前。 她才看向贴身嬷嬷，道：“你说我要不要改天去书院看看？” 第四百二十七章 奖励 白云书院的事传的很广，谢渊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再联想到前段时间自家夫人的神神秘秘。 谢渊在觉得好笑的同时还有几分骄傲。 虽然这件事里并没有太多宋绵绵的影子，但他就是觉得，这件事跟绵绵脱不了干系。 非要问的话，那就是对枕边人的了解。 这是绵绵会做的事。 谢渊的心情很不错，尤其是回到家看见他家小姑娘，心情更好了。 宋绵绵像早在等他，看见他的马车就飞奔过来，“夫君，你回来啦！” 她语调轻快，声音都透着雀跃。 每次见他，她都用跑的。 谢渊一把将人接住，顺势拥入怀中，垂眸看他家小姑娘，“我回来了，夫人。” 两人对视一笑，一齐往府内走去。 谢渊这才道：“我听说白云书院的事了，我夫人真棒。”他真心实意的夸奖，眼神里都是骄傲和赞赏。 他已经骄傲一整天了！ 为着此事，宁桓书都不想跟他说话。 说是怕忍不住打他。 当然，前提是桓书兄打得过他。 他夸的真情实感，倒是叫宋绵绵有点不好意思了，她眨眨眼，“我好像没跟你说过白云书院的事跟我有关啊。” 谢渊轻笑，“不需要说。” 他一看就知道。 宋绵绵脸颊泛红，耳朵都有些发烫，“好，还算你了解我。” 这都不是一般的了解了，是相当了解哇。 她的心里还是有点小窃喜的。 “走。” 宋绵绵拉着他往屋里走，“看在你表现不错的份儿上，我决定给你一点奖励。” 奖励？！ 谢渊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十分期待。 看着他这眼神，宋绵绵还有点不好意思，她这个娘子是不是做的有点疏忽了？所以谢渊才会听到奖励的时候这么开心这么期待。 谢渊双眸灼灼盯着宋绵绵，恨不能取代她的动作，赶紧把东西拿出来。 宋绵绵是用锦盒装好了的。 “看看。” 就算是宋绵绵，心也高高提了起来，担心她准备的礼物谢渊会不喜欢。 她有些忐忑的看谢渊。 谢渊方才还着急的不行，现在的动作却是小心翼翼起来，他缓慢的打开盒子。 入目是一件墨色的寝衣，布料极好，泛着莹润的光泽，触手温润。 谢渊唇角上翘，不顾形象的几乎扬到了耳后根的位置。 “夫人做的？” 他一眼就爱上了。 “嗯。”宋绵绵瞧见他的笑，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来夫君还挺喜欢，“夫君你知道的，我是女红不太好，你可不要嫌弃呀。” “而且我做的是寝衣，虽然不好看但是别人看不见……”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谢渊恼怒的打断，“夫人，你在想什么？” “我家夫人做的就是最好的，我最喜欢，我现在就想穿上呢。怎么会嫌弃？”他面露不赞同。 说完，又看向宋绵绵，抓起她的双手认真检查了她的手指，“没伤到你自己？” 宋绵绵摇头，“没有啦。” 其实有，但她都是悄悄的做，没让谢渊发现，而到了现在那些细小的被针扎的地方，都已经好了。 “谢谢夫人。”谢渊恨不能立刻就换上这套寝衣，“为夫很喜欢这份奖励。” 两人的心情都很好。 就连晚饭时间都有甜蜜的气氛弥漫，杨立夏和谢郢生对视一眼，都默契的保持了沉默，并且加快了用饭速度。 只有谢蓁蓁不明就里，甜软的声音响起，“二婶婶，王夫子真的好厉害喔。” “是吗？”宋绵绵轻笑一声。 谢蓁蓁点头，“是啊，以前的夫子说的我不太懂的，王夫子一解释我就明白了呢！” 宋绵绵竖起大拇指，“那真是太棒啦。” 宋绵绵将谢蓁蓁送去白云书院的事自然是征询过杨立夏和谢郢生的意见，夫妻俩都没什么意见。 不是支付不起夫子的束修，而是觉得小姑娘去多认识几个同龄人也是好的。 况且，难道那些男子都去书院读书，全都是因为家里支付不起请夫子的束修吗？ 并不。 皇亲国戚都去国子监呢。 况且他们夫妻俩对谢蓁蓁的未来也你说不上什么规划，只是下意识的觉得多读点书以后能跟宋绵绵一样，那比较好。 仅此而已。 这也就是如今生活好了，要是换成之前还在青山村的时候，谢蓁蓁这个年纪就得帮着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事。 现在已经比之前好很多，所以他们已经觉得很满足。 谢蓁蓁点点头，“二婶婶，我也喜欢王夫子哦。” “那蓁蓁告诉王夫子了吗？”宋绵绵给小丫头夹了一块鸡翅，笑眯眯的问。 这话要是让王梦姝听见，那怕是比打了鸡血更振奋。 谢蓁蓁眨了眨眼睛，摇头，“没有哎。” “喜欢就要表达出来哦。”宋绵绵鼓励道：“蓁蓁完全可以告诉王夫子，你喜欢她哦。我想王夫子一定会很开心的！” 王梦姝正是需要鼓励的时候。 谢蓁蓁认真的点了点头，“好的二婶婶。”小姑娘一脸的跃跃欲试，显然是将宋绵绵说的话记在了心里。 晚饭结束。 谢郢生和杨立夏正要起身，谢渊忽然看向两人，开口道：“大哥，大嫂。” 嗯？！ 俩人的表情都变得郑重，认真看向谢渊，似在询问：是有什么大事需要通知他们吗？ 谢渊满脸都是灿烂的笑容，十分认真的说：“绵绵给我做了一套寝衣。” 他尽量让语气显得平静，可声音里的愉悦根本掩饰不住。 杨立夏和谢郢生都有瞬间的懵。 就，就这吗？ 他们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 宋绵绵忍不住抬手捂脸，现在就只想赶紧离开这里，这里她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谢郢生还一脸懵，杨立夏已经反应过来，心里觉得有点好笑的同时还觉得这位一向高冷不好靠近的二叔多了些烟火气。 是真切的存在这人世间的。 她忙说：“绵绵对二叔真好。” 宋绵绵：…… 她尴尬症犯了。 偏偏谢渊对杨立夏这话还相当受用，十分自豪的开口，“大嫂说的是，绵绵是对我好。” “走啦。” 宋绵绵拽着谢渊就要离开，脸颊通红，不是别的原因，就是因为不好意思。 她以前也没发现谢渊这么爱炫耀啊。 真是，真是……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宋绵绵拽着谢渊快步走在前面，一路上都低着头，就跟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她似的。 “夫人。” 谢渊喊了她一声，宋绵绵不得不停下脚步，左右看了看确定这里没人，这才道：“夫君，你刚刚有点刻意啊。” 她有点尴尬的说。 可谢渊没一点不好意思，反而还大大方方的说：“是呀。” 他就是想要跟人分享他的喜悦。 好。 宋绵绵明白他的意思，默默的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算来算去还是她有点疏忽夫君了。 她忙认真的看着谢渊道：“夫君，以后我会努力做的更好的。” 谢渊觉得宋绵绵已经做的很好，堪称完美来。 他握紧宋绵绵的手，垂眸嗯了一声，回到房间，谢渊迫不及待的换上了新的寝衣。 老实讲，宋绵绵的手艺真的不怎么样。 寝衣的料子虽好，但在宋绵绵手里还真有点浪费了，她已经非常努力，可针脚还是肉眼可见的粗糙。 尽管如此，谢渊还是视若珍宝，换上寝衣之后连动作都小了点，望向宋绵绵，“很合身，夫人辛苦了。” 第四百二十八章 炫耀 翌日。 翰林院。 谢大人今天心情很好。 这是所有人看到谢渊时的共识，连带着不少人的心情都跟着明媚不少。 好心情会传染。 一整个早晨，谢渊都在等同僚们来询问他为什么这么好的心情，可惜他失望了。 一直都没等到。 于是没多久，谢渊就主动凑到了宁桓书的身边，宁桓书下意识的就要往旁边让开，但没来得及。 “桓书兄。” 谢渊开口叫住他。 宁桓书表情一僵，动作缓慢的停下脚步，转眸看谢渊，呵呵笑了笑，“阿渊，有事？” “嗯。” 谢渊表情郑重，一脸认真。 下意识的，宁桓书的表情也变得认真，还在想着谢渊是不是有什么公事要跟他说。 可等了几秒，只听到谢渊满是炫耀的声音，“我家夫人亲手为我做了寝衣。” 他加重了“亲手”两个字，骄傲的让宁桓书有想要动手的冲动。 不就是一件寝衣吗？至于这么骄傲得意吗是？ 宁桓书心里轻哼一声，相当的不以为然，说的好像谁没寝衣似的。 谢渊要的是分享的过程，而不是结果，能分享出去他就已经达到了目的。 “真不错。”宁桓书敷衍道。 谢渊哈哈笑了笑，“桓书兄也不必羡慕。” 宁桓书：…… 不，他并不羡慕！ 好，是有那么一点儿。 他忍不住看着谢渊，“阿渊，以前我没发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竟然这么喜欢炫耀。 那点小心思，是个人都看的出来。 谢渊但笑不语，他天天系着绵绵给他做的荷包时也被宁桓书这样说过，他都已经习惯了。 宁桓书一个独身男子的羡慕嫉妒恨。 他都懂，他不会和桓书兄计较的。 - 白云书院。 谢蓁蓁昨晚一直都想着二婶婶说的话，晚上都没怎么睡好，一大早就闹着出了门，直奔白云书院去。 谢蓁蓁早，王梦姝同样也很早。 王梦姝对这件事相当热情，一大一小两人在晨雾弥漫之时就已经到了书院外面，正好遇见。 王梦姝愣了一下，仔细看了看才确定是谢蓁蓁，加快脚步走了过去，声音温和，“蓁蓁？” “见过王夫子。” 谢蓁蓁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学生礼，王梦姝心里一暖，问：“你怎么来这么早？可是谢夫人有什么事让你告诉我？” 小姑娘摇头，“不是的。” 王梦姝愈发诧异，“那你怎么来这么早？还没到上课时间呢。” “二婶婶说，一日之计在于晨。” 王梦姝点头，正要开口，就听谢蓁蓁再次道：“而且我还有一件事想告诉王夫子。” “嗯，你说。”王梦姝想着，就算谢蓁蓁说她从今儿起不来书院了她也能理解。 书院如今有了学生，谢蓁蓁是谢夫人疼爱的小侄女，谢夫人应该有其他安排才是。 只是想到这么聪明可爱的小朋友不再是她的学生，还是有点小小的失落。 “我很喜欢王夫子哦。”谢蓁蓁软乎乎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和王梦姝预料之中完全不一样。王梦姝愣了好大一会儿，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她第一反应就是，“是谢夫人让你这样说的吗？” 谢蓁蓁摇头，“二婶婶只是跟我说喜欢就要表达出来。”尽管小姑娘奶声奶气的，说的话也有点没头没尾。 但王梦姝还是听明白了谢蓁蓁的意思，唇角微微上翘。 她蹲下身，直视着小姑娘的眼睛，“谢谢你，蓁蓁，我也很喜欢你。” 真不愧是谢夫人身边的孩子呢。 可爱又乖巧，让人一看心都要融化了，她的身体虚弱，昨天忙到很晚，今天又起的很早，全凭着一腔热爱。 尽管精神充满干劲，可身体是疲惫的。 但此刻听到谢蓁蓁的话，她所有的疲惫都瞬间一扫而空，只剩下感动和温暖。 她才开始的付出，就已经有了收获。 王梦姝一时竟有些热泪盈眶。 她紧紧抱住谢蓁蓁，声音带着点颤意，“谢谢，谢谢你，蓁蓁。” 谢蓁蓁不懂那么多弯弯绕绕，但敏锐察觉到王夫子的情绪变化，因此伸出她肉乎乎的小掌轻轻拍了拍王梦姝的后背。 像哄孩子似的。 王梦姝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好一会儿才牵着谢蓁蓁的手往书院里走，“走，时间差不多了，该上早课了。” “是，夫子。” - 两天后。 她正指导着知梅看账本呢，就听侍女说辰王妃来了，宋绵绵忙起身去迎。 萧泠泠如今正怀着孕，才不到三个月呢，应是好好在王府里养胎才是，怎么会忽然往店里来？ 就算有什么事，命人传个消息也就解决了，竟还值当泠泠亲自出门？ 如今的萧泠泠在宋绵绵看来，那简直就是国宝中的国宝。 尽管她还小腹平坦，还不出一点儿怀孕的模样，但宋绵绵还是小心翼翼的扶着她的手，又命人撤下茶盏，送蜂蜜水来。 萧泠泠瞧她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禁有点想笑，她抿唇轻笑一声，“好啦，绵绵，我还没有那么娇贵呢。” “可别这么说。”宋绵绵立刻反驳，“你现在可是宝贝呢。” 萧泠泠莞尔。 宋绵绵这才问：“你怎么来这了？若有什么事传个消息就行，若是想我了也给我递个信儿，我去王府找你不就行了？” 萧泠泠又好笑又感动，她真没觉得有那么娇贵，偏偏宋绵绵还说一本正经。 让她都有些不好意思调侃绵绵了。 “是出来散心的。”萧泠泠轻声解释，“在府内憋了这么长时间，王爷担心我闷着。” 小鹿此刻低声说：“王爷就在楼下包间儿呢。” 萧泠泠的脸瞬间红了，没错，她是由辰王陪着出门的。不过辰王也知道她们女子说话闲聊，他并不上来。 给足空间。 在别的地方他或许还会不放心，可在宋绵绵这还能有什么不放心的。 “啧。”宋绵绵打趣一声，“好一个妇唱夫随啊。” “你还说我呢。”萧泠泠立刻看她，“如今谁不知道你给你家谢大人做了一套寝衣。” 宋绵绵：？？？ 她真的懵了。 这是什么大型社死现场？ 做一套寝衣，叫全京城都知道了吗？！ 第四百二十九章 反内卷 “都，都知道？” 宋绵绵抱着最后一丝侥幸的问了一句，萧泠泠十分无情的打破她的期许，端着蜂蜜水喝了一口，“是啊，全城皆知。” 宋绵绵是万万没想到她居然以这样的方式在京城扬了名，现在整个人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好端端的，她怎么就想着给谢渊做一套衣裳呢？ “啊！” 宋绵绵抬手捂脸，惨叫出声，“我，这……” 萧泠泠看她的样子就都明白了，一时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她轻笑着说：“好啦，没有那么夸张啦。” 谢渊当然不可能会对人人都说，只是像宁桓书，辰王这些人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思及此，萧泠泠忍俊不禁，压低了声音说：“我倒觉得王爷是羡慕更多呢。” 宋绵绵挑眉看去—— 萧泠泠脸颊红红的解释，“我还没给王爷做过这些东西呢，现在又怀着孩子，更不能动针线了。” 宋绵绵忍俊不禁，“不就是一件衣服吗？至于吗？” “可别这么说。”萧泠泠轻声说：“你家谢大人得意的不行呢，要不是你家谢大人天天跟王爷炫耀，王爷也不能这样。” 宋绵绵愈发觉得好笑，“就跟小孩似的。” 萧泠泠深以为然的点头，就因为谢渊炫耀的事，她已经被迫答应了王爷，等孩子出生就给王爷做两套寝衣。 轮流换着穿。 而且还比谢渊的寝衣多一套。 这该死的攀比心。 思及此，她忙又同宋绵绵道：“绵绵，你可悠着点，我已经许诺出两套寝衣呢。我家王爷说得比谢大人多一套呢，哦，对了，还有三个荷包。” 宋绵绵瞠目结舌。 她以为萧泠泠今天是来笑话她的，万万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 萧泠泠是来求她手下留情的。 宋绵绵愣了半晌，然后又笑了起来，笑的放肆极了。 萧泠泠嗔怪着瞪她，“绵绵！” 她声音软绵绵的，又有些无可奈何。 宋绵绵连忙比出好的手势，道：“好好好，我知道了，反内卷嘛。” “你放心，在你家孩子出生之前我尽量不做。”就算做的话也一定会提醒谢渊，不要再出去炫耀。 萧泠泠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要不她天天都能听到王爷在旁边说这事儿，听的她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就很心累。 说定了这件事，萧泠泠又喝了一口蜂蜜水，又捏起一块点心轻轻咬了一口。 “嗯，好吃。” 宋绵绵失笑，“你现在心情好了，自是吃什么都好吃。” 不过她倒也发现萧泠泠怀孕的状况很不错，脸颊比之前还要红润有气色的多。 没有孕吐之类的。 萧泠泠笑了笑，“是啊，是啊。” 她又坐了一会儿，辰王便使了人上楼询问可否回去了。 宋绵绵亲自将人送下楼，这才看见一身暗红锦袍在楼下等着的辰王。 “王爷。”宋绵绵喊了一声算打招呼。 辰王同样轻轻颌首，眼中隐有笑意，“谢夫人。”对宋绵绵这半个红娘，辰王还是很感激的。 宋绵绵将两人送上马车，目睹马车走远，第一件事就是同店里的伙计吩咐，“谢大人来了马上通知我。” 第四百三十章 没那么好哄 她倒是要好好问问谢渊，到底告诉了多少人！ 哼！ 谢渊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气鼓鼓的夫人，他顿时心头一紧，快速上前几步，并用眼神示意小鹿等人退下。 很快，屋内只剩俩人。 “夫人。” 谢渊在宋绵绵身边坐下，自然的将人揽入怀中，“夫人不开心？” 宋绵绵睨他一眼，“看出来了？” 谢渊：…… 这他能看不出来吗？夫人就瞪着他呢。 不过现在他更知道了，夫人不仅生气，还是对他。他脸上的笑顿时更灿烂了点，“夫人，小心气坏身体。” 反正宋绵绵是没看出什么诚意的。 她抬眸，横了一眼谢渊，“你到底告诉多少人了？” “什么？” 谢渊一脸无辜。 宋绵绵瞪他，“你说呢！” 谢渊恍然，一本正经的说：“夫人，他们就是嫉妒夫人对我好。” “……” 是吗？ 宋绵绵深表怀疑。 “夫人，你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谢渊这话说的倒像是宁桓书和辰王的错一样，是他们太小气。 这话让宋绵绵哭笑不得，她没忍住，便笑出了声。 谢渊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绵绵一向好哄，只需他说两句好话就可。 尽管如此，他也从来没有敷衍的意思。 他心里清楚，夫人好哄的原因只有一个：夫人心里有他。 所以他才能三言两语就将人哄好。 宋绵绵忍不住笑了之后又飞快收敛住笑容，假装还在生气，“哼，你别以为我那么好哄！” “是是是。”谢渊眼里的笑意几乎溢出来，嘴上却还在附和宋绵绵的话，“那夫人说要怎样才能不生气？请夫人给我一个机会。” 宋绵绵嘴角上翘，“除非我今晚吃到第一楼的烤猪蹄。” 她竖起食指跟中指，“两个，要两个才行哦。” “好。”谢渊一口应下，“那我们现在就去？” “唔……” 宋绵绵略沉吟了下。 谢渊幽幽的声音响起，“去晚就没了哦。” 宋绵绵一秒站起来，“走，我们现在就去。” 她一边往外走，还不忘伸手拽住谢渊，没将人落下，“今天你付账哦。” 面对宋绵绵的小脾气还泰然自若的谢渊这会儿是真变了脸色。 他不是舍不得。 他是真没钱。 因为他的自觉，宋绵绵也很给面子的没给他留下什么零花钱。 谢渊以前特自觉，婚后才觉得捉襟见肘，又不好意思跟宋绵绵说，只能咬着牙默默承受了。 婚后才知道，以前的想法多天真。 当然，谢渊几乎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笔墨纸砚都是从府中出，他的零花钱最大的花销就是隔三差五的给宋绵绵带回来一些小玩意儿。 一束新鲜的花。 一串好看的糖葫芦。 一根觉得适合她的簪子等。 宋绵绵说完没听到谢渊的回答，走了几步转眸看他，眉梢请挑，“夫君不愿意？” “荣幸之至。”谢渊立刻回答。 同时心里默念，看来上次看中的那对红珊瑚的耳环只能等下个月再给夫人买了。 回家的路上，宋绵绵一手抱着个油纸包包着的烤猪蹄，闻到诱人的香味只觉食指大动，心情都随之变得美好。 她将其中一包递给谢渊，无情的开口，“帮我拿一下，谢谢夫君。” 谢渊：…… 宋绵绵一口气干掉两个烤猪蹄，心满意足的拍了拍她的小腹，宛若餍足的小猫儿，看起来又软萌又可爱。 谢渊忍不住将人揽入怀中，“夫人，我也想吃。” 宋绵绵眨巴眨巴的眼睛，眼里露出点笑意，“没有啦！” 她的声音尽是轻快，似乎还有点小得意。 可下一秒。 谢渊就已经俯身堵住她的唇。 - 没几天后。 谢渊告诉宋绵绵一个消息：宁桓书要押送粮草，随军北行。 宋绵绵愣了下。 宁桓书是文臣，探花出身，宁家也是书香世家，按照道理来说这样的事不该会落在宁桓书身上呀。 谢渊很快道：“宁兄主动请缨。” 宋绵绵心里闪过一个猜测，“是为了阿毓？” 她一直就觉得宁桓书看阿毓的眼神有时候不太对劲，但宁桓书性格较为内敛，她又和宁桓书接触不多，也不太确定。 现在就是试探一问。 “不全是。”谢渊轻轻摇头，“宁兄胸怀天下，是真正的想做些实事。” 当然，周毓当然也占了一部分原因。 宋绵绵点点头，面带敬佩，“宁大人真是一心为民。” 谢渊顿了顿，补充一句，“如果绵绵你在的话，我也一定会去的。”但现在嘛，在京城这边也同样有很重要的事。 宋绵绵失笑，对谢渊有些无可奈何。 她就是顺着他夸了一句宁桓书而已，至于吃醋吗？ “夫君，你有没有闻到空气里的酸味啊？”宋绵绵一边说，一边看谢渊，意思不要太明显。 谢渊面不改色，摇头，“没有。” 嘴硬！ 宋绵绵笑的更灿烂许多。 然后又道：“我准备一下，有点东西想请宁大人带去。”顺便再问问娘和嫂子那边，上次阿毓是一人一马，不太方便，所以她没提。 这次宁桓书还要押送粮草，带些简单的东西也没什么。 谢渊点头，“好。” 这也是宁桓书让他将此事告诉绵绵的意思。 时间紧急，明天一早就要出发，所以趁着刚过午时，宋绵绵急忙去了沈家。 听宋绵绵说了此事，沈夫人和鱼望舒都很激动，这半年来顶多就寄点信，除此之外，也不好再寄其他东西。 如今有这样的机会，沈夫人忙收拾了不少东西，最重要的就是她亲手给沈侯爷做的贴身衣物等。 鱼望舒同样如此，除了衣服之外便是沈钰写的大字。 尽管有这样的机会，但两人都很克制，打包下来也就两个小包袱，力求不给宁桓书增加过多负担。 这是宁桓书的善意，但她们也不能得寸进尺。 等两人收拾好东西，宋绵绵就带着东西离开沈家，又回家收拾了点要带的东西，然后才命人将包袱送去宁家。 她的东西最多。 给包括周毓在内的每个人都准备了东西。 重点突出了“雨露均沾”四个字。 当然，她也做了控制，以至于送到宁家的时候宁桓书还震惊了下，他已经做好准备会有很多东西呢，为此还专门留出小半个马车。 但东西却少的出乎他意料。 翌日一早，谢渊起的很早，去送宁桓书。宋绵绵醒来的时候谢渊都又回来了，并顺便给她带了她很喜欢的那家葱油饼。 宋绵绵说了谢谢，就跟个小仓鼠似的坐在桌边啃葱油饼，“夫君，明天我还想吃这个。” 真好吃呀。 “好。”谢渊捏了捏她的脸，随口道：“最近宫里有件喜事。” 喜事？！ 宋绵绵停下动作，抬眸看谢渊，面带疑惑。 “慕淑妃有喜了。” 啊这！ 宋绵绵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就是：陛下真是老当益壮啊。 然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样的想法对陛下太不尊敬，她忙收敛了这样的想法，却忘了竖起的大拇指。 被谢渊的眼神看着，她又忙收回手，感叹道：“这可真是大事啊。” 想了想，又说：“不过也不算什么，毕竟大皇子二皇子都那么大了。” 不管慕淑妃生下皇子还是公主，都不会对现在的局势造成任何影响。 要是陛下再年轻些，那还真是大事。 谢渊听着她认认真真的分析，不禁失笑，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想什么呢。” 宋绵绵又认真的盘了盘逻辑，没觉得哪里有错啊。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他想说的是，“安平侯府那边得知此事很是开心，安平侯府的二小姐说不准为趁机为难你。” 宋绵绵：…… 好。 慕倾琅跟她算是有仇。 但她实在想吐槽，“她从小没少欺负慕淑妃？他们安平侯府将慕淑妃送进宫就算了，还好意思借慕淑妃的名头欺负人？” 将那么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子送给一个能让她爷爷的人，他们暗安平侯府可真是…… 真是不要脸。 当然，这话宋绵绵也就和谢渊说说。 她也改变不了什么。 这世道如此。 “嗯。”谢渊点头赞同，“是很不要脸。” “是？”宋绵绵的话被认同，瞬间又多了倾诉的欲望，“也就是慕淑妃性子太软太好欺负了。” 要不然，哼哼，才不会叫安平侯府好过。 第四百三十一章 不太平 谢渊对宋绵绵的话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但慕淑妃的性子也是从小养成的，她从小就没有生母在旁边，安平侯为了琳琅夫人更是闹的满城风雨。 慕倾琅说是妹妹，其实比她小不了多少，可以说从出生开始，慕淑妃就一直被压迫。 分明是尊贵的侯府嫡长女，日子却过的十分艰难。 还是进宫之后，慕淑妃才终于算过上了她本就该过的日子。 宋绵绵想了想，又说：“那大皇子应该很开心咯。” 毕竟慕家可是支持他的。 对此，谢渊只是笑了笑，并未多说，这事儿没那么简单，但现在也不好说，毕竟是皇家事。 转眼进了七月。 天气愈发炎热，宋绵绵呆在放了冰盆的屋里是连房门都不想出，最好连动也不要动，动弹一下都觉得热。 与此同时。 宁桓书也押送着粮草一路北行到了北边的筑北关，也正是沈侯爷领兵驻扎的关隘。 宁桓书刚到，就有人出来相迎，并且接手他带来的粮草，运送去粮仓。 来接宁桓书的是沈大康。 刚碰到人，宁桓书就朝沈大康身后看去，想要找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的眼神在人群里逡巡一圈，都没看到那一抹耀眼的红，眼底顿时闪过失望。 “宁大人。” 沈大康笑眯眯的询问：“在看什么呢。” 宁桓书忙收回视线，笑了笑，“没，没什么。” 沈大康哈哈笑着，说：“周姑娘去巡逻了，一会儿回来。” 宁桓书松了一口气，而后又觉得有些不对，白皙的脸颊泛起浅浅的红，有些无措的解释，“我，那个，不是……” 算了。 他到底也没能解释清楚，索性不再解释。 就这么着。 “这一路过来宁大人辛苦了，快进去休息。”沈大康又道。 看沈大康这样子，宁桓书倒是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沈将军还能开玩笑的样子，战况应是还在掌控之内。 “有劳沈将军。”宁桓书抱了抱拳，这才跟着沈大康一起往关隘里走去。 才刚走进去没多久，宁桓书就看到一身飒爽红衣，正快马而来的周毓。 他一双眼睛霎时就亮了。 下意识的整理了下仪容，担心会有哪里失礼。 然后才快步朝周毓走去，尽管努力掩饰激动的心情，可一双眸子仍亮的灼人，“阿——” 他以前也和阿毓分开过，但这次却觉得格外想念。 可他还没走到周毓面前呢，只得到了她的冷脸相待，“宁大人！” 这态度，相当官方。 宁桓书愣了愣，有些无奈，却也听懂了周毓的潜台词，老老实实的抱拳喊了一声，“周大人。” 周毓在这的身份有些复杂，她是镇国侯的女儿，小侯爷的妹妹，在军中甚得军心。 但她又只是一个女子，前来筑北关也没有皇命在身，身份不尴不尬的。 不过沈侯爷还是给了她一队人马。 唔…… 就是谢鹏鹏和沈辞所在的那一队。 周毓轻轻颌首，表情严肃，“听说宁大人带了给我的信？”这话就像给是宁桓书的心上插了一箭。 好家伙，搞半天他在阿毓眼里就是个信使吗？ “……是。” 宁桓书十分无奈的点头，“东西都在身后的马车上。”说完，又看向沈大康，“还有沈将军和沈侯爷的。” 沈大康知道宁桓书和妹婿关系好，对此毫不意外，也是因此他才会对宁桓书这么热情。 “不急，先去关里。”沈大康表现的较为老成一些。但不过一瞬就问：“宁大人，本将家人在京中如何？” 宁桓书露出笑容，“一切都好，将军放心。” 沈大康微微松了一口气，宁桓书便挑了一些事说，听得沈大康连连点头。 不过宁桓书毕竟是外男，知道的也不多。 除开宴会之外，更多知道的都是从谢渊那听说的。 所以更多的还是关于宋绵绵和沈夫人的事，除此之外便是沈钰，但仍是听的沈大康开怀。 远在边关，能听到家里人的事，就是最开心的了。 况且鱼望舒的大小事都会通过信件一一告知他，他心里有数，再一听宁桓书的佐证，确定家里真如信中所言的那般，也就彻底放下了心。 而此时，周毓已经领着俩半大小子拿到了宁桓书从京城带来的东西。 在大包袱里，宋绵绵是一一按人名做了分类的，很快三人就拿到了各自的，都是美滋滋。 尤其是两个小子，宋绵绵给他们的包袱里带的都是一些吃食。 牛肉干，猪肉脯什么的。 好吃管饱。 看的两小子眼睛都绿了。 倒也不是筑北关的伙食不好，可他们是来保家卫国的，又不是来享福的。 宋绵绵的手艺本就是一绝，两人早就馋了许久，现在再吃到有一种圆梦的感觉。 谢鹏鹏迫不及待的塞了一大块进嘴里，狼吞虎咽的，一边道：“呜呜呜，还是二嫂嫂疼我，二嫂嫂真好。” 沈辞的模样也没比他好到哪去，此刻忙不迭的点头，“就是就是。” 就在这时，一只大掌伸过来。 一把捞走了沈辞手里油纸包着的牛肉干，不等沈辞反应过来就塞进了嘴里。 “嗯，是好吃。” 正是沈大康。 沈辞眼睛都红了，“爹！” 沈大康瞪他，“叫将军！” “将军也不能抢人吃的啊！”沈辞抱紧了怀里剩下不多的肉干，心疼的像在滴血。 他就这么点…… 他爹也太欺负人了。 对于他的控诉，沈大康轻哼一声，转身就走，虽然没有回应，却也没有再动手的意思。 沈辞欲哭无泪，“等回京城，我要一天三顿的吃小姑姑做的肉干。” 谢鹏鹏拍了拍他的肩膀，顺道给沈辞分了一根儿，“我支持你，我也要。” 真的好吃。 沈大康一边嚼肉干，一边用余光瞥见两人的样子，脸上全是笑。 臭小子，跟他斗。 可就在这个时候，有战鼓声响起！ 霎时间，所有人都瞬间进入了战备状态，便是沈辞和谢鹏鹏等人也是将牛肉干往怀里一塞，就直奔关外而去。 这是北翟发起进攻的号角。 不过眨眼间，方才还满脸笑容的众人此刻只剩下肃穆之色，宁桓书倒是反应最慢的那个，不过他愣了下，也很快追了过去。 第四百三十二章 就是要她死？ 京城。 算计着时间宁桓书应该到了筑北关，宋绵绵也开始想着东西他们都该收到了，也不知道喜不喜欢。 入了夏，她店里的生意却是愈发好了不少，不过来往的都是小厮丫鬟。 主人家都同宋绵绵一样，决计不肯这个天气出门。 倒是谢蓁蓁，还每天早早出门念书，傍晚才回来，不过半月，人就瘦了一圈儿。 瞧着倒有点抽条了的意思。 不过谢蓁蓁这还能坚持呢，白云书院仍是放假了。 王梦姝累倒了。 听说这消息，宋绵绵也顾不上热不热的，吩咐家里人套了马车就往程家去。 她给王梦姝提议了寒暑假，但人压根儿没听。 她马车到程家的时候，沈夫人和鱼望舒也刚好到，几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担心。 不过沈夫人和鱼望舒除了担心王梦姝之外，还有点担心宋绵绵。 王梦姝累倒了，这程夫人不会迁怒绵绵？ 这次和上次又不一样，这次真有筏子。 鱼望舒都想好了，实在不行……她就咬咬牙认下王梦姝这事儿，权当是家里多一个吃饭的。 当然，那是下下策。 沈夫人拍了拍宋绵绵的肩膀，低声安慰，“有娘在。” 她们原是不知道此事的，还是小冉前去告知的，担心程夫人怪罪宋绵绵，当然也担心王梦姝的身体，这才匆匆赶了过来。 一行人还没进门呢，就听到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好似连肺都要咳出来一般。 这咳嗽声激烈中又带着虚弱，不用看她们都知道咳的是王梦姝。 “大小姐，表少夫人，表小姐。”守在门口的婆子一一行礼。 沈夫人轻轻颌首，关切问：“姝儿怎么样了？” 婆子顿时面露难色，低声说：“大夫说，是染了风寒，再加上身体虚弱，又过度疲劳，这才……” 沈夫人拧紧眉头。 王梦姝的身体自打娘胎里出来就弱，这些年在程家也是极精细的养着。 一不得病便罢了，一病便不是什么小事。 “我去看看姝儿。”她说着，迈步进了屋，刚进门，程夫人便已经看了过来，眼圈泛红，轻哼一声，“托了你家姑娘的福，给我家姝儿找这么一份好差事！” “姝儿身体弱，不能劳累，你还给她出这劳什子劳心劳力的主意，你是存了心的想害死姝儿！” 程夫人指着宋绵绵的鼻子怒斥。 “我是想叫姝儿进你们沈家门，你们不愿意便罢了，何苦要我姝儿的性命？！” 程夫人字字泣血，眼里隐有泪光泛动。 话是说的难听了些，但看得出来程夫人是真的在担心王梦姝，宋绵绵心里叹了一口气，便没反驳。 “长嫂。” 沈夫人连忙开口，“您误会了，绵绵绝对没有这样的意思。” “误会？”程夫人冷笑一声，“你看看，你看看姝儿现在成什么样子了，这是误会？” 几人看去—— 王梦姝躺在病床上，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唇色却是惨白，唇瓣甚至已经起皮，额头大颗大颗的汗珠滚落，小冉擦都来不及。 病的真的很严重。 沈夫人忙问：“大夫怎么说？” 小冉红这双眼，低声说：“大夫说需得好好养着，不能过度劳累，这几天可能会反复发烧。” 这天气已经够热，王梦姝还在感冒发烧了…… “让你失望了，姝儿还没死！”程夫人再度将矛头对准宋绵绵，那双眼神真是恨不能直接将宋绵绵戳个对穿。 宋绵绵抿唇。 “舅母，我并无这个意思。” 她相信王梦姝也只是过分热爱教书育人这件事，所以才会劳累过度。 她看的出来王梦姝对此事的热爱。 “是啊，你没这个意思。”程夫人冷笑着，“你没这个意思都已经让姝儿虚弱成这样，你真有这个意思姝儿早就没命了！” “宋绵绵啊宋绵绵，你真是手段高明啊！明明流落在外十几年，一回京就搅弄风雨！你手段多好啊，区区几天就哄的沈家上下对你巴心巴肺的好。” “程家也在你计划之内！我看你不仅是想要害姝儿，还想要害我啊！” “所有挡你路的人都该去死对！” “够了！”一道威严十足的厉喝声从外面传来，众人纷纷恭敬的向外看去——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程老夫人。 程老夫人板着一张脸，表情严肃，眼神带着警告之意的从程夫人身上扫过，“越说越不像话了！有你这么说外甥女的吗？” 程夫人对程老夫人一向尊敬，当然更多的还有点惧怕，但此刻她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胆子。 “母亲！”她的声音染上几分凄厉，“姝儿就要没命了啊！” “姝儿是我哥哥嫂嫂唯一的孩子，从小在我膝下长大，就如同我的女儿一般！”程夫人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程老夫人皱眉，“行了，大夫不是说了吗？姝儿只需好好养着，必能没事。” “况且姝儿是劳累过度，染了风寒，同绵绵又有什么关系？姝儿的身体你又不是不知道，每个月总有几天不爽利。” 对程家人来说，王梦姝什么时候不喝药才稀奇。 “要不是宋绵绵给出了什么开书院的馊主意，姝儿也不止于此！”这就是程夫人的逻辑，反正归根结底，因头在宋绵绵身上。 “我看你这个姑母当的是真失职！”程老夫人表情严肃，“便是我都看出来，自从开了这个书院，梦姝比之前要开心的多。” 王梦姝是真心喜欢这事儿，这一点有目共睹。 程夫人张张嘴，终究不敢再说什么。 程老夫人心里叹息一声，又看向宋绵绵，“绵绵，你舅母一时怒极才会胡乱说话，你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到底程夫人是自家儿媳妇，她得帮着圆场解释。 以免女儿外孙女对程家生出隔阂来。 宋绵绵轻笑着摇头，“外祖母不用解释，绵绵知道的。这件事，的确是绵绵考虑不周。” 她也没想到，王梦姝为了书院操劳至此。 沈夫人比宋绵绵还委屈几分，“娘，长嫂，绵绵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绝无坏心的。” 程夫人下意识的杠了一句，“就怕好心办了坏事。” 自从上次宋绵绵落了程夫人的面子之后，沈夫人觉得她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长嫂。 以前觉得长嫂温柔贤淑，待她也好，可如今怎显出几分刻薄来？ 可她还是坚定的站在保护女儿的第一线，说：“长嫂，既然你是这么想的，那书院那边还是别叫姝儿去了，她身体弱。” 第四百三十三章 受委屈了 程夫人当即皱了下眉，对于这个提议她是觉得很不错，可刚刚程老夫人说的话也没错。 自从开设了这个书院，王梦姝就一天比一天精神，有活力。 是个人都看的出来王梦姝对这件事的热爱。 她要是这个时候应承了这件事，回头等王梦姝醒了，怕是且有的闹呢。 她一时间也不敢顺着这话说。 只道：“姝儿都是被你们蛊惑了。” 沈夫人神色不悦，在她看来程夫人这就是再欺负她家姑娘了，她提出可以不让王梦姝去，程夫人不敢做这个主，继续说她家姑娘。 这就过分了。 “长嫂！” 沈夫人忍不住出声。 “咳，咳咳。” 就在这个时候，床上传来虚弱的咳嗽声，小冉的声音带着哭腔，“小姐……” 一众人也顾不上争执，担心的朝床上看去。 王梦姝醒了。 眼神疲惫，没什么神采，看见沈夫人等人都在屋里的时候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是她让小冉去通知沈夫人的。 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担心姑母会为难谢夫人，有沈夫人在的话，沈夫人肯定会护着宋绵绵。 “姝儿……” 程夫人忙到床边坐下，满脸的关心，“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你终于醒了，你吓死姑母了你知道吗？” “姝儿。”沈夫人也凑了过来，同样担心关切。 王梦姝勉强的对两人扬起一个虚弱至极的笑，“姑母，夫人，姝儿没事。” 她当真虚弱，说话都断断续续的，又道：“此事和谢夫人无关。” 是她身体太弱了。 程夫人一听这话就黑了脸，这都什么时候了，王梦姝醒来的第一时间居然是帮宋绵绵说话？！ 她简直快被气死。 “姝儿。”程夫人气道：“那书院我看你也不用去了，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你要是出了事，姑母怎么和你父母交代？” 王梦姝急了，挣扎着就要坐起来，同时有些着急的开口，“不……不。” “姑母。”她抓住程夫人的衣袖，“姝儿要去。” 程夫人拧紧眉头，“姝儿……” 王梦姝的眼里聚集了水光，看起来楚楚可怜的，眼看着程夫人不为所动，她竟是挣扎着要翻身下床。 “你做什么？！” 程夫人既无奈又恼怒，这死丫头是真一点都不顾惜她的身体。 王梦姝泫然欲泣的看着程夫人，“书院，姝儿一定要去。” 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热爱过一件事，就像找到了人生目标一样。 如今总算找到了，她纵然死，也要继续做下去。 不只是程夫人不赞同。 沈夫人其实也不那么赞成，她同样拧着眉说：“姝儿，你身子弱，你姑母说的也有道理。” “夫人……”王梦姝声音凄楚，摇着头不肯答应，眼泪从她眼角滚落，当真是我见犹怜。 “娘，舅母。”宋绵绵顶着程夫人不悦的眼神开口，“此事容后再议，这会儿最重要的还是王小姐的身体。” “等她身体先养好，到时候慢慢商议。如今可别再叫王小姐掉眼泪了，她正虚弱着呢。” 宋绵绵若是说别的，程夫人必定是要站出来反驳的，但这话程夫人还是保持了沉默。 没再争执这件事，王梦姝的情绪也渐渐平静下来。 很快喝了熬好的药，没多久便又昏昏沉沉的睡下了。 等她睡下，众人依次退出房间，表情都有些凝重。都知道王梦姝身体差，可这也太差了。 宋绵绵心里叹了一声。 离开内室。 鱼望舒正陪着程老夫人在外间坐着，此刻瞧见几人退出来，温和的询问了一句，“睡下了？” “是。” 沈夫人点头。 程夫人和宋绵绵则是没说话，只是程夫人那张脸，一看就跟别人欠她二五八万似的，黑着一张脸。 程老夫人看她一眼，垂下眼帘，道：“秀宁，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 秀宁正是程夫人的闺名。 “是。”程夫人临走之前，还没忘扫了一眼宋绵绵，这才转身离开。 “绵绵，过来。”程老夫人对宋绵绵招招手。 宋绵绵走过去，乖巧的任由程老夫人牵着她的手拉着她坐在身侧的小凳子上。 “别放在心上。”程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你舅母她也是关心则乱。” 宋绵绵点头，“外祖母放心，绵绵明白。” 不过要不是因为王梦姝还病着，她才不会一直容忍程夫人。 程老夫人看宋绵绵的眼里更多了点不好意思，“你是个乖孩子，放心，回头我一定会好好说说你舅母。” “就是，娘。”沈夫人忙开口，“此事虽与绵绵有关，但姝儿那样又不是绵绵害的，长嫂未免也太……” 她都觉得委屈。 程老夫人点了点沈夫人的额头，“说什么呢。” 她知道沈夫人并无挑拨离间的意思，只是心里头觉得委屈，所以才跟她这个当娘的多说几句。 可这话要是传到程夫人耳中…… 程老夫人看女儿的眼里不禁多了点担心，她如今年纪愈发大了，能照拂女儿的时间不多了，自然希望女儿能跟儿媳好好相处。 别等她前脚走了，女儿后脚就没了娘家。 “娘。”宋绵绵也轻轻拽了拽沈夫人的衣袖，“别说这些。” 她娘什么都好，就是太单纯直接了些。 “好好好。”沈夫人只得妥协，“我不说，我不说行了。” 她转移了话题，“娘，姝儿这若是需要什么只管让人告诉我，有的我都给她送来。” 程老夫人点头，“你别担心这些。” 方才沈夫人来的时候就带了许多补品和珍贵药材，都是给王梦姝补身体的。 宋绵绵也带了不少。 几人又坐着聊了一会儿天，确定王梦姝没什么大事，沈夫人和宋绵绵等人才离开了程家。 刚上马车，沈夫人就一脸心疼的看着宋绵绵，“囡囡，今天真是委屈你了。这件事分明就怪不得你，长嫂却是迁怒于你。” “姝儿的身体弱她又不是现在才知道，就算没这事姝儿也是常年不断药的，怎么就能怪你了？” 沈夫人倒不是对王梦姝有意见，只是心疼女儿。 宋绵绵侧头乖巧的靠在沈夫人怀里，软声撒娇道：“娘，您这么说了我就不觉得委屈啦。” 第四百三十四章 都来当夫子 沈夫人安抚的拍了拍女儿的手，低声交代，“这段时间你就别来程家了，我来程家看姝儿便是。” 免得女儿再来，又被长嫂拿话挤兑。 说到这，她又忍不住感叹一声，“如今我是愈发看不懂长嫂了。”分明以前长嫂不是这样的。 宋绵绵和鱼望对视一眼，没说话，心里都有些好笑。沈夫人应当是从没看懂过程夫人才是。 宋绵绵想了想，挽着沈夫人的手臂，“娘，您放心，我心里有数的，您不用担心我啦。” “怎么能不担心？”沈夫人嗔怪一声，她自然不舍得也不愿意女儿受委屈。 她掌心里的宝贝，她都舍不得多说一句的，却被长嫂各种阴阳怪气的指责，她心里甭提多难受。 “这件事本就怪不得你。”沈夫人只嘟囔了这么一句，她其实都想说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王梦姝的身体太差。 可王梦姝又是那么个情况，她也说不出什么太难听的话。 宋绵绵就跟个小棉袄似的靠在沈夫人怀里，“就知道娘最心疼我啦。” 除此之外，她也没再说别的。 就在马车正要启程的时候，马车外传来一道略带着点熟悉的声音，“谢夫人……” 是小冉，王梦姝身边的侍女。 宋绵绵掀起车帘看去，果然是小冉站在马车边，她姿态恭敬，微微垂着头，“小姐有几句话想跟您说。” 宋绵绵颌首，“讲。” 小冉微微松了一口气，小姐方还担心谢夫人会因着程夫人的态度而迁怒她呢。 如今看来，谢夫人果真不是这样的人。 “谢夫人，我家小姐说她这几天怕是不能去白云书院那边，书院那边的事还请夫人费心一二。” 宋绵绵颌首，唇角的笑意愈发上扬了点，“转告你家小姐，不必担心书院那边的事，好好休养身体。” “是。”小冉面露喜色，连忙答应下来，“多谢谢夫人。” “无妨。”宋绵绵本就准备要管这事儿，“照顾好你家小姐，告诉她，若再这样不顾身体，书院以后是真不叫她去了。” 小冉面露感激，“奴婢会转告小姐的，劳烦谢夫人挂怀。” 小冉说完几句话，眼看着宋绵绵放下帘子，她才退后几步。目送马车离开，小冉也转身进了程家大门，直奔王梦姝的院子去。 马车上，宋绵绵看向沈夫人，眨巴眨巴眼睛，“娘，您和嫂嫂先回。” 她现在得去一趟白云书院。 沈夫人嗔怪的瞪她一眼，“你啊，劳碌命！” 宋绵绵也不恼，依旧笑着。 鱼望舒也嗔道：“绵绵一向心软。” 话是这样说，两人也没有不准宋绵绵去的意思。宋绵绵乘坐马车去了白云书院，今天书院放了假。 王梦姝不会只病一天，书院也不能一直放假。 书院刚开学不过半个月，一共才十三个学生，除了王梦姝之外便只有一个洒扫仆妇，一个厨娘，以及一个看门大爷许老头。 宋绵绵算是白云书院的常客，所以她的马车刚到许老头就恭恭敬敬的将人迎进了书院。 “谢夫人，您来了。” 宋绵绵轻轻颌首，而后道：“明日书院正常上课。” 嗯？！ 许老头有些诧异的抬眸，下意识的往门口看去，“王夫子？” 天地良心，今天早上王夫子忽然在学堂里晕倒时可把他们都吓得不轻。 王夫子那一看就知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大家闺秀，那样钟灵毓秀的人儿要真出了什么事，他们整个书院都不够赔的！ “王夫子还需静养几日，但王夫子特意叮嘱，不能耽误孩子们的课程。”宋绵绵轻声说：“按我说的做，明天会有人来给孩子们上课。” “是。” 许老头不敢置喙，立刻恭声答应。 宋绵绵又在书院里看了一圈，看的出来，王梦姝对白云书院真的投入了很深的感情。 书院里装潢精致，院子里假山花园错落，栽种了各色花卉。真要算起来，王梦姝对书院的投入可比她收到的束修要多得多。 她看了一圈，这才离开了白云书院。 “姑娘。”一直到离开，小鹿才凑过来问：“明天谁会来书院给孩子们上课啊？” 反正这话姑娘是放出去了，那是必定要做到的。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宋绵绵意味深长的看着小鹿。 小鹿愣了下，点头，“姑娘您来也行，不过……姑娘您是准备教孩子们打算盘还是打麻将啊？” 姑娘算账和打麻将都很厉害，姑娘也很喜欢看书，但她莫名就是觉得姑娘教孩子们这样的事怕是做的不能那么好。 宋绵绵翻了个白眼，瞪她一眼，“谁说是我啦？是你！” “啥？！” 小鹿惊呼出声，不可置信的看着宋绵绵，“姑娘，您可别开我玩笑了。” “这么大的事，谁跟你开玩笑啦？”宋绵绵双手托腮，笑眯眯的看着小鹿，抬手指了指她的脸，“你看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 小鹿：…… 姑娘这话不是在开玩笑更可怕。 她一脸的欲哭无泪，“姑娘……” “哦哟，你放心啦。”宋绵绵看着小鹿神色变换不定好一会儿，才出言安慰，“不是让你教孩子们读书认字啦，就算你愿意教，我也不敢点这个头。” 否则等王梦姝回来她可没办法交代。 宋绵绵这话让小鹿微微松了一口气，是啊，姑娘并非那么不靠谱的人，她该相信姑娘。 思及此，小鹿看向宋绵绵，灼灼的眸里多了点期待，“姑娘，那您的意思是？” “教孩子嘛，讲究的就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宋绵绵举起手指一一细数，“所以明儿你就教她们活动活动，锻炼身体。” “嗯，重点教她们一些防身技巧。”宋绵绵原本只是一个大致的想法，此刻越说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 在哪个世道女孩子都不容易，就连二十一世纪都是如此，更别提如今。 小鹿原本还想再说什么，但此刻听到这话，倒是深以为然的连连点头，“姑娘说的有理，我定会竭尽全力教导好孩子们。” 看她一脸的认真和笃定，宋绵绵想了想还是轻轻提醒了一声，“她们都还是孩子，悠着点儿。” 第四百三十五章 稳住，别哭 小鹿一脸郑重的点头，“姑娘放心，我明白分寸！” 是……吗？ 宋绵绵还是有点不放心，不过也没再纠结此事，反而认真计划此事。跟小鹿说：“不过你早晨教她们习武，下午还得学点别的。” “唔……”宋绵绵思忖了下，道：“今晚我问问夫君明日午后可有时间。” 小鹿瞪大眼睛，“姑娘，这……” 且不提谢渊的身份，乃是当朝状元，又是周国连中六元第一人。更是年纪轻轻便升任五品官员，前途无量。 白云书院又是周国第一女子书院，谢渊真来那就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他的立场。 宋绵绵认真想了想，点头，“倒也是。” “那实在不行的话，明天就我来给孩子们上课。”反正教一教三字经什么的，她自觉应该还是可以胜任。 不过…… 就怕到时候是她教的大家都会背了，王梦姝来了给一一讲解背后的故事。 没错。 她会背三字经，但背后的意思还真不是全部清楚。 就半吊子。 宋绵绵和小鹿说完，都觉得这个想法很不错，同时两人的余光也注意到了在旁边略有些失落的知梅。 宋绵绵眸子一转，“知梅，你也要准备准备。” “啊？”知梅又惊又喜的抬眸，还有点不好意思，“夫人，我，我能准备什么啊？我什么都不会……” “谁说的？”宋绵绵挑了下眉，“其实你会的可多了。” “你可以带孩子们一起玩，放松她们的身体，也可以带孩子们认识蔬菜粮食，教育她们爱惜粮食。” 知梅听着宋绵绵的话，眼里也迸发出期待的光，“真，真的吗？” “当然。”宋绵绵肯定点头。 翌日，一早。 宋绵绵就领着小鹿和知梅一道出发，往白云书院去了。 同行的还有谢蓁蓁。 “二婶婶。” 谢蓁蓁关切的询问：“王夫子的身体怎么样了啊？” 宋绵绵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别担心，王夫子休息几天就没事了，最近几天二婶婶和小鹿，知梅姨姨们教你们。” “啊？” 谢蓁蓁错愕的瞪大了眼睛。 “就是暂代几天啦。”宋绵绵忙又解释，“等过几天王夫子身体好了，她就会回来继续教你们。” “奥奥。”谢蓁蓁点了点小脑袋，眼神还是忍不住从宋绵绵和小鹿几人身上扫过。 就好像在质疑：真的行吗？ 当然，谢蓁蓁其实是非常崇拜宋绵绵的，她觉得二婶婶超厉害，超棒，什么都会。 但是在当了王夫子一段时间的学生之后，谢蓁蓁在学问一道上最崇拜的除了谢渊便是王夫子。 当然，别人也不曾像这两人一样同她讲过学。 七月的早晨便已经十分炎热。 在第一缕朝阳破云而出之前，小鹿已经带着十多个女孩子在白云书院的院子里扎起了马步。 来这里的女孩子都是家庭尚算不错，在家还算被宠爱的，如谢蓁蓁一般。 所以对于扎马步这事儿还真都是第一回，不过一会儿就有小女孩摇摇欲坠，显然是坚持不住了。 这让小鹿有点挫败。 她兴致冲冲的准备大干一场呢。 却没料到竟是这样的结果。 有第一个，那便有第二个，很快，一群小姑娘都坚持不住了。小鹿也没在这个时候松口，一双威严十足的眸一一从小姑娘们身上扫过。 一直到小姑娘们坚持不住，额头上都有大颗大颗的汗珠滚落，有小姑娘哭啼了起来。 想放松身体，可被小鹿的眼神一扫，又不敢再有动作。 只是眼泪掉的更大颗了点。 “不是说念书吗？我们又没做错什么……”有人委屈出声，“王夫子……呜呜我要王夫子……” 一个哭，一群小姑娘就哭了起来。 小鹿皱紧了眉，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这要是给她一群大老粗，她保管分分钟就给训斥听话了，可偏偏是一群刚刚及腰的小丫头。 她下意识的将求助的眼神看向宋绵绵。 宋绵绵看了看，哭的小姑娘占多数，但还是有那么少数两个没哭。谢蓁蓁就是其中一个，她此刻甚至还在说：“别哭了，王夫子过几天就回来啦。” 这话一出，小丫头们哭的更伤心了，不知是不是因为“过几天”这几个字。 这代表她们还要再等几天…… “啪，啪，啪。”宋绵绵鼓着掌走过来，“好啦好啦，大家都很棒啦，今天就先到这。” 看见宋绵绵，一群小姑娘就跟看见了救世主似的，“沈夫子呜呜呜。” “沈夫子您终于来了……” “沈夫子……” 听小姑娘们的声音只觉得可怜极了，不知道的还不定以为是遭受了怎样的虐待呢。 知梅一一给小姑娘们分发了湿润擦汗的毛巾，又领着小姑娘们去更衣室更衣，喝水。 一直到小姑娘们换好衣裳，坐在了学堂里，宋绵绵才领着小鹿走进去。 一看见小鹿，就有小姑娘嘴巴一瘪，似要哭出来。 小鹿：…… “好了。”宋绵绵嗓音温和，“今天大家都辛苦了，书院里特地准备了清凉解暑的绿豆汤。” “王夫子身体不好，需要休养几天，接下来这几天呢你们都将由我，小鹿姐姐，知梅姐姐一起上课。” 一听小鹿姐姐…… 其中一个小姑娘刚喝到嘴里的绿豆汤一下就又吐了出来，大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抽抽噎噎的说：“沈，沈夫子……我，我要回家……” 她想娘了呜呜呜。 小鹿再度无语，就今天这点儿水准，她都还没使劲儿呢好吗？ 至于哭成这个样子吗？！ 生气！ “咳咳。”宋绵绵咳嗽两声，“大家都先安静一下，听我说。大家不要害怕小鹿姐姐，小鹿姐姐也是希望大家能有一个更强健的体魄。” “你们想想，要是不锻炼的话，有讨厌的小男孩揪你辫子那你只能哭了对不对？但是咱们身体棒棒的，再敢有讨厌小男孩揪你辫子……那咱们转身就是一拳，打的他娘都认不出来！” 一群天真可爱的小姑娘们瞪大了眼睛，似乎没想到宋绵绵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宋绵绵说的可认真了，“像你们小鹿姐姐这么厉害的女孩子，可没有男孩子敢揪她辫子呢！” 就在这时，哭的最可怜的那小姑娘抽抽噎噎的说：“那，那，我，可以，揍我小哥吗？” 第四百三十六章 不要死呀 这还真是…… 用最可爱的语气，说最狠的话啊。 宋绵绵在心里为小姑娘的小哥默哀了三秒，斩钉截铁的回答，“当然，如果他欺负你的话。” 小姑娘一边用手背抹着眼泪，一边说：“我，我要学。” 小鹿惊愕的张大嘴，在背后默默的向宋绵绵竖起了大拇指。 姑娘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一群小姑娘纷纷点头，都表示要跟着小鹿姐姐学。 搞定了小姑娘们，下午的课程继续，先是宋绵绵的课，下午茶之后是知梅的课。一天的课程结束，宋绵绵和知梅对视一眼，第一时间先各自端起一大杯水喝水。 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嗓子疼。 白云书院的孩子不多，大多数都是书院附近的，放学之后一群小姑娘们成群的便各自回家，倒也不用太担心。 而家离书院最远的除了谢蓁蓁便是今早哭的最惨那小姑娘了。 “蓁蓁，如茵，你们先坐会儿，我们把课室整理一下就出发！” 书院里是请了佣人做杂活儿的，她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书本之类的整理一下。 宋绵绵话音刚落，谢蓁蓁就忙举起小手，“沈夫子，我也可以帮忙！” 小姑娘在书院里还会刻意跟宋绵绵保持距离，不愿叫别人知道她们的关系。 宋绵绵笑盈盈的，倒也乐得如此。 赵如茵也跟着点头，表示要帮忙。 “劳烦两位了。”宋绵绵笑眯眯的道谢，“有你们帮忙，一定很快就能搞定啦。” 两个小姑娘虽然个子小小的，但干起活儿来还真像模像样。 很快，所有的书本都收好，剩下的事自有书院里的洒扫收拾。宋绵绵几人才带着两个小姑娘上了马车。 她得去程家给王梦姝一个安心，也需将赵如茵小姑娘送回赵家。 “二……沈夫子。”谢蓁蓁诧异的看向宋绵绵，“我们现在是去看王夫子吗？” 宋绵绵眸子一转，“你们想去看王夫子吗？” “嗯！”两个小姑娘同时点头，眼眸亮晶晶的，都是一脸的期待。 当然想啦。 那可是她们最喜欢的王夫子哎。 “好！”宋绵绵点头，“那就是去看王夫子。” 说完，又看向小鹿，“命人去赵家说一声。” “是。”小鹿立刻安排人去了赵家，马车缓缓朝程家去。 得知宋绵绵来了。 程夫人可没什么好脸色，她甚至都不想让宋绵绵进门。可她刚要吩咐呢，就听侍女来人说小冉亲自去接了。 小冉是王梦姝的贴身侍女，代表了王梦姝的态度和脸面。 程夫人拧紧眉头，愤怒的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她就是想气死我。” 她说的就是王梦姝。 这两天她是耳提面命，一个劲儿的叮嘱，不准再跟宋绵绵接触。 可看这样子，王梦姝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就在她生气的时候，小冉已经领着宋绵绵等人进了院子，看见谢蓁蓁和赵如茵，小冉和王梦姝都很开心。 “王夫子，王夫子！” 两个小丫头喊的又清脆又大声，可在看清王梦姝那惨白没血色的脸时，两人又很有眼色的压低了声音。 方才的欢喜尽数散去，只剩下担心。 两个小姑娘怯生生的，都不太敢靠近王梦姝，束手束脚的坐在床边，黑黢黢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们的王夫子。 王梦姝轻轻扯了扯唇角，脸上露出温和的笑，眸光慈爱的看着两个小姑娘，“嗯，你们来了。” 她的声音仍旧虚弱，却难掩喜悦。 “王夫子。”谢蓁蓁拉着王梦姝的手，“您要好好保重身体啊。” “嗯嗯。”赵如茵在旁边点头，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王夫子，你不要死啊。” 这话叫众人哭笑不得，偏偏赵如茵喊的真情实感，王梦姝只得连忙安慰，“好，好，我不死。” 有孩子们陪着说了几句话，王梦姝的神色虽然萎靡了几分，但眉眼间的喜悦却是怎么都掩藏不住。 她是真的开心。 宋绵绵也没叫两个小姑娘一直打搅王梦姝休息，只叫说了两句话便将小丫头们领出去了。 她则是有一些正事要说。 比如书院现在的情况，今天安排的是什么课，最后又不忘叮嘱王梦姝好好休息，不用担心书院。 宋绵绵估摸着时间，没多久就起身告辞，又将谢蓁蓁和赵如茵喊进来同王梦姝告辞，这才离开。 宋绵绵前脚刚走，后脚程夫人就过了来。 她正看见宋绵绵的身侧还跟着两个小孩子离开的身影，当即皱了眉，“她是来看病人还是来看笑话？不知道姝儿如今需要静养吗？还带小孩子过来。” 程夫人的语气相当不满，不过也没人敢附和这样的话便是。 程夫人一甩袖子，转身进门，却见王梦姝正半撑着身体看什么，脸上笑容温和。 她的表情便也缓和下来，“这是在看什么？你的身体还是需要多休息。” “姑母。”王梦姝就要起身行礼，被程夫人制止，“行了，躺着。” 王梦姝这才笑着将手里的纸张往程夫人面前推了推，“姑母，你看看，这是书院里的孩子们给我的。” 她满脸的笑，眼眸灼灼。 这眼神太过明亮，让程夫人到了嘴边的嘲讽都下意识的收了回去。 这又算什么好东西吗？ 她拧紧了眉头，虽然嘲讽的话没出声，但还是不赞同道：“你该多休息，别看这些有的没的，仔细伤了眼睛。” 听到姑母言语间的鄙夷，王梦姝心里有些黯然。 但很快又道：“姑母放心，姝儿明白的。” 程夫人点头，又说：“我跟你说的话你都要记在心上，我是你亲姑母，难道我还能害你吗？那宋绵绵一看就是个能闯祸能闹事的，你是大家千金，你不要跟着她胡来。” “你身体弱，就该好好呆在家里，这么热的天你说你非要去劳什子书院做什么？”程夫人喋喋不休，完全没有看到王梦姝黯然的眼神。 不等王梦姝说话，程夫人继续说：“这次你就听姑母的，以后别去书院了！” 第四百三十七章 要她眼里只有他 王梦姝原本还耐着性子听着，尽管她不赞同，可显然，程夫人将她的沉默当做了默认。 最后索性直接安排起来。 “姑母，咳咳。” 王梦姝终于还是出声打断。 程夫人没好气道：“好好好，我不说，随你！” 王梦姝没多说，但她怎么可能不明白侄女儿的意思？ 王梦姝露出一个有些腼腆乖巧的笑，没说话，但那表情就很像是松了一口气。 程夫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可瞧见王梦姝虚弱的样子，又说不出什么指摘的话，只能气闷的叮嘱了两句好好休息，便离开了房间。 宋绵绵刚出程家的大门，就看见程家门前大树下站着的清隽身影。 谢渊一身绿色长袍，清新淡然，他板着脸时好似一块寒玉，自带冰凉气息。 在这炎炎夏日里，宋绵绵最喜欢的就是谢渊。 凉快！ 不等她使眼色，小鹿和知梅就十分懂事儿的将谢蓁蓁和赵如茵两个小姑娘带去了马车上。 宋绵绵脚步轻快雀跃的走到谢渊面前，抬眸露出一抹笑，“夫君，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谢渊自然的握住她的手，宋绵绵被他拽着不由自主的往前一步，两人的距离更近了点。 “你再不出来，我就要进去寻你了。”谢渊的声音有些无奈，就好似程家是什么龙潭虎穴一般。 宋绵绵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眼眸弯弯，“没你说的这么可怕啦。” “嗯。”谢渊点头，“是我比较怕。” 宋绵绵挽住谢渊的手臂，小脑袋亲昵的往他肩膀上贴了贴，这小动作让谢渊的唇角不由微微上扬。 她的手伸到背后，对着马车方向摆了摆手，示意小鹿她们去送赵如茵，将谢蓁蓁带回家。 她则是亲昵的挽着谢渊的手臂，“夫君，晚上想吃什么？” 谢渊眼前一亮，眉梢轻挑，“夫人陪我？” 他就是想跟自家夫人多一点单独相处的时间，不然夫人身边总是有人，蓁蓁那小丫头喜欢黏着绵绵也就罢了。 连被宋绵绵坑了的谢思齐在姐姐的带领下也可喜欢这个二婶婶。 小家伙最近会喊人了，除了娘和姐姐，便是二婶婶和人之初。 还真按照宋绵绵的计划发展了。 宋绵绵肯定点头，嗯了一声，“不欢迎吗？” “乐意之至。”谢渊握着她的手都更紧了些，生怕小东西说完人跑了。 那不能够。 宋绵绵有点想笑，模样乖巧的跟在谢渊身后，一只手被他攥着，掌心沁出细密的汗。 另一只手则挥舞着手里的圆扇，还会不经意间的将风扇到谢渊身上，为他带去丝丝凉意。 谢渊察觉到他家夫人的小动作，十分自然的伸手接过她手里的扇子，并且开始为夫人扇风。 “辛苦我家夫人了。” 他有些无奈出声。 没办法，宋绵绵既怕冷，又怕热。 宋绵绵略有点不好意思的轻轻咳嗽了声，“这个天实在太热啦。” 这夏日的傍晚，风都又热又黏，太阳已经落山，天光却还大亮着。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毕竟如今中午都几乎没人出门，这个点才出门乘凉会友。 一路过来，宋绵绵吃了一碗冰粉，一碗豆腐脑儿，也差不多饱了。 等到了谢渊看好的那家酒楼，她已经吃不下什么了。 对上谢渊无奈的眼神，宋绵绵略显无辜，还诚实的夸了一句，“那家的冰粉真的不错。” 谢渊：…… 好的，他知道了。 “今天在书院感觉怎么样？”等菜的时候，谢渊关心的询问他家夫人今天的情况。 “还不赖哎。”宋绵绵笑眯眯的将今天发生的趣事都一一告诉谢渊。 一个说的绘声绘色，一个听的认认真真。 谢渊时不时的还会说上那么两句。 “强身健体是不错。”谢渊还真觉得宋绵绵这个主意很不错。 如今战事将起，朝廷最近收到消息，西江和南鸢的边境都不太平，隐约有要趁机起事的意思。 大周如今腹背受敌，尽管有精兵强将，但之前大周就与北翟征战多年，如今才刚安定不过五年。 宋绵绵点头，眼巴巴的看着谢渊夹起一片薄如蝉翼的鱼肉放入她碗里。 鱼肉刚刚烫熟，放入调好的蘸料里转了一圈，宋绵绵就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夹起往嘴里放。 鱼肉鲜嫩，蘸了辣椒酱之后又鲜又辣，宋绵绵满足的眯起眸，“夫君，这家的味道真的不错哎，明天我们还来？” “好。”谢渊轻笑，又给宋绵绵夹了几块刚刚烫熟的鲜嫩鱼肉。 都是挑的没刺儿的肉。 锅里还煮了白白嫩嫩的豆腐，豆腐里吸满了鱼头鱼骨熬的汤底，香味浓郁。 宋绵绵想了想，又说：“夫君，要不要打包一份儿回家啊，蓁蓁肯定喜欢。” 谢蓁蓁吃货的属性深入人心，因此一吃到好吃的宋绵绵就不由自主想到了小姑娘。 谢渊为夫人对侄女儿的关心疼爱感动，但更多的还有点无奈。 这是二人时间。 可夫人想着是还是蓁蓁那个小丫头。 “夫君？” 宋绵绵没得到回应，歪了歪小脑袋，“你觉得怎么样呀？” 谢渊放下筷子，两只手一左一右托住宋绵绵的脸颊，直视着她的双眼。 “夫人。” 谢渊的声音带着点无奈，“看看我。” 她的注意力就不能多放点在他身上吗？ 此刻的他就像个有点可怜的小狗狗，渴求着自家夫人的关注。 宋绵绵眨巴眨巴大眼睛，清澈的眼里映着谢渊的脸。 清隽帅气，只是眼底好似有点儿委屈。 “看见啦看见啦。”宋绵绵哭笑不得，伸手捏了捏谢渊的耳朵，脸上的笑意掩饰不住。 “我家夫君这么帅这么好看这么能干，我看得见你啦。”她夸完，敏锐察觉到谢渊的耳朵红了不少。 她莞尔轻笑，收回手夹起鱼肉放到谢渊碗里。 “夫君，快吃。” 她用哄小孩儿的语气同谢渊说：“就咱俩吃，才不带回去给蓁蓁吃呢，哼。” 谢渊哭笑不得。 但不得不说，小姑娘这招对他很管用。 “好。”谢渊颌首，“听夫人的。” 他唇角轻轻上翘，宋绵绵都有点懵了，就听谢渊继续道：“回去就告诉蓁蓁，是她二婶婶的意思。” 宋绵绵：…… 不带这样儿的。 她愣了下，轻哼一声，“回去我跟蓁蓁说是你不让带，到时候看蓁蓁相信谁。” 她小脸上全是骄傲和得意。 在她跟谢渊之间，那蓁蓁肯定相信她啊。 谢渊想笑。 片刻又反应过来，他刚刚就是希望夫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可这会儿他又把话说到了蓁蓁身上。 他闷闷的喝了一口鱼汤，觉得味道不错，又放下碗同夫人说：“尝尝，鱼汤味道很好。” 第四百三十八章 要当小美女 一顿晚饭结束，小夫妻两个手牵着手散步回家，正遇上了在屋外乘凉的谢蓁蓁。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两人笑成一团，笑的谢蓁蓁小姑娘都懵了，她的大眼睛眨了又眨，都没搞明白二叔叔和二婶婶在笑什么。 宋绵绵和谢渊也没有解释的意思，两人笑了一阵儿，还默契的走过去一左一右的捏了捏小姑娘的脸颊。 谢蓁蓁更懵了。 她旁边的谢思齐虽然还不知道那么多，但小表情也相当的可爱。 “二婶婶。”谢蓁蓁得了自由，微微嘟嘴，“再捏我的脸会变胖的。” 她的小表情有些严肃，“蓁蓁不想变成一个胖妹妹。” “哈哈哈哈哈。”宋绵绵乐不可支，揉了揉她刚刚洗过澡柔顺披在身后的头发，“不会的，二婶婶跟你保证，不会变成胖妹妹的。” 谢蓁蓁将信将疑，“真的吗？” 她伸手摸了摸她肉肉的小圆脸。 要不是说这话的人是二婶婶，她肯定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当然。”宋绵绵努力让她的眼睛显得真诚，“而且肉肉脸多可爱啊？” 谢蓁蓁皱起小脸。 “可是……” 她一脸的纠结。 宋绵绵眉梢轻挑，循循善诱，“可是什么？” 谢蓁蓁略显苦恼，“我想当小美女啊，不想当小可爱。” 噗！ 宋绵绵想笑，但又很克制的收敛了，不想让小丫头觉得她是在嘲笑她。 她努力忍笑的时候手忍不住掐住了谢渊的手臂，用力一拧，忍住笑。 谢渊的手臂被自家夫人掐住，表情有瞬间的扭曲，但又很快忍住。 同时这也让他忍住了方才的笑。 谢蓁蓁天真的话说完，没有一个人笑，她当然也没有觉得刚才的话有任何问题。 宋绵绵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看着小姑娘说：“蓁蓁，你已经是小美女了啊。” 谢蓁蓁的眼睛一下就亮了，惊喜的同时还有点害羞，她不好意思的看着宋绵绵，“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宋绵绵肯定点头，“二婶婶的话你还不相信吗？” 谢蓁蓁犹豫了一秒，相信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宋绵绵笑了笑，说：“二婶婶，你是大美女！” 哈哈哈商业互夸吗？ 宋绵绵没想到谢蓁蓁还会这么说，一把抱住小姑娘，“蓁蓁小美女，谢谢你。” “不客气，二婶婶大美女！”谢蓁蓁奶声奶气的声音愈发显得可爱。 宋绵绵一颗心都被萌化了，抱着小姑娘亲了又亲，感叹道：“还是姑娘好。” 虽然她和谢渊暂时还没有生孩子的计划，但她的心已经彻底无休止的偏向了小女孩。 要是能生一个像谢蓁蓁这样可爱乖巧的女孩子，那简直太哇塞了！ 谢渊看了一眼抱成一团的两人，对于这样的言论在心里略有些不赞同。 他觉得……女儿也没那么好嘛。 倒不是他重男轻女，非要生儿子不可，只是觉得男孩子可以糙养，可女儿却是处处上心。 那样的话，自家夫人的时间岂不是都得花在孩子身上？ 那他为数不多的存在感…… 谢渊心里默默想着，最好还是不要孩子，这样夫人的眼神就永远在他身上。 第四百三十九章 失心疯了 谢渊心里计划的美滋滋的，倒是杨立夏听到宋绵绵的感叹，轻笑一声道：“绵绵，你和二叔成婚也一年多了，也可以考虑此事呢。” 她像宋绵绵这么大的时候，早已经生了蓁蓁。 宋绵绵顿时讪讪笑了笑。 她也就是嘴上说说，真让她赶紧生个孩子，那她真做不到。 “嫂嫂，边疆未平，我哪有心思考虑这些啊。”她说完，眼神还忍不住往谢渊身上看。 虽然谢渊一直都在说不急着要孩子，但她还是想再确认一下。 她也不希望谢渊的话只是为了让她开心而说。 要是谢渊有别的心思她当然会酌情考虑。 可她一下就看到了谢渊一脸的赞同，听到了他发自内心认可的声音，“夫人的意思正是我的意思。” 杨立夏：…… 被这夫妻俩这话一说，倒显得她觉悟很低似的。 不过她也习惯了宋绵绵和谢渊这样说话，所以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反而有些钦佩。 “真希望战乱可以早日平定。” 她的眼神让宋绵绵有点不好意思。 她就……随口一说来的。 大嫂这个眼神直接就把她架上去了啊。 不过，正和她意。 宋绵绵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发现谢渊也长出一口气。 小夫妻两个对视一眼，默契的达成了某种共识。 眼看天色愈发暗了，众人笑闹一阵各自回院，晚风习习，宋绵绵问：“夫君，你方才说的是真的？” “同你说的都是真话。”谢渊说完顿了顿，又问：“夫人问哪句？” 宋绵绵送他一个白眼，“就孩子的事。” 谢渊握着她的手将人轻轻往怀里带了带，声音低沉而自然，“嗯，我有夫人足矣。” 油嘴滑舌。 不过对宋绵绵很管用。 “对对对。”宋绵绵丝毫不羞臊的挽着谢渊的手臂撒娇，“我就是夫君的宝宝。” “嗯。”谢渊凑过去在她脸颊上亲了亲，眉眼里都是笑意。 谢府的下人都知道，大人和夫人在一块儿的时候不必跟着，否则那场面…… 定是要叫人面红耳赤的。 因此小鹿等人都只远远的跟着。 一直到宋绵绵和谢渊进了院子，小鹿和知梅等人才到院子边，对视一眼，笑着合上了院门。 她们是不必跟进去伺候的，夫人夜里有什么动静都总有大人仔细照料着呢。 过了七月，陛下便寿辰将近，再加上边关不稳，谢渊也愈发的忙了起来。 前几天他还觉得宋绵绵对他的关注太少，如今他只希望夫人对他的关注再少一点，免得他没陪在身边的时候绵绵一个人无聊失落。 不过谢渊显然是想多了。 宋绵绵可忙着呢，白云书院那边连着去了半个月，王梦姝才终于好转，继续回书院教孩子们。 宋绵绵也能抽身干她自己的事儿。 她看店，看账本，账本除了家里的，店里的，还有庄子上的。 除开这些还得时常去沈家，时不时的去辰王府陪萧泠泠聊聊天，打打牌。 隔三差五的，还得去白云书院看看王梦姝和孩子们。 总而言之，她很忙。 以至于偶尔谢渊早些回家的时候，宋绵绵还忙着。 八月初，辰王府金桂飘香。 宋绵绵受萧泠泠邀请来赏桂花，吃桂花饼。 萧泠泠如今正怀着孕，已经过了三个月，但也就请了宋绵绵一个。 宋绵绵刚进门，迎面就碰上了来接她的萧泠泠。 萧泠泠着一身浅绿色的衣裳，瞧着比婚前稍显圆润了些，少了当初叫宋绵绵惊艳的清冷感，瞧着愈发温和了些。 她的小腹已经可以看出微微隆起。 宋绵绵忙迎上前去，扶住萧泠泠的手臂，“泠泠，你怎么亲自出来了？” 瞧她大惊小怪的样子，萧泠泠轻笑着嗔怪，“绵绵，你不用担心我，我心里有数儿的。太医都说了孩子很好。” 宋绵绵稍微松了一口气。 又瞧见萧泠泠前后左右围绕着十几个丫鬟婆子，看得出辰王对王妃的重视。 “那就好。”宋绵绵眉眼舒展，鼻尖已经嗅到了桂花香，“好香啊，辰王府这是变成桂花园了吗？”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揶揄。 萧泠泠的脸一下红了。 整个京城都知道，当初在大婚前，辰王将整个辰王府都种上了萧泠泠喜欢的桂花树。 “绵绵。”萧泠泠嗔怪道：“你再说这样的话，下次不叫你来了。” 辰王府的桂花香飘十里，半边城都是桂香弥漫。 不只宋绵绵笑，周围的丫鬟婆子都跟着笑，眼看面皮薄的萧泠泠真要恼羞成怒了，她才忙收敛了笑。 “我好饿啊，我想吃桂花饼。”她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萧泠泠。 萧泠泠面露无奈，拉着她的手往里走。 “早就做好啦，只等你呢。” 两人说笑着正要往里面走，又听外面传来喧闹的声音，“萧姐姐，萧姐姐！” 这声音…… 宋绵绵愣了下，面露狐疑之色，听着有点儿熟悉呢。 别说她，就是萧泠泠都皱眉。 “萧姐姐，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见见我，看在我死去大哥的面子上，见我一面。” “……” 听到这，宋绵绵明白在外面喊的人是谁了。 她瞧见萧泠泠身侧的王府嬷嬷已经往外走去，显然是去处理此事。 她挽着萧泠泠的手臂脚步不停的往内院走，“那我可要尝尝你家府上厨娘做的桂花糕好不好吃。” 萧泠泠的眸子闪烁了下，旋即也笑道：“应当是不会叫你失望的。” “泠泠，这些桂花树可是王爷亲自为你移植的，你可倒好，直接摘了做糕点吃了，真想看看你家王爷是个什么表情。” 萧泠泠也笑，“难不成我还寻个匣子收起来？那王府这么多桂花树呢……” “收起来也行啊，到时候还能泡茶喝。”宋绵绵眸子一转，提出建议。 “绵绵若是喜欢，回头晒干了我命人送一匣去你府上。”两人都默契的当做没有听见外面李佳媛的喊叫声。 且不提李佳媛当初做过的那些事，单就是她在已经成婚的萧泠泠的门外说“死去大哥”这样的字眼，便已经是不知所谓，恶毒至极！ 女子的名声何其要紧，这也就是辰王喜欢萧泠泠，好不容易娶回家并不在意那些。 可若是夫婿在意呢？ 那再提这些，无疑是要人家夫妻失和，家庭反目。 萧泠泠对李佳媛的耐心与纵容早被李佳媛损耗殆尽。 连带着提起她“死去大哥”也不能博得半点怜惜，反而只叫人心生厌恶。 那样一个光风霁月的君子，怎的就有这样一个恶毒的妹妹。 简直就是对他的玷污。 很快，府外的喧闹声再也传不进来，王府的嬷嬷看宋绵绵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感激。 其实自从萧泠泠怀孕的消息传出，那李家小姐便隔三差五的上门来。 只是消息被王爷拦着，未能传到王妃耳中。 今天却是巧了，王妃亲自来接谢夫人。 可一旦要是因为什么话叨扰了王妃，那王爷定不会轻饶她们。 就在宋绵绵和萧泠泠坐在后院的亭子里喝桂华饮，吃桂花糕时。 门外的李佳媛被再三驱赶却也不愿就此离开，她声泪俱下，“萧姐姐待我如亲妹妹一样，她不可能不见我的。” “你们这些贱婢，竟敢瞒着萧姐姐，不让她见我！等萧姐姐知道你们如此对我，肯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王府嬷嬷冷着一张脸，满脸的厌色，“李小姐，做人还是要自重，王妃与你无亲无故，可不要瞎认姐姐！” “满京城谁不知道王妃与明月公主和谢夫人交好？可没有李小姐什么事。” 听到“谢夫人”李佳媛就来气，当初要不是宋绵绵那小贱人妖言惑众，萧姐姐也不会生她的气，同她生分了。 自从被萧姐姐疏远之后，她在李家的日子都变得难过。 “贱人，都怪那个贱人！”李佳媛表情狰狞的怒斥，“都是那个贱人离间我和萧姐姐。” 王府嬷嬷拧紧眉头，忍不住摇头。 疯了。 李家这位小姐多半是疯了。 就在此时，有车架自长街转角缓缓而来，车外镶着的徽记正是辰王府所有。 王府门口众人皆是神色郑重。 王府上下如今就两位主子，王妃在家，定是王爷回来了！ 那嬷嬷厌恶的摆摆手，连忙道：“赶紧将人带走，别污了王爷的眼。” 她话音刚落，李佳媛眼前一亮，直接往马车前面冲。 “王爷，王爷，我是李佳媛啊，萧姐姐待我如亲妹妹的。” 马车在府门外停下，可车内却毫无动静。 李佳媛手脚并用的就要往上爬，这动作让嬷嬷都愣了下。 马车门被打开。 辰王冰冷锐利的视线划过，嬷嬷们才迅速反应过来，急忙将人拉走。 辰王被人扶着下了马车，暗红锦袍上的金银绣线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熠熠的光。 他的眼神从李佳媛身上一扫而过，并未停留，直接对候在一边的管家吩咐道：“李家小姐这是是失心疯了。” “你亲自将人送回李家去。” 第四百四十章 咎由自取 辰王吩咐完，并未急着进门，而是眼睁睁看着李家的人被带走之后，这才看向马车，“下来。” 马车门再次被打开，一道月白色身影从容走下来。 正是谢渊。 显然谢渊也听见了方才的闹剧，他的表情并不好看。 不巧。 他耳力一向很好。 方才李家那位小姐说他家夫人那两句正被他听见。 呵，好一个李家。 他记下了。 就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般，辰王看了过来，道：“无妨，李家小姐既然病了，便该送回祖地养病。” 他亲自吩咐管家去，可不是为了在护送李家那位小姐，而是确定能准确传达他的意思。 谢渊颌首，他明白。 “走。”辰王好笑的看着谢渊，只觉得他是真有趣。 接连忙碌了将近一月，这人找上他说想来王府讨一盏茶喝。 他还奇怪。 他一向都很欣赏谢渊，谢渊和宁桓书也没少往他这王府来，时常是他请着都不肯来的人，怎么主动想上门了。 不问不知道，一问才知是他家王妃邀请了谢夫人来做客。 面对辰王揶揄的眼神，谢渊面不改色。 “王爷请。” 辰王笑着摇摇头，“请。” 此时，王府内的侍女也终于到了萧泠泠身边禀报：王爷回府了。 萧泠泠愣了一下，想到方才府外叫嚣的声音，而王爷又刚好在这个时间点回府…… 她倒不是担心辰王会有别的想法，只是到底不愿那些话被王爷听见。 就怕污了王爷的耳朵。 “门外那人……”她刚开口询问，侍女便笑盈盈的出声道：“门外闹事的人已被王爷命人送回去了呢。” 萧泠泠：…… 好，她最不想看见的一幕发生了！ 宋绵绵饶有兴致的啃着桂花糕，此刻还出言安慰了下萧泠泠，“王爷这是为你出气呢。” 萧泠泠看侍女，“王爷呢？” 侍女又看了一眼宋绵绵，低声说：“王爷同谢大人正朝这来呢。” 等等。 宋绵绵差点没噎到。 谢什么？ 什么大人？ 她幻听了？ 很快，宋绵绵就发现她不仅是幻听，她还出现幻觉了。 她瞧见一身月白色衣裳的谢渊正款款朝她走来，初秋的风里除了浓郁的桂花香味之外，还多了谢渊身上清冽的气息。 “夫人。” 清冷如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宋绵绵确定：不是幻觉。 她眨巴眨巴眼睛，软糯的声音带着疑惑，“夫君？” 谢渊唇角微勾，轻嗯了一声，又对萧泠泠轻轻颌首，疏离清冷道：“见过王妃。” 而后从容自在的坐在了宋绵绵身侧。 萧泠泠唇边噙着笑，早知谢渊的性子，也不在意。反而抬眸看向辰王，“王爷……” 她正要起身，辰王速度更快些，走过来扶着她坐好，“别动别动，乖乖坐着。” “哦。”萧泠泠闷闷的应了一声，脸红了个透，辰王的担心关切之意简直不要太明显。 私底下也就罢了。 可谢大人和绵绵还在这呢。 萧泠泠心里有些不好意思的想着，辰王却已经在她身侧坐下，贴心的一手扶着她的腰。 想了想，又从一旁侍女手中接过软枕，垫靠在萧泠泠腰后，生怕她坐的不舒服。 萧泠泠心里欢喜的同时又忍不住悄悄抬眸去看宋绵绵的反应，这一看她便松了口气。 宋绵绵正侧眸低声与谢渊说着什么，眉眼间染着笑意。 她看过去时，谢渊正拿着纸巾轻轻擦拭她唇角因吃桂花糕而沾染的点心屑。 姿态亲昵，可见恩爱。 萧泠泠方才的害羞一下就没了，整个人都变得坦然大方起来。 又不只是辰王待她好。 她和王爷成婚才不过半年，绵绵和谢大人成婚都一年多了，尚且如此恩爱呢。 微风徐徐，几人坐在一株大桂花树下，阳光穿过枝叶的缝隙，落下斑驳的光点。 宋绵绵惬意的眯起眸，这个时候要是再有点儿音乐就好了，可惜她不会。 几人各自聊完，辰王这才揶揄出声，“原本今日还有些公务的，可阿渊非要说今天适合休息。” 萧泠泠眸子一转，很快明白过来，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些。 “想来谢大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她的眼神落在宋绵绵身上，接下来的话虽然没说完，但意思十分明显。 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宋绵绵。 宋绵绵看出他们的意思，没有一点儿不好意思，反而还笑眯眯的说：“那这么说王爷还得谢谢我了，否则王爷这会儿该在忙公事，可瞧不见泠泠。” 这逻辑…… 辰王愣了下，哈哈笑了起来，倒还真的抬手向宋绵绵拱了拱手，“多谢谢夫人。” 萧泠泠哭笑不得。 谢渊却是一脸坦然。 宋绵绵还认认真真的说：“王爷不用这般客气。” 礼数可以说是相当到位了。 - 翌日。 宋绵绵就听说，李家小姐李佳媛患了急病，送往李家祖地那边去养病了。 她握着梳子的手都顿了顿，拧眉问小鹿，“你说全京城都知道了？” “是。” 小鹿点头，“今儿一早，这消息就流传开了。” “姑娘，可是有什么问题？” 她还没想明白这里头的关窍。 宋绵绵微垂眼帘，放下梳子道：“昨日李佳媛在辰王府外闹的时候，是被辰王殿下亲自处置的。想来这是辰王殿下的意思，而李家将此时宣扬的全城皆知，就是为了跟殿下表态。” 否则这种事李家不说，谁又能知道？ 那李佳媛闹事的时候李家不曾管过，触怒了辰王殿下，李家又飞速的放弃了李佳媛。 这可真是…… 讽刺。 小鹿看宋绵绵的脸色，心里便明白过来，轻轻叹了一口气，“也是那李佳媛自食恶果。” “听说李佳媛有攀附辰王府的心思呢。”这句话她是压低了声音说的。 李家门第并不算高，李佳媛当初在千金圈子里混的如鱼得水，全仰仗着萧泠泠。 自从跟萧泠泠翻了脸，她的地位便一落千丈，再没有人像之前那样给她面子。 李佳媛这才三翻四次的上门去闹。 宋绵绵倒是第一次听说这事，“那她真是活该。” 李佳媛若只是想攀附萧泠泠，那她还算能理解，可连辰王的主意都打上了，可真是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萧泠泠虽同她决裂，这些年却也对她不薄。 李佳媛却还觊觎萧泠泠的夫婿。 简直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鹿点头，“谁说不是呢。” 宋绵绵往菱花镜里看了看她自己，小鹿别好最够一根簪子，轻声说：“姑娘真是愈发好看了。” 宋绵绵本就年纪小，如今是出落的愈发水灵了，长着一张软萌可欺的脸，眉眼流转间又隐有些已婚妇人的妩媚。 “我家小鹿才是真好看呢。”宋绵绵笑了笑。 她可不算客套话。 小鹿要是不好看，当初也不能进了被看招，是她花了大价钱买出来的。 小鹿就是典型的要啥有啥，该瘦的地方瘦，该胖的地方胖。 两人对视一笑。 宋绵绵又道：“走走走，可不能迟到了。” 她这会儿得去天下第一楼。 原因无他。 成婚后的程九洲和齐玉瑶商议了一段时间，还是决定进京来住。 郢州再往西便是西江。 如今边关不稳，宋绵绵去了消息，齐承业那边也多番说及此事。 齐玉瑶和程九洲便搬来了京城。 昨日下午便到了。 程家家大业大，自是好安顿，倒也不需宋绵绵帮忙什么，只是同齐玉瑶约好了今天一道在天下第一楼见面用饭。 马车早已备好。 宋绵绵上了马车，马车便缓缓朝着天下第一楼去。 天下第一楼。 宋绵绵刚到，齐玉瑶就迎了出来。 齐玉瑶一身桃红色衣裳，瞧着格外喜气，她拉着宋绵绵的手，脸上的笑意怎么都掩饰不住，猛地一把抱住，“绵绵姐，我可算到京城了，想死你啦！” 第四百四十一章 别不要她 宋绵绵同样一把回抱住齐玉瑶，亲昵的说：“我也可想你啦。” 两个女孩亲亲热热的抱在一团，程九洲俨然成了个透明人，此刻没一点儿存在感。 他只含笑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 “这一路可还顺利？”小姐妹俩挽着手直接往楼上走，宋绵绵关切询问，至此都尚未察觉到程九洲还在一边。 齐玉瑶点头，“顺利的，绵绵姐不必担心我。” “倒是阿毓，她如今在筑北关可好？” 周毓去筑北关的事给齐玉瑶也发了消息，但说的并不仔细，她只知道人去了，不知道在那边状况如何。 “阿毓很好。” 说话间，两人已经上了楼，进了第一楼主人家常用的房间。 见此，程九洲索性没跟进去了，吩咐人送了茶水点心水果等进去。 他则是吩咐人另外准备了个房间，看看账本之类的。 宋绵绵和齐玉瑶许久不见，要聊的话格外多。 等两人聊完，齐玉瑶才想起她家夫君。 她愣了一下，左右看了看，“我家夫君呢？” 宋绵绵更诧异，“老程也来第一楼了？” 两人对视，面面相觑，同时笑出了声。 笑够了齐玉瑶才说：“绵绵姐，你叫夫君老程，我总有种幻灭的感觉呢。” 是她先喜欢程九洲的。 程九洲虽是商人，但一身白衣，清隽如玉，是她心里面的浊世佳公子。 可宋绵绵一个“老程”，直接将一个翩翩公子变成了一个中年男人。 “哈哈哈。” 宋绵绵笑出了声，“瑶瑶，你好可爱啊。”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侍女的声音，“夫人，家主请您过去。” 齐玉瑶秀眉微拧，“发生了何事？” 她心中有数，程九洲方才就未出声打断她与绵绵姐叙旧，若是没有特别的事，应当不会专程命人来叫她。 “表小姐来了。” 宋绵绵顿时嗅到了八卦的味道，看向齐玉瑶，表情诡异，“表小姐？” 齐玉瑶揉了揉有点发疼的额头，却还是站起了身，道：“前些日子，夫君的嫡亲舅舅乘的船出了事，家里只剩一个表妹，前来投奔婆母。” 宋绵绵点了点头。 事情到这都还正常，毕竟投奔自家亲姑姑，理所应当。 齐玉瑶神色复杂的说：“可这个表妹……” 顿了顿，她说：“绵绵姐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就知道了。” 齐玉瑶是颜狗。 可对于一个柔柔弱弱，还一门心思盯着她夫君的女子，她真就欣赏不来。 这和当初宋绵绵的情况不一样。 齐玉瑶欣赏谢渊的脸，但真就没什么男女之情，但程九洲是她夫君，是她心中所爱。 宋绵绵眉梢轻挑，有些犹豫。 毕竟这是程家的家事。 “走。”齐玉瑶却没想那么多，“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得。 也是正好遇上了，宋绵绵便起身跟了上去。 两人还没进门呢，就听到门窗大开着的书房里传来一道带着哭腔的声音，“表哥，阿意又做噩梦了，梦到爹爹和娘亲的事……” “表哥，阿意梦到你也不要阿意了……”紧接着又是低低的哭泣声，“表哥，你别不要阿意。” 无需多言，宋绵绵懂了。 齐玉瑶同样黑了脸，但她很快就露出笑容，迈步走了进去，声音温和带着关切，“阿意表妹。” 宋绵绵眉梢轻挑，这可是她没见过的齐玉瑶呢。 她并未急着进去，齐玉瑶再次开口，“阿意表妹可不要这么想，我和你表哥是绝对不会不管你的。” 只听声音，宋绵绵都觉得齐玉瑶真是个好嫂嫂。 声音温和，却又宣示了主权。 齐玉瑶也在成长啊。 宋绵绵有点儿欣慰。 秦意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走进来的齐玉瑶，瞧见方才无论她说什么都面无表情的表哥露出笑容。 她心中难掩酸涩。 表哥待她的态度越来越疏离冷漠了。 她刚到程家时，表哥待她是很好的，可最近……都让这个表嫂来应付她。 秦意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表嫂…” 她声音怯怯的，贝齿轻咬下唇，白皙削瘦的脸颊泛着浅浅的红，眼帘微垂，睫毛因着不安而不停颤动。 父母出事之后，她彻夜难眠，日日以泪洗面，瘦了一大圈。 齐玉瑶心里叹息一声，对这个表妹她无奈的同时还是有点心疼的。 尚未及笄，就家缝巨变，全家上下只剩下她一个小姑娘。 要不是秦意最近一门心思的觊觎程九洲，她肯定会好好照顾这个表妹的。 “阿意表妹。”齐玉瑶拉着秦意的手走到一边坐下，“颠簸了一路昨日刚到京城，不是让你在家好好休息的吗？你怎的出来了？” “瞧你瘦的，舅父舅母在天之灵看到也会心疼的。” 齐玉瑶两句话，秦意眼眶顿时红了，大颗大颗的眼泪滴落下来，哭的如同呜咽的小猫儿，怪可怜的。 “咳。”程九洲抬手握拳，对齐玉瑶说：“瑶瑶，你和表妹聊聊。” 说着他便要起身离开。 “表…表哥。”秦意忙开口，可怜兮兮的看着程九洲，好像即将被主人丢下的小狗狗。 齐玉瑶：…… 程九洲：…… 他理解表妹，可表妹有时候的行为实在是容易让人误会了些，他如今成了婚，当然不能叫瑶瑶误会。 他揉了揉有些发疼的额头，对上秦意泛红的小鹿眼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表妹。”他加重了声音，“你且放心，你表嫂说的是，我和你表嫂定然不会不管你。” 他表情诚恳，眼神认真。 秦意眨巴眨巴眼睛，眼中雾气弥漫，鼻尖泛酸，眼瞧着又要掉眼泪。 程九洲觉得头更疼了点。 “表妹。”齐玉瑶的手轻轻拍着秦意的后背安抚她，“大夫说了，你可不能再掉眼泪了，再哭下去伤了眼睛。” 这话大夫说过好多次，秦意也知道。 但她想哭，就是控制不住。 听到这话，她忙抹掉眼泪，可眼泪却是越抹越多。 齐玉瑶忙拿着手帕帮忙擦眼泪，心里还有几分无奈，这秦意小表妹就跟个眼泪做的人儿一样。 眼泪一掉就止不住。 “阿意表妹。”齐玉瑶嗓音轻柔温和，如春风细雨，暖人心脾，“我听你表哥说你自幼喜欢女工，特命人寻了一册双面绣的针法，你可看到了？” 说起这个，秦意吸了吸鼻子，倒是乖乖摇了摇头，声音软糯，“没有。” 管用！ 齐玉瑶眼前一亮，“那不如你现在回府去看看？” 秦意一边抽噎着，一边乖乖的点了点头，“好，好的，阿意现在就去看。” 第四百四十二章 一切有我 齐玉瑶扶着秦意，刚出门就看见了笑盈盈站在门边的宋绵绵。 秦意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抓紧了齐玉瑶的手臂。 “无妨，这位是谢夫人，是我的好友。”齐玉瑶解释了一句，秦意又怯生生的看了一眼宋绵绵。 这才福身行礼，“谢夫人好。” 宋绵绵回了一礼，“秦姑娘。” 齐玉瑶将秦意交给侍女，叮嘱了侍女一番，目送秦意离开天下第一楼，她才长出了一口气。 “可算送走了。” 跟秦意沟通，可比她商业谈判都困难得多。 不等宋绵绵开口，程九洲便目露欣赏，“瑶瑶真厉害！” 看那样子，就跟个小迷弟似的。 宋绵绵嘴角轻轻抽了抽，方才瑶瑶还说她的“老程”幻灭呢，现在这眼神才幻灭呢。 不过瞧见齐玉瑶和程九洲过的好，她心里也十分开心。 齐玉瑶被程九洲夸的唇角微微上翘，眼里的笑意几乎溢了出来。 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视，宋绵绵只觉得此刻的她就像一个五百瓦的大灯泡。 亮堂堂的。 她默默的往后退了几步。 齐玉瑶的小模样别提多得意，“那是。” 程九洲目露赞赏，跟着夸赞，“那表妹那边瑶瑶就要多上上心了，为夫就搞不定呢。” 宋绵绵觉得这发展不对。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齐玉瑶拍着胸脯道：“夫君你放心，阿意表妹的事包在我身上。” 宋绵绵忍不住扶额。 这两人的相处模式还真是……令人啼笑皆非。当然，她也没准备多说什么。 两人又说了几句，齐玉瑶才看见宋绵绵还在一旁，那小脸顿时更红了。 忙推了一把靠她很近的程九洲，“夫君，你先去忙，我和绵绵姐聊天呢。” 程九洲站直身体，轻轻咳嗽一声，“好，我先去忙了。” 说完，又同宋绵绵轻轻颌首，算打招呼。 宋绵绵同样微微点头。 “瑶瑶，你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她竖起大拇指，赞赏的看着齐玉瑶，“你家这小表妹不是什么问题。” 齐玉瑶的脸仍红着，轻轻点头，“绵绵姐放心，我知道她不是什么问题。” “阿意表妹是什么心思不要紧，重要的是夫君的心思。”齐玉瑶眼中异彩连连，微微上翘的唇角透着她对程九洲的信任。 从刚刚程九洲对秦意的态度就看的出来，程九洲相当有分寸，给足了齐玉瑶安全感。 “老程是很会办事，我家瑶瑶都越来越好看了呢。” 齐玉瑶的脸更红了点。 “对了，这个秦姑娘家出了什么事？”宋绵绵这才想起这件事，眼里带着点关心。 她听着也挺惨的。 说起这事，齐玉瑶叹息一声，“秦家是做水上生意的，如今南边水上不太平，遇到了水匪。” 宋绵绵拧紧眉头。 “这么乱吗？”她还真不知道这事儿，南边离京城远着呢，不一定能传过来。 “嗯，也是出了这事儿，我和夫君才决定搬来京城的。天子脚下，到底是要安全些。”齐玉瑶喝了口茶。 “如今南边不只水上，山匪也多了不少，听说齐承业最近就在剿县里的匪贼。” 齐玉瑶眸子里全是担心，“齐承业那身体……” 宋绵绵伸手拍了拍齐玉瑶的肩膀，“齐大人肯定会没事的，别担心。” “嗯。”齐玉瑶展颜，“好了，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事，绵绵姐，你跟我说说京城里的新鲜事儿呗。” 两人这一聊便聊到了谢渊来第一楼。 大家都是熟人，几人自是要一道吃个饭的。当初谢渊和程九洲不对付的紧，可自从程九洲放下了对宋绵绵的心思，两人倒又能心平气和的聊天儿。 饭桌上也难免说起了南边如今乱糟糟的局面。 有些谢渊知晓，有些他却不知晓。 尽管说的只是一些小事，可见微知着，一顿饭吃下来，谢渊的表情还是变得凝重不少。 暮色四合，谢渊和宋绵绵离开第一楼。 宋绵绵本想着没事一起走走吹吹晚风散散步，可谢渊却二话不说拉着她上了马车。 “夫人。”谢渊出言解释，“我先送你回去，一会儿得出趟门。” 宋绵绵了然，“可是为了南边的事？” 谢渊颌首，“如今大周四面强敌环伺，却不知内里事情已然如此是严重。” 他有些忧心。 宋绵绵点头，“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去，我可以自己回家。” 反正都是乘坐马车，又在京城内，也谈不上什么危险。 “无妨。”谢渊却握着宋绵绵的手不肯松开，低声说：“我想送夫人回去。” 想多一些和夫人相处的时间。 宋绵绵噗嗤笑出了声，唧一下亲在谢渊的脸颊，“我家夫君真是黏人呢。” “嗯。”谢渊没一点儿不好意思，理直气壮的说：“就想跟着夫人。” 谢渊将宋绵绵送到谢家，目送人进了门，当即吩咐马车调转车头，马不停蹄的离开了谢家。 宋绵绵又想到了青山村的公婆。 如今局势不稳，将人都接到身边才是最好的，可谢老太太的身体又属实不太好。 难道要将谢家大房也一并接过来？ 想想她就摇头，才不要嘞。 不过一旦西江真的乱起来，那肯定是要第一时间将人接来的。 想到这些，宋绵绵长叹一口气，有些烦恼的揉了揉太阳穴。 “姑娘。”小鹿上前，伸出手轻轻为她按摩，低声说：“您在担心什么吗？” “这些人真坏，非要打仗。” 这话说的便孩子气了，可小鹿却是跟着点头，“是啊，不打仗就好了。” 听她的语气，想来也是有一段故事的，否则一个好好的姑娘，也不会就落入了被看招。 宋绵绵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宽慰，“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当晚，谢渊回来的时候已近子时。 往常这个时辰宋绵绵早就睡下了，他回来只能亲亲夫人的睡颜。 可今儿屋内除了亮着的灯之外，宋绵绵竟也醒着。 谢渊宽去外衣，瞧见宋绵绵皱着的眉，“怎么了？怎么还没休息？” 宋绵绵叹息一声，“睡不着。” 谢渊走到她身边坐下，将人揽入怀中，低沉的声音温柔醇厚，“乖，一切有我。” 第四百四十三章 嗯…怎么不算顺路呢 接下来的日子，谢渊更忙了。 转眼，八月十五，陛下寿辰。 整个京城内外都洋溢着喜气，宋绵绵作为官员家属，也是要随着谢渊一道进宫为陛下贺寿的。 宋绵绵并非第一次进宫为陛下贺寿，对于这些流程也心中有数，倒不慌乱。 只是一转眼，祝玉枝和谢康他们都回青山村一年了。 皇宫巍峨雄伟，金碧辉煌，宋绵绵被宫人领着往里走，一路上还能看到许多官眷。 不过她这次的待遇倒是比上次好得多。 不似上次一样还被人刁难，当然，尽管慕倾琅看她的眼神依旧带着不满，却没敢多说一个字。 今非昔比。 除开辰王妃萧泠泠之外，大皇子妃和二皇子妃的态度都很不错。 当然，究竟有几分真心却说不清楚。 晚上宴会时。 宋绵绵想到周毓，下意识的便朝绯袍官员看去，想看看林清在不在。 林清肤色冷白，气质清冷，应当是人群里很与众不同的一个。 她扫视一圈，却不见人。 林清不在？ 宋绵绵倒没听说这事，她都没想起这么回事儿。 这会儿要不是想到周毓，怕也想不到。 谢渊察觉到宋绵绵的眼神，偏头侧过头低声问：“夫人在看什么？” “林大人不在吗？”宋绵绵问的坦坦荡荡，她对林清的心思隐有猜测，更多的却只觉得是爱屋及乌。 毕竟林清大人第一次见她时看她的眼神都很奇怪。 谢渊微垂眼帘，低声说：“月初林大人因公差离京，如今尚未归来。” 宋绵绵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她该想到的，阿毓中秋不会在京，林清自然也该这样。 - 筑北关。 八月的夜已经带了凉意，周毓一身戎装，腰间别着一把剑，立于关隘的城墙之上。 月亮大而圆，月光皎洁，月色如水，温柔的洒落于关隘内外。 往南看，一马平川。 一旦北翟冲破筑北关，往南千余里，都是一片坦途。 忽的，有脚步声传来。 周毓并未去看，但那脚步声却一直走在她身边站定，晚风裹挟着熟悉的气息拂过她鼻腔，她才陡然转眸。 瞳孔微微睁大，红唇微张，满脸错愕。 “哥哥！” 她失声脱口而出。 来的正是林清，他僵硬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几不可察的笑。 “哥哥怎么来了？”周毓努力压抑激动，可她的身体还是不自觉的微微前倾。 林清低声回答，“公事。” “哦。”周毓眼里的亮光骤然黯淡了几分，“那哥哥的事忙完了吗？” “嗯。”林清似有不忍，又说了一句，“顺路来看看你。” 在远处望风的林三听到这话，顿时无语望天。是是是，也就区区多走三百里而已，怎么不是顺路呢？ 尽管是“顺路”来看她，可周毓还是很开心。 她嗯了一声，心里的悲伤也得到了一点缓解，好歹她清楚，家里并不只剩她一个人。 哥哥还在。 周毓一跃而上，坐在城墙上，林清二话不说，坐在她身边，两人一同望向南边。 父母的坟墓就在南边，父亲一生，都在守护筑北关以南的周国。 周毓歪头，将头靠在了林清的肩上。 林清愣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到底没说什么，任由妹妹的小脑袋靠着。 晚风吹动两人的发丝和衣摆，分明两人是靠在一起的，可那身影仍显得孤寂。 林清和周毓做了一晚上，在启明星亮起之前，便带着林三乘骑快马离开筑北关。 只有周毓身上的披风，证明他真的来过。 她看着两匹快马消失在地平线上，东边的天空被朝阳染红，唇角扬起大大的笑。 - 陛下寿辰之后，宋绵绵觉得京城里的氛围似乎都不太对劲了。 总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没几日，忙的早晚不见人的谢渊竟破天荒的早回了一天。 当天宋绵绵在白云书院，所以早早的在书院看到走进来的谢渊时，她还愣了下。 “夫君？” 她迎了上去，美眸里尽是诧异，“你怎么来啦？” 这几天两人分明住在一处，却宛若异地恋。谢渊出门她没起，谢渊回来她睡了。 别说交流感情了，就连最基本的交流都为零。 此刻宋绵绵还有一种小别胜新婚的感觉？ 也是蛮奇怪的！ 谢渊脸上带着笑，上前几步牵着小姑娘的手，“嗯，来接你。” 此刻还早，出来的不只宋绵绵，还有围在门边的一群小姑娘们。 小姑娘们扒靠在门边，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盯着宋绵绵和谢渊，脸上都还带着笑。 谢渊甚至还能听到那边传来谢蓁蓁带着得意和骄傲的声音，“怎么样？我二叔叔好看~” “如茵，你的小叔叔肯定没有我二叔叔好看，是配不上我家二婶婶的。” 谢渊：？？？ 还不等他开口，谢蓁蓁的声音再次响起，“秀秀，你表兄也不行！” “还有楚楚，你舅舅……” 谢渊眉梢轻挑，略带戏谑的眼神落在宋绵绵身上，他竟不知，自家夫人还这样受欢迎了。 宋绵绵无奈扶额，瞪向门边那些人，“大字都写完了吗？” 一群小姑娘们一哄而散。 宋绵绵这才看向谢渊，低声说：“别听她们乱说。” 这群小丫头最近可不仅仅是想给她介绍各自的叔叔舅舅表兄，同样也盯上了王梦姝。 “是为夫不合格了。”谢渊低声说，自从白云书院成立，他都一直忙着，这还真是头回来。 说着，他就迈步往小姑娘们所在的课室内走去。 “夫君？”宋绵绵忙追上去拉着他的衣袖，谢渊一个大男人总不能因为方才的话就去找一群小孩子的麻烦？ 谢渊轻笑了声，揉了揉她的脑袋，“这个时辰，下午还有一堂课？” “……是啊。”宋绵绵点头，还是没懂谢渊的意思。 谢渊唇角微勾，“那我便毛遂自荐，当一堂课的夫子了。” 宋绵绵张大嘴，一时没反应过来。 谢渊已然看向从夫子室里走出来的王梦姝，礼貌作揖，“王夫子，不知可否？” 王梦姝愣了下。 谢渊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王梦姝点了点头，“谢大人上课，是孩子们运气好。” 第四百四十四章 离京？ 王梦姝答应的痛快，可宋绵绵却没那么放心，她还真有点儿担心谢渊在课堂上为难这群小姑娘。 于是谢渊在上面讲课。 宋绵绵带着小鹿蹲在课室外竖起耳朵听着里头的动静。 很正常很顺利。 起码宋绵绵没听出任何有为难的意思，谢渊的课讲的深入浅出，通俗易懂。 很快，宋绵绵身边就又多了两个人，正是王梦姝和侍女小冉。 比起宋绵绵，王梦姝自然更专业，她听得眼中异彩连连，脸上更带了点崇拜。 她现在脑子里更觉得：状元真不愧是状元。 谢大人虽然年轻，但才华学识都是极高，便是去给举子们做夫子都使得，来教这几个小姑娘们，真是小姑娘们的福分了。 她忍不住凑近宋绵绵，低声说：“谢夫人，谢大人真厉害！” 宋绵绵听得出，王梦姝的话里只有单纯的钦佩，并无其他意思。 她的唇角微微翘起，同样觉得颇为自豪，“夫君是很厉害。” 等等…… 宋绵绵愣了下，她是偷偷来这里听得哇。 这一跟王梦姝聊天，声音还不低，那里面…… 她轻轻探头，朝着里面看去，正对上了谢渊含笑的眸。 宋绵绵的脸一下滚烫，她抬手抚住脸，十分无奈。 一堂课结束。 宋绵绵就看见小姑娘们纷纷凑到了谢蓁蓁身边，叽叽喳喳的。 “蓁蓁，你二叔叔好厉害啊，我承认，我小叔的确不如你二叔叔。” “以后我的夫婿也要像你二叔叔这么厉害。” “那你得先成为沈夫子才行。” “……” 小姑娘们童言无忌的话听的宋绵绵有些想笑，这些小丫头们未免太可爱了点。 “夫人。” 谢渊对坐在门口的宋绵绵伸出手，眼里有些无奈和宠溺。 都多大人了，怎么还往地板上坐呢？ 宋绵绵将手搭在他掌心，借力一拉站了起来，“夫君辛苦了。” 她的表情带着点殷勤，原本以为按照谢渊的性子，此刻定然会说没有，不辛苦。 却不想谢渊今天竟然一反常态的点了点头，“是挺辛苦的。” 为了在这群小姑娘们的心里将那些叔叔舅舅们压下去，成为与宋绵绵最般配之人，这堂课他可是讲的相当认真。 那自然就辛苦了。 此刻王梦姝都没急着离开，看着谢渊的眼神都在发光。 倒没别的意思，宋绵绵倒觉得她好像看出了几分算计。 “谢大人！” 王梦姝出声。 谢渊和宋绵绵同时看过去，眼里都带着好奇，等着王梦姝接下来的话。 “谢大人一堂课，不只学生们，便是我都受益匪浅，在此谢过谢大人。” 谢渊轻轻颌首，“王夫子客气。” “没有没有。”王梦姝连忙摆手，“我说的都是真话。” 顿了顿，她似有些难以启齿的说：“谢大人，我有个不情之请。” “希望谢大人您若有空余的时间，可以来给学生们讲讲课。”王梦姝问的十分忐忑，忍不住将求救的眼神落到宋绵绵身上。 谢夫人一句话，可比她说百句千句都更管用的。 这事儿…… 宋绵绵也看向谢渊，她倒没表态，等谢渊决定。 之前因为一些顾虑，她没和谢渊提过这件事情。但如今谢渊都上过一堂课了，想来这件事传出去也就代表了他的意思。 若不是谢渊忙的都看不见人，她也会简单提一提，一个月或者一个季度来上一堂课都是极好的。 王梦姝又飞速补充，“不必来的太勤快，一年一次两次都是可以的。” 这是绝对的金字招牌啊。 白云书院开学这几个月来，还是陆续又来了几个学生，但并不算多。 她也不急于一时，若现在真来了好多学生，她还忙不过来呢。 只是想能为书院里的孩子们多寻一个可能。 除了王梦姝，那群小姑娘们不知何时也看了过来，此刻一双双黑黝黝的眼睛看着谢渊。 眼里都是期盼和希冀。 谢渊唇角微翘，“没问题。” 耶！ 王梦姝激动的差点跳起来。 谢渊又道：“不过最近比较忙，若是得空，我会过来。” 他既说了，就必定会将这件事记在心上。 王梦姝压下心里的激动，恭恭敬敬，认认真真的作揖行礼，“多谢谢大人。” 见她如此，她身后的一群孩子们有样学样，尽管动作有些稚嫩滑稽，显得可爱极了。 但都一一作揖，奶声奶气的道谢，“多谢谢大人。” 谈妥此事，也到了下学的日子。 宋绵绵原是想带着谢蓁蓁一道回家，可谢蓁蓁却先问：“二叔叔，二婶婶，今天是如茵的生辰，她邀请我们一起吃饭呢，我可以去吗？” 她今日出门前就同杨立夏说过。 宋绵绵点头，“当然。” 这事儿谢蓁蓁也跟她说过，前两天她还领着小姑娘专程去给赵如茵挑了生辰礼物呢。 倒是她忘了。 “别忘了把我的礼物也带给如茵哦。”宋绵绵叮嘱一句。 谢蓁蓁连连点头，小大人的拍着胸脯，“二婶婶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那你们去罢，一会儿叫马车去接你。”宋绵绵捏了捏小姑娘的脸。 谢蓁蓁和她说完，忙走向早就等在一边的一群小姑娘们。 小姑娘们叽叽喳喳的上了赵家的马车。 许是早有准备，赵家今日来接赵如茵的马车都比往常大不少，坐下十余个小姑娘绰绰有余。 瞧见这一幕，宋绵绵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被谢渊扶着上了马车。 这才得空问：“夫君今天不忙吗？怎么来的这么早？” “夫人。”谢渊的眼里有一闪而逝的歉疚，“我需离京一些时日。” 嗯？！ 宋绵绵诧异的抬眸看谢渊，“离京？怎么了？” “剿匪。”谢渊言简意赅，“是承业所在的地方附近，我自荐请去。” 他与齐承业是同窗至交，听说那边出了事，第一反应就是主动要去看看。 宋绵绵拧紧眉头，“齐大人没事？” 谢渊摇头，“他没事，但山匪威胁了商旅和百姓，需得尽快是剿灭！” 宋绵绵理解，她并未多说，只是一下扑进谢渊的怀里双手抱着他的腰。 闷闷的声音在他胸前响起，“夫君，你得保护好你自己，知道吗？” 第四百四十五章 吃瓜 翌日。 一早，谢渊便离开了谢家，他本不想惊醒宋绵绵。可昨晚睡觉之前宋绵绵就记着这件事，所以起的特别早。 将要出门的谢渊堵了个正着。 “夫人……” 谢渊努力让他显得无辜。 宋绵绵双手叉腰，拦在谢渊前面，瞪着大眼睛看谢渊，“想跑？” 谢渊：…… 这话说的好像他此行是去办什么坏事一样。 他有些无奈，上前两步将宋绵绵拥入怀中，嗓音低沉，“夫人……” 他什么都没说，却又什么都说了。 他必须要离开，尽管这让他心生愧疚，他低头在小姑娘额头轻轻吻了吻，满心不舍。 宋绵绵靠在他怀里，双手紧紧圈着他的腰。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抱了一会儿，谢渊才强忍着不舍同宋绵绵说：“绵绵，我很快就回来。” 再抱着夫人一会儿，他今天就真出不了这个门了。 “嗯。”宋绵绵不舍是真的，知道谢渊必须走也是真的，所以她抱了一会儿还是乖乖松开谢渊。 她一路跟个小尾巴似的一直将谢渊送到大门边，挥着小手绢，“夫君，一路顺风，早日凯旋。” “我在家里等你。” 谢渊的脚真有些迈不动。 他停下脚步，索性转身走向宋绵绵，那表情有点凶凶的。 宋绵绵还愣了下，“…夫君？” “夫人还是请回。”谢渊颇有些无奈，他现在不仅不想走，甚至还想带着夫人回房间好好亲热一番。 宋绵绵：…… 一番僵持，谢渊还是上马离开。 “真是的。”想到刚才谢渊的行为，宋绵绵轻轻嘟囔一声，表情有些无奈。 还不让她送呢。 奇奇怪怪的。 小鹿轻笑一声，“姑娘，谢大人怕是担心真要您送，他出不了这个门呢。” 大人和姑娘的感情好，这一去又不知是几个月，大人舍得才怪。 宋绵绵面上有点不好意思，唇角却忍不住诚实的翘起，心里还是开心的。 “走啦，今天还有事呢。” 她率先往外走去，小鹿和知梅对视一笑，忙都跟了上去。 今天是去沈家。 沈家男子都不在京中，对于朝堂上的消息知道的自然不多，因此谢渊要离京的消息她们都还不知道。 宋绵绵一是看沈夫人，二也是将这件事告诉沈家人。 她常来，不需要通报便直接进了门，直奔沈夫人的院子而去。 人还没进门，就听到沈夫人抑扬顿挫的声音，“当真？哈哈哈哈！她也有今天！哈哈哈！” 沈夫人先是畅快的笑了一番，又才冷笑道：“那慕侯爷就不是个好东西，当初能那样对糟糠之妻，如今这么对她也是正常！” 慕侯爷？ 宋绵绵眉梢轻挑。 身旁的侍女已经出声，“夫人，大小姐来了。” 伴随着声音落下，宋绵绵也进了屋，“娘。” 沈夫人连忙招手，“囡囡来了？快过来坐。”她看起来心情颇好，眼角眉梢都扬着笑。 宋绵绵乖乖走过去在沈夫人身边坐下。 “娘，这是有什么好事？” 她端起侍女送上的茶盏，浅啜一口，声音温和。 “是啊！”沈夫人点头，“可是一件大好事，还不是慕家那位……” “你年轻，许是不知，当初慕侯爷的妻子是在他发家之前便娶的。”沈夫人缓缓道来，“可后来慕侯爷发了家，便迷上了艳冠京城的琳琅。” “慕家那位二小姐也就比如今的慕淑妃小了不过半岁，当初慕夫人生产的时候伤了身体，产后不久便郁郁而终。” “慕夫人刚过世不过一月，慕侯爷便八抬大轿的将怀身大肚的琳琅迎进了门，成了侯爷夫人！” 沈夫人冷笑着，言语间可见鄙夷。 她最是瞧不上这样没良心的人，无论男女。 宋绵绵同样拧紧了眉，她只听小鹿说过如今的慕夫人出身不好，又是继室。却不知这其中竟还有这样的陈年旧事。 再想想那慕侯爷和慕夫人，她都只觉得恶心。 “都说风水轮流转，如今也算转到了她琳琅身上了。”说到这，沈夫人的表情又舒坦许多，“琳琅再美，也年纪大了。” “慕侯爷当初能看中她的美貌，如今自也能看上旁人。囡囡你还不知道，今天一早安平侯府外就多了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女子。” “带着儿子跪着求琳琅给她和孩子一条生路呢。”沈夫人哈哈笑着，“只恨我当时不在场，否则……” 啧，想想都觉得精彩。 宋绵绵看见一旁的唐嬷嬷忍不住扶额，似是觉得这样的沈夫人实在是……太不成熟太不稳重了！ 一点儿都没有一家主母的端庄。 不过唐嬷嬷很快就别过眼，选择不看。 算了，反正沈家也是少夫人做主，而且这里也没外人。 宋绵绵神色变换不定。 带着孩子的年轻女子？ 不会是春兰？！ 算算时间，去年底的时候听小鹿说春兰怀孕了，如今八月多…… 这么看起来，春兰比她想象的更有手段啊。琳琅当初也是从外面上了位，肯定会对此事有所防备。 再者，慕侯爷至今也没有儿子。 宋绵绵想到这些，又觉得不太对。 春兰要是真这么有手段，当初在谢家的时候怎么会那么不谨慎？非常容易的就被她发现，并且送到了慕侯爷身边。 究竟是春兰蓄意算计还是……春兰也被人算计了？ 比如，琳琅夫人。 “囡囡？”沈夫人哈哈笑了一通，瞧见女儿的表情很复杂，试探的喊了一声，“在想什么呢？” 这么好笑的事，绵绵却没跟着她一起笑。 宋绵绵扯了扯唇角，“娘，那女子可是叫春兰？” 沈夫人看向唐嬷嬷，她隐约觉得春兰这个名字很耳熟，就像在哪听过似的。 唐嬷嬷同样拧眉，“大小姐说的可是当初您身边那个侍女？” 沈夫人知道此事。 “那这……”她同样皱紧了眉头，一把抓住宋绵绵的手腕，“囡囡，此事不会牵连你？” 她一瞬间就没了看笑话的心态。 她只知道春兰被送走了，却不知春兰还怀了身孕。 宋绵绵看向小鹿，“小鹿，去打听一下此事。” 交代完，她又轻声宽慰沈夫人，“娘放心，此事不会牵扯到我。” 这件事她全程都没有参与过，小鹿办事她也放心，知道春兰曾是谢家侍女的人并不多。 小鹿已经转身离去打听这件事。 宋绵绵又安抚了沈夫人几句。 沈夫人稍放下了点心，但却也不似刚才那么开心和激动了。 她吃着瓜呢。 谁料吃到了女儿身上。 这谁还吃的下去？ 第四百四十六章 气疯了？ 宋绵绵看见沈夫人兴致不高，忙转移了话题。 “娘，夫君离京公干了，事情很急，特地让我跟您说一声呢。” 沈夫人的注意力果然很快被转移，“阿渊离京了？” 她拉着宋绵绵的手，“那如今你一个人在京城了？” “怎么是呢？”宋绵绵轻笑着，“家里还有兄嫂和侄子侄女。” 沈夫人：…… 她嗔怪的瞪了一眼宋绵绵，“你知道娘说的不是这个。” “他们与你虽是一家人，却又另外是一家子。”大家里面还有小家，在谢家里，宋绵绵与谢渊才是一个小家。 “娘。”宋绵绵轻轻笑了下，“我明白您的意思，不过不用担心，我一个人也可以啊。” “您的女儿，超棒的。”宋绵绵拍了拍胸脯，一副她很了不得的模样。 沈夫人哭笑不得。 唐嬷嬷同样笑出了声。 “夫人，大小姐说的是，咱们大小姐可厉害了呢。” 沈夫人点了点宋绵绵的鼻子，“瞧你能的。” 谢渊是因公事离京，这没什么好说的，沈夫人也同样支持，这是为国为民的事，不容被儿女私情耽误。 要真谢渊是个只知儿女私情的人，她还不放心将女儿交给谢渊呢。 聊过这件事，沈夫人的注意力被转移不少，没再因春兰的事而惴惴不安。 小鹿的效率很高，不过半个时辰便带着消息回了沈家。 她刚进门，沈夫人就忙看了过去，竟是比宋绵绵还要着急些，“小鹿，怎么样？” 小鹿下意识的看向宋绵绵。 “说呀！” 沈夫人催促，“都等着呢。” 宋绵绵轻轻颌首。 小鹿这才道：“回夫人的话，那个年轻女子的确是春兰，不过她如今改回了原本的名字，现叫云怜。” “云怜刚生了孩子不到一个月，如今已经被慕侯爷带进安平侯府了。” 慕侯爷老来得子，又是唯一的儿子，如今正稀罕着呢。 慕侯爷年轻的时候沉迷于琳琅的美貌，就算没儿子也没放在心上。可如今他年纪大了，倒是愈发在意起所谓的香火。 改名了。 沈夫人微微松了一口气，既是改名了，那就证明春兰…啊不，云怜并不想再提及当初谢家的事。 况且这人本就是慕倾琅蓄意送到谢家的，真要论起来慕家才没道理。 想通这些，沈夫人才注意到很重要的另外一点，“琳琅没闹？！” 她怎么不信呢。 这不是一般的妾室。 这是生下了慕侯爷唯一儿子的妾。 那地位绝对非同一般。 琳琅竟能忍下来？ 琳琅疯了吗？ 小鹿顿了顿，点头，“没闹，慕夫人还笑着将人迎进了侯府。” 这…… 沈夫人和宋绵绵对视一眼，表情都似见了鬼。 这话，她们可真不信。 “难道的气疯了？”沈夫人疑惑出声。 几人都没说话，这可能性并非没有。换成别人恭恭敬敬的将人请进门她们还信，可慕侯夫人？ 那不能够。 慕侯夫人若真是那么良善的人那也不会苛待慕淑妃，还将人送进宫了。 “咳，娘。” 宋绵绵给了沈夫人一个眼神，好歹人家也是侯夫人，说话还是稍注意些。 “囡囡，你也觉得？”沈夫人完全是误会了宋绵绵的意思。 宋绵绵：…… “嗯。”她点头，“娘说的对。” 她看向小鹿，“盯着安平侯府那边。” 她还有些别的怀疑。 “是。”小鹿并未多问，当即点头应下。 眼看着沈夫人还想问，宋绵绵在她开口之前转移了话题，“对了，娘，阿钰呢？我都来这么久了怎么也不见他？” 宋绵绵很有点孩子王的意思，从谢鹏鹏，谢蓁蓁，到沈辞，沈钰，都很喜欢她。 如今白云书院的一群小姑娘对她也都很亲近。 每次她来，沈钰总要来请安的。 沈夫人笑着说：“这个时辰在上课呢。” “阿钰真勤快，我家阿钰一看就是状元之材！” 沈夫人哭笑不得，“话都让你说了。” “我也没说错嘛。”宋绵绵声音软绵绵的，好似在撒娇一般，沈夫人眼里全是宠溺。 “是是是。”她揶揄笑着看向唐嬷嬷，“一会儿就把这话告诉望舒和阿钰，让他们看着办。” “娘……” 宋绵绵忙挽住她的手臂，心里的羞耻感蹭蹭蹭的冒了出来。 这话要是叫嫂子知道，她以后可不好意思再见嫂子。 沈夫人和唐嬷嬷同时笑了出来，刚才的话分明就是在逗宋绵绵。 宋绵绵默默的拿起一个大石榴，低头啃着。 谢渊既不在家，宋绵绵就听沈夫人的，索性在沈家小住几天。让人回谢家送了消息，吃过晚饭的母女两个慢悠悠的在院子里的散步。 宋绵绵穿了一身枫叶色的衣裳，青春俏丽。 沈夫人看着，又是感慨万千。 真不愧是她家姑娘，长的可真好看，性子也好，谢渊真是好福气。 陪沈夫人住了几天。 宋绵绵继续之前的日子，看店，看账本，看书院的孩子们。 转眼，到了八月底。 林清回京了。 宋绵绵并非有意打听，而是林清亲自送来一些好皮子，其中有一张红狐皮格外好看。 宋绵绵看到的时候都愣了下，“林大人，这……” 她不能要啊。 林清瘦白修长的手握着青瓷的茶杯，再加他一身绯袍，视觉冲击相当明显。 他的手指不自觉的紧了紧，嗓音一如既往的清冷，“是舍妹托我送来的。” 阿毓？！ 宋绵绵欣然收下，“那就多谢林大人了。” “无妨。”林清声音淡然。 话音落下，两人都没再说话，场面一下变得安静，安静中还透着尴尬。 宋绵绵小心的抬眸觑了一眼林清，在等着他主动起身说告辞。 可林清显然没有这意思。 她脑子飞速转动，想着要找个话题，好半晌，她闹钟灵光一闪，“林大人，我之前曾捡到过一块玉佩，猜测应该是您的。” “回去我就把这玉佩……” “不是。”林清突兀的打断宋绵绵的话，语气有些异样。 “啊？”宋绵绵诧异的抬眸，“可是，您还没看呢，我没有随身携带。” 林清一噎。 他顿了顿，道：“既然夫人捡到了，那便是夫人的。” 说着，他已然放下茶盏，站起身往外走去。 走到门边时脚步停了一下，“若夫人不喜，直接扔了便是。” 第四百四十七章 大人不在家，夫人当大王 林清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很快消失在宋绵绵的视线里。 宋绵绵坐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确定了一件事：那块玉佩的确是林清的。 而且，好像，似乎…… 不是不慎掉的。 可她以前认识这位小侯爷吗？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将玉佩留在她那？ 宋绵绵想不明白，暂时也就不想了，只是如今还有一个更为难的事：那块玉佩怎么办。 她不好留着别的男子的玉佩的。 要不…… 等阿毓回来给她？ 宋绵绵暂时这么决定，不再考虑此事。 刚回到谢家，管家就上前送上信封，“夫人，郢州来的信。” 是爹娘。 小鹿接过，又转身递给宋绵绵。 果然，是谢康和祝玉枝来的信，宋绵绵唇角微翘，上次去的信里她询问了二老可要来京城过年。 并且极力相邀，详细的说了谢思齐和谢蓁蓁的日常。 毕竟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 宋绵绵相信这绝对很有吸引力。 她很期待的拆开了信，却得到了否定的答案，祝玉枝在信中说过年就不来了。 年底谢芙蓉即将完婚，等过了年他们再来京城。 宋绵绵虽有点失望，却也能理解。 祝玉枝可以说是相当讨厌谢老太太，提起老太太就恨的咬牙切齿。可为了谢康，她面子上的事儿都很过得去。 青山村里都只有说谢老太太不好的，没有说祝玉枝不孝的。 宋绵绵先去了一趟杨立夏的院子，将信里的消息和内容都说了，又陪着小家伙玩了一会儿，这才回她的院子。 不知怎的，虽只是谢渊不在家，她却觉得家里冷清了好多。 她坐在躺椅上，椅子轻轻晃动着，发出些许嘎吱嘎吱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雨势不小，很快就有一串串的屋檐水落下，有细密的水珠雾气从窗户涌进来。 宋绵绵躺在摇椅上完全没有要起身关窗的意思。 小鹿端着茶走进来，放在宋绵绵身侧的小桌上，径直就要去关窗。 “不用关，就开着。” 宋绵绵终于出声，嗓音透着些许疲惫。 她这段时间就跟个陀螺似的，连轴转。 忙的时候时候还好，这稍一闲下来，难免觉得疲惫。 “姑娘。” 小鹿停下脚步，声音带着点关心，走到宋绵绵身边蹲下，伸出手为她按摩起头部。 小鹿是专程学过的，力度合适，恰到好处的缓解了宋绵绵的疲惫。 “姑娘。”小鹿声音柔柔的，“刚刚收到消息，云怜病了。” 宋绵绵一下睁开眼，“什么病？” “听大夫说，就是头痛，呕吐，安平侯府的人都猜是云怜月子里没养好。” 月子里没养好？ 宋绵绵皱了下眉，云怜孩子都生下来了，会没养好？ 这才刚到安平侯府半个月就病了。 真是巧合吗？ 尽管没有证据，可宋绵绵的心里还是难免有点怀疑。 想了想，她问：“云怜带着孩子回了侯府，慕倾琅那边什么态度？” 比起琳琅夫人的长袖善舞，慕倾琅可要稚嫩的多，从慕倾琅的态度可以侧面印证一些事情。 小鹿愣了下，有些内疚的说：“姑娘，我现在就去问。” 之前姑娘说盯着云怜，她一门心思的盯着云怜呢，现在再听这问题，才有些无措。 “没事。”宋绵绵轻轻笑了下，“是我之前没跟你说过这事儿。” 小鹿又给宋绵绵按摩了一会儿，这才起身离开去询问此事。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又顿了顿，转眸看宋绵绵，“姑娘，咱们为什么要盯着慕家的事啊？” 云怜虽说以前是春兰，但那也是以前了啊。 而且春兰和姑娘才没什么情分可言。 宋绵绵轻声解释，“我这个人，比较记仇。” “慕家以前对我做的事，我可没忘呢。” 虽然过了一年多，但这样的事，她能记一辈子。 她手里攥着慕倾琅的证据，林清那边也有，性质恶劣，但罪名还真算不上很大，所以暂时还没有揭穿出来。 如果有机会，她当然乐意得到更多关于慕家作恶的罪证，以便于日后报复。 小鹿恍然。 想到之前的事，立刻就明白了，同样变得愤怒，挥了挥小拳头，“姑娘，我明白了。” 宋绵绵失笑。 小鹿又要走，她忙道：“不着急，外面下雨呢。” 大雨绵绵不断，天色暗沉下来，小鹿没再出门，转而给屋内掌了灯。 这才说：“姑娘，这茶是前几日辰王府送来的桂花茶呢，您不尝尝吗？” 原本还担心这个点喝茶晚上会睡不着的宋绵绵瞬间来了兴致，坐直身体，端起茶盏。 桂花茶放了一会儿，温度正好合适，馥郁的桂花香顺着水雾弥漫于她鼻腔。 “好香啊。”宋绵绵尝了一口，满足的眯起眸，竖起大拇指。 知梅在一边不甘示弱的说：“夫人，奴婢还用干桂花给您做了个香囊悬在您床前呢，这样晚上睡觉也能香香的啦。” 宋绵绵递过去一个夸奖的眼神，“谢谢知梅，知梅你真好。” 知梅被夸的小脸一红，声音都娇俏不少，“夫人您喜欢就好。” “知梅送的，我怎么会不喜欢？”宋绵绵轻声反驳，“我最喜欢啦。” 她喝完一盅桂花茶，只觉得满嘴香甜，又看向知梅和小鹿，“你们尝了吗？真的很不错哎！” “那回头我也尝尝。”小鹿眉眼弯弯。 “嗯。”宋绵绵点头，“辰王府送来多少？给嫂子和蓁蓁也送点去。” “王府送来不少呢。”小鹿笑着说：“定是辰王妃知道您喜欢，所以特意命人送了三大罐呢。” 知梅同样揶揄自家夫人，“夫人，王府的人还说若是喝完了只管去王府取呢。” 宋绵绵丝毫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还美滋滋的说：“泠泠人真好。” “对了，家里还有什么食材吗？五花肉啊小排骨什么的都有吗？”宋绵绵忽然出声。 知梅和小鹿对视一眼，都不太懂好端端的夫人怎么问起这个了。 可还是乖乖回答，“家里还有一些肉，但不多呢。” 这天气还是很热，此刻已是晚饭时间。 “走，去看看！”宋绵绵直接起身就往厨房走，再没有刚才的疲惫，整个人都好像满血复活一般。 “这下雨天，吃着烤肉，喝着小酒，也太美了。”宋绵绵感叹一声，亲自上手弄了竹签肉。 食材实在不多，她只得了一块瘦肉，切成小块码了一下味道，用竹签穿着油炸两次，再放入干辣椒和花椒小炒了下。 下酒合适。 宋绵绵做出评价。 知梅忙道：“夫人，大人说过您不能喝酒的。” “是吗？”宋绵绵眨巴眨巴眼睛，一副完全不知道这件事的样子。 她很快就理直气壮道：“那你们不告诉他不就行了吗？” 知梅：…… 大人不在家，夫人当大王啊。 第四百四十八章 竞争者 宋绵绵还是如愿喝到了酒，是家里存的果酒，甜甜的，并不醉人。 但对宋绵绵来说…… 好歹她如今不是一杯倒了。 而且她喝的也很慢，还将知梅和小鹿都拽着坐下一起喝。两人都担心一起喝醉了一会儿宋绵绵不安分。 可宋绵绵态度坚决，俩人都有点无法抗拒。 只得乖乖跟着坐下。 好在知梅虽没怎么喝酒，但小鹿却没那么容醉。小鹿虽算不上千杯不倒，但几杯果酒而已，她还是能保持清醒。 果不其然。 雨终于停时，漆黑的夜幕上挂了一弯月亮，而除了小鹿之外的两人也都醉倒了。 “夫，夫人……” 知梅脸颊红红，眼神迷离，嘴里还嘟囔喊着夫人。她摇摇晃晃的起身想要去扶宋绵绵，可她还没靠近宋绵绵呢，她就先歪歪扭扭的倒了下去。 “知梅！” 小鹿忙将人扶住，黑着脸有些无奈的扶住知梅，“行了行了，你都这样儿了，可别喊夫人了。” 话音未落。 宋绵绵也不甘示弱的喊了一声，“在，我在呢……” 她在回应知梅。 小鹿：…… 看着这主仆俩人的样子，她只觉得脑门儿突突的，都气的有些想笑。 眼看着宋绵绵又要摔倒，小鹿忙将知梅放在椅子上，又过去扶宋绵绵。 可这两人就没有安静下来的时候。 小鹿搬完一个就搬另一个。 几轮之后，小鹿索性将这俩人一起扔在床榻之上，任由她俩黏糊。 反正宋绵绵和她们的关系都很好，就算是晚上睡在一起，姑娘也不会怪罪的。 让这两人安分下来，小鹿长出一口气。 翌日，一早。 宋绵绵醒来的时候还觉得头有点儿疼，她揉了揉脑袋，觉得身体好像格外的沉。 就跟被一块大石头压着似的。 她轻轻挣扎了下，也根本挣不动。 她睁开眼睛，这才看清情况，她身上虽然没压着一块石头，但压着一个人…… 知梅。 她轻轻推搡了下知梅，嗓音有些沙哑，“知梅？” “嗯？” 知梅还完全处在状况之外，也就是听到了有人喊她，所以条件反射的回答一句。 宋绵绵又推了推压在她身上的知梅，压的她胳膊都酸了…… 知梅这才终于睁开了眼睛，看清楚了眼前的情况，她愣了一下，顿时大惊失色。 她慌慌张张的从宋绵绵身上爬了起来，站在床边看着宋绵绵，“夫人，奴婢，我……” 天啦！ 她昨晚竟然在夫人的床上睡着了。 “没事，没事。” 宋绵绵摆摆手，微微拧着眉，“昨晚喝醉了嘛，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头疼吗？” 宋绵绵温和的声音让知梅脸上惶恐的表情变得平静，听到夫人的问题，她连连摇头。 然后又猛地停止，乖乖的点了点头。 疼，头疼。 宋绵绵无辜的看着知梅，“我也头疼。” 两人对视，面面相觑。 两人都醉着呢，一时脑袋都没转过来，知梅也没想着给宋绵绵去弄点吃的。 就在这时，有脚步声传来。 小鹿染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姑娘现在知道头疼了？” 两人同时抬眸看去—— 小鹿的手里还端着个托盘，托盘上有两个碗。 对上小鹿的眼神，宋绵绵和知梅都有点儿心虚。 小鹿将醒酒汤递给两人，“先把醒酒汤喝了。” “好。” 两人同时出声，都乖乖的接过醒酒汤，二话没敢说，乖乖将醒酒汤喝掉。 小鹿这才看向知梅，“去洗个澡换身衣裳，姑娘这里有我。” 这会儿屋子里的酒气散了，但两人的衣裳上都还沾着酒气。 “去。”宋绵绵也对知梅点了点头。 知梅转身离开。 耳房里备好了水，宋绵绵刚洗完澡换好衣裳，小鹿已经带了早餐过来。 宋绵绵刚吃完早餐，知梅也收拾好来了主屋。 知梅垂着头进门站了一会儿，才低声说：“夫人，我以后再也不要喝酒了。” 她从小就乖的很，几乎不碰酒，这还是头一遭。 体验感极差！ 宋绵绵和小鹿对视一眼，都笑出了声，听到笑声，知梅的脸更红了。 她羞恼的跺了跺脚，嗔怪的看着两人，“夫人！小鹿姐！你们别取笑我。” 明白知梅脸皮薄，两人都没再继续揪着这事儿。 上午，宋绵绵就领着人去了店里。 如今天气已经渐渐冷了，如今店里也开始有热奶茶。 宋绵绵看了账本，眉头皱了起来。 “店里的生意好像差了不少。”这家店在京城也开了一年多，生意一直以来都很稳定。 最近生意倒是变差了？ 知梅点了点头，她白天都在店里，也能很明显的看到客流量的减少。 “有了解原因吗？” 宋绵绵看向俩人。 知梅摇了摇头，小鹿则是道：“姑娘没注意到吗？这条街上新开了一家店。” “做的也是奶茶，奶酒，还有一些饼子点心。” 奶酒？！ 宋绵绵连身体都稍微坐直了些，“可尝过了？” 小鹿：…… “姑娘！” 她有点无奈，都这个时候了，姑娘能不能靠谱点儿。 “咳咳。” 宋绵绵清了清嗓子，解释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 说完，她忙看向知梅，“去让人各种都买一份儿回来。” 知梅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小鹿。 倒不是她不尊重夫人，就是觉得小鹿姐怪吓人的。 宋绵绵板起脸，“知梅，听我的还是听小鹿的？” “奴婢现在就去。”知梅转身就走，再不去夫人就要生气了。 小鹿满脸无奈。 “夫人……” 宋绵绵打断她，直接道：“等会儿我们尝了之后就得研究一下，店里是得出点儿新品了。” “毕竟咱们店里的点心和奶茶大家都吃了一年了是，得出点儿新品。” 小鹿下意识的跟着点头。 姑娘都说起正事儿了，她也不好再抓着刚才的事不放。 很快，知梅就将隔壁店里的东西每一样都买了回来。 宋绵绵最期待的就是奶酒。 她尝了一口，当即皱起了眉，敏锐觉得这件事不太对劲。这个奶酒…… 并不是大周国的口味。 尽管已经做了一些调整，努力的让人吃不出什么，她若是没尝过那就算了。 但她之前是吃过这味道的。 在现代的时候。 除了奶酒之外，其他的点心和奶茶，都与宋绵绵店里的味道相差无几。 宋绵绵又问了价格。 比她店里稍便宜一些。 她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店里最近的生意会下降。 小鹿和知梅尝过之后，两人也同样皱紧了眉。 知梅较为委婉，“夫人，这奶茶怎么跟咱家的一样啊？” “呵，肯定是从咱们店里学去的呗！”小鹿冷笑一声，一针见血道。 宋绵绵知道，但并没有那么生气。 她反而更在意这家店幕后主人的身份问题。 只是谢渊不在京城，否则她还能跟夫君念叨念叨。 她将这些东西在脑子里捋了捋，才道：“走，去厨房，研究新品去。” 第四百四十九章 越来越坏了 宋绵绵从来没有因为成婚了就放弃做饭这件事，只是相对之前较少了而已。 但有机会她也会在店里动动手。 此刻她全心全意的调配新品，因着脑子里有东西，宋绵绵很快就弄出不少新饮品。 眼看着秋冬即将来临，宋绵绵又开始馋上火锅。 夏天太热，可冬天却正好。 所以她在厨房忙着，也没让知梅闲着，叮嘱她去市场买些烫火锅的材料回来。 对于宋绵绵喜欢吃什么，几人都一清二楚，交给她们去做，宋绵绵很放心。 等宋绵绵在店里忙完，知梅也早已买好了东西送回谢家，先让人清洗了。 想到晚上就能吃到热气腾腾又香又辣的火锅，宋绵绵只觉得浑身干劲儿十足。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领着两人就直接回了谢家。 小鹿看的直摇头。 提到吃的，姑娘就特别开心。 宋绵绵提前就将今晚吃什么的消息告诉了谢家人，所以她回到谢家的时候家里人都还没用晚饭，还在等她。 不过宋绵绵觉得较为奇怪的是，最近谢郢生似乎都回家的比较早。 谢郢生和杨立夏到了京城也不愿意靠着弟弟谢渊吃饭，所以选择自食其力，继续将谢家食肆开了起来。 仍是青山县时的菜色和价格，店铺开在普通百姓居住较多的区域，价格相当亲民，生意也一直都不错。 经常会在晚饭后才回来。 最近几天倒是回来的早。 看见宋绵绵，杨立夏和谢郢生对视一眼，表情都有些不自在，似乎有什么话难以启齿一般。 宋绵绵忙着准备火锅的事，并没看出不对劲儿，跟两人打了招呼就兴冲冲的进了厨房。 谢郢生黝黑的脸上一抹郝然，抬手挠了挠后脑勺，很是憨厚老实。 杨立夏有些无奈的看他一眼，“怎么不跟绵绵说？” “我……”谢郢生犹豫了下，看向杨立夏，“夏，要不还是你说。” 他开不了这个口哇。 知道谢郢生老实，可这也太老实了。 绵绵那么好性子的人，他都开不了这个口，杨立夏属实有些无奈，她只得点头，“行行行，我说。” 她摇摇头，有些无奈的跟着宋绵绵进了厨房。 谢郢生长出一口气，让他做饭他在行，可让他跟别人沟通…… 那真是要了老命了。 跟客人还好。 但是跟家里人谈不是家事的事，他实在是难以启齿。 总感觉跟做交易一样，好像一旦开口就玷污了纯洁的亲情。 厨房内。 宋绵绵忙着炒料，菜则已经有厨娘洗好切好，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宋绵绵的锅底弄好就能开始烫火锅。 杨立夏想了想，没再这个时候开口，而是上前开始帮忙。 “嫂子，我自己来就行，你去看着思齐。” 谢思齐一岁半了，正是对这个世界好奇的时候，每天天还没亮就咿咿呀呀的闹着要出门，然后在外面玩耍一整天。 当初谢蓁蓁小的时候她还得做饭收拾家里，要忙的事很多，一对比起来竟也觉得还是现在照顾谢思齐更累。 因此，杨立夏心里对谢蓁蓁总有点儿歉疚。 觉得亏欠了女儿。 “思齐有你大哥看着呢。”杨立夏笑了笑，“你大哥每天忙着店里的事，每天他回来两个孩子都睡着了，时间长了孩子跟他都不亲了。” 她说着，“现在能陪陪孩子，挺好的。” 宋绵绵十分赞同的点头，“嫂子说的是呢，父亲的陪伴是很重要的。” 杨立夏连连点头，她觉得绵绵说的话总是有道理的，所以听的很认真。 宋绵绵见此，继续道：“真的，嫂子，咱们来京城也一年多了。但你和大哥却没怎么带孩子们出去玩儿过。” “我觉得大哥可以每周……每十天或者半个月休息一天，带着蓁蓁和思齐在京城周围逛逛。” 大家都很宅的样子呢。 杨立夏不由的心生向往，听绵绵这样说似乎……真的很不错啊。 她的声音都染上雀跃，“那我回头跟你大哥说说。” 说完，杨立夏又感叹了一句，“绵绵，等你以后有了孩子，你一定会是个好娘亲。” 宋绵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忙摆手，“那可不一定，嫂子你可太高看我了。” “想想啊，看到一只虫子，别人的娘上去就一脚踩死了。我可能还得躲我孩子身后，让他去干这活儿呢。” 杨立夏哈哈哈的笑了起来，笑的直不起腰。 好一会儿，又感慨似的说：“我也以前也怕虫子，可后来不是当娘了吗。” “只是当娘，又不是当神仙。”宋绵绵说的理直气壮。 杨立夏笑了笑，没再和宋绵绵争执这事儿，她是觉得绵绵命好的。 绵绵厉害，二叔对媳妇儿也好。 绵绵嘴甜，得公婆疼爱，就连她这个当嫂子的，心里都不自觉将绵绵当成了妹妹。 她虽没绵绵命那么好，却也很知足了。 此时，宋绵绵已经开始炒制锅底，辣椒下锅，辣味弥漫，杨立夏忍不住开始打喷嚏。 宋绵绵一边捂着口鼻，一边挥动锅铲，“嫂子，你先出去，呛人的很。” 杨立夏不像宋绵绵那样能吃辣，听到这话没再坚持，连忙转身离开了厨房。 想了想，宋绵绵将锅底弄好之后又给两个孩子弄了一个菌菇汤底。 因是用的蘑菇，汤味鲜美。 很快，饭桌上就摆了两个锅，周围摆满各种肉蔬。 宋绵绵期待的搓了搓小手，眼眸亮晶晶的看着咕咚咕咚的红汤，声音轻快，“开动啦！” 知梅和小鹿也被她拽着坐了下来，谢郢生和杨立夏能吃一些，但不多。 所以宋绵绵要是不叫两个能陪她一起吃的，会觉得很孤单。 眼看着宋绵绵眼眸转动，似乎有什么坏主意，小鹿忙说：“姑娘，我准备了酸梅汤，解辣。” 宋绵绵：…… 啊哦！ 她刚刚还想去搞点酒来呢。 被识破啦。 “你准备的可真周全啊。”宋绵绵看向小鹿。 小鹿温柔一笑，“姑娘过奖了，都是我该做的。” 宋绵绵：…… 她像在夸小鹿吗？还跟她道谢，这简直就是在讽刺她嘛。 可恶的小鹿，越来越坏了。 第四百五十章 人生在世，吃喝二字 晚饭后。 宋绵绵摸了摸有点撑到的小肚子，躺在摇椅上，“人生在世，吃喝二字啊。” 听到这话的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其中又以小鹿笑的最大声。 没办法。 自家姑娘看着不过小小一只，年岁也小，却能发出这样的感叹，看起来实在可爱。 “二婶婶！” 谢蓁蓁的声音传来，她一路小跑过来，刚刚去看了她的白兔仙子和小白兔仙子，给它们喂了菜叶，又洗了手这才过来。 “乖乖来啦。” 宋绵绵唇角上扬，声音轻快，对着小姑娘招招手，“我这里有橘子哦。” 这熟的早的橘子是程九洲和齐玉瑶叫人送来的。 “谢谢二婶婶。” 谢蓁蓁乖乖坐在她旁边的小凳子上，想了想低声说：“二婶婶，再过几天我六岁生辰了，我可不可以也邀请如茵她们来家里啊？” “当然。”宋绵绵点头，“这是你的权利。” “谢谢二婶婶！”谢蓁蓁眉眼弯着，抱住宋绵绵的手臂，姿态亲昵。 宋绵绵捏了捏小姑娘的鼻尖，满目的纵容与宠溺。 就在这时。 谢思齐歪歪扭扭的朝着这边走来，嘴里喊着，“姐，姐姐。” 杨立夏在后头追着。 谢蓁蓁蹲下身，拉住谢思齐的手，“阿弟真乖。” 她以前总不太喜欢谢思齐。 可当白白胖胖的小娃娃奶声奶气的喊她“姐姐”的时候，她就觉得之前的不喜好像不应该。 随着胖娃娃渐渐长大，又依赖她，她对这个阿弟也生出真心实意的疼爱。 “姐…”谢思齐一把扑到谢蓁蓁怀里。 杨立夏走到宋绵绵身边，又看向谢蓁蓁，“蓁蓁，带弟弟去玩一会儿，我有话想同你二婶婶说。” 宋绵绵抬眸，从摇椅上坐了起来。 “好。” 谢蓁蓁答应下来，牵着谢思齐的小胖手，“阿弟，走，带你去看我的白兔仙子，可漂亮啦！” 侍女们忙跟了上去，生怕两个小主子磕着碰着。 “嫂子有话跟我说？” 宋绵绵看向杨立夏。 “嗯。”杨立夏斟酌了下，开口道：“是你大哥店里的事。” 之前谢家食肆在青山县的时候谢家人就商量好了分配方案，尽管是谢郢生在经营，但收入会分给宋绵绵和谢家父母。 尽管到了京城，再开谢家食肆，谢郢生也都是这样做的。 去年年底谢郢生就将账本和分红的钱都给了宋绵绵。 “嗯？” 宋绵绵想到这几天早早的在家里看到谢郢生，心里有了点猜测，“嫂子，你坐下说。” 杨立夏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这会儿天气凉了，生意也不如之前好了，你大哥最近回来的也早些。其实他能早回来我心里头是开心的，不过看你大哥每晚唉声叹气愁眉苦脸的，我也不忍心。” “我知道你主意多，所以我想来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杨立夏有些不好意思。 宋绵绵看向杨立夏，笑嘻嘻道：“嫂子和大哥感情真好。” 杨立夏的脸瞬间涨红。 她原本肤色有点黑，但来京城一年多之后倒是白了回去，生活好了，她本来年纪也不大，这会儿倒是比之前还年轻好看。 脸一红起来，愈发显得娇俏。 “绵绵…” 她嗔了一声。 宋绵绵嘿嘿笑了下，这才说起正事儿。 “嫂子，食肆里卖的更好的是粉和面，这些都是热乎的，在冬天不该生意不好啊。” “是啊。”杨立夏点头，“所以早上和中午的生意还不错，但这几天的饭菜是越做越少了，晚上更没生意。” 宋绵绵眨了眨眼睛，其实想说只做早晨和中午的生意也不错，忙活早晨和上午就够累的了。 可看杨立夏那满是期待的眼神，宋绵绵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晚上的话，可以做点简易版的火锅。”宋绵绵想了想，出起主意，“做一些容易烫熟的菜，熬好汤底，又香又下饭。” “可是京城这边的人不喜欢吃辣啊。”杨立夏想到宋绵绵说的火锅，那一大锅的辣椒和红油，就有点发憷。 食肆开在京城之后谢郢生炒制的臊子都不再加辣椒，全靠香味儿。 不过谢郢生做了这么久，也并非一直站在宋绵绵的基础上，他反而认真钻研，研究配方。 现在在炒臊子这方面，他炒的可比宋绵绵更香。 现在谢家的臊子都是他炒的，分量不多。 “那就做菌菇汤底啊，或者骨头汤，又香又鲜的。”宋绵绵说的理所当然，“辣椒酱或者其他的酱料放在桌上，想吃的自己加。” “不过做饭这事儿，大哥可比我厉害呢，嫂子你把这消息跟大哥说说，大哥心里头肯定有主意。” “哎，好！”杨立夏顿时眉开眼笑，“那我一会儿跟你大哥说。” “绵绵，还是你有主意。”杨立夏竖起大拇指，眼里全是钦佩，“你说大家都是人，你脑子里怎么有这么多主意啊。” 她是真想不通。 宋绵绵讪讪笑了笑，没好意思说她脑子里装着上下五千年的文化累积呢。 她就算不是都了解，但网络信息大爆炸的时代，消息便捷，她知晓的也不少。 “行，嫂子你去和大哥说，再晚点大哥该睡了。” 宋绵绵抬眼看了看天色。 谢郢生每天早上出门特别早，所以睡的也早，毕竟要在食肆里忙活一天。 “哎，好。”杨立夏点头，“那我就先去了啊。” 看出杨立夏的不好意思，宋绵绵笑着说：“去，嫂子，都是一家人，你跟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呀。” 杨立夏被说破心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才离开。 杨立夏前脚刚走。 小鹿就抱着披风走了过来，“夫人，天气凉了，您早点儿回屋休息。” “行。” 宋绵绵顺势伸出手，拉住小鹿的手借力站了起来。 知梅忙将披风给她披上，“夫人，您身子弱，可得仔细点。” “就几步路。”宋绵绵嘟囔着，却也没拒绝知梅的好意，知梅对这嘟囔也不在意，笑嘻嘻的跟在夫人身边。 走了几步，宋绵绵转头看向俩人，“说起来，你们俩也老大不小了，对终身大事有没有什么想法？” 第四百五十一章 可惜她不是个男人 宋绵绵一句话，把两个人都给说脸红了。 小鹿和知梅对视一眼，一个无语，一个羞赧的直跺脚，“夫人，您再说什么呢，您是夫人啊，能不能不要这么，这么……” “不正经。”小鹿接话。 知梅忙点头，“就是。” 宋绵绵一脸无辜的看着俩人，“我哪不正经了？我可正经了呢，我特别认真的问你们这事啊。” “……” 她的认真得到的却只有两人的沉默。 宋绵绵非常无辜的看着两人，“难道我看起来很像在开玩笑吗？” 这年头，说真话都没人相信了吗？ “我说真的，你们俩也老大不小了，尤其是小鹿，真可以考虑考虑成婚的事了。” 知梅羞的跺了跺脚，“夫人，奴婢不要跟您说了。” 说完，小丫头转身就跑。 小鹿倒是镇定，“姑娘，这事儿您就别考虑我了，我没嫁人的想法。” 宋绵绵看出小鹿的认真，也没劝说，选择尊重，“行，那我回头再问问知梅。” 提到知梅，小鹿不禁失笑，“姑娘，知梅还是个小丫头呢，满心满眼都只有您。” “要您是个男人，知梅肯定愿意嫁给您。” 小鹿笑着打趣了一句。 宋绵绵轻笑一声，“那真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小鹿好奇。 “可惜我不是个男人。” - 大房。 杨立夏回到房间时，谢郢生已经收拾完毕，准备睡觉了。 看见媳妇儿进来，他忙坐了起来，期待的看过去，“夏儿，弟妹咋说。” 杨立夏翻了个白眼，“现在知道着急了？之前叫你去跟绵绵说的时候你咋不去。” 谢郢生憨厚的笑了笑，并未反驳，只是期待的看着自家娘子。 得。 杨立夏拿他也没办法，她夫君就是这样的性子。 她只得无奈道：“说了说了。” 她将刚才宋绵绵的话告诉谢郢生，听的谢郢生眼睛发亮，激动的一拍床板，一脸的恍然，“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杨立夏噗嗤笑出了声，“绵绵聪明。” “是，那是，那是。”谢郢生连连点头表示赞同，除此之外，别的好听话他也不太会讲。 他此刻已经开始在脑子里根据宋绵绵的提议而构思想法，越想越觉得可行。 他有时候也会根据客人的要求做一些快手菜，但毕竟食肆的位置开的比较偏，来食肆吃饭的客人消费能力都不高。 而宋绵绵的提议，算是个比较新鲜的东西，肯定能吸引不少客人。 京城可比青山县冷多了。 这冬天，谁不想来一碗暖呼呼的汤？ 杨立夏一看谢郢生那样就知道，他心里头有了主意，除了对宋绵绵的佩服之外，她看自家夫君的眼神也多了点崇拜。 阿生也很厉害呀。 杨立夏走到床边，脱下外衣上床，看见谢郢生还坐着，轻轻推搡了下，“行了，早点睡，你明天还得早起呢。” - 接下来的时间，谢郢生又恢复了晚归。 这可让杨立夏愁怀了，她那天晚上就跟谢郢生说了宋绵绵出的主意，但是忘了说每十天休息一天陪孩子的事儿。 如今入了秋。 出去玩儿尚且还行，再过两个月京城就该飘雪了，那时候出去玩儿可不太容易。 而且她还想带着孩子去京城郊外的枫山上看看枫叶呢。 她愁了几天，谢郢生终于发现了自家娘子的不对劲儿，难得晚睡了会儿，强忍着困倦问了情况。 杨立夏其实也心疼谢郢生每天早出晚归的。 尽管谢家现在没那么缺钱，可谢郢生一点儿都没放松，反而更勤劳。 他并不想只靠弟弟，尤其如今随着谢渊的官位越发高了，谢郢生在外面都十分低调，从不宣扬他与谢渊的关系。 担心会给谢渊带去一些不好的影响。 杨立夏一边为谢郢生按摩，一边说清了情况。谢郢生当即点了点头，“夏儿，你说的有道理，我好好安排一下，就按你说的，每隔十天就休息一天，带你和孩子们出去玩儿。” 杨立夏顿时笑开。 谢郢生看娘子笑的这么灿烂，心里愈发愧疚了些，看样子以前都是他疏忽了。 他努力挣钱，就是想给妻儿好的生活，想让父母老了不必再为生活奔波。 如今是有点本末倒置了。 当然，这些想法都只是在他脑子里闪过，他嘴笨，自然是说不出来的。 只是心里暗暗下决定，以后一定要多将心思放在妻儿身上。 想着，谢郢生就一头栽倒在床上，鼾声剧烈。 杨立夏看的心疼不已，只觉得出去玩这事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也可以让忙碌的阿生能有休息的时间。 自打来了京城，阿生几乎是一年到头不休息的。 钱是多了，可阿生却累的更瘦了。 第二天，杨立夏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身边还躺着一个人。 她愣了下，下意识的去推谢郢生，“阿生，阿生？” 这是生病了吗？ 阿生睡过头忘了食肆开门的时间？ “嗯？”谢郢生被推搡了下，睁开了眼睛，顺势将杨立夏揽入怀里，“再睡会儿…” 杨立夏都忘了多久没跟谢郢生这么亲近了，脸颊一红，愣了下才说：“你今天不去店里吗？” 谢郢生将杨立夏抱的紧紧的，嘴里嘟囔着，“不去。” 杨立夏愣了一下，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还是谢郢生等了一会儿才继续说：“天亮了带你和孩子们去玩。” 啥？！ 杨立夏心中狂喜，她没想到刚说的话这么快就管用了，看样子谢郢生是真将她的话记在心里了。 她乖乖的窝在谢郢生怀里，“真的吗？阿生，那我们去哪？不如去京郊看枫叶。前几天蓁蓁刚做了一件新衣裳呢。” “好。”谢郢生答应。 杨立夏继续道：“那我们上午去，下午早点回来，今天蓁蓁邀请了她的同窗们来家里呢。” “嗯？”谢郢生睁开眼睛，“为啥？” 杨立夏气的抬手往他肩膀打了一拳，瞪他，“你是啥事都忘了是？今天你姑娘满六岁。” 谢郢生真愣了，刚才还想再睡会儿的他一下坐了起来，眼里有愧疚。 他真把这事儿忙忘了。 当人为生存而着急时，哪还有心思记挂生日不生日的。可如今家里已经过了那个阶段，此刻他只觉得不称职。 “夏儿，我……”谢郢生刚开口，杨立夏就直接打断他，道：“别跟我说，跟你姑娘说去。” 第四百五十二章 雨露均沾 谢蓁蓁今天醒的特别早。 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换上她早早准备在床边的新衣裳。 是二婶婶专程给她做的新衣裳，用的是枫叶色的云雾纱，上面绣了各种姿态的白兔仙子和小白兔仙子。 这些姿态都是她按着对仙子们的了解画出来，宋绵绵请了绣娘做出来的。 价值不菲，更要紧的是用心十足。 谢蓁蓁刚收到就迫不及待的试穿了，可做好后又清洗晾晒，又想着等生辰这天再穿。 她已经期待了好久好久啦。 小善听到动静，忙推开门走了进来，就看见床上的小人儿正在手忙脚乱的穿衣裳。 她笑着走了过去，“小姐，奴婢来帮您。” 谢蓁蓁从衣裳里钻出个小脑袋，“小善，你终于来啦。” 小善忍不住笑，忙上手帮着谢蓁蓁穿好衣裳。小姑娘十分臭美的在地上转了一圈，期待的看着小善，“好看吗？” 不等小善回答，她又自顾自的说：“肯定好看，这可是我二婶婶送我的礼物，如茵她们肯定会羡慕我有这么好看的衣裳！” “很好看呢。”小善发自真心的说：“二夫人的眼光是极好的。” “不过小姐，您现在该洗漱了呢，夫人说今天大老爷在家，一会儿带您和小公子去城外看枫叶呢。” “真的吗？”谢蓁蓁只觉得今天真是太太太美好了！ 居然有这么多好事发生。 她也太幸福了。 “真的呢。”小善点头。 谢蓁蓁顿时来了动力，飞速的洗漱完毕，“走走走。” 她刚出门，就直接撞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里，只闻味道，她便知道是谁。 因此十分亲昵的一把抱住眼前的人，声音兴奋，“爹爹！” 是真的哎。 这个时辰爹爹还在家，必定是要带他们去玩儿了。 “哎！” 谢郢生答应一声，“我家蓁蓁又重了哦。” 谢蓁蓁嘟囔，“爹爹都好久没抱我了，自然觉得我重了。” 一句话，说的谢郢生心虚不已。 “是爹爹不好，爹爹以后一定多陪陪蓁蓁。” “嘿嘿。”谢蓁蓁笑了笑，“爹爹要说到做到哦，嗯……如果做不到的话，蓁蓁可以原谅爹爹十次，啊不，一百……一万次。” 谢郢生的内心别提多震撼，她没想到小小年纪的谢蓁蓁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抱着谢蓁蓁的手更紧了点，“那爹爹肯定不骗你。” 谢蓁蓁挣扎了下，从谢郢生的怀里出来，在他面前转了一圈，照例询问：“爹爹，我的新衣裳好不好看？” “好看，真好看。”谢郢生夸赞的真心实意，“我闺女穿什么都好看。” “这是二婶婶送我的生辰礼物呢。”谢蓁蓁别提多骄傲了，恨不能将这句话写在脸上，叫所有看到的人都知晓。 谢郢生都不由的心生感慨，心里对宋绵绵也多了几分感激。 他忙着看店的时间里，阿渊和弟妹真的帮了他们很多。 他揉揉谢蓁蓁的脑袋，“二婶婶对你好，你可要记得，往后长大了要报答二婶婶，知道吗？” 谢蓁蓁认真点着小脑袋，“蓁蓁知道。” “真棒。” 吃过早餐，马车已经准备好，谢蓁蓁拉着宋绵绵的衣袖，可怜兮兮的问：“二婶婶，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她很想二婶婶能一起去嘛。 “我不去啦。”宋绵绵揉了揉小姑娘的小脑袋，“你去了玩儿的开心就好，二婶婶在家等你。” 要是谢渊也在的话她可能就去了。 但谢渊不在，她可完全没有跟着一起去的想法。 “……好。” 小姑娘明显有点儿失望，但看宋绵绵态度坚决，便也没再多说。 宋绵绵继续说：“而且我得在家准备啊，一会儿如茵她们来了才能有吃的玩儿的。” 谢蓁蓁立刻就被说服了，她也点了点头，唧一下亲在宋绵绵的脸颊，“最爱二婶婶了。” 宋绵绵心花怒放，只觉得浑身都是力气。 “去，早去早回。”她挥了挥手，目送几人上了马车，这才转身回屋。 她想给谢蓁蓁做个蛋糕来的。 这以前也做过，不过看样子今天要做个更大的，因为一会儿会来不少小朋友。 小朋友嘛，肯定是会喜欢的。 一边的小鹿和知梅看到大房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出了门，自家夫人却一个人在家，心里都莫名有点儿难受。 要是大人在就好了。 宋绵绵此刻脑子里也正闪过这样的念头。 她想到昨儿收到的来信，信上说匪患已经解决，谢渊不日即将回京。 应该…… 快了。 她很快收回思绪，看向知梅，“我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知梅忙点头，“都按照夫人的吩咐准备好了。” “嗯。”宋绵绵点头，“那就走，今天事情还多着呢。” 她决定亲自下厨，多做些点心果子，除了一群小朋友们在这吃的，还可以带一些小礼物回去。 不必多贵重，只是心意。 感谢小朋友们都来陪谢蓁蓁过生辰。 小鹿感叹，“姑娘，您对蓁蓁小姐可真好，您要是喜欢孩子的话完全可以自己生一个嘛。” 这样也不必巴巴的看别人家孩子。 “你不懂。”宋绵绵笑着同小鹿说：“我只想玩儿，可不想养呢。再说了，蓁蓁是我侄女，我看着长大的，就算我有自个儿的孩子，也得对她好呀。” 她说的理所应当。 行…… 小鹿算被说服了。 “好啦好啦，事情还多着呢。”宋绵绵快步往厨房走去，知梅和小鹿无奈对视一眼，都快步跟了上去。 反正，夫人说了算。 忙活一个上午，宋绵绵总算大功告成，做完点心和蛋糕，又让人去店里取了奶茶过来。 除了奶茶，还准备了其他的果味饮料。 万事俱备，只等孩子们上门。 午时刚过没多久，谢家的马车就晃晃悠悠的回了来，谢蓁蓁虽然很开心今天能全家人一起出去玩儿，可对同窗们的到来也非常期待。 因此刚过午时便催促着回来。 谢郢生心存愧疚，自然答应的爽快。 况且既然有客人来，那他们这些主人自该在家。 几人刚回来没多久，谢蓁蓁的小客人们就一同上了门，每个小女孩都带了礼物。 一群小姑娘们跟宋绵绵等人打过招呼，叽叽喳喳的就进了谢蓁蓁的房间。 等看清谢蓁蓁房间里的装扮，哇哦的声音不断传出。 宋绵绵听着，脸上的笑意更盛了些。 杨立夏心中感慨，“绵绵，辛苦你了。” 相比之下，她这个做娘亲的倒都不如。 “嫂子何必这么客气？”宋绵绵笑着说：“蓁蓁是个惹人喜爱的丫头，我可稀罕她了。” 话音刚落，她就觉得小腿被人抱住。 低头看去，正是谢思齐，小家伙似乎听得懂二婶婶的意思，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宋绵绵。 小鹿不禁笑着打趣，“小少爷不会是吃醋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 宋绵绵忙蹲下身看着小家伙说：“好好好，也喜欢思齐。” 第四百五十三章 他回来了 小姑娘们一起玩儿，宋绵绵等人都没去打扰，她命人在外面也备下了一桌，同杨立夏坐着饮茶。 谢蓁蓁的生辰，这次可是相当被重视了。 杨立夏看的都直叹，“绵绵，你真是太用心了，蓁蓁只是个小丫头。” 宋绵绵喝了一口菊花茶，慢悠悠的说：“小丫头更需要用心呀，这样以后长大了不容易被花言巧语骗。” 杨立夏愣了一下，竟觉得十分有道理。 她认真的在心里想了想这件事，觉得以后也要像绵绵学习，认真对待女儿的生辰。 杨立夏一脸又学到了的表情，宋绵绵眨巴眨巴眼睛，默默的又喝了一口茶。 她总觉得，嫂子似乎被她越带越歪。 暮色将近。 一群小姑娘们吃喝玩乐了一下午，在日暮时分被各自的家人接了回去。 走的时候一群小姑娘们都拎着包装精美的小礼物，里头装了可爱的小绢花，精致的小点心，以及宋绵绵专程定制的花笺。 都是小姑娘们用得上的东西。 送走家里的小客人们，谢家忙碌热闹的一天总算安静下来。 “谢谢二婶婶。”谢蓁蓁脸上的笑这一整天都没有消失过，她抱着宋绵绵道：“今天我超级超级超级开心的。” 如茵和所有的小姐妹都羡慕她呢。 比起上次如茵的豪华生辰会，她的虽不豪华，但新颖又用心，好多东西小姐妹们在外面都没见过呢。 可羡慕她啦。 “开心就好。”宋绵绵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玩儿了一天了，也累了？赶紧回去沐浴休息，早点睡觉，不可错过明天的学习哦。” 今天正是学院放假，也是谢蓁蓁的生辰赶巧儿了。 “嗯嗯。” 谢蓁蓁乖乖点头，转身正要回屋。 宋绵绵和杨立夏等人也正要散去。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马蹄疾驰的声音，众人循声看去—— 只见一袭月白正架着快马而来，只看那身影，宋绵绵的眼睛就亮了。 杨立夏等人都停下脚步，正要关上的谢家大门再度被缓缓打开。 “吁~” 谢渊的马在谢家大门前停住，府内小厮忙上前接过马，谢渊一身风尘仆仆，南行一个多月，他整个人黑了一圈。 接连赶路数日，他一身疲惫，可在看到宋绵绵的瞬间，只觉得这几日的疲惫都好似尽数消散了一般。 “夫君！” 宋绵绵的声音满是喜悦，快速上前几步，“你回来啦！” 谢家众人同样开心，但此刻都没有人上前打扰俩人，反而安静的站在一边，尽管很激动。 一个多月不见。 谢渊觉得宋绵绵瘦了些，十分心疼，同时又自然的拉住她的手，嗓音略有些嘶哑，“嗯，回来了。” 看着两人之间浓情蜜意的样子，杨立夏和谢郢生对视一眼，都在思考要不他们先进去等着。 谢蓁蓁的大眼睛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好似在探究什么一般，机灵又可爱。 “这一路可好？”宋绵绵看着谢渊黑了一圈，瘦了一圈，同样心疼不已。恨不能立刻就做点好吃的全都让他吃掉才好。 “都好。”谢渊声音温柔。 “吃饭了吗？走，赶紧进去，你先去沐浴，我去给你做点吃的。”她拉着谢渊的手就往屋里走。 得。 杨立夏和谢郢生确定，就算想找谢渊聊天，也不必急于一时，还是等他们夫妻两个先叙了旧再说。 两人领着正要说话的谢蓁蓁转身就要走。 就在此时，姗姗来迟的夏遇忙递上手里的东西给谢蓁蓁，“小小姐，这是大人给您准备的生辰礼物。” 谢蓁蓁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眼眸灼灼，脆生生的大喊，“谢谢二叔叔。” 谢渊面带笑容的摆了摆手。 谢蓁蓁还想再说，被杨立夏直接带走。 “想吃什么？”宋绵绵继续问谢渊。 谢渊倒真有想法，“想吃你做的面。” “好。”宋绵绵长出一口气，笑着道：“等着，我现在就去做，很快就能吃了。” “嗯。”谢渊点头。 他刚沐浴完毕，宋绵绵就做好了热气腾腾的汤面，上面放了足足两个大煎蛋。当然，她也顺便多丢了一点面条，让人给夏遇也送去一份。 此次南行，自是夏遇随行在侧，徐霸王倒是想去，但被谢渊留在京城暗中护卫谢家。 宋绵绵将面条放在桌上，双手托腮，满目期待的看着谢渊，“快吃，尝尝手艺是不是还跟之前一样。” 谢渊拿起筷子，三下五除二便将一碗面条吃光，连汤汁都不剩下。 “再吃点吗？我现在就去……”宋绵绵刚起身，手腕就被谢渊抓住。 谢渊轻轻摇头，“不，不用，吃饱了。” 况且他现在也不宜吃的太多。 宋绵绵扬唇笑了笑，“看你这大黑眼圈，定是连日赶路累出来的，为何非要那样着急？晚一两日又没什么，事情做完，想来陛下也不会见怪这一两日的时间。” “想你了。” 谢渊短短的三个字让宋绵绵哑然失声，所有的唠叨和叮咛都卡在了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 “我就在这里，又不会跑掉。”宋绵绵嗔怪一句，瞪他道：“还在这站着做什么？赶紧去睡觉啊，你都累成这样了。” 此刻宫门已关，谢渊又回来的比预计的日子早，自然不必现在进宫面圣。他可以等明日早朝时再说。 “夫人一起。”谢渊拉着她的手，往床边走去。 宋绵绵乖乖的跟着他走了几步，想到什么，又红着脸说：“你这一路奔波太累了，今晚还是好好休息。” 话音落下，谢渊的眼神便看了过来，眉梢轻挑，眼里带了几分戏谑，“为夫只想抱着夫人睡，夫人是想到了什么？” 那自然是…… 宋绵绵迅速将念头收回，瞪他一眼，“我哪有想到什么，赶紧睡觉你。” “讨厌。” 谢渊低低笑了笑，直接抱着宋绵绵便躺在了床上，他身上熟悉又带着安全感的气息传入她鼻腔。 宋绵绵只觉得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谢渊离开了多久，她便担心了多久，只恨当时没非要跟着谢渊一起去。 此刻靠在谢渊怀里，她也终于安心。 她正想着，只听到身侧传来均匀低沉的呼吸声，她一抬眸，就见谢渊已经睡着。 可见这段时间确实累坏了。 宋绵绵愈发心疼，忍不住低声的骂了一句，“笨蛋。” 第四百五十四章 被美人堵门 翌日，一早。 宋绵绵被闹醒的，她意识刚清醒，谢渊的手已经钻入衣襟。 “夫君……” 她嗓音慵懒的嘟囔一声，谢渊却像得到了什么信号一般，堵住她的唇，辗转厮磨。 一个多月。 足足一个多月，他离开了京城一个多月，思念几乎逼疯了他。 “你，上朝……” 宋绵绵的话都说不利索了，却也记挂着谢渊还得进宫的事，忙推了推他。谢渊一边解她的衣裳，一边说：“还早。” 的确还早。 宋绵绵往窗外看了一眼，外面似乎还是黑的。 谢渊好似要将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都补回来一般，宋绵绵都有些难以承受，等谢渊起床之后，她果断的又睡了个回笼觉。 谢渊不在的时候她想他。 谢渊在家的时候累的人又是她。 真是的。 宋绵绵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对她的晚起小鹿和知梅都有所预料。 那不是大人回来了嘛。 夫人起的早才奇怪。 小鹿和知梅帮着宋绵绵收拾好，看着夫人身上那密密麻麻的红色痕迹，知梅的头恨不能埋到地里去。 虽然这不是第一次看了。 可，可是…… 她还是很不好意思啊。 小鹿倒是坦然。 宋绵绵刚收拾好，吃过早饭，谢渊便从宫里回来了。宋绵绵忙又让人给谢渊送上早点。 两人这才终于有时间说话，“你瘦了，也黑了。” 宋绵绵紧皱着眉，她觉得她家夫君都没那么帅了，这一点让她略有点不满。 似乎看出她这话潜藏的意思，谢渊都气笑了。 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没好气道：“小没良心的。” 只是这语气难掩宠溺。 “快跟我仔细说说这一个多月的事，你没受伤？齐大人呢？他可还好？” 尽管谢渊一直都有写信回来，可事情显然并不能都在信上写清楚。 谢渊正有此意，仔细的跟宋绵绵将这一个多月的情况都说了个清楚，当然，他略过了一些危险的片段。 尽管如此，宋绵绵也能想象到那种场面该是如何的惊心动魄，危险重重。 还好，还好她家夫君没事。 宋绵绵眼里蓄了泪花。 谢渊忙安抚道：“无碍，为夫不是好好的站在夫人面前了吗？不过齐兄这次却是吃了苦头。” 一听这话，宋绵绵顿时来了兴致，忙期待的看着谢渊询问：“什么苦头？” 谢渊有些无奈的扶额，声音染着笑意，“他啊，被一个山寨的女山贼看上了，非要抓他去做压寨相公。” “噗！”宋绵绵直接笑出了声。 想了想又觉得似乎不太合适，忙掩住笑容，“那现在呢？他不会……” “那女山贼并未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那个寨子被招安了，编入军队。如今正领着手底下几个姐妹，日日堵在齐兄的府衙门口。” “哈哈哈哈哈……” 宋绵绵笑的肆无忌惮，忙对一边的小鹿说：“快快快，快去把这个消息告诉瑶瑶，她就要有嫂子啦。” 谢渊无可奈何。 他家夫人，皮的很。 不过他也没阻拦的意思，好不容易才将夫人的注意力转移，可不能再叫夫人掉眼泪了。 至于齐兄…… 就暂且委屈一下。 宋绵绵笑了好一会儿，谢渊在她开口之前又道：“还有一件事需麻烦夫人。” 说到这，他的表情沉重了几分。 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宋绵绵敏锐察觉到，表情也同样认真起来，“夫君你说，你我之前还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那也太客气了些。 谢渊叹息一声，才道：“此次军中有个兵士，叫杨旭，他……为我挡了一刀……没了。” 宋绵绵面露悲伤。 “他是个孤儿，唯一放不下的只有他发妻与稚子，他为我而死，于情于理我都该替他照顾亡妻幼子。” “可我毕竟是男子，所以想将此事托付给夫人，请夫人为他们母子寻一个住处，日常开支都从咱们家出……” “这是应该的！”宋绵绵立刻道：“夫君，杨旭对你有恩，便是对咱们家有大恩，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 她拍着胸脯保证。 谢渊长出一口气，“谢谢夫人。” 他了解宋绵绵的性格，宋绵绵心善，必定不会拒绝。 “不用，那杨夫人和孩子什么时候到京城？我到时候亲自去接她们。” “三天以后。”谢渊是一路快马回京，所以比大部队快了不少。 “我办事，你放心。” 想了想，她又说：“找个离咱们家近一点的地方吗？不过咱们家也不大，不然让他们住咱们家也挺好的。” “不过毕竟杨夫人刚刚丧夫，住在咱们家一天热热闹闹的，我也怕她触景生情……” “夫人说的是。”谢渊点了点头，斟酌了下，“还是住外面。” “行。” 打定了主意，宋绵绵就让人开始找宅子，就他们母子两个，宅子也不必太大，再准备两个侍女，一个看门小厮即可。 距离谢家最好近些，这样也方便来往。 她在京中倒是还有宅子，都是沈夫人给她的，不过距离谢家都较远。 - 马车上。 一个年轻妇人一身缟素，头簪白花，眼圈发红，柔弱极了。 她身边还坐了个小男孩，看起来与谢思齐一般大，同样穿着一身白衣。 “启儿。” 妇人不知想到什么，泪从中来，抱着小男孩开始垂泪。 “你爹真是狠心，丢下我们孤儿寡母……” 她抹着眼泪，声音也很柔弱，这段时间她瘦了一大圈，身形削瘦。 “娘，不哭，不哭……” 杨启根本不懂他娘在哭什么，只是笨拙的伸出软乎乎的小手给妇人擦眼泪，安慰她。 可看着儿子这样，妇人的眼泪愈发汹涌了些。 直到外面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马上就在京城了。” 说话间，马车的速度缓缓慢了下来。 妇人擦去眼泪，撩起一角车帘，往前看去—— 车队已经在城门口排队入城了，队伍长长的，城门巍峨大气，看的她十分震撼。 方才的悲伤都被冲散，此刻只剩下紧张和无措。 她还是第一次来这么大的城池呢。 也不知道进了城要去哪里找那位谢大人…… 想到这，她的手微微紧了紧，揪住一抹裙角，抱着杨启的手紧了紧，“启儿，娘一定会让你好好长大。” 第四百五十五章 接到人了 城门口。 宋绵绵领着小鹿和知梅在城门口亲自迎接，看见一辆马车进城，小鹿忙走上前去询问了情况。 确定了身份她转眸同宋绵绵点了头。 接到了。 宋绵绵忙上前，“是杨家嫂子吗？我是来接你的。” 马车内的白露只听到一声极其温柔的声音，她有些怯怯的撩起帘子，只见一个漂亮的让她自惭形秽的女子站在马车边，正含笑看着她。 这…… 比镇上员外家的小姐还要好看。 天上的仙女儿也不过如此。 她有点不好意思的低声说：“你，你是……” 知梅忙解释，“我们夫人是谢大人的内眷，此刻是特意来京城接杨夫人的。” 听到“杨夫人”三个字，白露悲从中来，眼里顿时蓄满了眼泪，好似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宋绵绵上一个见到这么能哭的人还是她娘。 此刻忙道：“孩子呢？这一路来，孩子可还好？” 白露声音哽咽，“好，都好，多谢……谢夫人关心。” “咱们别在这聊了，先回家。” 白露再次点头，“都听谢夫人的。” 她表情柔弱，声音更低，要不是宋绵绵竖起耳朵认真听，怕都听不见她到底说了什么。 宋绵绵回到她的马车。 刚上马车，就见小鹿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脑袋，“姑娘，大人可真是丢给您一个难题。” “说什么呢。”宋绵绵瞪她一眼，“杨旭是夫君的救命恩人，照顾杨夫人是我分内之事。” 小鹿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想说这位杨夫人的性子实在…… 不过此刻她也没解释，只是道：“是，我记住了。” 姑娘说的有道理，若她方才的话叫别人听见，那传出去对姑娘也不好。 宋绵绵也不是生气。 “杨夫人性子软，想来也是心思敏感的人，你们在她面前说话都小心些，可别让她多想。” “是。” 小鹿和知梅同时点头答应，不敢再说什么。 马车很快到了宋绵绵准备好的宅子。 白露刚下马车，抬眸看了一眼便知道，这不是谢家。她微微垂下眼帘，抱着杨启的手不由的紧了紧。 “杨嫂子，进去看看。”宋绵绵笑着说：“里面都准备齐全了，你看看喜不喜欢，若不喜欢直接告诉我，我让人更换。” “不，不用了。”白露嗓音沙哑的回答一句，抱着杨启跟在宋绵绵身边往里面走去。 “见过夫人，见过小公子。” 刚进门，整齐而熟悉的声音就响起，白露吓了一跳，有些紧张的抬眸看去—— 只见面前正有三个人行礼，两个侍女，一个小厮。 小鹿道：“跟夫人自我介绍一下。” “奴婢莺绿。” “奴婢莺红。” “小的招财。” 三个人忙自我介绍。 宋绵绵看向白露，“杨嫂子，你和启儿住在这里，莺绿和莺红照顾你和启儿，招财则是看门小厮。” 尽管是在京城，可家里还是有个男子更安全。 “还有个负责做饭洗衣的陈嫂，一会儿就来见你。” 宋绵绵安排的当真妥帖，可白露却更紧张了。 她，她没钱啊。 她这才发现，从外面看这宅子已经很好，几乎跟镇上最好的房子一样好。但里面更好，进门是个小院子，宽敞又明亮。 绕着抄手回廊往里，一路到主屋。 主屋的位置能看到院子里全部的风景，看着这豪华又精致的房子，白露走路都格外小心翼翼。 生怕她染着泥的鞋不小心把这房子踩脏了。 “杨嫂子，这就是你的屋子了。”宋绵绵指了指主屋，“启儿可以先跟你一起住，等再大些，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再分房。” 白露下意识的点头，又带着点不可置信的问：“这，这里我住？” 宋绵绵有些奇怪，“杨嫂子不喜欢吗？” “不，不是……”白露连忙摆手，“这，这里太好了，我不用住这么好的地方。” 有个住的地方，有口吃的，就很好很好了。 “嫂子。”宋绵绵拉着白露的手，这才发现她的手很凉。 宋绵绵下意识的就想温暖一下白露的手，认真又诚恳的说：“你就放心住在这，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就跟我说。” “没，没有……” 白露忙摇头。 她看见屋内摆满各种陈设，窗棂下的桌上甚至还放着插满鲜花的花瓶。床上的被褥看起来顺滑华贵，在自然光下散发着莹润的光泽。 只是想想就知道很丝滑。 她从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 “那就好。”宋绵绵长出一口气，“嫂子你一路来也辛苦了，已经让人备了热水，你和启儿沐浴之后好好休息。” “下午我再过来接你和启儿去谢家认个门，再一起用晚饭。”宋绵绵先说完，又问：“嫂子觉得可以吗？” “可以的。”白露点头，然后又诚惶诚恐的说：“夫人您不用叫我嫂子，我叫白露。” “那可不行。”宋绵绵直接投了否定票，“杨大哥比我夫君年长一些，我称你嫂子是应当的。” 白露眼眶发热，抿紧唇。 宋绵绵想了想，伸出手抱了抱白露，“嫂子，好好休息。” 她没安慰。 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杨旭是为谢渊挡刀而死。 当然，就算杨旭不挡刀，谢渊也可能不会有性命之忧。但杨旭就是为了谢渊死的，一条活生生的命没了！ 白露母子不恨她，不恨谢渊，她都觉得人家通情达理。 以她的身份，不管怎么安慰白露，她都只觉得虚伪。她只想好好照顾白露母子，让九泉之下的杨旭能安息。 宋绵绵离开主屋。 很快侍女便送了热水进去。 屋子里的衣柜里也放了新衣裳，当然，从上到下，都是素色的。 她已经将她能做的都做了。 屋内。 白露抱着杨启，环顾一圈这屋子，只觉得茫然极了。 “夫人，可以沐浴了。”莺绿的声音响起。 莺红道：“夫人，不如奴婢先将小公子带出去。” 尽管年纪小，那也是男孩子不是吗？ “我……”白露张了张嘴，最后缓缓点头，“好……” 杨启根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乖乖的就跟着莺红出了门，白露脱掉衣裳，迈入温热的水中。 这水还散发着袅袅的香味，她不知想到什么，眼泪大颗大颗的落入水中。 第四百五十六章 再次见面 宋绵绵领着人离开宅子，刚上马车就长长的叹息一声。 看着白露那样子，她心情沉重，自是觉得十分歉疚。 她看的出来，白露对她，对谢渊并无怨言，更多的甚至是茫然和紧张。 杨启甚至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眼神清澈，天真可爱。 “姑娘……” 小鹿明白宋绵绵心里的想法，此刻却不知道该说怎样的话才能起到安慰的作用。 “回去。”宋绵绵声音都略带着沉重。 马车缓缓离开，没多久便回到了谢家。 杨旭遗孀这事跟谢家人都说了，刚到家杨立夏便迎了出来，关切的问：“绵绵，怎样？” 宋绵绵看着杨立夏，又叹息一声。 杨立夏顿时急的不行，各种想法纷沓而至，难道是那人不好相处？或者提出了什么很难完成的条件？ 或者对二叔绵绵恨意浓重？ 她忙拉着宋绵绵的手说：“绵绵，你倒是说啊，有什么问题咱们一起想办法。” 宋绵绵又叹一声，“没什么问题，嫂子。” “我就是……觉得挺对不起他们的。” 杨立夏刚松了一半的心又提了起来，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妯娌两个对视一眼，气氛一下变得沉重。 “好了，还是先准备今天的晚宴。”宋绵绵转移了话题，她现在说得再多，也没有用。 为今之计，只有好好弥补白露母子。 “我和你一起。”杨立夏忙跟了上去。 临近午时，谢渊回到谢家，也询问了宋绵绵今天的情况，听完之后同样陷入了沉默。 下午。 估摸着白露母子休息的差不多了，宋绵绵和谢渊乘坐马车去接他们一道来谢家用晚饭，再认认人。 白露原是想听从宋绵绵的话，带着杨启休息一下的。 可她身上穿着刺绣精致的衣裳，躺在柔软顺滑的锦缎之上，她怎么都睡不着。 杨启是累了，很快便睡着。 白露却睁着眼睛在床单躺了一整个下午。 睡不着。 这是她在梦里才敢想的日子。 可是…… 她夫君不在了。 杨旭是兵士，并不常在家，成婚三载，他们相处的时间也并不多。更多时候都是她带着启儿在家，但那时她心里清楚，她有可以依靠的人。 她的孩子有父亲。 如今，她只觉得茫然。 她该恨被杨旭救下的大官吗？也不该，杨旭上月回家时同她说，新来的这大官人极好。 杨旭是被贼匪所杀。 她早知道，杨旭就是一个善良的人。 当初她就是被杨旭救下的孤女，无处可去，这才跟在他身边，做了他妻子。 各种思绪纷杂。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莺绿的声音，“夫人，您起了吗？” 白露抹掉眼角的泪，嗓音沙哑温柔，“嗯。” 房门被推开。 莺红和莺绿并肩走了进来，“夫人，您现在洗漱吗？再过一会儿，谢大人和谢夫人便过来了。” 这是宋绵绵的警告和提醒，这个宅子里的人，都当尊白露和杨启为主子。 “好。”白露忙道，她起身下床，看着莺绿取了好几套衣裳来，“夫人，您看您穿哪件？” 白露扫了一眼，咬着下唇说：“我的衣裳呢？” 她带来的那些。 “都在柜子里放着呢。”莺绿忙说。 “就穿那个。”她轻声说：“谢夫人不必费心为我做新衣裳的。” 那些衣裳都太好了。 莺绿和莺红对视一眼，还是点了点头，“是。” 想了想，白露又说：“还，还是算了，就穿这个。”她指了莺绿手中的一件衣裳。 因为她刚刚想到一件事。 谢夫人给她准备了新衣裳，她若还穿旧衣裳，在谢大人看来会不会显得谢夫人薄待了她？！ 可谢夫人性子是很温和的，处处妥帖周到。 “是。”莺绿微微松了一口气，忙应下来。 这边收拾好，谢家的马车也到了。 远远的，白露就看到一对璧人联袂而来。 男人高大清冷，女子娇小温和。 正是谢渊与宋绵绵。 刚走到白露和杨启面前，谢渊便十分郑重的做了个揖，宋绵绵同样如此。白露愈发紧张，下意识将求助的眼神看向莺绿和莺红。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不，不用这样。” 她很紧张。 “杨嫂子，请。” 谢渊声音郑重。 白露心里都不由的咯噔一声，迅速将视线落在宋绵绵身上，相比之下，她还是觉得谢夫人更好相处…… 这位谢大人板着脸的样子甚是吓人。 她抱着杨启，往宋绵绵的方向靠了靠，缓慢的往外走去。 宋绵绵瞪了一眼谢渊，对白露说：“嫂子，我家侄儿同启儿差不多大，他们肯定能玩儿到一起。” 白露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启儿顽皮……” “那太好了。”宋绵绵笑眯眯的，“我家侄儿也是皮的很。” 宋绵绵健谈，白露却不知该说什么了，只能礼貌的笑了笑。 一路上宋绵绵也没闲着，给白露介绍了怎么到谢家，两个宅子的距离真的很近，过一条街再转个弯便到。 远远的，白露就看到谢家大门前站着好几个人，她顿时更紧张了。 怎，怎么有这么多人…… 刚下马车，宋绵绵便一一介绍，站在门口的自然是谢郢生，杨立夏以及两个孩子。 谢思齐牵着姐姐的手站在一边，此刻好奇的眼神落在杨启身上，咧嘴笑开。 杨启就像收到了什么讯号一般，在白露的怀里挣扎起来，想要下来。 白露一时手足无措。 宋绵绵忙道：“嫂子，让孩子们去玩儿，有侍女跟着，不必担心。” “啊，好。” 白露听话的将杨启放了下来。 谢蓁蓁如今已然很有一个姐姐的样子了，她小大人模样十足的看着两个弟弟，说：“走，姐姐带你们去玩儿。” 尽管两个小家伙都还不太听得懂，但谢蓁蓁也觉得成就感十足。 有种当大姐大的感觉。 宋绵绵这才邀请白露进屋。 白露觉得她住的那宅子已经十分好了，可再看谢家，再次被震撼。 谢家算不上多奢华，但小细节满满，处处都透着对生活的热爱，白露就连走路都格外小心。 谢家这么多人，可她却只有启儿了。 她心中酸涩难忍，鼻尖发酸，眼眶湿润。尽管来的路上哭了一路，可现在一想到这些还是忍不住悲从中来。 宋绵绵顿时有点紧张，又担心是不是哪里给白露带去了不适的感觉，一整个的就是小心翼翼。 “嫂子……” 她低低的喊了一声。 白露别过头，抹掉眼泪，声音带着点哽咽，“没，我没事。” 第四百五十七章 都安排好了 话是这样说，可看她的样子真不像没事儿。 宋绵绵挽着白露的手，“嫂子，我们进去说。” 她之前想着，先别提杨旭的事儿。 可看白露的样子，她决定还是先开诚布公的同白露聊聊，她给了谢渊一个眼神，谢渊秒懂。 夫妻两个自然默契十足。 进了花厅，众人坐下。 侍女送了茶，宋绵绵挥手让侍女们都退出去。 这一动作让白露顿时又紧张了几分。 很快，厅内只剩下谢家人和白露。宋绵绵这才看向白露，表情诚恳，“嫂子，杨大哥的事……我深表愧疚。” “对不起。”谢渊起身，向白露鞠了一躬。 白露忙站了起来，“你，我……” 上次是这位大人亲自将杨旭的遗体送回家的，当时还被她砸出一个伤口，可谢大人没有怨言，还帮着下葬了杨旭。 并说杨旭的遗愿就是请他照顾他们。 她不想来，不想看到谢大人。 谢大人无辜，可她夫君毕竟是为了谢大人才死。 可谢渊当时想着齐承业再过一年多任期便满了，会调离那地。而距离过远，他也照拂不到，这才讲了许多道理，主要是说了来京城对杨启的好处。 白露这才跟着来了京城。 “嫂子，您和启儿我们夫妻都会照顾，您若有什么要求也尽管提。” “没，没有了。”白露摇头，她现在都有些后悔了，早知道京城是这样，她就不该来京城…… 现在她看着谢家那些妥帖的安排，那些锦衣玉食，她都觉得像是夫君的买命钱一般。 “其实……” 她刚开口，宋绵绵就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灼灼看着白露，等着她说话。 白露被她看的有点紧张。 到了嘴边的话一时说不出口，反而将头低了下去。 这看的杨立夏有点着急，杨立夏是个急性子，她看着白露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恨不能替白露开口把话说了。 好半晌，白露才说：“不，不用这样的。” “你们准备的太，太好了。” 万事俱备，她受宠若惊，更觉难安。 听到这话，宋绵绵顿时有点紧张，不禁怀疑她是不是真准备的太好了，让杨立夏不适应了。 “嫂子，您千万别这么说。”宋绵绵反应迅速，认真的看着白露，“我只是想尽一点绵薄之力。” 眼看白露要说话，宋绵绵眸子一转反应迅速，“您就当是为了启儿，启儿还那么小，他应该有一个光明美好的未来。” 提到启儿。 白露宛若被戳中了七寸。 她抿紧唇，想到刚才和启儿差不多大的谢思齐，皮肤白皙，虎头虎脑，那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圆溜溜的，精神又机灵。 启儿跟他相比…… 差别很明显。 她又何尝不想让启儿也像谢思齐那样，机灵聪明。 若是往后能有一个好前程，不必像他爹那样用命博前程，在这乱世之中能有个安稳日子。 这就是她如今唯一的期盼和心愿。 宋绵绵一看她这样，心里松了一口气，“嫂子，等启儿再大些，和思齐一道去学院上学。” “启儿看起来就聪明，以后就走仕途一道，他们俩还有阿渊盯着。退一万步说，就算学习上不行，也还有别的出路。” “若想行商，可以请专人教导，若想参军，我父兄与弟弟皆在军中……” 听到宋绵绵的话，白露有些惊愕的张大嘴。 同时心里更有无力感升起。 她可以确定，宋绵绵并不是在秀优越感。 宋绵绵表情诚恳，语气认真。 只是白露觉得，她想都不敢想的那些出路，宋绵绵一口气就能想到好几个。 但同时，还有点安全感。 按照宋绵绵的说法，起码她不用担心启儿的未来。 “嫂子。” 宋绵绵拉着白露的手，“这些事您都不用担心，这是我们该做的。” 正在这时。 谢蓁蓁一手牵着一个小朋友从门口走进来，几个小朋友脸上都带着灿烂的笑容。 杨启脸上的笑容虽然有点羞涩，但抓着谢蓁蓁的手却很紧。 白露看到这一幕，抿了抿唇。 尽管她还没开口，但人已经被说服了。 宋绵绵心里松了一口气，“嫂子，时间不早了，咱们吃饭。” 宋绵绵今天准备的都是些家常菜，各种口味的都有，还专门给小朋友们做了红烧小排和油焖大虾。 也做了点儿南方口味的菜。 白露全程都很拘谨，可杨启倒是跟着谢思齐一起，啃骨头啃的欢快。 见此，白露悬着的心微微松了几分。 晚饭后。 几个小朋友们又玩了一会儿，白露这才上了回家的马车。 送走他们母子。 杨立夏长出一口气。 宋绵绵忍不住笑着看向她，“大嫂，你很紧张吗？” “可不是嘛。”杨立夏有些无奈的说：“我都不敢说话，就怕一句话说的不对伤害了她。” 宋绵绵笑了笑，“杨嫂子不怪罪我们，就是最好的了。” 她又叹息一声。 白露的不怪罪，只是让他们的心里好受一些。 宋绵绵侧眸，握住谢渊的手。 发生这样的事，心里最不好受的便是谢渊。 谢渊眼底仍有黯然之色，看着她轻轻扯了扯唇角，他低声说：“我没事。” 几人回了屋。 谢渊正迈步往前，忽然觉得腰间一紧。 却是宋绵绵伸出手抱住了他，她的小脑袋埋在他胸前，微微低着头声音闷闷的。 “夫君……” “还好你没出事。” 尽管这话可能有点自私，但却是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看到白露那样。 她想想若是换成她，换成谢渊出了事，她可能还不如白露来的坚强。 她大概都活不下去了…… 谢渊顿了顿，伸出手将她抱入怀里，紧紧抱住。 - 下了马车，回到屋里。 白露看向怀里的杨启，想了想，低声询问：“启儿，你喜欢这里吗？” 杨启环视一圈，眨巴眨巴眼睛，点了点小脑袋。 喜欢。 白露扯了扯唇角，心情好了不少。 紧接着，她就听到怀里的杨启奶声奶气的喊了两个字，“爹，爹爹……” 听到这话。 白露一怔，眼泪又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她放下杨启，侧身埋头趴在床上，无声的哭了起来。 第四百五十八章 发现问题 将白露母子安顿好，这件事算告一段落。 不过宋绵绵也没彻底将这件事放在脑后，隔三差五的总要领着谢思齐过去转一圈。 两个奶娃娃的感情倒处的很好。 可一段时间之后，宋绵绵觉得白露似乎比刚来京城的时候更加敏感内敛了，这让她有些疑惑。 这不。 宋绵绵将这事儿跟萧泠泠说了一遍。 她有些苦恼的揉了揉脸，“泠泠，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十月中旬，京城已经很冷。 宋绵绵怕冷，已经换上了厚衣裳，两人聊天也是坐在屋内。 萧泠泠认真想了想，猜测道：“杨夫人每天都做什么呢？” 宋绵绵一下怔住，明白了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萧泠泠继续说：“如今我怀着孕，一个人在家都尚且时常胡思乱想，更别提杨夫人了。” “杨夫人刚来京城，又住在陌生的地方，肯定整个人都是慌的。” 宋绵绵连连点头，一把抱住萧泠泠，“泠泠，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还没想到这茬儿呢。” 宋绵绵动作生猛，看的一旁的侍女婆子们都心惊肉跳。 不过宋绵绵的动作也就看起来生猛，她心里还是有数的，并不会真的伤害到萧泠泠。 萧泠泠被扑了个满怀，面露无奈之色，“那你现在知道了。” “嗯嗯。”宋绵绵肯定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想了想，宋绵绵又对萧泠泠说：“还有你哇，可不要胡思乱想，你家王爷事事都依你，你还有什么不安心的？” 萧泠泠被说的脸颊一红。 嗔怪的看了一眼宋绵绵，说：“你呢，你什么时候有好消息？” “阿毓那边是等不及了，我还想跟你的孩子定个娃娃亲呢。” 宋绵绵耸耸肩，“那我这你也等不及啦。” 上次众人就讨论过这话题，萧泠泠也知道他们夫妻的意思。但还是没忍住多问了一句，万一绵绵改变主意了呢？ “真决定了？” 她有点无奈的问了一句。 宋绵绵点头，“是啊。” “好啦，你别替我操心了，你现在就是少思少想，好好养胎。”萧泠泠的孩子已经五个多月了，孕相明显。 就连萧泠泠的脸和腰身都稍稍圆润了一些。 萧泠泠嗔怪的看了一眼宋绵绵，“我祖母也这样说。” 宋绵绵眨巴眨巴眼睛，“我们是关心你。” 萧泠泠的表情更无奈了点，“我祖母也这样说。” 宋绵绵：…… 她有点无语的看着萧泠泠。 萧泠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神里全是无辜，“真的嘛，你现在跟我祖母真是越来越像了。” 宋绵绵气鼓鼓的瞪她，“讨厌。” “行行行。”萧泠泠改口的速度非常快，“是我说错话了好，拜托可爱的绵绵不要生气。” 宋绵绵唇角上翘，骄矜的点了点头，“那行，那我就不跟你生气了。” 看着两人相处甚欢的样子，王府内的侍女和婆子真是恨不能宋绵绵每天都来王府陪王妃。 王爷还是忙的，很多时候都不在府中，王妃一个人难免孤单。 但是有谢夫人在就不一样了，谢夫人吉林可爱，三言两语就能叫王妃喜笑颜开。 宋绵绵在王府陪着萧泠泠，在辰王回来之前离开了王府。 上了马车，她揉揉脑袋，“去杨家。” 便是白露母子的住处。 “姑娘……” 马车还未停，宋绵绵就听到小鹿有些失态疑惑的声音。 “怎么？” 宋绵绵好奇问了一句。 小鹿抿抿唇，“大人的马在这。” 也就是说，谢渊在这。 但这消息，宋绵绵之前并不知道。这种场面，总容易让人往不好的方向联想。 “许是阿渊有事。”宋绵绵倒没想那么多，“去敲门，看看我们能不能帮上忙。” “是。” 小鹿和知梅的表情都有点复杂，但还是乖乖听了宋绵绵的话。 很快，看门小厮就打开了门，看见宋绵绵等人的时候不知怎么回事眼里莫名闪过一抹心虚。 他微微低下头，“谢夫人，您来了。” 宋绵绵轻轻颌首，“嫂子在家吗？家里可是出了什么事？” “是小公子病了。”小厮刚说完，宋绵绵便拧紧眉，迈步往里走去，“我去看看。” 下意识的，小厮似乎想拦住宋绵绵。 不过他刚有动作，就被小鹿直接挡住，他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动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宋绵绵进了门。 可等宋绵绵进去之后他才觉得有点奇怪。 他为什么要阻拦谢夫人？ 这又不是夫人的吩咐…… 他就是，就是觉得……他挠了挠后脑勺，此刻满心的懊恼，也说不出刚才那行为的目的。 “姑娘。”小鹿的声音带着不满，“这人的胆子真不小，是忘了谁才是他真正的主子了。” 宋绵绵一眼瞪过去，“乱说什么。” 这个宅子，这些下人都是她叮嘱着属于白露的，他们这样做才是对的。 只是如今在杨家，她不好多说，免得叫白露听见会多想。 小鹿被瞪了一眼，尽管心里还有点不忿，却没敢再说话。她要是再说这事儿，姑娘肯定要生气了。 “谢夫人。” 莺绿迎了上来，低声解释，“今天小公子忽然高烧不止，奴婢去谢家找您，您却不在家。正好谢大人在家，所以……” 她算是说清了事情始末。 小鹿的表情也好看了几分。 “启儿现在怎么样？可请了大夫？嫂子呢。”宋绵绵并未放在心上，忙关心了生病的杨启。 “谢大人命人请了大夫，可是小公子不肯喝药，如今正闹着呢。” 话音落下，宋绵绵已经听到了屋内杨启的哭闹声。 “哇……爹……哇……” 她走到门边，这才发现杨启正被谢渊抱在怀中，白露坐在一旁黯然垂泪。 杨启一边哭一边喊爹。 谢渊抱过谢蓁蓁和谢思齐，抱孩子的姿势还算熟练，此刻正一手抱人，一手轻轻拍着杨启的背。 不得不说，此刻三人看起来倒是有那么点一家三口的意思。 谢渊率先看到宋绵绵。 他顿时松了一口气，就跟看到救星一般，拍着杨启背部的手没停，嘴里道：“夫人，你来了。” 听到这话，低声啜泣的白露忙站起身，有些惶恐的朝门口的方向看来，整个人都是手足无措的。 “夫人，我……”她想说什么，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谢渊。 她自然是想解释谢渊为什么会在这里，并非她越过谢夫人直接找谢大人的。 宋绵绵说话的速度比她更快，“嫂子，对不起啊，我今天出门了，所以不在家。” “启儿怎么样？大夫怎么说？” 第四百五十九章 抢她的孩子？ 宋绵绵的反应完全在白露的意料之外，白露之前还担心谢夫人看到谢大人在这会生气来的。 还不等她开口，谢渊便道：“许是水土不服，再加上如今天气骤冷，所以才会反复发烧。” “大夫开了药，说要注意保暖，好好养着，不是什么大问题。” 听完这话，宋绵绵也长出一口气。 “那就好。” 宋绵绵走到白露身边，拿出手帕递过去，“嫂子快别哭了，启儿定会没事的。” “哇……爹……” 杨启还在哭，一边哭一边喊爹，他靠在谢渊怀里，紧紧抱着他的手臂，看那样子，赫然像是将谢渊当做了爹一般。 白露忙擦掉眼泪，朝谢渊走去，“谢大人，把启儿给我，今天真是辛苦您了。” “这里已经没事了……” 白露伸手去抱孩子，可杨启却是挣扎起来，不肯离开谢渊的怀抱。 白露一靠近，他就哭喊嚎叫。 “嫂子。”宋绵绵忙道：“没事，就让阿渊抱着。” 谢渊点头，他也正有此意。 白露还想开口说什么，宋绵绵又道：“启儿本就生病，身体虚弱，没力气闹腾了。” “都是我没照顾好启儿……”白露自责道。 宋绵绵忙又安慰起来。 好在杨启也闹腾了许久，谢渊耐心抱着哄了哄，小家伙很快就睡着了。 几人都松了一口气。 白露歉疚的看着两人，“今天真是麻烦您们了，我……”说着，她的眼泪好似下一秒又要掉下来。 宋绵绵看的头大，原想跟白露说的话到现在也没能开口，毕竟看现在的样子就知道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聊天时机。 又安慰了白露几句，宋绵绵和谢渊才终于离开杨家，上了马车。 宋绵绵长出一口气。 呼…… 这可比她做生意累多了。 “辛苦夫人了。”谢渊看着宋绵绵的眼里也带着点心疼，若非为了他，夫人也不必为这些事费心。 宋绵绵扬唇对他笑了笑，“夫君说什么呐，这都是我们该做的。” 两人对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想了想，宋绵绵又跟谢渊说：“夫君，我觉得杨夫人的性子有些敏感，最近愈发如此。” “原本我还不知道问题出在哪，今天跟泠泠聊了一下，她倒是点醒了我。杨夫人来京城这段时间，除了我们也不认识别人，也没什么可做的事。” “所以我想着等启儿痊愈之后，问问杨夫人喜欢做什么，让她能有点事做。” 谢渊安静听完，给了宋绵绵一个赞赏的眼神，“夫人此举甚好。” 他觉得极好。 他也发现白露的性子有点敏感多思，想想若是她能有点喜欢的事，应当就不会再想那么多了。 这样的话夫人也能轻松一些。 宋绵绵可不禁夸，一被夸那小尾巴都敲起来了，此刻嘴角上翘，一脸的小骄傲，“那是，我的主意从来都是最棒的！” 谢渊的眼里多了一抹宠溺。 他亲昵的伸出手捏了捏宋绵绵的鼻尖，“是是是，我家绵绵从来都是最棒的。” “我家绵绵”几个字，那宠溺真是都要溢出来了！ - 杨家。 杨启睡着了，白露坐在床边，垂眸看着儿子不太安稳的睡颜。 他的小脸因发烧而泛着红，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眉头微微蹙着。 还好，还好今天有谢大人在…… “爹……” 就在这时，杨启又嘟囔出声。 听清楚杨启嘟囔的话，她一下愣住，眼眶有些发热。 她起身离开房间，不想哭声打扰了杨启。杨启好不容易睡下，她想让儿子能好好睡一觉。 刚出门，她就听见莺绿和莺红闲聊的声音。 “谢大人和谢夫人的感情真好呢。” “是啊，听说当初谢大人当初曾说，此生只求谢夫人一人呢。”两人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憧憬和羡慕。 紧接着，便是厨娘陈嫂的声音，“谢大人和谢夫人成婚也快两年了？怎么还没孩子啊？” 这…… 莺绿和莺红对视一眼，这个话题她们俩真插不上话。 陈嫂神秘兮兮的说：“你们说，会不会是谢夫人不能生啊？” 说着，她又往里面看了一眼，隐晦的说：“要不谢夫人能对咱们夫人这么好？说不定就是想要小公子呢。” 啪嗒！ 白露没想到能听到这样的话，惊慌失措之下，碰到了脚边的花盆。 声音传过去，那边迅速安静，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却是几个背后说话的人匆匆离开了。 她们走了，可刚才说的话却是真的被白露记在了心里。 谢夫人对她们母子好，是想要她的启儿？！ 这个念头刚一生根，就不可遏制的生长起来。 是，是啊。 谢夫人对启儿那么好。 每次来都会给启儿带吃食，带玩具……还经常带谢家小公子过来，是想提前让他们培养兄弟感情？ 越想，白露便觉得背后一阵阵发凉。 如果这是真的，她要怎么办？ 谢夫人身份尊贵，有权有势，而她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寡妇，如果谢夫人真的准备这么做，她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不。 不行。 她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她不能就这么将启儿送给别人。 启儿是旭郎留在这世界上唯一的骨血，是她的命根子。 白露的眼里划过一抹狠色，转身回到房间，坐在床边握住杨启的手。 紧紧握住。 就在她想着这些的时候，刚睡着没多久的杨启忽然啊呜一声，又哭出了声。 他本就难受，想来方才应该是被捏疼了，这才醒了。 “哇……我要爹……” 杨启刚醒，就喊着要爹。 白露顿时大感头疼，杨启要爹，她从哪去给杨启找个爹？！ “乖，娘在，娘在呢。”她收敛思绪，低声温柔哄起儿子。 “爹……爹……” 杨启不管不顾，仍旧大喊着爹。 听到杨启的哭闹声，方才狼狈离开的莺绿和莺红飞快的跑了回来，“夫人，夫人，小公子又醒了吗？” 白露急的眼圈发红，无论怎么跟杨启沟通都没用。 忽的，莺绿开口，“夫人，要不咱们现在去请谢大人？谢大人抱着小公子就不哭了。” 第四百六十章 喜欢孩子 “是啊。”莺红也连忙出声，“谢大人也很喜欢小公子，谢大人肯定会帮忙的。” “你说什么？” 白露忽然看向莺红。 莺红被白露的眼神看的一愣，下意识的重复，“谢大人肯定会帮忙的。” “不是这句。” 莺红想了想，试探的说：“谢大人也很喜欢小公子……” 白露微垂眼眸，幽幽的声音响起，“去请谢大人，就说启儿哭闹着要爹。” “是。”莺红和莺绿对视一眼，心里都觉得有点诡异，却没敢多说，连忙转身离去。 谢渊才刚到家，就又接到杨家的消息。 杨启又醒了，正闹着要爹。 宋绵绵和谢渊对视一眼，“赶紧去。” 她轻声催促，“我还有点账本没看完呢，你自己去可以的？” 谢渊拧了拧眉，“男女有别，夫人还是同我一起去。” 宋绵绵愣了下，旋即笑了起来，她站起身，“行，那我跟你一起去。” “夫君，你可不要多想，你的魅力有那么大吗？” 宋绵绵眉梢轻挑，带着点调侃之意。 谢渊伸出手，弹了弹她的额头，并未多说什么。 两人速度很快，刚进杨家门就听到了杨启撕心裂肺的哭声，宋绵绵不由拽着谢渊加快了脚步。 “小孩子哭多了会哭坏身体的。” 这话传入迎出来的白露耳中，让她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谢夫人在意启儿的身体。 白露心里一颤，忽然有点后悔请谢渊回来。 她没想到…… 谢夫人刚走，就又跟着回来了。 竟将谢大人盯的这么紧吗？ “谢夫人也来了？” 她一开口，谢渊的眼神便扫过她，看的她心里一颤。 相比之下，宋绵绵倒是没多想，点了点头说：“嫂子，照顾启儿真是辛苦你了。” 白露心中警铃大作！ 她忙道：“不，不辛苦，不辛苦的。” 没有人能从她身边抢走启儿。 宋绵绵只当她是太紧张了，并未放在心上，反而看向谢渊，“阿渊，你快去哄哄启儿。” 谢渊颌首，迈步往里走去。 宋绵绵看着白露如临大敌的样子，想了想，又出言安慰道：“嫂子，你别担心，启儿肯定会没事的。” 白露压根没认真听宋绵绵说了什么，这会儿满脑子都是眼前的人想抢她儿子的念头。 不管宋绵绵说了什么，她都只含糊着点头，“嗯，嗯。” 她真的太紧张了。 宋绵绵想了想，决定将原本之后再说的话现在就跟白露谈谈。 “嫂子，你可有什么想做的事？等启儿病好之后你也可以去做想做的事，不必整天都待在家里。” 白露陡然回神，迅速摇头，“不，我没有。” “我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我可以照顾启儿。” 她回答的十分迅速且坚定，让宋绵绵都有点懵。 宋绵绵愣愣的说：“怎么会……没有什么想做的事呢？” 白露的声音无比坚定，“谢夫人你没有孩子你不知道，像我们这种当娘的，孩子就是我们的命！” “如果有人想要抢走我的孩子，我一定会跟她拼命的！” 白露一向是内敛的，但此刻说这话的时候一双眼睛却灼灼盯着宋绵绵，以至让宋绵绵有那么瞬间都不禁怀疑。 这话好像是说给她听的。 很快她就否定了这个可能性。 怎么可能是说给她听的呢？ 白露不是这样的人。 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认可白露的话，“那倒是我不了解了。” 白露长出一口气。 谢夫人应该听明白她的言外之意了？ 如果谢夫人还执意对启儿有什么想法的话，她，她一定不会答应。 两人聊天这会儿，谢渊已经哄好了杨启，在谢渊怀里，杨启很快就不哭了。 知梅眉眼舒展，感叹一句，“杨小公子很喜欢大人呢。” 她话音刚落，就被小鹿瞪了一眼，连忙做出闭嘴的姿态，不敢再开口。同时还不知道她哪里说错了。 看起来就是这样嘛。 白露有点笑不出来。 启儿喜欢谢大人有什么用？ 谢大人又不是启儿的爹。 等等…… 白露的眸子闪烁了下。 她很快垂下眼帘，遮住眼里的情绪。 谢渊很快再次将杨启哄睡，而此刻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白露走过来，“谢大人，谢夫人，今天真是辛苦你们了，就留下吃晚饭。” 宋绵绵和谢渊对视一眼，想了想倒也没拒绝白露的好意，点了点决定留下来吃饭。 这次杨启倒是睡的踏实，一顿饭吃完仍旧睡着。 宋绵绵笑着道：“看样子是真能睡下了。” 一听这话，白露顿时有点紧张的看了一眼宋绵绵，不禁怀疑谢夫人是不是在内涵她。 毕竟刚才要不是她失态，启儿也不能醒。 她莫名有点紧张。 “我，我也不知道……” 宋绵绵觉得白露的话很奇怪，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嫂子说什么不知道？” “不知道启儿为什么睡一会儿就醒了。”白露的声音有点忐忑。 宋绵绵笑着说：“正常嘛，启儿不舒服。” 白露微微松了一口气。 宋绵绵又道：“嫂子，要不我留下来陪你一起照顾启儿。” 话音落下，谢渊和白露的眼神都落在宋绵绵身上，一个带着不愿，一个满是警惕。 “不用！” 白露回答的十分迅速，“我可以照顾好启儿的。” 她心里不由担忧，难道她刚刚的话一点用都没有吗？谢夫人已经强横到这样的程度了吗？ 谢渊的眼里也带着疑惑。 宋绵绵轻声解释，“我是担心启儿晚上再闹，这样我也可以跟嫂子你一起哄。明天阿渊还得公务……” 白露顿时明白了。 谢夫人是不希望她再麻烦谢大人！ 她心里冷笑一声。 亏得她之前还以为谢夫人是个温柔的好人，现在真面目露出来了。 嘴上说的好听，什么照顾她，照顾启儿都是应该的。 实际上呢？ 只是喊两次谢大人，谢夫人就不耐烦不愿意给她警告了。 想到这，她不由得悲从中来。 如果旭郎还在的话，她也不必这样卑微…… 这段时间的优渥生活让白露完全忘了，如果杨旭还活着，那此刻也该在军营，而不能陪在她和杨启身边。 白露眼圈泛红，眼泪好似下一秒就能掉下来。 她委委屈屈的看了一眼宋绵绵，低声说：“谢夫人放心，我不会再麻烦谢大人了。” 第四百六十一章 越来越奇怪 宋绵绵愣了一下，连忙解释，“嫂子，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并非对谢渊来哄杨启不满，只是心疼谢渊，不舍得让谢渊大半夜的还要赶过来哄孩子。 又不想让杨启不舒服的时候白露一个人心力交瘁，这才提出这样的建议。 可没想到白露完全误会了她的意思。 这就尴尬了。 面对她的解释，白露说：“不用解释，我已经明白了。” 白露的表情，赫然是不想再受屈辱。 宋绵绵只觉得这事儿好像解释不清了，白露委屈，她还觉得有点委屈呢…… 不等她再开口，白露已然道：“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送大人和夫人了。” 这是下逐客令了。 宋绵绵有些无奈。 不过她长了嘴，更不喜欢什么误会过夜，况且白露这性子，若是她现在不解释清楚，明天还不知道会发酵成什么样。 她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白露，无比诚恳的开口，“嫂子，我想你是误会了我的意思。” “启儿生病，我们都很着急，如果我刚刚的话有什么让你误会的地方，我重新跟你解释一遍。” “阿渊明天要上早朝，起的很早，公务繁忙不容出错，所以我想着如何可以的话晚上我在这陪着你和启儿。” “阿渊白天忙完当然也会过来看启儿的情况……” “够了！”宋绵绵还没说完，白露就忍无可忍的打断了她的话，“谢夫人，我真的明白了，不必再解释了。” “恕我不送二位。” 宋绵绵：…… 这是真把她整不会了。 难道是她解释的不够清楚吗？ 她下意识的看向谢渊。 谢渊却已经握住她的手，向白露轻轻颌首，转身往外走去。 “夫君……” 出了门，宋绵绵才出声，她的声音有点闷闷的。 谢渊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好似在给她安慰，他低沉的声音响起，“我明白。” “可是……”白露嫂子不明白啊。 谢渊再次开解，“以后她会明白的。” 不知怎的，听到这话宋绵绵松了一口气，真的有被谢渊安慰到。 “嗯。”她点了点头，露出一个明媚的笑。 临走的时候还不忘跟看门小厮道：“若小公子有什么不适，立刻着人来报。” 老实讲，她对谢思齐都没这样上心过。 毕竟不一样。 谢思齐有亲爹娘在身边，可杨启的爹却是出了事。 看门小厮一时不知该不该回答，犹豫了下才点头，“是。” 一夜安静。 翌日，宋绵绵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询问小鹿，昨晚杨家那边可有来人。 小鹿轻轻摇头，“姑娘，杨家那边不曾来人，我一早叫人去杨家问过，那边只说小公子一夜安稳。” 听到这话，宋绵绵松了一口气。 想了想，她又道：“早饭后我们还是去杨家看看。” 小鹿略有些不赞同，“可是姑娘，昨晚……” 姑娘分明是好心，杨夫人却对姑娘恶语相向。 想想她都替姑娘生气。 “这种事有什么好计较的？”宋绵绵是真没放在心上，“嫂子她担心启儿，一切都情有可原。” “况且，看孩子更要紧。” 早饭后。 宋绵绵又从库房里挑出一些补血益气的上好药材和补品，带着朝杨家去。 可才刚到杨家，就看见不大的院子里进进出出的全是人，莺绿莺红几人忙的不可开交，脸上都带着焦急之色。 显然事情不像小鹿说的那样，小公子并非没事。 看到这一幕，小鹿都懵了，下意识的看向宋绵绵，出言解释，“姑娘我早上真的让人过来问了。” 不过她使唤的是小丫头，并非她亲自来的。 宋绵绵点头，“我信你。” 说完，她迈步往里走去。 她相信小鹿，但眼下最要紧的并非辩驳此事，而是杨启的情况。 “谢夫人！” 莺绿看见宋绵绵，愣了一下，忙走过来，低垂着头，似乎有点不敢看她。 谢夫人怎么来了？ 宋绵绵紧皱着眉，看起来不再像平时那样好说话，“小公子现在情况如何？” 莺绿不敢隐瞒，忙说：“小公子从昨儿下半夜就开始闹腾……” 宋绵绵是真被气到了。 “为何不让人去谢家？” 莺绿“咚”地一声跪在地上，“谢夫人明鉴，是，是……是夫人，夫人说不能打扰谢夫人和谢大人休息。” 宋绵绵郁闷。 “昨晚可请了大夫来看？” 莺绿的头更低了点，“未曾。” 宋绵绵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不叫人去谢家就算了，可明知道孩子不舒服，却连大夫也不叫，这又是为什么？！ 一早小鹿使唤人来问，这边却是半个字都不透露。 想想她就生气。 这是在闹着玩吗？ 若杨启真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她迈步走了进去，白露正紧紧抱着杨启垂泪，莺红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宽慰着说：“夫人，大夫马上就来了。” 看见宋绵绵，忙又见礼。 白露听到了声音，却是不肯回头看一眼宋绵绵。 看那样子，倒是有点埋怨的意思。 宋绵绵走上前去，“嫂子。” 杨启被白露抱着，小脸通红，正嗷嗷大哭，看着可怜极了。 “嫂子，你先放开启儿，启儿正发烧，你这样抱着他不利于散热。”宋绵绵不知道白露究竟是怎么回事，按理来说白露应该比她更懂怎么照顾孩子。 毕竟白露是母亲，她并不是。 可白露最近真是越来越怪异。 白露抬眸幽幽的看了一眼宋绵绵，并没有松开手。 好在很快，大夫来了。 大夫的第一句话正是宋绵绵同样的说辞，白露这才松开了手，将启儿放在床上。 大夫忙又把了脉，顿时拧眉，“不应该啊，小公子的情况怎么反比昨天更严重？” 宋绵绵看向一旁的莺红，眼带询问之色。 莺红无辜又委屈，低声说：“奴婢不知，昨日谢大人和谢夫人离开之后，小公子都是夫人亲自照顾的，奴婢和莺绿都不得近身。” 她别提多委屈了。 她和莺绿来这，是给夫人做贴身侍女的。 可她们经常连屋里都不能进。 便是进门，夫人也定是守在一边的，就好似，好似防着她们一般。 两人也是心寒。 宋绵绵看向白露，瞧见她神色不虞，精神不振，倒没再追问，而是道：“嫂子，你昨晚一夜没睡吗？还是去休息一会儿，启儿这有我照顾。” 前面的话还好，最后一句话就好似触碰到了白露的雷点。 她瞬间炸毛。 一下扑过去抱住杨启，“不，我可以照顾启儿，我可以，不用你！” 第四百六十二章 也病了？ 宋绵绵真的有点被白露的样子吓到。 白露姿态强硬的推开了她，就好像她是那个敌人一样。 大夫都被吓到，愣愣的看向白露。 白露这才反应过来，有些讪讪的将杨启放下，“是，是我太激动了，我……” “没事。”宋绵绵忙开口，声音温和极了。 她现在就算再吃顿也反应过来了，刺激白露的那个人……似乎是她。 所以她现在说话都格外小心，生怕哪个字就刺激到白露，让白露情绪失控。 好在，这两个字显然没那效果，白露并未失控。 宋绵绵这次没再说话，大夫也安安静静的给杨启开了药，又叮嘱了些注意事项，这才离开。 离开之前还不忘又叮嘱了一句，“若再发烧，定要及时叫我，否则小孩子烧坏了脑袋……” “好，好的！”白露连忙答应，好似这才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莺红和小鹿送大夫离开。 宋绵绵看了看白露，又看了看杨启，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着白露今天的样子，她想到了一个很不好的症状。 抑郁。 她不确定是不是，但很像。 尤其白露还是内敛的性子，有什么心事都藏在心里不愿说出来。 杨启喝了药，又闹腾了一阵，这才睡下。 看着她睡着，宋绵绵也长出一口气，众人都蹑手蹑脚的退出了内室。 白露状况不对，宋绵绵也没有继续呆在这里的心思，这件事她还得想想办法该怎么处理。 对于她提出离开，白露不仅没有挽留，反而还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宋绵绵心里叹息一声，带着小鹿和知梅离开了杨家。 刚上马车。 小鹿就凑了过来，神情诡异的低声说：“姑娘，大夫说……看小公子的样子，兴许是昨晚根本没用药。” 宋绵绵怔住。 她拧紧眉头，表情严肃，看来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更严重一些。 她原本以为白露最多对她有意见，可怎么连杨启的情况都不在意？ 如果是在现代，她还可以给白露请个心理医生看看，可在大周压根儿就没有这样的职业！ 且不说她不懂这方面的事，就算她能做一些引导。 可她的出现只会起到反作用。 她表情凝重，让小鹿和知梅都不由觉得，这件事很严重。 “让人看着点杨夫人和启儿，盯着启儿好好喝药，这几天我就不过来了。” 她也头疼。 “你再寻个靠得住的大夫。” 宋绵绵话音刚落，小鹿便问：“姑娘觉得白大夫怎么样？” 白大夫？ 宋绵绵觉得特别耳熟，她好奇的看向小鹿。 “就是当初救过人的那个白大夫，我前几天在京城看到他了呢。” 宋绵绵顿时想了起来，白大夫性格善良，可以说是真正的医者。 她当即下了决定，“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去找白大夫，我们在店里见。” 正好她今日要去店里。 事情不能再耽误。 “是。” 小鹿没想到姑娘这么着急，由此也可见杨夫人这事比她预想的还要严重！ 她也不耽误，当即下了马车，“姑娘等着，我现在就去！” 第四百六十三章 她是个笑话？ 可以永远信任小鹿的速度。 下午。 小鹿就将白大夫带到了店里。 一年多不见，宋绵绵还是一眼认出了白大夫。 不仅是因为他一身布衣，还因为他的气质，一如之前，质朴无实。 看见宋绵绵，他微微笑了笑，轻声说：“许久未见，谢夫人可还好？” 宋绵绵站起身来，对着白大夫笑了笑，“一切都好，白大夫快请坐，实不相瞒，今日请白大夫来，是有事相求。” 在这个时代，对大夫的需求更倾向于身体的伤，而非心理的伤。 一般的大夫宋绵绵不敢轻信，需得有一个好学，求知，又信得过的大夫。眼下看来，白大夫便是最好的人选！ 白大夫坐在宋绵绵对面，轻轻颌首，“还请谢夫人说说病患的情况，若我能治，自是义不容辞。” 宋绵绵长出一口气，将白露这段时间的不对劲都说了一遍。 白大夫拧紧眉头，沉思片刻道：“此乃心病。” “正是。” 宋绵绵连忙点头，“此事为难，寻常大夫怕是没办法，所以我才寻到白大夫……” 宋绵绵一顶高帽子砸下去，倒是叫白大夫有些不好意思。 他面露犹豫之色，“谢夫人，并非我推辞，只是这样的病患我也从未诊治过，实在没什么经验，不敢贸然应下。” 心病难医！ “杨夫人夫君新丧，又到了陌生的地方，身侧只有一个幼子，如您所说，她心思细腻内敛，又遭遇这样巨大的打击，有些心病是意料之中。” 白大夫叹了一声，面露不忍。 他身为大夫，自有一颗济世救人之心，这一叹是叹世道艰难，怜世人不易。 “白大夫，我想请你试一试，杨夫人如今抗拒我，我只能求助你了。”除了游历大川的白大夫，她身边也没合适的其他人了。 白大夫看着宋绵绵，叹道：“能遇到谢夫人，也算杨夫人之幸。” 宋绵绵笑了笑，并未作答。 白露怕是不会这样想。 “白大夫去了杨家，千万不可提我，可以从杨启入手，杨夫人对她孩子十分疼爱。”宋绵绵又叮嘱了几句，白大夫这才跟着小鹿离去。 宋绵绵有些头疼。 知梅忙上前为她按摩，一边不解的问：“夫人，这真的能行吗？” “总要试试。” 她也不懂心理治疗啊，否则还能与白大夫探讨一下。 宋绵绵在店里看账本到天快黑了，谢渊竟也没来接她，她还没问，小鹿便好奇的问了一句，“谢大人今日竟这么忙？” “先回。”宋绵绵笑了笑，上了马车往家里去。 小鹿和知梅忙跟上。 一行人回到家里，这才知道，谢渊去了杨家。 今儿谢渊刚离开宫门，就看见候在一边的莺绿，莺绿说杨家小公子哭了一下午，嚷嚷着要爹。 谢渊无奈，只得去了，让夏遇回谢家报信。 宋绵绵听夏遇说完，轻轻点头，“大人回来了吗？” 夏遇的头更低了点。 宋绵绵了然，那就是还没回了。 小鹿拧紧眉，看了看天色，“都天黑了。” “孩子要紧。”宋绵绵倒是表情镇定，“走，咱们先进去。” 换成之前，她也要去看看启儿，可如今白鹿的状况……还是算了。 她就不去了。 宋绵绵都快睡着的时候谢渊才一脸疲惫的回了来。 她原本有些话想跟谢渊说，可看着他疲倦不堪，像是公事繁忙，又还得为杨启的病情操心，已然无暇分心。 宋绵绵便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夫人。” 谢渊歉疚的看着她，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今天没能去接你。” “没事，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去洗漱。”她轻轻的推了推谢渊。 谢渊起身，去耳房洗漱。 两人肩并肩躺着，等到宋绵绵快睡着的时候，才听到耳边响起谢渊低沉的声音，“你就是我的小孩子。” 宋绵绵的唇角弯了弯，原本背对着谢渊的她此刻好似不经意的翻了个身，将头埋在谢渊胸前，头枕在他手臂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去。 杨启足足病了快半个月。 谢渊一直两边跑，白大夫也已经正式出现在白露母子面前，与白露接触的尚算良好。 宋绵绵虽没再去杨家，但一直都有关注那边的情况。 十月末。 京城已经冷了下来。 宋绵绵换上了厚厚的衣裳，再次变得不爱出门，不过……宫里来的帖子，她却是不得不去。 当今陛下自先皇后故去之后，并未再立后。 如今后宫都是贵妃做主，而最得宠的便是慕淑妃。 此次是贵妃生辰，邀请京中官眷命妇，一起入宫赴宴。 萧泠泠也在名册之中。 她的胎像很稳，又被辰王照顾的很好，自然也得赴约。 十月二十八。 宋绵绵顶着寒风乘坐马车入宫。 宴会设在流光殿。 宋绵绵刚到，便看见了萧泠泠，她孕相已显，满脸的幸福。 宋绵绵和萧泠泠对视一眼，她刚要走过去，面前就多了一个人！ 正是慕倾琅。 慕倾琅居高临下的看着宋绵绵，眼里全是好笑和鄙夷，她冷笑一声，说：“宋绵绵，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呢！” “如今，你家谢大人的那些事，京城都传遍了呢！” “哈哈哈。”慕倾琅哈哈大笑，“当初谢渊信誓旦旦的说此生只你一个，除你之外，别人都不要。如今可好，不仅仅是女人，连庶子都有了。” “宋绵绵，你不觉得打脸吗？” 慕倾琅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有的人饮茶，有的人吃点心，都听见了慕倾琅的话，却没有一个人为宋绵绵说话。 在场不少妇人都为家中的庶出子女和美貌妾室烦恼。 当初谢渊宣告只要宋绵绵一人时，有多被人嫉妒，此刻就有多少人在看笑话。 这才成婚不过一年多而已。 可见男人的话，当真是不可信！ 尤其是如大皇子妃等一众人，更是觉得宋绵绵蠢不可及！ 当初她们帮着出主意，让宋绵绵准备一些美妾抓住谢渊的心，起码那些妾室都在宋绵绵的掌控之中。 可不像现在，直接在外闹出了庶子。 还是庶长子！ 此刻的宋绵绵，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第四百六十四章 反被打脸 “放肆！” 一道声音响起。 赫然是萧泠泠。 萧泠泠满脸怒容，看着慕倾琅。 慕倾琅撇撇嘴，看了一眼萧泠泠，虽有些许惧怕，但还是道：“我又没说王妃……” 眼看着萧泠泠更生气了，宋绵绵忙越过慕倾琅，扶住她低声说：“莫气莫气，孩子要紧。” 萧泠泠一向好脾气，倒是成婚之后气性大了些。 宋绵绵生怕把这个小孕妇气坏了，给了采薇一个眼神，采薇忙上前安抚萧泠泠，“王妃，您先坐着。” 宋绵绵这才看向一脸得意的慕倾琅，眉梢轻挑，“听闻慕二小姐近日多了个弟弟？当真是令人开心。” 慕倾琅的脸有一瞬间的扭曲，显然对这个所谓的弟弟只有厌恶！ “你……” 她恼羞成怒，恨不能当场给宋绵绵一巴掌。 “不过我也真没想到，慕二小姐一个连亲事都未定的闺阁女子，却张口闭口不是婚事就是其他男子，就不怕堕了侯府的脸面吗？” 慕倾琅更觉得脸颊涨红，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宋绵绵，“你胆敢羞辱我娘！” 京城谁不知道，安平侯府的侯夫人出身不堪？ 此刻宋绵绵用教养说事，不只在慕倾琅眼中，在所有人眼里，那都是在打侯夫人的脸。 宋绵绵无辜的看着慕倾琅，“慕二小姐误会了，我怎敢羞辱令慈？若一定要说羞辱，应当是慕二小姐自己行为不端。” “你，你……”慕倾琅气的胸口剧烈起伏，看那模样恨不能一口生吞了宋绵绵。 宋绵绵面带微笑看着慕倾琅。 “噗！” 旁边有人直接笑出了声，正是萧泠泠，此刻也就她敢肆无忌惮的笑出声了。 慕倾琅愈发恼怒，气愤的看过去，可在看见是萧泠泠之后，又不得不更加生气的收回眼神。 转而将怒火发泄在宋绵绵身上。 她气的直跺脚，“宋绵绵，你凭什么嘲笑我？别忘了，你如今才是要替外室养孩子的人！” 宋绵绵眉梢轻挑，看着慕倾琅的眼神愈发意味深长。 慕倾琅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娘如今也是这样。 这么说她方才的话岂不是，将她娘也一并说进去了。 慕倾琅脸色一白，愈发憎恨宋绵绵。 却听宋绵绵幽幽道，“我竟不知，我家夫君照顾将士遗孀，竟成了豢养外室。慕二小姐，说这样的话你可有证据？” “我夫君乃是朝廷命官，可容不得慕二小姐随意污蔑！” 慕倾琅不可置信的瞪大眼，“你说什么？” 宋绵绵环视一圈，从众人的脸上都或多或少的看到错愕之色，她不疾不徐，“杨夫人的夫君乃是为救我夫君而亡，我夫君感念其恩德，特将救命恩人的发妻幼子带来京城照顾。” “此举便是圣上得知都大为赞赏，怎的在慕二小姐口中，便成了龌蹉之事？慕二小姐可是在质疑陛下？” “你胡说！”慕倾琅脸颊涨红，她自然不肯背上质疑陛下这样的罪名。 她只知道谢渊最近常常往一个女子的住处去，是去陪生病孩子的，自然就以为谢渊是背着宋绵绵在外养了外室，生了外室子。 当时她可真是高兴的一整晚都没睡着，连着想了好几天，一直想找个机会当面嘲讽宋绵绵。 她幻想了无数种宋绵绵可能的表情。 一定是既愤怒，又委屈，却又不得不忍着！ 终于，叫她等到了今天。 她一来就迫不及待的出言嘲讽。 可她没想到，打脸不成，反被打脸。 宋绵绵轻轻笑了笑，继续道：“慕二小姐一个连亲事都未定的女子，张口闭口却是他人闺房之事……呵。” 她轻笑一声，鄙夷之意十分明显。 不仅宋绵绵，其他众人对慕倾琅的言辞和行为同样看不上，尽管大家都没表现出来，但也没有任何一人将慕倾琅划分在未来儿媳妇的名单里。 “谢夫人。” 此刻，大皇子妃幽幽开口，“慕二小姐也是关心你。” 如果可以，她才不想开口为慕倾琅说话。 她开口，纯粹是为了慕淑妃和慕倾琅身后的安平侯府！ 她现在甚至恨不能寻个胶带将慕倾琅的嘴直接堵上，可别再开口了，简直能气死人。 宋绵绵笑了笑，“大皇子妃说的是。” 此言一出，大皇子妃非但没有觉得开心，反而更郁闷的扫了一眼慕倾琅。 若非慕倾琅，她又何必淌这趟浑水！ 此事本就是慕倾琅行事不端，却要她来擦这个屁股，想想都生气，而且是越想越生气。 宋绵绵笑着同萧泠泠坐到了一处，慕倾琅倒是尴尬又僵硬的站在原地。 她并非不想反驳宋绵绵。 可宋绵绵连圣上都扯出来了，她再反驳，岂不是显得她不尊圣上，以下犯上？！ 她气愤的回到她的位置上坐下，一双眼睛却忍不住往宋绵绵身上看，那眼神就跟带着刀子似的。 “别搭理她。” 萧泠泠跟宋绵绵说，全然忘了方才愤怒反驳的人是她自己。 宋绵绵笑了笑，说：“我自然不会搭理她。” 萧泠泠这才放心，想了想，复又道：“你方才说的那杨夫人是怎么回事？最近京中确有流言，便是我不怎么出门都有所耳闻。” 她满目关切。 “就是我方才说的那样。”宋绵绵轻声解释，“那孩子没了父亲，刚来京城水土不服，因此很生了半个月的病，夫君只得多照看些。” 顿了顿，她又道：“那孩子尚不知事，怕是将阿渊当做了父亲一般的存在。” 毕竟之前杨旭常年在军中，只怕也没怎么尽到做父亲的职责。 萧泠泠拧紧眉头，“若是如此的话，你可得小心些。” 宋绵绵失笑，“你怎的这样说？” “你们没这个心，焉知别人没这个意？既是幼子，那夫人必定也年轻，你家谢大人长的好看，又是官身……” 萧泠泠没说的太透，但意思宋绵绵明白了。 “不能？”她微微拧眉，眸光闪烁了下，有些不确定的说了一句。 “不能是最好。”萧泠泠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叮嘱，“总之，你注意着些，可不能叫旁人钻了空子。” 宋绵绵还要再说，门口传来太监的唱和声，“慕淑妃到！” “贵妃娘娘到！” 第四百六十五章 受伤！ 话音落下，四座皆静。 众人立刻起身行礼，“臣妾\/臣女给淑妃娘娘请安，给贵妃娘娘请安，祝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此刻走进来的正是王贵妃与慕淑妃。 王贵妃一身大红色的宫装，喜庆雍容，头戴贵妃冠饰，仪态万千。尽管都快抱孙子的人了，仍旧明艳大气，美貌不可方物。 慕淑妃则低调许多，一身粉紫色宫装，不如王贵妃的气场强大，只显得乖巧温顺，刚刚双十年华的年纪，在王贵妃身旁嫩的就像刚刚绽放的花骨朵儿。 王贵妃坐在主位，慕淑妃则是坐在侧位。 宫中妃嫔不少，但前些年是王贵妃宠冠六宫，近一年来是慕淑妃独占鳌头。 其他妃嫔连有子嗣的都极少。 因此今日来的也就这两位。 “大家快起来，今日是小聚，不必如此客气。”王贵妃落座，这才言语带笑的开口。 没人敢怠慢！ 众人都恭敬道谢，这才规规矩矩的起身坐好。 萧泠泠才刚做好，就察觉到有一道眼神落在她身上，她循着视线看去—— 正对上慕淑妃落在她隆起小腹上的眼神。 萧泠泠礼貌的露出笑容，对慕淑妃轻轻点了点头算做打招呼。 可她一笑。 慕淑妃却是更迅速的挪开视线，这让萧泠泠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她知道，慕淑妃也不是第一次这样。 似乎每次看到她，慕淑妃的表现都有些奇怪。 以前她还没注意到这些细节，自她怀孕之后，倒是愈发注意到这些细节。 因此想的也就愈发多了。 再看这些原本没被注意的细节，也觉得多了奇怪之处。 毕竟是贵妃寿宴，是连陛下都看中的日子，请命妇贵女们进宫赴宴可见陛下对贵妃的疼宠。 便是慕倾琅再愚蠢，也没敢再继续说什么不体面的话，只是时不时扫过宋绵绵的眼神，仿佛淬了毒一般。 她真是越想越气。 尤其是在她这么生气的情况下，宋绵绵竟还能同身边的人谈笑风生，不知在笑闹些什么。 萧泠泠怀了孕，并不能久坐。 因此在宴席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她便约了宋绵绵一道去御花园里走走。 宋绵绵欣然应允。 见此，慕倾琅眸子一转，在萧泠泠和宋绵绵离开宴席后不久，也起身跟了出去。 她也没想好要做什么，但就是想跟上去，跟上去看看她们要做什么。 宋绵绵陪着萧泠泠在御花园内走动，如今天气寒冷，一离开大殿，寒气便扑面而来。 倒是叫两人都清醒许多。 “小心些。” 宋绵绵轻声叮嘱。 萧泠泠嗔怪的看她一眼，“知道啦知道啦，你现在真跟我祖母一样啰嗦啦。” 宋绵绵反而笑道：“回头我定要告诉你祖母，你说她啰嗦。” 萧泠泠又气又无奈，“就你坏。” “看你还说不说我了。”宋绵绵轻哼一声，面露得意之色。萧泠泠无奈的连连讨饶，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的都是些没什么营养的话。 距离两人没多远的慕倾琅藏在暗中，听到两人说的全是这样的话，她心情竟很复杂。 她们的关系居然这么好。 这是她从未有过的体验，因为她的身边好像从来没有能这样开玩笑的人。 但凡她说一句话，她身边的那几个总是连声附和，唯她是从。 她轻哼一声，心里不屑的想，萧泠泠就是不行。 好歹是个王妃，却脸宋绵绵这样的人都压制不住。等她以后成了…… 她定是要一雪今日之耻。 她眼里划过一抹寒光。 想了想，一个计划涌上她心头。 宋绵绵和萧泠泠对有人偷听的事完全不知情，两人聊了一会儿，散散心，便又回身往流光殿去。 毕竟是王贵妃生辰，不好总在外面的。 宋绵绵扶着萧泠泠往前走。 可走了几步，她发觉不对！ 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根绳子，此刻不仅是她，就连萧泠泠都身体失衡，朝前摔去—— 说时迟那时快。 几乎不过脑子，宋绵绵迅速抱住萧泠泠，挡在她身下！ 萧泠泠怀着孕呢。 可不能受伤。 砰！ 宋绵绵只觉得腰和背都好似被重物砸断一般，耳边全是嗡鸣的声音，脑瓜子嗡嗡的。 嘶…… 痛。 “王妃！王妃！” “谢夫人！” 侍女们的声音响起，分明距离很近，可又好像很远，宋绵绵的眼前都有些发黑，她只还记挂着萧泠泠。 “泠泠……”她的声音都带着颤抖之意，“你，没事？” 萧泠泠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宋绵绵不顾身体护住了她，眼圈一下就红了，眼泪在眼眶打转，随时都能掉下来。 她忙伸手被人扶了起来，“没事，我没事。” 她被保护的很好，只有手掌有一点擦伤，肚子没有一点儿不适。 听到萧泠泠的回答，宋绵绵就跟松了一口气似的，眼前一黑当场晕了过去。 “绵绵，绵绵！” 萧泠泠大声喊着，“太医，快请太医！” 兹事体大！ 这件事闹得很大。 连带着圣上和辰王都被惊动。 太医在紧急查看宋绵绵的伤势，辰王一脸痛色，直接跪在皇帝面前！ “臣弟恳请陛下做主！” “此次若非谢夫人舍命相救，王妃与腹中孩儿定是凶多吉少。”辰王磕了个头，一脸痛色，“若他们出了什么事，臣弟也不想活了。” “胡说！” 皇帝对辰王这个幼弟还是很疼爱的，他瞪了一眼辰王，“这些话岂是能浑说的？” 辰王梗着脖子跪在地上，“陛下，臣弟恳请陛下彻查此事！否则这皇宫，臣弟往后是不敢再叫王妃来了。” 皇帝气的不轻，“你做这姿态作甚？此事本就是要彻查的！胆敢在宫闱之内做此等恶事，简直胆大包天，罪该万死！” 比起辰王的跪地求饶，谢渊则是已经直接进了内室，他看着脸色苍白，呼吸微弱的躺在床上的宋绵绵，一颗心揪了起来。 恨不能受伤的人是他！ 这笨蛋！ 他心疼不已。 “谢大人……”太医查看了宋绵绵的伤势，看向谢渊道：“谢夫人伤了腰，怕是要卧床养几个月了。” 第四百六十六章 还没死 太医说完，甚至都不敢去看谢渊的脸色，都是同僚，怎的谢大人给人的压力就如此大？ 可他一想，若换成他家夫人躺在这…… 那他怕也没谢大人这般吓人。 半晌，谢渊才对太医抱了抱拳，“太医，我夫人她多久能醒？可还有别的伤？您可否开些止痛的药？我家夫人最是怕痛。” 手上破个小口子都能让他吹吹的小姑娘，如今成这般模样，谢渊除了心疼，还有自责。 自责他没保护好宋绵绵。 尽管他当时根本不在场。 太医忙回答，“有，夫人身上还有受伤程度不一的擦伤和挫伤，想来夫人应该快醒了，止痛的药……我只能说尽量减轻夫人身上的疼痛。” 但同时他还在心里暗赞，谢大人真是个好男人，竟还记得谢夫人怕痛这样细微之事。 难怪京城女眷都说羡慕谢夫人。 “唔……” 就在这时，躺着的宋绵绵低吟一声，缓缓睁开眼睛，她的小脸皱成一团，剧烈的疼痛从腰间传来。 不过一瞬，她便眼泪汪汪，看见站在床边的谢渊时，这种委屈瞬间登顶，“夫君，痛。” 她的眼泪顺着眼角就滚落下来，小模样可怜极了。 太医站在一边，一时竟不知该不该上前，该不该出声。 现在这场面，他在这，就好像挺尴尬的。 谢渊忙蹲在床边，为宋绵绵擦去眼泪，轻声安抚，“乖，不哭，一会儿咱们就回家。” 太医简直没眼看。 原来在外面清冷高傲的谢大人在谢夫人面前竟是如此温柔。他此刻也才终于想起来，急匆匆的往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道：“醒了，谢夫人醒了！” 宋绵绵：？？？ 她都顾不上掉眼泪了，满目错愕的看着谢渊，那表情赫然是在问：这里竟还有旁人？ 那她刚才那丢人的模样岂不是…… 啊！ 要不是腰实在疼，宋绵绵都想一把拽起被子挡住脸。 她对跟谢渊亲近没什么意见，但被一个长辈模样的中年男人看见，还是怪羞耻的。 谢渊都被她这样气笑了，低声说：“这是在宫里，之前发生的事你都忘了吗？” 宋绵绵自然没忘，她忙问：“泠泠没事？” 这笨丫头！ 谢渊没料到她除了喊疼便是关心萧泠泠，就一点儿也不担心她的身体吗？ 不等他回答，另一道声音响起，“没事，我没事，绵绵，我没事……” 正是萧泠泠。 萧泠泠被辰王扶着，脚步踉跄，几乎是小跑着进来。刚才辰王来的时候就看见一向沉稳自如的王妃蹲在谢夫人身边哭成了泪人儿。 辰王吓坏了！ 好说歹说才将萧泠泠带下去，让太医检查。毕竟她是孕妇，情绪不可太激动。 可一听说宋绵绵醒了，萧泠泠却是怎么都拦不住，非要过来。 宋绵绵对萧泠泠扯开一抹笑，虽是笑着，可她的眉头却紧紧皱着。 是真的很疼。 “绵绵……”萧泠泠拉着宋绵绵的手，眼里全是心疼和愧疚，“都怪我，都怪我……” 宋绵绵眨巴眨巴眼睛，有些不确定的问：“我，应该不会死？” 霎时间，众人的眼神都看向一旁的太医。 太医冷汗涔涔，正要开口，谢渊已经有些无奈的先说了一句，“谁说你会死了？你自然不会有事。” 宋绵绵松了一口气，又对萧泠泠说：“泠泠这表情，我还以为我要死了呢。” 萧泠泠都被她气笑了，破涕为笑，而后眼泪掉的更加汹涌，“你这个笨蛋。” 要不是为了保护她，宋绵绵纵然摔倒也不会像如今这般严重。 宋绵绵抬眸对萧泠泠笑了笑。 辰王则是在一边认真拱手，“谢夫人此恩，我记下了，他日若有所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辰王表情郑重，显然不是说着玩玩，而是认真的。 “嗯嗯。”萧泠泠连忙点头，“绵绵，你救了我和孩子，以后这孩子定是要认你做义母的。” 宋绵绵疼的龇牙咧嘴，听到这话还是笑了笑，“你上次还说要定娃娃亲呢。” 这就是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吗？ 萧泠泠哭笑不得。 宋绵绵又说：“好了，我这不还活着吗？你怀着孕，先回去休息。” 这话说到了辰王的心坎上。 他庆幸一直以来对王妃照顾妥帖，以至王妃的身体一直都很好，胎像也很稳。 否则今天晚上这一遭，王妃怕是要动胎气了。 担忧了这半宿，他深刻觉得王妃该休息了，可谢夫人没醒之前，王妃说什么都不肯走。 他也没办法，拗不过王妃。 “可是……” 萧泠泠仍有点不愿走。 宋绵绵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屋内已经点满烛火，“去，听话啦。” 殿内宋绵绵说了这许多话，外面陛下已经在下令彻查此事。虽然已经很晚，可殿内仍旧灯火通明。 在宋绵绵的坚持下，辰王命人将萧泠泠送回去休息。 而他…… 则是监督林清，彻查此事。 原本陛下还想让谢渊也参与，可谢渊此刻一心只有宋绵绵，护送着宋绵绵出宫归家。 是夜。 虽然出了这样的事，可毕竟是王贵妃的生辰，陛下还是到了王贵妃的宫殿。 陛下一脸倦色，感叹了一句，“这位谢夫人倒是有情义。” “听说谢夫人与辰王妃乃是闺中密友。”王贵妃笑着接话，“陛下，此事您可一定要为臣妾做主。” 皇帝侧眸看她，“爱妃此话何意？” 王贵妃轻哼一声，尽管年近不惑，仍如少女般娇俏自然。她明媚昳丽的容貌做出这样的表情愈发显得反差极大，皇帝最爱的便是她使小性儿的模样。 “今日是臣妾是生辰，可这幕后之人竟在臣妾的生辰之日做这样的事！”她微微撅嘴，“这传出去，外人只当臣妾照顾不周，这才致使谢夫人受伤。” 说着，王贵妃就要下跪，“陛下为臣妾做主啊。” 皇帝连忙扶住她的手臂，“爱妃放心，此时林清和明辰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爱妃一个交代。” “陛下英明。”王贵妃喜笑颜开。 她心知此事定会被查出，否则岂不是堕了天家颜面？ 只不过…… 她有心为此事添一把火而已。 第四百六十七章 报仇！ 马车内垫着厚厚的软垫，缓慢的往谢家去，宋绵绵躺在软垫上，眼睛里的眼泪在打转。 “呜呜，疼。” “夫君……” “真的疼。” “……” 她太难受了，一路上絮絮叨叨的，直叫谢渊心疼的不行，却又没别的办法，只能握住夫人的手。 此刻的他说什么，都显得苍白又无力。 马车刚到谢家，宋绵绵还没下车呢，马车就被团团围住。 谢家门前灯火通明，乌泱泱的站了一群人。 谢家上下自不必说，沈夫人和鱼望舒也来了，程家那边则是王梦姝带着程老夫人身边的嬷嬷。 沈夫人没去王贵妃的生辰宴，但程夫人却是去了，刚回家就说了此事。 “囡囡！” 沈夫人扑上前来，看着宋绵绵小脸惨白，虚弱的躺着的样子，眼泪就跟开了闸的洪水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她好好的一个闺女儿，怎么变成这样了？ 宋绵绵才刚安抚完萧泠泠，这会儿再看到沈夫人的眼泪，除了感动还有点无奈。 她还没哭呢。 这些人一个个比她哭的还凶！ 鱼望舒扶着沈夫人，忙道：“娘，外面冷，先让妹妹回屋。” 她本是觉得明天再来看更好，毕竟再过没两个时辰天都要亮了，可沈夫人非要立刻就来，她自然也不好拦着。 人家关心亲闺女儿，那是应该的。 况且沈夫人就这么一个女儿，那是当成眼珠子般疼爱的。 沈夫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退后几步，“好，好，进屋，先进屋。” 她声音哽咽，一边退后一边抹眼泪！ 王梦姝挽着她另一只手，“夫人，您注意身体。” 宋绵绵勉强对沈夫人笑了笑，“娘，我没事，您别哭。”沈夫人哭起来当真骇人的紧。 她越是这样说，沈夫人心里头便越是难过。 那眼泪也愈发止不住。 她女儿乖巧又善良，怎的就要受这样的苦？ 在沈夫人低泣的声音中，宋绵绵躺在铺了软垫的木板上，被抬回了房间，谢渊和小鹿动作轻柔的将她放到了床上。 看着她眉头紧皱，疼的额头沁汗的样子，沈夫人的眼泪愈发汹涌。 她这辈子一大半的眼泪都是为了这个女儿而流。 以前女儿不在身边，想到女儿她就潸然泪下，险些哭坏了一双眼睛。如今女儿在身边了，她还是得掉眼泪。 谢渊贴心的为宋绵绵调整好姿势，又转身离开了房间。 “天杀的，究竟是谁竟如此恶毒！等我知道那幕后之人是谁，我定要叫他不得好死！” 沈夫人一边哭，一边放狠话。 只是她的声音本就柔柔弱弱的，说出这样的话也没甚威慑力，反倒是有些可爱。 “娘说的是。”宋绵绵可不敢反驳，此刻连忙附和，“娘，还是您最好。” “伯母，绵绵如今也回来了，我命人准备了空房间，您们先去休息一下。” 这都四更了。 “我睡不着。”沈夫人直接道，看着女儿这样，她如何闭得上眼睛？ “夫人。”王梦姝低声劝说：“您也得保重身体，否则绵绵表妹定也是不放心的。” 宋绵绵连连点头，“王表姐说的是。” 沈夫人张了张嘴，拉着宋绵绵的手就不曾松开，“那你让娘看看你的伤。” 宋绵绵立刻给了鱼望舒一个眼神，要叫她娘看见了，那今晚沈夫人怕是真睡不着了。 鱼望舒忙道：“娘，先让绵绵休息一会儿。” “你们别以为我笨！”沈夫人瞪了几人一眼，“你们几个合起伙来糊弄我是不是？我定是要看看囡囡的伤口的。” 她表情坚决，“你们谁说都不管用。” 这话说的，众人面面相觑，还真拿沈夫人没办法。 “岳母大人。” 就在此刻，谢渊的声音传来，他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时辰不早了，便是要看，明日白天看的也更清楚些。” “绵绵的伤并非一天就能好，这些时日她不能出门，只能卧床，怕是要劳烦岳母大人多来陪陪她。既是如此，岳母大人更该保重身体。” 鱼望舒松了一口气，忙道：“是啊，娘，您先去休息，明天白天再来陪绵绵。” 几人好说歹说，沈夫人这才离开宋绵绵的房间，往杨立夏安排的客房去休息了。 谢渊又看向另几人，“嫂子，时辰不早了，你们也先去休息。” 他在这里照顾夫人便够了。 终于，屋内的人这才散去。 谢渊走到宋绵绵身边，他屈膝蹲在床边，柔声询问：“还疼吗？” 宋绵绵楚楚可怜的点了点小脑袋，“疼，可疼了，夫君。” 谢渊无奈的叹息一声，“喝了药，睡一会儿。” 宋绵绵一张小脸都皱了起来。 这白瓷的碗里盛满了黑乎乎的药汁，一看就很苦。 “这是我问太医寻的止痛的药，你喝了会好受些。” “可是……”宋绵绵一时竟不知道苦苦的药和疼痛谁叫她更不能接受。 “乖。” 谢渊再开口。 宋绵绵这才一脸不情不愿的喝药。 - 辰王府。 辰王才哄着受了惊吓的萧泠泠睡着，外面就有人来报：林大人来了。 只一听辰王就知道来的是谁。 他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天色，说：“他来的倒是早。” 这天都还没亮呢。 话是这样说，但他还是起身往外走去，准备去见林清。他敢确定，如果他不去的话，林清就该自己进来了。 如今是看在他娶了王妃的份儿上，这才没像之前那般不请自入。 林清颀长单薄的身影正站在院子中央，尽管还没靠近，辰王便已经感知到他周身涌动的愤怒！ 想到林清心里装着的那些事儿，辰王又无声的叹息了一声。 “阿清。” 他喊。 还不等他再说话，林清便已然抬眸，眼中满是焦急和关切，“她怎样？” 林清问的自然不会是王妃。 “伤及腰部，太医说需得卧床几个月。” 话音刚落，林清的眼睛便泛起一圈浅浅的红。 他好似喃喃自语一般道：“她素来怕痛。” 辰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怎么安慰，毕竟宋绵绵是为了保护萧泠泠才会伤的这样严重。 也不需要他说什么，林清已然转身大步离去，那背影飒飒，满是杀意！ “你去哪？”辰王忙问。 林清头也不回，声音坚定，“报仇！” 第四百六十八章 娘，救命！ 宋绵绵乖乖听谢渊的话，喝了药，还真觉得疼痛减缓不少，没多久便缓缓睡去。 看着她睡着的样子，谢渊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掀开被子，看见宋绵绵腰上的伤，他的眼睛一下就泛了红。 他都不舍得动绵绵一根手指头，如今却被人害成这样。 他一宿没睡。 看着绵绵这样，他真睡不着。 翌日，一早。 宋绵绵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一脸倦色的谢渊，她愣了一下，都顾不上疼痛，“夫君昨晚没睡好？” “嗯。”谢渊并未多说，只是点了点头，“无妨，不必担心。” 他声音略带沙哑，“早上想吃点什么？” 宋绵绵想了想，说：“要不你去大哥店里给我带份儿排骨粉？” “加辣！” 她想想就馋。 谢渊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太医说了，你如今需要吃的清淡些。” 宋绵绵做出退让，试探的与谢渊商量，“那少加一点辣？” 谢渊：…… “不行。” 他脸上带着笑，说出来的话却十分无情。 宋绵绵有些沮丧。 谢渊轻敲了下她的额头，“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了。” 他说这话并不是觉得宋绵绵保护萧泠泠错了，只是心疼她。宋绵绵无辜的眨了眨眼，软乎乎的说：“知道啦。” “那我的粉里面能不能……”加点辣椒。 “不能。”谢渊再次拒绝，无视了宋绵绵可怜的表情，转身就去安排此事，命人去买来。 当然，也得问问昨晚宿在谢家的人早饭都想吃些什么，他一并让人准备。 谢渊前脚刚出门，后脚沈夫人便急匆匆的赶来了。 只看她的样子便知道，昨晚也定是没睡好的，她一脸的憔悴之色，看着就跟一晚上没合眼似的。 “囡囡……” 看到宋绵绵第一眼，她眼泪就挂在眼角。 沈夫人身边还跟着鱼望舒和王梦姝。 “娘。”宋绵绵软乎乎的喊了一声，“您快别哭了，太医说了不是很严重啦。” 沈夫人气的瞪她，“什么叫不是很严重？还要多严重才叫严重？你这孩子，就是没轻没重的。” 宋绵绵一脸的无辜。 “来，让我看看你的伤。”沈夫人还记挂着这事儿。 “娘……”宋绵绵刚出声，沈夫人就又瞪她，“你还知道我是你娘，这么大的事，我还不能看了吗？” 宋绵绵哑口无言。 她环视一圈，不等她开口，鱼望舒就笑眯眯的说：“我是你嫂子。” “我是你表姐。”这是王梦姝。 杨立夏什么也没说，但站在这的态度就证明了一切。 宋绵绵：…… 她怎么觉得她这会儿就像是砧板上的猪肉呢，等着被人参观。 感觉怪怪的。 沈夫人不顾宋绵绵的反对，掀起她的衣裳，看着她白皙纤细的腰此刻青紫青紫的，她的眼泪霎时间就掉了下来。 她又连忙用手捂住，不让眼泪落到宋绵绵的伤口上。 “疼，疼不疼？”沈夫人颤抖着声音问。 旋即她又觉得她问了句傻话，怎么可能不痛呢？都伤成这样了。 “娘。” 宋绵绵对沈夫人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本来我不痛的，你一哭我可就痛啦。” 沈夫人怎会不知道女儿是在安慰她？ 越是这样，她心里便越是难受。 绵绵已经如此难受了，却还要宽慰她。 “绵绵，都怪娘不好。”沈夫人真情实感的开口。 宋绵绵完全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可还是忙说：“娘，我只希望您能保护好眼睛，您为我掉那么多眼泪，我不希望您老了看不清女儿的模样。” 这话很管用。 沈夫人忙擦去眼泪，“好，不哭，我不哭。” 她勉强露出一抹笑。 不只沈夫人，鱼望舒等人同样觉得触目惊心，都想不到宋绵绵受伤竟会如此严重。 只是众人里，反应最大的那个是沈夫人。 宋绵绵这才露出笑容，“那我就放心啦。” “娘，你们真的不用担心啦，反正冬天我也不喜欢出门。” 几人都无语，又心疼宋绵绵，又因她说的这话哭笑不得。这是一回事儿吗？ 这件事闹得极大。 一大早，林大人领着辰王的亲卫就在大肆寻找线索，昨日在流光殿外的宫女太监都已经被问过话。 据传，林清大人正带着亲卫挨家挨户的走访昨日入宫的人家。 听到这样的消息。 慕倾琅一个不甚，手里的玉簪直接跌落在地，断成两截。 她脑子嗡嗡的，一片空白。 怎，怎么办？ “这，这么严重？” 她看向说话的侍女，眼里还有几分不信。 侍女点了点头，说：“是呢，林大人说，他必会抓出凶手！给辰王妃和谢夫人一个交代。” “交代，她们要什么交代？不过就是一个贱婢罢了！”慕倾琅恼怒的说。 若是昨晚萧泠泠伤到了，那她还真要着急一番，可昨天受伤的不过就是宋绵绵，一个乡下的野丫头而已。 她昨晚一夜好梦。 甚至还梦到因为宋绵绵受伤，无法照顾谢渊，谢渊纳了好几个美妾进门这样的事儿呢。 侍女听到二小姐的话，低着脑袋根本不敢抬头。 慕倾琅表面不屑，可心里却慌张的很，她也顾不上梳洗了，急匆匆的就往主院去。 “娘！娘！” 她人还没进门，声音便先传了进去。 听到她的声音，琳琅下意识的抬手捏了捏太阳穴，只觉得头疼。最近这一年来，倾儿真是愈发会给她找事了。 刁蛮任性，嚣张蛮横。 这些就算了，偏偏慕倾琅还蠢。 “娘。”慕倾琅刚进来，眼神就扫过侯夫人屋内的侍女婆子们，“你们先下去，我有话要跟我娘说。” 话音落下，屋内的人却没立刻动，而是看向侯夫人。 慕倾琅皱紧眉头，正要发飙，侯夫人终于开口，“你们下去。” 侍女婆子们这才鱼贯而出。 侯夫人看向慕倾琅那焦急的样子，忍不住皱了皱眉，“又出什么事了？” “娘。” 慕倾琅二话不说，“咚”地一声就跪下了。 侯夫人一怔，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慕倾琅，脑中灵光一闪，在女儿出声之前开口。 “你别跟我说昨晚的事是你做的！” 第四百六十九章 主动认罪？ 慕倾琅的眼神闪烁了下，低声说：“谁让那个宋绵绵……” “啪！” 侯夫人二话不说，直接一巴掌甩在慕倾琅的脸上，“蠢货！” 她真是快气死了，“你长的是猪脑子吗？这样的事你也做！”侯夫人的胸口剧烈起伏，眼睛泛红，恨不能再给慕倾琅一巴掌。 被打的慕倾琅也很委屈，她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清晰的掌印，唇角沁出一缕血色。 可见慕夫人这一巴掌是真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聪明一世，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愚蠢的东西？你不喜欢宋绵绵，以后再对付她就是，你竟敢对辰王妃下手？！” “自作主张的蠢货，你是想害死我们所有人吗？” 慕夫人怒斥完，瞧见慕倾琅眼底的不忿，似是觉得这件事没这么严重。 她冷笑一声，“你信不信，我若将此事告诉你父亲，他会立刻将我们母女逐出家门，断绝关系？” 慕倾琅惊愕的张大嘴。 “那林清年纪轻轻，行事却一向冷厉，从不近人情！听说他与明月公主关系莫逆，明月公主周毓是辰王妃和宋绵绵的挚友。” “娘，那现在怎么办？”慕倾琅终于慌了，跪着挪动到慕夫人身边抓住她的衣袖，“娘，你救救我，救救我好不好？” “我保证以后都听你的话。”慕倾琅声泪俱下，这一刻的她心里是真的生出了悔意。 当然，不是后悔对宋绵绵出手。 而是后悔她没有做更周全的计划。 这才使得她陷入被动。 慕夫人真恨不能不管慕倾琅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才好。 可偏偏这废物是她女儿！ 她就是想不管都不行。 此事一旦被查出，她也难逃干系。 “娘。”慕倾琅哭的愈发可怜，“您要是不管我的话，那我只能去死了。” “行了。”慕夫人皱紧眉头，对女儿终究是不忍的。 她带着几分试探与询问的看着慕倾琅，“那你说，此事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慕倾琅来的路上自然是有想过的。 她当即道：“娘，这件事我们可以找慕清姜啊。”她说的理所当然，“她如今是慕淑妃，备受宠爱。” “只要她将这件事认下来，自然不可能再深究。” 至于慕清姜认下这个罪名之后会怎样，慕倾琅完全没想过也不需要想，关她什么事？ 慕夫人面不改色，“你可知，若慕清姜把此事认下来，慕家将会得罪大皇子。” 慕倾琅顿了一下，小心的抬眸看了一眼慕夫人，低声说：“得罪了就得罪了……” 反正大皇子素日见到她，也是不苟言笑的，大皇子妃对她更是不喜，别以为她看不出来。 大皇子又怎样？ 她才最要紧。 慕夫人定定的看了慕倾琅好一会儿，看的慕倾琅很有些不自在，她才舒展眉眼，“不错，这才像我。” 呼。 慕倾琅长出一口气。 她抬眸对慕夫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娘说的是，我是娘的女儿，自然像娘。” 慕夫人笑了笑，低下头捏着她的脸，直视慕倾琅的双眼。 “这是最后一次。” “记住了。” - 宋绵绵等人才刚用过早饭，便有下人来报：辰王妃来了。 萧泠泠急匆匆的走进来，看着宋绵绵趴在床上，萧泠泠眼圈泛红。 “无妨。” 宋绵绵抬眸对她笑了笑。 沈夫人几人打了招呼便退出了内室，以免屋内太拥挤。 鱼望舒也正想劝着沈夫人再去小憩一会，毕竟昨晚就没睡两个时辰，如今看绵绵状态还好，总算稍松了些心。 王梦姝用过早饭则是跟谢蓁蓁一到去了白云书院。 “绵绵。” 萧泠泠坐在床边，满脸的愧疚，“叫你代我受苦了。” 宋绵绵瞪她，“再说这些话我可就不开心了，再说了，我保护的可不是你，是你肚子里的小宝宝。” 萧泠泠哭笑不得。 她叫人将王府里的好药材全都带了过来，也就辰王留下了一些对宋绵绵的伤势没什么用，却是萧泠泠需要的补品。 其他的甭管有用没用，萧泠泠全打包了。 “你这人。” 分明是救了她，却还要说这样的话。 若遇上没良心的，那可就当真了。 “你放心，此事林大人主查，王爷监督，定会查的水落石出。”萧泠泠又说。 林大人…… 宋绵绵愣了下，嗯了一声。 萧泠泠想了想，问：“绵绵，你说会不会李家？昨天李家人也去了。之前王爷逼得他们将李佳媛送回祖地……” “李家人怕是没这个胆子。”宋绵绵想了想，笑着说：“也许是针对我的呢，倒是连累你了。” “绵绵……”萧泠泠不赞同。 宋绵绵却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泠泠，若你真因为我而受伤，孩子出了事，你说后果会如何？” 后果？ 萧泠泠想了想，很快想通。 若是孩子没事，那便无妨，可若孩子出了事，无论她还是王爷都定会有心结。 别的不说，与谢大人和绵绵疏远是一定的。 萧泠泠皱紧眉头，“是谁人如此恶毒？！” “我得罪的人可是不少。”宋绵绵面露无奈之色。 “没事。”萧泠泠拍了拍她的手背，“王爷和林大人定会查出真相的。” 下午。 萧泠泠就收到王爷递来的消息。 未央宫一名宫女招认，此事是她所为！ 萧泠泠立刻将此事告诉宋绵绵，两人面面相觑，都很不解。 因为未央宫…… 是慕淑妃的殿宇。 宋绵绵脑中灵光一闪，道：“慕倾琅！” 在宴会开始前，慕倾琅就被她怼了，两人积怨已深，而这样愚蠢又恶毒的行为，慕倾琅一贯拿手。 如今看出事情不对，立刻拉了慕淑妃出来做挡箭牌！ 想明白其中的关节，宋绵绵都气笑了。 萧泠泠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慕淑妃为何还要同意代替慕倾琅认下此等恶毒的事？” 她不理解，她大为震撼！ 慕淑妃当年还是慕家大小姐时便备受冷落，她也不只一次的见过在宴会上慕倾琅对慕淑妃颐指气使。 且还将双十年华的慕淑妃送给已知天命的陛下为妃。 此等行径，令人发指。 慕淑妃如今都贵妃四妃之一，怎的就还要心甘情愿被拿捏呢？ “也许，慕淑妃有苦衷，也或许，她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呢。那个出来认下这件事的宫女，说不定是慕夫人安插在她身边的钉子呢。” 她相信以慕夫人的心计，做这种事游刃有余。 萧泠泠拧眉，“我即刻将此事告知王爷，决不能轻易放过慕倾琅。” 第四百七十章 她不知情 皇宫。 林清正与辰王一起，地上跪着个宫女，此刻正在哭泣。 “大人明鉴，是奴婢做的，是奴婢怨恨谢夫人，这才故意想害她。” “但是奴婢没想害王妃的，只是王妃运气不好……” 宫女看着年纪不大，一边哭一边说，碍于辰王和林清的威严，她跪在地上都在瑟瑟发抖。 哭的真情实感。 她实在命苦，要不然怎么出来认下此事的就是她呢？ 她哭了半天。 可林清和辰王却一个字都没说，两人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哭，好像在看个小丑一样。 林清眼神淡漠，表情更冷。 宫女低垂着头，内心忐忑不已。 辰王又看了看林清，发现他仍旧没有反应，这才怒不可遏的看向宫女，“谢夫人素来与人为善……” “王爷。” 宫女低声说：“谢夫人此人表面装的善良，背后对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却是另一幅姿态，只是王爷您不知道而已。” “胡说！” 辰王自不相信，宋绵绵是萧泠泠的好友，这次的事更证明了她对王妃的情深义重。 他怒斥出声。 宫女低着头，对这训斥却是一言不发，并不做反驳。 辰王直觉此事有问题，毕竟这件事……太顺利了。 当然，林清闹出来的动静之大让他也觉咋舌，尽管他并不意外。可林清挨家挨户走访的消息刚传出去，这宫女便主动站出来认罪。 而且这宫女将事情的始末细节都说的十分详细。 最后一问。 未央宫的。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侍卫的声音，“王爷，林大人，慕淑妃来了。” 听到慕淑妃来了。 地上的宫女眼睛顿时亮了一下，就跟救星来了似的，这一幕看的辰王直皱眉头。 慕淑妃缓缓走了进来。 辰王和林清纷纷作揖行礼，慕淑妃的眼神掠过林清，落在辰王身上，“王爷。” 辰王一愣，微微颌首，“皇嫂。” “若我说此事我并不知情，王爷相信吗？” 她的话问的有些莫名其妙。 地上的宫女这才慌了，连忙跪着上前就要去抓慕淑妃的腿，“娘娘，淑妃娘娘，此事就是您安排奴婢去做的啊！” “您说过您会保奴婢一条命的，您不能说话不算话啊娘娘。” 慕淑妃连眼神都没给地上的宫女一个，只看着辰王。 辰王看着眼前人那双清澈的眸，轻轻点头，“小王自是信小皇嫂的。” 慕淑妃这才笑开。 宫女的嚎叫声再次响起，“娘娘，奴婢是跟着您一起进宫的呀！跟您是从小的情分了，您不能过河拆桥啊娘娘。” “娘娘，你要是不管我的死活，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宫女的声音变得尖锐而嘶哑。 就在这时，有王府的侍卫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在辰王的耳侧低声说了什么。 辰王听得拧眉。 想了想，还是拉着林清走到一边，低声说：“王妃来消息，说此事多半与安平侯府有关。” 他说完。 就看到林清的唇角微微上翘，嗯了一声，“我知道。” 辰王：？？？ 他知道？ 知道还在这听这个侍女吵闹这么许久。 辰王觉得他如今是越发不懂林清的想法，他疑惑的看向林清，好端端的，为他家王妃的一个消息这么开心做什么？ 那是他的王妃！ 可林清此刻已经走了过去，在宫女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说出背后的真正主谋，或可饶你一命。” 第四百七十一章 带走 林清双目灼灼，好似要看穿地上跪着的侍女的灵魂。 宫女被吓的瑟瑟发抖，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是，是娘娘……” 她的声音低低的，若非屋内足够安静，怕都听不清楚。 慕淑妃听到这话，眼神落在地上的宫女身上。 “长欢，你将方才的话再说一次。” 慕淑妃的眼神平静无波，只有眼底深处氤氲着浓浓的失望。 她这些年在安平侯府过的什么日子，长欢一清二楚。 她一直就知道，身边的侍女都是那位安排的。 可她想着，真心总能换来真心，尤其是她的身边人。 这些年她对从小跟在她身边的两位侍女自诩不薄。 却没想到，长欢转头就捅她一刀。 长欢的头愈发低了几度，“是，是……” “谋害王妃，你可为你家人考虑过。”林清的声音平铺直叙，杀意甚大。 长欢猛地抬头，“我想害的只是谢夫人！” 林清眼里划过一抹暗光，那更可恨。 “来人。” 林清看向一边的侍女，“去将她的父母家人带来。” “不要！” 长欢大声阻拦。 可她的阻拦并没有用，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侍卫离去，想到家里人的安危，她面露纠结和犹豫。 怎，怎么办？ “是娘娘，就是娘娘……”她连忙对林清说，似是要迅速坐定此事。 林清面不改色，“你知我知，此事与慕淑妃无关。” 长欢脸色煞白。 慕淑妃眼里闪过一抹诧异之色，看了一眼林清，没想到这位林大人对此事竟如此笃定。 这是目前为止，最信任她的人。 “娘娘，救我，你救救我！”长欢扑向慕淑妃，却被林清手底下人拦住。 她只能不断挣扎着，“娘娘，是奴婢鬼迷心窍，怨恨谢夫人，和我家里人无关啊娘娘。” “娘娘，要打要杀奴婢都认了，但请放过我家里人！他们是无辜的，他们不知道这件事啊娘娘。” 长欢哭的十分可怜凄惨，可慕淑妃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长欢的心不断下沉…… 此刻殿内所有人对于幕后主使心里都已经有数，毕竟慕倾琅与宋绵绵不和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 也只有慕家的人，才能安排得了慕淑妃身边从小长大的贴身侍女。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长欢终于大声哭了起来，“说，我说。” “但请娘娘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保我家人一命。” 她重重的在地上磕起头来，“求您了。” - 安平侯府。 尽管此事有母亲安排，可慕倾琅还是有点惴惴不安，她陪着慕夫人坐在屋内，眼睛一个劲儿的往院子里看。 就担心忽然跑进来一个人。 慕夫人看她这样，微微拧眉，“你这是做什么？” “娘，我担心。”慕倾琅并未掩饰她的担心，求助的看着慕夫人，“要是……” “没什么要是。”慕夫人打断她的话，“此事不是你做的，便不是你做的。” “那林清再厉害，已经有人认了罪，难道他还敢再来侯府抓你？” 话音刚落。 院门口便进来一队人，为首的正是一身绯红官袍的林清。 咣当！ 慕倾琅直接吓的摔坐在地，她目光惊恐的看着林清，手都在颤抖着，“林，林清。” “娘，是林清！”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娘，林清来抓我了，怎么办？慕清姜呢？她是死了吗？” 慕倾琅又害怕又生气。 慕夫人同样皱紧眉头，没想到林清竟真的来了，她可是将那长欢的家人都捏在手里头了。 长欢还敢忤逆她不成？ 母女俩正想着，林清已经走了进来。 看见慕倾琅，直接对身后的侍卫道：“拿下。” “我看谁敢！”慕夫人一拍桌子，厉声呵斥。 可她的愤怒并没有用，甚至都没有一个侍卫因此而有一秒的停顿，直接上前抓住了慕倾琅。 慕夫人被如此无视，更的恼怒非常。 过分，真是太过分了！ 一点面子都不给她。 “林清！” 她再次呵道。 林清抬眸看她，“大理寺办案。” 他向来不会说什么客气话。 “你可知你抓的人是谁？倾儿是安平侯的嫡次女，身份尊贵，岂容你在侯府放肆？！” “天子犯法，与民同罪。”林清冷冷的看向慕夫人，“夫人是觉得，她比天子更尊贵？” 慕夫人：…… 那自然不是，也不能！ 此等僭越之言，她连忙说：“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娘，救我，我不要跟他们走。”慕倾琅拳打脚踢的，此刻也在胡乱踹人，可她的细胳膊细腿，很快就被控制住。 “娘……”慕倾琅大哭着求救。 “放开！”慕夫人大喊，却没任何用处，她气的胸口剧烈起伏，“林清，你无凭无据就敢来抓我女儿，你等着，陛下面前，我定要告你一状！” 林清抬眸看她一眼，“慕夫人只管去。” 虽然安平侯给了琳琅一个体面的出身，但她真正的身份全京城都知道。为此，像王贵妃此次寿辰，就并未给慕夫人下帖子。 否则她也不会纵容慕倾琅做出这样的事。 林清继续道：“况且，谁说无凭无据？未央宫侍女指认此事是慕二小姐所为，人证物证俱全。” “慕二小姐还是去陛下面前辩驳。” “带走。” 林清不再多言，领着人转身就走。 刚出屋子。 就看见愈发肥胖臃肿的安平侯快步从外面小跑进来，看着慕倾琅被人抓住，他忙问：“林大人，这是做什么？可是有什么误会？” 林清停下脚步，“侯爷，并无误会。” 安平侯拧紧眉，看着慕倾琅，“你又做什么混账事了？” 林清觉得，这“又”字就很灵性，可见慕倾琅素来不是什么好东西。 慕倾琅委屈极了，“爹，我没有，是他们冤枉我！” “慕二小姐蓄意谋害辰王妃以及谢夫人……” 啪！ 林清话音刚落，安平侯上前对着慕倾琅就是一巴掌，他愤怒的看着慕倾琅，“你疯了吗？！” 这一下，众人都懵了。 慕倾琅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她爹，眼泪哗啦就掉了下来。 她从小就被安平侯捧在掌心，是最最疼爱的女儿。 可最近她深刻觉得落差有多大。 “自从有了弟弟，你就不疼我了！好，既然如此，让我去死好了！” “你这个孽障！” 安平侯还要再打，被林清拦住，“侯爷若想教女儿，届时可去陛下面前。” “本官需得回宫复命，先行一步。” “走。” 第四百七十二章 外债十两 谢家。 林清刚带着人去安平侯府，辰王便命人将此事告知在谢家的辰王妃，以免王妃担心。 刚听侍卫说完，萧泠泠便长出一口气，转眸看向宋绵绵，“不用担心了，林大人慧眼如炬，去安平侯府抓人了。” 林大人…… 宋绵绵愣了愣，轻轻颌首。 “还疼吗？” 萧泠泠关切的问。 宋绵绵可怜兮兮的点了点小脑袋，“疼的。” 怎么不疼呢？ 就是阿渊说了，那止疼的药不能多喝，只有她疼的受不了了才能喝一点。 不等萧泠泠说话，她又道：“多疼疼就习惯了。” 萧泠泠心疼的不行，愈发愧疚。 宋绵绵抬眸看她，“泠泠，此事是慕倾琅所为，倒是你被我连累了，我该向你道歉。” “胡说！”萧泠泠不赞同，“此事与你何干？分明是那萧泠泠居心叵测，害人在前，你我都是受害者。” “你道哪门子的歉？”萧泠泠先瞪她，然后又说：“且不管此事因何而起，你救我都是真的，你可别再推诿。” 宋绵绵无奈一笑，“行行行，我说不过你。” “因为我说的有道理。” “时辰也不早了，你也出来这么久了，还是先回去歇着。你还怀着孕呢，这次又受了惊吓，可要保重身体。” “最近就不必来看我了，等我伤好了，我去王府看你。” 再过半月怕就要下雪了，皆是天冷路滑，辰王也不会让萧泠泠再出门。 当然，宋绵绵也不肯让萧泠泠挺着大肚子来看她。 “不急。”萧泠泠坐在她面前，“你如今哪也去不了，我总要多来陪你说说话的。” “若不然，我叫人安个桌子来，我们一同打麻将？” 那倒也能转移一下注意力，否则脑子放空了总要东想西想的。 “好主意。”宋绵绵点头，“不过你不行，你怀着孕……” “我的身体，我心里有数。”萧泠泠不顾宋绵绵的反对，直接安排下去，没一会儿，桌子便安好了。 宋绵绵，萧泠泠，再加上沈夫人和小鹿。 谢渊进门时看到的便是四人在热热闹闹打麻将的场景，他一下停在门边，一时都不知该不该进门。 辰王还在外面等着接辰王妃回府呢。 人证物证俱全，慕倾琅已经被林清带走。 “夫君，你回来啦。” 还是宋绵绵先看到谢渊，开开心心的喊了一声，打了招呼。 谢渊这才迈步进来，“嗯。” 而后又看向萧泠泠，“王妃，王爷在外等您。” “啊？”萧泠泠眨眨眼睛，“可是还没结束……” 想了想，她脸颊微微泛红的说：“那叫他且再等一会。” 谢渊：…… 萧泠泠已经推出去一块牌，“二饼。” “碰。”宋绵绵声音喊的可大，谢渊看的脑门儿突突的，早晨的时候她还疼的直掉眼泪，这会儿倒是精神头十足。 好在这一局很快，萧泠泠心满意足的胡了一把，拿着她赢的钱开开心心的和宋绵绵告了别，出门去。 辰王在外等了好一会儿，看见王妃出来总算松了一口气，轻声问：“怎的这样久？” 萧泠泠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声说：“王爷，今日我挣了钱，请你吃点心。” 辰王：？？？ 挣，挣了钱？ 在谢家吗？ 他堂堂辰王，还需要王妃从臣子家中挣钱吗？ 可看着萧泠泠那开心的样子，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得轻咳两声，“挣了多少钱？” “五两银子。”萧泠泠伸出一只手掌，“我与绵绵和阿毓打牌这么长时间，这还是我第一次赢钱呢。” 辰王：…… “恭喜王妃？” 萧泠泠连连点头，“谢谢王爷，走，我请你吃点心。” 辰王忍俊不禁，只觉得这样的萧泠泠清冷气少了许多，倒显出几分符合她年纪的率性与可爱。 “那便多谢王妃了。” 辰王说完，又道：“王妃往日输了多少？我补给王妃。” 萧泠泠挑眉，“王爷的产业如今不都在我手中吗？”自从她与辰王成婚后，辰王便将手中产业与王府中馈尽数交给了她。 辰王握拳放在唇边轻轻咳嗽两声，眼眸闪烁了下，“谢大人说，男人总要有些私房钱的。” 对上萧泠泠的眼神，他又忙道：“不过我也没多少，都是王妃每月拨给我的用度里攒下的，之前的钱财可是尽数交给王妃了。” 萧泠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此事我定要告诉绵绵。” 辰王似不经意道：“那王妃可别忘了提，谢大人还欠我十两银子一事。” 萧泠泠：…… 堂堂一个王爷，将十两银子记的如此清楚，真的合适吗？！ 不过她更好奇的是，“绵绵将谢大人管的如此严吗？竟连十两银子都没有？” “上月谢大人给谢夫人看了一跟簪子，正好缺十两……” 话说到这，辰王猛地闭嘴！ 话说，他都没给王妃买什么簪子之类的。 他小心的觑了一眼萧泠泠，并未在她脸上看到什么醋味和不满，他长出一口气。 就听萧泠泠感叹道：“谢大人对绵绵真好。” 辰王只觉这话简直就是在点他嘛。 看来回头他也得准备准备，再给王妃买点首饰。 - 萧泠泠走了，沈夫人慢悠悠的站起身，“坐了许久也有些累了，小鹿啊，扶我出去走走。” “是，夫人。” 沈夫人带着小鹿飞速离开房间，屋内只剩下宋绵绵和谢渊两人。 谢渊黑着脸看宋绵绵，“夫人倒是好兴致。” 他话音刚落，宋绵绵就抬眸看他，楚楚可怜的，“夫君，疼。” 谢渊又心疼又无奈，“方才怎么没听你喊疼？” “就是因为疼，所以才找个事转移注意力嘛。”宋绵绵低声说，小模样怪可怜的。 谢渊倒不是不允许宋绵绵打麻将，只是她如今受着伤呢，需要多休息。 毕竟她身体疼着，晚上也不怎么睡得好，可她倒好，叫了几人在这打牌，还喊上了怀孕的辰王妃。 真是…… “需得控制时间，你需要多休息。”谢渊沉着脸道。 这话自是没什么威慑力，宋绵绵展开一个灿烂的笑，“就知道夫君对我最好了。” 得。 这话一出，谢渊直接缴械投降，真是半点脾气都没了。 宋绵绵的糖衣炮弹，总能叫他怒气尽消，哄的他晕头转向。 他无奈的俯身将麻将收拾好，又将凳子挪走，这才看着宋绵绵道：“今日可好些了？我看看伤。” 第四百七十三章 又病了 宋绵绵连忙出声拒绝，“不要！” 她和谢渊虽是夫妻，可青天白日的就叫谢渊看她的腰臀，她也不好意思。 而且…… 现在肯定是青紫交加，丑陋极了。 可惜，宋绵绵是个伤员，她的拒绝并没有用，谢渊已经揭开被子，撩起她的衣裳。 宋绵绵的伤是内伤。 但她白皙肌肤上的痕迹却比昨日还要惨些，腰更是已经肿了起来。 “阿渊……” 宋绵绵刚刚开口，谢渊便沉声道：“别动。” 他拿过一边的药，“我给你上药。” 宋绵绵乖乖的没再动，嘴里却在嘟囔着，“让小鹿和知梅来就好了……” 这话说的谢渊沉了脸，眉梢轻挑，“难道她们比我更亲近些？” “自然不能这么算。”宋绵绵低声说。 她只是不希望阿渊看到她不好的一面嘛。 谢渊并不说话，动作温柔仔细的为她擦药，屋内弥漫着浓郁的草药味，宋绵绵都闻的皱起了眉。 “阿渊，是不是很难闻？” “不难闻。”谢渊的声音十分笃定，宋绵绵虽知他说的是假话，但唇角还是微微上翘。 还是会说话哄她开心嘛。 “我都觉得难闻。”宋绵绵低声说。 谢渊想了想，道：“那我让小鹿将屋里的熏香点的浓些。”屋内点的一向都是宋绵绵喜欢的花香。 “好。” 宋绵绵软软回答。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夏遇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大人，杨家那边来人说，小公子又病了。” 又病了？！ 宋绵绵和谢渊同时皱起了眉，两人对视一眼，谢渊坐在原地没动。 直接道：“病了就让人请大夫。” 寻他做什么？他又不是大夫。 谢渊的话说完，门外并未传来夏遇离开的脚步声，显然人还在门外。 “怎么？” 谢渊又问了一句。 夏遇的声音再次传来，“杨家说，小公子闹着要大人。” 谢渊拧眉。 宋绵绵轻声说：“阿渊，你去看看，小孩子身体弱，最近温差大，生病也正常。” “绵绵……” 谢渊自是不愿。 他家夫人且还伤着呢，伤的又如此严重，他哪有心思去杨家那边？ “去啊。”宋绵绵抬眸对他笑了笑，“去看看启儿情况如何，然后早些回来。” “好。” 谢渊为宋绵绵掖好被子，又蹲在她身前在她额角落下一个吻，这才恋恋不舍的起身出门。 夏遇正在门外候着，看见谢渊出来，忙弯腰行礼。 “启儿情况如何？”谢渊一边往外走，一边问。 夏遇忙跟上，“听说是哭闹不止。” 谢渊头痛至极。 杨启上次的风寒闹了足足半个月，才刚好不过三日，怎么又病了？！ 这孩子的身体竟这样差吗？ 谢渊前脚刚走，小鹿和知梅便并肩走了进来，两人自然都知道了杨家来人，将谢渊叫走一事。 小鹿皱眉，“姑娘，你怎的就让大人走了？” 宋绵绵看她，“启儿病了。” “又病。”小鹿撇撇嘴，“他不是病才好吗？姑娘，这样的话也就你相信。” “姑娘，之前就跟你说过，不可随意轻信他人你还不信。我看那个杨夫人就是没安好心。” “小鹿！” 宋绵绵瞪了一眼小鹿，“胡说什么。” 她心里并非没有怀疑，可杨家毕竟身份不同，杨启又是谢渊救命恩人的独子。 小鹿对这话自是不赞同。 “姑娘……” 宋绵绵微垂眼帘，“你去看看，杨家那边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是真正的以诚待人，所以当初说好将宅子和佣人给白露，那便是给白露，现在她倒是不好得杨家的消息。 小鹿这才喜笑颜开，觉得自家姑娘还不算太笨嘛。 “是，姑娘放心，我定会将那边的消息都给打听的清清楚楚。”她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揭穿那白露的真面目。 小鹿转身离开。 知梅这才看向宋绵绵，面露疑惑，“姑娘，你也觉得杨夫人有问题吗？” 她自然知道，谢大人前途无量，长的好看。 而那杨夫人如今是个寡妇，又带着孩子，自然想找个依靠。杨家对谢大人有恩，夫人又好相处，谢大人自然是最好的人选。 知梅的脑子里闪过这些念头，心里难免为夫人觉得不平。 夫人对杨夫人那般好。 杨夫人转头竟觊觎夫人的郎君吗？！ 宋绵绵想了想，说：“可能，杨家嫂子想寻个依靠，我能理解。” “但不能是我的夫婿。”这句话宋绵绵说的斩钉截铁。 她能理解，可不代表她支持。 “杨夫人也太过分了。”知梅一脸的愤愤不平，“夫人您对她如此好，她居然还想着恩将仇报！” “说什么呢。”宋绵绵点了点知梅的额头，“本是杨家对我们家有恩在前。” “不过报恩有许多种方式，我可以给她钱，给她住处，给杨启好的前程，甚至为她另寻一个好夫婿。” “但我的夫婿是肯定不能给她的。”宋绵绵说着，又道：“况且此事的重点在阿渊，重要的是他的态度。” 知梅这才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道：“夫人，大人待您那么好，心里眼里就只有您一个人，您就放心。” 当初外面送来那么多娇美女子谢大人都不要，难道还要要一个寡妇不成？ 知梅信心十足。 宋绵绵笑了笑，对知梅说：“晚饭我想吃面，你给我多放点辣椒。” 夫君不在家，嘿嘿。 知梅无辜的眨眨眼，“夫人，大人命人将家里所有的辣椒都收起来了。” 宋绵绵：？？？ 谢渊好狗啊！ 这种事都做的出来。 宋绵绵气的翻了个白眼，“可恶。” - 谢渊离开谢家，往杨家去，他刚才进门，就听到杨启的嚎啕大哭。 果真是哭闹不止。 他刚走几步，就看到白露迎面走了出来，怀里还抱着哭闹的杨启，看见他一副看到了救星的样子，“大人，您总算来了。” “您不在，启儿都不习惯，哭闹许久了。” 谢渊垂眸看白露怀里的杨启，小家伙脸颊红红的，一副病了的样子。 嘴里正哭喊着要爹。 果真是又病了。 第四百七十四章 求大人怜悯 说着，白露便要将杨启往谢渊怀里送，这在她看来稀松平常，这半个多月的时间一直都是这样的。 谢大人对启儿很好，当真是视若亲子。 而谢夫人也没过来。 白露觉得一切都好，有时候甚至会觉得，现在比之前杨旭在的时候更幸福。 当然，这种隐秘的想法她没敢说，更不敢叫任何人知道。 谢渊并未直接从白露手里接过，而是一边的婆子先接过，再递给他。 白露怔了下，眼底划过一抹失落，转瞬即逝，并未被人察觉。 谢渊垂眸看着怀里的小孩，低声哄着，“乖，不哭。” 白露靠近谢渊一些，笑着说：“大人，您看，启儿真的不哭了呢。” 谢渊稍有点不自在的往旁边挪了挪，不过也的确如白露所言，他才刚刚将杨启接手，小家伙便不哭了。 十分安静且乖巧的呆在他怀里，还抱着他的手臂，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见此，谢渊松了一口气，抬眸看了看天色，心想着今天应当能早些回去陪绵绵。 白露还在旁边说着，“启儿真的很喜欢大人呢。” 谢渊轻轻颌首，加重语气道：“嫂子，启儿睡了。” 白露的眼眸闪烁了下，“多亏大人了，您着急过来，还没用饭？正好……” “嫂子不必客气。”谢渊打断白露的话，“内子还在家中等我。” 白露脸上的笑意一僵。 “好，好的，是我话太多了……”她低下头，声音低低的，似乎很沮丧和郁闷。 谢渊并未回答这话，而是将睡着的杨启交给身侧的婆子。 杨启皱了皱眉，似因为这样的行为而睡的有些不安稳，但谢渊又轻轻拍了拍他之后，小家伙还是很快睡着。 谢渊并未进屋，一切都在院中和屋檐下。 此刻长出一口气，看向白露，“嫂嫂，启儿睡着了，我先行一步。” “大人……” 白露才刚开口，谢渊已经朝着外面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白露眼神闪烁不定。 谢渊才刚走到门口，就听身后“哇”地一声传来。 杨启又哭了！ 屋内有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大人，谢大人，小公子哭了……” 谢渊听见了。 他微微拧眉，转身朝屋内走去。 方才还好好的，怎的现在倒是哭了。 谢渊进门，杨启已经到了白露怀里，看见谢渊，忙抱着杨启走过来，略有些委屈的开口。 “大人，我想着将启儿抱到床上去睡，可刚接手，他就哭了。” 她的表情还透出几分委屈，“如今启儿竟只肯认您。” 她眼神怯怯的看着谢渊。 谢渊拧眉，“怎么不叫婆子送去床上？”嘴里虽问着，他却还是示意婆子将孩子递给他。 可白露却直接避开婆子，将杨启送到谢渊面前，“都是妾身不好，求大人快哄哄启儿。” 谢渊接过孩子，轻轻的拍了拍，不过转瞬，杨启便又不哭了。 等了一会儿，谢渊正要将孩子交给婆子，白露便主动说：“大人，将启儿给我，我毕竟是她的娘亲。” 谢渊有些担心孩子到了她手里又哭，但白露的确是孩子母亲，他也不好不给。 谢渊将孩子交给白露， 还好，这次孩子没哭，他微微松了一口气。仍旧等在原地，“嫂子，你先将启儿抱进去放在床上。” 听到这话，白露怔了下，才问：“大人和我一起吗？” 那自是不能够。 谢渊直接说：“我岂能随意进嫂嫂的房间？” 白露微垂眼帘，应了一声，抱着杨启转身往房间里走去。 她才刚走，谢渊便就看向一边的婆子，“方才怎么回事？” 婆子连忙低声说：“方才大人离开，夫人便说她来抱小公子，起初小公子还不哭，可接过去不过三两个呼吸，小公子便哭了。” 谢渊点了点头，又问：“那生病呢？好端端的怎么就又生病了？” 这不病才好吗？ 婆子愈发觉得委屈，“大人明鉴，此时老奴真的不知情，小公子素来都是跟着夫人睡的。” “许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冷到了？小孩子总是容易生病的。” 话是如此，但谢渊却觉得也没有这么容易生病的。当初谢思齐出生不过两月便长途跋涉来了京城，也小病了一场，却是段段没有杨启这样严重。 “好。” 谢渊点头，“此事我记下了，你多看着小公子。” “是。”婆子委委屈屈的点了点头。 她是最近谢渊才安排来的，毕竟杨启老是生病，他便安排一个经验丰富的婆子来带孩子，也给白露减轻些负担。 毕竟宋绵绵当初安排的两个侍女都没什么带孩子的经验，更不懂得这些。 两人话音刚落，屋内就传来杨启的哭声。 又哭了？！ 谢渊都忍不住拧眉，“这孩子未免也太能哭了些。” 还是说…… 谢渊的眼底划过一抹暗光。 白露已经抱着孩子出了来，“大人，大人，妾发现了，启儿是只要离开您就会哭闹不止。” “许是没嗅到您身上让他安心的气息。” 谢渊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话，他顿了顿，道：“我将启儿抱回家？” “不行！” 白露脸色大变，严词拒绝，“大人，启儿是我的命，您不能将他抱走。” 她紧紧的抱住杨启，情绪十分激动。 一看她这样，谢渊立刻道：“好，好，不走，不抱走。” 不能将孩子抱走，孩子一离开他就哭，这可的确是一件难题。 如果杨启没生病，他还能好生解释，偏偏这孩子现在还生着病。 跟一个两岁多的孩子似乎也没什么能解释清楚的。 白露楚楚可怜的看着谢渊，“大人……” “求您怜悯我们母子。”白露盈盈下拜，“求您怜悯启儿，若是平时妾肯定不会用这样的事为难您，可是如今启儿病着。” 谢渊给了莺绿莺红一个眼神，两个侍女忙扶着白露，没叫她屈下膝盖。 这要真跪了，可了不得。 不等谢渊说话，白露又道：“大人，您可是担心谢夫人会有什么想法吗？” “妾知道谢夫人是最仁善宽厚的人，您就算留在这也是为了启儿的病情，相信谢夫人一定能理解您的。” 白露眼眸盈盈的看着谢渊，意思十分明显。 她将话说的含糊不清，若是谢渊真有意，那顺着梯子便下了。 可惜，听清她的话之后，谢渊的态度倒是更坚决很多。 “既然启儿离不开我的气息，那我便将我常用的笔洗净赠予启儿，望启儿往后也能学业有成。” 第四百七十五章 世上最好的夫人 谢渊的话让白露整个人都呆住了，她怎么都没想到，谢渊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就……离谱！ 送杨启一支笔？ 还真是一个爱护晚辈的好长辈啊。 难道从今天开始杨启抱着笔睡吗？她本以为谢渊就算不留下来，留一件衣裳或者随身佩带的香囊荷包之类的也很不错。 可真是万万没想到。 “谢，谢谢大人。”白露的声音都有点儿怪异。 “不必客气。”谢渊仍旧彬彬有礼，看着白露道：“可以先试试，看启儿能否安睡。” “好。” 白露点头。 谢渊又道：“若是启儿再哭的话，我会禀明王爷，请太医前来看看。” 白露的身形一僵。 很快，夏遇便将谢渊的笔从谢家取了过来，不知道是不是笔真的起了作用，这次谢渊离开杨家之后都没有再听到杨启的哭声。 夏遇笑着说：“大人，看来您的笔真的有用呢。” 谢渊笑了笑，“嗯。” 回到谢家。 谢渊自然是赶紧进了屋，夏遇正在院外候着呢，忽然听到有人叫他，“哥，大哥，你过来！” 正是知梅。 夏遇有点奇怪，但还是走了过去，“知梅，怎么了？” 知梅皱着眉看他，一脸的不满，“你今天干嘛把大人叫住啦，没看到夫人都受伤了吗？夫人也很需要大人的照顾！” 夏遇无辜的看着妹妹，“可是杨家小公子……” “你别忘了，我们都是夫人的人。”知梅打断他。 夏遇：…… “这是夫人的意思？” 知梅一噎，好一会儿才说：“当然不是，夫人心地善良，刚才还是夫人劝大人去的呢。” “只是我和小鹿姐看不下去而已，大哥，你可得帮我盯着杨家那边，要是……” 知梅说到这，看见夏遇那一脸“蠢笨”的样子，又将话咽了回去，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 “但你别什么杨家的事都告诉大人，知道了吗？” 夏遇点头，“好，知道了。” 知梅对他不满，“笨死你算了。” 话音刚落，夏遇便抬手敲了敲她的额头，“怎么跟你哥说话呢。” “哎呀！”知梅挥开他的手，“别动手动脚的，我对你态度已经够好了，下次你要是再这样，我，我就叫小鹿姐揍你！” 知梅示威的挥了挥小拳头，轻哼一声，“看你还敢不敢惹我了。” “行了。”夏遇拍了拍她的脑袋，“时辰不早了，赶紧去休息，我在这候着。” “不行。”知梅摇头，“以前就算了，现在夫人受伤了呢，我和小鹿姐说好了，一人一晚，守着夫人。” “这样要是夫人喊我们，我们也能第一时间听到。” 以前宋绵绵是从不要她们守夜的，两人也乐于接受宋绵绵对她们的怜惜，况且不管是夫人还是大人都更喜欢独处。 她们在旁边看着也不太好。 但如今情况不一样嘛。 “我在这……” “你是守着大人，我是陪着夫人，我们才不一样呢。”知梅唇角上翘，轻哼一声。 行。 知梅坚持，夏遇也没有办法，便也没有再说。 知梅许久不曾像现在一样守夜，因此没过一会儿便困了。侍女守夜一般是在外屋的榻上，还能睡着。 但她和小鹿擅自做的决定，并未告诉宋绵绵，宋绵绵根本不知情，所以此刻也没睡的地方。 她靠在门边，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如今的天气已经很冷，她整个人缩成一团，又冷又困。 看的夏遇直皱眉头，他其实也不必守夜，是陪着妹妹在这等着。此刻看知梅困成这样，心里有点心疼。 “很喜欢夫人？” 他问。 “是啊。”知梅点点小脑袋，尽管困但还是肯定回答，“夫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啦。” 夏遇：…… 他顿了顿，推开院子门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谢渊便跟着他一道出来，看着知梅拧眉，“回去休息，此处不需要你。” “大人！” 知梅一下清醒，猛地站了起来，身体还晃了晃，努力保持平稳的站在一边。 还忍不住悄悄的瞪了一眼夏遇。 “晚上无需守夜，有我照顾绵绵。”谢渊说完，又道：“天气如此寒冷，若你和小鹿染了风寒，白天便没人照顾绵绵了。” 知梅瞪大眼睛，一想还真是，她忙道：“大人放心，奴婢不会感染风寒的。” “此事还未告诉你家夫人。”谢渊慢悠悠道：“你想让你家夫人亲自出来和你说？” 知梅明白，夫人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不会让她守在院子外的。 “奴婢这就回屋。”知梅福了福身，乖乖的转身往她的住处走。身后传来谢渊的声音，“你也去歇息。” 这是同夏遇说的。 身后传来门被关上的声音，知梅立刻转头，瞪向夏遇，“你出卖我！” 夏遇翻了个白眼，“赶紧回去睡觉。” “可恶。”知梅还在生气呢，夏遇已经和她分开，往外院走去。 谢渊回到屋内，继续哄宋绵绵睡觉。 身体难受着，若不是困到了极点，她是真的睡不着，她闭着眼睛脑子里只有“睡觉”一个念头。 好半晌，还是睁开眼，“夫君……” 小模样别提多可怜。 谢渊心疼的不行，拉着她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我在，快睡觉，睡着就不疼了。” 他知道绵绵疼，恨不能以身替之，但也实在没有办法。 止疼的药喝多了对她的身体没好处。 宋绵绵实在睡不着，便想着转移一下注意力，她问：“启儿怎么样了？情况很严重吗？大夫是怎么说的？” 谢渊顿了顿，才道：“不是很严重，你别担心他了。” 宋绵绵点了点头，“那就好。” “夫君，你今天上朝有没有什么开心的事啊？” “对了，齐大人怎么样了？那女山匪到底成功没有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喝上他的喜酒，嘿嘿嘿。” “……” 宋绵绵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话，这才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看着她的呼吸逐渐平稳，谢渊也长出一口气，为她掖好被角，这才在她身侧躺着闭上眼睛缓缓入睡。 第四百七十六章 小人之心？ 翌日。 宋绵绵醒的并不算早。 谢渊已经出门去上朝，他出门时便让知梅和小鹿进门守在她身边，所以宋绵绵刚醒两人便知道了。 “夫人。” 因着昨晚的事，知梅在面对夫人的时候有点不自觉的心虚，她眼神闪烁不敢看宋绵绵。 一看就有事儿。 小鹿被她这藏不住事儿的样子气到，怎么的，这是生怕姑娘发现不了吗？！ 真是个笨蛋。 果不其然，宋绵绵眼眸微眯，看着知梅，“怎么？有事瞒着我？” “没，没有！” 知梅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眼睛瞪的圆圆的，似乎在奇怪夫人怎么会发现。 小鹿扶额，简直无语。 此刻的宋绵绵就跟个哄骗小红帽的狼外婆一样，“知梅，连你夫人我你都要骗了吗？” 控诉中还带着点委屈。 知梅立刻就有点不知所措，“夫人，奴婢没，没有想瞒您的意思。” 她连连摆手。 小鹿终是看不下去，出声道：“姑娘，您就别逗知梅了。” 她又看向知梅，“我给您洗漱，知梅快去把早餐端来。” “是。”知梅如获大赦，转身就走，看那背影就有点避之不及的意思。宋绵绵看的咯咯直笑。 “姑娘，您就别逗她了。”小鹿嗔怪一声，贴心的为宋绵绵擦拭好脸颊，又递给她柳枝做的牙刷让她漱口。 宋绵绵收拾好，知梅也将早就备好的早餐取了过来。 摆在宋绵绵面前的凳子上，宋绵绵还是能自己吃的，就是老趴着脖子累，可想稍微活动一下又腰疼。 看她这样可把知梅和小鹿心疼的不行。 一直到宋绵绵用过早餐，小鹿才说：“姑娘，我昨晚去问了，杨小公子是夜里跟杨夫人睡了一晚，一早便病了。” 小鹿见惯人间险恶，听到这消息的瞬间就自动脑补了许多可能性。 此刻对宋绵绵说：“姑娘，我怀疑……” 话到嘴边，小鹿还是犹豫了下，她知道姑娘对杨夫人抱有善意。 可对别人以诚相待，得到的却不是一个好的结果的话…… 她不想姑娘伤心难过。 “怀疑什么？” 宋绵绵抬眸看去，“怀疑杨夫人故意的？” 小鹿嗯了一声，“难道您就不怀疑吗？” 这也太巧了！ 病了半个多月才好，没三天就又病了，她可不相信杨启的身体差成这样。 分明当初生病之前都活蹦乱跳的，一看就是身体健康的样子。 宋绵绵微垂眼帘，她怎么会没有这样的猜测？正是因为有，所以才会在小鹿刚刚出声就接下她的话。 “没有证据的事不要乱说。”宋绵绵轻声提醒，她心里有猜测，但不会因为猜测就指摘白露什么。 她甚至宁可是她小人之心了。 也不希望一个母亲会对孩子做这样的事。 “是。” 小鹿点了点头，眼眸闪烁不定，此刻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既然姑娘说没证据，那她就找出证据来！ 要是她猜测错误，那她倒是要高看白露一眼。 反正从第一次见面，她就不太喜欢那位杨夫人。 想了想，小鹿还是将昨天杨启几次哭，在得到谢渊的笔和听到请太医的话之后没再哭的事。 她并未添油加醋，只简单的将这件事叙述一遍。 听得单纯的知梅都瞪大了眼睛，“这也太巧了，大人的笔这么神奇的吗？” 小鹿轻笑一声，“姑娘，反正我的态度是不得不防。” 知梅看了看宋绵绵，又看了看小鹿，一脸的不明白。 宋绵绵想了想，“跟白大夫说，照顾好杨启，别让他出事。”不管为何生病，反复生病对身体素质肯定是有影响的。 要真留下什么隐疾，毁的是孩子一辈子。 “是。”小鹿点头，表示了解。 几人刚说完，侍女又来报，沈夫人来了。 沈夫人这两天就没回家，都待在谢家陪着女儿，对此，忙碌的谢渊自是求之不得。 多些人陪宋绵绵，她才不至于孤单。 今天除了沈夫人，齐玉瑶也来了，程家毕竟只是商贾，所以消息比起朝中人要滞后一些。 她同样带着许多上好药材来看宋绵绵。 一进门看宋绵绵趴在床上，便心疼的不行，“绵绵姐，听说你受伤了，我来看看你。” 宋绵绵知道，齐玉瑶也有好消息了，她嗔怪道：“你最近该好好养着才是，我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你就别逞强了，情况我都听说了。”齐玉瑶毫不留情的拆穿宋绵绵的倔强，“你得养好几个月呢。” 宋绵绵略有些讪讪，“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 齐玉瑶哭笑不得，“往后我多来看你……” “瑶瑶。”宋绵绵十分认真的看着她，“你的身体最要紧，现在天气冷了，天冷路滑的，你别过来，就在家里好好呆着。” “我哪就有那么脆弱了。”齐玉瑶不依。 正说着，外面人来报，辰王妃来了。 - 安平侯府。 慕夫人可就没那么好的心情了，昨天林清丝毫不给面子的将慕倾琅从安平侯府带走的事早已传遍京城。 安平侯府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 为着这件事，安平侯甚至都对她生气了，昨天甩袖子离开之后连她一面都不肯见。 慕夫人一夜没睡，一早便在安平侯和云怜的院子外面等着。 安平侯刚出门，就看到楚楚可怜身姿单薄站在门外的琳琅，他有瞬间的恍惚，就好似初见那日。 琳琅目光盈盈的看过来。 安平侯心里一软，正要迈步走过来，身后就传来另一道清脆的声音，“侯爷。” 正是云怜。 他的脚步一顿，转头朝云怜看去，唇角微扬，嗯了一声，“不是说再睡一会儿吗？怎么出来了？” 云怜低眉顺眼，乖巧极了，“天气凉了，想着侯爷忘了带披风。” 她身后的侍女送上披风，安平侯的眼神则是落在云怜身上，她穿着单薄，纤细白皙的手泛着微微的红。 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她胸前昨夜他留下的红色印记。 这才是真正的年轻。 比起云怜，琳琅到底是老了。 尽管琳琅保养的很好，可岁月不饶人呐。 安平侯感叹着，再看琳琅时眼里便少了方才的感怀和念旧，反而是好声好气的安抚着云怜，“外面冷，快回去再睡会儿。” 云怜娇羞动人，轻轻福身，“是，妾恭送侯爷。” 安平侯出了门，慕夫人已经走了过来，“夫君……” 安平侯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那个孽障做出这样丢人现眼的事，我没打死她就算好的！” 第四百七十七章 威胁 琳琅脸色一僵，分明刚才侯爷还不是这态度。 她当然看出来了，这一切都是因为刚刚云怜从里面出来这一下，软玉温香在怀，又有小儿子。 侯爷爱年轻美貌的她，自也会爱年轻美貌的旁人。 如今的云怜，就是年轻时候的她。 她的眼神扫过转身进门的云怜，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这一切转瞬即逝，她迅速收回视线，再看安平侯时恢复了原本的楚楚可怜，“夫君，倾儿毕竟是我们唯一的孩子。” “从小你就宠着她，这次确实是倾儿的错，可那也是因为那宋绵绵欺人太甚，倾儿一时气不过。” 琳琅的态度不可谓不好，这么多年的相处，比起云怜她还是有优势的。 她更了解安平侯的脾气和软肋，知道怎么说才更能打动他。 “夫君，要是倾儿真的因为此事获罪，将来于小宝的名声也不好……” “况且此事可大可小，辰王妃毕竟没事，谢夫人受伤也只是伤到了腰，躺几个月就好。” “可咱们倾儿昨天被抓走却是到现在都没消息传出来，夫君，林清那些人分明是不将你放在眼里。” 琳琅声音温和，听的安平侯不住点头，觉得她说的也有些道理。 那宋绵绵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五品官的夫人。 他呢？ 他可是追随陛下开强拓土的人，是侯爷之尊，那林清不过一个毛头小子，却连这点面子都不给他。 当真是可恶至极。 安平侯越想越气，越是觉得宋绵绵受伤不过尔尔，伤了他的面子才是大事。 便是林清不给面子，难道陛下也不给他这个面子吗？ 琳琅看他愤怒的样子，心里已经有数。 她低声说：“夫君，我知道这件事是倾儿不对，可不管怎么处置倾儿，都该由夫君您做主，而不是交给大理寺。” 安平侯听的连连点头。 他眼眸微眯，就要往外走去，可刚迈步，又转头看琳琅，眼里带着警告，“慈母多败儿。” “倾儿就是被你惯成今天这样的。” 琳琅低着头，不敢出声反驳，想着一切都等安平侯出力将慕倾琅带回家来了再说。 到时候怎么管教，还不都是她的事。 “夫君说的是，等倾儿回来了我一定严加管教，绝不让她再做这样的事。” “哼。” 安平侯轻哼一声，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慕夫人唇角微微上翘。 想了想，她转身走进了云怜的院子，这是整个侯府除了主院和慕倾琅的院子之外最好的院子。 不过自从云怜带着孩子住进来之后，这个院子在一直不断的添置东西，奢华程度如今更甚慕倾琅的院子。 慕夫人一路走进去，院子里的侍女看见她似乎都想说点什么，可看着慕夫人的脸色，到底是没敢说出来。 慕夫人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主屋。 屋内。 云怜正在对镜梳妆，她手里拿着金簪，正往头上别，似是在看好不好看。 余光瞥见慕夫人，云怜的表情微僵，随后才慢悠悠的道：“是什么风把夫人吹过来了？” 当初她为了进侯府，演了那么一出戏，其实是铤而走险。 她原本以为慕夫人定会怀恨在心，对她实施报复。 但并没有。 她进入侯府之后，慕夫人甚至都没有搭理她，一副任由她自生自灭的样子，倒是那位二小姐来寻过几次事。 不过她只需稍对侯爷透露一点，侯爷便将二小姐解决了。 云怜十分得意。 她可是生了侯爷唯一的儿子，她家小宝将来是要继承爵位的，她在侯府的地位自然不一般。 时间长了，她再看慕夫人，都觉得不过如此。 同样都是风月之地出身，琳琅可以成为侯夫人，那她云怜为什么不可以？况且她还生育了侯爷唯一的继承人呢。 想到这，云怜对慕夫人的态度愈发的随意。 似乎看出她的想法，慕夫人唇角上翘，带着点讥诮的弧度，“有些事要跟你说。” 云怜拧眉。 她身侧的侍女立刻道：“请夫人……” 啪。 慕夫人身侧的嬷嬷上前一步，一巴掌就甩在侍女脸上，“夫人说话，也有你开口的份儿？” 侍女被打的唇角沁出一缕鲜血，低着头退后几步不敢再说话。 云怜的脸色也很难看。 这打的不是侍女，打的是她的脸。 “夫人这是何意？若是侯爷知道……” “你大可去说。”慕夫人一脸的不在意，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敢吗？” 被她这眼神看着，云怜的眼睛闪烁了下，忽然有些心虚。 她咽了咽口水，强作镇定问：“你，你是什么意思。” “你们先出去。”慕夫人话音落下，她身后的嬷嬷直接将云怜身侧的侍女带了出去。 很快，屋内只剩下慕夫人和云怜俩人。 慕夫人看向云怜。 云怜被这眼神看的不自觉后退半步，比起慕夫人，她到底还是太嫩了。更别提她还是慕夫人培养出来的，对慕夫人有着天然的畏惧。 慕夫人步步紧逼，云怜步步后退，“夫人……” “别怕。”慕夫人唇角微翘，“就是请你帮我一点小忙而已，作为侯爷最宠爱的姨娘，对你来说很简单的。” 云怜眼眸闪烁，“我为什么要帮你？” “你没有选择。”慕夫人唇畔的笑意更深，凑近云怜，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云怜脸色大变，“你，你，你在说什么！” “你胡说！” 云怜一整个的都快疯狂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慕夫人。 慕夫人仍旧是云淡风轻唇角带笑的样子，“怎么？这样的事还要我证明给你看吗？” “来来往往这么多女人，偏偏是你。”慕夫人意味深长的看着云怜，“你胆子倒是不小。” 话音落下，云怜脸色煞白，浑身都好似失了力气，双膝一软，直接坐在地上。 “别怕。” 慕夫人蹲下身，直视她的眼睛，“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云怜咬紧下唇，“你……你到底要怎样？” 慕夫人笑了笑，说：“我只是想要保护我的女儿而已。” “要是我的女儿出了事，那就大家都别好过，明白吗？” 第四百七十八章 处罚 大理寺。 林清正在办公，侍卫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禀告道：“大人，安平侯来了。” 在林清的宣传下，不过一天的时间，京城已经人人皆知，安平侯府二小姐任性顽劣，心思歹毒，意欲谋害王妃，罪不可赦。 所以安平侯来这的目的就很明显了。 林清面无表情，“请进来。” “林大人。”安平侯沉着一张脸，看起来便是不太开心的样子，“还请把我家倾儿交出来，关了一天也足够了，我这就带她回家好生约束。” 林清缓缓抬眸，眼神落在安平侯身上。 “此事尚未有定夺。” 安平侯本就沉默的脸愈发沉了几分，“这么说，林大人是不肯给我这个面子了。” 林清表情不变，只懒懒的抬眸看了一眼安平侯。 “此事由陛下亲自审理，安平侯若有异议，可去寻陛下。”林清不卑不亢，丝毫不惧。 不过就是一个安平侯而已，根本不被他看在眼里。 “你……” 安平侯瞪大眼睛，肥胖圆润的身体都挺直了一些，他有点被气到，“好好好，林大人，你不要后悔！” 林清轻哼一声，语气波澜不惊，“安平侯是在威胁本官吗？” 安平侯更气了，一甩袖子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林清唇角的弧度带着点嘲弄。 安平侯还真就进了宫。 可刚到养心殿，就看到正在殿内的谢渊，莫名的，他有点心虚。毕竟这次受伤的正是谢夫人。 他咳咳两声，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 跪在陛下的龙案之前，“陛下，老臣是来请罪的，此事都是小女的错，还请陛下恕罪。” 安平侯本以为说完很快就能得到陛下的宽恕，毕竟陛下宽厚温和，待他们这些老臣也素来有情有义。 可他说完后足足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陛下的声音，“爱卿说的有理。” “犯下此等大错，自是要好好惩罚的。” 安平侯：？？？ 他错愕的抬眸，一时都忘了冒犯。 陛下表情威严，“你可知，此次若不是谢夫人仗义相救，将会发生何等惨烈之事？！” “辰王是朕唯一的弟弟，他如今年岁颇大，才终于娶了王妃。你还是庆幸谢夫人救了你那混账女儿一命！” 若不然……哼！ 听到这话，安平侯心中大惊，连忙再次请罪，“老臣知错，都怪老臣没管教好那逆女！” 他此刻才终于反应过来。 是啊。 他忘了，陛下待辰王素来都很好，此次涉及辰王妃，他竟还想来求情。 想到这，他冷汗涔涔。 “谢爱卿。”陛下又看向谢渊，“此次委屈谢夫人了，朕稍后自有赏赐。” “多谢陛下。” 陛下的眼神又落在安平侯身上，“至于慕倾琅，哼，朕之前赐她两个教习嬷嬷都教不会她规矩，当真是任性妄为。” “淑妃娴静温柔，怎的就有这样不知礼数的妹妹？” 安平侯被斥责的愈发低下了头，不敢开口说一个字，生怕被骂的更凶。 “就罚她……” “陛下。”门口一道声音传来，正是林清，他身姿挺拔的站在门外，“陛下既不知该如何惩罚，不如交给微臣。” 不可！ 安平侯在心里大喊，就林清那眼高于顶连他的面子都不给的样子，还不知道会怎么惩罚慕倾琅呢。 可刚刚他才被骂过，此刻实在不敢出声。 尽管慕淑妃是他的女儿，可在陛下面前他真是一点长辈的姿态都不敢有，他又不是活够了。 陛下微微拧眉，沉吟片刻，还是颌首，“可。” “陛下……”安平侯终究还是开了口，“倾儿是个女子，林大人……” “安平侯放心。”林清面无表情，“本官保证，谢夫人如何，慕二小姐便如何。” 谢渊抬眸看了一眼林清，并未开口。 林清于这方面更擅长，而他最近却是在忙另一件事。 找安平侯的错处。 安平侯是老臣，在陛下面前是有几分薄面的，他人虽又懒又笨，但知道陛下的底线，除了好吃好喝贪恋美色一些，还真没做什么出格之事。 不过，谁叫安平侯娶了一个好夫人呢？ 自是叫他查出端倪，如今只等更进一步的线索，便可直击安平侯府的痛点。 伤他夫人，这事自然没那么轻易揭过。 安平侯都听愣了，不可置信的抬眸看向林清，“什么？你说什么？！” 要叫慕倾琅和谢夫人一样？！ 天地良心。 听太医说谢夫人怕是要躺好几个月，他忙看向陛下，“陛下，倾儿是个女子……” 林清嗤笑，“难不成谢夫人是个男子？” “谢夫人都受得，慕二小姐为何受不得？若非谢夫人，慕二小姐小命难保。算起来，谢夫人还是慕二小姐的救命恩人。” “安平侯回头可别忘了去谢家送谢礼。” 安平侯差点没一口老血吐出来。 什么东西！ 偏偏在此时，谢渊在旁边慢悠悠道：“安平侯还是不必来了，我家夫人怕是不愿见慕二小姐。” “也是。”林清点头，“那等心肠歹毒的人……” “林清！”安平侯怒斥出声，他自然是不肯叫林清将“心肠歹毒”这个标签贴在慕倾琅身上。 “怎么？”林清慢悠悠的反问：“慕二小姐做得，本官说不得？” 谢渊补刀，“为人父母者，当为子女表率，侯爷如此护着，难怪慕二小姐任性妄为，为所欲为。”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从慕倾琅的身上说到了安平侯身上，安平侯目眦欲裂，只恨不得立刻堵住这两人的嘴才好。 他可没这些文官这样会说，杀人诛心！ “你们……” “够了。”陛下打断几人的争执，看向安平侯，“谢爱卿的话说的也不算错，安平侯，纵容子女反而是害了子女，还望你引以为戒。” 安平侯算是看出来了，陛下是完全护着这两个年轻人。 他心里再不忿，此刻也只得乖乖点头应是，“谨遵陛下教诲，老臣记下了。” 安平侯灰头土脸的离开养心殿，被训了一顿，他心里对慕夫人愈发多了几分不满。 慕夫人精心教养的慕倾琅做出这等丢人现眼之事，而慕夫人从小冷待苛责的慕清姜却被陛下称赞温柔娴淑。 尤其是他再看到一边谢渊和林清也并肩走了出来，更是冷哼一声，“二位真的好口才！” 谢渊微微一笑，“安平侯过奖。” 安平侯：…… 谁他么夸你了！ 他气的一甩袖子，大步离开！ 第四百七十九章 她要报仇！ 大理寺。 林清回到大理寺，直奔关押慕倾琅的牢房。 他人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慕倾琅的大吼大叫，喊了一天，她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 “放我出去！你们这些混账，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居然敢把我关在这！” “爹！娘！快来救救倾儿啊。” “……” 侍卫低声说：“慕二小姐都喊了一天一夜了，她隔壁的犯人都希望她不要再喊了，昨晚都没睡好。” 林清表情不变，“她很快就喊不出来了。” 侍卫：？？？ 林清走到慕倾琅的牢房前。 慕倾琅的眼神立刻落在林清身上，眼神凶狠，“混账东西，赶紧放了本小姐，否则……”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因林清的眼神太凶狠而停住，一句话都没说完。 “开门。” 林清一声令下，立刻有人打开牢门。 慕倾琅面露得意，看起来那么凶狠，实际上还不是得乖乖放她出去。 她冷哼一声，轻蔑的看了一眼林清，低声嘟囔，“什么东西。” 她正要大摇大摆的往外面走，可手臂却被直接攥住，正是林清身侧的侍卫。慕倾琅挣扎了下，却没挣开。 她恼怒的看向林清，“放开，你这是要做什么！” “带走。” 林清说完，转身就往监狱里面走。 侍卫立刻带着慕倾琅跟了上去，越往里走，慕倾琅越害怕。 里面乌漆嘛黑的，还有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就连地面都有红色痕迹。她甚至还看见有新鲜的血液正在被清扫。 “这，这怎么是红，红色的？”慕倾琅有些怯怯的问了一句。 侍卫面不改色，“流的血多了，自然就红了。” 慕倾琅双腿一软，差点没摔倒在地，可侍卫力气很大，稳稳的抓住没让她摔倒在地，几乎是单手拖着她往前。 一直到最里面。 慕倾琅眼中的害怕几乎凝为实质。 侍卫一松手，慕倾琅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 此刻，正中央的木架上正绑着一个狼狈不堪的男人，显然是受过刑了，此刻男人的衣服破成一条一条的，浑身都是血。 “林清，你不得好死……” 那人还有气无力的骂着。 侍卫抬手就是一鞭子。 鞭子划破空气，发出咻咻的声音，慕倾琅都下意识的缩了缩身体，害怕极了。 啪！ 鞭子打出一条血痕，带起的血点子甚至溅到了慕倾琅的脸上。 慕倾琅几乎傻了，她呆愣愣的抬手摸了摸脸上的温热，然后将手放在眼前看。 “血，是血……” 她呆愣愣的看着这一幕，看着那人的声音逐渐从叱骂变成了求饶。 求林清让他死，让他解脱。 慕倾琅被带离现场的时候目光呆滞，身下有可疑的水迹，侍卫拎着她，皱着眉头，眼带嫌弃。 真是不惊吓。 慕倾琅都被吓傻了，可事还没完。 林清直接将人带打板子，足足打了三十大板，足够慕倾琅躺几个月。 慕倾琅从开始的怒斥，到后面直接晕了过去。 “大人，打完了。” 侍卫报告。 “送回安平侯府。”林清声音平静。 慕倾琅被送回安平侯府。 安平侯回到侯府就斥责了慕夫人一顿，并说了林清的原话，慕夫人都快疯了。 正在她在想办法要怎么救出慕倾琅时，门房来报：“夫人，二小姐回来了！” “倾儿！”慕夫人连忙往外走。 可等看见被人抬着进来陷入昏迷的慕倾琅，她连忙扑了过去，大喊大叫起来，“倾儿，我的倾儿！” “大夫，快请大夫！” “倾儿！” 慕夫人趴在地上，双手托住慕倾琅苍白的脸，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哽咽着说：“倾儿，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宋绵绵，谢渊，林清……” “你们不得好死！” - 慕倾琅的处罚结果也很快传入了宋绵绵耳中。 “真打啦？”宋绵绵吃着小鹿剥好的橘子，心情相当不错。 “是啊。”小鹿点头，“打的可惨了，据说送回家的时候血肉模糊的，人都昏过去了。” 她轻笑一声，“慕夫人哭天喊地的，还咒姑娘您……” 说到这，小鹿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转而道：“总之，慕倾琅就是活该，罪有应得！” 宋绵绵吃完最后一瓣橘子，“唉，知道她也要躺几个月，我感觉心情好多了。” 小鹿和知梅对视一眼，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夫人，那慕夫人小肚鸡肠，睚眦必报，这件事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知梅低声说，眉间带着忧色。 “不怕。”宋绵绵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她做什么？” 小鹿点头，“就是，知梅你别太担心。” 看两人都如此有信心，知梅的心也微微松懈下来，“夫人，今天可没人陪您打麻将了，您让沈夫人也回家去了。” 宋绵绵想了想，看着两人，“你俩的账本看完了吗？” 知梅和小鹿同时一僵。 就像是被老师点名的学生，眼神闪躲又心虚。 “没看完。”宋绵绵的唇角微微上翘，带着点得意，“你们俩还有心思操心我呢，赶紧看你们的账本！” 知梅：…… 小鹿：…… 两人对视一眼，才觉得惨的人居然是她们。 谢渊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小鹿和知梅坐在宋绵绵身边的小案上认真看账本。 宋绵绵则是吃着剥好的橘子和橙子，一边指点两人。 谢渊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看见他，小鹿和知梅对视一眼，飞快的起身离开。 屋内只剩下谢渊和宋绵绵。 宋绵绵抬眸看他，“夫君，你回来啦。” “嗯。”谢渊点头，走了过去，“心情很好？” “当然啦。”宋绵绵眉梢轻扬，“慕倾琅不是被打了吗？跟我一样要躺好几个月呢，我当然心情好啦。” 谢渊唇角的宠溺更甚了些，他揉了揉宋绵绵的头。 “这才刚开始。” “什么？”宋绵绵没太听清，疑惑的看着谢渊。 谢渊捏了捏她的鼻子，“没什么，一切都有我，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养伤，早日康复。” “你总不想过年的时候你还趴着？” 第四百八十章 互相心疼 可恶！ 宋绵绵瞪了一眼谢渊，“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可要生气啦！” 她气鼓鼓的，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谢渊，眼里写满气愤。 “好好好。”谢渊立刻妥协，一脸宠溺的看着她，“是我说话不对，若是夫人伤好了，随夫人怎么罚我。” 宋绵绵顿时觉得她被戳中了痛处。 “谢渊！” 她怒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谢渊无辜的眨眼，转移话题，“晚饭想吃什么？” 说起这个，宋绵绵只觉得嘴里不自觉的就开始分泌唾沫，“辣椒……” “除了辣椒。”谢渊铁面无情的说。 宋绵绵微微撅嘴，“那就没什么想吃的了。” 顿了顿，她道：“要是不给我吃辣椒的话，我就饿死。” 她直接耍起小脾气来，反正心里笃定谢渊心疼她，舍不得她真被饿死什么的。 谢渊的眼里满是无奈，“太医的话也不听了？” 宋绵绵撅嘴，“夫君，就吃一点点好不好？一点点嘛。” 谢渊此刻后悔就不该提起这茬儿，毕竟绵绵撒娇的样子他是真的顶不住。若是绵绵想要别的东西，他自然没有二话。 但这违背太医叮嘱的，他为了宋绵绵的身体不敢也不能答应。 “夫君~” 宋绵绵伸出手，攥住谢渊的手轻轻晃了晃，“拜托拜托啦。” “换个要求。”谢渊只得不看宋绵绵的眼睛，以免心软。 当晚宋绵绵的要求还是得到了满足，不过方式有点不一样，吃辣椒的是谢渊。 而宋绵绵得到了谢渊的吻。 宋绵绵推开谢渊，“走开走开，你这根本不是让我吃辣椒，是在诱惑我。” 她感觉得到，却吃不到。 谢渊真是可恶。 谢渊被推开，索性坐在地上，眼神无辜的看着宋绵绵，“绵绵，那我没别的法子了。” “出去。”宋绵绵瞪他，“今晚你睡书房！” 谢渊起身上床，在宋绵绵身边躺下，“如今夫人只能趴着，是撵不走为夫了。” 他自然是要留在这里照顾绵绵的。 宋绵绵身体难受，夜里总睡不安稳，若他不在，他不安心。 他心里也清楚，绵绵这样说是心疼他，心疼他这几晚都没睡好，才故意叫他去睡书房。 他才不去。 宋绵绵瞪他，却没用。 她瞪着呢，谢渊的脸在她面前放大，而后堵住她的唇，加深了这么吻。 - 比起谢家的其乐融融，安平侯府上下没有一处安静的。 安平侯请了太医，给慕倾琅看了伤，开了药。 慕夫人哭的眼睛都肿了，整个人状若疯魔。云怜原本想嘲笑的，可她被慕夫人抓住了短处，整个人都惴惴不安。 慕倾琅在院子里大喊大叫，叫的撕心裂肺，安平侯倒是对她的吵闹有些烦躁，可想着慕倾琅毕竟被打了。 想到这，他直接离开了侯府。 任由侯府里这几个女人闹去。 慕倾琅的院子。 “疼，娘，我好疼啊。” “宋绵绵！你不的好死啊！” “娘，呜呜呜，疼，疼死我了……” “……” 一向妆容精致的慕夫人此刻憔悴极了，她坐在慕倾琅的床边，伸手握住她的手，“乖，乖，娘在，娘在啊。” “娘……宋绵绵，我要宋绵绵死。” “娘，我好疼啊！” 慕夫人忍不住看向一边的嬷嬷，“大夫呢！去请大夫！止痛的药，有没有止痛的药！” 第四百八十一章 重拳出击 三日后。 朝堂之上，一应事情都汇报议论之后。 陛下身侧的太监用公鸭嗓朗声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就在众人都准备散去的时候，一人走上前，“臣有本奏。” 众人循声望去，此刻上前站出来的正是谢渊。 “准。” 陛下轻轻颌首，扬声道：“爱卿请讲。” “臣要奏安平侯在城外欺压百姓，违占良田，致使城外良民李福身死。” 谢渊说着，送上奏折。 此事严重，当今陛下对这些事向来都十分关注，涉及命案便已经是大官司。 况且…… 朝堂谁人不知安平侯府的二小姐刚刚欺负了谢大人的夫人？ 整个京城更知道，谢大人待夫人极好，前几日一直都是林清在主张是惩罚慕二小姐，众人都因谢渊的沉默而奇怪。 如今方知，原来谢渊在寻摸更大的事。 太监已经从谢渊手中接过奏折，送到陛下的龙案上。 整个朝堂安静无声。 陛下已经打开奏折，看清上面的内容以及谢渊列出来的证据，他满脸怒容。 “放肆，真是放肆！” 他猛地一拍桌子，“安平侯好大的胆子！” 安平侯只是一闲散侯爷，并非每天都上朝堂，此刻天子一怒，他连发话的机会都没有。 “陛下。” 此时立刻有大臣上前，“此事严重，安平侯又是随陛下开国的功臣，臣认为不能只听信谢大人的一面之词。” 砰！ 陛下冷笑一声，“好一个一面之词，证据齐全，你跟朕说一面之词？！” “陛下。”谢渊抱拳，朗声道：“微臣愿意与安平侯当庭对峙，幸而才刚刚出事，微臣便收到消息，及时制止。” “若任由此事发展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他并不能漠视生命。 其实他完全可以等这件事继续发酵，等着尸骨累累，届时为平民愤，安平侯便是不死，也难逃流亡。 可他做不到。 因此思虑一晚之后，还是将此时爆了出来。 “好。” 陛下冷笑一声，“即刻传安平侯！” 安平侯收到陛下的传召，再得了提前透露的消息，一路火急火燎的往金銮殿去。 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他什么时候在城外侵占良田了，还有人死了？！ “陛，陛下哎……” 安平侯人还没进来，声音便已经传了进来，他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然后慌里慌张的跪好。 “微臣参见陛下，愿陛下万寿无疆。” “哼。”陛下冷笑一声，“还万寿无疆？朕快被你气死了！” “陛下恕罪！”安平侯以及满殿的朝臣都急忙开口。 砰！ 陛下将奏折丢到安平侯面前，“你还是先说说在这是怎么回事！若不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朕砍了你的脑袋！”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安平侯连忙求饶，他都快哭了，“陛下，此事臣真的不知道啊！陛下知道，微臣只喜玩乐，谋财害命的事微臣是真的不敢也不会做啊！” 他这话倒是让陛下冷静了几分。 毕竟是跟着他一起打天下的老兄弟，安平侯好吃喝玩乐，谋财还有可能，但害命的确不是安平侯的胆子能做出来的事。 “陛下，此事绝对是有人陷害！”安平侯的眼神落在谢渊身上，“前几日我家小女伤了谢夫人，谢大人这是蓄意报复！” “安平侯。” 谢渊声音冷沉，“请你慎言！此事人证物证俱全，安平侯有胡乱攀诬的时间，还是想想怎么跟陛下，怎么跟天下人交代。” 第四百八十二章 算什么大事 安平侯正要反驳，毕竟这些事他是真的没有做过，自然也无从承认。 可林清更快一步开口，“陛下，谢大人所言非虚，此事微臣也略有耳闻，正准备调查。” 两人言辞凿凿，且有证据在。 “微臣绝没做过！”安平侯大喊。 谢渊幽幽道：“安平侯，侯府不只你一人。” 安平侯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安平侯一颗心沉了下去，他很确定这件事他没做过，可正如谢渊所言，侯府并不只有他一人。 “陛下，微臣不知情啊……” 皇帝有些烦躁的摆了摆手，“一切都等调查结果出来再说。” “林清，此事交由你审，三日之内，朕要一个真相！” 林清上前一步，恭敬道：“陛下放心，不必三日，一日内微臣定会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 这件事飞快的在京城里传开，霎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安平侯府。 还没下早朝，慕淑妃便听说了这件事。 “淑妃。” 她身边的侍女低声说：“谢渊这分明就是肆意报复，可这分明是二小姐做的事，凭什么全家都得跟着受累？” “侯府好的时候淑妃您没跟着享福，如今侯府出了事您倒是受了牵连。原本陛下说了过来陪您用午膳的……”她犹豫了下，才继续道：“可方才那边传消息说陛下今儿不来了。” 要说此事不是受了安平侯府的牵连，她才不信。 “长梦。” 慕淑妃打断她的抱怨，“这些话不要再说。” 长梦和长欢都是自幼便在她身边的侍女，不过长欢心思多，长梦则是单纯一些，如今也是她身边唯一能信任的人。 “淑妃……” 长梦撅嘴，“您就是太好说话了，所以那些人才……” 慕淑妃一个眼神看过去，长梦只得闭嘴。 过了好一会儿，长梦才说：“淑妃，您若是能有好消息就好了。” 她看了一眼慕淑妃的小腹。 如今陛下的身体越来越差，淑妃却还年轻，一旦陛下…… 那淑妃便无人可依，将来新帝登基，淑妃的年纪却比新帝还小些，又要如何自处？ 若是淑妃能有好消息，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将来总算有个依靠。 可自淑妃入宫这一年来，也算盛宠不断，却一直都没有好消息，这也成了长梦的心结。 不过淑妃倒是一直都很镇定。 听到这话，慕淑妃垂眸看了一眼她的小腹，声音平淡无波，“你想的太多了。” 她是个人吗？ 她只是个物件。 被送进宫中，成为陛下的嫔妃，她没有说不的权利，她的命运从不由她主宰。 “淑妃。”长梦的眼里全是心疼，她真的想不明白，别的嫔妃都千方百计的争宠，可淑妃怎么就是不上心。 “午膳都准备好了，要不您亲自给陛下送去？” 慕淑妃横了一眼长梦，长梦立刻低头不敢再开口。 - 安平侯府。 安平侯回到侯府，左思右想觉得此事不对，他直奔慕倾琅的院子。 自慕倾琅受伤回家这几天，慕夫人时刻陪伴在女儿左右。 听侍女说安平侯来了，慕夫人有些奇怪，可在人进门时候还是颇有些哀怨的嗔道：“原来侯爷还记得我们母女吗？” “哼。” 安平侯冷笑一声，“你究竟做了什么！” 慕夫人心头一震，这才看清安平侯黑沉的脸，她眼眸闪烁了下，勉强扬起一抹笑，“侯爷，您在说什么？” 安平侯从来就不蠢，他只是因为喜爱琳琅，这才一直纵容她。 此刻他一看就知道慕夫人的表情不对，脸色当即更沉了几分。 “你究竟做了什么！” 安平侯气的胸口剧烈起伏，他愤怒的看着慕夫人，“现在全家都要被你害死了！” 什，什么？ 慕夫人有些不可置信的抬眸看安平侯，勉强扯开一抹笑，“侯爷，我真的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城外侵占良田一事，是否为你所做？” 慕夫人心头一颤，慌忙摇头，“侯爷明鉴，我哪有这样的胆子？此事定是有人陷害，还请侯爷明鉴！” 安平侯眼眸微眯，“今天谢渊在金銮殿上说起此事，人证物证俱在，陛下已将此事交由林清调查。” 慕夫人猛地抬头，瞳孔地震！ 不管是谢渊还是林清，这二人对她可都不友善。 “报复！”慕夫人猛然开口，“侯爷，这定是谢渊记恨倾儿一事，所以蓄意陷害报复。” “够了。”安平侯打断慕夫人的话，“只要你没做此事，便是他们报复又如何？” “无凭无据的事，陛下也不能耐你何。” 正是如此，慕夫人才心慌，想了想，她又说：“侯爷，这件事要不还是跟淑妃说说。” “他们如此污蔑淑妃的娘家，可曾将淑妃与陛下放在眼中？” 安平侯的眼神倏地变得锐利，好似一柄钢刀一般紧紧盯着慕夫人，“你到底做没做。” “我没……” “啪！” 安平侯抬手就是一巴掌甩了过去，“贱人！” 慕夫人被打的一个趔趄，踉跄倒地，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肿。 “爹，您，您怎么能打娘呢？”慕倾琅连忙出声，她从小就知道爹娘鹣鲽情深，恩爱无比。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安平侯对慕夫人动手。 “闭嘴！”安平侯怒斥一声，慕倾琅被吓的一个缩瑟，他才看向慕夫人，“你在城外侵占良田，导致有人自尽，此事已涉命案，陛下亲自过问。” “你是要害死全家啊！” “爹。”慕倾琅看慕夫人可怜的样子，忍不住再次开口，“城外的庶民死了就死了，您是跟随陛下打天下的人，是尊贵的侯爷。” “死个人怎么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这话你怎去跟陛下说。”安平侯一句话堵住慕倾琅的嘴，“死个人是没什么，可此事闹到陛下面前，那就是掉脑袋的事。” 安平侯说完，转身就走。 慕夫人心慌极了，连忙跟上去，“夫君，你要去哪？” 安平侯脚步一顿，直接吩咐，“将这贱妇给我绑起来，送去大理寺！” 第四百八十三章 跑了 “侯爷！” 慕夫人立刻大声求饶，“我没有，我没做，我真的没做！” 眼看着事态开始不受控制，趴在床上的慕倾琅也着急了，她急忙出声，“爹，爹，娘没做，娘真的没做。” “爹……” 慕倾琅的哀求并没有用。 安平侯面无表情，显然是下了决心，若是舍弃一个琳琅能保全他。 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这里的事闹的很大，云怜在她的院子里都听说了，听说是慕夫人倒霉，她当即就想过去看笑话。 要真是琳琅被休了，那侯夫人可不就是她？！ 可她刚迈步，就想到慕夫人那天的威胁，想了想还是没过去。 万一慕夫人看到她就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那就不好了，回头她让侍女转述现场情况也是一样看热闹的。 云怜按捺住去看笑话的心思。 但她没想到，她没去，慕夫人的人却过来了，“云姨娘，夫人请你过去。” 云怜浑身一僵。 请她过去做什么，不言而喻。 无外乎就是想用那个短处威胁她，让她求情。 可她不敢不去，她脸色难看，“知道了。” 云怜到的时候慕夫人等人已经被带到了院子里。 “侯爷。” 云怜福身行了行礼。 安平侯顿时拧眉，“你怎么过来了？”他正烦着呢。 云怜心里暗暗叫苦，她才不想过来呢。 她余光扫过慕夫人，果不其然，慕夫人此刻正看着她，那眼神分明是在威胁。 “侯爷，妾听说家里出事了，所以想过来看看。”云怜楚楚可怜面带关切的看向安平侯，“无论如何，侯爷都要保重身体。” 安平侯眉眼舒展开，“还是云怜贴心。” 呵呵。 云怜讪讪的笑了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好似这才看见慕夫人的惨状，连忙出声训斥婆子，“这是做什么？竟敢对夫人无礼，还不快松手！” 她挽着安平侯的手臂，“侯爷，为何要抓姐姐啊？” 安平侯眉宇之间的烦躁之意更甚，“此事不必你管，你照顾好小宝便是。” 云怜讨了个没趣，要不是有把柄在慕夫人手中，她此刻应当在旁边看戏嗑瓜子才对。 “侯爷就告诉妾嘛。”云怜软声撒娇，一点儿都不在意此处还有许多下人。 安平侯这才简单将事情说了一遍，听的云怜遍体生寒，“这……” 安平侯冷笑一声，“现在知道她闯了多大的祸。” 云怜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慕夫人，却对上一双凶狠异常的眸，她心里颤了颤，昧着良心说：“侯爷，此事尚未有定论。” “妾觉得若是现在将姐姐交出去，难免旁人会议论侯爷您为了自保而舍弃姐姐。”云怜轻声说：“此事既已经在查，我们不妨等等。” 安平侯拧眉。 旁人议论什么的，他并不会在意。 但他又觉得云怜说的不错。 云怜继续道：“况且淑妃如今正得宠，想必陛下定不会允许谢渊他们肆意污蔑侯爷。” 安平侯点了点头，挺直了腰板，“那是。” - 林清奉命彻查此事，他并未耽误时间，下朝之后便领着人接过了谢渊手里的人证。 又去城外看了具体情况，调查幕后指使之人。 他只一出发，一路上便已经有不是好人递了消息过来，各种说法都有。 很快。 林清就领着人朝安平侯府去。 安平侯今天一整天都没出门，惶惶不安的在侯府待着，听说林清来了，他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 “林大人。” 此刻的安平侯态度客气多了，“事情调查的如何？” 林清面无表情，“侯府管家之子已经招认，此事是听从侯夫人的吩咐。” “侯爷，侯夫人呢？” “里面！”安平侯一秒都没犹豫，立刻道：“在里面，请。” 他现在只担心，此事可万不要牵连到他。 “去抓人。”林清一声令下，他身边的侍卫立刻往里冲。 “林大人。”安平侯忐忑不安的看着林清，“此事本侯是真的不知……” 林清微垂眼帘，“这些话，安平侯还是说与陛下听。” 安平侯：…… 林清随口敷衍了一句，也往里面走去。可刚走没几步，就见一个侍卫匆匆的跑出来，“大人，嫌犯不见了！” 林清眼神一厉，“封锁整个侯府，彻查。” 他的眼神扫过安平侯。 安平侯额头沁出大颗大颗的冷汗，焦急的说：“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呢？刚刚还在呢。” 他飞快的往里走，身后传来林清的声音，“安平侯。” 林清的声音冷冷的，听的安平侯后背一凉。 “林大人，刚刚的确是在的……” 安平侯说了什么不重要，要紧的是林清的人将整个侯府翻了一遍，都没发现慕夫人。 安平侯自然也没闲着。 等他确定，琳琅真的不在侯府之后，他整个人都傻了。 他此刻甚至开始后悔，后悔上午为什么要听云怜的话，没有直接将那贱妇送去大理寺。 此刻他脸色苍白，“林大人……” 林清并未听他辩解，直接道：“全城通缉琳琅，掘地三尺也要将此人找出来。” 说完，他转身就往侯府外走去。 安平侯想了想，同样跟了出去，他要进宫，他要去见陛下。 云怜收到消息，同样激动的跑了过来，“侯爷……” 安平侯霎时沉下了脸，没好气的瞪了一眼云怜，“滚回去！”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他说完，转身就走，不再理会云怜，云怜站在原地，看着安平侯的背影眼眸闪烁。 林清一边命人追查琳琅，他却是朝着皇宫走去，此事需得尽快向陛下禀报。 安平侯跟林清同时进宫。 刚进御书房就直接跪了下去，“陛下，老臣知错，老臣家教不严，做出此等丑事，还请陛下降罪！” 一听这话，皇上心里顿时有了数。 他没理会安平侯，直接看向林清，“林清，你说。” 林清详细的将调查经过都说清楚，听得陛下龙颜大怒。 砰！ 他一巴掌拍在龙案上，“混账，简直混账！” “慕雄，这些年你缺吃少穿了吗？！你要去侵占良田，谋财害命？” 安平侯的头更低了点，哭着道：“陛下，微臣真的不知情……” “那更可恶！”皇帝一巴掌拍在桌上，“你信不信朕砍了你的脑袋！” 第四百八十四章 去死吧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安平侯此刻好似只会说这一句话，林清站在一旁看着，面无表情，却莫名叫安平侯背后发凉。 此刻陛下已经看向他，“安平侯管家不严，褫夺爵位，琳琅贪心不足，罪大恶极，秋后问斩。林清，你务必尽快将人抓捕归案。” “安平侯府所得不义之财，尽数充入国库。” “陛下！”安平侯当即就想求饶，没了爵位，又要抄家，那他以后怎么办？ “安平侯。”皇帝的声音很冷，一个眼神过去，安平侯内心酸涩，却也只能跪地道谢，“微臣，叩谢陛下。” 离开皇宫时，安平侯好似一下老了许多，他的背都变得佝偻。 这一切林清都看在眼里，他没有丝毫同情。 这些年来安平侯从不约束亲眷，当初立下功劳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抛弃糟糠之妻，这些年来慕夫人更是仗着侯夫人的身份没少兴风作浪。 慕倾琅也素来是京城贵女中数一数二的刁蛮任性，这一切都离不开安平侯的纵容。 有今日的苦果，也是因为当初的纵容。 此事很快在京城传开，整个安平侯府哭声一片，从现在开始他们就要搬离这偌大的侯府了。 除开慕倾琅，就属云怜最伤心。 她图谋着侯府的荣华富贵，费尽心思的为年迈无子的侯爷生下一个儿子，荣华富贵还没好好享受呢，侯府就败落了。 “云怜？” 她的沉默引起了安平侯的注意，安平侯拧眉看过来，冷笑一声，“你要是现在想走……” “侯爷。”云怜忙道：“妾仰慕侯爷，侯爷便是赶妾走，妾也不走。” 她伸出手揪着安平侯的衣角，模样显得楚楚可怜，“侯爷要撵妾走吗？” 安平侯的神色缓和了几分，“自是不会的。” 云怜是他儿子的生母。 云怜乖巧柔顺的靠在安平侯怀里，“侯爷，不管你到哪里，我和小宝都会永远追随您。” 说着，她又似不经意一般叹息一声，“只是没想到，姐姐会为了一己之私，连累了侯爷您。” 安平侯眼里划过厌恶，“别提那贱妇！” 话音刚落，就有人前来回消息，“侯爷，二小姐说她不走。” “哼。” 安平侯冷笑一声，“爱走不走，既不愿走那就留在这。” 他正烦着呢。 当娘的不省心，生了个女儿更是纨绔跋扈！况且这件事认真算起来，全都因慕倾琅而起。 要不是慕倾琅因为嫉妒对宋绵绵出手，也不会导致后续的连锁反应，这么一想，安平侯心里对慕倾琅再无疼爱，只有怨恨。 那就是个扫把星！ 这…… 管家听到这话，一时不知道侯爷是气话还是认真的。 云怜的眼里倒是划过一抹喜色。 不带走好啊。 真要带走那慕倾琅不得她来伺候？毕竟如今慕倾琅还在床上趴着呢。 就在这时，云怜觉得有人在看她。 她顺着视线看去—— 却见一个婆子正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对上她的眼神，微微一笑，用口型说了一句话：我知道你的秘密。 云怜脸色大变。 她明白这婆子的意思。 知道那个秘密的只有慕夫人，这是慕夫人为慕倾琅留下的后手。 云怜心里明白，她没有选择，可心里还是十分难受。 慕夫人为了那个不争气的女儿还真是不择手段，这么一个弱点将她利用了个彻底。 心里不忿，云怜嘴上还是道：“侯爷，我去跟二小姐聊聊。虽说此事是夫人做的，但二小姐还是个孩子。” “哼。”安平侯冷笑一声，只当云怜是要去找慕倾琅为之前被为难的事出气，他也没阻止，“去。” 反正他现在想到慕倾琅就烦。 云怜得了允许，直奔慕倾琅的房间，她人还没进去，就听到屋内传来慕倾琅的怒骂声。 “我不走！我不信！” “我是侯府二小姐，我娘不会逃走的。” “滚开！” “……” 云怜微垂的眼眸里划过一抹寒光，抬脚走了进去。 “滚出去！”慕倾琅看见云怜，愤怒的看了过来，“你这个贱人，你是来看本小姐笑话的吗？” 云怜简直快气死。 要不是琳琅的嬷嬷手里还捏着她的把柄，她自然会丢掉受伤的慕倾琅，让这小贱人自生自灭。 “你们先出去。”云怜看向屋内的侍女。 侍女们面面相觑，一时有些犹豫，云姨娘和二小姐不和，这是整个侯府都知道的事。 慕倾琅冷笑一声，“你敢命令本小姐的人？” 云怜真觉得慕倾琅蠢笨的无药可救。 她越过慕倾琅，直接看向侍女，“侯爷没了爵位，你们还不去为自己谋一条生路吗？” 话音落下，几个侍女对视一眼，飞快的跑了出去。 “你们……”慕倾琅不可思议的看着几人的背影，没想到素日讨厌奉承她的侍女们此刻居然说走就走，真的走了。 “你……”她又看向云怜，刚要开口，云怜就没好气的打断她，“二小姐还是省省，如今还叫你一声二小姐，明日可就不一定了。” “如今侯爷还愿意带上二小姐，我劝二小姐还是见好就收。” “那是我爹。”慕倾琅一脸自信，“难道我爹还能丢下我不成？” “呵。” 慕倾琅话刚说完，就见云怜一脸嘲讽的看着她，似是在嘲笑她的天真。 “说到此，此事因你得罪了宋绵绵和辰王妃而起，谢渊为此调查安平侯府，牵扯出你娘在城郊侵占良田闹出人命的事。” “如今你娘跑了，你不会以为在侯爷心里，你还是以前那个乖女儿？” 慕倾琅脸色巨变，眼神闪烁，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承认，云怜说的有道理，可是…… 她私心里自然是不愿意承认。 “我……” “二小姐没得选，赶紧让人收拾东西。” 云怜转身走了出去，看了一眼呆在门外的侍女，“给慕倾琅收拾东西。” 她径直走了出去，走到安平侯身边扬起一抹浅笑，“侯爷，二小姐方才是说气话呢，她自是要跟着我们一起的。” “哼。” 安平侯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刚刚云怜走的时候他想了很多，甚至觉得慕倾琅不跟着也无所谓，如今伤着呢，要是跟着他还需人照顾，需要治伤。 简直是浪费钱。 谢家。 安平侯府出了事，宋绵绵自也听说了。 得知琳琅在城郊做的那些事，她拧紧眉头，“早知道她不是良善之辈，却没想到如此可恶！” “是啊。”小鹿点头，“不过还好，如今慕家没了爵位，那慕夫人又即将被问斩，那慕倾琅如今也蹦跶不起来了。” 知梅点头，“慕家罪有应得，死有余辜，只是可怜了我家夫人，平白糟了这么大的罪。” 她最最最心疼夫人了。 宋绵绵抬手拍了拍知梅的脑袋，“好啦好啦，这话你都说好多次了。” 知梅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奴婢也没说错嘛。” “是是是，是没说错。”宋绵绵轻笑了声，“知道我家知梅心疼我，我这心里可开心了，就连伤都能早日好呢。” 知梅又开心又羞赧，总觉得夫人这话就跟哄小孩儿似的，往日夫人跟蓁蓁小姐说话也总这样。 她微微撅嘴，“夫人，我不理您了。” 她看了看时间，转身朝外走去，准备去给夫人熬药。 屋内，宋绵绵和小鹿看着她的背影，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当晚。 谢渊并未按时回来用晚膳，而是让夏遇回来传了消息，说是琳琅出逃，他要协助林清追查。 宋绵绵当然理解。 不过这还是她受伤以来谢渊第一天晚上没有陪在她身边，宋绵绵还是有点儿不习惯。 她捏着鼻子喝了药之后没一会儿便觉得有些困倦，小鹿和知梅看她这样，对视一眼，默契的转身退出了屋子。 半夜，谢家。 一道穿着侍女衣服的身影鬼鬼祟祟的朝着谢渊和宋绵绵所在的院子而去。 夜色浓重，今夜星月无光，呼啸的寒风让人在夜里不自觉的拢了拢外套。这身影走到院子门口，动作轻柔的推院门。 嘎——吱—— 院门被缓缓推开，这声音在夜色里都被拉长。 她探出头左右看了看，确定里面没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迅速迈步进去，这才将门关上。 整个院子安静的可怕，已进冬日，连虫子的叫声都没有，安静的只有她的脚步声。 她直奔主屋。 那是宋绵绵和谢渊的住处，而谢渊今天晚上不在。 她小心的进了门，缓缓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她举起握住匕首的右手，朝着床上插去—— 她接连扎了好几次，次次用力，恨不能直接扎穿被子，将被子下的人扎出几个血洞才好。 “宋绵绵，你去死！” 她的嗓音沙哑且疯狂。 就在这时，屋内的蜡烛骤然被点亮，站在床边手里拿着匕首的人下意识的抬手挡住眼睛，适应了黑暗的眼睛骤见光明。 她适应了几秒这才看清屋内的情况。 被她是扎穿的没有宋绵绵，只有床上的被子和枕头，宋绵绵此刻正完好无损的趴在她对面的位置。 谢渊和林清都在。 而众人也都看清了带着兜帽，穿着侍女服的人，正是林清和谢渊在追捕的罪犯琳琅。 “你们……” 琳琅此刻自然明白过来，她被算计了。 可这些人是怎么知道她今晚会来找宋绵绵的？！ 她看着最中央的宋绵绵，眼里闪过一抹寒光，她握紧了手里的匕首，直接朝着宋绵绵刺去—— “去死，贱人！” 第四百八十五章 都得死 疯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刺她？ 不等宋绵绵说话，谢渊和林清已经同时出手，一个护住宋绵绵一个一脚踹开琳琅。 砰！ 琳琅狠狠的砸在地上。 噗。 她吐出一口鲜血，滴滴血花溅落在地板上，她原本是想逃出城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可这件事情的速度超出她的意料，她刚刚离开安平侯府，甚至都还没出城呢，城门就已经被封。 全城都在搜捕她。 她无路可去，一旦在京城待的久了不仅不能保住她，反而还会暴露更多的事。 她哪都不能去。 而陛下已经下令，她无论如何都活不了，既如此，还不如先来找宋绵绵算账。 但在看到林清和谢渊的时候，她就知道。 她被算计了，被放弃了。 她抬起头，看向宋绵绵，眼里的恨意几乎宁为实质，“宋绵绵，你别得意，你不得好死。” 宋绵绵：…… 她在想着，她什么时候得意过。 “抓起来。”林清一声令下，即刻就有侍卫上前从琳琅的手里抢过匕首，将人控制起来。 可就在这时。 琳琅噗嗤一声，从嘴里吐出更多的血来。 谢渊护在宋绵绵身前，林清回头也想做同样的动作，正瞧见被谢渊妥帖保护着的宋绵绵。 他怔了一秒，转头再看琳琅，拧紧眉头。 琳琅噗嗤噗嗤的吐了好多血，遍地都是，宋绵绵等人心里都很不好的预感，“大夫，快去请大夫。” “呵。”琳琅跌坐在地上，看向宋绵绵，眼中全是讥诮。 “没用的，我来之前就给自己喂了毒，要么你死，要么我们一起死。”她本是想趁着宋绵绵身体不便，送这小贱人去死。 可她没想到她被放弃的如此迅速，竟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就中了毒。 听到琳琅的话，几人都皱起眉头。 琳琅…… 有这么大的魄力吗？ 居然能做出同归于尽的选择，反正宋绵绵觉得不太像。 琳琅一看就是很惜命的人。 “就在这时，林清陡然出声，“说出幕后指使，否则慕倾琅别想好过。” “你不准动她！”琳琅陡然有了点力气，怒视林清，“她是侯爷女儿，身份贵重，你……” 林清并未反驳，但眼神直勾勾的看着琳琅，好似在说：什么人他动不得？ 谢渊跟着说：“我收到消息，慕雄对慕倾琅再无耐心，若不是云怜，慕倾琅此刻应该已经流落街头。” 他眼眸幽深的看着琳琅，“你抓住了云怜的弱点。” 琳琅心中一跳，这些人太聪明了，只凭借着只言片语，就能从中猜出许多事情。 而那些事正是她不想让他们知道的。 她明白，此刻的她难逃一死，但她舍不得死，舍不得留下女儿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 正如谢渊所说，侯爷心性凉薄，当初抛弃糟糠之妻，对慕清姜多年来不闻不问，如今换成慕倾琅，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外。 想到这，琳琅只觉心中悲哀。 她呵呵呵的笑起来，随着她的笑，嘴角有鲜血不断落下，“我，我只知，知道。” “你们，都，都要死……” 第四百八十六章 拿捏呢 随着琳琅的话音落下，她嗬嗬的喘着粗气，呼吸愈发的缓慢了，此刻的她已经是出得气多，进的气少。 “没救了。” 林清看她这样，心中已然有数，对身边的侍卫说：“将人带出去，别脏了屋子。” 噗。 听到这话，琳琅气的又吐出一口血，想说什么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眼前一黑，头不甘的落在地上。 停止了呼吸。 谢渊下意识的伸手挡在宋绵绵的眼前，不让她看到这一幕。 “莫怕。”谢渊的声音在宋绵绵耳畔响起，宋绵绵虽然不怕，但唇角还是微微上翘。 林清往外走的脚步一顿，旋即走的更快了点。 屋内血腥味弥漫，谢渊命人抬着宋绵绵的床出了屋，这屋如今是没法住人了，等回头让人收拾干净将味道驱散再搬进来。 琳琅自有人收拾。 谢渊将宋绵绵安置好，这才出门，林清正站在院中。 林清穿着单薄的暗红长袍，皎洁的月色洒落在他身上，听到脚步声，他抬眸看向谢渊。 月色的映衬下，他双眸黑亮，下意识的往谢渊身后看了一眼，又飞快收回视线。 若非谢渊盯着他，怕都不会发现。 “林大人。”谢渊抱拳，“今日多谢。” 林清同样客气，“谢大人客气，此乃分内之事。”抓捕琳琅的确是他分内之事。 “谢某还有一个疑惑，不知林大人可否解惑。”谢渊看着林清。 林清停下即将转身的脚步，“请讲。” “林大人如何得知这贼人今晚会来谢家？” 今天的事是林清跟他说了直接来谢家设好的陷阱，当时林清说的信誓旦旦，只是他如今才能问出疑惑。 林清顿了顿，道：“消息来源我已经让人在查。” 他并非不明白谢渊的意思，他同样也觉得有问题。 谢渊颌首，“有了结果不知道林大人可否告知一声。” “可。”林清再次点头。 正事说完，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好在很快有侍卫过来，“大人，事情都处理好了。” 林清点头，对谢渊抱拳，“告辞。” 谢渊点头。 林清走到院子门边时脚步顿了顿，又说：“希望今日之事没有惊扰到……谢夫人。” 说完，转身大步离开，不给谢渊接话的机会，免得被谢渊气到。 谢渊：…… 他看着林清的背影，薄唇微抿，作为一个男人，他看得出林清对自家夫人的不一样。 知道那代表什么。 但林清从未有逾距之举，甚至两人之间还算得上朋友。 若非宋绵绵，两人成为挚友也不一定。 - 翌日。 琳琅畏罪自尽，服毒身亡的消息被传出，刚刚跟着前安平侯慕雄从侯府搬到别院的云怜也知道了此事。 她第一反应就是松了一口气。 慕夫人死了！ 她心里的那个巨大的威胁也落下去一大半，只要她能将琳琅留下的那个嬷嬷处理掉，那就再也没有人能威胁她了。 想到这，云怜一时心里有些火热。 到时候慕倾琅还不是随便她拿捏？ 就慕倾琅那个小贱人，当初怎么嘲讽她的，她都要一一报复回来。 就在这时，那嬷嬷又朝着云怜走了过来，脸色难掩哀戚之色。 云怜心里一紧，顿时有不好的预感。 她又来做什么？！ 反正没好事。 不等云怜开口，那嬷嬷便直接走到她面前道：“云姨娘，夫人让我告诉你，好好照顾二小姐，一旦我或者二小姐出事，您的秘密会传遍京城。” “你……”云怜真的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反问：“她不是死了吗？” 嬷嬷眼里划过一抹哀色，对云怜的措辞也有些不满，就连语气都生硬了不少，“云姨娘，夫人的安排不是你可以置喙的。” “便是夫人出了事，也自会护着二小姐。” 侯府上下都知道，夫人有多疼二小姐。 眼前这人手里抓着她的秘密，她不敢反驳，只能沉默。 嬷嬷来这里似乎就是为了说这样的话，说完福了福身，转身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云怜想了想，眼眸微眯，对身边的侍女说：“姐姐都出了这么大的事，总该叫二小姐知道？” 她刚刚被这嬷嬷的话吓到，可等这人走了之后仔细一想，她是需要忌惮他们，可他们自然也需要忌惮她。 她只要对慕倾琅做的不太过分，那嬷嬷便是不满，也不敢真宣扬她的事。 否则，慕倾琅就等死！ 很快，云怜就听到了慕倾琅的怒骂声，她的心情这才变得不错，唇角微微上翘，抱着怀里的小婴儿。 “小宝小宝，你要快快长大，给娘撑腰呀。” 第四百八十七章 都怪谢夫人 谢渊刚将林清送走，后脚夏遇又匆匆走了进来，“大人。” “杨家来人，说小公子又病了。” 谢渊往屋里走的脚步一顿，“请大夫了吗？” “请了。”夏遇忙说：“刚收到消息就已经让人去请了。” “嗯。”谢渊颌首，“让人过去盯着，天色已晚我就不去了。” “可是……” 夏遇刚要说话，就被谢渊打断，“按我说的做。” “是。” 夏遇转身离开。 谢渊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进屋。 最近杨家那边一而再，再而三的闹出杨启生病的事。 小孩子生病很正常，可这也病的太频繁了。 他并不愚钝，白露的一些暗示他清楚明白，若非碍于恩情，他不会多看白露一眼。 “怎么了？”他刚进门，宋绵绵就抬眸看他。 方才她隐约听到点声音，但听的并不真切，所以这会儿才多问一句。 “没事。” 谢渊轻声安慰，“时间不早了，赶紧休息。你现在的身体需要多休息。” “奥。”宋绵绵点了点小脑袋。 杨家。 白露抱着哭闹不止的杨启站在屋内，一直往院子外看。 她微微皱眉，有些焦急，都这么久了，怎么谢大人还没来啊。 就在这时，一个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夫人。” 进来的正是莺红。 白露往她身后看去，却不见谢渊，只看见夏遇，她眼里顿时划过一抹失望。 “谢大人说天色太晚，未免误会，他就不过来了，明日一早再来看小公子。”莺红说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 白露低头看了看怀里还在哭泣的杨启，心情很是复杂。 怎么会？ 启儿哭了，谢大人是肯定会来，必定会来，一定会来的啊。 白露有些烦躁，各种思绪在她脑子里转过之后，她得到了一个结论。 定是谢夫人不让谢大人来！ 想到这，白露咬紧下唇。 肯定是宋绵绵担心谢大人会被她吸引，毕竟谢夫人这段时间受伤，可不能照顾谢大人。 谢大人正是青壮男子，怎么可能几个月都不需要女人？ 谢夫人定是心里有危机感了。 想到这，白露在生气的同时还有点小得意。 能让谢夫人有危机感，说明她在谢大人的心里是不一样的，想到这，白露还有点小激动。 她抱着杨启的手更紧了点，在心里喃喃。 启儿别怕，我们很快就会有家了。 就在这时，莺绿也从外面走了进来，“夫人，白大夫来了。” 进门的正是当初宋绵绵曾见过的那位白大夫，他得宋绵绵所托，照看白露的病情。 因着他医术颇为不错，性子又最为敦和，与白露更为本家，便成了专门照顾杨启的大夫。 “白大哥。”白露扬起一抹笑。 白大夫轻轻颌首，“我来看看启儿出了什么事。” 此地并无旁人，白露直接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晚上吹了风，有些受凉。” 白大夫上前为扬起把了脉，微微拧眉，低声说：“启儿最近总是生病，如此一来他的体质也会随之变差。” 他隐晦的提醒白露，“经常生病对启儿身体并无益处！” 白露叹息一声，“我也不想啊，可自从来了京城，启儿便总是生病。每次都嚷嚷着要爹爹……” 白大夫：…… 他的眉头更皱了点，不太明白白露为何要拿杨启的身体开玩笑。 “我给启儿开点药，这几日一定要注意保暖，接下来会越来越冷，启儿再生病那整个冬天都不会好了。” 第四百八十八章 以后一起玩 “整个冬天都不会好？” 白大夫说完，就听到白露的喃喃声，他看了一眼白露的表情，顿时心头一惊，有不好的预感。 连忙道：“这必定会给小公子的身体留下隐疾，对他以后一生都有妨碍！” 白露收回思绪，点了点头，“白大哥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启儿的，启儿是我唯一的孩子，我还能害他吗？” 听到这话，白大夫微微松了一口气。 对这话还是比较相信的，白露说的没错，她就杨启一个儿子。 白大夫认真看了看，果真如白露所言，杨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他稍开了点药便离开了杨家。 离开杨家走了一段时间，他还是看向身边的人，“明天给小鹿姑娘是传个消息，我有话想跟她说。” 他觉得今天这话还是跟谢夫人说说，他看着白露的状态很不对劲。 “是。” 身边人恭敬应下，两人这才伴着夜色回住处去。 翌日一早。 谢渊先问了夏遇杨启的情况。 夏遇忙回答，“小公子没什么大事，就是受了凉，身体虚弱。” 谢渊颌首，微微松了一口气，“叫大夫好生照顾。” “是。” 夏遇忙点头。 谢渊并未再多问，他虽感念杨家，却又不真的是杨启的父亲，代行父亲之责是他报恩，可不代表他喜欢被绑架。 况且绵绵如今还伤着呢，对他而言自然是绵绵更要紧。 杨家，一早白露就醒了。 昨晚谢大人说天色太晚不便过来，那现在呢？她一早就在门口等着，也不在意这十月底的寒风。 可她等啊等，一直等到天都亮了，也不见谢大人过来。 这时候谢大人都该去上早朝了。 白露不得不承认一点，今天早上谢大人看来是不会来了。 她难掩失落，低下头。 “夫人。” 莺红和莺绿对视一眼，想安慰又不知该怎么开口，只得低声说：“外面太冷了，您先进屋。” “小公子醒了，正闹着要您呢。” 白露这才收回思绪，眼神从两人身上扫过，“谢大人今日不来了？” - 昨晚睡的晚，因此起的也晚，她打了个哈欠，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气，拢了拢被子。 她怕冷。 屋内已经点了炭盆，暖烘烘的。 小鹿和知梅照例为她洗漱，送上早饭。 这几天躺下来，宋绵绵都觉得有点无聊了，她打了个哈欠，“是不是要下雪了啊。” “看天气是。”小鹿低声说：“不过姑娘你今年可不能去玩雪了。” 在她们眼里，宋绵绵就跟小孩儿一样。 果不其然，宋绵绵的脸上划过一抹失落，奥了一声，“可惜了。” “夫人不怕。”知梅比小鹿贴心许多，她柔声安慰，“今年夫人不能玩儿，可往后还有很多年呢，到时候奴婢陪夫人一起玩儿。” “如此甚好。”宋绵绵笑眯眯的点头，抬手揉了揉知梅的头，“还是我家知梅最贴心啦。” 小鹿失笑，也不争这点儿的宠。 只是道：“夫人，白大夫那边命人传了消息，我一会儿得出去一趟。” 宋绵绵当即点头，表情也变得凝重，“去。” 白大夫那边的消息自是与白露有关，她很关注。 第四百八十九章 半分心思都无 小鹿虽然对白露不满，却也知道这件事姑娘很在意，因此并不曾耽搁隐瞒，刚从白大夫那得到消息就立刻回到谢家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宋绵绵。 一番话听的宋绵绵不禁皱眉。 知梅更是瞪大了眼睛，“夫人，杨夫人真的会做这种事吗？” “小公子可是她唯一的孩子。”知梅低声说。 小鹿则是持反对意见，低声说：“她有什么做不出来？你可见过哪家孩子像杨家小公子这般体弱多病？” “你大可去问问你兄长，杨小公子以前身体如何。” 小鹿说完，又看向宋绵绵，道：“姑娘，要我说这件事就别管她了，反正是她自己的儿子，爱作践就作践去。” 非得姑娘为这些不相干的事劳心伤神吗？ 姑娘如今可还伤着呢。 小鹿这样说也是心疼宋绵绵。 “小鹿！” 宋绵绵低斥一声，“这样的话不必再提。” 她看向两人，“盯着杨家那边，一旦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立刻制止。” “……是。” 小鹿尽管不赞同，但还是答应下来，“夫人放心。” - 谢渊刚下早朝，不出意外的看到了杨家来人。 倒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说小公子身体不好，想见谢渊。 谢渊顿了顿，说：“我还有公务，处理完了得空再过去，你们务必照顾好小公子。” 杨家来的小厮听到这话，顿时面露犹豫和尴尬之色。 他来时夫人叮嘱了，一定要他将谢大人请回去。 他要是做不到，回去怕是无法交代。 “谢大人。”他忙再次开口，“小公子真的很难受，一直闹着要您，求您去看看小公子。” 谢渊沉了眉，眼神落在小厮身上，气势骇人。 小厮的头愈发低了些，可瞧着态度却是没变，仍是想请谢渊去看杨启。 “呵。”谢渊冷笑一声，“好。” “既是如此，我便去看看有多严重。”他迈步往前走去，夏遇和小厮急忙跟上。 杨家。 白露盼了许久，总算盼来了谢渊，她甚至都顾不上杨启，大步的迎了出去，一脸娇羞期盼的看着谢渊，好似一个等待着夫君归家的妻子。 “大人，您来了。” 她声音里的轻快几乎溢出来，“这一路来定是冷了，屋里有炭火，里面很暖和的。” 谢渊退后半步，避开她伸过来的手，直接道：“启儿呢？我是来看启儿的。” 白露的眼里划过一抹黯然，很快说：“启儿昨晚闹腾了一宿，刚刚才睡下，大人不若坐一会儿喝盏热茶。” “启儿睡不了多久，怕是没一会儿便会醒了。”说到这，她抬眸幽幽的看了一眼谢渊，“启儿醒了便又会闹着要爹爹了。” “不了。” 谢渊对白露的话内心毫无波澜，声音更是冷静的拒绝了白露的要求，“我还有公事，既然启儿还睡着我便离开了。” “大人！” 白露忙出声，目光殷切的看着谢渊，“大人就不能留下来陪陪启儿吗？” 她伸手就要去拉谢渊的衣袖。 但却拉了个空。 “大人……” 她眼里蓄满泪光，抬眸楚楚可怜的看着谢渊，“大人竟这般不顾念妾和启儿吗？” 谢渊：…… 他转眸看白露，眼里闪过锐光，拔高了声音说：“杨嫂子，你和启儿是杨旭兄弟的遗孤，我定会好生照料你们，保你们一生无虞。” 他加重了“嫂子”这两个字，自是在提醒身份。 白露听明白了。 她抬眸看谢渊，“大人是嫌弃妾吗？” 院内的人早就被她打发，此刻只有夏遇站在不远处。 谢渊：？？？ 白露的话真让他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什么叫嫌弃她？ 这根本谈不上！ 白露再上前一步，目光盈盈，“妾若能早些遇到大人……” “嫂子！”谢渊直接打断她，“我敬你是杨旭兄弟的妻子，才对你如此敬重，还望杨大嫂自重。” 他这话说的十分直接。 白露的脸霎时一片苍白，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谢渊，“难道大人对妾，就没半点心意吗？” 谢渊头大如斗，迅速退后两步，“杨大嫂误会了，在我心中，你的身份只是杨旭兄弟的遗孀。我对杨大嫂绝无二心，若是有什么做的让杨大嫂误会的地方，在此向杨大嫂道歉。” “没，没有吗？”白露不敢相信，“是不是，是不是谢夫人不让你纳妾？” “大人，我去求谢夫人，我可以去求谢夫人的。妾也不求名分，只求能跟在大人身边伺候。” “大人，谢夫人如今还伤着，根本不能伺候你，就算，就算只让妾跟在您身边伺候照顾一段时间也好。” 谢渊真觉得白露疯了。 他拧紧眉头，怒斥一声，“够了！” 白露都在说些什么？ “杨大嫂。”他的声音极冷，“与我夫人无关，我对你从来就没有任何一丝情意。” “杨大嫂，言尽于此，好自为之。” 谢渊说完，转身就要走。 白露眼看着他要走，彻底慌了，急忙扑过去，“大人，谢大人……” “您不要妾了吗？” “您不要妾与孩儿了吗？” 谢渊避开扑过来的白露，白露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她丝毫也不顾疼痛，仰头看谢渊，“大人，启儿需要您啊。” 谢渊的脚步顿了顿，“启儿再依赖我，我也并非是他父亲。”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了杨家。 白露就那么跌坐在地上，看着谢渊的背影，她眼眸呆滞，就连眼泪都掉不出来。 大人对她半点心思都没有。 怎，怎么可能呢？ 砰！ 杨府的大门在白露的眼前被关上，那一抹绯红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她眼前。 莺红和莺绿等人对视一眼，此刻都不敢上前去安慰。 她们尽管看出夫人的心思，却也没人敢提醒或者说点什么，毕竟夫人性格偏执，她们担心说了夫人会暴怒。 就在这时，屋内传来杨启的哭声。 两人对视一眼，默默转身进屋去安慰小公子，可无论怎么哄，杨启都只闹着要娘。 而此刻白露完全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就那么呆呆的坐在地上。 整个杨家都乱了。 第四百九十章 夫人也很优秀 谢渊出了杨家，看向夏遇，“安排人盯着杨家，别让杨启出事。” “是。” 夏遇忙点头。 谢渊刚离开没多久，这消息就传到了宋绵绵的耳中。 小鹿气的直拍桌子，“姑娘，我就说了她不安好心，你之前还总劝我别把人往坏处想！” 知梅也是一副吃到了大瓜的样子，“夫人，杨夫人怎么能这样啊？您对她多好，她怎么能，怎么能反过来还对大人有想法？” 这简直就是恩将仇报！ 纯善如她，反正觉得这件事性质恶劣，觉得白露是个坏人。 亏得她以前在几人讨论这件事的时候还一个劲儿的为白露说话，现在想想，真是恶心死她了。 “这就是人心。”小鹿看向她，“人心是这世上最不可测的东西，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吗？知人知面不知心。” “你只看表面，自然是千好万好的。” 知梅哦了一声，若有所思的点头，“我知晓了。” “就是说杨夫人表面看着和善可亲，实际上并不是这样，对。” 小鹿和宋绵绵对视一眼，打趣道：“还不算太笨嘛。” 知梅唇角一翘，自豪道：“我可聪明了呢。” 宋绵绵和小鹿对视，相顾无言。 如果这样说能让知梅开心一点的话，那随她。 没被反驳，知梅更开心了，但很快又反应过来，担心的看着宋绵绵，“夫人，那杨夫人的这件事怎么办啊？” “总不能真的让她，让她……” 宋绵绵轻笑一声，“夫君不是处理了吗？” 她觉得这件事谢渊处理的很好啊。 小鹿和知梅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大人的心里自是只有夫人一人，旁人任是谁都比不上的。” 宋绵绵嗔怪的看了两人一眼，“好好说话。” “我们又没说错。”小鹿也笑着说：“大人可是义正辞严的拒绝了杨夫人，一点儿念想都没留，夫人，如大人这般的男子当真是可遇不可求。” 宋绵绵抿唇笑了笑。 她想谦虚的说一句哪有，可想了想还是说：“是啊，是我运气好。” “才不是呢。”知梅说。 哦？ 小鹿和宋绵绵同时看向知梅，都想听听她有什么高见，就听知梅一脸笃定的说：“分明是夫人值得。” 小鹿眉梢一挑，倒没想到知梅能说出这样的话。 就听知梅又道：“这就是姻缘天注定。” 宋绵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轻轻敲了敲知梅的额头，“年纪不大，懂得还不少。” “那是。”知梅唇角高高翘起，一脸的骄傲，“可不能给我们家夫人丢脸呢。” 宋绵绵分明是在打趣她，知梅还回答的一本正经，更叫宋绵绵和小鹿都笑出了声。 转眼间，京城下了飘飘扬扬的大雪。 杨家那边谢渊和宋绵绵都有吩咐人盯着，白大夫这段时间频繁出入杨家为白露治疗。 杨启更是被人看的牢牢的，确保便是白露都不能对他做点什么。 谢渊也不愿意看到杨旭唯一的孩子出什么事。 京城的冬天是离不开雪的，自下雪以来，每日都是白茫茫一片。宋绵绵往年也都在猫冬，今年却格外不自在些。 况萧泠泠和齐玉瑶都怀着身孕，大雪的天气宋绵绵和她们的家人也不放心她们出门。 宋绵绵格外无聊些。 最常来陪她的反而成了沈夫人和王梦姝，王梦姝学院的事也多，倒是定时定点的来。 还没忘带上孩子们的作业，让宋绵绵帮着一起批改。 也算给宋绵绵找了点事儿做。 宋绵绵每天就看看书，睡睡觉，看看账本，打打麻将，再跟沈夫人王梦姝等人聊聊京城里的趣事。 筑北关的战事胶着，入了冬之后北翟的攻势更猛。 有几次都险些突破筑北关，听传回来的消息说是用人命硬生生的拦下。 宋绵绵还收到消息，谢鹏鹏受了点伤，脸上多了一道疤。她和谢渊以及兄嫂一合计，没敢将这事儿告诉远在青山县的父母。 祝玉枝嘴上说的不疼儿子，儿子都是讨债的，可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小子，知道了还不定得多心疼。 转眼间，到了年关。 北翟的攻势也逐渐微弱下来，入了冬，北翟更没吃食，又跟大周正在大战，大周自然不可能驰援。 腊月底。 宋绵绵伤着呢，家里过年的准备工作都是杨立夏在安排，谢蓁蓁也在腊月二十正式放了假。 她的任务就是负责看书练字陪宋绵绵玩儿。 杨立夏则忙着准备过年的东西。 宋绵绵剥着橘子，看着屋内忙碌打扫的人，再看看到处都要检查的杨立夏，笑着道：“嫂子辛苦啦，吃个橘子。” 杨立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绵绵，你可得赶紧好起来，这活儿去岁可都是你在做。” 宋绵绵撒娇耍赖道：“那明年也要嫂嫂做，我就是个懒人。” 杨立夏哭笑不得，接过宋绵绵递过来的橘子，“成，只要你赶紧好起来，往后都我做。” “到时候你只管吩咐我，我只管干活儿。”她心里明白，在这个谢家，当家主母是宋绵绵。 她并不想争夺这个权利，也没必要，谢家如今能定居京都，他们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全靠二叔和弟妹。 她心里有数。 宋绵绵吐了吐舌头，她趴了一个多月了，已经快好了，等过年的时候大概不必将年夜饭安排在她床边。 就在这时，一个人走了进来，“绵绵表妹，我又来找你了。” 来的是王梦姝，她的声音总是温柔的，但以前是温柔中带着软弱可期，如今的温柔中却带着坚定与力量。 “姝姐姐，坐呀，吃橘子。”宋绵绵招呼着。 杨立夏笑着说：“那行，你们聊，我去看看别的地方。” 王梦姝脱下狐裘，侍女忙接过放到一边，她在火炕上坐下，长叹一声。 宋绵绵噗嗤笑出了声，“怎么？舅母又给你介绍哪家公子了？” “知我者，绵绵也。”王梦姝端起刚送上的热茶喝了一口，一脸的苦恼，“这次是御史中丞家白家的嫡次子。” 宋绵绵看向小鹿。 小鹿立刻道：“白二公子才华横溢，志不在朝堂，而是励志走遍天下山河！”自从程夫人想将王梦姝嫁给沈大康不成，她沉寂了一段日子，又兴致勃勃的开始给王梦姝介绍对象。 似乎势必要将王梦姝嫁出去！ 王梦姝在京城无别处可去，因着与鱼望舒之前的关系，也不好再去找沈夫人，只得来找宋绵绵。 时间一长，小鹿对京城未婚公子的资料都了若指掌。 宋绵绵点头，“那不错啊。” 王梦姝轻哼一声，“我才不要成婚！成婚有什么好的？我要的是桃李满天下。” 第四百九十一章 祸水东引 一听这话，宋绵绵顿时有些讪讪，她总觉得她好像把王梦姝带偏了。 当然，她也不是非要王梦姝成亲。 尽管她觉得婚姻和爱情是很美好的事，可每个人都有能有不一样的选择。只是刚好程夫人如此热情，而王梦姝做的选择难免受她影响，与她有关。 “咳咳。” 宋绵绵清了清嗓子，“其实这也不耽误嘛。” “怎么不耽误了？”王梦姝义正辞严，甚至还颇有要与宋绵绵辩驳一番的意思，“婚事只会影响我前进的脚步。” 宋绵绵：…… 她无法反驳。 她默默的竖起一根大拇指，“很有想法，姝姐姐。” “是。”王梦姝唇角微翘，小模样很是得意，她自从在宋绵绵的帮助下创立了白云书院之后，就好似找到了未来的路。 这半年多来，她前所未有的坚定充实。 就连她孱弱的身体好似都比前些年健康不少，一则是她内心坚定，二则是小鹿去教导孩子们防身术的时候她也会跟着练练，在她的承受范围内。 这也是程夫人如今给她选的夫婿身份愈发高的原因。 王梦姝的身体比之前好多了。 “所以啊，我只能来你这躲躲清闲啦，毕竟姑母她……”不喜欢你。 王梦姝适时的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不想伤到宋绵绵。 不过她未完的话宋绵绵心知肚明，“到时候舅母定会觉得姝姐姐你有这样的想法都是我撺掇的。” “难道你还怕姑母吗？”王梦姝反问。 “咳咳。”宋绵绵眨眨眼，“我纵然不怕，可……” 宋绵绵话音未落，就听外面传来侍女的声音，“夫人，程夫人来了！” 霎时间，屋内众人的眼神都落在王梦姝身上，宋绵绵的眼里更带着点看好戏的热闹。 “姝姐姐，这可不能怪我哦~” 宋绵绵的尾调上扬，看戏的姿态十分明显。 王梦姝黑了黑脸，怎么都没想到程夫人居然还追到谢家来了，姑母不是一向都不喜欢绵绵的吗？ 因着之前被怼的事，甚至姑母都听不得别人提绵绵的名字。 正想着，侍女已经领着程夫人走了进来。 “舅母。” “姑母。” 两人同时喊人，程夫人微微颌首，先是瞪了一眼王梦姝，这才看向宋绵绵，道：“先前听说你受了伤，却一直没空来看你，如今如何了？” 王梦姝无力吐槽，哪里是没空来看？分明是不想来看嘛。 宋绵绵心知肚明，却维持着面子上的体面，轻声说：“谢舅母关心，已经好多了。” 程夫人点了点头，“那就好。” 随着这话落下，屋内变得安静，好一会儿程夫人才再次开口，“我最近在给姝儿相看人家。” 宋绵绵点了点头，看着程夫人，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程夫人差点没被气死，她觉得宋绵绵就是个榆木疙瘩，一点儿都不上道。 看着她做什么？就不会主动问吗？难道还非要她亲自再解释？ 蠢笨蠢笨的。 程夫人开口道：“有几个我觉得还不错的。” 宋绵绵仍旧看着她。 程夫人心里一堵，只得一口气说完，“你也成婚快两年了，姝儿和你又要好，我想着你也能帮忙参谋参谋。” “姑母……”王梦姝才刚开口，就被程夫人瞪了一眼，“不许说话！” 王梦姝：…… 程夫人给了身边的嬷嬷一个眼神，嬷嬷立刻取出一个小册子递给小鹿，小鹿又送到宋绵绵手里。 宋绵绵并未打开，而是有些犹豫的说：“舅母，我看这个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程夫人反问一句，“这些都是我精心在京城未婚男子里挑选出来的，你也帮着劝劝姝儿。” “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整天在书院……”顿了顿，程夫人转变话头道：“在书院就在书院，但也不能耽误成婚，你都多大了，已经是个老姑娘了。” “你若再不成婚，往后就是给人做填房都没人要你。” 王梦姝轻轻撇嘴，低声说：“不要就不要，我还不稀罕呢。” “你还学会顶嘴啦？”程夫人扬声道：“你看看你现在学成了个什么样子，好的不学坏的学。” 宋绵绵觉得程夫人是在指桑骂槐。 骂的那个人就是她。 宋绵绵默默的打开册子，发现里面的内容的确详细，可见程夫人是真的下了心思。 想了想，宋绵绵决定来一招祸水东引，“舅母，这里面都是二郎吗？” “那是自然。”程夫人说：“如今京城的未婚二郎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那女子呢？”宋绵绵眨眨眼睛，“瑾表弟也及冠了，舅母可有为瑾表弟相看？” 这话说的程夫人一僵！ 她一下愣住，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她把这件事忘了。 她最近都忙着给王梦姝相看，王梦姝一个劲儿的躲她，她反而更来劲了些。 一整颗心都放在王梦姝身上，只想着给她寻个好人家。 再加上程瑾正在备考，努力学习，又不常出现在她面前，她还真把这事儿给忘了。 啪。 程夫人两手一拍，一脸的恍然，看宋绵绵的眼神都和蔼了不少，“绵绵，你提醒了我。” “我回去就准备，是得给你瑾表弟相看人家了。” 宋绵绵对着王梦姝挑了下眉，想要得到夸奖，可她看过去，却见王梦姝薄唇微抿，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压力转移的那种开心。 宋绵绵：？？？ 她还没想明白呢，程夫人又道：“不过阿瑾是阿瑾，姝儿这边也是不能放下。” “绵绵，你是个有主意的，赶紧帮我看看这些人哪个好，过几日宫宴上都能见到。” 宋绵绵：…… 舅母还真是执着啊。 她递给王梦姝一个怜悯的眼神，认真看了起来，最后看了一圈下来，竟发现早晨小鹿提过的那白二公子虽不是这里头最出挑的，却是最适合王梦姝的。 两人性情相似。 想必应该能处得来。 宋绵绵正要开口，就发现王梦姝看着她的眼神气鼓鼓的，带着点威胁。 好似在说：你敢说一个试试！ 宋绵绵一脸无辜，合上册子，“舅母，我觉得哪家公子好没用，又不是我要成亲。” “重要的是姝姐姐觉得哪家公子好。” 第四百九十二章 改变？ 王梦姝撇撇嘴，她觉得哪家的公子都不好！ 程夫人似乎早知道她的想法，也根本没有让她挑选的意思，直接道：“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说了算。” 好一副封建大家长的姿态！ 宋绵绵在心里暗暗鼓掌，表示是真的无可奈何，没办法帮王梦姝了。 王梦姝也是一脸颓然的低下头，现在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以前还能往绵绵这里躲一躲，可姑母如今连谢家都来了。 更别提书院那边。 姑母甚至还常送些吃食过去给孩子们，在孩子们的心里素来是个好长辈。 现在除了绵绵，她身边的所有人都站在姑母那边。 她觉得就眼前的趋势，绵绵似乎也要变成催婚大队的一员，只是想想，王梦姝都觉得未来甚是黑暗。 对她一点都不和善。 宋绵绵眸子一转，道：“舅母，我觉得相看不能这么看。” “如今我们看自然是这个也好那个也好，可若是婚后过不到一处去岂不是害了姝姐姐？”宋绵绵不知道程夫人和她舅舅之间的事，只是从她的角度诠释。 “夫妻毕竟是要相处一辈子的，彼此性情相合才最为重要，只看家世门第的话看不出什么的。” 宋绵绵本来想说她跟谢渊这个例子，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程夫人的表情有些诡异。 宋绵绵下意识的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程夫人脸色黑沉，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宋绵绵和王梦姝对视一眼，都有些不明所以。 宋绵绵只在心里怀疑，她跟程夫人说这些话是不是太前卫了些，程夫人接受不了？ 但按照程夫人的性子，接受不了的话应该是大声反驳并说她在放屁才对。 好半晌。 程夫人抬眸看着宋绵绵，“你说的没错。” 宋绵绵：？？？ 她和王梦姝的第一反应不是开心，而是震惊和诧异，这这这，这是程夫人说的出来的话？ 程夫人不会是在反讽？ 这是两人的第二反应，可认真看了看程夫人的表情，的确不太像。 这分明是有心事。 不过宋绵绵和王梦姝也不好出言询问。 程夫人怔怔的坐了一会儿之后，没再继续之前的话题，而是看了一眼宋绵绵，“你注意休息。” “时辰不早了，我就先回了。” 程夫人起身，又看向王梦姝，欲言又止，最后道：“随你！” 说完，径直离开。 只留下宋绵绵和王梦姝面面相觑，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这样的程夫人简直比生气的程夫人更可怕。 “绵绵。”王梦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先休息，我去看看姑母。” “好。”宋绵绵点头，王梦姝飞快的追了出去。 她追出去时程夫人刚上马车，看到她便稍等了等，王梦姝长出一口气，连忙上车，“姑母。” “怎么出来了？不再陪绵绵一会儿吗？” 王梦姝毛骨悚然，姑母怎么能问出这么温暖的话？这还是她姑母吗？ 简直可怕。 “姑母。”王梦姝犹豫着说：“姝儿要是有什么做的让您不开心动的地方，您直接跟姝儿就行。” 她轻轻咬牙，低声说：“不就是相看吗？姝儿去便是。” 大不了到时候她就说看不上那些人，也是一样的。 程夫人看她一眼，眼神颇有些诡异，“以往我好说歹说你都不同意去，如今我同意你不去了，你怎的又要主动去了？你是当真的吗？” 王梦姝勉强扬起一抹笑，“自然是当真的。” “行，你想去便去。”程夫人说：“不过也不必为了我勉强。” “不勉强不勉强。”王梦姝连连摇头。 程夫人又看了她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才说：“方才我仔细想了想，觉得绵绵说的也不错。” “这姻缘呐，终究是需要一些缘分的，并非门当户对父母之命就一定好。”她的笑容有些苦涩，在她最亲近的侄女儿面前，她没再隐瞒。 直接道：“就如我与你姑父，他是多好的人啊，可我们不合适，这半辈子他也委屈，我也不快。” “姑母……”王梦姝顿时心疼的握住程夫人的手。 程夫人笑着摇摇头，“无妨，这些年来早已看开，遇着你姑父这样的已算不错，他虽委屈却也洁身自好。若是遇到那些品性差的，那才更苦。” “以往我总希望你嫁个好人家，因着我姻缘不顺，便希望你万事皆好，倒是魔障了。”程夫人自嘲的笑了笑，“今天倒是宋绵绵的话点醒了我。” “姝儿，往后姑母再不逼迫你。” 王梦姝眼前一亮，正要开口，就听程夫人说：“不过你方才答应了的相看还是得去。” 王梦姝：…… 说好的不再逼迫呢？ 程夫人轻笑一声，“我不逼你成婚，你却得多看看男孩子们，这样才能遇到心仪的。” 王梦姝嘴角轻轻抽了抽，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开心。 好歹也算压力被缓解了。 第四百九十三章 找上门去 转眼，便到了年关。 腊月三十。 一大早谢家便热闹起来，杨立夏和谢郢生亲自准备年夜饭，知梅正领着谢蓁蓁剪窗花，谢渊则是负责写春联。 宋绵绵负责看热闹。 若是换成之前，宋绵绵必定会主动提出，将白露和杨启接到谢家来一块过年。 可出了之前的事，宋绵绵没主动提，谢渊自也不可能提。 杨立夏则是因为宋绵绵整个受伤期间白露都没露过一次面的事而心有芥蒂，以至于她想起来了这件事，但完全没有要提醒的意思。 当初白露初到京城绵绵对她多好，杨立夏可都是看在眼里的，便是她这个亲嫂子都有些吃醋。 可整个两个月白露别说露面，送东西什么的，便是一句口头上的关心都没有。 每次杨家的人来这都一个目的。 找阿渊。 都是女人，杨立夏便是再迟钝，这两个月下来也并非没有怀疑。 她自然不可能再提起白露，给亲弟妹的心里添堵。 于是乎，过年这事儿就没人叫他们。 可白露却十分期待。 大年三十一大早，白露就给她和杨启好好收拾了一番，这段时间杨启被照顾的很好，而上次谢渊说了那样的话之后就没再过去。 白露倒是想去找谢渊，可她自上次之后走到哪都有人跟着，轻易不得出门。 况且这一个多月以来，她一直盼着过年，再加上谢渊在气头上，她就也没敢找。 白露这一等直接等到了中午。 眼看着都快到了吃年夜饭的时间，谢家的下人却还没出现，白露这才觉得情况似乎有些不对。 她的脸色沉了下来，眸光幽幽的看着门口方向，这一幕看的一边的莺红和莺绿都有些不安。 两个侍女对视一眼，表情都有些复杂。 又等了一会。 两人便听到了白露的声音，“你们去谢家传信，我要见大人。” “夫人……” 莺红低低喊了一声，白露立刻抬眸看来，那眼神颇有些吓人。莺红被这眼神吓到，下意识的将头压低了些。 “去。” 白露再次开口。 莺红和莺绿不敢反驳，只得乖乖点头，两人转身朝着外面走去。离开杨家，莺红忍不住低声问：“莺绿，咱们真的要去请谢大人吗？今天过年阿。” 这个时候谢家人应该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正呆在一起。 夫人之前对谢大人的意思她们作为贴身侍女都看的清清楚楚，这个时候让她们去请谢大人这也太…… 莺绿也是同样的想法，她想了想，说：“要不我们出去转一圈，然后再回去跟夫人说，谢大人没空？” “这……”莺红有些犹豫。 莺绿却再次道：“你要是不愿意的话，那你去谢家请谢大人。” 话音刚落，莺红一把抱住莺绿的手臂，“就按你说的做。”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都下了决定，往前走去，脚步轻快，毕竟不用她们为难了嘛。 不过两人不知道的是，莺红和莺绿刚出门没多久，白露便转身回房去抱杨启。 自上次之后，杨启便跟她分开住了，如今跟奶娘住一个屋。 白露刚进屋，就看见奶娘正抱着杨启哄，看见她笑了笑，说：“夫人来了，小公子刚睡着。” 白露顿了顿，说：“我……” “夫人不用担心。”奶娘笑着说：“小公子一觉能睡到晚饭呢。” 沉吟片刻，白露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 没多久，谢家。 夏遇正领着人贴春联呢，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步步朝这边走过来。 他看清来人，表情一下边的复杂。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白露。 他不知道白露是怎么出来的，但能出现在谢家门前就说明了一个问题：杨家那边还是有空子可钻。 不等夏遇往里走去，白露已经走了过来，主动打招呼道：“夏小哥儿。” 夏遇只得停下脚步，转眸看向白露，扬起一抹笑，“杨夫人。” 白露往谢家屋里看了看，说：“我来找大人，麻烦夏小哥儿通报一下，就说我有很要紧的事。” 夏遇无力吐槽，再要紧的事也要紧不过今儿过年一家团聚的日子啊。 夏遇犹豫了下。 “怎么？” 白露挑了下眉，“夏小哥儿是不方便吗？无妨，要是不方便的话我自个儿进去找大人。” 说完，她迈步就要往大门里走去。 “夫人稍等。”夏遇连忙喊住白露，示意身边的小厮拦住白露，这才道：“我这就去请大人。” 这事儿他是解决不了了，还得大人出面。 不过今天这样的日子，他料想夫人也不愿意看到杨夫人？毕竟杨夫人对大人的心思实在…… 路人皆知！ “嗯。” 白露骄矜的点了点头，“你快去，我就在这等大人。” 说着，她还整理了下发髻，让她的姿态显得更体面些。 夏遇头大如斗，片刻不敢停留，进了门就直奔谢渊，凑到他耳边低声说：“大人，杨夫人来了，就在外面，说要见您。” 谢渊顿时拧眉，锐利的眼神落在夏遇身上，“她怎么出来的？” 夏遇低下头，“属下不知。” 此刻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谢渊没再多问，和宋绵绵说了一声，转身就朝外面走去。 “大人！” 看到谢渊，白露的声音轻快，脸上扬起笑容，整个人也跟着往前走了几步。 谢渊立刻停下脚步，与她保持距离，“杨大嫂，你找我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谢渊的声音冷淡疏离，将两人的身份区别开来。 可白露却像没听到似的，仍旧一脸期盼的看着谢渊，“大人，若非万不得已，妾也不会贸然上门。” “实在今天是过年，启儿想念爹爹……”她说“爹爹”的时候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谢渊，好似是一语双关一般。 说的好似不只杨旭，还有谢渊。 又来了！ 第四百九十四章 为她寻夫婿？ 白露一边说话，一边目光盈盈的看着谢渊，示弱之意十分明显。 除了示弱之外，还有绑架。 对白露母子，谢渊心怀愧疚，同样不好受，但他知道轻重，在不伤害家人的情况下他愿意做任何力所能及的事。 可白露如今的图谋是他。 他当然不可能答应。 “杨大嫂。”谢渊直截了当道：“对杨大哥的事我深表歉意，但逝者已逝，还望大嫂节哀。” 白露脸色一僵，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这不是她要的答案！ 她要的是大人对他们母子心存愧疚，然后跟他们一起去那边吃年夜饭，就像是真正的一家人一样。 “大人……” 白露有些讪讪的开口，“我不是这个意思，启儿他只是想您了，您若是能去看看启儿的话，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她的话比之前直接了很多。 就直勾勾的盯着谢渊。 这样直接更好。 谢渊目光平静的看着白露，同样直接道：“大嫂放心，过两天我一定会去看启儿。” “可是启儿……” “启儿现在应该更需要大嫂的陪伴，我这里就不留大嫂了。”谢渊打断白露的话。 “大人是忘了以前的事了吗？”白露不可置信的看着谢渊，“当初若不是启儿的爹爹，大人您……” 白露说着，察觉到谢渊的脸色更冷，她低下头抽泣两声，“大人，妾所求不多，只求您能给启儿一个家，哪怕妾不要名分都行。” 她屈身就要跪下，“大人，您就当怜悯妾。” 谢渊冷酷无情的说：“大嫂。” “杨启是杨大哥的孩子，我在一日便不会不管他，至于大嫂，你若是想成家，我可以出一笔嫁妆，让大嫂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你……”白露瞪大眼睛，谢渊这说的是什么话？ 什么叫她想成家？！ 好，就算她想成家，但也绝对不是嫁出去，而是带着启儿入主谢家。来了京城她才发现，如谢大人这般丰神俊朗，负责体贴，前途无限的郎君便是在京城都不多见。 她必须得牢牢抓住。 趁着如今大人身边只有一个妻子。 若是谢大人多几房美妾，那定是看不上她一个带着孩子的村姑。 “大人我……” “夏遇，送大嫂回去。”谢渊冷声打断，“大嫂若是考虑清楚要嫁人，我定会让夫人择一门不错的亲事。” “大嫂考虑好了告诉我。” 谢渊嘴上这样说着，可那眼神好似在说：如果她敢再说再闹，他即刻就将她嫁出去！ 白露心有不甘，却也没敢再说什么，只能被夏遇带着离开。 她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回头看谢渊。 谢渊已经转身朝谢家大门里走去，根本就没有回头看她，就算感觉到她的视线，也没有片刻的停留。 白露的心不断下沉，她忍不住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夏遇，低声说：“大人是嫌弃我是个寡妇吗？” 她主动投怀送抱至此，谢大人却没有丝毫心软和怜惜，甚至还想将她嫁出去？！ 夏遇闭着嘴一言不发，像个木头一般。 白露忍不住又问：“我比宋绵绵差在哪？” 夏遇看了一眼白露，终于开口，“方方面面。” - 谢家。 谢渊说的虽然是出门去处理一点事，没提及白露，可宋绵绵稍一打听便知道了。 只是她并未说什么，完全将此事交给谢渊处理。 她则是正凑在厨房里品尝谢郢生和杨立夏刚做出来的小吃食，油炸的小饼子，她眯着眸子咬了一口，嘎嘣脆。 按照她的要求，里面放了点辣椒，吃起来又带着点辣味，她竖起大拇指，“大哥，大嫂，超级好吃哦！” 杨立夏笑的温婉，谢郢生笑的憨厚，炸的更认真了点。 杨立夏则是道：“喜欢吃那多给你炸一点带辣椒的。”宋绵绵的要求还不少，可以带辣椒，可以带酸萝卜丁等。 小朋友肯定吃不了，所以还要炸一些什么都不带的。 “好~”宋绵绵点了点小脑袋，就跟个小仓鼠似的，吃的认真又仔细。谢蓁蓁坐在她身侧，同样吃着小饼子。 谢渊处理完白露的事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在意的人都在屋里岁月静好，欢度新年，他的唇角微微上翘，方才的抑郁一扫而空。 “夫君。”宋绵绵挥了挥小手，“你来啦，快过来。” 谢渊刚走到她面前，宋绵绵便将手里的半个饼子送到他嘴边，“尝尝，大哥大嫂做的可好吃了。” 杨立夏和谢郢生对视一眼，都还没开口呢，谢渊已经一口咬下，都不必仔细品尝就道：“嗯，很好吃。” 谢蓁蓁看着这一幕，瞪圆了眼睛，有些犹豫的说：“可是，盘子里还有很多啊。” “笨蓁蓁。”宋绵绵面不改色的说：“当然是因为我想吃一个新的啦！要是现在吃太多饼子，一会儿岂不是吃不下晚饭？” 谢蓁蓁连连点头，觉得二婶婶说的有道理，她看了看手里的饼子，又看了看谢渊……旋即果断将眼神落在自家亲爹身上。 二叔看起来可吓人呢。 杨立夏哭笑不得，没好气的同谢蓁蓁说：“不许调皮，自己吃。” 谢蓁蓁：…… 二婶婶怎么就不是这样的呢？ 她想不通。 宋绵绵已经拿起另一种口味的吃了起来，一边抬眸看谢渊，“夫君的事都处理好了？” “嗯，小事。”谢渊点头。 宋绵绵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就好。” 晚饭后，照例是发放红包的环节，宋绵绵每年除了给两个小孩儿红包，还专程给两人打了不同的金饰。 这些杨立夏心里都一一记着，只盼着等宋绵绵和谢渊有了孩儿好双倍的还回去。 却不料上次听到两人说不准备要孩子，如今再看宋绵绵拿出礼物，她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只觉得欠了二叔和弟妹好多。 宋绵绵可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欢欢喜喜的将小礼物送给两人，“新年快乐呀！大宝贝小宝贝。” 谢蓁蓁接过，脸颊红红的说：“谢谢二婶婶，二婶婶新年快乐~” 谢思齐还不太会，但往他怀里一塞他还是记得抱住，看的众人乐不可支。 宋绵绵发完，又将另外一份递给谢渊。 谢渊：？？？ 他正要发问，就听宋绵绵说：“这份是启儿的，夫君你若去看启儿，记得带去。” 第四百九十五章 心善 提到杨启，谢家几人都有瞬间的沉默。 别说谢渊，便是杨立夏都因着之前的事而对白露心有芥蒂，此刻也保持了沉默。 同时心里忍不住嘟囔，绵绵就是太心善。 谢渊顿了顿，还是伸手接过，“好。” 杨家那边他是要去的，毕竟还有杨启在。至于宋绵绵……她没准备过去，过去就是纯纯给白露添堵了。 提及白露，氛围明显变得低落不少。 杨立夏眸子微闪，很快转移话题道：“也不知道三叔在筑北关那边怎么样了，是怎么过年的。” 谢蓁蓁方才的开心很快收敛，人小鬼大的叹息一声，“我好想小叔叔啊。” 宋绵绵轻笑一声，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你小叔叔肯定也很想你。” “嗯嗯。” 谢蓁蓁点了点小脑袋，“小叔叔最喜欢吃东西了，也不知道瘦没瘦，在筑北关肯定没有这么多好吃的。” 这么一想，她觉得手里的小糖果都不香了。 “二婶婶。”她抬眸看宋绵绵，“我们能不能给小叔叔送点东西啊？” 宋绵绵揉了揉谢蓁蓁的头，“之前战事胶着，肯定不行，现在暂时休战，回头我去问问。” 谢蓁蓁这才笑开，“二婶婶最好啦。” 杨立夏满脸无奈，“弟妹，你太惯着她了。” 不过谢蓁蓁人也很懂事，就算被宋绵绵宠着，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习惯，反而十分的体贴懂事和善解人意。 杨立夏都觉得谢蓁蓁的性子越来越好了，以前小时候还有些不好的小习惯，如今都没了。 宋绵绵轻笑一声，“嫂子，蓁蓁这么可爱的小姑娘，谁不想惯着呀？” 她亲昵的捏了捏谢蓁蓁的小鼻子，满目宠溺。 谢蓁蓁小脸一红，再配上她的红衣裳和头上的红色头花，整个人就跟年画娃娃一样，可爱极了。 杨立夏心里也是一软，其实她也觉得自家姑娘可爱。 - 杨家就不如谢家这边其乐融融。 白露被夏遇送回了杨家，刚刚溜达了一圈回到杨家的莺红和莺绿知道事情败露，脸都一下白了。 好在白露此刻也没心思训她们。 她脸色阴沉的坐在屋里，看着满屋的装潢，只觉得怒从心头起。 这些全都是宋绵绵安排的。 以前她觉得是糖衣炮弹，是她夫君的买命钱。 如今她却觉得都是嘲讽，是宋绵绵在嘲讽她，嘲讽她没钱没势，不像宋绵绵，出身高贵还有钱。 白露气愤的拿起一个花瓶，可手悬在空中，最后还是没砸下去。 她听莺绿说，这个花瓶三两银子。 “来人！” 随着她声音落下，莺绿和莺红飞快的走了进来，两人都怯怯的看着白露，“夫人。” 白露将花瓶递给两人，“拿走！” 莺红和莺绿对视一眼，都不知道白露这是什么意思，可不等两人想明白，白露已经再次训斥出声，“怎么？听不懂话吗？滚出去。” 她看到这满屋宋绵绵安排的东西就烦。 “是。” 两人不敢耽误，飞快的抱着花瓶离开了房间。 又过了一会儿，莺红又走过来，低声询问：“夫人，晚饭做好了，您看？” 晚饭？ 她一个人的晚饭吗？ “你们吃，别打扰我。”白露说完，起身“砰”地一声将房门关上。 莺红直接被关在门外，要不是她退的快，那门板就得直接拍她脸上了。她有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眼神还带着点迷茫。 “莺红？” 莺绿走了过来，“夫人怎么说？” “夫人说让我们吃，不准打扰她。”莺红乖乖的回答。 “可是，小公子醒了。”莺绿也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夫人刚来的时候她们都觉得夫人脾气好，性格温柔。 但越往后，夫人的性格愈古怪，她们现在都有些害怕夫人了。 “算了。”莺红拉了拉她的手，压低了声音说：“夫人的心情不太好。” 她可不敢去打搅夫人。 屋内，白露一个人呆在房间，她越想越觉得伤心，越想越觉得难过。想着想着，伏在床上呜咽着哭了起来。 她怎么这么命苦啊。 她年纪轻轻丧夫，想要另谋一条路，可宋绵绵却不给她这个机会…… 没错。 拒绝她的一直都是谢渊，但白露将所有的问题都算在宋绵绵身上。她觉得若不是宋绵绵抗拒，谢渊定是不会拒绝她的。 谢大人说过，会好好照顾他们娘俩。 - 筑北关。 毕竟是过年，军营里也是一片欢声笑语，当然，还有很多很多人都在想家。 这出来也一年了，也不知道家里人怎么样，过年吃的什么，父母妻儿可还安康。 谢鹏鹏和沈辞则是在沈侯爷的主将账中。 一年下来，两人都壮实不少，个头拔高，不过皮肤也变得黢黑，只有一双眼睛很亮。 谢鹏鹏之前为救沈辞受了点伤，脸颊上一道疤痕，倒是为他的英俊的面容增加了几分了冷厉，让他看起来像个大人。 相比起他，沈辞的肤色白了一个度，面容也更清秀些，此刻一身白衣，颇有些少年将军的感觉。 “主帅！” 两人同时抱拳行礼，谢鹏鹏唇角带笑，沈辞表情冷漠。 “坐。”沈侯爷微微颌首，对两人的神表现很是满意。 沈大康正坐在左侧，两人则是乖乖的坐到了右侧，不过谢鹏鹏坐在更上首。 因为谢鹏鹏如今的职位比沈辞略高一筹。 沈侯爷看着两人哈哈笑了笑，说：“都别紧张，今天过年，现在的我不是以主帅的身份召你们前来，而是作为一个长辈。” 话虽如此，但沈辞仍旧面不改色。 看的沈侯爷心里直呼没意思，他和儿子都性格好，怎么沈辞这小子成天就摆着一张冷脸？ 也不知像了谁。 沈侯爷看向谢鹏鹏，“鹏鹏啊，这一年来，你的表现非常好！作为伯父，真的十分欣慰！” 谢鹏鹏眼前一亮，“那伯父能奖励我多吃一盘肉吗？” 啥都不如肉管用！ 沈侯爷哈哈笑了起来，“那……当然是不行的！” 谢鹏鹏：…… 沈侯爷又说：“不过我的那份可以给你。” 整个筑北关从上到下，从主帅到小将，都是一样的吃食，唯一的特权就是住的比较好一点了。 谢鹏鹏笑着抱了抱拳，“多谢伯父。” 沈侯爷一怔，他以为他这么说谢鹏鹏肯定得说不要啊，毕竟他可是长辈，却没想到谢鹏鹏这么爽快的答应下来。 他一时有些肉疼。 沈大康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憋笑，可他还没能幸灾乐祸一会儿呢，沈侯爷就看了过来，“笑什么笑？既然我的那份奖励给鹏鹏，你的那份就孝敬我这个当爹的！” 第四百九十六章 与你同行 沈大康表情一僵，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老爹。 不带这么坑人的！ 瞧他这样，沈侯爷更得意了些，“怎么？你这是对我的决定不满意？” 沈大康心里当然不满，但哪敢表现出来？连连摇头，“没，没有。” 话是这样说，但他又将缓缓的看向沈辞。 他不是也有儿子吗？ 既然儿子孝顺老子是应该的，那他儿子孝顺他也是应该的。 可他还没开口呢，谢鹏鹏就大大咧咧的道：“沈大哥，阿辞的那份可是一早就说好了归我。” 沈大康：…… 他嘴角轻轻抽了下，忍不住辩驳，“我的他老子！” “我二嫂嫂最疼我了。” 谢鹏鹏使出杀手锏。 得。 这话一出，沈大康顿时不敢再争，倒不是争不过，就是家里头老娘和夫人都极疼妹妹。 谢鹏鹏回去要是告个状…… 得不偿失。 想到这，沈大康只得收回视线，不再去想沈辞的那份肉菜。沈侯爷笑呵呵的看着这一幕，脸上全是笑容。 “如今虽然冰天雪地，但北翟的进攻依旧是不得不防。比起我们，他们更适应在这样的天气和地理条件里作战！” “而且今天是过年，是咱们大周一年最重要的日子，说不准北翟就会在此时进攻。” 话头一转，沈侯爷的表情和语气都变得严肃起来，“所以今晚，务必提高警惕，甚至比平时更警惕。” “是！”账内另外三人同时抱拳答应，这不是长辈的嘱托，而是军令！ “行了，都出去。”沈侯爷率先起身，尽管条件艰难，可过年这样的大日子，还是得庆祝的。 将士们征战沙场为了谁？ 不就为了山河无恙，为了身后的家人门百姓们安康乐业吗？ 筑北关都很热闹，暮色将近，篝火被点燃，烹羊宰牛，空气里弥漫着肉香气。 刚一出账，谢鹏鹏就吸了吸鼻子，“好香啊。” 沈侯爷哈哈一笑，“就知道你小子嘴馋。” 谢鹏鹏眨了下眼，说：“可能是从小吃的太少了。” 这话一出，方才还对谢鹏鹏要走沈辞那一份有些不满的沈大康立刻就没了芥蒂。 是啊。 鹏鹏从小家里条件就不好，喜欢吃肉是应该的。 沈侯爷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谢鹏鹏，却没戳破他这点小心思。以前的谢鹏鹏可是纯粹的大直男，有什么说什么，哪里会有这些弯弯绕绕？ 这一年下来，倒是成长了不少。 这也让他觉得甚是欣慰。 谢鹏鹏是女儿很疼爱的小叔，他心里自也将人当成了亲近的晚辈，看谢鹏鹏与看沈辞差不多。 不等几人再叙，那边将士们已经走了过来，纷纷打起招呼。 另一边。 周毓单独坐在角落，却是没人敢过去打扰。 当初周毓刚来筑北关时，军中人想着她是老侯爷的女儿，小侯爷的妹妹，对她自然是百般保护，甚至都不赞同她上战场。 可周毓用她的实力诠释了一句话：谁说女子不如男。 如今人人都尊称她一声周将军。 她是军营里为数不多的女子，脾气又不太好，这会儿正坐在火堆边，橙红色的火焰映衬着她的脸。 她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火堆，不知在想什么。 身边距离她最近的男兵都自动的保持了一丈左右的距离，就在这时，一道白衣人影迈过人群，坚定不移的朝她走去。 众人都认识此人。 宁桓书宁大人。 一年下来，宁桓书一个白面书生黑了不少，他走到周毓身边坐下，将手里的盘子递过去。 盘子里放着一块烤好的羊腿。 “吃点东西。” 宁桓书轻声说。 周毓收回思绪，看他一眼，“你怎么还没回去？” 她早就催宁桓书离开，可都一年了，这人还死皮赖脸的呆在筑北关，一副要弃笔从戎的姿态。 宁桓书眨眨眼，“陛下准我留在筑北关。” 周毓：…… “这里很危险，不适合你。”她拧紧眉头，却还是拿起羊腿啃了一口，“你就是个书生，应该回京城去实现你的抱负。” “你十年寒窗又不是为了呆在这苦寒之地。”周毓闷闷的说。 宁桓书笑了笑，拿起另一块羊腿，啃了一口说：“那你可就说错了。” “我寒窗苦读，考取功名，不仅是为了我的抱负，也是想能真正做些实事。希望百姓安乐，我又这里又不是玩乐，同样是做事。” 他觉得心里自在。 周毓抿唇，“大概也就你这么想了，大家不都争着抢着想去京城那样的繁华之地吗？” “呵。”宁桓书轻笑一声，侧眸看了看周毓。 他选择来筑北关时最初是为了阿毓没错，可来到这里之后，却不单单是为了周毓才留在这。 “总要有人在苦寒之地？”宁桓书笑着说：“战事总有结束那天。” 周毓诧异的看了一眼宁桓书，旋即展开一抹笑。 “桓书哥哥。” 她的称呼让宁桓书有瞬间的恍惚，他都记不清多久没听到阿毓这样喊他了。 这一年来，阿毓总是冷冰冰的喊他“宁大人”。 这一瞬他恍惚觉得身侧的阿毓还是那个当初跟在他身边恣意骄傲用浑身的刺来保护柔弱内心的小女孩。 “阿毓。”宁桓书轻声说：“我知你心怀天下，你跟着姑父，见过太多惨况，从小就在军中，向往平静的生活。” “所以你也愿意站出来守护大周。”他唇角扬起，“我愿与你一起。” 周毓将最后一口羊腿肉吃掉，用手背抹掉嘴角的油光，对着宁桓书扬起一抹粲然的笑，她正要开口，就听一道声音传来，“周将军，宁大人，主帅有召！” 两人的表情严肃，都不再耽误，方才的柔情瞬间散去，两人即刻起身朝着主帅营帐走去。 两人刚进去，就发现账内已经站了不少人，军中的将士都在此处。 沈侯爷环视一圈，道：“为避免今晚北翟夜袭，今晚依旧要值守，过年虽好，可大家都不要贪杯误事。” “谁若拖了后腿，休怪我不留情面，军法伺候！” 众人神色一凛，动作整齐的抱拳应下，“谨遵主帅之令！” 第四百九十七章 属于我的，都要拿回来 夜色渐深。 今晚值夜的是谢鹏鹏和沈辞。 但周毓也没休息，手握银剑一起巡防，两方人在关隘的城墙上相遇，默契的停下脚步。 “周将军。”谢鹏鹏出声，“今晚不是你巡防啊，这里我有我和阿辞就行了，你去跟兄弟们一起庆祝。” 不是周毓巡防的日子她也时常在城墙上走来走去，这已经是常事，整个筑北关的人都知道。 但今天是过年嘛。 所以谢鹏鹏又说了一句。 周毓扯了扯唇角，“没事。” 谢鹏鹏抿唇，也知道说服不了这位固执的周将军，只得点了点头，“好，周将军辛苦啦。” 周毓笑了笑，两方人刚分别，宁桓书就又追了上来。 但两人却都没再提之前的事，只是沉默的并肩而行，可气氛却比之前每一次都更融洽。 谢鹏鹏回头看了一眼并肩而行的两人，忍不住抬起手肘撞了撞身侧的沈辞，“阿辞，你说宁大人是不是喜欢周将军啊？” 沈辞：“不知。” 这一年下来，沈辞倒是变得沉默寡言，秉承着绝不多说一个字的精神。这一点在谢鹏鹏为救他受伤之后愈发沉默。 谢鹏鹏都习惯了，自顾自的说：“肯定是，要不宁大人能在筑北关待这么久？不过周将军一点都不像姑娘嘛，宁大人眼神真奇怪。” 沈辞：…… 他顿了顿，问：“那你呢？” “我？”谢鹏鹏眉梢一挑，十分来劲的说：“我以后肯定要娶一个温柔贤淑漂亮可爱的夫人，最好是我二嫂嫂那样的，嘿嘿嘿……” 啪。 沈辞不客气的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 谢鹏鹏瞪他，“你打我做什么？” 沈辞面不改色，“替你二哥打的。” 谢鹏鹏顿时闭嘴。 行，要是叫二哥知道，肯定不只这一巴掌。他轻声解释，“我是说那样的，那个类型的，你懂不懂啊。” “哼。” - 京城。 谢家人正在守夜，宋绵绵今儿个手气不好，坐上牌桌就没赢过，急的她连喊，“夫君，夫君，你快来救救我！” 谢渊闻声看来，眉眼带笑，“怎么了？” 宋绵绵别提多委屈了，眸光楚楚的看他，赫然是在撒娇，“我老输。” 谢渊轻笑一声，“不怕。”他走到宋绵绵身边坐下，“我帮你赢回来怎样？” 宋绵绵眼睛一亮，看了一眼杨立夏，小鹿和知梅，“那会不会显得我们太欺负人了呀？” 知梅此刻也正皱着眉头，一脸苦恼呢，她刚刚从夫人那领到的红包都要输光了。 谢渊还没说话，谢郢生就接收到杨立夏的眼神，咳了一声，“阿渊，这不太好。” 这要是谢渊上场，那不是全场通杀？ 谢渊无奈的看着宋绵绵，转而道：“输了算我的，行么？”他也瞧不得自家小姑娘委屈啊。 不过本来就是打着玩，打发时间，打的也不大，就目前的程度他的私房钱还够。 “那行。”宋绵绵勉勉强强的说，她撸了撸袖子，气势汹汹的看着几人，“哼，等着。” “这一次，属于我的，我都要拿回来！” 小鹿和杨立夏都不客气的笑出了声，知梅倒是肯定的点了点小脑袋，竖起拳头，“我也要。” - 夜色更深，京城仍旧灯火通明，各家门前，廊下的灯笼都亮着。 而此刻的筑北关也逐渐安静下来，许多人都已经睡下。 寒风呼啸。 谢鹏鹏和沈辞巡防了一圈又一圈，只有活动着才能让他们在这寒冷的冬天温暖一些。 周毓看向身侧的宁桓书，皱紧了眉，“你快回去休息，你身体撑不住，会生病的。” 比起她，宁桓书就是一书生，虽然有锻炼身体，可比起上马征战的他们来说还是要差一截。 “不会。”宁桓书身上裹着厚厚的狐裘，亦步亦趋的跟在周毓身边，吸了吸鼻子，说出来的话都变成了白色的雾气。 “都说了，要跟你并肩同行。” 周毓：…… 她真是无语了。 “你生病了可没人照顾你。” 宁桓书转过头，对她露出一个笑，素日里运筹帷幄的他此刻看起来有些呆萌可爱。 周毓心里一软，强硬的拽着宁桓书的手往他的住处走，“走，我送你回去。” 宁桓书能挣的开，可他没有。 周毓的手带着凉意，不容分说牵着他就往城墙下走，那边坐在城墙角休息的谢鹏鹏和沈辞看到这一幕，顿时瞪大了眼睛。 两人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眼里闪烁着兴色，既好奇，又不出声。担心被发现，毕竟周将军的脾气可不怎么好。 周毓直接将宁桓书送到他的房间，冷着脸看他，“睡觉！” 宁桓书刚要开口。 尖锐的号角声忽然响起，两人的脸色一变，迅速朝城墙上看去—— 谢鹏鹏尖锐的声音大喊起来，“敌袭！迎战！” 第四百九十八章 要自尽 筑北关内外，顿时灯火通明，恍若白日。 战争来的极快，快的令人措手不及。 周毓再也顾不上让宁桓书睡觉，握着腰间的银剑就直奔城墙上去，她刚上去，就看到从不远处冲来的北翟大军。 攻势凶猛，扬起漫天雪花。 很快，筑北关的守军就很快做好迎战准备，根本没有一点缓冲时间，厮杀声很快响起。 - 翌日。 消息传到京城，北翟进攻筑北关，厮杀了一整夜，才退去。但北翟攻势凶猛，若再来几次，只怕筑北关撑不住。 筑北关请求增援。 因着入冬之后北翟的进攻不再像之前那样凶猛，倒是南鸢蠢蠢欲动，因此大周的兵力就调了一些去协防南鸢和西江。 导致如今兵力不足。 谢渊原本还准备好好陪陪宋绵绵，可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进了宫。 宋绵绵也是担心的不行，在筑北关有太多她在意的人，她自是希望所有人都平平安安。 趁着谢渊进宫，宋绵绵去了一趟沈家。 于是。 杨家那边再次递消息过来说杨启想见谢渊的时候，谢渊和宋绵绵都不在家。 这话自然禀告到了杨立夏这。 杨立夏有些无奈，“告诉杨家那边，二叔不在家，若二叔得闲了自会过去。” 她原对白露也是充满同情的，可挟恩以报，还想入主谢家的事让她心里对白露只剩下反感。 不过毕竟是谢家的恩人，她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 宋绵绵安抚了收到消息之后惶惶不安的沈夫人，又和鱼望舒聊了聊，这才归家。 她刚到家，谢渊也一脸疲惫的从宫中回来。 “夫君，情况怎样？”她一边询问，一边递上一杯热茶，拉着人进了屋，桌上还摆着热乎的点心。 她担心谢渊忙着没时间吃东西。 谢渊喝了口茶，连身体都跟着暖和了许多，这才道：“战况惨烈，伤亡不少。” 一听这话，宋绵绵的心情也有些沉重，“那你们可商议出什么结果了？如何增援？增援多少人？” 谢渊顿了下，说：“昨晚，不只北翟战乱，西江和南鸢也往边关调集了兵力，虽还没动手，但若一旦撤兵驰援筑北关，那就不一定了。” 如今西江和南鸢还只是威慑，可若是看到了机会，那肯定不会心慈手软。 “那怎么办？”宋绵绵想到在筑北关的人，就忍不住担心。 “征兵。”谢渊道。 宋绵绵拧眉，“来得及吗？北翟兵强马壮，人人善战……” “也没别的办法了。”谢渊一口咬下一块点心，“这一战，必打！” 宋绵绵想了想，转移了话题，“夫君，将爹和娘赶紧接到京城来，安排信得过的人。” “正有此意。”谢渊点头，“我让老徐去，事不宜迟，今天就出发。” 宋绵绵点头，知梅又送上宋绵绵方才吩咐准备的热汤面，她推到谢渊面前，“看你这样定是没吃东西，先吃点垫垫肚子。” “既然打起来了，肯定还有得忙。” 谢渊心里一暖，对着宋绵绵扬起一抹笑，“劳夫人牵挂。” 谢渊的面才刚吃两口，门外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夏遇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大人，杨夫人她，她想自尽……” 第四百九十九章 给脸不要脸 谢渊的筷子放下，眉头紧拧，宋绵绵同样头疼，她想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么就闹到要自尽的程度了？ 是又出了什么事吗？ 两人都再也坐不住，同时起身朝外面走去。 “怎么回事？” 谢渊看夏遇，表情凝重。 夏遇低着头，“刚刚杨家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杨夫人悬梁自尽，还好侍女及时发现，人没事。” 人没事就好。 宋绵绵和谢渊脑中同时闪过这个念头。 宋绵绵想了想，看向谢渊道：“夫君，你刚回来，杨家那边我去。” 她原本想避开白露，让白露好好接受一段时间治疗再说，却没想到白露现在闭起以前更加疯狂。 她还是得去看看，不能一直放养。 谢渊微微拧眉，有点担心的拉着宋绵绵的手，“绵绵……” “放心。”宋绵绵对他轻轻笑了笑，说：“我办事，你放心。” 谢渊却不赞同，“我们还是一起去。” 白露现在的状况疯疯癫癫的，绵绵心疼他辛苦，他却也不放心绵绵一个人去杨家。 宋绵绵拗不过谢渊，只得同意。 两人上了马车，朝着杨家去。 杨家正闹的人仰马翻，看见宋绵绵和谢渊来，顿时有了种见到主心骨的感觉。 “谢大人，谢夫人。”莺红等人纷纷上前，“夫人在屋里呢。” “刚刚被救下之后夫人便一直哭，还抢走了小公子。”不需要莺红介绍，宋绵绵和谢渊也看出来了。 屋内传来两道哭声，一道清脆嘹亮，一道低沉压抑，已经很明显了。 “夫人从昨天到现在，滴水未进。”莺绿又提醒了一句，希望谢大人和谢夫人的态度能稍微温和一些。 没办法。 这两人气势汹汹的进来，知道的是来看夫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打架的呢。 “灶上可有吃食？有的话送一份过来，没有的话立刻就做。” “有的有的。”莺红连忙点头，“奴婢现在就去取。” 她话音刚落，却见宋绵绵已经大步朝着主屋走了进去。 白露虽是在哭，但耳朵一直仔细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听到脚步声传来下意识的往门口看去，就要露出泫然欲泣我见犹怜的表情。 可看到进来的人是宋绵绵，她的表情顿时僵了一下，下意识的有点紧张和心虚。 她索性假装没有看见，继续哭。 宋绵绵对她的小心思清清楚楚，却也没戳穿她，直接走过去道：“杨大嫂，是我，绵绵。” “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委屈？或者府中这些下人欺负你了？不管有什么事你且告诉我，我定不会坐视不理！” 宋绵绵一丁点儿都没提谢渊。 谢渊也很识趣的站在外面没有进来，此刻正吩咐夏遇去找徐霸王，让老徐去青山村接爹娘来京。 宋绵绵出了声，白露想再装没有听到自是不行，她抽抽噎噎的抬起头，可怜兮兮的看着宋绵绵。 “绵绵妹妹，你可算来了。” 她缓缓坐直身体，拿着手帕不断擦着眼泪，“孩子他爹出了事，原本我们娘俩就该跟着一道去的。” “他都不在了，我和孩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孤儿寡母的，谁见了不得踩两脚？早知如此，当初我们就该随他一起……” 宋绵绵无奈。 却也只能道：“大嫂快别说这样的话，生命何其珍贵？逝去的人已经逝去，我们活着的人却是要好好活着的，连带着他们的份儿一起活着，活的更精彩些。” 白露愈发哀戚，“绵绵妹妹真是会说话，不像我，笨嘴笨口的，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 “要不是绵绵妹妹和谢大人收留，我们孤儿寡母的也不可能在京城立足，有现在的日子，我心里都知道，我是很感激妹妹和大人的。” “可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做不了，我就想着，要是能伺候在妹妹和大人身边，也算是我报恩。” “妹妹放心，便是没有……” 不等她的话说完，宋绵绵便直接打断道：“杨大嫂，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杨大哥对我们谢家有恩，照顾你和启儿是我们该做的。” “我们又怎么可能让你为奴为婢？那岂不是恩将仇报？” 白露：？？？ 她什么时候说要为奴为婢了？她说的是妾，贵妾！ 宋绵绵一脸的单纯无辜，好似完全没有领会白露的意思，“杨大嫂，你就好好带着启儿安心住着，只要有我一口饭吃，绝对不会让你们母子饿着。” 她仗义极了。 白露心里苦涩，张了张嘴，说：“可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这我实在于心难安，要是能伺候在大人和妹妹身侧……” “说什么伺候不伺候的？”宋绵绵反驳，“咱们是一家人，既然我们都叫你一声嫂子，那我们就是你的弟弟妹妹。” 白露：…… 她顿时沉下脸，明白说是说不过宋绵绵，直接图穷匕见。 “谢夫人，你也别跟我装傻了，我的意思你清楚。我仰慕大人，大人心里对我也是有意的。” “只是夫人你小气善妒，不允我进门，如今我都这样低声下气的求你了。难道你真要我去死吗？真要谢大人背上骂名吗？” 宋绵绵的脸色冷了下来。 所以白露什么都知道，知道她若是出事，谢渊怕是会被人指摘，被人控诉，戴上一个恩将仇报的帽子。 可白露还是假装自尽。 是的，如今宋绵绵还看不出白露的自尽是假装的那就太愚蠢了。 “再说了，大人也喜欢我，你要是惹急了大人就不怕大人休了你吗？”白露气呼呼的质问。 “我家夫君喜欢你？”沈秋都被气笑了，她算是明白了什么叫普信。 “杨大嫂真会说笑话，我家夫君眼睛又不瞎。” 白露又被气到。 这什么意思？ 眼瞎了才会看上她吗？ “你总算露出你的真面目了，你表面装的和善温柔，实际上就是一个妒妇！” 白露怒声指责。 “杨夫人！” 谢渊冰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那双寒冷彻骨的眼睛看向白露，“请你自重。” 白露的心都颤了颤，她以为宋绵绵来了，谢渊没来。 可是…… 她猛地看向宋绵绵，怒道：“你故意的，你算计我！” 第五百章 别死呀 宋绵绵是真气笑了。 这叫算计？她都没办法理解白露的脑回路。所以她这么长时间的避让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她正要说话，谢渊已经上前，姿态强硬的将她护在身后，看着白露的眼里尽是寒光。 “杨夫人，我与夫人敬你是恩人遗孀，也请你不要对我夫人恶语相向！” “你于我而言，只是恩人之妻，从无别的心思，还请夫人不要再说什么令人误会的言论！” 谢渊掷地有声，三言两语就将事情说的清清楚楚。 白露的脸色煞白，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身体摇摇欲坠，眼神涣散。 好似真的被打击到了。 这话谢渊上次也说过，但白露却没有这么大的反应，而这两次唯一的不同是…… 这次宋绵绵在。 谢渊的眼神扫过宋绵绵，眼里带着点担忧，他觉得白露似乎对绵绵特别有敌意。 但他想不明白。 “来人。” 宋绵绵一声令下，门外瑟瑟发抖不知该不该进来的莺红等人一拥而进。 “扶着你们夫人。”宋绵绵道。 “是。”莺红和莺绿一人一边，扶着白露，没让她摔倒。 “照顾好夫人，夫人若有什么差池，唯你们是问。”宋绵绵声音严厉，几个侍女都唯唯诺诺的应下了。 宋绵绵这才看向白露，“讨厌我，没关系，好好活着讨厌我。你要是就这么死了，岂不是看不到我会有什么下场？” 她看白露这油盐不进的样子，也不想再多说，直接转身离开。 谢渊倒是没急着走，等着宋绵绵离开之后才看向白露。 对上她期待的目光，他冷静的从怀里取出一个红封放在桌上，“这是绵绵给孩子的压岁钱。” 说完，同样跟着离开。 白露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门边，眼里悲伤弥漫，莺红低声说：“夫人，您吃点东西……” 想到刚刚宋绵绵的话，白露恨恨的拿起托盘上的粥。 吃，她吃。 她倒是要看看，宋绵绵能不能让谢大人一辈子都只守着她一个人。 离开杨家。 宋绵绵看向谢渊，“阿渊，杨大嫂她可能有病。” “嗯。”谢渊点头，丝毫没有怀疑和询问。 宋绵绵顿了顿，补充道：“我说的是真的病，不是在嘲讽她。” 谢渊顿了下，再次点头，“夫人高见。” 仔细一想，还真应该是。 杨夫人的性格不太能自控，小小的刺激就能让她大发脾气。 宋绵绵继续道：“我猜测应该是杨大哥刚去，她心中悲伤，再加上又换了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所以才会这样。” “之前我请了白大夫给她治疗，但如今两个月了，似乎没有什么进展。过两天我准备去跟白大夫聊聊。” 宋绵绵说的很仔细。 谢渊轻轻笑了笑，“是要我一道吗？” “不是。”宋绵绵摇头，“是我觉得夫君接下来一段时间可能会忙，所以先报备一下，让夫君知道我都在忙什么。” 谢渊牵着她的手，“好，为夫知道了。” 宋绵绵安抚他，“所以夫君不要担心，杨大嫂这边我会看着的，定不会让她有事。” “你呢，就安心忙前线的事，不过……” 宋绵绵拖长了尾音，谢渊好奇的看过来，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宋绵绵轻哼一声，“前线的事夫君也得告诉我，我也想知道。” 第五百零一章 收到礼物 谢渊自无不应。 两人才刚刚聊完，一个婆子就从杨家走了出来，到了马车边低声回禀，“谢大人，谢夫人，夫人喝粥了。” 听到这话。 谢渊和宋绵绵对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 “照顾好夫人。”宋绵绵又叮嘱一声，马车这才缓缓起步，离开杨家门前。 不过两条街的距离，很快就回到谢家。 宋绵绵第一时间就让谢渊去休息。 此刻小憩一会儿，没多久就得吃晚饭了。 今天初一，也没别的事。 谢渊拉着宋绵绵的手道：“想要夫人陪着。” 宋绵绵一下红了脸，低声嘟囔，“你又不是小孩子了，再说……” 她的话没说完，谢渊牵着她的手就往屋内走。 宋绵绵原本以为谢渊可能会胡来，闹上一通，但他并没有。刚抱着她躺好，谢渊就睡着了。 可见今天是真的心身疲惫。 宋绵绵也不忍打扰，就乖乖的躺在谢渊怀里，鼻尖全是来自于他的书墨香味，没多久她也跟着睡着了。 等宋绵绵醒来，天已经黑了。 她打了个哈欠，坐起来，又忍不住拢了拢被子。尽管屋内点着炭盆，很是暖和，可刚从温暖的被窝里起来还是有些冷。 谢渊已经不在房间。 她起身裹好外套，听到动静小鹿和知梅很快走了进来，“夫人醒啦？” 知梅的声音永远轻快明媚。 “嗯~”宋绵绵的语调也忍不住微微上扬，“夫君呢？” “大人刚刚收到传召，火速进宫去了。我来帮夫人洗漱一番，大夫人他们还等着夫人一起吃饭呢。” “啊？”宋绵绵顿时急了，动作也快了几分，“大嫂他们怎么没先吃呢？何必等我。” “大夫人说是过年，要等人齐的，况且夫人您就在府中。”知梅也跟着加快了语速，重复了杨立夏的原话。 “那你们怎么不叫醒我。”宋绵绵想想就觉得尴尬，全家人都在等她吃饭，而她在睡觉。 这派头！ 宋绵绵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她正委屈着呢，知梅却更委屈，“是大人不让我们打扰您休息的嘛。” 宋绵绵：…… 行，她知道了，大家都很不容易。 她咳咳两声，催促道：“那再快点，嫂子他们等很久了。” “也就半个时辰。”小鹿说。 宋绵绵扶额，“去掉也就。” 她换好衣服，整理好衣服飞快的往一家人吃饭的花厅暖阁去。 刚一开门，呼啸的寒风吹的她缩了缩脖子，她看了一眼黑沉沉的天，“是不是又要下雪了？” “看起来是。”知梅连忙回答。 暖阁内，谢郢生和杨立夏正领着两个孩子做小游戏，看到宋绵绵来倒也没说什么，只笑着说：“绵绵来了，那准备准备，上菜。” 宋绵绵可不好意思了，连忙开口，“大哥嫂子，你们下次不用等我的，我不小心睡过头了……” “这有什么？”杨立夏笑着说：“今天又没什么事，等等你怎么了？” 话是如此，可宋绵绵还是有点窘迫。 “二婶婶，二婶婶。” 谢蓁蓁扑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盒子，“二婶婶给我和弟弟准备了礼物，我和弟弟也给二婶婶准备了哟。” 小姑娘奶声奶气的，声音和表情别提多可爱。 “真的吗？”宋绵绵目露惊喜，“蓁蓁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呀？我超期待的哦。” 谢蓁蓁听到这话，小脸上的笑更灿烂了点。 她将手里的盒子递给宋绵绵，“二婶婶，新年快乐！” “谢谢蓁蓁宝贝。”宋绵绵在小姑娘脸颊亲了亲，拆开盒子。 却见里面正安然放着一只手镯。 是玉镯。 下意识的，宋绵绵看向杨立夏。 杨立夏无辜的笑了笑，抬起手腕晃了晃，宋绵绵这才看见她手腕上也戴着一只同款的手镯。 “是蓁蓁用零花钱买的，你一只，我一只。” 宋绵绵真没想到谢蓁蓁一个小小年纪的女孩子还能想到这些事，又感动又震惊。 “谢谢蓁蓁，我特别喜欢。”她直接就戴在了手上，用行动表示喜欢。 谢蓁蓁嘿嘿笑了笑，说：“娘亲，二婶婶，等我以后有钱钱了给你们买更多更好的！” 宋绵绵和杨立夏对视一眼，都大声道：“好！” 不管谢蓁蓁买的礼物价值几何，她有这样的心思和行动就已经足够让她们开心欣慰。 谢郢生一直等着几人聊完，才道：“好了，赶紧吃饭，阿渊说今晚不回来吃饭。” 宋绵绵下午睡了太久，所以吃了晚饭之后尽管时间不早了，她却也睡不着。 索性就在屋里看书，同时等谢渊回家。 一直到深夜，谢渊才披着一身风雪到家，看见宋绵绵那一刻，他脸上的疲惫散去，露出一抹笑。 “绵绵。” 他想将人拥入怀中，又缩回了手。 可宋绵绵却没想那么多，直接扑进他怀里，伸手抱着他的腰，“饿不饿？厨房里热着猪蹄，我去给你煮个面好不好？” 谢渊拉着宋绵绵的手，“让厨娘去做就好。” 他不舍得夫人这么大冷天的还要去厨房帮他准备吃的。 “可是我想去。”宋绵绵拉着他往屋里走，“耳房里准备了热水，你先沐浴，暖和一下身体。” 谢渊拗不过宋绵绵，只得同意。 他低头在宋绵绵的额头轻轻吻了吻。 宋绵绵本来就是美食博主，做饭是她的爱好，她也很享受为心爱之人洗手作羹汤的感觉。 尤其是看着谢渊将她做的饭都吃光光，她更有成就感和满足感。 宋绵绵动作很快，一切都是准备好的。 她回到房间时，谢渊也沐浴完，换上了亵衣，嗅到香味他食指大动。 这一下午加晚上他都没吃点热的东西，只啃了几块冷饼子。 谢渊吃面，宋绵绵在他对面坐下，双手托腮笑眯眯的看着他。 谢渊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夹起一块猪蹄送到她面前，“吃吗？” 宋绵绵想吃，但还是坚定的摇摇头，“不要，我减肥。” 谢渊顿时无奈，“夫人，你太瘦了。” 宋绵绵摇头，“你不懂，女孩子都喜欢瘦的。” 谢渊顿了顿，也道：“夫人也不懂。” 第五百零二章 争 宋绵绵的确没听懂，所以反问了一句，“什么？” 谢渊轻笑一声，“没什么。” 在健康的前提下，他尊重并拥护绵绵所有选择。 宋绵绵低声嘟囔，“哼，我知道了，夫君你肯定是想着回头要给我带哪些好吃的？每次都这样，我现在瘦不下来就是因为你老给我带吃的。” “夫君可真是我减肥路上的绊脚石！” 谢渊一脸无辜，“我只是尝到了好吃的东西所以想跟夫人分享。” 他好像在问：难道这也有错吗？ 宋绵绵：…… 她分明知道谢渊的话是借口，可还是被逗笑，眉眼弯弯，眸里笑意分明。 她每次跟谢渊生气的时候，只要看着他的脸或者眼睛，总是会忍不住笑。 此刻就是。 她看着谢渊认真的眼睛，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尽管她很快收敛，可喜欢根本藏不住。 “赶紧吃。” 宋绵绵没好气的嗔了一声，想了想，还是在谢渊递过来的猪蹄上轻轻咬了一口。 谢渊选的自是他碗里最好的那块，软软糯糯，满满的胶原蛋白。 她忍不住又咬了一口，然后哀嚎，“我明天肯定又要长肉啦。” 谢渊很快将一碗面吃掉，碗筷被知梅拿出去，屋内只剩两人。 宋绵绵递给他一杯温开水。 谢渊漱了口，刚刚吃了东西，现在自然不急着睡觉，正好也可以聊聊今天发生的事。 大年初一就发生这么多事，这让宋绵绵不禁觉得，今年可能是个劳碌年。 “筑北关情势紧张，岳父他们在奋力抵抗，陛下已经安排人紧急增援，并且还要押送粮草过去。” “此时由二皇子负责。” 谢渊又补充了一句，“大皇子负责征兵。” 短短两句话，将如今京城的情况说的十分清楚，大皇子和二皇子各自主持一件事，这谁要是做的好，那成为太子的可能性自然会增加。 可是…… 宋绵绵不禁担心这两人真的能做好吗？ 倒不是能力问题，毕竟这两人就算本身能力不怎么样，但手底下却也能人辈出。 她只是担心这两人会不会为了在陛下面前争表现，而节外生枝。 毕竟当初她和阿毓在云州遇到的贪污事件当初也只是惩处了那些当地恶吏，他们背后的保护伞可没有被抓出来。 谢渊似看出她的担心，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会有人盯着的，别担心。” “嗯。” 宋绵绵点了点头，对谢渊笑了笑。 “我只是希望一切都顺顺利利的。”这么重要的事，却还得争表现…… “一定会。” 谢渊伸手抱了抱她。 边关的战事并未影响京城的过年的热闹，翌日宋绵绵去沈家拜年时，路上总能看到来往的马车，小朋友们的欢声笑语也一直没停。 谢渊今年不能陪着拜年，他又进宫去了。 沈夫人一早就在等着宋绵绵。 看见她一个人来神色微微黯淡了一些。 要是谢渊来的话，她还能问一问筑北关的情况，可显然战事紧张，谢渊连拜年都没时间来。 “娘。” 宋绵绵主动下车，伸出手挽着沈夫人的手臂，“您看什么呢？您女儿可都来啦？” 沈夫人收回思绪，宠溺又无奈的看了一眼女儿，“都多大人了，还撒娇呢。” 宋绵绵将头靠在沈夫人的肩上，“那当然啦，多大我也是您的女儿嘛。” “夫君一早就进宫去了。”宋绵绵凑到沈夫人耳边低声说：“娘您要是有什么想问的，我可以告诉您啊。” 沈夫人眼前一亮，“真的？” “我还能骗您吗？”宋绵绵微微撅嘴，“您要是不相信我那就算了，反正……” “你这丫头。”沈夫人嗔怪的看了一眼宋绵绵，“我还能不信你吗？走，你快跟我说说。” “既是阿渊忙着，那你今晚就住家里，明天跟我一起去程家。”沈夫人低声安排着，她是母亲，当然也是女儿，她明天得去程家拜年。 “好哇。”宋绵绵点头。 刚进屋，沈夫人就迫不及待的看着女儿，“你可知道筑北关现在的情况？你爹爹怎么样？” 鱼望舒连忙补充，“你大哥可好？” 宋绵绵停顿了瞬，心里为大侄子沈辞默哀，然后才道：“娘，嫂子，你们放心，筑北关如今形势虽然紧张，但关隘仍在，也没听说爹爹和大哥出事的消息。” “而且陛下已经在安排人紧急增援，筹措粮草，征兵等，相信很快筑北关的情况就能得到缓解。” 听到宋绵绵笃定的言辞，沈夫人和鱼望舒微微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没事就好。”沈夫人的眼眶不由的泛起浅浅的红。 尽管沈侯爷征战多年，可她还是会忍不住担心。 宋绵绵伸手抱住沈夫人，“娘，别担心，爹爹和哥哥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爹爹可是主帅。” 沈夫人抿唇，低声说：“就是这样我才担心。” “你爹他虽是主帅，却从不享受主帅的特权，相反，若有危险他是冲在第一个的！” 要不她也不能这么担心。 宋绵绵顿时无话可说，换她那她也担心。 眼看着沈夫人又要掉眼泪，鱼望舒眸子一转，飞快的转移了话题，“绵绵，你们家那个恩人现在怎么样了？” 虽然宋绵绵没提白露在她受伤期间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的事。 可沈夫人和鱼望舒隔三差五的就往谢家跑，自然而然的就知道了。 因此两人对白露的意见都很大。 沈夫人也立刻放下对沈侯爷的担心，关切的看着宋绵绵，“绵绵，那个白露看起来就不安好心，你可得防着点。” “这次过年没闹什么幺蛾子？” 宋绵绵本想摇头，可想了想，还是点头，“闹倒是闹了，但我出面，那不是轻轻松松就解决了？” “娘，我都能处理好，您别担心。” 宋绵绵抱了抱沈夫人，“我也能理解她，毕竟刚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没有安全感也很正常。” “而且她刚刚丧夫……” 沈夫人忍不住道：“理解归理解，防备归防备，难道因为她没了夫君，你就要把夫君让给她？” “哪有这样的道理？” 第五百零三章 讨论后续 眼看沈夫人越说越激动，宋绵绵正要出声，就听鱼望舒道：“是啊，娘，绵绵毕竟还小，您可得多关心她。” 宋绵绵：…… 得，她算是明白了，她就是用来转移注意力的。 但她并没有因为鱼望舒的行为而生气，反而在心里感激嫂子这么在意娘亲的情绪。 倒是她忽略了。 沈夫人当即点头，显然觉得儿媳妇说的很有道理，看着宋绵绵的眼里全是关心和不放心。 “绵绵，娘说的话你可得记在心上，知道吗？” 宋绵绵享受沈夫人的唠叨和疼爱，一点儿也不生气，反而还乖巧无比的点头，“嗯，知道啦，娘说的我都记着。” “你可别只嘴上说记住了，要心里记住才行。”沈夫人说起闺女儿来那是头头是道。 毕竟她平时说沈大康，那小子左耳进右耳出，表面上忍着听，实则满脸不耐。 至于鱼望舒，那毕竟是儿媳妇，她不好说，况且儿媳妇做的无可指摘，比她更好。 如今找到了宋绵绵，她可算能好好的说个痛快。 况且宋绵绵脾气又好，不管她说什么总能乖乖听着，还能给她满意的回答。 就如此刻，宋绵绵也是乖乖点头，“恩恩，知道啦。” 见此，鱼望舒微微松了一口气。 注意力算是暂时被转移。 接下来的时间沈夫人也没再提筑北关的事。 一直到第二天，初三。 沈家一家人去程家拜年，程家人同样提及此事，沈夫人便将昨天宋绵绵说的话原样不动的转达给程家人。 见她有主意，程老夫人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女婿不在京城，女儿倒是变得有主见了不少。 这让她很满意。 女儿可以依靠女婿，但哪怕女婿不在身边也该能自立才是。 这是程老夫人的想法。 程老夫人当然不知道这些话都是外孙女说的，否则定是要无语。 昨日程夫人也回娘家拜年去了，还没回来。王梦姝倒是没去，此刻正乖乖坐在宋绵绵身边。 此刻忍不住低声说：“沈伯伯那么厉害，肯定会没事的？” 说实话，宋绵绵还真不敢确定。 她只能对王梦姝笑了笑，安抚道：“当然，会没事的。” 为了战事，气氛都没那么欢乐了。 而宋绵绵当晚也听谢渊说，宁桓书受伤了。 据说是为周毓挡了一只飞来的箭，现在只能躺在床上了，还好伤的不算很严重。 宋绵绵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和宁桓书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便是撇开谢渊也算朋友，自然还是关心的。 她此刻也在默默祈祷，“希望不要有人出事。” 除生死外，都是小事。 谢渊低声说：“定会如你所愿。” - 大年初四。 整个京城的官员都没了以往过年的休沐日，如陀螺一般的转了起来，谢渊也是整日忙的不见人。是 宋绵绵按照先前说好的，约见了白大夫，询问白露的事。 谢家。 白大夫上门，小鹿领着人进来，白大夫带着一股药香，从容不迫的走了进来。 “谢夫人。” 他微微颌首，嗓音温和，面带笑容，“我就知道您要找我，就算您不见我，我也正准备主动找您。” 哦？ 宋绵绵眉梢轻挑，点了点头，“白大夫先坐，喝杯热茶。” 知梅送上暖呼呼的热茶。 “多谢。” 宋绵绵这才继续问：“白大夫，你说要找我，可是杨夫人的情况有了进展？前两天我刚去见了她，我觉得她现在的状况……很差劲。” 她拧着眉，倒不是对白大夫的治疗进展不满意，她也知道抑郁症什么的不可能立竿见影，需要慢慢来。 况且白大夫的治疗尚且还只是摸索阶段。 她只是担心。 白大夫跟着点头，“夫人说的没错，杨夫人如今的情况很糟糕。” “不过经过我的仔细观察，我发现每次谢大人去了杨家之后，杨夫人的情绪都会有一个较大的波动。” “而如果有人在杨夫人面前提及您，同样也会有。” 顿了顿，白大夫说：“如果内容是夫人您与谢大人夫妻恩爱，鹣鲽情深的话，那波动会更大。” 宋绵绵好似明白了什么。 “白大夫您的意思是，杨夫人的心结不是她丧夫和背井离乡，而在我和夫君身上？” 她无法理解，顿感无力。 白大夫想了想，点头，“夫人这么说也没错。” 小鹿忍不住道：“怎么明明是她不对，她还委屈上了呢？”她觉得白露这就是矫情。 姑娘可没招惹白露。 “小鹿。”宋绵绵瞪她一眼，到底是还是平时对她们太宽松了，所以什么话都说。 小鹿闭嘴，可脸上的表情分明还是不认同的。 宋绵绵相信，要是白大夫不在的话，小鹿还能喋喋不休的说一大串。她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再看白大夫。 “白大夫，当务之急是想出治疗的办法，您有什么意见吗？” 白大夫点头，“解铃还须系铃人。” “我觉得想要治好杨夫人，症结还在夫人和谢大人身上，至于具体的方案……我此来也是想询问一下夫人。” 白大夫看着宋绵绵的眼睛一下变亮，他满目的期待。 宋绵绵：…… 她能有什么办法？ 不过根据她的了解，白露的情况不算很严重那种，起码并没有真正的轻生行为。 “或许应该让杨夫人走出去，看看这偌大的天地。我之前有想过为她寻一份事做，可她拒绝了。”’ “或许她在防备我，若是白大夫你提出来，兴许会有不一样的效果。” 看天地之浩大，方能知自身之渺小。 宋绵绵自觉她也算死过一次的人了，在她看来，生死之外，再无大事。 况且就连生死这样的大事，在历史的洪流中，也不过尔尔。 白大夫所有若思的点头，“说到底还是心结。” “是，所以若是能转移杨夫人的注意力，我想会有较大的改善。”她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只是白露不信任她。 似乎总觉得她有所防备，所以宋绵绵才专门请了白大夫。 “多谢夫人，白某心中有数了，不过我还有一件事。” 宋绵绵点头，“您请直言。” “这段时间，夫人和谢大人就不要再去杨家，以免……”刺激杨夫人。 宋绵绵颌首，“好。” 她知道谢渊去杨家都是为了看杨启，可杨启无病无灾的情况下，自是白露的健康更要紧。 第五百零四章 落水 这件事算很紧急，所以宋绵绵一点儿也没耽误，谢渊当晚到家的时候她就提了这件事，以及白大夫的叮嘱和态度。 谢渊听到这话愣了一下，然后才说：“好，我记下了。” 若非必要，他也并不想常常过去。 并不是逃避责任，而是知晓分寸，之前为着杨启生病的事频繁出入杨家都被人诟病，他便是去，也得带上宋绵绵一起。 “最近绝不去杨家！” 至于白露和杨启的安全和生活问题，让信任的人盯着便是。 宋绵绵有些无奈，想说什么，可看着谢渊眉眼的疲惫，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转而道：“嗯，等嫂子好了，我们再一起过去。” “辛苦夫人了。”看着宋绵绵忙前忙后，谢渊自然是心疼的。 宋绵绵眸子一转，撒娇道：“夫君抱抱，抱抱就不辛苦啦~” 谢渊哭笑不得，知道绵绵是在撒娇，却还是纵容又宠溺的伸出手将人抱入怀里。 接下来的几天，宋绵绵都有听下人的汇报，得知白露自从那天之后就有在好好吃饭，这让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这比什么都好。 转眼间，元宵即将到来。 比起过年，元宵当更热闹，今年虽比往年稍显清冷了些，可毕竟是在京城，大周最为繁华的地方。 街道上还是点了各种灯笼，元宵当天，京城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处处都是拥挤的人潮和喧闹声。 宋绵绵牵着谢渊的手，两人并肩走在人群中。 谢渊是挤出来的时间，此刻神色仍难掩疲惫，尽管如此，他还是耐心陪在宋绵绵身边，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总能给出他的反应。 宋绵绵着一身红衣，衬得她皮肤雪白，容貌昳丽，一笑起来，顾盼生辉。 谢渊的眼神忍不住落在她身上，总是日日相对，他却也百看不厌。 红色灯笼的映衬下，连胭脂都省了。 - 另一边。 “该死的林清，恩将仇报的东西，你给本小姐等着……” 尖酸刻薄的叱骂声从慕倾琅的嘴里传出来，她眼眸闪烁，状若癫狂的走在路上。 她会这么生气自是因为当初林清说宋绵绵躺多久她就得躺多久，可她分明比宋绵绵多躺了一个月。 偏偏这件事她还没办法告状，自从慕家出事以来，当初那些对安平侯巴结讨好的那些人都露出了可憎的面目。 没有提供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场面话倒是说的好听，反而只会哭穷。 慕倾琅就算想告状，也没有人会帮她。 不过她此刻却是要去找她的靠山。 慕倾琅之前想去大皇子府，可好几次还没靠近就被拦住了，不管她怎么说明身份，那些瞎了眼的侍卫都只说不认识她。 要不是家里现在落魄了，她一定砍了那些是东西的狗头。 不过没关系，她打听到今天大皇子妃会出门看灯会，这就是她的机会。其实她更倾向于找大皇子，可大皇子如今不在京城。 她又等不了大皇子回来那么久，自然是要找大皇子妃。 如今家里都是云怜那个小贱人当家，处处苛责她，还说什么如今家里没钱，不能浪费。 害的她每天都只能吃糠咽菜，苦不堪言。 她必须要赶紧找到大皇子妃，得到属于她的一切，毕竟当初慕家和大皇子合作的时候可就说好了，将来她也是要成为皇妃的。 至于如今慕家的情况，那完全不在慕倾琅的考虑范围之内，她只知道，她要离开慕家，去大皇子府。 慕倾琅在人群里穿梭，寻找着大皇子府的马车。 可她还没找到大皇子妃呢，倒是先看见了在人群中也格外显眼的宋绵绵和谢渊。 俊男靓女，赏心悦目。 慕倾琅只看着两人的身影，就恨的咬牙切齿。 “贱人，可恶的贱人。”她的眼神癫狂，眼睛一下变红，直勾勾的看着宋绵绵，恨不能一口咬死宋绵绵一般。 激动之下，她甚至连原本要做什么都忘了，直接就朝着宋绵绵扑去。 砰！ 宋绵绵和谢渊都没想过会忽然出现一个人。 两人都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以至于原本就站在路边的两人被慕倾琅这么一撞，直接就朝着身后的湖里摔去—— 扑通！ 落水的声音响起。 宋绵绵和谢渊被一锅端，尽管谢渊反应过来之后一脚踹在了慕倾琅的身上，怕是能给她踹出内伤，但他俩还是掉进了湖里。 “有人掉湖里啦！” 有人大喊，不需要他喊，大家也都听见了落水的声音，此刻都围过来看。 有人嚷嚷着，“救人，快救人啊。” 至于被谢渊踹了一脚的慕倾琅，被人群挡住，完全没有人注意到她。甚至都没人注意到宋绵绵和谢渊是被她推下去的。 慕倾琅吐出一口鲜血，只觉得腹痛不已，可她看着围观的人群，听着关于落水的议论，还是忍不住咯咯咯的笑出了声。 该死，该死啊。 她疼的不行，理智也终于回笼，踉跄着脚步转身离开。 湖里。 谢渊水性好，可宋绵绵却是不会游泳的，刚掉进湖里她就慌了，下意识的扑腾起来。 可她越是扑腾，整个人就越是往下沉。 本就是晚上，水里更黑，无边的黑暗和叫人喘不过气的水浪向她涌来，宋绵绵又惶恐又害怕。 好在很快，一只温暖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谢渊的手顺势搂住她的腰，就要带着人往上。 可他很快注意到宋绵绵竟然都没有抱住她的意思，他忍不住侧眸看去，两人距离极近。 谢渊心里微微发寒，对准她的唇吻了上去。 给她渡气。 宋绵绵可算反应过来，抓住谢渊的手臂，不让她成为累赘。 哗啦啦！ 谢渊带着宋绵绵露出水面，看热闹的人群已经被隔开，他看见焦急走来走去的夏遇和小鹿等人。 当即招了招手，他抱着宋绵绵的头埋在他胸前，不让围观人群看到她狼狈的模样。 “大人！” 夏遇大喊一声，直奔过去。 小鹿和知梅也迅速反应过来，能被大人如此抱在怀里的自然不可能是别人，如今寒冬腊月的，夫人的身体落了水可怎么行？！ 小鹿迅速驱散人群，又找来马车和大氅，扶着宋绵绵上了马车，让她换衣服。 宋绵绵冻得的小脸煞白，唇色青紫，身体忍不住颤抖，“好，好冷啊。” 第五百零五章 到底谁是夫人啊 宋绵绵这样看的小鹿和知梅心疼的不行，恨不能落水的人是她们才好。 小鹿和知梅都忙着为宋绵绵洗脸换衣服，不过一个是拧着眉头，一个是忍不住的掉眼泪。 掉眼泪的自然是知梅，她一边脱掉宋绵绵的衣服，一边嗒嗒的掉眼泪，穿衣服的途中还得时不时抽空抹一下眼泪。 见此，宋绵绵颤抖着声音对两人道：“这件事绝对不可能告诉我娘，知道了吗？”她自然是担心沈夫人知道了会哭的更凶。 “姑娘。”小鹿有些无语，“都这个时候了您还说这些。” 她嘴里嗔怪着，受伤的动作却是没停，利索的帮宋绵绵更换衣服，瞧着她皮肤上密密麻麻的因为冷而长出的鸡皮疙瘩。 手是从骨子里浸出来的凉。 宋绵绵不是第一次落水，上次比这个更濒临死亡，但也没这次冷。 湖面是有一层薄冰的，两人直接在冰面上砸出了一个大坑，不过为了将两人救上来，如今湖面已经被敲碎了大半。 宋绵绵动作迟缓的就像是个任人摆布的洋娃娃，在知梅和小鹿的帮助下换好了衣服，手里又被塞进一个温暖的汤婆子，她这才终于觉到温暖。 “夫，夫君呢？” 宋绵绵问。 “大人在后面的马车上呢，想来也该换好了衣服，已经叫人回去通知府中，一会儿回去喝一大碗热乎乎的姜汤去去寒，晚上再好好睡一觉，想来应该不会有大碍。” “还好救的及时，否则姑娘您的身体……您本就身体不好，可别让您的小日子更难受才好。” 宋绵绵的身体是调理过的，小日子的时候不再像初来时那样痛不欲生，但眼下这情况还真由不得小鹿不担心。 宋绵绵模样乖巧，听着小鹿的絮絮叨叨，她也只是抬眸露出一个笑，“小鹿说的对，小鹿说的没错，我都听小鹿的。” 小鹿有些无语，可眼里却分明写满了无奈。 姑娘怎么对谁都是这一套？ 就会撒娇卖萌。 偏偏她身边的人还都吃这一套。 知梅此刻就忍不住出声道：“小鹿姐，你就别说夫人了。” 夫人才是受害者嘛。 “对了，夫人，您和大人怎么会掉进湖里去？”知梅总算想起这件事，话音刚落，两人都眼眸灼灼的看着宋绵绵。 就算夫人不小心，可旁边还有大人呢，怎么都不应该掉进去才对。 宋绵绵拧眉认真思索，虽然京城处处都亮着灯，可毕竟是晚上，灯光更突显氛围而不是为了照明。 她当初也没往那边看，所以…… “是被人推的，但是谁推的我没看清。” 小鹿和知梅拧紧眉头，片刻，知梅又说：“没关系，说不定大人看见了呢。” 马车行驶的很快，毕竟两人都刚刚落水，现在自是要赶紧回家。 下马车时，宋绵绵终于不再发抖，她整个人都裹的像个球一样，被环绕在中间。 谢郢生和杨立夏也带着孩子出门了，此刻还没回来。 宋绵绵和谢渊回到屋内，便立刻有人送上暖呼呼的姜汤，两人坐在温暖的炕上。 宋绵绵尽管很讨厌姜，但这会儿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乖乖的端起碗双手捧着小口小口的喝着姜汤。 鼻子眼睛都皱成一团，看的小鹿等人又是心疼，又是觉得有点好笑。 谢渊一口喝光了，宋绵绵才喝到一小半。 小鹿忍不住道：“姑娘，您喝的越慢，喝的时间不就越长吗？” 她一说，宋绵绵更委屈了，“我知道，可是真的很难喝嘛。” 她这话说的几人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但却也没再催宋绵绵，由着她慢慢喝。而小鹿等人都看向了谢渊。 便是宋绵绵都暂时停止喝姜汤的动作看了过来，“夫君，你看到是谁撞的我们了吗？” 她无比确定，不是不小心撞的，那巨大的冲击力，绝对是故意的。 谢渊想了想，说：“没看清楚人，但我踹到她一脚，身形应该是个女子。” 没看清楚人，那就无异于大海捞针。 谢渊道：“我会让人查这件事，但今天元宵，人太多了……”言外之意，最好不要抱有太大希望。 那就没办法了。 宋绵绵叹息一声，正要装作不经意的将手里的碗放在托盘上，可刚有动作，小鹿就看了过来，“姑娘……” 小鹿的声音里满是无奈。 宋绵绵眨巴眨巴眼睛，好似什么都没做一样，自然而然的再拿起碗，还欲盖弥彰的说了一句，“手累了。” “那夫人就赶紧喝光，那样就不会累了。”小鹿看了一眼谢渊，看出大人是不舍得说夫人一句半句的，只能她来当这个恶人。 宋绵绵无奈，只得一大口将剩下的姜汤喝完，小脸皱成一团，眉头紧紧拧着，看起来就可可怜怜的。 她捏着鼻子将碗放下，“水，给我水。” 这姜汤也不知是谁煮的，姜放的太多了，她现在满嘴辣辣的。 知梅忙贴心送上。 宋绵绵的眉头这才舒展开。 亲自盯着姑娘喝完姜汤，小鹿这才和知梅对视一眼，离开了房间。换成平时两人早就离开了，但今天情况不一样。 “姑娘，大人，您们早点休息，千万不要再吹到凉风。”小鹿叮嘱着。 知梅也跟着点头。 看着两人离开，宋绵绵松了一口气，“分明我才是夫人，可她们老想管我。” 她也就低声说那么一句，实则心里还是挺享受的。 谢渊轻笑一声，“有她们在，我放心不少。” 宋绵绵：…… 谢渊轻笑一声，伸手摸了摸她的手和脚，“还冷不冷？” 他当然知道宋绵绵身体底子差，所以这会儿虽然没说什么话，但已经直接摸过好几次她手脚的温度。 宋绵绵的身体不冷了，可手脚却是冰凉的。 她往常就有这样的小习惯，冬日里，便是躺在温暖的被窝，往往都要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她的手脚才能暖和。 因此谢渊与她成婚后若有机会都会早些回来，为她暖被窝，让她靠在怀里，这样她能暖和的快些。 可最近忙着，他已经好几天没能准时回家。 好不容易挤出一天时间，却又出了这样的事…… 谢渊摸到她冰凉的脚，抿唇低声道：“抱歉，绵绵。” 是他没保护好她。 第五百零六章 烧起来了 宋绵绵一下就明白他的意思，正要开口，却先一个喷嚏打了出来。 “阿嚏！” 宋绵绵鼻子痒痒的，抬手揉了揉鼻子，嗓音也沙哑了不少，“夫君做什么要说对不起？这件事跟你又没关系。” 她拢了拢身上的被子，还是觉得有点冷，不等谢渊再开口，她就说：“夫君，我想睡觉了。” “好。” 谢渊立刻点头，起身和宋绵绵一道往床边去。 他自然是要陪在夫人身边的，他体温高。 谢渊原本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可他没想到还是出事了，凌晨，谢渊骤然惊醒。 他怀里就像抱着个火炉一般，直接把他给烫醒了。 黑暗中，他摸索着伸手探了探宋绵绵的体温，烫手！ 宋绵绵烧起来了！ 谢渊立刻起身，“来人！” 他刚点燃屋内的蜡烛，知梅和小鹿就匆匆赶了过来，“大人，有事吩咐吗？” “立刻去请大夫，夫人发烧了。” 谢渊有条不紊的吩咐，“去打盆水来，给夫人敷一敷。”宋绵绵浑身都很烫，都烧成这样了还在睡，不是太困就是已经被烧的神志不清。 情况可以说很严重。 小鹿立刻打水，知梅则是连忙通知夏遇去请大夫，整个院子一下就亮了起来。 谢渊坐在床边，宋绵绵白皙的脸此刻就跟熟透了的虾子一样，不仅红，还散发着灼人的热气。 她的唇已经干涸起皮。 “绵绵，绵绵。” 谢渊低声喊人，他喊了好几声，睡着的宋绵绵才缓慢的睁开眼睛，眼神迷惑又涣散，“夫君……” “我有点难受。” 她的声音很低，嗓音沙哑，只觉得头都昏昏沉沉的，说完，她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只觉得烫的惊人，尽管刚睡醒，可她的手脚还是冰凉。 “你生病了。”谢渊低声说：“但是没关系，我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 “哦。”宋绵绵躺在床上，乖乖回答，因为发烧的缘故，她的反应也比平时稍慢了半拍，愈发显得呆萌可爱。 谢渊碰到她冰凉的手，叫停了准备给宋绵绵冷敷的小路，“夫人烧的太高了，不适合冷敷，等大夫过来。” 小鹿顿了顿，“是。” 大夫还没到，杨立夏就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绵绵怎么样了？” “大嫂。”谢渊起身，“已经让人去叫大夫了。” 看着宋绵绵虚弱又可怜的样子，杨立夏那叫一个心疼，昨晚他们逛回来就听说了宋绵绵和谢渊落水的事。 原本想当时就过来看看的，可听说宋绵绵睡下了这才作罢，却没想到绵绵半夜里还烧起来了。 她眠浅，家里的下人倒也不是想打扰她，只是她听到动静就醒了，一问方知是绵绵出了事，这才匆匆过来。 “怎么烧成这样了？”杨立夏拧着眉头，“绵绵本来身体就不大好……” “嫂子，别担心。”宋绵绵乖乖巧巧的说：“我本来就应该生病的。” 不等几人说话，她就再次道：“我去年一整年都没有染风寒，往年都是一年两次的，所以这次格外严重。” 她的话说的几分哭笑不得，这是哪门子的说法？ 不过是安慰他们。 很快，白大夫就来了。 为宋绵绵把了脉，开了药方，又才离开。 等药熬好时，天边已经泛起微光，天都要亮了，宋绵绵昏昏沉沉的，让杨立夏赶紧回去再睡会儿也喊不动。 叫谢渊也休息，也不听。 一直到宋绵绵捏着鼻子喝了药，又睡下，杨立夏这才打着哈欠离开了房间。谢渊却是睡不着，他一会儿还有公事。 他洗漱一番，天已经大亮。 他看向屋内的知梅和小鹿，低声叮嘱，“照顾好夫人，我会早些回来。” “是，大人。”两人同时应声。 他又伸手摸了摸宋绵绵额头的温度，感觉到明显的降低，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来喝了药是有用的。 谢渊刚出门。 夏遇就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封信，此刻双手呈给谢渊，“大人，这是林大人命人送来的。” 这时候？ 谢渊接过信件，拆开。 却见里面只写着一个字：慕。 慕？ 京城中姓慕的他最熟悉的便是安平侯府，而安平侯已经被削去爵位，贬为平民。若不是看在宫中慕淑妃的面上，慕家怕是连住处都没有。 等等。 慕家的确有一个对他和绵绵充满恨意的女子。 谢渊折起纸张，放入袖中，“去查探一下慕家的情况，看看慕倾琅昨晚是否出了门。” 他眼里划过一抹寒光。 他并非嗜杀之人，但也绝不会留着一个定时炸弹，上次是慕家的权贵保住了慕倾琅的命。 但这一次…… 没人可以保住她。 “是。” 夏遇即刻就去安排，谢渊上了马车，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这件事尽管保密，可辰王府却还是很快就收到了消息，再有半月左右，萧泠泠便要临盆，她如今的身子自是不方便外出。 因此，事情谈完之后辰王问及此事。 “阿渊，听说昨日你与夫人掉湖里了？”辰王面带关切，“你家夫人如何了？昨日王妃得知此事，担心了许久。” “若非她如今身子不便，怕是一早就上门了。”辰王有些哭笑不得的摇摇头，他对两人交好自没意见，当初宋绵绵还帮他做了红娘呢。 他只是觉得王妃对谢夫人是真好，对他似乎都没这样上心。 “夫人夜里烧起来了。”谢渊实话实说，这种事没什么好隐瞒的。 话音刚落，一旁竖起耳朵听声音的林清骤然转眸看过来，眉头紧拧，关心之意溢于言表。 辰王也是皱眉，“可请了大夫？这样，你让人拿着我的令牌去请御医。” “多谢王爷好意，但昨日夜里已经请大夫开了药，早晨我出门时夫人已经好了不少。”顿了顿，谢渊又道：“若有需要，我定不会客气。” “嗯。”辰王点头，喟叹一声，“你家夫人可得早日好起来，否则王妃定会很担心。” 辰王的话音刚落，林清又道：“早晨我让人去慕家抓人，慕倾琅并不在家，我已命人监控了慕家。” 辰王尚不明白怎么忽然说到慕家，就见谢渊抱拳，“多谢林大人。” 第五百零七章 最讨厌的事 这下辰王更惊奇了。 他知道林清和谢渊之间是有一些问题的，因此虽然两人都是他的左膀右臂，但他从没想过要两人的关系变得多亲近。 况且两人谁都没错，他更不能从中说什么，可如今…… “你俩？” 辰王的眼神在两人身上看来看去。 可他刚开口，就听到谢渊和林清同时出声。 林清：“公事而已。” 谢渊：“私事。” 辰王：…… 他顿了顿，道：“先串好口供再说？” 一人一个说法可还行。 谢渊和林清同时陷入沉默，陷入不准备再回答辰王的话。 辰王对此早已经习以为常，反正这两人素来如此，总是话都不愿多说一句的。 - 宋绵绵凌晨的时候喝了药，一觉睡到晌午，中途小鹿和知梅拿热毛巾为她擦了好几次汗。 确定宋绵绵的体温降了下去，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宋绵绵醒来时只觉得有些头痛，她揉了揉额头，嘤咛一声。小鹿和知梅连忙走过来，“夫人，您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宋绵绵一说话，两人这才听出她的嗓子完全沙哑，还带着重重的鼻音。 这哪像是好多了的样子？ “姑娘，您先起来擦下身子换件衣裳。”宋绵绵睡着的时候出了一身的汗，此刻她也觉得黏糊糊的不太舒服。 不过毕竟是冬天，她也没说洗个澡什么的，姑娘还病着呢。 宋绵绵起身揉了揉头，她乖乖听话换了衣裳，坐在炕上喝粥，知梅则是换掉了床单被褥。 床单也是湿的，自然没法再睡。 宋绵绵吃的特别慢，她现在别说吃饭了，就是吞咽口水的动作都喉咙疼的厉害，不用想她也知道，肯定是扁桃体发炎。 刚吃完饭，小鹿又端了药过来。 宋绵绵此刻不像凌晨那样，都烧糊涂了，她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小鹿，“小鹿，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件事？” “什么事？” “感染风寒这种事，吃了药，七天能好，不吃药，七天也能好呢。” 小鹿顿时黑了脸，“姑娘，先喝药。” 不管说什么都没用，喝药才是正理。 宋绵绵：…… “哦。” 她接过药，捏着鼻子喝完，差点当场吐出来，她怏怏的靠在炕上，知梅又连忙送上蜜饯，“夫人，您快吃点蜜饯压压苦味。” 那中药的味道她们只是闻着就已经觉得很难受了，更别提夫人本来就是吃不了什么苦头的。 往常就会撒娇，宋绵绵也没有矫情，飞快的拿起两个蜜饯塞进嘴里，脸色这才变得好看起来。 “这个药怎么这么苦啊？”宋绵绵低声嘟囔着。 知梅低声解释，“良药苦口呢。” 虽然才刚刚睡醒没有多久，但宋绵绵又喝了药，还是很快就困了。一整个下午都没有什么精神，就趴在炕上昏昏欲睡的。 就算小鹿说一些京城里的八卦都不能吸引她的注意，回答的都有气无力的。 见此，小鹿索性不再多说，让宋绵绵能好好休息。 下午杨立夏也来看了看，瞧见宋绵绵状况不太好，稍关心了两句便主动离开，没打搅宋绵绵休息。 谢渊说到做到，今天回来的果然早了些。 刚过晌午没多久，他便到了家，宋绵绵吸了吸鼻子，没精打采的看着他，“夫君，你回来了啊。” 嗓音沙哑的跟锯子似的。 谢渊愈发心疼，同时心里面对慕倾琅的憎恨更多了些。 方才夏遇已经将早上的调查结果告诉了他，与林清说的一样，慕家人说慕倾琅昨晚出门就没再回去。 他已经让人去找，同时林清那边也在找。 相信在这样的情况下，慕倾琅只要还在京城就藏不了多久。 他坐到宋绵绵身边，给她倒了一杯热水，“白大夫说要多喝热水。” 宋绵绵接过杯子喝了一口，低声嘟囔，“生病真难受。” 她刚刚躺了两个多月，这才刚自由不到一个月呢，就又病了，她一下子觉得她好惨啊。 这话说的，谢渊心疼的不行，恨不能生病的人是他才好。 “很快就会好起来的。”谢渊轻声安慰。 因着宋绵绵感冒了，所以她晚饭也没出门，俩小家伙说要探望她也被她无情拒绝。 大人还好，小朋友们的抵抗力并不高，她不希望把风寒传染给谢蓁蓁或者谢思齐。 谢蓁蓁人没能进来，却给宋绵绵送来了她写的大字。 宋绵绵从知梅手里接过，别提多感动了，她一边打开一边道：“我就知道没有白疼蓁蓁，她最爱我……” 她的话在看清楚纸条上的内容时戛然而止，表情都有瞬间的扭曲。 小鹿顿觉奇怪，忍不住探头看去—— 宋绵绵想藏，但没来得及。 于是上面的内容就被看了个正着，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二婶婶要乖乖喝药药哦。 小鹿差点没笑出声。 蓁蓁小姐这可真是……精准踩雷。 姑娘最讨厌喝药了。 难怪刚刚还那么期待和开心的夫人一下子就笑不出来了，小鹿很想笑，但想了想还是决定给姑娘这个面子，别笑的那么放肆。 就在这时。 知梅端着药走了进来，嘴里还说着，“夫人，该喝药了。” 她话音刚落，就看到宋绵绵的表情瞬间变得幽怨，看的知梅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的将求助的眼神看向小鹿。 她，说错什么话了吗？ 为什么夫人要这么看她？ 方才还能憋着不笑的小鹿此刻却是再也忍不住，当场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宋绵绵的眼神随之也转了过去。 幽怨里还带着点委屈，好像在说：你们都欺负我。 “夫人……” 知梅端着药过来，将药碗放在小案几上，同时放下的还有一碟蜜饯，她完全是一头雾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可正是因为这样，宋绵绵反而更觉得委屈了。 她拿起一颗蜜饯，犹豫了下，又放下，“我还是想喝药，甜的留在后面。”喝了一天的药，她的嗓子倒是没那么哑了，可说话的时候还是有点疼。 “对了，刚刚大人又急匆匆的出去了，说是晚上尽量早些回来，让夫人不要等他。” 知梅转达着谢渊的话，宋绵绵点了点头，心里明白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阿渊才会都不亲自与她交代便出了门。 知梅起身道：“大人还交代在您睡前给被子里多放几个汤婆子，我这就去准备啦。” 说完，又看了一眼小鹿，“小鹿姐，盯着夫人喝药哦。” 第五百零八章 他愿前往 当晚。 谢渊和林清沉着脸走在路上，两人的身后还跟着夏遇等几个好手，健步如飞，除了走动的声音再无其他声响。 砰！ 林清身边的黑衣男人一脚踹开一座小院儿的门。 今日傍晚他们收到消息，慕倾琅藏在此处，收到消息后他们丝毫没有耽误，第一时间便直奔这而来。 这个院子已经被封锁，所以他们才如此肆无忌惮的踹门，而不担心慕倾琅会因为听到动静跑掉。 既然动手，那定是要稳稳拿下才好。 可随着门被踹开，里面却是没有任何动静。 这不对劲。 谢渊和林清对视一眼，快步往里走去，可原本应该藏着一个慕倾琅的屋子此刻却安静的可怕。 两人身后的人也都四散而去。 但很快就有人跑了回来，“大人，屋里没人。” 周围的人纷纷跑来，意思都一样，屋子里没人，慕倾琅不在。 人跑了。 谢渊拧紧眉头，他和林清很确定，事先绝对没有走漏消息，所以慕倾琅是主动离开的？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她能跑去哪？ “让人盯着此处。”谢渊吩咐。 “是。”夏遇立刻应下。 谢渊和林清才刚离开院子。 夜色中。 慕倾琅穿着一身浅紫色的衣裳，正快步的往前走，一边走还还一边时不时的回头看，确定没人跟着她。 扑通。 她脚步踉跄着，摔倒在雪地里。 她几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娘亲在的时候，她总是被千娇被宠着的，无论她要什么，都会有人送到她面前。 想到这，慕倾琅不由的悲从中来，如今娘出了事，慕家也出了事。慕家云怜做主，她在家里连个下人都不如。 嘎吱，嘎吱…… 就在这时，有踩雪的声音从她面前传来，慕倾琅愣了一下，有些惶恐的抬眸看去—— 一双黑底金边的靴子出现在她视线内。 是个男人。 一身黑色锦袍，身披同色大氅，脸上带着一个银狐面具，正弯着腰看她，眼眸灼灼。 “你……” 慕倾琅正要开口，就见面前的人缓缓伸出手，手指纤细，莹白如玉，似要拉她起来。 慕倾琅下意识的伸出手，可伸到一半的时候她还是停住，有些惊慌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你，你是什么人？” 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男人姿态未变，“帮你的人。” - 正月十七。 大皇子征兵十万归京，二皇子筹措的粮草也宣布筹集完毕，两人同时抵京。 出发时陛下为两位皇子定下的就是半月时间，如今两人按时完成任务，陛下对此很是满意，当着众位朝臣的面夸奖了两位皇子。 为此，朝堂之上差点又掀起一波腥风血雨。 两方人各自夸起两位皇子，听得谢渊垂下眼眸。 如今筑北关尚在水深火热之中，这些文臣在朝堂上却还在为太子之位逞口舌之利。 谢渊除了失望不知该说什么。 他下意识的朝林清的方向看了一眼，却见林清低眉顺眼的站在他的位置，好似根本就没听这些人的争执。 谢渊顿时有一种找到同道中人的感觉。 这让他微微松了一口气，整个朝堂并不全都是那种只知眼前利益之人。 谢渊正要收回视线，却陡然看见林清抬眸看了过来—— 两人的眼神对上，又各自挪开，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粮草筹措完毕，接下来要做的便是押送粮草和新兵去筑北关，说起这事，方才还喋喋不休的众人此刻都保持了沉默。 谢渊愈发觉得讽刺。 就在这时，有一人出声道：“陛下，臣觉得谢大人适合此事。” 一时间，众人的眼神都落在谢渊身上，难得两边的人都没有出声阻拦，甚至思虑一番之后纷纷开始推荐谢渊。 谢渊自当官以来，一直都是中立之臣，是陛下的眼前红人。 尽管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在拉拢，在谢渊和林清一样，对此都是不动声色，从不特意亲近哪一方。 倒是与辰王关系不错。 不过辰王只是一个闲散王爷，手里并无任何实权，所以大皇子和二皇子也从来没有将这位小皇叔看在眼里。 至于谢渊和林清这种有能力却不愿为己所用的人，大皇子二皇子如今都是观望与拉拢。 一旦这两人有任何倾向，等待的便是另外一人的疯狂报复。 一早站队便也罢了，一直都不站队的人，有时候比站队的人更可恨。 众人吩咐开口，“是啊，陛下，谢大人合适。” “谢大人虽是文臣，但身手不错，有自保之力，又年轻力壮……” “……” 谢渊还真是难得看到这些人战线如此统一。 就在这时，陛下也看了过来，“谢爱卿意下如何？” 谢渊已经被推到这个地步，他自不可能再推拒，况且如今在筑北关苦苦支撑的是他的岳父，大舅子，侄儿以及亲弟弟。 若是让别人，他还真不放心。 他当即跪下，“臣愿前往！” - 宋绵绵这次风寒当真是有些严重，一直到今天都还没好，除了嗓子没那么哑之外，还是很难受。 在小鹿和知梅的监视下，她乖乖喝了中午的药。 小鹿瞧着她快两天了都没好转，又去请白大夫过来瞧了瞧，稍微改善了下药方，便又打起哈欠。 见此，白大夫笑着说：“这药方里是有些让人嗜睡的药，谢夫人的情况多喝点水，好好休息也是有好处的。” 虽是冬日，可屋内窗户也开着的，毕竟宋绵绵还得多通风。 “好。”宋绵绵乖乖点头，“劳烦白大夫了。” 知梅正要送白大夫出去，可小鹿的动作却更快一步，主动道：“白大夫，请。” 知梅又乖乖退回她的位置。 白大夫看了一眼小鹿，轻轻颌首，柔声道：“劳烦小鹿姑娘了。” 宋绵绵听到声音，抬眸看了一眼，可许是感冒的关系，她脑子没平时转的那么快。 转头拿起桌上白大夫带来的点心吃了一块。 等她吃完，小鹿也回来了。 宋绵绵才慢了好几拍的反应过来，道：“哎呀，忘记问杨大嫂的情况啦。” 小鹿顺嘴接话，“白大夫说杨夫人情况有所好转，前几日元宵节还带着小公子出去玩儿了。” “杨夫人还说过段时间准备找个绣坊去做绣娘。” 第五百零九章 委屈夫人 绣坊？ 宋绵绵想到了程九洲那个喜欢刺绣的表妹，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她过年前与齐玉瑶小聚时瞧见齐玉瑶的状况很不错。 也没再提那小表妹，她也就没问。 也许，这事儿她可以问问。 不过想了想，宋绵绵还是没说出来，她只是嗯了一声，想着还是等白露自个儿找找。若是找不到她再帮忙，否则她担心一开始就说帮忙什么的，白露可能会多想。 宋绵绵在脑子里捋顺了这些，才后知后觉的抬眸看小鹿，“你怎么知道的？” “白大夫刚才说的啊。” 小鹿回答的理所当然，一本正经的解释道：“白大夫说方才忘说这事，未免姑娘您担心就让我转告您。” “哦。”宋绵绵点了点头，可脸上分明写着不相信几个字。 不过小鹿可不是知梅，反正她解释了，信不信的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顺手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点了点头，“不错呢。” 宋绵绵把盘子往她那边推了推，“拿走，这一看就不像给我带的，哼。” 对这话，小鹿选择性的无视，全当没有听到。 反正随夫人怎么说。 宋绵绵啧了一声，看向知梅，“看到了吗？你就要跟小鹿多学习学习，小鹿脸皮可比你厚多了。” 这…… 后半句话让知梅点了一半的头僵在那，不知道要不要继续点完。 小鹿姐毕竟是姐姐，她要是点头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知梅僵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宋绵绵还没说话呢，小鹿就主动道：“是得向我学习。” 几人正聊着，门外传来脚步声，以及侍女通传的声音，“大人回来了。” 回来了？ 宋绵绵向外看去，走进来的人正是谢渊，她又抬眸看了看天色，确定时辰还早。 今天回来这么早的吗？ 思索间，谢渊已经走了进来，只一看他的表情，宋绵绵就猜出有事。她自然而然的倒了杯水递给刚坐下的男人。 “出什么事了？夫君。” 谢渊失笑，“这么明显吗？” “唔。”宋绵绵双手托腮认真看谢渊，旋即摇了摇头说：“不是很明显。” “但是我了解夫君，所以我一下就看出来了啊、” “好。”谢渊无奈，低声将他需要押送粮草带着新兵去筑北关的事说了一下，然后才道：“此行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绵绵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宋绵绵就猛地坐直身体，一双手直接抓住他的手，期待的看着他，“夫君！” 谢渊的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宋绵绵看着他说：“带我一起去。” 谢渊：…… 他顿时有些无奈，“绵绵，这是公事。” “可是也没规定不能带家属。”宋绵绵略带委屈的说：“我可以假扮你的小厮，你放心，我保证不会给你添乱，一定乖乖听话。” 回来之前，谢渊倒是想过这个可能性。 但他更不可能不告诉绵绵这件事。 眼看着谢渊不为所动，宋绵绵继续道：“而且我也想去看看爹爹他们怎么样了。” “你若担心岳父，更该呆在京城，只有你呆在京城，岳父和舅兄才能放心。”谢渊一本正经道。 宋绵绵一时语塞，因为她发现谢渊说的居然很有道理。 爹爹和大哥在筑北关最放不下的便是家里的娘和大嫂。 谢渊神色一正，继续道：“夫人，去筑北关容易，留在京城才难，夫人你身上的担子可比为夫更重。” 宋绵绵：…… 她微微撅嘴，看着谢渊，一个字都没说，但委屈之意十分明显。 谢渊抬手握拳，轻轻咳嗽两声，“我知晓委屈夫人了，可如今不仅边关战火肆虐，京城也是风雨飘摇。” 他并非是要绑架宋绵绵，只是此行的确危险。 比再京城要危险的多。 “夫人。”谢渊认真的看着宋绵绵，“我明日一早便要出发，京城这边就都要劳烦夫人了。” “夫人也知道岳母的性子，嫂子还有阿钰要照顾，大哥大嫂都在京城，爹娘再有半月也该到了，还有杨家那边……” 谢渊一一细数下来，发现事情还真是不少。 这些事交给旁人自是不放心。 宋绵绵低声嘟囔，“可是没有我他们也不会有事啊。” 对于这话，谢渊全当没有听见，对知梅吩咐道：“帮我收拾一下行李。” 知梅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宋绵绵，瞧见夫人并未说什么，她这才转身去收拾。谢渊看见了她的动作，但并不曾有意见。 毕竟连他都得听夫人的话，更别提知梅。 小鹿也转身去帮忙，两人离开暖阁，屋内只剩下宋绵绵和谢渊两人。 这也是小鹿和知梅的默契，给夫人和大人留出单独说话的时间。 宋绵绵伸手抱住谢渊，别提多委屈，“你又要出门了。” 谢渊心软的一塌糊涂。 连忙开始哄人，“委屈夫人了。” 宋绵绵原本还不觉得委屈，可听谢渊这么一说，好似还真多了几分委屈，她眨巴眨巴大眼睛，“你得保证，此行一定平平安安。” 谢渊哑然。 他很想立刻就笃定的告诉宋绵绵，此行一定不会有任何危险，他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回到她身边，但他也清楚此行究竟有多危险。 此行几乎可以说关乎着筑北关的成败，其他三国在大周的探子，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出卖和破坏。 更严重一些，或许还不只这些人。 面对宋绵绵期盼的眼神，谢渊嗯了一声，点头，“放心，我肯定会平安归来。” 无论再危险，他都是必要完成任务的。 宋绵绵这才放下了心，点了点头。 她从始至终都并未说什么不准谢渊去之类的话，谢渊是有抱负的，是要做出一番事业的。 就算不提这些，如今大周战火纷飞，百姓流离失所，她又怎能将谢渊拴在她一个人的身边？ 她唯一的要求就是想跟着谢渊一道去。 宋绵绵双手环着谢渊的脖颈，头埋在他胸前，“好，那我乖乖在家等夫君，夫君放心，家里我都会照料好。” 谢渊满目疼惜，愈发的内疚与自责，“委屈我家绵绵了。” 第五百一十章 遇袭 翌日，一早。 宋绵绵亲自送谢渊到城门，看着他上马离开，黑色披风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她自是满目不舍。 “阿嚏！” 在她又打了一个喷嚏之后，知梅连忙为她拢了拢身上的大氅。 小鹿则是道：“姑娘，您还病着呢，大人都走远了，咱们回。” 知梅忙跟着点头，“是啊夫人，可别回头您病的更严重了。” 此次谢渊出行知道的人不少，沈家那边也很有分寸，只是希望谢渊代为转达几句关心的话。 也是因此，沈夫人不可避免的知道了宋绵绵生病的事，为此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自是气她生病了也不说。 “嗯。” 宋绵绵点头，又打了个喷嚏，声音软软糯糯的，“回。” 正月十八，一早，谢渊离开京城，前往筑北关。 当晚，宋绵绵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也说不清什么原因，反正就是睡不着。 就在她第不知道多少次翻身时，因为谢渊不在家所以陪着她在屋内睡的知梅忍不住出声，“夫人，您睡不着吗？” “你也没睡啊。”宋绵绵索性坐了起来。 知梅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睡了一觉了。”是夫人翻身和叹气的动作把她吵醒了，不过这话她没说。 “我睡不着。”宋绵绵怀里抱着被子，声音听起来也可怜兮兮的。 知梅也坐了起来，借着摇曳的烛火看向宋绵绵，“夫人，要不我给您唱歌儿，我小时候睡不着的时候，我娘就会给我唱歌。” 宋绵绵沉默了下，点头道：“好。” 很快，屋内就响起知梅唱歌的声音，在轻柔的音乐中，宋绵绵闭上眼睛，想要赶紧睡着。 可尽管如此，宋绵绵还是觉得难以入眠，就好像心里悬着什么大事始终放不下一样。 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却不愿往那个方向去想。 等着知梅一首歌儿唱完，差点再次睡着，宋绵绵还是烦躁的在床上翻来翻去。最后她索性不睡了，拿起外套披在身上就坐了起来。 “可有阿渊那边传来的消息？” 宋绵绵的话让知梅都有些无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顿了片刻才道：“大人才刚离京不过十二个时辰呢，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哦。” 宋绵绵点了点头，虽能理解，却难掩失望。 她现在真是愈发后悔，早知道就该跟着一起去的，管阿渊同意不同意。 “夫人，您别太担心了，大人肯定一路平安，此刻正在休息呢。” 宋绵绵嗯了一声，又重重点头，不知道是在说服谁，“肯定，肯定是的。” 她一下躺回床上，在天将破晓的时候才终于睡着。 可她这一觉并未睡多久。 “夫人，夫人，您醒醒。”知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宋绵绵只觉得头嗡嗡的，揉了揉隐隐作疼的脑袋，缓缓睁开眼睛。 窗外已经大亮，宋绵绵皱眉看着围在床边的知梅和小鹿，愣了一秒之后很快反应过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若是无事，小鹿和知梅不会吵她休息。 果不其然。 小鹿低声说：“姑娘，刚刚收到消息，大人遇袭了。” 什么？！ 宋绵绵当即就要下床，“现在情况如何？他可有受伤？” “并无大事，来袭击的只是小股人，目的是粮车。还好谢大人将粮车看的很严，并无大碍。” 小鹿连忙将情况补充完毕，免得宋绵绵担心。 宋绵绵并未因此而松一口气，反而道：“这才出发一天就出了这样的事，还不知道后面会怎样。” “此行需得半月，想必那些人绝不会放弃。”宋绵绵瞬间没了困意，径直起身拧着眉在屋内走来走去。 知梅连忙拿着外套要给宋绵绵披上，却没出声打扰她的思绪。 看着宋绵绵拧眉沉思的样子，知梅忍不住低声问：“夫人，您……不会是想去找大人？” “当然想。”宋绵绵毫不犹豫的点头，不等知梅说出劝说她的话，她又道：“可是不行。” 呼，知梅长出一口气。 还好夫人理智尚存，没有什么说什么吓唬她的话。 宋绵绵心里有数，低声解释，“这些人如此猖狂，显然是不计一切代价，一旦夫君那边找不到突破口，也许会想别的办法。” “纵然京城是天子脚下，可那些人真的要做什么，只怕更多的人也不会站出来，而是做观望的人。” 反正也不会伤害到他们的利益。 反而阿渊并没有投效两位皇子中的任何一人，一旦他出了事，还减少了一个不确定因素。 宋绵绵顿了顿，掷地有声的说：“我相信阿渊。” 她相信谢渊可以解决好在外的一切，平安的将粮草押送到筑北关，而她也会在京城，做他最坚实的后盾，让他安心。 宋绵绵说完，道：“洗漱。” 等她用过饭，已近午时。 就在这时，小鹿又从外面走了进来，“姑娘，刚刚传来消息，陛下派了辰王殿下增援大人。” 宋绵绵拧眉，“可是泠泠不是再有半月左右就要生了吗？” 此去筑北关就得半月，也就是说辰王一旦去的话，泠泠生孩子的时候是必定赶不回来的。 “去打听一下，今日朝堂上可是出了什么事。”辰王对萧泠泠有多好，她作为萧泠泠的好友一清二楚。 换成平常也就算了，为国为民都是应该的。 可如今正是萧泠泠即将生产之际，辰王府又没什么长辈，无人照料萧泠泠，辰王怎么可能放心？ 定是出了什么事。 “是。” 小鹿答应一声，当即转身就去打听。 宋绵绵又坐了一会儿，说：“备车，去辰王府。” - 辰王府。 宋绵绵刚下车，就被萧泠泠身边的嬷嬷请了进去，嬷嬷眉间难掩愁色，却还是对着宋绵绵露出一抹笑，“谢夫人，王妃就猜到您会来。” “若不是王妃大着身子，她肯定去找您了。” 宋绵绵笑了笑，低声说：“我昨天夜里没睡好，起的晚了些，你家王妃这几天可好？” 嬷嬷连连点头，“这几天王妃的胃口很好，就是夜里睡的不太踏实，小主子总踢王妃。” 宋绵绵忍不住笑着说：“看样子是个调皮的。” 第五百一十一章 增援 宋绵绵话音刚落，里面就传来萧泠泠的声音，“是呢，王爷也这么说。” 萧泠泠大着肚子从里面走出来，一左一右两个侍女小心的扶着她，宋绵绵连忙快速上前几步，“外面地滑，你可得小心些。” “我知道。” 萧泠泠点头，“放心，我都很小心的。” 宋绵绵嗯了一声，从她进王府到现在也没看到辰王，她心往下沉了沉，“王爷他？” “已经出发了。”萧泠泠说：“大皇子为了征兵累病了，二皇子昨晚染了风寒。” 她的话难掩讥诮，“为了彰显陛下恩德，王爷亲自前往也是应当的。” 宋绵绵一时无语。 好。 之前征兵征粮的时候两位皇子还争抢着表现，如今要上筑北关了，两人倒是默契的病成一团。 还真是可笑。 “没事。”萧泠泠主动伸出手，拍了拍宋绵绵的手背，“相信王爷，既然都是要去，那王爷去岂不是更放心？” 宋绵绵有些无奈，她和萧泠泠并肩走到屋内坐下，“我是担心你。” 萧泠泠轻笑一声，“我就在王府里，祖母说今天把家里的事安置一下也过来陪我，你不用这么担心我。” “再说了，你也在京城，虽然王爷不能看着孩子出生，可是没关系。”萧泠泠的脸上全是幸福的笑，“以后我和王爷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孩子。” 宋绵绵眨眨眼，目光惊异的看着萧泠泠，“你都想到那么远了？” “不远啊。”萧泠泠说的理所当然，面上还有点不好意思。 宋绵绵啧啧，现在萧泠泠说的话可都是从前不曾想过的，可见辰王待她是真的好，泠泠才会主动说这样的话。 两人聊了几句，宋绵绵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分明此刻离开的是辰王，可萧泠泠倒是比她还乐观得多。 宋绵绵留在王府用了晚饭才离开。 当晚。 辰王就追上比他先出发一天的谢渊。 辰王是带着人快马轻骑，而谢渊则还负责运输粮草，速度自然不一样。 “阿渊！” 辰王快马而来，叫住谢渊。 看见他，谢渊很是愣了一下，而后才下意识的行礼，“王爷，您怎么来了？” “陛下命本王带人增援你们。”不过来的人不多，毕竟现在也无人可用了。谢渊拧眉，“可王妃……” 他并不记得准确的时间，只是听宋绵绵一直在念叨，且之前的伤刚好就忙着给准备送给小宝宝的礼物。 辰王眼里划过一抹黯然。 对于他和萧泠泠的这个孩子他自是万分期待，更是早早就选定了名字，准备了各种衣服和玩具。 不能亲眼看着孩子出生他当然觉得遗憾，但如今有更为要紧的事。 “本王相信，谢夫人定会照顾好王妃的。” 一听这话，谢渊也松了一口气，轻轻颌首，“王爷说的有理。” 那两人的关系是真好。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出了声。 但很快两人就收敛了笑容，辰王道：“说说，昨晚什么情况。” 他收到了这边送去京城的消息，但他还想听谢渊说说。 谢渊明白，给了辰王一个眼神，眼角余光扫过周围，确定没人靠近他们，这才低声道：“昨晚袭击我们的人里，有周国面孔。” 辰王的眼神一下变沉。 大周以及周边三个国家，想要分辨出来自哪里还是很简单的。 辰王冷笑一声，“我竟不知周国还有这么出息的人。” 谢渊转而道：“这些人必不会就此罢休，接下来恐还有危险。” 辰王正色道：“阿渊你有什么想法？” 谢渊拧紧眉头，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粮草扎眼，况且数量又这么多，臣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顿了顿，他总结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说完，又问：“王爷意下如何？” 辰王轻笑一声，“在这些方面你比我更懂，听你的。” - 京城。 自从辰王离开京城之后宋绵绵便时常往辰王府走动，虽然萧老夫人在第二天就搬到了辰王府，但宋绵绵也没少去。 实在是不放心。 接下来的几天都很平静，也没有再收到谢渊一行人被袭击或者出事的消息。 正月二十二。 宋绵绵今天没去辰王府，她昨天刚去了，准备明天再去。 因此便想着在家看看账本，虽是刚过完年，但她的店也已经开始营业。 下午的时候下起了小雨。 让本就寒冷的天气愈发潮湿了不少，屋内点了蜡烛，宋绵绵坐在炕上，打着哈欠看账本。 忽的。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是侍女的声音，“夫人，夫人！” “辰王府那边来人了，说是王妃要生了！” 什么？！ 刚刚还有点犯困的宋绵绵一下就精神了，她猛地坐直身体，下炕急匆匆的就要往外走。 “走，现在就去辰王府！” 顾不上其他，宋绵绵连大氅都没披，快步往外去。 知梅连忙拿上，“夫人，注意您的身体……” 宋绵绵刚出院子，就看到了辰王府来的侍女，正是从小就跟在萧泠泠身边的侍女，采英。 想来采薇是留在泠泠身边。 “谢夫人。”采英走过来，低声说：“王妃吩咐奴婢亲自过来清您，并转告您一些事。” 宋绵绵将到了嘴边的疑惑咽了回去，等着采英说话。 “王妃今日是被忽然冲出来的猫儿冲撞了，这才忽然早产。”采英的声音和表情都难掩难过。 宋绵绵一下恍然，她刚刚就想问萧泠泠的预产期并非这两天，怎么现在就生了。 采英继续道：“可是王府是决没有猫猫狗狗的，自从王妃有孕，王爷在这方面看的格外严格。” 王府占地极大，想要成功让没有的东西出现在萧泠泠面前，必定是有人算计，且极有可能有内鬼。 “还有，老夫人不知道这件事，也请谢夫人千万不要说漏嘴了。”采英说话的速度很快。 宋绵绵点头，上了马车，“走，现在就去王府，别往你家王妃久等了。” 既然能算计的萧泠泠早产，焉知没有后续的手段？ 第五百一十二章 难产了 宋绵绵以最快的速度到了辰王府，萧泠泠的屋子里此刻正传来她的声音，侍女婆子们端着热水盆和各种东西进进出出。 她进了外屋，萧老夫人正在里面坐着，看见她来，刚刚还有点慌张的她好似一下安定了些许。 “绵绵，你来了。”萧老夫人的声音难掩担心。 宋绵绵嗯了一声，走到萧老夫人身边坐下，轻声安慰道：“老夫人您别担心，泠泠和孩子定会平安。” 萧老夫人勉强扯开一抹笑，拧着眉道：“也不知道好端端的，怎么就提前了，哎。” 宋绵绵知道原因，但也不能说出来让老夫人担心。 “许是宝宝着急出来呢。”她正说着话，就看见刚从内室里走出来的采薇看了她一眼，眼神虽然有些隐晦，但她还是看出了求救的意思。 宋绵绵微垂眼帘，面上不动声色，“老夫人，我去里面看看泠泠如何了。” “我……”老夫人刚要开口，宋绵绵就道：“您年纪大了，有我呢。” 说着，她便起身朝内室走去。 刚一进去，采薇就眼圈红红的看着她，“谢夫人，产婆说小主子胎位不正，怕是……” 宋绵绵拧紧眉，萧泠泠躺在床上，在这大冬天的额头上全是汗珠，碎发被汗水打湿，黏腻的粘在脸上。 她的牙齿咬着下唇，咬的唇色苍白却也没有哀嚎出声，不是不痛，而是想留着力气生孩子。 “可有什么办法？”宋绵绵看向产婆。 产婆连忙道：“或许可以用按摩的手法扭转孩子的方向，把胎位调正，但王妃怕是会极痛。” 就是因为太痛了，所以她刚才没敢直接提。 宋绵绵还没说话，床上的萧泠泠就咬牙道：“那就按！” 她说话很费力气，双手紧紧抓着被子。 “泠泠……”宋绵绵忙走过去，屋子里一股血腥味道，她从未见过若高山神女的萧泠泠如此狼狈的模样。 “听我的。”萧泠泠再次开口，勉强扯开一抹笑，“我可以。” 宋绵绵即刻对产婆道：“赶紧，赶紧调转胎位。” 她心里清楚，现在调整还有机会，可若一直生不下来那最坏的可能性是一尸两命。 她想了想，对采薇道：“去，拿一条干净毛巾来。” 采薇动作很快。 宋绵绵将折叠好的毛巾送到萧泠泠嘴边，“咬住，别伤了自己。” 方才还能忍受疼痛的萧泠泠随着产婆开始按摩，表情扭曲狰狞，痛的忍不住喊出了声音，要不是宋绵绵早有准备，怕是真能咬伤自己。 宋绵绵握着她的手都被萧泠泠握的生疼。 但此时和萧泠泠感受到的疼痛相比，都不算什么。 - 辰王和谢渊正在队伍最前面，自那天之后这一路来都很平静，平静的让两人的心里都有不好的预感。 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不仅没叫人安心，反而更显得紧张。 整支队伍都十二分的警惕，警惕随时可能出现的袭击或者危险。 就在这时。 有人快马从后面追上来，直奔辰王而来，“王爷，王爷！王妃难产了！” 来人声音很高，喊的很急，出了满头的大汗。而随着这句话落下，队伍也有瞬间的骚动。 谢渊拧眉，眼眸微眯看着来人。 可一向聪慧的辰王此刻却没想那么多，他一下僵住，不可置信的看着来人，“你说什么？” 那人只觉得压力甚大，却还是顶着压力说：“京城传来消息，王妃早产，但胎位不正，难产了！” 辰王只觉得脑子就像是被人用巨大的锤子狠狠的砸了一下，他眼前一黑，“王妃现在情况如何？” 那人的头更低了点，“暂时不知。” 不知？！ 辰王差点没吐血，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萧泠泠和孩子。 心里除了担心之外还有满满的自责，他就不该来，不该来的！ “王爷。”谢渊走了过来，“已经走了一半的路，三日后我们就会与筑北关来接应的将士碰面。王妃事发突然，王爷你即刻赶回京城……” 辰王嘴唇翕动，犹豫了几秒，还是道：“不，不行。” “你说的对，只剩三日了，把粮草交到筑北关将士手中，我即刻回京。但不是现在。”辰王很快就恢复了表面的平静，但他握着缰绳的在颤抖的手只有谢渊看见。 “可是王妃……” “我现在回京便是日夜兼程也得日，回去也做不了什么，既然应下此事，我自当完成。” 顿了顿，他又道：“我信泠泠会没事，若她出了事，大不了我随她一起。” “王爷！”谢渊不赞同的打断。 辰王板着脸，表情严肃，“启程！” 他刚转身走了几步，马又缓缓降低速度，转身看向刚刚大喊的那个将士，眼眸微眯，眼神危险。 那人被看的背后一凉，正要转身悄悄离开的他没想到辰王这么快就反应过来，根本不像传言说的那样只知吃喝玩乐。 “站住。” 辰王冷着声音叫住他，“你是从哪得知的消息？” 有关泠泠的事，必定是第一时间送到他手上的，他身边的人便是知道了情况也不会当众嚷出来。 当着众将士的面，自是会有影响的。 那人低着头，“是，是刚收到的消息，从京城那边传来的。” 在谢渊的示意下，方才他出现时就已经有几个人缓慢的围着他，此刻已经围成一个圈。 等那人反应过来想要逃跑的时候，却发现根本就无路可逃。 那人只得将眼神落在辰王身上，从袖子里翻出一把匕首直接朝着辰王刺去—— 可还不等他靠近，谢渊便已经飞速的动手，与他缠斗起来。 “警戒周围！”辰王一声令下。 那人虽有些身手，可在以谢渊为首的好几个大汉的围攻之下，最终还是被擒。 只是他身上也因此多了不少伤口。 谢渊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眼神危险的看着他，“说，你们到底对王妃做了什么！” “呵呵，哈哈。”这人眼神癫狂，直接笑了起来，他看着谢渊道：“谢大人，你别着急，我们可没有漏掉你。” 第五百一十四章 出事 什么？！ 谢渊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旋即大怒，巨大的恐慌像无边的潮水朝他涌来。 他揪着男人衣领的手更用力了点，眼神危险，“说！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他相信绵绵的能力，可还是会担心。 “哈哈哈哈哈……” 男人笑的十分放肆，看着谢渊和辰王的眼里全是嘲讽，就好像在看什么笑话似的。 谢渊还要再问，却见男人的嘴角沁出一缕鲜血，却是什么都没再说。 “他自尽了。” 辰王沉着脸出声。 “王爷……” 谢渊看向辰王，一时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他相信这人应当不是乱说话，他们两人负责此事，家人被针对是极有可能的事。 两人对视，心情都非常沉重，尽管如此，谢渊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对周围的将士们道：“启程，出发！” 就算两人再担心，此刻也只能先将手里的事做好再去谈论其他。 鞭长莫及，便是如此。 辰王沉默的环视一圈，翻身上马，“走！” - “哇……哇……” 嘹亮的哭声响起，宋绵绵长出了一口气。产婆将刚刚生出来的小宝宝用包起来，“生了个小公子！” 宋绵绵连忙对采英说：“快去告诉老夫人。” 说着，她朝萧泠泠走去。 看着她走过来，正给萧泠泠擦汗的侍女手都颤了下，“我来。” 宋绵绵伸手就要去拿她手里的毛巾。 萧泠泠许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此刻都快要撑不住，好似下一秒就要睡着。 “谢夫人，还是奴婢来。”侍女却是拒绝了宋绵绵，“不如您先看看小公子。” “没事。”宋绵绵对着萧泠泠笑了笑。 那侍女眼看宋绵绵不肯走，一时间有些坐立难安，就在这时，宋绵绵对产婆招了招手，“把孩子抱过来让王妃看看。” “是。” 产婆连忙将小公子送过来。 宋绵绵接过襁褓里的小小婴儿，送到萧泠泠面前，“泠泠，喏，看看宝宝。” 小宝宝刚刚出生，皮肤有些皱巴巴的，但很白，眼睛微微睁开，能看到黑亮的眸。 萧泠泠扬起一抹笑，脸上全是满足。 宋绵绵夸赞道：“宝宝很漂亮呢。” 就在这时，采薇也走了过来，看像在宋绵绵身边的侍女，好似才反应过来，“你下去，这里交给我。” 那侍女张了张嘴，似想说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说，握紧了手里的帕子老老实实的站了起来往外走。 “帕子给我。”采薇叫住她。 侍女脚步一顿，神色有些复杂，看的采薇忍不住皱眉，“怎么？” 侍女这才说：“帕子脏了，我去换一条。” “站住。”宋绵绵出声。 屋内众人的眼神顿时落在宋绵绵身上，似是没想到她会忽然出声。 那侍女也一下愣住。 “帕子给我，不脏呀。”宋绵绵看着她，“我刚刚过来时你不正要擦吗？” 她看着的呢，这帕子都还没挨到萧泠泠。 采薇等人的眼神也落到侍女身上。 侍女勉强扯开一抹笑，“奴婢，奴婢……” “香草，你向来是不近身伺候王妃的。”采薇的眼里带着点防备，方才她还没多想，可宋绵绵的话以及香草怎么都不肯把帕子拿给别人的举动让她心生怀疑。 “我只是看姐姐们都很忙，所以才主动伺候王妃的，姐姐你是在怀疑我吗？” “帕子拿来。”采薇并不正面回答，直接道。 香草一整个僵住。 采薇的脸色愈发不好看，直接对屋内的其他人道：“按住她！” 香草直接就要跑，可她能跑到哪里去？ 她最后没办法，索性将帕子往远处一丢，采薇立刻去捡起来，这才发现，帕子里包着一颗小小的红色药丸！ 她手捏着药丸，恼怒万分的看着香草，“这是什么？！” 香草脸色煞白，心知已经再没有任何侥幸，她只能咬着下唇，一脸的视死如归。 “带下去，关起来。”采薇一声令下，立刻就有侍女带着香草下去。 采薇用帕子将红色药丸包好，神色严肃的放在袖子里，准备回头拿起给大夫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而这一幕已经把屋内的产婆等人吓懵了。 宋绵绵看向产婆等人，轻声道：“今天的事我不希望传出去，王妃平安生子，自不会少了你们的赏赐。” 产婆等人虽是外人，却也都是辰王和萧老夫人细细筛选过的，确保没问题才敢用的，自也不用太担心。 “是。” 产婆等人很快点头答应。 萧泠泠刚才看了一眼孩子之后就累的睡了过去，因此还不知道香草的事。 宋绵绵看着采薇，“你亲自照顾王妃，我带着孩子去给老夫人看看。” “是。” 采薇当即点头。 宋绵绵接过小宝宝，走出内室，这一出来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老夫人正焦急的走来走去，此刻看到宋绵绵出来顿时松了一口气，“绵绵！” “老夫人放心，母子平安，您快看看孩子。”宋绵绵将孩子抱着到了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长出一口气，她数次想进去，可都被拦住了。 毕竟她年纪大了，进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让孙女分心，所以她强行忍住了。 此刻看到襁褓里小小的婴儿，她的眼圈一下就泛了红。 “好，好啊。” 老夫人的声音带了点哽咽。 她的眼神一直看着怀里的小宝宝，“像，像泠泠小时候，真的一模一样。” “毕竟是泠泠生的嘛。”宋绵绵笑着说。 “辛苦，辛苦你了，绵绵。”老夫人拍了拍宋绵绵的手，“泠泠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是她的福气。” “您说的什么话。”宋绵绵轻笑一声，“跟我可就不用这么客气。” “去，抱给乳娘喂奶。”老夫人仔细的看了一会儿，将孩子转交给早就等在一边的乳母。 孩子被带下去，老夫人才道：“我现在去看看泠泠。” 宋绵绵这次没再阻拦，老夫人走了进去，屋内已经收拾干净，虽然还有血腥味，但不如方才那样浓重。 萧泠泠也已经被采薇擦洗干净，此刻正安心睡着。 老夫人看了几眼，这才同宋绵绵一道出门，直接问：“绵绵，你老实告诉我，今天出了什么事。” 第五百一十四章 死里逃生 宋绵绵一愣，表情略有些不自在，“老夫人，您……” “我还没有老糊涂！”老夫人直接道：“之前我只是不愿意问，可现在孩子都平安了，你们也可以告诉我了。” “早晨的时候泠泠都还一切安好，一点反应都没有，不过中午就发作的这样急。” “采薇她们不肯告诉我，但绵绵你肯定是知道的，你不会也想瞒着我老人家？” 宋绵绵顿时有点不好意思。 想了想，她决定说实话，“是不知从哪跑来的一只野猫冲撞了泠泠，再加上泠泠胎位不正，所以……” 她没再继续。 至于香草的事，便是要说也得等萧泠泠先知情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告诉老太太。 老夫人年纪大了，经不得刺激。 如今泠泠刚生产完，辰王又不在府中，是需要老夫人来做定心丸的。 这个时候老夫人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 即便如此，老夫人听到宋绵绵的话已经控制不住的愤怒和生气。 她可并非不知世事的闺中女娘，这偌大的辰王府哪里来的猫儿？ 万幸的是泠泠没事，否则…… “孩子，好孩子！”老夫人伸手握住宋绵绵的手，“多亏了你，多亏了你啊。” 萧泠泠已经平安生下孩子，采薇等人都在一旁照料着，又有老夫人在，宋绵绵便没再久待。 天色已晚，她方才离开辰王府。 刚上马车，她便有些犯困，毕竟今天在辰王府也是忙碌了一整天，不管身体还是心灵都很疲惫。 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咳嗽着被热醒了。 她睁开眼，这才发现小鹿和知梅也睡着了，且两人也有轻微的咳嗽，而遮光性极好的车帘隐约透入红色的光。 宋绵绵猛的撩起车帘往外看去—— 火光扑面而来，浓烟呛鼻。 马车被停到了一个小院子里，而周围放满了木柴，隐约还能嗅到桐油的味道。 她顾不上其他，连忙将小鹿和知梅推醒，“小鹿，知梅，快醒醒！” 小鹿和知梅被她叫醒，也发现了目前的情况，两人都大惊，“夫人，怎么，怎么起火了？” 知梅都快急哭了。 这院子很小，停下马车刚刚好，而四周的木柴燃的很旺，温度灼热，浓烟呛鼻，宋绵绵都觉得有些呼吸不上来。 “下车，马上下车！”不管情况如何，现在总不能一直呆在马车里。 马车是木头做的，因着是冬天，里面铺了厚厚的褥子，都是易燃物。 坐在门边的小鹿打开车门，火焰轰的一下燃烧过来，她下意识的王后倒了倒。 “姑娘，外面全烧起来了。” 小鹿焦急道，她伸手去拽面前的门，可无论怎么拽都是拽不动的，门被锁死了。 为今之计…… 宋绵绵和小鹿对视一眼，都看向上空，“从上面出去！” 这院子因为小，所以屋檐更近些，“上马车，从马车跳到屋顶上去。” 宋绵绵当即道。 趁着现在还没燃烧多久，而屋檐又是用砖块砌成，是烧不起来的。 “可是……”知梅的犹豫直接被宋绵绵和小鹿无视，小鹿道：“姑娘先去。” 越在后面越是危险。 宋绵绵看了一眼小鹿，并未推辞，现在早一秒走便多一秒的生存希望。有推让的时间，都能多走一个人。 宋绵绵脱下大氅，动作利落的踩着小鹿的肩膀上了马车顶，然后才看着知梅，“上来！” 这是几人默契的决定，宋绵绵会一点格斗技巧，小鹿更是会武功，相比之下知梅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 “可是……” “快点。”宋绵绵打断她，“再耽误的话，小鹿会很危险。” 知梅咬着下唇，鼓起勇气去踩小鹿的肩膀，她重心不稳，随着小鹿缓缓站起，她差点摔倒。 还好宋绵绵动作迅速，抓住了她的手，“别怕，上来！” 知梅连爬带滚的上了马车顶，此刻马车壁已经开始燃烧，宋绵绵正要伸出手去接小鹿，却见小鹿道：“姑娘，你先去墙头，这马车快撑不住了。” 虽然才开始燃烧，可马车用的木板很薄，在桐油的加持下支撑不了多久。 宋绵绵拧眉。 小鹿催促，“姑娘，快！” 宋绵绵从马车顶一跃，稳稳的落在墙头上，两人的眼神都落在知梅身上。 知梅都快哭了！ 好，好远啊。 她有点腿软，可生死时刻，她只能闭着眼睛，猛地往宋绵绵的方向跳去—— 还好。 知梅的上半身都趴在了墙头上，她双脚悬空，可在宋绵绵的帮助下，尽管狼狈却也顺利的上去了。 两人看向小鹿，却见小鹿已经到了马车顶，此刻正朝着她们跃来。 轰隆！ 就在此时，马车轰然炸开，火花四射。 与此同时，小鹿也稳稳的落在了宋绵绵身侧，几人都长出一口气。 还好还好，大家都没事。 劫后余生，三人对视一眼，忍不住露出笑容。 “知梅，你哭什么啊？都成小花猫了。”小鹿有些无奈的说。 知梅抹了抹眼泪，抽抽噎噎的说：“才，才没哭呢。” “噗。” 宋绵绵轻笑一声。 小鹿又看了她一眼，眼里难掩笑意，因为这个眼神，宋绵绵顿时有了点不好的预感。 她抬手摸了摸脸，“你笑什么？我脸上有花儿吗？” 可她摸了一把之后，小鹿笑的更放肆了点，知梅一边抹眼泪，一边也忍不住抬眸看。 随后也噗嗤笑出了声。 宋绵绵看了看知梅，又看了看小鹿，对此刻她的模样有了猜测。 不就是小花猫嘛。 反正也没人看见，对。 这念头刚落下，就听有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传来，三人立刻生起警惕之心，下意识的藏了藏，往那方向看去—— 却见火光之中，为首的人却是一身暗红锦袍的林清。 宋绵绵松了一口气。 “林大人！” 她喊了一声，才陡然响起，她此刻的小花猫模样，那可真是……没脸见人。 于是，宋绵绵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没关系，没关系，反正又不是阿渊。 刚刚还提着一颗心的林清在听到熟悉的声音之后猛地看去，瞧见坐在墙头上一身单薄衣裳的宋绵绵时微微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她没事。 第五百一十五章 多了个儿子 宋绵绵等人被从墙头救了下来，刚才为了方便逃生，她们这会儿都只穿着单薄的衣裳。 方才还不觉得，这会儿死里逃生之后，才觉得冷。 就在这时，林清直接取下身上的大氅，不由分说披在宋绵绵的肩上。 “林大人……” 宋绵绵正要说话，林清便打断道：“你风寒刚好，不能受凉。” 辰王和谢渊都不在京城，但林清却在，此次支援谢渊也并非他不愿意代替称王去，而是他不够资格。 此次要去的不是辰王便是那两位皇子。 听到这话，宋绵绵没再拒绝，她对着林清笑了笑，“谢谢。” 林清微垂眼帘，克制的收回手，“不客气，换成别人也会帮忙的。” 他这话声音不低，倒像是说给周围的人听的，毕竟宋绵绵是已婚妇人，总是不太好的。 很快，林清又对着一边的属下道：“披风取下来，去准备马车。” 林清接过属下的披风递给小鹿和知梅，这才问：“具体怎么回事？” 宋绵绵简单将今天的事说了，又道：“刚一上车我就觉得有点犯困，原本以为是因为累到了，可我醒来的时候小鹿和知梅也都睡着了。” “车上被人放了东西。”林清拧眉。 宋绵绵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今天上午去辰王府时都还好好的，回来的时候却出了事。” “马车停在辰王府内……”宋绵绵顿了顿，又说：“今天王妃生产差点被害，王妃又是被猫冲撞才早产的。” “林大人，此事或可从辰王府入手。” 宋绵绵知道林清可信，因此没有丝毫隐瞒。 果不其然，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林清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诧异和震惊，可见是已经知道辰王府内发生的事。 “夫人放心，此事我定会全力以赴，给夫人一个交代。” 林清应承下来，看着宋绵绵的眼里全是坦诚。 宋绵绵轻轻点头，“劳烦林大人了。” “谢夫人不必客气，是我分内之事。” 两人刚刚说完，马车便已经准备好。 林清护着宋绵绵等人上了马车，又亲自骑着马护送几人往谢家去。 马车内，几人都没说话，今天出了这样的事，现下还在后怕呢。 “今天要不是夫人醒了，我们怕是难逃此劫。”知梅低声说。 虽然林清来的很快，可当时马车都爆了，就算她们侥幸不死，也绝不能安然无恙。 那幕后之人竟是要歹毒的活生生烧死她们。 险恶用心，可见一斑。 宋绵绵轻轻摇头，看向北方，“我更担心夫君。” “今天我和泠泠都出了事，绝对不是偶然，你们别忘了，押送粮草的就是夫君和辰王殿下。” 知梅和小鹿对视一眼，顿时恍然，两人之前都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现在一想，细思极恐。 “夫人，那怎么办？”知梅担心的抓住宋绵绵的手，“大人不会出事？” 小鹿倒是沉着冷静。 原本担心的宋绵绵此刻倒是只能收回思绪，反而安慰知梅，“我相信夫君不会有事。” 说到这，她撩起车帘往外看去，林清正骑着马走在马车一侧，听到动静垂眸看来，两人的视线正好对上。 “林大人。” 宋绵绵表情自然平静，“王府那边还请您多多费心，王妃刚刚生产，小公子尚在襁褓之中……” “我会的。”林清接话道：“夫人放心。” 他便是自个出事，也不会叫辰王府的母子二人出事。 宋绵绵轻轻点头，原先她没想那么多，只觉得或许是针对辰王的阴谋，可如今看来。 不只是辰王。 所以萧泠泠那边的安危还要更在意一些才行，她才又嘱托了一句。 因着出了这样的事，宋绵绵回到谢家已然是下半夜，她尽管动静很小，可还是惊动了杨立夏。 杨立夏看着宋绵绵狼狈的样子大为吃惊，连忙关切的走过来问：“不是说去王府吗？怎的弄成这样？” 宋绵绵言简意赅，“路上出了点意外，不过没什么大事，嫂子不用担心。” “时辰不早了，嫂子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宋绵绵心里感激。 杨立夏担心着呢，哪睡得着？ 可看宋绵绵这什么都不肯说的样子，她又不好继续追问，只得道：“绵绵，若有什么事可一定不能瞒着，说出来大家一起承担。” 宋绵绵心里一暖，连连点头，“我知道啦，谢谢嫂子。” 等宋绵绵收拾一番，再睡时已经更晚，以至于她起的也不早。 刚醒来吃过饭宋绵绵便想着去王府看看。 也就如今王府没人安排，否则昨晚她都不回谢家了。 辰王府。 萧泠泠正在屋内躺着休息，她昨天吃了大苦头，此刻已经缓过来不少，可小脸仍旧有些苍白。 小宝宝就放在她屋里。 看到宋绵绵，她顿时露出笑容，“绵绵，你来了，你又救了我们母子一命。” 宋绵绵嗔怪道：“说什么呢。” 她并没提昨晚的事，如今萧泠泠刚生完孩子，一切等泠泠出了月子再说。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她坐在床边，关心的询问萧泠泠。 萧泠泠轻轻点头，“我没事。” 宋绵绵这才放心，又问：“给宝宝取小名了吗？” “嗯。” 萧泠泠点头，“之前王爷就说过，若是女孩儿就叫娇娇，若是男孩儿就安安。” “所以宝宝叫安安咯。”宋绵绵看了看白嫩的小婴儿，他在睡觉，可眼睛却并未完全闭上，看起来尤其可爱。 “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经过昨天的事，萧泠泠现在是深有感触，这名字，她也希望远在北边的辰王平平安安。 “那是肯定的。”宋绵绵伸出手点了点安安的小鼻子，“可爱，长大了定是个美男子。” 萧泠泠被这话逗笑，想了想，说：“绵绵，之前咱们可就说好的，安安是你义子。” “不许推辞，你救了我们母子两次，若不是你，也没有安安。” 萧泠泠的话都说到这样的份儿上，宋绵绵再推辞就显得不太礼貌。 她只得道：“那我这个义母的见面礼可是准备的轻了，回头得补上才是。” 第五百一十六章 缘由 这次萧泠泠没再说什么，反而笑着道：“好啊。” 她已经让宋绵绵答应了当义母的事，至于礼物那就随宋绵绵。 轻了她不会觉得少，重了她也不会嫌多。 反正以后送回去就是了嘛。 宋绵绵抱了安安一会儿，觉得小东西在襁褓里实在小的很，抱着总让她没安全感，便又将孩子放回了小床上。 她这才走到床边坐下。 萧泠泠道：“香草的事我听采薇说了，我没想到王府里还有这样的人。” 自她怀孕之后，王爷已经清洗过王府几次，如今留在她身边的除了采薇采英，便是在王府多年的老人和家生子。 香草虽是二等侍女，却也是王爷奶娘的侄女。 是信得过的人。 没想到转头就来了个背刺，要不是宋绵绵和采薇配合默契，恰好发现了端倪。 就算这次没能成功害到萧泠泠，也能继续隐藏起来，静待下次机会。 她一个被信任的侍女，就算萧泠泠的衣食住行都很谨慎，可她想要下手还是太难了。 怕是一整个孕期她都没机会下手，才想着在生产的时候趁着忙乱对萧泠泠下手。 “所以那个药丸是什么？” 萧泠泠沉默了下，说：“大夫说，那是活血通淤的，但我昨天的情况一旦吃下，会引发大出血。” 听到这，宋绵绵的表情已经十分难看。 香草要做什么已经很明显了，她要萧泠泠的命。 “还好谢夫人您发现了端倪，要不然……”说起这个，采薇就忍不住抹眼泪。 萧泠泠有些无奈的看她，“好了，采薇，别哭，我这不是没事儿吗？” “她被人收买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宋绵绵真的不明白，她知道萧泠泠的为人，就算香草不是从小跟在萧泠泠身边的人。 萧泠泠也绝对不可能亏待香草或者怎样。 “她嫉妒王妃。”采薇忍不住道：“香草她一门心思的惦记着王爷，之前王妃怀着小公子的时候还曾想……” “不过王爷没要她，定是因为此事她怀恨在心，所以报复王妃！” 说起这事，采薇就气的不行。 那香草自己没本事，却将一切都怪在王妃的身上，采薇板着脸道：“当初香草做出那种事的时候，王妃还劝说王爷别惩罚她。” “没想到她居然谋害王妃……” 采薇忍不住看萧泠泠，“王妃，您就是太善良了，像她那种没规矩的下人就该撵出王府！” 萧泠泠并未阻止采薇说出事情的原委，一直到现在才出声打断，“好了，采薇。” 采薇立刻闭嘴，没再发表她的意见。 看见宋绵绵表情戚戚，萧泠泠才道：“她一直以为她能成为王爷的身边人，却没想到……” 宋绵绵了然。 却没想到辰王取了萧泠泠之后对她一心一意，根本就没有纳妾的意思。 所以才转化为对萧泠泠的恨意。 宋绵绵觉得能说通，但她的心情还是很复杂，女生何苦为难女生？ “你准备怎么处置香草？”宋绵绵又问。 萧泠泠微垂眼帘，“我不会处置她的。” “等王爷回来，自有决断。” 第五百一十七章 可能藏着的人 看着萧泠泠心有成算的样子，宋绵绵微微松了一口气，想了想她还是多叮嘱了一句，“看好香草，毕竟王爷回京还需一些时日。” “嗯。”萧泠泠点头，“采薇办事，我很放心的。” 听到这话，采薇打从心底里一股使命感油然而生，王妃如此信任她，她是绝对绝对不能让王妃失望的！ 采薇就连站都站的格外直了点。 “王妃放心。” 她肃然道。 那认真的样子看的宋绵绵和萧泠泠都觉得有些好笑，两人对视一眼，眼里难掩笑意。 宋绵绵并未在屋内久坐，毕竟萧泠泠刚生完孩子，从生死线上挣扎回来，正在坐月子，还是需要好好休息。 坐了一盏茶时间，宋绵绵便出了屋。 刚一出门。 采薇“咚”地一下，就给宋绵绵跪下了，她声音哽咽着说：“多谢谢夫人，谢夫人又救了我们家王妃。” 采薇当场就要给宋绵绵磕头。 宋绵绵连忙将人拉起来，“采薇，说这些做什么？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照顾好你家王妃和小公子，知道吗？” 采薇连连点头，一脸她会做到的表情。 想了想，宋绵绵又说：“王府里有一个香草，说不定就还藏着别的‘香草’，在王爷回来之前，能保护好王妃的只有你。” 这话说的，采薇还没激动，知梅先像被打了鸡血一般，双眼明亮，双手握拳，一副要大干一场的姿态。 不过采薇也没好到哪去，她肯定的点了点头，说：“谢夫人，奴婢一定会保护好王妃和小公子！” 宋绵绵点了点头，诚恳的看着采薇道：“我相信你，采薇，我很看好你哦。” 采薇重重的恩了一声。 宋绵绵离开萧泠泠的住处，又跟萧老夫人打了个招呼，闲聊了几句，这才离开辰王府。 离开辰王府之后，宋绵绵并未去别的地方，直接回了谢家。 经过昨天的事，她决定这几天若无必要绝对不乱走，以免发生什么危险和意外。 在这种赌概率的事情上，宋绵绵非的不想说话。 不过她也一直关注着北边的消息，虽然采薇说了，猫儿和那个药都是香草要害萧泠泠。 那她呢？ 她差点被人活活烧死。 宋绵绵觉得这不见得就是巧合，也许背后还藏着什么秘密也说不定。 想到这，她的后背微微发寒。 这也是她刚刚对采薇说那些话的原因，她并非无的放矢，而是真的怀疑还藏着什么人。 这种时候稍有松懈，若真有人那给予的必定是致命一击。 比香草更可怕，更致命。 宋绵绵正想着，马车到谢家了。 她刚撩起车帘，就看到谢家门口还停着一辆马车，她扫了一眼，陌生的，看起来一般，车轮上全是泥巴，应当出过城，或者刚进城。 宋绵绵正想着是什么人来了谢家，就看管家一脸喜色的迎了上来，“夫人回来了。” “老太爷和老夫人到了！” 宋绵绵迅速反应过来，管家说的是公公婆婆，她眼睛一亮，扬起灿烂的笑，“真的？爹娘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让人去通知我。” 她一边说，一边迈步进门，大步往里走去。 管家还没回答，里头就传来祝玉枝的声音，“刚到，刚到，你的事要紧，回家就能看到我们，有什么好通知的？” 祝玉枝的声音一如之前，爽朗清脆，听的宋绵绵唇角上翘，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娘！” 她直接扑了过去，一把抱住祝玉枝，“我好想您啊，呜呜，您瘦了！” 宋绵绵的话让祝玉枝有瞬间的沉默，不为别的，她的话被抢了。 每次都是她说绵绵瘦了来的。 祝玉枝哭笑不得，有些无奈的捏了捏宋绵绵的脸，“我家绵绵倒是没瘦。” 宋绵绵立刻瞪大眼睛，上下看了看，“真的吗？我胖了吗？” 商业互吹不是这样的啊娘！ 看她都快哭了，祝玉枝没好气道：“你是不是趁着娘不在没好好吃饭？不过以后你可没这机会了，我亲自盯着你。” 宋绵绵挽着祝玉枝的手臂撒娇，“娘，我都有乖乖吃饭的，不信您问大嫂。” 杨立夏笑盈盈的站在门边，听到这话也只是莞尔一笑，并不发言。 她以前还会因为祝玉枝和宋绵绵的关系太好而心里有些其他想法，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事她也渐渐放下了。 她就是没绵绵讨人喜欢，没有绵绵会说话。 可那又怎样？ 婆母从不曾因此苛待过她，绵绵更不曾因此在婆婆面前说过她什么坏话。 况且在知道宋家的情况之后，杨立夏对宋绵绵还多了点同情，觉得婆婆多疼绵绵一点也是应该的。 她爹娘虽也更爱儿子，先前却也是疼她这个女儿的，可绵绵从未得到过父母的疼爱。 想通这些事之后，杨立夏整个人都豁达不少。 “夏儿，你说。”祝玉枝语气不变，看着杨立夏道：“我老婆子不在，这小妮子有没有好好吃饭？” 杨立夏无辜的炸了眨眼，“娘，热水热茶准备好了，这大冷天的先喝点姜汤。” 看样子是真刚到。 宋绵绵忙跟着道：“还是嫂子安排的周到。” 几人进门。 谢康和徐霸王在屋内坐着，正在喝热茶，看见宋绵绵，徐霸王下意识的就要站起来。 宋绵绵忙道：“徐大哥不用客气，这次的事辛苦你了。” 徐霸王笑了笑，“不辛苦，我是在半路接到伯父伯母的，所以来的很快。” 谢康点了点头，他习惯了沉默，并未多说。 祝玉枝直接道：“是啊，之前就在信里说了过完年就来京城，这不刚过完年我和你爹就出发了嘛。” “那真是太巧啦。”宋绵绵轻声问：“奶奶呢？奶奶的身体现在怎么样？” 谢康终于开口，“大夫说好好养着，不会有事。” “那就好。”宋绵绵点了点头，没再深问，她和谢老太太又没什么感情，就是一句场面话而已。 谢康也没再多说的意思，继续喝茶，没一会儿，祝玉枝道：“不过我们这一路来京城，可不是很太平。” 第五百一十八章 嫂子，你变了 宋绵绵神色一凛，微微拧眉。 谢康也在旁边补充道：“我们这一路遇到好几拨山匪，沿路还有不少流民。” “今年雪大，越往北过的越是艰难。” 说到这，他叹息一声，显然是于心不忍。 但他也做不了什么，只能感叹两句，“若是国泰民安时，朝廷还会帮忙救助这些百姓，可如今边关大乱，朝廷也自顾不暇。” 宋绵绵倒是没想到谢康还有这样的见识，倒不是看不起，只是谢康说话时条理清晰，用词准确。 以往她倒没发现公公还有这样一面。 不过宋绵绵并不准备多聊这件事，现在聊起来也改变不了什么，她心中有数就行。 她正要转移话题，那边侍女带着谢思齐来了。 至于谢蓁蓁，此刻已经去白云书院上课，并不在家。 “爹，娘，小宝来了。”宋绵绵忙道。 老夫妻两个看到白白胖胖的谢思齐，注意力一下被吸引，脸上都浮现出笑容。 “哎哟，思齐长这么大了？快快过来奶抱。” 谢康虽然没说话，可眼里的笑意做不得假。 还好谢思齐并不选人，此刻对着祝玉枝伸出了他胖乎乎的小手。 祝玉枝忙将小家伙抱起来，“哎哟，思齐现在可真重啊。” 两人上次见到大孙子还是前年中秋，到现在一年半了。 思齐马上两岁。 “小宝，叫奶奶。”宋绵绵在旁边教。 “奶，奶奶。”谢思齐的小奶音又软又嫩，听得祝玉枝一颗心都化了。 恨不能把一切好东西都捧到小家伙面前，“诶！我的乖孙孙哎。” “这是爷爷。”宋绵绵继续教，谢思齐又看向谢康，奶声奶气的喊人，“爷爷。” “诶。”谢康答应一声，黢黑的脸上多了笑意。 这会儿祝玉枝也注意到了谢思齐脖子上戴着的金项圈，夸道：“哎哟，这可真好看。” 杨立夏这会儿才开口，“是绵绵给孩子送的，小宝可喜欢。” 祝玉枝嗔了一眼宋绵绵，“你呀，小孩子哪用得着买这么好这么贵的？” 宋绵绵笑着说：“就是小孩子才需要呢，我买都买了，娘您就别训我啦。” 宋绵绵一撒娇，祝玉枝那是没办法的，凶自然是不可能凶的。 她满脸无奈的看着儿媳妇，表情温柔眼神宠溺，“你啊，按你这样花钱就是再能挣钱也会有花光的一天。” “得学会攒钱，知道吗？” 宋绵绵笑嘻嘻道：“娘说的是，我一定好好跟着您学，正好接下来您教教我。” 祝玉枝将谢思齐交给谢康，点了点宋绵绵的鼻子，“你呀你呀！” 看着两人亲若母女的相处，杨立夏脸上笑容不减，“娘，您不在京城，绵绵可是很想念您。” 祝玉枝唇畔的笑意更深了点。 “看你们在京城都好，我和你爹也放心了。” 尽管祝玉枝精神着，可她和谢康毕竟舟车劳顿近一个月，还是被宋绵绵和杨立夏催促着先去休息一下。 两人离开，宋绵绵才看向杨立夏。 “嫂子，昨晚的事可别告诉爹娘，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杨立夏犹豫了下，还是点头，“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昨天是坐了马车出门的，可昨晚是林大人送你们回来的。” 杨立夏并非傻子，家里平白少了一辆马车，她能不知道吗？ 宋绵绵笑了笑，“大嫂不必担心，不是什么大事。” 杨立夏看她信心十足，这才微微放心，“那好，你心中有数就好。” 顿了顿，杨立夏又道：“不过这样的事要是再有下次，你可别怪我告诉爹娘。” 宋绵绵瞪圆了眼睛，“嫂子，你变了。” 第五百一十九章 事关绵绵性命 杨立夏一点儿也不恼，反而还笑了起来，“要不绵绵去跟爹娘告状？” 宋绵绵：…… 一整个的就是被拿捏了。 告状当然是不可能告状的。 宋绵绵又跟杨立夏说了几句，这才单独见了徐霸王。 如今谢渊不在京城，徐霸王自是要跟她回禀这一路情况的。 徐霸王等了好一会儿，看到宋绵绵过来先是恭敬的行了一礼，“夫人。” 宋绵绵忙道：“徐大哥不用这么客气，这一路来，徐大哥辛苦了。” 徐霸王受宠若惊，连忙道：“不辛苦，都是我分内之事。” 他当初在青山县的时候就因救命之恩唯谢渊马首是瞻，更别提到了现在。 听着徐霸王说起沿路的看见的事，比起谢康和祝玉枝的描述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宋绵绵的表情也跟着变得难看。 “还好你们这一路来没事。”这是宋绵绵发自内心的感叹，她帮不了这世界上所有的人，她只希望在乎的人平安健康就好。 当然，若她有能力，肯定是要帮的。 徐霸王也跟着点头，“这一路运气很好，但也是现在，要是再过一段时间可就说不准了。” 宋绵绵点了点头，“徐大哥辛苦了，先回去休息。” “是。” 徐霸王很快离开。 宋绵绵拧着的眉却并未因此松开，她又起身看向了遥远的北方，已经二十三了，也不知道北边情况如何。 - 北边。 此刻谢渊正在浴血厮杀。 没错。 那些图谋不轨的人在计谋无用之后，眼看着谢渊和辰王因为速度加快很快就要抵达筑北关，直接选择了最为强硬的方式。 安排了杀手趁夜刺杀。 只要刺杀了谢渊和辰王，这支队伍就将不攻自破，甚至有的还能成为流寇，会造成更大的灾难。 此刻正有五个黑衣杀手围着谢渊。 而辰王那边……更多。 毕竟他是王爷，也是给足了尊重，足足十个杀手。但他们都没想到，吊儿郎当花名在外的辰王竟不像传闻中那样草包无用。 反而身手矫健，武功高强。 谢渊一边反抗，一边往辰王那边靠，“王爷小心！” 谢渊和辰王虽然都身手不凡，但其他的士兵都被人拦住，人数数倍于他们的杀手不要命一般的刺杀，两人也实在有些扛不住。 月色皎洁。 一柄闪烁着寒光的刀被高高举起，直朝辰王的面门砍去—— 咻—— 破空声传来。 紧接着“叮”地一声，一支利箭准确落在刀刃上，使得刀偏移了方向。 而辰王也趁此机会，躲开了致命一击。 马蹄声由远及近，为首的少年手腕长弓，利箭离弦，直奔黑衣杀手而去。 “王爷，二哥，我来了！” 这声音！ 是谢鹏鹏。 谢渊大喜，谢鹏鹏身边长枪如龙的赫然是沈辞。沈辞崇拜小侯爷，所以也学了小侯爷的枪。 原本谢渊和辰王就只输在了人数上，此刻有了谢鹏鹏和沈辞等人的加入，很快就扭转了劣势。 眼看着沈辞一枪就要了结最后一个人的性命，谢渊忙道：“留活口！” 沈辞的长枪堪堪停住，挽了个枪花之后收回长枪，沉默的站在谢鹏鹏身侧。 “二哥，我刚刚帅不帅？”谢鹏鹏则是眉飞色舞的，浑身上下都好似写了三个字：快夸他。 谢渊凉凉的扫他一眼，谢鹏鹏顿时讪讪，就连站的都格外直了点。 此刻辰王倒是笑着道：“谢小将军少年英才，方才很帅。” 谢鹏鹏的眼睛一下亮了，看着辰王的眼神就跟看知己一般。 谢渊毫不怀疑，若他有尾巴，此刻该疯狂摇摆才对。 “王爷！” 谢鹏鹏上前，一把抓住辰王的手，“您说真的吗？您真是我见过最最最英明神武的王爷！” 辰王失笑，若他没记错的话，整个大周也就他一个王爷。 “自是真的。”辰王收回他的手，肯定了前半句话，随后直奔主题，“谢小将军和沈小将军怎么来了？” “收到王爷和二哥的信之后，主帅就命我和阿辞前来迎接，担心会有人中途出手。” 说起正事，谢鹏鹏倒是正经了不少。 “来的正是时候。”辰王和谢渊对视一眼，各自上马，随后对谢鹏鹏和沈辞道：“既是如此，粮草和兵马就交给你们了。” 他们得立刻回京一趟。 谢鹏鹏忙问：“二哥，你和王爷要去哪？” “回京！”谢渊言简意赅，眼看谢鹏鹏还要再问，他飞快说：“事关你二嫂的性命……” 话音未落，谢鹏鹏和沈辞便异口同声道：“去。” 谢渊和辰王也没客气，两人调转马头，飞快的朝着京城的方向去—— - 翌日。 宋绵绵走出院子就听到祝玉枝在逗弄谢思齐的声音，她愣了下，才反应过来爹娘到京城了。 “娘。” 她软软的喊了一声，人也走了出去。 祝玉枝放下谢思齐，让小家伙自个玩儿，她则朝着宋绵绵走来。 下意识的就为宋绵绵整理了下披风，然后才说：“起来了？天气冷，怎么不多睡会儿。” 她又看着宋绵绵的衣裳，“还有，你得多穿点。” 祝玉枝的眼里全是心疼，“你这丫头，之前伤了腰躺了几个月怎么也不跟我和你爹说？” 她想到活泼好动的宋绵绵却被迫在床上躺几个月，就心疼难受。 “你这丫头怎么那么笨！” 她恨铁不成钢的点了点宋绵绵的额头。 宋绵绵挽着祝玉枝的手臂，“娘，我是不想让您和爹担心嘛，您就不要生我的气啦。” 宋绵绵可会撒娇，祝玉枝哭笑不得，她就没生气，只是心疼绵绵。 宋绵绵继续道：“而且我现在可是当义母的人了哦。” 祝玉枝：…… 她看了看宋绵绵平坦的小腹，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和阿渊都是有主意的人，不过你们也老大不小了，确实可以要个孩子。” 宋绵绵大窘，她含糊着点头，“嗯，我也这么想呢，就是夫君他不肯。” 反正什么事往谢渊身上推就是了。 祝玉枝皱紧眉头，显然听到宋绵绵的话之后更生气了，当然，生的是谢渊的气。 “那臭小子，等他回来我一定得好好说道说道！” 第五百二十章 与他并肩而立 宋绵绵在心里给谢渊道了个歉，面儿上却是肯定的点着小脑袋，“嗯，我都听娘的！” “你啊。” 祝玉枝点了点宋绵绵的额头，“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家里就该女人做主。” “你就不能叫阿渊欺负你，知道吗？他要是敢有这想法，看我怎么收拾他。” 宋绵绵一脸崇拜的看着祝玉枝，连连点着小脑袋，“嗯嗯，还好我有娘。” 刚刚走来的杨立夏听到这婆媳俩的对话，心里默默的为谢渊默哀了三秒。 婆婆被绵绵唬的一愣一愣的，绵绵说什么她信什么。 这是杨立夏第一次觉得，二叔也挺可怜的，甚至她自己此刻都没有要拆穿宋绵绵的意思。 看见杨立夏，宋绵绵还俏皮的眨了下眼。 杨立夏轻笑一声，轻轻颌首表示不会拆穿。 至于这个锅谢渊到底背不背，那他也没得选，就算他想解释，那也得有人信。 宋绵绵被祝玉枝宝贝了三天，祝玉枝终于将注意力转移。 期间谢家人还跟沈家人一起吃了一顿家宴。 三天后，傍晚。 宋绵绵打了个哈欠，正准备睡觉，这段时间她的生物钟变得可健康了。 天黑就睡觉，起的也很早。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夫人，夫人……大人回来了！” 知梅的话音刚落，就看到一阵风从她身边跑了出去，若不是还有清冽的梅花香，她都不会知道那是夫人。 知梅连忙拎着裙摆跟了上去。 “夫人，夫人……” 她刚追到门口，就看到冲出去的宋绵绵直接扑进了谢渊的怀里。 知梅停下脚步，和匆匆出来的祝玉枝杨立夏等人站在一块。 宋绵绵扑进谢渊怀里，一双长腿勾着他的腰，双手搂着他的脖颈，熟悉的气息环绕在她身侧。 宋绵绵又开心又感动，她紧紧抱着谢渊，“夫君，你回来了！真好！” 她的声音甚至都有些哽咽。 谢渊同样紧紧抱着她，声音低沉，“嗯，回来了，我没事。” 他家绵绵还在等他，他怎么敢有事？ 宋绵绵这才反应过来，飞快的从他身上下来，上下左右仔仔细细的看谢渊，检查他是否受伤。 她的目的太明显，谢渊一下就明白了，拉着她的手轻声说：“放心，我没事。” “你呢？” 他眼眸灼灼的看着宋绵绵。 宋绵绵当即在她面前转了一圈，笑靥如花道：“我当然是没事啦。” 谢渊长出一口气，揉了揉宋绵绵的脑袋，“没事就好。” 此刻，祝玉枝等人才上前。 谢渊连忙打招呼，“爹，娘，大哥，大嫂。” “我回来了。” 祝玉枝一脸动容，她拍了一把谢渊的肩膀，“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啊，把绵绵一个人丢在家里……” 谢渊哭笑不得。 他也不想，但这是陛下的命令，他没得选择也没有办法。 不过他还是没反驳祝玉枝的话，反而顺着娘的话道：“娘说的是，是我不好。” 说这话时，他握着宋绵绵的手更紧了些。 宋绵绵转眸对他露出一个笑，两人对视笑着，这一幕看的祝玉枝等人都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杨立夏作为旁观者，此刻笑着道：“先进屋，二叔星夜兼程，想必也很累了。” “啊对，进屋。” 宋绵绵这才反应过来，飞快拉着谢渊的手进屋，“夫君，你先沐浴，要不要吃点什么东西？我去给你做……” 小鹿已经让人准备好了热水，饭菜也吩咐厨娘准备。 “绵绵。” 祝玉枝叫住宋绵绵，低声说：“阿渊也累了，今晚你们俩都先好好休息，也不必再来见我们。” “有什么事等明早再说。”最后这句话是看着谢渊说的。 谢渊当即点头，“是。” 宋绵绵也知道祝玉枝是体恤谢渊，扬起一抹笑，“好，娘早点休息，晚安哦~” 祝玉枝哭笑不得，“去，不必担心我们。” 刚回到房间，谢渊便去沐浴，宋绵绵给他准备了烤的暖洋洋的亵衣。 谢渊坐在桌边吃面，宋绵绵则是拿着毛巾轻轻擦拭他的头发。 还在吃饭，所以她此刻并未开腔。 谢渊速度很快，三下五除二便吃完了一碗面，他顺势一拉便将宋绵绵拽进怀里，拿过她手里的毛巾，“我自己来。” “阿渊。” 宋绵绵也不强求，在他对面坐下，认真看着他说：“今天才二十六，你怎么就回来了？是你一个人回来了还是辰王也回了？” “鹏鹏和阿辞领着人接应我们，在路上就接手了兵马粮草，此刻应当抵达筑北关了。” “辰王殿下与我一起回来的，此刻应当到王府了。”谢渊娓娓道来。 说到这，他又看宋绵绵，“你这几日可出了什么事？” 宋绵绵一顿，想了想，还是将差点被活活烧死的事简单说了，不过她说的要委婉许多，没说的那么凶险。 尽管如此，谢渊还是沉了脸。 他又岂会不知道绵绵素来报喜不报忧？当初腰伤躺了几个月的事死活不准他告诉爹娘。 他一把将人抱进怀里，“绵绵，委屈你了。” 宋绵绵揉了揉谢渊的脑袋，“我不委屈，你要说凶险的话，泠泠可比我危险多了。” 宋绵绵将萧泠泠的事告诉谢渊，又道：“所以夫君，你怎么知道我们会出事？” “军营里有刺杀王爷，被当场识破擒获，他说对你和王妃都做了安排。” 说到这，谢渊的眼里满是歉疚，“绵绵，当时赶回京城也来不及，所以我和王爷选择了继续送粮草，你……” “笨蛋。”宋绵绵嗔怪道：“我和王妃现在都好好的啊，你要是回来，那才是不信任我呢。” 宋绵绵的话极大的宽慰了谢渊。 这段时间谢渊都在想这件事，他和辰王星夜兼程，跑死了两匹马才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回到京城。 这一路两人都没说完，但心里头都明白。 要是因此家里的女眷出了事，他们也不想活了…… 宋绵绵反手抱住谢渊的腰，“夫君，我们是夫妻啊，夫妻本就该并肩而行，风雨与共。” 她的眼神认真又自信，“我可不是需要你庇护的菟丝花，我能与你并肩而立。” 谢渊唇角上翘，“你是，你一直是。” 一直是站在他身侧与他共担风雨的人。 第五百二十一章 一招鲜 翌日。 谢康和祝玉枝坐在上首，谢郢生和杨立夏坐在一侧，宋绵绵和谢渊坐在一侧，全家到齐。 很有点三堂会审的意思。 不过今天被审的是谢渊。 谢渊已经把这一路北行的事都简单说了一遍，他同样将凶险非常的地方一笔带过，只让大家了解情况便可。 祝玉枝虽然对谢渊将绵绵一个人放在家里有些不满，但毕竟为了公事，她也不能苛责。 “阿渊，你这一路辛苦了，也看到了鹏鹏，那他现在如何？” 说起这个祝玉枝就忧心，她三个孩子，两个都瞧见了，目前只有谢鹏鹏还放心不下。 听到这话，谢渊有瞬间的僵硬，然后才泰然自若道：“不错。” “可黑了些？瘦了还是胖了？长高些没有？”祝玉枝对谢渊模棱两可的回答很不满意，问的更仔细了些。 谢渊斟酌了下，说：“黑了，瘦了，长高了。” 至于具体怎样……他怎么知道？ 当时他担心着京城里的绵绵，压根没仔细瞧谢鹏鹏。 现在想想，他心里还是有点歉疚的，觉得太忽视弟弟了。不过这念头也就一闪而逝。 祝玉枝皱着眉，对谢渊的回答相当不满意。 就没有点具体的描述吗？ 谢渊很快的转移了话题，“爹娘倒是比我预料的更早一些进京。” 宋绵绵点头，“爹娘刚过完年就出发了，徐大哥是在半路上接到爹娘的。” 说到这，她的表情严肃了不少，“夫君，你需得去见见徐大哥。” 看出事情的严重性，谢渊当即点头，“好。” 他早晨刚和辰王一起进宫面圣，如今才刚刚回来坐下，“我下午便去。” 事情都说到这，祝玉枝也不好再追问谢鹏鹏的事。 她反过来宽慰谢渊，“阿渊，公事固然重要，可你也要注意身体。” “娘放心。”谢渊笑了笑，点头表示知道。 看着谢渊离开，祝玉枝长叹一口气，和身侧的谢康对视一眼。 “看样子，是要不太平了。” - 谢渊前脚刚出门，后脚辰王府的人就来了，不是空手来的，足足装了几马车的东西。 看的谢家人都懵了。 这，这也太多了。 宋绵绵走到门口，为首的人正是辰王府的管家，此刻眉眼弯弯的看着她。 “谢夫人，这些都是王爷吩咐我送来的，说是谢礼。” 宋绵绵：…… 她倒是把这茬儿给忘了。 可辰王这送的也太多了？ “这也太多了。”宋绵绵微微拧眉，管家连忙说：“不多不多，您可是救了我们家王妃和小公子，这些一点都不多。” 宋绵绵有点头疼，这还不多？ 足足三马车的东西。 “谢夫人，您看看东西都放哪？” “这……” 宋绵绵还没能说出拒绝的话呢，管家就道：“谢夫人，您可得收下，不然我回去没办法交差。” 话已至此，宋绵绵是真不好再推拒，她只得道：“那就先放在这。” 反正安安的满月礼还没过，到时候她再给送回去就是。 安安如今可是她义子。 辰王府的人送了东西就很快离开，祝玉枝等人看着堆了半院子的各种礼品，别提多震惊。 “这……” 祝玉枝惊呆了。 宋绵绵同样一脸无奈，轻咳了一声，“辰王殿下家底丰厚啊。” 祝玉枝嗔怪的看了一眼宋绵绵，“瞎说什么，王爷岂是咱们可以编排的。” 宋绵绵嘿嘿笑了笑，“不说了不说了。” 谢渊一直到临近傍晚才回家，正是晚饭前，祝玉枝当着众人的面把他叫走，看样子是要单独聊聊。 没过多久，母子俩就走了回来。 不过宋绵绵有些不好的预感，因为此刻谢渊看着她的眼神……让她觉得有点危险。 她背后隐约有点发凉，因此毫不吝啬的给了谢渊一个天真乖巧的笑。 谢渊微垂眼帘，轻呵一声。 祝玉枝倒是神清气爽。 晚饭后。 宋绵绵和谢渊刚回房，谢渊便将小鹿和知梅撵了出去，然后才看向宋绵绵。 眼神危险，“夫人。” 宋绵绵愣了一下，迅速扬起笑，一脸天真的看着谢渊，“夫君，怎么啦？” 她一抬眸才发现，谢渊和她的距离已经很近。 谢渊看着她的眼神也很危险，“夫人又跟娘说我什么了？” 宋绵绵心里一跳，莫名心虚。 “没，没什么。”她眨巴眨巴眼睛，努力让她的表情显得无辜，她挽着谢渊的手臂，小鸟依人的靠在他身边。 “夫君，你不要凶我嘛。” 得。 就这么一句话，谢渊到了嘴边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一整个的被拿捏住。 他伸手捏了捏宋绵绵的鼻子。 宋绵绵顺杆子爬，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啄了啄，软声道：“我家夫君最好了，肯定不会生我的气。” 她是真不记得说了什么，但不要紧。 她先撒个娇再说。 谢渊唇角上翘，眼眸转深，昨晚他刚到家，累了几天倒头就睡。 此刻再看软萌乖巧的宋绵绵，眼眸变得幽暗深邃，他喉咙滚动了下，俯身吻住她的唇，“不够。” 刚刚那个蜻蜓点水的吻不够。 谢渊主宰了战场，这一吻一直吻到很晚，很晚。 - 筑北关。 谢鹏鹏和沈辞年纪虽小，但办事可靠，两人带了足够的人马。 就算谢渊和辰王离开，他们也顺利的将兵马粮草带到了筑北关。 沈侯爷亲自出来迎接。 可看到只有谢鹏鹏和沈辞的时候黑了脸，“王爷和阿渊呢？” 他之前收到的消息是谢渊和辰王负责押送。 谢鹏鹏一脸无辜，“主帅，王爷和二哥回京了。” 沈侯爷：？？？ 谢鹏鹏继续道：“说是京中出了事，事关嫂子性命……” “那是该回！”沈侯爷的态度立刻就发生了转变，听的谢鹏鹏一阵无语。 不过也在他意料之中。 沈侯爷在看谢鹏鹏和沈辞可没了之前的热情，摆了摆手道：“让人来接兵马粮草，我还得去巡防。” 北翟发起冲锋近一个月，也并非天天进攻，隔个日就来一次。 闹的人疲惫不堪。 也幸而此次粮草安全送到，否则他们在筑北关也抵抗不了多久。 现在…… 任凭他北翟怎么冲锋，沈侯爷都是信心十足。 这筑北关，他在关在！ 第五百二十二章 内有隐情 翌日。 宋绵绵不可避免的起晚了，还好她在冬天一向都起的不早，以至于今天也没有特别晚。 可因为多了点外在因素的关系，她总莫名心虚。 谢渊已经去上朝。 宋绵绵先是后悔了三秒，昨晚就不该撒娇，应该硬杠到底，反正夫君又不能拿她怎样。 然后她才起床。 一直到小鹿说白大夫来了，宋绵绵才想起她已经有段时间没关注白露的事。 最近她的重心都放在萧泠泠和家里人身上，还真有点忽略了白露。 她忙让小鹿把白大夫请进来。 “白大夫。”宋绵绵很是客气，“杨夫人最近情况怎样？” 她不只是没去看，甚至都没问情况，想到这她还有点羞愧。 “杨夫人的情况好转不少。”白大夫笑着说：“她已经找到绣坊，最近开始忙活起刺绣的事，注意力转移之后，她比之前更豁达。” 宋绵绵松了一口气，“那可真是太好了。” “白大夫，杨夫人的病情还多亏了你。” 宋绵绵真诚的道谢。 白大夫顿时有些拘谨的站起身，自谦道：“夫人客气了，这本就是夫人的主意，我只是执行者而已。” 转移注意力这些，的确是宋绵绵给出的建议。 宋绵绵笑了笑，“白大夫，那启儿呢？他情况如何。” “小公子身体康健，没甚大事。”白大夫忙回答，顿了顿，他又说：“夫人，虽然如今杨夫人的情况有所好转。” “可我觉得还是应该再观察一段时间……” 他一边说，一边抬眸看宋绵绵的反应。 “自然。”宋绵绵连忙点头，“白大夫您不说我也想说的，杨夫人这个病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治好的。” “如今只是稍有好转，想要彻底痊愈，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这一切，都要拜托白大夫。” 宋绵绵表情郑重。 她原本以为白大夫会很为难，毕竟当初遇到白大夫的时候就知道他并不是一个能长期呆在一个地方的人。 可她没想到，听到她的话之后白大夫似乎隐约还松了一口气。 就好像心里头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一般。 “不胜荣幸。” 白大夫当即答应下来，似乎生怕她后悔。 宋绵绵有些不理解，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小鹿，却见白大夫的眼神也若有似无的扫过小鹿。 她唇角不仅微微上翘，心情也明媚许多。 “咳咳，小鹿，你送送白大夫。” 宋绵绵的声音不自觉带上了几分揶揄。 小鹿何等敏锐的人？ 她看一眼宋绵绵，有些无奈的应下，“是。” 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宋绵绵看着两人的背影，脸上笑容灿烂。 一副磕到了的样子。 “夫人。” 知梅也凑了过来，顺着宋绵绵的视线往外看去，“您在看什么？” 宋绵绵轻笑道：“你不懂。” 知梅一头雾水，但她一直看着白大夫和小鹿的背影消失，都没看出什么来。 她有点奇怪的挠了挠头，实在不懂夫人刚刚为什么对着小鹿姐的背影笑。 翌日。 宋绵绵照例又去了辰王府，她都走到一半才反应过来辰王如今回来了。 可她都走到一半了，也没再掉头，索性仍旧去了王府。 得知宋绵绵前来，辰王很是识趣的避开，给两个小姐妹留出聊天的时间空间。 辰王才回来两天。 萧泠泠的脸色都好了许多，眼角眉梢都带着难以掩饰的幸福。 看她这样，宋绵绵无比确定，萧泠泠嫁对人了。 她忍不住出声揶揄道：“王爷回来了，瞧着你精神都好了许多。”这话很正常，可萧泠泠的脸还是微微泛了红。 “绵绵。” 她嗔怪道：“你又笑话我。” 宋绵绵连忙道：“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笑话你的意思，我这是为你开心呢。” “泠泠，你没嫁错人。” 若在现代，嫁人与否都不是很要紧，可这个时代不同，尤其对女子来说，嫁人几乎决定了后半辈子的命运。 之前萧泠泠还没嫁给辰王的时候，因着和李家大公子的事，被李佳媛一直纠缠不休。 尽管她是首辅孙女，可京中仍不可避免的有些流言。 萧泠泠愣了下，唇角轻轻上翘，嗯了一声，看向门口的方向，那是辰王所在的方向，“还得多谢你啊，绵绵。” “要不是你，我还困在过去里。” 宋绵绵没好气道：“你这么说我可就惭愧了，泠泠，将你从过去里拉出来的可不是我，是王爷。” 萧泠泠又愣了一下，没再反驳。 “我昨日才听王爷说，我生安安那日你也出了事，你却都不告诉我。”萧泠泠有些生气的说。 “换成现在我也不想告诉你。”宋绵绵直接道：“你还在坐月子呢，每天吃好喝好就行了，操心多了伤身。” 萧泠泠无可奈何。 “以前也没见你都告诉我。”萧泠泠低声嘟囔了一句，然后才说起正事。 “绵绵，我是想跟你说小心一些，王爷回来之后提审了香草。她对我出手的确有私愤，但她背后并不简单。” 萧泠泠担心的拉着宋绵绵的手，“绵绵，你需得小心些，我担心背后的人会再出手。” 谢家和王府相比，那可就好突破多了。 宋绵绵表情郑重的点了点头，“好，我会注意的，谢谢泠泠。” 萧泠泠轻笑一声，“也是我多嘴，这事儿王爷肯定也会跟谢大人说的。” “才不是呢。”宋绵绵娇声道：“泠泠的提醒特别管用。”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的格外灿烂。 宋绵绵出门才发现，辰王并未离开，就在院子里坐着，等她出来便直接起身走了过来。 还没开口，辰王便郑重抱拳道谢，“多谢谢夫人救我妻儿，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宋绵绵忙道：“王爷不必客气，这是我该做的，况且我已经被感激好多次了。” 无论是泠泠，还是萧老夫人，甚至采薇…… 都郑重道谢。 王爷摇头，“那都不是我。” “夫人救我妻儿，对我来说如再造之恩。”辰王的表情认真且郑重，“我该亲自道谢。” 好。 宋绵绵不再说不用谢的事，而是道：“好，那我接受王爷的道谢。” 第五百二十三章 抓人 谢渊人虽然回了京城，但他是因为太担心宋绵绵所以才会匆匆赶回来。 他心里神放不下筑北关情况的。 因此在家里待了不过两天，他就禀明了陛下，即将再次启程前往筑北关支援。 对此，宋绵绵和祝玉枝等人虽然担心，却没有阻拦。 明天一早谢渊就要出发，此刻谢家人都很默契的将单独相处的机会留给宋绵绵和谢渊这小俩口。 屋内燃着烛火，宋绵绵恋恋不舍的看着谢渊，一脸的不舍。 “乖，别担心。” 谢渊轻声安抚，动作温柔的将人拥入怀中，“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乖乖在家等我回来，嗯？” 宋绵绵双手环着谢渊的腰，声音别提多委屈，“你才刚回来。” 谢渊同样不舍。 他恨不能把宋绵绵变成个小小人儿，走到哪带到哪，随时都亲亲贴贴才好。 可是不行啊。 “绵绵。” 他紧紧抱着怀里娇小的人儿，“抱歉。” 他不能也做不到万事不管，只陪着宋绵绵，他有他的抱负，有他的梦想。 他的人生，并非只有爱情。 有些事，他必须得做。 和谢渊拥抱，宋绵绵的心倒是逐渐平静下来，她理解这个男人。 本来她喜欢的，就是那个身上有光的男人。 她深吸一口气，对他扬起笑，“阿渊，我只有一个要求。” “平安回来。” 谢渊唇角上翘，郑重的嗯了一声，“我会，我一定会。” 顿了顿，谢渊又说：“爹娘那边，辛苦你了。” 他作为儿子，这几年和父母却是聚少离多，好不容易父母到了京城，他也不能承欢膝下。 反而要辛苦委屈绵绵。 他很是歉疚。 宋绵绵对他露出一个笑，“才不辛苦呢，我的情况阿渊你也知道，我还要感谢爹娘给了我温暖呢。” “爹娘那么疼我，我孝顺爹娘是应该的。”宋绵绵说着，小表情颇有些得意，“阿渊你别忘了，比起你爹娘可是更疼我呢。” 谢渊哭笑不得。 但宋绵绵说的也没错，他娘没少为了绵绵警告他。 他伸出手指轻轻刮了刮宋绵绵的鼻子，“是，我家绵绵这么可爱，自然是要更疼你。” 宋绵绵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那是。” 翌日，一早。 谢家人目送谢渊上马，快速消失在众人眼中。 宋绵绵还没说话呢，祝玉枝便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眸里全是心疼，“委屈你了，绵绵。” 宋绵绵愣了下，心里十分感动。 她心里还为谢渊出门的事而觉得对不起爹娘呢，娘就先开口说了这样的话。 她一把抱住祝玉枝的手臂，头靠在祝玉枝肩膀，“娘，阿渊不在家，您得多陪我。” “好，好！” 祝玉枝无有不应，捏了捏宋绵绵的鼻子，“都多大人了，还撒娇。” “也不怕蓁蓁和思齐看你笑话。” 宋绵绵轻哼一声，“才不怕呢，他们要是敢笑话我那我可就要揍他们啦。” 杨立夏哭笑不得，这种玩笑话她自然不会当真。 这也就是祝玉枝在，祝玉枝不在的时候她有时候还觉得她有三个孩子，绵绵就是最大的那个。 “那你可真是个好婶婶。”祝玉枝没好气道。 宋绵绵就跟听不出好赖话似的，直接顺着祝玉枝的话点头，“是啊，蓁蓁和思齐最喜欢我这个婶婶啦。” 她甚至还凑过去，逗了逗被谢康抱在怀里的谢思齐，“思齐，喜不喜欢婶婶呀。” 谢思齐眨巴眨巴大眼睛，“喜，喜欢，婶婶。” 他吐字尚算清晰，毕竟是从一岁多就开始听三字经的人，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三岁小孩了。 他两岁。 “真乖。”宋绵绵点了点谢思齐的小鼻子。 宋绵绵这么一通玩闹下来，谢渊离开的低沉氛围一下就被冲散，众人都喜笑颜开，再没刚才的不舍和失落。 众人转身进屋，宋绵绵走在最后面，又看了一眼谢渊离开的方向，轻轻叹了一口气。 再转头时完全看不出刚才的担心和失落，仍旧是那个能让所有人快乐的开心果。 - 谢渊前脚刚出城，后脚这个消息就被送入一些有心人耳中。 毕竟之前他们可是对宋绵绵出了手的。 不过随着谢渊和辰王的回京，幕后之人也沉寂下来，但现在谢渊竟然再次离开京城…… 呵呵呵！ - 砰！ 林清一脚踹开南城区一所宅子的门，他身后的人鱼贯而入，直接在宅子里搜索起来。 很快，就有人押着一个老者从内院走了出来，“大人，抓到一个！”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老者惊恐又诧异的看着林清等人。 林清冰冷带着杀意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带走。” “你们，你们……唔唔……” 老者这句话没能说完，嘴就被一边的黑衣人直接拿着一块帕子塞进他嘴里，强势让他闭嘴。 没一会儿，其他人也纷纷过来回禀，“大人，里面没人了。” “大人，书房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意料之中。 林清道：“暴露了，走。” 他们来之前，这里的人就已经撤离。 也对，香草都被抓好几天了，这里的人若是再不撤离那未免有些愚蠢。 想到这，林清的眼神落在被抓的老者身上，眼眸微眯。 既然别人都撤了，那这个老汉留在这又是怎么回事？是故意的？ 亦或挑衅？ 林清并未深思，转身往外走去，“把这宅子看管起来，周围的人一一走访。” “是！” 众人听令，极有秩序的各自散去，至于林清，他则是看向被控制住的老者，眼神冰冷，表情冷漠。 老者的身体轻轻颤抖，看着他就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存在一般。 呵。 林清唇角一侧微微上翘，“带走。” 至于他，自然是审讯。 胆敢躲在背后在京城策划谋害绵绵和辰王妃的幕后黑手，无疑是在他的雷点上蹦迪。 他决不能容忍。 随着林清一声令下，黑衣人控制着老者跟在他身后，十分训练有素的往大理寺的方向走。 甚至还有人看着老者的眼里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同情。 落到大人手里，还真是……可怜哟。 第五百二十四章 碰壁 与此同时。 京城某处，一所富丽堂皇的宅子里。 一个灰衣老仆穿过廊檐，走入堂屋，躬身恭敬道：“主人，一切如您所料，老吴已经被林清带走。” 坐在上首的是一个穿着华贵的男人，看不出年纪，他声音低沉，“按计划行事。” “是。” - 林清刚带着老者回到大理寺，一辆华贵的马车就行驶了来，正在大理寺门前停下。 “林大人。” 马车内的人刚刚出声，林清就微垂眼帘，恭敬行礼，“大皇子殿下。” 大皇子笑盈盈的，“林大人不必客气。” 说着，他的视线越过林清，落在被控制着的老者身上，眼眸微闪。 “这是？” “嫌犯。”林清言简意赅，一个字都不愿多说。 他简便的大皇子都有些无语，这话就是完全没法接，他顿了顿，才道：“嫌犯？” 大皇子适当的表明好奇，等着林清为他介绍情况，可林清头也不抬，认真的回答，“是。” 大皇子：…… 他一时不知这林大人是真的傻，还是在装傻，真就蠢笨的听不出他的好奇？ 若真是如此，林清又怎能得到父皇的赏识？ 但这些他也只能在心里怀疑，当众说出来的话就显得有些不给林清面子。 顿了顿，大皇子只能说的再直接一点。 “林大人，这人是什么案子的嫌犯？” 林清此刻倒是抬眸，清澈无波的眼神与大皇子对视，“大皇子殿下，案情机密，还请恕罪。” 大皇子直接被噎住，他可一点儿都没看出林清哪里不好意思了，这话都说的理直气壮的。 尽管他心里有些不满，却也只能道：“是本殿唐突了。” 林清没再说话，就那么站在路边，似乎等着大皇子“路过”一般。 大皇子真被林清的行为气到，他轻笑一声，意味深长的看着林清，“林大人，很好。” 说完，转身上了马车，声音带着不悦，“走！” 马车缓缓离开，林清看了一眼马车的背影，眼眸微眯。 “大人。” 他的属下走到身边低声说：“这……会不会得罪了大皇子？” 林清收回视线，“无妨，走。” 他转身进门。 底下人自是带着老者跟了进去。 马车上。 大皇子脸色难看，气的一巴掌拍在马车内的案几上。 “真是放肆！” 大皇子妃同样寒着一张脸，“那林清，竟一点面子都不给殿下，简直就是不知死活，不分尊卑！” 没错，她一直在马车上，刚刚并未下去。 她话音刚落，大皇子就看了她一眼，眼里满是不悦，“闭嘴！” 大皇子妃立刻噤声，有些害怕的看了一眼大皇子，“殿下……” 大皇子满面寒光，“若不是你，本殿何必来找他？来受这等屈辱？” 大皇子妃再也坐不住，忙跪在马车上，“请殿下恕罪，妾身知错，可妾身也是想为殿下分忧……” 她低声啜泣起来，显得可怜极了。 “殿下，妾嫁给殿下五载，一心一意为了殿下，妾只是太担心殿下，才会一时着了道……妾都是为了殿下啊……” 第五百二十五章 结果 林清的审讯很快就有了结果。 老者受不住刑法，选择招认，他指认幕后之人是范明。 林清在听到“范”这个字的时候就陷入了沉默。 京城里最出名的范姓只有一家。 很不巧的是，大皇子妃正是出自范家，范明是她兄长，而两人的父亲是当朝兵部尚书。 不只林清，其余的几人也都惊了。 “大人，这……” 黑一侍卫上前，看了看已经昏过去的老者，“可是那个范家？” 另外一人道：“京城也没别的范家。” “而且今天大皇子忽然出现在衙门外面。” 当时就觉得奇怪，现在想想，问题很大啊。 只是有一人忍不住问：“那范家为什么要针对辰王府和谢家？” 似乎也没仇啊。 林清眼神一寒，“不论原因。” 做了，就等着付出代价。 他转身离去，身后的几个黑衣人各自对视，都没再说，他们都知道大人的性子。 林清直奔辰王府，与辰王在书房密聊了半个时辰，没人知道他们聊了什么。 便是结束之后，辰王都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萧泠泠。 可越是这样，萧泠泠愈发觉得这件事怕不是什么小事，尽管她还在月子里，却也觉得这京城的风向愈发的捉摸不定。 总让人惴惴难安。 - 谢渊离京好几天了，宋绵绵也收到消息，他平安的抵达筑北关。 同时。 筑北关。 谢渊刚到，就有不少人都迎了过来。 沈大康领着谢鹏鹏沈辞几人，宁桓书也没落后，特来迎接。 一阵寒暄之后，谢渊才看向谢鹏鹏。 他长高了许多，倒是不瘦，很壮实，当然也很黑。 此刻对自家二哥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怎么看怎么憨厚。 比起他，沈辞要内敛许多，老老实实的喊人，“姑父。” 谢渊的眼神扫过两人，微微颌首，“一年了，你们来筑北关一年了，感觉如何？” “那自然是很好。”谢鹏鹏立刻回答，“征战沙场，这才是大丈夫该做的事。” 谢渊：…… 他默默的看向沈辞。 沈辞倒是正经许多，“不悔。” 谢渊再次点头，看着两人心里竟诡异的有些欣慰，想想也是，这两人一个是他侄子，一个是他弟弟。 一年前来筑北关时也才十三岁，如今长高了一大截，却也刚到十四。 分明只是两个半大少年，却已经在边疆立下赫赫战功，是人人称颂的少年将军。 “你们，很好。” 就在这时，宁桓书走上前，“阿渊，你可算来了。” 宁桓书伸出手，和谢渊碰了下拳，一把揽住他，“这次我们可能并肩作战了！” 他话音刚落，就觉得周围人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谢鹏鹏心直口快，直接吐槽道：“宁大哥，我家二哥能上战场，你可不一定。” 宁桓书忍不住瞪了一眼谢鹏鹏，“你看不起我？” 谢鹏鹏一点儿不怕，“我也没说错啊。” 话音刚落，宁桓书就一拳砸了过去—— “哎哟！” 下一秒，宁桓书抱着拳头呼痛，他一张脸涨红，瞪着谢鹏鹏，“你是石头吗？这么硬！” 第五百二十六章 比一比 宁桓书的吐槽让众人都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别的不说，活跃气氛这一块是拿捏住了。 众人笑盈盈的往关内走去，这几天刚刚打了胜仗，大家气势高涨，都很开心。 因此谢渊的到来大家也都有时间迎接。 换成平时，哪有空理会他？ 就在这时，周毓也走了出来，她的眼神落在谢渊身上，拧眉道：“上次你说事关绵绵生死。”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谢渊身上。 谢渊笑着说：“没事了，绵绵很好，她聪明机灵，躲过了算计。” 众人都长出一口气，同时心里又忍不住暗骂谢渊无耻。 分明说两个字“没事”就成，还非要夸他家夫人一通，活脱脱的一个炫妻狂魔。 这让众人都忍不住心里泛酸。 没夫人的嫉妒谢渊有夫人，有夫人的嫉妒谢渊刚见完夫人，不像他们，都一年没看到家里的亲亲夫人了。 沈大康酸溜溜道：“我夫人更聪明机灵。” 谢渊轻笑一声，看过去道：“兄长放心，嫂子很好。” “哼。”沈大康冷哼一声，“我家夫人好不好，用你说？” 一个大男人！ 可下一秒，他就凑近谢渊，问：“我家夫人最近在做些什么？可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因为想念我而瘦了些？” 谢渊：…… 这些他知道才奇怪。 他从行囊里拿出一封信，“这是嫂子托我给兄长的信。” 沈大康眼眸一亮，一把接过，“不早点拿出来。” 他转身就走，可走了几步，又停下脚步转身看来，“阿渊，谢谢啦。” 谢渊微微颌首，“举手之劳。” 有了沈大康，众人都看向谢渊，眼里带着期待，好似在问：他们的信呢？ 谢渊还真有不少，沈辞的，谢鹏鹏的，周毓的，沈侯爷的。 他一一分发，走到周毓面前时顿了顿，说：“林大人也很好。” 周毓的眉眼舒展了几分，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多谢。” 她原是个飒爽活泼的少女，这一年的筑北关之行，让她整个人都冷了许多，周身杀意缭绕。 “我听说泠泠生了。” “母子平安。”谢渊点头，“是一位小公子，小名安安。” 周毓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些，“极好。” 宁桓书都因为她的笑容而有瞬间的呆滞，被谢渊拍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轻咳一声。 谢鹏鹏的信一家人都操了刀，每人一页，装了厚厚一封，谢蓁蓁的那页更是她亲自写的。 看着小侄女稚嫩的字，谢鹏鹏心里大为感慨，“我家蓁蓁比我厉害多了。” “嗯。”谢渊郑重点头，看了他一眼，道：“等你回去，连思齐都比不上。” 谢鹏鹏惊愕的张大嘴，“不，不可能，他才两岁。” 谢渊失笑，“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人之初。” 谢鹏鹏嘴角轻抽，忍不住问：“他得罪你还是得罪二嫂嫂了？” 这也太惨了！ 家里最会折腾人的除了他二哥就是他二嫂，思齐这孩子这么可能，必定是得罪了这两人。 谢渊眼眸微眯，看着谢鹏鹏的眼神有些危险。 谢鹏鹏轻咳两声，下意识的后退半步，低声嘟囔，“思齐可真惨哇。” 第五百二十七章 提醒 京城。 谢家。 宋绵绵正在家里兴冲冲的准备煮火锅呢，就看到小鹿拿着一份帖子走了进来。 “姑娘。” “是大皇子妃送来的帖子。” 宋绵绵有些疑惑，“什么事？” “邀请您参加三日后的宴会，在大皇子府。”小鹿翻开看了一眼，低声道：“您去吗？” 宋绵绵微微歪头看她，“我可以不去吗？” 小鹿拧眉，很认真的想了想，说：“大皇子妃邀请了不少人，如果没有特殊的事，最好还是去。” 显然，现在的宋绵绵没有什么特殊的事。 不去很不合适。 “那你还问。”宋绵绵的话让小鹿无语，得，是她不该多问行了。 大皇子妃要设宴的事很快在京中传开，自然也传到了林清耳中。 林清听到这消息便皱了眉。 他隔着门窗遥看了一眼大皇子府的方向，不知道大皇子妃此举是什么意思。 据他所知，这件事并非早有决定，而是今天才让人准备的。 两日后。 宋绵绵刚起，尽管已经进了二月，可依旧很冷，尤其对她这个怕冷的人来讲。 她穿得厚厚的。 鹅黄色的衣裳，裹着雪白的狐裘围巾，愈发显得她的脸小小的，一双圆溜溜的杏眼几乎占据了半张脸。 比起在青山村的时候，如今的她皮肤更白，白的清透。她从屋里走出来，小鹿和知梅的眼睛都霎时亮了。 “夫人真好看。” 知梅忍不住惊叹出声。 小鹿在旁边点头，“那是，姑娘就是最好看的。” 就在这时。 管家走了进来，“夫人，林大人来了。” 嗯？ 宋绵绵抬眸看去，林清来了？ 林清来谢家，谢渊又不在，他找的自然是宋绵绵，所以管家便直接来禀报。 “请去待客厅。”宋绵绵沉稳道：“我即刻过去。” “是。” 管家躬身离开，宋绵绵稍微整理了下，便前往待客厅。 林清正襟危坐，一身黑色常服，背脊挺直，目不斜视。不知怎的，宋绵绵看他穿着黑色常服的样子，莫名看出了几分飒爽侠气。 倏地。 他锐利的眸看了过来—— 落在宋绵绵身上。 待看清是宋绵绵，他锐利的眼神顿时有所收敛。尽管如此，宋绵绵还是清楚看到了方才的眼神。 就像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一般，杀意浓重。 她吓了一跳，只觉得周围的温度都更低了一点，特别冷。 林清也担心会吓到宋绵绵，此刻站起身，“谢夫人。”他努力让声音温和，尽管如此，仍难掩清冷。 宋绵绵嗯了一声，扬起一抹笑，走了进去，“林大人请坐。” 林清微微颌首，再次坐下。 待客厅里沉默了一瞬，然后宋绵绵才再次开口，“林大人今天怎么有空来这？可是筑北关出了什么事？” “不是筑北关的事。”林清轻声道。 对上宋绵绵疑惑的眼神，他心跳陡然漏掉一拍，放在桌上的手不知觉缩了缩，眼帘微垂，避开她的视线。 他缓缓开口，“根据香草的口供抓到了一个犯人，他是范家的人。” 范家？！ 宋绵绵拧眉想了一会儿，“大皇子妃？” “嗯。”林清点头，“虽然这件事尚有疑点，不能确定，但……” “明日宴会小心。” 第五百二十八章 啊对对对 宋绵绵真没想到林清今天来这是为了说这件事，她很快反应过来，目露感激。 “谢谢林大人，我记住了。” 林清微微颌首，“谢夫人不必客气。” 他就是专程为这件事来的，眼看宋绵绵认真点头，认真把这件事记下，他心里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只是…… 事情说完了，他人也该走了。 他却并没有立刻起身，而是沉默的坐在原地。 宋绵绵也没催。 林清喝完一盏茶，这才站起身，“告辞。” 说完，转身就走。 “林大人慢走。”宋绵绵笑着将人送了出去，全程林清都没有回头，也没看她，一门心思的往前走。 一直到离开了谢家，林清的脚步才陡然顿了顿。 她今天，可真好看呀。 宋绵绵看着林清走远，刚转身，就看到了匆匆走出来的祝玉枝，“绵绵，听说阿渊的同僚来了？” “人呢？” 宋绵绵笑着说：“走了啊。” “这么快？”祝玉枝愣了下，她刚刚收到消息就想着阿渊不在家，她和谢康还是出来看看。 可刚换好衣服呢，人就走了？ 想到这，她嗔怪的看了一眼宋绵绵，“怎么不留大人吃个午饭？” 这马上就是午饭时间了。 宋绵绵眨巴眨巴眼睛，她忘了。可她眸子一转，道：“那林大人还有公事要忙嘛。” 听到这话，祝玉枝才没再说：“行，那等阿渊回京之后让他请这位大人来家里吃饭。” “好。” 宋绵绵点头，挽着祝玉枝的手臂，“都听娘的。” 祝玉枝喜笑颜开，这才道：“绵绵午饭想吃什么？要不要娘亲自去做？” 说完，又看着宋绵绵道：“我家绵绵今天可真好看，就跟从画儿里走出来的一样。” 宋绵绵可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反而十分臭屁的说：“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儿媳妇。” 她骄傲的小语气可把祝玉枝逗乐，忍不住点了点宋绵绵的鼻子，“你呀你。” “娘，我听人说，待在一起久了人就会长的相似，比如夫妻相就是如此。” “那我这么好看肯定是因为跟娘您待的时间长呀，我们这叫婆媳相。” 祝玉枝都被她这一套一套的绕晕了，笑的有些无可奈何，“行行行，你说的都对，都有道理。” “那是，您看嫂子是不是也越来越好看了？”宋绵绵眉梢轻挑。 祝玉枝愣了下，还真是哈。 夏儿是比之前好看多了，虽然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可属于微胖身材，比宋绵绵稍显丰腴些，皮肤也比之前白了许多。 “是。”宋绵绵继续道：“我这叫事实胜于雄辩。” “得得得，管你是雄辩还是雌辨，我得赶紧去看看今天的午饭。听厨房说今儿有虾。” “真的？”宋绵绵的眼睛立刻就亮了，忙撒娇起来，“娘，我想吃油焖大虾。” “做做做，早就让厨房做了，我还不知道你？”祝玉枝无奈，婆媳俩一路笑着往厨房去，气氛温馨又融洽。 两人的对话叫小鹿和知梅等人也都笑出了声，夫人永远都这么活力满满，古灵精怪。 真是叫她们都喜欢的不行呢。 第五百二十九章 意料之外的人 翌日。 宋绵绵收拾收拾便准备要出门去赴宴了，之前的宴会有萧泠泠在，总会护着她。 可如今萧泠泠还在坐月子呢，今儿的宴会自是不能参加。 不过今儿参加宴会的不只她一个，鱼望舒也收到了请柬。 大皇子妃此次只邀请了年轻的官眷，长辈之类倒是没邀请，所以宋绵绵刚到大皇子府，看到了一群年轻的面孔。 大皇子妃的宴会庄夫人等人自然是来的极快，也极热情。 不过众人在看到宋绵绵的时候那表情都相当精彩，甚至下意识的产生了退缩之意。 毕竟上次她们才被宋绵绵弄的没脸。 现在想想，都还尴尬着呢。 宋绵绵自然也敏锐的察觉了这一幕，眼底闪过一抹窃笑，她还顽皮的专门走过去，笑吟吟的开口，“庄夫人。” 要不是身边的侍女扶着，庄夫人甚至想退后一步，说她有事先走。 “谢夫人，你来了。”庄夫人勉强挤出一抹笑。 今儿宋绵绵仍是穿了一件鹅黄色的衣裳，看起来明丽又清新，并不显眼，却频频让人侧目。 谢夫人长的可真好看。 而且好像越来越好看了。 宋绵绵虽然是是故意的，但也不能表现的那么明显，所以她很快就笑着看向谢夫人头上的簪子。 “夫人这根簪子还真好看呢，瞧着像金玉楼的新品呢。” 这个啊。 庄夫人抬手摸了摸她的簪子，嘴角微微上翘，心里别提多得意，却谦虚道：“哪里啊，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 “庄夫人可别这么说。”宋绵绵环视一圈，发现鱼望舒还没来，索性继续聊着，“这簪子很合夫人的气质，温柔典雅。” 庄夫人上翘的唇角几乎不受控制。 “谢夫人你真是会说话。”她方才心里对宋绵绵的那点芥蒂此刻是再没有了。 很快，鱼望舒到了，宋绵绵和庄夫人打了个招呼，便朝她走去。 “嫂嫂。” 听到宋绵绵的声音，鱼望舒顿时笑开，“你来的倒是比我早些。” 两人走到一边，鱼望舒才说：“我瞧着大皇子妃今儿的脸色似乎不是太好。” 宋绵绵认真想了想，点点头，“嫂嫂你不说我都没注意，现在想想好像是。” 不过她又想到林清的话，既是跟范家有关的被林清抓了，那大皇子妃休息不好脸色难看也是应该的。 看来，她今儿真得小心。 两人刚寒暄两句，忽的听到方才还热闹的一个方向霎时间安静了下来。 宋绵绵和鱼望舒下意识的就朝那边看去—— 却见一个穿着桃红色衣裳的人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看清这人的脸，宋绵绵和鱼望舒对视一眼，表情都颇有些复杂。 “她也来了？”宋绵绵拧眉。 鱼望舒同样疑惑，“还梳了妇人发髻。” 两人都一头雾水，原因无他，来的正是慕倾琅。 正想不通呢，慕倾琅的眼神已经看了过来，准确的落在宋绵绵身上。 眼神锐利，满是恨意。 宋绵绵眼眸微眯，丝毫不惧的看了过去，她倒是想知道，慕倾琅还能怎么蹦跶。 第五百三十章 请她帮忙 霎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这边，毕竟大家都知道，慕家的败落跟宋绵绵有一定关系。 当然，也没人觉得这件事要怪宋绵绵。 只是这两人有仇，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事。 不远处的庄夫人看到这一幕立刻左右看了看，问：“大皇子妃呢？” 出了这么大的事，大皇子妃竟不在这。 还有这慕倾琅又是从哪来的？她跟着大皇子妃交好这么多年，这次的请柬名单她也知晓，上面可没有“慕倾琅”三个字。 一会要是慕倾琅和谢夫人在这闹起来，那丢的还是大皇子妃的脸面。 她连忙就让人去找大皇子妃。 而慕倾琅此刻已经走到宋绵绵面前，表情傲慢。 此刻，宋绵绵的闹钟自动有背景音乐响起：三年之期已到，龙王…… 等等。 她迅速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挥出脑海。 慕倾琅已经走到她面前，“好久不见了，谢夫人。” 她一字一顿，眼里透着危险。 宋绵绵轻笑颌首，“好久不见，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呢。” 听到这话，慕倾琅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 宋绵绵绝对是在嘲讽她。 “是啊。”慕倾琅冷笑一声，眼中寒光闪烁，“让谢夫人失望了。” “还好。”宋绵绵微微笑着，“我对慕小姐没什么期待。” 慕倾琅：…… 她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还要再说什么，她身边的侍女忽然上前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慕倾琅的表情纵然狰狞，却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恨恨的瞪了一眼宋绵绵，转身离去。 而她走的方向—— 赫然是大皇子府的内院。 众人看着她离开的方向走面面相觑，去大皇子府内院？为，为什么？ 不少人的心里都有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但因为太过匪夷所思，所以没人敢往深处想。 慕倾琅前脚刚走，后脚大皇子妃就收到消息匆匆赶来。 等她来的时候慕倾琅已经不在。 她纵然脸色难看，却也只能道：“真是抱歉，我来迟了，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诸位见谅。” 大皇子妃说话很客气，但大家都看的出来，她脸色很难看，只是没人表现出来。 大皇子妃说完，又看向宋绵绵，“谢夫人。” 她走到宋绵绵面前。 宋绵绵面带微笑，“见过大皇子妃。” “谢夫人，走走。”大皇子妃主动道，宋绵绵自不会有意见，轻笑颌首，两人一起往旁边走去。 鱼望舒识趣的没有跟上去。 稍稍离开了人群，大皇子妃才开口，“谢夫人，今天的事，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宋绵绵微微歪头，眸光澄澈，“大皇子妃说的什么事？” 大皇子妃定定的看着宋绵绵的眼睛，足足三秒，而后粲然一笑，“是，是，没什么事。” 两人对视一笑。 很快，大皇子妃再次开口，“其实还有件事，我想请谢夫人帮忙。” “谢大人和大理石的林大人，关系很好，我想请谢夫人帮忙引荐一下。” 这件事她不是没找过别人，只是那些人在林清面前根本说不上话，无奈，她只能找宋绵绵。 尤其是她听说，昨天林大人才去了谢家。 第五百三十一章 别后悔 来了。 宋绵绵心里咯噔一声，想起昨天林清去谢家的时候说的事，小心大皇子妃。 她有所猜测和防备，却没想到大皇子妃的目的是林清。 而且还说的这么直接。 赫然带着一种：要你介绍是看得起你的感觉。 这让宋绵绵稍有点不适。 “谢夫人？” 没听到宋绵绵的回答，大皇子妃又喊了一声，从表情上看已经带着几分不悦，显然是因为她的沉默。 宋绵绵抬眸，小脸上全是纠结，似乎为难极了。 大皇子妃眼眸一沉，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眸子微眯，似乎不敢相信宋绵绵居然连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都准备拒绝。 “大皇子妃见谅，实在不是臣妇推诿，只是您也知晓，我家夫君不在家……” 她的贝齿轻轻咬着下唇，意思却很明显。 谢渊不在家，她跟林清一是没交情，二是要避嫌，不好上门。 大皇子妃心中冷笑。 不管宋绵绵怎么说，只要拒绝她那就是在找借口。 她不容拒绝的看着宋绵绵，“无妨，谢夫人，我会跟你一起去，相信京城中没人敢说什么。” “昨日林大人还去了谢家拜访，夫人总不能说不熟？” 大皇子妃心里不耐，连说话都变得不那么客气，她方才放低姿态，宋绵绵竟还敢不给面子的拒绝。 实在可恶。 区区一个五品官的夫人，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宋绵绵眨巴眨巴大眼睛，眸光清澈，甚至还带着点崇拜，“大皇子妃您知道啊？” 大皇子妃：？？？ 宋绵绵继续说：“我跟林大人真的不熟。” 大皇子妃的脸色彻底黑沉下来，看着宋绵绵的眼里也透着危险之色，“看来谢夫人是不给本皇妃这个面子了。” 宋绵绵更无辜了，“大皇子妃言重了，实在是……” 她欲言又止，就是说不出没说完的话，可是把大皇子妃气的不轻。 大皇子妃眼里划过一抹寒光。 若非那林清是个孤臣，平日只与谢渊有些交集，她也不会找到宋绵绵头上。 这三天来，她和殿下找了无数人，都没有用。 况且林清虽然只是五品官，但直属陛下，没什么上司可言，深得陛下宠信。 她特意为宋绵绵准备了今天的宴会，却没想到她纡尊降贵之后得到的仍是拒绝。 好，好一个宋绵绵。 好一个林清！ “谢夫人。” 大皇子妃声音微寒，“希望你不要为今天的选择后悔。” 这是威胁呐。 宋绵绵了然。 她抬眸笑的天真娇憨，好似根本没听懂大皇子妃的言外之意。这让大皇子妃更生气，觉得宋绵绵装傻糊弄她。 “哼。” 她冷哼一声，一甩袖子直接离开。 大皇子妃刚走没多久，鱼望舒便寻了过来，看见宋绵绵坐在石桌边，她微微松了一口气。 “绵绵。” 她嗓音温柔，眼里全是关切，“刚刚？” 她没说完，毕竟这里还是在大皇子府，总得小心隔墙有耳。 宋绵绵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拿起桌上的点心，“嫂嫂尝尝，这个点心真的不错哦。” 鱼望舒的心顿时放了回去，对宋绵绵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大皇子府的东西，自然是好的。” “你呀，怎么只晓得吃。” 宋绵绵对她甜甜一笑，“人生在世，吃喝二字嘛。” 第五百三十二章 迷雾重重 砰！ 大皇子府的宴会刚散，屋内就有砸东西的声音传来，“放肆！真是放肆！” “不知好歹的东西！” 这声音，赫然是大皇子妃，屋内的侍女都乖乖的站在一边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大皇子妃将矛头对准她们。 就在这时，一道幽幽的声音传来，“我早就跟姐姐说过，宋绵绵不是什么好东西。” 声音尖锐，难掩幸灾乐祸之意。 “滚出去！” 大皇子妃冰冷的眸看过来，怒斥一声，倒是让正要进门的慕倾琅脚步一顿，而后又从容走了进来。 “姐姐凶我做什么，又不是我不肯帮姐姐这个忙。” “放肆！”大皇子妃乃是兵部尚书之女，自小也是身份尊贵，以前慕倾琅仗着安平侯府二小姐的身份嚣张也就罢了，如今算什么？ 她扬手就朝着慕倾琅打去—— 可她的手还没落下，就被一人稳稳攥住，紧接着是大皇子不耐的声音，“够了！” 大皇子妃还没开口，慕倾琅便一脸娇羞害怕的靠近他，“殿下，您可要为倾儿……” “闭嘴。”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大皇子打断，紧接着便是质问：“今天谁准你出去抛头露面的？” 简直就是猪队友。 他前两日碰到流落街头的慕倾琅，虽然慕家败落，可毕竟慕家还有一个慕淑妃。 他便也将人带着，可不知怎的，一觉醒来他与慕倾琅便有了夫妻之实。 慕倾琅虽然长相一般，但夜里……让他有些难忘，他也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索性将人带回了大皇子府。 但他千叮咛万嘱咐，绝不可让人发现她在大皇子府。 毕竟如今的慕淑妃可是慕倾琅的嫡姐，姐妹两人同时嫁给父子，这传出去像什么？ 滑天下之大稽。 大皇子虽然没动手，但看着慕倾琅的眼里已经寒光凛冽。 慕倾琅被这眼神吓了一跳，心跳的极快，她怯怯的看着大皇子，“殿，殿下，倾儿知道错了。” 大皇子妃冷笑一声，站在一边看笑话似的看着这一幕。 从慕倾琅被带回来她就提过此事，却反被殿下训斥，如今她倒是要看看，殿下会怎么处置慕倾琅。 大皇子表情不变，伸出手掐住慕倾琅的脸颊，“你错哪了？” “殿下，是，是有人告诉倾儿，皇子妃传唤倾儿过去。”慕倾琅眸子一转，飞快的找到了借口，看向大皇子妃。 对此，大皇子妃甚至都懒得辩驳，只冷笑一声。 果不其然。 大皇子的表情愈发难看，“放肆！慕倾琅，你做错了事，竟还敢攀诬皇子妃，你好大的胆子！” 他说着，一脚踹在慕倾琅身上。 慕倾琅猝不及防，一个趔趄跌坐在地，她小脸一白，眼蓄满泪水，楚楚可怜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殿下……” “倾儿真的知道错了。” 慕倾琅嗓音娇嗲，不似之前的做作，反而多了几分娇媚，勾人心魂。 再加上她单薄的穿着，从大皇子角度隐约能瞥见的春光，嗅到她身上传来的好闻香味。 大皇子妃的眼神有瞬间的迷离，脑子里不自觉浮现她的千娇百媚，心一下软了。 他一把拉着慕倾琅的手，直接拦腰将人抱在怀里，迫不及待的离开了大厅，“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紧接着是慕倾琅娇羞的声音，“倾儿任凭殿下惩罚。” 说是收拾惩罚，可大皇子妃分明听出大皇子言语中的情意。 她整个人都愣了下，下意识的往前追了几步，“殿下？殿下！” 可大皇子就跟没听到似的，别说回头，就连驻足都不曾。 大皇子妃不可置信的看着两人消失在她视线内的背影。 殿下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为美色所迷？ 啊不，那慕倾琅根本就算不上什么绝色，如慕倾琅一般姿色的女子殿下见过数不胜数。 可能叫殿下如此看重的…… 慕倾琅是第一个。 为什么？ 她不懂。 但她直觉这件事没这么简单，她招招手，她的贴身侍女立刻上前，“皇子妃。” “查慕倾琅。” - 宋绵绵本就得了林清的提醒，在被大皇子妃“约谈”过之后直接肯定了她的目的。 冲着林清去的。 宋绵绵自然要提醒林清，不过她也没做的那么夸张，毕竟今天才跟大皇子妃说了和林大人不熟。 要是她转头就去找林清，那岂不是打了大皇子妃的脸？ 所以她并未亲去，而是让徐霸王给林清传了个信，简单说明此事。 当然，慕倾琅在大皇子府的事，她也说了。 今天看见的人可不少。 但目前并未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宋绵绵也没有四处去说的意思。 她如今只有一个怀疑：慕倾琅当初的离奇失踪和大皇子府是否有关。 若是无关，为何慕倾琅在大皇子府。 若是有关，为什么慕倾琅今日要出现。 她怎么想都想不通，除非这其中还有她不知道的曲折隐情。 不过事情既已告知林清，宋绵绵相信他会调查。 她素来相信，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 在查案这些事上，她自是不专业的。 做完这一切，宋绵绵长出一口气，又望着北边发呆。 阿渊还要多久才回来呢？ - 翌日。 有人上奏，说起慕淑妃的妹妹在大皇子府一事。 这人刚说完，又有人说起范家的老仆逼良为娼一事，甚至还举出了铁证。 听到这事，林清的眼神倏地看了过去—— 可那人却不卑不亢，反而继续道：“陛下，微臣顺着证据追查到这老仆时，却得知大理寺的林大人已然将其抓获！” 霎时间，众人的眼神都落在林清身上，等着她的回答。 林清无视了大皇子看过来的带着求救的眼神，声音波澜不惊的开口，“确有此事。” “但微臣认为……” “林大人！”他的话被打断，“如此重大的事林大人为何不早禀告陛下？” 就在此时，人群中有一人低声开口，“那老仆被抓那日，大皇子殿下还曾见过林大人呢。” 金銮殿的气氛都一下变得微妙。 林清的眼神从方才说话的这几人身上扫过，“陛下，微臣认为此事尚有蹊跷，故想调查清楚再回禀陛下。” “陛下，那老仆事关紧要，微臣觉得应当要共审！” “准。” 陛下一声令下，就有人匆匆去大理寺提人。 林清拧眉，心知此事不对劲，可陛下已经下了决定，他倒也想看看，这些人玩的什么把戏。 不多时。 有人匆匆赶来，进来直挺挺的跪在大殿中央，“陛下，末将赶到时，那老仆暴毙了！” 第五百三十三章 三角形具有稳定性 全场安静了三秒。 林清都没想到，从这些人对大皇子发难开始，就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看样子，这些人是冲着大皇子来的，可林清却并没有因此而放心。 很显然，他也是计划里的一环。 这可就让他的心情没那么愉悦，如今被盯上的不只他，还有大皇子。 但大皇子对他也绝对不怀善意。 - 就在这时，坐在龙椅上的陛下开口，“林爱卿，怎么回事。” 林清不卑不亢，从容走出队列，“陛下，请给臣三日时间，臣定会将此事查清楚。” “陛下！” 林清话音刚落，就有人走了出来，“那老仆可是在大理寺狱中暴毙，况林大人早审讯过却并未上报，微臣认为此事交给林大人不妥！” “臣附议！” 另一人迅速补充，紧接着不少人都发声赞同，一时间，朝堂小半数人都赞同。 就在这时，大皇子也陡然出声，“父皇，儿臣也觉得此事不该交给林大人。” 得。 随着他一开口，又是一大部分人都跟着赞同，没有发声的官员倒是寥寥无几。 陛下眼眸微眯，看着跪了一地的人。 陛下没说话，金銮殿内的压力骤然增加，跪在地上的人额头上都不自觉的沁出了冷汗。 便是大皇子都是如此。 他刚刚被弹劾，甚至都没来得及辩解，事情的发展完全不在他的掌控中。 陛下给人的压力极大。 满殿之中，只有林清压力最小，他恭恭敬敬的站在大殿中央，若青松挺直。 “此事交由林清负责，庄牧和瞿溪负责监督，三日内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 这话一出，各方都心思莫测，很快三人同时出声，“臣遵旨！” 这个吩咐所有人都很满意。 因为庄牧是大皇子的人，瞿溪是二皇子的人，林清是陛下的人，正合乎方才的情况。 很快退朝。 林清才刚出门，身后就有人追了上来，“林大人！” 林清停下脚步，走上前来的正是瞿溪，瞿溪刚到，旁边的庄牧也快走几步赶了过来。 两人对视，分明不对付的各自别开眼，但又很快收回视线，看向林清。 “林大人，请。” 瞿溪道。 庄牧同样不敢落后，“先去大理寺？” 第一件事自然是要去大理寺看情况，毕竟那被抓的老仆暴毙，自然是要第一时间去查看情况。 “嗯。” 林清颌首，继续朝前走。 庄牧和瞿溪对视一眼，又各自轻哼一声，又加快了脚步往前追上去。 大理寺。 整个大理寺上下都如临大敌，尤其是在看到林清的时候，他的底下人连忙走上前，表情自责极了。 “大人……” 他正要开口，林清便抬手示意他闭嘴，他这才看见林清身边还跟着两位穿着官袍的大人。 林清直接往里走，直奔老仆所在的监狱。 这个老仆涉及谋杀宋绵绵和萧泠泠，又跟大皇子府有关系。 所以林清是将他单独关押起来的，除开他没人能进去，唯一能进去送饭的还是他身侧这个最信任的人。 所以哪怕得知老仆暴毙，他也从来没有怀疑过是他或者林一出了问题。 林清刚进去，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老仆。 他面色青紫，嘴角流下一缕鲜血。 庄牧和瞿溪都跟在林清身边，这俩人此刻都远远站着，不像要上前查看，倒像是只要跟在林清身边。 林清余光扫过两人，并未说什么，看向林一，“仵作呢？” “在候着了。”林一忙答应，而后对着外面招招手，很快就有仵作走了进来。 老者刚死，林一就让人叫来了仵作，但并未立刻验尸，而是要等着大人看了情况再说。 庄牧和瞿溪对视一眼，只见林一已经带着人开始准备东西准备起来。 庄牧下意识的看向林清，“林大人，这？” “验尸。” 林清言简意赅。 “在，在这？”瞿溪也愣了一下，有些忐忑的问。 “是。”林清惜字如金。 瞿溪和庄牧都下意识的退后一步，有点害怕，“那咱们？”不出去吗？ 他这话还没说完，林清就道：“开始。” 这话是对仵作说的。 仵作似对林清的围观适应良好，很快动手，瞿溪和庄牧下意识的看去—— 而后两人对视一眼，都顾不上盯着林清，不约而同的转身朝着外面跑去。 很快，外面传来两人呕吐的声音。 呵。 林清的眼里划过一抹笑，带着点讥诮。 林一趁此凑近他，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 谢家。 谢渊不在家，宋绵绵的警惕心还是很高的，她从大皇子府的宴会回家之后便安安分分的呆在家里。 反正她只要在家里做做饭，出不出门对她来说也不要紧。 她不出来，自有人来找她。 萧泠泠出不来，齐玉瑶孕后期了，来的最勤的便是王梦姝。 尤其宋绵绵经常在家做吃的，王梦姝下课后也会跟谢蓁蓁一起来。 她此刻就一边吃宋绵绵说什么牛排，一边说：“绵绵，最近几天小心些，京城里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呢。” “嗯？”宋绵绵单手托腮，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着王梦姝，“发生什么大事啦？” 她只收到林清让人带来的消息，说让她们没事少出门来的。 王梦姝愣了下，她，她不知道哇。 可看着宋绵绵这双明亮亮的眸子，她忽然觉得不知道好像是一件特别特别对不起绵绵的事。 她咽下嘴里的一块牛肉，只觉得焦香软嫩，满足的眯了眸，连忙道：“回去我就问问……程瑾表哥。” 她问姑父那肯定是不可能的，这种政事姑父肯定是不会告诉她的。 她能问的人也只有程瑾表哥。 “好。”宋绵绵倒也答应下来，“那我等你哦，明天能行吗？” “放心！”王梦姝心里没底，可看着宋绵绵满是期待的眼睛，她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这得是多狠心的人才能拒绝绵绵表妹的要求哇。 反正她做不到。 王梦姝拧眉深思，下定决心等回到程家就去找程瑾表哥问清楚情况，绝对不能让绵绵表妹失望。 “谢谢姝姐姐。”宋绵绵甜甜一笑，又说：“我今天还做了一些点心呢，都打包好了，一会儿姝姐姐给外祖母和舅母带一些回去。” 第五百三十四章 原因 王梦姝忙答应，她也并未多待，她拎着东西在天黑之前离开谢家，回程家去。 她原是想着住在书院的，可程夫人不同意。 王梦姝的马车刚到程家门口，就看到一道颀长的身影正从门内走出来。 “姑娘。”王梦姝听到侍女的声音，“表少爷出来了。” 王梦姝掀起车帘朝外看去，果真见到门口的红灯笼下面站着的拿到身影。 正是程瑾。 他一袭白衣，身形单薄削瘦，目光正好也朝她的方向看来，王梦姝愣了一下，唇角微微上翘。 刚下马车，她就快步朝程家大门走去，看的侍女忙上前扶着她。 “表哥。” 王梦姝穿的厚，所以再快也走不快，看的程瑾忙上前两步，“慢点。” “哦。” 王梦姝连忙答应，乖乖站定，对程瑾粲然一笑，“表哥，你怎么出来了？” 程瑾微垂眼帘，轻声说：“母亲瞧着你还没回来，吩咐我出来看看。” “让姑母担心了。”王梦姝低声说。 程瑾出言宽慰，“无妨。” 王梦姝看到程瑾，就想到今天在宋绵绵面前拍着胸脯答应下来的事。 她眸子一转，对身边的侍女吩咐，“去把绵绵妹妹带来的东西送给老太太和姑母。” 说完她又忙看着程瑾，“表哥，表哥，我有件事想问你。” 她小跑追上程瑾，顾及着她的身体，程瑾放缓了脚步，“表妹你说。” 王梦姝连忙说：“就是关于最近京城的事……” - 翌日。 正好是宋绵绵领着小鹿去书院里给孩子们上课的日子，她难得起了个大早，坐着马车出了门。 对于她做的这件事，祝玉枝等人都很支持。 马车里。 谢蓁蓁精神劲儿十足，宋绵绵却是还在打着哈欠，天都还没亮呢。 起的是真早。 她抱着暖烘烘的谢蓁蓁，忍不住问：“蓁蓁，你不困吗？” 谢蓁蓁拍了拍她的手臂，让她靠在软枕上好好休息，说：“二婶婶，我习惯了。” 宋绵绵竖起一个大拇指，“真棒。” 都习惯早起了。 谢蓁蓁嘻嘻一笑，“大家都很棒，王夫子每天起的比我们还早呢。” “哈~”宋绵绵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嗯嗯，她也棒。” 她的声音还带着明显的困倦。 旁边的小鹿忍不住开口，“姑娘，您睡的也不早，自然起不早。” 她也不知道姑娘是什么毛病，白天躺着，看账本什么的都推到晚上。 好在很快，马车就到了白云书院。 宋绵绵强打起精神下车，王梦姝看到她连忙走了过来，将孩子们交给小鹿，拉着她走到一边。 “绵绵，你让我打听的事有结果了。”王梦姝一双眸子亮晶晶的，脸上好似写了“求夸奖”三个大字。 可宋绵绵一下都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什么事啊？” 随后她才看到王梦姝的表情不对，忙改口道：“哦哦哦，对对，姝姐姐，怎么回事儿啊？” 瞧着宋绵绵说话还算好听，王梦姝这才大发慈悲道：“前段时间林大人抓了一个很重要的犯人，单独关押的，却忽然暴毙了。” 第五百三十五章 社死 这话王梦姝压低着声音，凑在宋绵绵耳边说的，她神神秘秘的，倒是为这番话添上了一分诡谲的色彩。 宋绵绵都惊愕的睁大眼睛，满脸诧异，“简直比话本子还精彩。” “那凶手呢？现在抓到了吗？” 宋绵绵的问题成功让王梦姝沉默了一瞬，然后才说：“要是抓到了现在京城就不会这么乱了。” “哦。”宋绵绵点头，“姝姐姐你说的有道理。” 王梦姝有点诧异的看着她，“绵绵，你怎么了？没睡醒吗？” 平常绵绵都是很有想法和主见的，哪里会像现在一样？软萌可欺。 宋绵绵打了个哈欠，“是有点困。” 王梦姝哭笑不得，“那你要去屋里再睡会儿。”她仔细想了想，早些日子都是小鹿一早过来，绵绵向来都是临近晌午才过来的。 “不了。”宋绵绵想了想，也走到了小朋友们身后，跟着她们一起练习。 她是有些身手的，可不得不承认最近真的是懈怠了，从她腰受伤到现在也小半年了。 如今京城风雨欲来，她不能再懒惰下去了。 有宋绵绵的加入，孩子们兴致更高了，一个个小脸上都露出喜色。 见此，王梦姝也急忙站在众人身后。 自从开始跟着小鹿锻炼以来，她的身体比以前好了许多，换成往年的冬日，她多半时间都是缠绵于病榻的。 可今年冬天却没有，甚至还能给孩子们上课，串门走动。 也是因此，程夫人才会没再提什么教书育人不好之类的话。 众人活动之后，这才回到课室里上课。 王梦姝上课，宋绵绵等人也坐在课室的最后，二月还是冬天，课室里燃了炭盆，暖烘烘的。 宋绵绵听的昏昏欲睡，手里抱着个暖手炉，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好似下一秒就能砸到案桌上。 王梦姝在上面看到这一幕，看的又好气又好笑，不过她说话的声音还是稍微低了点。 还好这些孩子们都很认真，没有注意到最后面“开小差”的人。 好在很快，一堂课结束。 小姑娘热热闹闹的想出门玩儿，一转头才发现昏昏欲睡的宋绵绵。 众人瞬间安静，一双双大眼睛都看着宋绵绵。 小鹿等人对视一眼，都默契的没有提醒宋绵绵，想看看她什么时候能发现。 宋绵绵困着困着，忽然发现有点不对。 好像太安静了…… 这么安静，她整个人都清醒不少，她睁开有些迷茫朦胧的眼睛，这才发现所有人都看着她，脸上还都带着笑。 有那么瞬间，宋绵绵真的有点被吓到，她眨巴眨巴眼睛，“怎么都看我？” 她嗓音还带着点慵懒困倦。 她话音刚落，众人都笑出了声。 宋绵绵微微拧着眉，“行了，行了，赶紧去玩儿。”众人这才四散而去。 王梦姝笑盈盈的走到宋绵绵面前，娇嗔道：“绵绵，在我的课上睡觉，你还是第一个。” 她自认为讲的挺好的，深入浅出，每个小朋友都听的挺明白的。 宋绵绵连忙说：“抱歉抱歉，就是说的太好了嘛。” 王梦姝噗嗤笑出了声，伸出青葱食指点了点宋绵绵的额头，“就你会说。” 第五百三十六章 想阿渊 宋绵绵连连讨饶。 王梦姝也没有真要怪她的意思，“下次可不准在我的课堂上打瞌睡。” 她说着，还假意扬了扬手中的戒尺。 宋绵绵忙将手收回来，讨饶的挽着王梦姝的手臂，“姝姐姐，我错了嘛，再也不敢啦。” 王梦姝满目的无可奈何，脸上却是宠溺。 尽管宋绵绵已经成婚，可在她眼里仍旧是个让人娇宠的小妹妹。宋绵绵天真率性，在谢家不管是成婚前还是婚后，都被宠着。 后来回了沈家更是了不得，沈家上下便是五岁的沈钰都让着她，宋绵绵一整个拿到的就是团宠剧本。 况且宋绵绵性格好，又会撒娇哄人，大家也都愿意宠着。 好在宋绵绵睡了一堂课之后很给王梦姝面子的没再犯困。 她单手托腮，坐姿懒散，拎着手中的羽毛笔在宣纸上写写画画。 一直到王梦姝的一声“下课”响起。 小姑娘们终是有了休息的时间，谢蓁蓁连忙转头看她，却瞧见了她面前写满字的宣纸。 “阿，渊。”谢蓁蓁念出宣纸上的字，便咯咯咯的笑出了声，脆生生的声音传入所有人耳中，“二婶婶，你是不是想二叔叔了呀！” 霎时间，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一群小丫头把宋绵绵团团围住，“阿渊，阿渊是谁呀？” “阿渊是蓁蓁的二叔叔呀，是沈夫子的夫君！” “夫君是什么呀？” “夫君能吃吗？” “……” 小姑娘们叽叽喳喳的，吵的宋绵绵头晕脑胀的，再加上这些小姑娘们天真无邪的问题听的她忍不住脸红。 “停停停！” 宋绵绵打断他们的话，她一边把宣纸收起来，“夫君自然是能陪我一辈子的人，你们这些没有夫君的人不懂。” 这话一出，全场除了她，所有人都觉得有被伤害到。 小姑娘们还好，根本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王梦姝则是瞪了一眼宋绵绵，“你浑说什么，不兴教坏小孩子！” 宋绵绵一脸无辜，“怎么叫教坏小孩了？师者，传道授业解惑，我这也不是在解惑吗？” 她说的理直气壮，王梦姝无语住了。 “行行行，都出去玩。”王梦姝先把小姑娘们撵了出去，这才揶揄的看着宋绵绵，“绵绵这是想你家谢大人了？” “对啊。” 宋绵绵虽然脸红，但还是理直气壮的回答。 王梦姝一怔，倒是她脸红了。 在场几人都是未婚小姑娘，论脸皮厚还真都不如宋绵绵。 宋绵绵就凭借着“不要脸”三个字把所有人都镇住了。 宋绵绵珍而重之的把写满“阿渊”的宣纸收了起来，她的眉间染上一抹轻愁，“也不知道阿渊现在在干什么。” 王梦姝和小鹿等人对视一眼，直接没眼看。 - 筑北关。 北翟尽管来势汹汹，可因为极端天气，再加上迟迟未能攻破筑北关，北翟内部也出现了纷争。 不像之前那样坚定的要进攻大周！ 沈家一门忠烈，虽不如镇国侯和小侯爷那样的惊才绝艳，却也是经验丰富，领兵多年。 再加上周毓沈辞谢鹏鹏等几位年轻小将，大周军队自是勇猛无常。 还有谢渊和宁桓书在旁出谋划策，筑北关如同铁板一块。 主帅账内。 众人坐着，沈侯爷心情极好，“北翟内部已经有人提出异议，认为不该再打。” “老北翟王身体每况愈下，如今北翟是几位王子都将心思放在了争权夺利的事上，我们的压力又小了许多！这是好事，大好事。” “主帅。”谢渊出声，“北翟王一共三子，大王子早年被小侯爷在战场所杀，三王子与大王子一母同胞，听闻感情极为亲厚，如今更正在筑北关外。” “若是叫三王子承袭了王位，怕是更会敌视大周。” 在北翟，三王子就是主战派，他年纪虽轻，却骁勇善战。 一如当年的小侯爷。 听到这话，众人都沉默下来，沈侯爷看向谢渊，“谢大人有什么意见？” 第五百三十七章 下狱 京城。 是夜，月色皎皎。 距离谢渊离开京城已经十来天，宋绵绵对他的思念愈发难以自抑。 她坐在窗边，托腮看着窗外那一轮明月。 不知道筑北关的月亮是不是也这么圆。 “唉。” 宋绵绵叹息一声，唇角又忍不住微微上翘，看着她这一会儿开心一会儿难受的样子，知梅和小鹿对视一眼。 这已经是夫人最近的常态了，大人离开的越久，夫人的情况就越诡异。 知梅双手托腮，忍不住看向小鹿，“小鹿姐，要不要请白大夫来给夫人看看啊。” 她总觉得夫人不对劲，不会是中了谁的算计？ 小鹿没好气的瞪了一眼知梅，亏得她刚刚还以为这蠢丫头开窍了呢，结果却说出这么可笑的话来。 知梅一脸无辜，“小鹿姐……” “笨。” 知梅的表情还有点委屈，不明白好端端的小鹿姐为什么这么说她。 看她现在还不明白，小鹿愈发觉得知梅是个小笨妞，不过她还有点儿……羡慕。 知梅虽然是个侍女，但不管是先前的主家还是现在的谢家，对她都极好。 知梅是女孩，可家里爹娘对她和夏遇都一视同仁，同样喜爱。 这样算下来，知梅的人生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比起很多人来说已经很好。 她伸出手揉了揉知梅的头，“一直这么笨也挺好的。” 知梅忍不住低声嘟囔，“我才不笨呢。” “行行行，不笨，就是有点呆，行了。” - 大皇子和范家的事被闹的沸沸扬扬，大皇子急的火烧眉毛，尤其是在听说那个老仆与谋杀辰王妃和谢夫人有关。 他更是不敢相信。 他怒气冲冲的就冲到了大皇子妃的院子，“范敏，滚出来！” 他的愤怒让大皇子妃都吓了一跳，成婚多年，大皇子对她虽然没有什么是爱，但一直都很尊重。 连名带姓的叫她，这还是婚后第一次。 大皇子妃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心虚，怯怯的看着愤怒走进来的大皇子，“殿下……” “啪！” 大皇子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谁让你对辰王妃动手的？！” 刚才还有点心虚，现在却是一脸懵，大皇子妃抬眸，“殿下，妾不懂您在说什么。” 她是真不懂，她为什么要对辰王妃出手？ 她又没疯。 “还跟我装傻！”大皇子冷笑一声，“暴毙的那张老汉，就是谋害辰王妃的同伙，你们范家想做什么？你们家的人敢对王妃动手！” “你们范家是要翻天吗？！” 咚。 大皇子妃立刻跪下，言辞恳切道：“殿下明鉴，此事妾真的不知情，范家更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殿下，定是有人栽赃陷害，张老汉都死了，那自然是林清说什么就是什么，肯定是他污蔑范家，意图抹黑殿下！” 大皇子妃脑子转的很快，迅速把这一切都推到林清身上，她心里也真的是这么想的。 不管是范家还是她，都绝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她的确不喜欢辰王妃，但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去动辰王妃。 所有人都知道，眼下最关键的太子之位。 听到大皇子妃的澄清和辩解，大皇子倒是冷静了几分，思虑一番觉得，不无道理。 范敏且不谈，范家对他一直都是鼎力支持。 他相信范家也不会如此愚蠢的招惹辰王，所以……此事另有隐情。 林清？ 范敏看见大皇子冷静下来，稍稍松了一口气，她微垂眼帘，掩去眼里的情绪，低眉顺眼的跪在地上。 “殿下明鉴，妾乃至范家上下对殿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此次确是被人栽赃陷害。” 大皇子冷静下来，伸出手拉着她站起身，“起来。” “多谢殿下。”范敏感激的看着大皇子。 大皇子自是不可能道歉的，他扶着人站起来已经算服软，此刻再看大皇子妃，他只说：“我自是相信范家，但如今林清咬着此事不放，那张老汉又的确是范家的人。” “殿下。”范敏立刻道：“当初审理张老汉的只有林清一人，如今死无对证，自是随他怎么说。” “呵。” 大皇子冷笑一声，“重要的不是我们信不信。” “只要父皇信，就够了。” “莫非……”大皇子妃忍不住问：“莫非林清暗中已经投靠了二皇子？” 大皇子抿紧唇，没有说话，但表情很难看，“这次，老二的人也在针对林清。” 以至于现在的局面很奇怪。 他和老二都各自分出心要拉林清下水。 范敏再次出谋划策，“说不定就是他们合伙作戏给殿下看的呢，毕竟如今真被污蔑的可是殿下。” 她巧妙的将范家和大皇子划上了等号。 “呵。”大皇子冷笑一声，“我和老二再怎么斗，都是皇子殿下，他一个林清算什么东西，也敢掺和。” “既然他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可别怪我给他点颜色看看。” 大皇子妃顿了顿，才又小心的开口，“殿下，那慕倾琅的事……” 大皇子斜睨了一眼大皇子妃，冷哼一声，“什么慕倾琅？我府中只有一个侍妾，叫倾倾。” 大皇子妃一怔，满目愕然，她没想到大皇子会为了慕倾琅做到这一步。 说到底，慕倾琅长的并不倾国倾城，更无家世背景，以前和殿下更没有什么情义。 殿下为何要为了慕倾琅做到这一步？ 她真的不懂。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侍女的声音响起，“殿下，倾夫人身体不适，想请您去看看。” 大皇子妃不用想都知道，这必然是慕倾琅的小伎俩，她料想聪慧如殿下不会相信。 可大皇子却连犹豫都不曾，直接转身往外走去，就要去看她。 “殿下……” 大皇子妃喊了一声，大皇子却连脚步都没停，走的飞快。 看着大皇子的背影，范敏表情莫测，但有一点她很清楚。 殿下不再是以前那个殿下了。 可还不等大皇子妃做些什么，前朝就传来消息，范家人被押入天牢。 范敏作为大皇子妃，被格外开恩。 范敏得知这消息，怒极攻心，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还好她的侍女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皇子妃……” 侍女满脸担心，“皇子妃，您怎么样？还好吗？您撑住啊，您要是倒下了大人和公子就真的没指望了。” 范敏深吸一口气，抓住侍女的手臂，强撑着身体。 “放心，我撑得住。” 第五百三十八章 什么底牌？ 林清在陛下面前立下了军令状，三日内查清真相，他忙的不可开交。 时间过的很快，一晃两天过去。 林清尽管忙，但脸上仍旧是看不出什么端倪的，倒是庄牧和瞿溪着急的不行。 毕竟两人除了监督林清之外，也是有各自任务的。 可林清滴水不漏，以至两人这两天也是一筹莫展，任务一点进展都没有。 两人急的不行，却又只能各自着急不能同对方讲。 眼看就要到三日之期，庄牧和瞿溪忍不住默契的凑到了林清面前，“林大人，马上就三天了，明天怎么跟陛下交代？” 林清看了一眼两人，两天时间，这两个意气风发的能臣憔悴了许多，眼睛都熬出了红血丝。 庄牧和瞿溪看着林清也觉得奇怪，两天下来他俩都成了糟老头子模样。 倒是林清，依旧风度翩翩，一身绯红官袍，愈发衬得他皮肤冷白，一点都看不出熬了两天的样子。 林清表情淡漠，听到这话脚步未停，“我自有数。” 庄牧和瞿溪下意识的对视一眼，想要在对方的眼里看到想要的东西，可只对视一眼之后又飞速各自别开视线。 他俩差点忘了，他俩是敌人。 - 三日之期自也传入宋绵绵耳中，不过她倒是并没有那么担心，她也算了解林清。 林清既敢答应，就必定是有一定的把握。 不过“倾倾”之名在京城中流传开的时候，宋绵绵听到还是有点想笑。 她真想不明白。 莫非是慕倾琅和大皇子做了什么交易？可慕家都倒了，慕倾琅还有什么底牌不成？ 若真有，当初琳琅夫人没命，慕家衰败时就该拿出来了。 总不至于是大皇子真的为色所迷亦或者为了爱情？简直就跟慕倾琅给大皇子下了蛊一样。 宋绵绵忍不住各种猜测和怀疑。 “夫人。” 知梅从门外走进来，“您不是说今天去看程夫人吗？时辰差不多了，该启程了。” 这几年时间，程家但凡搜罗到点什么新奇玩意儿，总要给宋绵绵送一些。 若是宋绵绵认识的，便跟程家合作生意，除了一些富豪权贵才吃得起的东西，也有很多填饱肚子的东西。 比如玉米之类。 宋绵绵和程家的关系愈发紧密，她手里的钱财也愈发丰厚。 不过今儿她是要去第一楼送菜谱，并想着去看看在孕期的齐玉瑶。 “嗯，走。”宋绵绵放下思绪，欣然起身，“让你们准备的东西都备好了吗？” 她特意给齐玉瑶准备了一些吃食。 “早就准备好了。”知梅忙说：“就等您了呢。” 宋绵绵跟祝玉枝打了个招呼，便领着小鹿和知梅出了门，往齐家去。 她才刚到，齐玉瑶便领着人迎了出来，她孕相已显，比起之前人也圆润了不少，看起来倒是愈发可爱。 程九洲亦步亦趋的跟在身边，眼里全是她，看得出来两人的感情极好。 “绵绵姐姐。” 齐玉瑶嗓音甜甜，拉住宋绵绵的手，软声撒娇道：“你可算来了。” 宋绵绵失笑，“你身子不便，不该出来接我。” 第五百三十九章 乱了 宋绵绵拉着她的手往里走，程九洲护在齐玉瑶身侧，一直跟着两人进了屋。 齐玉瑶驱散屋内人，“行了，你们都先下去，不许让人过来打扰我们聊天。” 对这话程家上下都习以为常，每次谢夫人来，夫人总是要屏退左右闲聊许久。 齐玉瑶的心腹守在门外，确定不会有人过来。 宋绵绵等人聊起正事。 比起其他人，她的渠道自是程家这边，“可有查到消息？慕倾琅到底什么情况？” 齐玉瑶立刻看向程九洲。 程九洲表情稍有些凝重的摇了摇头，“暂时还没，当初慕倾琅在京城失踪之后，再出现也是在京城，入了大皇子的眼。” 顿了顿，程九洲又说：“在京城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并不多。” 程家的生意遍布各行各业，尽管这两年因为战事的关系已经有所收缩，但庞然大物仍旧不可忽视。 “可有猜测？” 宋绵绵低声问。 程九洲顿了顿，用手指沾染茶水在桌上划了两横。 宋绵绵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点，她也是这样想的。 或许没有证据，但看既得利者便知道。 齐玉瑶大概也听得懂一些，此刻拉着她的手，“绵绵，你可得小心，听说慕倾琅深得大皇子宠爱。” “我担心她会出手对付你，尤其……”陛下的身体愈发差了。 宋绵绵拍了拍齐玉瑶的手背，轻声安抚，“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齐玉瑶这才松了一口气。 防人之心不可无。 宋绵绵和齐玉瑶等人一起用了午饭然后才离开程家。 马车行驶在路上，宋绵绵还没回到家，就瞧见京城肉眼可见的乱了起来。 带着兵器的侍卫在街上纵马而行，直奔城门方向。 宋绵绵撩起车帘往外看了一眼，微微拧眉，小鹿低声道：“怕是出什么大事了。”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疾驰声传来。 为首之人宋绵绵还认识。 “是林大人！” 知梅精神一振，刚刚还因为这慌乱有些紧张的她这会儿放下了心。 林清直奔几人而来，“谢夫人。” 他声音清冷，“我送夫人回府。” “多谢林大人。”看京城这样子，宋绵绵知道她拒绝也没用，她索性答应下来。 宋绵绵的马车继续前行，林清骑着马在一边，而看见他，路边的人都下意识的让了路。 很快就将人送到谢府门口。 却见谢家门口正站着几个宫里的公公，还不等宋绵绵想明白，为首的人便迎了上来。 “可是谢夫人？” 宋绵绵被小鹿等人扶着下了车，“正是。” “咱家传贵妃旨意，请谢夫人进宫。”说的是请，但那表情和态度丝毫没有请的意思。 大周无后，王贵妃便代为掌管六宫，位同副后。 她宣宋绵绵进宫，宋绵绵是无权拒绝的。 她微垂眼帘，低声说：“可否容我更衣？” 那公公拧眉，正要开口，林清上前一步，公公只得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讪讪笑了笑，说：“劳烦夫人快些，贵妃在宫里等着呢。” 第五百四十章 图谋 看这个样子，宋绵绵再想要拒绝是不可能的了，她和林清对视一眼，而后转身往府内走去。 林清并未急着离开，就在门口站着，他的存在让一侧的公公有点不自在。 就在这时，有人急匆匆过来，在他耳侧说了什么。 林清表情不变，却是御马转身离去。 宋绵绵刚进门，祝玉枝等人忙走了出来，关切的看着她，“绵绵，我听管家说外面来了几位公公？是为了什么事？” 祝玉枝几人都换好了衣裳，显然是想出门迎接的，宋绵绵忙将几人拦住，说：“没事，是贵妃娘娘宣我进宫。” 祝玉枝拧紧了眉，有些不解，“好端端的，贵妃娘娘怎么忽然宣你？” 她是担心。 宋绵绵拍了拍祝玉枝的手背，轻轻抱着她，“娘，放心，公公们就在门外等着。” 她安抚了祝玉枝几句，还得回房更衣。 “小鹿，去将徐大哥叫来。”宋绵绵吩咐一句，在知梅的伺候下换了衣服。 刚换好衣服，外面又传来侍女的声音，“夫人，林大人来了。” 房门打开。 “林大人？” 宋绵绵稍有些疑惑。 林清道：“我是从后门进来的，有事要跟你说。” “刚刚收到消息，沈夫人和沈家少夫人也进宫了。” 宋绵绵拧眉，愈发不明白王贵妃此举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 林清的话还没说完，宋绵绵就道：“我得进宫。” 林清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知道再劝也无用。 “林大人，如今京中情况不明，三日之期将到，你要做的事还有很多，你先去忙。”她展眸笑了笑。 “你放心，谢家和沈家我会让人盯着。”林清说完，转身离开。 他的确还有很多事要忙，庄牧和瞿溪盯他很紧，他能出来这一会儿已是不易。 林清刚走，小鹿便领着徐霸王同样从后门走了进来。 “夫人。” 徐霸王单膝跪下，态度十分恭敬。 “徐大哥。”宋绵绵声音客气，“你快起来，我有要事托付你。” 徐霸王态度恭敬，站了起来，“夫人请吩咐。” “我现在需要进宫，家里这边就交给你了。”她也不知道究竟会怎样，现在只能未雨绸缪，多做一些准备和安排。 “是，夫人放心。”徐霸王立刻道。 宋绵绵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管家匆匆从外面走进来，“夫人，外面的公公来催了，说请您快些，贵妃娘娘在等着呢。” “走。” 宋绵绵往外走去。 祝玉枝等人都站在院子里，不放心的看着宋绵绵，“绵绵……” “放心。” 宋绵绵抱了抱祝玉枝，这才转身离开，往外走去。 几位公公已经面露不耐，此刻林清不在，他们对宋绵绵的态度也没方才那么客气，“谢夫人，请。” “有劳。” 宋绵绵微微颌首，起身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直接驶进了宫城，下了马车之后便有人领着宋绵绵往王贵妃所居的延禧宫去。 延禧宫内已经很多官眷贵妇。 宋绵绵刚到便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众人都坐在殿内，王贵妃却不在。 宋绵绵看到庄夫人等人都在。 她走到沈夫人和鱼望舒身边坐下，“娘，嫂嫂。” 两人都觉出情况不对，方才还因宋绵绵不在而松了一口气，此刻看到宋绵绵，两人都不知该做和表情。 沈夫人低声在她耳边说：“绵绵，你怎么也来了。” 宋绵绵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环视一圈，“朝中一半多的官眷都来了。”宋绵绵低声说。 “是啊。”沈夫人微微拧着眉，纵然是没心机如她都觉出不对，“贵妃这是要做什么？”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唱和声，“淑妃到——” 殿内众人纷纷起身相迎。 慕淑妃着浅绿色宫装，容色清冷，冰冷的眸扫过众人，走到上首左侧的位置坐下。 随着慕淑妃的到来，众人都没再低声议论。 王贵妃终于姗姗来迟。 她穿着红色宫装，极其隆重，环视一圈，笑盈盈道：“看样子，都来齐了。” “知道本宫请你们进来做什么吗？” 她的声音婉转妩媚，常年身居上位，声音自带威严，妩媚的丹凤眼懒懒一扫，难掩风华。 不愧是宠冠六宫二十多年的贵妃娘娘。 “臣妇等不知。”众人齐声开口。 王贵妃又看向慕淑妃，“淑妃妹妹呢？” 慕淑妃自进宫之后便是不争不抢的性子，可越是如此，反而陛下越是宠爱她。 再加上她年轻貌美，刚一进宫就夺了陛下的宠爱，王贵妃瞧她是不顺眼的。 慕淑妃微垂眼帘，“不知。” 她话音落下。 却见王贵妃站了起来，她步伐慵懒的走到慕淑妃面前，伸出手掐住慕淑妃的下巴，使得面前人被迫抬头。 慕淑妃愣了下。 啪。 下一秒，一记响亮的耳光直接落在她脸上。 慕淑妃整个人愣住，不只她，殿内所有人都愣了。 “娘娘！” 长宁惊呼一声，下意识的就想护着慕淑妃，可她还没能靠近，便被延禧宫里的侍女拉住。 慕淑妃白皙的脸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掌印。 她清冷的眸看着王贵妃，大而圆的杏眸黑白分明，薄唇微抿。 “淑妃妹妹对本宫不敬，该打。” 她说的理所应当。 众人纷纷与相熟的人对视，没一个人敢说什么，眼下这情况大家都觉出不对劲。 沈夫人下意识的挽住宋绵绵的手臂。 宋绵绵拍了拍沈夫人的手背，冬日里黑的早，此刻天色已经擦黑。 慕淑妃没说话。 王贵妃这才满意的松开她，“这才乖嘛，不过淑妃妹妹，本宫看着你这张脸甚是不喜。” “你说该怎么办？” 慕淑妃说不出话，她娇嫩的脸被王贵妃捏的变形，王贵妃鲜红的指甲衬得她的脸愈发白。 众人就是再唇都觉出不对劲，虽然没敢开口，可已经有人怯怯的往殿外退，似乎想要趁此机会悄悄逃离。 王贵妃笑着拔下慕淑妃头上的金簪，落在她白嫩的肌肤上。 “贵妃娘娘。” 就在此刻，宋绵绵忽的出声，她强鼓起勇气，霎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王贵妃眯起眼眸，不满的看过来，声音发冷，“怎么？” 宋绵绵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怯怯的说：“时辰不早了，臣妇们可以回家了吗？” 第五百四十一章 图穷匕见 宋绵绵的话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沈夫人和鱼望舒站在她的两侧，此刻动作轻轻的拽她的衣袖，示意她别再说话。 可王贵妃已经看了过来。 她松开捏着慕淑妃脸的手，转眸看向她，“谢夫人想回家了？” “嗯。” 宋绵绵乖乖点头，就像看不出王贵妃眼里的危险一般。 “呵呵。” 王贵妃悠闲的走到宋绵绵面前，她行走间腰间的玉佩叮当作响，在安静的殿内尤其悦耳。 她轻笑一声，对宋绵绵摇头，“谢夫人，不行哦~” 她语调微扬，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随着她的靠近，沈夫人下意识的往后退，倒是宋绵绵，似乎不怎么害怕的样子，一双大眼睛里全是无辜。 “谢夫人的眼睛真好看呢。” 王贵妃的声音听起来就有点子阴阳怪气的。 宋绵绵甜甜一笑，似乎一点都没有听出其他意思一样，“在臣妇看来，贵妃娘娘您才是最好看的人呢。” 王贵妃抬手拍了拍她的脸，“谢夫人真会说话。” 她的力气并不小，以至拍的声音有些响亮。 “贵妃娘娘……” 沈夫人鼓起勇气开口，“绵绵说的是，是实话。” 她一向是被护着的那个，此刻却是为了女儿勇敢站出来。 她也不太会说话，所以重复的这话很无力，却是她作为一个母亲最大的勇气。 王贵妃放下手，又看向沈夫人，“沈夫人和谢夫人真是母女情深呢。” 宋绵绵下意识的将沈夫人挡在身后，“贵妃娘娘谬赞……” 啪！ 她的话还没说完，王贵妃便一巴掌甩在她脸上，变脸的速度极快，下手堪称狠辣。 宋绵绵的脸歪向一边，模样狼狈。 沈夫人心疼的眼睛都红了，“贵妃娘娘……” 好端端的，怎么打人呢？ 她家绵绵几时受过这样的委屈？想想她都心疼。 王贵妃没有再动手的意思，只看着宋绵绵道：“没想到，谢夫人还会怜香惜玉呢。” 她想表达的意思很明显。 方才宋绵绵忽然出声的意图她一清二楚，为慕淑妃解围。 王贵妃不需要回答，她转身回到上首的位置，沈夫人拉过宋绵绵，心疼的看着女儿被打红的脸。 眼泪已经在眼里打转。 宋绵绵安抚的拍了拍沈夫人的手背，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沈夫人尽管心疼，却也知道这会儿情况不允许她多想。 她只能勉强压下担忧和伤心。 慕淑妃空洞的眼神从宋绵绵身上扫过，落在王贵妃身上。 “贵妃娘娘究竟何意？” 她这话算是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但除了慕淑妃，也没别人敢问。毕竟王贵妃上手就是巴掌，谁都不想成为第三个被扇的人。 王贵妃坐在殿中央，咯咯笑了笑，声音清朗，“本宫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本宫只是请诸位来坐坐而已。” “贵妃娘娘。”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说话的却是萧老夫人，萧泠泠的嫡亲祖母，当朝首辅的发妻。 “时辰不早了，若是无事，老身先行归家。” “啪啪。” 王贵妃拍了拍手，立刻就有侍从鱼贯而入，这些人表情严肃，手里皆拿着利器。 直接将殿内众人团团围住，霎时间，延禧宫内鸦雀无声。 第五百四十二章 清君侧，肃奸佞 原本王贵妃不让众人离开就已经有人觉得不对劲，此刻也算亮剑了。 “啊！” 殿内这才有人迟钝的惊叫出声，想往后缩，可身后就是锋利的刀剑，他们退也不敢退，恨不能此刻会缩骨功才好。 宋绵绵还没动作，沈夫人已经将她护在身后，虽然沈夫人也很紧张和害怕，但还是不假思索的站了出来，挡在女儿面前。 宋绵绵心里感动，握着沈夫人的手。 萧老夫人见状，自是义不容辞的站了出来，她矍铄的眸里闪烁着智慧之光。 “贵妃娘娘，您要怎样？” “本宫要怎样？”王贵妃眉梢轻挑，笑容肆意，“只要你们乖乖呆在这就行。” “放心，只要你们的家里人听话，本宫是不会伤害你们的。” 她的话都说到这样的份儿上，众人自是没什么不明白的，怕是出事的不只他们，整个京城都乱了。 而王贵妃代表的…… 是二皇子。 “大家都陪本宫等等。”王贵妃悠闲自在的坐着。 - 正如众人所想，此刻的京城完全乱了。 今天早晨，陛下忽然昏迷。 陛下的身体自前年就已然不大好，去年断断续续的状况频发，今年情况愈发严重了些。 也是因此，这一年来大皇子和二皇子为太子之位争夺的愈发激烈。 林清提醒宋绵绵就是因为收到了这样的消息，只是宋绵绵得知沈夫人进宫的事，说了一定要进宫，他这才没再多说。 谢家。 宋绵绵前脚刚走，后脚京城都乱了起来，徐霸王当机立断，让人关闭了所有的门。 他则是领着几个兄弟手持木棍站在门口。 谢康和谢郢生也一点没客气，两人干活多年，有的就是力气，此刻也拿着木棍站在徐霸王身边。 看着倒是能完美融入。 徐霸王脸上有一道疤，看着凶神恶煞的，“老太爷，大爷，这里交给我，你们放心！” 他拍着胸脯保证道。 他受过谢渊的恩情，跟在谢渊身边这么几年，自是一门心思的为谢大人。如今得了这样的差事，只要他活着，就不能让人伤到谢家人。 谢康和谢郢生对视一眼，谢郢生做了生意，比之前倒是能说会道许多。 “没事，我们也在这守着，安心。” 见此，徐霸王也不再说什么，只得作罢。但他也没忘记叮嘱底下人，要将谢家的后门也看牢了。 如今街上乱起来，就得担心是否会有人浑水摸鱼，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不只是谢家，京城里其他人家也是如此。 - 养心殿。 “咳咳，咳咳……” 虚弱的咳嗽声传来，皇帝躺在龙床上，殿内点满蜡烛，大内总管康公公小心的伺候在旁。 大皇子与大皇子妃同样在侧，原本是慕淑妃来侍疾，可下午慕淑妃离开一会到如今都还没回来。 “父皇。” 大皇子连忙上前两步，靠近龙床，一脸的担心，“父皇，您醒了？” 他心里又担心又激动，早晨父皇病重，第一时间便命了他来侍疾。他赶到的时候发现二皇子不在，所以尤其开心。 这是不是意味着……父皇属意于他？！ “咳咳。” 皇帝又咳嗽了两声，“衍儿，咳咳。” 大皇子忙上前了两步，表情动容，“父皇，儿臣在。” 大皇子名周衍，他已经记不清父皇多久没有这样亲昵的喊他衍儿，似乎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 “咳咳。”皇帝咳嗽的十分用力，康公公连忙送上手帕。 皇帝咳嗽完毕，取下手帕，这才看见纯白的手帕上赫然沾染了鲜血。 “父皇！” 大皇子拧紧眉头，着急的不行。 “咳咳，衍儿。”皇帝咳嗽着问：“珩儿呢？” 二皇子名为周珩。 大皇子顿了顿，低声说：“儿臣不知。” 父皇没交代，他自是没让人叫二皇子来，此刻听到这话眸子闪烁了下，忙道：“父皇您放心，我现在就让人去叫二皇弟。” “咳咳，好。”皇帝点了点头，此刻倒是难得的精神，不似白天那样昏沉。 可越是这样反而让殿内众人更担心。 陛下的样子…… “衍儿。” 皇帝拉着大皇子的手，声音有些虚弱，“珩儿虽有些任性，却也是你亲弟弟，朕子嗣不丰，咳咳，希望朕走后你们兄弟二人能……咳咳。” “相互扶持。” 大皇子眸光闪烁了下，却还是道：“是，听父皇的。”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喧闹声，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便是小太监凄厉的声音。 “陛下！有人闯进宫了！” “救驾！救驾！” 霎时间，殿内乱了，人人自危。 原本跪在龙床边的大皇子猛地站起身，神色慌张的朝外看去，“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很快，就有人跑进来，神色慌张，“陛下，是二皇子！二皇子带人闯宫！” “二皇弟？！”大皇子失声，不可置信的看向敞开的殿门。 “咳咳咳。”皇帝再次咳嗽出声，咳的愈发严重。 “护驾！护驾！”康公公大喊出声，殿内慌张的众人这才稍微冷静了些，飞快的行动起来，将养心殿一整个护住。 可这些人自然不能跟二皇子带着的精兵良将相比。 带着刀剑穿着甲胄的将士们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直接一路杀到养心殿外。 砰！ 砰！ 因着养心殿的大门关着，所以外面直接开始撞门，紧接着是二皇子的声音响起，“大皇子周衍妄图弑君，众将士随本皇子清君侧，肃奸佞！” 这声音传进来，大皇子气的脸都发青了。 “疯了！二皇弟这是疯了吗？！” 大皇子急的团团转，看向皇帝，“父皇……” “咳咳咳。”皇帝回应他的是一连串的咳嗽，“孽障，孽障啊。” 砰！ 砰！ 门外撞门的声音不断。 “金吾卫呢？御林军呢？”大皇子急的团团转，“父皇，现在怎么办？” 皇上看着大皇子急的团团转却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样子，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 此刻的他心里头竟有些绝望。 衍儿是他与发妻唯一的儿子，亦是他的嫡长子，身份尊贵，珩儿是他与贵妃所出，任性残暴。 他原想着长子毕竟性格温和些。 可如今看来，却是完全扛不起事儿。 至于珩儿，如今更不必提。 第五百四十三章 为他分担 砰！ 养心殿的大门终于被撞开。 大皇子双腿一软，直接坐在地上，他满脸的惊恐与害怕。 二皇子进来了！ 别人他不知道，但他肯定是二皇弟的心腹大患，哪怕别人都没事儿，他也凶多吉少。 “殿下。” 大皇子妃连忙上前，扶起大皇子。 二皇子已经领着人进来，他看见狼狈的大皇子，只觉得心情甚好，当即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大皇兄，你还真是狼狈啊。” 比起大皇子，此刻的二皇子堪称威风凛凛，他手持利剑，眼神冰冷无情。 眼神扫过虚弱的陛下时，眼底几不可察的闪过一抹不忍，但不忍很快被取代，更多的是不甘。 “父皇。” 他走过去，随着他的靠近，大皇子愈发害怕。可害怕的同时，他也还是勇敢的护在皇帝的前面。 “二皇弟，你这是在做什么？这里是养心殿，你怎么能带兵器闯宫？你……” “悬崖勒马，为时未晚。”大皇子心里打鼓，却还是努力说站在皇帝面前。 “呵呵呵，呵呵呵。” 二皇子笑的诡异而难看，“周衍，你别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事到如今，他还有退路吗？ 没有！ 一旦他停下前行的脚步，那他就活不成了。 “周珩你……” 大皇子刚开了个口，就被二皇子一脚踹翻。 砰，大皇子摔翻在地，大皇子妃双腿发软，却还是连忙上前扶着大皇子，“殿下，殿下……” 大皇子模样狼狈，他抬手捂着胸口，看着二皇子的眼里带着点恐惧。 二皇子走到龙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躺着的皇上，“父皇，儿臣得知您生病，特来护您周全。” 他伸了伸手，旁边立刻有人递上一个黄色的卷轴，赫然是圣旨。 “父皇，盖个玉玺印，往后您肩上的担子，儿臣来帮您挑。” 他说的义正辞严，大义凛然。 却也掩盖不了他的狼子野心。 大皇子面色骇然，他刚想说话，二皇子身边的侍卫上前一步，手中利剑出鞘，剑刃上闪烁着凛冽的寒光。 大皇子吓的退后一步，没敢再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 与此同时。 延禧宫也收到了养心殿传来的最新消息。 虽然消息是凑在王贵妃耳边说的，但王贵妃肉眼可见的开心所有人都看在眼中。 见此，宋绵绵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只怕前朝的情况很不好，所以王贵妃才能笑的如此开心。 果不其然，王贵妃此刻还得意的环视一圈，“诸位莫急，快了。” 全程，慕淑妃就跟个玩偶似的坐在原地，连眼神都没有变化。 就在这时，王贵妃的眼眸流转，落在宋绵绵身上，她伸出涂着丹蔻色的指甲，现场的食指勾了勾。 就像在招呼小狗一般，“谢夫人，过来。” 宋绵绵就要迈步，手却被沈夫人拉住，沈夫人轻轻摇了摇头，鼓起勇气更快的上前一步，“不知贵妃娘娘有何吩咐？” 沈夫人的胆子向来很小，是极柔弱的。但此刻的她声音沉稳笃定，并不因两人的身份差别而有丝毫怯弱。 尽管如此，王贵妃还是沉下了脸，她沉着脸道：“你是谢夫人？” 第五百四十四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 王贵妃显然对沈夫人的自作主张不是很满意，此刻的问题更带着浓浓的讽刺之意。 不等沈夫人再开口，宋绵绵立刻上前，主动开口道：“贵妃娘娘，臣妇在。” 她拍了拍沈夫人的手，示意沈夫人退回去。 沈夫人自是不愿意，不过鱼望舒很快出手帮忙，将人拉了回去。 沈夫人只得紧张的握住鱼望舒的手。 宋绵绵上前几步，尽管在这个时候声音却也平稳笃定，一点儿不见慌张。 “慌什么？”王贵妃嗔笑一句，“本宫十分欣赏谢夫人，让你上前也不过就是闲聊而已。” 她说的漫不经心，可众人却无法等闲视之，如今的王贵妃手里掌握着她们的生死。 甚至许多人都在心里暗自庆幸，此刻被王贵妃盯上的不是她们。 闲聊与否已经由不得宋绵绵，她只能往好处想。 起码在天下大定之前，王贵妃不会对她动手。 谢渊一直都是纯臣，忠诚于陛下，虽然没有投靠二皇子，但同样没有偏向大皇子。 她应当是比较安全的。 因此宋绵绵并不很慌，老老实实的站着，“是。” “最近大周最热闹的莫过于陛下究竟属意谁为太子……谢夫人，你觉得呢？” 王贵妃眉梢轻挑，脸上带着期待，众人瞬间明白，贵妃这是想听到有人夸二皇子。 这题简单啊。 不少人都跃跃欲试。 却听宋绵绵认认真真回答，“贵妃娘娘恕罪，此乃国之要事，臣妇一介妇孺，实在不懂。” 王贵妃愣了愣，脸色沉了下去，她冷笑一声，看着宋绵绵的眼里寒光闪烁。 “好，你很好。” 任谁都看的出，王贵妃这是生气了。 王贵妃寒着声音道：“如果本宫非要你说呢？” 宋绵绵直接跪了下去，“娘娘恕罪，臣妇实在不懂，夫君平日里从不会跟臣妇提起朝堂之事。” “只是臣妇听民间传言，二皇子殿下英明神武，勇毅果敢，臣妇对二皇子殿下一直都万分钦佩。” 毕竟小命什么的还是十分重要，她可不想好端端的在延禧宫送了命。 她刚说完，王贵妃的眉眼便舒展开来，对她这话十分满意。 “你倒是会说。” 王贵妃的心情变好，整个延禧宫都没刚才那么压抑了，殿内众人都微微松了一口气。 但同时也有人对宋绵绵的回答不耻。 好歹也是谢渊的夫人，却说这样的话，简直丢人。 不过这些人也最多用鄙夷的眼神看宋绵绵，她们自是不敢当着王贵妃的面说出来的。 又不是不想活了。 “起来。” 王贵妃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甚至主动开口让宋绵绵起来。宋绵绵微微松了一口气，“多谢娘娘。” 她乖乖起身，安分的站在一边，很是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几个字。 “那诸位就与本宫一起，静候好消息。”王贵妃就差明摆着告诉众人，二皇子会是太子。 “是。” 有些人不敢说话，有些人却是开口应下。 时间一点点过去。 王贵妃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淡了几分，方才便有好消息传来，如今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不见人来传旨呢？ 一旦封太子的旨意被确定，那这些人也都可以放了。 当然，有些人…… 走不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声音，王贵妃大喜，甚至起身相迎。 “娘娘，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来人跌跌撞撞的跑着，一边大喊出声，“二殿下，二殿下出事了！娘娘！” “住嘴！”王贵妃立刻呵斥一声，脸色黑沉，眼神冰冷，看着进来的公公，“休要胡说，珩儿会出什么事？” “是辰王，辰王带着人杀进来了，说是救驾！” 霎时间，殿内众人心思各异，表情都很复杂。大皇子，二皇子还不够折腾的，竟又来了一个辰王。 如今是真乱。 不等王贵妃验证此事的真假，外面已经传来喧闹的声音，公公立刻道：“来了，他们来了娘娘！” 很快，一行人出现在延禧宫门口。 为首的人正是林清。 他仍是一身绯红官袍，冷白的皮肤上沾染了点点鲜血，为他的清冷添了几分妖异。 宋绵绵等人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殿内那些手持利刃的人愈发靠近了些。 锋利的刀剑贴着一众贵妇的脖颈，只需要稍稍用力便能划破细嫩的脖子。 几个侍女嬷嬷则是护在王贵妃面前。 王贵妃神色莫测，嗓音尖锐道：“抓起来，把宋绵绵抓起来！” 大皇子和大皇子妃都觉得林清和宋绵绵关系不错，王贵妃自然不会不知道。 宋绵绵的身手是可以自救的，但就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立刻就有人开口，“宋绵绵，你不要你娘的命了吗？” 只一句话，宋绵绵便停止了反抗，她任由一个侍卫将长剑悬在她脖颈前。 “绵绵，别管我！”沈夫人立刻出声，满脸焦急，眼里还有自责。 宋绵绵自然不可能不管沈夫人。 “别伤害我娘。” 王贵妃冷笑一声，“只要你安安分分的，你娘就没事。”说完，她看向立于殿中的林清。 “带着你的人，退出去！否则……”她环视一圈，狠声道：“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活。” 被王贵妃“请”来的很多，满朝文武来了至少一半的家眷。 林清眸光微寒，“贵妃不想知道二皇子如何了吗？” 王贵妃的表情有瞬间的僵硬，眸里全是担心，她当然想知道。林清都带人来了延禧宫，那养心殿呢？ 珩儿怎么样了？ 她的心不断下沉，但并未因此失去理智，如果她现在乱了，那才是相当于断绝了她和珩儿的希望。 她必须保持足够的镇定，才能在这个时候为她和珩儿谋出一条生路。 林清没等她回答便再次开口道：“二皇子周珩意图谋反……” “胡说！”王贵妃厉声打断他的话，“意图谋反的是周衍，我儿是顺应天命，清君侧，护陛下周全。” 这是他们早就想好的说法，在他们得知陛下准备侧缝大皇子为太子之后便被定下。 “呵。” 林清冷笑一声，棕黑色的眸里是清楚分明的嘲讽，“这话，贵妃还是同陛下说。” 第五百四十五章 想你 林清这话自是让王贵妃心里一惊，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手里可还抓着这些官眷贵妇。 “拿下。” 林清一声令下，却见殿内有一半的人将刚刚还放在官眷贵妇脖颈的刀剑对向了身侧之人。 顷刻间，王贵妃的布局便被瓦解。 可还没完。 宋绵绵一脚踩在身侧侍卫的脚背上，手肘向后一支，狠狠的撞在侍卫的腹部。 她的头侧向另一边，避开侍卫的刀锋，眨眼间便已脱险。 殿内形势瞬间扭转。 只剩下王贵妃的几个亲信侍女和嬷嬷护在王贵妃面前，林清带来的人已然将所有人控制住。 王贵妃的人只得放下手中刀剑。 宋绵绵急忙走到沈夫人和鱼望舒身边，“娘，嫂嫂，你们没事？” 两人同时摇头，她们反而更担心宋绵绵。 很快，王贵妃就被拿下。 林清走到宋绵绵面前，“我需去一趟养心殿，如今宫里乱着，暂时别乱走。” 宋绵绵点头，“好。” 林清这才转身离开，但他临走之前也没忘记留下一些人护着这些官眷贵妇。 外面的天早已黑透，从殿内向外看去，却能看到宫城上的天空被火把映衬的明亮。 因着方才的事，众人此刻都围在宋绵绵身边，隐隐有以她为主心骨的意思。 “谢夫人，这……我们是不是安全了？” 王贵妃也被带走，这里只剩下她们。 宋绵绵面色沉静，“诸位夫人放心，殿门有人守着，不会再有事，夫人们都可休息一下，相信再过不久便可归家。” 她这话一出口，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气。 当然，也有不少人对宋绵绵的话嗤之以鼻。 宋绵绵虽然紧张，但看刚刚林清的样子就猜到这件事应该尚在预料之中。 既然还在可控范围，她就没那么担心。 就在她都有点打瞌睡甚至都快睡着的时候，外面终于传来脚步声。 众人都朝着外面看去，想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听清外面的脚步声，宋绵绵若有所感，猛地抬眸看去—— 果见一道她日思夜想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她愣了一下，直接扑了过去。 她直接跳了起来，一把扑进面前人怀里。 “夫君！” 她声音轻快，带着浓浓的思念。 没错，此刻穿着一身月白色衣裳，迎面走来的人正是谢渊。 听到宋绵绵的声音，谢渊自然的伸出手，一把将人拥入怀中。 这一幕看的身后众贵妇心里都有点羡慕嫉妒，这谢夫人和谢大人的感情果真是很好啊。 不过也不等她们多看，很快便有人领着她们各自出宫归家。 沈夫人和鱼望舒倒是稍留了一下，两人看着紧紧抱着谢渊不放手的宋绵绵，两人的眼里都划过无奈之色。 好一会儿，宋绵绵才松开谢渊，“夫君，你回来啦？” “嗯。” 谢渊揉了揉她的头，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这才看向沈夫人和鱼望舒，恭敬的作揖抱拳。 “岳母大人。” 沈夫人的心里是有点激动的，原本谢渊在筑北关，可如今回到了京城，那……沈侯爷他们呢？ 就像知道沈夫人在想什么一样，谢渊立刻出言道：“岳母和嫂子放心，筑北关的战事已进尾声，再过几日岳父和舅兄就将凯旋！” 沈夫人和鱼望舒的眼睛顿时都亮了，两人惊喜道：“当真？” “自是真的。”谢渊点头，“岳母大人，我护送你们回府。” “不用不用。” 沈夫人连忙说：“阿渊你这趟也离开许久，你们小夫妻两个好好聊聊，不必陪着我们。” “没关系，娘。” 宋绵绵挽着沈夫人的手臂，“阿渊是您的女婿，他送您的是应该的。” 谢渊轻笑，纵容开口，“绵绵说的是。” 沈夫人见此，便也没再说话。 一路上，沈夫人问了不少关于沈侯爷等人在筑北关的事。 谢渊回答的十分详细，专门挑了不少趣事来说。 也不只说沈侯爷，还说了沈将军以及沈辞的，听到沈家人一切都好，沈夫人和鱼望舒也放下了悬着的心。 谢渊和宋绵绵将沈夫人和鱼望舒送到沈家。 宋绵绵立刻就抱住他，小脑袋埋在他胸前，贪婪的嗅着他身上的气息，“夫君，你总算回来了。” “我好想你啊。” 第五百四十六章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谢渊同样如此，紧紧的将人抱在怀里，恨不能将她揉进骨血里才好。 他感受着怀里人的体温，鼻腔是她身上的香味，小姑娘香香软软的，“绵绵。” 他低声喃喃，“我也很想你。” 好一会儿，宋绵绵才低声开口，“夫君，宫里的事解决了吗？你可还需要进宫？” 从谢渊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说明了很多事。 这次的斗争…… “要。” 谢渊点头，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二皇子意图谋反，戕害大皇子，辰王殿下受命于危难之际，救陛下于水火之间。” 他是在低声同宋绵绵说现在的形势。 宋绵绵对此早有怀疑和猜测，如今也算得到了证实，她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只道：“夫君万事小心。” 谢渊先将宋绵绵送到谢家，而后便骑着马往宫里去。 谢家的门紧紧关着。 小鹿朗声道：“快开门，是夫人回来了。” 听到小鹿的声音，里面很快传来谢家人的声音，“开门，快开门，是夫人回来了！” 大门刚被打开，祝玉枝便迎了上来，一把将宋绵绵抱住，她急的跟火烧眉头了似的。 这一个晚上都焦急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根本睡不着，如今可算看到宋绵绵平安归来，自是心里激动。 “绵绵，你可算回来了。” 祝玉枝一脸的庆幸，“现在怎么样？外面可还乱着吗？” “很快就没事了。”宋绵绵安抚的拍了拍祝玉枝的背，“娘，别担心，夫君回来了。” “是夫君送我到谢家门口的，不过夫君还有重要的事，估计得明天才能归家。”说着，她打了个哈欠，又看到祝玉枝等人眼底的黑眼圈。 “娘，你们也都没休息？那咱们赶紧去睡。”她这一晚上的神经都紧绷着，真的有点困了呢。 “阿渊回来了？”谢家众人听到谢渊回来的消息都是精神一振，期待的看着宋绵绵。 “恩呢。”宋绵绵点头，抱着祝玉枝的手臂半个身体都靠在她身上，又打了个哈欠。 眼看着谢康和谢郢生还想再问，祝玉枝立刻道：“行了行了，看绵绵都累成什么样了，先让绵绵休息。” “既然阿渊回来了，那有什么话明天自和他说去。”谁都别想打扰她儿媳妇儿休息。 谢康和谢郢生对视一眼，却是都听话的没有再说话，免得再开口被训。 宋绵绵甜甜一笑，“谢谢娘。” “跟娘还说这些，赶紧去休息。” 祝玉枝又对着听到声音出来的杨立夏叮嘱，“夏儿，你也赶紧去休息。” 至于谢蓁蓁和谢思齐两个小家伙则是早已睡下。 杨立夏笑着答应，“好，娘。” 祝玉枝把宋绵绵送到屋门口，就将人交给小鹿和知梅，她温和的拍了拍儿媳妇儿的手背，“快去休息，多大人了还撒娇。” 宋绵绵在床上躺好。 谢渊这些时日都不在京城，都是她一个人睡，但她却觉得今晚的被窝好像格外的凉。 要是夫君在就好了。 谢渊的体温很高，比起宋绵绵来说就跟个小火炉似的，他总会将她带着凉意的手脚紧紧贴着他。 只要夫君在，每晚的被窝都是暖暖的。 宋绵绵想着，一时竟没了困意，在床上翻来又覆去，连什么时候天亮了都没注意到。 一直到这时，她才昏昏沉沉的睡着。 宋绵绵醒来时觉得情况不太对，她往身边温暖的怀抱里蹭了蹭，然后才觉得情况有点不对。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大眼睛，正撞入一双幽暗深邃的眸里。 宋绵绵愣了愣，又揉了揉眼睛，手落在谢渊的脸上。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是真的！ “夫君~” 刚刚睡醒，她的声音慵懒绵软，跟小朋友撒娇一样，“你回来啦？” “嗯。”谢渊唇角微勾，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夫人，我回来了。” 宋绵绵紧紧贴在他身上，“你再不回来，我都要认不出夫君了。” 她声音闷闷的，带着点不开心。 尽管她知道谢渊去筑北关是为了国事，但不妨碍她在一切事情都尘埃落定之后同他发点小脾气。 谢渊忙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让我家夫人担心了。” 他声音温和宠溺，顺着宋绵绵的话说：“夫人可否消消气？若是气坏了身体为夫又要心疼了。” 谢渊说的认真，宋绵绵听到这话却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眉眼弯弯，却是道：“好，那就给你一个面子。” 两人对视，不约而同的再次笑出了声。 谢渊吻住宋绵绵的唇，温柔而深情。 许久，这个吻才结束。 宋绵绵的唇瓣都微微红肿，眼眸里好似盛了一汪春水，眸光盈盈。 “夫君……” 她的嗓音带着几分沙哑，却还是问及正事，“你会出现在京城，是早就与辰王他们商议好的吗？” 谢渊嗯了一声，又提醒道：“如今该称新帝。” 宋绵绵又震惊了一下。 然后默默的竖起大拇指，强，真的强。 “那泠泠以后不是皇后娘娘了？”她还有些恍在梦中的不真实感。 “我的好姐妹是皇后娘娘，那以后我不得横着走？”宋绵绵低声嘟囔，唇角高高翘起，笑的跟个小狐狸一样。 谢渊哭笑不得。 天翻地覆的大事，他家小姑娘最先想到的竟是这一点，他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嗯，肯定的。” 萧泠泠待绵绵，那自是没话说。 他又低声提醒，“新帝准备册封大皇子为太子，那可是你义子。” 宋绵绵眨巴眨巴眼睛，连呼吸都有瞬间的停滞，“人在家中坐，地位天上来啊。” 这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虽然这么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谢渊哭笑不得的敲了敲她的脑袋瓜，“起床。” “啊，哦！”宋绵绵拉开帐幔，天光从窗户透进来，看天色不是中午就是下午。 她顿时有点不好意思，慌慌张张的下了床，拾掇好自己，这才打开房门。 “夫人。” 知梅在门外候着，此刻道：“老夫人他们正在前厅等您，说是请您起了之后过去。” 第五百四十七章 亲回来 一听这话，宋绵绵顿时更不好意思了，她睡过头了，还让家里人等着。 不过走了两步，宋绵绵就把这些念头抛在脑后。 娘他们等的更多还是谢渊，她就是顺带的。 思及此，宋绵绵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屋内，“夫君，快点，爹娘在等我们呢。” “好。”谢渊立刻答应，旋即他也走了出来，快步走到宋绵绵面前，伸出手牵着她的手往花厅走去。 两人刚到，便听到里面传来的说话声，谢家众人都在家里，便是谢蓁蓁今日都在家。 出了这样大的事，白云书院自也给孩子们放了假。 听到脚步声，谢家众人都看过来，宋绵绵和谢渊异口同声喊人，“爹，娘，大哥，大嫂。” “哎。” 祝玉枝看着两人站在一起那般配的样子，一张脸笑的跟一朵花儿似的，“快，快坐。” 她亲热的招呼着。 “好~”宋绵绵甜甜答应，挽着谢渊的手臂坐好，然后看向谢家众人，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祝玉枝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家绵绵怎么能这么可爱？ 谢康等人还是理智的，此刻看向谢渊，“阿渊，这情况究竟是怎么回事？” 谢渊这才开口将如今京城中的形势简单说给谢家人听，但许多细节方面的问题他并未提及。 所用措辞也都是如今京城流传那些。 二皇子得知陛下意欲传位于大皇子，愤而造反，大皇子因此遇难。辰王临危受命，护卫陛下，陛下口谕传位于辰王殿下。 当晚，陛下驾崩。 新帝降于三日后登基。 听谢渊说完，谢家人的神色都有些复杂，这些消息他们都多少有听说。 现在从谢渊的嘴里说出来，无疑是确定了这些消息的真实性。 一时之间，谢家都陷入了沉默。 “那现在……”谢康犹豫了下，又不知要怎么说，谢家除了谢渊并无在朝堂上的人，了解这些事也多半是为了吃瓜。 现在自然是没什么意见需要发表。 “阿渊，你可得小心些，官场上的事我们帮不上你什么。”祝玉枝接过话，温和的叮嘱谢渊。 她也不懂那些，更不会说旁的，但她对谢渊的关心和担忧是真的。 这也是宋绵绵的意思，她十分赞同的跟谢渊点头，认真看着他，“夫君，娘说的对。” 不只两人，谢家所有人看着他的眼里都带着关心。 谢渊心里微暖，他扬起一抹温和笑，“好。” 祝玉枝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的道：“阿渊，那你去了边关也是假的？” 谢煊忙道：“这是真的。” “那鹏鹏？”祝玉枝一下激动了，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她以前是总爱训斥谢鹏鹏，可那是孩子在身边的缘故。 如今谢鹏鹏一去一年多，她都足足一年半没瞧见小儿子了，当然是无比想念。 谢渊轻笑，“此刻应当已经在回京的路上，再过些时日便可抵京。” 祝玉枝激动的眼眶发热，嘴里却是道：“那臭小子，还知道回来！” 谢家众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宋绵绵乐不可支，一把将在地上走来走去的小团子谢思齐抱起来放在膝盖上，双手捏着他肉乎乎的小手，打趣道：“娘，您就承认，您想鹏鹏了。” 她这话一出，谢家众人笑的更肆意了些。 谢郢生和杨立夏对视一眼，一个笑的憨厚，一个捂嘴笑的温柔。 谢康虽板着脸，可眼底透出笑意。 谢蓁蓁已能听明白大人们的聊天，这会儿一边吃点心一边笑的眉眼弯弯，这会儿忙道：“想小叔叔了，我也想小叔叔了。” 从前还在老家的时候谢蓁蓁和谢鹏鹏叔侄俩的关系就很好，现在说出这样的话也在众人的预料之中。 “小叔叔肯定也很想蓁蓁，回来的时候肯定也会给蓁蓁带礼物呢。”宋绵绵笑着说。 谢蓁蓁却是十分懂事的摇了摇小脑袋，说：“蓁蓁不要小叔叔带什么礼物，只要小叔叔平安回来。” 一席话说到了众人的心窝里。 祝玉枝疼惜的看着谢蓁蓁，将人揽入怀中，“我家蓁蓁真是贴心。” 为着谢渊归来，下午的晚饭都比平时更早了些。 一家人边吃边聊，晚饭后又各自散去，将时间留给谢渊和宋绵绵小俩口。 一边喝着小酒，等宴席散了，天已泛黑。 宋绵绵和谢渊牵着手在谢家附近的街道上散步，如今早晚仍带着凉意，谢渊为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又将她的手握在掌中，“夫人瘦了。” “哪有？”宋绵绵对这话不满，“夫君你才去了不过半个月，我哪就瘦了？” 她对谢渊的话十分不满，“夫君你不知道，你不在家，娘天天变着法儿给我做好吃的。” 她小脸上全是忧愁，“我都觉得我胖了一圈儿，你还说我瘦。” 谢渊忍不住笑出了声，轻轻捏了捏她软乎乎的小手，就跟摆弄心爱的玩具一般。 “夫人就是太瘦了。” 谢渊说的真情实感，他虽然不会对宋绵绵的身材指指点点，无论她想胖瘦都随她，但不妨碍他发表观点。 宋绵绵抱着谢渊的手臂，脸颊贴着他的肩膀，看他时需微微仰头，秀气的眉微微拧着。 “才不是。” 宋绵绵撅嘴，“夫君，要是能把我身上的肉肉分给你几斤……” 谢渊忍俊不禁，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只要夫人可以办得到。” 宋绵绵：“……” 她轻哼一声，瞪了一眼谢渊。 “生气了？”谢渊微微低头，凑近宋绵绵的脸，声音温和。 不等宋绵绵开口，谢渊左右看了看，凑近她，飞快的在她唇角印下一个吻。 宋绵绵瞪大眼睛。 也跟着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看到，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脸颊泛红，娇嗔道：“夫君，这是在大街上！” 以往谢渊可从不会做这样的事，反而是她会主动亲他。 谢渊嗯了一声，理所应当道：“我亲我家娘子。” 有什么问题吗？ 他觉得完全没有什么问题。 宋绵绵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音，想了想，她踮起脚尖亲了回去。然后才道：“我可从来不吃亏，你亲了我，我自要亲回来。” 第五百四十八章 担忧 谢渊听到这话都愣了一下。 这也不吃亏？ 很好，他喜欢。 要不是这会儿是在街上，他绝不可能就此作罢。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宋绵绵，这眼神看的她心里顿时有点发虚，好像她刚刚做错了什么事一般。 好像之前夫君露出这样的表情时……她都会很惨。 宋绵绵背后一凉，挽着谢渊的手臂快步往前走了几步，“走走走，多走一会儿。” 就……尽量晚一点回家。 可宋绵绵显然忘了，长夜漫漫，她躲避这一时半刻根本无关紧要。 - 翌日。 宋绵绵起时谢渊已经不在家，她从之前的不好意思到现在已经习以为常。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她刚用过饭，就收到辰王府传来的消息，王妃娘娘请她过去。 萧泠泠如今尚在月子里，自是不能出门，虽然两日后辰王就要登基，但封后大典却并非同时，而是定在了半个月后的三月初。 按照原本宋绵绵去看萧泠泠的时间，今天的确是她该去看的日子。 可若不是萧泠泠又令人传了话，宋绵绵原是准备取消这个行程的。 昨日之后，辰王府已然今非昔比，如今的辰王府怕是整个京城众人最关注的地方。 她若去辰王府，萧泠泠自会见她，可见了她之后京城的其他贵妇呢？ 见还是不见？ 若见了，萧泠泠尚在月子里，需要静养身体。 若不见，她是唯一的例外，让其他的官眷贵妇作何感想？她不过是一五品官的夫人，那朝中其他大员做何想？ 哪怕许多人知道她和萧泠泠关系莫逆，可终归是不太好。 不过萧泠泠都传了话，宋绵绵当然得去。 她这一行，引起了京城众人广泛的关注，不乏有拈酸吃醋之辈感叹谢家倒是会烧冷灶。 毕竟大皇子和二皇子风华正茂，为着太子之位争夺多年，却不想最后登上皇位的竟是在所有人视线之外的逍遥王爷。 许多人扼腕叹息，却也于事无补。 马车在辰王府外停下。 宋绵绵扶着小鹿的手下了马车，萧泠泠身边的嬷嬷早就在候着，此刻忙走上前，“谢夫人来了，快请，王妃在等您。” 宋绵绵轻轻颌首，跟着嬷嬷一路进了府内。 她才刚进门，这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似的，传遍了整个京城。 宋绵绵每隔几天就来一次，对辰王府可谓十分熟悉，她刚进门就看到了正在看着安安的萧泠泠。 萧泠泠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周身好似自带一层母性光辉，非要宋绵绵形容的话，就是越来越有当娘的样子了。 “绵绵，你来啦。” 萧泠泠对她的态度一如从前，可宋绵绵此刻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以往她都喊名字的，可如今萧泠泠即将成为皇后，她再喊名字总觉得不太好。 萧泠泠似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忍不住轻笑出声，“你若连怎么叫我都不知道，那不叫我也行。” 宋绵绵有些讪讪，“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特意让人去叫你，就是担心你不来。”萧泠泠抱起安安，递给她，“你就算不想我，也得来看看安安。” 宋绵绵接过襁褓里的小小婴孩，“我也想安安了呢。” “那勉强算你这义母称职。”萧泠泠招呼着侍女婆子们退下，这才有些无助的看着宋绵绵。 “绵绵，我有些怕。” 这刻的萧泠泠，哪里像什么王妃，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 宋绵绵的手落在她手背上，“别怕，你可以做好王妃，自然也可以做好皇后。” 萧泠泠轻轻摇头，“我不是怕做不好，我只是……” 她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皇帝和王爷，不一样。” “王爷无一妾室通房，新帝登基，第一件事便是扩充后宫。”她握着宋绵绵的手紧了点，“绵绵，我并非妒忌，只是……” “只是当初新婚夜，王爷曾许诺过我绝不纳妾。我更是从未想过，王爷会成为皇帝。” 若是可以，她宁可做平头小妇人，只求夫妻和睦。 她如今没得选。 宋绵绵忍不住低声说：“此事你可跟王爷提过了？” 萧泠泠摇头，“王爷忙的脚不沾地，昨晚只睡了三个时辰，连饭都没吃便匆匆离开。” “那我们且看看王爷的意思，泠泠，若是你过的不快乐，你便是和离我也支持你。”她双眸诚恳，说这话自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 萧泠泠看见宋绵绵眼里的认真，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笨蛋。” 她屈指敲了敲宋绵绵的脑门儿，嘴上骂着笨蛋，眼里却有晶莹的泪光闪烁。 这世上哪有帝后和离的？ 也就只有绵绵这个笨蛋说得出这样的话。 宋绵绵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很理解萧泠泠的情绪变化，若是以前萧泠泠自不会为这样的事忧心。 可如今萧泠泠刚生完孩子，敏感多思，再加上不能出门，嬷嬷盯的仔细，便连她看书的时间长了都不准，说会伤眼睛。 她实在无事可做。 “泠泠。”宋绵绵低声说：“这件事你还是得问问王爷，不能光凭自己猜测。” 萧泠泠嗯了一声，抱住宋绵绵，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闷闷道：“好。” 宋绵绵伸手拍了拍她的背，“乖啊，别多想，也不是所有的皇帝都三宫六院的。” 为着萧泠泠的心情，宋绵绵离开王府的时候情绪也有点低落。 她刚上马车，小鹿和知梅就凑近问她，“夫人，出什么事了？您不开心吗？” 宋绵绵张了张嘴，看着面前两张写满疑惑的脸，单手撑在桌上托着脸颊道：“说了你们也不懂。” 知梅有些不服气的说：“夫人，您都没说呢，怎就知道我们不懂。” 宋绵绵懒懒的掀了掀眼帘，“你们成婚了吗？” “又没成婚，你们自是不懂夫妻之间的事。” 小鹿和知梅对视一眼，没再继续纠结问题，而是问：“夫人您跟大人吵架了？” “没有。”宋绵绵眸子转着，“但是我想找他的茬儿，你们说怎么办？” 第五百四十九章 瘦了只剩丑 宋绵绵的话让两人直接呆住了。 就……还能这样的？ 不过两人都很识趣的没有说话，他们自是看出夫人心情不悦，一般这种时候，就需要大人出面。 有些时候大人甚至都不需要哄，只消对夫人笑一笑，夫人便能怒气尽消。 前提是不是大人惹了夫人生气。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回到谢家，小鹿率先下车，看到站在门边的谢渊时长出了一口气。 呼，还好，大人在。 小鹿当即给了谢渊一个眼神。 谢渊：？？？ 他正一头雾水呢，刚下车的宋绵绵一开口他就明白了，那是同情的眼神。 “哟，谢大人今儿这么早回家啊？” 谢渊连忙上前，拉着宋绵绵的手耐着性子问：“夫人这是怎么了？可是有谁惹夫人生气了？” “我哪敢生气呀。” 话是这样说，可宋绵绵看着谢渊这张帅脸，她眼里的笑意几乎已经快溢出来。 她好勉强才忍住笑。 谢渊心知肚明，仍旧耐心哄着，“好，是我问错了，刚刚我回来的时候顺便从天下第一楼带了猪蹄，夫人要不赏脸尝尝味道？” “顺便夫人吃的时候还可以跟我聊聊是什么人惹了夫人不快。” 宋绵绵再也忍不住，终是笑出了声，又娇嗔的瞪了他一眼，“话说的好听。” 谢渊一脸无辜，“夫人明鉴，我的话都是真心话。” 他又不是夫人曾说过的什么渣男，他对绵绵的真心天地可鉴。 宋绵绵吃猪蹄的时候还是跟谢渊提了提萧泠泠的担心，她愁容满面的样子看的谢渊心里直想笑。 但他忍住了。 宋绵绵完全没注意到谢渊丰富的表情变换，她长叹一口气，“夫君，你说王爷会违背诺言吗？” 谢渊一脸认真的说：“王爷的确收到许多进言，皆是关于充盈后宫一事。” 以前是闲散王爷，只娶一妻自是没问题。 可如今是新帝了，按照大臣们的说法，需为皇家开枝散叶，自然要广纳后宫。 谢渊又补充了一句，“尤其是那些家中有适龄女子的人家。” 宋绵绵意料之内的撇撇嘴，“那是，他们如今可不就跟看到了鱼的猫一样吗？” 谢渊：“……” 这形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宋绵绵继续说：“所以呢？你们王爷准备纳几个啊？还是都纳了？”她的小脸沉了下来，语气也不那么好。 谢渊十分清楚，这是迁怒。 他顿觉委屈，王爷的事，为何要迁怒于他？ “夫人……” 宋绵绵轻哼一声，打断他，“你们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好家伙，群体攻击！ 不过谢渊也清楚，宋绵绵并非真的这么想，就是随口训他而已。 “绵绵，你这么说我可就太冤枉了。”谢渊先为自己辩解，再幽幽道：“再说，新帝一口回绝了那些提议充盈后宫的大臣。” 宋绵绵愣了两秒，顿时来了精神，“真的？” 谢渊嗯了一声，“千真万确。” 他肯定点头。 宋绵绵一秒心虚，她刚刚还在心里骂了两句辰王是渣男来的，现在想想，她还是太片面了啊。 她的心情立刻多云转晴，“夫君，是我错怪你啦，真是不好意思。” 小丫头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不会胡搅蛮缠，瞧瞧这道歉的速度。 这也是谢渊欣赏她的一点。 他立刻道：“夫人不生我的气便好。” 说他胖她还喘上了。 宋绵绵抬眸看他一眼，轻声哼哼，“可你要是早点告诉我，我也不会这样啊。” 谢渊一脸无辜，“之前也没机会说。” 宋绵绵表情一僵，若无其事的低下头啃猪蹄，味道真的很不错。 - 宋绵绵原本以为京中贵妇会去找萧泠泠，可没想到当天下午谢家便收到许多帖子。 这些人竟全都冲着她来了！ 仔细一想也是。 萧泠泠在坐月子，萧老夫人年纪大了，与辰王亲近的臣子除了林清便是谢渊。 可林清并无家眷。 宋绵绵：“……” 冤种竟是我自己。 她特意问了谢渊的意见，对这些帖子一一回了帖，却都没见面。 翌日，傍晚。 京城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去了筑北关一年多的沈侯爷等人凯旋而归！ 京城的老百姓自是出来迎接。 宋绵绵也早已定好了茶楼的包厢，谢家和沈家一起，定了一个超大的包厢。 “来啦来啦！” 知梅叫嚷着，众人纷纷起身从窗户往外看去—— 只见城门方向，快马疾驰而来，远远的宋绵绵就看到为首的正是沈侯爷。 他年岁虽大，可因为是武将，身材保持的极好，此刻仍旧威严赫赫。 他一左一右则是沈大康与副将。 再往后是谢鹏鹏沈辞等人，周毓赫然在其中，她着一身红，是将士中唯一的女红妆，英姿飒飒，意气风发。 看的宋绵绵都心潮澎湃，恨不能立刻就弃商从戎，保家卫国，与她并肩战斗。 似是察觉到她的注视，周毓抬眸对她露出一个笑。 她皮肤比去筑北关之前黑了不少，但却更精气神十足，一笑起来，惊为天人。 宋绵绵挥了挥手，面上同样带着灿烂的笑。 祝玉枝自然也瞧见了谢鹏鹏黑了不知几个度的脸，以及他脸上的疤痕。 她抬手抹了抹眼泪，眼泪婆娑，“黑了，也瘦了，脸上还有疤。往后要是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可怎么办？” 宋绵绵忙收回思绪安慰道：“娘，这您可就多想了，鹏鹏如今是有赫赫威名的小将军，怎么会没女孩子愿意嫁给他？” “可他变丑了……”祝玉枝直指问题核心，谢鹏鹏是男孩子，脸上一道疤痕虽然算不上毁容。 但他本就生的五大三粗的，又黑又壮，再加上一道疤，哪个姑娘看了不得被吓到？ 宋绵绵想了想，低声说：“没有？娘，以前鹏鹏胖乎乎的时候还没现在好看呢。” “现在好歹有几分痞帅，以前只有胖啊。” 宋绵绵无情吐槽，沈夫人哭笑不得，忍不住瞪了一眼宋绵绵。 怎么说话呢这是。 沈夫人又对祝玉枝说：“祝妹妹，别听绵绵这丫头胡说。” 祝玉枝却是抹了抹眼泪，认真的想了想谢鹏鹏以前的样子，点头说：“绵绵说的也没错，鹏鹏以前的确是又胖又丑。” “现在丑了点，好在是不胖了。” 第五百五十章 他太优秀了 好家伙！ 众人直呼好家伙。 沈夫人更是有点懵，有这么说自己亲儿子的吗？还是说……谢鹏鹏其实是亲家母捡来的孩子？ 不能够。 她有些哭笑不得的看了一眼宋绵绵，也不知道女儿是不是救过亲家母的命，亲家母对绵绵真是比她还要宠溺。 绵绵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除了震惊之外她还有开心，亲家母如此疼爱绵绵，那证明绵绵在谢家过的很好，非常好。 想到这，沈夫人又放了心。 宋绵绵此刻也转头看过来，眨巴眨巴大眼睛，道：“娘，爹都回去了，咱们也回去，爹肯定想第一时间见到你的。” 沈夫人老脸一红，连带着脖颈和耳朵都红了起来。 虽然她有点不好意思，但的确如此。 每次侯爷回到家总会第一时间看到她，当然，刚刚她也确定，侯爷看到她了。 这会儿沈侯爷一行人还要去见新帝，因此现在赶回家来得急。 不只沈夫人，鱼望舒同样期待。 她也很久很久没见到沈大康了，刚刚匆匆一瞥，他又黑了些，那双眼睛却一如既往的明亮。 宋绵绵虽是打趣，但她的话说完之后众人还是纷纷各自回家，毕竟家里都有回来的人。 祝玉枝还是很想谢鹏鹏的。 两家人各自回家。 宋绵绵等人刚回到谢家没多久，就看到疾驰而来的谢鹏鹏。看到他，祝玉枝忙上前迎了几步。 谢鹏鹏在谢家门前翻身下马，下跪抱拳的动作一气呵成，祝玉枝都没来得及阻拦。 “爹，娘，我回来了！” 谢鹏鹏年岁不大，可脸上却也没了当初的稚气，皮肤黑了不只一个度，眼睛却炯炯有神。 五官长开了许多，刚从筑北关那尸山血海里出来，周身自带杀气。 倒赫然是个少年将军。 “好，好好好。”谢康和祝玉枝夫妻俩连声说好，眼睛都泛着红，连忙将跪在地上的人扶了起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快起来。” 谢鹏鹏被扶了起来，如今的他经历筑北关一年多的厮杀，已经成长了许多。 他看着祝玉枝和谢康也苍老了不少的样子，顿时心生愧疚。 他以前，是有些任性了。 这一年来没少让父母兄嫂担心。 宋绵绵和谢渊对视一眼，都道：“爹娘，鹏鹏已经回来了，咱们先进屋。” “鹏鹏这一路奔波也累了，先让他沐浴更衣，咱们边吃边聊。” 宋绵绵的话得到了一致认同。 但谢鹏鹏在进门之前还是先一一跟家里人打了招呼，这看的祝玉枝愈发欣慰。 孩子真的长大了。 谢鹏鹏许是在军营中养成的习惯，洗澡的速度极快，宋绵绵和杨立夏才刚哄着祝玉枝没掉眼泪，沐浴完毕的小伙子便走了进来。 春寒料峭，可谢鹏鹏却只穿着一身单衣。 宋绵绵忙招呼人上菜。 丰盛的饭菜被送上来，众人一一落座，这才叙旧。 祝玉枝最心疼的便是谢鹏鹏脸上的那道疤，“鹏鹏，你这孩子，怎么在脸上留下这么大一道疤痕？你往后要是找不到娘子可怎么办。” 谢鹏鹏爽朗一笑，“找不到就找不到呗，反正这世上像二……这世上没有配的上我的姑娘。” 他本来想说没二嫂嫂这么好的女子。 眼角余光瞥到谢渊，飞速改了口。 祝玉枝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她要训斥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先龇着牙甩了甩打疼的手。 众人都看过去，看到这一幕有些哭笑不得。 谢鹏鹏也有些无奈，忙问：“娘，您手没事儿。” 他娘得用了多大的力气啊？看的出来是很想揍他没错了。 谢鹏鹏的身体下意识的缩了缩。 祝玉枝瞪他一眼，“你这脑袋是铁做的吗？” 他不疼，疼的倒是她。 气死个人。 谢鹏鹏嘿嘿一笑，“这不是从小被您揍出来的嘛。” 比起憨厚的大儿子，懂事的二儿子，他这个小儿子从小就是被祝玉枝揍到大的。 他不是个姑娘，就是他娘最大的遗憾。 祝玉枝就是喜欢香香软软撒撒娇的女儿，这也是她当初瞧见宋绵绵的改变之后那么疼宋绵绵的原因。 “你不揍能行吗？你听听你说的都什么话，什么叫都配不上你？你看看你这样子，若是哪家姑娘瞧上你，我都得怀疑是不是眼神儿不好。” 祝玉枝打击起儿子来那是十分熟悉。 母子俩的对话听的谢家众人都笑出了声，谢鹏鹏如今虽大小也是个将军了，可在家里仍旧是耍宝卖乖。 他万分委屈的看着祝玉枝，“娘哎，有您这么说亲儿子的吗？” 祝玉枝嘴上说着谢鹏鹏这不好，那不好，实际上一个劲儿的往小儿子碗里夹菜。 今天饭菜做的格外多，毕竟谢鹏鹏特别能吃。 谢鹏鹏吃掉一块小排，当即眼眸一亮，看向宋绵绵，一脸的感动，“呜呜呜，还是二嫂嫂做的排骨好吃。” “一年多没吃到了，可想死我了。二嫂嫂您不知道，我在筑北关最最最最想念的就是二嫂嫂您！” “……做的菜。”察觉到威严的眼神，谢鹏鹏连忙补充。 宋绵绵展颜一笑，“没事，你现在回来了，要是喜欢我就天天给你做。” 谢鹏鹏高兴的就差跳起来，“二嫂嫂最好了！” 祝玉枝在旁边酸酸的说：“就你二嫂嫂好？你二哥哥就不好了？我和你大嫂嫂就不好了？” 谢鹏鹏：“……” 他忙补充，“都好，都好。” 而后他立刻低头吃饭。 宋绵绵不禁在心里感叹，孩子成长了啊。这要换成前两年，谢鹏鹏保准来一句：那当然是我二嫂嫂最好。 然后成功得罪除她之外的全家人，再被娘揍。 祝玉枝也是愣了愣，看着谢鹏鹏的眼里更多了点心疼，她岂会不知道孩子的脾气？ “这一年多，吃了不少苦？”她心疼的问。 谢鹏鹏摇头，“娘，不苦。” “我尚能回到爹娘兄嫂身边，还有许多许多兄弟却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他的笑容沉重而真诚。 “比起他们，我真的不苦。” 第五百五十一章 没有要求 谢鹏鹏话音落下，气氛一下变的沉重，大家都知道谢鹏鹏说的是什么。 谢康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虽什么都没说，却又好似充满力量。 气氛很快再次变得活跃。 明天大周有大事要发生，再加上还是心疼谢鹏鹏一路奔波，畅聊之后便让他先去休息。 谢鹏鹏是真的累，这一路归心似箭，自是有多快回多快，回到家了吃完这顿饭方觉安心。 那些被他忽略的疲惫如山洪般滚滚袭来。 回到屋里，谢鹏鹏挨着床就睡着了。 祝玉枝动作轻柔的拉上房门，心里又是欣慰又是难受，她一转头就看见站在院子里的宋绵绵。 宋绵绵正温和笑着，模样乖巧的站在院中。 祝玉枝一颗心软了下来，她走过去，摸了摸宋绵绵的头，“绵绵，怎么在这？” 宋绵绵伸出手抱住祝玉枝，“我想要娘陪陪我。” 虽然成了婚，可宋绵绵还跟个小姑娘一般，软乎乎，香喷喷的。 她嗓音软糯，乖巧的就跟小猫儿一样。 祝玉枝岂会不知道绵绵的意思？说着要她陪，其实是想陪她。 “傻丫头。” 祝玉枝伸手揉了揉宋绵绵的小脑袋。 “好啦，放心，我没事。”祝玉枝伸出食指点了点她的额头，“倒是沈家那边，你父兄今天刚回家，你去看看才好。” 现在虽然有些晚了，但天还没黑。 宋绵绵吐了吐舌头，“娘，可不是我不想去，只是爹爹和大哥今天才到家，陪娘亲和嫂子都来不及呢。” “我可不好过去打扰，等明天登基大典之后我再去。” 没错，沈侯爷等人就是赶回来参加新帝的登基大典。 同样带回来了筑北关胜利的消息。 祝玉枝一想也觉得颇有些道理，但她还是道：“你如今可是连你父兄都揶揄了？” 宋绵绵撒娇道：“只要娘不说，我父兄不会知道的。” 她三言两语虽没说什么，祝玉枝的心情却也已经好了许多，再没有之前的沉重。 祝玉枝忍不住抱着宋绵绵说：“绵绵，你可真是咱们家的开心果。” “咱们家能娶到你这样的媳妇儿……” 宋绵绵立刻接话，“全靠娘您慧眼识珠呀。” “当初要不是您一眼相中了我这个乖乖儿媳妇儿，我现在指不定在哪呢。” 说不定早就没命了。 这话说的。 祝玉枝心里别提多熨帖了，一脸的骄傲与自得，“那是，我看儿媳妇儿的眼光从没错过。” “不管是你还是夏儿，我都满意的不得了！” 说到这，祝玉枝又开始畅想谢鹏鹏未来的媳妇儿，她说：“以后鹏鹏嘛，找个温柔点的，那小子吃软不吃硬的。” “要是跟绵绵你一样会撒娇，保管把她拿捏的死死的。” 说到这，祝玉枝噗嗤一笑，“至于家世倒没要求，长相嘛……”她认真想了想，说：“别缺鼻子少眼就行。” 宋绵绵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娘，您这要求也太低了。” 祝玉枝一脸头疼，“能找到就不错了，我哪还敢有要求？” 说到这，她眸子一转，“绵绵，你是鹏鹏的嫂子，你也帮着看看嘛。” 第五百五十二章 很会装 “啊？” 宋绵绵一下真愣了，没想到安慰祝玉枝还能领到一个任务。 祝玉枝原本只是随口一说，可越想越觉得行。 她便也认真起来，“绵绵，在京城你认识的人可比我多，你帮鹏鹏看着点嘛。” “你看中的小姑娘，那一定不会错。” 祝玉枝言辞笃定，十分相信宋绵绵的眼光。 对此，宋绵绵深表感动。 之前她是帮了辰王一些小忙，但要说起当红娘，这可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祝玉枝眸光灼灼的看着她，让她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 沉默了好一会儿，只得开口道：“娘，我一定尽力。” 反正谢鹏鹏还小…… - 翌日，便是登基大典。 谢渊起的格外早，他今天有很多事要忙，他作为新帝的从龙之臣，如今身份自然是水涨船高。 一跃从正五品升任成了正二品的吏部尚书。 吏部掌官员升迁，一些低品阶的官员更是吏部一手安排，可见新帝对谢渊的信任。 沈侯爷等人自也要去，所以宋绵绵应邀去辰王府陪萧泠泠。 第三天。 宋绵绵和谢渊才前往沈家。 上次只是匆匆一见，两人刚到沈家，沈夫人等人早已得了消息来让人在门口迎着。 沈侯爷和沈将军才回来不过两天，但整个沈家上下都容光焕发。 众人打过招呼，这才在厅里坐下。 “囡囡，这一年多辛苦你了。”沈侯爷率先开口，“我都听你娘说了。” 宋绵绵也没做什么，就是隔三差五的过来陪陪沈夫人而已。 “是啊。”沈大康也跟着点头，“望舒也说，这一年多多亏了绵绵。” 两人说的宋绵绵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简单的叙旧之后，沈大康又拽着谢渊去家里的练武场切磋，沈辞也要转身离开，却是被宋绵绵叫住了。 沈辞怀中抱着一柄剑，双手环胸，冷着一张脸站在堂中。他的头发高高束起，因着还未及冠，只用一根锦带扎着。 倒不像将门公子，而像江湖游侠。 宋绵绵一只手摸着下巴，上下打量沈辞，一边围着他转圈儿。 她的眼神看的沈辞颇有些不自在。 正是变声期，他原先清冷的嗓音变得有些沙哑，“小姑姑，你看什么。” 他颇有些不自在。 听在宋绵绵耳中却只有一个感叹：小伙子长大了啊。 以前可是为了点吃的屁颠屁颠的跟在她后面，张口闭口就是小姑姑。 那时候多可爱啊。 她看向鱼望舒，后者同样回给她一个无奈的眼神。 鱼望舒也是无奈，她好好的一个孩子，出去一年完全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就……可怕。 不只两人，沈夫人同样也看着沈辞。 被家里三个女性长辈这样看着，沈辞的背都僵了，浑身上下都写着“不自在”三个字。 “没事我走了。” 他说完转身离开。 “哎。” 宋绵绵叹了一口气，这孩子现在……很能装啊。 就刚刚那姿势，别说还挺帅。 沈辞虽然还年轻，但身高却已经一米八左右，比宋绵绵还高了大半个头。 身材颀长，比例又好，俨然是大人模样。 鱼望舒还以为她生气了，忙说：“绵绵，别跟他一般见识，回头我让你哥教训他。” 宋绵绵拧着眉很认真的问：“我哥现在打得过他吗？” 第五百五十三章 离开 宋绵绵真诚的发问让鱼望舒愣了愣，又看了一眼沈辞的背影，抿抿唇没说话。 就…… 她夫君在她心里是最厉害的。 嗯！ 鱼望舒坚定下来，直接转移了话题，“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回事，明明跟鹏鹏关系那么好，可鹏鹏性格开朗活泼，他怎么一点都不学着点。” 鱼望舒絮絮叨叨的，全是对沈辞的担心和埋怨。 甚至此刻的她还有点自责。 只觉得她这些年对沈辞的关心少了。 要不这孩子也不能这样。 宋绵绵倒是对其中的原因有所耳闻，似是当初谢鹏鹏为他挨了一刀之后，沈辞就愈发沉默寡言。 努力装成大人模样的他看起来还蛮让人心疼。 不过这事儿沈辞都没说，她当然不可能现在说，只是出言安抚鱼望舒，“嫂子放心。” “回头我让鹏鹏跟阿辞好好聊聊。” 听到这话，鱼望舒顿时松了一口气，“行，那这事儿……” “交给我。”宋绵绵拍着胸脯道。 - 新帝登基大典之后。 新帝周锦辰很是烦恼了一段时间，因为收到了的折子以及每天早朝议论的事都有建议他充盈后宫的事。 很烦。 虽然萧泠泠还没进行封后大典，但是萧泠泠已经入主坤宁宫。 在周锦辰登基之前，就已经让人将坤宁宫收拾一新，然后才将还在月子里的萧泠泠送到了坤宁宫。 周锦辰所有的烦恼在回到坤宁宫之后都烟消云散，他正要迈步进去，就听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陛下，淑太妃求见。” 来者是随侍在他身边的一个小公公。 淑太妃？ 周锦辰面上划过一抹疑惑。 淑太妃是哪位？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明白了淑太妃是谁，可脸上的疑惑更甚。 他和淑太妃从无什么交集，好端端的，淑太妃找他做什么？ 想了想，他还是转身往外走去。 去见见淑太妃。 新帝登基，原本作为先帝的妃子应当迁居，但周锦辰才刚登基，前朝的事都忙不过来。 先帝后宫的妃子更是早被他忘在了脑后。 要不是这会儿淑太妃主动要见他，他还想不起这事儿，因此慕清姜还住在原本的未央宫。 周锦辰刚进去。 就看到慕清姜缓缓跪下，“见过陛下。” 她跪在地上，低垂着头，只看得见身前落下的一片阴影以及地面上的一角明黄。 “淑太妃请起。” 周锦辰并未让淑太妃久等，很快便出了声。 淑太妃缓缓抬起头，看向面前金尊玉贵的人。 登基之后的他少了做王爷时的风流不羁，更显得尊贵，眉眼间已然多了上位者的威势。 让人臣服，让人颤栗。 淑太妃很年轻，她不过双十年华，可她的眼睛却好似老态龙钟的老人一般，古井无波。 她缓缓起身，恭敬的站在一边，道：“我有一个请求，想请陛下成全。” “淑太妃请言。” 周锦辰对淑太妃尚算客气，但言语之间难免透着疏离。 淑太妃对此也早有预料，可她的心里还是闪过一抹失落，但她很快就压了下去，郑重道：“我想前往京城白马寺修行。” 第五百五十四章 提议 几天时间过去，新帝登基的风波渐渐平息下来，一切事务都走上正轨，与之前并无不同。 先帝并不算昏聩，但这两年毕竟老了，又时常病着，以至于大周这两年有不少隐患。 新帝虽是先帝的弟弟，但正值青壮，颇有雄心壮志，自是大刀阔斧的改革。 不过他也知道不能太急，毕竟刚刚登基，若是逼的太急，怕生事端。 好在筑北关之患已平，大周如今没有外患，只有内忧。 为此。 谢渊难得有了闲暇时间。 宋绵绵既一口应下给谢鹏鹏多做些吃的，她就没有食言，第二天就开始按照他的喜好在厨房忙活。 谢家好似回到了在青山村的时候。 谢鹏鹏一袭玄色衣裳，坐在灶台前看火，眼巴巴的望着宋绵绵面前的大锅，“二嫂嫂，还要多久才能吃啊？” 看那样子就跟八百年没吃东西一般。 宋绵绵都哭笑不得。 她正按照谢鹏鹏的喜好给他做肘子，这会儿看了一眼锅里，道：“快了快了。” 两人毕竟是嫂子和小叔子，自不是单独呆在一块，小鹿和知梅此刻都在厨房里。 谢鹏鹏也有一从军中提拔的长随，正候在门外。 这里也没外人，宋绵绵便跟他说起别的事，“鹏鹏，嫂子拜托你一件事儿呗。” 谢鹏鹏拍着胸脯道：“二嫂嫂有话尽管直说。” 宋绵绵顿时笑开，“是阿辞的事。” 她既在鱼望舒的面前应下了，当然不是敷衍了事，就算不能让沈辞的性子活泼外向一些，也总要让鱼望舒放下心来。 一听这话，谢鹏鹏就明白了。 他一脸牙疼的表情，“他那个闷葫芦能有什么事啊？” 宋绵绵：“就是他太闷了。”她也是一脸无奈，一边说话一边用小勺子舀起锅里的汤汁淋在肘子上。 肉香味弥漫开来，谢鹏鹏咽了咽口水。 好想吃啊。 可想到二嫂嫂的话，谢鹏鹏有些委屈的说：“二嫂嫂，这事儿我也没办法，在筑北关的时候他就那样。” “谁跟他说话都爱答不理的。”他和沈辞是好兄弟，可他也没办法让沈辞变得跟他一样啊。 “不是谁都像我这样长袖善舞的。”谢鹏鹏下了定论。 宋绵绵愣了下，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谢鹏鹏被这眼神看的有点不自在，摸了摸鼻子，“二嫂嫂？” 宋绵绵轻笑着收回眼神，“没想到鹏鹏你还会说成语呢。” 谢鹏鹏：“……” 那还真是没想到啊。 他想了想，又说：“不过二嫂嫂你放心，我会带着阿辞的。” “辛苦你啦。”宋绵绵说着，拿出盘子装好肘子。 只见谢鹏鹏眼巴巴的看着肘子，他心里自知刚刚二嫂嫂的请求他没能帮上忙，因此很有点不好意思的指了指肘子。 “我还能吃吗？” 宋绵绵愈发哭笑不得，他将肘子放在桌上，“虽然这本来就是给你做的，不过你要是不想吃的话……” “想吃想吃。”谢鹏鹏忙不迭道：“就知道二嫂嫂最好了。”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谢渊的声音，“去了筑北关一年，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第五百五十五章 是心动呀 一听谢渊的声音，谢鹏鹏就跟见了猫儿的老鼠一般，飞快的站了起来。 啃着肘子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宋绵绵在旁看着，只觉得谢鹏鹏似乎比之前更怕谢渊了。 她嗔怪的看了一眼谢渊，示意他别这么凶。 谢渊顿时眼露无辜，他可什么都没做，就说了那么句话而已。 不过谢鹏鹏会这么怕他，属实是因为在筑北关这段时间被他收拾了。倒不是他搞针对，只是谢鹏鹏去了筑北关一年多，立下不少战功。 简单点说，有点飘了。 所以被谢渊好好教育了一番，余威犹在。 不过谢渊还是很给宋绵绵面子的，察觉到她的注视，顿时道：“吃你的。” “诶！” 谢鹏鹏爽快答应一声，端起他的盘子就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贴心的说：“二哥，二嫂，你们聊，你们聊。” 说完，迅速消失在两人面前。 宋绵绵：“……” 她忍不住看向谢渊，有些哭笑不得。 谢渊的表情则是愈发是委屈，满脸写着他不知情，他很无辜。 宋绵绵只得转移了话题，笑吟吟的说：“夫君今儿怎么回来的这样早？” 谢渊进来，小鹿和知梅自是不像刚才那样呆在屋内，都很识趣的默默出了门。 他走到宋绵绵身边，十分自然的捉住她的手，“想绵绵了。” 纵然成婚近两年，可听到这样的话宋绵绵还是红了脸，她面上微微发烫，盈盈眸光落在面前如松如竹的男子身上。 他长的颇为好看，面容温和，眼里更只有她，唇角笑容浅浅，仍是她当初心动的模样。 “别闹。” 她低声嗔怪，瞧表情分明是害羞了。 谢渊心里一清二楚，面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他家绵绵怎么就这么好看？ 无论他怎么看都不看不腻，反倒是觉得越看越好看。 “阿渊！” 被他这样看着，宋绵绵愈发不好意思，拧眉瞪他一眼。 谢渊迅速反应过来，说：“今天天气不错，我想邀绵绵一道去赏景。” 二月底，虽京城仍有冷意，可爱俏的姑娘公子们已然褪下厚厚的冬装，穿上了春裳。 而随着谢渊一道成为正二品夫人且被封二品诰命的宋绵绵在接下来自然会忙一阵。 倒不是因为别的，纯粹是春日到了，接下来便是京城各家宴会不断。 “去哪？” 宋绵绵略有些好奇，明亮的眸里透出期待。 仔细算起来，从她去年受伤到现在，足有小半年没与谢渊单独出门了，她当然期待。 瞧见她喜欢，谢渊微微松了一口气，却是卖了个关子，“到了你便知道了。” “好~” 宋绵绵倒也给他这个面子，眼眸一转，轻笑着说：“要是玩的开心，本夫人重重有赏。” 谢渊笑意更深，“定不叫夫人失望。” “这一路上夫人大可想想要赏我些什么。” 他眼眸幽深，似有更深层的意思，可两人毕竟已是夫妻，又是悄悄话，便是露骨些也没事。 宋绵绵刚做完饭，身上有油烟味，所以回房换了一套衣裳。 犹豫斟酌片刻，她还是拿起了昨儿刚做好送到谢家的春衫。 她偏爱黄色，鹅黄色的春裳穿在她身上显得轻巧灵动，虽少了一些当家主母应有的沉稳威仪，可她年轻，又是出门玩耍，倒也没事。 她的心里还是隐有期待的。 毕竟门外等着的人是她夫君，是她心上人。 可谢渊看见她还来不及惊艳就先皱了眉，虽已入春，可天气丝毫没转暖。好看是好看，却也穿的太少了。 他看向知梅，“去给夫人取一件狐裘。” 知梅愣了一下，立刻转身去取，她刚刚就觉得夫人穿的太单薄了嘛。 夫人早年身子亏损，这两年虽是调养得当，但到底比不得旁人。 宋绵绵：“……” 她一时五言。 谢渊从知梅手里接过狐裘，上前两步亲自为她披上，两人近在咫尺，他身上的书墨香气一如往昔，带着叫她安心的味道。 瞧见这一幕，知梅等人都在旁偷笑。 宋绵绵的表情略有些委屈，她可是专门换了新衣裳，谢渊却跟个榆木脑袋似的。 谢渊仔细的将系带系好，这才低声同她说：“绵绵今日真好看。” 简简单单几个字，说的宋绵绵心花怒放。 她唇角轻扬，却是反问：“难道我哪天不好看？” 谢渊疯了才会点头，忙说：“绵绵哪天都好看，每天都是不一样的好看。” 第五百五十六章 难搞哦 很好，很会说话。 宋绵绵脸上露出略显矜持的笑，显然对谢渊的回答很满意。 马车缓缓出城，抵达谢渊早就看好的目的地。 随着离开京城，空气里似乎也更多了清新的独属于大自然的草木味，宋绵绵撩起车帘往外看去，眉梢都扬着喜意，“出城啦？” “嗯。” 谢渊知道她会喜欢，唇角也带了笑。 尽管还冷着，可树木已经长出新绿，路边的小草也顽强的钻出地面，一片欣欣向荣的生机活力。 宋绵绵和谢渊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是一片桃林。 光秃秃的桃树枝上叶片还没多少，但粉嫩的桃花已然绽放，当然，花骨朵儿更多。 微风一吹，些许粉色的花瓣随风被吹落，一眼望去，美不胜收。 这期待背景音乐的环境霎时间浪漫到了宋绵绵，她就跟只小蝴蝶似的在树下穿梭。 不一会儿就兴冲冲的说：“摘些桃花回去做桃花酿！” 她想一定很好喝。 宋绵绵对吃的一向是爱的深沉，她只开了个头小鹿和知梅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宋绵绵特意叮嘱摘花的时候摘拥挤些的，别把一棵树或者一根枝丫上的花朵都摘掉。 谢渊原本是想带自家娘子出来散心的，却不料转头宋绵绵就兴致勃勃的摘起花来。 他的表情一时有些复杂。 但也只是一瞬，谢渊也跟了过去，不一会儿，他便出现在宋绵绵面前，低声同她说：“别动。” “奥。” 宋绵绵乖乖点头，站在原地没再有什么动作。 谢渊拿出花环，她是用桃花枝丫编成了一个花环，此刻戴在宋绵绵头上别提多可爱！ 人比花娇。 谢渊满意的点了点头，“绵绵真好看。” 他低声说。 宋绵绵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反而还有些骄傲的扬起唇，“当然啦。” 两人单独说话，小鹿等人都在远处，但此刻眼神也忍不住悄悄落在两人身上，倒不是因为别的。 实在是很般配，很好看，很养眼。 出门的时候便已时辰不早，赏了桃花之后没多久便启程回京。 尽管只是简单的看了个桃花，可宋绵绵整个人还是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 谢渊默默的在心里下决定，以后要多带绵绵出门，她本就喜欢自由，不能总叫她拘在京城。 回到家时天色已然暗了下来。 谢渊早跟谢家人说了晚饭不必等，所以谢家人此刻都已经吃了晚饭正在屋里闲话家常。 谢鹏鹏毕竟刚回来，还没从乖儿子变成逆子。 家里厨娘准备晚饭，宋绵绵则开始做桃花酒，她刚弄完，晚饭也好了。 吃完饭时谢渊才想起一些事，同宋绵绵说：“承业要回京了。” 嗯？！ 宋绵绵猛地抬眸，眼眸亮晶晶的，“三年之期未满……” 说到这，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毕竟三年之期什么的，听起来就有些中二。 但外放官员的任期确是三年。 “他此番立了功，陛下特召进京，算算日期，应当快到了。”谢渊说完，顿了顿，又说：“这次大败北翟，算是粉碎了三方想要入侵大周的谋划。” “如今新帝登基，北翟、西江、南鸢等国皆要派使臣前来，这段时间京城可能会戒严。” 他叮嘱道：“这段时间家里的事可能要辛苦绵绵了。” 他并非不想管，实在是新帝登基，原先朝中的蛀虫都在一一被清算，有人被撤职，那就需要相应的人顶上。 他忙的不可开交。 今天忙里偷闲带宋绵绵出门，还被新帝很是念叨了一番。 难搞哦。 第五百五十七章 重查旧案 宋绵绵今天挺开心的，所以答应的也很爽快。 晚饭后，两人回到屋里，宋绵绵才想起另一件事，她看向谢渊问：“那瑶瑶知道齐大人要回来的事了吗？” “应当还没，陛下的旨意刚送出去，等承业回京也得一个月之后。承业都还没收到旨意呢，肯定不能告知她。” 宋绵绵立刻喜滋滋的说：“那我明天去说，也要瑶瑶开心一会儿。” 按照齐玉瑶怀孕的时间，说不定齐承业还能赶上小外甥出生呢。 谢渊看到宋绵绵美滋滋的小表情，无奈失笑，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好。” 眼看宋绵绵还要说话，谢渊的表情无奈里还带着几分委屈，“绵绵，良辰美景，你却在我面前一直提别人……” 宋绵绵：“……” 鬼个良辰美景。 她有些无语，可下一秒，谢渊便低头吻住她的唇，同时已经将她直接抱了起来。 宋绵绵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回应着这个吻。 - 翌日。 谢渊一早便离开了谢家，他是真的很忙。 谢鹏鹏也被他拎着一起出门了，谢家如今不只谢渊一个人在朝堂上，谢鹏鹏在筑北关这一年立下了大大小小的功劳，如今已经是五品将军。 正是参与早朝的品级。 谢鹏鹏还在发育，却已经和谢渊一样高，他更壮实些，倒显得一身官袍的谢渊愈发清瘦。 谢鹏鹏当初在青山村的时候还是一个起床困难户少年，可在筑北关一年之后已经养成了早起的习惯。 这会儿整个人都神采奕奕的。 微微落后谢渊半步。 在宫门口时，谢渊等人遇见了同样来上早朝的沈侯爷和沈将军。 沈辞倒是不必来。 他将一些他的功绩都安在了谢鹏鹏头上。 此刻谢鹏鹏忍不住低声道：“好小子，早有预谋啊，他在家休息，把我弄来这！” 他声音虽低，可几人哪个不是耳聪目明？ 都知道谢鹏鹏是开玩笑，沈家父子便善意的笑了起来，沈将军更是撺掇道：“是啊是啊，那小子不安好心，回头你收拾他。” 正说着，一道身影从旁边走过。 他带起早春的晨风，带着丝丝凉意，几人的眼神都忍不住看过去，而后又落在谢渊身上。 那是林清！ 沈家人早知谢渊早就暗中支持辰王，更知林清也是新帝拥趸，此刻的眼神显然是在问：这什么情况？ 两人就算不是关系很好，也不至于这样连个招呼都不打？ 谢渊自知道原因，他并未说什么，只是笑了笑，“走。” 今天恐有大事发生。 - 谢家。 宋绵绵并不知道金銮殿的情况，她吃过早饭之后便拎着一点小礼物兴冲冲的往程家去了。 宋绵绵去的早。 所以她去见齐玉瑶的时候，还见到正陪着齐玉瑶的秦意。 那个柔柔弱弱的可怜表小姐。 但这次和上次有了很大区别，秦意的眉间不再全是哀怨愁苦，因着还在孝期内所以穿着一身素白，但整个人已经焕发了生机与活力。 几人互相打了招呼，秦意方才站在起来，“表嫂，阿意就不打扰你和沈姐姐了。” 她声音依旧柔柔的，带着吴侬软语独有的软糯语调。 听着就舒心。 齐玉瑶孕相已显，本就有些圆的小脸此刻更多了点肉，倒是显得愈发可爱。 看着宋绵绵她笑着说：“听闻谢大人回京，绵绵姐姐怎么有空来看我？” 听那声音，似还带着几分哀怨。 宋绵绵单手托腮，明亮的大眼睛看着齐玉瑶，“我可是带来了好消息的，既然瑶瑶你不想知道，那便罢了。” 好消息？ 齐玉瑶并不笨。 既然绵绵姐特来她面前说这件事，那就说明这个好消息与她有关。 齐玉瑶立刻就软了身段，“绵绵姐，你就别卖关子了。” 宋绵绵也不让她着急，毕竟怀着孩子，情绪激动对她不好。因此便很爽快的将齐承业将要回京的消息说了。 齐玉瑶果真开心的不行。 本是坐着的她一下就站了起来，看那样子还想蹦一蹦。 宋绵绵眼皮一跳，急忙起身按住齐玉瑶，让她坐在椅子上，“镇定镇定，别这么激动嘛。” 齐玉瑶开心的都快上天了，“绵绵姐，我怎么可能不激动？要是爹娘知道这个消息肯定会开心！” 要是哥哥以后能留在京城做官，那他们一家就能团聚了。 宋绵绵就知道。 她就知道齐玉瑶会是这样的反应，“行，那你把这件事告诉伯父伯母，让他们也开心开心。” 她嘻嘻一笑，“阿渊说齐大人可能都还没收到京城传过去的旨意呢。” 齐玉瑶更开心了，“绵绵姐，你真好~” 宋绵绵拒绝了齐玉瑶让她吃午饭的邀请，离开程家之后她直奔她开的店。 她跟周毓约好了。 周毓回来好几天了，还只那天在路边见了一面，便约好了今天在店里见。 可宋绵绵到店里之后却不见本该在这的周毓。 掌柜的忙走出来说：“夫人，明月公主本来已经到了，可后面来了个人跟她说了几句话，她便骑马匆匆走了。” 掌柜的伸手指向一个方向，“朝那边，走的很急。” 宋绵绵抬眸看去—— 视线越过重重街道，看到了宫城里巍然屹立的摘星楼。 那是先帝前些年命人建造的，足有九层楼之高。 进宫了？还是？ 宋绵绵只能确定周毓走的的确很急，毕竟阿毓已经到了却连只言片语都没留下便走了。 京城出了什么大事吗？ 宋绵绵心里有些不安。 她看向小鹿，“小鹿，你去打听一下，京城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至于她，就在店里等。 若是阿毓忙完了，一定会赶过来的。 “是。” 小鹿点头，立刻离开。 此时。 金銮殿中。 林清跪在殿中央，掷地有声的开口，“陛下，臣恳请陛下重查当年镇国侯周家一案！” 话音一落，朝堂之上不少人色变。 还不等新帝开口，便有人反驳道：“当年镇国侯一案先帝已经下了定论，林大人此言极是不妥！” 虽然新帝并非先帝的儿子，但先帝已经驾崩，再查当年之案简直就是在打先帝的脸！ 第五百五十八章 阿毓长大了 林清敢在金銮殿上开这个口，自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已做好了准备。 尽管这件事谢渊并不清楚始末，林清更未曾与他商量过，但他仍从只言片语中对林清的情况有所猜测。 此刻配合起来十分默契。 都不需要什么眼神交流，谢渊已经配合着开口，“陛下，林大人向来缜密，此刻能提出重查想必是看出问题。” “先帝英明神武，若是他得知此案有不清晰的地方，必定也会让人重查，不叫镇国侯含冤！” 不等那些人拿出先帝的名头大说特说，谢渊直接先扯了先帝的大旗！ 说的冠冕堂皇。 让想反对的人都一时语塞。 “谢大人，先帝乃是陛下兄长，若陛下重查此事，叫世人如何看陛下？！” 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一道掷地有声的清朗女声。 “臣周毓求见陛下！！！” 声音穿透力极强，越过大殿，落入殿内众人耳中。 她自称的不是臣女。 而是臣！ 众人都知道，此次筑北关周毓立了大功，陛下有意封周毓为将军。 但旨意还没传下去，就去被朝堂上的这些人阻拦了，大周立国许多年，还从未有女子为官的先例。 听到周毓的声音，一部分人看向殿外，一部分人看向林清。 难道林清来之前还先跟明月公主通过气？ 可不等这些人想明白，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已经大声道：“进来！” 朝堂上有些人这才想起，是了。 新帝年岁与小侯爷相差不大，从小是穿一条裤子的存在。 而被小侯爷娇宠着的妹妹在新帝心中自也跟亲妹妹一样。 陛下会拦住明月公主才有鬼。 有些人甚至想的更深一层，这件事……陛下究竟知情不知情？ 周毓已经走了进来，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她穿着一身戎装，头发高高束起，全无半分女子的柔婉，行走间飒爽利落。 与朝堂上的将军们并无任何区别。 毕竟是刚从战场上归来不久的将军，路过众人时似乎还能嗅到她身上的血腥气。 叫人不自觉心中一凛。 周毓走到林清身边，“咚”地一声，跪了下去，“臣恳请陛下重查当年镇国侯一案！” 林清是哥哥，她知道，但其他人不知道。 哥哥不说，陛下不说，她当然也不能说，要是哥哥身份曝光，他就不能主审旧案。 她清楚。 所以她这个明面上镇国侯府唯一幸存的“苦主”自然要来这。 看到周毓，一些人心中更是警铃大作，连忙说：“陛下三思，此事涉及先帝……”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周毓冷声打断，“不是你家的事，你就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林清：“……” 他真没想到妹妹会来。 其实这件事根本就没有什么需要争吵的地方，陛下一定会答应他，他在今天提及也是早就与陛下通过气的。 先帝仍在时，他就查出一些端倪，甚至暗中处置了不少人。 是陛下跟他说，若陛下登上大位，定会还镇国侯一个清白。 于是，他等。 等到陛下登基。 但他心里还是为周毓的到来开心，没他在妹妹身边这几年，妹妹真的成长了许多。 林清思索间，被周毓驳回去的人还要再开口，可还没说话，就听上首的陛下道：“准！” “陛下！” 朝中哗啦啦的跪下半数。 如谢渊、沈侯爷等人，自都是站着的，此刻甚至都没什么不好意思，就那么站在跪了一地的人群中。 “陛下三思！”有人颤声道。 萧首辅站在人群最上方，掀了掀眼帘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并未说话。 “朕意已决。”陛下脸上略带着三分讽刺，默默的将骨子爱地上的人都记在心里，不疾不徐的说：“此案就交由林清主审。” “臣领旨。” 林清即刻回答。 对此，便是跪下的那些臣子也没什么办法，这几天他们也算明白了，新帝不如先帝那般，还会考虑他们的意见。 新帝未登基前就是我行我素的性子，现在同样如此。 例如让新帝充盈后宫一事，先帝非但没有答应，反而将上折子的人都骂了一通。 虽是皇帝，可骂起人来…… 只能说的很强。 陛下不想听的，他们便是在这跪到死都没用。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周毓微微松了一口气，下意识的看向林清，却在他眼里看到了担忧。 周毓一点儿不生气，反而还露出一抹笑。 早朝结束。 林清和周毓并肩往外走，刚走没几步就瞧见有人路过两人身边，还顺带阴阳了一句，“林大人还真是好手段啊。” 还不等林清开口，周毓便冷笑一声，冰冷的眼神落在那人身上。 那人胡子抖了三抖，一副不欲与周毓多说的样子，加快脚步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周毓满脸寒光，冷声说：“他儿子在国子监是？” 林清一听便知道周毓的意思，心里一软，纵容着说：“别打死了。”刚刚过去的那人不是什么好人，但周毓若真打出了人命也不好。 周毓立刻一脸的无辜，“哥哥，我只是想跟他切磋切磋而已。” 她怎么会打人？ 林清笑着摇头，而后表情变得郑重，“阿毓，我很快就能为爹爹和周家军报仇了。” 周毓刚才脸上的所有表情此刻都收敛了，只剩下平静。 她眼圈泛红，看着林清，眼里有开心，有心疼，有沉重，“哥哥……” 林清勉强扯了扯唇角，挤出一个笑，“有我。” 说完，他大步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想到刚刚的笑，周毓心里愈发酸涩。 以前的哥哥从来都是明朗恣意的。 他是人人称颂的小侯爷，他的笑，从来都是喜形于色，哈哈大笑。 她抹了一把眼泪，也跟了上去。 她不能也不会让哥哥一个人承担所有的压力，她快步追上林清，说：“我已经长大了，很多事我也能做。” “哥哥，别再把我当小孩子了。” 她不是小孩子了。 林清听到这话沉默了下，又嗯了一声，“我知道，阿毓长大了。” 第五百五十九章 距离产生美 索性周毓还记得跟宋绵绵约好了这件事，没有让宋绵绵等太久。 店里。 刚听到周毓来的消息，宋绵绵就很快站了起来，她刚迎出去就看到周毓带着一身煞气大步走了进来。 还将宋绵绵吓了一跳。 难道是心情不好？ 这个念头还没落下就看到周毓对着她扬起一个大大的笑，丝毫没有看出心情不好的样子，宋绵绵这才松了一口气。 “绵绵！” 周毓喊了一声，一把将她抱住。 猝不及防，宋绵绵被扑了一个趔趄，连忙稳住身体，软声问：“怎么了？这么开心。” “嗯！” 周毓声音难掩激动，“陛下今天同意重查当年周家的案子。”她兴奋的声音到后面甚至带了点哽咽。 她的眼圈骤然红了，眼里透着丝丝委屈。 终于，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宋绵绵心里亦是感慨，她虽不能感同身受周毓的委屈和兴奋，却也由衷的心疼她，并为她开心。 她伸手抱住周毓。 尽管周毓比她高了半个头。 宋绵绵还是跟哄小朋友一样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温声说：“真好，真是太好了。” 她这样，倒是叫很快反应过来的周毓有点不好意思。 周毓有点别扭的站直了身体。 她咳咳两声，仿佛刚才那个委委屈屈的人不是她，周毓也想不明白，分明在哥哥面前她都能保持理智。 怎么一看到绵绵倒觉得委屈。 她忍不住道：“绵绵，你……有点怪。” 宋绵绵眨了眨眼睛，“怪可爱的？还是怪喜欢我的？” 周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绵绵怎么就会说这么多俏皮话？她刚才的负面情绪一扫而空，只剩下欢喜。 宋绵绵奥了一声，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知道啦，是都有。” 周毓轻笑一声，连忙道：“是是是，绵绵说的都对。” 两人这才坐下，知梅送上茶水点心之后很快退了下去，周毓这才仔细说起今天在金銮殿上的事。 宋绵绵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赞道：“陛下是个明君。” 无论是陛下对萧泠泠的一人之约，还是如今不顾众臣反对也要履行诺言，都让她愈发高看新帝。 周毓闻言也点了点头，她想说什么，可想到如今周锦辰总也是皇帝了，就又咽了回去。 只道：“他人还行。” “对了，我回京这几天还没空看泠泠，他也真是的，泠泠分明还没出月子呢，他就将人接到宫中去了。” 周毓低声埋怨了一句。 进宫自然不如在王府那样方便。 说起这个，宋绵绵眼眸亮晶晶的，“是啊，这一年来，泠泠变化可大。” 周毓等着她继续说，可宋绵绵却住了嘴，转而说起安安，“阿毓，你还没见过安安？超可爱！” 无论新帝还是萧泠泠，都是极好看的。 他们两人生出来的孩子自然不会丑，安安瞧着比谢思齐更可爱许多，皮肤很白，大眼睛跟黑葡萄似的，脸颊肉嘟嘟的，小手小腿跟藕节一样，白嫩嫩的。 听到宋绵绵的形容，周毓也多了期待，“当真？我也想看看。” “不过绵绵，我真该给你一个镜子，让你看看你说到孩子时候的样子。你既这么喜欢孩子，自己也生一个呗。” “你之前说什么天下不平不要孩子，如今北翟又降了，此事你家谢大人居功至伟。难道你还有什么旁的顾虑？” 周毓的话说到了宋绵绵的心坎上。 宋绵绵也正在想这件事。 她和谢渊成婚也快两年了，按理说这件事也该提上日程，而且她看着谢蓁蓁和谢思齐那么可爱，心里还是蛮喜欢孩子的。 谢渊对她也好。 她相信谢渊一定会是一个十分称职的父亲。 可是…… 想了一圈，宋绵绵都不知道她在纠结什么。 “绵绵？” 周毓有些疑惑的出声，她自然看出好友的纠结。 宋绵绵揉了揉小脸，最后说：“算了，顺其自然。”反正孩子这事儿也不是她想要就立刻能怀上的。 她这具身体本就早年吃了太多苦，底子亏损，尽管她小心养着，怕是子嗣也没那么容易。 不等周毓再给她出难题，宋绵绵立刻出声道：“别说我了，聊聊你，阿毓，你什么时候有好消息啊？” 周毓愣了下，“什么好消息？” 宋绵绵一脸的“别想瞒我”，唇角上翘，娇声道：“你跟宁大人啊，宁大人可是在筑北关陪了你一年哦~” 她话音刚落，周毓的脸就红的跟猴屁股一样。 “你，你，我，没……”周毓第一次说话这么不利索，她深呼吸一口气才平复了心情，说：“没有，你别误会，桓书哥哥去筑北关是做正事，怎么就，就陪我了？” “是吗？” 宋绵绵依旧笑着，眉梢轻挑，“那怎么偏偏就去了筑北关呢？” 她的眼神好似能看穿一切，这让周毓觉得她的辩解都显得有些苍白无力，就……像个小丑。 她只得道：“肯定不是现在。” 她的声音低沉下来，“肯定要等家里的事结束之后。” 宋绵绵也表示能理解。 她又给周毓倒了一杯茶，“尝尝这个茶，味道很不错哦。” 周毓明白她的意思，顿时笑开，眉目弯弯，“好。” 两人很快又聊起其他的事。 - 一晃，到了三月。 因着周家之事重提，尚未平静的京城再度热闹起来。 当然，这些事对宋绵绵几乎没什么影响。 许是谢渊的事也忙的差不多了，他最近陪着宋绵绵的时间愈发的多，两人的感情一如既往的好。 倒是谢鹏鹏。 在谢家住了几天之后卷起铺盖去了衙门住。 他和沈辞如今负责京城城防，他直接搬去了城防衙门。 沈辞虽然在别人面前话不多，但在谢鹏鹏面前说的也不算少，知道谢鹏鹏搬到衙门，他就过了来。 他侧身靠在门框上，看着正在铺床的谢鹏鹏，眉梢轻挑，眼带询问。 谢鹏鹏耸耸肩，继续动作，“刚回家的时候我娘看我哪哪都好，现在看我哪哪都不顺眼。” “我决定跟她保持距离。”谢鹏鹏顿了顿，说：“我二嫂说了，距离产生美。” 虽然二嫂的话刚说完就被他二哥有理有据的反驳了。 但是那不重要！ 反正他听进去了。 第五百六十章 新宅子 谢鹏鹏说的有理有据。 沈辞一听，觉得还挺有道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沈家比谢家大的多，也没有那些晨昏定省的规矩，鱼望舒也不像祝玉枝，还天天喊儿子起床的。 但沈辞这会儿忽然觉得，住在衙门好像也不错。 谢鹏鹏当然不知道沈辞在想什么，他收拾好东西就揽着沈辞的肩膀，“走，去吃饭，我请。” 他虽然年纪小，但真不差钱。 虽然祝玉枝说了，他年纪小又没成婚，他的俸禄不能全留着，得上交留着以后娶媳妇儿。 但大嫂二嫂待他好呀。 大哥二哥虽然穷了点，可得知他要搬到衙门，大嫂二嫂一人给他包了一个大红包。 嘿嘿嘿。 谢鹏鹏觉得亲姐姐也不过如此。 沈辞：“……哦。” 他又看了一眼谢鹏鹏的屋子，这才跟上离开。 虽说是住在衙门，但谢鹏鹏的房间宽敞又明亮，里面东西一应俱全。也就是他想随便找个地儿住，否则他该有更宽敞的住处。 谢鹏鹏就是躲个清净，又不是分家，自不会从谢家搬出来。 不过谢鹏鹏前脚搬走，宋绵绵倒是真斟酌着搬家的事儿了，去年的时候她就想着要换一套大点的宅子。 谢家人都在京城，现在住的宅子自然小了点。 要是她和谢渊有了孩子那更拥挤。 宋绵绵办事儿利落，说干就干，当晚就把这事儿和谢渊说了。 可她刚起了个头，就看到谢谢渊笑看着她，眼神怪怪的。宋绵绵顿时有点紧张，眨了眨眼睛，“阿渊，不行吗？” 她的大眼睛黑白分明，杏眼圆润，眼尾自然下垂，显得无辜又可怜。 谢渊被她看的心头一软，也顾不上正事儿了，将人抱住，声音温柔的不像话，“不是不行，只是陛下刚赐了我一栋宅子，我正没想好怎么跟你说呢。” “哈？” 宋绵绵本就大的眼睛瞪的更大了。 谢渊一把将人抱起，嗯了一声，“明儿我带你去看，很大。” 宋绵绵不由的开始期待起来。 可不等她说话，谢渊已经堵住她的唇。 翌日。 谢渊特地休沐一天，带宋绵绵去看新宅子。 宅子距离他们如今住的地方不算远，马车行了半个时辰便到了目的地。 刚下马车，宋绵绵就被震惊了。 还没进门呢，就能看出这宅子非同一般，门上的牌匾已经取下。 宋绵绵更没想到从里面出来的竟是徐霸王，他穿的倒是比之前好了许多，仍是又高大又壮实，脸颊一道疤痕一笑起来狰狞中带着几分憨厚。 当然，憨厚仅针对谢渊宋绵绵夫妻两人。 “大人，夫人，里面请。”看样子徐霸王是早已经将这府邸的情况打探清楚。 宋绵绵便也不再多说，喊了一声徐大哥便迈步走了进去。 徐霸王真的是受宠若惊，他不只一次的让宋绵绵别这样喊，可夫人就是太客气。 这一点他也十分无奈。 他求助似的看了一眼谢渊，却见谢渊呵呵笑着，并不当回事。 徐霸王虽是他手底下的人，却与他相识于微末，他心里是将徐霸王当成好兄弟的。 既如此，绵绵私底下喊一声大哥也不为过。 徐霸王心里愈发感激，只觉得当初跟着谢大人来京城这个决定是万万没错的。 也忙跟了进去。 宋绵绵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看哪都新鲜，她这一年多在京城也参加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各种宴会。 大宅子自是见过不少，可这是自己家哎。 那感觉自然不一样。 谢渊走到她身边介绍，“这里本是前朝王府，陛下说以后这里就赐给我们家了，你看看你想怎么弄。” “除了这些院子之外，后面还有一个大园子，听说里面种了各种果树，还有一个湖。” 谢渊的话还没说完，宋绵绵就已经幸福的快要晕倒了。 发达了发达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在寸土寸金的京城拥有这么大的一栋房子，虽然这是谢渊辛苦工作得来的，而且要是谢渊哪天落马，就会被收走。 但的确还是很激动。 她一把抱住谢渊，表情难掩激动，“夫君，这是我们的大房子哎！” “超大的！！！” 谢渊哭笑不得，但他看着宋绵绵一脸的开心，又觉得一切都值得。 他如此努力，除了实现抱负之外最大的目的就是让爹娘妻子过上好日子，他温柔的重复她的话，“嗯，我们的，超大的。” 宋绵绵虽然兴致勃勃的想要大干一场，但她对装修房子这件事儿实在没什么欣赏能力。 想了又想之后，她还是看向谢渊。 “阿渊，组织交给你一个任务。” 她表情郑重，十分认真。 谢渊一下也变得认真起来，“夫人请讲。” 他认真起来到是叫宋绵绵不好意思了，她咳咳两声，眨了眨眼睛，“宅子的事就交给你了，我不行。” 谢渊才觉得奇怪，“竟还有绵绵不会的事？” 宋绵绵：“……” 她莫名有种被讽刺的感觉，忍不住瞪了一眼谢渊，“我是人，我又不是神。” 她的声音还带着点委屈。 在谢渊面前，她总会不自觉的撒娇，所有软弱的一面都可以叫他看见而没有关系。 谢渊自是乐意。 瞧见宋绵绵是真有点不开心了，忙开口道：“绵绵放心，这件事交给我，一定让组织满意。” 他甚至还用了宋绵绵说的“组织”二字。 宋绵绵顿时笑了，眉目弯弯，“千万不要辜负组织的信任哦~” 谢渊哭笑不得，却也愿意这样纵着宋绵绵，因此他忙点头道：“定不辜负。” 两人看了新宅子，这才回了谢家。 出门的时候便跟祝玉枝等人都提过这事儿，因此刚到家祝玉枝等人都围了上来。 “绵绵，新宅子怎么样？”祝玉枝作为代表率先发言。 杨立夏等人都好奇的看过来。 谢家并未分家，那自然是要住一起的，都在京城中就没有分府别住这样的事，没的叫人笑话。 除非是分了家。 可宋绵绵跟祝玉枝和杨立夏都处的很好，她私心里还不太想分家呢，毕竟每天回到家家里都有人等着她嘘寒问暖的感觉真是太棒了。 许是因为前世是孤儿，这辈子才格外渴望大家庭的温暖？ 宋绵绵立刻绘声绘色的讲起新宅子的事，最后道：“娘，大嫂，你们放心，阿渊说了，顶多三个月就能修好。” “入夏的时候咱们就能搬去新家啦！” 第五百六十一章 喜事 宋绵绵这话一说，大家都很开心。 本来今儿看宅子宋绵绵是想着大家都去，被祝玉枝拦下了。 祝玉枝说这宅子虽是赐给谢渊了，可毕竟现在又不便住进去，要是一大家子人都去看，让人知道了没的笑话谢渊。 自从谢渊走上仕途一路，谢家的人都很在意这方面的事，争取着不给他带来什么负面影响。 这也是宋绵绵只开了一家小店，没有亲自去做生意的缘故。 她若是抛头露面的做生意，对谢渊仕途不利。 索性宋绵绵也赚够了钱，并不是真的喜欢做生意，只是喜欢做点吃的，若有好的方子送去天下第一楼。 她和程家是立了契约的，一切钱财都有账本可查。 宋绵绵知道婆婆和嫂子都好奇，就跟她们讲起园子，又说：“娘，嫂子，大院子我让阿渊找人设计修葺了，等搬了家那各自的小院子也跟咱们家现在住的差不多大。” “到时候里面要怎么设计装修，你们且自己看着办，钱款都由公中出。” 谢家是宋绵绵管这些。 谢郢生的店铺赚的钱也会上交公中，当然，家里人商量的是交七成，自个留三成，衣食住行都有公中出钱，剩下的全当私房钱。 杨立夏这几年应当是存了不少钱。 听到宋绵绵的话，她忙说：“绵绵你这话说的，我怎么会有不满意的地方？” 祝玉枝同样道：“我老婆子没什么好挑的。” 宋绵绵今儿逛了一圈还真有点累了，跟两人说完话就回小院子准备歇会儿。 等着宋绵绵走了。 祝玉枝才看向杨立夏，满意点头，“夏儿，看来你是真想开了。” 在京城住了两年，杨立夏养尊处优的，皮肤白皙，身材丰腴，长的不算绝色却也如小家碧玉一般，整个人也年轻了不少。 听到祝玉枝这话，她也有点不好意思。 白皙的面上浮现一抹羞愧，“娘说的对，以前是我想岔了，但娘您放心，那都是许久之前的事了，如今我心里对绵绵只有感激。” 祝玉枝满意点头。 有些事儿她心里跟明镜似的，当初在青山村的时候她也清楚杨立夏心里多少是有些嫉妒宋绵绵的。 后来很快杨立夏就转变了。 毕竟都是性子好的本分人，再加上宋绵绵嘴甜又可爱，实在很难不喜欢她。 当然，祝玉枝的一视同仁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祝玉枝不再提以前的事，转而道：“往后日子好着呐，不管是你还是绵绵，都是咱们老谢家的好儿媳妇儿。” 杨立夏侨联一红，愈发不好意思，“娘，您千万别这么说。” 她都被说的不好意思了。 祝玉枝继续说：“如今我们还在，阿渊和绵绵都是厚道人，不会提分家的事，你和阿生就好好培养思齐，总不会错。” 听到谢思齐，杨立夏连连点头。 “娘，我也不求思齐能有多大的出息，只求他能有二叔一星半点的本事，将来能安身立命就好。” 话是这样说，可杨立夏心底里是期盼谢思齐能争口气的。 宋绵绵如今已然是诰命夫人，祝玉枝作为谢渊的母亲，自然也被封了。她自然希望谢思齐将来也能跟谢渊一样，封妻荫子。 祝玉枝一听就知道她这话里的意思，倒也不恼，有志气是好事。 “思齐如今还小，可他若于学问一道上有天赋，他二叔二婶总会拉拔他。” 杨立夏喜滋滋的点头。 谢家如今不分家，最得利的便是他们大房。 二房谢渊如今官至尚书，三房谢鹏鹏年纪尚小就是将军，只有他们是平头百姓。 若谢家没分家，那谢思齐便是尚书侄子，若分了家，那就是两个小百姓的儿子。 这些事儿，杨立夏心里清楚。 她更知道祝玉枝说这些话的意思，如今祝玉枝和宋绵绵都是诰命夫人，这是怕她多心。 “娘，我都明白。” 看着大二媳妇是真的一脸明白通透，祝玉枝满意的点了点头。 明白就好。 她不想家里为这些事儿平生事端。 宋绵绵自然不知道祝玉枝为了这些事操心至此，她回到屋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等她醒来已经掌了灯。 “夫人。” 听到动静，知梅忙小跑过来，“您醒了？” 很快，小鹿又端着吃的回了来，“大人晚饭后出门了，说的今晚会晚些回来，叫夫人您不必等他。” 一看这个时间点宋绵绵就知道谢家人已经吃过饭了，她忍不住轻声嘟囔，“晚饭时怎么不叫醒我？” 以前就算了，如今公婆都在，她一时贪睡错过晚饭总不太好。 小鹿和知梅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大人心疼您呢，可不让我们打扰您。” 小鹿又说：“我瞧着老夫人更心疼您呢。” 宋绵绵唇角上翘，“那是，这成婚是两个家庭的事，往后你们……”瞧着知梅脸又红了，宋绵绵立刻撇去那两个字，说：“成婚可不能只看夫君如何，还得看他家里如何。” 虽然她没得选，可她命好啊。 遇到了谢渊这样的好夫君，遇到了谢家这样的厚道人家。 宋绵绵一边说，一边开始吃饭。 她尝了一口，觉得今天的肉似乎腥味格外的重，是没处理好？ 她又夹起另一种肉，刚送到嘴边还没吃呢，直接就反胃要吐。 “夫人！” “夫人你怎么了？” 瞧着宋绵绵的样子，两个小丫头慌成一团，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宋绵绵的身体一向不错。 知梅急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夫人，夫人是不是吃坏肚子了？我现在就去请大夫！” 说完急匆匆的就往外跑。 宋绵绵心里有点别的猜测，正想叫住知梅，可小姑娘速度极快，一溜烟儿的就跑出去了。 小鹿更是道：“夫人，有不舒服的地方是得请大夫看看。” 宋绵绵：“……” 大夫还没请来，祝玉枝和杨立夏都来了。 得知宋绵绵不舒服，两人都面露焦急，可听小鹿说了宋绵绵的情况，婆媳两个对视一眼，面上都浮出喜色。 宋绵绵被看的脸有一点红，仔细算了算日子，她的小日子似乎的确迟了几天。 第五百六十二章 恭喜 祝玉枝和杨立夏立刻围到了她身边，那眼神，看的宋绵绵心里有点发毛，十分不自在。 她坐着，娘和嫂子倒是一左一右的站着。 宋绵绵忙起身，“娘，您和嫂子先坐……”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呢，就被两人瞪了，两人的动作前所未有的一致，姿态强硬的扶着她坐下。 “你快别操心我们了，你先坐着。” 祝玉枝说完，杨立夏也跟着点头，“就是就是。” 宋绵绵：“……” 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虽然几人都默契的对她的情况有所怀疑，但毕竟只是怀疑。 啊！ 一会儿要是检查出来她一切都好，没有好消息什么的，那也太尴尬了？！ 宋绵绵想想都觉得窒息。 知梅真是害惨她了。 她现在只有忐忑，以及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冲动。 好在很快，知梅就带着白大夫来了。 知梅刚进门，就看到坐在屋内的祝玉枝以及杨立夏，整个人都愣了愣，老夫人和大夫人怎么在这？ 知梅还没反应过来呢，祝玉枝和杨立夏已经一齐站了起来，“快，白大夫，快来给我家绵绵看看。” 白大夫也算谢家的御用大夫了，寻常有事总是找他，祝玉枝等人便都认识了。 白大夫轻轻颌首，在宋绵绵对面坐下。 宋绵绵脸颊微红，伸出手。 片刻，白大夫收回手，面上带着喜色，顶着一屋子焦急的目光从容不迫的说：“恭喜谢夫人。”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笑了。 祝玉枝笑的眉眼都成了一条线，宋绵绵的脸仍旧有些红，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 白大夫继续道：“月份尚浅，夫人平日里多注意一些，其余没什么问题。我会定时来请平安脉的。” 白大夫说着，拿出纸笔，将一些注意事项写在纸上。 旋即拿起纸张吹干墨迹，递给一边的小鹿，“这些都是注意事项，虽说夫人身体康健，但小心无大错。” 小鹿点头，接过纸张妥帖收好。 而祝玉枝和杨立夏此刻也终于反应过来，宋绵绵有喜了。 祝玉枝忙道：“赏，阖府上下赏一月月例。”原本这样的事应该是谢渊来吩咐，可谢渊不在，她这个做婆母的吩咐也是一样。 本来就开心的丫鬟们这会儿更是喜滋滋的道谢，“多谢老夫人，多谢夫人，恭喜夫人！” 小鹿给了白大夫诊金，将人送出去。 杨立夏这才在宋绵绵身边坐下，拉着她的手万分感慨，“绵绵，恭喜啊！” 她是真心实意的。 宋绵绵对她好，对她的两个孩子好，将两个孩子几乎当做亲生孩子一样对待，杨立夏都看在眼中。 杨立夏之前还劝过宋绵绵生孩子呢，如今宋绵绵终于怀疑，她也只有开心。 “谢谢大嫂。” 宋绵绵还有点懵，脸颊红红的同杨立夏道谢，嗓音软软的，听的人心里一软。 有那么瞬间，祝玉枝和杨立夏都觉得谢渊真是个禽兽。 绵绵还是个孩子呢。 但很快，还是喜悦占据了上风，祝玉枝拉着宋绵绵的手叮嘱起来，杨立夏在一边补充。 说了好一会儿，杨立夏才想起来，忙提醒，“娘，时间不早了，让绵绵歇会儿。” “对对对！”祝玉枝反应过来，连忙点头，“绵绵，你好好休息，娘明天再来看你。” 第五百六十三章 阿渊，我害怕 祝玉枝和杨立夏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边走还一边叮嘱宋绵绵小心注意。 宋绵绵想要起身送两人出门，还被凶了。 两人叮嘱着让她乖乖坐着就行，眼看宋绵绵不听还沉了脸，关心大过开心。 祝玉枝和杨立夏一走。 屋内便只剩下宋绵绵和知梅小鹿，知梅这会儿还是懵的呢，她看了看宋绵绵，又看看宋绵绵平坦的小腹，脸上的笑怎么都掩饰不住。 “嘿嘿，嘿嘿嘿，真好。”她的模样瞧着有点傻乎乎的。 她这样把宋绵绵和小鹿都逗乐了，祝玉枝等人走了，宋绵绵也没了害羞，心情反倒更加复杂起来。 她和谢渊感情很好，两人之前对孩子的计划是一致的。 或者说，谢渊是完全尊重并听从她的意思的。 可是…… 这个孩子是意料之外的。 宋绵绵现在心情很复杂，她想要这个孩子，又不太想要这个孩子，说到底，她也刚满二十，还是个小姑娘。 宋绵绵还没想明白，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人还没进门，宋绵绵便从脚步声里听出是谢渊回来了。 她刚转头，谢渊已经进了门。 他并未第一时间过来。 三月的风还带着凉意，他匆匆赶来，浑身上下都带着凉风。他站在距离宋绵绵不远的地方，眉眼间的喜意做不得假。 宋绵绵对他很了解，一看他的表情，便只是谢渊很欢喜。 “阿渊。”她起身靠近他，随着她的靠近，谢渊倒是后退起来，她只得停下脚步，“不是说会晚些回来吗？” “娘让人给我送了消息。”谢渊轻声解释，两人都知道说的是什么消息。 小鹿和知梅对视一眼，两人默默的出了屋，还顺便拉上了房门。 宋绵绵怕冷，纵然三月屋里依旧烧着炭。 谢渊将身体烤暖，这才走到宋绵绵面前，他的动作有点小心翼翼的，似乎想靠近宋绵绵，又不太敢。 宋绵绵心里好笑不已，方才的纠结都被压下去了，忍不住对他招了招手，“过来。” 谢渊这才走到她面前，她拉住他微凉的手。 他站着，她坐着，因此她微微仰头看他，烛火跳跃，眸若星辰，“阿渊，你不欢喜吗？” 谢渊怎么可能不欢喜？！ 他就是太欢喜了，所以才这么忐忑，他一直都挺喜欢孩子的，但他知道宋绵绵一直都觉得她年纪还小，不想这么早生孩子。 因此他一直都纵容着，纵然与他同龄之的许多人家里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他缓缓蹲下，换他仰头看宋绵绵，看着她，“绵绵，你呢？你欢喜吗？” 他是喜欢孩子，但那也得是他与绵绵的孩子，也得是被绵绵期待的孩子。在孩子和绵绵之间，如果非要选一个…… 他自然选绵绵。 宋绵绵看着他小心而期待的眼神，心好似被什么撞了一下，柔软的不像话。 她伸手抱住谢渊，轻声说：“我当然欢喜。” 谢渊紧紧抱住她，好一会儿才没忘收敛着力道。 洗漱完毕，两人并肩躺在床上，宋绵绵睡在里面，她平躺了好一会儿，侧过身背对着谢渊。 她睡不着。 谢渊也知道，绵绵没睡着。 没一会儿，宋绵绵又侧过来，她的小脸贴在谢渊的肩膀，大眼睛在黑眼里闪烁着熠熠的光。 “怎么了？” 谢渊出声，将人揽入怀中，手一下一下的拍在她背后的被子上，赫然是哄小朋友睡觉的姿态。 宋绵绵声音软软的，秀眉微蹙，“睡不着。” 谢渊耐心极了，“绵绵在想什么？跟我聊聊。” 宋绵绵抱着他的手臂，声音带着点迷茫，又软又糯的声音听的谢渊心软的一塌糊涂。 “阿渊，我害怕。” 第五百六十四章 如果是他 谢渊拍着她背的手一顿，低沉温和的声音更带着点诱哄的味道，“乖绵绵，怕什么都可以和我说。” 昏沉的夜色里，他看着她在黑暗中依旧明亮的眸子，看到了她眼里的不安和焦虑。 谢渊顿生不安和心疼。 宋绵绵低声说：“怀孕会变胖，变丑，身材可能会变形，还有妊娠纹……” 二十一世纪数据爆炸大时代，她作为一个自媒体博主，尽管没有怀过孕生过孩子，却也刷到过此类的恐婚视频。 恋爱是很美好的。 和谢渊的婚姻也让她觉得很幸福。 可想想孩子，想想那些可能发生的事，还是让她忍不住心里觉得有点害怕。 谢渊愣了。 老实讲，他并非想过这些事，以前两人一直都是想着暂时不要孩子，他又忙着朝堂上的事。 刚刚得到有孩子的消息，就算他想要了解也还没有时间和机会，倒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他整个人愣住。 而后心疼的将怀里的小姑娘抱的更紧了些。 宋绵绵没听到谢渊的回答，心情也很复杂，“你会不会觉得我无理取闹？” “怎么会？” 谢渊当即反问，心疼的伸出手揉了揉怀里人的头，“乖绵绵，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心疼宋绵绵尚且来不及，又怎么会觉得她无理取闹？ 他低声说：“绵绵，是我不好，你若不喜欢，咱们不要这个孩子便是。” 他说的笃定，宋绵绵都吓了一跳，“啊？” 她有点呆呆的抬眸看着谢渊，尽管光线昏暗，可他眼神明亮，表情认真，足以见得并不是开玩笑，而是很认真的在说这件事。 宋绵绵面露纠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虽然很害怕，可在这些害怕里还有点诡异的期待，尽管孩子才一个月，还是个小小胚胎，可她却好像觉得感知到了孩子的存在似的。 是她从未有过的神奇体验。 谢渊认真看着她，声音温和缱绻，“绵绵，我不是一个多么喜欢孩子的人，我最喜欢你。” “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有孩子固然更好，没有孩子我也不在意。” 宋绵绵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别说是在这个时候，就是在二十一世纪，也多得是因为孩子而分崩离析的家庭。 她听得出来，谢渊的话都是发自内心，他是认真的。 在他看来。 有她才是最重要的。 他的手落在她尚且平坦的小腹，“如果我能替你就好了。” 宋绵绵哭笑不得，方才心里的郁闷一扫而空，只觉得好笑，她也就真笑出了声。 轻哼一声，“你想的倒美！” 说罢，她低声说：“阿渊，那我们只要一个孩子好不好？” 她还是害怕。 她想，她可能是个自私的妈妈，不是都说为了孩子母亲能付出一切吗？她不愿意。 她不想为了孕育一个孩子，而造成她身材变形，头发掉光，孕吐难受，彻夜难眠…… 她害怕。 可她也看得出来，谢渊心里更爱她，实则还是想要一个孩子的。只是如果非要在孩子和她之间选一个。 谢煊选她。 “都听你的。”谢渊没有意见。 宋绵绵轻轻蹙眉，“如果是个女儿呢？” “那更好。”谢渊轻笑着说：“女儿最好长的像你一样可爱。”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憧憬。 宋绵绵悬着的心微微放下。 她的确害怕生孩子，可如果是她和谢渊的孩子，她愿意试一试。 第五百六十五章 孕吐 就在两人这样的憧憬中，宋绵绵在谢渊的怀里沉沉睡去。 她睡着了，呼吸清浅均匀，谢渊却没睡着，温和的眸紧盯着怀里的人，一向对什么事都胜券在握的他眉宇间少有的染上愁绪。 他脑子里全是刚才宋绵绵怯怯的说着害怕的声音。 他能感觉到，她是真的害怕不安，不安来自于她刚刚说的那些话，他的手落在她的脸颊。 宋绵绵的肌肤白皙细腻，他此刻却没有别的心思，只余怜惜。 他勾着她的发丝别在耳后，将她抱的更紧了些。 翌日。 谢渊起的特别早，他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生怕惊醒了还在睡觉的宋绵绵。 不过最近这段时间宋绵绵愈发嗜睡，再加上他刻意放缓的动作，所以并没吵醒宋绵绵。 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谢渊刚出门，就看到候在院子里的夏遇，他沉吟了下，说：“你去帮我寻一些书。” 听到谢渊的详细吩咐，夏遇愕然的抬眸，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大人如今……涉猎如此之广吗？ 他的愣怔让谢渊微微拧眉，“去。” “是。”夏遇连忙点头，不敢再多想，飞快离开。大人的想法自然不是他能琢磨的，他只需按大人吩咐去做便是。 宋绵绵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她刚起，谢渊就从外面走了进来，在家的他穿着一身月白色锦袍，衬的面若冠玉，一向凛然的面上带着温和的笑。 看着她的眼里全是宠溺，宋绵绵心里一软，刚坐起来手就被谢渊扶住。 他妥帖又小心的扶着人坐了起来，眉眼温和，如同照顾一个小孩子一般，接管了小鹿和知梅的事儿，伺候着她穿了衣裳。 青年夫妻，两人这样的亲密接触难免有别的心思。 可谢渊记着昨天白大夫的话，如今还没三个月，尚且要小心行事。他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压下心里头的那些躁动。 宋绵绵脸颊红红，刷了牙才道：“阿渊今天怎么有空在家？” 谢渊理所应当的回答，“陪你。” 宋绵绵沉默了下，才说：“公事要紧。” 谢渊失笑，点了点她的鼻子，“陛下都未催我，绵绵倒是巴不得我不在家么？” 宋绵绵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没想到而已，谢渊忙起公事来旁的事都是要靠边的。 便是休沐的时间忙起来也是公事为先，许久不见她还有点不习惯。 就像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一样，谢渊有些歉疚的看着她，“绵绵，之前是我不好，我应该多陪你。” 他说的特别真心。 可宋绵绵觉得他已经做的很好了，谢渊除了公事之外的时间都是花在她身上的。 她伸出手抱了抱谢渊，低声说：“你已经是这个世上很好的夫君了。” 她也很认真。 今天宋绵绵的早餐和以往都不太一样，简单来说就是营养更加均衡，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的肉开启了宋绵绵的孕吐旅程。 早餐除了水晶饺里的一点瘦肉就没有别的荤腥，可她还是鼻子特别灵敏的嗅到了那丁点儿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腥味儿，然后猛地吐了起来。 这可把谢渊等人都吓的不轻。 因为呕吐，宋绵绵的小脸涨红，手捂着胸口，一只手扶着桌沿，反胃恶心想吐。 可她连早饭都还没吃，自然也没什么能吐的。 眼尾都沁出了泪，看起来可怜极了。 谢渊心疼的用手轻轻顺着她的背，恨不能代替她难受才好，瞧见绵绵难受成这样，他是真想说：不要了，这孩子不要了！ 宋绵绵吐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缓了下来，可刚坐起来闻到肉腥味儿，瞧着是又要吐。 谢渊忙道：“撤了，快撤了！” 知梅和小鹿动作迅速，飞快的将带有荤腥的早食撤了下去，宋绵绵才终于好受了一些。 刚刚还红红的脸此刻雪白雪白的，秀眉微蹙，眸中水光盈盈，瞧着可怜极了。 “绵绵…” 谢渊看着宋绵绵楚楚可怜的样子，心疼的不行，“好些了吗？怎么会这样难受？” 他看向小鹿，“即刻去请大夫！” 小鹿和知梅也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听到谢渊的话转身就跑，再次没听到宋绵绵的“等等”。 宋绵绵一时无语，好一会儿才看着谢渊道：“孕吐是正常现象。” 谢渊拧紧眉头，“可你这也太严重了。”之前杨立夏怀着孩子的时候他倒也曾见过，却不像绵绵这样闻到肉味儿就吐。 “可能每个人不一样，有的人还不吐呢。”宋绵绵说话也有气无力的，嗓音软绵绵的。 谢渊递给她一杯温开水，漱了漱口，才道：“先吃点东西。” 可不能饿着了。 宋绵绵还真没什么胃口，她漱口之后又捧着另一个杯子喝了几口温开水，这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她吃不下东西，可看着谢渊担心的样子，还是强打起精神，夹起一块枣糕小口小口的吃着。 看她这样，谢渊更心疼了。 他自然看的出来，宋绵绵拧着眉吃的难受的样子，他不忍心，可不吃东西不行。 她的身体会受不了。 他软声哄着，“绵绵，你想吃什么？我叫厨房去做可好？” 他瞧不得绵绵为难自个儿的样子，这让他内疚又自责。 宋绵绵喝了一口温开水，有些艰难的咽下嘴里的食物，没什么精神的摇了摇头，“我没什么想吃的。” 她艰难的吃完一块枣糕，小鹿已经请着白大夫来了。 路上白大夫就听小鹿说了宋绵绵的情况，白大夫对此也有些无奈，尽管他知道这是正常现象，可还是得亲自来一趟。 白大夫刚进门，谢渊就忙请人坐下，态度十分客气。 “白大夫，我夫人为何吐的这样难受？” 白大夫面不改色，“谢大人放心，这是正常现象。” 话是这样说，但谢渊怎么可能放心？他的眉紧紧拧着，“可别人都不像绵绵吐的这样难受，她什么都吃不下。” 白大夫心里一暖，如谢大人这样呵护妻子的人并不算多见，他的态度也因此更温和了许多，“大人，这是没法子的事，只能尽量做些夫人喜欢的吃食。” 顿了顿，说：“吃不下也得吃。” 第五百六十六章 受苦了 这话说的甚至有点残忍，谢渊一听不忍极了，眉头紧蹙，便是最要紧的国家大事都不足以让他如此为难和无措。 宋绵绵早有预料，再听这样的话也不觉得奇怪，反而笑了笑。 只是这个笑容怎么都显得有几分虚弱无力。 “一点法子都没有？” 谢渊再问。 白大夫没将话说的那样死，“我不曾听说过有这样的法子。” 顿了顿，又说：“况是药三分毒，便是有法子，也于母子无益。”不管是母亲还是孩子，吃多了药都没好处。 谢渊：“……” 他此刻是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挫败感袭上心头，除了心疼之外他甚至还觉得歉疚。 如果不是他，绵绵也不会怀孕…… 谢渊是真的慌了。 就在这时，他的手被宋绵绵温热的小手握住，他转眸看去，宋绵绵对他扬起一抹浅浅的笑。 又乖又惹人怜，谢渊的心瞬间被填满，酸酸涨涨的，满心满眼都只有一个宋绵绵。 白大夫都说了没有办法，谢渊也只能不再强求，但他想了想，亲自送白大夫出门，一边示意知梅等人照看好宋绵绵。 谢渊虽然没说，但他想做什么宋绵绵心里有数，她心里一暖，却也没阻止。 知梅忙让人将早饭都撤了下去，打开了窗户，清新的空气涌了进来，宋绵绵觉得整个人都精神了。 她松了一口气。 好一会儿，谢渊才回来，与他一起来的还有祝玉枝和杨立夏。 两人听说宋绵绵早上闻到荤腥味儿就吐了，急忙赶过来看看情况，瞧见宋绵绵唇色泛白，都心疼的不行。 “绵绵，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宋绵绵扬起一抹笑，“娘，我没事。” 话是这样说，可几人都不相信，昨天还神采奕奕的小姑娘因为怀孕这事儿，一下就蔫儿了。 几人都心疼，却也没有别的办法。 祝玉枝和杨立夏坐了一会儿就被谢渊撵走，“娘，大嫂，你们先去忙，我陪着绵绵。” 两人也没坚持，纷纷起身离开。 谢渊好不容易休沐一回，自然是两人好好相处。 小鹿和知梅也离开了屋子。 谢渊这才在宋绵绵身边坐下，柔声询问：“绵绵，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出去转转？” 三月里春光明媚，春意盎然，踏青游玩是很不错的。 今天还早，现在出门也完全来得及。 宋绵绵轻笑一声，“好啊。”此刻的她除了脸色苍白一点没有其他的问题，毕竟她的身体一直都有在调养着，底子是很不错的。 怀孕除了孕吐，也没有其他问题。 听到宋绵绵有兴趣，谢渊立刻便着人准备出行的东西，很快便一切准备就绪。 可马车刚刚走到闹市，宋绵绵便出了状况。 她坐在马车里闻到了路边摊子上飘来的味道，再次呕吐起来，谢渊吓了一跳，连忙让人变道。 一边拿着一块梅子给宋绵绵解口。 宋绵绵嘴里含着梅子，这才觉得好些，马车转入小道，没有荤腥味儿传来，她整个人也恢复了正常。 又吃了几块小糕点，喝了一点茶水，觉得整个人都活泛起来了。 饶是如此，谢渊还是心疼不已，只觉得他家绵绵受苦了。 第五百六十七章 想开了 宋绵绵毕竟还在前三个月的危险期内，所以虽然是出来玩，但并不像上次一样纵容着她下车满山跑。 今天顶多就是到了风景不错的地方让宋绵绵下马车看看，仅此而已。 宋绵绵心里虽然有点别扭却也知道轻重，没提旁的要求，倒是谢渊见此愈发心疼，只觉得为着这个孩子的事委屈了他家绵绵。 以至于在回去的路上谢渊都没再说话，表情颇有些凝重。 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呢。 不过下午回去的时候宋绵绵又泛了困，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便靠着谢渊打起了盹儿，所以还真不知道谢渊心里头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便是她知道也只会觉得好笑。 不知怎的，她现在倒是对这个孩子多了点莫名的期待，就好像真的母子连心一般。 说到底，怀孕这事儿对宋绵绵来说也是头一遭。 她所有的不安都来自于网络，而谢渊的表现很明显的证明了一点：对谢渊来说她比孩子重要。 在这样的情况下，宋绵绵也就没了那么多不安。 这个孩子也并非不能接受。 两人怀着完全不同的想法回到家里时已经是下午，从得知两人出门祝玉枝便不放心的在家等着，一过下午便让人在门口守着消息，若是回来了便立刻通报。 因此宋绵绵刚下马车，祝玉枝就从里面迎了出来，“绵绵回来了，怎么去了这样久？今天玩的还开心吗？” 宋绵绵顿时觉得，她在家的地位好像又不一样了。 无可否认的是，她在谢家一向是被所有人放在心上的，可随着她怀孕，祝玉枝对她愈发在意。 完全将她当成了小孩子一样，事无巨细。 这样的关心还怪让她不好意思的，因此她连连摇头，“娘，我很好，今天很开心。” 她又不是非要夫君陪着才能出门，只是谢渊的陪伴让她觉得像是约会。 “那就好。”祝玉枝露出一抹笑，连连点头。 祝玉枝并没有一直拉着宋绵绵说话，聊了两句之后便道：“绵绵乏了，先回去休息。” 她看着宋绵绵憔悴虚弱的样子就觉得心疼。 宋绵绵并不觉得累，却也不反驳祝玉枝的好意，当即点头答应下来，“好，谢谢娘。” 祝玉枝嗔怪道：“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 宋绵绵嘻嘻笑了下，并不反驳，这才让祝玉枝的脸色好看了点，她看着儿子儿媳的背影，一边在心里暗忖，今晚让厨房做些什么。 毕竟宋绵绵闻不得荤腥，肯定是要单独给她做的。 怕就怕长此以往，她的身体挨不住。 回了房间宋绵绵才想起另外一件事，“阿渊，我怀孕的事是不是还没跟我娘说？” 她这会儿说的自然不是祝玉枝，而是沈夫人。 谢渊僵了一瞬，表情尴尬。 仔细一想，的确是忘了。 不过昨儿个家里都还在纠结到底要不要这个孩子的事呢，自然没有人去告诉沈家。 谢渊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说：“绵绵，你想好了吗？” 他很明白宋绵绵主动提及此事代表了什么。 绵绵昨儿可不是这样的态度。 宋绵绵点了点头，拉着他的手落在尚且平坦的小腹，低声说：“我觉得……有个孩子也挺好的。” 像蓁蓁那样可爱，或思齐那样乖巧，都很不错。 而且，是她和阿渊的孩子哎。 谢渊看见宋绵绵双眸明亮，并无一丝勉强，立刻道：“我现在就着人……啊不，我即刻便亲自去一趟，将这个好消息告知岳母！” 见他这样，宋绵绵哭笑不得。 分明他心里头期待着呢，却一直顾及她的想法，始终将她的感受放在第一位。 宋绵绵心里很难不感动。 她拉住谢渊的手，抱住他，紧紧抱住。 谢渊愣了一下，便不客气的用力拥抱起他家绵绵来，饶是如此却也仔细着力道，避免挤压到宋绵绵的腹部。 好一会儿，他才松开。 他双手捧着宋绵绵的脸，吻住她的唇，宋绵绵哪经得起这样的撩拨？很快便如一滩水一般软倒在他怀里。 谢渊这才后悔。 倒不是旁的，而是如今绵绵怀着孕，大夫交代了前三个月最好不要行房事。 他这一撩拨，两人都有点想，却又不能更进一步，生怕伤了孩子。 谢渊狠狠的在宋绵绵脸颊亲了亲，这才松开她，嗓音喑哑道：“我去沈家。” 说完，转身就走，速度很快。 他是担心再不走一会儿便走不掉了。 宋绵绵：“……” 她简直无语死，同时也觉得她怀孕之后的身体似乎比之前更为敏感容易情动。 简直了！ 谢渊走的飞快，看那背影颇有些狼狈，这倒是让宋绵绵心里的旖旎消散不少，只觉好笑。 狼狈的也不只她一个人。 谢渊走的匆忙，都没顾上瞧时间，等他到了沈家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这才反应过来，一时觉得有些唐突和冒犯。 还不等他转身离开，沈家的下人已经走上前来，“姑爷，您来啦！” 很好。 谢渊现在自然不可能转身离开，当即扬起一抹笑，“是。” - 半个时辰后。 等谢渊回到谢家时，带回来的还有沈夫人。 “囡囡！” 沈夫人人没到，声先至。 坐在院里的宋绵绵忙起身出来相迎，可刚迈出门槛，沈夫人就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别动，你别动！” 沈夫人素来温柔，鲜少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宋绵绵都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站在了原地不动。 沈夫人快步冲了过来，挽住她的手臂，眼神落在她的小腹。 直白而没有丝毫掩饰。 宋绵绵的脸一下就红了，低低喊了一声，“娘……” 沈夫人明白了她的意思，娇嗔道：“这有什么害羞的？这是好事，大大的好事！” 沈夫人的心事也算了却了一桩。 宋绵绵和谢渊成婚近两年，夫妻两个感情很好，却一直没有好消息传来，最着急的不是别人，而是沈夫人。 沈夫人这样的表情，宋绵绵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好一会儿才点了头，“嗯，娘说的对，是好事呢。” 她扬起一个温和的笑，挽着沈夫人的手臂。 沈夫人刮了刮女儿的鼻子，不复刚才的欣喜，脸上露出担忧之色，“我听阿渊说，你吐的很厉害？” 第五百六十八章 夫人吃啥他吃啥 母女两个进屋说悄悄话，谢渊当然不好跟进去，他命人跟祝玉枝那边说了一句，便掉头去了书房。 新帝初登基，他又不是真的没事，手底下多的是需要他操心的国家大事。 今天算是陛下给他的特权，在知道绵绵怀孕之后。 往后可就没这样的好事了。 屋内。 沈夫人扶着宋绵绵坐下，将屋里人都屏退，这才拉着女儿的手说起贴心话。 “乖囡囡，你如今可算有好消息了，娘悬着的心也终于能放下了，要不你一天没有好消息，娘就一天睡不安稳。” 沈夫人说着，眼里竟又蓄了泪，看起来楚楚可怜的，倒叫宋绵绵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她原对沈夫人这样的话是有些反感的，可沈夫人拳拳爱女之心实在令人动容。 她又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拍了拍沈夫人的背部。 “谢家人好，待你也好，囡囡，你确是遇到了厚道人家。”沈夫人想着，若是换成别家，将近两年没有消息的话怕是后院里早多了莺莺燕燕。 这一点宋绵绵也觉得，便点了点头，“娘，我知道。” 时代如此，她也只是历史里的一粒尘埃，如何能怪沈夫人说这样的话？ 沈夫人见她明白，松了一口气，“如今好了，如今可好了，囡囡，娘盼着你好啊。” “盼着你夫妻恩爱，儿孙满堂。” 这几句话下来，宋绵绵眼里也有泪意，她紧紧抱住沈夫人，“娘……” 沈夫人温柔的擦拭了宋绵绵眼角的泪，柔声劝着，“乖，不哭，都是要当娘的人了。” 话是这样说着，可沈夫人的眼泪倒是掉的比谁都快。 宋绵绵脑子里闪过沈夫人哭起来的样子，愈发觉得好笑，沈夫人自己也是当娘的人，可在她面前却没少哭，现在却还这样教她。 就挺搞笑的。 宋绵绵勉强着没笑出声，免得她娘脸上挂不住。 母女两个说了好一会儿的悄悄话，沈夫人又叮嘱了一些怀孕期间需要注意的事，便有人来喊吃饭了。 沈夫人是贵客，谢家自要设宴招待，宋绵绵又闻不得荤腥，不便去前厅。 若不是来作客的，沈夫人都不想去前厅，只想陪着女儿。 但不便让亲家等着，沈夫人又叮嘱了宋绵绵几句，说吃了饭再来这才往前厅去。 沈夫人去了，谢渊却是在屋里陪着宋绵绵。 宋绵绵的晚饭没肉也没油腥，按照她的要求给蒸了两个馒头再加上一点小咸菜。 谢渊瞧着都觉得心酸不已。 他很清楚，绵绵是个喜欢吃的，尤其喜欢吃肉，如今这样……他看着是真心疼。 这孩子是真能折腾。 他忍不住道：“绵绵，等孩子出生了我揍他！” 为他家绵绵报仇。 宋绵绵哭笑不得，眉目弯弯的看向他，“若是个女孩儿呢？” 谢渊：“……” 若是个女儿，揍肯定是不能揍的，他面露难色，啃了一口馒头。 宋绵绵瞧他这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好啦。”她拿过谢渊手里的馒头，“你又不吐，你吃什么？” 谢渊看着她的眼睛，“孩子是我们两个人的，你这个当娘的吃什么，我这个当爹的便该吃什么。” 宋绵绵一怔，思绪复杂，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 就这么一瞬间，她觉得。 这辈子她都不会再遇到第二个像谢渊这样爱她的人。 谢渊并没有想那么多，说完便埋头啃起馒头来，吃的还挺香的样子。 吃完馒头，是宋绵绵让厨房炖的红豆粥，入口软糯，红豆炖的极烂，她吃了一小碗便觉得饱了。 谢渊一口气吃了五个馒头。 宋绵绵还担心她没吃饱，毕竟晚饭没油也没什么盐，长期这样吃肯定不行。 似是看出她的担忧，谢渊轻笑着说：“绵绵，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我们在青山村时这样的白面馒头也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到呢。” 细粮精贵，谢家人都是地里刨食儿的，也就农闲时节谢康和谢郢生能寻点小工做。 就那么几亩地，要养活一家子，孝顺老太太，还得供着谢渊这个读书人。 哪有那么简单？ 也就他当初考上秀才之后，减免家里的赋税，又有些别的法子挣钱，家里这才好过些。 宋绵绵一想，还真是。 只是她挣钱快，很快就改善了家里的生活，所以那段时间对她来说并不算很久。 吃过饭没多久，沈夫人便又来了，天也不早了，宋绵绵便出言让她今晚在这住下。 沈夫人一点都没推辞，直接答应下来。 母女俩住一起，谢渊只能去睡书房，他倒是很想给自家媳妇儿一个哀怨的眼神，可岳母大人在，他不好做的太明显。 谢渊自以为不明显，可沈夫人却看的十分明显。 谢渊刚走，沈夫人便揶揄的看向宋绵绵，“看你们俩这感情，我也放心了。” 宋绵绵脸颊一红，此刻她和沈夫人都已经换上了她制作的睡衣。 层层叠叠的帐幔被放下来，屋内的烛光透过帐幔，只余微弱的光线。 母女俩并肩躺在柔软的被子里，沈夫人慈爱的目光看着女儿，伸手为她捋了捋落在脸上的碎发。 眼神没有丝毫掩饰，宋绵绵心里全是暖意，她伸出手抱了抱沈夫人，“娘，爱你。” 她直白大胆的表白让沈夫人红了脸。 沈夫人点了点她的鼻子，唇角笑意深邃，“别贫了，早点休息，你现在怀着孩子，休息很重要。” 她的手有节奏的在宋绵绵背后的被子上轻轻拍着。 宋绵绵唇角上翘，昨儿个阿渊也是这样哄她的，现在娘也这样哄她，她就真真儿是一个小孩儿了。 宋绵绵想着，临睡之前才想起另外一件事。 她猛然坐起身，扬声对外面吩咐，“小鹿，让厨房给阿渊送点宵夜去，做点荤腥。” 最后四个字是她着重提醒的。 谢渊一个大男人，又忙于公务，不吃肉怎么能行？ 谢渊愿意陪她，可她却不舍得谢渊陪她。 很快，小鹿答应，“是，夫人。” 小鹿转身离去，宋绵绵刚才的睡意散去，她打了个哈欠，对上沈夫人含笑的眼睛。 “娘……” 宋绵绵有点难为情。 沈夫人却没再打趣，而是拍了拍她的手背，“看到你们俩互相心疼，我放心了。” “真的放心了。” 第五百六十九章 他很好 宋绵绵的交代很快就得到了落实，知梅亲自给他送了一份鸡汤面，里面放了两个大鸡腿。 色香味俱全。 无可否认的是，谢渊看到的时候的确很心动。 他一个消耗量巨大的大男人，晚上就吃了馒头咸菜加红豆粥，晚上又忙于公务，脑力消耗同样不小。 他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这事儿换成小鹿那也就算了，可偏偏来的是知梅。 知梅向来唯宋绵绵的话是从，夫人吩咐了让大人吃，谢渊不吃她就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谢渊。 嘴里就重复一句话。 “大人，夫人说您一定要吃的。” 谢渊：“……” 他都被这小姑娘气笑了。 但他也知道，知梅是听宋绵绵的话办事，看这样子他不吃知梅肯定不会离开。 谢渊犹豫了三秒之后，端起碗。 不过他只吃了面条，肉却是一点没动。 他知道绵绵是关心他，也能理解这样的关心，可他也有他的坚持，既然说了就不可能出尔反尔。 吃面是让宋绵绵放心，不吃肉是代表他的决心。 知梅看着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拗不过谢渊，只得端着碗离开了书房。 正要走出门时还听到谢渊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这件事不必告诉绵绵。” 知梅：“……” 她在心里默默的想着，才不呢。 她可是夫人最信任的小婢女，自然是要事无巨细都告诉夫人才行。 不过知梅却没提，只是脚下的速度加快了点。 另一边。 宋绵绵却是早就睡下了，她本是想等着回馈的，可她躺着又的确觉得很困，再加上沈夫人哄小孩一样的态度，她很难睡不着。 知梅只能将想要说的话都咽了回去，想着明天再禀报也是一样。 翌日一早。 宋绵绵还在梳洗的时候知梅就说了这件事。 面对如此厚爱，宋绵绵很难不触动，她虽什么都没说，唇角却是忍不住微微上扬。 沈夫人看在眼里，自然是更觉得这个女婿人好。 无论她怎么想着放心宋绵绵，可看到这些依旧会让她更高兴。 鉴于此。 沈夫人原本想多住几天的想法有了改变，她觉得她也许应该早点回家。 尤其今天谢渊还有公务要忙。 白天不能在家陪着绵绵，那晚上回家的时间就该多陪陪绵绵，她在这将时间占了……不好。 很不好。 这么想着，沈夫人也就这么说了，她决定今天吃了晚饭就回去。 不是不关心不在意绵绵，她可以每天白天都过来陪女儿，只是决定将晚上的时间还给谢渊。 宋绵绵有点懵。 下意识的拉住沈夫人的手，有些不解的望着忽然开口说晚饭后要离开的沈夫人。 “娘？” 沈夫人心里一软，抬手揉了揉她的头，低声哄着，“乖，你要是想娘，娘就天天过来陪我家囡囡，好不好？” 宋绵绵眨巴眨巴眼睛，表情愈发的可怜了些。 沈夫人唇畔噙着笑，接过小鹿手里的梳子亲自为女儿梳头发，“都当娘了，我家囡囡还是小姑娘呢。” 第五百七十章 都听绵绵的 沈夫人说到做到，当天晚饭后就离开了谢家，沈家人亲自来接的，并且按照沈夫人和鱼望舒的要求，给宋绵绵带了许多东西过来。 沈夫人笑着说：“昨儿我来的匆忙，所以没来得及准备什么，这些都是让你嫂子和你爹准备的，你看看可喜欢？” 宋绵绵很难不感动。 她伸手一把抱住沈夫人，“娘，我最最最爱娘了。” 当初她还曾犹豫过要不要跟沈家人相认，相认之后，沈夫人对她堪称无微不至的关心。 沈夫人笑眯眯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乖。” 不只沈夫人，在场所有人的眼里都只有宽容和慈爱。 尽管宋绵绵表示舍不得，可沈家人一一慰问之后，还是在天黑之前上了马车离开谢家。 沈夫人只说着过两日再来。 沈夫人离开，整个谢家，谢渊是唯一开心的人。 毕竟没有夫人陪着的晚上对他来说是真的冷，沈夫人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巴巴的护着自家夫人回了院子。 温柔小意的陪着，“绵绵，感觉怎么样？” 宋绵绵的脸色比昨天还白了点，她今天吐的比昨天更严重，闻到荤腥味儿吐，吃点东西都吐。 一整天下来，谢家人和沈家人几乎搜罗了大半个京城的吃食，宋绵绵却没能吃下什么。 这会儿连走路都有些有气无力的。 刚确诊怀孕两天，谢渊却觉得绵绵好似已经瘦了一圈。 他心疼极了。 宋绵绵勉强笑了下，声音少了几分往日的清脆，越发显得柔弱和温柔，“还好，我没事，别担心。” “阿渊，你忙的话先去忙。” 宋绵绵看过不少视频，知道怀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可她没想到会这么艰难。 她吃什么吐什么。 喝一口甜水都觉得难受，一整天下来吃的最多的就是喝了几杯白开水。 实在吃不下。 所以今天白大夫又被请了过来，在开出了前三个月会吐的比较严重这样的诊断之后，才得以离开。 可沈家人和谢家人却更忧心了。 满打满算，宋绵绵才怀孕一个多月。 谢渊摇头，“事情已经处理完了。”他现在就想陪陪绵绵，哪怕也做不了什么。 趁着天还没黑，宋绵绵坐了一会儿决定先洗澡。 她不习惯有人伺候，以往洗澡都是单独洗，可如今这情况谢渊自然不能放心。 他当即表示，他陪着绵绵。 这话一出，宋绵绵顿时红了脸，嗔怪的瞪了一眼谢渊。谢渊立刻举起手表示，“绵绵放心，保证是纯洗澡。” 这话他是凑在宋绵绵耳边说的。 宋绵绵：“……” 她的脸更红了。 好端端的，特意解释就显得更……更用心不纯。 谢渊全没有这样的自觉，很快小鹿和知梅等人准备好水，谢渊将人斥退之后，真就跟着宋绵绵进了浴室。 两人大眼瞪小眼，瞪了好一会儿，宋绵绵甘拜下风。 她妥协。 “转过身去。”尽管两人的关系亲近，也并不是没有当面宽衣解带过。 可现在的情况她总觉得不一样。 谢渊倒也配合，乖乖转过去，嘴里还说着，“好，都听绵绵的。” 他只是担心绵绵没吃什么东西身体虚弱，没人看着要是独自晕倒在浴室或者浴桶里怎么办？ 第五百七十一章 可爱，想亲 宋绵绵对他的话略有点无语。 嘴上说着都听她的，可她没让他进来时他也没听啊，现在倒是都听她的了。 她宽衣解带，步入温暖的浴桶里，舒服的想感叹出声。 可视线里还有一道如修竹般挺立的人影，她又默默的将声音咽了回去。 还是别感叹了。 免得坏事。 但宋绵绵显然是想多了，谢渊哪里需要她发出什么声音？只听着身后传来的水声，他就心头火热。 脑中闪过关于宋绵绵的种种画面。 好一会儿，他终是开口道：“绵绵，需要搓背吗？” 宋绵绵：“……” 她有些无奈，“阿渊，要不你还是出去？” 谢渊咳了一声，略有点不好意思，“不需要也没关系，我就问问。” 宋绵绵有些想笑。 有谢渊在旁看着，她没泡多久便起来了。 全程无事，谢渊虽然有点失落，却更庆幸绵绵没事，宋绵绵刚穿好睡衣，他就直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动作轻柔，生怕她哪里不舒服。 宋绵绵下意识的伸手勾住他的脖颈，脸颊泛起浅浅的红，还有些不好意思。 “我可以自己走…” 她的声音都比平时绵软许多，像在撒娇一般。 谢渊点头，“我知道你可以，但我想抱你。” 宋绵绵到了嘴边的话霎时咽了回去，樱唇微抿，心里一阵喜意。 她被谢渊动作轻柔的放到床上，他又俯身在她唇上啄了下，这才转身朝浴室走去。 他也得去洗澡。 宋绵绵今天没洗头，所以这会儿忙钻入被窝里。 三月尚有冷意，谢渊让知梅将汤婆子先放在被窝里暖过，此刻她钻进去，暖意袭来，舒服极了。 不得不说，谢渊真是十分细心。 甚至很多宋绵绵没想到的事，他都事无巨细，一一周全。 被他这样照顾着，宋绵绵有时候真会觉得她是没长大的小宝宝。 但感觉还不错。 宋绵绵昏昏欲睡的时候，谢渊飞快的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他灭了屋内的灯，在自家夫人身侧躺下。 两人从成婚就是合盖一床被子，此刻也是。 谢渊将宋绵绵圈在怀里，忍不住又在她脸颊亲了亲，他家绵绵真可爱，想亲！ 以前谢渊并不觉得他是一个多么重欲的人，一直到对宋绵绵动心之后他才觉得他以前对自己的评判有多么的不准确。 如果那个人是宋绵绵，他可以。 宋绵绵的瞌睡一下被闹醒，忍不住伸手推了一下谢渊，可她伸出去的手却反被他握住。 跟个登徒浪子似的，还捏了捏。 宋绵绵：？？？ 救命！耍流氓。 宋绵绵都懵了，她好端端的一个夫君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谢渊咳了一声，心里头略有些委屈。 他也不想啊。 但这不是怀里抱着个娇软可人的娘子，却什么都不能做，他也觉得他很惨。 被宋绵绵用这样震惊又委屈的眼神看着，谢渊心虚极了，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睡，绵绵。” 宋绵绵：“……” 她现在有点睡不着。 尽管心里这样想着，可靠在谢渊怀里，嗅到他身上几年如一日的书墨香味，她还是很快进入梦乡。 倒是谢渊，平躺在床上，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头顶，有点睡不着。 宋绵绵身上的香味儿一个劲儿的往他鼻子里钻，勾的他心痒痒，自然是辗转难眠。 偏偏宋绵绵的睡姿从来就不是那么规矩，她翻来翻去，在谢渊的怀里寻找更舒适的睡姿。 谢渊真的有苦难言。 他在心里连着念了数遍清心咒，都没能让心情平静下来，心情愈发无奈。 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努力开始在脑子里想公务。 如此一来，也算想到了办法，不过一想起来公务谢渊的确是没再过多关注宋绵绵。 唯一的缺点就是……他清醒的睡不着。 翌日一早，谢渊的脸上赫然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宋绵绵看到都吓了一跳。 “阿渊？” 她错愕的看着谢渊，面露关切，“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看着像没睡好的样子？” 宋绵绵想到什么，顿时面露愧疚，“是我昨晚睡相太不好打扰你休息了吗？要不你今晚还是睡书房？” “不必，我没事。”谢渊不假思索的回答，他含笑看着宋绵绵，“我只是昨晚在想一些事而已。” 宋绵绵奥了一声，乖乖点头，温声安慰，“阿渊，你不要太有压力。” 她知道新帝刚刚登基，阿渊需要处理的事应该有很多，可还是更希望谢渊能注意身体。 谢渊心里一暖，伸手揉了揉他家夫人的头发，“好，都听绵绵的。” 瞧见这一幕，小鹿和知梅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着低下了头。 嘻嘻，大人和夫人都成婚两年了，感情还是一样好呢。 宋绵绵和谢渊自然没有注意到两个侍女的小互动，她还贴心的为谢渊整理了一下衣裳，满意的看着她家夫君帅帅的模样。 宋绵绵点了点小脑袋，眉眼弯弯，“我家阿渊真帅~” 小鹿和知梅笑的更欢了，甚至都觉得她俩呆在这实在有些多余。 宋绵绵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满是真诚，以至于听到的人根本就不会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谢渊更是如此。 他轻轻嗯了一声，低头在宋绵绵耳畔说：“对，是绵绵家的。” 宋绵绵眼里的笑意更甚。 谢渊凑过去，在她脸颊啄了啄，“绵绵，我得先去上朝了，你且再休息一会儿。” 时辰还早呢，天都还没亮。 平时绵绵睡的也香，他起床并不会吵醒她，可今天不知是怎么回事，他刚醒宋绵绵便也跟着醒了。 “好。” 宋绵绵软声回答，还打了个瞌睡的哈欠，“去忙，不必担心我。” 谢渊前脚刚走，宋绵绵后脚就睡了个回笼觉。 被窝尚且温暖，她不过一会儿就睡着了，不过这次倒是没再睡很久。谢渊回来时她正吐着，再没早晨的精气神，小脸惨白惨白的，眼角因为呕吐而沁出泪珠。 眼尾泛着浅浅的红，看起来可怜极了。 谢渊什么也顾不上了，飞快上前几步扶着她，“绵绵，又吐了？” 他拧着眉，实在焦急，此刻甚至觉得他有些无能了，对绵绵的困境束手无策，无能为力。 第五百七十二章 夫人有喜他孕吐 宋绵绵刚吐完，喝了两口水漱了口，这才觉得好些。 她抬眸看向谢渊，对他笑了笑，声音带着点虚弱，“我没事。” 谢渊又不是笨蛋。 都这样了怎么还能说没事？他看着宋绵绵的眼神别提多心疼，他接过小鹿的活儿，动作轻柔的顺着她的背。 一边同她小腹说：“小鬼，别再折腾你娘了，好不好？” 宋绵绵忍不住笑出了声。 “阿渊，他还没长出耳朵呢。”一个多月，还是个小胚胎呢，可偏偏他好声好气商量的样子，还挺可爱。 谢渊叹了一声，“若是他能听懂便好了。” 这会儿不只宋绵绵，小鹿和知梅都笑了起来，看那样子是都觉得谢大人实在有些异想天开。 这才一个多月呢，指望小主子听的懂话。 小鹿忍不住道：“大人，便是天才也没有这样天才的。” “咳！” 谢渊轻咳一声，抬眸扫她一眼，道：“白大夫今日怎么没来？” 小鹿：“去杨家……了。” 她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说到一半才想到杨家因为之前的事跟谢家如今的关系有些尴尬和复杂。 从那件事之后夫人就没再往那边走，那边的情况都是询问白大夫的。 这份尴尬倒是让小鹿下意识的忘了刚刚谢渊为什么问她这件事。 不过谢渊可不准备就这么放过她，又幽幽的说了一句，“小鹿对白大夫的行程很了解。” 小鹿：“……” 她当场僵住，没料到谢渊是在这等着。 宋绵绵忍不住笑，眉眼弯弯，低声说：“好了，你就别逗她了。” 小鹿听到这话更无语了，她怎么觉得大人好像变得小气了，她刚刚不就说了那么一句话吗？ 好家伙！ 她直呼好家伙。 小鹿默默退后几步，宋绵绵轻声说：“小鹿，你去看看，要是白大夫来了请他进来。” 按照惯例，白大夫去过杨家之后都会来这跟她说杨家的情况。 杨嫂子白露如今在京城中的一个绣坊工作，她技艺出色，在刺绣一道上很有点天赋，又是从南边来的，苏绣更是一绝。 虽然年纪轻轻，却已经是绣坊里第一等的绣娘，更收了一个小弟子。 按白大夫说，如今的她可比之前开朗多了，绣坊里的人都敬着她，对她很是崇拜。 谢渊这段时间倒是去过两次，但多是白露不在家的时候过去，给杨启送一些东西就离开。 对此，白露倒也没说什么，似乎没什么意见。 小鹿听了宋绵绵的话，当即转身离开，顺便还将知梅也给拎了出去。 虽然宋绵绵现在情况复杂，可能会不舒服，但谢渊在，她们自然是一百二十个放心。 谢渊陪着宋绵绵坐了一会儿，说起一些他上朝时的趣事，时间过的倒也很快。他不能在家里久待，毕竟还有公务等着他处理。 因着孕吐这事，宋绵绵这两天都在院子里单独吃，其他人想来看她还得先沐浴更衣。 因为她嗅到香味儿也想吐。 临近午饭。 宋绵绵瞧着谢渊还要留在这陪她一起吃清汤寡水没什么油水的饭菜，忍不住劝道：“阿渊，你快去，别管我啦。” “你也看到我现在这样了，吃也吃不好的，你才更要吃好喝好，才能更好的照顾我跟宝宝呀。” 宋绵绵的话说的还真有道理。 可谢渊不准备听。 宋绵绵觉得她自怀孕以来脑子似乎也慢了许多，所以都两天了才反应过来，怎么能真的让谢渊跟着她一起吃？ 她心里头是开心的，可也很心疼她家阿渊。 这会儿她直接说出早在心里转过好多次的话，“你要是不去吃饭的话，我就不吃东西了！” 宋绵绵的话不显刁蛮，更多的反而是可爱。 谢渊：“……” 宋绵绵不是第一次用这招“威胁”他，但不得不说，每次都很管用。 谢渊哭笑不得。 宋绵绵又道：“我让人送来了，就在隔壁屋里，你去那边吃，我在这边吃。”她想的很美好，起身推着谢渊往隔壁去。 谢渊无奈，却也只能从了。 宋绵绵甚至都没急着回屋，她没进去，但就那么俏生生的站在她房门外盯着谢渊，似是要看着他吃才算行。 谢渊刚迈步进屋，就拧了眉。 他抬眼朝桌上扫去，菜色丰富，并不算大鱼大肉，都是他喜欢的菜。 可他此刻闻着心里却莫名有点难受。 他不解，又往前走了几步，等他走到桌边时脸色已经发黑，他似有些忍不住了，手扶着桌子便猛地吐了起来。 而且越吐越难受。 一直到他脚步踉跄的到了门边，手抓着门框，呼吸着门外的新鲜空气，这才觉得好起来。 谢渊吐的莫名其妙。 宋绵绵也十分不解，此刻才忙上前关切询问：“阿渊，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她记得吩咐了厨房今天都做阿渊喜欢的菜啊。 怎么就吐了呢？ 厨房大师傅换人了？ 奇怪！ 谢渊拧着眉，此刻终于缓解过来，只有些许的难受，他不解道：“不…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他是真不知道。 好端端的，他怎么就吐了？ 而且吐起来的感觉还……想到这，谢渊抬眸看了一眼宋绵绵，眼里疑惑之色更甚。 他刚刚想到他吐起来的样子似乎跟绵绵吐的时候很像。 可绵绵是怀孕，他又不是…… “知梅，即刻去叫大夫！”宋绵绵立刻喊了一声，又忙同谢渊说：“阿渊，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没有。”谢渊看着宋绵绵都快急哭了的样子连忙道：“别担心，我没事。” 他只是…… 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想到这，他默默的转过头…… yue！ 那种恶心的感觉又上来了。 他现在几乎可以确定，他想吐就是因为那一桌子的菜。 这就离了大谱了。 他，他，他也孕吐？！ 两人坐在主屋内面面相觑，宋绵绵的眼里难掩关心，谢渊则是一脸神色复杂。 还带着那么点，古怪的高兴。 绵绵怀孕辛苦，他心里虽知道，可世上又哪有感同身受这回事呢？他心疼归心疼，却终不知道她有多辛苦。 现在他……好像可以体会一二了。 第五百七十三章 谁更辛苦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随着知梅的声音传来，来的除了大夫还有谢家一群人。 因着宋绵绵怀孕的关系，请大夫在谢家就成了很要紧的事，尤其今天并不是请平安脉的时间。 祝玉枝和杨立夏冲在最前面，刚进门就关切询问：“绵绵，你没事？” “绵绵，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宋绵绵心里感动，轻声说：“娘，大嫂，不是我，是阿渊。” “哦。”两人同时出声，都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谢渊：？？？ 谢谢，有被伤害到。 还好，他家亲亲夫人还是在意他的，宋绵绵出声道：“白大夫，你帮阿渊看看，他刚刚忽然吐了。” 吐了？！ 这两个字让所有人都看了过来，表情复杂诡异。 祝玉枝率先道：“吃多了？” 实在不是她这个娘不地道，谢家的条件虽然不太好，但她这三个儿子从小就跟三个小牛犊子似的，身体一个比一个的好。 从小到大就没生过什么病叫她操心过。 祝玉枝的话说的宋绵绵有点想笑，但她还是忍住了，轻轻摇头，“不是，阿渊都还没吃呢。” 谢渊咳了一声，出言补充，“我好像闻到油荤味就想吐。” 顿了顿，再说：“就跟绵绵那样。” 霎时间，除了宋绵绵之外的所有人都将眼神落在谢渊身上，眼神惊诧又震惊。 就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样。 宋绵绵也有点诧异。 白大夫并未说什么，先诊了脉，“谢大人身体康健，并无什么问题，至于想吐……” 白大夫顿了顿，道：“我倒是曾听人说过，有男子会在发妻怀孕时同样孕吐，不过例子稀少，并不广为人知而已。” “所以，绵绵怀孕，二叔孕吐？”杨立夏震惊道，这样的事简直闻所未闻。 白大夫轻轻颌首，“可以这么说，我只在年幼时听祖母提及过。这样的例子的确是少之又少，若非我祖母擅为妇人医治，我怕也不会知道。” 说到这，他还有点惭愧。 刚才还很热闹的屋里一下变得安静，好一会儿，祝玉枝才反应过来，说：“那正好！也好叫阿渊知道知道，绵绵怀这孩子有多辛苦！” 杨立夏则是有点羡慕。 但羡慕归羡慕，若叫她让谢郢生也如此，她心里却不舍得。 不舍得谢郢生吃苦，她以前总觉得，哪个女子不都如此？她生了思齐之后谢郢生同她说两个孩子足以，心疼她辛苦，她已然觉得嫁了这世上顶好的夫君。 可再看谢渊…… 她承认，也就一点点羡慕。 可若是叫她跟宋绵绵换，她却也是不愿的，对她来说，谢郢生就已经是最好的了。 宋绵绵并不知道众人的想法，她只是有点心疼的看着谢渊，“阿渊，你……” 她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要从何说起。 就……离谱！ “无碍。”反倒是谢渊轻声宽慰她，“你比我辛苦多了，你还怀着孩子呢，我却没有。” 这话说的，倒像委屈了他似的。 宋绵绵忍不住笑出了声，眉目弯弯，看的谢渊心里一软。他心安理得的在自家夫人的桌边坐下，“绵绵饿了？先吃饭！” 为着请大夫的事，他和宋绵绵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吃完饭他还要公务。 听到这，祝玉枝等人自然没再留在这，顺带着将白大夫也送了出去，院里很快就只剩下他们院里的人。 宋绵绵只准备了她一人份的，此刻两个人吃肯定不够，小鹿和知梅又忙准备了一些。 清汤寡水的，宋绵绵只觉得嘴里都淡的没味儿了，偏偏都已经这样了吃了还得吐。 不过这会儿的场面比之前又多了几分滑稽，之前是宋绵绵一个人吐，如今是两个人一起吐。 宋绵绵想想这个场面…… 还觉得有点搞笑。 有人陪着，似乎连吐起来都没那么难受了，她虽然吃的不算好，但睡的还行，所以除了吐对生活也没什么影响。 下午谢渊去公务，宋绵绵则在屋里看账本，按照白大夫的吩咐并不叫她久坐，看半个时辰变得起来走走。 小鹿和知梅几乎是守着时间，一到点了就提醒她，片刻都不曾耽误。 宋绵绵有种回到了学校的感觉…… 下午，宋绵绵又拽着谢渊试验了一次，确定不是偶然事件，而是真的会吐。 两人便默默的坐在一张桌子上吃起了没肉的全素无油大宴。 翌日。 是宋绵绵去白云书院的时间，因此她也起的格外的早。 谢渊在一边道：“绵绵，这两日我要忙一些事，可能回来的晚些，你不必等我。嗯？” 说完，她还捏了捏宋绵绵的小手。 “奥。”宋绵绵点头，“就算我想等你，宝宝也等不了。” 她现在到点就困，下午还得睡个午觉才行。 谢渊失笑，嗯了一声，缓缓解释着，“三国使臣将至，最近出门时都小心些。” 顿了顿，他想到小鹿的身手，说：“切记让小鹿寸步不离的跟着你。” “好。”宋绵绵乖乖回答，和谢渊对视，两人默契的亲了一下，“我家阿渊辛苦啦。” 谢渊并不觉得辛苦。 他所做的本就是他梦想的事，他是在实现他的抱负，他的人生价值。 可宋绵绵的话还是让他心情格外愉悦，他忍不住又亲了亲他家亲亲夫人，“不及绵绵辛苦。” 宋绵绵嘻嘻笑了起来，倒也不反驳这样的话。 两人收拾好一同出门，时间并没那么早，所以出了门便各走一边。宋绵绵还撩起车帘和谢渊挥了挥手，“阿渊，晚上见~” 谢渊同样如此。 小鹿和知梅对视一笑，在谢家真的很轻松，夫人和大人感情真好，让她们都不禁相信了“爱情”这样东西的存在。 同宋绵绵一道的还有谢蓁蓁。 小姑娘早出晚归的，这两天也就晚上放学后能陪她最爱的二婶婶玩一会儿。 这会儿巴巴的抱着宋绵绵的手臂，“二婶婶，娘说你有小弟弟啦？” 她明亮的大眼睛望着宋绵绵的小腹，伸手摸了摸，奶声奶气道：“小弟弟在这里吗？” 宋绵绵轻笑一声，说：“也可能是小妹妹，确实是在这里面，蓁蓁真聪明。” “那……”谢蓁蓁想了想，说：“我想要个小妹妹，我可以带她一起玩！” 她皱皱眉，有点嫌弃的说：“弟弟一点都不好玩！” 第五百七十四章 最好是女孩儿 谢蓁蓁说的一脸认真，小鹿和知梅却是都听得皱起了眉，虽说是童言无忌，但她们打从心底里是更希望是个小公子的。 夫人怀这一个孩子都如此辛苦，自然是个小公子更好，这样按照大人心疼夫人的程度，定是不舍得夫人再生孩子。 夫人也不必吃这样的苦。 当然，这是小鹿和知梅的想法。 不过两人现在不好也不方便说，倒是宋绵绵美滋滋的说：“是？我也觉得是个女孩儿好。” “跟蓁蓁一样可爱就更好啦，咱们说好了，到时候蓁蓁你可得陪小妹妹玩儿哦。” “嗯嗯！”谢蓁蓁点着小脑袋，眼睛明亮有神，看着宋绵绵的小腹全是期待。 小鹿和知梅对视一眼，对这话自是有些无奈。 也就夫人会有这样的期待了，偏偏看着宋绵绵那美滋滋的表情，两人也说不出别的话。 总不能给夫人泼冷水。 谢蓁蓁还在说：“二婶婶，那小妹妹什么时候可以出来陪我玩儿呀。” 宋绵绵认真算了算，说：“等今年快过年的时候就能陪你玩儿啦~” “还要多久过年呢？”小姑娘疑惑的微微皱眉，表情既苦恼又期待。 宋绵绵不由失笑，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蓁蓁很喜欢小宝宝吗？小宝宝感受到了哦，谢谢我们蓁蓁姐姐。” 谢蓁蓁笑的更灿烂了些。 宋绵绵怀孕的事并未大肆宣扬，但王梦姝却有所耳闻，毕竟她姑母是宋绵绵的嫡亲舅母。 这样的大喜事沈夫人自然也同程家人念叨了。 宋绵绵刚到，王梦姝就急匆匆的迎了出来，“绵绵，你怎么来了？如今你不该再来的！” 她眼里全是关心。 宋绵绵笑了笑，“哎呀，我没有那么娇气啦，我感觉一切良好。”她眨了眨眼，让王梦姝放心。 “还说呢。”王梦姝嗔怪道：“听夫人说，你吐的厉害。” 提及这事儿，小鹿和知梅都忍不住在旁边笑了起来。王梦姝只觉莫名，面露不解，“怎么？” 最后是知梅说：“说起这事儿，吐的可不只我家夫人一个，大人也吐呢。” 王梦姝瞪大了眼。 这事儿是昨天白大夫刚确认的，所以王梦姝并不知情，“这可真是闻所未闻。” “足见我们大人心疼夫人。”虽然白大夫没说是因为心疼宋绵绵，但知梅总觉得是如此。 否则为什么别的男子不吐，偏只有他们家大人吐？ 还不是因为大人格外疼惜夫人？ 知梅觉得她明白了真相。 倒是宋绵绵听到这话，陈了一眼知梅。 知梅立刻住嘴，乖乖低头不敢再胡乱说话了，再说下去夫人便要生气了。 她不敢。 宋绵绵除了午饭单独吃，其他都没差别。 王梦姝身体本就一直在调养，大鱼大肉都吃不了，所以她也是陪着宋绵绵一起吃。 饶是她一贯都吃的清淡，也被宋绵绵的午饭惊到了。 尤其是看到宋绵绵吃的这样清淡却还忍不住反胃想吐，她更是拧紧了秀眉。 低声说：“怀孕也太辛苦了……” 她不知想到什么，心底有些黯然。 绵绵身体康健，尚且如此难受，难怪大夫说她身体虚弱，她这样的人别说生孩子，能活多久都是问题。 第五百七十五章 非承承不嫁 王梦姝也是忽然想到，她以前对这些并不放在心上。 但是…… 王梦姝脑子里闪过一个人影，她旋即甩了甩脑袋，将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去。 王梦姝啊王梦姝，你在想些什么？ “姝姐姐？” 宋绵绵有些奇怪，好端端的怎么发起呆了？ 王梦姝猛的回神，奥了一声，“没，没什么，吃饭。”她嘴上说着没事，可笑容却是有些勉强。 一看就有心事。 宋绵绵看她不欲多说，便也没多问。 三月下旬，萧泠泠出了月子。 而其他三家小国的使臣也终于到了京城，齐承业也到了京城。 齐承业抵京的第二天，众人便有一个聚会。 宋绵绵也是今天才知道，跟着齐承业一起回来的还有个女寨主。 宋绵绵当时就对她充满了期待，如今一看，果然不失所望。 女寨主叫任柔。 长相不算绝艳，倒是有些可爱，眉眼英气，一笑起来爽朗大气。 风格与周毓有些类似，但更多了几分江湖侠气。 任柔虽然出身山匪，但并不算高，比宋绵绵更矮一点，但身材比例极好。 她亦步亦趋的跟在齐承业身边，身材娇小，却不容忽视。 刚见到宋绵绵，任柔就眼前一亮，一阵风似的冲了过来，“你就是绵绵姑娘！” 宋绵绵眨了眨眼睛，第一眼就对任柔很有好感。 她轻笑一声，温声道：“你好，任姑娘。” “一直听齐承业说起你。”任柔的话刚说到这，谢渊的眼神便落在了齐承业身上。 眼神相当危险。 齐承业脑子里就闪过“危险”两个字，且不断重复。 他立刻道：“不，不是，别误会！”齐承业一边解释一边瞪任柔，“我哪有一直说？” “我说的分明是说阿渊和弟妹感情好！我和阿渊认识十余年，他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弟弟！！！“ 齐承业求生欲极强，话说的掷地有声，毕竟旁边谢渊眼神冰冷，好似随时会给他一刀。 呜呜呜，小命休矣！ 好在这个时候任柔点了点，说：“正是如此。” 谢渊眼里的冷意这才退了下去，染上温和的笑。齐承业抬起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他忍不住看向任柔，“说话说全，别说一半！” 怪吓人的，要不是他解释的快，估计他得血溅于此。 任柔噗嗤笑出了声音，眼眸滴溜溜的在两人身上来回转动，一脸的若有所思，就跟拿捏住了齐承业什么窍穴似的。 齐承业尚没有察觉，但宋绵绵和齐玉瑶在旁边却是看的清清楚楚。 两人对视一眼，都为齐承业默哀。 谢渊和齐承业要去书房里聊一些事，比如齐承业接下来在何处任职这些事。 几个女孩子便单独一块聊些女孩子的话题。 刚进门。 齐玉瑶就忍不住道：“柔姐姐，我真是想不通，你怎么看上齐承业的！” 宋绵绵想笑，齐玉瑶对齐承业向来是不客气的。 可任柔对这话却很不赞同，她撅着小嘴道：“才不是，承承多好啊，我这辈子非他不嫁！” 第五百七十六章 承承最好 承，承承？！ 宋绵绵和她的小伙伴齐玉瑶都惊呆了，还略觉得恶心。 齐承业那么大一个壮汉，五官算的上硬朗，尽管是文官，可在南方山匪众多的地方待了一年，周身也多了点匪气。 就这样一个人，被喊承承真是…… 偏偏任柔的表情格外认真。 宋绵绵和齐玉瑶对视一眼，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不会是被下降头了？ 就任柔这么可爱的女孩子，齐承业居然还拒绝？ 齐玉瑶作为亲妹妹都想质问：他凭什么拒绝？！ 哥哥可以不要，但这么可爱的嫂子必须是她的，必须！ 任柔看着两人的表情，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再次道：“承承真的很好嘛。” “……” 她们不太好。 “对啦，我还给你带了礼物呢。”任柔很热情，但她的热情在面对齐玉瑶和宋绵绵的时候都有点小心翼翼的。 她虽然也是南方女孩子，可从小彪悍，此刻看着齐玉瑶和宋绵绵只觉得两人娇娇软软，可可爱爱，好像小时候父亲给她买过的瓷娃娃。 精致又易碎。 她当时收到的时候就很爱惜，饶是如此，不过半个时辰却也被她不甚摔碎。 更别提齐玉瑶还大着肚子，宋绵绵尽管孕相未显，却也怀孕了。 任柔连太靠近两人都不敢。 生怕一个不小心冲撞到她们，她兴冲冲的拿出礼物，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明亮的眸里满是期待，“看看喜不喜欢。” 这样的眼神实在叫人不忍拒绝。 齐玉瑶的礼物昨天自然是给过了，所以今天是宋绵绵的。宋绵绵拆开礼物，任柔送的是一对可爱的陶泥娃娃。 很是可爱。 “哇！”宋绵绵十分捧场，她也是真的喜欢任柔的这份礼物，她眼眸亮晶晶的，“谢谢任姑娘，我很喜欢！” 任柔的眼睛更亮了。 她看出宋绵绵是真心喜欢，心里更开心，“喜欢就好！” 当初她第一眼看到这个可爱的陶瓷娃娃，就觉得这个瓷娃娃好看，一定很适合宋绵绵。 她对宋绵绵的所有了解都来源于齐承业提及谢渊时顺带的笔墨，主要是歌颂谢渊和宋绵绵的感情。 因此她对宋绵绵很有好感。 “嘿嘿，你们一个是承承的妹妹，一个是承承的弟妹，那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嫂子……” 虽然有点不礼貌，但宋绵绵和齐玉瑶又被沉默了。 两人都想不通，齐承业哪来的这么大的魅力。 夫妻两个都还吐着，以至于晚饭都没吃就匆匆离开。 马车上。 宋绵绵轻笑着说：“任姑娘真可爱。”总觉得齐承业高攀了呢。 谢渊轻笑了一声，揉了揉宋绵绵的头，“没仔细看。” 宋绵绵有些诧异的抬眸，谢渊很理所应当的说：“但我觉得绵绵最可爱。” 宋绵绵：“……” 好，她觉得谢渊过关了。 虽然她根本不会因为谢渊的一句夸赞而有别的想法，可是听到谢渊这样认真的满分回答，她的心情很难不愉悦。 她想了想，凑近谢渊，在他唇上啄了啄，带着点奖励的意思。 谢渊一怔，眼眸变得幽深，他喉咙滚动了下，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宋绵绵眨眨眼，背后一凉，默默的往后退了退。 可谢渊已经欺身而来，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住她的唇。 从宋绵绵怀孕至今，两人就没有亲热行为，谢渊此刻就跟紧绷的弦一样，宋绵绵一个吻差点没叫他当场失去理智。 马车嘎吱嘎吱的往谢家去，一直到马车停下来，谢渊才终于松开宋绵绵。 宋绵绵就跟一滩水似的软倒在谢渊怀里，她脸颊泛红，眸中水光潋滟，看起来楚楚可怜，谢渊恨不能立刻化身为狼，将她拆骨入腹才好。 外面传来小厮的声音。 谢渊也知道宋绵绵身体弱，他喉咙滚动了下，动作轻柔的为她整理凌乱的衣裳。 宋绵绵脸颊羞红，将脑袋埋在谢渊怀里，羞的抬不起头来。 谢渊轻笑一声，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喑哑的声音低沉在她耳畔响起，“我家绵绵睡着了。” 宋绵绵秒懂，立刻闭上眼睛，乖乖的靠在谢渊怀里。 只是紧闭的双眸睫毛却不断颤动着，昭示着她内心的不平静。谢渊低头看了一眼，轻笑出声，看着她的眼里难掩宠溺。 抱着她稳步走进谢家。 他的披风将宋绵绵挡在身前，面对迎上来的管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声音低沉，“夫人睡着了。” 管家等人立刻闭嘴。 而在谢渊怀里的宋绵绵忍不住恶趣味的在披风底下伸手挠了挠谢渊的腹部。他身体看着瘦，但身材极好。 宋绵绵只挠到了硬硬的腹肌。 谢渊身体一僵，还不等他出言警告，宋绵绵就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立刻就变得老实。 她乖乖窝在谢渊怀里，就跟个鹌鹑似的，不敢再有任何小动作。 生怕回房谢渊跟她算账。 谢渊没叫小鹿和知梅陪着，直接将人抱进屋里，他动作小心轻柔的将人放在软榻上。 一起身便对上她如小鹿一般湿漉漉的双眼，他大脑都有瞬间的空白。 “……绵绵。” 好一会儿，他才终于出声，声音沙哑极了，“别这样看我。” 他不是圣人，他在宋绵绵面前从来就没有什么自制力，再这样看他，他很难忍住。 宋绵绵脸颊一红，侧过头，挪开视线。 她脖颈白皙修长，随着侧头脖颈间的棱角清晰，白皙的耳朵红红的，像是成熟的果实，诱人采撷。 谢渊喉咙滚动了下，眼神就跟饿了几个月的狼一样，眼冒绿光。 他也的确素了半个月了，每晚抱着香软的亲亲夫人，却什么都做不了。现在宋绵绵的行为简直……就像在挑衅他作为一个夫君的尊严。 宋绵绵同样察觉到危险，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阿渊，我饿……” 谢渊：“……”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出门时还没忘叮嘱候在门外的小鹿和知梅去给宋绵绵准备晚饭。 至于他，则是去了书房。 他需要一个人冷静冷静。 第五百七十七章 一定很好看 谢渊在书房冷静了一波，等他回来时天已擦黑。 宋绵绵将收到的瓷娃娃很是郑重的选了个位置摆好，很是重视任柔给她的这份心意。 门口传来脚步声。 宋绵绵转眸看去，扬起甜笑，“阿渊，你回来啦？吃饭了吗？” 她刚洗完澡。 一头青丝柔顺的披在脑后，衬得她小脸愈发白皙精致，一双杏眸炯炯有神，好似有细碎的星光闪烁。 谢渊看的一怔，他走过去，接过知梅手里的毛巾为绵绵擦头发。 动作温柔细致，眼神满是爱慕，好似她是稀世珍宝一样。 知梅抿唇笑着，蹑手蹑脚的往外走去，顺手还关上了房门。 宋绵绵乖乖的坐着，任由谢渊为她擦头发，听着他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吃了。” “听下人说，你晚上没吃多少？白大夫说你要少食多餐，我叫厨房备下了，一会儿饿了告诉我。” 谢渊的声音温柔，带着无微不至的关心。 “好~” 宋绵绵乖乖点头，谢渊一颗心都软的一塌糊涂，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家绵绵的耳垂。 她连耳朵都是香香软软的，浑身上下哪都软，他抱着总觉得爱不释手，怎么亲昵都只觉得不够。 宋绵绵乖巧的窝在谢渊怀里，谢渊温柔的动作让她眯起眼眸，昏昏欲睡。 谢渊动作细致温柔，换了几根毛巾，又将她的头发熏干。 谢渊做完这些，宋绵绵已经在她怀里快睡着了，她柔弱无骨的靠在他怀里。 谢渊动作温柔的将她抱在怀里，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声音温柔，“乖，困了？” “嗯。”宋绵绵声音软绵绵的，靠在他怀里，小脑袋埋在他胸前，一头柔软的青丝散落在他胸前。 谢渊呼吸间都能嗅到发间的香味。 他伸手摸了摸被窝，确定是暖和的，这才掀开被子将小姑娘放了进去，又妥帖的盖好被子。 他正要转身离开，忽然觉得袖子被拽住，垂眸看去—— 正是宋绵绵。 她嗓音软绵绵的，小奶音又甜又糯，“阿渊，抱抱~” 谢渊当场缴械。 他脸上的笑意根本按捺不住，俯身将宋绵绵抱在怀里，“好，抱抱，抱抱…” 他抱着宋绵绵好一会儿，直到怀里人的呼吸趋于平稳，这才轻笑着松开，又没忍住亲了亲她。 他好像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喜欢绵绵。 - 大皇子满月，新帝有意立他为太子，对此，满朝大臣都麻了。 这一个月来朝堂上争执最大的便是扩充后宫一事，可陛下态度坚决，别的事都可以商量，这件事却绝不退让。 皇后的祖父是萧首辅，也上了帖子，为此皇后被斥责一顿，禁足十天，罚俸三月。 这也让满朝文武都看到了陛下的决断，尽管从那天算，小皇子满月正好还差十天。 但自那以后，关于选秀的呼声却低了许多。 如今大皇子满月，皇后的禁足令也终于解除，整个京城都为接下来的事忙碌。 齐承业也被派了活儿，留在京城做官，入了兵部。 年纪轻轻，也算前途远大。 四月初一。 三国使臣皆至，场面盛大。 北翟人高大威猛，是生活在马背上的国家。 西江满是异域风情，五官深邃立体，女子的衣着都露着大腿和细软的腰肢，看的人脸红心跳。 南鸢人则重银饰，女子身上都带着华丽的银饰，个子不如另两国娇小却灵动娇俏。 比起其他三国的男子为尊，南鸢却是以女子为尊。 就在京城的人诧异的看着三个国家的人时，其他三个国家的人也同样好奇。 大周的京城繁华至极，许多新鲜玩意儿他们都没见过。 宋绵绵也想去，被谢渊言词拒绝了。 街道上人多且不说，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一不小心她就得吐。毕竟这半个多月下来，谢渊都跟着瘦了一圈。 各种吐。 不过谢渊开始吐了之后宋绵绵倒是逐渐没有吐的那么厉害，有逐渐好转的趋势。 为此，小鹿和知梅都说是谢渊心疼宋绵绵，替她吐了。 谢渊在谢家的待遇倒是比之前要好了许多。 宋绵绵不能出去，谢渊却是必须要去的，迎接使臣这件事就是他负责。 所以谢渊算着时间在城门口等着，为了不失礼仪，他在路过一些地方时候都屏住了呼吸。 每到这个时候他就暗自庆幸，还好他能闭气的时间长。 要不还真干不了这活儿。 谢渊将人送到驿站之后便离开，回家的路上瞧见有小姑娘卖花，还给宋绵绵带了一束花。 他刚回到家，宋绵绵就眼巴巴的问他今天的情况。 谢渊事无巨细，一一说明，说到南鸢和西江女子的穿着时，他看到宋绵绵的大眼睛瞬间亮了。 还带着点期待！ 谢渊脑子里顿时闪过他家绵绵穿着那些衣裳的样子，在可耻的心动了一秒之后随之升起的就是满满的防备。 “不行，不能，不可以！” 谢渊立刻大声阻止。 “啊？” 宋绵绵有些诧异的看向他，眨了眨眼睛，表情有些茫然。 谢渊这才察觉，他的反应过于大了，他握拳轻咳一声，故作镇定的说：“没，没什么。” 不过他在心里默默的做了决定，如果绵绵当真很喜欢的话……在家里穿给他看看便好。 切不可穿到外面去。 倒不是他觉得那样的衣裳不合规矩，上不得台面，就是单纯的不愿意叫外人看见他家绵绵的腿和腰。 宋绵绵奥了一声，并未多想，认真道：“她们一定很好看，听说这次来的还有西江最受宠爱的小公主和南鸢的皇女！” 谢渊认真想了想，说：“没太注意看。” 宋绵绵眸子一转，说：“那我明天一定要仔细看看。” “明天？”谢渊拧眉。 “对啊。”宋绵绵点头，“泠……皇后娘娘命人传我明日进宫参加宴会呢。” 明天就是三国使臣觐见陛下的日子，皇帝在宫内设宴，宋绵绵作为二品诰命夫人自然该去。 谢渊原为她告了假，可宋绵绵想去凑热闹，就和萧泠泠通了气。 谢渊：“……” 他一脸无奈的看着宋绵绵，说话的声音带了点委屈，“我又不是不让你去。” 第五百七十八章 好姐妹 宋绵绵被说的有点心虚，往后退了半步，咳了一声弱弱出声，“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嘛。” 她对着谢渊挤出一个甜甜的笑，谢渊瞬间消气甚至还觉得他刚刚的语气是不是有点太凶了。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软了下来，“想去就去。” “耶！” 宋绵绵瞬间开心，奖励一般的在谢渊脸上亲了一下，“夫君最好啦！” 谢渊：“……” 总有种工具人的感觉。 不过他竟觉得……感觉也还不错。 要不绵绵怎么不这样对别人只这样对他？还不是因为喜欢他，爱慕他。 谢渊唇角高高扬起，对自家夫人的表现十分满意。 翌日。 宋绵绵收拾一新，和谢渊一道进宫。 谢渊还有公务要忙，宋绵绵则是被早就候在宫门的嬷嬷请了进去，萧泠泠早在等着她了。 同嬷嬷站在一块的还有周毓，她一身戎装，英姿飒飒，如一柄出鞘的利剑，带着所向披靡之感。 比上次见锋芒更盛。 看到宋绵绵，周毓稍微收敛了一些，扬起一个爽朗明媚的笑容，“绵绵，来啦！” 宋绵绵笑着迎上去，上下扫视了下周毓，赞叹道：“好看。” 周毓眉梢轻挑，“当真？” “当然啦。”宋绵绵点头，“这样多酷啊！” 她是真觉得好看，而且这样的穿着周毓穿着正合适，若是她来穿，怕是没有这一往无前的气势。 她心里清楚，这都是周毓在战场上真刀真枪杀出来的。 是周毓的勋章。 周毓被夸的简直不要太开心，唇角扬起，眼眸弯弯，换做以往她早就一下拍在宋绵绵的肩膀，但今天…… 她伸出去的手又默默往回收了收，咳咳两声，清了清嗓子说：“绵绵，好姐妹！” 宋绵绵如今不同以往，怀着孕呢。 周毓倒是很克制，两人寒暄完毕她忙道：“走，皇后在等着我们呢。” 宋绵绵心里默默点头，阿毓对萧泠泠的身份转变适应良好嘛。 她得学习学习，免得一开口喊出“泠泠”，以往还是王妃时都没什么，如今却是大大的僭越。 萧皇后身边的嬷嬷并不催促，就笑着站在一旁候着，此刻才略往前走了走做领路姿态。 嬷嬷心里清楚，无论是明月公主还是谢夫人都是皇后的至交好友，她作为皇后身边最信重的嬷嬷，自然知道对什么人当用什么态度。 对这两位那自然是便宜行事。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朝着皇后居住的坤宁宫去。 再看到萧皇后，她的身材已经完全恢复，就跟完全没有生过孩子一样。只是比起之前的清冷感，如今更多了几分母仪天下应有的威仪。 宋绵绵和周毓对视一眼，立刻行礼。 只刚起了个头，就被萧皇后阻止，“行了行了，快快免礼，你们可算来了。”萧泠泠眉眼带笑，“快坐。” 萧泠泠的眼神落在宋绵绵身上，眉眼间皆是笑意。 “绵绵，听闻你有喜了，恭喜！”萧泠泠真心实意的说，前些日子她刚得到消息便命人给谢家送了一堆东西，只是如今两人才终于见面。 宋绵绵笑的有些羞赧，“多谢皇后娘娘。” 第五百七十九章 好腿！ 几人在坤宁宫坐了一会儿，时间便差不多了，得去赴宴。 三国使臣已经到宫门口了。 宋绵绵和周毓并没跟在萧泠泠身后一起走，两人先行一步入了宴。 宋绵绵坐下了，谢渊还没来，周毓便陪着她一起坐着。 她面前的菜式都是萧泠泠格外关照过的，开胃又不会让她难受，确保不会在这样的宴会上丢人。 很快，帝后同到。 众人都跪下相迎，三呼万岁。 “平身。”这还是新帝登基之后宋绵绵第一次再见他，比起之前总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声音，如今更威严。 周毓起身的时候还下意识的扶了一把宋绵绵。 宋绵绵并不显怀，动作还算敏捷，但还是为周毓的贴心行为感动，朝她笑了笑，两人这才坐下。 新帝环视一圈，说了几句场面话。 就在这时，外面再次传来唱和声，“三国使臣到——” 谢渊是这会儿一起进来的，他进殿第一时间就看向宋绵绵，确定他家夫人和周毓坐在一块儿，安然无恙的样子微微松了一口气。 宋绵绵这会儿可没看他。 她一双大眼睛巴巴的看着西江的小公主呢。 小公主着一身蓝色的衣裳，白皙纤细的腰肢白的晃眼，肚脐上贴着一个蓝色的钻，随着她的走动熠熠闪光。 她的头发卷曲的垂落，五官立体深邃，大气明艳，臂钏直接戴在白皙的手臂上，一双白皙修长的大腿在蓝色纱裙下随着行走若隐若现。 好腿……啊不，好白……好漂亮！ 宋绵绵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小公主，脑子里就一个念头：这一定是造物主偏爱的人。 她正看着呢。 就对上一双明亮狡黠的眼，对着她眨了眨，俏皮可爱。 正是小公主。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宋绵绵尤甚。 她被眨的脸颊泛红，耳朵都热热的，眼里是纯粹又直白的欣赏。 一直到她的衣袖被拽了拽。 宋绵绵收回视线时扫到谢渊落在她身上略有些发黑的脸，她有些心虚的收回视线，转眸看向周毓。 周毓一脸的哭笑不得，她就知道！ 绵绵分明是个可爱的小女孩，可每次看到漂亮的女孩子却比那些男人还夸张。 不过她也能理解。 毕竟宋绵绵说过，当初要不是看她长的好看，就她们第一次见面那情况……她们之间应该没有故事。 宋绵绵纯纯看脸。 果不其然。 宋绵绵刚看过来，便低声在周毓耳边说：“小公主长的真真真真好看！” 而且和她认识的那些美丽的女孩子都不是一个类型的。 周毓：“……” 她顿了顿，说：“南鸢的皇女也很好看啊。” 宋绵绵眼睛一亮，立刻又看过去。 南鸢皇女五官精致小巧，身形较为娇小，气场却很强大，行走间身上的银饰叮当作响，极有地方特色。 宋绵绵很认可的点了点头，“是好看。” 一看就像会下蛊那种。 三国人已经上前行礼问安，被赐座之后，谢渊才到了宋绵绵身边。 宋绵绵下意识的就往周毓的方向挪了挪。 心虚。 谢渊都被气笑了。 刚刚当着他的面看小公主的时候可是一点儿没顾及他，现在倒是心虚？ 第五百八十章 绵绵最美 毕竟是在大殿上，谢渊心里泛酸，却也没说什么。 幸而他家绵绵只看女孩子。 那上半身几乎赤着的北翟壮汉，她倒是没看一眼，否则他真要好好收拾这小东西。 一双眼睛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他。 当初还说过他最好看，怎么看他都不腻呢。 如今看来，女子的话大多都不能信，如今约莫也是看倦了他这张脸…… 唉。 谢渊在心里默默的叹息一声。 宋绵绵自然不知道谢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她这会儿的眼神又落在了北翟的小公主身上。 三国皆有公主皇子前来。 似是察觉到宋绵绵的眼神，北翟小公主看了过来，眼神锐利，好似利剑一般。 北翟公主的眼神落在宋绵绵身上，旋即又转眸看向周毓和谢渊，比起娇弱纤细的贵夫人，她自是对这两位更熟悉。 一个是大周赫赫有名的女将军，一个是大败北翟的谋臣。 她眼神凌厉，眸光流转间隐有锐色。 三个公主各有特色，却有很美。 宋绵绵一边欣赏美色，一边拿着小点心啃，不过她也就欣赏女孩子，至于几个皇子长相如何…… 抱歉，没细看。 宋绵绵正吃着，忽然察觉到有人在看她，她抬眸顺着视线看去—— 正对上西江小公主的视线，眼波流转间，像在对她放电。 宋绵绵眼睛一亮。 却见小公主对着她举了举酒杯。 宋绵绵忙端起面前的酒杯，里面是特意准备的果汁，她和小公主虚虚的碰了碰杯，端着果汁一饮而尽。 谢渊：“……” 好家伙，他真是直呼好家伙。 在撩妹这块儿上，他是真比不上自家夫人。他心心念念的女孩子就绵绵一个，可绵绵呢？ 心里的女孩子那是按打算的。 还好，他是她心里唯一的男子。 这么一想，谢渊心里还有点被安慰到，好歹他也是唯一。 宴会结束已经傍晚。 原本谢渊还要将使臣们送去驿站，可帝后想着宋绵绵怀有身孕，便做主让林清送使臣们。 谢渊和宋绵绵刚出大殿，就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铃铛声传来。 宋绵绵若有所感的抬眸看去—— 走过来的正是西江的小公主，行走间波涛汹涌，腰若约素，双腿修长，容貌昳丽。 美的不可方物。 宋绵绵甚至都听到了她心跳的声音。 她声音更好听，如带着钩子一般，“我好看吗？” 宋绵绵愣愣的点头，“好看。” 谢渊再次黑脸。 西江小公主笑起来声音若出谷黄莺，轻灵悦耳，摄人心魄，“谢夫人，你好可爱。” 宋绵绵脸颊一红。 谢渊忍无可忍，打断两人的对话，“七公主，时辰不早了，请。” 七公主轻笑一声，简直令人神魂颠倒，她并未立刻离开，而是凑近宋绵绵，眨巴眨巴眼睛，“谢夫人，我可以去找你玩吗？” 宋绵绵点头，“当然，欢迎。” 七公主又看了一眼谢渊的脸色，这才笑容灿烂的离开。 宋绵绵看着她的背影，满脸的欣赏，甚至还忍不住同谢渊赞道：“七公主真是美极了！” 好似所有用来夸赞的话用在她身上都显得过于苍白，她索性用了最朴实直白的赞美。 谢渊：“一般。” 宋绵绵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他，“阿渊，你要求也太高了！” 谢渊面不改色，“在我眼里，绵绵最美。” 宋绵绵痛心疾首，只觉得是她带坏了谢渊的审美，连最基础的审美能力都没了！ 唉！ 第五百八十一章 搬家 宋绵绵的表情太复杂，以至于谢渊没能完全明白其中暗藏的意思。 只是觉得他家绵绵的眼神怪怪的。 “绵绵？” 宋绵绵收回视线，表情恢复正常，甚至还带着点关爱的看了一眼谢渊，“没事，夫君，我们回家。” 她话音刚落，谢渊便伸手小心的扶着她下楼梯往外走，行走间将她保护的极好。 林清走在前面，余光瞥见谢渊小心照顾着宋绵绵这一幕，微垂眼帘，心放了下去。 她过的很好。 他一直都知道，谢渊对她一直都是放在心尖尖儿上的，这一点整个京城都有目共睹。 而他和谢渊同朝为官，作为新帝的左膀右臂，他的了解比旁人更多一些。 更知道送绵绵在谢渊心里究竟是怎样的地位。 他无疑是开心的，只是这份开心里多少带着点与他无关的黯然落寞。 林清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转眸继续带使臣们往外走。 宋绵绵顺着视线看去时，只看到林清在夕阳下随着走动扬起的衣角。 她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这件事并未在宋绵绵的心里留下涟漪和波澜，她耳边是谢渊低沉温和的声音，“仔细脚下，有台阶。” 她乖乖的恩了一声，软声撒娇，“夫君，我刚刚没吃饱…” 谢渊温声开口，“我一早叮嘱了厨娘在家里准备了些吃食，回去就能吃了。” 他说完，又道：“今天辛苦我家绵绵了。” 这话说的宋绵绵略有点心虚，今天分明是她主动要来的，她现在就属于一顿吃不了多少，又饿的快的状态。 上了马车，谢渊还从车子里翻出核桃来，慢条斯理的剥开送到绵绵嘴边，“先吃点垫垫肚子。” “好~” 宋绵绵乖乖答应，吃了一块，又拿起另一块送到谢渊嘴边，“夫君也吃。” 就算菜色再丰富，席面上总是吃不饱的。 刚回到谢家，灶上果然热着粥，宋绵绵现在已经能吃一些处理的干净没什么腥味的饭菜，吐的不那样严重。 她吃瘦肉粥。 谢渊吃白粥。 两人之间还隔着一段距离，以免瘦肉粥的味道飘到谢渊鼻子里，让他难受。 谢渊动作迅速的搞定，却也只能远远的看着他家绵绵。 想靠近却不能。 他是真没想到有一天阻隔他和亲亲绵绵相亲相爱的居然是孕吐。 吐的人还是他！ 就无语。 一直到宋绵绵吃完，碗筷被拿走，谢渊这才走上前去牵住她的手，陪她散步消食。 谢家的新宅子已经在谢渊的督促下修整完毕，他找了不少人忙活了半个月。 翌日。 就是谢家搬家的日子，家具之类的这边也没什么特别名贵非要搬走的，就打了一套新的。 如今要搬的大件儿便是一些常用的物件，搬起来却也不少。 谢家人都忙着收拾，宋绵绵却是被所有人严加看管，让她乖乖坐在一边。 但凡她有点儿想动手的意思，就被迅速阻止。 谢家除了她也就谢思齐有这待遇，不过对谢思齐更多的担心他捣乱。 大清早谢家就忙活起来，临近午时便启程往新宅子去。 新宅子比起老宅宽敞许多，各个院子之间的距离也更远，宋绵绵和谢渊自是住主院。 除此之外，谢蓁蓁也有了单独的院子，紧邻着谢郢生和杨立夏的院子。 谢思齐倒是没分院，却有了专门的小书房，这一点是宋绵绵特意交代，谢家的主人并不多，众人分开院子住了依旧有许多空院落。 宋绵绵和谢渊的新院子几乎快赶得上原本老宅那样宽敞。 用过午饭。 宋绵绵在屋内的软榻上小憩。 四月下午的阳光温暖和煦，从窗户照进来，落在她身上。她身上盖着薄薄的被子，睡颜恬淡。 谢渊忙完进来时看见的便是这一幕。 阳光下她白皙的肌肤愈发清透白皙，发丝都好像在发光一样，他不自觉的放慢了动作，唇角上扬，只觉得岁月静好也不过如此。 宋绵绵醒来时，日头已经西斜。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一眼就看到坐在不远处的谢渊，他正提笔画着什么。宋绵绵哼了一声，谢渊已经放下笔走了过来。 他将宋绵绵抱进怀里，又在她脸颊亲了亲，“醒了？” “嗯。”宋绵绵嘤咛一声，刚睡醒的她声音就跟小奶猫似的，听的谢渊心里直发软。 她打了个哈欠，“夫君，你刚刚在做什么？” 谢渊帮她穿好鞋子，牵着她到他方才的位置。 宋绵绵这才看见，谢渊直接将她刚刚睡着的样子画了下来，活灵活现，惟妙惟肖。 “许久没画，都有些手生了。” 谢渊轻声说。 “好看。”宋绵绵先说了一句，又反应过来，飞快道：“这个画……” 她的话还没说完，谢渊便接了话，“我藏在书房。” 尽管宋绵绵和衣而卧，可毕竟是睡着的画像，谢渊自是不会叫除他们夫妻之外的任何人看到。 宋绵绵这才松了一口气，亲了亲谢渊的脸颊，还有点不习惯这新的环境。 尽管一切陈设都是按老宅的来，可也是放大版的，走路都得多走几步。毕竟是搬了新家，宋绵绵和谢渊也难得去了饭厅，同谢家人一起吃晚饭。 不过摆在宋绵绵和谢渊面前的都是较为清单的菜色。 谢康和祝玉枝坐在主位，两人都是红光满面。 虽然从小两人就对谢渊给予厚望，却也没想到真有一天能靠着谢渊住进这样大的宅子，过上这样的生活。 再看此刻儿孙满堂，夫妻两个真的笑的都快看不见眼睛了。 这样想着，祝玉枝的眼神又落在谢鹏鹏的身上。 这就是她现在唯一记挂的事了。 谢鹏鹏被看的背后一凉，下意识的坐直了身体，本就正襟危坐的他姿态更挺拔了些。 可祝玉枝的敲打还是来了。 “今天搬了新家，是大喜事，绵绵怀着身孕，是双喜临门，本该是开心的日子。可是……” 祝玉枝锐利的眼神落在谢鹏鹏身上，“我看了几个女孩子，你这边有什么要求吗？” 谢鹏鹏顿了顿，弱弱的问：“我…能有什么要求？” 第五百八十二章 好问题 这是个好问题！ 谢家人全都沉默了，而后整齐的在心里给出回答：大约是不能提要求的。 祝玉枝也就是象征性的问问，当真就输了。 毕竟有了杨立夏和宋绵绵两个成功案例在前，祝玉枝对她挑儿媳妇儿的眼光那是无比的自信。 虽然宋绵绵不敢苟同。 毕竟“原主”这个儿媳妇儿祝玉枝看的就不怎么样，想到这，她看着谢鹏鹏的眼神难免就带了几分同情。 恰好，对上谢鹏鹏求救的视线。 在谢鹏鹏看来，谢家人能在他亲娘面前说上话的就他二嫂。 他娘一向疼爱二嫂。 宋绵绵咳了一声，贴心的用公筷给祝玉枝夹菜，“娘，您尝尝这个土豆炖牛肉，炖的可软烂了呢。” 宋绵绵话落，所有人都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祝玉枝岂会不知道儿媳妇儿的意思？她想着今天是喜事，索性也就没再提这件事，而是笑盈盈的接受了宋绵绵递过来的梯子。 咬了一口牛肉，笑眯眯道：“是好吃，你们都吃，快吃，一会儿菜凉了。” 谢鹏鹏几乎热泪盈眶。 还得是二嫂。 于是，刚吃完饭，谢鹏鹏就一阵风似的跑了。 那速度，就跟身后有鬼追赶他似的，看着谢家人都忍不住发笑。毕竟是搬了新家，谢鹏鹏倒是没想着这会儿去衙门，他还把谢思齐也提溜走了，美其名曰带他大侄子锻炼身体。 对此，谢家人心知肚明，却又没人戳破。 宋绵绵和祝玉枝杨立夏三人则是带着谢蓁蓁一块儿散步，小姑娘步伐轻快，一边走一边背着今日学院里教导的诗文。 宋绵绵被两人挽着手走在中间，三人一边走一边闲话。 谢康趁着这个时间去侍弄府里给他留的那块地了，谢郢生跟着去帮忙。 便只有谢渊走在几人身后不远处，确保不听到几人聊天的同时还能时刻看到宋绵绵。 这一幕简直有些好笑。 杨立夏忍不住道：“从前我刚嫁过来的时候只觉得二叔真真是像天上的仙人一样，高不可攀的。完全想不到他心系一人时该是什么样子……” 她揶揄道：“如今也算看到仙人落凡尘啦。” 宋绵绵：“……” 她的脸不由红了，嗔道：“嫂嫂！” 杨立夏和祝玉枝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 祝玉枝一副扬眉吐气的样子，道：“该！这就是他活该！从小他就老成的很，幸好绵绵你治得了他。” 祝玉枝虽然是当娘的，但在谢渊面前还真没有一点当娘的成就感，这孩子打小就不需要她操心。 养起来是简单了，就总有种跟孩子不是很亲的感觉。 就像杨立夏说的那样，如今才算觉得谢渊像个人。 几人说说笑笑，却也没走多远，新家很大，真要逛完不是这会儿可以完成的事。 眼看着天色将黑，两人都忙让谢渊赶紧将宋绵绵带回去，今天累了，早些休息才是。 毕竟明天也还有别的事要忙，周毓等人知道谢家搬家的消息，都说明天要过来庆祝呢，到时自然还是要宋绵绵接待。 第五百八十三章 客人 宋绵绵被交给谢渊时，谢渊肉眼可见的开心。 祝玉枝和杨立夏直觉得没眼看，但想到刚刚祝玉枝说的话，又忍不住默契的笑了出来。 “行了，我们赶紧去看看思齐。” 祝玉枝笑道：“思齐还小呢，别被老三没轻没重的吓到了。” 两人一起往谢鹏鹏的院子走去。 人刚进院子，就听到谢鹏鹏震惊的声音传来，“这，这这这……谢思齐，你可以啊！” 祝玉枝和杨立夏对视一眼，当即加快了脚步，生怕真出了什么状况。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却见谢思齐正站在地上，怀里抱着一根比他还长的棍子，看起来毫不费力。 这…… 祝玉枝和杨立夏也有些懵。 但祝玉枝更快反应过来，脸上一喜，道：“思齐这力气……” 谢家的孩子们从小力气就格外的大，谢渊这一代中谢鹏鹏是力气最大的那个。 谢蓁蓁身上倒是暂时没发现力气大这事儿，因此谢思齐这一呆也没抱太大的期待，如今倒是给了祝玉枝等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杨立夏也反应过来，同样扬起笑。 别的不说，力气比常人大些总是自保能力更强一些。 谢鹏鹏一脸得意，“这可是我发现的！” 杨立夏忙开口，“是，多谢小叔了。”她看着谢思齐的眼神就看着终于有出息的大儿子一样，别提多欣慰。 谢鹏鹏终于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得意的看了一眼他娘。 祝玉枝笑了笑，没跟他计较，那眼神不像在看儿子，倒像在看智障。 谢鹏鹏顿时感觉被伤害到。 分明娘在大哥二哥面前就不是这样的，他眨巴眨巴眼睛，就跟被丢弃的小狼狗似的，看起来很是可怜。 这一下，祝玉枝又心软了。 忍不住嗔道：“是是是，就你厉害。” 对这带着几分阴阳怪气的话，谢鹏鹏权当夸赞收下，唇角高高扬起，得意写在脸上，“那是当然。” - 谢渊与宋绵绵十指相扣走在回主院的路上，四月的傍晚有些冷意，他亲自为绵绵系上披风。 这会儿两人虽然什么话都没说，心却是满足的。 一直这样下去，直到他们白发苍苍，那就是再好不过的日子了。 小鹿和知梅等人都默默的保持了较远的距离，生怕打搅了大人和夫人。 宋绵绵走着走着，脑袋贴在了谢渊的臂膀，“夫君，我走不动了。” 谢渊无奈，却又纵容道：“背？” “昂。”宋绵绵点了点小脑袋，示意谢渊半蹲下，随后她趴在谢渊宽厚温暖安全感十足的背上。 她双手勾着谢渊的脖子，一双小脚在空中扬了扬，小脑袋靠在谢渊的肩膀，说话时候呼吸就喷洒在他耳际。 “夫君都好久没背我了。” 谢渊立刻道：“是我没想到。” 宋绵绵本就是随口一说，谢渊却无比认真的回应，她忍不住笑出了声，又有点不好意思，“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啦……” “我知道。”谢渊声音温和，“但绵绵不会有错，所以错的肯定是我。” 宋绵绵：“……” 完了，谢渊好会啊！ 要不是她确定谢渊没对除了她之外的人动过心，她真会怀疑遇到个海王。 谢渊的表情和言语都很认真，宋绵绵心里甜丝丝的，却还是忍不住道：“可是怎么可能有人不犯错？是人都会犯错呀。” “那也定是我的错。”谢渊笑眯眯的回答。 行，行。 宋绵绵说不出别的了，只是抱着谢渊脖子的手更紧了点，唇角上翘，只觉得这个傍晚都美好极了。 - 翌日。 周毓果真拎着礼物上门了。 齐玉瑶月份大了不便出门，程九洲便也没来，只遣人送了礼物。齐承业和任柔倒是来了，一起到的还有王梦姝。 让宋绵绵没想到的是，白露也让人送来了礼物。 是一副双面绣屏风，上门绣着阖家团圆几个字，看的出来绣工堪称出神入化，定是费了不少心思。 察觉到这一点，小鹿和知梅无疑是最开心的人。 先前白露刚来京城的时候夫人对她多好啊，却没想到反倒成了白露生病的发泄口。 那时夫人还很伤心了一段时间呢。 如今可好，白露夫人的病好了，夫人也不必再为她担心。 宋绵绵的手抚过屏风，“收起来，另外帮我准备一份回礼送去。” 谢家搬了新家，跟杨家倒是没之前那么近了。 不过白露最近忙着在绣坊忙活，已经不会再像之前那样钻牛角尖，生活走上正轨。 谢家只需要看护着别出大事，在一些关键时刻帮一帮就行。 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宋绵绵并非不明白，只是当初她觉得救命之恩大过天，这才失了分寸。 如今理智回笼，办事自然条理清晰有分寸。 宋绵绵吩咐一句，便带着周毓等人进门，任柔虽然是第一次和周毓王梦姝见面，几个女孩子性格也大不一样，但却一见如故。 都是爽快人。 众人刚在花园里的亭中坐下，管家再次匆匆走了进来，“夫人，外面来了个人说是……西江公主，应您的邀约……” 管家都懵了，夫人什么时候还跟西江公主有交情了吗？ 真不愧是夫人啊。 西江公主？！ 宋绵绵也愣了下，而后起身往外走去，是要亲自去迎的意思，周毓等人便也跟了上去。 可周毓还是嘟囔了一句，“可真能勾搭的。” 任柔眨眨眼，王梦姝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音，对周毓这话是很认同的。 当初她多讨厌绵绵啊，可如今呢？ 却与绵绵成为闺中密友。 对她而言，绵绵亦师亦友，是她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一个角色。她笑了笑，没跟着一起说宋绵绵，而是声音柔柔的问：“听说这位西江公主美的不可方物，可是真的？” 提及这个，宋绵绵可就来劲儿了。 她忙道：“岂止呀！姝姐姐，一会儿你注意一下，别流口水啦。“ 众人皆笑出了声，王梦姝嗔了一眼宋绵绵，“净瞎说！” 就是再美，她也不会如此不矜持。 出于对西江公主的尊敬和好奇，几人默契的加快了脚步，等终于到门口时，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了西江小公主身上。 今天她换下了蓝色的衣裳，穿着一身与昨日款式相差无几的紫色衣裳，衬得她美艳绝伦的同时又带了几分温柔。 任柔默默低头看了看胸前，喃喃感叹，“好，好美啊。” 第五百八十四章 应邀上门 小公主听到动静，抬眸看去—— 对着几人扬起一个灿烂的笑，看的众人又我一呆。对着美女流口水的事王梦姝自然做不出来。 但任柔却是下意识的抹了一把嘴角。 还好，没流口水。 见过小公主的宋绵绵和周毓都愣了一瞬，更别提初次见小公主的任柔和王梦姝。 任柔下意识的比划了下，只觉得她的腿似乎都比小公主的腰要粗。 小公主粲然一笑，欣然朝几人走来，“谢夫人，我来找你啦！” 小公主神色坦然，身后跟着的侍女手里还拎着她准备的礼物。 宋绵绵面露喜色，诚恳道谢，“欢迎公主殿下，里面请。” 小公主赵漾漾点了点头，模样矜贵又带着几分娇俏。 她笑容甜甜，差点没叫宋绵绵几人都醉了。 几个女孩子的聚会总是很美好的，有宋绵绵任柔这样的人存在，是怎么都不可能冷场的。 因此小公主虽然是第一次和众人见面，但大家都相谈甚欢。 在听说王梦姝是学院夫子的时候，小公主看着她的眼神瞬间变得惊异又崇拜。 “真的吗？那也太厉害了！” 附近四个国家，女子地位最高的当属南鸢，除此之外便是大周。 大周民风开放，女子亦可行商做事。甚至如今还有了周毓这么一个第一女将军。 王梦姝这位在开书院的女夫子也算大周第一人。 大周在逐渐更开放。 可西江和北翟却并非如此，北翟是马背上的民族，崇尚武力。在西江，女子的地位最为低下。 看出小公主感兴趣，几人也就着重说了一些女子做的事。听的小公主双眸发亮，原本的美艳绝伦少了几分，倒是多了几分娇憨。 就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似的。 几人都心生亲近。 聊着聊着，时间也过的极快，等几人反应过来时已经中午。厨房准备的午饭十分丰盛，还特意让人准备了西江风味的菜式。 宋绵绵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临时准备的，希望公主殿下您喜欢。” “谢谢。” 小公主认真道谢，“我很喜欢。” 与此同时。 西江小公主去了谢家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京城。 京城之中谁不知道谢家是如今新贵？深得陛下宠信，及冠不过两载便已做到如此地步，位极人臣只在毫厘之间！ 京城这么多地方，西江小公主偏偏去了谢家。 这消息落在北翟和南鸢两国的使臣耳中，自然也代表了不一样的意思。 对于这次大周之行，三国虽然都有各自的小私心，但在大方向上三国也有一定的默契。 毕竟主动权掌握在大周手中，他们身为“弱者”，自然有点儿报团取暖的意思。 可以肯定的是，三国之间的关系没那么稳定。 西江小公主这样的行为就难免令人深思，西江是不是通过谢家，私底下跟大周达成了什么协议。 三个国家的驿站离的很近。 北翟的王子和南鸢的皇女一起出现在了西江驿馆外面。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点了点头，一齐走了进去。刚才坐下，西江的王子便已经走了出来。 北翟人向来直率，在三国中实力也最为强盛，才刚坐下就大大咧咧道：“你们西江是什么意思？本王子可是听说你妹妹今天去了谢家！” 北翟王子耶律齐眼眸微眯，双眼直勾勾的看着西江皇子赵跃。 比起小公主赵漾漾的单纯娇俏，赵跃则是喜怒不形于色。 面对两人的质问，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我想两位是误会了。” “舍妹在家时备受父母宠爱，自小性子便无拘无束，她去谢家，实在是因为她很喜欢那位谢夫人。” 赵跃的脸上除了诚恳就是无奈。 赵漾漾出门之前他就仔细的分析过利弊，也劝说她就算上门也不要这样大张旗鼓的去。 可赵漾漾要是能听他的就好了！ 他这会儿说的全是实话，可对面坐着的两人脸上却默契的写着三个字：不相信！ 赵跃：“……”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但他也没办法啊，他们兄弟九个，就赵漾漾这么一个妹妹。那就是个从小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任性恣意惯了。 北翟王子和南鸢皇女看着赵跃的表情，对视一眼，眼露冷光。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 “希望如此。”南鸢皇女南无双道。 “哼！”耶律齐的回应则更加不客气。 对此，赵跃笑的礼貌温和，一脸的坦然，看起来就很容易让人信任。不过在场没一个简单的，赵跃的话他们信了几分尚未可知。 “别忘了我们共同的目的。“耶律齐出言警告，他整个人凶神恶煞的，眼神跟狼一般。 “当然。”赵跃依旧笑着，看起来就像是好拿捏的面团子，不管耶律齐说出怎样的话他都是一样的表情。 但这却看的耶律齐更生气，就跟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一点儿成就感都没有。 几人打了一番机锋，最后无功而返。 赵跃面带微笑，客客气气的将人送了出去，再一转身，他脸上仍旧带着笑，只是眼眸却幽深了许多。 “公主回来的时候通知我。”赵跃吩咐侍卫，这才往里走去，上了二楼。 此次出使，是因为新帝继位，再加上北翟战败。其他两国则是在之前北翟和大周的对峙中，暗戳戳的对大周示过威。 如今他们是被动的一方。 心里已经做好准备，别的不说，联姻怕是在所难免。 可来了京城才知道，新帝后宫空虚，只有皇后一人，全城皆知新帝对皇后深情专一。 这就让其他三国有些懵了。 那他们……怎么办？ 新帝没有兄弟，第一个孩子才刚满月，几位皇子在之前的争斗中死的死，疯的疯。 赵跃此刻在想，他这个妹妹究竟是喜欢谢夫人呢？ 还是喜欢那位谢大人。 此次负责接待他们的就是谢大人，看着斯文儒雅，待人温和却又不失锋芒。 是个人物。 虽然那位谢大人已经娶妻，可不管是什么身份，还能比他们西江的小公主更尊贵？ 第五百八十五章 他都懂 傍晚，西江小公主赵漾漾才回到驿站。 赵跃正在楼下大厅用晚膳。 赵漾漾一蹦一跳的进了门，行走间她身上的铃铛叮当作响，清脆悦耳，看起来心情颇好。 赵跃自觉心中有数，对身边的侍女吩咐，“再取一副碗筷来。” “不用不用！” 赵漾漾一边说一边在赵跃对面坐下，“我已经吃过啦。” 赵跃眸子一转，若有所指的问：“今天玩的开心吗？” “开心啊。”赵漾漾点头，分享与士卒的样子似乎想说什么，可抬眸看见赵跃的脸，沉默了一瞬就将到了嘴边的话都咽了回去。 算了，跟他说什么。 赵跃：“……” 他并不蠢！ 赵漾漾这小笨蛋那脸上明显的嫌弃，他看的很清楚，他确定。 “漾漾。”赵跃意有所指道：“你觉得谢渊谢大人怎么样？” 他问这话时一直盯着赵漾漾，力求不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谢大人？ 赵漾漾愣了下，很认真的想了一会儿，说：“应该不错。”能让绵绵那么好的女孩子提起来满是自豪的人，应该不错。 她认真想着，自然也没注意到赵跃听到她的回答眼里划过一抹了然之色。 果然，他就知道，小笨蛋醉翁之意不在酒。 分明是冲着谢渊去的嘛。 现在还在他面前假装，说什么应该？呵！小心思都被他看透了好吗？！ 赵跃简直不要太得意。 “是谢大人送你回来的？”赵跃又问。 赵漾漾奇怪的看他，“谢大人为什么要送我回来？是阿毓……周将军送我回来的。” 大周如今只有一个姓周的将军，是一位女将军。 赵跃刚刚还觉得已经看穿了一切，现在又迷惑了，这件事跟周将军又有什么关系？ 赵漾漾轻哼一声，“说了你也不懂。” 说完，起身就要往楼上走，一边走还一边嘀咕感叹，“大周真好。” 赵跃：他好像又明白了。 - 周毓将小公主送到驿站便回了周家。 她在筑北关只待了一年，但这一年却让她成长很大，她如今可以坦然的回到镇国侯府。 她一路进门，连个下人都没看见。 周毓若有所感，加快脚步往里走去，果不其然，她在院子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她眉目舒展开，扬起一抹笑朝那人扑去—— “哥。” 林清转过身来，做好了拥住妹妹的姿态，可往日总爱撒娇卖乖的小女孩此刻却十分克制的在他面前停下。 眼眸依旧明亮，可他却清楚觉得，终究是有什么东西变了。 “哥？” 没听到林清的回答，周毓歪了歪头又喊了一声。林清思绪回笼，伸手揉了揉妹妹的头，“我来是告诉你，父亲的事已经查的差不多，父亲的仇将报。” 他没说这其中的凶险，但周毓不会不知道。 自从那天在朝堂上提出这件事之后，那些即将暴露的人便狗急跳墙，刺杀安排了一波又一波，各种阴谋诡计层出不穷。 周毓鼻子一酸，眼带热泪，一把抱住林清，“哥哥……呜呜……终于，终于……” 终于能为父亲报仇了。 林清看妹妹这样，心里更难受。 妹妹靠在他怀里，低声呜咽，哭的委屈又隐忍。可她向来不是这样的，他的妹妹从来明媚恣意，轻易不哭，一哭那就是惊天动地。 何曾像现在这样“懂事”过？ 他的手轻缓的在周毓背上拍着，安慰道：“别哭。” - 谢家。 宋绵绵今天是累并快乐着，而且今天又认识了一个新朋友，累一些也值得。 她沐浴完毕，靠在软榻上。 谢渊坐在她身边，怀里抱着她一双脚，正妥帖的给她按摩，服务态度极好，“绵绵，怎么样？力道合适吗？” “嗯。”宋绵绵眯着眼睛靠在软枕上，享受谢渊的照顾。这舒适的感觉让她昏昏欲睡，就连回答的声音都软绵绵的。 不多时，谢渊就感觉到怀里人的呼吸变得均匀，显然已经睡着。他又按了一会儿，等着绵绵睡熟之后才抱着她往床榻去。 被窝一如既往的温暖，可宋绵绵却没往日那样乖巧，她拧着眉头，踢了踢被子，将一双手搁在被子外。 谢渊想了想，把她的手臂又塞了回去。 可没一会儿，宋绵绵又开始踢被子，谢渊还想再有动作，手一碰却发现绵绵额头有些湿润。 谢渊这才反应过来，是热？ 许是天气回温…… 谢渊动作利索的从柜子里搬出薄一点的被子，换了被子。尽管身居高位，可他从来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之人。 做起这些事情他仍是得心应手。 谢渊做完这一切，果然发现宋绵绵睡相变得乖巧起来，并没有再踢被子，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他正准备歇下。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夏遇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大人，宫里来人了！” 时辰已晚，宫里却在这个时候来人传唤，定然是有要紧事。 谢渊再没了歇下的心思，出门之前却还是先大步走到床边，低头在宋绵绵额头吻了下。 他这才转身大步离开。 刚出门，谢渊就看了一眼夏遇，“让小鹿和知梅过来。”他在的夜里两个侍女都是不用候着的，可他既要出门，自然还得让人过来，免得绵绵夜里有事。 以前也就罢了，如今她可是双身子，若是夜里不慎磕着碰着，事情就大了。 夏遇忙道：“属下已经让人去叫了，大人，马已备好。” 谢渊大步出了门，在谢府门前翻身上马，策马离去，直奔宫城。 刚到宫城门口。 谢渊就看到了同样策马而来的林清。 只一见面，谢渊就觉得不对劲，来的哪是林清？分明是一柄开窍了将要大开杀戒的长刀！ 林清浑身上下杀意凛冽，不知道的还以为刚从尸山血海里出来呢？ 他不由拧眉，对着林清轻轻颌首。 可往日至少会回礼的林清此刻却直接无视了他，迈开大步往里走去。 谢渊愣了愣，倒也不生气，同样快步走了进去。 他也算初步明白了，这件事必定跟林清有关，而最近的事能让林清情绪如此波动的…… 第五百八十六章 线索中断 养心殿。 谢渊和林清刚走到养心殿门口，正要请人通报呢，苏总管便忙迎了过来，“两位大人可算到了，快请进，陛下等你们好一会儿了。” 两人匆忙进去，就看到陛下正在殿内走来走去，听到动静转眸看来，视线落在林清身上，“你说有大事，是何事？” 林清抱拳，“李家出事了。” 他表情难看至极，一看就是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却没地方发。 此刻到了明亮的地方，谢渊才发现，林清的拳头上有血迹，一看就是恼怒之下用拳砸了什么地方，反倒受了伤。 林清有些艰难的说：“自前些日子开始，我一直让人盯着李家，刚确定了李家的情况给您上了折子，正准备今晚拿人。” “我的人刚进去，李家上下二百三十一口人，无一活口。”林清的表情愤怒里带着沉重。 他今天还跟阿毓说，家仇将报。 正是因为他查到了李家，只等今夜将李家人抓住，问出还有哪些人便可一网打尽。 可就在这个时候，李家被灭口了。 林清从没这样气愤过。 砰！ 皇帝同样气愤，一巴掌拍在龙案上，“混账！” “究竟是什么人，胆敢如此猖狂？！” 天子脚下，李家虽然犯了错，但也是朝廷命官，尤其如今三国使臣刚到，就出了这样的惊天命案，且不提这个案子怎么查，脸面也算是丢尽了。 “查，彻查此事！”除开大国体面之外，皇帝更担心林清，为镇国侯复仇是他这么久以来的精神支柱，如今骤然出事，他担心林清会想不开，撑不住。 这要是换成他，也撑不住。 林清禀告完毕，双目赤红的站在原地，他不会轻易倒下，深仇大恨他没忘记，这点挫折更不会打倒他。 他只是愤怒。 怎么敢？那些人怎么敢？ “陛下，此事……”谢渊刚开口，林清便立刻接过话，道：“陛下，此事臣会亲自查！” 陛下给了谢渊一个眼神，应道：“准。” 他知道谢渊是好心，担心林清心绪难平这才提议，可这件事不让林清亲自查，林清又岂会甘心？！ 林清单膝跪下，抱拳，“多谢，陛下。” - 翌日，李家的事传的全城皆知，这样血腥的事小鹿和知梅还犹豫要不要跟夫人说呢。 谢渊已经提了下昨晚的事。 知晓李家对林清和周毓的重要性，宋绵绵不由担心起阿毓。 “夫君，我想去看看阿毓。” 谢渊当然没意见，甚至还道：“我送你去。” 宋绵绵没想过谢渊会拒绝，但她习惯了有事都跟夫君有商有量，这是他们之间的相处之道。 “好。” 吃过早饭，谢渊便将人送去周家，并没进门直接离开。 他觉得在周家人心情都不怎么好的时候，他还是不必跟绵绵一块儿出现在周家。 倒不是他心虚，纯粹是……出于良善。 宋绵绵在周家自是畅通无阻的，她刚下马车便被管家领着进了门，管家一边走一边忧心忡忡道：“谢夫人，我们将军一早就去了练武场，已经不间断的练了两个时辰了。” 周毓是将门虎女，可也没有这样不要命的呀！ 第五百八十七章 必有痕迹 两个时辰？ 这话也把宋绵绵吓到了，她加快脚步朝练武场走去。见此，小鹿和知梅忙跟的更紧了点，低声叮嘱，“夫人小心些。” 宋绵绵：“……” 自从怀了这个孩子，她简直成了国宝级别的存在。 可她的脚步到底还是放缓了些。 练武场。 宋绵绵在门口停下脚步，“你们就在外面等着。” 这…… 几人都有些迟疑了，倒不是不放心，只是公主现下正在气头上，谢夫人又怀着身孕。 还不等几人说话，宋绵绵已然迈步走了进去。 她刚进去就听到周毓舞枪的声音，破空声清脆，周毓整个人都用了极大的力气。 宋绵绵心里叹息一声，并未急着靠近，而是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 一直到周毓练完一小段，她方才出声，“阿毓！” 便是她出声，周毓都没有立刻过来，而是在那站了好一会儿，才将手里的长枪一扔。 宋绵绵这才看清周毓的表情，板着一张脸，表情冷漠，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汹涌杀意。 看的她心里一颤。 周毓行走间，身侧有滴滴血珠滚落，她却恍若未觉，好似一点儿都没觉得疼痛。 “阿毓。” 宋绵绵拧眉，眉眼里全是关心，“你的手……” “无碍。”周毓的声音低不可闻，“绵绵，你都知道了？” “京城都传遍了。”宋绵绵低声说：“阿毓，事情但凡发生过，必定留下痕迹。这些人如此胆大妄为，肯定能找出蛛丝马迹。“ 宋绵绵的安慰并没有什么作用。 “嗯。”周毓的回答堪称敷衍。 宋绵绵也没有强求，她不能感同身受周毓心里的痛哭和绝望，但能理解。 “你可以什么都不说，但你得先跟我去处理伤口。”宋绵绵拉着她的手往外走，一边走一边絮叨，“你出了一身的汗，若是汗浸入伤口，可能会发炎……” 周毓：“……” 她一个字都没说，就被宋绵绵拽着走。 看到宋绵绵和周毓出来，候在外面的下人们全都松了一口气，正要一股脑儿的涌上来，却被宋绵绵伸手制止。 小鹿等人不得不停下脚步。 “备热水，给公主沐浴。”宋绵绵吩咐。 管家立刻回答，“回夫人的话，已经准备好了。” 等周毓沐浴完，换了衣服，如同提线木偶一般被拥簇着往前走。这也就是她给宋绵绵面子，要不是听了绵绵的话，她现在就把这些人踹开了。 “阿毓。” 刚出门，宋绵绵就过来亲自牵住她的手。 周毓周身的杀意瞬间收敛，乖巧的任由她牵着走，被拉着坐下，周毓的袖子就被挽了起来。 她的伤口在小臂上。 伤口不深，创口却很大，沐浴的时候小心注意，沐浴之后则是用清水冲洗过，看着血淋淋的。 宋绵绵拧着眉，眼里全是担心。 她拿起药，动作温柔细致的洒在周毓的伤口上，低声说：“再生气也要小心啊，伤到了身体不划算。” 周毓：“知道了。” 金疮药洒在血淋淋的伤口上，周毓除了脸苍白了一点，眉头都没皱一下。 宋绵绵刚包扎完毕，外面就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宁桓书担忧的声音，“阿毓，阿毓……” 第五百八十八章 想娘了 宁桓书来了！ 听那声音就知道，他有多着急。 宋绵绵脸上忍不住笑，拍了拍周毓的肩，“你们先聊，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她孕吐的反应如今几乎没了，不过谢家人一直都不让她靠近厨房。 可今天不一样。 周毓心情不好，且又喜欢她的手艺，她趁这个而时间做周毓一人份儿的，也不费事。 宋绵绵简单给周毓做了一份瘦肉粥，又炒了两个周毓喜欢的开胃小菜，用时不长，算不上丰盛却都是周毓喜欢的。 她带着人送过去，宁桓书和周毓的话也说的差不多了。 等着宋绵绵让人将饭菜放下，又拉着周毓坐下，看着桌上的饭菜，宁桓书也不由自主的凑了过来。 “这一看就是弟妹的手艺。”宁桓书赞道。 谢渊少年英才，什么都好，唯独年纪太小，周遭与他交好的人年纪都比他大些。 所以谢渊的挚友无论是谁，都要称她一声弟妹。 宋绵绵笑了笑，坐在周毓身侧。 宁桓书跃跃欲试，却发现桌上只准备了一副碗筷，他愣了一下，他，他也没用早饭呢。 刚下朝就来了周家。 好在身后还有人，周家的管家带着小厮又送了一些饭菜过来，这次是给宁桓书的。 宁桓书长出一口气。 虽然他没有阿毓的待遇，但也不错了。 显然，宁桓书的到老也并没有什么用，周毓吃饭的动作就很僵硬，看起来就像是迫于宋绵绵的压力，所以不得不吃饭。 宋绵绵心里难免觉得有点好笑，想了想又忍住了。 周毓将宋绵绵准备的饭菜全部吃光，宋绵绵这才满意。宁桓书也算看出来了，他在这没什么用。 他看向宋绵绵，低声说：“弟妹，阿毓这边你多照顾着，我……”他说着，看了一眼周毓，眼里全是担心。 周毓却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放心。”宋绵绵出言安抚，“有我在。” 就周毓现在这状态，她也不可能就这么离开，毕竟现在她说的话周毓还是听的进去。 “好，好。”宁桓书连声说好，看着宋绵绵的眼里全是感激，“弟妹，辛苦，辛苦你了。” 他现在离开自然是也想参与进这件事里，只有早日报了仇，阿毓才能彻底将这件事放下。 宋绵绵笑了笑，目送宁桓书离开。 她这才看向周毓，“阿毓，你家园子我还没逛完呢，带我一起逛逛？” 这是一年前就说过的事，只是周毓去了筑北关一年，所以还真没逛完过。 周毓勉强对宋绵绵笑了笑，嗯了一声，“走。” 今天天气不错，春光明媚，晴空万里。 府中的花儿都争相绽放，分明周家是将门，院子的设计风格也偏向于硬朗大气，却偏偏处处都是鲜花儿。 周毓走着，忍不住介绍起来，“母亲很喜欢花，所以父亲就让人在院子里处处都种满了花。” 宋绵绵听得唇角微微上翘，“早就听说侯爷和夫人感情极好。” “嗯。”周毓点头，她看着这些争先绽放的花儿们，眼里露出一抹柔和。 “绵绵。”她低声喃喃，“我有点儿……想我娘了。” 第五百八十九章 一个都躲不掉 因为李家的事抑郁的当然不只周毓一个人。 林清背负了更多。 他更早知道周家的真相，并且进行了为期几年的调查，就在只差临门一脚的时候遭受挫折…… 想想都窒息。 这些念头只在宋绵绵脑中一闪而逝，她并没有想太多，有时候还是需要避嫌的。 她陪着周毓逛了一会儿，毕竟孕期才两个月，也不能太劳累。 所以一路速度都很慢。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管家的声音，“林大人！” 林清还没有恢复小侯爷的身份，所以出现在周家也是以客人的身份。当然，对周家的下人来说，林清和宁桓书一样。 周家的下人们甚至还因为此事而开了盘，赌最后能赢的人是谁。 宋绵绵和周毓听到声音，都朝来人的方向看了去。 林清正快步走来。 他浑身上下煞气浓重，叫人不自觉的退避，他先看了一眼宋绵绵，轻轻颌首算打了招呼，眼神这才落在周毓身上。 宋绵绵笑了笑，“正好我有些累了，先去歇会儿，你们聊。” 说完，她对林清行了一礼，便领着小鹿知梅离开。 宋绵绵是走了。 可兄妹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反而默契的一起看着宋绵绵的背影，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才又整齐的收回视线。 两人动作一致。 周毓看着林清的眼里带着点意味深长。 林清：“……” 老妹还有心思调侃他？看来宋绵绵的陪伴很有效。 “别担心。” 林清言简意赅，眼里全是认真。 “嗯。”周毓点头，比起担心，她更多的是愤怒无奈和心疼。 她知道，她都这么难过了，哥哥只会更难过。 况且她还有人陪着，哄着，可哥哥什么都没有。哥哥的难过和伤心，都掩藏在平静的表面之下。 从小，哥哥就是最坚强最骄傲的。 林清再次道：“我很快就会查出幕后之人，那些人一个都躲不掉。” “我相信哥哥。”周毓再次点头，看着林清的眼里是纯粹的信任和真诚。 林清被看的愣了一下，有些不自在的别开眼。 然后，两人沉默下来。 没什么话说。 周毓的心里有些苦涩，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与哥哥之间，终究是有什么东西被改变了，因那些恶人。 “哥哥。” 周毓的声音有些发涩，“我都知道，你别担心我。”她的眼神就像在说：你去忙。 林清读懂了。 他嗯了一声，同样有些不自然，“你……” “照顾好自己。”他会得知周毓的不对，自然是因为周家有人知道他的身份，所以给他传了信。 可他忙着，来的晚了些。 周毓唇角微微上翘，声音都轻快了不少，“嗯！” 林清离开的比宋绵绵想象的更快一些，他将周毓送到宋绵绵身边，这才又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宋绵绵和周毓行礼之后看着林清走远。 林清感知到身后的视线，脚步下意识的放缓了些。 只有他知道，他是出于怎样的心理送阿毓过来，哪怕只多看一眼，也是好的。 转弯时，林清自然的朝两人看去。 两人正低声说着什么，宋绵绵表情温柔，让他一时愣了愣，一直到管家出声提醒，他才收回视线继续往前。 他知道她过的好，他不会去打扰。 只要偶尔能看到一眼，哪怕她的笑容会让他觉得有点刺痛，也很好。 有些时候，他会卑劣的想，谢渊要是……就好了。可更多的时候，他还是希望她永远这样开心幸福。 林清的视线消失。 周毓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又将眼神落在毫无知觉的宋绵绵身上，心里为自家哥哥叹了一口气。 她听说，在哥哥认识绵绵的时候，绵绵就已经成婚了。 而且…… 她低头看了一眼怀里。 在怀里还揣着一块玉佩，是哥哥从小的那块，是她此次回了京城之后绵绵交给她的。 周毓早就明白哥哥的心思，对玉佩在绵绵手里也不奇怪。但她一直都没有也找不到理由还给哥哥。 哥哥是那样骄傲的人。 “阿毓？” 宋绵绵瞧见周毓在发呆，喊了一声，“在想什么呢？” 周毓收回思绪，“绵绵，你说我当孩子的义母好不好？”她的手轻轻的落在宋绵绵小腹。 “当然好啦。”宋绵绵笑着说。 周毓精神一振，“那就说定啦？你可不准骗我哦。” 宋绵绵哭笑不得，嗔她一眼，“我什么时候骗过人？你若不信就算……” “信信信。”周毓连声说信，又让人赶紧准备些吃的来。 看样子周毓是真没事了，宋绵绵这才彻底放心，揶揄道：“看来我跟宁大人都不如林大人一个人管用哦。” “才不是。”周毓轻声说着，一把抱住宋绵绵，“绵绵最管用啦。” “对了。” 宋绵绵忽然想起一件事，“我听说淑太妃求去白马寺修行？” 先帝的妃嫔不少，受宠的却不算多，淑太妃是这两年风头最盛的，且出身复杂。 可周锦辰继位之后并未为难这些太妃，反而是淑太妃主动求去。 “嗯。”周毓点头，“我也听说了。” “她毕竟出身安平侯府，她妹妹又曾在大皇子身边，可能她是觉得身份尴尬？” 周毓猜测着。 “也有可能。”宋绵绵低声说：“但我总觉得淑太妃……挺可怜的。” 在安平侯府时，她是不受宠的嫡长女，甚至被送进宫，做了跟她父亲年纪一样大的老皇帝的妃嫔。 在宫里正受宠，安平侯又不安分，她被迫擦屁股。 事情一桩接着一桩。 周毓点头，“怎么？你心疼啦？也是，淑太妃的确是个大美人。” 宋绵绵：“……” 她无语道：“阿毓，你这怎么说的我跟色中饿鬼一样。” 周毓瞪大眼睛，“难道不是？” 宋绵绵单方面宣布和周毓绝交一盏茶时间。 她低声说出心里话，“我只是觉得，她这么一个女孩子，不该走到这一步。她与我们一样大，不过双十年华，真去了白马寺，往后可还有几十年啊。” “想想……的确是挺心疼的。” 第五百九十章 一直是小姑娘 周毓一脸的“我就知道”。 她有时候都怀疑，宋绵绵真是个姑娘吗？ 比起美男，素日里绵绵可更喜欢看美丽的姑娘，她索性问：“那你想怎么样？” 宋绵绵：“……” 好问题，问到她了。 她要是知道就好了，不过她也只能感叹一句，她和淑太妃实在没什么交情，仅在淑太妃入宫前有过一面之缘。 虽然她当时因为慕倾琅和琳琅夫人的事对慕家心生厌恶，却也不得不承认淑太妃的确让人心生好感。 当然，每个人都有选择生活的权利，若淑太妃真的向往青灯古佛，她当然不应该贸然干涉。 可她记得之前见过的淑太妃，是个对生活充满热枕和希望的人。 简单点来说。 她的眼里有光。 宋绵绵笑了笑，“也不能做什么，毕竟人在宫里呢。” “你啊，别想那么多。”这会儿倒成了周毓安慰宋绵绵，“你现在怀着身孕，想太多对孩子不好。” 宋绵绵甜甜一笑，“知道啦，放心。” 宋绵绵一直呆到谢渊来接她，这才离开周家，临走之前还在叮嘱周毓，明天去找她玩。 周毓今天的发泄是没有目标的，一旦寻到线索，她还真担心周毓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 刚见面。 宋绵绵就看得出谢渊周身的疲惫。 她微微拧眉，目露关切，“夫君，事情不顺利吗？”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拉住谢渊的手，看着他的眼里全是关心。 谢渊脸上的愁容退去，温声道：“事情有点复杂，不过已经找到线索了，别担心。” 毕竟这件事还在调查，又兹事体大，有些细节他不能跟宋绵绵说。 宋绵绵当然表示理解。 她轻轻拍了拍谢渊的手背，“那就好，别皱眉，这样很快就会变成老头子啦。” 谢渊只需看到宋绵绵，便觉得一颗心安定了，他轻笑一声，“我变成老头子了，绵绵会嫌弃我吗？” 宋绵绵眨眨眼，“夫君变成老头子了，那我肯定也变成老太太了。” 谢渊看着宋绵绵的脸，认真的幻想了一下，然后说：“那我很期待那一天。” 他很期待和绵绵一起慢慢变老，期待结果，更在意过程。 宋绵绵想笑，又有些笑不出来。 想想是挺美好不错，可是……变老哎。 她还没有做好这个准备。 尽管只是假想，可宋绵绵这个小孕妇这会儿也是真的有些想多了，她拧着秀眉，小脸皱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思考什么国家大事。 谢渊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顺便亲了一口，“怎么了？在想什么？” 宋绵绵抬起无辜又苦恼的眸，靠在谢渊怀里，低声嘟囔，“夫君，我不想变老……” 谢渊愣了一下，忍不住笑。 他笑着拍宋绵绵的背，就跟哄小孩儿似的，“好好好，我们绵绵不变老。” 宋绵绵：“……”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不对劲啊。 “那是不可能的，是人都会变老。”她低声说，她就是响起这件事有点儿……郁闷。 还有点惶恐。 谢渊认真想了想，说：“不管什么时候，绵绵在我眼里都是小姑娘。” 第五百九十一章 没有以后 “油嘴滑舌。” 宋绵绵嗔怪一声，心里却甜滋滋的，刚才烦躁的情绪一扫而空，此刻心里只剩下开心。 谢煊轻轻笑着，“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宋绵绵唇角上翘，勉为其难的表示相信了。 不过谢渊没说的是，他觉得西江的皇子赵跃对他似乎格外热情，今天主动找他聊了一会儿。 他觉得应该是因为绵绵和西江小公主关系好的原因。 毕竟西江小公主在西江十分受宠，是所有人的掌上明珠，听说此次也是她非要来的。 宋绵绵的心情变好，回家的路似乎也变得轻松。 - 与此同时。 今天被宋绵绵和周毓提及的淑太妃，此刻正在收拾东西。 因着新帝的后宫里就皇后一人，所以这些太妃尚未搬宫，未央宫里装潢精美，各种摆设都是先帝御赐，都是极好的东西。 可淑太妃坐在殿中，环视一圈，却只觉得寂寞。 这些东西都是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 她想着要带什么去白马寺，可收拾了一圈，却什么都没收拾出来。 如今仔细想想，她当初进宫除了带着两个侍女，便是孑然一身。连打赏宫人的银子都没有…… 无论是从前在安平侯府，还是后来在宫里，她始终都是孑然一人。 她就坐在冰冷的殿中央，从早晨到黄昏。 细碎的脚步声传来，走进来的正是长宁，当初长欢背叛她之后，她身边唯一能信任的人。 “太妃！” 长宁忙走到她身边将她扶起来，面露关心，“您快起来，地上凉。” 看着长宁脸上的关心，淑太妃还是顺从的起了身，她温和的笑了笑，“无妨。” “怎能无妨？”长宁立刻辩驳，“太妃您身体从小就不太好……”说起这个，长宁的眼睛都红了。 太妃从小在安平侯府过的什么日子，她是最最清楚的。 琳琅夫人面善心黑，表面功夫做的到位，实则没少磋磨太妃。偏生太妃还不得不在那么个人手底下讨生活。 淑太妃被扶着坐下，笑着拍了拍长宁的手背，“长宁，我去白马寺之前，会请求陛下送你出宫。” “我给你……备了一份嫁妆，到时候你……” 淑太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长宁打断，“不要！太妃，奴婢不要离开您！” “太妃，您去哪奴婢就去哪！”长宁就差指天为誓让淑太妃相信了。 她不需要如此，淑太妃也信。 淑太妃神色坚定的轻轻摇头，“长宁，你还年轻，未来还很美好，跟着我不值当。” 长宁眼泪都掉下来了，“太妃，您比我还小……” 在她看来，太妃才年轻呢。 太妃这一辈子，都被亲生父亲伙同继母害了。 “听话！”淑太妃表情严肃了一些，“如今四海升平，天下大定，往后会越来越好。” “可是太妃，您也可以越来越好的，您要是去了白马寺就……就……”就没有以后了！ 淑太妃抬眸，望着东边，眼神好似穿过重重楼宇，看到了养心殿的那位。 她觉得长宁说错了。 她啊，早就没有以后了。 第五百九十二章 心有灵犀 比起未央宫的冷清凄凉，此刻的坤宁宫却是其乐融融。 萧泠泠的身体已经彻底养好，这几天开始接手宫内的事物。 一切都非常顺利。 皇宫内就皇后一人，地位十分明显，新帝雷厉风行，在萧泠泠进宫之前宫里那些杂鱼都已被肃清。 坤宁宫内。 周锦辰和萧泠泠对坐在一张小桌子边，桌上的菜色简单，却全是萧泠泠喜欢的。 安安则在内殿里睡着。 殿内烛火明亮，宫人们都远远站着，低眉垂目。 两人虽是帝后，却如寻常夫妻一般，周锦辰夹起菜送到萧泠泠碗里。 萧泠泠回以温柔的一笑。 两人对视一笑，眼神都在拉丝。 用过晚膳，两人也提起了淑太妃。 周锦辰道：“泠泠，淑太妃跟我说她想去白马寺修行。” 嗯？ 萧泠泠诧异的抬眸看他，“淑太妃……”跟她一样年纪。 周锦辰继续说：“淑太妃进宫就是因为周衍和安平侯的合作，她也只是一个牺牲品。如果她愿意的话，我是愿意送她出宫的。” “泠泠，你们都是女孩子，年纪也相仿，要不你去跟她聊聊？” 他跟淑太妃……有许多话不好说啊。 毕竟是小叔子和小嫂子的关系。 萧泠泠：“……” 她有些一言难尽的看着周锦辰，要是换成别人，她肯定二话不说就去了。 可淑太妃嘛…… “泠泠？” 周锦辰没听到回答，有些疑惑的喊了一声。 萧泠泠收回思绪，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周锦辰，轻轻摇头。 她一直都觉得陛下英明神武。 可如今看来……他也并非万事都知道嘛。 可她知道。 知道淑太妃对她若有似无的敌意原因为何，知道淑太妃总落在陛下身上的眼神。 若是她去劝的话…… 萧泠泠还真没信心。 甚至她会觉得，她就像一个胜利者，在炫耀一般。 “泠泠？” 周锦辰是真不懂了，怎么还看着他直摇头，难道他哪句话说错了？！ 忽然！ 周锦辰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很让他开心的事。 泠泠不会是因为他提到了淑太妃，所以……吃醋了？！ 这可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 周锦辰是万万没想到，他家泠泠也有吃醋的一天，以前他还一直觉得，泠泠好像没那么在意他。 可现在看来…… 周锦辰立刻对萧泠泠信誓旦旦道：“泠泠，你放心，我心里只有你一个！我对别的人绝对没有什么想法！我说这些只是出于对臣民的关心。” 萧泠泠：“……” 她更头痛了。 她笑了笑，说：“夫君，你也知道我不善言辞，不过这件事……我倒有个人选。” - 宋绵绵没想到她被召进宫竟是为了淑太妃的事。 有那么瞬间，她在怀疑她和周毓之间的聊天是不是被监控了！但很快她就确定，不是被监控，而是她们姐妹之间心有灵犀。 “绵绵？” 萧泠泠又喊了一声，有些疑惑的看她，好端端的发什么呆？ 宋绵绵收回思绪，对着上首的萧泠泠扬起一抹笑，“臣妇听见了。” 萧泠泠嗔怪的看她一眼，又说：“你素来能说会道，本宫想来想去，觉得此事交给你最合适。” 她虽知道淑太妃的心思，淑太妃从来安分守己，再者，陛下也从没有旁的意思。 第五百九十三章 去见她 萧泠泠觉得，若是她的决定真的能帮到淑太妃，她还挺愿意的。 她从来就是个善良的人。 宋绵绵笑吟吟的回答，“皇后娘娘的交代，臣妇自当尽力。” 萧泠泠嗔怪的看她一眼，“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宋绵绵俏皮的眨了下眼。 她想逗逗泠泠嘛。 萧泠泠一脸的无奈，不由得轻轻摇头，罢了，她拿绵绵素来是没有法子的。 “去将小皇子抱来。” 萧泠泠眉眼弯弯的说：“你几天没见，安安又长大了一些，倒是没之前那么难看了。” 说到“难看”两个字的时候，萧泠泠这做母亲的格外真情实感。 不等宋绵绵开口，萧泠泠又说：“我觉着你这胎最好生个姑娘，定给安安做媳妇儿……” 听到这话，殿内众人尽管都是萧泠泠的心腹，却也露出诧异的眼神。 正因为是心腹，所以她们知道的才比旁人更多。陛下和皇后可准备立大皇子为太子！ 若是如此，岂非皇后有意与谢家结亲？ 思及此，许多人的眼神都若有似无的落在宋绵绵的小腹上，那眼神就像在问：这就是未来太子妃？ 宋绵绵自也察觉到了这些人的眼神，微垂的眸里闪过一抹无奈。 但她也知道，萧泠泠是真心的，而这些人的眼神也没甚恶意。 她当即转移话题，“皇后，您说的太远了。” 她这都还没满三个月呢，连婚事都快说定了，这速度……吓死人。 “我可没忘您今儿叫我来是为了正事。”宋绵绵站起身，“既然我都答应了，那我现在就去看看，以免事迟生变。” 萧泠泠也知道方才的话说快了。 她现在明白什么叫一孕傻三年了，换做以前，她自然不会这样嘴快，只会私底下和宋绵绵提一提。 “行，那你去。”萧泠泠吩咐贴身侍女送宋绵绵出去。 宋绵绵刚离开，萧泠泠便环视一圈殿内众人，冷声说：“今天的话，本宫不希望有一个字传出去。” - 未央宫。 宋绵绵走到未央宫门前，门庭依旧，却莫名多了点萧瑟之意。 到底不似先帝还在，淑太妃受宠时那样繁花似锦。 门前都没几个人。 瞧见领着宋绵绵来的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门口的宫女顿时吓的不轻，连忙往里跑去。 “太，太妃！” “皇后娘娘的人来了！” 宋绵绵：“……” 她也听见了。 她甚至有点想问，这真的是宫里的人吗？ 她刚刚还想让人去通报的，可她还没进门，听到消息的长宁便已经走了出来，表情严肃，面带防备。 看见是宋绵绵，长宁认真思索了好一会儿，眉头微皱，表情诡异。 她总觉得这位夫人……好像在哪见过。 可又想不起来。 长宁还没想明白，就听到宋绵绵的声音，“淑太妃可在？沈绵绵求见。” 沈绵绵？！ 长宁立刻认出，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福了福身，“夫人稍等。” 说完，转身又进了殿。 不多时，长宁便走了出来，“夫人请。” 宋绵绵轻轻颌首，跟着走了进去，才刚进去，她就看到了坐在殿中的淑太妃。四月的天殿内尚有冷意，可淑太妃就穿着一身单衣坐在地上。 淑太妃一头青丝披散在身后，未施粉黛，素面朝天。 青丝白衣，淑太妃的肤色却比衣裳更白一些。 她眼神纯净，带着能看穿一切的透彻，落在宋绵绵身上，眉梢轻挑，“谢夫人怎么来了？” 宋绵绵转头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人，她带来的几位侍女都退了出去。 淑太妃轻笑一声。 看了一眼长宁一眼，“你也下去。” 第五百九十四章 劝说 很快，殿内只剩下宋绵绵和淑太妃两人。 屋内没茶水也没果子，炭火什么的更是全无，宋绵绵不由庆幸还好她穿的多。 宋绵绵刚要开口，淑太妃就打断了她的话，“坐。” 宋绵绵了然，她是聪明人，大概知道淑太妃不想听什么话。 所以也没非要讲。 “多谢。” 宋绵绵才刚坐下，淑太妃就说：“没想到是谢夫人来劝我。” 从她跟陛下提及去白马寺修行之后一直没有动静，她就猜到会有今日。 只是她没想到来的是宋绵绵。 虽然满朝皆知宋绵绵与皇后亲如姐妹，又是和善人。可宋绵绵和慕倾琅不和的事也是人人皆知。 她好歹也是慕倾琅的姐姐。 她记得上次看到宋绵绵的时候，沈家刚找回来的宝贝女儿，千娇百宠。 她是真羡慕。 甚至有时候她还在想，她怎么就不是别人家弄丢的宝贝女儿呢？ 宋绵绵笑了笑，反问：“太妃以为是谁？” 淑太妃也笑了笑，并未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是我小觑谢夫人了。” “不过谢夫人不必劝我，我意已决。” 淑太妃虽然笑着，可她的声音却没有丝毫起伏，只是在平静的陈述。 看起来就像心如死灰的样子。 宋绵绵想了想，问：“太妃想出宫看看吗？” 淑太妃平淡的眼里第一次出现了波澜，“谢夫人可以做这个主？” 宋绵绵从殿门看向外面的天空。 宫墙太高。 从宫里能看到的天空，远不如外面的广阔。 淑太妃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平淡无波的眼里划过一抹希冀，尽管一闪而逝，宋绵绵却还是看的清楚。 宋绵绵抬起手拍了拍掌。 门外候着的侍女走了进来，小鹿的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套衣裳。 就是普通的锦衣，并非宫中的华服。 淑太妃眼眸微眯，没料到宋绵绵早已备下，看样子还真得了帝后的命令？ 她只知道皇后看重宋绵绵，却不知竟到了这样的地步。 “伺候太妃更衣。” 宋绵绵一声令下，长宁自然接过了这样的活儿，在淑太妃默认的眼神下，她一脸欢喜的接过衣裳带着人进了内室。 还没忘递给宋绵绵一个崇拜的眼神。 自太妃做了决定之后便一直都是一身素衣，这还是太妃第一次要更衣。 这位谢夫人好生厉害。 宋绵绵不知道她内心的想法，就算知道也只会觉得好笑。 半个时辰后。 一辆马车行驶在京城的街道上。 车窗的帘子撩起，淑太妃看着京城的街道，她才进宫不过一年，再出来却觉得恍若隔世。 温暖的春光洒落，街道上人熙熙攘攘，喧闹声叫卖声不绝于耳，百姓的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笑。 看起来一派的祥和美好。 淑太妃有瞬间的恍惚。 她知道，周锦辰会是很好的陛下，一定会是。 就在此时，宋绵绵出声道：“大周以东，有深邃神秘的大海，大周以北，冰雪常年不化，大周以西，有金色的沙漠丘壑……” “这些只在书中见过的地方，太妃不想亲自去看看吗？” 第五百九十五章 送她回家 宋绵绵说完，看到淑太妃沉默了。 她眼里有一闪而逝的亮色。 但很快又归于沉寂。 她是太妃，是先帝的妃子，下半辈子除了困于深宫，就是如她所准备的那样去皇家寺庙修行。 外面的天地多广阔，却与她无关。 宋绵绵轻声说：“先帝太妃不少，子嗣却不丰，陛下有意……放各位太妃归家。” 最后半句她的声音低了下去。 “什么？！” 淑太妃震惊失声。 可旋即她又觉得有点悲哀，有些太妃有家可归，那……没家的呢？ 宋绵绵微垂眼帘，“当然，这件事肯定要问过太妃们的意见，愿留愿离，全凭自愿。” 这件事萧泠泠和她通过气。 先帝年纪不小，但妃嫔真不少，像淑太妃这样年轻的也不只她一个。 淑太妃睫毛颤了颤。 她的心摇摆了。 可旋即她又想到…… 陛下是真的为了皇后要空置后宫了。 还真是深情啊。 淑太妃脸上的笑有些复杂，但转瞬即逝，并没有正面回答宋绵绵的话。 不过宋绵绵知道，淑太妃已经意动了。 那她也不用再多讲，过犹不及。 尽管只是坐在马车上，可淑太妃一双眼睛却贪恋的看着街道。 别说进宫后了，就算进宫前她都没出过几次门。 又领着她到天下第一楼的包厢用了顿饭，一直到下午，眼看着马车转头要回宫了。 淑太妃的眼底全是不舍。 她第一次觉得时间过的这样快。 在宫中里时，总觉得时间过的太慢。 马车缓缓驶入宫门，一入宫城，好似广阔明亮的天空的都覆上了一层阴霾。 皇宫里冷冷清清，宫道上只有马车向前的轱辘声，护卫两侧的侍卫目不斜视，宛若规矩的人偶一般。 对淑太妃来说，远不如京城街道上那些人鲜活。 接下来的时间，宋绵绵全程没再开口。 她一路畅通无阻的将人送到未央宫门口，这才转身离开。 淑太妃站在未央宫殿外看着宋绵绵的背影。 她羡慕宋绵绵。 宋绵绵的身上带着人气儿，整个人都像是娇艳明媚的小太阳，与整个冰冷的皇宫都格格不入。 淑太妃目送着宋绵绵离开之后又转身看了看未央宫的殿门。 “长宁。” 她轻声喃喃，“好像更冷了。” - 宋绵绵事情办完，自然还要回坤宁宫复命。 她刚到坤宁宫，就见萧泠泠已然装扮一新，对她道：“累了？快来喝茶。” 宋绵绵喝了茶。 萧泠泠就问：“绵绵，聊的怎么样？” 宋绵绵耸耸肩，“能做的我都做了，剩下的还要看淑太妃她自己，不过我觉得……有戏。” 萧泠泠松了一口气，“我就知道，绵绵你是最棒的，辛苦辛苦了。” 此时不似中午，除了她们之外只有贴身侍女陪着，萧泠泠也不必再端着皇后的范儿，小女儿心性展露无疑。 “绵绵，今晚留下来陪我用膳。”萧泠泠眨眨眼，“我还叫了阿毓，她一会儿便到。” 话音刚落，便有飒爽的脚步声传来。 “微臣参见皇后！” 正是周毓。 萧泠泠没好气道：“行了，这里又没外人，赶紧过来，今天我特地让御膳房做了你们喜欢吃的。” 宋绵绵摩拳擦掌，“那我可得好好尝尝，前几天的宴席上我都没吃好。” 说完，她又问：“不过泠泠，陛下今天不陪你？” 她可听谢渊说了，陛下觉得前些日子忙着公事，疏忽了萧泠泠，所以这段时间忙完就往坤宁宫跑。 恨不能连奏折都在坤宁宫处置了。 萧泠泠脸颊一红，嗔道：“绵绵，你这么说可就没良心啦。我可是与陛下说了，今天要陪你们。” 周毓也点头，“大……林大人和谢大人此刻正跟陛下一起用膳呢。” 这夫妻俩……好家伙！ 三人许久没这样聚在一起，此刻倒有了一种周毓没去筑北关之前的感觉。 几人又小酌几杯，不过宋绵绵作为孕妇，被严令禁止。 等几人吃完天已擦黑。 宋绵绵和周毓刚出坤宁宫的大门，就看在等在宫门外的谢渊。 周毓看到谢渊，下意识的左右扫视了下。 眼里划过一抹失望。 “绵绵。”谢渊上前，牵着她的手，这才看向周毓，“林大人本也来了，可刚收到线报，刚离开。” 顿了顿，又道：“林大人托我和绵绵送将军回去。” 这话说的。 周毓直接笑出了声。 心里一暖的同时又觉得有点好笑，“我可是将军哎！” 周毓说完，大步转身走。 走了几步，又转眸看宋绵绵和谢渊，扬了扬眉，“走啊，不是要送我回家吗？” 第五百九十六章 都饿了 谢渊还没说话，宋绵绵就递过去一个怀疑的眼神，就像在问：林清真这么交代了？ 不能够。 她总觉得林清和谢渊之间的关系……是有点怪怪的。 谢渊点了点头，低声在她耳侧说，“的确是林大人的交代。” 宋绵绵顿时笑了。 为周毓开心。 林清的交代证明在他心里，不论何时，阿毓始终是需要照顾的小妹妹。 说到做到。 宋绵绵和周毓上了马车，谢渊骑马在外。 周毓脸上的笑就没下去过。 上了马车还在说：“真是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宋绵绵明白她这开心又别扭的小心思，轻笑一声道：“在哥哥眼里，你永远是小朋友。” 周毓唇角上翘。 马车刚启程没多久，就停了下来，紧接着是宁桓书的声音，“阿渊，我来迟了，阿毓在马车上吗？” 比起风头十足的谢林二人，同样很早支持新帝的宁桓书就显得有些默默无闻。 主要是他这一年来都在筑北关，今天他不在宫中也是因为出了城不在京中。 这会儿才刚回京听说周毓进了宫便匆匆赶来。 宁桓书话音刚落，紧接着是谢渊的声音，“正是。” 马车内。 宋绵绵看向周毓，挑眉道：“来接你的。” 周毓瞪她一眼。 宋绵绵眨眨无辜的眼睛。 外面宁桓书已经和谢渊说好同行。 宋绵绵抬起手肘轻轻碰了碰周毓的胳膊，低声问：“阿毓，你到底怎么想的？” 周毓抿抿唇，“家仇未报，我什么都没想。” 宋绵绵明白了。 没有直接拒绝，那就说明宁桓书有戏，只是眼下阿毓心里有更要紧的事，所以情爱什么的都要往后放放。 “别担心，林大人明察秋毫，肯定会找出幕后黑手。”她拍了拍周毓的肩膀，“放宽心，嗯？” 周毓笑了笑，“嗯，好。” 她又想，要是哥哥知道绵绵对他的评价如此之高，一定会很开心。 可想了想她还是决定这件事情不能让哥哥知道。 哥哥和绵绵是没可能了，那她更该让哥哥放下不可能的人，只有将心腾干净了，才好留给后来人。 外面两个男人闲聊，马车内两个女孩子也是闲聊。 很快便到了周家。 马车停下，周毓径直跳下马车，宋绵绵撩起车帘，却见宁桓书也已然下马，一副到了目的地的样子。 当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将周毓送到，谢渊总算能上马车陪他的亲亲夫人，他刚上车就抱住宋绵绵，埋在她的肩头深吸一口气。 “绵绵……” 他声音闷闷的，“想你了。” 今天一整天，一直到这会儿他有才机会好好的跟绵绵亲近一下。 宋绵绵眼珠子一转，“有多想？” 谢渊轻笑，“比昨天更想一点。” 宋绵绵莞尔，嗔他一眼，然后在他唇角亲了亲。 谢渊脸上的笑更深了些，又问：“饿不饿？晚上吃饱了吗？” 不提还好，这一提宋绵绵还真觉得这会儿有些饿了。她点了点头，“饿。” 她现在吃的少，饿的快。 “为夫领你吃好吃的去。”谢渊眼角眉梢都扬着得意，“我听同僚说这附近新开了一家店，夜里也开，老板是从北方来的，做的小鸡炖蘑菇鲜美非常。” 只一听，宋绵绵就开始咽口水。 她忙催促道：“那咱们快去，我和小宝宝都饿了。” 谢渊笑的更灿烂，手落在她平坦的小腹，“是吗？是宝宝告诉绵绵的？” “恩！”宋绵绵面不改色，“宝宝跟我心有灵犀，有心灵感应呢。” 第五百九十七章 真正的情敌 宋绵绵的话让谢渊笑的不行。 可被宋绵绵瞪了一眼之后，他飞快收敛了笑，义正辞严的说：“绵绵说的是，咱们的孩子是嘴馋了些。” 小鹿：“……” 知梅：“……” 两人对视一眼，默默道：“6。” 除此之外，实在不知说什么。 饶是她们跟在夫人身边这么长时间，很多时候也无法一直保持平静，到底是水平不够。 看来她们还需修炼。 宋绵绵和谢渊在店里用完餐离开天已经彻底黑了，两人也不着急，慢悠悠的手牵着手走在街上。 因此两人回到谢家的时候夜色已深。 正要走到大门前，一个人影冲了出来，轻快明朗的声音响起，“绵绵！” 声音很熟悉。 宋绵绵吓了一跳，可听到声音就反应过来。 是赵漾漾！ 西江的小公主。 她今天穿着一身绿色的衣裳，皮肤白皙透亮，宛若从森林里走出来的仙子精灵。 她小跑过来，身上的铃铛叮当作响。 “漾漾？！” 宋绵绵迅速撇开谢渊的手，拉着赵漾漾伸过来的手，入手冰凉，她拧了眉。 “这早晚还凉着呢，你怎么穿这么少？”宋绵绵迅速看向小鹿，“把我的披风取来。” 赵漾漾比宋绵绵略高一些，但眉眼间一派天真，看起来倒像是个娇俏的妹妹。 宋绵绵拿过披风为赵漾漾披上。 赵漾漾全程就乖乖站着，嗅到披风上好闻的茉莉花香，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些。 绵绵身上真的哪哪都是香的。 “绵绵，我是来找你的。”赵漾漾声音甜软，眼巴巴的看着宋绵绵，“可是你家管家说你不在家，所以我就在这等你。” 宋绵绵心里一软，“你等多久了？怎么不进去等？外面多冷啊。” 宋绵绵一边说着，一边拉着赵漾漾往屋里走。 跟在身后的谢渊：？？？ 他一脸懵的看着宋绵绵和赵漾漾相亲相爱往里走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他空空的手。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绵绵是他夫人？！ 一个两个三个无数个…… 比起招女孩子喜欢这件事，他是彻底被绵绵比下去了。 谢渊默默的跟着两人进门，看着赵漾漾的眼神就像在看情敌。比起林清什么的，他觉得绵绵身边的这些女孩子威胁性大多了。 一直到进了门，宋绵绵才觉得赵漾漾的手暖和了。 她又问：“吃饭了吗？” “咕咕咕……” 赵漾漾的肚子代替她本人回答了这个问题。 宋绵绵：“……” 她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好歹是金尊玉贵的小公主，赵漾漾怎么能笨的这么可爱？ “想吃什么？时间仓促可能……” 宋绵绵的话还没说完，赵漾漾就说：“绵绵喜欢什么？” 宋绵绵秒懂，给了小鹿一个眼神，“去安排，再准备一份姜茶。” 赵漾漾在外面等了她很久，她怕小姑娘染了风寒。 小鹿立刻转身去安排，知梅先送上热茶。宋绵绵盯着赵漾漾喝下，这才发现同样坐在一边的谢渊。 她眨眨眼，“夫君？你不忙吗？”怎么还在这？” 第五百九十八章 不能嫁的人 谢渊：？？？ 他脑门上冒出三个大大的问号。 如果他没听错的话，他似乎从绵绵的语气里听出了……嫌弃？ 他没记错的话他是这个家的男主人。 偏偏不只宋绵绵一人，就连西江小公主也抬眸看过来，大大的眼睛里满满的疑惑。 谢渊一口气憋在胸口，一时只觉十分难受。 他看着宋绵绵的表情别提多委屈，不过他毕竟如今也是喜怒不形于色的谢大人，又有西江小公主在侧。 从表面上看，自是看不出任何端倪。 谢渊心里咬牙，面上带笑，“是，夫人，那你照顾好公主。有事叫我。” 他无声的摆出主人的姿态，好似这样能让她好受一些。 宋绵绵点了点脑袋，“嗯，夫君去忙，我会照顾好漾漾的。” 时间也不早了，等赵漾漾吃了东西，身体暖和了，一会儿还得将人送回驿站。 谢渊心里苦笑，绵绵这话说的对他还真是一点儿留恋都没有。 虽然平日里宋绵绵一向就独立，他忙的时候总能体谅他，并非是时时刻刻要黏着他的人。 但谢渊反而希望绵绵多陪他一些。 谢渊刚走出门，就听到里面宋绵绵和赵漾漾的声音传出来，他回头看了看，又轻笑一声，这才大步往书房去。 - 与此同时，驿站内。 赵跃收到手下人的回报，顿时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又去谢家了？” 侍卫低头站在一边，嗫嚅着说了是。 看殿下的意思，很生气呢。 赵跃倒也不是生气，就是有点儿恨铁不成钢，为赵漾漾的行为。 就算赵漾漾真喜欢谢渊，那也不能这样上赶着啊，她好歹也是西江的小公主，代表了西江的颜面。 赵漾漾倒好，眼巴巴的主动送上门去，在春寒料峭的天里等了一整天。 简直，简直……唉！ 这消息要是传会西江，他还不知道怎么被父王母后和兄弟们训斥呢。 “走。” 赵跃扬声招呼道：“跟我去谢家。” “啊？”侍卫错愕的抬眸，似乎没明白这意思。 赵跃瞪他一眼，“愚蠢！当然是去接赵漾漾那个……小笨蛋！”最后三个字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他说完，大步往外走。 刚走出驿站的门，外面就传来侍卫的声音，“殿下，公主回来了！” 回来了？ 赵跃忙往外走，果见谢家的马车停在外面，他看了看，谢渊没来，只有一辆马车。 赵跃顿时拧了眉。 只觉得谢家人也未免太不重视他妹妹了。 他知晓赵漾漾对谢渊的心思之后昨儿个就打听了一下谢渊，作为如今京城风头正盛的人。 谢渊的消息在京城随便打听一下就能得到很多消息，除了谢渊的强势崛起之外，更多的还有谢渊与其发妻的深厚感情。 据说谢渊与他夫人早在他微末之时便有了情意，却在高中状元之后才将人风光迎娶回家，为了这位夫人拒绝了许多高门贵女。 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赵跃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当时就想告诉赵漾漾，谢渊这样的男人不能要！ 第五百九十九章 联姻？ 谢渊虽然深情，但深情都是对那位谢夫人的。 成婚两年，身边除了谢夫人之外别说妾室，连个通房都没有。婚前更拒绝了不少贵女。 在赵跃看来，赵漾漾虽然长的很好看，但到底人家夫妻情深，不好轻易参与的。 纵然他心里这样想，此刻看到赵漾漾眼巴巴的凑上去，谢渊却连送回来都没有，他表情还是很难看。 谢渊这简直就是不把西江放在眼里。 马车稳稳停下，在赵跃不怎么好看的表情下，赵漾漾被侍女扶着下了来。 她身上还披着一件披风。 赵跃神色稍缓。 他正要开口，却见赵漾漾连看都没看他，转身看向马车内，“绵绵，你别下来了……” 赵跃还没明白情况，一只纤纤玉手已经伸了出来，紧接着从马车上下来一个极好看的女子。 赵跃懵了。 不是说去谢家吗？ 宋绵绵下了马车，手臂被赵漾漾挽住，她介绍赵跃，“绵绵，这是我六哥。” 赵跃是聪明人，此刻也反应过来宋绵绵的身份，温和笑着，“劳烦谢夫人送小妹回来。” 宋绵绵笑了笑，“六殿下不必客气。” 时辰也不早了，宋绵绵并没有在这久留的意思。 她和赵跃打了个招呼便看向赵漾漾，眼眸含笑，“漾漾，下次别像今天一样傻乎乎的等了，你提前叫人送消息给我。” “好~” 赵漾漾点头，看起来乖巧又可爱。 赵跃：“……” 小魔王在他面前可都没有这么听话！ 霎时间，他看着宋绵绵的眼神都变得不对了，脑子里各种想法不断涌现。 小魔王为什么这么听这位谢夫人的话？ 当真是为了谢渊能做到这样的地步？ 不过小魔王这次倒是挺机灵的，知道想要拿捏谢渊不能直接从男人身上下手，他都打听过了。 谢夫人是谢渊的软肋。 看赵漾漾跟这位谢夫人相处和谐的样子他十分欣慰。 因此才刚将宋绵绵送走，赵跃就给了赵漾漾一个肯定的眼神，“小妹，你这招不错。” 赵漾漾：？？？ 她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赵跃，眼神怪怪的。 但好歹是夸奖，赵漾漾唇角高高扬起，骄傲又得意，“那当然啦！” 说完，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整个人都跟骄傲的小孔雀一样快步进了驿站。 嘿嘿，绵绵的披风真的香香的，绵绵也香香软软的…… 看着她骄傲又开心的背影，赵跃长叹了一声。 唉。 他家的小白菜长大了啊，知道要被猪拱了。 他忙跟了进去，“漾漾，我们聊聊。” 聊聊？ 赵漾漾有点疑惑，却还是点头，“好啊。” 赵跃屏退左右，两人坐下。赵跃斟酌了下语气，才问：“漾漾，你觉得谢渊这个人怎么样？” 谢渊？ 赵漾漾认真想了想，“运气挺好的。”竟然能娶到绵绵这样的夫人。 赵跃心一沉，“那谢夫人呢？” 赵漾漾眼睛都亮了，可惜赵跃沉浸在他的思绪中，并未发觉。说起宋绵绵，赵漾漾就来劲儿了，巴拉巴拉的说了一长串宋绵绵的各种优点。 总之在赵漾漾口中，宋绵绵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人，没有之一。 赵跃听着，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但转瞬即逝。 很快就被喜悦所取代，赵漾漾这还没进谢家呢，就跟谢夫人相处的如此愉快，那这件事情就会变得容易许多。 看着赵漾漾眉飞色舞的样子，赵跃觉得这件事要加快了。 赶紧将名分定下来才是正事，否则要是出了什么有伤风化的事……那就丢人了！ 尤其赵漾漾还是女孩子，总要更吃亏一些。 赵跃操心的不行。 赵漾漾说完宋绵绵的优点，还对着赵跃说了一句，“唉，说了你也不懂，可惜了……” 绵绵这么好的女孩子怎么就不是他们西江的呢？ 但这叹息落在赵跃耳中却是完全不同的意思。 赵跃只觉得赵漾漾一定是在惋惜，惋惜谢渊成婚了这样的事，他的眼神愈发凝重。 看样子小魔王是真的对谢渊情根深种，不能自已！ 他看谢渊忽然也不那么顺眼了。 - 无论是宋绵绵还是赵漾漾，都不知道赵跃那些突破天际的脑洞。 主要是赵跃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专属于女孩子的友谊，在西江的时候赵漾漾小公主的身份足以让所有的同龄女孩子对她望而却步。 而宋绵绵等人明知道她是公主殿下，却并未因这个身份而用异样的眼神看她。 两人一个图谋美色，一个图谋朋友，也算一拍即合。 翌日。 早朝刚结束，谢渊就被叫到了养心殿。 除了他之外，林清和宁桓书也在。 谢渊刚一进去，皇帝的眼神就看了过来，带着点好笑的味道，“谢爱卿，看看。” 皇帝推过来一本折子。 谢渊心里有不妙的预感，拿起折子，等看清里面的内容时脸色大变，“陛下，这……” 西江表面上让小公主与他夫人交好，背地里却如此害他！ “呵。”皇帝轻笑一声，慢悠悠的说：“朕倒是很好奇阿渊你做了什么，才让西江六王子上书要将小公主嫁给你。” 谢渊：“……” 他还没说话，宁桓书和林清的眼神顿时都看了过来，一个震惊一个危险。 虎视眈眈的。 谢渊欲哭无泪，“陛下，冤枉啊，微臣绝无此意！陛下您也知道的，微臣此生只要绵绵一人。” 这倒是。 林清眼里的危险退去几分。 宁桓书则是好奇问：“那这西江六王子是什么意思？大周未婚男子那么多，他偏偏要把小公主嫁给阿渊？” “不是说赵漾漾是西江皇室最受宠的小公主吗？这……”看起来与传闻不符啊。 “赵跃的意思是，让赵漾漾为正妻。”皇帝慢悠悠的解释，他看向谢渊，“阿渊，你待如何？” 谢渊一脸的严肃认真，“陛下，此事绝无可能！” 别说是做正妻了，就是在谢家做个侍女他都是不愿意的！ 赵漾漾是什么？ 是他情敌好吗！ 宁桓书挤眉弄眼，“阿渊，那可是西江的小公主哦，天姿国色，身份高贵……” 他的话还没说完，谢渊便凉凉的反问了一句，“要不你娶？” 宁桓书：“不不不！”他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很快又觉得这样太失礼，忙道：“我身份卑微，配不上小公主。” 谢渊默默道：“周将军也是公主。” 第六百章 好朋友 在场就没有一个笨人，谢渊这话一出，林清刚刚恢复正常的眼神再次变得危险。 不过这次却是针对宁桓书。 宁桓书对林清的身份还真不知情，一看这危险的眼神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连带着看林清的眼神都不那么友善了。 “阿毓和别人不一样。”宁桓书说完，又飞快道：“说你的事呢，别想转移话题！” 谢渊瞧见宁桓书堪称作死的举动，和皇帝对视一眼。 谢渊的声音慢悠悠的，却十分坚定，“我已经说了，此事绝不可能！” 见他这样，宁桓书还想再问一句。 可想到刚刚谢渊的反驳，又识趣的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以免再吃亏。 不过也并非全无收获，至少知道了林清与他是竞争关系。 哼！ 他是绝对不会输的。 林清：“……” 他快被宁桓书气笑了，想娶他妹妹，还敢对他摆脸色？ 很好，很有勇气。 还是皇帝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他看着谢渊道：“既然谢爱卿不愿，那谢爱卿觉得该如何回复西江？” 谢渊沉默了下，说：“这是陛下的事。” 皇帝都气笑了。 “行，那朕便允了此事……”皇帝这话还没说完，谢渊和林清同时看了过来，此刻的眼神倒是出奇的一致。 眼里全是不赞同。 就好像他真要这么做就是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一样。 皇帝没好气道：“行了，都什么眼神！朕叫你们来是来分忧的，谢爱卿，说到底这件事还是怪你。” 谢渊：？？？ 他懵了。 皇帝继续说：“为什么赵跃不将公主嫁给别人？就指了你的名？从你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谢渊一时语塞。 乍一听这话似乎还没什么不对，偏偏仔细一想哪哪都不对。 谢渊一脸无语，这可真是他的好陛下啊，甩的一手好锅。 但他却也不得不接下这件事，“陛下放心，此事臣定会处理妥当！”他会亲自找西江六王子好好聊聊。 皇帝这才满意，“尽快处理，幸而此事六王子是上的折子，并未当众宣扬。” 要真是当着满朝文武他国使臣的面提出来，反不好驳回。 那才是真的骑虎难下。 拒绝难免驳了西江的面子，不利于接下来的合作，接受那更不可能。 “是。” 谢渊当即应下。 皇帝又看向林清，“林爱卿，镇国侯府的案子可有进展？” - 当事人赵漾漾压根儿还不知道她的婚事被赵跃安排了，她此刻正被宋绵绵领着在京城各处玩呢。 临近午时。 宋绵绵带着赵漾漾去天下第一楼用饭。 两人才刚进大楼，还没进包厢呢，就有一个侍女走到两人面前，“十公主，谢夫人，我家殿下有请。” 不需多说，两人只看侍女的穿着就知道他的主人是谁。 南鸢的人。 宋绵绵和赵漾漾对视一眼，人家都已经找上门，她们自然不能拒绝。当即点头应下，跟在侍女的身后往楼上包厢走去。 包厢内。 正坐着南鸢的皇子皇女。 还不等打招呼呢，身后又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是北翟公主耶律青的声音，“不介意再多我一个。” 包厢内瞬间变得很热闹。 宋绵绵觉得她尤其格格不入，毕竟除了她这里几人不是皇子就是皇女，个个身份高贵。 南无双凤眸里闪过一抹暗色。 人都来了，还说这样的话，她自然不能说介意。 话音刚落，耶律青已经选了一个位置坐好。 众人才刚刚坐定。 众人的眼神就落在宋绵绵和赵漾漾身上，脸上带笑，可怎么看都觉得那笑里带着深意。 宋绵绵和赵漾漾对视一眼，都觉得哪里怪怪的。 耶律青笑着说：“没想到十公主和谢夫人的关系这么好。” 宋绵绵还没品出这话什么意思呢，赵漾漾已经十分得意的扬起唇角，一脸的骄傲，“当然啦！绵绵是我的好朋友！” 第六百零一章 现场吃瓜 赵漾漾的话成功的让全场都沉默了下来。 南无双和耶律青对视一眼，两人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赵漾漾那一脸骄傲和得意的样子。 两人都不知道她是真的如此单纯还是心机深沉到她们都看不出究竟，神态竟能如此自然。 宋绵绵心思玲珑，倒也想了一些别的，毕竟谢渊身份敏感，她与皇后又交好。 她跟赵漾漾走的这么近是不是让北翟和南鸢有些误会。 但赵漾漾的确很可爱。 她总不能因此就疏远人家，那也不合适。 宋绵绵将这些想法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觉得还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耶律青脸上带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算起来还是你们西江厉害，我们北翟和南鸢就没你们这么好算计了。” 赵漾漾：？？？ 宋绵绵：？？？ 两人面面相觑，都对耶律青的恶意不解。 大家就交个朋友而已，没必要那么大恶意。 赵漾漾为人和善，却不代表她是好欺负的，她在西江从小被宠爱着长大，脾气自然不是盖的。 她脸上的笑瞬间收敛，冷冷的看这耶律青，“算计？什么算计？” 她是真心跟绵绵做朋友的，也是真心喜欢绵绵，才不能允许别人这样说她。 算计……多恶心的词啊。 耶律青一噎，她都没想到本该心虚的赵漾漾能这么理直气壮。她的脾气也不那么好，直接道：“算计什么你不知道？怎么？你们西江能做还不让人说？” 她转眸看向宋绵绵，“谢夫人，要说还是你脾气好，自家郎君都能拱手相让，还跟抢你郎君的人姐妹相称。” “是你一个性子软，还是你们大周的姑娘都这样好欺负？” 耶律青这话南无双就不那么赞同了，“姐妹如手足，男人如衣裳嘛。” 宋绵绵大脑都有瞬间的宕机，是真没反应过来。 什么叫抢她郎君？姐妹相称？性子软？好欺负？ 每个字她都听得懂，可连在一起她是真没明白。两人面上的不解太明显，南无双耶律青等人对视一眼，也反应过来。 “你们不会……都不知道吗？”怯怯弱弱的男声响起，说话的正是南无双的弟弟，南黎。 南黎乖巧柔顺的坐在一边，声音像小绵羊似的，听得人心里一软。 “知道什么？”宋绵绵和赵漾漾异口同声的问。 南黎被两人的眼神看着，白皙的脸颊泛红，一双小鹿眼水灵灵的，活脱脱一小奶狗。 他嗫嚅着，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因为害羞说不出话。 耶律青看他一眼，眼里闪过一抹兴色，唇角微微上翘，那眼神好像在说没事儿的时候养个这样的人逗逗闷儿也很好。 南黎被她这样看着，本就红的脸更红了点。 “哼！” 南无双冷哼一声，冰冷的眸扫过耶律青。 耶律青嗤笑着收回了视线，饶有兴致的看着宋绵绵和赵漾漾，“西江六王子上了折子，要将十公主下嫁谢大人，谢夫人让出正妻之位。” “这么大的事，你们不知道？” 第六百零二章 老六 平地一声雷！ 将宋绵绵和赵漾漾炸的外焦里嫩，两人都是一脸的不敢相信。 两人的表情就是最好的答案。 南无双和耶律青对视一眼，脸上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看样子是真不知道啊。 赵漾漾顿时急了，一把拉住宋绵绵的手，慌里慌张的解释，“绵绵，你相信我，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 “我更没有要抢谢大人的意思，我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赵漾漾表情急切，一脸诚恳，恨不能当场将心掏出来叫宋绵绵看个分明。 宋绵绵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倒是很快冷静下来，她拍了拍赵漾漾的手，安抚道：“我相信你，漾漾。” 赵漾漾一听顿时感动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她一把抱住宋绵绵，“绵绵，你真好。” 宋绵绵对她笑了笑。 她自觉看人很准，她相信赵漾漾的不知情和对谢渊没兴趣是真的。 每次见面的时候漾漾一直都是看着她的。 其余几人：“……” 她们本是想看热闹的，可现在看来也没什么热闹好看嘛。 赵漾漾被宋绵绵相信，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她想起什么，迅速道：“绵绵，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找我六哥，我倒是要问问他想干什么！” 她一脸要去杀人的样子，与平时表现出来的样子十分不符。 宋绵绵忙将人拉住，“漾漾，别冲动！” 这件事并非没有转机。 起码她绝对相信谢渊，谢渊一定会拒绝。 “就是。”耶律青冷笑一声，“事情都发生了，再去找六王子有什么用？说不定皇帝都已经着手赐婚了呢。” 一听这话，赵漾漾更急了，也顾不上吃饭了，转身就跑，“不行！绝对不行！” 无奈，宋绵绵只得追了上去。 南无双和耶律青等人对视一眼，十分默契的跟了上去，这样的热闹可不能错过。 而且她们也想知道接下来会怎么发展。 虽然他们对西江擅自行动这样的事很不满意，但仔细想想这对她们来说具有借鉴意义。 怎么说也能就此知道大周的态度。 虽然谢渊在众人的考察中的确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前途无限，深受信任，年轻好看，深情专一。 尤其耶律青还因为筑北关的事格外关注谢渊。 毕竟南鸢就算要和亲，留在大周的也是皇子南黎，南无双考察的对象都是女孩。 几人一路直接冲到驿站。 赵漾漾人还没进去，声音就先传了进去，“赵跃！老六！你给我出来！” 众人：“……” 赵漾漾这是真被气到了，一点面子都不给啊。 屋内，赵跃同样无语，好端端的，这小魔王又怎么了？来的路上就说好，在外人面前给他面子的。 这才几天，就当众这样叫他？ “小祖宗……”赵跃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跟在赵漾漾身后一脸看好戏的南无双耶律青等人。 他说了一般的话顿时卡住，张了张嘴，一脸的无语，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就……丢脸。 丢脸丢到家了。 “咳咳。”赵跃清了清嗓子，面上带上老狐狸一般的笑，“不知耶律公主，南皇女都到了，是小王来迟了。” 换在以前，他这表情还真能唬唬人，可刚刚兄妹俩的对话已经让赵跃的面具碎了一地。 他说完这话，对上的只有南无双等人戏谑的眼神。 赵跃面不改色，丝毫不惧，他脸皮厚。 只要他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但有赵漾漾在一边，自然没那么容易让他过关，赵漾漾不满被忽视，再次开口，“你为什么要把我嫁给谢……” 她卡了下，看向宋绵绵，“谢什么？” 宋绵绵：“……谢渊。” “对！谢渊！”赵漾漾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的看着赵跃。 赵跃拧紧了眉，“漾漾，我们进去聊。” “不要！”赵漾漾强势拒绝，一把挽住宋绵绵的手臂，“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你现在就去说，我才不要嫁给谢渊！” “绝不要！”赵漾漾说：“我是不可能会抢绵绵郎君的。” 赵跃懵了。 他是看赵漾漾对谢渊有好感，这才想着先下手为强的，可现在看来，情况好像不对？ 他下意识的反问：“你不是喜欢谢大人吗？” “啊呸呸呸！”赵漾漾一脸晦气连唾几口，她怒视着赵跃，“你在胡说什么？谁喜欢他了？” “你不喜欢他，你天天往谢家跑？”赵跃简直不能理解，他都觉得自家小魔王有些不矜持了，生怕闹出什么事。 赵漾漾更气了，“我当然是去找绵绵的！” 赵跃：“……” 他猛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在两人身上看来看去，难，难道？ 宋绵绵头疼扶额，她正是因为看出赵跃的眼神所代表的意思这才更加无语。 想到刚刚赵漾漾的称呼，她忍不住在心里道：还真是个老六啊。 她生怕赵漾漾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再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忙微笑着开口解释，“六王子许是误会了，我与漾漾志趣相投，引为知己。” “漾漾去谢家都是找我的。” 赵跃下意识的看向赵漾漾身边的侍女，却见两位侍女皆是一言难尽的点了点头。 赵跃崩溃了。 他家小魔王为了个女子在冷风中等了一天？说出去谁信啊？ “所以你赶紧去跟大周皇帝说，我才不要嫁给谢什么渊！”赵漾漾再次开口，提出要求。 赵跃顿了顿，一脸艰难的说：“可能……晚了。” 赵漾漾几乎跳脚，“不会？是赐婚了吗？这么快的吗？不要！” 宋绵绵同样错愕。 这样大的事，陛下不可能不询问谢渊，谢渊绝对不会同意，这是她对自家夫君的信任。 “那倒不是。”赵跃的话让两人都松了一口其，赵跃继续道：“是我已经写了信，送回西江给父王了。” 众人：“……” 是真快啊。 “马上，马上去给我拦截下来！”赵漾漾立刻道，她气呼呼的，抬脚狠狠的踩在赵跃的脚背上。 赵跃的表情有瞬间的扭曲，但被这么多人看着，碍于形象他还是默默的将呼痛声咽了回去。 但足够了。 众人都掩唇笑了起来。 赵跃忍不住低声在赵漾漾耳边说，“面子，小祖宗，给我点面子。” 说完，他站直身体，清了清嗓音，对侍卫道：“没听到公主说的吗？赶紧让人去拦信！” 赵漾漾轻轻点了点头，却还没放过他，“进宫去！” 赵跃：“……” 算了，他也不要什么面子了，连声道：“行行行，我现在就去。” 众人默默的看着这一幕，心里对西江的传闻有了更深的了解，传闻说西江十公主深受宠爱。 传言不虚！ 第六百零三章 贴心小棉袄 赵跃说走就走，一点儿都没有继续停留的意思。 南无双等人确定没什么热闹能继续看了，这才有些意犹未尽的离开。 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重新评价西江，从现在这情况看来他们要是真有什么问题，或许说动赵漾漾是一个选择。 看在他们面前假模假样油盐不进的赵跃被赵漾漾训成什么样了，都还一脸的乐在其中。 就知道赵漾漾在赵跃心中的地位实在非同一般。 赵漾漾自是不放心赵跃的，拉着宋绵绵一起和赵跃进了宫。 这边谢渊刚在陛下这应下此事，都还没出宫呢，就听宫人来报说是西江六王子来了。 这…… 养心殿内几人对视一眼。 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谢渊身上，宁桓书还是没忍住挤眉弄眼，“这不会是来找阿渊的？” 谢渊转眸看他一眼，面无表情的提醒，“收敛一点，你的表情太明显了。” 宁桓书咳咳两声，清了清嗓子，很顺从的收敛了一些。 皇帝有些无奈的看向俩人，对内官道：“请六王子进来。”不管赵跃是为什么事来，但总归都是国事。 因此皇帝也没有让几人离开的意思。 赵跃人进来时众人才发现来的不只他一人，还有西江小公主赵漾漾和……宋绵绵？！ 众人面面相觑。 赵跃看到谢渊等人都在，同样深觉得尴尬，等看到龙案上众人忘了收起来的熟悉的折子时，赵跃都无语了。 那折子，他写的。 看这样子，皇帝正跟几位心腹商量该怎么回复他这件事…… 在看到宋绵绵的时候谢渊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他和宋绵绵对视一眼，相视一笑，落在其他人眼中只觉刺眼的很。 都这个时候了，还笑呢。 赵跃最甚，现在被迫出尔反尔的人可是他。 这还没等他开口呢，赵漾漾就大大咧咧道：“皇帝陛下，我们来是想收回之前递交的公文。” 赵跃扶额，他来的这一路上都在斟酌措辞，在想要用怎样的措辞才能尽量的保全颜面。 这会儿可好，赵漾漾一句话，他这一路都白想了。 赵跃气的咬牙，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赵漾漾，却又说不出什么指责的话。 跟这小祖宗说什么都没用。 面对众人看过来的眼神，赵跃只得硬着头皮说：“正是。” 宁桓书：“……” 方才他还幸灾乐祸想看阿渊笑话来的，现在看看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皇帝一看这情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前脚刚将这件事交给谢渊，人还没出门呢，这事儿就解决了。 这夫妻俩还真是…… 皇帝心里暗笑，却是关切的看着六王子，“六王子，可是出了什么事？” 赵跃心里暗恼，这大周皇帝是在估计嘲讽他？ 尽管心里有这样的怀疑，赵跃脸上还是带着笑，“是小王误会了舍妹的意思，关心则乱。” 皇帝也没真要为难赵跃的意思，真要为难的赵跃非要把赵漾漾嫁给谢渊的话，谢渊得坐他腿边哭。 公文撤销的十分顺利，赵漾漾的心情大好，给了赵跃一个好脸色。 赵跃松了一口气，正要跟赵漾漾说话呢，赵漾漾已经转头看向宋绵绵，“绵绵，都怪我六哥不好，让你担心了。” 赵跃：“……” 都这样了，赵漾漾还要踩他一脚，可真是他的好妹妹啊。 宋绵绵轻笑一声，余光瞥见赵跃的表情，到底还是为他说了一句话，“六王子也是关心你。” 赵跃在一边猛点头。 赵漾漾微微松了一口气，唇角上扬，她当然知道赵跃是疼她，所以她才会这样肆无忌惮。 她顿了顿，还是对赵跃说：“六哥，你下次不要再擅自做决定啦！” 饶是她的语气并不怎么好，可赵跃还是很开心。 呜呜呜，小魔王今天对他居然有好脸色。 想到这，赵跃看宋绵绵的眼神都带上几分赞赏与感激，不错不错，小魔王这个朋友是可以交的。 他很赞同。 宋绵绵进了宫，自然是谢渊送她回去，赵漾漾尽管舍不得，却也能委委屈屈的看着宋绵绵被谢渊代走。 而她自己则是被赵跃一脸无语的看着，“走，小祖宗！” 今天他的面子在三国面前都丢光了，这样一来……他是一点包袱都没了。 换个角度想想，倒是无事一身轻。 马车上。 赵跃委委屈屈的看着赵漾漾，“小祖宗，你今天可是让我丢了好大的脸。” 赵漾漾更错愕的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赵跃。 “丢脸算什么？我的下半辈子都差点被你毁啦！” 第六百零四章 谁的桃花 赵跃：“……” 说的很好，建议下次不要说了。 他想反驳，可看着赵漾漾的眼睛，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能忍不住低声嘟囔，“人家谢渊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差。” 无论的人品，才干，谢渊都是一等一的。 唯一的缺点……就是英年早婚。 要不他多少得反抗一下，不顾赵漾漾的意愿，将人嫁去谢家。 他这些念头还没落下，赵漾漾就跳起来打赵跃的脑袋，“你还想，你还敢想！” 赵跃连忙跑开，“行了行了，不想了不想了小祖宗！” 他一边跑一边在心里暗想，为什么别人的妹妹都是娇软可爱的贴心小棉袄，而他的妹妹却是混世大魔王。 命苦啊。 - 谢家的马车上。 谢渊刚上马车就要抱宋绵绵，可手刚伸到一般就被宋绵绵拦住，“停，停。” 谢渊一脸不解。 “绵绵…” 他的声音还带着一点委屈。 宋绵绵轻哼一声，“谢大人，这是你招的第几朵桃花了？” 谢渊不可置信的瞪大眼，宋绵绵不提这茬就算了，一说起这个他是真委屈。 这次的桃花什么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忍不住道：“绵绵，这次是你的桃花……” 宋绵绵一时语塞，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说到底这件事是赵跃误会了，但赵漾漾可是真冲着她来的。 她清了清嗓子，很快又理直气壮的说：“可是人家要嫁给你啊，又不是嫁给我。” 宋绵绵轻声道：“还要当我当妾呢。” 就一整个阴阳怪气。 谢渊立刻道：“陛下刚提这件事我就义正辞严的拒绝了！不信你可以去问陛下。” 他伸手抱住宋绵绵，声音温和的不像话，“除了绵绵，我怎么可能再看到其他的女子？” 宋绵绵唇角忍不住上翘。 不得不说，谢渊这话还是很中听的，她整个人都开心不少，原本她也没怀疑过谢渊，只是撒撒娇而已。 谢渊一直小心看着她的表情，确定没事儿了凑近他家小姑娘在她脸颊亲了又亲。 他家小姑娘啊……怀孕之后脾气变得有些怪怪的，但又格外好哄。 反倒是愈发显得可爱。 “不过我家绵绵今天真棒，我还没出手呢，就把西江的事搞定了。”谢渊一脸与有荣焉的夸宋绵绵，然后问：“绵绵想要什么奖励？” 奖励？ 宋绵绵眸子一转，说：“我想吃火锅。” “辣的。” 自她怀孕以来，白大夫就叮嘱着要饮食清淡，其实也不需叮嘱，她刚开始吃啥吐啥，到了最近才好一些。 谢渊：“……”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白大夫的叮嘱他可没忘呢。 “绵绵，这……”这要是被家里人发现，挨骂的人一定是他。 宋绵绵抱着他的手臂轻轻晃了晃，“夫君~” 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谢渊，叫他拒绝的话到了嘴边根本说不出来。 这么可爱的绵绵，谁能拒绝啊？！ “拜托拜托嘛。”宋绵绵继续撒娇，用拇指和食指摆出一点点距离，可怜兮兮的说：“就吃一点点嘛。” 第六百零五章 双标 “等等。” 宋绵绵和谢渊在外面偷偷吃了火锅刚进谢家的门就被在午后消食的祝玉枝叫住。 两人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停下脚步。 看着祝玉枝，对视一眼，十分心虚，可大家都是成熟的成年人了。尽管心虚，却还是竭力保持表面的平静。 “娘。” “娘~” 两人同时出声，却是完全不一样的语调。 祝玉枝狠狠的瞪了一眼谢渊，再转眸看宋绵绵时扬起一个大大的笑，“绵绵回来啦，一路上累了？来来来，快坐会儿。” 谢渊：“……” 他眼睁睁的看着祝玉枝小心的扶着宋绵绵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再看他时那眼神倒不像在看儿子。 像在看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祝玉枝拽着谢渊的袖子走到一边，恶狠狠的看着他，“白大夫怎么说的？绵绵现在的饮食要以清淡为主，你怎么还能带她去吃锅子？” “还是这么辣的锅！” 祝玉枝咬牙切齿，只觉得这臭儿子是真不懂事儿。 谢渊心里叹息一声，他就知道。 饶是两人在回来的路上已经走了好一会儿，就指望着散散味儿，连衣裳都换了一件，可还是被他娘给嗅出来了。 就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祝玉枝冷笑一声，“都熏入味儿了。” 谢渊差点没被口水呛到。 “娘。”谢渊按照回来的路上说好的，一脸诚恳的看着祝玉枝说：“只是我去吃了辣的，绵绵吃的菌汤。” “呵呵。”祝玉枝冷笑一声，“你觉得你娘很好骗？这样的话说出来别说我了，你自己信吗？” “你媳妇儿是什么样的人你不了解？她就是一辣椒成精，她能只看着你吃？” 祝玉枝的反问让谢渊无法反驳。 倒……也的确是这样的。 他就跟绵绵说了这样的说法娘肯定是不会信的，可路上绵绵信誓旦旦的跟他说了好大一会儿，让她一定要这样说。 都说一孕傻三年。 没想到他们夫妻之间傻的是他。 “娘。”宋绵绵委屈的声音传来，她抱着祝玉枝的手臂，“您怎么能这样说我？我才不是辣椒成精呢！” “我要是辣椒成精，岂不是要给您生一个小辣椒孙孙？” “噗！” 祝玉枝实在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看着宋绵绵的眼神要多柔和有多柔和。 她伸出食指点了点宋绵绵的额头，“你啊你啊。” 她反正是拿宋绵绵没办法，小姑娘撒娇卖萌软乎乎的，简直比谢蓁蓁还要可爱，她哪舍得凶一句？ 简直跟她亲姑娘一样。 是小心肝儿小祖宗。 也正是因此，她刚刚看到两人回来才将谢渊留下，这还没训两句呢，就被宋绵绵打断了。 祝玉枝忍不住对宋绵绵说：“绵绵，你也别太护着谢渊了，我才刚说他一句。” 宋绵绵睁着圆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祝玉枝。 祝玉枝：“……” 得，她算是被打败了。 她只得伸手捏了捏宋绵绵的脸，“乖，下次不要再吃这些了，咱听大夫的，好不好？” 宋绵绵哪能拒绝？ 她乖乖点头，“好，我都听娘的。” 祝玉枝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再看谢渊的眼神愈发嫌弃，“还是我家绵绵听话，娘最喜欢绵绵了。” 谢渊差点没吐血。 尽管他早已习惯，可还是被他娘的双标气到。 反正在家里人看来，绵绵做什么都是对的，绵绵什么都是好的，自从有了绵绵，他在这个家的地位一落千丈。 可谢渊看着宋绵绵和祝玉枝亲密无间的样子，唇角还是微微上翘。 他打从心底里觉得这样……甚好。 第六百零六章 画饼 饶是有宋绵绵在一边求情，谢渊还是被训的灰头土脸，一直到宋绵绵说累了，祝玉枝这才忙放过两人。 最后叮嘱的话还是让谢渊一定要照顾好宋绵绵。 两人刚离开祝玉枝的视线，谢渊就一脸委屈的看向宋绵绵，“夫人……” “咳咳！” 宋绵绵轻轻咳了声，有点心虚的挪开视线，好一会儿才低声安慰，“夫君，别生气嘛，娘是长辈，教导我们是应该的。” 谢渊：“……” 他都被绵绵这理论气笑了，可看着绵绵的眼睛又不忍说什么，只得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反正她总有理。 对此，谢渊直接宣布，“在孩子出生之前不能再吃火锅了。” 这会儿轮到宋绵绵变脸。 可她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今天娘都发现了，谢渊也被训斥了，以后谢家只会防的更严。 再想找到谢渊这样的共犯跟她同流合污帮她背锅是不可能的了。 霎时间，宋绵绵就像是被霜打了茄子一样，一下就没了精神，她低着头往前走，小模样看起来还有点可怜。 谢渊一下就心软了。 他忙上前一步牵住宋绵绵的手，若珍宝一般紧紧将她的手握住，低声哄着，“乖，等孩子出生了咱们一天三顿的吃。” “噗。” 宋绵绵没忍住笑出了声，嗔怪的瞪了一眼谢渊，“胡说什么呢！” 谢渊心里一喜，十分认真的说：“只要我家绵绵开心，想吃几顿就吃几顿。” 宋绵绵轻哼一声，没好气道：“油嘴滑舌。” 净会说这样的话哄她开心。 但她心里也清楚，谢渊说这样的话虽然现在是为了哄她开心，却也是能说到做到的。 因此宋绵绵倒也没有多恼，反而更多的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 比起这边的其乐融融。 宁桓书和林清同时离宫，一直到出了皇宫，宁桓书都还觉得林清的眼神总落在他身上。 想到刚刚他和谢渊提及阿毓时林清就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宁桓书的眼神也变得危险了不少，他眼眸微眯。 带着几分示威的同林清说：“林大人不知道，我和阿毓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林清：“……” 笑话，再青梅竹马，能有他这个亲哥哥亲近？ 林清懒得理会宁桓书。 宁桓书继续说：“阿毓从小最黏我了，和我的感情也是最好……”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清打断。 “宁大人，据我所知，周将军有一位亲兄长。宁大人莫不是自诩比那位更亲近？” 宁桓书一噎。 他当然知道啦，周家表弟年纪比他还小几个月，却是龙章凤姿，他也只在小时见过几次。 后面小侯爷常年在边关，他对那位表弟的了解都是通过信件和天下皆知的传闻。 要说亲近，他比起阿毓的亲兄长自是不如。 但他肯定比林清亲近。 宁桓书想了想，说：“林大人，阿毓一直为小侯爷的事感怀伤心，切勿在她面前提及此事。” 他可不是在帮林清。 他就是不想阿毓听到伤心事难过而已。 这话倒是让林清顿了顿，高看了宁桓书一眼，仔细想想，林清对宁桓书这个表兄一直是没意见的。 当初他也是将阿毓托付到宁家。 只是骤然得知宁桓书竟对他妹妹有旁的想法，一时难以接受。 第六百零七章 改革？ 况且对林清来说，做表兄的标准和做妹夫的标准，那自然是不一样的。 差别大着呢。 宁桓书还不知道他如今的境况，瞧见林清没说话，又接着说：“不过我劝你不要不自量力。” 林清：“……” 他冷冷的看了一眼宁桓书，直接加快速度前行，担心被宁桓书这没头脑的样子气到，给他一顿揍。 可这一幕落在宁桓书眼中，却是林清被他的话刺激了。 宁桓书撇撇嘴，不太将林清这么个竞争对手放在眼中，这么点刺激都接受不了还想追求阿毓？ 做梦！ 宁桓书轻哼一声，走路的姿势都更加自信了很多。 他现在就要去找阿毓。 - 经过西江的事这么一闹，北翟和南鸢倒也没那么急了。 借由此事他们也算看清楚了大周的态度，就目前看来大周对联姻一事并不热衷。 要不也不能轻飘飘的任由西江六王子出尔反尔，没提出任何条件。 这其中众人尽管猜测有谢渊的关系，可皇帝的态度还是可见一斑。 对于这一点，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如西江这样宠爱唯一小公主的自然是十分开心，可北翟和南鸢却没这样乐观。 北翟虽善战，可如今却是元气大伤，急需休养生息。 南鸢爱好和平，并无打战的意思，却担心大周会对他们出手。 在这样的情况下是，耶律青和南无双倒是隐隐有越走越近的意思。 三天后。 宫里传宋绵绵进宫。 宋绵绵和萧泠泠的关系好，三天两头的就跟宫里有来往，谢家人对此已经见怪不怪。 宋绵绵原本还在想萧泠泠找她是什么事，总不会是觉得无聊了找她聊天？ 可刚一进殿，她就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淑太妃。 宋绵绵差不多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淑太妃穿着一身简单朴素的浅紫色锦衣。 长宁站在她身后，眉眼间难掩喜色，看见宋绵绵时眼里的感激之意更是明显。 宋绵绵恍然，这是想明白了？ 换上这一身衣裳，淑太妃立刻就显得年轻又温柔，她的长相精致却不带任何攻击性，美的温温柔柔。 像是空谷中安静开放的幽兰，遗世而独立。 “皇后娘娘。”宋绵绵行礼，又看向淑太妃。不等她开口，淑太妃已经道：“谢夫人唤我姜妙就好。” “姜是我母亲的姓，妙妙是我小字。”既然要重头来过，她当然要丢掉过往。 包括她不喜欢的姓氏，不喜欢的名字，不喜欢的身份。 以后她就只是姜妙。 “姜姑娘。”宋绵绵从善如流，真诚笑道：“恭喜。” 姜妙轻轻颌首，“还要多谢谢夫人。” 两人对视一笑，坤宁宫内气氛融洽。姜妙似真就是为了跟宋绵绵道个谢，她很快便离开了宫内。 萧泠泠这才一脸赞赏的看着宋绵绵说：“真不愧是我们家绵绵，就是厉害！” 语气里满满都是骄傲，直接把宋绵绵说不好意思了。 宋绵绵轻咳两声，唇角止不住的上扬，手却坐着下压的动作，“低调，低调。” 看她这样，萧泠泠倒是笑的更灿烂了。 “原本陛下就有意放太妃们自由，如今淑太妃想通了，其他太妃们也都询问了意向。陛下让我问你想要什么赏赐。” 宋绵绵心里美滋滋，她就知道叫她进来准是好事儿。 这不，又给她送好处啦。 宋绵绵忙道：“皇后明鉴，臣妇确有一事相求！” 萧泠泠自认为十分了解宋绵绵，宋绵绵既然主动说这样的话那证明事情应该还挺重要。 萧泠泠连身体都坐直了一些，“你说。” “皇后也知道，白云书院臣妇也有份儿，书院今年开春又收了好些孩子，可夫子却有些不足。” 宋绵绵有些羞赧的笑了笑，说：“臣妇想着，若是有太妃暂无去处的，正好可以跟臣妇去书院做夫子！” 说完，宋绵绵又急忙道：“给束修的，定不会亏待了各位夫子。” “噗！” 萧泠泠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正要说话，门口就传来皇帝的声音，“谢夫人，打算盘这事儿，还得是你啊。” 萧泠泠站起身，宋绵绵俯身行礼，两人都朝殿门口看去—— 皇帝快步进来，扶起萧泠泠，一边对宋绵绵说：“坐着，不必多礼。”一起来的还有谢渊，谢渊自也扶着宋绵绵坐下。 上首皇帝正对萧泠泠说：“说了许多次，不必起身。” 可每次萧泠泠都不听他的。 萧泠泠对他笑了笑，乖巧温和的回答，“知道了。” 宋绵绵则是瞪大眼睛看着谢渊，表情赫然在问他怎么来了。谢渊轻笑一声，“陛下带我来的。” 皇帝这才看过来，眼神落在两人身上。 当然，主要是宋绵绵，“谢夫人，你刚刚说的话可是真的？”他正为这件事烦心。 此次他透露了要放太妃们离宫的意思。 有些太妃家中疼爱姑娘妹妹的自是愿意接受，可有些人家规矩严格，却宁可叫女孩去庙里，也不准许回家。 更有些太妃出身不好，无处可去。 宋绵绵这会儿的话，真是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启发，解决了他一个大大的难题。 尽管宫中并不差那些养着太妃们的钱财，可他一则是想给安安做个好榜样，二则是觉得太妃们都还年轻，如花年纪却要枯萎于深宫。 着实可惜。 宋绵绵点头，“回陛下的话，自是真的，这件事臣妇想过许久了。白云书院并非只教人读书，臣妇想着，书院还可以开设新的科目！” 也并不是每个孩子家里都有条件支持读书的，毕竟对许多人来说，女孩子读书无用。 “除了读书之外，臣妇还想开设一些技术课，比如厨艺，女工等。”宋绵绵一边说，一边看上首两人的表情。 老实讲，这算很大的改革。 大周女子地位虽算不上低下，却也遵循着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三从四德。 而她所做的，却是让圈禁于宅邸之中的女子都走出来！ 皇帝和皇后还没说话，谢渊便道：“陛下，臣觉得极好！” 第六百零八章 好消息 周锦辰：“……” 得了。 他只觉得没眼看，就谢渊这样子，无论宋绵绵说什么那都是极好的。 一个大男人，怎能如此惧内？ 没听到皇帝表态，萧泠泠也笑着看过来，低声说：“陛下，臣妾也觉得绵绵这个提议极好。” 皇帝脸上笑容更灿烂了些，“皇后说的有理。” 他看向宋绵绵和谢渊，“既然谢夫人如此大义，此事朕便准了！” 宋绵绵大喜，“多谢陛下！” 宋绵绵和谢渊心满意足的离开皇宫，有了帝后的承诺，宋绵绵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赶去白云书院跟王梦姝分享这个喜讯。 说走就走，宋绵绵直接让马车将她送到白云书院。 正是午休时间。 王梦姝的侍女正在学院前厅接待前来咨询想送孩子上学的家长。 去年至现在，白云书院发展良好，教育的孩子进步都不小，不说远了，在亲戚邻里之间自是有口碑的。 看见谢家的马车，侍女眼前一亮，忙迎上前去。 “谢夫人，您来啦！” 宋绵绵被小鹿扶着下了马车，“姝姐姐呢？我有事要同她说。” “姑娘正午饭呢。”提及这事儿，侍女脸上多了几分烦恼，嗔怪一般道：“如今又添了几个学生，姑娘便是午饭时都在看课业。” 她倒也不是生气，就是担心她家姑娘。 小鹿笑着说：“正好，我家夫人今日正是为了这事来的。” 王梦姝正在她的房中。 房门敞着，刚走到门前就看到里面的王梦姝，她正坐在书案后，单手撑在案上，手支着头，许是累极了，像在小憩。 宋绵绵下意识的放缓了脚步，示意身后几人也都安静下来。 她领着众人退开，这才道：“别打搅姝姐姐，让她歇会儿。” 女孩子们正在院子里吵吵闹闹，踢毽子，玩投壶，跳皮绳…… 宋绵绵一眼看去，当真是风景如画，就如四月枝头绽放的花骨朵儿。 她笑着站在廊下，看着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笑颜。 “二婶婶，二婶婶！” 谢蓁蓁的声音传来，小姑娘风风火火的直接朝着她跑过来。 可这次小姑娘却没像之前一样扑进她怀里，而是跟她保持了一点距离，堪堪站定。 她双手悬着，小心翼翼的看着宋绵绵的肚子，这才笑了起来，“二婶婶，你来啦！” 宋绵绵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伸手揉了揉谢蓁蓁的小脑袋，小姑娘这两年个头蹭蹭蹭的长。 瞧着愈发玉雪可爱。 “嗯。”宋绵绵笑着说：“我来看看你们都有没有乖乖念书。” 这话说的谢蓁蓁以及她身后一群小姑娘们都瞪大了眼睛，然后纷纷连连点头。 “乖的，乖的，我们最乖的。” “对呀对呀。” “……” 小姑娘们你一句我一句，叽叽喳喳的，宋绵绵也不恼，笑盈盈的看着她们，“行了，你们去玩儿。” 小姑娘们还要再说，忽然有人喊了一声，“夫人来啦！” 霎时间，小姑娘们四散跑开了。 宋绵绵愣了一下，笑的更加灿烂，她慢慢转身看向正走过来的王梦姝。 “姝姐姐，我一些时日没来，你究竟对孩子们做了什么？” 第六百零九章 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 王梦姝嗔了一眼宋绵绵，倒也不恼，反而是眉梢轻挑，打趣道：“你也想来体验一下？” 宋绵绵没好气的看她一眼，“今天是有正事跟你说呢。”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僻静处走，散散步正好也能让刚睡醒的王梦姝清醒一点。 宋绵绵将今天她进宫求得的恩典跟王梦姝一说，王梦姝顿时也开心了。 温温柔柔的王姑娘罕见的十分激动的双手一拍，“绵绵，你也太厉害了！” 那些可都是宫里的太妃，多少都是有一技之长的，就算是真有那琴棋书画都不会的，审美鉴赏能力却也非比寻常。 “我正愁呢，这两天明里暗里给我递话的人越来越多，可书院却不好找夫子。”王梦姝絮絮叨叨跟宋绵绵说着书院的近况。 “倒是有几位官家小姐也有此意，不过她们都不比我自由，尚说服不了家里人。” 宋绵绵听得连连点头。 她这边也有同样的消息，世家千金和官眷姑娘倒是有不少热心肠的人，但有些家族规矩森严，不会轻易允许女儿抛头露面。 宋绵绵拉着王梦姝的手说：“无妨，我们开书院就是为了改善这样的情况。” 王梦姝重重点头，“等新夫子们安顿好，想必不少人也能揣测出陛下的意思，到时兴许会顺利一些。” 有太妃们加入，白云书院暂时是不缺夫子，可总得为以后考虑。 她们做事从来不是一时兴起。 当初置办白云书院的时候宋绵绵就买下了很大一片地，毕竟书院并不在京城最繁华热闹的地方，所以这里的地也不算很贵。 往后白云书院发展的好也有扩建的地方。 “肯定会的。”宋绵绵给王梦姝一个肯定的眼神。 如今大周天下太平，生活也越来越好，一切都会越来越好，当今皇帝还年轻，且有雄心壮志，身边还有谢渊林清等良臣辅佐。 宋绵绵对大周的未来十分有信心。 王梦姝也被她感染，露出灿烂的笑，眼里全是期待和希冀，“嗯！” 陛下的速度很快。 说动了淑太妃，如今的姜妙姑娘，再加上宋绵绵又给了太妃们一个足够好的去处。 不过几日，便陆续有太妃们抵达白云书院。 太妃们暂没别的住处，便也只能住在白云书院。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只宋绵绵让谢渊安排了足够多的小厮护卫。 巡城守卫也有重点关注书院附近，确保新夫子们的安全没有任何问题。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在京中也很是掀起了一阵风浪。 可轩然之后，倒没生什么事端。 毕竟他们劝了陛下充盈后宫这么长时间，递上去的帖子都足以淹没养心殿了也没能改变陛下的主意。 可见陛下心意之坚决。 如今陛下做都做了，他们再说也没有什么用，除了徒增烦恼之外，也不可能改变陛下的决定。 这件事就在这样诡异的氛围中，顺顺利利的完成。 得知此事，不仅赵漾漾感兴趣，南无双和耶律青也来白云书院参观了一波。 几日时间，白云书院更有人气儿，除开多了不少夫子之外，孩子们也多了不少。 书院一片欣欣向荣之景。 宋绵绵承担了导游的职责，赵漾漾亲昵的挽着她的手臂，在南无双和耶律青的面前一脸的得意。 好似与宋绵绵亲近是什么极了不得的事一样。 对于她这点小心思，南无双和耶律青一清二楚。 两人对视一眼，都懒得理会赵漾漾这小女孩行为。 比起赵漾漾这个被宠着长大的娇娇公主，她们俩虽都是公主皇女，却并不像赵漾漾那样单纯。 但有一点几人是共通的，便是对白云书院的高看。 几人之中，又属南无双最觉得平常。 南无双一边看一边点头，道：“正该如此，我南鸢便是以女子为尊！做官做生意，我们女子哪样做不得？” 她自是觉得哪样都不比男子差。 听到这话的几人都是有雄心壮志的女孩儿，并不是坚定的男权的拥趸，自然不会有人驳斥她。 反而众人都是赞同。 “皇女说的是！女子向来不比男子差，才华这件事，与性别无关。”宋绵绵附和。 赵漾漾忙跟着狂点头，“绵绵说的对！” 耶律青虽然没说话，可眼里却闪过一抹赞同，尽管只是一闪而逝。 南无双眸子一转，眼神落在宋绵绵身上，略带着几分赞赏说：“沈姑娘，本皇女觉得你就很不错，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本皇女去南鸢？” “本皇女保证你的地位不会比如今低，到时候本皇女再给你找几个美丽温柔的男子……” “咳咳咳！”南无双的话还没说完，宋绵绵就猛的咳嗽起来。 找几个年轻弟弟这种事……年少轻狂的时候宋绵绵的确是有过这样的幻想，但如今她早已没了这样的想法。 就算要这么做，那也得谢渊先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再说。 南无双拧眉，“大惊小怪的做什么？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宋绵绵：“……”是她孤陋寡闻了，要早知道还有南鸢以女子为尊，她当初肯定马不停蹄的逃了！ “皇女说笑了。”宋绵绵笑了笑。 南无双直接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谁跟你说笑？本皇女说的都是真的，你放心，我们南鸢的男子看着虽然削瘦，但身体都很好。” 话可真是越说越离谱了。 可宋绵绵明显看到耶律青眼里冒出期待，“当真？比我们北翟男子的身体更好？” 这…… 南无双沉默了下，说：“吃惯了大鱼大肉，也可以换清粥小菜换换胃嘛。” 耶律青点头，“有道理。” 几人的对话都很简单，可对赵漾漾来说却有一种加了密的感觉，她挽着宋绵绵的手不由的紧了紧，忙说：“绵绵，你别去南鸢。” “去我们西江也是一样的，你要是喜欢，我把我哥哥们都送给你！” 赵漾漾一脸的大义凛然。 宋绵绵一整个无语住，她真的不想要啊。而南无双和耶律青已经肆无忌惮的笑出了声，看着宋绵绵的眼里全是揶揄。 宋绵绵：“……” 她感觉她可真是有理都说不清了。 第六百一十章 改变 三言两语下来，几人倒是亲近了不少。 宋绵绵飞速的制止了赵漾漾的胡言乱语，她担心要是叫谢渊听见了，到时候受苦的还是她。 玩笑适可而止，几人也没再继续说。 午饭时间。 宋绵绵没有领着几人离开书院去用午饭，而是就在书院用饭。 不过宋绵绵来的比孩子们更早一些，她看向几人，道：“午饭需要自己拿盘子打饭菜，公主们跟我来。” “自己打饭菜？” 几人都有些懵，她们都是公主，身份尊贵，什么时候需要亲自动手了？ 不过几人也适应良好。 赵漾漾是什么新鲜热闹都想凑，再加上又是宋绵绵开的口，她自然没有不答应，就算让她去做饭她也会觉得新鲜。 耶律青同样还行，她们北翟从小在马背上长大，虽是公主却也没有其他几位那样的娇生惯养。 南无双虽是拧眉，却也觉得新奇。 几人跟在宋绵绵身后拿了盘子，做好的菜式都被放在有炭火的炉子上用温水保温着。 想吃什么用里面的竹夹子夹就行。 菜色丰富，各种口味的应有尽有。 几人很快取了菜，单独在窗户边选了一桌坐下，就看见孩子们如四散的蒲公英一样，朝着这边跑来了。 “快快快，吃饭啦！” 白云书院是管饭菜的，唯一的要求就是拿多少吃多少，不准浪费。 同窗之间互相监督，实行以来倒也没有什么问题。 赵漾漾一边吃饭，一边说：“绵绵，要不你也安排一下，让我也来这里念。” 宋绵绵：“……”6 她还以为赵漾漾想来这里做夫子呢，没想到赵漾漾的目的是学生。 耶律青噗嗤一声，眉梢一扬，道：“这里可没有你这么大的学生。” “无妨。”赵漾漾一脸的诚恳，“我不嫌弃她们。” 几人：“……” 宋绵绵哭笑不得，只能道：“漾漾，你是西江公主，我可不敢安排你。” “不过你要是想来这里体验的话……当然随时欢迎你。”宋绵绵眼眸弯弯。 赵漾漾别提多开心了，美滋滋的说：“那我上课的时候不来，吃饭的时候来。” 宋绵绵一整个被噎住。 不过白云书院的伙食的确不错，大厨去天下第一楼进修过，平时她又会给一些指点。 按照王梦姝的说法，最近去了冬装之后，孩子们似乎都比去年圆乎了一圈。 不多时。 王梦姝和新夫子们一起来了食堂，瞧见她们，有些孩子快速的扒饭然后跑开了，有些原本闹腾的孩子们也瞬间就安静下来。 当然也有像谢蓁蓁赵如意那样活泼的，还笑着打招呼。 王梦姝也看到了宋绵绵等人，对着宋绵绵等人轻轻颌首点头，算作打招呼。 来白云书院做夫子的太妃们一共有八个，年纪最大的也不过三十，个个美貌如花，身姿婀娜。 宋绵绵见一次就会被惊艳一次。 这些太妃不仅各有风情，而且气质出众，宋绵绵都是真的有些羡慕孩子们，能遇到这样的夫子。 况且这些太妃们自进宫之后就没什么宠爱，性子也更为恬淡温和，对宋绵绵来说就像是邻家姐姐一样，温柔美丽。 全无什么勾心斗角之事。 省心极了。 第六百一十一章 都带回去 见到太妃们，南无双她们今天要来参观的主要目的也达到了。 原本对太妃们出宫的事还有点怀疑，如今亲眼所见，他们倒是对当今陛下的胸怀有了更清楚的认知。 看得出来，这位陛下非一般人。 午饭后宋绵绵将南无双等人送走，也长出了一口气。 她坐在进宫的马车上，好一会儿才说：“我怎么觉得怀孕后比之前更忙了？不都说孕妇需要好好休息吗？” 小鹿和知梅对视一眼，都笑的不行。 “夫人，真让您闲着您该说无聊了。”小鹿说完，知梅补充道：“是啊，去年夫人您在家养伤时可没少抱怨不能出门呢。” 宋绵绵：“……” 她嗔怪的看了两人一眼，“你们倒笑话起我来了是。” 两人忙道不敢。 不过宋绵绵今天招待几位公主也是帮着朝廷做事，如今自要去跟皇后娘娘汇报情况。 宋绵绵一边吃着樱桃，一边满足的眯起眸，酸酸甜甜的，她如今最爱。 顾及着宋绵绵怀着身孕，萧泠泠也没多留她，就简单说明了情况便忙放宋绵绵出宫，还不往大盒小盒的带了许多宫里头的吃食。 皇家赏赐自然没那么轻易，但自从周锦辰登基之后，宫里的规矩也愈发的不森严了。 谢渊和宋绵绵隔三差五就从宫里拎东西回家，这等偏爱，满朝皆知，却也没有人敢有任何意见。 只有羡慕的份儿。 为此，当初好些在宋绵绵面前说过风凉话的官夫人都战战兢兢的，生怕宋绵绵记着当初的事，在皇后面前给她们上眼药。 最近给谢家递的拜帖是一波又一波。 也就在这个时候宋绵绵庆幸她怀着身孕，可以用这样理由将绝大部分的帖子拒了。 真要无法拒绝的那些，也不会这个时候给她下帖子。 四月底。 大周与北翟，西江，南鸢三国签订了协议。 并不联姻，却开通互市，互通商贸。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沟通交流，事情进行的很顺利。 五月初，北翟和南鸢先后离开京城。 唯独还留在京城的是西江。 事情主要出在赵漾漾身上，签订协议的事赵跃自是早就跟他们的父王通了信，可他怎么都没想到，来的时候好好的一个妹妹，如今说什么都不肯回了！ 赵跃头大至极。 赵漾漾死活不肯回去，他自然也不能一个人回去，否则回去也是没法交差。 他要是一个人回去了，对家里人来说还不如不回去呢。 驿站内。 赵跃第无数次劝说赵漾漾，他一脸的苦口婆心，“小祖宗，咱们出来也两个月了，你就不想念父王母后吗？” 赵漾漾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动容，“想啊。” 她又飞速补充，“但我不回去！我就要在大周，在京城！我喜欢这里！”最近这段时间她常去白云书院，跟那里不少孩子们关系甚好。 她喜欢大周的京城。 赵跃：“……你要是喜欢书院，回去咱们让父王也给你开个书院好不好？” “好啊。”赵漾漾点头，“那六哥你把白云书院的夫子和学生都带回西江。” “对了，还有绵绵，也要带回去。” 赵跃：“……”杀了他！ 第六百一十二章 是真话吗 赵跃都被自家妹妹气笑了，她是真敢想真敢说啊。 还把宋绵绵带回去？ “你怎么不要把大周的京城带回去？”赵跃没好气的反问。 赵漾漾却是因此瞪大了眼睛，一脸真诚的询问：“可以吗？” 赵跃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还真敢想呐。 他白了赵漾漾一眼，“你要行，你自去带。” 赵漾漾轻哼一声，说：“看，六哥你也没办法带走，我才不走呢，我就要留在京城！” 赵跃顿时又被噎了一下，看着赵漾漾的眼神更加无奈。 他甚至都觉得，赵漾漾好像长脑子了。 这话说的一环又一环的，将他完全堵的无话可说。 眼看赵漾漾转身要走，赵跃只得无奈出声，“漾漾，别闹了。” 这话一出，赵漾漾差点没炸了，“闹什么？谁闹了？我才没闹呢！我就是很认真的不想走！！！” 赵跃被气的没话说。 想了想，他决定寻求帮助，别人的话赵漾漾或许不听，但宋绵绵的话她还能不听？ 赵跃在这一刻很直白的承认：他就是不行。 他一个外邦王子，单独去找宋绵绵一个官眷自是不妥的，他只得让人请谢渊。 跟谢渊聊这事儿，让谢渊去跟他夫人说。 天下第一楼。 谢渊还懵呢，好端端的赵跃请他做什么？且只单请了他一人。 赵跃一表明意思，谢渊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他看着赵跃那一脸的诚恳和无奈，这一个不慎，就是一场外交事故啊。 “六王子。”谢渊缓缓开口，声音谦和有礼，“您许是误会了，十公主瞧着单纯率性，实则心思玲珑剔透。” “王子可曾询问公主缘由？”谢渊眉梢轻挑，耐着性子问。 赵跃嗯了一声，声音并不怎么重视，“她就说一些话糊弄于本王，说什么舍不得白云书院……” 话说到这，两人同时一顿，对视一眼，眼中都有点儿不可置信。 谢渊轻轻笑了，“六王子又怎知这话一定是糊弄呢？” 赵跃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有点不敢开口。他这个妹妹……还有这样的心？ 可仔细想想，却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 这段时间他比谁都清楚，赵漾漾一门心思的往白云书院走，连带着去看宋绵绵的时间都比之前少。 “可……”赵跃沉吟了下，思索片刻还是说：“还是请谢夫人也帮我说和一二，小妹与谢夫人感情甚好。” 话都说到这了，谢渊便也只能应下，聊一聊自是可以的，至于能不能说服赵漾漾，那就是后话。 谢渊回到家，第一时间就将赵跃的托付告知了宋绵绵。 宋绵绵除了无语之外，却也还是点头，“行，明天我就找漾漾聊聊。” 谢渊一把抱住她，将人圈在怀中，动作轻柔，“辛苦我家绵绵了，怀着孩子还要这般操劳。” 他本是想拒了的，可赵跃言辞恳切，又因赵漾漾实在是与宋绵绵关系好。 最要紧的是，他明白按宋绵绵的性子，若知道此事也不会拒绝和赵漾漾聊聊，这才一口应下。 第六百一十三章 她又不傻 翌日。 宋绵绵就找上了赵漾漾。 也不需要额外邀约，本就约了今天一起游湖。 四月底，京城已经暖了起来，京中各种宴会也逐渐多了起来，公子千金们也都纷纷出门游玩相看。 宋绵绵也在祝玉枝的监督下领着谢鹏鹏出了两次门。 想跟谢家攀上亲家的人自多着，哪怕谢鹏鹏年纪还小的很，却也有人打听询问。 可瞧见谢鹏鹏脸上那一道疤痕时，许多人家就退却了，仍有不少坚持的，对宋绵绵来说自也不是好选择。 好在祝玉枝虽是关心，却也在意宋绵绵怀着孕，没太催着。 不过宋绵绵想了想，出门时还是将谢鹏鹏也叫上了。 谢鹏鹏骑着马走在马车边，怀里抱着一柄剑，“二嫂嫂，你去见朋友我去做什么？” 宋绵绵撩起一角车帘，抬眸问他，“难道你想在家听娘唠叨？若是想的话，你且回。” 谢鹏鹏：“……” 开什么玩笑？ 谢鹏鹏立刻变了嘴脸，一脸认真的看着宋绵绵，“就知道二嫂嫂对我最好。” 谢鹏鹏忙又道：“二嫂嫂，那现在你自去游湖？我去找阿辞……” 谢鹏鹏的话还没说完，就瞧见了宋绵绵脸上的无奈，顿时有点心虚，“不，不行吗？” 这模样可一点都没有在战场上厮杀凶狠的模样，倒像极了一个憨厚的小弟弟。 宋绵绵忍不住笑出了声，“当然可以，去，回头咱们就在这见。” 谢鹏鹏顿时喜笑颜开，开心的跟个二百斤的孩子似的，连连道了几声谢，这才打马转身离开。 宋绵绵哭笑不得，便是小鹿也忍不住道：“小将军真是孩子脾气。” 宋绵绵赶到湖边的时候赵漾漾已经在等着，看见她一路小跑过来，一把抱住她，“绵绵，你来啦！” “嗯。”两人手挽着手小心的上了船，今天天气很好，湖面上除了她们的船还有不少其他公子千金游玩的船只。 因要聊事儿，宋绵绵没叫其他人，只命人准备了不少吃食。 赵漾漾是没坐过船的，所以觉得格外新鲜，在甲板上不停的走来走去，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见此宋绵绵不由的在心里庆幸，还好赵漾漾不晕船。 她则慢悠悠的煮茶。 茶香传出时，赵漾漾欢欢喜喜的进了船舱，“绵绵，隔壁的船上有丝竹声哎！” 宋绵绵也隐约听见了。 她笑着给赵漾漾倒了一盏茶，又拿着手帕擦了擦她的额头，一脸的温和与宠溺，“都出汗了，仔细着凉。” 赵漾漾噗嗤一笑，喝了一口暖暖的茶，“绵绵，是不是我六哥找你来的？” 宋绵绵眉梢轻挑。 赵漾漾撅嘴，“我又不傻，他昨天大张旗鼓的找了你家郎君呢，定是想让你来劝我回西江把。” 赵漾漾双手撑在茶几上，手掌托腮，眼巴巴的看着宋绵绵，“绵绵，你应该不会这么狠心，真的要劝我回西江？难道你舍得我？” 小美女这样眼巴巴的看着她，宋绵绵一颗心软的不行，哪还有什么理智可言？她连连摇头，“舍不得，当然舍不得了。” 第六百一十四章 跟她走吧（元旦快乐） 赵漾漾当即露出甜甜的笑，心满意足道：“就知道绵绵你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绵绵。” “我才不要回西江呢。” 西江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赵漾漾自然是感情深厚，可哪怕她贵为公主，对她来说西江也并非是完美的。 她羡慕大周如今待女子的宽容，她喜欢白云书院。 宋绵绵并没有顺着她的话说，反而一脸认真的看着她，关切的询问：“所以，是什么？” 什，什么？ 赵漾漾愣了又愣，满脸诧异。 宋绵绵笑了笑，解释起来，“漾漾你是在西江长大，你对西江的感情一定比大周深厚，你被家里人宠溺着，此行又离家几个月。” “怎么可能会不想家呢？”宋绵绵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却带着某种坚定的力量，“所以，京城一定有某种漾漾你很喜欢，而西江没有的。” 宋绵绵双眸温柔，“是什么呢？” 赵漾漾宛若被人击中，瞳孔微张，愣在原地。 绵绵……猜到了这么多吗？ 这些都是她没有跟人提及的，哪怕是对赵跃她也说的不明不白，并非她不想说，只是总觉得正式的说起来似乎有那么点矫情。 可宋绵绵的眼神和语气认真的仿佛并非如此。 不管什么事，都能敞开了聊吗？ “我……” 赵漾漾动了动嘴唇，神色复杂，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酸酸的，软软的，又有点儿涨。 赵漾漾低下眉眼，好一会儿才说：“绵绵，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漾漾很喜欢白云书院。”宋绵绵答非所问，伸出手拍了拍赵漾漾的手背，“漾漾是想要改变西江女孩子的现状吗？” “这真是一个很好的想法，可是漾漾，这种事是需要勇敢去做的哦。如果你只是在京城的话，不会有什么进展。” 宋绵绵当然很舍不得赵漾漾。 这么可爱的小公主谁不喜欢？但她想，要是赵跃真的一个人回了西江，赵漾漾在京城也绝不会多开心。 赵漾漾是心有大想法的人。 赵漾漾猛地抬眸，看着宋绵绵的眼里似乎盈盈泪光在闪烁，是遇到了知己的激动和欣喜。 “绵绵……我，我，我可以吗？” 她问的有些小心翼翼，声音里满是不确定。 她真的可以吗？ 像是绵绵和周将军，王夫子等人这样，正是因为不确定，她才对回西江的事这样抗拒。 父王母后都很宠爱她，哥哥们对她也很好，但度在哪她清楚。 她不确定这样的大事她可以说服父王兄长们。 宋绵绵温柔的笑了笑，“总要试一试不是吗？不然怎么甘心呢？” 这话像是打破了赵漾漾心里的什么禁锢，让她一下从迷雾中钻了出来，有种恍然大悟之感。 是啊。 她总要试一试的，不然她怎么甘心？ 赵漾漾飞快起身，绕过茶几，一把抱住宋绵绵，将小脑袋埋在她的肩膀，声音带着几分哽咽，“绵绵，你真好。” “绵绵，我越来越舍不得你了怎么办？”小姑娘嘟囔着，抱着宋绵绵愈发紧了点，“要不你跟我一起回西江绵绵！” 第六百一十五章 终有一别 宋绵绵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赵漾漾会说出这样的话，语气似乎还很认真！ 小鹿和知梅也对视一眼，面上都有点无奈。 夫人太受欢迎了怎么办？ 总有一种随时地位不保的感觉呢。 宋绵绵抬手拍了拍赵漾漾的背，有些哭笑不得，“现在暂时不行，以后说不定呢。” 赵漾漾猛的坐直身体，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宋绵绵。 她原本只是随口一问，有感而发，可没想到宋绵绵居然会给出这样的回答，完全是她意料之外的惊喜。 “真的？你说真的？”赵漾漾双手紧紧抓着宋绵绵的手腕，再次出声确定这件事的真假。 宋绵绵嗯了一声，点头，“我是有这样的想法，不过估计得等一段时间了。” 她的手落在小腹，“我现在这样也不便于出远门。” 赵漾漾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饶是如此，她已经足够满意。她兴奋的看着宋绵绵，“没关系，只要绵绵你来，多久我都等。” “等你来了，我就领你去吃好吃的，我们西江的蜜瓜和葡萄可甜了！”赵漾漾已经开始畅想宋绵绵去了西江之后她们要做的事。 一整个脑补的很到位。 宋绵绵嗯了一声，同样一脸期待，“有你这话，我一定去西江。” 顿了顿，宋绵绵又说：“而且我相信到时候的西江肯定和现在不一样。” 她的语气信任且笃定。 赵漾漾唇角高高扬起，小脸上带着几分得意，“那是一定！绵绵，你就等着瞧。” 赵漾漾速度很快。 当天下午刚回到驿站就直接跟赵跃说，她同意回西江了。 这可把赵跃开心的不行，几乎原地跳起来。 一边开心一边在心里感谢宋绵绵，他原本就只是试试，想着死马当活马医，却没想到宋绵绵还真把这事儿给搞定了。 真是……好人呐。 兴奋之后，赵跃心里又隐隐有点儿泛酸。 他和赵漾漾从小一起长大，他最近几天苦口婆心的劝了又劝，小祖宗都不听。 跟宋绵绵出门玩了一圈，她就改变主意了。 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赵跃默默的抹了一把辛酸泪，最后只得自我安慰：没关系，漾漾愿意回西江就是最好的。 赵漾漾要回西江了。 她这段时间交到的朋友乃至于整个白云书院都很不舍，所以第二天白云书院放假半天，全院上下一起为赵漾漾办了个欢送会。 大家还都准备了礼物。 赵漾漾大包小包的带着东西回到驿站的时候，赵跃真是又开心又烦恼，他第一次觉得，赵漾漾留在大周的京城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在西江的时候漾漾可没有这么多好朋友，甚至都没什么朋友。 第三天。 赵跃和赵漾漾启程离京，回西江。 宋绵绵一直送到城门口，目送车队远去，她有些怅然若失的叹息一声。 赵漾漾这样的女孩子谁不喜欢呢？她们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却是真正的将人当成了好朋友。 这次一别，再见就不知道是多久之后的事。 谢渊看着宋绵绵感伤的样子，伸手将人揽入怀中安慰，他轻轻拍着宋绵绵的肩膀，“绵绵不是说以后要去西江吗？以后我们一起去看公主便是。” 宋绵绵嗯了一声，抬眸看谢渊，“真的？” 谢渊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一脸的宠溺，“你都与公主说好了，却如此问我，难道是想抛下为夫一个人去西江？” 谢渊语气酸酸的，“我可是听说，公主殿下说西江美男众多……” 宋绵绵一脸黑线，哭笑不得。 都多大人了，怎么还吃醋呢？她忙解释，“没有没有，夫君误会了！”美男什么的，决不能承认哇！ 话说是谁那么大嘴巴，竟将这样的事告诉了谢渊。 “是吗？” 谢渊的眼神怎么看怎么带着点幽怨和委屈。 宋绵绵连连点头，“自然了，我心里眼里都只有我家夫君一人！”她一脸的信誓旦旦。 别的不说，谢渊打的这个茬倒是驱散了宋绵绵方才的不舍和悲伤。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转身往城里走去，正聊着一会儿去吃点什么。 宋绵绵明白谢渊的用意，当然不会拒绝他的好意。 - 马车上。 赵漾漾一直不舍的看着大周的京城，看着城池在她眼中越变越小，大大的眼里有晶莹闪烁。 骑马的赵跃看到这一幕，心中酸涩难忍，到底是心疼妹妹的。 他骑马走到马车边，一句话脱口而出，“漾漾，要不你……” “六哥。”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漾漾打断，“好想父王母后呀。” 赵跃一愣。 他并非不明白赵漾漾岔开话题的意思，只是惊讶，看漾漾的样子……回西江的态度还很坚决。 “父王母后早就想你了。”赵跃是聪明人，自是笑着开口，“前几日还来信说往后再也舍不得你离家这么久了。” 赵漾漾小脸上全是得意，“那当然啦，父王母后最疼我了。” 妹妹开心起来，赵跃长出一口气，命人加快了步伐。 赵漾漾放下车帘，坐在马车里。 她知道六哥刚刚想说什么，六哥心疼她，瞧见她不开心，如果能让她开心点，六哥宁可她再像前段时间那样闹着不回家。 但她不行。 她既然决定了回西江，就不能反悔，她怕六哥的话一出口，她真不愿走了。 比起大周的京城，西江才是她的家。 绵绵说的对，她总要试一试改变些什么。 以前她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可现在有了，她想做就得去做。想了想，她又撩起帘子看赵跃。 “六哥哥，不管我想做什么你都会支持我的，对？” 赵跃：“……” 老实讲，他有不好的预感。 小祖宗只有求他的时候才会叫他“六哥哥”，平时不叫他“老六”都算不错的了。 可看着赵漾漾乖巧可爱的样子，赵跃毫不犹豫的点头，“当然，不管漾漾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赵漾漾粲然笑开，笑的比春天的阳光更灿烂三分，嗓音甜甜的说：“就知道六哥哥最疼我啦。” 第六百一十六章 太子妃？ 三国的使臣与大周成功的签订了契约并且相继离开之后，京城似乎都冷寂了不少。 其中又以白云书院为最。 所有人里最闹腾的便是赵漾漾，她离开之后白云书院上下都还不习惯。 原本很忙的宋绵绵也一下就少了许多事。 她安安心心的在家里待了好几天，也没有收到什么邀约，更没有人上门邀着她一起出门。 她一时竟还觉得有点无聊，愈发的想念起赵漾漾来。 她不忙，谢渊却是很忙的，她与林清一起忙着调查李家被害一案。 宋绵绵如今怀着孕，萧泠泠和周毓没事自不会来打搅她，就连沈夫人也来的不如之前勤快，只是时时让人送东西过来。 所有人都很默契的想让她好好养胎。 宋绵绵在家呆了几天，就有些想出门了，天天待在家里看书看账本，着实有些无聊。 尤其是五月的天气实在是好。 可谢渊最近很忙。 宋绵绵便递了帖子给周毓，邀她出门踏青。 周毓欣然应约。 得知宋绵绵要出门，祝玉枝虽然不放心，却也并没有阻拦，只叮嘱着多带一些人，叮嘱小鹿和知梅一定要看好她。 临上马车，祝玉枝还不放心的清点给宋绵绵带了哪些吃的，宋绵绵心里感动不已。 忍不住抱住祝玉枝撒娇，“谢谢娘，最爱娘了。” 祝玉枝相当受用，脸上的笑容根本收不住，宠溺的点了点宋绵绵的鼻子，“多大人了，还撒娇。” 不过她喜欢，嘿嘿。 宋绵绵一点都没有不该撒娇的自觉，反而理直气壮的说：“我不管嘛，在娘的面前我永远都小孩子。” 祝玉枝哭笑不得，心里却是美滋滋的，笑的眼角的纹路都是慈爱，“行了，时辰不早了，阿毓都在等你呢，去。” “早去早回，别太贪玩儿知道吗？你现在情况不同以往，等孩子生了随你怎么玩娘都不管你。”祝玉枝嗓音温和，孜孜不倦的叮嘱。 宋绵绵知道祝玉枝是一片好心，没有丝毫不耐，反而很是认真的点头，“知道啦，我都听娘的。” 宋绵绵被小心扶着上了马车。 周毓想了想，也弃马，选择了马车。 马车缓缓启程，祝玉枝就站在大门边一脸慈爱的看着马车渐行渐远，轻轻叹息一声，低声嘟囔道：“果然还是个孩子呢。” 还这样贪玩。 马车内。 周毓看着车内小案上琳琅满目的吃食，再想到刚刚宋绵绵和祝玉枝撒娇时的亲昵模样，眼里划过一抹羡慕。 她永远也没有机会再像宋绵绵一样，在母亲怀里撒娇。 况且……宋绵绵生母与婆母都对她极好。 周毓正想着，宋绵绵已经递了一颗樱桃给她，“尝尝，现在都彻底成熟了，肯定不像之前那样酸。” 不错，宋绵绵略有些嗜酸。 周毓脑子里的那些念头瞬间散去，对宋绵绵扬起灿烂的笑，“好，我尝尝。” 无论如何，她对宋绵绵都只有羡慕，并无其他想法。况且她作为宋绵绵在郢城时就认识的好友，也知道青山村宋家的事。 如今的一切都是绵绵应得的。 周毓将樱桃放进嘴里，肯定的点了点头，“嗯，甜的。” 宋绵绵把樱桃盘子往她的方向推了推，“那你就多吃些，我觉得有些太甜了。” 她另拿起一颗青李子，咬了一口，直看的周毓牙酸。 周毓忍不住道：“绵绵，都说酸儿辣女，你这是不是？” 宋绵绵摇头，“那不靠谱的。” 反正她不信。 周毓哦了一声，只说：“我记得好像泠……皇后怀太子的时候也嗜酸？” 她虽不在京城，却与萧泠泠有信件往来，自然知晓。 宋绵绵啃李子的手一僵，摸了摸小腹，“管他呢，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这话周毓完全无法反驳，忙点头，“那自然是都好。” 她又不懂，只好一会儿想起另外一件事，拧着眉说：“我听说若你声了女孩，将来是要做太子妃的？” 嗯？！ 宋绵绵猛的抬眸，瞪大眼睛看着周毓。 这话皇后是说过，但当时听到的人并不多，她认真想了想，“这是泠泠跟你提的吗？她不过是玩笑罢了，未来的事谁说的清？” 周毓摇头，“不是。” “这个消息京城许多人家都听说了，如今算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周毓拧着眉，“我也是偶然听说的，我只担心这并非好事。” 宋绵绵腹中的孩子才三个月，尚不知男孩女孩，这消息便已传的沸沸扬扬的。 若是别人家，这样的消息自然没有人信。 可这是谢家！ 谢渊是陛下的左膀右臂，如今陛下最信任的人之一，更有从龙之功。 谢夫人与皇后乃是至交好友，听说这消息可是皇后亲自与谢夫人说的。 京城中便没人不信了。 宋绵绵皱紧了眉头，这当然不是好事！这简直就是在无端给谢家找麻烦。 当初萧泠泠说这件事的时候她当场就反驳了，且不说孩子是男孩女孩，就算是女孩，未来的事谁又说的清楚？ 这孩子还只是一个胚胎呢，连什么“太子妃”都出来了。 “这流言传了多久了？”宋绵绵表情凝重。 周毓见此，表情也变得凝重，“你，一点都不知道？” 宋绵绵一脸无奈，“自漾漾走后我连门都没出。” 周毓表示理解，认真算了算日子，“有段时间了，怎么也半个月了。” “你不知道，你家谢大人也不知道吗？” 宋绵绵摇头，“我也不知道。”反正谢渊在她面前是从来没提过，可既然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他不该不知道。 料想着谢渊知道了这样的消息肯定没让告诉她。 周毓关心询问：“那你现在知道了你准备怎么办？要做些什么吗？这样的事总不能大张旗鼓的解释？” 真要满世界嚷嚷解释，那才奇怪。 宋绵绵失笑，“当然不可能。” 那不纯纯有大病？ 她都这样说了，周毓就有些不好意思，觉得或不该将这件事告知宋绵绵，除了让绵绵烦恼之外没有什么用。 宋绵绵就像知道她的想法一般，轻笑着说：“不过知道了总比不知道好。” 第六百一十七章 好不好看 不管宋绵绵这话究竟是不是安慰，但周毓都真真切切的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没闯祸就好。 她还真担心让宋绵绵知道这件事不好呢。 毕竟绵绵怀着孩子，要是情绪波动太大反而不好。 周毓有点儿心虚。 想了想，周毓又说：“绵绵，我觉得泠泠不会做这样的事，这件事背后肯定有人推波助澜。” 宋绵绵失笑，“我知道，放心啦，我绝对相信泠泠。” 萧泠泠当然没必要做这样的事，况且她相信萧泠泠说让她的女儿做未来太子妃的话并非开玩笑。 萧泠泠真做的出来。 倒是周毓这话说的可爱，宋绵绵索性顺着她的话又板起脸，“难道在阿毓眼里，我就是连姐妹都不相信的人吗？” 周毓顿时慌了，连连摆手，“没有，我不是，我绝对没有这样的意思！” 她就差举手发誓了，看着宋绵绵的表情更是委屈又可怜，“绵绵，你千万不要多想，不要误会我。” 这模样看起来哪还像平时说一不二英姿飒爽的大周第一女将军？ 倒像个邻家小妹。 宋绵绵本想逗逗她，可瞧着周毓的表情到底是绷不住，没忍住笑出了声，“好啦，逗你玩的啦。” 周毓长出一口气的同时又愈发委屈，“好啊，绵绵你真是越来越坏了，亏得我还真的担心你生气多想呢！” “怎么会？”宋绵绵笑着拿起一颗樱桃送到周毓嘴里，周毓下意识的咀嚼起来，同样笑了起来。 宋绵绵跟周毓聊完，到底还是忍不住为传言的事忧心。 这麻烦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 到底是没发生的事，就算有人相信，相信的人也有限，倒不会出什么大事，就是……麻烦。 在相信的人眼中，谢家将来可是皇亲国戚，孩子还没生呢，太子妃都定了，足以见得陛下对谢家的重视。 不管这件事可信度有多高，都足以让人对谢家做一些投资。 谢家原本就是如今京城里炙手可热的人家，如今又加了大分，在那些人眼中应该就像一块香甜可口的蛋糕，谁都想来咬一口！ 她说最近谢鹏鹏怎么都不爱出门了，听说一出门准能偶遇一些英雄救美的事，还个个追着他。 思及此，宋绵绵略有点头疼。 她最怕的就是麻烦。 更怕那些人莫名其妙别有所图的热情，她实在不想应付，她更希望人与人之间多点真诚。 两人一路聊着天，便到了定好的地方，因着宋绵绵身体的关系，所以两人并未出城。 而是去了镇国侯在城中的一处庄子。 并不常住，却景色极好，宋绵绵说是出来玩，实则也不过是换个地方透透气。 刚下了马车，宋绵绵就问起小鹿和知梅，可否知道京城中传言的事。 一听到宋绵绵的话，两人对视一眼，面上带着明显的心虚。 得。 宋绵绵也不需要她们回答了，她都看出来了。 知梅忙说：“夫人您千万不要生气，是大人不让我们在您面前提及，说是会影响您的心情。” 就知道！ 宋绵绵心里一暖，却还是道：“你们是我的人，下次这样的消息不必瞒着我。” 这种事可大可小，但她总要心中有数才是。 怕就怕她因为不知道这件事而在某些时候表错了态。 “是！”小鹿和知梅同时出声答应，瞧着还隐有松了一口气的意思，瞒着宋绵绵她们也不好受。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进了门，早就打过招呼，园子里一切都准备妥当。 等宋绵绵玩了一天准备回去时，才发现谢渊不知什么时候赶到了，她出来时正瞧见人立于马车边，微笑看着她。 见此，周毓挽着她的手识趣的松开，对她挑了下眉，“去，我也要回家了。” 周毓和谢渊点头打了个招呼便转身上马离开，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而谢渊已然走到了宋绵绵面前。 谢渊如今是真忙，哪怕宋绵绵怀着孕，陪着她的时间也并不多。再加上孕妇格外嗜睡，她如今是起的早，用了午饭便能一觉睡到晚饭时间。 晚饭后消消食睡的也早。 所以有时谢渊回家，她已经睡下了。 宋绵绵看着谢渊脸上的疲惫，不由有些心疼，她伸手拉住谢渊的手，“夫君今日怎么有空来接我？” 谢渊一脸歉疚，“是我不好，近来疏忽绵绵了。” 他虽不能时时陪在宋绵绵身边，但对宋绵绵的行踪却很了解，所以才能准确到这里接他家娘子。 宋绵绵本就不生气，一看他的态度，愈发心疼他。 她握着谢渊的手紧了紧，像在无声的给他力量一样，“道歉做什么？你忙我是知道的，我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谢渊深以为然的点头。 正因如此，他才更加歉疚，本就是他陪的不到位，不能因为绵绵理解他，就觉得这样的行为没错。 谢渊看着宋绵绵的眼神愈发温和，“今日事情少，正好可以来接你。” 他动作轻柔的扶着宋绵绵上了马车，宋绵绵坐好，一眼就看见了马车中间小案上摆着的首饰盒。 她下意识的抬眸朝谢渊看去，正对上谢渊的双眼，带着期待之色，“打开看看。” 宋绵绵心中一动，“给我的？” 谢渊的笑像在问：不然呢？ 宋绵绵拿起盒子打开，盒子里赫然是一条项链，缀着的是一颗紫色宝石。 尽管是在马车内光线略有些昏暗的情况下，仍旧可以清楚看见宝石闪烁着熠熠的辉光。 美丽炫目。 宋绵绵一看就喜欢上了，尤其她本来就挺喜欢这些亮晶晶的东西。 “好看！” 宋绵绵惊喜的赞叹出声。 见她喜欢，谢渊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你喜欢就好。”他精心准备的礼物，自然希望收到礼物的人能喜欢。 “当然喜欢。”宋绵绵拿起项链在脖子上比划了下，双眸亮晶晶的看着谢渊，“好不好看？” 谢渊看向他家绵绵。 她怀孕这段时间长胖了一点，皮肤似乎都更细腻了些，在紫色宝光的衬托下，愈发显得娇艳。 他几乎是情不自禁的点头，“好看。” 第六百一十八章 好夫君 宋绵绵被谢渊看的脸颊一红，放下项链，猛然凑过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唧！ 声音清脆又响亮。 宋绵绵毫不掩饰她的开心，“谢谢夫君，爱你！” 谢渊等的就是这句话。 在遇到宋绵绵之前他从没有见过像她这样直白胆大的人，爱不爱的，她张口就来。 但他……非常喜欢。 唯一会让他心里有点酸的就是他家绵绵爱的人有点多，除了他之外还有他娘，蓁蓁等等。 谢渊自然不会觉得这样一个浅浅的吻就足够，他只一伸手就将宋绵绵揽入怀中，加深了这个吻。 一个长吻结束，宋绵绵双颊酡红，眼神也有些迷离，樱唇微张看着谢渊，完全没意识到此刻的她有多迷人。 “夫君。”宋绵绵轻声开口，“最近流言的事我都听说了，以后这样的事不必瞒着我。” 宋绵绵的声音软绵绵的，像在撒娇。 谢渊忍不住心疼，“还是我不好，没处理好这事。” “怎么能怪你？”宋绵绵伸手抱住谢渊，一脸的心疼，“说起来这件事还是皇后在我面前提的，我当时都否认了，可是……” “无妨。”谢渊忙出言安慰，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只是一些流言而已，他们愿意传便传。” 反正又不会少块肉。 宋绵绵乖乖点头，现在也只能如此……等等！ 她捏了捏眉心。 她差点被谢渊带偏了，她的重点明明不是什么流言，她再次开口，“我是说你有什么事都要告诉我！” 她微微撅嘴，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谢渊，势必要他点头。 “好。”谢渊笑着点头应下，“以后不管什么，我都一定告诉绵绵，绝不隐瞒。” 宋绵绵这才满意，又在他脸颊亲了亲，“这才是我的好夫君嘛。” 谢渊：“……” 有种被当成孩子哄的感觉。 他顿时哭笑不得，却还是宠溺的捏了捏宋绵绵的脸，“嗯，我是绵绵的好夫君。” 宋绵绵顿时笑了起来，为谢渊这样的话。 她此刻脑子里忽然闪过一句话：爱一个人就是要跟ta一起说很多废话。 她觉得现在就是，谢渊竟连她这样的话都认真回答。 在谢渊身边，她清楚知道被爱是什么感觉。 “夫君，李家的案子有进展了吗？”宋绵绵又问起正事，谢渊虽不是主要负责此事，但也在从旁辅助。 至于主要负责此事的林清，听闻已经忙的脚不沾地，三过家门而不入了。 谢渊点头，“这案子已近尾声，林大人在收尾了。” 毕竟还没结束，谢渊也没多说，只让宋绵绵知晓进度放心而已。 宋绵绵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问出一个疑惑了很久的问题，“不是说宁大人原本没参与这个案子吗？怎么这次林大人还专程将他带上了？” 说来是真奇怪。 说起这事谢渊就想笑，这还多亏了上次在养心殿，赵跃上书联姻时他说的那句话，让林清看到了宁桓书对周毓的意思。 这才特地将人带着。 不让宁桓书有时间在周毓面前献殷勤。 林清一颗拳拳爱妹之心，实在令人动容，谢渊这样想着，面上却笑着说：“宁兄聪慧，林大人需要他帮忙也无可厚非。” 第六百一十九章 林清出事？ “聪慧”的宁桓书这次的确是帮上了不少大忙。 他直接将林清的这一行为视做男人之间的比试，自然是使出了一百二十分的力气，恨不能强一点，再强一点，将林清狠狠的比下去，让林清自惭形秽才好。 他一定会让林清知道，究竟谁才是最能与阿毓相配之人。 对宁桓书这样的心理，林清心知肚明，却并不拆穿，只是静静的看着宁桓书表演。 倒是林清的属下都因此有些敬佩宁桓书。 宁大人太拼了！他们也要更努力才行！ 等林清发现属下人这一想法时，这次任务已经进入尾声，他再解释似乎又显得很奇怪，索性将此事略过。 但他没发现的是，他看宁桓书的眼神已经变得和之前不太一样。 宁桓书对此毫不知情，整个废寝忘食的找证据，甚至为了跟林清一较高下，最近连周毓都没去看。 倒是很让周毓清净了一段时间。 宋绵绵也就询问了这一次李家案子的进度，原本以为很快就能听到好消息，可没想到好消息没等来，周毓倒是在几天后行色匆匆的赶来谢家。 宋绵绵原本都睡下了，也是因为谢渊刚回来所以被吵醒，下午睡的有点多便不着急再睡。 正和谢渊聊天呢，便停门口有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夫人！”小鹿的声音带着点焦急，“周将军来了！” 跟周毓亲近的人知道，比起“明月公主”这样的称呼，她更喜欢别人称她为“周将军”。 这大晚上的，再加上小鹿焦急的声音，宋绵绵一听就觉得有问题，原本还有点困倦的她一下就清醒了。 当即向外走去。 宋绵绵进门的时候周毓正在待客厅内走来走去，看见她的时候眼睛都亮了一下，就跟看到救星似的。 以至宋绵绵的脚步都顿了顿，才又表情正常的走了进去，“阿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周毓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绵绵，我想求你一件事！” “我想……”周毓似乎是要说什么十分难以启齿的话，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小鹿和知梅。 两人都十分有眼色，瞧见周毓的态度知梅和小鹿行了行礼退了出去，顺便还将门给关上了。 宋绵绵这才拉着周毓坐下，“有什么话你尽管说。” “你去见见我哥哥。” 随着周毓的声音落下，屋内一下变得很安静。 宋绵绵还没说话，周毓便急匆匆的再次开口，“绵绵，我知道我不该跟你说这样的话，可是我哥哥他真的很不对劲。” “哥哥前几天还跟我说已经查到了证据，说很快就能水落石出，可这两天忽然变得很奇怪，就连我去找他他也避而不见。” “绵绵，能做的我都已经做了，就连陛下我都去求了，可……”周毓就跟看救星似的看宋绵绵，“我只能来找你了……” 宋绵绵听明白了，周毓来找她也没信心，看起来更像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将所有能与林清说上话的人都找了一遍。 宋绵绵一时有些困惑，林清的情况竟严重到这样的程度了吗？ 周毓的心情十分复杂，她也知道现在找宋绵绵不太厚道，毕竟宋绵绵已经成婚，且与谢渊感情极好。 可她实在没办法了。 她能找的人她都已经找过，宋绵绵已经是她最后一个选择。 如果宋绵绵都不行的话，她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宋绵绵将茶杯往她面前推了推，示意周毓先喝杯茶缓缓，这才开口，“好，我知道了。” “这当然可以，又不是什么很为难的事。”宋绵绵微笑着答应下来，她看的出周毓是真的没别的办法。 “真，真的吗？”周毓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谢大人那边我，我去说，绵绵你放心……” “无妨。”宋绵绵觉得谢渊可能会吃醋，但不会制止她。 抛开她和周毓之间的关系，她和林清也算朋友，如今朋友出了事，她关心也是应当的。 “那我们……”周毓期待的看着宋绵绵。 宋绵绵了然，她起身，“你等我一下，我去跟阿渊说一声。” “等你，我等你！”周毓连声开口，宋绵绵瞧出她的紧张，微笑着安慰，“别想太多，不是什么大事。” 她自问心无愧。 况且她相信谢渊，也确定谢渊足够信任她。 回房间不过出门拐个弯，宋绵绵知道谢渊不会生气，却还是好好的斟酌了措辞。 谢渊正等着她回来，宋绵绵看见他就放慢了步子，伸出双手。 谢渊轻笑，起身过来抱住她，温声问：“我的绵绵怎么了？”瞧着就是一副委屈的样子。 “夫君，我得出门一趟。”宋绵绵贴在他胸前，将周毓的来意简单说了一下，然后眼巴巴的看着他。 谢渊拧了眉。 倒不是为宋绵绵要出门的话和行为，而是宋绵绵说的林清的情况。 “我与你去见周将军。”谢渊拉着她的手去找周毓，刚见面，他就直接道：“天太晚了，我去见林大人。” 周毓愣了。 她下意识的看向宋绵绵，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 宋绵绵也懵，刚刚谢渊也没跟她这么说啊。 “我心里有数。”谢渊自信笃定的看着两人，“我并非不让绵绵去见林大人，只是眼下的情况……我去或许更合适。” “好。”宋绵绵当即应下，她拉着谢渊的手，“夫君，那辛苦你了。” 两人都说定了，周毓虽然不解，却也没再说什么，毕竟对谢渊的聪明才智她还是十分信任和钦佩。 宋绵绵在谢家陪着惴惴不安的周毓，谢渊则是换了一身衣裳连夜出了门，直奔林家。 林家。 林清家里除了一个门房也没旁人，大晚上的，谢渊也没惊动管家，直接就翻墙进了林家。 一进去，就看到明显正在买醉的林清。 院子里酒气熏天，不知道林清究竟喝了多少，两人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这还是谢渊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林清。 他很难想象，林清会有买醉的这一天。 他走到林清面前，林清才抬眸慢悠悠的看他一眼，眼眸微眯，似是想看清他是谁。 谢渊索性凑近了些，让他能看的更清楚。 “谢，渊？” 第六百二十章 考虑 谢渊去见林清，宋绵绵则是将周毓留在谢家，两人一边喝茶一边聊聊天。 周毓忧心忡忡，满心都是林清的事，她是真不知道林清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一下变化这么大。 周毓都不知道，宋绵绵自然更不知道，但她会安慰人。 “阿毓，林大人这一路走来也不容易，他经历的事那么多，并非心智脆弱之人。” “我相信就算有什么挫折，林大人最后也一定能战胜。”宋绵绵说的十分认真，轻轻拍了拍周毓的手背。 周毓的眼睛一下亮了，十分信赖的看着宋绵绵，“真的吗？绵绵，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宋绵绵点头，“当然了，那可是林大人哎！” 当年名震京城的小侯爷！ 况且既然谢渊都主动去了，她相信就算谢渊不能解决这件事，至少也能知道情况。 她相信谢渊。 宋绵绵的话给了周毓极大的信心，她忍不住点了点头，“绵绵，你说的对。” “我应该相信哥哥。” 周毓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心里也是真心疼林清，哥哥少时得意，却在最意气风发的时候跌入深渊。 从此在黑暗中潜伏至今，不得以真面目示人，家仇在身，哥哥比谁都苦。 宋绵绵吩咐厨房煮了安神茶，毕竟一看周毓满脸疲惫的样子就知道，她为这事奔波了不只一会。 瞧着就累极了。 果不其然，安神茶喝下去，没一会儿周毓就打起了瞌睡，宋绵绵总不能让她在椅子上睡，亲自领着她去了客房。 刚沾着枕头，周毓便睡了过去。 宋绵绵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这才起身离开，她这会儿仍是一点困意都没有，“夫君回来了立刻告诉我。” 她想着能让林清如此失态的定然是与镇国府的案子有关。 “是。”小鹿忙答应下来，又担忧的看着宋绵绵，“夫人，时辰也不早了，您先睡会儿？” 宋绵绵摇头，“我不困。” “对了，吩咐厨房准备些吃食，还不知道阿毓能睡多久，我瞧着她这两日怕是没怎么吃东西，做些好克化的放在灶上温着。” 知梅忙道：“夫人放心，已经交代了。” 宋绵绵微微松了一口气，看知梅的眼神也更欣慰了些，“我们家知梅如今考虑的真是越来越全面了。” 当初刚到她身边的时候知梅只是一个懵懂可爱的小姑娘，如今思量起事情来已然十分周到，能想在她前面。 知梅被夸的脸一红，有点不好意思，“都是夫人教的好。” 宋绵绵莞尔。 小鹿忍不住道：“夫人就只夸知梅，不夸我吗？” 宋绵绵笑的不行，忙一碗水端平，“是我不好了，我家小鹿也是超棒的呢。” 小鹿这才眉开眼笑。 宋绵绵心里清楚，小鹿这是怕她不好受，有什么情绪积压在心里，才故意这样逗她。 想了想，宋绵绵说：“小鹿，要不你去问问情况？” 她知道小鹿的来历。 小鹿表情一顿，“夫人……” 她如今是夫人的侍女，按理自是不该顾念旧主，可听说林清出事，她心里难免担心。 她很喜欢夫人，可林清也是她的恩人，况且还是林清将她送到夫人身边。 宋绵绵对她鼓励一笑，“去。” 小鹿当即跪下，感动极了，“多谢夫人。” 第六百二十一章 是爱人 小鹿自有她的渠道，所以得了宋绵绵的话之后便离开了谢家，是不是晚上倒不要紧。 反而是晚上，更便于她行动。 宋绵绵原本以为谢渊会回来的比较早，可她等着等着都快睡着了，谢渊也还没回来。 天光微亮，倒是周毓先醒了。 厨房一直准备着吃的，周毓连喝了两碗肉粥，长出一口气，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一抬眸，看见宋绵绵正双手托腮笑眯眯的看着她，周毓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绵绵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只见宋绵绵关切询问：“吃饱了吗？” 周毓心里一暖，老老实实的点头，“嗯，饱了。” “对了！”周毓猛然反应过来，“谢大人怎么说？” “还没回来呢。”宋绵绵说完，又忙出声安慰周毓，“不过我觉得这样反而证明阿渊去对了。” 周毓的确很担心，但听宋绵绵这么说，一想觉得还真是，顿时松了一口气。 “嗯！”周毓一边点头，一边还是忍不住往外看，想知道谢渊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见此，宋绵绵也不好说什么，她也担心啊。 谢渊去了一晚上，也不知道睡没睡，他最近都忙的不行，都没什么时间休息。 她想想都觉得心疼。 好在没叫周毓等太久，谢渊带着一身酒气回了谢家，瞧见他这样，周毓更担心了点。 谢渊都喝成那样，那她哥哥呢？ “夫君！” 宋绵绵忙迎上去，可凑近谢渊嗅到他身上浓重的酒气，条件反射的就想吐。 谢渊忙退后几步，跟宋绵绵保持距离，他眼神都有些迷离了，却还是看着宋绵绵轻轻摆手，醉醺醺道：“别担心，没大事。” 宋绵绵闻不得酒味，只能跟谢渊保持距离，又忙吩咐人备水被谢渊沐浴。 谢渊这样明显也说不了什么。 谢渊去沐浴后，院子里的空气都清新许多，宋绵绵连着呼吸了几大口新鲜空气，这才将那股反胃的感觉压了下去。 周毓虽然担心林清，但看谢渊的样子也不好追问，只能无措的站在一边，“绵绵，这……” 宋绵绵听清楚了谢渊的话，出于对他的信任她心里已经有数，目光笃定的看着周毓，“阿渊说了没事，那肯定没事，你别太担心了。” 宋绵绵的眼神好似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周毓的不安被驱散许多，点了点头，“嗯，嗯！” 一盏茶后。 谢渊身上的酒气洗干净，换了一身衣裳，又在他的强烈要求下灌下一碗醒酒汤，然后坐在了宋绵绵和周毓面前。 周毓满怀期待的看着谢渊，“谢大人，我……林大人究竟是怎么了？” 谢渊认真看着周毓，“这件事还是等林大人醒了之后亲自与你说。” 周毓：“……” 她一时语塞，但很快问：“他愿意跟我说了？” 谢渊点头，“不过林大人现在估计还……”他的话还没说完，周毓已经十分激动的站了起来，朗声道：“那我现在就去！” 说完转身就往外走，动作十分迅速，声音再传来时人已到了门外，“绵绵，我回头再来找你。” 宋绵绵目瞪口呆，看看周毓的背影，又看看谢渊，忙心疼道：“夫君，你先去睡觉，有什么事等你睡醒再说。” 这话是刚才周毓在她不好说，可现在只有他俩，宋绵绵当然要心疼她家夫君。 谢渊抬眸，“绵绵不关心林大人吗？” 宋绵绵眉梢轻挑，俯身凑近谢渊，亮晶晶的眸子笑眯眯的看着他，“夫君是在吃醋吗？” 谢渊仰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嗯，是啊。” 宋绵绵：“……” 不按套路出牌啊。 她往下凑了凑，同样亲了亲他的唇，“我关心林大人是因为他是我朋友，关心你则是因为你是我爱人。” “这样的回答，夫君可还满意？” 谢渊简直不能更满意！ “爱人”。 他忍不住细细揣摩这两个字，只觉得唇齿之间都是甜蜜，他伸手一揽，便将宋绵绵揽入怀里。 宋绵绵坐在他腿上，双手勾着他的脖颈，眉目弯弯的看着他，“夫君，陪我睡会儿好不好？我也困了。” 她这样软乎乎的撒娇，谢渊是完全抵抗不住的，他的喉咙滚动了下，硬挤出一个“嗯”字。 宋绵绵昨晚几乎没睡，自然困。 等她醒来已经是下午。 宋绵绵打了个哈欠，嗅到谢渊的气息，往他怀里钻了钻，双手揪着他的衣襟，枕着他的手臂，“夫君，早。” 她睡的早已忘了时间。 刚说完，就听有低笑声在头顶响起，宋绵绵有点迷糊的抬眸，对上谢渊含笑的眸。 宋绵绵懵了一瞬，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夫人，不早了。”谢渊声音低沉温柔，宠溺的捏了捏宋绵绵的鼻子，“睡迷糊了吗？” “嗯……”刚睡醒的宋绵绵声音又奶又软，小脑袋在谢渊怀里蹭了蹭，“夫君，现在几时了？” “未时末。” 宋绵绵换算了一下，下午两点多。 宋绵绵一下坐直了身体，呆呆的坐了几秒，才说：“我饿了。” 两人起身，吃东西的时候谢渊才说起林清的事，他的表情有些无奈，说：“对林大人来说，这件事更像是信仰的崩塌。” “什么？”宋绵绵一个字都听不懂。 “李家灭门案的凶手找到了。”谢渊一字一顿的开口，“是先帝的暗卫。” 宋绵绵瞪大眼睛，“所以当初镇国侯……” 谢渊没说话，但点了点头，表情凝重。 这样看来，当初对镇国侯出手的人，其实是先帝。 可先帝对林清不可谓不好，林清有不少技艺都是先帝亲自传授，正因如此，林清才无法接受。 纵然他看惯了世态炎凉，知道人心险恶，可他也无法面对一个慈爱的长辈有朝一日露出獠牙时的可怕嘴脸。 更无奈的是，先帝已逝。 林清便是想要对峙，想要质问都做不到。 “那些暗卫已经被全部擒获，先帝走后，他们群龙无首。但先帝曾下过一个命令，一旦有人查到李家，立刻除掉李家。” 宋绵绵叹息一声，“难怪，难怪会这样。” 第六百二十二章 夫君最好 宋绵绵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想了想，问：“这件事陛下知道了吗？” 镇国侯的案子重新调查是当今陛下首肯，如今查出这样的事，后续怎么处理自然也得看陛下的意思。 谢渊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对上宋绵绵不解的眼神，他出言解释，“林大人本不肯说，但现在这个时辰，或已经说了。” 得。 宋绵绵明白了。 也就是说原本林清是没将这件事告诉陛下的，但经过谢渊的劝导，林清已然改变了主意。 宋绵绵立刻夸赞，“辛苦夫君了，我家夫君真棒。” 可她的夸赞并没有让谢渊开心，反而闷闷道：“绵绵，这话不该你同我说才对。” 宋绵绵是他夫人，他帮了林清，她夸他做什么？ 宋绵绵：“……” 她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果然啊，谢渊嘴上说着不在意，可心里还是在意的。 还好她一直都注意保持距离，边界感很强。 她笑着伸手抱住谢渊，语气骄傲，“我不是为了谁才夸夫君，我是觉得自豪哎，我家夫君才华斐然，学识渊博，玉树临风，竟还有菩萨心肠。” “我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拯救了世界，上天才会将夫君你奖励给我！” 谢渊心花怒放。 在他家绵绵心里，他竟优秀如此，他忍不住问：“那与林大人相比？” 宋绵绵一边无语，一边斩钉截铁的说：“自然是我家夫君最厉害。” 谢渊唇角止不住上扬，如果他有尾巴，此刻都该摇上天了才对。 他轻咳一声，“绵绵，以后这种话在我面前说说便是，不必让外人知晓。” 这话要是传出去，估计明日京城就能传出他与林清不和的传闻。 宋绵绵当然不会出去说，她又不蠢。 可她在谢渊面前还是乖乖点了点头，“好，我听夫君的。” 一顿饭结束，宋绵绵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也将谢渊哄的眉开眼笑。 就在这时，夏遇走了进来，说是陛下请谢渊进宫。 宋绵绵和谢渊对视一眼，心里都有数，看样子大概率是林清已经跟陛下说了。 陛下找谢渊进宫要么是询问谢渊的意思，要么是已经有了决定。 宋绵绵对谢渊笑了笑，“夫君去，若无事的话记得早些回来，晚上一块用饭。” “好。”谢渊的一颗心落回原地，出门之前还抱了抱宋绵绵，这才转身离开。 小鹿回来时脸上难掩疲惫，她正欲开口，宋绵绵忙说：“事情我都知道了，你没休息好？” “夫人……”小鹿喃喃，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主子他……” 她当初也在林清的身边跟了几年，从未见过这样的主子，林清永远是目标坚定的，这次她真的在主子身上看到了迷茫和无措。 宋绵绵只能拉着小鹿坐下，抱了抱她，希望这样能给到小鹿一些安慰。 这还是很有用的，小鹿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还好，夫人，还好大人说话管用。” 宋绵绵长松了一口气，“阿毓也进宫了？” “是。”小鹿点头。 宋绵绵若有所思，心里有了数。 她知道陛下和林清感情好，也是一个厚道人，相信陛下一直是愿意给林清一个交代的。 无论幕后真凶是谁。 可现在事情是真不一样，始作俑者已经故去，地位还很特殊，便是当今陛下，也不能轻易指摘先帝。 这件事仿佛就是一个死局。 第六百二十三章 尊重她 宋绵绵在家里也不可能未卜先知的知道这件事最后的处理结果，只能在家等谢渊回来。 谢渊回来，自然会将消息告知她。 可这一等，就一直等到了傍晚，天边擦黑，晚霞映红了半边天，谢渊才终于回家。 宋绵绵早就等了好久，听到下人禀报就迅速迎了上去，“夫君，你回来啦。” 她声音温柔，笑眯眯的这么一声，谢渊的心里别提多熨帖，忍不住舒展了眉眼，上前拥住宋绵绵，“让夫人久等了。” 比起绵绵，他有时候更喜欢喊夫人和娘子。 这能无比清楚的告诉所有人，绵绵与他的关系，宣誓主权什么的很有必要。 尤其是他家绵绵美丽可爱，觊觎他家绵绵的人且多着呢。 宋绵绵好奇的看向谢渊，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就差直接询问结果了。 谢渊自然知道宋绵绵的意思，倒也没卖关子，有些好笑的看着她，“陛下的意思自然是要为镇国侯正名的，但先帝暗卫一事却不对外说。” 听他这样说，宋绵绵反而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她猜测的也差不多是这样。 她点了点头，“林大人和阿毓怎么说？”这两人都进宫了来着。 “林大人还好，周将军……很难受。”谢渊轻声说。 林清和先帝感情好，可毕竟已经知道这消息几天，心里的情绪也消化了不少。 但周毓却是刚知道这消息，她“明月公主”的身份还是先帝亲自册封的。 现在想想，怎么想怎么讽刺。 听到周毓难受，宋绵绵皱起了眉，“夫君……” 她一开口，谢渊就知道她要说什么，有些无奈的看着她，“可以去，但先用了晚饭，嗯？” 这种时候，宋绵绵这个好朋友自然是想陪在周毓身边，林清虽是周毓的亲兄长，但毕竟是男子。 宋绵绵嗯了一声，乖乖点头，看着谢渊的眼里全是笑意，“夫君真好。” 谢渊哭笑不得，“感情我不让你去，我便不好了？” 宋绵绵义正辞严，“怎会？我拥有这个世上最好的夫君，你怎会不让我去呢？” 这话……谢渊竟无法反驳。 对宋绵绵的行为，他自然是理解尊重且支持。 就如宋绵绵一直默默的相信他一样。 夫妻之间，最要紧的便是信任。 晚饭后，宋绵绵便往周家去，她刚进府门，就看到正走出来的林清。 他仍是一身绯色衣裳，衬得他身影单薄清瘦，他苍白的有些病态的肌肤带着几乎透明的白。 浑身上下好似都带着杀气，但在看见宋绵绵时瞬间收敛，泛着冷意的眉眼也显得平和了三分。 距离尚有五步左右时，两人默契的同时停下脚步，宋绵绵轻轻福身，林清则是抱拳。 “林大人。” “谢夫人。” 两人异口同声。 宋绵绵顿了顿，才说：“我来看看阿毓，她在里面吗？” 林清点头，眉头微拧，显然是在担心周毓此刻的情况，“她……” 他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怎么描述。 最后只道：“劳烦谢夫人了。” “不客气。”宋绵绵轻轻点头，看向一侧的管家示意他带路。管家这才忙带着宋绵绵往里面走去。 林清站在原地，转身视线随着宋绵绵的身影往里走，一直到那纤细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 他双手在袖子底下握成拳，心情别提多复杂。 他怎么都没想到，让他从那种情绪里走出来的人会是谢渊，一个他既羡慕又嫉妒甚至还有点佩服却觉得永远不能够成为朋友的人。 纵然到了现在，他也不想跟谢渊做朋友。 却再也做不到像之前那样嫉妒谢渊，嫉妒谢渊比他先一步遇到了她，娶了她。 轻而易举的做到了他永远也不能做到的事。 他想了想，要是换成他，做不到这样的事，或许这就是他输给谢渊的原因。 林清第一次觉得，他好像有些释怀了。 哪怕只是一点点。 宋绵绵自然不知道林清心里百转千回的想法，她只担心周毓的情况。 进了院子才发现，周毓将她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 她的侍女正焦急的站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看见宋绵绵那眼睛一下就亮了，就跟看到救星似的，迅速迎了上来，“谢夫人，您来了！” “您快劝劝我们将军。” 宋绵绵给了侍女一个安抚的眼神，走到门边敲门，周毓冰冷的声音传来，“别烦我！” 宋绵绵也不恼，软声道：“阿毓，是我。” 她的声音很有辨识度，周毓自然一下就听出来了。 屋内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有脚步声传来，没一会儿，房门被打开。 周毓站在门边，示意宋绵绵可以进。 宋绵绵刚迈步进去，周毓就拦住了准备跟进去的知梅和小鹿，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知梅和小鹿无奈，只得同样在院子里等着。 也是。 周将军的侍女都在外面等着呢，她们怎么可能进去？也是跟着夫人一起走惯了，把这么要紧的事给忘了。 屋内。 周毓低着头转身往里走，“你怎么来了？” 她的声音兴致不高，便是此刻对宋绵绵也是如此。宋绵绵也不强求更多，毕竟别人还进不了这屋子呢。 “昨晚你住我家，今晚我住你家，很合理啊。”宋绵绵眨眨眼，说起俏皮话。 周毓愣了下，有些无奈的看她，“行，我家自然是你想住多久都成。” 宋绵绵笑着，“那当然啦，咱俩谁跟谁啊。” “不过阿毓，我来的匆忙，还没用晚饭，你看……” 宋绵绵的话还没说完，周毓就立刻对外面吩咐，“叫人送些吃的来！” 她说完，还拧眉看着宋绵绵，“你不吃便算了，可别饿着孩子，这孩子以后可要喊我义母的。” 任由周毓训斥，宋绵绵笑眯眯的，“我觉得你家的饭菜更香嘛，嗯，宝宝肯定也这样觉得。” “方才都还不饿呢，一进你家就饿了。”宋绵绵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我觉得宝宝肯定知道，这是到义母家啦，所以肆无忌惮。” 周毓哭笑不得，“你总有这么多话说。”都快把一个刚怀着三个月的孩子说成神童了。 宋绵绵轻哼一声，问：“你就说是不是？” “是是是。”周毓眉眼温和了许多，伸手摸了摸宋绵绵的小腹，“宝宝想吃什么？快快告诉义母。” 第六百二十四章 嫉妒 看的出来，周家的下人担心周毓的身体，所以早就准备了各种吃食。 周毓才刚吩咐下去，不过片刻就送来满满一桌。 丰盛的令人咋舌。 宋绵绵一看，发现还都是周毓喜欢的，她眼里笑意更盛，看着备好的两副碗筷，一边拿筷子一边说：“小宝宝说想要义母陪她一起吃一点呢。” 周毓哪还能不明白宋绵绵的意思？ 一时表情有些复杂，嗔怪的看了一眼宋绵绵，可宋绵绵却已经笑眯眯的给她碗里夹了一块肉。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周毓纵然食不知味，却也没有辜负宋绵绵的好意，这一吃才发现，宋绵绵根本没怎么吃。 一个劲儿的给她夹菜。 周毓心里更暖，想来宋绵绵是早就吃过了，却故意跟她说没吃。她心里明白，却没点破。 吃完饭，周毓的心情也不如之前低落，她看着陪在身边的宋绵绵，心中感慨万千。 昨天还是她为了哥哥的事去找宋绵绵，这才不到一天的时间，有问题的人就变成了她。 当真是世事难料。 屋内染着昏暗的烛火，宋绵绵躺在躺椅上，身上盖着薄薄的绒被，周毓则是正襟危坐在椅子上。 屋内安静的只有蜡烛燃烧的声音。 宋绵绵也没说什么，她只要陪着周毓就好，让周毓能在想到那些不愉快的事的时候知道身边还有一个人就行。 没多久，周毓主动开口，“绵绵，我心里有点难受。” 宋绵绵这才看她，同样没说话，只是眼神温润，似噙着一汪春水，这眼神就好像在对她说：有她在。 “……”周毓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可百转千回之后，只叹了一声，“唉。” 周毓还没说出来呢，宋绵绵倒是有些昏昏欲睡。 周毓转眸时瞥见这一幕，心里又无奈又好笑，绵绵说着来陪她，来了这却是吃了就睡…… 但偏偏她心里却觉得格外安定，似乎比听了什么安慰的话都更管用。 周毓并未打扰宋绵绵，她知道宋绵绵自从怀孕以后便经常犯困，但这两天担心着她的事肯定没怎么睡好。 这会儿她要是吵到绵绵，估计接下来绵绵也睡不着。 这两天也算不上冷，又盖着薄被，不会冷到。周毓这样想着，坐着便一动也不动了，担心微小的动作也会引起宋绵绵的注意。 心里想着别的事，周毓的心情倒是罕见的平复了，没再一直想着周家的事。 果然没一会儿，周毓清楚听到宋绵绵的呼吸变得清浅均匀，她不由轻笑。 绵绵也太……可爱了。 周毓等着宋绵绵熟睡，也不需要别人，她直接就将宋绵绵抱着放到了床上。 宋绵绵并不重，再则她又是将军，力气自然很大。 周毓看着宋绵绵的睡姿，竟莫名的也生出一些困意，宋绵绵实在睡的太香了。 再加上周毓这两天就没怎么睡，昨晚也就睡了半宿，今天白天又奔波一天。 索性周毓也就跟宋绵绵一块儿睡了。 比起这边两人的岁月静好，谢渊则是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没有宋绵绵在怀里的夜晚，对他来说简直度秒如年。 太煎熬了。 这么长的夜，他就要一个人过，谢渊由衷的希望周毓赶紧好起来，把他家绵绵还给他。 - 翌日。 宋绵绵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晨，她睁开眼下意识的想往熟悉的怀抱里钻。 可一动才发现情况不对，她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是在周家。 她刚刚的动作弧度虽然不大，可周毓是何等机敏的人？ “绵绵？” 周毓的声音有点懵，似乎想不通为什么一早有人往她怀里钻。 宋绵绵的脸一红，轻咳一声，“早。” “早。” 新的一天，周毓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好似昨天的烦恼都不再是今天的烦恼。 她果断的将这归功于宋绵绵，看着宋绵绵的眼神别提多稀罕，一把抱住宋绵绵，“绵绵，有你真好。” 宋绵绵骤然被抱，一下愣住，有些不解的转眸看周毓，“怎么了？” 但这一眼她就明白，周毓眉眼间尽是平和，想来是心中的郁结已然不再。 她也跟着松了一口气，笑着同周毓说：“现在知道有我的好了。” 周毓微微撅嘴，“也不是现在才知道，是一直都知道绵绵你好。” 这话说的宋绵绵别提多开心，她唇角高高扬起，脸上难掩骄傲，“那是！” 无论怎样，周毓不再计较之前的事就是最好的。 宋绵绵也算圆满完成了任务，在周家用了早饭这才准备回家，可刚出门，就看到谢渊正好与宁桓书一道，往周家走来。 宋绵绵抬眸瞧了一眼时间。 算算正是他们下朝的时候。 谢渊看见宋绵绵那眼睛一下就亮了，飞快的走了过来，“夫人，这是准备回家？” 宋绵绵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夫君这是来接我？” 谢渊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大大方方的点头，“是啊，夫人一夜未归，我甚是思念。” 他说的坦然，倒是一边的宁桓书一脸牙疼的表情，甚至还默默的离谢渊远了一点，好像不屑与他为伍一般。 对此，谢渊权当没有看见，表情都没有变一下，仍旧看着宋绵绵。 宋绵绵轻笑一声。 她竟不知道当初被她调戏一句都会脸红的谢渊几时竟也能当着别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了。 但她却很受用。 宁桓书忍不住道：“这些话你们自回家说不行吗？” 谢渊觑他一眼，一脸笃定的说：“你这是嫉妒。” 宁桓书：？？？ 他真的会谢。 他嫉妒？ 简直要笑死他好吗？ 可他看到宋绵绵笑眯眯的走到谢渊面前，伸手拉住他的手，软声说：“夫君来的正是时候，我正要准备回家呢。” 宁桓书不得不承认，他似乎真的有一些嫉妒！ 要是阿毓…… 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宁桓书飞快的甩出脑海，这样的阿毓他简直想都不敢想！ 阿毓从来都是张扬热烈的，什么时候会有这样温柔？ 谢渊握住宋绵绵的手，略有些得意的看了一眼宁桓书，“宁兄，那我们就先走了。” 第六百二十五章 这一局，是他输了。 谢渊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一脸骄傲的样子深深的刺痛了宁桓书的心。 宁桓书想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可以无耻至此！ 他深呼吸一口气，将嫉妒和愤怒都压下去，微笑看着两人，“慢走，不送。” 这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儿里挤出来的。 谢渊权当没有听见，甚至还有闲心撩拨他，“这里是周家，也确实不需要宁兄送。” 宁桓书：“……” 他都快气死了，他不就是上次西江六王子上折要将赵漾漾许配给谢渊的时候笑话过两句吗？ 至于记仇这么久吗？ 这都多长时间了，每每都是如此，宁桓书气呼呼的看着谢渊，“谢兄，你着实小气。” 谢渊微微一笑，眼神愈发危险了些，“是吗？” 宁桓书一噎，觉得她好像又说错话了，反正谢渊此刻的表情看起来……不是太友好。 他莫名的背后一凉。 果不其然，谢渊慢悠悠的开口，“我家绵绵与周将军乃是挚友，想来说的话也定然举足轻重。” 宁桓书差点给跪了。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 但他不用仔细想都知道，谢渊的威胁还真的管用，宋绵绵说的话周毓的确会听。 这一点毋庸置疑。 宋绵绵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谢渊，显然也明白他的意思，但作为谢夫人……她并未表态。 只是微笑站在一边。 正在这时，刚刚回去拿东西的周毓终于赶到了府门口，她自然是要来亲自送宋绵绵上马车的。 一出来，就看见三人都在，她还愣了一下。 宁桓书立刻眉开眼笑，就连声音都软了下来，“阿毓！” 周毓展颜一笑，“桓书哥哥。” 她仍旧是这样的称呼，比起当初在郢城却少了小女儿的娇软，如今的声音更冷静沉着。 宁桓书笑的更灿烂了，脸像一朵灿烂的菊花。 谢渊简直没眼看，他完全忘记了他刚见到宋绵绵时候的样子，也没比宁桓书现在值钱到哪去。 周毓看向谢渊，轻轻颌首，“谢大人来接绵绵？” 谢渊点头，“是。” 周毓笑道：“那我便不用送绵绵回去了，这次的事多谢你了。”她谢了宋绵绵，自然也要感谢谢渊。 感谢谢渊没霸占着宋绵绵不放。 谢渊笑道：“绵绵说你们是姐妹，所以你们姐妹之间的事，我唯有支持。” 周毓笑的更灿烂了些，显然对“姐妹”这个说法十分认可并且开心。 宁桓书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那表情就像在问：又瞒着他什么事了？！ 他完全不知情。 周家的事毕竟事涉先帝，自然不能大张旗鼓的宣扬，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陛下会让谢渊去则完全是因为谢渊那晚和林清长谈，已经知道了不少，凭借谢渊的聪明才智，能揣摩出来。 他这才让谢渊进宫帮着出出主意。 但宁桓书却是不知道这件事的，陛下也已经封口，这件事不会再对外宣扬。 今天早朝时，陛下就已经加封镇国侯为镇国王，算是为周家的案子画上了句号。 因此纵然知道宁桓书好奇，但几人却都没有解释的意思。 宁桓书也并非蠢人，很快就反应过来没再追问。 谢渊看了宁桓书一眼，同宋绵绵道：“夫人，我们回。”他小心扶着人朝马车走去。 宋绵绵和周毓说了再见，这才转身上了马车。 很快马车启程，周家门口只剩下周毓和宁桓书，宁桓书眼巴巴的看着周毓。 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知道阿毓心情并不怎么好。 “阿毓……” 宁桓书才刚开口，旁边就有人匆匆赶来，“将军！” 两人的谈话被打断，宁桓书只得先站在一边等着，却听来人道：“林大人请您过去一趟。” 宁桓书：？？？ 他听得直拧眉，怎么他巴巴的找上门，林清却使唤一个人就要阿毓去林家？ 宁桓书正要说话，却见周毓二话不说，直接点头，“好，我现在就去。” 宁桓书：“……” 他一时竟不知道要说什么，看着周毓的眼神不自觉的就带上了那么点委屈。 反正他是没有且不会有这样的待遇。 好在周毓翻身上马之前还是想到了他，停下脚步看他一眼，“桓书哥哥，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宁桓书：“我听说你心情不太好所以……” “谢谢桓书哥哥关心，但我没事。”周毓笑了笑，“那我先去找林大人，回头再来找你。” 宁桓书：“……好。” 他觉得这一局，是他输了。 他被排在了林清大人的后面，这原本也没什么，只要是阿毓的选择他都尊重。 但是！ 林清怎么可以这么不重视阿毓？ 当真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是吗？他竟让个下人就来了，还让阿毓上门去找他。 真是怎么想怎么难受。 宁桓书脑子里想着这些的时候，周毓已经翻身上马飞快的离去。 - 马车里。 宋绵绵看向谢渊，“宁大人不知道这件事吗？”她说的是周毓家的事，以及林清的身份。 “嗯。”谢渊点头，“陛下勒令此事不得外传。” 宋绵绵了然，关系皇家威严，且涉及先帝，一旦处理不好容易让人诟病。 她立刻道：“放心，这件事我谁都不说。” 谢渊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乖。” 就跟哄小孩儿似的。 宋绵绵嗔他一眼，甩开他的手，“好好的发髻都被你弄乱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别揉我脑袋。” 谢渊轻笑一声，“是为夫不好，夫人别生气。” 宋绵绵又不是真的生气，很快就笑了起来，软声道：“没生气啦，就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谢渊便吻了过来。 她瞪大眼睛，很快便如一滩水一般，软倒在谢渊怀里，脸颊酡红，眼里水光盈盈。 谢渊不断加深这个吻。 他早就想亲了，一晚上不见，他昨晚根本没睡好。在看到宋绵绵的时候才觉得一颗心安定下来，当时就想把他家绵绵抱在怀里狠狠的亲一亲。 宋绵绵伸手推他，手上却根本没什么力气，不像拒绝，倒像在欲拒还迎。 “绵绵……”谢渊嗓音沙哑，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眼睛泛红，他用力的将宋绵绵抱在怀里，恨不能将人揉入骨血里才好，“我爱你。” 第六百二十六章 离开 周毓急匆匆赶到林家。 林清在院子里等她，屋内外没有旁人，周毓直接就奔上前去，“哥哥！” 周毓声音轻快，眉眼弯弯的迎上去。 却见林清沉着一张脸，抬眸看她一眼，那眼神让周毓的笑一下僵在脸上，声音带着点不确定，“哥哥？” 林清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想通了？” 他问。 “嗯。”周毓点头，然后又摇头，“其实也没想通，只是忽然觉得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是要往前看的。” 而先帝，已经不会再有以后。 “很好。”林清点头，看着周毓的眼里满是欣慰，既然阿毓想通了，那他也就放心了。 倒是周毓看着林清的表情，心情莫名有点忐忑，她小心的看着林清，“哥哥，你有心事吗？” 她心里忽然有很不好的预感。 林清依旧笑着，但眼里却没笑意，他伸手揉了揉周毓的头，温声说：“阿毓，你长大了。” 他这么说，周毓并不觉得开心，她下意识的伸手拉住林清的衣角，“哥哥……” 林清继续说：“看你这样，我就放心了，将来在爹娘面前我也算有个交代。” 周毓都快哭了。 她不理解，好端端的哥哥说这些做什么，她以为哥哥是叫她一起吃饭聊天的，可怎么搞的像生离死别一般。 她既想直接问，又担心得到的答案是她承受不住的。 “哥哥。”她终于还是忍不住，直接问：“你想跟我说什么你就直说。” 再这样似是而非的，她反而更煎熬。 林清又笑了声，看着周毓的眼神更加柔和，他家妹妹真的长大了，懂事儿了。 他道：“我想离开京城。” 周毓不假思索的开口，“哥哥你要去哪？我跟你一起！” 自哥哥出事以来到现在，她都几乎没怎么好好跟哥哥相处，她现在只想陪在哥哥身边。 “你现在可是周将军。”不再是当初那个屁颠屁颠非要跟在他身后的小女孩了。 周毓连连摇头，“我也是你妹妹。”她的表情有点固执，一双黑白分明的眼就那么看着林清。 “当然。”林清点头，屈指敲了敲周毓的额头，“这事儿用不着你提醒我。” 这是他镌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周毓一把抱住林清，仰头看他，“哥哥，别丢下我。” 她一个叱咤疆场的将军，平日里杀人如麻，此刻却像是被人丢下的小可怜。 林清自是心软的一塌糊涂。 他就这么一个妹妹，从小就如珠如宝的宠着，真是恨不能将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她才好。 若非家中遭逢巨变，阿毓也不必成长到这样的地步。 “阿毓。”林清的声音仍仍旧是带着宠溺的，“我只是想离开京城看看大周而已，我会回来。” 话虽如此，可周毓还是固执的抱着林清不肯松手，“万一，万一你不回来了怎么办？” “怎么会？”林清反问：“你在京城呢。” 京城里有他挂念的人，他自然不会不回来。他重新入仕本就是为了更好的调查周家当年的案子，如今事情已经水落石出…… 比起做官，他现在更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开一家点心铺子。 嗯……就做各种小点心和奶茶。 他都会。 林清说的认真，瞧着可信度也很高，但周毓还是抱着他不肯松手，“可是我舍不得哥哥。” “难道哥哥就舍得我吗？”周毓眼巴巴的看着林清，反问里还带着点质问和委屈。 “阿毓，你已经长大了，是大姑娘了，嗯？” “不是不是不是。”周毓连连摇头，小模样带着点任性，“我是需要哥哥的小朋友。” 周毓说到这，心里又难过又委屈，还有点羞愧。 她实在忍不住，鼻子一酸，别过眼看向旁边。她知道哥哥过的很辛苦，哥哥很不容易，她实在应该理解哥哥。 可是…… 她就是委屈。 林清的眼圈泛起浅浅的红，瞧见周毓这样他当然心疼，他道：“我会给阿毓写信，阿毓可以随时去看我。” “真的？”周毓眼睛红红的抬眸看着他。 “嗯。”林清点头，“我不会骗你。” “嗯！”周毓这才信了。 林清又说：“宁桓书人品不错，对你也好，若你当真喜欢他……” 林清的话还没说完，周毓的脸先红了，方才的离愁顿时消散，只剩娇羞，“哥，哥哥，你在说，说什么？” 得。 周毓这样的表现已经说明了很多事。 林清一时心情复杂，有种自家的小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你年纪也不小了，到了成婚的年纪。”林清感叹着，眼里全是不舍。 周毓咬着下唇，“我的婚事，哥哥做主。” 林清沉默了。 好一会儿才道：“阿毓想什么时候成婚？” 周毓的眼睛一下亮了，“那哥哥会等我成婚之后再离京吗？” 林清觉得这话里有陷阱，挑了下眉，“如果呢？” “那我就不成婚了。”周毓回答的理所应当，她要哥哥，不要成婚。 林清无奈，“说什么傻话。” “既然你与宁桓书两情相悦，家里的事又都解决了，那便先将你们的事定下来？” 周毓咬着下唇，似乎还有疑虑的样子。 既然聊了，林清觉得索性就把事情聊透，他再次开口，“有什么话都可以说。” “这件事……我再跟桓书哥哥说说。”周毓犹豫着说：“我得先确定一些事。” “……好。”林清自然答应。 周毓如今已经是很有主见的大人了。 “哥，哥哥。”周毓想了想，抬眸看他，“我有个东西……一直没给你。” 林清疑惑抬眸，可在看到周毓的表情时一下想到了很多。 他好像明白了。 他微垂眼帘，遮住眼里的黯然，“别给我了，留着。” 顿了顿，又说：“等孩子出生的时候帮我送给孩子。”他那块代表了身份的玉佩，与他一起长大，陪伴他二十年将来要送给妻子的玉佩。 终究还是被退回来了。 周毓嗯了一声，低声说：“我知道了。” 第六百二十七章 如果是你 林清要离开京城的消息不出两天就传到了宋绵绵耳中。 因为林清辞官了。 这事一传出来，朝野震动。 满朝谁不知道林清和谢渊乃是当今陛下的左膀右臂，两人又都年轻，前途无量。 而在谢渊已经成婚的情况下，许多人都将目标对准了林清。 去给林清说亲的媒人从新帝登基以来就没断过，如今林清来这一手，直接惊呆了所有人。 之前那些说过亲的，现在心里都在暗暗庆幸，还好林清没答应，否则真是坑了人。 宋绵绵问：“陛下也同意？” 这件事的内情谢渊当然是知道的比较清楚的，他笑着说：“陛下当然不同意，但也拿林大人没有办法。” 因为先帝的事，陛下心里是觉得愧对林清的，在这个节点上林清提出辞官，陛下纵然不愿却也不能强留。 况且陛下和林清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极好，林清心里的想法陛下也知道。 劝了几番之后便没再强留。 宋绵绵嗯了一声，倒也没再说什么。 她和林清就算是朋友也是君子之交淡如水，这种人生巨大的选择她当然不可能置喙。 比起林清，她反而更关心周毓。 她拧眉道：“不知道阿毓会不会难过。” 谢渊：“……” 他这两天听周毓的名字实在是听的有点太多了，甚至都有点倦了，什么时候他家绵绵能多提提他。 他凑到宋绵绵面前，“绵绵。” “嗯？”宋绵绵有些疑惑的看他。 谢渊亲了亲她的唇，声音温和，“就想亲亲你。” 宋绵绵莞尔一笑，娇嗔的瞪了一眼谢渊，“我准了。” 话音刚落，谢渊立刻又亲了上来。 - 被宋绵绵关心着的周毓此刻正在天下第一楼的包厢里坐着，桌子上摆满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叩叩叩。 敲门的声音响起。 周毓竟罕见的有点紧张，她下意识的挪动了下坐姿，背脊更挺直了一些，清了清嗓子，“进。” 她今天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裳，在筑北关一年，她的皮肤并不如之前白皙，可气质飒爽，整个人看起来张扬又热烈。 “阿毓。” 门刚被推开，来人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不是别人，正是宁桓书。 周毓想了两天，也算想明白了。 她虽然不愿意哥哥离开京城，但比起将哥哥束缚在京城，她还是更愿意哥哥去追寻他想要的。 哥哥应该开心。 她做好了心理建设，这才将宁桓书约了出来，就是为了说清楚，尽快将她的事解决掉。 宁桓书兴冲冲的走到周毓面前，看见今天的周毓他也愣了下，眼里划过一抹惊艳。 他感觉今天的阿毓格外好看呢。 他就这么愣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甚至都忘了坐下。周毓也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桓书哥哥，你坐啊。” “啊！哦！哦！好。” 宁桓书反应过来，这才慌慌张张的坐下，整个人都显得很无措，甚至脸还有点红。 没办法，被阿毓美到了。 他在心里暗暗道。 坐下他好像也随之冷静了下来，整个人都有点紧张与不安，他不知道阿毓今天叫他过来的目的。 是……决定了吗？ 那天周毓去找林清，说的是回头找他，他这一等，就等了两天。 收到周毓消息的时候他是既紧张又激动，既开心又忐忑。 “其实今天叫你来，我是有件事想问问你。”周毓直视宁桓书的眼睛。 这下宁桓书更紧张了。 他被桌子挡住的手甚至下意识的揪住衣角，咽了咽口水，“阿毓，你问。” “我定知无不言，言不无尽的。” 他都这样说了，周毓当然也不再客气，直接问：“你心悦我？” 宁桓书：“……” 他一下瞪大了眼睛，一张脸涨红，似乎完全没想到周毓开口是王炸。 以至于他猛烈的咳嗽起来，直接被他的口水呛到。 周毓皱了下眉，宁桓书以为她对他的举动不满，立刻一边咳嗽一边开口道：“是，是，是的！” 他回答的斩钉截铁且十分坚定，生怕周毓会误会他的态度。 不错。 周毓对这态度还算满意，她继续问：“为什么？” 为什么？ 宁桓书又愣了下，沉默片刻，他一脸真诚的说：“这个问题我没有考虑过，阿毓。”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对我来说变得特别，但我很确定，我心悦你。” “阿毓，我不想你一直做我的妹妹，只要想到有别的男子陪在你身边我就……我就很难受。可我有时候又想，或许别人能让你更快乐。” “因为父亲和母亲的关心，我对成婚这件事素来不热衷，这一点你知道的。可是阿毓，如果是你，我求之不得。” 第六百二十八章 偏爱 非要问个究竟的话，宁桓书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动的心思，他自小看到的就是父母相敬如冰的婚姻，对成婚这件事一向没什么期待。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对周毓的想法逐渐改变。 他不希望有朝一日，周毓的身边站着其他人。 足够了。 周毓看到宁桓书眼里的真诚，就知道这样的答案已经足够，她悬着的心也落了回去。 却听宁桓书说：“但我不知道你的想法，阿毓，你是怎么想的呢？” 宁桓书紧张又忐忑的看着周毓，眼里还有点期待。 他害怕听到不想要的答案。 比如这两天的时间是不是林清已经跟阿毓表明了心意…… 这些想法萦绕在他脑中，让他时刻都萌生出立刻去找阿毓的念头。 可想到阿毓说的，等她找他。 他只得将所有的冲动和想法都压下去，耐着性子等周毓找他，这两天对他来说当真是度日如年。 宁桓书局促又紧张，可周毓看着却不由笑了。 她一笑，灿然如花，宁桓书原本紧张的心一下就落回了原地，像是被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 “可是桓书哥哥，我的脾气不好。”周毓的声音变得轻快许多，说出来的话也有点没头没脑的。 宁桓书不假思索的回答，“我脾气好！” 说完，他顿了顿，解释道：“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宁桓书的话还没说完，周毓就笑着接话，“所以桓书哥哥的意思是，我就算脾气不好也没关系，是吗？” “当然没关系！”宁桓书立刻道，说完又补充，“而且我觉得阿毓你脾气很好。” 周毓从来就是懂事知礼的女孩子，她如果生气，那绝对是对方无礼在先。 对此，宁桓书深信不疑。 他又认真的想了想，心里面觉得，就算是周毓无礼，他应当也会坚定的站在阿毓这边。 为她撑腰。 非要说的话，周毓就是他的偏爱和例外。 周毓点了点头，说：“那你想娶我吗？” 什，什么？！ 短短一句话，宁桓书直接大脑宕机，他怎么都想不到周毓会说这样的话，而且这么突然。 他真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可震惊之后，狂喜迅速将他淹没，他站着的身体都轻轻颤抖着，“你，我，我，想，想，想的！” 他一边说，一边连连点头，而后又觉得这样似乎有点太唐突了。忙上前两步，“阿毓，我，你，你愿意吗？” 他都傻了。 周毓脸上的笑却是更灿烂了些，她扬唇笑着，微微歪头，“那你就请人来提亲。” “好！好！” 宁桓书激动的想抱一抱周毓，可他的手刚抬起来，就僵在半空，一时不知到底要不要抱。 还是周毓主动伸手抱了抱他。 宁桓书这才动作僵硬的抱住周毓，连声音都有些发颤，“阿，阿毓。” “你真好。” 一想到余生有阿毓陪着，他当真就对余生充满了期待。 宁桓书的速度很快，就像是担心周毓会反悔一般，没两天就亲自拎着两只活雁上门提亲。 可刚到周家，宁桓书就看到坐在大堂的林清。 他愣了一下，有些发懵。 林清这是……还没放弃吗？ 第六百二十九章 有事找他 林清看着愣住的宁桓书，心里不由冷笑，这可真是个呆子。 “林大人。” 宁桓书还算客气的打了个招呼，林清却只淡定的点了点头，态度算不上热络。 周家如今没有长辈。 宁桓书本以为坐镇的会是皇后或者宋绵绵，可没想到来这看到的却是林清。 宁桓书当真是一头雾水，他有些不解的问：“林大人在这是？” 林清：“……” 他现在开始怀疑点头这门亲事是不是太冲动了，就宁桓书这样子实在算不上聪明。 他抬眸看向宁桓书，“宁大人来这做什么？” “提亲。”宁桓书愣愣的回答。 林清嗯了一声，“坐。” 宁桓书下意识的就听了林清的话，坐下之后才后知后觉的想，他来的是周家，为什么要听林清的话？ 宁桓书请了媒婆的，此刻媒婆也有些懵，提亲这种事素来是跟家中的女主人提。 可现在的情况…… 林清不疾不徐道：“我是周毓的兄长。” 宁桓书：？？？ 什，什么？ 本来就懵的他现在更懵了，他当然知道周毓有兄长，可阿毓只有一个兄长。 这林清又算哪门子的兄长？ 可林清表情认真，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这让宁桓书将质问的话咽了回去。 倒是媒婆很快反应过来，忙对着林清说起提亲的事。 - 今天宋绵绵自然来了，不过她也没出面，而是在周毓身边陪着。 她自然知道今天是林清出面，所以这会儿一边吃东西一边问：“林大人这是准备恢复身份了？” 周毓摇头，“哥哥不喜欢周这个姓，他不会想恢复身份的，只是桓书哥哥身份不一样，所以哥哥也不能瞒着他。” 宋绵绵表示理解的点头，“真确定是宁大人了？” 她倒也不是觉得宁桓书不好，宁桓书温文尔雅，性格温和，只是她一直想着两人算兄妹，所以…… 周毓大大方方的点头，“嗯，桓书哥哥人挺好的。” 她在筑北关这一年，宁桓书一直跟在她身边，她并不是不知道，反而她都看在眼里。 她也并非草木，能感受到宁桓书对她的心思。 这样……挺好的。 “那就好。” 两人正说着，侍女已经进来说宁桓书带着媒人来了。宋绵绵拧了拧眉，“是宁大人亲自来的吗？他家中长辈没来？” 提亲这样的大事，自然是要加重长辈出面以显重视。 周毓倒是不在意，笑着解释，“桓书哥哥家里情况比较复杂，他父母是家族自小定下的婚约，自有了桓书哥哥之后便分开住了。” “提亲这样的事，那两位怕都不想来，不过桓书哥哥亲自来就够了。” 宋绵绵一时无语凝噎。 这还真是…… 周毓笑着说：“往好处想，以后我成婚后头上可没有婆母需要敬着，怕是几年都不必见上一次的。” 宋绵绵噗嗤一笑，“你这么想倒也不错。” 这话自然是周毓安慰宋绵绵，其实她比较喜欢热闹的氛围，这也是她经常去谢家的原因之一。 谢家热闹，有人情味，她喜欢那种温馨的家庭范围。 能感受到家人之间的关心。 事情很顺利，虽然林清对宁桓书并不是很满意，可这件事是周毓自己决定的。 他只能选择尊重。 第六百三十章 荷花很美 宋绵绵觉得最近真是喜事连连。 周毓这边的事刚定下，很快又传来任柔和齐承业的喜事，听到这个消息她甚至都松了一口气。 折腾了一年多两年。 齐承业和任柔总算定下了。 从上次见面就看得出来，任柔对齐承业一往情深，但齐承业也并非完全无意。 只是不知是在别扭什么，如今看来倒是想开了。 不过比起来还是周毓和宁桓书的速度更快些，五月底提了亲，亲事就定在八月。 六月初宋绵绵与周毓一道赏荷的时候便听说，林清离开京城了。 至于去了哪，周毓也不知道。 只是林清给她寄了信，且早已言明，周毓成婚之前他会回来。 六月底。 天气已经很热。 晌午时宋绵绵就呆在家里，却见小鹿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夫人，有您的信。” 宋绵绵常常写信收信，倒也不觉奇怪。 可她接过信件才发现这封信上什么都没写，只写了谢家的地址。她拆开信，里面却掉落出一片荷花。 她心里莫名有了个猜测，捡起干花瓣，又取出一张信纸。 信纸上用龙飞凤舞的大字写着一行话：西湖荷花甚美。 没头没尾，没有抬头也没有落款，可宋绵绵一下就猜到是谁寄来的信。 大约这样的信除了离开京城的林清也没有旁人。 不只是她，呆在一边的小鹿也飞速反应过来，表情一时尴尬又复杂，“夫人，这……” 需要她去扔掉吗？ 她真心想问。 夫人和大人感情甚好，主子寄来这样的信虽然没有别的意思，可是她也担心会影响夫人和大人的感情。 那便是害了夫人了！ 她可清楚，夫人和主子之间从来都没有任何隐秘，都是主子的一厢情愿。 “且放着。”宋绵绵想了想道。 她知道西湖的荷花很好看，将来她也会跟谢渊一起去看，可林清寄来的这封美景，她也实在做不出丢掉的事。 她决定等一会儿和谢渊聊聊。 要是谢渊介意，她当然以谢渊的感受为先，她有些烦恼的揉了揉眉心，将信封和花瓣放在桌上，打了个哈欠道：“我先睡一会儿，大人回来了叫我。” 怀孕四个多月，她现在是能吃能睡，也没什么妊娠反应，小腹的隆起已经清晰可见。 宋绵绵说着让人叫她，可每次都没人叫她，总是她睡到自然醒。 她醒来时，却看见谢渊正坐在一边，似正拿着笔在桌上写着什么，她打了个哈欠。 听到动静，谢渊已经转过身，笑着柔声问：“醒了？” “嗯。”刚睡醒的宋绵绵声音有些慵懒，她对着谢渊伸出双手。谢渊轻笑一声，起身过来抱着她坐起来。 “夫君在写什么？”宋绵绵好奇的朝桌上看去。 却见谢渊正在写信，抬头是：林公子。 她愣了下，给，给林清的？ 看见她的反应，谢渊有些好笑道：“收了信自然要回信，绵绵既没想好怎么回，那便只能为夫代笔了。” 宋绵绵一时间思绪复杂。 她想要是她在谢渊的位置，肯定不能这样云淡风轻，哪怕她知道谢渊对那位异性无意，心里难免不舒服。 可谢渊…… 她忍不住问：“夫君，你心里就没别的想法吗？” 那可是一位异性。 谢渊：“……” 他有瞬间的无语，然后在心里默默想着，比起异性他反而更担心那些同性。 比如每次绵绵看到赵漾漾的信，那笑的别提多灿烂，回信更总是洋洋洒洒能写上半日。 简直不要更上心。 “我相信绵绵。”他很快回答，一脸的自信，“我家绵绵眼里心里只有我一人。” 宋绵绵噗嗤一笑，却又觉得这样的话实在没错。 她嗯了一声，一把抱住谢渊，“是，我只爱夫君。” 她收获了满满的安全感，同样也给足了谢渊安全感。 “所以我担心什么？”谢渊反问：“我心里知道你只将他当成朋友，这便够了。” “绵绵，你是我夫人，可你先是你自己，才是我夫人。你拥有交朋友的权利，我不会阻拦你。” “永远不会。”他并不是不在乎宋绵绵，相反，他非常在乎。 因此他才能做到这样的大度，他不想让宋绵绵为难，不想以爱之名，圈禁宋绵绵。 当然，更要紧的是宋绵绵从来就知道分寸与距离，她坚定了谢渊之后从未与任何一个异性有过近的距离和接触。 谢渊知道，他被坚定的选择着。 既然如此，他有什么好怀疑的呢？ 他见过她爱一个人的样子，所以知道，绵绵不可能也永远不会爱上林清。 - 八月。 林清回京。 周毓和宁桓书的婚期定在八月十八，林清提前半个月回了京城，是要整理周毓的嫁妆。 周毓刚出生时，周家就在为她准备嫁妆，这么多年下来攒下了无数珍宝。 宋绵绵也已经怀孕六个月，孕相明显。 不过她的小腹并不算太大，四肢依旧纤细，脸上稍长了点肉却也有限。 若只看背影，甚至还看不出是个孕妇。 周毓成婚，宋绵绵的新婚贺礼自是早已准备好，从两个月前订婚开始，宫里内务府便接手了周毓的婚事。 林清此番回来时一切准备工作都已就绪，只等婚期。 同时，宁桓书的父母也终于抵京。 两人虽是感情不和，但唯一的儿子，宁家的继承人成婚，他们自然还是要来。 林清刚一回来，便大笔一挥给周毓本就丰厚的嫁妆上又添了一大笔。 周毓听说此事，直接黑了脸，冲到林清面前质问：“哥哥，你什么意思！” 林清：“……” 他有些无奈的看着周毓，“阿毓，怎么了？” 周毓双手叉腰，气呼呼的说：“那个库房里的东西爹娘早就定好一半是你的聘礼，一半是我的嫁妆，你现在全给我是什么意思？你不娶媳妇了？！” 周毓问完，才发现林清的眼神都没变幻一下。 她心里咯噔一声，有些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哥，哥哥？”她的声音还带着点不可置信，“你，你别啊……” 她害怕，害怕哥哥真的决定再也不成婚，以后几十年都一个人过。 她不要！ 哥哥值得一个好的人陪在他身边。 林清看周毓都快哭了，笑着说：“说什么傻话呢？放心，哥哥不会的。” 他已经遇到过想要共度一生的人了。 至于以后…… 他也说不准。 第六百三十一章 夫人要生了 周毓的婚礼十分盛大。 陛下亲自赐婚，又吩咐内务府管理此事，大婚当天皇上皇后更是同时出现，亲自送嫁周毓。 风光又体面。 京中人人都说，怕是接下来十几年都不会再有比这更盛大的昏礼了，便是公主都不过这排场。 可如宋绵绵等人嗯都觉得这是周毓应该的，说到底，这也算是对当年的事补偿的一部分。 如果可以的话，周毓宁可不要这些。 但毕竟是陛下的恩惠，自是不能拒绝，风光昏礼之后，周毓除了周将军之外，还是宁夫人。 林清等着周毓三日回门之后，便悄无声息的再次启程离开了京城。 行程仍是没对外说。 只是每月给周毓寄一封信，偶尔宋绵绵谢渊夫妻俩会收到他寄来的“风景”。 十月。 齐承业任柔也成了婚。 宋绵绵忽然有种身边人都得到了幸福的尘埃落定的感觉，她怀孕也八个月，她算了一下，预产期在十一月中旬。 也就一个月的时间。 天气也凉了，宋绵绵在吃完齐承业和任柔的喜宴之后出门的时间更少了许多。 每日里也就谢渊回家后陪她在家里花园玩耍散步。 随着她的肚子变大，谢蓁蓁和谢思齐见到她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眼神总带着期待和小心。 许是被叮嘱过要小心些，谢蓁蓁每次总是既亲近又小心。 谢思齐年纪小还不太懂，杨立夏便叮嘱侍女一定要看好他，尤其是在跟宋绵绵出现在一个地方的时候，可不能捣乱。 谢家全家上下都很重视，就连谢鹏鹏都搬回了家，不想错过孩子的降生。 奶娘和接生婆更是早几个月就定好了，谢渊和沈夫人各自都准备了，当真是万事俱备，只等生产。 在这样的情况下，宋绵绵也难免变得有点紧张。 生孩子什么的，她实在没有经验，只是上次杨立夏生孩子的时候那痛呼声她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许是察觉到宋绵绵的紧张和害怕，谢渊最近回家的时间都比以前更早，呆在家里的时间也更长，能推的事都尽量推掉或交给别人。 要不是因为年底，需要他做的事实在有些多，谢渊都想直接跟陛下请假天天陪着宋绵绵了。 进入十一月。 沈家陆陆续续送来许多东西，孩子用的，各种各样的小衣服玩具等。 而且并不是一次性送来，有许多都是零零散散的，瞧着就像刚寻到一个好的就立刻让人送来了。 十一月十三。 宋绵绵晚饭后正与谢渊手牵着手在花园里散步呢，走着走着，她停下脚步，拧紧了眉。 她的手也落在小腹上，转眸看谢渊。 还不等她说话，谢渊就已经关切询问：“绵绵，怎么了？” “好像肚子有点痛。”宋绵绵拧着眉，有些不确定，这痛并不明显，若隐若现的，好像痛又好像不太痛。 可她话一出口，谢渊立刻急了。 他一把将宋绵绵拦腰抱起，快速转身往他们的院子走去，一边走一边大喊，“来人，来人！” “夫人要生了！” 第六百三十二章 不生了 随着谢渊的声音传出去，整个谢家都沸腾了。 谢家就好像骤然被点燃，家里家外所有人都迅速忙碌起来，但忙却不乱，早已被叮嘱过数次在这个时候该做什么的众人并没有闹出差错和笑话。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最慌的反而成了宋绵绵。 因为一直到现在她都不确定她的腹痛是不是真的要生了…… 万一要不是，那岂不是很尴尬？ 尤其是谢家上下都迅速进入状态，到这个程度好像她不生就很不合适。 好在到底是没让宋绵绵失望，她的腹痛没多久就变得剧烈起来，她拧着眉靠在床上，小脸因为疼痛有些发白。 祝玉枝和杨立夏都围在跟前，“绵绵，现在疼吗？是怎么个疼法？一直疼还是有节奏的疼？” 宋绵绵：？？？ 她很懵。 疼就疼，还有这么多讲究吗？ “就，疼……”宋绵绵非常怕疼，此刻拧着眉，声音也有气无力的，“一直隐隐作疼。” 听她这样说，祝玉枝和杨立夏一时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担心。 就这样的疼法……距离生且还远着呢。 一旦疼痛变成有节奏的一阵一阵的痛，那才是快要生产的前兆。 “不怕不怕。”祝玉枝瞧她小脸煞白，连忙安慰，“没事没事，我们都在，都陪着你。” 话是这样说，可宋绵绵还是害怕，尤其是她一个人躺在床上，谢渊祝玉枝等关心她的人围着床边站的满满当当。 毕竟还没开始生，这些人都且站着。 一旦宋绵绵疼痛加剧，谢渊等人立刻就会被撵出去，原本他现在也该在外面，可他是男主人，他铁了心要留下谁也撵不走。 好一会儿，杨立夏才想起正事，道：“要不要先让绵绵吃点东西？要不一会儿没力气。” “啊对！”祝玉枝猛然反应过来，这才关切的看向宋绵绵，“绵绵，想吃点什么？现在就让厨房做。” 宋绵绵摇头，“吃不下。” 她现在只有害怕和恐慌，哪里吃的下什么东西？满脑子都是疼痛和孩子，根本想不到吃什么好。 忽然，她的手被握住。 谢渊的手温暖宽厚，紧握住她的手，声音沉稳有力，“绵绵，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还不等周围人说话，宋绵绵看着他眼里的认真，忽然就有了那么点信心，“真，真的吗？” “嗯。”谢渊半蹲在床前，眼神坚定的看着她，“没事，别担心。” 宋绵绵像一下有了主心骨，没了之前的不安和焦躁。 杨立夏下意识的看向祝玉枝，想知道婆母会怎么说，这一看却见祝玉枝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她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倒不是因为祝玉枝的表情，而是因为谢渊说的话，反正她生孩子的时候谢郢生一直都是在院子里等的。 老人都说，男人是进不得产房这样的血腥之地的，会坏气运。 可现在…… 众人瞧见祝玉枝都没说什么，稳婆等人也不好说什么。 杨立夏一直就知道二叔和弟妹两人感情好，但此刻还是忍不住对比了下，心里微微有些泛酸。 终究是比不得。 就在杨立夏想着这些的时候，沈家的人也得了消息匆匆赶来了。 一早沈夫人就打了招呼，一旦有发动的迹象一定第一时间通知她。 这不，沈夫人急匆匆的走进屋，瞧见宋绵绵这样，微微松了一口气，又忙凑上来问。 问的问题倒也跟祝玉枝等人大同小异，宋绵绵因为疼，说话的声音都弱上不少，祝玉枝等人便连忙帮着回答，就想让她多歇一会儿。 沈夫人也心疼，她家绵绵娇气的很，虽然是在青山村长大，但手破点皮都能哼哼，更别提生孩子这样的疼痛。 好在，沈夫人瞧着谢渊和祝玉枝的样子，看着都很心疼她家姑娘，这让她心里好受不少。 宋绵绵是下午的时候觉得疼的，这一疼就一直疼到了晚上，她的确是有稳婆说的那种一阵一阵的疼的感觉了。 可她的疼痛时间还太长。 别人都是三两句话就疼一次，她如今还是盏茶时间疼一次，不疼的时间还正常吃了晚饭。 沈夫人和祝玉枝都被劝着去睡了，稳婆也轮换着睡觉，幸而准备的人够多，可以轮换着来，确保随时有人候着。 只有谢渊和小鹿知梅一直陪在她身边。 宋绵绵刚疼过一阵，谢渊正用毛巾擦拭她额头的汗，就听她说：“阿渊，你先睡会儿，我现在又不痛了。” 她都有点不好意思。 大张旗鼓的闹腾了一下午加一晚上，结果到了现在都还没有要生孩子的迹象，就有点雷声大雨点小的意思。 她手摸着肚子，同谢渊说：“可能宝宝还舍不得出来呢。” 她说的轻松，谢渊却是心疼的不行，他的手也落在宋绵绵腹部，声音还带着点警告，“小家伙，赶紧出来，别折腾你娘了！” 他又无奈又生气，但总不可能对一个还没出生的宝宝生气。 宋绵绵哭笑不得，一笑起来肚子也跟着一颤一颤的，还有点疼，一时眼泪都笑出来了。 “阿渊，你别逗我。”宋绵绵嗔怪道：“时辰不早了，你先睡会儿。” 她都有点困。 从天黑开始，她就是断断续续的睡。 不疼的时候能睡着，睡着睡着就被疼醒，可一不疼了又很快睡着，因为她实在犯困。 这会儿说着说着，宋绵绵的眼皮又开始耷拉，似乎很快就能睡着。 谢渊心疼不已。 他都舍不得他家绵绵这样难受，尤其是他再想到孕后期这段时间，宋绵绵纤细的小腿和脚都浮肿了，原本的鞋子都穿不进去。 脚还时常抽筋，他只能每天晚上给她按摩，希望她能睡一个好觉。 可随着肚子变大，宋绵绵很难再睡一个整觉，一个晚上要起夜五六次。 尽管多数时候他都醒了，可还是心疼宋绵绵要吃这样多的苦头。 再想到孕早期的孕吐…… 谢渊目光盈盈的看着昏昏欲睡的宋绵绵，低声说：“绵绵，生完这个孩子我们不生了，再也不生了。” 第六百三十三章 抓紧 不过谢渊这话除了小鹿和知梅，并没有旁人听到，宋绵绵本人也已经睡着。 谢渊担心宋绵绵，又哪里睡得着？ 至于早朝什么的，他明天自要告假，这么要紧的事，他是绝不能缺席的。 他早就听人说生孩子是九死一生的事，相当于一只脚迈进了鬼门关，他是一定一定要寸步不离的。 瞧见谢渊这样，小鹿和知梅对视一眼，心里都难免感慨。 如谢大人这样珍爱妻子的人，她们所见的确不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宋绵绵着急的关系，孩子反而是生不下来，第二天一整天，她都断断续续的疼。 但既没见红，羊水也没破。 除了宋绵绵难受之外，一切都好。 这么折腾了一天一夜下来，宋绵绵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憔悴，但此刻的她也顾不上爱美。 谢渊瞧着当真是急的不行，恨不能亲自上阵才好。 可别的都行，生孩子这件事他是真替不了。 一直到第三天的中午。 宋绵绵的疼痛终于开始短促而规律，羊水也破了，瞧着是要生了。 谢渊不肯离开产房，稳婆们倒也不敢撵人，只能当他不存在。 谢渊瞧着宋绵绵疼的小脸煞白，出了一头一脸的汗，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分明已经疼的不行却还强忍着不喊痛的样子，真是心疼的眼睛都红了。 他知道宋绵绵为什么不喊痛，稳婆说要留着力气生孩子，现在喊的大声一会儿生孩子时没力气。 谢渊将袖子一挽，伸出手腕送到宋绵绵嘴边，“绵绵，咬着，别硬撑。” 他家绵绵最怕疼了。 宋绵绵心里感动，却还是忍着痛摇摇头，“硬。” 谢渊的手太硬了，她咬着牙疼，她又说：“毛巾。”她需要软和的毛巾咬着。 她现在真的疼的想撞墙，疼的想去死一死。 谢渊忙让人准备，紧紧握着宋绵绵的手，宋绵绵握着他的手十分用力，指甲铬在他的皮肤上，谢渊却恍若未觉。 与此同时。 产房外的院子里。 周毓等人都在，她同样是满脸焦急的看着紧闭的房门，在院子里走来又走去，“这还要多久啊？怎么还没生？” 她这话可谓是说出了众人的心声，尽管已经被科普无数次，生孩子的时间有长有短，可大家还是担心，希望宋绵绵能早些生出来。 “别着急。”宁桓书温声出言安慰，用茶杯端着一杯水，“先喝点水。” 周毓按捺下心里的烦躁和担忧，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桓书哥哥，我急啊。” “我可是孩子的义母！” 这件事大家都知道，早已定下了，周毓说起来众人倒也只觉得好笑，反而有点缓解了紧张的气氛。 宁桓书忙跟着说：“那我是义父了。” 这话一出，众人又笑了起来。 沈夫人和祝玉枝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阿毓和桓书也得抓紧啊。” 周毓还好，宁桓书却是闹了个大红脸，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周毓，笑的有些腼腆。 周毓嗔他一眼，大大方方的说：“不急！绵绵的孩子跟我自己的没差！” 第六百三十四章 恭喜（过年好） “哇……” 一声清脆的啼哭传出，众人一听，纷纷大喜。 生了！ 终于生了！ 沈夫人激动的抓住身边祝玉枝的手，眼里隐有泪光闪动，“生了，生了！” 尽管这是祝玉枝的第三个孙子，但她同样也很激动，忙跟着点头，“是啊是啊，终于生了！” 产房内。 稳婆将孩子包好，送到宋绵绵身边，“恭喜夫人，是位小千金。” 宋绵绵看去—— 小姑娘皮肤虽然有点皱，却很白，五官秀气，眼睛尚未完全睁开，倒是哭的清脆响亮。 稳婆一直注意着，瞧见谢渊并未看孩子，心里咯噔一声，顿时有些担心赏钱是不是要少上许多。 做她们这个行当的，赏钱才是大头，一般生了姑娘赏钱就给的少些，若接了公子，那赏钱才多。 宋绵绵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尽管有些疲惫，可看着小婴儿，心里还是涌上暖意。 谢渊这才开口，“别看她了，睡会儿。” 绵绵都累的不行了。 宋绵绵嗔他一眼，“你看看宝宝啊。” 谢渊这才看了一眼，略有些随意，然后道：“好，你先休息，以后有的是时间看她。” 谢渊一门心思都扑在宋绵绵身上，这让旁边的稳婆都有些无措，一时不知道是该先把孩子抱出去还是就站在这。 宋绵绵是真累极了，饶是孩子生出来了，此刻还能感觉到疼痛，甚至都疼的有些麻木。 侍女稳婆们将她身上清理干净，又换了一身衣裳，宋绵绵便很快睡了过去。 谢渊也被宋绵绵撵了出去，他动作僵硬的接过稳婆手里的小小襁褓。 看着怀里的小豆丁，眼神变得柔和，唇角不自觉扬起。 动作轻柔又小心。 尽管小豆丁小小一个，可他却觉得小家伙像极了绵绵，长大了定也是如绵绵一样可爱美丽。 门外众人是盼了又盼，终于将人盼了出来。 谢渊刚一抱着孩子出来，众人就立刻迎了上去，“孩子真可爱，绵绵呢？绵绵怎么样？” 谢渊小心的将女儿护在怀里，好似距离人太近都不太安全似的，“绵绵太累了，睡着了。” 他光荣又骄傲的同大家宣布，“是个女儿。” 没有人不开心。 沈夫人立刻道：“女儿好，先开花后结果，亲家母，是？”沈夫人没意见，但她担心祝玉枝想要男孙。 祝玉枝笑呵呵道：“都好，都好，我就希望是个女孩儿，像绵绵多好。” 沈夫人微微松了一口气。 谢渊微垂眼帘，他已经决定不让绵绵再受这样的苦，但这样的话也着实没必要在这个时候说。 “来，我抱抱我乖乖孙。”祝玉枝笑眯眯的伸手，谢渊犹豫了下，还是被祝玉枝抢走。 “长的像绵绵。”祝玉枝说：“长大了指定漂亮。” 祝玉枝抱着，沈夫人也手痒的紧，周毓等人站在一边更是心痒痒，可作为小辈，这个时候实在还没有开口的资格。 好在祝玉枝很善解人意，很快就把孩子递给沈夫人，“来，乖乖，外祖母抱抱。” 孩子就被击鼓传花的花儿似的，被轮流抱了一圈。 杨立夏尽管已经有一儿一女，可看着小姑娘这么可爱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抱了抱。 轮到周毓的时候，沈夫人和祝玉枝一左一右小心护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孩子。 毕竟周毓没经验。 被两人这么看着，周毓不紧张是不可能的，整个人都是僵硬的，就连在战场上指挥两军作战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 她忍不住道：“伯母，你们别这样看着我，我紧张。” 沈夫人下意识的说：“我也紧张……” 众人愣了下，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周毓没抱多久，就把孩子还了过去，孩子刚出生就被抱出来观赏了一圈，这会儿得去吃奶。 孩子被抱走，众人才忙问谢渊，“谢大人，我干女儿叫什么名字想好了吗？” 说起这事谢渊就哭笑不得，整个孕期他跟宋绵绵想了无数的名字，一直到生孩子都没确定用哪一个。 “大名还要跟绵绵商量一下，不过绵绵说小名叫糖糖。” 众人自然连声说好。 尽管宋绵绵睡着了，可沈夫人还是进房间看了看女儿，这才回沈家去。 从宋绵绵发动到现在，她在谢家呆了两天两夜，也是憔悴疲惫。 这会儿母女平安，她自然要准备回去等洗三宴再来，到时候还要把给小糖糖的礼物都带来。 周毓等人也跟着离开，谢家这才安静下来。 而让稳婆们诧异的是，尽管谢家生的是个千金，他们却还是收到了超大的赏钱。 谢渊回到了房间陪着宋绵绵，放下了心的他没一会儿就靠在床边睡着了。 等宋绵绵一觉醒来，已经是深夜。 她是被饿醒的。 她一睁眼，还愣了好一会儿，适应了光线之后就看到靠在床边睡着的谢渊。 她心里一软，旋即便是心疼，烛光昏暗，她瞧着谢渊也憔悴了不少，下巴上竟冒出些许青色的胡茬。 她下意识的放缓了动作，看向外间，“小鹿？知梅？” 她声音虽小，可相信小鹿能听到。 小鹿还没进来呢，谢渊先睁开了眼，声音有些疲倦，却仍是第一时间看向她，“绵绵，醒了？感觉怎么样？饿不饿？” “夫君。”宋绵绵看着他，“这几天你也累着了，去洗漱一下好好休息。” “好。”谢渊并未拒绝。 小鹿和知梅此刻也走了进来，忙去准备，从她睡着灶上就准备着吃食，不过盏茶工夫就端了过来。 知梅去准备，宋绵绵忙叫住小鹿，“宝宝呢？” 原本准备的房间就在院子里，小鹿忙道：“我现在就去把小小姐抱过来。” 小糖糖正睡着，宋绵绵看了一会儿，孩子就被抱走。 宋绵绵则是开始吃东西。 毕竟刚生完孩子，饮食都很清淡，可宋绵绵是真饿了，很是吃了不少，这才觉得心满意足。 等谢渊洗漱完毕，也吃了一大份。 宋绵绵本想让谢渊去隔壁房间睡，可还没开口呢，谢渊就已经倒在床上睡着了。 瞧着比宋绵绵还困。 小鹿低声说：“夫人，大人这两天都没怎么合眼。” 第六百三十五章 杞人忧天 宋绵绵一听这话便心疼的不行，看着谢渊睡的正香，也没再叫他。 她吃了些东西，刚睡醒现在并不困，可她想看本书都被知梅和小鹿拒绝，说会伤了眼睛。 让她躺下休息，说坐久了以后腰会疼。 宋绵绵：“……” 她有些无奈的看着这俩小管家婆，上次她腰受伤的时候还觉得那日子就跟坐月子一样，可现在看来……属实是她低估坐月子的无聊程度了。 她什么也不能做，只能躺着。 瞧见宋绵绵这样，小鹿忙说：“夫人，要不我把小小姐抱过来？” “嗯嗯！”宋绵绵忙点头。 小宝宝刚出生，每隔两个时辰就要喂一次，这会儿刚被喂饱，小脸白白的，正乖巧安静的睡着。 宋绵绵脸上不自觉的扬起笑容，伸手点了点小宝宝的脸。 知梅忙紧张的说：“夫人，不能捏小孩子脸的，不然以后会流口水。” 宋绵绵讪讪的收回手，还不忘轻声辩驳一句，“我很轻的。” 宋绵绵睡不着，也没做别的，就那么不错眼的看着小宝宝，觉得心里有那么一处地方软软的。 她不禁想，或许这就是血脉相连的感觉。 她从小父母缘浅，一直到祝玉枝才体会到被母亲关心的感觉，当然这些年沈夫人对她也很好。 可做母亲，是跟做女儿完全不一样的体验。 小鹿也说：“小小姐真好看，大家都说没见过小小姐这么好看的孩子呢。” 大多数孩子刚生下来都皱皱巴巴满脸红红跟个小猴子似的，可小糖糖刚生下来就皮肤很白。 宋绵绵略显骄傲，“我也觉得她乖。” 她身边一大一小两人都睡着，宋绵绵此刻觉得人生圆满，如果时间在此刻禁止也并非不行。 两个时辰后小糖糖再被抱走，宋绵绵这才又睡着。 等她第二天醒来，沈夫人等人都来了，沈夫人坐在宋绵绵床边，怀里抱着小糖糖，笑的跟朵花儿似的。 “囡囡，小糖糖跟你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说到这她有些泪目，她家囡囡小的时候就不在她身边了。 如今可好，她能看着一个缩小版的囡囡一点一点长大，这一次她一定不会再错过任何重要的节点。 “真的吗？”宋绵绵睁大了眼睛，又认真的看了看小糖糖，然后才摇头，“我怎么看不出来？” 她真看不出来，只知道小家伙很乖。 “真的。”沈夫人笑着说：“一模一样。” 宋绵绵看出沈夫人的失落和黯然，笑着说：“那看来糖糖以后长大了也能像我这么好看哦！” 沈夫人顿时被逗笑，嗔怪的看了一眼宋绵绵，“不知羞。” 沈夫人嗔完，又觉得宋绵绵也确实好看，“那你和阿渊到时候可有的忙了，一家有女百家求，尤其是糖糖这么好看的。” 一说起这个…… 宋绵绵不由的在脑中想象起以后小糖糖成婚什么的…… 不不不！ 她忙甩了甩头，把这些幻想甩出去，一脸坚定的说：“不行，不可以。” 第六百三十六章 赐名 沈夫人都没明白宋绵绵是怎么了，怎么忽然这么大反应。 她有些奇怪的看过去。 宋绵绵这才反应过来，又看了看沈夫人怀里的小糖糖，这才松了一口气。 宝宝还这么小呢。 她现在想想，以后自家姑娘得嫁去别人家，实在不能接受！ “绵绵？” 沈夫人软声喊。 宋绵绵立刻道：“娘，我不要糖糖嫁人。” 沈夫人怔了下，忍不住笑，可心里却又微微泛酸，她家绵绵如今做了母亲，也体会到她当初的心情了。 自从绵绵出生之日她就在想，以后定要为她的女儿择这时间最好的男儿为婿。 可这想法还只是一个想法呢，就出了那样的意外。 幸而，幸而她家绵绵遇到了谢渊。 还是如她当初期盼的那样，嫁给了这世上顶好的男儿。 心酸之余，沈夫人又有些为宋绵绵的话好笑，“胡说，女孩家，哪有不嫁人的？” 宋绵绵轻哼一声，“反正我家糖糖不想嫁就不嫁，大不了我养她一辈子，我养得起。” 沈夫人哭笑不得，觉得宋绵绵想的太远了些，“你说的总有道理。” 宋绵绵尚在月子里，她自然不会跟女儿做这些无谓的争执，此刻的想法也不代表以后都会这样想。 宋绵绵算是取得了“胜利”，心情也很快变好，不再纠结这些事。 沈夫人并未久坐，宋绵绵刚生完孩子，元气大伤，正是需要好好休养的时候。 祝玉枝和杨立夏都是等闲没事绝不轻易来打扰，只估摸着时间陪她小聊一会儿。 至于谢蓁蓁和谢思齐，更是被约束的厉害，至今还没来吵闹过宋绵绵。 翌日。 洗三宴。 算是谢家的大事，饶是谢家并未有大办的意思，只请了来往亲近的人家。 可许多没收到请柬的人家还是不请自来，便是人不能来，礼物也都送了来。 整个谢家门庭若市，热闹的很。 而这份热闹，在圣旨送到的时候到达了顶峰。 从谢家生了个女孩儿的消息传出，京城里刚刚平息了一些的谢家将出太子妃的谣言的风再次刮了起来。 比起之前显得可信度更高。 毕竟如今可是实打实的生了个女儿。 圣旨也没说别的，只给小糖糖赐了名：谢灵。 宋绵绵：“……” 谢渊：“……”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在此之前陛下可是提都没提此事，现在直接一个圣旨下来，他们之前想的几十个名字都白想了。 此刻两人只后悔没有早早定下小糖糖的大名，让陛下抢了这个先。 其余人可不知道谢渊夫妻的想法，反而觉得陛下的赐名正是一个信号！ 刚出生三天就被陛下赐名，此等殊荣别说一个臣子的女儿，在前朝便是一个皇子都没有这样的荣宠。 可见陛下对谢渊，对谢家的看重。 如此一来，这位谢灵谢姑娘当真极有可能是未来的太子妃！ 一时间，来宾们看谢渊宋绵绵的眼神都更热切了许多。宋绵绵顿觉不自在，好在周毓懂她，此刻过来轻声吐槽，“太可怕了，以后我的孩子一定要在出生的第一时间就定下名字！” 第六百三十七章 针对 别人不知道，她倒是知道一些。 陛下取了大皇子的名之后，不知怎的对这件事产生了兴趣，可又没那么多名字给他取。 这不，盯上了谢灵。 而且还得逞了。 宋绵绵：“……” 终究是失算了。 她和谢渊最大的问题就是想的名字太多，所以一时间不能做出决定，想要选一个最好的名字给小糖糖。 宋绵绵并不能久露面，她就抱着孩子出来一趟，现在就要回房间了，她这个时间可不能见风。 她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吐槽，谢灵谢灵，多普通一个名字啊。 可这名字是陛下钦赐，于这天底下所有人来说都应该是巨大的荣耀，金口玉言，更不可能更改。 这名字是彻底定下了。 “泠泠提前也没给个信儿。”私底下聊天宋绵绵和周毓还是习惯喊名字，更显亲近。 周毓笑着说：“准是陛下不让。” “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泠泠的心思？泠泠是真想让糖糖做她儿媳妇。” 如今萧泠泠虽是皇后，可对宋绵绵……萧泠泠甚至是有点钦佩的。 萧泠泠就觉得宋绵绵养出来的女儿，那肯定是极好的，这才想着急急定下。 生怕被别人抢先。 宋绵绵愈发无语，有些头疼，“快别提了。” 如今满城风雨还不都是因为之前那一句话，虽说怪不了萧泠泠，但确实也算因她而起。 “好啦。”周毓出声安慰，“下一个，下一个孩子早点定！” 宋绵绵：“……” 她现在对生孩子的疼还心有余悸呢，至于生二胎什么的还是暂且放一放。 整个孕期和生产之后她被照顾的很好，谢渊对小糖糖也很疼爱喜欢，可她生产真是吃了大苦头。 她摇了摇头，“暂时没这想法。” 一天下来，谢灵收获满满，收获了无数的红包和礼物，小小年纪已经算得上富裕。 这还是许多人的礼物都没收的情况下。 接连告假了将近一旬的谢大人总算开始上朝，他这一出现，让整个朝堂的人都有些不安。 倒也不是因为别的，纯粹就是素日不苟言笑的谢大人如今笑容就像被刻在脸上了一样。 没有收敛过片刻。 笑的人毛骨悚然，尤其是刚上朝这两日，就差没跟陛下吵起来了。 可偏偏除了对陛下之外的人谢大人都态度和蔼，更让人捉摸不透，被谢大人用那样温和的眼神看着……还挺让人害怕的。 总之因为这事，朝廷的事效率都比之前高了不少。 下朝后，养心殿。 宁桓书老神在在的站在一边，瞧着年轻的帝王有些无奈的看着谢渊，“朕不就是给灵儿取了一个名字吗？至于这么针对朕吗？”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 谢渊面不改色，“陛下误会了，微臣怎敢针对陛下？” 皇帝：“……” 他听得懂，搁这阴阳怪气呢。 “行行行，这件事是朕做的不对，你下一个孩子的名字朕不取便是。” 谢渊的眼神愈发哀怨，“陛下，臣不准备要第二个孩子。” 皇帝顿了一瞬，眼神落在宁桓书身上…… 第六百三十八章 软柿子 就在陛下的话即将说出口的时候，宁桓书一脸腼腆无辜的说：“陛下，我家孩子的名字那定然是阿毓取的。” 言外之意，要是陛下有本事，就去跟周毓争。 皇帝：“……” 他都被气笑了。 这一个两个的，当真是藐视他这个帝王的威严！！！ 可想了想周毓的脾气，皇帝还是默默的将之前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取名字什么的还是算了。 “谢爱卿，委屈你了。” 谢渊冷笑一声，合着他是软柿子是？他面上笑意更盛，“陛下言重了，这怎么是委屈呢？” 皇帝一听就知道，谢渊更生气了。 可是没办法，比起谢渊他确实更怵周毓，那可是个小魔王，他要是胡乱许诺。 那周毓蛮横起来估计能揍他。 至于谢渊……那是斯文人，顶多就是软刀子，反正他当瞧不见就是。 这么一合计，皇帝挥了挥手，道：“时辰不早了，两位爱卿先回。” - 转眼，十二月，天气更冷。 宋绵绵在在呆了二十天，连大门都不得出，实在有些厌倦。她倒是不缺人来陪她玩耍聊天，可无论的看书打牌，坐半个时辰就得活动活动。 小鹿和知梅盯的很紧。 宋绵绵正起劲儿呢，就该活动了。 正是年底，本该是繁忙的时候，可宋绵绵却觉得最近谢渊回家的日子越来越早。 她忍不住问：“夫君，年关将近，你们这么闲吗？” 谢渊正在炭盆边烤火，等着身上暖和了再去抱他的夫人和乖女，闻言笑道：“是啊，陛下体恤。” 宋绵绵眉梢轻挑，显然有些怀疑，之前陛下给小糖糖取了名字的事谢渊可是在家念叨了好些日子，现在能说陛下的好话？ 不太可能。 可谢渊一脸真诚，似乎事实就是如此，宋绵绵仔细看了一会儿看不出什么，只得作罢。 谢渊此刻也终于靠了过来，将他夫人抱进怀里，嗅着她身上浅淡的香味，只觉得心旷神怡。 他算明白了什么叫老婆孩子热炕头。 话糙理不糙。 每天回来看到绵绵，看到糖糖，他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干劲儿。 “哇呜……” 小糖糖的哭声打断两人温情的拥抱，宋绵绵忙推开谢渊，到床边去看小女儿。 谢渊看着娘子忙碌的身影，心里觉得其实也没那么好的同时，心里仍旧觉得温暖。 很快小鹿和知梅就跑了进来，一瞧就知道小糖糖是尿了，忙给小姑娘换了尿布。 刚换好，小糖糖便停止了哭泣，睁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 她眼神明亮有神，单纯清澈，谢渊瞧着只觉得这世上的烦恼都不再是烦恼。 他弯腰看着躺在床上咿咿呀呀的小女儿，声音温柔到极致，“糖糖，爹爹回来啦。” 他眉眼温和，眼神慈爱。 纵然宋绵绵生产小糖糖时吃了不少苦头，可夫妻俩对这个女儿还是爱若珍宝，只觉得世间万物都不及她好。 谢渊原想着他或许会迁怒，他并非不心疼宋绵绵，只是抱着小糖糖软软绵绵的小身体，一切的愤怒都化为粉尘。 宋绵绵也跟着软声说：“宝宝，爹爹回来啦，爹爹回家陪宝宝了哦。” 第六百三十九章 是个轮回 宋绵绵和谢渊两人正逗弄着小糖糖呢，门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是祝玉枝的声音，“奶奶的乖乖孙……” 她的声音在看到谢渊的时候戛然而止，当即停下脚步站在门边，眨巴眨巴眼睛，似乎在犹豫进来看她宝贝孙女还是转身出去。 宋绵绵笑着起身，“娘，您快进来啊。” 祝玉枝这才笑着走了进来，面上笑容灿烂，瞧见小糖糖时更开心，“糖糖似乎又胖了一点呢，真是可爱！” “不胖。”谢渊说：“再胖点才好。” 宋绵绵正觉得小糖糖太胖了呢，可还没说话就见祝玉枝毫无原则的跟着点头，“没错，再胖点才好。” 宋绵绵：“……” 彻底无语。 底线呢？原则呢？眼睛呢？ 真是一点没有。 她就默默的听着谢渊和祝玉枝讨论各种关于小糖糖的事，哪怕小丫头此刻只是一个还没满月的小姑娘。 根本没那么多可讨论的。 这一直持续了半个时辰，祝玉枝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他们的院子，要不是天气太冷，她就抱着小糖糖出去院子里溜达玩耍了。 到谢蓁蓁放学，小姑娘第一件事就是来看小妹妹。 她趴在小糖糖的小床边，一边看着小妹妹，一边和宋绵绵说：“二婶婶，糖糖好可爱啊，我明天可以带着糖糖去学堂吗？” 宋绵绵好笑，“为什么想带糖糖去学堂呢？” 谢蓁蓁别提多骄傲，“她们都羡慕我有妹妹，她们的妹妹都没有我的妹妹可爱。” 小鹿知梅也都笑了。 宋绵绵问：“可是学堂允许吗？不允许的话，蓁蓁你怎么带妹妹去呢？” 谢蓁蓁拧眉认真想了一会儿，眼睛一亮，道：“可以让娘给我做一个大一点的书包，我把妹妹装进去悄悄带去学堂！” “妹妹这么小，一定可以的。” 宋绵绵简直要被笑死，小丫头怎么能这么可爱！但她还是认真解释，“不可以哦，在小书包里妹妹会透不过气的。” “啊？” 谢蓁蓁小脸上全是失望，可很快释然，转而说起别的事，“二婶婶，要不我教妹妹读？” 她有了上学念书的机会才知道念书是一件多么让人快乐的事，她想妹妹也一定会喜欢的。 而且二叔叔和二婶婶都这么聪明，妹妹一定一定也是聪明的。 宋绵绵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她当初给谢思齐挖的坑，现在也坑到她家闺女了吗？她正要说小妹妹可能还听不懂，就听谢蓁蓁已经摇头晃脑的读了起来，“人之初，性本善……” 宋绵绵为谢灵默哀了一下，心里还隐隐有些幸灾乐祸。 时间这么一晃一晃，谢渊都放年假了，宋绵绵总算是出了月子，想吃什么想喝什么都能不再受拘束，她简直不要太开心。 母亲刚出月子是要带着孩子回娘家住几天的，正是年关，宋绵绵也想回沈家过个年。 对此祝玉枝非常支持，尽管她心里还是有些失落，毕竟大年三十阖家团圆的日子，她也想看到一家人圆圆满满的。 可宋绵绵一年到头都在谢家，陪沈夫人的日子实在不多。 祝玉枝便也答应的爽快，送宋绵绵和谢灵出门的时候还叮嘱，“在家好好陪陪你娘。” 第六百四十章 告状 对于宋绵绵流落在外这么多年这件事，祝玉枝作为母亲，是完全能对沈夫人感同身受的。 作为绵绵的亲娘，仔细算下来沈夫人还没有她跟绵绵相处的时间长，心里又怎能不难受？ 宋绵绵对此自然是十分感激，别说在大周了，便是在现代还有许多出嫁的女儿都不能回娘家过年。 她心里知道，这是祝玉枝对她好。 杨立夏在一边看的很羡慕，但她的娘家可不在这，况且家里人对她也不像沈家对宋绵绵那样。 她羡慕羡慕便也罢了。 犹记得当初她还在青山镇和谢郢生做生意的时候，家里老娘和兄嫂没少来找她。 可每次来找她都是为了钱。 明里暗里的她给了不少钱，她也知道谢郢生对这些事都知情，却并没有苛责什么。 可那些钱都是谢郢生起早贪黑忙活一天挣来的，给的太多了杨立夏也心疼。 每一分钱都来之不易。 后来就逐渐给的少了，为此杨家很跟她闹过几次，就连生谢思齐的时候，她娘都是空手来的。 想到过去那些事，杨立夏心里只有难过，再没有什么贪恋。 而此时宋绵绵已经上了马车。 谢渊送妻女去沈家，会吃了晚饭再回来，等大年三十的时候再去沈家一起过年。 祝玉枝虽然答应了，可看着马车渐行渐远，心里难免不舍。 此刻倒是杨立夏笑着道：“娘，还有我们在家陪您呢。” 祝玉枝的不舍散去不少，拍了拍杨立夏的手背，“是是是，还有我夏儿呢。” 只要不涉及祝玉枝的底线，她是不管两个儿子屋里事的，对于杨立夏给娘家钱这件事她多少知道。 但从未说过，哪怕一个字半个字的。 杨立夏是个通透的人，也算知道分寸，并没有予取予求。 对此，祝玉枝很满意！ 适当的帮扶娘家当然可以，但绝不是牺牲他们小家的利益。 祝玉枝笑呵呵的抱起谢思齐，“还有我们思齐呢，今年奶奶一定得给思齐发一份大大的压岁钱，呵呵呵。” 杨立夏听的好笑，同时也在心里想，她也得给谢灵准备一份厚厚的压岁钱…… 毕竟是孩子过的第一个年，总是要收大红封的。 沈家。 马车还没到呢，沈夫人便领着家里上下在大门口翘首以盼，只恨不能叫马车插上翅膀直接飞过来才好。 看见马车来了，沈夫人愈发激动，连声说：“来了来了！” 沈侯爷扶着发妻，忙叮嘱，“你小心些，都说了你身子弱，外面冷，在屋里等就是，非要出来……” “不妨事不妨事。”沈夫人温柔一笑，上前两步迎接下来的宋绵绵。 谢灵被奶娘抱在怀里，沈夫人拉着宋绵绵的手就往屋里走，“囡囡，你可来了。” 宋绵绵先是一一打了招呼，这才道：“娘，您在外面等了多久？手这样凉。” 她微蹙的眉里满是关心。 沈夫人还没说话，沈侯爷就立刻告起状来，“一早便闹着要出来，囡囡，你可得好好说说你娘，分明身体不好还非要逞强。” 第六百四十一章 从娃娃抓起 沈侯爷一边说，宋绵绵的眼神就落在沈夫人身上，虽然什么都没说，却已经叫沈夫人心虚。 沈夫人眼神闪烁，看着女儿的眼神委屈里还带着点无辜，“我想早点看到囡囡嘛。” 宋绵绵自然狠不下心说什么，只能对沈夫人笑了笑，紧紧挽住她，“娘，咱们赶紧进屋，外面可冷了。” 母女俩说说笑笑的进门，谢渊自然陪在岳父和舅兄身边。 刚一进暖阁坐下，沈夫人就招呼着要抱谢灵，“乖乖糖糖快来让外祖母抱抱。” 沈谢两家的人都知道，沈夫人对外孙女那真是疼到了心坎里，任何人在谢灵面前都得让道。 此刻沈夫人抱着谢灵，当真是将宋绵绵都忘在了一边。 鱼望舒陪着小姑子说话闲聊，时而用慈爱羡慕的眼神看谢灵。 她就得了两个儿子，当初对可爱的小姑娘宋绵绵都能当成女儿一样看待，更别提如今可爱的外甥女。 她觉得糖糖是真的可爱，要是她也有一个这样乖巧可爱的女儿就太好了。 是真羡慕啊。 宋绵绵看着鱼望舒的眼神不由的有些好笑，忍不住挤眉弄眼道：“大嫂，你跟我大哥年纪也还不大……” 鱼望舒的脸一下红了，嗔怪道：“说什么呢。” 宋绵绵很有分寸的并未多说，原本说这话也就是开个玩笑而已。 可鱼望舒却像真起了心思似的，“女孩就是女孩，糖糖瞧着可比她两个表兄小时候可爱多了。” “说起这个，大嫂，你可得传授我一些教孩子的秘诀！”宋绵绵眼巴巴的看着鱼望舒，“阿辞和阿钰都被你养的那么乖巧，我可羡慕呢！” “你可得教教我。” 自家孩子被夸，鱼望舒自然高兴，脸上的笑都掩饰不住，却是道：“哪有你说的那样好？” “有的。”宋绵绵再次道，表情认真眼神肯定，像在说非常重要的事一般。 鱼望舒失笑，“糖糖还小呢，再说有你跟妹夫这样的父母，糖糖将来一定是极优秀的。” 宋绵绵腼腆一笑，“大嫂过奖啦。” 两人聊着，沈夫人总算抱够了外孙女，心满意足的把小姑娘交给奶娘，看向女儿和儿媳，道：“我可不求孩子们有多大出息，只要平安，健康就好。” 这话宋绵绵和鱼望舒还真没办法反驳，两人对视一笑，皆附和道：“是是是，娘说的是。” 沈夫人嗔了两人一眼，“你们都记住了，望子成龙是好事，可也要有分寸。” 沈夫人的眼神落在宋绵绵身上，“尤其是你，囡囡，可不能累着我家糖糖。” 宋绵绵：“……” 她真切的感觉到了，自从有了谢灵，她在娘亲这就完全失宠了。 当然宋绵绵也知道，沈夫人是觉得糖糖像她小时候，将那些年她无处安放的爱尽数给到她的女儿。 她并没有不满，甚至还有些心疼沈夫人。 她笑着说：“娘，我和糖糖可得在家住好几天哦！今年我们陪您一起过年，您可不能嫌我们烦哦。” 第六百四十二章 可爱 宋绵绵的话真的在沈夫人的意料之外，沈夫人惊讶又错愕的瞪大眼睛，一脸的惊喜，“真的？囡囡，你说真的？” 宋绵绵随时都可以来沈家，但过年总是是于所有人而言都不一般的日子。 沈夫人惊喜完，又有些担心的问：“囡囡，那你婆母那边？” 平心而论，她都做不到谢家人这样的大气，若是鱼望舒跟她说想要去娘家过年…… 她纵然说不出反对的话，心里却也难免会有些失落。 宋绵绵笑着说：“娘，婆母就是觉得我这些年与您相处的时间太少了，没陪您一起过过年，这才让我来的呢。” 沈夫人心里感动的同事又有些自愧不如。 “好，真好，真好啊。”她连声感叹，因为谢家对宋绵绵的善待，她心里愈发感激谢家。 “绵绵，你当真是遇到了一个好婆母。”沈夫人感叹着，“当初糖糖出生的时候你婆母是真高兴。” 宋绵绵点头赞同道：“嗯，婆母是很好的人。” “你以后可得好好孝顺她。”沈夫人继续叮嘱，“切不可因为你婆母疼你就肆意妄为，知道吗？” 宋绵绵一边挽着沈夫人的手跟着她往里走，一边点头道：“娘，您放心，我都知道！” 沈夫人亲昵的点了点她的额头，“知道就好。” 鱼望舒在旁边听得有些羡慕，却还是没说什么，她如今是沈家的人，岂有回娘家过年的道理？ 再说了…… 鱼家是不准出嫁女儿回娘家过年的，便是和离被休的，大年夜也需得呆在院子里不能出来。 沈家却没这样的规矩。 况且小姑子是真没跟婆母一起过过年，鱼望舒想着这些，希望借此能让心里好受一些。 正说着，几人已经进了门。 聊的无非也是一些妇人之间的话题，宋绵绵喝着暖呼呼的热茶，时不时的说上几句，气氛十分融洽。 至于她的住处早已是收拾好。 当晚，谢渊也宿在了谢家，不过他被沈大康和沈侯爷灌了不少酒，刚一进门，浓重的酒气便熏的宋绵绵直皱眉。 眼见宋绵绵拧眉，谢渊十分识趣的连忙停下了脚步，道：“我先去沐浴。” 等他沐浴完毕回来时，宋绵绵已经睡下了，小糖糖年岁还小，夜里总要吃奶，所以晚上都跟奶娘睡。 白天却多半都是宋绵绵亲自带着，奶娘只负责喂奶。 谢渊借着昏暗的烛光走到床边蹲下，伸手摸了摸宋绵绵的脸，唇角不自觉的上扬。 他真的发自内心的觉得绵绵好可爱，好乖。 每次看到她，他都不自觉变得柔软，他凑过去在她脸颊亲了亲，可下一秒，宋绵绵就睁开眼。 盈盈的眸光里清楚倒映着他温柔的眼神，宋绵绵扬唇一笑，伸伸手圈住他的脖颈，似呢喃般开口，“阿渊……” 咕咚。 谢渊咽了咽口水，顺着宋绵绵的力道倒了下去。 从宋绵绵怀孕六个月开始，两人就没再敢有什么过分亲密的接触，再加上宋绵绵坐月子…… 算下来足足四个多月。 谢渊没有想法那是不可能的，此刻感受到宋绵绵的主动，他哪还会在克制？ 第六百四十三章 夫人真乖 一夜春宵，宋绵绵从一开始的热情主动到了后面甚至有些后悔。 早知谢渊如此凶猛，她就不该太主动。 现在吃苦的人还是她…… 翌日。 宋绵绵又起晚了。 不必出门，她刚就已经觉得很不好意思且没脸见人了，谢渊早已不在身边。 宋绵绵不由心想：他精神头可真好。 宋绵绵在起床和不起床之间犹豫了几瞬，很快还是选择了起床，她起的越晚，反而越尴尬？！ 不如……就立一个爱睡懒觉的人设。 宋绵绵下定决心，叫了小鹿和知梅进来，一边洗漱一边问：“阿渊去哪了？” 朝廷已经放假，没什么事不必早朝，谢渊起这么早做什么？ 知梅忙回答，“大人一早便跟将军去了校场。” 宋绵绵秒懂。 指定是她哥又想跟阿渊切磋。 她没太放在心上，收拾完毕便想着先去看看女儿。 谢灵如今是见风长，几乎是一天一个样，长开之后也愈发的乖巧可爱，宋绵绵只看一眼就觉得一颗心都要融化掉。 恨不能抱在怀里狠狠亲一顿又一顿才好。 不过因为她有这样的想法，每次她靠近小糖糖的时候都会被知梅盯的很紧。 奶娘说小孩儿的脸不能亲，亲了小孩会流口水。 这话知梅奉为圭臬，一旦宋绵绵靠近小糖糖，她就跟防贼似的，恨不能在两人中间围一道栅栏才好。 这会儿就是。 宋绵绵有些无奈的看着知梅，“放心，放心，我不亲，不亲！” 她也没有真亲嘛。 知梅嗯了一声，表情仍旧凝重，甚至听到宋绵绵这话还夸了一句，“夫人真乖。” 只是那语气怎么听怎么带着点敷衍在里头。 宋绵绵：“……” 她可真是谢谢知梅了。 在沈家的日子和在谢家并没有什么变化，不过沈夫人倒是肉眼可见的开心了许多。 而让宋绵绵有些感触的是，沈侯爷也非要跟着她们一起学打牌，打牌就算了，还当着她和大嫂的面一个劲儿的给她娘喂牌。 “胡！” “胡了！” “又胡了，哈哈哈。” “……” 一整个下午，宋绵绵和鱼望舒都不停听到这样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无语。 原本还以为沈侯爷是个菜鸡呢，没想到他在打牌这件事上竟然还有如此独特的天赋。 宋绵绵本身也不算多厉害，她就是打的多，在沈侯爷这样天赋异禀的人面前，她也确实没办法。 沈侯爷的举动纵然让人无语，可瞧见沈夫人脸上灿烂的笑，宋绵绵和鱼望舒都没多说。 几人都不是差钱的主儿。 可忽然，沈侯爷正要付钱，伸手一摸，钱匣子空了。他表情一僵，忙眼巴巴的看着沈夫人，“夫人……” 沈夫人眉开眼笑，看着面前几乎快装不下的钱匣子，笑的别提多开心，“哈哈哈，今天我赢钱了！” 她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以前她打牌总是输多的。 不过这也真不能怪宋绵绵想赢钱，实在是沈夫人技术太差，有时候宋绵绵都对她睁只眼闭只眼了，不然沈夫人只会输的更多。 沈夫人开心的跟个孩子一样，几乎蹦起来，“我终于赢钱了！囡囡，舒舒，想吃什么尽管跟娘说，今天娘请客！” 第六百四十四章 谁更猥琐 且不管这钱是不是赢了宋绵绵和鱼望舒的，沈夫人的大方也让两人很是开心。 只有被忽视的沈侯爷欲哭无泪。 他家夫人根本不知道他究竟付出了什么！ 不过…… 沈侯爷转念一想，觉得只要他家夫人开心，那便很好。 宋绵绵和鱼望舒兴致勃勃的讨论要吃什么，沈夫人大手一挥直接使唤了人去买。 因为沈侯爷钱箱见底，这场牌局暂告一段落。 等下午茶的间隙，几人聊的最多的还是孩子，毕竟小糖糖如今可算所有人的心头宝。 偶尔沈夫人提两句宋绵绵小时候的趣事，不过两人相处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也没那么多可聊的。 谢灵又还小，多数便说着沈辞和沈钰的趣事。 谢渊等人回来时，沈辞走到门口就听到屋里他娘说的那叫一个绘声绘色，说的全是他的糗事！ 好家伙。 沈辞掉头就走，没有丝毫犹豫和停留。 他现在不止想离开家，甚至想离开这个国家。 反正是没脸见人了。 谢渊和沈大康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好笑，甚至都没顾及沈辞，直接就笑出了声。 沈辞往外走的脚步一顿，走的速度更快了一些。 听到笑声，鱼望舒停下了讲述，看见走进来的只两人就明白了。但天地良心，她说这些可绝对没有嘲笑和贬低儿子的意思。 只是觉得很可爱！ 对她而言，那些都是十分美好的记忆。 毕竟沈辞如今的年纪也做不出那些荒唐又好笑的事了，不过那些事她都记得，且很清楚。 谢渊和沈辞都是沐浴了之后才来的，毕竟在校场活动了这么长时间，一身都是臭汗。 谢渊进门先烤了火，又关心了下宋绵绵的今日战况，这才走到摇篮边去看熟睡的小糖糖！ 小姑娘白嫩的小脸安静的躺在粉色的被褥上，显得小巧又精致。 好似自带滤镜似的，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 他唇角噙着专属老父亲的笑容，慈爱又祥和，看的沈大康直起鸡皮疙瘩，忍不住道：“你一个大男人别这么笑啊，怪渗人的。” 别人怕谢渊，他可不怕，谁让他是大舅兄呢？ 谢渊还没开口，鱼望舒就忍不住道：“夫君，你看糖糖时笑的比是妹夫还渗人……” 那眼神，好像要夺孩子而逃一样。 沈大康表情一僵，可惜拆台的是他家夫人，他只能委屈道：“没有？” “有！”沈夫人和鱼望舒异口同声的回答。 沈大康一时无言，又很快道：“那我是太想要一个贴心小闺女了，糖糖多惹人爱啊……” 在沈大康不知道的情况下，他一个粗犷的糙汉脸上再次露出“可怕”的笑。 他先头俩儿子，他可是从没这样笑过。 儿子怎么能跟闺女比？ 谢渊看着沈大康，笑的无辜极了，“作为父亲，我代糖糖多谢舅舅的喜爱。” 沈大康：“……” 诛心之言，实在可恶！ 明知他在为没有女儿惋惜，偏偏谢渊还重点点明有糖糖这么个女儿。 沈大康轻哼一声，“绵绵是我嫡亲的妹子，她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 他说着，眉眼弯弯的走向摇篮，“乖糖糖，让舅舅看看……” 宋绵绵忍不住别开眼，沈大康怎么就表现的跟个猥琐大叔似的？这要不是她亲哥，她真得拿扫帚撵人。 笑的太可怕了！ 谢渊甚至是下意识的想阻拦，好在理智让他没有这么做，他只能不断在心里自我暗示：这是亲舅舅，是亲舅舅，不是人贩子…… 转眼，到了大年三十。 沈家已经忙活好几天了，尤其是得知宋绵绵今年要在沈家过年之后，沈夫人更是花费了一百二十分的心思。 恨不能将所有好的都搬到宋绵绵面前才好。 这是她第一次和女儿一起过年。 她如何能不激动？ 一大早，沈夫人就让人来了宋绵绵院子外守着，宋绵绵刚起她人便急匆匆的来了。 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宋绵绵，好似是在确定女儿今年真的在家一样。 要不是谢渊在侧，她会觉得像梦。 在以往没找到绵绵的那些年里，她过年的前后一个月总做这样的梦，梦到她家囡囡跟她一起过年的场景。 就像现在一样。 沈夫人眼里有晶莹的眼泪在打转，猛地上前一把抱住宋绵绵，声音哽咽，“囡囡……” 第六百四十五章 怪他咯 宋绵绵猝不及防被抱了个满怀，一下有些愣住，可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回抱住沈夫人。 她的声音明朗轻快，“娘，怎么啦？是不是昨晚做噩梦啦？不怕不怕哦，有我在呢。” 宋绵绵的声音真真切切的在耳边响起，有效的驱走了沈夫人所有的不安和惶恐。 沈夫人长出一口气，“是，是，娘没用，不过看到囡囡，什么都好了。” 看到宋绵绵，她就觉得一切都好了。 宋绵绵轻笑一声，就跟哄孩子似的，轻轻拍着沈夫人的背，“好啦好啦，娘别怕哦，有我在呢。” 沈夫人嗯了一声，擦掉眼角的晶莹，“是我失态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还是紧紧抓着宋绵绵的手，一刻都没有松开，就好像宋绵绵能带给她安全感一样。 宋绵绵便是再迟钝也看得出此刻沈夫人的状态不对，更何况她并不是多迟钝的人，她想到过往，大概明白了沈夫人的心结。 “娘，今天糖糖醒的很早呢，我带您去看糖糖。”宋绵绵转移话题。 果然，一听“糖糖”两个字，沈夫人立刻就来了精神，连忙点头，“好！” 在看到小糖糖的时候，沈夫人才算彻底的恢复了正常，她抱着小小的婴儿，脸上的笑容温和慈爱。 宋绵绵忍不住别开眼，有些不忍看这一幕！ 知道沈夫人不对劲的不只宋绵绵一个人，整个沈家上下都知道，逢年过节沈夫人不是卧病不起就是以泪洗面。 不过鱼望舒等人在看到沈夫人满脸灿烂笑容的样子时，当真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果真是心病还须心药医。 瞧沈夫人如今的样子，是彻底没事了，众人这才放了心。 从这些人的表情，宋绵绵起码看到了一点：沈夫人一直都是被爱着的。 比起沈家的热闹，谢家这边就要安静许多。 分明今年过年比起去年也没少人，可祝玉枝却还是觉得冷清了许多，这几天没有听到宋绵绵的声音，没有抱一抱她的乖孙女，她还挺不习惯的。 去年过年前两天宋绵绵刚能下床，一切都是杨立夏张罗的，今年同样如此。也不必多张罗什么，只按去年的照办就行，谢家人并不多，事情也不多。 谢鹏鹏看着祝玉枝神思不属的样子，忍不住道是：“娘，可是您让二哥和二嫂嫂去沈家过年的，现在您怎么反不开心了？要不我去把他们叫回来？” 祝玉枝瞪了谢鹏鹏一眼，没好气道：“你这孩子，说什么瞎话呢！” 谢鹏鹏嘿嘿笑了笑，“那这不是看您不开心嘛，娘，二哥二嫂不在，我和大哥大嫂可是在的，您这样的表情就不怕我们吃醋？” 谢鹏鹏素来是能说的，不过如今倒是比之前成熟了不少，不再一说话就挨揍！ 祝玉枝踩了一脚谢鹏鹏，“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你们都是我的孩子，在我心里自然都是一样的。” 谢鹏鹏撇嘴，“哪有？分明我就是垫底的那个。” 祝玉枝嗯了一声，“谁让你年纪最小？阿生和阿渊可是叫了我二十多年的娘了，你才叫了十多年。” 谢鹏鹏：？？？ 怪他咯！ 第六百四十六章 热闹 无论如何，被谢鹏鹏这么一打岔，谢家的氛围好了很多，祝玉枝终于是再次笑了起来，这才有了点过年的样子。 杨立夏也机灵，使唤着谢蓁蓁和谢思齐往祝玉枝跟前凑。 家里几个孙辈那在祝玉枝面前是极得脸的。 此刻一凑过去，祝玉枝一边逗弄着孩子一边拿出大大的压岁包给孙子孙女，脸上的笑容别提多灿烂慈爱。 见此，谢鹏鹏给了杨立夏一个赞许的眼神，凑过去竖起大拇指低声道：“大嫂，果然还是你有办法！” 杨立夏忍不住笑出了声。 看着谢鹏鹏，她甚至有些恍惚。 当初她嫁过来的时候谢鹏鹏还是个小豆丁，不过四五岁，如今却已经这么大了，就连说话都跟之前不再一样。 时间过的可真快啊。 一转眼，谢鹏鹏都是个大人了。 “大嫂？” 谢鹏鹏歪了歪头，不明白好端端的大嫂怎么愣住了。 杨立夏收回思绪，轻笑了声，“没事。” 她转身朝厨房走去。 过年嘛，年夜饭是重中之重。 走了几步，杨立夏转身看屋里，谢蓁蓁正饶有兴致的讲着学堂里的事，谢思齐被祝玉枝抱在怀里，眨巴着大眼睛听的认真。 谢鹏鹏靠在椅子上，一边往嘴里丢花生，一边打岔逗弄，然后被祝玉枝训斥。 至于谢康，则是存在感极低的看着这一幕。 谢郢生此刻正在厨房里帮着准备年夜饭呢，他如今手艺愈发的好，过年要亲自包饺子给家里人吃。 想到这些，杨立夏豁然开朗。 有些事并没有那么重要，她如今儿女双全，与夫君感情深厚，公婆宽厚，与妯娌相处融洽…… 已经比这世上九成的人都幸运。 她唇角扬起，走向厨房的速度更快了点。 - 吃过年夜饭之后便是守岁。 往年宋绵绵的消遣都是打牌，今年也不例外，她，沈夫人，鱼望舒是必定要上场的。便造成了三缺一的情况。 沈老夫人年纪大了，一到晚上就困倦的很，并不参与。 沈侯爷倒是想来，可他这几天真的输没了。 沈大康粗人一个，打牌不行。 谢渊刚要迈步，沈大康就道：“阿渊也不行，他那么聪明，他们夫妻俩不得赢麻了？” “说什么呢！”鱼望舒哭笑不得，当即瞪了沈大康一眼。 沈大康也是一时口快，现在也反应过来不该这样说话，咳咳两声掩饰尴尬。 但谢渊肯定是不好再上前。 宋绵绵笑眯眯的看着沈大康，“大哥，那就你来嘛。” 沈大康：“……” 让他舞刀弄枪的他擅长，打牌什么的……算了。 但此刻众人的眼神都看了过来，沈大康眸子一转，道：“我就算了，让沈辞来！” 沈辞人在屋里坐，祸从天上来。 他倒想拒绝，可沈大康那眼神里带着明晃晃的威胁。 沈辞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大义凛然的坐到了最后一个位置上。 他来就他来。 沈侯爷眼睛一亮，也凑了过来，“阿辞，祖父来给你当军师。” 一听这话，宋绵绵和鱼望舒对视一眼。 得，娘又要赢钱了。 第六百四十七章 可恶的长辈 守岁什么的是大人的事，沈钰和谢灵这样的小朋友睡的很早。 宋绵绵和沈夫人等人倒是兴致勃勃的打了半宿的牌。 不过好笑的是沈侯爷想借着沈辞的手给沈夫人“作弊”，沈辞却也不傻，两三次之后便不再听沈侯爷的话。 这可把沈侯爷着急的不行，恨不能亲自上手。 沈辞倒也有法子，直接就是一个退出的大动作，就差跟沈侯爷说：你行你上你出钱。 碍于钱包空空，沈侯爷再着急也只得作罢。 他这一番动作在场除了沈夫人沉迷于看手中的牌脑子没转过来之外，其他人都心知肚明。 最后沈侯爷索性坐到了沈夫人身边，直接充当起军师来，不让他打配合点炮，那他就开动他聪明的小脑袋给沈夫人指点，凭实力赢钱！ 见此，沈大康和谢渊也不甘示弱，纷纷坐到了自家夫人身边，不过比起其他两人，沈大康就显得像凑数的。 沈侯爷是天赋，谢渊是聪明，沈大康纯靠运气。 索性就是一家人玩儿，打的也不大，一家人笑笑闹闹到吃了饺子才睡下。 这次宋绵绵在沈家算是呆够了。 在沈家过了年，大年初一宋绵绵和谢渊也没停留，赶紧回了谢家。沈夫人也是这意思，她虽然想多跟女儿呆一会儿，可亲家母对她好，她也不能忽视亲家母的感受。 宋绵绵和谢渊回到谢家。 祝玉枝看到三人，那眼睛一下就亮了，脸上的笑怎么都掩饰不住，嘴上却还在说：“这就回来了？怎么不多玩几天？” 宋绵绵倒也不生气，她能理解，“娘您就不想我吗？” 宋绵绵委委屈屈的反问叫祝玉枝哭笑不得，轻拍了下她手背，“这话说的，怎么不想你？这不是想着你多陪陪亲家母……” “要不说你们感情好呢，娘也叫我和夫君多回来陪陪您。”宋绵绵一句话说的祝玉枝喜笑颜开。 祝玉枝心里头愈发觉得她的亲家母实在通情达理。 她感叹道：“亲家母有心了。” 这让她实在很感动。 宋绵绵转头对谢渊眨了眨眼睛，谢渊无奈一笑，正要开口，祝玉枝就看到了他抱在怀里的谢灵，三两步走过来，“哎哟，奶奶的宝贝糖糖哦，奶奶想你咯！” 祝玉枝手脚麻利的从谢渊怀里抱走谢灵。 谢渊愈发无奈，可这是他亲娘，他也不能说什么，只是怀里空了总觉得有些不习惯。 宋绵绵的可爱让他想藏在家里一个人看。 而谢灵的可爱他却是想炫耀给这世上每一个人看见。 “小婶婶！” 两道清脆的声音响起，紧接着谢蓁蓁和谢思齐一起朝宋绵绵跑了过来，不过谢思齐的身影还有些歪歪扭扭的，穿的跟个球似的，愈发显得可爱！ “小蓁蓁。”宋绵绵先把姐姐抱在怀里，然后才接住谢思齐。 这一个多月谢家人都没怎么让姐弟俩靠近宋绵绵，这姐弟俩是一万个不习惯，如今总算解了禁令，两人简直不要太激动。 “小思齐。” 宋绵绵亲了亲姐姐，又亲了亲弟弟，“这么想我呀？我不在家这几天有没有好好学习啊？” 嘿嘿嘿，她就是要做讨人厌的那种长辈！ 可惜，她失望了。 不管谢蓁蓁还是谢思齐，都是十分认真的点着小脑袋，“夫子交代的都完成了。” 宋绵绵：“……” 六。 第六百四十八章 怀念 她脸上的笑都不自觉收敛了些，竖起大拇指，“那还真不错，做的这么好，二婶婶一定要一人奖励一个大红包！” 她是早就准备好的。 说话间，杨立夏也拿着一个巨厚的红封过来，说是给谢灵的压岁钱。 谢灵是谢渊和宋绵绵的第一个孩子，又是刚刚出生，昨儿个在沈家就收到了大大的红封好几份。 沈老太太一份，沈侯爷沈夫人各一份，沈大康鱼望舒各一份，沈辞一份，就连沈钰都准备了一份。 当真是实实在在的团宠。 再回谢家这边也不遑多让。 祝玉枝杨立夏给的都不少，宋绵绵还有些不好意思，可想着是第一年也就收下了，再往后指定是不能要这么大红包的。 宋绵绵这边才刚回到谢家，宫里就来了旨意，宣谢渊和宋绵绵及谢灵进宫。 一听谢灵也要去，宋绵绵就知道这势必不是什么正事。 果不其然。 刚到宫门口，就遇到了宁桓书周毓夫妇。 两人看到谢灵第一时间就过来送上一个大大的红包，“乖女儿，快让义母抱抱，好久没见，都想我家糖糖啦。” 周毓的声音说出这样软软的话实在有些不伦不类的，但她一门心思看着刚接过来的怀里的小姑娘。 几人都忍不住失笑。 宁桓书更是道：“哪有许久？前几日还去沈家看了。” 可他刚开口，就被周毓瞪了一眼。 宁桓书咧开闭嘴，不敢再言，反正在他们家……都听阿毓的。 谢渊眉梢轻扬，脸上的笑容掩饰不住。 宁桓书被笑也不恼，无他，全是跟着谢渊学的厚脸皮。当初谢渊因为惧内被同僚笑话时，谢渊非但没有不好意思，反而还引以为荣。 宁桓书此刻也是同样。 几人说说笑笑，进了皇宫，直接被领到了皇后的坤宁宫。 刚一进殿。 就看到皇帝和皇后正在逗弄小皇子，唔，如今已经被册为太子。 尚不满周岁，小太子如今能坐着，大眼睛滴溜溜的转。 谢渊等人正要行礼朝拜，皇帝没好气的瞪了几人一眼，“行了，今天也没别人，叫你们来就是聚一聚，不必搞这些虚的。” 这…… 几人顿了顿，到底还是没再行礼，走了过去。 “让我来抱抱糖糖。”萧泠泠的眼神瞬间被谢灵吸引，第一时间就要抱小团子，眼里的喜爱怎么都拦不住。 周毓虽然有些不舍，可抱了这么一会儿了，还是把谢灵给了萧泠泠。 一边还提醒，“你小心点啊……” 萧泠泠哭笑不得，怎的还要周毓来提醒她了？她们三人里面，如今周毓可是唯一没有孩子的人。 “真是可爱。”萧泠泠一边说着，伸出手轻轻点了点谢灵的鼻子。 宋绵绵笑着说：“小太子倒是更帅了。” 一听这话，皇帝眼睛一亮，“我看他们倒是……” “陛下。”皇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谢渊打断，也顾不得什么以下犯上了，想打他宝贝女儿的主意那就是不行。 “咳咳。”皇帝被谢渊看的有些心虚，当初取名的事他都还没解释清楚呢，后来京城中传谢灵将成太子妃的风言风语时，谢渊又来闹过一回。 对此皇帝倒是乐意，可谢渊差点没撞柱了。 皇帝自不敢再提。 这会儿也飞快转移话题，“今天叫你们来就是大家一起聚一聚，说些开心的事，哈哈。” 自从他登基后，需要处理的事多了，人也忙了。 但他觉得与昔日兄弟之间的感情也是真的淡了，再没有时间像之前一样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每次就算聊些什么，身边也总有提醒他，他如今是陛下。 君臣有别。 皇帝觉得甚是无趣，手中的权势多了，可过去的时光好像也一去不回了。 好在，他走到这个位置时，身边还有一个人。 他看向萧泠泠。 无论多孤寂，还有他的妻子站在他身侧。 第六百四十九章 她很可爱 这些思绪在皇帝脑中一一闪过，他收回思绪，看着萧泠泠的眼神无比温柔。 且不提几人的情谊，哪怕就只是因为宋绵绵和周毓帮着他在萧泠泠面前说了话，让他得以娶到萧泠泠这一点，他就对两人感激不尽。 皇帝和皇后今天特意将几人叫进宫来，就是想着几人抛开君臣之别，仍旧像之前作为挚友一样相处。 在这高处太孤独，若身边没人，那实在无趣。 聊起过往，畅谈未来，几个女孩子一直就是好姐妹暂不必说。几个男人也都是有理想有抱负真正想为百姓做事的人，三观素来就很合，这会儿聊起新年的目标，那也是一拍即合。 因着还有孩子，几人就选在大殿内。 小火炉温着酒，酒香袅袅，三人席地而坐，倒真有了点当年的感觉。不过当时……林清也在。 宋绵绵和萧泠泠三人则是另一边煮茶吃点心，一边聊些女孩子或孩子的话题，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酒过三巡，几个男人都有些醉了。 砰。 谢渊直接往后就是一倒，就那么躺了下去，皇帝和宁桓书对视一眼，下一秒也跟着躺下。 宋绵绵三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但都没有管他们。 难得这么放纵一次…… 那就随便。 况且宋绵绵此刻也有点晕晕乎乎的，她倒不是喝酒了，她本就是一杯倒的量。她就是嗅着空气里的酒香，闻的时间长了，此刻似乎也有些醉了。 宋绵绵靠在两个好姐妹身上，脸颊酡红，眼神迷离，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有，有点晕。” 对她的酒量十分清楚的周毓和萧泠泠此刻也有些哭笑不得，索性萧泠泠早叫人准备了醒酒茶。 此刻端过一碗送到宋绵绵嘴边，“来，喝点茶。” 宋绵绵眨眨眼，哦了一声，双手捧起茶杯慢慢喝，小口小口的，小模样看起来还挺可爱。 哄着宋绵绵喝了一杯醒酒茶。 萧泠泠和周毓对视一眼，默契的各自端起一杯果酒轻轻碰了一下，“新的一年，大家都会越来越好。” “干杯。” - 宋绵绵喝了醒酒茶就有些昏昏欲睡，屋内实在暖和，她还真就这么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已经是在马车上。 马车晃晃悠悠，她刚坐起来，谢渊便扶住了她，柔声关切，“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宋绵绵摇头，坐了起来，掀开车帘往外看一眼。 天已经黑了。 “我睡着了。”宋绵绵感叹一声，又看谢渊，“宝宝呢？” 谢渊的表情立刻变得委屈，他眼眸亮晶晶的，如同即将被人丢弃的小狗一样看着宋绵绵，“绵绵不关心我了吗？如今只知道宝宝。” 宋绵绵哭笑不得，忙敷衍的回答，“关心，关心你的。宝宝呢？” 谢渊：“……” 虽然谢灵是个女儿，但他有时候还是觉得好可恶！！！ 分明他与绵绵认识的时间更久，小东西反而是刚与绵绵认识，可小东西一来，绵绵的注意力全转移了。 尽管心里不忿，他还是回答，“宝宝跟奶娘在后面的马车睡着呢。” 宋绵绵这才松了一口气，“出宫的时候怎么不叫醒我呢？不然我就……”可以抱宝宝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谢渊打断，“因为觉得绵绵睡着的样子很可爱。”所以想多看一会儿。 况且谢灵虽然是奶娘哺乳，但宋绵绵想要尽量的多跟女儿相处，更多的精力时间都放在了谢灵身上，谢渊觉得最近和她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 所以想要多跟绵绵待一会儿。 哪怕她睡着也好。 谢渊的话让宋绵绵说了一半的话顿时卡住，她愣了下，对谢渊扬起一个灿烂的笑。伸手抱住他，“夫君……” “最近疏忽你了，抱歉啦。” 第六百五十章 杨夫人？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宋绵绵真的被照顾的很好。 尤其是谢渊，事事以她为先，无论发生什么事第一时间照顾的都是宋绵绵的情绪。孩子有人看着有人带着有人陪着。 宋绵绵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养好她的身体。 饶是如此，原本就有些小性子的她最近这段时间发作的愈发频繁，但谢渊从来没有过不耐烦，永远都是轻言细语的哄着她，照顾着她。 这一切的一切，宋绵绵都清楚感受到，无需什么言语。 此刻她是真觉得她有些忽略了谢渊，心里有些歉疚。但一听她这话，谢渊一颗心已经软的一塌糊涂。 他反过来哄着她道：“不用抱歉，绵绵，永远不需要跟我抱歉。” 宋绵绵对他展颜一笑，唧一下亲在他唇角，“怎么办？夫君，我越来越爱你了。” “正合我意。”谢渊加深这个吻。 他就是想要绵绵越来越爱他，永远不要离开他才好。 回到谢家已是深夜。 可祝玉枝等人并没睡觉，都在等着几人回来，毕竟天都黑了也没有传消息说不回来，那定就是要回来的意思。 这不宋绵绵和谢渊刚下马车，祝玉枝和谢康就迎了出来。 谢灵已经睡着了，正被奶娘抱在怀里，祝玉枝瞧见谢渊和宋绵绵一身的酒气，人却还清醒着微微松了一口气。 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看了个安心就连声说：“行行行，赶紧回去歇着，这大晚上的。” 祝玉枝觉得没什么，可宋绵绵却因此而感动的不行。 她穿过来这些年很少这么晚才回家，可在现代时却经常忙到深夜，那时候她一个人，多希望夜里有一盏灯是为她而亮。 可没有，一直都没有。 许了还有些醉意，宋绵绵比往日还要感性许多，她一把抱住祝玉枝，“娘，您真好。” 这话她说的发自肺腑，甚至带了点哭腔。 祝玉枝哭笑不得，轻轻拍着她的背，“傻孩子，怎么说这样的傻话呢？我是你娘，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行了，乖，去睡觉。”祝玉枝一颗心也软的不行，宋绵绵扑到她怀里撒娇的样子实在又乖又可爱。 “不要。”宋绵绵一把抱住祝玉枝，“跟娘睡……”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谢渊一把拽了过去，“娘，绵绵醉了，我先带她回房！” 说完，谢渊转身就走。 开玩笑，刚刚在马车上他已经被撩拨的不行，如今好不容易到家了，宋绵绵却要跟娘睡？ 那不能够！ 谢渊走的飞快，祝玉枝都有些懵，旋即反应过来，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不过她也能理解。 小别胜新婚嘛。 只是她的脸还是微微泛红，然后瞪了一眼如木头一般站在一边的谢康，“走了，回去休息！” 谢渊走的飞快，宋绵绵还想挣扎，却被他堵住了唇。 身边没下人跟着，谢渊也有些肆无忌惮，不一会儿宋绵绵就如一滩水似的软在他怀里，就连勾着他脖颈的手都有些无力。 若不是谢渊臂力惊人，怕是她得摔地上。 翌日。 宋绵绵又起晚了，不过今天她睁开眼，却见谢渊也正躺在她身侧。 她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今天初二，还不必上朝。 而且今年在沈家过的年，所以初二也不必去拜年，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可宋绵绵犹豫了下，还是坐了起来。 只是下一秒她就被谢渊拽了回去，紧紧拥在怀里。 “夫君…” 宋绵绵哭笑不得，“该起了。” 大中午起床什么的，她已经习惯了，可夫妻俩一起睡到现在，她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谢渊在她额头亲了亲，又抱了一会儿，才道：“好，起。” 宋绵绵起了才发现，院子里没别的下人，这让她松了一口气，少了些许窘迫感。 果然已经临近午时。 夫妻俩简单吃了些东西，谢灵就被抱了过来，想着过年也不在家，昨儿又进宫了。宋绵绵和谢渊一合计，决定明天再去沈家拜年。 今天就呆在家里，一大家子人聚一聚。 一大家子人坐在一起就显得很热闹，也不需要做些别的，闲聊也很好。 就在这时，管家走了进来，神色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宋绵绵，有些欲言又止。 宋绵绵拧眉，“什么事？” “回夫人的话，杨夫人带着杨公子来了，说是来给您和大人拜年。”管家连忙回答。 “杨”这个字一说出来宋绵绵就知道是谁——白露。 之前闹过的事知道的人并不算多，但两家的下人多少知道一些，所以管家才会这样忐忑。 杨立夏和祝玉枝也下意识的看向宋绵绵，都微微拧眉。 宋绵绵的表情倒是没有变化，笑眯眯的说：“快请进来，这天这么冷！” 若换成以前，宋绵绵甚至还会亲自出去迎接，可现在她并不会了。以前她将白露当成救命恩人，如今她觉得那样的态度确实不怎么好。 “她来做什么？”管家转身离开，杨立夏拧眉问：“绵绵，她之前不是……” 杨立夏到底是没说完，但事情大家都知道。 “大嫂，别担心。”宋绵绵出言安抚，“白大夫说杨夫人已经痊愈，我想她不会再像之前一样。” 杨立夏和祝玉枝这才点了点头，但眉头仍旧微拧着。 不多时。 白露就抱着一个孩子走了进来，杨启比谢思齐大一些，已经三岁多，此刻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 穿着一件青色的袄子，看起来机灵又可爱，可见被白露照顾的很好。 尽管是过年，白露却仍旧穿着素色衣裳，毕竟如今还在孝期内，两人都没怎么打扮，但瞧着精气神和之前却是天差地别。 白露走进来在大厅站定，福了福身，“杨氏见过老太爷，老夫人，谢大人，谢夫人……” 她一一行礼，看着倒是本分得多。 宋绵绵也没有端着，忙笑着说：“杨夫人别客气，快请坐下。” 杨夫人道了谢，又教着杨启喊了人，这才略显拘束的领着孩子坐下。两人并不是空手上门的，还准备了拜年礼物。 尽管如此，气氛还是多少显得有些尴尬。 坐了好一会儿，杨夫人才开口道：“谢夫人，今天来……我有一事相求。” 第六百五十一章 所求 白露这话一出，杨立夏和祝玉枝的表情立刻就变了，哪怕很隐晦，可看着她的眼里也带了点审视和防备。 宋绵绵倒是表情不变。 “杨夫人有话直说，谈不上什么求不求的，若是我们能做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她虽然没跟白露见面，但知道这一年来白露都做了些什么，她相信白露不是之前那个叫嚷着想要给谢渊做妾的人了。 她微笑看着白露，希望白露不要让她失望。 看她如此磊落，杨立夏和祝玉枝更担心了，生怕大过年的白露就是一个道德绑架。 白露将所有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心情有些复杂，微垂眼帘，低声说：“启儿马上四岁，我想请谢大人谢夫人帮忙介绍一个夫子为他启蒙。” 她这一年在京城的确发展的不错，但她也清楚多少跟谢家有关。 京城中人手眼通天的，尤其是这一年来，想要讨好谢家的人比比皆是。在知道她与谢家有些关系之后，她的生意都一下变得更好。 况且想给孩子找个夫子这方面的事，那肯定还是谢渊认识的人更多，更权威。 所以她这才硬着头皮找上门来，她当然也知道因为之前的事她有些没脸见宋绵绵和谢渊。 而且为了避嫌，哪怕谢渊去看杨启，她也总是避开的。 当初谢灵出生，她也只叫人送了礼物来，人并没来。现在要不是为了杨启，她也不会上门来。 这些宋绵绵也都能想到，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白露的所作所为也是为了孩子。 她看向谢渊，当即点头答应，“杨夫人尽管放心，我们夫妻定会为启儿寻一个好夫子。” 她刚说完，白露起身就要给她下跪。 宋绵绵受宠若惊，连忙拦住她，“杨夫人不必如此。” 给杨启的未来铺路本就在她的计划之内，不说能扶持着他走到怎样的地步，但无论他走哪条路都会尽力给予支持和帮助。 这是她一早就许诺过的事。 白露没跪的下去，被扶起了身，她感激的看着宋绵绵，连声说：“多谢，多谢夫人！” 她也看出来了，谢家全听宋绵绵的。 这不谢夫人连询问谢大人的意见都不需要就直接点头，这要是搁在别处是想都不敢想的。 最要紧的是，这一年来白露听说的事太多了。 她以前还有点别的期待，可知道宋绵绵怀孕之后谢渊也没碰过别的任何一个女子之后她就彻底死了心。 谢渊是很好，但他的好只属于谢夫人所有。 得了宋绵绵肯定的回答，白露也没准备多留，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 宋绵绵忙挽留，可白露仍旧坚持，非要走。宋绵绵只得送上一个大红包给杨启，这才将人送出了门。 马车渐行渐远，宋绵绵这才转身回屋。 刚一进屋，杨立夏就一脸惭愧的说：“刚刚倒是我们误会她了。”她心里觉得很不好意思。 祝玉枝点了点头，“她一个女人家带个孩子，也是很不容易的。” 她虽没体验过，但她也是女子，自然能站在白露的角度思考问题。 宋绵绵跟着点头，“娘，大嫂，你们放心，这件事夫君一定会尽心的。”说完她看向谢渊，“是夫君？” 谢渊哭笑不得，“你都答应了，我岂能不尽心？” 他自然不能让他家绵绵成为说话不算话之人。 宋绵绵粲然一笑，“夫君最好了。”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两人私底下，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呢。她的脸一下红了，咳咳两声清了清嗓子，“那什么……喝茶，都喝茶，这个茶不错的，泡茶的水是去年专门收集的雪水呢。” 杨立夏和祝玉枝倒也没追着这件事不放。 反而杨立夏眸子转了转，不知在想些什么，眸光有些发亮的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谢郢生。 宋绵绵有些脸红的看了一眼谢渊，正对上他含笑的眸，她愈发害羞。 习惯了…… 在谢渊面前说这样的好话什么的，总是很管用。 想到这，她又忍不住瞪了一眼过去，都怪谢渊，把她惯坏了，要不她也没有这样的习惯。 但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中相当于打情骂俏。 祝玉枝眼里笑意更甚，看到孩子们感情好她打从心底里觉得开心。甚至此刻还用手轻轻碰了碰杨立夏的手臂，给大儿媳使眼色。 倒也不是别的意思，就是让大儿媳跟着学着些。 对付男人嘛，刚柔并济，撒撒娇也无可厚非，反而是增加夫妻之间的小情趣。 杨立夏被暗示的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看祝玉枝。 其实宋绵绵和谢渊的相处模式她也看的挺多，心里大约有谱，只是一年到头谢郢生都忙的很，夫妻俩说话也就晚上。 再有两个孩子…… 实在没什么时间和心情耍什么小情趣，一到晚上都累的不行，只想睡觉。 不过最近几天她倒是有些心动，谢郢生这段时间都休息。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宋绵绵直接起身，撸了撸袖子，说：“今天既然是家宴，我亲自下厨准备晚饭，咱们就还像以前一样！” 自从条件变好，家里吃食都有厨娘准备，可却少了之前在青山村的感觉。 一家人的距离似乎变远了。 有这样感觉的不只宋绵绵，一听她说这话，杨立夏自然也迅速起身，有些腼腆笑着，“那我打下手。” 论做饭手艺，她自是不及宋绵绵。 谢鹏鹏飞速举手，“真的吗？今天又做什么好吃的？”他大眼睛亮晶晶的，眼里满是期待。 “我生火。”谢渊揽活儿。 谢郢生此刻也憨厚一笑，“我切菜。”他如今刀工很不错。 祝玉枝正要开口，宋绵绵就直接安排了，“娘，您和爹就监工，如今我们都大了，可不需要你们再做什么，你们等着吃就成！” “是啊娘。”杨立夏忙开口，“不过，三个孩子可就托付给您和爹啦。” “哈哈哈哈。”祝玉枝哈哈大笑，“那感情好，思齐和糖糖我和你们爹看着，蓁蓁啊，奶奶交给你一个任务。” “去，教你小叔叔念书去。” 第六百五十二章 越来越好 谢家全家忙活了一整天，甚至众人都觉得像回到了在青山村时一样。 众人各司其职，一边说说笑笑一边忙活，融洽又热闹。 宋绵绵沉浸在做饭的快乐里，她一边做饭一边想，她果然还是很喜欢做饭的，这种熟悉的感觉……很棒。 而谢渊的眼神则全程追随着宋绵绵，他自然也看到了忙活的宋绵绵眼里单纯的快乐和享受。 他的唇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 宋绵绵刚做完一道菜，一抬眸就对上谢渊含笑的眸，两人对视一笑，空气里都多了些甜蜜的气息。 杨立夏看的羡慕极了，甚至想现在就试验一下今天刚学到的招数，也不知道像绵绵那样跟夫君说话，当家的会不会买账。 一顿丰盛的晚饭准备好，谢灵也喝了奶睡着了。一大家子人团团坐好，宋绵绵看大家都没有说话的意思，想了想，端起茶杯率先开口。 “去年一年大家都辛苦了，新的一年我们一定会越来越好！”这话简单朴素，却又说到了每个人的心里。 大家这么拼为了什么？ 就是为了以后越来越好。 众人纷纷举杯，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收敛不住，谢渊附和道：“一定会越来越好。” 见此，其余人也才跟着开口，“一定会越来越好。” 原本宋绵绵觉得还好，但大家异口同声说这话时她总有一种进入了某种组织的感觉，怪怪的。 她忙喝掉茶杯里的水。 众人也是如此，在瞧见谢康和祝玉枝动筷之后才纷纷动起筷来，于众人而言，今天就跟年夜饭一样。 虽然晚了两天，但一家人都在。 这就是最好的。 时间过的很快，一转眼，过了正月初三，谢渊又要开始早起上早朝了。 谢渊忙了起来，宋绵绵也忙着准备开分店的事。 这几年她赚了不少钱，但她自己还真没开什么店，多数的收入都是天下第一楼的分成。 当然，如今还有她嫁妆里的各种铺子与田庄，以及陛下赏给谢渊的田庄等。 坐月子的一个月，她都没怎么看账本，刚出月子又是过年，如今总算忙完，她忙的不可开交。 除此之外，还有谢灵的满月宴。 原本是在年前的，可那时各家都忙，宋绵绵索性将时间定在了年后。这可是她亲自主持的第一件大事，方方面面的小细节都要盯着忙活。 几天下来，宋绵绵倒是比谢渊还要憔悴些。 是夜。 宋绵绵迈着沉重的步子进了家门，却见今天谢渊比她回来的还早一些，她强打起精神，“夫君，今天回来这么早。” 谢渊：“……” 早吗？ 他有些哭笑不得，起身走到宋绵绵身边，将她拉入怀里，抬手为她按摩太阳穴，“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宋绵绵轻轻点头，靠在谢渊怀里，有些舒服的闭上眼睛，“谢谢夫君，夫君真好。” 谢渊轻笑，“都是我该做的，这几天夫人辛苦了。”他的眼里全是心疼，宋绵绵的忙碌他纵然没亲眼所见，却也听手底下人讲了。 “夫君也辛苦。”宋绵绵睁开眼睛对他一笑，她抬手握住他的手，十指紧扣，“我们都辛苦。” 谢渊失笑，握着她的手更紧了点，“我叫人准备了水，先沐浴？” 宋绵绵更感动了，一脸动容的看着他，“谢谢夫君！” 忙活了一天，没什么比泡个澡更能放松身心的了。宋绵绵起身抱了抱谢渊，甚至还在他脸颊亲了一下，这才转身往浴室去。 可刚走两步她就觉得不对。 谢渊跟着她做什么？ 宋绵绵停下脚步，转眸有些诧异的看向谢渊，“夫君？” 谢渊一脸无辜的看着她，“我也还没沐浴。” 宋绵绵：“……” 她眼前一黑，立刻就知道这个澡看样子并不能像她想的那样普通。她倒不是不想跟谢渊亲热，只是最近实在太累了…… 谢渊已经将她打横抱起，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绵绵，为夫帮你搓背。” 宋绵绵看着谢渊刚想说什么，可只一闭上眼睛就睡了过去。 实在是又累又困，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 第六百五十三章 不合适？ 宋绵绵醒来已经是第二天，身边的位置已经凉了，她翻了个身，心情却比前几天好了不少。 又躺了一会儿，宋绵绵才起身。 她将谢灵的满月宴定在了正月初八，帖子已经发了出去，谢家上下都忙的不可开交。 宋绵绵起来的时候天已大亮，她已经一连几天都早起去跟谢家人一起用早餐，这在以前是很少见的事。 因此看到她祝玉枝都忍不住道：“绵绵，这几天你辛苦了，早上怎么不多睡会儿？” 宋绵绵都听的有些想笑，这样的婆婆也是少见，她只听过嫌儿媳妇起晚的，少见让儿媳妇多睡会儿的。 “谢谢娘关心，今天醒得早。”宋绵绵眉眼弯弯，坐在她的位置上，“娘，爹呢？” 谢康竟然不在。 谢康向来起的很早，不应该不在啊。 祝玉枝笑的更无奈了些，“你爹啊，他说家里太大了，有些院子空着可惜，所以选了两个偏远的院子准备种点菜。” 祝玉枝一边说，一边看宋绵绵的反应，这宅子是谢家人在住，但主人却是谢渊，而宋绵绵对谢渊的重要性所有人都清楚。 如今谢家管事的人是宋绵绵，她的想法很重要。 祝玉枝这么想着，就见宋绵绵看向她，面带关切，“那爹多辛苦啊。” 宋绵绵眼里的是纯粹的关心。 祝玉枝微微松了一口气，绵绵没觉得谢康这样的行为是在糟蹋院子就好。她忙摇头，“辛苦倒是不辛苦，你爹他干活儿习惯了，没事做反而不习惯。” “就是那好好的院子，叫他糟蹋了……” 宋绵绵摇头，不赞同这样的说法，“娘，那才不叫糟蹋呢。那院子空着也是空着，爹若喜欢折腾着就是，这样一来咱家还能省些菜钱呢！” 宋绵绵咧嘴一笑，祝玉枝悬着的心彻底落了地，看样子绵绵是真不在意。 “那也算你爹还有点用。”祝玉枝笑着打趣。 宋绵绵继续说：“娘，您和爹好不容易将三个孩子拉扯长大，如今正该是含饴弄孙，颐养天年的时候……” 宋绵绵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祝玉枝打断，“如今我们不正是在享福吗？绵绵，做这点事对我们庄稼人来说实在太容易不过了。” “娘知道你是心疼我和你爹，不过你也别管你爹，叫他折腾去。” 祝玉枝说的认真，宋绵绵便也不好再说什么。 要不是家里人都在京城，她觉得谢康估计更愿意住城外的庄子上去。 “成，那我听娘的。”宋绵绵妥协。 祝玉枝夹起一个小笼包放到她面前，“来，多吃些，瞧你这几天都忙瘦了。” 宋绵绵哭笑不得。 两人说着，杨立夏来了，她脸上带着笑，整个人瞧着容光焕发。 宋绵绵眼尖，一下就看到杨立夏别了一根新的金簪，当即道：“大嫂，你这根簪子真好看。” 杨立夏抬手摸了下，脸颊红了。 宋绵绵眼前一亮，“是大哥送的？” 杨立夏更害羞，还是点了点头，“嗯。” “大哥真浪漫。”宋绵绵笑着打趣，杨立夏的脖子都红了个彻底，“哪，哪有？” 宋绵绵笑出了声。 杨立夏又羞又恼，忍不住道：“绵绵快别取笑我了！” 祝玉枝也是觉得好笑，嗔了一眼宋绵绵，“行了，明知你嫂嫂面皮薄，你还逗她。” 而后又冲杨立夏说：“别理绵绵，快坐下用饭。” 杨立夏这才坐下，选了个距离宋绵绵最远的位置。可这样一来，宋绵绵一抬眸就能看到杨立夏发间的金簪。 不得不说，谢郢生的欣赏水平确实……也有点可取之处，起码这根金簪看起来分量是真沉，定是价值不菲。 杨立夏原本想着距离远一点总能让宋绵绵收敛一点，可现在宋绵绵的眼神实在是…… 杨立夏羞恼的同时还有点莫名的自卑，总觉得宋绵绵可能是在笑话她，可她一抬眸却看到了宋绵绵眼里真诚的笑。 像是在为她开心。 杨立夏愣了一下，心情愈发复杂，低声说：“这簪子是有点……”不太好看，但她却很喜欢。 宋绵绵接话道：“大哥肯定是用心了，这根簪子的样式虽然不算出彩，但很精致，很适合大嫂哦。” 杨立夏顿时笑开，嗯了一声，再次不好意思起来。 “对了，绵绵。”杨立夏轻咬下唇，想到这几天琢磨的事，她犹豫着开口，“明天是糖糖的满月宴，是大事，我在家也不太合适，所以我想着一会儿我带着思齐去庄子上，等事情忙完了再回来。” 杨立夏语速极快，低着头，声音更低。 要不是屋里安静，宋绵绵都听不清，她错愕又震惊的看着杨立夏，“大嫂，你在家怎么不合适了？” “你是阿渊的长嫂，是糖糖的嫡亲伯母，是谢家的长媳。”宋绵绵一一细数，“你明天要是不在家，旁人还会以为咱们谢家不和，你不喜欢糖糖呢。” 第六百五十四章 贵客 “怎么会？”杨立夏慌忙摇头解释，“我怎么会不喜欢糖糖？我最喜欢糖糖了！” 杨立夏生怕被误会，连忙出声，“绵绵，我从来没这样想过……” 宋绵绵本就是激将，瞧杨立夏是真急了，她又才说：“嫂子，我知道我知道，你没有这样的想法，你对糖糖是真的疼爱。” “正是因为明天场合重要，你作为谢家长媳才得在。大嫂，你不用有负担。”宋绵绵挪到她身边的位置，伸手拉住她的手，笑容温和。 被宋绵绵这样的眼神看着，杨立夏莫名的安心了不少。 她并不是不想参加明天的满月宴，她只是自卑，觉得她一个农妇，上不了台面。 或许还会连累得二叔和弟妹被人嘲笑，嘲笑有她这样一个大嫂。 两人的对话祝玉枝罕见的没有参与，因为她其实也在想这件事。她的想法跟杨立夏差不多，只是她还没开口呢，杨立夏就先说了。 祝玉枝便也想着观望一下，看绵绵怎么说。 宋绵绵的话无疑让两人心里十分感动，祝玉枝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杨立夏的表情还有些忐忑，祝玉枝反而跟着劝了起来，“夏儿，你就听绵绵的，咱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难道还能一辈子不见人不成？ 不过宋绵绵也没准备让杨立夏去接待那些贵妇千金，倒不是觉得杨立夏不行，实在是这样有些为难杨立夏。 大家的认知和环境不一样，杨立夏跟那些人也聊不到一块儿，只会不自在。 宋绵绵拍了拍杨立夏的手背，“大嫂，明天您就收拾的美美的出席就可以了。” 杨立夏表情还有些犹豫。 宋绵绵使出必杀技，“大嫂，明天你可以不参加，那再过二十年呢？思齐那么聪明，将来若是入朝为官，他成婚之日你也要避着吗？” 杨立夏立刻被说服。 她轻咬下唇，点了点头，“那……我留下。” - 翌日，初八。 谢家的大日子。 这对京城众人来说可不仅仅是谢灵的满月宴，还是新帝登基之后谢家第一次宴客。 一大早，周毓齐玉瑶等人就来了，同时到的还有全家出动的沈家，谢家热闹极了。 今天的主角谢灵也换上了柔软的新襁褓，红色的，显喜庆。 今天的宾客到的第一件事都是先关心谢灵，谢灵小小年纪，却是今天最忙的人之一。 今天天气不错，宋绵绵便让奶娘抱着谢灵，跟在她身边，一直到中午，宾客陆续到齐。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道唱和声：“皇后娘娘驾到！！！” 此言一出，别说众宾客，就是宋绵绵都没想到，今天皇后娘娘会来，在此之前，她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心里虽然惊讶奇怪，但宋绵绵还是飞快的向外走去，准备迎接皇后。 门外，皇后娘娘的凤辇已至。 谢渊和宋绵绵走在前面，带着今天的一众宾客下跪迎接，“恭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萧泠泠缓缓下车，清冽的声音饶是带着笑意也带着威严，“诸位请起，今天本宫也只是客人，大家不必拘礼。” 第六百五十五章 更喜欢谁 今天来的宾客中，还有不少是第一次见皇后，比如齐玉瑶和任柔等人，此刻都是抬起眸小心的看去—— 皇后一身凤袍，皇家专用的黄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皇后殿下的装扮并不多华丽，却十分威严，令人不敢直视。 齐玉瑶和任柔对视一眼，忙垂下头。 此时，皇后已经被宋绵绵迎到了内屋，因着周遭围着的人很多，所以她不好问皇后怎么来了。 反而她只能对皇后的到来表示一百二十分的热情，哪怕她心里已经在骂人。 原本京城中就有帝后属意谢灵成为太子妃的传言，如今谢灵满月宴皇后殿下亲自到场……这可是京城中别家孩子都没有的待遇。 简直就是给她找麻烦。 宋绵绵第一次怀疑，这对帝后是不是真有这样的意思，要不然怎么每次都这样，对谢灵另眼相待。 这样想着，宋绵绵看皇后的眼神变得不对劲。 萧泠泠倒像没看出来一样，笑眯眯的问宋绵绵，“绵绵，灵儿呢？快抱来让本宫瞧瞧。几天不见，甚是想念。” 周围的人听着这话心里都暗自咋舌，皇后殿下同谢夫人还真是亲近啊。 宋绵绵招了招手，让人将谢灵抱上前来。 萧泠泠自然而然的接过，看着襁褓里的小小婴孩，脸上的笑容别提多灿烂，她伸手点了点谢灵的小鼻子，“灵儿，小灵儿…” 屋内众人噤声，连大气都不敢喘。 许多人默默的在心里将谢家，将谢夫人的地位又网上提了提，不提谢渊大人，就谢夫人与皇后殿下这样的交情，就值得她们将人高高敬着。 便是嫡亲姐妹，也不过就是这样。 萧泠泠在这，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不自在，倒不是皇后殿下耍威风什么的，实在是她们紧张。 因此萧泠泠并没有久待，稍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谢家。 尽管待的时间不长，但留下来的震撼已经够大，在这样的情况下，别说针对谢家了。就算彼此之间有旧怨的，在今天这场面下也没多说一句。 见面就当不认识。 反正不能在今天，在谢家吵起来。 一个不小心，那就上达天听了。 忙碌了一整天，晚宴后谢家人客客气气的将宾客送走，等收拾完毕，天已黑了。 “呼……” 宋绵绵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满脸的疲倦，“今天真的累死我了。” 她知道应该会来不少人，但没想到会来那么多人，她作为女主人，作为谢灵的娘亲，自然是要跟这些客人一一招呼寒暄。 这本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人实在有点多，所以她才格外的累。 杨立夏和祝玉枝正要说话，却见谢渊已经上前走到她伸手，伸手轻轻为她按摩着肩膀，“辛苦绵绵了。” 两人立刻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此情此景，她们再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只能说，这碗狗粮，她们先干为敬。 两人默默的别开眼，不想看这一幕。宋绵绵也有点不好意思，脸颊微红，按住谢渊的手。 可谢渊哪听她的？ 非但没有停手，反而还一脸得意的看着走进来的谢康和谢郢生，那表情就像在说：瞧他多会表现？ 谢康：“……” 谢郢生：“……” 两本原本不懂，但谢渊这称的上明示，谢郢生脸颊一红，有点不好意思。 私底下他做这些事哄杨立夏开心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和谢康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东西。 “好了。”宋绵绵瞪了一眼谢渊，拉着他坐下，这才道：“爹，娘，大哥大嫂，今天你们都辛苦了。” “说什么呢。”祝玉枝嗔道：“今天是家里的大事，都是我们该做的，哪里来的什么辛苦不辛苦？” “绵绵你这样说，是不把我们当家里人？” 一听这话，宋绵绵连忙摇头解释，“娘，您就别笑话我了，是我说话没注意，在这里跟爹娘兄嫂道歉。” 宋绵绵说的十分认真。 祝玉枝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众人都累了，寒暄几乎也就没再多聊，稍坐了一会儿就各自回院子，回去还得洗漱收拾，且有的忙呢。 刚离开众人的视线，宋绵绵就忍不住看谢渊，“夫君，你刚刚做什么呢。” 当着娘和大嫂的面…… 谢渊眨了眨眼，一脸的无辜，“心疼我家夫人，就想让她舒服一点，有什么问题吗？” 宋绵绵：“……” 她一时无言以对。 对她好什么的，当然是必须的，只是也要注意场合嘛。 宋绵绵将这些话咽了回去，转而道：“皇后娘娘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不会真的想……” 后面的话宋绵绵没说出来，但意思已经表达的十分明白。谢渊也是有些头痛，他想了想，说：“且走且看，将来的事现在哪说的清楚？” 谢家如今如日中天，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非但没有任何得意，反而还愈发的小心谨慎，约束下人也更加严格。 谢家被无数人盯着，一旦有任何错误，都会被人无限放大。 谢渊轻轻拍了拍宋绵绵的手背，温声道：“放心，别想那么多。” 毕竟想的再多也没用，他确实不清楚帝后的态度。 宋绵绵嗯了一声，对谢渊扬起一个笑，“算了，想那么多干嘛？以后的事以后再想。” “反正只要我们不点头，就算他们真有什么想法也没用！” 谢渊嗯了一声，伸手捏了捏宋绵绵的鼻尖。宋绵绵和谢渊在为女儿的将来担忧，但当事人本人可还不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谢灵被人看猴儿似的围观了一整天，这会儿早已喝了奶睡着了。 宋绵绵和谢渊去她的房间看了一眼。 看着熟睡的小姑娘，两人的脸上都不自觉的扬起笑，只要看到可爱的女儿，就觉得一整天所有的烦恼和疲惫都一扫而空。 宋绵绵忍不住道：“怎么办？夫君，我觉得糖糖好可爱，她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宝宝，我好喜欢她啊。” 就，想亲。 她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谢灵，因此也没注意到谢渊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此刻幽幽出声，“那夫人是更喜欢她，还是更喜欢我？” 第六百五十六章 状告谢家 宋绵绵：？？？ 她一下懵了，完全没想到谢渊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怎么听怎么有些搞笑。 她有些好笑的嗔了一眼谢渊，“夫君这是在吃醋吗？” 吃醋就算了，怎么还吃亲闺女的醋？ 谢渊没有丝毫不好意思，那表情还更委屈了些，“绵绵你是在转移话题吗？看来你更喜欢她。” 宋绵绵哭笑不得，她简直想拆开谢渊的脑子看看里面都在想什么。她眸子一转，转而问谢渊，“那夫君更喜欢谁？我和……”糖糖。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谢渊笃定的声音，“当然是你。” 他说的理所应当。 宋绵绵愣了一下。 谢渊道：“我喜欢她是因为她是绵绵和我的孩子。”所谓爱屋及乌，大抵如此。 宋绵绵也听明白了，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凑近谢渊，在他脸颊亲了下，“知道啦。” 谢渊这样说，她的心情意外的不错。 虽然心里有那么一点点对谢灵的歉疚，好歹也是她的宝贝女儿嘛。宋绵绵看着谢渊，想了想拉着他离谢灵远了一点，低声凑在他耳边说：“我也更爱夫君。” 对这个答案谢渊很满意，不过宋绵绵这有些偷偷摸摸的行为让他觉得有点好笑。 说就说，还要背着谢灵。 怪可爱的。 谢渊唇角上翘，揽着宋绵绵往外走去，有什么话他们出去说。 宋绵绵的愧疚一直持续到第二天。 谢渊去上班了，她面前的账本翻着翻着，忽然转头看向她旁边摇篮里的小婴孩，低声说：“娘也最爱你。” 小鹿：？？？ 知梅：？？？ 这两人对视一眼，表情都有些不解，都有些不明白好端端的夫人怎么说这样的话。 奇奇怪怪的。 “夫人？”知梅有些疑惑的询问， 宋绵绵嗯了一声，反而不解的看她，“怎么了？” 知梅：“……” 得，当她没问。 宋绵绵跟谢灵说完之后，心里就松了一口气，她又摸了摸小女儿的脸，这才继续看账本。 顿了顿，对两人叮嘱，“刚刚我说的话不要告诉大人。” 知梅和小鹿就算不知道其中的原委，也觉得宋绵绵这话说的有些好笑，两人对视一眼忍不住笑出了声。 齐声应下，“是。” 尚未过元宵，京城中仍旧有浓浓的年味，宋绵绵忙活完谢灵的满月宴，可算有了点清闲时间。 下午出了太阳，宋绵绵放下手里的事抱着谢灵在花园里散步。 小鹿和知梅寸步不离的跟在身边，两人皆是含笑看着宋绵绵，夫人还有一摊子事没做呢。 可用夫人的话说却是事情做不到，陪伴小姐的时间有限。 宋绵绵还想着时间差不多了，一边散步一边等谢渊回家，可时间一点点过去，已经超过了谢渊平时回家的时间却迟迟不见人。 且也没人来家里传消息。 谢渊向来是事事有交代的，若是有什么计划外的行程都会遣人来告知家里。 今天却没有。 宋绵绵正要让人去问谢渊是什么情况，今晚是否要回来用饭，就见家里的管家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神色慌张，看见她就跟看到了主心骨一般，焦急道：“夫人，出事了！” 宋绵绵心里咯噔一声，面上却不显，沉稳问：“发生什么事了？慢慢说。” 管家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呼吸，这才道：“夫人，出事了，今天有人敲了京城衙门前的喊冤鼓，指控大人纵容亲眷，为祸乡里……” 宋绵绵一下怔住。 纵容亲眷，为祸乡里？！ 她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抱着谢灵的手也紧了紧，沉声追问：“现在情况怎么样？大人呢？他在哪？” “大人还在宫里，早朝进宫就还没出来，可这件事已经闹得京城皆知了。”要不他也不能现在就来禀告宋绵绵。 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上午才敲的鼓，这会儿这事就已经传遍京城。 要说这其中没人推波助澜他是不信的，可就算如此，这里头怕是真没那么简单。 管家想到的宋绵绵也想到了，她脸色一沉，表情有些难看。 她定定考虑三秒，转而将谢灵交给身后的奶娘，“照顾好小姐。” 奶娘不敢多嘴，连忙道：“是，夫人放心。” 宋绵绵转身就往府门外走，“去衙门看看情况！” 如今谢家如日中天，可越是这样，她和谢渊就越是小心翼翼，在这样的情况下决不能出什么差错。 她倒是要去看看，这是哪位亲眷！ 小鹿和知梅对视一眼，急忙跟上，管家同样跟着，“夫人，这……” “看顾好家里，此事不必告诉老夫人他们，免得他们担心。”宋绵绵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自顾自的吩咐，行走速度极快。 管家有些被震住，只得点头，“是，夫人。” 也不必等着套马车了，宋绵绵吩咐车夫从马厩里牵了马出来就直接骑马离去。 宋绵绵赶到京城府衙的时候就看到衙门外被围观人群围的水泄不通。 隐约还能听到人群里的声音，“可恨！实在可恨！” “别说了，那可是谢家的亲戚。” “谢家？谢家怎么了？难道还能只手遮天？” “……” 宋绵绵听着这些声音，表情愈发沉重。 自谢渊为官上任以来，所思所想皆是为民，宋绵绵在他身边瞧的一清二楚，谢渊绝对是清清白白的好官。 可如今却被人这样编排，她自然难受。 宋绵绵走进人群里，这才看到跪在衙门堂前的正是一对中年男女，看起来像是夫妻。 两人都神色憔悴，穿着破烂，此刻却还跪在喊冤鼓边。 她有些懵。 事情都闹得这样大了，可京城县令却还没召这两人进堂询问情况？ 她忍不住问身边的人，“事情发生这么久了，为何还不升堂？” 话音刚落，就看到周围人跟看傻子一样看着她，“你这姑娘真是天真，这两人状告的可是谢家！京城县令哪敢掺和？不怕乌纱帽保不住啊？” 宋绵绵：？？？ 她拧紧眉头，看了一眼悬在门上的“明镜高悬”几个字，只觉讽刺。 第六百五十七章 询问情况 “青天大老爷！草民有冤要申！” “草民要状告户部尚书谢渊，纵容亲眷，为祸乡里，鱼肉百姓，强抢民女！” “……” 跪在地上的中年男人大声道，看的出来他十分用力，脖颈上泛起青筋。但许是已经喊了许久，声音嘶哑，叫人听着不禁心生同情。 宋绵绵又看了两人一眼，趁着人群不注意悄悄离开了人群，转身朝着府衙后门走去。 她刚走到后门，就看到了正匆匆赶来的谢渊。 看见她，谢渊也是愣了一下，加快了点速度拉住她的手，“绵绵，你怎么来了？” 宋绵绵有些无奈的看着他，“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总要来看看。” 事情紧急，两人也没时间闲聊，当务之急是赶紧了解清楚并解决这件事。 “走。”谢渊拉着宋绵绵一起从后门走了进去。 听到他来，京城县令不敢耽误，连忙迎到了后门。看着谢渊姿态恭敬，“谢大人，您来了。” 谢渊面上覆着一层寒霜，冰冷的眼神落在王县令身上，“开堂。” 王县令愣了一下，“可是谢大人，外面那俩刁民……” “慎言！”谢渊再次打断他，看着王县令的眼底甚至带了点厌恶。他都不明白，王县令尚不明白什么情况就给外面那俩人定性为“刁民”。 这么长时间了也不开堂，他不明白王县令究竟想做什么。 “开堂。” 王县令还要再说，被谢渊的眼神吓到，下意识的就道：“升堂，升堂！” 衙役分两班列于左右，从嗓子底下喊出一阵绵长又庄严的叫场，棍子敲击地板的急促陡生严肃之感。 “威——武——” 万众瞩目之下，终于是升堂了。 不只是外面围观的百姓这样想，就连宋绵绵脑子里都闪过这个念头。 很快，这对中年夫妻被请了进来。 就在这时，宁桓书也来了。 他表情严肃，是带着陛下的口谕而来，陛下吩咐他务必详查此事。围观群众得知陛下对此事的看重，都松了一口气。 自从陛下登基以来，一直都勤政爱民，在百姓心中是名副其实的好陛下。 这样一来，人群里也有人嘀咕着，“谢大人也一直都很好啊。” “就是，谢大人是好官！” “……” 王县令让人搬来椅子，让宁桓书坐在一边监督。谢渊和宋绵绵是不请自来，此刻在后面听着。 王县令一拍惊堂木，“堂下何人？” 衙门内外一下霎时变得安静，只听中年男人跪在堂前开口，“草民郢州青山县清水村马顺，状告青山县青山村的宋大勇！！！” “宋大勇横行乡里，强抢我家女儿，将我女儿逼得走投无路，投缳自尽……”马顺说着，眼泪哗啦啦的流了一脸。 声音哽咽，泣不成声，他重重的一磕头，“请青天大老爷为草民做主啊！” 先前众人只听说是谢渊的亲眷，如今一听罪行个个怒不可遏，但听那名字却是懵了。 宋大勇？这谁？跟谢大人有什么关系？ 殿后。 听到马顺的话，宋绵绵的脸色难看至极，她这一路都在猜究竟是谁如此嚣张，自寻死路。 这会儿一听“宋大勇”三个字，她直接都气笑了。 宋大勇算是个什么东西！ 当初她与宋家闹得那样难看，宋大勇却还敢仗着谢渊的势？ 王县令也是如坐针毡，他下意识的看向宁桓书。 宁桓书直拧眉，心里摇了摇头，面上却不显声色，直接接过主动权，看着马顺道：“既是郢城的事，为何告上京城？” 这很难让人不怀疑是不是有人在恶意针对谢家。 马顺也看出来了，这位后来的老爷权力更大，更能做主。他又是“咚”地一声，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大老爷明鉴，草民正是在郢城求告无门，这才不远千里奔赴京城。” “老爷，草民就那么一个女儿，呜呜呜……”中年男人说到这捂着脸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此情此景，感人肺腑。围观人群中有心软的，此刻也哽咽了。 “可有证据？”宁桓书又问。 他没追问为什么要散步此事与谢家有关的事，毕竟如今宋绵绵虽对外都说是沈家女儿，但她以前的确姓宋。 “有。”中年男人颤颤巍巍的从胸前掏出一份血书，手都在颤抖着，“这是小女不堪受辱，自尽前留下的血书，上面记录着宋大勇的罪行。” 他双手呈上，整个人跪着俯身放平，高高举起血书，“求青天大老爷为草民做主！” 宁桓书身边的人接过血书，送到他面前。 宁桓书打开看了，脸色愈发难看。 “起来。”宁桓书一声令下，马顺夫妻却并没有听话起身。 宁桓书懂两人的意思，继续道：“你们放心，这件事会由本官主审，详查此事。” “此事已然上达天听，陛下也十分关心，大周的律法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作恶之人，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宁桓书掷地有声，听得周围人连连点头，看着宁桓书的眼里都多了点钦佩。 “谢谢大人，谢谢大老爷！”马顺狂喜，连声道谢，头“咚咚咚”地磕在地上，不过一会儿额头就见了红。 宁桓书忙起身，走到马顺面前拦住他，“快起来。” 马顺眼圈泛红。 宁桓书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想了想到底是没开口，转而道：“送他们下去休息。” 他原本是想为谢渊辩解一下，他敢用性命保证，这件事谢渊绝不知情。 可看着马顺苍老憔悴，满眼红血丝的样子，他实在有些说不出口。 尽管此时与谢渊无关，可那宋大勇能横行乡里多少是仗了谢渊的势。 将马顺夫妻送去休息，又驱散了府衙门口的围观人群，天边已经泛黑。 宁桓书回到内堂，就见谢渊和宋绵绵皆是脸色难看的坐着，看那眼神就像要去杀人一样。 比起几人的自然，此地的主人王县令倒是战战兢兢的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 宁桓书看着两人，“谢大人，此事你怎么看？” “详查此事，若情况属实，按律法处理。”谢渊声音冰冷，“此事……我会亲去陛下面前请罪。” 第六百五十八章 老三跑了 谢渊连夜进宫请罪，宋绵绵则是先回谢家。 尽管她交代了这件事不必告诉谢家人，但她急匆匆出门这件事肯定瞒不住，再加上谢渊一直没回家，家里人还不定多担心。 宫里有谢渊去就行。 果不其然，宋绵绵回到家的时候谢家人都聚在一起，看的出来大家都很着急，都没一个人能坐的下来。 看到宋绵绵回来，几人忙拥了过来，都是满脸着急和担心，但都克制着没直接问出来。 祝玉枝端起一杯温热的茶水递给她，“来，先喝口水。” 虽然现在出了事，可再急也没用。 宋绵绵心里一暖，喝了一口水，这才在万众期待的眼神下开口，“是宋大勇。” 这名字众人都熟悉啊，只是许久没听，这会儿一时间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宋绵绵继续说：“告状的人是青山县清水村的，说宋大勇横行乡里，强抢他女儿，他女儿不堪受辱自尽了，这才告到京城来。” 只听宋绵绵的描述，谢家人就已经怒不可遏。 “他疯了！”祝玉枝满脸怒容。 杨立夏更是道：“宋大勇？他有这么大的胆子？” 他们也还算了解，宋大勇窝里横一个，当初在宋家背后偷袭宋绵绵，可看到谢渊时就怂了。 谢康沉吟了一会儿，才问：“清水村哪家？” “马顺。” 谢康还没说话，祝玉枝就拧眉道：“我听说过，他家只一个女儿！” 众人都看向祝玉枝。 祝玉枝嘟囔着，“他家的事儿传的挺广的，十里八乡都知道。” “什么事啊？”宋绵绵不解。 祝玉枝：“……绝户嘛。” 宋绵绵：“……”好家伙，她有被冒犯到，她可没有再生一个孩子的打算，那她到时候岂不是也会被人这样骂？ 谢康叹了一口气，“宋大勇要真是逼死了他女儿，那这事儿……唉！” 只要这件事属实，那宋大勇完蛋了。不只是他，如今就连谢家都没连累。 没人再问为什么宋大勇的事会牵连到谢渊，这不是往宋绵绵心上戳刀子吗？！ 众人都沉默下来。 现在就等调查，宋绵绵也觉得有些疲惫，她坐在椅子上，大家都没说话，等着谢渊回来。 祝玉枝看她这样，出言安慰道：“绵绵，别多想，这件事阿渊不知情，肯定会没事的。” 因为宋家的事牵连到谢渊，祝玉枝明白宋绵绵心里肯定多少有些亏欠。 可说到底这件事跟宋绵绵也没关系，她也是受害者，她和宋家早已断了关系。 宋绵绵嗯了一声，对祝玉枝扯开一抹笑，“娘，我没事。” 分明这件事是谢家被连累，可现在却还要婆母来安慰她。 话说到这，却还没有人离开，大家都在等着谢渊回来，以便了解情况。 好在众人也没有等太久谢渊就回来了，谢家人对谢渊可就没有像对宋绵绵那样小心了，直接问：“怎么样？陛下怎么说？” 谢渊也不恼，认真看着谢家人道：“都别担心，此事陛下已经知道，已经吩咐宁大人详查此事。” 谢渊的声音不疾不徐，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谢家人看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都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是啊。 这件事他们可不知情，陛下又那么信任阿渊，肯定不会有事。 “爹，娘，大哥，大嫂。”谢渊缓缓道：“放心，时辰不早了，都回去歇着。” 得了这话，谢家人这才各自回散去。谢渊又看了一眼谢鹏鹏，没好气道：“你也下去。” 谢鹏鹏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问：“二哥，要不要我回青山县一趟？” 这件事交给别人他总不是太放心。 谢渊知道他的意思，知道谢鹏鹏是担心他，“放心，此事我另有安排。” 他准备让徐霸王回去。 徐霸王是他的人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这张牌足够隐蔽。 “可是……” 谢鹏鹏还有点不放心，谢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什么可是的，去。” 谢鹏鹏这才转身离开，只是看那表情仍旧很困惑。 “夫君。”宋绵绵这才走到谢渊身边，面带关切，“陛下是什么态度？” 谢渊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我是什么人陛下很了解，陛下自是相信我们的。只是这件事实在性质恶劣，所以……” 难免要受到一些牵连。 宋绵绵明白他没说完的话，“是我连累了你。” 是她低估了这个时代“家族”二字的分量。 她以为跟宋家断绝关系，并且拒绝提供任何帮助就可以跟宋家一刀两断。 现在看来显然不是这样，就算没有她的帮助，宋家仍旧凭借着这段关系在青山县过的风生水起。 “说什么傻话呢。”谢渊无奈的看着她，“夫妻一体，说什么连累不连累？” 况且这件事他也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他只顾着约束谢家的族人，却忘了宋家。 更没想到宋大勇如此胆大包天。 “你放心，我已经传信给老徐，让他即刻启程回青山县详查此事。”谢渊安抚道：“不过若这件事属实，那宋大勇……” 怕是没命活了。 虽然宋绵绵和宋家关系很差，但谢渊此刻还是有些担心的看着宋绵绵，毕竟出自一族。 宋绵绵听到这话，表情冷冷，“咎由自取，活该。要是他在我面前，都不必麻烦官府，我亲自了结了他！” 宋绵绵最厌恶的便是欺负妇女的人，宋大勇的罪名正正好踩在她的雷电之上。 谢渊看出宋绵绵说这话时候的认真，顿时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又觉得理所应当，不为别的，他家绵绵就是这样一个心善的人。 “嗯。” 谢渊点头，表示赞同宋绵绵的话，带着他家绵绵回院休息。 翌日。 谢渊连早朝都不必去上了。 这当然不是陛下的意思，是谢渊强烈要求的，陛下听到这话时可是相当无语。偏偏谢渊说的大义凛然，字字句句都是为他考虑。 无奈，皇帝也只能同意。 于是乎，在其他大臣都需要早起上朝的一天，谢渊抱着宋绵绵睡到自然醒。可刚起床，就看到祝玉枝急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阿渊，绵绵，老三跑了！” 第六百五十九章 怎么这么可爱 跑，跑了？ 什么叫跑了？ 宋绵绵听的有点懵，她刚出门，就看到祝玉枝一脸的焦急，“刚刚思齐去找他小叔叔，才发现那小子不在。” “门童说他一早就骑马离开了，还带了行李，看那方向像是出城。”祝玉枝紧皱着眉，“他不会……？” 宋绵绵和谢渊对视一眼，心里当即有了猜测。 “娘，您别担心。”宋绵绵连忙先安抚祝玉枝，谢渊则在一边道：“鹏鹏可能是回青山县了，他昨天就跟我说要回去，被我拒绝了，没想到他没死心。” “啊？” 这个回答完全在祝玉枝的意料之外。 她忙道：“那，他不会有什么危险。”说完又道：“可别坏了你的事才好。” 倒不是她不相信谢鹏鹏，实在是谢鹏鹏如今虽是将军，看着也人高马大的，却才十几岁。 “我传消息给老徐，让他盯着点鹏鹏。放心，鹏鹏自保能力足够。” 听到谢渊说的如此笃定，祝玉枝才放心了些，别的不说，谢渊说的话她还是信的。 可她还是忍不住道：“老三也太胡来了。” “娘。”宋绵绵挽着祝玉枝的手臂，“鹏鹏会这么做都是为了我，您要怪就怪我。” 祝玉枝无奈，“我哪是怪他？更不是怪你，我是觉得他不该自作主张。” 这厢刚用过早饭，沈家人就急匆匆的来了，看那样子倒像要提刀去砍人一般，看的人心惊胆战的。 宋绵绵忙迎上前去，“爹，娘，哥哥，嫂子，你们都来了？！” 沈夫人开口，“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能不来吗？我是昨儿个夜里才听到的消息，绵绵……” 沈夫人拉着宋绵绵的手，只一见面眼里就蓄满了眼泪，好似下一秒眼泪就能掉下来。 她就想不通，她家绵绵怎么就这么命苦呢。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宋家人又闹这事，就是见不得她家绵绵过几天安生日子是吗？！ 她真是恨不能亲自提刀砍了宋家那些作恶多端惹事闹事的人才好。 宋绵绵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忙出言安慰，“娘，您安心，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没事，咱没事啊。” 她挽着沈夫人，轻轻拍着她的背。 这场面，俨然成了她安慰沈夫人，相比之下，其他人要冷静许多。 沈侯爷看着谢渊，眼带关心，“情况如何？” 谢渊领着众人一边往大厅里走，一边说现在的情况，听他说完，沈家人也稍微放了点心。 听起来情况还在可控之中。 昨晚沈夫人才收到这消息的时候就想立刻赶过来，要不是因为天太晚了，昨晚一定赶来了。 昨晚没赶过来，但昨晚沈夫人一夜没睡好，今天一大早就匆匆赶了过来。 这会儿听到宋绵绵和谢渊说没事，她才松了一口气，拉着宋绵绵的手却从见面就没松开过。 “囡囡。” 沈夫人拉着她的手，满目疼惜，“有爹娘在，你别担心。” 宋绵绵就算成婚了有孩子了，可在她心里也永远只是个孩子，有她和侯爷在，就不会让囡囡受委屈。 宋绵绵打从心底里觉得感动，一把抱住沈夫人，“娘，谢谢您，您真好。” 昨天开了堂询问马顺的情况，原本按照正常情况京城的流言应该消弭了才对，可实际情况却是没有。 流言蜚语反而愈演愈烈，大街小巷都在传这件事，而且每个人说这件事的时候都提到了谢家。 不知情的人听着都以为这件事是谢家人干的呢。 这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宋绵绵和谢渊耳中。 两人对视一眼，都察觉出这件事的不对劲。宋绵绵拧眉，“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 这是合理的怀疑。 谢渊也没否认，而是说：“我会调查。” 宋绵绵点头，“辛苦夫君了。” 谢渊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道：“现在你不用多想了？如此兴师动众，这件事是冲着我来的。” 虽然宋绵绵没说，但他心里清楚，出了这样的事宋绵绵心里其实很自责，她将这件事揽到她身上。 宋绵绵心里感动，忍不住道：“这难道是什么好事吗？你这样得意做什么？” 谢渊笑而不语，这当然不是什么好事，但他更不希望宋绵绵因此而自责。 这件事和绵绵无关，不必用他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眼看宋绵绵还要再说，谢渊转移话题，“绵绵，今天看宝宝了吗？” “哎呀，还没有！”宋绵绵心里顿时涌上愧疚，连忙转身朝着谢灵的房间走去，“我现在就去看看宝宝。” 这段时间谢灵可是一天一个样儿，长的很快，就算有奶娘和婆子照料着，可宋绵绵还是每天都要见到她。 用她的话来讲，那可是她的心肝儿宝贝。 谢渊也跟了上去，一边走一边道：“绵绵，你慢点，小心脚下。” 如今看来这件事背后的确有人推波助澜，暗中生事，他需要将这些人找出来。 不过嘛，不急一时。 总要让他那些人多蹦跶一下，他才更好抓小辫子。 谢灵刚喝过奶，这会儿正躺在她的摇篮里的玩儿呢。 宋绵绵一看见她，眼神瞬间柔情似水，“乖乖，娘来了，娘今天来晚了我家宝宝不会生气？” “哎呀哎呀，我家宝宝真可爱。”宋绵绵一边夸一边还问谢渊，“夫君，你说我们家宝宝怎么会这么可爱啊？我真觉得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最可爱的宝宝。” 她都要被可爱死了。 谢渊失笑，他看着母女俩的眼神如出一撤的温和，“因为她有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娘亲。” 宋绵绵脸上的掩饰不住的笑，谢渊说这样的话就还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她嗔了一眼谢渊，“夫君真会说话。” 谢渊更觉得这样的宋绵绵可爱。 于是乎，宋绵绵看着谢灵，谢渊看着宋绵绵，冬日的午后，这一幕却格外温暖。 索性无事，下午宋绵绵和谢渊便围炉煮茶，茶壶在火炉上咕噜咕噜，茶香四溢。 宋绵绵坐着，一边看书，一边看正站在书桌后题字的谢渊。 宁桓书匆匆进来的时候看见这一幕，他愣了一下，甚至都怀疑他是进错门儿了。 都火烧眉毛了，还有这闲情逸致？！ 第六百六十章 演戏 带着这样的心情，宁桓书默默的退了出去，深呼吸几口气，又走了进去。 然后再次傻眼。 他刚刚就没有看错，他再也绷不住了，忍不住质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都火烧眉毛了还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他都要急疯了，且不提他自己也着急担心，就说宫里陛下皇后催他催的不行。 他一回家周毓说的也是这事，让他赶紧查清真相，还宋绵绵一个清白。 他来找谢渊商量，却见当事人如此悠闲，他是实在有点承受不住。 对于宁桓书的质问和呐喊，谢渊神色不变，淡定道：“火烧的是你的眉毛。” 宁桓书：？？？ 人说话？！ 宋绵绵清洗了一个新茶杯，倒了一杯茶往宁桓书面前推了推。 宁桓书沉默了几秒，默默的坐下喝了一口，他烦躁焦急的心倒是也因此平静了不少，这才抬眸问谢渊，“这件事你怎么看？” 谢渊顿了顿，慢吞吞道：“用眼睛看。” 宁桓书：“……” 不行，他忍不了，他现在就要揍谢渊一顿。 太过分了。 宁桓书气冲冲的起身，谢渊正好写完这幅字的最后一笔，并示意他过去看。 宁桓书看去，却见纸上正写着“引蛇出洞”几个字，他一下冷静下来，看来谢渊已经察觉到一些事了。 谢渊这才走到茶桌边，拿起宋绵绵倒好的茶浅啜一口，“要是太着急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行。 宁桓书承认，谢渊说的有道理，从眼下的情况看来背后肯定是有人在兴风作浪，谢渊的意思是想将背后之人一网打尽了。 “行。”宁桓书跟着坐下，“那我现在要做什么？”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谢渊道：“你一会儿出去的时候就愁眉苦脸的，然后之前怎么做的之后就怎么做。” 宁桓书又明白了，谢渊这是要让背后之人看到，他来谢家一趟没有收获。 宁桓书点头，“好！” 暂且商定了下一步的计划，宁桓书只觉得压力小了许多，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了许多。 他觉得宋绵绵的茶煮的还不错，正要准备再细细品尝一番，却见谢渊拧眉看他，直接下了逐客令，“你还不走？” 宁桓书都气笑了，要不是他打不过谢渊，他高低叫谢渊知道知道他的厉害。 “喝个茶不行吗？”宁桓书给谢渊一个白眼，“我为你的事跑前跑后，心力交瘁，你却连一杯茶都舍不得？” 他气的一口气将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 谢渊无奈轻笑，他哪是那个意思？他只得道：“等此间事了，我亲自煮茶招待宁兄。” 这话中听。 宁桓书的眉眼瞬间舒展，十分满意的看着谢渊，“这还差不多！” “既然如此，宁大人就走，我家高堂卧病在床，实在没心思招待你。”谢渊的话还没说完，宁桓书就拧眉关切询问：“伯父伯母病了？我去看看……” 宋绵绵在旁边默默道：“本来的没病的，但现在病了。” 宁桓书：“……” 他是真无语，给了谢渊一个白眼，转身就走。 却听身后传来宋绵绵的声音，“宁大人，别忘了叫阿毓来看我。” “我也病了。” 宁桓书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给这夫妻俩表演一个平地摔。 能不能要点脸？ 他看宋绵绵面色红润，声音清润，哪里像是生病的样子？ 心里吐槽归吐槽，他嘴上还是道：“放心，这话一定带到。” 他倒是要让阿毓也来看看，看看这对夫妻的丑恶嘴脸。 宁桓书心事重重的离开谢家，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从谢家周围跑走，不知道是要将这里的消息告诉谁去。 在有心人眼里，宁桓书离开谢家之后没多久，周毓周将军就急匆匆的出了门，直奔谢家！ 这一幕引得许多人纷纷猜测，难道是谢家出什么大事了？ 否则周毓将军怎会这样紧张着急？ 甚至有些人往深里想，谢家能让周毓将军如此着急的……难道是谢夫人或者那位千娇百宠的小小姐？！ 能让周将军如此失态的，想来也只有那两人。 谢家。 周毓听宁桓书说宋绵绵病倒了，当时就脸色一边，什么也顾不上，转身就朝谢家走。 到了谢家门口连消息也没让传，对她来说实在有些浪费时间，她直接就闯进了谢家，直奔宋绵绵的院子。 “绵绵……绵绵！” 周毓人还没进去，焦急关切的声音先传了进去。 她冲进屋里，却见宋绵绵正躺在床上，看起来脸色苍白，她忙过去坐下，眉头紧拧，“怎么样？是哪里不舒服？叫大夫了吗？要不我叫人进宫去叫御医！” 凭周毓的身份，叫个御医自然是不在话下。 “不用。”宋绵绵有些好笑，她拉住周毓的手，“我没事。” 周毓：？？？ 她有些懵。 什么叫没事？那宁桓书为什么要跟她说绵绵病倒了？还说情况严重，危在旦夕…… 宁桓书敢骗她？ 不至于，他有这么大胆子？ “想什么呢。”宋绵绵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消息是我们让宁大人传出去的，他会瞒着你应当是不想让你露馅儿。” 周毓听明白了，却是忍不住说：“怎么会？你们这是不相信我！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 这么大的事，居然敢瞒着她。 害得她担心死了。 宋绵绵心里好笑，却还是为宁桓书说了几句话，“你确定你若知道我是假装的能演的像刚才那样着急？” 周毓仔细想了想她刚才的行为和反应，还真有点不确定。 她听说宋绵绵病了，直接就不管不顾的跑过来了，这一路上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只希望绵绵不要有事才好。 “好。”她轻哼一声，“你们都聪明，就我不聪明，行了。” 宋绵绵更觉得好笑，阿毓这是吃醋生气了？她忙起身走过来哄，“才不是，我家有阿毓是最聪明的，我保证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一定不瞒着你了，可好？” “呸呸呸！”周毓气呼呼的看着她，“这样的事，才不要有下次呢！” 第六百六十一章 没有后悔药 周毓情绪激动，宋绵绵笑的不行，心里满是感动，“阿毓，你真好。” 周毓嘴角上扬，小表情别提多得意，“现在知道我的好了？” “嗯嗯！”宋绵绵连忙点头，一把抱住周毓，“阿毓最好啦。” 与宋绵绵交好这么多年，周毓也算习惯了她总是这样忽如其来的亲近行为。 她脸上的笑容根本掩饰不住，嗔了一眼宋绵绵，“坐下坐下，你生病这事儿宫里可知道了？” 宋绵绵想了想，说：“这个时辰整个京城都该知道了。” 周毓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然后竖起大拇指，“强，还得是你们。” 被这么夸宋绵绵还有点不好意思，轻笑一声，“低调，低调。” “其实我也不想因为我一个人的事占用公共资源，不过之前都已经占用了，现在再多占用一会儿也没事？” 宋绵绵对着周毓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这件事可真不能怪她，这件事虽然闹得全城皆知，但传播消息的人还真不是他们。 是那背后之人。 “行。”周毓点头，“既然你们心里都有数，那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是绵绵，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能做的，你尽管跟我说。” 她义不容辞！ “知道啦。”宋绵绵心里感动，尾调也不自觉拉长，对着周毓扬起一个甜甜的笑。 周毓看宋绵绵这样，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都什么时候还跟她在这嬉皮笑脸的，是真一点都不着急…… 而随着宋绵绵病倒了消息被传出去，一整个下午谢家都忙的不行，谢渊的同僚自然是不必来看的。 但沈家来人了，白云书院来了人，要不是王梦姝阻拦着，白云书院其他的夫子和学生都想来。 不过除了周毓之外，便是在沈家人和王梦姝的面前，宋绵绵都是一脸虚弱的躺在床上，咳嗽声不断。 这可把众人急的不行，各种东西跟流水一样往谢家送。 不过除了这些意料之内的人，宋绵绵没想到第二天还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当她听到知梅说杨夫人来了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一下。 白露怎么来了？ 没反应过来归没反应过来，宋绵绵还是忙道：“请进来。” 原本说好过了年就给杨启找夫子的，但现在这个情况怕是还要再等一些时日，她倒是希望杨夫人能沉住气再等等。 她放下手里的账本，杨夫人也已经被侍女领着走了进来。 白露看着宋绵绵躺在床上，微微拧眉，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宋绵绵是何等厉害的人？当初她闹出那样的事宋绵绵都面不改色的，如今为了这样的事就气的直接倒下了？ 尽管心里有疑惑，但白露并没有表现出来，她打了招呼坐在床前，一脸关切的询问：“谢夫人，听说您病了，所以我不请自来，还望您不要怪罪。” “杨夫人，咳，太客气了。”宋绵绵说话的声音也有气无力的，往日明亮清澈的眼神此刻也显得有些暗淡，“你能来，我心里很感激。” 宋绵绵又咳了两声，这才说：“原本夫君已经在联系夫子，但眼下的情况怕是要麻烦夫人再多等些时日……” 她的话还没说完，杨夫人就体谅的开口，“谢夫人放心，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催促这件事，您与谢大人已经答应，我知道你们是必定能做到的。” 诶？！ 宋绵绵又愣了下，实在有点不习惯这样善解人意的白露。 但她还是忙道：“是，杨夫人放心。” 她这话说完，白露陷入了沉默。 白露看着宋绵绵，心情有些复杂，她自然看的出来自从上次她闹过那样的事之后，宋绵绵跟她说话的语气再也没有了之前的亲近。 不过就她之前做的事，谢夫人还愿意用这样的态度跟她说话已经是心地良善，她实在不该苛求什么…… 原本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最近她痊愈之后再想到这件事心里总莫名遗憾。 终究是她错过了。 这样的沉默实在有点尴尬，宋绵绵率先挑起话题，“杨夫人，启儿这段时间可还好？” “很好。”白露笑着出声，“多谢夫人挂怀。” 而后再次陷入沉默。 两人是真没什么好聊的，就在这样的沉默中白露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 宋绵绵甚至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忙吩咐知梅将人请了出去。白露一走，她飞速的从床上跳了下来。 她可真累啊。 来个人就得躺着，实在躺的有点儿乏了。 “夫人。”小鹿有些好奇，她想着刚刚白露的表情，忍不住问：“您说这杨夫人是什么意思？她是真来关心您还是别有所图？” 当初杨夫人闹得那一出可实在很难让人把她往好处想。 小鹿自觉得能叫这位杨夫人进来都全是看着她已逝夫君的份儿上。 否则就杨夫人这样的人她才不会让人靠近夫人，指不定这位杨夫人就是得了谁的“命令”来打探夫人生病的虚实呢。 宋绵绵轻笑一声，“想什么呢。” “她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杨启着想，除了我和夫君，还有谁会为了杨启费心？” 杨启还这么小，未来变数极大。 就算有人找她，承诺了什么，未来之事却也不可控。倒是谢渊这的救命之恩是真的，且谢渊在朝为官，名声甚是重要。 再则，谢渊的人品相信杨夫人心里也有数。 只要白露不傻，都知道她该怎么选。 小鹿想了想，说：“可是夫人，有一样是您和大人给不了的。” 嗯？ 宋绵绵抬眸看小鹿，眨巴眨巴眼睛。 小鹿抿唇，“身份。” 她想，若是有人许诺了白露身份呢？无论是妻还是妾，对白露来说那才是能抓住的东西？ 宋绵绵：“……”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叹道：“希望她不要走差。” 没夫君，有孩子，有事业，这是多少现代女孩梦寐以求的？她是真心希望白露不要选错。 有些事可是没有后悔药的。 知梅刚将人送走，回来就看到屋内的气氛有些沉默，她迟疑了下，才上前道：“夫人，杨夫人还让我转告您一句话。” 宋绵绵和小鹿的眼神同时落在知梅身上。 知梅被看的有点紧张，咽了咽口水才说：“杨夫人说，她相信您和大人。” 第六百六十二章 如他们的愿 马顺的事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接连几天大街小巷里谈论的都是这件事，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饶是如此，除了谢夫人和老夫人都病倒了之外，谢家这边都没什么动作和消息。 谢大人自请呆在家中，连这几日的朝会都没参加。 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些一味的指责言论中也清醒理智的人也愈发多了。 谢渊一贯性格随和，爱民亲民，这一点京城许多人都知道，都承过谢渊的恩情。 不少人此刻都觉得：或许谢大人并不知情呢？ 外面沸沸扬扬，谢家关起门来却是岁月静好，谢渊自从呆在家中之后，每天做的最多的事便是哄女儿。 哄完女儿哄夫人，这甚至给了谢渊一种退休了的感觉。 等以后他真到了辞官的年纪，他家宝贝女儿可不会像现在一样可爱软萌了。 宋绵绵看账本，谢渊就抱着小闺女儿坐在旁边，还调皮的将谢灵的小手从小衣裳里弄出来，雪白雪白的小手又短又胖。 五根手指加起来还不如谢渊一根手指长，却自带萌点，“绵绵，绵绵，你看。” “糖糖这么小小一只，却有手有脚，真厉害！” 他不是第一次抱小孩，却是第一次如此亲近一个小孩，以前抱侄子侄女的感觉和体验与现在完全不同。 宋绵绵：“……” 她看着谢渊大惊小怪的样子实在有些无语，这样的他就像是村头的二傻子，哪里有半点权臣谢大人的模样？ 谢渊把谢灵的小手放在掌心轻轻捏着，一点儿力气都不敢用，生怕稍一用力就把他家小闺女捏坏了。 宋绵绵看了看账本，眼神忍不住往父女俩身上飘，不过一会儿也凑了过来，一整个被谢灵可爱到，“嘿嘿嘿，我也来摸摸。” “我家宝宝真可爱。” 小鹿&知梅：…… 尽管两人同样觉得小小姐可爱，但此刻还是忍不住想笑。 夫人和大人明明也很可爱嘛。 “呵。” 就在这时，一声冷笑声传了进来，带着点莫名的熟悉，谢渊和慕清姜对视一眼，下意识的朝着门口看去—— 而后俩人飞速起身，忙冲着来人行礼，“臣、臣妇参见陛下。” 没错，来的正是皇帝，周锦辰。 周锦辰的眼神落在两人身上，无奈的眼神里还带着点恨铁不成钢。不得不说，谢渊工作能力很强，平日里也帮了他许多。 如今谢渊一休息，他愈发忙了。他在宫里忙的脚不沾地，谢渊却在这逗他女儿。 人比人，气死人。 周锦辰原本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此刻看着谢渊的悠闲，是真觉得有些不平衡了。 “谢夫人快请起。”周锦辰客气的叫宋绵绵起来，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谢渊，仿佛在说：你起来一个试试！ 谢渊：“……”小气。 他也老实，就那么乖乖跪着，怀里还抱着谢灵。 周锦辰走到谢渊身边，一脸慈爱的从他怀里抱过谢灵。 谢渊反抗了下，但抗议无效。 “起来。”周锦辰抱着谢灵坐下，这才凉凉开口，看那样子倒像是叫谢渊起来完全是看他女儿的面子一般。 周锦辰与萧泠泠鹣鲽情深，对唯一的儿子，如今的太子自然也是抱过的，所以此刻抱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谢渊缓缓起身坐下，忍不住道：“陛下若是喜欢，再生个小公主便是。” “你在教朕做事？”周锦辰凉凉的睨了一眼谢渊。 谢渊：？？？ “臣岂敢。” 周锦辰似乎没听出谢渊话里的阴阳怪气，直接道：“不敢就好。” 说着他不再理会谢渊，低头看着咿咿呀呀的谢灵，“灵儿甚是可爱。” 听他这么喊，谢渊只想给他一个白眼。 抢了他宝贝闺女的命名权，还好意思在他面前秀，真有意思。 宋绵绵就看两人吵架斗嘴，倒也不出声，只面带微笑看着，给两人都倒了茶。 吵闹够了，两人一人一杯茶，这才说起正事。 “可有头绪？”皇帝询问谢渊，毕竟事情也发生好几天了，他不相信谢渊什么都没做。 谢渊也是无奈，“这话陛下应该问宁大人。” 宁桓书听命调查此事情，就算有什么进展也应该是宁桓书那边才对，陛下却反而来问他，实在叫他有些无语。 “别在这给朕装。”皇帝没好气道。 看那样子像是断定谢渊一定知道些什么一样，谢渊只觉得这人与人之间实在是一点信任都没有。 “你究竟怎么想的，如今京城中全是讨论这件事的，谢大人，你的官声你不要了吗？”皇帝质问。 他只是疑惑，谢渊一直就是很珍惜这十多年来的寒窗苦读，一门心思的想要为百姓多做些事。可现在为何是这样的态度。 谢渊变了吗？ 不，他没看出来。 谢渊深吸一口气，神色沉静下来，“陛下可还记得当初大皇子二皇子出事的时候？” 周锦辰点头，他自然记得，当初也正是因为那件事，他如今才得以坐上这之尊之位。 “臣怀疑当初还有余孽并未肃清。”谢渊拧着眉，“不知道陛下是否还记得先安平侯家的次女，也就是淑太妃的是妹妹，慕倾琅。” “此女在事变之前入了大皇子府，可事变之后，她却不见了。” 周锦辰认真的想了想，还真是。 他记得有这么个人。 可很快，他看着谢渊的眼神就变得有些不对劲，这么长时间了，谢渊为什么还记得这个女子？ 不只周锦辰好奇，宋绵绵同样惊讶，“夫君，你为什么会记得？” 谢渊抿唇，“她对你有敌意。” 还不是一般的敌意，若是给慕倾琅一个机会，她一定会不择手段的要绵绵的命。 所以当初出事的时候他专程让人去找慕倾琅，想要斩草除根，不给这人再有任何可能伤害绵绵的机会。 可没找到。 慕倾琅就像提前知道会出事一样，在事发时已经不知所踪。 “这一年来我一直都没有放弃追查她，但一直都没有消息。”谢渊道：“我一直想不通她能藏到什么地方去，一直到前段时间镇国侯府的事。” 他看向周锦辰，“陛下，既然幕后之人是冲着臣来的，那索性……臣就如了他们的愿。” 第六百六十三章 被利用？ 周锦辰来的快离开的也快，没叫任何人知道。 很快，郢城的消息就传了过来，确定马顺所状告的事都是真的。 谢渊的亲戚宋大勇的确是在青山县作威作福，为祸乡里，鱼肉百姓，经调查，强抢马顺之女也的确属实。 这确定的消息一传来，算是为京城多日的争执给出了一个答案。尽管许多人仍旧觉得这件事与谢大人无关，可反驳的声音也逐渐小了下去。 宋大勇直接被扣押，此刻已经在押送回京的路上。 原本谢渊只是不再上朝被关在家，但这消息传出之后谢家却是忽然被禁卫军围了个严严实实。 禁军由陛下直接指挥，无疑代表了陛下的意志，陛下此举，使得京城众人的态度也变得摇摆不定起来。 虽然陛下一直都表现的很信任谢大人，可古话说的好啊，飞鸟尽，良弓藏。 如今天下太平，与其余三国也关系良好，签订了契约。再者陛下自登基以来大刀阔斧的做了不少事，撤了不少不作为的官员。 所以也有许多人觉得，就算谢渊是陛下的宠臣，可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只怕也难交代。 不只是外面的人揣测此事，谢家人看到院墙外手持利刃的禁军，也被吓得不轻。 祝玉枝是真要被吓病了。 谢渊和陛下那天的商谈知情人除了宋绵绵也就只有咿咿呀呀的谢灵，为免人多嘴杂，计划泄露，谢渊并未向谢家人透露。 所以祝玉枝等人被吓到这事儿还真不是演的。 而另一边，沈侯爷在听说这件事之后即刻便上了帖子拜宫，求见陛下。 不用看众人都知道，沈侯爷肯定是进宫去为谢渊求情的，毕竟谢渊可是沈侯爷唯一的女婿。而除了沈侯爷之外，还有周毓同样也进了宫。 随着两方人马进宫，京城众人都等着宫里边的动静。 倒也没多久，沈侯爷和周毓皆是臊眉耷眼的从皇宫里走了出来。 甚至不需要问，只看两人的表情就能猜到陛下的态度，许多人都忍不住在心里想：看来陛下这次是真恼了谢渊。 这个认知让不少人都开心又期待，等着谢渊被陛下制裁的那天。 毕竟这一年来谢渊可是实打实的得罪了不少人，甚至有些人将谢渊当初的漠视都当成了敌意，如今正磨刀霍霍。 沈侯爷和周毓前后走出来，两人站在宫门前皆是神色苦恼。 “沈侯爷。”周毓主动开口，表情肃然，“您不必担心，我相信绵绵和谢大人肯定不会有事的。” “唉。” 沈侯爷叹了一口气，双眉紧皱，“但愿如此。” “一定会。”周毓这样说着，眉头愈发紧皱，她实在有点想不通。 陛下分明那么信任谢大人，如今宋大勇还没到京城呢，怎么就先吩咐禁军将谢家围了？ 这……不太合理。 但周毓又说不出来具体是哪不对劲，哪怕她去问宁桓书，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她问的多了宁桓书就说是公事不能透露太多。 每次到这个时候她也不好再问，毕竟陛下的确是将这件事交给宁桓书负责，要是真泄露了什么机密他也得承担责任。 两人又叹息一声，这才离开。 而这一幕自然是被有心人盯着的，很快就传开了，众人都在讨论谢渊失了圣心这事。 谢家。 在众人眼中此刻应该在家发愁的谢渊刚将小闺女哄睡，这会儿正在看从青山县寄回来的信。 除了徐霸王的，还有一份是来自谢鹏鹏的。 他看的时候宋绵绵也凑了过来，眉间带着关心，“夫君，怎么样？信上怎么说？” 比起其他人传的消息，她们自然是更信任徐霸王和谢鹏鹏发回来的消息。 这才最可靠。 谢渊将信递给宋绵绵，道：“消息属实，整个青山县除了青山村其他的村子都知道宋大勇的恶行。” 最厉害的是宋大勇为了不让谢家人知道，还搬家到了隔壁的清水村，态度强硬的不准那些人将消息传给谢家。 谢渊看着都气笑了。 宋大勇若是将这样的聪明才智用在正道上，也不至于被人利用至此。 没错，谢渊几乎已经断定宋大勇是被人利用。信件上写了徐霸王和谢鹏鹏去了清水村之后的调查，徐霸王之前的小弟说，在宋大勇变化之前，县城去过几个生人。 青山县并不大，自从他考取状元之后虽然热闹了很多，但也有限。 徐霸王的小弟整日厮混在县城，忽然多几个陌生人自然能注意到。 多几个陌生人就算了，偏偏还瞧见他们打听青山村和谢家的事，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 那几个小弟当时就给记下来了。 同样这么说的还有其他人，毕竟县就那么大，很多人宋绵绵都认识，还有不少人承过夫妻俩的情。 宋绵绵也看完了信，脸色同样不好看。 宋大勇打着她和谢渊的旗号在青山县作威作福，欺压百姓。 那些百姓可都是谢渊想要保护的人。 谢渊寒窗苦读十几年，努力的考取功名，除了实现他的自我抱负之外，也是真真切切的想为这天下百姓做些事。 谢渊从小就看到了百姓的苦楚，看到了父母的不易，看到了战乱之下艰难求生的人。 宋绵绵想不出谢渊心里究竟会有多难受，她只能伸手拉住他的手，想借此给他一些力量。 哪怕做不了更多，至少可以告诉谢渊，她与他同在。 夫妻连心，谢渊岂会不懂宋绵绵的意思？他将身侧的人揽入怀里，眼神温和，“不用多想。” 他声音温柔，眼神温和，分明他心绪复杂，却还在安慰她。宋绵绵鼻子发酸，一头埋进谢渊胸前，愈发觉得难受。 “阿渊……” 她声音闷闷的，“你怎么这么好？为什么这么好？” 谢渊永远懂她，对她无微不至，她们除了生活上的并肩同行，还有灵魂的共振。 遇见谢渊，她由衷觉得，爱是一件很美好很美好的事。 谢渊轻笑，将她抱的更紧了点，“说什么傻话呢。”他的力道，比起珍惜，倒像是更害怕失去。 第六百六十四章 不速之客 宋绵绵被抱的紧紧的，这让她觉得有点奇怪的同时更觉得安全感满满。 她抬手轻轻拍了拍谢渊的背。 谢渊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点试探和不确定，“绵绵，你会一直在我身边，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对？” 宋绵绵根本没多想，就直接嗯了一声，“当然了，我们当然会一直在一起。” 说完，她眯起眼眸看谢渊，眼神带着点审视，“阿渊，你怎么忽然这么问？你不会是有别的想法了？外面的花花世界……” 她的话还没说完，喋喋不休的唇就被谢渊堵住。 他都要被这小东西气笑了。 外面的花花世界与他有什么关系？他只看得见宋绵绵一个人。 一个长长的吻结束，宋绵绵脸颊酡红，早已忘了刚刚问了一半的话。 双手抱着他的腰，仰着头一双亮晶晶的眸直视着谢渊的眼睛，“夫君，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她的眼神太真诚炙热，谢渊的心被灼的滚烫，他从未有哪个瞬间像现在一样感觉清晰。 他被他心爱的姑娘坚定的选择着。 他抱着宋绵绵更紧了一些，“嗯。” 他知道了。 - 是夜。 谢渊正在书房里看书，屋内燃着烛火。 叩叩叩。 敲门声传来。 “进。” 谢渊声音冷淡。 门被推开，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大人，刚刚收到消息，有人接触了杨家。” 杨家，说的是杨启白露母子。 谢渊眼眸微眯，眼里有寒光闪烁，直接吩咐，“跟着他们，可查出什么？” “这些人进了盈月楼后便不知所踪，不过属下已经让人按照盯着盈月楼。” 既然这些人在盈月楼消失，这些人多少跟盈月楼有些关系，监控着盈月楼自然是没毛病。 “嗯。”谢渊点头，对这样的决策表示赞同，然后道：“保护一定要到位，马顺夫妻和杨家都不能出事。” 顿了顿，又补充，“还有押送进京的宋大勇。” “是！”黑衣人立刻点头答应，又等了一会儿确定谢渊没别的吩咐，这才默默的退了下去。 翌日。 宋绵绵正在逗女儿呢，就见管家匆匆走了进来，“大人，夫人，外面来了一对夫妻，说是大人的堂妹，要求见大人。” 堂妹？ 宋绵绵和谢渊对视一眼，谢渊的堂妹可就只一个人。 谢芙蓉？ 她来京城做什么？ 尽管不解，可宋绵绵和谢渊还是起身朝外面走去。走到门口发现来的还真是谢芙蓉，她身边还站着一个书生模样的人。 谢芙蓉小腹微微隆起，瞧得出来是有喜了。 他身边的男人看见谢渊和宋绵绵，扶着谢芙蓉的手收了回来，抱拳鞠躬：“萧霁见过谢大人，谢夫人。” 看来这位便是谢芙蓉的夫婿。 “不必客气。”谢渊沉声道：“随芙蓉唤我兄长便可。” 就算他与谢芙蓉之间当初因为宋绵绵的事有些不愉快，但在外，谢芙蓉始终他堂妹。 是谢家之人，他自然不能叫人轻视谢芙蓉。 “是，堂兄，堂嫂。”萧霁倒也没客气，打过招呼夫妻俩被客气的请进了谢家。 谢康和祝玉枝等人收到消息也忙赶了过来，不多时候谢家众人就坐了满满当当。 萧霁这还是第一次见谢家二房众人。 被这么多人看着，萧霁正襟危坐，别提他了，谢芙蓉都有些紧张。 她早已不是当初任性的模样，成婚后的她懂事许多，再想到当初她和宋绵绵的争执更加不好意思。 谢芙蓉更担心要是因为之前的事在萧霁面前不给她面子什么的，那她回家之后会更没底气！ 她何尝不清楚，她能找到一个秀才夫君，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借了堂兄的光。 一番寒暄之后谢渊等人也明白了萧霁为什么会上门来。他与谢芙蓉成婚的时候便已经是秀才，去年中了举，如今是来京城参加会试。 刚到京城安定下来便想着上门来拜访。 禁军虽然围着谢家，但并没有限制其他，所以萧霁和谢芙蓉进来的也很顺利。 宋绵绵都觉得这夫妻俩胆子是真大。 如今谢家这样的情况，别人都避之不及，这夫妻俩却还上门来…… 谢渊此刻也正道：“原本是该留你们夫妻住在谢家的，可最近闹出来的事……唉。” “堂兄。”萧霁一脸诚恳，“堂兄是所作所为霁一直都有耳闻，霁相信堂兄不是所传言的那种人，更信此事与堂兄无关！” 这！ 谢渊和宋绵绵都有些懵，祝玉枝等人听到这话却是一脸的感动。 读书人说话就是中听。 “多谢。”谢渊向萧霁道谢，又问了萧霁和谢芙蓉如今住在哪。 谢家在京城中是有其他宅子的，若不介意可以住过去。至于这里却是没邀请了，真要住进来只会牵连这夫妻俩。 萧霁和谢芙蓉道谢推辞了一番之后倒也应下了，住去谢家前头那个宅子。 稍坐了一会儿，谢渊将萧霁叫去书房。 谢郢生和谢康也跟了上去，暖房里只剩下女眷。谢芙蓉纵然脾气不太好，却也嫡亲的侄女。 祝玉枝对她态度尚算和善，关切询问：“芙蓉，你这几个月了？怎么没听信里说起这事儿？可有折腾你？” 提及孩子，谢芙蓉脸上浮现出甜甜的笑，“五个月了，孩子很乖，没折腾我，谢谢二婶婶关心。” 以前她觉得二房的人不好，可这一年来听萧霁跟她说了不少道理，再回过头去看以前谢家的事，倒是有些能理解。 杨立夏也关心道：“你夫君呢？对你可好？” 谢芙蓉的笑容更甜蜜了些，轻轻点头，“夫君很好。” 说完，她看向宋绵绵，站起身来表情诚恳，“堂嫂，以前是我不懂事，做过一些错事，在这里我跟您道歉。” 宋绵绵：“……” 她都有点懵。 谢芙蓉如今变化这么大？简直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不过她也没想着再计较，一则原主当初的确做过不少错事，二则谢芙蓉也多是被宋乐利用，当初也在她手里吃了不少亏。 “那些事都过去了。”宋绵绵轻声道：“咱们都往前看。” 第六百六十五章 他不想死 “谢谢堂嫂。” 谢芙蓉又道了谢，这才坐下。 她穿着简单，气质却与前些年相差甚大，一看就知道成婚后是真过的不错。 几人又闲聊了一阵，留夫妻俩在谢家吃了晚饭这才将人送走。 夫妻俩走了祝玉枝还在感叹，“自家人终究还是自家人啊，这个时候了他们俩还上门来。” 她是真感动。 宋绵绵和谢渊对视一眼，却不像祝玉枝这样只有感动。 “萧霁是个有才华的人。”谢渊道：“他这次若发挥正常，多半能榜上有名。” 这是聊了一下午之后谢渊得出的结论。 宋绵绵也点头，“我看芙蓉的改变多半也与他有关，他倒是……不错。” 与谢家大房的其他人不一样，是个拎得清的。 就看祝玉枝如今的态度就知道萧霁这一手做的怎样，雪中送炭总是好过锦上添花。 他上门来说一番这样的话就叫祝玉枝感动，心里对他定然是很有好感。再者谢芙蓉怀孕正五个月，若他真的帮上有名，谢渊只需帮忙说一句话，他兴许就能留在京城为官。 哪怕不在京城，也定然不会是远离京城的偏远之地。 不为着别的，哪怕只是怀孕的谢芙蓉呢？ 这是谢渊和宋绵绵的猜测，但萧霁这样做来却不叫他们觉得反感。 分寸拿捏的倒是很到位。 谢渊听到这话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他不介意帮萧霁一把，前提是萧霁在此次会试榜上有名。 毕竟萧霁是他嫡亲的堂妹夫，就算他什么都不做，旁人也会自动的将萧霁划入他的阵营。 萧霁和谢芙蓉这次来还给谢家人带了礼物，除此之外还带了不少老家的特产。当然，所有人的礼物里谢灵的最重。 毕竟当初谢思齐是在老家生的，而谢灵自出生后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 翌日。 一个消息如平地惊雷，将京城众人炸了个外焦里嫩。 从南边传来消息，宋大勇招供，他横行乡里欺压百姓一事全是听了谢渊的命令。 他这一年来抢的钱财也全是准备要献给谢渊的。 这消息一出，本就为这件事议论纷纷的京城愈发的热闹。原本还有许多相信和支持谢渊的，在听到这样的消息之后都沉默了。 然后就是被嘲讽。 谢家外面除了禁军，还多了一些义愤填膺的百姓。 在收到这个消息后，刚住进谢家另一所宅子的谢芙蓉顿时有些坐不住。她在书房外焦急的走来走去，一直到萧霁放下书卷起身出来，“夫人。” 萧霁一脸无奈的看着谢芙蓉，拉着她进水房坐下，“你怀着身子，应该多休息。” 他声音温和，眼神关切。 “夫君。”谢芙蓉哪里有心思休息？她握着萧霁的手有些紧，“你听说京里的传言了吗？宋大勇说都是听了堂兄的命令，他……” “那夫人相信吗？”萧霁倒是十分冷静。 谢芙蓉没有犹豫，“当然不信，堂兄素来正直，有堂嫂在他们也不缺钱，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 “那不就得了。”萧霁轻笑，“既然我们都相信堂兄，那就等着此事水落石出便可。你如今怀着身子，多思多虑对孩子不好。” “可是……”谢芙蓉还是有些担心，“昨日我们去的时候可是有禁军将谢家围着的。” 萧霁笑着摇摇头，没再解释，只道：“夫人，相信为夫的判断。” 谢芙蓉顿了一下，猛地点头。 她自然是相信萧霁的，她觉得萧霁就像堂兄谢渊一样厉害，她靠在萧霁胸前，声音温柔又虔诚，“我相信夫君。” - 是夜。 押送宋大勇进京的将士带着他在林中住下，毕竟京城那边还等着，所以这一路都是骑马快行。 一直到天黑才终于停下来准备休息。 火堆很快就被升了起来，宋大勇手上脚上都戴着镣铐，头发凌乱，整个人看起来都脏兮兮的。 他沉默的坐在火边，一副已经放弃抵抗的样子，沉默的吃着将士递过来的冷饼。 以前宋家艰难的时候他能吃上这样的干粮就已经很不错，但这一年来他吃了不少好东西，再吃这冰冷的饼子只觉得难以下口。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难吃的东西？ 但是没关系。 宋大勇的眼里划过一抹锐光，这种日子他不需要再过多久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将端着一碗热汤朝宋大勇走来，“喝汤了！” 汤也不算什么好东西，但至少是口热的。 宋大勇接过碗，正要喝。 忽然，“咻”地一声，不知从什么地方砸过来一块石子，稳稳的将宋大勇手里的碗打破。 碗碎裂开来，滚烫的汤汁撒了一地。 “啊！” 宋大勇惊呼一声，面色骇然，就跟被烫到似的迅速起身朝后退了几步。 “救命！救命！” 他大喊起来。 那边的几个将士都看了过来，看着这一幕皆是神色凝重，握紧了手中的刀剑。 为首的小将眼神警惕的环视周围，几人将宋大勇护在中间，他沉声道：“是什么人？” 可惜并没有人回答他，只有呼啸的寒风。 几人足足等了一炷香，背后都沁出冷汗，这才勉强放松警惕。 可小将却不敢就此松懈，“今晚守夜的人警惕着些。” “是。”有四人连忙答应。 他们一整支小队押送宋大勇一个人，守夜的人都分上半夜和下半夜，而且是两两为伴，互相监督照顾。 而此时，不远处的一棵树上，谢鹏鹏正抱着他的剑躺在树枝上，眼神一眨不眨的看着宋大勇的方向。 他表情严肃，看着刚刚给宋大勇送汤那人的眼里已经带了杀意。 他打翻那碗汤不为别的，只是因为那个人在里面撒了不知名药粉。他虽然对宋大勇恨之入骨，但也不能让宋大勇在还没进京时就出事。 宋大勇的安全，他来守护！ 被他看着的那个小将此刻在众人看不到的方向神色复杂，但再抬眸落在宋大勇身上的眼神仍旧带着浓浓的杀意。 宋大勇……必须死！ 而宋大勇对此还毫不知情，他像被吓到的鹌鹑一样坐在原地瑟瑟发抖，时不时往四周看的眼里全是惊惧与害怕。 他不想死！！！ 第六百六十六章 敌袭 夜色更深，今夜天空一片漆黑，星月无光。 负责押送宋大勇的将士们除了守夜的人都已经睡下，守夜的俩人也坐在火边打囤。 大家都困，毕竟白天赶路的时候可没有什么休息时间，已经很累。 忽然，其中一个人起身，另一个人猛地惊醒看过来。 站起身的正是之前给宋大勇送汤的小将，他对着同伴一笑，低声说：“是我，去放个水。” “哦。”另一个人顿时松了一口气，眼睛再次闭上，“小心点，有事喊我。” “好嘞。” 他说着，往草丛深处走去。 没多久，他就走了回来，但却不是往他之前坐的地方走，而是朝着宋大勇的方向走去。 他脚步缓慢，眼里闪烁着杀意，看着熟睡的宋大勇，他举起了手里的匕首。 咻—— 破空声传来，紧接着是一声清脆的“叮”声。 一柄剑闪烁着寒光，挡住了小将手里向下扎的匕首。 稳准狠！ 小将整个人都懵了一瞬，他还以为那人早就走了，可没想到竟然没走，而是一直在这守着保护宋大勇。 看来不是意外。 他反应更快，另一只手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匕首，再次朝着宋大勇扎去！ 就算被发现被抓到也没关系，只要宋大勇死了，那就都值得。 不过他低估了来人的反应速度，谢鹏鹏虽然年纪小，却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什么场面没见过？ 只是谢鹏鹏就算反应过来，这一幕却也在他意料之外，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挡。 锋利的匕首划过他的手臂，被染上了一缕红。 砰！ 下一秒，小将已经被踹了出去，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小将眸子一转，即刻大喊，“敌袭！有敌袭！” 呵。 谢鹏鹏冷笑一声，觉得这小子的反应倒是灵敏。 随着他的声音传出去，众人还真被叫醒，很快，众人就将谢鹏鹏围住。 同时被围住的还有宋大勇，他这会儿才后知后觉的醒了过来，神色慌张的左右看了看。 下意识的就想要在人群里寻找可以信任的人，他不想死呜呜呜他不想死。 宋大勇很快就看到小将，下意识的就想朝他跑去，可刚动衣领就被谢鹏鹏拽住。 “啊——” 宋大勇立刻尖叫起来，声音划破长空，惊起无数飞鸟。 谢鹏鹏：“……” 他揉了揉耳朵，十分不耐的斥了一句，“闭嘴！” 宋大勇愣了一下，尖叫声更尖锐，声音带着哭腔，毫无骨气的求饶，“别杀我，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 谢鹏鹏嘴角轻轻抽了下，看着宋大勇的眼神十分嫌弃。 “大人！”想要宋大勇小命的小将此刻走到小队的队长身边，指着谢鹏鹏道：“这人妄图对犯人动手。” 队长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直接对着周围人道：“抓起来！” 小将还没反应过来，他身边的人忽然直接将他控制住，一直到失去自由，他才终于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看着队长。 “你，你怎么知道……” 小将的眼神在队长和谢鹏鹏之间来回游移，很快就反应过来，“你们早有勾结！” 这个词听的谢鹏鹏无语，直接反驳，“什么叫勾结？你做的才叫勾结！” 谢鹏鹏往前走了两步，小将这才看清他的脸，猛然瞪大眼睛，“你，你是……” 谢鹏鹏脸上那道疤痕实在是太标志性了，他虽没见过，却也能猜的出来。 他原本还想挣扎一下，但此刻眼里的光却是暗淡了下去，似乎已经放弃挣扎。 “谢将军！” 人群里有人替小将喊出了谢鹏鹏的身份。 谢鹏鹏年纪轻轻，却立下汗马功劳，得封将军。可是他们从军之人心里的小偶像之一。 “低调。”谢鹏鹏看了那人一眼，对按住小将的那俩人道：“捆起来，丢到一边去。” “是。”那两人回答的声音都难免有些激动，他们平时可很难与谢将军有所接触。 既然已经被认出来，谢鹏鹏也就没再躲着，毕竟暗中还有老徐。他名正言顺的出现在队伍里，才好应对接下来再有可能出现的明枪暗箭。 “谢将军。”队长上前低头打招呼。 谢鹏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 “不辛苦。”队长连忙摇头，“谢将军，今天多亏了您。”真要是宋大勇出了什么事，他们也难逃责罚。 就算能留下一条小命，却也不会再有任何前程可言。 “无妨。”谢鹏鹏摆了摆手，看着在一边瑟瑟发抖的宋大勇，冷笑一声道：“要你小命的可不是本将军。” “你放心，现在你还得活着。” 宋大勇：“……” 完全没有被安慰到，甚至更害怕了怎么办？ 而且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要他命的不是谢鹏鹏？那……是谁？ 宋大勇的脑子实在有点转不过来，但脸色惨白惨白的，双腿发软一些跌坐在地。 谢鹏鹏走到小将面前，“说，你背后的主子是谁。” 小将脸色惨白，却是咬紧牙关，显然并不准备就此招供，他甚至还冷笑一声，“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哟。”谢鹏鹏眉梢一挑，“还挺硬气。” “谢将军。”就在这时，队长神色复杂的开口，“可否让属下跟他聊聊？” 谢鹏鹏不置可否。 队长再次开口，“他叫黄先，乃是我至交之子。” 也正是想着照顾一下好友的孩子，所以他才将黄先拉入自己的小队里。 却没想到…… 队长长叹一声，他知道这样的关系说出来黄先出了事他也会被调查，但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黄先就这么走错。 他想为黄先争取一个戴罪立功。 黄先面色一变，看着队长道：“你求他做什么？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人吗？我跟你没关系，用不着你在这假惺惺的！” 队长拧眉，却并不恼，他走到黄先面前，苦口婆心道：“黄先，有什么问题你都可以跟我说，但实在犯不着做这样的错事。” “是不是有人威胁了你？逼你这样做的？” 黄先冷哼一声，别过头，态度生硬，“没有，没人威胁我！” 第六百六十七章 别管他 “啧。” 谢鹏鹏看着黄先，慢条斯理的撕下他衣服的衣角，把手臂上的伤口缠起来。 “嘴还挺硬。” 黄先哼了一声，眼神落在宋大勇身上，恨不能直接用眼神把宋大勇千刀万剐。 看着他的眼神，谢鹏鹏脑中灵光一闪，猛的反应过来，“你恨的是宋大勇？他做了什么？” 黄先年纪不大，看着也就十几岁的样子，一双大眼睛却很是明亮，他眼睛红红的，听到谢鹏鹏的话立刻声音尖锐的开口。 “他做了什么？他做了什么你们不调查吗？他该死！他该被千刀万剐！” 黄先咆哮起来，倒是叫谢鹏鹏也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个小个子声音能这么大。 “既然你恨他，那更不该这个时候就要了他的命，等他到了京城接受审讯，让他做的脏事都能大白于天下。” 谢鹏鹏的话刚说完，黄先就猛地看向他，“你们会吗？你们会让他死吗？” 黄先眼神嘲讽，“你刚刚不是还救了他吗？他可是如今的吏部尚书夫人的堂兄，谢家位高权重，权势滔天……” 谢鹏鹏听得那叫一个无语，“等等！你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什么叫位高权重，权势滔天？” “那也得遵守大周律法的好吗？像宋大勇这样作恶多端的人……呵！五马分尸不足解恨！” 谢鹏鹏锐利的眼神落在宋大勇身上，原本就身体发软的宋大勇更觉得全身无力，眼前一黑，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黄先：“……” 他也懵了。 他愣愣的看着谢鹏鹏，自然是看出了谢鹏鹏说这话时的真情实感。 那眼里的杀意都快凝为实质了。 “那你为什么……”黄先的话还没说完谢鹏鹏就知道他要问什么了，不假思索道：“自然是要还我二哥一个真相，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黄先沉默了。 谢鹏鹏看他一眼，“老实点，这次让你看清楚。” “什，什么？”黄先没明白。 谢鹏鹏十分自信道：“让你看清楚这天下有很多好官，让你看清楚我二哥二嫂绝不会为了这样的渣滓动用私权，让你看清楚大周的朗朗青天。” 黄先的心跳都因此漏掉一拍，他承认，有被这样的谢将军帅到。 难，难怪那些人都夸赞小谢将军呢。 黄先抿唇，仍是嘴硬道：“好，那我就等着看！” - 随着宋大勇距离京城越来越近，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 宋大勇的安危至关重要，皇帝早就派了人在暗中保护着，除此之外还有谢鹏鹏和徐霸王。 尽管如此，这支队伍还是遭遇了连番的袭击，越是靠近京城，袭击就越是猛烈，看那背后之人是势必要将宋大勇诛杀在京城外。 宋大勇早已经被连番的刺杀吓的路都走不了。 原本还要动手的黄先也懵了，他想不通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想要宋大勇的命，而且很多还是高手。 有这本事，不早将宋大勇了结了吗？ 这里面……似乎有阴谋的味道。 谢鹏鹏和徐霸王等人正在并肩作战，将宋大勇护在中间，厮杀间，就算是他也难免受伤。 可来的人实在太多了，且个个身手不凡，出手狠辣。谢鹏鹏都想不明白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以前可没听说还有这些人。 想归想，谢鹏鹏手底下可没含糊，尽管他身上已经受了伤，却一步都没有后退。 他虽然不知道京城现在情况如何，但十分清楚他的重要性。一旦他后退了，宋大勇死了，那二哥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他不能退。 只是让他如此豁出去保护的却是宋大勇这个恶人。 想想还真是有点不甘心。 就在这时，一杆长枪挥了过来，随着一道白衣身影加入战局，谢鹏鹏的压力瞬间被减轻。 他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阿辞！你来了！” 来的正是沈辞。 沈辞表情严肃，板着一张脸，“你为何私自行动不叫我。”他质问的正是谢鹏鹏一个人连夜离京这事。 谢鹏鹏有些讪讪，“时间紧急……” 沈辞并不听他解释，只是对着黑衣人下手的动作更狠辣了些，像是在泄愤一般。 谢鹏鹏顿时不敢再言，只能想着等回了京城之后再慢慢跟沈辞聊这事儿。 有了沈辞的加入，压力没那么大了，那些黑衣人逐渐不敌。 “啊！”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尖叫声从身后传来，谢鹏鹏整个人都懵了一瞬，飞快的转头看去—— 却见黄先正挡在宋大勇面前，为他挡了一刀，胸前正插着一把匕首，而动手的正是小队里的另外一个人。 “先儿！”队长惊呼一声。 那动手之人一击不中，还要再动手，谢鹏鹏的速度更快一些，直接踢起一把剑就朝着他飞了过去。 锋利的长剑正中后心，使得那人举起的手僵在空中，再也落不下去。 谢鹏鹏飞快的冲过去，神色复杂的看着黄先，“你……” 他没想到黄先会替宋大勇挡这一刀，他原本还以为黄先之后队里已经干净了，却没想到这个人是真能藏。 黄先脸色惨白，受伤不轻，却还是勉强道：“我，我要好好看着。” 看着他说的那些。 谢鹏鹏恍惚了一瞬，紧接着眼前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一定会看见，你别动，我先给你止血。” 他们行伍之人，多少都懂一些紧急时刻用得上的简单医术，比如止血这些。 他伸手就要去扯黄先的衣服，这伤口伤在胸前，若不及时止血…… “不用！”他的手刚伸出去，黄先就立刻声音尖锐的拒绝，“不用管我！” 谢鹏鹏拧眉，“你都伤成这样了你让我不用管你？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放心，大家伙不会笑话你的。” 黄先：“……” 他正要看战场情况，却见沈辞等人已经在打扫战场，剩下的人溃不成军，也用不上谢鹏鹏。 谢鹏鹏要再次伸手，黄先却是使出全身力气双手环抱在胸前，顾不得伤口正潺潺流血道：“不，不用，别管我……” 谢鹏鹏就那么看着他，黄先却只觉得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不过一会儿双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第六百六十八章 没救了 谢鹏鹏微微松了一口气，晕过去就晕过去，反正都不影响他止血。 谢鹏鹏想着，扯开黄先的衣服。 下一秒。 他一整个人石化当场，原本就黑的脸一下更是黑红黑红的，眼睛瞪大，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进去才好。 他他他…… 啊不，应该是她！ 谢鹏鹏迅速给她的衣服整理好，下意识的动作有些粗鲁，很快又反应过来觉得这样不好，动作变得温柔许多。 见，见鬼了！ 谢鹏鹏自认为也算见多识广，但此刻却是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怎么就是个女，女子呢？ 可他再仔细一看，却觉得黄先瞧着的确是有那么几分眉清目秀。 谢鹏鹏这边还没想明白呢，沈辞等人已经解决了战斗，正朝着他这走过来。 谢鹏鹏脑子有点转不动，却是下意识的将黄先挡在身后。 沈辞：？？？ 他拧眉看着谢鹏鹏，只觉得好兄弟忽然就变得有些怪怪的，忍不住道：“没救了吗？” “胡说什么？”谢鹏鹏给了沈辞一个白眼，“没刺中要害。” 沈辞更不解了，“那你还不给他止血？” 谢鹏鹏：“……”他本就黑红黑红的脸一下颜色更深，说不出究竟是什么颜色，总之很精彩。 “我，我……”谢鹏鹏说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整个人看着狼狈又窘迫。 沈辞很快反应过来，“身上没带药？要不我……” “不用！”他的话还没说完，谢鹏鹏就坚定的一口否决，反正不管沈辞怎么说，他都不可能会点这个头。 沈辞实在想不通，最后问：“他跟你有仇？” 两人的对话可把一边的队长看的着急的不行，难道谢将军真因为当初黄先要刺杀宋大勇的事而记恨黄先？ 可不应该啊，小谢将军应该不是这样的人才对。 “谢将军。”小队长鼓起勇气道：“要不还是先给黄先止血？” 谢鹏鹏瞪大眼睛看着小队长，那眼神就跟见了鬼似的，又带着浓浓的疑惑。 小队长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黄先是女子，她的伤口又在胸前，怎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止血？应该找个屋子，叫女眷帮忙。 谢鹏鹏纠结犹豫了好半晌，才说：“此地条件甚差，伤口有感染的风险，还是先找个驿站再处理。” 眼看沈辞和小队长还要再说，谢鹏鹏索性不给两人反驳的机会，直接把黄先抱了起来就往前走。 他抱着黄先时低低说了一句，“得罪了。” 沈辞是真觉得谢鹏鹏怪怪的，以前的他可不是这样在意小节之人，当初他们在战场上，别说是荒郊野外了，便是尸山血海也不曾在意。 尽管不解，沈辞还是拎着宋大勇跟了上去。 - 等黄先醒来天已经快黑了，她刚醒就发现了环境的改变，此刻的她躺在柔软的床上，屋内的光线有些黑暗。 她下意识的摸向胸前…… “啊！” 她低呼一声，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完了，她的身份一定是被发现了…… 以后她不仅没办法在小队里立足，甚至还要连累郑叔叔。 叩叩叩。 敲门的声音响起，黄先更被吓了一跳，她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就听门外传来谢鹏鹏的声音，“是我。” “你不说话，我就进来了。”谢鹏鹏说着，推开了房门，却见黄先正紧紧抱着被子蜷缩在床上，一双格外大的眼睛看着来人，表情复杂。 谢鹏鹏将手里端着的托盘放在屋里的桌子上，同时缓缓开口，“那个，你放心，你的身份我没有告诉别人。” “药也是驿站的侍女给你上的，衣裳也是她给你换的。” 谢鹏鹏的话叫黄先长出一口气，放下了些许防备，“谢谢你。” 顿了顿，又问：“这件事情能不能拜托你不要告诉别人？郑叔叔也不知道我的身份的。” 谢鹏鹏算是明白了之前郑队长为何会是那样的反应，他认真看了看黄先，点头道：“我可以不告诉别人，不过你又为何一定要隐瞒呢？” “大周有一位女将军你可知道？当今陛下唯才是用，不拘其他，在周将军麾下也招募女将的。” 黄先轻咬下唇，在听到谢鹏鹏的话时眼里有期待和向往，好半晌她才低声说：“我爹娘只有我一个孩子，从小就把我当男孩子养的。” 那些往事，她也不是很想再提。 “哦。”谢鹏鹏点了点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顿了顿，道：“放心，我会为你保守秘密。” 黄先粲然一笑，“谢谢。” 谢鹏鹏被这灿烂的笑容晃了下眼，下意识的忙别开眼，“你先休息。” 说完，他转身离开，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黄先愣了一下，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老实讲她觉得……这个小谢将军有点可爱。而且看起来虽然人高马大的，长的也有些凶，但还蛮细心温柔的。 桌上的托盘里还放着一碗粥，一个鸡蛋，两块饼子。 不过……黄先后知后觉的想起另一件事，脸一下爆红。 谢鹏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是不是他，他……黄先低低的“啊”了一声，仰头倒在床上，双手捂住脸。 真是没脸见人了！ 谢鹏鹏刚离开房间，拧着眉低垂着眉眼往楼下走去，看起来就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了？” 一道声音忽然响起，谢鹏鹏被吓了一跳，表情惊愕的看着忽然出现的沈辞，“阿辞，你要吓死我哇！” 沈辞：“……” 他眯起眸上下打量谢鹏鹏，眼带怀疑。 谢鹏鹏甩了沈辞一个白眼，“你这什么眼神？” 听到这话，沈辞的表情才算恢复了正常，但还是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他都在这等了谢鹏鹏好一会儿了，换成平时应该早就发现他了才是，可今天却是走到他面前都没反应过来。 谢鹏鹏这样……很危险啊。 “没，没怎么啊。”谢鹏鹏一脸的茫然，“我哪里有什么问题吗？” 沈辞默默点头，“有问题。” 两人对视，最后谢鹏鹏败下阵来，他揉了揉脑袋，随口找了个理由，“可能是这段时间没睡好。” 沈辞仍有些怀疑，可谢鹏鹏已经绕过他，“那今晚宋大勇的安危就交给你了，我去睡会儿。” 第六百六十九章 老谢有秘密 京城。 谢渊等人一直到夜深了才收到消息，确定谢鹏鹏一行人无事。 他长出一口气，表情放松。 没事就好。 谢鹏鹏他们正在修整，有不少人受伤，等休整结束明日便可抵京。 并不是说到了京城就一定没有意外，只是京城毕竟是皇城脚下，要是在这动手肯定会暴露比在城外更多的东西。 暴露的东西越多，背后之人就越不神秘，到时候想要抓住他们的小尾巴也会简单很多。 谢渊看完信件，放下了心才起身离开书房，往主屋走去。 宋绵绵也还没歇下，这段时间她都没怎么睡好，虽然谢渊和皇帝周锦辰商量的时候她就在身边，全程见证了此事。 但没尘埃落定之前总还是担心的。 就连看账本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 谢渊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宋绵绵坐在窗边，正单手托腮看着天上的明月，周身似都带着一股莫名的愁绪。 谢渊心里一紧，忙走到她身边打破这让他瞧着有些不愉快的场景，“绵绵。” 宋绵绵转眸看他，愁绪尽散，展颜一笑，“夫君。” 她伸出手的被谢渊自然的握住，夫妻两人对视一眼，空气里都尽是温情。 “是好消息？”谢渊不需要说的那么明白，宋绵绵就能明白他的意思，于是主动开口询问。 “嗯。”谢渊点头，“鹏鹏他们没事，明日就能抵京。” 宋绵绵也松了一口气，“明天审讯？” 未免夜长梦多，她觉得还是尽早审讯为好，到时候让天下人都知道，她夫君是个怎样磊落的君子。 “不。”谢渊摇头，“后天。” 嗯？ 宋绵绵有些不解，可愣了一下还是很快反应过来，明天不审讯是为了给那些人留出动手脚的时间。 这是个阳谋。 愿者上钩。 但她觉得，那些人估计是会上钩的，毕竟宋大勇那个人，她自觉也有几分了解，骨头并不硬。 更没有为那些人守口如瓶的必要。 “有把握吗？”宋绵绵看着谢渊的眼里全是关心。 谢渊心里一暖，握住她的手，“放心。” - 翌日，下午。 谢鹏鹏和沈辞等人为首，带着宋大勇抵达京城。 人刚到城外，整个京城都轰动了。 毕竟马顺的事传了这么久，整个京城的人都听说了“宋大勇”三个字，当然，说的都不是什么好话。 宋大勇就被拽着光明正大的走在街上，他四周围满了将士，皆是手持利刃，护卫在宋大勇身侧。 饶是如此，宋大勇仍旧走的艰难，双腿发软。实在是周围人看他的眼神恶意满满，好像要生吃了他一般。 谢鹏鹏和沈辞走在最前面，两人一个一身黑衣，一个一身白衣，乃是京城风头最盛的少年将军。 但此刻却没什么人看他们。 一直到将宋大勇送到大理寺大牢，众人的任务也算完成。 谢鹏鹏和沈辞正准备要回家，却见郑队长一脸犹豫动作艰难却还是坚定的走到了他面前，“谢将军，黄先他……” 郑队长是打从心底里敬重谢将军的，谢将军年纪不大却战功赫赫，而且还爱兵如子。 纵然黄先并不是他麾下的人，甚至之前还做了一些错事，但谢将军还是愿意给黄先机会。 黄先受伤谢将军毫不犹豫的让出他的房间，甚至还全权负责，在这一点上，郑队长这个世伯都自认没有谢将军做的到位。 提到黄先谢鹏鹏就觉得尴尬。 他咳了一声，说：“黄先伤势严重，我会安排她，等她伤势痊愈我会让她去寻你，不必担心。” “是！”郑队长一脸感激的抱拳，心里还为黄先开心，这是得到了谢将军的赏识啊。 郑队长雄赳赳气昂昂的转身离开。 谢鹏鹏刚打发了郑队长，就发现沈辞带着审视的眼神再次落在他身上，“老谢，你怎么回事？” 无缘无故的那么在意一个士卒？他也打听过，没觉得黄先特别优秀啊。 谢鹏鹏：“……” 他承诺过，不将黄先的身份公之于众，此刻面对沈辞的疑惑也只能找其他借口，“那不是受伤了嘛。” 这话没什么说服力。 之前打仗之时谢鹏鹏的手底下并非没有受伤的兵士，但顶多就是送点药关心几句，他就没见过要亲自照顾的。 “真的。” 谢鹏鹏又说了一句，“行了，时间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家。” 不知怎的，沈辞从谢鹏鹏的背影里看到了几分落荒而逃。 他眼眸微眯，老谢有秘密。 谢鹏鹏直奔京城一家客栈去，他让人把黄先安排在客栈了，毕竟他也不能把人带回家去？ 他平日里不是住在家里就是住在衙门，也没他自己的宅子。 天字号客房。 谢鹏鹏敲响房门，屋内传出黄先警惕的声音，“是谁？” “是我。”谢鹏鹏出声，“我进来了？” 又停了三秒，他才推门而入，黄先正躺在床上，看着脸色不怎么好的样子。 谢鹏鹏并没有太靠近她，就站在门口不远处，“大夫看过了吗？换了药没？” “看过了，换了。”黄先回答了问题，才又说：“谢将军，其实您不用管我的，郑叔叔会照顾我。” “不方便。”谢鹏鹏道：“还是说你想你的身份暴露？” 黄先哑然。 她自然不想，否则早就坦诚相待。 “别担心，此事我已经告知郑队长，他将你交给我了。”谢鹏鹏说完，忽然觉得这话听着似乎有点不对，“不，是托付……” 更不对了。 谢鹏鹏索性住嘴，改口道：“等你痊愈，你就可以去找他们。” “一会儿我会叫个侍女过来照顾你。” 谢鹏鹏将能想到的事都一一交代，“我每天都会过来，有什么事你都可以跟我说。” “宋大勇的事有进展了我也会告诉你，在这里你可以安心养伤。你毕竟是……还是好好休息，保重身体要紧。” “等回头我给你寻一些祛疤药，我二嫂之前就用过一个很好的，定不叫你留疤，你别担心。” 黄先抿唇，抬眸看着站在门边的谢鹏鹏，他看着人高马大，脸上一道疤痕使他看起来有些凶。 但他此刻喋喋不休的样子还……有几分可爱。 第六百七十章 听二嫂的 谢鹏鹏将能想到的事都说的差不多，正想着黄先怎么没动静了，他一抬眸…… 就看见黄先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正看着他。 刷的一下，谢鹏鹏的脸红了，黑红黑红的。 气氛一下变得尴尬。 好一会儿，谢鹏鹏才反应过来，道：“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完转身就要走，可情急之下砰的一下直接撞到了门上。 声音着实有些响亮。 黄先都被吓了一跳，又有些想笑。 谢鹏鹏更觉得窘迫尴尬，他想不通他怎么能做出这么丢脸的事，这次倒是反应迅速的拉开门。 “等等！” 黄先忽然出声，谢鹏鹏猛然停下脚步，慢半拍的转头，“怎，怎么了？” 黄先对他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声音清脆，“谢谢你，谢将军，你是个好人。” 谢鹏鹏：“……” 他夺门而逃。 屋内只剩下黄先一个人，她想着刚刚谢鹏鹏的反应，忍不住再次笑出了声。 她怎么觉得谢将军被她吓到了？ 她有这么吓人吗？ - 谢鹏鹏离开客栈之后又吩咐人找了个侍女去照顾黄先，这才掉头往谢家去。 他刚进家门，就建家里人都急匆匆的跑了出来，最前面的正是他老母亲。 祝玉枝冲过来，上下打量谢鹏鹏，“鹏鹏，你没事儿？听说你受伤了？伤在哪里？快让娘看看！” 谢鹏鹏懵了。 他愣愣的回答，“没，我没受伤啊……” 祝玉枝：？？？ 她看着谢鹏鹏的眼睛，似乎在确定这句话的真假，定定的看了好一会儿，翻了个白眼松开他。 “你还知道回来？” 谢鹏鹏：“……” 这变脸的速度，他只能说很溜。 谢鹏鹏一脸委屈，“这不是刚忙完就回来了吗？娘，这次我还是有贡献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祝玉枝打断，“我跟你说的是一回事儿吗？啊？你一个人就跑了也不跟家里说，不知道家里人会担心吗？” 谢鹏鹏愣了，他眨了眨眼睛，心里有些温暖，看来他在娘心里还是很重要的嘛。 “知道啦知道啦。”谢鹏鹏忙服软道：“我下次一定不这样。” “行。”祝玉枝没再凶他，“走，今儿你二嫂亲自下厨，给你做了你喜欢吃的。” 一提这个，谢鹏鹏可就有精神了，一路小跑越过祝玉枝，直接往厨房去。 祝玉枝看着他的背影，无奈的摇头，低声道：“这小子……” 谢康倒是诧异的看祝玉枝，“你今天对他的态度倒是和之前不太一样。” 他也承认，谢鹏鹏讲话有时候是比较刺耳，不太中听。但祝玉枝对这孩子的态度一向也是训斥更多。 祝玉枝嘿嘿一笑，“绵绵早就跟我打过招呼了。” “嗯？”谢康眉梢轻挑，诧异的看着她。 “绵绵和我说让我别凶老三，他出发点是好的，虽然不告而别，但这次做的事也不算错……”祝玉枝还是听劝的，尤其是听宋绵绵的劝。 谢康瞧着祝玉枝那听了劝还一脸骄傲的样子，心里默默的为宋绵绵竖起大拇指。 看来他以后也可以跟阿渊说说，让老二家的多跟他娘子聊聊。 谢鹏鹏一路小跑到小厨房，就看到在忙碌的宋绵绵，知梅和小鹿在旁帮忙，今日看火的却不是他二哥。 料想是忙别的去了。 “二嫂！” 谢鹏鹏笑着跑进厨房，“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 纵然如今不像小时候，他想吃什么山珍海味都吃得上，可对他来说最好吃的却还是二嫂的手艺。 不管二嫂做什么，都格外美味。 宋绵绵正在烙饼，她今天做的烙饼是大块的，里面包着肉馅儿，一口咬下去，鲜嫩的肉汁四溢，别提多鲜。 另一口锅里还炖着大棒骨，还炖着呢，整个厨房里都是麻辣鲜香的味道，令人闻着就食指大动。 “香！” 谢鹏鹏不吝夸赞，竖起大拇指，“还是二嫂疼我，嘿嘿。” 宋绵绵唇角上翘，“这段时间风餐露宿辛苦了？一会儿多吃点，瞧你都瘦了。” 谢鹏鹏感动的想哭。 他发誓，二嫂就是这个世界最好最好的嫂嫂。 谢鹏鹏拿着一个棒骨啃，啃了两口，想起什么，眸子一转，低声说：“二嫂，我问你个问题啊。” 神神秘秘的。 宋绵绵看他一眼，“问。” “吃什么东西能补身体啊？”谢鹏鹏的声音更低了一点，左顾右盼的像是担心被别人听了去似的。 宋绵绵看她的眼神更奇怪了些，这问题有什么问题吗？这是很正常的问题，这小子怎么问的跟见不得人一样？ 除非…… 不是这问题见不得人，而是这个问题背后的人见不得人。 宋绵绵眯起眼睛看谢鹏鹏，一只手拖着下巴，面带审视。 谢鹏鹏啃着棒骨的手顿了顿，动作僵住，咕咚一声把嘴里的肉咽下去，莫名有点心虚，“二，二嫂，你，怎，怎么了？” 好端端的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怪渗人的。 和之前老沈的眼神有异曲同工之妙，压迫力却更强。 那双眼睛好似能透过表面，看穿他心里的所有想法。 宋绵绵拧眉看着他，“鹏鹏，你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 好端端的，谁要补身体呢？ 宋绵绵这看穿一切的表情让谢鹏鹏愈发心虚，“没，没有啊。” 宋绵绵：“……” 演技太拙劣了小伙子。 宋绵绵深吸一口气，苦口婆心道：“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知道吗？而且你年纪还小，有些事不急于一时……” “什，什么？”这次轮到谢鹏鹏懵，“二嫂，你在说什么啊？” 他脸颊涨红，“是，是我一个朋友受伤了！所以我才想着给她补补身体！” 宋绵绵立刻住嘴，只觉得有些尴尬，眼神闪烁着，好一会儿直接掠过这个话题，转而道：“什么东西补身体啊，这你问我就问对了。” 宋绵绵一边介绍，一边在心里为她的机智点赞。 还得是她。 谢鹏鹏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还是认真听了宋绵绵的话，就差拿一个小本子记下来。 宋绵绵说了一大串，才说：“要不你就吩咐厨房每天给做一些补身体的送去，这样简单。” 谢鹏鹏嗯了一声，点头，“好，听二嫂的。”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的看了一眼宋绵绵的表情，感觉二嫂应该没看出什么端倪，这才继续埋头啃肉。 不管怎样，只要不发现黄先的身份就好。 第六百七十一章 必杀 “二嫂。” 谢鹏鹏想着，人又凑了过来，低声在她耳边说：“这件事能不能……” 宋绵绵一脸了然的点头，“懂了，肯定不往外说。” 谢鹏鹏长出一口气，一脸兴奋，“谢谢二嫂，二嫂最好了。” 宋绵绵笑了笑，“行了，别想那么多，快吃。” 谢鹏鹏一边啃着骨头，一边欢欢喜喜的转身去大厨房，准备让厨娘炖些补身体的。 小鹿看了看谢鹏鹏的背影，忍不住低声说：“夫人，这件事真的不说吗？将军不会被人骗了？” 倒也不怪她会有这样的担心，实在是谢鹏鹏看起来就是一副好骗的模样。 宋绵绵：“……应该不会。” 谢鹏鹏虽然看起来憨厚单纯，但还真没那么好骗，小伙子机灵着呢。 “放心。”宋绵绵道：“他有数。” 就算是真被骗了，谢鹏鹏也有分寸，只能接受一定可承受范围内的损失。毕竟他是过过苦日子的，不是从小就娇生惯养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 “这件事真不说？”小鹿再次询问。 宋绵绵哭笑不得，“我一向说话算话。”她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顶多就是多关注谢鹏鹏一些。 谢鹏鹏回来了，宋大勇回京了，谢渊可就忙起来了。他连晚饭都没吃就悄悄离开了谢家，谢家周围有禁军看着，他自然离开的神不知鬼不觉。 此刻，大理寺监牢。 最深处的监牢中，一个身影正坐在角落的稻草堆上，他头发凌乱，衣衫褴褛，靠着墙壁瑟瑟发抖。 初春的监牢寒冷潮湿，监牢最上方的墙壁上开着一个拳头大些的“窗”，微弱的光便是从那里照进来。 此刻天色渐暗，那最后的一天光亮也逐渐湮灭。 脚步声由远及近，狱卒提着一盏油灯缓缓走来，将黑暗的空间点亮。 狱卒看了一眼黑暗角落里的人，给这偌大的空间里点上一盏烛火，这才转身离开。 这里面只关着一个人。 就是刚到京城的宋大勇。 不过他觉得有点奇怪，下午宋大勇刚被打来的时候可是喊的撕心裂肺，说着他的无辜和冤屈，这会儿倒是不喊了。 许是喊累了。 狱卒并未多想，哼着小曲儿越走越远。 夜越来越深，夜半时分，京城下起了雨，这座监牢是所地牢，下雨更为这寒冷的春夜添了几分潮气。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缓缓朝着最里头的监牢走来，他脚步很轻，几乎没发出声音。 只有烛火摇曳着照出他的影子，他正穿着狱卒的衣裳，却是距离“不准靠近”的监牢越来越近。 到了足够的距离，他看着隐约可见的人影，眼睛眯起，眼里一道厉光闪过。 一抹亮色闪烁着朝那道人影飚射而去—— “狱卒”嘴角挂着狞笑，已经准备转身离开，他掷过去的是一根银针，上面浸了剧毒。不过片刻，这人便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死亡。 等明日一早狱卒发现…… 呵，只怕人都凉透了。 “叮！” 声音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叫“狱卒”转了一半的身体一僵，什，什么声音？ 他余光向后看去—— 还不等他看个分明，入口处便有脚步声传来。 不需看清楚，“狱卒”便清楚，出意外了！！ 他转头更加迅速，又是几根银针朝着宋大勇掷去，他就算死，也要先保证宋大勇能死。 “真是衷心。” 一道赞叹声传来，狱卒自然不会觉得这是在夸他，昨晚该做的事，他转身看向来人，面无表情，眼神古井无波。 赞他的人正是谢渊。 “狱卒”眼神一沉，握紧拳头，朝着谢渊冲去，眼中有杀意闪烁。 谢渊。 当今吏部尚书，新帝宠臣，有勇有谋……必杀！ 他一出手便是杀招，直取谢渊命门。 谢渊眼神一寒，丝毫不惧的与他对打起来，当然，谢渊并没有那么愚钝，他身边跟着的人同时动手，与他协同作战。 在这样的情况下，“狱卒”很快不敌，落入下风，被生擒住。 忽的，谢渊觉得他表情不对，“他想自尽！” 说话的同时手已经掐住他的脸颊，借着巧力直接卸了他的下巴，很快有人举着火把上前，取下他齿缝里藏着的毒囊。 若再晚些，他咬碎毒囊，怕是就没救了。 好在谢渊反应迅速，这才留下一个活口，眼看着尘埃落定，宁桓书长出一口气，终是走了出来。 “搞定了？” 他还有点怕怕的呢，这会儿看着谢渊的眼神也格外崇拜，“阿渊，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若是世家子弟便也罢了，自小是什么都学的，可谢渊并非什么世家子弟。 便是他出身宁家，也只会些防身的拳脚工夫，远不如谢渊这般善武。 认真说起来，他是真的佩服谢渊。 谢渊轻笑一声，“走，交差了。” 而此时，原本坐在牢房里瑟瑟发抖的人也站起身走了出来，此人原就是他们安排用来钓鱼的。 至于宋大勇嘛…… 自然是另有安排。 原也没想着能成功，却不想还真钓上一条鱼。 谢渊真心希望回头能审出一些东西，也不枉费他们在这蹲守这么长时间。毕竟这个点他本该拥着亲亲娘子美梦才是。 想到这，谢渊的眼神愈发寒冷了些，叮嘱道：“好好审，要是不行……我亲自去审。” 早了事，早回家。 两人正同时往外走，听到这话宁桓书打趣，“那感情好啊，你一出手那就简单多了。” 谢渊：“……”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宁桓书，看的宁桓书一头雾水，忍不住问：“为什么这么看我？” 谢渊神色未变，慢慢道：“看你脸皮怎么这样厚。” 宁桓书差点没给谢渊一个白眼。 这话说的，他脸皮哪厚了？他辩驳道：“我说的是实话，这是对你实力的肯定，能者多劳嘛。” 谢渊默默道：“这是绑架。” 干那么多活儿，还不是领一样的俸禄。 想到这，谢渊又想到了宋绵绵，这话正是她曾说过的。 实在是有趣。 他唇角忍不住上扬，宁桓书瞧见这一幕便知道谢渊准是又想起宋绵绵了，也只有那位才能叫不可一世的谢渊露出这样的神情。 他忍不住摇了摇头，一副谢渊无药可救的样子，却在转头就想着今天许是要忙到很晚，明日一早得早些去买阿毓喜欢的那家早点，哄她开心才好。 第六百七十二章 罪加一等 翌日，一早。 宋大勇的审讯时间到，这个消息昨天就已经传遍京城，所以一早大理寺外就聚集了许多关心此事的百姓。 大家都在等着今天的审讯结果。 宋绵绵自也要到场，她也被宋大勇牵连的不轻。 满京都知道，宋大勇是她的堂兄。 今天的案子由宁桓书主审，另有刑部、大理寺旁听。 很快，马顺被带了上来。 “堂下何人，所告何事？” 虽然之前马顺已经被审理过，他的供状也早被在堂之人翻阅过，就算没看过的也都有耳闻。 毕竟这事儿闹的是真大，但此刻宁桓书还是要再审一遍。 马顺夫妻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时至今日，他们想起之前的事还是会心痛。 如今的马顺夫妻看着不像刚进京时那样破破烂烂的，却仍旧难掩疲态，夫妻俩才不到四十，鬓边却已生了华发。 “回大人的话，草民马顺是郢州人氏，住在郢州郢城青山县的清水村，状告的乃是同县的宋大勇！” 提到“宋大勇”三个字时，他都咬牙切齿的，恨不能一口咬死那贼子。 “宋大勇仗着有一个做官的堂妹夫，横行乡里，为非作歹，三个月前草民带着小女马兰兰上街，遇到了宋大勇。” “他看上了我家兰兰，使唤媒人前来提亲，被我家拒了，便心生恨意，拒了他三日之后，我家兰兰去河边浣洗衣裳，这一去……” 就没再回来…… 马顺泣不成声，苍老枯瘦的手捂住脸颊，既悔又恨。 他恨明明宋大勇的恶名已经传遍十里八乡，他却还让兰兰一个人去河边。 不应该，不应该的啊。 宁桓书知道后来的事，此刻已经有些不忍再问。 但马顺还是坚持过来，很快道：“等天黑时，我们才发现不对劲，去河边找兰兰，却只有衣裳和木盆。” “我家兰兰一向乖巧，当时我就知道，肯定是出事了。我们全村的人找了一晚上也没找到人……” “一直到第二天，有人在林子里发现了兰兰的尸体！！！禽兽，呜呜，禽兽。” 马顺的话说的在场众人皆是面露不忍，宋绵绵都红了眼眶，她对宋大勇同样恨的不行。 “兰兰的怀里还塞着一份血书，上面写了是宋大勇所做的恶事！！！她不堪受辱，这才……” 堂中众人皆是义愤填膺，恨不能将那宋大勇活剐了才好。 宁桓书沉着的眸里同样有杀意涌动，他沉声道：“带，宋大勇。” 宋大勇人还没被带上来，他喊冤枉的声音便已先传了过来，声音凄厉嘶哑，一听就知道是喊了不知多久了。 宋大勇喊着喊着，声音逐渐小了下去，倒不是他不想喊了，是这个场面实在有些吓人。 马顺夫妻在看到宋大勇的时候便不顾一切的扑看过去，满是怨毒恨意的声音同时响起，“混账！你这个混账！” “你还我女儿命来！” 马顺这么激动，大家都被吓了一跳，好在他身边的衙役一早就被交代过，忙拉住了他，没叫开审前闹出大事来。 饶是如此，马顺的眼神依旧凶狠的像要杀人一般。 宋大勇从他出声就已经被吓的不行，一个劲儿的向后退，生怕真被马顺揍了。 砰！ “肃静。”宁桓书一拍惊堂木，众人都被惊了一下。 宋大勇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他又不傻，此刻周围所有人看着他的眼神都带着杀意。 他这会儿是真的害怕。 “宋大勇。”宁桓书一出口，宋大勇更是瑟瑟发抖，下意识的回答，“在，在……” “马顺状告你掳走马兰兰，辱她清白，致她自尽，是否属实？” “冤枉！青天大老爷，我冤枉啊！”宋大勇连声哭喊起来，““我堂妹夫是谢渊，是大官，我堂妹与皇后是至交，我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 “污蔑，这全都是污蔑！” 宋大勇的反驳再次激起了马顺的怒火，他额头上泛起青筋，显然已经忍到了极致，“无耻，你无耻。” 宋大勇被马顺吓到，但看到有人按住马顺，没准靠近他，顿时又松了一口气。 他刚刚说出宋绵绵和谢渊的身份就是为了让这些人向着他，至于以前他对宋绵绵做的那些事，他早已经全忘了。 只想着他们是骨肉血亲，是嫡亲的堂兄妹，就算他做了这样的事这一路还不是叫谢鹏鹏来保护他？ 到时候他认个错就行了，难道还真能要他的命？ 那岂不是笑话。 那些人可是跟他说了，谢渊和宋绵绵在京城一手遮天，就连皇上和皇后都听他们的，他们那刚出生的丫头片子将来可是要做皇后的。 就这，他到了京城岂不是跟回了自家后院一般？ 宋大勇正美滋滋的想着，却见宁桓书冷笑一声，“谢大人一心为民，爱民勤政，知晓你做的事已然亲向陛下请罪，羞与你为伍。” “再则，谢大人的发妻出自于安国侯府沈家，与你姓宋的又有何关系？若再胡乱攀扯，先打你三十大板！” 宋大勇愣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着宁桓书，“你，你不给谢渊面子的？” 不只宁桓书无语，在场其他几位大人也是一脸无语，皱紧了眉头。 这哪里来的混账玩意？是真不把谢渊拉下水不罢休？ “哼！国有国法，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宁桓书的话是真的震到了宋大勇，他更慌了。 另一边的马顺夫妻则是对视一眼，眼里都有些欣慰。 看样子，为兰兰报仇这事儿有希望。 宁桓书眼眸灼灼的看着宋大勇，“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若老实交代，或可免些皮肉之苦。” “咕咚。” 宋大勇咽了咽口水，“没，没有，我没有。” “冤枉，是冤枉啊。” 宁桓书懒得听他喊，直接道：“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辩驳？来人，上刑！” 他想揍这宋大勇很久了，他从未如此厌恶过一个人。 宋大勇惊慌失措，“你，你们敢动我吗？我可是谢渊的堂兄！” 手握刑具的狱卒停下脚步，看向宁桓书。 宁桓书冷笑一声，“攀诬朝廷命官，罪加一等。” 第六百七十三章 择日处斩 不知情的人看到宁桓书的态度心里都松了一口气，如今看来朝廷是真的很重视这件事。 且打定了主意要让宋大勇恶有恶报。 而在场其他官员则是清楚，宁桓书与谢渊的关系有多好，宁桓书的态度就代表了谢渊的态度。 同时，也是代表了陛下的态度。 宋大勇懵了。 这…… 什么意思！ 可不等他想明白，衙役已经按着刑具走了过来。 很快，宋大勇凄厉的喊声响起，他喊的很惨，可大家表示听的很爽。 就连宋绵绵都有一种出了一口气的感觉。 人证物证俱在，自然是容不得宋大勇抵赖的，而宋大勇在吃了一番苦头之后还是认了。 “说，我说，我什么都说呜呜呜……”他哭喊着，涕泗横流，眼泪鼻涕蹭了一脸，看着实在有些恶心。 宋大勇要交代了，宁桓书看了一眼马顺，微微拧眉，“你们……” 他刚开口，马顺就直接跪了下去，“大人，求您留草民在这。” 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宋大勇要说的话对马顺夫妻来说应该十分残忍，这一点马顺也知道。 但他做不到现在离开。 这是他家兰兰最后的消息啊。 宋大勇如死鱼一般被丢在地上，连跪都跪不直，那刑具就放在他面前并未撤下，似乎他再磨蹭下一秒就会再次套在他身上。 “是，是马兰兰勾引我的。”宋大勇一开口，就叫人想揍他，马顺更是跳起来，“胡说，你胡说！” “我家兰兰是最乖的孩子，她不会，不会做这样的事！”马顺斩钉截铁道。 宋大勇被吓了一跳，却还是道：“就是，要不那天在集上她怎么专冲我笑？” 这话说的众人都无语，坐在后堂的周毓手里握着的剑已出鞘，此刻因为握的太用力而发出“咯吱”声。 恨不能一刀了结外面那个混账。 马顺同样是眼前一黑，他看着宋大勇，“噗”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至于他娘子，则是早哭晕了好几次。 马顺怎么都没想到，他将女儿教导的礼貌乖巧，却会成为导致她出事的引子。 这件事马顺和马兰兰全然无辜，都是宋大勇作恶多端，太过无耻。但马顺此刻还是心痛的无以复加。 宋大勇被吓了一跳，宁桓书眼中杀机毕现，“你究竟对马兰兰做了什么？” “那，那天我看见她往河边去，就，就跟了上去，趁着周围没人，我把她掳走了。” “我是想娶她的。”宋大勇咽了咽口水，“只要她是我的人了，肯定要嫁给我。” “所以我还放她回家，让她回去跟家里人说说，嫁给我我会对她好，可是我，我没想到她，她……” 他没想到马兰兰性子那么刚烈，居然连家都没回，直接吊死在了林子里。 早知，早知他就…… 马顺双眼通红，再一次忍不住冲了过去，这次却没人再阻拦他，他愣了一下，按着宋大勇捶。 一拳又一拳，拳拳到肉，安静的府衙里只有马顺揍人的声音，宋大勇的哭嚎声逐渐小了下去，连挣扎也变得微弱。 “行了。”宁桓书注意着，没叫马顺真把人打死了，这才叫人分开了两人。 “叫他画押。” 随着宁桓书的声音落下，衙役拿着文书写好的供状走到宋大勇身边，揪着他身上的血按下了指印。 啪！ 宁桓书在拍惊堂木，“宋大勇作恶多端，害死马兰兰，最不容赦，按大周律法，择日处斩。”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这案子也算尘埃落定。 马顺夫妻抱头痛哭，一边哭一边感谢着宁桓书的英明，“谢谢大人，谢谢大人，大人英明。” - 宋大勇如一摊烂肉一般被扶了下去，他这样子，衙门里自会请大夫看着，不叫他在砍头之前死了。 这次审讯，也算为谢渊正名，他与宋大勇并不像传言那样关系亲近。 宁桓书更说了，没什么亲戚关系。 宋绵绵和周毓出来的时候正看在互相搀扶的马顺夫妻缓慢的走在街边，她脚步顿了顿。 转身同身后的小鹿叮嘱，“叫人看着他们夫妻俩一点，别出什么事，若是他们要回乡，一路照应着些。” 宋大勇做的恶事她并不知情，可坏就坏在这不知情上，因为宋大勇是靠着她和谢渊的名头才如此嚣张，才有那么大的面子。 “别叫他们知道。”宋绵绵又说了一句，她想着马顺夫妻应该不想看见她，更不想承她的情才是。 但逝者已矣，事情已经发生，真相已经大白，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是。”小鹿点头应下，转身便去安排此事。 周毓看向好友，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绵绵，你别多想，这件事与你无关。” 宋绵绵方才在后堂哭过，此刻眼睛还有些泛红，“阿毓，我也是有女儿的人，我只是想想若这种事……就已经心痛难受。我无法想象他们心里有多痛苦。” 感同身受什么的，从来就是骗人的词。 不打在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痛的。 对马顺夫妻来说，无论是怎样的补偿，都不能弥补他们的丧女之痛丝毫。 “阿毓。”宋绵绵转头看她，“我想再做一些事。” 一直以来，她都有帮助女孩子们自立，做事。她的奶茶店店员多是女孩，也宣传了加盟。 她支持王梦姝开设白云书院，让女孩子们向学，如今除了有家底的，更收了许多平民女孩。 毕竟从宫里出来的太妃们可不只会念书，各种才艺都是一顶一的，更有武功师傅，厨艺师傅等。 称得上一句百花齐放。 可如今看来，还是远远不够。 比起偌大的大周，她做的太少了，连京城都尚未完全普及，更遑论偏远的青山县。 如马兰兰一样的女子还不知道有多少，有些饮恨自尽，一卷草席二两银子便算了事。 有些忍辱负重，被磋磨一生。 这个时代，如马顺夫妻一样疼爱女儿的极少。宋绵绵想到这些，只觉得担子沉重，要做的还很多。 可除了沉重之外，她还多了许多动力。 周毓等着她的下文呢，却见宋绵绵眸子转动，似在深思，她不由追问：“绵绵，做什么？” 顿了顿，又说：“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与你一道。” 她自然是支持宋绵绵的。 宋绵绵收回思绪，郑重点头，“好，我们一起。” 第六百七十四章 黑暗中的敌人 谢渊并没有送宋绵绵会阿基，而是将此事托付给周毓，毕竟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京城里还有一股势力。 谢渊自然不放心绵绵一个人回家。 对此周毓表示义不容辞。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上了马车，马车缓缓朝着谢家而去，看着马车远行，宁桓书才一脸无奈的看向谢渊，“行了，我家阿毓护送你还不放心？” 谢渊笑了笑，收回视线，“放心，走。” 两人还得进宫去跟陛下禀告这件事呢，况且还有昨天晚上想要对宋大勇出手的人。 昨儿个谢渊和宁桓书就连夜审问了那人以及宋大勇，早就得知了背后之人的信息。 不过宋大勇也说不出什么子丑寅卯，只说有几个人到他面前胡乱吹嘘一通，还给了他不少钱，说不管他在青山县做什么都没人会管他。 甚至县里的富户员外都得敬着他。 宋大勇原是不信，但他喝了酒之后还是试探了一下，没想到那些人说的竟是真的，自此他才在青山县横行霸道起来。 不过谢渊问那些人的名字或信息，宋大勇却是一问三不知，叫人想揍他。 他还说什么，那些人不过都是巴结他的低贱之人，他凭什么要记那些人是谁。 把谢渊气的不轻。 那个黑衣人说的消息倒是多了不少，对此谢渊还算满意，并且吩咐人将他牢牢看管起来。 皇宫。 两人还没进宫，但审讯的消息已经传到皇帝耳中。两人办事皇帝一向是放心的，此刻又听两人禀告了一下此事，才说起死士的事。 “陛下，这死士交代，他原是先帝的暗卫，后来先帝驾崩，有新主子拿着先帝的信物去接收他们。” “因确实有信物，所以他们都听新主子的吩咐，但新主子的身份他们却是不知道。” 谢渊深深的皱起了眉，眼里带着隐隐的担心，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还有一个未知的敌人。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如今大周看着风平浪静，岁月静好，可在这平静底下还潜藏着能量如此巨大的庞然大物，连先帝的暗卫都能成功接手，这可以说已经对皇位产生了巨大威胁。 这一点三人皆心知肚明。 因此谢渊审讯出那死士的审问之后对所有人保密，到如今知情人也只有他们三个。 皇帝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因为这话骤然沉了下去。 宁桓书分析道：“先帝子嗣不丰，成年皇子就周珩周衍两人，三皇子早夭。” 先帝三个儿子都死了，王贵妃也因受二皇子连累，被赐了鸩酒。 大皇子妃与二皇子妃虽然没被连累，可大皇子妃的娘家范家并不无辜，大皇子妃如今正住在废宅，自出事到现在一年未出。 二皇子妃娘家所在的王家更不无辜，斩首的斩首，流放的流放，二皇子妃王星宜同样幽禁宅内。 三个人想破脑袋都想不通，还能有何人继承了先帝的暗卫，又是什么时候拿到的信物。 谢渊想了想，说：“不管这人是谁，但至少有一点可以知道，他不敢或者说不能站出来。” 往坏处想，连暗卫都能拿捏，那又怎知先帝不曾留下圣旨遗诏？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任何消息，可见那人必定是没有。 或者说不能站出来。 “嗯。”听到这话，皇帝微微颌首，悬着的心也微微放下，却还是命令道：“无论如何，找出此人。” “是。”谢渊和宁桓书同时应下。 周锦辰走上这个位置的确有他的图谋，事到如今，他绝不能退。 他有雄心壮志，他有野心，他想要带领大周过的更好。况且他一旦退了，那支持他的人呢？ 他并不是一个人。 - 宋绵绵回到谢家就开始做计划，她有太多想说太多想做的了，马兰兰的事就跟一根刺一样横在她心里，让她很是难受。 她必须做点什么。 她想说贞洁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错的是作恶的人，而不是受害者。 她想告诉马兰兰这一点，不只是一个马兰兰，还有千万个马兰兰。 这非一日之功。 哪怕是她所处的时代，几千年后的时代，仍旧有这样的悲剧，更别提现在。 她想她要是大肆传播，可能活不了多久？ 呵。 宋绵绵将写好的东西拿起来丢进一边的火盆里，宣纸很快被火舌吞噬殆尽，不留痕迹。 她并没有因此放弃计划，而是这种事要徐徐图之。 她可能做不到，但她可以留下一颗种子，希望时间能让这颗种子发芽。 那便很好，很好了。 除了她，王梦姝和周毓又何尝不是这样的特立独行之人呢？大周尽管民风开放，可白云书院仍旧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女子书院，周毓更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女将军。 想到这，宋绵绵就心情都好了不少。 她并不是在孤军奋战。 就在这时，她看到旁边摇篮里的谢灵睁开眼睛，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白嫩的小手指塞进嘴里…… 宋绵绵莞尔一笑，凑近小家伙低声问：“糖糖，你也会支持娘亲的，对不对？” 谢灵哪听的懂？只能睁着大眼睛看着她的漂亮娘亲。 可宋绵绵却像听懂了似的，美滋滋道：“嗯嗯好，就知道我家糖糖最爱娘亲，永远都会支持娘亲的。” 她的话谢灵没有回答，谢渊刚走到门口听到这话却是笑着走进来，“是，不管夫人准备做什么，为夫和糖糖都会永远站在夫人身后，支持夫人。” 谢渊裹挟着春日的凉风，因此并不急着靠近母女两，但他噙笑的眼却好似叫人沉溺的海，深邃无边，满是温柔。 宋绵绵主动走到他身边，伸手抱住他的腰，靠近他怀里，耳朵枕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唇角上扬。 谢渊将她拥住，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虽然没有完全明白她这莫名的情绪来自何方，但还是柔声安慰，“别怕，有我在。” “嗯。”宋绵绵点头，“有你在，我不怕。” 她不怕的。 反而她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第六百七十五章 有点问题 宋绵绵的清晰很快就恢复正常，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太沉寂。 经过这次审讯，京城中关于谢渊的流言也尽数消散，没人再提。就算有人提，那对谢渊也多是歉疚的。 毕竟误会了人家不是？ 谢渊也顺理成章的恢复了上朝的事，但朝廷众人都看的出来，经此一事，陛下对谢大人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非要说的直白一点就是：没那么信任谢大人了。 以前将谢大人视做左膀右臂的陛下，如今却是频频驳回了谢大人在早朝时提出的意见。 疏离之意，同样在朝为官的其他大人都看的清楚。 对此大家各有各的想法，有担心的，有看笑话的，也有想要努力往上爬的。 早朝结束。 谢渊和宁桓书最后出来，两人并肩站在殿前，看着前面广场上熙熙攘攘的文武百官，谢渊眼眸微眯，“是谁呢？” 宁桓书眼神不变，道：“不管是谁！我们都会将他找出来。” 宁桓书语气坚决，低声说：“走。” - 宋绵绵也忙了起来，忙着跟周毓和王梦姝等人商议接下来要做的事。 她的想法她不敢乱说，可身边信任的这两人却是能说不少事，好在周毓和王梦姝对她的想法都很支持。 宋绵绵一早和周毓就到了白云书院。 一直到学生们下课，谢渊都还没来接，所以宋绵绵今天也要回去的晚一些。 这不等不知道，一等吓一跳。 宋绵绵瞧见了嫡亲舅舅家的表兄，程瑾。 程瑾也将要参加今年的会试，一直都忙着温书，应当很忙才对。偏偏今天还大费周章的来了白云书院。 宋绵绵停下脚步，眼神下意识的落在王梦姝身上。 王梦姝眼神闪烁了下，下意识的想避开宋绵绵的眼神，而此刻成亲已经走到了几人面前。 “姝姝。” “绵绵表妹。” “周将军。” 程瑾一一招呼，亲疏从称呼里都听的分明。 宋绵绵咳了一声，站在最前方道：“表哥，你怎么来这了？是来找我的？” 程瑾：“……” 怎，怎么可能呢？ 但这样的话他又有些不好意思说，只只能笑了笑，说：“绵绵表妹，是母亲叫我来接姝姝。” 王梦姝的脸更红了。 宋绵绵和周毓对视一眼，都觉得这其中一定有点问题，但看这两人那害羞的样子，还是没再调侃。 宋绵绵侧身让开位置，露出站在身后的王梦姝，还不忘叮嘱，“表哥，那你可要照顾好姝姝哦。” 程瑾做了个揖，白皙的耳朵泛起浅浅的红，“绵绵表妹放心，我定会照看好姝姝。” 宋绵绵自是放心，对两人道：“行，那你们走。” 王梦姝哪里会看不出来宋绵绵是在调侃？她看向宋绵绵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只得跟上程瑾，往马车走去。 宋绵绵和周毓站在书院前正跟俩人挥手，“路上小心哦。” 马车刚走，周毓都忍不住看了一眼宋绵绵，笑着打趣，“你可真促狭！” 宋绵绵哈哈笑了笑，“程瑾表哥性格谦和却有底线，勤奋刻骨，素有才华，是很不错的。” 不过程瑾一直到二十岁都没有定亲，就是程家舅母想等程瑾高中之后再则一户好人家。况且前些年一直都在远处，她内心里还是想择一个京城贵女。 对程瑾的前途更好。 她当时还想给程瑾寻一个王家女呢。 如今这计划还没实施却已经进行不下去了。 不过…… 宋绵绵摩挲着下巴，“我觉得这件事可能没那么容易。” 程家舅母就程瑾一个独生子，程瑾说是程舅母的命根子也差不多，王梦姝也是程舅母养大的，十分疼爱宠溺。 但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她身体弱。 太弱了。 第六百七十六章 宋家来人 宋绵绵没说的是，若只是身体弱也就算了，王梦姝是从娘胎里出来就身体弱，这些年一直缠绵病榻，几乎是泡在药罐子里长大。 虽是花样年华，可大夫曾断言她寿数并不能如常人一般…… 她想这大概会是两人之间最大的阻碍。 只希望程舅母能看在王梦姝是她一手养大的份儿上，对王梦姝温柔一些。 宋绵绵的眼里充满担忧。 周毓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啦，别想那么多，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担心也没用。” 宋绵绵：“……” 说的好有道理。 她轻笑一声，“是，你说的有道理。” “走。”周毓拍了拍她的肩膀，“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也就是谢渊没来，所以周毓才会有这样的问题，宋绵绵摇头，笑了笑，“不，不用，有马车呢。” “不过你要是想去看看糖糖，那我自然是欢迎之至。” 周毓轻笑一声，“好好好，走。” 她确实也想糖糖了。 虽然还是个话都不会说的小豆丁，但谢灵皮肤白皙，眼睛大又圆，又黑又亮，也很好哄，平日里是不怎么哭。 不管谁抱都行。 这样的小朋友叫人不喜欢都难。 马车才刚到谢家门前，宋绵绵和周毓就看到谢家大门外蹲着几个人，男女老少都有，几人缩在墙角，有个人的眼神转悠着到处看。 瞧见宋绵绵她们的马车停在谢家门前，那边几人连忙跑了过来。 “绵绵！宋绵绵！” “绵绵啊！是绵绵吗？” “……” 几人的声音乱七八糟，宋绵绵听得不算多真切，但她的名字她自是听到了。 马车未停，周毓问：“认识？” 宋绵绵撩起帘子看了一眼，眼眸微眯，仔细确认了一番才道：“宋大勇的家人。” 宋老太太当初和二房一起来过京城找她，但被谢渊送走了，不知去了哪，她也一直没问，只晓得人还活着。 这会儿来的是宋大勇的亲生父母，以及他们的女儿宋云云。 几年不见，她也是认真看了看才认出来。 周毓一听就明白了，眼眸一寒，冷声道：“我去处理。” 宋绵绵拦住她，“不用。” “不必露面。”她要是露面了，这些人才会纠缠不休呢。而且这也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行吗？”对此周毓还是有些担心，拧眉问了一句。 宋绵绵笑了笑，“我心里有数。” 周毓点了点头，选择尊重宋绵绵的决定，反正宋绵绵脑子好使，必定是胸有成竹才会这样说。 “行，有事招呼我。”周毓很是爽快。 宋绵绵笑了笑，马车直接驶进了府中，而想要追上去的宋大伯三人却被谢家的家丁直接拦住。 冷着脸说他们不能过去。 宋大伯母急的跺脚，抓着宋大伯的袖子道：“肯定在，那丫头肯定在马车上，我刚刚都看见她了，她就是故意不搭理我们！她这是要我们的命啊！” “早知道她是这样没良心的东西，当初就不该把她带回家养着，该叫她死在荒郊野外！我可怜的大勇啊，就这么被这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儿坑了！” 宋大伯母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拍腿，哭天抢地。 这话她说了一路了，她还没说倦，宋大伯都听烦了，没好气骂起来，“行了，快闭嘴！” 这一路上骂宋绵绵就算了，如今到了人家家门外，当着别人家的下人骂，还以为别人不知道吗？ 那也太自欺欺人了。 宋大伯母猝不及防被训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的抹了抹脸，瞪着大眼睛，“我，我……” 她转头将气都撒到宋云云身上，“你个没出息的死丫头，只会发呆，刚刚你怎么不喊宋绵绵？！” 宋云云被掐了一下手臂，疼痛袭来，她的眼圈一下红了，却不敢吭一个字。 否则她只会被骂的更惨。 娘对她和对大哥的态度从来不一样，为了大哥的事千里跋涉来京，却将所有的怨恨和愤怒都发泄在她身上。 宋云云的眼神落在眼前高大的院墙上。 有时候她真的很羡慕绵绵姐姐，明明以前跟她过的是一样的，甚至还不如她的生活，现在却能过的那么好。 刚刚那一眼她也看到了绵绵姐。 美丽，高贵…… 她所能想到的所有美好的词都不足以形容方才那惊鸿的一瞥，简直比天上的仙女还像仙女。 啪。 又是一巴掌拍在她脑袋上，紧接着是宋大伯母的声音响起，“发什么呆！你看你像什么样子，你要是有宋绵绵那么厉害那我和你爹就不用担心你哥了……” 宋云云沉默的低下头，连反驳都不敢，她再反驳再解释也只会得到更多的巴掌，更恶毒的训斥和咒骂。 “没用的东西。”宋大伯母又骂了一声，全然是将宋云云当成了出气筒。 这姿态叫旁边谢府的吓人都不由的心生不忍，忍不住看了一眼几人。 在京城便是家里男孩儿比女孩更要紧，却也从不会对姑娘动辄打骂，当真是从小地方出来的。 也不知夫人小时候过的究竟是怎样的日子，原本是侯府千金，却沦落在那地方受了老些罪。 啧啧。 宋绵绵刚进府，就有人告知她今天府外发生的事，宋家三口人是今儿个过了午时来的，一来就拍着大门要见她。 不过被管家直接拦下了。 因着她并不在家，祝玉枝和谢康一思索，索性没叫人进去。毕竟宋大勇再过几日都要砍头了，宋家来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事。 祝玉枝也慌慌张张的赶了出来，看见宋绵绵就忙道：“绵绵，这事儿还得你拿个主意，你怎么想的？” “先晾一晾他们。”宋绵绵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宋大勇害死了马兰兰，如今死有余辜。” “他们找我也没有用，改变不了结果。”宋绵绵揉了揉额头，“恨我就恨我，这世上恨我的人怕不只他们一家。” “绵绵。”祝玉枝忙安慰，“快别这样说，这又不是你的错。他们原不约束好儿子，犯下大错，罪有应得。” 周毓在一边点头，“是，若换成我直接叫人将他们打出京城才是！” 第六百七十七章 你不夸夫人的吗 宋绵绵笑了笑，并没有跟着两人的话说下去，将人打出京城这样的事她肯定是做不出来，但如果宋家的人非要在这件事上纠缠不休的话…… 她也绝不是软柿子。 对上众人关心的眼神，她笑着说：“放心，我心里有数。” 她可不是好捏的软柿子。 希望宋家的人早一点看清楚这一点。 看见宋绵绵眼神坚定，众人也就放下了心，别的不说，绵绵说话他们还是相信的。 宋绵绵办事一向有章程有条理。 原本晚饭就准备的很丰盛，再加上周毓来了，祝玉枝又忙叫厨房多加了两个菜。 毕竟周毓来了，就证明宁桓书很大可能性也会来。 果不其然，这边晚饭刚准备就绪，就听下人说谢渊和宁桓书一同来了。 谢渊心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宋绵绵，想来也是知道了宋家大房的事。 对上他关心的眼神，宋绵绵回以一个微笑，“夫君放心，我没事，我连面都没露。” 她又不傻。 可她刚这么说，谢渊就一脸赞赏的夸道：“绵绵真聪明。” 宋绵绵：“……” 她愣了一下，有些好笑，只觉得这样的夸奖实在是大可不必。 不只是她，显然宁桓书也这么想的，“这也要夸？” 谢渊没有一点不好意思，认真的点了点头，转头看他，“怎么？宁兄从来不夸周将军吗？” 宁桓书：？？？ 他只觉得背后一凉，果不其然，周毓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带了点危险之色，好似在问：为什么不夸她。 宁桓书差点没吐血。 他现在可算明白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一时间忍不住在心里反思他因何非要嘴贱。 明明早就在心里说过千万次，不要在谢渊面前逞口舌。 这会儿笑的人变成了宋绵绵，她是真觉得有点好笑，谢渊一句话就将了宁桓书的军。 “阿毓。” 宁桓书此刻已经顾不上夫妻俩，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周毓的身上，正陪着笑脸哄着呢。 宋绵绵嗔了一眼谢渊，夫妻俩走到一边，她才将今天宋家人在外面做的事都说了。 然后道：“我瞧着宋家人应该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宋家大房就宋大勇这么一个儿子，从小就的宝贝心肝儿，宋大勇在宋家的地位可比宋小文还高的多。 如今唯一的儿子快要被砍头了，宋家人能罢休才怪。 “不管他们。”谢渊直接道：“你这几日出行都多带些人，若是他们敢做什么……不必客气。” 说到后面，谢渊的眼里闪过一抹狠色。 倒不是他心狠，而是对宋家，他心里是很不喜的。从前绵绵在宋家的时候吃过多少苦头？ 宋家没一个好人。 宋绵绵伸手抱住他，在他的背上轻轻拍了拍，安抚道：“好，我知道，夫君放心。” 那边宁桓书终是哄好了周毓，两人看着宋绵绵和谢渊亲昵的样子还是一阵牙酸。 这两人都成婚三年了，怎的还这样腻歪？ 但更多的还有羡慕。 他们的感情也要像谢渊和宋绵绵这样才好。 第六百七十八章 提醒 天越来越晚，送走周毓和宁桓书之后已经称霸多到了休息时间。 谢渊正拿着书坐在谢灵的摇篮边给她讲睡前故事，同时听的还有宋绵绵。 就在这时，小鹿走进来，凑到宋绵绵耳边低声说：“夫人，宋家的人走了，但是把宋云云留在了外面。” 宋绵绵拧了拧眉，对这话相当无语。 宋老大夫妻俩走了，把宋云云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留在谢家外面？这是想做什么？ 钓鱼吗？ 看她会不会心软？ 这么想着，宋绵绵也就这么问了，“确定他们夫妻真走了？” “嗯。”小鹿点头，“有家丁看着他们进了一家客栈。” 宋绵绵都惊呆了。 这也行？！ 她忍不住道：“那他们夫妻俩心还挺大的，这个时候还睡得着。” 如今虽已立春，但仍旧寒冷，尤其是夜里，就把宋云云一个人留在谢家外面怎么看都像苦肉计。 想了想，宋绵绵道：“拿一床被子给她。”顿了顿，又说：“再拿两个馒头。” 要是真冻死在谢家外面，反而是麻烦事。 “是。”小鹿点头，她对宋绵绵的决策早有预料，但此刻还是有些不忿。 这样的事到最后麻烦的不还是夫人？！ 小鹿拿了一床没用过的新被子，打开谢家的大门，朝着宋云云走去。 宋云云原本就很瘦弱，穿着半旧的衣裳，一张脸有些脏兮兮的，只有一双大眼睛在月色的辉映下显得又黑又亮。 她靠着墙角瑟瑟发抖，双手环抱着手臂，整个人团在一起。听见谢家的响动，她颤颤巍巍的抬眸看去—— 只见大红的灯笼下站着一个精致又美貌的姑娘，身材极好的样子，手里正抱着一床被子。 宋云云眯了眯眸，随着小鹿的靠近也确定了她的身份：不是绵绵姐啊…… 小鹿并未靠的太近，将被子和用油纸包着的馒头丢给宋云云，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转身就要走。 “等，等等。” 宋云云鼓起勇气，声音细弱，若非小鹿耳力极好，怕还听不见她的声音。 小鹿停下脚步，转头看她，微微拧眉，“有事？” 小鹿扔的极准，被子正落在她身上，油纸包则又落在被子上，正在她面前，松软的馒头带着的淡淡香味已经涌入宋云云的鼻子，让她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是，是绵绵姐姐叫你送给我的吗？”宋云云怯生生的问。 小鹿不明白她的意思，拧了拧眉，并未说话。 宋云云拿起油纸包咬了一口，瓮声瓮气的说：“别叫绵绵姐姐出来。” 小鹿：？？？ 但宋云云显然已经没有再说话的意思，抱着馒头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就跟饿了许久的小仓鼠似的。 她就早上吃了一个馒头，一整天都没再吃什么东西。 原本宋家的条件就不算好，这一年来宋大勇为非作歹起来，宋家的条件倒是好了不少。 但这次宋大勇出了事，自从宋大勇被抓，官府就将宋家所有的财产都查抄了。只有她娘还偷藏了一些，可三人这一路到京城，最后一点钱都没了。 就算有，也轮不到给她。 小鹿定定的看了宋云云一会儿，转身回了谢家，谢家的大门再次关上。 啃着馒头的宋云云听到声音抬眸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沉默了一会儿，才埋头继续啃她的馒头。 只是这次的速度慢了许多。 小鹿不明白宋云云的话，但不妨碍她将这些话转告宋绵绵。 宋绵绵想了想，道：“叫盯着宋家的人仔细些，别让他们出了什么差错。” 她虽然不怕，却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牵扯上更多的事，毕竟如今朝堂内外风雨飘摇，她一旦出了问题，必定会有人针对谢渊。 虽然这不失为钓鱼的好方式，但她也不忍心用人命去钓。 当然，她能做的也只有防范。 如果非要有人找死，那她也没办法…… “是。”小鹿点头，想了想还是说：“夫人您要注意，万一那些人撞上来什么的……” 真要是一头撞死在夫人的车辕上，就算撇得清干系，也晦气。 宋绵绵点了点头，觉得小鹿说的很有道理，“好。” 宋家人今天在看到她的马车时也是要追上来的，不过被家丁拦住了而已。 可听宋云云的话，他们或许还有什么计划也说不定。当然，就这提醒而言，就算有什么计划也肯定是针对她的。 小鹿刚走，将谢灵送回她房间的谢渊就走了过来，伸手将她拥入怀中，下巴在她头顶蹭了蹭，低声说：“我让老徐跟着你。” “不用。”宋绵绵笑道：“小鹿的伸手你还不放心吗？” 谢渊：“……”也是。 “前些日子老徐求了我个事儿，所以我才想着将他放在你身边几天。”谢渊拉着她的手，一边朝屋里走一边说。 宋绵绵好奇，“什么事？” 徐霸王跟着谢渊这么多年，算得上是阿渊最信任的人。 是怎样的事还用得上“求”这个字？ 谢渊低声说：“说起来这件事还得求夫人。” “老徐瞧上了知梅那丫头，想托我问问夫人的意思。” 宋绵绵睁大了眼睛。 徐霸王五大三粗的，手脚麻利，脸上还有疤痕，也是怪骇人的。 “他大了点？”宋绵绵有些委婉的说，她就是想说，徐霸王有点太老了？ 谢渊无奈失笑，“他也就比我年长两岁。” 宋绵绵惊讶的张大了嘴，“确定是两岁，不是二十岁？” 不是她故意刁难人，是瞧着真像，徐霸王一脸的胡子，再加上那道疤痕，一看就不像简单人。 “当真。”谢渊哭笑不得，心里却想着改明儿叫老徐把胡子削了再叫夫人看看。 宋绵绵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才说：“就算是这样，这件事找我也没用，得问知梅，还得问知梅她爹娘兄长……” 她能做知梅的主，但她不会逼着知梅做事。 谢渊嗯了一声，“我瞧老徐是真心的，夫人你帮着问问？” 对谢渊来说，徐霸王比起属下，更像他的兄弟，所以对这件事她才这么上心。 这次宋绵绵倒没再拒绝，点了点头，“成，我帮着问问，但我先说好，不管知梅怎么回答，你们都得接受。” 第六百七十九章 谁投毒 翌日，一早。 宋家夫妻就来了，他们到的时候宋云云还裹在温暖的被子里睡着呢。 啪！ 宋云云的母亲杨荷花一巴掌拍在她的脑袋上，将宋云云拍了个清醒。 宋云云打了个哆嗦，睁开眼睛就看到眼前放大的脸，她咽了咽口水，“娘，娘…” 杨荷花眼神锐利又带着不满，“这被子哪来的？宋绵绵给你的？你见到她了？她怎么说？” 连番追问根本没给宋云云回答的时间，又张口埋怨，“你唯一的亲哥哥马上就要被砍头了，你还睡得着？” 宋云云并不敢反驳，只能低下头，声音怯怯的说：“没，没有，我，我也不知道是谁……” 啪。 又是一巴掌拍在她脑袋上，“没用的东西！” 比起杨荷花的指责，宋老大则是怀疑，他拧着眉怀疑的看着宋云云，“你真没瞧见人？小云，大勇才是你亲哥。” 宋云云轻轻摇头，“我，我睡着了，也是醒了才，才看到多了被子。” 宋老大仍旧有怀疑，但宋云云低垂着头，他也瞧不出什么。 “没良心的东西。”杨荷花则是还在指责训斥，对宋云云十分不满。 宋老大蹲下身，递给宋云云一个馒头，声音也软了下来，“吃，别生你娘的气，她只是太担心你哥哥了。” 说着，宋老大又叹了一口气，“你哥哥是咱们家的顶梁柱，是咱们家的命根子，他要是真没了……咱们也活不下去了……” 对于这样的话宋云云并不表态，只是沉默的听着，一直到宋老大说完，将催她吃馒头，宋云云才接过馒头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昨晚吃了两个香软蓬松的馒头她现在其实并不太饿，但这话肯定不能说出来的。 宋老大瞧见宋云云没什么异样，这才起身。 夫妻俩走到一边，杨荷花很是着急，“孩子他爹，这招不管用啊，怎么办？” 将宋云云留在谢家门外是他们夫妻俩商量好的，这来了京城一路来谢家他们也听说了，宋绵绵在京城很有好名声。 所以才想到将宋云云丢在谢家外面，毕竟一个小姑娘，指不定宋绵绵就把人带进谢家了呢。 可现在看来谢家人不仅没有将人带进去，甚至连面都不露啊。 虽然给了宋云云一床被子，但云云不是说连人都没瞧见吗？ 宋老大冷声道：“倒是不一定没用。” 杨荷花本就不多的脑子飞速运转，很快道：“宋云云那死丫头骗咱们了？！” 杨荷花说着转身就要去揍宋云云，却被宋老大拉住，“行了，骗不骗的已经不重要了。” “既然宋绵绵不吃这一招，那可就别怪我了……”宋老大的眼里闪过一抹寒光。 他看了一眼正在吃馒头的宋云云，低声嘟囔，“妮子，你可别怪爹，爹都是为了咱家以后。” 在宋老大看来，只有宋大勇活着，他的儿子活着，宋家才有以后。 至于闺女什么的……呵。 女儿终究是要嫁出去的，终究是外姓人，能养她这么大就已经是天大的恩德。 正想着，宋云云啃馒头的动作慢了起来，头一歪，直接倒在了温软的被子上。 她……肚子好痛。 宋云云看向宋老大的方向，正看见她爹闪烁着寒光的眼神。 她，懂了。 “杀人啦！吏部尚书夫人杀人啦！” “杀人啦！吏部尚书夫人杀人啦！” 宋老大和杨荷花很快就喊了起来，两人的声音划破清晨的长空，飞快的就聚集了一群围观群众在谢家门外。 就连宋绵绵听到这个消息手里的筷子也是一下滑落出来，落在餐桌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但此刻的她顾不上什么失礼的问题，敏锐觉得事情严重性的她一边往外走一边道：“请大夫，立刻去请大夫。” 她倒是要看看，宋家要在她家门外闹什么幺蛾子。 她刚到院子里，就听到宋老大的声音传来，“宋绵绵仗势欺人，杀我女儿啊！” “宋绵绵，你出来！你有本事杀人你有本事出来啊！” “宋绵绵，你个黑心肠的毒妇，你还我女儿命来！” “……” 夫妻俩喊的那叫一个悲戚，再加上旁边的确还有一个躺着看起来是什么声息的小姑娘，可信度还真不低。 可毕竟谢家的事刚过没多久，大家都知道上次草率的相信流言，委屈了谢大人，如今心里头正觉委屈呢。 自然不会因为一面之词就相信了着哭诉的夫妻俩人，人群中可是有人知道这一家人昨儿个就在谢家门外了。 更有聪明的人道：“你家姑娘都那样了你不去看大夫？光在谢家门前喊有什么用啊。” “就是就是，谢家人又不傻，非要在家门口动手吗？” “再说了，谢大人谢夫人是好人！”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听的宋老大和杨荷花夫妻俩面面相觑，十分无语。 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些人不应该帮着他们一起讨伐宋绵绵吗？ 更有人道：“我听说这几人就是宋大勇的家人呢！” “啊？那难怪了！有这样的爹娘，怪不得有那样的儿子，啧啧。” “子不教，父之过，诚不欺我啊。” “……”风向越发不对，宋老大喊叫的声音不自觉的就低了几度。 倒是杨荷花，她并不知道宋老大做了什么，此刻叉着腰大声反驳，“你们知道吗？那宋绵绵就是黑心烂肠的东西，她连嫡亲的堂兄都害，她再害了我家云云有什么不可能的？” “否则她凭什么给我家云云这么好一床被子？定是这被子里藏了什么毒，害了我家云云。” 众人听杨荷花说话只觉好笑，宋绵绵的身世大家都知道，还说什么“嫡亲堂兄”，简直可笑！ 沈家没把宋家灭了都是沈家仁慈。 就在这时，谢家的大门终于被打开，宋绵绵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内。 看见她的第一时间，宋老大和杨荷花就要扑过去—— 可还没靠近，就被家丁和婆子分别按住。 白大夫也匆匆到了，宋绵绵顾不上多说，直接指着宋云云对白大夫说：“看看她是怎么回事。” 第六百八十章 真相 白大夫并未多问，直接就朝着宋云云走去，看到这一幕反而是宋老大有点懵，下意识的就想要阻拦。 他更没想到宋绵绵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叫来了一个大夫。 但他此刻正被谢家的家丁控制着，自然不可能去阻拦白大夫，他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飞快喊道：“你这是想要毁尸灭迹，毁灭证据！” 宋绵绵听到这话，看向宋老大，“你紧张什么？” 宋老大愣了愣，咽了咽口水，才反问：“谁，谁紧张了？” 他才不紧张呢。 宋绵绵没反驳他，却给了控制他的家丁眼神：好好看住他。 此刻白大夫已经走到宋云云身边，只一下就断定她是中毒。 轻而易举的从宋云云的嘴里找到没咀嚼完毕的馒头，拿出来用银针测了测，对着宋绵绵轻轻颌首，“这馒头有毒。” 宋老大的脸一下变得灰白灰白的，他有限的智商想不通事情做嗯么就变成现在这样的。 在他看来，宋绵绵应该要很慌张才对，应该跟他们妥协询问他们想怎么处理才对。 然后他就能说想要宋大勇平安。 这，这，发展怎么不对呢？ 宋大勇还想不明白，杨荷花却是明白了，她的眼神一下落在宋大勇身上，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她怎么都没想到老头子给宋云云的馒头里居然下了毒，怎，怎么可能呢？ 平时都是老头子对云云更好啊。 她训斥的时候，都是老头子帮云云说话来的……就像今天早上。 杨荷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正对上了宋老大的眼神。 她看见宋老大眼里的慌张，眼神的躲闪，她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说。 不过转瞬她就确定，这件事情必须栽在宋绵绵身上。 反正只要她不说，老头子不说，就没人知道他们给了宋云云满头。想到这，杨荷花大喊，“满头是宋绵绵给的！是谢家人给的！” 这…… 周围人听到杨荷花的话都纷纷与认识的人交换眼神，却是明智的没有在这个时候发表言论。 这对夫妻的话谁知道真假？ 毕竟他们儿子可是宋大勇。 宋绵绵没理会他们，只对白大夫说：“还能救吗？” 白大夫轻轻颌首，“毒性不算太强，她吃的也不太多，时间也短，我会尽力。” 说话间，他已经忙了起来。 周围人听到白大夫的话也都松了一口气，宋绵绵同样如此，她这会儿才将眼神落在宋老大和杨荷花身上，表情有些诡异，“你们确定，馒头是我给的？” 她可是叫人盯着宋老大的。 但宋老大下毒这事儿她还真不知道，想来是宋老大做的隐蔽，她的人没瞧见。 否则她也不至于眼看着宋云云出事。 被宋绵绵这么一问，宋老大和杨荷花夫妻俩有点心虚，但事已至此，两人还是很快点头，“对！就是你！” “除了你还能是谁？难道是我们吗？我们可是她亲生父母！” 围观人群听到这话皆是暗暗点头，这话还算有点说服力，毕竟虎毒不食子呢。 宋绵绵点了点头，笑着说：“没关系，我已经报官了。” 听到报官两字，宋老大和杨荷花都肉眼可见的慌张，两人交换眼神，迅速思索现在该说什么。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官官相护。”宋老大张口就道。 宋绵绵又点了点头，“污蔑官府，你胆子真大。” 宋老大脸色一白，尤其是此刻已经有穿着官府的衙役越过人群正朝着他们走来。 为首的衙役看见“谢府”时就觉一阵头大，上次的事才没过两天呢，这就又怎么了？ 但不管怎样，事情还是要处理的，衙役走过来环视一圈，“是谁报的官？” 为着避嫌，他只对宋绵绵遥遥点头算打招呼。 “是我报的官。”宋绵绵不给宋家人说话的机会，直接接过话茬，“这位小姑娘中了毒，她父母怀疑是我所为。” 这波操作别说宋家人和围观群众，衙门的人也惊呆了，他愣了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好在他反应很快，迅速点头表示了解，然后看向白大夫，询问道：“大夫，情况如何？” “应是无碍。”白大夫刚刚已经叫人给宋云云催吐，让她将毒物都吐了出来，此刻吐出来的秽物正在一个钵盂里。 听他这样说众人都稍稍松了一口气，只有宋老大的脸色难看。 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此刻他甚至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宋绵绵也不着急，等着衙门的人询问了宋云云的情况，这才道：“大人们也别急，我已经让人去找人证。” 众人：？？？ 很快，众人就明白了宋绵绵的意思，谢家的人带着几个人来了。 直接就将谢家大门前当成了衙门一般，小鹿介绍道：“这两位是西城云来客栈的掌柜和小二。” 她指着宋老大和杨荷花道：“可还记得这两人？” “是。”掌柜的率先出声，“昨儿个他们住在客栈。”顿了顿，说：“房钱不多，所以他们住的柴房。” 也是因此他才记得。 小二连连点头，“正，正是。” 小鹿又看向另一人，“这是云来客栈街口卖包子馒头的，可认得这两位？” 见到这人，宋老大和杨荷花的脸色已经难看的不行，他们不可置信的看着宋绵绵，似乎没料到宋绵绵这么快就将人直接带到了跟前。 到现在这情况，是如何都容不得他们抵赖。 那人也是认真看了看宋老大和杨荷花，“认得，这两人一早在我这买了三个肉包子，两个馒头。” “胡说！”宋老大当即反驳，他自是不能认，尽管这真是那卖馒头的老板，他也不能认。 馒头老板被反驳，可就不开心了，他直接道：“向来都是听说将好的留给子女，我却听你们俩说给是孩子买一个馒头，你俩吃肉包子，我想不记得你俩都难！” 宋老大老脸涨红，杨荷花更是羞愧的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虽然事实的确如此，但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点出来还是让他们觉得难堪。 宋绵绵冷笑一声，看向衙门来人，“大人，呕吐物里的馒头都尚未咀嚼干净，这两人一路带着馒头来此，想来路上应是有人看见的。” “不知毒害亲生女儿，该当何罪呢？” 第六百八十一章 怎么不去死 宋老大愣了一下，转身就要跑，事到如今，他终于慌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宋绵绵居然连这些都知道。 她，她什么都知道。 宋老大在算计宋绵绵的时候是真的没想到这些，要是知道宋绵绵有如此能力，他绝对绝对不会做这么草率的局。 如今倒好，宋绵绵毫发无损，他们却是要折在这了。 宋老大反应迅速，可且不提宋绵绵一直就有人盯着他，就算没有，衙门的人还在这呢，自然不能真的让他跑掉。 反而他这一跑，在场是个人都看出他的心虚，众人落在宋老大身上的眼神都跟看魔鬼似的。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连亲生女儿都害的下手？ 简直可怕。 宋老大直接被衙门的人按住，他费力挣扎，表情狰狞，“放开！你们放开我！” “污蔑，你们这是污蔑！” 相比起他的挣扎，杨荷花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也只是沉默的低下头，这无疑让宋大勇更生气。 这些娘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证据确凿，宋老大和杨荷花都被控制住，衙门中的人就要带着两人离开。 眼看无望，宋老大直接破防，对着宋绵绵破口大骂起来，“宋绵绵，你不得好死！” “宋绵绵，你丧良心，你怎么不去死啊！” “……” 宋绵绵冷冷的看着宋老大，眼神别提多冷，但宋老大很快也没能继续骂，小鹿直接撕掉一块被子堵住他的嘴。 小鹿的眼神别提多冷，宋老大被吓的愣了一下，到了嘴边的话一下卡住。 这眼神就跟要杀了他似的。 宋老大咽了咽口水，就算到了现在，他也还是怕死的。 小鹿冷笑一声，又看向衙门的人，“这人怎么办？”她指的是宋云云。 宋云云可不是他们家的人，宋云云既是受害人，又是害人者家属，总不能因为事情发生在谢家，就把人丢谢家了？ 这…… 衙门的人面面相觑。 衙门也没地儿啊。 但这人如今还昏迷着，总不能把人丢大街上不管？ “无妨。”宋绵绵出声，她看向衙门中人，“我来安排。” 衙门中人长出一口气，看着宋绵绵的眼里带了点感激，“多谢夫人，辛苦夫人了。” “那这两人我们就先带走了，回头有消息一定会告知夫人。” 小鹿一脸无奈的看着宋绵绵，衙门中人刚走，她就道：“夫人，她家里人可不无辜，分明是想着算计您呢，您还将她留下来做什么？” 小鹿虽觉得宋云云可怜，但对她也确实没好感。 “人还昏迷着呢。”宋绵绵想了想，说：“把她送去客栈，吩咐人好生照顾着，一切都等她醒了再说。” 她要怎么做，取决于宋云云醒了之后的态度。 如今宋云云真是扶不起的阿斗，那她也只能尊重祝福。 “是。” 小鹿只得点头，转身去安排此事。 宋绵绵回到屋里，正是用早饭的时间，祝玉枝和杨立夏等人都在饭厅等着，瞧见她神色轻松，顿时松了一口气。 “绵绵，你怎么样？” 宋绵绵笑了笑，“娘放心，我没事。” 祝玉枝点了点头，又问：“我听说宋老大给宋云云下了毒？”她说完又顿了顿，道：“不过这事儿发生在他身上也不奇怪。” “嗯？”宋绵绵和杨立夏同时抬眸看祝玉枝，不明白她为何这样说。 祝玉枝道：“宋云云后面可还有两个妹妹，不过刚出生宋老大听说是女孩，直接丢了。” 说起这事，祝玉枝还是心有戚戚，面上也有不忍。 但没法子。 在青山村那样的地方，这么做的人不只一个两个，她就是想救也救不过来，况且等她知道的时候早过去几天，被丢进深山里的早被狼吃了。 杨立夏和宋绵绵同时皱紧了眉，两人都有女儿，却也不能接受这样的事。 “宋云云她娘没意见？”杨立夏问。 若是谁要丢她的孩子，那她是要拼命的。 “杨荷花刚生完第三个姑娘，宋老大一脚踹她肚子上，后来她的肚子就没再有消息。”祝玉枝简短的话语却听的人心惊胆战。 “这么看来，她还挺惨的。”祝玉枝叹息一声，愈发觉得她遇见了好人家。 公公婆婆疼爱谢思齐，也同样疼爱谢蓁蓁，并不因两个孩子的性别而区别对待，这让她打从心底里感激。 “那宋云云呢？她怎么办？”祝玉枝早知道这件事，所以最快恢复镇定，关切的看向宋绵绵。 杨立夏也忙看了过来。 就刚刚祝玉枝说的话，杨立夏已经对宋云云生出了几分同情，觉得小姑娘生在这样的家庭也实在不易。 况且她家虽不像宋家那样严重，她从小到大却也不是被偏爱的那个小孩，所以愈发同情宋云云。 “叫人送去客栈了。”宋绵绵道：“先送客栈，等她醒了再说后面的事。” 祝玉枝和杨立夏都点了点头，心知宋绵绵对宋云云想来已经有了安排和打算，两人便不再说什么。 又忙催着宋绵绵吃早饭。 宋绵绵吃了早饭陪着谢灵玩耍了一会儿，小鹿便来说宋云云醒了。 “夫人，事发突然，宋云云爹娘的情况我们还没告诉她。”谁知道宋云云听了会是怎样的态度？ “嗯。”宋绵绵点头，将谢灵交给奶娘，道：“我去看看她。” 马车一路到客栈。 宋绵绵正要下车，却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客栈门口走进去，脚步匆匆。 她还没说话，小鹿和知梅已经看了过去，同时道：“将军？” 在谢家能被称为将军的只有一个人——谢鹏鹏。 “夫人，奴婢要不要去打听一下？”小鹿忙问。 宋绵绵瞪她一眼，“不必。” 谢鹏鹏不是小孩子了，且他最近表现正常，她又何必巴巴的窥人隐私？ 不过巧的是，宋云云也正好住这家客栈，毕竟这家客栈是距离谢家最近的一家，都住这倒也合理。 “走。”宋绵绵下车，往宋云云住的房间走去 按照宋绵绵的吩咐，小鹿还留了一个侍女在屋里照顾宋云云，此刻几人进门，那侍女忙起身，“夫人。” 躺在床上看起来很虚弱的宋云云也看了过来，只是那眼神却没有焦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整个人跟没了灵魂的木偶娃娃一样。 第六百八十二章 还行吧 看样子宋家夫妻俩的行为把宋云云打击的不轻。 宋绵绵走过去，在床边坐下，“都知道了？” 听到她的声音，宋云云才终于有了点反应，转眸看向她，眼神波动了下，又很快恢复平静。 “准备怎么做。” 宋绵绵又问。 宋云云的声音有些沙哑，“我能怎么做？” “你可以原谅他们，当做没有这回事，以后继续做他们的好女儿，当然，他们还要多久回来我就不知道了。” 宋绵绵的话说到这里，宋云云的面上已经出现了明显的抵抗，现在她对于宋绵绵的话不解又迷惑，甚至抗拒。 宋绵绵继续道：“也可以不原谅他们，他们意欲谋杀，虽然你没事但他们就算不流放也要关几年。” “而你还年轻，可以开始你的新生活。” 宋云云很明显被触动了，她愣愣抬眸，“新，生活？” 什么叫新生活？ “是啊。”宋绵绵点头，“不必为他们活着，你可以自在勇敢的做你自己，做你想做的事。” 宋云云听着都一阵恍惚，只觉得宋绵绵形容的哪是什么新生活？分明是天堂，是仙境，是她触不可及和不敢想象。 连梦都不敢这样做。 “你可以好好想想，不急着考虑，有答案了告诉我。”宋绵绵没再准备久留，毕竟宋大勇还是她亲哥，跟她这种没血缘关系的到底不一样。 宋绵绵说完便要起身离开。 “绵绵姐姐。” 就在她走到门边时，身后传来宋云云的声音，听起来怯生生的，但却比刚刚大声许多。 宋绵绵停下脚步，转头眉梢轻挑，“想好了？” “嗯。”宋云云点头。 倒是比她想象的快一些。 宋绵绵眸光定定的看着她，希望宋云云不会让她失望。 宋云云被她这样看着，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但还是很快给出了她的答案，“我，选第二条。” 她从小就看着同样都是女孩子，她和绵绵姐姐要照顾家里，操持家务，动辄被打骂，而小姑姑宋乐却是吃好的用好的穿好的千娇百宠。 她不明白。 正是因为见过，所以才知道那并非没有，只是她没有。 宋绵绵唇角上翘，看着她的眼睛，神色莫名带着几分温柔，“相信我，你不会后悔的。” 她的眼睛好似有星星一般，宋云云看着就挪不开视线，下意识的跟着点了点头，“嗯…嗯。” 虽然宋云云选了第二条，但她依旧没有要将人带回谢家的意思。 “你先在客栈休养身体，等你身体痊愈了我会让人来安排你，安心住着。” 宋绵绵又宽慰了宋云云几句，让她好好休息，这才离开客栈。 宋绵绵刚出房门，就看到隔壁房间的门也被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他的视线。 俩人对视，面面相觑。 宋绵绵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刚刚都还想着要尊重谢鹏鹏的隐私呢，可这一转眼又遇到了。 真是……缘分啊。 “嫂，嫂嫂……” 谢鹏鹏的脸一下变红，连说话都结结巴巴的，简直就把“有秘密”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你你你，你怎么在这？”只是一句话，谢鹏鹏都差点咬到舌头，“哥，我二哥没来？” 宋绵绵有些好笑，谢鹏鹏还是年轻啊。 只是被撞到而已就慌张成这样。 “放心，他没来。”宋绵绵并未打听，“宋云云住这，我来看看她。” 这几天家里的事谢鹏鹏自然知道，一听这话就拧了眉，他知道二嫂是好心，可还关宋云云也太危险了？ 谢鹏鹏还没说话呢，他身后的房门忽然再被打开，一个清秀小伙儿走了出来，黄先脚步匆匆的，但一出门看到谢鹏鹏和宋绵绵等人，一下愣住。 谢鹏鹏：“……” 他唯一庆幸的是，黄先穿着男衫，当初他都没看出黄先的女子，二嫂定也看不出。 这么想着，谢鹏鹏冷静了不少，“黄先，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我二嫂。” “二嫂，这黄先，我朋友。”谢鹏鹏尽量保持平静，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分明在战场上，就算有千军万马在前他也能保持冷静，可刚刚这一幕实在让他有些破防。 黄先一听“二嫂”就知道了宋绵绵的身份，她神色变换不定，最后道：“黄先见过夫人。” 态度不卑不亢，声音不冷不热，甚至还有点莫名的抵触。 宋绵绵不解，却也没问，笑着打招呼，“你好。” “我有急事，先行一步。”黄先说完就越过众人匆匆跑下了楼，瞧那方向应当是去方便。 “二嫂……” 谢鹏鹏刚开口，宋绵绵就笑着说：“行了，我回府还有事呢。” “那……” “放心，不告诉你二哥。”宋绵绵闻弦而知雅意，接过谢鹏鹏的话。 谢鹏鹏长出一口气，“谢谢二嫂。” 刚上马车，小鹿就问：“夫人，您看出来了吗？那黄先分明是女子。” “是吗？”宋绵绵还真没看出来，黄先虽长的清秀了些，在谢鹏鹏身边也显得小巧，可她这些年女扮男装也不是白扮的。 瞧着还真像一个清秀的男孩子。 “是啊。”小鹿点头。 “行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宋绵绵叮嘱两人，“不必到处说。” “是。” - 刚回到谢家，宋绵绵就屏退了众人，只留下小鹿和知梅两人，她招了招手，就跟做贼似的压低了声音，“过来过来，知梅，我有个事儿想问问你。” 宋绵绵这样叫小鹿和知梅都有些懵，不过两人却还是乖乖的走了过来，等着她的下文。 “大人身边的老徐你可有印象？”宋绵绵一问，知梅的脸就泛起了红，脑袋也低了下去。 “夫，夫人，您说什么啊。”知梅很是害羞，但她脑中却是闪过了徐霸王的模样。 高大威武，在大人身边显得像个野人似的，却莫名的叫人有安全感。 为着传话的事，他们有过几次短暂的接触。 “是他托大人找的我，说让我问问你对他印象怎样。”宋绵绵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大胆说，这里就我们三个人。” 这话说到了点子上，知梅倒没那么害羞了，她双手捧着茶杯，跟个小仓鼠似的浅浅喝了一口，才说：“他，他，还，还行。” 第六百八十三章 趁热打铁 嗯？！ 宋绵绵和小鹿两双眼睛紧紧盯着知梅，眼里都带着震惊。 天，天啦。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瞧知梅这样子，竟然是不反对的，甚至还觉得老徐不错？！ 宋绵绵有种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她原本也觉得知梅和徐霸王若是真能成那也不错，但此刻瞧着知梅对徐霸王印象不错，她忽然就舍不得了。 这种感觉…… 她忍不住道：“那老徐一脸络腮胡瞧着年纪跟你爹一般大，脸上还有疤痕，看着五大三粗的肯定不知道怎么疼媳妇。” “夫人。”知梅低声辩驳，“徐大哥挺好的。” 小路听到两人的对话，只觉得哭笑不得，夫人这是怎么了？是吃醋了吗？实在是有些过于可爱了。 知梅这话叫宋绵绵更心酸了。 看样子老徐还真有戏。 “你既觉得他不错，那你回去问问你爹娘，看他们怎么说。”宋绵绵平复了下心情，“老徐看着老，可大人说老徐只比他年长两岁。” “啊？”这次是小鹿都觉得惊奇，她也是见过老徐的，这会儿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老徐真比大人年长两岁？莫不是少说了个十？ “好，好……”知梅这才反应过来她刚刚跟夫人说了什么，脸颊爆红。 宋绵绵笑吟吟道：“别害羞，老徐虽然瞧着年纪大了点，但能跟在大人身边多年，人品自是可靠。” “……是。”知梅的声音低低的，回答完就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不说话了，瞧着跟小鹌鹑一样。 宋绵绵又将眼神落在小鹿身上，似笑非笑的说：“小鹿，你也是，若有喜欢的人可要把握住哦。” 小鹿的脸皮比起知梅厚了不少，她面无表情的回答，“夫人别取笑我。” 宋绵绵哈哈哈笑出了声，她一边还一边说：“放心，放心，我绝不是取笑。” 小鹿：“……” 她差点就信了呢。 夫人实在促狭，小鹿看穿她的想法，索性不跟宋绵绵聊这件事，只道：“夫人您且忙着知梅的事儿。” 宋绵绵笑眯眯道：“放心，我素来是一碗水端平，你们都一样。” 两人这么一打岔，知梅倒是没刚才那么不好意思了，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 尽管不好意思，可夫人说的她还是得听，回家得去问问爹娘的意思…… 想到这，知梅的脸又红了起来。 下午。 知梅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一脸好奇的样子，“夫人，这是大人给您的信。” 她好奇的自然是同在一个屋檐下，大人若有事直接传个消息就行，怎么还专程要写一封信呢？ 好奇归好奇，她却也没多问。 宋绵绵同样好奇。 她接过信件，展开看了看，唇角微微上翘，将信收了起来，看向知梅，“大人说让人给我送了东西，就在后门处，知梅，你亲自去拿一下。” “是。”知梅不疑有他，福了福身转身出去。 方才的信是小丫头送给她的，这会宋绵绵说了“亲自”，知梅自然不会叫旁人去。 她一路到了后门，只见一个有些眼熟的背影站在门边，知梅轻快的脚步一滞，速度不自觉的慢了下去。 第六百八十四章 技术学院 是，是徐霸王。 知梅踌躇着，眼神落在徐霸王的身上又收回，正在她犹豫究竟要不要过去的时候，徐霸王先转过身。 徐霸王看到知梅，眼睛一下就亮了，连忙快步向前走了几步，一脸的欢喜，“知梅姑娘……” 知梅：？？？ 她倒不是为这样的称呼震惊，只是，只是眼前的徐霸王剔去了原本覆盖了半张脸的胡子，整张脸都变得光滑。 他倒不似那样五大三粗的，五官瞧着还有些秀气，如今才看出年轻人的模样。 被知梅这样盯着，徐霸王有些不自在的扭了扭身体，咳咳两声，脸颊涨红，很不好意思。 他下意识的伸手想摸胡子，却摸了个空，那模样瞧着倒是愈发的憨厚单纯。 “噗！” 知梅忍不住笑出了声，眉眼弯弯看着徐霸王，“你，你怎么把胡子刮了？” 徐霸王被知梅的笑晃的一愣一愣的，心跳的声音扑通扑通的在耳边响起，他满眼都只有知梅的笑，呆呆的回答，“不，不好看。” 是谢大人说，夫人觉得他瞧着老。 他自然担心知梅也会这样觉得，所以才刮了蓄了好几年的胡子。 他脸颊涨红，小心询问：“不，不好看吗？” 他之所以蓄胡子就是因为他面嫩，那张脸不适合在道上混。 “蛮好看的。”知梅也红着脸，却还是回答。 她原也不好意思，可瞧着徐霸王比她还紧张的样子，忽然就没那么紧张了。 徐霸王看着五大三粗的，没想到这么拘谨。 “那就好，那就好。”徐霸王松了一口气，对正笑着的知梅展开一个有些憨厚的笑。 知梅抿抿唇，唇角难掩笑意。 两人一时也没说话，就这么站着倒也有些融洽。 好半晌，徐霸王才终于反应过来，道：“那个，这是大人给夫人的东西，是如意斋的点心。” “啊，好。”知梅忙上前去接，她刚接过食盒，却见徐霸王又拿出一个略小一些的食盒递给她，“给，给姑娘也买了一份。” 知梅脸涨红，却还是接过，“谢谢徐大哥。” 她说完，拎着两个食盒转身就跑进了府中。 徐霸王则是站在台阶前，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露出傻笑，觉得知梅的背影也怪好看。 知梅一路小跑，直接跑回了宋绵绵的院子，进了门才发现她还拎着两个食盒。 忘记把她那个先放回去了。 知梅有些懊恼，现在再拿回去肯定来不及，她只能希望夫人可千万别笑话她。 她刚把食盒放下，小鹿就问：“有两个？” “嗯。”知梅愣了一下，点头承认，她总不能现在说有一份是徐大哥送给她的？ 她不好意思。 宋绵绵倒是懂，她笑着说：“我怎么瞧着我只有一份儿呢？” 知梅脸红了。 小鹿眸子一转，也反应过来，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这老徐还挺会办事。” 宋绵绵点头，“看来是还不错。” 两人一人一句，知梅的脸红的不行，想说什么又知道说不过两人，羞恼的跺了跺脚，“夫人，小鹿姐！” 打开食盒。 两个食盒里的点心却不相同，谢渊买的是宋绵绵喜欢的，徐霸王买的却是知梅最喜欢的。 这让宋绵绵愈发满意，“可见是用了心的。” 知梅脸红红的捏着食盒的提手，没再说什么，而且……徐大哥还把胡子刮了。 想到这，知梅脸上笑意更甚。 另一边的宋绵绵和小鹿看她莫名其妙的笑，对视一眼，同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却没再开口打趣。 适可而止就行了，知梅面皮薄，再说下去真要恼了。 事情进展的比宋绵绵预想的还要顺利许多，知梅将徐霸王的事跟家里人提了提，她一家人都是在谢家做事的。 管家与夏遇和徐霸王都有所接触，当然，夏遇更多些。两人对徐霸王都算满意，这件事便这样定了下来。 而另一边。 宋云云也休养的差不多了。 宋绵绵又去见她，刚见面就道：“对你父母的判决下来了，流放。” 宋云云沉默着，没说话。 “宋大勇今日午时斩首。”宋绵绵又道，她知道说这样的话对宋云云来说或许会有些残忍，但这件事同样避无可避。 这件事与她无关，宋大勇更不是她所害，她自是问心无愧。 宋云云面上闪过一抹不忍，可她想的很明白，“是他先害了马兰兰。” 她不会是宋大勇，却有可能是下一个马兰兰。 宋绵绵眉梢轻挑，觉得宋云云还算看的明白，她点了点头，“跟我走，带你去一个地方。” 白云书院。 马车在书院前停下，宋云云跟着宋绵绵下了马车，她也抬眸看了一眼，虽然不认识那几个字，却觉得写的极好。 “这里是？” 宋云云有点拘束，只觉得她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白云书院。”宋绵绵道：“跟我来。” 宋云云看的清清楚楚，从进了书院以来，遇到的每个人看着绵绵姐的眼里都带着崇拜，都会称她：沈夫子。 她，她来这里做什么？ “这里是白云书院，是学习的地方，书院里有关于很多方面的课程。刺绣，厨艺，医术等，你想学什么都可以。” “当然，除开这些技术之外，识字是必须学的。你要是现在没想好也没关系，可以先住下，也可以去各个课程体验一下，三天之内确定就行。” “这里包食宿，但是也需要付出代价。”宋绵绵看着宋云云，“学成之后的前两年，需要为书院工作，当然，这段期间仍是包食宿的，只是薪水会比较低。” 这也是宋绵绵跟周毓王梦姝等人商量之后想出的对策，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教得出束修，可若是什么都不收，学院也开不长久。 总不能一直她们往里贴钱。 所以才想出这样的法子，为书院的产业工作两年，算抵束修。 宋云云不可置信的看着宋绵绵，不敢相信这世上竟还有这样的好事。 “身，身契……”她想问，是不是还需要签卖身契？ 宋绵绵摇头，“不必，只是从书院毕业的时候需要签订一个两年的合同，约定为书院工作两年就行，不需要签卖身契之类的。” “从书院毕业的每一个人，都是自由的。” 第六百八十五章 防身术 自由。 对宋云云来说是完全不明白也不能理解的东西，但她听到的时候心脏还是忍不住为此跳动了下。 “绵绵姐姐……” 宋云云刚说到这，宋绵绵就笑着说：“你可以跟这里的人一样，叫我沈夫子。” 她和宋云云本就没有血缘关系，又出了现在的事，更不必以姐妹相称。 宋云云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只觉得宋绵绵这是不愿意跟她有关系，忙改口道：“沈夫子。” 就在这时，长欢走了出来，她不再是之前在宫中时的宫女装扮，而是换上了简单的常服，但整个人看着却更有威严了些。 长欢便是白云书院的“招生办主任”。 当然，这个职位宋绵绵只在心里想了想，但来这的学生都是由长欢管理的。 “沈院长。”长欢抱了抱拳，她还有点不习惯，所以略有些不自在。 宋绵绵颌首，态度也很客气，“小姜夫子，这是新来的学生，叫宋云云。” 离开皇宫之后，慕清姜随了母姓，改名为姜妙，长欢也跟着她一起姓了姜。 所以白云书院里如今有两个姜夫子，为了区分才分大小姜夫子。 长欢被叫夫子还有点不好意思，可她也来了这么长时间，在宋云云这样的新人面前自然是要稳得住。 她轻轻点头，看向宋云云，“跟我来。” 宋云云下意识的看向宋绵绵，却见她点了点头，面带微笑，“放心跟着小姜夫子，若在书院里有什么不习惯的也可以来找我。” 听到宋绵绵的话，宋云云长出一口气，嗯了一声，这才跟着长欢离开。 宋绵绵点了点头，觉得她对宋云云也算尽心尽力了，事到如今她能帮的都已经帮了，接下来就看宋云云自己的造化。 小鹿也道：“夫人，遇到您真算是这位宋姑娘幸运。”若换成旁人怕是没这样好的运道，不报复那位宋姑娘便不错了。 宋绵绵笑了笑，“别说这样的话，这世道女子本就不易，大家更该守望相助。” 小鹿想了想发生在宋云云身上的事，便也说不出别的话，只能道：“都是苦命人。” 她是命好，遇到了夫人，如今看来宋云云也不错嘛。 “是啊。”宋绵绵点头，“我们正在做的事不就是希望将来能少一些这样的苦命人吗？” 时代如此，她能做的有限，只能竭尽全力的去做。 就当她是求个心安。 仅此而已。 小鹿跟着点头，看着宋绵绵的眼里全是崇拜，在她看来，夫人就是最值得她崇拜尊敬的人。 这眼神…… 宋绵绵默默的挪开了视线，还有那么一点小心虚，她不过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看到了这个时代的人所不曾看到过的风景而已。 若她们有幸与她生在同一个时代，当不会比她差。 - 正如宋绵绵所言，今天是宋大勇被斩首的日子。 宋大勇的事闹得满城风雨，来观刑的人也有很多，宋绵绵也来了，不过她坐在马车上，距离稍有些远。 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最中央的马顺夫妇，他们瞧着比当初在衙门时要整洁干净许多，但憔悴和苍老却是不可逆的。 哪怕宋大勇已经伏法，可他们的丧女之痛仍在。 不知谁先动手，烂菜叶，臭鸡蛋，被围观群众不约而同的丢给宋大勇。 原本还在含冤求情的宋大勇嘴里也尝到了臭鸡蛋的腥臭味，连喊冤的话都咽了回去。 太，太恶心了。 想吐！ 宋大勇一抬头，就看到了面前的马顺夫妻，看着他的眼里带着纯粹的仇恨与恶意。 直看的宋大勇背后发凉，他此刻还在摇头，“不，不，我不会死……” 他可是宋绵绵的堂兄啊，他怎么会死呢？ 就在宋大勇这么想着的时候，午时已到，悬在他头顶的闸刀落下。 一直到死，他都没想明白他怎么会死。 人头落地。 马顺和妻子抱在一起大哭，终于，终于死了，他们终于为女儿讨回了公道。 这条路走的颇为不容易，但总算还是成了。 马顺颤抖着声音，“兰儿，兰兰儿，你看见了吗？你看见了吗？” 死了。 宋大勇死了。 在闸刀落下那一刻，宋绵绵也放下了撩起的帘子，只是她心情仍旧有些沉重。 “回府。” 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牢里，宋老大和杨荷花听说这个消息，两人直接疯了。 宋绵绵听说这消息已经是三天后，还是周毓说的，毕竟这两人流放的日子近在眼前，却在这个时候双双疯掉。 总不能带着两个疯子赶路？ 听到周毓的吐槽，宋绵绵忍不住问：“确定是真疯了？” “难道还……”周毓眸子一转，“等着，我这就叫大夫去给他们看看。” “说不定有人去了呢。”宋绵绵不相信她都会怀疑的事谢渊和宁桓书不会怀疑，说不定早已安排了大夫。 周毓一想也是，又吐槽道：“绵绵，现在你也看到了？桓书哥哥与之前不一样了，如今他是事事都瞒着我。” 宋绵绵只觉好笑，“政事阿渊也并非事无巨细都告诉我啊。” 她也有她要忙的事，对大周的大事只是知道大概的走向，详细的内情也并非都清楚。 “是吗？”周毓问了一句，面色倒是缓和了些。 宋绵绵点头，“是啊，阿毓，你若是闲的很……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宋绵绵说着，还亲自为周毓斟了一杯茶。 周毓心中警铃大作，手里的茶杯都有些拿不稳，她不知道究竟是多要紧的事才值得绵绵用这样的态度与她说话。 但料想不简单。 宋绵绵好笑不已，缓缓道：“你手底下不是有一支女将吗？我想着如今书院的学生越发多了，想请你手底下的女将得闲的时候来帮我做几天夫子。” “放心，都给钱的！”宋绵绵一向不让人吃亏。 周毓眼眸一亮，“书院的学生愿学？”她想着，或许还能从书院的学生里再找几个女将呢。 “就算不多学，防身术总要学几招。”宋绵绵拉着周毓就往院中走，“关于防身术我有些想法，我们先演练一下。” 第六百八十六章 没良心？ 论带兵打仗，周毓自然才是专业的，对于宋绵绵的一些攻击，她都能迅速反应过来，并下意识给予重击。 也就宋绵绵反应灵敏，两人也算有来有回。 但这些对没有练习过的女孩子来说就难度太高了，男女在体力方面天然就是有差别的，经过锻炼当然可以有效改善，可宋绵绵想做的就是给没锻炼过的女孩子准备的。 周毓的应对很好，却太需要迅捷的反应，宋绵绵很快就提出意见，并与周毓试验。 想了想，宋绵绵还叫来知梅和小鹿，两人虽都是女子，却是一个习武一个不曾。 这一试验之下，效果还真不错。 试验结束，两人都出了一身的汗，小鹿总结道：“夫人，这招对普通男子还是有用，但若是像我这样会武艺的人那还是不行。” “已经很好了。”宋绵绵说：“知梅以前可没练过，若是练习一段时间……” “效果会更好些。”周毓接话，“况且要是真遇上了武艺高强之人，这些手段如何都逃不掉。” 几人纷纷点头。 周毓又说：“绵绵，你方才说的事我应了，回头我就让人联系书院。” 宋绵绵展颜一笑，“辛苦了。” 她并不道谢，因为这原就是她们上次说好要一起做的事，既然是为了共同的事业奋斗，她自然不必道谢。 察觉到宋绵绵的用意，周毓脸上的笑更灿烂了些，只觉得绵绵真是她的知己。 “不辛苦不辛苦！”周毓挥了挥小拳头，低声在宋绵绵耳边说：“为女子之崛起而奋斗！” 宋绵绵噗嗤一笑，她上次喊的口号阿毓倒是记的清楚，她还是不忘提醒，“这话咱们知道就行。” 周毓点头，“放心，这是咱们的秘密。” 小鹿和知梅对视一眼，也都觉得这话还挺提士气的，夫人就是这样，时不时的就说一些惊世骇俗的话。 好在她们都习惯了。 周毓的速度自是很快，第二天，她的红羽卫就已经和书院完成了签约，进入书院教习。 一起到书院的还有宋绵绵。 宋云云被叫过来的时候她正在她的房中看上次留给学生们的课业。 宋绵绵走到门口，有些踌躇，来了这里四天了，她很喜欢书院。 也已经择定了接下来要学什么，她于刺绣女工一道上并无天赋，准备学厨艺。 她虽然自觉不算多聪明，但也听明白上次宋绵绵要与她撇清姐妹关系的意思，这几天也想的很明白，没想着与宋绵绵多亲近。 可这次却是沈夫子身边最为亲近的知梅姑娘来叫她。 “进来。”是你改密码听到脚步声，主动喊了一声，宋云云这才再次迈步进屋。 屋内还燃着好闻的熏香，宋云云闻不出是什么香，只觉得很好闻。 她这几天在书院也接触了不少夫子，那些夫子们无一不跟沈夫子一样，从头到脚就连头发丝儿都是香的，比起县城县令家的小姐还要好看精致。 这是她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生活，宋云云此刻紧张又忐忑，生怕宋绵绵叫她来是要破碎她的美梦。 “坐。”宋绵绵瞧见她拘谨的样子，遂放下手里的书卷，眉眼温和的看着宋云云，“别紧张，我叫你来这只是觉得有件事应该告诉你。” “四天前，消息传到牢里，你父母亲气急攻心，丧失理智了。” 宋云云下意识的握紧了双手。 就算宋老大对她做了那样的事，可他们毕竟是她的亲生父母，就算心生怨怼，也做不到完全的无动于衷。 宋云云没说话。 宋绵绵只得问：“我来是想问问你，可要去看看他们。” 宋云云再次沉默良久。 宋绵绵愈发觉得好奇，忍不住看向站在她面前的人，宋云云换上了书院的学生服装，白色做底，有红色的边，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颜色，简单大气。 几天不见，宋云云不似之前那样瘦的只剩皮包骨，她脸颊红润了许多，可见这几天过的不错。 “遵从内心的想法便可。”宋绵绵再次开口。 宋云云这才说：“我，我要是说不想去，你会不会觉得我……没良心？” 第六百八十七章 各有追求 宋云云问这话时攥着衣角的手更紧了点，她的眼神忐忑又紧张，似乎很在意宋绵绵的回答。 “不会。” 宋绵绵回答。 宋云云顿时松了一口气，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宋绵绵虽然不太理解为什么宋云云这么在意她的看法，但还是认真回答，“无论你怎么想，都是你的自由，我只是觉得应该告知你。” 仅此而已。 “……谢谢。” 宋云云很快道谢，再次道：“我不想去看他们。” 宋绵绵笑了笑，转移了话题，“在书院还习惯吗？感觉怎么样？我听说你选好了学厨艺。” “嗯。”提到书院，宋云云的表情放松下来，面上浮现出浅浅的笑，“习惯的，书院很好。” 她这话说的发自内心。 她长这么大，从没过过像现在这样轻松快活的日子，现在的日子她真的觉得很好很好，从没这样好过。 她甚至还在书院里交到了朋友。 看宋云云的表情，宋绵绵顿时觉得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好了，没事了，去忙。”宋绵绵笑着跟宋云云说。 宋云云嗯了一声，想了想，她对着宋绵绵深深的鞠了一躬，声音诚挚，“沈院长，谢谢您。” 说完，这才起身跑了出去。 宋云云原本以为她来了一趟沈院长的屋，出去之后朋友们肯定会问她的身份，以及她是不是跟沈院长认识…… 人的确是来了，可问题却全出乎宋云云意料。 几个与她一般年纪的小姑娘笑着凑过来，“云云，沈院长是不是很好？又好看又温柔又能干。” “是啊是啊。”另一个人忍不住附和，提到“沈院长”三个字时眼里好似有星星闪烁一般，“沈院长真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最最好的人！” “沈院长记得书院里每个人的名字呢。” “沈院长……” 宋云云耳边听到的都是沈院长，但她也忍不住露出笑，跟着众人点头，“是啊，沈院长真好。” - 宋云云不准备去看宋老大和杨荷花，宋绵绵当然也不准备去看，不过她倒是跟谢渊提了提，要确认一下那俩人是不是真疯了。 万一是想装疯来躲避流放责罚呢？ 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宋老大算不上聪明，但小聪明小算计却是有的。 宋绵绵可不想让他们那么好过。 做了错事就得付出代价，谁都不例外。宋家这俩夫妻不赶的远远的，定不会罢休。 红羽卫的到来让白云书院上下都很震惊，除了震惊之外还有欢喜。 保家卫国什么的，向来都是男人的事，可如今女子也做得。 红羽卫个个英姿飒爽，令行禁止，纪律严明，看的书院不少人心向往之。 练武场。 红羽卫正在教书院的学生们一些防身术，当然，都是经过宋绵绵和周毓改良过的，对力气小的女孩子来说也很适合。 就在这时，小鹿从外面走进来，身边还领着一个人，“院长，齐夫人来了。” 能不用通报直接被带进来的齐夫人只有一个人——齐承业的妻子任柔。 来的正是她。 她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裳，简单利落，圆圆的脸显得尤为可爱，她从小跟着父亲做山匪，身体素质极好，也有一些武艺在身。 生完孩子没多久便恢复了身材，如今只看身形是万瞧不出生过孩子的。 她大步走到宋绵绵面前，“绵绵姐！” 宋绵绵粲然一笑，招呼她坐下，“阿柔，你怎么来了？” “实不相瞒，我今天来是有事相求。”任柔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话却说的相当直白。 宋绵绵就喜欢她这直来直去的性子，微微挑眉，“说什么求不求的，直说便是。” 任柔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些，“就知道绵绵姐你是直爽人。”她的眼神越过宋绵绵，落在周毓身上，“任柔崇拜周将军已久，今日是为了将军而来！” 周毓挑眉，略带得意的脸上清楚写了三个字：有眼光。 任柔一句话就听得周毓心花怒放，她看着任柔的眼神别提多温和，“任娘子有话不妨直言。” 几人都有接触，但周毓终究是与宋绵绵的关系更好。 任柔满目期待的看着周毓，“周将军，我想入你麾下！” 真就直言。 周毓的表情严肃起来，她手底下的红羽卫全是女子，她也想要让更多的女子走出后宅，不为宅院所困。 但并不代表她会降低对红羽卫的要求。 相反，她的要求会更高，更严格，红羽卫的训练不会比当初哥哥手底下的将士们轻松。 “此话当真？”周毓收敛了笑容，再看任柔的眼里带了审视。 想加入红羽卫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当真。”可任柔回答的毫不犹豫，“周将军，我与承业在任上时就曾带兵作战，我虽不及周将军，却也自认有几分本事。” “而且我手底下也有好几名女将，她们同样不差，都与我一般有爱国之志。如今新帝登基，陛下英明，但大周广袤，仍时有乱象，我也想入将军麾下，保家卫国。” 任柔扬了扬下巴，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 她不是甘居于后宅的女子，她要做什么就一定要去做，当初对齐承业一见钟情，终是得偿所愿，嫁他为妻。 如今齐承业在朝为官，前途大好。 她也不想只在后宅之中做些管家理事的事，并不是这样的选择不行，只是她不喜欢而已。 她想纵马驰骋，周将军能做到，她为何不能？ 周毓笑容灿烂，任柔的话说到了她心坎里，可她还是问：“你家齐大人同意？” “他有他的理想抱负，我也有我的理想抱负，我不曾阻他为国效力，他自然也不会拦着我。”任柔说的理所当然，同时她在心里补充，要是齐承业不同意…… 那她就打到他同意为止。 反正这个夫君当初也是被她抢回去的。 她没叫齐承业好生做她的压寨夫君已是尊重他。 周毓再次点头，她看着任柔眼里的光，道：“来，让我试试你的身手。” 随着她一声令下，原在场中的人纷纷散开，将场地留给两人。 周毓腰间长鞭取下，随意一甩，整个人气势都变了，若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第六百八十八章 他反对 所有人都看的出来，周毓认真了。 任柔的表情也瞬间变得认真，她今天也是有备而来的，此刻看向身边的侍女。 侍女默默的从身后掏出一把刀，只一拿出来，那闪烁的寒光就几乎亮瞎众人的眼。 这刀一看就是见过血的。 只是个头娇小的任柔拿着一把大砍刀，这画面莫名有些滑稽。但任柔表情严肃，眼中寒光闪烁，便叫人笑不出来。 比试还没正式开始，可两人的眼神对视中已能瞥见刀光剑影，空气中都多了些肃杀之意。 任柔拎着大刀走到周毓对面，两人同时抱拳，异口同声道：“请指教！” 下一秒，两人同时动了！ 宋绵绵等人都跟着屏住了呼吸，好似大声喘息都会影响两人的发挥一般，目不转睛的盯着场中。 没多久，两人便分出了高下。 任柔收回砍刀，抱拳道：“周将军，是我技不如人。” 她输了。 她知道周将军厉害，却没想到周毓竟强悍至此。 任柔心里愈发肯定了她要加入红羽卫的想法。 周毓笑了笑，说：“任娘子不必妄自菲薄，你很厉害。若你想要加入红羽卫，是我之幸。” 任柔眼睛一亮，“多谢周将军，我……” “夫人！”一道声音传来，打断了任柔的话，众人循声看去，只见来的正是齐承业。 齐承业气息微喘，瞧那样子这一路像跑过来的，他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头大，忙不迭的过来拉住任柔，“夫人，这件事我们再商量商量。” 任柔加入红羽卫什么的…… 他当然不愿意。 一看齐承业这态度，宋绵绵和周毓心里都有了数。 宋绵绵看向周围围观众人，“大家继续。” 有些事有些话不该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 任柔自然也看得出来齐承业的态度，这让她的心情不太愉快，同样都是在朝为官，怎的宁大人和谢大人都没意见，就她家这位有想法？ 几人到了内堂。 齐承业果然开口道：“夫人，你可要三思啊，月儿还小，离不开你。” 任柔生了一个女儿，取名齐歆月，比谢灵稍大几个月，如今不过半岁。 任柔睨了一眼齐承业，道：“夫君既然这么在意月儿，不如辞官回家照顾她。” 齐承业：“……” 离谱！ 他一下愣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任柔这话，他头大如斗，“阿柔……” 至于向宋绵绵和周毓求助什么的，他完全没想过，毕竟任柔现在会有这样的想法全是瞧着她们俩才起的心思。 任柔表情认真，好似她刚刚的话全不是在开玩笑。 她是真心的提出建议，且反驳齐承业。 任柔道：“父亲与母亲一样重要，要是夫君你能辞官在家陪着月儿，我这做母亲的也定会陪在身边。” “可是自古以来都是……” “自古以来一直如此便是对的吗？”任柔反问，她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力量，“夫君，你可以大展宏图，我也想做些什么，而不只是锁在宅院里。” 她沉默了下，说：“我与你认识的时候，就不是呆在宅院里的人。” 齐承业一愣再愣，他看着任柔，好似不认识眼前的妻子。可恍惚间，他又好似看到了当初那个张扬恣意的女子。 分明没他高，却扬着头，一脸满意的看着他，对手底下人吩咐，“这人长的不错，带回去给本小姐做压寨夫君！” 齐承业陷入了沉默。 从进京之后，任柔就一直在收敛她的性子，她变得不像在南边时那样爱笑，那样肆无忌惮。 因他总在她耳边说，规矩，规矩，规矩。 京城不比南边，京城多的是他不能得罪的人，他虽与谢煊交好，可他毕竟还年轻，官位并不算太高，不是每个人都有谢煊那样的升迁速度。 任柔也担心会给他招惹仇敌，所以一直以来都小心翼翼的，如履薄冰。 这些齐承业都看在眼中。 他是心疼任柔的。 可心疼归心疼，他并没有觉得什么地方不应该，毕竟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如谢渊宋绵绵这样的才是少数。 但此刻听任柔这样说起来，齐承业当真代入里面去想一想，才觉得这其中果真是有差别的。 齐承业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要从何说起，眼下这情况似乎说什么都不对。 好一会儿，他才道：“阿柔，我不是阻止你，只是这件事…我们再商量一下可好？” 任柔早知齐承业是什么性子，说到底，如谢渊宁桓书那样的人并不多。真要比起来齐承业已经比许多男子都强，但她不想也不愿妥协。 父亲为她取名柔，可她却并非是个多柔顺的女子。 两人对峙，谁都不让着谁。 两人在屋里聊，宋绵绵和周毓则是在外面等着，想到刚刚任柔的手段，周毓还觉得颇有些惋惜。 “任娘子是不错的。”周毓同宋绵绵说。 宋绵绵点头，对这话表示赞同，她刚刚也看的清楚。 “就是……”周毓沉吟了下，说：“还挺可惜的。” 宋绵绵笑了笑正要说话，就听任柔走了出来，声音同时传来，“不可惜，我要加入。” 任柔的身后还跟着垂头丧气的齐承业，瞧着像是两人没谈拢，但任柔眼神坚定，显然已经做了决定且不容更改。 周毓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宋绵绵，想知道她的看法。 宋绵绵收到眼神，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阿柔，这事不急。” 齐承业松了一口气，任柔正要开口，宋绵绵就再次道：“放心，我肯定站你这边，但这件事还是先聊清楚。” 毕竟大家都不希望为了这件事影响任柔和齐承业之间的夫妻关系。 宋绵绵都开口了，任柔纵然不情不愿，却也还是点了点头，“好，我听绵绵姐的。” “齐大人，公务繁忙，你先去忙。”宋绵绵觉得这件事她还是先跟谢渊说说，让谢渊跟齐承业聊，总比她们说来的好。 齐承业抱拳，这才告辞。 周毓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吐槽，“瞧着年纪轻轻的，却是个老古板。” 第六百八十九章 难得找他 一针见血！ 宋绵绵倒是道：“也能理解，他的想法就是现在大多数人的想法。” 当初她和王梦姝要创立白云书院的时候，她们俩可是被不少文人指着鼻子骂，虽然她不在意，却也有所耳闻。 而在周毓被封为将军的时候同样被人骂过，两人都是过来人，自然能理解。 周毓叹了一声，点了点头，“也是。” 可任柔却不管那么多，道：“我意已决。”她已经决定了，就不会更改。 “阿柔。”见此宋绵绵只得将她原本的打算说出来，先安抚任柔，“我回去之后跟阿渊提一提这件事，让他找齐大人先聊聊，你别太着急。” 任柔这才松了一口气，“谢谢绵绵姐。” 她就知道绵绵姐一定会帮她的，她虽然与绵绵姐认识的时间不算很长，却觉得一见如故，宋绵绵以前做的事她了解的也不少。 知道宋绵绵心地善良，对女子尤其心软。 得了宋绵绵的话，任柔这才离开，她一边走还一边道：“绵绵姐，千万别忘了哦。” 宋绵绵哭笑不得，但也愈发明白任柔的决心，看样子是真打定了主意。 那她能帮的自然要帮。 回到家，宋绵绵就跟谢渊说起这件事。 谢渊含笑听着，直接了当的点头。宋绵绵自然愈发开心，“阿渊，你就不问缘由？” 谢渊理所当然的声音响起，“绵绵你难得让我做一件事，这是我的荣幸，又岂能推三阻四的？” 这话中听。 宋绵绵眉眼弯弯又问：“那你就不怕我做的事连累你也被这天下人骂？” 她确定她做的事都是对的，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理解，被骂是意料之中的事。 “那定是他们的错。”谢渊说的理所应当，甚至都没有一丝的犹豫。 宋绵绵不禁莞尔，毫不吝啬的奖励了谢渊一个亲亲，“阿渊真棒。” 她就跟哄小孩儿似的，可谢渊却十分受用，他甚至还分析起来，“承业兄并不是古板的人，他这么说定是有他的理由，我会跟他好好聊聊。” 宋绵绵连连点头，“辛苦阿渊了。” 这话才让谢渊不满，他点了点宋绵绵的鼻子，“绵绵，这是为夫分内之事，并不辛苦。” 相反，他觉得很开心。 这样的事绵绵为什么不找别人而找他呢？那自然是因为他是绵绵最亲近的人，绵绵是信任他才找他。 对绵绵来说，他果然是最重要的人。 谢渊的速度很快，当天晚上就找上了齐承业。 两人约在天下第一楼。 刚坐定，齐承业就苦笑着说：“阿渊，我就猜到你会来找我。” 谢渊和宋绵绵之间的感情他们谁人不知？就是因为清楚他才确定这点。 只要宋绵绵一提，谢渊肯定会来。 谢渊给他倒了茶，“怎么想的？” 齐承业面露苦笑，“阿渊，当今陛下圣明，与其余三国虽然也签订了和平协议，但你我都知道，陛下并非安于现状之人。” “未来……”齐承业将话咽了回去，“月月还小，我是个自私的人，不想阿柔有危险。” 入军营真不是那样容易的，说来简单，可真有情况时是要拼命的。 齐承业的性子从来都不是冒尖钻营的人，他也没有谢渊那样宏大的志向，他觉得如今这个位置就很不错。 娇妻稚子，父母安在，时而与好友碰面，这就是他理想的生活。 谢渊沉默。 齐承业的话他没法反驳，因为齐承业说的都对。 陛下是有雄心壮志的人，如今又正值壮年，自想成就一番伟业，而如今最大的障碍便是内患，一旦内患清理…… 齐承业自嘲的笑了笑，“其实阿柔说的有道理，我也知道我想拘着她的想法不对，可是……” 他就没那么容易松口。 要是任柔想做的是别的事，他吭都不会吭一声。 “我到底是不及宁大人。”齐承业端着茶盏一饮而尽，不像在喝茶，倒像在饮酒。 谢渊想了想，说：“这种事有什么好比较的？桓书兄只是尊重周将军，他知周将军心之所愿。” 齐承业：“……” 他也知道任柔想要的。 两相对比之下，愈发惨烈。 他就知道，阿渊果然还是来劝他的，也是，他早就知道的，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与宋绵绵意见不一。 谢渊都会永远坚定的支持宋绵绵。 他忍不住问：“如果是沈院长想要参军，阿渊你会怎么做？” 将心比心，毕竟宋绵绵如今做的事不像任柔想要做的事那么危险。 谢渊想了想，说：“若是有朝一日，真需要绵绵站出来，她不会犹豫。” 谢渊的唇角噙着浅浅的笑意，“有国才有家，她不会退缩。” 齐承业：“……” 他也不是想要退缩，若真到了关键时刻，他当然不会阻止任柔做什么。 只是这不是没到关键时刻吗？ 他还要再问，谢渊抬手拦住他的话，“假设永远只是假设，我确实不能感同身受，这件事是任娘子的事，你们夫妻一体，合该好好商议。” 一番话下来，烫手山芋还是在齐承业手中，他是真不知道要怎么选择了。 让任柔去，他担心。 不让任柔去，他同样良心难安。 齐承业一整个就跟戴上了痛苦面具似的，难受极了。 “小二。”齐承业对着外面大喊一声，“上酒！” 天下第一楼的老板娘就是齐承业的亲妹子，他一声令下，第一楼的人自然是将最好的酒送了上来。 齐承业态度强势道：“别喝茶，喝酒。” “一醉解千愁。” 谢渊：“……” 他瞧着齐承业这是还没喝呢，人就醉了。不过人都这样了，他也就不好再阻止，索性由着齐承业喝。 齐承业一个人喝还不算，直接拉着谢渊一起，谢渊看他这样也是有些于心不忍，便陪着喝了一些。 齐承业灌了谢渊两杯之后就开始猛灌他自己，直接抱着坛子喝。 谢渊见状连忙去拽他，这才刚把坛子取下来呢，齐承业又拿起另一坛，嘴里还嚷嚷着，“别拦，我要喝酒！” 谢渊：“……” 很好。 他眼看着齐承业要发疯的样子，抬手一个手刀直接落在齐承业的后脖颈。 “砰”地一声，齐承业直接落在了桌上。 晕过去了。 第六百九十章 好爱好爱 半个时辰后。 齐承业被送回齐家，任柔一头雾水的命下人将晕过去的齐承业带回府。 等她再抬眸看谢渊的时候，只见谢渊已经挥了挥手，上马离开。 任柔没来得及问，所以也不知道谢渊这一劝到底有没有用。 谢渊这是急着回去见宋绵绵呢。 天都黑了，他得加快些速度，他回去晚了绵绵虽然不会不开心，但总会等他。 被绵绵等着的体验纵然很好，但谢渊更知道等待的时间漫长煎熬。 而他不希望宋绵绵有这样的想法。 谢渊回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些许酒气，他喝的不多，就三两盏，这一路策马回来酒气都散的差不多。 “绵绵。” 他人还没进门，声音便先传了进去，带着欢喜。 他进门将手里的油纸包放在桌上，“回来的路上遇到你喜欢的那家烤猪蹄，给你带了。” 原还在看账本的宋绵绵一听这话立刻笑开，眉眼弯弯的看了过来，声音娇俏，“真的呀？” 她一下从榻上坐起，穿着自制的小拖鞋就小跑了过来。 “唧”一下亲在谢渊的脸颊，“夫君最好啦。” 这个亲亲和这句话像例行的流程一般，前后不过一瞬，显出了几分敷衍。宋绵绵已然坐在椅子上，拆开了油纸包。 烤猪蹄的香味顿时弥漫开，宋绵绵刚要开口，谢渊就在她身边坐下，“那俩丫头有人带。” 如今正是徐霸王献殷勤的时候。 宋绵绵很快反应过来，歇了叫知梅和小鹿进来一块儿吃的心思，她一点儿都不在意形象，洗了洗手拿起一块猪蹄就啃。 唔。 烤的焦香的皮一入口，宋绵绵就满足的眯起了眸。 谢渊并不急着离开，他就坐在宋绵绵身边，看着啃猪蹄的宋绵绵眼里有浓郁的爱意。 怎么办？ 他觉得这样的绵绵好可爱好可爱。 他心脏砰砰跳动着，好似也在疯狂叫嚣：好爱好爱。 谢渊给宋绵绵带了猪蹄，那地位霎时就不一样了，宋绵绵一边吃一边问：“怎么样？谈的怎么样？” 谢渊沉默了下。 宋绵绵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不顺利？他还是不同意？” 谢渊嗯了一声说：“不同意都是小事，绵绵，我觉得他还挺有道理。” 宋绵绵：“……” 她一时猪蹄都忘了啃，就那么愣愣的看着谢渊，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虽然原也是没觉得谢渊出手就一定成功，但他这话还是让宋绵绵一时间有些懵。 这不是谢渊的水平。 除非齐承业说了什么很打动谢渊的话。 宋绵绵百思不得其解。 谢渊有些无奈的揉了揉宋绵绵的头，“先吃，一会儿凉了。” “哦！” 宋绵绵回过神来，忙又继续啃她的猪蹄。 翌日。 任柔一大早就兴高采烈的来了谢家，见到宋绵绵时一把抱住了她，“绵绵姐，就知道你最好最好最好啦！” 宋绵绵猝不及防的被抱了个满怀，一听任柔这话又有所猜测，“齐大人不反对了？” “是啊。”任柔忙点头，“多亏绵绵姐你愿意帮忙。” 宋绵绵想到昨晚谢渊的话，想了想还是告诉了任柔，然后才说：“我看这件事还是齐大人自己想的，定是心疼你不忍你伤心。” 任柔陷入沉默，“我错怪夫君了？” 宋绵绵轻笑，“齐大人爱重你，妥协全是想让你高兴。” 任柔笑的有些温柔羞涩。 任柔来这里只是跟宋绵绵分享这个好消息，她还得去找周毓，彻底敲定这件事。而且听了宋绵绵的话，她归心似箭。 想迫不及待的回家去，拥抱齐承业，告诉他她很欢喜。 因为他的支持。 春暖花开，京城贵胄也纷纷开始走动，各种宴会层出不穷。去年先帝刚去，新帝登基，许多人家都束手束脚的。 今年情况自是大不一样。 宋绵绵其实不太喜欢举办宴会，但她年初给谢灵举办满月宴的时候来了许多宾客友朋，别人家有事自然也需要回礼。 忙的不可开交。 稍腾出手，便到了皇后娘娘要出发白马寺上香祈福的日子。 当初皇后和皇帝就是在宋绵绵的撮合下在白马寺定情，这里自然是回忆满满，因此萧泠泠也特传旨意让宋绵绵和周毓同行。 谢灵尚小，宋绵绵并没带她。 一大早，皇后的凤架便从皇宫出发，往白马寺去。 周毓周将军负责今日的护卫事宜，她骑着马走在前方，宋绵绵则是与皇后同乘，坐在马车中。 马车缓缓前行，皇后的车架宽敞舒适，茶香袅袅，车队驶出繁华的京都，出城不久，风景开阔，却也肉眼可见的荒凉起来。 宋绵绵和萧泠泠一路闲聊，一个时辰后便到了白马寺。 皇后要来，白马寺所在的整座山都被人清扫过，蜿蜒的山路两侧站满了护卫。 排场极大。 萧泠泠虽然知道这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却更觉得如今到底是有什么和之前不一样了。 以前她们来的时候自由自在，白马寺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不会有人在意她们。 如今却不一样。 萧泠泠是万众瞩目的中心，是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她转眸看向宋绵绵，展颜一笑，“绵绵，阿毓，还好你们还在。” 时光飞逝，但她的挚友仍在身侧，这就很好。 白马寺的住持亲迎。 萧泠泠上香祈福之后便被领着到后院休息，寺内除了她们也没再有别人。为表重视，众人都是徒步上山，此刻还真觉得有些累。 宋绵绵也回到为她准备房间休息。 她刚进门，就闻到屋内似有浅浅的香味，却见屋子后面的窗户开着，一枝桃花探了进来，颇为有趣。 宋绵绵轻笑一声，便没在管，同小鹿知梅吩咐道：“我有些困，午睡一会儿，你们也去休息。” 她身体素质一向好，但生了谢灵之后却觉得身体没之前好了，容易困倦疲惫。 小鹿和知梅都道了是，这才退了出去。 宋绵绵打了个哈欠，朝床边走去，头不过刚沾着枕头，她便沉沉睡了过去。睡着之前似乎有什么念头从脑中闪过，但很快就被困意取代。 第六百九十一章 拆了 谢夫人失踪了！！！ 小鹿和知梅发现这件事的时候一下就慌了，好端端的，夫人在房间里休息，怎么会不见了呢？ 她们一直在院子里守着，没道理的。 萧泠泠听到这件事当即变了脸色，她与周毓一起到了宋绵绵休憩的院子，面沉如水，“找！掘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出来。” 随着她一声令下，带着武器的侍卫将整个院子围的如铁桶一般，因为今天皇后来祈福，所以整座山都是守卫。 原本以为这样总该安全，却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人还能凭空消失。 周毓亲自带人找。 她一马当先，率先进门，锐利的眼神扫视着并不大的屋子。 小鹿和知梅是觉得夫人睡的时间太长，所以才想进去叫醒宋绵绵，可没想到一进门人却不见了。 到如今已半个时辰过去。 床榻上还有宋绵绵躺过的痕迹，却早已冰凉。小鹿尚算镇定，知梅却是泪眼汪汪，眼圈泛红，“夫人，夫人不会有事？” “早知道我就不该出去的，我应该守在夫人身边。” 小鹿给了知梅一个放心的眼神，出言安慰道：“放心，夫人那么聪明，肯定不会有事。要是你真陪在夫人身边，说不定还会连累夫人呢。” 知梅：“……” 纵然知道小鹿这是在安慰她，可小姑娘还是被气哭了。 整个屋子被翻的一团乱，要不是人太多，萧泠泠都想亲自进门去找人。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寺庙内里的人都被聚集到此，知梅吩咐了人审问。 同时这个消息还被快马加鞭的送回京城，告知谢渊等人，请求支援。 “白马寺从早晨便是封着的，绵绵肯定还在寺庙内。”萧泠泠分析着，寺庙外被禁卫军围了满满一圈，便是只鸟儿都飞不出去，更别提贼人还要带个人。 周毓点头，“除非寺庙有地道，或许才有可能将人带走。” 两人对视一眼，即刻叫人找了寺庙内的住持询问，确保不会错过任何线索。 寺庙很大，白马寺位于半山腰，还有一整座山，想要在这其中藏两个人倒也确实容易。 但周毓不怕，不管付出多少人手，她都是一定要将宋绵绵找到的。 萧泠泠同样是这想法。 这个消息传回京城，谢渊听到宋绵绵失踪的时候连心脏都骤停了几秒。 他再顾不上手里的其他事，飞快的往外跑去。 他要去白马寺。 他要找到绵绵。 谢渊到的比预料的更快，他沉着脸，“周将军，可有消息？” 周毓面露愧色，“谢大人……” 不需要说完，谢渊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了。 没消息。 他深吸一口气，按捺下心里的烦躁，“交给我。” 周毓明白他的意思，将指挥权交给他。 “好。”周毓不假思索立刻点头，谢渊的本事她当初在筑北关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自然信他。 谢渊也没客气，接过指挥权，三言两语就了解了现在的情况。 寺庙上下已经被搜索一遍，什么都没发现。 宋绵绵住的屋更是重中之重，前后换了十来拨人进去查看，却没发现任何线索，就好似那人长了翅膀一样，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谢渊赶到屋子的时候早已乱的不成样子，屋里的东西本就不多，这会儿当真是“掘地三尺”了。 周毓跟在谢渊身侧，“绵绵就是在这失踪的，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当时小鹿和知梅就在院子里，小鹿习过武，五感敏锐，可她当时也没听到任何动静。” 这简直太诡异了。 就算是宋绵绵主动离开的，也该有痕迹才对。 “拆了！” 谢渊一声令下。 众人都愣住，呆呆的看向谢渊。 这，这里可是白马寺啊。 虽然只是客房，却也代表非凡，当真是可以拆的吗？就连周毓都愣了一下，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并且十分支持。 “只要能找到绵绵，拆了就拆了。”周毓道。 饶是如此，其他的人还是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白马寺的住持和僧人一路小跑过来，连声道：“不能拆，不能拆啊！这里是白马寺，是皇家寺庙，是佛门清净之地。” 谢渊冰冷的眼神看了过去。 被他眼神扫到的人心里都是一个咯噔，只觉得这眼神实在骇人，些微谢大人分明是个文官，可这眼神怎么像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一样？ 一群人不约而同的退后半步，都有些被吓到。 可旋即反应过来之后仍是阻止，“不能拆，真的不能拆……” 有人甚至赶紧进了屋，一脸的大义凛然，好似要跟这屋子共存亡似的。 谢渊的脸色愈发难看，这要是平时他还会好声好气的跟这些人讲讲道理，但现在他家绵绵失踪快两个时辰了，他哪还会再浪费时间？！ 他直接给了身边人一个眼神，徐霸王动作敏捷的进屋直接将人拽了出来。 “拆！”随着谢渊一声令下，众人真就拆了起来，谢渊就是要把屋子都拆了看看是否有密道暗室。 安全起见，在他的要求下大家都很小心。 寺庙的僧人直接被人控制住，此刻只能无能狂怒，再怎么叫嚣阻止都没用。 但吵吵嚷嚷的声音实在听的人心烦。 “够了！”谢渊李贺医生，转头看向他们，“今天的事到底是谁做的，最好赶紧站起来，我或可不牵连其他人。” “若我夫人出事……”谢渊眼神一寒，他不会放过这寺庙里任何可疑的人。 他眼里的杀意一闪而逝，叫吵嚷的僧人们下意识的闭了嘴，不自觉害怕起来。 杀，杀神。 这人简直就是杀神。 是真能对他们动手。 这里可是皇家寺庙，就连先帝都对他们以礼相待，这人怎么敢？！ 眼看谢渊是要发疯了，众人都不敢说话，现场一下变得安静，只有拆房子的声音。 在这样的高气压下，所有人都觉得时间都似乎流逝的格外慢，跟这位杀神站在一起实在是有些为难他们了。 可没办法，刀就架在脖子上呢，大家都得在这陪着。 第六百九十二章 歹毒计划 随着时间的流逝，谢渊的杀气愈发浓重，好似要凝为实质一般，院子里的人的连呼吸都下意识的放轻。 担心呼吸声太大会让这位杀神迁怒他们。 谢渊这么生气完全是因为时间越长，想找人就越困难，宋绵绵出事的可能性就越高。 危急时刻，他当然不会还有什么好脸色。 “大人！”就在这时，一道带着激动和欣喜的声音传来，“有密道！” 这话一出，众人面色各异。 如周毓等人自然是开心，有线索了。 可白马寺的一众渗人表情却十分难看，尤其是之前还挡着不能拆的人，这会儿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简直就跟打翻了调色盘似的。 尴尬又丢人。 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这里是皇家寺庙，如今却是颜面扫地。 谢渊才没心思管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大步往屋里走去，他要去看看这所谓密道是怎么回事。 不只是他，周毓也急忙跟了上去，就想快些知道宋绵绵如今的情况。 不能出事，可千万不能出事。 萧泠泠原也想站在院里监督情况，但她身份贵重，又出了这样的事，在周毓等人的劝说下，不得不呆在安全的地方被众人保护着。 若非她坚持，周毓都想让人先送她回宫。 如今发现密道的事传出，萧泠泠不管不顾的跑了过来，身后跟着一长串人。 谢渊进了门，这才发现密道的位置就在原本床所在的位置，此刻床被拆掉，露出漆黑的洞口。 谢渊直接就要跳进去。 “谢大人！”周毓忙出声制止，“这下面现在还太危险了。” 现在都还不知道里面具体是什么情况呢，真要下去出了什么事…… 谢渊停顿了下，说：“能在白马寺内悄无声息的弄出这样的地道，寺里必定有内应，周将军，烦请你一一询问，找出这密道的其他出口。” 周毓原还以为谢渊改变想法，一听这话就知道并不是，谢渊的态度相当坚决。 否则这些事谢渊会比她做的更好。 “谢大人……”周毓再次开口，谢渊态度强势道：“我得去找绵绵。” 不容置喙。 看着他的眼睛，周毓咽下到了嘴边的话，要不是谢渊来了，她也会亲自下去找。 “一定要找到绵绵。”周毓说：“上面的事我会处理。” 谢渊点头，纵身跃下了密道。 周毓并没有留下太多时间感伤这件事，她面色一沉，转头看向院子里的人，“寺内之人都在这了？” “是。”立刻就有人回答。 周毓点头，“刚才说的话都听到了？” “开始。” - 密道里很黑，还有些潮湿，闷的可怕。 他点燃了火折子，身后已经陆续有人跟了下来，将不大的地方站的满满当当。 见状，徐霸王忙喊不必再下来人。 密道并不大，四面都是土墙，举着蜡烛一眼就能望到边。这一下众人都懵了，就，就这么屁大点地方？ 但这里也没看到夫人啊。 “大人！” 徐霸王下意识的看向谢渊，面露关切，如果夫人不在这里的话那夫人会在哪？ 对比之下，作为家属的谢渊反而是此刻最冷静的人。他沉着脸，“找，找有没有机关。” “是。” 众人四散开来，纷纷在四处墙壁敲敲打打，一厘一毫的地方都不错过。 谢渊并没有站着，他也亲自在找。 谢渊纵然再着急，但这会儿也努力保持冷静，这个时候他也必须冷静，绵绵还在等着他呢。 他决不能在这个时候自乱阵脚。 谢渊心细如发，找了一会儿还真找出了问题，有一个地方有活动过的痕迹。 此处距离地面不近，又在地下，许是因此有什么响动才没惊动小鹿。 绵绵必定中了什么招。 否则以她的聪明才智和身手，绝不会任人宰割。 想到这，谢渊不由的更担心了点。 心里不断的祈祷着别出事，可千万别出事。 谢渊摸索着推动，面前的泥巴被缓缓推动…… 蜡烛的光刚照进去，谢渊脸色大变，迅速掠了进去。里面的空间更狭窄，约莫只能容纳两三个人。 宋绵绵正被丢垃圾似的丢在地上，整个人被绑住，嘴里还塞着一块布，人事不省。 “夫人！” 徐霸王惊呼出声，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更担心了，夫人是找到了没错，但希望夫人可千万没事。 谢渊凑近了看才发现，宋绵绵昏迷着，脸色已经隐隐可见的青紫。 他忙取出塞在她嘴里的布，用蜡烛烧断绳子，直接将人抱了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道：“大夫，立刻叫大夫！” 他的声音传到外面，周毓等人反应过来，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 听这话应当是是人找到了。 找到就好，找到就好！ 宋绵绵被安置在一间新的客房里，小鹿和知梅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谢渊同样如此。 便是萧泠泠此刻都在屋内坐着。 大夫刚进来，就收获了所有人的目光，他顿时吓了一跳，心惊胆战的。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大夫，何曾见过这样多的贵人？况且刚刚一路被人带着跑上山，此刻还手脚发软，连走路都有些不稳。 “大夫，烦请过来看看我夫人。”谢渊出声，他瞧着老大夫那慢吞吞的模样，恨不能直接上手将人拎过来。 “好，好……”老大夫抬起袖子擦了擦汗，到底没再耽误，加快脚步走到床边。 老大夫把了脉，好一会儿才说：“这位夫人应当是吸入了迷香之类的，但瞧这脸色，似乎有些呼吸不畅。” 谢渊明白，被闷的。 那么狭小的地方，若他没有及时发现宋绵绵，想必再过一两个时辰，绵绵就得被活活闷死在里面。 届时就算他发现，找到绵绵也于事无补。 在那么漆黑狭小的地方，绵绵心里得多害怕啊？ 谢渊这会儿又惊又怒，恨不能将幕后之人找出来，让他也常常窒息而亡的滋味。 老大夫正要说话，就看见谢渊浑身杀意涌动，他有些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好一会儿才说：“除此之外，夫人没，没其他事。” 谢渊收回思绪，“何时会醒？” “应该快了。”老大夫刚说完，就看见床上的宋绵绵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 老大夫彻底松了一口气。 “绵绵？”谢渊的声音柔的能滴出水来，他关切又小心的看着宋绵绵，就连声音都不敢太大，担心会吓坏了她。 宋绵绵眨了眨眼睛，看着谢渊，“阿渊，你怎么来了？” 第六百九十三章 自尽 谢渊迅速反应过来，看样子宋绵绵一直都昏迷着，中途并未醒过来。 他心里甚至因此松了一口气。 幸好，幸好没醒。 要是绵绵中途醒来发现她呆在一个那样阴暗逼仄的地方，该有多难过？ 谢渊蹲下身，拉住宋绵绵的手，他还没开口，宋绵绵就十分敏锐的问：“出什么事了？” “是我出事了？”难怪她现在觉得浑身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格外的虚弱。 她歉意的朝谢渊笑了笑，“抱歉，阿渊，让你担心了。” 这话说的谢渊更心疼。 这叫什么话？ 他心疼自己的夫人原本就是情理之中理所应当的事。他握着宋绵绵的手更紧了点，“说什么傻话。” 两人此刻甚至都没注意到周围的人，但也没人有什么意见，大家都看到了方才的谢渊有多么“疯”。 如今宋绵绵平安就已是最好的事。 两人说完，周毓和萧泠泠等人才上前，小鹿和知梅虽然没说话，但从开始到现在都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 “绵绵！” 周毓和萧泠泠同时出声，两人的眼里都带着明显的关切。 宋绵绵虚弱的对两人笑了笑，声音软绵绵的，“别担心，我没事。” 话是这样说，但怎么可能不担心？ 萧泠泠除了担心之外更还有些自责，觉得若不是她来这一趟，绵绵也不会出事。宋绵绵猜到她的想法，反而安慰道：“娘娘，我还得多谢你。” “这些人一看就是在背后筹谋了许久，如今有这样的机会也算露出了马脚，要不然还不知道要在背后潜藏多久，酝酿多大的阴谋呢。” “是啊。”周毓忙跟着开口。 萧泠泠如何不清楚这两人都是在安慰她？这让她心情复杂的时候更觉得感动。都什么时候了，绵绵最先想着的仍是她的感受。 瞧见几人这样，谢渊默默的退了出去，宋绵绵如今是没事了，但这件事却还没解决。 有皇后和周将军在这，谢渊很放心。 尽管如此，离开之前谢渊还是吩咐徐霸王和夏遇都守在院子里。 这两人都是谢渊十分信任的人，但此刻只剩下两人，气氛还是有些尴尬。 徐霸王小心的偷看夏遇，然后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迅速扬起一个笑。 夏遇：“……” 他知道！ 他全家现在都知道徐霸王即将和知梅定亲的事，这大块头即将成为他的妹夫。 这并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作为谢渊身边最信任的属下之一，他知道徐霸王的人品与性格。 饶是如此，夏遇还是别开了眼，没回应徐霸王的这个笑。 这可是要娶走他妹妹的人，以后他们会是一家人，但现在他真笑不出来。 徐霸王也不恼，他想要是有人想娶他妹妹，他的态度会更恶劣，脸色会更难看。 这么一想，他大舅兄对他已经很和善了。 他未来的岳父岳母更是如此，这件事方才定下，岳母就已经给他做了一身衣裳，这是他以前从没体验过的事。 徐霸王很小的时候父母都过世了，从小是在县城里混，能有如今的境遇全都是因着谢渊。 谢渊离开院子，走向看管寺内小和尚的院子。 白马寺毕竟是皇家寺庙，因此寺庙内的高僧素日也被看管起来，但还算有礼貌。 大家都知道，多数人都是无辜的。 “出，出事了！” 就在这时，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所有人都忍不住看去。 两个侍卫匆匆跑到谢渊面前，“谢大人，刚刚发现，戒嗔师傅圆寂了！！！” 众人哗然。 戒嗔师傅是白马寺的高僧之一，是住持的师弟，佛法高深，身体康健，怎么好端端的就，就圆寂了？ 另一个侍卫低声说：“是，自尽。” 只是这样的说法对僧人来说并不好听。 谢渊立刻沉了脸，在这个时候出事……未免太巧了。 他即刻迈步朝戒嗔师父所在的禅房走去，而寺庙内的其他人也立刻想跟上，表情都很着急。 甚至看着谢渊等一行人的眼里都暗藏了不悦，好似觉得是谢渊粗鲁的行为才导致这件事发生一般。 但谢渊并不在意。 他一边走一边道：“叫仵作。” 刚一进门，谢渊就知道为何侍卫要说戒嗔是自尽。 戒嗔脸色青紫，表情从容，唇角沁出一缕紫色的血，一看就知道，是中毒而亡。 谢渊眸光沉沉的看着戒嗔，心中各种念头闪烁，这算什么？ 畏罪自杀？！ 这件事压不住，也没必要压住，谢渊走进去，就发现戒嗔身侧的桌上用镇纸压着一张纸。 上面写满了字。 谢渊拿起纸张，却见这赫然是戒嗔的遗书。 他在上面用简短的语言描述了他的罪行，说明了宋绵绵出事全是他暗中所为，都是他一个人的行为，与白马寺没有关系。 除了解释之外，便是表明了对白马寺的歉疚，至于对宋绵绵动手的原因却是只字未提。 谢渊一目十行，很快看完这份“遗书”。 “大人，住持到了。”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 谢渊朝外面看去，走来的正是白马寺的现任住持，戒心大师。 两人互打了招呼，谢渊便将“遗书”送到戒心大师手中。 戒心看完，面色微暗，却还是点了点头道：“的确是戒嗔的字迹。” 戒心同样一脸的不解，他不明白为什么戒嗔要做这样的事。 而且这么长时间他们竟无一人发现戒嗔的不对劲。 戒心看向谢渊，真诚道歉，“谢大人，实在抱歉。” 戒嗔是他很要好的师弟，谢夫人又是在白马寺出并未表态，只道：“住持，这件事尚且疑点重重，本官还会继续调查。” 戒心听到这话，不疾不徐道：“此事劳烦谢大人，戒嗔向来与人为善，性格温和，此中必有疑点，还请大人务必调查清楚。” 谢渊点头。 戒嗔的自尽更为这件事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白马寺出了这样的大事，整个京城都有所耳闻，毕竟白马寺可是皇家寺庙，平日里香火鼎盛。 而戒嗔大师正如戒心住持所言，素来性格温和，谢渊一番调查下来，非但没找出什么头绪，反而让这件事愈发显得扑朔迷离。 谢渊留在白马寺调查，宋绵绵在休养了一番之后则由周毓护送，将人送回去。 这是必须的，就算她不回去，皇后也得回宫，皇后身份贵重，不能久居宫外。 谢渊原本想让徐霸王和夏遇都跟着回去，却被宋绵绵严词拒绝，他这才作罢。 上了马车，小鹿和知梅才终于有了跟宋绵绵说话的时间，两人都很自责，知梅眼睛红彤彤的，分明是哭过。 小鹿稍淡定一下，但也有限。 宋绵绵安抚的看着两人，轻笑道：“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她不说还好，一说知梅的眼里又蓄满了眼泪，声音哽咽道：“夫，夫人，您要是出了事，我也不活了呜。” 第六百九十四章 方向 宋绵绵又好笑又感动，轻轻的拍了拍知梅的脑袋，嗔怪道：“说什么傻话呢，你家夫人怎么会出事？” “嗯，嗯！”知梅连连点头，十分赞同宋绵绵的话，“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夫人才不会出事，夫人长命百岁。” 情急之下，知梅说话都说的乱七八糟。 但宋绵绵和小鹿都没笑话她，小鹿甚至还煞有其事的点头附和，“知梅说的对，夫人长命百岁。” 宋绵绵愈发觉得好笑，看来这次的事不仅吓到了知梅，连小鹿都吓坏了。 小鹿再次说：“夫人，幸好大人来的及时，否则……” 要是再过一段时间，就算找到了夫人怕是也回天乏力。 提到谢渊，宋绵绵的眼里闪过一抹温柔，她轻笑一声，没再说话。 她知道，知道谢渊的担心和付出，知道她在谢渊的心里有多重要。 她全都知道。 回去的这一路上没再出问题，但因为今天出了事又耽误这一圈，宋绵绵回到谢家时天已擦黑。 祝玉枝等人正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呢，就得知宋绵绵回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宋绵绵一下车，他们就看出不对劲。 宋绵绵很虚弱，就连下车都需要小鹿和知梅扶着。 不过一会儿，祝玉枝和杨立夏就到了宋绵绵的屋里，两人同样关切，“绵绵，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宋绵绵的样子看起来很令人担心。 宋绵绵心里一暖，摇了摇头，“不是什么大事，娘，嫂子，不用担心我。” 不是什么大事？ 那就还是有事。 祝玉枝再看这个时候谢渊还没回来，心里便有了一定的猜测，点了点头说：“行，那你好好休息。” 既然宋绵绵不说，那她也就不追问，问的太多又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让绵绵烦恼。 祝玉枝说完很快就拉着杨立夏离开。 这让宋绵绵长出一口气。 她自然不会以为这是祝玉枝不关心她，反而这样的边界感让她更自在放松。今天出了这样的事，她现在只想好好休息。 没多久，厨房送来了安神汤。 是祝玉枝交代厨房准备的。 小鹿一边端安神汤进门，一边道：“老夫人真是心细如发。”毕竟连她和知梅都没想到这一点，老夫人却安排的妥帖，且临走之前没专程说出来。 这种不炫耀表功的默默关心，实在叫人心里温暖。 宋绵绵嗯了一声，乖乖喝着碗里的安神汤，心里同样为祝玉枝无微不至的关心而感动。 喝下安神汤，宋绵绵很快就有了困意，尽管谢渊没回来，可她还是打着哈欠选择了先睡觉。 出事的是宋绵绵，但这件事还是引起了极大的震动，毕竟皇后当时也在白马寺。 谢渊更是全身心的调查这件事，像是一定要揪出幕后黑手。而这一点在满朝文武乃至所有人的眼里都是可以接受的，所有人都知道。 可以得罪谢大人，但绝对不能得罪谢夫人！！！ 在谢大人眼里，谢夫人可比他自己重要得多，所有人一时间只觉得无力吐槽。不过就算有的吐槽也不敢吐槽那位。 谢渊将白马寺翻了个底朝天，在第二天回了京。 回京第一件事就是直奔谢家。 宋绵绵经过一天的休息已经恢复了正常，没再觉得身体疲乏，看到谢渊风尘仆仆没休息好的样子难免心疼。 但谢渊却是松了一口气。 绵绵没事就好。 “阿渊。” 宋绵绵拉着谢渊坐下，满目的关切，“你别太辛苦了，背后的人既然做了就肯定会留下痕迹。倒是你要保重身体。” 谢渊顺从的坐下，伸手捏了捏宋绵绵的鼻子，软声道：“绵绵放心，我肯定会保重身体。” 他还要陪着绵绵，一直到两人都白发苍苍。 宋绵绵莞尔，这才问：“有进展吗？” 谢渊沉吟了下，说：“戒嗔比我想象中更干净，他这些年在寺内几乎没做任何出格的事，人品贵重，信守承诺，是跟着名的高僧。” 不管寺内的僧人沙弥还是来往的香客附近的百姓，对他的评价都很高，对于他的自尽更多的是惋惜，为此请求他查出真相的人不在少数。 这让谢渊愈发不解。 一个如此清白的人，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自尽，还留下了认罪书。 简直疑点重重，处处都写着不对劲。 宋绵绵也想到了这些，同样拧紧了眉，“那他被害的？除了这点之外还有什么可疑人员吗？” 谢渊摇头。 这就是问题所在，分明戒嗔这件事疑点重重，但他却没发现白马寺还有任何可疑的人，就好像这一切真的都是戒嗔凭一己之力所为。 这件事迷雾重重。 “密道呢？”宋绵绵又问：“戒嗔的遗书里可没有提到密道，这一点寺内就没一个人知道吗？” 谢渊再次摇头，寺内之人就连住持对此事都不知情。 暂且不论这些人说的是真是假，但现在众人的口径倒是一致。 宋绵绵冷笑一声，“我不信。” “既然我出事的院子里有密道，那其他的院子呢？那么大的白马寺，还不知有多少密道。” 这不仅仅是宋绵绵的猜测，也是所有人的猜测，但如今还没有具体的证据。 宋绵绵已经没事，将白马寺掘地三尺肯定是不行，白马寺信众众多，他真要这么做，白马寺还没翻呢，怕是京城就要闹翻天。 谢渊收回思绪，“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让人仔细搜查白马寺，只要发现端倪，就可以小范围的撬开看看。” 宋绵绵所在院子的密道他仔细勘察过，并不通向别的地方，所以当时戒嗔是怎么动手的现在也还是一个迷。 宋绵绵点了点头，又提出建议道：“如果这件事真是戒嗔做的，而他又真是那样一个品行高洁的人……有没有可能是被威胁？” “幕后之人抓住了他的弱点？”宋绵绵说着又觉得不太可能，戒嗔大师没有任何俗世的牵绊，亲近的人都在白马寺，又美名在外，有什么能被威胁的？ 谢渊却没一口否认，而是道：“这也是一个方向，我让人查一查。” “好。”宋绵绵点头，现在这个时候有方向可比没方向好。 她想了想，又说：“阿渊，宋家人那边让大夫去了吗？情况如何？” 说起这个，谢渊眸里划过一抹嘲讽之意，道：“他们在装疯。” 第六百九十五章 送行 宋绵绵有些想笑。 说到底，宋老大和杨荷花还是更爱他们自己，在宋大勇被砍头之后第一反应就是顺势装疯，想要借此躲过流放。 如果真疯了，也是将两人关在牢中，这可比流放要好多了，不必承受一路的风餐露宿，吃的虽然差却不至于饿死。 不失为一种养老策略。 尽管牢房条件脏乱差，但她料想那两人应是也能接受。 谢渊继续道：“经过诊治，他们已经痊愈，过两日就要出发了。” 谢渊说的认真，可其中难掩促狭之意，宋绵绵忍不住笑出了声，只觉得他真是可爱。 不过这想法要是叫宋家夫妻知道，怕是能当场气死。谢渊摆了他们一道，宋绵绵竟还觉得他可爱。 想了想，宋绵绵还补充了一句，“这次可千万不要出什么意外了，希望他们能顺利的到达流放之地。” 当然，顺利并不代表平安，这一路吃些苦什么的那是应该的。有时候活着可比死掉难受多了。 “一定会。”谢渊懂她的意思，微笑着点头回应。 两人对视，脸上的笑容很灿烂，经过宋绵绵这么一打岔，谢渊的心情也好了许多，没再为白马寺的事郁闷。 既然做了就肯定会留下痕迹，现在的问题就是时间太短，只要继续查，一定能查到东西。 尽管如此，谢渊还是又在宋绵绵的身边增加了人手，并且将徐霸王调到了她身边，随她出行。 对这一点，最开心的莫过于老徐本人。 他不仅可以每天看见知梅，还可以近距离的接触，然后给她买好吃的好玩的，只要在不影响夫人安全的前提下。 不得不说，徐霸王真的殷勤。 宋绵绵和小鹿都因此吃到了不少东西，这让宋绵绵考虑要不要跟谢渊提意见给徐霸王加点月钱。 免得花费太多没钱成婚养孩子。 毕竟她也吃了。 两天后。 宋老大和杨荷花就将要离开京城，在押送下前往流放之地。 宋绵绵还专程去送了送。 她坐在马车里，马车停靠在城门边上，知梅撩起车帘，宋老大和杨荷花很快察觉到注视并看了过来。 在看到宋绵绵时，两人的表情都有些诡异，似乎很震惊。 宋老大张嘴就想骂人，可还没能骂出口，就有人十分有眼色的堵住了他的嘴。 “唔唔，唔唔唔唔……”宋老大挣扎着，叫嚷着，却没有用。侍卫十分不客气的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打的宋老大头晕眼花，眼冒金星。 宋老大迅速变得冷静，不敢再说一个字，连动都不敢动。 杨荷花倒是没这样的待遇，她刚才也没准备说话，只是眼神复杂的看着宋绵绵。 宋绵绵并不说话，只微笑看着两人。 杨荷花表情复杂。 好一会儿才欲言又止的开口，“云云她……” 起码在这一刻，宋绵绵看得出来，杨荷花对宋云云的关心是真的，但是她仍旧微笑着，并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 她凭什么告诉他们宋云云现在的情况，让他们心里得到安宁？ 她的沉默让杨荷花眼里蓄满了眼泪，就像是确认来宋云云的情况并不好一样，想像也是，他们那样得罪了宋绵绵。 就算宋云云被救活，恐怕宋绵绵也不会放过她，而会想尽办法折磨宋云云。 宋绵绵不知道杨荷花究竟想到了什么，她只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而这在杨荷花看来，就是得意的笑。 她忍不住出声请求，“她是无辜的，绵…谢夫人，请您放过她。” 比起上一次，这一次的杨荷花态度堪称谦卑，没再像之前一样高傲，反而带着祈求之意。 宋绵绵忍不住笑出来声，她歪了歪头，饶有兴致的看着杨荷花，“你这算什么？当初要她去死的可是你们。” 杨荷花瞳孔微张，心跳都有瞬间的停滞，眼神恍惚。 是，是啊…… 当初可是宋老大给宋云云的馒头里放来药，在那样的情况下，宋老大是没准备让宋云云再活下去的。 她，她虽然不知情，但是…… 杨荷花心情复杂，这段时间，原本就不年轻的她愈发苍老了许多。 她就两个孩子。 现在两个孩子相继出事，她什么都没有了，就连青山村都回不去了。 想到接下来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过不知道怎样的生活，杨荷花甚至开始怀念当初在青山村的日子。 那个时候虽然贫穷，但儿女都平安呆在身边。 杨荷花的怀念并不能持续多久，因为他们即将启程。 负责押送他们去流放之地的小队看了看马车里的贵人，“夫人，时间差不多了。” 宋绵绵点了点头。 小鹿下了马车，递给小队长一点东西，微笑着说：“麻烦照顾一下他们，这一路上可别死了。” 小队长眼眸闪烁了下，忙接过，心领神会道：“请您放心，他们一定会活着到流放之地。” 不过，也就仅限于活着而已。 这一幕并没有背着宋老大和杨荷花，让这两人看的更加绝望。 可他们身上都带着镣铐，就算想自尽都没办法。 老实讲，就算他们现在是自由的，也没有自尽的勇气。 就在几人要启程的时候，宋绵绵忽然说：“宋云云过的很好。” “她在学习厨艺，将来她也许会开一家属于她的饭馆，或许会遇到一个与她两情相悦的男人，他们会成婚，生子，平安幸福的度过这一生。” 杨荷花和宋老大同时抬眸看来，但两人的表情却截然相反。 杨荷花到底还有几分母性，更多的是为宋云云开心。 宋老大却是憎恨，不甘。 呵。 他在嫉妒他的亲女儿。 “她的夫君和孩子，将永远都不知道你们的存在。” “她在京城锦衣玉食，你们会在流放之地慢慢死去，腐朽。” “就连死后，也不会有人祭奠你们，你们只能成为孤魂野鬼一样的存在。” 此刻的宋绵绵自然是什么越惊悚就越说什么，就是要两人心内难安。 刚刚被揍过变得安静的宋老大再次吵闹挣扎起来，瞪大的看着宋绵绵的眼里全是憎恨。 他恨，他恨啊！ 他不甘心！ 第六百九十六章 事情败露 宋家夫妻被送走，宋绵绵并没有在城门久留，刚刚出了白马寺的事，她现在走到哪都大张旗鼓，排场很大。 这让宋绵绵稍微有些不习惯。 马车转头，行驶在回谢家的路上，走了一段时间，小鹿才说：“夫人，我刚刚看见宋云云了。” 宋云云还是来了？ 宋绵绵也算不上多意外，宋云云来看一眼也理所应当，不管她是开心是难受。 不过宋云云倒是很懂分寸，从没提过什么过分的要求，在白云书院也是安安分分。 按照这样的发展，她跟宋老大描述的那些关于宋云云的美好未来全都是真的。 “嗯。”宋绵绵点了点头。 小鹿继续说：“书院那边没有任何消息，宋老大他们也离京了，怕是没消息了。” 宋绵绵但笑不语，并没有多失望。 她将宋云云送去白云书院，一则的确是想给宋云云一个未来，二则也是放在眼前方便监控。 宋老大一家人在带着宋大勇的队伍出发之后便跟着离开青山村前往京城。 要知道，带着宋大勇的队伍可是星夜兼程，但宋老大一家人却没落后几天，到了京城虽然落魄了些，却都安然无恙。 宋绵绵很难不怀疑这背后有人在默默帮助。 可这段时间却也没查出什么线索，她今天亲自来送宋老大夫妻，也是希望能钓出幕后之人，得到一些线索。 从现在的结果来看，很显然失败了。 宋绵绵也不恼，这原本就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毕竟宋家人现在也没什么利用价值。更可笑的是这一路来宋家人都不知道谁在帮助他们。 不。 他们甚至不知道。 他们只觉得他们幸运，天助他们。 马车在京城的路上行的很慢，一直到了谢家都没出事，十分顺利。 宋绵绵被扶着下了马车，轻轻叹息一声，这才进了屋。 看样子背后的人应该是放弃宋家了，不过原本也是，她对这件事也没报多大期待。 宋家已经没用，现在再冒出来那无异于不打自招，她只是不甘心的试一试而已。 反正不来她也没什么损失，要是真钓上了鱼那就是赚到。 谢渊仍将重心放在白马寺那边，但事情已经过去三天，仍旧没什么消息和进展，这件事迷雾重重。 谢渊的聪明才智大家都是知道的，而在他认真查了三天都没查出东西的情况下，京城中的贵胄人家都有些慌了。 天子脚下，怎的会有这样骇人听闻的事？ 尤其是许多贵妇千金都想到她们去过白马寺不知多少次，也曾在宋绵绵出事的院子里休息过…… 这么一想，简直令人毛骨悚然，白马寺的人在寺庙里挖密道，究竟想做什么？ 这件事足足在京城被议论了两天。 宋绵绵又因此收获了许多人的关心，其中反应最大的莫过于沈夫人。 她这几天都连着来谢家，专程带了安神补身的药，就怕宋绵绵因为这件事而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这份来自沈夫人的母爱让她心生温暖。 这不。 宋绵绵进门，沈夫人已经到了，这会儿正在跟祝玉枝聊天。两人瞧见她回来，脸上俱是露出笑意，笑着迎了上去，“绵绵回来了。” 宋绵绵心里一暖，将多余的想法散去，对两位母亲扬起甜甜的笑，“嗯，我回来了。” 两个娘都在，她还是暂且决定不一一打招呼，以免两人傻傻分不清楚。 她对两人的称呼都是娘，贸然将其中一个换成另外的称呼也担心会伤了对方的心，而不管伤害谁都是她不愿看见的。 祝玉枝很有分寸，此刻起身笑着说：“你们先聊，我去厨房看看午饭准备的怎样。” 沈夫人在，自然是要准备丰盛午饭的。 宋绵绵站起身目送，“辛苦娘了。” 沈夫人同样含笑点头，但一看她的反应宋绵绵就知道她今天有心事。 前几天沈夫人都会出言客套，但今天却没有，就像是在等着祝玉枝离开一样。 宋绵绵迅速反应过来，这是有事要跟她聊，还不便于被祝玉枝知道。 宋绵绵不由有些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事，能让沈夫人有这样的反应。 祝玉枝前脚刚走，后脚宋绵绵就十分配合的同屋内的侍女说：“先下去。” 而后又给了小鹿和知梅眼神，示意她们在外面守着，别叫人打搅。 沈夫人都愣了一下，有些感慨的说：“绵绵，你……” 真是聪明。 宋绵绵并没因此炫耀什么，只是问：“娘，您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沈夫人略有些沉重的点了下头，“是你舅舅家的事。” 嗯？ 宋绵绵心里咯噔一声，有不好的预感。 而很快，沈夫人的话肯定了她的预感，“听你舅母说，你表兄和梦姝……” 沈夫人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宋绵绵懂了。 这是宋绵绵前些日子就看出来的事，当时就曾为此事担忧过。想想她这几天去哪都拘束，也没顾得上白云书院那边，还真不知道出了这样的事。 “你知道？”沈夫人拧眉，宋绵绵的反应出卖了一些事，她在这件事上向来敏锐。 宋绵绵正要开口，沈夫人就说：“囡囡，你不知道。” 宋绵绵眨眨眼，好像明白了什么，她娘这是完全站在她的角度上考虑。 程家舅母原本就不太喜欢她，要是知道这件事她原先就知道，说不定还会以为这里面有她的手笔和撺掇。 转而将所有的愤怒都倾泻到她身上。 相比之下，王梦姝是程舅母一手养大的亲侄女，程瑾是她的唯一的儿子，她就算再生气，也不会对这两人真的有什么想法。 但宋绵绵不一样。 宋绵绵撞上去，那就是替死鬼。 沈夫人相信以绵绵的品德，她不会做这件事，但不见得程舅母，程家人会相信。 宋绵绵抿抿唇，心里明白娘亲的好意，却没办法立刻做出回应。 她低声问：“娘，姝姐姐和瑾表兄现在怎么样？” 如果王梦姝需要，她不会装作不知道这件事作壁上观，况且她的确之前就知道了这件事。 沈夫人摇了摇头，“你舅母气疯了，要不是你表兄下个月科考，她现在估计已经为你表兄定亲。” 第六百九十七章 她可以 好，意料之中的事。 宋绵绵也不算多意外，程舅母的性格没做太偏激的事都已经表明了她对程瑾有多在意。 现在看来，在会试之前，程瑾和王梦姝都不会出事。 但会试之后却不一定。 沈夫人继续说：“你舅母已经在托人寻京城里合适的公子姑娘。” 这是要给俩人各自定亲做提前准备。 “囡囡。”沈夫人拉着宋绵绵的手，说：“再过几天是你外祖母的生辰，这件事你可千万不要在你舅母面前提及，知道吗？” 沈夫人叮嘱着，她自然知道这件事与女儿无关。 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 这是人之常情，程瑾与王梦姝都是优秀的男孩女孩，又是青梅竹马，说不定早已情愫暗生，只是之前隐藏的好呢？ 但她还是不希望宋绵绵被不讲道理的程舅母牵扯进去。 宋绵绵一把抱住沈夫人，软声说：“娘，我知道啦，您放心，我有分寸。” 沈夫人：“……” 这话说的就让她很难放心。 但她也知道女儿的性子，知道绵绵一旦下了决定不管她怎么说都不会更改。 她无奈叹息一声，“你这倔强性子，跟你爹一模一样！” 宋绵绵嘿嘿一笑，又在沈夫人的怀里蹭了蹭，一直到侍女来禀告说午饭准备好了，两人这才前往饭厅用饭。 沈夫人用过午饭后离开，宋绵绵却因为想着王梦姝和程瑾的事，有些神思不属。 “小鹿，书院那边……” 宋绵绵询问情况。 她没去书院，小鹿和知梅自然也没去，但中午听了沈夫人的话之后就十分懂事的去书院调查了一圈，这会儿不假思索的回答，“王姑娘已经三天没去书院。” 宋绵绵心里叹息一声。 这可能性就有些多了。 有可能是程舅母不准许，也有可能是她的病犯了。 王梦姝的身体很差，这是她早就知道的事。 “程家那边有消息吗？”宋绵绵又问，此刻程舅母的怒火都显得不那么重要，要紧的是姝姐姐的身体。 知梅忙说：“没有，程家那边看守的很严，没有任何消息传出。” 同样是意料之中的事，程舅母对这件事相当看重，必定严管下人，不准这件事有任何泄露。 这怕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程舅母最上心的事，没有之一。 毕竟要是传出消息，对两人的名声都会有损伤，尤其程舅母既然不准备同意这件事，就更不希望两人因此而找不到好人家。 不过从这样的情况来看，程舅母对王梦姝果然还是有疼惜之心的。 宋绵绵思索一番，叮嘱道：“盯着那边，要是有消息务必告诉我。” 再过几天就要去程家，所以宋绵绵按捺下了现在就去程家的冲动。 顿了顿，她又说：“联系书院那边，让人去程家问问姝姐姐的情况，不该说的别说，只表达关心。” 这很合理，王梦姝再书院一向被人尊重，她这几天没去书院想必书院已经有人在担心她。 “好。” 小鹿当即点头，“我这就去安排。” 宋绵绵正要休息会儿，就听外面传来小鹿的声音，“将军！” 紧接着是谢鹏鹏的声音，“二嫂嫂现在有空吗？” 谢鹏鹏来了？ 宋绵绵给了知梅一个眼神，知梅了然的走到门边，“将军，夫人请您进来。” “好勒！”谢鹏鹏爽快答应，忙进了屋，“二嫂……” 谢鹏鹏眼神闪烁，一看就是有事要说。 宋绵绵觉得有些好笑，直接道：“有什么事就直说，跟我还吞吞吐吐的。” “是有件事。”谢鹏鹏脱口而出，说完脸颊涨红，似乎很不好意思。 别说宋绵绵，知梅都因为谢鹏鹏的行为而忍不住笑出了声。 谢鹏鹏愈发的不好意思，深吸一口气，这才将事情原委道来，“二嫂，你还记得黄先？就是之前在客栈养伤的那个我的朋友。” “她之前因为一些事对你有些误会，现在误会解除，她托我跟你道歉。” 宋绵绵眉梢轻挑，心里点了点头，觉得那黄先的确是个还不错的……姑娘。 她都不知道这件事，竟还想着托付谢鹏鹏来向她道歉。 宋绵绵点了点头，说：“我收到她的歉意了，我并不介意。” 谢鹏鹏长出一口气，爽朗笑起来，“就知道二嫂嫂最善良了。” 宋绵绵不由想着，谢鹏鹏这话要是对别的姑娘说，应该很快就能脱单。当然，谢鹏鹏的年纪还有些小。 “她的伤怎么样了？以后有去的地方吗？”宋绵绵又关心了两句。 谢鹏鹏忙说：“伤养的差不多了，她是我队伍里的人，二嫂嫂不必担心。” 回答完，谢鹏鹏又觉得有点奇怪，二嫂嫂只见过黄先一次，应该不知道黄先的女孩。 那……二嫂嫂为什么这么关心黄先？ 谢鹏鹏拧了拧眉，难道是因为二嫂嫂觉得黄先是他的朋友所以才这样关心？ 应该没错了！ 都说长嫂如母，二嫂嫂对他一向很好。 谢鹏鹏自觉发现了真相，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二嫂，没什么事了，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好。”宋绵绵点头，目送谢鹏鹏脚步轻快的离开。 心里的事放下，他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真是简单又纯粹的少年啊，心里一点儿都装不住事。 宋绵绵轻笑着摇了摇头，原本准备歇会儿的她经过这么一打岔也不觉得累了，索性起身朝隔壁谢灵的房间走去。 她去看看女儿。 - 谢鹏鹏离开宋绵绵的院子之后脚步轻快的离开了谢家，直奔黄先居住的客栈。 黄先的伤已经没什么大问题。 谢鹏鹏看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已经跟二嫂转达了你的歉意，她说她不会在意。” “黄，黄姑娘，你不用在意这件事，嗯。” 谢鹏鹏的话说完，屋内安静下来，气氛有些莫名的尴尬和诡异。 好一会儿，黄先才说：“谢谢，谢将军，我的伤已经完全好了，我想我可以回去了。” “谢谢将军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谢鹏鹏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要从哪说起，只能有些无措有些茫然的看着黄先，“现，现在吗？” “……嗯。” 黄先点头，对谢鹏鹏扬起一个笑，再次肯定开口，“我可以。” 第六百九十八章 生气 傍晚，宋绵绵收到了从白云书院那边传来的消息。 当初的淑太妃，如今的姜妙夫子亲自去了程家，的确看到了王梦姝。 “夫人。” 小鹿喝了一口茶，低声说：“姜夫子看到王夫子了，她的情况并不怎么好，说是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小鹿的表情同样带着关切。 她和王梦姝的感情虽然不像宋绵绵这样深，但也不希望对方出什么事。 这是宋绵绵意料之中的事。 出了这样的事，甚至不需要程舅母跟王梦姝说什么，姝姐姐原本身体就不好。 她叹息一声。 小鹿继续说：“姜夫子说，王夫子还特意叮嘱这件事不要告诉您，但姜夫子觉得这事应该告诉您，所以……” 才告诉了她。 “姝姐姐是担心我贸然上门。”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上门都不需要说什么做什么，就能成功吸引程舅母的仇恨。 这很没有逻辑，但没人会觉得不合理。 宋绵绵继续说：“可我不上门，舅母并不会因此觉得我跟这件事无关，这会更让她怀疑。” 她跟王梦姝关系那么好，得知王梦姝生病了不去看才是真的奇怪。 事情好像走入了死循环。 知梅小声询问：“夫人，那您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啊？” 她私心里是希望夫人晚几天再去的，老夫人这不是马上要过生辰了吗？到时候再去，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料想程夫人也不会说什么难听话。 “什么去不去？” 一道声音从外面传来，正是谢渊。他穿着一身常服，面带微笑的看着坐着的宋绵绵，身形挺拔，宛若松竹。 “大人。”知梅和小鹿同时打了个招呼，默契的退了下去，将时间空间留给夫妻两人。 宋绵绵扬起笑，复杂的心情因为看到谢渊而散去一些，“阿渊，你回来啦。” “嗯。”谢渊点头，在她身边坐下，声音温和，“刚刚你们在说什么？要去哪？可要我陪着？” 宋绵绵摇头，“姝姐姐病了，我想去看看她。” 她并未解释其中的复杂，看着谢渊明显舒展了不少的表情反问道：“心情不错，是有什么好消息吗？” “白马寺关于戒嗔的调查有了进展，前几天找到了戒嗔云游的师叔，得知他或许与前任住持圆寂的事有关。”谢煊说。 “也许正是这个把柄被幕后之人抓住，所以他才做了这样的事。”谢煊的声音冷寒，不管戒嗔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伤害宋绵绵，都同样不可原谅。 要真是年少轻狂做错的事成为把柄，那更只能证明这么多年他都没有一点长进。 为了掩盖一件坏事，而去做另一件坏事。 宋绵绵合理猜测着，“那知道这件事的人应该不多。” “我也是这样想。”谢渊点头，他知道这件事之后对白马寺的看管不仅没有放松警惕，反而看管更严。 就算将白马寺众人的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他也要找到那幕后的凶手。 他甚至怀疑做这件事的人跟当初带走慕清姜的人是同一批，而他们很明显知道很多隐秘。 谢渊说完，将宋绵绵揽入怀里。 他有些焦虑。 若是那些人针对他也就算了，他并不怕。可他害怕那些人针对他的妻子女儿，她们比他的生命更重要。 他虽然没说，宋绵绵却也感受到了他的那种焦虑，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声音都似乎带着点诱哄，“别太担心了阿渊。” 她最近连京城都没出，就是害怕谢渊担心。 “嗯。”谢渊点头，将怀里的人抱的更紧了点。 想了想，谢渊又叮嘱，“在没找到幕后之人前，让人多注意点糖糖。” “还有家里。”他补充。 宋绵绵点头，“好。” 这些事交给她，他可以完全放心，谢家一直都被管理的井井有条。 宋绵绵到底是没等到程老夫人过生辰的时候才去程家，她第二天就去了程家。 当然，去之前她给沈夫人送了信，告知此事。 沈夫人得到这消息当即变了脸色，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没有犹豫的命人驾车前往程家，她必须得尽快赶过去，免得她女儿被人欺负了。 毕竟她那个大嫂……现在怕是没什么理智。 沈夫人匆匆出门的时候宋绵绵已经到了程家，作为程家老太爷唯一的外孙女，她自然很快就被迎了进去。 宋绵绵被领着先到了程老夫人的院子拜见，程夫人也在这。 程老夫人有段时间没见外孙女，刚见面就心肝儿宝贝的喊了起来，看着外孙女的眼里全是疼爱。 坐在一边的程夫人就不是这样的表情了，她低着头，一双眸落在宋绵绵身上，带着打量与审视，似乎在探究宋绵绵为何来这。 究竟想做什么。 宋绵绵并不在意程夫人的眼神，笑着与程老夫人说了不少趣事，哄得老人家眉开眼笑。 可程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聊了没多久就有些困倦，便让宋绵绵去看王梦姝。 程夫人刚带着宋绵绵离开老夫人的院子，便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外甥女，她面无表情的说：“绵绵既然来了，还是先去我院子里坐坐。” 这毫无疑问是鸿门宴。 宋绵绵却并不恼，反而点了点头，“好，舅母请。” 她答应的很爽快，程夫人倒是拧眉看了她一眼，似乎在怀疑和探究什么。 最终也没说话，轻轻颌首，转身走在前面。 刚进院子，程夫人就让心腹屏退左右，连带着小鹿和知梅一起都被撵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宋绵绵和程夫人两人。 程夫人也没再像方才一样带着虚伪的笑，直接沉下脸说：“你应该知道我叫你进来是为了什么？” 宋绵绵想了想，点头，“猜到了。” “你果然知道！”程夫人眼神发寒，气的一拍桌子，“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早说？” “沈绵绵，我知道我这个做舅母的有些对不住你的地方，但阿瑾是你嫡亲的表兄，他从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 “你的外祖父外祖母舅舅从未对不住你，他们待你如何你心里也清楚，你既然早知道这样的事你为何不说？” 程夫人一声声质问纷沓而来，好似将心里压抑了许久的情绪都发泄了出来。 一个是她唯一的儿子，一个是她视若女儿的姑娘，她知道这件事后甚至都不知道该怪谁！ 第六百九十九章 都交给她 宋绵绵的到来很好的解决了这个问题，所以程夫人现在才会这样的愤怒，这样的不可控制。 她想，要不是姝儿的身体太弱太弱，她应当会同意这门亲事。 哪怕因此程家不能找到一个对程瑾的未来有帮助的亲家。 可姝儿的身体实在太差了。 她从小大夫就断言她活不过二十，如今虽已过了二十，那也是这些年用无数心血，用各种珍稀药材，用堆砌如山的钱财仔细养出来的。 说句难听的，不知道哪天睡下，就再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怎么能，怎么可能做到让王梦姝和程瑾成亲？ 程夫人接连质问，眼圈泛红，隐约能看见血丝，一向姿态高傲的她此刻似乎有些失控。 宋绵绵正要开口，外面传来侍女的声音，“夫人，表小姐来了。” 她怎么来了？！ 宋绵绵和程夫人脑中不约而同的闪过这个想法。 程夫人深吸一口气，将心里的万千思绪都压了下去，扫了一眼宋绵绵，快步往门口走去。 宋绵绵不甘落后。 王梦姝被人扶着走过来，她脸色苍白，弱柳扶风，似乎风一吹就能倒下。 程夫人纵然还在生气，可瞧见当做亲生女儿养大的侄女这样，也万分心疼。 “你出门做什么？大夫说你需仔细养着。”程夫人尽管心疼侄女，可心里有疙瘩，连关心的话也说的很别扭。 “姑母。”王梦姝的声音飘忽，带着点乞求之意。 程夫人看她这样，心疼之余还带着点恨铁不成钢，这都什么时候了，王梦姝却还担心她为难宋绵绵，所以急匆匆赶过来。 她真是！ “赶紧回房去！”程夫人训了一句，气恼的转身进屋，没再叫宋绵绵。 王梦姝松了一口气，对宋绵绵扬起一个笑。 王梦姝此刻的状态让宋绵绵想到了她当初自戕的那时候，一样的虚弱，尽管如今的王梦姝穿着浅粉色的衣裳，也难掩苍白。 “先回房。”宋绵绵连忙开口，她真担心再在外面被寒风摧残一下，姝姐姐撑不下去。 宋绵绵扶着王梦姝躺下。 “咳，咳咳！” 不知是不是刚刚被寒风吹了，王梦姝咳嗽起来，接连的咳嗽让她的脸颊泛起些许不正常的红润。 她单薄削瘦的身体随着咳嗽轻轻颤抖着，眼角沁出泪花，呼吸声加重，看起来十分难受。 “姝姐姐。” 宋绵绵坐在她床边，忍不住道：“你出去做什么？你便该听大夫的话好生养着。” 王梦姝的咳嗽告一段落，她对着宋绵绵扬起一个笑，轻轻摇头，“没，我没事。” “老毛病了，不必担心我。”她伸出手，宋绵绵忙接住，这才发现王梦姝的手很冷，那凉意好似已侵入骨髓。 她左右看了看，忙道：“快去点火盆，给姝姐姐灌个汤婆子来！” 立刻就有侍女转身去安排，比起宋绵绵她们更担心王梦姝的情况。 可对此王梦姝却很淡然，她轻笑着摇了摇头，“不，咳，不用这么担心我，咳。” 她对她自己的身体情况很了解。 “别说话了，姝姐姐。”宋绵绵轻声开口，表情难掩担心。 王梦姝的身体一直都养的很好，可如今一出事就败的这样快…… 王梦姝扯了扯嘴角，刚要开口，又再次咳嗽起来。 “咳咳咳！”她剧烈的咳嗽之后，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锦帕，在唇上稍微用力的擦了擦，往身后放去。 她的动作隐蔽又自然，宋绵绵并未因此察觉不对，只觉得王梦姝的嘴唇似乎也红润了些。 宋绵绵忙递了一杯温水过来，嗓音柔和，“姝姐姐，喝点水。” 王梦姝接过水杯喝了一口，眉眼舒展开，“绵绵，书院那边……以后可能要拜托你了。” “我的身体实在不争气。”王梦姝苦笑了声，眼里是浓浓的眷恋和不舍。 她活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了真正喜爱的想要追求的事，可惜，她为之奋斗的时间却简短有限。 说到底还是她的身体太差太差。 这交代遗言一般的话叫宋绵绵心里很不安，当即就想出言打断。 王梦姝却像早有预料一般抬手示意听她继续说。 王梦姝的状态实在是差，宋绵绵只得乖乖坐下，“绵绵，我知道你一定可以，一定可以完成我们共同的愿望。” 她展颜一笑，“对。” 宋绵绵一时语塞，心不住的往下沉。 “姝姐姐，你别说这样的话，你很快就能好起来，书院里的人都在等你。”她一字一句，万分诚恳，说着她的心里话。 王梦姝轻轻摇头，“我的身体我清楚，绵绵你不用说这样的话安慰我。” “咳咳。” 她又咳嗽起来，“大周的好大夫几乎都为我诊治过，我对这一天的到来早已有数，不必为我觉得惋惜。” “我只是，只是咳咳，没早遇到你。绵绵，要是早些遇到你，就好了。” 那她就还有比现在更多的时间。 “姝姐姐……” 宋绵绵的眼里蓄满了眼泪，她纵然再不愿意承认，也看得出来此刻的王梦姝生命虚弱如烧到尽头的烛火。 只剩微弱的火光，随时可能熄灭。 “咳咳。”王梦姝咳嗽着，可脸上笑意不减，“别哭，哭什么？” “绵绵，能遇到你，我就很开心，很开心了。” 王梦姝的话说的很慢，每句话都好像用很大的力气。 宋绵绵忙说：“姝姐姐，你别说话了，你好好休息，你现在需要休息。” 站在床边的侍女也是红着眼圈，低声劝阻，“是啊小姐，谢夫人说的对，您先休息。” “我怕我再不说，咳，就没机会了。”王梦姝自顾自的继续开口，“绵绵，我害怕你过来，又想你过来，咳咳咳。” 就在这时，侍女端了药进来。 宋绵绵忙接过，亲自喂王梦姝，“姝姐姐，先喝药。” 王梦姝只得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听话的喝药。尽管她觉得这药除了苦已经没什么用，但为了让关心她的放心。 她会喝的，她从出生就开始喝药，早已苦惯了。 喝了药，王梦姝的困意袭来，宋绵绵就跟哄小孩儿似的扶着她躺下，“姝姐姐，你睡会儿，等你睡醒了我们再聊，好吗？” 宋绵绵又坐了一会儿，等到王梦姝的呼吸变得均匀，她才松了一口气，蹑手蹑脚的起身离开。 刚出门，她就看到站在院子里的人。 程瑾。 第七百章 无能为力 原本在院子里焦急走来走去的程瑾在看到宋绵绵出来的时候迅速停下脚步，抬眸看去，眼里全是担忧。 “绵绵表妹……” 他嗫嚅着开口，声音很低，像是担心惊扰了屋内的王梦姝一样。 自从他的心意被母亲知道，被点出来，王梦姝就不愿再见他。这几天他都没有见到王梦姝，只听下人说她情况很不好。 他很担心，却又顾虑着王梦姝的想法，不敢擅闯她的屋。再者程夫人也命人看着，他能走进院子已是底线。 此刻忙上前几步，低声问：“姝姝她……情况如何？” 只是几日未见，程瑾也远没有那日在白云书院外那样的意气风发，整个人都憔悴下去。 眼睛泛红，眼底有浓重的黑眼圈，一看就是几天没睡。 宋绵绵实在说不出什么宽慰的话。 沉默之下，程瑾的手攥紧，手背上青筋浮现，骨节咯吱作响。 “我……”程瑾忍了又忍，最后说：“我想看看她。” “公子。”程夫人的心腹嬷嬷立刻出声制止，“夫人说了，您不能跟表小姐见面。” 这院子里除了心腹没再有别人，毕竟这种事并不光彩，程夫人捂的死死的，生怕传出去一丝一毫的消息。 那对两人的名声都是致命的打击。 这几天程瑾显然是忍了又忍的，这会儿有些忍不了了的状态，“我为什么不能见？若我偏要见她非见她呢？” “公子，您现在最要紧的任务是温书，马上就要科考了。”嬷嬷面无表情的说着程夫人吩咐的话，“这也是表小姐的意思。” 程瑾的科考不仅仅是他的事，也是整个程家最要紧的事。 程瑾并不是一个没有责任心的人，他就算再恼再难受，此刻张了张嘴也说不出不科考这样的话。 “让我见一见她。”程瑾的声音低低的，“我见见她，知晓她现在好不好，我立刻便去温书。” 他这话自然是跟程夫人说过，却被无情的拒绝。 不只是母亲。 父亲，祖父，祖母……全都不同意他和姝姝的事。 “瑾表兄。” 宋绵绵到底是不忍，出了声，“你先回去，姝姐姐刚睡下。” 程瑾看着宋绵绵，“她怎样？还好吗？” 宋绵绵沉默。 她实在说不出王梦姝还好这样的话，只道：“姝姐姐为她的梦想奋斗过，也希望瑾表兄不要辜负自己。” 程瑾踉跄着倒退两步。 宋绵绵没说什么，却又像什么都说了。 “请，请绵绵表妹转告叔叔，她好好养着身体，别思虑太多，我定然会努力，会金榜题目，不负自己。” 程瑾说完，诚恳的对着宋绵绵鞠了一躬，这才大步转身离开。 程夫人的嬷嬷顿了顿，对着宋绵绵行了一礼，也跟着退了出去。 宋绵绵就站在院中，没有说话。 沈夫人到了。 宋绵绵才离开院子，并不忘叮嘱王梦姝的侍女好生照顾她，若是醒了速去通知她。 程老夫人午憩了，所以接待沈夫人的是程夫人。 尽管程夫人明显做了伪装，宋绵绵也看到她泛红的眼圈，她也没想到，王梦姝的身体垮的比她意料之中还要快。 沈夫人瞧见宋绵绵心情低落，眼圈红红，心里咯噔一声，顿时有不好的预感。 第一反应就是她的大嫂程夫人是不是为难她家囡囡了。 可再看程夫人也兴致不高，又觉得大概不是那样，她斟酌着问：“发生什么事了？” 程夫人勉强扬起一个笑，下意识的就想要掩盖，话到了嘴边又想到沈夫人与王梦姝的关系好。 犹豫着说：“姝姝她病倒了。” “什么？！”沈夫人还真不知王梦姝病倒了的事，她只以为程夫人将人禁足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况可严重？”沈夫人说着起身就要往外走，“我去看看姝丫头。” “娘。”宋绵绵忙出声拦住她，“姝姐姐刚睡下，让她睡会儿。” “可请太医了？”沈夫人又问程夫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程瑾和王梦姝的事反倒是小事了，等王梦姝好起来什么都好说。 程夫人点头，“去请了。” “昨天白天还好好的，昨晚病倒了。”说到这，程夫人还有懊恼。 她昨晚听到王梦姝病倒的消息时还不当一回事，心里存着气都不曾亲自去看。 今早王梦姝赶过来她才知严重成这样，当即就打发人去请太医了，应是还要一会儿才到。 宋绵绵大抵猜到是王梦姝的心里存了太多的事，所以才会病倒。 但此刻说出来也无用。 况且这件事也怪不得程夫人，她对王梦姝的疼惜不假，只是不愿意程瑾和王梦姝有情而已。 沈夫人也叹息一声，“姝丫头她……唉。” 过的苦啊。 程夫人再也忍不住，呜咽着哭出了声，她怎会不疼王梦姝？她从小看着侄女小小一个长大。 因着侄女病弱，她照顾王梦姝甚至比程瑾更上心些。纵然后来有利用王梦姝的心思，那也是为着家族考虑。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她也不好受，这几天程瑾和王梦姝睡不好，她又何曾睡过一个安稳觉？！ 好在很快太医就来了，几人都收敛了情绪，带着太医到王梦姝的院子。 王梦姝睡的并不安稳，也睡不了多长时间，太医把脉时她正醒着。 太医瞧着王梦姝的样子，表情愈发凝重，全程一言不发，最后似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一般，看向程夫人。 众人的心又是一沉，程夫人强打起精神，“太医，外面请。” 宋绵绵跟了出去。 太医瞧着到了王梦姝听不见的位置，这才拱了拱手说：“夫人，表姑娘的病弱之症是从娘胎中带出来的，能平安长到现在可见夫人用心照顾。” “这些年来能用的法子能吃的药表姑娘都吃过了，恕老夫实在无能为力。”太医的表情同样凝重。 程夫人捂着嘴，怕下一秒就哭出声。 沈夫人仍不甘心，“夏太医，你可是太医院医术最好的大夫啊。” 太医仍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老夫惭愧。” “这些时日尽量顺着表姑娘的心意，让她开心些。” 第七百零一章 不必告诉他 程夫人一个踉跄，双腿发软，险些跌倒在地。 她身边的嬷嬷忙将人扶住，饶是如此，程夫人还是觉得一阵晕眩。 这，这样严重吗？ 程夫人一时接受不了，低声喃喃，“什，什么？在说什么？” “怎么可能？不，不可能……” 她不相信。 太医这话相当于为王梦姝判处了死刑，确定她时日无多。 不只程夫人，宋绵绵和沈夫人同样觉得无法接受。 对此夏太医也没有别的办法，头愈发的低了几分，低声说：“惭愧，惭愧。” 作为一个大夫，这也是他觉得最无能为力的时刻。 他轻轻叹息一声，就要转身离开，此刻他再说什么都不合适。 “太医。”沈夫人忙出声，看了看太医又看看屋内的方向，“不，不开方子吗？” “表姑娘现在吃的方子就挺好的，表小姐内里已然十分虚败，补药吃多了反而虚不受补。”太医解释完，又行了一礼，这才退了出去。 几个主子都懵得很。 好在程夫人身边的嬷嬷还有理智，忙将太医客客气气的送出了门。 外屋里，几人一时相顾无言。 王梦姝的贴身侍女听到这样的话甚至低着头哭了起来，捂着嘴压着声音，生怕叫屋里的主子听见。 “闭嘴！” 程夫人瞪她一眼，泛红的眼睛里满是凶意，“哭什么？你家小姐还好好的呢！” “再哭惊扰了你家小姐，就滚出程家！” 侍女再不敢哭，眼泪在眼睛里打转怎么也不敢落下，她不想离开程家，离开小姐。 她迅速抹掉脸上的眼泪，紧咬着下唇站在一边，她得快点平复心情，一会儿还得去照顾小姐，可不能让小姐看出不对劲。 几人就算心情再复杂，此刻都品名压抑着，不想叫屋内的王梦姝听到动静，发觉端倪。 这样残忍的事，她们都不知道要怎么跟王梦姝说。 程夫人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维持了表面的平静，但她却没有要进去看王梦姝的意思。 她担心。 担心她不能在姝儿的面前保持镇定。 嬷嬷扶着她，脚步踉跄的往外走去，她的声音虽低却不容置疑，“谁都不准将这件事告诉表小姐。” 她的眼神从屋内侍女们的身上扫过。 侍女们都低声应了是。 太医给出这样的结论，宋绵绵原本准备离开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程夫人走到门外，脚步又顿了顿，看向宋绵绵，“你……随你。” 她管不了了。 “夫人。”就在这时，屋内一个侍女走出来，叫住了程夫人，“小姐请您进去。” 这…… 程夫人停下脚步，表情复杂，她努力平静了好一会儿才迈步进屋。 “沈夫人，谢夫人，请。”侍女又说。 王梦姝是请了她们三个人。 宋绵绵和沈夫人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迈步跟了进去。 王梦姝靠在床上，脸色苍白，支起的窗户一角已能窥见春色，但她的屋里却还燃着炭。 “姑母。” 王梦姝的声音低低的，虚弱的有些可怕，她面色苍白如纸，努力扬起微笑的样子看着破碎感十足。 好似随时都会破碎的瓷娃娃，让人看着就心生不忍。 程夫人加快脚步，走到床边坐下，拉着王梦姝冰凉的手心疼不已，“我在，姑母在。” “姝儿想说什么？不着急，等你休养好身体再慢慢跟姑母说。” 侄女和儿子，程夫人的确更爱她的儿子，但瞧见王梦姝这样，她也是真的心疼。 王梦姝轻轻摇头，“姑母莫哄我，我的身体我都知道的。”她没再咳，但说话的声音却轻飘飘的，没一点力量。 众人都下意识的放缓呼吸，认真听她的话。 怕是稍有些动作都会听不清她的话。 程夫人眼圈泛红，低声斥道：“瞎说，说什么呢，姝儿，此事都是姑母不好。等你好起来，姑母不会反对你和阿瑾，好不好？” 王梦姝脸上的笑容更明媚了些。 她轻轻点头，软声说：“好。” “姑母，会试在即，我的情况不必告诉瑾表兄，免得他分心。眼下他最要紧的便是考试。” 程夫人实在忍不住，捂着嘴掉起了眼泪。 “沈夫人。”王梦姝又看向沈夫人，“谢谢您来看我，您也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沈夫人声音哽咽，“姝姝，别说这样的话……” 她此刻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绵绵。” 王梦姝又看向宋绵绵，“书院就交给你了。” 这像是在交代后事的场面叫众人都心里发酸，十分难受。好在王梦姝说完这些话之后很快又觉得累了，迷糊着睡下。 离开程家时，宋绵绵和沈夫人同样心情沉重。 “囡囡，我看你姝姐姐的样子，就像她都知道了一样。唉。”沈夫人想到刚刚王梦姝的反应，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宋绵绵沉声说：“姝姐姐向来聪明。” 尤其还是这样大的事，王梦姝定然已经猜出来了，没说的太明白反而是顾及她们的心情。 沈夫人明白过来，又忍不住低声哭了起来。 她原就泪点低，从方才在程家到现在，已经哭了一路，眼睛又红又肿。 可还是止不住眼泪。 就跟泄了闸的洪水一般，哗啦啦的往下掉。 宋绵绵忙将其他的想法都抛却脑后，出言安慰，“娘，您瞧您哭成这样，一会儿回去爹说不定还以为我欺负您了呢。” “囡囡。”沈夫人声音哽咽，话都说的不是很利索，“你姝姐姐命苦啊。” “她命苦啊。” 沈夫人抱着宋绵绵，大哭出声。 宋绵绵动作一僵，无法反驳沈夫人的话，甚至沈夫人这样的动作还叫她心里也酸酸的。 同样难受，想哭。 按照今天那太医的说法，王梦姝就剩一个月时间了。 宋绵绵回到家之后，想了想提笔写起帖子，随后将帖子拿给知梅，叫她一一送出去。 她的帖子不是写给旁人。 就是周毓任柔等人，约她们几日后一齐去白云书院。 同时，她又看向小鹿，“小鹿，你去一趟白云书院，帮我将这封信给姜夫子。” 第七百零二章 了不起 王梦姝身体不好这是整个白云书院都知道的事。 她几天没去书院，全院上下都很担心。 白云书院虽是宋绵绵和王梦姝一起创立的，但比起宋绵绵，王梦姝呆在书院的时间更多。 付出的心血也更多。 哪怕姜妙夫子去看了，说王院长只是身体虚弱，书院众人还是很担心。 往常王夫子就算身体不舒服，也会坚持去书院，极少缺席。 书院人员众多，可王院长却记得书院里每一个人的名字，甚至连有些人的家中情况都了若指掌。 在办书院这件事上，王梦姝是真用了一百二十分的心思，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白云书院，夫子办公室。 “姜夫子，王院长到底什么时候回书院啊？” 一位夫子手握着书卷，抵着下颌，眼中全是期盼，王院长不在，她们都有些不习惯了。 “是啊。”另一个夫子点头，“王院长从没有请假过这么长时间呢。” “我听说王院长从小身体就不好……她病的严不严重啊？我这里还有百年人参，回头给王院长送去。” “我这有灵芝。” “……” 众人纷纷开口，都很关心王梦姝，压力便来到了姜妙这边。 在场唯一一个在王梦姝请假后见过她的人。 姜妙昨天去的时候王梦姝的身体还算不错，并没有病的很严重。 “好了。”她出声打断吵闹的众人，“课都备好了？作业都批完了？” 她环视一圈，众人默默噤声。 “姜夫子。” 此时，门外传来小鹿的声音，不只姜妙，众人都看了出去。 小鹿轻轻颌首，走进来将一封信呈给姜妙，“我家夫子命我送来的信。”在书院，宋绵绵也一向被称为夫子。 不知怎的，看着这封信，姜妙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她抿抿唇，动作小心的拆开信封。 等看清信上所写的内容，姜妙瞳孔睁大，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怎，怎么可能？！ 宋绵绵用简短的文字在信上写了王梦姝的病情，除此之外还要请姜妙配合保密这件事，然后便是她的计划。 短短的一封信，姜妙却定定的看了许久。 看的屋内众夫子都觉出不对劲，有人忍不住问：“姜夫子，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姜妙这才回神，下意识的就将信纸收了起来，不叫其他人看见。 她攥着信纸的手十分用力，脸色也很难看，众人一看都能不由猜测这应该不是什么好消息。 否则姜夫子的脸色不会这样难看。 “出，出了一些事。”姜夫子的声音都带了些颤音，她对着众人勉强挤出一个笑，“先忙。” 说完，给了小鹿一个眼神，匆匆往外走去。 小鹿自是跟了上去。 两人回到姜夫子的房间，她这才卸下所有伪装，“小鹿姑娘，信上所写可是真的？到底是怎么回事？王院长怎么会忽然，忽然……” 她实在有些无法接受。 好好的一个王梦姝王院长，怎么几天不见人生就只剩一个月时间了？ 她早知世事无常，但仍是做不到心平气和的面对。 这还是姜妙来了白云书院之后第一次情绪如此激动。 小鹿低声说：“王姑娘的身体一向孱弱，是从娘胎中带来的病弱之症，无药可解。” 姜妙一时怔住。 她，她来了书院这么长时间，竟完全不不知道这件事。 似看出她心里的想法，小鹿微垂眼帘，“王姑娘不喜提及此事，自从创立了书院之后她比之前好转了许多，所以姜夫子不知道也属正常。” 王梦姝心思灵巧细腻，她蓄意隐瞒，发现不了的确正常。 但姜妙的心里还是有说不出的难过。 “王姑娘不喜欢大肆宣扬她的事，所以夫人才想说这件事不必让书院人人都知道。但……王姑娘最放不下的就是书院，所以夫人才有此主意。” 小鹿轻声说：“还请姜夫子莫要太过伤怀，若是王姑娘知道了定会更难过。” 姜妙眼圈发红，“我知道了。” “小鹿姑娘，你回去跟沈夫子说，这件事我会办好，不会让她失望。” ………… 谢渊回家的时候天已泛黑。 他刚到家，就看到祝玉枝迎了上来，拧着眉一脸的担忧，“阿渊，你可算回来了！” 谢渊忙问：“娘，出什么事了？” “是绵绵。”祝玉枝往二儿子二儿媳的方向看了一眼，叹息着说：“绵绵从今天回来就心情不好，晚饭都没吃，你赶紧去看看是出什么事了。 谢渊一听这话还了得？ 连忙点头，“好，我现在就去看，娘您别担心。有我在，没事。” 谢渊一边说着一边往院子里走，走了两步又转头道：“娘，让人去吩咐厨房赶紧做点绵绵喜欢吃的。” “备着呢。”祝玉枝立刻道：“我这就叫人送去。” “好。” 谢渊说着，人已经走出了老远。 天色已晚，屋里却没点灯。 谢渊的眼睛适应了黑暗，一眼就看到坐在窗边的宋绵绵，她单手托腮，一动不动，看起来心事重重。 他下意识的放缓了脚步，好似太大的声音会惊扰她一般。 “绵绵。” 他走到她身边坐下，声音轻柔，“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了？跟我说说，嗯？” 他循循诱哄着。 宋绵绵抬眼看他，眼里全是悲戚，“姝姐姐的病情复发了，太医说……只有一个月时间。” 她说的极慢，声音里满是哀伤，看着谢渊的眼里蓄满了眼泪。 听清原委，谢渊就知道宋绵绵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绵绵和王梦姝的感情的极好的。 他伸手将人拥入怀中，紧紧抱住，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没说什么安慰的话，却给了宋绵绵极大的宽慰。 道理她都懂，她不需要什么劝慰。 谢渊这样的陪伴就很好。 许久，谢渊才说：“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 “王院长创立白云书院，改变了许多女子的命运，给了她们安身立命的本事。” “她很了不起。”谢渊说。 宋绵绵抿唇，她知道。 她知道姝姐姐能找到热爱的事并为之奋斗过，努力过，还做出了一定的成绩是多么了不起的事。 第七百零三章 跟她去个地方 谢渊说的很有道理，也的确安慰到了宋绵绵，但她心里还是很郁闷。 宋绵绵既想去看王梦姝，又有些不敢去。 她怕她去了触景生情，在王梦姝面前表现出来，反倒惹的姝姐姐伤心。 姝姐姐如今更该好好养着，不要多思多想才行。 但她没想到的是，她还没去看王梦姝，姝姐姐倒是先上门看她了。 听到侍女禀告的时候宋绵绵都有些懵。 她看向知梅，“谁来了？” “王姑娘来了。”知梅忙回答，“正往院里来呢。” 原本两人就关系亲近，是不必禀告就可以进来的，更别提王梦姝如今的身体，更没有人敢叫她在外面等着。 宋绵绵这才回过神来，忙起身往外走去，要亲自去迎接王梦姝。 王梦姝身体不好，自然走得慢。 宋绵绵一路快走到花园，才看到走过来的王梦姝，她一改往日的素雅，穿了一身红色的衣裳。 红色艳丽夺目，张扬大气，更衬得她面色苍白，身材削瘦，好似风一吹就会倒。 本就瘦的她又更瘦了许多。 宋绵绵看的眼眶一热，忙别过头去，不叫王梦姝看见她的悲伤。 这是最无用的东西。 王梦姝已然走了过来，对她展颜一笑，“绵绵。” 她一开口，周围人的动作都下意识的更轻了些，担心听不清她的声音。 “姝姐姐。”宋绵绵收敛好所有负面情绪，对王梦姝扬起灿烂真挚的笑，挽着她的手臂往她的院子走去，“你怎么来了？该是我去看你。” 王梦姝轻轻笑了下，“日日呆在屋里，闷都要闷死了，就想出来透透气。” 春寒料峭，春日的风不算温柔的吹拂着，宋绵绵虽然担心她被冷到，可听到这话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了想，她说：“姝姐姐今天不来找我，我也准备晚点去寻你的。” “咳。”王梦姝轻咳一声，笑的温柔又美好，带着病态苍白的脸衬托着她明亮漆黑的眼眸。 宋绵绵喉头一哽，莫名难受。 “那咱们真是想到一块儿了。”王梦姝好似全没察觉，仍旧笑着说。 宋绵绵其实还想问姝姐姐身体都这样了，程夫人怎么还会让她出来。 可转念一想，这很合理。 都这个时候了，程夫人应该也不会阻拦她做任何事。 宋绵绵到底还是担心王梦姝的想法占据了上风，她将人拉到了屋里。 知梅等人又忙送上热茶，喝了姜茶，王梦姝的咳嗽缓和了不少。 她眉目弯弯的看着宋绵绵，“绵绵，你心思细腻，身边的人也教的好呢。” 宋绵绵轻笑摇头，“姝姐姐，比起心思细腻，我不如你呢。” 虽然程夫人对王梦姝很好，可在程家生活她还是有寄人篱下之感。 察言观色这一点，无人能及王梦姝。 在创立书院前，王梦姝的察言观色还有些自保的意思，在程家她素来是谁都不得罪，谁都尽力讨好。 也好在程家人丁单薄，又都是实在人，对她也好。 而创立书院后，王梦姝便跳出了后院宅子，她的察言观色便如春风一般，无声无息的叫周围人都觉温暖和煦。 “绵绵，我如今身子不好，盼你能多去看看我，陪陪我。”王梦姝眼巴巴的看着她，“姑母并非每日都会准我出门。” 她虽然想每天都出门，再多看看这世界。 可姑母不会准许。 她也不想姑母为她太过伤神，在她出门后坐立不安，夜夜难眠。 她便只能来央宋绵绵多去陪陪她，陪她说说话。 有宋绵绵在，平淡的日子也总是新鲜又有趣儿。 宋绵绵义不容辞，立刻道：“好，我以后日日都去看你，到时候姝姐姐你可不要嫌我烦。” “怎会？”王梦姝轻笑着，“我欢喜都来不及。” 她有些害怕。 王梦姝招了招手，她身边的侍女捧着盒子上前，她接过放在和宋绵绵之间的桌上，打开。 却见里面赫然放着一个金项圈，项圈上缀着平安锁。项圈模样精美，款式新颖，瞧着便价值不菲。 最要紧的是，打造它的人一定费了心思。 “绵绵，这是我娘亲留给我的，她说是给我做嫁妆用的。” “可我用不上了，便想着送给糖糖，还望你不要嫌弃。除此之外，我其他的东西……你都帮我捐给书院。” 王梦姝知道说这话是需要很大勇气的，若她在姑母面前这样说，姑母定会哭着说她会好好的，她会出嫁。 但那些不是她想听的话。 不等宋绵绵开口，王梦姝接着说：“我的东西不多，到时侍女会整理好送来。” “我还写了一封信，烦请你日后帮我交给瑾表兄。” 宋绵绵知道是什么时候。 王梦姝的意思是，等她死了之后。 宋绵绵再想克制，也无法克制红了的眼圈，她连连点头，一一应下，“好，我都记下了。” “不过这些事我更希望姝姐姐你自己做。”宋绵绵眸光闪闪，她说的不只现在，更希望来日方长。 王梦姝轻笑摇头，“我都病成这样了，还不能清闲一会吗？” 宋绵绵转移了话题，没再继续聊这个。 她留着王梦姝在谢家用了晚饭，打发人给程家去了消息，说晚些会亲自送姝姐姐回家。 晚饭后，天黑了下来。 因为王梦姝在，谢渊也没有来打搅，很识趣的呆在他的书房忙碌。 坐了一会儿，宋绵绵问外面，“马车可备好了？” “备好了！”知梅回答，“夫人现在要出发了吗？” “是。” 宋绵绵看向王梦姝，对她伸出手，“姝姐姐，跟我去个地方。” 第七百零四章 为她祈福 马车一路驶到了白云书院。 王梦姝从窗口看到白云书院的时候，心情还有些复杂。 这是她除了程家之外，最了解和熟悉的地方。 白云书院的花草树木，她日日都看，铺满鹅卵石的小路，她知道一共有一千五百二十一颗石子。 这是她以前最喜欢来的地方，但此刻手却下意识的抓住了窗沿，就连声音也低了许多，“绵绵，怎，怎么来这了？” 她不想让书院的人看到她虚弱不堪的样子，害怕看到那些人的担忧。 宋绵绵大约猜得到她的想法，笑着说：“姝姐姐，我们不进书院。” 她往旁边一指，“我们去那。” 自从在这开了白云书院之后，这边便也跟着热闹繁华起来，宋绵绵指的便是天下第一楼的分店。 一座三层楼高的酒楼。 王梦姝：？？？ 绵绵表妹这是带她来看晚上的白云书院吗？虽然她不知道原因，但料想绵绵表妹必定是为她好。 定是知道她最放不下书院，又不愿白天来，所以才晚上带来她看。 王梦姝心里一暖，再看宋绵绵的眼神愈发感动。 能遇到绵绵表妹这样的人，当真是她的幸运，只是可惜，她与绵绵相交的时间终究有限。 这是一大憾。 因要上三楼，所以大家都很顾及王梦姝的身体，走的很慢。 等到三楼时，王梦姝已经气喘吁吁，额头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但她的眼睛却黑的发亮，闪烁着熠熠的光。 她很开心。 屋内点了蜡烛。 宋绵绵拉着王梦姝站到窗户边，往白云书院看去。 白云书院一片黑暗，只能借着天上的星月隐约看出一些建筑的轮廓。 但王梦姝仍旧看的很认真很专注。 因为不需要光，她就知道白云书院是怎样的情况，知道学堂在哪，习武场在哪，哪里有条小路，哪处的桃花正含苞待放。 就在这时。 她看到演武场亮起一抹光。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光亮，好似一片星海。 有光缓缓上升……越来越多的光上升，她这才看清楚，那不是光。 是孔明灯。 多的数不清的孔明灯，像是黑夜中的萤火虫，像是漆黑夜幕里缀着的繁星。 宋绵绵转眸看她，眸子同样明亮，“姝姐姐，喜欢吗？” 是，是送她的？ 王梦姝眼眶发热，抬手捂住嘴。 孔明灯如一片灯海，越来越多，渐渐升高，美得令人炫目。 王梦姝视线模糊，看的影影绰绰，却觉得这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风景。 “喜，喜欢……”王梦姝哽咽着回答，怎么会不喜欢？ 她从来没想过，会有人，会有这么多人为她做到这一步。 宋绵绵的声音继续响起，“姝姐姐你放心，你的病情我只告诉了姜夫子一个人，对书院其他人用的是为你祈福的说辞。” “书院的大家都很希望姝姐姐你能早日康复，再去做她们的王院长呢！” “这几天，大家都很想你。” 宋绵绵的话一句一句，砸在王梦姝的心上，她喉咙发紧，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早已经认命的她，再一次在心里想：如果，如果她能活的更久些……就好了。 宋绵绵将王梦姝送回程家已经很晚，程夫人却还没睡，听到王梦姝回来忙就亲自迎了出来。 她罕见的没有对宋绵绵摆脸色，沉默许久，才神情复杂的说：“你用心了。” 王梦姝如今身体不好，但她的心情和精神头却很好。 今晚的孔明灯似乎为她注入了无形的力量，让她整个人都精神许多。 宋绵绵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她只是做了她觉得应该做的事，她对着程夫人轻轻点头，“舅母，姝姐姐就交给你了，时辰不早，我先回家了。” “这么晚就不打扰外祖父外祖母与舅舅了，请舅母明日代我问好。” 程夫人点头，“路上小心。” 王梦姝也还在说：“绵绵，别忘了明日的约。” “姝姐姐放心。”宋绵绵应下，动作利落的跳上马车，马车调转车头，往谢家的方向去。 “夫人。”知梅笑着说：“王姑娘今天是真的开心呢，夫人你真厉害。” 宋绵绵轻轻笑了笑，“嗯，姝姐姐开心就好，不过更重要的不是我厉害，还是因为姝姐姐本人。” “书院的人都是想为姝姐姐祈福，诚心希望姝姐姐能早日好起来呢。这全是姝姐姐自己在书院以诚心待人所得到的真心。” “哦……” 知梅若有所思的点头，但看她那样显然不是特别明白。 正说话间，马车停下，紧接着小鹿上了马车。 “夫人，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书院需要回家的姑娘们都一一送回家了。”小鹿上车立刻禀告道。 因为小鹿有身手，学院的孩子和夫子们又都是女孩子居多，虽然有不少女孩子像宋云云一样住在书院。 但也有不少人是每日回家的，为保安全，宋绵绵吩咐小鹿亲自去办这件事。 “好。”宋绵绵点头，“辛苦了。” 小鹿摇头，一脸认真的说：“不辛苦。” 做这样的小事对她来说很轻松了，在夫人身边这些年做的事都不算辛苦。 更重要的还有开心。 马车一路顺利的回到谢家，不出意外，宋绵绵又看到了正等着的谢渊。 马车停稳，谢渊已经到了马车边。 知梅撩起车帘，宋绵绵走出去，直接扑进谢渊怀里。众人都忍住笑意，别过头去。 夫人和大人亲昵惯了，可他们该避还是避着的。 “怎么出来了？在屋里等我就好，外面多冷啊。”宋绵绵娇声说。 谢渊轻笑，“想出来接你。” 宋绵绵抿唇一笑，没再说，算是认可了谢渊这个说法。她从谢渊怀里出来，站定。 两人对视一笑，往府中走去。 小鹿和知梅立刻跟上，可刚进了院子，一道低沉的声音就传来，“梅梅……” 徐霸王在对上小鹿的眼神时，咳了一声脸迅速涨红，有些无措的站在原地，茫然的看向知梅。 他在外杀人不眨眼，可他知道小鹿姑娘和梅梅关系好，所以被这么看着才更无措。 怎么办？ 梅梅的小姐妹是对他不满吗？ 第七百零五章 催婚 徐霸王还没想明白呢，小鹿已经转身离开，还不忘跟知梅说：“别太久。” 呼…… 徐霸王松了一口气，这就是同意他跟梅梅单独待一会儿了。 他立刻眼眸亮晶晶的看向知梅。 知梅原本就红着的脸因为刚才小鹿的话更红了些，整个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她脸红红的看着徐霸王，两人都不必说什么，此刻的气氛就足以说明一切。 好一会儿。 知梅忍不住道：“你若没别的事我就先回了，夫人那边……” “有，有事！” 徐霸王立刻道：“我找你是有事的。” 他忙上前几步，将一个盒子递给知梅，然后又飞速退后两步保持距离。 “这是什么？” 知梅打开一看，却见不大的盒子里赫然放着一根簪子。 细看之下这才发现，簪子样式精致，正是梅花簪。梅花簪极多，但这支的款式也很新颖，一看便知徐霸王是用了心的。 “送你。”徐霸王说。 知梅紧紧攥着盒子，手指不自觉的用力，整个人还是难掩紧张与忐忑。 虽然早知道徐霸王可能是给她送东西，但以往都是一些零嘴吃食，可不像现在一样，是根簪子。 还是……金簪。 多贵啊。 “这……”知梅刚开口，徐霸王就又说：“你现在不收，往后也是你的。” 两人的婚事已经定下，只是知梅说想多陪在宋绵绵身边一些日子，这才一直未定婚期。 知梅父母那边倒是没再有什么意见，甚至还明里暗里的劝了知梅两次。 说徐霸王是个好男人，如今年纪也不小了，既然知梅有意那就早些成亲。 若是过了这个村便没这个店了。 知梅听了这些话很有些恼怒。 她见多了宋绵绵和谢渊恩爱和美的样子，心里对未来的夫君亦有期许。 她心知她自是不如夫人，不敢奢想大人那样的男子，但也想要一个一心待她的人。 若是徐霸王因为她想晚些时候成亲便改变了心意，那才是她选错了。 因着这事，知梅这几天对徐霸王都尽量避开了些。不过今天徐霸王倒是当着大人和夫人的面叫了她，她不想事情闹得众人皆知，这才停下。 如今再听徐霸王这样的话，她心里也大约明白了。 徐大哥这是在跟她表明心意。 换作以前她肯定不会明白徐大哥这话的深意，但如今不一样了，她在夫人身边也待了这么长时间。 日日被夫人和小鹿姐姐骂笨，也学了一些东西。 她看着徐霸王站在不远处，忐忑又真诚的眼睛，忍不住问：“无论多久？” “无论多久！”徐霸王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他就稀罕梅梅，能定这门亲事已经让他十分开心，只要以后能娶梅梅为妻，多等些时日便多等些时日。 他不怕等。 有的等就好。 听他这话，知梅难免动容，眼眸闪烁了下，收好手中的木盒，“那，我知道了。” 她说着对徐霸王粲然一笑，“簪子我收下了，多谢徐大哥。” 知梅回到院中的时候脸上仍旧带着难以掩饰的笑，在进门之前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有些激动的心情，这才迈步进门。 小鹿刚带着她一进门。 宋绵绵就看了过来，两人的眼里都带着笑。 被这眼神一看，知梅的心也跟着一跳，轻咬住唇，“夫人…” 这声音和语气带着几分撒娇的意思。 宋绵绵忍不住笑出声，对她招手，“快过来坐，我有事问你。” 方才谢渊亲自在门口等她，将她送到房间之后又去了书房处理公务。 宋绵绵这才有时间跟知梅好好“聊聊”。 宋绵绵这样说，知梅害羞极了，乖巧又恭敬的站在她面前，“夫人您问。” “手里拿的什么？”宋绵绵笑着问。 知梅：“……” 她就知道夫人促狭。 原本是想先回房放了东西再来夫人跟前伺候的，可夫人偏偏叫小鹿等着她。 她刚进院子就被叫过来了。 知梅再不好意思，也只能将手里的东西呈给宋绵绵看。 盒子刚一打开，便见里面金光闪闪。 啧！ 宋绵绵和小鹿对视一眼，再看知梅的眼里都多了些笑意。 徐霸王这是真舍得啊。 他虽然跟在谢煊身边，深受看重，月钱也不低。但这么一支金簪也绝对价值不低。 不是能随随便便拿出来的物件，可见徐霸王是下了血本了。 眼见两人笑容灿烂，知梅羞的只想捂脸。 宋绵绵只是看了一眼就将盒子封好放在桌上，再看知梅时表情认真。 “我听说你说想多陪在我身边一些时日，不愿确定婚期？”宋绵绵声音温和，知梅却有些慌了。 她方才的羞涩尽数退去，此刻眼圈红红的看着宋绵绵，“夫人，我自然是想要一直陪在夫人身边。” 要不是徐霸王，她定不会应什么亲事。 这一年来，母亲也跟她提过几次，人选都算得上不错，她全都拒了。 她就是想呆在夫人身边。 “说什么傻话。”宋绵绵笑着伸手，知梅走到她身边蹲下，仰头看她。 “夫人，我说的是真心话。” 宋绵绵轻笑，“我当然知道你说的是真心话，我家知梅是世上最好的丫头。” “之一。”宋绵绵在瞥见小鹿的表情时迅速加了两个字。 小鹿表情缓和，知梅也没意见。 宋绵绵这才继续说：“不过你成了婚也能陪在我身边啊。你不会是想着成了婚就离开我身边？” “不是不是，自然不是！”知梅迅速摇头。 夫人仁善，解了她的卖身契，如今她并非奴籍，而是良民。 但她就算是成婚，也绝不会离开夫人身边。 “这就是了。”宋绵绵笑着说：“既然你还在我身边，那什么时候成婚又有什么要紧呢？” 知梅一时语塞，她自然知道夫人说的对。 就是……舍不得。 她忍不住问：“夫人，可是徐公子又央大人找您了？”她虽然不愿相信徐霸王是这样的人，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自然不是。”宋绵绵摇头，“阿渊倒是问过他，可要帮他催一催，你可知他怎样回答？” 对上宋绵绵的眼睛，知梅的心跳猛地加速。 那回答，好像方才徐霸王本人已经对她说过了。 第七百零六章 见面 知梅心跳加速，很有点紧张，她还没开口，宋绵绵就笑看着她道：“他说不必。” “他说你能点头已是幸事，你没点头肯定是还有所顾虑。他愿等你顾虑尽消的那天。” 这话简单质朴，却很真心。 宋绵绵当着小鹿的面说出这样的话，再加上刚才徐霸王说的话，知梅的脸红的不行。 整个人害羞又动容。 徐霸王对她的用心实在无可指摘，自从她点头应下了亲事，徐霸王对他便不必像之前那样顾及名声。 各种零食点心，新鲜玩意儿，隔三差五的就给她送来。 看的出来很是用心。 而除了那些买来的小玩意儿，徐霸王空闲时候还会亲自给她做各种奇趣玩意。 “夫人，我……” 便是知梅之前态度坚决，此刻也有些不知所措。 “好啦。”宋绵绵轻笑着，“跟你说这些话也不是催你，只是想叫你心里有个数。” 她虽然看好徐霸王和知梅，但一切还是以知梅的意见为先。 知梅若想早些成婚，她连给知梅的嫁妆都已备好。 知梅若想多留两年，她自然也是开心。 知梅愈发感动。 夫人和徐大哥对她都这样好…… 感动了没多时，谢渊回房，知梅和小鹿便一起离开了主屋，各自回她们的房间。 作为宋绵绵的贴身侍女，她们自然有单独的屋子。 宋绵绵伸了个懒腰，今天做了这么多事，她也觉得有些累了。 谢渊顺势上前将她揽住，低声说：“绵绵对王姑娘真是情真意切。” 让那么多人放天灯这件事…… 宋绵绵可不曾为别人做过。 宋绵绵一听这话，就忍不住瞪了一眼谢渊，“你在说什么？你明知道姝姐姐的情况。” 谢渊自知失言，但他也绝非那个意思，却还是立刻告罪道：“夫人，你误会了。” 他往日里是有些小气，但绝不至于跟王梦姝这样一只脚迈进了鬼门关的表姐吃醋。 他当真就是感叹一句。 感叹宋绵绵对王梦姝的用心。 他一直知道，只要他家绵绵愿意，没人会不喜欢她。 她有这本事。 宋绵绵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些，又说：“可别再说这种叫人误会的话了。” “时辰不早了，早点休息。”宋绵绵说着就要走，可她刚转身还没迈步呢，就被谢渊直接拦腰抱起。 “绵绵说的是，良宵苦短，不可辜负。” ………… 翌日。 宋绵绵按时赴约，再则今天是程老夫人的生辰，她自是要去的。 如今王梦姝虽身体不好，可程老夫人的生辰仍是要办的，程家人还觉得府中有喜事许会让王梦姝心情便好，身体也好转些。 谢渊作为程家的外孙女婿，自然也是要上门为老夫人贺生辰的。 程家并未大办。 但程老爷子桃李遍天下，如今有不少学生都身在朝堂，因此也很热闹。 宋绵绵到的很早。 沈侯爷一家已然先到。 程家便只程夫人一个当家主母，因此招待女孩子们便由鱼望舒出面。 王家因为当年两位皇子的夺嫡一事被牵连，来的人并不多。 宋绵绵原也能帮着照应，但她跟程老夫人打了招呼便被程夫人催着去陪王梦姝。 王梦姝就与宋绵绵交好，今日人多眼杂，她的身体也不便出来。 若是被谁不慎冲撞了那才严重。 就她如今的身体真要在今天被冲撞出了个什么事，于程老夫人那边总归不好。 看程夫人如此殷勤的拉着宋绵绵走，程老夫人脸上的笑意淡了淡。 可想到如今王梦姝的情况，到底是没说什么。 王梦姝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女孩子，她又不是草木，岂能没感情？ 程夫人忙得很，交代了宋绵绵便没再多留，继续去招待客人。 去王梦姝院子的路宋绵绵自是熟悉，因此自带着小鹿和知梅往那边去。 可刚走近，就看到院子门口站着一个人，正探头探脑。 看见她们，吃了一大惊，神色极为慌张。 小鹿低声说：“是表少爷身边的小厮。” 那小厮转身就想跑，宋绵绵当即道：“站住！” 这小厮在这，那谁人进了院子便很清楚了。小厮听了她的话浑身一僵，“表，表小姐！” 他大声喊道。 就像在提醒谁似的。 宋绵绵：“……” 这小厮看起来就不像很聪明的样子。 她没理会，直接越过小厮进了院子，小厮见此更慌了，急忙追着连声大喊，“表小姐，表小姐！” 嘎吱—— 就在此时，主屋的房门打开。 一道穿着青衫的人影从中走了出来，深情颇有些懊恼。 正是程瑾。 程瑾看见宋绵绵，心情愈发复杂，“绵绵表妹。” 宋绵绵轻轻颌首，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此次见面或许并不算顺利。 人是见到了，但姝姐姐的意思她大抵能猜到。 “瑾表兄。”宋绵绵只是从容的打了个招呼，甚至都没追问一句。 程瑾一愣，宋绵绵从他身边走过时，他脚步一转，又开口，“绵绵表妹，你……” 宋绵绵微微一笑，“瑾表兄放心，今天的事我不会告诉舅母。” 顿了顿，她又说：“不过我觉得如今府中应该也没什么事能瞒得过舅母。” 换做以前就算了，如今都知道程瑾和王梦姝之间有超过兄妹的感情，程夫人定然会愈发仔细。 如今能见上面，更多的可能性是程夫人默许。 程瑾一时哑然。 宋绵绵已然进了屋，程瑾又站了一会儿，这才带着他无比紧张的贴身小厮离开王梦姝的院子。 他，他是想趁着今天家里人都在为祖母的生辰忙碌来看看姝表妹。 但如今想来，绵绵表妹说的没错。 母亲定然早就知道。 再想到方才姝表妹跟他说的话，程瑾的表情变得坚定。无论是为他程家，为母亲，为自己还是为着姝表妹，他都会全力备战接下来的会试。 他定会金榜题名，不叫大家失望。 到时候，他再好好跟父亲母亲说姝表妹的事。他待姝表妹之心，永不会变。 这辈子除了姝表妹，他也不会再娶别的人。 第七百零七章 想去就去 宋绵绵进门，一眼就看到王梦姝的眼神看着院子方向的窗户。 虽然窗户关着。 不用多想她也知道，王梦姝这是在看程瑾。 饶是她进来了，王梦姝也没有立刻收回视线，而是定定的看了好一会儿才看向宋绵绵。 毕竟宋绵绵早知道这件事，皖革命书也不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 若连绵绵都不能信，那她能信的也没几人。 “姝姐姐。” 宋绵绵在她身边坐下，侍女立刻送上茶，王梦姝平复了下方才的心情，对她扬起笑。 今天的确热闹，就算她们在后院之中，也隐约能听到前院的喧嚣。 “我已与瑾表兄说清，让他不必挂念我，专心科考。”亏得她今日精神许多，说的话程瑾这才信了。 要是像前几天一样缠绵病榻，面色苍白，她是不愿意见程瑾的。 宋绵绵心里明白，却更心疼这个姑娘。 宋绵绵来的时候跟老夫人打了招呼，后面就没再出去，王梦姝的性子也很高，甚至连午憩都没。 两人一直聊到晚饭时间。 也不拘什么，有什么聊什么，聊小时候的事，聊身边的人，聊未来的梦想，聊遗憾，聊情感…… 畅所欲言。 两人都觉得畅快。 “夫人。”外面传来声音，两人才惊觉时间过的飞快。 来的正是程夫人。 她嗯了一声，走进了屋，看见宋绵绵还陪在王梦姝身边，纵然是她，心情都有些复杂。 “姑母。” “舅母。” 两人同时出声，起身行礼。 “快坐下。”如今程夫人自然舍不得王梦姝再行礼，忙扶着小姑娘坐下。 瞧见王梦姝的精神仍旧不错，她对宋绵绵好歹有了个好脸色，“今天辛苦绵绵了。” 宋绵绵倒也不稀罕她这好脸色，她陪着王梦姝也不是为了程夫人。 “舅母客气，这是我与姝姐姐昨日就说好的，自不能食言。” 程夫人扯了扯嘴角，没再说什么，又转头看王梦姝各种殷切叮嘱。 这样的话王梦姝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从小就听着的，如今这段时间更是一天听个十回八回的。 每次程夫人看了她总要说这些。 王梦姝心里想说，如今再注意这些也没有见用，她的命数已定。 但又知道姑母叮嘱这些都是因为担心她，又不好反驳伤姑母的心。 宋绵绵也听得多，便是她都觉得有些烦。 她想了想，主动开口，“舅母，姝姐姐的情况更需要一个积极的健康的心态。” 程夫人愣了下，想反问宋绵绵懂什么。 可一想从昨晚王梦姝看了宋绵绵准备的孔明灯之后的确是精神了许多，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转而问王梦姝，“姝姝，那你喜欢什么？可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同姑母说。” 她是真的很想为现在的王梦姝做点什么。 可她越是这样，王梦姝的心里负担反而越重。就好像身边随时有个人提醒她：你就快要死了。 就快要死了。 王梦姝微垂眼帘，认真的想了想，“姑母，我想出门。” “我想去书院。” 从她与程瑾的事发到现在，她就昨日出过一次门。 她原是不想去书院的，她害怕。 可昨晚的事之后，她又想去了。哪怕只剩下最后的不多的时间，她也想在书院度过。 那个她二十年来唯一一个真正让她开心快乐的地方。 不行！ 程夫人想这样说，她的话甚至已经到了嘴边，但她看着王梦姝眼里的期待，忽然有些说不出口。 是她自己问的。 是她自己说无论什么都能答应。 最要紧的是，姝姝似乎真的很期待，很向往。 程夫人抿唇。 宋绵绵也在一旁道：“舅母，您觉得对姝姐姐好的，她不一定会觉得好。” “只有姝姐姐自己觉得好，那才是真的好。” 程夫人觉得，她这个从小就听话的侄女自从认识宋绵绵之后，就越来越叛逆了。 可仔细想想，这么多年来王梦姝都不如这一年来开心。 唉。 她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想去就去。” 第七百零八章 敬佩 白云书院上下都很开心。 病了好几天的王院长在她们放了孔明灯祈福之后好起来了！ 终于又来书院了！ 一大早。 从王梦姝下车开始，便不断有人跟她打招呼。 “王院长，您总算来学院啦！您身体可好些了吗？” “王院长好！” “王院长，早上好。” “王院长，……” 各种声音此起彼伏，唯一的共同点是大家都很关心她。 在这样的关心和询问下，王梦姝都觉得身体里似乎充满了力量。 对于学院内学生以及夫子们的关心，王梦姝都很有耐心的一一做了回应。 虽然这是王梦姝的意愿，但宋绵绵还是有些不放心，所以今天也陪了来。 但如今看着这一幕，她也就没什么不放心的。 她身侧还站着姜妙夫子。 姜妙看着王梦姝，同样是眼神复杂，眼里还带着些敬佩。 “王院长如此乐观，实在是令人钦佩。”她想想，她就算在最绝望的时候也没想过死亡。 如今再想想之前的选择，青灯古佛什么的，她甚至还觉得……有点懦弱。 既没有面对死亡的勇气，也没有开始新生活的决心。 能如王梦姝这般坦然面对死亡的，还真不多，最要紧的是她还年轻。 宋绵绵点头，“是啊。” 姜妙笑了笑，又看向宋绵绵，“沈夫子也很好，王院长可没少跟我们夸沈夫子，况且当初要不是沈夫子，我也见不到如今这方新天地。” 宋绵绵轻轻摇头，“我们能做的终究有限。” 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 改革需要流血，需要牺牲，她做不到那么大，也不想迈那么大步。 甚至她想过，也许她们死活白云书院还会不会存在都是个问题。 尽管她没有提出什么太过超前的思想，但学习就等于开智，对男权社会仍旧是不小的冲击。 姜妙想了想，说：“但求问心无愧。” 宋绵绵轻笑，这是她的想法。 不求青史留名，但求问心无愧。 “走。”她看了看王梦姝的方向，深受敬爱的王院长已经快走到这边了。 姜妙嗯了一声，随她一起上前，两人上前几步做迎接姿态。 王梦姝也看到了她们，面上的笑意更深了些。 她这几日面色苍白，今天为了显得好看些，来之前擦了厚厚的粉。 如今瞧着气色尚可。 最要紧的是她的眼睛，又黑又亮，看着便有精神。 宋绵绵忍不住想，让姝姐姐在她喜欢的环境里，兴许能创造奇迹呢！ 毕竟她也看过原本被医生判定只能活两个月的癌症病人因为好心态而坚持更久的。 就，说不定呢？ 宋绵绵怀揣着这样的期待，笑盈盈的打招呼，“王院长，早~” 王梦姝忍俊不禁，心道绵绵表妹真是个促狭鬼。 可她还是点了点头，“沈夫子，姜夫子，早。” 姜妙是书院除了宋绵绵之外唯一一个知道王梦姝真实情况的，但她此刻没有表现出来。 反而笑着说：“王院长总算来了，大家都在盼着你呢。” 姜妙上前一步，从袖中取出一个平安符双手递给王梦姝。 “这是昨日我去寺里求的，在佛前开了光，希望王院长往后一切顺遂。” 姜妙说着这些，尽管表面掩饰的极好，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王梦姝粲然一笑，欣然接过，“多谢姜夫子，我定会随身带着。” 姜妙看着她的笑，同样回以笑容。 宋绵绵别过了眼。 “好了。”王梦姝开口，“马上就上课了？大家都快去忙，不必聚在这。” 她开了口，众人这才散去。 众人离去，她笑看着宋绵绵，“绵绵表妹是不放心我吗？” “不必担心，既然我来了书院，那往后这几天绵绵表妹就去忙你的事，不必陪着我。” 宋绵绵笑着摇头，“我哪有什么事？” 她刚说完就看到王梦姝不赞同的眼神。 停顿了下，宋绵绵才说：“好。” 既是姝姐姐的意思，她便遵从。她也不想让姝姐姐觉得，她很不放心姝姐姐。 若她非要跟着，那与程夫人的关心便没区别了。 “不过今天我可是有课的。”宋绵绵眨了下眼，“王院长，我也要去备课了。” 王梦姝莞尔，轻轻颌首。 中午，宋绵绵上完课便回了谢家。 她这几天一来心情不好，二来花了更多时间在王梦姝身上，所以准备趁着今天天气好多陪陪糖糖。 想到奶呼呼的小丫头，宋绵绵心头火热。 她虽忙着，可祝玉枝和杨立夏却是一直关注着小糖糖的。 她到家的时候祝玉枝正抱着小糖糖在花园里玩儿。 小糖糖虽小，连话都不会说，但会哼哼。 她每天都闹着要出门玩耍，到点了要是没人抱着她出房间，那她准会哼哼。 说起这事宋绵绵都觉得好笑。 小丫头小小年纪，生物钟还挺准，到点就哼哼。 宋绵绵进门便直奔花园。 瞧见祝玉枝在抱着小糖糖，嘴里还在低声说着些什么，她唇角不自觉扬起。 “娘！” 她喊了一声，快步走过去，接过小糖糖。 许是闻到娘亲的味道，小糖糖乖的很，黑琉璃似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宋绵绵。 “呀……” 小糖糖张了张嘴，发出稚嫩的声音。 随着声音一起的，还有嘴角的口水。 宋绵绵忍俊不禁，忙用柔软的丝帕为小女儿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祝玉枝笑着说：“糖糖这是在跟你说话呢。” 宋绵绵：“是吗？”她倒没看出来。 不过不妨碍宋绵绵对小糖糖笑着，用温柔的声音询问：“糖糖想跟娘亲说什么？是不是想娘亲啦？” “乖乖宝贝，娘亲也想你了哦。” “咿……啊……”糖糖能给的回应便只有这样咿咿呀呀的声音。 但宋绵绵自觉得到了回应，再接再厉，“糖糖是不是问娘亲去忙什么了？” “娘亲去书院啦，对对对，就是姐姐在是白云书院。我们糖糖真聪明呀。” “呀呀……” “娘亲是那的夫子，去上课啦，上完课娘亲就早早回来陪我们家糖糖了。这几天是娘亲疏忽你了，对不起哦，糖糖宝贝。” 看着母女俩“对话”，祝玉枝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 第七百零九章 无憾 时间过的很快，没几天，程瑾就带着一家人的期许走进了会试的考场。 当然，除了他还有谢芙蓉的夫君萧霁。 都是此次会试的参考人员。 与此同时，谢渊也忙了起来。 他虽不是此次会试的主考官，但也负责阅卷和监考。 就在这个时候，王梦姝的身体急转直下。 “夫人，夫人！” 夜半时分，宋绵绵听到外面传来小鹿的声音，“程家出事了！” 屋内迅速亮了灯。 小鹿照顾着宋绵绵穿好衣裳，“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是王姑娘，王姑娘她……”小鹿的话欲言又止。 但宋绵绵已经听懂了，她的心沉了下去，脸色十分难看。 “知梅去让人备马车了。”小鹿又说。 “不！”宋绵绵打断她的话，“不要马车，要马！” 从这里乘坐马车到程家需要半个多时辰，平时她觉得没问题，但现在她不想耽搁那么长时间。 听到这话，小鹿并未质疑，转而从衣柜中为宋绵绵翻出一件鹅黄色的披风。 她自然的为宋绵绵系上，一边说：“因天太晚，所以没有通知老夫人和大夫人那边，我已经叮嘱管家明天一早再告知此事。” 宋绵绵点头，对小鹿的细心十分满意，“好。” 这些事小鹿都会做的很好，根本不需要她多操心。 今天谢渊不在家，宋绵绵也没什么需要交代的，此刻大步出了门，一路近乎小跑。 马已经被牵到谢府门前。 宋绵绵顾不上其他，直接上马疾驰离去。 直奔程家。 程家门前的灯笼亮着，她刚下马，便有人迎了出来，像是等了她许久似的。 正是王梦姝的侍女，侍女带着眼泪，眼睛通红，“沈夫子，您总算来了！” “我们姑娘在等您……” 看她这样，宋绵绵的心更沉了下去。 她匆匆点头，大步往王梦姝的院子走去，她不是第一次来，走的也很快。 远远的就看到王梦姝的院子里灯火通明。 她刚进院子甚至还听到了有些呜咽的哭声，宋绵绵脚步一顿，更快了些。 “绵绵……” 她一进门，程夫人就看了过来。 屋内人并不多，大半夜的王梦姝也没有叨扰别人，她就只叫了宋绵绵。 王梦姝躺在床上，已经气若游丝。 饶是如此，她看见宋绵绵时仍旧扬起一个虚弱的笑，“绵绵，你来了。” “姝姐姐！” 宋绵绵蹲在床边，一把握住她的手，眼圈泛红。 “别，别难过。”王梦姝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脸，“该，该说的，我都说过了。” “我，无憾了……” 王梦姝的声音逐渐降低，她的手也滑落下去—— 她闭上了眼，再没声息。 “姝姐姐，姝姐姐？！”宋绵绵又喊了两声，可向来都会微笑回应她的姝姐姐却再没理她。 “呜……” 程夫人的哭声在她身后响起，难以自控。 宋绵绵也再忍不住，眼泪滚落下来，因这一路的奔波她尚且还喘着粗气。 就这么看着王梦姝在她面前停止了呼吸。 她拉着王梦姝的手抚上她的脸颊，轻声说：“姝姐姐，你交代的事绵绵都会做好的。” “绵绵不会让你失望。” ----------------- 翌日，一早。 王梦姝的院子里一片素白。 她从小在程家长大，所以丧事也在程家办，对此程老夫人和程老太爷都没有意见。 宋绵绵和程夫人亲自帮着王梦姝换了衣裳，为她收拾一新，将她安放进棺木里。 看着王梦姝安静如同睡着的样子，程夫人又一次哭晕了过去。 对比之下，宋绵绵虽也伤心，却好似沉稳的不像话。 她吩咐程家的下人通知了该通知的人，包括白云书院上下。 王梦姝的侍女跪在棺木旁哭的伤心。 程家上下一片哀戚。 宋绵绵一宿没睡，脸色有些苍白，姜妙等人听说此事便匆匆赶来，个个穿了一身白。 待看到王梦姝时，不少人都哭出了声。 毕竟姜妙宋绵绵等人算是有心理准备，可其他的夫子却完全没有。这对她们来说就是突如其来的噩耗。 她们与王梦姝相处虽然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但感情很好。 沈夫人同样大哭了一场。 就连程老夫人都为此掉了眼泪。 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事情传回白云书院，书院的许多学生们都自发的穿了一身白，虽然有些女孩子的年纪不比王梦姝小几岁。 但她们都是学生，算晚辈。 倒也没问题。 如谢蓁蓁这样的，还亲自来程家为王梦姝上香守孝，也有好几个女孩子。 程家请了宝华寺的和尚，并算定了日期定在五日后下葬。 而这一切，程瑾还不知道。 今天是第三场科考的第二天。 所以他明日考完，宋绵绵觉得，还来得及送姝姐姐一程。 王梦姝虽是小辈，又是年轻女子，但来为她上香的人还真不少。除此之外，程家的亲眷也来了不少。 当然，毕竟王梦姝只是程家的表姑娘，所以来的人有限。 第七百一十章 没有灵魂 第二天。 是会试结束的日子，于整个京城来说都算大事。 一大早，贡院门口就围满了等待参考举子的马车，贵人们都在马车上等着，贡院门口更多的还是小厮管家等人。 程瑾的小厮程文也在。 他想到府中发生的事，又想到老爷和夫人的交代，整个人都紧张的不行。 他，他有些怕。 正因为他是公子的贴身小厮，所以他才紧张，公子对表小姐的心思别人不清楚，他却是第一个知道的。 公子刚刚考完，第一时间肯定是想跟家里人乃至表小姐分享这样的喜悦。 可夫人给他的要求却是……先带公子不回程家，公子考试辛苦，先让他休息好再告知表小姐一事。 以免公子接受不了。 程文手攥成拳，分明是春日，他的额头却沁出细密的汗。 公子还没出来，他却已经开始紧张。 嘎吱—— 就在这个时候，贡院的大门被打开，考试完的举子们从里面走了出来。 进去时候斗志昂扬的举子们此刻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 程文顾不上多想，立刻四处张望，想要找到自家公子。 “公子，公子！” 程文很快就发现了程瑾，立刻招手喊了起来。让他意外的是，自家公子的精神在这些多人里面还算不错的。 程瑾看见程文也是眼前一亮，他忙挤了过去。 他考完了！ 他迫不及待的想跟父亲母亲和姝表妹分享这样的好消息，他求过母亲，若他能高中，便不再反对他与姝表妹的事。 他极有信心，相信此次必定能榜上有名，不负姝表妹。 “姝……马车呢？”到了嘴边的话被他及时开口，不等程文回答，他便朝外走去。 “在那边，公子。”程文忙将程瑾引到自家马车边。 程瑾是真的很兴奋，刚刚考完三天的他甚至都没要人扶，就兴冲冲的直接上了马车。 可等看到马车里空无一人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僵住。 这不对。 就算表妹不来接他，可母亲怎么会不来？ 母亲送他考试的时候亲口说过会来接他，母亲是最在意他考试这件事的。 程瑾立刻转头看向程文，眉头拧着，“家里出什么事了？” 程文眼眸闪烁了下，却还是按照程夫人的交代说：“没、没出事，公子。” 撒谎！ 程瑾一眼就识破程文的谎言。 他抿紧唇，愈发觉得这件事严重。要是不严重的话，他的小厮又怎么敢跟他撒谎？！ 刚刚经过三天的考试，程瑾的脑子已经过度消耗，此刻脸色苍白又难看。 “说！” 咚地一下，程文被他吓的跪在了地上，“公，公子……” 程文心知，这件事是瞒不住了。 若是夫人知道他泄露了这件事也不会放过他。可是…… 程文咬咬牙，正要跟自家公子和盘托出，却听程瑾对马车夫道：“立刻回府！！！” 程文正要上马车，被他一脚踹了下去。 马车疾驰离去，程文被踹的心口有些疼，急忙想跟上去，可跑了一段到底是跟不上马车。 程瑾心里有很不好的预感，心乱如麻，到底是没打破砂锅问程文到底。 甚至一脚将人踹了下去，那样母亲便不会再为难程文。 程文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一路跑着跑着，眼泪模糊了视线。 公子啊…… 马车一路疾驰在繁华的京城大街上，程瑾紧紧攥着车帘，往前张望。 他恨不能亲自赶马车。 “快点，再快点！” 程瑾催促着。 车夫不敢耽误，鞭子扬的飞起。 刚到程家，程瑾看到门前挂着的白，当即眼前一黑。 可他还是强撑着跳下马车。 啪。 担心和虚弱让他脚下一软，直接跌倒在地，模样狼狈不堪。 “公子！” 程家的管家看见他，脸色大变，立刻迎了过来扶起他。 程瑾紧紧抓着管家的手，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的浮木，颤着声音问：“是，谁？” 无论是谁，总归是程家之人，都是他不能也不愿接受的事。 管家下意识的别开眼，“公子，您辛苦了，先回去休息。” 程瑾攥着管家的手紧了紧，自顾自的就要往屋里走。 不说？ 可以。 他自己去看。 反正他人已经到家。 管家飞快的跟了上去，“公子，公子……” 程瑾还没走到王梦姝的灵堂，程夫人就快步走了出来，看见儿子也是大吃一惊！ 顾不上责骂那些没用的下人，忙道：“阿瑾回来了，考试累了？你院子里……” “母亲也要拦我吗？”程瑾嗓音嘶哑，眼里尽是红血丝。 被他的眼神这样看着，程夫人一时竟有些心虚，她嗫嚅着，“阿瑾……” 不等他再说话，程瑾已经大步走了进去，直奔灵堂。 这一路进来，他已经有所猜测，这猜测让他的脸色更难看。 程瑾的到来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包括宋绵绵。 但又很快反应过来，这在情理之中，若是程瑾不来，她反而要怀疑姝表姐的眼光。 “姝……姝。”走进灵堂，程瑾的脚步慢了下来，他缓步走到棺木边，看着安然躺在棺木中的人时，只觉得眼前一黑。 本就虚弱至极的他再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当场晕倒在地！ 灵堂乱作一团，程夫人忙招呼着管家叫人带程瑾回院子。 又命人请大夫查看他的情况。 好一会儿，灵堂才平静下来，而姜妙也在这样的情况下觉出不对，她下意识的看向宋绵绵。 宋绵绵轻轻点头，而后又摇头。 姜妙懂了。 一时间心情更复杂。 像王梦姝这样的情况，也就只能说一声天妒红颜。 这样的事，怎么就偏偏发生在她身上呢？ 傍晚时分。 程瑾才醒了过来，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往灵堂赶。 刚出院子，收到消息的程夫人就赶了过来，眼圈红红的看着他，“阿瑾，你先吃点东西再去。” 程瑾已经瘦了一圈了。 而再回来看到王梦姝的棺木时，他整个人好似瞬间就没了精气神。此刻分明休息好了，可程夫人看着仍旧觉得她儿子像行尸走肉一般。 只剩躯壳，没有灵魂。 第七百一十一章 死同穴 “阿瑾。” 程夫人担心的出声，可程瑾的眼神根本就没落在她身上，此刻也只是双眼无神的从她身边走过。 看着竟像是完全无视了她的样子。 程夫人的心不断下沉，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她忍不住伸手拉住程瑾的手臂。 “阿瑾，你别这样！就算姝姝还在她也不希望你这样……” 程夫人的话还没说完，程瑾的眼神就落到了她身上。 眼睛很黑，像旋涡似的，却没有光彩。 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她，程夫人被看的有些心惊，一时竟有些害怕。 “阿，阿瑾…” 程瑾没有波澜的声音终于响起，他看着站在面前的他的母亲。 “我只是想去陪陪她，也不行吗？” 这话说的程夫人的心颤了又颤，心里没来由的生出恐慌。 好像……有什么地方完全超出了掌控。 她以为出了这样的事阿瑾一定会生气，会很生气。 会愤怒，会质问。 她昨晚甚至在想要怎么跟阿瑾说这件事。 但是没有，什么都没发生，程瑾好像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件事。 可越是这样，程夫人心里却越是没底。 她宁可程瑾跟他发脾气。 此刻程瑾就这么用漆黑的甚至带着点死寂的眼神看她。 程夫人心头一颤，一颗心不断下坠，让她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可，可以。” 程夫人万分艰难的说出这两个字，只觉得身上的压力似乎都骤然松了。 程瑾垂下眼帘，从程夫人身边走了过去。 他走了好一会儿，程夫人才反应过来，猛地转头看去。 程瑾的速度并没有很快，仍旧是她熟悉的样子。 但程夫人却莫名觉得，儿子似乎离他越来越远了。 程瑾在王梦姝的棺木边一坐就是三天三夜。 他整个人瘦了不止一圈，吃的东西不多，整个人看起来憔悴极了。 知道他这样，整个程家上下都惊动了，不只是程夫人，程家几位长辈轮流上阵想要劝说，都没有任何效果。 程瑾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坚决。 程家人甚至在他眼中看到了死志。 自是再不敢阻拦，只叫人紧盯着程瑾，千万别让他有机会做出什么傻事。 王梦姝死后的第五天清晨。 她被下葬。 程瑾全程跟随，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裳。 等葬礼完毕。 宋绵绵才将之前王梦姝早已给她，请她转交程瑾的那封信拿来递给他。 程瑾并不意外，对此似乎早有预料。 两人站在王梦姝的墓前。 程瑾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轻声说：“此处山清水秀，姝儿定会喜欢。” 王梦姝与程家再亲近，也不是程家人。 况且程家祖宅并不在京城，这里自也没什么祖坟，只为王梦姝挑了一块好地。 宋绵绵站在旁边并不言语。 程瑾又说：“百年之后，我也会葬于此处。”他的声音平静，就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般平静。 但宋绵绵却懂了他的意思。 他愿死后与姝儿同葬。 宋绵绵顿了顿，说：“比起那些，姝姐姐更希望瑾表兄能好好活着。” 希望他不枉此生的活着，如她一般。 程瑾扬起一个笑，对宋绵绵点头，“多谢表妹提醒，我知道，我不会辜负姝儿的心意。” 他将信珍而重之的往怀里一塞，“姝儿虽已不在，却与我同在。” 他早就说过，这辈子他只会娶姝姝为妻。 如今他还要在后面补上一句：无论生死。 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娶别人。 说完，程瑾又看着宋绵绵道：“绵绵表妹先行一步，我想再陪陪姝儿。” 宋绵绵点头，又看了一眼守在不远处的程家侍卫。心知道程家人是不会放任他一个人在这，这才转身离开。 小鹿和知梅小心的扶着宋绵绵上马车。 刚坐定，知梅都忍不住叹息一声，“程公子真是痴心之人，若是王姑娘……” 她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怎么说都显得很残忍。 她想说，要是王梦姝没出事多好啊，这两人实在般配。 很马后炮。 且没有任何用。 知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小鹿拦住了，小鹿心道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只会徒惹夫人伤心。 宋绵绵知道两人的意思，这几天也伤心够了，这会儿便是再想掉眼泪也觉得眼睛有些涩。 她闭了闭眼，靠在马车上。 小鹿和知梅都很有眼色的立刻闭嘴，生怕扰了宋绵绵休息。 这几天宋绵绵一直都没休息好。 宋绵绵原本以为她睡不着，却没想到马车摇摇晃晃的，她竟还睡着了。 她醒来时还有些懵。 她在她的房间里她的床上醒来，正是傍晚时分，透过窗户照进来的光也带着些昏暗。 她一时有些恍惚。 甚至下意识觉得，前几天发生的事似乎只是梦。 是她做的梦。 宋绵绵刚坐起身，身形就顿了下，她看到身上的衣裳。 正是她今天送姝姐姐最后一程时穿的那件。 宋绵绵叹息一声，迈步往外走。 刚走没几步，小鹿和知梅就听到动静忙进了门来，“夫人，您醒了？” 宋绵绵嗯了一声，“下马车的时候怎么不叫我？” 她的声音还带着点飘忽之感。 小鹿和知梅对视一眼，说：“原本是想叫您的，是大人让我们别吵您。” 小鹿补充，“是大人抱着您回房的。” ……好。 宋绵绵接受这个说法，又问：“他人呢？” “在书房，不过您放心，已经有人去通知大人了。大人之前就交代了若您醒了即刻通知他。” 小鹿的话刚说完，知梅又问：“夫人，可要用膳？” 她不说还好，一说宋绵绵还真觉得饿了，点了点头，“端上来。” 这个点已经过了晚膳时间，可她既然在睡，那家里必定给她单独留出了一份。 “是。” 知梅转身离开。 等宋绵绵收拾完毕，谢渊与晚饭一起到了。 谢渊知道这几天宋绵绵很难受，但他这几天是真的很忙，考试以及阅卷这段时间他是不能离开贡院的。 紧赶慢赶的，才在今天忙完，刚到家也还没好好休息呢，就看到宋绵绵也到家。 几天不见，谢渊似乎也憔悴了不少，他走到宋绵绵面前，也没说话，只将人抱进怀里。 只这一个动作，就叫宋绵绵鼻子有些泛酸。 第七百一十二章 分歧 谢渊的行为就像无声的跟宋绵绵说。 他都懂。 他一直在。 宋绵绵心里自然感动，伸手抱住谢渊的腰，头贴在他胸前。 “咕咕~” 听到这声音夫妻俩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成婚几年，宋绵绵在谢渊面前也渐渐不会再不好意思。 谢渊更是体贴道：“先吃饭。” 可别饿着他家娘子了。 宋绵绵嗯了一声，晚饭很是丰盛，她的心情也因为谢渊在而好了不少。 自王梦姝出事之后，这还是她第一次认真吃饭。 谢渊也陪着吃了点。 看着宋绵绵的眼里全是心疼，这几天绵绵都瘦了。 他却不知道宋绵绵也是这样想的，一顿饭的时间接二连三的给谢渊夹菜。 希望他多吃点，太瘦了不好看。 王梦姝的事影响最大的就是白云书院和程瑾，在整个京城里却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如今京城里最大的事自然是刚刚结束的会试。 谢渊等人作为阅卷官已经批改完所有的试卷，交给了陛下。 如今只等陛下看过，再确定前三名，便可在几日后张榜公告。 当然，阅卷时所有试卷都是糊了名字的，送至阅卷官前更是有专人誊抄过，就是为了杜绝作弊，保证公平。 谢渊作为阅卷官，自然也有不少人想要拜见，不过都被一一拦住。 这些人倒也不是很恼，毕竟真要闹大了，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这几天住在谢家原宅的谢芙蓉和萧霁也是心情复杂都很紧张。 考试后不少举子都有举办各种各样的宴会，但萧霁并没去。 谢芙蓉临近生产，他在家陪着。 比起萧霁的平静，谢芙蓉却是着急的不行，她挺着大肚子在屋内走来走去，忍不住看向坐着看书的男人。 “夫君，我听说堂兄已经回家了，要不我们也去找他问问。”谢芙蓉知道夫君一向不愿多打搅堂兄谢渊。 但她想着这么大的事，她作为谢渊嫡亲的堂妹去问问应该没什么？ 又没有别的意思。 萧霁却是摇头，“这个时候我们更不该贸然上门。” 他从未宣扬过他是谢渊的堂妹夫这件事。 但还是有不少人知道。 而因为这个身份，他没少听到阴阳怪气，如今贸然上门对他对谢渊堂兄都不好。 谢芙蓉还是紧皱着眉头，她原本就容易想得多，又不怎么会思考。 再加上怀着孕，更是想的多，“可是夫君……” 看她这样，萧霁只能轻叹一声，说的更明白些，“娘子，你且坐下。” “堂兄少年英才，又得陛下重视，朝堂之上明争暗斗，若我不是本届举子，自然随时可以上门。” “但我是本届举子，堂兄是考官之一，我们这个时候上门只会给那些人话柄，堂兄如日中天，他们奈何不得。” “那我们呢？” 一听这话，谢芙蓉顿时冷静了。 要是萧霁只说对谢渊不好，她或许还没这么好说服。 但牵扯到她家夫君的前程，谢芙蓉立刻就听了话，连忙点头，“好，那我听夫君的。” …… 几日后，放榜之日。 一大早，放榜的地方便人头攒动，十分拥挤。 萧霁也一早就出了门。 若不是怀着孕不便，谢芙蓉也想跟上去亲自看看，尽管她不识字。 程家同样如此。 程夫人一早便打发了人前去，自从王梦姝的事之后，程瑾便像丢了魂魄似的。 程夫人如今只期盼着程瑾能高中，让他面上有些笑颜。 再则。 等放了榜就赶紧给程瑾定个亲事，姝儿的事总会过去。 她也心疼姝儿，但活人总是要向前看。 宋绵绵也关注了一下这件事。 程瑾和萧霁皆是榜上有名，纵然不是前三甲，但名次也都还不错。 而在出了名次之后，萧霁和谢芙蓉终于再一次登门拜访。 科举三年一届，考出来的人很多，但官位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能干到六七十。 所以并不是考完就能立刻被封官，只有陛下看好重视的才有可能在几个月内被封官。 而且封的官也很大程度上代表了未来能走多远。 萧霁苦读数十年，自然是想做官的。 小夫妻俩来京几个月，都还算知道分寸，谢渊也看出萧霁很低调。 并不借着他的名头做些什么。 为此他还帮着萧霁看过几篇策论，提出过一些建设性意见。 关系尚算不错。 如今榜单已下，萧霁夫妻再上门，自然得到了谢家的接待。 萧霁照例为谢家人一一准备了礼物。 并不贵重，胜在用心。 谢渊和萧霁去书房谈事，宋绵绵、祝玉枝和杨立夏婆媳三人则是接待谢芙蓉。 谢芙蓉临盆之日就在这月内，她这几个月也准备了不少东西。 她在京城中又没有其他长辈，祝玉枝作为嫡亲的婶娘到底还是没说不管，说了不少注意事项。 提及孩子和萧霁，谢芙蓉脸上的笑别提多甜蜜。 明眼人都看得出她过得不错。 谈着谈着，谢芙蓉忽然看向宋绵绵，低声说：“二嫂。” “以前在村里时有些事是我做的不好，那时我年纪小，不懂事，幸好你没怪罪。” “不过我还是要跟你说一声对不起。”谢芙蓉的表情倒是真诚。 宋绵绵轻笑了笑，“都过去了。” 她可没吃亏。 谢芙蓉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些，眸子闪了闪，又说：“婶娘，大嫂，二嫂，你们也看到了，我这马上就要生了。” “你们都是做娘亲的人，应该能理解我的感受？夫君榜上有名，前途却是未定，我心里不安。” 她看着几人，“我和孩子不想同夫君分开。” 这…… 三人面面相觑。 宋绵绵眼里的笑意也淡了三分。 她眼眸微眯，看着谢芙蓉的眼里多了几分审视。她在看这是谢芙蓉的意思，还是萧霁的意思。 “二嫂。”谢芙蓉却根本没看出来，继续说：“你帮帮我好不好？你帮我跟二哥说说。” “芙蓉！”祝玉枝的脸也沉了下来，“这是男人家的事，你跟你二嫂说有什么用？” “可是……”二哥最听二嫂话了。 谢芙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宋绵绵打断，“芙蓉，你找我说这件事，你家夫君知道吗？” 第七百一十三章 夫人说的对 谢芙蓉面色一僵。 她没想到宋绵绵居然这么敏锐，一下就察觉出问题所在。 她这么说确实没有跟萧霁商量过。 榜上有名的人并不是留在京城就会有最好的前途，还要看在哪个部门。 而萧霁作为一个没有背景没有后台的人，就算留在京城也不一定能去最好的地方。 萧霁考虑的是如齐承业那般外放几年，做出一些政绩，到时候再往上升虽然缓慢，但稳当。 他是有抱负的。 但谢芙蓉却私心里不愿这样，她的孩子马上就要出生，她不想和孩子分开，更不想跟夫君分开。 她与萧霁成婚到现在，萧霁没有过别的女人，但要是外出任上她却不能跟着……那就不一定了。 谢芙蓉想要谢渊给萧霁安排一个留在京城里还有前途的位置。 她觉得堂兄就是管这个的，又深得陛下宠爱，这么一点小事应该不为难。 所以她才会跟宋绵绵提出来。 可没想到宋绵绵一语点破最关键的地方，倒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二嫂，我……” 谢芙蓉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轻咬着下唇，眼中浮上些许泪光。 “我不想跟夫君分开。” 她声音细细弱弱的，没半点威胁，只显得可怜。 宋绵绵轻叹一声，“芙蓉，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 谢芙蓉没再说话，低着头默默垂泪，那样子看起来愈发显得可怜了些。 宋绵绵看着她哭的样子，一个头两个大。 她倒是宁可谢芙蓉再像当初在青山村跟她闹那样，嬉笑怒骂，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默默哭泣。 就……人都是会变的。 宋绵绵从未对这句话感觉这样清晰过。 “你怀着孩子呢，别哭了。”宋绵绵从知梅手里接过手帕给谢芙蓉递过去，“哭多了不好。” 可不知是不是被安慰的关系，谢芙蓉不仅没有停止哭泣，反而还哭的更放肆了一些。 祝玉枝：“……” 杨立夏：“……” 宋绵绵：“……” 就，无语。 三人一下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还不能劝吗？ 越劝哭的越厉害。 就在宋绵绵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谢渊和萧霁已经聊完，从书房走了过来。 远远的就听到女子的哭声，两人皆是面色一变，加快了脚步。 等看到厅中情况，谢渊微微松了一口气，萧霁则是愣住。 “芙蓉。” 萧霁大步走到谢芙蓉身边，蹲下身看她，声音轻柔，“怎么了？怎么哭了？” 在场都是谢芙蓉的亲人，萧霁自然不会认为谢家人在谢家欺负她。 他更清楚谢芙蓉自来了京城之后脾气愈发古怪不可控，眼泪说掉就掉。 祝玉枝咳了一声，说：“侄女婿，这……” “婶娘放心，我明白。”萧霁接话，“大夫说芙蓉有身孕之后情绪波动大是正常的。” 看来是个明事理的。 众人都微微松了一口气。 看见萧霁，谢芙蓉一下靠在她怀里，抽抽噎噎的说：“我，我，没事。” 她不想哭了。 可止不住。 萧霁又是无奈又是好笑，柔声哄着，“没事就好。” 不管是不是做给谢家人看的，他对谢芙蓉的确算得上温柔体贴。 既然来了，又这样亲，谢家人自然是要留着萧霁和谢芙蓉用晚饭。 聊完正事又让人领着小夫妻俩去午休。 宋绵绵给安排的是没人住的杏园。 刚进杏园。 谢芙蓉就眼巴巴的看向萧霁，“夫君，二哥哥怎么说？” 萧霁眼里划过一抹笑意，轻轻颌首，“堂兄应下了。” 他想外放，想让谢渊帮他寻一个好一点的地方，谢渊答应了。 可谢芙蓉听到这样的话却并不觉得多开心，她紧紧攥着萧霁的衣袖，“夫君，那我与孩儿怎么办？” 萧霁轻轻拍着她的手，说：“无妨，距离下旨上任还有几个月，等你生了孩子为夫带着你与孩子一同上任。” 谢芙蓉张了张嘴，眼底还是有些迟疑。 来京之前，她跟着萧霁去府城见识过。 可就算那样的情况，跟在京城也完全比不了，更别提县城一类。 在京城多好啊。 偏要去偏远地方吃苦吗？ “二哥哥他也真是的，怎么就不……”谢芙蓉的话还没说完，就因为萧霁的眼神而哑然。 萧霁漆黑的眼睛看着她，眼里带着不悦。 他可以请谢渊为他寻一个好一点的地方，但不代表他准备靠着谢渊在官场立足。 他有自己的骄傲。 他也是寒窗二十几年考出来的，自有做一番事的心气。 别说谢渊只是堂兄，就算谢渊是谢芙蓉嫡亲的兄长，他也不愿意被别人说靠着舅兄。 “芙蓉。”萧霁的声音沉了沉，“这不一样。” “你放心，用不了几年，我会带着你风风光光的回到京城。” 谢芙蓉心里不管什么想法此刻都只能压下去，她靠在萧霁怀里，声音软软的，“夫君，我相信你。” …… 萧霁谢芙蓉夫妻俩走了，宋绵绵和谢渊也聊起这件事。 谢渊揽着妻子的肩，轻声问：“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宋绵绵将谢芙蓉的话说了一遍，有些无奈的说：“其实我也能理解她。” 不过那不是谢芙蓉的前程，是萧霁的前程。 没人能为他做主。 谢渊轻笑着摇了摇头，说：“萧霁是想做事的，我看他的样子，也是能做事的。” “如今瞧着四海升平，但不少地方仍有不少祸事，占山为王，这几年天灾人祸接踵而至……萧霁必能很快做出一番政绩。” 谢渊很看好萧霁。 宋绵绵挑眉看他，“这么有信心？” 谢渊点头，“只要他不行差踏错，将来朝堂必有他一席之地。” 他看人眼光素来很准。 宋绵绵点了点头，“我瞧这位妹夫是比芙蓉有分寸，明事理。” 她话音刚落，谢渊看着她的眼里就带了委屈与控诉。 就像在质问：怎么能夸别的男人。 还是当着他的面夸！ 宋绵绵无奈失笑，“夫君，可是你先夸的，我就是附和你而已。” 谢渊凑近她，“绵绵，你都没这样夸过我。” 宋绵绵愣了下，“是吗？” 她记得她夸过？ 不过她夸过谢渊的话太多了，现在倒有些想不起到底夸过些什么。 她想了想，说：“夫君，你为何自降身份？” “在我眼中，外面那些男子都不配同你比较。” 谢渊开心了，唇角止不住上翘，整个人就跟翘起尾巴的猫儿，一脸的满足。 谢渊点了点头，“夫人说的有理。” 第七百一十四章 失联 自从赵漾漾回西江之后，宋绵绵一直与她保持通信。 经过这将近一年的时间，赵漾漾在西江虽然还没建起一个学院，但也收了几个小姑娘。 宋绵绵也在这次的信件中将王梦姝的事说了一下。 当初赵漾漾也是很敬佩姝姐姐的。 一封信也因为她想到了王梦姝的事而多了几分沉重。 宋绵绵写完又拿起信纸看了看，这才装入信封，递给一边的知梅，“叫人寄去给漾漾。” 国与国之间自是通信困难，也幸而如今签了和平契约，又开了互市，这才能一直传递信件。 不过宋绵绵和赵漾漾的通信就算等送到对方手里，得到的也是很久之前的消息。 饶是如此，她们还是会为对方开心。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入了夏。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宋绵绵也就不太想出门了，窝在家里逗女儿。 隔三差五的与周毓进宫看看萧泠泠，日子过的和平又惬意。 七月初。 宋绵绵照例选了天气好的一天，坐在靠窗的书桌前，打开信纸，提笔写道。 漾漾： 可刚写下两个字，宋绵绵便拧了眉，笔悬空停滞了好一会儿，“啪”地一声在信纸上落下一个大大的墨点。 宋绵绵转头看向正在陪女儿玩的知梅和小鹿，“我上次收到漾漾的信是什么时候？” 赵漾漾刚回西江的时候隔两三天便是一封信，随着时间长了，两人的通信也逐渐变得稳定。 一月一封。 可这次…… “上次，是五月。”知梅思索了一下，说。 她心细，这些事她都记得。 这么一说，她也觉出了不对，忙将糖糖交给乳娘，走到书桌边，“是啊，公主怎么连着两个月未写信？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小鹿拧眉，“就算出了事，公主也会来一封信说明情况才对。” 赵漾漾年纪虽小，却是很有责任心的，否则当初她也不会在万分不舍的情况下还是回了西江。 “是啊。”宋绵绵对这话表示赞同。 几人对视，脑中都冒出一个念头：赵漾漾出事了？ 若是在京城，宋绵绵现在就让人准备马车直接去了。 可偏偏赵漾漾远在西江，便是即刻启程都要一个月才能赶到。 小鹿眸子闪了闪，“夫人，我去打听一下。” 宋绵绵点头，“好。” 顿了顿，她又提起笔，揭开被弄脏的信纸，再次提笔。 不过这次却是写给齐玉瑶的。 片刻后，她把信交给知梅，“让人送去程家。” 程家的产业遍布大周，便是其余三国也都有涉猎，或许程九洲能知道一二。 安排完这些，她还决定等谢渊回来的时候问问他。 知梅回来的最早。 “夫人，程夫人看了信，她说等回头打听清楚就送消息过来。” 意料之内的回复。 宋绵绵点了点头，继续逗弄怀里的女儿。 如今糖糖已经能坐着，甚至勉强能爬了，小姑娘皮肤粉白，整个人都肉乎乎的。 小手小脚就跟藕节一样，白嫩嫩的，再穿着宋绵绵给她准备的红色小衣裳，简直不要太可爱。 第七百一十五章 再起波澜 这几个月过去，白云书院那边已经彻底进入正轨。 姜妙比起王梦姝更厉害，宋绵绵甚至完全不需要操心书院那边。 谢渊最近也很忙。 萧泠泠的祖父，萧老首辅原本年纪就很大，这一两年来更是为了大周呕心沥血。 如今大周平定，他的身体却愈发差了，有辞官的打算。 首辅乃是当朝文官之首，想要坐上这个位置的人数不胜数。 而有希望坐上这个位置的人就那么几个。 谢渊正是其中一位。 他唯一的缺点是太年轻了。 但他有能力，有皇帝的信任，在几位备选人之中算是呼声很高的。 再则，镇国侯周家没落之后，安国候沈家算是掌兵最多的将军。 这些都是谢渊的助力。 而且谢渊本人也是有野心的，自然也想做出点成绩，他有自信，在几位候选人中他能做得最好。 当然，谢渊本人也不需要做什么。 虽然萧首辅还没正式退出朝堂，但皇帝已经给了他答案。 坐上那个位置的人，会是他。 皇宫，养心殿。 此刻殿内除了皇帝周锦辰之外只有一个人，正是萧首辅。 萧首辅须发皆白，年纪很大，眼睛却很有神。 别人还不知道皇帝的打算，萧首辅却已知晓，他忍不住问：“陛下已决定好了？” 作为皇后萧泠泠的嫡亲祖父，皇帝对萧首辅自是十分敬重。 他问的自然是皇帝决定首辅人选的事。 皇帝颌首，“谢爱卿赤子之心，一心为民，想干肯干，是不可多得的人选。” 评价很高。 萧首辅自也是跟着点头，他对谢渊没有意见，对这些评价也完全认可。 他只有一点担心，“谢大人颇为年轻。” 这是提到谢渊，所有人共同的担忧和想法。 谢渊太年轻了。 皇帝轻笑了声，说：“朕不比他年长几岁，却也做了皇帝。” 萧首辅：“……” 说的竟有些道理。 萧首辅沉吟片刻，微垂眼帘，心里明白，如今朝堂将是他们这些年轻人的天下了。 “陛下英明。” - 谢渊回到家的时候宋绵绵刚将女儿哄睡。 夏日的傍晚空气里都带着炎热，就连清冷的月光都好似有了温度。 宋绵绵穿的单薄，晚风一吹，衣袂飘飞，沐浴在月华下，好似仙子一般。 谢渊只觉得浑身的疲惫都因此散去，他唇角上翘，迈步朝着屋檐下的窈窕人影走去。 “绵绵。” 他声音纵然温和，却也难掩疲倦。 宋绵绵正笑盈盈的看着他，听出他的疲惫越发心疼，声音也十分温柔，“累了吗？” “我让人炖了鸡汤，吃一点？” 谢渊点头，“好。” 他正好觉得有点饿了。 除了鸡汤之外，鸡肉还撕成细丝，拌上宋绵绵特制的辣椒油，再拌入面。 便是爽口开胃的鸡丝面。 里面佐上一些葱花，黄瓜丝等，在这夏夜愈发爽口。 谢渊三两下便将一小碗面条吃掉，这才喝了一碗温度刚好的鸡汤，一下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他吃饭的时候宋绵绵并未说话，一直等他吃完才问：“阿渊，这两个月可有西江的消息？” “我已经两个月没收到漾漾的信了。” 谢渊也拧了眉。 他知晓赵漾漾和宋绵绵的关系很好，如无意外，不该如此。 “没收到什么消息。”谢渊的表情并不轻松。 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收到什么消息才是最奇怪的。 其余三国皆以大周为首，为此大周自然在三国都安排了人，但如果真出了什么意外而大周却没收到消息。 那就证明事情比想象中更严重。 谢渊很重视此事，“我即刻去信，探问此事。” 宋绵绵点头，“好。” 她还真挺担心赵漾漾的。 在谢渊回来之前小鹿也已经回来了，并未带回来什么消息。 三天后。 宋绵绵才从谢渊这得到了消息。 “两个月前，北翟有人伪装成大周人进了西江皇宫，西江的异样或与此有关。” 想到这件事谢渊有些头疼，三国之中北翟才是大周最为防备的对象。 因此西江的探子对有人进了西江皇宫这件事并未太放在心上，如今一打探才知其中另有内情。 “是北翟？”宋绵绵问。 北翟虽与大周签订了和平协议，但所有人都知道，北翟若有机会，定会再掀战争，进攻大周。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可当初征战时，一来大周内乱，先帝驾崩，新帝继位。 二来那两年大周也是天灾不断，打仗劳民伤财，大周也难以为继。 内忧外患，这才与北翟一样，选择暂时的和平。 谢渊表情凝重的点头，“此事定与北翟有关，但具体内情，尚不得知。” 签订和平契约这才不过一年，北翟又是哪里来的胆子挑起事端？ 且看西江的样子，似乎还真有效果？ 谢渊和宋绵绵对视，都是一头雾水。 但谢渊还是道：“如果北翟真想搞事，或许南鸢也去了人，明日就会收到南鸢的传信。” “三月前，有一周人女子入了北翟王宫，如今是北翟大王最宠爱的王妃。据王宫里一位内应说……” 谢渊的眼里闪过一抹杀意，“可能是慕倾琅。” 慕倾琅，慕家那位二小姐。 宋绵绵愣了一下，是真没想到这一点，“真是她？” “那她还挺厉害。” 谢渊：“……” 他原本的严肃都被宋绵绵这句话冲淡，不由轻笑一声，“说什么呢。” 他们是仇敌。 “如果是她的话，那北翟想闹事的可能性就很大了，不过，她依仗什么呢？” 宋绵绵仰头问谢渊。 北翟又不是傻子，会心甘情愿给慕倾琅当刀。 除非有合作的可能。 谢渊安抚宋绵绵，“虽然不知道慕倾琅是怎么从京城消失的，但她出现在北翟却是有迹可寻的，我已经让人调查，相信不日定能有收获。” 宋绵绵点头。 而后忽的看向谢渊，“慕倾琅忽然消失，倒是让我想起了白马寺莫名其妙的密道。” “阿渊，你说这背后会不会是同一拨人？” 谢渊拧眉，“可能性极大。”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大皇子府。” 第七百一十六章 来做什么 兹事体大，谢渊也不在意现在天色已晚，直接就要进宫。 他先要跟皇帝通个气，然后再继续调查。 他有预感，接下来……又要不平静了。 临近子时，谢渊还没回来。 外面却刮起狂风，小鹿和知梅忙关了屋内的窗。很快，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 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 狂风骤雨，呼啸而至，宋绵绵在屋内留了一盏灯，伴着夜雨先睡了。 不知谢渊是几点回来的，宋绵绵第二天醒来时才发现又在他怀里。 谢渊尚熟睡着。 宋绵绵看着他忍不住唇角微微上翘，眼带笑意。 “早。” 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宋绵绵愣了下，笑容绽开，“醒了？” 谢渊轻笑一声，绵绵看着他的眼神太过炙热，他很难察觉不到。 “嗯。”他将人抱的更紧了些。 宋绵绵安然靠在他怀里，“昨晚陛下怎么说？” 谢渊身体一僵，实在有些无奈。 大清早的，他家绵绵靠在他怀里第一句话就这么问。 直接打散他心中所有的旖旎。 他无奈道：“细查。” 言简意赅。 宋绵绵点了点头，“前大皇子妃还住在那呢。”虽然是被软禁着，但好歹还算那的主人。 谢渊想了想，“或许，还需要拜访一下这位大皇子妃。” 在逼宫前没多久，大皇子将慕倾琅带回皇子府，后来大皇子事败，慕倾琅早已溜之大吉。 那大皇子又是为什么呢？ 总不可能是为了慕倾琅的美色？ 反正不管谢渊还是宋绵绵，都不觉得这件事有这么简单。 下了一夜的暴雨，早上大雨停了，却又小雨绵绵。 花园里盛开的花儿被风雨吹落，落在泥里。 宋绵绵命人备了马车，准备去拜访一下这位大皇子妃。 当然，她不是一个人去，同行的还有谢渊和周毓等人。 周毓领兵，自是要带人去细查大皇子府。 刚见面，周毓就一把拉住宋绵绵的手，说：“绵绵你放心，我会保护你。” 宋绵绵嗯了一声，点头，“好。” 时隔一年多，再次来到大皇子府，众人都一眼看出差别。 宅邸门前的牌匾早已被取下，此刻空荡荡的，上面似结了蛛网。 一眼望去，院中草木茂盛，一看就是许久都未曾修剪过。 进了府门，两侧的抄手游廊上都能看到厚厚的灰尘。 几人都皱了下眉。 “大皇子妃被幽禁在皇子府的主院，不得外出，看这样子，府中也没剩什么人了。” 毕竟他们进来时，府邸外面还有禁军守着呢。 周毓道：“正常，这府邸太大，若没那么多人手打扫不过来很正常。” 这…… 众人一时无言。 似乎有些道理。 虽是要细查大皇子府，但既然来了还是要先去拜会大皇子妃范敏的。 主院周围也有禁军守着，不准范敏出来，每日都会有人送吃的过来。 听到宋绵绵周毓等人来了，范敏还有些恍惚。 许久，她才说：“进来。” 宋绵绵和周毓进了院子。 比起外面，主院尚算得上干净整洁，院中的草木也有人打理，只是瞧着不算专业。 范敏穿着一身白色衣裳，皮肤更显苍白，眼神漆黑，人也显得有些木愣。 她看向宋绵绵和周毓，声音幽幽，“你们来做什么？” 第七百一十七章 落水 宋绵绵。 这张脸范敏自然不会忘记。 当初她还曾想为大皇子周衍拉拢谢渊，为此与宋绵绵打过交道。 这夫妻俩如泥鳅一般，滑不留手。 可她也是如今才知道，谢渊当然会对周衍的拉拢视而不见，毕竟早就攀上了如今皇帝。 范敏可不相信，没事宋绵绵会想起她。 从始至终，范敏都坐在她的椅子上，见她们进来也没动作，只抬了抬眼。 下人搬来椅子，宋绵绵和周毓坐下，这才不紧不慢道：“皇子妃慧眼，我们来此的确有事。” “呵呵。”范敏轻笑一声，闭上了眼，显然是不想理会这俩人。 成王败寇。 她父兄都没了，家族其余人也都被流放，偌大一个大皇子府，一个范家，只余她一个人。 她没什么怕的。 周毓拧眉，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宋绵绵，看范敏这样子不会轻易开口。 宋绵绵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不疾不徐的开口，“我们来，是为了前大皇子之事。” 范敏眼神都锐利了三分，语带嘲讽，“人都死了，还问什么？” 看范敏的反应，宋绵绵便知道今天的事稳了。 范敏与周衍之间是有感情的，这就有的聊。 宋绵绵开口就是王炸，“慕倾琅还活着。” 什，什么？！ 范敏猛地坐直了身体，瞳孔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宋绵绵，“你说什么？” 当初周衍将慕倾琅带进府中，虽然是改了名字，但她又岂会不知道那是慕倾琅？ 慕倾琅出身高贵，从小便是京中贵女里最跳脱的那个。 她又怎会不认识？ 可如今之殿下出事，皇子府只余她一人，那毒妇却还未死？ 凭什么？ 范敏看着宋绵绵的眼里带了几分怀疑，像是在疑心这话的真假。 周毓看出端倪，道：“难道我们还能骗你不成？” 范敏抿唇不言。 宋绵绵也不着急，就那么看着范敏。 好半晌，终究是范敏先开口，“你们想知道什么？” 宋绵绵扬唇，这不就配合了吗？ “慕倾琅进府前后的事。” 范敏沉吟了下，说：“这件事很突然，在殿下带她进府之前，我一点风声都不知晓。” 范敏自嘲的笑了笑，眼里多了几分苍凉，“殿下对我一向算得上敬重，可自从她进府之后，一切就变了。” “殿下也跟变了个人似的，对她多番维护，甚至还……”对她动了手。 范敏可是大皇子妃，就算大皇子对慕倾琅看顾的再好，可府中的事她多少也知道。 尤其是后院。 因此范敏还真说了不少事。 等她说完，又看着宋绵绵和周毓，“让她死！” “她得死！” 她眸光灼灼，紧盯着宋绵绵，好似宋绵绵不答应，她便不甘心。 宋绵绵沉默片刻，点头，“会的。” 这也是她想要做成的事。 范敏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顿时扬起一个如释重负的笑。 那就好。 她还要活着，好好活着。 等着看慕倾琅死的那天，想到这，她又提醒了一句，“她死那天可否差人告诉我？” 这是范敏说的唯一一句算得上客气的话。 宋绵绵再次点头，“自然。” 两人出了主院，谢渊等人那边也真查出了东西。前院大皇子的书房有一处密道。 查过之后发现直达京城靠近城门的一个旧宅子。 当初大皇子府被查抄，许是那些人觉得大皇子府都已没了，便没查的这样细致。 这次也是谢渊亲自找出来的。 兴许当初慕倾琅便是通过这个密道，离开了大皇子府，进而离京。 不过这样重要的东西，周衍却没告知范敏，实在有些奇怪。 真就像范敏说的那样，大皇子十分偏心慕倾琅。 但这其中的原因，便是范敏都不清楚。 离开大皇子府，谢渊需要先进宫跟陛下复命，因有周毓在就先行一步。 由周毓送宋绵绵回府。 宋绵绵无奈一笑，“京城就这么大，哪有那么危险？还要你送我回家。” “无妨。”周毓笑着说：“正好我也好几天没见灵儿了，你可别嫌我烦。” “怎会？”宋绵绵轻笑。 周毓也上了马车陪宋绵绵，两人吃着点心聊着天，很快就到了谢家。 周毓对谢家十分熟悉，进了府第一件事便是要去寻她义女。 可她们才刚进门，夏管家便匆匆迎了上来，满头满脸的汗，“夫人，小姐，小姐她出事了……” 宋绵绵和周毓当即脸色大变，飞快的朝谢灵的房间跑去。 刚靠近院子，就看到里面满满当当站了一院子的大夫。 白大夫也在其中。 宋绵绵面色沉的几乎能滴出水来，快步进了屋内。 “绵绵。” 祝玉枝忙起身，走过来，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了。 “糖糖被侍女抱着玩耍，却不慎落入湖中，虽然救上来的及时，却也发起了高热。” 祝玉枝说话还算利落，但声音带着哽咽。 原本都是她带着小孙女玩的，可今天她就去更衣的时间，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都怪我，没有照顾好糖糖。”祝玉枝是真的自责。 要是她没去就好了。 宋绵绵急着看谢灵的情况，实在无心安慰祝玉枝，“娘，先让我看看糖糖。” 小婴儿躺在床上，盖着被子，白皙的脸颊红红的，她伸手一摸，手掌心温度同样灼人。 烧的厉害。 祝玉枝站在一边抹泪，周毓亦是心疼不已。 杨立夏匆匆端了药进来，眉心微蹙，低声说：“糖糖年纪尚小，大夫不敢胡乱开药，商议许久才开了这个方子。” 她将手中的药碗递给宋绵绵，“白大夫亲自抓的药，我不错眼看着煎的。” 宋绵绵这才将手收回，接过药碗，恢复了些理智，“多谢嫂子。” 杨立夏摇摇头，没再说话，起身站在一边。 糖糖被烧的有些难受，哇啊哇啊的哭着，宋绵绵只觉得心都被揪了起来，将女儿抱在怀中，低声哄着。 周毓双手紧握，低声问：“那侍女呢？” 照顾谢灵的人都是精挑细选的，宋绵绵是小心了又小心，怎能出这样的纰漏？ 祝玉枝顿了顿，说：“也落了水，没救上来。” 第七百一十八章 调查 宋绵绵用脚想都知道，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祝玉枝继续说：“出了事我已叫人封闭府邸，任何人不得出入。” 但谢灵要紧，审问搜查的事便交给了底下人。 宋绵绵点了点头，并没回答，只低头认真给怀里的女儿喂药。 纵然药里加了蜂蜜，可对小女孩来说还是太苦了，她一边喂，糖糖一边吐。 边吐还边哭，因为哭泣，原本就被烧红的脸更红了些。 宋绵绵只觉得鼻尖泛酸，心都要碎了。 “宝宝，不哭不哭。”宋绵绵轻声哄着，却没什么效果。 谢灵的小手挥舞着，想要推开宋绵绵喂过来的勺子。 无奈，宋绵绵让周毓抱着孩子，她则喂药。虽然心疼，她却也只能捏着谢灵的脸颊。 总要喝药将烧退下去。 要不烧成肺炎，要不烧坏脑子。 无奈是哪个宋绵绵都不能接受，毕竟是给小孩子，药并不多，三两口喂完，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小半个时辰后，谢灵的烧退了。 原本哭闹不止的孩子也终于消停，她哭的嗓子都哑了，众人听着心里都是一阵酸楚。 谢灵总算睡着。 宋绵绵想着将她放在床上，可刚松手，谢灵就又哭了起来。 哪怕她眼睛都没睁开。 宋绵绵忙又将女儿抱起，转眸看向候在一边的小鹿，“怎样？” 她再恨，此刻的声音也刻意压低。 生怕惊扰了女儿的睡眠。 小鹿刚刚回来听说谢灵的事便按宋绵绵的吩咐去调查此事，如今回来自然是调查出了结果。 “回夫人的话，那侍女名唤月桃，是一直照顾小小姐的人。月桃并非被淹死，而是服了毒。”为保准确，她请白大夫看过。 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事关小小姐，也不必在意这些。 宋绵绵没说话，等着小鹿继续禀报。也不仅仅是她，周毓同样如此。 周毓现在就等着小鹿说出幕后主使，然后去一刀砍了那人。 胆敢对她家糖糖做这样的事，简直胆大包天。 不管是谁干的，都已经被她判了死刑。 小鹿继续说：“据月桃同屋的月季说，她最近经常在休息的时候出府，每次回府手里都多了些值钱玩意儿。” “我去查了她的屋，果然再里面发现不少金银珠宝。但与她接头之人却没找到，小姐出事的那个时间点能出现在花园的足有五人。” “月桃自小没了父母，孤身一人被买入府中，夫人您待下人一向宽厚，她们照顾小姐的待遇更好。” 小鹿实在想不通，月桃到底是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值得吗？ 这不值得啊。 宋绵绵声音发寒，“既然不是为了家人，那就是别的。” “继续查。” 不管是谁，敢对她女儿动手。 找死！ “是。” 小鹿不敢耽误，立刻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众人循声望去，却见谢渊一阵风似的走了进来。 直奔床边。 想来定是知道了谢灵的事。 谢灵自从出生，就是谢家所有人的掌中宝，如今出了这样的事，谢渊自是震怒。 “糖糖。” 谢渊看着宋绵绵怀里的谢灵，眼睛泛红，眼里方才的怒意在此刻变成温和。 “糖糖怎么样？” 谢渊的声音极力压抑着愤怒，他没想到，他万万没想到，有人敢对糖糖下手。 “刚退烧。”宋绵绵低声说：“但大夫说，随时可能再烧起来。” “而且……”宋绵绵沉默了下，还是据实已告，“大夫说必须小心照顾，若是不慎，或将留下病根。” 幸而谢灵一直以来都养的很好，若是换个身子骨差些的，怕是没命了。 但身体病弱的王梦姝刚走没多久，宋绵绵和谢渊听到这样的消息又怎能心平气和？ 谢渊心里别提多恨。 他家灵儿凭什么要吃这样的苦？ “查出是谁了吗？” 宋绵绵再次开口，“是照顾糖糖的侍女月桃，她服毒自尽了。” 砰！ 谢渊一拳捶在桌上。 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过自己无用，前些日子绵绵在白马寺出事的事还没查出幕后之人，这边糖糖又出了事。 众人都被他吓了一跳。 祝玉枝当真是万分自责，“都怪我没有照顾好糖糖。” 她就应该寸步不离的守着才是。 “娘，此事不怪你。”宋绵绵如今的心情总算平复了些，也有余力安慰祝玉枝。 “糖糖的吃食穿着皆是仔细了又仔细，经几遍手的。那幕后之人知道不能从那些方面下手，这才故意趁您不在，对糖糖下手。” “就算不是今日，也有明日，后日，总能寻到我们疏忽的时候。” 那背后的人就像暗处的蛇，伺机而动。 话是这样说，但祝玉枝还是很自责，她低着头一个劲儿的抹眼泪。 她不是爱掉眼泪的人，这会儿也是实在忍不住。 谢渊也冷静下来，“娘，绵绵说的对，此事不能怪你。” 说完，他又看向宋绵绵，低声安抚，“我一定找出幕后真凶，为我们女儿报仇。” “嗯。” 宋绵绵点头。 她没去忙这件事，对她来说，女儿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查案的事全权交给谢渊负责。 宋绵绵寸步不离的守在谢灵身边，原本准备逗逗义女的周毓也没了回去的心思，跟在呆在谢家。 一直到宁桓书来接她。 听说此事，同样怒不可遏。 宁桓书和周毓还没孩子，因此对谢灵这个义女自是百般疼爱，当成亲生女儿疼爱。 因此两人都舍不得走。 还是被宋绵绵撵走的。 傍晚，谢灵又烧了起来，因着喝药时间不能太近。 所以宋绵绵只能用物体方式让她退烧，小糖糖也知道难受，哭闹不止。 宋绵绵亲自抱着在屋里走来走去，纵然她一直都有锻炼身体，且身手不错，可抱着将近二十斤的孩子一下午，手臂多少有些发酸。 她却坚持着，继续哄。 抱着抱着，宋绵绵的眼圈泛了红，眼眶有些湿润。 都说母女连心，她如今也是深切体会了。 谢灵自生下来，身体一直都很好，没怎么生过病。 这还是第一遭，就如此难受。 要是可以，宋绵绵宁愿落水的人是她，只求她的女儿平平安安，顺遂无恙。 哄了半个时辰，谢灵的烧再次退了下去，也终于再次睡着了。 宋绵绵微微松了一口气。 “夫人。”知梅上前，“我来抱会儿小姐，您都抱一天了。” 从宋绵绵回家就一直抱到现在。 宋绵绵摇头，“无妨，我坐着抱不累。”坐着抱能将手臂搁在腿上，不必悬空，倒是轻松许多。 知梅继续说：“方才宫里送来好些东西，说是给小姐的，想来是皇上皇后也知道小姐出事，心里担心。” “传旨公公还说，皇后娘娘明日要携太子殿下来看小姐。” 宋绵绵嗯了一声，眼睛不离怀中女儿。 就算睡着，小丫头也皱着眉，瞧着就很难受的样子。 “夫人，小姐睡了，您也吃点东西。您这一下午连口水都没喝。” 知梅又说。 宋绵绵哪吃的下？ 可看着怀里的女儿，她还是点了点头，她不吃哪有力气照顾女儿？ 知梅松了一口气，连忙去安排。 谢渊去调查这件事，尚没回来，宋绵绵强迫着自己吃了一碗饭就放了筷子。 就连吃饭时她都抱着女儿。 刚吃过饭，祝玉枝又赶来了，看着小孙女睡下，她微微松了一口气。 同样道：“绵绵，你抱一下午了，让我来抱。” 宋绵绵正要将谢灵给祝玉枝，可刚递过去，原本睡着的小丫头哇啊一声直接哭出了声。 婆媳俩对视一眼，宋绵绵又伸手接过女儿。 祝玉枝无奈的叹息一声，对着谢灵说：“我的乖糖糖，你也让你娘亲休息一会会。” 第七百一十九章 带回家 显然，谢灵听不懂也不想听祝玉枝这样的话，被宋绵绵抱在怀里的她安静了下来。 祝玉枝无奈摇头，虽然心疼宋绵绵，却也对小孙女没办法。 站了一会儿，她又忙转身往外走去，想看看谢渊回来了没。 好歹有个人分担一下。 别累坏了绵绵。 好在谢渊回来的很快，毕竟天都黑了，要不祝玉枝真会叫人去满城寻他。 刚到家，祝玉枝便一路跟着叮嘱，“阿渊，你赶紧去抱会儿糖糖，绵绵抱一下午了。” “小丫头连我也不要，看看你成不成。”对此，祝玉枝还是有点信心的。 谢渊忙归忙，这大半年来可从没有忽略过糖糖。 父女俩感情很好。 “好。”听到祝玉枝的话，谢渊的脚步更快了些，走路都带起一阵阵风。 谢渊进门还有些喘。 可见他一路有多快。 “绵绵。” 谢渊快步走到母女俩身边，眼里满是心疼，伸手接糖糖，“我来抱。” 他动作熟练利落，不容抗拒。 宋绵绵只得仔细盯着谢灵，想着女儿要是有动静就接回来。 到底是亲爹。 谢灵给了谢渊这个面子，安静呆在他怀里没哭闹。 宋绵绵长出一口气，这才抬眸看谢渊，“怎么这会才回来。” 谢渊眼里闪过一抹戾气，道：“月桃长新街首饰铺子掌柜的儿子私定了终身。” 这是有结果了？ 宋绵绵立刻打起精神，想知道她女儿为何会遭难。 “前几天月桃去那家店里给糖糖取头花时，被告知那人被抓了，想要那人安全就得害糖糖。” 谢渊声音发寒，眼里尽是杀意。 夫妻俩都知道，月桃答应了。 “月桃离开那家店后，又于半个时辰后在附近一家药房里买了砒霜。” 看来是那天就下了死志了。 月桃为了那男人要害糖糖，许是又觉得愧对主子，选择自尽。 宋绵绵一时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神经病。 宁可私底下做那些事，也不愿求到他们跟前。 害了她家糖糖，还白白的葬送了一条命。 “那人死了？”宋绵绵的询问都带了恶意。 月桃倒是没了，要是那男人还好好活着，未免也太不公平。 谢渊沉默了会，才说：“还没死。” 宋绵绵正要发怒，忽然反应过来他的措辞，拧眉问：“这件事跟他有关系？” “消息是他让人传的。”谢渊的声音平静，可内里却蕴含着汹涌的杀意。 不管背后之人是谁，参与这件事的人，一个都别想逃。 宋绵绵双手紧握，整个人都很激动，“据他所言，是礼部尚书元府的一名管事找到了他，逼他做这样的事。” 元府？！ 宋绵绵不管怎么想都想不起他们跟元府有什么牵扯。 谢渊道：“最近京中又传起了陛下有意立糖糖为将来太子妃一事。” “元尚书亦有争取首辅之位的心思。” 宋绵绵越想越气，当即就要起身，一身杀气的往外走去。 她现在就要打上元尚书府去！ “绵绵。”谢渊拉住她，继续说：“那管事已经被俘，对罪行供认不讳，只说出于私心，对我们夫妻二人不满。” 他这么说，宋绵绵更生气了，她不在意有人厌恶她，针对她。 但对糖糖动手。 不行！ 她现在就去砍了那人，碎尸万段以解她心头之恨。 “哇啊……” 就在这时，谢灵又哭了起来，声音嘶哑，一哭起来脸颊涨红。 夫妻俩顿时急了，谢灵又烧起来了。 被这么折腾了一通，宋绵绵也没再叫嚣着现在就要杀上门去，到底还是女儿更重要。 折腾了一晚上，宋绵绵和谢渊都疲惫不堪，但大夫检查之后到底是给出了好消息。 谢灵的情况暂时稳定了。 所有人都长出一口气。 出了这件事，宋绵绵将整个谢家都上下肃清了一遍，原本照顾谢灵的人更是全换了。 并决定以后花更多的时间在照顾女儿这件事上。 一直到晨光熹微，宋绵绵才在谢渊的劝说下决定小睡一会儿。 夫妻俩皆是一晚上没休息，两人看着都有些憔悴。 宋绵绵靠着女儿睡下。 谢渊却还没睡，他今日告了假，此刻就坐在床边，眉眼温和的看着妻女。 祝玉枝等人听说宋绵绵和糖糖都睡着，便也歇下了进门探望的心思。 临近中午。 宋绵绵刚睡醒，就听说皇后和太子殿下来了，是来探望谢灵的。 听说她还睡着，萧泠泠没准人惊扰她。不过宋绵绵醒来的时候皇后和太子也才来了不久。 宋绵绵忙起身洗漱收拾，皇后娘娘对她好，她却不能仗着这样的好恃宠而骄。 日子长了，对谁都不好。 宋绵绵刚洗漱好，皇后萧泠泠也领着太子进来了，刚见面，太子奶呼呼的声音便响起，“义母。” 太子天生聪慧，说话很早，吐字也算得上清晰。 宋绵绵唇角扬起，却还是先行礼，“臣妇见过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萧泠泠阻止，“绵绵，我和安安今日是来看糖糖的，快让我瞧瞧她。” 因着之前京中的流言，宋绵绵连带着谢灵进宫的次数都不算多。 但周锦辰和萧泠泠就算恩爱，如今也只有太子一个孩子，为此对谢灵这个亲自赐名的小姑娘十分疼爱。 萧泠泠对谢灵的担忧也在宋绵绵意料之中。 宋绵绵领着两人看糖糖。 小姑娘退了烧，肤色也恢复了正常，如同剥了壳的鸡蛋，白皙嫩滑。 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众人，看着看着，还露出一个大大的笑。 一笑起来，露出两颗小白牙，简直不要太甜。 谢灵完美继承了爹娘的优点，长的极为好看。她一笑，太子安安也立刻对她扬起笑，“妹妹。” 他说。 父皇母后告诉过他，这是妹妹。 “安安，保护妹妹。”太子安安奶声奶气的说，说着还要伸手去抱糖糖。 原本就是个小奶团子，又要去抱另一个小奶团子，这场面怎么看怎么好笑。 宋绵绵原本一直提着的心也放松了几分，没再像之前那么担心。 萧泠泠生怕安安伤到妹妹，连忙伸手拉住他，“安安，你还小呢，别伤到妹妹了。” “乖，等你大点再抱妹妹。” 在安安面前，比起皇后，萧泠泠更像是一个慈爱的母亲。 安安伸手拽萧泠泠的袖子，语带催促，“母后，妹妹，回家。” “妹妹，安安，拿，回家。” 第七百二十章 欺他善良 安安的小脸上全是认真，一边说还一边拽萧泠泠的袖子。 意思也很明显。 他要把这个妹妹“拿”回家。 小家伙的用词实在可爱。 宋绵绵和萧泠泠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小家伙年幼天真，原本不该想歪。 但宋绵绵想到昨天谢渊说的理由之一，心情多少有些复杂。 萧泠泠是真想让谢灵给她做儿媳妇的。 但被宋绵绵拒绝过之后聪明的没在这个时候表达出来。 反而道：“安安，不可胡说，妹妹是需要爱护的，怎么能拿回家呢？” 萧泠泠伸手捏了捏安安太子的脸颊，“若是喜欢妹妹，我们可常来看妹妹。” “喜欢，喜欢。”安安立刻回答，一双眼睛几乎黏在糖糖身上，“甜甜妹妹。” “是糖糖妹妹。”萧泠泠出言纠正。 安安眨了眨大眼睛，“甜甜妹妹。” 他固执己见。 糖糖不就是甜甜的吗？ 宋绵绵和萧泠泠都有些无奈，但也没再纠正安安的称呼。 罢了，甜甜就甜甜。 好歹小太子知道了甜甜妹妹是义母的女儿，不能带回家这一点。 还是能沟通的嘛。 让宋绵绵意外的是，因为发烧而有些黏人的谢灵倒是对安安的靠近感觉良好，并不哭闹。 两人看着安安还算有数，一举一动都很小心，两人也都放下了心。 萧泠泠这才开口，“糖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谢渊昨日虽调查了一下午，但她却还不知其中缘由。 宋绵绵轻声将缘由说了一遍，并未直言事关太子妃流言，但萧泠泠是何等聪慧的人？ 她这一路来谢家，也听到了一些流言蜚语。 心中也有了数。 宋绵绵的隐瞒反而让她心情更复杂，她从小出身高贵，祖父母对她疼爱非常，京城一众贵女圈也没人敢欺负她。 她这辈子最大的挫折便是李家大公子出事，再就是李佳媛一事。 她确实没想过，竟会有人因为她一句戏言而对一个不满周岁的小姑娘出手。 此举简直令人发指。 “绵绵。”萧泠泠主动道：“对不起，这件事怪我。当初要不是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宋绵绵打断，“与你无关。” “我们都没想到，那些人竟会丧心病狂至此。” 宋绵绵的声音里难掩恨意，当然，却是对那幕后之人的。 萧泠泠仍是摇头，“此事怪我。” 她并不会因为宋绵绵的话而觉得好过些，反而更自责了。 她要是早知会如此，肯定只在心里这样想，绝不会说出来，给糖糖带来危险。 糖糖虽然没再发烧，但还要喝药，喂药一事仍旧困难。 宋绵绵忙着照顾女儿，谢渊从昨天早晨到现在就没休息，这会儿也被宋绵绵催着去歇会儿。 因此皇后和太子也没久待，看了糖糖，又宽慰了谢家人一番之后，便回了宫。 但这一路上，萧泠泠的心情却不怎么好。 她是定要重重惩罚这幕后之人的。 当天，陛下下旨，怒斥元尚书御下不严，这件事闹得还挺大。 谢渊一觉没睡多久，醒来后第一件事自然是去看妻子与女儿。 糖糖刚喝了药，正睡着。 宋绵绵伏在女儿的床边，同样也睡着了。谢渊心里一软，动作放轻，伸手抱起妻子。 “唔。” 宋绵绵被吵醒，嘤咛一声，嗅到熟悉的气息微微松了一口气，“几时了？” “酉时一刻。”谢渊低声问：“可用了晚饭了？去床上睡罢。” 他声音温和极了，还压的很低，担心吵到糖糖。 “没事，我现在清醒了。”宋绵绵从他怀里出来，伸了个懒腰，眼神一直落在糖糖身上。 屋内点了一盏烛火，略显昏暗。 宋绵绵下午和萧泠泠聊天时也吃了一些点心，此刻并不饿，更不想吃东西。 “我陪陪糖糖，你去吃饭。”宋绵绵对谢渊一笑，“今晚我陪糖糖，明日再换你。” 宋绵绵想的很好，谢渊却不这样觉得，“今晚我陪糖糖，你且好好休息会儿。” 夫妻俩对视，谁也不让着谁。 最后还是宋绵绵道：“你先去吃饭。” 谢渊一天没吃什么东西，确实有点饿了，他嗯了一声，在绵绵脸颊亲了亲，“我很快回来。” 屋内只剩下宋绵绵和糖糖。 糖糖睡姿颇有些可爱，她正面朝上睡着，两只小手却捏成拳头，举起放在头的两侧。 看着她的睡颜，宋绵绵唇角上扬，伸手为她捋了捋脸上的头发，指腹轻柔的摩挲着她的小脸。 她的糖糖真乖。 夫妻俩轮换着足足陪了糖糖五天，一直到白大夫再三确定糖糖已经没事，两人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也是这时，宋绵绵才终于有时间去见那管事。 五天时间，那管事几乎只剩一口气，谢渊素来行事有章法，但他这次的确做到了迁怒。 他将那管家一家，都抓了起来，就关在管事隔了一堵墙的牢房之中。 他从前奉行一人做事一人当。 可这些人先对他无辜的女儿出手，那就要有他们的妻儿也不安全的觉悟。 这也就是糖糖没事。 否则那些人此刻也该死了。 牢房之中十分昏暗，宋绵绵站在谢渊身边，看着宛若死狗一般趴在地上的中年管事，却无一丝心软。 牢房中的油灯摇曳着。 管事听到动静，抬眸看向两人。 “是谁指使的你。”谢渊认真思索过，他与这名管事从无什么交集，就连与元尚书也只在朝堂之上有些无伤大雅的争执。 “没有人。”管事回答的干脆，声音笃定，他看着谢渊，“你大概忘了你得罪过多少人。” “你就算不为你自己想想，你的父母妻儿呢？”谢渊的声音染着寒意。 那管事一僵，这几天时间，他当然知道了家里人就被关在一墙之隔牢房中的事。 他只是…… “此事是我一人所为，他们并不知情。怎么？光风霁月的谢大人，也要做这牵连之人吗？”管事的声音不自觉的拔高。 他在紧张。 宋绵绵和谢渊都听出来了。 两人都没想到，这管事有恃无恐的原因竟是因为谢渊的为人。 多好笑啊。 他想要谢渊女儿的命，却又希望谢渊放过他的家人。 第七百二十一章 真凶 宋绵绵是真的想笑。 她见过许多不要脸的人，可如眼前这管事一样的仍是少数。 合着这世上的好事都该紧着他一人。 谢渊同样笑了。 他看着伏在地上的管事，宛若话本中的反派那般，居高临下的开口，“是的。” 管事：“……” 他满脸愕然，是真没想到谢渊会这样回答。 这，这不对。 谢渊的名声一直以来都很好，奉行一人做事一人当。 紧接着，隔壁传来痛呼求饶声。 谢渊道：“你的妻子，你的三子一女，都在那边。你的女儿下个月成婚，你的长孙今年五岁，还算聪明。” “你的小孙儿上个月刚出生，还没来得及好好看这世界。” 谢渊声音冷酷，“看来，你是要看着他们死了。” 咕咚。 管事咽口水的声音此刻很清晰，额头上也沁出汗珠。 他看得出来，谢渊是认真的。 “爹，爹……” “祖父，呜呜呜祖父。” “救救我们呀，爹，我不想死。” “……” 求饶求救的声音接着响起，此起彼伏，管事陷入纠结。 “无妨。”谢渊忽然出声，“既然你不想说，那就一个时辰杀一个。” “若人死光了你还不说，那便罢了。”谢渊说着，挥了挥手，狱卒快步往背后的牢房走去。 “别，别抓我！”青年男子的声音传来，第一个要带走的正是管事的长子，同样在元家做小管事的人。 “爹！”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响起，“救救我，我不想死啊爹。” “老头子！”紧接着是管事娘子的声音，“难道那些人比儿子更重要吗？” 管事痛苦的闭了闭眼，声音嘶哑苦涩，“是我，真的是我。” “谢大人，求求你，放过我的家人。” 愈发讽刺了。 谢渊冷笑一声，凑近他，“我的女儿才八个月，你对她下手，却还希望我放过你的妻儿？” 搁这许愿呢。 管事儿子的声音愈发剧烈嘶哑，声音也愈发远了。 看样子真要被带走杀掉了。 “儿啊……”管事娘子凄厉的声音传来，“老头子，你真要咱们儿子死吗？” 管事闭了闭眼，声音嘶哑，“……我说。” 听到这话，谢渊和宋绵绵却并不觉得开心，反而心情沉重。 “二十年前，那时候我还是个毛头小子，元家老太爷对待下人十分苛刻。” “有一次我被惩罚，是去元家做客的文大人救了我。我一直感念文大人的恩德，所以这次才……” 文大人？！ 谢渊和宋绵绵对视一眼，都拧了眉。 管事继续说：“文大人曾是先帝的伴读，如今是国子监的祭酒大人。” “他给了我一封信，就藏在我家中厨房第二个灶台的砖块之下。” 管事心如死灰，说着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谢大人，我全都说了，还请您大发慈悲，放过我的家人。” 谢渊沉声道：“若你所言属实，你的家人确不知情，我不会连累他们。” 听到这话，管事露出一个释然的笑，随即眼神变得坚定。 “砰！” 他重重的撞在牢门之上，“大人，是我对您不住啊……” 旋即，他倒在地上。 一墙之隔的牢房中，听到管事的话沉默了片刻后，爆发出惊天的哭声。 至于被带走的管事长子也被拉了回来，丢进牢中。 谢渊带着宋绵绵转身就离开了牢房。 这是那管事的选择，他说出了真相，却因为愧疚选择自尽。 按照管事所言，谢渊即刻带人去搜了管事的家，果真在他说的地方寻到了信。 他上报给陛下之后，便直接率人前往国子监以及文家。 好端端的，文家为何要做这样的事？ 他跟元尚书还有在朝堂上有些争执，但跟文祭酒却是没有。 能入国子监的不是王室宗亲便是世家权贵，他一路苦考上来，并不曾进过国子监。 除非还有别的原因。 禁卫军将整个文家都围了起来，并不曾破门而入，但不准许任何人出入。 文祭酒担任国子监祭酒多年，新帝继位也不曾对他有影响，其中有一个原因便是因为他门生众多。 这许多年，自然也有许多学生。 谢渊直接带人去了国子监，宋绵绵没去，她出来了一上午，糖糖该寻她了。 国子监。 谢渊长驱直入，直接找到了文祭酒。 文祭酒已至中年，对谢渊的到来似乎很是诧异，抚须轻笑，“谢尚书？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谢渊不苟言笑，“衙门出了一桩案子，与文祭酒有些牵连，文祭酒，请。” 他尚算得上客气。 文祭酒眼里的笑意收敛，却似乎并不打算配合，“谢尚书怕是哪里出了误会？竟有案子与我有关？” 有恃无恐。 原本谢渊只信七分，可看文祭酒的样子，便有了九分把握。 此事定与他有关。 “请。”谢渊并未多说，再次开口。 这次的态度愈发不容拒绝，眼里透着浓浓的危险，“文祭酒，只是配合调查而已。” “若此事与文祭酒无关，改日我定负荆请罪，但今天，还请文祭酒配合。” 谢渊的话将匆匆赶到的国子监夫子学生们的话都堵了回去。 好赖话谢尚书都说了，还叫他们说什么？ 谢渊眼神发寒。 之前调查先帝暗卫的时候就有收到过文祭酒的资料，当时他没放在心上，如今看来…… 况且他如今只凭着管事那一封信将文祭酒先控制起来也有原因。 至少这样一来，人在他眼皮子底下。 否则要是人丢了或者死了，那他的线索就又断了。 话已至此，换成任何人都该随着谢渊去了。可文祭酒仍旧岿然不动，“谢尚书，本官乃国子监祭酒，先帝的陪读，若无陛下的旨意，本官断不会跟你走。” 是个硬骨头。 谢渊眼眸微眯，唇角却是扬起。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宁桓书宁大人正手捧着一卷圣旨，匆匆赶了过来。 “文祭酒，圣旨在此。” “请。” 别说文祭酒，就是周围人都惊呆了，看这样子，显然是这位谢尚书早有预料？！ 当真是骇人啊。 第七百二十二章 定个亲？ 文祭酒进大理寺了。 文家被禁卫军围起来了。 这两个消息以极快的速度在京中流传开来，引起轩然大波。 文祭酒门人学子遍布，且许多都身居要职，颇有地位。 一时间，许多人为了这件事上下打听，好不热闹。 可在知道有陛下旨意之后，许多人都歇了心思，陛下即位时间虽然不算很长，但他颇有雄心，更有雄才，自然无人敢置喙。 无人知道的是，谢渊除了将文家看管起来之外，京城之中还有许多眼线，盯着京中的风吹草动。 文祭酒出事，势必会有连锁反应。 谢渊要做的就是跟着这样的连锁反应，将这一根葫芦藤上的其他葫芦，全部抓住。 宋绵绵回了谢家。 糖糖果真在闹着要娘亲，一直到被宋绵绵抱着这才好些。 “夫人您可算回来了。”嬷嬷在旁边道：“小小姐一醒就闹着要您。” 之前糖糖倒没这么黏她，宋绵绵觉得应当是女儿刚刚病愈的原因，她轻轻颌首，表示知道了。 在宋绵绵怀里，糖糖十分乖巧，仰着小脑袋咿呀咿呀的跟娘亲说话。 宋绵绵很有耐心，认真的一一回应糖糖的话，周围人看着这一幕，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一幕谁看了不夸一句美好呢？ 糖糖毕竟还小，一天多数时间都要睡觉，宋绵绵抱着转了没一会儿，小丫头就打起了哈欠。 却不知是因为没安全感还是什么原因，小丫头胖乎乎的小手紧紧揪着她的衣衫。 人不大，力气倒不小。 既如此，宋绵绵就歇了离开的心思，抱着糖糖看起府中的账本来。 没多久，她便见管家带着一个小箱子进了门来，“夫人，宫里刚刚送了东西来，说是给小小姐的。 宫里经常送东西来，谢家人也都习惯了。 宋绵绵嗯了一声，知梅立刻上前接过，将箱子放在桌上打开，顿时惊喜道：“夫人，皆是各种小玩意儿。” 宋绵绵从箱子里挑出一个玉珏，默默的收了起来。 这玉珏是太子的。 箱子里的其他玩意，都是太子很喜欢的各种玩具，如今倒是都打包送来了这，宋绵绵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看来太子殿下……”知梅的话说到一半，迅速咽了回去。 不管太子殿下怎么想的，现在这个时候她都不该这样说。 “知梅知错。”知梅立刻跪下请罪。 宋绵绵对待她和小鹿一向宽厚，但此刻却没有立刻出声叫她起来。 知梅跪了一会儿之后，才听宋绵绵道：“起来。” “是，多谢夫人。”知梅声音恭谨。 宋绵绵的脸色不甚好看，知梅小心开口，“夫人，我……” 宋绵绵抬手制止知梅的话，“我只是在想，你都这么想，难怪外面那些人如临大敌。” 知梅一脸讪讪。 宋绵绵此刻脑子里甚至冒出一个念头：要不她赶紧给糖糖定个亲？ 这可比她说什么话都管用。 但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逝，在这件事上，糖糖没有任何错。 糖糖何其无辜？她当然也不能因此而给糖糖套上一层枷锁。 “二嫂嫂。” 清脆的少年声音传来，众人循声望去，来的正是谢鹏鹏。 他人还没进门，声音便先传了进来。 知梅和小鹿立刻乖巧的站到了宋绵绵身边，谢鹏鹏已经被侍女领着走了进来。 他手里同样拎着几个小玩意儿，“二嫂嫂，我在街上发现了这些新奇的小玩意儿，觉得糖糖可能会喜欢，所以就送过来。” 谢鹏鹏憨憨一笑，放下东西就要走。 宋绵绵笑着说：“多谢鹏鹏惦记糖糖。” “嗨！”谢鹏鹏笑着说：“糖糖是我小侄女嘛。”他也不只是对谢灵一个好。 谢蓁蓁和谢思齐他也同样买了东西。 谢鹏鹏离开后，众人的眼神落在他送来的东西上。知梅忍不住道：“将军对小小姐真好，这定然是专门去搜罗的小玩意儿。” 谁能将人高马大的将军大人和拨浪鼓联系在一起？ 宋绵绵笑了笑，“是啊。” 至于是他一个人去的，还是有人陪着…… 宋绵绵没深追究。 - 谢渊在调查文家的事，宋绵绵也在等她的消息。 距离她得知有北翟的人进入西江皇室已经过去半个月，半个月前她还是将那天给赵漾漾的信寄了出去。 天愈发热了。 天空艳阳高照，温度灼人，宋绵绵的心也很焦躁。都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京城城外的官道上。 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小姑娘正艰难往前走着，她穿着粗布麻衣，裸露在外的手和脸上乌漆麻黑，瞧着就跟个行走的木炭似的。 只在她抬头的时候，才能看到她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 “还有多久才到京城啊？” 她正是宋绵绵心心念念的赵漾漾。 赵漾漾尤记得之前来大周京城的时候没这么远啊，不过那时她坐在华丽舒适的马车上，沿途所见皆是好山好水好风景。 和现在一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她用脚丈量，方知大周究竟有多大。 远远望去，地平线上隐约可见一角城墙，赵漾漾简直感动的想哭。 呜，终于要到了。 赵漾漾继续往前走，才发现她哭的有点早。 都说望山跑死马，如今她就是那“马”。 原本觉得很近了，可她走啊走啊，那城墙还那么远。不过城墙倒是的上半部分倒是都入了她的目。 “驾——” 身后有马疾驰而来，赵漾漾纵然不甘不愿，却也赶紧走到路边上，免得被殃及。 啪。 马匹疾驰而过，扬起一地烟尘，马上坐着一红衣男子，瞧不清样貌，一闪而过，只隐约有一股诱人的甜香味。 像吃的。 随着他路过，一个小袋子被丢在了赵漾漾面前。 嗯？ 东西掉了？ “喂！” 赵漾漾大喊，一人一马却头都没回。 赵漾漾：“……” 她想了想，还是捡起地上的袋子，黑色的荷包上面有精致的刺绣。 她轻轻垫了垫，嗅到里面的传来诱人的甜香，正是她刚刚嗅到的味道。 吃，吃的？ 原本想收好荷包以后有机会可物归原主的赵漾漾咽了咽口水。 她看了看那已不见踪影的一人一马，低声说：“我就看看，就看看啊。” 片刻后，她一边吃点心一边嘟囔，“等找到了绵绵，我一定十倍还你。” 第七百二十三章 要抱抱吗 赵漾漾这辈子就没有这样落魄过，她从小就金尊玉贵，是西江备受宠爱的小公主。 赵漾漾一边吃点心，一边有点想哭。 “驾——” 就在这时，又有马蹄声传来，赵漾漾转眸看去，很快收回视线。 低下头猛地退到了路边的林子之中，生怕被看见一般，更没有抬头看那一行人。 虽然刚刚只是匆匆一眼，但赵漾漾还是认出了那些人，正是西江之人。 定然是来抓她的！ 赵漾漾整个人都很紧张，再也没心思伤怀，满脑子只有一个大大的问号。 怎么办？她现在要怎么办？ 这些人既然来了，那定然会在城门、谢家门前以及绵绵常去的那些地方蹲守。 不会让她轻易见到绵绵。 赵漾漾心里纠结万分，手却还是诚实的将从荷包里取出来的一小块点心吃掉，然后把荷包放进怀里。 里面还有几块点心呢，不能一次都吃光了。 挨饿的滋味太难受了…… - “夫人。”小鹿刚刚出门一趟，这会儿进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宋绵绵，表情有些严肃。 “有人在盯着谢家。” 宋绵绵逗着糖糖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她，表情也有些严肃。 “我刚刚去店里拿账本，发现店外也有人盯着。” 宋绵绵拧眉，难道是文祭酒背后的人？ 但不太合理啊。 若是文祭酒的话，盯着谢家也就算了，为何连她的铺子都盯上了？ 自从她生了糖糖之后，已经很久没去铺子里了，都是知梅和小鹿代她巡视，再将账本拿回来。 宋绵绵正要交代什么，才发现小鹿一脸的欲言又止。 “怎么？”宋绵绵又问一句。 小鹿犹豫了下，还是说：“我觉得盯着咱们的那些人……不像周国的。” “像西江的。” 宋绵绵一下站起了身，“当真？” 虽然是疑问句，但宋绵绵的心里已经信了小鹿的话，本来几国之间差异就蛮大，小鹿的见识自然不会看错。 小鹿颌首，“我曾与西江人交手过，虽然他们换上了大周的衣服，但下意识的动作骗不了人。” 况且夫人已经接近三个月没收到西江公主殿下的信了。 这个时候西江人出现在大周京城，并且守在与夫人有关的地方周围，便愈发显得奇怪。 “夫人，公主殿下不会……”出事了？ 最后几个字小鹿到底是没能说出口，但意思已经十分明白。 宋绵绵也很难不这样想。 旋即她摇了摇头，“要是漾漾真的出事了，那西江的人反而不会来盯着。” “西江来人盯着是觉得，漾漾会找上我。”宋绵绵一点一点分析着，同时也愈发觉得西江定是出了了不得的大事。 所以赵漾漾才会千里迢迢来找她。 现在的问题是…… “漾漾究竟在哪呢？” 小鹿再次开口，“夫人，要不要安排人寻找公主殿下？” 宋绵绵点头，安排是要安排的。 问题是，偌大的京城，偌大的周国，要将重点放在什么地方。 要是没找对地方，那就算安排再多的人都是徒劳。 “小鹿，你先去各处探查一下，确定西江到底在哪些地方安排了人。” “然后，安排我们的人盯着他们。” 毕竟是在大周，远道而来的西江人肯定是没有她能安排的人多。 “是。”小鹿应下，即刻转身出去安排。 没办法。 宋绵绵不知道该将重点放在哪，索性直接跟着西江“抄作业”。 就算西江的人先找到赵漾漾，那她到时候直接将人截了也没问题。 宋绵绵看了看窗外，没一会儿，继续陪小女儿玩。 很快，宋绵绵就收到一个消息。 林清回京了！ 一年前林清离开京城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回京，当然，每隔一段时间，她都能收到林清让人寄回来的各种有地方特色的纪念品。 不只是她，周毓作为林清嫡亲的妹妹自然也没少过，皇宫也有。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宋绵绵相信当初那些情情爱爱的心思，早已随时光消散。 人生短暂，比情爱更重要的事有很多。 消息是周毓递过来的，说是晚上大家聚一聚，询问宋绵绵的意思。 宋绵绵自然没有意见。 聚会地点定在周家，帝后今天也会出宫，当然，是悄悄的。 下午。 谢渊提前回了家，接上妻女出了门。 马车晃晃悠悠，谢渊抱着女儿，宋绵绵眉眼弯弯的看着他们父女，“好久都没有这样了。” 好像这几年大家都变得忙碌，也少了之前聚餐笑闹的时光。 当然，现在也很好，只是想起那些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感慨。 谢渊轻笑道：“你若喜欢，往后我们多聚。” 以前那几个志得意满的少年，如今手里握着掌管天下的权利。 这并没有让人觉得轻松，反而压力更大。 宋绵绵嗯了一声，眨了下眼问：“那今天我能不能……” “不可以。”谢渊回答的十分坚决。 宋绵绵撅嘴，“我都还没说完，你拒绝的也太快了。” 谢渊失笑，“别想喝酒。” 宋绵绵：“……” 可恶，她的小心思被发现了。 谢渊无奈的看着绵绵，她想做什么，他只看一眼就知道。 周家。 今天的周家简直比过年还热闹，林清的身份虽然没有广而告之，但周家上下都已知道。 这是他们的小侯爷。 “绵绵！” 周毓亲自出来迎接，熟练的接过糖糖。 打了招呼，宋绵绵和谢渊才看见站在院中一身绯衣的林清。 一年过去，他却没多大变化，仍如当年一样帅气。 不过他的眼神倒是有了些变化，与之前相比少了几分固执，多了几分释然。 “沈娘子，谢大人。” 林清出声。 众人也都懒得纠正他这点“小固执”。 宋绵绵和谢渊都点头打招呼，“林公子。” 周毓见此，心里长出一口气，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些，“咱们先进去，泠泠他们已经在路上，约莫快到了。” 众人点头。 林清的眼神落在周毓怀里的糖糖身上。 他知道，绵绵生了个粉雕玉琢的女儿，阿毓在给他的信上说，女儿玉雪可爱，像极了绵绵。 宋绵绵看见林清的眼神，笑着问：“她叫糖糖。” “你要抱抱她吗？” 第七百二十四章 不行就看大夫 抱，抱抱她？ 可以吗？ 林清一下愣在原地，整个人都有些无措，他从没抱过这样小的婴孩。 好似才他一只手臂那样大，小脸又白又嫩，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林清只觉得心都好像被攥紧了，掌心在冒汗。 周毓眸子一转，抱着糖糖就往林清怀里塞，“哥哥，抱抱嘛，糖糖很乖的。” 林清：“……” 这不是乖不乖的事。 不等他拒绝，周毓已经把孩子递了过来，林清下意识的伸手去接，担心摔了孩子。 然后，他怀里就多了个宝宝。 软软的，小小的，好似他稍一用力，就能将她捏个粉碎。 林清就跟被定了身似的，僵在原地完全动不了。 是不敢动。 众人都看到他窘迫又无助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其中又属周毓笑的最放肆。 周毓乐得看林清的笑话，在旁边笑的开怀。 林清忙不过来，此刻也不好说什么，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看着可怜极了。 “别害怕。”谢渊上前一步，轻声同林清说：“放轻松。” 在抱孩子这事儿上，谢渊经验可谓相当丰厚。 此刻指点起林清来也是有模有样。 帝后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幕，瞧着林清那笨拙的样子，皇帝当即笑出了声。 “哈哈哈，你小子也有今天。” 言行一点儿都不像九五至尊应有的风范。 萧泠泠也忍不住笑，她手边还牵着安安，太子安安已经两岁多，正是喜欢自己走的时候。 “来来来，让朕抱抱。” 周锦辰上前，伸手就要接谢灵，一边骄傲道：“灵儿的名字还是朕取的呢。” 此言一出，立刻就收获了几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其中又以谢渊最甚。 这可是他亲女儿，他却没有冠名权。 是怎么想都会想要揍一顿皇帝陛下的程度。 对于这些眼神，周锦辰早已习以为常，全当没有看见。但他伸出去的手却接了个空。 林清并没有要将糖糖给他的意思，仍旧稳稳的抱在怀里，态度很坚定。 “我抱。” 周锦辰：“……” 他和皇后十分恩爱，可到现在却也只有安安一个孩子，他对可爱的小女孩谢灵自是十分宠爱。 要不是皇后还想着让谢灵做儿媳妇儿，他早就给小姑娘册封个公主什么的玩玩。 想到这，周锦辰眸子一转。 虽说不能册公主，但他可以册个郡主啊。 他觉得“灵”这个字就不错。 周锦辰好生思索了一番，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却见院子里的其余人早就进了门，只留他一个人还在这。 周锦辰：“……” 他急忙往里面走，一边道：“泠泠，你等等我。” 别人不等他就算了，怎么连他家亲亲皇后也不等他？不过周锦辰也不恼。 今天是友人局，只有朋友，没有君臣。 如今是夏日。 屋里摆了冰，刚一进门便觉凉爽，周锦辰一眼看去，众人已经先行坐下。 糖糖还在林清怀里。 林清就跟发现了新奇的玩具一般，眼神专注，动作温柔。 看的在场几个男人皆有些吃味。 谢渊是有一种自家小白菜被外面的猪觊觎的感觉，连带着看着林清的眼神都变得危险。 尽管他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宁桓书则是想着这可是他义女，怎的大舅兄一直抱着？不过他却不敢表达出来。 当初求娶阿毓颇为艰难，他实在不想再得罪舅兄。 周锦辰则是骄傲于他取的名字，为此别人都叫谢灵小名糖糖，只有他坚定的叫灵儿。 宁桓书亲自煮了茶，一一分给众人，今日的席面也不分男女席了，又带着孩子，以聊天叙旧为重。 宋绵绵的小心思谢渊显然是拒绝早了。 今天就没准备酒。 林清才刚回来，自然是今天的主角，众人都想听他讲讲这一路的见闻。 亦有代天子巡查之意。 毕竟这一路上林清若遇到贪官污吏，可没少写信回京“告状”。 原本林清也是准备讲的，但此刻他眼里怀里都只有糖糖，小糖糖伸出又短又胖的小手，抓住他的手。 糖糖的一整个小手都握不住林清一根手指，但他却没有挣扎的意思，反而唇角微微上翘。 周毓忍不住道：“哥哥，你要是这么喜欢孩子，就赶紧寻个嫂嫂，给我生个小侄儿……” 周毓的话还没说完，就察觉到自家兄长的眼神变得危险，她忙无辜的眨了眨眼，“哥哥？” 林清老神在在的看着两人，理所应当的说：“是啊，那你们为何还没有消息？” 都成婚一年了。 林清很不满。 周毓：“……” 宁桓书：“……” 林清再次道：“如今成婚的人里就你们没消息，要不要请个大夫？” “我没问题！”林清话音未落，宁桓书就立刻开口，音量极高。 众人的眼神都因此落到了他身上。 宁桓书脸颊涨红，眼神闪烁，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真的。” 好半晌，他弱弱补充。 宋绵绵素来脸皮厚，周毓和宁桓书是夫妻关系，只有萧泠泠羞红了脸。 周锦辰瞪了几人一眼，“说什么呢。” 宁桓书讪讪。 宋绵绵只得打圆场道：“这种事要看缘分的，就算双方身体都好，也不见得会马上就有孩子啊。” “……” 随着她说话，气氛更尴尬了些。 谢渊无奈扶额，这个聚会好像一下变得奇奇怪怪的。 宁桓书呵呵笑了笑，耳朵红的冒烟，“绵绵你知道的真多啊……” “……” 就，尴尬的萧泠泠等人脚趾抓地。 谢渊一脸镇定自若的看向林清，道：“把糖糖给我，这个点她该小憩会儿。” 林清原是不舍，但听到后半句还是乖乖的把孩子给了谢渊。 动作小心极了。 太子安安这会儿立刻凑到谢渊身边，一脸灿烂的笑，“甜甜妹妹！” 他刚才也想看妹妹来的，可抱着妹妹的人冷冰冰的，他有点不敢。 这会儿换成甜甜妹妹的爹爹，他就敢了。 甜甜妹妹的爹爹笑起来最好看了。 太子安安这样想着，把新得的玉佩塞到糖糖怀里，“甜甜妹妹，玩。” 第七百二十五章 悲欢不相通 谢渊黑了脸。 皇帝陛下却在一边笑的跟花儿一样，看着太子安安的眼里明晃晃的写着四个字：我儿真棒。 小小年纪就如此会哄女孩子，未来可期。 好在被老父亲抱着，谢灵很快就睡着了，被放在隔壁房间中休息。 太子安安则是拿了玩具在一边玩。 众人这才说起林清这一年来的见闻，林清并不是多喜欢说话的人，多数是众人问，他则回答，再点出几句。 而后又说起京中的情况。 宋绵绵便将赵漾漾的事也说了，言辞间自然表露了担心。说到底对于赵漾漾的消息她也只是猜测，并没有确定的证据。 但她几个月没收到赵漾漾的信却是真的。 话题逐渐变得沉重。 北翟去了西江，不管是什么事，总归他们不会觉得是好前兆。 提及北翟，周国便担心“战争”二字。 北翟与周国的摩擦是一直就有的，就算休战期间边疆也是各种小摩擦不断。 说到这，周锦辰适时的开始卖惨。 一边说他多可怜，一边去看林清的表情。周锦辰是真希望林清回朝继续做官。 毕竟……他在劳心劳力的做皇帝，林清却是四处游玩，玩的还很开心，他自然是怎么想怎么不平衡。 这次回来，林清整个人似乎都开阔了许多。 林清自然瞥见了，但他不在意，继续慢悠悠的喝茶。 “唉。”周锦辰索性转眸看他，直白道：“风雨将起，要是阿清你回来帮朕就好了。” 林清：“……” 众人都忍不住笑。 天下百姓肯定想不到他们敬爱的陛下还有这样无赖又可爱的一面。 眼看林清不为所动，周锦辰眸子一转，对周毓道：“周将军，若真再起战事，朕必敕封你为主帅，统帅三军，保卫大周。” 周毓眼前一亮，看着周锦辰一脸的激动，如遇伯乐。 当即单膝跪地，“微臣定不负陛下所托，为大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林清有些无奈的放下手里的茶杯，他如何不知陛下这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陛下。”林清只得开口，“若为国家存亡之际，草民不会不管。” 周锦辰乐了。 周毓忍不住说：“陛下，您金口玉言，主帅一事可不许反悔。” 林清冷笑一声，看着周锦辰的眼神堪称危险。 宋绵绵和萧泠泠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的笑了，她们确定，要不是有“皇帝”这个身份保驾护航。 陛下指定会被揍，套麻袋的那种。 周锦辰呵呵一笑，给了周毓一个安抚的眼神，林清刚刚说了那样的话，他现在要是再说，那真得翻脸。 周毓不满。 皇帝陛下此刻在这两兄妹之间，颇感为难。 好在周家的管家很快解救了他，因为席面已经准备好，只等点头便可送上来。 周锦辰如释重负，立刻站起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快快快，用膳。” 众人都有些好笑，但都跟了上去。 聊了这么长时间，的确是有点饿了。 虽说食不言寝不语，但众人都没遵从，谢灵已经醒了，此刻被谢渊抱在怀中。 太子安安便立刻坐在了谢渊身侧，速度奇快，摆明了要离妹妹近一点。 谢渊脸很臭。 他微笑问太子，“殿下，您自己没有妹妹吗？” 太子安安：？？？ 他一脸的茫然，大大的眼睛里大大的问号。 周锦辰气笑了，“谢渊。” 就在这时，太子安安好似终于明白了谢渊的意思，伸手指了指糖糖，“甜甜妹妹，我的。” “哈哈哈。”刚刚还黑脸的周锦辰立刻大笑起来。 倒是谢渊有些无语，还能咋的？他总不能跟一两岁多的小孩来一番辩论。 偏偏这个时候周锦辰还在一边说：“对，安安，这就是你妹妹，你可要好好保护她，不能让任何人欺负她。” “嗯！” 太子安安重重点头，小脸上全是认真。 他一定会保护好妹妹的。 虽然两个孩子加起来才三岁，但宋绵绵已经从这两人身上看到了男孩家长和女孩家长的区别。 林清看着这一幕，又默默的将眼神落在了周毓和宁桓书身上，那表情好像在说：不管男孩女孩，有一个也好啊。 周毓无语吐槽，她哥这可真是。 与其自己努力，不如指望别人是？ 离开周家时天已经彻底黑了，出了府门宋绵绵谢渊和帝后一家告别，转身回家去。 一家三口同乘，谢灵已经睡着，被谢渊抱在怀里。 宋绵绵才刚坐定，就被谢渊轻轻拉了下，揽入怀中。 宋绵绵愣了一下，却还是靠在他怀里，声音不自觉温和了些，“怎么了？” “绵绵，我从未想过会有今日。”他从小寒窗苦读，一心想考取功名做些实事。 从无时间想风月之事，他何其有幸，遇到绵绵。 如今有妻有女，皆是他所爱。他现在回头想想，他这一路都很幸运。 宋绵绵唇角上扬，仰头看他，眼里全是笑意，“我也没想过。” 谢渊低下头，亲了亲她，眼里全是她。 似乎只能看到她。 马车内并未点灯，一片昏暗，可他们却能感知到彼此，耳边能听到心跳的声音。 有三个心跳。 “累了，睡会儿？”谢渊轻声同宋绵绵说，单手拍了拍她的背，就跟平时哄糖糖一样。 宋绵绵轻轻摇头，“不累，你累不累？要不我来抱糖糖。” 谢渊但凡有空闲的时间，都会陪在妻女身侧，出行总是主动抱糖糖，不叫她累着。 这些宋绵绵都看的清楚。 谢渊心疼她，她当然也心疼他。 “绵绵平时抱的够多了，也给为夫一点表现的机会。”谢渊轻笑着，摩挲着宋绵绵的手。 宋绵绵忍俊不禁。 谢渊真的越来越会说话了，她嗔了他一眼，“好好好，以后糖糖长大了，叫你做慈父。” “不行。”谢渊认真想了想，却是摇头，道：“绵绵还是做慈母，训斥的事叫我来。” “为什么？”宋绵绵不解，谢渊对糖糖十分宠溺，竟也愿做严父吗？ 谢渊说：“绵绵生育糖糖辛苦，她应当最喜爱娘亲。” 宋绵绵一愣，心中一暖。 谢渊说的话虽是小事，可她在意的便是生活中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很显然，谢渊总在方方面面都在意她的想法和感受。 “那……好呀。”宋绵绵笑着接受，“不过我们糖糖肯定也会很爱爹爹。” 第七百二十六章 心疼她 马车晃晃悠悠一路回到谢家，因为谢渊还抱着糖糖，所以宋绵绵率先下了马车，才又去看父女俩。 谢渊动作极稳，糖糖在他怀里熟睡着。 三人进了门。 谢渊将糖糖放回她房中，确定小姑娘睡的很沉，他这才起身离开。 主屋里。 宋绵绵已经在准备沐浴，她和谢渊刚到家，知梅等人就备好了热水。 身后脚步声传来，宋绵绵愣了一下，转眸看去—— 来的却是谢渊。 宋绵绵脸颊一红，她低声说：“阿渊，我要沐浴，你……” 谢渊一脸认真，“我为绵绵搓背。” “……” - 周家。 客人们都离开之后，宁桓书也暂时离开，给他们兄妹俩留出单独的空间。 屋内点着烛火，烛光摇曳，暖色的光打在林清身上。 周毓为他添了茶，双手托腮看他，眸光灼灼，眼里全是认真。 林清被这眼神看的有点不自在，有些好笑，“一直这么看我做什么？” 周毓脸上的笑更灿烂了些，“看哥哥呀。” 不是在梦里，而是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哥哥，就在她面前，有温度的，会呼吸的哥哥。 这些话周毓没有说出来，但林清却好似看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心情十分复杂。 这一年来他游历大周，虽然只去了数个地方，但过的很是开心。 他心里最挂念的莫过于周毓。 先前因着家仇，他命知道妹妹在什么地方却一直避而不见，后来报了仇，他又离开了京城。 林清的眼神软了几分，坐姿乖巧的任由周毓看，好一会儿才说：“我近期都不会离京。” 只是他们到底都长大了，再也不是之前整天黏在一起的稚童。 此刻无人，周毓又说起之前的话题，“哥哥，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真不打算寻个嫂子吗？” 她看着周围的人都成了婚，有了相伴终身之人，可兄长却仍是孤身一人。 她想想都不能放心。 林清有些好笑，屈指轻轻敲了下周毓额头，“你还操心起我来了？” 周毓撅嘴，伸手捂住额头，“我是不忍哥哥独自一人。” 家中就剩他们兄妹俩，周毓也不想用父母祖宗来做什么筏子。比起传宗接代，爹娘当更希望他们活的开心。 林清唇角微勾，“我并不会觉得孤单。” 一个人挺好的，他很享受。 周毓愣了一下，看出林清的真诚，这才没再继续说。 但她想，只要哥哥从那些往事里走出来了就好。 绵绵是哥哥身负血海深仇在黑暗中孑孓独行时遇到过的光和温暖，哪里都好。 唯一的问题是温暖不属于他。 她自然不希望哥哥一生都囿于其中。 如今哥哥看着似乎是真的释然，周毓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 “时辰不早了，去休息。”林清微笑看着周毓。 看着这个笑，周毓甚至还有点怀念，现在的哥哥似乎又有了一点很多年前哥哥的样子。 那个温暖的，张扬的，不可一世的小侯爷。 - 宋绵绵安排的人很快就查到了京城中有多少处被西江的人监督着。 但一连三天，都没有任何消息。 这让宋绵绵实在有点担心，西江的人必定不是直奔京城，而是一路搜寻赵漾漾而来。 西江的人既然来安排了人，那就证明赵漾漾应该也到了京城附近。 如果没出意外的话。 林清嘴上说着不管朝堂之事，但这几天却一直都在帮忙，并未真的甩手不管。 与此同时，谢家又有好消息传来。 杨立夏又怀孕了。 她本就还年轻，同谢郢生感情也好，当初生谢蓁蓁时虽伤了身体，能有谢思齐更觉得是意外之喜。 如今谢思齐快四岁，她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运气。 谢家上下都很开心，宋绵绵自然也是，只是她在开心之余还有点紧张，担心会被催生。 却没想到祝玉枝完全没提这茬儿。 甚至还有闲心安慰她，“绵绵，你别多想，孩子这种事都是要顺其自然的。” 宋绵绵嗯了一声，“谢谢娘。” 祝玉枝笑着拍了拍宋绵绵的肩膀，这才转身去叮嘱厨房，往后要仔细着些杨立夏的饮食。 宋绵绵也带了些东西过来，刚一进门，就瞧见杨立夏正难受想吐。 看见她，顿时扯开一个笑，“绵绵，你来了。” 她嘴里含着梅子，这才觉得好受了些，长出一口气，招呼着，“快坐。” 这几年杨立夏不像之前在青山村那样还要操持一家人的吃喝拉撒，肤色被养的不只白了一个度，瞧着倒也有了些气质。 宋绵绵坐下，笑着说：“听说大嫂有了好消息，恭喜大哥大嫂。” 杨立夏脸颊一红，唇角止不住上扬。 “谢谢绵绵。”杨立夏的手落在小腹，“我和你大哥都没想到，这孩子是个意外之喜。” 她原想着能有一儿一女就满足了，但如今既然有这个缘分，她自然也很期待。 谢蓁蓁已经是个大姑娘，出落的乖巧可爱，性格颇似宋绵绵。 谢思齐今年初也已经启蒙，如今跟着夫子念书，虽不算天才，但也经常会被夫子夸奖，态度又很认真。 谢郢生更是从未生过旁的心思，杨立夏每每想到这些都觉得此生圆满，能这样慢慢老去就很好。 非常好。 宋绵绵点头，笑着说：“嫂子辛苦了。” “不辛苦。”杨立夏轻轻摇头，家境改善之后，她觉得生孩子可简单多了。 衣食住行皆有人负责，孩子们也有人照顾，她只需要在空闲时陪孩子们聊几句，便就很好。 这些都是她以前想都不想的生活。 想了想，杨立夏又对宋绵绵说：“不过绵绵你也很好啊，当初生糖糖的时候二叔便说了，此生只生糖糖一个孩子，绝不叫你再承受孕育子嗣的辛苦。” 杨立夏的言辞间也有些许的羡慕，但并不多。 生育孩子虽然辛苦，但杨立夏却很期盼和开心，她真心喜欢孩子。 宋绵绵一下愣住，她不知道这件事。 谢渊那话是在她生孩子的时候说的，她那时候哪能听到？ 但在那之后谢渊也没再跟她提过这件事。 宋绵绵的沉默让杨立夏觉得有点不对，小心的抬眸看她，“绵绵，你…不知道？” 宋绵绵微垂眼帘，轻轻颌首，“阿渊并未同我提过。” 杨立夏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茫然和无措，不确定是不是说错话了。 片刻才低声说：“二叔是心疼你。” 第七百二十七章 大杀器 宋绵绵看着和杨立夏有点紧张的样子，又对她笑了笑，说：“大嫂不要多想，我知道他是心疼我。” 她当然知道，对杨立夏说这样的话也是看杨立夏此刻有些忐忑，不希望怀孕的嫂子多思多想。 杨立夏果真长出一口气，点头，“嗯，是的。” 谢渊待宋绵绵的心意，谢家谁人不知呢？ 宋绵绵又小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杨立夏的院子，因是家里人，所以杨立夏刚查出好消息便说了，并未满三个月，尚需要好好养着。 宋绵绵今天还要去白云书院。 她在书院的课程并不多，主打的就是一个传……思想觉醒。 每个月去上一次课，憧憬一下未来，给学生们画画饼。 有时候宋绵绵都觉得她就像某种不法组织的头头，尤其是对上那些对她满是信赖的眼神，还有点负罪感。 宋绵绵抵达书院，刚到她的房间准备小憩一会儿便去上课，就听到外面传来声音。 “绵绵，我要见绵绵。” 在书院这么称呼她的人并不多。 宋绵绵隐约间还觉得这声音似乎有点耳熟，想到一个可能，她忙起身朝外走去。 果不其然。 是赵漾漾！ 赵漾漾看到宋绵绵，顿时泪眼汪汪，“呜呜呜，绵绵，我终于见到你了。” 赵漾漾穿着学院的学生服饰，小脸素净，看着却比之前要瘦了许多，显得眼睛尤其大。 一看就是吃了很多苦。 宋绵绵心疼极了，她安排了那么多人去找赵漾漾，却没想到赵漾漾已经混到了白云书院里来。 但仔细一想，又很合理。 白云书院虽有专门收学生的日子，但平时有人找上门来，也都会收。 “绵绵！” 赵漾漾一把抱住她，十分激动，“我终于见到你了呜呜呜，我好想你啊。” 宋绵绵同样激动，忙拉着人进屋。 赵漾漾昨天一早到的书院，她自是编造了一个十分凄惨的身世，很简单就进了书院。 进来之后打听了一番，便知道今天宋绵绵要来书院，她当时感动的差点哭出声。 赵漾漾感慨了一番，终于平复了心情，正色道：“绵绵，其实我这次来找你……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赵漾漾的表情还有点挣扎。 宋绵绵的心里却已有数，毕竟在找到赵漾漾之前就有了猜测，现在赵漾漾的话只是肯定了她的猜测。 所以宋绵绵不紧不慢道：“是北翟去西江的事？” 赵漾漾瞪大眼睛，“你知道？！” 说完，她才又有些懊恼，“是了，你这么聪明，你肯定会知道的。” 宋绵绵轻轻摇头，认真说：“但你不来，我无法确认。” “漾漾，西江的事……你能说吗？” 宋绵绵小心问着，并不想强迫赵漾漾，她与赵漾漾是好友，可在此之外，他们还有各自的国家。 两军交战，尚且不斩来使。 更遑论大周与西江如今是交好的盟友，虽然就眼下来看，还不知这盟约能存续多久。 赵漾漾听到这话，忍不住看她，“要是不能说，我来找你做什么？” “绵绵，他们要我和亲。” 赵漾漾一开口就是王炸，宋绵绵被惊呆了，赵漾漾在西江是备受宠爱的小公主，手握团宠剧本。 当初来大周的时候西江人都舍不得她和亲，为什么现在反而要跟北翟和亲？ 赵漾漾继续说：“我不要嫁去北翟，所以我逃出来了。” 她哥哥众多，虽然这次有的哥哥同意她和亲，却也有哥哥不同意，所以自然有人帮她逃婚。 北翟果然野心勃勃。 当初大周没接受的和亲，被北翟重新提了起来，而选择之中显然没有大周。 是冲着大周来的。 “西江为何会同意你嫁去北翟？”若无底气，西江北翟一旦这样做了，必定会引得大周忌惮。 北翟如今是有恃无恐吗？ 底气在哪。 赵漾漾没有犹豫，道：“他们好像弄出了什么新武器。” 新武器？ 能让刚刚战败一年多的北翟如此大动作，怕只能是…… 宋绵绵眸光一凝，一把抓住赵漾漾的手，“漾漾，你对新武器了解多少？！” 赵漾漾忍不住皱眉，绵绵抓她的力气太大，让她觉得有点疼了。 “绵绵，对不起，我不是很了解。” “北翟使者展示火药那天我没去，但是后来听哥哥说，他们不知道拿出了什么东西，然后砰的一声，山都平了。” 火、药。 宋绵绵的脑中闪过这个词，一颗心沉了下去。 但同时她还觉得奇怪，她对这种东西了解不多，但也知道这是在方士“炼丹”的方子上进行改良的。 北翟有方士吗？ “好漾漾，你帮了我大忙了。”宋绵绵感动极了，这种东西对北翟来说必定是大秘密。 如今都敢展示了，证明事情比她想象的更严重。 赵漾漾好奇，“绵绵，你知道是什么？” 宋绵绵表情沉重，“一种大杀器。” 宋绵绵起身，道：“漾漾，事情紧急，我现在必须马上去找阿渊。” “漾漾，你想去哪？可要跟我回家。” 赵漾漾立刻摇头，她委屈的说：“你家附近有西江的人蹲守。” “我就在书院。”她眯着眸一笑，“书院附近的是六哥的人。” 要不然她也没那么轻易就进了书院。 宋绵绵想了想，点头，“好，不过我得再安排人来保护你。” 她不能也不会让赵漾漾出事。 “嗯。”赵漾漾点头，没有拒绝宋绵绵的好意，顿了顿，又低声说：“绵绵，我能提个要求吗？” 宋绵绵忍俊不禁，“你说。” 赵漾漾立刻道：“我想吃点心，甜甜的点心，还有好多好吃的……” 宋绵绵心疼的将赵漾漾抱住，她可怜的小公主这两个月究竟经历了什么？ “一会儿我就让人送来。”宋绵绵答应，“送好多。” 赵漾漾笑开，亮晶晶的眸里全是期待，“好呀好呀。” 宋绵绵推迟了她的课，直接离开书院，并且将小鹿留下。 在安排的人来之前，小鹿暂且先保护赵漾漾的安全。 宋绵绵想了想，叫人给谢渊递了信，说她身体不适，想见他。 宋绵绵前脚才刚到家，谢渊后脚就策马归来，满脸的关切，看到绵绵柔声急切询问：“绵绵，哪里不舒服？可请了大夫？大夫怎么说？” 宋绵绵对他扬起一个笑，示意知梅去外面守着，这才正色道：“夫君，我有很要紧的事想同你说。” 第七百二十八章 有他在 谢渊看宋绵绵的样子，确定她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 “绵绵，你没事就好。” 他只在意这一点。 谢渊长出一口气，拉着宋绵绵坐下，“可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要不是有要紧事，绵绵不会这样迅速的叫他回来。 这么多年，一向如此。 “嗯。”宋绵绵点头，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说赵漾漾的事。 “我找到漾漾了，她如今正在白云书院中，她同我说，北翟与西江商议联姻。” “北翟使臣出使西江带去了一样武器，只需小小一些，便有平山之能。” 谢渊脸色大变。 他怎么都没想到北翟的底气竟来源于此，这话听着便骇人。 那样凶猛的武器若是大批量制作用在战争中…… 动辄江山倾覆。 “可，确定？”谢渊素来冷静，此刻却无法自持。 宋绵绵表情沉重的点头。 “此事必须尽快告知陛下。”谢渊说：“绵绵，我要进宫一趟。” 宋绵绵再次点头，“我匆匆赶来告诉你，正是此意。” 他们都不希望战争再起，山河破碎。 谢渊正要转身离开，宋绵绵又伸手拉他，声音涩哑，“硝石，木炭，硫磺。” 谢渊一怔，看向宋绵绵。 宋绵绵微垂眼帘，继续道：“具体比例我不清楚，需要尽快试验。” 谢渊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一直就知道宋绵绵是有秘密的。 老实讲，绵绵隐藏的真的很失败，当初她性格大变，又多了许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谢渊曾很怀疑了一段时间，后来发现，她人表里如一，实则单纯清澈的一眼就能看透。 聪明，但从无害人之心。 谢渊很难不动心。 他有时候也在想，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能养出绵绵这样钟灵毓秀的人。 绵绵总是想法很多，性子落落大方甚至还有些……不知羞。 可后来他没了探寻和好奇，只有珍爱，只想着不管绵绵究竟有怎样的秘密，都不要紧。 能与他白头偕老便是最好。 他更清楚绵绵如今说出这话的分量，既是大杀器，为何别人不知道，绵绵却知道？ 宋绵绵的手有些凉，没听到谢渊的声音，好一会儿才说：“快，快进宫，阿渊。” 回来的这一路上宋绵绵想了许多，从她莫名其妙的穿书，到现在家庭美满。 这一路走来，她收获许多，真心爱她的家人、朋友、夫君、女儿。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早已不再是那个看客，而是书中人。 她更知道，周围人都知道她有些不对劲。 但她以前说的只是一些食谱，一些话语，做的最出格的也就是和王梦姝一起创立了白云书院。 她知道人拗不过时代，更没想过以一己之力去挑战整个社会，所以她从未说过什么男女平等，人生而平等的话。 那些话说出来，只会是她的催命符。 她到底是不敢的，她更愿意温水煮青蛙。 火药与她所有的不一样都不同，这是动辄能倾覆江山的存在。 如今的周锦辰雄心壮志，是个英明贤主，可往后呢？ 人心易变，她也害怕。 倏地。 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谢渊伸手抱住她，低声在她耳边说：“绵绵，这是我在古籍中发现的。” 他不愿她出这个头。 宋绵绵抬眸看他，“……阿渊？” 谢渊亲了亲她的额头，“夫人，此事切莫再提。兹事体大，我先进宫禀告陛下。” “等我回来。” 宋绵绵松了一口气，恋恋不舍的勾着他的腰，仰头看他，眸子亮晶晶的，“好。” 她在心里默默的抱歉，为她隐瞒“穿书”一事。 但她想，此生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吐露任何一个字。 她就是以前的宋绵绵，如今的沈绵绵。 第七百二十九章 想家 事情很顺利。 宋绵绵与谢渊聊过之后就没再出门。 她坐在屋檐下的躺椅上，看着蔚蓝的天空，什么也没做。 这让宋绵绵久违的觉得宁静。 往常总是在她身边不离的知梅和小鹿也被打发，两人站在不远处的屋檐下。 知梅的唇抿成一条线，眼里尽是担忧，“小鹿姐姐，夫人她……”好奇怪啊。 她第一次觉得，向来平易近人的夫人这样的有距离感。 分明距离不远，却让她觉得好似无法触碰。 小鹿表情同样复杂，她也不懂。 但有一点她们知道，夫人有很多秘密。 知梅想了想，说：“小鹿姐姐，要不我去把小小姐抱来？” 小鹿摇头，“让夫人一个人待会儿。” 宋绵绵多数时候都是充满朝气的，她的眼睛永远明亮有神，像黑暗中的炬火，对万事万物充满热爱与期待。 但小鹿和知梅也知道，夫人偶尔会像今天这样抬头望天。 一坐便是半日，多数是大人不在家的时候。 知梅曾问过夫人在看什么，宋绵绵但笑不语，轻轻摇头。 她只是，有点想家。 虽然没多少可留恋的人，但究竟那个地方，才是她灵魂的归宿。 谢渊回来时宋绵绵在躺椅上，天空满天星子，明月高悬。 宋绵绵睡了过去，身上盖着薄衾，屋檐下的灯笼透出烛光。 她身侧有袅袅的香味，是驱蚊的香。 谢渊眼神一软，快步走过去，蹲在躺椅身侧，伸手握住她的手。 宋绵绵很快醒来，睁开眼看见是他，展颜一笑，熟稔的对他伸出手要抱抱，“夫君，你回来啦。” “嗯。”谢渊将她抱住，她顺势坐起了身，眉目弯弯，“陛下怎么说？” “陛下很重视此事，已经命人去试探配方，此事交由林清全权负责。” 林清此番回京，知道的人并不算很多，他并未恢复身份，那便只是一个辞官一年多的年轻人。 周京事态变迁，他早已被遗忘。 由他去做，确实合适。 宋绵绵嗯了一声，又说：“此物威力巨大，若是试验需得保持距离。” “好。”谢渊含笑应下。 两人都没提宋绵绵为何知道这样的东西，宋绵绵没说，谢渊便没问。 他甚至将一切都揽到他身上。 谢渊抱着宋绵绵进屋，就听怀中人低低的声音响起，“夫君，不想问什么吗？” 谢渊抱着她的手不自觉紧了紧，停滞片刻，才说：“若绵绵不说，我便不问。绵绵什么时候想说了，我便听着。” 他声音温和又真诚，看着宋绵绵的眼里是浓烈的缱绻爱意。 他只怕，只怕绵绵如来时那般，悄无声息的离开他。 “我与绵绵结发夫妻，必定会白头偕老，生同衾死同穴，对不对？” 他问。 宋绵绵扬唇，抬头对他露出一个放肆的笑，“当然啦，难道夫君还想跟别人……” 她的话没说出来，谢渊便俯身堵住她的唇。 这一晚的谢渊格外卖力，几乎将宋绵绵揉入骨血中去。 情浓之时，他在她耳侧低喃着她的名字，诉说着爱意。 后果便是……宋绵绵第二天起晚了。 宋绵绵看着脖颈间的痕迹，表情有些无奈，知梅羞红的垂下头去。 相比之下，小鹿倒显得落落大方，眼里甚至还带着几分调侃。 宋绵绵：“……” 她闭了闭眼，收回视线，落在知梅身上，“知梅，你下个月便要成婚，最近就别来伺候了，安心待嫁。” 第七百三十章 要请大夫吗 宋绵绵这话是为了知梅考虑，可知梅一听这话就直接跪了下来，泪眼汪汪的，“夫人，您别赶我走。” 宋绵绵对她很好，早就给了她身契，还了她自由之身，允准她和小鹿自称“我”字。 可正是因此，知梅才更不想离开夫人身边。 徐霸王虽是谢渊的护卫，可也有功，算是个小官。嫁给他，知梅想再如现在一般贴身伺候在宋绵绵身侧总不太好。 所以知梅才不愿意，才更想趁着现在不多的时间多呆在宋绵绵身边。 宋绵绵笑的无奈，“我哪里就是赶你走了？” 她伸手将知梅拉起来，“你要成婚，我心里欢喜还来不及。” “别家姑娘成婚前都要做些嫁妆，在房中待嫁，我家知梅自然也要如此。” 宋绵绵说的理所应当，她伸手摸了摸知梅的头，如在看妹妹一般。 知梅泪眼汪汪，却还是摇头，“不要，我要陪着夫人。” 宋绵绵笑的无奈，“傻姑娘。” 知梅此刻甚至想，要是能一辈子做夫人的傻姑娘就好了。 自定亲之后，她第一次对成婚这事没什么期待。 但日子已经很近，宋绵绵很重视知梅成婚的事，所以阖府上下也都有些紧张。 谢蓁蓁尤其舍不得知梅。 家里的孩子们就她一个人懂事些，她幼时最喜欢宋绵绵这个二婶婶，自然与知梅和小鹿都十分亲近。 为此，她还特地给知梅准备了礼物，抱着知梅说舍不得她。 知梅的眼泪一下就掉出来了，呜咽着回抱住谢蓁蓁，“小姐，我也舍不得您。” 谢蓁蓁多可爱啊。 会在吃点心的时候说知梅姑姑也吃，会笑着跟她说知梅姑姑抱抱…… 一大一小抱着抹眼泪。 宋绵绵和小鹿对视一眼，都有些哭笑不得，分明是喜事，却叫她们搞的这样夸张。 林清接了任务，很快就消失在京城中，就像没回来过一样。 七月底。 宋绵绵得知萧泠泠有喜，特地进宫看她，同行的还有周毓。 周毓的眼底带着些许的乌青，一看就是没休息好的样子。 马车上，宋绵绵问了，“阿毓你最近没睡好吗？” 周毓颇为哀怨的看了一眼宋绵绵，然后说：“绵绵，能不能叫你家谢大人收敛一些。” 宋绵绵：？？？ 跟他家阿渊有什么关系？！ 宋绵绵听得莫名其妙。 周毓却是红了脸，凑近她说：“你家谢大人在桓书哥哥身边问……” 周毓的声音逐渐降低。 宋绵绵好奇，“问什么？” 周毓憋了半天，说：“问可要请大夫。”她这已经是委婉的说话。 当时谢渊问的是，宁桓书是否不行。 宁桓书大为恼怒，当场跟谢渊打了一架，回家就抱着阿毓夜夜笙歌，势要一雪前耻。 再加上最近边关风声鹤唳，隐有再起争端的势头，周毓被折腾的不行。 自然没休息好。 宋绵绵很快反应过来，忍不住哈哈哈的笑出了声音，笑的肚子抽抽的痛。 她捂着肚子，眼角泛着泪花。 周毓在旁木着一张脸，眼眸沉沉的看着宋绵绵，这要不是她好姐妹，她也要跟宋绵绵打一架。 真的。 宋绵绵笑够了，皇宫也到了。 萧泠泠面若桃花，眉眼温和，带着慈爱之色，几人方才坐下，她就道：“希望这次是可爱的女儿。” 她看向宋绵绵，“最好像灵儿一样可爱。” 周毓也很期待，点头，“是呀是呀，都好都好呢~” 萧泠泠一怔，眼神落在她小腹上，“阿毓，你可有消息？” 周毓：“……”真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现在想到孩子就头……不，就腰疼。 第七百三十一章 总要做些什么 周毓一副头大的模样，此刻连连摆手，“我不喜欢小孩。” “噗。” 宋绵绵忍不住笑出了声。 周毓立刻瞪她，眼神羞恼，只觉得宋绵绵这分明是在嘲笑她。 太明显了。 “咳，咳咳。” 宋绵绵只得将嘲笑咽了回去，努力让表情显得无辜。 周毓：“……” 更气了。 萧泠泠立刻做和事老，笑着给两人都添了茶。毕竟是友人趣事，周毓还是没瞒着萧泠泠，让她也笑话了一通。 萧泠泠笑的倒是比宋绵绵收敛很多。 笑完之后关心的问了一句，“要不要让太医去看看？” “……” 周毓疯了。 被气的。 她伸手矫健的一跃而起，头大的围着萧泠泠和宋绵绵转圈圈，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看起来像是要气炸了。 宋绵绵和萧泠泠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眼里笑意难掩，但到底没敢笑出声。 怕真把周毓气死了。 “阿毓。” 宋绵绵伸手拉住周毓的手，让她坐下，“是我们的错，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宋绵绵一向是灵动美丽的，认识的这些年时光没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她仍旧可爱如初。 她圆圆的杏眼里泛着潋滟的水光，一撅嘴撒娇的样子周毓实在有点受不住。 周毓心里那点儿气砰的一下就消散了，甚至还想伸手捏一捏宋绵绵的脸。 她家绵绵真可爱。 跟糖糖一样可爱。 宋绵绵脸骤然被捏，眼里更多了几分无辜和茫然，周毓笑眯眯的收回手，“好，我不气了。” 宋绵绵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是她出卖了色相啊。 萧泠泠到底稳重些，忙拉着两人又坐下，这才清了清嗓子，道：“多大人了，还这么闹腾。” 她话是这样说，但看着两人的眼神就跟看自己的妹妹一样，宠溺又疼爱。 萧泠泠如今胎还没坐稳，需要小心照顾，所以宋绵绵和周毓并未久待，很快就离开。 看着两人的背影，萧泠泠的心里还是有些莫名的酸楚。 虽然大家都在京城之中，但隔着高高的宫墙，到底是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她不能像她们一样，时时出门。 宋绵绵和周毓待她再好，也不可能日日都进宫陪她。她要做的事也很多，管教孩儿，管理后宫…… 周锦辰比宁桓书和谢渊更忙。 他们是帝后，身份尊贵，站在至高之处。 萧泠泠曾看过外面精彩的风景，知晓以白云书院为首的女子书院正以周京为中心，向大周蔓延而去。 要是她没进宫，必定也会去做一个夫子。 萧泠泠正想着，她身后一暖，周锦辰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正拥着她，“泠泠，在看什么？” 萧泠泠收回视线，反握住周锦辰的手，对她展颜一笑，“阿辰，你回来啦。” 两人如一对平凡夫妻。 周锦辰低声关切，“外面热，进去。” “嗯。”萧泠泠颌首，想了想，又说：“阿辰，我想开放宫中藏书楼，命人誊抄孤本。” 她听绵绵说，读书难，贵的是书，贵的笔墨纸砚。 寒门学子艰辛，并非不如世家子弟聪慧，实在是许多世家子弟唾手可得的书，他们却见都不曾见过。 周锦辰并不诧异，反而笑着赞许，“泠泠大善。” 第七百三十二章 飞起来啦 这件事有萧泠泠盯着，很快便落实下来。 而且有萧泠泠带头，再加上以谢渊为首清流文官以及宁桓书萧老首辅代表的世家也跟着捐出各种孤本书籍以供抄录。 在此事后。 萧老首辅终于致仕，辞去首辅之位。 他早有此心，可前两年周锦辰登基，皇后是他嫡亲的孙女。 萧家虽是世家，但他这一支人丁单薄，在他儿子死后家主也换了人做。 若他不为孙女撑腰，萧家其他人又怎能甘心让孙女为后？ 再者，那时朝堂动荡，不少异党被清算。如今两年过去，周锦辰治世有方，他也看出谢渊有能力，人品贵重。 将首辅一职交予谢渊，他实是放心。 七月的最后一天。 萧老首辅于早朝时向陛下请辞，被允。 早朝后。 萧首辅并未急着离开，而是看向谢渊，两人一道往宫外走去。 “谢大人。”萧首辅笑着说：“望你能不忘初心。” 谢渊是可用之才，是大才。 于他眼中更是熠熠生辉的明珠，他不希望有朝一日谢渊忘了初心，因权力而蒙尘。 谢渊十分郑重，躬身行礼，“谢渊谨记。” 翌日。 谢渊成为新首辅，成为新的文臣之首。 宋绵绵一早便让他今天早些回家，谢渊到家时就见家人都在门口等他。 就连怀孕的杨立夏都来了，当然，在谢家人的要求下，杨立夏是坐着等的。 “夫君！” 宋绵绵声音清脆，“恭喜夫君。” 谢家大门关上，众人都含笑恭喜，一一送上准备好的礼物。 谢渊心里感动非常，他的眼神从家人身上一一扫过，看见父母两鬓间的霜白，看见发妻眼里情真意切的笑。 看见兄长与弟弟的与有荣焉，看见侄儿侄女的崇拜。 谢渊上前，握住宋绵绵的手，对她温和一笑。 今天的晚宴是家里人亲自准备的。 谢鹏鹏看火，谢郢生切菜，菜是谢康种的，杨立夏、祝玉枝以及两个小孩子洗的。 就连谢灵，宋绵绵都抱着她的手摸了摸洗菜的水，算出了一份力。 宋绵绵亲自掌勺。 一家人用了十二分的心意，准备了满满一大桌，都是谢渊爱吃的菜。 当然，谢渊素来不挑食，他喜欢的菜多数是宋绵绵喜欢的。 今天，宋绵绵终于是能借着为谢渊庆祝这事光明正大的拿出酒。 家里人一人一杯，当然，谢蓁蓁、杨立夏和谢思齐是果汁。 宋绵绵率先起身，举起杯子，“祝贺夫君成为首辅。” 众人纷纷站起身，碰了一杯。 不等谢渊开口，宋绵绵仰头一口喝下。 “咳，咳咳咳！” 她太久没喝酒了，喝的太急一下被呛到，脸颊红红的，还带了那么三分委屈。 谢渊：“……” 他一时有些无奈，却还是看向家中亲人，道：“爹，娘，大哥，大嫂。” “绵绵醉了，我先带她回屋。” 谢家众人对此早有预料，这会儿笑的不行，祝玉枝摆摆手，意味深长道：“快去快去，我们自个儿吃着，便不等你们了。” 谢渊：“……是。” 也不必等。 宋绵绵喝醉后有时并不那样老实。 谢渊将人拦腰抱起，绵绵果真在他怀里闹腾起来，“呀，我怎么飞起来啦。” 第七百三十三章 更爱自己 宋绵绵说的无疑是醉话。 醉酒后她脸颊红彤彤的，胆大妄为的伸进他的衣襟之内。 谢渊闷哼一声，眼里泛了浅浅的红，低沉的声音里还带了几分委屈，“绵绵，别闹。” “嘻嘻。”宋绵绵眼神迷离，“就要就要。” 谢渊：“……” 他的表情愈发无奈，“绵绵，乖。” “夫君，亲亲。”宋绵绵的话完全是牛头不对马嘴。 幸而谢渊早已将伺候的人都挥退，纵然宋绵绵胡闹，除了他也没人能瞧见。 谢渊捉住宋绵绵四处点火的手，低声说：“绵绵，回屋闹，嗯？” 翌日。 宋绵绵感觉没脸见人。 虽然她脸皮一向都很厚，但这次…… 她想找个地方死一死。 但她昨晚就没来得及吃什么东西，此刻只觉得胃好像在造反。 “夫人。” 小鹿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您先起来用饭，大人已经去上早朝了，尚未回来。” “不过大人吩咐了，一定要看着您用饭。” 宋绵绵：“……” 跟在她身边时间长了，小鹿和知梅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 现在都敢说这样的话。 宋绵绵到底起身，却忍不住看小鹿，“小鹿，如今知梅都要成婚了，你呢？” “白大夫……” 当初她就看出小鹿和白大夫之间有些不一样。 小鹿怔了一下，而后笑开，“夫人，您在说什么呢？白大夫下月便要启程南行了。” 嗯？！ 宋绵绵还真不知道，况且这都七月底了。 她立刻坐直身体，却未在小鹿脸上看到什么落寞之色。 小鹿知道她担心，笑着开解，“夫人，我只想跟在您身边，此生都不会成婚。” 宋绵绵虽然知道小鹿当初是林清专程送到她面前的，但却不知她小时候受了多少苦。 宋绵绵正斟酌措辞，小鹿主动道：“幼时我也本是官宦之女。” “可我从小看到的娘亲都是不开心的，我五岁那年，我母亲带着弟弟一尸两命。” “彼时我父亲正拥着新妾，听闻母亲的死讯他看都没多看一眼。没多久家里就出了事，是公子救了我。” “几年后我做任务曾回去过一遭，听到家中老仆曾说起过我父亲与母亲。说父亲为娶母亲，曾在祖母屋前的雪地里跪了三日。” “说父亲与母亲琴瑟在御，莫不静好，母亲生我时艰难，父亲许她此生就一个女儿，对我母亲视若珍宝。” “他们是真的相爱过，可后来变心的那样快，母亲为他生孩子一尸两命，他却拥着新妾洞房花烛。” “夫人，这又算什么呢？”小鹿的声音有些迷茫。 她已得出了答案，知道他们只是不爱了，可她仍旧迷茫。 “夫人，我看的出大人是真的待您好，真心疼您爱您。我真诚的希望您一生都如此。” 宋绵绵对她一笑，道：“无妨，既不想嫁人便不嫁人。” “小鹿，不成婚也不犯法的。” 小鹿粲然一笑，郑重点头，“是，夫人懂我。” “这些话我也与白大夫说明。”她虽曾为那白衣少年有过心动。 但她更爱自己。 第七百三十四章 别哭 八月十五，中秋节。 也是知梅大婚的日子，宋绵绵很看中知梅，在征求了她父母亲的意见之后，让知梅从谢家出嫁。 意思也很清楚，这是要为知梅将谢家当成娘家。 料想徐霸王也不敢欺负知梅。 一早，知梅穿着一身红色嫁衣，妆容精致，今天的她少了几分往日的俏皮伶俐，多了几分温柔。 她装扮完毕，眼圈红红的看着宋绵绵，“夫人……” 她舍不得夫人。 很舍不得。 想到今天就要离开夫人，知梅的心里十分难过。 宋绵绵拉住她的手，轻声安抚，“别哭，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哭出来可不吉利。” 知梅好像更难过了。 尽管她很努力的想要把到了眼睛周围的眼泪咽回去，可越是这样，心里就越难过，越不舍。 知梅跪在宋绵绵面前，给她磕头。 宋绵绵轻轻叹息一声，将人拉起来，“知梅，快起来。” “去，老徐在等你。” 知梅成婚，宋绵绵自然也精心准备了一份嫁妆，小鹿则是给了添妆。 知梅还得去跟父母告别，不能一直呆在宋绵绵这。 此刻老徐已经在院外等着，只等她出去之后夫妻两个跟知梅的父母告别，然后被兄长背上花轿。 知梅一步三回头，终是到了徐霸王身边。 徐霸王伸手握住她的手，给她温暖和力量，他率先跪下，对着站在院门前的宋绵绵磕头。 知梅心里一软，再次跪下磕头。 “夫人放心，我徐霸王此生，定不负夏知梅。”徐霸王并不会说什么酸话，他的话简短有力透着满满的真诚。 宋绵绵唇角微扬，“记住你今日的话，他日若违背誓言，我可不会轻饶。” “好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我也祝你们夫妻二人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宋绵绵目送两人走远，眼圈也红了，转眸看一边的小鹿，两人的脸上都带着不舍，眼泪在眼中打转。 宋绵绵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找补道：“我只是太开心了。” 她自然也是不舍的。 知梅出嫁完成，宋绵绵也没太多时间不舍，还得为今晚的中秋家宴准备。 之前家里的事都有杨立夏帮忙，如今杨立夏怀了孕，宋绵绵只得自个儿忙。 家宴倒是这些事里最微不足道的一件。 更多的还有人情往来，礼物要准备，各种忌讳要避开，送的礼物不能太轻也不能太重。 礼物早几天就一一送了出去，谢渊今天也休沐在家。 不过宋绵绵还是命人套马去了白云书院，她想去接赵漾漾一起来过中秋。 这段时间她一共只见过赵漾漾五次，每次都是她去上课时见的。 平时小鹿去书院教学的时候她也会准备一些东西或一些吃食送去。 当然，赵漾漾一直都有乔装，身边也有人时刻保护她的安全。 宋绵绵更知道赵漾漾委屈，毕竟来了周京这一个多月，赵漾漾为了避免被发现，连门都没出。 可宋绵绵刚跟赵漾漾提及，赵漾漾便笑着拒绝了这件事，她眼眸清亮，一笑起来唇角有浅浅的梨涡。 “绵绵，我不去，我就在书院过中秋。姜姐姐他们可好了。” 赵漾漾说的姜姐姐自然是姜夫子等人，作为出宫的太妃们，她们自然无家可回。 再加上书院里一些无家可归的孤儿学生，逢年过节也算热闹。 第七百三十五章 比月亮好看 赵漾漾很是期待，因为人多和热闹，让她对家乡的期待都暂缓在脑后。 她拉着宋绵绵的手道：“绵绵，你放心，我知道你最近很忙，你放心去忙你的事，不必担心我。” 看来赵漾漾和姜夫子等人是真相处的很好。 宋绵绵点头，只得道：“我带了一些月饼来，晚上宴会的时候你少喝些酒。” 说起酒量，宋绵绵认识的人里唯她自己最差。 “如今天气转凉，我让人给你做了些衣裳，你最近不得出门，委屈你了。” “等周京安全了，我带你好好玩玩。” 宋绵绵殷殷叮嘱，声音关切，就跟赵漾漾的姐姐一样，十分周到。 赵漾漾也不恼，认真听着宋绵绵的叮嘱，很是乖巧的点头，“好，我知道了，都听绵绵的。” 宋绵绵听着这样的话简直不要太熨帖，她又跟姜夫子等人打了招呼，又留下很大一份月饼，这才离开书院。 宋绵绵不是孑然一人，自然是要跟家里人一起过中秋的。 原本宋绵绵是准备要带糖糖回沈家过中秋节的。 但杨立夏怀了身子，不便操持中秋家宴，再加上年初过年时便是在沈家，便定在谢家过中秋。 宋绵绵如今被全家人防着，不准她碰酒。 晚宴后，天气转凉，但今天毕竟是中秋，夜空中明月高悬。 宋绵绵命人在院中准备了一个火炉，家里人是围绕着坐下。 火炉上煮着果茶，里面放了茶叶和各种果干，宋绵绵又搁了冰糖，甜香味弥漫开来。 稍坐了一会儿，宋绵绵又兴致勃勃的烤起烤肉来。 她是肉食爱好者。 今晚烤的除了牛肉，羊肉还有鹿肉，香味弥漫开来，宋绵绵玩了一会儿后很快被谢郢生和谢渊接手。 谢渊虽不善下厨，但烤肉这样的事还是做的很好。 他挽着袖子，站在宋绵绵让人炼制的烧烤架后，用提笔写字的手捏着串肉的竹签。 他表情十分认真，紧盯着肉，按照谢郢生说的时不时放上各种调味料。 香味愈发浓郁。 一家子人，宋绵绵看着谢渊，杨立夏看着谢郢生。 谢鹏鹏心不在焉的坐在一边，不知在想什么。 谢蓁蓁在旁边背诵咏月的诗，谢思齐跟着念，糖糖被祝玉枝抱在怀中，谢康侧眸逗弄。 大家都很忙。 “烤肉好了。”谢渊拿着烤肉过来，声音温和，他先送到谢康和祝玉枝面前。 还没开口呢，祝玉枝就道：“快拿去给绵绵，她喜欢吃。” 宋绵绵有些害羞，家里人都知道她喜欢吃这些来的，她还挺不好意思的。 不过……是真香啊。 宋绵绵尝了一口，果断的对谢渊竖起大拇指，“味道真不错！” 谢渊唇角上翘，“喜欢就多吃些。” 他就跟被打了鸡血似的，立刻道：“我再去烤。” 他不大喜欢吃，但既绵绵喜欢吃，他就乐意烤。 宋绵绵一边炫烤肉，一边看谢渊烤肉的帅气模样，从心里头觉得这实在是很好的日子。 她单手托腮，盯着谢渊。 谢渊时不时的抬眸对她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引得谢蓁蓁忍不住看过来，“二婶婶，今天不是赏月吗？为什么你一直盯着二叔叔。” 宋绵绵眨眨眼，“我觉得你二叔叔比月亮好看。” 第七百三十六章 风雨终至 中秋过后，京城内外再次忙碌起来，宋绵绵反倒是闲了几分。 八月十八。 知梅和徐霸王回门之后又来给宋绵绵磕头。 看着知梅眼里的幸福，宋绵绵就知道这桩婚事有多好。 徐霸王全程眼睛看着知梅，如同看着他的全世界，一个大老粗，却偏偏能做出这样的表情。 可见知梅对徐霸王而言，有多紧要。 这门婚事夏家人更是十分满意，几次三番的跟宋绵绵谢恩。 可宋绵绵倒是觉得这件事里她可没出什么力，她完全尊重知梅的想法。 宋绵绵接受了两人的磕头，又让两人赶紧起来，并且再次拒绝了知梅想要呆在她身边伺候的请求。 倒是徐霸王听到这话，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夫人便准了知梅的请求。” 宋绵绵反而有些不解。 她听谢渊说过，徐霸王孤家寡人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但在谢渊身边做事却从来尽心尽力，一则为了恩情，二则谢渊也给了足够的钱财和赏识。 可他孤身一人，不嫖不赌，顶多在吃喝上花些钱。当然，给知梅买东西的时候从来舍得。 她便觉得徐霸王如此努力自然是希望能让知梅过上好日子。 如今好不容易成婚了，徐霸王却肯同意知梅继续在她身边服侍？ 许是看出宋绵绵的不解，徐霸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回夫人的话，属下最近有不好活，定会早出晚归，或几日都不在家，无暇照顾知梅。” “叫她一个人呆在家中我定是不放心，还请夫人近些日子帮属下照顾知梅一二。” 徐霸王为人耿直，话也说的直接。 宋绵绵却是听明白了。 山雨欲来，徐霸王作为谢渊手底下的得力人，自然是很忙。 但听了这话反而是知梅不安，她完全不知道这些事，这会儿下意识的伸手抓住徐霸王，“夫君……” 徐霸王给了知梅一个放心的眼神，道：“梅梅不必担心。” 他说的太笃定，知梅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宋绵绵却知道徐霸王要做的事绝对没有他此刻表现出来的这样轻松。 她轻轻颌首，“放心，我定会护好知梅。” 徐霸王和知梅很快离开。 小鹿忧心忡忡的陪在宋绵绵身边，此刻也低声问：“夫人，要来了吗？” 宋绵绵望向遥远的天边，一场秋雨过后，此刻正日破云出，金色的光芒耀射天际。 “放心，大周会胜。” 这两年来，周锦辰励精图治，朝堂官员上下一心，大周海清河晏，有天下太平之象。 她相信就算有些波折，最后的胜者会是民心所向。 周锦辰，正是民心所向。 翌日。 知梅来了谢家，梳起了妇人发髻，仍跟在宋绵绵身边做她的小婢女。 知梅处处妥帖，就跟没有嫁人似的，照顾的和以前没有任何分别。 宋绵绵心中感慨。 八月底。 北翟急报，北翟进犯筑北关，攻势汹涌，若非筑北关早有防备，怕是一日就能被攻破。 此消息传来，满京哗然。 毕竟筑北关之前可是抵御了北翟铁骑数百年，怎的如今一夕之间便有破灭的危险？！ 但宋绵绵等人心里清楚，是火药。 北翟蛮子，竟也用上了火药。 当天，周毓、谢鹏鹏以及沈侯爷沈大康沈辞一家三代领兵前往筑北关作战。 京中将领自然不只这几人，其余人等有人戍守周京，有人赶赴西江和南鸢边境，暂不动手，只做防备。 北翟之前可是联络过两国的，如今北翟发起冲击，另外两国却还暂时没有动作，不管出于什么缘由，却都是不得不防。 好在宋绵绵早就知道会有这一仗，所以这些日子经常与友人相聚。 当天，谢渊一夜未归。 早传了信，他与陛下还有几位内阁大臣在养心殿议事。 谢渊没回来，宋绵绵却也没怎么睡得着。 天边泛起鱼肚白，宋绵绵才昏昏沉沉的眯了一会儿，可谢渊刚进门，她便醒了。 一宿没睡，谢渊看着也有些憔悴，看见宋绵绵这样，他自然是更加心疼。 连忙上前几步，“绵绵，战事吃紧，你不必等我，好好休息才是，你还得照顾糖糖呢。” 宋绵绵嗯了一声，问：“林大人那边做的如何了？” 谢渊表情有些凝重，“已经有些眉目，但还要更具体一些。”林清那边的事自然是十分重要，陛下恨不能举全国之力来做。 可兹事体大，当然不可能广而告之，只有百分百信任的人才能参与。 林清如今带着人在一处暗无天日的地方试验，地上行走的知道此事的人只有他与陛下。 谢渊将人拉入怀中，轻声道：“别怕。” 宋绵绵点头，“我不怕。” “阿渊，我命人准备了些吃食，你用了再睡。”宋绵绵拉着他道：“你陪我睡会儿，你不陪我，我睡不着。” 谢渊原不准备休息，可宋绵绵都这样说了，他只能点头妥协，“好，我陪绵绵睡会儿。” 两人用了早餐，就这么和衣而卧，宋绵绵原本是想让谢渊休息会儿，可躺着躺着，她还真就睡着了。 等宋绵绵醒来已经是下午，谢渊早已不在身边。 宋绵绵起身，收拾完毕才听小鹿说娘来找过她，说是有重要的事跟她说。 “娘这会儿在哪？”宋绵绵问。 小鹿忙回，“夫人回房了。” “好。”宋绵绵快步走去，她刚到祝玉枝门前，侍女直接请她进去，压根不曾通报。 宋绵绵进门，却见祝玉枝正在命人收拾东西。 看见她来，祝玉枝快步走过来，“绵绵，家里头出事了，我和你爹得回去一趟。” “今天一早收到信，你奶奶她病了，大夫说时日无多。” 说起这话，祝玉枝仍是没什么表情的，谢老太太当初多番磋磨她，她若不是为着谢康，此番定是理也不理。 但谢渊谢鹏鹏都在朝为官，她便是有再多不满，此刻也都得忍耐下来，况且老太太人都快没了，也就这一遭。 她和谢康是必须得回去的。 宋绵绵拧眉，正要说话，祝玉枝又道：“阿渊最近忙，鹏鹏又打仗去了，你嫂子怀了孕，如今我再一走，家里的事都压在你肩上了。” “绵绵，你也需得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第七百三十七章 被破 听祝玉枝安排的这样好，宋绵绵就知道祝玉枝心意已决，她再说什么都没用。 宋绵绵只得道：“娘，您跟爹什么时候走？如今四处不安全，我命人保护你们悄悄出城。” 如今大周很乱，周京作为大周的国都，更是风暴中心。 宋绵绵更担心的是，要是谢渊的爹娘离开京城这样的消息一旦泄露，那爹娘会立刻变的危险。 上一次北翟与大周交战中，谢渊出了很大的力，靠着他定下的谋划打退了北翟。 如今战事再起，这样的事并非没有可能。 祝玉枝并不愚蠢，也很快想到这点，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和复杂，她当然不愿意成为儿子的负担。 可是…… 她想到一早谢康接到信时的表情，也实在没办法跟他说现在不回去这样的话。 谢老太太现在的情况很严重，若是及时回去兴许还能见到老太太最后一面。 祝玉枝更明白谢康是个厚道人，尽管当初对老太太有不少意见。 可如今老太太人都快没了，有再多的不好在这个时候谢康能想到的都是老太太的好。 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什么呢？ 要是他们不回去，此事定会成为谢康心里一辈子的疙瘩。 祝玉枝脑中闪过这些纷乱思绪，抬眸对宋绵绵一笑，“越早越好。” “绵绵，辛苦你了，还要操心这些事。”她有些自责，如今乱起来了，她不仅不能帮忙，还要给绵绵加活儿。 宋绵绵轻轻摇头，“娘，您说什么呢，这些您都不必担心。” “既是如此，明日一早出城可行？” 如今已经是下午，赶在傍晚前出门也来得及，可宋绵绵想着这一去又是至少好几个月，还是跟家里人打个招呼再走。 上次两人离开京城回青山村就没打招呼来的。 祝玉枝如何不明白宋绵绵的意思？她知道谢康巴不得现在就走，可想到乖巧的孙儿孙女，她还是点头。 “好，那就明日一早走。” 得了准话，宋绵绵立刻就着手安排保护谢康和祝玉枝的人。 这两年来，谢鹏鹏沈辞等人时常率兵奔赴各地剿匪，大周境内已无匪患。 但一打起来，那可就说不准了。 再者，宋绵绵还要防备其他三国之人，甚至就是大周人。 无论什么年代，都不缺二鬼子。 宋绵绵这件事办的很隐蔽，找了几个身手很好，又可靠信任的人。 在隐藏身份的情况下，这样的安排是最好的。 要是人太多，反而打眼。 想了想，宋绵绵又命小鹿去了一趟天下第一楼，程家有专门的商队和镖局，若能与他们一起，也可更好的掩藏行踪。 一切以安全为准。 很快，齐玉瑶就传回了信，商队有一趟正是今天出发，路经郢州。 一听宋绵绵想要是顺便带人，齐玉瑶表示会妥帖的安排到明天早上再出发。 宋绵绵担心延迟的太生硬会叫人看出端倪，却听小鹿说这支商队的老大吃坏了肚子，拉的不行，今天出了城。 宋绵绵愣了一秒，默默的在心里为齐玉瑶竖起个大拇指。 齐玉瑶如今是越来越厉害了，处理起这些事情来得心应手，信手拈来。 因着谢康和祝玉枝要离京，所以晚上家里自然又是家宴，席面丰盛，除了离京谢鹏鹏，全员到齐。 但大家都并不怎么开心。 看着祝玉枝和谢康的眼里只有不舍。 倒是祝玉枝主动出声宽慰孩子们，“好了，都开心点，做出这样的表情做什么？” “我和你们爹又不是一去就不回来了，别做这样的表情。” 祝玉枝瞪了一眼几人，训完又笑着安慰，“你们在京城乖乖的，夏儿，等你生产的时候，我和你爹定赶回来了。” 杨立夏红着眼圈点头，“爹，娘，二叔忙于朝政，三叔去了战场，不如让阿生跟你们一道回去。” 谢郢生连连点头，他也有此意。 祝玉枝板起脸，“不行，我和你爹还没老呢！” 谢康坐在妻子身侧笑眯眯的看着她，家里的事他向来都是听祝玉枝的。 “你怀着身子，又有蓁蓁和思齐，怎么好叫阿生离开你身边？难不成你要将所有担子都丢给绵绵吗？” 此言一出，杨立夏顿时语塞，不敢再说。 是啊。 要是谢郢生不在家里，那孩子们的事和她的事难免要让绵绵操心，杨立夏也于心不忍。 宋绵绵道：“嫂子和孩子们的事便是我多操心些也没什么，只是我已给爹娘寻好了护卫，大嫂这胎怀的不容易，还是要大哥在身边才好。” 杨立夏怀谢思齐的时候反应就很严重，这胎更甚。 一顿晚饭的时间已经吐了三次了，这会儿眼睛红红的，小脸煞白煞白的，怀孕才两个月，却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要知道她这些年好吃好喝的，养的尚算丰腴。 这会儿直接瘦出瓜子脸了。 大家说的话都在理，但看宋绵绵很有信心的样子，杨立夏谢郢生也没再劝。 晚饭后，大家也只让祝玉枝和谢康好好休息，从明日一早赶路便没有在家时这样好的条件了。 翌日，一早。 谢家众人都起的早，目送着乔装之后的谢康和祝玉枝离开谢家，被宋绵绵安排的人护在中间。 为免引人注意，谢家人都克制的只送到了后门处，他们连门都没出。 众人根本无暇所思考这件事。 谢渊忙着进宫，谢蓁蓁和谢思齐立刻要上学，杨立夏吐的不行，谢郢生忙给她拍背递水。 宋绵绵亦有事要做，别的不说，她账本就还有不少呢。 大家各忙各的，离别的愁绪很快就被风吹散。 宋绵绵也有很多事情要忙，第一件事就是禁止府中的下人谈论老太爷和老夫人的事。 祝玉枝和谢康都不是喜爱出门的人，今天送两人出门又将府中的不少下人都打发走了，所以知道两人离开的人并不算太多。 连府中下人都不全知道。 这也是为保万全。 宋绵绵管家赏罚分明，她说话还是很管用的，她说了不准议论此事，底下便没人敢多嘴。 也是这日下午。 战场传来消息，筑北关被破。 第七百三十八章 亲征 这消息传来，当真是满京哗然。 大周立国百年，这还是筑北关第一次被破，之前的北翟人都被阻拦在关外。 筑北关破，再往南便是纵横千里，一马平川。 周京距筑北关尚有千余里，但周京仍是人人自危，不可避免的乱了起来。 许多人甚至都开始着手收拾行囊，准备离开周京，再往南去。 真要被北翟打过来，那就太惨了，毕竟北翟人人凶狠嗜杀，茹毛饮血，杀人如麻，实在可怕。 宋绵绵也被这样的消息吓了一跳，她第一时间想的却是那些将士呢？ 爹爹，阿毓，鹏鹏，阿辞…… 那么多人。 他们都是忠心之人，若人尚在，怎么可能放任北翟越过筑北关，进入大周领地？ 若真如此，那大周境内定然会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 但很快，宋绵绵就知道那消息传的太简短了些。 筑北关被破，真就是字面意思。 关隘上修建的城墙被北翟不知动了什么手段直接塌了，但周国将士们上下一心，誓死扞卫，北翟大军并未冲破筑北关。 只是少了关隘城墙，大周不可避免的落入下风，北翟善骑射，天性凶狠，跟他们比，若无天险，实在危险了些。 准确的消息很快传开，不难看出是为了安定人心。 但宋绵绵从白云书院回家的路上，还是发现街道上的人少了许多。 小鹿同样瞧见了，说：“听说有不少富商都举家南迁，京中官眷亦有不少离了京。” 官员走不了，家眷却是可以离开的。 宋绵绵一时语塞，却又不知该怎么形容，她想着，要是叫别人知道祝玉枝和谢康离开京城，怕也会这样想。 宋绵绵放下帘子，“回府。” 宋绵绵回到家，却见这几天忙的不见人的谢渊也在家。 只是谢渊脸上的疲倦之色浓重，看的宋绵绵有些心疼。 “绵绵。”谢渊正有事要跟她说，拉着她的手到了书房，“我最近会更忙，家中的事……” “无妨，有我在。”宋绵绵对他一笑，看的谢渊不由有些心酸。 他记得之前绵绵最是潇洒恣意，自由自在，就像天空中展翅翱翔的鸟儿，无拘无束。 可与他成婚之后，他虽不曾束缚她，可她的翅膀还是被捆住了。 要为这个家操心，为他的琐事忙碌，他们的女儿也是绵绵付出更多心力时间在陪伴教导。 他心里亏欠。 宋绵绵不知谢渊想到了什么，但看他表情不是很好的样子，想了想伸手抱住他，紧紧的。 “夫君，你尽管忙，国难当前，不必为我和糖糖操心。”宋绵绵仰头看他，眼中有崇拜和欢喜。 “我的夫君是个大英雄呢。” 谢渊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低声说：“陛下欲亲征。” 若是之前，他自然要跟随，但这次不行。 陛下亲征，太子不到三岁，他如今作为当朝首辅，需在陛下离京这段时间里代为监国。 所以他才说，接下来他会更忙。 陛下离京，他会成为众矢之的，会有许多人想要在这个时候从他身上找出错处。 没错。 就算国难当前，仍旧会有人行这些蝇营狗苟之事。 只是想想便觉恶心。 谢渊想入朝为官，想的是为天地立心，想的是为生民立命。 可真入了官场才发现其中这许多黑暗，起初他是失望的，可后来想着，既然如此，那他就肃清那些黑暗。 还大周一片朗朗青天。 好在，当今陛下有此志向，他身边更有一群志同道合的挚友。 谢渊继续说：“陛下说，希望这段时间你能经常进宫。” 陛下亲征，最放心不下的便是皇后与太子。 皇后心善，太子年幼，后宫虽人口单薄，但周锦辰仍不得不防。 周锦辰觉得，比起他家皇后，还是宋绵绵心眼子更多些，人更机警些。 宋绵绵点头，“好。” 顿了顿，她又问：“陛下决定亲征，是不是林清那边研究出什么了？” 谢渊点头，眉眼里却没什么喜色，“正是。” 这等大杀器，不管出现在哪边，总归出现便会夺人性命。 “陛下何时出发？”宋绵绵又问。 谢渊叹息一声，“就这几日，陛下先与我通气，定了明日早朝时宣布此事。” “如今筑北关那边很艰难，陛下此举也是希望振奋人心。”顿了顿，谢渊又说：“绵绵，还有一件事。” 他的眼神深沉，眼里有不忍和痛惜，宋绵绵顿时皱眉，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出什么事了？”她心中百转千回，一时竟有些不敢问出口。 “是岳父大人……”谢渊低声说：“岳父大人腿，被炸断了一条。” 宋绵绵眼中全是不可置信，她眼睛泛红，视线变得模糊，喉头发紧，“怎，怎么会？” 她不相信。 爹爹在沙场杀敌多年，威名赫赫，这才几天？怎么会出这样大的事？！ 谢渊将她紧紧抱住，低低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这件事知道的人极少，岳父是三军主帅，一旦此事传开，必定士气大减，军心四散。” “绵绵，这件事……暂不能告知岳母。”谢渊的话说的很艰难。 他自然是知道绵绵和家人的关系。 沈家人这么多年才寻回唯一的女儿，一直都是视若珍宝，有什么好东西总想着绵绵。 宋绵绵伏在他肩膀，眼泪到底掉了下来，“爹爹他，人还好吗？” “尚在昏迷，大夫正在全力救治。绵绵你放心，岳父定会没事的。” 宋绵绵怎么能放心？ 她是真的担心。 但她也知道，连陛下都要亲征，可见情况紧急，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纰漏。 她强压下心里的难受，对着谢渊勉强扯开一个笑，“我相信爹爹肯定会没事的。” “夫君放心，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谢渊知道。 他不忍隐瞒绵绵，看着她心碎却还要强忍着的样子更觉心疼。 他只得温声道：“很快，很快战争就能结束了，绵绵。” 有了大杀器的大周不必再担心会战败。 谢渊安慰了宋绵绵一会儿，外面就传来夏遇的声音，是陛下请他进宫议事。 如今天都要黑了，却还这样忙。 宋绵绵在他脸颊亲了亲，又去推他，“夫君，去忙。” 第七百三十九章 没死就好 翌日。 周锦辰在早朝时宣布了要亲征一事，果然引起轩然大波。 朝堂诸位官员自然是各种请求陛下三思。 但周锦辰自继位以来，决定的事就极少妥协，于是朝堂上的文官们按照惯例走了劝诫的流程之后，再一次妥协。 反正陛下一向如此，他要做什么就一定要做什么。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比如充盈后宫一事，朝堂官员自陛下登基就开始谏言，却到现在后宫仍只有皇后一人。 这就是陛下的行事风格。 在众人吵过之后，周锦辰再次宣布谢渊监国，这在朝堂上并未引起任何风波。 毕竟大家都不笨，从陛下说要亲征，就有许多人都想到了这一点。 谢渊是首辅，内阁几位重臣协同监国，但以谢首辅为主。 周锦辰还年轻，说话办事都很利落。 宣布之后直接定在了第二天启程，虽然有些匆忙，但如今筑北关战况艰难，他早去一日便能多活许多人。 况且沈侯爷受伤昏迷一事还隐瞒着，若传扬开来，对军心不利。 陛下亲征的消息在早朝后迅速被传开，如燎原的野火一般。 周京立刻因此而安定下来。 天子守国门。 这对大周臣民来说，都是无比振奋人心的事。大家都对接下来的战争有了信心，相信接下来会赢。 - “夫人！”小鹿急匆匆的从外面跑进来，蹙着眉眼，“沈家传来消息，老夫人出事了。” “什么？！”宋绵绵猛然站起身，快步朝着外面走去。 小鹿跟上，同时道：“马车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宋绵绵和小鹿到了沈家。 刚下马车就被沈夫人身边的侍女领着进了门，“大小姐，您来了，夫人正想见您呢。” 宋绵绵快步往里走，“我娘怎么了？” 侍女犹豫了下，说：“夫人收到一封信，晕过去了。” 信？！ 宋绵绵的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她加快了脚步，鱼望舒正在沈夫人屋里，守在床边，此刻看到宋绵绵来也是松了一口气。 “绵绵，你来了。” “长嫂。”宋绵绵喊了一声，看过去，沈夫人此刻已经醒了，却是呆呆的靠在床上，默默的掉眼泪。 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沈夫人经常掉眼泪，但这一次却格外叫人心疼。 宋绵绵看的心里一酸，差点跟着当场掉眼泪。 “娘。” 宋绵绵在床边坐下，伸手拉住沈夫人的手，看着她的眼里全是心疼。 鱼望舒给了外面的侍女眼神，让她们先下去，很快屋内便只剩下她们三人。 沈夫人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就算听到宋绵绵的声音也没有任何反应，仍旧掉眼泪。 “绵绵。”鱼望舒低声说：“娘收到的信，和爹有关。” 她声音压的很低，这毕竟是大事，事关重要军情，决不能泄露。 宋绵绵路上就有这样的猜测，如今听到鱼望舒的话便已肯定了这猜测。 但她却不明白，娘究竟是怎么收到这信的。 谢渊告诉她的时候还说了这件事不能告诉旁人，尤其是娘。 可这还不需要她呢，娘就已经知道。 宋绵绵俯下身，将脸贴在沈夫人的掌心中，“娘，您别这样，您理理我好不好？我是绵绵啊。” 沈夫人现在的状况很不对劲，让她继续这样下去不行。 听到宋绵绵的话，沈夫人终于有了反应，她泪流满面，转过头看向女儿，“囡囡，你爹爹，你爹爹他……” 说着说着，沈夫人又泣不成声。 宋绵绵一把抱住沈夫人，心情心酸负责，她现在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说她昨晚就知道吗？ 她要怎么说的出口？！ “娘……” 她轻声喊着，却再说不出别的话。 鱼望舒再一边看着母女两人的样子，心里也是轻轻的叹息一声。 公爹从军多年，受伤无数，却从没有像这次这样严重的。 况且她夫君沈大康也是将军，公爹都受了伤，她很难不担心夫君与长子。 沈夫人抱着宋绵绵结结实实的哭了一场，这次倒是哭的很大声了。 情绪因此抒发出来，宋绵绵和鱼望舒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要是心中的悲愤没有哭出来，便很容易郁结于心，沈夫人本就是柔软纤细的性格，愈发如此。 沈侯爷已经出事，宋绵绵和鱼望舒更不希望母亲再出事。 “母亲。”鱼望舒瞧见沈夫人情绪安定下来，命人送进来安神汤，“您也累着了，喝点安神汤休息一下。” 沈夫人当即皱眉，还不等她开口，宋绵绵忙说：“娘，长嫂说的是。” 沈夫人拗不过俩人，只得喝下。 她刚喝完，宋绵绵就递过来一个果脯，看的沈夫人眼眶又是一热，“囡囡，你爹就是这样的。” 宋绵绵忙哄着，“娘，您既收到了信，更要好好保重身体。要不爹爹回来，您倒下了，谁来照顾爹爹呢？” 这话很有用，沈夫人吸了吸鼻子，将眼泪努力收敛了回去。 宋绵绵不吝啬夸奖，“我娘真棒。” 她陪了沈夫人一会儿，喝了安神汤的沈夫人很快就睡了下去。 宋绵绵给了鱼望舒一个眼神，姑嫂俩走到外间。 宋绵绵才说：“长嫂可知是怎样的信，是从何处送来的？” 这封信绝不简单。 瞧见她严肃的表情，再想起刚才宋绵绵一点儿都不好奇信中的内容，似乎对公爹的情况有所了解。 鱼望舒便知宋绵绵知道一些内情。 她说：“是一个小厮送到府门前的，说是你让人送给母亲的。” “管事说那小厮虽未见过，但因事关你，他不敢耽误，便亲自将信送到了母亲跟前。” 宋绵绵没想到这其中还有她的事，表情十分复杂，半晌才说：“信，不是我送的。” “我知道。”鱼望舒轻声说：“若我先看了信，也定不会叫母亲知道。” “我已叫人去查，可是……这消息已传的周京人人皆知，怕是再不能寻到散播消息的人了。” 鱼望舒轻轻摇头。 宋绵绵不知事情居然已经发展到这样严重的地步，“看样子这背后之人所图不小，此举是为了扰乱军心。” 鱼望舒点头，“好在陛下已决定亲征，比这消息传的早。” 说起这个，宋绵绵也冒出冷汗。 是啊，上午陛下说亲征，下午主帅受伤一事就传扬开来，这还算好。 若是主帅受伤先传开，那陛下亲征便落了下乘。 宋绵绵想了想，说：“长嫂，娘性子弱，我在这陪她两天，可好？” 鱼望舒轻笑，“求之不得，我即刻便亲自去你家，把糖糖接来。” 第七百四十章 开解 宋绵绵哭笑不得。 她忍不住冲鱼望舒道：“长嫂，以前你最是疼我，如今有了糖糖，你都没那么疼我了。” 鱼望舒才哭笑不得，忍不住嗔她，“你都多大了，还跟糖糖争风吃醋？” 宋绵绵没一点儿不好意思，反而还嘻嘻笑着，挽着鱼望舒的手臂，“我不管，长嫂也要疼我。” “疼你疼你。”鱼望舒伸手捏了捏宋绵绵的鼻尖，从找回这个小姑子开始，鱼望舒就将她当成女儿一般疼爱的。 鱼望舒安排人去接糖糖，宋绵绵让小鹿也跟着去。如今京城风雨飘摇，小鹿同去她更放心。 鱼望舒想了想，又说：“正好让糖糖多陪陪母亲，这样母亲也能少思少想一些。” 沈家沈辞年纪也不大，但沈辞少年老成，不是闹腾的孩子。 况且男孩子也不适合在祖母跟前撒娇，还是糖糖更合适。 宋绵绵点头，“听长嫂安排。” 沈夫人一觉睡到了傍晚，醒来之后精神好多了，宋绵绵和鱼望舒抱着糖糖到她身边。 小姑娘咿呀咿呀的，脸颊圆润白嫩，乌黑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瞧着格外机灵。 一笑起来露出几颗小乳牙，简直就跟年画娃娃一样可爱。 沈夫人看着亲亲外孙女，眼神柔软的不可思议，她笑着同女儿和儿媳说：“囡囡，糖糖长的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你这么大的时候，一定也这样可爱。”沈夫人眼神悠远，在看着糖糖，又像是在通过糖糖看另一个人。 没能亲眼见证女儿的成长，是沈夫人一辈子的遗憾。 所以糖糖甫一出生，就立刻成为沈夫人的心尖尖儿。 察觉到沈夫人语气里的失落，宋绵绵点了点头，大言不惭的说：“娘，我现在也很可爱呀。” 她想，“宋绵绵”肯定是没有糖糖现在这样的待遇的，但那些事就不必告诉沈夫人了。 宋绵绵和鱼望舒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绵绵说话还是这么逗。 “乖糖糖，你瞧瞧，你娘亲的脸皮可真厚，咱们可不能跟她学奥。” 沈夫人声音柔软的低声逗糖糖。 屋里气氛一时间十分融洽和谐，吃晚饭时餐桌上则还多了一个沈辞。 沈辞习惯板着一张脸，但看到糖糖，他却是扬起一个笑，“妹妹。” 他招了招手，从身后书童手中取来一个盒子，打开却见里面安放着一支白玉笔。 看起来十分精致，他献宝似的送到糖糖面前，“妹妹，这是给你的礼物，等你开始练字就可以用了。” 宋绵绵：“……” 鱼望舒：“……” 两人对视一眼，不由的沉默了。 糖糖还不到一岁，宋绵绵决定五岁再让她握笔练字的，毕竟太小了对骨头发育不好。 沈辞的这个礼物还真是……深谋远虑。 宋绵绵默默竖起大拇指，细心的将笔收好，“我代糖糖谢谢阿辞了，糖糖一定会喜欢的，不过她现在还太小了，要是摔坏了不太好。” 糖糖在家时也经常会玩一些玉佩玉珏之类的，但这支笔一来又长又细，二来是沈辞送的礼物。 宋绵绵还真担心会叫糖糖玩坏了。 “那姑姑一定要收好哦。”沈辞板着脸，认真叮嘱。 人小鬼大。 几个大人都忍不住笑出声，宋绵绵认真道：“我一定收好。” 晚饭后，沈辞陪着糖糖玩了一会儿。 当然，如果他在糖糖面前重复念“人之初，性本善”也算玩耍的话。 宋绵绵看着这一幕，脑中只有两个字：报应！ 毕竟她当初就是这么对谢思齐的，现在一切都报应到她女儿头上了。 对此，宋绵绵只能在心里默默的为女儿祈福，希望糖糖坚强。 沈辞没玩多久便又回了书房，他还有今天的课业没完成，今天也就是为了糖糖破例，换成平时他早走了。 宋绵绵在沈家住了一晚。 谢渊只让人传了一条消息来，他现在实在很忙，无暇分身。 宋绵绵乃至沈家上下都能理解。 晚上。 宋绵绵和沈夫人并肩躺在床上，两人都没睡着。 好久，沈夫人才说：“囡囡，要是再有你爹爹的消息，你别瞒着我，成吗？” 宋绵绵微微愣了下，心想原来沈夫人都知道。 知道她已经知道了爹爹受伤的事，却并没有指责她，也没有埋怨她。 只是提出这样甚至有些卑微的请求。 作为沈侯爷的结发妻子，她却不能知道沈侯爷的身体情况。 宋绵绵点头，“娘，要是我收到消息，定会告诉你。” 之前不说是怕沈家上下乱了阵脚，如今沈家都知道了，再有消息传来也不必瞒着。 她希望能是好消息。 宋绵绵顿了顿，又说：“娘，对不起，这件事我不是故意瞒着您的，只是……” “傻囡囡，娘知道。”沈夫人轻声说：“你也有你的难处，娘怎么会怪你？” “娘永远不会怪你。”沈夫人的声音温柔的如春日的风，吹散她心里所有的不安，让她整个人都如浸在春日的暖阳里。 舒服极了。 宋绵绵忍不住转过身，一把抱住沈夫人，头埋在她肩膀，“娘，谢谢您，真的谢谢您。” 她是真的很幸运。 母女俩说开后，一夜好梦。 第二天一早。 宋绵绵终于又见到了谢渊。 谢渊向来以她和糖糖为重，如今她们都在沈家，谢渊忙完第一时间自然也来了沈家。 谢渊看见沈夫人时，眼里分明有歉意闪过，但毕竟又是陛下的命令，他实在没办法解释太多。 只得道：“岳母放心，今日一早前线传来消息，岳父大人已经苏醒。” 这是大好消息！ 沈夫人精神一振，眼睛一下亮了起来，虽然断了一条腿，但只要人还活着，对她来说就已经是很好的事。 沈侯爷是重情义的人，沈夫人做为他的妻子，这些年没少支援帮助那些牺牲老兵们的家眷。 她深深知道，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好，好，好。”沈夫人连说三个好字，眼里有泪光闪烁，“阿渊，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个消息。” 谢渊是专程过来告诉她这件事的，是为了安她的心。 第七百四十一章 人丢了 谢渊自然愧不敢当，一家人好一番拉扯，沈夫人的情绪才终于稳定。 鱼望舒带着沈夫人先回了内屋，让宋绵绵和谢渊夫妻俩单独待会儿。 谢渊这样忙，时间金贵，来这里除了报信之外自然是因为想见宋绵绵。 否则他命人送个消息来就行。 宋绵绵看着谢渊眼底难掩的憔悴，一脸心疼，“阿渊，辛苦了。” 谢渊轻轻摇头。 他就算累，却也是累并快乐着。 这本就是他所求，他付出心血自是甘之如饴，他只是担心绵绵，想念绵绵，觉得辛苦委屈了绵绵。 “我不辛苦。”谢渊说：“得了点时间，想来看看你。” 宋绵绵扬唇一笑，眉眼弯着，“夫君不用担心我，我很好。尽管去做你的事。” 宋绵绵的眼里全是支持，并没有一丝怨怼。 从前他们赏春花赏秋月，可自从新帝登基，谢渊就忙的不可开交，少了许多陪她的时间。 可宋绵绵从来都知道他的梦想，都支持他。 宋绵绵垫起脚尖，在谢渊唇角亲了亲，“夫君，你是最棒的。” 很好。 谢渊觉得他现在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斗志，还能再批一车折子！ 谢渊很快就离开沈家，去忙了。 下午，程老夫人和程夫人也来了沈家。 毕竟沈侯爷的事都传开了，程老夫人作为沈夫人的母亲，自然要来关心。 自从王梦姝的事情之后，程夫人对宋绵绵的态度倒是和善了许多，没再跟看仇人似的。 瞧见沈夫人有糖糖陪着，程夫人和程老夫人放下了心，没待多久便回了程家。 晚饭时。 小鹿收到消息，又匆匆从门外走了进来，凑在宋绵绵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宋绵绵面色突变，眼神变得危险。 她深吸一口气，转眸看向沈夫人和鱼望舒，“娘，长嫂，我有些事要去忙……” “去。”沈夫人无奈点头，“糖糖就留在这，有我跟你嫂子呢。” 宋绵绵起身，“谢谢娘。” 沈夫人眼眸润润的，好似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囡囡。” “注意安全，早些回来。” 这话让宋绵绵脚步一顿，旋即转过头对沈夫人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娘亲放心，我一定会早些回来。” 再转过头，宋绵绵眼神变得坚定，脚下生风，飞快的往门外去。 沈夫人没点破，但她都清楚，知道女儿这一去怕是有危险。 但她没有阻止，更知道她无法阻止，只能在家里为女儿祈福。 一如之前为丈夫儿子孙儿祈福一般。 希望他们都平安归来。 鱼望舒也是轻轻叹了一口气，说：“母亲，看绵绵的表情，怕不是什么小事。” 沈夫人点头，伸手从乳母怀里接过糖糖，用小木勺舀起她的辅食送到她嘴边，低声哄着，“乖糖糖，吃饭饭了。” 鱼望舒也收回思绪，含笑看着糖糖。 沈家门外已经为宋绵绵准备了马。 刚刚传来消息，赵漾漾失踪了！！！ 宋绵绵放在赵漾漾身边的暗卫被袭击，没传出消息，而书院里今天休息，书院里的人没看到赵漾漾也没觉得奇怪。 一直到晚饭时间，才发现这件事。 宋绵绵和小鹿动作一致的翻身上马，朝白云书院而去。 宋绵绵为了防备出现这样的情况，让小鹿找白大夫要过一种隐秘的香。 只需一点点，味道隐秘，但经久不散。 人的鼻子无法嗅到，只有一种蝴蝶可以在很远的范围内嗅到味道。 赵漾漾最后出现的地方是白云书院，定然还残留着这样的味道，只要顺着味道，就能找到她现在的位置。 白云书院，姜夫子等人守在书院门边，都很着急。 书院里知道赵漾漾身份的人不算多，却也不算少，毕竟当初赵漾漾跟着西江来出使的时候经常出入白云书院。 她们知道赵漾漾的身份，更知道这身份的重要性。 “沈夫子，鹿夫子。”姜妙快步上前，目露担忧，“抱歉，这件事是我疏忽。” 宋绵绵摇头，“不怪你。” 她安排的暗卫都出了事，可见来人准备齐全，来势汹汹。 甚至连今天书院休沐都知道。 宋绵绵虽然这样说，但姜妙并未因此觉得好受些，再次问：“我能做些什么？” 宋绵绵给了小鹿一个眼神，耐心同姜妙说：“姜夫子，最近周京乱了，我可能不会有太多时间过来，书院这边的事要辛苦你了。” “书院这边你帮我问问夫子和学生们，最近可有在书院附近看到陌生人。” 姜妙定了定心，立刻道：“我现在就去问！” 宋绵绵将众人都打发走，这才看向小鹿，小鹿轻轻点头，从带着的一个竹筒里放出蝴蝶。 蝴蝶在原地转了转圈，最后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宋绵绵和小鹿不假思索，立刻跟上。 第七百四十二章 找到 蝴蝶一路飞，竟是直接飞到了城门边，要朝着城外飞去。 “夫人，人已出城！” 小鹿神色一凛，出了这样的事，她自然还告诉了谢渊。 毕竟赵漾漾除了是宋绵绵的好友之外，还是西江的公主，若真的在大周出了事，两国或会开战。 小鹿叫住宋绵绵，目露担忧，“夫人，天色已晚，我追出去就行，您留在城里。” 如今城外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她担心贸然追出去夫人会遇到危险。 宋绵绵摇头，看向小鹿，“给夫君去信了吗？留下一个人在这接应他，其余人跟我先追上去。” 说着，她策马往前。 小鹿纵然再担心却也只能跟上，宋绵绵的声音从风中传来，“按照时间，我怀疑一早漾漾就被带走了，如果我们再不快些，我怕漾漾出事。” 小鹿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敢再说，紧随在宋绵绵身边。 就在一行人出城后不久，又有一队人策马出城，人数极多。 这队人马穿着军中的制服，正是谢渊安排的人，以徐霸王为首，在城门同宋绵绵留下的人确认之后，便拿着谢渊给的令牌径直出了城。 此时，宋绵绵等人已经离开京城十余里。 天也已彻底黑了。 空旷的官道上只有清冷的月光洒落，一行人驭马驰骋。 天虽然黑了，但大家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小鹿在蝴蝶翅膀上洒下了荧光粉，是以在夜色中她们还能辨别方向。 众人随着蝴蝶一直飞到了管道边的一处驿站，瞧见蝴蝶飞了进去，众人都下意识的放缓了动作。 抓走赵漾漾的人能悄无声息的袭击了暗卫，可想而知是有高手。 宋绵绵眸子一转，迅速吩咐，“你们先带人守住各个方向，确保不会有人趁夜离开。” “再去个人回头接应，让后面来的人动静小些，悄无声息将驿站包围，切勿打草惊蛇。” 现在暂且还不知道动手的究竟是何人。 但既然是住在驿站，宋绵绵心里还是更倾向于是西江人。 毕竟赵漾漾在其他人手中可没有特权，一整天就出城十多里路，又大摇大摆的住在驿站。 想来贼人不可能那么蠢笨，更大的可能性还是因为要照顾赵漾漾的感受。 只是宋绵绵也听赵漾漾说过，西江如今分为几派，各有打算，就是不知道来的是哪一波。 况且这里面的人或许会怕伤害赵漾漾，但驿站还有许多无辜的人，是以宋绵绵并不着急，准备等谢渊带着人来了再一举下手。 若是别人，她不确定是否会来。 但是谢渊，他一定会来。 宋绵绵并没有久等，没多久，身后就有马蹄声传来。 骑在最前面的是徐霸王，可饶是夜色深深，宋绵绵的眼神还是落在了他身侧的黑袍小将上。 许是察觉到她的眼神，那黑袍小将看过来，眼若星子，冲她展眸一笑。 是谢渊！ 宋绵绵虽不知道他为何刻意乔装打扮，但也没此刻拆穿，只觉得心里安定了许多。 谢渊来了，那她就放心了。 第七百四十三章 不让你输 谢渊听了宋绵绵的安排，并没有反驳，徐霸王得了他的暗示，很快安排好。 驿站很快被围了起来，宋绵绵直接就要趁着夜色潜入进去，可刚有动作就被谢渊拽住。 谢渊有些无奈的看着她，“在外面等着。”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宋绵绵虽然有身手，但跟他们带来的这些多年习武的人还是差上许多。 宋绵绵愣了一下，乖乖停下脚步，她倒不是想逞英雄，她就是下意识的行为，没反应过来而已。 很快，就有人潜入进去，一旦发现赵漾漾就会立刻放出信号，让外面的人行动接应。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 听到里面传来的动静，宋绵绵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漾漾！” 赵漾漾很快就走了出来，宋绵绵激动的扑过去，上下检查她，“你怎么样？你没事？有没有哪里受伤？” 赵漾漾一怔，心里暖暖的，她知道绵绵肯定会让人来找她，却没想到绵绵竟亲自来了。 她一把抱住宋绵绵，“绵绵，我没事，我很好。” 可不就很好嘛。 来的不仅是西江的人，还是六哥的人。 六哥对他从来都是百依百顺，她对着宋绵绵轻轻眨了眨眼睛，示意有话待会儿说。 宋绵绵也发现了。 对面这波人里有两种态度，一种真在反抗，一种真在演戏。再看被徐霸王带出来的西江六王子赵跃。 赵跃的眼神越过众人落在宋绵绵身上，眼里带着无奈。 赵漾漾眸子一转，瞪着赵跃，“哼，想抓走我？没门！” 赵跃：“……” 他脑门直跳。 二哥在京城做了周密的安排，直接就把人带出了城。 要不是他放水，宋绵绵的人能这么快就追上来？这一天早不知道把赵漾漾带去哪了。 这小妮子。 宋绵绵也觉得有些好笑，等着将人全部按住之后，她命人堵住要说话之人的嘴，冷漠道：“带走。” 没让这些人说出他们是西江人，那他们就不是西江人。 将所有人都捆住带下去之后，宋绵绵才看向赵跃和赵漾漾，“天色已晚，城门已关，先在这住一晚，明天一早回京。” “好。” 赵漾漾立刻点头，一副什么都听宋绵绵的乖巧模样。 和之前截然不同。 赵跃看的眼皮一跳一跳的，他这宝贝妹妹双标的有些严重了。 他对妹妹可谓百依百顺，可妹妹每次对他都没好话，他甚至都有些想跟宋绵绵取取经，问问怎么跟妹妹和平相处。 “我要跟绵绵睡。” 赵漾漾挽着宋绵绵的手，眼中闪烁着笑意。 “好。”宋绵绵先答应了赵漾漾，才看向赵跃，“赵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赵跃还不开口，赵漾漾就飞速道：“是二哥，他让六哥抓我回去。” “嘿嘿，我可聪明了，我一路上说这里不舒服那里不舒服，要这要那，所以一整天才走到这，绵绵你就这么快找到我啦。” 赵漾漾一脸的骄傲。 赵跃：“……” 他看向宋绵绵，说：“沈夫子，你们大周可一定要争气啊。” 他轻轻叹息一声。 二哥要将赵漾漾带回去，自然是为了履行与北翟的联姻婚约，将妹妹嫁去北翟。 然后与北翟一起出兵，侵吞大周。 他只是一个闲散王子，对这些天下大事他不关心，但他不愿妹妹嫁去北翟。 他对北翟那些人十分清楚，北翟耶律家的几个王子都是野心勃勃之辈。 况且，妹妹不愿意。 他虽与赵漾漾不是一母所出，但他是真心疼爱这个妹妹，自然以她的意愿为先。 为此，他也算背弃了二兄。 要是大周在这样的情况下输了，妹妹纵会再嫁去北翟，他也是绝无好下场的。 宋绵绵转眸看向赵跃，眼神诚恳真挚，“六王子放心，定不会叫你输。” 第七百四十四章 可笑 尽管宋绵绵眉间闪烁着自信，赵跃心里却还是没底。 上次北翟人到西江试验，他是见过北翟新武器之威的。 因此他对大周其实一点信心都没有，此次这样的选择当真全是出于对妹妹的爱护。 一腔真心，天地可鉴。 赵跃一边感叹，一边在想他要不要先行准备逃命一事。 当然，前提是不能叫赵漾漾去和亲。 宋绵绵不知道赵跃心里头的想法，听了宋绵绵的话赵漾漾倒是很有信心，挥了挥小拳头，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样子。 赵跃：“……”他默默的按住赵漾漾挥舞的小拳头。 余光瞥见宋绵绵眼里的笃定和沉稳，似乎一点儿都不慌。 赵跃的心里头慢慢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或许，她真的不怕？ 北翟和大周在战场上已经交过手，当初漾漾刚见她肯定也将新武器的事说了。 他虽不知宋绵绵哪里的自信，但显然有什么事出乎了他的意料。 “时间不早了，明日一早还要回城，大家早些睡。” 宋绵绵看着众人，吩咐一声。 虽说要睡觉，但定是要安排人守夜的，宋绵绵已经应下了和赵漾漾一起睡，也就没办法跟谢渊再聊。 只得在上楼的时候和黑衣小将对视一眼，她甩了一个眼神过去。 赵跃瞧见这一幕，心里一惊，再看谢渊，却只见他低眉顺眼的样子。 谢渊的伪装算不得特别好，但赵跃没想过谢渊会有这样低眉顺眼的时候，心里便有些佩服宋绵绵。 家里一个，外面一个。 看不出来宋绵绵玩的还挺花。 可惜宋绵绵没瞧见赵跃的眼神，因为她已经带着赵漾漾上了楼。 赵漾漾打了个哈欠，挽着宋绵绵的手臂，说：“绵绵，我相信你，大周一定能赢。” 宋绵绵不由失笑，她都不知道赵漾漾哪来的信心。 但刚刚好，因为林清已经带着新武器随着陛下前往战场，相信不日就能有消息传出。 到时候不管是西江还是南鸢，都定然不敢再动手，接下来的战斗不是他们两国能参与的。 一夜好梦。 翌日一早，宋绵绵起来的很早，她刚下楼，就看到徐霸王在“安排”黑衣小将等人先行回京，叫人来接应。 谢渊身份非比寻常，又放心不下宋绵绵，才会特意乔装而来。 但为着安全，谢渊必须尽早回京，一旦让人知道他离开京城，说不定会招来危险。 在这个紧要关头他若出了事，那必定会影响前线。 宋绵绵对骑在马上的谢渊展颜一笑，又迅速收回视线。 谢渊唇角上翘，御马离开。 他出来的时候很隐秘，此刻回的也很早，想必消息不会传出去。 宋绵绵等人则要慢上许多。 等她们回到京城已经临近中午，宋绵绵按照赵漾漾的要求将她送回白云书院。 又将赵跃送去之前住的驿站，这才回了沈家。 糖糖还在沈家呢。 她刚进门，沈家早已准备好了热水，宋绵绵第一件事就是先去沐浴。 洗完澡，宋绵绵觉得整个人都焕然一新，昨晚被她留在府中的知梅迅速过来为她擦拭头发。 一边低声说：“夫人，昨晚小小姐许是知道您不在，晚上还闹了一小会儿呢。” 听到女儿，宋绵绵眉眼柔和，“我马上就去瞧她。” 知梅应声，又说：“不过沈夫人刚抱着小小姐，小小姐就不闹了呢。” 宋绵绵笑了，“她定是认得人了。” 宋绵绵收拾利落，就去瞧沈夫人和糖糖，有糖糖陪在身边，沈夫人没再像前两天一样忧郁黯然。 下午。 谢渊又忙里偷闲，往沈家跑了一趟。 他眉眼间带着喜色，跟宋绵绵说：“刚刚收到信，陛下已到了前线。” 宋绵绵也微微松了一口气，心情颇有些复杂，既期待，又忐忑。 片刻后才说：“希望能早日平定战事。”一旦北翟认输，这次可不会再像上次一样轻松。 毕竟这次是北翟主动撕毁了刚签订不到两年的和平契约。 谢渊点头，同样这样期盼。 两日后。 前线传来消息。 大周有一支奇军，绕过北翟的大军，直接炸毁了北翟营地。 事发突然，北翟措手不及。 原本准备对大周动手的西江和南鸢也紧急停手，没敢再参与大周和北翟之间的战争。 赵跃在驿站听到这样的消息，才明白宋绵绵的自信来自于何处。 他正坐在驿站的二楼，从窗户看出去，能看到周京热闹繁华。 四处传来热闹欢腾声。 但赵跃却只觉得心底冰凉，这应该就是话本里说的。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他们西江和南鸢就是名副其实的小鬼。 他摇了摇头，没想到他一颗爱妹之心，反而为西江谋取了一分生机。 西江正是因为没能将赵漾漾带回去完成联姻，所以推迟了对大周出兵的时日。 毕竟西江内部还吵着呢，也担心西江真动手，大周会直接砍了赵漾漾。 现在倒不用吵了。 谁还敢再对大周动手？除非想死。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赵跃不必看也知道来的是谁。 能不必通报直接进他房间的人只有一个。 “老六！” 赵漾漾的声音传来，娇气里又带着几分憨气，只是这称呼听的赵漾漾拳头硬了。 这么喊他真的没大没小且难听。 “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赵漾漾在他对面坐下，“我就知道，大周一定能打的北翟落花流水。” 赵跃：“……” 他默默的给赵漾漾倒了一杯茶，眼中透着几分无奈，“叫六哥。” 赵漾漾直接对他做了个鬼脸，“老六老六老六。” 赵跃顿了顿，低声说：“什么时候跟我回去？现在不会有人再逼你嫁去北翟了。” 赵漾漾顿时沉了脸，“回去？那是我的家吗？” 她是从小到大备受宠爱的小公主，可在二哥说要她与北翟联姻的时候，疼爱她的父王选择了沉默。 疼爱她的哥哥们也只有不到一半的人反对。 她不懂。 所以她从小到大被宠爱，就是因为她不可能是王位继承人吗？ 她对所有的哥哥们都没有威胁。 所以哥哥们疼她，宠她，还可以告诉臣民们，他们是多好的兄长，将来也会是好的继承人。 可笑。 第七百四十五章 责任重大 赵跃当然听得懂赵漾漾的话，比起妹妹，他更清楚那些争夺王位的兄长们心中所想。 整个西江王室，被蒙在鼓中的人只有赵漾漾一人而已。 “漾漾……” 赵跃表情复杂，欲言又止。 “六哥哥。”赵漾漾眼带期盼的看着他，“就让我留在大周。” 赵跃微垂眼帘，好一会儿才低声说：“好。” “谢谢六哥哥。”赵漾漾伸手一把抱住赵跃，埋头在他肩膀，低声嘟囔，“六哥哥，这世上只有一人真心待我好了。” 赵跃伸手轻轻的在她背上拍了拍，似是在无声安慰。 谢家。 知梅和小鹿正陪在宋绵绵身边，听说了昨晚的事，知梅不由感叹，“这么说公主殿下身边实际只有六王子殿下是真的疼她？” 知梅感慨万千。 小鹿持有不同意见，“倒也不是不疼她，只是在利益面前，那都不重要了。” “真心或假意大家都分的出来，既然是真心实意的疼爱了这么多年，又怎么会一点感情都没有？” 知梅想了想，点头，“也是。” “公主殿下出身尊贵，就算之前的疼爱都是镜花水月，可也是寻常人一辈子都体会不到的。” 那些事也就是因为发生在公主殿下身上才显得要紧。 宋绵绵抬手打断了两人的对话，“都过去了，漾漾说她以后就呆在大周，不准备再回西江。” 知梅和小鹿都说：“那也挺好的。” 毕竟小公主在大周有朋友，有理想，说起来还怪热血的。 宋绵绵笑了笑，“希望。” 她今天没时间想这些，她前几天在忙着照顾母亲，还出城救了赵漾漾一趟。 今天再不进宫也不太像话了。 很快，宋绵绵跟杨立夏打过招呼之后便带着糖糖上了马车，朝皇宫而去。 看见宋绵绵进宫，萧泠泠感动的想哭，最近周锦辰不在宫中，家里只有她和安安两人。 眼看宋绵绵还跪下行礼，萧泠泠立刻拦住她，“绵绵，你可算来看我了，快起来快起来，跟你说过无数次了，见我不必行礼。” 萧泠泠每次都说，但宋绵绵每次都不听。 宋绵绵顺势起身，将前两天的事告知萧泠泠。 萧泠泠原本就是善解人意的人，听到宋绵绵的话就忙说：“无妨，绵绵，这些事情比较重要。” 她从前在闺中也是不怎么出门的。 但不喜出门和不能出门还是有区别的，她作为一国之母，轻易不得离宫。 如今陛下不在，她更显得重要。 以前周锦辰在宫中，萧泠泠便觉得不能出宫也没什么可怕的，只要有夫君儿子在身侧就好。 但周锦辰一走，她就觉得这样的日子变得难捱。 “糖糖，快过来。”萧泠泠伸手，接过糖糖。 安安也很快从殿外跑了进来，额头上的汗珠被侍女仔细的擦去，但他脸颊却还因为刚刚的玩耍而泛着微微的红。 “甜甜妹妹！” 安安直奔糖糖，黑亮的大眼睛似乎只能看到他的甜甜妹妹一般。 “安安。”萧泠泠出声提醒。 安安立刻反应过来，恭恭敬敬的向宋绵绵作揖，小手小脚显得格外可爱，奶声奶气道：“安安见过义母。” “安安真乖，好了，安安去和糖糖玩儿。” 宋绵绵笑着说。 安安虽是太子，但尚且年幼，宫中只他一个，尚未到开蒙的年纪，所以也没有挑选伴读。 宫中没有同龄人，他难免孤单。 至于糖糖，她在府中却是有兄长谢思齐和姐姐谢蓁蓁，况且才不到一岁，还不需要玩伴。 周锦辰这一代宗室子弟不多，在京城更无别人，如宋绵绵这样能经常带着孩子进宫的人没几个。 所以就算安安待糖糖格外亲近，宋绵绵也不会多想。 虽然萧泠泠有让糖糖做儿媳妇的心思，宋绵绵拒绝了。但宋绵绵也不会因此不让两个孩子接触。 至于会不会有什么，那都是十几年以后的事。 现在只是玩伴而已，宋绵绵不会不让他们接触。 “是，义母。”安安十分乖巧的点头，再看向糖糖时眼眸亮晶晶的，冲身边的侍女喊，“流霜姐姐，快去把我准备的玩具给甜甜妹妹取来。” 唤作流霜的侍女立刻笑着福身，“是，殿下，奴婢这就去。” 安安和糖糖在一边的榻上玩，身侧有众多侍女和嬷嬷照顾，宋绵绵和萧泠泠倒也不必担心。 萧泠泠单手托腮，眉眼弯弯的看着两个孩子，“还在他们好，什么都不懂，无忧无虑的。” 宋绵绵笑着打趣，“你这是想陛下了？” 萧泠泠脸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点了点头，“陛下不在宫中，我总觉得少了好多人似的，宫里冷冷清清的。” 她如此诚实，宋绵绵倒也不好再打趣，笑着说：“相信陛下很快就能凯旋，不会叫你们长久分离的。” “希望如此。”萧泠泠看着宋绵绵说：“绵绵，最近你无事的时候可要多来陪陪我。” 顿了顿，又说：“要不你去忙你的，把糖糖留下也行。” 就糖糖来了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宫里满是笑声，萧泠泠甚是喜欢糖糖。 宋绵绵一时无奈，“你这样说，我娘也这样说，我家糖糖小小年纪就承担如此重的担子，实在为难她了。” 听到沈夫人也需要糖糖。 萧泠泠就算不舍，却也只能道：“那还是叫糖糖陪着沈夫人，沈夫人更需要。” 周锦辰虽远在边关，但人好好的，不似沈侯爷断了一条腿。 宋绵绵轻笑一声，眼神落在她的小腹上，“你呢，感觉如何？可有觉得不适？” 萧泠泠轻轻摇头，手扶着小腹，眼神温柔极了，浑身上下都好似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没有，她很乖，绵绵，我有预感，我觉得她是个女儿。” 月份还小，便是太医院最权威的太医也不敢说是皇子还是公主，但萧泠泠就有这样的感觉。 “那可就真如你所愿了。”宋绵绵笑着竖起大拇指，“我瞧安安这样子，是很想要一个妹妹的。” 那边的安安根本没听这边的话，黑亮的眼睛就一直盯着糖糖，看着她笑，他也笑的开心。 第七百四十六章 他的图谋 萧泠泠眼睛弯着，眼里全是期待。 宋绵绵想了想，又说：“男孩儿女孩儿都好，都是你跟陛下的孩子。” 她觉得还是要公平一点，这都是将备受宠爱的孩子，与性别无关。 萧泠泠笑了笑，“自然，我与陛下都很期待。” 虽然她上次生安安生的也不算顺利，但她还是很期待和周锦辰的孩子，每一个孩子。 况且周锦辰的皇帝，又只她一位皇后，太子之位虽早早定下，但只太子一个显然对那些朝臣来说不够。 周锦辰为了不纳妃在前朝承受了巨大的压力，萧泠泠自然也不希望前朝老是抓着“子嗣”这一点来上折烦他。 萧泠泠并不觉得为难，她从小就没了父母，家中也无兄弟姐妹，很是冷清。 如今她就希望她和周锦辰的家可以热闹一些。 萧泠泠想着，又对宋绵绵说：“绵绵，你上次说这个点心做的还不错，我命人做了，你尝尝。” 宋绵绵拿起一块点心尝了尝，笑着点头，“好吃。” “那你一会儿带些回去。”萧泠泠自然而然的接话，她一声令下，身边的侍女便会准备起来，不叫宋绵绵操一点心。 因为两个小孩儿玩的开心，所以宋绵绵在宫里用过午膳方才离开。 她刚出宫，就见赵漾漾正御马而来，看样子就是来找她的。 宋绵绵刚停下马车，赵漾漾的马就在她身边停下，秀眉微拧，“绵绵，老六去找谢首辅了。” 宋绵绵愣了一下，看着赵漾漾的眼睛，心里有了猜测。 赵跃再不争，那也是西江王室的六王子。 以前是争不得，如今却不一定了，若有机会，那狡猾如狐狸的人怕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赵漾漾说完这话，也沉默下来，她看着宋绵绵，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哪说起。 “上马车来。” 赵漾漾跟着上了马车，宋绵绵才问：“漾漾，赵跃是个怎样的人？” 比起她，肯定是赵漾漾更了解赵跃这个兄长。 提及赵跃，赵漾漾心情复杂。 她想了想，说：“父王年迈病重，王兄们都想成为王储。” 所以如今西江很乱。 “二王兄和北翟有合作，大王兄的母亲出身西江大族，三王兄是父王最宠爱的儿子。”赵漾漾想起西江那些哥哥们就头疼。 她就足足九个哥哥。 六哥赵跃在其中实在不怎么被重视，生母出身卑微，在西江也向来藏拙。 要不是上次她跟六哥一起出使大周，她也不会知道她六哥那样聪明。 宋绵绵对赵漾漾的话做了简单的概括，“所以你觉得六王子这次来抓你其实也是想避开西江的内乱？” 一直在局中那就只能作为棋子，不妨跳出棋盘从外面看，兴许能发现不一样的机会。 赵漾漾沉默了。 她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但她多少有些不愿接受，每个哥哥都各有图谋，那这些年对她的宠爱算什么呢？ 宋绵绵轻轻拍了拍赵漾漾的肩膀，“不管是不是，总归是他来。” 这么说的话，赵漾漾的确有被安慰到。 只能说，论迹不论心。 “走。”宋绵绵拉着赵漾漾，“今天跟我回家，我亲自下厨。” 赵漾漾将那些烦躁心情都甩在脑后，兴冲冲的挽着宋绵绵的手臂，“真的？” “那我亲自给你烤羊肉，我这次回去专程学了哦。” 与此同时。 赵跃已经见到了谢渊。 西江虽与大周签订了和平契约，但如这次一样，总会有人不甘心，想要做些什么。 比起更亲近北翟的二王子上位，一个更亲近大周的新王对大周来说自然是更好的选择。 谢渊听了赵跃的来意，公事公办的看着他，“六王子说的很不错，只是帮你，我们能得到什么。” 不等赵跃开口，谢渊就慢悠悠的说：“西江有九位王子，相信不管哪一位，若是能得到大周的支持都不介意亲近大周。” “包括二王子。” 北翟虽凶悍，但前线已有喜报传来，如今大周在武器方面已经不落下风。 而且大周地大物博，新的杀器制造起来只会比北翟更快更多，有更多资源。 老实讲，北翟没胜算。 赵跃表情不变，笑的有些无奈，“咱们好歹有些交情。” 谢渊同样也笑，笑容无懈可击，“我个人对六王子表示支持。” 赵跃：“……” 作为大周首辅，如果谢渊个人的支持不是口头支持，他倒也能接受。 他笑的有些无奈，心里的焦急只有他自己清楚。 他是占据了先机，赶来大周，但等赵漾漾“失控”的消息传回西江，他确定他那些兄弟们很快就会反应过来。 然后安排人来与大周接洽。 哪怕不争取支持，也会希望大周不插手，这对老大老二老三来说行，但对他来说不行。 没有大周的支持，他很难有一争之力。 想了想，赵跃索性开门见山道：“谢大人你也清楚，我有一个他们都无法比拟的优点。” “我背后无人。”赵跃看着谢渊说：“我只能依附大周。” 西江两年前就对大周俯首称臣，他倒也不会有什么卖国的感觉。 谢渊挑眉。 这的确是赵跃最大的优点。 赵跃继续说：“我会按照二王兄跟北翟谈的条件一样，岁岁纳贡。” 顿了顿，又说：“还会在西江设立女子学院，让天下女子也有立身之所。” 这句话在这种大事面前似乎有些过于小了，但谢渊却并非没有触动。 他深爱宋绵绵，所以能站在她的角度上考虑问题，她分明有才华，他也从未拘着她。 她时常出门，无论是经商还是去书院。 这对他来说是极好的事，可偏偏京中时不时还会有流言说她不安于室，不恪守女子本分。 可笑的是，说这话的除了那些酸儒秀才，还有许多官眷女子。 越是如此，谢渊越是觉得宋绵绵和萧泠泠王梦姝周毓姜妙等人做的事有意义。 他唇角微勾，对赵跃说：“此事我需与陛下商议。” 陛下曾说过，谢渊有独断之权。 谢渊可以此刻就应下这件事，但他没有，这种僭越的事他不会做。 赵跃一听这话，便知道这件事八九不离十了，他唇角上扬，笑着道：“有劳，我便静候佳音。” 第七百四十七章 你坏 宋绵绵把赵漾漾带回谢家，令人准备了足够的食材，她在厨房里做了一些点心。 便与赵漾漾一块儿到花园里烤肉。 已经入秋，日头并不晒人，秋风一吹还带着点凉意。 看的出来，赵漾漾的确有点手艺在身上。 对于烤肉什么的，谢思齐和谢蓁蓁是最喜欢的，当然，宋绵绵也喜欢。 她就一肉食动物来的。 杨立夏的晚饭宋绵绵则是让厨司额外准备，另再备一些清凉降火的吃食。 谢蓁蓁刚放学归家，闻着香味儿就来了。 “二婶婶！”她声音清脆，大步跑过来，看见赵漾漾迅速停下脚步，乖乖的喊人，“赵夫子。” 赵漾漾对她一笑，迷得谢蓁蓁晕乎乎的。 “蓁蓁快过来，羊肉马上就好。”赵漾漾的心情比之刚才好了许多，正如宋绵绵所讲的那样，没再继续纠结。 谢蓁蓁这才快步走过来，站在一边满脸期待，“好香啊。” “那是当然。”赵漾漾一脸骄傲，“我这次回西江专程学过的。” 是她最喜欢的口味。 谢渊回来的时候就听着笑声走到了后花园，一眼就看到几人笑闹的样子。 “二叔。”谢蓁蓁这个小机灵鬼喊的最大声，她眼尖瞥见谢渊，“二叔回来啦。” 众人看去—— 谢渊还穿着官服，一身风尘仆仆，显然连衣服都没换就先过来了。 宋绵绵唇角一勾，自然的走过去，“忙完了？” 她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温柔，眼里满是笑意，自然的为他整理了下衣裳。 “嗯。”谢渊点头，“今晚没事了。” 他可以在家陪绵绵和糖糖。 想想就开心。 宋绵绵也很开心，推着他，“赶紧去沐浴换个衣服过来吃烤肉，尝尝我的手艺。” 上次中秋节的时候都是谢渊烤的，这次宋绵绵决定要大展身手。 “好。”谢渊眼角眉梢都扬着笑，忍不住拉了拉她的手，这才恋恋不舍的转身。 要不是这里有这么多人，他一定要亲亲他家娘子才行。 谢渊最近又忙又累，所以烤肉也没烤太久，赵漾漾虽然有些话想说，但她更知道谢渊最近忙成啥样。 所以拒绝了宋绵绵的谈心暗示，推着她回房间。 宋绵绵刚进门，就被谢渊一把抱住，他埋在她颈间，深吸一口气。 嗅到浓浓的属于她的气息，这才觉得满足。 宋绵绵好笑的推他，“我身上全是烤肉的味道。”她没推开谢渊，谢渊声音闷闷的，“那也好闻。” 他就是想娘子了。 在宋绵绵面前，他好似还是当初那个少年郎，热烈赤忱，看着她时眼里有光。 熠熠生辉。 宋绵绵在他脸颊亲了亲，这才说：“我先去沐浴，你最近很累了，先休息。” 她十分贴心。 但谢渊明显不需要，他低下头，有些咬牙切齿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累？不累，我会让娘子明白，我最近不累。” 他的话明显有深意。 宋绵绵脸颊微红，嗔他一眼，她快步要往耳房走，却被谢渊从身后拦腰抱住。 他的吻落在她耳侧，低声说：“我为娘子搓背。” 一宿贪欢。 宋绵绵是真没想到，谢渊最近都那么忙了体力还那么好。 翌日一早她醒时谢渊又已不在家。 宋绵绵忽然有种谢渊把家当做旅馆的感觉，就回家吃吃睡睡，啥也顾不上了。 可除此之外，她更多的还是心疼。 宋绵绵是和赵漾漾一块儿用的早食，赵漾漾在周京也住了一段时间，对大周的食物已经适应良好。 赵漾漾一边吃一边说：“绵绵，一会儿我就回书院了。” “行。”宋绵绵也没制止，这次来抓赵漾漾的人由赵跃带队，如今已经尽数被控制。 短时间内不必担心赵漾漾再出事，至于长时间……如今大周与北翟战事正激烈，怕是没人再有心思关注她。 “一会儿我叫人送你回去。”宋绵绵爽快的点头，赵漾漾就住在书院，她们想见面有的机会。 既然经常都可以见面，那也就没什么留不留的。 “好。”赵漾漾点头。 顿了顿，还是问：“你家谢大人有没有跟你说，他怎么想的？老六的事……” 赵漾漾吞吞吐吐的，就跟她此刻的心情一样纠结复杂，百转千回。 说到底，她还是关心赵跃的，但又不愿意表现的太明显，显然是心里还有点疙瘩。 宋绵绵心里清楚的很，忍不住笑出了声，“想知道？” 赵漾漾：“……也不是很想知道。” 宋绵绵挑眉，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倒是赵漾漾接受不了了，忍不住问：“你就不劝劝我？” “我尊重你啊。”宋绵绵理直气壮。 赵漾漾：“……” 她一时不知道该作何表情，绵绵也太实诚了。 早食后。 宋绵绵命小鹿让人准备了马车，然后看向赵漾漾，说：“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漾漾，你随时都可以回书院。” 赵漾漾：？？？ 她怀疑宋绵绵就是故意的。 她这边还在犹豫呢。 眼看着宋绵绵真要送她出门，赵漾漾道：“好好，我就是挺想知道的。” 宋绵绵停下脚步，坦诚道：“我也不知道，这是政事，又涉及两国，阿渊没告诉我。” 赵漾漾黑了脸。 她现在确定绵绵就是在逗她。 宋绵绵立刻讨饶告罪，“不过你放心，要是我得了消息一定告诉你。” 赵漾漾气的跺脚，转身就往外走去。 “漾漾。”宋绵绵追了上去，脚步轻快的跟上她，“不要生我的气嘛。” 赵漾漾瞪她一眼，“你坏。” “噗！” 宋绵绵没忍住，笑出了声，她一笑就知道，更完了。 赵漾漾得更生气。 果然，这次赵漾漾脸都气紫了，速度快的只差没飞起来，她直接上了谢家门口的马车。 看着宋绵绵的样子，到底心软，“那你记得要告诉我啊。” 宋绵绵眉开眼笑，“放心。” 她还顺便给了赵漾漾一个俏皮的眨眼。 赵漾漾忍俊不禁，对着车夫道：“走，去白云书院。” 宋绵绵站在门口挥手，“漾漾，明天书院见！” 第七百四十八章 胜了 时间一晃，两个月过去。 进入十一月，周京早已冷了下来，听谢渊说，筑北关已经下了雪。 这两个月里，前线战事激烈，但大周一直处于上风，北翟被打的节节败退。 “我们胜了！我们胜了！夫人！” 知梅激动的跑进来，一边跑一边喊着胜利了，瞧见她这样，宋绵绵连忙拉住她，“停停停。” “你现在可不兴这样跑。”宋绵绵看着知梅尚且平坦的小腹，轻嗔道：“如今都是要当娘的人了还这般不稳重，就算我们胜了……” 宋绵绵猛然顿住，美眸亮晶晶的看着知梅，“知梅，你刚刚说什么？我们胜了？” 知梅和才走进来的小路对视一眼，两人都觉有些好笑。 亏的夫人刚刚还说让她稳重一些呢，瞧瞧如今这样，也并不是很稳重嘛。 “是啊。”知梅点头，“夫人，我们胜了，再过几天，陛下他们就该到京了。” 知梅挥舞着小拳头说：“我就知道，北翟一定会被咱们大周打的屁滚尿流。” 小路立刻斥道：“知梅，怎么说话呢。” 知梅被训了一句，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小鹿姐姐，我下次一定会注意的。” 宋绵绵当然也很开心，眼中笑意闪烁，“这是大喜事，那爹爹他们也要回来了！” “还有哥哥，阿辞，阿毓，鹏鹏他们……”宋绵绵一一细数着，“真是太好了。” 北翟都被打败，西江和南鸢自然不敢有什么动作，大周就此平定下来。 要不是西江和南苑太乖，宋绵绵甚至怀疑周锦辰想把这两个国家都收入囊中。 当晚。 谢渊回到家，宋绵绵就第一时间打听战场的事。 比起她来讲，自然是谢渊知道更多的内情。 宋绵绵态度超好，从谢渊进门就跟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夫君，夫君，我爹爹什么时候到京？” 这么多人里面，她最关心的还是沈侯爷。 因为沈侯爷是所有人里面受伤最严重的，恐怕从此以后他都不能再上战场。 宋绵绵觉得这样也好，只是代价实在有些大。 “明天。”谢渊说：“岳父回来的早一些，原本早就该回来的，但岳父在军营养了一个多月的伤。” “而且因为他有伤在身，所以一路回来的速度并不快。”谢渊拉着宋绵绵的手，声音温和，“明天我们一起去接岳父。” “那大军呢？”宋绵绵又问。 “陛下他们三日后到京，这个消息应该已经传开了。”谢渊笑着说。 陛下亲征，此战大捷，这正是为陛下立威的好时机。 自然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陛下的英明，所以三日后陛下率军进城势必会轰动周京。 宋绵绵若有所思的点头，“真好，夫君，我们赢了。” “真好。”谢渊也说：“等陛下回京，我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宋绵绵眼睛一下就亮了，“真的？” “陛下已经允准。”谢渊肯定点头，“到时候我可以好好陪陪你和糖糖。” 宋绵绵再次点头，“我已经开始期待了。” 说完她又道：“你要是再这么忙下去，糖糖就快不认识你了。” 这当然是假话。 说起来宋绵绵就生气，分明谢渊最近忙的跟什么似的，根本没时间陪糖糖，但那个小丫头心里眼里都是她爹爹。 跟谢渊仍旧很是亲近。 谢渊歉意一笑，“是我失职，辛苦绵绵了。” 第七百四十九章 死了 翌日，正是沈侯爷回到京城的日子。 一大早，宋绵绵就跟沈夫人等人在京城门口等着，冬天的风已经带上了刺骨的凉意。 宋绵绵身上披着披风，挽着沈夫人的手站在马车边。 远远的，一辆马车缓缓驶来，两人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满是期待。 并不是他们未卜先知，透过马车门看到了里面的人，而是一群人已经在这等了一早上。 看到的每个马车都是这样的表情。 好在，这次真的是沈侯爷。 马车在沈夫人和宋绵绵等人身边停下，沈夫人此刻全没有往日的贵妇形象。 她直接往马车上冲，“侯爷，侯爷！” 沈夫人如此激动，宋绵绵和谢渊对视一眼，站在一边都有些不知该说什么。 鱼望舒没来城门口，而是在家里准备，沈钰年纪尚小，也没来。 片刻，马车里传来沈夫人的哭声，低沉而压抑，她原本就是爱哭的性子，这会儿看见沈侯爷，憋了许久的委屈再也忍不住。 虽然有些引人注目了。 但无论是宋绵绵还是沈侯爷，都没有贸然打断。 他们都知道沈夫人这段时间内心压力有多大，也就是沈侯爷没回来，沈夫人才一直忍着，现在沈侯爷回来了。 沈夫人的情绪也就爆发了，来的突然却又有迹可循。 沈夫人结结实实的哭了一场，马车内才传来沈侯爷略带着沙哑的声音，“囡囡，阿渊，回府。” 他没露面。 “是，爹。”宋绵绵立刻回答，她和谢渊上了来时的马车，两辆马车一并往沈家去。 沈家门口。 沈侯爷下车的时候眼睛还有些泛红，可见刚才也被沈夫人的哭泣而勾起了伤心事。 至于沈夫人，则是快哭晕过去了，此刻下马车时双腿都发软，宋绵绵忙上前扶着。 沈侯爷则是坐着一个简易的轮椅。 他断了一条腿，无法再行走了。 宋绵绵看着他，眼圈一下就红了，出征不过三月的时间，沈侯爷两鬓却是白发丛生。 他整个人削瘦了不止一圈，他的腿是物理意义上的断了，衣裳底下原属于腿的位置，空了一块。 她不忍的别开眼，从喉咙里挤出一个“爹”字。 “父亲。” “祖父。” 鱼望舒和沈钰的声音传来，在两人身后，管家的手里还推着看着就精致舒适的轮椅。 是宋绵绵提前叫人做的。 她从谢渊嘴里得知，爹爹的伤势严重，以后不能再两条腿走去，便命人准备了这个。 这轮椅可以让沈侯爷不必全仰仗旁人，他自己亦可以控制轮椅的前进后退。 沈侯爷这会儿才有时间看女儿女婿，又看看儿媳孙子，一时间心中感慨万千。 他早已是做祖父的人，却还是跟着妻子一块儿，感性掉眼泪，现在才感觉不好意思。 叫小辈们见笑了。 “先进屋，进屋再说。”沈侯爷到底还是一家之主，勉强在府门门口维持住了体面。 “侯爷。”沈夫人看着宋绵绵准备的轮椅，立刻说：“你试试这个，是囡囡特意为你准备的。” 沈夫人说着，又红了眼眶。 沈侯爷都顾不上哀伤，忙不迭的点头，被谢渊一手扶着坐过去，“好，好。” 他答应的很迅速，眼见众人都红了眼，他甚至还有心思玩笑，“不错，很不错，我家囡囡费心了。” “哈哈哈，还是闺女贴心。”沈侯爷努力说着释然的话想让众人的心里好受些。 可他越是这样，众人的心里反而越难受。 心里难受，又不愿意在沈侯爷面前表现出来，姿态愈发显得别扭。 沈侯爷是何等通透聪慧的人？ 他一眼就看出众人的不对劲，直接道：“你们这都是什么表情？老子还没死呢。” 话虽糙，却很有用。 大家倒是没在多思多虑，就是分明被伤害的人是沈侯爷，他们却还要沈侯爷出声安慰这一点多少有些扯淡。 一行人进了屋。 宋绵绵在沈夫人的眼神鼓励下，详细介绍了这个轮椅，听到可以自己控制，沈侯爷的眼睛亮了。 舒适度什么的他并不在意。 但可以自己控制这一点，实在很吸引他。 他自由做主了一辈子，如今让他呆呆坐在轮椅上等着被侍卫推着走…… 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虽然坐在轮椅上限制很高，但对他来说已经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发生这样的事对他来说已经是很大的灾难，他一开始自然是不能接受。 但已经发生了两个多月。 他只能把这件事放下，将那些事藏于心底，就算再不甘，再难过，生活也还要继续不是？ 他的母亲妻子，儿子儿媳，女儿女婿，孙儿们，都在京城等着他，盼着他。 断了一条腿。 就是断了他的前程，断了他的一条命。 如今他的这条命，属于母亲的儿子，妻子的丈夫，孩子的父亲。 唯独不再属于他自己。 尽管沈侯爷面上表现的云淡风轻，甚至还能出言安慰他们。 但心里的伤痛却只有他自己清楚。 此刻沈侯爷看着轮椅的眼神，那眼睛才算是有了点活着的气息。 这一路上，沈侯爷安慰沈夫人安慰的嗓子都有些嘶哑了。 此刻看向鱼望舒和沈钰，道：“大康和阿辞大概还有半个月到家。”他扬起一个笑，“放心，他们都很好。” 鱼望舒在信中已经知道，但此刻听沈侯爷说还是难掩激动，福了福身，“多谢父亲。” 沈侯爷轻轻摇头，说：“一路风尘仆仆，我先去沐浴。” 他说着，便操纵着新轮椅往他和沈夫人的院子而去，身后的侍卫想要推轮椅，被他制止。 只能默默的跟在身边。 沈夫人同样亦步亦趋，自她与沈侯爷相识到成婚这么多年，她从没见夫君这样瘦过。 好似只剩下骨头一般，看着就叫她害怕。 看着几人的背影，宋绵绵终是忍不住，背对着众人擦了擦眼角的眼泪。 从前的沈侯爷从来都是意气风发的，如今却好似所有的傲骨都被折断，虽是在笑着，那眼底却是一团死寂。 那个征战沙场的沈侯爷，死在了这次的战场上。 第七百五十章 去了 半个时辰后，沈侯爷和沈夫人才出了房，到花厅来。 收拾之后，整个人倒是精神了许多，但穿着原先的衣裳，愈发显得沈侯爷瘦弱。 沈夫人也收拾了一番，倒是没之前那样狼狈了。 沈侯爷满意的看着宋绵绵，朗声说：“囡囡，你这轮椅好哇，你有心了。” 这轮椅显然是需要用心设计，且花费一段时间打造的。 这都是囡囡对他的心意。 宋绵绵连忙摇头，“爹爹，您坐着觉得舒适就是最好的。” 除此之外，她也做不了更多。 “舒适，舒适。”沈侯爷连连点头，看着众人说：“这段时间担心了？” 宋绵绵点头，大大方方的承认，“是啊，可担心了，尤其是娘。” 宋绵绵这话倒让沈侯爷大方的笑了起来，转头看向沈夫人，眼中全是疼惜。 他拉住沈夫人的手，声音温和，“让你担心了。” 沈夫人眼圈又红了，拉着沈侯爷的手不住的说：“没事就好，你人没事就好。” 对她来说，沈侯爷还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 沈侯爷心情愈发复杂，他原本死寂的心在看到沈夫人，看到为他担心的家人时，终于活了几分。 “阿澄。”沈侯爷声音温和，“是我不好。” 众人的精神状态都算稳定了，宋绵绵又说起最近的乐事，尤其是把糖糖抱到沈侯爷面前。 沈侯爷对儿子孙子一向都是比较严厉的，他觉得男孩子就得管教。 但对着香香软软的小姑娘，他可就狠不下心，被他抱在怀里的糖糖对他扬起一个灿烂的笑。 沈侯爷只觉心都软了，“乖糖糖，真可爱！” 他抱着糖糖，心满意足道：“得，以后我就在家含饴弄孙。” 沈侯爷转眸看沈夫人，“阿澄，前些年我忙着打仗，没什么时间陪你，以后我天天在家，你可不许烦我。” 沈夫人破涕为笑，嗔他一眼，“那我尽量。” 气氛一下变得轻松，众人都笑了起来。 宋绵绵三人在沈家吃了晚饭，这才准备回谢家去。 马车上，糖糖在谢渊怀里睡着。 谢渊瞧见宋绵绵眉头紧锁，此刻终于出声，“别太担心，有岳母陪着，岳父的心结会解开的。” 宋绵绵点头，“希望如此。” 沈侯爷今天笑的开心，但眼底愁绪难掩，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但她能做的都做了。 马车刚到家，管家就匆匆迎了上来，“大人，夫人，老夫人寄来的信，说很急。” 他也是刚收到。 要不是想着大人和夫人快回来了，他就命人出去寻人了。 谢渊正抱着糖糖，所以宋绵绵拆开信封，等展开信看清上面的内容时，宋绵绵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她看向谢渊，低声说：“祖母她……去了。” 她表情复杂，她对谢老太太绝对说不上有什么感情，谢老太太一直偏心二房。 但好歹也是谢家的长辈，是谢渊的亲祖母。 宋绵绵爱屋及乌，心情多少有些复杂。 谢渊面上的笑意一下子减了下去，他想了想，说：“等陛下归京，我们回青山村一趟。” 第七百五十一章 舍不得 他倒不是不想现在就回去奔丧。 但一来京城与青山村相距千里，二来他如今还管着监国一事。 陛下尚未归国，他现在不能贸然离京。 家事虽然重要，但对如今的他来说，国得在家之上。他担了担子，就得负起责。 再则，杨立夏如今还怀着孕，将近五个月，并不适合奔波。 谢渊很理智，这些念头只是一瞬间就从他脑中闪过，让他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即使最正确的决定不一定是最想做的决定。 宋绵绵看得见谢渊眼中的哀恸，她伸手轻轻抓着谢渊的手，“夫君，你在京中，我带着孩子们先行回村。” 谢渊皱眉，“绵绵……” “我得去。”宋绵绵定定看着他的眼睛，眼神里是不容置疑。 她与谢老太太自然是没什么感情，更谈不上伤心。 但她的行为代表了谢渊的态度，谢渊因为国事不能离京，她不能推辞。 否则谢渊容易被人诟病。 “孝”从来都是一座能压死人的大山。 谢渊年纪轻轻就坐上首辅之位，又在陛下亲征这段时间负责监国，本就已经惹人红眼。 宋绵绵才更要在这个时候不给他们攻击谢渊的理由。 谢渊如何不明白宋绵绵的意思？正是因为明白，他才更加心疼。 绵绵又在为他让步，为他考虑。 他一把抱住宋绵绵，“绵绵，等陛下抵京，我就立刻启程。” 宋绵绵点头，“好。” “大嫂怀着孕，不便奔波，便不让她去了。至于大哥……”宋绵绵和谢渊都知道，肯定是拦不住谢郢生的。 作为长房长孙，谢郢生也该去。 谢老太太去世这是谢家的大事，所以两人也没耽误，进了家便将家里人召集起来，说了这件事。 果不其然，谢郢生立刻说他要启程回家，让杨立夏和谢渊宋绵绵都留在京中，他一个人回去便可。 杨立夏没说话。 她比宋绵绵早嫁进谢家几年，自然更知道谢家老太太对他们这一房的态度。 实在没什么感情，更说不出在孕期还要奔波千里的话。 倒是宋绵绵说：“大哥，我也得回去。” 谢郢生想说话，可看谢渊的表情，明白这是二弟夫妻俩的决定，便不再赘言。 而是道：“今日天色已晚，城门也关了，夏儿，帮我收拾一下东西，明日一早我就出发。” 这一路千里，但如今天气冷着，若是回去的早还能赶得上老太太下葬。 杨立夏点头，“我要不要……” 她刚开了个头，就被三人一致否决，“不必，夏儿，一路奔波，你怀着身子，受不住。” 宋绵绵点头，“是啊嫂子，而且你还得照顾孩子们。” 谢渊虽没说话，但态度很明显。 杨立夏微微松了一口气，又觉得她这样的小心思实在有些卑劣。 她就是知道大家不会同意，所以才故意这么问，就是做做表面功夫…… 她看向谢郢生，“好，一会儿我就回房去收拾。” 谢郢生会骑马。 宋绵绵也说：“明天一早，骑马出城，往郢州去。”她看向管家，“叫厨司多准备一些方便携带的干粮。” 一路疾驰，不一定有时间好好吃饭，带些干粮果腹在所难免。 “是。”管家立刻点头。 而后，宋绵绵又吩咐管家给家中几人都准备了白色衣裳。 几个孩子都不例外。 宋绵绵回到房间，小鹿已经开始收拾行囊，她自然是要随着宋绵绵一块儿回郢城的。 宋绵绵沐浴之后和谢渊一样换上了白色的衣服，他看着宋绵绵，温声叮嘱，“明天出发的早，今天早点休息。” 宋绵绵点头，怀里抱着糖糖，想到明天就要分开，她自是不舍。 “我不在家，你可要照顾好糖糖。” “最近天气冷的很，尽量少让她出门，玩耍也要穿的厚厚的。” “她喜欢雪，但只能看不能摸，万一病了可是很难受的。” 糖糖算不上多健康，这一年来也染了几次风寒，如今入了冬，宋绵绵又不在身边，自然更担心。 想了想，宋绵绵道：“要不，把糖糖送到我娘那去。” “大嫂怀着孕，又要照顾两个孩子，现在我一走家里的事也都留给她，实在无暇他顾。” “糖糖要是送到我娘那，我娘肯定欢喜，也能宽慰爹爹……”宋绵绵越想越觉得好，就是说着说着，她声音低了下去，眼圈泛红。 她抱着糖糖一下靠在谢渊怀里，“阿渊，从糖糖出生，我还没跟她分开过这么长时间呢。” “我舍不得她……” 第七百五十二章 变化 宋绵绵万分不舍。 要不是实在不方便，她都想带着谢灵一块儿走。 谢渊将母女两人拥在怀中，眼底同样泛着红，他心情有多复杂只有他知道。 他低声说：“绵绵，等过几天陛下回京，我们再一道回。” 不等宋绵绵开口，他再次开口，“不必在意别人的看法，我不在意，那些都不重要。” 他从来就不在意那些人会不会说什么，他会答应这件事也只是因为这是宋绵绵提出的。 他不想拂逆宋绵绵的好意。 但此刻看着宋绵绵这样不舍，谢渊的心软的一塌糊涂，自然不顾一切的想要以宋绵绵为主。 至于其他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总归陛下相信他，他坐上首辅的位置也是全凭本事。 并不怵什么流言蜚语。 谢渊正这么想着，却见宋绵绵已经很快的擦掉了眼泪，眼中的不舍也尽数退去。 她转过头对着谢渊粲然一笑，“不要不要，不舍得是真的，我想回家看看也是真的啦。” 谢渊：“……” 他一时有些无语。 他早该想到的。 绵绵变脸的速度一向很快。 宋绵绵继续说：“而且我只是先回去半个月，等半个月后你不就带着糖糖回去了吗？” 想到青山村，宋绵绵的心情多少有些复杂。 那虽然不是她的故乡，但也是她生活了很长时间的地方。 更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时间抵达的地方。 谢渊点头，“嗯，是啊，半个月。” 他亲了亲宋绵绵的额头，“绵绵，一路上记得小心些。” “知道了。”宋绵绵点头。 谢渊继续说：“放心，我会听你的，把糖糖送去沈家，让岳父岳母照顾她。” 翌日一早。 以宋绵绵和谢郢生为首，带着几个身手矫健的人策马离开京城，直奔郢城去。 奔丧。 三天后。 宋绵绵和谢郢生一行人风尘仆仆的抵达青山村。 时隔几年，宋绵绵再次回到青山村，一时竟有些恍惚。 青山村作为谢渊的家乡，在谢渊走入官场之后就得到了谢家以及整个青山县的扶持。 而新帝登基，谢渊作为周锦辰心腹时，整个郢州都无法忽视青山村这个地方。 经过几年的发展，青山村中修建了宽阔笔挺的青石板路。 村中的房屋原本都是黄泥木板，如今却有了不少砖石造就。 虽只是村，却俨然有了镇子的规模。 附近不少村子的人都搬了过来，村子比起前几年热闹了不止一点半点。 而在村子中央，俨然是谢家以及村中的学堂。 谢家的人口算不上多，这学堂是宋绵绵出资建立的，但村子里以及附近几个村庄的孩子们都会送来这念书。 毕竟有谢渊在前，附近的人无比清楚的知道，只有读书才有出路。 以前是没条件，但如今有谢家资助，念书并不需要付出束修。 最大的代价就是家里少了几个劳动力，但家长们都想着，若自家孩子能像谢渊一般出息…… 那未来可有享不完的福。 远远的，宋绵绵就看到了谢家。 谢家重新修建过，是村子里最豪华的一户人家，而且此刻家中里里外外都挂上了白布。 宋绵绵等人刚一出现，村子里就有人喊着，“谢家长孙回来了！” 至于宋绵绵…… 他们是真没认出来。 宋绵绵变化太大了。 宋绵绵等人在谢家门前停下，刚翻身下马，祝玉枝和谢康就走了出来。 同样快步出来的还有谢老大和杨氏。 “阿生，你回来了。”祝玉枝对谢郢生的到来很是淡定，可看到宋绵绵时，面上多了诧异。 “绵绵，你怎么也回来了？” 她话音刚落，那边谢老大就忍不住道：“就你们？阿渊呢？他怎么没回来？” 第七百五十三章 为难 不等谢郢生和宋绵绵回答，谢老大就继续说：“去世的可是他亲祖母，他现在当官了，连亲奶奶都不放在眼里了？” 谢老大皱着眉头，双手背在身后，一副大家长的姿态。 宋绵绵的脸色沉了下去，眼中寒光闪烁，谢老大这话说的就太过分了。 况且此刻可不止他们几人。 谢老太太过世，村子里的人几乎都在谢家，这会儿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极多。 谢老大这分明就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打谢渊的脸，打着教训谢渊的幌子，为他自己立威。 算盘珠子都快崩到宋绵绵脸上了。 而周围看热闹的人虽然不敢编排谢渊，却也忍不住在心里赞同谢老大的话。 是啊。 谢老太太可是谢渊的亲祖母。 就算谢渊做了再大的官，那也不能忘本啊。 自从谢渊做了官可就没回来过，平时也就算了，这次可是谢老太太去世啊。 可以说是天大的事。 不只是宋绵绵，谢康祝玉枝谢郢生等人的脸都黑了下来，对于谢老大的话他们都很生气。 “大哥！” 谢康一向不怎么喜欢与人交流，但此刻却是义无反顾的走上前，并且出了声。 “阿渊并不是不想回来，只是如今陛下亲征，阿渊身负监国之责，责任重大，不能回来！” 谢康眼神坚毅，掷地有声，他决不允许有人当着他的面如此诋毁他的孩子。 他性格一向温和，可以忍让自家大哥。 但涉及到他的妻子和孩子们，他不会让步。 谢康环视一圈。 在场众人对上他的眼睛，都下意识的别开眼，不敢与之对视。 这几年来，谢家二房都不在村子里，谢家大房就是唯一留在村子里的谢家人。 村子这几年变化之大都是因为谢渊，因着多了人，又跟着谢康种了辣椒，村子里人家的生活都好了许多。 他们自然想跟谢家人打好关系。 所以这几年来，谢老大在村子里说的话有时候比村长更管用。 这种被追捧的感觉显然让谢老大膨胀了，一开始他还记得这种被尊重的感觉来自于谁。 时间长了却难免飘了，忘了他为什么被人捧着。 以至于他连谢渊都不放在眼中。 就算是谢渊又怎样？ 那也是他侄子。 此刻听到谢康的话，谢老大的眼里闪过不悦，他觉得谢康太不给他面子了，就算要说这样的话也完全可以私底下说。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反驳他的话，简直…… 谢老大完全忘了他刚刚是怎么当着这么多人面指责谢渊的。 谢老大正要说话，宋绵绵的声音却更快一些，“爹，娘。” “夫君身负重任，若擅自离京，怕是会被陛下责罚，牵连家族。” 宋绵绵表情严肃，声音清脆，掷地有声，她吐字清晰，再加上强大的气场，一开口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此刻听到这样的话，不少人的脸色都变了，虽然有不少人会觉得谢家败落了也不错，还能看个笑话。 但也有很多人还没忘记谢渊没起来之前村子里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谢渊作为当朝首辅，就算他自己不表态不发话，郢州的官员也会看在他的面子上对青山村，乃至青山县格外关照。 作为谢渊的同村人，他们也明显感受到变化。 宋绵绵继续说：“所以夫君特地让我代他先行回家奔丧，等陛下回京他便启程回村。” 她看着谢老大，一脸的诚恳，“但是大伯您既然觉得夫君应该不管国家大事，立刻回村奔丧……请您放心，我立刻就去信给夫君。” “就算拼着不做官了，拼着被陛下责罚，贬斥流放，也一定恳求夫君立刻回村！” 谢老大：“……” 他一整个僵住，嘴角抽了抽，却实在说不出一个字。 不必他开口，周围围观的村民们已经不淡定了，纷纷开口。 “强人所难了？谢大人从小就孝顺，要是能回来肯定会回来的。” “是啊，而且谢大人还让他夫人都回来了，一个妇人家，从京城骑马来，大冷天的，怪不容易的。” “这刚到，门都没进呢，就被为难了，唉。” “……” 人太多了，说话的人你一句我一句，藏在人群中，就算谢老大想要分辨清楚谁在说话都办不到。 见此，众人倒是更加有恃无恐，颇有种法不责众的感觉。 “绵绵。” 祝玉枝上前拉着宋绵绵冰凉的手，眼里全是心疼，“先进屋……” 谢家屋里屋外都有许多村里人，玩耍的，看热闹的，来帮忙的，这几天谢家一整夜都是灯火通明，也有和尚大师念经超度祈福。 宋绵绵和谢郢生等人进门第一件事自然不是先休息，而是先给老太太上香。 众人一路回村便是素衣，倒不用换衣服，却还要戴孝。 青山村的天气虽也冷，但与已经下雪的周京自然不能比。 因着老太太还没下葬，所以灵堂里摆着重重的冰，防止腐化。 这让本就有些阴森气息的灵堂愈发显得阴冷。 从灵堂出来，宋绵绵竟有一种外面还挺暖和的感觉。 大家都知道一行人从京城赶回来辛苦了，本想着让谢郢生和宋绵绵赶紧先歇一天。 可宋绵绵却是坚持先问清楚情况。 下葬的日子定在后天。 算下来足足停灵七天，谢郢生回来，对谢老太太来说倒也算圆满了。 谁让谢郢生是谢家的长孙呢？ 祝玉枝介绍此次丧事的情况，谢康在旁边偶尔补充。谢老大则是脸色难看的坐在一边，倒是杨氏这些年似乎平和了许多。 祝玉枝介绍完，看着脸色憔悴的长子和次媳，温声说：“这一路来累了？先去休息，房间我已经提前收拾好了。” “今晚先好好歇着，明天再为老太太尽孝。”祝玉枝话音刚落，谢老大便冷哼一声，说：“弟妹，你这话就不对了。” “母亲在世的时候你们就不在身边，全是我们夫妻照顾陪伴，现在她人都走了，停灵七天你们就守一天？” 祝玉枝正要说话，谢康的声音更快一点，“大哥。” 谢康并未多说，但看着谢老大的眼里带着不赞同，“你若是想论这些，我可以跟你好好辩一辩。” 谢老大看见谢康的眼神顿时有点心虚。 谢康的眼神就跟看穿了一切似的。 谢老大忍不住想，难道老二知道了娘将她的私房钱全部留给他的事？ 就算是他都没想到，这些年娘竟然攒下了那么多钱…… 谢老大眼神闪烁了下，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冲谢郢生道：“赶紧去休息。” 第七百五十四章 孝顺 宋绵绵没推辞。 这一路来是真挺累的，但谢郢生想了想，却是道：“弟妹去休息，我去陪陪祖母。” 他知道爹娘是关心他，却也不想让家里人在这个时候闹的太僵。 谢老大的说辞虽有私心，却也并非全无道理，真要分辨什么，也等老太太的丧事之后。 祝玉枝还想再说什么，但看着谢郢生那不容置喙的眼神，还是将劝说的话咽了回去。 祝玉枝和谢康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谢郢生在灵堂里的蒲团上跪下，守在老太太棺椁边，祝玉枝特意送来了一件厚外套。 灵堂可比外面冷多了。 谢老大看见谢郢生的背影，转身到了院子里，院子一角正有许多村里人在忙碌。 此刻是该准备晚饭的时间了。 自从谢老太太过世，村子里的人从当天到现在，一天两顿饭都是在谢家吃的。 谢老大看着宋绵绵的背影，忍不住低声嘟囔，“外人就是外人。” 杨氏听到这话拧了拧眉，“当家的……” 她的语气带着点不赞同，可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谢老大瞪了一眼，“怎么？我说错了？” 杨氏不想跟他争吵，免得动静太大惊扰了别人，便沉默下来，任由谢老大吐槽。 当晚，谢郢生一直守到子时才回房休息。 从灵堂出来的时候他浑身上下散发着彻骨的凉意，双眼通红，满脸沧桑与疲惫，眼神都有些恍惚。 好似下一秒就会晕倒。 他真的到极限了。 看着谢郢生这样，祝玉枝自然是心疼的，她忍不住低声对谢康埋怨道：“阿生一路奔波，又跪了这么久，他要是病了我跟你们老谢家没完。” 要不是谢老大找茬，阿生肯定会听她的话先去好好休息的。 谢康满脸复杂，说：“阿生是个孝顺的孩子。” “从小到大，你娘可没照顾过他一天。”祝玉枝反驳着。 谢康：“……” 他说的孝顺不是说谢郢生跟老太太有多深的感情，而是孝顺本身。 就算谢郢生和老太太没什么祖孙之情，但在他看来，在所有人看来，老太太去世，他应该跪。 那他就会跪。 谢郢生虽然性子憨厚执拗，但并不蠢，谢康觉得他这是大智若愚。 祝玉枝不想再跟谢康多说，亲自端着姜汤急忙追上谢郢生，她若去的晚了阿生就该睡着了。 将熟睡的阿生叫醒她当然舍不得。 …… 宋绵绵从下午就开始睡觉，祝玉枝担心，所以在她没醒的情况下晚饭也没叫她。 一直到现在，宋绵绵才醒来。 她刚有动静，小鹿就在屋内点了灯，“夫人，您醒了？” 小鹿脸上带着笑容。 宋绵绵坐起身，眼中泛起笑意，“你醒多久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这一路来，他们几乎日夜兼程，压根没怎么休息。 “我刚醒没一会儿。”小鹿回答了，又问：“老夫人给您在灶上留了饭，要不要给您送来？” 宋绵绵透过窗户，看到隔壁院里的烛光，起身道：“我出去吃。” 她走到院子里，还能听到隔壁院子里传来的喧闹声，纵然已经子时，但村里还有不少年轻人在喝酒聊天赌博，好不快哉。 第七百五十五章 来客 祝玉枝刚给谢郢生端了姜汤，就看到宋绵绵苏醒，脸上笑容灿烂，快步走来，“绵绵，你醒啦？在厨房给你留了饭，我这就去给你热。” 谢家已经重新修建过，跟之前宋绵绵住的时候布局不再一样。 所以宋绵绵也没拒绝祝玉枝的好意，跟着她一起到了厨房。 虽然给她留的菜是一直放在锅中温着的，可时间太长，也凉的差不多了。 祝玉枝动手，三两下就升起了火，宋绵绵亲自热菜，不一会儿便有香味传出。 晚饭是谢家为这次丧事请的厨子做的，数量多，算不上多美味，但比起精致的菜肴更别有一番风味。 祝玉枝吃过晚饭，所以宋绵绵和小鹿便坐在桌边，慢悠悠的吃她们的晚饭。 “娘，大哥去休息了吗？” 宋绵绵关心的问了一句。 提及谢郢生，祝玉枝眼里便闪过一抹忧色，轻轻点了点头，“刚睡。” “你呢？睡的怎么样？”祝玉枝关心问道。 宋绵绵露出一个笑，“睡的很好，屋子里的陈设还是跟以前一样。” 虽然房间比起之前大了不只一点，但陈设却都跟以前一样，让她觉得十分熟悉。 祝玉枝唇角微勾，那都是她亲手布置的。 宋绵绵关切道：“娘，时间不早了，您先去休息，明天还要早起。” 她看着祝玉枝眼底的黑眼圈，就知道他们这几年应当是都没睡好。 家里有客人时他们睡的太早不太好，而一大早又有村里人要来，他们自也不能起的太晚。 祝玉枝点了点头，站起身，正要离开，又想到什么，低声说：“你大伯那个人老糊涂了，这几年被吹捧的都忘了他是谁。” “他说的话你别在意，就当他放屁，等丧事办完了我让你爹和他说。” 祝玉枝倒不是担心宋绵绵受欺负，只是担心宋绵绵太将谢老大的话当回事会气着自己个儿。 毕竟谢老大说的那些话实在是…… 离谱。 宋绵绵察觉到祝玉枝的良苦用心，眼里划过一抹暖色，轻轻点头，“娘，我知道了，您早点去休息。” “好。”祝玉枝打了个哈欠，一边往外走一边走，“吃完了把碗搁着，我明儿一早洗。” 祝玉枝的身影消失在厨房门边。 厨房门被关上，屋内点着蜡烛，宋绵绵和小鹿坐在桌边吃饭，桌下放着一盆炭火。 宋绵绵当然不会真把碗筷留着给祝玉枝明天洗，但也不需要她动手，小鹿就三下五除二将碗筷刷洗干净。 宋绵绵站在窗户边，往北边看去，却只见夜色下连绵不绝的山。 也不知道阿渊和糖糖现在怎么样了。 再有十天，陛下就该到京了。 - 谢郢生和宋绵绵回来了。 这个消息昨天就传遍了整个青山村，但昨天村子里的人就在谢家门口看到那么一面。 后来谢郢生一直在灵堂跪着，宋绵绵更是不见踪影。 今天大家愈发好奇。 宋绵绵觉得她就像是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被村子里的人轮流参观。 虽然大家都没敢太过分，但宋绵绵的听力很好。 她能清楚听到村里妇人的窃窃私语，能察觉到那时不时落在她身上的眼神。 “那就是宋绵绵？可真是命好啊。” “她好白啊……” “我记得她一直就挺白的。” “其实当初我也想把我家姑娘许给谢家的。” “得了，你家姑娘有人家漂亮吗？老谢家可看不上你家姑娘。” “……” 听着这些声音，宋绵绵属实有些无语，她眼里划过一抹无奈，只能当做没有听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份地位的关系，这些人的讨论并无恶意。 就是……单纯的八卦。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动静，众人都朝着门口看去。 宋绵绵只听人群里有人说：“杨家人来了？” 老谢家实在的亲戚实在有些单薄，祝玉枝没有娘家，宋绵绵的娘家远在京城。 杨家自然是杨立夏的娘家。 人群里又有声音传来，“啧啧，杨家这个时候来？老太太都走好几天了，他们可没来过。” “这你还不知道？这不是谢郢生回来了嘛。” “啧……” 宋绵绵朝门口看去，杨家人来的还不少，个个穿着簇新的衣裳，正快步走进来。 无论杨家人为什么今天才来，谢康等人都是要迎出去的。 杨家人进来和谢康等人打了个招呼，眼神便向谢老大身后看去。 杨母只看到谢郢生和宋绵绵，皱了皱眉，直接问：“亲家，立夏呢？她没回来？” 谢郢生听到这话，微微一愣，上前道：“娘，路途遥远又奔波，夏儿怀着身子，所以没回来。” 正常人听到这样的话，都该体谅自家姑娘辛苦。 可杨母眉头却拧的更紧了点，直接埋怨道：“她这一去都好几年了，我看她是过了好日子就忘了我这个娘，忘了她两个还在吃苦的哥哥了。” 杨母声音凉悠悠的，透着一股子的酸味。 人群中自然是有人赞同，有人鄙夷。 谢郢生微垂眼帘，遮住眼里的寒意和无奈，“娘，夏儿绝没有这个意思，回来之前她还叮嘱我，等祖母丧事过后一定要去看看您二老。” 杨母还要再说，杨父这会儿才瞪了她一眼，然后笑呵呵的看着谢郢生，“好，我和你娘就在家等你。” 谢郢生很清楚，他的岳父岳母来这，就是为了这句话。 他们担心杨立夏忘了他们，不给他们好处。 如今谢家靠着谢渊，也算一飞冲天，杨立夏过上了好日子，杨家父母自然心有不忿。 从前谢家日子艰难，杨家父母倒也没要求杨立夏什么，但也从未给过什么帮助。 如今谢家日子好过了，杨家父母却觉得杨立夏应该拉拔两个兄长。 当初杨立夏并非没给过帮助，谢郢生当初还在郢城开店时，她经常给钱给物。 后来杨家屡屡大开口，惹恼了杨立夏，这才断了那些钱。 这几年杨立夏也让人寄钱给他们，虽也不算少，但杨家父母想着杨立夏过的好日子，自然对那些钱看不上。 这些年没少在家里埋怨杨立夏没良心。 可杨立夏隔的太远，他们就算想找上门也不行，这次好不容易谢郢生这个女婿回来，他们自然不能放过。 只要能让谢郢生多给他们一些东西…… 谢郢生会不会生杨立夏的气，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在他们看来，杨立夏嫁到了谢家，那就是谢家人。 第七百五十六章 最不值一提的优点 好在得了谢郢生的话，杨家并没有再抓着这件事不放，杨父带着妻子和两个儿子给谢老太太上了一炷香，这才走到一边坐下。 明天一早老太太就要下葬，他们村子又不算近，今天自然不会回去。 一切等着老太太下葬了再回家。 不过到时候可以把谢郢生这个女婿也带上。 毕竟是亲家来了，祝玉枝百忙之中还是要抽空去陪着聊会儿的。 祝玉枝带着杨家人回了他们的院子，宋绵绵和小鹿给几人上茶。 这才刚坐下，杨母扫了一眼宋绵绵，笑着对祝玉枝说：“亲家，这就是老二媳妇？长的是真好看。” 听到自家绵绵被夸，祝玉枝立刻笑了，脸上笑容灿烂，“长的好看是我们家绵绵身上最不值一提的优点了。” 杨母原本只是随口寒暄一句，可看着祝玉枝提到宋绵绵时脸上那无法掩饰的笑，她心里顿时涌现出浓浓的危机感。 宋绵绵在祝玉枝心里的地位这么高？！ 要是这样…… 那杨立夏呢？ 她可是听说，谢家这个二儿媳妇可是只生了一个没用的丫头片子。 就看现在祝玉枝看宋绵绵这慈爱的眼神，要真是叫宋绵绵再给老谢家生个孙子，谢家还能有他家立夏的立足之地？ 杨母很清楚，只有杨立夏在谢家有立足之地，说话管用，才能更好的帮助家里，帮助她两个儿子。 她眸子闪了闪，说：“是吗？对了，亲家，阿生刚刚说立夏又怀了？” 祝玉枝温柔的眼神里闪过一抹担忧，“是啊。” 杨立夏生前两个孩子都算不得多顺利，生孩子本就是在鬼门关前走一圈，祝玉枝自然担心。 可她的表情落在杨母眼里，又带了别的意思。 杨母心中冷笑，继续问：“那绵绵呢？有几个孩子？现在有没有好消息？” 这话多少有些过于直接。 祝玉枝沉吟了下，说：“绵绵和阿渊就一个女儿。” 阿渊跟她聊过，表示就只想要糖糖一个女儿，希望她不要难为绵绵。 她答应了。 女子又岂会为难女子？ 杨母笑了。 那双看着宋绵绵的眼里带了鄙夷，可怜，嘲笑，幸灾乐祸…… 等诸多复杂的情绪。 她声音幽幽，“那可是要加油啊，没个儿子怎么行？亲家，我这有几个专生儿子的土方子，一会儿我就告诉你。” “当初我就是吃了这土方子，一口气生了两个儿子！”杨母背脊挺直，那表情，那语气，别提多骄傲。 宋绵绵：“……” 祝玉枝：“……” 婆媳俩对视一眼，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 看着两人沉默，杨母又说：“你要是生不出儿子，等立夏这胎生了抱给你们也可以……” “亲家！”祝玉枝表情冷了下来，打断杨母的话，“我们谢家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杨母的算盘珠子都蹦到她脸上了。 谢家能有如今的地位，自然全靠谢渊。谢渊的儿子和谢渊的侄子，自然是不一样的。 要是谢渊真抱了兄长的孩子作为儿子，那杨母可就是首辅儿子的外祖母。 杨母面上有些讪讪，被祝玉枝这忽然拔高的声音打断美好的畅想。 她低声嘟囔，“亲家，我这也是为你们好，阿渊那么大一个官，怎么能没有儿子呢？” 宋绵绵冷笑一声，对杨母彻底无语，要不是看在杨立夏的面子上，她现在就要把人丢出去了。 祝玉枝面色冷淡，“亲家说笑了。” 她看着杨母，直接就是一手以毒攻毒，“亲家，不知你家老大老二如今在做什么营生？月入几何？可够养活家中妻儿？” “听说你家老二最近经常往镇上的赌场跑？这可得好好管教！那么大一个男人，怎么能经常赌博呢？” 杨母脸色涨红，一下呆住。 她张了张嘴，看着面前侃侃而谈面带笑意的祝玉枝，只觉得脸疼极了。 第七百五十七章 幸运 杨母心里觉得又难堪又生气，面色沉了下来，没再回答祝玉枝的话，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 宋绵绵在旁边看着这一切，心里已经笑开了花，她在心里默默的竖起了大拇指。 娘就是娘。 姜还是老的辣。 这一手用魔法打败魔法，直接让杨母说不出一个字。 祝玉枝微微一笑，也知道适可而止，没再继续，毕竟杨家人是来参加老太太葬礼的，两家又是亲戚。 不可能真的翻脸。 要不是杨母说的话太离谱，她也不会反问那些失礼的话。 祝玉枝主动转移话题，说：“夏儿听说她二哥又生了个姑娘，特地叫阿生给姑娘带了两套衣裳，我去取来给亲家看看。” 谢郢生带回来的，自然在他与杨立夏的屋子，宋绵绵是不便去取的。 所以祝玉枝起身亲自去取。 杨母眸子一转，快步跟了上去，一边走一边说：“亏夏儿还记得她二哥，从小她两个哥哥对她是最好的。” 祝玉枝笑了笑，没说话。 杨母又说：“亲家你是不知道，夏儿和她两个哥哥感情有多好，他们啊……” 声音渐行渐远，宋绵绵收敛了面上的笑意。 她身边的小鹿浑身上下煞气涌动，显然是被杨母刚才的话气的不轻。 此刻忍不住在宋绵绵身边说：“夫人，这人真是不会说话！” 要不是谢家的亲戚，她指定套麻袋悄悄揍一顿。 出了心里的恶气。 宋绵绵轻轻摇头，说：“不必在意，反正我们跟她也见不了几次。” 这次见了面，下次见面还不定是在什么时候呢。 “我就是觉得心里不痛快。”小鹿低声说：“什么时候衡量一个女子存在的意义，是她有没有生儿子了？” “女子也是人，在她嘴里却像个物件。”小鹿面露不忿，“亏她自己也是女子！” 宋绵绵赞许的看着小鹿，“你能这么想，我很开心。” “不过小鹿，你会这么想是因为你看过书，见过外面的世界，知道女子的一生不只有丈夫和孩子。” “而她不是，她生在杨家村，嫁在杨家村，一辈子没离开过青山县。她从小就被灌输了以夫为天的想法。”宋绵绵轻轻摇头，说：“她也是个可怜人。” 正因为知道杨母的狭隘，所以宋绵绵并没有生气。 她是个命好的人。 她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纵然父母双亡，奶奶也疼她爱她。 她知道读书的重要性，读书让她开智，让她知道这世界的广阔。 所以她才会如此卖力的推广白云书院，想要让更多的人都能读上书，不再浑浑噩噩的过这一生。 小鹿听到宋绵绵的话，没再继续说杨母。 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杨母的声音，“这么好的料子，给我做衣裳真是可惜了。” “夏儿这丫头，也不知道给她哥哥侄子也做几件。”杨母的声音带着惋惜，“这颜色的料子她哥哥侄子也穿不了，真是……” 宋绵绵没再听下去，转身往外走去。 她刚走出去没几步，就听到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传来，“妹夫，我这里有个大生意，你要不要投点钱？” 第七百五十八章 白养了 宋绵绵脚步一顿，差点没摔了。 那声音从墙后传来，应当是在后院聊这事儿，不过不用看见人她也能猜到说话那人定是杨立夏的两位兄长之一。 听这话，意思也很明显，想要从谢郢生这里拿到一些钱。 倒也不是她不相信杨家人没挣钱的本事，只是谢家发迹这些年杨立夏也没少帮衬杨家。 可杨家人现在还想着从谢郢生这里拿钱，可见是没有这方面的头脑。 再说，刚刚宋绵绵还听祝玉枝说杨家老二赌博…… 那更是无底洞。 就凭杨家的经济状况，能养得起才奇怪，她高度怀疑跟谢郢生说话那人就是杨家老二。 不过宋绵绵也没久听，她直接就往外走去。 不管谢郢生怎么回答，那都是大房的事，谢郢生和杨立夏都是有分寸的人，就算帮助也只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提供一定帮助。 不会慷他人之慨。 就算杨立夏这个嫂子偶尔会有一些她的小心思，但知道分寸。 这也是这几年来宋绵绵与杨立夏的关系一直都很不错的原因。 不过杨家老二说话的声音实在不低，她还没走出去就听到他的声音再次传来，“妹夫，你相信我，这绝对是个好生意。” “这件事你就全权交给我，你只需要出点小钱，以后等着分大钱就行！” 杨老二的声音信誓旦旦的。 宋绵绵往外走去，后面的声音也逐渐低了，“二哥，这件事……” 声音越来越低，逐渐听不见。 小鹿忍不住再次吐槽，“夫人，这杨家都是些什么人啊。” 要是有人信了杨老二的话，那才是见鬼。 宋绵绵笑着摇了摇头，道：“这些事跟咱们没关系。” 她估摸着按照谢郢生的为人，应当不会私底下给杨老二钱，当着杨家人的面给杨家父母一些是可能的。 至于杨家人怎么分配，那就是杨家的事。 老实讲，谢家人都还挺清醒的，宋绵绵觉得还是她公公婆婆以身作则教的好。 谢家三兄弟都是清醒人。 杨家人什么德行，谢郢生只会比她更清楚。 思索间，宋绵绵已经走到了谢家大房灵堂所在的位置，她既是代替谢渊回来的，那自然要跪一会儿。 时间不必太久，姿态却要到位。 如今正是晌午，该来的客人也都来了，宋绵绵的膝上戴了护膝，跪在小鹿准备的软软的蒲团上。 一直到晚饭时间。 来上香的客人们都看到了宋绵绵的姿态，心里无不称赞。 谢渊如今可是首辅，宋绵绵作为首辅夫人，却还能对祖母如此孝顺…… …… 宋绵绵不在意她孝顺与否，她只是不想让这些人有议论谢渊的机会而已。 晚饭后，在祝玉枝的坚持下，宋绵绵又休息了一会儿，然后谢家上下都去灵堂前跪着守孝。 一直到深夜。 翌日一早，谢老太太便要下葬，墓地早已选好，村里的年轻小伙儿们都来帮着抬棺。 棺材埋入地里，又盖上土垒好，这便算完。 墓碑并不是现在就立，而是等三年后再立碑，众人回到家中跨过火盆，又用桃枝沾水在身上驱了晦气。 客人们用过早饭便依次离开。 杨家人却不舍得就这么离开，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谢郢生，瞧那样子分明是想带着他一块儿回杨家。 丝毫不在意谢家刚刚办完丧事。 不过谢郢生倒也同意了。 他回青山村之前那一晚杨立夏就跟他聊了关于杨家的事，他心中有数。 听到谢郢生说今天就跟他们一块儿回杨家，杨家人的眼睛一下就亮了，看谢郢生不像看女婿。 像看财神。 谢郢生都做了决定，杨立夏和谢康自然不会反对。祝玉枝还给他带上了不少东西。 几块上好的肉，一些布匹，以及杨立夏亲手做的衣裳等。 这在村子里绝对算是十分不错的，可杨母扫了一眼，眼里带着点不屑。 脸上的笑容也缓缓消失，声音不低的叹息着，“看来我家那姑娘真是白养了啊。” 第七百五十九章 卖惨 杨母这话显然就是说给谢家人听的。 明晃晃的嫌弃祝玉枝准备的东西太少，毕竟她这会儿可是看着祝玉枝准备的。 “……” 杨母话音落下，空气都安静了一瞬，谢家人都沉默了。 杨母这话说就说，还当着谢家人的面说，就直接把“不满意”三个字写在了脸上。 生怕谢家人看不出来。 她就是想要祝玉枝觉得不好意思，再给她多准备点东西。 但祝玉枝可不是那么脸皮薄的人。 祝玉枝原本脾气还算不错，但看着杨母那样子，心里也是一阵火大。 她脸上的笑也沉了下去，眼神莫名的看了杨家人一眼，声音平静道：“亲家这话让立夏听到，她可要伤心了。” “我虽然是当婆婆的，但也知道这些年立夏衣裳孝敬没少送，旁人家的姑娘可没这么做的。” 祝玉枝眼眸微眯，言辞间隐约透出几分对杨立夏的不满。 她当然不是真的对杨立夏不满，这话只是说给杨母听的罢了。 这话的确很管用，听出祝玉枝的不满，杨母的神色瞬间收敛。 杨母笑的有些尴尬，迅速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好似刚刚的话不是她说的一样。 杨母心里清楚，她可不会让她的儿媳妇拿这么多东西回娘家，这个家还是祝玉枝做主的。 祝玉枝真要翻脸，那说不定她连这些东西都没有了。 祝玉枝没再说什么，她再怎么瞧不上杨家人，杨立夏也是她儿媳妇。 当初也是谢郢生说瞧中了杨立夏的，孙子都快三个了，难道还能不做亲戚了不成？ 祝玉枝收拾好东西谢郢生就跟着杨家人一块儿离开青山村，往杨家村走去。 刚离开谢家人的视线，杨母脸上的表情就变了。 她看着谢郢生道：“阿生啊，立夏就没什么让你带给我们的？” 她的眼神和语气简直不要太明显。 说的就是钱。 要不是昨儿个谢家人太多，她昨儿个就忍不住问了。 从昨天到现在她一直都在等着谢郢生主动私底下给她拿点什么。 直到现在终于忍不住。 听到她这话，杨家众人都看了过来，众人的眼里全是期盼和热切。 杨家人都在等他的答案。 谢郢生顿了顿，说：“给您和孩子们的衣裳都是夏儿亲手做的。” 因为知道杨家人还要种地，所以料子杨立夏也十分上心。 贴身的衣裳用了比较好的料子，外面穿的除了一套料子比较好之外，其他的都是比较耐脏耐磨的料子。 给孩子们做衣裳的料子则是与谢思齐用的同一种布料。 虽只是几套衣裳，但杨立夏也花费了不少金钱和心血。 这些都是叫杨家人看到过的东西，可杨家人只粗粗扫了一眼，甚至都没细看，只一门心思盯着杨立夏给了多少钱。 这让谢郢生心情有些复杂。 孝顺长辈自是应该的。 杨立夏虽是嫁出来的女儿，但自从他开店能挣钱以来，每年给杨家二老的钱也足够他们两人一年衣食无忧。 可惜人心不足。 杨家人不满足于他们只孝顺杨家二老，更希望他们能连杨家一大家子都一起养了。 胃口一天比一天大。 杨母原本想说一点衣裳能值什么，但看着谢郢生的表情，识趣的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转而道：“阿生，你和立夏远在京城，你们是不知道。” “上个月你爹刚大病了一场，家里现在实在揭不开锅了，再说这马上要过年了，唉……” 第七百六十章 心软 谢郢生：“……” 他信了就是有鬼。 他刚取出一个荷包，杨家众人的眼神就都看了过来，一个个的眼睛都在发光。 大家在这一点上都很聪明，知道这荷包里会是什么，脸上的笑怎么都掩饰不住。 杨母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接过荷包，杨家两兄弟乃至于杨父此刻都看了过来。 恨不能当场就打开荷包把里面有多少钱数个清楚，免得回到家再打开对不上数。 当然，杨家两兄弟还希望此刻就各家分了，让他们现在就有钱潇洒去。 可谢郢生还在旁边看着，他们也不好做的太明显，杨母的眼神扫过家里人，将荷包贴身收好。 她脸上的笑没再跟之前一样灿烂。 她虽然没打开荷包，但一拎就知道里面大概有多少银子，显然荷包的重量并不能让她满意。 和去年给的没有变化。 她刚刚卖惨什么的，简直就是浪费感情。 平心而论，在十里八乡，杨立夏给他们二老的养老钱都绝对不少，杨母平时也是觉得非常有面子的。 可想到这点钱对谢家人来说那就是九牛一毛，她又忍不住不甘心。 瞧见她的表情，杨父的眼神闪了闪，心里也有了计较，此刻同谢郢生道。 “阿生，咱们杨家就你和立夏最有出息，说出去我跟你娘都有面子呢。” 谢郢生笑了笑，笑容却不达眼底。 他并不是不想拉两位舅兄一把，若是两位舅兄真靠得住，他帮一把又如何？ 可他这两个舅兄实在是扶不上墙。 当初他离开郢城的时候将青山县的食肆以极低的价格“租”给两位舅兄，做面的各种小技巧他也都教了。 可没一年，那食肆就关了门。 具体缘由谢郢生也不想计较，毕竟事情已经发生，再讨论那些事也没有意义。 但他该帮的能帮的都已经帮了，他也绝不会再给杨家当冤大头。 杨父心里叹息一声，主动提及食肆的事，他一脸愧疚，“阿生，食肆的事，是我们对不住你。” “那段时间，我在地里干活扭了腰，你两个哥哥担心我，赶回来照顾我，食肆无人打理，所以才……” 谢郢生敷衍着说：“自然是您身体要紧。” 就算杨家人不说，他也能猜的出来，杨家人担心两个儿媳妇把这门手艺教给她们各自的娘家，所以只让两个儿子学了。 偏偏杨家两个儿子又都是靠不住的，食肆无人可支撑，这才垮的那样快。 “阿生。”杨父心中对谢郢生已有不满，却也只能强压着怒火，再次开口道：“你别怪你两个哥哥，要怪……就怪你爹我身体不好。” “是我拖累了家里人啊。”杨父一脸愧色，这让本就生了一脸皱纹的他脸上的皱纹愈发深了些。 杨父年纪大了，背有些驼，常年劳作的他纵然穿着八成新的衣裳仍旧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他身体单薄瘦肉，大手上布满纵横交错的口子。 看着他的样子，谢郢生不可避免的想到了谢康，两人是如此的相似。 但脾气心性却是天差地别。 谢郢生心里纵然知道杨家人千百个不好，可再瞧着妻子的父母如此境地，心中还是不免生出怜悯。 他爱重杨立夏，看着杨家人这样心情十分复杂。 “爹。”他出声道：“这怎么能怪您？您身体健康对我们这个晚辈来说就是最好的事。” 谢郢生心软了！ 杨父心里一喜，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再次摇头，叹息着说：“有时候我宁可我死了，免得拖累孩子们……” 他这话完全是在瞎说。 他两个儿子都不太可靠，都是成了家当了爹的人，却依旧偷奸耍滑，半点都不踏实。 他如今是杨家干活儿的主力。 可在谢郢生和杨立夏面前，他与杨母都扮出下不了地需要供养的状态，指望着女儿女婿多给些养老钱。 谢郢生顿了顿，说：“爹，从今年开始，我和夏每个月都给您和娘一两银子。” 第七百六十一章 八卦 一两银子虽然听起来少，但在青山村，一家三口一年的花费也不过二两。 且谢郢生和杨立夏是每个月多给一两，一年就是十二两，再加上之前原就每个月二两。 再加上一家十来口人每个生辰都要给杨立夏卖卖惨，一年到头杨父杨母不是这不舒服，就是那里难受。 真要一笔一笔算下来，一年五十两银子是打不住的。 五十两银子，别说杨父杨母，就是杨家一家人都足够衣食无忧。 就这样，杨家人却还不满足，纵然听见谢郢生这样的话，杨家人脸上也没有丝毫喜色。 不满之意十分明显。 但谢郢生却不准备惯着，能做的他都已经做了，真要让他不顾自家，一门心思的填杨家这无底洞那当然不可能。 一行人离开青山村，接下来的路程都显得有些沉默。 谢家这边。 谢郢生前脚刚走，后脚就有村里人到谢家八卦，祝玉枝在村里也是有两个经常一起讨论八卦的好姐妹的。 刚才杨家人太过着急，还没离开青山村就从谢郢生手里拿走了荷包，还是有不少人瞧见杨家人姿态的。 携手而来的正是祝玉枝的好姐妹，这两人才刚坐下就直接开口道：“玉枝，你家亲家回去了？” 另一个人道：“刚刚我瞧见了，看见你家老大给他丈母娘一个荷包呢，看着就压手呢。” 这话自然是有些夸大，但作为村里消息最灵通的人，她们对村里人的亲戚情况都很了解。 杨家人是什么德行，她们十分清楚。 昨儿个杨家人的表现大家就都看在眼里，昨天晚上就已经讨论过一茬。 但少了祝玉枝在，她们俩总觉得少了点灵魂，这不杨家人刚走，她们就立刻上门来了。 听着两人的话，祝玉枝面上的笑容掩去，她知道八卦姐妹们会在背后议论谢家的事，但说到她面前来…… 她可就没那么喜欢了。 两人兴致勃勃的开了头，没等到祝玉枝的回应，这才注意到祝玉枝的表情，面上都有些讪讪。 祝玉枝这会儿才声音淡淡的开口，“那是他岳家，他们当晚辈的孝顺是应该的。” 两人讪笑着连声说是。 都各自端起手边的糖水杯喝了口水。 对村子里人来说，茶什么的，好坏都是品不出来的。比起茶，还不如糖水。 这在村里才是招人待客的好东西。 而除了糖水之外，桌上还摆着黄橙橙的橘子，大而饱满的花生瓜子，她们瞧着又眼馋又不好意思动手。 祝玉枝笑着招呼，“尝尝这橘子，绵绵特意叫人送来的，味道还不错。” 昨儿个谢家也摆出一些橘子来给大家尝鲜，这对村里人来说是绝对的好东西。 毕竟青山村这边橘子树可没普及，就算有种出来的也酸的不行。 所以橘子刚摆出去不过几秒，就被人哄抢一空，更多的还是没拿到的人。 这两人昨儿个负责帮忙洗菜切菜，就在没拿到的人之中，这会儿听到祝玉枝的招呼，尽管有些拘谨，还是拿起橘子剥开。 很快，两人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真的好吃！ 甜甜的，汁水又多，不过几口一个橘子就下了肚。 “这橘子真不错啊。” 两人夸赞着，“绵绵是真孝顺啊，要说还是玉枝你有眼光，当初看中了绵绵。” 祝玉枝把宋绵绵买回家这事儿她们都知道，当初也是瞧那姑娘长的好，又实在可怜，自家老二年岁到了又这瞧不上那瞧不上的。 祝玉枝听到这话，唇角终于上扬，“绵绵是个孝顺姑娘。” “是啊。”另一人跟着说：“不过她孝顺你也是应该的，要不是你救了她，就她那长相现在不定在哪呢。” “宋家也是真狠，捡来的孩子就不当人使唤，绵绵那丫头从小也是过的苦。” “不过现在好了，现在可是大官夫人，以后可有享不完的福呢。”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轮流夸赞着宋绵绵。 提到宋绵绵的事，祝玉枝的表情就随之各种变幻，时而开口时而气愤，情绪转换十分迅速。 宋绵绵刚从屋子里出来，就听到自家婆母和两位婶娘的聊天，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都不确定此刻进门去算不算打扰。 不过其中一个婶娘很快发现了宋绵绵，忙笑着打招呼，“绵绵来了啊。” “两位婶娘好。”宋绵绵微笑着打了招呼，担心这两位婶娘不自在所以并没有进门参与讨论的意思。 只道：“娘，晚饭好了，两位婶娘也留下一起吃饭。” 她话音落下，众人才反应过来，都已经聊了一下午了。 这不，瓜子壳都丢了一地，橘子两人也消灭了半盘，这会儿一点儿都不觉得饿。 两人连忙起身，“不了不了，我们也得回家了。” 祝玉枝也出言邀请两人留下吃饭，毕竟席面还剩下不少肉菜，两房都各自分了一些。 今晚大概是吃剩菜。 纵然谢家如今有钱了，可不管是宋绵绵还是祝玉枝，都没有浪费的想法。 毕竟那些剩菜只是做好了，并没有上桌被人吃过的。 在村里做席面，又哪能指望有剩下的呢？只有不够吃的份，尤其是荤菜。 再三挽留之下，两个婶娘还是离开了谢家。 谢郢生去了杨家，家里人加上小鹿也只有四个人吃饭，小鹿自然是跟大家一桌吃饭。 祝玉枝许是觉得太无聊，自家孩子如今也没什么好催的，转而把关注点落在了小鹿身上。 笑眯眯的问：“小鹿，遇见合适的人了吗？” 一向宠辱不惊的小鹿此刻有些惊慌的看向宋绵绵，脸上写着三个大字：怎么办？ 祝玉枝并没有什么坏心思，但她这样的关心确实并非人人都吃的消。 宋绵绵无奈的笑了笑，主动开口拦下这件事，“娘，小鹿说要多陪我几年呢。” 宋绵绵的招数很管用，祝玉枝的关注点被转移。 却是拧着眉说：“绵绵，咱可不能做那种自私的人啊，小鹿跟在你身边几年了，年纪也不小了，真要遇着合适的人咱可不能耽误她！” 第七百六十二章 真稀罕她 宋绵绵哭笑不得，一时有些后悔刚刚要帮小鹿揽下这个雷。 现在可好，雷在她身上爆了。 祝玉枝絮絮叨叨，宋绵绵只得连声说是，没有反驳辩解。 祝玉枝今天下午说了不少话，这会儿口干舌燥的，说了几句瞧见宋绵绵真听进去了，才没再继续说。 她心里清楚，这些道理宋绵绵都知道，根本用不着她多说。她就是面对家里的孩子们会不自觉的多话。 不管是什么，总想多聊一会儿。 她的孩子们现在各忙各的，每天都有很多事，少了许多跟她聊天的时间。 宋绵绵也正是因为知道祝玉枝心里的这些想法，所以对祝玉枝的唠叨都只笑呵呵的应下。 一顿饭吃完，小鹿起身刷碗。 祝玉枝看着小鹿的眼神愈发满意，要不是她身边没有合适的小伙儿，她肯定现在就要给小鹿说个亲事。 成不成的且另说，先了解一下总没坏处。 小鹿被祝玉枝的眼神看的背后生了冷汗，只觉得这碗刷的比她杀个人都困难。 小鹿将十八般武艺都用了出来，就差踩着轻功擦灶台了，终于迅速的把碗筷刷完，飞速离开厨房。 好在祝玉枝并没有再多说。 天色渐黑，厨房里的火坑里生着火，谢康从山里扛回来的大木头一头放在火里，缓缓燃烧着。 这么一截，能烧一两天。 火坑上方悬着一个架子，上面挂满了熏肉和香肠，还有熏猪蹄排骨什么的。 祝玉枝和谢康夫妻俩坐在火坑边，外面寒风呼啸，屋内炊烟袅袅，火光跳跃。 夫妻俩一沉默下来，竟透出几分孤寂来。 他们夫妻俩生了三个儿子，如今长子去了岳家，次子和大儿媳小儿子以及孙子孙女还在京城。 忙活了半辈子，陪在身边的还是老伴儿。 祝玉枝正在感伤呢，外面传来脚步声，脚步轻快，人还没进门，声音先传了进来。 “娘，娘亲——” 宋绵绵的声音软软的，撒娇的意味很明显。 她一来，这昏暗的屋子都好似霎时亮了起来，所有的昏暗和孤单都被驱散。 宋绵绵在祝玉枝的身边坐下，她与身后的小鹿两人手里拿着橘子，柚子，还有瓜子花生什么的。 她笑吟吟的坐下，把东西一一摆好，抓起一把瓜子，才说：“娘，我都好久没回来了，您跟我说说村里的新鲜事儿呗。” 她明目张胆的在打听八卦。 这是祝玉枝绝对喜欢的事，祝玉枝手里还纳着鞋垫，一边眼眸亮晶晶的说起来。 谢家如今要什么样的鞋垫都买的起，但祝玉枝还是更喜欢亲自给家人做鞋垫。 这是她做了二三十年的事，这样的夜晚，她不做点什么，总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宋绵绵也不强求祝玉枝跟她一块儿嗑瓜子，只瞧着祝玉枝说的累的时候倒上一杯温热的茶。 然后继续用亮晶晶的眸子等着祝玉枝的下文。 宋绵绵这眼神简直就是王炸。 都不需要她说什么，祝玉枝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兴致勃勃的把村里的大小八卦都一一说了出来。 就连小鹿都听的津津有味。 谢康只在一边听着，含笑看着妻子和当成女儿看的儿媳，时不时的照顾一下火坑里的火。 宋绵绵这一打岔，一直到去睡觉的时候祝玉枝嘴角都是带着笑的，从身体到心里都是温暖的。 她脱了外套上了床，想了想跟身边的谢康说：“绵绵这姑娘……” “我是真稀罕她。” 第七百六十三章 气出病来无人替 谢家如今的宅子是重新修建过的，除了厨房挖了火坑生火留着熏年节时候的熏肉，其他的房间都内有乾坤。 屋里的床没了，宋绵绵直接修成了炕，冬日里外面一生火，屋内暖融融的。 和祝玉枝聊完，宋绵绵也没再耽误什么时间，回到房间就准备睡觉。 她这身体从小吃了不少苦头，宫寒体寒的，一到冬日里手脚冰凉，在被窝里待一个时辰都不会暖和。 后来林清偷偷给她介绍了很好的大夫，治疗过之后倒是好转了许多。 但手脚冰凉什么的多少还有一些。 此刻脱了外裳钻进温暖的被窝，宋绵绵只觉得浑身的毛孔都舒服的张开了，她喟叹一声，满足的眯起眼眸。 这感觉真不错呀。 只是前两天她身体疲惫还没觉得，今天再一个人躺在已经陌生的床上，左右翻滚着有些睡不着。 以往在京城时候谢渊虽然也忙的不能天天着家，但屋里全是谢渊身上的气息和味道，那也是她睡惯了的床。 这会儿却是完全陌生的，毕竟被褥都是新的，炕和屋子也都是新的。 夜深人静，思绪如潮。 宋绵绵自然不可避免的想到了谢渊和糖糖，她略有些忧伤，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做什么，睡觉了没，有没有想她…… 宋绵绵想的晚了些，起来的也自然晚了。 但大冬天的，谢家人这两年都在京城，自然也没在青山村种地。 只是谢康闲不住，一大早就上山去砍柴禾了。 祝玉枝吃了早饭，就坐在火坑边，继续纳鞋底，正跟昨天那俩婶娘聊天呢。 瞧见宋绵绵来，几人都打了招呼，原本很自在的她们看见宋绵绵一身的气度，倒是忽然有些紧张起来。 宋绵绵穿着简单朴素，可气质实在出众，再加上她的长相和仪态，实在是耀眼的有些格格不入。 宋绵绵昨儿个就察觉出来了，对着两位婶娘笑了笑，默默的坐在一边吃饭。 就这会儿的工夫，那俩婶娘聊天的声音都不自觉的低了几度。 好在很快，屋外传来动静，众人循声看去—— 正是谢郢生回来了。 谢郢生长的黑，只是粗略一扫倒也看不出他的脸色，但可以明显看到他面上并无喜色。 且这会儿回来…… 祝玉枝甚至都怀疑谢郢生没留在杨家吃早饭。 “娘。”谢郢生走了进来，又跟两个婶娘打了招呼，瞧见宋绵绵在吃饭，也不多说，拿起另一个碗盛了饭，喊了一声弟妹，坐在桌边就吃了起来。 瞧那样，是真没吃早饭。 祝玉枝差点没被气死，只觉得那杨家人办事实在是过分。 昨天她刚给人拎回去一二十斤的肉，转头连一顿早饭都不给谢郢生吃。 谢郢生连着吃了三碗饭，这才作罢。 也好在祝玉枝一大早上准备的饭菜够足，原是连谢康回来的午饭也一块儿准备了的。 如今却是被谢郢生吃了个精光。 眼看中午，那俩婶娘对视一眼，又起身告辞。 祝玉枝有话要说便也没留，等着两人走远了，这才皱着眉问谢郢生，“你没吃早饭就回来了？” “嗯。”谢郢生闷闷回答。 宋绵绵……稳稳的坐在火边，眨巴着大眼睛吃瓜。 就还蛮搞笑的。 祝玉枝气的要死，如今屋里全是自家人，她忍不住埋怨起来，“那杨家都什么人啊！这都做的出来！” 以往谢家穷的时候就瞧不上谢郢生。 如今一年拿着谢郢生给的几十两银子，一边办事如此小气。 谢郢生没说话。 昨儿个去了杨家，杨家人自然又是旁敲侧击，各种卖惨说家里穷，想要从他手里多拿点钱。 甚至昨儿个给他准备的房间只有一个薄薄的夏天的被子，说是没钱买…… 他心里也是有气，所以更没松口，今天一大早他起来，杨家人全都出了门，只留下几个孩子在家，摆明了不想做早饭。 杨家的粮食被放在杨母房中，杨家的儿媳妇在家，但房门锁了自然拿不到。 一瞧杨家的态度，谢郢生跟杨立夏的二嫂说了一声回家，就回来了。 这些他没跟祝玉枝说，他知道要是他说了，那祝玉枝会更生气。 况且他也不想因为杨家的事而让爹娘对杨立夏有意见，哪怕只是可能。 祝玉枝说了几句，看谢郢生闷不做声的样子，知道气也没用，只能恨铁不成钢的说：“你啊你……” “你就气死我你！” 谢郢生看向宋绵绵，眼里带着求助，他知道，这个时候能劝住自家老娘的，只有这个弟妹了。 宋绵绵：“……” 她也觉得杨家人过分，谢郢生可怜，此刻心里叹息一声，还是站起身，走过去挽住祝玉枝的手臂撒起娇来。 “娘，不生气不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第七百六十四章 救命 祝玉枝差点直接被气笑。 她有些无奈的看着宋绵绵，眼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她怎么会不明白宋绵绵的意思？ “绵绵……” 祝玉枝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 宋绵绵面色不变，脸上依旧带着甜甜的笑，十分生硬的转移了话题，“娘，我今晚想喝鸡汤，您说咱们去哪家买比较好啊？” 他们长久没回来，家里自然是没养这些的，但村里养鸡的人家不少。 宋绵绵这么问也算问对了。 祝玉枝有些无奈的说：“等你爹回来然后去你大伯家买一只。” 买是应该的，价格一致跟谁家买都一样。 但首选得是谢老大家，否则这事儿要叫谢老大知道，指不定在村里怎么编排。 况且村里有些人家他们要真找上门，怕是怎么都不会收钱。 谢家在村子里做的一系列举措对村里人可都有不少好处，还是有很多人心存感激的，只是不知该如何报答。 要是谢家说一声要只鸡，估摸着村里能送来十几只，哪怕他们自个儿都舍不得吃。 但谢家无论是谁都不会做这样的事，至于谢老大那边嘛……他的脑子暂且还想不到这些。 况且谢家二房没回来的时候村子里看他姓谢多少给点面子，可谢康等人一回来，他那点特殊待遇几乎也没了。 “好。”宋绵绵点头，继续说：“娘呢，您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晚上我来做饭。” 祝玉枝的注意力被很好的转移，她看着宋绵绵细嫩白皙的手，心里有些不舍，“还是我来。” “娘，您就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宋绵绵俏皮的眨了下眼睛。 祝玉枝又被这话哄的开心，被宋绵绵连番转移话题之下，方才的怒火总算平息。 在一边呆若木头的谢郢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默默递给宋绵绵一个感激的眼神。 宋绵绵心中觉得好笑。 倒是祝玉枝看了过来，冷哼一声，“别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我警告你，最近不准再去杨家。” 谢郢生连声说是。 但他们心里都清楚，祝玉枝这话就是说的气话。 祝玉枝说完就收了视线，好似懒得多看谢郢生一眼。 谢郢生也不生气，忙说：“我去劈柴。” 他就会干活儿了，真让他继续待在这，他才会觉得不适应。 下午，谢康回家听了祝玉枝的安排，麻溜儿的放下肩上挑着的柴禾就转身出了门。 见此，祝玉枝又往火坑里添了两根柴，把水壶放上去等着烧开水一会儿杀鸡，拔毛。 宋绵绵亲自提出晚上想喝鸡汤，不管是祝玉枝还是谢康都没轻视，两人也没耽搁。 没一会儿谢康就拎着一只肥硕的母鸡回来了，三下五除二的杀掉，拔毛，清洗干净。 眼看着时间不是很早，冬天天又黑的早，便直接在灶台上生了火炖了起来。 鸡肉是家中散养的跑地鸡，肉质紧实，刚炖上没一会儿就有香味传来。 香味扑鼻，闻着别提多馋人。 纵然宋绵绵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时代别的不说，这些家禽的味道都更好。 宋绵绵另起了一个锅，把米饭蒸上，又开始处理其他的菜。 冬日里其实是没什么菜的，不过家里倒是有不少晒干的豇豆，蘑菇等，根据情况或烫或煮。 宋绵绵又切了一盘土豆丝，这是她很喜欢吃的，又做了个红烧小排，一个清炒小白菜。 五个人，五菜一汤，分量都不少，但对众人来说也不算多。 毕竟谢郢生和谢康的饭量都很大。 天黑之前，谢家人吃上了晚饭，晚饭后谢郢生没地儿干活了，只能木讷的坐在火坑边，听着老娘和弟妹以及小鹿聊天。 要不是他实在睡不着，他这会儿就回屋先睡了。 说着说着，祝玉枝又说到杨家，十分气愤的跟谢康描述了杨家对谢郢生的行为。 这些话听的谢郢生恨不能把头埋到地缝里去，愈发的将他自己藏入角落的黑暗中，生怕被老娘发现又拎出来训一顿。 谢康听完，倒是声音温和的开口，“别气了，咱们这亲家是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祝玉枝一噎。 倒也是如此，谢郢生和杨立夏成婚十来年了，和杨家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 不变的是她每次都会被气到。 “唉。” 祝玉枝叹了一口气。 一边的谢郢生心中愈发羞愧，要不是因为他，爹娘也不会如此生气。 但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想娶杨立夏。 “算了算了。”祝玉枝摆摆手，她也不想叫儿子为难。 宋绵绵又跟着打了岔，这件事才算彻底过去。 …… 砰！ 砰砰！ 砰砰砰！ 大半夜的，猛烈的拍门声被传来，紧接着是嘶哑的大喊，“阿生，谢郢生！” “亲家，亲家，快开门啊！” 宋绵绵被吵醒，纵然分辨不清喊话的人是谁，但从这内容上来讲也有了猜测。 杨家的人？ 昨儿个才一口早饭都不给谢郢生将人赶回来，这大半夜的就又来敲门？ 宋绵绵正想着呢，院里已经传来脚步声。 很快，又是开门的声音。 她想了想，还是起身穿上衣裳出去看看，已是后半夜，打开门寒风迎面而来。 宋绵绵人还没走过去，就听到杨母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亲家，小寒出事了！看在咱们是亲戚的份上，你们救救他！” 还在院里呢，杨母说着双腿一软就要下跪。 出来开门的人是谢康，一看这场面心道不好，但他又不便去扶杨母，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亲家这是做什么？”祝玉枝疾步走过来，制止了杨母下跪的行为，冷着脸道：“说话就说话，跪什么？” 她这亲家上来就诉苦求助，事情都没说清楚就要下跪，看的祝玉枝心里实在没好感。 两家是亲家，她怎么可能让杨母下跪？ 宋绵绵站在一边，倒是看的更多些，杨母嘴上说着要跪，但却是余光瞥见祝玉枝出了门才开始屈身。 而这速度也慢的可以。 就等着人扶呢。 谢康此刻也终于开口，看着一边一脸愁苦的杨父说：“亲家，有什么事进屋说。” 第七百六十五章 缘由 杨母看着谢家人冷静的样子，心里就有些不忿。 她现在都着急成这样了，谢家人怎么还能这么冷静？他们没有心吗？ 杨母心里多有又气又怨，却也还是跟着祝玉枝进了屋。 谢郢生的房门也被打开，他大迈步走了出来，看着杨家人表情严肃，“爹，娘，出什么事了？” 杨父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阿生，是你二哥出事了，你可一定不能不管你二哥啊阿生！” 一听提到杨小寒，祝玉枝的眼底就划过一抹不耐。 谢郢生拧着眉，扶着杨父坐下，“发生了什么事？” 这…… 杨父到了嘴边的话一顿，面上划过一抹尴尬，似乎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他的停顿立刻让谢家人有所猜测，只怕这件事杨小寒办的不地道。 杨家人迟疑，谢家人也就沉默着不表态。 宋绵绵默默的跟着几人进了屋，坐在靠门的位置，此刻面无表情的听着杨家人的哭诉。 杨家人尴尬了好一会儿，杨父才终于说：“小寒他被人抓了，那些人说要砍了他的手……阿生，那些人凶神恶煞的，可不能让他们砍了你二哥的手啊。” 谢郢生有些无语。 只说结果，不说原因？ 都什么时候了，还这样躲躲藏藏的，连大大方方说个原因都不行？ 杨小寒究竟是做了多不堪入目的事？ “那些人为什么要抓二哥？”谢郢生声音冷静的甚至有几分冷漠。 他一点没给面子的点破其中的关键。 杨母一顿，立刻就说：“那我们怎么知道？但阿生，不管怎么样都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件事发生啊。” 谢郢生坐着没动。 要不是他知道杨家人的德行，他此刻真能因为这几句话找上门去。 “娘，这件事我不知道清楚，恐怕我也帮不上忙。” 一听这话，杨母急了，连忙对谢郢生说：“可以的，你可以的，阿生，只要你去就可以解决的。” 杨母的话，谢郢生无动于衷。 杨母一急，有些口不择言起来，“杨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难道你准备不管了吗？小寒可是立夏的亲二哥！” 杨母的语气带着点质问，听的杨父眼皮子一跳，连忙找补，“阿生，你别多想，你想就是太担心你二哥了。” 祝玉枝看见杨家人这样就生气，她正要开口，就听谢康率先开口，“亲家既然这么着急，就别绕弯子了。” “杨小寒究竟做了什么，总要说出来让我们知道。”谢康直视着杨家夫妻俩，“阿生就算要帮忙，也不能全无准备的去。” 谢康表情严肃，声音沉稳，掷地有声。 杨父心中明白，谢康发话就代表这件事没得商量，他们要是希望谢家人帮忙，那就必须得说。 杨父沉吟片刻，有些难以启齿的说：“小寒他也是被人蒙蔽了，借了印子钱……现在被人抓起来了，说要是这钱不还上就砍他一只胳膊。” 杨父的声音越来越低。 他迅速说完，又辩解着，“亲家，小寒真是被人算计了！他也不想这样的，现在人命关天……” 杨母哭着接话，“阿生，你可不能不管你二哥啊。” 第七百六十六章 借？ 事已至此，杨家人只得说出真相，毕竟那一大笔钱可不是他们能拿出来的。 这几年总共算下来他们也从杨立夏那拿到了几百两银子，此刻家里虽还剩一点，但就算全拿出来也不够。 而且全拿出去了他们怎么生活？ 说归说，但自然不能什么都说真的，杨家人在这一点上十分默契。 他们当然是要努力的把杨小寒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力证他的无辜。 杨母看着谢郢生的眼里全是恳切和哀求，倒真的有几分走入绝境的样子。 但谢家没有笨蛋，杨家人再怎么粉饰太平，这件事的本质也很明显。 杨家老二杨小寒赌博，输了，欠债。 简单的可怕。 他借的还是印子钱，印子钱便是高利贷，只怕这笔钱数额不少。 杨母说完，没听到谢郢生回答，一颗心止不住的往下沉。 难道谢郢生不想管这件事？ 那可是绝对不行的！ 杨母眼里闪过坚决，立刻再次开口，“阿生，就当我们求你，我知道这件事是你二哥做的不对，可他也是被人骗了。” “小寒可是立夏亲二哥啊，你就算是看在立夏的面子上……” 谢郢生脸色很黑，他甚至想说，他哪次不是看立夏的面子？ 他还没说话，杨母继续说：“阿生，你去救救你二哥，时间紧急，那些人说了，要是今天还不上，你二哥，你二哥胳膊就没了。” 杨母是真的惶恐又担忧，担心的只是那些人动作太快，至于谢郢生会不会拒绝这一点，她还真不担心。 就凭谢郢生对杨立夏的在意，她就觉得这事儿没跑。 杨母说着，就要拽着谢郢生往外走。 “等等。” 祝玉枝出声，黑着脸拦住就要往外冲的杨家人，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白了。 帮，这件事怕是必须得帮。 但不是这么帮的。 如果杨家人不能从这件事上吸取教训，那以后还有的是麻烦等着他们谢家。 祝玉枝也没耽搁，直接道：“亲家母，这件事说到底，就是杨小寒赌博，欠债，现在还不上了是？”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是想让谢郢生怎么帮你呢？” 祝玉枝问。 关于杨小寒赌博的事，她听过一些，前几天还用这话反击杨母呢，可没这么快忘了。 所以杨小寒被人骗什么的，这话留着骗鬼去。 祝玉枝话音落下，屋内有瞬间的安静。 还能怎么帮？当然是让谢郢生掏钱出来把这笔钱还上。 这一点众人都心知肚明，但现在祝玉枝装傻，她就是要把这件事扯的清清楚楚。 杨母面露尴尬。 杨父立刻找补，“事关小寒的后半生，我们当然是想找阿生借一笔钱，把这个钱还了。” “亲家你们放心，这笔钱算我们借的，以后我们也一定看好小寒，绝不让他再赌！” 杨父说的掷地有声，听着还像那么回事。 至于这笔钱借到了以后还会不会还，什么时候还，那就是另外的事了。 祝玉枝并没有直接回答，又问：“杨小寒究竟欠了多少钱。” 杨父和杨母再不情愿，也知道这个问题是躲不过的，最后只得艰难开口，“一……一千两。” 第七百六十七章 记恨 祝玉枝一瞬间都有些恍惚，怀疑她是不是听错了。 一千两？！ 这样的话杨家人也说的出口？ 是真不要脸了。 杨家人也知道这个价钱实在高的可怕，但他们也没办法。 祝玉枝气的要死，却也强忍了下去，她看着杨家两人问：“那你们有多少钱？需要借多少？” 杨父：“……” 杨母：“……” 他们哪想着自个儿出钱啊，自然是谢郢生全出才对。 刚刚说借，也只是为了显得好听点而已，没想到祝玉枝会这么问。 要说一分钱没有什么的，昨儿个谢郢生才给了一些钱，这么多年杨家也不能一分积蓄都没有。 杨父还没说话，杨母心里已经有些埋怨谢郢生，只觉得他真是抠门又吝啬。 眼看着他们不回答，谢家人就不表态，杨父再不满意也只能说：“家里有……五两银子。” 谢郢生拧眉，表情立刻变得不对，他昨天给杨母的荷包里就装着两个月的赡养费，六两银子。 杨父迅速解释，“前些日子我生病了，欠了点钱。” 别说祝玉枝谢康等人，宋绵绵都觉好笑。 杨家这样还真是……恶心人。 这笔钱对她来说，自然不算多，但对谢郢生和杨立夏来说，还真是一笔巨款。 宋绵绵的钱是她自己的，并没有跟大房做什么分割，反倒是谢郢生开的店面，每个月还有分成给她。 之前在青山县的时候，一个月生意最好的时候利润也不会超过十两。 且还要分成，开支，孝顺杨家人。 后来去了京城，物价自然有所上涨，再加上人流量更大，利润比起青山县的确可观许多。 但成本也更多，在京城的花费也更多，纵然衣食住行都从公中里出，但平日里总还有些别的花销。 宋绵绵粗略一算，觉得谢郢生和杨立夏或许手里还真没这么一笔活钱。 就算有，也绝对不可能让谢郢生全带回老家来。 果然，谢郢生的面上是无奈和尴尬，再然后就是恼怒。 要是百来两银子，他咬咬牙还真拿的出，但一千两银子…… 他实在无力表态。 杨母看他这样，更急了，“阿生，你可不能不管你二哥啊。” “你要是不管他的话，我和你爹也活不下去了！” 来之前杨母对这件事胸有成竹，但这会儿是真有些没底了。 谢郢生不会真不管？ 那可就是把杨小寒，把他们杨家人往死里逼啊。 谢郢生本就很恼，再听这样的威胁，黑着脸说：“我没这么多钱。” “怎么可能？！”杨母声音不自觉的拔高，下意识的还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宋绵绵一眼。 那姿态就好似宋绵绵苛待了谢郢生和杨立夏一般。 杨母这下意识的一眼，屋内的每一个人都没错过，谢康和祝玉枝本就黑的脸更黑了些。 谢郢生的表情同样不悦，他觉得杨母简直就是在侮辱他的尊严和人格。 他谢郢生都已经是当爹的人了，难道还要靠弟妹养活？！ 他心里十分恼怒，却不是对宋绵绵，而是对杨家人，他很清楚，宋绵绵和谢渊从没有这样的心思。 祝玉枝则是生气杨家人仗着亲戚关系，居然还打宋绵绵的主意。 当真是不知所谓。 谢郢生是真生气了，所以对这话根本不理，只是冷笑了一声。 杨母心里更不忿了些。 谢渊和宋绵绵有多能挣钱，她就算不知道，也能猜出一些。 反正是她无法想象的速度，同为一家人，他们就看着谢郢生和杨立夏过苦日子？ 谢家人都没回答这话。 杨母心里更觉得祝玉枝偏心二房，一时间都忘了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她今天可是为了救杨小寒来的。 还好杨父把这件事转了回来，“阿生，这件事……” 祝玉枝心里再愤怒，再不屑，此刻也只能忍下去，主动说：“阿生没有这笔钱，我有，我可以借。” “但是亲家，这不是一笔小钱，这样，你们打个借条。” 借，借条？！ 杨父和杨母面面相觑。 祝玉枝说：“这笔钱对我们家来是全部的积蓄，亲家，这次我可是连棺材本都拿出来了。” 祝玉枝也不想说都这么难堪，可她觉得她不说明白一些，杨家人是心里没数的。 杨家人心里堵堵的，都没了刚才的激动。 欠谢郢生的钱，和欠谢郢生爹娘的钱，这自然是不一样的概念。 杨父咬咬牙，也只能点头，“好，写。” 写了借条，祝玉枝打发谢郢生先去了解一下情况，看谢家人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杨母真是急的要骂人了。 她当然是希望谢郢生现在就拿着一千两银子去，把杨小寒赎回来。 祝玉枝给杨家夫妻俩铺了床，转身回房睡了。 杨家人，净会找事。 有杨家人提供的线索，谢郢生找人很顺利，虽然是大晚上的，但赌场里多的是挑灯夜战的人。 早晨，谢郢生回来了。 看见他，杨家人飞快迎上去，就往他身后看，“人呢？我儿子呢？” 谢郢生看向祝玉枝和谢康，说：“时间没那么紧急，人家说了，三天之内，没还上就砍一条胳膊。” 什么叫没那么急？杨母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没当场晕过去。 “那还不赶紧去还？借条也写了！要是小寒真出了事我跟你们没完！”杨母叫嚣着，自从写了那张借条，她就觉得她一点儿都不欠谢家的。 反倒是谢家人咄咄逼人，一点亲戚情分都不讲。 这也就是杨立夏不在这，要是杨立夏她指定把人带回家，等着谢郢生来求她！！！ 去当然要去，但让杨小寒多吃吃苦头长个记性也好。 况且杨母关心她儿子，祝玉枝自然也关心谢郢生，先拉着谢郢生吃了早饭，这才当着杨家人的面把银票递给谢郢生。 让他去赎杨小寒。 祝玉枝看向杨家人，“亲家亲家母不去吗？家里还有一摊子事等着你们？” 这是逐客令了！ 她可不想再把杨小寒接过来这边，杨父和杨母自然心里对祝玉枝意见更大，但还是连忙表态，跟着谢郢生离开谢家。 让他们留在这继续被祝玉枝羞辱，他们还不愿意呢！ 第七百六十八章 好久不见 下午，谢家在准备晚饭时，谢郢生才回来了，他周身是难掩的疲倦。 带着钱去赎杨小寒什么的自然很顺利，不顺利的点在杨家人身上。 从离开谢家开始，杨家两人就一直在她身边喋喋不休，到杨小寒被放出来，瞧见杨小寒虽然手没被砍，却被打折了的样子，更是各种埋怨。 觉得都是因为他去晚了，所以杨小寒才会出事。 谢郢生当然不会说杨小寒的手被打折就是他的交代，作为谢渊的嫡亲哥哥，谢郢生一说他的名字，还是有几分脸面的。 毕竟青山县这块以前都是徐霸王管的。 徐霸王人离开了，但江湖还有他的传说，在青山县，姓谢的人家并不多，所以总是格外有面些。 但钱谢郢生也没少给，只是交代以后不准杨小寒再赌。 赌场的人一听，自然也没反对。 毕竟杨小寒就是一个没什么钱的烂赌鬼，为了这么个人得罪谢家，实在不划算。 谢郢生就是想让那些人给杨小寒一个教训，让他以后不敢再做这些事。 看杨小寒今天的表情，结果还算不错。 但他不用猜也知道，杨家此刻必定很热闹，毕竟杨小寒可还有个大哥。 对于杨小寒输光了家里的钱这件事，应该会很不满。 谢郢生刚坐下，就猛地灌了两大杯温热的茶水，坐在火边。 宋绵绵和小鹿正在准备晚饭，祝玉枝做完鞋底此刻已经在做鞋子，她准备在过年前给家里人一人做一双，自然是从谢康开始。 他年纪最大来着。 谢郢生稍坐了一会儿，就去看火。 祝玉枝问了几句今天的情况，谢郢生一一回答，听说没什么事，她才松了一口气，感叹着说：“希望杨家人能安生一段时间。”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再闹起来那就太折腾人了。 宋绵绵出手，饭菜依旧丰盛，香味扑鼻的蛋饺汤，放了干辣椒爆炒的小白菜，香辣可口的鸭肉，炖的软烂的猪蹄…… 众人大快朵颐，对着宋绵绵的手艺自然又是一顿夸。 时间一晃，一个月过去，十一月结束，进了腊月。 期间宋绵绵收到了好多封信，谢渊等人已经在回乡的路上。 算算时间，应该快到了。 宋绵绵一天比一天更期盼，腊月二十，在路上颠簸一月有余的谢渊等人终于到了青山村。 谢鹏鹏，杨立夏，带着几个孩子都回来了，谢家人全员到齐。 虽然村里的人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看着这浩大的声势，大家还是不约而同的出来围观。 车队一路到了谢家门前，谢老大夫妻也出了门来。 看见马车，宋绵绵毫不在意形象的站在路边，马车一停稳，她就迫不及待的上前，嘴里喊着，“宝宝，宝宝！” 大家都知道，她是在喊糖糖。 谢郢生也同样激动，朝着第二辆马车走去，去接他的妻子儿女。 谢渊抱着糖糖下车，将怀里胖乎乎的小奶团子递给宋绵绵，眉眼温和，“绵绵，好久不见。” 宋绵绵一把抱住糖糖，对谢渊粲然一笑，“我可想你们了。” 第七百六十九章 吃醋 糖糖嗅到宋绵绵身上熟悉的气息，小手臂牢牢的抱住她的脖颈，白皙嫩滑的小脸蛋在娘亲脸上蹭啊蹭。 模样乖巧可爱极了。 宋绵绵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糖糖小脸白皙，脸蛋圆圆，一对大眼睛又黑又亮，头上带着几分红色的兔子帽，帽子两侧还有兔毛做的小毛球。 身上穿着一套红色的衣裳，简直就是年画娃娃似的，圆滚滚的，十分可爱。 宋绵绵忍不住在她脸颊亲了亲，“宝宝，娘亲可想你了，亲亲亲。” 宋绵绵丝毫没掩饰她对女儿的喜欢，祝玉枝牵着谢蓁蓁过来时道：“绵绵，外面冷，快进屋。” 她瞧着只下马车这么一会儿，糖糖的小脸都红了。 “好。”宋绵绵点头，抱着女儿转身进屋，因着有孩子，所以没再去厨房里，毕竟里面烟熏火燎的。 而是去了待客厅，待客厅的大门关上，一角小门悬着布帘，便不会再有冷空气袭入。 里面温暖如春。 宋绵绵把糖糖放在炕上，让她自己玩。 谢渊又把女儿的玩具都带来，各种布玩偶，拨浪鼓，还有木头雕刻的小动物什么的。 摆了半炕。 谢思齐年纪虽小，却很沉得住气的样子，他已经启蒙，此刻坐在妹妹身边，也不同糖糖玩闹，只眼神专注的看着妹妹。 谢蓁蓁这个大姐姐更是，一副她妹妹最好的样子。 别的就不说了，谢鹏鹏这少年也是孩子心性，他从小就跟侄女谢蓁蓁关系好，如今倒也没掺和祝玉枝等人聊天，就逗弄着侄儿侄女。 杨立夏这一路回来吐的不轻，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消瘦单薄了。 也是因此，这一路孩子们都是谢渊和谢鹏鹏照顾的。 杨立夏此刻下了马车还觉有些腿软，可把谢郢生担心的不行，忙前忙后的照顾，只差去请个大夫过来。 杨立夏虽然面露疲色，但眼里却噙着笑意，她轻轻摇头，“阿生，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什么大事。” 话是这样说，但谢郢生怎能真的不担心？ 倒是谢渊在跟宋绵绵等人说些京城和路上的情况，这次知梅原也想回来的，但她坏了身子，再加上青山县徐霸王也没甚亲戚了。 索性谢渊便没准他们跟来，叫他们留在京城中看家过年。 倒是夏遇跟来了。 糖糖玩着玩着，就爬到了宋绵绵坐的这边，宋绵绵心里一软，把女儿抱住，又亲了好半晌。 才听谢蓁蓁说：“婶婶，你今天都没亲我！” 谢蓁蓁微微撅嘴，看着宋绵绵的眼里带着几分委屈。 屋内众人一听这话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宋绵绵连忙起身，伸手把小姑娘拉到身边坐下，伸手揽着她，在她脸颊亲了亲，“是婶婶做的不好，我们家蓁蓁不生气好不好？” 谢蓁蓁立刻眉开眼笑，“我才不会生婶婶的气呢！” 她一把抱住宋绵绵，“我最喜欢婶婶啦！” 也是因此，谢蓁蓁对谢灵一向是极好的，谢灵如今当真是谢家所有人的宝贝心肝儿。 宋绵绵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婶婶也最喜欢蓁蓁。” 谢蓁蓁嘿嘿一笑，还不忘说：“婶婶也要最喜欢妹妹呀！” 第七百七十章 不能忘本 这话一出，众人又忍不住笑出了声，当然，一家人的笑都是十分友善的。 宋绵绵的眼神愈发柔和，“好，我记住啦。” 众人这边正聊着，外面就传来脚步声，谢老大的声音传来，“阿渊回来啦？！” 那语气，那姿态，像极了慈爱的长辈来关心后辈。 别的不说，宋绵绵不由的起了些鸡皮疙瘩。 杨立夏显然也疲惫的很，更不想应付这些，她起身道：“爹，娘，我先回房休息会儿。” 她小脸蜡黄，瞧着就没精神，一家人早有此意，祝玉枝忙让谢郢生带着她回房间去。 至于谢蓁蓁和谢思齐，自然是可以留在外面，家里有这么多人照看着呢，总不会出什么事。 谢郢生和杨立夏刚从屋内的门离开，谢老大夫妻俩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脸上带着前所未见的真诚笑容。 当然，这笑容是对着谢渊的。 “阿渊。” 谢老大大步走到谢渊身边坐下，笑呵呵的说：“回来了啊，回来了好啊，现在虽然是做了官的人了，可做人不能忘本……” 谢老大喋喋不休，脸上还带着点骄傲与自得，心里似乎觉得他说的实在有道理极了。 谢渊脸上仍旧带着笑，但眼底却没什么温度，只是谢老大却完全没有看出来，仍旧满脸笑容。 “这次回来准备在家待多久？过年的时候还是跟往年一样一起过，你奶奶她……” 谢渊还没说话，谢康就沉着脸说：“大哥，过年就不必一起了，咱们两家早已分家。” 谢老大的话是对谢渊说的，但谢康觉得他来拒绝更合适。 这些年要不是老太太健在，谁会带着各种吃食去谢老大家过年？！ 忙里忙外还要被埋怨，不落好。 想到这，祝玉枝是真在心里感叹，今年过年她心情都要好上不少。 谢老大面色一僵，对谢康的话有些不满，“你这是什么话，你忘了娘是怎么说的了？” 在谢渊当官之后，谢老太太就一门心思的希望二房可以拉扯大房。 到临终的时候更是拉着谢康交代，让他一定要照顾好谢老大一家，否则她死不瞑目。 甚至还说，希望两家重归一家。 谢康没应。 他是孝顺，但并不是没脾气，这些年妻儿为了他受了多少委屈，他心里有数。 当初要分家是谢老太太和谢老大提的，如今又要重归一家？ 他自然不能应。 可谢老大却觉得这件事已成定局，他正要再出言指责谢康，就听谢渊说：“大伯。” “我没记错的话，萧霁就是在郢州境内的秀水县做官。” 谢老大骄傲道：“是啊，萧霁是个出息的，又孝顺，他……” 谢老大说到一半，才猛地反应过来，他看向谢渊，只看到这个他一直就有些怵的侄儿寒冷的眼神。 谢渊什么都没说，却又像什么都说了。 谢老大脸色涨红，一个字都再也说不出来，他再也坐不住，立刻起身离开。 大伯母哪敢说话？对着谢家众人笑了笑，立刻起身跟了出去。 外面很快传来谢老大的声音，“威胁我？他在威胁我？” 第七百七十一章 每天都特别 谢老大的声音渐行渐远，隐约还能听到大伯母劝说的声音。 谢渊等人也没跟谢老大计较，人走了就行，真计较起来那就没完了。 不过有了谢渊今天的话，谢老大定然是不敢再过来说什么讨嫌的话，兴许还得避开他们。 想到这，谢康的心情意外的不错。 说来谢老大这人也是有些好笑，谢渊是谢康的儿子，但他只怕谢渊，对谢康别说畏惧之类的，连半分尊重也没有。 被谢老太太宠爱的他早已将看不起谢康这件事刻入了骨子里。 对于谢家大房，谢渊等人自然是默契的选择了无视，在他们离开之后甚至没有花费口舌去讨论。 众人一路舟车劳顿，闲聊一会儿之后吃了饭，便让众人沐浴休息。 宋绵绵给谢灵洗了澡，用柔软厚实的毛巾裹着她，擦拭了身体之后又忙着给小丫头穿好衣裳。 这才将她放在炕上玩耍。 谢灵这段时间许也有想念娘亲，此刻抓着宋绵绵的衣裳就不肯松手，就算玩耍也要在娘亲身边。 不过这一个多月瞧着应该是吃好喝好的，毕竟谢灵的脸还是一如既往的圆。 肉嘟嘟的，亲起来的感觉可棒了。 谢渊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温馨有爱的一幕。 女儿坐在炕上，怀里抱着她的玩偶小白兔，宋绵绵坐在女儿身边，视线落在谢灵身上，眼神专注，浑身都散发着温柔的气息。 霎时间，谢渊一颗心被填满，只觉得温暖。 谢渊甚至下意识的放缓了动作，好似动静太大会惊扰了那边的母女俩一般。 他走到宋绵绵和谢灵身边，伸出手臂同时拥住俩人，在两人脸颊一人亲了一下，而后顺势坐在谢灵另一侧。 但他的眼神却是落在宋绵绵身上。 几年如一日的，他的眼里清楚的映衬着宋绵绵的模样，眼中满是温柔与爱意。 宋绵绵被他的眼神看的脸颊一红，还有些不好意思。 谢渊看她的眼神永远都是那样真挚而热烈，就好像只看得见她一样。 “绵绵……”谢渊的声音温柔非常，“我很想你。” 宋绵绵脸更红了。 她下意识的看向还在玩耍什么都不知情的谢灵。 谢渊：…… 他懂了。 他抱起炕上的小女儿，把人打横一下抱在怀里，“糖糖，你该睡觉了。” 谢灵：？？？ 糖糖虽然还什么都不懂，但为人父母的，的确很难无视她。 不过糖糖累也是真累了，被自家爹爹这样温柔摇晃着哄睡，眨眼间糖糖就闭上了眼睛，进入梦乡。 窗外已经黑了下来，银白色的月光照耀大地，屋内点着蜡烛，暖意融融。 谢灵睡着之后，接下来的时间与空间都属于谢渊和宋绵绵两人。 两人互诉相思，聊着最近不在彼此身边时发生的细枝末节的小事。 虽是小事，可两人也聊的津津有味，连困意也没。 这种感觉宋绵绵有些形容不上来，却意外的觉得很不错。 一直到公鸡打鸣，两人才陡然惊醒，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默契的睡下。 睡的有些晚，可宋绵绵醒来的时候谢渊和糖糖都已经起了。 糖糖醒得早，正要闹腾时谢渊已经醒了，抱着她在村子里溜达了一圈。 哪怕是过年年后，村里众人都起的很早，冬日里没什么事的时候那勤快些的人家都想着多从山上弄些柴禾回来。 亦或者家里大清洗，大扫除，总有许多事要做。 一年忙到头，并不是每天都有时间收拾家里。 谢灵在村里显然很受欢迎，但凡是看到她的人，总要打个招呼说一声漂亮可爱什么的。 哪怕她还没满一岁。 溜达完回家，谢蓁蓁和谢思齐俩姐弟已然在晨起大声读书，谢鹏鹏则是在院中练剑。 厨房里炊烟袅袅，是祝玉枝在准备早饭。 谢家一片生机勃勃之象。 冬日的山村里，雾气浓重，颇有点五米外人畜不分的感觉。 谢渊父女俩外面的衣裳都被雾气打湿，就连头发上也凝聚了晶莹的水珠。 祝玉枝忙让谢渊给糖糖换个外裳，免得冷到她的乖乖孙女，又说马上吃早饭了。 父女进屋时，宋绵绵刚醒。 谢渊不必她交代提醒什么，便很迅速的给女儿换好衣裳，又来拉她。 宋绵绵正侧躺着笑盈盈的看父女俩。 谢渊走过来，她下意识的伸出双臂，谢渊俯身揽住她的肩背，将她拉起来。 两人静静的拥抱了一会儿，谢渊问：“可要起了？” “嗯。”宋绵绵点头，这才问及一个昨晚没问到的问题，“陛下此次允你休假多久？” “等过完年，咱们再回京城，便差不多了。”谢渊估摸着算了一下，“嫌少了？” 宋绵绵摇头，“我只是觉得时间过的好快，眨眼糖糖都这么大了。” 她觉得她还是那个小姑娘呢。 谢渊轻笑一声，想了想，说：“但你陪在我身边的每一天，我都记得。” 对他来说，每一天都很特别。 宋绵绵噗嗤一笑，所有的感慨都烟消云散，她推了推谢渊，“带糖糖出去，我要换衣裳了。” 早饭时。 一家人到齐。 祝玉枝看着宋绵绵，直接夸赞起来，“绵绵真棒，今天起这么早。” 宋绵绵：…… 要不是祝玉枝的语气诚恳，她会以为这是在阴阳她。 就很像。 偏偏谢家众人听到这话，都跟着附和起来，“是啊是啊，二嫂真厉害。” “婶婶真棒！” “……” 宋绵绵默默的低头吃饭，虽然感觉有点难为情，但这种只是早起都能被夸奖的感觉，真不错。 早饭还没吃完，外面又传来一阵匆忙急促的脚步声，还不等众人看去，带着哭腔的声音就先响起。 “立夏，是你回来了吗？” “妹妹，你终于回来了。” “姑姑……” “……” 声音嘈杂，粗略一听，杨家人似乎都来了。 杨家除了杨家父母，还有杨大寒杨小寒，以及两人的妻子以及各两个孩子。 十来口人一拥而进。 也顾不上礼貌不礼貌的了，谢康和祝玉枝对杨家人再有意见，此刻也不能当着杨立夏的面摆脸色。 忙都站起来询问杨家人吃早饭了没，要不坐下吃点。 杨家人还没回答呢，杨家几个孩子就立刻嚷了起来，“饿，饿，姑姑我饿。” “肉，有肉！” 最大的孩子直接冲到桌边，伸手就去抓盘子里的肉，狼吞虎咽起来。 剩下的两个男孩儿也没客气，立刻有样学样，只有杨大寒唯一的女儿有些呆滞木讷的站在原地，哪怕她的眼里全是渴望。 第七百七十二章 来人 谢家众人都惊呆了，就连谢思齐都默默的收了筷子。 就…… 几个男孩儿的手上肉眼可见的脏。 杨立夏的脸色十分难看，来的都是她娘家人，但一是来之前不仅没跟她打招呼，瞧几个孩子的样子是连收拾一下都没有的。 二来一进来就做出这样的姿态，杨立夏心知肚明，她给的钱绝不至于让几个孩子对肉馋成这样。 就算不是顿顿吃肉，隔三差五也能吃一顿，她和谢郢生挣的钱有限，还要养孩子赡养父母。 总不能让她去找宋绵绵要钱养自家爹娘，再则她心里又何尝没有想法？ 沈家人如何对宋绵绵，她看的一清二楚，杨家是穷，可对她这个女儿又何曾在意过？ 自从她有了孩子，她才知道，她的爹娘是真的不爱她。 杨立夏并不因此心生怨怼，甚至和谢郢生一起竭尽所能的赡养父母，但并不代表她心里完全没有想法。 三个孩子狼吞虎咽，一点儿都没有要给别人留的意思，不过眨眼间的工夫，桌上的盘子已经空了。 杨家大郎此刻还大声嚷嚷着，“饿，还饿。” 看着就跟几百年没吃过饭了一样。 就算屋内只有谢家人，杨立夏仍旧觉得尴尬，丢脸……她原本有些蜡黄苍白的脸此刻泛起羞恼的红。 “等着，我再去做点吃的。”祝玉枝起身说着，又看向小鹿，“小鹿去打盆水来，让他们洗洗脸洗洗手。” 大冬天的，瞧着就跟小乞丐一样，个个身上脏兮兮的，穿的破破烂烂的。 祝玉枝实在懒得和杨家人计较这点小心思，上次杨立夏带回来那么大一包衣裳，她又不是没看见。 杨立夏这才回过神来，但又不可能不让祝玉枝去做饭，她只是道：“爹，娘，你们来之前怎么也不说一声？” 也不给孩子们收拾收拾。 瞧瞧这做派，杨家真不至于，尤其是这几年青山县内的各家情况都在逐渐变好。 杨家几个孩子的姿态甚至有些像是故意提前教过的，这种事，杨立夏知道她爹娘做的出来。 只要有足够的利益。 宋绵绵和谢渊对视一眼，很识趣道：“大嫂，我们吃好了，带糖糖出去走一圈。” 宋绵绵还在犹豫要不要带上谢蓁蓁和谢思齐，那边谢鹏鹏已经开口，“蓁蓁，思齐，走着。” 一行人离开屋子，无比顺利。 杨父杨母作为嫡亲的外祖父外祖母，连多看谢蓁蓁和谢思齐一眼也没有。 谢康看了几人一眼，也起身朝着厨房去了。 屋内只剩下杨立夏谢郢生和一屋子的杨家人。 杨母三步并做两步走到杨立夏身边坐下，端起她面前的鸡汤就喝了起来。 杨立夏连阻止都来不及。 孕妇不能吃的太补，所以她这鸡汤是祝玉枝想着她这一个月来消瘦了许多特意一大早起来炖的。 她都还没喝呢，杨母一口气喝光，咂咂嘴，“你们谢家生活就是开的好啊，一大早上就喝鸡汤呢。” “就是。”杨小寒龇着牙坐下，“大妹，咱家可是好久没见荤腥了。” 杨家其他人虽没说话，但那眼睛都直勾勾的盯着她。 杨立夏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似乎都有瞬间的凝固，她觉得她不像是个人。 像是一块肉，一块被杨家人觊觎着的，即将吞吃入腹的肥肉。 杨母瞧杨立夏没说话，眼神闪了闪，对着几个孙子道：“还不快跟你们姑姑说说。” 瞬间，杨大郎就要带着两个弟弟冲过来。 谢郢生上前护住杨立夏，这几个小子横冲直撞的，如今杨立夏经过一个多月的舟车劳顿，胎像略有不稳。 小鹿此刻也端着热水走了进来，将水盆放下，朗声招呼几个孩子，“都来洗手。” 杨四娘是最乖的那个，她略显局促的小步走到水盆边，伸出双手清洗。 眼看着三个男孩儿没动，谢郢生再次对几人道：“去洗手。” 他黑着脸，看起来还真有几分骇人。 几个孩子不敢顶嘴，连忙乖巧的去洗手，杨立夏这才对杨家人说：“先坐。” 她的态度实在算不上热络，更没有这么久没见的想念什么的。 杨母忍不住在心里怀疑，难道是谢家人把那一千两银子的事说了，所以杨立夏这才生气？ 她心里忍不住埋怨谢家人，只觉得谢家人真是虚伪至极。 不过谢郢生还在这，她也不好当着谢家人的面说谢家的坏话。 杨家众人依次坐下，眼神都落在杨立夏身上。 杨立夏穿着白色的素衣，肤色养的白皙非常，通体气派，让杨家人既羡慕又渴望。 这还是他们家那个姑娘吗？ 简直就跟县里那些金尊玉贵的贵妇人没什么两样。 杨立夏两个嫂子更觉得她命可真好，下半辈子可是享不完的福。 以前杨立夏在京城，他们还没如此清晰的感觉，但现在事隔几年再见，只觉得恍若隔世。 很快，祝玉枝和小鹿带着准备的早餐过来。 人太多，祝玉枝准备的也不算复杂，她煮了三十个鸡蛋，又蒸了一大笼馒头。 对此，杨家众人嘴上没说，心里还颇有微词。 谢家人自个儿早上就吃炒肉喝鸡汤，他们来就给吃馒头。 祝玉枝也懒的解释，那炒肉是昨儿个剩下的，鸡汤也是专给杨立夏和三个孩子的，宋绵绵都没喝。 祝玉枝想着三十个鸡蛋，杨家人一人两个，家里几个孩子还能吃点。 可鸡蛋刚放桌上，杨家三个孩子就飞速上前，也不管烫不烫，飞快的抓起来往怀里塞。 三个男孩儿，一个拿十个，眨眼间篮子就空了。 祝玉枝：？？？ 杨立夏脸色愈发难看，她的手攥成拳，只觉得这辈子的脸都丢光了。 “娘。” 杨立夏声音发沉，言语中带着警告之意。 杨母有些讪讪，立刻瞪两个儿媳妇，“你们是怎么管孩子的？！” 她斥责着，两个儿媳妇对视一眼，心中更觉委屈。 管孩子？ 这几个男孩儿那就是杨母的命根子，孩子是她们俩生的，可她们说一句自家儿子，都得被杨母训上半日。 她们哪里管得了？ 杨立夏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吃、饭。” 第七百七十三章 闹 祝玉枝蒸的馒头又大又多，但在杨家人面前也是有些不够吃。 所有人一起动手，三下五除二解决掉所有馒头，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看着杨家人的样子，杨立夏在无语的同时到底还是觉得有些可怜。 不管穿破旧衣裳这一点是不是苦肉计，杨立夏的确心软了。 她看向谢郢生，“阿生，你陪爹和两个哥哥。” “娘，大嫂，二嫂，你们跟我进来一下。” 她的话自然是跟杨家人说，杨母心中一喜，脸上也带着笑，立刻点头：“诶，好。” 两个嫂子也是笑的开心，忙不迭的跟了进去。 祝玉枝默默的收拾东西离开了屋子，叫谢康也跟着谢郢生一块儿陪亲家。 屋内。 杨家两个嫂子看着杨立夏的屋子，眼里闪过羡慕。 屋里铺着青砖，地面干净的纤尘不染，屋子里暖融融的，各种家具也都是崭新的。 大大的窗户用明纸糊着，冷风吹不进来，却又明亮，屋内还有好闻的香味。 县城里的老爷家里也不过如此了。 “坐。” 杨立夏对几人道。 杨母自然，可两个嫂子却都有些拘谨，动作颇为小心。 看的杨立夏心情复杂，她自然知道两位嫂子在娘家日子不算好过，她娘可不像婆母这般宽厚温和。 她娘最是会挑刺儿的性子。 “娘。”杨立夏看着杨母，“一大早过来，怎么没提前递个信儿？” 杨母轻哼一声，嗔怪道：“你还说我们呢，你怎么不说说你，你咋没想着回家看看你娘？这都几年没见了……” 杨母一说话，杨立夏就觉得脑门儿疼。 杨大嫂瞅见杨立夏的神色，忙说：“大妹，娘是想着你刚从京城回来，又怀着身子，一路辛苦，这才主动上门。” “几年不见，娘特别想你。” “是是是。”杨母连忙点头，低头看着她的肚子，“几个月了？闹不闹？” 见面这么久，终于从杨母的嘴里听到一句关心的话，杨立夏心情愈发复杂。 没得到的时候她渴望得到杨母的关心，可杨母真这么说了，她又察觉到母亲语气里的敷衍。 杨立夏的倾诉欲瞬间降至最低，她轻轻摇头，只道：“还好。” “夏儿。”杨母很快进入正题，“这几年你不在家，你几个侄儿可想你呢。” “这次正好你回来，就叫他们多陪陪你，让……”杨母一下噎住，她想不起来女儿生的那儿子叫什么名了。 她张了张嘴，最后说：“让蓁蓁和她弟弟也有个伴嘛，我刚才可见了，蓁蓁和她弟弟对那个小丫头可好的很。” “夏儿，你可得记住，比起那丫头，你几个侄儿才更亲，你……” “娘！”杨立夏忍无可忍，打断母亲的话，“你这叫什么话？” 她倒是也想对几个侄儿好，可几个侄儿叫自家母亲疼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对她这个姑姑更无半分亲近和尊重。 她又不是受虐狂，非要上赶着去讨好几个侄儿。 就刚刚进门时那德行，若是她儿子，她定是要用棍子狠狠打上十顿八顿。 “马上就要过年了，侄儿们怎能留在这？我也怀着孕，劳累这一个多月，胎像不稳，实在无法照料。” 杨立夏刚拒绝，杨母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夏儿，你是不是对我们有意见？” “那可是你亲亲的侄儿，是你亲哥哥的孩子，再说了，他们乖得很，不需要你照料，你只给他们一口饭吃就行。” 杨母盘算着，“等过完年你们去京城的时候把你侄儿也带上，叫他们也跟蓁蓁她弟弟一样念书，将来考个官做做……” 杨立夏都气笑了，“您安排的可真好。” “啊——”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尖叫声，听着像是谢蓁蓁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阵鬼哭狼嚎。 杨立夏和杨母等人同时色变，显然都听到了自家孩子的声音。 一众人出了门，这才发现院里谢蓁蓁正站在一边哭，而杨家三个男孩儿倒了一地，同样在哭。 除此之外，还有满地的纸张书画和各种玩具，破碎的布偶，散落的棉絮…… 院子里一片狼藉！ “幺儿，奶奶的心肝儿，这是怎么了？”杨母三两步冲过去看着三个孙子，心疼的无以复加。 立刻对显然动了手的谢鹏鹏怒目以对，“你干什么？你这么大个人了还欺负我孙子？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谢鹏鹏冷笑一声，周身煞气涌动，只一眼看过去就叫杨家众人纷纷不敢动弹。 “你家这几个孩子闯进蓁蓁和思齐的屋子，撕坏他们的书本，抢了我家蓁蓁和糖糖的玩具，弄坏糖糖的娃娃，我只揍他们一顿，已经是手下留情！” 谢鹏鹏三言两语，就叫赶来的众人都明白了事情始末。 “哇啊……” 就在这时，一道迟来的哭声响起，赫然是糖糖。 糖糖显然看到了地上被踩的变形的她最喜欢的小兔子，那白色的布料上还有大大的黑脚印。 她一哭，杨家那三个男孩儿再次跟着哭，谢蓁蓁也正心疼她刚抄完的书。 谢思齐站在一边倒是有几分冷静，但双眉紧蹙，显然也很生气。 杨母有些被谢鹏鹏浑身的杀意吓到，她当然知道，谢鹏鹏可是将军，那是真杀过人见过血的。 这会儿这一副随时要拔刀的样子，当真是骇人的紧。 可看着几个孙儿哭的惨兮兮的样子，她弱声弱气的说：“那，那你也不能打人啊。” “呵。”谢鹏鹏冷笑一声，“不能打人，那就报官，损坏的东西按价值赔偿。” 一听报官，杨家人更怕。 “大家都是亲戚……”杨父此刻出声，心里也是烦躁的很，今天来要做的事一件都没做成，但是又闹出这样的事。 宋绵绵方才跟人聊天，回来的稍晚一步，此刻冷着脸快步走进屋，从谢渊怀里接过糖糖。 软声哄着女儿，再看杨家众人的眼神也冷的可怕。 要不是看在杨立夏的面子上，她现在就会叫这群人滚出去。 众人都没说话，一时间院子里只有此起彼伏的哭声。 杨立夏听的一阵头疼，却也很快明白过来，公婆与二叔小叔弟妹这都是在等她表态。” 杨立夏看向杨父杨母，“爹娘既然是来看我的，如今看到了就先回去。” “等过两日我再上门探望爹娘。” 第七百七十四章 教她 杨家人灰溜溜的离开了，走的十分迅速，没带走一片云彩。 杨母也顾不上指责杨立夏这个女儿冷心冷肺，毕竟瞧着谢鹏鹏和谢渊等人的眼神，再不走，那是真要动手了。 那都是真在战场上杀过人的人，一眼瞪过来，只觉好似有尸山血海在眼前翻涌，杨家人哪敢反驳？ 杨母一边往外走，一边在嘴里咒骂着谢家无情，杨立夏无义。 但声音却并不敢多大声，生怕叫人听见。 砰！ 谢家大门被关上，杨立夏只觉得双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谢郢生眼疾手快，将她扶住，眉头微皱，眼中全是关心，“夏儿。” 杨立夏在谢郢生的搀扶下勉强站定，小脸仍旧惨白，她轻轻摇头，愧疚的看向宋绵绵等人。 “绵绵，实在对不住，此事怪我。” 杨立夏原本就温和的声音愈发显出几分虚弱，好像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她倒不是故意装柔弱扮可怜，只是原本孕期情绪波动就大，这几年杨立夏被呵护着，受委屈了有人心疼，自然会下意识如此。 宋绵绵心里恼怒，却也知道这件事怪不得杨立夏。 就杨家人的做派，她瞧着更生气。 只是她这几年与杨立夏一直都处的愉快，所以在面对杨家时多少要顾及杨立夏的看法。 毕竟那是杨立夏的亲爹娘亲兄长亲侄儿。 她对着杨立夏轻轻摇头，示意没事，这才哄着女儿，“糖糖乖，娘亲重新给你做一个小兔子好不好？” 糖糖毕竟还小，宋绵绵抱着没一会儿，她就歇了哭声，再度展颜。 倒是谢蓁蓁，她一个女孩子年纪大些，更懂事些，她誊抄了书文的纸张被撕散的一地都是，院子里恍若下了一场雪。 她是真伤心。 杨立夏倒是想劝，可她刚迈步，便觉腹中一痛，下意识攥紧谢郢生的手臂，“阿生，肚子痛。” 谢郢生立刻将她拦腰抱起，朝着房里走去。 谢鹏鹏被打发着去请大夫，祝玉枝和小鹿则忙着收拾家里，陪着杨立夏。 想了想，宋绵绵把糖糖递给谢渊，让他带着女儿去哄谢思齐。 她则朝着谢蓁蓁走去。 她与谢蓁蓁一向亲近，两人也方便说话。 “蓁蓁。” 宋绵绵在谢蓁蓁身边蹲下，看着她的眼里全是关心。 宋绵绵刚刚也瞧见了，杨家三个小子是真被揍的不轻，离开的时候还哎哟哎哟的，眼里全是恐惧。 那脸上被指甲抓出了血淋淋的伤痕，瞧着倒像谢蓁蓁的手笔。 小姑娘是真生气。 要是谢鹏鹏动手，有的是巧劲儿，叫他们疼，面上却不见伤。 谢蓁蓁虽动了手，但有谢鹏鹏护着，她自然没出事，瞧着仍旧乖巧体面。 “二婶婶……” 谢蓁蓁喊了一声，一下扑到宋绵绵的怀里，哭声别提多委屈。 “那，那是我给娘和小宝宝抄的祈福经文，呜呜呜。”谢蓁蓁抽抽噎噎的说着，她就算再早熟再懂事，也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 此刻在真正关心她的二婶婶面前，自然也没不会掩饰什么情绪。 宋绵绵十分震惊。 她以为是小姑娘抄写的诗文呢，没想到竟是经文。 宋绵绵愈发心疼小姑娘，可她的手放在谢蓁蓁的肩膀上，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蓁蓁，你的心意娘亲和小宝宝肯定会知道的。”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谢蓁蓁刚才的哭大声却没有感情，只是为了在所有人面前表现她的委屈。 此刻被宋绵绵哄着，才是真觉得委屈，她哭了好一会儿，才说：“二婶婶，我一点都不喜欢他们。” 比起她的亲表兄表弟们，她反而更喜欢沈辞和沈钰。 辞表兄每次都会给她带礼物，钰表弟年纪虽小，却学识渊博，说话风趣。 宋绵绵轻笑着，“不喜欢以后咱们就少接触。”这次也是意外，从京城回来也没带多少侍女，只带了些家丁。 所以才叫杨家三个人闯入了谢蓁蓁和谢思齐的房间，若是在京城谢家，便是会飞檐走壁都不一定能闯进去。 宋绵绵的话虽然简单，却似乎很有用，谢蓁蓁原本就是性格很坚强的人。 谢蓁蓁很快擦掉了眼泪，眼圈泛红，愈发显得可怜。 宋绵绵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今天我们家蓁蓁受委屈了。” 谢蓁蓁红着眼，却是轻轻摇头，拉着宋绵绵的衣袖，“二婶婶，能不能请你教我。” 宋绵绵一愣，“什么？” 谢蓁蓁眼神认真，“教我，怎么才能帮到娘亲。” 谢蓁蓁懂事，聪明，通透，她知道这件事怪不得杨立夏，心中对杨立夏没有怨言，只有心疼。 见她如此，宋绵绵心疼的同时还觉得十分欣慰。 她笑着问：“你想做到怎样的程度呢？” “我……”谢蓁蓁迟疑了，她也不知道，她现在是真的很讨厌杨家的人没错。 但她当然也要顾虑杨立夏的看法。 宋绵绵看出她的为难，笑着说：“蓁蓁，你与其来问我，不如去找你娘亲。” 杨立夏并不是蠢笨之人。 她心里都清楚，只是被亲情所困而已。 眼看着谢蓁蓁一脸恍然，就要转身朝里面走去，宋绵绵有些无奈的伸手拉住她，“你娘刚刚还肚子痛呢，叫她先休息一会儿。” 要是这会儿再进去哭诉，真把杨立夏气出个好歹来，那才是见鬼。 “啊，好。”谢蓁蓁连忙点头，心里头也在盘算着要怎么同杨立夏说。 这肯定是需要技巧的。 宋绵绵没急着开口，而是等谢蓁蓁自个儿盘算，很快，谢蓁蓁说：“二婶婶，娘亲并未纵容杨家，实是杨家不知分寸。” “想要娘亲下狠心，唯有让娘亲知道，杨家人不仅仅是不可靠，还会给我和弟弟带来麻烦。” 谢蓁蓁说：“娘亲最在意的便是爹爹，我和弟弟。” 宋绵绵目露赞赏，点头道：“没错，你娘亲最在意的便是你与思齐。” 谢蓁蓁心中已经有了打算，一脸的感激，“谢谢二婶婶。” 宋绵绵只是笑了笑，一脸感慨的看着谢蓁蓁，“蓁蓁长大了。” 第七百七十五章 刺激 宋绵绵跟谢蓁蓁聊完，小姑娘再也没有方才的不忿，此刻大眼睛骨碌碌的转着，在思忖着回头如何跟杨立夏好好聊聊。 今天这样的事，绝对不能再发生。 谢蓁蓁心里这样想着，可在低头看到她虔诚抄了好多天的经文被撕碎散了一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难过。 她蹲下身，将地上的碎纸捡了起来。 这一幕看着愈发显得可怜了些。 谢家众人看着谢蓁蓁乖巧懂事，再想到杨家几个熊孩子的行为，情绪更加复杂。 谢家人很快把院子内外收拾干净，几个孩子的屋子也都再次清扫过。 又重新点了是谢蓁蓁喜欢的熏香。 看着活儿不多，可这大冬天的一家人身上都累出了一身薄汗。 可见几个熊孩子的破坏力有多大。 但看着几个孩子脸上露出笑，都觉得这点儿辛苦很值得。 收拾完也晌午了。 谢家恢复了平静，外面冷风呼啸，一家人都待在温暖的屋里。 大夫查看了杨立夏的情况，给她开了一些安胎药，这一路回来谢家带了不少珍稀药材。 谢郢生正在厨房里看着安胎药，谢蓁蓁带着谢思齐进房间里去陪杨立夏。 宋绵绵和谢渊坐在炕上，她手里拿着一卷书，时不时抬眸看女儿。 谢渊和糖糖不在的这段时间，她都是靠着看书打发时间来着。 当然，还有看杨家热闹。 谢灵年纪还小，很快就到了她午睡时间，谢渊将女儿哄睡着，把女儿放到内屋的炕上。 又把枕头拿过来横在炕沿，免得谢灵醒了之后从炕上摔下来。 没把女儿抱回房间，是担心她一会儿醒来他们没听到动静，就放在内屋，这样外屋的动静不至于吵到她，又不会听不到她的动静。 谢渊做这些的时候，宋绵绵正含笑亦步亦趋的跟着父女俩。 此刻看着谢渊的眼里全是赞赏，“我们家阿渊是个好父亲呢。” 谢渊转身，挑眉看着倚靠在墙边的宋绵绵，她眉眼弯弯，面带笑意。 谢渊有些好笑的走到她面前，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绵绵是在笑话我前些日子的疏忽吗？” 谢老太太刚刚过世，作为晚辈，便是一个多月没见他们昨晚也不曾有过于亲密的举止。 宋绵绵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嗯，所以这段时间阿渊可要好好表现哦。” “定不负夫人所望。”谢渊笑着回道。 两人闲聊着离开了内屋。 就见谢蓁蓁和谢思齐也进了外间，宋绵绵笑着问：“怎么出来了？不多陪陪你们娘吗？” 谢蓁蓁乖巧回答，“娘刚刚喝了安胎药，爹说让娘好好休息一会儿，叫我们别打扰她。” 宋绵绵点了点头，这说的倒也没错。 不过原本喜气洋洋的谢家因为杨家人来了这么一遭，气氛都沉寂了不少。 宋绵绵和谢渊又陪着两个小家伙看了会儿书，再讲些绘声绘色的故事，时间倒也过的很快。 宋绵绵此刻正在讲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故事，声音抑扬顿挫，绘声绘色。 听的谢蓁蓁惊叫连连，谢思齐尽管故作老成，可看那飘忽的眼神，怎么看都知道是被故事吸引了的。 谢渊好笑的看着三人，心中思绪复杂。 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过上这样的日子，此刻的感觉除了幸福，还是幸福。 她的眼神着重落在宋绵绵身上，眼中情意缱绻，他最大的幸运，便是有她在身边。 下午。 杨立夏许是休憩的差不多了，表情也当真好看了不少，她被谢郢生扶着出了寝房。 “绵绵。” 杨立夏出声，看着宋绵绵的眼里全是歉疚，“今天的事都怪我，我在这跟你道歉，我……” “大嫂。”宋绵绵笑着打断杨立夏的话，“你在说什么呢？今天的事怎能怪你？事情都过去了，你别想那么多。眼下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这话听在杨立夏耳中又叫她一阵感伤。 宋绵绵这个弟妹都知道现在她的身体是最重要的，可她的爹娘兄嫂呢？ 却连仅有的一句关心都显得那么敷衍。 张口要钱，闭口让她帮着养侄子。 她哪是女儿？她像摇钱树。 思及此，杨立夏又面露忧色，看的谢郢生也是揪心。杨立夏现在想的越多，对她的身体就越不好。 “娘。” 谢蓁蓁的声音忽然响起，“我觉得两个小表妹挺可怜的。” 谢家并没有什么看轻姑娘的思想，可谢蓁蓁从小还是会被村子里说什么她娘没生个男孩。 而杨家则是彻头彻尾的只重视男孩，从小表妹今天那拘谨的模样就看的出来。 杨立夏更面露忧色，她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说：“是啊，四妮可怜了。” 那小丫头就叫杨四妮，没个正经儿的名字，要是说她也是运气好，出生那日恰好立夏，否则她也许会叫三丫？ 谢蓁蓁继续说：“那娘不如把表妹表哥们都接来咱们家，以后我的房间就让给表妹住，弟弟的房间给表哥表弟们住，再……” “等等！”杨立夏脑门突突的，她怀疑她听错了，要不怎么能听到女儿说这样的话？ “你在说什么？” 杨立夏的声音带着点不可置信。 偏偏谢蓁蓁还一脸天真的看着她，“怎么了吗？娘，外祖母说，表兄表弟是我和弟弟的亲人，我们应该无条件帮助表兄表弟的。” “这样等以后表兄表弟有出息，也不会忘记提拔我们的。” 杨立夏：…… 她差点要被气死了。 不止是她，屋内所有人都看向谢蓁蓁，个个面有怒容。 蓁蓁一向乖巧，没有人会怀疑她是不是在胡说，只是个个在心里暗道晦气。 那杨家人还真是不要脸极了。 竟然背地里和小姑娘说这样的话。 砰！ 杨立夏一巴掌拍在桌上，可她看着谢蓁蓁一脸的天真，怒火都不知道往哪发。 “不可能！”她冷声道。 谢蓁蓁表情不变，她原本也不想这个时候刺激她娘，可她看着杨立夏不太对。 这才直接下了猛料，免得她娘说出什么得罪全家人的话来。 有一点谢蓁蓁没料错。 在杨立夏眼里，杨家人固然重要，可跟她生出来的一双儿女对比起来，自是亲生孩儿更重要。 况且谢蓁蓁也巧妙的没将她和弟弟放在外祖父外祖母的对立面，而是用来跟几个表兄对比。 亲生的孩子和侄儿，谁更重要不言而喻。 就在这时，谢郢生又开口道：“夏儿，有件事我想了想，还是应该告诉你。” “前些日子二哥赌博，被人扣押，欠了一千两银子的债务，这笔钱是找爹娘借的。” 什，什么？！ 杨立夏一脸的震惊，她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好像下一秒就能晕过去。 谢蓁蓁和谢郢生这个时候说这些事也是跟大夫确定过，杨立夏的身体没大问题，只是郁结于心。 杨立夏的身体底子还是很不错的。 好一会儿，杨立夏才回过神来，她手捂着胸口，整个人都好似矮了一截似的，声音软了几分，“夫君，一会儿咱们先把这笔钱拿给爹娘。” 第七百七十六章 烂泥扶不上墙 杨立夏说到做到，和谢郢生商量了之后，从他们俩攒的积蓄里取出这笔钱，给了祝玉枝。 祝玉枝拧眉看着儿媳妇，却是摇头道：“都是一家人，这笔钱不用给我。” 家里三个儿子，就谢郢生过的差些。 便是谢鹏鹏如今都每月都朝廷发的俸禄，当初在边关立下赫赫战功更是有无数奖赏，真不缺钱。 倒是谢郢生，只能开个饭馆，还得养着一家老小，压力颇大。 这笔钱对谢郢生夫妻来说绝不是小数目。 祝玉枝这话也是体贴儿子。 可不管是杨立夏还是谢郢生听到这话都摇了摇头，“娘，这笔钱不该您出。” “但您放心，这件事就咱们家里人知道，也要请大家保密，让我二哥记住这个教训。” 杨立夏心有成算。 他们心里都清楚，这笔钱说是借，但杨家几乎不可能还回来。 杨立夏自然不愿意让祝玉枝和谢康为了这笔钱买单，但她付了钱，却也不希望杨小寒因此而有恃无恐。 杨立夏看着谢蓁蓁，眼神温和，“蓁蓁，你放心，娘心里清楚，娘绝不会委屈了你和思齐。” 在杨立夏的坚持下，祝玉枝还是收起了这一千两银子。 想了想，祝玉枝说：“成，那就当我帮你们收着这笔钱，以后若有需要直接跟娘说。” 这事儿是当着宋绵绵谢渊和谢鹏鹏的面商定的，祝玉枝倒也不怕另外两个儿子多想。 不过她也清楚，自家几个孩子都是宽厚之人，并不会因此而有什么想法。 就算她小人之心，觉得这事儿还是摊开说比较好。 祝玉枝转身回了屋，把银票放好，又拿着一张杨家父子画了押的欠条过来。 她将欠条递给杨立夏，道：“夏儿，这欠条就交给你了，你收好。” 杨立夏接过欠条，低声说：“谢谢娘。” 祝玉枝呵呵笑了笑，没说话。 杨立夏想了想，说：“夫君，明天我们就去杨家，蓁蓁和思齐便不带了，就让他们在家。” 她话音刚落，谢蓁蓁就立刻说：“不要，娘，我要跟您一块去！” 在场好几个人都明白，谢蓁蓁这是不放心杨立夏一个人。 杨立夏也有些哭笑不得，她在女儿心里就这样不靠谱吗？ 心中无奈归无奈，嘴上却也劝说着，“蓁蓁，相信娘亲。” 谢蓁蓁看着杨立夏的眼睛，到了嘴边的话一时说不出来。 她不是不信，只是觉得若是换成她娘跟她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她也不会忍心拒绝。 杨立夏笑着说：“就这么决定了。” 她姿态强势的定下这件事，谢蓁蓁也不好再继续说。 很快就到了准备晚饭的时候，这件事便算这样过去。 宋绵绵正要去帮着做晚饭的时候，杨立夏先走了过来，“绵绵，我能跟你说几句话吗？” 宋绵绵不由失笑，她与杨立夏认识这么多年，妯娌之间也一直都相处的很好，杨立夏说话实在不用这么客气。 “当然。”宋绵绵想了想，说：“咱们去后院走走，正好我去摘点小白菜，一会儿做个白菜肉丸汤。” “好。”杨立夏点头，妯娌两个并肩朝后院走去。 祝玉枝和谢康回来的早些，所以在后院先洒下了一些菜种，到现在刚刚长出来，不过宋绵绵正喜欢吃这样小的。 她手里拎着一个竹编的篮子，蹲在菜畦里，伸手去摘地里的小白菜。 小剪刀剪去根部，扒掉泛黄的老爷子，剩下的便放进竹篮子里。 杨立夏的腹部已经隆起，因此并不蹲下，就站在宋绵绵身边。 她看着认真干活儿的宋绵绵，只觉得宋绵绵就算是做这样的粗活儿都显得格外优雅好看。 宋绵绵穿着一身白色素衣，未施粉黛，低头青丝在她与谢渊在京城成婚之后尽数挽起，此刻露出修长的脖颈。 一举一动尽显美好。 宋绵绵知道杨立夏有话要与她说，可这等了半晌还不见大嫂开口，便抬眸看去，“嫂子？” 杨立夏猛的回过神来，这才开口，“其实我是想跟绵绵你道谢来的，多谢你帮我开导蓁蓁。” 杨立夏并不蠢，她看得出谢蓁蓁态度的前后变化，心中是真的感谢宋绵绵。 弟妹开导了女儿。 宋绵绵笑容轻快，“大嫂不必这样客气呢。” 杨立夏斟酌了下，道：“我娘家这事，弟妹你也知道了，不知道弟妹你有没有什么建议？” 杨立夏问的认真又小心，她是真心想从宋绵绵这得到一些帮助。 她心中已有成算，也跟谢郢生仔细商量过，可在看到宋绵绵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这样问了。 绵绵聪慧，又是局外人，她想着觉得听听意见也是好的。 宋绵绵还真没想到杨立夏会这么问，她认真思索了下，先问：“大嫂，你怎么想的？” 怎么想？ 杨立夏斟酌着说：“我知道我爹娘做的不对，可他们毕竟是我的亲人，我不是狠不下心，只是怕是我去说了他们也不会听我的。” 这才是她最担心的地方。 她在杨家何曾有过什么地位？ 她甚至都能猜到她回去跟娘家人说这些事，娘家人只会说她如今发达了就忘了生她养她的爹娘。 宋绵绵想了想，说：“这一点嘛，大嫂你倒是可以先让自己立于道德制高点。” “嗯？” 杨立夏一脸的求教。 宋绵绵继续说：“杨家人的性子，村子里的人应该都清楚，大嫂你作为出嫁的女儿，对杨家没什么责任。” 当然，宋绵绵是不赞成这点的。 但时代如此，此刻她这样说也没什么负担，“你和大哥对杨家伯父伯母的照顾，杨家村里的人知道吗？” 杨立夏面色凝重的摇头，“娘说这件事传出去会叫哥哥们没面子，所以……” 杨母的原话是，要是让村子里人知道他们杨家让出嫁的女儿养着父母，那不得戳哥哥们脊梁骨？！ “不着痕迹的让村里人都知道这一点，还有，对伯父伯母来说最重要的应该就是两个儿子和孙子。” “这一点是可以利用的。”宋绵绵直接说：“恩威并施，告诉他们你会赡养伯父伯母，但若是他们再闹，那不定杨家两位哥哥会怎样。” 宋绵绵说着，又解释了一句，“当然，只是威胁，不过他们不听的确也可以略施小惩。” 杨立夏拧眉深思，似乎在很认真的考虑这一点的可行性。 “若是嫂子你那几个侄儿里有性子不错的倒是可以拉扯一下，但那两位兄长实在是……” 宋绵绵一时都找不到措辞，她想说烂泥扶不上墙来的，又觉得太尖锐了。 杨立夏表情凝重的点了点头，“绵绵，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七百七十七章 穿越者老乡？ 宋绵绵不确定杨立夏是不是真的知道了，但看她那一脸笃定的样子，自然也是往好的方向想。 因此宋绵绵点了点头，一脸认真的说：“大嫂加油，我看好你。” 她声音轻快，笑容明媚，再竖起小拳头用动作为杨立夏打了气。 杨立夏的心情一下变得很愉悦，不由得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弟妹真是一如既往的可爱。 这也是她很羡慕宋绵绵的一点，这么多年，弟妹一直都这样，知世故却不世故。 跟宋绵绵这么一聊，杨立夏脸上都带了笑，所以两人回到厨房的时候，谢郢生几乎是立刻就递过来一个感谢的眼神。 他也看出杨立夏的心情愉快了很多，这简直让他开心的快哭了。 他已经当了两个孩子的父亲，自然怀孕的人最好心情愉悦，那对胎儿和孕妇都更好。 对上家里人诧异的眼神，宋绵绵面上笑容灿烂，没有一点儿不好意思。 嘿嘿，她就是这么棒。 晚饭后，谢郢生带着杨立夏离开谢家，在村子里转圈散步。 冷风呼啸，村里人都没再上山，这两年日子好过之后，也不像前几年一样吃了上顿操心下顿。 谢郢生和杨立夏走在路上，来来往往都有人跟他们打招呼。 整个青山村一片欣欣向荣之象。 路上。 杨立夏将今天和宋绵绵今天的对话说与谢郢生听了，谢郢生连连点头，最后总结道：“弟妹是聪明人。” 杨立夏有点不好意思，她本来心里还有点犹豫的，但听宋绵绵一说，心里原本的动摇也跟着没了。 爹娘从来算不上疼爱她，她对爹娘仍有孺慕之情。 但她对兄长们却不需要负什么责，她如今已成了家，也已经拉拔过两位兄长。 只是两位兄长没立起来，那她也不可能再帮忙。 按照她那两个哥哥的德行，就算是把整个谢家填进去都不会够。 她更没想到的是杨小寒竟还赌博，欠下那么一大笔钱。 只是想想这些事，杨立夏就快被气死。 那些人可都是她血脉相连的亲人，却从没有为她考虑过一丝一毫。 杨立夏再次对谢郢生说：“这次我绝不会再心软。” 谢郢生笑着点了点头，“嗯，我相信夏儿。” …… 谢郢生和杨立夏出去散步，宋绵绵和谢渊自也没闲着，两人选了人少的方向溜达。 宋绵绵这也才关心起另外一件事。 “夫君，如今北翟战败，慕倾琅呢？” 当初她可是知道，慕倾琅不知从什么渠道去了北翟，又搅弄风雨的，这才造成了年前的战争。 宋绵绵虽然没有确定的证据，但第六感告诉她，这件事怕是跟慕倾琅脱不了干系。 提及慕倾琅，谢渊眉头微拧，表情略显诡异，斟酌了下才说：“她……有点奇怪，如今应当正在被押解回京的路上。” 宋绵绵心里咯噔一声。 心里陡然生出几分不安，她会猜测慕倾琅在北翟搅弄风雨，不是没有原因的。 慕倾琅当初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周京消失，后来他们才知道是去了北翟。 一个完全没有利用价值的落魄贵女，宋绵绵可不相信北翟人会那么好心救她。 除非她有利用价值。 后来火药出来之后，宋绵绵便猜测是因为这个，但最大的问题是，火药不该是这个时代出现的东西。 要不是北翟先有了，宋绵绵也不会想着把她知道的东西说出来。 当时宋绵绵心里就在想，难道是哪位现代老兄也穿过来了？ 但她没有证据。 这些思绪从宋绵绵脑中闪过，她看向谢渊，询问：“奇怪？怎么个奇怪法？” 谢渊想了想，说：“她说话没甚条理，胡言乱语说什么这样不对，她是天命之子什么的……” 宋绵绵：…… 她差点笑出声。 她几乎可以确定，这位应该真也是一位穿越者，不然不会说什么天命之子这些。 但同时她心里也浮现出更多的疑惑，既然“慕倾琅”也是穿越者，那为什么要去北翟弄出火药？ 而且在北翟的身份是……北翟大王的宠妃？！ 人各有所求，当宠妃就当宠妃，就这还自称天命之子……也是有些离谱。 “夫人，在想什么？” 宋绵绵的出神太明显，谢渊很难看不见，他轻轻喊了一声，宋绵绵才猛地回过神来。 “没。”她想了想，说：“夫君，能不能先留着慕倾琅？我想在年后回京之后再见她一面。” 她现在就担心万一慕倾琅乱说一通，陛下先把人给砍了。 那样……虽然也不是不行，但她总会觉得有几分可惜。 而且如果真的是穿越人士，那跟她好歹也算老乡，都是这陌生世界的外来者。 在宋绵绵心里，“慕倾琅”难免会有几分特殊。 当然，这种特殊的同乡之情并不多，要是换成前两年，兴许会更有用。 但现在的她早已习惯了这个世界，并真切的有了归属感。 更多的还是好奇。 谢渊轻轻笑了声，说：“夫人放心，我离京之前便已向陛下进言，会暂留着她。” 宋绵绵一时心情复杂，谢渊这意料之中的样子，倒像是早就知道她会这么说。 是真的懂她。 他们夫妻之间虽然从来没有开诚布公的聊过她的来历，但宋绵绵知道，谢渊大概有所猜测。 谢渊也知道宋绵绵知道他有猜测，只是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戳破。 “谢谢夫君。”宋绵绵笑着道谢，可毕竟是在外面，又是在孝期，所以她并没有像之前一样，直接扑他怀里。 谢渊有些好笑的看着她，“我们夫妻之间，还用这么客气吗？” 宋绵绵吐了吐舌头，“习惯了。” 她一向是个客气的人。 谢渊面有无奈，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两人这会儿出来没带糖糖。 毕竟小姑娘太小了，吹多了冷风担心她着凉。 冬日的天黑的很早，宋绵绵和谢渊没走一会儿天就暗了下来，夫妻俩也转身回了家。 可等两人回到家中，才发现谢郢生和杨立夏竟还没回来。 祝玉枝正在想要不要出去找找，毕竟天都黑了，杨立夏又怀着孕，按理说谢郢生并不是这样不知道分寸的人才对。 听到这话，宋绵绵和谢渊对视一眼，也没再进屋，转身又朝着村里走去。 谢鹏鹏和小鹿以及此次带回来的家中护卫自也快步跟上，都想着赶紧去寻到谢郢生和杨立夏才好。 第七百七十八章 被绑？ 整个青山村迅速变得热闹，全村的人都自发的出动帮着谢家一起找人。 青山村并不大。 宋绵绵和谢渊选了一个方向，朝着谢郢生和杨立夏走过的方向走去。 谢渊和宋绵绵并肩而行，两人走路的速度都很快，可找了一圈，村里却不见人。 顿时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难看。 这大晚上的，杨立夏又怀着身子，能到哪去？ 就怕是出了什么事。 天公也好似不作美一样，漆黑如幕布的夜色里此刻飘飘扬扬的落下零星的雪花。 郢州地处西南，多山地，便是冬日里也并非每年都下雪。 “大哥，大嫂！” 宋绵绵朗声喊着，谢渊跟在她身侧，手中提着一盏灯笼。也索性这两年村子里的路都专程修过，这才不至于泥泞湿滑，难以前行。 大家都默契的四散开来，谢家的护卫连同村里的男子一起，四处寻人，生怕这大过年的，真出了什么事。 “救……救命……” 虚弱的声音隐约传来，宋绵绵和谢渊对视一眼，十分默契的保持了安静，生怕听不清那隐约的动静。 “救，救命……” 虚弱的声音再次传来，宋绵绵和谢渊都是耳力敏锐之人，很快就确定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两人脚步轻快的朝着那边靠去—— “大哥！” 谢渊和宋绵绵很快就看到倒在墙角的谢郢生！ 两人大惊！ 这是怎么回事？ 谢郢生竟然在青山村被人揍了，两人凑近一看，谢郢生还被揍的很惨。 他一张脸此刻肿胀着，青紫交加，脸上的破皮处因为在外面待了太久而被冻的有了些冰霜。 看着触目惊心。 更重要的是，这里只有谢郢生。 杨立夏不在！！！ “大哥。”谢渊忙将谢郢生扶了起来，关切的看着他，“大哥，大嫂呢？” 杨立夏可还是个孕妇。 谢郢生意识飘忽，仅剩不多的力气抓住谢渊的衣袖，好似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杨，杨家，救她。” “阿渊，去，去救她。” 谢郢生说话的声音很低，且断断续续的，谢渊只得俯身凑近他去听。 这才听了个勉强。 “是杨家人。”谢渊表情严肃的看向宋绵绵，心念一转便猜测着询问谢郢生，“杨家人打了你，带走了大嫂？” 谢郢生点头，眼中微光闪烁，模样可怜的看着谢渊，“阿渊，救她。” 谢渊和宋绵绵被气的不行，哪里还需要谢郢生多说？ 谢渊当即道：“大哥你放心，我和绵绵不会不管大嫂的。” 听到这话，谢郢生努力扯开一个欣慰的笑，然后头一歪，彻底倒了下去。 谢渊忙摸了一下，才算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晕了。” 他直接将人扛了起来，朝着谢家走去，宋绵绵则是四处张望，想要把这件事传出去。 好在不大的村子里到处都是人，很快宋绵绵就把谢郢生已经找到的消息告诉村里人，让村里人不必再找，赶紧都回家去。 她话是这样说，但谢渊扛着一个晕倒的谢郢生这件事还是被人看见，然后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村子。 宋绵绵和谢渊才回到家没多久，就看见村子里的人接连赶了过来。 堂屋里很快就或坐或站，满满当当。 大家都是来关心谢郢生和杨立夏情况的，祝玉枝和谢康出面招待，跟村里人解释。 而谢渊让人去叫大夫来看谢郢生的情况，他则准备要领人去杨家村找杨立夏。 杨立夏在外久一分，便多一分危险。 他们赌不起。 谢鹏鹏阴沉着脸，周身杀意涌动，好似下一秒就能提刀砍人一般。 他冷声道：“二哥，我也去，我倒是要看看杨家的人是不是疯了，竟然敢绑架大嫂！” 谢渊颌首，并没有制止谢鹏鹏。 宋绵绵自觉义不容辞，也快步跟了上去，谢渊声音软了几分，“绵绵，糖糖还在家呢。” 宋绵绵自然是考虑过的，“还有爹和娘在家呢，蓁蓁也会照顾妹妹。” “阿渊，我和大嫂都是女子，我们比较好沟通，而且我还能安抚大嫂的情绪。” 宋绵绵都这么说了，谢渊只得点头，他原也不是要阻止她，只是提个建议询问一下而已。 当初成婚之前他就说过的，一切尊重绵绵的意见，她婚前怎样，跟他成婚之后还怎样。 那可是他费尽心思求娶的夫人，他又怎舍得为难她？ 宋绵绵想了想，又说：“杨家人丧心病狂，劫走大嫂，必定是有其目的，我猜最大的可能是为了钱。要是这样，一旦我们都离开，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跑到谢家来。”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鹿，你留在家，这样我才放心。 比起谢家的那些家丁，自然是小鹿的身手更好。 小鹿原本不赞同，她想跟在夫人身边保护夫人，可听到夫人的分析，她点了头。 “夫人放心，只要我在，定会保护好老夫人和小姐公子。” 宋绵绵笑着点头，几人同时翻身上马，在夜色中疾驰离去。 直奔杨家村。 宋绵绵不认识路，但谢渊却是认识的，谢郢生成婚时他作为亲弟弟自然也跟着去了杨家村接亲。 快马疾驰，速度极快。 夜深寒雪，杨家村万籁俱寂，好似连虫子都已睡去。 马蹄声打破了寂静的夜，村里人都很团结，这大晚上的有人骑马进村，自然是家家户户都有壮汉出门查看情况。 “往杨三叔家去了。” “不会是他家老二惹的麻烦？” “还是去看看。” “……” 村里人商量着，手收拢在袖子里，横在胸前朝着杨树林家走去。 杨树林就是杨立夏的父亲。 村子里的人都被惊醒了，杨家人倒是还没什么动静。 砰！ 谢鹏鹏一点儿没客气，直接翻身下马一脚踹开了杨家的院门。 杨家的门自然是被反锁了，可在谢鹏鹏的脚下却显得十分脆弱。 这一脚下去，门板应声而碎，院门大开。 四周围过来的村里人都惊呆了，这，这也太粗鲁了？！ 他们还在这呢。 宋绵绵环视一圈，适时开口，“诸位，我们是来找人的。” 她话音刚落，人群里忽然有人惊讶大喊，“啊！他们是，是谢家那个当官的！” 第七百七十九章 找上门去 人群里接连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 对他们来说，什么首辅之类的，他们不是很清楚。 只知道谢渊是当官的，还是最大的那个官，这就足够了。 周围一下安静下来。 大家都跟看稀奇动物一般，看着谢渊，那人低低的声音再次传来，“嘿嘿嘿，我上次悄悄去青山村……”看过的。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他说到一半才陡然发现这场面太安静了，以至于他自觉很低的声音此刻被所有人听的清清楚楚。 不只他，周围人都很无语。 好在谢渊宋绵绵等人心里都担心着杨立夏，因此并没有被带偏。 就在宋绵绵想要先冲进去找到人再说时，杨家众人也终于被这么大的动静吵醒，陆陆续续的出了门。 看见院子里的情况，杨母的睡意一下清醒，当即大声哀嚎起来，“你们，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杨母说着，眼睛终于适应了黑暗，看清楚站在门口黑暗中的几人。 顿时更惊慌了。 谢家人，居然是谢家人。 谢家人大晚上的来这里做什么？因为今天的事对他们杨家人不满？现在来报复？！ 杨母惊惧之下，甚至都忽略了杨家门外站着的乌泱泱的一群村里人。 宋绵绵看向杨家众人，看着陆续出来的杨家人皆是茫然与惊惧，当真是刚睡醒的样子。 不是杨家人？ 不，不对！ 少了一个！ 宋绵绵的眼神立刻变得冷厉，目光灼灼的看着杨家人，“杨小寒去哪了？” 此刻动静闹的这么大，杨家几个小孩子都被惊动出来了，可杨小寒却不在。 这不合常理。 村里人此刻也都看了进来，杨家人这才发现院子外面还有这么多人，这让他们稍微放了一点心的同时更慌张了。 毕竟村里人可不知道他们跟谢家借了一千两银子的事，谢家人不会是来要钱的？！ 杨父和杨母听到宋绵绵的讯问，眼神闪烁了下，然后不约而同的看向杨小寒媳妇。 “问你呢，小寒去哪了！” 杨家儿媳妇哪知道？她此刻低着头缩瑟着站在一边，一个字都不敢说。 眼看着杨母还要继续训斥杨小寒媳妇，宋绵绵冷着声音道：“够了！我们不是来看戏的。” “杨小寒在哪里！” 她看着杨父杨母，眼中寒光闪烁，眼神冷的几乎能杀死人。 杨母还要再说，谢渊也在一旁补充了一句，“事关人命，想好了再回答。” 谢渊久居高位，哪怕穿着素衣，站在这简陋的院子里，却也自带贵气，叫人不敢直视。 “他，他出去了……”低低的怯懦的声音传来，正是杨小寒的媳妇。 杨母对这个媳妇心有不满，此刻却也只敢狠狠瞪了一眼，有谢渊和宋绵绵等人在这，她不敢放肆。 “去哪了？”宋绵绵立刻追问，还不忘狠狠的瞪了一眼杨母，“人命关天，再敢阻挠你就去县城蹲大狱！” 宋绵绵说话一点儿都没客气。 她只要想到怀着孕的杨立夏现在不知道情况如何就担心的不行。 杨母看着宋绵绵那一副杀意滔天的样子，再不敢废话。 但杨小寒的媳妇也被吓到，此刻双腿一软，半跌在地，嗫嚅着嘴唇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宋绵绵：…… 她的暴脾气哟。 但她也知道，眼前这女子会被吓成这样，也是因为在杨家这些年被欺负的太狠了，所以才害怕。 她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 就听门外有声音传来，“还能去哪？不是县里的青楼就是茶馆呗！” 杨小寒是什么人，别人不知道，可村里的年轻男人们知道的却不少。 宋绵绵立刻转身，看向说话的人，“知道地方吗？现在就带我们去！” 那人被吓了一跳，可见宋绵绵谢渊谢鹏鹏等人都眼眸灼灼的看着他，还是点头，“那……好。” 刚刚宋绵绵口口声声的人命关天几个字他自然也听见了，他心里下了决定便不再耽搁，当即道：“大人，您跟我走。” 谢渊点头，“多谢。” 而后又看向谢鹏鹏，“你带着他，骑马快些。” 他没有问这人会不会骑马这样的问题，他从小在村里长大，自然知道马匹有多金贵，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买得起。 谢鹏鹏也没多问，对着男子道：“跟紧我。” 说着，飞快翻身上马，然后对着男子伸出手。 男子刚一伸手，便被谢鹏鹏拽着上了马，坐在他身后，旋即，马匹疾驰离去。 宋绵绵和谢渊也飞速跟上。 不过眨眼之间，刚刚还热闹非凡的村子一下变得安静下来。 杨家等人此刻却是心思各异，眼看着谢家的人都走了，杨大寒才嘟囔着说了一句，“二弟不会又闯什么祸了？上次的事才过去几天？他也太……” “行了。”杨母打断杨大寒的声音，“大寒，那是你亲弟弟，你怎么说呢。” 杨大寒：…… 他撇了撇嘴，知道看热闹的村里人还没走完，所以此刻话也没说完，到底给自家留了点面子。 杨母此刻却是瞪向了杨小寒媳妇，眼里全是不满，“你现在胆子是真大啊，还敢出卖你男人行踪。” “我告诉你，要是小寒出了什么事，我要你好看！” 杨母恶狠狠说着，杨小寒媳妇杨春草又一个哆嗦，看着杨母的眼神自是委屈又无助。 当初她流落到此地，遇到了杨母，杨母瞧见她长的还算不错，就把她带回家当成童养媳养了起来。 杨母当初原是想将她嫁给杨大寒的，可杨小寒先一步说瞧上了她，杨母不想忤逆小儿子，便将她许给了杨小寒。 也是因这点，杨大嫂嫁进来之后对她也很有意见，三言两语的挑拨之下，她在杨家的日子愈发难过。 如今瞧见她被训斥，别说旁人，就连她生的杨家三郎此刻都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 只有她的女儿四妮扑了过来，抱着她的腿，却一个字都不敢反驳。 在杨家，女人是没有地位的。 杨春草抱着女儿杨四妮默默的低头垂泪，她心里总觉得，不该是这样的。 可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十年前被杨母捡着的时候已经九岁，却是什么都不记得。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个败家精儿，自从娶了你，我们就就倒霉！你还有脸哭？我要是你早投了河了……” 杨母喋喋不休，听到杨家门外的村里人都连连摇头，纷纷感叹这杨春草实在是个苦命人。 “行了。”杨父终于开口，头疼的看着杨母说：“现在谢家人去找小寒了，还不知道他又做了什么，你还有心思骂人？” 杨母再次瞪杨春草，“那还不是这败家娘们害的。” 杨母说归说，却还是认真的想起办法来，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 杨家几个孩子里面，杨母最疼爱的就是杨小寒，她眼睛一转，立刻道：“咱们也跟着去县城看看情况？” “你能快过马？”杨父反问。 杨母一噎，又认真思索片刻，才说：“那咱们去谢家！” “不管小寒做了什么，谢家人总是要回去的，咱们两家还是亲家，谢家人就算不顾念咱们，那也要顾念立夏和她生的孩子。” 杨母心思一定，招呼着一家人就要往外走。 可刚到门边，就见两个腰间别着大刀的壮汉毫不犹豫的拦在两人面前，冷声道：“大人吩咐了，杨家人不准离开！” 第七百八十章 疯病？ 不，不能离开？！ 杨家人显然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想反驳，总不能就不管杨小寒了？ 可看着眼前两个壮汉那凶神恶煞的眼神，杨家没一个人敢站出来。 杨母只絮絮叨叨的骂着杨立夏，心里对那个女儿相当不满意。 她的絮絮叨叨听的门外的村里人都神情各异，开始讨论杨小寒究竟又做什么，引得谢家人如此生气。 谢家在乡里还是有些口碑的。 早些年谢康就是青山村出了名的厚道人，后来随着谢渊起势，谢家在周围名气更盛。 但无论大家怎么讨论，有一点认知是所有人认可的。 这件事情一定是杨家人做的不对。 这不是无的放矢。 实在是杨家人什么德行，他们一个村子的人都清楚。 …… 杨丰收坐在谢鹏鹏身后，随着马匹的颠簸，他双手紧紧抱着谢鹏鹏的腰。 只觉得谢鹏鹏宽厚的肩膀高大的身影给了他满满的安全感。 今天宋绵绵和谢渊等人发现谢郢生时，天已经黑了好一会儿，他的伤口已经被冻伤的很严重。 可见出事的时间不短。 原本他们还以为是杨家人报复，可如今看来，却只是杨小寒一个人所为。 可杨小寒那瘦的跟竹竿似的小身板又怎么可能是谢郢生的对手？ 只怕不止杨小寒一个人。 “夫君。”宋绵绵御马靠近谢渊，道：“还是要从青山村往附近搜索，杨小寒胆大包天居然敢做这样的事，只怕他不会带着大嫂回县城。” 青山村距离县城极远，一来一回要很久时间。 谢渊点头，他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立刻就对身边的夏遇说：“按夫人说的做。” “是。”夏遇领人离去。 至于他们，则是继续往县城去。 青山村周围村庄十多个，背后还有绵延至不知何处的大山，真要带着人藏起来，那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去。 自然先打听有可能与杨小寒狼狈为奸的人，然后循着线索去找。 青山县。 夜里的县城早已关了城门，可有谢渊和谢鹏鹏在，守城士兵哪敢耽搁？立刻就通告长官，然后打开城门。 杨丰收见此，愈发紧张了。 谢渊已经看向他，“烦请带路。” “先，先去哪？”杨丰收的声音发颤，只觉得双腿也因为刚才坐在马上而被颠的发软。 他长这么大，就没这么怂过。 “分头行动。”宋绵绵提出建议，“夫君，我们去一个地方，鹏鹏去一个地方。” 谢鹏鹏虽年轻，但在军中几年，立下赫赫战功，早已不像当初那么单纯。 现在的他颇为可靠。 就算单独去一个地方，也足以让人放心。 “好。”谢渊和谢鹏鹏同时点头，杨丰收带着谢鹏鹏去赌坊，谢渊又点了一个士兵带他和宋绵绵去青楼。 说起青楼，宋绵绵当初在青山县的时候还被宋家人妄图绑架过，想把她卖去被看招。 夜色已深，可被看招却很热闹。 看见谢渊等人过来，原还站在门口的姑娘立刻转身就进了大门。 谢渊眼神一冷。 他们才走到门口，被看招的鸨母就已走了出来，她穿着一件大红色的衣裳，脸上涂着厚重的妆容。 尽管年岁不小，却仍能从五官上看到年轻时的美貌。 “大人。” 鸨母笑容略带讨好的看着谢渊，只看穿着官服的人候在一边，她就知道谢渊才是正主。 对于宋绵绵一个女子也跟来青楼这样的事别说置喙，都不敢多瞧一眼。 作为青山县的人，又怎会不知道青山县的骄傲谢家那位大人？ 鸨母虽未见过谢渊，但只瞧眼前人通体的气派，便已有所猜测。 “你是此地的鸨母？”谢渊询问。 鸨母忙笑着回答，“是，奴婢叫丽娘。” 谢渊轻轻颌首，“杨小寒，认识吗？” 换成别人来问，丽娘自然不会回答，但眼前这人不一样，丽娘不敢犹豫拿乔，立刻回答，“认识的，是常来的客人，不过他现在不在……” 说是常来，其实也就是这几年常来。 前几年杨家穷的揭不开锅，杨小寒自然没钱逛青楼，这几年谢家发达了，杨家人从杨立夏那拿了不少钱。 杨母心疼杨小寒，拿到的钱大部分都补贴了杨小寒这个儿子。 以至于杨小寒又是赌博又是逛青楼，在县城还被人称一声“杨公子”，日子过的相当潇洒。 “他来这里，都是哪位姑娘陪？可有跟什么好友一块儿来。”谢渊没等丽娘说完，直接打断道。 “是香桃。”丽娘忙说，“几位大人先请里面坐，我这就去叫她。” 宋绵绵和谢渊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 两人一进门，原本在大厅的为数不多的客人都被吓的躲进了各自的房间里。 还好谢渊并没有找他们麻烦的意思，一行人才刚坐下，丽娘就带着一个身材妖娆的女子走了出来。 女子妆容精致，宋绵绵只看了一眼就确认，这是与杨春草完全不同的类型。 原来杨小寒喜欢这样的…… 宋绵绵很快收敛了这样的想法，一行人的眼神都落在香桃身上。 香桃长相娇娆，丰胸细腰翘臀，就连穿着冬天的厚厚衣裳，都难掩她傲人的身姿。 但她此刻表情却没一丝轻挑。 来之前鸨母就已提醒过她，是有大人来问事，香桃哪敢作妖？ 她恭恭敬敬的福了福身。 宋绵绵的眼神落在她身上，眼中带着纯粹的欣赏，就连声音都软了几分。 “香桃姑娘，我们是想跟你打听一下杨小寒的事，你应该知道他？关于他的事，烦请你跟我们事无巨细的说一下。” 香桃被宋绵绵的眼神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轻轻点头，“知道。” “他经常来，每次都要喝酒，每次时间也不长还问我他厉不厉害……” “咳！”谢渊拧眉，打断香桃的话。 香桃这才知道失言，立刻收敛了神色，但她心里是有怨气的。 但她不敢再说，只道：“以前杨小寒来的次数不算很多，倒是最近来的多了点，而且状态……有点奇怪。” 宋绵绵和谢渊对视一眼，“奇怪？” “他有时候就跟喝了酒一样，但身上又没有酒气，我有时候都怀疑他是不是得了什么疯病。” 当然，最后一句话香桃说的很小声。 对此，宋绵绵表示很赞同，杨小寒要不是有病，敢抓杨立夏？ 多半是疯了。 香桃嘴角轻撇，带着些许不屑的语气继续说：“大概半个月前，他跟我说要做一件大事，等这件事做完他就有钱了，到时候会来为我赎身。” 第七百八十一章 人回来了？ 赎身？ 宋绵绵和谢渊对视一眼，都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 杨小寒哪来的钱？ 他凭什么敢这样大放厥词？！ 他可还欠着谢家一千两银子呢，那时候谢渊和杨立夏等人还没回来，但钱已经欠下。 就算没想着还钱，可要是真赎了一个青楼姑娘回家，谢家能不知道？ “他往日与谁一起来？你可知他和谁关系好？” 宋绵绵又问。 “那必定是县城里关家的小公子了，他第一次来被看招，就是跟关小公子一起来的。” 香桃不假思索的说：“他常跟我说他与关小公子的关系多好，日后要发达之类的话……” “关家？”谢渊拧眉。 鸨母丽娘连忙介绍，“关家住在城东，家里是做生意的，算是县城里的富贵之家。” 听到这，谢渊和宋绵绵更觉得不可思议。 杨小寒居然还有这样的朋友？！ 从被看招打听了消息出门，就看到一个谢家的护卫快步走过来，“大人，将军在赌坊打听到一些消息，先去关家了。” 看来在赌坊得到的消息也与关家有关系。 宋绵绵一阵头疼，只觉得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掌控和预料，她想了想还是说：“夫君，我总觉得这件事不对。” 谢渊也有这样的想法，想了想，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杨小寒把大嫂带去哪里了。” 出事的时候雪已经下了一会儿。 飘摇的大雪将许多痕迹都掩埋，要不是他们在青山村没找到什么明显的痕迹，他们也不会直奔杨家村。 当时他们可怀疑是杨家人做的。 可现在看起来，情况似乎更复杂。 这让宋绵绵愈发担心杨立夏，一个月的颠簸再加上杨家的不省心本就让她的身体和心情都足够疲惫。 要是再被惊吓什么的…… 宋绵绵真恨不能咧开就找到杨立夏。 就在这时。 有马蹄声传来。 宋绵绵和谢渊看去—— 却是夏遇！ 他骑着马，一身风霜，翻身下马就立刻道：“大人，夫人，大夫人找到了！” 什么？！ 宋绵绵和谢渊对视一眼，都难掩欢喜，“大嫂可还好？在哪找到的？” “大夫人一切都好，只是受了些惊吓，大夫已经看过。”夏遇恭敬回答着，“大夫人是忽然被人放在村口的，她说抓走她的人的确是杨小寒。” 宋绵绵和谢渊都是一脑门的问号。 杨小寒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把人抓走，然后又送回来。 搁这玩儿呢。 宋绵绵和谢渊不用多聊，都无比确定这件事里一定另有隐情。 可从青山村到杨家村，又到青山县，忙活到现在已经深夜，两人也没再耽搁，便要准备回村。 谢渊点了一个人去关家寻谢鹏鹏，他们准备要先回村了。 谢鹏鹏来的很快。 一行人掉头往青山村去。 宋绵绵随口问：“鹏鹏，那关小公子是怎样的人？”出身富贵，却与杨小寒这样的混混交好，她实在好奇。 谢鹏鹏回答的很迅速，“不知道。” 谢渊和宋绵绵同时看过去，就听谢鹏鹏说：“我没见到他。” 第七百八十二章 疯病 没看到？？？ 对于这个回答，宋绵绵和谢渊都有些惊讶，也不是他们自恋，而是谢鹏鹏怎么着也算个人物了。 好歹是个战功赫赫的将军。 他亲自去关家找人，结果竟然连面都没见上？ 谢鹏鹏解释着，“那家人说关家小公子染了风寒，喝了药睡过去了。” 谢鹏鹏只做简单的陈述，至于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不是这样，他不知道。 ……好。 宋绵绵和谢渊没再多说，算是接受了这个理由。 一行人顶着风雪回到青山村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但谢家仍旧灯火通明，除了谢灵和谢思齐，其余人都未睡着。 谢蓁蓁已经是个懂事的大姑娘，看着爹爹受伤，娘亲失踪，她坚持不肯睡觉，祝玉枝和谢康也只得随了她。 好在谢郢生的伤都是外伤，处理起来还算简单，他人也很快就清醒过来。 杨立夏虽说没什么大事，但确实被吓的不轻，也没半分睡意。 再则，宋绵绵谢渊等人为了她的事还没回来，她这个时候更睡不着。 宋绵绵等人刚进门，祝玉枝就忙送上姜汤热茶，让几人喝了暖暖身子。 宋绵绵纵然再不喜欢姜汤的味道，此刻也只得捏着鼻子全部喝掉，她也不想生病。 那实在会很难受。 侍女扶着杨立夏从屋里走了出来，她一脸歉意的看着宋绵绵等人，“二叔，小叔，弟妹，实在抱歉，让你们为我的事操心了。” 最近家里频频出事都是因为她，因为杨家，她心里实在歉疚。 宋绵绵笑着说：“大嫂，你别这样说，你人没事就好。” 谢鹏鹏也跟着点头，“就是，大嫂，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 谢渊虽没说话，但谢家人一向知道宋绵绵的话就代表了他的意思。 杨立夏表情复杂，但心里确实有些感动。 一家人…… 父母生她养她，可好像从未将她当成一家人，却是小叔子会说他们是一家人。 宋绵绵喝了姜汤之后又猛地灌了一大口茶水，这才压下那种想吐的冲动。 “大嫂，今晚究竟是怎么回事？” 之前找到谢郢生的时候他还神志不清，话也说的不是很清楚。 杨立夏表情更复杂了些，但也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她顿了顿，才说：“是杨小寒。” 她对杨小寒此次的行为是真的心寒，所以连二哥都不愿叫了。 “他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些人，先把我们迷晕了，然后揍了阿生一顿，等我清醒的时候已经被带到了一间破屋子里。” 杨立夏回忆着，“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杨小寒又让人把我送回来了。” 她犹豫了下，还是说：“我觉得杨小寒的情况好像有点不对，他好像染上了什么奇怪的病一样，整个人都有些疯疯癫癫的。” 她并不是为杨小寒开脱。 看着谢郢生被打成那样，她只想加倍的揍回去！！！ 宋绵绵和谢渊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先前在被看招的时候也听香桃说杨小寒好像有疯病，现在大嫂也这样说。 虽然说宋绵绵也觉得杨小寒没个十年脑血栓干不出绑架亲妹妹这样的事，但还是敏锐的从两人的描述中嗅到了不对劲。 “大嫂，那你想怎么处理这件事？” 宋绵绵问。 杨小寒毕竟姓杨，这件事怎么处理还是要询问杨立夏的意见。 杨立夏咬牙切齿道：“不能放过他！” 听到这话，在场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他们还真担心杨立夏心软。 杨小寒做出这样的事，谢家人真是剁了他的心都有。 躲在内屋偷听的谢蓁蓁听到这话也是长出了一口气，娘亲能这么说这么想那就最好了。 要不她就要想着撺掇一下爹爹卖惨了。 外屋。 祝玉枝也点了点头，觉得大儿媳妇还算拎得清，她看着一脸倦色的众人，道：“这件事也不急于一时，大家都累了，今晚先好好休息，明天再商议。” 这话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认可，今天这一路奔波着实累人的很。 祝玉枝早让人在锅中热了水，宋绵绵累的也不想泡澡，简单洗了下一路的风尘，暖了身子便躺进了温暖的被窝。 倒是谢渊，让她换了个姿势，然后用毛巾细心的为她擦拭湿润的头发。 他做这些的时候，宋绵绵早已闭上眼睛，睡的很沉。 谢渊的动作温柔又细致，甚至在竭力的小心，免得惊扰了绵绵的美梦。 宋绵绵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家里内外都很安静，她只觉得这一觉睡的神清气爽。 谢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床，动作轻柔的并没有吵醒她。 对于睡懒觉这件事，宋绵绵已经很习惯。 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 谢家人显然也这么觉得，所以祝玉枝只笑着说：“锅里热着饭。” 是专程给她留的。 谢蓁蓁和谢思齐姐弟俩一个在练字，一个在背书，祝玉枝则哄着谢灵玩，谢渊和谢鹏鹏在一边切磋。 杨立夏倒是没瞧见，不过宋绵绵一想就猜到她应该还在照顾谢郢生。 大家都很忙。 这让宋绵绵稍微有些不好意思，当然，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她转身朝厨房走去。 刚走没几步，身后就传来脚步声，以及谢鹏鹏的声音，“不是二哥，二嫂就去吃个饭而已你也要跟着？” 宋绵绵侧眸一看。 果然，跟上来的人正是谢渊，他唇角噙着温和的笑，额头上还有些许晶莹的汗珠。 在宋绵绵面前，再也没了之前那种高冷的生人勿进的感觉。 对于谢鹏鹏的哀嚎，他眉梢一挑，声音略带着几分得意，“你这种没有夫人的人是不会懂的。” 宋绵绵不禁莞尔。 谢鹏鹏却是浑身一僵，他站在原地，眼前不期然的划过一道瘦弱却坚定的身影。 什么嘛！ 谢鹏鹏摇了摇头，他怎么会想到她？真是奇怪！ 他莫名心虚，下意识的左右看了看。 还好，谢家其他人并没有注意到他，谢鹏鹏长出一口气的同时，心情愈发复杂。 这种感觉……好奇怪啊。 谢渊跟着宋绵绵进了厨房，叫她不由觉得好笑。 她含笑看谢渊，“鹏鹏说的对呢，只是吃个早饭而已。” 谢渊轻轻摇头，说：“那我也想陪着夫人，夫人这是在嫌弃为夫？” 宋绵绵：…… “怎么会？”她眨了眨眼，表情无辜，很迅速的转移话题，“大哥怎么样了？情况还好吗？” 第七百八十三章 了断 谢渊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宋绵绵，那眼神好似已经看穿一切。 宋绵绵顿时有点心虚。 好在谢渊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停顿片刻，然后从容的回答了她的问题。 “大夫说已经没什么事了，大哥恢复能力很强，只是大嫂还是很担心。” 宋绵绵点了点头，“大嫂肯定还很内疚，觉得这件事都是因她而起。” 谢渊点头，这一点毋庸置疑。 早饭算不上多丰盛，宋绵绵喝着菜粥，面前还放着小咸菜和肉包子。 因为放在锅中温热着，所以吃起来温度刚好。 宋绵绵满足的眯起眸，“这样的生活真好，要是没人作妖那就更好了。” 没错，她说的就是杨家人。 杨立夏虽然回来了，可对谢家人来说，这件事没过去。 至于杨立夏说的今天要去杨家的事，自然也因为谢郢生被揍而不了了之。 昨天他们回来的时候就在杨家村留了人，一旦看到杨小寒就立刻来通知他们。 但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消息。 杨小寒竟是到现在都还没回杨家村，他是不准备回去了？ 谢家人还没去找杨家人，杨家村的护卫倒是先来了这边，说杨家人闹着要见谢家人。 说是要问他们把杨小寒弄哪去了，为什么现在还没回家。 听到护卫转达的这话，宋绵绵真是被气笑了。 杨家人好大的脸！ 杨立夏也是气的不轻，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神冷的好似要杀人。 一家人里面，倒是她最生气。 “说法？行！我现在就去给他们一个说法！” 杨立夏冷声说着，就真准备要去杨家一趟，对上祝玉枝和宋绵绵等人关切的眼神，她解释道：“这次……我去做个了断。” 她知道她在爹娘心里一向不重要，但她的命呢？ 如果他们知道杨小寒差点要了她的命，又会怎么说。 杨立夏心里并非没有猜测，但心底仍有一丝奢望和期待。 杨立夏都这样说了，宋绵绵和谢渊自然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去杨家村，哪怕有护卫在，可护卫多是男子，一旦乱起来，也恐有保护不周到的事。 “大嫂，我们陪你一起去。” 宋绵绵刚一开口，祝玉枝就连连点头，“这样我才放心。” 杨立夏只得答应。 谢蓁蓁也闹着要去，杨立夏本不愿意，可宋绵绵想了想，劝说：“大嫂，蓁蓁已经懂事了，有些事也该叫她知道。” 难道不带谢蓁蓁去，她就能不知道这件事了？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听到这话，杨立夏愈发黯然。 宋绵绵，谢渊，谢鹏鹏，杨立夏以及谢蓁蓁，一行人往杨家村去。 杨家的事算得上村里第一大的事了，村里人都在观望此事。 杨家村人都姓杨，原是一族人，在听说谢家又来人时，一个个的都赶到了杨家。 都是杨姓族人，村中的其他人自然不可能看着杨家出事，就算真有什么，那他们也得知道具体情况。 宋绵绵等人并不走前。 走在最前面最中心的是杨立夏。 “那是夏丫头吗？现在变这么好看了？” “是啊，差点没认出来。” “现在可真白。” “……” 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原也有人想跟杨立夏打招呼，可看着她脸上的神色，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夏丫头的脸色咋那么难看？ 出什么事了？ 众人刚走到杨家院外，隔着院墙就能听到里面的叫骂声，杨母的声音中气十足，一会儿骂杨立夏狼心狗肺，一会儿骂谢家心狠手辣。 听着里面的咒骂声，所有人都沉默了。 杨家虽然被监控着，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还真是……一点都不无辜呢。 杨家的大门被踹碎之后自然也没有人去修，此刻还空洞大开着。 所以杨家人很快就发现了院外的一群人。 杨母还在叫骂，但周围却已安静下来，杨母骂着骂着，这才觉得情况有点不对。 她有些迟钝的顺着杨家众人的眼神往外看去—— 那张脸就跟打翻了调色盘一般。 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复杂且诡异。 但杨母终究是杨母，她心中思索一番，看到站在杨立夏身边站着的宋绵绵谢渊等人，就已火速确定了她面对亲生女儿的态度。 杨母立刻扬起笑，“夏，你回来了。” 这变脸速度，令围观人群瞠目结舌，都只想为杨母竖起大拇指。 强，真的强。 杨立夏冷着脸，面上的表情并没有因为杨母的笑脸而缓和。 她在谢家说的话并不是在开玩笑。 杨母正要发脾气，杨父猛然上前几步，温和的看着杨立夏，“夏，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有什么事先进屋说，你怀着身子，外面冷的很。” 杨立夏神色软了些许。 爹和娘不一样，爹对她是好的。 可杨立夏会被这样的亲情感动，宋绵绵等人作为局外人，自然看得出其中端倪。 这位杨父倒是个有算计的聪明人。 这不，原本还对杨家人颇有意见的村里人，此刻听到杨父的关心之后，杨家人看杨父的眼里都是怜悯。 似乎在说，他娶到个杨母这样的妻子真是可怜。 他本来是个厚道人啊。 …… 宋绵绵正犹豫要不要开口，另一道声音更快一步，“多谢外祖父。” “娘，进里面坐，我们今天还有很重要的事呢。” 谢蓁蓁的话无疑提醒了杨立夏。 杨立夏的心软动摇只是一瞬，很快转身看向一侧，嗓音温和，“族长伯伯，还请您也里面坐，今天有件事想请您帮忙做个见证。” 这…… 此言一出，周围人心里都是一跳，杨父面上的温和有瞬间的扭曲。 他咬着牙说：“立夏，有什么事咱们一家人进屋说，劳烦族长做什么？” 杨立夏深吸一口气，说：“昨天晚上，杨小寒带人打了我夫君，致使我夫君如今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众人哗然，只觉得杨小寒是不是疯了。 杨立夏继续说：“杨小寒还绑架了我，今天我来，是想跟杨小寒断绝兄妹关系，想请族长以及众位耆老做个见证。” 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但出嫁女真受了委屈，娘家宗族也是要为她撑腰的，杨立夏要这么说…… 那可就代表她以后将没娘家撑腰！ 她是认真的吗？！ 第七百八十四章 如她所愿 在所有的哗然里面，最镇定的倒是谢家人。 来之前杨立夏就说了，因此他们心里已有预料。 杨父的脸色十分难看，他怎么都没想到杨立夏一开口就是这样的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简直就是…… 在打他的脸！ “立夏。” 他定了定声音，双眼泛红，看起来还真像是一个伤心至极的父亲。 他想说点什么，可听着人群里都在讨论着杨小寒是真的过分的低语，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很快就定下策略。 不说杨小寒，只说他自己。 可不等他开口，就听杨立夏说：“爹，我与二哥兄妹多年，这次他险些害死我与我的孩子。” 这话一出，众人都不好再说什么。 虽说有些人还觉得杨立夏这不是没事嘛，但看了看高高大大站在她身边的谢鹏鹏以及一众护卫。 又默默的将这话咽了回去。 谁敢说呢？ 又不是不要命了。 再则那杨小寒又不是他们什么人，飞得巴巴的帮他出头。 杨父被杨立夏噎了下，愈发觉得这个女儿如今是越来越厉害了。 让他这个父亲都无话可说。 眼看杨立夏态度坚定，杨父心中也明白这件事怕是没有转圜余地。 他正要开口，却听杨母尖锐的声音猝不及防的响起，“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昨天就大张旗鼓的要找小寒，我看就是你们污蔑他！” “闭嘴！” 杨父额头的青筋跳跃着，他以前觉得杨母愚蠢一些，为他当木仓，让他既得了利益，又得了名声还挺不错的。 但此刻他真是第一次后悔，因为她实在太愚蠢了。 谢家人怕是巴不得他们家人说这样的话，然后才更好的更有理由的和他们杨家人撇清干系。 不过这一点倒是杨父误会了。 谢家人还真没有这样的意思，只要杨家人别作，杨立夏和谢郢生一直以来对杨家的帮助没人有过意见。 当初的食肆，后来每月的抚养费。 杨立夏和谢郢生给的爽快，祝玉枝和谢康也没有指摘过一句半句。 就算上次谢老太太丧事，杨家人的言行那般丑态毕露，祝玉枝也都客客气气的。 毕竟是亲家。 再不喜欢，总要看杨立夏和两个孙辈的面子。 可杨家一而再，再而三，竟将手动到了杨立夏和谢郢生身上。 没人能再忍。 因着杨父的怀疑，他此刻想的比别人都多，所以很快就做出了取舍。 斥责了杨母一句之后，表情温和的看向杨立夏，说：“夏，这件事是你二哥做的不对，你想跟他断了关系，爹支持你。” 啧。 宋绵绵眉头轻挑，和谢渊对视一眼，夫妻俩脑中都默契的闪过一个念头。 杨父还真是能屈能伸。 是个机灵人。 跟这样的人沟通起来，可就比杨母聊要简单许多。 哪怕不听你的道理，至少能看懂利弊。 “这……”杨母还要再说，杨父恶狠狠的瞪她一眼，眼中的凶狠与厌恶在旁人看不到的方向丝毫没有掩饰。 自从谢家起势，他一直就叮嘱家里人，乖一些，在杨立夏面前卖卖惨，可以。 但别做的太过。 可他这老妻从不听他的，一门心思的惯着杨小寒，纵的杨小寒不知天高地厚。 连绑架亲妹子，暴揍亲妹夫这样的事都做的出来。 只是想想，杨父就一阵窒息。 他分明这么聪明，怎么就生出了这样两个蠢货？！ 老大愚笨木讷，老二偷奸耍滑，就连几个孙子也被老妻宠的无法无天，毫无规矩。 没人在乎杨父内心的哀嚎。 在他都出言表示了对杨立夏的支持与赞同之后，这件事接下来就很顺利。 杨父顺势提出了分家。 将杨小寒分了出去。 杨父自是不愿，一门心思的闹着要跟杨小寒住，杨父竟也同意了。 因此杨家的分家略显得滑稽和可笑。 杨父跟着长子，杨母跟着次子，又盘算了家里的土地粮食与银子家具，在村里人的见证下，定了分家一事。 不过马上就要过年，分家一事只暂时定下，等过完年再分开住。 这一点众人倒也没有意见。 事情完结，村里人吃够了瓜，这才相继离去。 杨母方才被杨父的眼神吓到，后来迷迷糊糊的就分了家，此刻等人都走了，才终于反应过来。 她看向杨立夏，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恶意，“把你二哥赶出去了，现在你满意了？” 杨立夏早已对母亲没了期待，可听到这样的话还是觉得心累。 她都说了，她和孩子差点没命。 可母亲关心的永远还是杨小寒。 杨立夏深觉疲惫。 她闭了闭眼，没准备理会杨母，可对她这样的行为，杨母更是怒火中烧。 她上前就要去抓杨立夏的手臂。 谢鹏鹏正准备护着自家大嫂，却见杨父的速度更快一些。 啪！ 杨父毫不留情，一巴掌甩在杨母的脸上，“够了！” 这一下，屋内外所有人都惊呆了。 没人能想到杨父竟然会忽然对杨母动手，就连杨母也怔住了，村里许多人家男人都会动手。 但杨父从没对她动过手。 为此，她虽然蛮横，但在村里还是有不少人羡慕的。 可现在…… 杨父的眼神很冷，声音更是冰冷，“杨小寒杨小寒，杨小寒就是被你惯坏了，要不是你事事都听他的，他怎么会做出这样的混账事？” “你该庆幸立夏和女婿没出事，否则我亲自打死那个混账东西！” 事情都做了，杨父自然也不介意把话说的好听一些。 这是长辈的事，杨家的晚辈都不好说什么，甚至想到要分家，杨大嫂的心里还有点窃喜。 小姑子和杨小寒交恶，那杨大寒就是她唯一的兄长，是她以后的娘家。 那可就少了个人和他们分好处了。 在场众人里，宋绵绵唯独注意到了面如死灰呆滞坐在一边的杨春草。 从头到尾，她都目光呆滞，她穿的有些单薄，身体瘦弱的几乎只剩骨头。 脸色蜡黄青白，可头却梳的整整齐齐，衣服穿的干干净净。 相应的，杨四妮也是如此。 母女俩的穿着打扮在杨家是最差的，却又是最整洁干净的。 这本该是个细腻温柔的好姑娘，却因为嫁给了杨小寒，嫁进了杨家，成了如今模样。 谢渊察觉到宋绵绵的眼神，也看向了缩瑟站在一边的杨春草和杨四妮。 他心里叹息一声，立刻明白了绵绵心里的想法。 在她出神这段时间，杨家的闹剧已然结束，杨父的怒火让杨母终于消停。 只是她生气般的转身进了屋，瞧着像是不想再跟杨立夏说话。 但杨立夏却没有再去服软哄她。 她拒绝了杨父让他们留下吃晚饭的提议，一行人离开杨家。 杨父一点儿也不生气，甚至还笑呵呵的叮嘱，“夏，你娘那边爹会说的，你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她心里是在意你的。” “你二……杨小寒那边你别放在心上，他要是再去找你，你就告诉爹，爹收拾她。” “夏，我就你这么一个闺女，爹希望你过得好。” 第七百八十五章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杨立夏沉默着，面上闪过动容，轻轻点头，“爹，我知道了，您保重身体，我改天再来看您。” 不管杨父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都说的很漂亮。 听到这话，杨父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些，连连点头，“好，好。” 一行人离开杨家。 一直到走出杨家村，杨立夏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看向同她一起坐在马车里的宋绵绵，说：“绵绵，麻烦你们了。” 宋绵绵轻轻笑了笑，“都是一家人，大嫂不用这么客气。” 她只是想到今天看到的杨春草，心情有些低落。 最重要的是，她清楚这世上还有千千万万个杨春草。 想了想，她问：“大嫂，我看你二嫂和小侄女的情况似乎……” 提到杨春草和杨四妮，杨立夏的眼里闪过一抹黯然，“绵绵你这么聪明，肯定猜到了。” “杨家重男轻女的厉害，当初二嫂是被我娘从路边捡回来的，当时二嫂已经十多岁，我娘就想着捡回来做童养媳。” “那时二嫂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过去的记忆全无，因着是在春天的草地里捡到的她，所以就取了个春草的名字。” “我从小在家过的不算好，她则比我更差，她……是个苦命人。” 杨立夏心中也不是没有感叹，春草这辈子算是被杨小寒给毁了。 “当初爹和娘是想让春草嫁给大哥的，可杨小寒那个混账他夜里居然……”说到这，杨立夏都觉耻辱。 为她有一个这样的哥哥。 “后来，爹娘便只能对外说春草与杨小寒情投意合，又为大哥另挑了如今的大嫂。后来大嫂得知春草当初差点嫁给大哥，对春草也很有意见。” 杨立夏叹息一声，“可春草多无辜。” 宋绵绵也是听得心情复杂，那杨小寒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杨立夏也不是不想帮衬春草，可她说话一向没有用，说多了只会让杨小寒因为不满而对春草更差。 也幸而谢蓁蓁闹着要与小叔叔一块儿骑马，杨立夏才一一将这些事说了。 否则在谢蓁蓁面前，她自然不能说杨小寒干的那些混账事。 当初不能管，如今她和杨小寒彻底闹翻，自然更管不了。 宋绵绵怀揣着满腹的心事回到谢家。 谢渊知道他夫人有心事。 绵绵是个心软善良的姑娘，尤其是见不得女子受苦，这一点，谢渊十分清楚笃定。 他跟着宋绵绵进了屋。 宋绵绵勉强对他扬起一个笑，“夫君。” 谢渊将手里拿着的热奶茶递给她，“甜食会让人心情变好。” 这显然是宋绵绵曾经说过的话。 宋绵绵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接过奶茶，喝了一口，“谢谢夫君。” “上月苏城新开设了一所女子书院，院长是苏城寒山书院院长的夫人。” 谢渊缓缓开口。 宋绵绵转眸看向谢渊，美眸睁大，脸上的惊喜毫不掩饰。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星星之火，是足以燎原的。 而她与王梦姝等人，等京城点起了星星之火，如今那黑夜中唯一的微光不再唯一。 有了回应。 一时间，宋绵绵眼眶发热，分明笑着，可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的往外冒。 她扯开一个有些难看的笑，“我，我太开心了。” 谢渊看她激动如此，又好笑又无奈，伸手勾住她的肩膀，将她拥入怀里。 “哭什么？” 他声音温柔。 宋绵绵好歹压下了激动的心情，抹掉激动喜悦的眼泪。 一扫方才的失落。 她欣喜的说：“我是开心。” “以后若有机会，我定要去这书院看看。”宋绵绵又在记录未来要做的事情的小本本上又添了一笔。 谢渊只温柔含笑看着她，“好，听夫人的。” 宋绵绵眸子一转，说：“夫君你不去也没关系，我到时候和阿毓瑶瑶一块儿去。” “唔，要是泠泠也能去就最好了。” 宋绵绵一一细数着，额头却被谢渊轻敲了下，“夫人，你且多看看为夫罢。” 他总觉得绵绵随时会被她这些好友拐走。 宋绵绵噗嗤一笑，眼眸弯弯，“我每日都能看见夫君呢。” 谢渊挑眉，“夫人莫不是倦了为夫？” “怎么会？”宋绵绵睁大眼睛，义正辞严，“我只是想到我与夫君还有很多以后，咱们且得看一辈子呢。” “不过，纵然日日对着夫君这张脸一辈子，我也不会厌倦。” 谢渊只觉得通体舒畅，自然也忘了方才宋绵绵说的那些话。 绵绵再怎么谈及周毓萧泠泠齐玉瑶等人。 那不也是跟他成婚，与他生儿育女吗？ 他才是最要紧的！ 虽然杨立夏已经跟小寒断绝了关系，但谢渊也一直让人盯着杨家，只要杨小寒出现，那他们就会立刻知道。 可一连好几天过去，杨小寒都没出现。 一直到腊月二十九傍晚。 谢家人才收到消息，杨小寒在杨家村出现了。 谢鹏鹏当即就站了起来，看向众人，“我去会会他。” “你们放心，我知道分寸，他怎么揍我大哥的，我就怎么揍他，绝不会多打一拳！” 谢鹏鹏眼中寒光闪烁。 要不是大哥说别闹的太大，再加上马上过年，他早就让人把那混账找出来揍一顿了。 宋绵绵没说话，甚至还想跟去看看热闹。 杨立夏面无表情，谢郢生那天被揍的真是不轻，虽都是皮外伤，但今天都还没好。 祝玉枝和谢康对视一眼，忙说：“阿渊，你跟上去看着鹏鹏。” 谢鹏鹏脾气火爆，又天生巨力，万一一不小心把人打死了那就不好了。 谢康跟着说：“给个教训就是。” 谢渊起身跟上，宋绵绵眸子一转，正要说话，祝玉枝便眼含无奈的看着她，声音宠溺极了，“去，早些回来，娘给你们煮羊汤。” 宋绵绵喜笑颜开，凑到祝玉枝身边不客气的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谢谢娘，最爱娘亲了。” 说完，转身跑的飞快。 屋内众人对此都早已习惯，此刻都是无奈，祝玉枝更是无奈摇头，“这丫头！” 好听的话那是张口就来，她能怎么办？ 只能纵着绵绵呗。 第七百八十六章 救救她 杨家村。 宋绵绵等人速度很快，一路纵马疾驰到杨家村。 “杨小寒呢？” 听到谢鹏鹏满怀杀意的问话，护卫不敢耽搁，立刻道：“进屋了。” “啊——” 就在此时，一道尖锐的声音正从杨家院中传来。 听声音像是女子在尖叫。 不仅宋绵绵等人听到了，杨家四周的邻里也都听见了。 在这样的乡下地方，打媳妇是很正常的事，但叫的这么惨，还是叫人忍不住出来瞧这个热闹。 毕竟杨家最近的热闹实在不少，大家都瞧的很开心。 说时迟那时快。 有人的动作比周围的邻居更快。 亏得上次谢鹏鹏那一脚，宋绵绵如今进去都不需要再踹门，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 当然，她走的略快。 几乎是眨眼的工夫，她就一脚踹开了杨小寒夫妻俩的房门！ 又是“砰”地一声。 杨家又一扇房门应声而碎，寒风毫不留情的往里灌去，让本就冷如冰窖的屋里更添几分萧瑟。 杨小寒被吓了一跳，尤其是在看到宋绵绵的时候。 宋绵绵同样被吓了一跳。 杨小寒眼睛带着兽性的红，好似理智全无一般，瘦弱的身体此刻有着无穷的力量。 他一手提着春草的衣领，春草的脸肿胀着，被他扯开的破破烂烂的衣裳下是触目惊心的青紫色痕迹。 杨四妮倒在一边，从额头处渗出汩汩鲜血，脸色苍白的可怕，生死不知。 禽兽！！！ 宋绵绵快步上前，一脚踹开杨小寒，对着正要追进来的谢渊和谢鹏鹏大喊，“大夫，速去请大夫！” 兄弟俩都被宋绵绵的声音吓了一跳，探头一看，看见屋内的情况。 宋绵绵的站姿恰好挡住春草，但杨四妮的情况已经足够让人震惊。 谢渊立刻让护卫去请大夫，用最快的速度。 杨四妮如今的情况看着实在严重，谁也不敢动她。 就在这时。 一向木讷如春草，眼珠子转动了下，好似终于有了点鲜活气。 她一下跪在宋绵绵面前，顾不上身体的疼痛，嗓音嘶哑，眸光哀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她。” 宋绵绵知道她说的是谁。 杨四妮。 “哎哟，哎哟，杀人了……” 杨小寒被她一脚踹的心窝子疼，疼了半天都没喘上气，这会儿才终于爬了起来，立刻哭丧似的叫了起来。 这边动静这么大，杨家的人自然早就被吸引过来，一看见是谢家人，大家都沉默了…… 杨母一看她心爱的小儿子的哀嚎声，当即就要撒泼，杨父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 然后强压着怒气看向谢渊，他自觉会忍辱负重，但也不是真能随意被人欺负。 “贤侄，这是怎么回事？” 杨父的确算是谢渊的长辈，虽然隔着一层。 谢渊侧身一让。 杨家众人略有狐疑的往里一看，然后纷纷僵住。 “啊！” 杨大嫂惊叫一声，似乎没想到杨四妮会被打成这样。 对他们来说，打孩子很正常，尤其是女孩子。 可也没有往死里打的。 杨父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快步上前，一巴掌扇在杨小寒的脸上，“你个混账东西！” 生气。 他是真的生气。 杨四妮虽说是她不喜欢的孙女，但都养这么大了，长的也还不错，再养几年嫁出去也能得一笔嫁妆。 更何况如今还凭靠着谢家，那谢家闺女如今当了官夫人，他家几个小子不成器，让谢家给孙女找个好人家那还不简单？ 杨父心中满心都是为这个家打算，看杨四妮最近也顺眼许多。 好不容易解决了杨母惹出来的麻烦，只等着杨立夏回来拜年的时候再联络一下感情。 没想到临了临了，杨小寒又给他惹下这样的祸。 打也就打了。 偏生还叫谢家人撞见了。 他是真想眼前一黑，直接晕过去算了。 杨小寒五脏六腑被就被宋绵绵一脚踹的火辣辣的疼，这会儿又被亲爹揍了一巴掌。 整个就懵了。 他还想说什么，可瞧着谢渊宋绵绵谢鹏鹏那一个一个好似要活剐了他的眼神…… 杨小寒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谢鹏鹏此刻已经上前，蹲在杨四妮身边，从怀里取出一个不算精致的小瓷瓶。 他还解释了一句，“我先给她止血。” 这血再流下去，大夫还没来，人就得挂了。 因着之前在战场上的缘故，他身上常年带着金疮药，战场上用的金疮药，止血效果自然是极好的。 杨父这才看过来，说：“先把四妮放到床上……” “不行。”谢鹏鹏和宋绵绵同时出声。 两人对视一眼，宋绵绵解释道：“还不知道四妮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随意乱动可能会造成二次伤害，等大夫来检查之后再说。” 解释完，她又说：“去准备个火盆来，这屋里太冷了。” 看她理直气壮的样子，杨家众人看了看被她踹坏的房间门，一时也不敢多说。 真要掰扯，人家也是为了救杨家人。 杨家人左看右看，最后去做这事的还是杨大嫂。 她将火盆放在屋里，屋子里总算有了点热气，谢鹏鹏撒过药之后，杨四妮原本潺潺不止的血终于被止住。 春草此刻就跟个木头人似的，跪坐在女儿身边，一双呆滞木讷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宋绵绵取下身上的大氅，披在春草身上。 她刚靠近，春草下意识的便是一个缩瑟，好似遇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一般。 宋绵绵心中更觉酸楚，春草这下意识的反应只能证明，她已经被打怕了。 甚至惧怕任何人靠近。 春草也很快反应过来，嗅到宋绵绵身上的温暖与馨香，她僵硬的身体微微一滞，嗫嚅着说：“我，我不配……” 谢鹏鹏也忙解下他的披风给杨四妮盖着。 宋绵绵按住春草的手，声音沉稳，“没什么配不配的，披好。” 她刚起身，带着浓浓书墨香味的大氅被盖在她身上，宋绵绵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谢渊。 她转头对他浅浅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大夫还没来。 所有人都在这等着，原本要找杨小寒算账的谢鹏鹏也暂时忽略了他。 杨小寒见此，鬼鬼祟祟的就要悄悄出门，可他刚有动作，谢渊一个锐利的眼神就扫了过去。 声音平静，却好似蕴着无尽杀意，“再敢动一下，就让你一辈子都动不了。” 扑通。 杨小寒被这话中的杀意吓到，双腿一软，当场跪了。 第七百八十七章 跳出泥潭的勇气 “嘁。” 谢鹏鹏嗤笑一声，不屑之意溢于言表。 但没人敢对他的不屑和轻蔑表达任何看法和意见，实际不只他，就连杨家人对这个只会闯祸花钱的人都没什么好感。 谢家几人都没说话，杨家人也就站在原地，不敢乱动乱说，只觉得度秒如年。 许久。 外面终于传来一阵脚步声，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大夫终于来了。 护卫倒是聪明，绑了个年轻大夫来，不只年轻，还熟悉。 “白大夫？” 宋绵绵眉梢轻挑，喊了一声。 来者正是白大夫，几个月不见，他看着憔悴了不少，但精神劲儿却很好。 看见宋绵绵，他下意识的就往宋绵绵身后扫了一眼，似在找人。 宋绵绵眉梢轻挑，“先看看孩子。” 白大夫也很专业，不用宋绵绵说他也正想这么做，可看见杨四妮的情况，他也皱紧了眉。 这是把一小姑娘往死里打吗？ 白大夫并没有浪费时间，蹲下身，仔细的为杨四妮处理伤口。 好一会儿，他站起身，看向众人。 “还好没翻动她，她除了额头的伤，肋骨也断了三根，内里伤势严重，要是擅自动了她，便是大罗神仙来也没救了。” 一听这话，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春草看着宋绵绵和谢鹏鹏的眼神愈发热切感激。 白大夫给小姑娘上了药，又开了长长的一张药方子，“按这个方子抓药，吃上一个月就差不多了。” 杨家众人：…… 看着那药方，他们都沉默了。 再怎么样杨四妮也只是一个丫头，能金贵到哪里去？抓一个月的药，他们哪来的钱？！ 白大夫是个聪明通透的人，他是不吝做些好事的，对于贫穷人家，一直以来都收费甚少，有时甚至是义诊，还会贴上些他自己挖的草药。 但今天情况不一样。 一来杨四妮一看就是被人打的，且这力道，这印记，得是成年男子。 二来宋绵绵等人还在这呢，他自然不会擅自说什么，且辨清楚是怎么回事。 春草看着那药方子，也沉默下来。 她来杨家之前的事她都不记得了，但有一件事她谁都没说，她识字。 这些……得好多钱。 她没钱。 她一个字儿都没有。 她嫁给杨小寒这许多年，就没见过钱。 她的眼神在屋内环视一圈，最后竟悲哀的落在了宋绵绵身上。 她想开口说，借点钱。 可她说不出口。 她知道谢家人无辜，甚至还是她的救命恩人，可她借了钱也还不上…… 一边是女儿的性命，一边是无辜的谢家人。 春草痛苦极了。 宋绵绵自然看到了春草的眼神，但她此刻却没主动开口。 杨四妮如今性命暂时无恙。 所以她在等。 等春草主动开口，想法破局。 她是心疼春草和杨四妮的处境，也愿意力所能及的拉她们一把，但前提是她们也想跳出这个泥潭，并有跳出泥潭的勇气。 就像当初的李玉兰，“宋绵绵”的养母。 她当初也是愿意伸手帮助的，只是李玉兰拒绝了她，所以她也没再强求。 她自觉不是个坏人，却也不是圣母滥好人。 如果春草什么都不说，她也不会看着杨四妮死在她面前，但她不会再管春草。 哪怕春草就这么腐烂在杨家。 春草的动作很慢，却牵动了屋内所有人的心，众人的眼神都随着她走。 她一步一步，动作艰难的走到杨小寒面前。 那张被打的青紫交加的脸在这样的情况下显出几分骇人。 杨小寒竟有一瞬被吓到，但很快就支棱起来，毕竟这还是他打了这么多年的女人。 “看什么看！还不快扶老子起来。” “妈的，没钱，你们可以走了，赔钱货，救什么救——” “啪！” 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不只让杨小寒懵了，让杨家所有人都懵了。 在所有人印象里，杨春草都是一个逆来顺受的女人，杨小寒平日里对她呼来喝去，动辄打骂。 杨母对杨春草态度更是恶劣。 杨春草无疑是一直以来处于杨家最底层的存在，她每天起的最早，睡的最晚，干的最多，吃的最少，隔三差五还得被打。 就像一头任劳任怨的老黄牛。 所有人都没想到，杨春草敢打她男人。 杨母忍了又忍，不敢同谢家人闹，但在杨春草面前她自是不用怕，立刻就要上前打杨春草。 歘—— 可她还没靠近，就被一把剑挡住。 谢鹏鹏斜睨她一眼，“再往前一步试试。” 杨母：…… 她咕咚一下咽了口水，老老实实的不敢再上前，刚要张嘴骂人，瞧着那寒光凛冽的长剑，老老实实的闭了嘴。 其实也不用她。 因为杨小寒已经炸了，他一下弹跳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杨春草，“你打老子？你敢打老子？你他娘的不想活了是，你个贱人！” 杨小寒扬手就要打杨春草。 杨春草被吓的退后半步，又很快反应过来，抬起一脚踹在杨小寒胯下。 “啊——” 杨小寒的尖叫声凄厉极了，惊落了屋外枝丫上的落雪。 这一脚…… 在场的男人都莫名感觉胯下一凉。 杨春草眼神凶狠却明亮，她的眼睛从没这样亮过，好似看到了光，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她视死如归。 她的声音嘶哑凄厉，“你打我就算了，那是你女儿，你为什么要打她。” 杨小寒没有回答她。 因为杨小寒还在捂着他的命根子在地上打滚哀嚎。 杨家人被谢鹏鹏以一己之力拦住。 杨春草也没要他回答，继续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 她眼神四处看着，最后落在谢鹏鹏拔出来的剑上，眼睛一亮，脚步踉跄却匆忙的朝着谢鹏鹏走去。 她要杀了这个畜生！ 杀了他。 只要杀了他，她也可以去死。 那样她的四妮以后就都会好好的了。 看出她的意思，杨家人都惊了，宋绵绵也拧眉，快步上前，拦住她。 “杀这种人只会脏了你的手。” 杨家众人：…… 杨春草眼神固执，她紧咬着下唇，牙齿几乎将唇瓣咬出血，“他以后还会打四妮的。” 她可以出事。 她的女儿不可以。 绝不可以。 宋绵绵对她温和一笑，笃定的说：“相信我，他不会，他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 第七百八十八章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宋绵绵的眼神太过于笃定，杨春草的心诡异的平静下来。 她的眼神恋恋不舍的从谢鹏鹏手里的剑上收了回来，苍白的唇紧抿着。 宋绵绵认真看着她，问：“你想跳出这个泥潭，带着你的女儿过新生活吗？” “不会再被打，不用再被人挑剔，嫌弃，凭借手艺过日子。” 宋绵绵说一句，杨春草的眼睛就更亮了一分。 杨家人都觉得宋绵绵这些话说的真是太过分了，但没一个人敢发表任何意见。 还是害怕。 “我，我……”杨春草嗫嚅着，眼神怯怯的，“我也可以吗？” 宋绵绵握住她的手。 杨春草的手冷的可怕，手指瘦弱的只剩骨头，掌心布满厚厚的茧子。 “你可以。” 宋绵绵声音坚定，面带微笑。 好似这个凛冽冬日里的暖阳，温暖明媚，却不灼人。 “跟我走吗？” 宋绵绵问。 这次杨春草没再犹豫，她点了下头，眼中含泪，眼泪滚落进脸上的伤口，疼痛极了。 但她却前所未有的开心。 宋绵绵看向杨小寒，正要通知他这件事。 可这一看就皱起了眉，语带疑惑，“他怎么了？” 怎么了？！ 大家都看过去—— 这才发现是杨小寒状况的不对，他刚刚被杨春草伤到的是下体，可他现在却浑身乱抓。 就在众人看去时。 他颤抖着手，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纸包，然后爬到火盆边，嘴里嘟嘟囔囔着，“点上，给我点上……” 宋绵绵瞳孔微缩，心里有非常不好的预感。 当即尖声叫起来，“拦住他！” 谢鹏鹏一脚将他踹开。 那纸包里的粉末也因此散了一地，可杨小寒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像是一条狗一般，趴在地上对着洒落在泥巴上面的白色粉末舔舐起来。 这…… 杨家人都懵了。 他们也没想到杨小寒能疯成这样。 但凡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他的情况不对。 宋绵绵的心已经落入谷底。 她想到一个东西…… 一个，该死的，万恶的，可怕的东西。 “抓住他。” 事到如今，宋绵绵的声音反而平静下来，随着她一声令下，护卫立刻上前将杨小寒按住。 原本这些护卫里随便一个人就能制服的杨小寒此刻却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力气，“给我…给我……” “快给我！” 哀求没用，杨小寒暴呵起来，整个人就跟发狂的公牛一样。 谢渊和白大夫等人也看出端倪，脸色都很难看。 宋绵绵再次吩咐，“找个绳子把他捆起来，否则他会自残。” 原本还想阻拦的杨家人听到宋绵绵的话顿时不再言语，自残什么的，看杨小寒现在的样子还真能做的出来。 任是谁都看得出宋绵绵的脸色有多难看。 宋绵绵看向白大夫，“白大夫，接下来这段时间可能要劳烦你了。” 此刻已经过了子时，今天就是过年，但宋绵绵心里却无一丝喜悦。 她只希望，情况没她想象的那样严重。 白大夫点头，“义不容辞。” 几人商谈完毕，宋绵绵便觉有些疲惫，和谢渊对视一眼，道：“夫君，此事严重。” 她便是不这么说，谢渊也看出来了。 杨小寒的状态很不对劲。 谢渊看向杨家众人，眼神寒冷，“他这样多久了。” 杨家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哪里知道？ 杨母甚至觉得杨小寒会这样都是因为刚才被杨春草踹那一脚。 她看着杨春草的眼神那真是如刀子一般，“那你得问那个贱人！” 霎时间，所有人脑中都不由闪过一个念头。 杨家人跟她相处应该挺累的。 杨父斟酌片刻，这才出声道：“这件事我们并不知情，春草，你知道吗？” 春草低垂着眉眼蹲在宋绵绵身后的杨四妮身边，听到这话本不想回答，可想到宋绵绵刚才的震惊。 她还是摇了摇头。 她不知道。 “兹事体大，谁都不准透露出去半个字。”谢渊一声令下，他自然不能只这么说。 从现在开始，对杨家的监控会比前几天更甚。 门外传来脚步声，“夫人。” 是小鹿来了。 她刚才去青山村准备马车了，毕竟要带走春草和杨四妮，总不能让她们娘俩也骑马。 小鹿进来，这才发现站在屋内的白大夫，眼睛几不可查的亮了一下，但并未多说什么。 但白大夫却只看了她一眼，轻轻颌首，便又低头继续忙他的事。 他在检测方才杨小寒拿出来后掉在地上的东西。 东西洒落了大半，又被杨小寒舔舐过，但还有包装纸，上面还残余为数不多的一些。 他的表情愈发凝重。 谢渊等人准备一番，离开了杨家。 原本杨家人还想着不准春草和杨四妮离开，现在可好，连杨小寒都一起带走了。 家里霎时安静下来，杨家人面面相觑。 确认人走远了，杨母立刻哀嚎起来。 杨家其余人都觉有些头疼。 谢家人怎么不把她也一块带走呢？ 杨春草和杨四妮坐在马车上，马车在雪夜中缓缓前行。 杨春草时不时的撩起车帘看窗外。 哪怕看不清什么，但只要确定她是在离开杨家村，她还是心潮澎湃。 新生活吗？ …… 宋绵绵和谢渊御马在白大夫旁边，因着杨四妮伤势严重，所以众人行进的速度并不快。 她已经重新披上了小鹿又带来的大氅，将谢渊的大氅还了回去。 她斟酌了下措辞，看向白大夫，“白大夫，对那药粉你怎么看？” 白大夫表情肃穆，“我有些猜测，但具体情况还得回去再观察一下杨小寒的反应，再翻一下师祖的医术手札。” 宋绵绵点头，“好，麻烦白大夫了。” 白大夫摇头，“不麻烦。” 然后才问：“夫人似乎对这件事也有所了解和猜测？” 宋绵绵实在笑不出来，眼神凝重的点头，“曾听过这样的传闻，若真如我猜测的那样……” “那将是一场大灾难！” 她并非无的放矢。 只是连杨小寒这样的人都染上了瘾，情况可想而知多严重。 谢鹏鹏一听这话，又瞪了一眼已经被绑成蚕蛹，嘴里塞了破布，却还在挣扎嘶吼的杨小寒。 恨不能一刀捅死他。 宋绵绵轻叹一声，眉心紧蹙，眼中满是忧虑。 这叫什么？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第七百八十九章 小心长不高 宋绵绵等人去了杨家一事，祝玉枝等人就想着在家等人回来。 反正大冬天的没什么事，晚些起来就晚些做饭，晚些吃饭。 却没料到刚去没多久，小鹿还专程回来又驾了马车去。 这下谢家人更好奇是什么情况，让几个孩子先去睡觉，杨立夏这个孕妇先去休息。 谢家其余人都在等消息。 终于，外面传来了动静。 祝玉枝立刻就笑着站了起来，去厨房里盛羊肉汤。 她专程炖来给孩子们暖身子的。 再顺手丢几把面条，羊肉汤面香味浓郁扑鼻，上面放着厚厚的一层切的薄薄的羊肉。 看着就知道，祝玉枝极为用心。 宋绵绵等人刚进门，祝玉枝已经带着人端着羊肉汤面过来。 可刚过来，就看到被人抬着进来的杨四妮和杨春草，还有被捆起来的杨小寒。 宋绵绵也没客气，直接让人把他捆在了厨房里的一根柱子上。 不会被冻死就行。 祝玉枝忙叫人把羊肉汤面放下，快步跑过来，皱着眉头，“哎呀，这是怎么了？怎么伤成这样。” “娘。” 宋绵绵说：“先给春草和四妮安排一个房间。” “好。”祝玉枝忙答应，立刻就要转身去安排，刚走两步，又停下脚步交代了一句，“先把汤面吃了，不然一会儿坨了。” “好。”宋绵绵笑着应下，“谢谢娘，辛苦娘了。” 两人的对话所有人都习以为常，只有杨春草眼眸闪烁，要不是她知道这两人是婆媳，她肯定不会相信。 便是亲生母亲也不过如此。 正想着。 一碗汤面被推到她面前。 宋绵绵对她一笑，“吃点东西。” 咕咚。 羊肉汤面香味诱人，杨春草不由咽了咽口水，眼里全是渴望。 杨家人一个月能吃上几回肉，但从来是没有她的份的。 “我……”杨春草正想说话，却见宋绵绵等人都已经吃了起来，小鹿和一众护卫也是如此。 “谢谢。” 她低低的道了一声谢，小心的，近乎虔诚的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 真，真好吃啊。 在这样的冬日雪夜里，一碗羊肉汤面吃完，从身到心都温暖了。 宋绵绵又让人准备了热水，从白大夫手里取了药，递给杨春草，让她自己清洗身体，给身上的伤痕上药，再换上干净的衣裳。 杨春草抱着手里满满的东西，没再说谢谢。 宋绵绵帮她这么多，再说谢谢什么的，显得很苍白很无力。她只是将这些事一一记在心底，想着等以后一定要回报。 杨春草回了房间。 祝玉枝这才问具体是怎么回事，虽然她也能猜到一些。 宋绵绵便将今天在杨家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当然，她隐去了杨小寒后来的异样。 祝玉枝听的一脸怒色，连声骂杨小寒以及杨家人不是个东西。 祝玉枝骂人时没人在这个时候出声，免得触了眉头。 等她气消的差不多了，谢康才适时出声，带着她离开外屋回房休息。 谢康自看的出来，谢渊他们还有要事商谈。 谢康和祝玉枝刚才离开，白大夫也检查完了刚才从杨小寒手里得到的东西，又翻了他随身的医术手札。 此刻才道：“看杨小寒的情况，这东西很像一种会致幻成瘾的东西，前朝时被称为阿芙蓉。” 一听这“阿芙蓉”三个字，谢渊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他学识渊博，博古通今，就前朝的事他自然不会不知道。 他接过话茬，道：“前朝文帝时期，曾有阿芙蓉泛滥于权贵圈中，会使人成瘾。一旦停止使用，就如杨小寒今天这般。” “渴求，不安，心跳加速，脾气暴躁，浑身颤抖等，种种情况，只有再次吸食才能缓解。” 谢渊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宋绵绵会说这是大灾难。 “彻查！” 谢渊一声令下，“彻查此事。” 现在想想，当初杨小寒会忽然暴揍谢郢生，绑架杨立夏，又莫名其妙的将人送回来。 未尝不是因为他吸食了阿芙蓉之后失了理智做出来的蠢事。 毕竟那件事里杨小寒可没得利。 甚至要不是因为那件事，他们也不会发现杨小寒的不对劲。 这只能说是一种必然。 哪怕今天不发现，谁又能保证杨小寒下次不做什么蠢事被人发现呢？ 杨小寒既做了，那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只是这样一来，大家都有些睡不着了，便是谢鹏鹏都能看出这劳什子“阿芙蓉”带来的危害。 他忙问：“白大夫，这可有解药？” 白大夫微微蹙眉，说：“手札上没说。” “没有。”宋绵绵补充，“只能靠毅力戒掉，且就算戒掉了，也有再染上的可能性。而且戒掉的过程十分痛苦。” 说完，她又找补了一句，“我在杂书上看到的。” 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谢渊。 虽然知道她的马甲早已经岌岌可危，但是…… 她还是倔强的捂了捂。 谢渊了然，点头，“夫人说的对。” “白大夫。”宋绵绵看向白大夫，“你这边观察着杨小寒的反应，帮着准备一些让他好受一些的药材。” “若实在难受的时候可以少量给他一些，否则可能真出人命。” 总不能真让杨小寒死了。 哪怕最后查出罪名，杨小寒该死，那也不能是这个时候死。 “是。”白大夫点头，心知此事事关国家社稷。 这也是一种战争。 没有硝烟的战争。 谢渊见宋绵绵安排的妥当，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道：“我先回房将此事禀告给陛下。” 事情严重，定然是要告知陛下的。 而且看现在的情况，瞧着年后他也不能即刻启程回京，得先料理完此事。 “好。”宋绵绵点头。 又让小鹿带着白大夫去为他准备的房间，这才看向坐在一边的谢鹏鹏，说：“早些睡觉，小心长不高。” 谢鹏鹏一下站起来。 他可比宋绵绵高些，年纪虽轻，约莫已经一米九。原本圆润壮硕的身材消瘦了些，如松如竹，亭亭而立。 他挑眉，“那二嫂更该早些睡觉才是。” 宋绵绵：…… 她横了一眼谢鹏鹏，决定明天一定要跟娘告一状，让娘训斥鹏鹏一顿。 嗯，一定。 第七百九十章 最大的优点——穷 宋绵绵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谢鹏鹏却莫名背后一凉，他有些狐疑的看了一眼自家二嫂，却只看到宋绵绵的背影。 他抬手摸了摸脑袋。 应该……是错觉？ 纵然再没睡意，可大家还是得睡，一切情况也要等杨小寒清醒之后才能询问。 她回到房间时，谢渊已经写好了信，正交给夏遇。 夏遇收了信件，转身离开。 谢渊忙将宋绵绵拉进屋中。 只是几步的距离，算不上多冷，宋绵绵进了屋，脱下大氅，谢渊十分自然的接过，挂在一边的架子上。 宋绵绵活动了下手臂肩膀，多少是有些疲惫的。 “累着了？” 谢渊声音温和，隐含笑意。 “恩呢。”在谢渊面前，宋绵绵自然没有隐瞒的必要，她大大方方的点了下头，面上带着几分委屈的扑进他怀里。 嗅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宋绵绵方多了几分安心。 “累着了。”她声音带着懒意，像可爱的小狸奴一般，让人只想顺她的毛。 谢渊顺手搂住她，“辛苦我家夫人了。” 宋绵绵扬唇一笑，觉得她家夫君说话真是中听，想了想，她又说：“接下来夫君可有的忙了。” 谢渊神色一正，道：“分内之事。” 行。 宋绵绵心里暗道，她就知道谢渊会这么说。 两人静静的抱了一会儿，宋绵绵才说：“还是先睡会儿，白日里且有的忙呢。” 大过年的。 这四个字作用极大，但在这样能捅破天的大事面前却没一点用。 今晚已经有人去调查杨小寒之前的一切，明天白天，谢渊一定会动手。 这种事，多一天就可能多一个受害者。 动作要快，姿势要帅，一旦拖延，还不知会有多少人因此家破人亡。 宋绵绵这样想着，窝在谢渊怀里，很快睡去。 她心里存着事，所以醒的也很早，从回到青山村以来，罕见的没有睡懒觉。 她起的早，谢家人起的更早，只一大早，谢家就已经很热闹。 宋绵绵刚一出门，就看到杨春草正跟在祝玉枝身后，一脸固执的要帮忙做些什么。 祝玉枝：…… 她也不是那等刻薄的人，虽然不喜欢杨家，但只看春草和杨四妮的样子就知道她们日子过的不容易，都是苦命人。 她拧着眉道：“这些活儿不用你担心，你照顾好你闺女就成。” 提到杨四妮，春草才松了手。 宋绵绵也跟着上前说：“我娘说的没错，姑娘，你且照顾好你女儿。她伤势不轻，需要好生看着，要是有哪里不舒服只管告诉白大夫。” “谢谢，夫人。” 春草声音哽咽着道谢。 祝玉枝立刻拧了眉，语气凶巴巴的，“大过年的，哭什么哭！赶紧去。” 春草低着头，说了一声是，这才连忙转身回房。 宋绵绵看祝玉枝这样，表情有些无奈，轻笑着说：“娘，您分明是好心，说话却不客气，就不怕春草误会么？” 祝玉枝对她亲亲儿媳妇的直球素来是没法子的，轻轻摇了摇头，说：“我瞧她小家子气的很。” 宋绵绵更是失笑。 祝玉枝自然不是真的瞧不上春草，更知道春草这些年过的艰难。 方才的话听着像嫌弃，但好处却是实打实的，没叫春草沾染一点活计，还好生照顾着这母女俩。 因着要准备晚上的年夜饭，所以早饭吃的比较简单。 茶叶蛋，昨晚的羊肉汤煮的面，撒上一把葱花，喷香扑鼻。 早饭后。 谢家众人便开始着手准备晚饭。 而谢渊却是去了书房。 谢鹏鹏连忙跟上，这次的事他既知道了，就不能袖手旁观，哪怕有二哥出手用不着他，他也想了解事情进展。 谢渊自不会阻拦。 宋绵绵便也跟的毫无心理负担。 护卫已经在回报杨小寒的事，“大人，夫人，将军。” “已经查清，杨小寒近几年都没有离开过青山县境内。他与关家那位小公子交好是半年前的事，近半年来，经常往县城去。” 顿了顿，护卫又说：“赌坊和被看招，也是认识关小公子之后才去的。” “……” 书房一阵沉默。 杨小寒的确不是个好东西，但他有一个优点：穷。 所以他往日里想作妖都没资本。 但自从跟这关小公子熟识之后，一切就都变了，倒也没有为杨小寒洗白的意思。 只是这个关小公子听起来，问题更大。 “杨小寒清醒了吗？” 谢渊问。 谢鹏鹏忙说：“他昨儿个闹了半宿才消停，已经醒了，哭着喊说饿呢。” 不过他没理那狗东西，也没准别人理。 依他看，这等不孝不悌不忠不义不知廉耻的狗东西就该狠狠饿上几顿。 便是饿死也不为过。 “把人提来。” 谢渊一声令下，护卫即刻转身去安排此事。 杨小寒被提进来时嘴里还塞着抹布呢，一宿过去，他狼狈憔悴了许多。 护卫刚将抹布取下，杨小寒便撕心裂肺的喊了起来。 “小妹！小妹！救救我小妹！” 显然，他认出这里是谢家。 但在县城浪了好些天的他显然还不知道杨立夏已经大张旗鼓上门与他断绝关系的事。 更不觉得从小被他欺负着长大的妹妹还敢因为他的绑架而记恨他。 “闭嘴。” 谢渊声音不大，却很管用，透着森森寒意的声音刚一出口，杨小寒就跟被人点了哑穴一样，立刻闭了嘴。 他不敢再吵，却还是低声嘟囔着，“杨立夏可是我妹子，你们居然这样对我……” “以前是，现在可不是了。”宋绵绵冷声打断杨小寒的话，“大嫂已经请杨家族老见证，与你断绝兄妹关系。” 杨小寒愕然的瞪大眼，“她，她怎么敢……” 他昨天被揍了一顿，又一直没吃东西，刚才喊了几声已经没力气了，现在说话显得有气无力的。 却没一个人心软。 宋绵绵尤觉不够。 这才哪到哪？ “这不是跟你商量，只是通知你，所以，别再瞎喊，否则……”宋绵绵冷笑一声，可落在杨小寒眼中却也足够骇人。 尤其谢鹏鹏还抱着剑站在一边，浑身杀意毫不掩饰。 谢渊看向杨小寒，问：“昨日你从怀里取出的那个纸包，从何而来。” 第七百九十一章 关家 这…… 杨小寒眼神闪烁，却没第一时间回答。 他在犹豫。 他就算再蠢，但看此刻谢鹏鹏那杀气腾腾的样子，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因着要准备晚饭，所以杨小寒自然一大早就被从温暖的厨房提走了。 此刻被丢进了杂物间。 这也是谢家如今为数不多的空房间，毕竟此次跟着谢渊和杨立夏回村的护卫婆子侍女都有一些。 自然尽数住在家中。 杂物间不比厨房温暖，杨小寒穿的并不算厚，昨天闹腾挣扎时又出了一身的汗。 此刻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不想死的话，就老实交代。”谢渊开口。 死？！ 杨小寒被吓了一跳，自然怎么都没想到这不说居然还会涉及生死。 杨小寒平时玩闹的再凶，那也只是一个乡下汉子，就算因着杨立夏的关系自觉跟谢家人有亲戚关系。 但此刻看着谢渊气场全开的样子，还是两腿颤颤。 “说，我说。” 杨小寒十分没有骨气的开口，“是，是，是关劭。” “是关劭给我的。”杨小寒说完，只觉得心里悬着的一颗大石头落了地。 他也知道这样不地道，但还是很迅速的在心里为自己辩驳开解起来。 大家都是兄弟，关劭肯定不愿意他一个人受苦的。 关劭。 便是青山镇上在半年前忽然与杨小寒称兄道弟的关家小公子。 谢渊可是调查的清楚，无论被看招还是赌坊都是关劭领着杨小寒去的。 杨小寒不是好东西，那关劭也未必清白无辜。 一丘之貉！ “关劭从哪来的你可知道？”谢渊给了谢鹏鹏一个眼神，谢鹏鹏转身离去，他又继续问。 “这我哪知道。”杨小寒刚说完，就瞧见谢渊的冷脸，神色一凝，“我，我不知道。” 谢渊：…… “你还知道什么？” 杨小寒：…… 他哪知道什么？ 关劭愿意领着他玩，他就跟着关劭吃香的喝辣的，还需要知道什么吗？ 不过这个问题杨小寒到底是没问出来，他只是摇了摇头，说：“我，我，我不知道。” …… 很好。 谢渊转身离开了杂物间。 杂物间的门又被锁上。 听着外面落锁的声音，再看看被严严实实捆绑在柱子上的自己。 杨小寒真的想说完全不必如此严格，他根本跑不掉！！！ 可谢渊锁门是压根不想叫人专程盯着他，这大冬天的，冻坏了他手底下的护卫，他也心疼。 谢鹏鹏离开了杂物间便领了人前去镇上。 今天虽是过年，但事关重大，别的不说，关劭是必定要先控制起来的。 否则若是关劭跑了，或者出了什么事，到时候反而横生波折。 至于出了这样的事关家人还能不能好好过一个年……那与谢鹏鹏有什么关系？ 关劭此举，会让多少人家过不好这个年？ 既然如此，他关家凭什么还想过这个好年？！ 不只关劭，整个关家都得严密监控，细细侦查，绝不放过一个漏网之鱼。 这个时候，谢渊回村时陛下让带上的卫队便有了用武之地。 他不必知会州城，县城那边，直接便可将关家先行控制。 第七百九十二章 他凭什么阖家团圆 大年三十。 关家被一队训练有素的卫队围住，动静之大，叫关家四周的邻居都不由探出了脑袋，竖起了耳朵。 为首之人正是谢鹏鹏。 别的事谢渊不放心，但抓人这件事，交给谢鹏鹏却是绝对放心的。 关家人不知是消息灵通还是一直叫人关注着，此刻听到动静飞快的就跑了出来。 为首之人正是谢鹏鹏上次见过的关家管家。 没错，他上次来这调查杨小寒的事，可一个五品的定远将军，竟连主家的面都没露。 索性谢鹏鹏一向不拘小节，并不曾记挂此事。 否则另换一人，随便就能给一个大不敬的罪名。但也因此，谢鹏鹏看清一点。 那就是关家的人当真嚣张。 却不知是有恃无恐还是不知者不畏。 谢鹏鹏自认他的名字在整个周国那也算响当当。 正想着，关家的管家一出来，看见他就朗声笑道：“定远将军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谢鹏鹏眉梢一挑，听这态度，完全认得他嘛。 他骑在高头大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关家管家，“你家主子呢。” 关管家一看谢鹏鹏这阵势，便知道这件事不能善了，顿时冷汗涔涔，只觉得压力颇大。 一看他这头大如斗的样子，谢鹏鹏心中便已了然，当即大手一挥，道：“进府，找人。” 就在这时，又一中年男子匆匆赶来，笑盈盈道：“关某拜见定远将军，未能远迎，还望将军恕罪！” 谢鹏鹏眉梢一挑，这是来正主了？！ “不必。”他大手一挥，直接问：“关劭呢。” 关员外额头冷汗涔涔，顿觉压力颇大，他都这般伏低做小了，可这位定远将军却是一点通融的意思都没有吗？ 他略沉了眉眼，面上却仍是笑盈盈的，“犬子前些日子病了，如今还没好全，怕是不能前来拜见将军。” 说着，他上前几步，正要说什么，只听谢鹏鹏说：“无妨，本将军正好带他去看大夫。” 关员外：？？？ 他还要再拦，谢鹏鹏已经拿出手中的令牌，就那么放在关员外面前，“这是陛下赐我兄长便宜行事的令牌，你再拦一个试试。” 关员外：…… 御赐的令牌，他有几个脑袋敢拦？！ 他只是心疼幼子，又不是为了幼子不要全家人性命了。 “去，抓人。”谢鹏鹏再次开口。 此次卫队之人长驱直入，再无人敢拦。 关员外看着谢鹏鹏如此“嚣张”，只觉得怒火中烧，此刻却也只能忍着。 只能低声下气道：“谢将军，不知道犬子究竟所犯何事？还是在什么事上得罪了将军，可今日乃是除夕，阖家团圆的日子，还请将军开恩，宽容犬子一日。” “待明日一早，我定亲自绑着犬子，上谢家赔罪！” 关员外说的声情并茂，可惜周遭的人家并无几户与他共情。 那关家小公子着实不怎么是个东西。 吃喝嫖赌，强抢民女，逼良为妾，这样的事可不是没有过。 青山镇就这么大，也没什么能瞒得过人的。 只是听说关家在州城那边有大靠山，以至于县太爷都不太敢管这件事，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只训斥几句罚些无关紧要的银钱便作罢。 百姓们平时不敢说，但心里可都记着呢，如今瞧着有人来抓关劭。 且不论为了什么，单就这件事就足够让他们拍手叫好。 要不是怕着关家报复，大家早笑起来了。 谢鹏鹏听到关员外的话更是万分诧异的看向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大笑话一般。 “阖家团圆？” “关劭欺压百姓，横行乡里，多少人因他不能阖家团圆，他却还想阖家团圆？” 关员外的眼神冷了下去，眼中寒光闪烁，心知这位定远将军是绝不会给他一分薄面的了。 就在这时。 方才闯入关家的卫队此刻有人出来汇报，“将军，没找到关劭。” 谢鹏鹏眼中杀意尽显，看向关员外，声音透着十分的寒意，“关劭呢？” 第七百九十三章 跑了？ 关劭自然是……跑了。 上次谢鹏鹏的事之后他就找了好几种理由和借口，到底是离开了青山镇。 关员外想到这里，心里就暗骂他那幼子，也不知是做了怎样天怒人怨的事。 竟先跑了！ 如今可好，把谢家这位煞神留给他来应对。 关员外现在都还不知道关劭那个王八犊子究竟是怎么惹怒了谢家这位杀神。 他想说什么，可对上谢鹏鹏的眼神，他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谢鹏鹏的眼神像是要杀人一般。 犹豫了下，关员外还是出声问：“将军，不知犬子究竟是做了什么事得罪了将军……” 谢鹏鹏可没想到关员外的言外之意，他只道：“可不是得罪我。” “关劭是触发了律法，兹事体大，暂不能透露。本将军只问你，关劭在哪。” 犯法？！ 关员外真是有些被这话吓到。 他当然知道自家幼子平素是个什么德行，绝对算不上是遵纪守法的人。 可因着关家在州城的关系，倒也没人会来找关家的麻烦。 自从谢家人回来，他就下了死命令，让家里人都收敛些，别栽谢家人手里去。 可千防万防，没想到…… 万千思绪只在一念之间闪过，对上谢鹏鹏的眼神，关员外只得说：“犬子几天前病重，去了州城治病……” “治病？”谢鹏鹏冷声道：“我看是逃跑。” 他说完，直接吩咐，“看管起来，从此刻起，关家不允许任何人出入！” 关员外的心沉入谷底，可谢鹏鹏说完转身就走，完全没有再与他废话的意思。 “谢将军……” 关员外还要再说，可谢鹏鹏根本没停。 别的不说，关家今年这个年算是过不好了，纵然各种的东西都已买了，一顿饭却是吃的惴惴不安。 关员外将家里在关劭身边伺候的人全都喊了出来，询问他们关劭究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这不问不知道，一问之下，关员外差点没被气死。 关劭的顽劣程度怎么形容呢？ 看到路边的狗都要上去踹两脚。 这一下，关员外是真不清楚关劭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惹怒了谢家那位杀神将军。 与此同时。 谢鹏鹏直接转身回了青山村。 他没有立刻让人去州城，一则是听人说关家在郢州有靠山，二则是今天过年。 关家人不配过个好年，他手底下的将士却是要过的。 而且这件事也还要再问问二哥的意思，他对自己的定位准确且清晰。 他就是一办事的，做决定的事都交给二哥。 毕竟关劭都跑了好几天了，就算他现在追上去也不可能马上就抓到那厮。 那提前一天退后一天也没甚要紧的了。 青山村。 谢鹏鹏刚到家就闻到厨房里飘来的香味，一闻就知道，这是自家二嫂亲自动的手。 这也算是谢家的传统了，平时的饭菜都是厨娘准备，但过年这一天总是家里人亲自动手。 宋绵绵在做酱大棒骨，满满的一大盆骨头，此刻酱香浓郁，肉香诱人，谢鹏鹏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就被吸引了。 他的眼神实在很难让人忽略，宋绵绵轻笑一声，用铲子铲起一块大棒骨，送到他面前，“尝尝。” 说着，她也没忘给谢思齐和谢蓁蓁一人准备一块儿，不过两个小孩儿的都放在碗里。 谢灵还小，不能自己啃，宋绵绵就略过了她。 “嘶……” 谢鹏鹏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有些被烫到，却也不舍得吐出来。 香！ 好吃！ 他这才看向谢渊，说：“二哥，人跑了，说是前几天就去郢州了，现在咋办？” 谢渊想了想，说：“先过年。” 他正在写春联，眼看着谢鹏鹏啃完大棒骨，便招呼着谢鹏鹏去贴春联。 宋绵绵把大棒骨盛出来，又去看了看一边小砂锅里炖着的鸽子汤。 那是专程给杨立夏准备的，杨立夏最近心情起伏大，对腹中的宝宝也有影响。 除此之外，宋绵绵还卤了牛肉。 今晚的年夜饭自然是丰盛无比，说是年夜饭，可刚过午时，便准备开饭。 屋后的杨小寒吵闹的令人心烦，所以在被灌了一碗稀粥之后，再次被塞了嘴。 这会儿杨小寒闻到空气里飘来的浓郁的肉香味，简直要被馋死了。 今年的年夜饭除了谢家一家人以及小鹿之外，还多了白大夫。 谢家是从来不分什么男女席的，此刻白大夫就正好坐在小鹿身边。 家中护卫们的年夜饭自是厨娘们操持的，但宋绵绵卤了足够多的牛肉，所以一桌摆了一盘。 杨立夏的面前则多放了一盅鸽子汤。 杨立夏知道这是宋绵绵的安排，对弟妹感激一笑，今天的年夜饭宋绵绵压根没叫她出力。 只让她好好休息。 杨立夏心里自是感动的。 至于杨小寒那边……她根本不曾多问一句。 她已经与杨小寒断绝了关系，况且阿生现在身上都还有伤呢，她没去揍杨小寒一顿已经算得上仁至义尽。 宋绵绵端起面前的杯子，率先站起来，一如既往的开始发言。 她的话并不多，更多的还是画……咳，对未来的展望。 不过在场唯一一个真被她说的心潮澎湃的也就谢鹏鹏，他附和的十分真心，“二嫂说的真好，咱们家一定会越来越好！” 众人饮尽，开始吃饭。 饭后便照例是发压岁钱，然后宋绵绵等人打牌什么的，当然，像谢渊这种作弊型选手是直接被排除的。 杨立夏不能久坐，所以也没参与，只坐着一边看一边给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绣肚兜。 原本宋绵绵是想叫白大夫也一起的，不过白大夫要关注着杨小寒的情况，毕竟昨儿个杨小寒“病发”时就没得到阿芙蓉。 上午就又发了一次。 白大夫预估着会更频繁，便是大过年的也不能闲下来，须得尽心尽力。 谢渊也要做相应的安排和筹措，谢鹏鹏倒是没事，输给了宋绵绵祝玉枝和小鹿不少银两。 好在没多久祝玉枝那两个交好的婶子来串门，也算解救了谢鹏鹏。 谢鹏鹏看着自家二嫂那意犹未尽的样子，顿觉背后一凉，转身就往外走，一边道：“我去找二哥！” 第七百九十四章 目的何在 除夕夜过去。 大年初一，谢渊乃至他手底下的所有人都几乎动了起来。 去郢州的去郢州，审讯关家的审讯关家，另还有人将此事通报给青山县县令。 不过也只是通报。 毕竟此事首辅大人亲自过问，他区区一个县令又哪敢置喙？ 但谢渊的忙碌只在暗中，对青山村来说，最大的事仍旧是过年。 初一一大早，村里的孩子们又开始满村子的拜年，家家户户都是要敲门的。 敲门的同时顺便将家里的孩子带出去。 这样的事谢蓁蓁幼时也是做过的。 说是拜年，但那时候村子人也给不出什么好东西，多是些不怎么值钱的零嘴儿，数量也不多。 但最近这几年，村子里的日子变好，孩子们百年能得的东西自然也好了许多。 谢蓁蓁这几年虽不在村里，但她幼时一块儿挖野菜的玩伴却还是记得她的。 这不一早就找上门来。 谢蓁蓁想了想，还真也拿着一个袋子，跟着她的小伙伴要出门拜年。 宋绵绵哭笑不得，却也没阻止。 反而给家门外的一群小萝卜头个个拿了点心与零嘴儿，并一人一个小红包。 红包并不算多，一个红包里面装着一钱银子，换成铜板便是一百个。 这笔钱对村里人来说也不算少。 这几年青山村的人都跟着谢家种辣椒，也打出了一些名气。 虽然程九洲有更多种植的地方，但看在宋绵绵的面子上，对青山村也是多有照拂。 因此一钱银子对村里人来说也算不得多。 村子里孩子不少，一人一钱银子，这一发也发去了十来两银子。 孩子们回到家，自然是欢欢喜喜的同家里人说。 村里人自是称赞宋绵绵大气，毕竟承着谢家的恩情，他们自不会在背后说银子给的少之类的话。 只是家长们有一点却是很默契，那就是把自家孩子的银子收缴，美其名曰帮忙保管。 至于何时能还，会不会还，那就是未知数了。 谢家上下都洋溢着喜气，但白大夫却是愈发的忙了，杨小寒“发病”的频率愈发的快了些。 状况都还挺严重。 但又在可控范围之内，因此白大夫猜测杨小寒并未接触“阿芙蓉”太久。 否则人定会形销骨立，“发病”的症状也不可能控制得住。 趁着杨小寒清醒时，谢渊倒是问了关劭是否有接触“阿芙蓉”，以及杨小寒身边接触了“阿芙蓉”的人有哪些。 杨小寒只说关劭有接触，但别的人他却不知道。 “这可贵了，青山镇有几个人买得起？”杨小寒说这话时眉眼间竟还带着一些骄傲。 好似他是多了不起的人物一般。 “既然是这么昂贵的东西，那为什么关劭会请你？” 谢渊眼眸眯起，眼中寒光闪烁。 这…… 杨小寒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谢渊，然后才迅速收回视线，说：“自，自然是因为他与我是至交好友。” “呵。” 谢渊很简短的表示了他的不屑。 那关劭又不是疯了，上赶着与杨小寒做至交好友。 便是疯了也应当做不出这样的事。 可杨小寒身上有什么值得关劭在意和图谋的？ 贫穷吗？ 等等。 谢渊想到什么，垂眸看了一眼他自己，刚刚杨小寒的那个眼神…… 是在看他？ 他何其敏锐？哪怕杨小寒只是极快的看了一眼，谢渊却也察觉到了。 他的声音愈发寒冷，“是因为我？” 杨小寒面色大变，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谢渊，谢渊怎么知道的？ 得。 杨小寒虽然没回答，但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谢渊冷笑一声，微垂眼帘，眼中的寒意更甚。 看来，的确是冲着他。 第七百九十五章 一网打尽 谢渊迅速在心里盘算了一圈。 谢家人丁单薄，村子里也没什么亲戚，至于村里的宋家，也已经确定与绵绵没关系。 祝玉枝本就是外地人，没娘家。 这样一来，整个青山县内与谢家关系最亲近的，还真是杨家。 谢渊真是要被气笑。 看来那关劭的脑子也不怎么样，不过能想到逃跑，倒是比杨小寒的脑子好些。 “严加看管。”谢渊对着一边的侍卫吩咐。 离开柴房。 他又看向白大夫，微微拧眉，道：“事情从青山县起，将以青山县为中心向四面查探。” “再过些时日会有御医前来，到时候你们一起商量如何让这些人戒掉阿芙蓉，这段时间怕是要麻烦白大夫了。” “从即日起，杨小寒等人尽数安置到青山县去，县城中的大夫都会征调帮忙，你尽管调遣安排。” 谢渊交代着，最后郑重道：“白大夫，此事要辛苦你了。” 白大夫与谢家相交时日颇长，谢渊自然对白大夫的医术心里有数。白大夫若是愿意，进太医院也使得。 只是他并无此心，所以谢渊和宋绵绵等人也并未提过。 谢渊相信白大夫能做好这件事。 青山县的大夫本就不多，他更算不上了解，现在能信任的也就白大夫。 白大夫轻轻摇头，表情郑重，“谢大人不必这样说，为医者，本就以治病救人为己任。此事便是大人不说，白某见了也定责无旁贷。” 白大夫从小学医，当初第一次与宋绵绵等人相识便是因着救人。 谢渊轻轻颌首，看着白大夫的眼中带着赞赏。 如白大夫这样一心为国的人再多些才好呢。 只是一天的功夫，谢渊让人突袭了青楼，茶馆，赌坊。 便寻到了数个如杨小寒一样的。 这么多人自然不能都收来谢家，谢渊做了决定之后，护卫便带着杨小寒和白大夫往青山县去。 一行人离开之后，谢家倒是安静了下来。 事关重大，谢渊，宋绵绵，谢鹏鹏，白大夫，小鹿等人都离开了青山村。 青山县。 一行人抵达县城门口时，县令早已在城门边候着。 看见谢渊御马而来，双腿一软直接就跪了下去，“下官参见谢大人。” “吁！” 谢渊勒马，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县令。 县令跪在地上，浑身的汗都往外冒，只觉得此刻脖子上悬着一柄刀，随时都会落下。 他刚来青山县不过两载，原本想着青山县出了一个首辅，县城会越来越好，再加上有程氏和首辅夫人的生意帮扶。 等任期满了，他就能调离此地。可没想到竟出了这样的事，此事重大，他却一点都没察觉到。 这自然是他失职。 失职就也算了，偏偏发现这件事情的还是首辅大人。 县令只觉得他项上人头不保。 此刻跪在地上的每一秒，都让他十分煎熬，可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跪在地上，等待命运的审判。 “起来。” 谢渊的声音清朗温润，落在县令耳中如同甘霖一般。 县令忙站起身，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首辅大人，此事……” “地方可安排好了？”谢渊直接打断县令的话。 这件事事发突然，但发生在青山县境内，那就是渎职。 县令最后会如何，他现在也不知道，且看接下来这段时间的表现，也不是没有将功赎罪的机会。 “都已安排好了。”县令立刻回答，“下官这就带首辅大人过去。” “请。” 谢渊颌首，并未再多说，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安排出来的地方。 护卫和县衙的守卫已经将这处地方保护圈禁起来。 县令介绍道：“这里原是一处旧宅子，简单收拾了下……” 宋绵绵看出来了，这院里还杂草横生，可见是没来得及好好收拾。 不过这都不要紧。 “无妨。”谢渊道：“带来了多少人？” 县令额头又沁出冷汗，“一百五十四个。” 青山县并不算大，这一下算是将县城里稍有些家底的人家都一锅端了。 他一看名单，背后冷汗直冒，那名单之上可是网罗了县城有头有脸的人家。 此刻他只庆幸，他还年轻，没有儿子。 不然…… 谢渊的脸沉了下去。 只是一个县城，只是一天时间，就抓了一百五十四个。 “周围县城可有消息传回？” 谢渊自然不会觉得阿芙蓉还只限制在青山县的范围内。 所以周围的县城都送了信，只等回复。 “暂时还未。” 县令立刻回答，他自知渎职，所以在这些事情上分外上心。 就想着做的好能叫首辅大人对他宽宥一二。 谢渊颌首，“若有消息传来，即刻告知我。” “是。”县令立刻答应。 “治疗这些人的事全权交给白大夫，县城中各位大夫都请来帮忙，按天算工钱。” 县令抬眸看了一眼白大夫，立刻道“是”。 白大夫是干实事的人，说好治疗的事全权交给他，他此刻直接跟谢渊打了个招呼，便进去忙活了。 前几日他虽开了些药方，但那都只是针对杨小寒一人。 他的患者也才杨小寒一人。 如今有这么多…… 白大夫只觉得痛并快乐着，十分迅速的就进入了忙碌之中。 宋绵绵想了想，对小鹿说：“小鹿，这几天你也跟在白大夫身边的，既可以传递消息，也可以保护白大夫。” 小鹿原要拒绝的，可一听“保护”两个字，就又将到了嘴边的拒绝咽了回去。 “是。” 小鹿点头。 白大夫没来之前，县令就已命人将城中的大夫都请了过来，毕竟患者实在太多。 “发病”起来的样子也实在可怕。 宋绵绵和谢渊将这一百五十四名染上阿芙蓉的患者都一一看过。 就算比例再小，此刻也有人正在犯病，看那样子，比杨小寒严重许多。 宋绵绵正要开口，就听白大夫的声音传来，“给他一小块阿芙蓉。” 她便将话咽了回去，等白大夫继续与大夫交涉。 相信这件事会得到妥善的解决。 她则继续往前。 看起来这些人比杨小寒接触“阿芙蓉”的时间更长。 县城如此。 那郢州呢？ 杨小寒尚未出事，关劭就已经往郢州跑了，不管是谢渊还是宋绵绵，都实在很难相信郢州那边是无辜的。 谢渊让人将这些富家公子一一审问过，至于那些售卖“阿芙蓉”的茶楼青楼赌坊等地的东家掌柜店小二全都抓了起来。 审问事情缘由。 大年初一，青山县却忙的热火朝天，没半点过年的喜气。 但凡牵扯此事的人家，皆是胆战心惊，再一听说关家的事。 不知是该庆幸谢大人让他们过了年，还是该悲哀这个年就真只过了一天。 第七百九十六章 怎么不去死 此处外面四周皆是各府上的护卫小厮。 家里的主子出了这样的事，主家早已将其中曲折和细节都询问清楚。 但他们又能知道什么？ 最近各家的主子们有一点都很一致，在一块儿时并不要他们随时伺候。 各家想方设法的给县令递消息，事情内情他们倒是不敢打听，只是想问问自家不成器的小子究竟犯了什么罪孽。 一时间，青山县人人自危。 当然，被抓的也不仅仅是年轻人，年长者也不在少数，而这些人唯一的共同点便是，家境还不错。 县令跟在谢渊身边，此刻道：“大人，背后之人居心叵测，图谋甚大。” 说起这个，谢渊又开始担心周京那边。 要说权贵，天下哪里的权贵能有周京多？背后之人当真会忽略周京吗？ 且时机也很巧妙。 陛下亲征在外，那些魑魅魍魉便都冒出来了。 好在此时消息应当已经传到陛下手里，兹事体大，相信陛下知道轻重。 周锦辰当然知道。 所以他一收到谢渊的消息便立刻宣了一众倚重的朝廷官员商议此事。 按照谢渊信中提出的要素，主要是在茶楼，青楼，赌坊四处查探。 除此之外，各家宗师官员家中皆要自查，若有涉及“阿芙蓉”的，一律集中关押治疗。 周锦辰的声音冰冷，在场官员心头都是一凛，不敢有别的想法。 新帝登基虽然不过两年，但政绩斐然，亲征又大胜，大周已有盛世之相。 经过周锦辰与谢渊这两年的选拔与剔除，如今朝中的大臣多数都还未忘初心，仍旧记得当初读书做官是为了什么。 而一个明君，可以让这些官员心中的抱负得以施展。 士为知己者死。 明君出贤臣，纵然许多人觉得他们不能如谢首辅一样，与陛下谱出一段君臣佳话，也想在这盛世之中留下姓名。 周京有陛下坐镇，自然是一切顺利。 倒是青山县这边，情况愈发严重。 两天后。 谢渊和谢鹏鹏抵达郢州，至于青山县这边，全权交给宋绵绵负责。 宋绵绵是一品诰命夫人，又拿着皇后萧泠泠与首辅谢渊的令牌，十分顺理成章的接过管理权。 县令正心慌着呢，自然不敢说什么。 谢家在县城是有房产的，所以她将谢灵带在身边。 大年初二。 就在宋绵绵忙着继续看管，商议治疗方法时，杨立夏和谢郢生也带着两个孩子回了杨家。 杨小寒被抓。 杨四妮已经醒了，但身上的伤还很严重，无论是她还是杨春草，都没有再回杨家的意思。 这一点，在杨立夏回门时，在杨家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几天感触最大的当属杨二郎。 以前他可是家里最受宠的孩子，家里三个男孩，奶奶最宠的就是他。可这几天，奶奶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这一切…… 都怪他娘！ 杨二郎恶狠狠的想着，他奶奶一时骂他娘和杨四妮是丧门星，都是她们害了杨家，害了爹！ 要不是她们两个赔钱货，他现在一定还是奶奶最宠爱的孩子。 才不会被杨大郎挤下去。 此刻看到杨立夏来，杨二郎立刻向一行人身后看去—— 杨立夏还只当侄儿这是担心娘亲和妹妹，便道：“别看了，四妮伤势严重，她们没来。” “你要是担心她们……” “谁担心她们了！”杨二郎恶狠狠的打断杨立夏的话，眼神凶狠，根本不像提及母亲与妹妹，倒像是仇人一般。 杨立夏刚皱眉，就听杨二郎怒斥，“她们怎么还不去死？两个赔钱货，丧门星——” “啪！” 响亮的巴掌声打断杨二郎的声音。 动手的正是杨立夏。 她冷着脸看杨二郎，眼中寒光闪烁，“你说的什么混账话！那是你的亲生母亲，你的嫡亲妹妹！” 杨春草虽然是被宋绵绵带回谢家的，但宋绵绵很忙，这两天更是不在家。 因此反而是她与杨春草接触交往的时间更长些。 这次被打的是杨四妮。 可杨春草身上也是各种伤痕交错，新伤旧伤，这些事情便是杨立夏知道的都不是很清楚。 杨春草与杨小寒成婚之前虽然被杨母骂，偶尔也会被来一扫帚，但绝没有那样严重。 至于成婚之后，她毕竟是小姑子，总不能去打听哥哥嫂嫂的房里事，后来没多久，她也嫁给了谢郢生。 一年就回去一次。 对家中情况更不是很了解，此次才知道，扬春草婚后这十来年，过的根本就不是人过的日子。 那一身的伤痕，看的杨立夏潸然泪下，恨不能一刀砍了杨小寒。 可就算如此，杨立夏这几天在谢家还是会念叨杨二郎，担心孩子在杨家被欺负。 她来之前还拜托她看看杨二郎的处境，杨立夏是没想到她来了听到的竟然是杨二郎这样狼心狗肺的话。 简直……猪狗不如。 作为儿子，这些年杨二郎不曾护着母亲。 作为兄长，他不曾护着妹妹。 杨立夏看着杨二郎，再一次十分认真的，直击灵魂的，看到了杨家的本质。 这样下去，杨家没有未来。 “你凭什么打我？！”杨二郎长这么大也就这几天受过委屈，此刻还嚣张着呢，抬手就要去推杨立夏。 那双眼睛看着杨立夏隆起的腹部，眼里恶意汹涌。 凭什么？ 凭什么姑姑的孩子能穿好的，吃好的？ 杨二郎的手刚抬起来，就被谢郢生一脚踹了出去！ 他有几分肥胖和臃肿的身体猛地向后砸去，然后重重落在地上。 谢郢生眼中寒光闪烁，“再敢靠近你姑姑试试！” 杨立夏本就难受，谢郢生自然是一双眼睛都只看着杨立夏，他确定他看到了杨二郎眼中那汹涌的恶意。 否则他也不会这样踹一个孩子。 谢郢生将杨立夏护在怀中，看着听到声音走出来的杨家人，满是防备。 他记得以前的杨家也有些算计，但绝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杨家真是，愈发堕落了。 杨二郎的父母都不在这，杨母更因为杨春草而对这个孙子满是厌恶，此刻杨二郎摔在地上竟也没人去拉他。 杨家一家人都只讨好的看着站在门口光鲜亮丽的一家人。 许是杨父提前训过话了，就连杨母都没再说什么不中听的话。 杨二郎倒在地上，手握成拳，心里将一切都怪在了杨春草和杨四妮的身上。 都怪她们！ 如果不是她们的话，奶奶不会不疼他的！ 第七百九十七章 杨曦 谢家。 杨四妮已经醒了，但她还十分虚弱，白大夫临走之前就给她开了半个月的药，然后说了半个月之后再来复查。 “……娘。” 杨四妮的声音细细弱弱的，好似刚出生的猫儿一般。 杨春草住在谢家还是处处不习惯，她倒是也想去做些什么，可她这次被杨小寒打的也不轻。 她一身的伤，祝玉枝只说让她休养好了再干活儿。 所以她只能守在女儿身边。 谢家的房间都做了火墙和火炕，她虽坐在床边，屋内却十分温暖。 是她有记忆这十几年来，觉得最温暖的时刻。 杨春草看向躺在床上的女儿，扬起一个温和的笑，“四妮，醒了？” “怎么样？还疼吗？” 杨春草纵然笑的温和，但她的这些年被磋磨的太多，分明才三十岁左右，看着却和杨母一般年纪。 杨四妮这才看清楚屋内的环境，她鼻尖嗅到被褥上的清香，入目是浅紫色的帐幔…… 她下意识的抓住杨春草的手，有些紧张的问：“娘，这是哪？” 杨春草给了女儿一个安心的眼神，这才将那天杨四妮晕倒之后的事说了一遍。 最后总结道：“四妮，你别担心。” 杨四妮的确是松了一口气，她虽然年纪小，但她看的清楚。 在整个杨家，她和娘就是地位最低的，是所有人的仆从。 每天做着最多的事，却永远都吃不饱，娘亲还要被打。 二郎虽然是她嫡亲的哥哥，却也跟大哥和三哥一样，骂她赔钱货，动辄打她。 杨四妮拉着杨春草的手，声音怯弱，“娘，我们不回去了好不好？” 杨四妮眼神怯怯，她已经六岁，却才跟三岁的谢思齐一样高，整个人单薄瘦弱，看着比谢思齐还要小。 杨春草心里一酸，眼眶一热，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好似下一秒就会落下来。 “好，好…”杨春草连忙出声，眼泪让视线模糊。 杨四妮这才扯开一个笑，淹没亮晶晶的，她抬起几乎只剩骨头的小手，为杨春草擦了擦眼角的泪。 “娘，不哭。” 杨春草一边抹眼泪，一边连连点头，“好，不哭，娘不哭。” “妮儿……”杨春草说到这，又忙说：“妮儿，我求谢夫人给你取了个名字，杨曦。” “谢夫人说，曦字代表光明，愿你以后行于光明之下，一路坦途。” 杨四妮，自然不是一个名字，只是因为她是杨家这一代第四个孩子，所以被叫成四妮。 过去六年，她是没有名字的。 杨曦听到这个话，唇角高高扬起，“杨曦，杨曦，我有名字了，娘。” 杨春草心中又是感慨又是伤心，她不是没想给女儿取个名字，可家里公公婆婆做主，她提过，被婆婆训了一顿。 她便不敢再说。 如今看着杨曦开心的样子，杨春草又是开心又是后悔，早知如此，她当初就该再坚持一下。 叩叩叩。 敲门的声音传来。 杨春草和杨曦都朝着门口看去，外面传来祝玉枝的声音，“春草，我听丫鬟说曦曦醒了？” “别怕。”杨春草安抚了下杨曦，这才起身去开门，“婶婶，曦曦醒了。” 祝玉枝就站在门口，笑盈盈的，“曦曦这么久没吃东西肯定饿了？这里煮了些小米粥，让曦曦别吃太多。” “先垫垫肚子，等休息一下再吃，不然伤肠胃。” 祝玉枝耐心的叮嘱。 这让杨春草和杨曦都眼眶发热，怎么，怎么世上还有这样好的人呢？ “谢，谢谢婶子。” 杨春草声音低低的道谢。 祝玉枝笑了笑，没往屋里走，而是就站在外面叮嘱着，“曦曦刚醒，我怕吓到她就不进去了，你好好照顾她。” “有什么事尽管跟我说，千万别客气。” 祝玉枝是真的心疼杨春草，她虽然遇上了谢康这么一个好人，可这世道女子艰难。 她如何能不触动？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她会花钱买下宋绵绵的原因，哪怕后来有一段时间绵绵性情大变，她也忍了。 女子不易。 才更要互相帮助。 杨春草再次道了谢，端着小米粥走到杨曦身边，低声介绍了祝玉枝的身份，然后才喂女儿小米粥。 祝玉枝剩的本就不多。 杨春草又记着她刚刚说的话，所以将小碗里的大半碗粥喝完之后，尽管杨曦还饿着，她也没再去盛。 低声哄着女儿，“曦曦，不能吃太多，咱们一会儿再吃。” 杨曦舔了舔嘴唇，似乎还能尝到小米粥的香味，她咽了咽口水，“娘，小米粥真好喝。” 她还没喝过小米粥呢。 杨春草鼻尖又是一酸，眼泪快要落下，她拉着女儿的手说：“曦曦，以后，以后娘一定努力，让你能经常，不，天天喝上小米粥。” 杨曦扬起一个乖巧的笑，“娘，曦曦也会努力保护娘亲的，曦曦也要让娘亲天天喝小米粥。” 杨春草十分感动，“曦曦真乖。” 片刻，杨曦才问：“娘，那个人呢？” 她不想叫那个人爹，她那么求他，求他不要再打娘了，可她怎么求他都不听。 不管她怎么求，他都不听。 杨春草抿唇，她知道杨曦说的“那个人”是谁，她心情十分复杂，轻声说：“他被抓了。” “谢夫人说他染上了一种有危害的东西，好像叫什么……” “阿芙蓉？”杨曦忽然语气诡异的接过了杨春草的话。 杨春草一怔，猛地看向女儿，“曦曦，你知道什么？杨小寒他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谢夫人都说了，那是个危害国家的东西，是大灾难！ 要是杨小寒让女儿一沾染了那东西…… “没有，娘，我没事。”杨曦轻轻摇头，“我只是，听到那个人提过。” 杨春草懵了。 提过？ 她怎么不知道？ 杨曦低声说：“是我去打猪草的时候听到他和一个人说的，说什么东西已经做好，三天就能到县城……” 杨春草略一思索就说：“曦曦，我得把这件事告诉谢夫人，行吗？” 不管这有没有用。 但只看谢夫人那郑重以待的样子，杨春草就觉得不管有没有用都该告诉谢夫人。 至于有用与否，那是谢夫人该思考辨别的事。 杨曦有些紧张的抓着被子，点了点头，“我都听娘的。” 第七百九十八章 我可是男孩 杨春草说做就做，知道谢渊宋绵绵谢鹏鹏等人都不在，她便将事情告知了祝玉枝和谢康。 祝玉枝和谢康对视一眼，立刻就做了一个决定，吩咐一个护卫即刻去县城，通知宋绵绵此事。 看着护卫离开，祝玉枝松了一口气，看向同样担心的杨春草，声音温和，“外面冷，回去歇着。” 杨春草道了谢，这才回了房间。 祝玉枝又叫人给杨曦送了些吃食去，刚才是小米粥，此刻却是皮蛋瘦肉粥。 米炖的软烂，香味浓郁，杨曦只是看着就忍不住咽口水。 她想，神仙也就吃这些？ 照例是半碗。 一直到傍晚，杨立夏和谢郢生才回了谢家，杨父到底是识相的人。 有他约束，杨家人也没敢太嚣张，不过杨家在杨立夏面前最嚣张的就是杨母。 祝玉枝连忙上前将儿媳妇迎进家门，一边询问今天情况如何，问孙子孙女今天玩的开不开心。 杨春草也赶到了前院，此刻略显局促的站在一边，她也不是非要做什么，只是主人家都出来了，她总觉得呆在房间里不是很好。 “春草姐。” 倒是杨立夏主动打了招呼，杨春草还没嫁给杨小寒的时候她就是这样喊的。 杨春草扬起一个带着几分羞涩的笑。 “曦曦醒了吗？”杨立夏一边往里走，一边询问，虽然她与杨小寒断绝了关系。 但杨曦是个好孩子，是她的侄女，杨立夏不会当做看不见。 “醒了。”杨春草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点。 杨立夏脚步一转，往杨曦躺着的屋子走去，“那我去看看她。” 就在这时，谢家门口传来一道有些尖锐的声音，“让我进去！” 众人都是动作一顿，朝着谢家门口看去。 谢家门口此刻正站着一个略有些胖的小男孩，小男孩皮肤黝黑，穿着旧旧的灰色棉袄，让他整个人显得像块大黑炭。 他穿着棉袄，衣裳却很脏，一双眼睛此刻正滴溜溜的往谢家院里看。 正是杨二郎！ 杨春草一下怔住，她看着自家孩子，心情复杂极了。 杨二郎的眼神也落在他身上，一脸的不可置信，仿佛不敢相信眼前那个穿着厚厚棉袄，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女人是他娘。 那衣服料子一看就很贵！！！ 尽管杨春草才来几天，可吃得饱，穿得暖，她原本干瘦的好似要枯萎的身体一下丰盈了些。 看着变化极大。 杨二郎震惊之后，很快就是嫉妒和不满，她凭什么穿那么好的衣服？ 他奶奶说过的，好东西都应该给他才对！ 杨春草还没说话，谢郢生便皱着眉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谢郢生的语气绝对算不上欢迎，只有嫌弃与防备。 他可没有忘记杨二郎今天在杨家做的事。 这小子，从根儿上就坏了。 杨二郎的眼神越过谢郢生，伸手对着杨春草遥遥一指，没有丝毫礼貌的说：“我找她。” 杨春草更加无措。 她在杨家这几年过的就是看脸色的日子，自然不会看不出谢郢生对杨二郎的不喜。 她如今都是寄人篱下，自然不可能开口说什么僭越的话。 所以她犹豫了下，对杨立夏说：“立夏，我出去跟他说几句话。” 杨立夏点头，他对虽然不喜欢杨二郎，却也明白杨立夏作为一个母亲的心思。 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倒是杨二郎，听到这句话沉了脸，要不是谢家门口有护卫拦着，他早就直接跑进去了。 那天他就发现了，谢家的屋子暖和，吃食又好看又好吃，还有那么多肉！ 谢蓁蓁一个不值钱的丫头片子，居然有那么大一个屋子，那么多漂亮的衣服和首饰…… 他一路跟过来，就是想跟着杨春草一起住进谢家！ 他奶可是说了，他娘和他妹妹这两个赔钱货正在谢家吃香的喝辣的！ 既然是他娘和他妹妹吃，那为什么不给他？ 两个赔钱货丧门星也配？？？ 杨二郎年纪毕竟还小，心里怎么想的脸上就怎么表现的，此刻神色变幻间，自以为隐蔽。 却不知在场众人多数都明白了他心里那些想法。 自然是心思各异。 杨春草已经走到门边，她看着杨二郎，心情复杂，“银宝……” 没错，杨家三个男孩是有名字的，从上到下分别是金宝，银宝，玉宝。 杨银宝瞪了一眼杨春草，甚至都忘了这里还是谢家门口，“你为什么不让我进去？你是不是想一个人过好日子？！” “你为什么要跑！你个丧门星，你……” “够了！”只是两个字，但却从好几个人的嘴里喊出来，便是守在谢家门口的护卫此刻看着杨二郎的眼神都带了鄙夷。 能对亲娘说这样的话，这孩子还真是……天生的坏种。 杨立夏，祝玉枝几人都快步上前，将杨春草护在身后。 看着自家娘子如此激动，谢郢生也快速上前，将杨立夏保护在身后。 几人看着杨银宝的眼里都带着浓烈的厌恶。 杨春草短暂的错愕之后，是浓浓的伤心和失望，错愕之所以短暂，是因为她早有预料。 杨银宝从小就跟在杨母身边，性子早已经被养坏了，活脱脱的一个杨小寒二代。 她之前不是没想过好好教一教，可她才开口，不需要杨家其他人说话，杨银宝就会各种斥责辱骂她。 还好，她还有杨曦这个贴心的女儿。 可就算她早就知道儿子的性格，此刻被这样对待还是很难不伤心。 她的伤心是发自内心的。 那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啊，是她唯一的儿子，是她很长一段时间里的期盼与支撑。 可是…… 杨春草还在黯然神伤，祝玉枝和杨立夏已经做了决定，两人眼神凶狠表情冷漠的看着杨银宝。 “滚！” 杨二郎再凶狠，那也只是在杨春草和杨曦面前。 在外人面前，他一向是怂的。 但就这么走，他还真有些不甘心，眼巴巴的去看杨春草，说：“你要这么对我？我可是男孩子！是杨家的香火！” “你信不信我让爹和奶揍死你——啊！” 杨银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谢郢生一脚踹了出去，此刻的谢郢生一点儿姑父的自觉都没有。 谢郢生看向一边的护卫，说：“安排个人，把他送回杨家去。” 第七百九十九章 他打 杨银宝被带走，他今天被谢郢生踹了两次，此刻只觉得浑身上下哪哪都疼。 他不甘心就这么离去，却也没敢再说什么，只能被迫离开。 杨春草表情复杂的看着杨银宝被带走，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杨立夏走到她身边，轻轻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出言宽慰道：“别多想，这件事怪不得你。” 杨春草轻轻摇头，“我是他娘，他变成现在这样我……” 杨立夏能理解杨春草心里的想法，她只反问了一句，“春草姐，你能做他的主吗？” 杨春草：…… 她，她不能。 别说管教，她若是哪里让杨银宝不开心了，迎接她的都只会是杨家人的训斥，杨母的笤帚。 久而久之，杨银宝自然不会再害怕她这个母亲，与其说是母亲，不如说是奴仆。 “所以，别想了。”杨立夏说。 杨春草垂下眼眸，她知道杨立夏这些话是在安慰她，但她很难被安慰到。 道理她都懂。 只是想到那是她的儿子，是她生出来的孩子，是她在那些黑暗的日子里，唯一的期盼和支撑。 她就难受。 她成婚不久就怀上了杨银宝，也就是在那时候，杨小寒第一次对她动手了。 那时候要不是她想着肚子里的孩子，也许真的会去寻死。 后来杨银宝出生，小小的一个奶团子，软软的，她作为母亲，心里知道她死不了了。 哪怕杨银宝被杨母抱走，她心里也是有期盼的，那是她的孩子啊。 又两年，她怀上了杨曦，杨小寒一脚，让她早产生下了女儿。 杨小寒对女儿很不满，因为杨大寒家生了两个儿子，杨小寒当时对着她的肚子就是一脚。 杨春草现在想想，觉得她没死真是命大。 后来…… 后来怎么回事儿呢？ 杨春草有些记不起来了，因为她好像已经麻木，灵魂已经死去，只有躯体在麻木的日复一日的行动。 一直到……谢夫人的出现。 “春草姐？” 杨立夏的声音传来，杨春草收回思绪，勉强对着杨立夏扯开一个笑，“我，我没事。” 她声音略有些嘶哑，可见她的心情并没有表现出来的这样平静。 想了想，杨立夏索性道：“春草姐，你去看看曦曦。” 杨春草看了一眼已经空无一人的谢家大门，点了点头，转身朝杨曦的房间走去。 她刚进门，就听到杨曦关切的声音，“娘，刚刚出什么事了？你怎么样？还好吗？” 杨春草眼神闪烁了下，点头，“我没事，刚刚……是你哥哥。” 杨曦面上表情一僵，下意识的往被子里缩了缩，似乎有些害怕。 杨春草敏锐的察觉出这一点，她的心猛地一沉，带着几分怀疑几分希冀的问：“你哥哥，银宝他……欺负你了？” “娘。”杨曦伸出瘦弱的只剩下骨头的小手，拉住她的衣角，“我，我说的话你会生气吗？” 杨春草已经知道答案。 她蹲下身，眼神慈爱的看着女儿，“不会，曦曦，娘永远不会生你的气。” 杨曦微微松了一口气，这才说：“他打我，他对我一点儿都不好，娘，我可不可以不要哥哥？” 杨春草抬手捂住脸，无声的哭泣。 第八百章 下毒？ 青山县。 宋绵绵很快就收到了从青山村带来的消息，她并未多想，便让护卫退下。 但心里对于祝玉枝和谢康等人这样的决定还是有些动容。 爹娘并没有对她掺和这些事有任何意见，反而在竭尽所能的配合她，支持她。 正想着，外面传来脚步声。 小鹿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夫人，大人的信到了。” 宋绵绵心里一喜，连起身快步朝门口走去，小鹿手里正拿着一封厚厚的信。 同时道：“青山县隔壁的几个县城都传来消息，平均数在八十七个，倒是比咱们县要少一些。” 宋绵绵微微拧眉，“青山县的情况看来比我们预想的还要严重一些。” 原以为青山县这么多人是正常的，可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这也一定程度上说明青山县有可能是……中心？ 宋绵绵揣测着，拆开了谢渊的信。 信封很厚，足足写了满满五张信纸，前面几张信纸说的自然是公事。 郢州的“患者”比预料之中更多，审讯之后发现阿芙蓉似乎正是从“郢州”呈放射状向四面八方流通。 也就是说，货源很可能就在郢州境内。 倒是关劭，至今还没被抓到，不知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郢州情况严重，查探的自然也十分严密，虽然才去一天时间，但谢渊自认为对郢州的情况已经心中有数。 却是没找到关劭。 他可能去的地方都已经找过，关劭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 这一点让谢渊愈发确定，在这个案子里，关劭是个关键人物。 宋绵绵看到这里，忍不住暗忖，关劭要真是那么重要的话，那他遇上杨小寒真是他最大的不幸。 要不是杨小寒让这件事提前爆发，等着这件事再发展下去，只怕后果难以预料。 公事说完，后面两页便是家书。 谢渊表达了对宋绵绵与谢灵的思念，并关心妻子女儿是否有吃好睡好，让她若有什么事尽量交给旁人去做。 宋绵绵看得不由好笑，但心里却也是真觉得温暖。 小鹿就站在一边，看着自家夫人因为看到谢大人的来信而心情愉悦，唇角轻扬的模样。 宋绵绵本就长的好看，此时这样笑着，愈发显得明媚。 她眼角眉梢俱带着温柔之色，周身都洋溢着“幸福”，一看就是生活美满的样子。 宋绵绵看完了信，转身进屋回到书桌边提笔写回信。 她同样是先回了公事，想了想，把从青山村来的护卫带来的杨曦的话也写进了信中。 无论如何，这也算是一个线索。 既然“货源”有可能在郢州境内，那为什么没可能在青山县周围呢？ 毕竟青山县内吸食阿芙蓉的人可比周围县城都明显要多。 然后宋绵绵才一一回应了谢渊对于她和女儿生活上的关心，再认真的关心了谢渊在郢州的情况。 等她放下笔，也已经写满了整整五页纸。 宋绵绵心里暗笑，将信纸折好放进信封里再递给守在门口的小鹿。 小鹿自会去安排人送信。 谢渊在郢州的具体调查情况她并没有与青山县的县令说起。 她留在青山县的任务是协助白大夫对是患者进行治疗。 她能做的也就是后勤任务，负责协调需要的各种物资和药品。 与此同时。 宋绵绵也让人将小寒的保护程度再提升了一个层次。 杨小寒知道的似乎比他们以为的更多。 只是杨小寒实在不怎么聪明，他知道的不少，却不知道那些事情的价值。 否则，早该跟他们谈条件了才对。 小鹿听到了宋绵绵的怀疑，主动请缨去保护杨小寒。 宋绵绵一想，觉得也很有道理，“这件事会被提前发现，都是因为杨小寒犯病绑架了大嫂。” “后来那些人担心打草惊蛇，所以没敢杀人灭口，可他们没想到杨小寒当着我们的面发了病。” “这件事彻底隐瞒不住，不过之前杨小寒都在谢家，所以他们应该没机会动手，而现在……” 杨小寒从昨天就被转移到了青山县，现在正应该是最危险的时候。 “夫人！” 外面传来急促的声音，“不好了，有病人出事了！” 宋绵绵和小鹿对视一眼，没再耽误，立刻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事情闹的很大，宋绵绵刚走到出事的院子外面，就看到院子里十分热闹。 “患者们”都是被单独关押的，所以此刻在院子里的人都是此处的护卫以及大夫。 看到被打开的那扇房门，宋绵绵的心沉了下去。 那正是杨小寒被关押的房间。 “情况怎么样？”宋绵绵快步往前，询问站在一边的白大夫。 白大夫轻轻颌首，说：“夫人放心，人没事。” 没事？！ 宋绵绵愣了一下。 白大夫解释道：“晚饭刚送来时，杨小寒碰巧发病，将饭菜打翻在地。” “我们进来时，这院里本来的野猫跑了进来，吃了打翻在地的饭菜，被毒死了。” 宋绵绵：…… 不得不说，杨小寒这人的运气是真不错。 杨小寒此刻已经清醒，正缩瑟在一边，看着地上被打翻在地的饭菜以及旁边躺着的猫，一脸的恐惧。 他，他不想死。 一点儿都不想。 “救我，救救我！” 杨小寒看见宋绵绵，就跟看到了救命稻草似的，飞快的爬过来，伸手就要去抓宋绵绵的衣袖。 可他还没碰到宋绵绵的衣袖，就被小鹿一脚踹开。 杨小寒像是察觉不到痛似的，还想再往宋绵绵面前爬，“救救我呜呜呜，有人要杀我，我不想死，我不要死……” 杨小寒直接哭了出来，在死亡面前，所有的体面似乎都不再重要。 宋绵绵：…… 她冷着眉眼，看着杨小寒道：“说出所有你知道的事，我会保证你的安全。” 在法律宣判之前。 宋绵绵在心里默默补充着。 不过她怕这话说出来杨小寒就崩溃了，所以没说完。 杨小寒听到她的话，一脸迷茫的抬头看宋绵绵，莫名竟还显得有几分委屈，“我知道的我都已经说了啊。” 第八百零二章 香料铺子 白大夫开了药方，又留下药材，这才离开谢家。 宋绵绵叫煎好汤药之后让所有人都喝了一碗，又将原本的屋子开窗通风，大家都沐浴更衣。 原本的衣裳直接烧掉！ 宋绵绵没一点心疼，对她来说，谢灵现在毫无疑问是最重要的。 在女儿的事情上，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房间虽然驱散了味道，可宋绵绵还是换了个房间住，又叫人把房间内外细细打扫收拾过。 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宋绵绵才带着女儿休息，白大夫开给谢灵的汤药也煎了一份。 味道并不难闻，甚至还带着甜香，这让宋绵绵心里暗赞白大夫的细心。 因着汤药甜甜的，谢灵并不反抗，乖乖的喝了小半碗。 宋绵绵这才有时间去沐浴，等她出来时谢灵已经在床上睡着。 小姑娘脸颊圆圆的，狭长卷翘的睫毛又黑又浓，整个人精致的像是精雕细琢的完美艺术品。 谢灵就很会。 完全继承了她爹娘的所有优点，然后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更进一步。 小小年纪，就已经显得十分精致。 可以初步窥见她以后的美貌。 宋绵绵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俯下身，在女儿肉乎乎的脸颊上亲了亲，眼里一片柔和与慈爱。 谢渊自然是她心中挚爱，但比起谢渊，无疑是谢灵更让她内心柔软，有保护欲。 宋绵绵的亲缘一向浅，虽然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与祝玉枝情同母女，又遇到了沈夫人，待她如珠如宝。 可都不一样。 谢灵和任何人都不一样，她是独特的存在，她身体里有宋绵绵的血脉，在宋绵绵的期待中出生。 看谢灵笑时，宋绵绵会不自觉觉得满足，快乐。 只要女儿开心，似乎一切都值得，付出任何代价都值得。 她此刻只是想想如果她没回来住，如果谢灵真的中招……等等可能带来的后果，就让她心中戾气横生。 恨不能一刀砍了始作俑者。 但再低头看着女儿时，却只想心酸落泪。 她好像变得无比坚强，又无比脆弱。 这是奇妙的，从未有过的体验。 “夫人。”侍女的声音传来，“夏大人回来了。” 小鹿还在保护杨小寒呢，所以此刻在外面候着的是另外的侍女。 知梅成婚后，她又提了两个侍女在身边伺候，分别是诗情和画意。 倒不是宋绵绵赐的名，两人是姐妹。 此刻进来的人正是诗情，性子较为沉稳。 宋绵绵起身离开内室，她的头发还没干，此刻就在外间坐着，夏遇快步走了进来。 “夫人。” 夏遇低着头，没敢去看宋绵绵，直接回禀方才的事道：“香料铺子的人已经全部抓捕，掌柜的说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说给姑娘的香料是他亲自准备，一口咬定香料没有任何问题。属下已经让白大夫带人过去检查铺子里的所有香料。” 夏遇毕竟已经跟在谢渊身边几年，他办事还是很妥当的，宋绵绵也很放心。 她点了下头，说；“你跟进这件事，另……将所有的香料铺子也检查一番，说不定这里面就藏了什么东西。” “如今事情接踵而来，务必请万县令维持好县城的安全，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乱。” “是。”夏遇声音恭敬，等宋绵绵吩咐完毕这才退了下去。 夜色已深。 宋绵绵这才带着女儿睡下，虽然已经很晚了，白天也很忙，但她却没怎么睡好。 天边刚亮，她就已经醒了过来，没睡好，所以精神不是很好。 “夫人。” 宋绵绵才刚起身，诗情画意就走了过来，“夏大人过来传了消息，说是昨晚有收获。” 有收获？！ 宋绵绵一下精神了不少，轻轻颌首交代，“帮糖糖收拾一下，今天她跟着我。” 昨天刚发生了那样的事，她做不到再放心的把女儿放在这里。 她会觉得很危险。 “是。”诗情画意并没有多问，一个照顾宋绵绵，一个照顾糖糖。 糖糖要去，她的奶娘自然也要跟着，昨儿个宋绵绵身边没两个人，今天却是跟了一大串。 但大家都知道昨儿个谢首辅家的小女儿出了事，自然不敢也不会说什么。 甚至还得庆幸这次没出事，否则谁知道谢首辅会不会迁怒。 作为谢渊和宋绵绵的女儿，再加上她可爱乖巧的脸，毫无疑问成为了全场最靓的崽。 在这么多大夫的眼皮底下，宋绵绵才算彻底放心。 尽管如此，她还是很小心，不让谢灵身边出现什么莫名其妙的香味。 很快，夏遇，白大夫和万县令都赶了过来。 “夫人。”夏遇开口道：“昨晚白大夫仔细检查过香料铺子，并在那家香料铺子的掌柜衣袖上发现了些许阿芙蓉。” “那掌柜之前说谎了，他就是知情者，小小姐的香料就是他亲手配置的。”夏遇说到这，眼中杀意一闪而逝。 宋绵绵面带寒霜，“传信给夫君他们，提醒他们注意香料铺子。” 百密一疏，倒是把香料铺子给忽略了。 “是。”夏遇连忙点头。 万县令立刻上前，说：“夫人，我们已经查询了有问题的几家香料铺子的账本，暂没发现问题。” 而这不应该，所以他怀疑可能是有一本暗账。 “继续查，细查，相关人等全部羁押。”顿了顿，她又说：“还有，保护好他们的安全，杨小寒的事，我不希望再发生。” “是！”万县令低下头，心里直打鼓。 白大夫这才说：“经过这两天的观察，之前开的药方虽然有一定的效果，但还需要调整，这需要时间。” 白大夫说着，又看了一眼宋绵绵，到底还是道：“夫人，御医什么时候到？太医院应当有前朝针对阿芙蓉的记录。” 他想知道的就是那些。 宋绵绵顿了下，说：“应该快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宋绵绵态度这么好，白大夫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觉得他不该催促。 毕竟宋绵绵和谢渊第一时间就向京城传信，让京城安排太医过来。 可周京离郢州，离青山县实在太远了。 他也是着急。 毕竟患者一天比一天多，而且综合对比，青山县的患者是最严重的。 这也再一次佐证了宋绵绵等人关于青山县是中心的猜测。 白大夫转移了话题，说：“昨天那个掌柜被拆穿之后有寻死的行为。” 宋绵绵并不是很担心，一看几人将这件事放在最后说就知道，寻死肯定没成功。 “那掌柜倒是忠心。”宋绵绵冷笑一声。 三人都没说话。 宋绵绵想了想，又说：“白大夫，你先去忙，我一定催促一下，让御医尽快赶到。” 白大夫先行离开。 宋绵绵又看向万县令，“万大人，县城的治安就靠你了，城里这段时间绝不能乱起来，还有那些患者家属，也需要你这边安抚。” 要不说关劭他们会办事呢，找的全是非富即贵的人，这些人真要联合起来，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或许干不了别的，但让青山县乱一乱却绝对不在话下，毕竟这些人家的产业涉及各个行业，随便关门几日，就能让青山县乱了。 “夫人放心，下官定会尽力。”万县令自不敢推辞，这原就是他的分内之事。 宋绵绵又看向夏遇，“继续审问，务必要撬开他们的嘴。” 若说对那些被算计染上阿芙蓉的患者她还有些怜悯之心，但对于这些店铺的掌柜的，却只觉得可恨。 在明知道阿芙蓉的危害时，还是助纣为虐，以隐蔽的方式出售推广。 国之蛀虫！ 因着宋绵绵本就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所以对这种事的憎恶刻进了骨子里。 对于这些人，宋绵绵可不会有丝毫怜悯，只觉得他们不管遭遇什么都是罪有应得。 夏遇自然也从自家夫人的话语里听出了宋绵绵的决心，心里立刻有数。 “是。”夏遇立刻点头，表示知道。 三人依次退了出去，宋绵绵也就闲了下来，她索性抱着谢灵朝外走去，巡视一下患者们的情况。 不犯病的时候大家都还挺好的，院子里一片安静。 “夫人。” 宋绵绵忽然听到一道清朗的男声，声音带着些许嘶哑。 宋绵绵转眸看去，只见小窗边站着一个文质彬彬的青年，他穿着一身青色长袍，看着像个读书人。 为了保护这些人的安全，患者们都是一人一间屋子，屋子里的危险物品都被收走，十分空旷。 窗户都被锁上，只在院子方向留下一个不足以让人钻出的小窗，此刻青年就站在窗边。 他十分礼貌的做了个揖，客气道：“夫人，不知可否让人联系外面我家的书童，帮我取几本书来。” 诗情凑在宋绵绵耳边，低声说：“这位公子姓姜，已经考取了举人，此次回县过年。据他所言，是因为听说阿芙蓉可以提神，这才在半夜看书时用上了……” 宋绵绵轻轻颌首，“检查过没有问题就可以。” 把人一直关在这里面发呆也不现实，而且像这样的读书人她心里是赞赏的。 那青年立刻笑开，恭恭敬敬道：“多谢夫人。” 还不等宋绵绵开口，旁边就有声音陆续响起，“夫人，我家也有东西带来……” “夫人，还有我……” “我家……” “……” 声音此起彼伏，听的人只觉得头大。 因着也才刚进来，进来时候无论夏遇还是万县令对他们都称不上客气，所以大家心里还是忐忑的。 如今有一个人开了先例，大家就有跳了起来。 “安静。” 宋绵绵拔高声音，一声令下。 她虽是女子，但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还是叫众人都下意识的闭了嘴。 就……还挺吓人的。 众人都眼巴巴的看着宋绵绵，希望她能大发慈悲，容许他们也跟姜举人一样，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宋绵绵环视一圈，声音带着几分严厉，“各家带来的东西会由专人统一查验，确定没有问题之后会转交给你们。” 她微笑着说：“以后诸位呆在这里的时间还长着呢。” 按照白大夫的预测，整个时间也许需要四五个月。 当然，这是因为现在缓解的药物还在研究过程中，若是再有改进，时间也许会缩短。 但两三个月却是要的。 一听宋绵绵的话，众人都不由哀嚎，有点想哭。 但院子里还站着凶神恶煞的士兵，众人到底是没敢真嚎出来。 宋绵绵交代完毕，很快离开，而得了宋绵绵准话的姜举人自然是最快拿到东西的那个。 当然，也跟他要的东西有关。 书本，好查，又让人心生敬意，流程自然走的最快。 而此时，宋绵绵已经带着谢灵回到临时住的房间。 女儿该睡午觉了。 第八百零三章 每件事都要告诉他 将谢灵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宋绵绵终于是放了心，让谢灵的奶娘和侍女守在睡着的女儿身边。 她就离开了房间。 宋绵绵还不忘叮嘱她们，“看好小姐，有什么事立刻通知我。” “是。”侍女奶娘们连忙应是，自然是一百二十个小心。 她们与小小姐荣辱一体。 要是小小姐在她们手里出了什么问题，纵然大人和夫人心底仁善不会迁怒她们，要了她们的命，那她们也必定将被发卖出去。 照顾小小姐的工作钱多事少，待遇极佳，小小姐又乖巧可爱，大家还是很珍惜很满意的。 宋绵绵离开房间，却也没走远，就在外间。 时间过的很快，在宋绵绵的安排下，万县令以及夏遇的配合下，青山县倒是没乱。 而且谢渊也让人调来一些兵士，确保青山县有足够的力量。 在这样的情况下，南城算得上平静。 夜里。 宋绵绵忽然惊醒，她觉得外面好像有什么动静…… 这不对劲。 毕竟外面可是有不少人守着的，小鹿在知道谢灵身上发生的事之后义无反顾的放弃了杨小寒，选择守卫在自家夫人和小姐身边。 正是因此，此刻宋绵绵醒来才觉得奇怪，小鹿的身手已经算是相当厉害。 正想着，脚步声传来—— 虽然脚步声不重，但在这安静的夜色里还是很明显清晰。 最重要的是，对她来说很熟悉。 宋绵绵的唇角忍不住上翘，赤脚下床，朝着外面走去。 刚走没几步，他就撞入一个熟悉的温暖的满是安全感的怀抱。 是谢渊。 宋绵绵近乎贪恋的靠在他怀里，嗓音娇软，“夫君，你怎么来了？” 谢渊将她抱在怀里，低声说：“你和糖糖出事，怎么不告诉我？” 她在信中只说了香料铺子的事，半点没提谢灵嗅了那香料的事。 还好那掌柜的为了保险，里面添的东西并不多，再加上谢灵总要出去玩，熏的时间并不算很长。 否则…… 谢渊只是想想，便觉心中戾气横生。 宋绵绵仰头看他，眨了眨眼说：“我虽然没说，可夫君不也知道了吗？” 谢渊：…… 强词夺理。 可纵然他知道宋绵绵是在强词夺理，却也无法生气。 倒是宋绵绵再次开口，“夫君，你别生我的气嘛。” “这次的事的确是我疏忽了……” “绵绵。”谢渊忍无可忍，打断宋绵绵，满脸无奈的看着她，“我是生气这个吗？” “我是生气你，发生这么大的事竟都不告诉我。我是你夫君，是糖糖的爹爹，合该为你们遮风挡雨。” 虽然这件事夏遇告知了他，他也知道宋绵绵不说是不想让他分心，让他担心。 可他就是不开心。 宋绵绵轻轻晃了晃他的手臂，软声说：“夫君，你为我和糖糖遮风挡雨自是你的责任，可一直都只是你遮风挡雨，那也太累了？” “我们既是夫妻，那有什么都该一起面对，你知道的，我想与你并肩同行。” 谢渊何尝不知？他家绵绵独立，自主，不输给任何男子。 对此，他十分骄傲。 他谢渊的夫人都比别人强。 “我自是信你。”谢渊认真说：“但你也不能瞒我。” 宋绵绵只得点头，“好，我保证。” 两人开诚布公的聊完，宋绵绵才关切询问，“这一路过来冷不冷？吹不吹？” 一看谢渊的样子就知道，他必定是昼夜兼程，连夜赶来的。 谢渊轻笑摇头，“不冷，也不吹。” 有宋绵绵这样的关心，那些冷风寒雪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宋绵绵拉着他就要往床边走，显然是想让他好好先休息。 谢渊却是轻轻摇头，说：“我身上太冷了，你先陪着糖糖睡，我去洗个热水澡再来。” 他来的时候瞒得过别人，小鹿和夏遇却是一清二楚的，估摸着现在已经准备好了热水。 “好。”宋绵绵点头。 谢渊去沐浴这段时间，她却并没有睡觉。 谢渊似乎早有猜测，所以来的也很快，看着坐在床上的宋绵绵，他眼神温和极了。 宋绵绵笑着问：“夫君，你这次回来待多久？” 谢渊沉默了下，才说：“明天早上就走。虽然我们猜测青山县可能是重心，但郢州那边同样重要。” “绵绵，你在这里，我放心。但郢州那边只有鹏鹏的话……” 很好，宋绵绵懂了。 郢州那边只有谢鹏鹏没她靠谱。 宋绵绵扬唇笑起来，“夫君，你这是在夸我吗？” “显而易见。”谢渊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回答的十分迅速。 宋绵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心里庆幸，还好她没让人把女儿抱走，毕竟也要让谢渊好好看看孩子。 再则谢老太太刚过世没超过四十九天，两人也一直睡素觉。 谢渊走到床边，看着安静睡着的小女儿，眉眼愈发柔和。 “绵绵，辛苦你了。”谢渊握住妻子的手。 宋绵绵轻笑一声，“不辛苦呢，好啦，赶紧休息。” “就算是为了我和女儿，夫君你也要保护好你的身体呀。” 宋绵绵都这样说了谢渊还能说什么？他牵着自家夫人的手和衣而卧。 他是真的累了，刚躺下就很快睡着。 倒是宋绵绵有点睡不着，她侧着头，看着谢渊的睡颜。 她唇角上翘。 怀里是小女儿，再往外是谢渊，屋里光线昏暗，却好似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在空气里流动。 让她觉得满足幸福。 宋绵绵就连睡着时唇角都是上翘的，心情十分愉悦。 等宋绵绵再醒过来，天已经大亮。 谢渊和谢灵都醒了，却都还没起床，父女俩正在床上一块玩儿。 谢渊将谢灵高高举起，逗的女儿咯咯直笑，笑声清脆，却一点儿都没吵醒她。 她是自然醒的。 她转身看着这一幕，面上笑容灿烂，“早。” “早。”谢渊出声，同时对着怀里的谢灵说：“糖糖，快跟娘亲打招呼。” 宋绵绵有些好笑，这实在有些为难谢灵。 “早，乖乖。”她跟女儿打了个招呼，起身走到父女俩身边，十分自然的从谢渊怀里接过女儿，在她脸颊亲了亲。 谢灵笑的更灿烂了些，他胖乎乎的小手主动搂住自家娘亲的脖子。 撅着她口水横流的小嘴往宋绵绵脸上凑…… 第八百零四章 雪中送炭 谢渊果真说到做到，并没有多呆，陪着妻女吃过早饭之后就又启程离开青山县，朝着郢州而去。 谢渊自是万分不舍，尤其是这次糖糖差点出事。 临别之际，他抱着糖糖亲了又亲，恋恋不舍道：“宝贝女儿，和娘亲等爹爹回来，知道吗？” “爹的宝贝可要保护好娘亲哦。” 宋绵绵听得哭笑不得。 叫一个不满一岁的婴孩保护娘亲……属实太为难小姑娘了。 偏偏谢灵根本不知道抱着她举高高的爹爹给她安排了怎样艰巨的任务，此刻正在谢渊的怀里咯咯直笑。 谢渊再舍不得，也不能呆的时间太长。 所以亲了亲谢灵的脸颊之后，他又珍重的亲了亲宋绵绵的额头，声音温和而坚定，“绵绵，等我。” “好。”宋绵绵笑着点头，承诺着，“我等你。” 宋绵绵看着谢渊的背影消失，眼中已然噙了泪，但她很快就恢复正常，没叫一个人看出端倪。 如今的青山县以她马首是瞻，她就是所有人的主心骨，在这个时候，她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看出她的软弱。 “回去。”一直到看不见谢渊的身影，宋绵绵才抱着谢灵转身道。 谢灵此刻也好像反应过来什么，一直都乖乖的她在宋绵绵的怀里哭了起来。 好在谢灵也很好哄，到底是小姑娘，就算有点点不舍得亲爹爹，可跟她的拨浪鼓比起来…… 似乎还是拨浪鼓比较重要。 咚咚咚咚咚—— 不得不说，谢渊的眼光的确很好，比起管理这些人，掌控全局什么的，宋绵绵甩谢鹏鹏八条街。 虽然青山县情况严重，但却是真的没乱起来。 三天后。 小鹿快步走到宋绵绵面前，低声说：“夫人，林大人来了。” 能让小鹿提的林大人，似乎只有一个。 小鹿的旧主，当初镇国侯府的小侯爷，冷血无情的大理寺卿。 后来果断辞官的林清。 宋绵绵虽然不知道林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但毕竟是故人，以前她也是将林清当做至交好友的。 所以此刻于情于理都该出去见一见。 可宋绵绵没想到林清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来了从太医院辞官归乡的前太医——付老。 简单打了招呼，听林清介绍了付老，宋绵绵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看付老的眼神就跟看一堆金子一样。 付老都气笑了，他可还没瞎呢，这小妇人却是有趣的很。 慕清姜忙让小鹿去请白大夫，又对着冷笑坐在一边明显还在生气的付老做了一个揖。 “请付老救救他们。” 付老冷笑一声，“来的路上我已经听阿清这小子说了，依老夫看，那些人原本就是心志不坚，易被诱惑，就算死在这上头也是咎由自取。” “又何必大张旗鼓的救人，这些人值得救吗？” 宋绵绵没有犹豫的说：“付老，诚然，那些人里面有恶人，有心志不坚，主动寻求刺激之人。” “可也有寒窗苦读，无辜被牵连的人，他们每一个都是我大周的子民，于我而言，没有值不值得救。我只知道，我不能放任他们不管。” “当然，等这次的事调查结束，这些人该付出的代价一点都不会少。” 第八百零五章 请来的人 宋绵绵的话掷地有声，林清早知道她的为人，听到这样的话也不觉得奇怪。 倒是付老，似乎没想到宋绵绵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看着宋绵绵的眼里带着惊诧之色。 他仔细打量了下宋绵绵，尤其是看着她的眼睛，却只在她眼里看到了认真。 这点识人的本事付老自认还有。 他没再说话。 倒是林清在旁轻笑着开口，“我就说了，付老你老了会改变主意的。” 付老气的直接给了林清一个白眼，“那也不是你把老头子绑过来的理由！” 宋绵绵：…… 竟是直接把人绑过来的吗？难怪付老看起来气的不行的样子。 宋绵绵顿时哭笑不得。 林清此刻也走到付老面前，恭敬的鞠了一躬，认真解释道：“事急从权，还请付老见谅。”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宋绵绵抬眸看去—— 来的正是白大夫。 白大夫脚步匆匆，穿着半旧的白色长衫，面上带着憔悴之色。 屋里就四个人，三个都是认识的，白大夫自然的将视线落在付老身上，“这位便是宫里来的老太医吗？” 付老看着白大夫，原是想说点什么的，但同为医者，他看得出白大夫眼里的忧思，面上的憔悴。 到了嘴边的话也就咽了回去，转而道：“脉案在哪？带我去看看患者情况。” 说到底，他也就是气林清的行为，但人都来了，他总也不能真对那些患者不管不问。 医者仁心，他自然也是有的。 “付老请随我来。”白大夫态度很客气，他如今正是需要医术高深之人商榷的关键时期。 对于付老的到来只有欢喜，绝无其他心思。 付老和白大夫很快离开，不等宋绵绵开口，小鹿就主动道：“夫人，我去吩咐人给付老和林大人收拾住处。” 说完便退了下去。 屋里只剩宋绵绵和林清。 宋绵绵看向林清，笑着说：“多亏林大人带来付老。” 林清轻轻摇头，俊朗的面上带着浅浅笑意，“只是恰好从郢州路过，听闻此事，又恰好知道付老在何处隐居，这才能将人请来。” 宋绵绵想笑。 林清怎么好意思说出那个“请”字的呀？ 林清一脸正色，继续道：“付老家中原是御医世家，后来牵涉了一桩后宫密案，这才辞官。” “但他医术过人，博学多才，你可放心。” 宋绵绵点头，她自然是相信林清看人的眼光的，要真是不行，林清也不会将人带来。 想了想，宋绵绵又问：“年才过完几天，林大人怎会出现在郢州？” 按照这个速度，林清应当是没在京中过年。 她想周毓一定是很希望林清在京中陪着一块儿过年的。在亲哥哥和宁家人之间，周毓的选择毫无疑问。 林清说：“我收到线报，说郢州这边有些奇怪，这才过来看看，只是此事被你和谢兄率先发现了。” 宋绵绵点头，有些恍然，原来林清也是为了阿芙蓉一事来的。 也是。 林清可是林家人，是心系天下的小侯爷，是纵然生气失望，可在灾难来临时依旧义无反顾挡在所有人面前之人。 宋绵绵心里多了些敬佩，她正想着要说什么，倒是林清再次发问：“灵儿呢？许久不见她了。” 第八百零六章 如星如月 宋绵绵到了嘴边的话都被咽了回去，她没再说别的，毕竟跟林清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两人如今虽是朋友，但也属实没那么多话讲。 很快，宋绵绵就让人把谢灵抱出来，她不放心女儿，她在外间，女儿就在里屋。 看见谢灵，林清面上的笑容更甚，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变得温和。 他甚至还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礼物递给谢灵。 那是他给谢灵带的礼物。 宋绵绵看着，却也没阻止。 只是给孩子带个礼物，如果她再说反而显得太见外。 宋绵绵坐在一边，看着林清陪谢灵玩，之前实在是想不到，林清也有这样柔情的一面。 不过也没玩多久，毕竟还有正事。 谢灵在林清怀里呆了一会儿，很快就睡着了。 等她睡着之后，宋绵绵和林清才往白大夫和付老他们那边走去。 情况比预想中的更加和谐。 他们还没靠近呢，就听到付老对白大夫大加赞赏，各种好听的话就跟不要钱似的。 一串一串的往外冒。 林清和宋绵绵对视一眼，眼里都带着笑意。 “付老真是嘴硬心软呢。”刚刚那样生气，可现在又飞速的进入了状态。 林清点头，说：“付老的确是这样的人。” 宋绵绵觉得甚是有趣。 这里白大夫和付老讨论的热火朝天，宋绵绵和林清也就没再去打扰，转身去看其他的患者。 宋绵绵当真是在这干实事的，对于这一百多位患者的情况她都熟稔于心。 此刻跟林清介绍起来也说的条理清晰，林清面上无波，可眼底还是有暗潮涌动。 都说年少时不能遇到太惊艳的人。 林清觉得他不是如此，但又应该算是这样。 他年少时英明在外，目下无尘，并无什么女子入他的眼，不是没有优秀的姑娘，而是他从不曾分过一秒的心神在这上面。 他一心只有报效祖国，征战沙场，还天下太平。 后来…… 遭遇横祸。 宋绵绵于他而言，本就是救赎与光，而且她在一天比一天变得更优秀。 优秀的让周围所有的姑娘在他眼中都黯然失了色。 不是那些姑娘不优秀，只是他看不见。 他眼中只见宋绵绵如星月皎皎，温暖明亮。 但是林清将他心里的情绪掩藏的很好，并不会也不敢叫宋绵绵看出分毫。 他清楚宋绵绵的底线，若非他的“死心”，宋绵绵怕是与他做不了朋友的。 她深爱谢渊，不愿让他没有安全感，也不愿叫旁的人误会。 他当然不能去添这个堵。 他只是……远远看着她就好。 林清这样想着。 他并没有离开青山县，反而与付老一块儿住了下来。 倒是也没人问他为何在郢州这么多地方独独选了青山县，毕竟青山县的情况也的确是最严重的。 十天后。 青山县又来了风尘仆仆的一行人，为首之人是个一身红衣，明艳靓丽的女子。 正是周毓。 周毓还没下马，飒爽的声音便先响起，“绵绵，我来了！” 宋绵绵听得声音，快步出门，脸上的笑容明媚无比，对着利索翻身下马的红衣女子伸出双手，“阿毓，我就知道你会来！” 第八百零七章 自欺欺人 两人开开心心的抱在一起。 从传消息回周京，宋绵绵就猜周毓肯定会来，她可还在这呢。 周毓听到宋绵绵的话，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些，“知道就好，你和灵儿在这，我是一定会来的。” 这也是宋绵绵心里的想法，两人对视一笑，自有默契。 而这时，宁桓书等人才终于赶到，飞快下马。 宁桓书看着周毓的眼神既无奈又关心，周毓的速度实在太快，他们是真没跟上。 宁桓书觉得他的君子六艺已经学的十分专心，可在周毓这从小就习武弄枪的女将军面前，还是很不够看。 他此刻下马，只觉得双腿都还有些发软。 周毓十分默契的顺手扶住了他，并道：“桓书哥哥，你这么着急做什么？你可以慢些来的。” 宁桓书：…… 宁桓书听到这样的话也不会生气，只笑着说：“不放心你，想早点跟上来。” 周毓甜甜一笑，“这有什么不放心的？” 她还要再说，宁桓书却已经侧身，看向一边的人，模样乖巧的喊人，“兄长。” 兄……长？！ 周毓这才反应过来，转头一看，这才发现站在一边的林清。 周毓：…… 她是真没看见来的。 她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的喊人，“哥。” 林清倒也不生气，轻轻颌首，“来的有点慢。” 周毓再次无语了一瞬，然后才好奇的问：“哥哥你怎么在这。” 虽然在这里她其实也没有觉得很奇怪，但不妨碍她这么问。 “路过。” 林清笑着看她一眼，“现在管起我的事了？” 周毓背后一凉，眨了下眼睛，默默的转过头，“对了，情况现在怎么样？算了，这些事我也不懂，你们有什么需要我做的直接告诉我就行。” 周毓摆了摆手，对她自己的定位相当清晰。 宋绵绵噗嗤一笑，转而跟宁桓书说起这边的事，因为付老来的很早，跟白大夫相谈甚欢。、 治疗的进展也很顺利。 此刻患者的情况都已得到了初步的控制，至于其中商量出来的东西，宋绵绵都请白大夫详细描述，寄给谢渊。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现在唯一的问题是，那个地方还没找到。 当然，谢渊是安排了人暗中寻找的，毕竟这万里大山，一旦动静太大，谁知道人会跑到哪里去。 刚听到这消息，周毓的眼睛就亮了，立刻道：“这件事交给我！” 宋绵绵看她一眼，顿了顿，说：“你们没进郢州城？” 要不谢渊应该会有安排。 “是啊。”宁桓书有些无奈的点头，谢渊在郢州城，他自然是想去的。 可周毓眼里只有青山县，一个劲儿的往这边跑，根本没进入郢州城。 谢渊还是在他们走后才收到宁桓书送去的消息。 宋绵绵：…… 她略一思索就猜到这是怎么回事，有些好笑的看向周毓，“这件事是阿渊在负责。” 周毓一僵。 那她不是舍近求远了？ 但僵硬只有一瞬，周毓很快就觉得这也没什么，反正她作为义母，就是要来看谢灵的。 她看着聊着正事的几人，说：“那行，你们继续，我先去看看我宝贝灵儿。” 宋绵绵给了诗情一个眼神，诗情立刻屈身行礼，“将军这边请。” 周毓有很多身份。 明珠公主，周将军，宁夫人…… 而在这些身份里面，周将军是她最喜欢的，所以作为宋绵绵的身边人，自然都管她叫将军。 周毓颌首，跟着诗情往内屋走去。 周毓等人来的也巧，今天正是元宵节，虽然青山县最近出了这样的事，但元宵节还是要好好过的。 因着有她在，所以谢蓁蓁和谢思齐今天也要来县城里一块儿看县城的元宵灯会。 姐弟俩之前在周京自然是没少参加这样的灯会，灯会对姐弟俩来说并不新鲜。 只是谢思齐小小年纪，倒是一门心思钻在书本里，所以也有叫他出来玩耍的意思。 在谢灵面前，他才会多几分小孩儿气。 姐弟两人到了，宋绵绵先让他们陪着谢灵玩，等吃了晚饭天黑了之后才出门去。 杨立夏在家安胎，所以谢郢生也没来，倒是祝玉枝来了，她半个月没见谢灵，想念的不行。 因着周毓也在，所以周毓宁桓书林清付老连带着白大夫都一起回了谢家的宅子，因夜里不在这边住，只是吃一顿元宵，倒也不显得拥挤。 宋绵绵亲自动手，除了做了黑芝麻和花生馅儿的，还给几个小朋友做了草莓馅儿的元宵。 除此之外，还有肉元宵。 众人各有所好，吃的不亦乐乎，付老更是眉眼弯弯，经过这半个月和白大夫的交流，他已经觉得此行不虚。 再有宋绵绵时不时亲自下厨的投喂，付老连看林清都顺眼许多。 一顿元宵吃过之后，众人依旧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宋绵绵倒是专程带着几个孩子跟祝玉枝一块儿上街了，最近的事对青山县自是有影响的。 青山县肉眼可见的萧条了不少，但比起前几年宋绵绵刚穿过来时，却还是更热闹。 青山县这几年发展的很不错，宋绵绵想，要不是出了这档子事，她会更觉得欣慰一些。 宋绵绵等人前脚才出门，后脚白大夫和付老也准备要回去继续照顾那些患者了。 付老一出门，就看到了站在门边的林清，他的眼神望着众人离去的方向。 付老眉梢一挑，冷笑着说：“活该。” 就这种直接绑架老人，一点儿都不尊老爱幼的小子，活该活该活该！ 林清：…… 他有些无奈的看着付老，“付老，您说什么呢。” “呵呵。” 付老却只冷笑着，并不回话。 林清那点儿小心思骗得过宋绵绵，却骗不过他。 倒也不是林清表现的有多明显，相反，在宋绵绵面前，林清掩饰的非常好。 但在宋绵绵看不到的方向，他的眼神实在很难掩饰。 林清一看付老的神情，心中便有了猜测，心微微沉了下去。 可还不等他说什么，付老已经转身离开，没再给他什么眼神。 老头子是在报仇啊。 林清有些无奈的想，但他又很快决定，在掩饰这件事上，他还需做的更好一些。 第八百零八章 报恩 元宵节之后，周毓就按照她的想法，带着人去搜寻那可能藏于山中的邪恶之地。 宁桓书纵然不放心，却更知道轻重，就留在青山县。 而有他在，宋绵绵顺理成章的让出很大一部分指挥控制权。 并不是说林清做不了这件事，只是林清不像宁桓书，有官职在身。 之前面对北翟的进攻，林清倒是义无反顾的上了战场，接过了指挥权。 但刚一结束，他又来了一手辞官。 谢渊倒是说了，陛下想给林清封王，但圣旨还没赐下，林清就已经跑了。 再出现就是前几天。 林清几次辞官，已经证明了他是真的不想做官，因此陛下那边就算再担心，也没有擅自给他下旨。 有了外援，宋绵绵一下闲了下来，她也将更多的心思放在了谢灵身上。 趁此机会还回了一趟青山村。 毕竟村里和县城距离并不算很远。 宋绵绵和祝玉枝带着三个孩子一块儿回村，同行的还有白大夫，半个月了，他得回去看看杨曦的情况。 路上，祝玉枝才说起杨春草和杨曦母女俩。 祝玉枝有些唏嘘的说：“曦曦那孩子现在还躺着呢，所以昨天也没能去县城看灯会。” 不过她觉得杨曦和杨春草现在应该也没什么玩耍的心情。 “杨家还有再来过吗？”宋绵绵问。 祝玉枝笑着摇头，“没有，我想他们应该是不敢来了。” “那就好。”正常的来往自然是没问题，毕竟杨家是杨立夏的娘家。 但把人当冤大头这种事……杨家干得实在不少。如今杨小寒出事，杨春草和杨曦都在谢家，杨家并不是没有闹起来的可能。 不过可能性不大。 毕竟杨立夏上次是发了狠了。 因着谢蓁蓁年纪不小了，能听懂她们聊什么，所以宋绵绵和祝玉枝并没有多聊什么。 回到青山村。 宋绵绵看过杨立夏之后，又去看了杨春草和杨曦。 她回来的事杨春草许是已经告诉杨曦，她刚进门，杨曦就挣扎着要给她下跪。 半个月不见，杨曦似乎成长了许多，一双眼睛里多了光亮，通俗点说就是…… 终于像个人了。 不再像以前一样，像个牵线木偶，总是表情麻木，眼神呆滞。 “杨曦给恩人磕头。”杨曦挣扎着从床上起来，要下跪。 杨春草阻止也不是，不拦也不是，一时有些无措。 “不用这样。”宋绵绵上前拦住杨曦，十分认真的看着她，“杨曦，我帮你并不是为了让你对我下跪的。” “而且你还病着呢，就算要报答我，也不急于一时。如果你真想报答我的话，就好好吃饭，乖乖喝药，早点好起来。” “我且有事要麻烦你呢。” 宋绵绵的话无疑给了杨曦一剂强心针，杨曦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看那样子，恨不能现在就吃饭喝药，下地等宋绵绵的吩咐。 但她也知道这不可能，所以很认真的开口道：“恩人，无论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的。” “好。”宋绵绵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又看向杨春草。 杨春草不再像之前那样，瘦的只剩骨头，脸上有了肉，五官也显得明朗了些。 可以看得出，杨春草长得不错。 她的手放在身侧，无意识的揪着裙摆，低声说：“夫人，有什么……让我做的吗？” 在杨曦的身体稍好一点之后，她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祝玉枝也没再叫人拦住她。 尽管如此，杨春草还是觉得受宠若惊。 这些事跟她以前要做的事一比简直是九牛一毛，但待遇却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杨春草只觉得像做梦一样。 这半个月来，她愈发的忐忑不安，生怕这美梦破碎。 宋绵绵点头，“当然有了，不过前提也是要先养好身体呢。” “我，我身体很好的。”杨春草低声说，像是害怕宋绵绵不信，她又补了一句，“真的。” 杨春草的身体情况宋绵绵自然知道，上次白大夫给她看过。 亏空严重。 如果不仔细调理，寿数无多。 宋绵绵轻笑着，“我知道，但现在曦曦还需要你的照顾呢。” 杨春草顿时没话说了。 她只得点了点头，按捺下心里的千百般想法，等着杨曦痊愈。 白大夫此刻也来了，他给杨曦检查了一番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说：“恢复的不错，我重新开了一张方子，再喝半个月就差不多了。” 杨春草眼圈泛红，连声道谢，“多谢大夫，多谢大夫。” 很快，她又看向宋绵绵，说：“多谢夫人，谢谢夫人，夫人救了我们母女的命。” 这半个月里，她偶尔也会想到杨二郎，但想到那天他说的那些话，又忍不住掉眼泪。 她也渐渐明白了。 儿子和姑娘不一样，起码她在杨家被打的时候，杨二郎从来从来没有心疼过她，只觉得那是理所应当的。 她在谢家这半个月才知道。 原来为人妻子，也是可以拧夫君耳朵的，婆母不仅不会生气，还会在一边笑自家儿子。 以后，就她和女儿两个人相依为命了。 第八百零九章 进展 杨春草和杨曦母女俩对宋绵绵的感激之情自不必说，两人千恩万谢好一会儿。 一直到宋绵绵离开屋子才算作罢。 出了门，白大夫才说：“杨娘子虽然看起来养好了许多，但内里仍旧是亏空严重，这种事急不得，需得以后好好养着。” 宋绵绵点头，对这个结果她大概也能猜到。 因为她就是过来人。 原主在宋家过的也没比杨春草在杨家好，她的身体也是来了谢家之后才逐渐养好的。 不过这一点暂时先别告诉杨春草，免得她心里有负担。 等以后她们离开谢家时再提。 毕竟对杨春草来说，宋绵绵能救了她们母女就已经让她心里十分感激，呆在谢家更是如坐针毡，时时刻刻都不安心。 再说给她补身体什么的，那杨春草只会更忐忑。 杨春草虽然不知道，但谢家每天给她安排的饭菜都是对她有益处的。 白大夫是专程来看杨曦情况的，此刻确定杨曦没事，他吃过饭便又要往县城去。 宋绵绵还指了两个护卫一路去护送，毕竟现在情况不一样，而且白大夫也很重要。 宋绵绵在房里哄了一会儿灵儿，小鹿才从外面走进来。 宋绵绵转眸看去，“人走了？” “嗯。”小鹿点头，而后又觉得宋绵绵的表情似乎有点奇怪，轻咳一声，“夫人，我只是帮您送送他……” 宋绵绵一脸理解的点头，还跟着说：“不用解释，我都懂。” “你说是为了我就是为了我。” 小鹿：…… 她整个人都麻了。 最后还是决定不解释了，越解释越解释不清的感觉，况且她家夫人这个人…… 委实不是会听解释的那种人。 而且好像确实没什么好解释的，她与白大夫之间的确是有些苗头在里面的。 但两人之间也有分歧，简单来说就是对未来的规划并不一致。 她想留在夫人身边。 白大夫还想行走天下，所以两人哪怕对彼此的心意心知肚明，却也没有戳穿过。 不过，两人在一起时，总是有些不一样的。 小鹿也没指望能瞒过自家夫人。 在这种事情上，夫人堪称敏锐，并且会说。 吃瓜什么的，最有意思了。 莫名的，小鹿觉得她大概就是那个瓜。 不过毕竟是夫人，她也没法子。 就在宋绵绵回了青山村这个时间段内，其他人可都没闲着，各司其职忙的不亦乐乎。 付老和林清坐在医疗所里，宁桓书负责其他方面，而医疗所这边的安全交给林清，治疗则是付老和白大夫共同负责。 当然，这次周毓和宁桓书也带来了新的太医。 付老看了看林清的样子，笑呵呵开口，“佳人虽好，却是别人的喽。” 林清：…… 他很确定，这老头子是在嘲笑他。 林清给了付老一个白眼，直接没理她。 付老啧啧两声，继续说：“你说说你小子，还真是不争气啊，就不能跟你老子学学？” “当初那么多喜欢你娘的人里，可就他成功娶到了你娘呢。” 第八百一十章 林清都被付老这话气笑了。 有些无语的看了一眼付老，“说的好像老头你成功了一般。” 付老一噎。 不得不说，林清这招实在是绝杀，付老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错。 他也是战败者之一。 他气的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对林清说：“活该！” 林清垂眸低笑一声，他并非不明白付老的意思，只是他暂时不想提这件事。 这些人无非都是想劝他放下。 可他自己对现在的现状却很满意，并没有要改变的意思。 若是可以放下他早就放下了，如今还没放下就是因为做不到。 谈何容易？ 付老一看林清的表情就知道，今天这些话又是白说。他一甩袖子，转身进门，懒得再看林清这没出息的样儿。 另一边。 周毓已经领着人出发。 如今郢州境内已经查抄到大量的阿芙蓉，患者们也都已经集中起来，在白大夫和付老的带领下进行救治。 但幕后黑手却尚未归案，阿芙蓉从哪里来的也没搞清楚，这件事还需调查。 周毓觉得这就是她该做的事。 …… 郢城。 周毓宁桓书一行人的操作的确在谢煊的意料之外，但他也不算太意外。 他一直就知道周毓和自家夫人的关系有多好，因此只是修了书信，交代他们各司其职。 这次从京城来的人也不是没有听话的，比如沈辞。 他就老老实实的先到郢州城，向谢渊报道。 谢鹏鹏别提多开心。 他一把揽住沈辞的肩膀，说：“阿辞，还得是你想着我，好兄弟！” 沈辞看他一眼，眼神有些莫测，说：“随我同行的还有你的亲卫队。” 谢鹏鹏愣了一下，脑中闪过一道人影，一下变得有些不好意思。 “啊，哦，那个，好。” 谢鹏鹏说完，场面一下安静下来。 沈辞轻笑一声，看他：“你不去看看？” “哦，哦。”谢鹏鹏连忙转身，走了两步又觉得不对，转身狐疑的打量了下沈辞，怀疑好兄弟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沈辞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任他打量。 谢鹏鹏没看出什么来，只得转身。 黄先在他亲卫队里。 就是当初那个女扮男装混在军营里，在任务中还受了重伤的姑娘。 谢鹏鹏急匆匆的赶到亲卫队的住处，果然一眼就看到站在院子里的黄先。 她长高了不少，但在他精挑细选的亲卫队里还是最矮的一个，身形虽然不算纤细，却也不似其他人一样精壮。 “将军！” 黄先看到他，扬唇一笑，脆生生的喊了一句。 谢鹏鹏有点想笑，却被他忍住了，他板着脸，咳了一声，说：“你出来。” 黄先有些疑惑，却还是跟着出了门。 谢鹏鹏拧眉看着黄先，“你怎么也来了？” 黄先疑惑，“将军这话说的，我为何不能来？既然是亲卫队的任务，那属下自然该来。” 谢鹏鹏：“任务危险。” 黄先有些疑惑的看他，问：“任务自然都是危险的。” 谢鹏鹏：…… 他只得说：“那你小心些。” 黄先这才咂摸出一点儿不对来，耳朵泛起浅红，声音不自觉低了几分，“属下自会小心，将军也小心些。” 第八百一十一章 谢鹏鹏只是担心黄先，但别的话他又说不出来。 因着宋绵绵的关系，他心里对女子并无任何偏见，反而是万分敬佩的。 自然不会因为黄先是女子，就觉得他不该来。 他刚才的话只是出于担心。 谢鹏鹏正无措时，余光瞥见从院墙上探出的一个个脑袋，顿时什么心思都没了。 他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那些脑袋，“看什么看！” 谢鹏鹏年纪不大。 他亲卫队的人自然也不多，且年纪都不是很大，性格活泼跳脱，此刻被训了一番，连忙把脑袋缩了回去。 谢鹏鹏又叮嘱了一句，“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出发。” 他前几天就不在郢州城，是听说沈辞来了，再加上元宵节才专程赶回来的。 明天一早就要再次出发去找线索，毕竟沈辞等人刚从京城而来，自然要休息一晚。 谢鹏鹏转身大步离开，刚走没几步就看到站在池边枯树下的白衣人影。 不是别人，正是沈辞。 沈辞一身白衣，墨发高挽，看着谢鹏鹏的眼中有笑意闪烁。 那眼神好似已看穿一切。 谢鹏鹏咳了一声，莫名有点不好意思，“你怎么在这？” 沈辞挑眉，“只你能来，我不能来？” 谢鹏鹏：？？？ 他读书少，却总觉得沈辞这话有点子阴阳怪气在里面。 “我又没这意思。” 他的声音不自觉有点低，此刻脑子转的飞快，在想着要怎样转移话题。 好半晌，他才终于道：“对了，京城那边情况严重吗？” 沈辞：…… 他十分确定，谢鹏鹏是在没话找话，这让他觉得有些好笑。 但还是道：“不如郢州城。” 这也正是他们都赶来郢州城的缘故，如今看来，郢州城的确是旋涡的中心。 是一切事情的源头。 将郢州城这边的事解决，应当也没其他问题了才是。 谢鹏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半个月我一直在让人找，却什么都没发现。” 不过却也没发现关劭的影子。 沈辞点头，“我知道。” 他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有些伤害到了谢鹏鹏，谢鹏鹏忍不住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怎么就好像他找不到是应该的呢？！ 就算他不行，可二哥却是给他指点了许多细节的。 他总结着，“怪只怪那些人藏的太好了。” 沈辞轻笑一声，不予置否。 谢鹏鹏更恼，当即就朝他打去，“嘿！你小子，看不起哥哥我是？” 虽然两家有谢渊和宋绵绵之间的关系，论起来谢鹏鹏高了一辈，可除了开玩笑，两人并不曾真的论过辈分。 只当是兄弟相处。 此刻闹起来也是毫无压力。 第二天。 谢鹏鹏和沈辞带着人从郢州城出发，往青山县方向搜寻。 而青山县方向则是周毓和夏遇。 沈辞和谢鹏鹏走在前面，可谢鹏鹏的眼神却时不时的就往黄先身上看。 沈辞看的心中啧啧称奇，他自然是知道祝玉枝一天天催促着谢鹏鹏的婚事。 如今看来，倒似乎有苗头了。 “行了。”沈辞凉凉道：“眼睛都黏人家身上了，矜持点。” 第八百一十二章 失踪 有，有吗？ 谢鹏鹏眼神闪烁了下，心虚的很明显。 沈辞早已看穿一切，但看谢鹏鹏那死鸭子嘴硬的样子，到底没再继续戳穿，给他留了点面子。 青山县和郢州城的距离就在三天左右，而需要从山里运送东西出来，想必距离不会太远。 所以谢鹏鹏等人更多的还是将目光放在青山县和郢州城之间的山中。 其实这半个月的搜寻，谢鹏鹏也不是真的完全没有收获，再加上谢渊的分析，他们大致锁定了范围。 如今又带了这么多人，谢鹏鹏还是很有自信的，想来应能找到。 又是三天过去…… 无论是谢鹏鹏沈辞，还是周毓，都没有收获。 众人都赶到了青山县。 包括谢渊。 谢渊回青山县了，宋绵绵自然也带着女儿离开青山村，赶到县城与他相见。 谢鹏鹏大喇喇的坐在椅子上，眉头皱紧，这让本就看着凶恶的他愈发显得凶神恶煞。 “那些人难道上天了不成？” 他没好气道。 宋绵绵脑中灵光一闪，说：“也许不是上天，是下地了呢？” 山里广阔，为防不测，大家寻找都是两两一组，又确保每一组之间的距离不能太远。 再加上人手有限，动静不能闹的太大，所以能找到的地方其实有限。 众人都看向宋绵绵，眼里带着惊异之色。 但仔细一想，宋绵绵这话说的的确有道理，山中地势险恶，便于藏匿，想要找出那些贼子还真没那么容易。 “那怎么办？总不能我们还要掘地三尺。”谢鹏鹏苦恼极了。 周毓则说：“没办法也得找，那些人逍遥一天，就会有无数人被害。”她看着医疗所里那些失去理智的人，只觉得可怕。 里面有不少人原本都很优秀，如今却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就算白大夫和付老的药配的再好，可医疗所里还是从早到晚都能听到哀嚎。 里面所有的患者都瘦了一大圈，发病起来的样子模样狰狞，无论是多高贵的贵胄才子，在发病的时候都像狗一样，伏在地上乞求。 周毓只是想一想都觉得可怕极了。 对于这话，众人都点头表示赞同。 这东西的危害，大家都很清楚。 “找是一定要找的，但继续这样瞎找不是办法。”宁桓书拧着眉说：“再耽误时间，若是那些人都转移了，那……” 再想找出来怕是难上加难。 谢渊点头，看了一眼众人，总结道：“大家有什么想法？” 谢渊这么说自然是希望大家都各抒己见，找到最好的方法。 话音落下，众人沉默。 要是有什么好想法的话大家早就说了，此刻不说也不是藏拙，是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否则早就说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宋绵绵才说：“看来就只能用笨办法了。” 这些人别的不说，但藏得却是极好。 那些铺子里被抓的掌柜等人，都是有人定时定量的送货，而因为杨小寒的事，关劭提前就已经让人藏匿起来。 当然也并不是一个小尾巴都没抓住。 可送货的人城中与城外是分开的，城外与送东西来的人又是分开的，每个人都只知道自己那一段。 做的倒是缜密又小心。 可见那些人也知道，这件事情是违法的，不对的，所以才要偷偷摸摸的干。 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加派人手。”谢渊迅速道：“再耽误下去，那些人将尾巴清扫干净，我们就真要一无所获了。” 大周广阔，地大物博。 要是那些人转移去了别处，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发现。 这种东西，动辄损害国本，决不能给它再来一次的机会。 “是。”谢鹏鹏沈辞和周毓同时出声，都没有丝毫犹豫。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将军！将军！” 焦急的声音传来，来的正是谢鹏鹏手底下的亲卫队，“黄先率领的那一队现在还没回来！” “什么？！” 谢鹏鹏猛然站了起来，表情难看，“怎么回事？为什么还没回来。” 来人是亲卫队的另外一员，此刻有些愧疚的连忙说：“下午吃过饭后黄先说她忽然想起有个地方不对劲，但她还不确定，不想惊扰大人和将军，所以独自领了几个人去查探。” “原是说很快回来的，可现在天都黑了……”小将说着，单膝跪下，“请将军责罚。” 谢鹏鹏此刻哪有心思责罚他？ “糊涂！”他斥了一声，就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黄先往哪个方向去的？” 周毓沈辞等人也立刻跟了上去，谢渊宋绵绵林清同样跟了上去。 黄先没在预定时间内回来，很大可能性是发现了什么。 但不管是因为什么，他们都不能在这等着。 人多力量大，大家一起去找也能更快找到。黄先出事，谢鹏鹏跑在最前面，大家差不多一起出发，可一众人实在没跟上他。 对于谢鹏鹏的那点子情愫，宋绵绵是有所察觉的，她当然也觉得黄先个还不错的姑娘。 忍不住低声祈祷，“可一定要找到人啊。” 无论于公于私，她都真心这么想。 谢鹏鹏一路疾驰，按照亲卫队指明的方向去，正是今天白天黄先的队伍搜寻过的方向。 夜风被他甩在身后，分明是凛冽的寒冬，可他的心里却好像有一团火在燃烧。 沈辞等人努力追赶，却也始终与他有一段距离。 周毓忍不住道：“小谢将军真是爱兵如子啊。” 沈辞噗了一声，他想要是谢鹏鹏知道周毓的形容，脸色一定会十分难看。 毕竟……是 谢鹏鹏可不想当黄先的爹。 宋绵绵也是哭笑不得，却也没解释什么，毕竟这件事情两个当事人都没说话呢。 她要是说什么，倒显得有些逼迫的意思。 同为女子，她自然不会这样对黄先。 无论黄先对谢鹏鹏的心意怎么看，那都是黄先自己的事，她可以自由的选择接受或者拒绝。 当然，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得先找到黄先。 出了城门，众人一头扎进了大山之中，夜色浓重，山里的夜晚更是幽冷骇人，冬日的雪刚刚融化，草木湿润，山路难行。 谢鹏鹏也终于停了下来，看着众人，说：“黄先是个聪明人，她虽然没有通知我们，但为了防止意外，她一定会在沿途留下记号，大家找找。” “我们可以跟着记号找到她！” 第八百一十三章 掉下去了 很了解嘛。 宋绵绵心里感叹着，动作却没停，飞快的在林中寻找起来。 “这！” 很快，就有人发现黄先留下的记号，众人都凑了过去，按照记号指明的方向走去。 并且在路途上寻找下一个记号。 这些记号会告诉他们，黄先去了哪里，如今在什么地方。 找到第一个记号之后，后面的记号找起来便很简单，众人一路往林中深入，山中的树木遮蔽天日，便是青天白日怕都看不清楚，更别提此刻是夜里。 众人都手持着火把。 毕竟冬雪初融，众人在林中走这么一圈，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自然不必担心会引起火灾什么的。 谢渊牵着宋绵绵的手，尽管宋绵绵的身手也很利索，可谢渊还是一路小心的护着她。 宋绵绵唇角微翘，跟在谢渊身后，眼神却是四处看着，想要发现一些线索。 “此处再往前是一处断崖。”走了许久，谢渊说。 他虽然没有亲自进入这山林，而是坐镇后方，但对于这些地形他却十分清楚。 宁桓书若有所思，“兴许，这里就是‘天上地下’呢。” 这里谢鹏鹏是来过的，他拧着眉说：“可前面断崖下方全是云雾，深不见底，也没看到能下去的路。” 所以他当时才会觉得没什么，可现在想来……问题很大。 众人也都是这样的想法，所以没人说话，仍旧跟着记号沉默的往前。 “这里有记号。”谢鹏鹏率先发现断崖边上黄先留下的记号，“他们的确往这边来了，看来他们的目的地也是此处断崖。” “大家四处找找，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谢渊说。 宋绵绵此刻已经举着火把缓缓上前，站到了断崖边，断崖下方浓雾滚滚，看着就骇人。 谢渊拉着她的手轻声叮嘱，“小心些。” 宋绵绵转头对他一笑，声音温软，“我知道。” 宋绵绵仔细查看断崖边上，忽的，眸光凝住，“有血迹。” 随着她声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大家都围了过来。 “血迹？在哪？！” 谢鹏鹏一听这话着急的不行，恨不能长一双翅膀飞过来才好。 因为过于着急，以至于谢鹏鹏的动作略显冒失。 大家的动作都十分灵活，闪避的极快。 倒是谢鹏鹏…… 脚下一个没刹住，冲过了头，直接朝着断崖下方落去—— “鹏鹏！” 众人齐声大喊，可谢鹏鹏冲的太快，落下的也太快，早已坠入云雾，不见影踪。 所有人的表情都很难看。 “我下去找他。”沈辞立刻说，他的表情和眼神都无比坚定。 当初在战场上，谢鹏鹏救过他一命，为此在脸上留下了一道疤痕，如今鹏鹏有难，他就算付出这条生命也在所不惜。 “我去。”谢渊同样出声，那是他的亲弟弟。 “我去。”沈辞再次出声，“姑父，你放心，我一定会平安把鹏鹏带上来。” 他这么喊，是在提醒谢渊，他有家有室，有妻有女。 谢渊并没有改变主意，他是宋绵绵的夫君，谢灵的父亲。 可沈辞也是沈大康和鱼望舒的儿子，是沈钰的兄长。 没谁比谁高贵。 那是他的亲弟弟，他义不容辞。 沈辞才不听那么多，直接把绳子往自己身上一绑，另一头丢给亲卫队一员，直接就往断崖下去。 动作快速灵敏，完全不给谢渊机会。 谢渊还想下去，却被宁桓书拦住，“阿渊，你是所有人的主心骨，你不能下去，相信阿辞。” 说完，宁桓书又看向身后已经严阵以待的谢鹏鹏的亲卫队，“去。” 谢鹏鹏的亲卫队紧随在沈辞之后，跟着下了断崖。 没有丝毫犹豫。 当然，每个人的身上都绑着绳子，上面这一端绑在树干上，大家都在上面看着，若有任何动静，都会第一时间将人拉上来。 确保不出问题。 宋绵绵轻轻拍了拍谢渊的肩膀，轻声安慰着，“别担心，鹏鹏天生巨力，又聪明机灵，一定不会出事的。” 谢渊嗯了一声，眉宇间仍有忧色。 话是这样说，但大家都很担心，还是宁桓书交代着，“大家别停下来，继续找线索。” 谢鹏鹏直接从这里掉下去，如今大家也只能祈祷他千万别出什么事。 谢渊听了宁桓书的话才反应过来，她现在也没心思做什么决定，还不如也跟着下去找人…… “夫君。” 宋绵绵紧握着他的手，“我在呢。” 谢渊勉强扬起一个笑，脸上担心不减。 忽的。 有一根绳子疯狂晃动起来，众人都来了精神，连忙将绳子拉了上来。 上来的人正是谢鹏鹏亲卫队的一员，是个十七岁的小伙儿，此刻一脸的激动，“诸位大人放心，我们将军没事！” “我们将军在下面看见一个山洞，在洞口发现了黄先留下的记号，特意让我上来通知诸位大人，大人们不用担心。” “我们将军一定会将黄先安全救出来的。” 众人：…… 这可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大家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的东西居然…… 就在断崖下方？！ 虽然众人还没有见过那山洞，但既然有痕迹留下，就代表了不寻常，就算这下面不是那些人的大本营，应该也有一定的关系。 “胡闹！” 谢渊轻斥一声，眉头紧拧，他说的自然是谢鹏鹏。 既然有所发现，应该先回来一起商量，再讨论出最妥帖的方式。 毕竟要下面真是对方的大本营的话，那危险程度可见一斑，谢鹏鹏一个人悄悄的去，一旦出现什么纰漏，那后果不堪设想。 打草惊蛇都是好的，要是人出了什么事那才是真的亏。 那小将脸上的笑容就那么僵住，他还以为这是个好差事呢，毕竟也算立功了不是？ 眼看着小将的头越来越低，宋绵绵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谢渊，轻声说：“好了，事已至此，你凶他做什么？” 谢渊：…… 他哪就凶人了？ 可这话是宋绵绵说的，所以他没凶也凶了。 他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看着小将说：“这事不怪你。” 谢鹏鹏要做的事，这一个小将也劝不动才是。 谢渊表情严肃，看着宋绵绵说：“这次我……”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宁桓书接过话茬，一脸的理所应当，“首辅大人，你不能下去。” 第八百一十四章 不简单 谢渊都快被宁桓书气笑了。 可宁桓书就是态度坚决的的不准谢渊从这里下去，理由只有一个却很好用。 宁桓书就差上前抱着谢渊不让他走了。 “我去。” “不行。” “不可！” 宋绵绵刚一出声就接连被反对，众人已经看了过来，表情和语气都相当一致。 就是反对。 就连谢渊都不赞同。 宋绵绵：…… 虽然她早就猜到，可真被这么多人反对还是让她的表情略有些无奈。 “行。”她倒也好讲话，直接就答应下来，“那我不去，我就在这。” 下去的人已经定好，周毓，林清。 宁桓书自然是不舍又担心的看着周毓，甚至想把他自己打包一块儿带下去。 周毓对着宁桓书粲然一笑，说：“放心，乖乖在这等我。” 宁桓书倒也不恼，适应的十分良好，轻笑着点头，“好。” 谢渊忍不住在一边道：“阻拦我的时候你倒是起劲儿，怎舍得让周将军去。” 他绝不承认他在酸。 宁桓书看谢渊一眼，声音十分理所当然，“你是将军吗？” 谢渊：…… 宁桓书继续道：“若阿渊你是将军，我定然不拦。” 谢渊都气笑了。 不过他没坚持要下去除了因为宁桓书的阻拦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若下面真有路通向那些人的大本营，那绝对还有其他的出入口，毕竟总不能每次出入都走悬崖？！ 这也太危险了。 若说是做工的人能走，那自然没问题，可如关劭那样，从小就是家里金尊玉贵养大的公子哥儿。 又怎么走得了这样的断崖？ 别的入口怕是也十分隐蔽，这下面有林清在，谢渊自然放心。 所以倒是找别的出入口这样的事显得更要紧难度更高一些。 周毓和林清很快顺着绳索下了断崖，谢渊这才道：“留下一些人看守此地，务必要守好这些绳子。” “另外的人，用刚才的方式向四周搜寻探索，寻找第二个出入口。” “是。”众人齐声回答，迅速分散开。 宋绵绵和谢渊这次没再去找，而是坐镇中央，毕竟这些绳子十分重要。 要是谢鹏鹏他们进去暴露了，真有什么危险也可以顺着绳子上来。 若是他们走了，再有人来砍断这些绳子呢？那谢鹏鹏他们可就没别的法子了，到时候就算下面闹出个什么事，他们也不知道。 宁桓书刚刚让周毓走的时候还算沉稳，此刻周毓一走，他脚上就跟长了陀螺似的。 一直转来转去，走来走去。 整个人看起来就担忧的不行。 谢渊看他一眼，忍不住同宋绵绵道：“刚才还大义凛然呢。” 宋绵绵嗔了谢渊一眼。 谢渊立刻对她一笑，不再说这话，反而根据散往四周的将士们回来禀报的消息绘制修改地形图。 这里面谢鹏鹏之前来过，但并不算多深入，毕竟是断崖。 可如今发现了端倪，自然是每一寸土地都不能放过。 这一看之下，还真发现了端倪。 最后。 谢渊以断崖为中心，圈出了一块极大的不规则圆圈。 “这一片地方，要么存在天险，要么存在沼泽与迷障，现在看来……不简单啊。” 第八百一十五章 杀 谢渊说着，宋绵绵和宁桓书自然都听得懂，两人连连点头。 宁桓书更是道：“就说了你留在这里更有用，这么快就圈定了范围。” 谢渊：…… 宁桓书的话说的太理所当然，谢渊都觉得有些好笑。 合着这还全是宁桓书的功劳了。 宋绵绵在一边笑着说：“真不愧是我家夫君，厉害。” 行。 宋绵绵一夸，谢渊就有些飘然，同样的话从自家夫人的嘴里说出来似乎就显得格外动听。 宁桓书看着谢渊那好似尾巴都翘起来了的模样，有些没眼看的别开眼。 真是够够的了。 他家阿毓只不在这么一会儿，他就“被”欺负。 当真是可怕。 “事不宜迟，既然已经圈定了范围，那就赶紧找出入口。”宋绵绵开口道。 谢渊和宁桓书同时点头，对这个提议都很赞同。 谢渊迅速安排下去，大家各司其职，飞快将这个圈定的范围包围。 很快，就传来消息。 发现了有端倪的地方。 谢渊留下一些人看守着绳子，然后飞快的朝着发现端倪的地方走去。 比起守株待兔，自然是里应外合更好。 宁桓书这次没再阻拦，反而主动留在了原地，看守这些绳索，做好后方保障工作。 倒也不是他比谢渊更理智。 而是比起他自己，他更相信谢渊。 谢渊和宋绵绵动作飞快，迅速的朝着那地方走去，赫然到了一片迷障林。 一眼望去—— 黑暗中迷障重重，浓重的迷障将树林完全遮掩，众人手中纵是举着火把，也透不出光去。 众人旁边的树下还倒着两个人。 谢渊看着皱起了眉，立刻有将士回答，“大人，就是这两人进了迷障林，晕了过去，我们才发现此处有瘴气。” 郢州地处西南，虽不至于是像更南方一样，山林中处处迷障虫蛇遍布，但也不是没有。 宋绵绵连忙从随身携带的小布包里取出各种丸药，翻找之后给两人一人嘴里塞了一粒。 “这是出发之前白大夫给的一些药，希望能有用。”宋绵绵说完，又看向旁边的人，“安排人速速将他们送回青山县救治。” “是。”立刻就有将士回答，然后安排人将受伤的这两个人送回去。 同时他们的心里也都觉得暖暖的。 跟着这样的长官，不必担心出了事会被抛下。 那将士迅速回过神来，对谢渊和宋绵绵说起发现的线索，“大人，此处有人留下的痕迹。” 山林里各种野兽横行，自然容易留下各种痕迹，但此刻被发现的痕迹却不一样。 是只有人类才能留下的痕迹。 宋绵绵和谢渊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草率了，应该带个大夫来的。 只是当时事发突然，确实没想到这一层。 就在这时，那边正要送两个晕倒将士回家的将士忽的出声，“有用，这个药有用！” 众人循声看去。 只见原本脸色清灰的两个年轻小将此刻面色已经逐渐恢复正常，瞧着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 宋绵绵和谢渊心里都有了计较，忙让人将两人送回去，这边却的取出先前塞给那两人的丸药。 宋绵绵确认了数量，“不多，只有十粒了。” 谢渊略一思忖，道：“夫人，我安排人即刻去青山县请白大夫过来，我则选十个人从这里进去探路，你在这等我……” 谢渊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宋绵绵面上的不赞同。 “不行。” 果然，宋绵绵反对的极快，“我也要进去。” 谢渊：“夫人……” 她刚开口，宋绵绵就道：“不让我进去，那你也别去。” 周围的人都默默的低下了头，不敢听首辅大人和夫人的争执，免得引火烧身。 “绵绵……”谢渊更觉得头痛。 他怎么能不进去呢？ 可宋绵绵表情坚决，倒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此刻还在出言劝说：“你知道的，我身手很好，我可以保护自己。” 两人对峙之下，谢渊看着宋绵绵那笃定的表情只得退让。 他最后点头道：“行，但不可擅自行动。” 宁桓书不在，这里就全权由他们夫妻俩做主，三言两语之下，两人就商定了计策。 然后另挑选了八个好手，嘴里含着解瘴毒的药丸，便顺着那些人留下的痕迹走了进去。 等这边的消息回禀到宁桓书那边时，宁桓书被这夫妻俩气的半死，却也毫无办法。 深恨他自己没找根绳子把他和谢渊绑起来。 到底还是疏忽了。 谢渊和宋绵绵可不知道他的想法，不过就算知道此刻也不在意，夫妻俩一路小心的往里走，可毕竟是夜里，月光根本照不进林中。 只得举着火把才能发现那些痕迹。 宋绵绵的心里还是有些忐忑，心里暗自庆幸这段有瘴气的地方不透光，便是有火把里面的人应当也看不出。 毕竟就算再缜密仔细，也不可能会在瘴气林中安排人值守。 好在事实也的确如她所想，走了好长一段路，前面隐约可见光亮，谢渊立刻道：“熄灭火把。” 再往前就要出瘴气林了。 瘴气林中无人看守，林外却定然是有人的。 若再举着火把，那就是蠢了。 火把迅速被熄灭，丢在林中，谢渊和宋绵绵等人的动作更慢了一些。 可再靠近，才发现里面有一片地方火光冲天，可因为地势较低，再加上夜色浓重，他们在外面竟完全没发现。 很显然，里面已经打起来了！ 几人都不再犹豫，握紧手中的武器，飞快朝里面赶去。 里面闹起来的正是谢鹏鹏等人。 原来进来的时候林清就已经给另外三人都叮嘱了，小心隐蔽，以打听消息为主。 可谢鹏鹏看到被吊在木架上奄奄一息的黄先等人时，再也忍不住了。 他再不出手，就没出手的机会了。 此刻宋绵绵等人来的倒是也很巧，虽然这里面也有不少高手，可更多的还是普通人。 这些人在林清谢鹏鹏等人的面前自然是不够看，很快就被打倒捆绑起来。 原本几人跟那些高手打谢鹏鹏等人应该是游刃有余，但有那些普通人在旁边捣乱。 他们做为军人，也不可能把所有的普通人都全杀了，毕竟这里应该也有很多人是被迫来的，甚至只知道是种地，连种出去做什么都不知道。 被那些人一捣乱，不多时沈辞等人身上便多了些伤。 谢渊一看这情况，也没再犹豫，立刻就杀了进去。 有援兵。 而且还是从瘴气林那边过来，原本还觉得只是几个不足为惧的小老鼠的关劭等人这才终于觉得害怕。 连忙转身就要走，“走！现在就走！” 第八百一十六章 命悬一线 “往哪跑。” 宋绵绵眼睛很尖，一眼就看到人群里穿着锦衣华服被人簇拥着要逃跑的关劭。 虽然她没认出人，但一眼就看得出，那是条大鱼。 眼看着宋绵绵就要冲过去，谢渊立刻让身边的人跟上，保护好宋绵绵。 宋绵绵身手不错，全是他指点的，但与这些常年徘徊在生死边缘的人比起来，却还是差上许多。 今儿个小鹿也没跟在她身边。 谢渊身边全是人，但还是迅速有人朝宋绵绵靠去—— “杀，杀了她！” 宋绵绵来势汹汹，关劭被吓坏了，一边腿软的往后退，一边对身边保护他的人指使着。 虽然来的人不算很多，统共也就二三十人，但如今就像是一柄尖刀，直刺敌人心脏。 那些人虽然按照关劭的吩咐拦在宋绵绵面前，但已经完全乱了套，根本不是宋绵绵等人的对手。 眼看着自家二哥和二嫂来了，谢鹏鹏长出了一口气，沈辞和林清护着他快步走到人群中央的黄先身边。 “黄先！” 谢鹏鹏蹲在黄先身边，怀里的人已经成了血人，出气比进的气多，在他怀中十分单薄瘦弱。 “黄先。”谢鹏鹏焦急的喊着，眼中隐有害怕之色。 他是真的害怕黄先出事，怀里的人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在出血，不是伤口，他甚至都不敢乱碰。 此刻手足无措。 “……将军。” 虚弱的声音传来，气若游丝，黄先努力睁开眼，看着面前火光映衬下愈发显得凶恶的那张脸。 看着凶恶。 却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我在，我在。”谢鹏鹏伏在地上，耳朵凑到黄先嘴边，低声说：“别担心，我在呢，你不会有事的。” 他一股脑的将身上的伤药取出来，洒在黄先身上。 “阿先，别怕。” 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一边给黄先撒药，一边低声哄着，“别怕，别怕。” 黄先此刻意识已经昏迷，灯火恍惚间，她看到谢鹏鹏满眼的担忧。 她拉着谢鹏鹏的衣袖，唇角微微上翘，嘴唇翕动，“我，不怕。” 有将军在，她不怕的。 黄先说完……晕了过去。 宋绵绵这边刚领着人将关劭等人捆住，谢渊那边也解决了其余人等，周毓姿态强势的将神所有普通人都控制住。 大家都围了过来。 黄先是一个小队，三个人来的，此刻伤员自然不只黄先一个。 但黄先却是受伤最重的一个，她是小队的队长，自然要护着她的队员。 另外两人一个只是轻伤，一个伤的重些却无性命之忧，亲卫队的其他人给两人上了药之后都凑到了黄先身边。 眼看着凑过来的人多了，谢鹏鹏脱下外裳，包裹住黄先。 黄先的女儿身知道的只有他和二嫂，但此刻黄先衣衫褴褛，谢鹏鹏自然也不愿意让人发现此事。 谢鹏鹏动作轻柔的将黄先抱起，眼睛泛红的看向宋绵绵，“二嫂……” 宋绵绵看着黄先的样子，心中也是骇然，却还是连声说：“别怕，黄先不会有事的。” 听到宋绵绵的话，谢鹏鹏的心倒是安稳了些，连连跟着点头，“嗯，对，对，不会有事的。” “先找个屋安置黄先，白大夫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我们来的路不能走，那边全是瘴气。”谢渊还算镇定，沉稳出声。 “好，好……”谢鹏鹏连连点头，抱着黄先就跟个无头苍蝇似的，还好沈辞此刻也站了出来，给他引领了一个方向。 宋绵绵看向谢渊，她眼神一扫，就看到这山谷四周种满了禁物。 “夫君，这些东西，一个都不能留！”宋绵绵看着谢渊，眼神无比认真。 谢渊自然也知道此事的重要性，他刚点头，就看见宋绵绵迈步跟上了谢鹏鹏的步伐。 谢渊：？？？ 他有点懵，连忙上前两步拉住自家夫人的手，“绵绵……” 谢鹏鹏将人带进去肯定要给人上药的，绵绵跟进去做什么？ 宋绵绵略有些无奈，踮起脚尖在谢渊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这才转身跟了进去。 谢渊看着一行人的背影，一脸的若有所思，看样子……他家老三那个榆木疙瘩终于开窍了？ 倒也不错。 要是娘知道了，定然开心的要放鞭炮。 谢鹏鹏将黄先带着进了屋，动作轻柔的将她放在床上，沈辞则是带着另外的伤员去了隔壁的房间。 宋绵绵进门。 谢鹏鹏即刻拿着药过来，他眼圈泛红，“二嫂，劳烦。” 宋绵绵轻轻摇头，“你先去外间，我给黄姑娘上好药就叫你。” 眼看着谢鹏鹏转身要离开，宋绵绵又说：“先打一盆热水来。” 黄先浑身上下都是伤口，都是血，“再去找找干净的衣裳，这里应该有。” “好。”谢鹏鹏被安排了事情做，总算没开始那样神思不宁。 宋绵绵动作轻柔的解开黄先的衣裳，可昏迷中的黄先还是忍不住皱眉。实在是她身上全是鞭伤，衣裳都被打进了血肉里。 紧紧黏在一起，扯开衣服就要带开皮肉。 血迹干涸的伤口也再次有鲜血涌了出来，但不扯也不行，总不能让烂布与伤口长在一起。 很快，谢鹏鹏就打来了热水，水盆里还放着一条毛巾。 宋绵绵拧干扯开碎布，又拧干毛巾，为她擦拭伤口周围的血污，再认真仔细的洒好药。 她看着黄先身上的伤口，心中也是骇然。 黄先身上几乎没一寸好皮肤。 她撒好了药，又叫周毓来帮忙一块儿给黄先换好衣服，这才松了一口气。 周毓看的也是骇然，“那些人简直不是东西！” 也虽然也是现在才知道黄先是个女子，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实在没心情吃瓜。 宋绵绵赞同，“本就不是东西。” 屋内血腥味浓重，热水已换了五六盆，旁边的空盆里全是染血的碎布。 只是上个药的事，宋绵绵却累出了一身的汗。 将黄先安置好，宋绵绵一出门，就看到火光冲天。 在她的提醒下，谢渊让人将所有的禁品都连根拔起，堆在一处，直接一把火烧光，一片叶子都不准留下。 而库房里已经加工成的，或正在加工的，也都被尽数带来，全部焚烧。 宋绵绵刚站定，谢渊便走了过来，“累吗？” 宋绵绵好笑，“不累。”她又看向谢渊，关切问：“夫君累不累？” 谢渊眼眸微闪，说：“累，要夫人抱抱。” 宋绵绵莞尔，却还是伸手抱住谢渊，温柔极了，“好，抱抱。” 第八百一十七章 怎么喂的药 众人都在围观，谢鹏鹏却是例外。 宋绵绵刚出门，谢鹏鹏便进了屋守着黄先。 大火燃烧的差不多时，白大夫终于是来了，白大夫没再危险的从断崖攀爬下来。 当然，也没走瘴气林。 而是走了另一条安全的路，这是谢渊等人攻破了山谷之后审讯询问出来的。 白大夫刚来，就被谢鹏鹏连求带拽的拉到了黄先床前。 黄先的状况比方才严重了许多，虽然宋绵绵的药上的细致，伤口也照顾的很好，但她还是发起热来。 此刻浑身滚烫，就跟个火炉一般。 白大夫一看黄先这样，也皱起了眉头，沉思片刻，他从贴身带着的瓷瓶里取出一枚药丸。 他将药丸塞入黄先嘴里，又说：“伤口处擦拭的很干净，只要退烧应当无性命之忧。” “我随身带了些药材，这会儿便去煎药，一会儿想办法让她服下，便可无碍。” 白大夫是大夫，他要是看不出黄先的性别那就是笑话。 看谢鹏鹏这紧张的样子，白大夫也没什么不明白的，不过他也不是爱看热闹的人，这件事还是交给谢鹏鹏操心。 白大夫安排了药材交给药童煎，他则去看其他的伤员。 对比之下，黄先虽然伤的最重，却也是伤口处理的最好的，被救的很快，一旦退了烧不会有性命之忧，只需好生将养。 等白大夫看完所有伤员，药也煎好了，谢鹏鹏拿着药自己的吹凉，小心的给黄先喂药。 但不过片刻，他就迅速起身出门，往外走去，大声喊着，“二嫂，二嫂！” 宋绵绵刚放下心，正有些打瞌睡呢，就被谢鹏鹏吵的一下清醒了。 谢鹏鹏对上自家二哥的眼神，心里还是有些怕的，但想到黄先的事，他还是鼓起了勇气。 “二嫂，阿先喝不下药。”他着急啊，不管怎么喂药，那药汁都只是从嘴角落下，一点儿都没喝进去。 宋绵绵打了个哈欠，正要说话，谢渊更快一步道：“那你还不赶紧去想办法。” 谢鹏鹏：…… 他就是来找二嫂询问办法的啊。 忽的，谢鹏鹏反应过来，看向谢渊，“二哥，我记得当初二嫂有一次溺水，喝不下药，最后是二哥你……二哥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教教我呗。” 谢渊：…… 他一时语塞，脸都红了。 他想起当初的情况，一时间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跟谢鹏鹏解释，况且宋绵绵还在这。 谢渊正在犹豫要怎么说，却见宋绵绵此刻也正看着他，眼眸灼灼，好似在等他说话一般。 谢渊：…… 他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家夫人，说：“绵绵，你先歇会儿，等天亮了我们再出发。” 说完，他揽着谢鹏鹏的肩膀就往外走，这种话还是到外面再说。 宋绵绵看着他的背影，唇角微微上翘，心里暗暗好笑。 谢渊刚出去没一会儿，就又转身回了来，对宋绵绵说：“打发走了。” 他说的是谢鹏鹏。 宋绵绵却只含笑看着他，“夫君，你到底是怎么给我喂药的呀？” 她原是想调侃谢渊。 但此时只剩下他们两人，谢渊一点儿都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凑近了她，单手揽住她的腰，稍一用力。 宋绵绵整个人便铁道了谢渊身前，她被迫垫起脚尖，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自从宋绵绵从京城回来到现在，已经好几个月过去，两人之间还真没什么过分的亲热之举。 此刻两人的眼里都多了点其他的意味。 谢渊愈发的靠近她，嗓音喑哑，“夫人想知道，为夫自不会隐瞒。” 说着，他已经堵住了她的唇。 ……许久。 一个漫长的吻终于结束。 宋绵绵的呼吸有些急促，脸颊绯红，眼神潋滟迷离，嗔了一眼谢渊，“……讨厌。” 谢渊喉咙滚动了下，别开眼。 他虽然很想跟宋绵绵多亲近亲近，但何为尊重，他很清楚。 若是在这种地方，都还过于亲近，只会让人看低。 看低他不紧要，但他不能接受自家绵绵成为别人眼里的笑话和谈资。 几个月都等了，他不差再多等几个时辰。 谢渊又在宋绵绵唇畔亲了亲，这才起身出门吹吹冷风，放松心情。 顺便去看了被关押起来的关劭等人，这一看，谢渊彻底平静了。 此处管事的人竟是关劭。 这倒是谢渊等人没想到的，当初看关劭亲自发展杨小寒，众人都猜测他应当地位不高。 一审之下才知道，的确地位不高。 关劭能知道这个地方全凭资历，但他的能力和家世实在让他难以再往上走。 至于其他人，压根就不在这，毕竟只有关劭一个人暴露了，需要跟个丧家之犬似的躲在这。 关劭本就是个胆小鬼，杨小寒刚绑架了杨立夏，他就直接跑了。 此刻被抓住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 可问及与他一起干这件事的人，关劭却怎么都说不出个来。 他哭丧着脸，虽然还没用刑，但他已经浑身发软瘫坐在地，抽抽噎噎的说：“他们，他们每次都戴着面具，我真的不知道，呜呜呜……” 谢渊：…… 林清：…… 关劭这一手，真是把几人都气笑了，见过怂的，没见过怂成这样的。 偏偏就是这样一个能因为被讯问几句而哭出来的人，吩咐人打黄先等人时却又毫不留情，直接往死里打。 所以虽然他哭的凄惨，但在场没一个人对他生出怜悯之心。 这种人，本就该死。 折腾一通，天也终于快要亮了，宋绵绵简单的眯了一会儿，天已大亮。 火烧了一整夜，如今终于渐渐熄灭，毕竟是在大山森林深处，天空仍显得暗沉沉的。 大部队都已赶来，天已经大亮，宋绵绵等人修整之后也准备离开此地，回县城去。 按关劭说的，这个地方就是唯一的据点，毕竟这个样一个有天险又隐蔽的地方并不是随处都可以找到的。 至于大周境内其他地方暂时还没发现这东西，对此，宋绵绵还是比较乐观的。 如今现在种植基地被毁，世面上那些也都被收缴，也就想着情况严重的人或许还需要那东西缓解，这才没全部一把火烧掉。 如今只等那些人康复，那东西就会全部毁掉。 当然，就算是现在，那也是重重把守，就怕有贼人对那东西起了心思。 谢渊亲自留下来，确保这东西全部被烧掉。 宋绵绵等人则是先行回县城，她虽也想陪着谢渊，可深思熟虑之下还是决定先回去哄哄女儿。 第八百一十八章 关心 青山县。 宋绵绵自然是归心似箭，虽然只是一晚上没见到女儿，但她已经想念的不行。 一直到将柔软乖巧的女儿抱进怀里，宋绵绵顿时觉得人生都圆满了。 祝玉枝笑眯眯的站在一边，说：“昨晚糖糖还嚷着要你呢，如今她愈发大了，倒是更黏你了。” 宋绵绵眉眼弯弯，在谢灵奶呼呼的脸颊上亲了亲，“我也想糖糖了。” 祝玉枝又问：“她爹呢？” “还有些事没处理完。”宋绵绵说着，心里觉得好笑。 谢渊如今的地位倒是愈发低了，在娘亲这里都已经从阿渊变成糖糖她爹了。 连个名姓也无。 果然是隔辈亲。 “那行，你陪着糖糖，我听说老三手底下的孩子们伤的很严重，我在灶上炖了鸡汤，现在给人送去。” 祝玉枝说着，转身离开。 宋绵绵看着祝玉枝的背影，表情略显复杂。 她想，要是娘知道黄先的女儿身…应该会更热情。 不过这件事她还是别在这个时候多事，等谢鹏鹏自己告诉娘。 毕竟她觉着谢鹏鹏的追妻之路估计还长着呢，而且黄先似乎比谢鹏鹏年纪大些。 她自然不会觉得这是一个问题，但不定黄先心里怎么想的。 祝玉枝火急火燎的赶到，就看见自家儿子正守在病床前。 那伤势严重的小伙子似乎才刚醒来，此刻看到祝玉枝进来，下意识的就往被子里一缩。 祝玉枝：？？？ 怎么还不好意思上了？ 她还没想明白呢，谢鹏鹏就已经猛然站了起来，“娘，您怎么来了？” 祝玉枝更觉得这话奇怪，不过还是温和解释，“我听说有几个孩子伤的很严重，特意炖了鸡汤。” 她看着黄先的眼神更温和了些，“孩子，你别不好意思。” 黄先：…… 她涨红了脸，看着祝玉枝，心情很是复杂。 她父母双亡，祝玉枝这样的温和慈爱，总是容易让人心里觉得温暖。 她还记得当初她被谢鹏鹏安置在京城客栈里养伤时，将军也经常带补身体的汤药来。 有许多也是这位夫人做的。 “谢谢夫人。”黄先声音低低的，眼神动容。 祝玉枝哈哈一笑，说：“叫什么夫人？叫伯母就行，你是鹏鹏的身边人，在我眼里就跟自家孩子一样。” 黄先的脸更红了。 分明祝玉枝说的没有任何歧义，她的确是将军身边的亲卫队，算得上是将军除家人以外最亲近的人，但“身边人”什么的听起来还是叫黄先不好意思。 好似原本正常的关系也因此而多了几分暧昧。 “谢，谢谢夫…伯母。” 黄先在祝玉枝和谢鹏鹏不赞同的眼神下改了口。 祝玉枝笑的更温和，“好孩子，鸡汤记得喝，要是喜欢的话伯母还给你炖。” 说完，她又看向谢鹏鹏，叮嘱，“照顾好阿先。” 谢鹏鹏看了一眼黄先，立刻道：“娘，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阿先的！” 祝玉枝这才满意的转身离开，一直到她离开，黄先才松了一口气，看向谢鹏鹏。 “将军，您不用照顾我，我……” “不行！”谢鹏鹏直接打断她的话，“我娘都说了，你也不想我娘训我？” 第八百一十九章 别累坏了 谢鹏鹏与黄先对视，互不相让。 最后还是黄先先行别开了眼，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让步的意思也很明显。 在黄先看不到的地方，谢鹏鹏的唇角微微上翘，在黄先转头看过来时，他又迅速收敛。 “喝鸡汤。” 虽然黄先有点不好意思，但这是祝玉枝亲自送来的，又说了是给她的。 黄先还没说话呢，谢鹏鹏已经端起碗，用勺子舀起亲自送到她嘴边。 黄先犹豫了下，还是张口喝掉了鸡汤。 鸡汤香浓醇厚，鲜美的叫人恨不能连舌头都吞下去。 黄先心里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很诚实的将一碗鸡汤喝了个干净。 谢鹏鹏看着别提多开心，立刻道：“我再去给你盛一碗。” “不，不用！”黄先脸颊通红，连忙叫住他，“不用了。” 虽然她的饭量不只这么点，但再让谢鹏鹏去盛她总觉得有点怪怪的，不太好意思来着…… 奇怪，以前也没有这样的念头啊。 “你吃饱了？”谢鹏鹏皱着眉，嘟囔着，“以前也不只这点饭量呀。” 黄先：…… 两人正僵持着呢，敲门的声音传来，进来的却是诗情，她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上面赫然放着米饭与爽口开胃的小菜。 荤素搭配，却又适合伤势严重的黄先。 “将军，夫人特命我给黄公子送些吃食来。”诗情说着，微笑看向黄先，“黄公子不必拘束，若是不够尽管吩咐我。” 黄先心情又复杂又感动。 她之前就见过宋绵绵，印象就很好，如今更只觉得宋绵绵活该成为无数人羡慕的人。 这样的贴心，细心，她若是首辅大人，也定然会捧在掌心里疼。 决不叫那样好的姑娘受半分委屈！ “多谢夫人。”黄先连忙道谢，“多谢姑娘。” “黄公子客气了。”诗情抿唇笑了笑，这才退了出去。 谢鹏鹏拿起筷子，微笑看向黄先。 …… 宋绵绵也不只是关心黄先，给每个伤员都准备了一份，鸡汤虽营养，可对这些身强体壮的年轻将士来说并不管饱。 昨儿个折腾一夜，怕是连晚饭都没吃。 宋绵绵叫人准备的分量绝不算少，但每个人都吃的干干净净。 宋绵绵昨晚也没怎么睡好，上午安排了一些事之后，便和谢灵一块儿睡起了午觉。 等她醒来时已经下午。 谢灵的午觉倒是比她更先结束，此刻正被谢渊抱着在花园里玩耍。 宋绵绵更衣之后起身出门，却见谢渊应当是回来之后已经沐浴更衣，此刻只着一件素色的常服，愈发衬得他面若冠玉，温文尔雅。 他看着谢灵的眼中满是慈爱，抱孩子的动作也相当熟练。 不过一旁的奶娘丫鬟们对此皆是见怪不怪，毕竟谢大人一直都是这样。 对谢灵爱若珍宝。 谢渊余光看见宋绵绵，立时抱着孩子朝她走来，声音温和，“休息的可好？” 宋绵绵点头，只觉神清气爽，倒是她看着谢渊，眼里有些心疼，“你是不是一整天没休息？既然没事就早点去休息。” 她莞尔浅笑着，“累坏了我和糖糖会心疼的。” 第八百二十章 办法 宋绵绵说这话的时候一点儿都没避着人，谢渊还没不好意思呢，一边的诗情和画意先低下了头。 夫人总是这样热情直接，倒是叫她们有些不好意思。 谢渊眼神柔软，声音温和，牵着她的手抱着女儿进了屋里。 他这才说：“绵绵，你上次说那些成品不能直接焚毁，可是还有其他法子？” 谢渊这几天查阅了前朝的记录，前朝选用的法子是挖坑填埋，但弊端也很明显。 尽管埋的地方很隐蔽，但还是有瘾君子费尽心思的挖出残渣。 那些人一旦疯狂起来，就像没有理智的疯狗一般，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记录上还说，哪怕已经戒掉的人，也有不少人又染上了。 当时这件事被曝出已经是几个月之后，前朝皇帝震怒，砍的人头滚滚。 但这件事仍旧带来了很大的影响，也是前朝后期动乱的直接原因之一。 所以谢渊才想着问问宋绵绵，想知道她有没有好主意。 当然，不管宋绵绵之前说的话还是可能有的主意，谢渊都不会告知别人。 这既然是宋绵绵的秘密，那就是他也要守护的秘密。 所以他才专程进了房间之后再说这件事，屋里现在只有他们一家三口。 宋绵绵当然知道。 毕竟这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先用海水浸泡两日再焚烧。” 她根本就没有要隐瞒的意思，这也算是造福大周，她又岂能私自隐瞒？ 谢渊微微点头，并不怀疑宋绵绵这话，反而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绵绵，多谢你！” 有之前的经验，谢渊自然也知道宋绵绵身上的一些事不能说，所以他也不会追根问底。 他只知道，这是他的结发妻子，他深爱的女子。 至于他的道谢，不是因为他本人，而是为了大周的子民。 宋绵绵拉着他的手，娇嗔道：“不说这些了，你先休息。” 谢渊的确需要休息，他凑近宋绵绵，在她脸颊亲了下，这才将女儿递给妻子。 宋绵绵抱着孩子出门，谢渊则是准备听宋绵绵的话休息一会儿。 他确实挺累的。 谢渊休息，宋绵绵收拾一番抱着女儿出门玩耍。 看见是宋绵绵带女儿，周毓自然是兴致勃勃的跑了过来，要陪谢灵玩。 宋绵绵乐的清闲。 宁桓书在一边看的酸酸的，忍不住低声说：“阿毓，你要是这么喜欢孩子，咱们自己也可以……” 宁桓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周毓打断，“你不懂，这根本不一样！” 宁桓书：…… 他一时间都有些自我怀疑了，他真的不懂吗？ 宁桓书不懂，宋绵绵倒是明白。 周毓没那么喜欢孩子。 跟糖糖玩也就是玩一会儿，真让周毓认真带孩子什么的，她分分钟就得被迫戴上痛苦面具。 逗孩子什么的周毓很有兴趣，但真要让她一天十二个时辰都陪在孩子身边…… 她真不行。 看见周毓万分抗拒的样子，宁桓书也只得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反正两人现在也没有好消息，这件事似乎还早着呢。 宁桓书虽然有些失落，但不多。 有孩子固然好，可对他来说还是阿毓更重要，他当然会尊重阿毓的想法。 第八百二十一章 出大事了 谢渊说是休息，但也没休息多久。 晚饭时他已经起来，准时准点出现在饭桌上。 家里人多，所以也显得格外热闹。 宋绵绵已经把灵儿交给奶娘，今晚的晚饭准备的十分丰盛，也算是简单的庆功宴。 至于更大规模的庆功宴……那自然是要等黄先等人的身体好了之后，再以黄先等人为主角举办。 众人才刚坐下，祝玉枝就被谢鹏鹏震惊了，只见这孩子就跟三天没吃饭似的，飞快扒饭。 也不只祝玉枝，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纷纷看向谢鹏鹏。 谢鹏鹏却恍若未觉，飞快吃完一碗饭，站起身道：“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 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等等……” 祝玉枝叫住他，有些不确定的问：“你这是要去哪？” 谢鹏鹏一本正经道：“娘您不知道，我得去看着亲卫队的那些人，否则他们不好好吃饭的。” “呵。”沈辞在旁冷笑一声，引得谢鹏鹏立刻怒目而视。 他可不希望沈辞把他的秘密出卖了。 祝玉枝：…… 还不等她说什么，谢鹏鹏已经快步离开了餐厅。往黄先养伤的屋子走去。 祝玉枝还不解着呢。 无奈，宋绵绵只能主动开口，“娘，鹏鹏不是小孩子了，心里有数着呢，咱们先坐下吃饭。” 餐桌上还有这么多人呢，祝玉枝自然只能坐下，但她心里却是在想着一会儿一定要好好问问谢鹏鹏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他手底下的那些秦卫兵都是男子，怎的如此作态？ 连死都不怕的人，没有谢鹏鹏在旁边吃不下饭？祝玉枝要真是信了那就是个傻子！ 但很显然，祝玉枝不是傻子。 原本饭吃的好好的，可吃到一半，祝玉枝忽然想到什么，脸色大变。 又觉得不好打搅这么多人的兴致，只寻了个借口先行离席。 宋绵绵犹豫片刻，跟了上去。 祝玉枝刚离开餐厅，第一件事就是询问侍女，谢鹏鹏去哪了。 很快，祝玉枝就知道了答案。 去黄先屋里了。 祝玉枝脚步一转，快步走了过去，表情依旧很沉重。 沉重的都让宋绵绵好奇她究竟在想什么。 祝玉枝刚走到黄先的门前，就听到里面传来谢鹏鹏的声音。 只是三言两语间，祝玉枝就听明白了，谢鹏鹏在给黄先讲笑话，在逗黄先开心。 宋绵绵原本觉得还算正常，可一看祝玉枝的表情，就跟天塌下来了似的。 甚至她都有些站不稳，下意识的一把抓住了宋绵绵的衣袖。 可见遭受的打击之大。 “娘，您怎么了？”宋绵绵压低了声音问，毕竟她们俩现在是在听墙角，可算不上多光明的事。 祝玉枝脸色惨白的摇了摇头，一脸想哭的表情。 宋绵绵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了些，忙问：“娘，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叫白大夫来给您看看……” “不，不是。”祝玉枝竭力摇头，看着宋绵绵说：“咱们出去说。” 换成平时，谢鹏鹏的耳力早该听到两人在门外这样的动静。 但今天的谢鹏鹏一门心思想着该怎么样逗黄先笑，所以根本就没注意到他老娘和二嫂来了一趟又离开的事。 这一点也让祝玉枝的心情更加沉重。 祝玉枝拉着宋绵绵回了房间，将屋内所有的人都撵走，这才神神秘秘的开口。 “绵绵，你有没有觉得老三不对劲？” 祝玉枝神情凝重，以至于宋绵绵也认真思索了半晌，才道：“没有啊。” 祝玉枝表情痛苦，“这这这怎么能没有呢？” 宋绵绵一脸奇怪的看着祝玉枝，她真没觉得谢鹏鹏有什么地方不对啊。 “娘，您说说？”宋绵绵一脸的单纯与好奇。 祝玉枝：…… 这让她说，还真有些为难她…… 祝玉枝又纠结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我前些日子听画眉跟我讲画本子，讲的是两个男子的故事……” “绵绵，你说老三他是不是……”祝玉枝的话没说完，宋绵绵却已经明白了。 这件事最大的问题就是信息差。 谢鹏鹏知道黄先是女孩，她知道黄先是女孩，祝玉枝不知道。 所以怀疑自己儿子喜欢上男子什么的，倒也很合理。 毕竟她瞧着谢鹏鹏对黄先的姿态，那是丝毫没有掩饰。 要不刚刚沈辞也不能呵那一声，想来是早就猜到谢鹏鹏要做什么了。 祝玉枝看宋绵绵没说话，表情愈发严肃的开口，“绵绵，我知道你可能会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但我觉得很严重，我不能接受！” 祝玉枝很郑重的说。 她知道儿媳妇心大，别的事也就算了，但这件事真不行。 “绵绵，老三哪怕喜欢的是个乞儿，只要人好，我都接受。但绝不能是个男人！” 宋绵绵看着祝玉枝是真接受不了这件事，眼看着都要因为太过激动而失控。 她连忙道：“娘，我看这件事兴许有误会，要不还是让鹏鹏来亲自跟您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这绝不是误会！”祝玉枝红着眼睛说：“你也看到老三对那个黄先多上心了！” “我就说，我下午去送鸡汤的时候他怎么一下就钻进被子里了，原来是有这出。” “看着是个好孩子，怎么就走了歪门邪道呢？”祝玉枝絮絮叨叨的，宋绵绵一看这真不行。 当即转身就走。 “绵绵，你去哪？”祝玉枝连忙拉住她。 宋绵绵认真的看着祝玉枝，说：“娘，我去叫鹏鹏来跟你解释。” 这…… 祝玉枝有些犹豫，原本想阻止的，可认真想了想还是决定让宋绵绵去。 毕竟这件事迟早是要跟老三好好谈一谈的。 谢鹏鹏这边才刚刚把黄先逗笑，就听到敲门的声音。 紧接着是宋绵绵的声音响起，“鹏鹏，出来一下，娘有事找你。” 不知怎的，谢鹏鹏的心里咯噔一声，有些不好的预感。 “就来。”他先回答了一句，然后才对黄先温声叮嘱，“你好好歇着，我去去就来。” 黄先嗯了一声，又觉得有点不对。 她……凭什么啊。 她只是将军的一个亲卫兵而已。 第八百二十二章 变脸 “等我。”谢鹏鹏又叮嘱了一句，这才起身离开。 黄先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微微闪烁，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也没说出口。 “二嫂。” 谢鹏鹏笑着和宋绵绵打了招呼，又凑近她低声打听，“娘找我有什么事啊？” 别的人可能不知道。 但他二嫂肯定知道，二嫂可是娘最喜欢的人了。 宋绵绵：…… 她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谢鹏鹏，然后才说：“你到了就知道了。” 谢鹏鹏挠了挠头，不知怎的，二嫂这眼神总让他觉得……娘找他没好事。 可二嫂都亲自来喊了，他自然也不能不去。 谢鹏鹏走之前还不忘叮嘱，“二嫂，劳烦你帮我照看着阿先，我去去就回。” 不等宋绵绵开口，谢鹏鹏便大步离开了。 对于自家二嫂，谢鹏鹏可以说是十分信任，宋绵绵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敲门进了房间。 天已微暗。 宋绵绵进门，先点了蜡烛，原本有些昏暗的房间立刻变得明亮起来。 靠在床上的黄先在看到宋绵绵的时候还有点不好意思，脸颊微微泛红，声音不自觉的压低，“夫人。” “夫人您放心，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不用麻烦您……” 在宋绵绵面前，黄先有些紧张。 准确的说，也不只是在宋绵绵面前她会紧张，在谢鹏鹏的家人面前，她都会紧张。 只是黄先兴许自己都没发现，她还一心以为她只是将谢鹏鹏当成敬爱的将军。 至于谢鹏鹏…… 在别的事上妙语连珠，总能逗的人哈哈大笑，但在黄先面前，倒是一改散漫，正经许多。 “无妨。”宋绵绵轻声说：“索性我也无事，便来陪陪你。” 想了想，宋绵绵说：“鹏鹏虽然心细，可他毕竟是男子，平时照顾你也是多有不便，我一会儿指一个侍女过来照顾你。” 不等黄先开口，宋绵绵又说：“你不必怕什么，如今早不是从前，阿毓能以女子之身成为将军，军中也多有女兵，你的性别不会是问题。” “可，可我只是将军的亲卫兵……”这样的身份，也配让人照顾吗？ 宋绵绵笑了，跳跃的烛火更衬的她眉眼温柔，“你更是伤患，是大周的大功臣！” “等此次回京，你定然就不再只是一个亲卫兵了。”这次的事，黄先居功至伟。 回京之后论功行赏，黄先的前途自不必讲。 黄先有些懵，“我……” 她没想那么多，她很感念也很感谢将军，她做这些，也只是想继续在将军身边做亲卫兵而已。 她没有家人，在爹娘出事后唯一对她好的叔叔也被谢渊连番关照。 她也知道，她的身份定然是配不上将军的，她更没奢求那么多，一直在将军身边做亲卫兵也是很好的。 但话到了黄先嘴边，她到底是没有说出来。 …… 谢鹏鹏一路快步走到祝玉枝的住处，作为儿子，他自然没进内室，只在外间站着。 “娘……” 谢鹏鹏一句话没说完，就瞧见祝玉枝拿着鸡毛掸子过来，直接往他身上抽。 谢鹏鹏一下懵了，甚至都忘了躲，硬生生的挨了两下之后才连忙东逃西窜，母子俩闹的鸡飞狗跳。 “娘！”谢鹏鹏一下跃上横梁，这才终于有机会说一句完整的话，“娘，好端端的，您打我做什么？” 祝玉枝双手叉腰，对趴在横梁上的幼子怒目而视，“说，你跟那个黄先是是什么关系！” 祝玉枝也想好好聊，可想到这件事她就没办法平心静气，自然也就没办法好好聊。 想了想，干脆直接明牌。 毕竟她也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少年人的喜爱有多执着她清楚。 谢鹏鹏的眼神闪烁了下，面上有一闪而逝的心虚。 祝玉枝看懂了。 她当真是痛心疾首，“你是不是疯了啊？你说！这世上那么多小女娘你不喜欢吗？黄先是个男子……他……” “娘！”谢鹏鹏这才明白过来这是信息差造成的误会，连忙说：“不，不是。” “不是？”可祝玉枝却误会了，她瞪着谢鹏鹏，“你这几天对他怎么样我全都看在眼里。” “谢鹏鹏，你别说我没警告你，赶紧跟他断了！回头把他安排去别处，往后你们也不要再见面，否则，你就被认我这个娘！！！” 祝玉枝只是想想都觉得头昏脑涨，谢家原本也是泥腿子出身，她对未来儿媳妇自然没什么好挑剔的。 但……她儿媳妇也不能说个男人啊！ 知道了祝玉枝生气的原因，谢鹏鹏倒是不那么慌张了，此刻甚至还笑嘻嘻的说：“娘，真要这样吗？” “我怕您后悔呢。” “后悔？”祝玉枝冷笑，“我绝不会后悔，再放任你们这样下去，我才会后悔！” “娘。”谢鹏鹏眼看着祝玉枝还要再说，生怕自家亲娘一会儿会因为觉得太过打脸而迁怒他，连忙道：“您误会了，阿先是女子。” 祝玉枝：？？？ 什，什么？！ 她懵了，这消息她是一点都不知道。 谢鹏鹏从横梁上落下来，将黄先为什么隐瞒身份的事说了一遍，然后才问：“现在您还要我和阿先保持距离吗？” 祝玉枝果真是又恼又气，但同时还有点开心，好啊，她傻儿子开窍了。 忽的，她又想到什么，说：“你没仗着身份为难欺辱人家阿先？” 这变脸速度，谢鹏鹏万分佩服，刚才还要让两人不再相见，此刻已经叫上了“阿先”。 “我可告诉你啊，你要是喜欢人家姑娘，就赶紧把人家娶回家，可别在婚前做出什么损害人家名声的事，女子在世上本就不易，你既喜欢人家，就要多为人家考虑。” 祝玉枝就是女子，她自能将心比心。 谢鹏鹏又连声说没有，祝玉枝这才饶过了他，准许谢鹏鹏离开。 谢鹏鹏走时，脚步轻快，心里的大石头彻底落下。 看娘亲这态度，不仅不反对他跟阿先，而且还十分赞同。 很好。 现在这门亲事，就只剩新娘还没答应了。 第八百二十三章 第823章 谢鹏鹏心情颇好，脚步轻快的回了黄先住的地方，远远的，就看到那间房里透出暖黄的烛光。 灯火摇曳，让人觉得温暖又心安。 谢鹏鹏的脚步更快了些，唇角上翘，心情颇为不错的迈步进门。 “阿先。” 少年清朗的声音响起，炙热的眼神直勾勾的看向躺在床上养伤的黄先。 黄先的眼眸闪烁了下，唇角不自觉的上扬。 宋绵绵：…… 很好，就她多余。 她咳了一声，起身道：“时辰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两人说话，迅速起身出门溜之大吉。 谢鹏鹏眨了眨眼，转头对黄先露出一个笑。 …… 宋绵绵刚出门，就看到谢渊正快步朝她走来，不等她做什么，手里的披风便披在了她身上。 “这样冷的天，怎的不穿厚点？” 宋绵绵扬唇一笑，“等夫君给我送来嘛。” 谢渊失笑，看着她的眼神宠溺又无奈，他揽着她，“时辰不早，该回房了。” “宝宝呢？”宋绵绵问：“她在干什么？” 宋绵绵的话刚说完，谢渊就将她揽的更紧了些，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绵绵，今晚是属于我们的。” 宋绵绵脸颊一红，嗔了一眼谢渊，却也没再追问女儿。 她知道，谢渊定会安置好谢灵。 一夜春宵。 宋绵绵第二天醒来时只觉得浑身绵软酸痛。 因为宋绵绵害羞，所以她没让小鹿和诗情画意等人进来伺候。 为此，谢渊主动请缨，亲自照顾她。 宋绵绵看见他进来，又羞又恼，瞪了他一眼，但愈发显得风情万种。 诱人极了。 谢渊陡然变得幽深的眼神很好的说明了一切，成婚几年，宋绵绵对这眼神还是很熟悉的。 立刻道：“别乱来啊，我现在……” 谢渊的喉咙滚动了下，但还是知晓轻重的，他立刻道：“好，我不乱来。” 昨晚她睡的早，谢渊只简单给她清理了下身体。 这会儿屋里放着浴桶，水汽氤氲，宋绵绵看着谢渊跑里跑外亲自往浴桶里装满了水，这才道：“行了，我要泡澡了，你先出去。” 谢渊也不恼，“好，我就在外间，有事唤我。” 他再留下去，他怕他忍不住，为着绵绵的身体着想，他现在还是赶紧出去。 宋绵绵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低头看着白皙身体上的暧昧痕迹，只觉得一阵头大。 谢渊是狗吗？！ 宋绵绵没泡多久，换衣裳时心里还在庆幸这是冬天，可以穿的厚厚的。 对于宋绵绵为什么晚起这件事，没有任何人探究，这让她心中的尴尬稍缓。 不过今天关于黄先是个姑娘的消息，倒是所有人都知道了。 宋绵绵果真安排了侍女去照顾她，她的身份也没再隐瞒，对此震惊最大的便是谢鹏鹏亲卫队里的其他人。 尤其是黄先小队里的队员。 两人寻到了黄先的屋子，一脸的歉疚。 “队长，要是知道你是女孩，我们肯定不会让你替我们受罪！” “队长，是我们不好。” 两人眼圈泛红，又是歉疚又是羞愧。 可听到两人这话，黄先并没有觉得感动，反而沉下了脸。 “伱们为什么要这么说？我是你们的队长，难道因为我是个女子，就不需要承担队长的职责了吗？” “皇后娘娘都说了，男子能做的，女子亦可，战场之上，无男女之别！希望你们牢牢记住这句话！” 黄先一阵气闷。 原先两人对她只是感激，如今知晓她是女子竟还多了羞愧。 这说到底，不也是一种歧视吗？！ 第八百二十四章 第824章 那两人听到黄先的话，心里都有些歉疚，眼神和表情更加真诚了些。 “队长，是我们声音狭隘了，请您原谅。” 黄先的表情缓和了些，轻轻点头，又说：“我没事，你们也受伤了，先回去好好休息。” 两个亲卫兵这才离开。 黄先的女子身份暴露，宋绵绵也叫人送来了一些女子的衣裳。 黄先换上一身黄色的衣裳，头发散了下来，带着锐气的上扬的眉眼也因此显得柔和了些。 谢鹏鹏站在一边看着，只觉得今天的阿先怎么看怎么好看。 他的眼神太直白太不掩饰。 黄先很难忽略，她抬眸看去—— 对上谢鹏鹏的眼神，脸颊不由泛红，迅速垂下眉眼避开。 将军一直这么看着她做什么？ 屋内安静下来，气氛有些暧昧。 一直到祝玉枝来，才被打破。祝玉枝自从昨天知道黄先是个女孩子，而且还是谢鹏鹏心悦的女孩子。 昨晚激动的一晚上都没睡好。 一早起来就集上亲自挑了两只老母鸡，炖了一个时辰的鸡汤，给黄先送来。 当然，作为一个好婆婆，祝玉枝是雨露均沾的。 杨立夏不在县城且不提，宋绵绵和几个孙辈都是有的。 她怕不够，还专程买了两只，除了谢灵之外，两个儿媳，一个孙子一个孙女一人一个大鸡腿。 宋绵绵这边刚啃上鸡腿，那边祝玉枝亲自给黄先送鸡汤去。 她笑声朗朗，热情极了，敲过门之后亲自端着鸡汤进了屋。 看着躺在床上的黄先，眉眼间满是笑意。 黄先愈发不好意思了。 “夫人……”她刚出声，祝玉枝已经大步走过来，在床边坐下，十分热情的说：“好孩子，这么客气做什么？” “早就与你说了，叫我伯母就成。” “来，尝尝看伯母炖的鸡汤，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若是有哪里不习惯的尽管跟伯母说。” 祝玉枝态度极好，眼中的温暖和慈爱让黄先的心里有些酸涩。 她真羡慕将军啊。 有那样好的兄嫂，还有这样好的母亲。 “谢，谢谢伯母。”黄先低垂下眉眼，愈发显得乖巧了些。 “您，您不用这样照顾我的，我……” “傻姑娘。”祝玉枝拉着她的手。 黄先的手掌并不纤细，指节粗大，指腹与掌心布满老茧，她下意识的就想缩回手。 分明……她从不觉得她的手有什么问题，可在祝玉枝面前，就是莫名有些没底气。 “躲什么？”祝玉枝笑着，翻开她的手掌，她的手掌和黄先的手差不多。 尽管这几年好生养着，可她又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自然还是有茧子在。 “伱以女子之身，上战场，立战功，伯母心里只钦佩你。”祝玉枝眼神真诚，没再多说，“快尝尝鸡汤。” “谢谢伯母。”黄先道谢应下，端起鸡汤喝了一口。 刚入口，她的眼泪就滚落下来。 真，真好喝啊。 “别哭，别哭，哭什么？”祝玉枝为她擦掉眼泪，谢鹏鹏也一脸无措的站在一边。 黄先吸了吸鼻子，眼圈红红的说：“伯母，这是我喝过的最好喝的鸡汤。” 祝玉枝朗声一笑，“喜欢喝的话以后伯母经常给你做，咱不哭啊。” 第八百二十五章 也可以是你母亲 第825章 也可以是你母亲 祝玉枝的态度越温柔，黄先心里愈发酸涩。 那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忍不住伏靠在祝玉枝的肩膀上哭了起来。 她一哭，谢鹏鹏便觉手足无措。 下意识的求助的看向祝玉枝，祝玉枝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先出去。 谢鹏鹏心乱如麻，却也只得先行离开，让娘能安抚阿先。 谢鹏鹏出门时还不忘贴心的拉上房门，但他听着屋里传来的黄先的哭声，心情还是十分复杂。 在他印象里，阿先虽是女子，却十分勇敢坚韧，生命力如杂草般旺盛。 谢鹏鹏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样脆弱的模样，一时又心疼又震惊。 他没想到……阿先也是会哭的。 谢鹏鹏是真的很心疼。 屋里。 祝玉枝同样心疼的看着哭的伤心的姑娘。 祝玉枝耐着性子哄着，“乖孩子，咱不哭，有伯母在呢。” 黄先也很不想哭，她也觉得这样很丢人。 可是听着祝玉枝温柔的声音，被拥在这样温暖的怀抱里，她就只想到了娘亲。 要是娘亲还在的话，一定也是像这样。 谢鹏鹏不知道自家老娘是怎么跟黄先说的，但等祝玉枝出来时，黄先已经没再哭了。 除了眼睛有点红，看不出什么异样。 鸡汤也被黄先喝的干干净净，祝玉枝离开的时候还是笑着的，给了谢鹏鹏一个眼神，低声说：“老三，加油哦。” 谢鹏鹏：…… 他抬手摸了摸鼻子，转身走进屋，“阿先，我娘她……” “伯母是很好的人。”黄先抢先道：“真羡慕将军，您有这样好的母亲。” 谢鹏鹏的嘴比脑子快，人还没反应过来来话已经出口了，“你若愿意，也可以是你的母亲。” “……” 屋内安静下来。 两人都没再说话气氛十分尴尬。 “咳。”好一会儿，谢鹏鹏轻咳一声，认真开口说：“阿先，你可以认真考虑一下，我并不是在跟伱开玩笑。” “相信你也看到我爹娘与兄嫂了，我们谢家是不准许纳妾的，这一点你可以放一万个心。若真有哪一日我对不住你，怕是我爹娘兄嫂先灭了我。” “当然，我也绝对没有那样的心思，我若娶妻，定然会一心一意只对她一个人好。” 说这话时，谢鹏鹏的眼神落在黄先身上。 他皮肤有些黑，此刻黑里透着红，看起来本应该有些滑稽。 但他眼神清澈真诚，倒是因此又显得多了几分朴实诚挚，叫人不忍拒绝。 那眼神好似炽热的火焰。 黄先脸颊红了，“我……我……” 她有些害羞的别开眼。 她的身份怎么能配的上将军？！ 她只是一个孤女…… “将军莫开玩笑了。”黄先低声说。 谢鹏鹏更气了，连忙解释，“阿先，我怎么能是开玩笑呢？我绝不是开玩笑！我是真心的。” “我喜欢你，是因为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我看到了你的坚韧，你的勇敢，你的善良你的可爱。” “阿先，我是真心想娶你为妻的。”谢鹏鹏急的不行，只觉得不管他怎么说似乎都有些词不达意。 最后道：“阿先，就算你现在不愿也无妨，我不会放弃的。” “我会让你看见，我待你的真心。” 第八百二十六章 是喜欢的 第826章 是喜欢的 谢鹏鹏说的掷地有声，眼神坚定，让人见之动容。 被这样的眼神看着，黄先的心情很难没有波动。 更何况…… 她原本就对谢鹏鹏有好感，再听这样的“表白”，下意识的就想答应。 可话到了嘴边，到底没出口。 她垂下眼睑，一张脸却红的跟煮熟了的虾子一般。 换成旁人，早从她这样的羞涩反应中看出端倪，可偏偏是谢鹏鹏这个大直男！ 他掏心掏肺的说了半天，却见黄先低着头不看他，也不回答，一颗心不断下沉。 唉…… 看样子阿先是不喜欢他。 说不低落是假的，但低落只是一瞬间，谢鹏鹏很快就稳住了。 来日方长，他有的是耐心和时间等待。 等阿先看到他的真心。 谢鹏鹏这样想着，再次对黄先笑了起来，“阿先，我知你心有顾虑，这是应当的。” “我……”黄先自然也看得出谢鹏鹏言辞间的真心。 只是她心里忍不住会想，她这样的人，当真值得将军如此真心相待吗？ “将军。”黄先低下头，轻声说：“我这样的人怎么能配的上您？您……” 她只是一介孤女，将军却是首辅的嫡亲弟弟，年纪轻轻便已经是五品将军，将来…… 黄先还没想完呢，就听到谢鹏鹏带着怒气的声音响起，“黄先，你在想些什么？！” 黄先有些不明白谢鹏鹏为什么这么生气。 谢鹏鹏眼睛泛红的看着她，“不许这样贬低你自己。” “伱是孤女不错，我也是从小在村子里长大的农夫，而且我还受了伤，伤了脸。” “像我这样长相丑陋的人是不会有女子喜欢的，阿先你看不上我也正常……” 谢鹏鹏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宋绵绵悄悄给他出的主意。 他话刚说到这，黄先就忍不住反驳，“胡说！” 谢鹏鹏垂着眼帘，努力压住上翘的唇角，“怎么胡说了？阿先，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不忍心伤害我，但是你也不用安慰我……” “不，不是安慰！”黄先急忙辩解，面上带着焦急，“我是认真的，将军，您英勇无畏，心地善良，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将军。” “我只是觉得我配不上您……” 谢鹏鹏眼神闪烁，心情十分愉悦，嘴上却还说着，“别安慰我了，你又不喜欢我……” “喜欢！我……”黄先的声音戛然而止，好似一下反应过来她刚刚究竟说了什么，一张脸涨的通红。 谢鹏鹏的眼睛一下亮了，眼眸灼灼的看着黄先，“当真？” 谢鹏鹏今天跟黄先说的这些话算得上是掏心掏肺，黄先一时冲动之下说出了心里话。 此刻再对上谢鹏鹏的眼睛，她辩解的话到了嘴边，最后还是选择沉默。 这就是默认啊！ 谢鹏鹏就是再蠢，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他迫不及待想抱住黄先，又担心碰到她身上的伤口。 想抱又不敢抱，最后激动的原地跳来跳去，差点没撞到房梁。 毕竟他是真的很高。 黄先看着谢鹏鹏激动的样子，心里所有的忐忑都消弭于无形，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第八百二十八章 回家啦 第827章 回家啦 很快，这个消息整个谢家乃至于周毓宁环视等人全都知道了。 倒不是他们消息灵通。 实在是谢鹏鹏激动的难以自持，见着一个人就说这件事。 无论旁人跟他说什么，他只一句反问：“你怎么知道我与阿先心意相通了？” 一番折腾下来，众人便都叫嚷着要喝喜酒。 听到这话，谢鹏鹏才慌了，他连忙又跟众人解释他与黄先发乎情止乎礼，他绝不会也没有越界。 众人还是知道轻重的，这话也就打趣一下谢鹏鹏，自然不可能到处往外说。 谢鹏鹏想着，又赶紧去找了祝玉枝，他准备跟自家老娘商量一下何时提亲比较好。 虽说他与阿先的年纪还不大，但好不容易喜欢的姑娘，自然是要先定下了才放心。 祝玉枝对于谢鹏鹏的想法甚感欣慰。 她家老三终于开窍了。 她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行，等回了周京我立刻就请媒人上门提亲。”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把黄先的伤给养好。 想是这么想的。 只是谢渊将这边的事上报上去之后，周京那边陛下一连三封信都是催促他赶紧回朝的。 这么折腾一通，谢渊的假期也差不多结束了。 说的假期，谢渊还真没休息几天。 二月初。 谢渊宋绵绵一行人终于还是启程回京，黄先的伤还没好全，谢鹏鹏义不容辞的主动留下来照顾她。 祝玉枝倒是也有这个想法。 但杨立夏已经怀孕六七个月，还有孙子孙女们，再加上谢鹏鹏在一边挤眉弄眼的，她最后还是决定先行回京。 谢家这边在告别。 周毓和林清也在说再见。 事情都已结束，众人都要回京复命，林清除外。 他不准备回周京，他要继续之前的旅程。 周毓一向勇敢坚毅，此刻却是红了眼，“哥，能不能……”不走？ 她的话还没说完，林清就已经摇了头，“阿毓，有桓书陪着你，我很放心。” 林清不必多说，周毓就已经明白了哥哥的意思。 哥哥不想回京城。 周毓做不出逼着哥哥回京的话，此刻纵然再不舍，也只能眼睛红红的与林清道别。 并且嘱咐林清一定要经常给她写信。 林清自都一一应下，有些好笑的说：“放心，我会经常回京的，若是桓书哪日对你不好了，伱便传信于我，我回来揍他。” 此话一粗，周毓笑出了声，宁桓书却是低声嘟囔，“我怎么就会对阿毓不好呢？” 再说了…… 他觉得他要是真敢对阿毓不好，也实在用不着大舅兄出手。 阿毓一只手都能给他收拾了。 兄妹俩没理会宁桓书的嘟囔，林清伸手摸了摸妹妹的头，笑着说：“走，我不送你们，你们也不必送我，大家一起出发。” 只是一个往北，一个往南。 周毓的马启程之后，她还是忍不住转头去看林清的方向。 哥哥没回头，走的很快，转瞬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这让周毓舒了一口气，同时又有些怅然若失。 宁桓书策马跟随在她身边，此刻低声安慰，“阿毓，别担心，我们随时可以跟兄长写信。” 周毓点了下头，正要说话，却见宋绵绵也策马过了来，兴致高昂的说：“阿毓，要不要比比！” 周毓方才的低落瞬间被驱散，胜负欲十足的看向宋绵绵，挑眉问：“怎么比？” “自是比谁快！”宋绵绵说完，双腿一夹马腹，骏马疾驰离去，扬起一地烟尘。 周毓当然不可能服输，飞快的跟了上去，“比就比！” 宁桓书：……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谢渊，却见谢渊一点儿都没客气，跟了上去。 同行的还有沈辞，显然也冲劲十足。 大家都冲了出去，宁桓书倒是想跟，可他的骑射虽不算差，但跟这些人比起来还是有一定差距。 想了想索性没跟上去，就跟在车队旁边。 宋绵绵一马当先，周毓不甘落后，谢渊和沈辞同样速度很快的跟了上来。 这一跑起来，周毓自然忘了刚刚与兄长分别的事，满心只想拿第一！ 几人谁都没有让谁，最后到底是周毓拿下了第一。 周毓既有天赋，又肯努力，且常年待在马背之上，这一趟跑下来，周毓只觉得神清气爽。 同时还有无比的自信。 她多厉害啊。 她虽是女子，却能赢过谢渊和沈辞。 她这个将军，名副其实。 几人也没跑太远，寻了个好休息的地方就先下马休息，先生个火，抓鱼的抓鱼，打猎的打猎，捡柴禾的捡柴禾。 虽然车队里带了干粮，但此刻反正也没事，既然在路上，那自然是走到哪吃到哪。 等宋绵绵他们将火堆升起来，抓到的鱼和野鸡野兔都处理好，车队终于到了。 宋绵绵从车上取了调料和锅，众人就开始了愉快的烧烤。 出门的时候就考虑到有小孩，所以早早就带了点心包子和炒菜。 天气凉爽，今天自是能吃。 除此之外，杨立夏的吃食也需要额外安排，不过这有谢郢生亲自操持，也不需要宋绵绵做什么。 谢郢生如今的手艺自不必讲，等他将杨立夏的午饭准备好，宋绵绵等人已经吃上了烤鸡。 宋绵绵咬了一口鸡腿肉，感动的都快出来。 就是这个味儿。 这段时间忙起来，她都好久没吃烧烤了，等回到周京她一定要好好的吃一顿烧烤。 吃个够！ 一路上因要照顾杨立夏，所以走的难免慢些，半个月后，陛下的信件一封接着一封，跟雪花似的飘来。 谢渊这才准备先行一步。 他虽舍不得宋绵绵，但宋绵绵也舍不得谢灵，刚一岁的小婴孩自然不能快马赶路。 谢渊只得带着宁桓书周毓等几个身有官身的人先行一步，沈辞则是留下保护宋绵绵等人。 三月底，四月初。 已经入春，却仍冷着，宋绵绵一行人的车队终于抵达周京。 谢渊等人已经抵京一个月。 这一个月，谢渊的信同样跟雪花似的连绵不断的往宋绵绵的方向飞去。 谢渊刚下早朝就朝着城门口走去。 一路上他脚步轻快，心情愉悦。 他家绵绵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