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军婚:海岛兵哥有点撩》 第1章 睁眼睡错对像? 夜色皎洁,月光从窗漫入,朦胧似雾,眼前可见男人完美的下颌线,喉结滚动… 是个男人,还是个热乎乎的男人。 林酸酸母胎单身多年,难得做这样真实的美梦… “王婶,你发什么疯,怎么又把这狐狸精带了回来?!” 刺耳的叫声切断林酸酸的美梦,恍惚中耳边听着有人在争执的声音。 “郑医生,这不是余连长城里的小媳妇嘛,她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想不开跳海去啊。” “什么小媳妇,她就一大骗子,王婶不是我好说你,你这次跟老吴叔简直犯了大错误,没有核实身份就把人送余连长家里去,你得趁余连长没回来之前,让老吴叔把人送港口去。” “怎么就骗子了,再说这人送港口也没用啊,下个月初才有船过来,我看还是等余连长回来再说。” “等什么等,我让你把人弄走就弄走,我不管你们是把她弄到港口,还是弄回你们村里去,总之现在立刻把她弄走,立刻。” 隔间外面吵得火热朝天,隔间的病床上林酸酸正拿着个听诊器当镜子照着,在面部五官清晰地映在反光的听诊器上时林酸酸傻眼了。 镜子里那个梳着两条长辫子,长得白白净净,唇角还有两个酒窝的软萌妹子并不是自己。 再看四周这年代感十足的医疗环境跟设备,林酸酸有些头疼,这到底怎么回事? 她明明记得自己是在晨跑时看到个女学生跳湖,她当时毫不犹豫地跳下去救人,她将那个女学生推到岸边后因为体力透支,后面发生的事情她想不起来了。 难道她死了之后穿越到这个小女生的身上? 林酸酸难以置信地躺回病床上,脑海里瞬间就涌起很多乱七八糟的画面,那都是来自原主林酸酸的记忆。 她们虽然名字相同,但命运却截然不同,她叫林酸酸是因为妈妈怀她的时候天天跟爸爸抱怨,说嘴发酸,腰也酸,腿也酸。 爸爸就说妈妈怀的是个酸娃,爸爸还说自己是他们的小心肝,中药里,酸能入肝,苦能入心,所以她的名字叫酸酸。 而记忆里的这个林酸酸却是因为她家里重男轻女,妈妈迫切想要生个弟弟,听人说酸儿辣女,所以叫她酸酸。 就在刚刚不久,原主被那叫郑医生的女人逼跳海了。 原因是她刚登岛的第一天晚上就睡错了男人,原来她不是在做梦,她昨晚真的跟个男人睡了!! 出现这样的乌龙得从两年前说起,当年准备下乡插队的原主被知青点办事的大婶看上,将她带回去跟她儿子结婚。 大婶的儿子也姓余,因为在部队有任务没能回来举行婚礼,但双方已经办理好结婚证明,之后原主林酸酸就住进男方家里。 在余家原主每天除了做家务之外,就是照顾瘫痪在床的奶奶。 今年四月初奶奶去世后她的婆婆就让她到珠崖岛来随军,说什么她男人升了连长,现在日子好不少,让她过来跟男人搭伙过日子尽早让家里抱孙子。 原主就很听话地带着行李来投奔自个男人,昨晚抵达珠崖岛后跟着老吴叔来到五连知青点,老吴叔得知她是余连长的家属,就把她带余连长家去。 结果夜里这余连长喝醉回来跟原主睡了。 夫妻俩嘛,睡了就睡了,人之常情,结果早上醒来时这郑医生过来发现了原主。 这郑医生叫郑丽娟是第五知青连的医生,也是余连长的朋友。 经过一番对质之后原主才发现这个余连长压根就不是她的男人。 原主当初跟这个姓余的男人结婚之后没见过面,他长什么样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也不清楚,来随军的时候她婆婆裁了张照片给她,那照片上的人就是余连长。 这个余连长非但不是她男人,他还有个处了三年的对象,他的对象就是郑丽娟的朋友。 郑丽娟指着原主大骂她小狐狸精,不知廉耻,破坏人家庭,还把原主的东西往外扔,让她滚。 原主在这人生地不熟,加上做了这么糊涂的事,一时想不开就跳海自尽了,还是赶海的王婶发现她,并把她带回来。 隔间外面郑丽娟还在跟王婶因为她的去留而争执。 郑丽娟让王婶赶紧把人处理掉,王婶却坚决要等余连长回来。 就在二人吵得不可开交之际,一道冷冽的男声传来:“吵什么?!” 声音低沉,却不怒自威。 郑丽娟跟王婶都安静下来,就听男人开口:“王婶,你来说。” “是这样的余连长,昨晚你让老吴去接补员知青,当时除了那几个知青还来了个小女子,她自称是你阳城的媳妇,还拿着你照片,我们就把她领你家去了。” “你说什么?昨晚我家里有个女人?” 林酸酸在隔间听到那男人的话,瞬间就明白为什么这郑丽娟这么急着赶她走了,就是这个男人压根不知道自己睡了个女人,估计还当做美梦呢。 主要是昨夜他喝醉了,早上原主先起就先到溪边去打水,打算回来洗被单,男人醒来就赶着去部里开会压根没发现她。 “余连长昨晚你没见着人啊?” “见什么人啊,就一女骗子有见的必要嘛,我看你跟吴叔简直是老糊涂,什么人都往连里带。” 林酸酸听着外面又要吵起来,在犹豫着要不要出去,就看见有个男人撩开隔帘进来。 男人穿着绿色的军装,腰间束着棕色的皮带,身姿修长笔挺,周正的帽檐下一双眸子肃冷而威严。 鼻梁英挺,清晰的人中下嘴唇是薄的,这镌刻的五官竟有一丝丝混血的味道。 不过再好看的男人又怎么样,她林酸酸对有主的东西,包括人都没兴趣。 这般想着,林酸酸又端着身子坐回到病床上,她身上穿着的是王婶给她匆忙换上的碎花连衣裙,往下躺的时候裙摆往上扯,露出一双修长白皙的双腿。 余政扬避嫌地微微侧过脸去,脑海里却浮现昨晚他与林酸酸同床的画面,他昨晚喝的不省人事,还以为是自己做的场春梦,没想到闹出这么大的误会。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那就得解决。 “王婶,你跟郑医生先出去。” 隔帘外面郑丽娟的提醒的声音传来:“余政扬,美萍昨天没来成是因为临走时阿姨出了点状况,只能把日期改到了下月初,我跟你说一声。” 林酸酸听这话的时候挑眸看余政扬一眼,难道这男人昨晚喝得酩酊大醉是被女朋友放鸽子? 等郑丽娟跟王婶出去,卫生室安静下来。 第2章 她泼辣大胆且轻浮 余政扬往前走两步,拖了把椅子坐下来,修长的双腿交叠,眼神再落到林酸酸身上时依然没有任何温度。 这审问的架势让林酸酸很不爽,她也坐起来,双腿吊在床沿,有一下没一下地晃动着,双手抱在胸前也看着余政扬。 “我听老吴说你是来随军的,结婚证明我看看。”他对珠崖岛这的人员情况很了解,只要看了结婚证明就能知道她的男人是谁。 “结婚证明我也没找到,可能忘了带,也估计路上丢了。” 其实林酸酸已经心中大概有数,原主是被她所谓的婆婆忽悠了,让原主嫁过去那两年是为了照顾瘫痪在床的奶奶,月初奶奶去世,原主没有利用价值,就把她打发到这珠崖岛来。 结婚证估计都是假的。 但这些也没必要跟眼前这男人说,否则他一定觉得自己太蠢,太好拿捏。 “你别用那种我是骗子的眼神看我,你有什么可骗的啊,骗色啊?我是女的我才吃亏呢。” 余政扬开口:“我会负责。”这女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说起话跟看人的眼神大胆又泼辣。 “我没说要你负责,大家都有生理需求嘛,再说了,你那活…”林酸酸也故意给他个嫌弃的眼神。 你当我是骗子,我嫌弃你床上功夫不好,扯平呗。 林酸酸看余政扬虽然还是正襟危坐,但脖子上凸出的青筋在告诉她,他很生气。 男人都那样,你可以嫌他丑,但不能嫌他活不好。 “所以,这位女同志你想怎么样?”说话都能听出来牙槽在咬着。 “我听王婶说下个月初才有船登岛,也就是我想回去也回不去,那麻烦余连长先把我安排到知青点去。” 她现在这情况就是回到阳城也是死路一条,家里肯定不管她死活,她又没有工作,拿不到粮票也领不到粮食,早晚是饿死,不如留在知青点参加劳动换个温饱。 眼前她只有一个目标,死皮赖脸也要活下去! “昨晚的事情你不说我不说,谁也不知道,我到知青点去当我的知青,你继续当你的连长,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一个小女子竟然能把自己的清白说的如此云淡风轻,这让余政扬有些相信郑丽娟的话,这叫林酸酸的就是个骗子。 但她骗自己什么?就图到知青点去? 她长得白白净净的,还穿着小裙子一看就是城里姑娘,也不至于为了来吃苦骗他。 他弄不明白林酸酸的目的,但她提的这个解决办法对他来说却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我可以让你到知青点去,下个月有船进港你就得必须离开。” “当然!你以为我闲着没事干来这吃苦受罪啊,我只是睡错男人而已,脑子又没坏。” 事情谈到这里就算结果出来了。 林酸酸也在余政扬心中被贴上了三个标签:大胆,泼辣,轻浮。 余政扬出去一会,王婶就进来:“原来你是余连长的小表妹啊,那老吴耳背的东西,竟然听成你是余连长的小媳妇。” 林酸酸笑了笑,没反驳,这身份也不赖,或许到知青点去能有点特权。 “那咱走,余连长让我领你到知青点去。” 五连是从新组建的知青连,主要负责西部水沟岭一带的开荒跟橡胶育苗种植,人员目前还没全部到位,只有四个队,男女各两队。 女知青每个月有一队轮流后勤工作,其余的继续开荒种植橡胶。 这个月轮到二队后勤,活相对来说轻松点,王婶把林酸酸领到了二队去,到宿舍正碰见郑丽娟从里头走出来。 郑丽娟只是扫林酸酸一眼,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女知青们正好起来准备洗脸洗漱,在这海岛待久了,个个都是晒的黑黄黑黄的,王婶把林酸酸领进宿舍去,女知青们打探的视线都看过来。 林酸酸身上穿着碎花连衣裙,皮肤白皙似雪,面部虽然还有些婴儿肥,但那双狐狸眼看着就会勾人。 女知青一个个防敌似的看着林酸酸,也无人主动上前打招呼问好。 其中有个留着及肩短发的女子开了口:“王婶,不是说咱连不补充女知青的吗?” “这不是女知青,这是余连长小表妹,就在这短暂待一个礼拜,张菲,你是队长,要好好照顾她。” 叫张菲的女子嗤一声笑起来,其他的女知青也跟着笑起来。 “还小表妹,刚刚郑医生已经来跟我们透过气了,她可不是余连长的小表妹,而是想爬余连长床没爬上去的小狐狸精而已。” 边上的女知青也叫嚷起来:“王婶,我们可不跟狐狸精睡一宿舍,你哪弄她来的,就把她送回哪去。” “就是,我们不不想被这种女人毁了名声。” 宿舍里的女知青七嘴八舌的,王婶也有些说不过,有些无助地看着林酸酸。 林酸酸还以为郑丽娟作为余政扬的朋友会把这件事情压下去呢,没想到她倒是先自己捅出来。 “王婶你不用管我,你先忙去,谁有意见让她找余连长去。” 林酸酸说罢,背着被褥就到角落的空位去,她就料到那个郑丽娟肯定会为难她,反正她有准备,不怕这些小姑娘。 知青点宿舍的床都是水泥砌起来的一排,左右两排,一排睡五个,腾挪腾挪还有空位。 被褥放到床上,张菲就领着两个女子上前堵住林酸酸:“王文丽,把她的东西扔出去。” 被叫王文丽的女子有些不大敢动手。 “怕什么,余连长要是问责下来有我队长担着!” 林酸酸靠着床沿在整理东西,慢悠悠地转过身来:“谁敢动我东西,我就放我家小黄咬死你们。” 说完手臂从布袋里掏出来,一条草锦蛇被她盘在手上。 王婶把她从外面海边背回来时,她的被褥就扔在知青点外面的草地,她刚刚去捡背包的时候看见这条蛇,顺手就抓起来装进布包去。 想不到果然派上用场。 几个女知青吓得叫着跑出宿舍去。 余政扬跟指导员赵得开要去食堂点吃早饭,看见动静,赵得开朝二队宿舍走去。 “出什么事了,大清早的吵嚷什么啊?” “指导员,我们宿舍里有蛇。” 第3章 别被她表面欺骗 张菲补充:“不是我们宿舍有蛇,是那个叫林酸酸的女人身上带着条蛇。” 赵得开还想问林酸酸是谁,郑丽娟过来凑在他耳边说:“昨晚老吴带知青点来的,还送错到余连长家里去了,我看你想个法子弄她到其他知青点去。” “早上在余连长家的人是这女子?我以为是美萍回来了。” 虽然郑丽娟没有细说昨晚的事,但作为男人,作为余政扬多年伙伴,他多少猜到点什么。 如果余政扬跟这个林酸酸什么都没发生,以他的性子肯定把这女的直接赶走不管死活。 回头往食堂方向看一眼,余政扬手揣在裤兜里,没要过来的意思,只是肃冷着脸观看。 “丽娟,岛上每个知青连都是有严格的名额限制,不是想安插到哪去就安插到哪去,而且弄不好余连长还会被连累,就让她在五连待着,等下月初就让她不知不觉出岛就是。” 郑丽娟听到余政扬会被连累,只能作罢,她不再管事而是朝余政扬的位置走去,临走前给张菲递了个眼神。 张菲意会地上前:“ 指导员,那个叫林酸酸的怕不是个疯子,随身带着条蛇,不能让她留在我们二队。” 其他几个知青也跟着附和:“对,我们不跟她一个队。 ” 张菲说话的时候观察着不远处的余政扬,看他并没有要出面的打算,就如郑丽娟说的,那叫林酸酸的压根不是余政扬表妹,而是个不知打哪来的狐狸精。 赵得开摆手示意她们安静下来:“那个林酸酸同志,你出来一下。 ” 林酸酸被点名,放下手里的褥子走出去,头低低的,长辫子垂在两侧,那乖巧柔弱的劲头叫谁都不忍心苛责一句。 赵得开这种大老粗更不忍心,他清清嗓:“ 那个,你为什么带着蛇回宿舍。” “ 没有啊,我也怕蛇,怎么可能带蛇回宿舍。” 林酸酸语气娇滴滴的,抬起头来,那漂亮的狐狸眼盈着泪光,泫然欲泣的模样看着惹人怜爱。 这女子软软娇娇的也难怪余政扬把控不住。 连赵得开都觉得头疼,好像他说几句重话都是在伤天害理。 不远处的余政扬却蹙紧眉头,他可没忘记刚刚这个女人跟她谈判时的架势。 还真是没见过如此会演戏的女人。 “ 你们男人都喜欢这种没有脑子,出事就一副楚楚可怜的女人?” 余政扬没回答,冷哼一声进食堂去。 留赵得开一人独自头疼,他怎么看林酸酸也不是敢碰蛇的人,但张菲领着几个女知青不依不饶。 “ 既然你们说她带着蛇我们就搜一下,如果搜不出来这事就过去了,不要耽误大家上工时间,这个月任务繁重。” 赵得开说着,把一队的女知青叫来,让她们进去二队宿舍搜查。 林酸酸当然不会那么傻还把蛇留着,所以一通翻找下来什么也没有。 加上赵得开坚信林酸酸也不可能敢碰蛇,这事就过去了。 张菲后知后觉才意识自己被林酸酸带偏了。 她原本是打算以林酸酸作风不正拒绝她住进二队,结果她突然弄出条蛇来,就成了因为她带蛇不让她住进宿舍。 蛇没找到,这事就算过去,她再去闹赵得开就肯定不会再作理会。 知青点预备钟敲响,她没办法只能先带队端着饭碗去食堂打饭。 林酸酸也跟着队伍过去,这个年代的人,只要是出远门,除了带着衣服,你的褥子水壶饭盒都是得随身带着的。 初来乍到,林酸酸乖巧排在后面。 知青点负责伙食跟后勤的是老吴叔跟王婶,夫妻俩是本地人,有个儿子是海员常年不着家,夫妻俩就把知青点这几个孩子当自己的子女般照顾。 今早王婶天没亮去赶海摸回来的小海贝熬在稀饭里。 林酸酸也是王婶赶海时发现救的,所以一直关注她的情况,打饭时悄悄给她多捞点小海贝。 “ 一会吃好要上工干活的,多吃点。” “ 谢谢王婶。” 林酸酸端起饭盒回头,发现女知青那没有她落座的位置,四张方桌十个人坐的满满当当的。 右手边男知青跟最后面余政扬他们那倒是有空位。 林酸酸端着饭盒就坐到男知青那桌的空位去,正要低头喝粥,郑丽娟过来了。 “这位女同志,知青点的规定是男女吃睡分开,你是有意捣乱的吗?不想在这待着你就卷铺盖走人。 ” “我又不是故意坐这的,那边没位置我还能站着吃啊?那请问郑医生,你是男的是女的? ” “ 你这问的什么话,我当然是女的!” 林酸酸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那你为什么又跟男的坐一起? ” “你!那不一样! ” “ 有什么不一样的,难道你们是人,我们是畜生?” 郑丽娟呛的不知道怎么回答,气呼呼地回到位置坐下。 “野狐狸,迟早是个祸害! ” 赵得开开腔:“我倒觉得人家小林说的没错,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总不能站着吃是。 ” 说完看余政扬一眼,想让他发表意见。 余政扬没说话,只是不经意看一眼林酸酸的方向,她正跟个没事的人一样喝着粥。 这女人可不像她外表长得那样乖巧温柔,刚刚他可是亲眼看见她跟王婶去知青点的时候顺手抓的蛇装进她的布袋里去。 知青点那群女的,来早的有一年,最晚也有半年,哪个见到蛇不是吓得直跳脚,那叫林酸酸的倒是敢面不改色地抓蛇。 同桌的几个男知青撩起眼皮看一眼林酸酸,内心躁动,但不敢吭声。 余政扬领导的五连知青点,纪律跟部队一样森严。 早饭吃好回到宿舍点名上工,王婶正好抱着个布包过来给林酸酸: “ 我看你的衣服大都是裙子,山上蚊子多,太阳毒,你穿那不合适,这些衣服都是回城的女知青留下的,我都缝补洗干净了,你赶紧换上一起上工去。” “谢谢王婶,有你真好。 ” 王婶疼爱地摸了摸林酸酸的辫子,越看越喜欢这女娃娃:“ 走了啊。” 王婶走后林酸酸背过身去换衣服,裙子脱下来才发现她的脖子以下斑驳着好几处红印。 这都是昨晚余政扬留下的,想到昨夜惹火的画面,林酸酸脸也控制不住地红。 第4章 她可真是个‘狐狸精\’啊 匆匆将王婶给的衣服换上,林酸酸扣上草帽出去集合。 二队这个月负责后勤工作,除了种菜砍柴还要给远路知青送饭,协助食堂做饭。 知青点四五十个人,光靠吴叔跟王婶根本忙不赢,二队加上林酸酸11人,留下两个原本轮流到在食堂帮忙的,剩下九个,五个人去砍柴,四个人留下打理菜地。 砍柴是辛苦活,林酸酸自然是被分去砍柴的那个。 其实柴火不用砍,只要跟着其他开荒队的人后面,他们在前面砍岜,人就跟在后面捡枯柴就行。 林酸酸就出生在中药世家,小时候没少跟爷爷钻山林,所以她对任何虫蛇都不惧怕,在她看来这些东西只有可入药和不可入药之分。 这次负责开荒砍岜是男知青队,是这批知青来岛上半年后第一次开新的山头,余政扬亲自带队指示。 林酸酸抵达时看余政扬在下达任务,他背着光站着,身姿笔挺,声色威严,处处显着他余连长的派头。 余政扬也看见林酸酸跟几个女知青推着两辆独轮车过来,她换了身土棕色的涤纶长衣裤,因为天气热袖子高高挽起来露出两节白皙的手臂。 所以就算大家都戴着草帽看不到脸,她在人群中还是很显眼。 余政扬收回视线继续吩咐工作:“一队负责顺河下游开砍,二队队负责顺河上游,今日太阳毒辣,抓紧完成目标收工。 ” 下达指示后余政扬也拿上砍刀加入开荒队伍,他跟着一队沿着下游开砍。 林酸酸避嫌,往前走几步,跟在二队的屁股后面拾柴火。 跟着林酸酸一起的是队里一个叫高大敏的女知青,块头高大但是看着憨厚老实,她是二队里主动跟林酸酸说话的人。 “其实队长她不坏的,就是不知道她最近怎么了,情绪很不对劲,你不要往心里去。” 如果人不坏,那或许郑丽娟那里有什么好处给她。 两人东拉西扯地闲聊突然就听着前方开荒的队伍大喊着:“有马蜂,快跑啊。 ” 高大敏撒下柴火也要跑起来,却被林酸酸一把扑倒在地:“你别动。 ” 开荒的队伍一路跑到河下游,但是八个男的无一幸免全被蛰的脸上头顶都是蜂针。 余政扬听见动静放下手里的活,看见二队的男知青都在河边嗷嗷叫痛,唯独没见到林酸酸跟高大敏。 “拾柴火的女知青呢? ” 没人回答余政扬,当时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的,谁还能顾得上别人。 女的跑得还慢估计在后面被马蜂蛰成了筛子。 谁也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马蜂,都不敢过去查看,余政扬只能亲自去。 沿着山路没走多远就看见林酸酸坐在颗石头上面,草帽摘下来后白皙的小脸热得红扑扑的。 余政扬刚要开口问她们情况,就看见林酸酸从草帽里头拿出脑袋大的蜂巢,咔嚓掰开,揪了只白色的蜂蛹就塞进嘴里。 “大敏,你要不要尝尝这个,蛋白质可高了。 ” 高大敏坐在一旁还惊魂未定的:“酸酸,刚刚谢谢你救了我,你要不把我扑倒,我肯定也跟着跑了。 ” 对林酸酸感激又崇拜:“你怎么知道被马蜂追的时候不能跑啊? ” “马蜂只攻击移动的物体,它的飞行速度每小时可高达近40公里,跑掉魂你也跑不过,你还不如趴下来把脸捂住呢。 ” 余政扬没少碰到马蜂,他是知道遇到马蜂跑没用,但是他却不知道马蜂能飞的这么快。 想不到这林酸酸懂的还挺多。 早上抓蛇,中午掏蚂蜂窝,这个女人简直… 余政扬不知道怎么形容,确认她们没事就往回走,看这几个男的痛的嗷嗷叫,只能让他们先回知青点去。 林酸酸跟高大敏在原地等一会看见大伙都没回来,只能往回走,二队的都下山去,她只能跟在一队后面拾柴火。 低位置被其他人占领,林酸酸只能往上走,而山上就是余政扬。 余政扬看她不情不愿地走过来,然后弯腰捡柴火,始终跟他保持三米的距离。 他不往前,她就干杵在原地,这样下去一早上怕是一捆柴火也捡不着,他最烦就是这种浑水摸鱼,滥竽充数的做法。 余政扬只能把砍下的枯柴尽量往后面踢去。 一整个早上两人一句对话都没有,各自埋头做各自的事。 因为开荒的地方离知青点很远,中午下工的时候知青们都不回去,吴叔跟王婶会送饭过来。 午饭吃后就在树影下歇息。 五个女知青,三个挤在一起,只有高大敏挨着林酸酸坐着。 睡也睡不着,林酸酸干脆帮高大敏看手纹:“你这是生命线,活到百岁没问题,智慧线看来你性格也不错,婚姻的话……” 高大敏很有兴趣:“婚姻怎样?”她一直觉得她自己长得又高又壮像个男人婆,没人会喜欢她,以后肯定嫁不出去。 “虽有波折,但是会找到跟你厮守一生的人。” 边上其他几个女知青听着都蠢蠢欲动,忍不住凑过来让林酸酸也看手纹:“酸酸同志你也帮我看看。” “我也要看。” “我先来的,你排队行不行。” 余政扬在不远处盖着草帽浅眠,听着吵闹声,撩开草帽看见几个女知青抢着凑到林酸酸跟前。 早上还一个个都故意孤立她,现在却都往她跟前凑,这个女人还真的是…… 余政扬心里蹦出三个字“狐狸精”。 男知青们从早上就蠢蠢欲动想跟林酸酸套近乎,奈何一个个都惧怕余政扬。 其中一个叫王涛的壮着胆子过去:“小林同志,你也帮我看看呗,看我几岁能讨上媳妇?” 余政扬竖着耳朵听林酸酸的回答。 “我不替男的看,我给男的看掌纹,说好的都会反着来,比如我说你是22岁讨媳妇,结果可能82都讨不到。” 一群人听着乐得笑起来。 “那你反着说,你说我82岁结婚。” 王涛已经忍不住伸出手掌来,林酸酸的双手又白又嫩,摸起来肯定软乎乎的。 “我如果说你82岁结婚,那你肯定就82岁才结。” 大伙笑得更大声了,连余政扬都有些忍俊不禁。 王涛碰了壁,其他男的也很识趣地不去招惹林酸酸,聪明人都从早上她呛郑丽娟时看出来,这可不是什么小白兔,而是小老虎。 第5章 略微出手,让他意外 经过中午的看手纹,下午的时候五个女知青心都齐了。 两独轮车的柴火早早就装满了。 余政扬亲自帮她们装车,还用藤条帮忙扎紧,他动作利索干脆,在扯藤条时,结实的手臂绷着筋条。 林酸酸又想到昨晚两人缠绵的画面,她背过身拿着已经喝空的水壶不停往嘴里倒。 王文丽看他们好像不大熟悉的样子:“余连长,酸酸是你小表妹吗?” 余政扬回头瞥林酸酸一眼,她摘下草帽在扇风,头顶的碎发炸成个鸡窝,小脸也红得像猴屁股。 “嗯。”应一声,不让王文丽再有问下去的机会:“赶紧下山,路上注意点。” 五个人推着两辆独轮车下山,王文丽好奇地不行:“酸酸,既然你是余连长的小表妹,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冷淡啊?” “可能是因为我小时候经常欺负他,你别看他那么大个男人,很记仇的,这事你们别跟他说,也别再提我是他表妹的事,不要揭他的童年创伤。” “那为什么郑医生早上说,说你要爬余连长的床上去啊?” “我当然要爬他床啊。” 林酸酸的回答让几个女知青面面相觑,震惊到不知要说什么。 “你们想啊,我那么霸道一个人,从小就欺负他,我到他这来我肯定要把他踹下去我睡床上啊,是。”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林酸酸看她们一副怪不好意思的表情,猜她们是相信她的胡说八道了。 “郑医生一定是误会你了,你也别怪郑医生,她跟蔡医生是好朋友。” “你说蔡美萍是,我知道那是我表哥对象。” 王文丽看林酸酸认识蔡美萍,便小声问:“听说蔡医生这次回城是结婚去了,真是这样吗?” 这个林酸酸真不知道,郑丽娟跟她说的是蔡美萍回去探亲,原本昨天该回来的,但是她母亲病发没能回来。 具体是怎么回事也只有他们几个当事人知道。 后面那个叫曹小云的女知青说道:“就是回去结婚的,上回蔡医生来找余连长时候大吵一架,我正好去找余连长批假条时听见。” 林酸酸看她们说起这个话题就没完没了的:“打住,不管是什么,我们去议论人家不好。” 回到知青点,跟着大家一起卸下柴火,林酸酸就小跑着到食堂去,从裤兜里把包着的蜂蛹递给吴叔。 吴叔打开叶子一看,包的是白白胖胖的蜂蛹:“哟,这好东西咧,小林你城里人还知道吃这个?这是蛰二队那群马蜂的蜂蛹。” “留着给叔您下酒的。” 再回到宿舍还没进去就听见张菲的骂声:“你们几个怎么回事啊,真打算跟那狐狸精继续睡一个宿舍啊?看你们一个个回来时跟她有说有笑的,你们也不怕坏了自己名声。” “队长,其实郑医生误会酸酸了,她人很好的,还会看掌纹,会算命,会治病呢。” “我看你们一个个是不长脑子好骗!” 回头看见林酸酸直盯着她看,盯得她心里发毛。 “看什么看,狐狸精。” 林酸酸没生气,走近她:“衣服穿这么宽?” “我穿什么衣服关你屁事!” 林酸酸没再接话走到铺位去拿脸盆打水洗脸洗手。 张菲却不依不饶地跟着:“你到底想说什么,你自己作风不正,你休想胡说八道拉我下水。” 她越跳脚,林酸酸越觉得她心里有鬼,只要找到机会替她号号脉,就知道答案了。 饭点还没到,下工的女知青先打水到后面去洗澡,宿舍有面有三间淋浴间,暂时轮不到林酸酸,她就跑去食堂帮王婶忙。 食堂后厨是男知青宿舍,能听到那些被马蜂蛰咬过的知青痛的嗷嗷叫。 王婶听着心里难受:“这郑医生也真是的,这人痛成这样也不说给上些药。” 吴叔在边上帮腔:“郑医生不是说了无药可用,忍忍就好的嘛,多大点事。” “这人都肿了,怎么就不是大事。” 马蜂蛰咬这大可小,还是要做好善后处理,这个年代生活环境恶劣,药物匮乏,大都只能靠忍过去。 “王婶,你知道哪里有仙人掌吗?蒲公英也行。” “小林你突然问这做什么?海滩那处多的是仙人掌。” “可以采些回来捣烂敷在被马蜂蛰咬的地方,仙人掌具有解毒消肿功效。” 环境这样,也只能就地取材。 王婶听仙人掌有这作用,手里的活放下:“小林一会你帮着打饭,我去弄仙人掌回来,我可见不得这群孩子嗷嗷叫的。” 王婶走后没多久就听见余政扬带队下工回来,接着就听见他跟郑丽娟在男宿舍说话的声音。 “就没什么药物可以用?” “我们这的环境你又不是不知道,医务室也就些头疼发热跌打损伤的药,先观察看看,实在不行明天叫部里的车过来拉到医院去看看。” 正说着话,就听见王婶喊:“药来了,药来了。” 余政扬看王婶倒出一筐的仙人掌,不知道她要干嘛:“王婶你这是?” “赶紧安排人把这刺去了,再捣成泥敷他们脸上。” 余政扬叫来几个男知青搭手,不一会就捣出一大盆黏糊糊的仙人掌,王婶挨个往他们肿胀的地方抹去。 片刻功夫那几个躺着嗷嗷叫的知青都舒服地大喊王婶是神医,弄得郑丽娟脸都挂不住,摸摸鼻子走了。 王婶才笑着说:“你们别感谢我,得感谢林酸酸同志,这办法是她告诉我的。” 听到林酸酸名字的时候余政扬眉头微微挑了一下,有些出乎意料。 那边食堂林酸酸看知青们都已经打过饭,就到后厨跟吴叔吃饭。 余政扬过来时知青们都已经吃好散去,林酸酸跟吴叔在后厨的小方桌那吃饭,两人有说有笑的。 吃蜂蛹的时候大概是味道不错,还高兴地扭着身子,像个小孩。 余政扬把饭盒往窗口一放,林酸酸扭头过来看他一眼,像什么都没看见,又转头回去。 余政扬:“……” 咳咳。 他咳两声,吴叔听见了:“是不是余连长来了,刚刚打饭就没看见他。” 第6章 褥子的秘密 吴叔起身去给余政扬打饭,还叨咕着赵得开去码头接媳妇还没回来:“二队那些娃娃怎么样了?” “在吃饭了,应该没什么事。” 老吴准备把饭盒递给余政扬时想到他煎的那碟蜂蛹:“小林今天山上弄了些蜂蛹回来,味道还不错,给你弄几只尝尝?” 余政扬没说话,算是默认,他向来不吃奇怪的东西,但是看到林酸酸刚刚一副很享受的模样,他真的很好奇那个味道。 老吴端着饭盒到后厨扒拉几只蜂蛹,林酸酸觉得给多了,把碟子端起来:“够了,王婶还没吃呢。” 像个护食的小狗崽。 林酸酸晚饭吃好就跟王婶吴叔收拾好厨房才回宿舍去,找衣服准备去洗澡,看到褥子下面有张纸条:“九点到库房来,有事问你。” 下面落款一个余字。 这么拙劣的手段她也不知道谁想出来的,虽然她跟余政扬不算熟,但那货绝对不可能会传纸条让她去见面。 不过既然有人如此费尽心机地设局,她当然不能让对方失望,而且她急需这场戏让她得以继续留在珠崖岛。 九点的熄灯后林酸酸准时出门,她没去库房,而是飞快地跑王婶家去。 她以为吴叔王婶都睡了,没想到院子还亮着灯,她推门进去余政扬竟然也在里面。 余政扬过来是跟吴叔商量下个月供粮紧缺的事,听着动静回头去,看见林酸酸穿着条清凉的背心连衣裙站在院子门口。 似乎没料到他在这里,她好像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吴叔见到是林酸酸,笑呵呵地打招呼,扭头冲屋里喊话:“老婆子,老婆子小林来了。” 王婶应一声,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个蒲扇帮林酸酸驱赶蚊子:“孩子你咋来嘞,是不是宿舍里的人欺负你。” “王婶我想家,我可以跟你在这睡一宿吗?” 听林酸酸想家,再看她乖乖糯糯的模样,王婶就心酸,她伸手摸摸林酸酸软软白白的小脸:“不难过啊,婶家就是你家,到屋里去。” 林酸酸要进屋之前想到了手里那张纸条,她怕被人搜床铺时拿走毁灭就带出来了,纸条是证据,要给余政扬看的,现在他在这就直接给他了。 纸条揉成一团朝余政扬砸过去。 纸团砸在余政扬高挺的鼻尖,他抬起头来,林酸酸已经跟王婶进屋去。 吴叔以为小年轻打情骂俏的,他不大好意思地站起来:“我去弄点水烟抽抽。” 余政扬摊开纸条,看到上面约他九点到库房见面,脸色瞬间就冷下去,再看到落款,竟然是他自己? 瞬间明白林酸酸给他纸条的目的,这不是林酸酸写给他的,而是有人假借他的名义写给林酸酸的。 这时外面也传来吵嚷的声音,余政扬起身走出去,看见张菲带着几个女知青照着手电在找什么东西。 “大晚上不睡觉,你们在找什么?!” 张菲看到是余政扬,小跑过来报告:“余连长,郑医生在库房看见有一对男女,让我们核查各个寝室人数,我们队的林酸酸不见踪影。” 一队那边的男知青也报告:“我们队的王涛也不见了。” 有人打趣道:“他们是不是约着到哪里看掌纹去了啊?” 话音落下就引起一阵笑声。 被余政扬冷冷扫一眼,大伙识趣地安静下来:“都给我回各自宿舍睡觉,立刻,马上。” 看余政扬生气,谁也不敢留下当炮灰。 计划被打断张菲也没辙,只能灰溜溜回宿舍去再想办法,她的目的就是要赶走林酸酸。 余政扬再回到吴叔家院子:“林酸酸同志你出来一下。” 林酸酸不愿意出来,被王婶推了一下:“去,有事就说事,把事情说清楚。” 林酸酸不情不愿地往外走,看余政扬一眼,走到小板凳那坐下来,双手撑着下巴,眼皮都在打架,一头如墨的长发柔顺地披着。 她真的就是该白的地方白的发光,该黑的地方黑如墨绸,眼睛亦是如此,黑白分明很是清澈。 “你这纸条什么意思,你是到库房去见我后得知我在这又找来?” “我有病啊我去见你。” 余政扬看她每次面对自己时要么冷若冰霜,要么张牙舞爪。 “我会蠢到连是不是你给的纸条都看不出来?” “既然你知道是假的,为何还要出来?” “我不出来你能看到刚刚那场面吗?现在就是有人想方设法要把我赶出五连,至于是谁你应该比我清楚,在我的名声变得更糟糕之前,我恳求余连长把我调到其他知青连去。” 林酸酸想过了,到下月初有船进港后,余政扬肯定会把她赶走,她现在这种情况回城还是死,不如换个知青点继续待着。 只要远离余政扬,他眼不见为净就不会管她去留。 余政扬没回答,拿着纸条走了。 林酸酸在王婶那睡一觉,第二天早上才回去,刚到宿舍门口就被张菲推出来。 “主角回来了啊,王文丽你去把余连长,赵指导员,郑医生都统统叫来。” 林酸酸昨晚跟余政扬交了底,想他肯定跟郑丽娟把事情沟通好了,倒是没什么可慌的,不让她进宿舍她就在外面等。 赵得开先过来的,问了张菲什么事她就说等余政扬来。 再过去一会余政扬才到,郑丽娟后脚也过来。 张菲走到人群中,慷慨激昂地喊起来:“昨晚九点熄灯后,我们队的林酸酸同志鬼鬼祟祟地出了宿舍,整夜未归,而一队的男知青王涛也是如此,王涛同志,你如实交代昨晚你到哪去了?” 王涛被推出人群来,他抬眼看看林酸酸,小声说:“我昨晚跟林酸酸在一起。” 林酸酸本不想参与这场闹剧,没想到开局就被抹黑,气的破口大骂:“放你娘的狗屁!” 张菲没理会林酸酸的反驳,继续往下说:“我们二队凌晨又发动一起搜查,在灌木林里发现这个东西!” 众人都在好奇张菲她们发现什么,就看见曹小云拿出张军绿色的薄褥子来。 站在余政扬边上的郑丽娟认出这条褥子,她急忙上前去:“张菲,你在搞什么鬼。” “郑医生你别急,先听我慢慢说来,这条褥子上有女子的落红…” 后面的话没说完褥子就被郑文丽抢了过去。 第7章 谈条件 张菲一脸莫名其妙:“郑医生,你干什么啊,这褥子肯定是林酸酸跟王涛昨晚用的。” 不是她让自己尽快除掉林酸酸的,为什么还要出手阻拦。 林酸酸起初以为那条褥子是张菲故意弄出来栽赃她的,但看郑丽娟如此大的反应,她突然想到昨天早上原主就是在溪边洗这条褥子。 但是褥子还没来得及下水郑丽娟就出现了,郑丽娟把她赶走后应该是把这条褥子拿去扔掉,她估计也没想到被张菲她们搜出来了。 余政扬也认出来这是他的褥子。 关于他跟林酸酸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也不确定是梦还是现实,主要是林酸酸那不以为然的态度让他觉得他们之间应该没有发生什么。 直到看见这条褥子,看见那上面的落红。 落红对女子来说意味着什么,他知道。 余政扬神情复杂地看向不远处的林酸酸,她身子靠在洗漱台边,不停地咬着手指甲,披散的长发遮住她的侧脸,余政扬看不见她脸上的情绪。 郑丽娟意识到自己抢褥子的举动太突兀,赶紧解释:“我没别的意思,作为医生,也作为你们的大姐姐,我觉得有些事情你们不用知道的太详细。 ” 说完又进一步解释:“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昨晚余连长跟我谈过了,早上就把林酸酸送到七连去,反正她以后不是我们五连知青的人,她做什么事都跟我们五连没关系。 ” “我什么时候要说过把她送去七连? ” 余政扬突然改口打得郑丽娟措手不及。 不远处的林酸酸也在骂娘。 “余连长,你昨晚不是说好的早上就送她到七连去的,你怎么…… ” 昨晚余政扬拿着纸条去质问她,她承认就是想把林酸酸赶走,就是要替蔡美萍出口气。 当时余政扬就说今天会把林酸酸送走,让她交代张菲不要再把纸条的事情闹大,现在却改变主意。 难道是因为这条褥子?! 余政扬道:“我没说过。”伸手将郑丽娟手里的褥子抢过来:“褥子是我的,你们还想知道什么?” 张菲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走向,她看向郑丽娟寻求帮助,却换来郑丽娟狠狠的一个白眼,吓得她赶紧低下头去。 “没人吱声就是没人有兴趣,那收拾吃饭上工去,还有,昨晚林酸酸是在王婶家过的夜。 ” 王婶连连点点头:“没错,一宿都在我家里,跟我一起睡。” 张菲张嘴要说什么,被郑丽娟狠狠剜一眼只能闭嘴,她心里又慌又乱,转身带队回宿舍,其他人也都散了。 余政扬冲林酸酸招手:“你跟我来一下。” 林酸酸正好要问他变卦的事,气呼呼跟着一路到余政扬家里去。 余政扬跟赵得开住的是独立的一室一厅宿舍。 他进屋把褥子顺手扔角落去,走到椅子坐下来,也没叫林酸酸坐的意思。 林酸酸自己走到他对面坐下来:“为什么变卦?你就不担心你那女朋友过来发现? ” “ 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情。”余政扬转着手里的腕表看一眼时间,手指虽然看着粗粝,却节骨分明修长好看:“ 一个月。” 一个月?林酸酸没明白。 “你必须在五连待上一个月,一个月之后去哪是你的自由。 ” 林酸酸明白了,这厮是担心她怀孕,带着他孩子跑了,一个月后确定她没怀孕还是让她滚蛋。 这个年代还没有验孕试纸,怀孕的话还得到医院去抽血检查。 “既然这么担心,那你娶我好了。 ” 余政扬不说话。 “舍不得你那处了三年的对象,真是婊子立牌坊,又当又立。 ” 后面那句很小声,但是余政扬听得见。 “ 可以,我今天会打报告上去。” 打报告上去?打报告把她调去七连?这男的说话真的猜死人! “ 是可以让我去七连是?”林酸酸眼里燃起希望。 “和你结婚。 ” 这回轮到林酸酸怂了,连连摆手:“ 别别别,我刚刚逗你玩的。” 她跟余政扬闹了个误会都被郑丽娟针对成这样,真要跟他结婚她不得被郑丽娟弄死。 再说了她可没兴趣抢别人男人,而且余政扬除了副皮囊,没有一处招她喜欢。 林酸酸脸上丝毫不掩饰的嫌弃让余政扬脸色也难看几分:“ 我也是随口说说。” 余政扬语气缓了缓:“一个月后,你可以回城,我会找人帮你开介绍信,给你安排份工作。” 他猜林酸酸的处境肯定回城也无处可去。 这么做算是对她的补偿,就她这细皮嫩肉的,不适合在岛上一直待着。 如果她拒绝,就当他没说过。 “你说的哦,你这人老变卦,你得立字据。” 余政扬站起来往外走:“我就是想变卦,立字据也没用。” “就你这人还能有对象也真是稀奇,我要是你女朋友早跑了。” 余政扬脚步微微顿下来,没说话,直接出了宿舍。 郑丽娟就在门外等着,看到余政扬就走上前:“余政扬,你难道非要闹到丽萍也知道不可吗?” “昨晚的事我希望不要再发生。” 余政扬说的是希望,但语气里的警告郑丽娟能听出来,惹怒这个男人谁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林酸酸后面跟出来被郑丽娟劈头盖脸地骂:“狐狸精,破坏人家庭,你怎么不去死,你这种人就不配活在这世上。” “同样的话骂第二遍没用,我不会傻傻地再去跳海了,倒是郑医生这么气愤不会是对余连长别有用心?” “你,你个臭狐狸精胡说八道什么!” 林酸酸赶着回去洗脸打饭,没工夫在这跟她斗嘴。 回到宿舍看到其他人都去打饭了,但张菲竟然还在,她躺在自己的铺位上,两眼无神涣散,看着像是失去生活的希望。 昨天她在窗口打饭就听王文丽说张菲这几日胃口很不好,基本没怎么吃东西。 再想到昨天说她衣着宽松时,她这么大的反应,林酸酸猜着张菲怀孕的事八九不离十。 “想吐啊?” 张菲听到声音,警惕地坐起来:“你想说什么?!” “你喊这么大声干嘛啊,怕别人不知道你肚子里有东西啊?郑医生可都告诉我了。” 第8章 有仇必报 张菲不敢相信,但刚刚郑丽娟的眼神确实让她害怕,她避开林酸酸令人发毛的视线:“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你不知道没关系,你肚子里的知道就行。” 王文丽走过来要叫她们去吃饭,听着对话很好奇:“酸酸,你说队长肚子里有什么啊?” “有蛔虫。”林酸酸说着,取饭盒打饭去。 她跟张菲无冤无仇的,没必要把她的事捅出来,倒是郑丽娟利用张菲怀孕的事威胁她对付自己才最可恶。 林酸酸去打饭时,食堂基本坐满人,她准备到二队那去坐下,看到张菲跟王文丽回来,只能继续到男知青那桌去坐。 刚刚坐下就有人把个罐子推到她跟前:“小林同志,这是我妈做的蟹酱,你尝尝。” “我家的香菇牛肉酱也好吃。” “我家的咸鸭蛋,也不错。” 这么多人献殷勤让林酸酸莫名其妙的:“干嘛啊?看上我啦?” 林酸酸这么直白反倒让那几个男的不好意思起来:“王婶说昨天是你教她用仙人掌做药的,要不是你出手我们昨晚肯定死了。” “对啊对啊,还有小林同志你昨天不是跟在我们后面拾柴火吗?你是怎么做到没被马蜂蛰的。” 原来是为这事,林酸酸确实也挺馋那些吃的,不过吃人嘴软,她没碰。 “可能那马蜂都是母的,异性相吸。” 看林酸酸说的一本正经,几个男的忍不住大笑起来。 余政扬坐在后面的餐桌,本来是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看那一桌子人越来越放肆,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 食堂瞬间就安静下来。 郑丽娟低低哼一声:“余连长发什么火啊,队员之间其乐融融不也挺好的。” 她想明白了,没有必要找张菲那个蠢货来对付林酸酸,她只要鼓动男知青对林酸酸献殷勤,其他女知青自然会把林酸酸视为眼中钉。 赵得开看两人气氛不对,也跟着附和:“是挺好的,挺好的。” 早饭吃好后就点名上工。 张菲今天不打算把林酸酸安排去山上拾柴火,而是将她留下来种菜。 现在她也有把柄在林酸酸手上,只要不是郑丽娟来找她,她尽量不难为林酸酸。 林酸酸听到要留在知青点种菜,赶紧举手发表意见:“队长不是我不服从安排,是今天我还想上山去,我有点事要办。” 高大敏在旁边劝她:“酸酸,上山多苦,你傻啊?” 林酸酸当然不傻,她要上山只是有点私事要办而已,她的性格向来是有仇必报的。 张菲看她一眼:“那你跟曹小云换。” 林酸酸如愿上山拾柴火,她这次就选择跟在王涛后面。 王涛因为早上的事一直躲着林酸酸,现在看她竟然选择跟自己后面,心里就在打鼓。 余政扬今日原本带男二队,但是看林酸酸一直跟在王涛身后,便改主意带男一队。 以他对林酸酸初步的认识跟了解来看,这只小老虎肯定是气不过早上的事,再找机会报复王涛。 他不会干涉,但必须在他的掌控范围。 开工一小时林酸酸已经做足准备就等着机会,看着人群都分散开来,林酸酸轻轻喊一声:“涛哥。” 喊完就往深山里走。 王涛听着这一声哥骨头都酥了,他昨天开始就打林酸酸的主意,昨晚收到林酸酸约他见面的纸条,他想也没想就去了,结果一宿没等到她,还在库房角落睡着了。 早上他故意承认跟林酸酸在一起,就想把她拉下水,只要糟蹋她的名声,她就是自己的。 结果林酸酸气的骂娘,他以为林酸酸会恨他,没想到早上是做戏给别人看呢。 昨晚他们没见到面,今天是找准机会要跟他好好快活的了。 王涛心猿马意地跟在林酸酸后面,大概走了几百米的距离她才停下来:“涛哥,抓紧时间把衣服脱了。” 看到林酸酸竟然在空地处用树枝铺了一张床,王涛哪还有什么理智,草帽摘了,快速地脱了衣服,又脱去裤子。 王涛有些胖,衣服脱掉后没晒过太阳的躯干白的像头猪,他往树枝上一躺,冲林酸酸招手:“酸酸你快来。” 林酸酸隐忍着心头的反胃:“你滚滚看,舒服吗?” 王涛听话地在树枝上来回打滚,殊不知他所躺的是漆树的树枝,这种树全身包括汁液都是剧毒,碰到皮肤会奇痒无比,他这一滚算是把全身都抹匀了。 林酸酸要不是怕辣眼睛,她肯定叫王涛把裤头也脱了。 “酸酸,我再过一个礼拜就能离开知青点了,你也跟我走,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余政扬就在林酸酸后面,他认识漆树,也给知青们提过不要碰漆树,但他看王涛现在精虫上脑,肯定把他说的话抛到九霄云外。 王涛还兴奋地在漆树上打滚,再翻身过来看见余政扬,吓得咕噜爬起来:“余连长。” 伸手指着林酸酸:“是她勾引我的,她叫我涛哥,叫我跟她来。” 林酸酸还想趁机把王涛衣服偷走呢,没想到余政扬竟然来了。 反正无所谓,余政扬已经认定她是狐狸精,而且她的目的也达到了。 她懒得解释,转身走了。 林酸酸回到开荒的山头,以为会挨余政扬一顿批评,要么就是写检讨什么的,但是这个男人回来就拿着砍刀干活,一声不吭。 到中午休息的时候,王涛整个人又红又痒又肿,又不敢跟余政扬请假下山,最后痛苦地跳到河里去泡水。 因为他早上想诬赖林酸酸,导致男知青的人个个孤立他,也没人管他死活。 林酸酸看着他那抓心挠肺的样子,很痛快。 下午依然是女知青先收工回去。 余政扬帮他们装车,林酸酸捧着一草帽的野果从山头下来,小嘴还不停嚼动吃得香甜。 王文丽跟高大敏看着嘴馋,抓一个过来塞嘴里,结果一个个都吐出来了:“酸酸,这野果又酸又苦的,你还吃得这么香。” “这叫油甘果,功效可多了,脾胃虚弱,妊娠反胃的都可以吃几颗。” 说完才发现余政扬也在看着她,眼神还很不对劲。 该不会觉得她是怀孕了,有病!就是怀了两天能有反应吗? 呸呸呸!她不可能怀! 第9章 林酸酸被带走 余政扬也被她瞪的莫名其妙的,他只是奇怪林酸酸看着就是城里人,但是山上的东西她似乎比那些在这待了半年的知青都了解。 回到知青点,林酸酸把油甘果洗干净,再用菜刀拍一拍,倒入盐巴腌制,再端着回宿舍去,没有刻意给张菲,只是递一圈后到张菲手上。 “ 你肚子里有蛔虫,多吃点。” 从今早张菲的安排来看,她没有多坏,顶多有点蠢。 张菲也才18岁,在这个年代突然大了肚子绝对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张菲感激地看林酸酸一眼,捡了颗油柑到嘴里,觉得味道不错,又抓了几个在手上。 王文丽看张菲算是接纳林酸酸,高兴地拍手:“ 我跟你说过的,酸酸真的很好对。” 张菲避开林酸酸的眼神,没说话。 晚上吃饭的时候,男知青还想继续到林酸酸跟前献殷勤,没想到她竟然挤到二队的位置去了。 男知青手里那点吃的都家里寄来的,宝贝的不行,要是拿到女知青那桌去,三两下肯定要被吃完,谁也不舍得过去。 郑丽娟还以为今晚能继续看热闹,没想到林酸酸竟然已经融入到二队去。 晚饭过后就让人把张菲叫医务室去。 张菲坐在铺位上手心就发汗,她不敢去见郑丽娟,担心自己没有用武之地后郑丽娟会将她的事情曝出来。 林酸酸在宿舍给其他人看掌纹,听见一队的女知青来带话,她也从床上下来。 “我陪你去。 ” 张菲心七上八下的,抓着林酸酸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 刚进医务室就听郑丽娟嘲讽道:“ 你们这情感进展的挺快啊,我没记错的话早上张菲你还要弄死这林酸酸来着。” “ 少在这挑拨离间,有事快说。” “ 我有事也是跟张菲说,跟你没关系,你麻溜地滚出去。” “ 怎么,我在你不方便吓唬小孩子啊,你不就是拿她怀孕的事来吓唬她嘛,你倒是曝出来,你不会,你也不敢,你怕连累余政扬。” 被说中的郑丽娟气的说不上话,只能瞪着林酸酸,她活26年,头一次这么讨厌一个人,讨厌到想她立刻就死掉! “ 没话说啊?没话说我们走了。” 拉着张菲走出医务室,回头看张菲在偷偷抹泪。 “别哭了,她不敢说出来的。 ” 张菲摇摇头,她不是害怕,相反的她现在一点也不怕,她只是觉得内疚跟感激,她自己这么对林酸酸,她非但不介意,还回头帮自己。 简直是羞愧的无地自容。 “酸酸谢谢你。 ” “你可别谢我,你的关还没过去呢,他是谁啊? ” “上个月回城了,说好到城里就找关系也把我接回去,到现在杳无音讯。 ” 这看来八成又是遇到个人渣了。 “我看你尽快拿掉的好。 ” “ 我不知道,我好怕,酸酸,我好怕,你帮帮我,帮帮我。” 林酸酸看她还这么小,挺于心不忍的:“你先回宿舍去,我去问问我表哥。 ” 转头往余政扬宿舍去,进门看到余政扬在客厅烧东西,一个大铁桶,烧的是照片跟信件。 林酸酸有些感觉不妙,但装作不知情:“余连长在做法呢? ” 余政扬没理她,用木棍搅了搅火团,再往铁桶里倒水,等火都熄灭,他点了根烟走到椅子那坐下,他刚刚洗好澡,头发滴着水,有些颓丧的帅气。 林酸酸赶紧转过头去:“我想问你人工流产要走什么流程? ” 余政扬吐一口烟,眯着眼看她:“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 “ 不是,就是,哎呀,反正你先告诉我流程。” 余政扬直接把烟掐了:“ 你不用打听这些,你要不想生我会亲自带你回阳城处理掉,阳城医疗条件好,在那不会有人知道。” 林酸酸觉得跟这个男人简直太难沟通了,她又不能直接说怀孕的是张菲。 “其实是王婶村里一个女的未婚怀孕了,她让我来问问你。 ” 余政扬看她不说实话,理都不想理她,回卧室要睡觉,嘭的关了卧室门。 林酸酸没办法,只能实话实说:“好,其实是张菲怀孕了。 ” 卧室门猛的又打开:“你说什么? ” “张菲怀孕了。 ” 余政扬不说话,双手叉腰,下唇咬着,显然生气又不敢相信:“把她叫来。 ” “把她叫来又什么用,男的已经回城了,你还是想办法处理。 ” 林酸酸说完就走了,反正烂摊子丢余政扬肩上让他处理。 隔天上工林酸酸就留在菜地负责种菜,中午还得跟高大敏几个送饭到山上去给开荒的知青。 结果早上没收工,部里的车过来直接把林酸酸带走了。 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都以为是余政扬安排的。 天黑余政扬才收工回来,吃饭的时候没见到林酸酸。 晚上他只能把张菲叫去问话,了解了一下她的情况。 “你要是决定拿掉,我可以让吴叔去村里帮你开个证明,给你批假三天,你到市医院处理掉。 ” 带知青这几年,像张菲这种情况没少发生,他见怪不怪。 张菲没想到事情能这么简单解决,心里的重担算落下去:“谢谢余连长。 ” 准备要出去,又回过头来:“余连长你知道酸酸在城里的地址吗,我打算写信感谢她。” 余政扬隐隐意识道不对:“ 什么意思?林酸酸她不在知青点?” “ 余连长您不是安排部里的车把酸酸接走了吗?早上大概九点就走了。” “ 妈的。”余政扬骂了一声,起身到医务室去。 郑丽娟看他一脸煞气,就猜他是为林酸酸的来。 “ 人你弄哪去了?” 郑丽娟放下手里的镜子:“余连长太看得起我了,我哪有那个本事,是她自作孽不可活而已,她把王涛弄成那样,被王涛父母举报,部里把她带去问话了。 ” 昨日王涛收工回来就找郑丽娟,从跟王涛的对话中得知林酸酸让她躺在漆树的事,她只是告诉王涛林酸酸想他死而已。 当天夜里郑丽娟联系部里医院的车来接走了王涛。 王涛父母都是珠崖岛省人民医院医生,看到儿子这样自然不会放过林酸酸。 林酸酸这次被带走,想回来可没那么容易。 第10章 出手解救 “余政扬,你生这么大气该不会是动情了?你可别忘了美萍月底就要回来。 ” 余政扬冷哼一声:“ 回来给我发喜糖,还是给我发喜烟?” 他那天早上去部里开会就知道蔡美萍跟其他男人结婚的事。 感情是这个世上最可笑的东西,女人也是。 他在意的不是林酸酸,而是在不确定她是否怀孕之前,要护她周全。 从医务室回去,看张菲还在他家里。 他走到桌子边,拿出纸张跟钢笔刷刷在落款处签名,递给张菲:“请假原因自己填上去,我得去部里一趟,其他事你找吴叔。 ” 张菲感激地接过请假条:“连长,是不是酸酸出事了,因为王涛对不对? ”当时王涛被接走时,她就听见王涛在不停骂着林酸酸。 都怪她,非要把两人扯在一起。 余政扬没回答她,穿上制服,拿上公文包跟车钥匙连夜赶去部里。 抵达部里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见到林酸酸时她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桌子上摆着纸笔,地上还有一堆纸团。 估计是让她交代跟王涛的事情经过。 余政扬把公文包放下,随手捡了个纸团打开,上面娟秀的字体写着两行字“阿珍爱上了阿强,在没有星星的夜晚。 ” 阿珍是谁?阿强又是谁? 什么乱七八糟的。 余政扬把纸又揉成团,朝林酸酸脸上扔去。 她揉揉鼻子,睡眼惺忪看他一眼:“来了啊,我以为你会不管我死活呢,你还挺有人情味的嘛 。” 余政扬看了一眼腕表:“我只有10分钟会面时间,现在还有7分钟。 ” 林酸酸听着立刻清醒:“ 你不早点叫我。”拍拍脸颊让自己清醒清醒,再跟余政扬交代事情经过。 “他们把我带来,就一直关在这屋子,让我交代跟王涛的一切,我特么跟一头猪能有什么好交代的。 ” 余政扬问过负责人,现在王涛一口咬定身上红肿是跟林酸酸在山林“偷吃 ”导致的。 加上张菲弄出库房幽会的那一出,弄得知青点人尽皆知,眼下的处境对林酸酸很不利。 “ 你先什么都不要说,我明早去医院见一见王涛父母。” 林酸酸哭着脸:“那就是我还得在这小黑屋关着了?早知道这样,我直接弄死那头猪得了。 ” “ 饿了你就喊,困了你就睡。” 余政扬交代完毕,转身要走,衣角被林酸酸扯着:“余政扬,你可千万要把我弄出去,否则我就把你供出来,让你女朋友把你踹了。 ” 还有心思威胁他,看来是没事。 余政扬晚上在车里睡,早上到医院去见王涛父母,却在门口碰见吴叔跟张菲。 吴叔也在担心林酸酸:“余连长,小林她怎么样了? ” 看到吴叔这么担心,余政扬也只能说个大概:“现在我先去见见王涛的父母。 ” 张菲却突然开口:“ 余连长,我去。” 吴叔劝她:“ 小菲,你赶着上手术台呢,别耽误时间,也别给余连长捣乱。” 张菲笑笑道:“ 孩子不拿了,或许我去见王涛父母更有用,要不是我,酸酸也不会被连累,这事该我负责的,余连长你放心让我去,我保证能处理好的。” 余政扬大概知道张菲的用意,若是那样,确实她去更合适:“你既然考虑清楚,那你去。 ” 吴叔夹在中间云里雾里的,看张菲真的走了才问余政扬:“余连长,这小菲干嘛去啊她。 ” “王涛父母已经到退休年纪,这个时候如果突然有个孙子蹦出来,他们肯定高兴。 ” 吴叔这才明白过来,张菲是给林酸酸顶包去的。 余政扬让吴叔在门口等张菲,他先回部里,到办公室去见团长高永镇。 高永镇在接电话:“好好,事情弄明白就好。 ”挂了电话劈头盖脸就教训余政扬。 “你啊你,看着聪明实则糊涂至极,那个叫林酸酸的,来路不明,你也能让她留在知青点?糊涂! ” “ 她不是来路不明,她是我家人给我介绍的媳妇。” “你媳妇?你媳妇你怎么不打报告,玩什么新鲜刺激,那险些,险些…… ”险些逼迫林酸酸嫁给王涛。 高永镇说不下去,干瞪着余政扬生气。 “你跟美萍又是什么情况?” 余政扬沉默。 高永镇看着直摇头:“ 我带了你近12年,我是越来越不懂你了。” 余政扬:“ 我检讨。” “你何止是检讨,你跟你那小媳妇的结婚报告打上来,否则她人你别想领回去,就让她在部里待着,过几天有船进港直接送走。 ” 高永镇骂完,就让人把余政扬撵到林酸酸所在的屋子写检讨跟报告。 林酸酸刚刚睡醒吃饱,坐在窗户那吹风,看余政扬也进来了:“你不会也被关了?! ” 余政扬放下纸笔,坐下来:“ 你是想被关在这到下月初,还是想现在回连里去?” “你这问的不是废话,你关一天试试? ” 余政扬听她回答,心中有答案,拿起纸笔写报告:“姓名?” 林酸酸走过去,看他在填表格,就如实回答:“姓名,林酸酸,性别,女,年龄,19,家住……等会,你在写什么?” 她把表格抽出来,上面赫然写着结婚申请表! “余政扬!你,你竟让让我嫁给王涛?!你有没有心啊! ”林酸酸气得肺都要炸了。 她把表格还给余政扬:“你写,你继续写,我以后生了你的孩子管王涛叫爸。 ” 余政扬嗤一声,继续往下写:“家住哪? ” 林酸酸堵着气回答所有问题,她不信余政扬真能把他嫁给王涛。 要真是如此当初知道她教训王涛的时候肯定会出手阻拦,他没吱声说明他也觉得王涛那种人该教训。 余政扬把结婚申请跟结婚报告写好,又写了份检讨,出去一会回来,看林酸酸又趴着睡着了,还真的就是饿了吃,困了睡。 他走过去要叫醒她,看见纸上写着几个字“ 余政扬王八蛋!” 余政扬把纸抽出来:“回连里再睡。 ” 林酸酸迷迷糊糊坐起来:“ 我可以走了吗?” 坐上车子吹着海风,林酸酸才清醒过来:“你刚刚填的是不是我跟王涛的结婚申请? ” 余政扬没回答。 第11章 处罚 余政扬以为林酸酸看他沉默会生气,会骂粗话,却听她说:“没事,只要能从那破屋子出来,让他们抓鬼跟王涛结婚去。” “我劝你别轻举妄动”余政扬冷声警告。 “怕我带着你孩子跑啊?放心余大连长,我,不可能怀孕!” 余政扬:“最好是!”他一刻也不想跟这个女人有牵扯。 回到连里时正是大家上工的点,林酸酸下车就往菜地跑去:“队友们我回来啦。” 高大敏激动地先扑过去,其他队友也围上去:“酸酸,你昨天怎么回事啊?” “没什么事,就是去见了些人,张菲呢?” “张菲请了三天假,早上吴叔就把她送出去了。” 林酸酸想着应该是去处理肚子里孩子的事,想不到余政扬办事挺果断利索的。 结果下午的时候吴叔又把张菲带回来了。 林酸酸趁着没人,抓着她问:“你怎么回事啊,不是给了你三天假,你不在医院住两天!” 看林酸酸如此紧张自己,张菲心里暖暖的,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值得,如果没有林酸酸递来的几个油柑果,她怕是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念头。 “我没拿掉孩子,我,我找到要嫁的人了……” 没错那人就是王涛,王涛父母老来得子,看到张菲过去说她怀了王涛的孩子两人高兴的不行。 王涛却在不停否认。 张菲哭着说,王涛喜新厌旧,把她肚子搞大却不想负责,没有一个女人会拿自己的名声胡说八道。 所以王涛父母带着张菲去检查,确定她是真的怀孕后,二话不说就要把张菲从知青点调出来尽快跟王涛办理结婚。 王涛虽然人不怎么样,但是家境好,她都是破烂人了,还能图什么,而且这次能帮林酸酸脱身,她很高兴。 “嫁人啦,孩他爸联系你了?” 张菲笑笑,没有正面回答,但林酸酸看她面色轻松,也松了口气。 郑丽娟在卫生室那看见林酸酸不仅仅回来了,还跟张菲有说有笑的,气的浑身发抖,摸索着给部里打电话。 听到的回答却是余政扬已经打报告,等审查下来没问题就跟林酸酸结婚! 她费尽心思才把林酸酸弄出去,结果却是亲手给人做了嫁衣,她怎么能不恨! 恨蔡美萍恨了三年,盼到她离了余政扬,盼到她结了婚,本来觉得余政扬该是她的,却无缝衔接来了个林酸酸!! 恨啊!恨的想拿着剪刀直接出去了结了那个狐狸精般的女人!! 一把抓起抽屉的剪刀,郑丽娟冲出去。 林酸酸跟张菲走在前面小声说着话,突然察觉左边辫子被人猛地扯过去,她回头去,听着咔嚓一声,辫子被剪去了三分之二。 郑丽娟手中握着剪刀,一副要取了她性命的架势。 林酸酸哪是那种被人欺负的性子,她左手紧握剪刀,右手猛地朝郑丽娟手肘的麻筋狠狠捏去。 郑丽娟只觉得整个手掌无力发麻,剪刀落在了林酸酸手上。 “林酸酸,你想干什么?” “你对我干什么,我就对你干什么。” 郑丽娟反应过来就去抢林酸酸的剪刀。 余政扬跟赵得开在指挥部商量事情,听着叫喊声就冲不出来,看见林酸酸跟郑丽娟在抢着把剪刀。 “还不住手!” 郑丽娟听见余政扬的命令,装可怜地松开剪刀,林酸酸剪刀得手,抓着郑丽娟的辫子咔嚓的下去几剪刀,直至余政扬过来将她拉开。 “林酸酸,你这是在做什么?” 林酸酸后退一步,抓了抓她被剪短的头发:“剪头发,还能干什么?难不成打情骂俏啊。” 郑丽娟绞了她一根辫子,她倒是狠,把人家剪了个狗啃头。 嚣张至极!!! “张菲你是队长你告诉她,连里犯错有什么处罚。” “义务给其他队员洗衣服一个月。” 林酸酸听还有处罚,眼都睁圆了:“凭什么就处罚我一个?就因为她会哭,我不会哭?合着就是她剪我头发我得忍着?杀人都还要偿命呢。” 余政扬看她还尖牙利嘴的,脸色更冷:“就因为我喊住手的时候,你违抗了命令!”要是人人都跟她这样,他还怎么管。 林酸酸还要反驳,硬是被张菲拽走了。 第五知青连是出了名的严格,余政扬的威严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林酸酸要继续忤逆余政扬只会罚得更狠。 “余连长有个称号叫余阎王,你还要跟他顶嘴那不是要往火炕里跳。” “我就是不服,凭什么只罚我一个人,那个郑丽娟……” 张菲打断她的话:“行啦,你就是得了便宜呀还卖乖,刚刚要不是余连长故意慢些,你以为你的剪刀能碰到郑医生的头发呢?” 给林酸酸拍拍背帮她顺顺气:“别气啦,义务劳动也就是给大家洗洗衣服而已,我们不会舍得让你自己一个人吃苦的。” 回到宿舍张菲找来剪刀把林酸酸另外一条辫子也剪了,再将她的发尾修整齐。 “挺好的,头发太长洗着也麻烦,这个长度正好,扎也行,不扎也行。” 下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余政扬也看见了剪短发的林酸酸,她本就长得软软白白的。头发剪到披肩的长度,咋看着像个高中生。 郑丽娟就有些惨了,因为头发被林酸酸剪得参差不齐,扎也扎不起来,全部剪短更丑,只能一直戴着帽子。 原本的旧恨叠加新仇,她是做梦都想林酸酸早点死。 晚饭吃过就是知青们的休息时间,但不是林酸酸的休息时间,她还得等队里的人洗好澡,然后收集她们的衣服到河里去洗。 张菲跟队里的人都交代过的,各自的衣服在洗澡时候均已洗干净,林酸酸只需要带去河边过过水就行。 海岛的天黑的晚,快七点天都是亮的。 洗衣服的小溪就在知青点左边,正好就在余政扬宿舍边上不远处,溪水很浅,山上的山泉留下来的,水量不大却清澈见底。 林酸酸过去时发现有个男的已经在河里洗衣服,他是两个大桶塞满衣服情况跟她一样。 “你也被罚了啊?” 男的听着声音回头来,冲林酸酸点点头:“酸酸同学,你不记得我啦……” 听对方轻柔地喊自己同学,林酸酸又抬起头细细打量对方,确实好眼熟,努力回忆一阵试探地问道:“你是沈进城?” 第12章 遇见老同学 沈进城是林酸酸高中同学,人生的白净斯文的,单眼皮薄薄的,笑起来很秀气,就是现在到知青点来是晒黑了些。 沈进城很高兴林酸酸还能认识他。 “你变化好大啊,我都不敢认你,以前在班里的时候,你坐在我前面,话很少。” 林酸酸看他语气熟络的,似乎跟自己关系很好一样,忍不住冷笑一声。 印象中这个沈进城就是个势利眼的东西,仗着原主对她有意思,还哄过原主去书店偷书,最后被抓包,他自己却置身事外。 今日主动跟她打招呼,估计也是有所图谋。 林酸酸没打算撕破脸皮,敷衍道:“可能人老话多。” 沈进城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对了,两年前要下乡插队的时候我听班里人说你嫁人了,现在你怎么突然到这来了。” 林酸酸不回答,反问他:“ 你呢,我记得我们插队的点不是珠崖岛的,你怎么会在这?” “我跟我堂哥换的,他说这里苦不愿意来,我喜欢海,我就来了,我到这一年了,你有什么难处尽管找我。” 林酸酸客套地笑笑:“好啊。”她的难处就是摆脱余政扬,怕是谁也帮不了她。 沈进城看她低头冲洗衣服不再说话,那细胳膊细手的,怪叫人心疼的:“我帮你。” “不用不用,都是队员的衣服,大家都是姑娘,你可别碰,” 沈进城尴尬笑笑,又退回去,他看出来林酸酸并没有因为再见到他而很激动,这让他有些失落。 他可是在得知林酸酸被处罚后,故意犯错陪她一起的,就是想找个说话的机会。 读书的时候他知道林酸酸是喜欢他的,会偷偷看他,打扫教室的时候把他的位置擦的很干净。 但那时候班里成绩好,家境好的女子更惹人注目,像林酸酸这种闷葫芦沈进城当然不会过多去关注。 两年后再见到,发现林酸酸原来这么有趣。 林酸酸可没搭理他的心思,草草将衣服过水就准备回去。 沈进城正兴头上,看她要走了:“酸酸,你就洗好了啊?” “啊,好了。帮别人洗衣服过过水就行,用不着洗得多干净。” 她肯定不会说这些衣服都是洗过的。 从溪边刚上来,碰见张菲跟王文丽过来:“你怎么洗这么久啊。” “遇到个老同学就聊了一会。” 王文丽也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谁啊?是不是沈进城啊?” “你耳朵挺灵的嘛,就是他,我跟他是高中同学。” 张菲在边上帮林酸酸扶着桶,小声提醒她:“酸酸,郑医生可一直盯着你,你要注意些。” “放心,我自有分寸。” 在这个年代要是被打上作风不正的标签,这辈子估计要玩完。 回到宿舍前面,张菲跟王文丽帮着林酸酸晾衣服,让她有时间去打水洗澡。 知青点在食堂位置弄了个很大的蓄水池,就是把刚刚的山泉接引过来的,所以打水洗澡也方便。 就是夜里洗着山泉水还是冻得林酸酸打了个激灵。 生活条件这样,林酸酸也讲究不得太多,结果夜里却腹痛难忍,起初以为是梦,醒来时痛感更真实。 腹部坠痛,腰杆酸凉。 不会是来例假?! 原主没有刻意去记例假的日子,以至于记忆里根本不知道例假哪天来。 林酸酸勉强爬起来,摸索着要找卫生带。 这个年代可没卫生巾,来例假就是穿卫生带,卫生带上再垫些草纸。 草纸林酸酸是摸索出来了,但是卫生带没找着,难道是没带来? 那可怎么办? 这种私密的东西又不好借别人的,她坐回铺位那仔细想了想,记起来是落在余政扬宿舍。 原主抵达余政扬宿舍当晚,就把自己的衣物都整理好,卫生带因为觉得羞耻就藏在床头柜最下面的抽屉里。 当时郑丽娟来把她赶走时,她匆匆忙忙收拾东西,倒是忘了那玩意。 林酸酸忍着痛下地,再摸黑到余政扬家去。 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余政扬已经在睡梦中,但当兵多年的他依然保持着警惕,听到敲门声立刻惊醒过来。 他拿着手电下地,开出条门缝,林酸酸就站在外面:“我落点东西在你这了。” 林酸酸有气无力地撞开余政扬,进屋就直奔卧室去,拉开抽屉黑灯瞎火摸了个盒子又走出去。 余政扬没吭声,就是冷眼看着她进来又出去。 晚上的时候郑丽娟来找过他,说林酸酸在溪边跟沈进城有说有笑,还问他管不管。 这个女人似乎就没安分过,他没打算管。 谁知道她大半夜竟然又到他屋里来,还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他倒要看看她演什么把戏。 林酸酸走出去不到几步路,又掉头回来:“对不起,拿错了。”拿成余政扬的纸烟了。 余政扬依然没说话,在他看来林酸酸都是做戏。 林酸酸痛的快要休克了,没有心思去在意余政扬的臭脸,也没有心思去在意他赤着上身露出的胸肌跟腹肌。 再进卧室去,还没走至床头柜整个人就瘫软倒在余政扬的床上。 余政扬耐心也被她耗尽,走进卧室去:“起来。”见林酸酸没动,他就上手去扯,摸着她的手臂却凉的吓人,都不像活人的体温。 “林酸酸……” 喊一声没反应,余政扬把灯打开,才发现她小脸惨白没有血色,额头都是汗。 看着不像是演的,余政扬急忙将她横抱起来送医务室去。 郑丽娟这几日因为林酸酸的折磨,睡也睡不好,精神状态极差,这个点也是半睡半醒的,听见余政扬在外喊她。 激动地从床上下来,对着镜子稍稍整理一番,才过去开门。 医务室的门打开,余政扬闯进去,将林酸酸放在病床上:“快看看她怎么回事。” 郑丽娟回头看病床上躺的是林酸酸,脸上的羞涩一点点褪去,转而被愤怒取代。 “这不要脸的是不是又去找你了?!” 林酸酸迷迷糊糊醒来,就听郑丽娟发疯地大喊。 她刚刚是因为痛经刺激到大脑血液供应,造成短暂脑供血不足引起的昏厥,平躺下来后血液回流,人也有了意识。 “郑丽娟,给我止痛药…妈的我快痛死了。” 林酸酸没感受过痛经的威力,此刻只能靠骂人缓解。 第13章 东西被偷 郑丽娟哼一声没当回事,看林酸酸的症状她猜到就是些女子病。 连里的女知青多多少少都有点这些女子病,就没她这么娇气的。 “医务室的止痛药是定量定额用在关键时刻的,动不动就吃药,哪有这么多药可吃。” 林酸酸现在也痛得没有力气跟郑丽娟吵嘴,她抬起手抓着余政扬的食指扯了扯:“余政扬快给我药,阿咖酚散…” 余政扬知道那是止痛药,但没敢乱用,看郑丽娟袖手旁观,再看林酸酸也确实痛得不行。 他从架子那取一包阿咖酚散,郑丽娟要过来拦,被余政扬瞥一眼。 “我也不管了,出问题可别找我。” 郑丽娟骂骂咧咧,将架子上的药一股脑锁抽屉去,人进了里屋。 余政扬递给林酸酸药,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林酸酸还想叫他帮忙把卫生带取来,话到嘴边没开口,主要他身份也不大合适。 “劳烦余连长把王婶叫来一下。” 药效起来后林酸酸替自己探了一下脉象,脉象紧而缓,体内寒湿凝滞,加上晚上贪凉在溪边泡冷水,还洗的冷水澡。 自作孽不可活就是。 身上的疼痛缓和些许,林酸酸挣扎着要自己去取卫生带,估计余政扬那冷血的家伙没给她带话。 刚要下病床王婶就来了。 “你咋起来的了,你这孩子赶紧躺着,婶给你煮的鸡蛋红糖,添了点老姜你趁热喝。” “谢谢王婶,你可真神了,知道我需要喝这个东西。” 王婶把个热乎乎的汤婆子捂在林酸酸腹部上:“神什么神,是余连长去找的我,你夜里贪凉洗的冷水,你这孩子怎么不与我提一下,咱知青点的姑娘哪个来月事不是烧的热水洗,你可别太虎。” 林酸酸俏皮一笑,看来余政扬还是长点心的,今天算欠他个人情。 喝下满满一碗红糖鸡蛋姜水,林酸酸身子瞬间热起来,整个人也觉得活过来:“婶,既然你来了,我还想让你帮我个忙。” 凑到王婶耳边去说:“我那天晚上落了卫生带在余连长家,就在他床头柜最下边的抽屉,麻烦婶你帮我取来。” “行,你乖乖躺好,婶去给你取来。” 余政扬回家枕着手臂躺着,倒是没睡着,再听着敲门声出来看见是王婶。 “小林让我来取点东西。” 还真的有东西落在他这? 余政扬跟着进卧室,看见王婶从抽屉里取个盒子,看一眼上面的字,他瞬间明白了。 刚刚还以为是林酸酸又故意跑他面前演戏。 王婶拿上东西走前又回头说道:“喝了碗红糖水又生龙活虎的了,小林这孩子就是招人喜欢,是余连长。” 余政扬没回答,那女人浑身是戏,都不知道哪招人喜欢。 不过林酸酸来了月事就证明她不会怀孕。 既然她也不要他负责,也就是之后她的事与自己无关,月底前就让人开好介绍信让她尽快回阳城。 林酸酸拿到卫生带就回宿舍去,隔天早上王婶又给她送来红糖姜水。 张菲她们几个听王婶说才知道林酸酸昨晚险些丢小命的事。 “酸酸,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叫醒我们啊。” “大家白天上工就够累的,我当然不好意思再吵醒你们。”其实她也是没想到能痛得那么厉害。 要是没余政扬那包止痛药,跟王婶的红糖水,她估计昨晚已经痛归西。 “你这话也太见外了,我们一个宿舍的虽然来自五湖四海,但有缘聚在一起就是好姐妹一家人,有事的时候我们还呼呼大睡还算人嘛。” 王文丽举起手来:“就是,我主动替酸酸承担义务劳动,每天晚上到河里去洗衣服。” 曹小云揶揄她:“你那是想去洗衣服嘛,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林酸酸现在愁的不是洗衣服的事,而是药物的事,昨晚一过郑丽娟肯定会把药锁得死死的,都怪自己之前大意了,应该借着上山拾柴火的功夫采点草药的。 “小菲,我们今日的任务是什么啊?” “今日照常四人拾柴火,三人去苗圃附近那片地拔萝卜,之前种点萝卜可以收了,剩下两人摘野菜去,现在菜园的菜供应不上。” 后勤组就是这样,哪需要上哪去,菜不够就想法子凑。 “我去割野菜。”正好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药材。 “行,那你跟大敏割野菜,她块头大,你要是不舒服也好有个照应。” 林酸酸对知青点附近的路况还不熟悉,稍微了解些就是余政扬带队开荒那条小河附近。 有水源的地方肯定有野菜,她打算沿着河滩一直往上走看看。 准备好背篓跟镰刀要跟高大敏出发,却看见曹小云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朝站在食堂外面跟赵得开说话的余政扬奔过去。 “余连长,不好了,我们连种在橡胶苗圃附近的萝卜全被人拔光了。” 说着把手上三株小萝卜苗递过去:“这几根小的是他们不要扔在地上我们捡的。” 赵得开把萝卜苗接过:“看着叶子还是绿的,估计昨天刚刚拔,应该是隔壁茅坡大队的人偷的,那些个小鬼头还真贼心不死。” “余连长,赵指导,那我们赶紧带人到村里把萝卜要回来。” “这事没那么简单,想要他们也不会轻易交出来的,我们连刚到这驻扎的时候茅坡村的人没少过来偷东西,我们逮着就揍,逮不住的自认倒霉。” 因为上头有文件明令规定兵团不能跟村民起冲突,所以这事一直也没个根本的解决办法。 “现在就算是知道是茅坡村的人偷拔的萝卜也拿他们没办法,带多人去双方真打起来那你余连长可要犯大错,带少人去人家村里人不会把你当回事。” 曹小云听着就很委屈:“那就白白让他们捡便宜了啊,都是我们辛苦种的呢。” 余政扬抽着烟不说话,看着也是在想办法。 林酸酸本来不想管,看到曹小云这么着急,又想着自己昨晚也算欠余政扬个人情,她还是走过去。 “让我去村里试试。” 第14章 我看你就是想出风头 赵得开欣喜地看向林酸酸:“小林同志你有办法?可不能去抢哦” “办法倒是有,能不能行试试才知道。” 郑丽娟听着林酸酸在这说大话,忍不住从食堂里走出来:“什么事你都要出风头,逞威风,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医务室的药物紧缺,被人打伤打残了,都别来找我。” 林酸酸没理会郑丽娟的冷嘲热讽,继续说自己的:“余连长一人跟我去就行,我去准备一下,等我。” 余政扬不知道林酸酸玩什么把戏,但现在他也没办法能让茅坡大队的人乖乖交出萝卜,只能先看看林酸酸到底有什么办法。 林酸酸没走远,而是到知青点左边的菜园边上采了一小把的凤尾草,回来交给曹小云跟高大敏:“你们把这个草药剪碎,用蚊帐布包起来,我去伙房跟王婶借点东西。” 从食堂出来,林酸酸把曹小云带回来的几个小萝卜装篓子去,再把曹小云她们包好的药包也带上。 余政扬跟赵得开相互看一眼还是不理解林酸酸的用意。 “小林同志,这个萝卜你打算怎么要法?” “不偷不抢,让他们乖乖交出来,还要跟我们道谢。” 赵得开听完就觉得不可能:“小林,现在可不是吹牛说大话的时候。” 身后的郑丽娟接道:“你们俩大男人被个小女孩牵着鼻子走,也不怕其他知青知道了笑话。” “郑医生你要是没办法,就老实闭嘴你。”林酸酸忍不住呛郑丽娟一句,视线看向余政扬:“走,余连长请带路。” 她不知道余政扬信不信她,反正信她就去,不信她就跟高大敏继续上山采野菜去。 郑丽娟双手环胸在后面看戏,看余政扬真的跟林酸酸走,她气得上前推一把赵得开:“老赵我劝你还是跟着去,真要出人命你可怎么办?” 绝对不能给这两人独处的机会! 赵得开也是不大放心,茅坡大队那些村民一个比一个无赖,他小跑着跟上余政扬:“小林,我也去不碍事?” “也行,多一个不多。” “你打算怎么让他们把萝卜交出来啊?”赵得开心里没底,真要到村里去那可是关乎整个五连的脸面。 他也挺纳闷余政扬是怎么做到这么无条件相信林酸酸的。 林酸酸没告诉他办法,继续卖关子:“保密。” 茅坡生产队离知青点大概有二十多里路,是个十几户人口的小生产队。 林酸酸跟余政扬他们抵达时正好下工时间,打谷场的榕树头那坐着不少歇息纳凉的社员。 几个小年轻是之前去知青点偷东西被余政扬揍过,都认识他,几个人交头接耳地跑开了。 余政扬没做理会,直奔大队办公室去,他跟茅坡村的村主任李大保打过几次照面,算认识,李大保是个极其狡猾的老狐狸。 李大保听人报信余政扬过来了,摇着蒲扇迎出来。 “哟,这不是余连长嘛,咋有空到我们这小地方来做客。” 赵得开怕余政扬的臭脾气开口坏事,抢先说话:“是这样的李主任,我们知青种了两行萝卜在水沟岭下面,早上过去看见被拔光了” 李大保听着显得很惊讶:“还有这事,你们别急,我让人给你问问去,问不出来我挨家挨户地搜,只要是你们连里的东西,我一定如数奉还。” 赵得开跟余政扬都知道李大保不可能有这么好心去查,去通风报信倒是真,正想着要怎么回答,林酸酸开了口。 “李主任我们不是这意思,我们知青点能在水沟岭立足离不开茅坡生产队的支持,那点萝卜丢了就丢了,我们也不在意。” 李大保爱听林酸酸这话,这可比那余政扬会做事,他摸了摸八字胡:“你还真别说,我们茅坡大队真看不上你们知青点那几个萝卜。” 林酸酸也接茬:“是是是,如果不是咱生产队的人拔的那更好,主要是这萝卜它不能吃啊,我是怕闹出人命来,所以才特意过来问问。” “萝卜还能吃出人命来?小姑娘你别唬我,叔啃树皮的时候你怕没出生呢。” 来时路上赵得开跟林酸酸说过这李大保的为人,所以她已经想好了对策,打算以退为进。 “我知道说出来队长你肯定不信,你就是去跟拔了萝卜的人说他也不信,但萝卜确实有毒。” 林酸酸说话时,直盯着李大保不停揣摩他的心思,不给李大保退路,继续往下说。 “这样,你广播把人叫打谷场来,我这还有几颗地里剩下的小萝卜,有毒没毒大家都亲眼看看,主要是我也怕闹出人命,我还特意带了解毒的药材过来的。” 李大保看林酸酸她篓子里真装有药材,这要真闹出人命他作为主任的难辞其咎啊,嘀嘀咕咕说了什么,转身走去把广播开起来。 “开会啊,开会,现在都到打谷场来看会,都得到啊,不到扣工分处理。” 一年到头就靠那几个工分养家,真要扣掉谁舍得啊。 不到五分钟时间,打谷场就围满人,有端着饭碗吃饭的,有抱着孩子喂奶的,将林酸酸几个人都围成一圈。 “各位村民,我们是五连知青点的,是这么个回事,昨天晚上我们团部下来紧急通知,说我们两个月前种下的那批萝卜,种子有毒,早上我们知青想去把萝卜拔回来做无害处理时萝卜被人拔掉了。” 林酸酸话说完人群中有人嚷嚷起来:“谁偷你萝卜你找谁去,我们生产队没人偷。” “你们别急,我也不确定是谁偷的,但既然来了,就让大伙都看看毒萝卜长什么样,以后大家碰见就不会吃中毒是。” 林酸酸那小嘴能说,瞬间就把大伙的心思都拿捏死。 看人群安静下来,林酸酸弯腰到篓子里去拿了个小萝卜:“这俩小萝卜是在地里捡的,有没有毒你们亲眼看看就知道。” 林酸酸说完用力一掰,手上的萝卜断成两节。 掰断一个,又从篓子里取第二个继续掰断。 “大家看看这两个萝卜刚刚掰开时是不是跟平时无异,但你们等会再看看。” 第15章 跟她相比他像个大老粗 大家像盯戏法似的盯着那四节掰断的萝卜,果然片刻的功夫,水白的萝卜就慢慢溢出斑斑点点的蓝色。 围观的人惊得交头接耳纷纷议论起来,就连一起过来的赵得开都惊得瞪大双眼。 余政扬是知道林酸酸在篓子里做了手脚,但是猜不到原理是什么。 林酸酸看大伙惊讶的模样跟她预料的差不多,她往下说: “吃了萝卜的也不要慌,我这带有解毒的药在你们李主任那里,萝卜你们你就上交过来,再把药领回去煮水喝,吃两餐就行,得快,否则毒性发作神仙都救不了你们。” 说完林酸酸再强调:“萝卜你们可千万别喂猪,也别乱扔,叫人捡去吃中毒闹出人命可要蹲监的,让我带回知青点做无害处理就行。” 李大保亲眼见着这萝卜“毒化”的过程,也是吓得不行,赶紧嚷嚷起来。 “谁拔了水沟岭萝卜的赶紧都交上来,一个个短命鬼,那几个萝卜你们也去贪。” 说完还得跟余政扬握手感谢,他们这简直是以德报怨:“真是谢谢你了余连长,这些小孩子就是屡教不改,我这次肯定让他们父母好好管教。” 林酸酸在边上提醒道:“是该好好管教,我们要是晚一天发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一会工夫就见四五个人家搬着箩筐把萝卜还回来,除了萝卜,还有人装几个红薯过来。 有个大婶拿着林酸酸配的药包来跟她赔不是:“孩子不懂事去拔的,感谢你们特意跑来跟我们说。” “不客气大婶,回去告诉孩子外面东西少吃也少拿,否则会短命。” 大婶听着吓得赶紧回家煎药吃去。 再等一会已经没人过来,李大保弄来两个麻袋帮忙把萝卜装起来,还亲自送他们出村口去:“麻袋不用还了,以后连里有难处你们尽管来找我。” “谢谢李主任,不用送了啊。”赵得开跟李大保挥挥手,转头就好奇地问林酸酸。 “小林同志这到底怎么回事,那萝卜不会真的有毒。” “真有毒我还费那功夫要回来干嘛,萝卜之所以变蓝是萝卜里有花青素,我掰断萝卜的时候手上沾了老碱,花青素碰到碱就会变成蓝色。” 余政扬在边上听着也觉得神奇,他知道老碱是发面用的,花青素是什么他不知道。 跟林酸酸比起来,他简直就是大老粗。 赵得开听不懂那些,只觉得林酸酸厉害得要命,之前在知青点还以为她吹牛,结果李大保真的亲自把萝卜还回来不说,还客客气气跟他们道谢。 “小林同志你太聪明了,那那药包又是怎么回事?” “那都是凤尾草,就是下火茶,带药包去才更有说服力。” 赵得开佩服得说不上话来,只顾着给林酸酸竖起大拇指:“小余,这小林同志得接受表扬。” “不用了,昨晚我欠余连长个人情就当还清了。” 回到知青点已经过午饭时间。 郑丽娟在食堂等着余政扬他们回来吃饭,顺便想笑话林酸酸,却看见余政扬跟赵得开一人扛着一麻袋,真就把萝卜要回来了。 赵得开见到吴叔王婶,把林酸酸刚刚在茅坡大队的事迹说了一遍。 王婶听着也觉得震惊不已:“难怪来找我要老碱呢,你说这孩子脑瓜子可真灵,上回二队那些男娃被马蜂蜇,也是她给我支招的。” 说完看一眼余政扬:“余连长,我想给小林摊个鸡蛋加餐,行吗?” 余政扬嗯一声,埋头吃饭。 赵得开发话:“加两个,中午一个晚上一个,大功臣吃俩鸡蛋不过分。” 郑丽娟看林酸酸如愿拿回萝卜已经气的不行,这俩男人还给她加餐,拿起跟前的饭盒气呼呼回医务室去。 吃好午饭林酸酸回宿舍,又被二队的女知青围着一通夸奖。 现在的林酸酸在他们眼里简直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她会看手相,会躲马蜂,敢抓蛇,关键连余连长都敢踹,还把郑丽娟治得直跳脚。 中午稍稍歇息,林酸酸下午跟高大敏上山采野菜。 走出知青点一公里左右路程,小溪两侧就看见有郁郁葱葱的水芹,除了水芹还有不少嫩绿的龙葵。 高大敏认识的野菜只有几种,水芹她不认识:“酸酸这能吃吗?” “当然能吃了,炒腊肉可香了,放心去割。” 交代高大敏割水芹,林酸酸就在岸边摘龙葵叶,走着走着看见河滩有颗结满果实的野生番石榴,果实看着比鸡蛋还小。 这些野果林酸酸只在书上看过,现实中看见满树都是果实还是激动得不行。 野番石榴颜色变浅,表皮光滑的就是熟的,好几个熟透的都被鸟啄食了。 种子会随着鸟的粪便落在大山的各个角落生根发芽,最后长成这种硕果累累的果树。 林酸酸找了个熟透的咬一口,又软又甜,还伴着香气。 “大敏,快,来摘野果。” 高大敏气喘吁吁地跑来,看着满树果实有些不敢碰:“酸酸,这真的能吃吗?余连长交代过我们不要乱吃外面的野果。” 原来这些知青都不知道哪些野果可以吃啊,难怪有这么多野果。 大家都是城里来的,哪认识什么野果能吃,什么不能吃,所以最开始总有些人吃中毒被送医院洗胃。 余政扬可没工夫一一去教他们识别哪些能吃,哪些不能,为了避免出事,一概交代不准许吃野果。 “放心吃,这是野生番石榴,你尝一个。” 林酸酸摘了个果子送高大敏嘴边,高大敏还有些迟疑,但是耐不住味道的诱惑,还是张嘴咬一口。 “还真的挺好吃耶,我都忘了我最后一次吃水果是什么时候了。” 高大敏嚷嚷着跟林酸酸七手八脚摘起来。 等晚上大家吃好晚饭回宿舍,林酸酸像是打开百宝箱一样,把下午摘到的野果摆出来。 除了野生番石榴,还摘了像樱桃一样红的文定果 王文丽注意到篓子里还有东西:“酸酸,那几根树枝还有那捆叶子是什么?” 林酸酸看着篓子里没取出来的东西:“那个是我的药,这把是艾叶,那几根树枝是肉桂。” 都是些温经散寒的中药,顺道能找到这些就先用这些。 郑丽娟不给她药,她只能自己救自己,今天喝了王婶的红糖老姜水,腹部的疼痛倒是能忍,但还是要把身体调理好。 “我懂些中医药理,你们有什么不舒服的要是郑丽娟不给你们开药,找我也行。” 二队的女知青们又发出一阵崇拜的声音。 今日的萝卜事件让林酸酸在她们心中已经成了英雄般的存在。 一伙人分享着野果的味道,就听沈进城的声音传来:“林酸酸同志,余连长让你去指挥部一趟。” 高大敏听着有些担心:“酸酸,余连长会不会因为野果的事要责罚你?” “就吃几个野果不至于。”她想余政扬也不是那种无聊的人:“应该没事的,我去去就回。” 林酸酸走出来时沈进城还在外面等着:“你快去,是好事。” “好事?”她怎么不信呢,余政扬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心。 指挥部里余政扬抽着纸烟,完美的侧脸隐在烟雾缭绕中。 林酸酸没急着进屋,等着烟味都散的差不多才走过去:“余连长你找我。” 跟余政扬说话的时候漫不经心的,手里的野果不停往嘴里送。 余政扬瞥一眼她吃的是文定果,连这野果都能认识,也不知道她是靠嘴尝还是清晰地知道哪些果能吃,哪些不能。 “连里规定不能乱吃野果。” “吃死算我的,不放心我给你立字据。” 第16章 勾人 余政扬看她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两个人似乎也不大熟悉的样子。 “你家附近有几个单位,你看看选择一个,我联系人给你开介绍信。” 余政扬把名单推给林酸酸看。 她可以选择到这些工厂去上班,有酿酒厂,药材厂,两家制衣厂… 看余政扬这意思是下月初她能走了,因为她例假来说明不可能怀孕,所以他提前放她出岛。 这样就能错开她女朋友过来的时间。 看这意思她是不用嫁给那个王涛了,幸好。 但离岛这事对她林酸酸来说并不是好事,她其实不舍得离开这里,她喜欢这里的一切,除了郑丽娟跟余政扬。 要是这两个人能回城,让她继续留在五连知青点就好了。 林酸酸打算试试:“我回阳城的事你跟沈进城说了?” 余政扬答非所问:“每年知青点有四个回城名额,沈进城是其中一个。” 目前王涛占一个,另外一个归张菲,还剩下两个,一个是沈进城。 林酸酸不算知青,不占名额。 “回城的知青连里还要包办工作?” 余政扬沉默,但林酸酸已经猜出来。 余政扬知道她跟沈进城是同学,因为那晚的事有愧于她,所以想安排沈进城跟她一起回城,一起工作互相有个照应,这样他余大连长负罪感会少些。 这个男人你说他没人情味嘛,他似乎又挺负责,你说他有人情味嘛,他好像不干人事。 “你如果是因为自责才要安排沈进城跟我一起回去,那我建议你自己回城算了。” 林酸酸挪了把椅子坐下:“你对象现在在城里,人家或许不大愿意回来,你回城跟她团聚不是更好,我留在这,回去的时候记得把郑丽娟带上。” 余政扬看这女人简直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随时能被她气死。 “我是叫你来服从安排,不是让你来安排我!” “我只是建议嘛,个大男人动不动就生气,小肚鸡肠。” 这招行不通,林酸酸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我选择药材厂。” “你可以走了。” “不走我还留下来过夜啊?” 余政扬:“……” 这女人总是能哪壶不开提哪壶! 林酸酸回去路上正碰见王婶,手里端着碗红糖姜水,看她过来赶紧挥手招呼: “小林,小林快把这喝了,婶在大铁锅那给你烧有热水,满满一锅,你洗了身子,再洗衣服,手脚千万可别沾凉水,那汤婆子我放你铺位,你夜里疼了就捂捂。 昏黄的灯光洒在王婶蜡黄的脸上,脸上的皱纹清晰又可爱,这个地道的乡下女人,从见第一眼开始就让她觉得温暖而踏实。 在这陌生的国度,来自陌生人的爱意总能让人更加感动。 “谢谢王婶。” “谢啥,傻孩子,有什么需要尽管找婶去啊。” 林酸酸端着红糖姜水,仰头一口闷下去,这个年代的糖也是稀罕物,她连喝三碗,确实过意不去。 “婶,我今天好了,你不用再给我弄红糖水,我今天采了点中药,自己熬着吃就没事了。” 她估计下个月初就要走了,王婶这么好,怕自己舍不得。 “而且我牙齿不好,不能吃太甜的。” “这样…那下次婶不给你添糖,就姜茶也能暖身子,快去打水洗洗,别一会水凉了。” 林酸酸回宿舍,看到只有张菲一人在屋里,拿着绣花针在缝补着东西。 “小菲,其他人呢?” “到河里洗衣服去啦,你现在是我们二队大功臣,又有“好事”在身,当然不能让你累着,时间不早的,你赶紧去洗洗。” 林酸酸不跟她们客气,翻出衣服要去洗澡,曹小云气吁吁地跑来:“队长,队长,不好啦,王秋艳带着一队的人找麻烦去了。” 张菲听着,慌忙放下手里地活赶过去。 知青点是明令禁止有人处罚时候其他人出手帮忙,但林酸酸情况特殊,她以为连里会稍微通情达理些的。 林酸酸也跟着出来,她没往溪边去,而是去找郑丽娟。 罪魁祸首绝对是她! 郑丽娟在卫生室里收拾器具,看林酸酸闯进来,横她一眼,开口道:“没有止痛药。” “是你鼓动王秋艳去找我们二队麻烦的,郑丽娟我劝你还是消停点,最好别来惹我,把我惹急了我就天天赖余政扬床上不走。” 林酸酸撂下话就到溪边去,走的时候没听见郑丽娟骂她就觉得很奇怪。 走出卫生室不远就看见二队的人跟一队边吵嚷着边往指挥部去,她也跟着过去。 指挥部没人,余政扬跟赵得开现在还在医务室。 两人刚刚夜跑没多远赵得开踩空扭伤,余政扬只能送他到医务室,刚刚处理好林酸酸就过来。 林酸酸跟郑丽娟说的话,不仅仅余政扬听见,赵得开也听见。 “小林同志这人…嘶…” 赵得开想说点什么,看余政扬冷冰冰的脸,话又压回去。 “跟小林同志这种过日子应该挺有趣。” 说完叹口气,不像他家的闷葫芦,都说好过来随军好几回都没来。 余政扬看他还有心情议论别人,脚肯定没事,撩开隔帘走出医务室。 回宿舍时看见一伙人在指挥部那吵嚷。 王秋艳也看见余政扬,先跑过去告状:“余连长,二队的队员在代替林酸酸处罚,这是违反规定的,得扣分。” 张菲也跟过去理论:“余连长,我们二队队员林酸酸是情况特殊,连里不是一直让我们团结友爱嘛,她的情况确实需要出手帮助。” 双方各执一词,余政扬被吵得蹙紧眉头。 这批知青调来半年,在他的管理下都服服帖帖,规规矩矩的,自打这林酸酸出现就乱套。 森冷的视线看向后面悠悠走来的林酸酸。 林酸酸也看着他,那漂亮的狐狸眼在朦胧的夜色里滢滢如水,勾人心魄。 余政扬想到她刚刚跟郑丽娟说要一直赖在他床上的话,脑海里又引出她躺在他身下时的娇软香甜。 兴许是第一次尝试,那种生理的记忆让余政扬没来由觉得身体燥热。 他避开林酸酸的视线,只想尽快处理掉这群聒噪的女人:“一切按规矩办事。” 王秋艳听罢一阵得意:“二队本月扣2分。” 林酸酸在后面不紧不慢地开口:“按规矩办事的话该加分不是吗?” 第17章 逃跑计划 王秋艳看余政扬已经表态,明显站她这边,她自然神气得意。 “你说加分就加分,你当知青点是你家的啊?!” 王秋艳在女知青里年纪是最大的,留着刚刚过耳朵的短发,头上别着两个黑色小夹子,颧骨略高,整个人看起来精明老练。 她这面相可不像张菲那样好糊弄。 林酸酸连林大保那种老油条都能拿捏,像王秋艳这种小女生对她来说也不难。 林酸酸没理会王秋艳的话,而是看向余政扬:“余连长,我听说今年有四个返城的名额下来,可以给我一个吗?” 余政扬睨林酸酸一眼,琢磨不透她说这话的目的,他们刚刚在指挥部不是谈好的? 一队有人喊起来:“你又不是连里的知青,你要什么名额啊,你要点脸才是。” 王秋艳也跟着喊:“对,你不是本连知青,名额你没份。” “哦。”林酸酸乖巧地点点头:“那既然我不是连里的知青,那二队的人帮我承担处罚就不该扣她们分的,相反的她们这算雷锋精神,该加分才对。” 王秋艳后知后觉自己掉了陷阱,现在她是认林酸酸算连里的知青也不行,不认也不对。 又气,又恨,余政扬在跟前又不能动手打她。 咬牙切齿地再三衡量,还是只能饶过二队。 这次返城名额她必须得拿到,排除林酸酸这个最大威胁她才能高枕无忧。 “反正你不是知青点的人!”王秋艳咬牙切齿地强调,转头领着几个女队员走了。 二队的人又膜拜地将林酸酸围起来:“酸酸,你可太厉害,王秋艳这么厉害的疼竟然也被你堵的哑口无言啊。” “王秋艳算什么,郑丽娟这么厉害还不是……” 王文丽话说到一半意识到余政扬在场,赶紧捂嘴。 几个女知青跟做亏心事一样,拥簇着林酸酸赶紧开溜。 余政扬看她们一伙人说说笑笑地离开,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林酸酸才来几日,竟然把她们收拾的这么服帖,说句实话,如果他真的回城,以林酸酸的能耐确实能管好知青点。 余政扬都有种错觉,这个女人是来抢他连长位置的。 林酸酸被一群人拥簇着回宿舍。 高大敏先开口:“既然酸酸不是知青点的人,那就是之前的义务劳动都不作数了,对。” 张菲觉得也是这样:“刚刚余连长没反驳酸酸的话,说明他之前说责罚酸酸就是随口说的。” 几个女的又闹起来:“酸酸,你家表哥待你还是不错的嘛。” 林酸酸呵呵笑两声,皮笑肉不笑的,拿着衣服去洗澡。 今晚有王婶给烧的热水,洗过热水澡后整个人手脚都暖和。 舒舒服服躺在床上,林酸酸却有些无法入睡。 今天过去就到28号了,再过几天她就要回阳城,想着要回城就觉得头皮发麻。 原主的亲爸在她八岁时候去世,她妈带着她嫁给了个炼钢厂的鳏夫,次年生了个儿子。 现在一家四口挤在工厂的单人宿舍里,中间就用一条隔帘将两张床隔开,连转身都难。 且不说那没有感情的亲忍关系,就是光这住宿条件就够头疼。 也不知道余政扬的介绍信是真是假,说不定是骗她回城的幌子也不一定,要是回了城介绍信又没用,那她完蛋。 林酸酸突然想到王婶,她可以住王婶村里去,反正她能靠双手养活自己,只要不出现在余政扬跟他对象跟前,他肯定不会管自己。 打定主意,林酸酸天没亮就起床去找王婶。 正碰着她准备赶海去,林酸酸也要跟着去,快到海边她才说出自己的打算。 “余连长让我大后天就跟船回阳城。” 王婶虽然舍不得,但是城里姑娘回城是早晚的事:“虽然婶舍不得你,但是挺好的,好多人想回都没名额呢。” “我不想回。”林酸酸望着天边微微出现的鱼肚白,说了家里的情况:“在家里我就是个累赘,我妈不顺心会骂我,我继父工作不如意就打我。” 这确实是原主的日子,唯一幸运的是这些年他爸生前的战友在资助她念着书。 “婶我能留下来吗?我真的喜欢这里,我也可以养活我自己的,只要有个地方落脚就行。” 王婶本来就喜欢林酸酸,看她如此恳求自己,心里也动摇:“不瞒你说我跟你叔都喜欢你,我那姑娘也有颗跟你一样的泪痣。” “婶你还有个姑娘呢?” 王婶点点头,哀声道:“两岁就病死了。 所以见到林酸酸的时候老俩口仿佛是再见到自个闺女。 之前担心林酸酸有心理压力就没跟她说这些。 “婶也想留你下来,可余连长那里怕是不好交代。” “婶你放心,只要我不出现在余连长面前,他都不会管我的,我可以到你村里去避着,哪怕是种点自留地我都能养活自己。” 宁愿留下来吃苦受罪也不愿回城,光想想都知道林酸酸摊上什么样的父母了。 “那我要怎么去跟余连长说?” “你什么也不用说,可以给我村里的地址,我自个悄摸摸去就行。” 王婶摇摇头觉得不可行。 “你今早上工后到找借口到知青点前面岔道那等着,我让你吴叔午饭过后赶牛车送你去村里,让他到村里大队打招呼。” 林酸酸想着也确实要吴叔陪着,不然她个陌生人到别人村里不被抓起来才怪。 “悄悄地去,褥子什么的都别带,家里都有,就是你那些漂亮裙子的,以后有机会让你吴叔给你捎去。” 林酸酸跟王婶商量好逃跑大计,没急着回去,她想跟在海边跟她一起拣海货。 以前经常刷到赶海的视频,羡慕得很,真到自己才发现海滩其实啥东西也没有。 也就是有些蛏子,偶尔有几只长着飞毛腿一样的海蟹。 王婶说运气好能捡到些搁浅的海鱼:“你月事在身可别在这吹风了,赶紧回去,等日子过去随你怎么玩。” 林酸酸被撵着回去,刚从海滩上来,看见椰子树后面有个黑影,她警惕地停住脚步。 那个黑影也慢慢走过来。 “是你?你为什么跟着我!” 第18章 结婚证 沈进城走到林酸酸跟前,亏欠地笑笑:“我不是有意跟你的,我打算起来方便,看到你往外走,我不放心就跟过来了。” “以后不用跟着我,死不了。” 林酸酸说着往知青点走,沈进城紧紧跟后面。 “余连长跟你说了回城的事?” “嗯。” 林酸酸态度过于冷淡,沈进城的心也跟着发紧,他是得知林酸酸被罚洗衣服,他也甘愿受罚,就想跟她有接触。 结果第一天什么话也没说上。 第二天余政扬把他叫去,说要安排他跟林酸酸一起回城时他雀跃不已,想晚上在溪边跟林酸酸好好说话,结果她没去。 今日好不容易发现她落单,结果她对自己态度依然冰冷。 “酸酸同学,你是不是因为以前读书我不怎么回应你而生气啊?” 他还有脸提读书的事?!当年偷书,她被罚在门口挂着小偷的牌子,被同学嘲笑整整一年。 本来不打算跟他计较,他要提起来,那这仇不报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如果我说我生气你打算怎么办?” “我给你道歉。” 林酸酸内心冷哼,你的道歉值几个钱? 面上情绪却是十足的委屈,小嘴咬着,那漂亮的狐狸眼流转着万般风情:“我不要你道歉。” 那眼神一瞥一带,瞧得沈进城心口突突直跳,暗骂自己怎么没发现她如此娇魅的一面。 “那你想要我怎么样,只要你解气我做什么都成。” 上前想拉住那软乎乎的小手,林酸酸巧妙一退,他扑了个空。 “既然你问,那我就如实跟你说,我来这珠崖岛就不打算再回阳城,你愿意陪我一起留下来吗。” “我…你不打算回城?为什么啊,余连长不是给开好的介绍信。” 他起初不就是图回城的名额才故意跟她亲近的。 林酸酸在心里将嘲讽拉满,刚刚谁说的做什么都成的,笑死。 给他机会都不知道珍惜。 “介绍信其实是假的,我已经跟余连长说了不回城,你也去找余连长说不回城了,好不好?” 沈进城面上不好拒绝,只能先答应着:“那,那好。” 林酸酸看他那不情愿的神情就猜到结果,沈进城这种男人就是极度利己主义者。 前期会利用身边一切可利用的人物,待你失去利用价值,你在他那将一无是处。 林酸酸回到知青点,刚进宿舍就被张菲拽她铺位去,贴着她耳朵说悄悄话:“跟你后面那男的是沈进城?” “嗯,怎么了。” “你刚来不知道,他之前一直偷偷跟文丽关系暧昧不明,文丽对他也有意思。” 担心以后自己走了林酸酸跟王文丽因为一个男人起冲突,张菲觉得有必要把这情况跟林酸酸说一下。 “难怪文丽抢着替我洗衣服。” 王文丽是二队这群知青里条件最好的,他爸是炼钢厂车间主任,妈妈是老师。 人家下乡是没得选择,她是非要来体验生活。 但王文丽脸上有缺陷,有些轻微兔唇,沈进城跟她示好肯定是因为她家的条件。 “你跟他没什么?” “什么都没有,放心。”她对垃圾看不上眼。 她非但不会对沈进城有什么,她还得阻止沈进城对王文丽有什么! 余政扬已经起来了,正蹲在门口刷牙。 他上身穿着件白色的背心,双臂的肌肉线条都在张扬着力量。 林酸酸都不及偷瞄,余政扬抬起眼皮看她:“有事?”她找来准没好事。 他起身回屋,林酸酸后面跟着。 “我想让你取消沈进城的回城资格。” 余政扬回头看她,不懂她的用意又不想问:“哪个知青回城是我跟赵指导员开会决定的,不是靠你来说。” “那我让你撤销他的介绍信总行?那王八羔子读书时候欺负我,我昨晚睡觉才想起来,现在你让他跟我一起回城还给他也开介绍信,那不恶心我嘛。” 余政扬没吱声,走到镜子那去刮胡茬,刮完回头看林酸酸还在那站着。 “你还不走吗?” “反正回城之后我看沈进城还拿着介绍信,我就写信给你对象揭发你。” “劝你省那点邮票钱,你威胁不到我。” “那就当我求你,拜托你了余连长。” 说是拜托,人就站在那里,两手扣着手心的水泡,连看也不看他。 求得可真有诚意。 求完就走了。 等她走后余政扬才纳闷自己为什么不早点轰走她,还跟她搭茬! 林酸酸回宿舍后担心余政扬不撤掉沈进城的介绍信,又写了封信压在铺位,想让张菲后面转给余政扬。 早上分工,林酸酸还是跟高大敏采野菜,她认识的野菜野果多,她带着高大敏超额完成任务,二队就能加分。 这次上山,林酸酸可不是只顾着自己采,要教高大敏认识野菜,她今天要离开知青点了,想把自己会的都教给她们。 除了认识野菜,林酸酸还教高大敏怎么辨别蛇类,毒蛇的特征,毒蛇又分神经毒,血循毒,还有混合毒。 每种毒蛇都有不同的处理方式。 一下子说的太多,听得高大敏头昏脑胀的。 眼看着时间不早,林酸酸借口去方便,放下篓子就走了,临走前还跟高大敏说:“见不到我的话,就去我铺位看看。” 高大敏没多想,催促她快去。 林酸酸沿着山路回去,避开知青点到岔道去等吴叔过来。 结果吴叔没等来,却等来一辆军车,后面还跟着辆卡车。 林酸酸赶紧躲起来,结果军车到岔道那竟然停下来。 林酸酸从灌木林那看到高永镇从车上下来:“孩子,我都看见你在等我们了,怎么还躲起来了?看见你了,出来。” 之前被抓去部里时见过高永镇,知道他是珠崖岛西部三师四团兵团团长,也是余政扬的领导。 躲不过林酸酸只能出来,还想找借口脱身,高永镇却把她往车里推。 “大伙赶时间,车上跟你说。” 林酸酸叫苦不迭,想着今日的逃跑计划是失败了,只能明天再说。 却看见高永镇把两本红本本塞她手上。 本本上方是伟人头像,中间是个忠字,下面是三个烫金色的结婚证大字。 林酸酸像是不识字似的瞪大双眼,这谁的结婚证,为什么还有两本?? 第19章 被迫结婚 林酸酸手里的结婚证如千斤重,连翻开的勇气都没有,要是嫁给王涛那王八蛋,她不得呕死! “团长,这是谁的结婚证?”问的小心翼翼。 “还能是谁的,当然是你跟小余的,早几天你们不是把结婚报告打上来了。” “小余?余政扬?”这闹的哪一出:“我们余连长他,他有对象,团长你可别乱点鸳鸯谱。” “对象的事早吹了,人家美萍现在都已经嫁人了,再说这结婚报告是小余自己递交上来的。” 嫁人了?那天余政扬在家里烧东西是知道蔡美萍结婚了。 林酸酸想到那日余政扬填的结婚申请表,她还以为是跟王涛的,没想到… “我们这次过来就是给你跟小余办酒席的,时间仓促,详细的回头再慢慢说。” 高永镇说话的功夫,车子已经开到知青点指挥部。 老吴叔正准备套牛车去跟林酸酸汇合,看见部里的车开过来,接着看见高永镇跟林酸酸下车来。 “哎哟,出大事咧。” 撒下牛绳跑食堂去给王婶汇报:老婆子,老婆子…” 王婶把他拽角落去:“嚷嚷什么啊,不是让你去跟小林汇合嘛,你怎么还不走。” “小林被高团长逮回来了!” 王婶听着,吓得直捋胸口:“咱快去把事情说清楚,别连累了余连长。” 夫妻俩要迎出去,看见有两个义务兵搬着箩筐过来,上头有鸡,有鱼,有蛋… 吴叔王婶都糊涂了,今日也不是送食材的日子。 吴叔壮着胆子问:“小兄弟,这东西咋的回事?” “团长说给余连长办结婚酒席用的,后面车上还有,叔搭把手搬一下。” 吴叔跟王婶稀里糊涂的,但是也只能先帮忙卸货。 另一头,林酸酸正跟高永镇坐在指挥部里,两人面对面,她简直如坐针毡。 “小余他爸妈走得早,其他亲人又远在阳城,我作为他父亲的老战友,这次婚礼我就厚着脸皮来主持。” 余政扬带队出工没回来,林酸酸急得直流汗,为了避免更大的乌龙,她得先解释清楚。 “团长,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我,我其实两年前已经嫁人了。” “你跟我开什么玩笑,我们调查过的,你两年前口头嫁的人就是他余政扬。” 林酸酸:“???” “王启兰你认识?” 林酸酸点点头,不就是她所谓的婆婆嘛。 “她是余政扬的堂婶婶。” 林酸酸的脑子过载已经烧掉了,愣坐着听高永镇往下说。 “这次小余把结婚申请报告打上来,我们就联络阳城的人对你做背调,知道了你两年前跟小余有口头婚姻的事。” “我也亲自跟王启兰同志通过电话,她的意思是觉得你是个不错的姑娘,就接回了家,待小余转业回城就安排你们结婚。” 林酸酸听来这都是王启兰的胡说八道,王启兰起初的目的为的就是骗原主去家里当劳力。 只是那时候原主没有主见才任人摆布罢了。 王启兰是阳城知青办的,这么多被安排下乡的知青就林酸酸独自一人去报道,王启兰才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当时还说很多吓唬原主的话,说什么下乡要整日劳作不说,还有男人偷看你洗澡,一不小心被搞大肚子以后都回不来了。 原主软弱又没主见,半推半就跟王启兰回了家。 王启兰当时说的是嫁给她儿子,估计给原主看的结婚证都是假的。 原主没有利用价值后就被王启兰推到珠崖岛来找余政扬。 林酸酸知道王启兰的那些小九九,她不知道的是对方竟然是余政扬的亲婶婶。 难怪王启兰有余政扬的照片。 也得亏余政扬对象嫁人了,否则这不成狗血的三角恋得多闹心。 “小余的父母都是在这珠崖岛支援时牺牲的,他们是珠崖岛的英雄。小余对这片土地是有深刻情感的,我看你能不辞辛苦来到岛上陪他,想必也是做好跟他永远留在岛上吃苦的准备。” 准备啥啊准备,还不是被坑过来的,林酸酸有苦说不出。 现在她是能名正言顺留在岛上了,结果却是以余政扬妻子的身份。 这一天天都什么事啊! 看林酸酸不表态,高永镇急起来:“小林同志,你不会像有的人一样说一套做一套的!” 他骂的就是蔡美萍! 当年蔡美萍被调到珠崖岛来,条件辛苦,还时不时被男知青逗弄,她后面找了余政扬傍身。 后来余政扬调到五连,蔡美萍选择继续留在七连,当初他就觉得两人不对劲。 这个月初蔡美萍说回城探亲,结果是半月功夫就跟别人结婚了。 看高永镇气呼呼的,林酸酸也不敢去细问,现在她也束手无策,就等余政扬回来。 那头吴叔接到高永镇吩咐后正赶去通报余政扬的路上。 这个点开荒的队伍都在树影下歇息,等着吴叔送饭来,却看他两手空空。 余政扬意识到不对劲,起步走过去:“吴叔,怎么没送饭来?” 吴叔喘着气:“高团长来了,说让你带队回去,今日休假半天给你办结婚酒席。” “给我办结婚酒席?我跟谁结婚?!” 吴叔也不知道,只能摇头,当初看见林酸酸下车来,他吓得魂都没了,也没注意车上还有谁。 “是不是蔡医生回来了啊?” 虽然说后天才有大轮渡,但是如果岛上有紧急事务也会有临时船登岛。 余政扬没说话,但是心里知道不可能,想着估计高永镇拿他开玩笑。 但现在饭没送来,只能收队回去。 林酸酸还被留在指挥部听着高永镇说余政扬小时候的故事。 余政扬父母在他十三岁那年去世的,当初岛上刮台风,他父亲带队救援,母亲作为医护跟随其后。 结果夜里再降暴雨,突发的山洪冲走了整个救援点的二十个人。 余政扬的父母都在其中。 “小余这孩子打小就懂事坚强,爸妈走后也是一个人领着救助金生活…” 回想起过往高永镇都有些忍不住红眼眶:“小林啊,我希望你是真心能跟小余共度余生的人。” 林酸酸开口要说她不是,眼角的余光瞥见大步跨进指挥点的余政扬。 第20章 兜兜转转还是余政扬小媳妇 余政扬进指挥点,里面就林酸酸跟高永镇,也就是林酸酸是他的结婚对象? 他想到之前为了救林酸酸脱身打的结婚报告,那也是个权宜之计。 当时想着是林酸酸反正已经跟人结婚,背调不过结婚报告被打回来,那时候林酸酸也该出岛了。 没想到背调这么快出结果,难道是没对林酸酸进行调查? “高团长,这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年纪轻轻你怎么老糊涂了?!结婚报告才打上去几天?” 高永镇端起身子就开始教训,跟方才与林酸酸说话时的和蔼可亲判若两人。 “不是你自己说的,小林同志是你家人给你找的媳妇,我们调查过也确实如此,她是你婶婶王启兰给准备的。” 余政扬脸上的诧异跟林酸酸刚刚的没多大区别。 王启兰是他婶婶,但是几乎没有联系过,他出生就在珠崖岛了。 难怪林酸酸有他的照片,是年初奶奶想念他,让他寄了张自己的照片回去。 林酸酸看余政扬的表情也知道完蛋了,这婚肯定是非结不可的。 “都别杵这了,赶紧吃午饭去,下午安排人把酒席张罗起来。” 高永镇说着背着手站起来朝食堂走去。 指挥部还剩下林酸酸跟余政扬,一个人站着,一个坐着,相互看一眼又慌忙将视线躲开。 就是两人同房后再见面都没有现在这般尴尬。 当时是乌龙一场,现在可不是,此刻开始他们是夫妻,名正言顺,有红本本的。 “余政扬你不会真想跟我结婚,赶紧想办法阻止啊。” 结什么婚啊,相看两生厌的。 “吃饭。” 余政扬说着也往食堂走去。 以他对高永镇的了解,这婚眼下是非结不可了,主要是结婚报告是他打上去的,也是他亲口说林酸酸是家里给他找的媳妇。 王启兰的话又印证他的说辞,在高永镇来看,婚是他主张结的。 高永镇今天大张旗鼓过来给他们办酒席,他再去说这是个误会,以高永镇的脾气估计能把他拉去枪毙。 林酸酸看余政扬走出去,她琢磨着要不现在开溜,可是能去哪?王婶家在哪她不知道。 到山上当野人风餐露宿? 好像也不至于,嫁给余政扬跟当野人,她觉得前者怎么也好一些。 已经晌午,林酸酸肚子也饿的不行,只能回宿舍拿饭盒打饭。 正好碰见高大敏回来,她背上一个篓子,怀里抱一个,看到林酸酸时瞬间哭起来。 “我以为你走丢了,呜呜呜,我在山上找你这么久。” 林酸酸亏欠地跑过去接过她的背篓:“不是跟你说见不到我就回知青点嘛,不哭不哭,是我的错,我们去吃饭,今儿我的那份肉给你。” 高大敏听到肉就不哭了,高高兴兴背着篓子去食堂,林酸酸回宿舍去帮她拿饭盒。 食堂人多,王婶跟林酸酸也说不上话。 打好饭到二队位置那要坐下,高永镇招手喊她:“小林你过来,来这坐。” 他指着余政扬边上的位置,那个位置以前是赵得开跟郑丽娟的位置。 这两人早上到部里学习去了。 张菲伸手去推林酸酸:“团长叫你去呢,你发什么呆呢。” 对上高永镇笑呵呵的脸,林酸酸只能硬着头皮过去。 高永镇也顺势站起来:“我呢,跟大家伙宣布一件事,今日下午放工半天以庆贺你们余连长跟小林同志成婚。” 话音落下,知青点瞬间沸腾起来。 有人因为放假高兴,有人因为余政扬结婚而震惊,谁也想不到结婚对象会是林酸酸。 最为惊讶的莫过于沈进城,不敢相信中夹着羞辱。 早上的时候林酸酸还说着想跟他一起留在珠崖岛,中午就宣布跟余政扬结婚! 这到底怎么回事,她不是两年前已经结婚,她不是余政扬的表妹?! 沈进城焦躁不已,眼看着后天就能拿着介绍信美美回城的,结果是来这么一出! 高永镇摆摆手示意大伙安静:“办酒席的食材已经在后厨,一会午饭吃好稍作休息,大家就动起来。” 想到有鱼有肉吃,男知青干劲十足。 女知青却各想各的,二队的人只有惊讶,一队担心的是林酸酸以后是连长的夫人,就怕她公报私仇。 后头厨房的吴叔跟王婶也是惊魂未定的,他们差点点就把林酸酸拐走。 这兜兜转转的,林酸酸到头来还是余政扬的小媳妇啊。 整个食堂各想各的,只有余政扬跟林酸酸这对准新人在认真吃饭。 午饭吃好,林酸酸悄摸摸到后厨找王婶,现在让吴叔带她去村里不可能,她自己开溜。 “婶,你把地址给我,我找机会自己去。” 反正余政扬不会管她去哪的。 “走什么走,踏实跟余连长好好过日子,你们都是好孩子,处处感情就出来了。” 王婶说着把她往外推:“你赶紧回宿舍歇歇,今日你可是准新娘,以后也别想着溜,我跟你吴叔可盯着你呢。” 林酸酸退路被堵死,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结婚。 回到宿舍就看见二队的队员们一个个都没休息,也不知道在倒腾什么。 “你们不午休干嘛呢?” 张菲笑道:“还能干嘛,给你准备嫁衣啊,你也是瞒得够好的。” 林酸酸也无奈:“这事说来话长,以后再跟你们慢慢解释。” 无力地回到自己的铺位,把她留的那封信收起来,刚要躺下又被王文丽拽起来。 “你躺什么啊,快起来试裙子,这是队里唯一的一条红裙子了。” 裙子是王文丽的,她跟林酸酸个头一样,就是骨架比林酸酸大些,也比她稍微有点肉。 林酸酸懒洋洋的,不想动:“就结个婚而已,犯不着。” 几个人不由分说要扒她衣服,吓得林酸酸只能自己来。 裙子是条酒红色的涤纶绸料连衣裙,林酸酸本来就白,酒红色更是把她的肌肤衬的白皙透亮。 裙子长度合适,就是腰部宽些许。 “脱下来再改改,小云手巧让她来。” 张菲负责拿来针线,几个人按着林酸酸晾腰围,又把裙子扯下来修改。 林酸酸套了件小背心,躺在床上等的功夫睡着了。 早上起太早,加上下午没有上工的钟声,林酸酸一觉睡到四点。 醒来时宿舍空荡荡的。 她坐起来缓缓,迷迷糊糊下地去,刚走到门口就被高大敏推回去:“队长说你是新娘子,现在还不能露面。” 第21章 余政扬的反差萌 林酸酸被堵在宿舍,又过去半个小时,曹小云跟王文丽从外面跑进来。 两人手上抓着五颜六色的野花,白的,蓝的,粉的… 进宿舍就催促林酸酸换衣服:“你还愣着干嘛呀,快把裙子换上。” 此刻的林酸酸感觉自己是个工具人,是个被人攥在手里打扮的洋娃娃。 倒腾好林酸酸的衣服,就开始捣腾她的头发,采回来的野花不停往她头上插。 林酸酸恍惚觉得那不是她的脑袋,是个插花的花瓶,晕晕乎乎坐在板凳上,看着屋外日落渐渐偏西,外面吵嚷又热闹。 就听高大敏喊一声:“好了吗?新郎官来接亲了。” 林酸酸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流程,反应过来时余政扬已经在一群男知青的拥簇下进宿舍来。 余政扬穿着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军装,身姿英挺帅气,胸前挂着朵大红花又特别滑稽。 氛围看着热闹,但那张脸依然冷冷绷着没什么表情。 余政扬也看着她身上的红裙子,还有两节白皙纤细的手臂,还有那插满野花的脑袋,一样也滑稽。 他没表情,她也没有。 这场婚礼在场的人除了她跟余政扬谁都开心。 进了宿舍知青们就起哄:“新郎官亲一个,新郎官亲一个。” 被余政扬冷眼一瞥,都识趣地安静下来,只有王婶敢开口:“新郎背着新娘走。” 余政扬机械地转过身,背对着林酸酸,微微躬下身子。 林酸酸有些饿了,只想快点开饭,也不扭捏,手臂搭过余政扬的肩头,整个人靠过去。 余政扬直咧咧站起来,她整个人往下掉,慌忙中双手紧紧箍着余政扬的脖子。 王婶在边上看得急眼,抓着余政扬的双手去兜着林酸酸的双腿。 两个人在众人的起哄中僵着身子往余政扬宿舍去。 接着就是酒席开场。 知青点的伙食算不上太差,但像今日这样有鱼有肉有酒的日子不多。 等坐到酒席上,林酸酸脸上才露出笑容。 余政扬看她在隔壁桌跟二队的女知青有说有笑,腮帮子也鼓鼓的。 海风吹来时候她头上的花也跟她的笑一样招展。 王婶也在看着林酸酸,不免感慨万分:“当初郑医生说你犯错误的时候,我吓得背上都是汗,还硬着头皮跟她顶嘴。” 吴叔听着也抬头看林酸酸:“总归是没犯错。”不然这辈子都觉得内疚。 这两人能结为夫妻最开心的莫过于吴叔跟王婶。 但王婶多少有些担忧:“你说这高团长走后,余连长会不会翻脸啊?” “跟余连长这么多年,他的脾气你还不了解啊,他要是不想娶小林,别说高团长,就是师长来了他也不给那面。” 热热闹闹的晚宴过后,高永镇要回部里了,临走前不外乎就是交代他们好好过日子,互相扶持。 高永镇走后,余政扬跟林酸酸被撵回宿舍去。 那些想闹洞房的人也被王婶撵走了。 刚才有多热闹,现在就有多冷清。 林酸酸在房间的床上坐着,余政扬在客厅。 干坐着有五六分钟,林酸酸主动站起来往外走:“反正事已至此凑合着过呗,不行再离,对。” 话音落下没人应答,走出客厅才发现余政扬早不在家里。 “不在家的好,你要每天不回来更好。” 林酸酸把自己从知青宿舍搬来的行李都整理好。 看着时间不早就到后厨去烧水洗澡。 厨房有个红砖砌好的灶台,有口铝锅放着,但看着就没用过,灶台边上有口大水缸。 水缸右边是个通往外面的小门,而洗澡间在后厨的右侧。 经过上次的九死一生林酸酸可不敢再贸然洗冷水,她看到水缸里有水,但是没柴火,只能到食堂去搬些过来。 这炉灶口一点柴火灰都没有,看来建好就没用过。 生活烧水,却四处找不到点火的工具。 烧个水真是一波三折的,实在不行抱着衣服到王婶家洗算了。 也只是想想,哪好一直麻烦人家,林酸酸起身要去找王婶借火柴,走到客厅看见余政扬回来了。 “那个,火柴借我一下。” 余政扬摘了军帽,又脱掉外衣,才从口袋里掏出火柴递给林酸酸。 林酸酸没烧过这种炉,包括原主也没有,以前原主家里用的都是煤球。 她先在下层垫易燃的枯树叶,然后架柴火,就跟在野外生火一样。 但是火要点在炉口里面,根本没她想象那么简单,不是快要烫着自己,就是火柴灭了。 余政扬看她磕了自己七八根火柴都没点着火,忍不住走过去把她拎起来,火柴从她手中抢过去。 哗啦点一根,等火势稳定再将火柴塞进炉口去,枯叶慢慢燃起来,照亮了炉口。 林酸酸看他蹲在火炉边往炉内添柴火,上身穿着黄白色的衬衣,衣袖卷到手肘处。 他这身衣着结合他烧火的动作,让林酸酸莫名觉得他有种反差萌。 等着火势稳定,余政扬站起来,想了想,手里的火柴盒就放在火炉的格子里。 “谢谢。” 余政扬看她平时跟自己说话要么张牙舞爪,要么不冷不热的,难得听她乖巧道谢,停下来看她一眼。 想着要不要说些什么,毕竟这个婚结的太突然。 刚要开口就听林酸酸吩咐道:“要么顺便给缸里挑点水?” 余政扬眉尾往下压,觉得是自己想多了,这个女人跟别人不同,她根本不会不自在! “不愿意啊,不愿意就算了呗。” 等着锅里的水烧的差不多,林酸酸去洗澡,洗澡出来发现缸里的水又满了。 边上的铁桶还有备用的。 这男人也没那么讨厌嘛,就是有些爱摆臭脸。 不过既然结婚了,这样尴尬地相处下去肯定不行。 林酸酸洗好衣服后打算去跟余政扬谈谈。 走到客厅就听见门口有人说话的声音,好像是赵得开跟郑丽娟。 想到郑丽娟发疯的场面林酸酸就头疼,关键今天她真没精力跟郑丽娟对线。 惹不起她就想躲,但是已经来不及,郑丽娟看见了她,脸上盈盈的笑意瞬间转化为妒火。 “这不要脸的狐狸精!!” 郑丽娟呲牙大骂着,冲进来就要跟林酸酸动手。 第22章 女疯子跟小人 林酸酸才不会傻傻跟她打,以前是要避嫌,现在她是余政扬名正言顺的媳妇,自然是找靠山去。 躲开郑丽娟往外跑,拽着余政扬的手臂躲他身后去。 林酸酸能看见郑丽娟气到她那新剪的刘海都竖起来了。 今日早上去市里学习,郑丽娟特意抽空去弄了个头发,刚回来就拉着赵得开来找余政扬。 明着是汇报工作,实际是想让余政扬看她的新发型,却在看到林酸酸穿着漂亮的小裙子站在余政扬客厅那一刻险些疯掉! 再看林酸酸还故作柔弱地躲余政扬身后,让她气得吐血的是余政扬就这么由着林酸酸拽着扯着也丝毫没有推开她的意思! “余政扬!你对得起美萍嘛!” 赵得开看林酸酸躲在余政扬身后,看她好像很害怕的样子,余政扬没急,他先急。 “丽娟,你冷静,据我所知,美萍她已经跟别人结婚了!” 郑丽娟怎么也是蔡美萍朋友,难听的话赵得开就忍着不说。 他也是今天去开会听人说蔡美萍背信弃义先嫁人的事。 当初在七连他跟余政扬还睡一个宿舍的时候蔡美萍是怎么缠着余政扬的他最清楚不过。 当时余政扬跟他说的是反正都要结婚,谁都一样,就跟蔡美萍确定对象关系。 余政扬的计划是他调到五连任职连长后就开始张罗跟蔡美萍结婚的事。 没想到蔡美萍压根不愿意跟他到五连来。 这不半年刚过人家就悄悄回城结婚了。 赵得开越想越窝火:“你应该去指责的是美萍,而不是小余!” 郑丽娟还以为蔡美萍结婚这事谁也不知道,没想到根本瞒不住。 就是被赵得开揭穿了她也不愿意承认:“你胡说,我跟美萍关系这么好,她结婚我不可能不知道。” “够了!”余政扬沉沉斥一声,没理会郑丽娟,而是转头看着赵得开:“都回去。” 说完往屋里走,由着林酸酸一直拽着他的胳膊,进屋关门,回头看林酸酸:“还不撒手。” 她的戏真足,每次还能把赵得开骗住。 “抓一下又不会掉金。” 林酸酸松开他,走到椅子那坐下。 “我们这婚反正也结了,就凑合过,哪天你有心仪对象时跟我说,我们再离婚就行。” 至于以后怎么生活,怎么睡觉这事林酸酸没去强调。 他们现在是合法夫妻,虽然原主才19,但她都是个25岁大姑娘了,说实在的,整夜面对余政扬这种身材脸蛋都没得挑的男人,难免会胡思乱想的嘛。 反正在不怀孕的前提下,同房不同房这是随缘。 余政扬没回答她,到后屋洗澡去。 夜里余政扬跟她睡同一张床,就是各盖各的薄毯子。 四月的海岛夜里还是有些凉。 睡到半夜余政扬就被翻来覆去的林酸酸吵醒。 他睡眠本来就浅,也没跟人同睡过一张床,上次跟林酸酸睡是在喝醉的情况下。 坐起来看林酸酸抱着毯子蜷缩成一团,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她眉头都拧在一起。 想到她那天痛休克的事:“你没事?” 林酸酸迷迷糊糊醒来,痛感更清晰,她是晚上吃错什么东西了嘛,怎么肚子又疼。 “余政扬,帮我给汤婆子灌点水。” 说的时候其实不抱什么希望,所以看余政扬丝毫不犹豫下床时还是有些小感动。 余政扬把热水壶里的热水灌进汤婆子摸了摸有些烫手,又添了点冷水综合。 过来递给林酸酸时又问一句:“要去医务室给你拿药吗?” 林酸酸捂着汤婆子摆摆手,又说一句:“谢谢啊,不用了。”就是去拿郑丽娟也不会给。 不舒服状态下的她像是变了个人,说话软软柔柔的。 余政扬看她抱着汤婆子慢慢睡回去,又把他的毯子盖她身上去。 腹部暖和后,林酸酸的痛意消散不少,渐渐入梦乡。 醒来时余政扬早已经起床,这男人有晨跑跟夜跑的习惯。 林酸酸起床打水洗漱,就在宿舍后面的位置远远看见余政扬在跟沈进城说话。 两人站一起时,余政扬高沈进城半个头,不管是仪态还是五官,都是余政扬更胜一筹。 不过这沈进城大清早找余政扬说什么? 她端着水杯悄悄走过去,就躲在颗木棉树下偷听,四月的木棉花已经开始凋落,落得满地的火红。 站稳身子就听见沈进城开口:“余连长我要举报,林酸酸同志两年前其实已经跟人结婚。” 林酸酸刷着牙,嘴里咕咕骂着:“王八羔子,你还有脸举报我,看来我对你还是太仁慈!” “昨日我一直想跟余连长反应这事,但是没机会。” 余政扬擦一把汗,冷睿的视线看向沈进城:“所以呢,她不是你同学吗?你举报她的理由是什么。” “虽然是同学,但犯错就不该包毙,同时我也担心林酸酸同志会针对我,因为她嫁过人的事我知道。” 说来说去为的还是回城的指标跟进厂的介绍信。 沈进城想着他帮余政扬揭穿这么大的谎言,自己回城跟介绍信的事肯定十拿九稳,却听到余政扬回答。 “我知道她两年前结婚的事,她嫁的人就是我。” 说完伸手拨开沈进城继续往前跑。 林酸酸也准备离开,但怎么都觉得心里不痛快,又回头喊住沈进城。 “你这背后说人坏话的毛病还是没改啊,看来是真的一点也不想回城。” 沈进城还在琢磨余政扬刚刚的话,不清楚余政扬是嘴硬故意这样说还是真的。 再听林酸酸突然出现说这些话,沈进城有些乱阵脚。 急忙要给林酸酸解释:“酸酸同学,你听我…”只顾看林酸酸没注意自己是站在一处斜坡上面。 脚往下一踩踏空后整个人滚了下来。 林酸酸没理她,吐一口水,回家去。 从后门进去看见余政扬回来了,赵得开也在家里,正在谈着什么事情。 “我看她就是故意耍性子,要么我打报告到高团长那去申请更换队医。” 余政扬吐一口烟,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他知道这个流程真走起来可不容易,除非真的有人也愿意换。 他们五连是新连,环境比其他地方差些,不一定有人愿意来。 “先打上去看看。” 林酸酸大概听出来了,郑丽娟应该是因为昨晚上的事,故意闹罢工。 等赵得开出去后,林酸酸才往客厅走:“郑医生生病了?” 第23章 关心她的同学 余政扬嗯一声,端着搪瓷杯喝水,喉结随着他的吞咽上下滚动。 郑丽娟打了半个月的假条交给赵得开,没等他批准就让吴叔送她到小镇去了。 现在他愁的不是郑丽娟请假的事,而是下个月供粮减半,如何应对危机才是他头疼的。 去年旱年,内地粮收减产,整个珠崖岛的知青点供粮都得减半,得撑到6月底夏收结束才能缓过来。 前几天他在吴叔院子跟他商讨过这事,目前的打算就是粮食供应不上的情况下,工作量肯定也要对应减少。 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林酸酸看他有些愁眉不展的,以为他担心医务室的事:“也就半个月,不会发生什么大事,放宽心你。” 想说一些简单的医疗她能处理,不过说出来怕余政扬觉得她吹牛。 余政扬去后屋洗漱,林酸酸换好衣服去食堂打饭,她现在虽然是连长媳妇,但还是想跟二队的姑娘们一起出工。 跟她们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日子都不觉得苦。 刚走出门就看见一队的四眼急忙忙跑来,四眼原名陈得力,知青点里唯一戴眼镜的,个子也小,是一队队长。 迎面看见林酸酸,一时不知怎么称呼,憋了老半天喊一声: “嫂子,余连长在家吗?那进城他摔伤了,郑医生也不在医务室。” “郑医生不在知青点,沈进城同志伤得很严重吗?” 就那点小土坡摔下来能有什么事,就是找借口想请假而已。 “说是脚扭伤,痛得厉害。” “你先去吃饭,我看看去。” 林酸酸走进医务室就听见沈进城的嚎叫声,他就在病床那躺着,隔帘拉一半,把他上半身挡住。 看不见外面的人,只听见脚步声:“四眼,你把郑医生找来了吗?” 没听见有人回答,只听见推拉抽屉的声音。 沈进城想着应该是郑丽娟:“郑医生,你作为余连长的朋友,得好好劝劝他,那个林酸酸她不是什么正经人,以前读书时候就爱给男同学抛媚眼。” 林酸酸本来单纯想拿个注射器进去吓唬沈进城,没想到这不要脸的还给她泼脏水? 看来是要对他动点真格的。 林酸酸又从医务室出来,到女知青点去,把所有的绣花针都借来。 七八根绣花针有长有短,缝被褥的针又粗又长看着就吓人。 这些绣花针被林酸酸齐整地扎在一个蜡球上,正要往医务室去,迎面看见余政扬走过来。 她赶忙把绣花针藏到身后:“余连长早上好。”主动示好,希望余政扬别逮她。 每次她乖巧又礼貌的时候,余政扬就知道她要做坏事,上次她这样笑的时候王涛遭殃了。 他现在事情多的焦头烂额,没功夫去部里捞人。 余政扬伸手主动跟她要:“东西给我。” 林酸酸把蜡球卷进背后的衣服里去,两手一摊:“什么东西,没有东西啊。” 她不主动上交,余政扬就亲手去抢,他往前走,林酸酸就退,始终正面对着他。 “就算你担心沈进城同志,也不能胡来。” 林酸酸听着就无语,她担心个屁沈进城啊,就是想找机会整他而已。 但她要是说了实话,余政扬肯定不让她下手。 “沈进城是我同学,他受伤了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理,我是学中医出身的,你放心,我给他针灸两下就好。” 余政扬看她也不打算交出蜡球,被闹的没脾气,一把扣着她的手将她拖自己跟前来,力道一时控制不住,林酸酸整个人朝他怀里撞过去。 鼻子磕着那结实的胸膛,又酸又痛,身后的蜡球也从衣服上掉下来。 林酸酸顾不上蜡球,双手捂着鼻子,只觉得鼻腔一股热流,她摊开手心一看,流鼻血了… “余政扬,你是铁打的嘛。” 余政扬把蜡球捡起来,回头看她鼻翼附近都是血,伸手压着她的额头,迫使她仰起头来。 林酸酸力道不如他,只能开口骂:“我都流鼻血你还将我头仰起来,你想我呛死直接说。” 余政扬又不懂医理,只能慌忙松开她。 他十五岁跟人打架流鼻血,隔壁的婶婶大妈都是让他仰着头。 林酸酸捏着鼻翼等待鼻腔内止血,视线打量着余政扬左手拿着的蜡球:“那个我的,你给我,你把我鼻子撞成这样,你还抢我东西。” 她捏着鼻子说话的声音,像是故意捏着嗓音撒娇。 赵得开笑呵呵地走过来:“你们年轻人也是够有情趣的啊,大清早搂搂抱抱的。” 赵得开给余政扬递根烟,林酸酸趁着功夫一把将蜡球抢过来。 “我自有分寸,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说完转头就往医务室跑。 余政扬顾不上点烟急忙跟着过去。 四眼给沈进城打了早饭过来,看到医务室就他一个人就觉得奇怪:“怎么就你自己啊,嫂子呢?” “嫂子,哪个嫂子?” “当然是余连长家的,刚刚我去找余连长问郑医生去向,嫂子告诉我说郑医生请假了,她自己来给你看伤的。” 沈进城想到刚刚有个人进医务室,他以为是郑丽娟,还说了林酸酸坏话,没想到那人就是林酸酸。 想到郑丽娟说之前王涛一身的红肿是林酸酸害的,沈进城就背脊发凉。 早饭顾不上吃,撩开隔帘要下地,迎面看见林酸酸进医务室来。 “沈进城同志脚不是扭伤了嘛,你可千万别下地,让我帮你看看。” 看着林酸酸手里那七八根明晃晃的绣花针,沈进城吓得缩在床头。 “我好了,不疼了,真的。” 说着推开四眼下地去,站在林酸酸跟前蹦跶了几下:“一点也不疼,上山下海都没问题。” “你现在年轻,有些伤可能一时不显现,等老了发现就来不及了,你别勉强,躺下来我给你扎几针就好了。” 四眼因为知道林酸酸之前支招王婶用仙人掌治蜂毒的事,对林酸酸的医术深信不疑。 “进城,你听嫂子的,快躺回去。” 说着就要把沈进城往病床摁,但是他力气太小拧不过沈进城。 第24章 她离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余政扬原本以为林酸酸拿着绣花针是诚心要替沈进城治伤,怕她胡来惹出事情,现在看来她纯粹就是恶作剧,要整着沈进城玩。 这么看她确实是因为对沈进城有意见才不让沈进城回城。 沈进城挣脱四眼跑到医务室的门口,又被余政扬堵着,身后四眼上前赶忙拽住他。 林酸酸可不管太多,直接拔针:“你别乱跑啊,一会我扎到你不该扎的地方,你可别怪我。” 余政扬站在林酸酸后面,看沈进城都吓出了死人脸,才出声制止:“林酸酸。”也该玩的差不多了。 沈进城看余政扬喊住林酸酸,得以救命的他赶紧推开四眼往外跑。 健步如飞的样子,把四眼都吓傻了:“他这好的也太快了,嫂子你还会隔空治伤啊。” 林酸酸把绣花针扎回蜡球去,赶紧给四眼解释清楚:“我可不是神医,是有的人没伤装伤而已。” 看沈进城刚刚吓成那样,她挺痛快的。 “你也快去吃饭。”说着回头要跟余政扬道谢,如果他极力制止,她肯定也不能拿沈进城怎么样。 之前王涛的事也是这样。 综合这几天观察来看,这个男人还是很明事理的。 余政扬已经离开医务室往食堂走去,林酸酸还了绣花针去打饭,她来的比较晚,王婶探过头小声问她。 “昨晚肚子没疼?” 林酸酸才想起来半夜痛醒的事:“婶,你为什么这么问?” “昨儿多人帮忙,我就顾着跟你吴叔炒菜,晚上熬粥的时候我没盯着,我早上看到螃蟹壳听你吴叔说昨晚是有熬了螃蟹粥。” 王婶这个年纪的人虽然不懂医理,但是一些跟女子有关的常识她多少知道些。 例假期间吃螃蟹粥倒是无妨,但林酸酸体质属于寒湿凝滞,寒上加寒那等于变相要命。 突然林酸酸想到有孕在身的张菲,着急张菲的情况,顾不上跟王婶聊太多。 “可能这几日姜茶喝的多,没见疼呢。” “不疼就好,但是自个还是要注意。” 林酸酸跟王婶道了谢,端着饭盒到二队饭桌那故意挨着张菲坐。 张菲开口要把她撵走:“你现在跟余连长是一家人,不跟他坐一桌还要挤我们这来啊。” 林酸酸不理会,就说自己的事情:“小菲,昨晚的粥你喝了吗?” 张菲这几日孕反加重,根本没食欲,也就吃了点凉拌青瓜。 “没吃呢,怎么了?” 林酸酸松口气:“昨晚的螃蟹粥是谁负责的?” 张菲听到螃蟹也惊恐地扭头过来看林酸酸,她那天在医院的时候王涛的妈妈也叮嘱她不要碰螃蟹。 曹小云伸过头来回答:“粥都是王秋艳带着一队的人负责的,螃蟹是男知青前几天抓的石蟹,煮了一小锅全给我们二队分了。” 王文丽接着说:“王秋艳之前还跟我们起冲突,转眼酸酸是余连长家人了,估计想巴结酸酸呢。” 也不排除有这种可能,但王秋艳这个人肯定要稍稍提防,指不定郑丽娟之前给她出什么坏主意。 早饭吃后,林酸酸到女知青宿舍去,就站在门口说话,故意说的很大声:“你们听说了吗?郑医生要调其他连去了。” 她就是故意说给一队的人听,就要看看王秋艳后面什么态度。 林酸酸说完把张菲叫到不远处的菜地说话:“你什么时候离开知青点?” “也就这几天的事,等通知下来就走。” 王涛父母已经在办手续应该也不会太久。 “怎么了酸酸?” “我担心郑丽娟狗急跳墙,会做出对你不利的事。” 郑丽娟是不能拿她怎么样,但是张菲可是有把柄在她手上。 这个节骨眼林酸酸还担心自己,张菲心暖暖的:“其实有件事我没跟你说实话,我要嫁的人是王涛。” “你要嫁王涛,你想什么呢?!” 林酸酸想到余政扬去医院见王涛父母那日,正好是张菲去医院拿孩子的日子。 “你不会是为了救我才这么做,小菲你太糊涂了。” 张菲安抚地笑笑:“也不全是,王涛家境好,我上哪找那样的条件去。” “不行,你不能嫁过去,他家条件再好也不是他的本事,回头他爸妈两脚一蹬归西了,哭的是你,而且他那个人有问题。” 张菲也想过这些,但是她没其他的选择:“我都烂人一个了,我还能怎么办。” “啥也不要想,明天跟船出岛,在阳城把孩子拿掉,再拿着介绍信到厂里找事做。” 余政扬给他的那张介绍信就是空白的,她把张菲的资料填上就行,现在就是处理孩子的事情。 知青点的广播喊着集合开会,林酸酸先起来:“走先开会去,你等我安排。” 拉着张菲回知青点去等着,她到指挥部找余政扬。 正好指挥部就余政扬一人,林酸酸长话短说:“余连长上次你说阳城军区医院可以拿孩子的事可以帮帮张菲吗?” 张菲的事就算林酸酸不说,余政扬也不会袖手旁观的,当初同意张菲去见王涛父母那也是权宜之计,他不会赞成张菲嫁给王涛。 王涛的帐他要放在后头算的。 但没时间跟林酸酸说这些,他头也不抬在写着报告: “虽然你是我的家属,但我工作的时候请你不要打扰。” 赵得开关了广播后站在门口喊话:“小余,开会去。” 余政扬手里的文件啪的合上,整了整军帽站起来。 林酸酸急死了:“就当我求你不行嘛,这次真的求,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说着去扯余政扬衣袖,被余政扬掰开了。 两人刚走出门口就看见沈进城慌慌张张跑来,手上还拿着份电报:“余连长,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汇报。” 林酸酸看他肯定是又为自己回城的事想什么歪主意,她没走远,就光明正大地站在门口那偷听。 “余连长,我早上跟你说过那个林酸酸两年前嫁过人的事,昨天特意到镇上打电话回去让人查,今早我朋友给我回了电报。” 沈进城把电报递给余政扬:“两年前跟林酸酸结婚的男人叫余开平,余连长你是不是被那叫林酸酸的给骗了。” 余政扬没说话,点了根烟,身子往椅子后方靠去,看一眼电报,上面有余开平的姓名,年纪,还有家庭住址。 打这么多字,这份电报可不便宜。 “而且据我所知,这个林酸酸之所以被离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第25章 余政扬态度冷淡 沈进城的声音越说越轻,林酸酸耳朵都贴到门上也听不见。 赵得开没见余政扬过去又回头找他,看见林酸酸贴着门偷听:“小林,小余呢?” 林酸酸不好意思地站直身子:“余连长在办公室里。” 赵得开上前敲门:“小余,小余,到点开会了。”跟谁在里面说什么,让林酸酸这么好奇。 余政扬应一声走出来,打量一眼站在赵得开边上的林酸酸,往广场走去。 那意味深长的打量,让林酸酸觉得怪怪的,她转身进指挥部去,堵住沈进城:“你都跟余政扬说什么了?” 她没什么可瞒着余政扬的,就怕沈进城污蔑造谣。 “没说什么,我只是想劝林同学,做人不要太缺德,我要赶着去开会,麻烦让开。” 他都透露如此关键的信息给余政扬,不信他不给自己回城的名额。 广场那里知青们已经排好队,今日是月底,除了宣布返城的名单,还会发工钱,知青们都很激动。 会议刚刚开始,赵得开先说些场面话,接着是余政扬。 余政扬向来废话不多,有事说事,没事散会。 “我宣布两件事,先说你们关注的返城名单,男知青,王涛。” 这个是大家已经心中有数的人选,所以没什么反应。 沈进城站在最后面,他是胜券在握,丝毫不见紧张,却在听见余政扬念出王勇平的名字后傻眼了。 “余连长,为什么名单里没有我,按出力,按功劳我不比他们差。” 余政扬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往下宣布:“女知青,张菲,王文丽。” 林酸酸坐在食堂里跟王婶择菜,听到余政扬宣布两个名字时,激动地险些喊起来。 她刚刚以为余政扬不把她的话当回事,在心里已经骂他一百遍。 女知青名单宣布,王秋艳也有意见:“余连长,名单怎么都在二队啊?” 言下之意就是余政扬因为林酸酸的关系,所以偏向二队。 余政扬宣布好名单,文件背到手后:“返城名额是你们家人给你们在城里争取到岗位,报告打下来你们才能回去。” 王秋艳不服:“张菲家里就一个70岁的奶奶,我不信她家人替她争取到了岗位!” “张菲的岗位是我给她争取的,王秋艳同志还有意见吗?” 余政扬说话的时候声音不重,眼神望来时却挟着浓浓的压迫感。 王秋艳眼神闪躲,低下头去。 她心里清楚,余政扬说的是事实,城里一年到头就那么几个招工名额,全国那么多的知青等着分。 谁家人有能耐先抢到谁就先回城。 抢不到的就只能排队轮流等。 那天晚上她去溪边找二队麻烦前郑丽娟曾跟她暗示过,这次回城会留个名额给她。 她信以为真,这几日都在听郑丽娟的安排做事,没想到在名单宣布当天郑丽娟竟然玩消失了。 看着队伍安静下来,余政扬继续宣布: “下月粮食吃紧,食堂伙食供应会有所变动和缩减,为期在一个月半左右,希望大家做好心理准备。” 余政扬说完自己的事情就走,他每次说话都太严肃生冷,赵得开要在后面帮他打圆场。 “这次回城没有名额的也不要急,说明祖国建设还需要你,至于下月粮食供应紧缩这事大家也别太担心,我会跟余连长商量好对策的,散会稍作休息,一会到指挥部领工钱。” 提到钱,知青们又沸腾热闹起来。 林酸酸听到可以领工钱也挺羡慕的,原主这次到珠崖岛来身上带着只有8块钱,还是奶奶临终前硬塞她手上的。 她不算知青点的人,所以自然也拿不到工钱。 王婶看她突然叹气起来,笑着道:“你也想要工钱啊?” 林酸酸嘿嘿笑着,谁不爱钱啊。 “想要钱就找余连长要去,他作为行政干部一个月有42元的收入,每月完成指标任务还有额外20元的奖金,他的钱除了买烟基本也无用,你帮他花花也好。” 在这个年代,余政扬的这个收入确实很可观。 “王婶那他们知青一个月工钱多少啊?” “在这里管吃管住,男知青每月24元,女知青245元有五毛钱是卫生费。” 王婶不仅仅对连里的一些情况了解,对每位知青也了解: “知青回城大都是当学徒开始,一个月也才18,像高大敏,小云这种还要拿着钱补贴家用的人就没回城的想法。” 原来是这样,难怪这个返城名单出来大伙的反应并没有多激烈。 当然除了王秋艳跟沈进城。 沈进城这种多半是厌倦深山野岭的生活,至于王秋艳想回城的理由是什么她就不清楚了。 林酸酸在食堂跟王婶洗好萝卜,帮忙把萝卜擦丝后拿去外面晒干。 削下的萝卜皮留着喂猪。 知青点喂着两头散养的猪,整日在外头拱食,饿了就到食堂门口蹲着。 林酸酸跟王婶处理好萝卜,从食堂出来看到几个男知青要赶着牛车去镇上玩。 今日发工钱,知青点会休息一天。 见到林酸酸都热情大方地打招呼:“嫂子好。” 林酸酸还不大习惯这个称呼,冲他们点点头,往女二队宿舍去。 宿舍里面空荡荡的,看样子是都结伴到镇上去了。 这一天都是去给家里汇钱,要么去给家里打电话,或者买些东西犒劳自己。 林酸酸见不到人只能先回余政扬那,要跟他落实好张菲回阳城后拿孩子的事,这真的不能再拖。 走到宿舍门口听见赵得开喊她:“小林。” 林酸酸停下来,等他过来就见他把个信封递来:“这是余连长这个月的工钱,加上奖金62,你点一下,然后这里签字。” “余连长的钱你找余连长签,我们虽然已经结婚但没那么熟。” 赵得开被她逗得哈哈大笑:“小林同志你可真会开玩笑,不熟还能住一屋啊,我看余连长的意思也是给你,你签了我好把表格交上去。” 林酸酸也不好耽误人家工作,接过信封点钱,然后在单上签字。 “余连长他人呢?” “估计在山上转悠,他那人反正一刻不见消停。” 余政扬在饭点过后才回来,知青点的人都结伴到镇上去,知青点显得有些冷清。 他在外面水池洗手,回家就看见林酸酸坐在客厅那里研究他的工作笔记,他走过去将笔记抢过来,啪地合上。 “又不是秘密,看一下不会死。” 工作日记记载着整个兵团对西部的大开发计划,从荒山到胶林,从无到有,可以说这是一份特别伟大又艰苦的工作。 放眼整个祖国,也就珠崖岛地处热带,也只有珠崖岛适合种植橡胶。 种植如此大规模的胶林,以后可以在国家原材料供应上出一份力。 那可是实打实的为祖国做贡献。 在了解余政扬的工作后,对他也多了丝尊重。 “你午饭吃了吗?” “嗯。”余政扬应着,拿上工作日记往指挥部去,态度跟以往比更为冷淡。 难道是沈进城那王八蛋跟余政扬瞎说了什么,林酸酸起身跟上余政扬,她必须得弄清楚。 第26章 她真招人喜欢 林酸酸走进指挥部,先把信封递给余政扬:“这是你的工钱,赵指导员赶着交表,我就替你领了。” 余政扬瞥一眼信封没收:“你拿着。” 他本来就是交代赵得开让她代领,还以为她会领钱跟二队的女知青到镇上去玩,她这么厚脸皮的人这个时候倒是挺矜持的。 “我不要,拿人钱财手软,而且你今天已经帮我大忙了。” 余政扬知道她指的是安排王文丽回城的事,他不是有意帮忙,只是下个月事情太多,以她林酸酸的性子,要不满足她要求,怕是有更多烂摊子等他收拾,他没功夫跟她纠缠。 “你既然已经开始做好事,那好人做到底,张菲回阳城后,她想处理掉肚子里的孩子,应该去找谁?” 余政扬听到这里想到沈进城的话,他抬起头来,眼神复杂地看着林酸酸。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我也不想这么狠心啊,但是你想这孩子爹也没有,把他生下来才更残忍。” 余政扬没说话,扯过一张纸,刷刷地写着什么,写完递给林酸酸,纸条上面写着“省军区医院杜军”还有一串杜军的电话号码。 他的字体刚劲飞扬,就跟他人一样。 “谢谢余连长。” 林酸酸笑得没脸没皮的,嘴角陷进去两个酒窝,像个甜美的邻家妹妹。 “那个,今天开会之前,沈进城都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 听这语气,余政扬明显是不想说。 不说拉倒,反正又不是真夫妻,过不下去就离,现在只要把张菲跟王文丽弄回阳城她有的是精力跟沈进城慢慢玩。 女队的知青下午四点多才结伴回来,林酸酸在食堂给王婶打下手,忙完等着开饭。 外面传来叽叽喳喳吵嚷的声音。 二队一群女的蜂拥进食堂来:“酸酸早上你跟余连长去哪啦,还想邀你一起去镇上逛逛呢。” 林酸酸想着幸好没邀请,她可没钱。 一伙人上前把林酸酸围着:“我们给你买了结婚礼物。” 说话间东西都往桌子上摆,有发箍,小发夹,头绳都是些漂亮的小物件,虽然不算贵重,但这份心意让林酸酸很感动。 王文丽条件好些,她的工钱自个花,不够家里还给她贴,所以大方地给林酸酸买的罐友谊雪花膏。 张菲条件不好,但也下本给她买两套贴身的内衣。 林酸酸感谢的话还没开口说,男知青也热热闹闹地回来。 都是一起去的镇上,看见二队女知青给林酸酸送新婚礼,二队男知青也不甘示弱,毕竟林酸酸是救命恩人。 男知青也拥簇着来送礼,男人送的东西总是千奇百怪,送小人书能理解,打发时间。 还有两个送咸鱼的… 离谱的还有个送弹弓?? “余连长弹弓玩的好,嫂子让余连长教教你。” 余政扬跟赵得开到食堂打饭,就看见林酸酸被一群男女知青围着,大家都有说有笑分享着去镇上遇见的趣事。 “小林这人确实招人喜欢啊。” 她这才来多久啊,就有这待遇。 余政扬看林酸酸被围在人群里,头上戴着发箍,又别着发夹像个傻姑。 他轻咳两声,围着林酸酸的人都识趣地散去。 林酸酸也赶忙把自己的宝贝一股脑抱起来,都打包回家去。 晚上吃好饭找机会去见张菲,要把余政扬写的纸条给她。 两人从宿舍出来,走出知青点很远才在路边坐下来。 月色很亮,月光铺在路面上像刷一层白霜,路边虫鸣蛙叫的让人心情舒适惬意。 “酸酸,我一直想不明白我当初对你那么坏,你为什么要帮我?” “你找褥子出来那天,我后面回宿舍看你自己躺在床上,你的眼神让我害怕,我曾经也遇见过这样一个人,后来她跳楼死了。” 就在医院的住院部,她当时去探望生产的表姐,那个小女孩跟她乘坐同一部电梯。 她在五楼,女孩去了顶楼,也就过去五分钟女孩坠楼的消息传来。 女孩十六岁,怀有身孕三个月。 这件事一直是林酸酸心头的疙瘩,虽然女孩的死与她无关,但当初在察觉她异常后如果问问她,情况或许会不一样。 “我其实最开始不是想帮你,只是想救你的命,幸好你值得,这是余连长给的联系人,你回城后第一时间去找他,我们早点回去,别惹人怀疑。” 林酸酸扶着张菲起身,回头看见路中央杵着个黑影,两人都吓一跳。 黑影朝她们过来,突然就跪下来。 林酸酸这才认出来是王秋艳。 “王秋艳你要干嘛!” “嫂子,我想回城,我再不回去跟我订婚的男人就要跟我吹了,文丽已经答应将名额转给我,嫂子你让我回城。” 她不求林酸酸再给她开回城介绍信,只要林酸酸不阻拦,让她拿着王文丽的回城单登上船就行。 林酸酸没兴趣知道王秋艳回城的目的,她气愤的是王文丽竟然放弃回城! 肯定是因为舍不得沈进城。 王秋艳看林酸酸不搭腔,继续跪求。 “我之前不是有意针对你的,是被郑医生指使,她答应给我回城名额,结果人却失踪了,她还让我找机会送螃蟹给张菲吃。” 林酸酸之前有过怀疑,所以再听王秋艳嘴里说出来她并不觉得惊讶。 “你跪着也没用,如果今晚王文丽不去你那要回回城单,你明早就登船出岛。” 王秋艳拍拍手上的沙土站起来:“谢谢嫂子,嫂子放心,张菲的事我一定会保密的。” 等王秋艳走后,张菲有些担心地看着林酸酸:“文丽很固执,你劝得动她吗?” “古话说的好,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她执意不回,我们也没办法。” 回到知青点没见到王文丽。 曹小云凑在林酸酸耳边小声说:“在河边跟沈进城洗衣服呢,两人有说有笑的,别提多甜蜜。” 沈进城这王八蛋肯定是因为知道回城无望所以把主意打在了王文丽头上。 她当然不能让沈进城这种人渣如愿。 “大敏,走,跟我去个地方。” 林酸酸拿上手电筒,又拎上个小水桶。 高大敏不知道她的目的,但还是乖乖跟着后面去。 第27章 她不能生育 高大敏怎么也没想到林酸酸是叫上她一起到生产队的水田去抓蛇。 夜间正是水蛇出洞捕食的时候,这个年代的环境极好,田野间都是虫鸣蛙叫声,三两步就看见条水蛇哗啦啦游过。 林酸酸左手照着手电,右手一把拎起蛇尾就丢桶里去,在田野间转一圈,林酸酸已经逮上大大小小四条水蛇。 高大敏照着手电跟在林酸酸后面都觉得头皮发麻。 “酸酸,你抓这么蛇干嘛用啊?”太可怕了,看她拎起蛇来跟拎面条似的。 “送人。” “送人?!送蛇!”高大敏不敢去想。 林酸酸也觉得这几只差不多了,拎着水桶往回走。 回到知青点后林酸酸看见王文丽还没回来,就直接拎着水桶到河边去,她没露面,而是躲在河滩后面的灌木林里。 这个位置能听见沈进城跟王文丽说着那些甜言蜜语。 “团部现在已经同意我们知青申请结婚,等过些天我就让余连长打报告上去。” “谁说要嫁给你嘛,臭不要脸。”王文丽声音忸怩,听着已经完全陷进沈进城的甜言蜜语里。 看到王文丽这傻样子,林酸酸彷佛看到原主以前的蠢样。 她摸索着水桶里的蛇盘成一团,对准沈进城就抛过去。 突然身上掉落着什么东西,沈进城下意识伸手去摸,光光滑滑的还会蠕动,扯到跟前一看,竟然是蛇。 沈进城吓得大喊大叫起来:“王文丽,蛇,你快帮我拿开。” 王文丽听见是蛇,吓得胆都要破了,哪敢动啊:“进城我害怕。”嘴上说着害怕,但还是努力伸出手去。 沈进城看不得她慢慢吞吞的,一把将她的手拽过去摁在自己脖子后面的水蛇上:“把他们都扯开,扯开啊,你个猪脑袋!” 王文丽的手指触碰到蛇光滑的鳞片,又快速弹开。 沈进城气的开始骂娘。 林酸酸看他已经露出真面目,才慢悠悠地走过去:“大晚上的你们俩抓蛇玩挺有雅兴的嘛。” 王文丽看见林酸酸过来,像是抓住救命稻草:“酸酸,你快帮进城把蛇弄下来。” “他都这么骂你,不管你死活,你还这么关心他,你…” 简直是恋爱脑癌晚期啊! 沈进城听林酸酸这话,就猜到蛇是林酸酸弄来的,他以为是天上下蛇,魂都飞了,现在冷静下来,将脖子上的蛇扯到草丛中去。 “林酸酸,你那点破事余连长已经都知道,你别以为能仗着连长爱人的身份可以为所欲为。” “我为所欲为从来不需要仗着谁,我这次给你抓的是水蛇,下次抓什么蛇我可不保证。” “下次,我怕你没下次了,你猜余连长在知道你是因为没法怀孩子,那个余开平才跟你离婚,你觉得他还会留你这只不会下蛋的母鸡在知青点吗?” 这王八羔子,这么恶毒的谣言他都能编造出来,难怪余政扬会对她那样的态度。 林酸酸就说余政扬怎么今日看她的神情怪怪的,原来是沈进城这王八蛋在他面前胡说八道了。 “那你擦亮你的狗眼看看,我能不能继续在知青点待着。” 林酸酸说完,上前拽着王文丽就回知青点去。 走到宿舍门口,王文丽就哭着鼻子先进宿舍,爬上床盖着被子谁也不理。 张菲叹口气,拉着林酸酸宽慰。 “酸酸,文丽的事你别往心里去,人各有命,就算你让沈进城回城,文丽也会闹着回城的,她一直有名额,因为沈进城她才留在这里。” “我现在不是干涉她跟谁在一起,我单纯就是跟沈进城杠上了,我就是不想让他痛快而已。” 林酸酸歇一会,想着还得回去找余政扬说她所谓不能怀孕的事 “你回去休息,明天很早要登船,我就不去送你了,稳定下来记得给我写信。” 张菲点点头,揽过林酸酸的肩头给她一个拥抱:“谢谢你酸酸,你在这也要好好的。” 林酸酸跟张菲道别后回去,家里没人,刚坐下余政扬正好夜跑回来,浑身都是汗,进门就脱衣服。 他身材真的极好,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身上的肌肉不夸张,恰到好处的线条感,看着健康又有美感。 余政扬拿着毛巾擦汗,回头看见林酸酸就这么赤喇喇看着他。 这女的简直没有一丝羞耻心,这哪像是小姑娘该有的样子! “看够了嘛!” 林酸酸懒懒转过脸去:“看下又不会脱层皮,再说了,我自个男人还不让看啊。” 听她如此厚颜无耻地宣誓主权,余政扬觉得心里怪怪的。 说不过林酸酸,他到后屋洗澡去。 林酸酸跟着过去:“是沈进城跟你说的,我因为不能生所以才被婆家赶到珠崖岛来找你对。” 沈进城跟他说的,关于林酸酸那个不可告人的离婚秘密,就是林酸酸嫁给余开平两年都没怀上孩子,所以才被迫离婚。 据他目前掌握的消息,余开平确实在两年前就退伍回阳城,因为关系不是很亲近,对于余开平的情况,他也不算了解。 就是因为关系不亲近,所以王启兰说什么林酸酸是给他找的媳妇,他压根不信,现在不排除他被林酸酸跟王启兰设计了。 他余政扬不是那种会去计较别人过去的人,他在意的是林酸酸是不是有意接近他。 如果林酸酸是为了刻意接近他,还伪造那晚的落红,他肯定不会轻易原谅,他今日已经致电让人去核实,很快会有结果。 他现在不信沈进城,也不信林酸酸,他只信调查结果。 结果没出来之前,没跟林酸酸理论的必要。 现在更为重要的是提醒林酸酸:“大晚上的不要去抓蛇玩,珠崖岛的蛇可不全是无毒蛇。” 他刚刚跑步的时候看林酸酸盘着一团蛇,他一个男人看着都有些头皮发麻,她却跟抛绣球似的扔出去了。 我跟你讲生孩子,你跟我讲蛇? 林酸酸知道余政扬不想跟她谈论这个话题,但这事说不清楚,那沈进城不就得逞了嘛。 看余政扬往后厨走,她也跟着过去。 第28章 给你生个足球队 余政扬打水进洗澡间,没搭理林酸酸,想看看她要怎么解释。 “也是,现在巧合太多,你肯定是觉得我在步步下套跟你结婚,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要么明早我们到高团长那申请离婚就是。” 余政扬顾着洗澡不搭理她,林酸酸就回到客厅去坐着等,等他洗好出来,继续说:“要不要写什么离婚申请报告。” 余政扬不耐烦地低吼一句:“你觉得我余政扬是你能玩弄于股掌的人?”想结婚就结婚,想离婚就离婚? “那不然怎么办,杀了我解你心头之恨?”林酸酸站起来也进房间去。 余政扬站着擦头发,她就坐在边上碎碎念:“我要是解释说,我是被王启兰骗的你信嘛,王启兰就是骗我去她家照顾孙奶奶,后来孙奶奶去世,她就把我打发到珠崖岛来。” “你不用解释什么,明早你跟着张菲她们一起回城。” 不跟她离婚,而是让她回城,这什么意思? 就是说他余政扬真正在意的是她不能生育?也能理解,余政扬家里就他一独苗苗,她要不能生,不就是害他余家断子绝孙嘛。 现在离婚在高团长那不好交代,所以打算让她先回城,等到合适的机会再回去跟她办离婚手续? 可这不就如了沈进城的意了嘛!不行,绝对不行! “我不回城,既然我说什么你都不信,那你等着,等我月事过了,我跟你生,我给你生个足球队,看谁敢说我林酸酸不能生。” 自个说完就到后厨烧水洗澡去,她就是要回城,也要弄掉沈进城层皮,不能明天不明不白地回去,那她得呕死。 余政扬还没从林桃酥那些话里反应过来,这个女人有时候说的话简直就是又大胆又露骨,关键是他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林酸酸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他的命脉死穴。 担心第二天余政扬真的弄她上船回城,林酸酸洗好澡就偷偷跑王婶家去跟王婶一起睡。 王婶还以为他们小夫妻闹矛盾,一晚上都在说余政扬的不容易。 凌晨四点半王婶跟吴叔就起床,说是要跟余政扬还有赵得开到港口去接物资,顺便到部里接补员的知青。 林酸酸提心吊胆的,害怕余政扬来逮她,结果睡到六点余政扬也没来,她才敢回家去洗漱。 刷牙洗脸好,拿着饭盒准备去打饭,走出门口竟然看见两个“大盖帽”过来。 “你就是林酸酸同志,你跟着我们走一趟。” 林酸酸第一反应是,余政扬不会这么狠,竟然还报公安抓她。 她深吸一口气,壮壮胆走过去“警官找我什么事?” “我们接到群众举报说你是阳城逃窜来的盲流,请跟我们走一趟回去接受调查。” 群众举报?会是谁,余政扬肯定不会这么无聊。 “警官同志,你们弄错了,我是来随军的,这的连长余政扬是我男人,我们办理结婚手续的。” “还用这套说辞呢,骗余政扬管用,骗公安同志可没用。” 郑丽娟这次回来本来是要带上王涛的母亲来教训教训张菲,却得知张菲已经拿着名额离岛,算她聪明。 还剩下个林酸酸,她今日也不会客气,之前是担心影响到余政扬,不然她早报公安。 林酸酸听着声音,才注意到郑丽娟竟然一直在门外站着,她瞬间明白了,这所谓的群众,不就是郑丽娟嘛。 她跟余政扬办酒席那日郑丽娟没在家,晚上才回来隔天天没亮就走了,她估计还不知道自己跟余政扬结婚的事。 “警官同志,我就问如果这个举报人是胡乱举报呢,她让你们这么辛苦白跑一趟,有什么惩罚?” “作假举报会有拘留五天的处罚。” 郑丽娟在边上急得嚷起来:“不可能乱举报,我可以作证这个林酸酸就是盲流,她对外宣称是我们余连长媳妇,混进知青点的。” “我就是余政扬的媳妇,我们还有结婚证。” “好了,都别吵,嘴上说无用,结婚证呢?” “在家里,不过不是我放的,具体在哪我估计要花点时间找找。” 在郑丽娟看来,林酸酸这完全是在拖延时间:“警官同志,你们别信她的,她故意拖延你们时间,还是把她带去局里问她才老实。” 大盖帽没理会郑丽娟,示意林酸酸快去找结婚证。 林酸酸往前走几步,就看见知青点的卡车扬着风尘从外面回来,余政扬也该回来了。 林酸酸也不确定余政扬会不会帮她解围。 “两位警官,我男人余政扬回来了,二位警官有什么疑问都可向他了解。” 余政扬车子开到食堂前面,跳下车来,喊食堂的男知青卸货,才迈步朝林酸酸走去。 他穿着笔挺的军服,跨着大步,朝阳晕染着的五官俊气逼人。 走至林酸酸身侧,伸出手去:“二位警官好,我是五连连长余政扬,有什么事可直接与我说。” 对方也客气地伸手与余政扬回握:“是这么回事,有人举报这位林酸酸同志是逃窜到你们五连的盲流。” 余政扬侧身看林酸酸一眼,她估计是吓坏了,安静下来的样子真的人畜无害:“这是个误会,她是我爱人。” “您爱人?” 余政扬点头:“不需要我取结婚证给二位证实?” “不不不,既然是余连长开口,那肯定不会有假。” 郑丽娟看着这事又要不了了之,什么也不顾上地喊起来:“余政扬,你还要包庇她到什么时候,她压根就是个骗子!” 余政扬扭头冷郑丽娟一眼,没理会她。 要送二位大盖帽离开,郑丽娟却伸手阻拦。 “你们不能这样不清不楚地离开,既然有人举报就要落实,什么结果也没有,这不是忽悠群众嘛。” 林酸酸看她没完没了的,也有些不耐烦:“郑丽娟,你就是那个举报的人。” “没错就是我,我就是不能让你这颗老鼠屎坏了我们五连的声誉!” 林酸酸挨着余政扬,小声嘀咕:“余政扬,郑医生说我是颗老鼠屎,你为什么要跟颗老鼠屎结婚。” 第29章 悔恨 余政扬看她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刚刚的害怕弱小都是装出来的,他凑到林酸酸耳边小声说:“我看你是挺想跟公安走的。” 林酸酸很识趣地闭嘴,连表情都变了。 郑丽娟你看着两人亲密的小动作,气的就差当场撒泼:“你们今日要不好好查,我就闹到省部去,我还不信治不了个盲流。” 大盖冒看郑丽娟不依不饶的,也是没办法,她作为群众的其中一员,群众有异议,他们就得给结果。 “那个,麻烦余连长,结婚证还是请你们出示一下。” 另外一位大盖帽补充:“我们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二位无法出示结婚证,亦或是探亲介绍信,那么我们将公事公办把这位女同志带走调查。” 郑丽娟得以如愿,神气地瞪林酸酸一眼,她不信自己弄不走个丫头片子,谁来都拦不住。 余政扬眉微微蹙着,显得有些不耐:“那二位指挥部,我回去取结婚证明。” 林酸酸跟着余政扬后面走,几乎是贴着他。 “我好饿,我可不可以先去吃饭,就算他们要把我带走,也让我先吃饱再走,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跟你怎么也有六百日恩。” 林酸酸长得模样就乖巧甜美,服软撒娇起来,谁都不忍心拒绝。 余政扬明知道她是故意的,但就是拿她没办法。 林酸酸看他不说话就当他默认,她从后屋的门出去,拿着饭盒往食堂跑去,剩下的事交给余政扬处理。 这是知青点第一次来公安,过来就直接找林酸酸,大伙也在议论纷纷。 看见林酸酸相安无事地回来,曹小云赶紧拉着她到位置坐下:“酸酸,怎么回事啊?” “没事,只是有些人红眼病,见不得人好而已。” 王文丽在边上直勾勾怒视着她,还在为昨晚的事对林酸酸有意见,她听知青点的人说就是林酸酸跟赵得开带人去逮她跟沈进城。 所以沈进城说林酸酸对他有意思这事肯定是真的。 怎么想都觉得气不过:“酸酸,你既然已经跟余连长结婚,怎么还惦记别人啊?” “我惦记别人?”林酸酸琢磨着,她指的应该是沈进城。 满脑子难听的话要脱口而出,林酸酸又赶紧刹住车,她现在不能说沈进城的坏话,说沈进城的坏话那就是跟王文丽为敌,那她还怎么挑拨离间。 “你听谁胡说啊,我打小想找的对象就是余连长这种人,你们别看余连长整日臭着脸,人可贴心了,在家里头替我烧热水,给我盖被子,上哪找这种好男人去,我犯得着惦记别人吗?” 女知青听着,都惊讶得不行:“看不出来余连长是这样的人啊。” 余政扬要身材有身材,要皮囊有皮囊,如果在家还温柔体贴,哪个女的不梦想着嫁给他啊。 王文丽不大相信:“余连长当真给你烧热水,还给你盖被子?” “你要不信,你私下问他去。” 谁敢问啊,光站余政扬边上都不敢用力呼吸,还敢问这些。 “其实让男人心甘情愿对你好,那都是有技巧的。”林酸酸说这些的时候就盯着王文丽:“男人啊,你不能对他太好,不能太粘着他,他们不会珍惜轻易到手的东西。” 高大敏在边上点头附和:“对对,我妈也这样说。” “至于怎么跟男人相处,我有机会到宿舍去跟你们慢慢说,我还有点事要去处理。” 林酸酸站起来往外走,她好像看见李大保在食堂外面。 走出食堂一看,果然是他。 “李大队长,你怎么来了?” 李大保神色慌张上前来:“小林同志啊,你们知青点是有医生的,我儿子被蛇咬了啊。” 林酸酸这才看见前面的牛车上躺着个男人。 人命关天的事,林酸酸不敢怠慢:“快把他带医务室去。” 这里离镇卫生院也有40公里,在送去卫生院之前被蛇咬伤的位置肯定要做些应急处理。 她跑着到指挥部去找郑丽娟。 郑丽娟此刻盯着摆在跟前的两本结婚证,怎么也不敢相信是真的。 就跟当初她不敢相信余政扬跟蔡美萍处对象一样。 明明最开始在余政扬身边的是她。 结果不要脸的蔡美萍先主动追求余政扬,最后他们真的好上了。 现在又来个林酸酸阴错阳差跟余政扬睡一床,背着她竟然连结婚证都下来了。 如果她也学着林酸酸不要脸地主动爬上他余政扬的床,是不是今日跟余政扬结婚的是她? 郑丽娟内心又悔又恨,恨自己之前对林酸酸心太软,在发现林酸酸在知青点当日就该直接抱公安才对。 余政扬没注意到郑丽娟痴怨的眼神,他现在只想尽快打发掉这两位大盖帽。 收起结婚证要准备送客,看见林酸酸急急忙忙跑进来: “郑医生,村里来了个伤者,说是被蛇咬伤,你快去看看。” 郑丽娟还没从余政扬的结婚证中缓过来,看到林酸酸闯进来嚷嚷,回头狠狠瞪她一眼。 “没功夫!” 赌气地站起来要跟两位公安走:“二位警官,刚才你们不是说作假举报要拘留五天嘛,我跟你们走。” 二位公安看了看余政扬。 按理是要拘留郑丽娟,但她是知青点的人,他们要给余政扬面子,打算教育教育就放过郑丽娟。 没想到她竟然主动提起去拘留。 郑丽娟的心思很简单,现在有伤者要处理,她想要余政扬开口留下她,她要证明自己在余政扬心中是有地位的。 他们认识十年,共事六年,她不信他们之间的情感比不如那叫林酸酸的。 二位警官没吱声,等着余政扬发话。 林酸酸可等不得,她知道被毒蛇咬伤的危险性,那简直是在跟阎王爷抢人。 别的她不敢说,就是在被蛇咬伤急救这块,她可以说了如指掌,之所以来找郑丽娟是怕余政扬责罚她自作主张。 余政扬现在已经分分钟钟要把她送走,她不能再招惹他。 可现在看郑丽娟还一副余政扬不开口求她,她不去的架势,干脆自己扭头往医务室跑。 第30章 不要脸的人 郑丽娟双手环胸直直站着,没有去医务室的打算,她要等的是余政扬开口请她。 余政扬没理会,跟上林酸酸往医务室去。 他生平最恨的就是被人拿捏。 二位公安见余政扬也不管事,只能带走郑丽娟,反正是她主张拘留的:“那郑同志跟我们走。” “不是,二位警官,我刚刚只是随口说说。” “我们不是菜市场菜贩,没有随口说说跟讨价还价,请,知青点人多,你可别逼我们动用手铐。” 郑丽娟被强制带走,临走前看见医务室门口围着不少人,而林酸酸正跪在牛车上替人处理伤口。 她看得有些恍惚,原本被拷走的应该是林酸酸,而在医务室的人是她才对的啊。 到底又是哪里出了问题。 郑丽娟远远望着被人围成一圈的林酸酸,心里想着她可真能出风头,什么事都有她,她要是把人治死多好。 林酸酸此刻可没心思去顾及其他,在得知李有柱是被银环蛇咬伤,就抓紧做紧急处理。 银环蛇属于神经毒素类毒蛇,被咬伤后,毒液首先会在淋巴系统内扩散,然后回流到血管,再通过动脉散布到全身各处。 林酸酸第一步先在伤口上方十公分位置进行结扎,控制毒液扩散。 再找来注射器抽取高锰酸钾溶液注入伤口进行反复冲洗,接着用刀片给伤口处开创。 锋利的手术刀片划入毒牙之间的皮肤,带上两刀小十字,血液滋啦往外溅,林酸酸白皙的脸上,手上都是血。 李有柱也痛得哭爹喊娘的。 边上的李大保又急又慌:“小林同志啊,你这到底行不行啊,怎么还上刀割放血啊?” 林酸酸沉着地处理伤口,还要安抚李大柱的情绪:“开创口放血是让体内的血液外流冲出蛇毒,否则蛇毒侵入淋巴扩散回到他的血管中,那神仙都救不了他。” 放血过后,林酸酸再用湿纱布浸上高锰酸钾,贴到创口的位置阻止闭合。 “余连长,现在以最快的速度送他们去医院。” 人命关天,余政扬也不敢耽搁,叫上几个男知青把李有柱抬上车,李大保也跟着上去:“那个小林,牛车帮我赶回大队去,再跟我婆娘打声招呼。” 等连里的卡车开走,林酸酸才注意到自己手上,脸上都是血,围观的知青也都给林酸酸掌声。 特别是二队的男知青:“嫂子,你简直就是神医啊。” “行了,一个个地别拍马屁了,上工去。” 她得洗洗,还要赶着牛车去还给茅坡大队。 林酸酸头一回赶车,担心自己弄不来,还想着叫上哪个知青一起,没想到这老牛轻车熟路地,坐上去,它就自觉往前走,走的正是回茅坡大队的路。 不仅仅老马识途,老牛也识途呢。 林酸酸抵达茅坡大队时,正是上工期间,大队里只有年迈的老人跟小孩,她把牛车交给大队的老人,人交代一下李大保的情况才回去。 刚走出大队不远,就见着个老婆婆一路追过来:“小女啊,我是有柱的奶奶,今日真谢谢你咧。”说话间硬塞着个鹅蛋到林酸酸怀里。 “奶奶,你不用这么客气,也是举手之劳而已。” “你也别跟奶奶客气,拿着,回去路上小心点。” 林酸酸盛情难却,只能将鹅蛋收下来,鹅蛋很大,一只手拖不住,只能抱在怀里:“谢谢奶奶。” 往知青点走回去的路上发现茅坡大队种植不少的木薯,木薯的适应性很强,耐旱、耐瘠、还少病虫害,在这贫瘠的年代种植这个是最合适的了。 回到知青点林酸酸把鹅蛋随手放在后屋的一个篮筐里,刚出来就看见赵得开骑着自行车从外面回来,他的身后坐着个女子,只看到绿色的头巾迎风吹着,看不到脸。 听王婶说赵得开十五岁就讨媳妇了,媳妇比他大三岁,一直在乡下,说要过来随军,说好久也不见来,这次终于来了。 自行车到赵得开家门口停下,林酸酸还想着走过去打招呼,就先听骂声传来:“这什么鬼地方,比咱焦牙坑还不如,不是山就是海的。” 骂完人就进屋哐地关上门。 林酸酸下意识地摸摸鼻尖,还是往食堂走去,到食堂发现吴叔跟王婶都回来了,正在张罗午饭。 “婶,你们早上怎么没跟余连长一起回啊?” “送物资的轮渡分两批抵达,余连长先运部分回来,我就跟你吴叔在港口继续等着,赵指导家媳妇也来了,见着没?” 林酸酸走过去一起坐下择菜:“稍稍见着了,就是没打招呼。” 王婶往门口看一眼,小声跟林酸酸说:“那可是个厉害人物,刚下船就把赵指导拧得嗷嗷叫,你以后得躲着些。” 从刚刚关门的阵势来看,反正不是什么好惹的。 “咱五连的人以后会越来越多,你趁这个节骨眼让余连长给你安排个后勤的活,以后拿跟知青们一样的工钱。” 部里有规定,随军的家属,只要有需求,都可以打申请报告上去。 “真的啊,那我得好好跟余连长说说。”可不能白在这混着,多少得攒点钱进口袋。 中午吃饭的时候余政扬才从外面回来,他送李大保父子俩去了医院,再绕到部里去接补员的知青。 补员的知青带到知青点后直接带到食堂去,正好是饭点,大家都在。 “大家手里的活放一下,认识一下今日新到的知青。”回头军训式地吩咐:“列队,挨个自我介绍,女同志先开始。” 这次补员四个知青,两男两女,两个女同志梳着麻花辫,其中一个叫宋文文的长着标志的瓜子脸,还挺漂亮的,看着是第一次过来插队。 两个男知青一个胖乎乎的戴着眼镜,另外个又黑又壮,看着还凶神恶煞的,应该是其他知青点调来的。 林酸酸正听着几个知青自我介绍,耳边就传来王文丽的声音:“那不是我表哥吗?” “你表哥?哪个是你表哥?” “就是那个叫周庆才的,长得黑黑那个。” 林酸酸再回头去看,这么个大块头,要是他也看不惯沈进城,那就好玩了。 心里头正美着呢,曹小云拽她一把:“酸酸,你快看,那个叫宋文文的,怎么这么厚脸皮,直接上手拽着余连长。” 第31章 撒娇女人好命 林酸酸只顾着看黑乎乎的周庆才了,被曹小云推一把,才往余政扬的方向看去。 那个叫宋文文的,正扯着余政扬的手臂,虽然只是一瞬间的拉扯,但林酸酸也是看见的。 男人好像都很喜欢这种乖巧的甜妹。 虽然她林酸酸外在也算甜妹那一类,但在余政扬眼里她不算,在余政扬看来,她应该算个野女人。 林酸酸只是看一眼什么也没说,曹小云却气得要命,所以余政扬让各队长上前领人到宿舍去,曹小云故意走得快些,选了另外一个胆小点的女知青。 余政扬处理好到窗口去打饭,路过林酸酸时看她跟二队的女知青挤在一起吃饭,还有说有笑的。 中午午休林酸酸也没回去,下午高大敏她们去育橡胶苗,她就到山脚去采药。 她听王婶说镇上每月初跟月中会有集市,她打算弄些野味跟药材到镇上去换点钱,现在她在知青点吃住不花钱,赚到的钱都能进她的口袋。 余政扬下午是继续带队开荒,今日跟着在他们后面拾柴火的是一队的女知青。 刚刚开工,宋文文就被一只豆虫吓得乱窜,怕蜥蜴,怕甲虫,被吓到就跑去找余政扬。 余政扬被缠得有些烦,招手把四眼叫过来:“把她先带回知青点去,这几日让她先跟王婶做饭。” “政扬哥哥对不起,我第一次到山上来,我努力克服。” 余政扬没说话,摆摆手还是让四眼把人带走。 拿着砍刀继续干活,脑海里不知怎么就想到林酸酸抓蛇还有抱着个大蜂巢的画面。 林酸酸那人天不怕地不怕不说,懂的还挺多,要是知青个个都像林酸酸这样,他可以省心不少。 林酸酸这回正骑在一颗野生洋蒲桃上面摇晃,洋蒲桃就是莲雾。 野生的莲雾果个头小,成熟的果实是粉色的,吃起来口感清甜水分充足,解暑又解渴。 林酸酸将成熟的野生莲雾摇到地上,再下去地去捡。 眼看着日头偏西,才背着篓子心满意足地回去。 晚饭还没开始,知青点下工回来的女知青聚在宿舍门口聊天,曹小云看到林酸酸回来就朝她跑过来。 “酸酸,你跑哪去了啊这么一身汗,你在家闲着不行嘛,你可是余连长的爱人啊。” 林酸酸顺手摘下草帽跟篓子,走到水池那去洗手洗脸:“我闲不住,你们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还能聊什么,聊宋文文呗,一队的人对她意见可大了,说是下午去上工的时候故意找余连长撒娇,现在余连长说她这几天都不用上山,在知青点跟王婶负责做饭就行。” 林酸酸还当什么事呢:“撒娇女人最好命,你们也学着点嘛。” “酸酸,你就不生气嘛,余连长是你男人啊,要是郑医生在,那姓宋的肯定得脱层皮。” “余连长又不是我自己的,是大家的。”林酸酸说着把洗干净的野生莲雾塞曹小云嘴里:“到食堂里去拿个竹篮子来把这果子洗干净。” 野生莲雾交给曹小云来清洗,林酸酸则把她采回来的药材拿到干净的水泥敦去晾晒,收拾好就到食堂坐着等开饭。 一会的功夫余政扬带领的男知青也回来了。 林酸酸坐在食堂里头,看见宋文文端着她摘回来的野莲雾朝余政扬送去:“政扬哥哥,这个野果挺好吃的,你尝尝,都洗干净了。” 说话间还亲手拿着喂给余政扬。 林酸酸坐的位置离门口有些距离,但她还是很清晰地听见宋文文亲昵地喊余政扬哥哥。 哪个男的不喜欢被甜妹子喊哥哥啊,她一个女的也喜欢被帅气的弟弟喊姐姐。 代入一下,她就觉得余政扬怜香惜玉的行为是能理解的。 余政扬没接宋文文的野果,伸手直接拨开,整个五连,有胆子摘野果的人就林酸酸,往食堂扫一眼,她果然在里头坐着。 他能看出来林酸酸从昨晚开始就在躲着他,估计是担心被他撵回阳城。 其实早上睡醒后,他已经没那么在意沈进城说的那些到底是真是假了,因为就算是真的,他一时半会也不能跟林酸酸离婚。 早上又看见她沉着冷静地替李有柱处理蛇毒,有那么一刻觉得娶她也挺好,虽然他此刻对林酸酸没有男女之间的情感,但是她完全符合他找对象的标准。 能在山林生存,不娇气,讲道理,遇到事情不自乱阵脚,最为关键的是她跟他一样喜欢这座岛屿。 他愿意试着以夫妻的身份好好跟她相处下去。 “林酸酸,你出来一下。” 林酸酸听着喊话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懒懒散散地往外走:“余连长有事吗?” 余政扬没说话,扬了扬下巴转身先往前面走。 林酸酸跟几步就停下来:“你有事快说,我饿死了,等着吃饭呢。” 从今天早上开始,食堂的粥越来越稀,根本不挂肚子,她这种食量少饱得快的人饿得也快,虽然吃了点野果垫肚子,但现在特想吃点带油的东西。 要是能给她头烤乳猪那更好了。 余政扬继续往前走,就是步子放慢了些:“赵指导说晚上去他家吃饭。” “不去行嘛。”看赵得开媳妇那样,去也没话聊,吃个饭估计都要消化不良。 “你自己跟赵指导说。” 赵得开人还行,不去好像不大给面子。 林酸酸想了想,只能跟在余政扬身后往前走。 赵得开的宿舍跟余政扬的布局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赵得开媳妇过来后添了不少的东西,再稍微收拾收拾,这更像个家的样子。 余政扬跟林酸酸两人一前一后进赵得开家,进门就闻着腊肉的香味,林酸酸肚子更饿了。 赵得开在摆碗筷,抬头看见他们夫妻俩过来。 “来啦,菜都好了,赶紧坐。”转身拉着自个媳妇介绍:“美香,这是我们余连长,这是余连长的爱人小林,林酸酸。” 王美香回头跟林酸酸打了个照面:“哟,这妹子怎么跟我下午在余连长家看见那个不一样啊。” “美香,你瞎说什么呢!”赵得开心里没底,小声问余政扬一句:“美萍回来了?” 第32章 一起睡啊 林酸酸第一反应也怀疑是蔡美萍回来,她也看向余政扬。 余政扬抿一口酒,回答:“没有。”说完挑眸看向林酸酸,她神色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 “我也觉得她不大可能回来,这美香净瞎说。” 王美香也急了,拿着锅铲过来解释: “乡下人不说胡话,我下午看见余连长家里就是有个漂亮女子,梳着两条辫子,下巴这里有颗痣,她还说她要住在余连长家,那不是他媳妇,干嘛住他家去啊。” 赵得开听着她的描述喘口气:“那是小宋,是高团长家小姨子的小姑子,反正就是高团长的个远房亲戚。” 林酸酸之前就预感这宋文文有些不简单,原来她还有这层关系呢,难怪余政扬对她就是不一样。 “我哪知道什么人,我看她把余连长家当自个家一样,不就以为是余连长媳妇咧。” 王美香嘀嘀咕咕说着,也没拿正眼瞧林酸酸,反正她们城里人也看不上她们乡下人,没必要热脸去贴人家那冷屁股。 心里这般想着,却听林酸酸喊一声:“嫂子,这菜都弄好一起吃。” 林酸酸外表不仅仅长得甜,她的嗓音也是软软的,好好说话的时候嗓音软绵轻柔,听着特舒服。 这声嫂子倒是让王美香听着舒坦,她弯腰刷着锅,客气道:“你们吃着,我们乡下家里来客人女人是不上桌吃饭的。” 林酸酸也听过这种习俗,但亲眼见到还是惊讶,一时不知该不该继续邀请王美香上桌。 王美香倒是先问起来:“余连长家里头没那规矩吗?” 林酸酸视线也看向余政扬,真要有这规矩,那这婚得抓紧离。 余政扬还没开口,赵得开就抢着回答:“余连长跟小林都是城里人,没你那些破规矩,你赶紧放下手里的活来吃饭,这又不是村里头。” “你们吃着,我还有事得忙,别管我。” 王美香说着,拿着把砍刀到外面劈柴火去。 赵得开也不愿再催她,示意林酸酸动筷子:“吃小林,这腊肉家里做的,最近咱连里的伙食估计会差一段时间,你要客气那就是委屈自己了。” 王美香做的四个菜,腊肉炒的香干,葱花煎鸡蛋,清炒萝卜丝还有几条干煎的小咸鱼。 虽然看着卖相一般,但在眼前这条件已经算很丰富。 吃饭的时候余政扬跟赵得开就在聊着连里粮食减半的事。 “这几天才刚开始,过几日肯定都有意见,而且现在部里的意思是原先的开荒种植计划也不能耽搁,简直要命。” 以前的早饭是稀饭加两个杂粮馒头,还有一份杂菜,中午能吃上一荤两素,配着大米饭吃。 现在是早饭只有稀饭跟杂菜,中午的荤菜减掉,米饭换成杂粮馒头跟稀饭。 强体力的劳作下,这样的伙食根本不够。 “硬撑着肯定不行,只能自己想办法补给。” 林酸酸听着他们的对话,自己也在心里打着算盘,她也正想着要怎么跟余政扬开口提后勤工作的事,现在倒是可以借用这次粮食紧缺为契机。 晚饭吃好后林酸酸回家去,她以为余政扬要去夜跑,结果他也回来了。 两人就在客厅的小方桌那坐着。 林酸酸在想着既然宋文文要搬来这里住,她是不是要腾出位置来:“那个…” 刚开口,余政扬掏出把钥匙递给她:“家里的钥匙。” 这家就两把钥匙,他身上一把,还有一把给到吴叔跟王婶,他也不好再去要回来,这几日担心林酸酸进出不方便,所以门都没锁,宋文文才能擅自进来。 正好他今日去镇上,特意去多配一把钥匙。 林酸酸没明白余政扬的意思,就听他说:“以后进出把门锁上。” 她还以为余政扬之前就没锁门的习惯呢,原来是担心她没门进,特意给她钥匙是昨天的事不生气了? 能翻篇最好,因为这事她也解释不清,巧合太多。 余政扬给了她钥匙,站起来要准备出门夜跑。 林酸酸又问她:“宋文文是要搬来这住吗?”那她继续跟余政扬睡一床上是不是不大合适。 “女宿舍这么多位置睡不下她嘛!” 睡不睡得下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不过看这男人准备要翻脸,她不敢说:“我听王婶说,我可以申请后勤工作,你帮我申请,我有办法帮知青点解决粮食紧缺。” 余政扬回过头看她:“什么办法?” “你帮我申请到后勤的工作我就告诉你。” 她不说,余政扬就不听,掉头直接走出去。 这下换林酸酸着急地嚷嚷:“不就申请个工作嘛,王婶都说了又不是什么难事,你别那么小气好不好。” 余政扬是打算给她申请工作,但不是后勤,而是让她到医务室去,资料他已经递交上去,现在就是等通知叫林酸酸去考核,考核成功再培训就可以上岗。 因为这事还没正式确定下来,他没打算跟林酸酸说。 余政扬刚走开的功夫,林酸酸准备到后屋烧水洗澡,听见有人敲门,开门看见宋文文抱着个毯子站在门口。 “政扬哥哥,宿舍蚊子好多,而且她们不洗澡很…”看到站在跟前的是林酸酸,话收回去:“我政扬哥哥呢?” “你哥哥你上你家找去啊,你问我,我哪知道。” 宋文文不甘心,歪着头又往屋里喊:“政扬哥哥,政扬哥哥…”没听见有人回应,她直接闯进来。 林酸酸也没管她,烧水洗澡去,洗澡出来看宋文文还抱着毯子在凳子那坐着。 她进房间要睡觉,宋文文拦着她:“你跟政扬哥哥睡一屋?” “我不仅仅跟余政扬睡一屋,我们还做很多你想不到的事情,不高兴啊,不高兴你也只能憋着。”挑开宋文文的手进房间去。 宋文文跟着进来:“郑医生都说了,你不就是趁着政扬哥哥喝醉后爬上他床的狐狸精嘛,你有什么好神气的。” “我没什么好神气的,但是我看你有些嫉妒,你要不也躺下来?”林酸酸说着,还故意往外挪了挪,伸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躺这。” 说完抬头去看宋文文,正好也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余政扬… 第33章 心眼太坏了 林酸酸赶忙翻过身去,褥子盖过脑袋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 宋文文看她态度转变迅速,往回看,见到余政扬,立刻笑起来:“政扬哥哥,你回来了。” “知青点有严格的纪律,注意你的称呼。”余政扬沉声教训,看见宋文文手里抱着毯子,眉头微微蹙起:“回宿舍去。” “政扬哥…”对上余政扬肃冷的眼眸,宋文文撇撇嘴改口:“余连长,我们宿舍蚊子多,而且有的人不爱洗澡,那味很大,我住不习惯,我能住你家来嘛。” 宋文文到珠崖岛来也有三个月,因为刚刚抵达就水土不服,险些丢命,受家里亲戚的拜托,高永镇只能暂时留她在自个家休养。 在高永镇家第一次见到余政扬,就对他痴迷,后来从高永镇夫妇的对话中得知余政扬处的对象蔡美萍抛弃他回去结婚,她就雀跃不已。 闹了许久高永镇才同意把她调到余政扬所在的知青点。 宋文文家境虽然一般,但是因为长得不错,又会看人脸色也会撒娇,十几岁活下来可以说是顺风顺水的。 她相信自己一样可以靠撒娇让余政扬对她特殊照顾。 却没想到换来的却是余政扬冷冰冰地回答:“宿舍住不惯你就到其他连去。” “余连长…”宋文文低下头去,委屈得说不出话来。 “回去,下次再有这种擅自行动,我就送你回部里让高团长自行安排。” 宋文文不敢再吱声,抱着毯子走了出去,看着又可怜,又委屈的。 余政扬锁上门,回头看见林酸酸坐在床上看好戏:“等会收拾你。”他身上都是汗,赶着去冲个冷水澡。 林酸酸挺无辜的,小声嘀咕:“我这是为你好,男人三妻四妾那才是梦寐以求的人生啊。” 余政扬到后厨先去给水缸挑满水,再打水洗澡,洗好澡回到房间看林酸酸已经闭上眼睛睡觉。 从她故意发出的呼吸声来看,她在装睡。 余政扬走到她的床沿坐下来,林酸酸立刻警醒,搂着褥子也坐起来:“有事吗?” 防备的架势这么明显,看来平时也就嘴皮子厉害。 “要再发生刚刚这样的事,那你生一个足球队的计划就要提上日程。” 现在也没理由责罚她,凶她她也不怕,只能吓唬她。 平时伶牙俐齿的林酸酸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敢在心里骂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挖这么个坑。 余政扬看她难得老实,有些小得意,他总算是找到她的一个弱点。 林酸酸夜里睡不着,就在想着要是余政扬真要跟她生孩子怎么办,琢磨来琢磨去,还是要分房睡,明天她就到对面房间打地铺。 隔天林酸酸刚睡醒刷牙洗脸,李大保就带着他儿子亲自登门道谢。 林酸酸听着有人喊她的声音,刚走到门外面去见到李有柱,他扑通就直接跪下来:“小林同志,不对,小林妹妹,你以后就是我亲妹妹了。” 行这么大礼,林酸酸睡意都没了。 “李队长,你们这…” “小林同志啊,要没有你,有柱的命早没了,医院的医生说得亏你前期帮忙处理掉大部分的蛇毒,否则等我们赶到医院我有柱早没命。” “没事就好,那你赶紧起来,你这太吓人了。” 李有柱站起来,又从身后的篓子里拎出条晒干的红鱼:“家里头也没什么能拿出手,这是晒着等过年吃的红鱼,小林同志你收下。” 不等林酸酸说话,李有柱拿着红鱼干直接进屋放桌子上。 李大保拉着林酸酸的手不停说着感谢的话:“我娘让我一定要好好还这个人情,小林,你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到大队去找我。” 林酸酸倒还真有要李大保帮忙的:“还真有件事让你帮忙,我看你们大队种植不少木薯,我想问能借些给我们知青点嘛。” “木薯,你要木薯做什么用?喂猪啊?” 林酸酸不好说知青点粮食紧缺的事,怕李大保为了还她的人情,回去筹粮食,那就太占人家便宜,其实大队里头也不见比她们宽裕多少。 “也算是,你回去看看能借多少给我们,或者买也行,越多越好。” 李大保摆摆手,嚷嚷道:“买什么买,那些木薯是我们喂猪用的,我儿的命比那些木薯值钱,你等着我下午给你拔了送来。” “李队长你不用给我送,你要肯借给我们,我让知青们去拔就行。” 李大保不同意:“知青们是要开荒建设祖国的嘛,你记住只要你开口的事,我绝对完成,你们余连长都没你的面子好使。” 李大保说到做到,中午的时候就运五麻袋的木薯过来,麻利地把木薯卸在广场的位置,跟林酸酸打声招呼就走了。 吴叔跟王婶知道知青点跟茅坡大队的关系一直不好,突然看到李大保送这么多木薯过来也很纳闷,跟曹小云打听才知道林酸酸救了李有柱一命的事。 “难怪要给我们知青点送东西呢,可送什么不好,怎么送木薯啊,这人又不能吃,猪也吃不到这么多啊。” 曹小云也不明白:“看样子好像是酸酸开口跟那李队长要的。” 王婶只能去问林酸酸:“小林啊,你跟那李大保要这么多木薯,做什么用啊?” “现在知青点粮食不是紧缺嘛,当然是要来吃。” 王婶听着,连连摇头:“这不能吃,会死人的,婶跟你说,这木薯有红皮白皮之分,白皮的喂猪的,人不能吃,吃了会中毒死的。” “婶,我知道,但是用对方法就不会有事,我先少量煮一点试试,要是没问题,大家再一起吃。” 林酸酸早上的时间就是在处理木薯皮,去皮的木薯放到水缸里浸泡。 王婶嘴上劝林酸酸,但闲下来还是帮着她一起处理木薯的表皮。 余政扬下午带队收工回来看到食堂门口摆着四五口水缸,里面都泡着白乎乎的木薯,他起初以为是萝卜,捞起来看一眼并不是。 宋文文一天就巴巴等着余政扬回来,看他在研究缸里的木薯,急忙跑过去告状:“王婶婶说这个不能吃,会中毒死的,那个林酸酸非要弄,她心也太坏了。” 第34章 这男人什么都会 王美香也正好从家里过来,她听赵得开说林酸酸也在食堂吃饭,她当然也跟着到食堂去吃。 有现成的不吃,干嘛还浪费自家粮食啊。 看见余政扬跟宋文文围着水缸在看,她以为什么好东西,走过去看竟然是木薯:“这么多木薯,咱知青点喂很多猪吗?” “嫂子,这是林酸酸说要拿来给人吃的。” 王美香听宋文文说这给人吃的,还是林酸酸主张给人吃的,瞬间就咋呼起来。 “这木薯给人吃?开玩笑的,早些年我们大队有老人吃这个,当天就嗝屁咧,你们城里人也是胆子够大的。” 说完看余政扬不吱声,又往下劝:“余连长,这不是闹玩笑的,我们那因为这玩意可没少人丢命,像厨房跟后勤那些事,我看还是交给乡下人靠谱。” 王美香这话就是意有所指的。 之前赵得开一直让她到珠崖岛来随军,她舍不得家里那头母猪跟那点工分,赵得开跟她说到珠崖岛后能替她申请家属劳务费,就是在知青点做些杂事。 于是她等着猪下崽卖掉后到珠崖岛来,结果昨晚赵得开才跟她说什么先来后到,现在厨房不需要这么多帮手,暂时先把这个劳务给林酸酸。 她听着就不高兴,真要说先来后到,那也是她先跟赵得开结的婚。 宋文文也听王美香说白木薯坚决不能吃,心里更有底气:“余连长,我让男知青都过来把这些拿去倒了。” 余政扬也知道这白木薯不能吃,之前他在七连的时候有知青因为吃了烤的白木薯中毒。 但林酸酸连什么野果野菜能吃,什么不能吃都知道的人,她不可能会不知道白木薯不能吃,而且她这样泡着或许是有什么用处。 “这些不用你们管。” 余政扬说着就进食堂去,林酸酸正被二队的男知青围着:“嫂子,今日我们开荒的时候在崖口处看见有窝蜜蜂,你要不要去捣了?” “是蜜蜂还是马蜂啊?” “蜜蜂,反正没看见蜂窝,都聚成一团。” 蜜蜂跟马蜂不同,蜜蜂的蜂巢就是蜂蜡筑的,而马蜂的算蜂窝,听他们描述的应该是蜜蜂。 林酸酸两眼发亮:“具体在哪个位置?”要知道蜜蜂不仅仅能弄到蜂蜜,她还可以将蜜蜂捋回来养殖。 “明早我们开荒,你跟着我们去,我们指给你。” “行,真要是蜜蜂,我后天请你们吃肉。” 周庆才坐在边上,不屑哼一声,他今日没少听二队的男知青吹嘘林酸酸的能耐,但在他看来,这些人是因为她是余政扬的媳妇才对她这样溜须拍马。 林酸酸还想跟周庆才说说王文丽跟沈进城的事,不过看他对自己很不待见就没过去。 余政扬进食堂就到后厨跟吴叔说事情:“明日开始,伙食恢复以往的量。” 说话的时候在看着不远处的林酸酸,他听不见林酸酸在跟那群男知青聊什么,但是看她两眼发光的样子,似乎在说什么很让她激动的事。 62块钱在她眼里都不为所动的女人,他是真的好奇什么东西能让她这么有兴趣。 “可是连长,如果这样吃的话,库房的粮食根本撑不到月底。” “先吃再说,我再想办法,照眼前这样的饭量,这人刚走到山头就饿了,还怎么开荒。” 现在是想办法开源,而不是靠节流。 吴叔也是乡下人,吃过苦力,也清楚地知道,若是照那点饭量确实没法劳作。 林酸酸也正走过来找吴叔,看到余政扬在,她就在门口等着。 余政扬想知道她跟吴叔说什么,也没走出去,夫妻俩就这么一个在里头,一个在外头僵着。 吴叔看看余政扬,又看看林酸酸,想听他们谁有事要说,结果是谁也没开口。 夫妻俩拿他老头逗着玩呢。 朝林酸酸走过去:“小林,找我有事呢?” “叔,你会木工吗?” “木工?你要做什么,梯子我倒是会,其他我做不来,不过余连长会,我跟你说啊,那个你要修机器,做木活,造点什么工具的,都能找他。” 林酸酸看余政扬一眼,不敢开口,人家可是连长啊,哪敢找他做这些杂活。 晚上吃好饭,林酸酸就跟吴叔到库房去领几块盖房子剩下的木板,一抓铁钉,还有铁锤跟锯子,就在指挥部门口的路灯下面开始制作她的蜂箱。 她先用笔画出蜂箱的模型,确定好大概的尺寸,就开始锯木板,锯齿有些磨损,加上她力气不够,哐哐锯大半个小时才锯好两片木板。 余政扬夜跑回来,就看她一个人弯着腰在指挥部门口那研究着什么,他擦一把汗走过去:“你在做什么?” 林酸酸太过于专注,突然的声音把她吓得险些锯到自己的手:“这么大个人,走路能不能有点声音,吓死我了。” 余政扬拿起她放在边上的图纸,看着是个木匣子,她鬼点子太多,确实想不出来她要做什么。 转身要回家去,看她笨手笨脚的,那双手又细又嫩,这锯子锯下去可不得是断一截,回头还得伺候她。 光想着余政扬就头皮发麻,干脆上前把锯子抢过来:“我来。” “余连长,你会做蜂箱吗?” 她有求于人时,脸上的谄媚真的让余政扬忍不住想伸手去掐她的脸颊。 “你这做的蜂箱?我以为是做棺材。” “大晚上的,你说话能不能吉利点。”林酸酸因为会观相,略微懂些风水,所以对于些玄学的东西她是信的。 因为信,就有些怕,特别是想到知青点后面那座新坟,听王婶说埋的是个女人,还是被男人活活打死的。 余政扬没注意到她脸上的惊恐,只是拿着签字在板上这画画,那画画。 铅笔夹到耳朵后面,拿起锯子就开工,他动作利索干脆,因为力气足,板子三两下就锯断了,还锯得平平整整。 林酸酸还以为是吴叔拍余政扬马屁呢,没想到人家真的会。 “你这种箱子做榫卯结构会牢固点,不过你急着用就上钉子先凑合。” 林酸酸不懂这些,只是在边上看,余政扬需要什么,她就递过去什么。 宋文文洗好澡还想过来找余政扬说说话,远远看着他们夫妻俩亲密地挨在一起,心中就妒意横生,正想着要怎么教训林酸酸时,她想到了水缸里的木薯。 第35章 她中毒了 赵得开洗澡出来,看他们夫妻俩在那倒腾,也走过来闲聊。 “你们俩这造的是个什么玩意?衣柜啊?也不像啊。” 林酸酸回答他:“这是蜂箱。” 赵得开听成了风箱:“这玩意好,以后做饭烧火方便,不过你们不是不开灶做饭嘛。” “这是装蜜蜂的箱,不是手摇风箱。” 赵得开点点头:“难怪,我就说这形状怎么不对呢。” 还想问林酸酸弄这玩意起什么用,王美香就站在门口喊他:“老赵,老赵!” “谁老呢,还老赵。”赵得开也只是敢小声嘀咕,回头还是大声应着:“来了,来了。” 赵得开刚走近,就被王美香拧着耳朵拽进屋去。 林酸酸看着都觉得耳朵疼,她隐约地感觉到今天王美香对她似乎有些敌意,还以为昨晚上她家吃饭之后她们之间的关系会有所缓和呢。 也是奇怪,都没见过面的人,她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王美香。 “钉子。”余政扬喊一句她没听见,又喊一句:“钉子。” 林酸酸赶紧收回视线给余政扬递钉子。 锯下来的木板一块块的,逐渐钉成个蜂箱的框架,接着是钉内框的格子,这些格子是活动的,就是让蜜蜂筑蜂蜡,产蜂蜜用的。 活动的格子放入蜂箱内,再盖上盖子,在蜂箱的底部钻上两个孔,蜂箱就算做好了。 林酸酸搬起来这看看那看看的,很满意:“等我弄到蜜蜂,以后产蜂蜜我分你些。” 这些话余政扬听听就好,她每次都是光说不兑现。 也兑现过一次,就是上回去茅坡大队帮着把萝卜要回来那次。 林酸酸抱着蜂箱回去,余政扬在后面替她收拾工具,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给自己找这麻烦。 回到家林酸酸才发现时间已经到十点,这么晚了,难怪她有些饿。 余政扬帮她一晚上的忙,估计也饿得不轻,而且他这么大个男人又是跑步,又是锯木板的,肯定比她饿的厉害。 “余政扬,你饿不饿,我给你煮个鸡蛋,算是答谢你帮我做好蜂箱,不对,不是鸡蛋,是鹅蛋,李有柱他奶奶给我。” 还用手给余政扬比划:“这么大个鹅蛋。” 说完就跑到后屋去找她的鹅蛋,她之前就随手放在灶台边上的箩筐里,结果走近一看,哪还有什么鹅蛋,就只剩个蛋壳。 “谁把我鹅蛋吃了啊,偷吃就算了,还给我留个壳。” 可是今天出去都锁门的啊,难道是老鼠偷吃的,老鼠偷的话应该整个蛋搬走的。 本来还以为有水煮蛋吃,结果只剩下个壳,林酸酸丧得不行。 余政扬听她嚷嚷就走过来,看一眼篮筐确实只有个蛋壳,再看筐里好像还有残留着些干掉的黏液。 仔细看蛋壳的形状好像不大对劲,他四处张望,就在灶台下面发现了个毛茸茸的小东西。 “你的鹅蛋长脚跑了,在灶台下面。” 余政扬抬着下巴指过去。 林酸酸好奇地蹲下来查看,竟然是只孵化的小灰鹅缩在角落,她高兴坏了。 趴着身子把小灰鹅捞出来,小心翼翼捧在手上:“哎呀算你小东西命大,你要是晚一点啄壳出来你今晚就被我下锅了啊。” 小灰鹅感受到林酸酸手心的温度,舒服地将脑袋缩在她手掌内,看得林酸酸心都化了。 “余政扬,家里有没有吃的啊?” 林酸酸只顾盯着手上的小灰鹅,说话时的语气跟刚刚同小灰鹅说话的语气一样,乖乖软软的,像逗小孩。 余政扬听得直蹙眉头:“抽屉里有压缩饼干。”那是军用饼干,每月都会发,他平时都给吴叔跟王婶。 这个月发的他不知怎么的就带家里放着了。 “小鸭鸭,不对,小天鹅,你在这桶里待着,我给你去弄吃的。” 林酸酸弄了个干净的铁桶,在桶的底部垫上枯树叶,先把小灰鹅放进去,然后搬到客厅放着,再去弄点凉开水喂给它,剩下的凉开水泡压缩饼干喂给它。 她把泡过的压缩饼干放在手心,往小灰鹅嘴凑过去,小灰鹅本能就会啄食,脑袋瓜在林酸酸手心上点啊点的,痒得她咯咯直笑。 林酸酸就开的一包压缩饼干,鹅吃一半,她吃一半。 余政扬在椅子那坐着写工作日记,看她笑得像个孩童般天真就觉得她很陌生,真是个千人千面的女人。 写好工作日记看林酸酸还围着她的鹅在转,余政扬就先去洗澡。 刚打水进浴室,衣服脱下来就听林酸酸喊她:“余政扬,你的宋妹妹找你。” 余政扬没听清后面的话,走出来看到客厅似乎还有别人,他又扯件衣服穿上,走出来时看宋文文虚弱地靠着门框。 余政扬脸色微微有些不悦:“有什么事?” “余连长,我肚子好痛,你能送我去医院看看吗?” 余政扬想到林酸酸上回月事痛得晕倒的事:“林酸酸,你到医务室去给她拿止痛药。” 林酸酸不情不愿站起来:“肚子痛啊,今天来月事吗?” 她得问清楚情况 ,可不敢乱给药吃,真吃出什么毛病来,她可负责不起,所以要当着余政扬的面问清楚。 宋文文无力地摇头:“不是,我晚上实在太饿了,又听你说那木薯能吃,我就偷偷煮了两块来吃,结果吃完一会我肚子好痛。” “你吃了木薯?!”余政扬低吼一声,有些生气。 下午的时候宋文文自己说木薯有毒,要叫知青们来倒掉,她自己晚上倒是偷吃,这是蠢,还是没长脑子! 担心出人命,余政扬回屋去拿车钥匙,打算送宋文文去医院看看,这可不能耽误,真要出人命他没法交差,何况宋文文的身份还特殊。 林酸酸眯着眼稍稍打量着宋文文,伸手拦住余政扬的去路:“犯不着去医院,我来处理就行。” 宋文文听林酸酸还敢阻拦,捂着腹部的手狠狠掐着自己,想让自己看起来更痛苦:“你是医生嘛,我真要出什么事你拿什么赔?” 林酸酸不慌不忙,上前扣着宋文文的手腕往医务室带去。 第36章 她竟然也有害怕的东西 宋文文自然不会听林酸酸的,她算什么东西。 手臂猛地往回抽,将林酸酸推开:“别碰我脏东西,知道我是谁嘛,我要真出三长两短,有你好受的。” 林酸酸往后踉跄几步,被余政扬兜着没摔倒,但心里头已经开始冒火,本来不想管闲事的她,现在不管都不行。 “我看你力气挺大的嘛,哪像是中毒的样子。” 若是真吃的木薯中毒,她的脉象肯定会比较紊乱且跳动的速度会很快,还会脸色惨白,虚弱乏力。 但宋文文的脉象并无异常,而且她脸色红润,力气还不小。 “你又不是医生,你当然说我没中毒,因为木薯是你弄来的,你想推卸责任!” 余政扬站在一侧冷眼看着,也有些不耐烦:“要么去医务室处理,要么回宿舍。” 宋文文听余政扬要撵她回宿舍睡觉,她当然不答应,她的目的就是要栽赃林酸酸,就算不能让余政扬送她去医院,她也不能放过林酸酸。 去医务室就去医务室,就看林酸酸拿她怎么样,反正只要不舒服的,她就死赖着,一口咬定是林酸酸害的她。 “余连长,我肚子真的痛,这样我没法睡觉,我愿意去医务室看看。” 余政扬不想过去:“林酸酸,你去给她处理。”要是她的资料审查通过,医务室的事也是她负责的,就当提前演习。 “你也去,反正你不去,我也不去。”余政扬肯定得陪着作证,不然这宋文文信口雌黄随便往她身上泼脏水,她十张嘴都说不清。 昨天刚被郑丽娟要挟,今日还被林酸酸要挟,他跟医生是过不去了,只能跟着去。 到医务室后,林酸酸装模作样给宋文文把脉:“嗯,是食物中毒了。” “余连长,你看,我就是吃她弄回来的木薯中毒的。”宋文文嘴上委屈又可怜,心里头骂林酸酸庸医,不懂装懂。 余政扬站着不说话,他就看林酸酸接下来还要玩什么把戏。 “医务室没什么解毒的药物,洗胃。” 宋文文在想着林酸酸既然已经承认是她是中毒,那她得好好合计怎么把林酸酸撵出五连知青点,至于林酸酸说要洗胃,她也没在意。 “政扬哥哥,我不会死。” 余政扬还没回答,林酸酸就把他喊出去了:“余连长,过来搭把手。” 手电筒递给余政扬:“你给我照灯。”她得去菜地摘点红薯叶,菜地又挨着那个新坟,她是有些怕。 小时候奶奶告诉她,新坟下葬一个月内附近的鬼魂都会聚集到此处来吃贡品,捡纸钱,这时候的坟冢是阴气最重的。 大晚上的林酸酸越想越怕,还有就是她不想余政扬跟宋文文独处。 她不是吃醋,就是不想宋文文得逞。 两人走出知青点,外面一片漆黑,海风吹过来树叶沙沙作响,林酸酸的步子就放慢下来。 余政扬以为是她看不见路,主动走到前面照灯,却看她又加快步子往前赶,整个人几乎是贴着他走。 他看出来了,她害怕。 真逗,她不怕蛇,不怕马蜂,怕黑?还是怕鬼? 余政扬的手电往前打去,正好照着那个新坟,土堆高高耸起,没有墓碑,只有几张纸钱撒在四周。 林酸酸心头一紧,上前就扯着余政扬衣角:“余连长,我们摘点蕃薯叶就回去。” 蹲下来摘红薯叶时,手还扯着余政扬的衣服不松开。 匆匆扯一把番薯叶就回食堂去,将番薯叶捣烂,又兑入一大瓢白开水,端着到医务室去给宋文文:“喝。” 宋文文看着一盆发绿的水,伸手就推开:“我不喝,这什么东西啊。” “这是解毒的药水,不喝啊?不喝说明你没事嘛。” 宋文文稍稍迟疑看余政扬一眼,决定把药喝下去,现在只要继续装中毒就能赶走林酸酸。 端起水瓢,仰头咕噜噜喝几口,好几次险些吐出来,还是往下喝,喝一半实在是喝不下去,林酸酸直接上手灌。 “你就喝这点不行的,不起作用。” 她右手捏着宋文文的脸颊两侧,左手摁着水瓢往宋文文嘴里倒,汁水强行灌入宋文文嘴里,她推不开,本能地往下吞咽。 临近要呕吐,林酸酸才撒手松开。 宋文文捂着嘴,随时要吐出来,刚刚的中毒是她装的,现在的她却难受得像是真中毒,想吐吐不出,双眼憋着泪花,痛苦得不行。 “政扬哥哥,我难受,呜呜,你送我去医院。” 刚刚在食堂的时候林酸酸就跟余政扬交代过,捣烂的红薯叶有催吐作用,现在不确定宋文文有没有吃木薯的情况下,让她将胃部的东西全部吐出来是最保险的。 林酸酸‘贴心’地拍着她的背部:“你既然都中毒了,现在去医院也来不及,反正牛粪水都喝下去,很快就好了。” 宋文文惊恐地扭头看着林酸酸:“你说什么,你刚刚给我喝的是什么?!” “牛粪水啊,绿绿的,泛着青草味,你没尝出来吗?” 宋文文本身胃就顶着难受,听林酸酸给她灌的还是牛粪水,再也忍不住冲到外面吐出来,觉得连心肝肺都要吐出来了。 狂吐过后好一会才缓过来,站起来就控诉林酸酸:“政扬哥哥,你留这种人在身边早晚是个祸害,我要打电话给我表姨夫,让他遣送这林酸酸出岛。” 在宋文文看来,余政扬这么向着林酸酸,是因为有把柄在林酸酸手上。 让宋文文吐得生不如死,林酸酸痛快了,也不去管她说什么,看余政扬一眼,回家去。 林酸酸是猜到以宋文文的性子,她好不容易抓到自己把柄,肯定要去告状,但她没想到天刚亮高永镇就找到知青点。 王婶过来敲门时林酸酸还在睡觉,昨晚被宋文文这么折腾,快十二点才睡下。 “婶,咋了?” 王婶回头看一眼,推着林酸酸进屋来:“你昨儿招惹那个叫宋文文的了?这会在食堂那跟高团长哭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你要毒死她。” “高团长来了?” “刚到的,小林啊,我听你吴叔说咱五连等人数凑齐后,还得从新定选连长,为了余连长的前途,一会在高团长那你可要好好说话。” 第37章 你小子捡大便宜 王婶这话的意思就是以后五连的连长是不是余政扬还不一定,让她作为余政扬的爱人,不要再给他添麻烦。 她跟余政扬就是唇亡齿寒的关系,高永镇又是余政扬领导,她当然不会傻傻跟高永镇对着干。 “婶,我知道了,谢谢你提醒,你帮我转告高团长,我洗个脸就过去。” 这个时间余政扬还没跑步回来,看来只能她自己去应对。 林酸酸洗漱好过去食堂,远远看见高永镇负手站在食堂门口,正盯着那几口缸看得入神。 宋文文在边上站着啜泣:“这木薯这么多,真要吃下去,多少条人命呢,表姨夫你真要管管。” “嗯,是要管管。” 林酸酸走向前去:“高团长,这东西是我弄来的,跟余连长吴叔王婶他们都没关系,有什么要处罚的,处罚我一个人。” 高永镇回过头来:“你挺有觉悟嘛,这木薯你知不知道有毒?” “知道。” 高永镇在听她回答得理所当然,正要破口教训,就听林酸酸继续往下说。 “木薯里含有氰苷,氰苷经胃酸水解后产生游离的氢氰酸,从而使人体中毒,但木薯里的氰苷易溶于水,木薯只要去皮后浸泡六日以上,就可以除去里头的氰苷,届时煮熟食用便无毒。” 高永镇听罢林酸酸的话,眼里的愤怒瞬间转为惊讶跟赞赏。 “你是说这木薯泡过六天再吃就无毒?” 现在整个兵团处处粮食紧缺,岛上这木薯产量高但都用于喂猪,因为知道有毒无人敢食用,若是真如林酸酸说的,处理过后人也可吃食,那她简直帮了整个珠崖岛兵团大忙。 “是,书上是这样记载,我们五连正在试验。” 宋文文感受到高永镇态度的不对,急忙上前:“表姨夫,你别信她的,我昨晚吃木薯就中毒了,吐得我生不如死,你可不能让她拿这么多知青的命来开玩笑。” 高永镇回头安抚地拍拍宋文文的肩头:“你昨儿吃的早嘛,你等泡个六七天再吃,就不会中毒了,是。” 宋文文还要狡辩,被高永镇喝住:“行啦!这事到此为止,你也不是小孩的,别什么东西都乱吃。” 余政扬晨跑回来,看见部里的车过来,他第一反应是宋文文向高永镇告状了,跑过来看见林酸酸跟高永镇在食堂门口,他快步走过去。 “高团长,木薯的事是我主张让林酸酸安排的,出什么事我承担责任。” “你们夫妻也是逗,她说木薯是她自己弄的,跟你们任何人无关,你又说是你主张的,当初我让你们俩结婚的时候像是摁着牛脖子喝水,现在我看你们处得挺好嘛。” 余政扬看一眼林酸酸,林酸酸也看向他。 “行了,别在这干瞪眼的,这事谁也没错,我九点还得开会,走了。” 宋文文还想让高永镇过来把林酸酸弄走的,谁能想到是这样的结果,急得上前拽着高永镇:“表姨夫,我昨晚险些被这林酸酸害死,你这就放过她啊。” “你这不也没事嘛,你要不放心你跟我回去,我给你安排到其他知青点去。” 宋文文好不容易才能到余政扬身边,她当然不走:“我不跟你回去。”转身跑回宿舍去。 余政扬负责送高永镇往车上走:“高团长,宋文文你还是带回去。” 高永镇走到门边停下来,叹口气:“你以为我老糊涂啊,那小丫头片子喜欢你我知道,这不先把你婚事办了才让她过来嘛,现在我把她带走,她不死心一样继续闹着我,你就当替我分担分担。” 回头往林酸酸的方向看一眼:“你也不用担心她欺负小林,别看小林外表柔柔弱弱的,心里头可是个厉害的女子,就让文文在这吃点苦头,到时她会自己回去的” 刚刚他这么声色俱厉地吓唬林酸酸,她都不慌不忙的,那可不是19岁小女子该有的气场。 “木薯的实验结果出来,记得打报告上来,你小子白捡个大便宜。”如果林酸酸能证实木薯人也可以食用,那余政扬等于是立了大功。 高永镇说着,拍拍余政扬肩膀,转身上车去。 林酸酸心里忐忑的不行,看高永镇的车子离开,她小跑着朝余政扬过去:“高团长说了什么?” “高团长说给你加餐。” “给我加餐?”林酸酸不信:“他不找我麻烦我都很感激了,还给我加餐,就咱知青点这情况还加餐呢。” 林酸酸说着,又小声嘀咕:“加鸡蛋的我可不稀罕,给我烤乳猪烤鸭还差不多。” 说完摸摸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我还是啃杂粮馒头去。” 跑开几步又回来:“那个,要是木薯能解决咱们知青点的粮食问题,你是不是能给我申请后勤的活?” 余政扬看她还惦记这个呢:“再说。”如果医务室那边她不合格,再替她申请后勤。 林酸酸就知道他没那么好说话,瞪他一眼,跑着打饭去,一会还得跟二队的知青上山去抓蜜蜂。 早饭吃好林酸酸就准备工具,草帽,还有个喷水枪,还有个铁桶。 余政扬带队出发时,看见二队的男知青就像是林酸酸的小马仔,帮着她拿工具,乖乖跟她后面有说有笑的。 蜜蜂窝就在开荒山头对面的一处悬石上面,林酸酸从下面往上看,能看见很大一块蜂巢,蜂蜜应该不少。 她早上跟王婶打听过,岛上物资供应紧缺,白糖都要8毛钱一斤,还得有票才能买到。 蜂蜜比白糖价格好,一块钱一斤,她要是能弄个两三斤的蜂蜜,也就是能赚两三块进口袋。 以前在村里见过隔壁叔叔上山掏蜜蜂,其实很简单,蜜蜂是防御性动物,不会主动攻击人,只要不惊扰到它们就不会被蜇。 林酸酸本来打算叫二队的男知青帮个忙,结果刚到山脚下余政扬就都给他们安排好任务,一个人都不给她留。 “余政扬,你给我等着,我要能把这窝蜜蜂抓回去,我就放几只到你被窝去。” 余政扬担心林酸酸胡来,安排好工作就过来找她,刚走到就听见她碎碎念在骂着自己,她可真好,昨晚让宋文文睡他被窝,今晚让蜜蜂睡他被窝。 第38章 骑着男人的脖子 林酸酸把草帽扣头顶,拿上砍刀准备往山上爬,似乎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回头看见余政扬时吓了一大跳。 她捂着胸口,小声骂着余政扬:“得在你被窝放毒蛇才对得起我的小心脏。” “我听得见。”余政扬走过去拿着他开荒的砍刀在前面开路。 林酸酸看他意思是要帮她开路,她紧忙跟上去。 山路不算陡峭,可以沿着直线往蜂窝的方向爬,蜜蜂筑巢的石洞离地面大概有两米多的距离。 这个高度不管是余政扬还是她,都够不着。 之前打算是蜜蜂跟蜂巢都带回去,现在只能用烟把蜜蜂先熏跑,再想办法取蜂巢。 林酸酸在灌木林扯来些枯草绑在树枝上,伸手跟余政扬借火柴:“火柴借我一下。” “你想干吗?” “当然是把蜜蜂熏泡割蜂巢啊,不然这么高怎么弄。” 余政扬回头又往蜂窝的位置看一眼。 昨晚辛苦钉的蜂箱不就是为了养蜜蜂,把蜜蜂熏走蜂箱不就等于白做。 大概丈量一下蜂窝离地面的高度,余政扬把身上的军外套脱下来,手上的劳保手套也摘下递给林酸酸。 “你戴着这个,把蜂群刮进草帽里去,动作要轻缓。” “这个我当然知道,可我够不…” 余政扬没等她说完话,摘下她的草帽,拿着他的外套将她脸包着,就露出一双眼睛。 “上来。” 余政扬蹲下身子,意思是让她骑着他脖子去捣蜜蜂。 这…不大好。 林酸酸其实就嘴厉害,真的跟余政扬有肢体接触时就怂得要命。 主要是余政扬这举动太突然,平时只知道臭脸的男人,竟然这么大发慈悲让她骑脖子。 这个年代男性地位高,都是说一不二的主,要让人知道女人骑着脖子,不得被人笑话死。 也不知道是余政扬不懂这规矩还是他不在意。 “我赶着去做事,你想要蜂蜜就速度。” “是你要让我骑的啊,回头别人见着笑话你别怪我。” 林酸酸跨上余政扬肩膀,因为担心摔下来,双手紧紧箍着余政扬的脑袋。 他头发短,脑袋圆圆的,箍都箍不稳。 余政扬一站起来,林酸酸就慌:“余政扬你抓着我点,我可不想蜂蜜没吃成就摔的个半身不遂。” 余政扬有力的双手钳着她的双腿,将她慢慢往蜂窝的方向移动:“安静,动作慢点,别慌。” 不小心惹恼蜂群,两人可要被蛰成筛子。 两个人叠加起来的高度正好比蜂窝高出一些,林酸酸坐稳当后,小心翼翼靠近蜂巢。 她把草帽抵在蜂群下方,用手轻轻将蜂群往草帽里刮,顺带连峰巢也扯下来。 因为蜂巢连着蜂群一起刮下来,蜂群并没有多躁动,只有零散几只围着林酸酸转。 “好了,余政扬,把我放下来。” 余政扬没听到她惨叫,应该是没被蜜蜂蛰,他也松口气,缓缓将她放下来。 这馋猫已经迫不及待开始嚼蜂巢。 安全落地后,林酸酸还揪小块夹着蜂蜜的蜂巢递给余政扬:“真甜,你尝尝。” 之前说好的,弄到蜂蜜要分给他。 余政扬看一眼她伸过来的手,没吃:“赶紧下山。” 别一会蜂群飞走,那就是白干活。 林酸酸还想问他今天怎么那么好心,看他一直催,只能抱着草帽下山去。 回到知青点看见宋文文在王美香家门口说话。 两人看起来似乎很熟络,说说笑笑的。 因为都想赶走林酸酸,一个图后勤那份差事,一个图余政扬那个男人,两人就成了战友。 早上就是王美香偷拿赵得开的钥匙给宋文文开指挥部的门,宋文文才得以打电话给高永镇报信。 两人都以为林酸酸肯定要被处罚,或者被遣送回阳城,结果林酸酸却什么事也没有。 看见林酸酸宝贝地抱着个帽子回来,王美香猜着应该是知青们在山上发现什么好东西,全被林酸酸搜刮了。 想着就不服气,她家赵得开也是领导,怎么她什么也没捞着。 “弟妹你这抱的什么东西啊,看起来很贵重啊。” “贵重倒是不贵重,但是它会咬人。” 王美香看林酸酸神秘兮兮的,就跟着她进屋里,看她掀开树叶的刹那,密密麻麻的蜂蜜吓得她撒腿就跑。 林酸酸则美滋滋地把蜂群放进蜂箱去。 珠崖岛四季如春,这一窝蜜蜂一年最少可以取两次蜂蜜,等以后蜜蜂群数量增多,就会再分出蜂群来。 蜂群越来越多,蜂蜜也越来越多,等于她的钱也会源源不断。 光想着就美好。 处理好蜂群,林酸酸将蜂巢里的蜂蜜挤出来放好,明日去大场赶集可以拿去卖。 剩余小块蜂巢给王婶送去,还有李有柱送的红鱼也带去食堂,答应给二队男知青加餐,说到要做到。 王美香看着林酸酸又拿蜂蜜,又拿鱼的眼红的不行。 中午看赵得开领着二队的女知青育苗回来,两手空空不说,还跟女知青说说笑笑,王美香看着就窝火。 臭着脸,二话不说拽着他到边上去。 “你这指导员怎么当的,整日只知道跟女知青扎堆,好处一点也没捞着,你看看人家余连长他媳妇,有肉有糖的。” “瞎说的什么呢,别没事找事啊,小林有鱼有肉,那是她自个弄来的。” “呸!没有她男人余政扬,她咋弄。” 林酸酸在帮王婶打饭,从食堂看去,这夫妻俩似乎要吵起来。 王婶也看见的,像是婆婆的口气般责怪起来:“这美香也是不懂事,都33的人了,娃没给赵指导生一个就算,还不让赵指导碰。” “不能…”林酸酸看王美香一副把赵得开当成天的样子,怎么会… “今早听赵指导跟你叔说的,来两宿了,不让碰,只要碰她就发疯,不是掐人就是咬人。” 从王婶那得知王美香跟赵得开以前有过个儿子三岁时候溺亡了,后来两人分隔两地,王美香的肚子就一直没动静。 王婶越说越气:“赵指导的钱都寄家里头给她,对她算百依百顺的,碰都不让碰,真不是个东西。” 林酸酸想着别人的家事不好去议论。 “可能许久不见,生疏的。” 有知青过来打饭,王婶就不往下说了 曹小云见到打饭的是林酸酸就高兴:“酸酸,你在家里闲着就对了,海岛的太阳毒着呢,把你晒黑多可惜。” 宋文文能闲着,林酸酸凭什么不能。 林酸酸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早上刚刚去捣蜜蜂回来,看一眼二队女知青没见着王文丽。 “文丽怎么没来。” “她啊,病了。”凑到林酸酸跟前:“相思病。” 前两天晚上跟沈进城刚刚热乎,结果这两天晚上沈进城都没来找她,白天各忙各的又见不上面,晚上也见不上。 王文丽就有些郁郁寡欢。 这结果林酸酸看着高兴,正要说什么,就听王梅香刺耳的声音传来:“林酸酸弟妹,你出来一下。” 王婶被喊的心头咯噔一下:“这女的发什么疯癫。” 第39章 对她极其崇拜 林酸酸往食堂外面看,赵得开拼命拽着王美香,两人在争执着什么。 “婶我出去看看。” “去,她要敢动手你叫嚷一声,她不要脸皮,咱可以不给她脸。” 林酸酸刚走到食堂门口,王美香的嘴就跟机关枪似的说:“小林,有些话我不想说,不想让余连长跟老赵闹不愉快。” “不想说的话就不要说。” 王美香:“……” 她看林酸酸长得模样乖巧软绵,想不到说话也是带刺的。 狐狸露出獠牙来了。 王美香推开赵得开,打算要撕破脸皮。 “不说我咽不下这口气,知青点后勤这活本来归我的,我先跟老赵结的婚,于情于理都该是我的,凭什么让给你啊。” 林酸酸知道她指的是随军家务劳务那事,余政扬也没给她申请,但听王美香这话她就不爽。 好像欠她似的。 “谁拿到是谁的本事,别扯什么你让给我。” 王美香气红了脸,拽着赵得开。 “老赵,你听见的,就你傻冒想着人家,人家想着你了嘛,我告诉你,这申请报告你要不打上去,我就立刻回焦牙沟。” 甩开赵得开气哄哄走了。 赵得开也没脸看林酸酸:“小林对不住啊,” 林酸酸反倒不好意思起来:“赵指导,后勤的差事余连长没给我申请,你替嫂子申请。” 赵得开好不容易盼到王美香过来,这人要再气回去那她心里过意不去。 听王婶说赵得开从小就没爸妈,爷爷奶奶把他拉扯大的,爷爷在临终前给赵得开问了王美香这门媳妇。 王美香进门后尽心照顾着赵得开爷爷奶奶到过世,赵得开其实欠着王美香很大的人情。 看出来赵得开是个很重情谊的人。 “谢谢你啊小林。” 林酸酸没再说什么,转身进食堂去。 她这人就是别人要欺负她,她加倍奉还,别人对她好一点,她就掏心掏肺。 下午林酸酸去库房找了把锄头,背上水壶就到后山去转悠。 现在后勤的活让给王美香后,她得想办法从其他地方创造收入。 这几天闲逛中她发现知青点后山那片沙地有不少的蜡皮蜥出没。 打算去捕些蜡皮蜥明日大集时候卖,蜡皮蜥在中药里叫蛤蚧,具有很高的药补价值。 蜡皮蜥的洞穴呈扁圆形,洞口光滑,能清晰看见它出入爬行的痕迹。 这种东西很狡猾,它会在洞穴入口深大概五十公分的位置分出两个洞道,一个道通往栖息室,一个洞道作为逃生。 林酸酸在下出头开挖之前,先找到逃生洞,在逃生洞设好陷阱,再从主洞开挖。 蜡皮蜥听到动静从逃生洞爬出来,就会被林酸酸设的活结扣捆住。 用着这个办法,林酸酸一个下午的功夫逮了12条蜡皮蜥,有公有母,统统用绳子绑在一起。 回去的路上正碰见男知青收队回来。 看见林酸酸拎着一窜蜡皮蜥蜴,全部都沸腾起来。 连余政扬也觉得不可思议。 去年这帮知青刚调过来珠崖岛时,有段时间伙食极差,余政扬就想带他们去挖蜡皮蜥蜴改善伙食。 因为这玩意在后山那片地到处跑。 结果二十个男人,搞半天也才逮着三条,塞牙缝都不够,最后就都放了。 林酸酸一个人弄这么一大串,那是谁见着都觉得厉害。 二队的最先围过去:“嫂子你这怎么做到的啊,太厉害了。” “这是机密,不可外传。”还得靠这搞几个小钱呢。 周庆才也在二队的人群里,亲眼看见林酸酸手上一大串蜡皮蜥蜴活蹦乱跳的,彻底信了其他男知青说的话。 林酸酸真的非常厉害! 一群人拥簇着林酸酸回去,正好碰见王美香打饭出来。 看着林酸酸手里一整串的蜡皮蜥,眼红至极,觉得林酸酸又占着男知青便宜了。 她家焦牙沟也有这玩意,叫山马,但是不多,听老人说这东西男人吃了极补。 晚上看余政扬家里亮起灯,王美香就厚着脸皮来敲门。 余政扬正好准备去跑步,开门看见是王美香。 “余连长,我听说你跟我家老赵从当兵时候就认识,也有六七年了。” “嫂子有话直说。” 王美香瞥了屋里一眼,没见林酸酸,倒是有三瓶酒瓶装着的蜂蜜放在桌子上,应该是林酸酸早上弄回来的。 “那我可直说了,你们屋里头那些什么蜂蜜,红鱼干,还有那个山马也有我老赵的份。” 余政扬往屋子看一眼:“这些都是林酸酸自己弄到的东西,她的东西嫂子得亲自问她要。” “余连长,我也不是小孩,用不着这么骗我,给就给,不给我也不会说什么,就是以后你跟我老赵的活换一换,他负责带男知青开荒,你负责带女知青育苗。” 余政扬这才听出来,王美香以为林酸酸那些东西都是知青弄到给她的。 她要这么信,他也懒得解释,跟赵得开把工作换一换就是。 “行,你回去告诉赵指导,明日他负责带队开荒。” 余政扬说着锁门跑步去,林酸酸应该在王婶家,她这么多宝贝,要是丢了怕她找自己拼命。 林酸酸确实在王婶家,她明早要去赶大集,要吴叔给她指路,还要借吴叔的牛车。 从王婶家出来碰见周庆才在宿舍门口晾衣服,她走过去:“周同志,晾衣服呢?” 周庆才回过头,见到是林酸酸脸上就露出笑意:“嫂子。”现在对林酸酸很崇拜。 “那个山马你是怎么挖的啊?为什么每次我亲眼看见它进洞,但是挖到底又没有东西。” “想知道啊,我可以教你,不过我有个条件。”林酸酸朝周庆才凑过去: “那叫沈进城的在打你表妹文丽的主意,只要你能阻止他们平日里见面,我就把办法教给你。” “就这事啊?好办。” 周庆才申请调到五连来,就是他姨妈拜托他来盯着王文丽的。 两人交头接耳密谋着恶整沈进城的计划,身后宋文文喊起来。 “余连长,你看我说的没错,这林酸酸就没一刻安分的。” 林酸酸听见声音,回头看见余政扬在广场路灯下面,宋文文跟他并排站着。 第40章 那神秘的咚咚声 余政扬也在看着跟周庆才站在一起的林酸酸,周庆才块头又高又黑,林酸酸跟他一起,就显得更小鸟依人。 这画面余政扬看着微微有些不悦。 他原本是正在夜跑,宋文文跑着去给他打报告说林酸酸出事了。 还以为是林酸酸跟王美香吵架,所以他赶着回来,没想到是这么个事。 “政扬哥哥,你看这女的就是个水性杨花的主,整日跟那些男知青插科打诨就算,趁你走开就跟新来的知青勾勾搭搭,我看你最好趁她没坏你名声之前赶紧跟她离婚。” 林酸酸就猜着是宋文文告的状,只要她在知青点一日,自己就一日不得消停。 咬咬牙,林酸酸朝余政扬走过去,越走越近,到余政扬跟前就笑起来,她嘴角有两个小酒窝,笑起来时酒窝陷进去,眼角弯下来像极了谄媚的小狐狸。 “政扬哥哥,你跑步回来啦?”好像她不会张嘴喊哥哥一样。 说完上前搂着余政扬的胳膊。 余政扬从她走过来时就看着她,看着她贴着自己站着,软乎乎的捏着他的胳膊,明知道她是故意做戏给宋文文看,心里还是怪怪的。 “你这女人太不要脸了,前脚还跟别的男人有说有笑的,后脚就…” 想上前狠狠将林酸酸从余政扬身边扯开,想抓花林酸酸的脸,跟她打一架。 “就什么?你政扬哥哥都不介意,你跳什么脚,是?”歪头去看余政扬时笑得一脸明媚:“走,我们回家。” 余政扬没说话,往家里走去。 就留宋文文一个人在原地跺脚。 林酸酸回头看她发疯地踢着地上的草垛,心里头无比畅快,反正谁要找她不痛快,她就让谁更不痛快。 回到家里林酸酸才松开余政扬:“谢谢余连长的配合。” 余政扬看她还嬉皮笑脸的,就想掐她脸颊:“以后还是跟那帮男知青保持距离。”想了想,又继续补充:“我可不想宋文文三天两头找我麻烦。” 说完看林酸酸在喂她的鹅,压根没搭理他。 “我给你取个名字,就叫你蛋壳,你叫余蛋壳,生在余家的蛋,就是余家的鹅。” 给余蛋壳换上干净的白开水跟吃的,林酸酸才到余政扬对面坐下来:“你刚刚说什么?” 余政扬已经没有再说的兴趣:“没什么?” 林酸酸也不问,摆弄着她的蜂蜜,都是用洗干净的酒瓶装着,打算明日到集市去卖掉。 “这是我从今天的蜂巢里挤出来的,本来看你辛苦帮我做蜂箱,又帮我捣蜜蜂的份上要分你一份,但现在我不想分,木薯的事我也算帮你忙,你帮我捣蜜蜂,做蜂箱,我俩扯平。” 把蜂蜜收起来,再去看看她的腊皮蜥蜴,一只只都还活蹦乱跳的。 余政扬本来也没贪图她那点蜂蜜,至于为什么要帮她,他好像也没想过,就是自然而然的就插手了。 想问问林酸酸抓那么多腊皮蜥蜴不拿来吃,用来做什么,但又觉得他们似乎也没这么熟络,干脆站起来到指挥部去。 林酸酸惦记着第二天早起去赶集的事,洗好澡早早睡觉,余政扬还没回来,她关灯刚刚躺下就听见咚咚咚的声音。 像是木板撞击什么的声音。 今儿是农历月末,外头是一点月亮也没有,时不时还伴着有猫头鹰咕咕咕的叫声。 林酸酸脑海里浮现的是女鬼撞击棺材板的声音,越想越害怕,干脆打开灯,屋子里亮起来,那咚咚的声音还是没有消失。 她不敢继续在家里待着,裹着褥子赶紧跑出去,往最近的指挥部跑去。 余政扬正在看书,抬头看她裹着个被子进来,看着好像受到什么惊吓。 “余政扬,家里闹鬼,你快回去看看。” 余政扬正看得投入,不是很想搭理她:“我看你更像鬼。” 林酸酸上前挨着他,是真的害怕:“真的,家里头一直有咚咚咚的声音,像是木板敲击的声音。” 余政扬不动,她就上手去拽。 余政扬被闹的心烦意乱的,放下手里的书关灯跟她回去,进门后两人站在客厅竖着耳朵听。 咚咚咚… “你听见了吗?咚咚咚的声音,像不像是有人敲棺材板的声音。” 余政扬是听见了,他不仅仅是听见,他还大概猜到了声音的源头,但,这不好跟林酸酸说是什么声音,只能回答:“没声音,你出现幻觉了,赶紧睡,我去洗澡。” “这么明显的声音,你听不见?”完了,她不会通灵了。 余政扬没再回答她,拿着衣服要去洗澡,林酸酸就在边上形影不离地跟着他。 看着缸里没水,他去挑水,林酸酸也跟着,她裹着被子,手电筒照在她身上的影子更像鬼。 他洗澡林酸酸就在外面等,睡觉的时候还要揪着他的衣角,她的害怕根本不是装出来的,整个人都有些微微发抖。 起初只是捏着他衣角,接着越贴越近,温热的呼吸喷在他的手臂上,余政扬觉得有些痛苦。 他一个27岁的正常男人,边上黏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是他的妻子,但凡是个男的都会有乱七八糟的想法,除非不是个男的。 这一宿余政扬睡得有些难受,王婶养的鸡刚打鸣他就起床到库房去,他打算在对门房间给林酸酸安张平板床,跟她分房睡。 搬回三张长凳,再搬回一些木板,将木板表面的毛刺打磨光滑,安在长凳上就是一张平板床。 赵得开醒来就看余政扬在门口倒弄那几块木板,他打着呵欠走过去:“小余,你这大清早的,又钉蜂箱呢,你们夫妻俩也真是够能折腾的。” 提起折腾俩字,余政扬就有火气,他没说话,只是抬头幽怨看赵得开一眼。 “你瞪我干嘛啊,我就随口说说,还是美香去跟你说了什么,你别往心里去,乡下来的女人没见过世面,就爱斤斤计较的,你等我慢慢跟她沟通,给她点时间。” 余政扬气的可不是这个,看他还不明状况,只能停下手里的活,打算把话说明白,否则林酸酸今晚还是认为家里在闹鬼。 第41章 床上动静小点 余政扬说话之前先四处看看,确定没人才压着声音说:“你晚上跟嫂子的动静能不能小些,或者你那个床稍稍修理修理。” 赵得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听,听得见呢?你这也不能怪我,久别胜新婚,你也新婚是。” 余政扬不听他那些废话:“你今晚要是动静不小点就别怪我去敲你门。” “你可别,我保证小动静,小动静,哥我都30了,急着抱娃呢,你也老大不小的,抓紧些啊。” 嘀嘀咕咕交代着余政扬,扭头回家准备修理他的床去。 余政扬也把他打磨好的木板往家里搬,搬最后一块时林酸酸打着呵欠醒来。 林酸酸醒来就坐在床上迷迷糊糊发呆,头发乱得像个鸡窝,睡眼惺忪的样子特别有趣。 余政扬还是第一次见她睡醒的样子,以前他睡醒去跑步时林酸酸还在睡梦中,这次她难得早起。 自己一个人闷闷坐一会,然后下地,走出房间看看余政扬:“你在弄什么呢?” 看着好像是在安床,这男人打算跟她分房睡呢。 虽然自己也有分房的打算,但被余政扬这么明显的安排,林酸酸心里头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嘴上也没说什么,到后厨打水刷牙洗脸,还得去赶集卖她的蜂蜜跟蜥蜴呢。 余政扬把床安好时林酸酸正换好衣服出来,习惯了她整日穿着王婶给的那些宽松的长衣长裤,突然再看见她穿着碎花裙子就觉得有些耀眼。 算来她在知青点待着也快半个月,除了头发剪短,她跟刚来时并没有什么区别,还是白白嫩嫩的女娃娃。 可她今日为什么突然穿裙子? 余政扬想问,又问不出口。 就看林酸酸把蜂蜜装进布包去,再拎着装有蜥蜴的小桶,看着要出门。 想到王婶之前说林酸酸逃跑的事,就在他们结婚当天,结果还没来得及跑就被高永镇逮回来。 这女人该不会又想逃跑? “大清早的,你去哪?” “王婶说今天赶集,我拿这些东西到集市上看看能卖几个钱,你又不给我安排活,我总得找路子弄点钱。” 给她钱的时候她不要,余政扬还以为她不爱钱呢,原来积极折腾这些还是为了钱。 她不是不爱钱,就是不要他的钱,跟他算的这么清,他当时是脑子坏掉才会相信沈进城说的那些话。 余政扬想跟她说集市离这可不近,等她走到集市都散场了。 “我早上正好要去部里一趟,顺带捎一下你。” “真的啊,余连长你真好,等我卖到钱我分你。”林酸酸继续画饼。 她这话余政扬都听免疫了。 余政扬洗漱后换身衣服,拿上车钥匙跟林酸酸往外走。 一个穿着军装,一个穿着花裙子,怎么看着都养眼。 王美香看着却红眼:“这余连长又带她小媳妇上哪玩去啊?”长得年轻漂亮就是好,撒撒娇,男人什么都会为你做。 赵得开在屋里修木床,听她这话就有些心烦:“小余今日要去部里开会,整日瞎想什么呢,人家小林已经把名额让给你,你还想怎么样?” “哼,她那是让啊,她那是不在理,她心虚,她真好心怎么不把她那红鱼,那蜂蜜分我,还有那山马…” 提起山马王美香就来火:“就你那德性,让你去找那林酸酸要几只山马吃吃,你还拉不下脸,就你这折腾猴年马月能生出儿子,雷声大雨点小,吭哧个半天,啥也不是。” 赵得开被说的不敢吭声。 不远处,林酸酸刚坐上车子要出发,赶集的地方就在马沟公社,离兵团总部不远,到这赶集的除了附近一些生产队的社员,还有不少是来随军的家属。 今日人实在太多,余政扬的车子开不进去,只能停在路边等林酸酸下车。 “好心的余连长,你什么时候回知青点能不能再捎我回去。” 她听吴叔说路远,也坐好心理准备,等真正过来才发现比她想象的还远,光靠她的脚走,怎么也得马不停蹄走俩小时。 “你收摊就到前面的榕树那等我。” 余政扬说完就走了,从后视镜那看林酸酸拎着她的包跟小桶往集场走去,看着她的小身板淹没在人群中,竟然有些不放心。 林酸酸却高兴坏了,这集市比她想象的多人热闹。 她的东西不多,不用固定摊位,边逛着边找买家,看着衣着鲜艳的,多半是来随军的家属,这些人条件好,也愿意掏钱买这些野味。 结果拎着小桶没走几步,就有两个女人围过来要买蜥蜴,开口就问林酸酸:“你这山马两块五卖不卖?”听着口音是珠崖岛本地的女子。 林酸酸总共12只蜥蜴,这么便宜的价格当然不能卖:“卖不了,我这辛苦抓的呢。”吴叔给她估的价是最少一块一只。 “那你卖多少嘛,别人都是这个价公的三块,母的两块五。” 林酸酸这才听出来她说的是单只的价格,那肯定要卖啊:“那,卖卖,你要两只,就五块给你。” 这东西想不到价格这么高,她刚刚路过猪肉摊,猪肉价格也才一块啊。 两个女人围着林酸酸的小桶挑来挑去,都选了一公一母,付钱给林酸酸就走了。 看着对方条件也不算很好,能舍得花大钱买这玩意让林酸酸有些不解。 那两个女人刚刚走开好一会又带着三个女的过来,跟林酸酸讲了价之后又买走了六只。 这好卖到林酸酸都觉得不可思议。 剩下最后的两只是个老婆婆来买的,老婆婆看着是外地随军家属,看林酸酸也是外地的就跟她聊起来。 “小女,下回你抓到这玩意,你送我家里给我,我给你双倍的钱,就在前面那家属院,说找陆阿姨就行。” “阿姨,我能冒昧问一下,这玩意你买回去做什么用吗?” “你这小女也是逗,你拿来卖的东西,你不知晓买来做什么用?” 林酸酸摇摇头,她真不知道。 “你年纪小,不知道也能理解,这玩意啊,吃了能生儿子。” 林酸酸:“……” 她犹豫着要不要跟阿姨说明一下,突然背后被人猛地撞一下,有个女人直直倒在她跟前。 第42章 男人看着像流氓 林酸酸下意识地撇下手里的包将人兜在怀里。 边上的陆阿姨也急得叫起来:“莹莹,莹莹你没事,你别吓唬妈。” 林酸酸看女子还有点意识:“阿姨这是你姑娘啊,快搭把手将她放平躺下来。” 趁着工夫摸摸女子的脉象:“同志,你哪不舒服。” “心慌,头晕…” 脉象急而滑看着是早孕造成的低血糖,林酸酸想到自己包里的蜂蜜,赶紧拧开一瓶给女子喂下去:“这是蜂蜜,你看着是血糖太低了,多喝几口。” 这一罐能卖一块钱呢,不过救人要紧,也顾不上太多。 陆阿姨也在边上不停道谢:“小女啊,谢谢你啊,要是没有你,阿姨我都不知道怎么办。”看到林酸酸包里还有两瓶蜂蜜,猜她拿来卖的。 “你这蜂蜜拿来卖的,多少钱,你这瓶卖给我,跟你那个山马一起卖我。” “阿姨这个蜂蜜是一斤装的,一块钱一瓶,就是那个山马我要跟你解释,这个东西在我们药材里叫蛤蚧,具有壮阳作用,但没有依据证明吃这个东西能生儿子。” 难怪刚刚那几个乡下女子肯出五块钱去买这个玩意,在这个年代来看,只要能生儿子怕是倾家荡产都愿意。 “能不能也就图个心理安慰,不过小女你心肠好,你这价都算卖低的,我上回难得碰见有个小孩卖五块钱,还不让讲价,我犹豫一会就被人抢走咧。” 物以稀为贵,腊皮蜥蜴本就不好挖,林酸酸也是在动物世界时看见里头讲述过腊皮蜥的习性,才知道它还有个逃生洞。 稀有加上被赋予能生儿子这种疗效,难怪卖高价。 林酸酸跟陆阿姨说话间,那女子也缓了过来,站起来冲林酸酸道谢:“同志,刚刚谢谢你啊,喝下你的蜂蜜我感觉好多了,刚刚感觉快要死掉一样。” “你现在刚刚有身孕,会经常出现这个情况,以后出门就在兜里揣几块糖,觉得稍稍有饥饿感就往嘴里塞。” “同志,你懂得真多,看你也是到珠崖岛随军的,我叫刘玉莹,你呢?” “我叫林酸酸在五连知青点。”赶着要去找刚刚买蜥蜴的那几个女子,就不跟她们母女俩聊太多:“阿姨,蜂蜜跟山马,你给我三元钱就行。” “那不行,原本说多少就是多少,你还救我闺女一命,你看是要拿钱,还是拿些水果,你要都不拿我不让你走。” 林酸酸只能将钱接过来:“谢谢阿姨,下回我抓到山马再送去家属院给你。” 说完急急忙忙跑着去找刚刚买蜥蜴的那几个女人。 林酸酸逛遍整个集市,终于在出口不远路边的一辆牛车上面找到她们。 这些女的都是结伴一起来的,估计在等着人齐一起回去。 看林酸酸朝她们跑过来,几个女人也警惕起来。 “几位姐姐,刚刚你们从我那买的山马,还记得。” 其中一个看着年长的开口:“是买的,怎么了,钱都给你了,不会是想坐地起价。” 林酸酸笑着摇头:“当然不是,我是来给你退钱的,我抓的山马没有能生儿子的功效,所以一块钱一只卖给你们。” 说着将多收的钱递过去:“不仅仅是我抓的山马没有生儿子的功效,这世上没有任何的药物,法术,偏方能保证生儿子。” 林酸酸说完也不管那几个女的怎么想,先掉头回集市,她还有两瓶蜂蜜还没卖掉。 刚回到集市内就被个男的叫住:“同志你好。” 林酸酸回头看着是个戴着薄框眼镜的男子,长得清瘦斯文,穿着白色的的确良短袖,看着就不是乡下人的装扮。 “你好同志,要买蜂蜜吗?这都我昨天采的。” 林酸酸急忙从包里将蜂蜜拿出来。 男子接过去大概看一眼:“你叫林酸酸?” 林酸酸警惕地上下打量对方,不是她认识的人:“你认识我?” “刚刚看你在救人的时候说的,我叫陆有国。”陆有国伸出手去。 林酸酸没跟他握手,这男的看她的眼神让她很不自在:“同志,这蜂蜜你买不买,不买你还我。” 陆有国想不到她性格这么耿直,点头笑笑,掏出皮夹给钱。 想让林酸酸跟他回部里重新填写资料,林酸酸拿着钱掉头就走。 转一圈卖掉最后一瓶蜂蜜后,林酸酸找个角落数钱,退给村里那些女人15块钱后,她还有17块的收入,已经很知足。 打算买一斤红糖回去还给王婶,再买斤自己备用,看见油炸的糯米鸡嘴馋,拿一毛钱买了两个糯米鸡,剩下的钱装兜里,准备回到榕树头那等余政扬。 走出集市就听见前方有女的在大喊着:“有人耍流氓,有人耍流氓…” 前方围着五六个人看着,都在议论纷纷却没有一个主动上手帮忙。 林酸酸弯腰捡起一块土砖走过去,看到刘玉莹跟个男人拉扯着,那男的不就是刚刚跟她搭讪的陆有国?! “这男的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手里的板砖朝陆有国的后脑勺拍过去,拽着刘玉莹就往家属院的方向跑去。 跑一段路,实在累得不行,回头看没人跟着才停下来喘口气:“刘同志,陆阿姨呢,你们怎么分开了啊。” 刘玉莹也喘得不行,缓过之后指着林酸酸笑起来。 林酸酸被她笑得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到底哪里这么好笑,让她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你太好玩了。” 林酸酸不知道她笑什么,也管不得那么多:“你家在哪啊,我先送你回去。” 刘玉莹摆摆手:“不用,我家车来了。” 林酸酸回头往后面看去,有辆军车往这里开过来,车子越来越近,她看清楚开车的男子,不正是刚刚挨她土砖的陆友国?! “这流氓,他还有脸跟过来。” 林酸酸四处找板砖,被刘玉莹制止住:“小林同志,你别冲动,那是我表哥。” “你表哥,你表哥对你耍流氓,那更要揍了。” 刘玉莹刚刚止住的笑意,又忍不住笑起来:“小林你真的太好玩了,其实不是他耍流氓,是我跟我妈吵嘴,闹脾气不回去,我表哥来找我,要带我回去我就瞎喊的。” 林酸酸听着傻眼了:“你是瞎喊的,可我实打实拍了人家一土砖啊。” 陆有国的车子已经到林酸酸跟前,她撒腿想跑,刘玉莹拽着不撒手:“没事的,我表哥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第43章 林酸酸逃跑了 陆有国也开门下车来:“小林同志,跟我走一趟。” 林酸酸拽着刘玉莹不撒手:“同志,这是个误会,我跟你道歉,我不跟你们走,我还得等我家人来接我。” “你家人在五连知青点,你可以到我那给连里打电话。” 林酸酸小心脏突突地跳,担心连累余政扬,她急忙撇清:“我不是五连的,我是五连旁边生产队,我要是知青的话,我哪有时间来逛集市啊。” “你跟我走一趟,等我脑袋检查没问题我就放你走,你家人找不到你会自己回去的。” 陆有国打开车门示意她上车。 “大哥,你要多少钱我赔你,还有我刚刚救了你表妹,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 陆有国不跟她商量,正好看着两个公安骑车路过:“你要么上车,要么我把两个公安招呼过来。” 林酸酸看一眼刘玉莹,她也笑嘻嘻地拉着自己上车。 能怎么办,还不是得上车,怪就怪自己多管闲事。 林有国将车子一路开去家属院,他从左边走,余政扬开着卡车从右边部里直行过来。 到榕树头那没看见林酸酸,他停好车子往集市里走。 这个点集市里基本已经散场,找一圈也没见到林酸酸,他只能先回榕树头那等着。 林酸酸这时正从陆有国的车上下来,跟着陆有国把刘玉莹先送回家去。 陆阿姨看见林酸酸过来,激动得不行,非拽着她留下来吃午饭:“阿姨就觉得跟你特有缘,午饭留在阿姨家吃,你要不吃就是看不起阿姨。” 林酸酸现在是骑虎难下,只能答应。 “姑,我先带她去处理点事,一会就回来。” 陆有国走在前面,示意林酸酸跟上:“走林同志。” 林酸酸硬着头皮跟在陆有国后面,看他后脑勺也没出血,也没什么异常,检查一下应该就让她走了,结果陆有国压根没带她去医院。 而是直接将她带到办公室去,抽屉里拿出一张表格递给林酸酸:“你把你的资料填写一下。” “你不是要去检查脑袋嘛,要我填什么资料?” 她才不轻易填这玩意,上次填了个申请表稀里糊涂就嫁给了余政扬。 陆有国看她坐立不安的,也不好再逗她了。 “行了,不跟你开玩笑了,我把你叫过来其实是让你重新填这份资料的,这是兵团医务科第15批医务人员培训申请表。” 兵团内知青日益剧增,医务人手不足,所以每年都会招收一批年轻的知青作为培养对象,他们不需要多专业的医学知识,只要会简单的应急处理再看些头疼发热就行。 这是林酸酸梦寐以求的工作啊,但是:“你为什么要说重新填写?” “你们五连之前有递交过你的资料,不过当时你没入选。” 当时陆有国看林酸酸照片的面相太娇气,不大像能吃苦的样子。 没想到今日能在集市碰见她,发现她竟然具备医护者的所有优点。 反应迅速,处理事情时冷静,还有一颗仁心。 听陆有国说有人递交过她的资料,林酸酸想到的是余政扬,原来他一直有在替自己安排,难怪让他申请后勤工作时他一直不答应。 看来是不能再给这个男人画大饼了。 “没什么问题那你尽快把表格填好,我姑在等我带你回去吃饭。” 林酸酸当然没问题,拿着笔快速地将表格填好,交给陆有国:“陆,陆科长,你的脑袋真不用去医院看看吗?” 陆有国看着林酸酸交上来的资料:“被土砖拍一下而已,应该没什么大碍,如果后面我有什么不舒服的,你来培训时我再找你算账。” 林酸酸低下头去不敢说话。 “资料没什么问题,先去吃饭,后面等通知到培训班上课就行。” 跟着陆有国再回到陆阿姨家,进门就听到陆阿姨在教训刘玉莹。 “人家小郑已经有俩姑娘,肯定是想你给生个带把的,说了你就跟我闹脾气,当初非不让你嫁过去当人后妈,你非要嫁…” 抬头看见林酸酸进来,陆阿姨赶紧收声:“事情处理好了啊,快吃饭,菜都做好了。” 林酸酸还想着搭余政扬便车回去,吃得很快:“阿姨,谢谢你的招待,我回去了。” “你等会,让有国送一下你。” “不用了,我到集市榕树头那里就行。” 陆有国也放下筷子站起来:“那就送你到榕树头那。” 林酸酸也确实不认识回去的路,只能让陆有国送过去。 车子开到榕树头的位置,没有见到余政扬的车子,也不知道他是没来,还是已经回知青点。 “陆科长,谢谢你送我一程,你先回去吃饭。” 陆有国看一眼腕表:“都已经一点半了,你确定你家人没回去吗?我还是送你回知青点,可有不少路要走呢。” 也没等林酸酸答应,陆有国就踩着油门往前行。 余政扬也刚到知青点不久,他在榕树头等到集市都散场才回来,车子停稳就去食堂找王婶,王婶却说没见林酸酸回来。 他回来的路上仔细看了,没有见到林酸酸的身影。 这女人该不会真的打算逃跑? 王婶跟吴叔在后厨小声嘀咕着,也在议论林酸酸是不是真的逃跑了:“上次夜里她突然跑去跟我睡,就是说怕余连长要赶她回阳城。” 吴叔觉得不应该:“回阳城那是回她家,她至于逃跑嘛。” 王婶就把林酸酸之前在海边跟她说,家里人如何苛待她的事跟吴叔说了。 “那样的家庭你肯回吗?我反正不肯,上回她想逃我们村去就是不想回阳城,这次逃走肯定也是害怕被余连长送回阳城。” 余政扬听着他们的小声议论,想到上次因为沈进城的造谣,他让林酸酸回城的事,为此他还让人查了王启兰跟余开平。 今日去部里正好拿到结果,余开平两年前确实调回阳城,之后在他对象父亲的安排下进了供销社做事。 沈进城之前说的那些都是他自己编造的,余开平甚至都不知道有林酸酸这号人物的存在。 但不管沈进城说的是真是假,他已经不去计较,结果这女人… 余政扬心烦地拨弄着眼前的饭盒,抬头看见有辆车子开进知青点来。 第44章 莫名生气 余政扬以为是部里的车,他放下手中的饭盒出去,走到食堂门口看见车子上下来个男子。 接着走下来的是林酸酸。 余政扬冷锐的双眸微微眯起停下步子。 林酸酸把自己的桶也拎下来,站在车子边上给陆有国道谢:“谢谢陆科长送我回来,今日的事我再跟你郑重道个歉。” 陆有国双手插在兜里,冲她微微笑着:“其实也不怪你,当时的情况确实容易让人误会,你能见义勇为,这种胆量值得嘉奖。” 拉倒,我下次再也不会这么莽撞了。 林酸酸心里想着,没反驳,乖巧地站在一侧目送陆有国离开。 回头看见余政扬站在食堂门口,她赶忙拎着桶飞奔过去:“余政扬,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还担心跟你错过呢。” 余政扬没回答,转身回食堂去。 林酸酸今日是好事太多,也没留意他的臭脸,反正那个男人没有一天不臭脸的。 进食堂去先把红糖还给王婶:“婶,这是我在集市给你买的糖,还有两个糯米鸡,你跟吴叔吃着。” 糯米鸡是珠崖岛当地的小吃,糯米里头包着鸡肉,外面是一层面,油炸过后外焦里嫩夹着肉香特别有饱腹感。 王婶看见林酸酸能回来,也松口气:“你不是说去赶集,怎么弄的这么晚才回来。” “这事说来话长,就是我在集市救了个人,她非要感谢我,拽着我上她家吃午饭才回来。” 林酸酸当然不敢说她用土砖砸了陆有国这事,怕把王婶吓坏。 “回来就好,在外面跑一天也够累的,回去休息,红糖你也带回去。” “我自个有买呢,你快别跟我客气了。” 林酸酸把红糖放小桌子那,再走出来看余政扬在吃饭,看样子应该也是刚刚回来没多久。 她走过去余政扬边上坐下:“我跟你说,你根本猜不到我今日在集市上碰见了谁。” 余政扬冷声回答:“陆有国。” 站起来走到外面去洗饭盒,林酸酸像个跟屁虫追在后面:“你认识陆科长啊?” 余政扬当然认识,很熟悉,最开始两家是邻居。 他父亲跟陆有国父亲是一个班出来的。 现在陆有国的父亲是第九师师长,如果余政扬的父亲当年没出意外,那也是该到这个位置了。 他跟陆有国并不对付,所以这次林酸酸没能入选培训班他觉得跟他有很大的关系。 “陆科长说之前有人把我资料递交上去,要参加十五期的培训班,是你帮我递交的。” 余政扬没回答,名额都被刷下来,他没什么好说的。 “今日陆科长把我叫过去,让我重新填了表格,说是等开班再通知我过去。” “恭喜你。”余政扬不冷不热地应着。 林酸酸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这个男人似乎不大愿意搭理她。 余政扬洗好饭盒往家里走,林酸酸还在原地站着,手里攥着的是临走时陆阿姨塞给她的一把糖果,打算余政扬洗好饭盒就给他。 现在看来好像不用。 他们本来就是表面夫妻,似乎是她越界了。 糖果放回布包里,林酸酸回到家时余政扬已经去指挥部,她看着另外一间卧室摆好的板床,放下布包开始把自己的东西搬到隔壁卧室去。 正在卧室整理东西的时候,客厅有动静,是余政扬回来了,赵得开也一起,两人在客厅坐着,都点了烟。 “高团长的意思是让我们又合并到七连去归周永明那混账管?” 余政扬吐一口烟:“目前上面的意思是这样,老周那边人数比我们多一倍,划过去自然归他管。” 赵得开苦笑一声:“咱们要归他管,那不得有的受呢。”心烦地扣着指甲。 他跟余政扬就是从七连出来的,之前他们在七连就看不惯周永明那溜须拍马的作风。 “什么时候开始搬迁? “大概后天左右,那边在整理宿舍位置,你明早找个时间通知下知青那边,我去山上看看,以后这块山头要划给三连接手,要跟老高那边把工作对接好。” 两人说着话就走出去。 林酸酸在卧室是都听得很清楚,虽然听着事情跟她没什么关系,但她跟余政扬是同一条船上的,余政扬要是不好过,她肯定也不会好到哪去。 只是余政扬要承受的压力比她更多罢了。 下午林酸酸在食堂帮忙的时候跟王婶说了余政扬要被调回七连的事。 王婶听着直摇摇头:“那咱们可有得遭罪了,七连家属院那些个女的,都不是省油的灯,当初余连长要调到五连,我跟你老吴叔是主动跟来的,谁能想到还有回去的那天呢。” 余政扬有着余连长的身份或许还能压着些,如果是归周永明管,那连余政扬都自身难保。 林酸酸想到她泡的那些木薯,上回高永镇过来并没有责骂她,如果木薯确实无毒能食用,解决了兵团粮食紧缺的问题,那余政扬算不算立功? 不管了,先试试看。 这几日林酸酸都有给缸里的木薯换水,第三天木薯已经泡足六天。 晚上等其他知青都吃饭回宿舍,林酸酸就到食堂准备煮木薯。 王婶刚打算收工回去,看她在切木薯就过来搭把手帮忙烧火。 余政扬夜跑路过食堂后面,看王婶这么晚还在忙活就停下来:“王婶,这么晚怎么还不休息。” “小林说那木薯泡的时间够了,打算晚上煮着吃吃看。” 余政扬没多想,继续往前跑,这几日因为忙,加上跟林酸酸分房睡后,他们都没怎么碰过面。 心里多少有些生气她那天跟着陆有国回去,害他在榕树头等半天。 想到陆有国,余政扬突然想起来林酸酸现在已经有资格去参加培训班,培训结束她就能到医务室去做事。 那她没必要再去折腾这个木薯,当初林酸酸弄来木薯是想跟他交换后勤的工作。 想着林酸酸可能是在帮他,余政扬又调头往回跑。 林酸酸这时的木薯已经下锅煮,就煮两根,一根放红糖下去煮甜口的,另外一根放猪油跟葱花煮咸口的,在煮木薯的过程锅不能盖着。 等余政扬再跑回来时,林酸酸煮的木薯正好出锅。 余政扬进食堂就看见她端着碗木薯嘀咕着:“我找谁去试这毒呢?找余政扬。” 第45章 玩的有点大 林酸酸转身看见余政扬就在后面,吓得险些打翻手里的木薯,这个男人还真的每次都这样神出鬼没的。 不过他来正好,她还想去找他呢。 手里的瓷碗递过去:“这个刚刚煮好的,你尝尝,尝尝看,有,没有毒。”林酸酸说这话时挺心虚的。 被余政扬盯着看,她赶紧解释:“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不是怕死不敢吃,是我自己中毒没人救我,但是你中毒我能救你啊。” 余政扬没说话,转身走出食堂,身后林酸酸的声音传来:“你要是不介意我跟别的男人共处一宿,那我可以去找其他男知青试试,主要是晚上的时候还得观察他。” 说完看余政扬在水池洗了手又走回来,他刚坐下,林酸酸就服务周到地把碗放下。 “这是咸口的,还有碗红糖煮的,你要吃哪个?” “就这个。” 余政扬不爱吃甜的东西。 端起瓷碗舀一块到嘴里,先尝到猪油跟葱花的香气,接着就是木薯的酥粉,口感特别粉,还有丝丝木薯原本的甜味。 味道还不错,余政扬继续吃。 林酸酸歪着头看他吃,也馋得直咽口水。 宋文文在路边等老半天不见余政扬跑过来,只能先回宿舍,路过食堂看见里头亮着灯,走近看紧余政扬竟然跟林酸酸在里头。 她气呼呼地走进食堂,看见余政扬在吃着木薯,立刻大喊起来:“政扬哥哥,那个不可以吃啊,有毒的。” “你别叫嚷了,没用,你政扬哥哥爱的是我,明知道有毒,但我让他吃,他肯定不会犹豫。” 林酸酸眯眯眼笑着,把另外一碗红糖煮的木薯也推余政扬跟前:“再尝一点这个。” 当着宋文文的面,余政扬也没犹豫,他知道林酸酸就是故意气宋文文,但如果这样做能让宋文文尽快死心离开他,他愿意配合林酸酸。 宋文文实在是看不下去,转身跑出食堂去,她一直以为凭借自己的美貌,余政扬肯定也会对她心动。 但到知青点来的这几天,她才发现余政扬跟别人不同,余政扬压根不喜欢她,可她就是不甘心输给林酸酸。 可她对林酸酸又束手无措,想到上次被她灌的牛粪水,到现在还害怕。 确定宋文文走远后,林酸酸才停止演戏:“多漂亮的姑娘,你当真看不上人家?” 对上余政扬那分分钟想把她刀掉的眼眸,林酸酸识趣地闭嘴。 等余政扬吃完木薯,两人才关食堂的灯回去。 余政扬吃的太撑,想去散散步,林酸酸不答应,硬是拽着他回家去:“你现在哪也不能去,什么也不能吃。” 余政扬的手臂被她拽着,两个人的肤色一深一浅的特别明显。 回到家,林酸酸洗好澡就抱着被褥去找余政扬睡:“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担心你半夜毒性发作来不及抢救。” 又不是没在一起睡过,林酸酸轻车熟路地躺下。 余政扬吃得太饱,睡不着,靠在床头看书,他那些书都是修各种机械的,林酸酸没兴趣。 没书看,林酸酸只能躺着发呆,她明显已经困的不行,哈欠连连的,但是不大敢睡,她坐起身来,看了看边上的余政扬。 “余政扬我们聊会天。”也不知道聊什么:“要是聊蔡美萍你会生气吗?” 余政扬没回答,但他也没生气。 他承认在知道蔡美萍背着他结婚时挺气愤的,气愤的是她背弃两人之前的约定。 现在回头去想想,其实蔡美萍离开他是必然的。 他就如赵得开说的没有情趣,不会哄人,也不会疼人。 “算了,你不想回答,我就不问了。” “你想知道什么。” 林酸酸又来了兴趣,想知道的很多,但都问出来好像又太八卦:“那个,你知道美萍结婚的时候,有想过去找她吗?” “为什么要去找个逃兵?” 逃兵? 人家跟你处对象,你跟人家练兵,难怪被人抛弃。 林酸酸已经不想再聊下去:“跟你没话说,看你的。” 翻身又发一会呆,林酸酸眼皮越来越重还是睡过去。 心里一直惦记着关注余政扬的情况,睡得也不踏实,猛的再醒过来时房间是黑的。 她下意识往余政扬的位置摸去,摸到的却是双冰冷的手。 “余政扬…” 林酸酸吓得魂魄都散了,正常人哪会是这么低的体温。 抓过余政扬的手腕,确认还有心跳,再去探他的呼吸,竟然没有呼吸! 严重的食物中毒会导致呼吸抑制。 林酸酸彻底慌了,什么也顾不上,抬起余政扬的下颚替他做人工呼吸。 余政扬只是单纯想吓唬林酸酸,准备要开口回答她时,下颚被林酸酸迅速抬起来,顷刻间她柔软的唇瓣也覆盖上来。 余政扬微微一怔,脑子里浮现的是他喝醉那夜的画面,清晰又深刻。 与蔡美萍在一起这么多年,他从未有过任何想对她逾越的想法。 但此刻对于林酸酸,他想得到她。 余政扬抬起的右手想要将林酸酸娇软的身子拥入怀中,脸上却感受到微微凉意。 林酸酸哭了… 眼泪滴滴砸在他脸上。 “余政扬,你可别死啊,我错了,我不该让你吃木薯的,对不起,你可别死啊。” 想到这个男人从十几岁开始就孤零零活到现在,好不容易谈了个对象又被抛弃,三十不到还被她毒死了。 林酸酸越想越自责,越自责哭得越厉害。 余政扬才知道他玩得有点大了,赶忙装模作样地咳几声醒过来。 “余政扬,余政扬,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林酸酸不停拍着余政扬的脸颊。 “听到,我没死。” “你吓死我了,呜呜呜…我摸着你这么凉我以为你死了。” 余政扬也不敢说他是因为刚刚冲冷水澡躺下身子才这么凉。 看林酸酸坐在他边上哭得脸上都是眼泪鼻涕的。 余政扬有些自责:“别哭了,就算真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好哭的。” 林酸酸此刻情绪汹涌,听着他的话哭得更厉害。 “你不可以这样说,就算你没有了家人,可这世上还有很多关心你的人。” 余政扬才意识到她的难过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她心疼。 第46章 这小媳妇不如蔡医生好 对余政扬来说,心疼这两个字眼有些陌生。 形单影只活了14年的他都忘了有人心疼是什么感觉,他有些无措。 从床上下来到后屋去拧块湿手帕递给林酸酸:“烂人有烂命,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林酸酸接过手帕揩眼泪揩鼻涕,又塞给余政扬。 余政扬眉头微微蹙起,他是嫌弃的,但还是拿去后屋冲洗。 回到房间时林酸酸情绪平复不少。 “你坐下我给你看看,手搭这里。”她指着床头柜的位置。 “我没事,睡。” 林酸酸不由分说上前拽着她,将他摁坐下,先仔细替他看脉象,又看他眼睛,再看他气色。 确认没什么异样,才彻底松口气。 虽然虚惊一场,但结果是好的,至少证明木薯可以吃。 “这下能证明木薯无毒可食用了,明早你给高团长打个电话。” “嗯。” 余政扬应一声,关灯睡觉,躺下却难以入眠,翻身过去,林酸酸就在他眼前躺着。 窗外微微的光线能隐约看见她侧身的轮廓,她睡着了,呼吸平稳,时不时还有阵阵啜泣的声音。 心里莫名觉得踏实和满足。 次日早上余政扬就着手搬家的事,先将男知青送去,接着是女知青。 林酸酸作为家属等到最后走,她先把家里的东西收拾好,趁着还有时间,就去一趟茅坡大队。 李大保正准备带队出工,看见林酸酸过来,激动地迎过去:“小林同志,你咋的有工夫来了。” “李叔我们知青点要搬了,之前那些木薯我先给你结钱。” 李大保满脸纳闷:“余连长没跟你说啊,他天没亮就来给钱,我推不掉,他不仅仅给了钱,还说要花钱买下我们大队所有的木薯,小林啊,你现在就是我们大队财神爷。” 木薯基本种着就是喂猪,但是产量高,猪也吃不去多少,拿去卖的话4斤才一厘钱,也不愿意折腾。 结果余政扬过来给的是2斤一厘钱的价格,还上门收购,他们自然高兴。 李大保絮絮叨叨的,说完还要请林酸酸上他家喝水。 “不用了李叔,我赶着回去搬家,叔你保重。” “诶!那你得空来玩。” 林酸酸回到知青点时大部队已经都搬走,知青种的菜,捡的柴火,能带走的全带走。 王婶还在后面收尾,看见林酸酸回来,就招呼她过去:“你刚刚跑哪去了,余连长还到处找你。” “我又不是小孩,不会丢。” “你是不会丢,可是你会跑啊,你老实告诉婶,你是不是还惦记着逃跑?” 林酸酸吐了吐舌头:“不好说,过不好就跑呗,不然白长两条腿。” 王婶听着就叹气:“你是个好娃,余连长也是,就是他这人不大会与人相处。” 说话间余政扬开的卡车风尘仆仆回来。 王婶才想起来自己东西没收拾好,小跑着往家里去。 余政扬车子停林酸酸后面,下车就大步朝她过来:“你早上哪去了。” 林酸酸看他有些生气,张嘴要解释,他自己又往下说:“以后都不会赶你回阳城。” 先跟她说清楚,省得动不动想逃。 余政扬说完也不等林酸酸回答,自己去搬家里的东西,林酸酸赶忙过去搭把手,所有家当都装卡车后面,她把蜂箱的出入口堵住,再让余政扬小心翼翼地放在最上面。 小灰鹅余蛋壳被她放在草帽里头捧在手上。 搬个家余政扬真的体会到什么叫“拖家带口”。 去七连的路上,王婶跟林酸酸大概说了那边的情况。 七连知青点建成有两年时间,知青加上随军家属有差不多两百人,里头的住所和生活配套都比五连好得多。 林酸酸听王婶说了个大概,但真正抵达知青点看着一排排的瓦房时,还是让她觉得有些震惊,可以说比之前的五连大的不知道多少倍。 瓦房前面有种植绿化带,有球场,有牛棚… 车子开到广场的位置就停下来,在花坛坐着的几个女人也紧跟着围上来。 “这不小余嘛,听说你在五连讨了媳妇啊,给大家伙介绍介绍。” “没空。” 余政扬应一声,到后面先去搬蜜蜂箱。 王婶跟林酸酸后面先下来,咬着林酸酸耳朵嘀咕着介绍:“穿黄色衣服那是周连长媳妇,叫林霞,抱小孩那是炊事班包开德媳妇,叫卢梅英…” 第三个还没介绍,女人就围过来。 “王婶,这是小余媳妇,哟,城里女子就是细皮嫩肉的。” 初来乍到,林酸酸客气地打招呼:“几位嫂子好。” 几个女人也笑着,眼神上下打量着林酸酸,又交头接耳聊起来:“脸蛋是不错,就是这身段跟蔡医生比差好大一截。” “蔡医生那身段咱七连没几个能比,前凸后翘,关键那胯宽臀圆也好生养。” 王婶知道这些女人嘴巴的厉害,上前推林酸酸一把:“快跟上余连长走,一会你找不着路。” 林霞听王婶还管余政扬喊连长就不高兴:“王婶,这可不是你们五连,小余顶多就是个机务排排长,你可别瞎喊啊。” 王婶当没听见,抱着她的东西往炊事班的宿舍去。 余政扬的宿舍在这些知青宿舍的排屋后面,也是独立的套间。 比五连那边的宿舍高大宽敞,前面还有个院子,还有一米多高的围墙将院子围起来,院子除了杂草,什么也没有。 余政扬走到门口担心林酸酸不认识路,就站在外面等她。 这环境林酸酸还是挺满意的,就是刚下车就被人评头论足有些不高兴,脑子里想的都是蔡美萍前凸后翘的身材。 男人估计都喜欢这种身材,大概就跟她喜欢有腹肌的男人一样。 余政扬看她走过来时小脸绷着,以为她是坐车太累,等她走近就开门进院子去,先把蜂箱小心翼翼放在角落,掏出家门钥匙开门。 房门打开,余政扬看着屋里的东西,瞬间愣了一下。 林酸酸也注意到他的反常,歪着头往屋里看,不得不说,这客厅还真的挺精彩的,难怪余政扬走不动道。 第47章 打起来 林酸酸挤开余政扬先进客厅去,看看地上的几个箱子,再往墙上看,上面总共贴有七八张照片。 有单人照,有合照,单人照有四张,半身全身都有。 最显眼的那张照片是蔡美萍站在海边拍的,她一头长发披散着,头上戴着个波点的发箍,穿着及膝的连衣裙。 还真的如那些个女说的,蔡美萍身材极好,穿着宽松的裙子还是能看出傲人的身材。 林酸酸还要继续往前看,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政扬,美萍之前住的宿舍要腾出来,她的东西没地方放,只能暂时搬过来你这里。” 林酸酸回头,果然看见郑丽娟在门口站着。 看样子她是拘留放出来后就直接到七连来了,听王婶说过这郑丽娟跟周永明的爱人林霞是表姐妹的关系。 等于是说现在的七连是她的地盘。 蔡美萍的东西没地方放,暂时借放在这里林酸酸是没什么意见,但郑文丽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让林酸酸真的不爽。 她撇撇嘴,装作有些难为:“余政扬,我们家里东西这么多,没地方放别人的东西了。”不就是当绿茶,她也会。 林酸酸没把话说的太绝,要给自己留个台阶,若是余政扬执意留下蔡美萍的东西,那她在郑文丽这得多丢人。 郑丽娟要是知道她在余政扬这里一点话语权都没有,以后在郑文丽面前都会抬不起头。 余政扬瞥一眼屋里的东西,没说话,继续去广场搬东西。 这反应可让郑丽娟痛快极了。 “你也不看看自己算个什么东西,别以为你有副好皮囊就能什么都替代,你这辈子都不可能代替美萍在余政扬心中的位置。” 郑丽娟洋洋得意,也没要走的意思,进到客厅去,看看墙上的照片,又摸一摸:“我跟美萍的这张合照还是余政扬拍的。” 林酸酸此刻的气不停往上涌,但又不好让郑丽娟看出来,她越是气急败坏,郑丽娟只会越高兴。 “我也不知道你在得意什么,余政扬可没同意你把东西放这。” “他没回答你的话不就很明显嘛,他默认了,哪怕是娶了你,他心里头还是装着蔡美萍。” 林酸酸也在生气余政扬刚刚不吭声,绷着张脸打算甩手到王婶家那去眼不见为净。 余政扬又回来了,跟着四眼搬着衣柜往这里来,后面十几个都是五连知青点的男知青。 大伙帮着把东西搬进院子,余政扬就让他们放下回去。 只把四眼叫住:“你跟我来。” 林酸酸不知道他要干嘛,就是站在门边不说话。 “墙上的照片,还有这几箱东西都给我扔了。” 郑丽娟听着傻眼了,刚刚看余政扬不说话她以为是余政扬不舍得扔蔡美萍的东西,原来不是他舍不得,是他都不愿意动手自己扔。 “余政扬你疯了,这是美萍的东西,她让我收拾好找个时间给她寄回去的。” 余政扬没理会,将墙上的照片全撕下来扔到那几个箱子上面:“是你自己搬走,还是我让四眼拿去扔。” 郑丽娟看着这个男人冷冰冰的脸,是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我知道你在生美萍的气,但是…” 余政扬不愿意去听那些没必要的解释:“立刻拿走。” 郑丽娟咬咬牙,只能弯腰将个较小的箱子抱起来,剩下的四眼帮着她搬出去。 林酸酸在门口看着,心情也没多痛快。 等着郑丽娟跟四眼出去,她回去搬她的被褥。 这里的房间比之前五连的多,也宽敞,有三个房间,两个厅,厨房跟卫生间一样都在后门位置。 “余连长你要睡哪一间?” 她语气硬邦邦的,不高兴全写在脸上。 谁能想到昨晚这人还在他面前哭得伤心欲绝。 “你选自己喜欢的。” 林酸酸就挑靠里面的房间,里头的房间看着安静些。 夫妻俩各收拾各的,等全部整理好时已经到下午四点。 林酸酸打算躺下眯一会,吴叔跟王婶却找来。 “余连长,食堂那边看着是没安排我们五连知青点晚饭,我刚刚问炊事班长,他说让你去找周连长把情况汇报一下。” 表面是让汇报,实际就是要给余政扬个下马威,意思是余政扬既然回来,就得主动去跟周永明问好。 余政扬本来也打算去的,但周永明来这一出让他很不痛快。 他的脾气向来不受人要挟:“在广场那把灶台支起来,晚饭就在广场吃。” 正好那边知青点搬过来的桌椅也都还在广场那放着。 吴叔跟王婶看一眼,没行动,有些担心:“这,会不会让周连长觉得我们不服管,要跟他对着干?” “肚子都填不饱,服什么管?” 吴叔也知道余政扬的脾气不可能去向周永明低头,他向来就烦做事阳奉阴违的人。 反正他听从余政扬的:“行,那晚饭就在广场吃。” 吴叔跟王婶出去后,林酸酸就听着余政扬心烦地磕火柴点烟。 想着现在七连的人都在想办法欺负他,她还给他摆臭脸好像有些过份。 林酸酸想了想还是从房间走出去。 余政扬就坐在客厅的椅子那抽烟,修长的双腿斜斜夸着,看林酸酸走过来,撩起眼皮看她一眼,没说话。 他不知道林酸酸还气不气,反正他也不知道怎么哄。 林酸酸在他边上坐下来,想跟他商量着去见周永明,毕竟以后都在一个连队,把关系闹得太僵没必要。 话没开口,肚子先叫起来。 也确实是饿了,中午饭就在车上对付着啃了个杂粮馒头。 余政扬也听见了:“你现在起来也没饭吃。” “我又不是饭桶,只知道吃。”林酸酸小声嘀咕着:“我看你还是…” “余连长,不好啦,赵指导家嫂子跟周连长家嫂子打起来了。” 余政扬听着赶紧把烟掐了站起来,走之前还不忘回头吩咐林酸酸:“你在家里待着。” 七连人多,就怕真打起来伤到她。 林酸酸哪有待在家的心思,余政扬在前面走,她后面跟着过去。 广场那乌泱泱站着七八十号人围着看热闹。 远远就听着林霞的骂声:“这地本就是小孩玩闹打球地地方,你们非要占着做饭,你们是野人还是盲流!” 第48章 耍地团团转 余政扬要往广场过去,赵得开从人群里走来将他拽着:“你还是不要出面,女人的事,你让她们吵吵就好,你要出面事情性质就不一样了。” 林酸酸也觉得余政扬出面不合适,她小跑着几步到余政扬跟前:“我去,相信我,不会给你惹乱子的。” 如果余政扬出面,周永明也会出面,弄不好两个连的人都要打起来。 看余政扬没开口反对,林酸酸就继续朝人群走去。 在广场中央,林霞就指着王美香跟王婶骂着:“我让你们立刻把东西收拾起来,不然我就找你们余排长去。” 林酸酸听林霞就是故意喊余政扬为排长。 她走进人群中去,就站在王美香跟林霞中间:“林霞嫂子,什么事让你这么动肝火啊?” “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你们五连的人没文化,没素质,这广场可是小孩玩耍的地方,不是让你们做饭的地方。” 林酸酸环顾一圈,看见王婶他们把灶台支在广场边上,餐桌凳子摆在旁边,是占些广场的地方,但是没完全占据。 根本不存在影响任何人,而且小孩都是到处跑的,又不局限在这个位置玩。 这林霞明显就是找茬,跟她讲理并没有什么用。 “我看了一下,嫂子你说的没错,我们确实是占了孩子们玩的地方。” 林霞听林酸酸的语气软软柔柔的,而且话里的意思还是站在她这边的,她神气地仰着脖子:“你也认为,可别觉得是我欺负你们。” 王美香还以为林酸酸是过来跟她一起对付林霞的,没想到她竟然帮着林霞说话,开口要连她一起骂,却听林酸酸继续往下说。 “嫂子说的没错,我们确实不能占着孩子玩的地方,我们只是饿一天肚子而已有什么关系,小孩们没能在这里玩事情才严重呢。” 不给林霞反应的时间,林酸酸快言快语继续往下说。 “我们都是从城里下乡支援祖国建设的,日晒雨打,毒虫蜇咬都熬过来,饿一天怎么了,我们只是挨饿,小孩子不能玩才是大事情。” 林霞还以为林酸酸是在自我反省呢,后知后觉才意识到她说的反话! “我们饿一天而已,顶多头昏眼花,稍微会昏厥,小孩不能在广场玩,那问题可太严重了。” 林酸酸说着,一脸诚恳看向林霞:“嫂子,你给他们说说看,到底有多严重,太不像话了,还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 林霞突然被点到,一时语塞,她是真的想不到林酸酸会来这一出,小孩大都是饭后才出来玩,那时候五连的人肯定也吃好饭散场了,根本就没什么影响。 现在被林酸酸把事情说得这么严重,她要是列举不出具体的后果,那不是明摆着她在欺负五连的人嘛。 可她想破脑子也想不到怎么去接林酸酸的话。 林酸酸不再给她机会:“你们看,小孩不能在广场玩,这问题都严重到嫂子说不出话来了。” 围观的全部知青都被林酸酸逗乐,忍不住窃窃笑起来。 林酸酸却扁扁嘴哭了:“嫂子,你们牺牲的真是太多了,我们也要向你们学习,我们这饭不吃了。” 说话间冲着站在王婶后面的曹小云挤挤眼,曹小云推高大敏一把,五连的女知青也装模作样哭起来。 男知青见状也跟着哭。 林霞跟七连几个女家属,愣在那,都不知道是该安慰还是该破口大骂。 周永明站在不远处看着这场闹剧,很明显自己那个傻婆娘被余政扬那小媳妇耍得是团团转,他只能不情愿出面去结束这场闹剧。 “一个个都吵嚷什么呢,还有没有规矩了!” 周永明大喊一声,走到人群中去,负手立在林酸酸跟前:“这丫头片子哪个班的啊,小小年纪满嘴胡言乱语,看你就不是个什么好货色。” 余政扬听着周永明的话,推开赵得开的阻拦也走进人群中去,伸手将林酸酸稍稍往后推了推。 “周永明,道歉。” 周永明摸着鼻子哼一声:“你家的啊,那没礼貌的样子跟你真像。” 话音落下,脸颊就挨上余政扬一拳。 余政扬这一拳头打下去,广场上的人都炸起来。 周永明的那些亲属瞬间都从人群中涌进来,五六个男的围着周永明站着,就等着他开口就动手。 林酸酸站在余政扬身后,整颗心都悬起来,要是真打架,他们人数上可要吃大亏的。 开口要劝阻余政扬,身后有一束车灯朝广场照来,接着是汽车的声音传来。 有个男的小跑着到周永明耳边嘀咕两句,周永明的脸色顺便变了。 林酸酸看周永明那瞬间变化的嘴脸,猜着应该是什么领导过来,接着身后就听见高永镇洪亮的嗓音。 “哟,这是要篝火晚会呢?” 高永明整了整军服,快步迎上前去:“高团长,怎么不打个电话就突然过来了?” “怎么,担心我突然过来抢你们好吃的啊。” 林酸酸在边上小声嘀咕:“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哪有好吃的抢。” 高永镇跟着走到人群中去,视线看向林酸酸:“小林同志,你这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报告高团长,我说我们五连的人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五连的知青一个个也跟着嚷嚷喊饿。 高永镇看一眼边上支着的灶台,大概猜到什么,他就是担心余政扬跟周永明闹不和才特意过来的,果不其然。 “余政扬,周永明,你们都到指挥部来。”背着手要往指挥部去,又停下来吩咐:“都散了散了,该干嘛干嘛去,该做饭的也赶紧做饭。” 林霞狠狠瞪一眼林酸酸,也带着家里人都回去。 广场就剩下五连的人,女知青过来围着林酸酸:“酸酸,你太厉害了,把那叫林霞的当傻子逗。” 林酸酸笑不出来,她回头看着余政扬走去的方向,有些担心。 “快给王婶搭手,早点做好饭,大家都饿了。” 晚饭做好开吃余政扬还是没从指挥部出来,林酸酸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看看,赵得开叫住她。 “高团长过来估计是要宣布由谁任职连长的事,你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小余刚刚动手打了周永明,结果显而易见了。” 林酸酸听着眼眸敛下来:“这么说我还是给余连长惹事了…” 第49章 区别对待 林酸酸也没想到事情的走向会是这样,低着头在默默吃饭。 王婶看她情绪不是很高涨,又去炉灶那将火点起来,热锅下油煎鸡蛋,一个给赵得开,一个放林酸酸饭盒里,还有个留给余政扬。 “不管结果是什么,小林你都不必太自责,原本就是那林霞惹事在先。” 赵得开也跟着安慰:“没错,之前开会高团长的意思也是让我们跟着周永明。” 话音落下,就看见余政扬从指挥部那里走过来。 林酸酸抬头去看,就见余政扬正往这里走,那张清冷俊逸的脸没有什么情绪,让人也猜不到结果。 王婶把锅里热着的饭盒端过来:“别想那么多,先吃饭,什么事也没吃饭重要。” 余政扬在边上的水盆洗手,过来在林酸酸旁边坐下来,看她低着头吃饭也不敢看他,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想到她刚刚领着一群知青点的人装哭,他就觉得有趣。 他真的好奇林酸酸的小脑瓜里到底装的什么东西,怎么会想到用那样的法子去对付林霞。 关键那群知青竟然也很配合她演戏。 带那群家伙这么些日子,头一次发现他们挺团结。 看林酸酸只顾着埋头吃饭,也不说话,也不看他。 余政扬把饭盒的那个鸡蛋拨到她碗里去。 林酸酸抬头看他:“你干嘛?” “你不是饿得前胸贴后背,多吃点。” 林酸酸不要,将鸡蛋又还给他:“就个鸡蛋而已,我才不稀罕。” 她都快愁死了,看余政扬还有心思在这笑话她。 今日可以说是彻底跟周永明夫妻俩杠上了,若以后都归周永明管,那他们的日子可以说是一眼望到头了。 赵得开看他还有心情逗小媳妇,推他一把:“高团长都跟你们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 扯来扯去就是谁当连长,还有就是他打了周永明那一拳。 想想那一拳他还是打得太轻。 林酸酸听余政扬这话,就猜到周永明当连长这事没什么悬念了,忍不住就叹气。 余政扬看她情绪似乎很不好,又不知道怎么问,就先吃饭。 一会的工夫就听见高永镇的声音从广播传出来:“全体集合到广场开会啊。” 等林酸酸他们吃好饭,收拾好,广场已经挤满人。 七连的知青列七连的队,五连的知青列五连的队。 林酸酸作为家属的可以不参加会议,她打算先回家去,却看见林霞跟其他几个家属都围在边上看热闹。 她也跟王婶留下,想着一会余政扬要是受欺负,能有个家人在他边上。 心里头突然萌生的这个想法让林酸酸也挺惊讶,她应该是嫌弃余政扬才对啊,那个男人整日摆着臭脸,还难沟通。 林酸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对余政扬改观的,是余政扬帮她点火烧热水那次,还是夜里帮她灌汤婆子,或者是让她骑着脖子去捣蜂蜜… 说不清,但此刻心里很清楚,她跟余政扬就是同一条战线的。 等人员报数到齐,高永镇站到高台去说话。 “我今日过来,就为两件事,第一件事是欢迎我们五连的战友,今日起,他们也是我们七连的家人,让我们给予他们最热烈的欢迎。” 高永镇带头鼓掌,其他人也只能跟着鼓掌。 “接下来就是第二件你们关心的事情,这个新七连以后谁是你们的连长,鉴于情况有些复杂,我就只与你们宣布结果即可。” 林酸酸站在边上,也竖起耳朵听,虽然已经知道结果,但还是希望能出现奇迹。 高永镇清了清喉咙,继续往下宣布:“在接下来的三个月,七连的120号知青,将被分为两个列队,由你们二位连长各自带领,三个月过后哪个队完成的任务更出色,那谁将就是带领整个七连的连长。” 林酸酸听完,不敢相信地看向王婶:“高团长的意思就是到底谁是连长还没定,再给三个月的考核期对吗?” 王婶攥着林酸酸的小手,激动地点头。 “时间也不早,我就不耽误你们休息时间,散会。” 高永镇说完,就从高台下来,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林酸酸,招招手把她叫过去。 “小林,高团长叫你,你快过去。” 林酸酸朝高永镇走去,还没走到就看见林霞气急败坏地跑过去找高永镇理论。 “高团长,原本不是说好的由我家永明任职七连的连长,怎么现在还要竞争,我家永明本来就是七连的连长,论资历他也比那姓余的强。” “为什么是这个决定,我跟周永明还有余政扬已经开会研讨过,我觉得我没必要还要向你再汇报一次。” 周永明小跑着过来要阻拦林霞,走近听到高永镇威严的警告声,他拳头紧紧攥起来:“回去,女人家哪来那么多事!” 卢梅英也赶紧过来拽着林霞走。 高永镇哼一声,看周永明还杵着边上就觉得心烦:“你也走!” 转头看见林酸酸已经在他边上,又换上副笑盈盈的面孔:“老郑说前几日你在集市出手救了他爱人,特意交代让我当面答谢你。” 林酸酸不知道老郑是谁,但是她知道那个她救的人应该是刘玉莹。 口头答谢这种东西最没用,林酸酸敷衍地应一句:“应该的。” 高永镇看她那小表情,手指点了点,有些哭笑不得:“你小子,别跟我演戏,又不是我欠你人情,回头让老郑亲自拎着礼物来感谢你。” 准备要走,又回头叮嘱余政扬:“对小林好点啊,重点保护对象。” 林霞站在不远处看着高永镇对林酸酸那截然不同的态度,心里也纳闷。 她听郑丽娟说过林酸酸就是个不知打来的盲流,阴错阳差跟余政扬睡一觉,后面就成了余政扬小媳妇。 这种没背景,没身份的黄毛丫头是怎么能跟高永镇这么亲近的。 看到周永明垂头丧气地过来,林霞伸手拽着他手臂:“孩他爸,你说这高团长是不是对那林酸酸有意思啊?” 林酸酸长着就是那勾人的狐狸样子! 周永明本来就因为连长职位这事心烦,再听自个媳妇这种没脑子的发言,气得狠狠将她手甩开。 “同样都是女人,别人的头上装得是脑子,你头上装得是水,你知道为什么余政扬敢这么嚣张吗?” 第50章 要跟她离婚? 林霞听余政扬还胆敢嚣张,气得睁圆了眼:“他算个什么东西啊,以前归你管,以后也得归你管,还敢跟你嚣张?!” 周永明听她那妇人发言就嫌弃,冷冷哼一声。 “余政扬现在的军衔可是在我之上,高团长给三个月的时间是给我机会,不是给余政扬机会,你明白嘛,你个猪脑袋,同样都是女人,我怎么摊上你这么个没脑子的。” 周永明气急败坏,但周围人太多,也不好冲林霞大喊大叫的。 林霞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她只知道的是自个男人占了下风:“那,那余政扬不打了你一拳,这事就过去了?” 周永明哼一声,已经不愿意再跟林霞多说话。 他是挨了余政扬一拳没错,也跟高永镇报告了,高永镇的意思是让他再打回余政扬一拳扯平,之后还得当着众人的面给林酸酸赔礼道歉。 挨余政扬一拳已经够丢人,他没必要为了还一拳而再丢人一次。 因为自个婆娘去找五连麻烦害得他丢人不说,还让他在高永镇那留下不好的印象,高永明真的恨不得抽林霞俩耳光。 附近多人看着,也只能压下心头的火气往家里走。 另一头余政扬跟赵得开刚刚把高永镇送走。 高永镇临走前才跟余政扬说他获得二等功的事,虽然表彰还没下来,但是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获得表彰的余政扬也从中尉升到上尉,薪资再加十元。 按照部里规定,余政扬才是七连的最佳连长人选,但高永镇看余政扬无心这连长的职位,也不想余政扬跟周永明因为一个职位起冲突,所以打算让周永明继续任职连长。 这事余政扬在指挥部开会时三人已经谈妥。 结果在余政扬出去吃饭后,周永明为了稳固自己的位置,在高永镇那说不少余政扬的坏话。 从余政扬以前在七连那些旧事说起。 余政扬的父亲以前是高永镇的连长,高永镇对余政扬的为人清清楚楚,周永明说的那些话,他不用去调查也知道真假。 那一刻他意识到一件事情,周永明当连长肯定容不下余政扬,但余政扬当连长就未必。 所以他临时召开会议宣布了给两人三个月的时间竞选连长,为的也是让周永明输得心服口服。 事情进展得太戏剧性,赵得开都有些没缓过来:“也就是说,小林泡的那几缸木薯帮你拿了个二等功?” 木薯可食用报告结果出来后,可以解决珠崖岛近11万人的粮食紧缺问题。 余政扬获得二等功那是理所应当的事。 赵得开觉得妙不可言的是余政扬跟林酸酸的缘分:“你说你那是什么命啊,稀里糊涂送进门的小媳妇,给你带来这么大的福运,余老弟,你以后的人生算是时来运转咯。” 余政扬吐一口烟,也觉得那种感觉不可思议,不可思议的不是林酸酸给他带来的这个二等功,不可思议的是他这几日突然发现他好像有家人了。 而且这种感觉还不错。 “行了,别站着发呆了,赶紧回去跟小林报喜,也不能掉以轻心,还有三个月的恶战呢。” 余政扬点点头,把烟掐了往家里走。 林酸酸已经先回家去,正在喂她的鹅,她的鹅吃得真好,米饭拌着切碎的菜叶,旁边还有一碗水。 鹅在吃,林酸酸就蹲在旁边看。 余政扬没打扰她,就在客厅的椅子那坐着,看林酸酸蹲着跟灰鹅聊天。 “你是公的还是母的啊?”问了,还把鹅抓起来看了看,没看出来,又把鹅放回去。 “你要是个母的就好了,天天下蛋给我吃。” 王美香走进院子来,听着林酸酸的声音,接道:“什么东西还能天天下蛋呢。” 走进屋来看余政扬也在,笑着打招呼:“余连长也在家里呢。” 林酸酸回头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余政扬,又看向满脸笑意的王美香。 如果她没记错,早几天她跟王美香还吵架来着,王美香突然这副面孔让林酸酸有些不适应。 王美香可不觉得有什么不自在的,刚刚赵得开回去跟她说了余政扬荣获二等功的事。 还说这事林酸酸起最大功劳,让她平日里多跟林酸酸走动。 之前因为食堂后勤的事,她确实是有些针对林酸酸,但现在后勤的工作她已经拿到手,加上这七连里头难缠的人太多,她觉得自己要跟林酸酸打好关系一致对外,所以主动过来示好。 笑盈盈朝林酸酸走过去:“哟,养着只鹅呢?” 这么态度大转变,林酸酸也不知道怎么应对,只是嗯一声。 王美香看看鹅,又环顾一圈屋里:“你这屋头怎么这么空荡啊,柜子椅子置办些,那才有家的样子嘛。” 说着就当自己家一样在椅子那坐下来:“余连长比我家老赵小些,不过也要抓紧要个孩子,我跟老赵现在是想要都没怀上。” 王美香话音落下,就听余政扬咳嗽两声,什么也没说就出去了。 “哟,这余连长还害羞呢。”回头去看林酸酸,站起来就去拉林酸酸的手:“妹子啊,嫂子之前做不对地方,你别跟嫂子计较,你就当我乡下来的没什么见识心眼小。” 王美香突然道歉,林酸酸反而不好意思:“嫂子,都过去的事咱就不提了。” “我就知道你城里人不会跟我计较,那我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今日搬家折腾也都累得够呛。” 王美香回去后,林酸酸洗澡睡觉,累一天,倒头就睡,不知道余政扬几点回来。 隔天没有起床的钟声,林酸酸睡过头了,醒来去后屋洗漱,过来正看见余政扬从外面回来,手上揣着个饭盒。 余政扬将盒饭放在方桌上:“你的早饭。” “你给我打饭回来了?”多稀奇啊。 “有什么问题吗?” 林酸酸摇摇头,又点点头,谁能想到整日摆着臭脸的余政扬能给她打早饭,做梦都不敢想啊。 “无事献殷勤,说有什么事要我帮忙的?” 余政扬在方桌那坐下,手中的文件袋也放下:“从口袋里掏出个信封递给林酸酸。” “什么东西?”不会是跟她离婚。 第51章 林酸酸被人接走了 林酸酸将信封打开,她想了各种可能,但是没想过里面装的竟然是钱,她数了数,里面有十张大团结。 这让她很疑惑,余政扬突然给她钱难道是离婚补偿? “为什么突然给我钱?” 余政扬在翻看资料袋的文件:“是你发现的木薯可食用,因为这事我拿了个二等功,军衔升了一级,工钱多加十元。” 他把一件很了不起的事说的云淡风轻。 林酸酸明白了,余政扬意思是他涨的这十元的奖励归她,但一次性给一百有点多。 出手这么阔绰看来真如王婶说的,这个男人真的有钱没地方花。 “既然你认为这是我应得的,那我可收下了,你回头可别让我再还给你。” 不过他余政扬看着也不是小心眼的人。 余政扬嗯一声,专心看他的文件,这是早上刚刚下发的,关于新七连的工作指导。 现在整个七连不仅是人要分成两队,食堂和办公的指挥部也要分成两份。 今日开始照文件分好,明日知青开始正式开工。 七连的工作跟之前五连没区别,都是培育橡胶苗,开荒,然后种植橡胶,只是所负责的山头不一样。 余政扬看完文件,打算到他所负责的区域去逛逛,正好郑丽娟找来。 “余连长,方便出来一下吗?我有事与你说。” 余政扬把手中的文件收回资料袋去:“有事进来说。” 郑丽娟只能甩手进来,进屋看见林酸酸坐着吃早饭,没有丝毫给她让位置的意思。 这家就两把椅子,余政扬坐一把,林酸酸坐另外一把。 郑丽娟只能站着,她双手抱着,摆起高姿态:“我听周连长说以后七连要分两份,我选择跟周连长那边。” 余政扬不是处处向着林酸酸嘛,是要让他见识到没了自己帮助的难处。 部里的文件明说着医务室是共用。 医务室向来人手紧缺,之前七连就是郑丽娟跟蔡美萍,郑丽娟后面跟余政扬去了五连。 蔡美萍又找关系回城,七连医务室便没了人。 部里只能临时调派人到七连驻扎,因为明确郑丽娟会回七连,这人又回部里去了。 也就是现在七连的医务室就郑丽娟一人。 余政扬抬起眼冷冷瞥向郑丽娟:“你愿意跟谁你就跟谁,没必要向我汇报。” “我不是来向你汇报,我只是要通知你,你以后带的人出什么问题不要来找我。” 郑丽娟气呼呼说完,甩手出去,她不信大几十个知青都能安然无恙,她坚信余政扬会有来跟她示好的那天。 林酸酸等人走远,才小声说:“你确定真的要惹恼郑医生吗?” “去培训的时候你好好学习。” 整个兵团没什么能难住他余政扬,唯独在医护这块。 林酸酸听他没来由这么一句,想了想才明白余政扬的意思:“我去参加培训那也是替自己学的,少把算盘往我身上打。” “哦。” 余政扬懒懒应一句,将文件扔房间去,顺手拿顶草帽就出门。 这个男人穿军装时身姿笔挺,帅气不凡,上山劳动戴着草帽时又像个粗野的乡下汉子。 林酸酸早饭吃好也去找二队的女知青。 因为队伍才刚分好,今日大家还是休息不上工,几个人闲着也是闲着,自发背着篓子采野菜去。 七连人口多,加上很多乡下来随军的家属,她们认识的野菜也多,常见的一些野菜基本都被采光。 林酸酸跟曹小云几个沿着河潭走出老远也没什么收获,看着日头越来越毒,只能先回去。 刚到食堂王婶就来催她:“你可算回来咧,部里头有领导找你,估计跟赵指导在指挥部,你快去看看。” “领导找我?哪个领导?” 王婶想了想:“好像是什么科长,你去看就知道了。” 林酸酸灌了碗水,朝指挥部过去,刚到门口就听见骂声。 “谁让你擅自将名单划去的,胡闹,三日内你把检讨交上来,出去!” 林酸酸听出是陆有国的声音,就是不知道他骂得谁,犹豫要不要过去,指挥部的门打开,郑丽娟走出来。 见到林酸酸破口就骂出来:“狐狸精,见着个男人就要勾引。” 若不是林酸酸勾引了陆有国,她怎么可能被选上。 “嘴巴放干净点,忘了自己为什么被拘留了。” 林酸酸呛一句,推开郑丽娟进办公室去。 “陆科长,你怎么找来了?” 陆有国瘫坐在椅子上,明显气的不轻。 “我也不想来啊,但这培训班下午就要发车去省城了。” 他早上点名才发现林酸酸没来,打电话到七连这边问,周永明开口闭口都是不知道。 实在是不想落下林酸酸这难得的人才,只能驱车亲自到七连来接林酸酸。 抵达七连才知道郑丽娟没通知林酸酸培训班开班的事,非但没通知,还擅自把林酸酸名字划掉。 所以刚刚他才这么大动肝火。 “你也别问了,抓紧回去收拾,我送你去部里集合,带些换洗衣物跟洗漱用品,其余的培训班都有。” 事情突然,林酸酸也只能急忙回家去收拾。 坐上陆有国的车去部里,才想起来走得匆忙都没来得及跟余政扬说一声。 “我听赵指导说你是余连长爱人?” “陆科长我之前不是故意瞒你的,我怕你找我麻烦会连累余政扬。” 陆有国轻笑一声,没接话。 车子飞速地往部里开去。 所有参加培训的知青将在部里集合,然后再统一乘车到省城进行集训。 一个月的集训过后,成绩突出的就会分配到各个知青点去。 林酸酸走快一小时余政扬才从外面回来。 他在山上用弹弓打了两只鱼鹰,在河边处理干净后用香蕉叶包着。 打算让林酸酸晚上烤着打打牙祭。 回到家没见到林酸酸也没在意,他将处理好的鱼鹰挂在灶台上风干。 到食堂去吃饭也没见林酸酸。 整日喊饿的人不在家,也不在食堂,那上哪去了? 余政扬到窗口那去打饭,顺便问王婶:“林酸酸人呢?” “余连长你还不知道啊,小林被一个叫陆科长的接走了,说是去参加培训。” 又是陆有国! 第52章 发飙的余政扬 余政扬知道林酸酸早晚要去培训,但是陆有国这么大动干戈亲自到连里来接人的举动让他十分不悦。 很明显陆有国就是故意的。 小时候余政扬跟陆有国就住在同一个院,陆有国因为体质差,在任何的体能游戏跟活动上总是输给余政扬。 加上陆有国父亲是军人出身,相较于体弱多病的儿子,他更喜欢余政扬一些。 后来余政扬父母去世后,陆有国父亲更是把余政扬当亲儿子来培养。 因为这些种种的原因导致余政扬跟陆有国的关系一直不好。 所以一旦跟陆有国扯上关系的人或者事情,余政扬都有些高度敏感。 在食堂吃好午饭回去,刚进家门就听见林酸酸养得小鹅冲他啾啾叫,看着应该是饿肚子了。 余政扬只能又回厨房去给它弄点米汤跟菜叶回来,帮林酸酸喂了鹅,又到灶台那取下他早上打到的两只鱼鹰给赵得开送去。 赵得开正在家里头听王美香抱怨食堂的事,看见余政扬拎着东西过来,他急忙起身去接:“哟,这可好东西,是什么风吹得你余连长动金手了啊。” 余政扬的弹弓一直玩得好,可以说是百发百中,但他这人不嘴馋贪吃,所以从来不利用这个特长去打什么鸟。 也不存在说好心打给谁吃。 所以赵得开猜测余政扬的这两只鱼鹰应该是打给林酸酸的,只可惜林酸酸今日去省城培训没这口福。 “给我我可不客气了啊,晚上让你嫂子做个干煸,你来我这喝两盅。” “不用,你们吃着。” 看余政扬转身回去,赵得开把东西往桌子上放下,急忙跟上去:“怎么了你,跟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小林是去培训,又不是跟人跑了。” 余政扬没理会他,继续往家里走。 赵得开后面紧紧跟过去。 余政扬回到家坐着,他也坐着:“小余,真不是我与你开玩笑,你这状态有些反常啊。” 当初余政扬跟蔡美萍在一起时,赵得开是最直接的见证人。 他还笑话余政扬跟蔡美萍之间处得像队友而不像处对象。 余政扬本就生性冷淡,蔡美萍对余政扬并没有炽热的感情,这是导致两人相处像队友的真正原因。 蔡美萍是个极度冷静自我的人,现在回头去看,她始终就没想过留在珠崖岛。 之所以跟余政扬处对象,单纯是想利用余政扬避开那些男知青的骚扰。 因为余政扬是这群人里的最佳人选,他不会主动,而且克制又有礼节。 “如果你对小林是有意思的,我劝你还是主动些,别回头又跟之前蔡医生一样。” 虽然赵得开觉得林酸酸比蔡美萍更有人情味,就是因为有人情味,他才希望余政扬能主动去争取。 “我听说医务培训班的成员抱团很严重,最后能选上的名额就那么几个,在培训期间就开始互相针对,谁受不了谁先退出,我建议你过去给小林撑个场面。” 赵得开也不是危言耸听,他作为指导员,对这块接触的比余政扬更多。 “咱七连这批送去三人,两人是周永明推荐去的,我们跟周永明关系闹成这样,她们肯定也要针对小林。” 抛开这些不说,余政扬担心的是陆有国。 陆有国本来对他就有成见,会不会故意利用这个机会针对林酸酸。 赵得开看余政扬眉头紧紧蹙着,应该是听进去自己的话。 “不放心就去省城看看,趁今日还没开工,明日你想去可没功夫,周永明现在对你可是虎视眈眈的。” 话说到这里赵得开就起身回去,至于余政扬去不去见林酸酸由他自己决定。 余政扬在家里抽了三根烟,还是打算去一趟省城,临走前把林酸酸养的鹅搬回家,还给鹅加了水,这才拿着车钥匙出门。 从七连到省城,开车要四个小时。 林酸酸培训的地方在省部军区里头。 余政扬将车子停在场区,刚下车就往林酸酸所在的后勤区去。 余政扬刚走到门口,迎面就碰见从里头走出来的陆有国,按照陆有国的身份跟职位,他没必要跟随这些培训人员到省部来。 他的出现让余政扬有些不安。 “这不是余连长吗?我听说你因为跟周永明抢七连连长的位置,弄得焦头烂额的,怎么还有闲情到省城来闲逛呢。” “少废话,陆有国你有事冲我来。” 陆有国扶了扶眼镜框,低眉笑起来:“原来是担心林酸酸同志啊,如果是这样,那你大可放心,我不会对她怎么样。” 说着往前几步,跟余政扬靠近些许:“相反的,我会对她很好,不瞒你说,我很欣赏她,我打算把她培养好留在我身边,你觉得怎么样?” 看余政扬紧紧攥着的拳头,陆有国识趣地退一步:“别想着用拳头解决,你也不希望自己在小林同志那留下个莽夫的形象。” 陆有国说着侧身让余政扬往前看,培训班几十号的人正从楼上宿舍下来去打饭,林酸酸也在其中。 听前面几个女知青在议论:“站在陆科长边上的男人是谁啊,好高啊。” “真的耶,又高又好看。” 林酸酸好奇地扭头去看,见到的却是余政扬那布满怒意的脸。 这个大哥怎么会在这?不会是因为自己不告而别,他过来追杀自己。 担心连累陆有国,林酸酸赶紧小跑着过去,站在余政扬跟前就道歉:“对不起余连长,我不是有意不辞而别的,是时间太仓促,而且你当时又不在家。” “去收拾东西。” 林酸酸没明白:“收拾东西?” “我让你回宿舍去收拾东西!”余政扬拿出他当连长的派头来,语气都是命令。 林酸酸牙槽咬着,她想反抗,想跟这个男人顶嘴。 培训这个机会如此难得,她好不容易过来,凭什么要听他的话收拾东西回去。 但拒绝的话到嘴边林酸酸却没说出口,不是她懦弱胆小,而是这些日子来跟余政扬那些微薄的情感让她不忍心当着陆有国的面让余政扬下不来台。 她可以卖余政扬这个面子,先听话地收拾东西跟他走人。 但余政扬如果执意让她放弃培训班。 那么她觉得没有必要再跟这个专制又霸道的男人将这个虚假的婚姻维持下去。 第53章 他竟然还有另外一个家 林酸酸带来的衣物还在铺位上没有打开,只是拿着个饭盒准备跟大家去打饭。 回到宿舍也不用收拾什么,饭盒装回去,拎起布包就走出来。 陆有国见林酸酸真的听话地收拾东西,欲阻拦她:“小林同志,你考虑清楚,你若是退出培训班,想再参加可没机会了。” “谁说她要退出。”余政扬上前一步,接过林酸酸的布包:“走。” 林酸酸不知道这男人葫芦里到底卖什么,只能跟着去。 走出一些距离,林酸酸忍不住喊起来:“余政扬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余政扬不回答,继续往前走。 沿着后勤区的围墙走着,绕一圈到家属大院去。 省部的家属大院很气派,都是三四层高的楼房,入口处有绿化区,有水泥砌成的乒乓球桌,还有石桌石凳。 余政扬从一处单元楼入口进去,回头看林酸酸又乖乖跟过来,再继续往上走,在四楼401停下来。 林酸酸后脚也跟上来:“你带我到这做什么?这是谁家?” 话音落下就看见余政扬掏出钥匙开门:“我家。” 余政扬父母双亡后,省部给他分配的新住所,但是他很少来住,小时候一直住在他爸妈以前住的老院区。 后面入伍,之后就一直随着工作搬家。 “你家?!你家在这院区有房子?” 她刚刚听管她们生活的大婶说,这家属区住的都是些师级以上的领导和一些各个领域都杰出的学者。 是真的不敢相信余政扬在这竟然还有家。 好奇地跟着余政扬进屋去,里头的家具都用布盖着,上面一层厚厚的灰尘,可见这位哥好些年头没回来了。 这是个三室一厅的套间,里头家具齐全,而且看着成色都是新的。 厨房在客厅右手边,还有个小阳台,厨房里的用具也齐全,锅碗瓢盆,碗筷都有,但上面都是灰。 余政扬把林酸酸布包放下,走过去开窗,然后开始抖防尘布上的灰尘。 林酸酸趁他收拾的功夫,看见斗柜上面有个相框,是余政扬一家人的合照。 那时候的余政扬看起来大概六七岁,五官更像爸爸。 看来这还真是他家。 所以他让自己收拾东西是要到他家来住,不是阻止她参加培训班,那刚刚误会他了。 “你确定让我住你家,那我真住下咯。” 培训班那些女的,刚刚见面就抱团,能避开她们有独立套间住,她当然不会客气。 看余政扬只顾着收拾没工夫说话,林酸酸也去打水过来擦家具。 “你刚刚那么凶,险些没把我给吓死,我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呢。” 余政扬动作稍稍停下来,回头看林酸酸一眼。 “我说话一直那样。” “哪有,你除了我们见面那几天凶的要命,最近这几天倒是好不少,我以为我们之间就算没夫妻的感情,好歹也算朋友,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余政扬听着她的控诉,‘下次我注意’这句话在嘴边来来回回还是说不出口,干脆什么也没说。 他想到赵得开说让他主动的事。 想来想去,不知道说什么,就来一句:“你注意点陆有国。” 话音落下,就听见门口有人喊他:“政扬?真是你啊孩子,你 真是难得回来一趟啊。” 林酸酸听着声音回头去看,见个穿着得体的女人站在门口,女人盘着头发,皮肤白皙,看着有五十出头的年纪。 余政扬也转过身来打招呼:“伯母。” 陈玉清欣慰地应着,视线落在林酸酸身上:“这是永镇说的,你婶给你在阳城问的小媳妇?” “嗯,她叫林酸酸。” 林酸酸赶忙也跟着打招呼:“伯母好。” “你好,现在正好饭点,有国也难得回来,到伯母家去吃晚饭?” 林酸酸才弄清楚这女的是陆有国妈妈,她跟余政扬关系这么好,那说明余政扬应该跟陆有国也很熟悉。 “不去了,连里还有事,我得赶着回去。” 陈玉清知道余政扬跟自己儿子不对付,加上自个男人也开会不回来吃晚饭,也就不勉强余政扬。 “那你们忙着先,有要帮忙的尽管下楼喊我。” “谢谢伯母。”林酸酸嘴甜地道谢,她可是要在这住一个月的,当然要跟邻居打好关系。 等陈玉清走后,林酸酸满脸幽怨看着余政扬:“本来要去食堂打饭,你非要把我叫这来,伯母请去吃饭,你也不去,你是不是想我今晚饿死。” 这个小饭桶确实一刻都不能饿着。 余政扬看一眼腕表,已经五点多,国营饭店六点要下班,只能先去吃饭。 “走,去吃饭。” 林酸酸听到有饭吃,情绪都高涨起来。 不是她嘴馋,是自打从这身体醒过来后,她就没吃过一顿挂肚子的饭,基本都是不到两个小时就饿。 国营饭店开在省部区外面。 步行出来林酸酸才发现这挺热闹的,比她去赶集的地方热闹多了,像个小镇,有供销社,有邮局,还有菜市场。 林酸酸顾着去吃饭,也没闲情去逛,她也不能耽误余政扬时间,他还得赶着回连队。 这个点饭店里吃饭的客人已经都散去,有两个服务员边收拾边聊天。 余政扬找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让林酸酸点单:“点你想吃的,我不挑食。” 林酸酸肚子饿得发慌,随便点个回锅肉,再点个海虾,再炒个青菜。 满怀期待坐着等上菜,结果吃第一口回锅肉林酸酸差点吐出来,那肉咸的好像用盐腌制一样。 不仅仅肉咸,油焖海虾做成水煮,水煮就算,还加些乱七八糟的调料,白瞎这好食材。 那青菜也炒的像喂猪一样,菜叶都闷得发黄。 就这三个菜,还有脸收一块二! “这也太难吃了,还不如王婶炒的呢。” 国营饭店的师傅都这样,不需要技术多好,只要有关系就行。 余政扬也没说破,拿起筷子也夹块肉到嘴里,刚刚还说不挑食的他瞬间也蹙着眉头,一脸的难以下咽。 他二话不说,端着两碟菜就到后厨去。 林酸酸坐在位置上等好一会都没见余政扬回来,心想着别是在里头打起来了,走到后厨门口就傻眼了。 第54章 可怕的女人 饭店的两个女工作人员站在边上窃窃私语,两个做饭的男师傅则站在灶台边上。 而作为客人的余政扬竟然在掌勺炒菜。 谁能想到的,平时在连里整日摆着臭脸,一副领导架势的男人,竟然在饭店的后厨掌勺炒菜,她说出去都没人信。 关键他颠锅翻炒的动作还格外的利索熟练。 林酸酸猛地意识到这个男人从十二岁开始就独自一人生活,他要会的不仅仅是炒菜做饭,还要会各种生活技能,包括跟孤独相处… 脑海里已经能想到那个失去双亲的十二岁男孩,在一个人的家里,自己做饭,一双碗筷一人吃,一人睡,一人醒来,一人继续向前活着。 林酸酸突然好像也没这么饿了。 回到座位刚刚坐下一会,余政扬就端两个菜过来:“饭店里没食材了,就两个菜凑合吃。” 两个都是跟她刚刚点的一样,就是海虾没有了。 光这菜的颜色跟香味,就跟刚刚那些师傅做的有很明显的区别。 余政扬端着饭碗继续吃饭,他这个人向来不愿意在一些简单的事情上浪费时间,能自己动手解决的,他就亲自动手解决。 看林酸酸没动筷子,他停下来看她,发现林酸酸一直盯着他看。 “吃饭,盯着我能饱?” 林酸酸心底刚刚泛滥的一丝柔情,被他的话全部浇灭。 “当然不能饱,你以为你秀色可餐呢。” 林酸酸呛一句,赶忙拿起碗筷吃饭。 没想到余政扬的手艺还不赖,算不上什么大厨水准,但是普通家常菜里已经是达标。 至少用盐用油跟火候都在合适的范围。 突然发现嫁给这个男人还挺好的,至少他会做饭,力气大,在这个年代她绝对饿不死。 后厨的师傅这时端着碟花生米过来赔礼道歉。 “二位同志,刚刚实在对不住,我就去外头抽根烟的工夫,我那徒弟就擅自掌勺了,对不住啊,这花生米的,你们慢用。” 林酸酸可不跟他们客气,哪有人上饭店花钱吃饭还自己炒菜的。 她要了张报纸把花生米打包起来,打算让余政扬带回去给老吴叔下酒。 吃饭的时候林酸酸没再议论饭菜的好坏,不过看她吃饱后满足地擦着小嘴,余政扬有些成就感。 他没做饭给其他人吃过,林酸酸是第一个。 等吃饱从饭店出来,日头已经全部下山。 余政扬先送林酸酸回家属院,突然看见前面有个熟悉的身影。 “你先回家去等我。” 掏出钥匙递给林酸酸,没等她反应过来,余政扬已经往前跑,人瞬间消失在街道的转角。 林酸酸只能先回家去,她隐约记得余政扬家的位置,从单元楼进去,走到四楼过道看见有个女的站在楼梯边上,也是穿着绿色的军装,手里拎着个篮筐。 还以为是对门邻居,犹豫着怎么开口打招呼,女的先说话。 “你是小余的家属,我是有国爱人,吴秋萍。” 林酸酸想到陆有国家跟余政扬关系好像也不差,便礼貌地打招呼:“嫂子好。” 吴秋萍笑笑,脸上尽是温柔:“开门,妈让我送点吃的来给你们。” “谢嫂子。”林酸酸赶忙掏出钥匙开门:“家里很久没人来了,有些怪味。” “没事,你别忙活,先吃东西,这是妈今天买的新鲜海蟹,特意留给你尝尝,还有这梨也是刚买的。” 吴秋萍说话时语气轻柔,林酸酸心里暗叹陆有国真是有福气。 说话间吴秋萍就将只海蟹硬塞给林酸酸:“你快尝尝。” 热情到林酸酸有些不知所措:“嫂子,我刚刚吃饱回来,还不饿,你放着,我一会饿了再吃。” “这样啊,那我晚点再给送你送来。” 吴秋萍将海蟹放回篮筐时,纱布盖上,拎着又走了。 林酸酸:“……”她也没说错话。 突然想到吴秋萍篮筐里装的东西,海蟹跟香梨,这两种都是极其寒性的东西,同时食用是会造成腹泻的。 按理陆有国是学医的,作为陆有国爱人,又是住在海边,不可能对这种饮食禁忌不清楚。 林酸酸想了想,还是开口喊住吴秋萍:“嫂子,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们才第一次见面,能有什么误会,我只是觉得你不大喜欢我送给你的东西,我就不勉强你,我还得去文工团排练,就不跟你多说。” 林酸酸听这话怎么有点茶里茶气的,但第一次见面也不好给人扣帽子。 转身要回家去,就听见楼下的吵闹声传来:“小萍,你怎么又去文工团,你之前不是答应好好的,等有国回来就跟他到团部去嘛。” “我去团部腾出位置,好让别的女人进这个家吗?妈,我又不是傻子,这人都住楼上来了,你当我不知道呢。” “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那是小余的媳妇,跟有国什么事也没有,就算有又如何,你当年给有国戴绿帽闹得整个家属院人尽皆知,有国不也没跟你离婚嘛。” 林酸酸听到这里,惊得捂住嘴。 楼下的房门砰的关上,接着就是下楼的声音。 林酸酸从楼梯那往下看,见到吴秋萍飞快下楼的身影。 难怪她的第六感觉得吴秋萍不对劲,敢情是误会她跟陆有国有一腿。 她除了第一次见陆有国拍他一板砖,到早上陆有国去连里接她,之后就没什么交集,从七连到省部她都是坐的大部队车子。 想到要在这住上一个月,她可要防着些吴秋萍。 她可不比郑丽娟好对付,这种阳奉阴违的人更可怕,关键这还是吴秋萍地盘。 回到家关上门,林酸酸继续打扫卫生,收拾完看余政扬也没回来,猜着他应该是直接回连队了。 准备打水洗澡,就听见敲门的声音。 林酸酸警惕地贴在门边:“谁啊?!” “我。” 听见是余政扬的声音,林酸酸才敢将门打开。 余政扬没进来,只是站在门口打声招呼:“我回去了,有事给连里打电话。”他刚刚过来之前已经去后勤区跟培训班的主任打过招呼。 现在唯一担心的是林酸酸会不会自己睡一屋怕鬼,她可是怕鬼能怕到发抖的人。 看林酸酸不说话,他转身下楼。 “你等会。” 余政扬听她喊话便停下步子。 第55章 家里来个疯阿姨 余政扬还以为林酸酸突然叫住他是有什么事,却看她将个纸包塞他手里,这是他们刚刚在饭店吃饭打包的花生米。 “我不吃。” “没让你吃,让你带回去给老吴叔下酒的,你回去记得每天帮我喂蛋壳,每天早上出门前帮我盯着蜂箱看看有没有蜜蜂出来采蜜。” 余政扬听着她叮嘱着这些家常琐事,觉得那一刻他跟林酸酸才像是夫妻。 “你回去,晚上开车慢点,我会好好打理好你家的,还有谢谢你晚上的饭。” 余政扬就看她笑眯眯的,不知怎么回事有些紧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等她说完才转身走。 林酸酸关上门才想起来自己忘记问余政扬为什么突然到省部来,还有他刚刚去追的人,追到没有。 人都回去,只能下次再问。 回到浴室继续接水洗澡,再听到敲门声,林酸酸以为是余政扬落下什么东西,她直接开门,却看见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站在门口,吓得她险些魂飞魄散。 女人挤开林酸酸进屋去,嘴上念念叨叨着:“小五,小五…” “阿姨,你谁啊,你走错屋了。” 女人将林酸酸推开,继续满屋找人:“小五,小五。” 林酸酸准备下楼去找陈玉清帮忙,那个女疯子又自己出去了,看女人头发虽然披散着,衣服也打着补丁,但是洗得干净,应该是有家人的,估计是走错屋子而已。 第二天林酸酸睡醒要去食堂打饭,刚刚开门又被那疯子阿姨吓一跳。 阿姨就坐在门口,这次她没进屋子,只是冲着林酸酸傻笑,然后从兜里掏出个杂粮馒头递给林酸酸:“你吃,吃…” 看对方没什么恶意,还给自己送吃的,林酸酸也放下戒备。 “阿姨我不吃,我去食堂吃,你家在哪啊,快回家去,别乱跑。” 女疯子还是一个劲地傻笑,将馒头塞林酸酸手上就跑了。 林酸酸无奈只能拿着,到楼下正碰见陈玉清买菜回来:“伯母,咱大院里有谁家住着个披头散发的阿姨吗?” “披头散发的阿姨?没见过,怎么了?” “没事,伯母你忙。” 反正那阿姨看起来也不是坏人,随便她。 之后的几天,这个疯阿姨每天早上都给林酸酸送吃的,有时候是一根熟透的香蕉,有时候是个鸡蛋,有时候是馒头。 阿姨虽然看起来疯疯癫癫的,但是她每次给林酸酸的东西都是干净的。 林酸酸跟她熟悉之后偶尔还会跟她交换吃的。 直到第十天林酸酸开门发现除了那个疯阿姨,门口还多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小脸晒得很黑,脸上还有伤痕。 “姐姐你好,我叫阿红,我跟我妈妈可以在你家门口住一些日子吗?” 林酸酸看她剪着短发,穿着破烂的蓝色工衣,还以为是个小男生,结果听她开口说话却是个小女孩。 “你们家在哪,为什么不回家要住我门口?” “我家被人烧了,因为我偷了他们钱,他们最近在找我,我不敢回去。”说完低下头去。 突然想到什么,又赶忙开口:“姐姐你放心我不会偷你钱的,因为你是好人,等我找到新的住所我们就搬走,我们就睡门口这里几天,不会进你家的。” 林酸酸有些为难,她不忍心这母女俩睡门口,可这家是余政扬的家,没他允许,她也不敢擅自让人住进去。 “这个家不是姐姐家,我得去征得住人同意,我现在还要去上课,你们可以在这等我下课回来。” 林酸酸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元钱:“你们饿了可以先去买点吃的。” 阿红没要钱,只是礼貌跟林酸酸道谢:“谢谢姐姐,那我们等你回来。” 林酸酸看离上课还有些时间,顾不上去食堂打饭,跑到外面的邮局去给余政扬打电话。 余政扬刚给知青开完会回到指挥部,听到电话响就接起来。 “你好,我找余政扬。” “我是。”余政扬听出林酸酸的声音,分开十天,她终于舍得给他打电话。 高兴是有些高兴,但同时又担心她出事:“怎么了?” “余政扬,是这么个事,十天前有个阿姨突然到你家来,一直念着找小五…” 余政扬没等林酸酸把话说完就打断:“你说什么,那她人呢!” “她在你家门口,说是没地方住想借住你家几天。” 林酸酸听着余政扬激动的语气,隐隐猜到什么,上次余政扬在饭店门口遇见的熟人不会是这个疯子阿姨。 “你让她在家里等着,我现在就到省城去。” 余政扬急忙挂掉电话,跟赵得开交代一声,拿着车钥匙就出门。 林酸酸看着时间来不及,也赶着去上课,等她午休打饭回去却没见到疯阿姨跟阿红。 她赶紧跑出去外面找,就在大院外面的小巷子,看见几个小年轻跨在自行车上,时不时传来阵阵笑声。 林酸酸急忙跑过去,果然看见疯阿姨跟阿红被这几个小年轻围着,看几个小孩的衣着跟自行车上的标志,应该就是大院里的人。 其中有个小鬼还不停推着自行车撞着阿红。 林酸酸看得气血逆流,她冲进去,抬脚朝小鬼正中脊柱踹去。脊柱两侧都是脊神经,重力撞击下会导致短暂的全身麻痹。 她这一脚踹过去,瞬间惹恼边上几个看戏的小青年,几个推掉自行车要上前教训林酸酸。 林酸酸后退一步,将阿红跟疯阿姨护在身后。 一个个地打,她不怕这些小鬼头,但是四五个一起上,她周旋不过来,只能用激将法。 “你们全都一起上,我不怕你们,到时候整个大院都在传你们五六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打不过我个弱女子,那丢人的可是你们,我劝你们最好一个个上,输了不丢人,赢了也没人说你们以多欺少。” 为首的那个小年轻停下来,看向被林酸酸踹一脚后瘫在地上不能动弹的伙伴,他知道眼前这女人有两下子。 站在后面个子稍矮些的小年轻走到前面来: “有家,这女的不就是你嫂子说的那个女人嘛,咱今儿一起教训了,你嫂子的钱不就能拿到手了嘛。” 第56章 收个小徒弟 陆有家被提醒他才认出林酸酸来,之前他嫂子远远给她指过一次,对林酸酸第一印象是长得漂亮,年轻。 所以听吴秋萍说林酸酸勾引他哥陆有国时,他是相信的。 近距离接触又觉得林酸酸不是那种娇滴滴会撒娇勾引男人的女人。 但不管是不是,他嫂子给的钱都太具有诱惑力,要不是他爸这几天在家,他早找林酸酸麻烦。 这次她主动找来正好,只要把林酸酸赶出大院,他嫂子那张大团结就能到手。 看到被林酸酸踹倒的同伴依然有气无力地瘫着,她觉得林酸酸这女人有点邪气。 一起动手打个女人,传出去他也确实丢人。 单个打,他又觉得不是这个女人对手。 想到双方之间的体格悬殊,陆有家想到掰手腕。 “我们可以跟你一比一单挑,不过不是打架,而是掰手腕,三局两胜,你赢了,我放过你们几个,要是输了就别让我在大院附近看见你们,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 不管是打架还是掰手腕,只要是一比一,林酸酸这老江湖都有自信赢这几个小屁孩。 “好啊,掰手腕就掰手腕,我要是赢了,你们几个给她们道歉,以后见着她们都给我躲远远的。” 林酸酸看着就一米六几出头,还瘦弱的不行,陆有家才不信自己会输。 巷子里没桌子,只有角落有张石板凳,那就是林酸酸他们比试的擂台。 第一局,陆有家选了个身型中等的小伙伴。 双方刚摆好架势,刚喊一声开始,林酸酸就赢了。 陆有家瞪着眼,压根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又安排第二个,是他们五个里最壮的。 这胖子也就跟林酸酸抗争个几秒也输了。 “你们他妈是不是见到好看的女人就没力气啊!” 陆有家骂一声,他不信邪,自己上阵。 握上林酸酸软乎乎还有汗气的小手时,也有些小心脏乱跳,但很快就克制自己。 他绷着一股劲要一举将林酸酸干趴下,结果刚开始不到三秒钟,他也输了。 林酸酸拍拍手站起来,不屑道:“说好的三局两胜,我都三局三胜了,愿赌服输。” 陆有家没反应过来,还在盯着自己的手发懵,他明明用劲的,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女人太邪门了。 “愣着干什么,给她们道歉啊?还是你们想再打一架?” 边上几个小年轻连忙摇头。 他们仗着自己父母的身份,在大院跟学校里为所欲为,十六年来第一次被林酸酸“毒打”。 一个个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林酸酸转身看向陆有家:“喂,陆有家,赶紧带头道歉。” “你,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你们刚刚说话那么大声,我又没聋。” 有字辈的,还有嫂子指使,明摆着就是陆家人。 “别废话,赶紧道歉,姐我赶着去吃饭。” “我可以道歉,不过我有个条件,你能告诉我你刚刚那些怎么做到的吗?” 要是学会林酸酸这些本领,以后跟西区那些小瘪三干架,还不轻松把他们放倒。 “想学啊?叫声师父听听。” 林酸酸就是故意逗小孩,没想到陆有家这小子能屈能伸,开口就喊:“师父!” 闹得林酸酸有些没辙:“先道歉,别废话!” 陆有家推几个小伙伴,齐整走到阿红跟疯阿姨跟前:“对不起。” 阿红自己也知道有错在先:“我也有错,我不该偷你们钱,但是我现在也没钱还给你们,当我欠着。” 几个小年轻听阿红开口说话,才知道她是个女的。 一个个都觉得丢人,推着自行车赶紧溜。 只有陆有家缠着林酸酸不放:“师父我请你去吃饭,就去前面的大饭店。” 那饭店又贵又难吃,不愿意去。 “不去。”叫上阿红跟疯阿姨要回家去,她在食堂有多买两份饭。 走出几步看陆有家始终推着自行车跟在后面。 林酸酸也不管,反正陆有家住她楼下。 陆有家不知道林酸酸住他家楼上,以为林酸酸要去他家,这个点他家里没人,也无所谓。 结果看林酸酸到四楼去,那是他老大余政扬的家啊! “师父你怎么住这里,你跟我家政扬哥什么关系?” “你猜?” 陆有家想到前些天听他爸妈嘀咕余政扬结婚没邀请他们喝酒的事。 “你不会是我政扬哥媳妇!” 我的个娘啊,幸好刚刚在巷子没对林酸酸怎么样,要不然他估计得卷铺盖逃亡去了。 林酸酸没跟他说太多,看他都跟回家来,有些不耐烦:“是不是我不把掰手腕的事跟你说清楚,你就打算一直跟着我了?” 陆有家没脸没皮笑着,算是默认。 “掰手腕这个不是书上教你的嘛,转动的效果取决于力乘以力臂,你想赢对方,要加大对方的力臂,并且缩小自己的力臂。” 陆有家听不懂,茫然地看着林酸酸。 林酸酸忍不住敲他脑袋:“平时多读点书,别整日打架混混。” “师父,你再跟我说清楚点,什么利弊不利弊的。” 林酸酸不说,让阿红跟疯阿姨坐下来吃饭:“你该干嘛干嘛去,别耽误我们吃饭。”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她还得在这待二十天,当然要捏住这个小霸王。 陆有家苦着脸,只能乖乖坐到边上等林酸酸吃饭。 吃好饭,阿红就抢着洗饭盒,看到厨房里布满灰尘的碗筷灶台全都擦洗干净才出来。 林酸酸知道这是她答谢自己的一种方式,也没阻拦她。 阿红收拾出来,拉上疯阿姨的手要跟林酸酸道别:“姐姐,刚刚的事谢谢你,我们要回家了。” 只要陆有家不找她麻烦,她回去把桥洞收拾一下,可以继续住着的。 “你家不是被烧了吗?”林酸酸想起什么:“陆有家,是不是你们烧的?” “谁让她偷我们钱,不就挂着几块破布,大不了从新帮她修好就是。” 现在不知道阿红她们到底什么的身份,得先等余政扬过来看看,才决定要不要让陆有家他们把阿红的家复原。 “阿红,你跟阿姨还不能走,这家屋子的主人好像在找你们,他应该也快到了,你再等等。” 阿红点头答应了。 几个人坐在客厅等着余政扬。 陆有家为了讨好林酸酸,主动回家去端水果过来,走到门口伸手刚刚敲门,就被人从后面揪着衣领拎起来。 第57章 就算疯了傻了也还记得你 陆有家的脖子被领口勒着,喘不气憋得面红耳赤,人险些是要背过去才被人甩开。 等他回头一看,竟然是余政扬:“政扬哥,你险些弄死我。”揉着喉咙拼命咳嗽。 陆有家近十年没见到余政扬,除了五官还觉得熟悉,他的身高跟体格感觉比以前更残暴。 看着余政扬生冷的脸又不敢抱怨,只能小声嘀咕:“也不知道哪招惹你了,见面就要人命。” “我在门口听警卫说你们几个小霸王在欺负女生,你没参与?” 陆有家听到这里才知道余政扬是替他女人出气来了。 “看着是我们几个欺负人,但实际是我们几个都不是嫂子对手,全被嫂子放倒了,我们还赔礼道歉了,不信你到屋里问嫂子,你看我水果都端来给嫂子吃了。” 陆有家跟陆有国虽然是亲兄弟,但是性格却截然相反,陆有家这小子会审时度势,嘴巴还特甜。 “政扬哥,嫂子可太厉害了,你上哪找的啊,给我也介绍一个。”要有这么个媳妇,打架就是百战百胜啊。 陆有家腆着脸凑到余政扬跟前,被余政扬大掌推开,伸手去敲门。 开门的是阿红,她瘦瘦黑黑的,仰头看着高大冷峻的余政扬,瞬间认出他来,吓得赶紧跑到林酸酸后面:“姐姐,有人要找我麻烦。” 林酸酸还想着谁这么胆大包天敢找到家属院来,顺手拿起她边上的扫把,却看见余政扬进来。 “是你啊。”林酸酸正要问为什么阿红这么怕他。 坐在角落的疯阿姨突然就朝余政扬扑过去:“小五,小五。”抱着余政扬又喊又叫的。 林酸酸看着余政扬的是神情,确实是认识疯阿姨,那日疯阿姨应该是跟着余政扬回来的,只是她找到家里来的时候余政扬走了。 边上的阿红吓得赶紧去拽着她的疯妈妈:“凤霞,你听话,你再发脾气我不要你了。” 林酸酸看余政扬也没推开疯阿姨,就上前拦着阿红:“他不是来抓你们的,他是这屋的主人,可能还是你妈妈找的小五。” 陆有家站在边上看热闹,听林酸酸说这疯婆子跟这假小子可能还是余政扬家里的人,他哪敢待着啊,放下水果,脚底抹油赶紧开溜。 疯阿姨还是很听阿红的话,后退几步后走到角落的板凳那又坐下来,但视线始终盯着余政扬看。 余政扬缓过情绪后看向阿红:“你跟我小姨什么关系?” “我妈妈是你小姨?” 林酸酸也一样震惊。 “嗯,十五年前她已经坐船出岛。”余政扬不知道已经坐船回阳城嫁人的小姨,为什么会疯疯癫癫出现在珠崖岛。 小时候他爸妈忙,他都是小姨带大,直到八岁小姨才跟着自己的对象回阳城。 在他父母去世后他给小姨打过电话,但姨父明着暗着建议他不要再联系,当时他以为是小姨不愿意再管他,之后就没联系过,他没想到情况却是这样。 “我听我们村里人说,我妈妈是我爸出海时捡回来的,她之前虽然也傻,但是没这样严重,四年前我爸去世,她才这样,我奶奶想把她嫁给老头生儿子,我就把她带出来了。” 阿红低着头,眼眶微红,继续往下说:“我跟妈到处流浪,直到去年来到这附近,有一天开始她就一直念着小五,原来我妈妈还记得你…” 亲情的骨血就是这样,哪怕我傻了疯了,我还是能记住你。 林酸酸听着难过,又更高兴。 高兴的是阿红跟疯阿姨终于不用再四处流浪,余政扬也多了两个亲人。 “那日我在饭店门口看见你们,我去追的时候你们为什么要跑?” 阿红小声解释:“我那天带着我妈在街上刚偷了两个鸡蛋,就看见你穿着军装追过来,还以为你要抓我们,所以就跑了。” 余政扬不知道该说什么,心疼地低下头去。 “不管怎么说,幸好有缘再碰见,那你们先在家里聊着,我到点去上课了。” 林酸酸拿上本子下楼去,刚到楼下余政扬就快步跟上来:“你等下。” 走到林酸酸跟前:“我还没吃饭,你跟我到饭店那去再吃点。”主要是有话要跟林酸酸说。 “还去那吃啊,你自己做饭做上瘾了啊。你还是跟我去食堂看看,这个点不知道还有没有吃的,没有就让阿姨给你煮碗面。” 前几天食堂阿姨打饭突然中暑险些挂掉,还是林酸酸出手救她的命,阿姨每次见林酸酸都跟见亲闺女似的。 余政扬很听话地跟着她走。 别人家的夫妻俩都是男人走在前面,女人在后面慢慢跟着。 余政扬家是媳妇走在前面,他跟个警卫似的护在后面。 到食堂的时候阿姨正在准备下午的食材,林酸酸走到窗口那喊话:“阿姨,能给我煮碗面条吗?我付钱。” 食堂阿姨伸头过来看见是林酸酸,笑嘻嘻走来:“你今日又是多打饭,又是煮面条的,家里来客啊。”说完看见站在林酸酸后面的余政扬。 军装笔挺,生得剑眉星目的特养眼:“你小女子挑男人的眼光不错嘛。” 林酸酸只是傻笑:“面条多少钱。” “不要钱,就当姨给你们随的礼钱。”食堂的东西都公家的,多一碗面有什么关系。 “那谢谢阿姨,要是早放学我来替你打饭。” 余政扬看她跟食堂阿姨很熟络的模样,就想到她在连队时也跟王婶好到似乎认识很久。 “你跟阿姨关系挺好。” “当然得跟阿姨关系好,跟管饭的熟悉才不会饿肚子,学着点。” 余政扬想着果然是个小饭桶… “那你在这等着吃面条,我要去上课了。” 余政扬吃饭只是借口,他是有事要跟林酸酸说,看她转身要走,下意识就伸手去抓她,粗粝的掌心贴着她微凉细腻的手臂,又如触电般松开。 “你等会,我有事跟你说。”余政扬把这句话说完,后面的话就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时食堂门口有人喊林酸酸:“酸酸,主任找你,让你快过去。” “主任找我,我先走了,要不是什么急事,等我培训结束回去再说。” 林酸酸往主任办公室去,没想到陆有国也在。 第58章 胡说八道的快乐 陆有国也穿着军装,只是没戴军帽,他身形偏瘦,戴着副眼镜,看起来斯文儒雅些,跟凌厉的余政扬完全是两种风格。 站着跟周主任说话时语气轻柔,看着是个性格不错的人。 林酸酸有些不理解吴秋萍出轨给陆有国戴绿帽的原因是什么。 周主任回头看见林酸酸过来,招手让她再走近些:“小林啊,最近各连人手紧缺,你也经过了组织的考核,可以提前结业到地方去参加工作。” “真的嘛,谢谢主任。” 林酸酸就说怎么她这几日都已经开始上实践课,原来是她可以跳级。 本来那些基础知识她都是具备的,来参加培训只是走个流程而已。 “你该谢的是陆科长,他是你的伯乐,在地方团部,他是你们最高领导。” 周主任说着把结业证明交给林酸酸:“你以后要为地方多做贡献,不要忘记组织对你的栽培,有空到省部来看我,我上课去了。” 周主任走后屋里还剩下林酸酸跟陆有国。 林酸酸把结业证书收好,转身冲陆有国道谢:“陆科长,谢谢你。” “嗯,你去收拾下东西,我车就停在广场。” 三天前周主任给他通过电话,说是如果地方人手确实紧缺,可以让林酸酸提前结业。 于是他就让周主任提前给林酸酸上实践课,也跟周主任约好今天的时间来接林酸酸回部里。 “不用了,谢谢周主任,余连长正好也在部里,我跟他回去就行。” 陆有国没想到余政扬也来了。 郑丽娟在交检讨时跟他说过,余政扬跟林酸酸的情况,两个人只是误打误撞成的夫妻,根本没感情基础,余政扬怎么会突然过来,他交代过周主任要保密的。 推了推眼镜框,陆有国走到椅子那坐下来:“小林,从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你是个很有天赋的人,你只要稍加努力,是可以往医学这方面去发展的。” 这些话如果是说给19岁的小姑娘林酸酸听,估计会备受鼓舞跟感动。 但她的内心现在是25岁的大姑娘林酸酸,这些话在她听来跟画大饼没区别,但表面还是得客气。 “谢谢陆科长。” 陆有国听着林酸酸语气平静无比,心里头微微有些不适。 “有些事,我原本是想要回去的路上慢慢与你说,但看这情况,我觉得还是现在就跟你说清楚。” 陆有国指了指边上的椅子,示意林酸酸坐下。 “按理来说在培训班完成结业,并且拿到合格证明书后是要分配到各连医务室去,但我看你很有潜力,打算把你留在团部,你要知道想留在团部可不容易,怎么也得是个正儿八经的医学毕业生。” 林酸酸听着确实是个不错的机会,但是她没吱声,卷着手中的证明书,等陆有国把话说完。 陆有国看她反应冷淡,以为是她分不清这其中的好坏差异,便继续给她分析。 “你在七连跟五连待过,知道那边的环境跟团部比差太多,不仅仅是环境不好,福利也比不上团部。连里待遇是每月28,部里待遇是每月35。” 多七块钱对林酸酸来说似乎也没太大诱惑力,而且她更喜欢有山有水的地方,空闲下来可以去山上寻宝。 但人家陆有国一片好心,她直接拒绝有点不识好歹。 “谢谢陆科长,我回去好好考虑。” 陆有国抬起眼看林酸酸,以为是听错了,楼上培训班那些女知青是盼都盼不来的好事,她竟然说要考虑。 “小林啊,我知道你年纪小,还没意识到事业对你的重要性,现在嫁鸡随鸡,家狗随狗的时代过去了,伟人都说妇女可以顶半边天呢。” 林酸酸听陆有国这口气,是觉得自己是恋爱脑呢。 “陆科长…” 林酸酸要开口解释,被陆有国打断。 “你别说了,你听我准没错,我是珍惜你是个可育之苗,否则我何必大老远跑省部来接你,你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跟我回团部报道,否则你会后悔的。” 林酸酸起初觉得他是好心,还想跟他好好解释,结果越听越不对劲。 表面说什么女性要独立,什么妇女顶半边天,咋一听觉得是个很开明的男人,其实还是没把女的当回事。 处处显现出一种他就是真理的优越感。 难怪吴秋萍要给他戴绿帽。 相比较之下,余政扬虽然看起来霸道强势,但实际上对她处处尊重,至少她目前做的任何事情,余政扬都没有强烈干预。 也或许是余政扬对她没感情,所以无所谓。 可是她跟陆有国也只是两面之缘。 要说上下级关系,那她其实也归余政扬管。 果然人不能跟人比。 林酸酸没打算跟陆有国辩解,陆有国的性格,加上他的身份,还有这个年代的风气造就她的辩解没有任何意义。 还不如顺着陆有国的话去说。 “陆科长,虽然你说的很对,但是我想了想,我确实没办法离开七连,我离不开我男人,没有他我活不下去,没有了男人,女人要这么多钱有什么用。” 陆有国可是挨过林酸酸板砖的人,真的不敢相信林酸酸会说出这种话。 林酸酸眼角的余光瞥向陆有国,看他震惊,但不完全相信,便继续胡说八道。 “男人是天,离开男人我的天就塌了,我愿意一生追随他,任劳任怨,任打任骂,至死不渝。” 陆有国接不上话,就是盯着林酸酸看,她没必要拿这些来说谎,也就是她说的实话。 想到自己的妻子吴秋萍,婚后非但不愿意跟他去团部,还整日去文工团唱唱跳跳,跟那些男的女的嬉皮笑脸。 他之所以不离婚,只是不想这么轻易放过吴秋萍而已。 原本想利用年少的林酸酸报复吴秋萍,连带着报复余政扬。 没想到林酸酸竟然能这样死心塌地,不为利益地跟着余政扬,这样的女孩可太难得了。 林酸酸说完看陆有国低着头一声不吭,也不知道他咋想,或许觉得她无可救药。 “陆科长,没什么事,我先走了,不管怎么样,这次培训班的事谢谢你。” 林酸酸走出周主任办公室,顺手把门带上,转身看见余政扬就在后面站着。 林酸酸想到自己刚刚的胡言乱语… 第59章 拱火让他们打起来 林酸酸愣了几秒,看余政扬已经往前走,她才反应过来要解释。 快步跟上余政扬:“你面吃了吗?” “嗯。” “那你在门口站多久,都听见什么了?” 余政扬看她这么紧张,停下来看她:“我都听见了。” 虽然他不知道林酸酸为什么不肯去团部,但她说的什么任劳任怨,任打任骂,至死不渝… “也就陆有国那种脑子会信你胡扯。” 林酸酸还想着怎么跟余政扬解释,谁知道人家压根不信。 “怎么就胡扯啊,我那说的绝对是真心话。” 余政扬轻笑一声,继续往前走。 “对了,你刚刚不是说有事跟我说?” 余政扬又停下来,俊气的脸变得严肃:“我考虑一下,我小姨跟阿红不能住这里” “余政扬,你也太冷血了,她可是你小姨。” “我没说完。”余政扬停下来很慎重地再开口:“我想把小姨跟阿红接回连队。” 林酸酸虚惊一场:“挺好的啊,她们是你家人,你把你家人接回去也没必要跟我说,是阿红不肯跟你走吗?” “你也是我家人,应该跟你商量。” 你也是我家人这几个字在林酸酸听来心里怪怪的。 她有些不知作何反应,眉毛挑起来,良久才说:“我没意见,正好我也结业,可以一起回去。”又挠挠耳朵:“我先去跟食堂阿姨打声招呼,你先回去。” 刚刚还答应阿姨说帮她打饭的,得跟她说一声。 阿姨见到林酸酸回来,张嘴就夸余政扬,什么一表人才,前途无量。 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余政扬给了阿姨一碗面,而不是阿姨给余政扬一碗面。 跟阿姨在食堂聊一会,走出来迎面碰见陆有国。 林酸酸下意识退一步:“陆科长…” 陆有国左手插在裤兜里,脸色严肃。 “小林,刚刚事情的严重性我没与你说清楚,虽然你现在已经拿到结业证书,但是没有我团部医务科的委任书你是没办法到地方进行工作,并且领取福利的。” 林酸酸听出来了,就是如果她不照着陆有国说的去做,那么她这些天的培训将白费。 她就纳闷了,陆有国就算惜才也不至于如此,隐隐总觉得陆有国好像是要利用她来达到某种目的。 难道是跟吴秋萍有关? 这个男人不是什么懦夫,在知道自己女人给他戴绿帽都没离婚估计在盘算着什么呢。 看林酸酸只顾看他不说话,陆有国义正言辞再次强调: “我可不是与你开玩笑,你要了解这事的严重性,你也别想着余政扬能帮上你,医务科的事他插不上手,何况他只是区区一个连长。” 林酸酸起初对陆有国挺敬重的,没想到这人还占点精神分裂。 “我觉得我当时拍你那板砖,都拍轻了。” 陆有国怒目看向林酸酸:“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最恨你这种仗着自己有点权力就滥用职权的人,不就是个破委任书,你爱给不给,我不稀罕,回头等我男人坐到省部首长的位置,第一个拿你开刀。” 听林酸酸心依然护着余政扬,陆有国愈加恼火。 “就凭他,他算个什么东西,莽夫一个,他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是因为上头可怜他无父无母,你当真以为他有什么能耐呢。” 陆有国轻蔑地笑着:“走着瞧,再过几个月,他连长这个位置都不保,所以你现在还有机会好好考虑是要留在团部,还是要回到那鸟不拉屎的七连去。” 林酸酸此刻若是手上真的有块板砖,她绝对就往陆有国脸上招呼过去。 正准备措辞怒怼陆有国,就看见吴秋萍朝他们走来,她眼里崩着凶光,像是要将人生吞活剥。 林酸酸听食堂阿姨说过些吴秋萍的情况,吴秋萍爸爸是省部区政委,所以吴秋萍才会如此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以这女人阴晴不定的性子,她过来肯定是要有场恶战,林酸酸打算先下手为强。 “陆科长,你不可以这样,我都已经给你介绍过十几个女人了,你怎么还要我继续给你介绍,你就算要报复吴同志你也该有个度啊,你不知道吴同志其实也是个可怜人。” 陆有国背着吴秋萍站着,根本不知道她正朝这里过来。 就是听林酸酸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你…” 话没说出来,后脑勺就挨吴秋萍狠狠一巴掌,连眼镜都险些从脸上掉下来。 陆有国回过头去,吴秋萍就跟个泼妇似的,扑过来对他是又抓又咬。 “我跟你解释过我跟郑东什么也没发生,你不信,你非要往我身上泼脏水,我说离婚,你也不愿意,原来你是打的这个主意,好你个陆有国!” 吴秋萍边抓边骂:“我今日就要撕开你这副人皮,看你到底是个什么禽兽。” 林酸酸看着吴秋萍发疯起来也极其吓人,她趁着夫妻俩大战,赶紧开溜。 一路跑着回去,看见余政扬跟陆有家正往楼下搬东西:“余政扬,你这是要干嘛?” “东西放这也没人用,都搬回七连。” 以前他一个人,什么都无所谓,现在家里人越来越多,总不能跟之前那样空荡荡的。 林酸酸也赶忙上楼去收拾东西,下楼就催促余政扬快点走,担心一会发疯的陆有国夫妻俩来找麻烦。 余政扬本来还想再搬张床,看她很着急的样子,只能启动车子准备出发。 陆有家眼巴巴地看着他们:“政扬哥,师父,你们就不能带我一起走嘛,我现在也不上学,整日无所事事的。” “今天坐不下,下次。”林酸酸的语气像哄小孩。 “我可以坐后面车卡上…” 没人再搭理他,车子开出大院往七连的方向去。 一路上疯阿姨跟阿红都很开心。 第一次坐汽车很开心,想到以后有家人就更开心。 林酸酸坐上车就打盹,睡睡醒醒,天黑才回到七连。 王婶正好从食堂收工准备回宿舍,看到是余政扬的车子,就等着问他有没有吃饭,却看见林酸酸也下车来。 “小林,你怎么也回来了?” “王婶,好久不见,我培训班提前结业了。” 王婶听着林酸酸的话,丝毫不见高兴,反而是一脸难色:“郑医生说你不会再回来了,还说余连长出去是跟你离婚,她,她把你家…” 第60章 就是要气死她 林酸酸看王婶为难地不知道怎么往下说,就猜到郑丽娟肯定又作妖。 “把我家怎么了,婶你说,我不生气。” 王婶歪过头去嘿哟一声:“就在刚刚吃好饭没多久,就听女知青说郑丽娟从你家搬东西出来,等我追过去时,也不知道她把东西弄哪去了。” 想到之前郑丽娟把蔡美萍的东西放余政扬屋里,看来这郑丽娟偷偷留着余政扬家里的钥匙。 “婶,没事,不怪你。”回头将阿红叫到跟前来:“婶,这是余连长的家人,叫阿红,那个是…” 阿红替林酸酸介绍:“那个是我妈妈汪凤霞。” “婶,你帮我把她们领食堂去随便弄点吃的,我一会再过去。” 王婶上下打量着这脏兮兮的俩人,也没多问:“你跟余连长也没吃饭,我给你们下面条,一会都过来吃。” 余政扬在卡车后面卸东西,听见王婶跟林酸酸嘀嘀咕咕说话,就是没仔细听她们说的什么,东西往下搬的时候看见林酸酸过来。 “东西我自己搬就行,你带阿红她们去食堂吃点东西。” “我知道,我让王婶带去了,麻烦你把指挥部的钥匙给我。” 余政扬想也没想就掏出钥匙递给林酸酸。 他不知道林酸酸去指挥部干嘛,一会就看她出来钥匙还给他,捧着个篮子就往家里去。 回家的方向会路过周永明家的院子。 院子亮着灯,郑丽娟还有林霞就坐在院子的小矮桌那嗑着瓜子吹风,两个人说说笑笑的心情是极好。 早上的时候郑丽娟去团部领药,正好碰见陆有国,旁敲侧听中得知陆有国要去省部接结业的林酸酸,还说林酸酸以后就跟着他留在省部。 回七连的路上又碰见余政扬急忙忙出去,她到连队后问过赵得开,赵得开也不知道余政扬为什么出去,反正不是因为公务。 郑丽娟就猜着余政扬肯定是去找林酸酸办离婚手续。 以余政扬的脾气,他肯定是忍受不了林酸酸跟陆有国这么不明不白。 晚饭吃好看余政扬还没回来,郑丽娟更坚定余政扬跟林酸酸已经离婚,于是就擅自拿着钥匙去把家里林酸酸的东西都扔了。 想到余政扬离婚,两个女人的内心都在暗爽。 余政扬若是真的离婚,会对他的风评有很大的影响,那最直接受益的人就是周永明,所以林霞当然也高兴。 郑丽娟不在乎余政扬什么风评,她只要余政扬这个人,从第一眼看见就抓心挠肺想得到的人。 没了蔡美萍,再除去个林酸酸,余政扬就是她的了。 两个人聊着明日去市里头买布做新衣服,就看见林酸酸端着个篮筐路过。 郑丽娟如触电般弹起来:“林酸酸这不要脸的女人竟然还敢回来。” 林霞放下手中瓜子,站起来看,还真的是林酸酸。 不过她无所谓,反正这两人离婚就行,林酸酸回来闹得越厉害,她越高兴。 “不要脸的狐狸精,看我不扒了她皮。” 林酸酸刚把碗篮放到厨房,走出来就看见郑丽娟一副女主人的架势冲进来。 “你还回来这做什么,你这不要脸的狐狸精,处处勾引男人搞破鞋,你还有脸回来。” 林酸酸原本是想直接动手的,抬起的手臂在看见搬着椅子进院子的余政扬后,她将手放回去,捋了捋情绪,扁嘴开始装委屈。 “余政扬…”喊一声,跑过去,就扑余政扬怀里。 单纯就是想要怄死郑丽娟。 余政扬右手搬着两把折叠椅,左手拿着个烧水壶,整个人僵着一动不动。 郑丽娟却气炸了肺,她冲过去要将林酸酸拽开,还没碰到林酸酸就听余政扬冷声斥一句:“你想做什么?” “我还能做什么,这姓林都跟陆有国成双成对了,你还傻傻蒙在鼓里。” 余政扬听都懒得听她的废话,开口要让她走人,就听高永镇在后面喊他:“小余,小余。” 林酸酸也听到高永镇的声音,赶紧松开余政扬,乖巧地站在一边。 余政扬刚放下手里的东西就看见高永镇领着两个公安朝这里过来。 “两位公安同志说你家小林报的案,到底怎么回事?!” 余政扬想到林酸酸刚刚拿他钥匙进了指挥部,但他也不知林酸酸为何报案,转头看向林酸酸。 其他人的视线也落在林酸酸身上。 林酸酸眼泪一挤,抬头起来就是汪汪的泪眼,余政扬眉头就蹙起来。 “余政扬,我的一百块钱被人偷了。” 高永镇也是特意过来七连问责林酸酸的,这下看她两眼泪花,责问的话都说不出口。 “钱丢了?还是一百块,这可是兵团连部,谁敢有这么大胆子!” 林酸酸擦着眼泪继续控诉:“我也不知道,我的钱就缝在褥子里,刚刚回家发现褥子也不见了。” 郑丽娟站在林酸酸身后不远,听到这里才意识到,这些大盖帽是奔她来的,急忙开口解释。 “你胡说,你褥子里哪有一百块钱,你就是个学生哪来的这么多钱。” 余政扬怒道:“我给的!” “反正褥子里就没钱!”郑丽娟大声喊着,但掩饰不住心里的慌乱。 其中一位大盖帽上前:“都别吵嚷,我先了解一下情况,现在是这位报案的同志说她一百块钱放在家里的褥子里,但是褥子不见了,听你这位同志的语气应该是知道褥子的去向。” 林酸酸带着哭腔补充:“我家今天家里没人,但有人擅自拿着钥匙进我家。” “这位同志,你为什么要擅自闯入别人家,老实把你从这家里拿走的东西全数上缴,我们看在高团长的面上,可以对你从轻处理。” “我…”郑丽娟简直是百口莫辩。 她把林酸酸的东西扔出去时,想到上回褥子的落红觉得恶心,干脆一把火将东西全烧了。 至于里头有没有钱,她根本不知道。 “反正我没拿她钱,不就是那几条臭褥子跟几件破衣服,我赔她就是!” 高永镇背着手站在边上,看郑丽娟做错事,还这么理直气壮,气的是脸都涨红。 “郑丽娟,你这到底什么态度!” 第61章 给她点教训 高永镇气的想直接让两公安把郑丽娟带走算。 但作为整个部里的领导,他不能意气用事,现在兵团正是缺医务人员的时候,就算让郑丽娟走人,也得等这个月过去,新的医务员上岗才行。 而且郑丽娟是兵团老职工,突然让人走确实会惹起非议。 说来说去,这都是‘家务事’,家丑也不可外扬。 怒目瞪郑丽娟一眼,朝两位大盖帽走去:“公安同志,这个事我看其中有什么误会,今日辛苦你们跑一趟,剩下的事我来给他们处理,你们先请回。” 余政扬侧目看向林酸酸,她没意见,他也就不阻止。 等二位公安走后,郑丽娟也想走,刚起步被高永镇喝住。 “站住,事情没处理完,你想走,走哪去?!你敢走出这个院子,你就立刻卷铺盖给我走人。” 郑丽娟咬咬牙只能立在原地。 高永镇哼一声,朝林酸酸走去,整理一下情绪,换了副嘴脸:“小林啊,以后遇到这种事你让小余上报给我,没必要报公安。” “家里遭贼,我当然找公安,这有什么问题吗?” 高永镇赶忙笑着打哈哈,这小刺头可不好对付:“没问题,当然没问题,但这是个误会嘛,你跟我说你想让郑医生怎么做?” 林酸酸瞥郑丽娟一眼:“赔钱,再到广播室给我道歉。” 郑丽娟怒道:“你做梦!” “你做不到也没事,我继续报公安,区里的公安不管,我报到市里,市里不管,我报到省部,这么个祸害在我身边,她今日入室偷东西,明日就会入室杀人。” 郑丽娟还要跟林酸酸争辩,被高永镇横一眼,只能气呼呼闭嘴。 高永镇叹口气,回头看看林酸酸,又看看余政扬:“小余,你觉得呢,这事怎么处理。” 余政扬语气平静:“就依她说,让郑医生赔钱,再到广播室给她道歉。” 高永镇还想让余政扬劝林酸酸呢,结果这也是个胳膊肘往里拐的家伙。 他想了想,林酸酸是受害方,她的主张也都是合理的,回头瞪着郑丽娟:“你听到小林说的了,你是想去蹲监狱吃牢饭,还是赔钱赔礼道歉?” “赔钱可以,但我绝对不道歉,让我道歉我就从万江河跳下去!” 高永镇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琢磨着这郑丽娟做这些糊涂的事纯粹就是因为对余政扬贼心不死。 “行,你不道歉也行,也别说我不讲人情,我给你个考察的机会,若是小林再打电话到我这来投诉你,我就把你调其他地方去。” 转头看向林酸酸:“小林,你觉得这样行不行?” 这等于是给林酸酸一把尚方宝剑,随时‘斩’掉郑丽娟。 林酸酸也只能见好就好:“赔钱,我的褥子加我的100块,赔我120,再把我家的钥匙交出来!” 高永镇看郑丽娟还杵着不动:“拿钱去,你不是说的赔钱可以嘛,去,整日胡闹,我看得尽早选个男人将你嫁出去。” 郑丽娟不满地翻着白眼,只能回去取钱。 走出几步路林霞就堵上来:“丽娟啊,这咋回事啊,你不是信誓旦旦说那余政扬跟那小狐狸离婚了嘛!” “不知道,不知道,别问我!” 林霞看她还有脸发脾气,也骂起来:“你这死女子,瞎惹事,别连累我跟你表姐夫。” 担心自个男人被连累,林霞也不敢回去给自个男人报信,灰溜溜回家去。 余政扬家那头,高永镇进屋里坐下后,把林酸酸跟余政扬也叫屋里来。 “刚刚的事情解决好,我们再解决另外一件事,我接到省部来电话,陆有国陆科长,跟他爱人在军区大院食堂门口打起来了。” 余政扬看向林酸酸,终于知道在大院搬东西的时候,她为什么催自己早点走了。 “小林,你有什么要交代的。” 林酸酸一脸无辜:“人家夫妻俩打架,我有什么好交代的,又不是我打他们夫妻俩。” 高永镇抬起手,气的又放回去:“人家陆科长说是你污蔑他,说给他介绍十几个女子,让他爱人误会,他们才打起来!” “这说明他们夫妻之间本来就有矛盾,不是因为这个打,也是因为那个打,就好比你牙已经松动很久,今日吃豆腐,牙掉了,你不能赖豆腐硌掉你的牙。” 高永镇咬了咬自己的牙,觉得她说的还真有道理。 “我反正在外面听到别人说我家余连长跟十几个女人好这种话我肯定不信,因为我知道我家余连长就不是这种人,我们夫妻互相信任,彼此理解,关系密切。” 余政扬背在身后的双手来回掐着,实在是真的听不下去。 “对,余连长?” 余政扬没想到他还要加入,只能点头:“嗯。” “但现在陆科长要你给个交代,我总不能拿你这套说辞去搪塞他,不管怎么样,你检讨信得写一份上来。” 林酸酸不情不愿的:“好。” 高永镇又坐一会,看见卢梅英替郑丽娟拿着钱过来,连带把家里钥匙还给林酸酸才肯回去。 “钱你拿到手了,检讨书早日交上来,这么晚了早点休息,我回去了。” 余政扬送高永镇到广场坐车,顺便去搬东西。 “最近文文没闹事?” 搬到七连之后宋文文突然就消停下来,余政扬都险些忘了还有这个棘手的家伙:“没有。” “没有就好,小林这女子,心野,胆大,脑子灵,你可看这些,别给你惹事。” “惹事倒没有,帮我不少忙是真。” 高永镇看余政扬眼里难得浮动的温情,打从心里替他高兴:“你满意就行,好好过日子。” 目送高永镇坐车离开,余政扬再搬着个斗柜往家里去,看见林酸酸坐在客厅数钱。 “这郑丽娟肯定是故意的,你看给这都一分两分的钱,我就该当着高团长的面先把钱点清楚。” 余政扬看她气急败坏的,无奈地摇头:“王婶让你去吃面,先吃再回来数。” 林酸酸想到阿红跟凤姨在食堂,拿着个草帽把钱都装进去。 锁上门后跟余政扬往食堂去。 余政扬看着她捧着一草帽的零钱,忍不住问她:“你的钱真丢,还是假丢?” 林酸酸歪着头看向他:“你是心疼钱,还是心疼郑丽娟,要是心疼钱呢就是没丢,要是心疼郑丽娟呢,就是丢了。” 余政扬认真想好一会才明白她的话,反正就是钱没丢。 到食堂门口,余政扬去洗手,林酸酸捧着草帽先进去,就看见王文丽坐在角落那哭,王婶在她对面不停安慰她。 这丫多半又出事了… 第62章 迫切希望他升官发财 林酸酸看她那模样,十之八九跟沈进城肯定出什么事。 她走过去,将一草帽的零钱交给王婶:“婶,这钱给你,你看着情况给我们队的知青加餐。” 王婶看这一草帽的零钱,哪里敢接啊,赶紧推回去:“小林,你这是做什么,这钱我可不能要。” 林酸酸凑到王婶耳边把自己吓唬郑丽娟的事说了:“赶紧把钱收了,别吱声。” 王婶看着余政扬后面进来,捧着草帽去问他:“余连长,这,这小林给的钱,说是给知青们加餐。” 虽然这钱不是给她的,但她也不敢擅自收下。 余政扬往林酸酸的方向看去,她正在跟王文丽说话,他还以为林酸酸捧着草帽过来是怕钱丢了,原来是要把这钱给王婶。 现在两队正是较量阶段,最终谁任职连长是以团部下发的任务完成度来评比。 任务完成的快慢跟知青们息息相关,如果跟知青们打好关系,大家拧做一股绳,那任务肯定完成的更快。 林酸酸拿出来的这笔钱绝对起很关键的作用。 “小林真是你的贤内助,那林霞也是整日给她那队的知青说好话,那还是小林实在,说再多的话都没肚子吃饱管用。” 余政扬不是很明白林酸酸是不是这个用意:“她给你,你就拿着。” “那我收下,回头让你吴叔做个账目出来。”王婶应着,就到后厨去数钱去。 余政扬走到阿红她们那桌,坐下来吃面,耳边听着林酸酸跟王文丽聊天。 “酸酸,你说怎么办,你教我的要对他疏离一点,让他有紧张感,现在他都跟别人好了。” 周庆才到连队来后,就帮着林酸酸盯着沈进城,可以说是吃饭拉屎随时跟着。 沈进城没有丝毫的机会去见王文丽,王文丽又听林酸酸所教的要保持距离,也不主动去找沈进城。 “你说沈进城跟其他女知青好上了?” 王文丽点点头,眼泪又要掉下来,却看见林酸酸边吃着面条,边忍不住偷着乐:“酸酸,我都快难过死了,你在偷乐什么啊。” “我哪有乐,我只是长得比较喜庆而已,你先别难过,那个女的是谁,我帮你找她问问。” “不用问了,那人就是讨人厌的宋文文。” “宋文文?!”她,她不是余政扬的小迷妹吗? 十六七岁的小女孩不懂社会险恶,被长得有点模样的沈进城哄一哄,就被人家牵着鼻子走了。 宋文文长得就漂亮有姿色,再加上她跟高永镇的这层关系,沈进城这种诡计多端的男人肯定会掏心掏肺地讨好她。 不过这两人能好上对林酸酸来说,简直皆大欢喜。 “酸酸,我真后悔当初没听你的回城,你能帮我开病假吗,我想尽快回城。” 提起这事,林酸酸笑不出来了: “我虽然培训结业,但是我没委任书,我就算开的病单也没作用。” 余政扬听到这里抬头去看她,想到高永镇说陆有国夫妇因为林酸酸打架的事,估计就跟这委任书有关。 想不到这陆有国如此卑鄙,竟然还利用委任书来要挟人。 “你先别难过,我替你想想办法,那沈进城本来就是只苍蝇,他哪知道什么花香,只能找屎去啊。” 林酸酸这比喻听得王文丽心情舒畅不少。 “谢谢你啊酸酸,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先吃着,我回去了。” 王文丽走后,余政扬端着自己的面碗坐林酸酸跟前:“委任书的事你怎么没说?” “想说来着,但想想陆有国在团部,人家还有这么个能耐的爹,拧不过,所以算了。” 林酸酸说完,放下筷子,一脸认真看着余政扬:“余政扬,你要多久可以升到省部去啊?” “我现在只是个尉官,到省部得是师级,如果正常升职满打满算12年。” 林酸酸对余政扬很满意的一点就是她问什么,他就回答,从不去深究她的目的,也不会觉得这没必要而扯开话题。 “要这么久啊,有没有办法能快一点。” “有,我殉职。” 林酸酸:“……,倒也不用那么快。” 余政扬以为她是为了委任书的事问这些。 他很认真地回答林酸酸:“委任书的事就算我没到省部也能向上级申诉。” “委任书的事也只是其一,谁能保证以后没有其他的事,最好的办法还是尽快往上爬。” 林酸酸说完觉得自己先的身份跟余政扬说这些不合适,好像太把自己当回事。 “我,我不是要一直赖着你不走的意思,一日夫妻百日恩嘛,你要到省部去,就算离了婚,我也能沾点光。” 余政扬听到离婚二字,脸色就微微沉下来,他将碗筷收起来:“离婚就别想沾光。” “你别这样啊,怎么也是战友啊,我都给你出军费了。” 余政扬想到她给王婶的钱,看来是真的迫切想他升官。 他向来功利心不重,但委任书这事确实让他觉得有些东西必须要争取。 他向来功利心不重,但委任书 这事确实让他觉得有些东西必须要争取。 余政扬将碗筷洗好就去指挥部,写工作计划,这次连长位置肯定要先保住。 没走出多远,正碰见赵得开。 “哟,你也去指挥部呢,你说你,好不容易把小林接回来,陪陪她不行啊,整日知道工作,谁能喜欢你这种男人。” 余政扬想说林酸酸喜欢他升官发财,不喜欢他陪着。 “那你回去陪嫂子。” 提起王美香,赵得开就抓耳挠腮的,接过余政扬递来的香烟,两人边抽着,边往指挥部去。 “我跟你嫂子老夫老妻的,陪不陪有什么关键,你们新婚燕尔能跟我们一样嘛。” 进办公室里头,赵得开往外四处看看,确认附近没有人又神秘兮兮把人关上。 余政扬吐一口烟,上下扫量着他:“有事?” 赵得开嘿嘿笑着,拉张椅子坐余政扬对面:“我听说小林她这次参加医务培训已经顺利结业了。” 他这表情跟语气让余政扬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所以呢?” 第63章 真的想揍他 赵得开掐了烟,端着身子,脸色极其严肃。 “是这样,你知道哥我今年已经三十出头,再耽误下去,我就成太爷了。” 铺垫太长,余政扬都懒得听下去:“说重点。” “重点是小林不是医务结业了嘛,我想让她帮我,看,看看身子。” 余政扬眯着眼打量赵得开,并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哪不舒服。” 赵得开有些无奈地摇头:“你这人,怎么就非得我说那么清楚呢,我那方面不是很利索,所以我想让小林帮我诊诊。” 余政扬清冷的眼眸从疑惑到愤怒,就差将手里的烟掸到赵得开脸上。 “你可真敢想!” 余政扬语气平静,但眼底涌动的怒意还是吓得赵得开赶紧解释。 “你别急着生气,等我先把话说完嘛,我又不是想占小林便宜,主要是现在任务重,我也没工夫请假去医院看,关键是我这么大个男人太丢人。” 被余政扬再扫他一眼,赵得开赶紧闭嘴。 余政扬的意思很明显,免谈! 再多说一句都怕余政扬动手揍他。 “刚刚的事别让我听到你再跟任何人开口。” 可赵得开回去没法跟王美香交代啊。 王美香说她在家里头的时候找大夫看过,大夫说她之前能生,那就不是她问题。 于是这压力就落到他赵得开身上,越急就越不得劲,越不得劲就越折腾不起来,所以现在到晚上他就怕。 上回他去找过吴叔,想问点偏方,结果也没能说出口,只敢说王美香掐他的事。 其实也是怪他不争气王美香才掐他。 他看林酸酸之前好几次这么能耐,现在又去培训过,想着让她先替自己看看,没想到余政扬这么大反应。 “那,那我问小林挖山马的方法总行的?” 余政扬没搭理他,其实他也好奇林酸酸为什么能挖到这么多山马,但那女人鬼灵得很,山马挖来她能卖钱,肯定不会轻易告诉赵得开。 “你问也是白问。” “你意思是跟小林有关的都让我别打听,也别问呗。” 赵得开有些垂头丧气,他挪着椅子靠近余政扬些许。 “那我不问小林,我问你咱们多年兄弟关系,问你总行的,你跟哥说,就是那玩意,正常人是什么个样子的?” 有了前面的问话,余政扬这次很清楚赵得开问的是什么。 他扭头看向赵得开:“认识你快十年,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人这么欠揍。” 手里的钢笔盖上,余政扬拿起工作日记站起来回家。 赵得开看着他:“你不会,那,那方面也不大行?” 余政扬懒得再搭理他,直接回家。 刚到院子门口,看见林酸酸在给他小姨汪凤霞剪头发。 汪凤霞像个孩子,坐不住,就是要动来动去,林酸酸一边剪着,还得一边哄:“凤霞不能乱动,再不好好剪头发,小五回来要生气哦。” 提起余政扬,汪凤霞就能乖乖坐一会儿,双腿晃着,就开始唱歌。 “月光光,秀才郎,骑白马,过莲塘,莲塘背,种韭菜…” 余政扬听出来这是小时候他小姨给他唱的童谣,脑海里瞬间浮起儿时的那抹温暖。 再看着院子暖黄的灯光下的三个人,看她们笑笑闹闹的,嘴角也忍不住上扬。 阿红回头看到余政扬在门口,也开心地打招呼:“小五哥回来了。” 汪凤霞跟着拍手:“小五回来了。” 林酸酸也正给汪凤霞将头发修好,给她剪了个及耳的短发,梳顺后,让阿红带着汪凤霞去洗澡洗头。 她到屋里拿扫把出来准备扫掉地上的头发,余政扬伸手就将扫把接过去。 这男人就是这样,家里的一切都干干净净,规规整整,关键还把她的鹅跟蜜蜂养得挺好的。 她能饶过郑丽娟是因为她没对她的鹅跟蜜蜂动手,否则有她好看。 余政扬在扫地,林酸酸就靠在门框那看着他。 突然想到刚刚王美香来家里跟她说的事:“对了刚刚美香嫂子来找我,说…” 余政扬听到王美香就想到赵得开那疯子跟他说的话,沉着语气道:“那不是你应该管的事。” “你都没听我说呢,就知道什么事了啊?” “老赵找过我,我已经拒绝他,你不用理会他们。” 疯了嘛,夫妻俩生不出孩子,找他媳妇治! 林酸酸就觉得奇怪,就这点小事还需要他们夫妻俩都出马? “可是,我已经答应美香嫂子了。” “你…”余政扬觉得胸闷闷的,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说,他也觉得自己奇怪,竟然对林酸酸凶不起来。 手里的扫把放院子去,进屋把笔记本往桌子上一丢,到后厨去洗手。 林酸酸看出来他在生气,但不知道这事为什么这么值得他生气,要进屋去问他,他自个从后面夜跑去了。 坐半天的车回来又跟郑丽娟对仗,林酸酸也是累得不行。 阿红跟汪凤霞洗澡的功夫她先去把她原本睡的床铺好。 她的席子褥子被郑丽娟烧了,现在铺的都是王婶家里搬来的,明日是集市,打算去赶集顺便到供销社去买些日用品。 铺床的时候林酸酸突然又意识到一个问题,家里四个人,两张床,也就是今晚她得跟余政扬睡? 要不然那一米二的床哪睡得下三个人。 说实在的,她这些日子跟余政扬相处下来后,对他已经有很大改观,她真的不保证自己大半夜馋余政扬的身子,对他毛手毛脚的。 那她的一世英名可就真的毁了。 林酸酸最后还是跟阿红和凤姨睡一屋,她在余政扬的柜子里翻到个睡袋,正好在床旁边打个地铺,人实在是太累,躺下去就到天亮,也不知道余政扬什么时候回来的。 睁开眼时阿红跟凤姨都起来了。 阿红在厨房做早饭,凤姨乖乖地坐在边上烧火。 林酸酸端着脸盆去洗漱,正好碰见余政扬跑步回来,看着他时一脸的怨气,好像她欠他钱似的。 “余政扬,你大清早的冲我摆什么臭脸。” 主要是这男人好几天不摆臭脸了,突然再这鬼样子确实让人难以接受。 想着可能是因为昨晚的事:“你是在生气我擅自做主你家的事是吗?” 第64章 以后要对她好 余政扬听林酸酸这语气是要生气,人也冷静些许,隐隐意识到他跟林酸酸说的似乎不是同一件事。 “赵家嫂子跟你说的什么?” “赵家嫂子说什么你都不知道,你就跟我生一晚上气呢。” 余政扬微微撇过脸去:“我没有。”就算生气,也是生自己的气。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平时很冷静的一个人在林酸酸的事情上就有些失去理智。 “你想知道赵家嫂子跟我说什么事也行,你先跟我说赵指导跟你说的是什么事?” 余政扬当然不能说,他往客厅走去:“赵指导让我保密。” 林酸酸稍稍一琢磨也能猜到个大概:“是男人那点事。”从上回王婶的话来看,这老赵跟他媳妇夫妻生活肯定不和谐。 余政扬不承认,也不否认:“那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你不用管。”这个话题太敏感,赶忙说其他的。 “赵家嫂子找你说什么事。” 林酸酸回头往后厨看一眼:“说阿红跟凤姨的事。” 现在王美香主管这边队的炊事班工作,余政扬家里多两口人,吃饭是要上报的。 阿红跟凤姨不是余政扬直系亲属,开不了随军证明,顶多只能开探亲证明。 探亲证只能在食堂吃一个礼拜。 王美香建议是让阿红跟凤姨她们直接在家里单独开灶,阿红基本洗衣做饭都不在话下。 “现在周永明他们对我们虎视眈眈的,粮食又紧缺,怕其他知青有异议,所以我就答应了美香嫂子在家里单独开灶。” 余政扬听完知道是闹的一场误会,心情也轻松不少。 “是我的错,我应该把事情先弄清楚。” 这男人突然认错反倒是把林酸酸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你中邪啦?” 余政扬也觉得他中邪了。 “我一会要去团部领橡胶种子,顺便处理你委任书的事,我会带阿红跟凤姨也去,你要去吗?” “当然要去,我昨晚就计划好去的,你顺路去正好。” 阿红跟凤姨现在是余政扬的家属,总不好还穿着破破烂烂还邋里邋遢的。 昨晚王婶抱褥子跟席子过来时就跟林酸酸说过这些。 让她去镇上扯些布给她们做衣服,百货商店有布卖,里头还有指定做成衣的师傅,现在不过年不过节的,可以不用排队。 以前团部发来给余政扬那些票他都用不上,全都给王婶了。 王婶也用不去太多,都给留着,现在正好还给林酸酸。 吃好早饭余政扬就在广场等着她们一起出发。 林霞跟郑丽娟在食堂远远看着:“我也不知道你对余政扬那木头疙瘩鬼迷心窍什么,得亏你没嫁给他,还是蔡美萍聪明,以后有的那林酸酸哭的。” 郑丽娟不说话,只是狠狠瞪着扶着阿红上车的林酸酸。 内心诅咒着她的后半生最好是生不如死。 从七连去团部走的是另外一条道,林酸酸这才注意到七连沿路过去都有生产大队,而且看着田地规模,人口数量还不小。 去省部那条道也有不少的生产大队。 这么多人总会有些头疼发热的,她要是在七连开个诊所是不是也可以,这附近的生产大队去七连至少比去镇上近太多。 她现在有结业证书,能作为乡下赤脚医生的行医资格证。 林酸酸暗自计划着,心中已经有打算。 余政扬先绕道送他们去马沟公社。 停车前先跟林酸酸交代好:“你们先逛着,等我把事情办好再来找你们。” 余政扬看一眼腕表:“最迟两个小时,大概这个时间你们就到百货商店等我。”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忙你的去。” 林酸酸要下车,余政扬又跟着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卷钱递给林酸酸:“阿红跟凤姨要买什么,你给她们买。” “我有钱,你上次给的钱没花呢。” 余政扬想说你的钱是你的钱,又觉得这话太见外:“我的钱比你的多。” 林酸酸嗤一声:“余连长好大的口气啊,那你再多给我点。” 看余政扬真的伸手进口袋,林酸酸赶紧把他手上的钱拿过来:“够啦,够啦,你赶紧忙去。” 拉着阿红跟凤姨往公社里头走去。 余政扬看着她左手一个,右手一个,从心里头感激林酸酸,如果没有她,他可能不会跟小姨再相遇,那就不可能会知道小姨受的那些苦。 如果没有她,他不知道在怎么兼顾工作的同时还能把阿红跟小姨照顾好。 遇见她之后,一切似乎都变得温暖有意义起来。 想到自己以前对她又凶,又过分。 余政扬要咬下唇,暗自起誓,以后要对林酸酸好些。 林酸酸走在前面,走着走着猛地就打了个喷嚏。 阿红歪着头看她,窃笑着:“小五嫂子是不是我小五哥想你了啊。” “你小五哥想天想地想空气都不可能会想我的,走,我们先逛百货商店。” 三层高的百货商店大到卖三大件,小到钢笔纸张都有。 林酸酸往卖布匹成衣的柜台走去。 现在是五月,这个季节买布的极少,只有个看着像是媒人的女人领着两个小年轻在扯结婚用的布。 其中一个较为年轻的女柜员在给他们介绍布匹,另外一个年长些的女柜员低头扣着手指的倒刺。 听着脚步声抬头看一眼林酸酸她们,看她一个穿的比一个寒碜,招呼都不愿意跟她们打。 林酸酸忙着选布也没注意柜员的态度,她看着柜台摆着的布样不多,大都是素色的。 这个年代因为工业还不发达,像卡其布的确良这种精密机织布反而比棉布价格高。 林酸酸先给凤姨挑,她选的个灰绿色的棉布:“你好,请问我姨这个身高要扯多少尺的布?” 见柜员没搭理自己,林酸酸耐着性子再喊一声:“你好。”她嗓音高一些。 “喊什么啊,你们这些乡下人就是粗鲁,这棉布6毛一尺,你扯得起吗?!” 这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林酸酸正准备掏出钱砸在柜台上,那女柜员理先转身朝旁年轻的女柜员走去:“你去接待那几个乡巴佬。” 第65章 心事很重 年轻女柜员看一眼林酸酸她们:“等我开完这单就去。” “等什么等啊,我是老职工,你以为我不会开单啊。”说完推了那年轻女职工一把。 将她开单的本子抢过来。 简直就是活生生的职场霸凌啊。 林酸酸个局外人也不好说什么,看着那个年轻的女柜员朝她们过来时又是满脸笑意。 “你好,请问你要哪种布?” 林酸酸没急着回答她,而是小声问着:“你们开单是不是有什么奖励啊?”她看这女柜员也不像是嫌弃她们,只是舍不得刚刚的单子。 女柜员笑着给林酸酸解释:“跟你们大队工分一样的,卖的钱多,得分就多,奖金就多。” 林酸酸点头:“难怪…” “您看上哪样布呢,像这位姨扯个5尺就够做一套衣服了,这位妹妹三尺够的,你要四尺五。” 林酸酸把自己看上的几样都选上,打算每人做三套换洗的:“这几款你给我扯三套的尺寸,我再做床一米五的被子,就这些,你给我开单。” 百货商店里都是先开单,去柜面交钱,再拿着单子回来领布。 边上年长的女柜员看林酸酸开口要这么多,冷哼一声:“百货商店里头可不能用树叶结款。” 林酸酸没搭理她,拿着单据去柜面结账,算上做成衣师傅的手工费,一起付清,收银柜台盖章后林酸酸准备回柜面领布料。 迎面看见陆阿姨走进百货商店来。 林酸酸想到自己跟陆有国的过节,低着头装作没看见陆阿姨,陆阿姨却喊住了她:“小林,是你,怎么还躲着阿姨呢。” “陆阿姨…”林酸酸不大好意思地打招呼。 “是因为有国的事?我听说了,这不怪你,他们夫妇本来就闹不和。”说完看见林酸酸边上的阿红跟凤姨。 “带家人来扯布的啊?我也正好打算扯点布给我那外孙做几身衣服,走。” 林酸酸跟陆阿姨再回到柜台,那年长的柜员就是个见人下菜的主,看见陆阿姨衣着光鲜亮丽的,就知道是大主顾,笑嘻嘻地迎上来。 “嫂子,扯布呢?我们柜面有新到的毛华达呢。” 陆阿姨正要过去,手臂被林酸酸拽住:“陆阿姨,找我表姐买。”林酸酸指着刚刚给她开单的年轻女柜员。 “陆阿姨,你回团里帮我都介绍介绍,这是我表姐,以后买布都找她。” 年轻的女柜员受宠若惊地看着林酸酸,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再看她把单据递给自己。 近三十块钱的布,她都付钱了。 刚刚那对新人也才买八块钱的布呢。 这像是飞来横财,年轻女柜员感激地看着林酸酸,冲她点头道谢:“谢谢你。” “不用谢,这是你应得的。” 林酸酸说着跟陆阿姨打招呼就走了,临走前看着那个年长的女柜员面如土色,像是被人抽走灵魂一样。 只能说自作孽。 林酸酸带着阿红跟凤姨到做成衣师傅那里去量尺寸,尺寸量好开了单子给林酸酸说是5日后拿票来取。 再给阿红跟凤姨买些贴身内衣,再买一斤棉花。 最后去副食店买些油盐米面蛋。 感觉买的差不多就到百货商店门口去等着余政扬。 远远看见余政扬已经先过来等着她们,他修长的手指夹着烟,眉头始终拧着似乎有心事。 凤姨看见余政扬就激动地打招呼:“小五,小五。” 余政扬抬头看见她们,手里的烟掐了走过来,接过林酸酸跟阿红手上的东西:“走,到里面扯点布给阿红跟凤姨做几身衣服。” “小五哥,嫂子已经都帮我们买好了。” 余政扬有些欣喜地看向林酸酸,没想到她考虑的这么周到。 “谢谢。” 真稀奇,他会说谢谢呢。 “光嘴上谢有什么用啊,得有实际行动。” 说完看余政扬眼眸的光亮又暗淡下去:“你这什么表情啊,好像我会讹诈你似的,我们饿了,请我们吃饭。” “小五嫂子,我们回去吃,我会做饭。” 今天已经花钱给她跟妈妈买衣服,不舍得再花他们夫妻俩的钱。 “回到连里你小五哥就要去上工了,可没时间再等你做好饭。” 余政扬已经往饭店走去:“去吃饭,你要吃什么?” “还能吃什么,饭店里头随便吃点。” 这个年代还没开放做买卖,除了一些乡下人卖的小吃,想正儿八经吃顿饭就得去国营饭店。 余政扬走在前面,林酸酸后面跟着:“余政扬,为什么凤姨叫你小五啊?”他不是家里的独生子吗? “我五月生的。” “那这个月不是你生日吗?哪一天啊。” “过了。”余政扬应着,进店里找个角落位置坐下,等着林酸酸去点菜。 林酸酸这次学聪明了,先看看别人吃的怎么样,再点单。 坐下来时看余政扬又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道去团部发生了什么事。 饭店里人来人往的林酸酸也不好问。 她从口袋里把票据掏出来递给余政扬:“这是阿红跟凤姨做衣服的单据,到时间你来拿,这个是做棉被的单据。” 珠崖岛不冷,一斤棉花的被子够盖的了。 “这个是今日花剩下的钱。” 余政扬把单据收了,钱没要:“你留着。” 林酸酸也不跟他客气,把钱揣回口袋去,吃好饭的时候,她抢着付钱。 一直忍着到上车林酸酸才开口问他:“余政扬,团部今天有什么变动吗,我怎么看你情绪不大对劲啊。” “是有些事,等回到家再跟你说。” 语气这么严肃,让林酸酸的心都跟着提起来。 什么事都好说,可别是余政扬职位的事,这连长要是都坐不住,那后面的路可就更难走了。 车子开进七连广场,林酸酸下车跟阿红她们先回家,余政扬要去库房卸橡胶种子。 回到家将东西都整理好,林酸酸洗手洗脸就等着余政扬回来跟她说团部的事。 王美香却先跑过来:“小林,你快去指挥部,有你电话。” “我的电话?”谁会突然给她打电话? 林酸酸赶忙起身往指挥部走去。 第66章 离婚声明 指挥部的电话还没挂断,林酸酸直接拿起听筒:“喂!” “酸酸!”电话那头是张菲激动的声音:“我可算联系上你了。” “张菲?!你还知道给我打电话呢,你回城后怎么样啊?” 电话那头张菲的语气听起来也很轻松:“都听你,该处理的处理了,现在刚到药厂上班不久,我今天找你是给你介绍工作的。” “给我介绍工作?可是我不想回阳城。” 她又不是因为没工作才不回阳城,而是不想回去而已。 “你这个工作可以在珠崖岛完成的。” 张菲激动地继续给林酸酸介绍,她所在的药材厂全国各地都有驻地收购员,唯独珠崖岛没有,因为珠崖岛环境差些,出入也不方便。 大部分职工都不愿意来。 药厂厂长知道张菲是从珠崖岛回来后很激动,让她介绍个收购员。 张菲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林酸酸:“我们厂需要个中药材收购员,你不是也认识中药材嘛,这正好,连培训都不需要培训了。” 林酸酸也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好事。 “真的啊,那工钱怎么算的啊?” “有指标等级,你完成的越高工钱越高,详细的你到厂里来跟我们陈厂长谈,反正你也要回来开收购证的,你再让余连长给你开份担保书,担保书是预支收购资金用的。” 电话费不便宜,张菲把事情说清楚,给林酸酸留下地址跟联系就挂断电话。 林酸酸将登记信息的纸条收起来,要去跟余政扬说这个好消息,看他正好进指挥部来。 她还没开口,余政扬先从口袋里掏出张纸递给她:“这是你的委任书。” “委任书下来了啊?这么快,你余连长还是很能耐的嘛。” 林酸酸只顾着看手中的文件,没注意到余政扬眼神里的落寞。 “等会,我不是七连的嘛,委任书怎么把我安排到九连去?” 余政扬走到位置那坐下来, 替她解释:“九连离团部最远,最急需医务员。” 其实就是陆有国先下手为强,他猜着林酸酸既然参加了培训,兵团又急需医务员,林酸酸迟早是能拿到委任书的。 与其让她如愿留在七连,不如把她安排到其他连队去。 这是根据组织需要做的安排,所以余政扬就算不爽也得服从组织安排,除非林酸酸自愿放弃委任书。 余政扬知道林酸酸去参加培训不容易,加上她是个很有想法的人。 所以即便不愿意林酸酸去九连,但只要她想去,他不会阻拦,却看林酸酸拿过桌面上的钢笔,在个人意见栏刷刷写上回复。 “因本人身体不适,无法胜任此工作,恳请组织另外安排人选。” 林酸酸写完气呼呼地把委任书还给余政扬:“这明显就是陆有国的诡计,我就是饿死也不能顺从他的安排。” “你可想清楚,若是你拒绝安排,那以后想进医务科都没机会。” “有陆有国这种蛀虫,医务科不进也罢,我另有安排。” 林酸酸说着把自己手中的纸条推给余政扬看:“这是张菲给我的地址,她让我到她们厂去当收购员。” 余政扬瞥一眼纸条,他认识那个药厂。 药厂的厂长当年是他姥爷的学生。 “你想回城去?”那还不如让她去九连呢,至少偶尔还能见上一面,回城的话,想再见都难。 林酸酸点点头:“你帮我写份介绍信,还有担保书,你抓紧点啊,今天正好有船,过了今天又得耽误半个月,我先回去收拾东西了。” 林酸酸走出去后,余政扬不停来回捣腾着他手上的钢笔,迟迟不能下手。 原本他们俩人结婚就是场闹剧,林酸酸也说过如果双方有合适的对象可以离婚,所以最开始两人的关系就没打算往长远去想。 他在凑合,林酸酸也在凑合。 可他现在不想再跟她凑合。 余政扬深思熟虑后,还是拿出纸张给林酸酸写介绍信,写担保书。 他知道自己有很多不足,林酸酸是个好女孩,以后跟他在一起会很辛苦,既然她愿意回城,那该支持并且祝福她才是。 余政扬将介绍信跟担保书写好,又写了一份自愿离婚声明。 只要林酸酸愿意离婚,拿着这份声明到婚姻登记处去解除婚姻即可。 林酸酸回去收拾好东西,由王婶骑着赵得开的自行车送林酸酸去港口,因为走盘山的小道会更快一些。 四点最后一般船,林酸酸急急忙忙的,到指挥部拿文件,也故不上看,只跟余政扬打了声招呼:“我走了啊。” 余政扬没说话,就是看她坐在自行车后面冲他挥手。 她来的时候很突然,走的时候也是。 等林酸酸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余政扬点了根烟往家里走去。 进院子看见阿红拿着把砍刀,戴着草帽,要出门去。 “小五哥,我带妈妈去后面砍些野竹子,给嫂子的灰鹅编个篱笆,等嫂子回来肯定很高兴。” “那鹅你不想养就给吴叔养,你嫂子不回来了。” 阿红疑惑地看着余政扬:“为什么呢?嫂子去药厂半个什么证,最快月能有船回来的。” 余政扬夹在手里的香烟猛地掐成两节:“她跟你说的?” 阿红点点头:“嫂子还说,她的蜜蜂…” 余政扬已经顾不上听后面的话,转身往广场跑去,一路开车往港口狂奔。 林酸酸跟王婶绕的是盘山小道,更近一些。 余政扬赶到时,轮渡的舱门已经关闭,他只能站在港口喊林酸酸。 喊了好几声才看见林酸酸从人群中钻出个小脑袋来。 余政扬双手握成喇叭状冲她喊话:“林酸酸,离婚申请不作数。” 港口的风很大,林酸酸听到的耳边的只有两个字‘离婚’,她气的直接转身进船舱去。 余政扬算你狠,离婚还要跑到这么大庭广众下来嚷嚷! 余政扬看着林酸酸崩着小脸转过身,就知道她肯定没听见自己的话。 林酸酸坐船到对岸港口下船,还得再搭着班车,夜里十点才到阳城,找了家招待所住一宿。 晚上整理资料时看见余政扬写的那份自愿离婚申请书。 “好你个余政扬,这么想离婚,成全你!” 第67章 遇见故人 因为这个破烂申请书,林酸酸气的睡也睡不好,天蒙蒙亮就起床,早早去药厂等着。 看着快到上班时间才让传达室的大爷去通知张菲。 张菲去食堂打了早饭出来,看见林酸酸就激动去抱着她。 “酸酸,可想死我了,你怎么来这么早,早饭没吃,我这有馒头,我们药厂的伙食可好了。” 林酸酸没什么胃口:“我吃过了,不饿。” 张菲看林酸酸状态不大对:“坐车累的。”不管林酸酸吃不吃,两个馒头塞她包里。 “走,我领你去见我们厂长,厂长知道你今天过来非常高兴。” 在门口保卫科登记后,张菲领着林酸酸往办公室的位置走。 现在时间还很早,厂长还没过来,张菲跟林酸酸只能在办公室外面的长凳那坐着。 两人聊着知青点的事,厂长还没来,但上工位的广播已经响起。 “酸酸,我得去工位报到了,你自个在这等着,等下午下班我们一起好好逛逛。” “好,你去忙,不用管我。” 张菲站起来往车间方向走去,就走开两步就停下来:“蔡医生…” 林酸酸听着她喊着蔡医生,也扭头去看。 蔡美萍就站在张菲跟前不远,身边领着个年轻的小士兵,整个人比照片上看起来成熟几分,长着张国泰民安的脸,特别有福气。 “你是…张菲?你什么时候回的城?” 张菲不自在地回头看一眼身后的林酸酸:“我回来有半个来月了。” 蔡美萍点点头:“你们余连长还好。” 张菲不知道怎么回答,又回头看林酸酸一眼:“蔡医生,我到点上班了,再见。” 说完小跑着往车间去。 蔡美萍带着那士兵也直接进厂长的办公室。 大概过去十分钟,陈厂长才夹着公文包过来,先看一眼坐在门外等候的林酸酸。 “你就是小张同志介绍的那个收购员,你先等会,今日有点忙。” 没等林酸酸应答,陈厂长先进办公室去。 在里头大概待十几分钟,就看见蔡美萍拿着份清单:“一会照着这份清单点数,要快,珠崖岛的船已经抵达庆闻港口,中午药物要送到港口去。” “蔡医生你这次也有随车队去珠崖岛吗?” “嗯,这次的疟疾气势有点猛,岛上人手不足,不去不行。” 蔡美萍要去珠崖岛? 林酸酸想到了余政扬突然给她的离婚申明。 难怪呢。 本来这场婚姻就是闹着玩的,离了就离了。 林酸酸虽然是这么想,但心里头总觉得哪里堵着难受。 陈厂长忙完出来喊她:“那个,你叫小林是,赶紧进来。” 林酸酸起身进办公室去。 虽然要跟余政扬离婚,但是她还是要回珠崖岛生活的,这个收购证怎么都要办下来。 刚进陈厂长办公室,他就领着林酸酸往后面的展厅走去:“我今日有点忙,所以我们抓紧时间,你的担保书带来了嘛,我看看。” 担保书是很重要的文件,如果没人给林酸酸担保,他也不敢汇钱给她。 林酸酸把余政扬写的担保书递给陈厂长,余政扬作为担保人,上面有他的所有信息,还有他的印章。 陈厂长戴上老花镜仔细看了看林酸酸的担保书: “是你们余连长的担保,那我可太放心了,我听小张说你认识药材,那我就领你去展厅考考你,如果合格我就立刻给你开这个收购证,让你赶着中午的军车队回珠崖岛去,如果考核不过,你就得留下来接受培训。” “我听说珠崖岛有疟疾是吗?” 陈厂长点点头:“突发事件,昨晚厂里连夜赶制出了三千盒药剂,就是今日要送往珠崖岛的。” 药材的展厅摆满各种药材,陈厂长先让林酸酸辨,之后是让她闻。 药材都是随机抽取的。 林酸酸虽然年纪不大,但四岁开始就跟爷爷学着辨别各类中药,陈厂长这些常规药物压根难不倒她。 陈厂长对林酸酸的表现也极其满意:“你这么年轻就能分清连白附片跟白附子,我这老头子都自愧不如。” 这两味药不仅仅名字相似,连样子也神似,但功效却是迥然不同的。 “我可真是得感谢这个小张,她把你介绍过来那可是解决了我心头的一桩大事。” 陈厂长回到办公室就让林酸酸填写表格,等着人事科给她办理各种证件。 “这里有份药物采购价,还有你的薪资发放说明,我也不满你说,你可以照厂里的价格收购,也可以多提个几厘钱收购,但也不可太过份。” 林酸酸知道陈厂长的意思,就是从中赚取差价。 “还有,这个收购的经费到时候财务科会通过邮政给你汇款,估计一个礼拜左右钱能到你那里,你先到会客室等着,证件办好我让人事科的给你送去。” “谢谢陈厂长。” 事情顺利办理妥当林酸酸好像也没想象的那么高兴,她走出陈厂长办公室就在想着要不要去户籍婚姻登记处解除她跟余政扬的婚姻。 如果回珠崖岛办理离婚,要经过层层审批,很麻烦。 主要是不想再回到珠崖岛面对余政扬,她打算回珠崖岛后就直接到吴叔跟王婶的村子生活,有药厂的收购证在手,绝对饿不死自己。 听陈厂长说装药物的军车要中午才出发,她去一趟婚姻登记处再回来也来得及。 林酸酸下定决心就往外走,到药厂门口前面的库房就看见蔡美萍在指挥着工人装车。 她低头继续往前走,厂门口有军用卡车开进来。 林酸酸停下来让着车子先过去。 两辆军车停在库房门口排队,主驾驶的车门打开,余政扬迈着大长腿跳下来,转身要往办公室去,蔡美萍开口喊住他。 “政扬?” 林酸酸也同时往库房的方向看去,烈日下,那个男人军帽周正,身姿笔挺,确实是余政扬。 蔡美萍往前几步朝余政扬过去:“你是知道我要去珠崖岛的?”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多年,他总是不冷不热的,头一次见他如此主动。 心突然跟着乱跳起来。 第68章 他不会是给自己挖坑吧 蔡美萍往前走,打算跟余政扬解释她结婚的事,想着就算是分开,她跟余政扬还能做朋友的。 余政扬眼神从她身上冷冷一带,压根没理会她,迈着大步往大门走去。 “林酸酸!” 林酸酸没走出几步就听见余政扬在后面喊她,她不想搭理,继续往前走,余政扬迈着长腿三两步追上她,一把扣着她的手腕拽过来。 “林酸酸。” 林酸酸转过身来瞪着他,又垂眸看向余政扬拽着她的手臂。 余政扬才慌忙将她松开。 “那个离婚申明…” “我知道,别搞得好像我舍不得离似的,我已经去婚姻登记处办理解除婚姻手续了。” 离个破婚犯得着他特意跑去港口嚷嚷嘛。 去港口那嚷嚷就算,还特意追过来,怕她不离还是怎么滴,立刻马上去离。 “你,已经去办理手续了…” 林酸酸气头上,没注意到余政扬落空的眼神。 “没错,办好了,睡醒第一件事就去办好了,还有事嘛,没事别拦着我。” 林酸酸现在立刻就去办手续,一刻也不能等,准备要去婚姻登记处,工厂里头有人喊她。 “小林同志,你的证件办好了,这边过来签下字。” 林酸酸再瞪余政扬一眼,推开他往办公室去。 领取她的收购证,还有一些工厂的文书证明:“陈厂长已经打好招呼,你一会随便坐哪趟军车都可以回珠崖岛。” “谢谢。”林酸酸道谢后,把文件都宝贝地收进自己的布包。 转身看见余政扬坐在外面的长凳等着她,他身子前倾,双手撑在膝盖上,头低垂着,情绪比昨天看起来更低落。 不过他的情绪好坏跟她没关系。 想到她还拿着余政扬不少钱的,手伸进布包内层去,将自己那二十来块钱抽出来,其余的卷成一卷,拿过去还给余政扬。 “喏,还给你。” 余政扬抬头看见她递过来的钱,又看她一眼,没接。 他借着来运药品的机会连夜从珠崖岛赶来阳城,为的就是要阻止林酸酸去办理离婚手续的。 但既然她已经办理解除婚姻手续,有些话说出来只会给她造成负担,也就没说的必要。 “你要回珠崖岛搭我顺风车。” 他昨天说过要对她好的,哪怕离婚也是。 离婚就老死不相往来,还搭你车:“这么多辆车,我愿意坐哪辆我坐哪辆。” 林酸酸把钱放余政扬边上的位置,往外走去,堵着气就是要去解除跟余政扬的婚姻。 结果对方看一眼余政扬的解除婚姻申明又还给林酸酸。 “部队的婚姻不归我们这管,你们得往上打报告,我这要给你办理我就成破坏军婚罪,得拉去蹲大狱的,不能办,不能办…” 办事员看林酸酸不死心,又吓唬道:“我是在救你,这手续要是办了不仅仅我惹大罪,你也逃不掉,咱俩一起吃牢饭。” 林酸酸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这可怎么办,刚刚还在余政扬跟前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结果是这个样子。 实在没辙,林酸酸只能先回药厂,离婚这事只能回兵团再让余政扬往上打报告。 药厂内军车都已经装好药物准备出发。 蔡美萍签好单据就朝站在库房门口抽烟的余政扬走去。 她刚刚听余政扬跟那个叫林酸酸的好像在说什么离婚的事。 郑丽娟有跟她通过信件,她知道在她结婚当晚,余政扬跟那个林酸酸睡了,没多久二人就结婚。 她觉得余政扬那纯粹是跟她赌气的行为。 不然怎么会刚结婚又离婚。 余政扬抽着烟,抬头看见蔡美萍过来就要走开。 “我突然回城是我不对,但你也不至于作践自己随便找个女人结婚,我听丽娟都说了,那种女人离了也好。” 余政扬听这话就觉得好笑,他吐口烟停下来:“你以为我突然结婚是在跟你赌气?我余政扬没那闲工夫。” 转过来看着蔡美萍,眼眸清冷:“原先被你利用我认了,反正我跟你那几年的感情还不如我跟老赵的深刻,你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蔡美萍知道这男人寡情薄义,但没想到能到这个地步。 “既然你说对我毫无感情,为何特意从珠崖岛跑来,这运送药物也不是你分内事。” “我跑来找的人也不是你,你对我余政扬来说就是个逃兵,我要是真的来追你,那也是来枪决你,而不是来请求你归队。” 林酸酸在卡车的后面,将二人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 她以为余政扬是知道蔡美萍要去珠崖岛才跟她提离婚,但现在看来也不是。 那他突然给自己这个离婚申明又是怎么回事。 不会是挖坑让自己去坐牢。 刚刚那个办事员也说过,若是她先去办理解除婚姻,是要吃牢饭的啊。 林酸酸越想越害怕,又觉得她跟余政扬好像也没多大过节,整个人纠结在原地动弹不得。 余政扬说完话就开门上车,他以为林酸酸不会回来,准备出发去港口,却从后视镜那看见她靠在卡车那发呆。 阴郁的心情瞬间晴朗起来。 他跳下车,绕过去找林酸酸,看她低头认真想事情。 余政扬没打扰她,就站着看她。 她如青葱般嫩白的双手揪着布包的肩带来回拧着,也不知道什么事情让她这么纠结。 蔡美萍就坐在他们后面的车子上,清楚地看着他们两人。 一个体格娇柔温软,一个身型高大修长。 两人明明只是站着,两人之间的氛围就让蔡美萍很不自在。 印象里的余政扬向来是寡情淡漠的,简直是没人情味的石头。 但此刻的余政扬看着林酸酸时是有情绪,有温度的。 蔡美萍再想到余政扬刚刚的话,他特意过来找的是他闹情绪的小媳妇,跟她没关系。 “愣着干嘛,按喇叭催他们快走。” 突然后方的车鸣起喇叭,林酸酸吓一跳,抬头看尽余政扬在跟前又是二次惊吓。 “余政扬!” 真的又气又怕,下意识抡起拳头朝余政扬手臂砸去。 余政扬也没见生气,脸上的笑意浅浅的:“你不是要回珠崖岛,上车,时间来不及了。” 话刚说完,却看林酸酸突然拔腿就往外跑。 第69章 管好你的家人 余政扬眼疾手快,一把拽着她布包的肩带将她拽回来。 起初以为她是要回城发展才写的解除婚姻申明放她自由,既然她还是要回珠崖岛,哪有要放走她的道理。 “你要去哪,车在这里,上车。” 林酸酸逃不掉,横竖是死,干脆骂一通解气。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可怕的男人,不就是使唤你挑个水,不就是拿你试毒吃个木薯,不就是跟你睡一觉,还故意弄个什么自愿离婚声明…”要骗我去吃牢饭。 林酸酸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余政扬先开口:“自愿离婚声明是个误会,我以为你想回城,所以才想跟你解除婚姻。” “你不是为了让我去坐牢?” 余政扬无奈地笑笑:“离婚跟坐牢有什么关系?” 林酸酸忍不住小声骂粗话:“妈的,被那个办事员大叔骗了。” 余政扬听她嘀嘀咕咕,就是没听见她说什么,以为林酸酸在骂他。 “你要骂我,等你回珠崖岛再骂个够,车队都走了我们也得尽快出发,赶不上渡轮我跟你都回不去。” 林酸酸坐上车还在想这个离婚的事。 就是说余政扬以为她要回阳城定居,所以写了自愿离婚声明? 这男人长着嘴也不会多问问嘛。 也怪她,赶着去港口也没时间跟他说清楚。 像这么这种突然结婚的夫妻,互相不熟悉,不了解有这种误会也难免。 林酸酸在想着怎么跟余政扬开口说他们没成功离婚的事。 余政扬先说话:“不管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你之前帮我立功跟替我找到小姨,还有帮我照顾她们的事,我都谢谢你。” 这几天余政扬的态度变得像另一个人,林酸酸都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 “我知道,嘴上谢谢无用,我会尽快升到师部让你沾光。” 林酸酸每次都说不要嘴上道谢,要有实际行动,他记下了。 “你上回不是说离婚就别想沾光嘛。” 余政扬自嘲笑笑,没回答,他当时也没想到他们就这样稀里糊涂把婚离了。 “有件事情也要麻烦你,在连长考核结果没出来之前,我们离婚的事需要先瞒着,个人生活作风也影响着升迁考核。” 林酸酸想着本来他们也没离婚,但她没打算告诉余政扬,谁让他这么轻易写什么离婚声明。 离婚事情说清楚后,林酸酸整颗心都轻松下来,车子颠簸,不一会就睡着了。 等车子抵达港口停稳,林酸酸才迷迷糊糊醒过来。 “你下车到楼上船舱去休息,我得去开会。” 这次的疟疾突发很严重,大前天才有点苗头,到昨晚整个珠崖岛北部基本已经全面瘫痪。 等余政扬开完会出来就看见林酸酸坐在甲板那啃馒头。 馒头是张菲给她的,一天没吃喝,睡醒就饿得不行,干巴巴的馒头啃的也津津有味。 海风吹拂着她的短发,落日的余晖打在她软乎乎的小脸上,难得的岁月静好。 想到她依然留在自己身边,余政扬觉得整个身心都轻盈起来。 她站着看一会才朝林酸酸走过去。 林酸酸看见过来的是余政扬,从包里掏出另外一个馒头递给他。 余政扬不要:“我不饿,你吃。” “昨天你去团部回来愁眉不展是因为疟疾的事?” 昨天早上去团部的时候,疟疾的事并没有多严重,他愁眉不展是不想林酸酸去九连,结果闹一出乌龙之后,她还在身边。 “嗯。”余政扬随口应着。 这个年代疟疾的死亡率高达百分之四十,确实是个可怕的数据。 “我已经申请到疫区去支援,一会抵达港口我联系吴叔来接你,我要跟车队直接去疫区。” 虽然是冒着生命危险,但如果能尽快控制疟疾扩散也是记功一件。 “我跟你一起去。” 林酸酸学医出身,常年跟在爷爷身边,向来都有颗仁心。 余政扬不想她去冒险:“疫区是禁区,你非军非医进不去,现在药物已经到位,只要做好严格消杀跟疫区控制,疫情很快过去的。” 余政扬都把话说这份上,林酸酸也不再坚持。 渡轮到港口后,余政扬将卡车开到广场集合,他先去给吴叔打电话,通知吴叔来接林酸酸。 林酸酸站在卡车那等着余政扬过来,看见不远处蔡美萍领着个像是领导级别的男人在介绍什么。 而一群人中,陆有国也在其中。 林酸酸只是瞥一眼,没当回事。突然想起什么,再看过去,她注意到了车上的药物。 转身再撩开余政扬卡车后面查看,里面装的确实是氨基喹啉。 这个药不对,她看过关于疟疾的纪录片,疟原虫在后期会对氯喹之类的药物产生抗药性,也就是氨基喹啉根本不起治疗作用。 人命关天,林酸酸顾不上细想太多,她往蔡美萍走过去。 “蔡医生,请问这个药物是否在疫区小范围试用过,可有疗效?” 正在给秦政委做介绍的蔡美萍被林酸酸打断,转头蔑视地看她一眼,压根不想回答她的问题。 继续说自己的安排:“我们计划是疫区内消杀管控,疫区外服药防控…” “蔡医生,我请问这个药物…” 蔡美萍回头打断林酸酸的话:“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 “抱歉,我没有质问你的意思,我是请问,以一个普通老百姓的身份来请问。” 蔡美萍冷哼一声:“既然你只是个普通老百姓,那管好你自己就行,这不是你能管的范围,做人要有点自知之明懂嘛,这个药物是经过多年临床验证的,你一个外行人提出这种疑问不是很可笑吗?” 陆有国也站出来:“林酸酸同志,你该不会以为自己参加那十天的培训就把自己当神医了,在这指手画脚的。” 回头附在秦政委耳边小声说:“报告政委,这是七连余政扬的家属。” 刚说完余政扬就小跑着过来。 秦政委原本想着是个普通百姓,人家有疑问就回答,没想到是军属,那明显就是捣乱嘛。 “余政扬,管好你的家人!” 余政扬不知发生什么事,开口要询问,却被林酸酸拽走了。 “余政扬,你现在是不是直接到疫区去?” 第70章 教她生孩子 “等部队过来就一起出发。” 余政扬看林酸酸很着急的样子:“你刚刚跟政委都说了什么?” “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你相信我吗余政扬?” 余政扬点点头,要问的话没说出口,林酸酸拽着他就往前走,一直走出港口往边上的林地去。 她得抓紧时间,在余政扬出发之前,教他认识青蒿。 以她的身份去说青蒿有治疗疟疾的作用不会有什么说服力的,而且她也不确定疟原虫是否对氯喹产生抗药性。 现在能做的就是给余政扬一个b方案。 青蒿这植物适应力很强,几乎哪都能生长,路边,荒地,山坡,河滩都有。 林酸酸走一会就发现一小片,她折几根拿到余政扬跟前。 “这是青蒿,如果车上的药物对疟疾治疗无效,你就带人采这个青蒿,这个青蒿随便哪个山头都有。” 余政扬见过这个杂草,确实漫山遍野到处可见。 “青蒿大概这么一抓的量,加配4两的水,舂烂后,直接喝药汁,记住了嘛,这是成人的服药量,儿童减半。” 林酸酸还想给余政扬再采摘些预防蚊虫的药材,港口集合的哨声已经响起来。 刚刚林酸酸已经惹的那个什么政委不悦,她也不好再耽误余政扬时间。 “你快回去集合,我会照顾好阿红跟凤姨的,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余政扬听着林酸酸柔声的叮嘱,心突然沉重起来,这次去疫区比他刚入伍第二年去参战的时候还要紧张。 或许是因为有了家,有了家人,所以心境都不一样了。 “秦政委那,我会去跟他解释的,你在港口等着吴叔过来,不要乱跑。” 临走前又将林酸酸还给他的钱塞回她包里。 林酸酸目送着余政扬上车离开,心里暗暗祈祷着最好车上的药物要起到治疗作用。 在港口等快一个来小时王婶才过来,回去的路天慢慢黑下来。 两个人轮流蹬自行车,上坡的地方就下来推,绕过蚂蝗岭就是一片平地。 林酸酸在前面蹬,王婶在后面照手电筒,自行车突然碾着个石头,两人险些都摔倒。 王婶哎哟一声,骂起来:“哪个缺德鬼搁这么块石头在路上。” 林酸酸也以为是石头,但是发现这石头竟然在移动,她拿着手电筒照过去发现竟然是只土鳖,足足有个小孩脑袋那么大。 “婶,是只老鳖。” “老鳖就老鳖,看你激动的,这玩意田里头不是常见嘛,就你们城里人觉得稀奇。” 王婶说着,看林酸酸竟然还将这玩意给抓起来放车篓去。 “你弄这玩意回去干啥呢,吃又没法吃,全是那土腥味,还不如吃那番薯呢。” 这个年代因为调料缺乏,像鳖,塘角鱼这些土腥味重的东西,想要好吃就要耐心处理。 大家整日操持地里的活就累的要命,没那功夫再去折腾这些,所以宁愿不吃这些玩意。 “这玩意可大补,咱连里的知青整日这么高强度的劳作,要给他们加加餐,不过光一只不够啊。” “那明日我到附近几个村去吆喝,只要出钱收,大队里头的小孩都会去抓,这玩意可比肉便宜多了。” 买肉买蛋都要票,有票还不一定买得到。 林酸酸跟王婶回到连里已经快八点,在食堂吃点剩饭林酸酸拎着那老鳖回家去。 进院子看见阿红跟凤姨正在给她的鹅围篱笆,阿红的手很巧,用一圈篱笆将蛋壳围在里头,还弄了个活动的门方便蛋壳进出。 凤姨回头看见林酸酸回来,也激动地拍手:“林林…” 阿红看见林酸酸也激动:“嫂子你回来啦。” “我是回来了,不过你小五哥有些事到其他地方帮忙去了,可能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没关系的,阿红会照顾好自己也会照顾好妈妈的。” 林酸酸喜欢地摸摸她的小脑袋,进屋洗澡睡觉,明天还得上山采药,她得找好样品,才好到其他大队去找人收购。 晚上余政扬不在家,林酸酸睡他的房间。 身边少了个人,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一会听着有人敲门的声音:“小林,小林,睡了吗?” 是王美香的声音。 林酸酸起身去开门:“嫂子,这么晚了,什么事啊?” 王美香进客厅来,凑着林酸酸说话都是神秘兮兮的:“刚刚我家老赵接了你家余连长的电话,说他现在到北部区支援去了,让老赵好好安排工作。” “这事我知道的,那边疟疾突发。” “那你知道余连长之前那对象叫蔡美萍的也在那边,郑丽娟一听说余连长在那头,连夜就让周永明送她到团部集合支援去了,小林你就不担心你家余连长?” 原来王美香是特意来跟她说这事。 “嫂子,没什么好担心的,是我的不用守也不会跑,不是我的,守着也没用。” 王美香看林酸酸这么宽宏大量,撇撇嘴:“我们乡下人就没这么大方,我以前老担心老赵跟其他年轻女知青看对眼。” 提起这个林酸酸就想到他们夫妻生活不和谐的事,反正也睡不着,就打算跟王美香聊几句。 林酸酸把她领房间去关上门,小声地问:“你跟赵指导是不是房事不和啊。” 王美香一直就想跟林酸酸说这事来着,可赵得开死活不同意,现在看林酸酸这个小媳妇如此主动开口,她可顾不得那些。 “我也不知道咋回事,早些年都好好的,我们虽然见面不多,但过年的日子我都来跟他过,那会天天夜里耕地,可就是颗粒无收。” 王美香说着就叹气:“我这肚子一直没动静,我跟老赵就都急,急着,急着把他给急坏了,你说这怀不上孩子我找谁说去啊。” 林酸酸算听出来了,这俩把同房当成造孩子任务了,压力能不大嘛。 “小林,我听说你现在都是医生了,你给嫂子支个招,我跟你赵哥真老大不小了,你赵哥又是家里头独苗,真要生不出,回头我跟他死了都没人收尸。” “我就是医生我也不是治疗这方面的医生,我只能给你建议,具体有没有效果我可不保证。” 林酸酸要开口说时也挺难为情的,她这些全是理论知识,唯一一次跟余政扬的实战经验还是稀里糊涂的,完全没什么印象… 第71章 余政扬病倒了 林酸酸端着身子坐直起来,要让自己看起来很有说服力。 “首先你们先别只想着生孩子,得先互相爱对方,比如什么亲亲抱抱,说些甜言蜜语的。” 王美香听着就一脸嫌弃:“乡下人哪有那工夫,不都是扒了裤头直奔主题。” “你要这样说,那我教不了你。” 王美香赶紧举双手认错:“好你说,我听着,也照着做,接下来呢…” 把林酸酸问得面红耳赤的:“反正就是那些,你们双方都不要有压力,要放松,这是你们情感交流的一种方式,不是在完成某项任务。” 王美香似懂非懂的:“要么你上我家指导指导。” 林酸酸:“!!!”这说的是人话嘛! “你先照着我说的去做,对了,同房日子要选在月事过后左右一周,就跟你耕地一样,得看气候。” 跟王美香说什么排卵期这些还得解释一大堆,不如以耕地做比喻。 “等空下来我帮你号号脉看你的身体情况。” 打发走王美香林酸酸都有些后悔沾了这事。 她多少有点职业病在身,看谁有病都想治一治。 隔天林酸酸早饭吃好就带着阿红跟凤姨上山采药去。 知青的工作任务有赵得开盯着她也不用担心。 因为王婶跟知青承诺每个礼拜加一次肉,知青们明显比以往干劲更足。 林酸酸照着药厂的收购单,先采广藿香还有砂仁跟益智。 这几味药是珠崖岛独有的,药厂急缺,得保证下个月初能有一批药材从港口送回去。 林酸酸负责采药,阿红就帮着林酸酸挖沙姜跟采摘藤椒。 什么也不会的凤姨竟然也知道帮忙捡柴火。 汪凤霞自打再遇见余政扬之后情绪稳定不少,也学会了些东西。 林酸酸计划着等余政扬忙完之后还是要找个时间带凤姨回阳城的军区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 中午的时候林霞就看见林酸酸领着她家的傻子,还有那小孩从山上回来,背着柴火,背着满篓子乱七八糟的东西。 林霞看着就乐呵。 这个节骨眼余政扬还到北部区去找死,这林酸酸就徒有张好看的脸,人情世故什么也不会。 哪像她,又是给知青说好话,又是帮他们洗衣服的,一个个开口闭口嫂子地喊她,别提多亲热。 不用猜也知道这次的考核结果余政扬输定的。 没人招惹林酸酸,她反倒是能安静下来做自己的事情。 午饭吃好就带着她早上采回来的几款药到附近几个大队去。 大队的人起初得知她是七连来的,对她爱搭不理,但听林酸酸是来收购药材的,还有收购证,一个个才过去将她围着。 大队社员的主要收入就是工分,有些能干的家庭能养些鸡鸭的换点钱,像采药这种合规又能赚到外快的钱,一个个都要抢破头。 “这个砂仁是8厘钱一斤,益智跟这个广藿香是5厘钱,药物晒干后送到前面的知青点找我收购,过秤立即结款。” 林酸酸就挑几个大的生产队去,这些人都是互通的,消息很快会互相传开,不用她挨个大队跑。 再去最后一个大队林酸酸就要折返回七连知青点。 刚从生产队走出来,就听着有人在喊她:“同志,同志…” 林酸酸回头去看是个生产队的女子,以为是来问收购药材的事,走近却看她把个篓子递给她。 “这位姐姐,药材要晒干我才会收购哦。” “这不是药材,这是土鳖,早上你们知青点来了婶婶,吆喝着要收土鳖,她是你们点的?” 林酸酸这才注意到她篓子里竟然装着四条土鳖,跟昨天她在路上抓到的差不多大小。 想到王婶昨天说到大队收购土鳖的事:“对,是我们知青点的,她给你们多少的价格啊?” 女子甜甜笑着:“不要钱。” “不要钱?那不行,你们抓这也不容易的。” 女子硬是将篓子往林酸酸手里塞:“你还记得前段时间在集市买你山马那几个女的吗?” 林酸酸仔细辨认,才认出来对方就是那群女子中最年长那个。 “原来是你们啊,你们就是红泥沟大队的?” 女子点点头:“我叫吴秀芳,这些土鳖都是我们男人犁田时抓到的,不是辛苦抓的,上回你退我们钱的事一直没机会向你道谢,所以我们几个都说好了,以后抓到土鳖就给你们送去,这玩意反正卖不到钱,我们自个也不吃。” 这个年代的人向来都是这样淳朴热情。 林酸酸也没想到自己当初一个无心的举动竟然还能换来回报。 吴秀芳担心林酸酸再将土鳖推回来,继续说道:“土鳖会送给你们,但是药材可不行哦,药材我们是要辛苦去采的。” 人家话都说这个份上,林酸酸再推拒就太没人情味。 “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林酸酸将土鳖都倒自己的篓子去,将吴秀芳的篓子还给她:“我叫林酸酸,欢迎你去知青点找我玩。” 吴秀芳搓了搓粗糙的手,伸手去跟林酸酸握上,她的手又白又软,真叫人羡慕。 跟吴秀芳道别后,林酸酸拎着几只土鳖高兴地回连队去。 早上王婶去几个生产队转一圈,也收获了五只土鳖,两框鸡蛋和不少的土豆跟冬瓜。 加上林酸酸家里的一只,总共十只土鳖足够他们这边队的知青美餐一顿了。 下午的时间林酸酸跟王美香还有吴叔就围着处理这些土鳖。 土鳖表面有层老皮,要彻底将这层皮去掉才不会腥臭。 三个人手忙脚乱到日头偏西,这玩意才斩块下锅,热油加入林酸酸挖回来的沙姜跟藤椒爆香,倒入焯水的甲鱼块爆炒。 热油下锅,香味一下子窜满整个食堂。 林霞那头做饭的炊事班都往这看来,虽然好奇,但又拉不下面子过来看。 掌勺的是吴叔,林酸酸跟王美香就在边上看,正看着吴叔翻炒的认真,赵得开走进来。 “小林,你来一下。” 林酸酸回头看赵得开面容严肃,内心没来由慌起来,她跟赵得开走出食堂:“赵指导,什么事?” “刚刚团部来电话,小余他,他病倒了。” 第72章 死了我就改嫁 赵得开停下来跟林酸酸把情况大概交代一下: “小余昨日下午抵达北部区,吃了晚饭稍作休息后,他跟其中两个士兵负责继续深入疫情重灾区送药物,中午的时候传来他病倒的消息。” 林酸酸很纳闷:“不应该啊…” 疟疾是按蚊叮咬后,疟原虫随着血液进入体内,发育繁殖引发红细胞大批撕裂而发病。 这个病的潜伏期最快都是七天,余政扬不可能昨日过去,今日就病倒。 “团部有说明余连长具体什么症状吗?” 赵得开摇摇头:“团里只是说让你随时待命,可能会有专车过来把你接去疫区。” 余政扬所在位置不确定,想联系他也联系不上,只能等他主动打电话过来。 林酸酸晚饭吃好就在指挥部等着团部的车过来。 车还没来,却听到余政扬的电话。 余政扬听到接电话的是林酸酸是挺意外的:“你怎么在指挥部?”昨晚他打来电话时太晚了,就没让赵得开去通知她。 今日也是赶着时间打个电话给林酸酸报平安,顺便跟她说草药的事,没想到她就在电话机前面等着了。 “余政扬,刚刚团部来电话,说你病倒了,你没事?” “我没事,不过药效的事倒是被你说中了,前一批用氨基喹啉的患者疗效都极差,我下午已经带队上山采草药,已经在小范围服用,在等待药效。” 提起这个余政扬就觉得林酸酸特别神奇。 她年纪不大,但是竟然懂得如此多。 “秦政委得知我这草药是你给的,还让我转达他的歉意,他说昨天在港口对你语气是太重了。” 余政扬把重要事情跟林酸酸说完,也顾不上多说几句就挂电话了。 听余政扬没事林酸酸也松口气,她就说余政扬昨天才过去的,怎么可能今日就出现感染症状了。 到底是哪个坏心眼的要给她带这种消息。 拎着装好的几件衣服要回家去,有辆军车在广场停下来。 林酸酸往前走几步,看到车上下来的人竟然是陆有国! 这缺心眼的过来干什么? 赵得开看见陆有国过来也赶忙迎过去:“陆科长,你这么忙,怎么有时间过来?” 陆有国没时间跟赵得开寒暄,直奔主题:“林酸酸呢?” “你是来接小林的啊,我让她在指挥部等着你。” 赵得开说着领着陆有国往指挥部走,走开两步就看见林酸酸在那站着。 “小林,陆科长是来接你过去照顾小余的,你跟陆科长走。” 林酸酸拎着包慢悠悠朝陆有国走去:“抱歉啊陆科长,我突然有点事,不能跟你去北部区了。” 她大概已经猜到陆有国为什么要谎报余政扬病倒了。 因为陆有国真的以为她离不开余政扬,所以故意用这个借口把她骗到北部区去。 如果她跟陆有国去北部区,那她就是以医务科的身份去支援,以后的功名就全挂在团部医务科上,那最大获益者就是陆有国。 她才不会傻傻让陆有国白占这个便宜。 反正疟疾的用药方法她已经教给余政扬,她当然不会愚蠢到以医务科成员的身份再去抢余政扬功劳。 得亏余政扬刚刚那通电话打得及时。 陆有国双手揣着兜,姿势傲然地站着:“你男人在北部区生死不明,你有什么天大的事比他的命还重要?” “当然是我的命比他的命重要啊,那里是疫区,你让我去那不就是让我去送死嘛。” “你…就没见过你这种如此无情无义的女人。” 陆有国被林酸酸气的说不上话来,他就是在得知氨基喹啉对治疗疟疾作用不大,才特意回来接林酸酸的。 “昨日还有脸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在港口打断蔡医生的话,今日却弃自己男人的生死不顾!” “蔡美萍是我男人的前对象,我就是看不惯她才故意打断她的话,陆科长你不是说了嘛,我才培训十天,又不是神医,我谁也救不了!” 林酸酸把陆有国骂她的话,又全部还给陆有国。 陆有国被拿捏的一句话都说不上来,他就是听林酸酸一直说离不开余政扬,所以才打电话过来谎骗说余政扬病倒了。 只要林酸酸过去协助他控制住疫情,这次嘉奖下来,他就能直接到师部去。 谁知道这个女人竟然想一出是一出。 “你可想清楚了,你这趟不过去,怕是连你男人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林酸酸在心里冷哼着,吓唬谁呢。 赵得开在边上听着也害怕:“小林,你要么就跟陆科长去,阿红跟凤姨我跟你嫂子会照顾好的。” “不去,死了就死了,死了我好改嫁。” 林酸酸说完懒得跟陆有国废话,拎着包往家里走去。 气得陆有国不顾身份在那破口大骂:“疯女人!”害他辛苦开车跑回来一趟! 越想越生气! 以前他以为这个女人没见过世面,开口闭口离不开她男人,那纯属无知,现在仔细琢磨感觉她都是在装。 这辈子总觉得跟林酸酸的仇是化不开了。 赵得开也不清楚林酸酸为什么突然说这么绝情的话,他稍稍犹豫说道:“陆科长要么我去,我跟余连长也算兄弟一场。” “你也去送死啊?!” 陆有国嫌弃骂一句,没再搭理赵得开,甩手上车离开。 赵得开被骂得莫名其妙,回头赶紧去追林酸酸。 “小林,你当真不去看看小余啊,他也怪可怜的,当初我就该劝他让他别去北部区支援,他说想立功,我都认识他多少年了,头一回听说他想立功。” 林酸酸想到回来的路上余政扬跟她说会尽快升到师部的话。 真是个傻子,希望这个傻子早日平安回来。 “赵指导,其实余连长他没事,我刚刚才接到他打来的电话,是那个陆有国别有用心。” “这样啊,那没事就好,虚惊一场,虚惊一场。” 林酸酸跟赵得开说明情况,又了解一下余政扬带的队伍工作进度才回家去。 得知余政扬相安无事也没什么好操心的,整理好她的药材洗澡睡觉。 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在自己耳边哭得伤心欲绝。 林酸酸费力地睁开眼,天还没完全亮,床前坐着个女人,黑乎乎看不到脸。 第73章 将计就计 林酸酸以为是什么冤魂,吓得赶紧坐起来开灯,却看见是王婶。 她拍拍吓得直乱跳的小心脏:“婶,你大清早的太吓人了。” 王婶看林酸酸可算醒来,激动地一把将她手给抓过去:“小林啊,你就去看看余连长,我也知道那疫区危险,可这孩子太可怜了,没爹没妈的,还没人给他收尸,死了之后会成孤魂野鬼的。” 林酸酸还以为她为什么哭呢,头疼地捏着太阳穴让自己清醒些。 “婶,你听谁胡说八道什么啊,余连长好着呢。” “当真好着?那林霞跟卢梅英在胡说八道什么,说什么昨儿团部的医生来接你去看余连长,说他生死未卜,但你不肯去,你说余连长死了你好改嫁。” 王婶说到这里,眼泪掉得更凶。 “我知道你跟余连长没什么感情基础,他这孩子独来独往惯了,不会处理人情世故,也不会哄人,但婶知道他绝对是个重情义的好孩子。” “是是是,婶我也知道的,你别哭了,余连长真没事,我昨晚也准备收拾东西过去来着,结果他就打电话回来了,这其中的缘由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总之,余连长他没事。” 王婶看林酸酸再三保证,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 “我也是一时冲昏头脑了,余连长是好孩子,你也是,以你的性格怎么可能对他不管不顾的,这林霞跟卢梅英就是见不得人好,胡说八道。” 林酸酸猜着应该是昨晚她跟陆有国在广场说话被她们听见了。 王婶突然想起什么,拍着手喊起来:“哎呀,坏了,小林啊,这余连长要是真的相安无事,你得赶紧去跟这林霞她们说清楚,省的回头咱们队的知青起来后听她胡说八道,这人心不就都散了嘛。” 林酸酸仔细琢磨一下,摇摇头:“婶,咱们没必要跟林霞解释,你想啊那林霞以为余连长回不来了,那连长的位置不就是周永明的囊中之物了嘛,他们队这时候肯定会松懈下来。” 昨晚跟赵得开了解过队里的情况,目前周永明带的队恨不得一日24小时都让知青们劳作。 还承诺过这三个月就给他们放半月的假。 两队比较,余政扬的队伍明显落后些,特别是在这几日的植苗成果上。 林酸酸早上也是打算跟赵得开商量一下怎么解决植苗这个事,昨晚还担心她的身份插手知青队的事会被周永明的人举报。 但林霞若是把余政扬生死未卜这个假消息放出去,她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 王婶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她只要确定余政扬相安无事就行。 “既然余连长没事,那我可得回去抓紧准备早饭,知青们都该起来了。” 王婶走后,林酸酸也急忙起床洗漱。 阿红已经在熬稀饭,她听林酸酸说采药能卖钱,今日也打算上山继续采药。 “阿红,嫂子今日有事就不跟你上山了,你们注意点,别走太远啊。” 林酸酸对于阿红这个坚韧又能干的小姑娘很放心,也很喜欢。 “嫂子放心,山上再可怕,也没人群可怕,我跟我妈这么多年都活过来了呢。” 林酸酸给她竖个大拇指,到食堂准备吃早饭,刚进食堂就听见知青们在纷纷议论余政扬的事。 王文丽几个人见到她就围过来:“酸酸,连里传的事是真的吗?” 林酸酸故意闷着脸,她没承认,也没否认:“抓紧吃饭上工,你们余连长可不喜欢你们拖拖拉拉的。” 这几个女知青中,王文丽最感性。 听到林酸酸提起余政扬,低头就哭起来:“虽然余连长看起来很凶,但是这些日子来,他一直像大哥哥一样保护着我们。” 王文丽一哭,曹小云也哭。 坐在位置上观望的男知青一个个都低下头去不说话。 林酸酸看赵得开远远走来,担心他破坏氛围,赶紧先出去堵住他:“赵指导,我们到指挥部去商量一下这个植苗的事。” 赵得开也在头疼这件事,想着林酸酸这脑袋瓜灵,指不定她有办法。 两人边走边说。 “现在队里是这么个情况,三千个穴位已经挖好,橡胶苗也已经在苗圃就位,但是苗圃到植苗的山岭有近20里路,这个橡胶苗怎么运到种植地是个很大的问题。” 林酸酸见过那些橡胶苗的育苗袋,都是连着袋子跟土运过去种下的。 这个苗袋不仅仅沉,还占地方,畚箕挑一趟只装得下四颗。 用吴叔那牛车拉,一车也只装得下20珠,一天下来也运不到几株胶苗。 周永明的队伍就聪明多,他们早早就占了板车,七八辆车全在他们那,一天下来他们运的苗又多又省力。 “眼看着雨季就要来,再不将苗子种下,之前挖的穴口被水土一冲,又得重新挖。” “我们可以到其他大队去向他们借牛车啊,有偿租借。” 赵得开摆摆手否决:“别打那计划了,当年我跟小余还在七连的时候,周永明没少跟附近几个生产队起冲突。” “难怪我昨天去收药材的时候有些人对我这么大敌意呢,但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去试试,不行再另外想办法,任务肯定要完成。” 余政扬在疫区前线奋战,她也不能拖后腿,别回头余政扬回来,‘大本营’被人偷了。 林酸酸临走前又提醒赵得开:“对了,关于余连长的情况你先别提,等我回来再说。” 她打算直接去红泥沟大队找吴秀芳,看看她能不能帮上忙。 这个点生产队准备集合上工,红泥沟大队的人认识林酸酸这个收购员,对她态度缓和不少。 林酸酸找到吴秀芳就直接说了想租借牛车的事。 吴秀芳也有些难为:“我一女子也没主张的权力,不过我爹是大队长,我领你去跟他谈。” 吴秀芳她爹吴德明长得短脖子短脑袋,看着就随和。 但一听要他带队去帮七连就连连摆手:“你们那个连长周永明不是个东西,一点小事也爱斤斤计较,我可不想搭理你们。” “大叔,这次让您去帮的不是周永明,是另外一个连长,叫余政扬,而且不是让你白干活,我们可以计工费的。” “啥费都不干,替那种人干活不痛快,等会,你说帮的是余政扬,这名字咋听这么耳熟呢?” 第74章 这事办得太漂亮了 吴德明不大确定地看向自个闺女:“阿芳,你有印象吗?” “爹,不就是七连以前那机务排排长,当年咱大队刚刚通电的时候变压器着火,是他扑灭的嘛。” “对对对,就是那小伙子,得亏他出手,否则那后果不敢想,可他去年年底不是调到其他地方去了吗? 吴德明抬头看林酸酸,一副你可别想坑老子的表情。 “叔,我们余连长之前是调五连去了,后面因为工作安排又合并回七连,现在正跟那周永明竞争七连连长呢。” 吴德明一听余政扬在跟周永明搞对抗,拍着桌子就站起来。 “小女啊,你不用多说了,这忙我铁定帮,一来欠小余人情,二来我看不惯那姓周的,谁是姓周的敌人,那他就是我的朋友。” 林酸酸听吴德明这豪迈的语气自己也痛快。 “叔,你也是性情中人呢,那这个运苗子的费用,你打算怎么收?” “现在大队的水田都已经翻过犁好,牛是闲下来了,费用你看着给就成,你大概需要几辆牛车?” 林酸酸没计划过,但肯定越多越好:“您看着能排来多少是多少,这不眼看着雨季要来了,我们也想抓紧把苗子种下去。” “成,我张罗张罗,明日带人上连队找你去。” “谢谢大叔。” 林酸酸也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这全是靠她跟余政扬以前积下来的好福气啊。 跟吴秀芳道别后,林酸酸回连里去,到食堂要跟赵得开说借到牛车的事。 赵得开就在食堂外面来回踱步,心烦的不行,看见林酸酸回来急忙迎上去:“小林啊,你可算回来了,那些个知青都在等你准信呢。” 他是不知道林酸酸为什么不让他说明余政扬压根没事。 林酸酸进食堂,四眼就先站起来:“嫂子,余连长尸首是不是今日送回来,我们商量好了,今日不出工,就等着余连长回来送他一程。” 林酸酸没想到这谣言真是越传越离谱,刚刚还是生死未卜,瞬间就到尸首了。 她在心里头先给余政扬不停赔礼道歉。 “大家担心余连长的心情我能理解,他现在的具体情况还要进一步确认,但我知道余连长的为人,他肯定不希望自己的工作生涯留下遗憾,他的目标就是在这个月完成3000株橡胶苗的种植。” 林酸酸语气低沉:“我刚刚已经去联系大队帮忙,明日他们会安排牛车过来帮我们运树苗,我们争取在余连长回来之前将任务完成好不好。” 现在这群知青们都认定余政扬死了,那这3000株植苗任务就是余政扬的遗愿,那就是上刀山下火海都要完成的啊。 “嫂子放心,就是天上下刀子,我们也会在余连长‘回来’之前把胶苗种下去的。” “我替余连长谢谢大家,那都上工去。” 赵得开站在林酸酸边上,看着刚刚一群蔫了唧的知青瞬间就像打鸡血一样,他恍然就明白林酸酸的目的。 余政扬出事的消息在知青点传来后,光靠林酸酸用嘴去解释并不会起太多正面作用,除非是余政扬本人亲自回来。 但这个节骨眼余政扬回来的可能性为零。 余政扬不出现,连里头肯定会有各种谣言动摇人心,人心不一的情况下他们的工作进度就会一直落后周永明的队伍。 后面就算余政扬回来,想赶上周永明队伍的进度也有难度。 林酸酸很聪明地选择了不解释,这样一来,周永明心态松懈下来,就会放缓工期进度。 她再借用知青点对余政扬身故的悲痛,一鼓作气追平周永明他们的进度。 “小林啊,你才是个名副其实的指导员啊!” 指导员干的不就是稳定军心,鼓舞气势这些活。 “幸好余政扬他这人平时口碑好,否则这些都不起作用。” 余政扬带的队伍虽然严,但是不暴,看着没什么感情,但是仗义。 “你别看这些个孩子大都城里来的,但大部分出身都特殊,爹妈都被发配去劳改了,特别是那个四眼,他爸死在北大荒牛棚的时候还是小余出钱让他办的后事。” 这些身份的人不管去哪,大都被人特殊对待。 “他们在小余这能得到一视同仁的看待,他们肯定也对小余有特殊的情感,不管怎么说你今日的事解决的真是太漂亮了。” 除了这事,赵得开其实还有其他的事想感谢林酸酸,但他怕余政扬知道会揍他,也不敢说,转身带队上工去。 周永明刚从指挥部出来也准备带队出工。 他刚刚给北部区的郑丽娟打电话,想让她探探余政扬的具体情况,郑丽娟说余政扬在疫情重灾区,她也不知道余政扬情况。 听到重灾区这几个字,周永明也觉得余政扬必死无疑,心情那是好得不得了。 看到赵得开领着那群知青斗志昂然地上工去他也无所谓。 不管结果是如何,现在这连长的位置就已经是他的,谁都抢不走。 第二天一早看见吴德明带着七八辆牛车过来帮余政扬他们队干活时周永明暗自窃喜。 不管他们怎么忙活,这些劳动成功都会记在他的头上。 牛车队用四天的时间就将3000株橡胶苗全部运到种植点山脚下。 知青们只负责种植树苗活,进度就快不少,第七天的时候已经完全追上周永明他们的进度。 林酸酸也算松口气,这几日陆续有村民送药材过来,她就在知青点门口过秤,耳边听广播说北部区那边疫情已经基本控制,想着余政扬也该回来了。 这边心里头刚刚想着,就看见前面有几个生产队的大哥赶着辆牛车匆匆忙忙过来:“收购员,你快来看看,这个受伤的人是不是你们连里的人啊。” 林酸酸放下秤杆跑过去,看见余政扬满身是血躺在牛车上。 “余政扬!” 余政扬听着好像是林酸酸喊他的声音,咪蒙着眼睛看她一眼,勾着唇角笑了笑又闭上眼睛。 那么些个知青都跑出来眼睁睁看着,还在高兴余政扬回来,结果… 完了,余连长这会真的挂了。 第75章 山雨欲来 林酸酸顾不上想太多,让赵得开跟周庆才把余政扬移回医务室,第一时间确定他的呼吸跟心跳。 并没有什么异常,再检查他的伤势,这才发现身上的血不是他的。 余政扬虽然受伤,但只是在额头的位置有擦伤。 真是险些被他给吓死,还以为是自己这些天没解释他生病的事,害得他被反噬了呢。 “对不起啊余政扬,我以后再也不拿你的命来开玩笑了。” 替余政扬处理好伤口后,林酸酸帮他探了探脉象,他这脉弦偏硬,咋看是实证,其实是虚的。 这种虚实同存的脉象跟余政扬这几日高强度工作休息时间少有关。 只要他后面休息到位即可恢复。 但余政扬这种人肯定闲不住,还是得给他抓几副药稍加进补一下。 林酸酸没叫醒余政扬,让他继续在医务室里休息。 走出医务室赵得开就围上来:“小余怎么样?” “没事,身上的血不是他的,他多半是太困了。” 这一个礼拜来赵得开被余政扬吓死两回:“他不死,我都要被他吓死。” 虚惊一场,赵得开脸上的神情也轻松下来。 “不过支援疫区这确实是苦差,特别是他这种当兵的,早几年松涛江那边发大水,我们几个去救援的时候,三天的时间睡不到三个小时,等水位退下去后,我们直接倒在草地就睡,当时有头牛往我身上撒了泡尿我都醒不来,做梦都以为天上下热水了。” 赵得开说说笑笑的,要到宿舍去给知青们通报余政扬的情况。 林酸酸又把他叫住:“刚刚送余连长回来的几个大哥呢,他们有没有说余连长怎么受伤的,还有他的车呢?” “那些社员刚走,给了烟也不要,他们也不清楚小余咋回事,说是看见他躺在路边,猜他是我们七连的,就把他送回来了。” 那看来只能等余政扬醒了再问他:“你去跟知青们说一声,我得继续去收我的药材。” 知青们因为昨日完成种植目标,所以赵得开给他们放一天假,这些日子王婶收的一些土鳖青蛙河鱼的,都凑今天给知青们加餐。 在得知余政扬相安无事后,大伙又欢呼起来。 但却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林霞在看见余政扬被人送回来之后就在观察他的情况,她一听知青宿舍的欢呼就知道坏事了。 赶紧跑着回去给自个男人通风报信。 周永明今日也放假休息,正在屋子后头挖蚯蚓准备去钓鱼,看见林霞惊惊慌慌跑来就不顺眼。 “稳重些,稳重些,注意你的身份。” 林霞在心里头骂着,身份都快没了,注意个屁股蛋子。 “孩他爸,那余政扬回来了,好端端地回来了!” “不可能!我前天给你表妹打电话,她都哭得肝肠寸断说余政扬被人就地埋了。” 林霞看他像中邪一样也生气:“可能不可能你去医务室看就知道了,这人在里头躺着呢!” 周永明不想去,也不愿面对这个事实。 这几日的美梦就这样破碎,他哪能接受,不停地在那里骂粗话。 “那姓林的不是个好东西,你那表妹也不是。” 林霞缩在角落只能小声劝着:“你也别急嘛,还有两个月时间,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 “你个猪头脑袋能懂什么,余政扬这次疫区支援回来,又是一次嘉奖,当初我要去,你非拦着不让,你这女人简直就是丧门星。” 担心周永明要动手,林霞赶紧跑。 另一头林酸酸将药材全部过秤后打算去一趟红泥沟生产队给吴德明结算上次他们帮忙运输胶苗的钱。 她这趟过去其实还有个目的,那就是替四眼说媒。 四眼家里都没人了,就他自己,他也打算跟余政扬一样定居在珠崖岛。 现在新政策下来知青可以结婚,他就想要林酸酸替他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女子。 吴德明在田里头拔秧苗,远远看见林酸酸走在田野间,就招手跟她打招呼:“小林。” “大叔。”林酸酸小跑着过去,蹲在田埂就把钱逃出来:“上回你们帮我们知青点运胶苗,我来给你结钱。” 林酸酸钱还没递过去就被吴德明拒绝了。 “帮你是报答小余救火的恩情,当初变压器若是烧起来,大半夜的山火,那得丢多少条人命,而且我们这也是为祖国建设做贡献,你非要让我们拿钱不就是伤害民族感情嘛。” 吴德明说着说着都要翻脸了。 林酸酸也不好再跟他推搡:“大叔,怎么说你们也是帮我个大忙,以后队里有事尽管吱一声。” “你这么说我还真有一件事让你帮忙,不过这事一两句说不清,看着一会得下雨,等空了我去连队找你说。” 林酸酸看着天确实是要有场雷阵雨,她还得到山上挖点巴戟天回来给余政扬熬药,就跟大叔先道别。 她记住巴戟天的位置,就在红泥沟大队后面的山腰处,她上次来宣传收购药材时发现的,因为没带工具一直没挖。 想着挖了巴戟天就回去,没想到上山没走多远,乌云就黑压压卷过来。 刚刚还透亮的天,瞬间就黑下来。 林酸酸有些慌,她怕黑下来之后山里有鬼。 挖了两株巴戟天就顾不上其他,急忙忙下山去,没走几步,大雨倾盆而下。 乌云黑压压的,滂沱的大雨呼摇着山林的树木,惊得林酸酸心跳加速。 硕大的水珠从高空直线坠落,砸得皮肉都疼。 雨又大,天又黑,看着前面有个人工凿的山洞,林酸酸只能先去避雨。 一道闪电划破长空。 余政扬也被雷声惊醒,睁开眼看见自己深处陌生的地方,又失落地闭上眼。 他做梦梦见自己回连队了,他还梦见林酸酸在喊他,可是他太累,连跟她说话也力气都没有。 耳边听着有人推门进来的声音。 “这天怕是都要破了,下这么大雨。” 余政扬听出这是王婶的声音,惊喜地睁开眼,还真是王婶,他是真的回到连队了,不是做梦。 看到王婶是给他送饭来,他开口就问:“林酸酸呢?” “听美香说是到红泥沟大队去了,下这么大雨今晚估计回不来。” 王婶话音才落,就看见余政扬穿鞋下地。 “余连长,这下大雨的你头上还有伤你要去哪,晚饭我给你端来了。” “我去一趟红泥沟。” 林酸酸怕鬼,她自己肯定不敢回来。 第76章 这个男人摔坏脑子了? 王婶听他去红泥沟,就知道他的目的,慈爱地笑笑,觉得这孩子可算开窍会疼人了。 “小林是个好女孩,漂亮,聪明,善良能干,你不在的日子啊,她也把知青点打理的井井有条,你别觉得你们结了婚,她就跑不了,夫妻之间情感也要维护的。” 王婶趁着余政扬穿雨衣的工夫,坐在边上跟他念念叨叨。 余政扬没爸没妈,很多人情世故的道理也没人跟他说。 “待她上心些,体贴些,女人就是娇,多哄着让着,日子就能过下去了,可不能在家还端着连长的架子。” 余政扬都认真听着,他没跟王婶说他跟林酸酸已经离婚的事,只要林酸酸还在珠崖岛,他会照着王婶说的这些对林酸酸好的。 去红泥沟大队的路上,余政扬大步流星。 在北部区的这几日,他天天都想着早点回来能见到林酸酸。 内心会因为想到这个人而有无穷的能量,也会因为某个事件突然想起她的有趣而不经意笑起来。 他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这种感觉,只是想快点见到林酸酸。 赶到红泥沟大队,吴德明却告诉他林酸酸下午背着药篓子上山去没见回来。 余政扬转身又往山上走。 这时的林酸酸刚从人凿山洞里狂奔出来,她起初打算在里头躲雨,结果才发现那是个棺洞。 是附近原居民一种丧葬方式。 林酸酸吓得双腿发软,顾不上外面大雨滂沱背着药篓子往山下跑,在斜坡处看见雨中有个黑影朝她快速移动。 惊魂未定的林酸酸猛地停下步子,雨水冲刷的斜坡太滑,人根本站不住,结果连人带篓子的从斜坡滑下去。 余政扬刚刚看见林酸酸跑下山来,还以为她看见自己,也加快步子,再抬头却不见她人影,往前走一些距离才看见她直接趴在地上。 “林酸酸!” 余政扬喊一声跑过去。 雨声太大林酸酸听不见,突然被人提起来,林酸酸掩着面求饶。 “你别带我走啊,我还不想死,我肚子还饿着呢,死后我会变成无食鬼,我怨气比你强,那你可就麻烦了。” 余政扬看她这个节骨眼还不忘威胁鬼,真是又好笑又心疼。 “没摔着?” 林酸酸听出是余政扬的声音,慢慢将捂着脸的双手挪开,还真是他! “余政扬!你吓死我了,你穿着这么大黑雨衣,走得跟飘起来似的,我以为你是刀劳鬼,呜呜呜…” 能说出这么多鬼的名字,看来对鬼很了解,难怪这么怕鬼。 余政扬将雨衣给她披上:“这世上没有鬼,要真的有,那就是你这胆小鬼。” 林酸酸此刻魂魄都没归位,没力气跟余政扬吵嘴,她乖乖站着,看余政扬把她篓子跟药材捡起来。 悬在半空的心慢慢地回落。 那一刻觉得余政扬这个男人太有安全感了。 “余政扬,我以后再也不偷偷骂你了。” “那我谢谢你。”余政扬将篓子背肩膀上,另一只的手自然而然去拉着林酸酸,她却僵着不动。 “走不动啊,我背你。” 林酸酸快速瞥他一眼:“不要,我自己能走。”推开余政扬的手快步走在前面。 这男人是不是摔坏脑袋了,突然对她这么温柔。 林酸酸才刚刚平复的小心脏,又突突跳起来。 余政扬想到两人已经离婚,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逾越,他没再说话,就是默默跟在林酸酸后面。 回到家阿红已经贴心地煮好一大锅的热水。 林酸酸冻得小脸发白,嘴唇发紫,再不洗个热水澡,她都担心自己失温挂掉,那她不仅仅是饿死鬼,还是冻死鬼。 舒服地洗个热水澡出来林酸酸才觉得自己活过来。 阿红在边上剪药材,看见林酸酸洗澡出来,就起身把锅里温着的饭菜端出来。 除了食堂打回来的饭菜,还有一碗热乎乎的红糖姜丝面条。 “嫂子,小五哥让你先吃糖面暖身子再吃饭。” 林酸酸擦干头发坐下来,闻着红糖的香味也是胃口大开:“看着好好吃,阿红你手艺真好。” “嫂子,这是我小五哥做的,你看这姜丝就知道,我可没这刀工。” 余政扬煮的… 完了,这男人真摔坏脑子了。 林酸酸吃饭的时候正好余政扬从男宿舍洗澡回来。 林酸酸盯着他受伤的额头看,发现之前帮他包扎好的纱布被他扯掉了,洗澡冲刷过的伤口就这样暴露着让林酸酸看着难受。 “你额头上的纱布呢?”刚刚在山上的时候她还看见的。 “那点小伤不用包着,没事。”当兵的身上挂彩都是常事,这算轻的。 “那不行,伤口到时候感染可不是小事,你现在跟以前可不一样,你现在有家人,你要真出什么事,阿红跟凤姨怎么办,我可不替你照顾她们。” 林酸酸碎碎念着,放下碗筷要去医务室,余政扬主动开口:“你吃着,我去医务室取药箱来。” 余政扬拿着药箱回来时林酸酸正在后厨煎药:“这锅里的药是你的,一会凉了记得喝,一碗量就行。” 说完接过余政扬的药箱,让他到客厅那坐下给他处理伤口。 镊子夹着沾满碘酒的棉球先替余政扬消毒。 “你这伤到底怎么回事啊,还有连里的车呢?” 林酸酸刚刚洗好澡,身上穿着是件白色纯棉小裙子。 她的小裙子花样很多,都是捡表姐的穿。 姑姑在制衣厂,手巧的姑姑经常捡些废布给表姐做裙子,穿旧了,姑姑再改一改送给林酸酸。 林酸酸就这么贴着余政扬站着,身上都是沐浴过后的香气。 她手臂往上抬起,裙子两侧收起来勾勒出盈盈可握的小细腰。 余政扬脑子又涨又乱,耳边是听见林酸酸在问话,但是就没听清她问的什么。 “你刚刚说什么?” 林酸酸后退一步,惊恐地看着他:“你不会真摔坏脑子了?” 不管是眼神,语气,行为完全换了个人。 以前那个霸道臭脸说话冷言冷语的余政扬呢? “小余,小余,你出来一下。” 赵得开的喊声救了余政扬一命:“赵指导找我。” 赶忙站起来往外走。 林酸酸听赵得开语气好像也很紧张,她放下镊子也跟过去。 第77章 被调查 赵得开看余政扬走出来,开口小声说一句:“监察组来人了。” 看见林酸酸也跟着出来,他笑呵呵冲林酸酸挥手:“小林,我刚刚抓了几条黄鳝一会让你嫂子给你送来,我跟小余去指挥部说点事。” 余政扬也开口:“你去看看你药是不是烧干了。” 林酸酸看两人很明显故意要瞒着她事情,她想了想,没跟过去。 看林酸酸转身回家去,余政扬才低声问赵得开:“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高团长点名让你过去,我看他面色不大好。” 监察组找上来那可是大事,不是简单警告记过这么简单,轻的降职降衔,重的除名开除军籍,也难怪赵得开面色如此严肃。 余政扬走到指挥部门口就看见周永明也在外面,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很明显。 “小余啊,做人还是脚踏实地好,你说你跟我快一年,怎么就学不会呢。” 余政扬冷他一眼不作理会,敲门进指挥部去。 指挥部里头坐着三个人,两个面容肃冷的监察组办事员,还有在角落摇头叹气的高永镇。 “余政扬同志,请问你的爱人林酸酸同志呢?” “她身体不舒服,有什么事你们尽管问我。” 余政扬猜测监察组是不是来调查他擅自借车的事。 反正必要的话,他会把跟林酸酸离婚的事说出来,不能连累她。 戴眼镜的办事员示意余政扬落座。 “我们于近日接到举报,信中指明你们夫妻俩对北部区那批疟疾治疗药物动了手脚,以下的几个问题请你如实回答。” 余政扬当初在北部区因为用药跟陆有国起争执时,他就猜到陆有国这个小人肯定会报复,没想到是在这里。 “我会如实告知。” “本月11号你的爱人林酸酸以办收购证名义出岛,并且去到了济广药材厂,隔日凌晨你又擅自加入运送药物的车队,也去了济广药材厂,你可以解释你的行动理由吗?” 另外一个办事员补充:“据了解,济广药厂的陈厂长跟你外祖父还是师徒关系。” 这次济光药材厂生产了大部分的氨基喹啉,好巧不巧在药物紧急出库当天,他跟林酸酸都去了药厂。 更为关键的是这批药物对疟疾作用不大,反倒是林酸酸推举的中药青蒿起很大作用。 陆有国便是钻的这个空子找人举报的余政扬。 事事巧合,加上陆有国借用他父亲的名义施压,监察组当然要查个水落石出。 陆有国的目的是就算不能弄掉余政扬,也要闹得他脱层皮。 “我爱人11日去济广药厂是办收购证,我当日与她闹了些不愉快,正好遇见车队前去运送药物,我就主动加入,我想当面跟她说清楚误会,这是我去济广药厂的目的。” 余政扬一字一句,不卑不亢地回答。 “至于陈厂长,他更是跟这件事无关。如果我们夫妻俩真的对药物动手脚,那日在港口我爱人就不会当面对这批药物提出质疑,这事你可去问秦政委。” 两个办事员听完余政扬的陈述,相互看一眼,其中一个做笔记,另外一个回答余政扬。 “药物是否被动手脚目前没有定论,我们已经安排人抽样送回阳城做检查,也谢谢余同志你配合调查,在药物检测结果出来之前,还请你不要擅自离开七连点。” 高永镇看办事员收拾东西要离开,他站起身送客。 “辛苦二位了,你们放心,这余政扬我一定替你们好好盯着,他要真犯错,我第一个不饶他。” 办事员听出高永镇护犊子的语气,强调道:“我们现在也只是例行调查,并没有说他犯错。” 高永镇送走办事员后回到指挥部坐下,看一眼跟着进来的赵得开,也没打算瞒着。 “这个陆有国啊,惹不得,你别看陆师长平日对你很欣赏,那陆有国他再扶不上墙,那也是陆师长的儿子。” 高永镇说完,拍拍余政扬的肩膀走了。 赵得开慌忙坐下来:“小余,这陆有国是不是上回到连里接小林,小林她没跟着去,所以陆有国恶意举报你们啊。” 余政扬眉目冷起来:“我去北部区的时候陆有国来过连里?” 赵得开点点头,把陆有国谎称余政扬病倒的事,还有林酸酸利用余政扬病倒的谣言让知青们一口气把植苗任务完成的事也说了。 说完看余政扬竟然边抽烟边笑着。 “你都被监察组调查,你还笑得出来?” 余政扬笑的是当初他跟林酸酸不对付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女人有本事抢他连长的位置,看,他才离开几天,她这‘连长’当的比他还风生水起。 “你说,这陆有国是不是对小林有意思啊?” 赵得开的话让余政扬的笑意凝结在嘴角,他没注意余政扬表情的变化,继续往下说。 “这陆有国明显就有种爱而不得恼羞成怒嘛。” 余政扬不可否认的是,陆有国在前几次跟林酸酸的接触中都能看出来他对林酸酸的欣赏。 “那如果陆有国是因为小林而针对你,那可难办,要是为别的,咱们还能登门赔不是,为的小林的话,咱难道要把小林拱手让给他?” 赵得开把话说完,注意到余政扬抽一半的烟折在手中,才注意到自己说错话。 “那个,你嫂子在家等我,我回了啊,你也别太,太心烦。” 指挥部安静下来,余政扬又点根烟,想到林酸酸从师部回来就问他升职的事,看来林酸酸早把这些名利场都看透。 林酸酸说的没错,一切还得靠自己。 余政扬抽完烟,打了通电话也起身回家去。 林酸酸她们已经熄灯睡觉。 余政扬想到林酸酸在厨房给他煎的药,他倒一碗喝下去,看锅里还有,想着林酸酸辛苦挖的也不能浪费,干脆全喝部光。 半夜睡醒觉得鼻子有股热流,他摸索着把灯打开一看,竟然流鼻血了。 余政扬照着林酸酸教的,不能仰头,而是低头将鼻子捏着,好一会松开鼻子,鼻血还是往外溢。 林酸酸还惦记着给余政扬处理伤口,躺着躺着睡着了,醒来看他屋里亮着灯,走过来看见他手上脸上都是血。 “余政扬,你怎么回事…” 第78章 担心她嫁人 林酸酸将医药箱拎过去,先捡两颗棉球给余政扬止血。 “你这…”林酸酸想到她熬的药:“喝药了是吗?喝了多少?” 余政扬用棉球将鼻子堵住,他不知道这流鼻血跟药有什么关系:“全喝了。” “你!我不是让你只喝一碗。” “我想着别浪费,就…”余政扬也没想到药性这么猛。 林酸酸看他鼻血应该是止住,继续给他处理额头的伤口:“那是补药,你全喝了,不流鼻血才怪。 我们都离婚了,你给我吃补药,你这不是要害死我。 余政扬眼里夹着幽怨,嘴上也不敢说。 “伤口你先别弄,我去洗个澡回来我自己处理。” 现在全身哪都热,她还挨的这么近,软软凉凉的手碰到脸上都是要他命。 这夜深人静,孤男寡女的,不是逼着他犯错误嘛。 伸手要去拿边上的镊子,被林酸酸轻轻拍了一下:“你别动,就好了。” 林酸酸将纱布往他额头上贴,再加点医用胶带粘牢固。 “别摘下来啊,明天早上撕开消毒再换一块纱布。” 说完打着哈欠回屋睡觉去。 余政扬睡不着,出去跑两圈,回来洗个冷水澡,再躺床上的时候破天荒睡过头了。 林酸酸顶着她的海胆头睡醒时看余政扬也才刚刚醒来。 “你今日没晨跑啊,有没有哪不舒服。” “我没事。”余政扬走后屋去洗漱,林酸酸后面跟着。 “我昨晚问你的事情你还没回答呢,你头上的伤怎么回事,当时那一身血怎么又哪来的,还有咱们连队的车呢?” 她总觉得余政扬这次回来怪怪的,怀疑是不是真的摔坏了脑子。 “坐车的时候小邓急刹车磕到的。” 当时跟余政扬一起从北部区回来的还有团部的新兵小邓,余政扬因为太困,就让小邓开车。 回来的路上小邓看见前方有车祸,来了个急刹,把正在睡觉的余政扬磕醒了。 两人下车查看发现前面有辆轿车侧翻在河沟里,男的腿部被夹住,副驾驶的女子已经昏迷不醒。 余政扬身上的血就是救人时候沾上的。 他让小邓开车把人送团部医院,当时太累他就在路边睡着了,结果就被附近大队的社员碰见将他送了回来。 弄清楚缘由后,林酸酸又往下问:“那昨晚赵指导神秘兮兮把你叫去又是什么事。” 昨晚的事余政扬就不想跟林酸酸说了,不想她心寒。 原本她在疫情药物治疗这块立了大功,结果现在却被各种调查质疑,换作谁都难以接受。 “我昨晚大概看周永明的状态就知道你应该有点什么事,你看是你自己跟我说明,还是我晚点去问赵指导。” 昨晚周永明从指挥部回来,乐的在路上就念起古诗,还明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走路都轻飘飘的。 他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可马虎不得。 余政扬瞟林酸酸一眼,故意轻描淡写地说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有人举报我对那批疟疾用药动了手脚。”他说的是他自己,没把林酸酸加进去。 怕林酸酸担心,又说:“清者自清,等药物检测结果出来一切都不攻自破。” 他昨晚就是给监察科的董科长打电话,请求他加强送检药物样品的监管,以免有人动手脚。 董科长欠着余家一份很大的人情,当年他老婆难产,是余政扬妈妈救回他爱人跟他儿子的命,当年一家三口还特意感谢来着。 余政扬又不是要走后门,他只是合理的诉求,董科长肯定是会帮他这个忙。 林酸酸听完气的咬牙切齿:“肯定又是陆有国那人所为,整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余政扬没吱声,但他心中有数,等检测结果出来后,他也得给陆有国‘回礼’才行。 “现在陆有国对我们虎视眈眈,所以我们已经离婚的事估计还要保密许久,你也不想影响我升到师部的进度。” 林酸酸忙着刷牙没回答,反正他们的婚又没离成,找个时间再跟余政扬坦白就行。 王美香拎着两条黄鳝进来,听见余政扬的话,惊得慌忙捂住嘴。 她在客厅站一会,缓了缓情绪,才嚷嚷着走进去:“早啊,给你家送两条黄鳝过来,昨晚你赵哥就让我送,可这下雨路滑的,我就懒得走了。” “嫂子,你这留着自个吃就是。” 王美香将黄鳝放桶里,推了林酸酸一把:“应该给的,你帮了我跟老赵大忙。” 上次经过林酸酸这么指导之后,她跟赵得开的房事生活是如鱼得水。 以前每到夜里头是你怨我烦的,可为了生出孩子不也得硬着上。 现在经过林酸酸的指导,俩人才细细品出来那其中的滋味。 林酸酸看余政扬在边上,赶紧使眼色让王美香别往下说,这女人嘴上没把,啥都能从嘴里说出来。 王美香没注意林酸酸那些小表情,她还有事,就没跟林酸酸多聊。 “王婶那海员儿子突然回来了,婶估计顾不上食堂的活,我今儿得早点去食堂做事。” “真的啊,那婶肯定高兴坏了。” “那可不,我刚刚去她那看着她哭着让儿子这次一定得先成家再走。” 余政扬听到这里不安地皱着眉。 王婶向来喜欢林酸酸,之前林酸酸为了躲避回城还试图逃去王婶家,现在她跟自己离婚了,会不会为了留在珠崖岛而跟王婶的儿子结婚? 余政扬胡思乱想着,正好王婶的声音从院子外头传来:“小林,小林。” 林酸酸抹一把脸上的水珠往外走:“婶,啥事呢?” 王婶上前就拉着林酸酸的手:“走,上婶家见个人去。” “是你儿子。” 王婶幸福地点点头:“我跟他说咱连里来了个小女子跟他妹妹特像,他非要我领你去给他看看。” 余政扬看林酸酸出去就没了声,他赶忙放下水杯往外走,林酸酸跟王婶已经走远。 他烦闷地点根烟,抽了两口,将烟踩灭往王婶家去。 王婶跟吴叔住的是排屋的单间宿舍,余政扬走到门口就听见王婶跟她的儿子吴广海在说话。 “儿啊,你对这女子满意?妈可喜欢了,也是个好女孩,你要觉得可以,那我让余连长当个证婚人。” 余政扬:“……”这太过分了! 第79章 我以后会对你温柔体贴 余政扬轻咳两声往屋里走,他冷着脸的时候,眉宇间拧着股生人勿近的威严。 王婶坐在床上,看他这神色冷峻,心里直犯嘀咕:“余连长来了,赶紧坐,正提到你呢。” 余政扬瞥一眼站在王婶边上的吴广海,长着张跟吴叔一样的娃娃脸,看起来像个刚刚参加工作的大学生。 他不是海员,海员不是应该晒得又黑又糙跟黑猩猩似的? 吴广海伸手去跟余政扬握手:“余连长你好,我爹妈常在信中提起过你对他们的关照,这次我难得回来,定要跟你好好喝一杯。” 余政扬现在可没喝酒的心情,也没跟吴广海握手的心情:“你们刚刚说的,我不同意。” “不同意?”王婶不知道余政扬不同意的缘由是什么:“余连长,你能给个理由吗?” 理由,余政扬也没想好,反正林酸酸就得留在他身边。 “我们虽然已经离婚,但目前还不到公开的时候,所以…”余政扬说不下去:“反正,就是不同意。” 说完走了。 王婶等他走远都没反应过来。 余政扬走出没多远,正好碰见林酸酸跟曹小云往这里过来。 林酸酸看见他就先主动打招呼:“余政扬,你也是来看吴大哥的?” “都是人,都有一双眼睛一张嘴,有什么可看的。” 曹小云凑在林酸酸耳边小声说:“余连长怎么大清早的好像吃炸药了啊?” “不是他吃炸药了,是他恢复正常了。” 这才是余政扬原本的样子。 林酸酸反正习惯了,也懒得管他,挽着曹小云的手朝王婶家去。 刚刚她跟王婶过来的路上,王婶就提说想把曹小云介绍给吴广海,又觉得单独把曹小云叫自个家去对人女子影响不好,就让林酸酸做个中间人把曹小云也带家里去。 林酸酸刚进王婶家里头,就被王婶推着往外走。 拽着到处无人的空地,才小声说话:“小林啊,余连长说你们离婚了,这咋回事呢?” “他大清早来就跟你说这事?”林酸酸也有些不高兴。 “哎哟,可别提了,我头回见他冲我摆脸色。”王婶想想又觉得好笑:“我当时给广海看小云的照片,他估摸听着我娘俩的对话,以为是我把你介绍给广海,所以吃闷醋呢。” “婶,你肯定会错意了,余政扬他就是吃苦都不可能吃醋,我们俩现在只是没那么针锋相对而已,也没你想的那么恩爱甜蜜。” 王婶乐呵呵笑着,慢慢给林酸酸分析。 “你那是当局者迷,小余对你的转变我是看得清清楚楚,你想余连长跟那蔡医生在一起多年,郑医生为什么不放下执念,还不是因为余连长跟蔡医生处的跟战友似的。” 王婶说完才意识到关键问题林酸酸还没回答:“你还没回答我你们俩离婚的事呢?”一时激动,嗓门拔高了些,赶紧压下嗓音:“到底怎么回事?” 林酸酸只能无奈地把她跟余政扬整个‘离婚’事件的前因后果跟王婶说明。 “就是你们俩没离成,小余不知道?” 看林酸酸点头,王婶又乐起来:“你先别跟他说,让他着急着急。” 林酸酸目前也没打算跟余政扬说,就当作是他老给她摆臭脸的惩罚。 跟着王婶要回家去,看吴广海跟曹小云在屋里头聊的还不错,王婶跟林酸酸相互看一眼,窃笑着往食堂去。 吃早饭的时候也没见到余政扬。 林酸酸给他打了早饭到指挥部去找他,站在门口就听见赵得开在侃侃而谈。 赵得开听王美香说余政扬跟林酸酸离婚了,所以特意过来跟余政扬了解情况。 听余政扬提了前因后果后得知这婚离的有些莫名其妙,就给余政扬支招,教他回头追林酸酸。 “我要是没点追女孩子的本事,我能15岁娶到你嫂子啊?你听我的没错,你呢就把这个小林当成敌人的碉堡。” 碉堡?? 林酸酸还纳闷这俩男人在议论什么呢,结果是在说她,还要把她当成碉堡?这是要把她炸得粉身碎骨? 这当兵的搞对象都这么恐怖? “你目前面对的这个敌人的碉堡靠炮靠枪强攻无用,你得迷惑敌人…” 什么乱七八糟的,林酸酸都担心余政扬被教坏。 “余政扬…” 林酸酸喊一声往里头走。 余政扬看她进来赶忙先将烟掐了。 他这点向来都做的很好,不管是他们之前互相看不顺眼还是现在,他每次见到她的第一时间都是先掐烟。 林酸酸把饭盒放下:“聊什么呢?” 赵得开看余政扬一眼:“聊,聊炸碉堡呢。” “别聊了,先吃早饭干活。” 赵得开看林酸酸还给余政扬带饭,嘴巴砸两下:“得,我还自作多情饿着肚子在这教你炸碉堡呢。” 结果发现,人家余政扬家的不是碉堡,人家余政扬家的媳妇是支援军,他家的才是敌人的碉堡,每日‘枪林弹雨’的都攻不下。 赵得开苦着脸,怨怨看余政扬一眼走了。 余政扬看林酸酸也要走,立刻站起来:“你跟吴广海的事我不同意。” 林酸酸刚刚还以为王婶胡说呢,这次听余政扬亲口说出来,是真的惊讶又好笑。 “我拉纤保媒还要你同意呢?” “拉纤保媒?你不是…” “也不好说,这吴大哥是船上的电机员,那是工程师,文化人,看着就性格好,绝对是个温柔体贴的人。” 余政扬才要高兴呢,听到这里脸又黑下去:“小白脸似的,有什么好的,男人就该抛头颅洒热血,保卫祖国,建设祖国。” “那你下辈子跟你的橡胶林过日子。” 余政扬听她语气不对,赶紧跟过去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做不到整日待在室内把自己养得白白净净的,但我尽量,尽量温柔体贴。” 后面几个字说的跟蚊子鸣似的。 “你说什么?”林酸酸是听见了,但就故意逗他。 这几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简直不要太违和! 余政扬没再开口,转身回指挥部去,林酸酸以为把他逗生气了,却看见他把广播打开。 “我余政扬今日当着全七连的人宣布,我以后一定对林酸酸温柔体贴!” 第80章 对她又爱又恨 林酸酸反应过来,赶忙一个箭步冲进指挥部去摁下广播的开关。 “余政扬,你干嘛呢。”臊不臊啊。 这男人真的不对劲! “你不是说没听见,所以我喊大声点。” 余政扬说的理所当然,他反正把话放出去了,就看那个吴广海有没有胆子跟他争。 林酸酸说不出话来,在她看来余政扬脑子多半是撞坏了。 要么就是这几日睁眼太多没好好休息植物神经紊乱,所以行为有些不受控制。 她还得去王婶家商量曹小云跟吴广海的事,没再理会突然抽风的余政扬。 余政扬心情大好,坐下来正要吃林酸酸给他送来的早饭,听见指挥部门口有脚步声,他以为林酸酸又回来,却见陆有国一脸挑衅走进来。 “说你是大老粗还抬举你了,都这个节骨眼还有闲情打情骂俏的,我看你明显是头死猪,开水壶都到你面前,你还不怕烫。” 余政扬清冷的视线从陆有国身上带过,对他不做理会。 打开饭盒正要吃,陆有国手臂伸来要将饭盒掀翻,还没碰到饭盒手腕就被余政扬扼住。 “这么多年还是玩这招,你眼睛都长了四个,脑子怎么还是空的呢。” 小时候陆启茂总夸余政扬是当兵的好苗子,对自个儿子陆有国处处不待见。 陆有国每次就是故意挑衅余政扬,被打之后就去找爸妈告状,所以陆有国他妈陈玉清表面对余政扬客客气气,内心还是很排斥他的。 那时候余政扬气血冲,先揍他一顿解气,可不管什么后果。 现在的他当然不会轻易被陆有国激怒。 陆有国见奸计没得逞,继续加大火力,他甩开余政扬的手,扶了扶眼镜框。 “我有没有脑子有什么关系,我有我爸就行,你可就惨了,没爹没妈的,最后也会落得一无所有,蔡医生为什么离开你,你没想过吗?” 蔡美萍的男人是陆有国介绍的,在阳城军区医院,是个新晋主任。 当时的他以为余政扬跟蔡美萍多年感情,分开后余政扬肯定会生不如死,却没想到他离开团部去学习几日回来,余政扬竟然结婚了! 如果不是那日在公社赶集场再碰见林酸酸,他都不知道余政扬突然结婚的事。 他原本想故技重施让林酸酸也离开余政扬,没想到这林酸酸是个油盐不进的主! “我能弄走个蔡美萍,弄走那林酸酸不也是看我心情?” 林酸酸如今是余政扬的逆鳞,提不得。 陆有国话音刚落,人都没反应过来就被余政扬反扣着手臂摁在桌子上。 “陆有国,之前不与你计较是看在陆师长的份上,从今儿开始,你给我老实点,你别忘了,在部队里我是狙击手,想灭你这个手无寸铁的软蛋那也是看我心情。” “陆科长,陆科长…”门外传来蔡美萍的声音。 余政扬眉头挑起来,扣着陆有国的脑袋朝桌角推过去,他力道不大不小,足让陆有国脑袋起包的。 “啧…陆科长,你这太不小心了,怎么还往桌子上磕呢,你说你都四个眼睛了,路也看不清,实在不行,再多加两个眼睛。” 陆有国扶着额头,担心余政扬用更阴狠的手段对付自己,他没敢再挑衅,只能狠狠瞪着余政扬不说话。 他就是故意挑衅余政扬,想让他动手打自己引导他犯错,却没想到余政扬来这么一出。 以前一直觉得余政扬是个大老粗,只有蛮劲没有脑子,看来自己之前是太低估他。 蔡美萍走进指挥部就看见两个男人张弩拔剑的,氛围有些紧张,要是动手起来,陆有国不可能是余政扬的对手。 她跟陆有国有利益牵扯,如今余政扬都如此招摇跟他的新媳妇表达爱意,她自然是选择站在陆有国这边。 看一眼坐着抽烟对她爱搭不理的余政扬:“陆科长,我东西收拾好了,我们走。” “走什么走,你不是说难得回七连,打算住几日。” 陆有国说着踢开脚边的椅子就往外走,他借口送蔡美萍跟郑丽娟回来,就是故意留蔡美萍在七连搅和余政扬跟林酸酸的。 一肚子闷火的陆有国回到车上,驱车准备离开,迎面看见林酸酸跟王美香走下来。 两人不知道在说着什么,林酸酸笑得很开心,她笑起来时陷进去两颗酒窝,眼眸弯弯的,微风扬着她的短发,朝气又明媚。 陆有国一直看着,直至她完全消失在视野里。 扶了扶眼镜框,他身子往后仰去,思绪极度复杂。 第一次被林酸酸用土砖拍脑袋时觉得她有趣。 第二次想哄骗她离开余政扬,却听她满嘴离不开余政扬,对她很气愤,又羡慕余政扬的好命。 第三次他到七连想接她去北部区被她摆一道,当时他队这个女人恨得咬牙切齿。 可每次见到林酸酸,总忍不住要去看她。 他其实内心深处很明白,这个叫林酸酸的女人对他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不想承认这一点是因为这个女人是余政扬的,让他愤恨的是这个女人对他开出的那些诱人的条件都视若无睹,一心跟着余政扬! 陆有国烦闷地狠狠拍着方向盘,突然响起的喇叭声让林酸酸跟王美香都停下来回头看。 就看见一辆军车从她们边上呼啸而过。 林酸酸看见了陆有国。 这王八蛋又来这做什么? “小林,你快看,那不是蔡美萍狐狸精吗?”王美香用手肘推一下林酸酸。 “她刚刚跟那郑丽娟去了我家,跟老赵嘻嘻笑笑的,现在又到指挥部找余连长了,够不要脸的。” 林酸酸也看见了蔡美萍,听说是跟郑丽娟一起回来取东西。 “战友之间打个招呼而已,不用太当回事,我们走。” 听王婶的意思吴广海跟曹小云的婚事八九能成,所以她跟王美香打算去几个生产队逛逛,要先把办酒席用的食材先张罗好。 没走开几步,就听蔡美萍开口喊她: “林酸酸同志,等会。” 王美香听着蔡美萍喊林酸酸,牙齿咬得咔咔作响:“小林,我们回去扯光她的头发,不要脸的东西。” 第81章 狗咬狗 林酸酸看王美香已经开始暴躁,笑着安慰她:“嫂子,咱们男人都是有身份的人,动不动就打人影响多不好。” 打什么打,自己动手多累啊,让她们狗咬狗就好了。 王美香以为林酸酸说的是认真的:“还是你们城里人有文化思考的多,我们乡下人可不管这些。” 林酸酸往前走,不打算理睬蔡美萍,眼下不是处理她的时候,不想跟她打嘴仗浪费时间。 跟着王美香先去附近两个生产大队,大伙都认识林酸酸,现在的林酸酸可是他们的财神爷,对她相当热情 又给她倒水的,又给她送番薯吃。 林酸酸说了连里有人要办酒席的事,让大队谁家有鸡鸭鹅蛋的都可以送连队去卖。 乡下人都热情,红白喜事能帮的都愿意出份力,况且又不是白给。 卖了能拿钱,还能出份人情,谁都愿意。 就去附近两个大队,林酸酸她们要的东西凑的差不多,就等日子定下来。 回去路上林酸酸看着林间有几颗野生槟榔,槟榔是很好的杀虫剂,像这个年代卫生条件差,是要偶尔吃点杀虫的药剂。 她让王美香先回,自己先找棍子将槟榔都打下来,揣满两个裤口袋才回去。 回到知青点刚路过指挥部蔡美萍又喊住她。 “你在心虚什么,为什么我叫你,你都装作听不见。” 蔡美萍就纳闷,这种看着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郑丽娟竟然被她三番四次耍的团团转。 看她怎么教训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头。 林酸酸停下来看她:“蔡医生一直在这等我呢?” 蔡美萍不愿承认,现在陆有国把她丢在这里,她也无处可去,只能在这等着周永明收工回来送她去港口。 “我是在这等人,但等的不是你,是政扬说有事跟我说,让我在这等着。” “是嘛,那我们赶紧到屋里去等,外面太阳这么大,把你晒坏余连长会心疼的。” 林酸酸说着把蔡美萍往指挥部里推。 她这热情又谦卑的模样让蔡美萍有些摸不着头脑。 林酸酸将她摁在椅子上坐着,自己往后退几步,身子靠在放广播扩音器的桌子上。 “我没少听郑医生在余连长那说你坏话,我还以为你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巫婆呢,见了面发现你人挺好的啊。” 蔡美萍双手环胸,冷哼一声:“少在那挑拨离间。” “那郑医生说的,你故意利用余连长挡着其他男知青骚扰,还背着余连长偷偷跟别的男人写信,撒谎说回去探亲,结果却是跟其他结婚这些都是真的?” 蔡美萍没想到林酸酸竟然这些都知道,气的拍着桌子:“林酸酸,你别血口喷人。” “你跟我嚷嚷有什么用呢,我这些是听郑医生说的,她说跟你写信那男人叫什么来着,想起来了,叫秦振华。” 他们刚到七连那天郑丽娟把蔡美萍的东西都搬到余政扬家里去,故意就把这封信放在最上面。 是蔡美萍写给秦振华但是没来得及寄出去的信。 郑丽娟当时贴照片是想恶心林酸酸,摆这封信是让余政扬恶心蔡美萍。 林酸酸也没想到秦振华这三个字她会在今天用上。 看蔡美萍脸色像是踩着屎一样难看,林酸酸故作委屈地说。 “你现在相信我刚刚说的话了,有些人你把她当朋友,她可把你当贱人。” 蔡美萍在听到林酸酸把她的事情说的那么纤细,还提起秦振华的名字,她相信就是郑丽娟搞的鬼。 郑丽娟的为人她清楚,确实是会为了得到余政扬诋毁她的人。 “我是贱人?她郑丽娟才是十足的贱人…” 蔡美萍喊完才注意到自己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了出去。 郑丽娟现在正在周永明家里被林霞数落着。 她当时接到周永明询问余政扬情况的电话时,以为说余政扬死了林酸酸就会离开,于是一口咬定余政扬死了。 结果林酸酸没坑着,险些把周永明夫妻俩坑死。 好在现在余政扬被调查,否则周永明肯定要因为这事把林霞打个半死。 郑丽娟正在想着要怎么躲过林霞逼迫的相亲,就听见广播的声音传来。 “她郑丽娟才是十足的贱人…” “姐你听见了嘛,蔡美萍那不要脸的,竟然开着广播骂我?” 林霞也气的不行:“你赶紧看看去,这要传出去你怎么嫁人!” 嫁人不嫁人的,郑丽娟现在不管,她只想扒了蔡美萍的皮。 蔡美萍正在指挥部跟林酸酸理论她为什么突然把扩音器打开的事。 突然辫子被人猛的扯过去,迎面就吃一记火辣辣的耳光。 林酸酸看着都觉得脸疼。 她趁着俩人厮打的工夫,背着手又把扩音器打开。 “骂我是贱人,你才是那个贱到骨子里人,表面跟余连长处朋友背地里写信给其他男人谈情说爱。” 蔡美萍也不是好惹的,郑丽娟扯着她的头发,她就扯着郑丽娟的耳朵。 “你以为你干净嘛,明知道余连长对你没意思,你还死皮赖脸勾引人家,呸!” 两个人只顾着扭打着,根本就不管外面的广播放的是什么。 林霞后面冲进来先关了扩音器,跑着去拦架:“你们俩别犯傻了,被人当枪使还不知道。” 林酸酸眼看着火要烧身,想到口袋里的槟榔,她赶忙抓一颗到嘴里,转身往外跑。 知青点的人今天在苗圃育苗,就在知青点旁边,一个个听见广播都跑回来看热闹。 余政扬跟赵得开抽根烟的工夫,听见广播也往指挥部跑。 林酸酸本来想跑食堂去找王美香支援,正好看见余政扬跟赵得开回来,干脆就停在那告状。 “余政扬,她们打我。” 说着话眼泪就往外流,嘴角还溢着红色的液体。 白皙动人的脸上,又是眼泪又是血的看着无比凄惨动人。 余政扬眼里卷着怒意,踩灭手上的烟,要进指挥部去,手腕被林酸酸拽着。 她话也没说话,她整个人就朝余政扬倒过来。 赵得开在边上也看傻眼了:“ 把人打成这样,简直是泼妇。” 周永明后面也回来,看着林霞咬牙切齿追出来,那架势很明显她就是把林酸酸打的吐血晕倒的女人。 “黑妞!你要干什么!” 周永明气的连林霞的乡下名字都喊出来了。 第82章 可怜又好骗的男人 林霞只想替郑丽娟出口气,没想到突然围过来这么多人:“周连长,这姓林的太阴险了,要不是她丽娟跟蔡医生怎么会打起来。” 赵得开在边上气不打一处来:“我说嫂子,你能别睁着眼说瞎话嘛,你看小林都被你们欺负成什么样子了!” 大伙视线往林酸酸看去,她被余政扬抱在怀里,嘴角的红色液体还在往外流。 “小余,你先带小林回去,这里我来处理。” 林霞上前要阻拦,被周永明摁着脖颈往外推:“你赶紧回家看孩子,别什么事都掺和!” 现在监察组在调查余政扬,如果不出意外,这连长的位置就还是他的,他只要踏踏实实等结果出来就行。 林霞这疯婆娘非要来搅这浑水,那不是要害他! 赶走林霞,周永明进指挥部会去将郑丽娟跟蔡美萍扯开,赵得开则将其他的知青都遣散,回到指挥部看蔡美萍跟郑丽娟两人都狼狈的不行。 头发被扯成鸡窝,脸上还有指甲划过的痕迹,总之是打得很惨烈。 医务室的人不归连里管,周永明也没教训她们的资格,只是让卢梅英把郑丽娟带回去:“为了个男人,脸都丢尽了!” 赵得开背着手,气愤地斥道:“我替小余说一句啊,你们把小林打成那样,他跟你们没完!” 蔡美萍后知后觉才知道掉入了林酸酸的圈套,更可悲的是在这场三人的阵线中,余政扬站的是林酸酸那方。 所以林酸酸才胆敢如此有恃无恐地玩弄她与郑丽娟。 蔡美萍知道她自己如今是有家室的人,在七连这牵扯太多对她并没有好处,但她并不后悔跟郑丽娟撕破脸皮。 郑丽娟临走前,还连着骂蔡美萍几声不要脸,她对蔡美萍的恨意不亚于林酸酸,只是因为工作原因不得不装模作样而已。 能这样撕开蔡美萍那恶心的嘴脸,她觉得很痛快。 这三人中,最痛快的还是林酸酸。 她此刻正被余政扬横抱着往家里走,娇弱的小身板躺在余政扬的怀里更显得弱不禁风。 刚进家门,确定没人看着,林酸酸就迫不及待从余政扬怀里蹦下来。 “怎么样,我这嘴角的血像不像?” 余政扬看她一脸得意又兴奋的,也没法生她的气。 在指挥部看她整个人突然倒下来时他险些吓死,原本抱起她要往医院去,结果发现她嘴角的不是血迹。 才知道她故意的。 余政扬倒杯水递给她:“赶紧漱口。” 林酸酸吐掉槟榔渣,看余政扬面色凝重,她接过水杯喝一口水直接吞下去,正好可以杀虫。 余政扬看她仰着头咕噜噜地玩着嘴里的水,忍不住嘴角扬起来,刚刚还是个小狐狸,现在又像个小白兔。 林酸酸看他凝重的面色舒缓开来,她的心情也好些,还以为他生气自己整蔡美萍跟郑丽娟。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抓槟榔:“你要吃吗?偶尔吃一些可以杀虫。” 余政扬将她放在桌子上的槟榔捡起来就放嘴里嚼。 “还没洗呢你就吃。” “你不是说可以杀虫,那还洗什么。” 林酸酸看他心情不错,还知道跟自己贫嘴。 “今日陆有国又来找你做什么?” 提起陆有国,余政扬就想到陆有国说的话。 陆有国说蔡美萍是他弄走的,在北部区支援这几日,余政扬从其他医务员那里得知蔡美萍男人的身份,应该是陆有国介绍的不假。 因为有蔡美萍的对比,林酸酸的选择就让他觉得更加的珍贵。 她不仅仅放弃能留在团部的机会,为了不屈服于陆有国还断送了自己的医务生涯。 “你为什么当初没跟陆有国去团里?” 林酸酸低头认真剥着手中的槟榔:“当然是因为讨厌他啊,跟他比你都没那么讨厌了。” 听自己没陆有国讨厌,余政扬心里挺美的。 陆有国确实让人心烦,她原本只是打算在这海岛转转山,混混日子,得过且过。 现在招惹上这陆有国要不努力协助余政扬往上爬,她跟余政扬都得被踩死。 “你是不是想说当初我要是跟陆有国去团部,就不会惹出这么多事了。” “胡说八道什么呢,我跟陆有国十几年的恩怨不是你引起的,这十几年来,因为陆有国而从我身边离开的人数不胜数,你却是唯一一个选择留下的。” 他年少时的伙伴,读书时的朋友,入伍后的队友,包括作为对象相处的蔡美萍… 余政扬语气淡若熏风,却听的林酸酸心口突突直跳,这比余政扬说的什么会对她温柔体贴更戳中林酸酸的内心。 原来这个男人一直来臭脸冷漠都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方式,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对有的人再好,他们也会因为利益而离他远去。 所以余政扬说以后会对她好不是因为脑子热胡说八道,而是认为她值得他对他好。 这男人真是又好骗又可怜,她也没做什么,他就准备开始对她掏心掏肺了。 “你,你先别急着对我下什么定义,我道德品质也没你想的那么高尚,我不跟陆有国去团部是因为那对我没什么诱惑力,要是他让我留在师部,我,我是会考虑的。” 余政扬听她这直白的言语忍不住笑起来。 林酸酸第一次看他笑得如此开怀,那笑容就好似日头穿透乌云,世间万物都跟着明艳起来。 “小林,小林!”王美香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 林酸酸才恍然回过神来,好险,她险些被余政扬的美色勾引,赶忙站起来去迎接王美香。 “嫂子,出什么事了。” “还能出什么事,我听老赵说你被那俩医生给打得晕倒吐血了,我得看看你去。”推开林酸酸进屋,才意识到不对:“咦,你醒了啊。” “嫂子,那点小伤算了,不跟她们计较,有辱斯文。” 王美香卷着袖子不肯善罢甘休,她老赵家能不能有香火延续得指着林酸酸,现在有人打林酸酸那等于是要段她家香火,她当然不能这么算了。 “斯文什么啊,我可不是斯文人,我是个文盲,文盲做什么都能被理解。” 第83章 酒量不行还拼酒 赵得开也正从指挥部过来,看王美香嚷嚷着要去打架,赶紧开口劝住她。 “行了行了,小林都说算就算,现在是医务科自己闹不和,小林是受害者,你再去把事情闹大,就成连里的事。” 赵得开边说边往外把王美香拽走:“现在小余正处于调查阶段,你就别给他添乱了。” 林酸酸知道余政扬在接受调查,但是以为没什么事,听赵得开这语气,这事似乎很严重。 “余政扬,如果你真的被坐实对药物动手脚会怎么样?” 余政扬看她小脸都是担忧,故意逗她:“不会怎么样,就是回乡下去种地。” 都这样了还说不会怎么样:“你还能回乡下?可是你会种地吗?” “我户籍在焦牙沟公社,跟老赵是一个公社的,我有的是力气,不会种地我可以挑大粪。” 一个连长回去挑大粪,他可真是能屈能伸。 林酸酸嘴上没再说什么,但是心里还是挺过意不去的,如果她当时不跟陆有国犟嘴就好了。 如果余政扬真的沦落成那样,她肯定也做不到对他不管不顾,看来得多想办法赚几块钱,以防万一。 晚上的时候王婶摆了家宴请他们几个去吃饭。 余政扬因为跟赵得开去省部运橡胶种子,没赶得回来,林酸酸跟王美香高高兴兴地结伴去了。 曹小云晚些过来,见到林酸酸就紧紧挨着她坐,显得局促又忸怩。 早上来的时候还不知道王婶要让她跟吴广海处对象,所以言行举止都落落大方,现在知道了,手怎么放都不对。 趁着晚饭还没开始,曹小云就把林酸酸拽出去,王美香也稀里糊涂跟着出来:“小云,都要开饭了,咋跑出来了呢。” 曹小云紧张得脸都红了:“嫂子,酸酸,你们觉得我跟吴大哥真的能成吗?我感觉,我根本配不上他,他长得又俊,见的世面又多,又有能力,我什么也没有。” “照你这么说,我也配不上你们赵指导,可我们不也过得挺好的嘛,就是缺个孩子。” 林酸酸拉着曹小云的手安抚,换做谁遇到这种情况都会多想。 “婚姻中没有谁配不上谁,只有合适不合适,你跟吴大哥都是温吞的性格,我觉得挺合适的,至于其他的情况,一会吃饭时候我跟嫂子帮你问问。” “对,小云你放心一会吃饭的时候嫂子帮你试试,这小吴同志合适不合适,我一测就能测出来。” 林酸酸还以为王美香有什么高招呢,结果却是跟吴广海喝酒,还说什么酒品见人品。 王美香以前在乡下也经常自己酿酒,自酿酒度数都高,王美香觉得自己酒量不错,还特意从家里带来不少她自己酿制的捻子酒。 捻子是一种叫桃金娘的野果,熟透后软甜软甜的口感不错,酿出来的果酒也清香爽口,很适合在炎热的海岛喝。 加上王婶自己酿的糯米酒,酒桌上起码有五六斤的酒。 饭桌刚刚开席王美香就连着敬吴广海三杯酒。 林酸酸看她攻势凶猛,还以为她稳打稳赢,结果喝太快,酒精上头,第四杯时已经有些晕乎。 “小林,你也跟小吴喝两杯,你平时跟王婶吴叔关系这么好,不喝说不过去。” 王美香有些撑不住,所以推林酸酸上场。 林酸酸都没反应过来呢,吴广海已经举着酒杯站起来:“是要敬我家小林妹妹一杯,以后的日子还要拜托小林妹妹多多照顾我爹妈。” 喝了第一杯,吴广海还要喝第二杯:“这杯是要敬余连长的,余连长不在,就劳烦小林妹妹喝下。” 王美香推着林酸酸把酒盅举起来:“快喝小林,他撑不了几杯了。” 林酸酸看吴广海已经一饮而尽,自己只能硬着头皮喝。 酒盅刚刚放下,王婶也要来跟林酸酸喝:“小林啊,你也跟婶喝一杯,婶今儿太高兴了。”仿佛儿女都在身边。 林酸酸已经有些发懵,端着酒杯就闷下去。 吴广海看她那气势忍不住拍手称赞:“有点我吴家人喝酒的架势了,我吴家祖上就是开酒家的,所以我家的人个个酒量都好。” 林酸酸听吴广海这话,苦闷着脸看向王美香,她们俩竟然要跟卖酒世家的人拼酒,那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 曹小云还指望这两位嫂嫂能从中帮她说些话,好让她对吴广海多了解些,结果这饭局才刚刚开始,两人已经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 王婶跟曹小云只能先将她们送回去。 王美香还不尽兴,拉着林酸酸上她家去继续喝。 余政扬的车子抛锚在半路,等他修好跟赵得开回到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连队静悄悄的。 两人去食堂对付着吃点剩饭才各自回家。 余政扬担心吵醒林酸酸她们,动作都很轻,洗澡好就回房间睡觉,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快要睡着的工夫,听见赵得开在外面敲门:“小余,小余!” 余政扬开门看他打着赤膊,有些生气:“喊什么啊,出门不会穿件衣服!” 回头看林酸酸没被吵醒,又问:“什么事?” “你家小林,在,在我家,跟我媳妇睡一床上呢!你说你是多粗线条,媳妇不回家你不知道!” 余政扬没跟林酸酸睡一屋,他当然不知道,只能往赵得开家走去。 赵得开到现在都惊魂未定的,跟在余政扬后面控诉:“我刚刚险些魂都吓没了!” 余政扬听出他这话不对劲,再看他打着赤膊,猛的停下来:“赵得开,你…” 有些话他问不出口,只想当场灭了赵得开。 赵得开听他连名带姓喊自己,赶紧解释:“你别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 担心被余政扬弄死,赵得开只能说出前因后果。 他在食堂吃饭回家后担心吵醒王美香没敢开灯,洗澡好摸索着上床,王美香就爬他身上扒拉他衣服。 他也去扒拉王美香的衣服,结果林酸酸突然把灯打开,嚷嚷着说他们这流程不对。 “你现在赶紧把她弄回家,她现在醉的非要指导我跟美香同房呢!” 余政扬赶到赵得开家,林酸酸跟王美香在四处找赵得开。 她小脸晕红,站都站不稳,那画面看得余政扬气血逆流。 他二话不说,上前兜着林酸酸就往家里扛,她身上都是酒味也不知道喝了多少。 第84章 我会对你负责 林酸酸在余政扬的背上拼命挣扎,那小手跟猫爪似的,挠的他背刺啦啦地疼。 担心她摔着,只能将她放下来。 林酸酸摇摇晃晃走到院子看见赵得开,指着他就嚷嚷。 “你怎么上来就扒拉衣服,流程不对,你怎么生出娃娃来。” 赵得开急的跺脚:“我的姑奶奶,求你别说了,你非要喊到整个连的人都听见呢。” 别明儿整个七连都知道生不出孩子是他老赵流程不对。 “小余,你快,捂住她嘴,别把人都吵醒了。” 余政扬伸手捂着林酸酸的眼,不让她看打着赤膊的赵得开。 至于林酸酸怎么嚷嚷他不管,谁让他们夫妻俩生不出娃非要来找林酸酸帮忙。 林酸酸眼睛被捂住就老实了,小声嘟囔着:“天黑了,要睡觉。” 整个人就往后直咧咧倒去。 余政扬无奈只能将她背到背上,她整个人又轻又软,浑身酒气像是从酒缸里捞出来一样。 不想她吵着阿红跟风姨,余政扬把她放自己房间床上。 刚将她放下,她又睁开眼醒过来:“天亮了,要吃饭。” 余政扬去打水过来给她洗脸洗手,看她坐在床沿迷迷糊糊的,小手不停往嘴里扒拉着空气。 “吃饱了吗?吃饱就洗脸洗手。” 余政扬将拧干的手帕给她擦脸,她还生气将他推开。 “我不要洗脸,我是只鸡,我不能碰水,鸡不可湿。” 说完将余政扬到薄被团个窝,自己缩着睡觉。 余政扬还在想她那句机不可失什么意思,手帕放回脸盆,他恍然才明白,她说的是鸡不可湿。 这是什么世纪冷笑话。 余政扬忍不住扶额笑起来。 有的人喝醉哭,有的喝醉笑,有的喝醉闹事。 她倒好,喝醉开始耍宝。 收拾好脸盆回来看她可算安静睡觉,她睡着的模样软乎乎的像件易碎品。 余政扬站着看一会,给她盖件军大衣,才关灯到后屋去,将饭桌的四张板凳拼起来躺着就睡。 等林酸酸睁开眼醒来时天已经开始透亮。 头一次喝这么多酒脑袋重得要命,茫然地看着周遭,仿佛失忆一样。 首先认出这是余政扬的房间,再意识到自己身上只穿着贴身的棉布内衣跟小裤裤。 完了… 该不会昨晚喝醉强行把余政扬给那啥了。 脑海里浮现着她与余政扬拉扯的画面。 她小心翼翼地转身往后看,幸好身边没人,打算再美美地睡一会,却看见站在床尾衣柜那换衣服的余政扬。 他健硕的背部隐隐有好几道指甲的抓痕。 完了,人证物证,她“犯罪”证据确凿。 林酸酸将头裹回被褥去,不知如何面对。 余政扬换好衣服,听着窸窸窣窣的动静,回头看她整个人裹在被褥里头,猜她应该已经睡醒。 他走过去,将被褥扯开,才发现林酸酸上身只穿着贴身的内衣,赶紧将被子又给她盖回去。 不自在地咳了两声,余政扬走到客厅去,估摸着林酸酸该换好衣服,就把王婶煮的醒酒茶给她端进去。 林酸酸已经穿好衣服坐在床沿发懵。 “王婶给你煮的醒酒茶。” 林酸酸不敢看余政扬,接过茶咕噜噜地喝,看余政扬就在她对面站着不走。 等她喝完醒酒茶就问话:“你就没什么话跟我说的?” 这男人怎么那么烦呢! 睡了就睡了,还要她负责还是怎么的。 “有什么好说的,你又不是没,没睡过我,咱俩扯平呗。” 余政扬叉着腰,竟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他昨晚睡那么窄的板凳,根本睡不好,三点就起来跑步,正好碰见王婶。 王婶说给林酸酸跟王美香煮了醒酒茶,让他去取。 回去的路上,王婶跟他说了林酸酸没离成婚的事。 他是又高兴又生气。 昨晚她喝醉,他当然不会趁人之危对她怎么样,但是如果知道他们是夫妻,他好歹能在床上睡个好觉。 想想他也舍不得生她气,权当是弥补他之前的错误。 “林酸酸,你可真是个小狐狸。” 林酸酸以为他还揪着昨晚的事不放,也有些生气。 “你个大男人,睡了睡了,怎么还老提呢,我结个婚还不能睡自个男人了,说的好像我糟蹋你似的。” 余政扬看她说着还急眼了,忍着笑:“你承认了?” 他指的是林酸酸承认他们是夫妻的事。 “我又没耍赖,我负责总行了。” 林酸酸越说越气,拿着碗往厨房走去。 余政扬站在她身后,总忍不住想笑,她生气起来真的很好玩。 他顺着林酸酸的话往下说:“是你说要负责的,你记住了。” “负责就负责,我还不信你肚子能大起来。” 走到厨房看见四张板凳并列摆着,她有些纳闷:“阿红,这凳子为什么要这么摆?” 是什么民间阵法? “嫂子,着小五哥摆的,他昨晚睡这里。” 阿红以为是他们吵架,所以一直分开睡,也不好多说什么。 林酸酸后知后觉意识到被余政扬骗了,气的咬牙切齿。 一整个早上见着余政扬都当空气。 中午采药回来正好碰见王文丽跟曹小云。 两人见着林酸酸赶紧跑过去拽着她:“酸酸,王涛那王八蛋回来了。” “王涛?”林酸酸险些都忘了这号恶心的人物:“他回来做什么?” “听说是余连长一直卡着他的档案不签,档案调不回去,他没法到新单位做事。” 这个年代就是人在哪档案在哪。 你人可以回城,但是没档案随你,你就是什么单位都进不去。 王涛父母这个月找遍关系也没能把档案从余政扬手中调走,只能应余政扬要求,让王涛亲自来一趟。 “不是听说王涛爸妈关系很硬嘛,很多老干部都找他们看病,怎么还要怂蛋回来求余连长?” 王文丽听曹小云这么问她也好奇,扭头都看向林酸酸。 “你们想知道啊?我也想知道。” 林酸酸除了知道余政扬这个人,还有他在师部的家,加上阿红跟风姨,其他一概不知。 回到知青点就看广场通知栏那里聚集不少人,不知道在看什么。 第85章 道歉 林酸酸背着篓子过去,看见通告栏那竟然贴着是王涛对她的道歉声明。 曹小云跟王文丽看见也拍手叫好:“一定是余连长让王涛这么做的,这坏东西,他活该。” 赵得开过来贴下个月的任务通知,正好看见林酸酸,就把她叫边上去说话。 “道歉信是小余让王涛贴的,照小余的意思这王涛还得亲自给你道歉,你是不知道为了王涛这档案,王涛父母找了多少人,连秦政委都给小余打过电话。” 赵得开背着手,说到这里对余政扬的血性是佩服又有些担心。 “结果小余接到这些领导电话非但不卖这个人情,还威胁说要告王涛破坏军婚罪,当初王涛父母把你弄去团部就是个最好的证据,你看这不王涛想要档案还不是得老实过来给你赔礼道歉。” “小余他较着这个劲就是为你出气,我作为老大哥的也劝你们见好就收,这事真闹太僵对谁都不好,当初你也教训了王涛不是嘛。” 林酸酸点点头,现在她跟余政扬确实不适合再到处树敌:“我知道了赵指导,谢谢提醒。” 说话间看见不远处正在跟王涛说话的林霞:“王涛跟林霞又是什么关系?” 赵得开顺着林酸酸的视线看去:“应该没什么关系,大概是知道王涛父母跟师部的领导关系好,想巴结。” 王涛正跟林霞在不远处的排球场说话。 就如赵得开说的,林霞就是在得知王涛父母跟师部不少老领导关系好,所以才想跟他攀上这层关系的。 这次如果帮上王涛,那对他男人也有很大的帮助。 “王涛同志,你不就是想拿走档案,你不必写什么道歉信,也不必公开当面道歉,你再等些日子,我男人以后管整个七连,到时候立刻给你签档案。” 王涛还以为这位老嫂子突然把他带出来是说什么事呢,听林霞这语气,鄙夷地笑着:“这位婶,你就是周永明的家属?” “没错,我是周永明爱人,我偷偷跟你说,这个余政扬在被监察组…” “余政扬的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王涛忍不住打断林霞的话,要是有其他的退路,他肯定不会回来听从余政扬摆布,他又不是傻子。 原本打听到余政扬在跟周永明竞争七连连长时,他也想等,等周永明当连长,他这档案自然就能拿,但现在余政扬的调查结果已经出来,这连长的位置是余政扬的不会变。 再等下去,他的工作岗位就被人顶替了,他等个屁啊。 “你说什么,余政扬调查结果出来了,就是说他还是要跟我家老周竞争连长的位置?” 王涛看林霞那无知的神情,连话都懒得再跟她说,只想尽快找林酸酸当面赔礼道歉。 他当初想占林酸酸便宜时也没想过人家以后会是余政扬的媳妇。 余政扬的意思很明显,不告他破坏军婚已经是很给那些领导面子,想要档案只能道歉,找谁来都不好使。 看到林酸酸就在那看热闹的人群中,王涛撇开林霞快步过去,站在林酸酸跟前就是一个鞠躬。 “林酸酸同志,我为我在五连时候的无知跟莽撞给你赔礼道歉。” 林酸酸看赵得开一眼,不情愿接受他的道歉,对这王涛心理性厌恶。 赵得开见状帮忙道:“你能意识到错误改正就好,要时刻谨记教训不能再犯,那个,到指挥部去取你的档案。” 等王涛走远,赵得开小声跟林酸酸说:“这还没完呢,二队那些男知青还有‘厚礼’送给他。” 王涛以前在知青点的时候没少仗势欺人,他这次回来,那简直就是给二队那群知青绝佳的报复机会。 二队的几个男知青先是将接送王涛的车子放了气,剩余的几个蹲守在半道,趁着王涛开车的师傅下车检查车轮子的功夫。 几个人用麻袋蒙着王涛,准备扛到山上去暴打一顿,结果这小子刚放下人就倒在地上抽搐。 周庆才踹他一脚:“这小子装的。” 四眼不大放心,这王涛真出事,他们谁也逃不掉不说,怕连累余政扬:“你们别轻举妄动,我,我回去喊余连长。” “你疯了你喊余连长,你喊嫂子来,嫂子懂医理。” 真要把余政扬带过来,那不得是削他们一层皮啊,林酸酸来就不一样,林酸酸不会骂他们,而且真出什么事,有林酸酸在,余政扬也不会冲他们发火。 林酸酸背着篓子回到家,刚刚喝口水坐下,看见四眼火急火燎跑来:“嫂子,不好啦,那王涛出事啦。” “他出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我们七连的人。” “我们几个本来要把他扛山上揍一顿,结果这小子躺地上浑身抽搐呕吐,嫂子你快去看看。” 林酸酸刚刚见到王涛时,并没觉得他有什么不对。 难道是天气太热中暑了? 这王八蛋真要死在这里,可要连累到余政扬。 林酸酸也不敢多想,赶紧让四眼领路。 赶到周庆才他们几个所在的地方时,王涛就靠在棵树上,奄奄一息的,人都开始翻白眼。 林酸酸让四眼含口水吐到王涛脸上,就开始给他揪痧,先从鼻梁,到脖子,再到后颈,就当公报私仇,就揪个解气。 在揪到脖子的位子,王涛已经有意识,痛的哇哇大叫。 “周庆才,摁住他。” 周庆才力大如牛,扣着王涛的手臂,将他死死固着:“你嚷嚷什么啊,我们嫂子在救你命。” 王涛嚎啕的声音实在太大,正在换备胎的司机一路找来,看见四五个人围着王涛。 “你们几个在干什么!” 林酸酸回头看他一眼,站起来:“四眼,你给他继续揪着。” 她走过去跟那司机交代:“我们给他刮痧呢,人都中暑了你没发现,这真要死在车上你都不好交代。” 王涛被周庆才他们几个套麻袋带走之前已经开始意识涣散,被林酸酸一番揪扯后才清醒过来。 听到中暑会死,而且他确实是被揪扯之后人都舒坦了,只能忍着痛。 “高叔,我没事,你先忙去。” 司机看王涛不嚎了,也确实没什么事,就回到路上继续去换备胎。 这边四眼揪累,换周庆才揪。 王涛的命已经救回来,现在就到报私仇的时候,几个人轮流揪得两手发酸才放过王涛。 这一通下来,王涛也觉得整个人精神气爽,站起来还挨个跟他们说谢谢。 特别是对于林酸酸:“林酸酸同志,我再次深刻地向你道歉跟道谢,以前的我确实不是东西,你还能不计前嫌救我一命,谢谢你。” 说完又给林酸酸一个鞠躬。 刚刚在七连的道歉是被迫的,这次却是诚心的。 心满意足揪他一顿,还换来王涛诚心的道歉,那几个男知青背地里就给林酸酸竖起大拇指。 当初计划偷偷打王涛一顿的时候,也担心出事不要开脱,那还是林酸酸这招好啊,气也出了,人家还得跟你说谢谢。 王涛来连里一趟让不少人解气,但也让林霞堵着气。 中午等所有人都吃好饭,林霞将食堂收拾的活都丢给卢梅英,自个跑家里去跟周永明报告余政扬调查结果的事。 “孩他爸,我听王涛那小子的意思,余政扬的调查结果出来了,看他那意思余政扬应该没事。” 周永明正美滋滋抽着水烟,听余政扬不受监察组影响,脸就拉下去:“王涛算什么东西,他说没事就没事啊。” 嘴上是这样说,周永明心里还是忐忑。 上回余政扬死的事情还被郑丽娟说的有板有眼的,结果呢,他不能掉以轻心。 “你之前说余政扬跟他那姓林的媳妇离婚是真假?” “我亲耳听王婶跟那林酸酸说的,那还能假啊?” 周永明点点头,这几日简直被这事折磨的生不如死,以为余政扬死了,高兴没几天,余政扬回来了。 以为余政扬被调查,那这连长的位置稳稳是他的,结果现在又跟他说调查结果出来,又说余政扬没事,简直是拿他开玩笑。 幸好手上还有余政扬离婚这个把柄,反正这连长的位置还得是他的。 周永明放下水烟桶,就到屋里写报告。 把林酸酸跟余政扬的婚姻抨击一通不说,还说他们俩欺骗组织,玩弄组织,婚姻如儿戏。 洋洋洒洒写了三页的纸,写好满意地检查一遍,立刻送到团部去给高永镇。 高永镇作为余政扬父亲生前的好友,又是余政扬的领导,再是余政扬跟林酸酸的媒人,对于余政扬跟林酸酸的这场婚事,他是极其看重跟关注。 所以在看见周永明送来的这份报告时,气的是大发雷霆:“你报告信中说的可都是真的?” “团长,我跟小余他们生活在一起,亲眼看见,亲耳听见的这还有假,你想他一个连自己的婚姻生活都能如此儿戏的人,你能把整个连队的工作重担交给他嘛?” 高永镇将手中的报告重重拍在桌子上:“余政扬这小子是皮痒痒,你先回去,这事我自会处理,但我可警告你在先啊,你要造谣生事,我也不饶你。” “我报告中所言的,绝对没半句谎话。” 都是他婆娘林霞听见的,这婆娘总不能还坑他。 “你回!余政扬这臭小子!” 周永明没见高永镇发这么大的火,心想着余政扬这回肯定是要完球,便高兴地回家去。 下午余政扬从苗圃收工回来就接到了他监禁解除的电话,至于调查结果电话那边没提。 余政扬挂掉电话打算回家跟林酸酸商量带凤姨回阳城做检查的事。 之前在北部区的时候余政扬就打算回到七连就请假几日带凤姨回阳城去做个检查,结果刚回来就被禁足。 走到家门口看见林酸酸在院子喂她的蛋壳,蛋壳正在换毛期,已经初具一只鹅的模样。 余政扬刚走过去她边上蹲下来,林酸酸就站起来往家里走。 余政扬咬咬下唇,站起来跟着她进屋:“还生气呢?我道歉,我早上不该跟你开玩笑。” 林酸酸也不是生气,主要是太丢人了,特别是在中午听王美香说她自己昨晚在赵得开家,非要指导他们夫妻同房的事,想起来就想挖个洞钻进去。 “我已经把请假报告写好,打算月底带凤姨回阳城医院去检查,你是要跟我去一趟阳城还是留在连里?” 这次去阳城,他要顺便去见一见那个所谓的姨夫! 林酸酸听余政扬终于可以自由出入,激动地扭头过来看他:“你的调查结果出来了?结果怎么说?” 林酸酸话音落下,就听外面有人喊话:“小余,小余你在家嘛!?” 这声音听着像是高永镇的,而且火气好像很大,随时像是能把房子掀了一样。 林酸酸跟余政扬齐齐扭头往外看,就先看见个穿着绿军装男子走进院子来,手里还拎着两个盒子。 余政扬站起来:“小邓?” 小邓进屋来,东西放下先给余政扬敬礼:“余连长,这是上回我们在半山腰救下那位同志的谢礼。” 余政扬跟小邓救人的地段很偏僻,如果不是他们及时发现对方,下午时候再下那么场暴雨,这两人肯定是要没命。 余政扬看一眼礼盒,送的都是烟跟酒,他没什么兴趣。 “那两位同志情况怎么样?” “已经稳定下来。” 小邓刚说完,就看见高永镇背着手进来:“小邓,你先到车上去等我。” “是,团长。” 高永镇自顾自坐下来,抬头扫一眼站在边上的余政扬跟林酸酸,看两人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 “离婚了?” 突然问这么一句,余政扬也懵:“啊?” “啊什么?!还跟我装傻呢!” 高永镇说着,啪的一声将周永明写的报告压在桌子上:“你小子好好看看,我可警告你啊,你俩若是拿婚姻当儿戏,就是组织饶了你们,我都不饶你们。” 林酸酸也是头一回见高永镇发这么大火,她递给余政扬个眼神,示意他把桌子上的那报告信拿来看看。 第86章 隐形大佬 报告信的落款是周永明的名字,上面详细交代余政扬跟林酸酸是怎么阴错阳差的认识。 余政扬为了避免错误,只能跟林酸酸结婚。 但是林酸酸在阳城还有相好,所以两人上次去阳城回来后就离婚了。 说的是有鼻子有眼的,好像他周永明亲身经历过一样。 估计是听谁说了她跟余政扬离婚的事,所以信了,余政扬自己都相信,周永明会相信也不奇怪。 林酸酸挨在余政扬身边,将周永明写的这封报告信从头到尾看完,虽然他说的部分是真实的,但他们肯定不能认啊。 只要她现在跟余政扬还没离婚,那所有的指控都是不成立的。 “诬告,这妥妥的诬告,谁说我们离婚呢,这不是诅咒我们嘛。” 高永镇知道林酸酸的古灵精怪,她的话反正也不能全信。 “当真没离婚?” 林酸酸反问他:“为什么要离婚,我家余连长又高又帅气,又有责任感,做饭也好吃,我为什么要跟他离婚。” 高永镇被问的哑口无言,他是来质问林酸酸跟余政扬,结果反被林酸酸给问倒了。 “高团长,你怎么也是个大领导,不能人家说什么你信什么,这信里头还说我跟余连长是阴错阳差认识的。 这怎么可能啊,我是余连长婶婶给他找的对象,这是你亲自跟余连长婶婶核实过的是?” 高永镇点点头,确实是他亲自核实的,他本人给王启兰打的电话。 “那就说明是这打报告的人在无中生有嘛,不仅仅挑拨我们夫妻的感情,还质疑您的办事能力。” 林酸酸拼命地把火往周永明身上引。 高永镇听林酸酸一通分析,也不无道理,主要是这夫妻俩前几天突然去一趟阳城,现在周永明又将二人离婚的事说得有板有眼的,他才有些相信。 不是有句古话说,苍蝇不叮无缝蛋的嘛,林酸酸跟余政扬离婚这事肯定也不是空穴来风。 “小余你来说,到底有没有离婚,你应该知道欺瞒组织的严重性。” “报告团长,确实没离婚。” 高永镇听着松口气:“你们俩给我争气点,我现在可是满兵团吹嘘我自己这个媒人,你们要敢打我的脸,我就打烂你们的屁股。” 林酸酸小声说:“你还是快点去打烂周永明的屁股,天天无事造谣生非,影响团结。” 高永镇听见了:“我现在就去,我不仅仅打烂他的屁股,还要打烂他的手,让他乱写报告信!” 余政扬看高永镇站起来,赶忙将自己准备送往团部的报告跟请假单拿过来交给高永镇。 “我想请假几日带我凤姨回阳城检查。” 高永镇看一眼余政扬递来的文件,又看一眼坐在厨房后面的汪凤霞,他以前见过汪凤霞是个漂亮又能干的女子。 也不知道经历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算来她也是余政扬在珠崖岛的亲人,高永镇叹口气:“行,假期批给你,你尽量早去早回。” 余政扬难得还有个亲人在世,他有意尽孝心,自己当然是要支持跟帮忙。 “下个月岛内有任务,进出岛的航班会增加,我到时帮你办个证明,晚点让小邓送过来给你。” 临时增加的航班都是特殊内部航班,没有证件普通人是无法乘坐。 有了通行证件,余政扬就可以搭乘任意临时航班进出珠崖岛。 高永镇说完就走了,林酸酸还在好奇增加航班的事。 “高团长的话是说下个月进出岛会增加很多航班吗?我还愁我的药材送去药厂怎么有船回来呢。” 现在药材厂那边还没找到人在对岸港口跟林酸酸对接,所以目前收购到的药材需要林酸酸亲自送回药材厂。 不过陈厂长人也算实在,林酸酸这一趟送药材不仅仅给她报销来回路费,还会给她辛苦费。 余政扬就是知道她要送药材回阳城,所以才请假,打算跟她一起回阳城,正好可以带凤姨一道回去检查。 “要乘坐这些航班,得有高团长说的那个通行证才行。你可以跟我一道回去,就是回来的话你得稍微等几天,等我带凤姨做好检查。” 林酸酸想着若是乘坐普通航班她反正也是一样要等的:“那就陪你跟凤姨检查完再回来呗。” 有她在身边带着凤姨,怎么也比余政扬个男的带的方便些。 “你这样突然去阳城,就不怕周永明在连里使坏啊?” “原本我还是有些担心,谁能想到他还自己打报告上去举报我们,现在他能不能过高团长那关再说。” 周永明这简直就是自掘坟墓。 高永镇正冷着脸朝周永明家过去,这个点周永明收工回来后就在院子抽他的水烟,小曲哼着,心情非常不错。 眼看着这连长的位置是他的,光想着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高永镇走到院子看着他傻笑,脸色更难看:“你一个人在那傻笑个什么劲?!” 周永明抬头看见是高永镇过来,赶忙站起来去开院子的围栏:“团长,你怎么来了也不打声招呼,我好弄点下酒菜,咱们喝两杯。” “喝,喝,你还有脸喝,把这吃掉。” 高永镇气呼呼的将周永明交上来的报告信甩他身上。 “小周啊,你就没想过为什么你这年纪,还在这连里头不上不下的呢?” 周永明捡起地上的报告信,看一眼是他自己写的那份:“团长,这…” “别这啊那的,有工夫就多开几座荒山多种植点橡胶,别总想着揪队友的把柄,搞队友的破坏。” “团长,我怎么搞破坏了,又不是我让他们离的婚。” “别离婚不离婚的,人家小俩口好端端你非要诅咒人家离婚?我真的想打断你那手,跟你那胡说八道的嘴。” 高永镇对周永明是恨铁不成钢,烂泥扶不上墙,话都不愿跟他再多说。 “我再警告你一回,你下回再这样乱打报告,我就把你安排到前线站岗去。” 说完,抓过周永明的报告信,朝他脑袋狠狠抽过去,才转身离去。 周永明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又被林霞那蠢婆娘给坑了。 林霞在食堂忙活,迟迟不见周永明来打饭,就让卢梅英看着食堂,她回家看看情况,结果刚刚进到院子,话都没说呢,就看见周永明举着水烟筒要朝她砸过来。 “我打死你这蠢蛋的玩意,你跟你那表妹都是脑子长在脚后跟的东西。” 林霞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管掉头往外跑。 周永明已经气的神志不清,什么丢人不丢人,面子不面子的压根就不管,就是非要揍上一顿林霞来解气。 这个点不少知青正吃好饭从食堂出来,就看他们夫妻俩像是做戏一样,一个鬼吼鬼叫在前面跑,一个跟神经失常一样在后面追。 看着周永明面目狰狞的,谁也不敢去拦。 林霞绕着花圃上蹿下跳,来回跑好几圈,还是赵得开出手去将周永明拦下来。 “有事回屋说去,你作为领导,做戏给其他知青看这像话嘛。” 跑累的周永明也不打算再追,他狠狠瞪着林霞:“你有本事也别回家,看你能跑哪去。” 反正不打林霞一顿,今天这事是过不去了。 晚上王美香来串门,就说周永明把林霞关在屋里暴打的事:“声音听着就惨,那门闩着我们也进不去拦啊。” 林酸酸在院子整理药材:“夫妻打架,床头打床尾和,你看卢梅英都不去拦,你去管那闲事。” 之前周永明跟王美香打架的时候卢梅英有去劝阻的,结果发现人家夫妻打得再厉害,晚上同一个被窝睡一觉就和好了,她反倒是里外不是人。 后来都懒得再去劝。 别看林霞怕周永明怕的要命,但她是最维护周永明的人,就是被周永明打的半死,嘴里也不会说一句周永明的不是。 “我也不想管,老赵非要去,也就是做做样子,我听老赵说你跟小余要回阳城几天呢?” “打算带凤姨回去检查,这几天麻烦你照顾下我家阿红。” 王美香摆摆手:“阿红妹妹这么能干,根本不用担心,你放心地去。” 林酸酸对阿红也放心,但该叮嘱的还是要叮嘱。 夜里林酸酸就收拾好行李,要跟余政扬带着凤姨一道回阳城去检查。 还要赶着隔天的第一趟航班,赵得开早早地送他们去港口。 林酸酸那几麻袋的药材,搬上搬下的都得余政扬来,要是没余政扬同行,那她估计还得花钱找人搬。 轮船抵达对岸港口,余政扬找了辆车先跟林酸酸将药材送到药材厂,等林酸酸办理好交接手续出来已经是中午。 三个人找了家国营饭店吃饭,还要排队等,一桌吃完,下一桌再坐下去。 余政扬已经多年没回阳城,没想到这地方吃饭挤,坐车也挤,医院附近的招待所也都是满客。 林酸酸也没想到会挤成这样,原主虽然生活在阳城,但大都足不出户,哪会知道这的人都这么多。 “要么,我联系一下我姑,上她那将就住几天。” 林酸酸姑姑住工厂的职工大院里,姑父常年在矿场,家里表姐表哥都去插队,勉强能借助几天。 她爸妈就别指望了,那屋子一家三口住着,想转个身都难,而且他们肯定也不欢迎自己。 “不用,你布票带了吗?” 林酸酸点点头,她所有的宝贝都在布包里:“之前给凤姨她们做衣服还有剩下的,你要布票做什么?” “一会上百货大楼去买点东西,走。” 林酸酸以为余政扬领着她们去百货大楼,却看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个小本子,上面有张手画地图。 “百货大楼不是在那边吗?” “先去个地方。” 余政扬站在街边拿着他的手画地图四处比对后,领着她们往医院后面走去。 也就走两条巷子左右,就在一处宅院停下来。 这条街都是些老旧的四合院,地处阳城的繁华地段,却又安静整洁。 林酸酸以为余政扬要带她去借宿哪个亲戚家,却看他走到一处朱红大门前掏出钥匙。 “余政扬,你怎么还有钥匙呢?这是哪?” “我家。” “你,你家?”这男人怎么哪都有家? 而且这个位置可是阳城中心地带,前面是医院,左边是百货大楼。 在这有处四合院,这不单单是有钱能做到的,要是没点人脉关系,这房子会被人充公的。 “确切地说,这是我爷爷留给我爸的家,我就来过两回。” 余政扬边开锁,边给林酸酸说他家祖上的情况。 余家祖上是开布庄的,生意最好的时候还给皇家进贡,那别提多风光。 后来战乱余政扬爷爷捐了大部分家当还参了军,负伤后才回的阳城养伤。 这是余家唯一的一处家居住宅,算生活资料,不会被收走,但也不能私自售卖。 余政扬的父亲跟随爷爷的脚步也当了兵,参加自卫战后就一直留在珠崖岛结婚生子。 不管是余政扬爷爷还是他父亲,都是立过功的,所以这房子外人可不敢觊觎。 余爷爷过世后将房子跟存款分两份,余政扬的叔叔当时看不上这老旧的院子,加上单位有给他分房,他就拿了钱,房子留给了余政扬父亲。 这套房子的房契余政扬的母亲一直都给余政扬保留着,担心的是这孩子若是吃不了当兵的苦回阳城还有个家。 林酸酸听完余政扬的话,才后知后觉想起来他说要回乡下挑大粪的事。 “你之前说什么要回乡下挑大粪就是逗我玩的呢?!” 余政扬笑笑算是默认,将门锁打开后,推门进去,却看到院子晾着衣服跟被褥。 院子看起来干净整洁,还有种着花,明显一直都有人住着。 林酸酸也看见了:“余政扬,你没走错。” 也不对啊,就算走错钥匙怎么能开这大门的。 余政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先进来,我一会去报公安问问看什么情况。” 话音落下就听身后有道女人的声音:“你们谁啊,怎么还闯别人家院子里来了。” 第87章 小绿茶对老东西 林酸酸最先转身过去,看见王启兰挎着菜篮子怒气冲冲地进来,她头发盘在脑后,眼尾吊起来,看着凶神恶煞的。 “你们打哪来的,就这样闯别人屋里头,报公安抓你们信不信。” 话音落下,先认出个林酸酸:“是你,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林酸酸没搭理王启兰,只是伸手拽了拽余政扬的手臂:“这就是你那婶婶王启兰。” 王启兰也看向林酸酸边上的余政扬,看他穿着笔挺的军装,眉目俊冷,瞬间就认出他来。 这余政扬比照片上看着更高大帅气。 当初就是余政扬奶奶让余政扬给家里寄的照片,她才得以用余政扬的照片哄林酸酸去珠崖岛。 她还以为林酸酸这闷葫芦去了珠崖岛肯定找不到余政扬,到时候就是嫁给个当地乡下人再也回不来。 前段时间她接到部队电话时还不怎么在意,谁能想到林酸酸这闷葫芦竟然真的能把余政扬从珠崖岛带回阳城来了。 看着余政扬眉宇间的肃冷和威严,王启兰也知道这孩子不好惹。 而且这房子还是余政扬的,惹恼他对自己没好处,看他这样子也不打算长期回来住,那先哄住他要紧。 衡量好利弊,王启兰瞬间就换了副嘴脸。 “你是政扬?嘿哟,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我是你婶婶。” 王启兰这么些年能在知青办混的风生水起,靠的就是她圆滑的性格,跟那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嘴。 “赶紧屋里坐,你说你这孩子,怎么突然回来也不跟婶打声招呼,让婶好好准备准备。” 王启兰热情地招呼着,走在前头领路。 余政扬杵着没动,他没想好怎么处理王启兰这个侵占行为。 对这个婶婶余政扬没任何的情感可言,唯一的牵扯那就是她阴错阳差把林酸酸送到了他身边。 林酸酸看余政扬不动,伸手推他一把:“走,进屋,你婶婶都这么热情招待你了。” 余政扬侧过脸看林酸酸,不知道她又打什么坏主意,她每次这样笑的时候总是有什么坏点子。 林酸酸踮着脚,小声跟余政扬说:“反正这屋子你也不住,有人住着帮你收拾不也挺好的,要是能再收点租金当然更好了。” 看王启兰对余政扬这么热情,这几日肯定是有的饭吃了。 王启兰进堂屋就端茶倒水,家里头过年招待客人的糖果饼干都端了出来。 “来来喝水吃糖,你说你们也不回来早点,这午饭点也过了。” 林酸酸剥一颗奶糖放嘴里:“午饭过了不是还有晚饭嘛,看婶婶这么热情,肯定很期盼我们回来,晚上烧份红烧猪蹄,再来个糖醋鱼的不过分。” 王启兰就是嘴上客气客气,她没想到林酸酸还点起菜来。 借着倒水的间隙偷偷瞟着林酸酸,她除了头发短些,跟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就是能感受出她的不对劲来。 难道是有男人撑腰,所以腰杆直了? 王启兰呵呵笑两声:“哎哟,你可别说,婶不是不想给你们做,是最近这肉啊鱼的都紧俏,买不到。” 对付这些小毛孩,王启兰自觉还是游刃有余的。 “婶,我以前在你家住两年,我怎么老听你说这阳城没你王启兰买不到的东西啊,你是买不到还是觉得你侄子余政扬不配吃这么好的啊?” 王启兰被林酸酸这话噎住了喉。 林酸酸这话,左右都是一把刀,往哪躲她都得挨一刀,就看她是愿意承认自己能力有问题,还是承认自己不愿意做给余政扬吃。 在钱面前,王启兰自然是承认自己的能力不行。 “你这孩子听岔了,我就个知青办的,哪有那本事。” 林酸酸听王启兰这话,轻轻哼一声,揪着余政扬的衣角小声嘀咕,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王启兰听见。 “要么我们回去找陈叔,他不是正要找地方养老,就让他搬你家这院来住,让他天天给咱们做好吃的。” 余政扬不知道林酸酸突然蹦出来的这个陈叔是谁,但是照以往的惯例,他只要配合林酸酸演戏就好。 “行,听你的,我们回去找陈叔。” 王启兰本来是不大想理会林酸酸,看余政扬竟然对她言听计从的,赶紧站起来拦着:“政扬,你怎么还有个姓陈的亲戚,我怎么不知道啊?” “部队一个退休的老干部,正在阳城找地方养老。” 余政扬也瞎掰了个人,他发现跟林酸酸相处久之后,也爱上胡说八道了。 “你在这正好,赶紧把这屋收收,我让陈叔尽快搬来。” 王启兰没想到余政扬这么大个男人竟然全听媳妇的。 “政扬啊,我可是婶,你不能啥都听个外人的,有些人好吃懒做的,目光肯定也短浅,别人住你家里头来,你就不怕他赖着不走啊?” 林酸酸知道王启兰嘴上那个好吃懒做,目光短浅说的就是她。 干脆就顺着王启兰的话去说:“我就好吃懒做,我就目光短浅,谁给我肉吃,这屋我就给谁住,不给我肉吃的就滚蛋。” 王启兰看林酸酸竟然能这么厚颜无耻说这些话,脸都扭曲起来:“政扬,你看她,咱余家可不能要这样的女人。” “婶,这媳妇是你替我找的,我要是不对她百依百顺,你又说我不拿你当家人。” 王启兰张着嘴,像是突然哑巴一样,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余政扬的话。 她怎么也想不到,她利嘴兰还有说不上来话的那天,心头的一股气堵着她险些都要吐出口老血来。 林酸酸看她张着嘴,脸阵白阵红的,像是被气的灵魂都出窍,她忍着笑使唤道:“还傻站着干嘛啊,不去买猪蹄买鱼,就赶紧收拾东西滚蛋,让别人来买给我吃。” 转身就冲余政扬撒娇:“政扬哥哥,你不是说这屋子是你的嘛,那你快报公安把她赶走,什么婶婶嘛,连顿好的都不愿意招待。” 余政扬虽然知道林酸酸这句政扬哥哥是故意喊的,但每次听到她软软的声音,都没有招架的余力。 “婶,你想好了吗?” 第88章 遇见那个男人 王启兰听林酸酸这咄咄逼人的语气,再看她脸上又是人畜无害的无辜表情。 怎么也不敢想她两年前带回来的乖乖女会是这个鬼样子。 眼下她也没办法,只能先顺着林酸酸的要求去做。 先保证能继续住在这个院子,再找机会给余政扬介绍其他的女人。 她觉得余政扬肯定是常年在珠崖岛那种鬼地方没见过女人,才会对这林酸酸鬼迷心窍的。 “既然你们话都说到这份上,那我就是死都要给你们将这红烧猪蹄跟糖醋鱼给死出来啊,弄不出来可不就成我的不是了嘛。” 王启兰先惺惺作态地给余政扬跟林酸酸安排好晚上睡觉的屋子。 这么大个坐北朝南的宅院,东屋西屋加上上房,总共有八间屋子。 王启兰娘家的亲戚经常来借宿,所以好几间客房都是收拾得很干净整洁。 “褥子都是洗干净在柜子里的,你们看着用,我去市场转转。” 王启兰走后,林酸酸收拾着也准备出门:“看,咱们的晚饭是不是有着落了。” 去国营饭店吃花钱不说,还不好吃,关键人太多,你吃饭的时候还有人巴巴盯着你看,等着你让位,吃个饭都能吃出胃病来。 余政扬在院子抽烟,看林酸酸背着她的小布包是要出去。 “你要去哪?” “凤姨不是明天才去检查,我打算去看我姑姑。” 这个姑姑对她还是不错的,要不是有姑姑接济,她怕是连书都没得读。 余政扬也正好要带凤姨去找他那所谓的姨夫:“我跟你一起去。”先去看林酸酸的姑姑,他再去其他地方。 林酸酸想了想,没拒绝,主要她小包包里有点钱钱,有余政扬在身边很有安全感。 先去副食店买些礼品带去。 这个年代食品供应紧张,水果鸡蛋都要票,而且你还不能挑,你报数量,售货员给你称,你再付钱。 林酸酸拿的是军用副食票,副食店里的东西都能通用。 有票有钱,就是里头的东西极少,买了两斤苹果,三斤鸡蛋,买了斤糖,还想买点其他,但是柜台只剩下油盐酱醋。 林酸酸的姑姑林红桃住在制衣厂的大杂院里,四十五岁退休的她让大女儿顶自己的班,闲下来后弄了个扫地的差事。 大中午的就跟街道几个女的坐在树影那休息。 远远看着个漂亮的小姑娘带着个当兵的走来,身边还有个傻女人。 几个女人交头接耳就纷纷议论起来。 她们住的这老街道来的人很少,更别提来这么显眼的人。 林红桃眯着她那老花眼仔细看着只觉得那漂亮的女子像她家酸酸,她站起来再看清楚,等人走近不确定地喊一声:“酸?” 林酸酸闻声侧过头来,看见站在人群中的林红桃,她戴着顶草帽,脖子挂着条擦汗的毛巾,整个人黑瘦不少。 这个能干要强的女人,在林酸酸的记忆里温暖又可靠。 “姑姑。”林酸酸甜甜喊一声,撒开凤姨的手朝林红桃跑过去。 “真是你这孩子。”林红桃没等林酸酸走近已经开始红了眼眶。 林酸酸去珠崖岛的时候,林红桃正好去矿场看自个男人,等她回来时王启兰说林酸酸已经去了珠崖岛。 林红桃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林酸酸了。 当初王启兰把林酸酸带回家去时,她就猜到王启兰有私心,但是想着与其让林酸酸下乡去吃苦,留在王启兰家照顾病患也不错。 谁能想到王启兰这脏心烂肺的东西把林酸酸利用完就打发她去珠崖岛。 “姑对不住你,当初就该阻止你住到那王启兰家去。” “姑,你别自责了,我现在挺好的。” 林红桃揩一把泪,视线看向林酸酸身后的余政扬,这男子不管是身形还是模样都是没得挑的。 “酸,这位是?” 林酸酸还没开口,余政扬就上前主动介绍自己:“姑姑好,我叫余政扬,是林酸酸的爱人。” 他声线低沉有力,再加上这高大的外在,给人感觉就很靠谱踏实。 林红桃对这个侄女婿满意到不能再满意,就是不知道自个侄女打哪弄来的。 “你好,你好,家里坐,家里坐。” “不必了,我还有事要去处理,下次有时间再来。” 余政扬礼貌地跟林红桃说明情况,转身又跟林酸酸小声交代:“我带凤姨去个地方,你先在姑姑这里,晚点我来接你。” 林酸酸都还没吱声呢,余政扬带着凤姨就走了。 那种感觉好像她真的是带个男人回来见长辈一样。 林红桃等余政扬走远,拉着林酸酸往家里去:“你快跟姑姑说说,你跟那小余怎么认识的?” “他就是王启兰的侄子。” 这是林红桃没想到的:“王启兰还能这么好心?” “也不是她好心,主要是阴错阳差的就…”林酸酸大概跟林红桃说了一下她跟余政扬认识的经过。 林酸酸说话时,林红桃就直盯着她看,发现自个这闷葫芦的侄女口条变好了,想着应该是有这么个男人给她撑腰,她也有了自己的底气。 姑侄俩说说笑笑往家里走去,在转角那险些被辆自行车给撞上。 人倒是没撞着,但是林酸酸手中的鸡蛋被撞破两个,气不打一处来:“你会不会骑车啊,盲区不打铃不靠右就算,还骑这么快,赶着投胎呢!” 男子扶了扶自己的帽子,礼貌地赔礼道歉:“对不起同志,我有点赶时间,那个鸡蛋多少钱,我赔你。” 掏钱的工夫,又冲着边上的林红桃笑起来:“姑姑,是你啊。” 林红桃除了她这个侄女,就没别的侄子,听这男人还乱认亲戚林酸酸就更生气,看着嬉皮笑脸的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喊什么姑姑呢,别在这乱攀亲戚,赔钱!” 男子将车子停到边上,笑嘻嘻地走过来:“姑姑,是我啊,开平,你还记得我嘛。” 林红桃当然记得,当初在得知王启兰让林酸酸去珠崖岛后,她找王启兰闹过几次,也是那时候认识的余开平。 余开平得知自己莫名其妙结了两年婚的事,虽然没见过林酸酸,但是她对林红桃依然很客气,每次见着面都喊姑姑。 第89章 这就是她亲妈 余开平就比林酸酸长一岁,跟他那势利眼的老娘不同,他这人单纯到像是缺根筋。 当初林红桃因为厌恶王启兰,连带着余开平也厌恶,对他好几次的破口大骂,但这孩子每次见着她都笑嘻嘻地喊她姑姑。 理由是因为林酸酸帮忙照顾他生病两年的奶奶,并给奶奶送终,林酸酸等于就是他余家的人。 她林红桃是林酸酸的姑姑,那也就是他的姑姑。 余开平现在调到文化站做宣传员之后经常满大街地贴大字报,偶尔也会碰见扫大街的林红桃。 虽然每次林红桃都对他爱搭不理,但他每次都依然保持热情。 林酸酸听开平这名字觉得耳熟,但是没去想他就是余开平,只是好奇地问林红桃:“姑姑,他是谁啊?” “还能有谁,王启兰的儿子。” 余开平转过身也没脸没皮地跟林酸酸打招呼:“你好,我叫余开平,很高兴认识你。” 得知余开平身份的林酸酸对他也没什么好脸色:“你再怎么高兴,鸡蛋的钱你该赔还是得赔。” 余开平尴尬地挠挠头:“是是,那你觉得我赔多少合适?” “块的。” 余开平已经掏出钱,但是没想到这么多:“现在鸡蛋价格都这么高了啊,我在供销社的时候才五毛一斤呢。” 他一脸认真,丝毫没怀疑。 “我身上就四毛钱,我先赔给你这么多,其余的我欠着。” 林酸酸伸手要去接钱被林红桃推开了。 “行了,逗你玩的,下次骑车慢点。” 说着挽起林酸酸的胳膊往家里走。 “姑,你为啥不让我收他钱。” “开平这孩子跟他妈不一样,他虽然看着傻乎乎的,但人心眼不坏,经常帮我扫大街。” 林酸酸回头看一眼冲他们挥手的余开平,他还傻乎乎冲她们笑着,那一刻她是真的很感谢王启兰没把她跟余开平凑一对。 “开平这孩子性格是挺好的,跟你有些像,呆呆的,还是个老好人,也不会跟人红脸。” “姑,你别说了,我可不喜欢他这种软包子。” 要是原主的性格加上余开平,那就是两个软柿子,可不得被人捏爆了去。 “你那军官的男人待你怎么样?”她看着也挺满意的。 就是担心这身份悬殊,要看人脸色过日子。 “嗯,最开始是爱臭脸,不过现在稍稍好些,至少很多想法跟我一样的,所以一起生活也没太大的压力。” 林红桃看林酸酸说话时眼里有笑意,而且刚刚那个男的看起来对她也客客气气,毕恭毕敬的,看来人应该是不错的。 姑侄俩边走边聊着,没走出几步林红桃突然又停下来。 “姑,怎么了?” 林酸酸顺着林红桃的视线看去,不远处柳春枝正扶着个扫把在跟个大姐聊天,她裹着头巾,发丝零散看起来又累又疲惫。 “当年她嫁给你爸的时候哪做过这种苦差事,就差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现在都轮到扫大街来了。” 林红桃扫大街是因为她闲不住,柳春枝也扫大街,说明日子是过不下去了。 林酸酸这也认出来了,那是她所谓的妈妈。 这个应该亲近,但却又跟她不是很熟悉的女人。 “上个月见着我,还问了你的情况。” “我都消失两年多了,她才来你这问我情况呢?” 林酸酸说着,是不大愿意搭理柳春枝,跟林红桃准备回家去,柳春枝却看见了她。 手里的扫把放下来,一路跑过来:“酸,是你,酸。” 林酸酸被她扯拽着,只能停下来。 “真是你啊,你姑不是说你到什么岛插队去的吗,怎么回来了?” “我回来躲债呢。” 柳春枝听她回来躲债,脸上的笑都没了:“你什么意思,躲什么债?” “我把人家生产队的牛给养死了,人家要赔钱,我赔不上我就跑回来了,妈咱家不是有笔钱留着给阿杰的嘛,你先把这钱借给我赔给生产队,不然他们找到我要打死我的。” 柳春枝找林酸酸就是为了要钱的,没想到她反倒是有脸开口跟自己要钱。 “你说你,放个牛,都能把人家牛养死,你能做好点什么啊,那钱在你爸那,你别打那主意了,那是攒着给你弟讨媳妇的钱。” “我的都要被人打死了,你却只惦记给他讨媳妇,而且他才多大啊?” 柳春枝可不听这些,要不到钱连话都不愿意跟林酸酸多说。 “我要忙了,你自己躲债躲远些去,可别回家连累我们。” 林红桃在边上都听不下去:“柳春枝,你这是当娘的该说的话嘛,我林家是倒的什么血霉摊上你这么个女人。” “姑,算了,别与她计较。” 林红桃顺了顺火气,担忧地看着林酸酸:“酸儿,你刚刚说的把人家牛养死了,那是真是假。” 她虽然没去过乡下,也知道一头牛对乡下人的重要,真把人家牛养死了,人家肯定是要追着你不放的啊。 “姑,我逗她玩的,我又不是插队知青,我去的地方是兵团,而且你忘了,我男人是个连长呢。” 她就是想试探试探柳春枝到底有没有心,如果她愿意拿出钱来帮她赔偿,那说明她这个妈还有些心,这个母女关系还可以维持。 但现在已经很明白了,她对于柳春枝来说,怕是连个路人都不如。 林红桃听林酸酸这么说也放心了:“走,回家去。” 林红桃还住在原来的老杂院,里头住着形形色色的人,林红桃的两间屋子在角落。 得知林酸酸过些日子还要回珠崖岛,就拿着皮尺要给林酸酸做衣服。 “以前你都是捡表姐的旧衣服穿,这回给你做几身新的,就当是姑姑给你做的嫁衣。” 林红桃说着说着又红了眼眶:“你爸命薄,活不到看你出嫁。” 林酸酸对于那个身故多年的父亲没什么太多印象,只记得是个脾性软弱的人,跟林红桃完全是两个性子。 但从林红桃对她的疼爱来看,她应该也很疼爱这个薄命的弟弟。 在林红桃家待不到一个小时余政扬就带着凤姨回来。 林红桃下午还有任务也没办法留他们吃饭。 临走前林酸酸悄悄压了三张大团结在桌子的玻璃下,这次她卖药材的钱全给了林红桃。 回去的路上看余政扬脸色一直不好。 “脸色怎么那么难看,说要带凤姨去的地方去了吗?” 第90章 惦记着他的嫂子 余政扬被林酸酸这么提醒才后知后觉自己又摆臭脸了。 他缓了缓,给了林酸酸个笑脸:“去了,但是没见到人,他早几年调回珠崖岛了。” 余政扬想了想,打算把实情都跟林酸酸说:“我要去见的人叫向振方,他原本就是珠崖岛的人,当年就是他要跟我小姨回阳城结婚。” “你是怀疑凤姨会成这样跟这个向振方有关?” 余政扬点点头:“向振方早在13年前就跟个退休干部的女儿结婚,早几年他又被调回珠崖岛管后勤去了。” “也就是说凤姨一直在师部家属院不肯走,不一定是因为你,有可能她见到了向振方?” 余政扬也是这样认为的,而还有些更为复杂的情况他没跟林酸酸说明。 这个老干部其实就是陆有国的姥爷。 陆家当年跟余家还住在一个连时,陆启茂的小姨子陈桂兰也经常到她姐夫家来走动。 陈桂兰跟汪凤霞年纪相仿,两人都是来姐夫家里做客的,一来二去,两人就有说不完的话。 向振方那时候已经跟汪凤霞有些互生情愫。 汪凤霞无论是个头还是模样都比那陈桂兰出挑些,而且那时候余政扬父亲跟陆启茂身份平等,向振方的心思自然是偏向汪凤霞些。 但陆启茂这人好大喜功,又能说会道,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跟余政扬的父亲拉开距离。 向振方的心也从汪凤霞的身上慢慢倾斜到了陈桂兰身上。 他一个草根出身的人,目的只有向上爬,谁对他帮助大,他自然跟的谁。 陈桂兰处处不如汪凤霞,又处处喜欢学着汪凤霞。 汪凤霞有的衣服,她也要,汪凤霞学吹口琴,她也要吹。 就连汪凤霞喜欢的男人,她陈桂兰也很是着迷。 后来向振方对她时不时的示好,让她觉得自己比汪凤霞要优秀,内心生出的优越感,让她更想得到向振方。 但碍于向振方跟汪凤霞已经公开关系,陈桂兰也不从插足,只能独自一人伤心离开珠崖岛。 陈桂兰离开珠崖岛没多久,陆启茂就高升了营长。 向振方也跟汪凤霞商量着要回珠崖岛结婚。 就在回岛的前一天,向振方收到了陈桂兰的来信,她在心中诉说着对向振方的爱意跟思念。 陈桂兰还在信中说向振方如果能抛开一切到阳城跟她生活多好。 这封信被向振方带在身边,登上了轮渡回珠崖岛,他在船上给陈桂兰回信时被汪凤霞发现。 两人在轮渡上吵了起来,在争抢信件时汪凤霞失足掉入了海里。 向振方第一时间没呼叫救援,而是转身快速地跑了。 所幸汪凤霞命大,被捕鱼的渔民救了回去。 向振方抵达珠崖岛后就直接去找陈桂兰,正好遇上余政扬父母出事,余政扬的姥爷也病倒了,不到一年就去世了。 谁也没人去在意汪凤霞的下落,向振方正好无所顾忌地跟陈桂兰结了婚,之后连哄带骗的,又将陈桂兰带回珠崖岛。 余政扬父母双亡,珠崖岛并没有什么值得他所忌惮的。 而且他的老家就在珠崖岛,他努力向上爬不就是为了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所以当然是要回珠崖岛去。 余政扬后来试着给汪凤霞写信,向振方却打来电话让他不要再联系汪凤霞,他当时以为向振方是怕自己连累他们,所以不让他联系。 之后余政扬也就真的没再联系过汪凤霞。 原来是向振方内心一直有鬼。 看林酸酸难得回来见到姑姑高兴,余政扬就不想跟她提这些扫兴的事。 “先回家吃你的红烧猪蹄跟糖醋鱼,凤姨的事一天两天也解决不了。” 事情过去久远,真的想给凤姨讨个公道,也只能从其他地方入手。 提起这些好吃的林酸酸真的有些咽口水。 “你说王启兰真的会给我们做吗?她会不会下毒啊?” 余政扬被她这话逗得笑起来:“王启兰她是文化人,又是知青办的,他要敢下毒害我,这个罪名就跟叛国一样严重。” 王启兰就是因为这个身份限制,她也不敢撒泼耍赖抢余政扬的屋子,只能憋着气忍着。 回到余家大院,进院就闻着肉香。 王启兰不仅仅买回来鱼和肉,还把余政扬的叔叔余万华给叫回来。 夫妻俩合计着这次一定把余政扬伺候好,怎么也要把地契从余政扬手中弄过来。 余万华在堂屋听着收音机,躺在藤椅那晃悠,看见余政扬跟林酸酸回来,立刻起身迎接出来。 “政扬,你婶跟我说的时候我都不信呢,你这孩子可算舍得回来了。” 林酸酸以前见过余万华几次,对这个留着八字胡,装有学问的中学老师没什么好感。 “赶紧屋里坐,咱叔侄俩可得好好聊聊。” 余政扬摘下军帽往堂屋里走,他正好有些事需要余万华帮他去打听。 林酸酸看凤姨挺累的,先带她回屋去休息,自己也打算眯一会。 王启兰在伙房忙得焦头烂额,也没见林酸酸来帮忙,心里头更是火冒三丈,她等着炖肉的工夫,就到堂屋去跟余政扬告状。 “政扬,其实那个姓林的并不是婶给你安排的对象,当年是她家里人舍不得她下乡,所以塞了点好处给我,让我给她安排个去处,我就…” 余政扬没接话,不动声色地喝着茶,想听听看王启兰到底要说什么。 “那时候你奶不是生病在床,我就把她弄咱家来,让她照顾你奶两年,后来她不知怎么得知你在珠崖岛当连长,偷拿你的照片到岛上找你去了。” 看余政扬不吱声,以为是他听信自己的话,王启兰继续往下说。 “那姓林的贼得很,你奶奶走后,她还搜刮走了你奶奶身上所有的钱。” 林酸酸在屋里还没睡着,听见王启兰这么污蔑她,正要起来去跟她对峙,就听着有道声音先替她说话。 “妈,你在瞎说什么呢,我们后来收拾奶奶遗物的时候,奶奶日记里可都是在夸那个小林同志的好,你没有好好报答人家就算,怎么还诋毁人家?” 王启兰回头看见是自己那傻儿子余开平,走过来从背后狠狠掐他一下:“你这孩子,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 “妈,我也是大人,我都结婚了好嘛!” 余开平叫嚷着,自顾自在余政扬对面的椅子坐下来,他打量着余政扬穿着笔挺的军装,很激动。 “你就是我那在珠崖岛的堂哥余政扬,我常听奶奶提起你,我是你弟弟余开平。” 余政扬略带敌意的视线上下扫一眼余开平,淡淡嗯一声。 王启兰原本还想借这个机会好好诋毁林酸酸一番,结果这个傻儿子在场,怕他坏事,只能将一肚子的话咽回去。 她递给自个男人余万华个眼神,两人起身到伙房去。 临走前王启兰还要说几句:“政扬,开平他没见过那姓林的,他能懂什么,我跟那姓林的朝夕相处两年,她为人我最清楚不过,她这种爹不疼,妈不爱的小女孩,就是势利眼,不懂事,也爱占便宜。” 余开平等王启兰走后,又帮林酸酸解释:“哥,你别信我妈的,我奶奶的日记里写着那个林酸酸同志,她不是这样的人。” 说话的时候视线始终定在余政扬身上,觉得这个哥哥特别的酷。 “哥,你们当兵的是不是都跟你这么有气势啊?” 余政扬懒懒瞥他一眼:“你不也是当过兵,你问我?” 余开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那是文艺兵,跟你们这种上过战场的不一样。” 他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听着爷爷说自己打仗的事迹,再看自己大伯也是个军人出身,余开平打小的梦想就是从军。 余万华就这么个宝贝儿子,哪舍得他吃苦,但又拧不过他,所以最后送他去当的文艺兵。 现在余开平见到余政扬这种正儿八经的军人,别提是有多崇拜跟羡慕。 “对了哥,你在珠崖岛有没有见到个叫林酸酸的女同志。” 余政扬摩挲着手中的茶杯,一副严阵待敌的架势:“有见到,怎么?” “你真见到她了啊?”余开平激动地拍着大腿:“那你替我好好答谢她,在咱奶奶最痛苦的两年都是她在伺候着奶奶。” 余开平跟爷爷奶奶的感情比跟父母还深,所以没人能理解他那种对林酸酸的感激跟亏欠。 “都怪我妈,把人骗过来说要跟我结婚,结果我还没回来,她又把人送珠崖岛去了。” 余政扬没想到余开平对林酸酸竟然还挺关心,他都跟其他女人结婚,不是应该最忌讳提林酸酸的嘛。 余开平没注意到余政扬眼里的杀意,继续往下说:“哥,你还回珠崖岛吗?你回去见到林酸酸你让她给我写信。” 余政扬手中的茶杯重重放在方桌上,语气沉冷:“她不会给你写信的,她现在是你嫂子。” “我嫂子,我哪个嫂子?” 余开平稍稍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跟林酸酸同志结婚了啊?”语气里能听到的失落。 这语气听得余政扬窝火:“怎么,你有意见?” 余开平赶忙摇摇头,他呵呵笑着:“也不是有意见,只是有点意外。” 低下头去,笑意瞬间就在脸上消失。 他确实没什么意见,只是有些小失落而已。 从奶奶的日记上他能看出来林酸酸是个很闷又有些笨笨的人,但却又很善良。 余开平自认为自己也很笨,所以他看奶奶的日记时对这个跟她一样笨笨又善良的女孩有些莫名的好感。 “哥,那嫂子她,她有跟你回来吗?” 余政扬后牙槽都在咬着:“这不是你该关心的。” 余开平就算再傻也意识到氛围的不对劲,他摆摆手赶紧解释:“哥你别误会,我只是想当面答谢嫂子而已。” 余政扬冷他一眼,点根烟没再搭理他。 王启兰那边准备好晚饭,把余开平又喊过去:“开平,曼莉这个点怎么还没回来啊?” “妈,曼莉这个礼拜去学习了,不回来。” 提起吴曼莉余开平人就蔫蔫的,对于那个年长自己两岁,又强势又霸道的媳妇,想到就叹气。 “那喊你哥来吃饭。” 余政扬看天也都要黑下来,站起来到屋里去喊林酸酸起床。 她跟凤姨一人躺一头,鞋子也没脱就睡着,因为天气有些闷热,小脸都捂得红扑扑的。 余政扬伸手轻轻推了推她胳膊:“起床吃饭了。” 林酸酸咕哝一声,没醒来的意思。 余政扬又推了她一下:“红烧猪蹄。” 林酸酸睁开了眼,先是茫然地四处看看,然后坐起来,看着周遭陌生的环境,恍惚有种被遗弃的感觉。 余政扬出去给她倒杯水进来,每次看她迷迷糊糊的样子都觉得好玩。 “喝点水。” 林酸酸将水杯接过来,也没喝,就这样坐着发呆。 余政扬在边上站着也没吵她,看她缓了缓,然后喝水,另一只手去摇醒凤姨:“凤姨吃饭了。” 凤姨醒来后跟林酸酸一起坐着发呆。 院子那不停传来王启兰骂余开平的声音,林酸酸才慢慢缓过神来。 肚子也饿得咕咕叫,她把水杯还给余政扬:“王启兰做红烧猪蹄了吗?” “你自己起来看看,要是不做你去饭店吃还来得及。” 林酸酸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才往外走去。 阳城人晚饭都喜欢在院子吃,因为凉快还能省点电费。 方桌就摆在院子中央,林酸酸看过去,桌子上摆着有鱼有肉,看来王启兰是打算要讨好余政扬呢。 估计是知道余政扬不会回阳城,觉得哄哄余政扬,他就会把地契拿出来。 林酸酸跟着余政扬去天井打水洗脸,院子的西南角落有口井。 这偌大的院子住起来就是舒服,用水方便,出门也方便,这个地里位置的宅院妥妥的就是座金矿啊。 冰凉凉的井水扑到脸上,林酸酸也精神几分,擦干脸回到院子正碰见余开平端着锅冬瓜汤上桌。 余开平也看见了林酸酸,他有些惊恐,不敢想现在的女同志竟然如此彪悍,要债都要到家里来了。 “你是中午那个同志,你过来要鸡蛋钱的吗?” 林酸酸看他到现在还没弄明白自己是谁,也懒得解释:“不是,我来吃饭的。” 第91章 阴谋诡计 余政扬在水井边洗手,听着两人这对话白天应该见过,他大步走到林酸酸边上,替她拉开椅子。 “不是饿了吗?吃饭。” 这宣示主权的举动让余开平也看出了林酸酸的身份,再结合她中午的时候跟林红桃在一起,更确定自己的猜测。 “哥,这是林…”意识到称呼不对,赶紧改口:“这是我嫂子?” 怎么与他想象中的不一样,眼前这女子看起来就很不好惹,根本就不是奶奶所说的那种闷闷笨笨的人。 “没错。” 余政扬的话让余开平眼里的失望看起来更明显。 林酸酸就有些莫名其妙,主要是余开平后面跟余政扬说的那些让她写信什么的,她没听见,那时候的她已经睡着。 所以她根本不明白余开平在知道她身份后会显得这么失望是为什么。 余万华端着碟花生米上桌,招呼着余政扬他们坐下来:“都饿了,赶紧地坐下来吃,你婶单位有点事要处理,我们就不等她了。” 说话间看王启兰又换了身衣服急急忙忙出去:“你们吃着,不用管我的,吃着。” 林酸酸心里嘀咕着:“说的好像有人愿意等你一样。” 余万华坐下来拿着酒盅开始倒酒:“政扬啊,你难得回来一趟,陪叔喝几杯。” “不喝酒。”余政扬很直接了当地拒绝。 余万华酒杯举在半空,尴尬地笑笑,这余政扬要是不喝酒,他这计划没法实施啊。 “你这,家里头嘛,喝一点又不影响纪律。” “不是纪律的问题,只是不想喝。” 林酸酸看余万华的脸直接就垮下去,乐的想当场给余政扬竖起大拇指。 心里暗爽,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叔,我们明天还得早起带凤姨去检查,确实不能喝酒。” “这样,那,那我自己喝。” 余万华就是个教书的,气势上也压不过余政扬,被拒绝也没辙,自己端着酒盅闷闷地喝。 边上的余开平见状也拿起个酒盅:“爸,我跟你喝。” 余开平的性格就是这样,见不得任何人难堪。 “喝什么喝,小孩子,少喝点酒。”都是花钱买的。 余开平不管,硬是拿着酒瓶给自己倒酒,他是个很少忤逆父母的人,除了执拗想去当兵,其他事情都是逆来顺受。 退伍回来后王启兰,让他结婚,他就结婚。 他浑浑噩噩,对这个世界也没什么期待,直到遇见日记里的林酸酸,那一刻他像是发现了同类,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孩有些惺惺相惜。 也幻想过各种他们见面的场景,却怎么也想不到会是今天这样的,那个梦里面的人哐当就稀碎了。 从此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笨蛋,心里的难过简直无从说起。 手中的酒喝着喝着竟然哭起来。 余万华以为是这酒太呛,把他的酒盅抢过去:“不是跟你说小孩子别喝酒,你不听。” 为了灌醉余政扬,特意买的高度数自酿酒,结果人家余政扬碰都不碰。 余开平突然这么哭起来,把林酸酸弄得莫名其妙,琢磨着这妈宝男总不会因为那几块钱鸡蛋钱吓哭了。 这人真的是怎么看怎么烦:“哎呀别哭了,我姑不是说不要你钱了嘛。” 林酸酸话音刚落下,余开平硬生生就把眼泪憋回去。 这一幕咋看着像是媳妇在管自个男人。 知道余开平为何而哭的余政扬心里更不是滋味,本来说不喝酒的他,也拿过酒瓶倒酒。 林酸酸才反应过来,他已经将满满的一杯酒灌下去。 这是把酒当水喝啊。 林酸酸正要阻止,余万华高兴地再给余政扬满上:“开平,看看你哥,喝酒多痛快,不让你喝,你非要喝,喝了还哭哭啼啼的。” “余政扬…” 林酸酸才开口,余政扬又喝下去第二杯,她想了想懒得劝,给凤姨夹菜,埋头吃饭。 这王启兰虽然人不咋滴,但没想到手艺还不错。 余万华看余政扬这都把酒当水喝,心里头乐坏了:“咱们叔侄俩,今晚不醉不归。” 他们喝酒林酸酸就吃饭,吃饱带凤姨出去外面散散步,沿着宅院走一圈,不得不感慨这的好地段。 有医院,有百货大楼,有河,有公园,周边一圈生活配套全齐活了。 跟凤姨消消食,看着路灯亮起来才回家。 余政扬还在酒桌那坐着,脸色涨红,看着已经有些微醺。 林酸酸没管他,带着凤姨去洗澡。 宅院的洗澡间在水井边上,总共有两间,打水上来就能洗,很方便。 余政扬看林酸酸在吃力地打水,放下酒杯走过去,他一身的力气,一桶水三两下就打满了,帮着拎进洗澡间去,二话不说又去饭桌那坐下。 林酸酸在里头给凤姨洗头的时候听见王启兰回来的声音。 “还在喝着呢?政扬,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单位的春芳,正好下班晚了,我邀请她过来凑合着吃点。” 林酸酸听着名字就猜着是个女的。 难怪这夫妻俩如此热情,原来好酒好菜的目的在这里。 如果余政扬真的能跟这个叫春芳的女子好,那她王启兰可就是余政扬的大媒人。 媒人加上亲人,这套宅院余政扬可不得拱手相让啊。 算盘打得可真好。 林酸酸撩开洗澡间的隔帘,往饭桌那看去。 王启兰边上确实坐着女子,背对着她看不到脸,只看到女人梳着两条辫子,穿着条黄色的裙子,身板敦实,看起来很有肉感。 这身材看着跟那蔡美萍有些相似。 林酸酸此刻就跟她的名字一样酸酸的,再想到自己跟余政扬就是因为他喝醉稀里糊涂睡一起才结婚的,心里更酸。 这个男人该不会今晚打算喝醉又稀里糊涂跟别人睡! 忍不住就冲着余政扬喊话:“余政扬,帮我拿条干毛巾过来。” 王启兰逮着机会就训:“看看这小林,太不懂事了,男人在喝酒呢,她在那呼三喝四的。” 话音才落,就看见余政扬站起来。 余政扬酒量虽然不差,但是也经不住喝的这么猛,站起来的片刻险些要摔倒。 “余同志,你坐着,我去替你拿。” 李春芳声音轻轻柔柔的,看向余政扬时满脸的娇媚。 第92章 以后的每一天都一起睡 李春芳最近些日子因为哥哥急着结婚,她又没住所,也想尽快找个男人嫁了。 她在单位里被称为一枝花,原本打算再好好挑挑,但也架不住家里人这么催促。 听王启兰说她侄子在这有套大宅院,因为人常年在珠崖岛,所以还没对象,也不管他长得如何,丝毫没犹豫就过来了。 没想到不仅仅这宅院诱人,这余政扬也长得一表人才,她在阳城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五官标致不说,看着就很有男人的气度,再加上人家有这么套大宅院,简直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金龟婿,她当然得主动。 “启兰大姐,你家毛巾在哪。” 李春芳才开口问王启兰,余政扬冷冷拒绝:“不用了。” 李春芳感受到的嫌弃,她捏了捏裙?坐回去,看余政扬往屋里去拿毛巾,她小声问:“启兰大姐,刚刚喊话那女的是谁啊?” “哦,那个啊,是他表妹,我不是说了,他带着他表妹跟那个傻姨妈回阳城看病嘛。” 李春芳听着心里就嘀咕,总觉得哪里不对。 但一心想嫁人的她,在遇到条件如此优秀的余政扬后,她也不愿意再去想其他。 林酸酸在洗澡间里,喊过之后继续帮凤姨洗头,她不确定余政扬会给她拿毛巾,只是喊一嗓子让余政扬知道她在场。 不一会就听余政扬的声音在外面:“毛巾。” 林酸酸将手从隔帘伸出去,毛巾落在手上就收回来。 “去跟你的春芳同志喝酒,别让人家久等了。” 余政扬不方便在那站着跟她说话,在水井打水洗洗就先回屋去。 李春芳已经想好跟余政扬聊天的说辞,她在医院有认识的人,明天可以带着他们去医院。 低头吃饭等着余政扬回来坐下,却看他直接就往屋里走。 “启兰大姐,他这什么意思啊?”其实看出来了,余政扬看不上她。 从她坐下来余政扬都没拿正眼看过她。 可就是不甘心嘛。 余万华在边上帮腔:“他喝醉了,你没来之前就喝了这么满满四杯酒。” 王启兰给她夹菜:“先吃饭,别急,有的是时间,吃好你就在我家睡,我家屋子多。” 余政扬醉着呢,一会就安排李春芳睡他屋,他就算不愿意接纳李春芳,自己手上都捏着他把柄。 还担心他不交出屋子来嘛。 李春芳听话地吃饭,还跟王启兰收拾了碗筷,就等着机会跟余政扬独处。 余万华跟余开平醉的也不轻,被王启兰撵回屋后都各自躺着。 王启兰看那林酸酸洗了澡就在水井边洗衣服,她抓紧倒杯茶给李春芳。 “你给我侄儿送去,刚刚人多我侄儿估计在装样子,你私下探探他到底什么意思。” 李春芳也有这打算,她对自己的模样有信心。 之前有多少人给她介绍对象给她写信的,她就是仗着自己有点姿色挑挑拣拣才耽误到现在。 “我知道了。” 爽快地接过王启兰的茶杯往余政扬屋里走,刚走到门口就被林酸酸喊住。 “春芳同志,干嘛呢?” 李春芳笑盈盈地回头:“我看你表哥喝得不少,给他倒杯茶醒醒酒。” “表哥?”林酸酸听着笑起来,这王启兰的嘴可真能忽悠。 得亏余开平不是那花花公子,不然靠王启兰这张嘴得给他忽悠多少个媳妇啊。 她没急着跟李春芳解释自己跟余政扬的关系,她说十句估计都不如余政扬自己说一句。 让凤姨先回屋去睡觉,林酸酸后脚跟着李春芳进余政扬屋去。 余政扬确实喝得太猛,此刻酒劲逐渐上头,不过刚刚在水井边稍稍洗了洗,人还有些清醒。 听到李春芳的声音他就警惕地从床上坐起来。 林酸酸跟在李春芳后面进屋,院子的灯光从窗户透进屋里来。 余政扬就靠在床头,身上的军装脱掉,只穿着件黄白的衬衣。 领口解开两个扣子,整个人看起来松松垮垮,却极具诱惑。 这男人真是喝了酒就胡来! 李春芳也看得脸颊羞红,她走过去:“余同志,喝杯茶,醒醒酒。” 余政扬没吱声,也没接李春芳的茶,眼神追随着林酸酸。 “要么,我带你出去走走吹吹风,阳城我都熟悉。” 林酸酸走到床头的桌子那靠着:“表哥,人家叫你喝茶呢。” 话音才落,手腕就被余政扬猛的扯过去,等她反应过来时整个人被余政扬圈在怀里。 他的手臂又烫又有力,挟裹着她整个人往床上倒去。 李春芳在边上看傻的眼,瞬间也明白这两人的关系,她手中的茶杯往桌子一摔,转身羞恼地跑了出去。 林酸酸跟余政扬面对面地躺在床上,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她是想让余政扬跟李春芳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是没想到这个男人如此简单粗暴。 也好,跟有的人确实不用浪费口水。 看李春芳已经跑出去,林酸酸想挣扎起来。 余政扬却双臂收紧,将她贴身搂在怀里。 刚刚洗好澡的她软软香香凉凉的,抱在怀里特别的舒服。 林酸酸有些慌:“余政扬,你松开我,我要去睡觉了。” 余政扬稍稍松开她些,垂眸看着她软白的小脸近在咫尺,他低下头带着酒气的吻侵占下去。 “林酸酸,跟我睡。”语气尽是缱绻温柔。 这虎狼之词听得林酸酸头皮发紧,还没反应过来,唇边就触及来自他温热的柔软。 王启兰收拾着伙房看见李春芳没回来,以为有好戏,悄摸摸关掉院子的灯回屋去。 院子的灯熄灭,屋内瞬间漆黑一团。 余政扬搂着怀里的人,理智也在逐步瓦解。 他噙在她耳边语气轻柔:“林酸酸,你跟我睡,从今晚开始后的每一天,我已经等不到你慢慢靠近了。” 余政扬嗓音沙沙的,卷着无尽的温柔,他想让林酸酸知道他是清醒的,不是借着酒劲胡来。 想让林酸酸知道他的迫切,也想知道林酸酸的回答。 只要她稍稍有些不情愿,他也不会勉强。 她对他来说是那么宝贝,尽是小心翼翼地拥护。 第93章 不该招惹这个男人 林酸酸在余政扬怀里,被亲得七荤八素的,仰头看着余政扬好看的眸子,深情又纯情。 她脑袋昏昏沉沉的,此刻已经没有太多理性。 自个男人,不睡白不睡。 纤细的手臂攀上余政扬的背部,她微微仰头迎合地咬上余政扬的下颌。 林酸酸的回应让余政扬宛如得到了全世界。 夜色浓郁,余政扬的动作温柔似水,黏糊在温柔乡里,天亮也起不来。 睁开眼林酸酸就在眼前,软乎乎的脸儿,让他忍不住凑过去又要亲几下。 他下颌冒出的胡渣轻轻剐蹭着林酸酸白嫩的脸颊。 林酸酸眉头微微拧起来,缓缓睁开眼,余政扬好看的脸就在眼前,她伸手将他脸推开。 不是她想当吃干抹净翻脸不认人的渣女,只是这余政扬确实有些让她招架不住。 这男人体力好的要命,一整晚感觉他就有使不完的劲。 她就纳闷当初他们第一晚的时候余政扬不是这样的啊,难道那晚喝的酒更多? 要是知道这男人跟头猛兽似的,才不招惹他。 现在睁开眼,腰杆子是酸的,腿也是酸的。 余政扬以为她没睡够,没再吵她,先穿好衣服起身,走出屋子看见王启兰在水井那洗菜。 他卷起衣袖过去打水洗漱。 王启兰眯着眼呵呵笑着:“政扬,昨晚睡得好。” “嗯。”余政扬淡淡应着。 想到昨晚林酸酸在他怀里又娇又软,心又热又甜。 王启兰睨着他脸上的小神情,猜着李春芳昨晚肯定得逞了,否则送杯茶,怎么送着送着人都不回来。 “那个你白天带你姨去医院,几点回来啊,春芳她单位五点下班。” 余政扬听她这话应该是误会自己屋里的人是李春芳,他也没解释,等王启兰见到李春芳就该知道了。 打了盆水到屋里去,林酸酸已经穿好衣服起来,坐在床沿那看着他,满目幽怨。 看得余政扬心里有些发虚。 他对男女之事没有什么经验,想着是不是哪惹得林酸酸不满了。 放下脸盆走过去轻轻握着她的肩膀,将她带入怀里:“还困呢?” 林酸酸顺势倒在她的怀里,张了张嘴,但什么也没说。 昨晚的事她也有一半的责任,现在回头去说什么这几天是危险期,她很大概率会怀孕这种话好像也没啥意义。 从今天开始,她跟余政扬也算是从名义夫妻变成了实质夫妻。 那要真的怀上,只能生呗。 林酸酸懒懒地想着,手臂环过余政扬结实的腰杆,轻轻搂着,那种无所顾忌粘着他的感觉挺好的,特别踏实。 她的主动亲近让余政扬心头一紧,低头摸摸她软乎乎的小脸,宠溺地笑着:“再睡会?” 林酸酸听着猛地把他推开:“还睡呢,腰都断了。” 余政扬有些没明白:“那不是更要躺着休息。” 林酸酸才意识到他说的‘睡’跟她听到的‘睡’是两回事,脸都羞红了,赶紧挤开余政扬下地洗漱。 收拾好从余政扬屋里出来时王启兰在伙房哼着小曲做早饭。 王启兰熬了粥,还大方地炒了个鸡蛋。 早饭端到院子的桌子上,看见林酸酸正在屋里给凤姨梳头,心情更是好的不行。 “政扬婶得去单位了啊,早饭你们吃着,你叔跟开平今日休息,不用管他们。” 她得尽快见到李春芳好讨论下一步的计划。 林酸酸看王启兰热情又大方的,还真有点婶婶的样子,估计是以为李春芳得逞了,所以心情跟态度才会那么好。 早饭吃好带着凤姨去检查,因为余政扬之前跟医院就打好招呼,他们来得也早所以不用排队。 余政扬让凤姨从头到脚都做了检查,结果要明天才能出来。 趁着下午还有时间,余政扬先送林酸酸跟凤姨回家,他自己到墓地去拜祭爷爷奶奶。 一整个下午林酸酸也没见到王启兰一家,估计是在知道李春芳的计划失败,所以晚上都不打算回来给他们做饭。 余政扬回来后,几个人去饭店吃了面。 晚饭吃饱慢悠悠地往家里走去,看着这街上人来人往,汽笛声不断,林酸酸都有些想念海岛虫鸣鸟叫的日子了。 “你家的院子打算怎么处理,要一直给王启兰他们住着吗?” “要租给百货大楼当仓库,中午已经跟他们经理办好手续,明天他们会过来清场。” 当年分家的时候,余万华要了这么大一笔钱,现在肯定不会再将房子拱手让给他,而且他们又不是没有地方住。 现在自己也是有家世的人,很多事情都要往长远去考虑,这座宅子是他的底气,就是以后在珠崖岛真出什么问题,他跟林酸酸都有处退路。 林酸酸没想到这个男人办事这么果断干脆。 看来不仅仅四肢发达,头脑也不简单。 晚上的时候王启兰一家也没回来,林酸酸以为王启兰会躲到她跟余政扬离开阳城才回来。 没想到第二天大清早就看见王启兰夫妇领着两个爷爷辈的男人过来了。 林酸酸正在屋里给凤姨抓头虱,就听见余万华说话的声音。 “二叔,一会见着余政扬那小子,你可得态度坚决啊,那小子可不是普通毛头小子,不好招架。” 二叔? 林酸酸琢磨着王启兰夫妇这是要把长辈搬过来,强行占余政扬的房子? 余万华跟王启兰常年在阳城生活,他们跟那些旁亲关系肯定比余政扬更亲近。 余政扬常年在珠崖岛不说,又没爹没妈的,亲戚肯定是站在余万华那边。 这个年代还没有刑法,很多事情都是靠族里长辈来决定的。 余政扬大部分的人际关系跟权力都在珠崖岛,余万华他们真要跟余政扬死磕,那确实是件很扯皮的事。 至少因为这个宅子,余政扬一时半会肯定没办法回珠崖岛。 林酸酸此刻也无心再替凤姨抓虱子,她竖着耳朵听着堂屋的声音,绞尽脑子要想出个利索的解决办法来。 过去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余政扬才从外面回来,他手里拎着两盒桃酥,进屋先给林酸酸跟凤姨。 林酸酸顾不上吃的,拽着他:“余政扬,你看见堂屋那两个老头了吗? 第94章 他的报应 余政扬走到窗户那,撩开帘子往堂屋的方向看去,确实有两个老头在那坐着跟余万华说话。 “我听余万华管这两人喊叔,他会不会是你叔公啊?” 余政扬连他爷爷都没见过几回,什么叔公的他更不认识。 “这两人看着应该是过来帮余万华主持房子的事,你打算怎么应对?” “放心好了,他们折腾不出什么花样来。” 余政扬回到桌子那里,拆开桃酥的纸包装:“尝一下这个,我路过副食店的时候看到很多人在买。”好不容易抢到的两盒。 桃酥递给林酸酸,余政扬往外走:“我去看看,你跟凤姨在屋里待着。” 余万华在堂屋跟两位叔叔说着现在家里的情况,看见余政扬走进来,他立刻端起长辈的架势。 跟昨日的讨好姿态判若两人。 “政扬,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你的二叔公,这位是你三叔公。” 余政扬点了根烟,自顾自走到旁边的空位坐下来,他没吱声,就看看余万华有什么计谋。 两位叔公相互看一眼,对于余政扬这种目无尊长的态度很不满。 “你叔让我们来主持下这祖宅的事,当年他想着自己是次子,主屋自然是要留给作为长子的你爸,但你爸现在过世,你又常年在珠崖岛,所以你叔打算将之前的钱拿出来,这房子归他。” 余政扬吐一口烟,懒懒道:“好啊,钱我只要现金,6000元一分不少。” 余万华听余政扬答的干脆,才正要高兴,却听他竟然狮子大开口要这么笔巨款。 当初分家的时候,余万华确实从他老爹那里拿了这么笔钱,这都是他老爹变卖布庄,黄金跟银元凑出来的钱。 分家的时候余政扬还没出生,他还以为这小子不知道呢,没想到他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你这小子,有你这么跟你叔算账的嘛,我是拿这么多钱没错,但这三十年来,我照顾你爷奶难道不花一分钱?” 余政扬看他跳脚,自己忍不住笑了。 “叔,你别忘了,我是军人,我对爷爷那些福利政策了解的比你还透彻,你非但不需要掏出一分钱赡养爷爷奶奶,反而你能从中搜刮不少的油水。” 余政扬爷爷是伤残军人,是可以一直领着抚恤金的,过世之后还有一笔可观的丧葬补助,作为军属的奶奶,看病一样不花一分钱。 余万华没想到余政扬这小子虽然身在珠崖岛,但是对家里的情况竟然如此了如指掌。 他站起来还要继续狡辩,余政扬打断他的话。 “行了,拿不出钱就请出去,一会有人来清场,你的东西该搬就搬。” 余万华哪还有什么钱啊,当初拿到钱的时候年轻气盛,办了家私塾,早几年一直亏钱,他打肿脸充胖子,只能贴钱撑着。 几年前运动爆发,他的私塾被人砸场,所有钱财都血本无归,只能托关系到学校去教书。 现在别说是六千,六百他都拿不出来。 拿不出钱,余万华就想耍赖:“二位叔叔,你看这混小子,你们说几句公道话。” 余政扬没给这两老头说话的机会。 “我还喊你声叔,说明我愿意给点面子,你见好就收,别蹬鼻子上脸,找这两位大爷来能起什么作用呢?你说他们是我叔公,他们就是了?身份证明呢?” 一席话噎得余万华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确实开不出什么身份证明。 这两位虽然确实是余政扬的叔公,但是因为当年余政扬爷爷执意要变卖家产去参战导致兄弟决裂。 所以这二位叔公的户籍跟余政扬八竿子都打不着。 这两位叔公还想帮着余万华分房,然后从中捞些油水,却没想到被这个侄孙捏的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看着余政扬身上透着跟他爷爷当年一样的血性,两位叔公自觉惹不起,跟余万华嘀咕几句,起身就走了。 余万华追出去,正好看见四五个男人进院子来。 这些都是百货大楼安排过来清场的。 余万华这时候认怂了,过去拉着余政扬求和。 “政扬,叔也没别的意思,叔确实没地方住了,我这年纪大了,腿不利索,单位那房子要爬楼,我爬不上。” “你东西是要自己收走,还是我给你扔出去。” 余万华看余政扬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只能到伙房去喊王启兰:“别做饭了,赶紧收拾东西。” 王启兰还想做几道好菜招待两位叔叔呢,看余万华臭着个脸:“咋了,收拾啥东西啊。” 她往外看,见到余政扬跟几个陌生男人在说话,情况隐隐有些不对。 “两位叔叔呢,你们三大老爷们都捏不住那小子啊?” 看余万华不吱声,王启兰扯下围裙,走到院子那就破口大骂起来。 “我就没见过你这种无情无义的冷血人,他是你叔,跟你爸流着同一个爹妈的血,你竟然能做到这么狠心。” 林酸酸听着骂声都坐不住,正要走出去,就被余政扬拦着:“别理她。” 任凭王启兰怎么跳脚,余政扬都不做理会。 王启兰越骂越窝火,什么也顾不上就往外说:“就是你这没心没肺的灾星,才把你爹妈…” 余万华冲出来捂住王启兰的嘴不让她说出去。 其实他是心虚的。 当年余政扬父母去世,余政扬爷爷给了余万华一笔钱让他去珠崖岛把余政扬接回来,结果余万华拿了钱却没有去。 余政扬爷爷撑不住丧子之痛,不到两年就去世了,临死前留有一笔小钱给余政扬,也都被余万华吞了。 余万华担心被余政扬赖上,根本就不管他在珠崖岛的死活。 现在发生的一切也算他的小报应。 “行了,别嚷嚷了,赶紧收拾东西,不住这里你还能死了不成。” 余政扬可不管他们搬不搬,已经让人开始清场。 要把家里的所有家具归集到一间屋子,其他的都空出来放货物。 忙到中午余政扬去医院取凤姨的报告。 报告显示凤姨体内并无大碍,她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更多的是来自精神上面的刺激,只能开些药物回去保守治疗。 当天宅院租出去后,林酸酸他们晚上就住招待所去,第三天坐最早的那班船回珠崖岛。 余政扬提前联系了赵得开到港口来接他们,却没想到来的竟然是周永明。 周永明看见他们时满面笑容,弄得余政扬跟林酸酸有些云里雾里的。 第95章 她可真是小福星 周永明朝余政扬他们走过去,还主动示好握手:“余连长,你可算回来了。” 林酸酸贴着余政扬,小声嘀咕:“你听见没,他喊你余连长呢。” 余政扬也小声回答她:“听见了。” 就是不知道周永明到底抽的什么风。 余政扬客套地跟周永明握手:“赵指导呢?” “赵指导开会去了,我来接你们也是一样的嘛,我们兄弟俩之间虽然是有些误会,但是哥看你不是那种记仇的人。” 余政扬不知道连里发生了什么事,自然也不知道怎么去应答周永明。 坐车回去的路上,周永明一路夸着余政扬,夸完余政扬又夸林酸酸,弄得两人满头的问号。 回到连里车子刚刚停稳,林霞也热情地迎接上来。 “可算盼着你们回来咧,已经过了食堂的饭点,上我家去吃,特意等着你们呢。” 林酸酸看一眼余政扬,他也是一脸弄不清楚状况,便开口拒绝。 “不去了,咱们俩家这种关系,我去你家吃饭,都怕你下毒毒死我们。” 听林酸酸说话如此直接,林霞尴尬笑笑:“那,那得空来,以前是以前嘛,那会不熟悉有些口角难免的。” 林酸酸没再跟周永明他们夫妻搭茬,领着凤姨往家里走去。 阿红听赵得开说余政扬跟林酸酸就要回来,就在家里准备做午饭,听着院子有动静,走出来就被汪凤霞紧紧抱住。 “阿红,阿红…” 汪凤霞虽然傻,但是认得自己女儿,抱着她又哭又笑,看得林酸酸都有些感动。 这次从阳城回来,林酸酸他们可以说是大包小包,除了吃的,还从林红桃那捡回来不少的旧衣服给凤姨跟阿红。 这个年代的布票就这么多,有钱想多做几身衣服你都买不到布,只能捡旧衣服穿。 林红桃家里的衣服都是用废的布头做的,虽然说是旧衣服,但是都是干干净净,连补丁都没有,布样款式也比在百货大楼做的好看。 余政扬看她们几个女的高兴地在那翻着那一大包的衣服,他自觉卷起衣袖到厨房去做饭。 王美香得知林酸酸他们回来了,也过来串门,进屋就听着欢声笑语,走过去看林酸酸跟阿红都穿着裙子在屋里跳舞。 “哎哟哟,哪来这两只这么漂亮的花蝴蝶啊。” “嫂子来了啊。”林酸酸赶忙将阳城带来的糕点分给王美香:“这个在阳城可是抢手货,你拿回去跟赵指导尝尝。” 都是余政扬后来找百货大楼的经理托关系才买到的。 “看着就是好东西,我可不客气了啊。” 王美香拎着糕点,也没要走的意思:“你这是要穿这裙子去参加小余的表彰大会呢?” “表彰大会?什么表彰大会?”林酸酸没听余政扬提起过。 “你还不知道啊,你家男人在北部区又立大功啦,听我家老赵说,团部就等着他回来开表彰大会呢。” “难怪呢,我说周永明夫妻俩怎么态度这么百八十地转变,原来是这回事,嫂子,那团部都给我家余连长奖励什么啊?” 王美香摇摇头:“弄不明白,老赵也不知道,我只是听了点大概,反正是恭喜你跟小余了,不过你这裙子穿着去不合适。” 林酸酸低头看着自己的新裙子,是林红桃给她新做的,总共做三套,她走的时候就好了这套浅绿色的。 “我没打算穿这个去,这我姑给我新做的,我就试试。” 林酸酸知道这个年代大伙对穿衣风格都还保守,特别是她作为余政扬这种军人的家属,处处都被人盯着。 “你心中有数就好,咱岛上这些当兵的大部分都是大老粗,讨的媳妇也是乡下人,你要是太标新立异,人家说你大小姐作风,眼红你的人找机会就挑你刺。” 王美香说完赶紧补充:“嫂子没眼红你的意思,嫂子羡慕可不眼红啊。” 呵呵笑着,宝贝地拎着她的糕点回家去。 林酸酸换下裙子到厨房去给余政扬帮忙,看他已经利索地炒好两个菜,她没什么能帮上忙的,就在小桌子那坐着。 “余政扬,美香嫂子说你立功了,团部要给你开表彰大会,一会吃了饭你给高团长打电话问问看。” 余政扬刚刚在做饭的时候大概听到一些她跟王美香的对话。 “你喜欢穿裙子就尽管穿,别的都不用管。” 作为他余政扬的女人连穿衣自由都没有,那要他这个男人有什么用。 林酸酸觉得反正穿什么都行,只是珠崖岛这天太热,肯定是穿裙子凉快些。 “现在穿不穿裙子的不重要,你升官发财才重要。” 听余政扬笑了。 林酸酸又站起来到他边上:“这次立功,加上上次的,能升到什么职位,是不是连长的位置坐稳了 ,能加多少津贴呢?” 余政扬把炒好的野菜苗装盘,擦了擦手,认真回答林酸酸的问题。 “如果是两个一等功的话,别说连长,营长也是一步到位了,津贴的话不算其他奖金,营长津贴是80元。” 说完看林酸酸又惊又喜,她那小表情看得余政扬忍不住伸手去掐她的脸。 “你啊,是我的小福星。” 讨个媳妇两个月,立了两次功,换做别人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午饭吃好林酸酸就催着余政扬去给高永镇打电话,得到的结果跟王美香说的差不多,表彰大会定在后天,高永镇还特意强调要带上林酸酸一起参加。 林酸酸这时正在王婶家里头,她送了些糕点来给王婶,顺便了解一下吴广海跟曹小云相处的情况。 王婶听林酸酸提起这个事就叹气:“唉,婶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起,原本是谈得好好的,就等着你跟余连长回来把婚事给办了,结果前天小云她又突然变卦了。” “小云变卦了?为什么啊?” 林酸酸之前看曹小云对吴广海挺喜欢的,甚至还有些觉得自己配不上吴广海,难道是因为过于自卑? 曹小云跟王文丽不同,她是个很有主见的女孩。 王婶无奈道:“她跟我说明了情况,我琢磨着也不能怪她。” 第96章 他也到七连来了 曹小云在得知吴广海结婚后又得回船队去,而他什么时候再回来也得看单位安排,也就是结个婚一年到头见不到自个男人。 她倒是不介意留在家里照顾王婶跟你吴叔,她担心的是自己跟吴广海这么大的差距。 以后吴广海若是在其他地方遇到心动的女子,要跟她离婚,那她这辈子就彻底被葬送了。 林酸酸听着王婶的话,也觉得曹小云的变卦能理解。 “那广海哥他怎么说呢,他就没办法申请回岛上工作吗?或者是带着小云一起出海?” 王婶摇摇头:“船上都是男子,带她个女子去不方便,至于说回岛上工作,那可轮不上他,我跟你吴叔想的是余连长那边有没有什么工作可以安排。” 这个林酸酸还真的不敢帮余政扬回答:“回头见着余连长你自个问问,主要咱广海哥是个读书人,确实没太多合适的工作。” “先看着,实在没有我跟你吴叔啊也只能认命,不能勉强别人家的女子。” 林酸酸还得去下面几个生产队通知她回来收购药材的事,就没再跟王婶多聊。 这次林酸酸先去的红泥沟大队,顺便给吴德明带些糕点去。 吴德明前天带人上山伐木扭着脚,这几日都在家里头编簸箕,看见林酸酸来高兴的要命。 “你这孩子,人来就来还带礼,队里头的人天天都在问你什么时候回,都担心你不收药材了呢。” 边说着,边拐着脚去给林酸酸开广播通知:“各位社员注意啊,七连那个小林收购员回来了,大伙有晒干药材的,今天开始可以送七连去了。” 林酸酸搀扶着吴德明坐下,才注意到他的脚肿着:“叔,你这脚崴着了吗?” 说完蹲下来就轻轻将吴德明的脚抬起来。 “你这孩子,叔这脚脏。” 吴德明看林酸酸丝毫不介意,欣慰地笑着:“前天跟队里的人上山伐木,结果摔了一跤,拍了点药酒,没想到是越来越肿。” 林酸酸仔细检查了一下吴德明脚踝的部分。 “看着骨头应该没事,就是扭着筋了,我一会回去给你采点药,明儿要是有队里的人送药材去,我让他给你带回来。” “那叔我就不客气了。”吴德明等着林酸酸坐下,又感慨道:“还真的是帮别人就是帮自己啊。” 余政扬帮了他们大队救火,他们大队帮余政扬运树苗,现在林酸酸又来帮他看伤。 “对了小林,你还记得上回叔跟你说有事要找你帮忙吗?” “记得呢,叔到底啥事啊?” 吴德明叹口气,都不知道怎么说起:“就是你们七连这么多年轻小伙,你给我家二丫头介绍个。” 提起这个二女儿吴德明也头疼,因为他没儿子,打小将小女儿当儿子养,所以她性格野得不行,加上读了点书,这附近几个大队的男子要么是别人看不上她,要么是她看不上别人。 “我家杏林都19了,我可愁死了,再不嫁出去可成老姑娘了。” 林酸酸听到这个也挺为难的:“叔,倒不是我不想帮你介绍,我们连里的那些男知青以后都是要回城的,他们能不能带杏林一起回城都说不准。” “这倒是个问题。”吴德明虽然盼自个女子早点嫁,但也舍不得她吃苦啊。 林酸酸突然想到了吴广海,但是吴广海跟曹小云也还没确定,她也不好把吴杏林介绍过去。 “叔,你先别急,我都替你打听看看,除了连里的知青,其他的义务兵也是可以的嘛。” “那叔就拜托你了,我也没啥要求只要看上我家二丫头,我家二丫头跟他看对眼,什么人都行。” “行,我到时候帮你留意留意。” 临走前,吴德明还将吴杏林的一寸照片给了林酸酸。 林酸酸又去附近几个大队通知恢复收购药材的事,再到山头采些山栀子,山栀子有凉血止痛的功效,对扭伤很有作用。 采好药回去的路上一辆军车从她身边快速路过,又在前面停下来。 车窗摇下,陆有家的脑袋伸出来:“师傅!” 林酸酸突然被这一喊,先是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是你小子,你到这来干嘛?” “你上车我慢慢跟你说。” 林酸酸小跑着过去,拉开车门准备上车,却看见开车的是陆有国,她又退回去。 “你先走,我还有事。” 陆有国看她那举动,明显是不愿意跟自己同一辆车:“上车,不会拉你去卖的。” 林酸酸没理他,掉头直接往后面走。 陆有家赶忙打开车门也下车去:“哥,你帮我把行李先送过去,我跟我师傅走回去。” 陆有国从后视镜那看林酸酸一眼,她背着篓子已经走远,也只能开车先往七连去。 陆有家追上林酸酸:“师傅,你是不是讨厌我哥啊?我也讨厌我哥。”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能跟你好?” 陆有家挠着脑袋嘿嘿笑着:“他是我哥嘛,我肯定不能讨厌他,我这次能过来找你跟政扬哥,我哥帮了很大的忙。” 林酸酸停下来看他:“你哥让你到七连来的?” “也不是,是我自个想来的,我爸不答应,是我哥说服的我爸。” 陆有国在打什么鬼主意? “师傅我帮你背。” 林酸酸也不客气,把篓子递给他。 回去的路上得知陆有家以后都要跟在余政扬身边锻炼。 现在高中全面停课,他这个年纪又不能到单位里来做事,只能让他到地方连队去锻炼,跟其他那些知青一样来插队。 林酸酸带着陆有家回到七连,远远看见陆有国站在车子边上抽烟,她伸手将自己的篓子要回来。 准备要往家里走去,陆有国喊住她:“林酸酸同志,请留步。” 陆有国说话间三两步已经走到林酸酸跟前来。 看她小脸热得红扑扑的,鬓角都是汗,短发在脑后随意扎了个小揪揪,哪怕不给他好脸色,她的模样看着也特别随性可爱。 陆有国站在她跟前,被她这么瞪着突然有些紧张:“那个…” 第97章 主动示好 林酸酸看他支支吾吾的,已经有些不耐烦。 “那个什么啊,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在这挡路。” 陆有国也想给自己扇一耳光,他不知道自己老干这些没出息的事做什么。 “这是委任书,重新给你开的。” 林酸酸警惕看一眼,伸手快速地把陆有国手上的纸张抢过来,垂眸匆匆看了纸张的内容,还真是委任书,而且让她留在七连,不是将她调走,这人突然良心发现? 不过这本来就是她应得的东西。 林酸酸将委任书收进口袋,转身要回家去,陆有国又拦住她:“我弟有家他要留在七连锻炼些日子,麻烦你辛苦照顾一下他。” “我跟你很熟吗?” 林酸酸问的陆有国哑口无言,就算是不熟悉,以他爸的身份,再以他的身份,是个人都会客套几句,她倒是直接了当。 还想借着机会再跟她说几句话,她却挎着篓子跑远了。 广场那头,周永明正火急火燎赶来:“哎哟,陆科长,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这个就是有家是,小伙子看着就精神。” 昨晚陆启茂给七连打过电话,本来是找的余政扬,结果余政扬不在,周永明接的电话。 陆有国把陆有家交给周永明,也没什么可说的,转身开车走了。 他来这的目的单纯只是想见一见林酸酸,他觉得自己有病,但还是来了。 周永明带陆有家去宿舍,这个点知青们都还没收工回来。 陆有家东西放下就往余政扬家里跑去,他本来就是奔余政扬跟林酸酸来的七连。 林酸酸回到家正在院子跟阿红分拣药材,陆有家兴匆匆地跑过来,刚进院子就被大鹅追上去撵,吓得他拔腿就跑。 “师傅,你快把这鹅关起来啊,师傅!” 林酸酸只顾着笑,不想管他。 还是阿红把蛋壳叫回来关到篱笆后面去。 陆有家进到院子来,也蹲在林酸酸边上帮忙,他分不清哪个是哪个,伸手就捏着山栀子玩,被林酸酸打了手背才老实下来。 “阿红,我听下面的生产队说晚上在东民小学那开有夜校课,你要去吗?” 阿红没念过书,林酸酸这几天才勉强教她把自己的名字写会。 陆有家在边上听着很纳闷:“为什么要去读夜校,夜校不是扫盲班嘛,阿红你是文盲吗?” 林酸酸气的伸手拍他脑门:“文盲怎么了,文盲也比你这小流氓好。” 陆有家嘿嘿赔着笑脸:“师傅你别这样,我都改过自新了,那我也去上夜校,扫盲嘛,文盲流氓一起扫。” 阿红看他在林酸酸跟前耍宝,忍不住偷笑。 林酸酸将药材分好,知青们也都下工回来,她洗了个手到女队去找曹小云。 其他的女知青陆陆续续回到女宿舍,就是不见曹小云:“文丽,小云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王文丽笑得意味深长,她凑到林酸酸的耳边小声说:“那不叫小云,那是我表嫂。” “你表嫂?她跟你表哥周庆才好上了?” 林酸酸听王美香说过,自打这知青可以结婚的通告出来后,这群知青就开始互相搞对象。 只是没想到曹小云竟然跟的是周庆才,那她为什么还要去见吴广海? “其实小云看不上我表哥,是我表哥死缠烂打而已。” 说话间看见曹小云跟周庆才从外面回来,周庆才拿着顶草帽讨好地替曹小云扇着风,见到林酸酸后,才收敛些许。 “嫂子。”跟林酸酸打了个招呼,周庆才才溜回去。 曹小云看林酸酸一眼,有些不好意思:“酸酸,你找我呢?” “我们河边走走。” 七连不远有条小河,河面长满着浮萍,风吹来紫色的花枝摇曳,很赏心悦目。 林酸酸在河滩站着,回过头去,曹小云先说话:“你是要问我广海大哥的事。” 王婶跟吴叔待她跟余政扬都像家人,他们年纪也大了,对儿子寄予着厚望,所以这事她多多少少都要问问。 “我已经跟王婶说清楚了,我跟广海哥不适合,让她再找其他。” “你想清楚了是吗?你要想清楚,我就给广海哥介绍其他的人。” 曹小云点点头:“想清楚了,或许周庆才跟我更合适。”他们以后一起回城,共同进退。 而且跟周庆才这种粗人在一起她反而没多少心理压力。 林酸酸听到了曹小云肯定的回答,晚些时候去食堂打饭就把吴杏林的照片给王婶看。 “这女子是隔壁红泥沟大队的,她爸就是上回来帮我们运树苗的那位叔。” 吴杏林看着骨相比曹小云敦厚些,大圆脸盘子瞅着就好脾气。 “那你约个时间让她跟你广海哥先碰碰,要是合适,我跟你叔都不挑。” 王婶说到这里,咬着林酸酸耳朵说悄悄话:“你去阳城的几日,那卢梅英来问你广海哥的情况,说是郑丽娟有意要跟你广海哥好,我哪敢要啊。” 上回郑丽娟跟蔡美萍在指挥部打一架后被周永明勒令尽快相亲结婚。 林酸酸猜着郑丽娟就是对余政扬还贼心不死,否则怎么会想着嫁给吴广海。 余政扬是有职业调动都会把王婶跟吴叔带在身边,如果她嫁给吴广海,以后也是跟在吴叔跟王婶身边,那就是余政扬去哪,她也跟着去哪。 “我跟你叔拒绝后,听说她最近在跟团部一个小秘书见面,也不知道结果怎么样。” 知青们都进食堂来,王婶忙着打饭就不跟林酸酸说太多。 林酸酸没见着余政扬,就先把他的那份饭打了,准备回家一起吃,结果回到家却看余政扬挽着袖子在厨房忙活。 他衣袖高高地卷起来,做饭的时候像模像样的。 林酸酸想着余政扬要是不当兵的话一定会是个好厨子。 看余政扬专心致志的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她走过去。 “你忙什么呢?我还以为你没回来呢。”刚回到连里就迫不及待去苗圃看他的树苗。 感觉那些树苗,那些山岭才是他余政扬的真爱。 余政扬举起自己处理好的两只野鸡:“给你弄叫花鸡,吃过吗?”他已经让阿红跟凤姨去外面挖泥巴。 正说着呢,就听见凤姨哭喊着从外面跑回来。 第98章 给他送大礼 林酸酸跟余政扬都往外走,看见阿红护着凤姨进院子来。 “阿红,怎么回事?” 阿红也不知道,小脸上都是惊慌:“我跟我妈在路边挖泥巴呢,她突然看着车上下来的人,吓得就跑了。” “车上下来的人?” 凤姨这几日跟着他们坐船坐车,见的人这么多,都没见她这样失控过。 “我去看看,你先带凤姨回屋去。” 余政扬把围裙解下来就往外走,在广场的位置确实有辆军车停着。 再往指挥部的方向走,还没走到就听见赵得开的声音:“找余连长啊?我领你去,你来的正是时候,他中午才从阳城回来。” 赵得开领着人往前走,迎面看见余政扬下来:“小余你来了,这位向干事说找你的。” 余政扬在看见站在赵得开边上的向振方也立刻停下步子。 凤姨见过的人这么多,却唯独见到他就失控,再加上向振方突然没理由找来,说明这个男人绝对有鬼。 向振方客气地跟赵得开道谢,等他走远才朝余政扬过去:“怎么这么看着我,难道不认识我了?” 十几年没见的向振方脸上多了几道皱纹,以前唯唯诺诺的眼神也变得浑浊叫人猜不透。 余政扬没接话,点了根烟打量着向振方,看他慢慢朝自己走来。 “我听说你在阳城四处打听我的下落,知道你突然对我这么关心,我就来了。” “你对我小姨做了什么?” 向振方轻声哼了哼:“你可别冤枉我,我跟你小姨都是成年人,现在主张自由恋爱,不合适分开不也正常。” 余政扬没再说话,边抽着烟边往河边走去,看见向振方跟着过来,他停在河边,等着向振方走近,手里的香烟踩在地上。 在向振方没反应过来之前,猛的上前揪着他的衣领,反手将他脑袋摁在了水里。 向振方没料到余政扬带他到河边是要来这一出,根本反应不过来,就是想反抗,以他的年纪跟体力也根本不是余政扬的对手。 看着向振方逐渐放弃挣扎,余政扬才将他从水里拎出来。 向振方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余政扬,你别乱来,我要是真的死在这里,你脱不了干系!” 他只是想过来探探余政扬手上到底有他什么把柄,没想到余政扬竟然如此的冲动。 余政扬缓缓蹲下来看着他:“哪会让你这么容易死。” 知道余政扬不敢真的杀了他,向振方冷笑道:“我知道你想替你姨报仇,但你别天真了,就凭你自己,那什么也做不到,我今日过来是因为对你小姨心存愧欠,否则你连我的头发丝都碰不到。” “我看你是水还没喝饱?” 余政扬揪着向振方的衣领将他拎起来,身后传来林酸酸的声音,他咬咬下唇将向振方推开:“好好享受你接下来的日子,早晚有你生不如死的一天。” 林酸酸下到河滩来,看向振方整个脑袋都是湿的,头上还有些水草,就知道余政扬动手了。 她整理一下情绪,赔着笑脸走过去:“这不是向干事嘛,这头上怎么还长水草了啊,下河喝水了,这海岛的天气就是热,多喝点水以防中暑。” 向振方不认识林酸酸,但看余政扬的态度,大概也能猜到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哼一声,摘掉头上的水草,没理会林酸酸,直接往连队走去。 林酸酸跟在后面:“向干事,难得来一趟上我家吃点饭啊。” 看向振方没理会她直接上车去,林酸酸在后面还一脸谄媚。 “向干事走好啊,我这也没什么东西送你的,就送些我们知青点的土特产,你不要嫌弃啊。” 向振方看一眼林酸酸放在她车上的东西,竟然是高档的烟酒礼盒,在余政扬那受到的怨气,稍稍褪去些许。 “我跟小余他小姨有交情,我不会跟他计较,你作为他爱人,多劝劝他,别太年轻气盛。” “是是是,向干事,你慢走啊。” 余政扬站在林酸酸后面,也看见了向振方车上的礼盒,那是上回小郑提过来给他的。 林酸酸送人他没意见,送给向振方他肯定不愿意。 他看林酸酸应该是知道向振方的身份,怎么还给他送礼盒? “你在礼盒里放了什么东西?” 林酸酸冲他坏坏一笑:“你是不是看见什么了?” “没看出什么,只是我猜你既然知道向振方的身份,就不可能给他送好烟好酒。” 他对林酸酸这点了解还是有的,跟他一样嫉恶如仇。 “我给他送的当然是好烟好酒,只不过是好烟好酒的包装的而已,在包装里,我又加了点土特产。” 就在余政扬出门去看情况时,赵得开过来跟她说来了个师部姓向的干事,让她准备招待。 这个姓氏很少见,再看凤姨的反映林酸酸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她跟余政扬一样都恨不得宰了向振方,但理智告诉她不是鲁莽的时候。 正好看见小郑提过来的礼盒,林酸酸就把整条烟都拆出来,里面的好酒也倒出来,再把村里人抓来给她泡药酒的赤链蛇装进去。 东西弄好再装回礼袋去,咋一看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向振方出身贫寒,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靠的是自己老岳父跟大姐夫的帮忙,收到林酸酸这样的好礼他也舍不得自己享用,回到师部就直接给陆启茂送去。 陆启茂正准备去给秦政委过寿,顺手就将向振方送来的礼品袋拎去。 他刚把礼袋往桌子上放,一条赤链蛇从礼袋里爬出来。 陆启茂饭没吃就灰溜溜回去了,打电话给向振方将他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向振方才知道自己被林酸酸给整了。 此时林酸酸刚吃好余政扬做的叫花鸡,准备送阿红去民东小学上夜校课。 把凤姨带去王婶家,顺道是带上吴广海去红泥沟跟吴杏林见见面。 余政扬原本打算在指挥部写工作计划,一听林酸酸要去大队,还要跟吴广海一起去,他也要厚着脸皮跟上。 陆有家也跟着他们去,路上都是这小子在说话。 等抵达小学门口,阿红跟陆有家进学校去,林酸酸转身要往吴德明家里走,余政扬也要跟着。 “你跟广海哥在这等着,吴大叔家就在前面,你这么跟着我去,太引人注意。” 吴杏林跟吴广海能不能看对眼还不知道呢,肯定是不闹出大动静的好。 林酸酸走后,余政扬回头看见吴广海笑着冲林酸酸挥手,他脸瞬间就冷下来。 正好,他们可以单独聊聊! 第99章 占他便宜 吴广海从第一次见到余政扬就知道他对自己的敌意,现在林酸酸不在,他真的不是余政扬的对手。 赶紧笑着解释:“余连长,你似乎对我有什么误会,我对小林没意思,只是单纯把他当我的妹妹。” 什么狗屁妹妹,余政扬才不信。 “你跟曹小云到底怎么回事?”一会结婚,一会不结婚的。 别是什么阴谋诡计,就想着林酸酸围着他转。 “这可不赖我,人家小云同志看不上我。” 吴广海看着余政扬步步朝他逼近,干脆整个人躺到边上的草垛上:“你别再靠近啊,你再过来我可喊了啊。” 身高比不过余政扬,体力也不是他对手,可不得躺着,他的手还要留着以后修机器的,要是被余政扬拧折,那可亏大了。 “你个大男人,你还耍赖?” 余政扬无可奈何,后退一步:“这次再见这个女同志,你要是也看不上,你自个想办法,别再找我家酸酸。” 林酸酸领着吴杏林过来,远远看见两个男人,一个躺着,一个站着,氛围不大对劲。 “余政扬,你干嘛呢?” 余政扬听见林酸酸的喊话,脸上的戾气才收起来:“没,跟吴同志聊天呢。” “聊什么天,要躺地上聊?”林酸酸瞪着他,走近查看吴广海情况:“广海哥你没事?” 吴广海可不敢让林酸酸扶,拍拍身上的草屑站起来:“没事,我跟余连长友好交流,友好交流。” 狡黠地看余政扬一眼,突然说道:“小林,我爸妈跟你挺有缘的,要么我让他们认你这干女儿,我说我把你当妹妹的,余连长不相信,认了这门亲希望余连长对我敌意少些。” 林酸酸也喜欢吴叔王婶,她当然乐意:“好啊,不过现在不是说我事的时候。” 把身后的吴杏林拉到跟前来:“杏林,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广海哥。” 吴广海看着身板敦实的吴杏林,跟曹小云是两种类型的女子,曹小云看着娇弱些。 吴杏林主动伸手:“吴同志你好。” 吴广海也跟她握手:“吴同志你好。” 吴杏林听着两人的称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看着就是个性格爽朗不拘小节的人。 吴广海因为被曹小云拒绝过后,多少有些拘谨,突然听吴杏林这么大笑,整个人也放松下来。 林酸酸看他们气氛挺好的,就提议让他们单独走走,她拽着余政扬往农田的方向走去。 余政扬还在想吴广海要认林酸酸做干妹妹的事情。 乍一听没什么不对劲的,证明吴广海确实把林酸酸当妹妹,再细细琢磨他才察觉到这吴广海的用意。 吴广海本来跟他是同辈份的,但林酸酸若是成他妹妹,那他不就成了自己的大舅哥。 这读书人就是鬼点子多,明显占他便宜! 林酸酸打着手电走在前面,喊他两声,他都没听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她干脆关掉手电躲到边上的自留地去。 余政扬走着走着,前面突然安静下来,黑灯瞎火的也没见到林酸酸的身影。 他才恍然意识到媳妇不见了。 “酸酸,酸酸?”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田间青蛙呱呱的叫声。 余政扬喊她不出来,只能吓唬她:“林酸酸,你身后有个长发鬼。” 话音刚落就看林酸酸从一片自留地里蹦出来,飞快地跑到他身边,还朝他小腿踢了一脚。 “谁教你这么吓唬人的。” 余政扬摸摸她的小脑瓜,很享受她害怕时贴着自己:“我错了。”但下次还敢。 “要回连里吗?”顺势抓着她软乎乎的小手。 只是小手捏着,心都突突直跳,想抱抱她,想亲亲她。 “阿红还没放学呢,这手电光挺足的,我们照照看有没有什么黄鳝田鸡的。” 吴广海跟吴杏林在小树林说说笑笑,他要跟自己的媳妇在田里头逮黄鳝田鸡。 可能怎么办,媳妇她愿意。 林酸酸负责照灯,余政扬负责下手去抓。 当兵的身手敏捷,只要林酸酸照到的东西都逃不出余政扬的手心,夫妻俩在田里弄一身的泥巴,抓了两条黄鳝四条田鸡。 还捡了五六只螃蟹回去喂蛋壳。 听着学校放学的钟声响起来,林酸酸才意犹未尽地往回走。 余政扬发现她特别喜欢山林,也特别喜欢田野,看她撒欢地玩,就跟着开心。 吴杏林跟吴广海已经在校门口等他们。 趁着阿红没出来,林酸酸走过去探探吴杏林的情况:“怎么样,你对那吴广海同志满意吗?” 吴杏林点点头:“他可太有趣了,一个大男人这么腼腆,像咱村里头的那些野男人,你要跟他到林子里去的话早对你动手动脚了。” “你这么说是满意了?”林酸酸已经把吴广海的情况都跟吴杏林家里人说过,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当地人,所以不在乎吴广海以后会出海多久。 现在只要双方满意,这门婚事就定下来了。 “满意啊,我跟吴同志说了,我们结婚就赶紧造娃,等他下次回来就能当爹了,吴同志也答应了,我可喜欢小孩了,就是我姐…” 吴秀芳嫁人两年,肚子还没动静,这事林酸酸也大概知道些。 林酸酸没想到吴杏林跟吴广海连生孩子的事都想好了。 三观一致,那说明这个婚姻是合适的。 “吴同志说明早要去大队拜访我爸妈,我答应了。” 两人进展太快,林酸酸都跟不上他们节奏:“那挺好的,快回去给吴大叔汇报好消息。” 吴广海跟吴杏林还没聊够,他主动提出要送她回去。 跟吴杏林聊天他可以无所顾忌,畅所欲言,她性格落落大方的,不像是曹小云,稍微说点什么她就会胡思乱想。 吴杏林走后,阿红跟陆有家才从学校里出来。 陆有家看到余政扬手上拎着的田鸡跟黄鳝,嚷嚷着明天不去上课,要下田去抓鱼。 几个人回到七连,正碰见郑丽娟从一辆军车上下来。 郑丽娟也看见了他们几个,她视线紧紧盯着余政扬,看他裤腿上,身上,手臂上都是泥巴。 他平时做事一丝不苟的人,从来不会容忍自己如此的邋遢。 再看向站在余政扬身边同样一身泥巴的林酸酸,她已经心中有数。 回头跟车上的人说了几句话,对方打开车门下来。 第100章 满嘴情话 下车的男子看着有四十多岁,戴着副棕色的眼镜,鬓角两侧略略有些许的白发,整个人看起来可以用和蔼可亲这个词语来形容。 林酸酸凑过去小声问余政扬:“这人谁啊?郑丽娟她爸吗?” 余政扬微微眯着眼辨认,认出那人是团部秘书办的曾进鸿曾秘书。 曾进鸿丧偶,有个十岁的儿子。 “不是。”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她对象。” 郑丽娟对象?不能,这看起来就好像肾虚的样子。 林酸酸还想着郑丽娟会领着人过来跟他们打个招呼,结果却见她挽着对方的手朝周永明家里去。 看这亲密的举止余政扬猜的没错,确实是她对象。 隔天在食堂就听林霞吹嘘郑丽娟的新对象,说什么人性格好,体贴人,关键在团部还是有头有脸的人。 “女人啊嫁人还得是嫁年纪大的,会疼人,把你当宝似的捧着。” 现在两个队的食堂已经合并在一起。 王美香跟林霞一起负责食堂的事。 虽然现在双方不是竞争的关系,但王美香还是有些看林霞不顺眼。 听林霞这话,好像是故意说给她听的一样,因为只有她嫁的是比她小的男人。 “老男人不仅仅是身体老,身上的器官也都老,好在哪呢?” 林霞听王美香这话这么露骨,也不好再接下去,主要是现在她得看余政扬脸色,余政扬又跟赵得开好,所以王美香她也罪不起,干脆不吱声。 第三天林酸酸要跟余政扬去参加表彰大会。 余政扬前脚去跑步,她后脚也爬起来,洗漱后就坐着发呆,实在是不知道该穿什么衣服。 她体面的衣服全都是裙子,其他的长裤袖子的都是王婶给的补丁衣服,而且还不是很合身。 穿这些补丁的衣服确实有些寒碜。 想到余政扬跟她说过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她就把林红桃给她新做的裙子穿上。 新裙子洗过之后更柔顺亲肤。 余政扬跑步回来看见她在整理柜子的衣服,身上就穿着那件草绿色的裙子,浅浅的草绿色衬的她肌肤白皙似雪,收腰的款式勾勒着她盈盈一握的腰肢。 他带上房间的门,走近就将林酸酸搂到怀里来。 “姑姑做的这裙子真好看。” 林酸酸缩在他的怀里,心情极好,谁不愿意自己被夸好看呢:“是裙子好看,还是人好看啊?” 余政扬下颌抵着她的小脑瓜,林酸酸不管是身高还是身材跟他都极其契合,抱在怀里软软的,恰到好处,不需要任何的调整。 “人好看呢,所以将裙子衬的更好看。” 林酸酸转过身看着他,鼻子微微往上皱:“余政扬,我是真看不出来啊。” 谁能想到呢,平日里摆着臭脸的男人,说情话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他若是生的个渣男的心性,哪有女子招架的住啊。 “老实交代,你这都跟谁学的?” 反正不是跟赵得开,赵得开那种只会把女人当碉堡的人教不出来这些黏糊糊的情话。 “无师自通。”余政扬喃喃应着,低头去亲亲她。 他说的实话,心里头想着她好,想着让她高兴,有些话自然而然的就能说出来。 林酸酸撇开脑袋没让他亲着,这个男人你只要让他碰着,他就能把你吃掉,夜里已经够她折腾,白天可是能躲着就躲着。 “你快去准备,一会要来不及了。” 赵得开的声音也从外面传来:“小余,小余,要出发了吗?” 余政扬从屋里走出来,没好气地应一声:“催什么,来得及。” 赵得开这次跟他们一起去参加表彰大会,他虽然没立功,但也是作为表彰对象去参会的。 有赵得开这个大灯泡夹在中间,去团部的路上,余政扬话都少很多。 抵达团部时八点过一些,表彰会九点准时开始。 这是林酸酸第三次到团部指挥中心来,上次是被抓着过来的,还有一次跟着陆有国来的,这次身份不一样,而且看着四处插满的红旗,就比上次看起来热闹不少。 这些应该是为了表彰大会做的布置。 “这次整个珠崖岛三十名战士在我们团部接受表彰,以前这都是在师部举办的,据说是为了迁就你余连长呢。” 余政扬下车后整了整军帽,他并不觉得这次的特殊是因为他。 现在他只觉得来这么早,担心林酸酸会不会无聊。 犹豫着要不要带林酸酸去逛逛,就看见小郑跑步朝他们过来,标准地敬礼后说道:“余连长,高团长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余政扬伸手将林酸酸拉着:“走。” 团部可是陆有国的地盘,他当然不能让林酸酸落单,就是去方便都得带着她。 陆有国就在上面的办公楼里,他知道林酸酸今日会跟着余政扬来团部,所以到办公室之后就倒杯水站在窗户看。 看林酸酸穿着养眼的绿裙子下车,她穿的这身裙子真的好看,明媚又不张扬。 看她站在余政扬边上小鸟依人,又看余政扬拉起她的手。 视线总是控制不住地追随着她,直至她消失在视野里。 林酸酸跟着余政扬到高永镇办公室,却看见他办公室里还有客人。 “小余啊,赶紧进来,刘部长就在等你了。” 林酸酸推了余政扬一把:“你先进去,我在外面等你。” 余政扬小声跟她说:“你可别乱跑,这里有鬼。” 陆有国就是一条大鬼。 大白天的林酸酸才不怕呢:“赶紧进去,我就在门口坐着等你。” 余政扬进到办公室才发现坐在里面的那位刘部长竟然是之前他跟小郑在半山腰救的人。 刘部长看见余政扬也很激动地站起来:“你叫小余是,那天要是没有你,我可要完蛋,救命之恩无以回报啊。” 高永镇也站起来给余政扬介绍:“这位是刘国庆部长,是我们珠崖岛新成立的渔业部部长,主要负责我们珠崖岛这渔业的养殖培育跟进出口业务的。” 林酸酸在外面听的仔细,前天晚上她跟余政扬在水田抓黄鳝的时候,她还想过,那水田可太适合养罗非鱼。 没想到今天就碰上这么个领导。 林酸酸想了想,鼓起勇气站起来敲门。 第101章 狮子大开口 高永镇回头看见是林酸酸,脸上都是笑意:“小林也来了,赶紧进来坐。” 转身跟刘国庆介绍:“这位是小余的爱人,小林。” “刘部长你好,我想了解一下,如果我想养鱼的话,是要怎么走这个流程。” 刘国庆听林酸酸一个小姑娘要养鱼,乐得呵呵笑:“你还想养鱼啊,这个稍后我们慢慢聊,高团长他们是要去开会的。” 这是句客套话,刘国庆看林酸酸就是个小女娃,白白静静的,看着就五谷不分,说什么养鱼单纯就是好奇而已。 余政扬也站起来:“我家酸酸虽然看着年纪小,但是懂得多,整日上山下田的,什么都认识,我立的功大都是她的功劳。” 刘国庆听余政扬这话虽然只是简单地在阐述林酸酸的情况,但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我都把我媳妇优点说的很明白了,你连个机会都不给她,那别说什么救命大恩。 高永镇在边上也搭话:“这个我可以作证,小林这孩子你可真不能光看表面。” 余政扬说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高永镇也跟着夸那说明这个林酸酸真有点能耐。 两人都替林酸酸说话,刘国庆怎么也得给个面子的。 “既然如此,那表彰会结束后,小余你带着小林到我部里去一趟,就在公社办事处楼上,找不到的话跟人打听下。” “谢谢刘部长。” 送走刘国庆后,高永镇也准备去礼堂开会。 余政扬跟林酸酸也入席,找到赵得开后坐下来。 表彰会举行的地方是平日文工团表演的礼堂,有很大的舞台,这次来的人少说也有两百来号人。 有来学习观摩的,也有像余政扬这种来受领奖彰的。 余政扬刚刚落座不到片刻,就被人叫到后台去。 好在有赵得开在身边,林酸酸倒不算尴尬,她四处看着会场里的人,有不少是父母都跟着过来的。 “是不是立功表彰的,家属都得到场呢?” 赵得开点点头:“没错,部队里就是这个规矩,可以是双亲,也可以是配偶。” 这种喜悦跟荣誉自然是要与挚爱的人一起分享。 “小余以前也立过一次功,但是因为知道这样的要求,他都没来参加表彰会。” 林酸酸听着心里头挺难过的,没家人,没爱人,孤零零的确实可怜。 表彰会开始前两分钟余政扬才回来坐下,要应酬的人太多,他脸上已经露出些不耐烦。 只有看向林酸酸时,脸色才好看些:“这种表彰会是不是挺无聊的,早知道不带你来了。” 林酸酸突然伸手将他宽厚的大手握着。 她的手软软的,带着浅浅的体温,贴上余政扬粗粝的手心。 余政扬都没反应过来呢,她的脑袋又靠向他的胳膊。 突然亲昵的举动让余政扬激动又担心:“哪不舒服吗?要么我先送你回去?” “不舒服就不能靠着你啊,撒撒娇都不行?还是怕丢了你余营长的面子?” 余政扬的大手紧了紧力道,歪着头跟她小声说话。 “我面子什么的没这么重要,就是你这么黏着我,我要是控制不住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亲了你一下要怎么办?” 他说的不是玩笑话,此刻就想抱她,就想亲她。 赵得开坐在两人边上,看着他们咬着耳朵窃窃私语,真的是看不下去。 “咳咳,注意点影响啊,这里可不是咱七连。” 小年轻谈情说爱的,就是黏连的要命。 表彰会正式开始,林酸酸也端着身子坐起来。 最开始是各连队基层工作的表扬,余政扬跟赵得开都上台了,领了个红色的锦旗又下来。 快到中场的时候余政扬才再次上台,这次是他自己。 两个一等功一起表彰,会场里爆发的掌声热烈到林酸酸不敢相信,真的就是震耳欲聋。 她看着余政扬在台上挂着大红花,又领了两个一等功的牌匾,不知不觉就红了眼眶。 主持人点到林酸酸的名字,她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小林,让你上台呢。” “我还要上台啊?” 林酸酸赶紧揩眼角的泪站起来,穿过人海,穿过众人的注目朝舞台的余政扬走去。 刚站在余政扬跟前,台下又是一阵掌声,她胸前也戴上朵跟余政扬一样的大红花,两人站在舞台中央,仿佛一对新婚的佳人。 赵得开在台下看得热泪盈眶,跟余政扬十几年的战友情谊,他深知这些年来余政扬独自一人的酸楚。 他替余政扬高兴,高兴的不仅仅是他的功勋,更高兴他从此以后有了家人。 表彰会结束后,余政扬就被叫到会议室去安排新工作。 他目前是四团的新营长,很多工作都要从新调动跟安排,这会议一时半会结束不了,余政扬就让赵得开先把林酸酸送去公社那边找刘国庆。 赵得开将林酸酸送到楼下,就先去副食店买东西。 新成立的渔业部就个人,林酸酸往里走,看到刘国庆在会议室里开会,只能在走廊那等着。 “鱼苗最快会在下个月供应上来,上头让我们在年底务必要交出600万尾。” 这个数据咋一听很庞大,但是在国内这个购买力来看,还是供不应求。 “可是照我们下面的基地来算,目前最高只能出塘400万尾,毕竟头一次养殖,密度太高怕缺氧导致鱼群死亡。” “你们跟我说这些没用,上头只要结果,今日把解决方案都给我交上来。” 刘国庆说完,丧气地从会议室出来,看见林酸酸在过道那等着,换了副笑脸。 “小林你来了啊,到我办公室去坐坐。” “刘部长,你们要养殖的是宣传栏上的这种鱼吗?” 刘国庆往宣传栏看一眼:“对,是我们引进杂交培育的新鱼种,叫福寿鱼。” 福寿鱼也叫罗非鱼,早期从国外引进的时候刚培育的第一代就是叫福寿鱼,这个鱼种林酸酸挺熟悉的。 罗非鱼属热带性鱼类,长得快,而且食性很杂,关键是疾病少,繁殖能力还很强。 这种鱼很适合在珠崖岛养殖。 刘国庆进办公室给林酸酸倒杯水:“你也知道现在的政策,是不主张个人养殖的,但是你养着十几条的自己吃吃,这个鱼苗我是可以供给你的。” 毕竟余政扬救了他的命在先。 但林酸酸想的可不是十几条这么少。 “刘部长,我想要100万尾这个鱼苗。” 这么狮子大开口,刘国庆都愣住。 第102章 真是个不得了的女子(求个五星好评) 刘国庆坐下来,缓缓喝了一口水。 如果对面的人不是余政扬的家属,他早叫人把她丢出去,什么玩意,张嘴就要100万尾鱼苗,小毛孩到底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概念。 “小林,我这还有事要忙,你先回,等鱼苗到了,我让人联系你。” 林酸酸没走,她知道光靠自己的这张嘴来说,刘国庆肯定不可能轻易把100万尾的鱼苗给她。 刘国庆就是把他的命给林酸酸,都不可能把100万的鱼苗给林酸酸。 “刘部长,我很认真的,不是随口说说,也不是与你开玩笑,我跟七连附近几个生产队的大队长都熟悉,五个生产队的水田加起来最少都有150公顷。” 林酸酸这计算的还是相对比较集中的水田,零散那些都不在她的计算范围内,这个数据只有少,不可能会多。 刘国庆已经没什么耐心,脸上的笑意都没有了。 “小林同志,我再强调一遍,我很忙,我是渔业部的,不是农业部,我无心去在意那些生产队有多少的水田。” “可是这是水田,它也是鱼塘。” 鱼塘?刘国庆没明白。 他现在不正缺鱼塘嘛,渔业部下面的万和水库养殖基地最大养殖量只有400万尾,重新开鱼塘也不大可能,首先地势不允许,其次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珠崖岛新成立的这个渔业部时,组织上可是对他给予厚望,他当时在述职的时候也拍着胸脯打包票第一年要出塘600万尾鱼。 结果他也没想到实地操作后会出现这种情况 ,听到林酸酸说有鱼塘,自然是引起他的好奇心。 “此话怎讲?” “据我了解,福寿鱼因为生命力强,食性较杂,它是可以养殖在稻田里的,生产队的水田地势平整开阔,完全符合饲养福寿鱼的条件。” 刘国庆吸一口气:“你说的这个,我怎么没想到呢。”对林酸酸是瞬间改观。 “你等会儿小林,我现在马上去开个会,马上给你答复,你别走啊,你等我,一会我请你吃饭。” 刚刚还恨不得让林酸酸赶紧走,现在却觉得她是自己的贵人。 刘国庆的十几分钟匆匆会议下来得出的结果是林酸酸这个提议完全是可行的,就是还得再实地考察。 从会议出来,刘国庆上前就握着林酸酸的手:“小林啊,啥也不说了,老刘我先给你道个歉。”确实不能以貌取人。 林酸酸以为是他要拒绝自己:“没事的刘部长,一切以你工作为主,我也不好道德绑架你。”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现在就安排人到你说的生产队去考察,不过你有信心说服他们在田里养鱼吗?” 对于乡下人来说稻田是他们的命,把鱼养在水稻田里估计他们都担心霍霍秧苗。 “如果现场考察合适养殖,我完全有信心说服他们养殖,毕竟把鱼养在稻田里,不仅仅可以增加水田的肥沃,还能减少杂草,我相信他们不会反对。” 而且几个生产队的队长她都接触过,不是那种顽固不化的人,为了给社员创收,相信他们愿意试着去养殖的。 刘国庆听林酸酸这样说就放心了:“鱼苗供给大队养是集体创收,这个是可以允许的,只是这个合作形式我还需要开会再讨论一下。” “合作形式很简单,要么大队买入鱼苗跟饲料,等鱼出塘后你们按价回收,要么你们先提供鱼苗,等鱼出塘回收时再扣除鱼苗跟饲料的费用。” 刘国庆是没想到林酸酸连这都给他规划好了。 这小女子可不得了啊。 “我是建议刘部长采用第二种,鱼苗鱼饲料你们提供,那大队下面就没有鱼的处理权,等出塘只能让你们回收,不担心流通到外面去。” 这样一来大队也能减少前期的资金压力,她也能更好的说服大队的人。 刘国庆点点头,觉得林酸酸说的没错,他现在只想要完成任务,至于这些鱼不管是他们基地养,还是外面养,只要数额达标就行。 “小林,我这部门刚成立人手也不够,我这还有上百万的目标要完成,你到时候帮我留意看看,其他的大队能否也帮忙养殖。” 这个林酸酸不敢保证,毕竟她也就跟附近几个大队熟悉。 “我现在也不好答复你,等我回七连后我都问问看。” 刘国庆作揖表示感谢:“你跟小余啊都是我的贵人,对了,小余没跟你一起来啊,午饭我负责。” “我家小余还在团部开会,我得过去跟他汇合了,至于吃饭的事等鱼塘全部确定下来再吃也不迟。” 余政扬不在,刘国庆也确实不方便单独跟林酸酸吃饭,他点点头站起身送林酸酸出去。 林酸酸下到楼下就到副食店去找赵得开汇合,再回到团部又等一会余政扬才散会出来。 高永镇本来要留他在家里吃饭,但是因为陆启茂在,陆启茂过去陆有国估计也会去,余政扬就拒绝了。 高永镇跟陆启茂在楼上办公室,看见余政扬下楼就往林酸酸跑去,忍不住哼笑道:“这小子,以前整日臭着脸,讨着个小媳妇,离都离不开。” 陆启茂没说话,只是看着林酸酸,这女子是有几分姿色的,但是真看不出是那种有能耐的女子,要知道秦政委在他面前可是把林酸酸夸得天花乱坠。 余政扬见着林酸酸就问她刘国庆的事:“见着刘部长了吗?谈的怎么样?” “挺好的,这次算你给我立大功。” 赵得开坐在车上打呵欠:“行了,你们俩别在我跟前腻歪了,赶紧地吃饭回连里去。” 被余政扬瞪一眼,赵得开赶紧认怂:“我什么也没看见,我什么也没说。” 三个人去饭店随便吃了些才回的七连。 快到七连的时候,看到路上有三个中年男人鬼鬼祟祟的,余政扬视线一直盯着他们看。 林酸酸也觉得这三个人有些不对劲,虽然说附近几个大队的人不全认识,但是这几个人给她的感觉就不是附近大队的人。 他们头上的草帽更像是渔民的帽子。 七连所在的位置离最近的海域都有三十公里,怎么会有渔民来这里? 第103章 亲戚找来 等车子回到七连,余政扬下车回头去看,那几个渔民并没有朝这里过来,想着他们估计只是刚好路过,也没放心上。 还要跟林酸酸说升职后工作安排变动的事,林酸酸已经换好衣服赶着去红泥沟。 吴德明这几天敷上林酸酸给的药物后,已经能自由走动,但还是不能做重体力活,只能在家继续编织簸箕。 看到林酸酸来笑出一脸的褶子:“小林来咧。” 这女子可太招人喜欢了,不管是给她大姑娘退买三马的钱,还是丝毫不嫌弃帮他看 脚上扭伤的事。 更别说她给自家老二介绍对象的事。 “你给叔介绍的女婿,叔是满意到不能再满意了。” 林酸酸搬个小板凳坐下来:“叔,见着广海哥了?” “昨儿不是来我家了嘛,跟我喝了点小酒,虽然是文化人,但是没臭毛病,比我老大家的那个看着招人喜欢,我今儿也让杏林上他家去了,他爹妈咋说呢?” “我今儿没在连里,具体情况也不知道,刚下车就奔你这来了,不过叔你放心,我婶跟我叔人都是顶好。” 吴德明听着满意地连连点头:“好就行,好就行。” “叔,我来是跟你说打算在咱大队稻田养鱼的事。” 吴德明低头编着手里的簸箕,现在她对林酸酸绝对的信任跟感激,她说啥,他都会准许。 “养鱼啊,鱼不吃禾苗就养呗,就是牛啊羊的可不能养,禾苗都给吃了,那不行。” “叔,这养鱼不是我自己养,是我们附近几个大队都要养,我已经跟渔业部申请了一百万尾的鱼苗了。” “啥?”吴德明抬起头来,他的认知里,千已经很大,到万级别已经不得了,一百万是多少,没啥概念啊。 “那得多少,放眼望去,不都得都是鱼啊。” “叔,这个不是咱大队自己的数量还有隔壁几个大队呢,晚上我上你家来一趟,我再叫上其他几个大队的队长,咱们在你大队办公室开个会,把这情况说一下,成不成咱们都表个态。” 吴德明听得云里雾里的,但都一股脑答应下来。 反正他坚信林酸酸这好孩子,做的肯定也是好事。 从红泥沟大队出来,林酸酸绕道又去了其他几个大队,回到七连的时候正碰见林霞在广场追着她的儿子喂饭。 周国栋五六岁正是狗都嫌弃的年纪,因为对周永明来说算老来得子,所以这小子被宠的不行,简直是七连的小霸王。 不过他害怕林酸酸家里的鹅,连带着看见林酸酸也害怕。 看见林酸酸过来,就乖乖站着吃饭。 林霞也热情地打招呼:“小林回来了啊。” 现在余政扬高升成了周永明的领导不说,这七连连长的位置又是她男人周永明的,自然是要对林酸酸讨好外加感恩戴德。 林酸酸跟林霞没什么话说,就是看一眼她儿子:“这么大个人还要你妈喂饭,以后讨了媳妇,要不要媳妇喂啊?” 若是换作以前林酸酸说这话,林霞高低要骂上几句,现在也只能笑呵呵:“对了,小林,你家来客人了,你抓紧回去看看。” 来客人? 是不是哪里的穷亲戚知道余政扬升职就冒出来。 林酸酸往家里走去,手上拎着的是从其他大队收回来的药材。 林霞站在后面看着林酸酸是又羡慕,又嫉妒,正好看见郑丽娟从医务室出来,忍不住抱怨几句。 “你那也不知道是什么命,跟在余政扬身边这么多年,愣是让人给截胡了,你要能嫁给余政扬,那这营长夫人的位置不都是你的?” 郑丽娟没接话,就是看着走远的林酸酸,她虽然嫉妒林酸酸嫁给余政扬,但是她心中有数,是林酸酸嫁给的余政扬,余政扬才能当的这个营长。 而不是林酸酸因为嫁给余政扬而当上营长夫人。 木薯解决大饥荒,跟用青蒿做药控制疫情,这都是林酸酸的主意。 林酸酸那头正好走到家里院子,在门口就听到男人说话的声音,说的是方言,林酸酸听不懂,其中还有阿红的声音。 推门进院子,凤姨就从屋里跑出来紧紧拉着她的手。 阿红也看见她:“小五嫂子,你回来了啊,这几位是我村里的大伯。” 林酸酸看一眼那几个男的,不正是他跟余政扬在回来路上碰见的那几个渔民。 “她嫂子你好,我是阿红的大伯,王阿伟。” 林酸酸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她脸上并没有多客气,反而是多几分警惕:“都坐着,阿红,你带着凤姨去食堂弄点米汤回来喂蛋壳。” 把阿红支开,林酸酸也在凳子那坐下来:“你们怎么找到这来的啊?” 王阿伟看林酸酸也是个小女孩,没什么可紧张的:“阿红带着我弟妹离家都好几个月了,我们到处在找,在兵团师部打听到她们跟余连长到这里来,我们就找来了。” 后面一个稍微年轻些的男子补充道:“我们是来把二嫂跟阿红带回去的。” 王阿伟点点头接着说:“是的,不然她们在你们这一直太麻烦你们了,这傻的傻,小的小的,我们带回去省的影响你们生活。” 说带就带啊,林酸酸可没这么好说话。 而且阿红跟凤姨在这不仅仅没影响她,还帮她做不少家里的琐事,她高兴都来不及。 “阿红说是她奶奶要把她妈妈嫁给别人生孩子,所以她才带她妈妈逃出来的,她不会跟你们回去,我也不会让她们跟你回去。” 王阿伟看林酸酸这态度,脸色也难看起来:“她嫂子,你怕是没弄清楚情况,阿红是我家的人,你没权力阻止我带走她,你要再这样,我可报公安了。” 林酸酸哼一声,把她当小孩骗啊? “吓唬谁呢?当年你们一家捡到我姨的时候,非但没有第一时间把她送公安,而是利用她神志不清强行与她生孩子,你们犯的是强奸跟诱拐妇女的罪,真要报公安,你们一家都逃不掉!” 王阿伟没想到这林酸酸看起来就个女娃娃的模样,但这语气跟眼神都唬人的要命。 林酸酸说完就站起来:“走,我们连里的指挥部有电话,咱报公安去。” 第103章 苦尽甘来 王阿伟听了林酸酸的话,脸上的胆怯都藏不住,边上的两个较为年轻的已经开始扯他的手臂。 他们几个是拿了别人的钱来办事的,事情办好自然好,办不好拉倒,当然是不愿意搞到要进去蹲监吃牢饭。 “她嫂子,你也别太冲动,我们也是为了解决你们的麻烦来的,那既然,既然你们觉得阿红在你们这里不受影响,那,那我们就让她留在这就是。” 王阿伟说着,几个人拉扯着站起来就要走。 林酸酸跟着他们走出到院子来:“回去告诉那个秃头,恶人是有恶报的。” 王阿伟没想到林酸酸竟然连这都知道,像是被看穿心思一样,几个人吓得赶紧落荒而逃。 他们几个确实是收了个秃头男人的好处过来的,而那个男人正是向振方,他们不知道对方名字,只知道他跟林酸酸说的一样是个秃头。 向振方的打算是让王阿伟他们到余政扬这里来,先把汪凤霞跟阿红带回去,再找个机会把汪凤霞弄死,这样他就可以高枕无忧。 他当初想着汪凤霞就是个傻子,对林酸酸来说肯定是个拖油瓶,要是家里人找去,林酸酸肯定巴不得把汪凤霞送走,只是他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阿红跟凤姨去食堂打了点米汤回来,也有些心不在焉的。 她知道王阿伟是来接她回去的,她不想回去,可是又担心自己在这会连累余政扬跟林酸酸,所以打定了主意,只要林酸酸让她走,她肯定也不会留。 回到院子喂蛋壳吃东西,听到屋里静悄悄的,阿红站起来进屋去,只看见林酸酸在整理药材。 “嫂子,我大伯他们呢?” “什么狗屁大伯,全都是些利欲熏心的狗东西,我把他们打发走了,你以后是我的家人,除非你想走,否则谁都别想带你走,记住了嘛。” 林酸酸话音才落下,就觉得背部被人撞了一下,回头看见阿红抱着她突然哭起来。 “哟哟,谁啊,这么大个人还哭呢。” 阿红怎么能不哭呢,她带着她妈逃亡的时候以为她的人生从此就剩下无尽的黑暗跟辛酸。 直到她遇见林酸酸,遇见余政扬。 她开始有体面的衣服穿,睡在舒服的床上,有家,有热乎乎的饭吃,还可以上学识字,以后不用躲藏,也不用挨打。 没有人能体会到她内心那种温暖跟幸福,那一刻就是林酸酸想要她的命,她都会拱手相让。 “好啦,别哭鼻子啦,今儿对你小五哥来说是个好日子,咱做几个好菜替他庆祝庆祝。” 阿红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但是看家里挂着的两块表彰牌匾也知道是件好事。 大前天晚上照回来的黄鳝跟田鸡还在桶里养着,打算凑一锅来个爆炒,家里还挂着半块的咸鱼,还有余政扬掏回来的野鸡蛋,再炒个阿红在河里摸来的田螺,加个龙葵野菜,也算很丰富的晚餐。 林酸酸跟阿红正在家里头准备晚餐,正好王婶过来。 “小林啊,晚上跟余连长,还有阿红他们上婶家吃去,你叔得知余连长今日去团部接受表彰,今日特意回村买来只番鸭,晚上吃干锅番鸭,顺道也是谢谢你这媒人,正好杏林晚上也在这里吃。” 提起吴杏林,王婶笑得是合不拢嘴,看出来对吴杏林是极其满意。 余政扬跟吴叔和王婶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也都亲如一家人,他们有这个心,林酸酸当然不好拒绝。 “好的婶,我家里头也准备了些菜,那拿过去一起吃。” 王婶也不跟她客气,几个人把备好的菜弄过去让吴叔一起炒。 吴杏林则在食堂跟王婶帮忙打饭。 余政扬从苗圃回来得知晚饭要去王婶家吃,就把小郑提来的两瓶高档酒也带过去。 加上赵得开夫妻俩,满满当当十个人坐了一桌。 吴杏林作为未来的新媳妇跟王美香举杯喝酒也很痛快,丝毫不忸怩。 林酸酸晚上还得去跟下面几个大队的队长开会,可不敢喝酒,主要是想到自己之前的尴尬,更不敢碰酒杯了。 余政扬看她乖乖吃饭,忍不住逗她。 “今晚还要上赵指导他们家吗?” 林酸酸腮帮子塞满吃的,回头瞪他一眼。 余政扬看她脸颊塞的像花栗鼠似的,再想到她喝醉后说自己是鸡,鸡不可湿,忍不住笑出声来。 赵得开正在跟吴叔说今日去表彰大会的事,听余政扬在那笑,忍不住打趣道:“看看小余,情场得意,官场也得意啊,我什么时候见他这么笑过啊。” 余政扬压了压笑意,举起酒杯跟他们喝酒。 阿红七点半还得去夜校上课,吃的差不多林酸酸就跟阿红先起来。 赵得开看余政扬也起来,忍不住挖苦他:“咋滴,你是用胶水粘在小林身上了啊,她去哪,你也得去哪?今日你升官,你就不能跟我们多喝几杯。” 王美香夹了块鸭屁股到赵得开碗里:“吃你的饭,小余这种想升官有的是机会,但宝贝的媳妇就这么一个,丢了可咋整,是小余。” “我同意嫂子的话。” 王美香没想到余政扬竟然还回答她,乐得举起酒杯跟吴杏林喝酒。 赵得开红着脸,看着余政扬跟林酸酸他们走远,忍不住感慨:“小余这小子,讨了个媳妇有人情味多了。” 王婶也看着他们走远的方向,一脸慈爱的:“挺好的,这孩子以前太苦了,也算苦尽甘来。” 回家取手电的功夫,林酸酸跟余政扬说了下午王阿伟找来的事。 “我怀疑是向振方搞的鬼,否则他们不会这么突然找来,而且能找的这么精准。” 余政扬猜的也是向振方搞的鬼。 “我下个月开始正式到团部去任职,会找机会好好调查他。” 林酸酸听到余政扬这话停下来:“你下个月要到团部去?那,那我们是不是也要搬去团部?” 她今晚还要跟吴德明他们几个大队长商量养鱼的事呢。 虽然她负责收购药材,加上医务室的工作也有笔可观的收入,但眼下有这么个赚钱的机会在跟前,她真的不想放弃。 本来在这个年代处处受限制,想赚点钱就不容易。 第104章 赚钱大计 余政扬没急着回答,而是转过身跟林酸酸面对面,很认真地看着她:“你怎么打算呢?是想搬还是不想搬?” 去团部生活更便利,环境也比这好。 女孩子不都喜欢去百货逛逛,那还有电影可以看。 日子怎么也都比在七连这里过得要舒服。 而且如果他去团部,林酸酸也会跟着迁到团部的医务室,她的薪资也会加上去。 唯一不便的是到团部以后她收购药材不方便,而且陆有国也在团部医务室,也就是林酸酸跟他会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但如果林酸酸想搬去团部,他也不会阻止,现在他一切以林酸酸为主。 先是尊重她,再是爱她。 “我当然不愿意去团部啊,我在这好不容易才熟悉下来,虽然之前林霞跟郑丽娟都挺烦人的,但是她们也就是干蹦跶,再说你不是营长吗?怎么还要到团部去。” 余政扬拉着她的小手往前走,慢慢给她分析。 “咱们兵团下面都是以连为单位,一个营长主管下面四个连,到营长之后要管的不单单只是知青连的工作。 还有部队那边的事情,我这个位置是承接下面的连部,而高团长则是承接上面的师部,双方工作密不可分,所以要驻留团部更方便工作开展。” 到营长这个位置以上,除了有较强的工作能力,还要有一定的文化水平。 这就是为什么余政扬能升迁这么快的缘故,他工作能力有目共睹,文学水平也是同级别里最高的。 也就是年纪轻些,不然升到师部也没人有意见。 林酸酸听了大概明白些许:“也就是以后你的工作单位都在团部。” 如果他们不搬过去,那余政扬等于就是每天要往两头跑。 “是在团部,不过你要愿意住七连,也可以一直住着,开车来回也就是20来公里的路程。” 听着确实也不远,就是每日这么跑着也辛苦:“要么你先住团部去,我这边手头还有点事,等忙完再过去?” 要是跟她分开,余政扬宁愿这营长都别当了。 他本来对这些职位就没什么兴趣,是她想要他升职的啊。 “我不搬,你住哪我住哪,20公里而已,还是开车,以前我们在部队时候拉练,跑五十公里那都是常事,那就说好了以后住七连,我也愿意住七连。” 省的去团部总觉得林酸酸被陆有国虎视眈眈的,他更不放心。 送阿红到校门口,林酸酸还得去吴德明家跟那些大队长开会,余政扬就带着陆有家到林子里摸鸟窝去。 林酸酸赶到吴德明家时,其他几个大队的队长已经都在门口等着,好几个抽着水烟筒咕噜噜的,都在讨论林酸酸到底怎么打算。 这几个队长的家里人一个个都有采药送到林酸酸这来收购,所以对她的态度都是客客气气的。 吴德明看见林酸酸过来赶紧起身招呼:“小林来了。” 其他的队长也放下手里的活,围着她七嘴八舌的:“小林啊,你说的什么养什么鱼啊,这秧苗才刚刚插下去都没返青呢,让我们拔掉啊?” “就是啊,我们几个大队全靠那点粮食过活,不种田不得饿死啊。” “各位大叔,你们先别急,咱们到里头坐着,听我慢慢给你们分析。” 吴德明也推着大家进办公室:“就是,先听小林说嘛,这孩子总不能坑我们的啊。” 林酸酸跟着进到办公室,先跟大家了解一下每个大队的产能情况。 综合下来就是这五个大队,最少每个大队水田有500亩以上,取整500亩来算,一年种植两季,大概年产量有40万斤,每个大队人口在八百到一千左右,成人跟小孩的比例在六比四。 也就是说这五十万斤粮食,一半是自个消耗,扣去上缴的那份,剩余部分卖到收购站分工钱。 “那我给大家粗略算一下,以咱们红泥沟大队为例,收购站稻谷的收购价是8分钱。 咱一个大队满打满算每年能卖20万斤,年收入是一万六千元,平均到每个成年人头上是每人一年在稻谷这块的创收大概是26元。” 吴德明吐了口烟:“稍稍差些。” “我是照最理想化的来计算,那下面我给大家算一下我们养殖福寿鱼后的年收入。” 大队里没黑板,也没粉笔,林酸酸只能拿着个碳头在墙上画。 “在计算之前,我先跟大家说一下,养殖福寿鱼不会对农田有任何影响,相反的,养鱼可以增加水田的肥沃,还能减少杂草丛生。” 钱还没算出来,大家也没什么意见,都安静听林酸酸说。 “以我们五个大队总水田两千五百亩来算,一百万尾的鱼苗,每个大队养殖二十万尾。” 几个大队的队长都听得很认真,主要是这小女子那嘴叭叭叭地算数,他们脑瓜跟不上,也不知道对错,自然也就没意见。 “鱼苗的进价是每一百尾8元,这一百尾的鱼从投放到出塘需要喂80斤的鱼料,渔业部给的鱼料价格是四厘钱一斤。 也就是100尾鱼要花32元的鱼料,再算上2元的保健药物钱,一百尾鱼的成本是132元。” 林酸酸的数字把几个大队的队长算的那是头昏脑胀的。 “小林啊,你说的这些我们都没数,我们现在知道养鱼不会影响到禾苗了,你就跟我们说一个大队,养殖一年下来能有多少收入。”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对对对,直接说多少钱。” 林酸酸把手中的火炭头放下,笑笑道:“我不算仔细怕你们说我骗你们,算仔细你们又要急着听结果。 结果就是每一百条鱼的利润是168元,每个大队养殖20万条,那一年净收入多三万三千六百元,以红泥沟来算,每个成人,每年再多收入56元。” 一听这个收入是水稻收入的一倍,几个队长都坐不住了。 “小林,你这意思是我们在能收割水稻的同时,还能每人多出56元的收入?!” “56元只是保守估计,我是以每条鱼一斤的价格来换算的,如果养殖的好,鱼越重,价格自然越高。” 56已经够多,竟然还是保守的收入,那不等于是白捡吗? 吴德明是这几个人里最先冷静下来的:“小林啊,那你说这鱼它照顾起来麻烦不麻烦啊,还有你这帮我们操持这么大的事,图什么啊?” 第105章 你小子心里有鬼 几个大队的队长也安静下来听林酸酸的回答,都想知道林酸酸图什么,如果白帮他们做这些事,他们肯定不答应,心里头过不去啊。 “我先说说这个鱼养殖的问题,福寿鱼生命力强,投放后只要保证水位达标就行,还有就是喂养问题。 因为是养殖在水田里,而且投放密度低,就算不投喂鱼料,鱼也能自己掠食,但是适当投喂会让鱼长势更好。” 听起来非常简单,大家一个个是信心十足的,都是庄稼汉,还不信弄不来那几条鱼。 “那你帮我们操持这么大个事,我们要怎么答谢你啊?” “你们不用怎么答谢我,到时候以大队的名义再帮我多领取3万尾的鱼苗就行,我之前在五连那边有个生产队也想养鱼。 但是他们水田少,只能养这么多,数量少渔业部不与他们合作,只能让你们帮忙。” 这对他们几个大队的来说就是举手之劳的事。 吴德明心里也过意不去:“这都是小事,小林,你帮我们大队这么大忙,以后等拿到收入,我们每个大队都匀出些辛苦费来给你。” “行,那等咱们合作谈妥下来再说。” 林酸酸没有拒绝,毕竟要是什么都不图,大家会怀疑她的目的。 她要的当然不仅仅村里分那点好处,她要的是这三万尾鱼的利润。 说是给茅坡大队领鱼苗,那只是她的一个幌子,她总不能让大家知道她私自养鱼。 她是打算以大队的名义领去育苗,再自己养殖,她没有水田,但是在七连苗圃边上有个大概占地为20亩左右的水潭。 是个天然的大水塘,后面改成的个大型蓄水池,主要用来灌溉胶苗的。 水塘的鱼苗投放密度要比水田大些,20亩的水塘林酸酸可以养殖3万尾的鱼。 鱼塘养殖要投喂的鱼料会更多,但是鱼塘养殖的优势在于,她可以一年养殖两批。 初步算下来她一年的收入能在七八千左右,所以她才会这么积极地带动下面几个大队去养殖。 看着几个大队长都在激动地议论,林酸酸打算先给他们泼盆冷水。 “好处我都跟大家说了,那坏处我也说一下,现在渔业部怎么跟我们合作还不确定,可能是我们先掏钱进鱼苗。 或者他们先赊给我们,但不管是哪种方式,我们都要用心把养殖技术跟养殖经验学会,以后这就是条源源不断的生财道路。” 渔业部那边初期可能会因为鱼塘不足而找他们合作养殖,以后就算不合作,他们也可以留下自己的鱼苗继续养殖。 几个大队的队长现在一个个斗志昂然的,林酸酸这点冷水根本浇不灭他们丝毫的热情。 “小林,那这个鱼什么时候开始养殖啊?” “这几日渔业部会下来考察,合适的话他们会有下一步的方案出来,我们先等就行。” 林酸酸跟几个大叔说的口干舌燥才回去,回到校门口没见余政扬回来,她自个坐在柴堆那等着。 一直快到放学才看见余政扬打着手电急急忙忙赶来。 “你在这等多久了?都怪陆有家那小王八羔子。” 林酸酸赶忙也站起来:“出什么事了?” 余政扬拍了拍衣服上沾着的苍耳:“带他去山上掏鸟窝,这小子掏着掏着不见人影,喊半天也不回答。” “是不是先回连里去了。” 余政扬也不知道,反正先赶着回来接林酸酸跟阿红。 等着阿红下课的工夫,林酸酸跟余政扬说她打算养鱼的事:“我想用苗圃附近那个水塘来养鱼,你觉得能行吗?” 那个水塘的水源是从边上的南渡江接引过去的水,有两个闸口,上闸口进水,下闸口排水,是非常的适合做鱼塘。 “我需要在放苗的时候清塘,抓鱼的时候也要放水几天,会影响苗圃用水吗?” “这个月开始是雨季,苗圃基本不用人工浇水,你什么时候需要排水,提前跟我说。” 反正他无条件支持她做任何事情,但是前提是不影响连队的工作进程,不过林酸酸自己也分得清状况,所以他完全不需要在这她跟工作中取舍。 “好,等鱼苗的事情确定下来我再跟你说。” 等阿红放学回到连队,正碰见陆有家打着手电鬼鬼祟祟地出来,看样子是要去学校找他们。 “站住,干什么去。” 被余政扬这么喊,陆有家赶紧立正站稳:“政扬哥,我正找你去呢。” 语气听着就心虚。 “你刚刚跑哪去了,喊你也不应答,你知不知道山上会有野猪出没。” “我晚上吃错东西拉肚子,就躲起来方便了,太丢人没敢应你。” 余政扬上下打量着他,不大相信:“你以后跟周永明去,别再粘着我。” 对于陆有家的感情跟陆家其他人不同,陆有家余政扬一直把他当弟弟看待。 不过自打陆启茂搬到省部去,他跟陆有家分开也有五六年,多少有些生分,毕竟不是亲兄弟,那份感情肯定早就淡化。 “政扬哥,你别赶我走啊,我错了,我以后拉屎都在你跟前拉。” 余政扬没搭理他,径直跟着林酸酸往家里走。 陆有家又喊:“师傅,你帮我跟政扬哥说几句好话呗。” 林酸酸也没搭理他:“你那借口这么拙劣,我怎么帮你说好话啊,想要我帮你说好话,你就跟我说实话。” 陆有家只能拽着阿红:“阿红,好阿红,你帮我跟你小五哥说几句好话。” 阿红也没理他,将他手甩开:“你骗的了我小五哥跟我嫂子,骗不了我,我不告你的密已经是帮你,别想着我还帮你求情。” “阿红,你胡说什么啊,告我什么密?” 阿红没再搭理他,小跑着跟上林酸酸的步子。 陆有家想追过去,又担心被余政扬跟林酸酸发现,只能再原地干跺脚。 回到家阿红先去王婶那把凤姨接回来,林酸酸坐在椅子那里喝水,看余政扬把墙上的日历又撕下来一夜。 林酸酸看着上面的日期,心里头猛的咯噔一下,坏了… 第106章 怀上了? 林酸酸脑袋空空的。 因为穿越来头一回的例假痛得她刻骨铭心,所以她对这个日子记得很深刻。 按理今日是来例假的日子,难道是延后了? 上个月也没延迟啊。 余政扬将手中的日历团在手心,拿到厨房去生火烧水。 林酸酸记得她的生理日期,余政扬一样也记得。 那天夜里她来找他,痛得躺在他床上险些丢小命,之后的他就记下了那天的日子。 烧了热水,还要用小锅给她煮个红糖鸡蛋。 鸡蛋是掏回来的野鸡蛋,个头小些,他煮了两个,煮好就盖在锅里闷着,看着大铁锅的热水起了青烟,才回到客厅。 “热水烧好了,快去洗洗。” 他还得去夜跑,雷打不动的要去。 强身健体保卫祖国,也要保卫老婆。 换身衣服出来看林酸酸还坐着发呆,他不放心地走过去,大掌覆在她的额头探了探,也没烫呢。 “怎么了?肚子又疼呢?我去医务室给你取止疼药。” 林酸酸拽着余政扬的手不让他走,抬起头看他,稍稍犹豫没将例假延迟的事说出来。 现在也不确定是怀孕,好像也没说的必要:“不疼,我没事,你去跑步。” 余政扬蹲下来看她,明显就觉得她怪怪的。 “真不疼,那哪不舒服?还是饿了啊?” 余政扬起身去厨房把煮的红糖鸡蛋给她端来,捧在手心不停吹着热气:“慢点吃,烫。” 林酸酸看他无微不至的,心里就觉得暖烘烘,在外头多么锋芒毕露的男人,回到家是挑水做饭,会给她打洗脚水,给她揉肚子。 越想着越觉得自己捡着个宝,人长得好看不说呢,性格好,工作能力强。 要说唯一的缺点那就是体力太好。 余政扬将红糖鸡蛋放下,看林酸酸也不动,就直直盯着他看,看的他有些心虚。 “这么看我,怎么了?”难道是苗圃水塘的事惹她不高兴? 他坐下来捏着林酸酸的小手柔声跟她解释。 “育苗的任务繁重,我们不能让集体利益来迁就个人利益,而且我已经说了,现在是雨季,水塘你要排水随时可以排,我让你提前跟我说是因为我想帮你,没有以职位管制你的意思。” 林酸酸单纯只是觉得他好,就多看他几眼,谁知道这个男人自己竟然胡思乱想这么多。 还带自己攻略自己的啊? 忍不住就大笑起来:“我没生你气,我只是觉得你好看,多看你几眼而已,你慌什么。” 余政扬看她终于笑了,悬着的心才往下落。 “真不生我气?”想了想,还是要把事情说清楚:“我可能在跟人相处这块想法会很迟钝,我哪天要是惹的你不高兴,你直接说,我都会改的。” 那讨好的语气听得林酸酸都哭笑不得。 “好,我知道了,以后你要惹我不高兴我会骂你,你不是要去跑步,快去,很晚了。” 等余政扬走后,林酸酸吃了红糖鸡蛋,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到屋里躺着睡觉。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迷迷糊糊被人推一下。 “别吵,睡觉呢。” 鼻尖隐隐闻着肉香,也不知道是梦里还是现实中。 余政扬将烤好的野鸽子再往她跟前凑。 香的要命,林酸酸的记忆里是那烤乳鸽的味道。 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余政扬在冲她笑:“醒了啊?” “是你啊,我还以为是烤乳鸽呢,白高兴一场。” 余政扬不说话,直接把烤好的野鸽子举到她眼前。 野鸽子烤得皮肉焦黄,还冒着热气,看得林酸酸口水直流:“还真有烤乳鸽,余政扬我爱死你了。” 余政扬被她扑过来搂着脖子,他另一只手兜着她的腰肢将她整个人从床上托起来,抱到客厅让她坐着。 “你爱的不是我,爱的是着烤鸽子。” 林酸酸馋的要命,顾不上跟他拌嘴,倒水漱口就要开吃:“阿红跟凤姨呢?” 余政扬用下巴指了指厨房,那两个也在厨房吃得香。 林酸酸撕开的一半烤野鸽要分给余政扬,看他要往外走:“你不吃吗?你要去哪?” “跑步,你吃饱早点睡。” 余政扬牺牲的跑步时间给她们打的野味,夜晚的野鸽子野鸡都比白天好打些,就是家里没东西存放,想着吃的时候就去打几只。 这些野味其实没什么肉,就是吃着香,真正吃到肚子里东西的也不多。 他反正对吃的都没什么要求。 林酸酸吃饱后躺在床上就在想着怀孕的事。 到底是吃了余政扬那只烤野鸽子心软,之前还在纠结怀孕后怎么办的她,现在已经想好要生下来。 余政扬现在的津贴是80,加上奖金有小一百,再加上阳城宅子的租金,余政扬每月的收入有一百三左右。 在这个吃一顿大餐一两块的年代,这个收入是很高的了。 余政扬不仅仅有高收入,生活上对她照顾也很细致,完全满足生儿育女的条件。 林酸酸打定主意后,睡得也踏实。 第二天醒来就看见王美香在她家厨房跟阿红聊天。 “嫂子,这么早呢。” 林酸酸还在打呵欠就被王美香拽到饭桌那坐下:“小林,你快替嫂子看看,我是不是怀上的了,我那玩意都好几天没来了。” “你也没来?” 王美香正高兴呢,也没注意到林酸酸的用词:“就是没来,这不来让你替我看看,能看出来的。” “看是能看出来,但是不是百分百的准确。” 妊娠的机理在于肾气旺盛,妊娠后的脉道充盈而有力,圆滑无阻碍。 但这个也跟女性的体质有关,反正她的情况目前没看出什么异常。 林酸酸让王美香把手平放,手指覆在她的腕口处,细细感受着脉象的搏动。 王美香着脉象确实与常人有所不同,常人的脉象都是平脉或者沉脉,她的脉象往来流利,虽然不是很明显,但确实有妊娠的征兆。 “嫂子,还确实被你说中了,不过这脉势不是很明显。” 凑到王美香耳边又补充:“这几日万不可跟赵指导同房,还有少做苦重活,不可吃过于凉性的东西。” “我真的怀上了啊!”这么多年,可算有消息了。 余政扬晨跑回来,进屋就听见王美香的喊声。 第107章 有好戏看 王美香激动地站起来就搂着林酸酸,不停地亲着她嫩乎乎的脸颊:“你可真是我老赵家的福星啊。” 余政扬站在边上看着都皱起眉头。 “晚点我让我家老赵亲自来答谢你。” 没有林酸酸的指导,他们夫妻俩还不知道瞎折腾到什么时候呢。 说完回头看见余政扬,暗示地笑笑:“小余啊,你跟小林也要加把劲的咧,你家是单传,可不得生个。” 余政扬每日看着周永明家那小霸王,说真的他对孩子谈不上喜欢。 林酸酸抬头也看见他,示意他在饭桌那坐下来。 “美香嫂子怀上了,你有啥感想。” 这问题问的余政扬心里发慌:“她怀上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啥要有感想?!” 太吓人了这个问题,恐怖得很。 “你紧张什么啊,我又没说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就想问问你,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余政扬以为是她随口聊聊,也没多想:“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非要选的话,那还是女孩的好,女孩乖些。” 再想到周永明家那货,余政扬脸色都难看几分,要是他自己的儿子,那一天得抽百八十回。 “反正咱们不急着生。” 天天过两个人的日子多好,晚上睡觉就搂着她,想到多出个惹事的娃娃,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林酸酸也不确定自己是否怀上,也就没再跟余政扬讨论这个问题。 早饭吃好余政扬要去团部报到。 林酸酸今天开始也是要去医务室坐班,在余政扬表彰大会那天,秦政委明确让下面的医务科恢复林酸酸的职位,所以陆有国才会那么好心的给她委任书。 但不管怎么样,能在医务室挂职领薪水是挺好的。 连里医务室也没团部那么死板,基本上工跟下工后才有人找来,平时也没什么事,突发情况也会用广播喊。 林酸酸到医务室时郑丽娟在里头,听林霞说郑丽娟下个月结婚,嫁到团部后,以后也到团部去工作。 不过这几天估计都还会留在这里。 林酸酸不想跟她有什么冲突,在签到表上写自己的名字就出去了,打算到附近去采些草药,红泥沟大队有个小伙子急急忙忙跑来。 “收购员,我们大队长让你过去,说是来了什么鱼部的工作人员。” “渔业部吗?” 小伙子连连点头:“对对对,队长让你过去。” 林酸酸赶到红泥沟大队时吴德明正领着两个工作人员在田里头转悠。 提取了一些水质跟土壤回去做检测。 渔业部的小邓认识林酸酸,就跟她说些大概。 “我看照林同志你说的,在这稻田养殖完全没问题,而且还是个双赢的局面,不过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等结果出来,我们再过来,在鱼苗投放前,这水田还是要稍做些整改。” “好的,那辛苦你们了。” 林酸酸跟着小邓又去了几个大队,基本都没什么大问题,就等检测结果出来。 回到七连已经到午饭时间,林酸酸直接往食堂走去,正看见有个人在烈日下跑步,仔细一看竟然是沈进城? 大中午的在这跑步,多半是被处罚了,他沈进城也有今天? 自打沈进城跟宋文文看对眼之后,林酸酸就没再管他。 想着两人互相折磨,就看是谁能耐些。 走进食堂看王文丽在跟王婶聊天,看样子好像是在等她回来。 “酸酸,你可算回来了,看见在外头跑步的沈进城没?” “看见了,怎么了?你心疼呢?” “我呸!我心疼他,他那是活该,让他要跟宋文文好,他自找的。” 林酸酸接过王婶递来的饭盒,坐下来:“这又跟宋文文有什么关系?他把宋文文甩了啊?” “他没那能耐,是宋文文把他甩了?” 林酸酸开饭盒的动作停下来,满心思都想听八卦:“咋回事啊?” “听说是宋文文跟那个陆有家玩的好,沈进城气不过,找人打了一架,结果你猜怎么招,周连长摁着沈进城让陆有家打,挨打不说,现在还被罚跑步,他是不是活该?” “宋文文跟陆有家玩的好?”难道昨晚陆有家就是招宋文文去了? “听说是这样,那陆有家到底什么身份啊,让周连长这么护着不说,那宋文文在他跟前也是一脸的媚相。” 林酸酸一大口饭塞嘴里:“人家是陆师长的小儿子。” 王文丽以为是团部谁的儿子,没想到还要往上:“难怪呢,哼,那以后可有的戏看。” 林酸酸也没想到事情朝这方面去发展。 沈进城因为宋文文是高永镇的亲戚,想巴结她,跟她好,而宋文文在知道陆有家是陆启茂的儿子后,也想巴结她,跟她好。 这陆有家还是个小屁孩,但经不住宋文文那百八十个心眼的诱惑。 但以陆启茂的行事作风来看,不可能会让陆有家跟宋文文这种人好。 这么说来确实是有好戏看。 “沈进城那东西估计会回头找,你可别糊涂又上他的当。” “我傻一次,可不会傻第二次,过几天我就回城,已经跟我爸妈说好的。” 林酸酸听她这样说就放心了。 在食堂吃好饭回家,竟然看见陆有家那小子在她家里头,正缠着阿红不放。 “你小子,别有事没事往我家跑,要敢欺负我家阿红,腿都给你打断,周永明怕你爸,我可不怕。” “师傅,你别胡说,我可没欺负阿红,我就是想让她教我编这个地笼去捕鱼而已。” 这小子从大院过来,对什么事都新鲜好奇,下河捉鱼,上山捕鸟。 林酸酸喝口水,坐下来:“你跟那宋文文咋回事啊,我听说你都因为她跟人打架了?” “什么怎么回事,我跟她不认识。” 阿红在边上小声说一句:“撒谎精。” “看来我家阿红知道点什么啊,你看着,你要是不老实交代,我就让我家蛋壳把你身上的肉拧下来,下回你可别想进我家的院子。” 陆有家的任何风吹草动对她跟余政扬来说都很关键,说不定以后对付向振方,陆有家就是个突破口。 第108章 夜不归宿 陆有家知道林酸酸养的那鹅的厉害,比狗都还吓人,狗顶多是吠你几声,这鹅可是不打商量就直接过来拧你一口。 “这要以后不能来找你跟政扬哥玩,我还来这干嘛啊,不如回家属院天天找人打架的算。” “那你回去找人打架去,我可不惯着你。” 陆有家听林酸酸那不容商量的语气,嘿嘿笑着又坐下来。 “又没多大事 ,就是那个宋文文想跟我交朋友而已,我在这除了阿红,也没其他朋友,多交朋友有什么关系嘛。” 阿红坐在边上搭腔:“你的朋友都是鬼鬼祟祟的,我可不是你朋友。” 宋文文之前是沈进城的对象,整个七连大家都知道,宋文文又想跟陆有家好,可不得是鬼鬼祟祟嘛。 不过今天陆有家跟沈进城打起来,估摸又是另外一种情况。 “那宋文文长得本来就漂亮,还会来事,你这种小屁孩把持不住,也很正常。” “师傅,真不是你说的那样。” 林酸酸看他还奋力解释,想了想,还是劝道:“宋文文不是你这种小孩子能应付的对象。” 她就说这一句,是看在陆有家没这么讨厌的份上说的。 至于他听不听随他。 下午的时候王婶就找来,说是打算借用后天放假的时间给吴广海跟吴杏林操办酒席。 吴广海的假期就剩下一个礼拜,而且这几天他们双方家长也都见过面了解过,觉得已经没什么问题,剩下就是办个酒席跟开结婚证明。 “得让余连长帮忙打个申请报告上去。” “婶,现在余政扬已经不管连里的事了,你得找周连长。” “哎哟,我这老糊涂,都忘了余连长现在是余营长了,那,我找周连长…” 有些心里没底:“咱们之前跟那周连长这么对着干,他能给我打报告吗?” “婶,你尽管放心去,咱余营长虽然不管连里的事,但连里归他管,周连长也归他管,你想想他能不给你打报告吗?” 王婶不懂这些,但听林酸酸这说就有底气了。 “就是那周连长,还得归咱们余营长管呐,难怪那林霞这些日子这么的好说话呢,那我去了啊。” 有这层关系,还有什么好怕的。 “去,有要帮忙的再来与我说。” 王婶去找周永明,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报告就给她写好了,要让余政扬明早带去团部审批,就先交给林酸酸。 林酸酸等到半夜也没见余政扬回来,只能写个纸条压在桌子上,第二天醒来纸条还在,也就是余政扬整晚都没回来。 跟余政扬结婚这么些个月,还是头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林酸酸心里很不踏实,好不容易等到八点,急忙让赵得开打电话到团部去问。 电话那头的声音林酸酸没听见,但是看赵得开的神情,并不是什么好事。 挂断电话后,赵得开看看林酸酸,稍稍缓缓才开口:“小余今晚或者明日会回来一趟,但具体什么情况团部没告知我。” 赵得开的回答让林酸酸更加的忧心。 如今虽然是建国多年,但是祖国的边防依然有人图谋侵犯,再结合目前的时间线,她猜测余政扬应该是被紧急召唤了。 余政扬不回来,林酸酸只能把王婶的报告交给送食材的人带回团部去。 一整日林酸酸都心不在焉的,直到晚上刚刚吃好饭才听见阿红在院子喊:“嫂子,小五哥回来了。” 林酸酸赶忙放下手里的药材从厨房里出来,余政扬正好进屋子,军帽才刚刚摘下来,林酸酸就凑过去抱着他。 她只要每次有点情绪的时候就爱黏着他。 余政扬将军帽挂好,另一只手的公文包放下,也回给她个深深的拥抱,她身上有淡淡的药草香气,就这么搂着她,彻夜未眠的疲惫才消散些许。 “昨天突发状况,没能回来,对不起啊。” 林酸酸仰头看着他,神色疲惫,满眼的红血丝,身上也都是烟草的味道,估计彻夜未眠都在开会。 她心疼地捧着他的脸颊,下巴两侧冒出的胡茬有些扎手。 “你肚子饿吗?” 余政扬摇摇头:“跟高团长吃了才回来,阿红不是要去上课,走。” “今日礼拜天,老师休息一天,你这眼睛都红成这样了,赶紧去洗洗睡一觉。” “好。”余政扬应着,揉揉她的小脑瓜,去取衣服洗澡。 林酸酸看他面容严肃低沉,似乎有事没说,但看他累成这样,也就不追问。 怕吵到余政扬休息,林酸酸领着阿红跟凤姨去王婶家帮忙,顺道把吴广海跟吴杏林的结婚报告申请带过去。 报告申请已经同意批复,他们找时间去领办结婚证明就行。 吴广海跟吴杏林的酒席就在明天,王婶今日要准备的东西很多,除了吃的喝的,还得提前布置婚房。 婚房是知青们临时腾出来的宿舍,林酸酸过来时看几个女知青在剪窗花。 曹小云也在里头,不过看她的情绪跟其他的女知青比,明显低落不少。 林酸酸挨着她坐下来:“小云,你还好。” 曹小云抬头,看见是林酸酸勉强给她个笑脸:“结婚的不是我,我有什么好觉得好不好的,真要说心里话,失落是难免的。” 周庆才跟吴广海根本就没得比,不管是外在还是文化涵养。 但是自己图踏实要选的周庆才所以也不会去责怪跟抱怨谁,只是心里有些小失落而已。 “我这人爱胡思乱想,我嫁的男人肯定得天天见着,否则我总以为他在跟别人好,所以我跟广海哥并不合适,其实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你能这样想最好,适合自己的才是重要的。” 说话间看见赵得开跟王美香也过来。 怀孕后的王美香简直就是个金疙瘩,走路都有赵得开扶着,赵得开给她挪凳子,还给她剥花生。 王美香故意当着那些女知青的面使唤赵得开又是捶腿,又是捏肩膀的,看得那些知青们乐得前仰后翻的。 赵得开虽然不比余政扬严肃,但也是管理他们的人,见到他被自个媳妇使唤,女知青们自然看得高兴。 林酸酸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跟余政扬分享怀孕的事,她从目前自己身体的反映情况来看,月事不大可能是延迟,所以她怀孕的可能性很大。 打算等明早睡醒就跟余政扬说她怀孕的事,结果余政扬凌晨三点却把她叫了起来。 “我要出门了。” 第109章 凭本事赚的钱 林酸酸睡得迷迷糊糊的,眼睛都还没睁开:“好,路上开车慢点。” 余政扬没回答,只是突然又把她抱着:“我去的地方有点远,什么时候回来还未知。” 林酸酸睁开眼,撑着他结实的手臂坐起身子:“什么意思?” “西部海域出现点情况,现役军人都要随时待命,我现在要出发去白马镇港口集合。” 现在是少校以上军衔的先出发,后面再根据情况调动。 林酸酸还以为昨晚余政扬回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她看着余政扬,什么话也说不上来,这可不比上次去北部区支援疫情。 战争是残酷的,她知道他这趟去的危险性,但是他是军人,这是他的使命跟职责。 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无后顾之忧地在前线抗战。 “我知道了,你放心去,我会照顾好凤姨跟阿红,也会照顾好自己的。” 怀孕的事没打算跟余政扬再说,那对于他来说是个甜蜜的负担。 看余政扬眼里的不舍跟担忧,林酸酸转过身面对着他。 “放心,我就在七连,又不去哪里,这里有美香嫂子,有王婶他们,下面大队的人也跟我熟悉,所以你就放心地去,早去早回。” 余政扬捧着她的小脸亲了亲,就算再不舍,时间也在催促着他快点出发。 林酸酸没去送余政扬,她担心自己在他面前哭会让他更难过,所以余政扬关灯走后,她就盖着被子蒙头睡觉。 等屋子里安静下来,自己还是哭得稀里哗啦。 今日是王婶家大喜的日子,哭过之后还是得强打着精神满面笑意。 七连离红泥沟大队很近,迎亲的车队也不需要,就是赶着吴叔的那辆牛车过去就行。 王美香笑着打趣:“当年我嫁给我家老赵的时候就是坐的牛车,那会老赵才十五岁,跟个小孩似的,下工就在打谷场跟人玩弹珠,家里饭不够吃还会哭鼻子。” 王美香知道余政扬出任务,林酸酸心情沉重,就故意说这些逗她高兴。 一整日都在凑热闹,林酸酸也没时间刻意去想余政扬。 等热闹过后回到自己的家,一个人睡在空荡荡的屋子时,心里头还是会难过。 余政扬走后的第三天,渔业部就通知下面几个大队的人过去签合同。 加上林酸酸要的六万尾鱼,六万是两季的鱼苗数量,他们总共签了一百零六万的鱼苗。 刘国庆见到林酸酸,还是想让她帮忙再解决剩下的那一百万鱼苗的事,林酸酸婉拒了。 她除了七连附近几个大队的人,其他大队的她也不熟悉,肯定不敢贸然带领别人来养殖,所以第一步还是要稳扎稳打地走。 合同签下来后就开始回去各自整改,稻田整改完毕,渔业部的人下来验收,没问题就开始投放鱼苗。 林酸酸回来当天就跟周永明说要把苗圃那个储水池排空的事。 周永明现在是逮着机会就想巴结林酸酸,虽然说余政扬这些日子都不在连里,可他要是惹林酸酸不高兴,担心余政扬把他名单一勾,他就得到前线去吃子弹,所以自然要讨好林酸酸。 “就是将水塘的水排空是?小意思,我一会就把闸口拉起来,估摸三天的时间就能排空。” 根本不管林酸酸为什么要排空水塘,反正她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水塘排空之后,林酸酸又去公社买回来不少的石灰粉,在水塘晒干的同时撒上石灰粉消毒。 有阿红跟凤姨帮忙,这些活做起来到也不是太辛苦。 水塘消毒过后就开上闸口蓄水。 再过去一个礼拜,渔业部的鱼苗投放下来,吴德明负责把林酸酸要的那三万条给她运到水塘去投放。 陆陆续续忙了半个月,林酸酸才歇口气。 余政扬走后也没什么消息,只是医务科那听说有不少的医务人员被调到前线去。 林酸酸想着自己有孕在身,也就没报名。 她每日就是去医务室签到,然后采药,收购药材,再就去鱼塘喂鱼。 除了肚子容易饿之外,她也没什么妊娠反应,倒是王美香开始吐的厉害。 王美香把食堂的工作交给了吴杏林跟王婶来负责,整日就是躺在家里头,像是没了半条命。 林酸酸的状态就好的一点也不像是怀孕的样子。 余政扬走后的两个月,医务科的人陆陆续续回来,林酸酸也收到了余政扬寄来的信,因为特殊原因,信的内容很简短,只有六个字。 “安好,勿念,待回。” 所以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八月的珠崖岛还是热的要命,林酸酸的胃口也变得有些差,好在阿红每天都变着法子给她做各种糖水。 阿红这孩子从小看人脸色长大,心思敏感细腻,虽然林酸酸不跟她说怀孕的事,但上回林酸酸给王美香诊脉时阿红已经听出端倪。 她除了每天变法子给林酸酸做小吃,还把在夜校听到的趣事说给林酸酸听。 到九月中,下面的几个大队开始收割稻谷跟抓鱼。 整个大队男女老少全出动,有的负责割稻谷,有的负责抓鱼。 吴德明看着田野里一片忙碌的景象,内心感慨万分,自打养起这个鱼,整个大队是从没有过的齐心协力,以前那些磨洋工的懒汉,每天都能积极下田喂鱼。 渔业部在出塘前来抽检过鱼群,基本都在一斤四五两左右,完全超过了稻田养殖的重量标准。 林酸酸塘里的鱼是最后抓的,因为她投喂的料多,每条鱼比大队的重好几两。 渔业部将鱼抓走后一个月才通知吴德明作为代表去结款,吴德明叫上林酸酸一起去。 这次能把下面几个生产队的积极性,跟收入都带动起来,林酸酸功不可没。 虽然他也知道林酸酸领取的那几万尾鱼苗是自己养殖,但是人家小女子有本事,他除了佩服也无话可说。 林酸酸这波鱼出塘到手金额是三千八百多,她取了个三千五百整,多出的塞给吴德明,如果没有吴德明从中协助,她这笔钱赚的也没那么顺利。 她这笔赚的是机会钱,这个风口过就没有了。 吴德明不收她的钱:“你凭自个本事赚的,你给我作甚,我还得代表大队给你呢。” 说完看林酸酸小肚子已经高高隆起了,更觉得这小女子厉害:“余营长还没回呢?” 第110章 遇到劫匪 林酸酸摇摇头,这些个月她已经习惯余政扬不在的日子。 吴德明不收她的钱,她打算以吴德明的名义把这钱给吴杏林。 “叔,村里之前说给我分红的事,你找个借口帮我推掉。” 吴德明知道林酸酸这孩子心眼好,肯定不忍心再要他们几个大队的钱,为了不让她难为,吴德明自然答应。 他打算把大队匀出来给林酸酸的钱,以她的名义捐到小学去。 附近几个大队都在民东小学读书,这样不仅仅能感谢林酸酸,也算是帮助他们自己。 从渔业部走出来,林酸酸就去农贸市场买两只鸡,再去副食店买花生冰糖,跟些饼干,再买几瓶好酒。 准备去跟吴德明汇合时在百货大楼前碰见陆有国,看他好像是送陆阿姨来逛百货的。 林酸酸想绕开他走,陆有国回头看见了她。 两个月前陆有国去医院接产检的表妹时,正碰见在医院做产检的林酸酸,那时候他都还不怎么相信林酸酸怀孕。 这次再见到她,她肚子都已经很明显。 看她左右手都拎着东西,还挺着个大肚子,陆有国主动走过去,伸手要帮林酸酸拎东西,她自己后退一步。 “不用,谢谢。” 陆有国的手稍稍僵了僵,收回来:“你要回七连吗?我送你。” “不需要。” 林酸酸不想跟他搭茬,绕过他往不远处的吴德明走去。 陆有国的视线追随着她的身影,蓦然想到他们初次见面的情景,也是在这里,那时候她对他还有笑脸,有情绪。 那时候的她在他眼里就是个长得漂亮的女知青。 他也没想到自己因为跟余政扬的斗气,会让他跟林酸酸的关系一步步走到如此难堪的境地。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会因为林酸酸对他抗拒而心生懊恼。 他每次疯了一样,见到林酸酸就想她对自己笑。 陆有国没脸没皮地想跟上去,林酸酸已经坐上吴德明的牛车回去,他往回走,上车后慢慢地跟在牛车后面。 吴德明边赶着牛车,边跟林酸酸聊着以后继续养鱼的事。 “今天刘部长请你去喝茶,都说了什么?” 林酸酸也准备跟吴德明说这事:“咱们这次有机会养鱼,是因为渔业部的鱼塘不足,他们又急着在今年完成指标任务,才会跟我们合作养殖。” 这是开始养殖的时候林酸酸也跟下面大队的人打过招呼的。 “刘部长的意思是他们已经在追加鱼塘,明年就不能与我们合作了,让我跟你们转达谢意。” “就养这么一载,我以为怎么也能养个载呢?” “没关系啊,渔业部不与你们合作,你们可以自己养殖啊,你们不是留有鱼苗的嘛。” 吴德明一拍脑袋才想起来,抓鱼之前林酸酸就让他们留了鱼种,养在各自大队准备的水塘里。 “可那三百来条的鱼,以后能生出多少鱼苗,量少折腾不起来的。” “叔,你放两百个心,据我从渔业部技术员那的资料学习到,每一头雌性福寿鱼的产卵数量在一千到一千五百条,就算只有百分之八十的存活率也足够咱们养殖的了。” 吴德明惊的合不上嘴,他以为顶多生个几十条小鱼呢,结果是上千条。 “那我可得跟下面的好好说,要把这些鱼的月子伺候好咯,它们啥时候生呢?” “咱岛上气候暖和,来年三四月得生了。” 吴德明点点头,心中有数了:“那,这个鱼料怎么解决呢?” “鱼料的事你放心,我会给你想办法的。” 有林酸酸这话,吴德明心里特踏实,她就像是盏明灯,他们不用抓瞎,做啥都有方向。 “叔,我再给你指条路,这福寿鱼是刚刚引进的新品种,咱们整个国家都还没有,咱们可以抢占先机,在自己养殖的同时,也可以培育自己的鱼苗转售给其他生产队。” 林酸酸把这条路指给吴德明是有目的的,养鱼对她来说不确定因素太多。 苗圃的水塘并不是她个人的,这次养鱼赚钱早晚是纸包不住火,若是事情败落,以周永明的性格,她很难再养殖下去。 赚不到钱是小事,连累余政扬才危险。 所以她得见好就收,再利用这手头赚到的钱去做其他的事情。 她下个计划就是开办个饲料厂,饲料厂不用大地方,小作坊,两台机器就能完成。 而且这个机器,用之前药厂淘汰下来的老机器就能完成。 现在她要做的是让福寿鱼在珠崖岛能大规模养殖,这样她的鱼料自然就有销路,所以她才建议吴德明培育鱼苗,要把这套利益链做起来。 吴德明却有自己的担忧:“小林啊,那咱弄出这么多鱼来养,会不会卖不出去啊?” “放心叔,咱们祖国地大人口也多,但适合养福寿鱼的地方很少,所以完全是供不应求,你看北大荒比咱珠崖岛大这么多,产的粮食不也是还不够吃。” 林酸酸说什么,吴德明都信。 “行,我听你的,回头我就发动大队几个年轻去渔业部再学习学习,咱们也把养殖做起来,为祖国分担压力。” 两人越说情绪越是激昂,突然看见前面断下来的树干拦住了去路。 “哪个挨千刀的,砍了树挡着去路。” 吴德明将牛车勒住,骂骂咧咧要走去查看路况,却被林酸酸喊住:“叔,别去!” 这不刮风不下雨的,突然有树倒下挡路肯定不对。 她拽着吴德明,往河边的方向跑去。 两人刚到河边站住,就看见两个男人蒙着脸,拿着大棍棒从灌木林走出来。 “识趣点,把你们的钱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啊。” 这钱不是她跟吴叔自己的,而是五个大队大几千人口的血汗钱,这四周都是山林,钱若是交到他们手上那基本是打水漂了。 林酸酸突然想到了打水漂这三个词,她从布包将自己的钱快速地掏出来,再装进吴德明那个老旧的牛皮袋去。 “你们不是要钱吗?拿去。” 林酸酸说着,将牛皮袋直接地扔下水里去。 第111章 余营长回来了 那俩蒙面男子本来就是奔着钱来的,见到林酸酸把牛皮袋往水里扔,其中一个啥也不顾地跳下去。 林酸酸看另外一个呆头呆脑地杵着,就站在边上拱火:“这钱谁拿到手算谁的啊,就当我扔路边了。” 另外一个站在岸上犹豫的男子听林酸酸这么喊,也扑通跳河里去。 他们在得知附近几个大队养鱼赚钱后,已经在这条路蹲点一个月了,怕错过时机,天天寸步不离地蹲着,饿了就烤番薯吃。 现在好不容易见到钱,人都有些精神失常,只管钱,什么都不想管。 林酸酸趁着他们在河里争抢的工夫赶紧喊上吴德明去折树干。 这一段的河岸都修有防洪堤,下河容易上河难,河岸宽,中间水流急,想游到对岸去根本不可能。 只能从这边上岸,但是河堤有些高,得踩着堤岸的缝隙才能往上爬。 那两男子在河里抢夺着牛皮袋,最后个子稍微瘦小的那个妥协。 两人商量好着上岸平分,却没想到他们根本上不来,刚游到河堤准备往上爬就被林酸酸跟吴德明用棍棒敲打。 现在正是雨季,水位很深,光顾着游水已经很费劲,根本腾不出手来跟林酸酸他们招架。 这头上不了岸,他们就想从另外一头上来,结果还是被林酸酸跟吴德明围着敲脑袋,声音咚咚咚就跟敲木鱼似的。 两名男子被缠的筋疲力尽,开始求爷爷告奶奶:“大爷,姑奶奶,求你们让我上去,钱我们不要了,我们要命啊。” “要命啊?找阎王要去。” 林酸酸越想越气,不仅仅嗓门大几分,下手也越重。 “我男人在外拼死拼活保卫祖国疆土,你们这些小瘪三有脸来抢我钱,我不打死你们,也要抓你们去枪毙!” 余政扬乘坐的军车也是在看见前路被阻拦后停下来,勤务员小宋去查看情况,余政扬坐在车上浅寐,隐约好像听到林酸酸的声音。 他猛的睁开眼,赶紧开门下车来。 循着声音往河滩跑去,就看见林酸酸跟吴德明一人拿着条棍子,像是打落水狗似的敲打着河里的两个男人。 许久不见,他的女人依然是这么‘英勇善战’。 “林酸酸!” 林酸酸听见好像有人喊她,但是不确定,大中午的山林间有人喊你名字估计是索命鬼。 吴德明年纪大,有些耳背,更是听不见余政扬的声音。 余政扬见林酸酸没搭理自己,只能朝她过去。 边上俩落水的男子先看见余政扬,赶紧哭着求救:“兵大哥,求求你救救我们。” 林酸酸顺着他们的视线回头,看见余政扬就在跟前,手中的木棍脱手掉下去,重重地砸在其中一个男子头上。 她什么话也没说,豆大的眼泪瞬间从脸颊滑落。 “余政扬…” 吴德明听着林酸酸的喊话,也跟着回头过来,还真的是余政扬:“哎哟,余营长回来了啊,回来的正是时候。” 余政扬冲吴德明点点头,正准备询问他们这是怎么回事,却听林酸酸突然捂着嘴哇哇大哭起来。 人多在场,余政扬已经很克制,此刻听到林酸酸的哭声,他什么也顾不上,一把将她揽入怀里。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林酸酸哭得撕心裂肺的,突然感受到余政扬的体温,再看见他高大的影子投在水面上。 她猛地止住哭声,泪眼汪汪地看着余政扬:“你没死啊?” 可吓死她了,余政扬就这么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还以为是余政扬战死沙场,所以鬼魂飘回来看她呢。 余政扬本来听她哭着心里挺难受的,却听她是误以为自己死了,忍不住又有些想笑。 林酸酸擦掉眼角的泪,突然才想到她的钱,赶紧推开余政扬,回头看刚刚抢他们钱那俩男子已经爬上岸,但已经没有逃跑的力气,瘫在河岸一动不动的。 吴德明过去将牛皮袋抢过来,转头跟余政扬告状:“余营长,这俩王八羔子要抢我们钱,得亏是小林聪明,否则这血汗钱可就打水漂了。” 余政扬一听,眼眸狠狠沉下去:“小宋,把人捆起来,带车上去。” 在送公安之前,得替他们先松松筋骨。 吴德明松口气,打开牛皮袋确认里面的钱没湿,先把林酸酸的那份还给她。 “小林,你这脑子真的太活泛了,你咋就想到往河边跑呢?” 要是他自己,要么跟两人搏斗,要么自己撒腿跑。 但两样都没胜算,他年纪大打不过,也跑不过,他跟林酸酸是老的老,孕的孕。 吴德明感慨地把他跟林酸酸从发现树干拦路,到打落水狗的事情都跟余政扬说了。 余政扬已经不止第一次见识过林酸酸的聪明,但每次都让他很意外。 “咱俩打又打不过他们,跑又跑不过,可不得到河边来,反正他们图的是钱,把他们骗到河里,我们才有优势。” 吴德明拍拍胸口:“得亏虚惊一场,不然回去都不好交代。” 想着林酸酸跟余政扬夫妻俩分开这么久,肯定有很多的话说,吴德明也不好在这耽误人家时间。 再回到牛车上,吴德明把林酸酸买的东西拎过来放车上:“既然余营长回来,那我就不送你回连里了,得空带余营长上我家喝酒去。” 林酸酸还是不大放心吴德明自己回去:“叔,我们送你回去。” 吴德明也有些害怕,他没拒绝,主要这钱真的要丢,他是跳黄河都洗不清。 小宋把树干挪开后过来开车,余政扬在后面搀扶着林酸酸上车,起出只是觉得她有些重了,也没有多想。 还在高兴她自己有照顾好自己,终于能吃胖一些,结果坐到车上,他才发现林酸酸隆起来的肚子。 刚刚只顾着看林酸酸的脸了,根本就没注意到她的小肚子。 这不像是吃胖的样子,她胳膊还是那么细,脸气色是好些,头发也长不少。 林酸酸抱着水壶咕噜噜喝了几口水,扭头看余政扬正盯着她肚子看,眉头皱着,似乎很疑惑的样子。 第112章 奇怪的人 林酸酸把水壶放下,歪着头也看他,语气轻松:“余营长你看什么呢,是没见过大着肚子的人吗?” 余政扬接不上话,微微低下头去,将脸转向窗外。 这小举动看的林酸酸有些不高兴,知道他怀孕就这反应?不是应该很高兴吗?就算不是很高兴,转过头不看她是几个意思? 林酸酸的小脾气可看不得他这这样:“余政扬,你什么意思啊?” 总不会怀疑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别人的? 要真是这样,回到家第一件事先把他砍了。 “没什么意思。” 林酸酸听他那嗓音闷闷的,带着沙哑,好像哭了… 所以不是嫌弃她,只是觉得丢人,所以转过头不敢看她,这男人要不要这么好玩。 林酸酸故意贴过去:“余营长,你眼睛是不是进沙子了啊?” 正在认真开车的小宋听林酸酸这调侃的语气,忍不住轻声笑出来。 余政扬吸了吸鼻子,回头看她黏在自己身边坏坏地笑着,心里头更是难过。 想到他还在家的时候,林酸酸就问他喜欢男孩还是女孩的事,原来那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要怀孕。 只是因为他后面被紧急召唤,她才没说怀孕的事。 她看着表面柔柔弱弱,内心却坚韧勇敢善良。 余政扬紧紧攥着她的小手,像是握着什么宝贝一样,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在她最难,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没在她身边,心里头充斥着自责与愧疚。 林酸酸看着他红润的双眼,知道他肯定是在责怪自己:“你现在不是回来了嘛,现在开始对我好也不迟啊,是。” 说着反手去将余政扬的手握着,手腕垂下轻轻搁在肚皮上,肚里的小家伙像是感受到林酸酸的情绪一般,突然动了一下。 林酸酸惊得大喊起来:“呀,动了。” 余政扬也感受到了,他手背明显被碰了一下,那种感觉真的很神奇。 开车的小宋也被这夫妻俩的反应吓到:“余营长,需要靠边停车吗?” 余政扬也不知道啊,有些担忧地看着林酸酸:“疼吗?” “没事,小宋你继续开。” 十天前王美香就跟她说已经开始有胎动,她跟王美香的预产期差不到三天,还想着自己这肚子里的小懒虫什么时候有动静,他今日才动起来。 林酸酸摸着小肚子,心想着这小东西肯定也是怕余政扬的主,不会是怀的个儿子? 车上还有个年轻的小宋,林酸酸也不好再跟余政扬讨论这生儿育女的问题,就是问他一些部队的情况。 “这次回来,总不用再回去了?”平时还好,但生孩子的时候,还是希望余政扬在身边。 “目前来看,暂时不用回了。” 这次的战役不仅仅守住了边境,还推进敌军领土六百多公里,大出两个珠崖岛这么多。 虽然不用去前线,但是不清楚接下来工作有没有调动安排,现在都是未知数就没跟林酸酸说。 回到七连后,余政扬让林酸酸先回家去。 他让小宋把捆在车上的俩男子带到库房,用抹布堵着他们的嘴,给他们一番‘正骨’,才让小宋送去公安局。 现在正是大中午,连里外面没什么人,也就没人知道余政扬回来,他点根烟,抽完才拎着东西回家去。 家里的院子以前就是一片空地,现在右边种着一行豆角,还有两行青菜,左边围起来养鹅跟养鸡,看着就很有生活气息。 难怪林酸酸不愿意去团部住,团部可没这么大的院子。 阿红跟凤姨看见余政扬回来,激动地围着他转:“小五哥,我嫂子她肚里有娃娃咧。” 第一时间就想跟余政扬分享这件高兴的事。 “我知道,还要谢谢你这些日子帮忙照顾嫂子。” “咱们是一家人,互相照顾是应该的。” 余政扬跟林酸酸对他们母女的照顾怕是更多。 阿红头发长不少,能勉强扎起两条辫子,在七连天天吃饱肚子后,脸上也有肉了,长得跟凤姨越来越相似。 林酸酸在屋里放好自己的东西,才走出来:“阿红,你把另一只老母鸡,还有两瓶酒拎美香嫂子家去。” 排水抓鱼那两天,赵得开也帮不少忙,备点薄礼答谢一下。 剩下的一只鸡跟两瓶酒,林酸酸要带去给王婶,准备叫余政扬洗洗,晚点跟她一起去,却看他挽着衣袖准备做饭。 这男人可真的是… “你午饭还没吃呢?” “我吃过了,怕你饿着。” 余政扬其实没吃,但是看到她过于高兴,肚子丝毫不觉得饿。 原本他是要跟部队到师部去接收表彰跟参加庆功宴的,他迫不及待想回家,想见到林酸酸,所以跟小宋马不停蹄回来了。 “我不饿,跟吴大叔在刘部长家吃过啦,你快去洗洗,一会跟我去一下婶家。” 余政扬听话地去洗澡,刚洗好赵得开就闻讯赶来,看林酸酸在休息,两人到指挥部去说事情。 “早上陆师长来电,让你明早务必要去师部一趟。” 余政扬坐下来点根烟:“仗都打完了,还有什么事这么务必。” “你今儿好好休息,明天还是去一趟,我听他语气挺急。” 余政扬猜应该是他调迁的事,之前在前线步兵师的陈师长就跟他透过气。 “我再看看。”余政扬没明确答应,又问了赵得开他不在这些日子林酸酸的情况。 家里头林酸酸眯一会,醒来看见刚刚开车的小宋就在客厅坐着。 她觉得有些纳闷,以前那个小邓都是送他们回来就走的,这小宋怎么还回来了呢? “你找余营长呢?他应该在指挥部。” “报告嫂子,我知道余营长在指挥部,是余营长让我回来的。” 余政扬让他过来自己弄点吃的,可他看家里没人,不敢乱动。 “让你回来?回来做什么?” 林酸酸刚问完,就听见小宋肚子咕咕叫起来。 “没吃饭啊?我去厨房给你弄点。” “报告嫂子,我会自己做饭。” 每次他报告一声,林酸酸就被他吓一跳:“那,那你去。” 这小宋怎么看起来怪怪的,有种好像他要赖着不走的感觉,不会是余政扬什么亲戚。 第113章 人丢了 林酸酸纳闷着呢,正好看见余政扬从外面回来。 赶紧拽着他到边上问话:“这小宋怎么又回来了,你让他回来吃饭?” 但到别人家吃饭,怎么还自己亲自做饭呢。 余政扬才想起来,忘记跟林酸酸说明情况了。 “小宋以后是我的勤务兵。” 林酸酸没懂:“什么意思?” “勤务兵等于就是我的助手。”替他做杂事的兵,开车,送收文件,主要处理工作的一些琐碎事情。 “升官好处挺多的嘛,还配勤务兵。” 不仅仅这个,因为前段时间余政扬在前线。 林酸酸在确认怀孕之后,军区医院那边定时安排车来接送她去产检不说,每个月还发营养品。 王美香可没专车接送这个服务,不过她倒是可以蹭林酸酸的车一起去,营养品发的也不如林酸酸多,可把王美香给羡慕的。 “你赶紧去厨房看看小宋,他已经在生火做饭了。” 林酸酸走过去远远看着,见那小宋生火刷锅的动作都很干脆利索,看来平时也下厨做饭。 “小宋啊,你老家哪的啊?” 小宋在切萝卜丝,听到林酸酸问话,立刻放下菜刀敬礼:“报告嫂子,宋文涛籍贯珠崖岛乐东镇,今年17岁。” 这个年代入伍年纪满16岁就可,17岁就能跟在余政扬身边当勤务兵,部队里都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小宋。 林酸酸每次都被他那声慷慨激昂的报告吓一跳:“你下次跟我平常说话就行,不用报告。” “报…”小宋意识到说错,赶紧嘿嘿笑着:“好的嫂子。” 林酸酸把余政扬拽过来:“这小宋以后吃住都在咱家啊?” 不方便啊,家里还有阿红这小姑娘呢。 “当然不是,已经让老周给他安排住所,吃饭会在食堂,今天回来晚,就让他在咱家对付着吃些。” 林酸酸点点头,由着余政扬跟小宋折腾,她喝了点水回屋继续躺着。 珠崖岛的天还是热得要命,可以说四季如夏,大中午的别说人,连蚂蚁都不出门。 林酸酸躺一会,突然想到她的钱钱,又坐起来数钱,打算把这些钱跟余政扬这几个月的津贴一起存起来。 余政扬去前线的这些日子,他的津贴,她都领着没用。 余政扬确认小宋做饭没问题,回屋看见林酸酸坐在床上数钱,大团结一叠一叠的,看得余政扬都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到的。 刚刚在河滩的时候,他是听吴德明说什么钱,他没料到林酸酸那报纸包着像是板砖一样的东西竟然全是钱。 这个小富婆可不得了,他离开短短几个月,她干的每一件都是大事啊。 完全都不敢说出去,就怕别的男人连夜用麻袋把她抢走。 “你这钱,都是养鱼赚的?” 刚刚跟赵得开在指挥部聊天时得知她每天去水塘喂鱼。 “对啊,总共到手三千八百多,我留个三千五,多出的准备给王婶家送去。” 余政扬服气地坐下来:“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第一次给你津贴的时候,你无动于衷了。” 六十块钱对她这富婆来说,简直就是跟毛票一样。 “我当初不拿你钱,是怕拿人钱财手软,你现在给我试试,别说六十,六毛钱我都得收着。” 余政扬身上摸了摸,除了一包烟跟火柴盒,什么也没有。 他取钱的印章跟存折都在林酸酸那里。 林酸酸在数钱,余政扬坐下来给她捏腿,他的女人会赚钱,又聪明,又漂亮的,不对她好点,真的怕被人抢走。 “我明早得去一趟师部,尽量早点回来。” 他想过了,正好借这个机会去了解向振方的详细情况。 陆启茂肯定不知道向振方做的那些恶心事,正好可以从他那套套话。 这么长时间过去,向振方估计真以为自己不会拿他怎么样了。 “你尽管忙,真的不用担心我,哦对了,这钱你帮我都拿去邮局存起来。” 公社那里只有合作信用社,合作信用社的钱无法跨省,要汇款什么的不方便,所以今天结款出来她也没去存。 余政扬想让她跟自己去,又觉得坐车有些累,而且他估计都在开会,也没时间带她去逛,就不忍心让她去受苦。 等着小宋把饭做好,余政扬才从屋里出去,刚坐下就看见周永明慌慌张张跑来。 “余营长,你可得救救我,老天安排你今天回来一定是回来救我的。” 余政扬放下筷子,面露烦色:“有事快说。” “陆有家那小子,他,他不知所踪了啊! 老赵刚刚来找我,说你明日要去师部,陆师长给我电话,让陆有家明日跟你一起回去,可,可这小子半个月前就离开连队了。” 林酸酸在屋里也听见周永明的话。 “半个月前陆科长来接他,他亲口说要跟陆科长回师部的。” 余政扬脸色微冷,心烦地掏出根烟:“他说回师部,你就没问陆有国?” 这事他想管也行,不想管也行。 因为陆有家到连队来纯粹是陆启茂跟周永明两人的私人行为,就是陆有家真的丢了,也追究不到他的责任。 但如果他选择袖手旁观,那他跟陆启茂的关系一定会闹僵,这会影响他对付向振方。 “那小子离开之前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周永明哪知道这些啊,他担心要被调去前线打仗,整日都躲在山头装作忙着开荒,根本无心留意陆有家的情况。 “几个月前,倒是跟沈进城打过一架。” 余政扬抽着烟不说话,就听林酸酸的声音从屋里出来:“找高团长问问宋文文也该知道了。” 就在陆有家离开连队没几天,宋文文也离开了七连。 林酸酸也没想到这两人竟然还有后续。 余政扬横周永明一眼:“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打电话去给高团长。” 周永明赶忙起身往指挥部跑去,这陆有家丢了,等于他是要完蛋。 过去十几分钟,周永明才回来,脸色比刚刚还难看,惨白惨白的,像是随时都会晕过去一样。 “高团长说宋文文同志已经回城了。” 林酸酸在客厅接他的话:“那就是说陆有家那小子没跟她在一起?” “我…”周永明自己干的什么好事,他自己心里清楚:“我…” 第114章 一切以媳妇为准 周永明低着头,根本不敢看余政扬,这个节骨眼他要不说实话,陆有家要是真出什么事,他可担待不起啊。 “有家之前来找我帮人开过介绍信,但,但他说是替别人开的。” 周永明害怕到说话都已经开始结巴。 连里的介绍信都是印刷好的样本,只需要把名字事由,日期填上就行。 陆有家当时来开介绍信的时候周永明手上正有事,陆有家就让他在上面盖章,其他内容他回去再填也行。 周永明那时候哪知道这个小爷故意套的他。 现在很明显陆有家拿着介绍信跟宋文文回家去了。 “余营长,你去跟高团长说说,让他给老家打个电话,让有家赶紧回来,实在不行,我,我找人接他去。” 余政扬没回答他,这事肯定是得让陆启茂知道,他再去帮忙,这个人情才算成立。 “你不是没有高团长电话,你自己联系去,我手上事情多如牛毛,不是来给你收拾烂摊子的。” 周永明张张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现在更不是惹恼余政扬的时候,若是陆有家真出什么事,若他没办法把人找回来,得还指望余政扬帮他说情呢。 “那,那余营长你忙着,我再想想办法。” “等会,带小宋去他的宿舍。” 周永明回头看一眼宋文涛:“小宋是,跟我来,宿舍早给你准备好的了。” 不仅仅要巴结余政扬,余政扬的小兵也要巴结。 林酸酸等着周永明带宋文涛走后,她也站起来到厨房去,余政扬挽着衣袖在收拾碗筷。 “陆有家这事,你不打算管?” “管,但也得等陆启茂来求我再管。” 林酸酸听余政扬这话,知道他的计划跟自己想的差不多,都是想要陆启茂欠他们人情。 要知道向振方这个妹夫跟自己的宝贝儿子比起来,什么也不是。 所以当初林酸酸在察觉到陆有家想跟宋文文回家的苗头时,也没极力阻止。 余政扬说完没听见林酸酸回答,以为她不高兴,赶忙回头看她,发现她也在盯着自己看。 “怎么了?我是不是得现在就去联系高团长?” 陆有家那小子嘴甜,整日开口闭口地喊林酸酸师傅,也不确定林酸酸的心思。 但若是她开口要帮,他二话不说当然得帮。 别说是去把陆有家接回来,那上刀山下火海都得去啊。 “我不是那意思。” “那你这么盯着我看?”看得他心里发虚,以为做错了事情。 “我…,单纯觉得你做家务的背影好看,多看两眼怎么了,快老半年不见,看看都不行呢。” 那小嘴哄得余政扬心花怒放的:“行行行,当然行,你乐意看,我一下午都在伙房这收拾,让你看个够。” “少贫嘴,赶紧收拾好,还得去婶家呢。” 林酸酸回到客厅去坐着,天太热,咕噜噜又喝一杯水。 余政扬刷好碗过来,擦干净手就去搀扶她:“走,上婶家去。” 林酸酸摸了摸口袋,准备给吴杏林的钱都装着,吩咐余政扬:“把那老母鸡跟两瓶酒都拎上。” 外头还很晒,余政扬拿了把雨伞替林酸酸撑着。 堂堂一个营长,左手拎着老母鸡跟酒,右手还得给媳妇打伞,路过周永明家时把林霞跟卢梅英羡慕得要命。 “那吴广海跟吴杏林酒席办成了没?” 正好卡在他出任务当天,后面的情况他就不清楚了。 “办了啊,不是你走那天办的么。” 办酒席过去五天吴广海就回去单位了,现在也没回来,吴杏林的肚子没动静,把她急得要命,现在天天写信催吴广海回来跟她生孩子。 到王婶家门口,碰见王婶抱着个小坛子正走出来。 “哟,咱们可真是够心灵相通的,我听你吴叔说余营长回来了,正打算去看看呢。” 林酸酸用手肘碰了碰余政扬,他自觉地开口打招呼。“婶,最近过得怎么样?” 弄得王婶都不大自在,习惯了余政扬的沉默寡言,突然这么热络,她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好,你吴叔也好,啥都好,赶紧屋里坐。” 看见余政扬拎着东西,就去数落林酸酸:“你看你,有点钱就买这买那的,以后娃娃生了要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省着些。” “婶,你收着,你照顾我这么些日子,买点东西应该的,钱没了余营长会赚。” 余政扬扶着她坐下,心里想着,我可没你能赚啊,短短几个月就赚他一年的津贴还多。 大家都熟悉,王婶就不与他们客气,他们买东西是诚心买来的,推来推去的太让人寒心。 吴杏林路过正要去食堂,听着屋里有声音就进来:“呀,余营长回来咧。” 说完就撇嘴不高兴,拉着王婶的手撒娇:“妈,你看余营长外出打仗都回来了,你说你儿子什么时候回啊。” 王婶宠溺地摸摸她的辫子:“不是来信说过年回的嘛,这次回来咱绑着他,不让他再走就是。” “这可是你说的啊,我明儿去娘家弄跟牛绳来备着。” 说到娘家,林酸酸从口袋把钱掏出来:“杏林,这是你爸让我给你的。” 吴杏林回头一看,林酸酸递来一卷钱,都是大额的,哪敢接啊:“嫂子,我爸他,他贪污啊,想要藏私钱在我这?” 林酸酸知道吴杏林平时说话口无遮拦,但是没想到她能这么天马行空。 “叔要听到你这话,能气死。”林酸酸硬将钱塞给她:“拿着,干干净净的钱,你要攒着还是要花,随你。” 吴杏林将钱拿在手上,真的是又厚又多,她看向王婶,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爸给你就拿着,小林是军属,她还能伙同你爸胡来啊,而且你爸的为人你还不了解呢。” “哟,今儿婶家够热闹的啊。” 外面传来王美香的声音从外头传来,王婶赶紧示意吴杏林把钱收好,这可不是笔小数目。 王美香这人虽然不坏,但是嘴没把,就怕她说出去。 王美香进屋先跟余政扬说事情:“余营长,我家老赵说你们来了个什么战友叫福什么的,就在指挥部,老赵让你过去看看。” 林酸酸听王美香的话,再去看余政扬,他脸色明显难看不少,但还是站起来。 第115章 有话好好说,别动菜刀 余政扬听王美香这么介绍,就知道谁来了,他站起来跟林酸酸小声说几句,跟王婶打个招呼就往指挥部去。 王美香则在边上挨着林酸酸坐下来。 两个孕妇,这么并排坐着肚子明显的区别就出来了。 王婶来回盯着,忍不住说句:“小林啊,你这怀的双胎,肚子看着就比美香的大不少。” 珠崖岛的医院都没b超,所以是不是双胞胎林酸酸也不确定,不过她家小姨确实是生的双胎儿子,所以有这可能。 王美香听着挪了挪身子跟林酸酸坐近些,凑近去比较更明显:“我可太眼红小林了,一怀就怀俩,果然还得是年轻呢。” “是不是都未知呢,你别急着眼红,还有也不是年轻就能怀双胞胎,那是基因,如果你娘家有双胞胎的情况,你就有怀双胞胎的概率。” 林酸酸说着,撑着身子起来:“咱回,别耽误王婶跟杏林做事。” 王美香也跟着林酸酸站起来,两人从王婶家出来,正看见余政扬跟赵得开从指挥部出来,跟着他们出来的还有个穿着军装的男人。 三个男人有说有笑的,看着感情很好。 男人的后面跟着个穿着格子连衣裙的女人,高高扬着脖子四处张望。 女人一头长发披散,头上戴着个浅蓝色的发箍,大热天的还戴着双白手套,这装扮给人感觉就是那种作态的城里人。 光远远看着,王美香就觉得跟这种人不对付。 王美香觉得头皮发疼:“小林你好不容易治好我对城里人的偏见,我见着她我又犯了,咋能看着就觉得这人讨厌呢。” 林酸酸看她不停捏着太阳穴,一点也不像是装出来的样子。 “那咱回家,眼不见为净,上我家去,一会等余营长忙完,让他开蜂箱,割蜂巢。” 养了这么久也该割蜂巢了,否则蜂蜜会占用蜂王产卵的空间。 反正珠崖岛的冬天也不冷,蜜蜂可以全年出去采蜜,来年估计还能分巢。 林酸酸领王美香进客厅坐着,自己到厨房的水缸那里去给她打杯酸梅汤。 “嫂子,你尝尝这个,酸梅汤。” 炎炎夏日,闻着酸梅汤的味道就觉得胃口大开,精神气爽。 王美香接过来,喝一口,味道酸酸甜甜:“啥东西啊,可真好喝。”仰头咕噜噜都喝光了。 杯子端在手上,还想要再来一杯酸梅汤。 酸酸甜甜的解渴又解暑,喝完整个人精神都舒爽。 “小林,你这酸梅汤还有吗?再给我来杯。” “我自个做的料包,你要喜欢,我给你几包让你回去熬,熬好加点冰糖放水缸里去隔水镇着就行。” 林酸酸说着往屋里走,里头有个房间单独存放她的药材,取了五包酸梅汤料包递给王美香。 “就是上回你跟我摘的青梅做成乌梅加其他料包熬出来的” “咱们上回在医院外面摘的那个酸不拉几的青梅做的啊?” 上个月王美香与林酸酸去产检,看到医院外面满树的青梅没人吃,林酸酸就摘回来一大筐。 没想到林酸酸这家伙这么能耐,能将那酸不拉几的东西弄成这么好喝的酸梅汤。 “啧啧啧,余营长能娶到你,真的是祖坟冒青烟。” 刚说余政扬呢,就听见院子有赵得开的笑声传来。 林酸酸跟王美香都往外看,看见余政扬赵得开,还有刚刚在指挥部那男的跟女的都来了。 王美香看着那女的跟在后面进院子来,打了个饱嗝,忍不住捂着嘴就要吐出来。 林酸酸赶紧给她拍拍背。 赵得开也小跑着过来:“怎么又吐了,不是才刚刚好的嘛。” 王美香孕吐期间简直是要他老命,稍微有点味道她就要吐,要骂人,要寻死觅活。 “月份这么大还吐,就是营养不良的啦,舍不得吃,那苦的不就是自己嘛。” 林酸酸听那女的这茶言茶语,也难怪王美香说看着她就不舒服。 “我们是舍不得吃,我看你人怪好的,你要么给点钱给我们买点好吃的。” 王美香顺了顺气,也急急忙忙说:“没错,给我们点钱。” 女人撇她们一眼,躲自个男人后面不再说话。 本来想显摆一番,谁知道这些乡下人直接开口要,可真够不要脸的。 赵得开也看出这几个女人尴尬的氛围,呵呵笑着介绍。 “小福啊,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爱人美香,就是我说的那个大我三岁的媳妇。” 王美香听着,在他腰间狠狠掐一下:“你非得强调我的岁数是嘛!” 赵得开扭着身子继续介绍:“这位是小余的爱人,林酸酸同志。” 转手去介绍边上的福满才:“这是福满才,以前在部队的时候我们仨是出生入死的关系呢,那位是小福爱人,周亚清。” 福满才呵呵笑着:“小林同志我听说过,上回表彰会的时候有人回去跟我说起来着。” 伸手想跟林酸酸握手,余政扬在边上直直盯着他看,像是随时能给他来个过肩摔。 福满才搓搓手,只能作罢。 “那个上我家坐坐,你今儿难得来一趟,咱兄弟仨可得好好喝一杯。” 赵得开说着,没注意王美香火辣辣的视线,搭着福满才的肩膀往家里去。 男人跟女人的思维不一样,而且他们仨的感情确实深厚,余政扬是能跟赵得开天天见,但是自打他们调回兵团后,跟福满才已经好些年没见面。 那种战友情也只有部队里的人能理解。 周亚清看林酸酸跟王美香一眼,也跟着往赵得开家走去。 王美香气得大骂:“赵得开就是个缺心眼的东西。” 余政扬也准备跟着去赵得开家打打下手,听王美香骂这么一句,他不确定地看向林酸酸。 林酸酸看他那眼神里请示的意思很明显,看来是比赵得开要开窍些。 她能理解赵得开的热情,也能理解王美香的排斥。 “你想去帮赵指导啊?” 林酸酸边说着,边往厨房走去,拿了把菜刀走出来。 余政扬有些站不住,不让去就不让去,不至于到动菜刀的地步。 “酸酸…” 第116章 土包子 林酸酸听他语气里带着些慌乱,忍不住想笑。 上阵杀敌的余营长,也怕老婆的菜刀啊。 林酸酸又想到一句很经典的话,男人不是怕老婆,他只是比较爱她而已。 “给你菜刀去割蜂巢,你慌什么啊,我还砍你不成。” 坐在椅子上的王美香已经笑得趴在桌子上:“谁让你是人家余营长的宝贝疙瘩呢,怕是你真的要砍,余营长估计都不会躲。” 余政扬接过菜刀,是真的长长松口气,他从西海下船,随着步兵进攻时都没刚刚这么慌。 “你一会取蜂箱的时候轻点,别蜇着你。” 余政扬个子高,也用不上梯子,只是踩着板凳就能够着蜂箱。 蜂箱就是用两根铁丝吊在走廊的位置。 余政扬把蜂箱取下来后,将盖子掀开,林酸酸迫不及待凑过去,看余政扬取出其中一格子。 满满都是棕色的蜂蜜,看得林酸酸都忍不住咽口水。 “阿红,快弄个大盆子来。” 王美香听着声音,也从屋里出来:“哎哟,大丰收呢,养啥有养蜜蜂好啊,啥也不用管,到时间就收割,还是你小林有先见之明。” 关键蜂蜜比糖好,也比糖贵。 余政扬割出来的三板蜂巢,蜂蜜都是满满的,看林酸酸眼馋地盯着,他四侠一小块塞她嘴里。 入口就是清甜,很香的蜂蜜味道。 这个年代的农作物都没什么农药,加上山上野花也多,纯天然的蜂蜜就是香醇,关键蜂蜜是甜但不腻不齁。 蜂蜡也很嫩,林酸酸嚼着没有渣就直接吞下去了。 这玩意还有很强的杀菌消炎作用。 余政扬把蜂箱挂回去,再把蜂蜜从蜂巢挤出来,再用纱布过滤,最后装到林酸酸洗干净的玻璃瓶去。 大概有四斤蜂蜜,看得林酸酸很有成就感。 现在有钱可不用拿这玩意去卖了,留着自个慢慢喝,其中一瓶给王美香带回去,再让阿红送一瓶给王婶。 阿红从食堂回来就给余政扬跟林酸酸带话:“赵大哥说晚饭准备的差不多了,让你们都过去。” 林酸酸不想去,她想在家跟阿红还有凤姨喝稀粥。 天气这么热,她也没什么胃口。 但是看余政扬那样,如果她不去他估计又说在家陪她,也只能过去。 难得从前线回来的人,跟队友喝酒放松也挺好的。 收拾着就跟王美香一起过去。 周亚清就在赵得开家院子无聊地嗑着瓜子,看见王美香左手拎着瓶东西,右手拿着什么东西在吃着,走过就闻着股甜味。 赵得开看见王美香回来,还有吃有拿的。 “小林你那蜂箱能收割了啊,我命好啊,摊上小余这么个好战友,小余命更好,讨你这媳妇,早上给我送鸡送酒,下午给我送蜂蜜。” 林酸酸在椅子那坐下来:“少拍马屁了,把菜做好吃点比什么都强。” “那肯定,你难得赏脸来吃饭嘛。” 赵得开呵呵笑着,回到厨房才想起来福满才也在厨房忙活。 “小福,哥那话没啥意思,就嘴快说的。” 话音落下,就听周亚清在院子喊:“满才,你来一下。” 福满才长长应一声,擦了把手小跑着过去。 “咋咧?” 周亚清横他一眼:“说人话。” 福满园扯了扯嘴角,再问一句:“周同志请问有事吗?” 王美香跟林酸酸坐在客厅那,听他们夫妻这对话是真有趣,也真的累啊。 语言的目的不是为了沟通吗?非要嚼的那么明白,累不累啊。 后面再说什么林酸酸听不见了,就看他们夫妻交头接耳的,不一会就看福满才走过来。 “那个小林同志,蜂蜜是你自个家里头的啊?” 林酸酸还以为什么事呢。 原来是听见自己给王美香送蜂蜜,这是来开口要了啊,城里人也不过如此嘛。 “是我家的,咋了?”她就故意说咋了。 “那还有吗?这玩意不好买,有多的你给我带点。” 这是学她们乞讨呢? 王美香在边上说话:“我们乡下人又穷又扣的,难得有点宝贝,哪舍得给你啊。” 林酸酸附和:“是的,这拿到集市去卖,一瓶能卖十几块。” 她就往夸张的去说,真有钱就让他们掏钱买,她的蜜蜂每天早出晚归辛苦地采花蜜,哪能什么人都白拿。 福满才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只说出来俩字:“好。” 他真舍不得拿出十几块来买一瓶蜂蜜。 也不敢去院子再找周亚清,只能灰溜溜回厨房去。 知道余政扬听媳妇的,不想为难他,也就不开口问他了,男人何苦为难男人嘛。 吃晚饭的时候赵得开看见周亚清兴致不是很高,就故意引出话题:“亚清去年元旦听说去首都表演了啊,首都长啥样啊?” 赵得开就是个老好人,总会照顾每个人的情绪。 福满才逮着机会也赶紧介绍:“我家亚清是文工团的,去年元旦被挑选去首都参加表演。” 都没等大家应声,周亚清就迫不及待地说。 说首都车多,首都大,首都的人有彩色电视机,说到激动的时候还说首都上空都是飞机。 “你们没坐过飞机,不知道那种感觉。” 赵得开听得很起劲:“飞机都咋坐的呢,咋飞啊?” “就跟巴士站差不多,大家都排队等着,到站飞机会落下来…” 林酸酸听到这里,真的没忍住,她好久没听到这么好笑的笑话了,转过头去,笑得整个人都在打颤。 余政扬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但笑声会传染,特别是自个媳妇的笑声,他拳头抵在嘴边,努力忍着笑意。 他虽然也没坐过飞机,但是他有幸跟陆启茂去空军基地参观过。 战机都不可能做到随处停落,别说几百号人乘坐的客机。 赵得开他们看见飞机都是在高空,觉得也没多大啊,所以并不觉得周亚清说的有什么问题,就是看着他们夫妻一个劲地笑,就很莫名其妙。 周亚清本来说的神采飞扬的,被笑得有些恼羞成怒:“笑什么啊,你们没坐过飞机,我都没笑你们,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土包子。” 林酸酸本来想当个笑话听听就好,但被骂土包子她可不爱听了。 第117章 以后的邻居 林酸酸止住了笑声,视线看向周亚清:“我是没坐过你那种在站等着,招手就停的飞机,因为我坐的飞机都在飞机场等候的。” 王美香听林酸酸这是要开始教训周亚清,脸上的神色才起来:“小林,快给我们说说,飞机到底咋样。” “一架民航客机,机身长差不多50米,机翼展开也近50米,也就是说一架飞机它得有我们现在住的房子25间这么大的空地才能停得下。” 林酸酸拿他们住的房子来做对比,这就很形象了。 “这么大啊,那,那确实没法在站靠边停呢,哪有这么宽敞的马路啊。” 周亚清可不服气,她确实没坐过飞机,但是她却实打实去过首都,反正就是比林酸酸有见识。 “你又没坐过飞机,你知道什么啊,飞机哪有那么大,每天天上飞着呢,你看不见啊。” 福满才看周亚清还要继续这话题,赶紧伸手摁了摁她的手臂。 当初去空军基地参观,他跟余政扬去的,所以飞机他当然也见过。 想着反正没人吱声,那就等自个媳妇说个乐呵,却听林酸酸这么专业地反驳,竟然还用到民航这类词语,这小女子看着懂得可不少啊。 周亚清再说下去,就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丢人。 “你摁我干嘛啊,我去过首都的人,坐飞机也是亲身经历,你们爱信不信。” 林酸酸听她这口气,也不愿意跟她再争执了,反而是想逗她:“那你坐的那飞机窗户是开着的还是关着的啊?” “当然是想开就开,想关就关啊,我们飞首都的时候是冬天,窗户肯定要关着。” 福满才听她还没完没了的,劝又劝不住,只能自己闷头喝酒。 他这次到七连来有两个目的,第一是受陆启茂的嘱托,过来邀请余政扬明早去师部。 第二自然是来来显摆显摆自己的媳妇,上次表彰会之后,很多战友回去都在他面前吹嘘林酸酸的能干跟漂亮。 他就想把周亚清带来,让余政扬跟赵得开都见识见识。 结果显摆没显摆成,反倒是弄出个笑话来,脸都丢到姥姥家去。 听周亚清还没完没了说着飞机的事,忍不住嗓门大些:“好了,吃饭!” 周亚清被林酸酸反驳已经有情绪,没想到一向对她百依百顺的福满才竟然还大声吼她。 气得手上的筷子一摔,站起来就往外走。 “哎,亚清。”赵得开喊一声,推一把福满才:“小福,你赶紧追过去,这是连队外头不是山就是河的,可不比你们大院。” 福满才喝掉杯子里的酒,站起来就往外走。 王美香看饭桌就剩下林酸酸跟余政扬,一肚子的火气也不忍了:“吃个饭,我看你是恨不得嚼碎喂人嘴里,亚清,亚清,叫得这么亲热,你老相好呢!” “你这胡说什么啊,我这不把她当妹妹看嘛,跟小林一样。” “哼,还跟小林一样,你怎么不管人家小林喊酸酸啊。” 赵得开咂一下嘴:“我也想喊来着,那小余不同意嘛。” 林酸酸看他们夫妻俩吵着吵着就要把火引到她跟余政扬身上,她赶紧劝:“嫂子,赵指导确实没那意思,我这外人也没听出来什么不对的地方。” 随口劝一句,拉上余政扬赶紧开溜。 这夫妻吵架绝对不能有外人在场,否则双方都死要面子,会越吵越激烈,只要他们走开,说不定下一秒赵得开就得跪下。 都没等林酸酸他们走出去,赵得开已经认怂:“我跪搓衣板,你等我吃饱我就去跪,你让我跪多久,我跪多久。” 声音这么大,林酸酸跟余政扬都听见了。 走出赵得开家院子,林酸酸长长松口气,看不远处的广场,福满才在哄着周亚清。 这三个男人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对媳妇都还不错。 “福满才是乡下人?” 听他说话带着口音,但是又刻意矫正,估计是被周亚清说教的。 “嗯,跟老赵是一个公社的。” 但福满才比赵得开年轻些,也读了点书。 当时他们连拆队的时候,福满才嘴甜,所以去了步兵师,余政扬和赵得开则跟高永镇到了兵团来。 之后他们就分开了,福满才去年结婚的时候正碰上台风天,他跟赵得开都没能去成。 这次去前线,余政扬跟福满才又再次相遇,当时福满才就提过要来七连一趟,没想到这么快就来。 “那小子心眼不坏,就是有些爱争强好胜。” “这么说,他跟周亚清还真是绝配呢。” 余政扬看出来林酸酸不大喜欢周亚清,所以也没说他们以后可能会住在同一个家属院的事。 这事得明天开会之后才知道定数,就先不与林酸酸说。 回到家林酸酸去洗澡,余政扬换身衣服夜跑去。 跑步回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他看林酸酸已经睡着,动作都很轻,拿了衣服去洗澡,却看见阿红在伙房煮东西。 “这么晚不睡,饿了啊?” 阿红笑着摇摇头,说话的声音轻轻的。 “这是大队吴大叔给的绿豆,我给嫂子熬点绿豆汤,这个点熬刚刚好,明早起来喝很清凉,现在天气太热,如果熬太早,明天早上喝就有点馊味。” 余政扬看阿红那跟自己小姨越发相似的小脸,心里充满温暖:“去睡,我来熬,你也让我在你嫂子面前立点功。” 余政扬都这样说,阿红当然不跟他抢,满心欢喜得回屋睡觉去。 余政扬将绿豆熬开花,盖上锅盖,就去洗澡。 回屋时林酸酸已经侧着身子熟睡,窗外洁白的月光倾泻而入,余政扬坐在床沿看着她,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这几个月来的枪林弹雨,他都没好好睡过觉,更别说能这么静静看着她。 夜晚有些凉,余政扬扯薄被给她盖着,才发现她怀里紧紧搂着件他的旧军装。 余政扬伸手轻轻地将衣服扯开,林酸酸猛地就醒过来,整个人像是被吓到一样。 余政扬赶紧将她抱过来:“是我,是我,别怕。” 顺了顺林酸酸的小脑袋:“你要是怕鬼怎么不叫阿红来跟你睡,抱着衣服也不管用啊。” 余政扬光想着就难过。 “我才不是因为怕鬼才抱着它呢。” 林酸酸坐直身子,很认真给余政扬解释。 第118章 她爸妈来了 林酸酸坐直身子给余政扬解释。 “中医讲究三魂七魄,而三魂七魄,或栖于巾褐履履之具。 就是说人的魂魄会栖居在衣物上面,抱着你的衣物等于是守住你的魂魄,这样你就能平平安安地回来啦。 当然,抱着它确实不怕鬼,军装可是一身正气。” 林酸酸说完弯着眼笑起来。 现在余政扬回来啦,就在他眼前,平平安安,她当然可以谈笑风生地再去说这些事。 余政扬却丝毫给不出一丝笑意,他深深望着林酸酸,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谢谢你的守护,让我能平平安安地回来。” 在以后的人生里,有人共享他余政扬的快乐,有人担忧他余政扬的安危。 这种感觉真的很好,非常好… 林酸酸下巴垫着余政扬的肩头,感受着他气息的起伏:“余营长,你不会眼睛里又进沙子了。” 抽回身子看着他,还真是红了眼眶。 哎哟,她这个宝藏男人,真是又纯情又感性。 林酸酸小手捧着他修过胡茬的脸颊,凑过去贴贴他高挺的鼻尖,又偷偷亲了他一下。 看余政扬只是怔怔看着她,林酸酸有种他好像调戏别人的错觉。 “睡觉…” 反正本尊回来,她以后也不用再搂着衣服睡。 林酸酸正要躺下,脑袋猛的被余政扬的大手捧着,直咧咧就亲过来。 又急又热,转而又温柔,缱绻… 林酸酸睡醒时已经是早上八点多些,她已经很久没睡这么晚才起来,从屋里出来就听阿红说余政扬已经出发去师部。 “小五哥特意交代我,中午就把圈里的那只鸡杀了,嫂子你要喝鸡汤,还是给你红烧啊?” 林酸酸伸伸懒腰,在客厅那坐下来:“午饭吃好再杀,上回咱们做的那盐焗鸡不是挺好吃的,等你小五哥回来可以尝尝我们的手艺。” 提起那个盐焗鸡,林酸酸已经有些馋,起身要去洗漱,王美香抱着个坛子过来:“这是婶给你泡的萝卜,昨儿想给你的,结果光顾着聊天,忘记给你了。” 林酸酸把坛子接过来:“这可是个好东西,一会喝稀饭正用的上。” 王婶做的酸萝卜,酥脆酸甜,很开胃。 王美香斜着眼神直勾勾盯着林酸酸,等着阿红走到院子去,就凑到林酸酸耳边说话:“你这小美人,有人回来滋润就是不一样看这小脸红扑扑的,像那要下蛋的母鸡。” 王美香没文化,可不会什么形容词,反正在乡下人的眼里会下蛋的红脸母鸡是最美的。 林酸酸跟王美香熟悉了,也学了点她的粗鲁。 “我就滋润一晚上呢,你就眼红,那赵指导天天在家里滋润你,我也没说什么啊。” 提起这个王美香就拉下脸来:“别提这,提这我就来火,上床就呼呼大睡,就担心伤着他的宝贝儿子,连我手指头都不碰,还是你们新婚夫妻好。” 林酸酸听着也不好说什么,上回已经上人家屋里头去指导了,这回总不能还去。 “你与他说,医生要求以产妇的情绪为重,再不行下回去医院,你带上他去,当着他的面问医生就是。” 王美香觉得这个可行,反正她高兴才要紧,什么面子不面子的有什么所谓,她不信那当医生的还会守活寡。 看见阿红抱着柴火进来,王美香也不好当着小女孩的面说这些没羞没臊的事,赶忙转个话题。 “昨晚那周飞机似乎闹得厉害,我听老赵说,都要闹离婚了,不过我看她也就吓唬那福满才的,没有福满才她啥也不是,进什么文工团,进个屁。” 林酸酸边刷牙,边听着王美香说关于周亚清的事。 周亚清也是阳城下乡的知青,但是她跟连里的这些知青不一样,她是到大队去插队的,连里的知青还有工钱,有收入,大队里的收入是按工分来算。 大部分生产队的收入连温饱都解决不了,哪还有钱给你。 周亚清待不到半年,半夜从大队跑出来,正好撞上出任务的福满才。 后面福满才费很大的功夫。 福满才后面也是废了很大一番功夫才跟周亚清的结的婚。 “我家老赵说,他要不时为了娶那周飞机,以福满才那张甜嘴,早升职八百回,现在据说也是个副营。” 王美香说着转头又夸林酸酸:“看看余营长眼光就是比那福满才好,同样是讨媳妇,余营长讨的是‘好彩’,福满才讨是个‘黑仔’。” 说着,说着,家乡话都出来了。 突然又想起什么:“小林,我家老赵说,你以后估计会跟那个周飞机同一个家属院呢。” 林酸酸吐掉嘴里的水:“真的假的?为什么余政扬没跟我说?” “老赵说极大可能,当初高团长要把余营长带回兵团时候陈师长是不同意的,但是高团长说余营长家就他一人,不能留他在步兵师冒险,所以陈师长不得已同意。 老赵就说这么多,详细的你等余营长开会回来再问就是。” 王美香说着,心情复杂地看着林酸酸,舍不得她,也有些同情她跟周亚清住同一个大院。 林酸酸听到这个消息,一早上心情都不好。 余政扬跟福满才又是好战友,以后住一起往来肯定少不了,再添个周亚清,确实是够呛。 下午跟阿红在院子杀鸡,刚放血赵得开就过来:“小林,你赶紧去广场那看看,你爸妈来了。” “我爸妈?赵指导,你确定是我爸妈,不是余政扬…” “你看你这说的,小余他爸妈要来我也看不见啊,就是你爸妈,就在广场那里,赶紧去看看啊,我走了。” 疯了… 宋伟德跟柳春枝是怎么找到这来的? 以前就对她不管不顾的,现在竟然有脸找上门来?得想个办法把他们打发走。 林酸酸蹲下来,双手抹一把鸡血就往脸上擦,光擦脸上不够,还要擦手臂上。 阿红在边上看得一脸莫名其妙:“嫂子你这是在做什么?”迎接父母都要这么特殊吗? 林酸酸已经往广场那走去。 远远就看见宋伟德跟柳春枝在广场那说说笑笑的,边上还有个穿军装的男子。 第119章 一家人埋一起,整整齐齐 林酸酸走近些许,才认出那人竟然是陆有国! 陆有国这王八蛋怎么会跟另外两个王八蛋在一起,今天是王八蛋开会吗? 昨天陆有国在公社碰见林酸酸后,就一直开着车跟在她跟吴德明后面,担心被发现,他也不敢跟的太近。 就在转角的时候,他撞到了宋伟德,因为车速慢,宋伟德没受伤,但是看着是辆军车,宋伟德就想着讹诈一笔。 宋伟德就在陆有国的车跟前躺下来。 柳春枝见状叉着腰嚷嚷着让陆有国赔钱:“我可告诉你,我女婿可是部队里的营长,你这钱要是不赔,得拉你去枪毙。” 陆有国坐在车上抽着烟,连车都懒得下来,打算抽根烟,就倒车走人,却听柳春枝继续嚷嚷。 “你以为我吓唬你呢,我女婿姓余,就在前面不远的七连,你以为你能跑的掉?!” 陆有国想到林酸酸填写的资料里面,家里有爸妈跟弟弟一人。 他才掐掉烟,从车上下来:“你女儿叫什么名字?” “林酸酸!”柳春枝傲气地喊着:“女婿叫,余,余什么扬。” 确定身份后,陆有国将他们请上车,还骗说他跟林酸酸关系很好,是林酸酸的领导,要带他们先去军属招待所住下,再顺便检查个身体。 宋伟德一听检查身体不要钱,正好他腰杆子因为在工厂常年搬运,有些腰肌劳损,他舍不得花钱去看,有这个机会他当然要去。 于是宋伟德跟柳春枝就上了陆有国的车,早上陆有国带着宋伟德一番检查好才送到七连来。 陆有国的目的很简单,他想讨好林酸酸,想着只要照顾好林酸酸的父母,林酸酸肯定会对他改观。 他哪知道林酸酸跟她妈,还有这位继父关系并不好。 林酸酸本想着吓唬吓唬宋伟德跟柳春枝再强行把他们赶走,没想到这陆有国也在场,那可就不好弄。 她担心如果自己强行赶走宋伟德跟柳春枝,陆有国会使坏,教唆这两人到上头去闹,这样一来会影响到余政扬的风评。 所以得让这两人自觉离开才行。 林酸酸打定主意,就慢慢朝他们走过去,突然就闪到柳春枝跟前。 “哎呀,我的妈呀!” 突然出现的血脸把柳春枝吓得整个人都弹起来,宋伟德回头过来也吓得一跳。 陆有国也是大大舒口气:“小林你这…”学医的他很快意识到不是林酸酸的血。 “妈,爸,你们怎么才来啊,我好怕啊,我天天在这生不如死,你看我这血流的,你们来的真好,以后咱们一家人一起死,埋一起,整整齐齐的。” “你这,你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 他们是来找林酸酸享福的,可不是来送死的。 “都我男人打的,我在这生不如死,他说我要是跑了,他就找到阳城去,把你们,把家杰都杀掉。” 林酸酸本来就一身的血,说话还故弄玄虚的,把柳春枝吓得心底发毛。 “你们怎么没把家杰带来?哎呀,他会不会被人杀了啊。” 宋伟德怎么也是在厂里混好些年的男人,林酸酸这点伎俩吓不到他:“你男人是军人,部队不能由他这么胡来,是陆科长?” 陆有国完全摸不到林酸酸的目的,但难得听见林酸酸如此抹黑余政扬,他并不想替余政扬解释。 “叔,这个不好说,没上报上去,也就没人管嘛,不代表没有。” 柳春枝在听见自个宝贝儿子要被杀的时候已经站不住,再听陆有国也这么说,就把宋伟德扯到一边去。 “德哥,我们,要不先回去,那钱不要了,我怕阿杰出事。” “你这女人怎么那么胆小,阿杰在我哥那,能出什么事,我看就是你这鬼贼鬼贼的女儿故意吓唬人的,那个什么陆科长的就跟她一伙的。” 宋伟德咬着指甲盖:“你别咋呼,一切听我的,等我们把他们家那个疯女人赶走,我们就能拿到那姓向的给的钱了。 我现在都已经下岗,不要钱拿什么养你跟阿杰?!” 上回向振方把王阿伟他们找来,想领汪凤霞回去,但是计划失败了。 向振方几经周折找到林酸酸的爸妈,但是他手头上并没什么钱,出的价不多,宋伟德根本不愿意丢下铁饭碗千里迢迢到珠崖岛来。 这个月工厂裁人,他被迫下岗,只能带着柳春枝过来,想着赚向振方那点钱之外,还能从林酸酸这里再搜刮些。 但没想到以前的闷葫芦继女,现在口条变得这么好,难道是因为男人给她撑腰的缘故? “酸酸,既然爸妈来了,那不管你发生什么事,遇到什么人,我们都会帮你解决好的,快领我上你们家去。” 林酸酸就猜到这宋伟德没这么好忽悠,只能把陆有国送走再慢慢玩了。 转身看向陆有国,皮笑肉不笑的:“谢谢你啊陆科长,谢谢你让我全家团圆,我也谢谢你全家。” 陆有国听到她开口道谢时,心里有些雀跃,后面越听越不对劲。 但林酸酸已经往前走。 柳春枝也回头冲陆有国道谢:“谢谢你啊陆科长,昨天到今天都麻烦你了。” “应该的,叔叔阿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到团部去找我。” 柳春枝转身就跟宋伟德嘀咕:“你说这酸酸嫁这陆科长的多好,人家爹还是个师长,长得又彬彬有礼的,非要嫁个天天打骂她的人。” 林酸酸先跑着回家去,翻出自己前天摘的槟榔,塞到凤姨嘴里去:“姨,咬着,咬烂它。” 让阿红把鸡藏起来,又把自己泡在坛子里做药酒的蜈蚣蝎子蛇的全往地上撒,边撒着,边交代好阿红一会怎么演戏。 准备好才走到路边来迎接宋德伟跟柳春枝。 “爸,妈,不是我好吓唬你们,我家真的比地狱还地狱,你们还是别去了。” 宋伟德看她拦着,就更要过去:“来都来了,为什么不进去。” 推开林酸酸就往里头走,刚跨过门槛要进屋,一条蛇嗒掉下来,正落在柳春枝的头顶。 柳春枝哪见过蛇啊,也顾不上死的还是活的,吓得就往宋伟德身上挂。 第120章 全家恶人 宋伟德强装镇定地帮柳春枝将蛇扔掉,同样城里出生的宋伟德见过的蛇也不多,但见着是死的,也没什么可怕的。 “不就条死蛇,看把你吓的,有什么可怕的。” 话音落下,扭头看屋里的地上不是蛇就是蜈蚣蝎子的,连处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宋伟德看着都觉得毛骨悚然:“我说你们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林酸酸很无辜:“我没说是人住的地方啊,我都跟你说是地狱,你也不信。” 宋伟德勉强找处落脚的地方往里走,但柳春枝死活不进去。 “德哥,我们还是走…” 住在这里跟杀了她有什么区别。 “走什么走,你要不进来,你就自个回去。” 林酸酸站在一侧仔细观察着他们夫妻俩,趁机套话:“爸妈,你们来之前见我婶婶了,她最近好吗?” 柳春枝嘴快地回答:“你婶婶,你哪来的婶婶?” 宋伟德咳两声,不让柳春枝说下去。 林酸酸一听他们竟然连王启兰都不认识,就有些纳闷。 她还以为是之前她跟余政扬在阳城惹怒王启兰,所以王启兰到宋伟德那胡说什么,他们才会找来,现在看他们好像不认识王启兰。 难道是向振方将他们找来的。 “爸,妈,你们不会听什么人的话过来的,如果是这样,我劝你们在我男人回来之前赶紧走,否则以后你们想走,都走不成。” 柳春枝听林酸酸这话,更害怕,伸手要去扯宋伟德衣袖,被宋伟德打开,他都到这里来了,哪能轻易就被林酸酸几句话就忽悠走。 “你家里头除了你男人,没其他人了吗?” “有是有,不过我劝你们还是不要见她们的好。” 宋伟德不满地横着:“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是你爸,来你家,不见你家客人,有这道理嘛。” “行,那就认识认识。” 林酸酸说着去敲阿红房里的门。 “谁啊!”阿红配合地大喊一声。 “红姐,我家来了俩死人,不对,我家来了俩亲人。” 只听屋里哐的一声巨响,阿红打开房门走出来,推着凤姨走在前面:“走!” 说着巴掌拍在凤姨后背上,凤姨嘴里满满都是槟榔汁,被这么一拍,槟榔汁就从嘴角溢出来,吓得柳春枝脸色惨白赶紧捂住脸。 坐在椅子上的宋伟德也吓得扣紧脚趾头。 阿红可不比普通小女孩,她小小年纪就带着凤姨出来混饭吃,为了不被欺负,都扮成小流氓,那眼神,那神情,连林酸酸都看不出破绽。 再加上她别在背后的砍刀,看得宋伟德也有些心里发怵。 但目前没有遇到什么危险的他,为了钱还是强装镇定。 阿红推着凤姨到厨房,又从厨房的小门走出去。 “爸,你们坐着,我去跟红姐道个歉,她是生气起来都能拿她亲妈开刀的人。” 柳春枝看见林酸酸走出屋子,赶紧小声跟宋伟德说话。 “德哥,我们快走,那钱咱不要了,我看给我们钱那人就是自己没本事救出那女的,所以才给钱让我们来送命的,我们走,真要出什么事,阿杰怎么办啊。” “你别乌鸦嘴,我自有分寸,你老实待着。” 林酸酸在后屋跟阿红说话:“一会拿着砍刀在客厅盯着,只要他们敢乱动,你就拿刀吓唬他们。” 再回到客厅林酸酸故作慌张地说到。 “我红姐说她饿了,让我给她弄吃的,爸妈,你们在这歇会,可不要乱跑,这七连里到处都是枪手,你们是陌生面孔,会把你们当间谍打死的。” 宋伟德累一天,也懒得走,只是吩咐林酸酸:“多弄点下酒菜,我跟你妈难得来一趟。” “好的,爸妈你们等着。” 林酸酸弄了个篓子,还有个小桶,先去苗圃找周庆才跟四眼:“上回你们说见到的黄蚂蚁在哪啊,赶紧帮我掏回来。” 这两小子从林酸酸这学不少东西,所以遇到新奇的东西,第一时间就是来给林酸酸打报告。 “蚂蚁蛋跟黄蚂蚁,可记得都给我掏回来啊。” 林酸酸吩咐完毕,就弄个活结到橡胶林地去套草锦蛇,这蛇在林地里可以说遍地都是,三两步能遇见一条。 逮上两条草锦蛇,又从野芭蕉叶那弄来三只蝙蝠。 准备好她的食材就到广场那等余政扬,走到广场正好看见余政扬的车子回来。 余政扬也看见她,车子停稳就拎着个纸袋纸下来:“你这鼻子够灵敏的啊,大老远就闻到我带吃的回来了。” “你带吃的回来了,带什么好吃的?” “你不是想吃牛肉,给你买了。”还是找师部国营饭店的经理去弄的。 “生的没了,弄了块熟的卤牛肉,将就吃。” 林酸酸迫不及待先打开纸包抓两片送嘴里,一会在家里可吃不到:“先不带回家去,你放车上藏着。” “藏着?”余政扬没明白,林酸酸也不像是吃独食的人,但还是听话地放回车上。 这是陈师长送的酒,叫,好像叫啤酒,还是稀罕货,说是很适合夏天喝,送两瓶给我尝尝。” 啤酒不比白酒可以人工酿造,所以这个年代的啤酒确实还是稀罕货。 这种稀罕货当然也不能白便宜了宋伟德:“酒也藏起来。” 林酸酸正说着,突然看见吴叔绑在广场边上的母牛正在哗啦啦的拉尿。 “酒不藏了,带回家去。” 她吩咐着余政扬,赶忙把小桶里的蛇倒地上,拎着桶就去接牛的尿。 余政扬是完全看不懂他这媳妇一会东一会西的是在弄什么,看见她的蛇跑了,还得去帮着抓回来。 林酸酸接了小半桶的牛尿,还高兴的要命。 余政扬想着她可能是接回去淋菜地的,也没多问,左手帮她抓着蛇,右手拎着啤酒。 “我跟你说,我爸妈来了。” “你爸妈来了?” 上回余政扬跟林酸酸回阳城的时候,他问过林酸酸是要不要去见她爸妈,她拒绝了。 从当时林酸酸的口述来看,她的继父,她的亲妈对她并不好,根本就没管过她的死活,如果没林红桃帮衬,林酸酸估计被虐的不成人样。 “嗯,没错,一会你见着他们就凶一点,不仅仅是要对他们凶,对我跟阿红凤姨也要凶,你现在开始就是珠崖岛最凶残的人。” 第121章 惊悚的晚饭 林酸酸交代好余政扬,将他的啤酒拎过来:“这蛇你就这么拿着回去,你记住,你对任何人都要凶,你要做不好,以后我不理你。” 余政扬都没反应过来呢,林酸酸已经绕道先去找周庆才跟四眼 。 宋伟德在客厅有些坐不住,正要起来走走,他动两下,阿红就把砍刀抽出来。 看着这小女孩眼神就吓人,真就怕她砍过来。 他儿子还在等他回去,他可不敢拿自己的命冒险。 如坐针毡的,就等着余政扬回来。 柳春枝看着有个穿军装的男人走进院子,她推宋伟德一把:“那余营长回来了。” 宋伟德轻咳两声,立刻摆出老丈人的架势。 余政扬进屋去,看也没看他们,手里的两条草锦蛇往桌子上一丢,将柳春枝吓得从位置上弹起来,赶紧地躲到宋伟德身后。 “阿红,这两人谁啊。” 余政扬带兵多年,又是上过战场经历生死的人,他完全不需要演,身上就有掩不住的肃冷。 “不认识,要么砍了。” 阿红说着又掏出砍刀。 柳春枝吓得赶紧介绍:“余营长,我们是酸酸的父母,我们来,来看望,看望你们。” “哦,是,挺好的,来了就别走了。” 余政扬说罢点根烟,示意阿红把草锦蛇抓到厨房去,自己也坐下来。 宋伟德听到余政扬这话,心稍稍平静下来些许,原本准备的说辞,在余政扬跟前一句话也不敢说。 这男人给他感觉就像是活阎王一样,坐在他边上都觉得背脊发凉。 但为了钱,宋伟德鼓足勇气:“我到这来才发现,我女儿嫁给你之后,竟然还要照顾你那疯癫的小姨,我们可不愿意看她受这个罪。” 这些都是向振方教来的说辞,反正目的就是让余政扬把汪凤霞送走。 宋伟德本来是打算拍着桌子说的,见到本尊后发现他没那个胆子。 “那个,你能把她送走吗?” 余政扬吐一口烟,烟雾缭绕下,一张清俊的脸看不到情绪。 “可以啊,不过劳烦老丈人你送她一程。” 宋伟德没想到余政扬这么好说话,激动的点头:“没问题,我可以亲自送她回家。” “我这有刀,有枪,下毒也行,老丈人,你想选哪种方法送走她?” 宋伟德这才反应过来,余政扬是要他杀人。 “我说送走的意思,是让她回她本来的家…” 余政扬冷声打断他的话:“从我余政扬家走出去的人,都是横着出去的。” 宋伟德不敢言语,双手打颤,已经开始后悔不听林酸酸的话。 厨房那里林酸酸回来后也在做饭。 阿红看见她弄来的不是蚂蚁,就是蛇,离谱的还有蝙蝠,她跟林酸酸这些日子,对这些早已经不害怕,就在边上打下手帮忙。 也就半个小时的功夫,林酸酸就走过来:“余营长,晚饭好了,都是你爱吃的菜,还有你要喝的新鲜牛尿也准备好了。” 余政扬:“???” 敢情那尿是接给他喝的? 怕林酸酸要生他气,余政扬也不好问,只能沉黑着脸起身到厨房去。 没关系,林酸酸真要他喝牛尿,他这嘴反正也得亲她,就看她能不能接受。 林酸酸转头招呼宋伟德跟柳春枝:“爸妈,吃饭去。” 柳春枝在听到林酸酸说还要喝牛尿的,扯着宋伟德不让他去。 宋伟德依是硬着头皮过去,他就不信真有人喝牛尿,他们几个也就这点小伎俩想吓唬他。 起身跟着余政扬到厨房去,看桌子上的菜,宋伟德两眼一黑,险些是没能站住。 林酸酸站在余政扬边上给他介绍:“油炸蚂蚁,凉拌蚂蚁蛋,爆炒草锦蛇,蝙蝠鸡屎汤,还有你最爱喝的牛尿。” 宋伟德坐下来,看他跟前竟然也有一碗,确实一股浓浓的尿骚味,再看余政扬那碗,跟他的没什么区别。 余政扬坐下来,端着碗就咕噜噜喝下去。 宋伟德瞪大眼看着,一口气险些没缓过来。 “宋老丈人,喝,这可是好东西,你要不喝,我可真就送老丈人了啊。” “我爸喝的,我爸可爱喝了,余营长你可别拔枪。” 林酸酸说着,赶紧端着牛尿凑到宋伟德跟前,宋伟德伸手要推开,却见余政扬啪的一声,一把手枪压在饭桌上。 “你不是来看我,来看我不跟我喝酒,看不起我?” 柳春枝吓得两条腿都在发抖:“德哥,你,你就喝。” 再不喝,可真就见不到儿子了。 宋伟德只能憋着气,强忍着反胃抿了一口。 看余政扬脸色缓和下来,赶紧把碗放下。 余政扬又很‘客气’地招呼他们:“吃菜,这些好东西你们在阳城可吃不到,以后在这,我天天这么招待你们。” “没错,爸妈你们多吃点,这些跟发霉的稀饭,还有馊的番薯比起来,至少都是新鲜的呢。” 柳春枝惊恐地看着林酸酸,她知道林酸酸话里的意思。 当初她带林酸酸改嫁给宋伟德后,宋伟德在最开始的日子给林酸酸吃的就是长毛的稀饭,跟馊掉的番薯。 宋伟德说最开始就不能对林酸酸太好,否则以后稍微有点不好,林酸酸就能反天。 那些日子林酸酸上吐下泻,有次险些丢了命。 之后虽然不吃发霉的东西,但是馊的饭菜也是经常吃,偶尔吃顿当天的剩菜剩饭,原主那个傻子还对这个继父感激涕零。 柳春枝没觉得这是林酸酸的报复,因为她这个蠢女儿不会,她认为林酸酸确实是觉得这些东西好吃。 这些菜光看着柳春枝已经是一身鸡皮疙瘩,哪还敢吃,看见余政扬夹了块蛇肉到嘴里,柳春枝实在是忍不住。 站起来就跑到外面去吐。 宋伟德见状,借着机会站起来:“我,我去看看你岳母。” “妈,你没事。” 林酸酸故作心疼地喊一声,用碗装了碗蝙蝠汤端出去:“妈,你喝点汤缓缓。” 柳春枝抬头看见碗里的蝙蝠冲她龇牙咧嘴,吐得更厉害,连宋伟德都忍不住干呕起来。 “你们快别吐了,一会余营长又要发飙了。” 林酸酸说着要往回走,柳春枝一把拽住她。 “酸酸,妈对不住你,你帮我们联系那个陆科长,让他把我们接走,你弟弟在家里等我们,我们不能在这待太久的。” 第122章 依然不管她死活 林酸酸在心里冷哼着,不大愿意搭理他们,要走就自己走,还让她去联系陆有国,做梦呢。 “下午我劝你们赶紧走,你们不信,现在你们想走是走不了了,听天由命,我要是帮助你们,我也会被打死的。” 林酸酸说完就先回屋去,得留给他们思考的空间,把他们吓傻找不到回家的路那她才亏呢。 宋伟德等林酸酸进屋,蹲下来跟柳春枝说自己的计划:“一会你从这里跑,这条道应该是跟外面接通的,我回屋去拿东西就跟你汇合。” 这个姓余的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住的不是人住的地方不说,吃喝也不是人吃的,他要继续留在这里不出三天也要被逼疯。 得逃出去,然后找到那个姓陆的,姓陆的看起来对林酸酸有心思,实在不行从他那弄点钱再回阳城去。 宋伟德打定主意就示意柳春枝赶紧跑,他整了整情绪回屋去。 “你妈吐得厉害,我去包里取点药给她吃。” 林酸酸跟余政扬相互看一眼,也站起来跟着宋伟德到客厅去,看他拎起包准备要走人。 “爸,饭还没吃呢,你要去哪。” 宋伟德回头挥掌要揍林酸酸:“你小些声,还怕人听不见啊。” 说着蹑手蹑脚地往外跑。 林酸酸一路跟着去:“爸你们也带我走,我在这早晚会死的,我身无分文,你们带我走。” 林酸酸越是跟着,宋伟德跑得越快,他好不容易才甩开林酸酸这拖油瓶,怎么可能还带她走。 傻子才会带她走,要是那余政扬发疯找来,真把他们全家杀了怎么办。 “走什么走,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言下之意,你死了关我屁事。 林酸酸依然一路跟着,她得确定这两人确实已经从七连离开。 走到广场看见柳春枝在那等着,林酸酸又去求她:“妈,带我走,我在这真的好害怕。” 柳春枝看也不看林酸酸,接过宋伟德递来的小包,两人趁着天没完全黑透,一路跑出七连。 林酸酸站在原地故意喊着:“等等我啊,妈,等等我。” 她越喊,两人跑得越快。 跟小时候一样还是不管她死活,没有丝毫意外。 直至两人消失在视野里,林酸酸拍拍手,上车取她的卤牛肉,回家吃大餐。 余政扬坐在餐桌那里,也不知道现在演到哪里,想去看看,也不敢起来。 “阿红,你出去看看。” 阿红起身拿上砍刀去找林酸酸,看她正好回来,阿红也不敢主动打招呼。 砍刀挂在肩上,就是看着林酸酸。 “我要给我红姐竖大拇指,演得太好啦,可以收工了,快把鸡拿出来。” 余政扬听到收工也松口气:“我刚刚喝的是啤酒?” 不确定,反正有点酒味。 林酸酸把卤牛肉放桌子上,撤掉那碗蝙蝠汤,才坐下来:“你都已经喝完才问呢?” “那你让我喝,我当然得喝。” 她让喝毒药都得喝,别说喝牛尿。 “放心,你那碗肯定是酒。” 余政扬喝的是啤酒,吃的也是黄鳝,只是黄鳝跟草锦蛇有些像。 加上余政扬回来时手上就拎着两条蛇,所以宋伟德跟柳春枝以为他吃的就是蛇。 “他们估计是向振方安排来的,你今儿去师部有什么收获吗?” 余政扬在宋伟德开口要他赶走凤姨时,他也怀疑是向振方把他们弄来的,看来还真是。 “从陆启茂那里大概了解到一些向振方的情况。” 向振方是珠崖岛乡下人,家里好几个兄弟姐妹,日子过得很苦。 但是因为有副好皮囊,加上嘴甜,所以先搭上的汪凤霞,后来有机会勾搭上陆启茂的小姨子,就找机会撇下了汪凤霞。 现在向振方的主要工作就是负责收分发每个连队的物资。 物资抵达港口后,他负责验收,再通知其他连伙食班过来领取。 之前在五连时,余政扬就听人抱怨说物资管理部分配不均,有吃回扣现象。 还说对方上头有人,没人敢找他麻烦。 余政扬那时候没怎么去在意这个。 现在才知道大家指的那个人就是向振方。 陆有家跟宋文文不知所踪,陆启茂早几年跟高永镇闹不和,陆启茂也拉不下脸来找高永镇。 小儿子跟个女人跑了这事太丢人也不愿意大张旗鼓去找陆有家,就想通过余政扬去跟高永镇沟通找回陆有家的事。 余政扬正好借助这个节点来对付向振方。 “这几天我会着手去调查向振方吃回扣的证据,还有件事要跟你说,就是明年我们可能要搬家的事。” 林酸酸嘴里还嚼着卤牛肉,听余政扬这么说赶忙将肉先咽下去:“不会以后要跟那周亚清住同一个院子?” 余政扬点点头,他看出来林酸酸不喜欢周亚清:“已经打好招呼了,以后咱们家尽量离他们远一点。” 林酸酸也舍不得七连的人,还有下面几个大队的社员。 “明年大概几月搬呢?”她鱼塘里还有鱼,得明年2月才能出塘。 “估计过完年差不多,我以后不在兵团了,要到步兵师去,你不是想我升职,到那去升职的机会更多。” 林酸酸嘟嚷着:“你怎么不说去那更危险。” 在兵团就负责搞建设,到步兵师那是随时到前线去吃子弹的。 余政扬听她是在担心自己,又给她夹两块卤牛肉:“不是有你守护着我,不会有事的。” “赵指导跟王婶会跟我们去吗?” “赵指导不去的。”赵得开家里还有个年迈的爷爷,他肯定也不愿意再去冒险,在兵团做几年,再找机会转业回户籍地。 至于吴叔跟王婶:“看他们意愿,换做以前我肯定是要带他们去,但现在不是多了个吴杏林,吴叔他们考虑的会多些。” 林酸酸也想起来吴杏林,吴杏林的娘家就在旁边,如果王婶他们跟着余政扬搬去新的家属院,那吴杏林确实有些为难。 她没想到余政扬心思细腻到这些都考虑好了。 “那我们新的家属院在哪?方便吗,附近有没有生产队?” 不喜欢周亚清只是其次,她得考虑影响不影响她后续的赚钱大计。 第123章 引蛇出洞 “新的家属院在师部不远,离港口也很近,附近是没生产队,不过家属院人口很多,你如果还想继续收购药材,可以发动家属院的人上山去采。” 余政扬他们新搬去的家属院是整个珠崖岛西北部军队连级以上的家属院,所以人口也是很庞大的。 “采药什么的不耽误,我可以将这活交给吴叔,我其实有个更大的赚钱计划。” 余政扬听她语气很神秘,自觉地将身子凑过去。 “什么大计划?” “现在没法跟你说,等搬到家属院再跟你透露,不过我可先跟你透气,我要是犯错了,你可得兜着我。” “好,一定兜着,吃饭。” 跟宋伟德和柳春枝斗智斗勇一个下午,估计累的够呛:“你既然不愿意他们留下来,为什么不让周永明找人直接把他们赶走。” “以我对他们两个人的了解,要是我利用权力把他们赶走,他肯定会去闹到上头去。 但是我们发疯,他上哪找能管得住疯子的人啊,谁都拿神经病没辙,以后神经病杀人还不犯法呢。” 余政扬听林酸酸这么说,琢磨一下,还真是这回事。 另一头从七连逃出来的宋伟德跟柳春枝迷路在了半道,眼看着天要黑下来,也分不清东西南北,前怕有狼,后怕有发疯的余政扬追来。 两个人依偎在一起边走,边骂着向振方不是东西。 两人阴错阳差地走到红泥沟生产队去,吴德明得知他们是林酸酸的父母,就主动说要把他们送回七连去,吓得宋伟德连连摆手。 “我们刚从那出来的,就是不想麻烦我女婿,我们才自己走的,因为天黑走错道了,大兄弟能用牛车送我们去一趟团部吗?” “这小事一桩,没问题,你家闺女是我们几个生产大队的恩人呢。” 宋伟德见他们跟林酸酸这么熟悉,便又问道:“那个余营长,是不是喜欢什么虫蛇蜈蚣之类的。” “应该,小林那是一直都有收购虫蛇蜈蚣的。” 大队的人只管卖给林酸酸,她起什么作用谁还去问这么多。 吴德明的回答让宋伟德更坚信余政扬就是个疯子,赶紧催促吴德明快些把他们送去团部,好像是晚点余政扬会拿着砍刀追过来一样。 宋伟德到团部见到陆有国后,开口就一通大骂余政扬。 柳春枝还在边上帮腔,说陆有国要是能协助林酸酸跟余政扬离婚,以后就让林酸酸嫁给陆有国。 陆有国白天见到林酸酸喊爸妈,喊地很亲热,并不怀疑林酸酸跟他们这两位奇葩父母的感情。 难得有人跟他站在统一战线对抗余政扬,这还是余政扬的岳父岳母,陆有国当然高兴。 后面的日子好吃好喝招待宋伟德跟柳春枝,等有船过来后才送他们去港口。 宋伟德还狮子大开口跟陆有国借三百块钱,他还打好了张欠条给陆有国。 陆有国碍于面子也只能给钱。 这些林酸酸都不知道,宋伟德跟柳春枝那天晚上从七连走后,她就没再管他们的去向。 她忙着鱼塘的事,余政扬忙着收集向振方的犯罪证据。 月底林酸酸跟王美香去医院产检,正好在医院门口碰见陆有国。 有宋伟德跟柳春枝在中间搭线,陆有国终于有跟林酸酸说话的借口:“叔叔阿姨我已经平安送他们出岛了?” “你叔叔阿姨送出岛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我说的是宋叔叔跟柳阿姨。” 林酸酸知道她说的是宋伟德跟柳春枝,但确实跟她没关系。 “不认识,麻烦陆科长让开。” 陆有国跟上她:“叔叔阿姨说…” “他们说什么都跟我没关系,他们当初把我当狗养着的时候,想过今天吗?现在日子过不下去了,我就是他们女儿了?别做梦了。你要喜欢认爹妈,你领回家去,跟我没关系。” 陆有国看着林酸酸眼里的厌恶,明显她跟宋伟德和柳春枝的关系并不好。 也就是说宋伟德跟柳春枝根本没本事让林酸酸跟余政扬离婚,更别提什么让林酸酸嫁给他。 这半个月来,他像个傻子一样对宋伟德跟柳春枝鞍前马后的不说,临走还被宋伟德讹去三百块钱。 陆有国根本不敢相信,这么愚蠢的人竟然会是自己! 他现在去跟林酸酸要那三百块钱,会被她耻笑一辈子。 虽然但是,他还是想让林酸酸知道他是受害者。 “我并不知道你跟你父母关系是如此,但这半个月来我确实对他们照顾有加,临走前,我还借给宋伟德三百块钱,我是想你…” 陆有国话没说完就被林酸酸打断:“你不会是想让我替他们还这钱?你真要这么找的话,我建议你去找你姨夫,冤有头债有主,就是他让宋伟德跟柳春枝到这来的。” “不是,我是想说,你能不能看在我这么吃亏的份上,别再对我冷言冷语的。” 林酸酸无语地看着他:“什么毛病。”说完朝产科的方向走去。 陆有国在原地,慢慢才捋出林酸酸刚刚的话:“向振方让宋伟德过来珠崖岛的?这关系怎么会如此的混乱。” 不管怎么样,这三百块,他当然不能自己掏。 陆有国下午正好回师部,抵达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向振方要这笔钱。 向振方担心陆有国如果去阳城找宋伟德追讨这笔债,会暴露自己的目的,只能咬咬牙,把钱给陆有国。 在陆有国这吃了亏空,向振方不好跟陈桂兰交代,因为他时常拿钱补贴家里的兄弟姐妹,陈桂兰将他的钱管的很死。 三百块亏空交不上,他在陈桂兰那里免不了一阵毒打,他得想办法补上这个亏空。 正好余政扬的诱饵抛出来,向振方就自觉咬钩去了。 余政扬才刚从外面回来,老吴叔就跑去跟他汇报:“余营长,你让老孟联系的那个人,他有消息了,约了老孟明晚上在物资库碰面,详细地址老孟写在了这里。” 老孟是四连管伙食的,跟老吴叔认识多年。 余政扬就是通过他来引诱向振方出洞,他还以为这个诱饵不起作用,没想到猎物还是上钩了。 第124章 置办年货 余政扬让小宋立刻将举报信送到师部监察科去,这次他是以自己名义实名制举报的向振方。 向振方这些年仗着陆启茂的关系,在吃回扣这块已经是老油条,也是越发的大胆狂妄。 所以他跟老孟交易的地方,他也没刻意去什么隐蔽的地方,而是直接约在库房那间小办公室见面。 向振方跟下面的人交易很简单,这些人大都是连队里伙食班的,都是些军属的旁亲,或者是当地的居民。 对方每月上供8元,一次性交满一年的费用96元。 向振方就会从其他没上供的连队里,克扣部分匀过来给上供一方,上供一方再自己克扣些,这些拿到黑市去卖,一个月又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这个在向振方掌管物资库之后就开始产生成熟的利益链。 因为很多连队都自己种菜养鸡养猪,所以少些多些,都没有人刻意去追究这个,去追究的人也碍于陆启茂的身份放弃。 向振方的胆儿自然就越做越大,越做越肥。 刚见到老孟,就迫不及待地让他掏钱:“你四连的是,钱带了没,96元一次性交上。” 老孟规矩地把钱掏出来:“向干事,本子可记得给我记上啊。” “放心,钱到位,就给你记。” 向振方话音才落下,四五个监察兵闯入,不由分说就将人扣押带走。 陆启茂晚上十点接到陈桂兰的电话,他骂骂咧咧给检查组打电话,了解到举报人是余政扬之后,忍不住骂道。 “这姓向的,我见他第一面,我就知道他早晚得死,现在想我救他,他做梦,他自己要建老鼠仓,要当老鼠,他死的活该。” 陈玉清坐在沙发那里心也是七上八下的:“老陆,你就不能想想办法救他,他要被抓了,桂兰怎么办?” “救他?你让我怎么救,这次投举报信的人是余政扬,这小子现在是秦政委跟前的红人。 你觉得我能救吗?再说了,那王八蛋老二现在谁也带不了他回来,我只能求余政扬出面。” 这个节骨眼向振方冒头出来,他不踩向振方一脚已经很给面子,还救他? 看陈玉清一副随时要哭的样子,陆启茂叹口气。 “那你说,要你儿子,还是要你妹妹,你可想清楚了啊,我要是伸手去搭向振方,我这个师长的帽子随时都会掉,你考虑好给我回答。” 陈玉清哪有的选择,再怎么爱自己的妹妹,儿子也是身上的肉。 哭哭啼啼站起来:“我去看看桂兰,今晚就不回来了。” 余政扬是第二天早上才从小宋那知道向振方被抓的消息。 都没等林酸酸睡醒,余政扬就赶着去师部把老孟保出来,这次能如此顺利逮住向振方,老孟是功不可没的。 林酸酸睡醒时看见了余政扬留在桌子上的纸条,大概说了向振方被抓的事。 向振方被抓,这也算是变相替凤姨讨了个公道。 林酸酸放下纸条走出去,看到坐在院子跟阿红在玩翻绳子的凤姨,自打吃药之后,凤姨整个人情绪已经平稳下来,虽然还没完全恢复,但是每天都在成长。 像是个慢慢长大的小孩,还是个会疼人的小孩。 虽然她看起来什么都不懂,但是她看余政扬,看阿红,看她肚子里的孩子时还是满目的慈爱。 落实好向振方收监的事,余政扬就开始休年假,为来年调迁做准备。 在春节到来之前,还是去一趟宋文文的老家逮陆有家回来,这是他以前欠陆启茂的人情。 这一趟前去,算是彻底还清陆启茂的这笔人情债。 以后他到步兵师去,也不会再跟他有任何的瓜葛。 等余政扬再回来时已经是腊月二十,林酸酸早起打算带着阿红跟着王美香去县里头置办年货。 由小宋开车送她们去,在岔道那里正碰见陆启茂的司机送余政扬回来。 余政扬招手让小宋停下车,自己也从陆启茂的车上下来。 林酸酸忙着跟王美香聊天也没注意到余政扬,就看见小宋停下车来:“小宋怎么了,车子坏了吗?” “嫂子,余营长回来了。” 林酸酸扭头去看,真看见余政扬从另外一辆车子上下来。 本来沉冷着张脸跟陆启茂的司机在说着什么,回头看见林酸酸脸上就满是笑意。 王美香都忍不住揶揄道:“余营长是我见过变脸最快的男人,余营长脸色好看不好看全取决于他媳妇在不在身边。” 余政扬走过来,得知林酸酸她们要去办年货,自己也要去,他让小宋做到后卡去,自己开车。 小宋看见阿红自己坐在后面,他有些不敢过去:“余营长,要么你带着嫂子她们去,我回连里。” “一起去,你也买点东西,过几天就放假回家陪家里人过年。” 小宋不敢拒绝,只能小心翼翼爬到后卡去,坐在离阿红远远的角落。 林酸酸从车头那看着他,忍不住笑起来:“小宋的胆子就这么点大,每次来我家见到阿红都要躲着。” 王美香听到林酸酸这话,就冲小宋喊话:“宋啊,你是不是对我家阿红妹妹有意思啊,不然你为什么见着阿红就躲啊。” 小宋跟阿红在同一个空间坐着已经很紧张,听王美香这话,脸更是红到耳后根去,什么话也不敢说,装作没听见。 余政扬开着车子抵达县里头,县里头就是比公社要热闹,人也更多,几个人要先去饭店吃饭。 正是年关,哪哪都挤,吃个饭要排队,吃完饭去百货买布也要排队,因为人多,东西少,只能等。 等再过两年改革开放,这种情况也会慢慢改善了。 好不容易排到林酸酸她们,她直接从布包里,拿出列好的明细让柜员选布。 她跟阿红的衣服都选浅色带花的,再要点纯白的棉布做衬衣,凤姨的就选深色些的。 眼尖的林酸酸看到柜台上方角落,有一卷黑蓝色的布,光肉眼看着质感就顶好。 “同志,那上头的布取我看看。” 柜员回头看一眼林酸酸指的位置:“那是精纺羊毛,价高,三块一尺,你买吗?” 那布在柜上都放两年了,卖不掉,好一点的棉部都是三尺才一块钱,这玩意一尺三块钱,谁买啊。 第125章 攀比 柜员说话间将布匹放林酸酸跟前。 到底是精纺的工艺,质感跟手感都挺好的,林酸酸想着要么给余政扬做身西装。 柜员等林酸酸过了过手瘾,准备将布给放回去,却听她说。 “给我扯12尺。” “多少,12尺?你可想好了啊,这布是3块一尺,不是三尺一块钱,而且你有这么多布票吗?” 听到柜员的问话,后面排队的,跟边上的人都朝林酸酸这看来。 只见她将小布包打开,先是掏出一抓的布票,再就是一卷的大团结。 “这些够吗?” 反应过来的柜员激动地连连点头:“够的,完全够的。” 边上围观的人都热闹起来,大家一月收入也就二三十,全家人的衣服都做不来这么多钱,这人疯了拿几十块钱来做身衣服来穿。 余政扬买好其他东西,正过来百货大楼跟林酸酸她们汇合,就看见一堆人盯着林酸酸看,还指指点点的。 余政扬的脸立刻沉冷下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啊,就是买点布而已。” 王美香搭茬:“你那叫买点布啊,人家百货店里头20尺布,放好几年卖不掉,你这大主顾来就买走十二尺,三块钱一尺啊,你也是豁得出去,那料是给余营长做衣服的。” 余政扬看着阿红怀里抱着一卷布料,其中有个颜色较深的确实像是他的。 “我不需要做衣服,我有衣服穿,你给自己还有阿红凤姨买就行。” 他都穿这么多年军装,已经穿习惯了。 “你除了军装,就是军装,偶尔换换不行嘛,让我也新鲜,新鲜。” 余政扬看她买都已经买,哪有说不同意的道理,千金难买她高兴。 布料买了,还得跟林酸酸到红泥沟大队去找三婶做衣服。 三婶就是吴杏林的亲三婶,家里以前就是专门给人做衣服的,手艺很好,上回中秋节阿红跟凤姨穿的衣服就是交给三婶做的。 不仅仅不用等太久,还能给三婶创收。 三婶那里留有阿红跟凤姨的尺寸,倒是不用怎么改,只是林酸酸的小肚子每天都在长,要给她重新量尺寸。 最后量的是余政扬,三婶是边量着边夸。 “不是因为他是营长我才夸他,这真的就是衣架子的比例啊,我爹以前做的那衣架子,比例就跟余营长这差不多。” 余政扬整个人像是被架起来一样,也不敢动,难受的要命。 林酸酸在边上盯着,他也不敢乱动。 三婶将尺寸量好,先打开林酸酸送来的布匹做登记:“这料是给余营长做的,我都多少年没摸到这种好布料了。” 林酸酸看三婶眼里都是喜欢,那是匠人看见好料子的喜欢。 “婶,这套西装做好有剩余的,你给你小孙子也做套小西装。” 三婶连连摆手:“那可不行,这布可不便宜,那小野子穿了也是糟蹋,布我给你留着,回头给你肚里的男娃娃做身小西装,抓周时候穿。” 光说着,三婶脑海里已经有画面。 他们这些家庭出生的小孩肯定养得精细,白乎乎的小男孩,穿着精致的西装,那才值得这个布的价值。 林酸酸知道三婶的性格,就不跟她推拒,只要她能收工钱就行。 衣服到年二十五三婶才全部做好,年关在即,手上没什么农活,她就亲自给林酸酸把衣服送到七连去。 连队的知青都已经放假回去过年,吴叔跟王婶也带着吴广海跟吴杏林回老家去过年。 今年是儿子讨媳妇第一年,肯定是要回去的。 连队里就剩下几户军属,显得冷清的要命。 余政扬一早就先送小宋回家,林酸酸给小宋买了些年货,也裁了些布让他回家给弟弟妹妹做新衣服。 给送一大包的东西不说,余政扬还说亲自送他回去,把小宋感动得热泪直流。 三婶找到余政扬家时林酸酸正在屋里跟阿红扫房子。 林酸酸看见三婶过来,赶紧把准备好的工钱给她,顺便多塞给她包大白兔奶糖。 奶糖是部队发的年货,总共发的三包,一包给王婶带回去探亲了,一包给了三婶,还有一包给的小宋。 “家里没小孩,你就带回去吃,省的放久化了也不好吃。” 三婶觉得自己再客气就有些不知好歹,就愉快地收下。 年三十晚,王美香邀请过去吃年夜饭。 连里就这么几户人家,自然一起过年吃着高兴。 余政扬中午睡醒就过去给赵得开帮忙,两个大男人忙前忙后的,又是搓汤圆,又是蒸红糖年糕。 再看着窗户贴的红福字,穿上新衣服,年味就出来了。 开饭之前,赵得开撵着余政扬回家梳洗:“你也去洗洗,穿你那一个月津贴的衣服来让我瞅瞅。” 赵得开语气酸溜溜的,上次王美香回来跟他说,林酸酸给余政扬做一身衣服就花四五十块钱,他一月的津贴也才四十呢。 对余政扬是又羡慕又眼红。 他现在也洗澡去,倒要看看余政扬那么贵的衣服跟他五块钱的衣服区别在哪里。 林酸酸跟王美香就在客厅嗑瓜子,就等着开饭。 先是赵得开洗好澡,穿着他那身蓝色的西装走出来。 王美香想着赵得开肯定要羡慕人家余政扬,所以她也买布给赵得开做衣服,什么精纺羊毛的,她哪里买的起,扯几尺的确良布就算。 让三婶照着余政扬的样式做。 赵得开没去量尺寸,尺寸全靠王美香自己报的,她说以前给赵得开做过衣服,就是这尺寸。 结果这衣服往赵得开身上一穿,裤子明显短了些,露出半截的脚踝,再加上这晃眼的蓝色,还做了个套装。 林酸酸看着眼前的赵得开,脑海里想到的就是四个字,精神老伙。 她忍着笑意,根本不敢看赵得开。 赵得开第一次穿这种款式的衣服,自我感觉也不错:“这叫什么来着,西装是,这玩意穿着干活都不方便,小余呢,我也看看他那西装,到底有多装。” 才说着,就看见余政扬走进院子来。 余政扬原本身型就高大英挺,穿着布料挺括的西装,整个人显得肩宽腰窄的。 西服穿在他身上,不仅仅显得衣服贵,人也贵。 第126章 小余没有你我怎么活啊 王美香看着赵得开那神情不对劲,也扭头往外看,余政扬正推门进来,她忍不住哎哟一声。 “都有些认不出来的咧,还真的是怪好看的,要不说怎么要四十五这身衣服呢。” 余政扬被夸得不大自在,这衣服穿的他浑身难受,可又不敢不穿。 视线看向林酸酸,从她脸上的神情来看,她似乎对这身衣服很满意。 “挺好的。”林酸酸是非常满意,像是多了个新老公。 边上的赵得开跟余政扬这么一对比,也才察觉出自己的不对劲。 “香姐,你这买的不对啊,你给我做的这衣服有问题。” 赵得开一边说着,一边站在余政扬去比划。 原本赵得开那身西装穿着就滑稽,往余政扬身边一站,他仿佛是来扮演小丑的。 连王美香都忍不住要笑:“你这衣服没啥问题,有问题也是你人有问题,平时你跟余营长都穿军装,也没见你穿出余营长的姿态啊。” “怎么没问题,你看这西装里头得穿白的,你看我这一哧溜全是蓝的,还有我这裤脚,咋短这么些呢。” “过年穿白的不合适。”王美香哄着:“裤脚没短,是你穿的鞋子有问题,你再换个鞋。” 赵得开除了军布鞋,就是双胶质凉鞋。 军布鞋是绿的,搭着蓝西装,鞋刚套脚上,林酸酸已经忍不住捂着脸笑起来。 “小林在笑我,说明这鞋不对。”再看看他那双棕色的胶凉鞋:“这不行啊,穿着怪冷的。” 王美香给他支招:“你把袜子穿上不就好了,袜子拉长一点,裤子就不短了。” 赵得开觉得有道理,回屋找了袜子穿上,黑色的袜子搭着棕色的凉鞋,袜子还高高扯起来。 “小林,你觉得咋样。” 林酸酸根本不敢看,已经笑得说不出话来。 王美香赶紧哄他:“挺好的,你看小林都给你竖大拇指了。”凑到林酸酸耳边去说话:“小林你配合些,不然他再继续烧包下去,咱们晚饭都不用吃了。” 林酸酸忍着笑,赶紧伸出大拇指来。 赵得开站起来走两步,感觉还不错:“小余,你觉得怎么样,是比你那黑皮鞋好。” 余政扬很敷衍:“是挺好的。” 就是林酸酸笑得厉害,掐得他有些痛。 “是,我就说你费那钱买这么贵的料子,穿起来效果不都一样嘛,算了,说多你也难过,吃饭,吃饭。” 赵得开被一伙人哄的心花怒放,招呼大家坐下来就倒酒。 “我家香姐不能喝酒,今晚小余你得陪我好好喝。” 王美香听他就是想拉余政扬挡着,好今晚不用交\\u0027公粮\\u0027,死相的东西。 “小林,我们吃肉,甭管他们,凤姨阿红你们也吃。” 赵得开倒酒就开始喝,他只有一个目的,彻底把自己灌醉,平时连队里有活,他倒能找借口说自己累。 现在连里放假,他整日清闲,寻不到借口,今日难得余政扬在可不得多喝几杯,最好是喝的不省人事的好。 余政扬抿一口,他喝一盅,饭吃不到一半他已经开始迷糊。 “小余啊…你走后哥怎么办啊。” 嚷嚷着,竟然扑过去搂着余政扬哇哇大哭起来:“小余啊,你也带我过去,没有你我可咋活啊。” 王美香看他这洋相出的,赶紧站起来去拽他:“喝多你就回屋,别在这发酒疯影响大伙吃饭。” 赵得开摇摇晃晃地被王美香搀着回屋,躺在床上还在嚎啕:“没有小余我怎么活啊。” 王美香嫌他吵,将卧室的门关上,回到饭桌那坐下。 “我要是刚嫁给他,看他这么嚎,我准以为他对小余有意思。” 余政扬赶忙解释:“嫂子,话不能乱说。” 让林酸酸听着以为他跟赵得开有什么不正经的关系。 “哟哟看你急的,我知道老赵跟你的感情,他这些年来念叨最多的就是你对他的照顾。” 估计是因为都没父母的缘故,这两人从入伍开始就很投缘。 余政扬护着赵得开不被人欺负,赵得开圆滑地替余政扬处理一些人情世故。 赵得开是余政扬的嘴,余政扬是赵得开的脑子。 赵得开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这个所谓的指导员也是靠空缺跟余政扬的举荐得来的。 他不嫉妒也不眼红余政扬,只是对于两人的渐行渐远有些不知所措。 “余营长,要么你也想办法把老赵也带去,他不求升职什么的,只要津贴没降下来,做什么都行。 说句实在话,你们走后别说老赵难过,我也难受得不行,我跟小林难得熟悉,她不嫌弃我乡下人,还教我不少东西,我就跟老赵赖着你似的,我也想赖着小林。” 林酸酸虽然看着年纪小,但什么都有主意,什么事就爱问她,有她在啥也不用想,踏实过着安稳日子就行。 余政扬放下酒盅,稍稍想想,才开口:“育苗基地那里据说缺人,我看老赵之前对育苗也有些研究,他要是有兴趣,可以给高团长打报告。” “真的啊,那太好了,我明早就跟老赵说,你不知道他自打知道你们搬走后,整日唉声叹气,这会让他过个美年。” 林酸酸听着也高兴,以后有王美香作伴,那个周亚清什么的,交给王美香来对付。 这顿年夜饭余政扬原本也打算跟赵得开好好叙叙,结果刚开始他倒先自己喝得不省人事。 晚饭从赵得开家里吃回来,林酸酸回屋包了利是封。 阿红跟凤姨各一个。 余政扬也将他前些天从阳城买回来的烟花棒拿出来,让阿红跟凤姨到院子去放烟花棒。 林酸酸搬张椅子到门口去坐着看。 余政扬帮阿红点了火,走过来替林酸酸捏着肩头:“累啊,要不回屋躺着。” “刚吃饱就躺,都成什么了。” 林酸酸说话间,掏出个利是封递给余政扬:“给你的,讨个吉利,来年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余政扬攥着她的小手,他已经十几年都没听到这些祝福的话了。 小时候就在高永镇家过年,每次吃完年夜饭他就往家里跑,长得后在部队过年,后面分到连队,就自己过年。 想着以后的每一年,他都不再是自己过年,心里头满溢着甜蜜。 “我也有利是封要给你。” 余政扬说着转身往屋里走。 林酸酸跟着他进去:“好你个余政扬,还藏着有私房钱呢。” 余政扬打开上锁的抽屉,递给林酸酸一个文件袋。 “这么大的利是封?装的什么东西?” 第127章 赚钱大计提上日程 林酸酸好奇地将文件袋打开,里面竟然是余政扬家在阳城的地契,但是屋主所有人更换成了她的名字。 “你这…”这利是封确实够大啊。 虽然现在房屋不准许买卖,但过些年后政策就会松动,如果放到21世纪去,那么个地段,那么处院子,那得市值好几千万呢。 “你确定把那院子给我?” 余政扬看她这么惊讶倒是挺出乎意料的,那对他来说就是个无人居住的院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给都已经给,我还要确定什么。” 他只是考虑到地契之前所有人是他爸,担心自己在珠崖岛出任务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的,他叔会去争这个房子。 所以这次回阳城接陆有家,他顺道就带着证件去把这个手续办妥下来。 以后万一他真有什么不测,林酸酸带着孩子回阳城都有个安家的地方,加上他的抚恤金,她跟孩子的日子都不会过得很难。 “我就说你这次回阳城怎么待这么久,原来是去办的这个玩意。” 林酸酸小心翼翼地把地契收回抽屉锁好,现在她可是个小富婆了,有大额存款,有市中心的四合院,就是躺着啥也不干,也能活到入土为安的那天。 “你给我,我可就要了,你可别反悔。” 余政扬歪着头看她,满目的宠溺,命都能给她,区区一套院子又算什么。 到大年初三,吴叔跟王婶就从乡下回来,到连队第一件事就是让吴广海跟吴杏林来给林酸酸这个媒人拜年。 乡下人的规矩就是这样,新人第一个拜年的对象就是媒人。 林酸酸可正盼着吴广海回来呢:“广海哥,你回来的正好,我还说初五你要不回,我就打算找到你家去。” 吴广海看着余政扬那警惕的神情,就想故意逗他。 “小林妹妹,什么事这么着急。” 余政扬纠正他:“喊嫂子。” “余营长,你得弄明白,小林她喊我哥,我喊她嫂子,那不是乱套了嘛,算来你也得喊我哥。” 余政扬冷他一眼,懒得搭理他。 “你们俩别吵,先说正事,吴广海同志,你今年有什么打算。” 不喊哥了,省的每次两人见面都能因为这个辈分的称呼掐起来。 “没想好呢,我爸跟我妈死活都不同意我回船上,让我在乡下跟杏林种地。” 去年吴广海结婚后回到船上,不出两个月就受伤,据说是整艘轮渡差点倾覆,王婶得知后连续做好几宿的噩梦,今年是死活都不让吴广海再回去。 钱可赚不完,命没了就是没了。 “我手上倒是有个活交给你去做,不知道你什么想法?” 客厅就坐着她跟余政扬还有吴广海,林酸酸就直接把计划说出来。 “年底药厂有一批老式机器卖到废品站,我打算将这批机器买下来,我想让你年初五到阳城废品站去帮我看看机器的情况,可以的话,带回珠崖岛来,这来回差旅的费用我出。” 这些老机器都是药厂以前用来制作药丸颗粒的,因为去年机器更新换代,这些老机器就淘汰下来。 林酸酸跟陈厂长确定过,这些机器的使用并没有什么问题。 吴广海这次回来过年,也听吴杏林说林酸酸带人养鱼赚钱的事,他当时也想过要不要从林酸酸那讨点赚钱的路子,没想到她先抛出橄榄枝来。 “我打算以后办个小型的饲料加工厂,你跟杏林来跟我一起做。” 吴广海听着还有些犹豫,但是想到吴杏林跟他说林酸酸交给她一卷大团结,有三百元这么多,也心痒痒。 这个社会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留在这能赚钱,也能照顾家人,没什么不好的。 “行,到时候你将介绍信给我,别的我可能做不好,但是机器的东西都难不倒我。” “那咱们就说定了啊,你可别临时变卦。” 她现在工厂的位置已经选定,就差机器到位。 年初五吴广海带着林酸酸的任务跟文书到阳城去。 林酸酸在连里也在张罗着要搬家的事,赵得开的报告申请才刚刚交上去,也没这么快出结果,正好在这些日子能帮林酸酸打理鱼塘的鱼。 初八这天,余政扬带着林酸酸还有阿红先过去新家那边打扫。 这是林酸酸第一次过来,确实如余政扬说的人口很多,车子开进去,左右两排都是瓦房,而且看着比七连的房子还要高。 房子前面有绿化带,有果树。 再往前走,看到里头竟然还有托儿所,有很大的卫生院,还有个农贸市场。 “你以后要是想继续上班,就在那边的卫生院。” 林酸酸的工作是可以随着余政扬一起调动的。 再往前走,就是个礼堂,应该就是周亚清她们那些文工团工作的地方。 车子还要往里头继续开,再经过个铁闸门,里头就显得安静不少,房子也比外面的新,绿化也做的更好。 一簇簇的花坛跟草地,看着很养眼。 林酸酸那时候才有种自己是干部家属的感觉。 余政扬的车子开到最角落停下来:“我们就住这间。” 角落的房子,别人都嫌弃不方便,余政扬觉得林酸酸喜欢安静就选了角落。 “院里还有几处空房,你要不喜欢,可以再选。” 这里的屋子比七连的还要高,院子是在后面,门前一处走廊,左右两户人家。 因为位置在最后面,所以后院都比其他的屋子的后院大些。 林酸酸下车四处看看挺满意的:“我们隔壁住着谁啊?” “一个文职干部,放心不是福满才家。” 余政扬说着开门进屋去,屋里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水泥地还有些潮湿,墙上刷着绿漆稍微有些掉皮。 屋子的布局跟七连的差不多,都是三个房间,厨房跟卫生间都在后面,唯一好处就是这有自来水。 余政扬回到车上去拿打扫卫生的工具,听见林酸酸跟阿红的叫声传来,他赶忙小跑着过去,却看着后院的鸡啊鸭的,他也有些不明状况。 关键还有只咩咩叫的羊。 “余政扬,这都怎么回事啊?” 谁这么好心送的过年大礼包? 第128章 白捡的鸡鸭羊 余政扬也弄不明白,他上回到师部开会,明确被调迁之后他就过来选房子,拿了钥匙回到七连就没来过。 上次带林酸酸过来看工厂的位置时怕她太累,也没带她到这屋来看。 “我当时拿钥匙的时候开门来看过的,没这些东西。” 阿红说一句:“小五哥,会不会是隔壁家的?” 余政扬摇头:“隔壁没钥匙,而且隔壁两位都是长者,一个是卫生院副院长,一个是文工团老师。” 林酸酸听对方这身份应该也没空养鸡养鸭的啊。 余政扬走到院子侧门的位置,拨开草丛,竟然看到有个洞,但是用草垛堵了起来。 侧门打开就是家属院的围墙,看着砖块倒塌的位置,应该是有人从外面凿了个洞进来。 林酸酸也看见了那个草垛堵起来的洞。 “真是个好人啊,费劲心思凿个洞给我们送鸡鸭送羊的,不收下可真对不起人家的一番好心。” 余政扬也懒得去问这些都是谁的东西,到后勤处去借水泥跟灰刀过来把洞给补上,又跟警卫队打招呼,让他加强巡逻。 收拾好院子的卫生,再把鸡鸭羊全装到车子后卡带回家。 回到七连已经天黑下来,王婶正到广场那收被子,看到余政扬从车后卡先是搬出笼子,里头装着两只鸡跟两只鸭,然后又牵出只羊来。 “小林啊,你们咋又弄回来只羊啊?” 林酸酸让阿红牵着羊回家:“在那边家属院收拾时候在后院发现的,也不知道是谁偷偷藏在我那的,管他的,就当天上掉下来的。” “那可凑一对咧,小宋刚刚回来,也给你送了只羊。” “小宋还给我送了只羊?这孩子也太热情了。” 林酸酸往家里头走,果真看见有只羊绑在院子那头,还戴着个铃铛,羊的肚皮圆鼓鼓的,脚边还堆着草料。 阿红牵着的那只羊看着饿的不行,见到草料就要奔过去吃。 余政扬也将笼子搬进院子来,这一看院子挤的不行,鸡鸭鹅羊的,都齐活了。 林酸酸看着觉得热闹又头疼:“小宋这孩子真送的只羊来呢,你打算怎么处理?” “年前我送他回家见到他奶奶,他奶奶也说要让我把羊带回来。” 小宋爸爸在他小时候就病死了,他妈前年改嫁,什么也没给他留,就留的这只羊,她奶奶担心小宋一直不在家,羊要被那势力的婶婶抢去,就让余政扬带走。 余政扬是小宋的领导,过年还办这么多年货送他们,家里也就这只羊能送的出手。 “羊留着,反正也不杀着吃,留着产点羊奶给你喝,小宋一时半会也不会调走,就当把这羊带在身边养着。” 正好带回来的是只公羊,指不定能产出一群小羊来。 林酸酸听余政扬说了小宋家里的情况,就把羊先留下,打算以后就养到新工厂去。 第二天就开始搬家到新家属院去。 赵得开的申请报告还没出结果,他只能边帮着余政扬搬家边着急。 加上小宋跟四眼,四个男的从早上忙到下午,才将七连的东西都搬过来妥当,除了蛋壳带过来,那些鸡鸭鹅羊的都留在王婶那边养着。 东西都搬好归置完毕,余政扬请他们出去吃饭。 林酸酸虽然没搬什么重物,但是收拾东西也是累的要命,已经没去吃饭的力气,吃了个苹果就回屋里躺着。 阿红在厨房给林酸酸熬稀饭,就看到有个身影闯到后院去,她以为是林酸酸起来了,结果听到蛋壳的叫声。 接着就是女人尖叫的声音。 阿红站起来,就看见周亚清被蛋壳撵得满院子跑。 她认识周亚清,赶紧过去将蛋壳拦着:“这位嫂子,你有什么事吗?” 周亚清看着整个院子空荡荡的,忍不住就骂起来:“我知道你们乡下人爱贪便宜,但你们也太没良心了。” 上次去的是七连,那是他们的地盘,她只能忍气吞声,现在这可是家属院,她就要给那姓林的点颜色瞧瞧。 “嫂子,你有事就说事,干嘛骂人呢。” 林酸酸被吵醒,也从屋里出来:“阿红怎么了?” “还怎么了,我问你们,之前院子养的那些鸡鸭呢,还有只羊。” 那些鸡鸭是你养在我家院子的啊? 林酸酸到嘴的话又改了口:“什么鸡鸭羊的,没见过。” “你还想耍赖是,你要没见过,那洞是谁补上的?” “亚清,你在这吵嚷什么呢?” 身后有道女人的声音传来。 林酸酸回头看去,见着个四十岁出头的女子拎着个布袋走进来,女子看着面容温婉秀雅,应该是余政扬说的隔壁文工团的那个老师。 “袁老师,这乡下人可太欺负人了,我哥养在这院的鸡鸭羊的,她全收走了,招呼都不打一声,我来问她们,她还跟我胡搅蛮缠。” “你这话挺有意思的,我可没见到你什么鸡啊鸭的,就算是见着,那在我家院子的东西它就是我家的,谁会把自家的鸡鸭放别人的院去养啊,除非偷来的。” “姓林的,你别血口喷人啊。” 林酸酸听她突然就着急起来,明显是心虚想掩饰什么,估计真被自己说中了。 “既然东西不是偷的,那你倒是证明你有这东西,你都证明不出来你有这东西,你就上我家来要,我还说你欺负我新来的,想勒索我呢。” “亚清,我看这同志说的没错,你哥的鸡鸭怎么还养别人的院子来啊。” 周亚清说不上来,因为那些鸡鸭确实是他哥偷来的。 年前师部说今年打胜仗,要好好犒赏这些守候的军属,所以鸡鸭羊的送来不少,周亚强管着家属院的炊事班。 大年二十八那天,天没亮周亚强就带着食堂的职工在河滩杀鸡宰羊。 趁着大伙忙碌的功夫他偷偷牵走一只羊,还夹了两只鸡跟两只鸭,偷摸摸养到余政扬的院子里去。 那个洞是他前一天晚上就凿好的。 因为知道这是余政扬的院子,而且周亚清也让福满才跟余政扬打过招呼,让余政扬搬家之前说一声,周亚强才敢这么放心将鸡鸭都养在这里。 本来打算的是等元宵节那天带到黑市去卖个好价,没想到林酸酸跟余政扬他们招呼不打就搬过来了。 第129章 原来鸡鸭是他的 余政扬以为是福满才要帮忙搬家,他又想到林酸酸跟周亚清不对付,所以搬家的事当然就没跟福满才说。 谁知道周亚清的用意是在这里。 周亚强下午从食堂收工,准备弄些剩饭过来喂他的鸡鸭,却看见洞口堵住了,再绕到前面看见里头有人,赶紧地去找周亚清。 见着周亚清就一顿数落:“还吹嘘你男人有本事呢,人家要把他当朋友,搬家会不跟他说一声,我看你嫁的就是个窝囊废。” 周家一直都看不起福满才,只是当面没说什么而已。 周亚清被自己亲哥说一通,就带着一肚子的火气闯到余政扬家里去。 她没想到林酸酸他们这么快就把那些鸡鸭羊的全弄走了,现在她也没证据证明是自己买的,院子里头也确实没鸡鸭,当着袁芳萍的面又不好再撒泼耍赖,只能气呼呼地回去。 “你这孩子,怎么一声不吭又走了啊。” 袁芳萍忍不住还是要叨咕一句:“你就仗着有小福兜着你,早晚有一天你能惹出事来。” 说完才注意到林酸酸跟阿红在边上:“哎哟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你是那余营长的家属,我是你隔壁家的,我叫袁芳萍,你跟她们一样都喊我袁老师就行。” “袁老师好,我叫林酸酸,第一天刚搬来,还准备晚些时候去你家打个招呼呢。” “第一天搬家够累的,有时间再去也不迟。” 袁芳萍说话间端详着林酸酸,她是文工团的人,所以对好看的女子都喜欢多看几眼,模样是怪好看的,就是林酸酸这小肚子怕是有些月份了。 “以后这孩子生了,到文工团学习去,余营长会同意的?” 林酸酸笑笑,摇摇头:“袁老师,我是医务科的。” “哟,看不出来你不仅人漂亮脑子还好使呢,难得。” 袁芳萍这是由衷的赞扬,她是文工团的,他男人是卫生院的,这两个组织的女子她都见过,像林酸酸这般模样不在文工团,而在卫生院的还真没有。 “那你先忙着,我得去给我老头子送饭。” 袁芳萍临走前看见客厅摆着各种药材,还有一堆的坛子,看来这林酸酸还真的是有些本事的。 林酸酸送走袁芳萍后,也没了睡意,走到厨房那跟阿红聊天。 阿红在烧火,凤姨坐在边上用稻草编鸡窝。 林酸酸也坐下来,看着院子外头渐渐黑下来,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这才刚搬来第一天就想回七连了,得让嫂子跟王婶也快点搬来,这太无聊了。” “嫂子,我给你唱我们那的渔歌。” 之前余政扬去前线的时候,阿红就经常给林酸酸唱渔歌。 林酸酸突然想到什么:“阿红,你嗓音这么好,你也进文工团去。” “嫂子,我这样能行吗?” “行不行那得问老师,明儿我就领你去见刚刚那位袁老师。” 林酸酸说着,就站起来去扒拉她的药材,之前采到的几株灵芝,挑成色最好的一株,用报纸包起来准备明天给袁芳萍送去。 林酸酸在客厅打包药材,就听见余政扬的声音。 “满才,怎么都到门口不进去?” 福满才挠挠头,不敢说他怕林酸酸,林酸酸不仅东西懂得多,嘴巴也厉害,他怕说不过丢人,只能在这等余政扬回来。 现在周亚清跟他寻死觅活的,他不来也不行。 “我等你,跟你说点事,你那院里头不是有几只鸡鸭,还有只羊嘛,那是我大舅哥的东西。” 余政扬一听是周亚强的,心中有数了:“你大舅哥食堂弄来的?去年那趟严打他没被逮着是他幸运,东西你也别替他要了,让他收手。” 这个家属院虽然住的不仅仅是他一位营长,家属院的食堂也不归他管。 但这种事情他知道了就不可能袖手旁观,他不举报周亚强已经是给福满才面子。 “我这没他的东西,你让他老实点,你不敢教训他,我可不怕他。” 余政扬说完就往屋里走,他发现福满才结婚之后变了,变得圆滑势利,没有以前在部队的一腔热血跟血性了。 “政扬,政扬…” 福满才喊几声,见余政扬头也不回,只能叹气地回家去。 林酸酸看见余政扬回来,放下手里的活:“那东西是周亚清她哥从食堂弄来的啊,难怪我说她偷来时,她脸色就不对呢。” 余政扬将手中的两个饭盒放下:“周亚清还来找过你?” “横的要命,碰一鼻子灰回去又把福满才找来了,我可跟你说啊,我不管你跟福满才又多深厚的情感,那东西就不能交出去。” 如果周亚清态度好些,好好问好好说,她指不定就给了。 上门就骂她乡下人爱占便宜,骂他们没良心。 这东西真要还回去,指不定她以后在家属院怎么抹黑他们呢。 “不交就不交,犯不着为他们生气,快洗手吃饭,点了你最爱吃的茄子。” 林酸酸去洗手,叫上阿红跟凤姨过来吃饭。 余政扬吃过就坐在边上看报纸,抬头看林酸酸吃饭都愁眉苦脸的。 “怎么了,饭菜不合你胃口?”他放下报纸,准备看看家里有什么给她做些。 林酸酸摇摇头,筷子放下来:“吃不下,我想王婶她们。” 她本来就是个爱热闹的人,在七连的时候有王美香,有王婶,有吴杏林,还有那群知青,就是附近几个生产队的人都能跟她聊起来。 这家属院里头,其他的人要么有自己的事忙,要么关在自己家里,确实没有七连那种氛围。 余政扬看她不高兴,自己心情也不好,赶紧哄着:“吴叔跟婶在这边的工作我还没落实好,现在来太早,他们也没地方住。” “那好,那等元宵节过再说。” 余政扬看她虽然是答应,但还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能怎么办,只能想办法让她高兴啊。 他站起来,握着林酸酸的肩膀将她提起来:“给你看个东西。” 林酸酸被带到空置的那间房间去,里头都是搬来的杂物,乱七八糟什么都有,还是没整理出来的。 “你可看清楚了啊。” 林酸酸看一堆乱七八糟的杂物,并没有什么可让她期待的。 第130章 显摆 林酸酸双手环胸,懒懒地站着,就看余政扬能变出什么花样来,却看他扯开一块布,看到的是个方方正正的箱子。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兮兮的。” 连阿红也忍不住凑过来看。 林酸酸搂过阿红的脑袋:“你小五哥搞的这么神秘,真要变不出个东西来,我一会打他你可别拦着。” 阿红摇摇头:“不拦,反正你们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叫啥,周瑜打黄盖。” “阿红你最近学的挺多的嘛,连歇后语都会啦。” 阿红识字之后就开始看书,什么书都看,平时话不多,但是懂得也不少。 “不过你跟我小五哥这不是周瑜打黄盖,是小乔打周瑜。” “嘿呀,你连历史都懂呢。” 两人就顾着聊天也不管余政扬到底拆出来个什么玩意,就看他搬着个东西走到客厅去。 林酸酸跟阿红也走过去。 阿红先看见了余政扬放在斗柜上的东西,但是她不认识:“我小五哥买了个玻璃缸子。” 林酸酸听是个玻璃缸子,正要生气,却看见是个电视,约莫也就9寸大小,光看着那灰色的显示屏确实像个玻璃缸子。 “余政扬,你什么时候又去买的电视机?” 这个年代的电视机可以说是奢侈品啊,要钱不说,你还得有票,有票你没关系都不一定能买得到。 “这次回阳城买的,我回去办房子手续的时候,顺便去跟百货商场的刘经理办理来年续约的事,刘经理跟我说有台电视机原本是客人订好的,结果客人临时急用钱,不要了,问我要不要,我就拿租金抵了。” 电视机带回珠崖岛后,想着后面也要搬家,就直接放在师部的家里,今天搬家才去拉过来的。 “我说余营长,你可真下的去手呢,这玩意少说要三百块。” “差不多,正好你坐月子可以打发时间。” 阿红不认识电视机,反正在她看来这就是个玻璃缸子,就这么个玻璃缸子都要三百块钱,她完全理解不了。 “嫂子就这玩意都要三百啊,能起什么作用啊,这鱼也养不了。” “你这么看着确实没什么用,等明天你小五哥把天线支起来,你就知道它为什么值三百块了。” 这个年代娱乐设备太稀缺,有个小电视看看打发时间也不错,不然她坐月子也确实挺难熬的。 林酸酸等余政扬把电视机摆好,又让他用布将电视遮起来。 在这个家属院,估计都没人有电视机,别叫红眼病看见了,到处举报揭发你,弄得头疼。 隔天余政扬让小宋去砍竹竿,他则跑供电所去。 得尽快将一切琐事都处理好,过完元宵就要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去,想抽出时间来帮林酸酸处理事情都不行。 林酸酸的工厂选址就在家属院不远处的废弃木材厂。 最近两年严禁砍伐森林后,木材厂也关门废弃了。 木材厂有两间大棉瓦房,还有四间小瓦房,房子里头虽然杂草丛生,但是框架都还是好的,稍微收拾就可以住人。 包括围墙都是好的,就是之前的大铁门被人拆去卖钱了,要重新做个门。 木材厂以前都是大功率机器,电线线路还在,只要去供电所办一下转移手续,以后每月按时交电费即可供电。 余政扬在供电所办好开户,就自己带着工具到木材厂去收拾。 林酸酸才睡醒没多久,昨晚是天快亮才睡着,新环境加上肚子月份大了,怎么躺着都不舒服,余政扬一晚上又是给她捏腿,又是给她挠背,折腾着也没怎么睡。 跟阿红在厨房喝粥时,人都在打呵欠,就看见周亚清扭着她的胯进来,她整个人都精神了。 周亚清腰间背着个录音机,边走着边哼着。 阿红没见过这玩意,就听见一直有声音从周亚清身上发出来,就很好奇。 “嫂子,哪来的声音啊?” 周亚清就是故意带这玩意来显摆的,看阿红开口问,那正合她意。 “乡巴佬,这都不认识,录音机,听说过吗?” 林酸酸看她那神气样,知道打她脸没用,因为这个女的她根本就不要脸。 “没听说过,借我们乡下人玩玩。” 林酸酸说着伸手就要去拿,周亚清赶紧弹开:“玩什么玩,这东西金贵着呢,弄坏你能赔的起啊。” “看你这话说的,再金贵的东西,就你这的条件,那算得了什么啊。” 林酸酸这话果然受用,周亚清下巴都高高仰起来。 “你说的也对,但这东西就是不能给你碰,我来是跟你说别以为你们赔那点钱你们拿我哥鸡鸭羊的事就算过去。 我是念在你家男人跟我家满才是战友的份上,我可以让你们缓缓,下个月发了津贴,你得把差的钱给我哥补上。” 说完担心林酸酸要抢她的录音机,又甩着辫子走了。 林酸酸都没反应过来:“阿红,她刚刚是不是说我们给她赔钱了?” 阿红点点头:“她还说等小五哥发了津贴再给他们补上,是不是小五哥私下给他们钱了啊?” “不可能,你小五哥明知道那些东西是周亚清她哥偷来的,哪可能还赔他钱,不让人把他抓起来已经很给面子。” 估计是福满才自己不好交代,所以拿自己的钱贴进去,钱又不够,只能说下个月发津贴再补上。 反正让他们夫妻折腾去。 林酸酸吃好早饭,就把昨天打包好的灵芝拿上。 “阿红,你把过年的新衣服换上,嫂子带你去见袁老师。” 阿红昨晚想了一宿,还是觉得自己不配进文工团:“嫂子,还是不去的,文工团里的人个个长得好看,家室又好,我进去就是一笑话。” “你这话说的,你照照镜子看看你好不好看,家室你差嘛,你表哥可是步兵师最年轻的正级营长呢,那福满才都还是副的,周亚清的尾巴都翘到天上去。” “可是嫂子,我觉得在家给你们洗衣做饭挺好的。” 林酸酸走过来拉着她的手坐下:“傻妞,我们把你留在身边,难道就是为了让你洗衣做饭的嘛。” 第131章 抓紧把工厂办起来 阿红不知道,反正她没什么太大的追求,她只要有饭吃,有地方睡觉,然后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帮助余政扬跟林酸酸就好。 “我跟你小五哥想的是你要有自己的事情做,而不是整日待在家里,你现在这个年纪去读书也来不及,正好嫂子觉得你唱歌不错,那咱们就往这方面去发展。” 等过几年高考恢复,再让她复习去参加高考,以后大学毕业出来包分配,那她以后的人生就没什么可让人担忧的了。 “而且我跟你说,文工团里头可是有津贴的哦。” “嫂子,真的吗?”阿红听到有钱拿也激动。 “嫂子还能骗你啊,你快去换衣服,我带你去见见袁老师。” 林酸酸等着阿红换好衣服出来,又帮着她把头发整理好,领着她准备去敲隔壁袁芳萍家的门,正好看见她出来。 “袁老师,昨天你跟我说加入文工团的事,我这妹妹嗓音挺好的,老师可以让她试试吗?” 袁芳萍视线看向边上阿红,她皮肤还有些黑,身形偏瘦,不过骨相在那里,能看出来模样是不错的。 “每年开年文工团都会招人,现在可以先去填申请表,到时候听通知去考试就行。” “那谢谢老师。”林酸酸说着,将手里包着的灵芝递给袁芳萍:“这是山上采的点野味,算是我们新邻居的见面礼。” 袁芳萍看不见林酸酸里头的东西,但也不打算收:“如果你这小妹没打算送文工团,那我这个野味肯定收,现在我收就不合时宜了,谢谢你啊小林。” “袁老师,你误会了,我送这个野味不是让你给我妹妹开后门,我完全相信我妹妹有这个能力凭自己本事进文工团。 之所以送你这个野味是因为我从医生的角度来看,您最近似乎有些思绪过度,这野味有补气养血安神的功效。” 林酸酸说话间,将包着灵芝的报纸撕开些许。 袁芳萍虽然不是医生,但她老头最近沉迷中医,那灵芝看一眼,她就认出来,她还以为林酸酸送的是什么野鹿肉蘑菇什么的呢,没想到是灵芝。 而且她竟然能隔空就能诊断说自己最近的情况。 “小林,你这也太神了,怎么会知道我最近思虑过重啊,哎哟,我那儿子啊…” 袁芳萍到嘴的话,意识到林酸酸只是个见过两次面的外人,赶紧打住。 学中医的人,多少会看些面相手相,林酸酸见到袁芳萍,看她嘴角下撇双眉压眼,这类的人心胸欠开,容易敏感多虑。 “袁老师,如果你有空我可以替你看看,望闻问切,会看得更精准。” 袁芳萍听她说这些术语,更是激动:“你学的中医呢?看不出来啊,你小小年纪。 你是不知道,你董叔叔最近也迷上中医,整日就抱着本医书看啊,嘴里也是成日跟我念叨这个望闻问切的。” 三两句话的聊天,就让袁芳萍对林酸酸的好感度直接拉满。 昨日见面的时候单纯觉得林酸酸只是个漂亮的营长军属,这类人在家属院很多,像周亚清就是其中一个。 所以林酸酸说她在医务科时,袁芳萍觉得她估计也是靠关系进去的半吊子,没想到今儿一聊,发现这孩子就跟半仙似的。 “你这野味我就收下了,哪日空了,我让你好好给我望闻问切一番,至于你妹妹的那个表格,我晚点给她取回来,你再让她填写。” “那太谢谢袁老师了,那您先忙。” 话谈到这里,加上阿红的实力,这个文工团是十拿九稳了。 阿红就这么出去一趟又回来,心里很忐忑:“嫂子,这样就可以进文工团了吗?” “袁老师肯收我们的礼,说明这事成了。” 就连周亚清那种人都能在文工团混,估计那里头的人十之八九也都是这么塞进去的,只要长得不是太难看,进个文工团并没有什么难度。 “你就安心等好消息。” 回到家,林酸酸也换上身粗糙的衣服,她猜测余政扬没回来,估计是在新工厂那边。 那里头还是一片荒草,还有的收拾呢。 阿红看林酸酸拿着砍刀出门,自己也换身衣服出去,两个人像个乡下人一样,领着凤姨从家属院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往外走。 家属院出来往北一直走,就有条道路上山,左边就是育苗基地。 “赵指导若是调过来,以后就在这工作。” “那他跟嫂子也住家属院里吗?” 林酸酸点点头:“住是住那里,不过住在外院,内院是营长以上,还有些文职老干部住的。” “那也好,至少串门还是很近的。” 再沿着那条道走大概十分钟的路程就看见木材厂,里头冒着烟雾,余政扬应该就在里头。 林酸酸跟阿红走进去,看到吴叔的牛就在边上车草。 吴杏林正把屋里清掉的杂草抱出来,看见林酸酸跟阿红过来也很激动:“嫂子,阿红,凤姨!” 明明也就昨天晚上没见,但好像分开很久了。 “杏林,你们怎么来了?” 吴杏林将杂草丢火堆里去,拍拍手朝林酸酸过来:“昨晚余营长打电话回去,说你想我们,让我们还是尽快过来,打算把这木材厂清理好就全部搬过来住下。” 不仅仅是林酸酸急,吴叔跟王婶也着急。 因为这工厂若是真的办起来,吴广海跟吴杏林的工作都有着落,也不用让他跟船出海整日担惊受怕的。 林酸酸感动又开心:“你放心,我跟广海哥联系过的,他元宵之前能回来的。” 机器现在是到手了,但是有些配件该更换的,得在阳城更换好再将机器运回来,否则回到珠崖岛没配件换,耽误时间也耽误事情。 “他跟你做事,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啊。” 阿红跟林酸酸在外头说话,突然就听见王婶大声尖叫起来:“老头子,老头子,你快来!” 余政扬正在最里头补围墙的窟窿,听见王婶这尖叫声,赶紧也放下灰刀跑过去。 老吴叔最先跑进去,接着就是听他不停哎哟哟喊的声音。 林酸酸赶忙跟吴杏林也跑过去。 第132章 工厂那都是死人 林酸酸跟着进到王婶跟吴叔所在的棉瓦房里,发现原来他们是在逮野兔子。 这厂房里头之前留下很多木屑,杂草从木屑堆中长出来,加上这里头风也吹不到,雨也淋不到,很适合给野兔子安家做窝。 而且兔子都是群居动物,有一窝,肯定还有其他的。 林酸酸让余政扬把所有的逃生洞堵上,一伙人就开始在厂房里逮兔子。 整个厂房扫荡下来,抓了母兔三只,还有9只小兔崽,把王婶乐得合不拢嘴的。 “来的时候我左眼就一直跳跳,你叔说有好事发生,还真的是呢。” 吴叔追兔子都还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开门第一天,就逮兔子,是个好兆头。” 三间空瓦房,暂时用其中一间来养兔子。 吴叔把兔子都关进屋子里去。 王婶拿着铲子要继续干活,就听见后面有人喊她:“广海妈?” 林酸酸听着喊声,回头看过去,见着个五十岁出头的女人站在工厂门口,她背上背着个一岁左右的小孩。 “真是你啊广海妈。” 林酸酸看着王婶:“婶,这谁啊?” “我们同个生产队的,我家隔壁的方大兰。” 王婶跟林酸酸说一声,不情不愿走过去打招呼,这次过年回去发现方大兰将她家的院墙往自个家多修了三十公分。 生产队长因为方大兰的儿子升了连长,也和稀泥站在方大兰那头,险些没把王婶给气死。 要不是吴叔跟吴广海极力劝阻,王婶跟吴杏林就跟方大兰打起来了。 方大兰早年丧夫,独自一人养大三个儿子,年轻时候就会冲男人使眼色,让队里的男人帮忙做苦重活,为此生产队的女人都不待见方大兰。 她也是处处忍气吞声,现在三儿子出息了,人就横得不行。 “是你啊,你怎么在这?” “我儿是连长,住边上那家属院里,你来这做什么呢?你不会住在这里头,你们不是跟着那姓余的连长在兵团那边吗?怎么还住到这来,这死过人呢。” 方大兰脸上都是嫌弃,人也不敢往里头走,招手让王婶走出来。 “你那海员儿子不是挺能耐的嘛,以前生产队里头人人都羡慕你,你要实在难,你回生产队去啊,在这住着怪吓人的,这里头死过不少人呢,说是地底下埋了十几个小孩。” 王婶知道方大兰这大嘴巴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听她说工厂下面埋着十几个小孩时也挺害怕的。 “真的吗?死这么多人,怎么没听人说起啊。” “怎么没说啊,整个家属院都知道这是禁地,你之前在兵团那里隔的远,没听说而已,我刚刚在入口那瞅着个人像是我吴哥,我就来看看,没想到真是你们,赶紧搬走。” 方大兰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我得走了,我儿媳妇要知道我带我孙子来这地方,又得骂我。” 王婶也不知道方大兰这说的是真是假,反正都原话地去跟林酸酸说。 “那方大兰说咱这厂是整个家属院的禁地,说地底下埋不少人呢。” 林酸酸看方大兰刚刚说话那神情,也猜到她说的是这事。 “这事余营长跟我说过,这消息是这木材厂之前的负责人放出来的,那负责人还想着有一天能重新开张,所以故意编造这种恐怖的谣言,让人不敢到这里头来搞破坏,要真发生这么大命案在这里,报纸广播的不可能不报道。” 王婶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而且那个方大兰估计就是想来看她笑话,顺便装作好心关心她而已。 “没这回事就好,我跟你叔打算明儿就搬来,反正七连那边食堂的活我们都已经交出去了,整日闲在那也没事,就先过来把这打理下,地翻翻种点菜也好,不知道余营长能同意不。” 原本就跟林霞不对付,现在余政扬一走,林霞就要露出真面目了。 “能早点搬来更好,我跟阿红在这别提是多无聊,我去跟余营长打个招呼。” 林酸酸说着就去找余政扬商量。 余政扬正在把倒塌的围墙重新砌回去,一会还得把住人的小瓦房刷白灰,反正是忙得一刻都停不下。 “余政扬,吴叔跟王婶明天就想搬过来,行吗?” 她都开口,还有什么行不行的。 林酸酸现在是他的小祖宗,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他也得巴巴看着哪天有陨石掉落下来,他好去给她捡。 “行,我明天就安排小宋过去协助他们搬家。” 林酸酸提完第一个要求,又提第二个:“我还有件事要你去办,我还想让你买个录音机,就那种这么点大,随身带的。” 余政扬停下来看着她:“家里不是有电视机嘛,你喜欢录音机啊?” “不是我喜欢,我打算给阿红买一个,我今早领她去见袁老师了,打算把她安排进文工团去,你是不知道阿红唱歌有多好听,所以想买个录音机给她,让她也多听听其他音乐。” 余政扬没说话,就看林酸酸一个人说得眉飞色舞,就想到早上福满才跟他抱怨,说他乡下的老娘已经催他好几回,说要过来珠崖岛跟他生活。 但是因为周亚清不同意,这事一直拖着。 福满才在知道林酸酸跟汪凤霞和阿红相处愉快,羡慕余政扬羡慕得要命。 余政扬也觉得自己好福气,有时候,她看林酸酸照顾凤姨跟阿红,比他照顾的还细心周到。 林酸酸看余政扬不吱声,以为他不同意。 “你是不知道你不在家的日子,阿红有多辛苦,要逗我高兴,还要想办法给我弄吃的,还要跟我一起打理鱼塘,买个收音机给她是应该的。” “你现在是财政部长,你想买什么,我哪敢有意见呢。” “你是不敢有意见,但也只有你有路子啊,趁广海哥还在阳城,你给那百货经理打个电话,到时候让广海哥去百货大楼取货,等他回珠崖岛,正好捎回来。” 她都已经规划好,就等着余政扬去执行了。 余政扬收工回去就给阳城百货的陈经理打电话,又给吴广海所在的招待所打电话,事情忙完回家去,看见福满才在他家门口等着。 第133章 乞丐家里的电视机 余政扬都不大想搭理他了,停下来点根烟,福满才很自觉地走过来跟他讨烟抽。 看余政扬抽的竟然还是小中华:“你小子日子可以,还有好烟抽着。” 他都不好说自己已经惨到开始卷着烟丝来抽了。 “老余,我求你点事。” 余政扬都没等他开口就拒绝:“你别求,求也没用。” “我都没说呢,你说你,抽这么好的烟,津贴没上缴,借我点钱,以后我手头宽裕点了还你。” 这个月该打给他妈的生活费,已经交给周亚清,还骗说是余政扬他们赔的钱,周亚清是哄住了,可是他妈要是再收不到生活费,可就要卷铺盖上珠崖岛来找他了。 “你看我哪像有钱的样子?” “你跟你媳妇要去呗,她都能让你抽好烟,你开口跟她要点钱不是容易,再说了,要不是你们弄走我大舅哥的东西,我也不至于这么左右为难。” 余政扬听他这话,就想给他两拳:“你要怪也得怪你大舅哥,他就不该私吞食堂的东西,你少在这跟我喊。” “我错了,营长我求你别嚷嚷了,你当真就不能借我点钱,救我一命?” “我确实没钱,你真要借,自己找我家属借。” 他不信福满才有那个胆找林酸酸要钱。 余政扬说着往家里走,林酸酸等着他回家弄天线看电视,他没工夫在这浪费时间。 福满才苦着张脸在原地抽烟,余政扬没钱,那林酸酸肯定更没钱。 早上的时候周亚清带着个录音机到林酸酸跟前显摆,周亚清回去还在他跟前一通笑话林酸酸没见识,还说林酸酸羡慕她家里条件好。 如果余政扬的津贴都已经上交给林酸酸,那估计那些钱都被林酸酸拿来补贴娘家了,否则她怎么会说羡慕周亚清这种话。 担心自己现在去开口跟林酸酸借钱会引得他们夫妻吵架。 但现在自己都自身难保,也顾不上太多。 福满才将手上的烟抽完,咬咬牙,还是走进余政扬家里去。 林酸酸吃好饭就等着余政扬回来摆弄天线看电视呢。 福满才走进去就看见林酸酸在院子那里黏着余政扬说话:“你怎么才回来呢,我等你等到花都谢了。” “你那花谢的也太快了,我走出去回来都不到五分钟。” “那当然了,我那是昙花。” 余政扬说不过她:“好的,我的昙花同志,请再给我五分钟时间,我马上弄好。” 福满才站在客厅那里,看着余政扬跟林酸酸互相斗嘴,那黏糊的眼神,别提多羡慕。 现在外人都夸他福满才讨个城里媳妇,媳妇漂亮,还在文工团能歌善舞的,只有他知道自己在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那就是个奴才伺候一个娘娘,哪有什么夫妻的样子。 整日听周亚清呼来喝去的。 除了要伺候好周亚清,还要经常看周亚清她哥哥周亚强的脸色。 不过想到余政扬辛苦挣的津贴都被林酸酸拿去补贴娘家,福满才心里又瞬间平衡了。 林酸酸要回客厅先打开电视机通电,就看见福满才在客厅那站着。 “你来我家干嘛,你们夫妻俩可真逗,一个早上来,一个晚上来。” 福满才赔着笑脸,先客气地打招呼:“小林吃了,你们忙什么呢?” 看一眼余政扬好像在院子那摆弄着什么天线之类的,但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忙什么都不重要,他是来开口借钱的。 “是这么个事小林同志,我刚刚开口跟政扬借了点钱,他说津贴都在你这,让我来问你。” 林酸酸肯定不可能借给他们钱,就周亚清那种性子,这钱借出去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余营长说的没错,他的津贴是都在我这,不过也都花完了。” 福满才没想到林酸酸能回答的这么直接,该不会是她补贴娘家这事余政扬知道,但是也不敢管。 同情地看向院子的余政扬一眼,看来他跟自己都是苦命人。 “没有就算了,我还说你要是有就借我点钱应急呢。” 福满才话音才落下,就听见周亚清的喊声传来:“福满才你在这跟谁借钱呢。” 要传出去,她在文工团还抬得起头来嘛! 周亚清是要过来找袁芳萍的,刚到门口听到福满才说话的声音,就往余政扬家走来。 进客厅看一眼林酸酸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就像那讨饭乞丐似的。 “你疯了你,就算借钱,你也不找像样的人借,你看他们像是有钱借给你的样子嘛,跟你借钱还差不多。” 说完又意识到不对劲:“他们不会是跟你借钱!这一家人就跟乞丐似的,你借钱给他们,那不等于白给嘛,你有那闲钱还不如给我哥呢。” 林酸酸急着等余政扬弄好天线看电视,这夫妻俩非要在这碍手碍脚的,烦的要命。 “我没跟你们借钱,也没钱借给你们,你们夫妻俩有事回家去说,别在这耽误我看电视。” 本来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家里有电视的事,可这对夫妻没完没了的黏上来,干脆直接摁死算,省的隔三差五跑她家里来恶心人。 周亚清听林酸酸那话,忍不住哼一声笑了:“你见过电视嘛,你还看电视,你看大白墙还差不多。” 乡巴佬,真是搞笑的要命。 说完才发现余政扬在院子那里摆弄的好像是电视机的天线,顺着那根黑色的线往客厅里看去,斗柜上面还真的摆这个电视。 电视机屏幕的那块膜都还没撕掉,是个新的电视机,整个家属院她的那个录音机已经够风光了,没想到林酸酸这个乡巴佬竟然家里还有电视机。 周亚清的脸瞬间就垮下去,就跟那晒蔫的萝卜干似的。 林酸酸就爱看她那小表情,心里头别提多痛快。 “早上你不是弄了个录音机来,我看着喜欢,就让我家余营长也给我买个,我家余营长说要买就买电视机,可以看,还可以听,比那什么录音机先进多了。” 说完故意走近周亚清:“你家条件这么好,不会连电视机都买不起。” 第134章 来者不善 林酸酸这话问的周亚清什么也答不上来,觉得又气愤,又丢人,可又不甘心输给林酸酸。 “怎么会买不起呢,我家买的电视肯定比你家的大,还是彩色,是满才!” 福满才哪里敢说什么,只能苦着脸点头。 原本是打算来跟林酸酸借十块钱先给家里老娘将生活费先打过去,结果钱没借到不说,还要赔上个彩色电视机。 关键不是他有钱没钱的事,就是他有钱,他上能买到这个彩色电视机。 林酸酸可不管他们,她的目的反正就是不想这两人再往她家里跑。 “那你可尽快买,买到跟我说一声,我好上你家看看,我还没见过彩色电视机长什么样呢。” “那你等着瞧好!” 周亚清扬着下巴,拽上福满才回家去,也顾不上去找袁芳萍说事情。 刚走出余政扬家里头,一肚子的火就要全发泄到他福满才身上。 “我也要买电视机,你要弄不来电视机,我跟你的日子也没法过了。” 福满才简直苦不堪言,刚认识周亚清时看她漂亮又乖巧,那时候还以为自己捡着宝。 为了跟她结婚,可费不少心思,谁能想娶回来的个祖宗。 “你怎么就非要跟别人比呢? “我跟谁比了,她配跟我比嘛,就一乡巴佬。” 关键输给个乡巴佬让她更恶心。 “反正我就给你半个月时间,电视机你弄不来我们就离婚。” 林酸酸知道周亚清也就是嘴上嚷嚷,她反正不敢真的跟福满才离婚,要真离了这婚,她周亚清啥也不是。 就让他们夫妻俩怄着,至少电视剧没买到之前,周亚清是不敢再到她家来显摆了。 余政扬弄好天线,洗个手到客厅来调电视频道:“刚刚是福满才来了吗?” 他没想到福满才脸皮这么厚,真的来借钱了。 “是来了,不过短时间内,他估计是不敢再往我们家跑了。” 不仅仅是福满才自己不敢来,他肯定也不敢让周亚清来。 这次只是买电视,她下次再弄点更贵的,就看福满才的腰包到底有多厚,能跟她一起玩。 余政扬听林酸酸这口气,就知道她肯定又胜利了。 把她扶到椅子那坐好,他去给她调电视频道。 余政扬为了电视买回来后,能保证林酸酸能看上电视,可是在阳城学习了一番,怎么调节天线方位,怎么选择频道,学的很细致入微。 所以电视通上电源不到一会,就搜到电视频道了。 当林酸酸看到电视上出现的电视新闻转播时,整个人激动的不行。 以前手机不离身的人,可算是又重新拥有点娱乐项目。 阿红也刚给凤姨洗好澡出来,听到林酸酸在客厅的叫声,她赶紧拉着凤姨跑过来,就看见那个‘玻璃缸子’里面竟然有人,还有声音。 “嫂子,这人是怎么装进去的?”难怪要值三百块呢。 “这人不是装进去的,而是机器接收了信号,然后将信号转换成了画面跟音频。” 阿红理解不了,只是觉得无比震撼。 早上看见你周亚清的录音机已经让她很惊讶,没想到这个‘玻璃缸子’更让她激动。 她顾不上去洗澡,也坐下来看电视,还看的津津有味。 这个年代并没有什么连续剧可以看,看完新闻再放卫生宣传片,接着就是放话剧。 到底是没其他娱乐活动,林酸酸也看得津津入味。 一直看到电视完全接收不到信号,才肯去洗澡睡觉。 第二天一早,吴叔跟王婶就已经将东西搬过来,除了他们的家当,还把林酸酸寄养在他们那里的鸡鸭羊都搬过来。 林酸酸带着阿红过去工厂时才发现吴德明竟然也过来了。 吴德明作为吴杏林的亲爹,来这里的目的有两个,第一是看自己闺女新落脚点,以后往来方便。 第二个更重要的目的是来找林酸酸问事情。 见到林酸酸说的第一件事就是:“当初那钱我不是说不收,你这孩子倒是机灵,直接塞给我家老二。” 等他知道是想还给林酸酸,都已经快过年的事了,想着也是林酸酸一片好意,也就不再推拒。 “叔,你还说我呢,你不是也拿我的份额去投资小学,要不是阿红那夜校老师跟阿红说起,我都不知道呢。” 吴德明哈哈笑着,他看出来他跟林酸酸都不是那种爱计较的人,就是因为如此,今日又特意来找她。 “小林啊,你还记得当初你说好的要给我供应鱼料的事,我们下面几个生产队年初已经开始挖塘育苗了,已经有不下二十个生产队要跟我们预定鱼苗。” 去年这几个生产队养稻田鱼赚钱的事,一传十,十传百,反正珠崖岛西部的生产队大部分都听到这个消息。 所以都到红泥沟来取经,这一来得知红泥沟跟附近几个大队都有鱼苗可售,都不带考虑直接就将鱼苗定下来。 “小林,现在叔担心的是两个问题,咱们这么多人养这鱼,能卖的掉吗?能卖到钱吗?还有这鱼料跟技术问题我要怎么解决呢?” 人家生产队上他们这来进鱼苗,他也不可能光卖就不管了,那也太缺大德了。 “叔,首先我回答这个能不能卖掉这个问题,从我在渔业部了解到的资料来看,我们整个省份的总人口在五千万人左右,这还只是我们省份的人口,这个鱼只有珠崖岛养殖,我们要供应这么多的省市,你还担心卖不掉吗?” 数据太庞大,吴德明心中没数,反正他听林酸酸话里的意思就是不愁卖。 “那鱼饲料的事也是没问题的?” “放心,最迟下个月就能有料,你不相信我,你也得相信你女婿啊。” 林酸酸看吴德明既然过来,那就把情况再详细跟他说。 “我从刘部长那大概知道他是很支持你们大队搞养殖的,可以分担他们的压力,所以你们在养殖方面遇到任何问题都是可以去找渔业部帮忙。” 吴德明听了林酸酸的话,仿佛像是吃了定心丸。 “听你这么说说,我是可以回去带着大伙放心干了,你放心你塘里那些鱼我都会帮你照料好的。” 林酸酸跟吴德明就在农场门口说话,正看见三个穿着军装的男子走来,他们手臂上还戴着红色的袖章,袖章上印着警卫队三个字。 看走在最前面的男子一副气势冲冲的模样,感觉就是来者不善。 第135章 让他来领人 王婶刚把那两只羊给绑好,回头就看见吴春明领着两个义务兵在门口,她赶紧走过去打招呼:“这不是春明吗?你怎么到这来了?” 林酸酸也正要开口问,听王婶这话,她有些纳闷。 王婶也小声跟她说明情况:“这是方大兰的儿子,方大兰一直跟你我不对付,估计是她跟她儿子告的密。” 吴春明走到林酸酸跟前,从口袋里掏出个本子来。 “婶,我不是来跟你唠家常的,你们在场的人,麻烦身份介绍信出示一下。” 林酸酸看他那架势就知道他是来找茬的。 “这位同志,排查户口这事归公安管?” “是归公安管没错,但家属院方圆百里的外来人口也归我们警卫队管,出示不来介绍信或身份明,我一律将你们当盲流带走。” 王婶跟吴叔虽然在大队里透露过他们在兵团里做事,但并没有明确说明过余政扬的身份,主要是担心自己给余政扬添麻烦。 所以吴春明压根也不知道王婶跟吴叔跟的是余政扬。 只是听他妈方大兰说吴叔跟王婶跟了个什么兵团的连长,现在又突然跑到这里来住,猜着应该是那个什么连长的不要他们,觉得回生产队丢人,所以跑到这里来蜗居。 方大兰还把她跟王婶过年时险些大打出手的事也跟吴春明说了,添油加醋说的一通,把自己说成了受害者,就是想让吴春明来找吴叔跟王婶麻烦,好让她出口气。 如果吴叔跟王婶不能在这里住下,他们就得回生产队去丢人,这是方大兰最想看到的。 林酸酸早已想过各种排查情况,所以丝毫不慌张。 “你别开口闭口盲流的,我也是家属院的军属,你要不信,我领你上我家看去,还有这个废弃的木柴厂,我们是征得原主同意再启用的,我家里有合法的文件。 这个工厂归红泥沟生产队使用,你们警卫队的权力再大也大不到可以进老百姓家里头去调查。” 吴德明听到林酸酸的话,赶紧走到他自行车那去取自己的证件。 “同志,这是我的介绍信跟身份证明,我就是红泥沟大队的队长吴德明,这个工厂就是我们红泥沟生产队再启用的。” 林酸酸当初在办理证件的时候,就是借用了红泥沟大队的名义。 吴春明看一眼吴德明递过来的证件:“红泥沟大队离这里怎么说也有四十公里,你们跑这么远来接手这个破厂,有什么图谋?” “吴春明同志,请注意你的措辞,我们资源再利用有什么不好嘛?” 林酸酸的话噎得吴春明说不上话来,多少有些恼羞成怒。 “现在我不管你什么资源再利用,身份证明提供不上来的人,都得带走。” 吴春明说着,示意那两个义务兵上前把林酸酸跟王婶她们都带走。 王婶急得上前护住林酸酸:“春明,你可别胡来啊,她是余政扬余营长的爱人,你对我有意见,你把我带走就是,不要连累其他人。” 吴春明看林酸酸穿着身破补丁的衣服,哪里有营长爱人的样子,越是听王婶这么说,越觉得他们有问题。 今日就好好敲打敲打他们,看他们以后回生产队还敢不敢再嚣张。 他肯定不可能只带走王婶一个人,那他的目的性就太明显。 “是嘛,那就让余营长亲自来领人。” 林酸酸也不跟吴春明浪费口水,现在工厂里头就吴德明一个男的,其他的都在七连那边搬东西还没过来。 既然身份已经表明对方都执意要带她们走,那走就是,硬要抵抗吃亏的是她们。 “叔,你留在这帮忙看着点东西,我们跟她走一趟。” 加上阿红跟凤姨,林酸酸她们总共四个人,跟着吴春明走下山去。 吴春明把她们带回警卫队后就关在小屋子里。 王婶也没想到情况会变成这样,她自责地看着林酸酸。 “小林,对不住啊,是我连累你,昨天见到方大兰时,我就该把我跟她的情况跟你说明的,要不然也不会有今天这一出。” 林酸酸听到王婶说了她家跟吴春明家里的过节,原本急着要走的她,好像也没这么急了。 “婶,这不怪你,是有的人太仗势欺人,你等着,这口气我替你出。” 吴春明的目的主要是想让王婶害怕他,打算关着林酸酸她们到天黑,吓唬吓唬她们就让她们走人。 结果没想到刚从警卫队出来就碰见福满才。 家属院的警卫队都是轮流值班的,这个月正好也是轮到福满才,按照军衔他是警卫队的队长,所以远远看见吴春明带着几个女人回来,他就过来了解情况。 “小吴,我刚刚看见你带几个女的回来,她们都怎么回事啊?” “报告队长,那几个女的在废弃的木材厂走动,又不能提供身份证明跟介绍信,我担心她们有不法目的,就把她们带回来了。” “是嘛。”福满才听着就有些激动。 若真是有不法分子,那他不就能立功,立了功有奖金到手,他还愁什么啊。 “带我看看去。” 看吴春明杵着不动。 “你愣着干什么啊,带我看看去啊,怎么你小子想自己揽功啊,没有我带你,你有今天嘛,忘恩负义的东西。” 吴春明赶紧摇头,走在前面掏出钥匙开门。 福满才仿佛已经看到奖金在冲他招手,结果进屋一看,林酸酸就坐在其中,边上是他认识的阿红跟凤姨,还有个是七连见过的婶婶。 也就是说这蠢蛋吴春明把余政扬一家老小都逮来了。 一瞬间脑海里的奖金全部替换成余政扬那张随时要将他碎尸万段的脸。 吓得他赶紧笑着跟林酸酸打招呼:“小林啊,你怎么在这呢?” “你别问我啊,你问那位吴春明,吴连长。” 吴春明听到福满才跟林酸酸打招呼的刹那也觉得不妙,他怔怔地看着福满才,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你傻看我干嘛,还不赶紧给嫂子赔礼道歉,让她们走!” 吴春明都没缓过来,本能就给林酸酸赔礼:“嫂子,误会,误会,那个,你们可以走了。” “走什么走啊,你不是说让余营长来领我们吗?我们不走。” 第136章 偷鸡不成还蚀把米 吴春明此刻都是手忙脚乱的,他是怎么也没想到事态会朝这个方向发展。 被林酸酸喊一声,更是六神无主的,只能走出去找福满才支招。 “福副营长,那,那女同志她不走,怎么办,她当真是余营长爱人,你没跟我开玩笑,她怎么穿着那样啊,还跑那都是死人的木材厂去。” 福满才因为电视机的事已经烦的要命,没想到大清早的吴春明又给他埋这么大的地雷。 “我吃饱撑着拿这事跟你开玩笑呢,还有你管人家穿什么,人家穿着打补丁的衣服也不妨碍人家家里摆着台电视机!” 这些原本要骂周亚清的话,他不敢骂,现在转头全用在吴春明身上。 “一台电视机你知道多少吗?就你的津贴,不吃不喝,你也得快一年才买得起,多动动你的脑子,别只知道给我惹事。” 福满才越骂越生气:“反正你自个把人带回来的,你自个尽快想办法把人哄走,你要真等余营长来领人,我跟你说,这地你是待到头了。” 说完狠狠戳着吴春明的脑袋。 他福满才没什么本事,但会审时度势,以前他虽然跟余政扬是好队友,但现在很明显人家已经跟他不是一个级别。 不仅仅是他跟余政扬拉开了距离,人家余政扬讨的小媳妇也是个见过世面,能屈能伸的主,不像那周亚清,天天趾高气昂的,谁也看不起。 他是想讨好余政扬,关键是那周亚清就是个拖后腿的主。 “人家有头脑,会带兵,会打仗,还是秦政委跟前的红人,秦政委什么身份不用我说的,你自己琢磨琢磨怎么把人家一家老小请回去。 我可告诉你,那姓林的是余政扬的心头的金疙瘩,你自己就是抬,你也尽快把人家抬回家去。” 吴春明被福满才这一通训斥,慌张得险些要哭出来。 他现在这个连长的职位还只是代理的呢,过年回去拜过祖宗,还将自己的情况夸大一番,要是连这代理连长的位子都坐不住,他才是以后被生产队笑话的那个人。 鬼知道吴广海他爸妈城府这么深,跟着这么个人物在生产队里头吭也不吭一声,现在倒好,栽跟头了。 吴春明苦着脸,进屋去再给林酸酸赔礼道歉:“嫂子,真是我的错,你说,你让我怎么给你赔礼道歉你才能回去?” 林酸酸也没时间跟他一直在这耗着,现在她要的就是吴春明的一个态度。 “你说你区区一个连长,回到地方就仗势欺人,要让你当上首长还了得?” 吴春明稍稍琢磨林酸酸这番话,才知道她说的是自家侵占吴广海家宅基地的事。 也就是说他现在不仅仅要哄好林酸酸,连带着也要给吴广海的家人赔不是了,这不是偷鸡不成还蚀把米嘛。 原本是打算想吓唬吓唬吴广海家爸妈,让他们以后在生产队里头老实点,现在成了自己吓唬自己。 吴春明都后悔死听他老娘的话。 现在他哪还有什么选择,只能认栽赔礼,然后退步。 “嫂子,这是个误会,我家与婶家盖房子那点事你放心,元宵节我打个假条回去,就让我老爹把那围墙推了重新砌。” 说到这里还不够:“我不仅仅把原来的推倒,我还往我自个家里头缩进三十公分,留出条小道来走动,总行的。” 这态度林酸酸还算满意:“还有以后少让你妈带小孩去些不该去的地方。” 方大兰这种多事的人,就是不能让她再去工厂附近转悠。 “是是,嫂子你说的对,我回去一定给跟我妈说清楚了,实在对不住了嫂子,对不住了婶,还有这个妹妹,这个姨的,都对不住了。” 把林酸酸她们带过来时有多神气,吴春明现在就有多卑微。 林酸酸也见好就收,她忙得要命不想浪费时间跟吴春明这种小人撕扯。 从小屋子出来正好看见福满才就在边上站着,看见林酸酸上前就冲她赔上笑脸。 “这误会一场,你回去帮我跟政扬解释一下,我会好好教育教育小吴他们的。” 福满才觉得自己确实需要向林酸酸道歉,昨天还误会人家拿钱补贴娘家,谁知道人家宁愿穿着破烂,那钱也是都用在家庭上。 哪像是那周亚清,整日要打肿脸充胖子,两人的津贴全花个精光。 林酸酸轻描淡写说了句:“我家余营长没那些工夫来管这些琐事到是你清醒点,别被人连累就是。” 这是看在余政扬的面子上给他的忠告。 不管是吴春明,还是周亚清,包括周亚清的哥哥,这几个可都不是什么善茬。 说完就往工厂的方向走去。 吴德明就在门口那等着她们回来,着急得就像那热锅的蚂蚁,可自己也没办法。 看见林酸酸她们可算回来,才松口气:“小林,大家没事。” “没事叔,刚刚我们说到哪了?” “哎哟,魂都飞了,哪还记得说到哪里了。” 林酸酸看吴德明确实吓得不轻,从口袋里掏出颗糖来给他解解压。 “反正养鱼的问题可以找渔业部,饲料的问题你找我,还有药材你让下面的人都猜着,我每月初跟月中会回去收购。” 吴德明听着拍着大腿:“看我这记性,你不说我也都忘了还要问这事,既然你还收着,那我就让他们继续采。” 该说的说完,吴德明也得赶着回去了,他骑着自行车来的,赶早来,赶早回。 吴德明回去后大概一个小时,余政扬跟吴叔才从七连那边过来。 四眼也跟着他们过来,看见林酸酸在边上除草,很激动,下车就冲她跑过去:“嫂子。” “哎哟,吓我一跳,喊那么大声,我又没聋。” 四眼嘿嘿笑着,正要跟林酸酸说话,就听余政扬在喊他:“陈得力你过来!” 这小子有问题,今天这么积极来帮忙搬家,见着他媳妇还高兴地跑过去,心里有鬼。 四眼听到余政扬点名,还是吓得提起十二分精神。 “嫂子,我先去忙,我有点事,一会跟你说,你可别急着回去啊。” 第137章 给你找个媳妇 余政扬把四眼喊过来,等车上的东西都卸下来,打水洗个手朝林酸酸走过去。 “刚刚四眼跟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啊,都没来得及说你就喊他,怕你怕的要命。” 余政扬接过林酸酸的锄头除草,让她歇一会:“我有这么吓人吗?” “你还好意思说呢,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那脸臭的啊,别说第一次,在五连的时候你就没给过我好脸色。” 林酸酸说着就有些记仇,伸手去掐余政扬的脸。 “余先生,你老实交代,第一次见着我的时候,是不是觉得我挺讨厌的?” 余政扬摇摇头:“没有。”这是实话,他从没觉得林酸酸讨厌过。 “当时只是觉得你特别厉害,到现在还是觉得你很厉害。” 简直可以说是无所不知,无所不会,那小嘴还很不饶人。 吴叔走过来,看他们夫妻俩有说有笑的,都不大好意思走过去。 林酸酸回头看见他站在边上似乎有话要说:“叔,怎么了?” “你婶刚刚跟我说了那春明的事,谢谢你啊小林。” 他们夫妻俩向来踏实本分,也不爱惹事,更不愿意给余政扬跟林酸酸招惹麻烦,却也没想到吴春明突然来一出,变相也让林酸酸出面帮了他家一把。 “那本来就是你家的地,他就应该退让出来,不用谢我,以后大队里真有人欺负你们,你告诉我们,咱们可是一家人啊,我可是你闺女你忘了啊?” 吴叔听着林酸酸的话,憨憨笑着点点头:“好的嘛,我跟你婶以后不会让人欺负了。” 余政扬在边上听着,他整个人完全在状况之外,也不知道林酸酸跟吴叔到底在说什么。 “吴春明是谁?” “吴叔他们生产队的,也住在家属院,占了吴叔家院子一点地,我出面处理了。” 林酸酸没跟余政扬说吴春明把她们带走的事,就是不想把事情弄得复杂化,她这个工厂开在这里本来就有一定的风险性,不想招惹太多人。 “叔跟婶的东西都运完了吗?下午你是不是有空,或者明天也行。” “明天要去师部开会,下午是有时间,你要做什么?” 林酸酸想了想,决定明天再跟他一起去:“是地方要去,那明天再去好了,你到时候去开会,我就去逛逛。” 反正她要去的地方离师部也不远。 余政扬今儿三点就起来跟小宋回七连协助吴叔跟王婶搬家,忙到现在都没忙完,下午就不想让他再辛苦陪自己跑。 “随你想什么时候去,元宵之前我都还有时间。” 元宵之后就开始要忙了,想到两间厂房还有漏水的地方还没补上,余政扬叫上小宋又去忙活。 中午吴叔跟王婶做饭,饲料厂的第一顿饭就算正式吃起来。 午饭吃好林酸酸就有些犯困,准备回家属院去休息,又突然想到四眼说有事要跟她说。 她往回走,看见余政扬,四眼还有小宋正在房顶更换瓦片。 “四眼,四眼,你下来。” 四眼是听见了,但是没余政扬的同意,他也不敢乱动。 余政扬看他是真的怕自己。 “嫂子叫你没听见呢,下去。” “是,营长。” 四眼如获大赦,快速从梯子上提溜滑下来,速度快得让林酸酸心都提起来:“你慢点,又不是去抢吃的,你刚刚说有事跟我说,什么事啊?” 四眼抬头往屋顶看一眼,余政扬就在上面,又有些犹豫要不要说。 “嫂子我,我想离开七连知青点了。” “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要回城啊…” 刚想问四眼他家里人在城里是不是帮他把工作安排妥当了,才想起来四眼家里已经没人。 “你是想回城,想余营长给你开工作介绍信是吗?” 应该是这样,否则他也不会如此难以启齿。 四眼摇摇头:“嫂子,我,我想跟着你们。” 上次余政扬自己出钱让他到北大荒办理他爸的后事,他当时跪在他爸坟前发过誓,这辈子就把余政扬当亲哥哥般对待。 所以在知青点的时候,他一直都尽心尽责协助余政扬把任务完成。 但现在余政扬已经不在知青点,不说以后周永明会不会难为他,他是心也不想留在那。 “我就悄悄问问你,能行你就让我跟着,不能行也不勉强的,你就当做我没开过这个口,千万不要跟余营长说。” “你是说你不想继续待在七连,而是想跟着我们,是跟着我们到家属院,还是跟着我们到这厂里,你要知道现在余营长可不是兵团的人,他是没办法把你一个知青身份的人带在身边工作的。” “我知道的,我就是想跟着你们,帮余营长跟你做点事情,工钱不工钱的没关系,管我饭就行。” 林酸酸没想到四眼这小子这么纯粹善良,且有情有义。 以后饲料厂开办起来,确实需要四眼这种熟悉且有文化的人,他能主动加入那再好不过。 “既然你想来,那当然得收你,现在工厂运作怎么样我也不清楚,所以工钱也没法跟你谈,暂时先照着你在知青点的工钱给你,等以后工厂盈利,这个工钱再重新给你计算。” 四眼听林酸酸同意他跟着,激动地蹦起来。 自打余政扬搬家之后,他就一直在想这件事情,想这么些天,终于有个结果,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可以放下。 “嫂子,你不用给我工钱的,你管我饭吃就行。” “傻子啊你,你还年轻,以后不打算讨媳妇了啊,还不要工钱,想赖我家余营长一辈子呢?我可不答应。” 吴杏林抱着捆杂草路过,听到讨媳妇就停下来:“四眼你要讨媳妇呢,你讨谁啊,说来听听。” 四眼羞红了脸,频频摇头:“没有的事,哪有人看上我。” 吴杏林突然想起来什么,激动地拍手大叫起来:“我倒是有个好人选介绍,不过我怕你嫌弃。” 余政扬在房顶看着林酸酸跟吴杏林还有四眼聊得挺开心的,他朝小宋那位置走过去。 “你嫂子他们在聊什么呢?” 小宋也没怎么仔细听,一边干活,一边听着一些字眼飘入耳朵:“听嫂子说的好像是不想赖你一辈子,要给你找个媳妇。” 第138章 年轻夫妻就是热乎 小宋说完还呵呵笑几声:“营长,看不出来咱嫂子还挺开明的啊,还要给你介绍媳妇,不过嫂子那话啥意思啊,是不跟你过了吗?” 说完没听见余政扬回答,抬头看他已经从那边的梯子下去。 林酸酸跟吴杏林还在聊着四眼的终身大事。 吴杏林问着:“就是女的离过婚,你能要吗?” 四眼还真的很认真考虑一下:“我就这条件,能嫌弃谁啊,她要看上我,我就要呗。” 自个没爹没妈,没有家,他都已经做好孤独终老的准备。 反正他看吴杏林的为人,也不会给他介绍奇奇怪怪的人。 “我要给你介绍的人就是我姐姐吴秀芳。” 林酸酸听着也惊讶:“你姐姐?秀芳离婚了?” “嗯,年前刚刚离的,现在跟我爸妈在生产队,反正那姐夫不是个东西,离了也好。” 林酸酸跟吴秀芳的关系还不错的。 吴秀芳性格跟吴杏林截然不同,吴秀芳性格温柔心思细腻,而且人又很勤快,林酸酸觉得她要能跟四眼成。 两个人都是踏实肯干的人,要在一起日子会好起来。 “我觉得挺好的,回头我跟王婶说一下,让他们俩碰个面。 ” “碰什么面,有那个必要吗?” 余政扬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四眼看他脸色沉冷的吓人,什么话也不敢说,赶紧开溜。 吴杏林也察觉到余政扬的不对劲:“酸,我干活去了。”抱着杂草也走了。 林酸酸转过身,看着臭着张脸朝她走过来的余政扬。 早上还刚刚说他臭脸的事没多久呢,他就开始摆脸色。 林酸酸以为余政扬是在生气她给四眼介绍离过婚的女人,想不到他余政扬还是这种人。 “怎么没必要啊,嫌弃人家离过婚啊? 离过婚的女人怎么了,被离婚又不是她的错,严格来说,我也离过婚呢,毛病!” 说完不想再搭理余政扬。 余政扬还要生气他给自己找对象呢,她倒是先自己生气起来。 关键是她生气,余政扬就有些没辙。 语气先软和下来,他觉得自己真完蛋了,林酸酸要是这么强势给他塞女人,他根本就不知道拒绝。 “这就不是她离没离过婚的问题。” “那还能是什么问题。” 林酸酸嗓门高起来,吴叔跟王婶都朝他们这里看。 意识到自己语气确实不对,林酸酸瞪余政扬一眼,走了。 余政扬被她那眼神这么一瞪,整个人都乱了,从他们之间确认关系后就没见她这么生气过。 但就算她再怎么生气,有些事不能妥协就是不能。 余政扬快步跟过去,林酸酸听他步子跟过来,自己又走得更快,就是不想理他。 “你慢点,别摔着。” 山路本来就不平,她现在的肚子都已经看不到脚下的路。 “那你别跟着我。” “你先停下来等我把话说完。” 林酸酸现在什么也不想听,就想回家睡大觉:“我不想听,我要回家睡觉。” “我送你回去。”余政扬走快一些,伸手去扶她,被林酸酸推开。 一想到余政扬对离过婚的吴秀芳有偏见她就生气。 “什么臭毛病,四眼都没意见,你意见这么大,弄得我好像做什么对不起四眼的事一样。” 余政扬也很无奈:“你给我介绍媳妇,四眼他当然没意见,关他什么事。” 林酸酸猛的停下来,不敢相信地看着余政扬:“你刚刚说什么?我给你介绍媳妇?余政扬,你做什么梦呢?!” “难道,不是吗?”这个挨枪子的小宋。 “哼。”林酸酸哼一声:“我就说你怎么发这么大脾气,原来是生气我给你介绍个离过婚的啊。 早说嘛,没离婚的也有,年轻有为的余营长,要什么有什么,只要放话出去,多的是人想嫁。” 余政扬知道误会一场,赶紧解释:“我生气是的点在于你给我介绍对象,而不是生气你给我介绍离婚过的对象。” 林酸酸明白他的意思,就是要整他。 “我看你也有那个心思,不然怎么会往那方面去想。” “我没那心思,我很郑重跟你强调,你也打消你的这个想法,不然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知道她怕鬼,就是故意拿鬼吓唬她。 林酸酸伸手去掐他:“我看你就是个鬼,幼稚鬼。” 余政扬看她可算不生气,顺手将她手紧紧握着:“小宋我看他是操练的太少,年级轻轻都耳背了。” 林酸酸不知道他好端端的提小宋干嘛,现在满心思想的是四眼跟吴秀芳的事。 “你觉得吴秀芳合适吗?” 余政扬想的是怎么惩罚小宋,开口就回答:“不合适。” 说完注意到林酸酸在瞪他,才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跟四眼合适。” “那就是跟你不合适?你还想着呢余政扬?” 林酸酸说着伸手去掐他。 两人已经走到家属院门口,往来都是人,余政扬就是痛也只能忍着。 “轻点,我好歹也是个营长。” “营长怎么了,营长就能惦记着多讨个媳妇呢?” 余政扬听她又拿自己开玩笑,只能忍着:“我让你轻点是怕你太用力手疼。” 江秋慧从文工团出来,看到他们夫妻俩走路都挽着手,忍不住打趣:“新婚夫妻就是好呢,走路都要热热乎乎的,余营长请等下,正好找你们呢。” 余政扬回头看见是江秋慧:“江团长。” 林酸酸见状也赶忙撒开余政扬的手臂:“江团长好。” “小林同志你好,我们之前见过。” 林酸酸对她没什么印象,视线瞟向余政扬,让他替自己解围。 “这是文工团江秋慧团长,上次在团部表彰的时候,她带队去表演了。” “江团长好,那天人太多,确实没记住您。” 江秋慧看林酸酸这么实诚,忍不住笑起来:“我倒是记住你了,又漂亮,又聪明,当时我还联系过余营长,想让你加入文工团来着。” 林酸酸没听余政扬说过,视线又看向他。 “看样子余营长没跟你提起呢?” “提起了,不过我是医务科的就不方便再去文工团了。” 江秋慧点点头:“我也听袁老师说过,她还夸你医术好,让我找你看看来着,不过我今天找你们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第139章 她的关系网 林酸酸以为江秋慧跟余政扬要说公事,转身要先回去,江秋慧又把她叫住。 “小林,你可以在这听着的,也不是什么秘密事件,是这样,小余不是今年搬到步兵三团家属院来嘛。 正好后天也是元宵节,我们文工团也排练了元宵联欢晚会,也算是顺道欢迎你,就是让你稍微准备一下,到时候可能会让你上台发言。” 余政扬开口正要拒绝,江秋慧抢先说道:“你先别急着拒绝我,因为这个是任团长的意思,他说你作为年轻派是要上台做表率,要是我请不来你,任团长他就亲自出马。” 林酸酸递给余政扬个眼神,示意他参加。 说实在的,想要升职加薪,除了自身有过硬的本事外,也是要跟领导打好关系的,这也是考核你工作的其中一项。 “我知道了,麻烦江团长替我回复任团长,我会参加的。” “你能这样想最好了,现在整个步兵师对你期望极高,你啊好好把握,后天在文工团礼堂,你跟小林都得来,知道了吗?” “放心江团长,我们一定会如期参加的。” 江秋慧拍拍林酸酸的肩膀,满意地走了。 余政扬还有些担心:“联欢晚会很吵,你真的要去参加吗?” “去啊,看人家表演多好的,不是闹元宵嘛,肯定要热热闹闹的,而且人家领导点名让你去,你当然要去啊,得给人留个好印象。” 余政扬没关注这些,因为换做以前他根本就不在乎,不过现在一切听林酸酸指挥。 林酸酸是他的小福星,听小福星的准没错。 “都到这里你就不用送我了,你快回去厂里忙,早点忙完回来休息,明天还得去师部呢。” 余政扬看着她走进里头的内院,才转身回去。 林酸酸打着哈欠往家的位置走过去,远远看着她家门口站着五六个人,老人小孩都有。 她还以为是谁家走错门了,走近却认出吴春明来。 “嫂子,我来给你道歉了,不仅仅我来,我把我家里头的人都领来了。” 吴春明回去跟方大兰说了自己错抓营长一家人的事,吓得方大兰坐也坐不住,赶紧让吴春明领着家里老小来给林酸酸赔礼道歉。 方大兰见过林酸酸,她自来熟地说道:“妹子啊,我儿也没啥坏心思,主要也是排查外来人口,你看在他工作尽职的份上,就让营长原谅他这次的错误。” “我现在很困,想睡觉,你们不要在这妨碍我,我要是睡不好,我不保证我会跟余营长说什么。” 方大兰一听,赶忙催促自己的儿子,抱上自己的孙子,一家老小的赶紧走。 “我们走了哈,妹子你好好睡,做个好梦。” 林酸酸等他们走远才掏出钥匙开门,就怕他们见着家里这电视话又多。 袁芳萍正拿着文工团的入队表格过来给林酸酸。 “小林啊,这个表格你让你妹妹填写一下,这几天团里比较忙,估计也没时间考核她,等过了元宵联欢晚会后再看看。” “行,我知道了,谢谢你啊袁老师。” 袁芳萍准备要走,还是停下来多嘴几句:“那亚清的男人不是跟余营长以前是队友嘛,你们两家的关系怎么会闹得这么僵。 我就随口跟她说要把你妹妹招入文工团,她就说不少诋毁的话,你啊前期给你妹妹多做点心理建设,就怕以后真的能进文工团,有人在团里碎嘴。” 这周亚清可是江团长认的干闺女,在文工团里头很得人心,如果她有意要针对阿红,阿红想进文工团可没这么容易哦。 “还有一点我没跟你说,这个表格虽然填了,但是我不保证你妹妹就能入队。” 林酸酸看着表格的视线抬起来:“袁老师,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你自个琢磨啊,也不是我不帮你,走了啊。” 袁芳萍走后,林酸酸把她刚刚说的话又捋一遍。 之前听袁芳萍的意思是阿红进文工团没没问题,今天过来突然说她跟周亚清关系不好,又说阿红不一定能进文工团。 也就是说阿红能不能进文工团还得看周亚清的意思? 林酸酸再也无心睡觉了,她用纸包了点海参干,走去敲袁芳萍家的门。 “袁老师,我刚刚看你气色不大好,我这有点海参干,你可以用来炖汤喝。” 这些都是吴广海出海回来送的东西。 海参可以滋肾补血,对四十多岁以上的女性有很好的滋补作用。 “哎哟你这,上回送的灵芝都还没开封呢,你这又给我送海参,来来,屋里坐。” 袁芳萍知道林酸酸是为了阿红进文工团的事来的,所以林酸酸进屋坐下后,她就很直白的说了。 “亚清她是任团长的干闺女,任团长的爱人就是文工团的江团长。这还是福满才牵线才认的这门亲。 这对福满才来说是福是祸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这周亚清别的地方不说,在文工团是有话语权的。” 袁芳萍作为她的老师,其实有时候也都要看她脸色。 “所以我的意思是,你真打算让你妹妹进文工团的话,不妨去跟那周亚清示个好,她那人爱听好话,你恭维个几句就行。” 林酸酸还在捋着自己听到的信息。 她是没想到周亚清竟然还有这层关系,难怪在这家属院这么趾高气昂的。 这家属院里最高军衔不就是任团长嘛,也就是周亚清干爹了,而这个任团长的爱人就是江秋慧。 可她刚刚见到江秋慧,也不大像是那种不明事理一味偏袒的人啊。 而且让她主动去找周亚清示好,她真的做不到,主要是她跟周亚清的矛盾已经不是靠三两句恭维的话就能解决的了。 “我看江团长为人挺公平公正的,她应该不会都听信周亚清的。” “那你可太不懂江秋慧这人了,她啊别的都不爱,就爱她的面子,这周亚清是唯一能给她争面子的人,你说周亚清在她那说话有没有分量。” 袁芳萍越说声音越低:“你刚来不知道她家里那点事,她家里头啊有个…” 第140章 让她去看别的男人 袁芳萍突然神秘起来,弄得林酸酸都有些紧张,她将小脑袋凑过去听。 “江秋慧有个15岁的闺女,现在半身不遂躺在家里,已经7年了,基本就成废人一个,她就生这么个闺女。” 江秋慧是最早加入文工团的那批女兵,17岁的年纪就已经是文工团的名角,20岁嫁给同样在文工团的战友,听说那男的模样出挑,声线又好听。 两人在文工团也是一段佳话。 结果婚后不到半年,男的外出表演,在招待所触电死了。 江秋慧受到很大的打击,之后退出文工团,直到26岁又回到文工团做宣传队的工作。 也是在那年,她被离婚多年的任金伟看上,两人年初结婚,年底生的女儿。 之后因为身体原因,江秋慧一直未能再生育。 任金伟前妻生有一子在他身边,所以他对江秋慧是否可以再生并无要求。 但江秋慧却无法接受,17岁成名的她习惯了比别人要强。 她想着哪怕自己生的是女儿,也不想比别人的儿子差,所以打小就对自己的女儿严格训练。 小女孩忍受不住训练的辛苦跟来自母亲的压迫,8岁那年就从五楼高的百货商城跳下来,之后就半身不遂躺在家里。 这个女儿对江秋慧来说是丢人现眼的存在。 后来福满才引荐周亚清加入文工团,江秋慧在见到周亚清第一眼,就觉得那才是她女儿该有的模样,人漂亮,有傲气,不与世俗往来。 加上福满才嘴甜,周亚清又是捧高踩低的主,一来二去就认了江秋慧这个干妈。 江秋慧仿佛又获得个女儿般,腰杆又挺直起来,有什么外出表演的好机会都第一个推给周亚清,对外也称周亚清是她闺女。 “所以这个周亚清是江秋慧的脸面,在文工团里,谁也惹不得,打不得,你想让你妹妹进入文工团,这周亚清这关你得先过。” 林酸酸没接话,她也在想这个应对的策略。 去跟周亚清那种人示好是不可能的,看着她就是恃强凌弱的人,若是冲她服软,以后指不定她怎么踩自己。 实在不行,她就找个机会拜访下任金伟去。 余政扬的面子在任金伟那总好使的。 “谢谢袁老师的提醒,我自己回去再想想办法,至于这个申请表格,我晚几天再交。” “行,反正是个什么情况我都跟你说了,你自己看着应对。” “好的,那您休息,我还得去一趟卫生院。” 听林酸酸要去卫生院,袁芳萍紧张地站起来:“怎么了,哪不舒服啊?” “没啥不舒服,就是明天要出门一趟,需要卫生院帮我开介绍信。” 袁芳萍点点头:“没不舒服就好,开介绍信你得找主任,他要不管你去找我家老张也行,我听我家老张说主任新来的,现在是卫生院的红人,说是又年轻,长得又高皮相又好,你去了替我瞧瞧有多好。” 林酸酸知道这是袁芳萍的职业病,就是对好看的人都格外关注。 “袁老师,你让我一个结婚的女人去看一个男的皮相好不好,不合适。” “你别跟余营长说不就好了,有什么不合适的。” 林酸酸刚跟袁芳萍接触,以为她是个挺严肃的人,没想到她还会开玩笑。 “行,我替你好好看,不过我可看不准啊,有我家余营长做标杆在先,其他男人可不入我眼。” “你说的也有道理,那回头我自己亲自看看,反正我眼里头只要是个男的,他就比我家秃头老张强。” 袁芳萍说完,指了指外边:“看,刚说秃头老张,秃头老张就回来了,你看他那秃头,跟那卤蛋似的。” 张方鸿怎么也是林酸酸的上级,她就算觉得好笑也得忍着:“袁老师,我先走了。” 路过张方鸿跟他打招呼:“张院长。” 张方鸿点点头,突然又停下来:“你是余营长那家属,叫林酸酸的,你那委任书过来好些天了,什么时候去报道啊。” 林酸酸还没想好呢,虽然卫生院这边薪资比七连那边高好几块钱,但是这边不自由,每日都得上下班签到,她也在衡量有没有坐班的必要。 “院长,我刚过来,想休息几天,卫生院要是不忙的话,那再等两天。” 余政扬说的,她有一个礼拜的期限。 “不忙,我就是正好碰见你随口问问。” 张方鸿还想问她关于中医的事,不过看她有事,就转头先回去。 林酸酸搬家属院来后第一次到卫生院来。 这卫生院比她想象的还要大,算是西部区最大的卫生院,再往上去就是军区总院了。 林酸酸找不到那个主任的办公室位置,只能去导诊台问:“你好,我想问问院里新来的那个主任,他办公室在哪?” 女护士看林酸酸一眼:“你也是慕名而来的啊?” “不是,我也是卫生院的职工,我找主任签点文件。” 女护士笑起来:“你这借口找的挺像样的,左边二楼最里面那间,这几天来看陆主任的人很多,你能不能见到看运气。” “谢谢。” 林酸酸转身往二楼走,在过道那看见四五个大婶在那窃窃私语,看着好像都是来看那所谓的主任。 林酸酸路过时听着她们的对话,好像是来说媒的。 看来这位新主任真的抢手,说媒的都说到卫生院来了。 林酸酸要再往里头走,却被个大婶喊住:“那位同志,你得排队啊。” “就是,哪有一来就插队的,我们都早上等到现在了。” 林酸酸有些无语:“各位姐姐,我是来开证明的,不是来说媒的,你们放心,不会跟你们抢。” “我们管你们是来干嘛的,反正你就得排队。” 其中一个大妈站起来就要去拽林酸酸,被从办公室出来的护士喊住。 “吵什么啊你们,怎么刚刚赶你们走,你们又来了,都一把年纪的人也不觉得害臊,跑这来耽误人家工作。” “我们可没吵,再说卫生院可没规定不让人在这走道坐着。” 林酸酸趁着护士跟那几个大婶掐架的功夫,赶忙往那主任的办公室走去。 第141章 又见到他 林酸酸伸出手正要敲门,办公室的门被人从里头打开。 陆有国一身白大褂站在她跟前。 林酸酸的手僵在半空中,又收回来,她真没想到这人竟然是陆有国啊。 这些人都瞎了嘛,就陆有国这么个… 林酸酸突然想到自己是来开介绍信的 ,不能跟陆有国起冲突,干脆装作不认识:“主任好。” 陆有国愣一下,稍稍退一步,竟然真是林酸酸。 他是真的没想到在这边能碰见林酸酸。 去年他回师部找向振方要那三百块钱的时候,在师部的家里跟吴秀萍吵的很厉害,两人已经到非离不可的地步。 但是陆启茂不同意两人离婚,陆有国甚至已经到要跟陆启茂断绝关系的地步。 最后的结果是各自退让一步,陆有国听从陆启茂的安排,调到这边家属院的卫生院来,之后再找机会把他调到总院。 也就是陆有国想离婚,以后就都得听陆启茂的。 陆有国一刻都无法容忍跟吴秀萍在一起,所以两人隔天就去办理离婚手续。 手续刚刚办完向振方就出事了,陈玉清就让陆有国陪着陈桂兰回阳城的姥姥家,一直到年后初八他才回来。 余政扬被调到步兵师三团来的事,他没去留意,也不知情。 所以突然在这遇见林酸酸,他是真的激动又惊喜,在决定调到这边卫生院之后,他已经打算把林酸酸这个意外藏到心底去了。 没想到她又意外地出现了。 “你是来找我的?” 林酸酸应道:“对。” 陆有国的心却欢喜的随时都要跳出来,他以为林酸酸是从七连过来找的他:“你是出什么事了吗?” 他问的小心翼翼,就怕林酸酸翻脸不理他。 这话问的林酸酸有些莫名其妙,干脆不回答:“我是来找主任开介绍信的,我明日要去一趟屠宰厂。” “你现在的介绍信不归我开,还有你为什么要去屠宰厂?” 林酸酸被他问的有些烦:“杀了个人,要送去那里毁尸灭迹。” 陆有国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不知道该信不该信。 林酸酸在他这胡说八道已经不止一次,但如果不是真的有事,她也不会特意跑来找他。 他想问林酸酸杀了什么人,林酸酸已经有些不耐烦。 “陆主任,你这介绍信到底开不开,我现在是卫生院的职工,你要不开我找张院长开去。” 看她转身要走,陆有国赶紧开口:“我开,你等会。”若她真杀人,那肯定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他回到位置那坐下给林酸酸写介绍信,还是不大放心:“你真杀人了?” “你别问这么多,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我要真杀人了,你是要包庇我,还是检举我呢?” 陆有国:“……” 林酸酸就盯着他把名字签上,一把将介绍信扯过来:“谢谢陆主任。”转身就走了。 陆有国跟上去也不对,不跟也不对。 就如林酸酸说的,她如果真的杀人,他做不到检举她,难倒要包庇,包庇就是共犯。 最后坐回位置上,当做不知情。 林酸酸走到卫生院门口,看见刚刚在过道排队的那几位大妈被护士赶了出来,就在花坛那互相交换信息。 “我听说他是师长儿子呢,虽然离婚了,但是没孩子。” “我昨天在卫生院门口碰见他,跟他聊上几句,是性格又好,又礼貌啊。” 林酸酸在边上听着不免感慨陆有国是真的会立人设。 原本出身就好,还穿着白大褂救死扶伤,皮相本来也不差再装出来些礼貌随和,难怪让卫生院的那些人这么抓狂。 这样看来,余政扬整日摆着个臭脸挺好的,至少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林酸酸走出卫生院要往家里走,就看见小宋正好也从卫生院里出来。 小宋也看见了她,小跑着过来打招呼:“嫂子。” “小宋,你怎么到卫生院来了?哪不舒服吗?” “余营长说我耳朵有问题,让我来看看。” 林酸酸还想着余政扬现在是越来越有人情味了,都知道这么关心下属:“医生怎么说呢?” “医生说没什么问题,我也觉得没什么问题。” “没问题就好,检查一下也放心。” 小宋也觉得是这样:“对了嫂子,你是要跟余营长离婚吗?他对你这么好,你为啥要跟他离婚啊。” 林酸酸被他问的莫名其妙的:“谁跟你说我要跟余营长离婚啊?” “不是你在厂里的时候说的,你说不想赖着余营长一辈子,要攒钱给他讨媳妇。” 林酸酸:“……”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余政扬误会她要给他找媳妇了,原来都是这小宋带的好话。 “你家余营长说的没错,你这耳朵确实要看看。” 小宋一脸的实在:“可是医生说我耳朵没问题呢。” “那下次看看脑子?” 小宋摇摇头:“头发太多,脑子看不见。” 林酸酸又被他整无语了。 “宋啊,当初跟你一起竞选勤务兵的有多少人啊,为什么余营长选了你啊?” “因为那些人里就我会开车。” 林酸酸明白了就是这小子说耳朵不大好使,顶多能听个响,就是视力还行。 “忙去后天上嫂子家来吃元宵。” “是,嫂子!” 小宋给林酸酸敬了个礼,转身就跑出了卫生院。 这缺根筋的孩子,难怪见到阿红时会害怕。 阿红学习能力强,心思细腻,情商也高,她看小宋那傻样可不是处处嫌弃嘛。 往家里头,迎面看见阿红带着凤姨过来。 “嫂子,你去哪了,小五哥让我回来陪你,结果没见到你在家,吓死我了。” “我又不是小孩,我还能走丢啊,走回家。” 回到家阿红就把那张文工团的入队申请表交给林酸酸:“嫂子,表格我已经填好了,袁老师说什么时候开始考核啊?” 林酸酸看着阿红眼里都是光,都不好说些让她失落的话。 她自打知道自己有机会进文工团之后,跟她学了好些歌,天天练,天天唱。 林酸酸看出来阿红是个有想法,有追求的人,她内心极度希望被认可。 既然给她画了饼,就要想办法把饼做出来。 “等元宵过后,我厂里还有点事情要去处理,忙完就带你去见团里的其他老师。” 突然,林酸酸想到一个妙招,她转身出门找周亚清去。 第142章 要上台表演 周亚清就正在文工团里面排练,看见林酸酸过来更是显得趾高气扬。 那脖子长长的升起来像只骄傲的大公鸡一样左右指挥着她的组员。 就是想在林酸酸跟前显摆她的地位跟她的能耐。 看见林酸酸在冲她招手周亚清,有些不情不愿地走过去。 “什么事?没看见我正忙着,我们是有任务在身的,不像你们这些人,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像个社会的闲散人士。” 林酸酸故作羡慕地左右看着:“你们这是在排练元宵联欢晚会表演的节目吗?” 周亚清鄙夷道:“你问这么多干嘛,你也想表演啊?” “我可以吗?我会唱歌,你能不能拜托你们领导给我安排个节目,不信我唱给你听。” 林酸酸说着,捏着嗓装模做样地开始唱歌,还故意把每个词都不唱在调上。 周亚清听她唱成这样,还有脸要求上台表演,简直是相片扔到大海里,丢人都不知深浅。 既然林酸酸想上台出洋相,当然愿意成全她,正好报她显摆电视机的丑。 “联欢晚会本来就是大家的晚会,谁想参加都行,你想好我就把你名字登记上去,你想唱什么歌?” 林酸酸说真的,在音乐这块没什么天赋,能随口唱出来的歌也不多,还得要符合当下的风气,想了想,报了个名字:“我唱我和我的祖国。” 周亚清没听过这首歌,但不好说出来,那显得自己没见识。 “行,我知道了,我会把你名字报上去的。” 是林酸酸非要凑上来丢人的,可不关她事,到时候在舞台丢人现眼的是她,等着看好戏就行。 林酸酸就吃定周亚清想看她出糗的心理,肯定会让她报名表演。 “那我们说定了,你可千万不能变卦啊,我还是第一次上台表演呢,好期待啊。” 林酸酸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周亚清比她还期待看她表演出糗。 跟周亚清谈妥出来,正好碰见从工厂回来的余政扬。 余政扬正好也看见她,就想到江秋慧刚刚说的话。 去年表彰的时候江秋慧确实跟他提过想让林酸酸加入文工团,部队里不少人也会以自个爱人能加入文工团而觉得骄傲自豪。 至少能证明你讨的媳妇是漂亮的。 余政扬当时说回去会跟林酸酸商量,但他看林酸酸不是那种爱表现的人,而且私心也不愿意她离开自己,更不想她到舞台去表演给其他人看,所以这事他一直没跟林酸酸提起。 他也没想到今天江秋慧把这事捅出来。 现在看见林酸酸从文工团走出来,心里有些发虚。 “不是说在家睡觉吗?怎么到这来了?” “我来报名参加联欢晚会的,我打算亲自登台献唱一曲,你觉得怎么样。” 余政扬轻轻笑着:“挺好。” “你不反对?那江团长让我进文工团的事你怎么没跟我说呢,你要早点跟我说,我现在的风头说不定都盖过周亚清了。” “你现在加入也不迟,风头盖过周亚清是早晚的事。” 林酸酸看他还能吹彩虹屁,应该是真不生气。 “这么说,你是同意我加入文工团了?” 余政扬停下来认真看着她:“你要我说实话的话就是不同意,但如果你真的想要加入,我会试着支持。” 林酸酸看他帅气的脸上满是诚恳,心跳就突然加速起来。 一把将余政扬的手臂搂着:“那你瞧好,我一定会在联欢晚会这天名震整个家属院,乃至整个珠崖岛。” 余政扬看她信心满满,自己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知道只要林酸酸想做,她绝对可以做到。 因为这事,余政扬心里酸的啊,晚上也睡不好。 隔天他要去师部开会,顺便要带上林酸酸一起:“百货大楼离师部不远,你要么先去师部的家里歇会,我开完会再跟你去逛。” “我不去百货大楼,我要去屠宰厂。” 屠宰厂离师部有些距离,整个珠崖岛宰杀的猪羊都是屠宰厂凌晨杀好,再送到各个农贸市场去的。 余政扬完全想不到林酸酸突然去屠宰厂要做什么,她明天要上台表演不是应该去百货大楼买布做漂亮的衣服吗? “去屠宰厂,去那做什么?” “要准备些鱼饲料的配料,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废物利用。” 这个年代人吃的都很稀缺了,鱼吃的肯定是只能到处拼凑。 那个地方又血腥,又脏又乱:“等我开会好,再陪你去。” “等你开会好,人家屠宰厂的职工都下班了,我让小宋陪我去。” 屠宰厂的人凌晨一点就上班,早上基本十点就下班了。 余政扬看一眼开车的小宋,说真的他不大放心。 小宋倒是拍着胸部保证:“营长放心,我耳朵没问题,一定看好嫂子的。” 余政扬叹口气,不说话。 小宋先开车送余政扬到师部。 余政扬下车还是不大放心:“要么,我明天再陪你去一趟。” “明天你要去参加晚会,后天你就要开始忙了,放心,我是去屠宰厂找人,又不是去屠宰别人。” 余政扬把小宋叫下来,交代一通才放心让他开车带林酸酸去屠宰厂。 屠宰厂位置有些偏僻,路也不好走,开车半个小时才抵达。 林酸酸刚下车就看见前面也有辆军车停在屠宰厂的门口,车子驾驶位那有人坐着,一只手搭在窗户外面。 林酸酸匆匆扫一眼,就往屠宰厂门口走去,后面听见有人喊她。 “林酸酸!” 陆有国也赶忙推门下车来,他看着林酸酸手上只拎着个小布包,身边跟着个勤务兵,并没有其他的东西,他才松口气。 昨天林酸酸走后,他想了想,不能任由她这样犯错,但家属院人多,他也不敢到林酸酸家里去找她。 想到她今天肯定会到屠宰厂来,所以早早就过来等着她。 小宋看见个陌生男人,瞬间警惕起来:“嫂子,那人谁啊?” 余政扬可跟他说了,要是林酸酸有什么闪失,绝对把他撤了,他当然紧张。 眼看着陆有国走近,没等林酸酸回答,小宋一个擒拿手就将陆有国摁在墙上。 第143章 收购猪毛 陆有国打小体质弱,就是现在成年长得也很清瘦,根本不是小宋的对手,被小宋摁在墙上,只能求救。 “林酸酸,你快让他撒手。” 林酸酸心里骂了句:“该!没事你到这来干什么嘛。” “小宋松开他,他是卫生院的陆主任。” 小宋一听对方竟然还是个主任,吓得赶紧撒手:“对不住啊主任,你说你一个主任怎么…”看起来有些不怀好意的样子。 陆有国松了松快拧折的肩膀,看一眼林酸酸,不敢靠近,也不敢说话,转身上车走了。 他反正是来确认林酸酸是不是真的杀人了,既然不是,那他就放心了。 就是这余政扬真狠,找了这么个勤务兵跟在林酸酸身边。 小宋等陆有国的车子走远,才松口气:“嫂子,这陆主任回去会不会告我状啊,你说他好好一个卫生院主任到这来干嘛。” 林酸酸也不知道陆有国来干嘛,猜着应该是来看看她有没有杀人。 看着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她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估计是来看人杀猪的。” 小宋不理解这些城里人的癖好:“杀猪有什么好看的嘛,我们生产队每年都杀猪。” “你下回见到陆主任,邀请他上你们大队看人杀猪去。” 林酸酸说着往屠宰厂里头走去,在入口处把介绍信给了传达室的大爷。 大爷给办公室打了电话,不一会见到个穿着灰色工服的男子走出来,见面就伸手跟林酸酸握手。 看林酸酸长得精致漂亮,身边还带着小兵,肯定不是普通人,所以态度也很礼貌客气。 “你好,我是蔡厂长的秘书郑高兴。” 正高兴… 这名字取得真是好呢。 “郑秘书你好,我是二部卫生院的,今天过来主要是看看咱们屠宰厂宰杀猪羊遗弃的一些废料有没有药用价值。” 林酸酸这话让郑高兴挺不解:“这杀的猪样,除了猪毛跟猪屎,其余的都是要运到农药市场肉铺去售卖的。” 哪怕是个猪尿泡大家都抢,也只有猪屎猪毛的没人要。 林酸酸就是奔着猪毛来的,猪毛不仅仅是一味止血敛疮的好药材,它里面还有的各类氨基酸蛋白质都很适合加工成为饲料。 “郑秘书方便领我到里头看看吗?” “方便是方便,就是里头又脏又丑的,你们要不介意就跟我来。” 郑高兴先领着林酸酸去工具间换上雨鞋,再领着她进操作间去,这个点宰杀的猪肉羊肉都已经送往各个农贸市场去。 只有少部分的职工在清洗屠宰场所。 林酸酸就看见刮下来的猪毛被当成垃圾清扫成堆在角落,整个珠崖岛每天要宰杀的猪可不少。 “这些猪毛后面都怎么处理啊?” “基本都是附近一些生产队过来运走回去当肥料。” 林酸酸点点头:“以后这些猪毛卖给我。” “卖给你,你这要是有作用,那你直接来运就是,不用钱。” 小宋跟在林酸酸后面也纳闷,这林酸酸一来不种地,二来没果园,要这猪毛猪粪的做什么用。 “我这买的不是猪毛的钱,而是给的一些前期处理费用,就是猪毛跟猪粪不能混一起,得帮我单独收集,再滤干,这其中的人工费多少,我来出。” 郑高兴想着汤猪刮毛的时候都不会产生粪便,所以单独将猪毛跟猪粪分开并不是什么费工时的活。 “帮你单独收集猪毛也不是难事,这钱就不收了,那点小钱也不好走公账。” 不要钱活肯定做不好。 林酸酸想了想,说道:“要么你给我找个老师傅,我单独跟他对接,以后让他每次下班后再帮我清理好猪毛,他要多少工钱,我直接付他,怎么样?” 猪毛前期宰杀的时候更方便清理,怎么都比她带回工厂去再清理更省时省力。 “你这主意好。”郑高兴转身喊了个姓田的老师傅过来。 “这是老田,田三万,屠宰厂老职工了。” 郑高兴说着转身跟田三万交代:“这个卫生院的林同志要收走那些猪毛,下班后你负责把猪毛清理好,她会来收走,这个工费你看着收多少。” 田三万看着为人就实在,开口就说:“举手之劳的事,不收钱。” 林酸酸看郑高兴在这里,也不好去谈钱的事。 “行,那就麻烦田师傅了,我五天会来取一趟,猪毛你只要不跟猪粪混一起就行,帮我运到外面空地稍微晾晒一下。” “没问题,我就照你要求的帮你清理。” 在屠宰厂转一圈出来,郑高兴客气地把林酸酸送上车。 林酸酸还想单独找那田三万谈工钱的事也没机会,车子开出一小段路,看见郑高兴已经回去,林酸酸让小宋停下车。 “你去把刚刚那个田师傅喊来,就说有事忘记交代了。” 小宋一路跑着回屠宰厂,一会就把那田三万领了过来。 就是郑高兴不在场,那田师傅也是客客气气的:“林同志,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林酸酸没急着回答,直接从小布包里掏出十元钱塞到田三万手里。 “林同志,你这是做什么?” “这是提前预付你一个月的工钱,这事保密,不管是对谁都不要提起。” 本来猪毛就是跟垃圾一样的东西,如果被人知道她花钱买,担心被人深究她的用途。 田三万不敢收:“可是那活真的不用额外给钱,都举手之劳的事。” “做一天是举手之劳,做一年两年呢?所以钱你收着,你要是觉得心里不踏实,你就帮我把猪毛收拾的干净些就行。” 说完看田三万低头不吱声:“田师傅?你是不是有什么为难之处,你要是觉得不方便你直说,我也不会为难你的。” 田三万摇摇头,捏着手里的钱,哽咽道:“我昨晚做梦梦见我家里头长了颗人参,我老婆子说那是贵人梦,还真是。” 说完抹一把泪:“这钱我可就收了,我孙子正缺这救命钱。” 田三万也不想卖惨博人家同情,只是确实激动,后面的就不多说了:“林同志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把活做仔细的。” “行,谢谢你田师傅。” 林酸酸跟田三万谈好,上车离开,接着又去粮油厂。 榨豆油,花生油,还有面粉都是这里出来。 豆油花生油压榨后会有废渣,会卖到一些生产队去当饲料喂牛喂猪,麸皮也是被买去喂牲口的。 豆饼跟麸皮,林酸酸各自买了五百斤,让小宋都扛回车上去,鱼粮的主要配方也算准备齐整了。 再小宋去百货楼扯布,又去副食店买些零食,才回到师部去接余政扬。 远远就看余政扬在门口等着了,边上还站着个穿着裙子的女人,身材高挑,一头乌黑长发。 是林酸酸在珠崖岛见到过气质最好的美女。 第144章 醋吃多胃不好 余政扬也看见林酸酸过来,自觉地走到副驾驶那里给她开门,细心地将她搀扶下车来。 “事情办妥了吗?” “嗯,就是去买点猪毛,也不是什么大事。” 林酸酸说话间看向站在边上直冲她笑得美人,看着大概有三十四五岁的年纪,皮肤白皙,面部略显圆润,就是人常说的长着张国泰民安的脸。 “那谁啊?刚刚看你们聊得挺火热的啊。” “高璇姐,高团长的女儿,你不是想到文工团去唱歌吗?她是文工团的女主唱,可以教你。” 高璇也走过来,主动向林酸酸伸手:“小林同志你好,我从我爸那里可听说不少关于你的事情,还以为你是个勇猛女将,没想到是个小软妹呢。” 林酸酸看起来娇娇软软,跟高大的余政扬站一起,那种反差感真的有趣。 林酸酸也伸手出去:“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高璇顺手将林酸酸牵到身边来,亲密地挽着她:“小余同志,可以去吃饭了。” 说完挽着林酸酸先往国营饭店走去:“我听小余说你想要加入文工团,明天还要上台表演,有需要我指导的地方吗?” “我逗他玩的,我哪有那闲情加入文工团。” “说着玩的啊,那你家先生可认真了,若不是想让我收你做徒弟,他哪会这么热心肠主动找我聊天,还要请我吃饭,那小子我从小认识他,一年跟我说不到十句话。” 林酸酸听着也有些哭笑不得,她是没想到余政扬连师傅都帮她找好了。 “虽然我不加入文工团,不过我家里有要加入文工团的人,一会吃好饭麻烦高璇姐姐跟我回家一趟。” “你说巧不巧,我今晚正好也要去你们家属院。我这次回来是文工团江团长请我回来,就是想让我给些指导,结果因为轮渡耽误,今天早上才到。” 林酸酸看高璇也是那种健谈的人,两个人三两句话就熟悉起来。 聊着聊着就聊到余政扬身上。 “小余这小子难相处,我以前总在想,他这个臭石头以后能找着什么样的媳妇,现在我看他自打有了你之后人都变成香饽饽了。” 余政扬看着林酸酸眼里的柔软,真是让高璇觉得陌生又惊讶。 从小因为余政扬无父无母,她这个别人家的大姐姐对他一直都很心疼,可是余政扬那小子自尊心又太强,不能过度表现出对他的照顾。 所以高璇一直都觉得跟余政扬相处是一件很头疼的事情。 林酸酸认真回答:“刚开始认识时确实挺惹人讨厌了,但是现在挺好的。” 至少目前余政扬在她眼里挑不出来毛病。 “好就好,这小子也该苦尽甘来了。” 林酸酸说话间回头去看余政扬,他正跟小宋走在后面,看他脸色森冷,估计是听小宋说了陆有国出现在屠宰厂的事。 在国营饭店吃饭后,高璇跟着他们一起回家属院。 因为时间紧迫,抵达家属院后高璇就直接去了文工团。 林酸酸跟高璇约好等她忙完上家里来吃晚饭,这才往家里头走,进门就先把小宋支出去。 阿红跟凤姨都去了工厂,家里就她跟余政扬两个人。 “余营长,从吃饭你的脸就臭到现在,家里没人你有话直说。” 余政扬也不想冲她生气,但今天在师部开会得知陆有国离了婚,又从小宋那里听说陆有国跟着林酸酸去了屠宰厂,他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你为什么没跟我说陆有国也在这边的卫生院。” 林酸酸就猜到是陆有国:“无关紧要的人,有必要去说吗?” 这两个死对头还真是从小就争到大。 “他也并不是那么无关紧要。” 陆有国不仅仅是林酸酸的上司,他对林酸酸那点心思也表现得明明白白。 林酸酸看他还来劲了:“余政扬,偶尔的吵闹是可以增进夫妻感情,你别没完没了揪着我不放啊,你那蔡美萍,那郑丽娟,我有说什么吗?” 王美香得知林酸酸他们已经出门回来,就赶过来找她,走到门口就听见郑丽娟的名字。 “小林,郑丽娟怎么了,她不会也搬过来了,阴魂不散啊。” 林酸酸听见王美香的声音,也顾不上跟余政扬打嘴仗:“嫂子!我可把你盼来了。” “你以为我不想来啊,天天盼星星盼月亮的,昨晚才下的调迁通知,一大早我就让老赵收拾着过来了,刚到家属院碰见阿红跟凤姨才知道你们去师部了。” 王美香说完看余政扬一眼,他一声不吭就往外走。 “余营长咋了,见着我心情这么差嘛。” “他啊,中午醋吃多了,胃不舒服。” 王美香没听出林酸酸的弦外之音:“那醋这么酸,吃多肯定不舒服啊,你也真是的,你不是医生嘛,也不给你男人看看。” “看不好,他自个爱吃,让他吃去。” 拉着王美香坐下,将刚刚在副食店买的饼干糖果都端出来。 王美香剥了个陈皮糖进嘴里:“刚刚听到你说郑丽娟,郑丽娟也到这来啦?我听林霞说她怀上了,那什么秘书的老来得子,可宝贝她了。” 说完叹口气:“你们有文化的就是好,到哪都能有钱领,像我这只会做饭的,人满了,就轮不上自己了。” 当初头脑发热想着跟林酸酸他们在一起,真正过来后发现这里没她能做的事情,以后整日闲着带孩子好像也不是个事。 “嫂子你也别想这么多,现在安心把肚子里的小赵生下来,对了你们住哪里啊,住家属院吗?” “就住育苗基地那边,我跟老赵都觉得那边好些,地方大,可以自己种些瓜果蔬菜的,就是往来串门有些远。” “不远,王婶她们就在育苗基地后面往里头走的工厂,我现在领你去。” 正好要去把阿红给叫回来,一会让高璇听听阿红的音色。 林酸酸跟王美香边聊着边往外走,路过文工团时看见凑着不少看热闹的人。 她还想着高璇人气挺高的啊,刚来就被人围观,但仔细看好像不大对劲,隐约听着有骂声传来。 “我看你长得就是那狐狸精样,狐狸跟病猫正好配对!” 第145章 周亚清被打 王美香伸着脖子,拽住林酸酸停下来看热闹,就看见人群中,有个模样狠戾的女人走出来,带着个勤务兵上了边上的军车呼啸离去。 人群中的议论声音也纷纷传来:“想不到啊,平时福副营长对她这么好,竟然在外头跟其他男人眉来眼去。” “刚刚那女人是陆主任的前丈母娘,可真是个狠角色啊,不是都离婚了,怎么还追过来。” “你没听见她骂人的时候说的嘛,说是陆主任心思早在外面,离婚后她咽不下这口气,就追到卫生院这来,正好碰见这周亚清在陆主任办公室跟他有说有笑的。” 王美香也听到了周亚清的名字,她不确定地问林酸酸:“小林,你听见了嘛,刚刚那被打是周亚清。” “应该是。” 陆有国这几日在家属院名声大噪,想不到周亚清竟然也在这旋涡里。 现在这卫生院跟文工团都是是非之地啊。 林酸酸已经决定了以后还是不去卫生院上班的好。 “走嫂子,主角走了,也没热闹看了。” 王美香的心都在周亚清身上,此刻恨不得跑到周亚清家外面去扒墙角偷听:“你说福满才知道周亚清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他会离婚吗?” “不大可能会离。” 福满才现在被周亚清吃得死死的,可要是周亚清真的跟陆有国看对眼,保不准她会把福满才给踹了。 要知道福满才不管是外在模样,还是家世身份都完全不及陆有国的一点小皮毛。 “你说这福满才也真是的,为了这么个女人,家人都不要了,值得嘛。 我听老赵说,福满才的老娘一直想过来跟他生活,但是周亚清不同意,两人结婚后福满才家都没回去过。” 林酸酸不大爱去嚼别人家里的舌根,话题就聊到这里。 带王美香去工厂让她熟悉路线,王美香家里头还没收拾好,跟林酸酸碰了面就要回去了。 临走前王婶交代她明天晚上一起到工厂这里来吃元宵团圆饭。 王美香走后,林酸酸也要带着阿红跟凤姨回家属院。 “你小五哥给你找了个好老师,一会在老师那好好唱,不足的地方老师会指正你。” “嫂子,你放心,我会好好练习的。” 回到家属院正碰见袁芳萍也从文工团回来,她招招手把林酸酸叫过去说悄悄话。 “听说没,那周亚清跟卫生院那新来陆主任看对眼了,江团长很生气,现在让周亚清在写检讨,她闹出这么大动静,那是狠狠打了江团长的脸,明天估计她连上台的机会都没有。” 说完伸手跟林酸酸要阿红的表格:“你把表格给我,我下午帮你交上去,这老天都在帮助阿红呢。” 林酸酸冲屋里的阿红喊话,让她把表格取过来。 “周亚清跟那陆主任真的有事?” 今日陆有国那个前丈母娘明显是冲她来的,没想到周亚清竟然给顶上了。 “听卫生院那些护士说,周亚清原本是去找我老张拿嗓子药的,她以前喉咙不舒服,都是去找我家老张。 今天不知道怎么就去找了陆主任,护士都说两人确实在办公室有说有笑,不仅仅是其他护士听见,那些要去给陆主任说媒的老大姐都听见了。” 这么看来周亚清这被打的一点也不冤啊。 等阿红把表格拿来,林酸酸转给袁芳萍:“袁老师,你认识高璇吗?” “你这话说的,文工团哪个不认识高璇啊,江团长可费好大功夫才把她请来,今天就在咱文工团,你不是文工团的人,你怎么也想打听她啊?” “没,我就问问。” 高璇既然在文工团这么有地位,那通过她来把阿红介绍进文工团,那江秋慧应该不会不同意。 现在她就是要做好abc三组计划,以防万一。 林酸酸原本想等高璇来吃晚饭,结果她推脱不掉江秋慧的热情,晚上跟文工团一些骨干吃饭去了。 快八点才找到林酸酸家里来:“小林对不住啊,这过来之后很多事就身不由己。” 林酸酸能理解她的处境:“没事璇姐,你这不也来了嘛,那我们直奔主题,阿红,快把你会的歌给高老师听听。” 高璇看着阿红觉得很眼熟:“这是凤姨的小孩,以前凤姨带小余的时候我见过她,年轻时候就阿红这个样子。” “璇姐你眼力真好,她就是凤姨的小孩。” 时间有些晚,林酸酸也不好耽误高璇太多的时间,催促阿红快点唱歌。 阿红不仅仅嗓音好,音准也不错,林酸酸教的那些歌都是朗朗上口的,哼个几遍她就都会了。 反倒是高璇听完很惊讶:“阿红这声音可真有穿透力,又清又亮,确实是进文工团的好苗子,你唱的这歌谁教你的啊,我怎么都没听过呢,那词真有意思。” 林酸酸教的都是些红歌,激情澎湃,很符合放下风气。 “这都我嫂子教我的。” 高璇回头看着林酸酸,很惊讶:“看不出来啊小林啊,我这靠唱歌吃饭的都自愧不如。” “你就别给我戴高帽了,我也是听别人唱来的,璇姐,你既然觉得阿红可以,那明天见着江团长,麻烦你帮我举荐一下阿红。” “没问题啊,我下午在文工团看了一圈,确实需要阿红这样的好苗子。” “那谢谢璇姐了,这么晚还耽误你,你早点回去休息。” 林酸酸送走高璇后,又跟阿红和凤姨看会电视,直到电视节目播送完毕也没看见余政扬回来。 下午的时候小宋来带话,说余政扬晚上要跟赵得开还有福满才在外面吃饭,晚饭不回来吃。 上回他们三个在七连就没能好好聊。 今天又因为周亚清的事,一起聚聚也好。 这是余政扬在家的日子里第一次因为私人事情撇下她,她倒不是非得去哪都跟着余政扬,但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心里特别不踏实。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睡不着,又坐起来,也没开灯,抹黑到客厅那坐着,大概过去十分钟的时间,就听见外面有脚步声,接着就是钥匙拧开门锁的声音。 余政扬前脚推门进来,客厅的灯啪地亮起来,多少有些吓到他。 第146章 她的计谋 余政扬反手将门带上,摘下军帽悄悄打量着林酸酸。 “这么晚你还没睡呢?” 林酸酸听他口气,看着是把中午的时候两人吵架的事给忘得一干二净。 “如果我没记错,我们中午的架还没吵完?” 余政扬松开领口的扣子:“只是说事情而已,没到吵架的地步,如果我当时的语气跟态度不好,我在这给林同志诚恳地道歉。” 林酸酸不跟他嬉皮笑脸,视线注意到余政扬手肘附近有几处很明显的泥印,他这么爱干净的人,身上弄这么多泥印子就有鬼。 “晚上干嘛去了?” 余政扬把脱下来的外套搭在手上,也没注意到自己的衣服有脏的地方。 “跟老赵还有满才在外面吃饭,小宋没回来给你带话吗?” “一直吃到现在?” 余政扬点点头:“满才今天心情不好,我们从饭店出来后又去老赵那喝了点,你不信明天见着嫂子你可以问问。” 林酸酸看他不打算说实话,也不再追问:“洗澡去。” 余政扬看她似乎还有些情绪,但身上都是酒气也不敢靠近她,只能听话地去洗澡。 洗好澡出来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 担心吵醒林酸酸,余政扬直接走过去开门,看到福满才就在外面:“你怎么回事,这么晚你不睡觉?” “亚清还没回来,我也不知道上哪去找她,你说我怎么办,我就不该跟她吵架。” 福满才下午从师部回来就听见周亚清跟陆有国的传言,回到家就跟周亚清吵了几句。 周亚清平时不把福满才当回事,听他还有脸跟自己吵架,更不可能惯着他,当下转身就走了。 福满才就找了余政扬跟赵得开去喝酒,喝了痛快想回来哄周亚清,结果家里没人。 “你跟我说也没用,你自己想想她平时会去哪,找不到你回家等着。” 现在林酸酸都还在气头上呢,他还管得了别人的媳妇。 他都后悔晚上跟福满才他们出去喝酒。 福满才也知道找余政扬没用,他就是过来看看周亚清在不在袁芳萍这,正好看见余政扬家亮着灯,就过来碰碰运气。 “那你先休息,我再找找看,今晚的事你没跟你媳妇说。” 余政扬做了个抹他脖子的动作,示意他赶紧走。 “你跟我都是怂包蛋,上战场的时候冲在前面,在媳妇面前啥也不是。” 福满才嘀嘀咕咕,转身往文工团的方向走去。 余政扬等福满才走后,才轻手轻脚回家。 林酸酸听见他进房间的声音,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刚刚余政扬在外面跟福满才说的话她都听见了,她就说余政扬果然有事瞒着她,倒要看看他什么时候跟自己坦白。 另一头福满才在文工团找不到周亚清,只能往江秋慧家去。 周亚清此刻就在江秋慧家里头写检讨。 “干妈,你就信我,我跟那陆主任第一天见面,我们能有什么啊,你没听那孙主任说陆主任在没离婚之前就对别人有心思嘛。 我怀疑那个人就是林酸酸,他们之前都在兵团,而且这个陆主任是林酸酸的上级领导。” 江秋慧听周亚清这分析的也不是没道理,这陆有国跟林酸酸两人都是前后脚到这家属院来的。 “干妈,你明天就让我上台表演,如果你切掉我的节目,那不就是等于对外说明我跟那陆主任真的有什么了嘛,那我以后在家属院还怎么抬头啊。” 江秋慧也很头疼,她这么晚没睡着就是在烦恼明天让不让周亚清上台的事。 团里排练的节目周亚清占了三个,临时换人也来不及,也怕效果不好。 周亚清看见江秋慧动摇,又继续求着:“干妈,你放心,我明天自有办法证明我的清白,那个林酸酸不是想出名,想出风头嘛,明天就让她在家属院出名。” “你别胡来,人家男人是余政扬,那是秦政委都看好的人。” “放心干妈,估计那姓余的都会感谢我帮他揪出这么个不要脸的女人。” 江秋慧想了想,没阻止周亚清。 周亚清若是能把那些不好的谣言都转移到别人身上最好,她可背负自己太多的心血,不能让人这么轻易地把她毁了。 “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去休息,我不知道你明天要做什么,但是你记住千万不要给我跟你干爸惹麻烦。” “干妈放心,我有万全之策。” 周亚清从江秋慧家出来正碰见前来找她的福满才,她看也没看福满才径直朝家里走去。 福满才也不知道说什么,揣着裤兜跟在她后面。 第二天八点文工团的人就开始到场地准备。 林酸酸带着阿红也到后台去集合。 刚到后台的化妆间就被个男同志领到小房间去:“嫂子,江团长说您是余营长的家属,要给你单独准备休息间,你在这候场就行,这里可以听到前台的报幕。” 这小房间是个杂物间,放着一些表演的道具,还有张桌子跟椅子,看来平时也作为临时化妆间用。 “那我不用彩排吗?” “唱歌表演都不用彩排,那嫂子你休息好。” 林酸酸等对方走后就坐下来,抬头看一眼阿红:“紧张吗?” 阿红搓着手:“紧张。” “不用紧张,一会上台的时候,你就把台下那些人都当成海边晒的咸鱼就行。” 阿红听她还有心思开玩笑,心情缓和些:“你跟我小五哥可都在台下看呢。” “那我们就是最显眼的咸鱼。” 两人在小房间聊一会天,就听见前面舞台的声音起来,看着是演出开始了。 林酸酸看过节目单,周亚清把她的节目排在了最后面。 “我跟报幕的同志打过招呼了,一会你听见她报余营长家属时,你就从这里出去,然后上台。” “嫂子,你不在这陪着我吗?” “嫂子有点事要去处理,如果来得及,我会在你上台之前赶回来,你就安心在这小房间等着,知道吗?” 阿红听到林酸酸有事,也不好再耽误她:“知道了嫂子,你忙去。” 林酸酸从小房间走出来,直接从后门出了文工团。 在礼堂里头,陆有国也正站起来往外走。 福满才压着声音小声跟余政扬说话:“他都这样了,还来看演出呢。” 第147章 让她在家属院抬不起头 余政扬斜一眼陆有国的方向,没说话,又看一眼自己边上空位,那是留给林酸酸的,但是林酸酸说她要上台表演就直接到后台去了。 陆有国从礼堂出来,站在玻璃窗前面观察了一眼自己脸上的伤,确实看起来很凄惨,推了推眼镜框,从夹道那里往后台走。 刚刚有位文工团的女同志给他带话,说林酸酸在后台等他,有事要跟他说。 他顶着一身的伤过来看演出,除了要看林酸酸上台唱歌外,还要让林酸酸看看他脸上的伤,让她知道余政扬这人究竟有多可怕。 就算林酸酸不主动把他叫去,他也会找机会到后台来见林酸酸的。 陆有国走到演出的后台,得知林酸酸单独在一个小房间,他站在门口都有些紧张,他又整了整衣服,伸手去敲门。 阿红以为来的是工作人员,紧张地站起来候着:“进来。” 陆有国推门进去,心都突突跳着,反手将门关上,抬头看见的却是阿红。 “怎么是你,林酸酸呢?” “我嫂子,走,走了。” 阿红话音刚落下,就有带着被看章的闯进来:“我们是检查组的,有群众举报你们作风不正,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阿红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吓得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我是来表演的。” “不管你是来做什么的,都请配合跟我们走一趟,别闹太大动静,到时候大家可都来这看你们表演。” 陆有国看着两位有备而来的检查组成员,大概也猜到什么。 “她都说她是来表演的,那你们就是要抓人也得等她表演完,她又不会插翅飞了,耽误整个晚会的演出,你们负得起责任吗?” 检查组的两个人相互看一眼,其中一个走了出去,过去个三分钟,就听见报幕的声音传来。 “下面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余政扬,余营长的家属给我们带来特别的演出。” 余政扬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到林酸酸,他在台下拼命鼓掌,却看见上台的竟然是阿红。 刚下舞台的周亚清回头也看见了阿红,她还以为是林酸酸被控制所以让阿红临时上场,压根就没想到这是林酸酸的计谋。 林酸酸之所以主动报名说要上台表演,想的就是给阿红一个表现的机会。 如果她直接跟周亚清说是阿红想上台表演,周亚清肯定不会同意,所以她才说的是自己。 阿红站在舞台上,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拿着话筒的手都在发抖。 她想到林酸酸说要把台下的人当咸鱼,她吸一口气,打开嗓门唱歌,仿佛自己就在海上,在渔船上。 她唱的歌因为没有伴奏,所以声音跟情绪更令人触动。 而且这首歌不仅仅唱出个人跟祖国的情感,还把大海,海浪,浪花都唱了出来,这让身在海岛的人们更加的为之动容。 等阿红谢幕下台后,礼堂的掌声还久久没停。 这些年来,文工团的表演来来回回都是那几出,唱的歌换来换去也是那几首。 阿红那百灵鸟般的嗓音将对祖国的爱娓娓道来,确实更让人动情。 等回到后台,阿红就跟陆有国一起被带走了。 周亚清忙着上台继续表演,她心里头高兴着林酸酸的落网,也无暇去在意阿红那精彩的演出。 跟让林酸酸在台上出糗相比,给林酸酸挂上作风不正的帽子更让她高兴。 那才更让林酸酸在家属院抬不起头。 余政扬还在台下看演出,看阿红回后台好一会也没见林酸酸过来,他隐隐觉得不大对劲,下意识往刚刚陆有国的方向看去,陆有国的位置竟然是空的! 余政扬此刻哪还有什么看表演的心情,他站起来也往后台走去。 周亚清在台上表演,看见余政扬沉冷着张脸站起来,心里头别提多得意。 昨天周亚清因为嗓子不舒服,就去卫生院找张方鸿拿嗓子药,正好陆有国在张方鸿的办公室。 陆有国穿着干净的白大褂,戴着金丝框眼镜的他这装扮在满是男人的部队里别有一番味道。 周亚清都看的有些入神,等陆有国回头时正跟她眼神对上。 陆有国在卫生院里,对谁都礼貌随和,见到陌生的周亚清也是笑着回应。 却是这一笑,把周亚的心都笑乱了。 周亚清从张方鸿那取药出来后,她又装作无意识地路过陆有国办公室,以邀请他去看晚会演出为由,进办公室跟他聊天。 为了跟陆有国有话题可聊,还把林酸酸搬出台面,那时候她还不知道陆有国跟林酸酸认识。 她笑着告诉陆有国林酸酸脸皮比城墙还厚,唱歌跟那鸭叫似的还要上台表演,想让陆有国也去看林酸酸的笑话。 正是她在办公室笑话林酸酸的工夫,陆有国的前丈母娘孙艳华正好找来。 就因为周亚清知道自己心术不正,所以被孙艳华揪到卫生院门口又打又骂时,她根本不敢回嘴,还是被打之后回去仔细琢磨孙艳华的话才知道自己今天是正好踩在野猪夹子上。 现在这对狗男女通通被检查组的抓走,她也算出口气。 余政扬也正好走到后台,转一圈也没见到林酸酸,倒是有不少人用怪异的眼神瞟着她,还交头接耳的不知道说什么。 “检查组抓的正着,能有假吗?等着看好戏就是。” 隐隐听到一些闲言碎语让余政扬更不踏实,四处看着也没见到阿红,他只能先回家,结果家里也没人。 再回到文工团正碰见表演结束出来的周亚清,周亚清也是故意来找余政扬的。 “余营长你不会是在找林酸酸,你不用找了,她跟陆有国,陆主任被检查组的人带走了,我是看在你跟我加满才交情好的份上才告诉你的,这种女人你没找她的必要,准备好离婚就是。” 余政扬没理她,转身到勤务室去找小宋。 周亚清的声音传来:“其实你可能不知道,他们两个估计背着你好很久了,那个陆主任为了她都离婚了,对这种女人你没什么好值得留恋的。” 第149章 果然是她搞的鬼 周亚清看余政扬对她说的话无动于衷,也丝毫不着急。 心里也只是觉得余政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纠察队的人都是她提前安排好的,特意交代只要陆有国进林酸酸所在的房间,就冲进去抓个人证物证具在。 现在两人被纠察队带走,那是谁来都救不了林酸酸。 她一个大着肚子的已婚女子,跟刚刚离过婚的陆有国,两人竟然背着在前台看演出的余政扬在后台私下幽会。 现在就算明面上不给林酸酸什么惩罚,光是家属院的口水也足以将两人淹死。 另一头的纠察队办公室,外面黑压压围着几十号人。 这些人原本是围在文工团外面看表演的,因为礼堂里头容纳的人数有限,一些家属只能站在外面扒着窗户看。 没想到表演正看着起劲呢,就看见纠察队的人带着陆有国跟阿红从文工团出来。 昨天陆有国的前丈母娘孙艳华来打周亚清的热度还在。 加上陆有国原本就是家属院的新红人,所以他跟阿红被纠察队的带出文工团门口的刹那,那些不能进入礼堂看热闹的家属们,瞬间就跟着看热闹去。 林酸酸也朝纠察队办公室这边走来。 她刚刚从工厂那边回来,远远看着好像是阿红跟陆有国被人带走。 看那些人戴着被看章,林酸酸隐隐就觉得不对劲,她走到纠察队办公室外面,就听着围观的人在议论。 “原来这个小女子才是主角啊,看不出来,这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娃娃。” “昨天那周亚清同志是白挨打了。” “我就说平时看副副营长对她这么好,她可能跟其他男人有二心嘛。” 林酸酸站在人群中听着这些只言片语的,心中已经大概有数,那就是她被周亚清给整了。 从最开始特意的那个单独的小房间就是周亚清给安排的。 如果当真上台表演的是她,那现在被抓到里头去审查的就是她跟陆有国。 所幸她临时走开了。 她就是想趁着余政扬还在文工团看表演,肯定还来不及跟赵得开窜话,所以特意跑到育苗基地去跟赵得开打探余政扬昨晚的去向。 事情问清楚就赶着回来看阿红演出,没想到竟然出现这样的意外。 很明显一切都是周亚清安排好的。 这个女人想不到心眼竟然这么坏,既然是她不仁在先,那也就不怪她林酸酸不义了。 围观热闹的人还在聊着阿红的事。 “刚刚听她唱歌,我还说这小孩挺本事,挺喜欢她来着,谁想到小小年纪就这作风。” “可不是嘛,我还说这小女娃跟文工团那些趾高气扬的人不同,歌也唱得好听,这人啊就不能光看表面。” 林酸酸好不容易也挤到门口来。 办公室门口有个女的纠察员守着,看见林酸酸凑过来就把她往外推。 “里头在办公,不要再进过来了。” 谁家办公还开着个大门让人看热闹,这目的不要太明显。 “让我进去,我是女方家属。” 女的手臂一扬,态度十分恶劣:“都说在办公,你没听懂嘛,你现在不管是谁都进不去。” 林酸酸气的拳头都紧了,又不能将身份抖出来。 这么多人看着,她要说自己是余政扬的爱人,那等于是利用职务行方便。 那原本只是针对阿红的言论,就会转移到余政扬身上。 余政扬现在正是上升时期,多少人眼红着他,怕是有点闲言碎语都会被扩大。 林酸酸考虑过后,只能忍着。 她垫着脚尖往里头看,阿红就坐在里头那间办公室,她站在门口说话,阿红肯定听得见。 林酸酸牙关咬着就喊起来。 “办公,你们办什么公的?我们作为群众的,有知道的权利?” 边上那些看热闹的大姨大妈,也嚷嚷着附和:“对啊,你们到底办的什么公,交代一下嘛。” 她们没别的意思,就是看热闹,也想看个清楚明白。 位于家属院办公楼的纠察队,跟之前调查余政扬的监察组不同。 之前调查余政扬的监察组那是正经的内部组织,而家属院的纠察队是家属院自发成立的组织。 管的里头军属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也包括这些所谓的生活作风问题。 守在门口那个叫家秦淑兰的女人虽然是乡下出身,认识的字也不多,但为人好大喜功,加入纠察队短短一年,就成了家属院名声大噪的秦大嫂。 看家属院的人都对她毕恭毕敬的,秦淑兰很有成就感。 她还以为大伙是认可她的工作,殊不知背地里都喊她臭苍蝇,只是不想被她惹上,所以表面装作客气而已。 这次接到周亚清举报的秦淑兰,以为是自己立的大功一件,整个人都洋洋得意。 主要立功人是她,她当然要说。 “是这样,昨晚夜里,我接到有人举报,今日会有人借用文工团演出私下幽会,于是大清早的我就带人蹲点,结果就抓的个人证物证具在。” 秦淑兰的话印证林酸酸的猜测,果然是周亚清搞的鬼。 周亚清举报林酸酸时,担心秦淑兰知道林酸酸是营长爱人,不敢出面去抓,所以根本没跟她透漏林酸酸的具体身份。 只是跟秦淑兰说陆有国会在早上在文工团礼堂后台跟个已婚的女人幽会。 陆有国昨天在家属院的名声已经成了臭鸡蛋,正是群众都唾弃的对象,所以秦淑兰根本不怕他。 只是秦淑兰不知道她抓错了人。 “就单凭有人随口举报你们就乱抓人,也太胡来了,那我是不是可以随口也举报你啊。” 围观的人原本就看不惯秦淑兰,反正她们看热闹不嫌事大,听林酸酸胆敢挑秦淑兰的刺,她们就附和。 “对啊,你们这抓人也得有证据。” 秦淑兰自觉得胜券在握,对于林酸酸的质疑也丝毫不见生气,而是得意洋洋解释道。 “这男的可刚离婚没多久,昨儿丈母娘还找到家属院来闹了出乌龙,这女的可是有夫之妇,两人非亲非故的,要背着人见面,这还需要什么证据呢?” 第150章 反击 林酸酸没想到这个秦淑兰竟然也是不清不楚的,她沉声怒斥道。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我家阿红也才16岁,对象都没谈,你说她有夫之妇,胡说八道你也不怕半夜被鬼割舌头。” 摸清楚状况的林酸酸可不给秦淑兰丝毫回嘴的余地。 “我家阿红小小年纪就带着妈妈出来讨生活吃苦,好不容易找到我们有点依靠,好日子都才开始,你就往她身上泼脏水,你良心被狗吃了吗?” 林酸酸说着,眼泪就开始掉: “我说的话千真万切,谁要不信可以去查,有半句谎言,我遭天打雷劈。” 在舆论谣言面前,什么公检法都没用,还是得在老天爷面前发毒誓,谁发的誓越狠毒,说明谁说的话就是真的。 看热闹的人看林酸酸这声泪涕下地控诉着,明显就是受害方。 就开始帮着林酸酸声张:“就是,你们去调查了嘛,就这么逮走人家个小姑娘。” 林酸酸吸了吸鼻子,继续说:“且不说我家阿红跟那个什么陆主任有没有关系,就是有关系,一个已经离婚,一个未婚,自由恋爱又有什么错的呢?” 人群跟着附和:“就是,自由恋爱有什么错!” 秦淑兰被喊的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她原本跟周亚清就有些小交情,所以对于她的举报是完全信任的,她哪想到会是这样。 林酸酸压根就不给秦淑兰反驳的机会,继续往下说:“更别说我家阿红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姓陆的,你现在往她身上泼脏水,她要是跑到家属院后面的靳东江跳河出了事,谁来担这个责任。” 大家伙的心思都在判谁对谁错,丝毫没注意到林酸酸这话里的不对劲。 跳河就跳河,谁会精确到河的位置。 但阿红注意到了,阿红从听见林酸酸的声音开始,就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她本来就很会察言观色,林酸酸暗示的这么明显,她怎么会不知道。 趁着纠察队跟围观的人辩论的功夫,阿红立刻冲出纠察队的办公室,挤过人群往后面的河跑去。 人群中有人大喊着:“不好啦,阿红那个小姑娘要跳河去了。” 听着喊声,大伙都追着过去要阻拦,只见阿红丝毫不带犹豫就纵身跃入河中。 这些围观的人大都是四十岁以上的妇人,外地来随军的,哪会游泳,只能干嚷嚷着,没人敢下河去救。 林酸酸也在人群外面,边哭着边喊:“谁救救我家阿红啊,她要是走了,她妈妈怎么办,这世上就剩下她们两人相依为命了啊。” 大伙可怜归可怜,同情归同情,河水这么深,也没人敢下去啊。 林酸酸掩面哭着,看见余政扬正大步朝这里过来,担心余政扬坏事,赶紧扑到他怀里去哭。 “我们家阿红好可怜,呜呜…” 余政扬顾不上安抚她,要跳下河里去救阿红,却被林酸酸拽着不让,垂眸看见她在自己怀里使眼色,才注意到这小狐狸又在演戏。 对啊,他怎么忘了,在海边长大的阿红怎么可能不会游泳。 林酸酸打算掐着些时间,再让余政扬跳下去‘救’阿红,却听着一阵惊呼,有人跳入了水中。 竟然是小宋,小宋水性不大好,但是勉强会。 林酸酸看他在水中游的这么费劲,担心阿红要反过来救他得露馅,赶紧让余政扬也下河去。 “阿红,你撑住,你小五哥下来救你了。” 阿红浮出水面后,就闭着眼睛装死,一直到被送去卫生院里头也没清醒过来。 原本只是件批评作风问题的小事,因为阿红的跳河,事情闹得整个家属院人尽皆知。 卫生院院长张方鸿亲自给阿红检查,连任金伟这个团长都在急救室外面焦急地等待。 林酸酸在边上跟余政扬小声说话:“你快带着小宋先回去换衣服,这大冷天的,别回头把你们俩冻感冒多不值当。” 主要是余政扬跟小宋在,林酸酸也担心阿红的戏穿帮。 阿红是余政扬亲自救上来的,他知道阿红没事,又看林酸酸这么催着,他只能带小宋先回去换衣服。 余政扬前脚才走,林酸酸后脚就到任金伟跟前哭诉。 “任团长,那个纠察队的到底是个什么组织,这也太不正规了,没凭没据就抓人,我家阿红要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可不会放过她们。” 任金伟叹口气,跟林酸酸解释:“这个纠察队就是维护家属院的一些纪律跟协调家属院的纠纷,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说着转头去看站在角落的秦淑兰:“秦淑兰同志,你来解释解释,这到底怎么回事!” 秦淑兰在看见阿红跳河的时候,就知道事态变严重了,她肯定不能自己扛,那周亚清不是任金伟的干女儿嘛,肯定要把她抖出来。 “任团长,这事不能全怪我,要怪也怪那周亚清同志,是她给我的举报信息,说家属院不能让人坏了风气,让我一定得管管,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啊。” 任金伟没想到这事竟然还跟周亚清有关:“你刚刚说什么,这事跟亚清有关?这混账东西!小高,去把亚清叫来。” 等着周亚清来的工夫,林酸酸也没打算放过秦淑兰,她看出来秦淑兰在家属院很不得人心。 如果能借着这机会处理掉秦淑兰,说不定可以拉一波大家的好感,这样以后阿红在文工团肯定有更多人支持。 林酸酸想着,就把矛头指向秦淑兰:“任团长,我看这么个乱七八糟的组织,不如解散掉了算。” 任金伟有些没脸回答林酸酸的话,今天阿红的事情算是给他敲的个警钟:“小林同志,谢谢你的提醒,我回去就让人将这个队伍解散了。” 秦淑兰以为把周亚清供出来,她就没事了,没想到却听见任金伟要解散纠察队,她可是靠着纠察队队长的身份好不容易在家属院,在她家里站住脚的。 “任团长,纠察队不能解散,没有纠察队,家属院就乱套了。” 第151章 动手打人 林酸酸看着秦淑兰就是那种嘴皮子很厉害的人,跟她在这打嘴仗扯皮没什么太大的意义。 “纠察队你们解散不解散我不管,但是有一点,我家阿红真有什么事,我是肯定要闹到上面去的,在这跟任团长你先打个招呼。” 林酸酸刚把话撂下,就看见张方鸿从急诊室出来,他摘下口罩走到任金伟面前。 “人目前各方面体征都没什么问题,就是没醒来,不知道是不是跳下河时撞到了脑袋,先观察看看,不行的话得到总院去看看。” 任金伟也没想到阿红情况这么严重,也没什么好说的,这个纠察队肯定是非解散不可的。 “那个小林,你先进去看看你妹妹,你放心,不管是纠察队,还是那周亚清,我都会给你个满意的交代。” 虽然余政扬是他的下属,但是余政扬在陈师长那比他更有话语权,这事他能自己解决好,肯定自己解决。 林酸酸也正好要进去病房跟阿红通气:“我家余营长在这世上也就那么几个亲人了,你们这么对他表妹,我不知道以他的脾气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希望任团长你要重视。” 林酸酸再说几句重话,才进病房去看阿红。 阿红换上病服后在病床躺着,听见林酸酸喊她,也没敢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稍稍开条缝隙,看见病房只有林酸酸一个人,才敢睁开眼来。 “嫂子,现在情况怎么样?” “事情还没完全出结果,你还得再躺一会,既然咱们来都来,那就好好做个全面的检查?” 虽然现在任金伟是不敢偏袒任何一方,但是周亚清的这些错误,顶多也就是挨个处分而已,这并不能让林酸酸解气。 真正让人痛快的是周亚清在文工团不再受重视。 若是被她引以为傲的文工团抛弃,那对周亚清来说才是致命的。 以周亚清跟江秋慧的关系,她在文工团一时半会是凉不下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让阿红一点点地侵占周亚清在文工团的地位。 既然权力上拧不过,那就只能打感情牌。 “你听嫂子的,你一会就睁开眼醒来,咱也不能饿着自己,但你记住,醒来就装作谁也不认识,连自己是谁都不认识,这叫做失忆,知道吗?” 阿红似懂非懂,先点点头。 林酸酸在病房交代阿红之际,周亚清也被任金伟的勤务兵小高带过来。 周亚清昨晚因为跟陆有国的事,可以说整夜没怎么好好睡,所以前半场她表演完毕,在文工团见过余政扬后就回家睡大觉了。 被小高叫到卫生院张方鸿的办公室时,还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刚走进办公室还打个呵欠,就被任金伟劈头盖脸地批评:“混账东西,你简直把我跟你干妈的脸都丢尽了!” “干爸,我的演出都已经结束了,不就是没参加集体谢幕嘛,你犯不着发这么大火。” 任金伟哼一声,他知道这个周亚清是个‘聪明’人,她的聪明也都用在有利于她的地方。 平时没什么过错,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没想到她是越来越胡作非为。 “严重警告你一次,明早家属院开大会,当面检讨。” 任金伟说完甩手走了。 周亚清还在原地莫名其妙:“我不就早点离场,至于又记过,又检讨的嘛!” 张方鸿坐在位置上,看她连自己错在哪都没意识,开口提醒她。 “你举报的那个陆有国跟阿红小女同志,那阿红跳河了,现在还在病房里躺着没醒来。” “什么陆有国跟阿红?” 不对啊,她举报的是林酸酸跟陆有国啊,虽然当时阿红可能跟在林酸酸身边,但秦淑兰这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会抓错。 张方鸿也不愿跟她多说:“你自己去了解,现在情况很严重,闹不好,任团长跟江团长都要被连累,所以你还是听任团长的,老老实实做检讨。” 周亚清瘫坐在椅子上,脑子都是空的。 什么记过的,她无所谓,但是让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检讨,那跟要她死有什么区别。 但她清楚地知道,如果不听从任金伟的安排,她在文工团肯定也待不下去,若是不能留在文工团继续被人仰视,她留在家属院还有什么意思。 眼下只能先听从任金伟的安排。 这次是她大意了,看来林酸酸这乡下女人不能小瞧她。 那头任金伟也到病房去跟林酸酸交代情况:“明早我会在礼堂召开大会,宣布解散纠察队,并且给周亚清严重警告一次,再让她当着众人的面做深刻检讨。” 让平时在舞台上风光的周亚清当众检讨,确实是件令人痛快的事。 阿红本来也没什么事,林酸酸当然得见好就收。 她的目标是周亚清,而不是跟任金伟对着干。 “谢谢任团长替我家阿红主持公道,希望我家阿红能早日醒来。” “如果下午再不醒来,我会联系总院那边来车子亲自把她接过去检查。” 任金伟虽然是这样说,但能不去总院最好不去,事情当然是捂在家属院解决最好。 陆有国就站在急救室不远处看着,他听不见林酸酸跟任金伟的对话,但是从目前的局势来看,他知道林酸酸胜利了。 阿红的身份他知道,阿红会游泳的事,他也知道。 但是林酸酸跟阿红能把配合战打的这么好就让他有些不可思议。 让林酸酸专心处理周亚清好了,他也要开始处理余政扬了。 等任金伟走后,林酸酸回病房守着阿红,正纳闷余政扬回去换个衣服怎么这么久没见回来,就看见小宋先过来,神色看起来很慌张。 “嫂子,不好了,余营长被带走了。” “怎么回事?” 小宋摇摇头,他也不知道啊:“福副营长也一起被带走的。” 果然余政扬昨晚有事瞒着她。 她早上去找赵得开了解过,昨晚三个男人一起喝酒,福满才从头到尾都在骂着陆有国,所以不排除余政扬跟福满才昨晚借着酒劲把陆有国打了。 难怪昨晚余政扬回来的时候明显已经不生气。 第152章 连累 现在这个情况林酸酸也不能乱。 而且余政扬不是那种没脑子的人,他胆敢去打架,肯定也想好应对后果,但心里想想还是不踏实,还是要去了解下情况。 “人被带哪去了?” “师部的检查组带走了,营长让我跟你说不要担心,也不要去找别人。” 余政扬说的这个别人就是陆有国。 正在装睡的阿红实在是担心余政扬,只能睁开眼坐起来:“嫂子,我小五哥不会有事?” 阿红起来的太突然,把小宋吓一跳:“你,你醒了啊?” 小宋这么问,阿红才注意到自己露馅了,好在小宋是自己人。 “放心,你小五哥又不是小孩子了,只是打个架而已,不会有事的。” 林酸酸嘴上安慰阿红,心里头也担心陆有国会不会从中使坏,但既然余政扬让她不要去找人,现在也只能静观其变。 “小宋,你在这照顾着阿红,我到师部去打听下情况。” “是,嫂子。”小宋答应着,紧张地看阿红一眼。 他刚刚过来时听到家属院的一些大婶在说阿红的情况,什么生死未卜,说的很严重的样子,害得他担心的要命,现在看阿红好像也没那么严重。 “阿红,记得嫂子跟你说的,我走了啊。” “嫂子,你让小宋跟你去,我在这没事的。” 林酸酸可不放心让她自己一个人在卫生院,就怕那周亚清发什么疯。 从阿红病房走出来,看见陆有国就在导诊台那里跟护士说话。 哪怕这两天闹的都是他的新闻,也不妨碍他跟那些小护士说说笑笑的。 林酸酸在心里头琢磨着这陆有国是不是有点人格分裂,一会这样,一会那样,时好时坏。 犹豫着要不要走过去试探下陆有国。 陆有国转身看见她,放下手里的夹子走过来。 “林酸酸同志,今天是你假期的最后期限,请问你打算何时入职?” “明天来上班就是明天入职,明天不来就是这工作不要了。” 两人隔开的有些距离,陆有国很清楚,如果真把林酸酸卷进这场风波,她肯定要恨死自己。 两人站得太远,他听的不是很清楚林酸酸的话。 “你不要这个工作了?” 她可真的能放得下,别人求之不得的工作,她说不要就不要,她疯了。 “你知不知道,把自己的人生赌在一个男人身上是很愚蠢的行为。” 如果不是之前经历过太多,林酸酸真的能拿陆有国当妇女之友,你看他说的话多 人间清醒。 林酸酸故意试探:“陆主任这话什么意思?” “还什么意思,余政扬被带走你不知道吗?” 林酸酸没回答,看着陆有国眼角嘴角都是伤,他本来就很白,有点暗紫的地方看着就很明显。 如果余政扬只是因为单纯地打了陆有国,顶多挨个警告。 林酸酸担心的是陆有国会有其他的计谋。 “被带走又怎么样,他又没犯事,调查清楚自然会放他出来。” 陆有国听林酸酸这天真的语气,扶了扶眼镜笑起来:“那你等着,等不到我不介意你来找我。” 林酸酸听着陆有国的语气,心里越发没底。 她回家收拾点东西,搭着班车到师部去。 抵达师部已经是中午快一点,肚子也有些饿,到国营饭店买了两个馒头,边啃着边走到师部办公大院去。 找到检查组所在的办公楼,林酸酸提交了身份证明。 对方看她是余政扬的家属又把身份证明还给她:“现在余营长在接收调查中,任何人都不去会面。” “那,那我给他送饭呢?” 林酸酸举着手里的馒头,虽然磕碜了些,但能见到余政扬也管不了太多。 “这位同志请放心,余营长虽然现在被关押着,但是也不会饿着他,您请回。” 特意跑来一趟,人没见着,林酸酸当然生气:“那麻烦你帮我给余营长带话,你就说他那大着肚子的媳妇过来看他了,累的饭也顾不上吃,就啃着个馒头。” 她就是让余政扬自责内疚,让他这么大个人还打架! “这话能转告?” 检查组的同志看林酸酸大着个肚子,也确实不容易:“只要不是跟案情有关的,我尽量帮您转告。” “谢谢你啊同志,如果可以你把那余营长饿死。” 林酸酸说完,拿着她的馒头转身又走了。 余政扬被关的位置正好在二楼正上方,他在听见林酸酸的声音说给他送饭时,他就站在窗口那看她。 林酸酸说送的饭是一个她啃了一口的馒头,不愧是他的媳妇。 原本想跟她打个招呼,又听她说大个肚子来看他,心里实在是过于自责,也没脸再喊她。 饿死就饿死他,把事情弄成这样,他哪还有脸面吃饭。 福满才就被关在余政扬的隔壁,听到楼下有声音也伸着脑袋去看,看见的是林酸酸。 等林酸酸走后,他还巴巴看着,就想等着周亚清过来,结果等来了调查员也没见周亚清。 他心灰意冷,也做好坦白的准备。 等调查员再回到屋子里问话时,福满才选择交代。 “打架这事是我一个人的错,我与余营长从外面喝酒回来,正碰见陆有国在家属院外面找什么东西,我跟他有点私人恩怨,借着酒劲我动手打了他。 余营长只是从中拉架,并未动手,我认处罚,我写检讨,但这事跟余营长没关系。” 调查员记录下福满才的口供。 检查组接到报案去抓余政扬跟福满才回来后,两人都是分开关着的,就担心他们串口共,现在两人交代的事情目前是一致的。 打人的是福满才,余政扬从中劝架。 虽然余政扬当时有拉偏架,但是今天的案件重点并不在于他们打架。 调查员登记好福满才的口供后又问:“周亚强是你什么人?” 周亚强?福满才不知道他打架跟周亚强有什么关系。 隔壁屋子的余政扬也被问同样的话,他起初以为这只是一起简单的打架事件,但在听到周亚强名字时,他意识到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周亚强是福满才的大舅子,但我没见过本人。” 第153章 被关起来 调查员看余政扬一眼,低头先做笔录:“余同志,我们劝你最好实话交代,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你也不愿意一直被关在这屋子里是。” 另外一个说:“我看你爱人大着肚子挺不方便的,你能放心她一个人在家吗?” 这话说的余政扬都有些生气:“该交代的,我都已经交代,你们想知道的不妨直接问,别在这兜兜转转的。” 其中一个调查员翻了翻手中的档案,才跟余政扬交代他所涉及的案子。 昨晚家属院库房被盗:“丢了三百斤面粉,两箱鸡蛋,还有三十斤的腊肉,盗贼周亚强于今日早上十点半被抓。” “根据周亚强供述,他昨晚十点带着本地两个老乡,里应外合盗走库房的食材,在逃走时被卫生院的陆有国陆主任发现,陆有国在追踪盗贼时被你跟福满才截住了去路。 你们不仅仅阻拦了陆有国追踪盗贼,还把陆有国打了一顿,现在合理怀疑你们与那周亚强是共犯。” 余政扬听完简直无话可说。 昨晚他跟福满才从育苗基地回来,两个人都喝的差不多。 福满才一直叨叨着见到陆有国就把他打一顿,好巧不巧,就在家属院后面看见陆有国在那鬼鬼祟祟的。 借着酒劲,福满才上前就把陆有国放倒了。 陆有国本来就文质彬彬的,哪里是福满才的对手。 余政扬当时点了根烟,看了一会才上前拦架,他衣服上面的泥,就是拉架时被福满才推倒弄到的。 他哪里想到陆有国当时竟然是在抓贼。 “殴打陆有国那只是巧合,我跟福副营长在部队都是有职位的人,我们没必要协同别人去做那些小偷小摸的勾当。” 调查员看余政扬一眼,有些情绪。 “如果我们没有线索,你觉得我们会诬赖你们?周亚强是福满才的大舅子,曾借用福满才的名声克扣不少物资,这是周亚强亲口承认的。 周亚强还交代年初的时候他利用职务之便,顺来的一只羊,两只鸡两只鸭,全送给你了。” 上回周亚强将私吞的东西放在余政扬院子被发现后,福满才知道这个大舅哥一直留在食堂会害了他,所以想办法把他调走。 周亚强得知福满才的目的后,打算最后神不知鬼不觉捞一笔大的,没想到却被抓包了。 现在他是破罐子破摔,得知余政扬跟福满才牵扯其中,对余政扬记恨在心,就想将他拖下水。 另一个调查员继续补充:“当时家属院有人亲眼看见你们把周亚强放在你们家院子的鸡鸭带走了,既然你与周亚强不认识,为何这些东西当时没有交公?” 余政扬没想到当初带走的那些鸡鸭还成了隐患。 看来这个周亚强对这件事始终耿耿于怀啊,今儿逮着机会铁了心要将他拉下水。 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余政扬也有些措手不及,他努力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虽然他知道清者自清,但现在不是保持沉默的时候。 余政扬此刻想到的是胡说八道的林酸酸。 “首先,那些鸡鸭羊的凭空出现在我的院子,我并不知道是谁的,你们说既然不是周亚强送给我的,为什么我不交公,怎么定义这个交工呢?” 余政扬身子上前倾些许:“虽然我的调遣通知已经下来,但我明天才正式到步兵师履任,哪怕在今天我都是兵团的人,而我当时带走的鸡鸭羊已经被七连的知青宰杀吃掉,你说这算不算充公?” 初八那天,林酸酸从家属院这里带回去的鸡跟羊就养在院子,但是当天晚上,小宋家带来的母羊跟从院子领回去的公羊打架。 公羊夜里就从院子跑了,还是被回来报到的知青们发现又牵回来。 知青们以为白着捡了只羊,嚷嚷着要宰了吃庆祝开工大吉。 林酸酸当时想着白捡的东西跟钱,就是要吃掉或者花掉,所以也没阻拦那些知青们,还把从家属院带回来的鸡鸭都让周永明抓去杀了。 当时可把周永明高兴坏了。 “你们不信可以去七连调查,我余政扬还真不至于为了那点蝇头小利坏自己名声。” 两位调查员也相信余政扬确实不可能贪图这点鸡鸭,这次案件的关键人物在福满才身上,余政扬算是连带的,但有人揭发,他们肯定要调查。 “余同志提供的证据我们会派人去调查,如果你所言属实,我们自会放人。” 也就是说,他余政扬目前还不能走。 正好卡在这个节骨眼,余政扬也心烦的要命,但是也只能等。 另一头,林酸酸从检查组离开后又去见了秦政委。 从秦政委那里大概听到一些关于余政扬的情况,也就是他跟一起库房物资被盗案牵扯到一起了。 上次的向振方被抓后,整个岛都在严查物资私吞跟被偷的事情。 周亚强顶风作案,更是要严办他的后台。 秦政委让林酸酸先回去等,这个事情他也不好插手,调查个水落石出自然会让余政扬回去。 林酸酸也只能回家等着。 搭着班车再回到家属院,在门口看见一个大妈领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在门口张望,看样子是因为没证件被拦着不让进家属院里头。 看见林酸酸就跑过来问话:“女子,我问你是这里头的人嘛,我找福满才,你能领我进去不。” 边上那小姑娘快言快语:“我们是来投奔我哥的,让那个站岗的卫兵联系我嫂,她说不认识我们,我哥人又不知道在哪,你能带我们进去吗?” 说着还担心林酸酸不相信,从布包里掏出张全家福合照来。 “这是我哥,这是我跟我娘,这是我爸,不过我爸死两年了。” 林酸酸看着照片上的确实是福满才,而且她早上去育苗基地找赵得开时听王美香说福满才昨晚喝酒时就说因为没给他妈跟妹妹寄生活费很内疚。 想把自己的妈妈跟妹妹接过来这边,但是周亚清不同意。 林酸酸正瞅着没人磨周亚清呢,这下来人了。 看那周亚清以后还有没有心思使坏:“婶,我家男人跟你家满才是好队友,你跟我进去。” 第154章 好戏开场 那婶听了林酸酸的话,激动地险些蹦起来:“女子,你可真是好人啊,咱们认识一下,我是叫吴春花,这是我姑娘福满多。” “我叫林酸酸,我听说过你们,你们是蕉岭公社的。” 吴春花听林酸酸说出自己家乡的所在,关系又瞬间拉近几分:“对对对,小林你是城里女子。” 白白净净的,五官还生得精巧,漂亮的很啊。 再看林酸酸高高隆起的腹部,吴春花更是眼馋啊:“这肚里的娃娃几个月咧?” “五六个月了。” 福满多在边上搭话:“我家嫂子跟你一样大着肚子没。” “你自个见到你嫂子再问问。” 边上的吴春花脸上都是嫌弃:“真要怀上你哥能不给我们报信,我看啥也不是。” 林酸酸把吴春花跟福满多带进家属院,再进到内院。 “满才兄弟就在左边第一排最后一间,你们去,我还得去卫生院看个人。” “谢谢你啊小林,婶带了不少特产过来,晚上上我家来吃饭。” 林酸酸先点头答应,但这家估计得有场腥风血雨,哪还有什么心情吃饭。 而且吴春花现在还不知道福满才因为周亚强的事被抓起来。 若是等吴春花知道,那后面可有的热闹看。 林酸酸到卫生院先去找张方鸿。 正好碰见任金伟也从张方鸿的办公室里出来:“小林你来的正好,阿红她已经醒来了,你看看还不要送去总院检查检查。” 任金伟想着余政扬现在被关,林酸酸估计也没那个心思,就想着尽快把这件事了结下来。 张方鸿在后面补充:“人虽然是醒来了,不过她目前认知还有些问题,连自己是谁也不认识,就算不去总院,最好还是在医院观察观察。” 这些林酸酸都知道,因为就是她教阿红这么做的。 原本也是打算让阿红在医院躺几天,但余政扬现在被关着,饲料厂那边也有事要忙,她分不出心再到医院来,只能让阿红先出院。 “张院长,我家阿红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卫生院的环境太压抑,所以才什么都想不起来,我能现在让她出院嘛,回到家要是有什么情况,我再送她过来。” 张方鸿看任金伟一眼,见他点头同意:“可以出院,不过有出现头痛的情况,要第一时间就医。” “好的,我记下了。” 林酸酸临走前又提醒任金伟:“任团长,明天的检讨大会,可别忘了。” 担心任金伟觉得余政扬被关着,她一小女子不成什么气候,不想开这检讨大会。 任金伟也确实有这个打算,但被林酸酸这么提醒,再不愿意,检讨大会也还是得照常举行。 林酸酸回到病房去接阿红,看她跟小宋两个在病房里大眼瞪小眼的,看见她进病房,都纷纷扭头过来。 “嫂子,小五哥怎么样了?” “现在不好说,只能先等着,你先出院回家,小宋你到师部去蹲守,你们家营长如果有最新情况,第一时间回来汇报。” “是,嫂子。” 现在不管让他干什么,那都比跟阿红关在一个屋子好。 小宋走后,林酸酸收拾着跟阿红出院,走出病房之前又再次叮嘱她:“你记住,你现在还是失忆状态。” 得把这个同情分拿到手,后面进到文工团才好混。 林酸酸带着阿红出卫生院往家里走,时不时碰见一些军属,都要问问阿红的情况,看见阿红眼神呆滞,还怯生,一个个眼里都流露着心疼。 很明显,林酸酸这张感情牌打赢了。 往内院再走去,刚刚通过大铁门就看见有不少人围在路边看热闹。 袁芳萍拎着个保温壶也站在边上,见到林酸酸就凑过来:“那个周亚清的婆婆跟小姑子来了,正在门口做戏给人看呢。” 林酸酸踮着脚往里头看去,吴春花跟福满多被关在门外,正跟屋里的周亚清隔着玻璃窗骂架。 骂不过的吴春花,就拉着围观的人来评理:“你们见过有这么个狠毒的媳妇嘛,婆婆跟小姑子都千里迢迢赶来,都到家门口,她还关门不让进。” 围观的人大都是婆婆年级的人,基本也将自己代入到了吴春花的角色,纷纷开口声讨周亚清:“这姓周的也太过份了,就算是来的个远方亲戚都不至于把人关在门外啊。” 周亚清在屋里喊着:“你们嚷嚷什么啊,看不惯你就领她上你们家去,我家满才不在家,我哪知道她是不是我婆婆,我看是打哪来的盲流才是。” “你咋能不知道,这照片里头不是你男人福满才是谁?” 吴春花又将照片给掏出来,周亚清不看,砰的把窗户给关起来。 福满多气的要找石头去咋玻璃窗,被吴春花给拦着。 “你傻妞,这砸的是你哥家的玻璃,坏了还得花钱修,先等你哥回来看看,我不信修理不了这女人。” 林酸酸在外头看着,想说这福满才一时半会可回不来啊。 “婶,你这坐车又坐船的,一天怪累的,要么上我家先坐回。” 听见真的有好心人要把吴春花领回家去,大伙都纷纷回头去看,见到的是林酸酸,又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这不是余营长家的嘛,那周亚清都这么对她家表妹,她还能出手帮忙,心眼可真好。” “这算什么啊,我听说余营长那小姨子是个傻子,她都愿意带在身边照顾着,哪像有的人,亲婆婆来都不让进门。” 林酸酸听着大伙的议论,内心暗喜:“对,就是这样夸我。” 不管什么时候,想要火,人设肯定要立起来。 在这个没网络的年代,口碑是最重要的。 吴春花听着声音有些熟悉,走出来看真是林酸酸:“是你啊小林,你心可真好,但我不能去你家,我又不是来一天半天的,我儿子家的门,我早晚得进去的。” “婶,我跟你说实话,我家男人跟满才兄弟,因为一些事情,正在接受调查,短时间内估计回不来,你看着是到我家里头待些日子,还是…” 林酸酸话音刚落,吴春花就喊起来:“满多,捡石头,砸窗户!” 第155章 以后紧着你的皮 吴春花的性格本来就很火爆,刚开始跟周亚清拉扯是因为自己初来乍到,而且自个儿子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她也不想把乡下的那些坏毛病带到军属大院来。 但这周亚清实在太欺负人,跟她这么耗下去,这门看样子是没法进的了。 家属院那些围观看热闹的,见到吴春花跟福满多母女俩捡起石头,也没人劝阻,反而都在起哄。 “砸,砸,不仅仅是把窗户砸了,那周亚清的脑袋也欠砸。” 周亚清因为明天要上台做检讨的事,正心烦着呢,听着外面嚷嚷,她也不当回事,就听着哐当一声响。 她扭头往窗户的位置看,玻璃真的被砸了。 福满多伸着脑袋要从打碎的窗户那钻进去,周亚清弄来根晾衣杆杵着她不让进。 这三个在众人的欢声笑语中是把戏演的越来越精彩。 “周亚清,你在文工团的表演可没在家里头演的精彩啊。” “是啊,你这要在台上天天这么表演,那估计礼堂那不得挤满人。” 闻声赶来的江秋慧看周亚清都成了家属院的笑柄,气的脸都黑了。 任金伟已经因为周亚清胡乱举报的事很气愤,还让她跟周亚清断清关系,她还想过来找周亚清谈谈,让她去跟任金伟认个错服个软。 却看她那乡下婆婆跟小姑子当猴一样杂耍。 简直丢人现眼! “周亚清,你给我开门!” 周亚清听出江秋慧的声音,吓得赶紧扔下晾衣杆去开门:“干妈,你怎么来了?” 吴春花听见周亚清喊江秋慧干妈,手里的竹竿也扔下:“你就是周亚清的妈妈啊,你说你看着多文化的人,怎么养出这么没教养的姑娘来。” “是干妈,不是亲妈。” 在吴春花看来,没什么区别:“不都是妈。” 江秋慧看吴春花就很难沟通,她堂堂一个文工团团长没必要在这跟个乡下女子扯皮。 “亚清,你跟我来。” 吴春花插着腰,一副胜利的架势:“就是得带回去好好教育,怎么给人当媳妇的,以前我不在,是都由着你胡来,以后的日子你可紧着点你的皮。” 周亚清还要回头去跟吴春花吵,被江秋慧拽走了。 “你说你,怎么还能跟个乡下人过不去,亚清啊,你现在的这个心气,我真的得批评你,你哥现在被抓,你男人也被抓,你还有闲心在这跟人闹腾。” “干妈,你说什么,你说我哥跟福满才被抓了,举报是我举报这跟他们有关系啊?胡乱抓人嘛。” 江秋慧气的伸手来掌她的嘴:“你那个嘴能不能弄清楚情况再说,你哥是因为偷库房的东西被抓,你男人是因为打架被抓的,那小林的男人余营长也被抓了。” 听余政扬也被抓,周亚清心里平衡下来。 霉运总不能只落她一个人身上。 林酸酸站在人群外头,看江秋慧过来,她就知道没戏看了,带着阿红先回家去。 袁芳萍也跟着林酸酸一起走:“我啊,也算出了口气。” “听袁老师这话,以前是没少被周亚清欺负呢。” “你别看她总老师老师地喊我,什么时候真把我当过老师啊,我家那老张又软弱无能,我也只能跟着忍气吞声。” 现在有林酸酸出面治理周亚清,她当然要抓住机会。 能感觉到这个林酸酸就是比周亚清要好相处,哪怕她知道自己帮不上 阿红,她对自己都依然客客气气的。 “阿红今天在礼堂的表现反响很好,我还看到那个高璇同志到你家来,你们之前是认识吗?” “高璇姐跟余营长熟悉些,袁老师想说什么不妨直接说。” 袁芳萍看看四下无人,才小声跟林酸酸开口:“我听说,也只是听说,不保真,这个高璇她打算从首都退下来,大概率以后接手江团长的位置。” 林酸酸就昨天见高璇一面,并没有去细聊这些问题。 “在首都多好的机会啊,她为什么要退下来啊?” “当然好机会啊,要知道她可是唯一被首都文工团选上的,但我听说是因为她忙着工作,家庭顾不上。 夫妻俩结婚都五年,孩子也没一个,听说是她对象今年要调到珠崖岛来负责育苗的工作,她也想跟着过来。” 这些都是别人家里的琐事,林酸酸也不好发表什么意见。 袁芳萍看林酸酸不搭茬,自己往下说:“我也不是要跟你嚼人家舌根,我是觉得你倒是可以让阿红跟在高璇身边学习,高璇有本事,有人脉,阿红也适合这条路,有她指导,阿红不会差的。” “谢谢袁老师提醒,如果高璇姐真的回到这边文工团,我肯定会替阿红争取这个机会。” 跟袁芳萍道别后回到家,关上门后,林酸酸激动地拉着阿红的手:“阿红你听见袁老师说没,你的表演节目很好哦,这靠的是你自身的实力,以后进到文工团也要昂首挺胸起来。” “阿红不会辜负嫂子跟小五哥的期望,可是小五哥真的没事吗?” 提到余政扬,林酸酸也心烦,现在余政扬那边什么情况她也说不准,干这么等下去也不行。 “你在家等着,别乱跑,我去勤务室打个电话,顺便去工厂那边把凤姨接回来。” 今天早早就把凤姨送过去,还说晚上一起过去那边吃个团圆饭,结果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林酸酸到勤务室就让人接通陈师长的电话。 来来回回好几遍,电话才接通,而且接电话的还是陈师长的通信兵。 通信兵听见林酸酸报了身份,公式化地回答:“您的来电我已经给您记录下来,等师长忙完会给您回电。” 林酸酸这听着完全就是陈师长不想接电话嘛,好不容易接通,她不想再继续耽搁下去。 干脆直接开始耍赖:“你要不让陈师长接这个电话,我就一头撞死在这,我现在大着个肚子呢,到时候一尸两命,看你怎么收场。” 陈师长也在办公室,听着这威胁的语气,啪地扔下手里的钢笔:“谁个军属这么不懂规矩,还敢威胁人,通报下去批评批评。” “师长,是余政扬,余营长的家属。” 第156章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陈立国一听是林酸酸,脸上的神色瞬间就变了。 “是那小子啊,电话接过来。” 关于林酸酸的事迹,他听过不少,也见过她本人,是个古灵精怪的女子,也是余政扬背后的贤内助。 不都说每个男人成功背后肯定有个好女人。 这林酸酸也不大像是动不动就耍无赖的人,应该是出的什么事。 “小林啊,你这什么事都要挟到我头上来了?” “ 陈师长对不住啊,我不这样说你能接我电话嘛,余政扬现在被关起来了,我现在也不知道找谁,我本来大着肚子就够辛苦的,好不容易盼到他从前线回来。 要说本来继续留在兵团就好的,非要跟着您到步兵师来,这都没来热乎呢,就被人栽赃陷害。” 林酸酸听到陈立国的声音就开始一通卖惨。 余政扬被抓的事陈立国还不知道 。 听余政扬被关起来,就抬头交代边上的通信兵:“赶紧去打听打听怎么回事。” 电话这头还得把林酸酸稳住:“小林啊,我先去了解下情况,你放心,只要小余他是被栽赃陷害的,我保证今晚他就能回去。” 陈立国是带兵打仗的人,脾气冲些,他就不爱搞那勾心斗角的一套。 挂掉电话,戴上军帽,就让通信兵领他找余政扬去。 余政扬被问话过后继续在小黑屋关着,正站在窗户抽口烟透气的功夫,就看见陈立国背着手,怒气冲冲地过来。 “你说他伙同他人偷东西?偷了什么?” “偷的些食堂的面粉,鸡蛋腊肉什么之类的东西。” 陈立国一听,开口就大骂粗话:“扯什么王八犊子,他偷这些个玩意顶什么用,他是饿着,还是穷着呢,我不管,你这人得给我放了。” “陈师长,放不了,上头有文件,关于盗窃国有资产的,不管是偷一根针,还是一根线都得严查。” 陈立国想起来年前那起沸沸扬扬的变卖物资案,他记得当初就是余政扬亲自揭发才揪出向振方这么只大蛀虫的。 “你该不会忘了,去年余政扬那小子可是亲自下场揭发了,他要也干那事,那不是搬石头砸自己脚嘛,你赶紧放人,我现在前线需要人手,你要么放人,要么你亲自上前线带兵去。” “陈师长,你别跟我开玩笑,我哪会带兵呢。” 陈立国脸沉着:“谁跟你开玩笑,你看我像是跟你开玩笑的样子 ,你现在赶紧放人,我给你担保,如果余政扬那小子真干了偷东西这勾当。 别说你们检查组,我第一个不放过他,我撤他职,我下他马,我让他回家种地去!” 检查组的人看陈立国把话都说这个份上了,而且眼下确实没证据证明余政扬跟周亚强的盗窃案有关,也都是靠周亚强的一面之词。 “行,既然陈师长你作为担保人,我们可以让他先回去,但不代表他现在无罪释放。” 福满才在余政扬的隔壁,听见陈师长来保余政扬,也喊话:“陈师长,还有我,还有我呢!” 陈立国抬头看福满才一眼,脸沉下来,他没说话,而是背着手上楼,让人打开福满才所在的小房间。 福满才见到陈立国,激动地上前:“陈师长把我也保出去,我愿意去前线。” 他跟余政扬一样都是陈立国的兵,他更早就跟着陈立国,不相信陈立国会对他不管不顾。 陈立国皱着脸看他:“你的情况我也了解了,保不了你,小福啊,你可听过一句话,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福满才不知道陈立国好端端地说这干嘛。 “陈师长,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自己悟,我今儿也不是突然过来的,要不是接到小余家属的电话,我也不知道你们被关在这。” 陈立国把话说完就走了。 福满才还在那摸不着头脑,坐下来细细琢磨一番才悟出陈立国话里的意思。 当初他要娶周亚清时陈立国是极力反对的,但那时的他对周亚清着了迷。 婚前的周亚清说话又软又甜,他们俩还没登记结婚,就在小树林‘好’上了。 福满才那时候是骑虎难下,加上心思都被周亚清勾走,可不管陈立国的劝阻,还是跟周亚清打了报告,结了婚。 现在回头去看,发生在他身边所有的不顺都是周亚清带来的。 如果没有娶周亚清,他不会连老娘都顾不上,如果不是娶周亚清,他也不会打陆有国,更不会因为周亚强偷盗而被关在这。 可悲的是,他发生这么多事,周亚清连看都未曾来看他一眼。 人家余政扬的媳妇不仅仅挺着个大肚子到检查组来,还闹到陈师长那里去。 他现在就是一步错,步步错。 隔壁的余政扬被放出来后,第一时间问的是陈立国前线调动的事。 “陈师长,前线是不是有动静?” “就是有动静哪能派你去啊,你忘了你媳妇大着个肚子呢,我要不那样说,人家能放了你呢,你赶紧回去,你媳妇都急得要一头撞死了 。” 余政扬低着头不说话,他本来就不善言辞 ,现在自己犯错,就觉得不知道怎么面对林酸酸。 就像那种做错事不敢见老师的学生一样。 陈立国用专车送余政扬到家属院,不想惊动任金伟,他就没进去,车子停在家属院门口。 “替我向你家小林同志问好,孩子生下来记得请我喝酒,还有明天准时到部队去报道。” “是。” 余政扬目送陈立国离开,也没直接进家属院,而是站在门口抽一会烟。 心里在琢磨着要先怎么哄好林酸酸。 林酸酸给陈师长打过电话后就去工厂接凤姨,刚好回来,远远就看见余政扬一脸愁容地在门口站着。 凤姨也认出余政扬,激动地先跑过去:“小五,小五…” 余政扬回过头,看见凤姨,也看见林酸酸,他赶紧把手中的烟掐了,等着林酸酸走近。 “回来啦。” 林酸酸没理会他,径直往家属院里头走去。 余政扬看林酸酸无视自己,心里头就发慌,脑子里组不出词语来。 就是攻陷敌人阵地时,他都没这么害怕过。 第157章 她生气了 余政扬犹豫着跟上林酸酸,却看见她走几步又调头回来往外走。 余政扬只能杵在原地,柔柔问一声:“小林同志,不回家啊?” 林酸酸不理会他,挽着凤姨的手继续走。 凤姨稍稍拽着林酸酸:“酸酸,回,回家…” “不回家。”王婶都备了这么多食材,本来就等着今晚一起热闹的。 后来得知余政扬被关着,他们大吃大喝的多不好,后头这些东西都留着没下锅,现在余政扬回来,那就过去吃的好。 那鸡的杀了,再留着也不好吃。 余政扬看林酸酸不吱声,也跟着过去,跟几步看林酸酸猛的又停下来 “你跟着我干嘛呢,回去把阿红带上,王婶等着吃饭呢。” 余政扬看她可算原意与自己答话,没脸没皮地笑着:“我以为你要离家出走呢。” “你以为我小孩呢,还离家出走,要离也是你离。” “我离就我离,我明早就离,卷铺盖就走,要多远,我离得有多远。” 林酸酸已经不再搭理他,挽着凤姨先往工厂那边去,顺便路过育苗基地把王美香跟赵得开也喊上。 余政扬则要往家里走,把阿红带到工厂。 进到家属院走了没有多远,正好碰见周亚清从江秋慧的家里出来。 周亚清娇娇地卷着辫子,等着余政扬从她跟前路过,她刚开始认识福满才也是这模样,本来模样长得就不差,再娇羞腼腆的,确实叫男人喜欢。 但这些在余政扬这都不起什么作用,他连正眼都没看周亚清就往前面走。 周亚清上次跟福满才去七连,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余政扬。 身形高挑不说,五官也是棱角分明的好看。 虽然说他是福满才的好兄弟,好队友,但两人模样完全是两回事。 福满才长得就钝头钝脑的,乍一看就一股乡土气息,连人家余政扬一个脚趾头都比不上。 当初见到余政扬之后回来,她就老在想着,若是她当初逃出生产队时,遇见的是余政扬,而不是福满才多好。 她听说过余政扬跟林酸酸认识的经过,觉得他跟福满才没什么两样,都是见着好看的女人就走不动道,唯一区别是她遇见的福满才,而好命的林酸酸遇见了余政扬。 周亚清每每想到这些对林酸酸就更觉得不服气,总想要跟她比出个高低来。 等着余政扬路过,她声音轻柔地招呼:“余营长。” 余政扬因为她胡乱举报的事,还一肚子火气,自然也不愿搭理她。 “余营长,我跟你打招呼呢,你怎么没听见啊?” 余政扬非但没理会,步子又加快些。 周亚清只能小跑着跟过去:“你怎么放出来了啊,我家满才呢?” “自个到检查组打听去。”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亏满才还把你当好兄弟呢。” 知道余政扬不愿意搭理她,周亚清也不好再跟过去,杵在原地闷着,还是得打电话去了解福满才的情况。 如果今天不是福满才的老娘跟他妹妹过来,她肯定不想去管福满才死活,但现在福满才不在家,她完全不知道怎么面对吴春花跟福满多。 余政扬回到家看见阿红在后院锄地。 “阿红,别忙活了,嫂子说上王婶那吃饭,快把手洗洗我们走。” 阿红听见声音,回头看见 余政扬回来了,心里头虽然激动,但面上依然平静,她把锄头摆放好,慢慢吞吞走到余政扬跟前:“你谁啊,你怎么有我家门钥匙,你给交出来。” 正在水池边洗手的余政扬,听见阿红的问话,手里的动作停下来,茫然地回头看着她。 却见阿红也是一脸陌生地盯着他看。 “阿红,你不会真摔坏脑子了,我是你小五哥啊。” “小五哥,小五哥是谁啊?我不认识。” 余政扬赶忙将毛巾冲洗干净挂起来,现在也没去王婶那吃饭的心思,得先送阿红去医院检查要紧。 “你赶紧洗手洗脸,我带你上医院看看。\\\"这妈已经傻了,姑娘可不能再傻。 阿红看余政扬手忙脚乱的,忍不住笑起来:“小五哥,我逗你玩的。” “好你个阿红,都敢这么拿你哥耍着玩了啊。” 阿红腆着脸笑嘻嘻道:“我嫂子让我这么装的,像不像?” 一听是林酸酸的意思,余政扬哪还能生气:“像,都把骗过去了。”谁能想到这小阿红也会撒谎呢。 “赶紧洗手洗脸,你嫂子在等着我们过去。” “看你紧张的,惹嫂子生气了。” 提起来余政扬就愁:“你快别说风凉话,赶紧想想怎么让你嫂子消气。”边说着,边走到外面去抽烟。 阿红洗了脸,又洗好手走出来:“让嫂子消气很简单啊,检讨啊,你要是不知道怎么检讨,明天早上那个周亚清会上台检讨,你可以去观摩观摩。” 余政扬看阿红是很认真地在给他建议,主要他现在也不知道问谁去,也只能先这样。 犯错确实应该检讨。 工厂那头,林酸酸跟王美香刚刚抵达。 王婶都打算将就着煮点稀饭,炒两个青菜,再炒个鸡蛋就凑合吃,看到林酸酸带着凤姨又回来了。 “婶,那杀的鸡啊,鱼的,都下锅,你们余营长回来了,稍微晚些他会跟阿红过来。” 王美香在边上搭腔:“我家老赵就说余营长又没犯错,哪可能会关着,这事就赖那福满才,你说福满才这人也真是的,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媳妇。” 吴杏林正把桌椅从里屋搬出来,听见王美香说着媳妇二字,也凑过来说几句:“二位嫂子,你们是不是在说四眼跟我家大姐的事啊,这事我早上听我爹说过,吹了。” 林酸酸听着,脑袋转过来:“怎么回事啊,不是才刚说让王婶牵线安排见个面的吗?面没见着,怎么就吹了啊,你姐不答应啊?” 吴杏林把板凳放在林酸酸跟王美香跟前,扶着她们俩坐下:“这事说来也话长,怪就怪我那急性子的爹,当初我跟你在这不是跟四眼说了一嘴嘛,四眼回去那天我就跟着回家里头一趟 ,把这事跟我爹说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第158章 鸿运当头 林酸酸跟王美香都被吴杏林勾去了心思,异口同声地问:“结果怎么着了?” “我那心急老爹听说有知青愿意娶我姐,激动地就在生产队里头大肆宣扬,主要也是想出口恶气,当初我姐被离婚的时候,被我前姐夫家说的很难听,什么以后没人要这不下蛋的母鸡之类的。 我爹把这事一直记在心里头呢,现在有人主动要娶我姐,我爹当然是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 吴杏林说的口干舌燥,咽了咽口水再往下说:“现在是不仅仅生产队的人知道我姐要嫁给知青,就连我那混账前姐夫都知道了。 他当初跟我姐闹离婚的时候,向着他家里头的人,倒是离得果断干脆,一副跟我姐好像老死都不再往来的样子,现在得知我姐要再嫁人,他就不乐意了。” 林酸酸像是听故事一样,听得认真。 这种情况她电视上看见过,什么渣男悔过,追妻火葬场之类的。 “你那前姐夫不会是又回头要求跟你姐复合?” 吴杏林摆摆手:“那前姐夫当天夜里爬我家院墙,他不知道我在家里头,就在我姐床头说了很多话,什么忘不了我姐之类,说如果不是他家人逼迫,他也不会跟我姐离婚。 我姐听了他的话,哭了一宿,第二天死活不肯跟我爹去见四眼,我让我爹再缓缓,结果我爹缓了一两天,又开始逼迫我姐,把我姐逼急了,现在放话出来说要老死在家里,你别看我姐平时柔柔弱弱的,但认死理,她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王美香听着发表自己的意见:“你爸确实着急,你姐这才刚刚离呢,她哪有心思立刻就嫁人。” 林酸酸同意王美香的说话:“回头你劝劝叔叔,这事急不得,到时候把你姐也叫到厂里来做事,四眼也过来,两人朝夕相处着,如果还是不成,说明他们没缘分,我们也不能勉强。” “嫂子你这办法好,晚点我给我爹打通电话过去,我就说是你说的,我爹那里是谁说的话都没你说的好使。” 几个女人闲聊的功夫,余政扬跟赵得开还有阿红后面过来。 两个男人在聊着育苗基地的事。 去年种植的胶苗存活率偏低,今年的重任就是在育苗这块。 “说是召集来不少首都的高端人才,这几天会陆续入住到基地去,我听说高团长的那个金龟婿也在其中。” 高永镇自己虽然也是个大老粗,但是培养出了个能歌善舞的姑娘,高璇被选到首都文工团后嫁了个首都的高材生,可让高永镇扬眉吐气很久。 林酸酸听他们讨论,就想到袁芳萍的话,看来高璇到地方文工团来的事八九不离十。 高璇若是真的回到地方文工团来,那阿红进文工团这事几乎已经没悬念,加上阿红现在很得家属院的人心,高璇再稍稍提携,阿红以后在文工团的风头很有可能盖过周亚清。 仔细想想是阿红的气运到了。 人就是这样,倒霉的时候真的喝水都能呛死,但气运到的时候,你会发现做什么事情都很顺利,处处都有贵人在提携着你。 余政扬走进厂里头后,就像是回到自己家里头一样,挽着袖子看哪里需要修的修,哪里需要补的补。 赵得开则到厨房去给吴叔打下手,看见吴叔支着个架子在炉灶旁边烤着东西,仔细看竟然是只兔子。 “哎哟叔,你这也太大手笔了,又是鸡又是鱼的,还烤上兔子了。” “可别提了,这兔子被母兔给咬死了,不吃也浪费,我原本还打算过几天给他分笼呢。” 兔子就是之前在厂房捉到的,因为兔笼还没做好,全部养到一起,结果一只成年兔子被母兔咬死了。 “正好死在今天,就当过节了。” 吴叔做惯大锅饭,这几个小菜他一个人反正很轻松,这边烤着兔子,那边红烧草鱼,另外的砂锅炖着鸡肉跟各种菌。 王婶用另外一口铝锅烧米饭。 这些食材都是余政扬之前就让小宋去采购好送过来的。 王婶看着一圈人都到齐,没见着小宋:“余营长,那个小宋同志呢?” “让他回家里头跟他奶奶过节了。” 小宋原本在检查组守着等余政扬的最新情况,却看见余政扬放出来了,两人准备搭车回家属院,正好碰见有路过小宋老家的班车。 小宋随口跟余政扬说一嘴,余政扬就买票让他回家过节去,让他明天直接去部队报到就行。 吴叔这边炒好的菜先上桌,吴杏林把桌椅摆好后,就继续摆碗筷。 再一会赵得开也把烤的外焦里嫩的兔子斩块端上桌子来。 林酸酸光看着卖相就馋的不行:“叔这也太会烤了,我听小宋说,他老家那有人烤的小乳猪也是外焦里嫩的,吃一次想好几年,叔你看看哪里能弄到小乳猪,咱们也烤两头吃吃。” 不知道是不是肚子里的孩子月份大需要营养,林酸酸反正现在是胃口越来越好,人也越来越馋。 王美香也馋,但是听赵得开说这是兔子,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小林,这玩意咱们不能吃,让给他们吃,回头等你生了再说。” “为什么不能吃啊?” “听人说大着肚子的时候吃兔肉,小孩子会长兔子嘴巴,就是这样,这个嘴唇的位置空的。” 林酸酸听她这么说,也想起来自己没少听过有人说怀孕期间吃兔肉,孩子会长兔唇。 但这完全没有任何的科学依据。 “兔唇不兔唇的跟兔肉没半毛钱关系,你要心里过不去你就不吃,我可要吃,我这都开始咽口水了。” 既然王美香心里头有这个忌讳,那还是不劝她吃的好,省的吃下去心里头天天惦记。 吴杏林把闷好的鸡肉也端上来:“嫂子,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吃兔肉长兔子嘴巴,那吃鸡肉是不是长鸡嘴啊,吃鱼呢?” 王婶把冬瓜汤端上来:“吃鱼聪明,快坐下来吃饭。”转身去喊余政扬:“余营长,赵指导,吃饭了。” 余政扬洗了手最后过来的。 林酸酸看他情绪有些不对劲,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宣布,想到刚刚他说明天就卷铺盖走人,心里想着,他不会是又被调到前线去,不然监察组怎么就放他一人出来。 第159章 好媳妇旺三代 在座的人都看出余政扬是有话要说,停下筷子转头看着他。 赵得开先开口:“小余,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宣布啊,弄得这么严肃紧张?” 余政扬在中央笔挺地站着:“没错,我要对我昨晚犯的错误,向我的爱人林酸酸同志做个深刻的检讨。” 赵得开把余政扬的话嚼了嚼:“你不至于小余。” 没忍住笑起来,却被王美香抡了一拳:“你笑什么笑,我觉得余营长这认错态度很好,哪像你,做错事只会打哈哈,你以后得向余营长学习。” “人家是营长,人家觉悟当然高,我,我学不来。” 说完看余政扬冷冷瞥着他,赵得开也有些坐不住,屁股突然像是长虫一样,忸怩着也站起来,跟余政扬并排站着。 “我也检讨,我以后绝不胡乱喝酒。” 说完齐齐扭头看向林酸酸。 林酸酸还以为余政扬又要被调到前线呢,原来是要检讨错误啊。 “嗯,态度很端正,先列入考察阶段。”她现在急着吃烤兔肉,可没空管。 “赶紧入列,别耽误大家吃饭。” 余政扬是看出来的,他这小媳妇不是原谅他,而是急着吃饭没空搭理他。 再耽误她吃饭,估计是错上加错,余政扬很识趣地坐下吃饭。 昨晚因为喝酒犯错误我,今晚赵得开就算嘴再馋,也只能跟余政扬一起干吃饭。 只有吴叔一个人小小喝了一点。 晚饭吃饱后在厂里头还跟王美香聊一会,才慢悠悠往家属院走。 余政扬看林酸酸还是不怎么搭理他,他也只能老实跟在后面照手电的份。 手电筒的电量不足,刚走过育苗基地没多远,手电筒的光线就越来越暗,快要走到家属院的时候,手电筒已经彻底不亮。 余政扬担心林酸酸摔倒,小跑着两步上前,要将她牵着,手伸过去就被林酸酸打开:“我能自己走。” 虽然没手电照着,但是前面能看见家属院的光亮。 林酸酸将余政扬推开,往前又走了一段距离,黑夜里突然窜出来两个人影将她吓得就朝余政扬身边扑过去。 遇到危险时靠的全是本能的反应,而她这反应让余政扬低落的情绪又拉起来,他顺势将林酸酸兜着护到后面去。 “谁,在这装神弄鬼?” “是那小林同志吗?我听着声音像你的咧。” 林酸酸也听出来是吴春花的声音:“婶,怎么是你啊,这黑灯瞎火的,你跑这来干嘛啊,被周亚清赶出来了吗?” “哎哟,你可别提了,那姓周的被她干妈领去后就不见回来,我跟我家满多在家里等到天黑也不见他们夫妻俩。 这屋里头啥吃的也没有,那炉子啥的我也用不来,实在饿的不行,就领我家满多出门想找我儿呢。” 林酸酸也没想到周亚清能绝情到这个地步,再怎么说也是婆婆啊,而且吴春花没跟她生活在一起过,也没给她作恶,人家远道而来,这样丢着不管也太过份了。 “婶,满才兄弟有点事估计一两天回不来…” 余政扬主动开口:“我上你家去教你怎么生火。” 估计福满才他们都懒得去拾柴火,烧的是煤球,吴春花不会用也正常。 “那可太谢谢你了啊,你是我家满才信里说的那个姓余的小伙子,那个姓赵的我见过,就独你第一回见,你可真是个好孩子,不像我家满才讨了媳妇忘了娘。” 进到家属院,林酸酸带着阿红跟凤姨先回家,余政扬跟着吴春花往福满才的家里走。 吴春花视线看着林酸酸走远的方向:“小余啊,那个是你妈跟你妹子呢?” “我爸妈很早就离世了,那是我小姨跟我表妹。” 吴春花听着更是觉得福满才生下来就应该浸到尿桶去,别人的媳妇连旁亲都待这么好。 “还是你讨的媳妇啊,老人常说,好的媳妇旺三代。 你看你,讨着个好媳妇,能照顾你长辈,让你又省心,你就可专心去做事业,这等孝顺的女子,以后教育出来的孩子也不会差,是不是就旺三代了。 好媳妇,可得好好待她,回头再给你生几个大胖小子,人生这辈子图的不就是这些嘛。” “嗯,我会的。” “婶看你是好孩子,也相信你会的。” 余政扬到福满才家里头先教吴春花点煤球。 按理家里烧煤的都不会断火的,估计是因为昨晚福满才生气没回家烧饭,周亚清一个人也不烧,所以火才断了,只能从新点。 余政扬走后周亚清也没回来,直到第二天,林酸酸领着阿红去文工团报道,顺便去听周亚清的检讨,在文工团办公室听见江秋慧在教训周亚清。 “你说你昨晚上哪去了,我都十点上你家,你也没在家里头。” “干妈对不起,我昨天下午去了趟师部想见见满才,结果有事耽误没能回来。” 江秋慧听完还是忍不住训几句:“你最近怎么回事,总稀里糊涂的。” 骂完听见有人敲门,只能让周亚清先退下。 周亚清开门出来看见林酸酸跟阿红在外面,冷着脸瞪林酸酸一眼,才朝礼堂走去。 林酸酸已经领着阿红进到江秋慧的办公室,顾不上搭理周亚清。 将阿红之前填好的表格交给江秋慧。 “江团长这是我家阿红的申请表,这孩子打小就爱唱歌,现在就算谁都记不住也还是惦记着唱歌,您看看就同意她加入文工团。” 江秋慧瞥一眼林酸酸递交上来的申请表,她现在也没能拒绝阿红的理由,首先阿红这孩子嗓音确实不错,其次她需要给林酸酸这个人情。 “你们不主动交申请书,我都说这几天忙完就让袁老师去找阿红谈谈了,你能知道把申请书交上来正好,我们文工团就需要多多注入阿红这种新鲜血液。” “谢谢江团长了,我家阿红明天再过来排练,那您先忙,我们就不打扰您。” 江秋慧看林酸酸要走,急得站起来:“小林,你等会,我有些事要跟你说说,你先坐。” 指着林酸酸后面的沙发示意她坐下。 第160章 不能跟她对着干 江秋慧也从办公桌那起来,绕过到林酸酸对面坐下来。 “昨天阿红跟那个陆主任的事,我后面跟我家老任,还有亚清都了解了一下,这说来说去就是纠察队那个叫秦淑兰的引起的,那女的太急功近利,就是听亚清随口说两句,还以为能立大功,就带队去把阿红给逮了。” 林酸酸听出来了,江秋慧这是在帮周亚清求情。 看不出来周亚清在她心中地位还挺重要的嘛,都出这么多错, 还想着保周亚清。 以后的日子怕是跟周亚清有得磨了。 “当然我不是说亚清一点错都没有,她今天该当面检讨还是得当面检讨,我想说的是今早检讨会过后,这事就让他过去,你家男人跟亚清男人关系也很好,闹僵也尴尬是。” 江秋慧这话一来是帮周亚清,二来是帮她的男人任金伟。 林酸酸心里清楚这事没法再网上去闹,自然也就卖江秋慧这个人情。 “江团长,我这人也不是爱惹事的人,我说能过去那也得看有的人让不不让这事过去,既然你提起来,那我也表个态。 我这人不惹事,但是也不怕事,我跟她井水不犯河水,但下次她还这么来招惹我的话,可别说我不给你们面子。” 江秋慧看林酸酸肯退步,拍着胸部打包票:“这个你尽管放心,我会盯着她,她要再惹事,别说你不放过她,我也不会放过她。” 她是软磨硬泡任金伟才说再给她个机会,周亚清若是不珍惜也不能怪她。 周亚清是她接手文工团后培养出来的苗子,她对周亚清没什么私人情感。 她跟周亚清的情感更像是她辛苦养的一盆花。 辛苦照料,好不容易等到花开,而且花开的很好,人人也都夸赞,但突然有一天花发出奇怪的臭味,引得路人纷纷指责。 这个时候她想的是怎么解决臭味,而不是将花给扔掉。 “不管怎么样都谢谢小林你的理解,以后你放心将阿红送到文工团来。” 林酸酸没再跟她客套,领着阿红到礼堂去,等着看周亚清跟纠察队秦淑兰她们的道歉跟检讨。 今天的礼堂比昨天还拥挤。 昨天是演出,位置坐满,来迟的就不能进来。 今日不同,这种检讨会就跟审判大会似的,人人都有资格参与,坐不下的就站着,反正谁都不愿意错过看热闹的机会。 时间到后,先上台检讨的是秦淑兰,现在纠察队解散后,她又变回了个普通的家庭妇女。 家里婆婆看不起她,孩子不搭理她,今天还要上台做这丢人现眼的检讨,她恨不得是跟周亚清同归于尽。 但她知道任何选择的余地 她的男人只是个小小的资料员,她甚至都不敢招惹周亚清,别说江秋慧跟任金伟。 江秋慧昨晚半夜找到她,让她在今天检讨时把所有的错误都包揽到自己的头上,只要她配合周亚清把这次检讨大会做的漂亮,江秋慧就会在任金伟那给她谋个工作。 秦淑兰别无选择,所以上台后就将所有的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 原本她说的是接到周亚清举报,她才去抓的人,上台后就改了口。 “整件事情全是我的错,我当时太想立功了,所以看见一个卫生院的主任进到文工团后台就觉得他肯定有鬼 ,于是我就带人去抓了。 昨天因为担心害怕,才瞎说是周亚清举报的。” 林酸酸刚刚在江秋慧办公室,听她开口给周亚清求情时,就猜到她肯定会把这一切都打点好。 以周亚清的性子,就算是江秋慧都替她兜底,早晚她还是会栽跟头。 林酸酸面无表情地在下面听着秦淑兰的检讨,再听着秦淑兰的道歉。 不管她说什么,林酸酸都无动于衷。 秦淑兰下去后周亚清就上台来,但是她的检讨跟昨天的事件没半毛钱关系,说是检讨不如说是澄清。 澄清前天她为什么会被陆有国的前丈母娘打。 也就是原本一场要给阿红道歉的检讨会,开成了周亚清个人的澄清大会。 林酸酸不得不在心里佩服这江秋慧的高明。 如果不是她在背后打点,就周亚清的脑子肯定想不到这些。 现在她若是站起来质疑周亚清,那明摆着就是要跟江秋慧对着干了,所以这事只能这么过去。 检讨会结束后,一场轰轰烈烈的抓破鞋案也结束了。 虽然经历不少的波折,但是阿红也如愿进入到文工团,周亚清有江秋慧盯着,她段时间内肯定不敢怎么作妖。 等过些日子高璇过来报道,阿红在文工团有后台,那她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元宵过后,整个年就算过完了,各个岗位都开始运作起来。 余政扬大清早的也到部队报道去,忙完下午还得去港口接吴广海跟机器。 林酸酸从礼堂出来就带着阿红跟凤姨去工厂那边。 在路过育苗基地时,竟然看到有个阿姨躺倒在草垛那里。 林酸酸赶忙跑过去,那个阿姨看着还有些微弱的意识,整个人面色苍白,嘴唇发紫。 看着像是低血糖晕倒的症状。 “阿姨,你没事?” 林酸酸让阿红把水壶递过来,先给阿姨喂了点水,又将口袋里的陈皮糖剥开一颗塞到阿姨嘴里。 她怀孕后就是担心自己低血糖出现意外,所以口袋里随时都装好几颗糖。 阿姨吃下林酸酸塞的糖果,人缓了缓才有意识:“谢谢你妹子,刚刚天旋地转的,我都以为我要死了,这脸发麻,力气也使不上来。” “你这是低血糖导致的局部供养供血不足造成的,还是得去卫生院做个全面的检查。” 那阿姨摆摆手:“才刚去个两天回来,估计跟我水土不服有关,一把年纪也是遭罪。” 林酸酸听这阿姨的口音很像北方人,再听她说水土不服,更加确定。 “阿姨您是刚到珠崖岛来的,这几日如果没什么胃口您可以吃点豆腐花,或者直接吃豆腐也行,吃一段时间过渡一下,让自己的肠胃习惯。” “吃豆腐能行?那医生给我开的药都不顶用呢。” 阿红在边上迫不及待地搭腔:“大婶,你就听我家嫂子的,我家嫂子也是医生,而且还是很厉害的医生。” “是嘛,你说豆腐花,我倒是有些想吃,就是有些好奇为啥吃豆腐能治水土不服。” 第161章 筹备开业 林酸酸扶着那阿姨坐在处干净的草垛上,给她解释道。 “因为我们说的这个水土不服,除了气候不适应之外,主要就是饮食不习惯,我们的脾胃不适应这个地方的水,或者是不适应这个地方孕育的食物。 如果人体无法得到合理的营养能量供给,就会出现肠胃不适等症状,这些都是我们说的水土不服。 治疗的关键在于调理我们的脾胃,而古人常说“五谷宜为养,失豆则不良。” 豆子可以调和各种食物,豆腐有是豆子的精华,而且各地的豆腐都是用当地土生的豆子做的,吃下去可以调和当地的饮食,也可以在肠胃不受影响的情况下适宜这个地方的水土。” 那阿姨听完连连点头:“想不到你小小年纪懂的竟然如此之多,方便告诉我你的名字,我是随我儿子来这里的,我叫朱秀芬。” “朱阿姨好,我叫林酸酸,您儿子不会是首都调派到育苗基地来的,您媳妇叫高璇?” “对!你认识我家高璇啊,我怎么忘了,我家高璇就是珠崖岛人,她这几日跟我家俊达去拜访岳父去了。” 林酸酸没想到这么巧合,自己随手救下来的人竟然是高璇婆婆,而且从她的言谈举止来看,是个性格很温和的人。 “我跟高璇姐谈不上认识,不过我先生余政扬以前是高璇姐父亲带出来的兵,高团长啊还是我跟我先生的媒人呢。” “真的啊,那咱们可太有缘了,我还说在这谁也不认识,一个人出来闲溜达,结果有些晕乎,人就躺下来了,得亏遇到你,你们还有事要忙,我是好多了,等我儿子他们回来,再亲自登门答谢你啊小林。” 林酸酸也没拒绝,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让阿红拜高璇当老师。 “朱阿姨,那我先忙去了,育苗基地里有个叫王美香的嫂子,你有事也可以去找她,她先生也是高团长带出来的兵。” “行,我知道了,谢谢你啊小林。” 林酸酸冲朱秀芬礼貌笑笑,带上阿红跟凤姨继续往工厂走去。 阿红跟在林酸酸后面,显得很纳闷:“嫂子,你刚刚说的那些什么意思,我怎么没见过有水土不服这种情况。” “你又没出过珠崖岛,你能不服什么,还有就是那朱阿姨看着家里条件就好,常年吃的细粮,肠胃肯定脆弱,像你这饱一顿饿一顿的,肠胃已经习惯,就是换新环境,你也不会出现水土不服。” 阿红听完就明白了:“就是说这是娇贵病,条件好的人才有。” “算是。” 抵达工厂,林酸酸又重新确定一遍机器的摆放。 因为制作鱼饲料重在配方,机器根本不需要太精细的,基本四台机器就可以达到产能要求。 现在就是要再次确定整个生产线的布局是否合理,以后正式投产之后是否方便。 两个大厂房,定的是一个当库房,另外一个当生产车间。 林酸酸期盼着机器快点回来早日开工,中午也不回家属院,凑合着在王婶那里喝点稀饭,吃剩菜。 一点的时候看到小宋匆匆从外面回来,手上竟然拎着两头小猪仔。 林酸酸见到就很纳闷:“小宋,这猪崽你哪弄来的啊?”以后工厂开业,吴叔跟王婶也很忙,哪还有那功夫又养兔子,又养猪的。 “猪崽是余营长到乡下买来的。” “余政扬买的,他还有闲心思喂猪呢?” 小宋将猪崽交给吴叔,让他来处理:“猪崽不是用来养的,余营长说明早工厂正式开业,你不是馋那烤兔子嘛,余营长说打算让吴叔给你弄个烤乳猪吃吃。” 这猪崽买都买了,林酸酸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留着,明天工厂开业,确实是要弄出点动静来。 “嫂子,那我走了啊,我还得去港口接机器呢,余营长今天很忙,他说估计要很晚才能回来了。” 林酸酸早上大概听余政扬出门前嘀咕过,说是他带的是新兵连,就是要比老兵要费心思些。 “去,见到你们余营长告诉他,让他好好工作,家里的事不用他操心。” 小宋给林酸酸敬了个礼,小跑着出去了。 不一会吴叔也赶着牛车回来,除了买食材,还买回来两卷大鞭炮,也说是余政扬交代的。 林酸酸自己真没想过要弄的这么隆重,到是余政扬都给她筹备好了。 现在她仔细想想,也确实需要这些仪式感。 四点的时候机器运到厂里,吴叔放了小一卷的鞭炮,再协同小宋跟吴广海把机器摆在之前余政扬用石灰粉画好的位置上。 机器全部归位后,小宋又马不停蹄地走了。 吴广海洗了手洗了脸,打开自己的布包,把之前余政扬嘱托他去取的录音机取出来。 “林酸酸同志,你是会享受的嘛,还让余营长给你买这个玩意,听靡靡之音啊。” “吴广海同志,我也没那么高雅的品味,这个录音机是送给我家好妹妹阿红的。” 林酸酸将录音机递给阿红时,她都不敢相信:“给我的啊?” “不然呢,咱家里头就你最需要这个东西,回头我跟高璇姐借来些磁带,你看得好好听听,多多学习。” 吴广海得知这是给阿红的也挺意外的,他是真想不到林酸酸能这么大方:“没错,听你嫂子的,这玩意都差不多上百块呐。” 阿红之前看到周亚清腰间挂着一个,就觉得很新奇,她是真不敢想自己能拥有这个东西。 再听吴广海说这玩意要差不多一百块,就像个烫手山芋似的又还给林酸酸:“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 “这东西买都买了,退不了,你要是觉得过不去,以后进文工团好好表现,拿了奖金早日把这钱还我。”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阿红只能收下,她宝贝地摩挲着手中的录音机,可以想到自己今晚肯定激动的觉都不用睡。 下午从工厂回家属院时,林酸酸也让阿红把录音机挂在腰上。 目的就是想让周亚清看看,果真路过文工团门口时就碰见周亚清气呼呼地出来。 第162章 负心汉的报应 周亚清在得知江秋慧同意阿红进入文工团后气的不轻。 昨天想扎林酸酸一刀,没扎到,反倒是让她背过来扎自己一刀。 看到阿红怀里抱着个跟她一样的录音机,她第一反应就是偷她的,要么就是吴春花为了讨好林酸酸,把她的那个给了林酸酸。 她不信才刚刚买电视机的林酸酸,转头就有钱买录音机。 这两样都是烧钱的东西,就是余政扬不吃不喝也要快一年才买得起呢,别说他一个人的津贴要养活这么多人。 周亚清冲过去,想要抢走阿红的录音机。 林酸酸先发制人喊起来:“周亚清,你想干嘛,你觉得你把我阿红害的还不够惨嘛,她就这么个傻妈妈,她都记不住,全都是你害的。” 周亚清看到附近有看热闹的人都围过来,想到江秋慧千叮万嘱,让她以后在家属院不要再出洋相,她只能先行离开回家去。 吴春花跟福满多找地方拾柴火去了,不在家。 周亚清从屋子的抽屉翻到她的那个老旧的录音机,心里头更难受了。 她还不如这玩意真被阿红给偷去呢。 这样她至少可以报公安,让林酸酸出洋相。 结果却是林酸酸不仅仅有钱买电视,还有钱再买个录音机,她能不窝火嘛。 在家里头随便收拾几件衣服,就到文工团的女职工宿舍去住。 她昨天到检查组那打听过,福满才一时半会不可能放出来,她也不情愿跟吴春花福满多母女俩一起生活,还是住宿舍去,吃食堂饭的好。 晚上余政扬从部队回来时,正看见林酸酸送吴春花跟福满多离开。 余政扬走近,就听她开口叹气。 “春花婶找你什么事?” 林酸酸原本是打算这几天都不跟余政扬说话,但眼下确实有事情要问他,只能回答他。 “还能什么事,不就是福满才的事,为什么你放出来了,福满才没有?” 余政扬看她肯与自己说话,得寸进尺,上前要拉着林酸酸的手,却被林酸酸啪的一声狠狠打着手背。 余政扬只能将手收回来:“还生气呢?” “我问你话你就回答,别动手动脚。” 余政扬也跟着叹气:“我回来的时候路过检查组去了解了,满才这事估计要栽跟头。” “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周亚强偷东西真的跟他有关?” “跟他没关系,但是跟周亚清有关系,是周亚清授意周亚强这么干的,还跟周亚强打包票,出事福满才会兜着,所以周亚强才敢这么胆大妄为。” 周亚清当初在知道林酸酸家有电视后,是气红了眼。 可是光靠她跟福满才的津贴吃喝用度养家里人也是刚好,要真说存下钱买电视,那得存到猴年马月去。 周亚清没辙,只能想到让周亚强去搞钱。 结果一切都打点好的周亚强被卫生院的陆有国发现了。 “那福满才要被关多久啊?婶还在问我他什么时候回来呢。” 吴春花就是因为没生活费才赶来珠崖岛投奔福满才的,身上身无分文不说,家里也什么吃的都没有,周亚清整日也不见人影。 娘俩昨晚把煤球烧完之后,今天家里生活的也没了,不得已到山上去捡柴火,顺便采回来点野菜,在院子搭着土灶台煮点野菜汤喝。 林酸酸今天也才知道福满才虽然每个月都给吴春花汇钱,但那其实不是吴春花跟福满多的生活费,而是福满才悔婚后要补贴给人家女子的钱。 福满才出来当兵前跟大队一个女的私定终身,女方的父母看福满才老实,也认了这门亲,女的苦苦等他四五年,等成了个老姑娘,结果他在珠崖岛跟周亚清看对眼了。 他当初跟周亚清要打结婚报告时,要回大队开未婚证明。 女方一家将他死死围着,福满才为了能退这门亲,给女方立了个欠条,答应每个月补贴女方15元,补贴满三年,女方家人才同意福满才开这个结婚证明。 这个月福满才的钱因为补贴给了周亚强,没能按期汇钱回去。 吴春花只能带着福满多过来讨债,结果抵达珠崖岛到现在儿子面都没见着。 “福满才再这么被关下去,春花婶跟她姑娘估计都要饿死。”反正周亚清肯定不会管她们死活。 “明天满才应该会被放出来,他不是主犯,不过估计他要被降职。” “降职?降回连长?”那不是能把周亚清气死,她也是活该,自作孽。 余政扬点点头:“对,处罚文件早上已经下来了,明早应该会公告。” 林酸酸听完又是叹气:“这福满才也是命,当初他若是跟乡下有婚约的女子结婚,哪会是现在的局面,只能说这是负心汉的报应。” 说完瞪余政扬一眼,进屋去。 余政扬无辜地摊着手:“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看你是慢慢向他们靠拢了,现在有什么事都瞒着我了,余政扬,我跟你是不是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了啊。” 林酸酸故意把情况说的很严重,反正余政扬那天晚上去喝酒,后面跟陆有国打架的事就是瞒着她了。 余政扬紧张地围着她解释:“你瞎说什么呢,那天晚上回来确实有点晚,而且我也没想到只是单纯打个架,会拉扯出后面这么多事。 我保证以后有事都跟领导汇报,今天吃什么,喝什么,抽几根烟,上几趟厕所都跟你汇报。” 林酸酸听他还贫嘴,转身回屋不想理他。 但余政扬却是认真的,丝毫没跟她开玩笑的意思,他跟过去就继续汇报,说完吃喝拉撒,又说了下新兵的情况。 “这些新兵蛋子,别提多头疼,有个都十七岁还尿床呢,他在整个营是出名了,我今天报到第一天处理的第一件事就是他自杀的事。” “真自杀了?” 余政扬看林酸酸可算原意搭理她,坐下来好好跟她说话:“是试图自杀,不过被救下来了,你不是有那治尿床的方子吗?你帮我开一个。” “不开,你们这么个营,就没个军医什么的吗?” 余政扬听她说起这个就有些泄气:“我说了你别生气。” 第163章 阴魂不散 林酸酸听他这话,转过身来盯着他看:“不会是那郑丽娟调到你们部队去了。” 之前在七连的时候,她偶然有听林霞说过郑丽娟要随着她男人调走,但她对郑丽娟无感,所以没留意她究竟调到哪去。 林酸酸看余政扬的表情,她猜对了。 “你说珠崖岛这么大,她怎么偏偏就到你带的部队去了啊,换句话说是你们有缘呢?” 余政扬很认真给林酸酸解释:“现在兵团正在大力削减人员,去年年底就有一大批人调回部队的,曾进鸿早就在名单里,他比我早到部队,现在是我们边防4营的教导员。” 林酸酸也不是那种爱无理取闹的人,她就是故意刁难余政扬而已。 “那就是以后你们在部队,抬头不见,低头见了。” “她在医务室,我要带兵操练呢,见不到她。” 林酸酸看他已经开始着急,但没打算放过他:“我听你这口气,好像挺可惜的啊,要不你现在卷铺盖连夜搬到部队去住,这样你们就能抬头不见低头见了。” 余政扬自知说不过林酸酸,他叹口气站起来,转移话题:“你饿不饿,我给你蒸个鸡蛋。” “我不吃鸡蛋,我要吃烤乳猪。” “行,我给你烤去。” 林酸酸看他真的往外走,赶紧把他喊住:“逗你玩呢,都十点钟了,还过去折腾吴叔他们,你可真能。” “就杀头小猪仔,我自己也能行。” “今晚把猪杀了,明天开业拿什么拜祭,赶紧洗你的澡去。” 林酸酸打着哈欠也有些困, 但还是到隔壁放着她药材的屋子去给余政扬打包治疗尿床的药材。 凤姨刚过来那几天也总尿床,吃了五副药就好,现在还有些剩的药材,都打包让余政扬明天带部队去。 林酸酸用报纸将药材都分量包好,再上面写上煎药的方法跟服用的伎俩,全部都整理好就放在客厅的桌子上去睡觉了。 隔天被闹钟吵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余政扬坐在边上看她,险些没吓死。 “余政扬你故意的!” 伸手去掐余政扬,余政扬也不躲开,只是盯着她笑:“这是不生我气了?”要是还生气,肯定不会给他药包。 “我替小高谢谢你。” 说完凑林酸酸脸上一通乱亲,亲得林酸酸一肚子的火气。 “余政扬!你狗舔盘子呢。” 阿红刚醒来洗漱好,听见林酸酸的喊声推门进来,还以为有狗闯家里来:“嫂子,有狗进来了吗?” 进屋也就余政扬看林酸酸:“嫂子狗呢?” 林酸酸被这兄妹俩整的睡意全无:“这么条大狼狗在这,你看不见吗?” 阿红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原来是人家小夫妻俩打闹呢。 “我小五哥啊?那我可不敢赶走他,他赶走我还差不多。” 阿红说着,把自己腰间的录音机凑到余政扬跟前。 “小五哥,你看录音机,嫂子给我买的,嫂子说你也出很大的力,我昨晚听曲子,学会一首歌,作为感谢 ,我表演给你们听。” 阿红说着走到客厅那里,站好丁字步,摆着架势就唱起来。 “洪湖水呀,浪呀嘛浪打浪啊,湖岸边是呀嘛是家乡啊,清早船儿去呀去撒网,晚上回来鱼满舱…” 阿红的声线飘逸,甘醇,很适合唱这类型的歌。 歌声就像是一丛羽毛轻轻掠过噪杂的心际,去触动心底的柔软。 一首歌唱完下来,就听到门外有鼓掌的声音。 阿红走去开门,看见袁芳萍跟张方鸿在外面听着,小脸唰的就红起来,险些开口打招呼,又想到林酸酸的叮嘱,眼神又瞬间变得呆滞。 “你们是谁?” 袁芳萍有些心疼地摸摸阿红的小脑瓜:“我是袁老师,你隔壁的邻居,被你动听的歌声吸引过来了。” 说完觉得自己的行为之举太突兀:“你继续唱着。”拽着张方鸿回家去。 “你不是医生嘛,阿红那孩子都这样,你没一点办法?” 张方鸿做到椅子去抽水烟:“该好的时候,她自然会好的。” 林酸酸的那点伎俩张方鸿知道,不过他没打算说破而已。 那个周亚清常年欺负他老婆子 ,他没本事反击,有人反击,他当然不会揭穿。 “你看你说这话,哪有点医生的 样子。” 张方鸿没再辩解,抽完一桶烟,起身拿着饭盒去食堂打饭。 家属院的食堂不比兵团,这里食堂不管吃的,吃饭自己交粮食到食堂,换算后给你饭票,你再拿着票去打饭。 张方鸿跟袁芳萍老夫老妻的,谁也不愿意做饭,那就到食堂去吃,偶尔夫妻俩就下馆子打个牙祭。 阿红在家里头关上门后还有些惊魂未定,她跑过去后院找洗漱的林酸酸。 “嫂子,刚刚袁老师跟张院长听到我唱歌了?” “我听见他们声音了,没事的,你是失忆又不是变成傻子,会唱歌很正常的。” 阿红听罢才放下心来:“嫂子,我要装到什么时候啊?” “就这几天,等高璇姐到文工团报道,一切都确定下来,你就可以不用装病了。” 现在还是装病保险,至少去哪都有人护着她,周亚清就算再看不惯也不敢欺负她。 “一会你跟我们去工厂,等早饭吃好要到文工团去排练了,怕吗?” 阿红很决然地摇头:“这世上没有什么比饿肚子还可怕的了,只要不是饿肚子,什么我都不怕。” “好样的,不愧是我妹子。” 收拾洗漱好去工厂的时候天还没亮,林酸酸就想着早点去帮忙,结果走到工厂门口就看见里头灯火通明,似乎很热闹的样子。 余政扬走过去敲门,开门的是手脚轻快的小宋。 “营长,嫂子,你们来啊。” “小宋,你小子,怎么来的这么早?” 小宋只是笑着不回答。 等林酸酸进到院子,发现不仅仅是小宋,连远在几十里路外的吴德明跟四眼也都过来了。 连住在育苗基地的赵得开跟王美香都来了。 烤乳猪的烤乳猪,搓汤圆的搓汤圆,都忙得不亦乐乎。 吴德明正在跟吴叔烤乳猪,边烤着,边东拉西扯地聊,看到林酸酸过来,他立刻就站起来,轻轻拉着她到边上说话。 第164章 始终如一才有好运气 吴德明站到角落的位置,又回头看一眼吴秀芳的方向,压着声音跟林酸酸商量:“小林,这四眼跟我家秀芳我都带过来了,剩下的交给你了啊。” “叔,你这,四眼离开知青队周永明同意了吗?” “四眼说已经拿了回城单了,现在就是看你跟小余收留不收留他。” 林酸酸才想起来忘记跟余政扬说这事了,不过问题也不大。 “既然手续都办妥,那就让他留着,我这正需要他这种有文化又熟悉的人呢。” 吴德明也连连点头:“我家秀芳跟四眼,两个月内能成吗?” 这林酸酸哪说得准啊:“叔,这不是种西瓜,我真给不了你具体时间。” 吴德明也叹口气:“我也不想急,不过我老娘年纪有些大了,担心等不到,不希望她带着遗憾离开,我没能给她生个孙子已经对不住她。” 林酸酸也看向吴秀芳的位置:“叔,我心中有数了,你等我去探探秀芳的情况。” “行,她信你的,你跟她多叨叨。” 吴秀芳正在最角落的大锅看火烧饭,她就是故意避开四眼到角落去。 听见林酸酸跟她打招呼,她才站起来。 羡慕地看一眼林酸酸隆起的肚子:“这才半个月不见呢,肚子又大了,确认是双棒无误了。” 林酸酸点点头:“在医院听是有两个胎心,应该是的。” “真好。”吴秀芳摸摸林酸酸的肚子,又低下头去。 想到她跟林酸酸买山马时,她还跟自己一样,肚子都是平平的。 现在人家怀上了,一怀,怀俩,她却连婚都离了。 林酸酸看出她的心思,伸手拍拍她的肩膀。 “又胡思乱想了,我不是跟你说过,你没能生跟你半毛钱关系没有,你要不信我的,你现在立刻找个正常的男人,年底保准你能抱上娃。” 吴秀芳被她逗乐了:“我爹派你来说服我的。” 林酸酸也不瞒着,直奔主题:“对,我这人直接,你告诉我,四眼这人怎么样?” “挺好的啊,就是跟我不合适,我一个老姐姐,不能欺负人家没爹没妈的,就占人便宜。”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多少放下自己的前夫。 现在就她跟林酸酸两个人,吴秀芳也没什么瞒着的:“我跟马震是自由恋爱,虽然我们俩因为孩子被迫离婚,但我们心还是在一起的。” 林酸酸听到她这些不清醒的发言就头疼。 “是你们心会一直在 一起,你为了他决定终身不嫁,他呢,他能同样做到吗?” 吴秀芳语塞,因为马震没向她承诺过。 “你也不确定对不对,那我告诉你,他不会,他跟你离婚不就是为了娶能生的人嘛,他早晚会再娶,那你作为个前任,惦记人家男人不合适?” 林酸酸这话很直接切中吴秀芳的道德命脉。 “我…” “你也没话说了是,你们会离,说明你们缘分已尽,干嘛不各自向前看起,你只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四眼,那你有没有听过四眼怎么说呢?” 吴秀芳摇摇头,她没跟四眼单独处过,自然也没机会去问这些。 但四眼给她的感觉就跟个弟弟似的,戴着眼镜斯斯文文,她跟四眼站在一起就是个很显眼的老姐姐。 “我现在不是要你给我答案,我只是希望你能放开一切好好考虑自己,四眼可以试着了解看看,不合适就再了解其他,别信那个马震说的没人要你,他就是想打压你。 马震肯定不想让你尽快嫁人啊,如果你真的嫁人,还早他生出孩子来,那不就成他的问题了吗?” 在乡下,一个男的若是不能生育,那简直就是灭顶之灾,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比吴德明这种只生闺女的还惨。 “而且吴叔婶,还有奶奶,杏林都在担心着你呢,别让亲者痛仇者快。” 林酸酸的一番话让吴秀芳收回了一点自信心。 “谢谢你啊酸酸,你的话让我有方向了。” 跟吴秀芳唠叨的功夫,王婶已经将祭台摆好了。 摆上早上准备的食材作为祭品,有咸鱼,有鸡肉,还有汤圆跟发稿,最后是两头烤的金黄漂亮的乳猪。 吴叔弄来个香蕉棒放在中间,招呼余政扬跟林酸酸去上香。 珠崖岛的人逢年过节,或者乔迁嫁去,都喜欢拜祭,拜天拜地,拜各路神仙,拜自己的祖先。 早几年哪怕抓的再严,大伙逢年过节的,也会在自己家的灶台偷偷摸摸地拜。 不拜祭祖先对珠崖岛的人来说就是忘本。 一个忘本的人,他指定不会有什么大作为。 这个工厂也有他儿子的一份,所以吴叔跟王婶都很慎重。 林酸酸看他们几个天没亮就起来忙到现在,哪好意思让他们寒心,叫上不远处正在跟赵得开聊天的余政扬,再把吴广海跟吴杏林也叫来。 四个人都点上香烟,吴叔在角落把鞭炮点起来,正是这个工夫,日头从东边升起,一篇金光正好撒在拜祭的桌子上。 赵得开在边上连连拍手:“好兆头,以后肯定是日进斗金,财源滚滚啊。” 昨晚他跟高璇的男人罗俊达聊了一下。 罗俊达从首都来的,听罗俊达的意思是政策要开放了,以后像林酸酸这种个人办厂,个人开店的都会被允许跟支持。 视线看向边上的余政扬:“你小子真是走的狗屎运。” 福满才跟余政扬一样都是阴错阳差讨的媳妇。 林酸酸嫁给余政扬后,让余政扬立好几次功不说,私下还是个赚钱小能手。 再看看福满才家的,因为娶了周亚清耽误升职不说,赚来的津贴不够周亚清挥霍,不够她拿去补贴娘家,现在更惨的是还被连累降职。 “我那不叫狗屎运,我那叫财运亨通。” 赵得开抡他一拳:“是是是,你财运亨通,我夹在你跟福满才中间,求个稳妥就好,当初满才若是跟乡下的未婚妻结婚,兴许也没这么多灾多难。 所以我我悟出来一个道理,人得始终如一,他才能有好运气,现在除了你美香嫂子,我不要别人。” 鞭炮声在耳边,王美香隐约听着赵得开在说起她:“老赵,你刚刚说什么?不要我?疯了你是。” 第165章 女人的第六感 王美香嚷嚷着,转身就在赵得开的肩头后方狠狠扇去一巴掌。 鞭炮声停止后,这一巴掌格外的响亮,听着就不是闹着玩的样子。 林酸酸看赵得开脸色也沉下来,赶忙拽王美香一把:“嫂子,赵大哥跟你开玩笑。” 王美香脸上的愤怒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将额前的乱发往后捋,指着赵得开就骂:“你问问他是不是开玩笑的意思。” “从昨天开始,我就一直在忍着他,我想着今日是你们开业的好日子,我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他倒是有脸跟余营长说这事。” 余政扬看夫妻俩不像是小打小闹,用手肘推赵得开:“老赵,你解释啊。” 赵得开闷着脸不说话。 “看,他无话可说,反正我打也打了,说也说了,该破坏的也破坏了,我就一吐为快,赵得开这王八蛋来到育苗基地没几天,就被那些女学生赵老师长,赵老师短的,喊的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余政扬还想开口替赵得开解释,听王美香这么说,这赵得开还真的有问题。 那他可不敢瞎帮,要是引火烧身,惹媳妇生气这事真的太痛苦。 赵得开看王美香没完没了的,伸手扯了扯她衣袖:“今儿是小林跟小吴工厂开业的日子,你别扫大家兴。” “扫兴的是你,现在事情说开了,你当着大伙的面说清楚,这家你还要不要,日子还过不过,你跟那女学生又是怎么回事?!” 大家伙的视线又都转向赵得开。 赵得开搓着满是老碱的手:“我先给大家赔个不是,也给我家香姐赔个不是,可能是之前跟那些小女孩没注意距离,让我家香姐误会了。” 他有过歪心思,也动过歪心思,但也只是有点心思,但福满才的事给他敲了个警钟。 刚刚跟余政扬说的话,是说给余政扬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我以后一定会注意,尽量只跟男同志往来,请我家香姐原谅。” 王美香转过脸不去看他,没再往下扯那就是原谅他了。 日子还要过的,她再没完没了往下闹,若真的闹到离婚,那吃亏的是她自己。 因为这个小插曲,拜祭结束后吃饭时,大家都没怎么放开聊。 早饭吃好吴德明就先回去,把吴秀芳留在这厂里,临走前站着跟林酸酸说话。 “我这辈子没能生出个带把的,虽然有些遗憾,但也从不抱怨什么,就是担心以后我死了之后我那俩闺女没哥哥弟弟的撑腰,怕她们被婆家欺负,现在遇见你啊,我以后终于能睡安稳觉了。” 吴德明说完,冲林酸酸做了个揖:“小林啊,我衷心感谢你,真的。” 不说林酸酸会给他的姑娘找好女婿,就是俩闺女跟在自立自强的林酸酸身边,耳濡目染的,以后也不担心她们被人欺负。 “叔,你就别跟我客气了,以后咱们要合作的机会还多着呢,你的鱼苗卖的好,我这鱼粮才能卖的好啊。” “这你放心,我已经发动大队的人到处奔走相告了,渔业部的技术员也在指导跟进我们的的鱼苗培育。” “那行,您回,路上慢点,有事你打我们家属院警卫处电话。” 吴德明点点头,又看一眼两个红了眼眶的闺女,咧嘴笑笑,跨上自行车走了。 余政扬跟小宋也要去部队,顺道带着阿红回文工团去,赵得开也得回育苗基地去开工,他也挤着上余政扬的车子离开。 赵得开走后,王美香还在骂着赵得开:“不是个东西。” “嫂子,你就别跟自个生气了,赵大哥老好人,对谁都热乎 ,你在知青点的时候还不习惯呢?” 王美香看四下没人,才跟林酸酸说:“你以为我是看他跟女学生说说笑笑就冲他发火啊,我可不是那小肚鸡肠的人,是他自己有鬼。” 说着王美香又气又委屈。 就在前天晚上,赵得开很晚才从办公室回来,到家就哼着曲子去洗澡。 王美香在收拾赵得开衣服时,从他口袋抖出本工作笔记。 她这人不识字,所以对于什么本子啊,书的没啥看的兴趣,但那天不知道怎么鬼使神差的,她伸手去翻了。 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全身的气血都在逆流。 就在赵得开工作日记的后面,画这个女子,那女的剪着个学生头,大眼睛,嘴角有颗痣,特征非常明显,王美香看一眼就知道是哪个女学生。 她原本想拿着工作日记去找赵得开质问,最后是忍住了。 只是将那女子的画像从本子上撕下来,扔到火塘去烧了。 这事之后,王美香一口气就憋着,今天听赵得开说这么一嘴,彻底是憋不住了。 “你说,他要没那鬼心思,他把人画本子上做什么,他怎么不画只狗,画只猫呢?” 林酸酸也没话说,因为作为女人,她不得不承认,女人的直觉真的飞常准。 就看这个女的是打算继续装傻,还是要把这事闹开而已。 “小林,嫂子对不住你,今天多好的日子,被我们夫妻俩给扫兴了。” “没有的事,你能把事情说出来更好,省的憋在心里,赵大哥刚刚被你这么敲打,以后肯定会注意的。” “他要敢再胡来,我就到他领导那去闹死他,大不了一起死,反正你跟余营长一定要站在我这边,你们俩是我最大的底气。” 要不是刚刚有林酸酸跟余政扬在现场撑腰,她也不敢这么跟赵得开嚷嚷。 赵得开也是耐不住大家伙的眼神才给她道歉,若是只有他们夫妻两个人,赵得开早掉头就走。 “好,我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别想那些不愉快的,咱们到车间里头去看看。” 吴广海正在给吴杏林,吴秀芳和四眼培训这机器的操作。 林酸酸负责鱼粮的调配,前天已经让吴叔去屠宰厂把猪毛运回来,取回来的猪毛清理干净后放入自制的烤房里面去烘烤。 烤过的猪毛再放石臼去舂成粉末状。 再取鸡屎藤跟蒲公英加入机器去打粉,这些配料加上之前买回来的麸皮跟豆饼,兑水混合成沙团状,就可以入料斗开始生产鱼料。 这里头除了吴广海跟林酸酸对机器见怪不怪,其他人看什么都新鲜。 屏住气看吴广海把配料倒入料斗去。 第166章 离婚 配料经过压辊往下流就是均匀颗粒的鱼粮,就跟一颗颗棕色的药丸似的。 看得吴杏林几个激动地尖叫起来。 机器出来的鱼料要平铺在簸箕上,再进入烤房去烘干,之后就可以装袋了。 林酸酸把配料这活交给吴杏林来做。 吴广海则负责操作机器。 吴秀芳跟王婶还有吴叔负责鱼料的烘干跟打包。 四眼站在边上没派到活,着急得不行:“嫂子,你不是让我留下来的吗?那我做点什么呢?” “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外派。” 林酸酸把四眼叫到那间简陋的办公室去,示意他坐下来。 “咱们料生产多少出来,卖不掉没用,所以关键点在于要怎么把这鱼料推销出去。” “嫂子,你这是让我去卖鱼料呢?我能行吗?” “怎么不行啊,你放眼望去,这珠崖岛有几个戴眼镜的啊,他们看你就是有文化又实诚的人,而且我们的客源都是之前跟吴叔有过接触的,你要做的是联系他们,让他们知道我们有鱼料。” 林酸酸说完,把准备好的资料递给四眼:“这是吴叔给的信息,都是在养殖,跟预备养殖福寿鱼的客户信息,你先了解一下,等过几天你的名片下来,再挨个都走一遍就行。” 除了让四眼去跑客户,林酸酸也让余政扬找关系往这边牵电话机了。 因为距离太远,费用不低,但是没有电话真的太耽误事,所以咬咬牙也得装,没投资哪有回报。 除了安装电话机,还印了不少贴在路边的小广告,到时候让四眼四周都宣传一下。 毕竟厂里不仅仅做鱼饲料,鸡鸭猪的饲料也有。 不过这些前期需求不是很大的,就先主打做鱼料。 机器开起来,机器忙,人也忙。 林酸酸忙到下午,在厂里吃好晚饭才跟凤姨回家属院,走到门口碰见福满才被检察组的车子送回来。 也就被关这么两天,福满才脸上冒着胡渣,看起来老了几岁。 这人就是这样,运气好的时候红光满面的,精气神也好,可一旦遇到挫折,颓丧起来,整个人真的就显老。 升一级多不容易,结果因为家人连累又掉下来,换做谁都接受不了。 林酸酸知道福满才现在丧气丢脸,所以拽着凤姨走快一些,装作是没看见他。 福满才也没脸跟人打招呼,头低低的,跟以往那个意气风发的副营长判若两人。 林酸酸跟凤姨走在前面,福满才在后面跟着。 他现在还能住在内院,但是通告下来后,他就要从里面搬出来了。 刚进内院,林酸酸就看见绿化带的杨桃树上爬着两个人,正是福满才的妈妈吴春花,跟他妹妹福满多。 两人骑在杨桃树枝上,旁若无人地把拇指头大小的杨桃摘下来送嘴里。 “妈,这玩意又酸又苦的,我咋越吃越饿啊。” “吃,只要肚里有东西就不会死。” 林酸酸想开口打招呼,考虑到福满才在后面,回头看他一眼,他低着头直直往家里走,丝毫不知道他的老娘跟他妹妹已经到岛上来投奔他。 好在吴春花眼尖,瞅着个敦实的身板像是自个儿子,试探地喊一声:“满才?” 福满才抬起头往树上看,见到披着头发,叉着双腿站在树上的吴春花,他都不敢相信:“妈?” “哎哟,真是你啊,我的好儿你可算回来了。” 吴春花边嚎嚎着,边从树枝上往下滑。 福满才担心她摔着,走到树干下用手兜着:“妈,你跟满多怎么来了?” 吴春花利索地下到地上,抬头招呼福满多也快下来:“满多,你快下来,你哥回来了。” 拍了拍手,看着福满才,接着叹气:“你还问呢,你钱也不往家里头汇,我跟满多再留在生产队,我们不得被西凤那几个哥哥给打死啊。” 福满才想起来自己没能给家里寄钱的事:“妈,对不住。” 福满多也从树上下来:“哥,你可别在这叨叨说话了,我跟妈快饿死了,我们昨天就到了,吃了你家剩下的几包饼干跟那点野菜,到现在啥也没吃到,妈怕丢你面子又不好去开口找别人要吃的。” “你,你嫂子呢?” 福满多翻了个白眼:“你可别提你那媳妇了,我跟妈到这的第一天,她死活不让我们进,还跟我们打了一架,要不是她那个什么干妈过来把她领走,我跟妈还进不去你家呢,现在她人去哪我们也不知道。” 福满才因为被连累的事对周亚清已经有很大的怨气,没想到她还这样对自己的家人,火气此刻压不住。 他摸索着从裤兜里掏出几张毛票:“你们到外面不远处有个国营饭店,先买几个鸡蛋垫垫,哥有点事要去处理。” 福满才说着就往文工团的宿舍去,他对周亚清太了解,此刻的她肯定就在宿舍里。 周亚清从文工团排练回去后,洗了个澡,正跟几个队员约好去看电影,嘻嘻哈哈从宿舍走出来,看见猩红的双眼准备冲进去找她的福满才。 另外两个女队员很识趣地先走了。 周亚清站在原地有些不想认这个一脸狼狈的男人:“你这两天死哪去了,怎么这副鬼样子,你也不觉得丢人。” 福满才看着人来人往的,用仅存的一丝理智压住火气:“你跟我回家。” 周亚清嗤一声:“回家,回哪,我哪有家,我那家早被鸠占鹊巢了,她们拿着棍子把我往外撵,我再多待一分钟,她们都能把我打死,我回去干嘛啊。” 福满才拳头紧紧攥着:“要么你现在收拾东西回家,要么我们去找任团长离婚。” 周亚清听他有胆提离婚,张狂地笑起来:“好啊,离婚就离婚,我还怕你个土包子福满才不成。” 福满才没再说话,拽着她的手腕硬着要往任金伟家里拖去。 周亚清稍稍有些吓到了:“福满才,你放开我,你弄疼我了,你个王八蛋。” 此刻的福满才就像是头疯牛一样,两眼猩红,鼻孔冒着气,什么也听不进去。 第167章 被骗 任金伟也是刚从部队回来。 这几天因为周亚清跟福满才的事,进门脸就黑下来。 江秋慧也有些心虚,人都小心翼翼的:“老金回来了啊?怎么这副表情?” 任金伟摘下军帽挂起来,鼻音重重地哼了一声:“你觉得我为什么是这副表情?” 江秋慧讨好地倒杯茶端过来:“亚清的事不是解决了吗?现在你把纠察组解散,这事就算过去了,那林酸酸不也是没往上闹,你还黑哪门子脸。” 任金伟又哼一声:“你以为你那好干女儿就干这件‘好事’?” 江秋慧的心提起来,她已经在尽力挽救周亚清,可她非不知天高地厚,自己也只能放任不管。 刚提起周亚清夫妻俩呢,就看见福满才怒气冲冲,拽着周亚清进来。 “报告团长,我要申请离婚。” 任金伟回头看他们夫妻一眼,哼一声,走到沙发那坐下,顺手放下手中的搪瓷杯。 江秋慧伸手拍一下周亚清的手臂:“亚清,你们闹什么呢?” 周亚清拧着脖子,看也没看福满才:“我哪知道他发什么疯?” “我没发疯,这婚我必需离,不管一切代价,我为什么被抓被关,任团长你也清楚,于公这个女人已经不配作为军属。 在我被关的两天我妈跟我妹远道而来投奔我,她竟然不管我家人的死活,自己住到家属院去。 你看她穿着干净漂亮的准备跟人去看电影,试问谁能跟这样的女人再过下去!” 厉害的周亚清,哪能由着福满才往她身上泼脏水。 “是我让你喝酒的吗,是我让你喝酒跟人打架的吗,你关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你妈跟你…” “行了!”任金伟听不下去,对于这夫妻俩的情况,他已经都有所了解。 “满才你是想离婚,亚清你什么想法?” 周亚清一口气也堵着:“离婚就离婚,我是新时代女性,才不愿意看他家人脸色过日子。” “好,你们回去再冷静三天,三天后依然坚持离婚,那就把自愿离婚申请报告打上来。” 福满才现在一刻也不能等:“任团长,借一下纸笔,我现在就能把自愿离婚申请交给你。” 周亚清看福满才这十头牛都拉不回的架势,有些慌了。 当着任金伟跟江秋慧的面又拉不下面子跟福满才说好话,干脆转身先走了。 她心里比谁都清楚,现在不是跟福满才离婚的好时候。 首先她在文工团的名声还没恢复,其次她还没找好下家,现在就离婚对她来说很不利。 就算要离婚,她也得继续耗着福满才再骑驴找马。 周亚清从任金伟家里出来也没回家去,而是往宿舍走,她相信福满才睡一觉醒来肯定会后悔,到时候她再借驴下坡。 周亚清刚回到宿舍没多久,江秋慧就找来。 看见周亚清独自一人在宿舍,关上门就劈头盖脸把她骂一顿:“你怎么还在宿舍待着,这婚你是真要离呢?!” 周亚清不以为然地从床上站起来:“干妈,你放心,给他福满才十个胆,他也不敢离。” 要是不知道福满才的情况,江秋慧也觉得福满才不会离。 但眼前的情况来看,福满才是铁了心的。 “你哥为什么被抓你知道?福满才因为被你哥连累,现在已经从副营长降职到连长。” “干妈,这些我都知道,我去检查组了解过,也找人处理好了,不会有事的。” 江秋慧显得很吃惊:“你找人处理?你找的谁啊,你干爸说通告已经下来了,福满才降职是板上钉钉的事,还有你哥,过几天也要收监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 周亚清瘫坐在床上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前天下午她去了趟师部,原本是想找人去打听下福满才跟她哥的情况,正好碰见秦政委的儿子秦天宝。 秦天宝一直是周亚清的歌迷,但因为他妈严着,他已经好久没到文工团去看周亚清表演。 这次能在师部家属院门口碰见她,自然高兴。 得知周亚清是来找人打听检查组的情况,秦天宝就自告奋勇把她领回家 ,说是会找他爸帮忙。 周亚清当时也有点急病乱投医。 加上如果有秦政委出手,福满才跟她哥的事都不算事,她很信任地跟秦天宝回去。 结果秦政委家里什么人都没有,秦天宝关上门就对周亚清软磨硬泡,还跟她保证一定能把福满才跟周亚强放出来。 周亚清半推半就,就跟秦天宝滚在了他家的床上。 当天因为秦家没人,秦天宝就强行将周亚清留宿在家里。 隔天周亚清走的时候,秦天宝跟她打包票,一定会让人尽快把福满才跟周亚强放回去,周亚清也相信了。 她没想到结果是她被当成了猴耍。 “过两天你哥犯事的通告出来,你肯定也会受到影响,你往后的日子也少跟我走动,省的影响我跟你干爸。 但我作为你的领导,同时也是你的干妈,我奉劝你还是别跟福满才离婚,你真离了他,再背上你的罪名,谁敢娶你。” 江秋慧说完,也不愿在这多逗留。 主要是怕任金伟生气。 临走时看周亚清瘫在那,一声不吭。 眼下她没有一件事是能接受的,她接受不了自己白白被秦天宝睡了,接受不了自己的哥哥蹲大狱,接受不了福满才降职,也接受不了自己主动去跟福满才求和。 在宿舍闷着坐一会后,周亚清还是收拾东西回家找福满才求和。 她坚信现在的福满才跟当年的福满才并没有什么区别,只要哄哄他还是会回到她身边的。 周亚清往家里走,刚进内院就碰见吴春花跟福满多从外面回来,两人买了几个白馒头,边走着边啃,吃的香甜。 抬头看见拎着包正往家里走的周亚清。 吴春花硬生生咽下嘴里的包子:“这不要脸的女人,她还有脸皮回来?!” 手中的馒头塞给福满多,吴春花朝周亚清冲去。 原本想扯着她的辫子往后拽,想到她是文工团的,也不忍心毁她样貌,伸手一把拽着她的布包:“你还回来干嘛! 第168章 她贼心不死 周亚清回头看见是吴春花,张嘴就想骂。 但是想到她是回来求福满才和好的,只能装委屈:“你想干嘛,之前我男人不在我怕你,现在我男人回来了,你休想欺负我。” 看吴春花不撒手,周亚清转头朝屋里委屈地喊话:“满才,满才…” 她声音娇滴滴的,听起来好像真的是被人欺负一样。 结果喊破嗓音,屋里的福满才也没出来的意思,倒是把边上几户看热闹的家属都喊出来。 吴春花顾及到自己儿子的面子,也不想再做戏给人看。 “我家满才之前要不是猪油蒙心,怎么会娶你这样的女人!” 骂完拽着福满多回家去,砰的把门关上,就是不给周亚清进去。 第二天一大早,袁芳萍就来跟林酸酸“汇报”情况。 “福满才他妈把那周亚清关在外面,福满才在屋里头也愣是不给她开门,她在外头有苦有求的,最后哭着说福满才不给她开门,她就去把孩子打掉。” “满才她妈这才急急忙忙过来开门给她进屋,小林,你是大夫,你觉得那周亚清真的怀上了吗?” 林酸酸一听就知道周亚清撒谎。 “以周亚清的性子,她若知道自己怀上,你觉得她可能会在门口苦求这么久吗,肯定直接开口就说自己怀孕的事。” 孙子对吴春花来说那是免死金牌。 吴春花她就是再不喜欢周亚清,她也不会不喜欢自己孩子的种啊。 “小林你分析的可太有道理了,我怎么没想到这块呢。” 袁芳萍话锋一转,又说:“我听人说昨天下午福满才拽着周亚清要去任团长那里闹离婚,你觉得他们能离得成吗?” 这林酸酸可说不准了。 福满才那怂蛋包谁知道呢:“福满才估计听周亚清说几句好话,就投降了。” 现在林酸酸担心的是周亚清事事不顺,怕她将怒气迁就到阿红身上。 阿红又在文工团学习,她也不能时刻都跟在身边。 “袁老师,我家阿红在文工团的时候你帮我照看着她些,若是有人胆敢欺负她,你第一时间跟我说。” 袁芳萍摆摆手:“你放心,现在文工团的人都心疼着阿红呢,知道她小小年纪就带妈妈出来讨生活,都想方设法照顾她呢。 而且阿红这孩子嘴甜,讨人喜欢,跟周亚清那不是一回事。我昨天就跟下面的学生说,阿红是高璇队长在这收的第一个学生,她们更没胆子欺负阿红了。” 刚提起高璇呢,就看见她挽着个男人过来。 男人穿着灰蓝色的工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两侧贴脸的络腮帮胡子看起来很有气质。 跟高璇站一起真的很登对。 大地方来的人就是不一样,夫妻之间都是挽着手一起走。 不像小地方的,男人走在前头,女人在后面半米跟着。 袁芳萍回头也看见高璇过来,她激动地拍着手里的搪瓷杯:“看看这是哪位红角来了,你们俩家唠着,我就不在这碍事了。” 男的提着果篮来的,明显是来拜访。 林酸酸也赶紧把人请进屋里来:“高璇姐,你来的可真不巧,今儿天没亮余政扬就去部队了,说这几天要跟其他营有拉练比赛。” “有什么关系,我是冲你来的又不是冲他来的。” 高璇挽着罗俊达进屋,先给林酸酸介绍:“小林,这是我先生罗俊达。” “罗大哥你好,我是林酸酸。” 罗俊达礼貌地回握林酸酸伸来的手:“听我妈提起了,我妈说你是神医。” 高璇补充:“可不就是神医嘛,小林我跟你说我妈水土不服卫生院的大夫看了,也拜托首都的熟人问了大夫,拿了药吃统统没见效,你的几分钱豆腐就搞定了。” “能好就行,我跟朱阿姨也是有缘。” 罗俊达坐下来,接过阿红端来的茶水笑着道:“我妈说,她正觉得天旋地转的工夫,你的脸就出现了,她像是看到菩萨。” “你们又是神医,又是菩萨的,我可不敢当,都快把我架到天上去了。那个早饭吃了嘛,上桌再吃点。” 早饭有余政扬煎的葱油饼,现在都满屋子葱香。 “吃了来的,俊达还得回去开会,我也得去文工团报到,就是顺道带他来认个路,以后找个时间再一起吃个饭。” 林酸酸也知道这两个重点人才没时间在她这闲聊。 “行,等你们新环境新工作都适应再一起吃个饭,反正余政扬他最近也确实忙得不可开交。” 送走高璇的工夫,林酸酸突然又想起来阿红的事:“对了高璇姐,阿红现在也进文工团了,我有个厚脸皮的要求,想让你收她当学生。” “咱俩可真想到一块去了,我上回听阿红唱歌时,我就琢磨着我到地方文工团来肯定要好好栽培她,你要看得起我,那阿红这个老师我就当定了。” “阿红听见没,还不快给高老师敬茶。” 阿红激灵地端过搪瓷杯,恭敬地奉到高璇跟前,普通还跪下来:“老师喝茶。” 这一跪把高璇吓了一跳,赶紧去扶她:“你这孩子礼这么重,我不好好教你我半夜都睡不着。” 周亚清正过来找张方鸿,就看见林酸酸家里头有说有笑的。 她好奇地伸头过来看,竟然看见高璇在林酸酸家里头。 从江秋慧那知道高璇要过来这边文工团时,周亚清已经想好了怎么讨好她。 如果高璇一高兴,说不定就介绍她到首都文工团去,以后她就能飞上枝头了,什么福满才,什么林酸酸的,都会被她踩在脚底下。 看到桌子上面摆着个漂亮的果篮,她猜肯定是林酸酸送给高璇的礼物。 没想到自己的计划还没开始实施呢,这不要脸的林酸酸竟然抢先一步了。 高璇现在是她最后的希望了,不能连她都被林酸酸抢走。 原本打算找张方鸿给她开怀孕证明的,现在也没了心思,她就蹲在门口,看见高璇出来,就从后面快步跟上去。 “高队长,还真是你啊高队长,我就说我们家属院哪有人气质这般好呢。” 高璇对周亚清有印象,她淡淡笑着:“你好。” 看到高璇没收林酸酸的礼物,对自己还如此的亲和,周亚清就觉得自己很有希望。 第169章 想办法对付她 高璇停下来看周亚清:“你有事?” “我们边走边说,高队长现在住进家属院来了吗?” 高璇摇摇头,她不是那种跟刚刚认识的人拉家常的人,她之所以跟林酸酸能亲近,那是出于她是余政扬的爱人。 因为心疼余政扬这个弟弟,所以对林酸酸这个弟媳妇,高璇从见面开始就有异样的情感。 接触下来后也发现林酸酸确实招人喜欢。 周亚清看高璇没回答自己,略略尴尬地笑起来:“我也不是要去问你家里的情况,就是随口与问问,你不想回答就算。” 高璇没吱声,继续往前走,周亚清压不住,就先把自己肚子里的话抖出来。 她原本觉得直接开始就说这些太唐突,想跟高璇聊几句,拉近关系,没想到人家是个这么高傲的人。 “高队长你初来乍到,对这里的人可能都不太了解跟熟悉,我作为文工团的骨干,我觉得有些事情我有义务跟你提前说一下。” “听你这语气有些言重,什么事啊?” 周亚清回头看已经走出林酸酸家些距离:“那个姓林的把你叫去,是不是想让你以后带她那妹妹,我劝你最好是不要。” 高璇听着来了兴趣:“哦,为什么啊?” “还能为什么,你没看她家里头摆着个大电视呢?” 高璇还真的没注意看,她去林酸酸家两回,都忙着说事情,哪有功夫四处打量,想不到这两口日子怪滋润的啊,电视都买上了。 就说在首都,有电视的家庭都不多呢。 “有电视又怎么了,电视机跟我要带学生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啊,你想啊,她家男人也就个营长,还是刚刚升职上来的,家里有这么几张嘴等着吃饭,却有钱买电视,不用想都知道这资金来路不明。” 高璇不说话,她不确定周亚清说的是真是假,但自己预感林酸酸跟余政扬都不是那种糊涂的人。 “所以我劝你最好不要跟她们有牵扯,若是出什么事,把你赖上那你大好前程可就要毁了啊。” 说完看高璇就是笑着,也不回答她。 周亚清有些不高兴:“你笑什么啊,你以为我骗你呢,按理这事我也不该管,但我也不忍心你被连累。” “那谢谢你了。” 高璇给了周亚清个不痛不痒的笑脸,继续往文工团走去。 虽然高璇嘴上说道谢,但周亚清看出来她也只是客套一嘴,压根就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得意什么,早晚有你栽跟头的时候。” 周亚清小声骂一句,转身再回到张方鸿家里去。 张方鸿跟袁芳萍在吃早饭,听到敲门的声音,张方鸿起身去开门,周亚清招呼都不打就进来。 “你袁老师还在吃早饭呢,有什么事不能到文工团去再说吗?” “我不找袁老师,我找您呢。” 张方鸿虽然是卫生院的院长,但因为性子温吞,在家属院没什么威信,在周亚清这里更是随便使唤的存在。 为了让自个老婆子少在周亚清那受气,张方鸿一直以来都对周亚清有求必应。 像开普通的嗓子药这种事,他作为院长的都要帮周亚清处理好。 今天看周亚清这么客气,张方鸿心里头也嘀咕。 “找我?你要看病,那也得去卫生院。” “我不看病,我想让你一会到办公室帮我开个怀孕的单子。” 袁芳萍原本不打算搭理周亚清,听她竟然是上门来开怀孕的单子。 果然还是林酸酸猜对了,这女人压根就没怀孕,现在想来找她家老张作假。 “亚清啊,你这怀孕是妇科的事,你让我家张院长开单子多不合适啊。 你得找妇科的赵医生去啊,就算我家老张给你开,你敢用吗?回头你跟我家老张谁都说不清。 我家老张是个糟老头子,别人说什么闲话都无所谓,你可是要在文工团吃饭的啊。” 周亚清来时只想着开张单子回去哄住福满才,怀孕的事后面再努力就是,根本没想那么多。 她之所以没去找妇科的赵医生是因为她跟那赵医生不熟悉,二来她造假怀孕这事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还是袁老师考虑的周到,那麻烦张院长一会去了卫生院就跟赵医生说一下,让她帮我把单子开好,我中午去取。” 像是吩咐自己的下属一样,说完就准备要走。 袁芳萍听她那使唤人的口气,使唤的这么理所当然,她都想当场翻脸,但最后还是强忍着。 她伸手推张方鸿一把,让他开口拒绝,张方鸿闷着不敢吱声。 袁芳萍可忍不住:“要开你自个去开,你一文工团的怎么还使唤卫生院的去了,不知情的还以为你是我家老张养在外面的小情人呢。” 走到门口的周亚清猛的停下来,她没想到平日看起来老实巴交的老俩口今日竟然长刺了。 估计是知道自己要被江秋慧撇开,所以才敢跟自己叫板。 看来这俩老不死的也是看人下菜的主子。 “袁老师,你劝你不要听你那别有用心的邻居胡说八道,我家满才是出了点事,但风水轮流转,今儿他出事,明天别人就可能出事,到时候你再转头讨好我,那可就晚咯。” 袁芳萍都想粗鲁地呸一声,但还是忍着,等周亚清走出去,她像是躲瘟神一样,赶紧把门关起来。 周亚清还以为开张怀孕单子是轻而易举的事,却没想到碰一鼻子灰。 对林酸酸的恨意又加深几分,如果不是她林酸酸教唆袁芳萍,她不可能会这样对待自己。 周亚清突然有了对付林酸酸的办法,她快速转身回家去。 到家看见福满才正在刮胡子收拾,看着是要出去。 “满才,你要去哪?” 福满才没搭理她,昨晚就算吴春花让周亚清进来,他也没让周亚清回屋去睡,周亚清不得已只能跟福满多挤一张床上。 吴春花则在地上打地铺。 得知周亚清怀上孙子,吴春花高兴得合不拢嘴,大清早就带着福满多到农贸市场买菜去。 家里没人,周亚清就肆无忌惮地从背后搂住福满才:“满才你还没消气呢,我都跟你赔礼道歉了。” 第170章 工厂出事 周亚清语气娇媚,说话间双手就朝福满才的裤腰带伸去。 “满才你就不好奇余政扬哪来这么多钱,又是买电视,又是买录音机的。” 话音才落下,周亚清就被福满才猛地推开。 “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离我远点,我们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昨天下午他在任金伟那写自愿离婚声明的时候,才听任金伟说了周亚清举报林酸酸,害的阿红跳河,现在都还神志不清。 福满才已经打定主意要跟周亚清离婚,所以才没找她算账而已,她竟然还有脸再提。 “周亚清,你记住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 周亚清从认识福满才到结婚,有三年的时间,这些日子来,福满才对她都是百依百顺,从未大声跟她说过一句话。 今天不仅仅大力推搡她,还说这些警告她的话。 周亚清心里清楚,福满才这次离婚不是开玩笑的。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这婚也不可能离的,我都怀孕了,你要跟我离婚我就去死。” “呵,怀孕,你那点伎俩也就骗骗我妈,我没揭穿你不是因为我对你还有感情,而是我已经懒得与你再掰扯。 你今天最好把自愿离婚报告也交上去,否则闹大起来,你在文工团也待不下去了。” 福满才说完,用毛巾揩一把脸,放下刮胡刀就往外走。 他打算趁自己处置通告还没下来,想去找陈师长求求情。 当初是他没听陈师长劝硬是要娶周亚清,现在他把婚离了,希望陈师长给他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走到内院大门,正碰见林酸酸拉着凤姨的手往外走。 阿红已经先去文工团,林酸酸早饭吃好也带着凤姨去工厂。 福满才跟在身后看林酸酸亲昵地挽着凤姨的手,初春的风还有些寒凉,林酸酸就把凤姨的帽子又往下扣些许。 细心周到的像是在照顾自己亲妈。 福满才看着这些画面,就想到自己小时候,天冷去上学时,妈妈也是这样替他戴好帽子。 那个无怨无悔付出大半辈子的女人,却因为自己的糊涂没享过一天的福不说,还要受气挨饿。 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伸手就给自己狠狠的俩耳光。 林酸酸听着声音,回过头看见是福满才。 福满才也有些尴尬:“这大冷天的,竟然有蚊子。” 林酸酸看他脸上俩巴掌印红的很明显,她也没揭穿,拉着凤姨继续往前走。 福满才三两步跟上来:“小林,我欠你个道歉,对不住,我不该让小余跟我喝酒,还惹出这么多事,还有就是我替周亚清也给你道个歉。” “过去的事就不提了。” 罪魁祸首也不是他,现在就看周亚清是何去何从。 “我已经准备跟周亚清离婚了,我希望你能让小余继续跟我往来。” 林酸酸没说话,只是点点头,跟凤姨走了,她还得去卫生院做个检查。 从昨晚到现在,她总觉得心里头闷闷的,肚子还有些发紧。 她虽然没怀过孕,但是她自己的亲姐姐怀孕时,她有照顾过一段时间,知道孕妇在中后期会出现假性宫缩。 不知道心慌是不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但不管怎么样,还是去检查一下才放心。 等到了卫生院,林酸酸才得知妇科的赵医生今天不值班。 卫生院看妇科的极少,赵医生也是一才从总院过来值班,真要看的人也会掐时间过来。 见不到医生,林酸酸心里更不踏实,干脆带着凤姨搭班车到总院去看。 一通检查下来并没有什么问题,林酸酸才宽心下来。 结果她没想到出事的不是孩子而是工厂。 林酸酸乘坐班车再回到家属院门口,刚刚下车准备往工厂去,就看到两个穿制服的人朝她走来。 “请问你是林酸酸同志吗?我们是革委会工作组的,有人举报你参与投机倒把,跟我们走一趟。” 林酸酸正要细问,却看见不远处的车子上,吴广海就在车里头。 她才猛然意识到是工厂出事了。 “两位同志,我可以跟你们走,但是我这阿姨她有些问题,能让我先把送回去交给家里人吗?” 工作组的同志看林酸酸态度好,而且看凤姨的神态确实不大像正常人。 “可以,我们在这等你,我相信你作为军属不会潜逃。” 提到军属二字,林酸酸的心又往下沉,她不怕被抓,怕的是连累余政扬。 她得尽快把凤姨送到工厂去,再到鱼苗基地给吴德明打电话了解一下情况。 按理鱼料厂挂名在红泥沟生产大队名下,工厂算是合法经营的,得弄清楚哪里出了岔子,她才想好解决的办法。 林酸酸带着凤姨快步朝工厂走去,正好碰见吴杏林从工厂下来,她正是要去给林酸酸通风报信的。 “杏林。” 吴杏林抬头看见林酸酸,惊慌地四处看着,上前拽着她:“嫂子,你快跑,有人要抓你。”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跑也解决不了问题,你先带凤姨回工厂去,这几天辛苦你们帮我照顾一下她。” 林酸酸说着进育苗基地去,找到了赵得开,就去办公室里打电话。 吴德明接通电话后听林酸酸说工作组来抓人时,整个人都傻在了原地,反应过来后就大声骂着。 “一定是吴立才干的好事,这王八羔子,看我不用锤子捶爆他的脑瓜子。” “叔,你先冷静,我时间有些紧,你快把情况从头到尾跟我说明一下。” 吴德明赶忙停止骂声,把详细情况给林酸酸交代。 当初林酸酸说要借用红泥沟大队名义办鱼料厂时,红泥沟大队几个队长都知道也支持的。 因为林酸酸带领他们养鱼赚了钱,现在又指路让他们育鱼苗,林酸酸办鱼料厂也算帮他们。 这事坏就坏在前几天的新大队长选举上。 按理吴立才是红泥沟大队长的热门人选,但是因为生产队突然开始养鱼,大队的人都开始围着有文化的吴胜开转。 这次的选举投票出来,吴胜开的票数竟然出其不意地高过了吴立才。 吴立才自然不甘心,一直给吴德明眼神暗示,想让这个堂叔帮他一把。 但吴德明不是那种会徇私的人,当下就直接宣布吴胜开任职新大队长,这就彻底惹怒吴立才。 第171章 看见他们离婚的希望 吴立才为了报复吴德明,在元宵节那天,跟踪吴德明还有吴秀芳四眼来到了工厂外面。 他知道这个工厂吴德明的女婿跟女儿都搭在里头,只要举报工厂,这吴德明就会栽跟头,是吴德明不仁在先,他也没脸皮怪自己不义。 吴立才确定好工厂的位置,回到生产队就召集几个他的同伙到工作组举报鱼料厂非集体经营,属投机倒把。 工作组到工厂抓人时,工厂的机器还在开着。 吴广海自己站起来承担所有的过错,但吴立才点名负责人里还有林酸酸的名字。 吴立才很清楚,林酸酸的男人在部队里有些地位的,如果让她成漏网之鱼,那吴广海就算被抓,不到几天就被林酸酸找关系把人放出来。 所以这次要闹就闹最大,一锅端,他不信那个姓余的敢拿自己的前途来保自己的媳妇。 林酸酸从吴德明那了解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她沉默着,在思考应对的办法。 “小林,你放心,我这就带人到工作组去声明,就一口咬定鱼料厂就是我们红泥沟大队的。” 林酸酸琢磨一下,这样的说辞虽然能让她跟吴广海免去被抓。 但这事不是靠吴德明一张嘴去给工作组的人解释就能行得通的,得所有生产队的人的人都知晓并认可鱼料厂是红泥沟生产队的才行。 如果吴德明对大队如此大张旗鼓地宣称,她吴立才会趁机带着一些有心人把工厂霸占。 那以后工厂的一切,包括工厂产生的收益都要算入红泥沟大队去。 那她这些日子来的规划跟付出的资金,还有吴广海付出的时间跟精力最后全成了给红泥沟大队做嫁妆。 因为利益在人性面前一文不值。 这样去做不仅仅会害她功亏一篑,弄不好还会连累吴德明在生产队背负骂名。 所以这个办法肯定行不通。 “吴叔,你别慌,我会把事情处理好的,如果有工作组的人去生产队里头调查,你记住,别人问什么,你都说不知道就行。” 她跟吴广海虽然办了工厂,但还没开始盈利,就算真的被抓,处罚也不会太重,但机器若是真的划给红泥沟大队,那钱可真就打水漂了。 “我这心里头乱的啊,也没个方向,我就都听,听你的。” 吴德明也没主意,他也只能都听从林酸酸的。 “叔,记住我的话,撇清一切跟我的关系就行。” 吴德明边骂着吴立才边答应着林酸酸:“我知道了,我一会跟胜开那小子再好好商量一下。 看来不选吴立才这混账当大队长是对的,要是给这种小人领导红泥沟那才完蛋。” 林酸酸还有其他事情处理,也没法跟吴叔说太多。 挂了电话让赵得开借给她纸笔,唰唰写了份自愿离婚声明,又给余政扬写了封信,折好交给赵得开。 “赵大哥,如果见到余政扬,劳烦你帮我把这个转给他,我这眼下虽然出了点事,但你跟嫂子放心我都能处理好的。” 林酸酸已经打算好了,只有把余政扬置身事外,她才更好地处理一切。 一纸离婚声明不会改变她跟余政扬的感情,但如果两人一直维持婚姻关系,那耽误自己搞钱不说,余政扬的前途也会受到影响。 当初她跟余政扬结婚是权宜之计,现在跟余政扬离婚也是。 跟赵得开交代好事情出来,林酸酸又跑到工厂去。 机器还在,就是些配料跟生产好的鱼料被搜走了。 因为当初药厂的陈厂长跟林酸酸说过,眼下的政策这些老旧的机器可以出租,但不可以转卖,他也没转卖的权利。 林酸酸当时想了另外一个办法,那就是长租。 所以这个机器的归属权是药厂,工作组没有查封的权力。 只要机器在,一切都好说,反正那些配料值不来几个钱。 王婶正坐在小屋子那哭,听见吴杏林喊林酸酸一声,工厂里的人都出来将林酸酸围住。 “小林,现在可怎么办啊?” 林酸酸现在没太多功夫安慰他们:“别慌,放心,不会有事的,替我照顾好凤姨。” 大伙头一回遇到这种事情,但看林酸酸如此气定神闲,心里的慌乱也渐渐平静。 将事情交代好,林酸酸又回家属院门口去跟工作组的人汇合。 她现在是态度越好,事情处理起来才越简单。 刚走到家属院的门口就碰见陆有国从班车上下来,他现在大部分时间住师部的家里,每天搭车上下班。 林酸酸看他一眼,就当没看见,转身上了工作组的车子。 陆有国还以为是余政扬在车子里头,但仔细看发现是辆陌生的车子, 里面坐的也是陌生的面孔,他预感好像出事,赶忙跑过去将车子给拦着。 “林酸酸,你没事。” 开车的男子看见陆有国穿着军装,还以为他是林酸酸的爱人,摇下车窗提醒到: “你是她爱人,她犯了点事,我们要带她回去调查,请你不要妨碍公务。” 爱人两字听得陆有国心里甜滋滋的,还没反应过来呢,车子就开远了。 陆有国才意识到还没问到林酸酸什么情况,赶紧追过去,但是两条腿跑不过四个轮子。 陆有国知道余政扬在部队,也就是林酸酸被抓走余政扬肯定也不知道。 突然想到林酸酸经常往育苗基地那里走,应该是去找赵得开跟王美香。 说不定他们能知道林酸酸的情况。 陆有国拔腿就往育苗基地跑去,正碰见从里头出来的赵得开。 现在林酸酸出事,赵得开联系不上余政扬,王美香让他请假去部队看看,他正准备去部队一趟,迎面看见陆有国跑来。 “陆科长,你怎么会在这?” 陆有国跑得气喘吁吁,停下来的时候都在喘着大气,他已经好久没这样快速地奔跑了,人突然停下来感觉心都快要停止跳动一样难受。 “林酸酸,林酸酸她被抓了,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她只是去我那里打了个电话,再写了份自愿离婚声明就走了。” 陆有国听见离婚二字,眼神亮了几分:“你说林酸酸打算跟余政扬离婚?” “可不是嘛,你看她留得这个离婚声明。” 赵得开把林酸酸留的离婚声明给陆有国看,他不知道陆有国的那点心思,现在正是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见到陆有国就想跟他商量出个对策。 陆有国草草看一眼林酸酸的自愿离婚声明,确实是她写的,离婚的态度很决然。 看出来林酸酸这是不想连累余政扬才写的。 除非林酸酸的事很严重,会连累到余政扬,否则这个婚能不能离还是个未知数。 “陆科长,你说小林不会连累到小余,怎么还严重到都写离婚声明了。” 陆有国宝贝地把离婚声明折好还给赵得开:“这个不好说,我也不知道林酸酸到底犯的什么事。” 反正不管林酸酸犯的什么事,他会把这件事的影响扩大,就看余政扬是要前途,还是要守着林酸酸。 赵得开看跟陆有国也商量不出个什么来,揣着林酸酸的自愿离婚声明还是要到部队去找余政扬。 赶到部队基地时余政扬也没在,他亲自带队操练去了。 因为三天后要跟其他新兵营比赛,以余政扬好胜的心里,他是一刻都不会懈怠。 赵得开在基地见不到人,又不知道余政扬带人到哪拉练,只能干等着。 余政扬中午一点才带队回来,看见赵得开时很惊讶:“你怎么也调到部队来了?” “调什么调啊,我的大哥,我等你老半天,等的心都烧出个窟窿来了,小林被人抓走了。” 正在喝水的余政扬停下来:“你说什么?!” 赵得开三两句话也说不清楚,干脆把林酸酸写的信先递给余政扬。 林酸酸在信的开头大概交代事情的经过,后半部分就都是在劝他离婚。 她的目的很简单,她想要钱,也想要权。 如果她跟余政扬绑定在一起,这两样就得放弃其中一样。 如果各自分开,你朝你的师长奋斗,我去赚我的钱。 咋一看这建议很合情也合理,但想到离婚二字,余政扬根本就无法说服自己。 林酸酸就知道余政扬不会轻易离婚,所以在信的末尾一直强调让他以大局为重,小不忍则乱大谋。 她很清楚余政扬现在在部队背负着厚望,也清楚肯定会有红眼病盼着他栽跟头,一旦有机会肯定要踩他两脚。 余政扬要是完了,她的路肯定也更难走。 所以工厂这事她明令禁止余政扬插手。 余政扬拿着信件陷入了沉思。 同意跟林酸酸离婚,虽然夫妻名义不在,但夫妻感情还在。 可如果他非要干涉工厂的事,还执意不离婚,那以林酸酸的脾气,他们之间才彻底完蛋。 赵得开坐在余政扬对面,看他都抽了三根烟,一句话也不说,都快把他急死了。 “我的好营长,你想出个结果来没有啊?这个时间你就是剿灭地方一个排都全军覆没了。” 余政扬长长的一口烟吐出来,点火把林酸酸给他的信烧了,以免有后顾之忧,剩下的离婚声明他留着。 “我让小宋送你回去。” 赵得开看他突然又过份冷静,心里很纳闷,:“兄弟啊,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让你送我回去的啊,这小林的事你就不管了?” 余政扬又点根烟,烟雾迷蒙,他眼微微眯着:“都要离婚了,管不了那么多。” 赵得开来时太匆忙,也没空去看林酸酸信的内容,但他知道余政扬肯定是因为林酸酸的信态度才如此大变。 “你们夫妻俩到底在搞什么鬼啊,我都快急死了。” 余政扬不急嘛,他只是不想表现而已,因为就算再急也没用,林酸酸说不让他插手,他现在只能继续先留在部队。 让小宋送赵得开回去后,再过去打听下林酸酸的情况。 越是这个时候,营里的事越不能放。 “回去,别慌。” 这事情她林酸酸只怕鬼,什么都不怕。 而且林酸酸已经在心中说她有应对的策略,他就静观其变就好。 赵得开再看与余政扬一眼,想到林酸酸也是极度冷静的情况下写了离婚声明,又给余政扬写了信。 这夫妻俩可真是能沉住气。 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监。 余政扬把小宋叫进来,大概吩咐一下,就让他送赵得开先回去。 而另一头林酸酸跟吴广海正在接受盘问。 林酸酸在坐上监察组车子那一刻,劈头盖脸就先把吴广海‘骂’一顿。 “让你担个事,你都担不明白,要你有什么用,以后我自己来。” 监察组的人不知道平时林酸酸跟吴广海的相处模式,还以为她平时对吴广海都是这样颐指气使的,也不当回事。 只有吴广海接收到了林酸酸的信号。 所以在问话阶段,原本开始都把责任往身上揽的吴广海开始甩锅,一问三不知,就说都是听林酸酸安排。 而林酸酸也让工作组的人拿她丝毫办法都都没有。 她承认她办厂,但是她不承认她投机倒把。 为什么,因为她没获利。 她口口声声咬定,她办鱼料厂是给养殖福寿鱼的生产队提供鱼料的。 “现在国家物资匮乏,好不容易引进的鱼种,总不能卡在喂养这块,我提供的难道只是鱼料吗? 我那是为千家万户的餐桌提供一份营养,营养充足才能强身健体,才能保家卫国!” 原本是工作组来质问林酸酸的,现在反倒还被她一通说教。 正在监察组的同志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之际,问询室外面传来一阵掌声。 林酸酸那慷慨激昂的陈词也被掌声打断,她扭头往门口的方向看去,就见到有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推门进来。 男人穿着灰色的夹克,脖子上挂着副茶色老花镜,脸上带着笑意:“说得好。” “周组长,你不会信了她的鬼话。” 周伟生笑道:“是不是鬼话,我们拭目以待就是,她不是说鱼料是提供给生产队的,放她回去,再派人盯着她,发现她一旦利用工厂获利,那就加倍处罚。” 林酸酸听罢,不禁在心里头感慨,姜还是老的辣。 第172章 劳改三个月 林酸酸听罢,不禁在心里头感慨,姜还是老的辣。 这个姓周的把两个选择放在林酸酸跟前,看她是要自觉认罪,还是回去继续生产。 如果回去她没有说到做到,给生产队提供鱼料,那工作组还是要把她抓回来。 再次抓回来,那就是双倍处罚。 不过林酸酸刚刚的这话可不是随口说说,既然盈利才被定义投机倒把,那她‘白送’就是。 “周组长说话算话,只要我生产的饲料白送给生产队就可以放我回去?” “没错,但如果你只是随口说说,下次再把你抓回来这里就是双倍的惩罚。” 投机倒把罪不会坐牢,但是会限制人身自由,把你送到一些工厂去当劳力,没有工钱不说,你还得自己掏钱吃饭。 也是变相劳改的一种。 “那还等什么啊,把我跟那个吴广海同志放了啊。” 周伟生没直接回答林酸酸,而是跟旁边两个同志交代什么就走出去了。 大概过去三分钟的时间,工作组的同志拿了个文件给林酸酸签字,就是她的处罚证明。 因为她私人办厂确实有投机倒把的嫌疑,但是因为没有盈利,可以对她从宽处理,原本是要劳改六个月的,现在只罚她劳改三个月。 林酸酸看到这里就疑惑:“你们周组长不是说,只要我给其他生产队提供鱼料就放我回去吗?” “是放你回去,你这三个月就在自己的工厂里劳改,不得擅自离开工厂。” 林酸酸想骂娘,但是想着也好,能在自己工厂里劳改,怎么也比去其他工厂被欺负的好,而且她大这么个肚子到其他地方去,余政扬也不放心,她老担心余政扬冲动会坏事。 考虑清楚后,林酸酸就在她的罪证上面签字画押,又过去十几分钟,就有人通知林酸酸可以回去了。 林酸酸还以为这事就这么简单了结,回去的路上正高兴着呢,结果工作组的人把她送到工厂之后,还留下了个持着土枪看守他们的民兵。 吴叔跟王婶正在屋里头发愁,就等着余政扬从部队回来想个解决的办法。 就听见外面有车声,他们以为是余政扬回来,赶紧起身迎出去。 看见林酸酸跟吴广海站在门口。 “小林,海儿,你们被放出来了?” “没错,叔婶,让你们担心了。” 林酸酸应一声,看着挎枪守在门口的民兵:“小兄弟,进里面喝口水?” 民兵小兄弟无动于衷,铁面无私地站着他的岗。 林酸酸也只能作罢,挽着王婶的手先进工厂去,看见厂里只有吴叔跟王婶两人。 “我家凤姨还有其他人呢?” “凤姨见不到你们,一直闹,我就让杏林带她回家属院去找阿红,至于四眼跟秀芳,他们回红泥沟大队去了解情况了。” 进了屋,吴广海也是一肚子的疑惑:“小林,你都跟他们交代什么了,他们怎么突然把我们放了啊,还有门口那个民兵是怎么回事啊?” 林酸酸先自个倒杯水喝,缓了缓才把大概情况交代。 “我跟工作组的人说咱们工厂生产的鱼饲料不是用来卖钱的,而是赠送给其他生产队的。” 吴广海听罢不敢相信:“你随口这么说他们就信了,还把我们放了?” “他们当然不信,不然为什么还派了个民兵在厂门口守着。” 吴广海明白了工作组安插那个民兵的用意:“那要是我们不再继续生产呢?” “要是不生产,那再把我抓回去原本是劳改三个月,那再劳改半年。” 几个人面面相觑,吴广海先说话:“那为了不被抓去劳改,以后我们只能白给其他生产队生产鱼饲料了吗?” 林酸酸往外看一眼,确定工厂里空旷无人,才小声说道: “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着,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们给那些生产队送鱼料,他们肯定不好意思白收我们东西,也总得送我们些东西。” 吴广海听林酸酸说到这里就明白了,就是说他们可以以物换物,只要不产生金钱盈利,就无法定罪。 “但,有些生产队他们要是脸皮厚不送我们东西呢?” “放心,生产队不是游击队,养鱼也不是养一次他们就不养的,他们会想办法跟我们好好合作的。” 就因为整个珠崖岛没有第二家饲料厂,而且他们的料也比岛外更便宜。 还有就是他们不用掏钱买鱼料,而是拿他们现有的东西来换,这样他们更省心,也更愿意用这个办法。 但是工厂就头疼些,但现在也别无他法。 “那生产队送我们的东西,我们不也是没办法卖出去,那咱们就光攒粮食吗?” “放心,虽然麻烦点,但我有办法挨过去的,当初把你们拽进来我已经考虑过各种后果。” 现在是1976年,明年开始全国恢复高考,到79年阳城就准许待业青年自筹资金,自选场地进行个体劳动了。 阳城跟珠崖岛同属一个省份,政策是相通的,就是说这三年虽然麻烦点,但熬过去就好。 林酸酸看吴广海不吱声,知道他担心什么。 他全家都赌在这工厂上了,结果谁想到出这样的事。 “广海哥,你要是觉得我这办法不可行,你们要退出也可以的,我手头上有些积蓄,这些日子来你们辛苦的费用,我可以支付给你们。” “小林啊,你把哥当什么人了,遇到点事就退缩,我那不是乌龟嘛,我不说话是我在想事情,你说我们能不能拿鱼料跟其他生产队换砖头啊?” 家里的房子已经破败,他手头攒了点钱,打算今年把新房盖起来呢。 林酸酸听他想的是这事,心也轻松起来。 “这太简单了,跟我们合作的生产队没有,我们可以让他们买砖头,再送给我们啊,对。” 林酸酸的话彻底打开了吴广海的思维。 也就是说,他们这个生意除了见不到钱之外一点也不亏,需要什么,可以让生产队买来送给他们就好。 “小林啊,你这脑子也太会转了,还能想出这招来。” “也没多会转,否则我为什么还要被关三个月。” 林酸酸说完就听见工厂外面有声响,几个人风声鹤唳的,立刻都朝外面走去。 第173章 上交离婚声明。 一伙人拥到院子,看见小宋推开工厂的大门进来。 小宋的后面跟着余政扬,余政扬走到门口瞥一眼守在大门的民兵,他的土枪挎在背后,整个人松松垮垮地站着。 余政扬有些忍不住:“胸挺起来,收腹,站有站相!” 林酸酸看自个男人还有心思在这训兵呢,关键是那民兵小兄弟还很听从他的指挥。 收腹挺胸地站着,整个人精气神都不愿意了。 余政扬满意地帮他调整了一下帽子,才迈步走进工厂里来。 “余营长,你可真有雅兴呢。” 余政扬亲眼见到林酸酸,紧绷整日的脸才有些笑意。 他是已经从小宋那得知林酸酸被送回来,否则哪有那个心思在那训那个民兵。 林酸酸有事要跟余政扬说,她往工厂的车间走去,余政扬也跟着过来。 革委会工作组那边可跟军队是两个体系,就算是余政扬手再长都伸不到工作组去,小宋也只是打听到林酸酸被放,但具体怎么处置就不知道了。 所以余政扬的心都悬着。 刚避开大伙的视线呢,就着急地抓着林酸酸的手检查:“没事,他们没动手打你。” “想什么呢你,别说我什么身份,就是我大着个肚子,他们也不敢动手啊。” 余政扬也意识到自己过分紧张了。 “工作组那边打算怎么处置你?” 他想着实在不行就关停这个工厂,但是他知道林酸酸为了筹办工厂付出的心血,他要做的是用尽一切办法去支持她,而不是劝她放弃。 “目前是把我关在工厂三个月,所以你来的正好,回家帮我把东西收拾一下送来,我以后的三个月都得寸步不离地住在这里了。” “你以后要住这里?” “不然呢,门口那民兵就是工作组安排来盯着我的,情况现在看来虽然不算太严重,但是后面会又什么突发状况不清楚,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离了婚我心里才踏实。” 只要不担心连累余政扬,她就可以放开膀子甩手干。 余政扬听到离婚脸色就沉下去,他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还有今天你回去之后也少往工厂这里来,对你影响不好,要是有人抓住这事来大做文章,你的前途可就要毁了。 我直接跟你说,你要是跟那个福满才一样被降职回去当连长,我可不要你。” 余政扬知道她在吓唬自己,他也很清楚跟林酸酸暂时离婚是很有必要的。 因为在林酸酸被抓走不到两个小时,他就被陈师长叫去谈话,陈师长拿的就是福满才做例子。 这么快陈师长就得知消息,看来是有心人为之。 那个人除了陆有国也没其他人了。 陆有国这人虽然不算太聪明,但是有够无耻,他确实是那种会利用林酸酸出事来大做文章的人。 “干嘛不说话,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呢?” 余政扬看她要发脾气,赶紧给笑脸:“你不是要跟我离婚,我总得好好思考一下,我要是答应地太快怕你觉得我早有离婚的心思。” 林酸酸看他心里不好受还故作轻松,心里也不好受。 她搂着余政扬,钻进他的怀里。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人挺势力的,宁愿跟你离婚也不放弃工厂。” 余政扬捋着她柔顺的头发,语气轻轻地回答:“虽然离婚我会难过,但让你放弃工厂你也难过,你难过我会更难过,我希望你是自主的,没必要因为我而牺牲什么。 所以我听你的,咱们先,离婚。” 两个字说出口不容易,余政扬叹口气,搂着林酸酸的力道又重一些。 他得好好抱抱她,以后想光明正大到工厂来看她可没机会了。 好在这个厂里头有吴杏林跟吴秀芳姐妹俩,还有吴婶照顾她,跟她说话,王美香偶尔也会过来,他没什么可担心的,就是自己孤家寡人的难受。 林酸酸给余政扬列了个清单,让他回去把自己的东西带来,顺便再买些需要的生活用品。 清单交给余政扬后,林酸酸又拉着他再次叮嘱。 “东西收拾好交给小宋送来就行,你回去把离婚声明交给任团长,再把咱们离婚的事情公示一下。” 别人离婚觉得丢人,他们离婚是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 越多人知道,麻烦才会越少。 “离婚的事情处理好后,你让阿红搬去文工团宿舍住,凤姨送到这里来给我,你搬到部队去住,等三个月后再回来。” 她对余政扬太清楚了,只要他住在家属院,他肯定天天都要翻墙来找她。 危险不说,他其实每天从部队跑回家属院也很辛苦。 等三个月后,她预产期也到了,人也自由了,就不怕再被人盯着做文章了。 “阿红现在有高璇姐跟袁老师照顾着,不会有事的,你还有什么异议吗?” 余政扬苦苦地笑着:“领导的吩咐,不敢有异议,只有一条,要照顾好自己。” “放心,有这么多人照顾我一个呢。” 余政扬不舍的又摸摸她的小脸,转身叫上小宋离开。 余政扬不是那种优柔寡断的人,他只要下定决心,事情处理起来就干脆利索。 回到家正好吴杏林跟阿红都在家里,余政扬让阿红收拾林酸酸跟凤姨的东西,草草把林酸酸安排的交代给阿红。 阿红都没来得及问清除林酸酸跟她妈妈为什么要搬去工厂,余政扬已经匆匆出门去。 他跟林酸酸的自愿离婚声明交到任金伟跟前时,任金伟反复地看:“你跟福满才怎么回事,都闹离婚?” 就是周亚清的自愿离婚声明还没交上来。 “任团长,婚姻自由,过不去就离,麻烦你尽快签字,我有些赶时间。” 任金伟哼一声,身子往后靠去,紧紧盯着余政扬:“想好了?” “嗯。” 任金伟对余政扬不熟悉,也不多劝,提笔签字。 余政扬拿着文件还得再去师部,从任金伟家出来正好碰见陆有国,余政扬主动朝他走过去。 陆有国以为余政扬要揍他,下意识就就想躲。 第174章 她的机会来了 余政扬停下来,点了个烟:“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窝囊啊。” 从小就怕被他打,现在还怕被他打。 关键你打不死他,他就处处跟你对着干。 陆有国听着嘲讽也停下来:“你也别太嚣张,早晚有你哭不出来的时候。” 余政扬吐了吐烟:“不就是离个婚,不至于哭不出来,倒是你以后走夜路小心点。” 陆有国想到那晚上被福满才暴揍,心里有阴影。 他们这些当兵的,下手真的狠,拳拳到肉,感觉随时能被他打死。 想起来就后怕,陆有国赶紧开溜。 走开几步又停下来回头看余政扬:“你刚刚说的离婚是什么意思?你要跟林酸酸离婚?” 两人因为有些距离,陆有国这么喊着,边上家属院那些军属立刻就竖起耳朵来听。 余政扬没回答陆有国,转身走了。 在边上闲聊的军属们都炸了锅:“听见没,那余营长也要离婚呢。” “不能,他那媳妇是捧在手上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那指不定是媳妇飞了。” 几个人说说笑笑,越说越起劲,反正说的是别人家的事,怎么快乐怎么说。 周亚清正从卫生院出来,她就是掐着时间想去找赵医生给她开怀孕证明,这个时间卫生院肯定没人。 结果没想到赵医生今天没过来。 正愁着今天要怎么说服福满才,就听着几个大婶在嘻嘻哈哈议论着离婚的事,她还以为这些人是在笑话她,竖着耳朵听。 隐约听见余政扬跟林酸酸的名字。 周亚清惊讶地捂着嘴,他们也离婚了?! 惊讶过后心里是藏不住的窃喜,她就料到林酸酸总有栽跟头的那天,看她以后怎么在自己跟前神气。 痛快过后,周亚清心中又蹦出另外一个想法。 离婚后的余政扬肯定也要找下家,这难道不是自己的一个机会嘛。 周亚清雀跃不已,转身朝任金伟家去。 任金伟正在客厅那看报纸,见到有人敲门,他应一声:“进来。” 老花镜垂下来,看见是周亚清,脸色微微露出不悦:“你来干嘛,你们江团长还没回来。” “任团长,我是来找你的。” 任金伟给她一瞥,继续看报纸不吱声。 “团长,那个余营长跟他爱人是不是也闹离婚啊?” 任金伟看她还有心思管别人家的事,显得很不耐:“离了又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先管好你跟满才的事。” 周亚清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自然是满心欢喜:“我想好了,我同意跟满才离婚,晚点我会把离婚声明交上来。” 任金伟哼一声,没再理会她。 周亚清回到家就动手写离婚申请,写完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搬到职工宿舍去。 家里就她自己一个人,没人问,也没人劝阻,吴春花带着福满多去捡柴火还没回来,而福满才此刻还在陈立国家里。 他就是要墨到陈立国将他的降职通告撤销掉。 陈立国不同意,两人正在客厅僵持不下,余政扬来了。 余政扬进门就把离婚申请往茶几上一放,也在福满才边上坐下来。 陈立国看着报纸的视线落到余政扬的离婚申请上,上面已经有团部两个人的签名。 “混账!你们是约好的一起来我这离婚的!” 福满才听见离婚二字,猛地转头看余政扬:“政扬,你怎么回事?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你。” 他要娶到林酸酸这样的女子,做梦都在笑。 余政扬没回答福满才的话,只是看着陈立国:“陈师长麻烦你签个字,我还得去一趟政委那里。” 陈立国拿起离婚申请表,匆匆看一眼,又看向两人的离婚声明,什么话也没说,直接给撕了。 这举动不仅仅是余政扬,福满才都瞪大了眼:“师长,你这…” 也太明显了! 陈立国在知道他要跟周亚清离婚,就问他要离婚申请表,因为团部那边还没签字,他也没办法带过来给陈立国。 结果陈立国就说他办事效率差,字里行间听出来是恨不得他跟周亚清立刻离婚。 余政扬这里也是跟林酸酸离婚,陈立国竟然直接把离婚声明给撕了。 “胡闹!当初小林替你立的功,你都忘了,一句感情不和就离婚,感情不和,你就想办法和,而不是过河拆桥,你不会是因为我下午跟你说的事动了离婚的念头?” 福满才好奇地来回看着二人:“下午什么事啊?” “你不用知道,你现在出去,我有事跟小余说。” “可是师长,我那降职的事…” 陈立国正在生气中,看他还要跟自己讨价还价:“你再不走,我直接给你降到士兵去。” 福满才吓得踮起屁股赶紧溜出去。 陈立国的暴脾气是有目共睹的,真把他惹急,他绝对说到做到。 福满才出去后,客厅一片安静。 余政扬看着散落一桌子的纸片,说不上的轻松。 陈立国看余政扬一眼,站起来给他倒杯水,还添了茶叶。 这喜欢跟不喜欢就很明显,福满才在他家从早上坐到现在,一口水也没喝上,余政扬刚来就有茶喝。 “你是因为小林投机倒把的事要离婚?” 余政扬抬头看陈立国一眼,估摸他都已经知道,就不再瞒着:“嗯。” “你就不好奇,我怎么知道这事?。” 余政扬沉默,怎么知道对他来说不重要。 “我见到她第一眼,就知道你家那口子肯定不安分,但胜在什么,胜在她有本事,胜在她脑子好使,胜在她心眼不坏。” 陈立国呷一口茶,继续说道:“去年北部区疟疾爆发的时候,你还记得那个周正发的小子吗?” 这名字余政扬有印象,因为对方跟自己年纪相当,而且都是连长,两人当初还挺聊得来的。 不过这小子有些冲动,当初防护没做好就勇闯重灾区,所以当初他感染的很严重,险些还丢了小命。 余政扬当初也感染了,两人躺在一起互相交代遗言。 回头想想真是有趣,就是不知道陈立国为什么突然提起他来。 “记得,但这跟我离婚有什么关系?” 第175章 救命恩人 陈立国把搪瓷杯放下来:“这个周正发,他爸就是革委会的组长周伟生,周伟生当初知道小林被抓,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我确认。” 去年要不是因为林酸酸的药方救回周正发一命,周伟生成失独户了。 “也得亏小林这个名字特别,见一次就记住,周伟生得知小林的身份后,有核查了下她的情况,虽然私自办了工厂,但也没存在剥削工人,也没产生盈利,所以他就把人放了。” 但为了给举报人个交代,周伟生还是责罚了林酸酸三个月,但这已经是很轻的处罚。 “周伟生那意思是只要小林不做损害人民利益的事,他都可睁一眼闭一只眼,事情都已经顺利解决,你还闹离婚,像话嘛!” 余政扬沉默着不说话。 除非关停工厂,否则事情都还处于不确定状态。 但他也不能跟陈立国说林酸酸没打算关掉工厂,那估计又挨一顿骂。 他其实知道林酸酸哪怕是要离婚也执意要把工厂做下去,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那就是不能撇下吴叔一家。 吴叔王婶跟他不仅仅是一家人,王婶也是林酸酸的救命恩人。 现在吴广海也放弃海员的工作回来投奔到工厂,吴叔王婶也跟着他离开了兵团,等于是工厂关停,他们一家就走投无路。 这次如果不是吴立才的恶意举报,事情也不会朝这方向发展。 “还干坐着干嘛,赶紧回去,以后别让我看见你再拿这玩意过来,拿来一次我撕一次。” 离婚声明跟离婚申请都被撕了,余政扬也只能站起来走人。 “把那个福满才带回去,带不走他,我明天到营里去找你麻烦。” 余政扬大概猜到福满才来找陈立国的目的,他停下来:“周亚强的事满才虽然有错,但也不至于到降职这么严重。” 陈立国哼一声:“他那些亲属干的事,可比你家那个可恶千万倍,降他职算是给他面的。” “那你把他降下去,把谁提上来?” 这话问倒了陈立国,因为他确实没有满意的人选。 现在珠崖岛的部队里出现了断层,能干的该提的已经提,要么就是确实不合适提干的,算来算去好像还是得留住福满才。 “你去告诉他,观察三个月,记一次大过。” “我替满才谢陈师长。” 余政扬走出来,下到一楼看见福满才站在楼梯口那抽烟。 “走,回去。” “谈完了?我不走,我自己事没谈妥呢。” “观察三个月,记一次大过。” 准备上楼的福满才听见余政扬的话,停下来:“你也被罚了,因为你要离婚,陈师长罚的你?” 余政扬不耐烦:“说的是你!” 福满才赶紧追上去:“好兄弟,你刚刚说什么,你说陈师长不降我职了?娘的,我坐了一整天,他都不松口,你小子来不到十分钟。” 看到余政扬已经往前走,他跟前跟过去。 “你跟小林怎么回事啊,好端端的闹什么离婚啊,不是我好说你,小林绝对是你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媳妇。” 余政扬看他话这么多,心烦地把车钥匙丢给他,让他开车。 “我开呢?” “你说呢?” 福满才嘿嘿笑着:“我开,给营长开车是我的荣幸,不过你那勤务兵呢?” “以后有人要问起我跟林酸酸的事,你就说我们离婚了。” “为什么?” 余政扬看他多话就心烦:“就因为我刚刚帮了你的忙。” 福满才看他不愿意说就不再问,毕竟余政扬确实帮了他大忙,现在他心情都非常好。 回到家属院,福满才就被任金伟的勤务兵叫去。 余政扬直接把车开到家门口,阿红拉着凤姨的手坐在客厅等着他, 小宋则像个哨兵似的在门口站岗。 看见余政扬回来,小宋先开口:“报告…” 看到阿红在瞪着他,只能让阿红先说。 “小五哥,为什么要收拾嫂子的东西,嫂子不回来了吗?” “她在工厂住几天,你给她收几件换洗的衣服就行。” 余政扬说完确认小宋已经把电视天线都拆下来,电视也包装好,就开始搬东西,他要把电视也送到工厂那边去给林酸酸解闷。 不少眼尖的家属看见余政扬往车上搬东西,又继续讨论余政扬跟林酸酸离婚的事。 “看来离婚这事是真的,你看都开始搬东西了。” “本来就是真的,听说任团长那都已经签字。” 林酸酸的衣物不多,就是她要求把她的药材都搬过去,所以看起来装了小半车的东西。 东西装的差不多,余政扬才吩咐阿红:“这几天你看着是要住家里,还是住职工宿舍,凤姨就带你嫂子那,你好安心学习。” 阿红还想再追问些细节,看余政扬有些赶时间,只能等自己有时间再亲自去问林酸酸。 余政扬叫上小宋,先把东西送工厂去。 工厂那头,吴德明跟吴胜开也跟着四眼和吴秀芳过来了。 吴德明担心林酸酸跟吴广海被抓,工厂没人管事会乱套,结果过来发现林酸酸跟吴广海回来了。 林酸酸正有事找他们商量,几个人到车间前面的小办公室去坐着。 刚落座吴德明就嚷嚷起来:“吴立才那王八蛋,他把你举报之后吓得躲到他丈母娘家去了,整个大队的人都恨不得扒了他的皮。” 骂完才给林酸酸介绍吴胜开:“小林,这是我们生产队新选上来的大队长,以后有事你跟他直接小姐,狗华的为人你放心。” 吴胜开站在边上略显尴尬:“叔,说大名。” “哦,我给忘了,你大名叫啥,胜开,吴胜开。” 林酸酸看向站在吴德明边上的男子,估摸三十出头,长着周正的国字脸,面相来说人品应该不会差。 “吴队长,你来的正好,我这里有些事正好与你商量。” 林酸酸先大概说了以后工厂跟各个生产队的合作方式,这不是关键,最为关键的在于药材这块。 “以后其他社员采摘的药材由大队统一收购,再送给我,就按我给社员的收购价来收购。” 吴德明听完不是很明白,之前药材都是林酸酸直接收购的,为什么突然要转一手。 第176章 谈好合作方式 吴德明很好奇:“小林你这收购药材不是有办合规的收购证吗?为什么还要经过大队来收购啊?” 吴胜开之前一直知道林酸酸收购药材的事。 现在听她说以后让生产队来负责收购药材再转给她,吴胜开瞬间就明白了。 他们生产队拿部分药材抵扣鱼饲料,林酸酸再把药材交回药厂,药厂换算的费用就全是她的。 当然社员们采购那点药材肯定不足以抵扣饲料的钱,到时候还得拿稻谷花生之类的来抵扣。 之所以要绕这么一圈全怪吴立才的举报,算是他们红泥沟大队的错,他们确实需要配合林酸酸的工作。 现在生产队已经大举开发培育鱼苗,如果鱼料跟不上,对他们的鱼苗销售影响也很大。 可以说是唇亡齿寒的关系。 因为他去了解过,从岛外进来的鱼料,每100斤比林酸酸这边工厂贵八毛钱,大批量算下来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所以林酸酸的鱼料厂能办好,对他们来说有很大的作用。 “小林,你放心,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会回去安排好的,顺便也跟附近几个大队通气。” 红泥沟生产队附近几个生产队也都有给林酸酸采药。 虽然送到大队按工分结算钱到手晚了些,但怎么都是一笔额外的收入,大家虽然有些微词,但不会有太大意见。 吴德明还云里雾里的:“狗华,你懂小林的意思?” 看到吴胜开点头,吴德明一脸骄傲。 “小林你看我说的没错,这狗华不仅仅信得过,脑子也好使,我都不知道你说啥呢,他就先明白了。” “那看来你们生产队没选错人,吴大哥看着就是个好领导,对了吴大哥,以后有需要鱼料的生产队,你让他们自己到工厂来跟我们谈。” 现在被工作组的人盯着,不好太大张旗鼓,但是他们有价格优势,所以不担心没生意找上门。 吴胜开被夸的都有些不好意思:“行,我到时候都替你转达,还有这是附近几个生产队需要的鱼料清单,后天先送2000斤去,有些急。” 都是培育产卵的成年鱼要投喂,之前从渔业部要的料也快要见底了,如果林酸酸这边能续的上,就从这边拿,毕竟便宜不少呢。 “2000斤没问题,明天跑三趟给你送去,这一批量少,就先拿粮食换。” 吴胜开点点头:“没问题,那我就回去跟其他大队交代一下,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回了。” 吴德明站起来才想起还有事没跟林酸酸说,他等吴广海跟吴胜开都出去,才开口。 “七连知青点那边说鱼苗的池塘水位告急,那周永明还问我鱼什么时候抓。” 周永明不知道那鱼是林酸酸的,还以为是红泥沟生产队的。 红泥沟生产队的人又以为是知青点的。 林酸酸大概算一下时间,鱼差不多也是这个月底可以抓,不过她现在不能离开工厂,等她‘刑满释放’的时候,她又得考虑生孩子的事,看来只能交给四眼去办。 “叔,这事我到时候让四眼去处理,有人问起来,你就说四眼是你家女婿就行。” “可不就是我家女婿嘛,今天看他跟我家秀芳一起赶回家去找我们,完全已经是我吴家的女婿,你等着吃媒人酒。” “好嘛,那我等着,鱼塘的事我回头让你女婿去处理。” 吴德明对这个称呼很满意,他就喜欢四眼这种说几句玩笑话就脸红的孩子,这种人心眼善良,没什么鬼点子。 “那我回了啊,你放心,那吴立才他要敢回来,我们整个大队都不饶他,恩将仇报的东西,丢人现眼。” 吴德明骂骂咧咧地跟吴胜开回去,前脚才走一会,余政扬跟小宋就过来。 余政扬先把凤姨扶下车来,就开始跟小宋搬东西。 林酸酸就跟吴秀芳睡一屋,当初考虑到不定时有人在这过夜,所以多备了几张木床,席子褥子铺上去就可以住人。 吴广海也去帮忙搬东西,看见余政扬把电视都搬来了。 他还不知道余政扬跟林酸酸要离婚的事:“林老板,你这是打算长住在这呢?” “怎么,不让我住啊?” “工厂是你的,谁敢不让你住啊,要有意见那也是余营长有意见,是,余营长。” 转头看余政扬,余政扬脸色非常难看,就跟第一天他们见面一样难看。 吴广海很识趣地闭嘴,不敢再拿他们夫妻俩开玩笑。 余政扬将电视天线安装好,调试到有电视频道,就悄悄走了,也没跟林酸酸说婚没离成的事。 现在整个家属院都知道他们离婚,只要工厂不再出事,那就不会再有什么影响,但就是这些日子得跟林酸酸保持着距离。 林酸酸在屋里整理她的药材,因为小房间放不下,只能搬到仓库去。 东西整理好出来,听见王婶招呼着吃晚饭。 林酸酸下意识去找余政扬的身影,四处都看不见他。 “嫂子,你找余营长,他跟小宋走了。” “走了…” 走也不跟她打个招呼,看来还在生着她的气呢。 第一天晚上林酸酸睡工厂,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 林酸酸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独立的人,但此刻她突然发现好像也不是,她似乎比以前任何时候都依赖余政扬。 有他在身边的时候,睡不着有人帮她捏捏手,捏捏脚,渴了喊一声就有水送到嘴边,冷了有人捂着,热了有人扇风。 谁不喜欢被人这么惯着呢。 看来离婚什么的,根本没这么容易。 她得尽快让工厂的一切步入流程,自己好从中抽身。 现在的她好像被美人诱惑的昏君一样,昏君是无心上早朝,她是无心搞钱。 第二天工厂启动机器继续生产,后天要送两千斤的鱼料到生产队去,昨天一天加上前天的生产虽然已经足够,但是库存肯定要准备一些。 林酸酸正在小办公桌那算生产排单,看见凤姨一路跑进来,然后指着她朝门口看。 琳琳警惕地站起来往外走,听见有人在外面拍打着工厂的铁门。 会是谁过来? 第177章 犯了死罪 大家都在忙,林酸酸就放下手中的纸笔走出去,打开铁门上的小洞往外看,见到陆有国揣着兜站在外面。 林酸酸很纳闷:“你来干什么?” 陆有国听见声音,但是没看见门打开,以为人在后面,猛地回头去看,也没见有人,又四处看一圈,连天上都看了。 最后才注意到铁门左上角有个门洞。 陆有国往左边挪一点,尽量跟林酸酸面对面,揣在口袋里的手还是有些紧张:“你没事了。” “有事快说,我现在可是犯人,你没看见旁边那小兄弟挎着枪呢,你要不想死以后别往这来。” 陆有国昨晚打听过林酸酸的情况,知道她被关在工厂劳改三个月的事。 “我来是想问你三个月后你要不要到卫生院去继续工作,你的岗位我可以替你申请保留。” 他想着林酸酸现在跟余政扬离了婚,总得有事做才行啊。 让她回到卫生院,他们才好抬头不见低头见。 “谁跟你说的我三个月后自由了啊,我实话告诉你,他们是关我三个月,等我孩子出生之后就拉我去枪毙,我都要死的人,我还工作个屁啊。” 陆有国这回可不信她的:“又不是杀人放火,哪轮到枪毙这么严重。” “你怎么知道我没杀人放火?你忘了我当初去屠宰厂的目的?我要不是犯这么大事,余政扬能跟我离婚嘛。” “余政扬跟你离婚,那是因为他是势利小人。” 林酸酸从他嘴里听到这话就觉得可笑。 “你不势利,那你娶了我啊,等我三个月后被枪毙,你把我埋在你家祖坟附近,再把我灵位跟他们供奉在一起,逢年过节的给我烧柱香。” “我…” 陆有国心里头知道林酸酸不可能犯这么大的事,但还是迟疑没能回答,因为 真这么做,他爸先把他枪毙了。 林酸酸看他那熊样,关上小门转身走了。 陆有国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转身看着挎着土枪守门的民兵。 “她刚刚说的是真的?三个月后被拉去枪毙?” 守门的民兵是周伟生的同村人叫周小家,跟周伟生还有些亲戚关系,他自然是向着林酸酸。 “没有,不是三个月,是四个月后才枪毙。” 说完看陆有国直接倒吸一口凉气。 他之前还纳闷余政扬离婚竟然这么果断干脆,他都没出手,他就已经打离婚报告,难道事情真的这么严重。 周小家看他这么好骗,继续吓唬:“如果你跟她没关系,我劝你最好不要再来,否则我要把你当成同党抓回去,上报给组织。” “我怎么可能是同党,什么眼神。” 陆有国斥一声,又往工厂的方向看一眼,无声地叹着气,只能走了。 陆有国走后,下午阿红又自己过来,找到林酸酸所在的办公室,见到她安然无恙,冲过就抱着她。 “嫂子,你为什么不回家去住啊,现在小五哥也不在家,我一个人住快无聊死了。” “嫂子一时半会回不去,你要无聊就去宿舍住。” 林酸酸说完看她头上戴着顶没见过的红色毛线帽:“帽子挺好看的啊,谁送给你的?” 阿红这才想起来自己头上还有顶帽子:“周亚清送的,她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今天对我格外的好,帽子硬往我头上套。” “周亚清对你格外的好?” 林酸酸觉得纳闷,突然又想起来她现在跟余政扬离婚了。 周亚清不会是觉得自己有机会,所以变相对阿红好。 那可正好,之前还担心她欺负阿红来着。 “嫂子,周亚清跟满才哥离婚了,是她自己亲口跟我说的。” 林酸酸猜的果然没错,之前还要假怀孕哄住福满才,现在又这么干脆地离婚,目的不要太明显。 “不管她,反正只要她不找你麻烦就行。” “那嫂子,你短时间内真的不搬回去啊,我妈跟着你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林酸酸示意她往外看:“你看凤姨那样是麻烦我的样子吗?” 阿红扭头看出去,凤姨正在给王婶种的菜地浇水。 她住在这里比住在家属院快乐,在这里能跟王婶说话,虽然两人能聊的也不多,但也经常聊得不亦乐乎。 “那,那我暂时搬去宿舍住,嫂子你快点回来,我以后还要伺候你月子呢。” “你说什么傻话,你是要跟高老师好好学习,以后在舞台上发光发热的,光想着伺候我,没出息。” 阿红撅着嘴:“发光发热也不影响我伺候你,反正我不管,你月子不让我照顾你就是嫌弃我。” 离坐月子还有好些日子呢,林酸酸可不跟她扯:“行,你要照顾就照顾,时间不早的,去跟你妈说会话赶紧回去,大家都忙厂里的事,也不好让人送你。” “那嫂子你要照顾好自己啊。” 阿红出去外面找到凤姨,叮嘱她几句要听林酸酸的话,又赶着回家属院。 回到家草草收拾东西,就搬到宿舍去住。 第二天吴广海跟四眼赶着牛车去送货,四眼顺便就留在红泥沟大队处理鱼塘的事。 因为冬季,水塘水位低,这次养的鱼数量比上次少一半,全部鱼清塘到手才拿一千八百块钱。 原本林酸酸打算这笔钱到手后就买辆破卡车的,但现在情况有变,钱只能先攒起来。 以后鱼料让每个生产队自己赶车过来工厂拉,第一趟过来可以先拉料,第二趟过来得结算第一趟的料钱。 工厂照着林酸酸规划的这个模式,到第二个月已经形成很规范的流程。 到第三个月的时候,林酸酸基本已经可以抽手不管事。 这期间余政扬夜里偷偷来过几次,说是已经替她安排好生产床位的事。 现在军区总院很多主任级别的医生不是余政扬母亲的朋友,就是余政扬姥爷的学生,所以对他都特别关照。 清明节这天,林酸酸还在睡梦中,就听见工厂有人敲门的声音。 吴叔起身去开门,就看见赵得开急急忙忙跑进来:“小林呢,小林在吗?” 林酸酸知道王美香预产期就在这几天,这大半夜的赵得开找来,估计是王美香要生了。 第178章 闹情绪 林酸酸刚从屋里出来,就被赵得开拉着:“小林,你快跟我去看看,你嫂子说她肚子疼,都出血了。” “赵大哥,你赶紧找车送她去医院啊,我又不是接生婆,找我不顶用。” “我知道你不是医生,可是你嫂子说不去医院,说去医院生娃让人笑话,非让我找产婆给她生。” 林酸酸听完真是气的没话说,让吴秀芳打上手电,王婶也跟着一起,赶往育苗基地去。 王美香此刻就躺在床上疼得直哼唧。 “嫂子,你都这节骨眼,还不去医院,你想什么呢你。” 早几天王美香过来跟她聊天,林酸酸就交代王美香赶紧准备好住院的东西。 结果王美香说她就要在家生。 说在家生出来的是儿子,因为在她们那的话,儿子是‘屋的’就是屋里头的,不嫁出去,不是别人的。 去医院外面生的肯定是女儿。 林酸酸当初以为她开玩笑呢,结果没想到她是认真的。 进屋看见王美香身下已经开始见红,还湿了一部分的裤子,也不知道是羊水破了,还是尿裤子。 这个节骨眼,林酸酸可没功夫开导她。 “赵大哥,愣着干什么,快去找车来。” 林酸酸到他们屋里去,随便扒拉着给王美香装待产包,娃的衣服帽子,尿布,还有王美香的衣服换洗的衣服。 王美香听到赵得开要去弄车,痛的要命,还嚷嚷着不去医院。 这可由不得她,不去医院生一尸两命都有可能,那可不是能开得起玩笑的。 赵得开把基地的车开到门口,跟王婶还有吴秀芳硬是把王美香往车上架。 王美香痛的已经没什么力气,整个人缩在赵得开怀里,还是念叨着:“老赵啊,不能去医院生,不能去啊,生出来的是姑娘咋整啊。” 他们都三十出头了,好不容易盼着怀上,要是来个女娃子,那不得玩完。 “你别闹腾了,不管女娃男娃都是咱们的心头疙瘩。” 赵得开把王美香哄住,接过林酸酸递来的包:“小林你们都回去啊,我会照顾好你嫂子的。” “让她都听医生的,该凶她的得凶,人命关天,你不能由着她。” 林酸酸交代着,站在门口看赵得开的车子开远,几个人回头收拾屋头的凌乱。 “你说这赵指导,他这家里人也没一个,想找个人搭把手都没有。” “婶,你别担心了,医院里有医生有护士,咱去的人多也没用,至于坐月子,那就让赵大哥亲自照顾。” 反正赵得开工作的地方离住的地方不远,辛苦就辛苦些。 第二天天亮,林酸酸早饭吃好,让王婶炖了只鸡,跟王婶到总医院去看王美香。 在护士站那得知王美香昨天刚到医院就被送进抢救室了,她胎位不正,生了快俩小时才生出来,得亏是送医院来,自个生怕是只有一尸两命。 王婶好奇地问:“生的男的女的啊?” 护士看王婶一眼:“你是婆婆?” 这话问的王婶一时愣住了。 护士没再说话,拿着单子走了。 王婶才反应过来:“小林,那护士同志咋说我是赵指导妈呢,我长得像赵指导吗?” 林酸酸听着笑起来:“婶,不是因为你长得像赵大哥,而是你过度关注嫂子生的是男是女。 来这看产妇的,大部分是婆婆跟亲妈,亲妈关心的是自个闺女,婆婆关心的生男生女,你那样问,护士当然以为你是婆婆。” 王婶听了林酸酸的解释才恍然大悟:“我还真是对不起美香,我确实比较好奇孩子的情况多过于她。” “听护士说话那语气,嫂子应该也没事。” 带着王婶朝王美香所在的病房走去,到门口就听见王美香的哭声。 “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不要到医院来生,你非把我拽来,现在生了个丫头,你高兴了,你满意了,你有跟我离婚的借口了。” “你胡说什么呢,你昨晚没听护士说啊,你要是晚来命都没了。” 王美香不依不饶,哭得越发厉害:“生了个丫头,我还有命吗?” 赵得开一宿没睡好,听她还有精神闹,头疼的不行:“我不是说了嘛,生男生女都一样。” “你就靠那嘴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那话能信嘛。” 林酸酸在外头听她那无理取闹的声音,都觉得头疼,她伸手敲两下门,里头安静下来,她跟着王婶进病房去。 也不给王美香好脸色,东西放下就走。 赵得开赶紧把她喊住:“小林,怎么来了不说话就走啊?” “我可不想留在这被骂。” 王美香委屈地小声嘀咕:“我骂的赵得开,又不骂你,我舍得骂你嘛。” 说话间看到护士拿着吊瓶进来。 林酸酸正好问话:“护士同志,昨天到今天咱们医院生了几个小孩啊,都男的女的啊?” “总共生了四个,三个男娃,就独你家的女娃。” 这回答正如林酸酸的意:“听见了吗?不是在医院生的就是女娃,在家里生的就是男娃。” 护士对于王美香这种女人见到了,也不费那口水解释,替她挂好盐水就出去了。 林酸酸看着满眼红血丝的赵得开,知道他也是累的够呛。 “赵大哥,你也去食堂买点吃的,再去长凳那休息一下。” 赵得开看一眼王美香,没敢走。 “小林让你去呢,你杵着干嘛啊。” 赵得开点点头,先出去了。 林酸酸让王婶去给王美香倒鸡汤,她走到边上去看宝宝。 刚刚出生的婴儿肉粉肉粉的,眼睛紧紧闭着睡觉,连拳头攥着,虽然是个小不点,已经看出来点赵得开的轮廓。 “像赵大哥呢,取什么名字了?” 王美香没好气地回答:“赵宝振。”当初就奔着儿子去的,取的自然也是儿子名。 “你这名听的是…”王婶把鸡汤递给王美香,后面的话不敢说,怕王美香一不高兴把鸡汤都泼她身上来。 “名字先取她后来才出生,怪不得谁,谁让她自个是丫头。” 林酸酸听她那怨妇的口吻,原本不打算说教她的,确实是忍不住。 第179章 新媳妇 “开口闭口丫头的,你自个不是丫头呢,你爹妈生你的时候,这么嫌弃你,你心里头好受呢?” 林酸酸就是这样,不说她就不说,开口就不轻易停下来。 “真要给你生个儿子,你就保证能养你老,你前些日子说福满才的事还说热乎着呢,福满才不是儿子吗?你再看秀芳杏林俩姐妹,待她爸妈差吗?” 王美香端着鸡汤喝着,一声不敢吭。 她也就在赵得开面前使性子,之前她也不这样,自打发现赵得开画的那女同志,想起来就烦,烦就想闹他。 闹得他不得安宁,一脸厌烦,又不好发脾气的时候她心里头才痛快。 其实她也喜欢自个的姑娘,在看到她第一眼时,自己也哭红眼眶。 三十好几才当妈,能不喜欢吗 , 就是担心,所以控制不住情绪乱发脾气而已。 “真这么嫌弃,我抱回家自个养去,你可别惦记。” 王美香小声喊道:“不让你抱。” “你也知道舍不得呢,舍不得就好好说话,她也喜欢你啊,天底下这么多人当妈妈,她多喜欢你啊,选了你做她妈妈。” 林酸酸说这话时,边上的小家伙伸了个小懒腰。 “看,她同意我说的话了。” 王美香没吱声,低着头,眼泪就掉汤里去:“小林,你说老赵他会不会跟我离婚。” “想什么呢,要真离能等到现在呢。不过我能理解你现在的担忧,我呢也保证不了他跟不跟你离婚,但是我能保证的是就算他跟你离了,你跟着我也不会过苦日子,这样你总放心了。” 林酸酸的话让王美香那颗因为生女儿而忧愁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在王美香看来林酸酸的话确实比赵得开的更可信,林酸酸这人是个说一不二的主。 而且她有工厂,自己可以在工厂做事换钱,就算不靠着工厂,林酸酸会采药,跟她学习也能养家糊口。 说到底就是女人你得有技能傍身,你就不会天天提心吊胆害怕男人不要你。 “我信你的话。” “信我就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再给娃改个名,一个女娃娃叫宝振以后不得被人笑话啊。” 王美香又没文化,赵得开也没多少,这名字还是两人合计好久才想出来的。 “你给她取个,我跟老赵都没文话。” “你们夫妻俩自己想,我自个家的我都没取好呢。” 主要是给机会让他们夫妻俩多说说话。 王婶看王美香平静下来,才敢说她下奶的事:“她哭了你就抱着她喂,吸几回就来奶水的了,少生点气,回奶了娃吃啥。” 王美香情绪平复下来后就老实吃东西,说什么她都好好答应。 等她吃了半边鸡,肚子也饱了。 林酸酸让她好好休息,得跟王婶先回去。 走出病房看见赵得开坐在长凳那里打盹,林酸酸走过去踢了踢他的鞋子。 赵得开猛地惊醒过来:“哎哟太困,竟然睡着了。” “到病房里去睡,但别睡太死,还有半边鸡,嫂子饿了你就去食堂热一下给她吃。” 林酸酸想了想又多说几句:“嫂子这几天情绪估计波动会很大,你多包容她些,如果你给足她绝对的安全感,她就不会这样,这就怨你自己,活该你受着。” 赵得开挠挠头,他都认了:“我听从教诲,也会认真改正。” “别就靠嘴说,照顾好嫂子,要不然以后你别想再跟余政扬喝酒。” “收到指示,一定完成任务。” 王婶在边上也叮嘱几句:“好好伺候美香月子,忙不赢你跟我说一声,我来帮忙。” “不用,婶我没问题的,我听小林的要给香姐绝对的安全感。” 林酸酸没再跟他多说,拉上王婶回家。 回去的路上,王婶也在担心林酸酸坐月子的事:“你以后月子是回家属院,还是在厂里头?” 在工厂坐月子的话机器太吵不好,到家属院去,她去照顾好像又不大方便。 “当然是回家属院,我这几个月已经很麻烦你们了。” 而且在工厂坐月子,吴秀芳就没地方去了,余政扬来也不方便。 “我这几天跟广海哥还有四眼把工作交接好,我就回家属院去了。” 现在工厂已经步入正轨,吴广海跟四眼也都熟悉了流程,照这样稳步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婶,月子的事你放心,余政扬已经跟上面打报告申请好了假期,家里还有阿红呢。” 王婶还是不放心:“这余营长是个男的,阿红也没生过孩子,怕照顾不好,你回家属院也行,我到时候在阿红她们屋搭个铺子睡就行,不然我不放心。” “婶,真的不用。” “不用什么啊不用,我要不伺候你月子,你吴叔能跟我翻脸,就这样说定。” 班车抵达家属院门口。 林酸酸刚下车来就听见有人在后面喊她:“真是你呢小林,我刚刚在车上打盹没注意到是你,这位是你娘吗?” 吴春花没见过王婶,还以为她是林酸酸妈妈。 林酸酸亲昵地挽过王婶的手:“没错,她是俺娘。” 救她一命,不就是再生父母嘛。 吴春花高兴地学着城里人跟王婶握手:“妹子啊,你养出个好闺女咧,我老喜欢她了。” 王婶只能客气地笑着。 吴春花一把拽过她身后的女子来:“这是我儿媳妇,叫秦西凤,西凤这是我跟你提起的那个热心肠又漂亮的小林,这是她娘。” 林酸酸打招呼的工夫,视线落在秦西凤的身上。 她穿着件大红色的中式偏襟上衣,梳着两条大辫子,真的很大,看着发量就很厚。 大脸盘子晒得黑红黑红的,人看起来就憨厚实在,确实跟福满才很有夫妻相。 “我家满才就是能折腾,你说当初直接就娶西凤多好,还非得绕一圈,落得个离婚的坏名声才回头。” 吴春花说起这事就咬牙切齿,她当初还以为周亚清真的怀孕,高高兴兴一整天,又是买菜做饭,又是捡柴火洗衣服的,结果回来一看,人家甩手搬宿舍住去了。 想起周亚清,吴春花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没跟林酸酸,她拍着大腿:“哎哟坏事了,小林,我有件事忘记提醒你了。” 第180章 动手 林酸酸看吴春花这么激动,还以为什么大事,却听她说。 “那个姓周的打你男人主意呢,我是知道好些日子了,可又见不到你人,这几天我又赶着回乡下去接西风,这事我忘了。” 吴春花说完,拉着林酸酸的手小声问:“小林,你跟那余营长不会真的离了?我问我家满才,他死活也不说,让我也别打听。” 福满才是被余政扬提过醒的,所以就是亲妈也不能透露。 林酸酸也没正面回答吴春花。 “婶,我这不管离不离,这周亚清她都没机会。” “哎哟小林啊,你就是太年轻才说这话,我之前听文工团的人说,那周亚清跟着文工团的人去新兵营慰问表演,老往余营长宿舍跑呢。 你若是跟余营长也离了婚,那周亚清也跟我家满才离婚,那她不是锅头上拾白面—净捡便宜咧。” 余政扬不仅仅是职位比福满才高,那也是长得一表人才。 周亚清跟福满才离婚后,转头能嫁给余政扬,那不得是把她吴春花给气死呢。 “文工团去新兵营表演了?” 吴春花点点头:“在那住有个把礼拜呢,你不会不知道?” 林酸酸确实不知道,不过就算知道又怎么样, 余政扬真有那心就离呗,她总不能跟王美香那样,哭着闹着。 “你可要盯着他些,余营长可不比我家满才,我家满才那模样也只能吃回头草。” 说完才注意到秦西凤在边上,赶紧解释:“凤啊,妈没说你不好的意思,妈说的是满才没人要,只能你…” 吴春花说来说去都不对味,赶紧把话题又转到余政扬身上:“余营长模样吃香着呢,现在的年轻女子就喜欢他这样的。” 林酸酸听完吴春花的话,心思却在秦西凤的身上。 她还以为秦西凤是吴春花回乡下重新给福满才物色的对象呢,没想到她就是福满才原来的那个未婚妻。 吴春花是聪明人,看林酸酸的眼神就懂了,拽着她小声说。 “不就是被我家满才耽误了嘛,一直也没嫁出去,是我们家满才亏欠人家在先,人家还肯嫁来,该高兴。” 吴春花虽然是个乡下人,也没什么文化,但是林酸酸看出来她是个能干而且三观也很正的人。 “你还要忙,婶光在这耽误你工夫了,后天我家满才办酒席,就在家里吃个热闹,你空了就来,那个小余啊,你可得盯着点。” “好的婶。” 知道吴春花也是一片好意,林酸酸都点头应着。 王婶等吴春花走后,也说道:“我看你今天就搬回家属院去住,让余营长尽快也搬回来,夫妻俩这么分开早晚要出事。” 虽然说已经是新社会,但女人离婚对自己影响还是很大的。 男的离婚了,家还是他家,人还是那个人。 女人离婚如果娘家不收留你,男人这头你没法继续待着,那你能去哪,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为什么很多女人明明过得不好,也没办法离婚。 “明天回的,已经跟余营长说好,他明天会安排小宋过来搬东西,今天本来就打算看完美香嫂子后回去收拾一下屋子。” 现在余政扬住部队,阿红住在宿舍,也不知道家里落多少灰尘。 “我跟你去,你带我先认认路,等坐月子的时候不管你请不请我,我都厚着脸皮来。” 两个人往家属院里走,刚刚都在议论吴春花的人的,话题又转移到林酸酸身上。 “她怎么回来了,不是跟余营长离婚了吗?不会是要回来生孩子。” “不可能,她要回来,得看那周亚清让不让她进门呢。” 王婶挨着林酸酸走,听着这些人叨咕说着话,心里头胆颤的不行:“小林,你听着她们说没?” “她们就是闲着嚼舌根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走近内院,往家里的方向走去,还没到家门口就看见阿红出来。 阿红也看见林酸酸,什么都不说,扁着嘴扑过来搂着林酸酸哭:“嫂子。”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阿红只哭着不说话,哭得整个人都抽抽。 林酸酸就没见她这么哭过,轻轻顺着她的背:“哭什么啊,应该把别人打哭才对啊,嫂子不是跟你说过嘛,谁敢欺负你就动手,不用废话。” 阿红依然继续哭着,看情绪一时半会还收不住。 “先不哭了,有事回家再说。” 阿红听到回家二字,人更加紧张:“嫂子…” 林酸酸察觉到阿红的敏感,似乎不大想她回家:“家里有人?” 阿红揩一把泪吱吱呜呜不知道怎么回答。 王婶看着都头疼:“你这孩子真是要急死人。” 这时周亚清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阿红,不是让你去买块肥皂嘛,你怎么还在这杵着啊。” 林酸酸眼眸微微眯着,看见了站在她家门口的周亚清。 她穿着条大黄色的格子连衣裙,腰间系着围裙,双手也戴着袖套,站在门口那像是家里的女主人。 王婶看她那架势,忍不住哎哟喊了一声。 林酸酸将阿红拉到一侧,朝周亚清走去:“趁没人来看你笑话之前你赶紧滚。” 周亚清扬着下巴,根本就不把林酸酸当回事:“该滚的是你,婚都离了,还这么不要脸地贴过来,到底谁更惹人笑话?” 她可不怕,是余政扬准许她来收拾的。 余政扬是这个家的男主人,以后林酸酸别指望踏进这个家半步。 “你来的正好,之前离婚搬走的电视麻烦还回来,你要好说话,我也好说话,惹急我了孩子生下来可没人替你养。” 要她电视,还要帮她养孩子? 谁给她的勇气啊。 林酸酸都气的想笑。 这周亚清不要脸的程度跟郑丽娟有得一拼啊,但她会对郑丽娟手下留情,是因为撇开一切来说,郑丽娟是余政扬的半个朋友。 她周亚清算什么东西啊? 周亚清也没再理会林酸酸,转身又回去继续收拾,后脑勺的辫子却被林酸酸猛地扯住,痛的她大声尖叫起来。 “林酸酸,你松开。” “我刚刚不是说让你滚出我家嘛,给过你机会的。” 第181章 这到底是谁家 王婶跟阿红担心周亚清伤到林酸酸,赶紧上前,两人一左一右扣着周亚清的双手 周亚清手被扣着,辫子又被林酸酸拽到后面,痛得她嗷嗷直叫。 “林酸酸,我劝你最好快点松手,否则余政扬回来要你好看。” “是吗?那我更不能撒手了。” 周亚清痛的眼泪都往外流,她不求饶,林酸酸就不撒手。 隔壁的袁芳萍听见动静走出来见状,装模作样地上前将林酸酸扯开:“好了,酸酸,有话好好说。” 这可是家属院,真打起来对林酸酸不好。 周亚清捂着被扯痛的头皮,知道阿红跟跟王婶都站林酸酸那头,自己打不过,狠狠瞪林酸酸一眼:“你有本事别走,等着。” “我家就在,我走什么啊?!” 是找余政扬来给她撑腰是吗? 来,她还怕了不成。 林酸酸也气的不行:“阿红,这到底怎么回事?” “对不起,嫂子,我…” “别支支吾吾的,有话直说!” 这些日子她不在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周亚清这么把自己当回事。 “我问你,这周亚清是不是一直都住在这家里?” 阿红赶忙摇头:“没有的,她也是刚刚来,她说明天小五哥要搬回来,她想帮忙把家里收拾一下,我,我给小五哥打过电话,他同意了。” “余政扬同意了?他同意周亚清来替他打扫屋子?!” 阿红点点头 。 所以她刚刚见到林酸酸才会觉得那么内疚,那么想哭。 这些天来她在文工团宿舍听到不少的风言风语,什么林酸酸跟余政扬离婚,还有人说周亚清去新兵营表演的时候跟余政扬眉来眼去的。 更离谱的还有人说周亚清在新兵营表演的时候在余政扬宿舍睡了几个晚上。 这些阿红一直都持着怀疑的态度,因为肉眼可见她小五哥那么爱她家小五嫂子,他不可能做出这么离谱的事。 但是今天她给余政扬打电话,问他是否同意周亚清去打扫卫生,余政扬同意了。 此刻的阿红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生余政扬的气,但再怎么生气那都是她表哥,她做不到跟别人一样唾骂他。 正是因为如此,她站在林酸酸跟前像是个叛徒一样无地自容。 “你去给你小五哥打电话,让他如果没什么事,现在就回来一趟。” 什么谣言那些她听听就好,左耳进右耳出,但是今天余政扬同意周亚清去家里打扫卫生这就很离谱,非常离谱! “嫂子,你别生气,我现在就去打电话。” 王婶看林酸酸气的人都在抖,走过去要扶她先到屋里休息,林酸酸不肯进去。 余政扬如果真的同意周亚清进这屋打扫卫生,那她绝对不会再踏进这个家。 阿红跑去文工团办公室打电话,周亚清就在她前面不远处,正拦着辆军车,站在旁边哭诉。 阿红停下来仔细看,发现车上的人竟然是小宋跟她小五哥。 余政扬看见周亚清突然拦着车,就很莫名其妙。 小宋摇下车窗正要问话,她开口就哭起来。 “那个姓林的太欺负人了,二话不说就动手打人,还要把我赶出去,我现在都觉得我的头皮是浮起来的,我不管,这事你一定要给我个说法。” 余政扬听来是周亚清被林酸酸揍了,所以跑来这里找他告林酸酸的状。 他没吭声,不管是林酸酸占理不占理,他肯定都是帮亲不帮理的。 周亚清看余政扬不知声,以为他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不方便说话,于是想拉开车门上车,结果这边门打不开,她只能绕到另一侧。 “小宋,开车。” 发什么疯,找到他这来闹事。 周亚清刚走到车子后面,余政扬的车子呼啸就开走了。 “余政扬,我还没上车。” 余政扬听见她喊话了,就是懒得搭理她。 车子前进一段路,小宋看见站在路边的阿红:“营长是阿红。” 余政扬也看见了,不过那几步路而已就没停车让阿红上来,不过他看阿红眼眶红的厉害,估计是哭过。 他猜着应该是阿红跟周亚清打架。 阿红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在外面混饭吃,可不简单,要真打架,一般女的肯定打不过她。 车子往家门口开去,看见林酸酸跟王婶就在家门口站着。 余政扬下车就大步朝林酸酸过去:“早上没去医院看美香嫂子啊?” 话说完才发现林酸酸脸色不对劲,很不对,非常不对,再看边上的王婶,不停给他使眼色,弄得他云里雾里的。 “怎么了,也不说话,到家门口也不进去。” “我问你,这还是我家吗?” 余政扬还认真地回头去看:“是我们家,怎么了?” “我问的是这是不是我家?” “是你家,怎么不是你家,谁敢说不是你家?” 上前搀着林酸酸进门去,被林酸酸推开:“那我问你,既然是我家,那你让那周亚清来打扫为啥是几个意思?” “我疯了我让周亚清来打扫卫生。” 余政扬隐隐觉得事情很严重,正好看到阿红后面走回来:“阿红,怎么回事?” “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周亚清的事,周亚清说到咱家去替你打扫卫生,我给你打过电话,你同意了。” “我还同意?!” 余政扬突然想到阿红电话打来时部队的广播正播放通知,阿红的话断断续续的也听不全。 就隐约听到的是去家里打扫,想着明天林酸酸要把东西搬回去确实要打扫。 但他哪知道阿红问的是周亚清啊! 林酸酸看余政扬不说话,起身就要往外走。 余政扬赶紧喊着:“等会,我可以解释,当初阿红打电话给我的时候,队里正播放通知呢,吵的不行,我以为是阿红说她自己回去打扫,我肯定同意。” 阿红听余政扬果然不是谣言的那样,赶紧帮他作证:“嫂子,我证明我给小五哥打电话的时候,他那头确实很吵。” 兄妹俩一答一合的工夫,周亚清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余政扬,你什么意思啊,明知道我要上车,你还故意撇下我。” 第182章 天大的巧合 余政扬听着周亚清熟络的语气,脸色瞬间沉冷下去,有种想直接拔枪把她击毙的冲动。 这世上怎么还有这种奇奇怪怪,而且还不要脸皮的女人。 “周亚清同志,请注意你说话的口吻,胡说八道是要付出代价的。” 发什么疯,好像他们很熟悉一样。 周亚清对上余政扬阴冷的脸,也不生气,往前走几步:“这又没人,你就不用装了,当初在床上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态度。” 当初两人在床上的时候,还清儿清儿地喊她,夸她皮肤看起来比实际还要细嫩,夸她香,夸她软。 现在吃干抹净想不认账吗?还是做戏给林酸酸看,那林酸酸有什么好怕的,还需要做戏给她看? 余政扬看她愈发的放肆,脸色铁青到随时要动手揍人:“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 周亚清看着余政扬那副随时要她命的架势,委屈又害怕,想不到都温存过两个晚上的人,态度怎么能做到这么绝情。 但她不能退步,她就是要把话说出来,就是要当着林酸酸的面把话说清楚,她不能再等下去,今天务必要有结果。 “你为什么要这么凶啊,我在新兵营演出的时候,去你宿舍跟睡了两个晚上,你还说等过几天忙完,你就把结婚申请报告打上去的,你现在不会想赖账?” 余政扬像是听着天方夜谭,开口正要质问,小宋抢先说道。 “这位同志,你在瞎说什么,我家营长住在新兵营的这几个,一直都跟我们几个人一个宿舍,你去的那是余副营长的宿舍。” 余政扬因为提出搬到部队很突然,营部一时腾不出他的位置,他想着反正就住三个月,凑合就跟新兵住在同一个宿舍。 周亚清听罢小宋的话,整个人傻眼在原地。 当初组织上安排要去新兵营做慰问演出时,周亚清是不愿意去的,她算是文工团的名角,都是在大型演出上出演,慰问新兵这种都是些新人去。 但是周亚清在得知要去慰问的新兵营是余政扬所在的新兵营后,心里头萌生了一个计划。 这个计划跟当初得到福满才的计划差不多。 于是周亚清跟江秋慧打了申请,说她自己最近想多登台锻炼锻炼,想亲自带队到新兵营去表演。 当天以周亚清为首的十几个文工团演员入住到新兵营安排的宿舍,准备第二天的表演。 这些表演团刚到来就被新兵们围观。 文工团的女子,个个身形修长,模样拔尖,都是一等一的好看,在新兵营里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周亚清对于这些新兵蛋子的围观没有丝毫兴奋,更多的有些反感。 她是有目的过来的,就奔着来找余政扬,但是第一天连余政扬的影子都没见着。 第二天快上台表演时,看见余政扬坐在台下。 余政扬穿着笔挺的军装坐在一群老男人中间,真的就很惹眼,五官深邃,剑眉星目的,总能吸引住人的注意力。 他不管是坐在其他同级的领导之间,还是站在那些新兵中,都是最显眼的存在。 周亚清越是看着,越觉得心痒痒挠的难受,当天夜里就鼓足勇气到宿舍去找余政扬。 她观察过新兵营的位置,知道营长跟教导员还有其他新兵的宿舍是分开的,也跟新兵打听过余政扬宿舍具体位置。 所以她偷偷摸摸地过去,不担心会被人给发现。 周亚清等到文工团其他人入睡,悄悄地爬了起来。 深夜的兵营静悄悄的,偶尔只传来一些野鸟的叫声,四处黑灯瞎火的,只有洁白的夜光均匀地洒在地面。 周亚清摸索着找到余政扬宿舍所在的位置,四处查看并没有人发现,伸手要去敲门,结果刚碰着门板,木门就开了。 她没想到余政扬宿舍的门竟然只是虚掩着。 心里头激动无比,难倒余政扬也一直在等着她过来,否则为什么晚上睡觉都不闩门。 还是这是个巧合? 但不管余政扬是为什么不闩门,她既然已经到门口,肯定要进去。 周亚清蹑手蹑脚地进到宿舍,满宿舍的烟味扑鼻而来,她反手将门关上,借着窗户 微弱的光线摸索到床边。 床上的男人哼唧一声,翻了个身,却没有醒来的意思。 周亚清一咬牙,大胆地脱下鞋往床上钻。 就跟当初她在小树林主动扒拉福满才的裤头一样,如果当初不是她主动,那她肯定会被抓回知青点继续劳动,最后累成个黄脸婆。 哪有今天这样漂漂亮亮的上台表演,受人追捧。 现在的她打算豁出去第二次,她一定要抓住这个能得到余政扬的机会。 周亚清爬上床去就从背后将余政扬搂住。 黑夜里就听着余政扬含糊不清喊一声:“清儿?” 听到余政扬喊她的名字,周亚清更坚信余政扬不闩门是在等着她,那一刻她什么也顾不上,豁出一切地跟男人在夜里翻云覆雨。 直到凌晨四点,她才穿好衣服悄悄摸摸地回到集体宿舍。 第二天她一样是深夜到宿舍去,半夜过去,到三四点再离开,临走前还得到了余政扬的许诺,说等这阵子忙完就把结婚申请报告打上去。 周亚清回到家属院后,天天就盼着余政扬来娶她,因为是板上钉上的事,她跟宿舍的人也不瞒着。 一来二去,就传的整个文工团大部分的人都知道。 今天听阿红跟人聊天说余政扬要搬回来家属院住,她觉得余政扬是为了她才搬回来的,所以特意过来要提前帮余政扬收拾屋子。 没想到那个不要脸的林酸酸竟然回来了。 更让她想不到的是,余政扬的态度竟然如此大转变。 现在听小宋说余政扬根本没住在单人宿舍,周亚清是彻底傻眼了,她怔怔站在那里,灵魂像是被人抽去一样,忘记了反驳。 林酸酸看着周亚清的神情,就知道小宋没撒谎。 这周亚清去新兵营表演的这几日,竟然还计谋去勾引余政扬,而且她还以为自己得手了,所以才会用那种亲昵的口吻跟余政扬说话。 事情弄清楚后,林酸酸可心思再继续跟周亚清纠缠。 余政扬碍于身份不能揍女人,她可没什么身份,再闹下去就喊警卫来拉人。 “现在事情很明了了,这位周亚清同志,你跟哪个人睡,你找哪个人去,再来沾边我家余营长,我就真把你头皮扯出来。” 提起头皮二字,周亚清都觉得头顶发麻。 但她依然不相信自己睡错了对象。 “不可能,我心里很清楚,余政扬你休想赖掉。” 她要发疯,林酸酸可没精力跟她发疯。 “阿红,去把警卫请来,把这疯女人带走。” 要不是考虑到影响余政扬,林酸酸真的想把家属院那些军属都叫过来一起看热闹。 周亚清站在原地,无助地望向余政扬,期盼他开口替自己说一句话,可余政扬连看也没看她一眼,只顾扶着林酸酸回家去。 如果跟她好上的人不是余政扬,那人会是谁,他明明开口喊自己清儿的,他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认识自己,不可能不是余政扬,不可能。 她得亲自去新兵营确认,绝对不能靠余政扬他们三两句话就哄骗过去。 在阿红没把警卫带来之前,周亚清就跑了。 林酸酸从窗户那看着没了周亚清的影子,才走到客厅的椅子那坐下:“余政扬,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一直睡的新兵宿舍?” “小宋不是已经给我作证。” 余政扬很庆幸自己选择住新兵宿舍,否则他是跳黄河都洗不清。 “小宋是你的兵,他当然替你说话,那跟周亚清发生误会的那位余营长又是什么人?” “我们营副营长,余德贵,今年应该也有四十五六岁,有一对儿女,大儿子也在新兵营,小女儿十岁在老家跟着奶奶,说来也巧,这余德贵相亲的相好。” 四十五岁的副营长,还有一对儿女,那周亚清要是知道得多‘高兴’。 此时周亚清正赶往新兵营,她骗江秋慧说自己落了东西在新兵营,开了封介绍信,还让司机小赵送她过去。 周亚清赶到新兵营时,新兵队伍刚刚训练结束,部队里的人都聚集在食堂吃饭,也就没发现她过来。 周亚清不顾影响,直接往之前她夜里去的那间宿舍跑去,她一定要弄清楚情况,余政扬休想将她赖掉。 周亚清刚跑到门口就看见有个女的端着盆水泼出来,险些泼到她身上。 女人看着三十多近四十岁,跟她一样也剪着及肩的短发,看着身形身高也跟她差不多,就是脸看着岁数大些。 女人见到周亚清穿着军装,是个漂亮的小女子,就笑着跟她赔礼。 “同志对不住,险些泼到你,你是谁家的啊,我怎么没见过你啊?” “我不是新兵营的,我来找,找余政扬,余营长,请问他的宿舍在哪里?” 周亚清嘴上是这样问,脑子却跟浆糊一样乱成一团,她可以确定她那几天晚上来的就是这个女人出来的屋子。 左边第三间,绝对不会有错的,可为什么这里突然多出来个女人。 “大姐,你们是不是刚搬来的?” 女人听着周亚清的问话,有些不大好意思地笑起来。 “我是刚来几天 ,你问的那个什么影子的,我也不知道他住哪一间,不过我男人已经在这住很久了,他是余德贵副营长,我们俩的结婚申请报告刚刚递交上去。” 女人的话验证了小宋的说辞,周亚清踉跄地后退两步,不敢去想前几天发生的事情。 跟他温存两个夜晚的人根本不是余政扬! 天底下哪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 “大姐,你,你是叫清儿吗?” “对啊,你认识我啊?我叫张宝清,家里人是管我叫清儿。” 张宝清的话如一盆冷水,彻底剿灭周亚清心头那丝丝小火苗。 那两个晚上,那个不知名的男人在她身上使劲的时候,嘴里喊的清儿原来是张宝清。 她却糊涂地以为是余政扬在等她,心里的激动掩盖了自己所有的理智。 所以夜里跟那个男人在床上翻滚时,她还问对方为什么说话声音有些不对劲,对方回答说他最近两天感冒。 当时她沉浸在得到余政扬的喜悦里,根本就没有去细想太多。 那时她小心翼翼,就怕稍微惹得余政扬不悦就会功亏一篑,所以当时心里头很多疑惑,她根本没去深究,谁能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张宝清看周亚清突然愣在原地什么话也不说,就很纳闷,正好这个节骨眼余德贵从外面回来。 “德贵,这个小女同志过来想要打听你们余营长住在哪个宿舍。” 余德贵听了张宝清的话,扭头看向周亚清,周亚清却像站在原地失神。 “同志,同志…” 周亚清肩膀被人拍一下,才猛地缓过神来,而在她边上站着的人正是余德贵。 绿色军帽下的一张老脸又黄又黑,鼻翼两侧的法令纹如万丈沟壑一般深,怕是他爸都没眼前这人老态。 “你找我们余营长啊,我们余政扬住在新兵宿舍那里,他现在不在,需要我带你宿舍那等着吗?” 周亚清听着余德贵熟悉的嗓音,心里头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 她看着余德贵那张皱巴巴的老脸,下意识地后退两步,转身想跑,却被余德贵叫住。 余德贵拦住了周亚清的去路:“你等会。” 周亚清身上淡淡的香味,太熟悉了。 他一直以为那两个晚上爬到的床上的人是张宝清,虽然他不是很喜欢张宝清,但是夜里关灯后的张宝清却对他格外的有吸引力。 这几天他也欢天喜地地把结婚报告打上去。 张宝清也到宿舍 来帮他洗衣服做饭,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但是他发现张宝清身上根本没有那种让他魂牵梦绕的香味,他想问张宝清,但实在是不好意思开口,直到他现在碰见了周亚清。 她身上的味道,不正是让他神魂颠倒的味道。 “我感觉你有些熟悉。” 第183章 不能放过她 周亚清看着余德贵笑起来时露出的一口黄牙,吓得转身拔腿就跑,直到回到家属院,她都还是惊魂未定的。 躺在宿舍的床上,周亚清根本不敢回头去想之前发生的一切。 她竟然,竟然跟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头睡了两宿,脑海里不停想到余德贵那一口黄牙,就觉得胃部都在翻腾作呕。 宿舍里有其他女队员回来,看到周亚清躺在床上,都走过去围着 她坐下:“亚清,你怎么还有心思在床上躺着啊 , 我们都看见余营长回家属院来了。” “不仅仅是她回来,那个林酸酸也跟着回来了,你赶紧去看看啊,你不是说过些日子要跟余营长结婚了嘛?” “对啊,你不去看看,就不怕那个林酸酸跟余营长破镜重圆啊?” 这些人虽然嘴上是在帮着周亚清说话,但实际一个个都是拱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她们本来就看不惯周亚清。 就等着周亚清离婚后看她笑话,结果她却转身傍上更优秀的余政扬,谁能甘心啊。 周亚清本来就因为这事心烦意乱,再听着这些人的话,每一句听来都像是冷嘲热讽。 她猛地坐起来,被子一掀,吼起来。 “你们有完没完啊,想等着看我笑话是,那你们等不到了,我肯定会跟余营长结婚的,现在之所以我不过去干扰他,是我不希望他成为个无情无义的人。 那个姓林的大着肚子,我要跟余营长结婚,怎么也得等她把孩子生下来?” 宿舍里的人看见周亚清已经翻脸,都识趣地散开。 反正大家都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她要是个笑话的话,早晚都可以笑的。 周亚清以为这事,她一直逃避,就能过去。 林酸酸没想这么轻易放过她。 跑到她家耀武扬威一番,险些把她气得吐血不说。 她还听阿红说,文工团有不少的人都以为周亚清跟余政扬在新兵营睡过。 所以这事可不是她周亚清不去提,事情就能过去的。 林酸酸趁着余政扬跟小宋去工厂搬东西的工夫,刻意去了一趟江秋慧家。 江秋慧也以为林酸酸跟余政扬离婚了,突然看到她出现在自家门口,心里头或多或少有些抵触。 上回林酸酸因为周亚清举报的事,弄得她跟任金伟都很难堪,碍于她是余政扬的爱人,很多事情也不好计较。 现在她已经跟余政扬离婚,倒也不必要再给她什么好脸色。 江秋慧在门口杵着,看着就是不大愿意请林酸酸进屋去。 林酸酸微微挑眉,也无所谓,反正是文工团的丑闻,她江秋慧要喜欢在外面谈,那就在外面谈。 “江团长,有些事,我觉得很有必要立刻来跟你反馈一下,前段时间,你们文工团的人到新兵营去表演,这事你知道的。” “文工团到新兵营去演出,向来都有这个惯例,怎么了呢?” “那不知道你们除了表演,还有没有其他特殊的活动。” 江秋慧脸垮下来,虽然林酸酸什么都没说,但语气里的戏谑很明显。 “林同志有什么话直说,我很忙,没时间跟你闲聊。” 林酸酸轻轻笑着:“我也很忙,那就直接说了,你们团里那位叫周亚清的同志,她亲口说,她到新兵营表演的几天跟余政扬余营长睡了两个晚上。” “有这事!”江秋慧惊呼之后,随即又稳住了情绪:“这事兴许只是周亚清随口胡说,但不管真假,这事跟林同志你没什么关系了。” 总不会还跟上次一样,要威胁她,想把事情往上闹? “先不去论这事跟我有没有关系,我就问你们文工团到兵营去表演就陪睡这种风气是司空见惯的吗?” “林同志,请注意你说话态度!” 江秋慧急声吼起来,不远处的军属就往她们这看来,江秋慧见状,赶紧将声音压下来。 “这事我会去调查清楚,请你不要张口就污蔑我们文工团的同志。” “如果是我污蔑你们,我可以公开向你们道歉,但如果确有其事呢?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位周亚清同志?” 江秋慧考虑也没考虑:“也让她公开给你道歉,并且将她从文工团开除,这种有乳文工团名声的人,我们是坚决不会让她继续留下的。” “好,我希望江团长能秉公处理,我等你消息。” 林酸酸说完转头回家去,没走出几步路就碰见从卫生院下班的陆有国,他真跟两个卫生院的小护士有说有笑的。 看见林酸酸挺着个大肚子路过,赶紧跑过来喊她:“你是来找我的?” 林酸酸劳改三个月的期限已经到了,他就猜到林酸酸肯定会来找他 “没有。”林酸酸懒懒应一声,继续往前走。 陆有国跟上来:“我可以替你恢复之前的职位,你确定不需要工作吗?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没工作,没有家的,是会被当成盲流抓走的。” 担心林酸酸还对余政扬抱有希望,他继续往下说:“你这些日子被关在工厂,你估计不知道,余政扬跟周亚清已经好上了,整个家属院都知道他们快要结婚了。” “哦,没事啊,我去跟他讨喜糖吃。” 林酸酸说完继续往前走。 陆有国也想跟着过去,林酸酸扭头瞪一眼,他又停下步子,小声劝着林酸酸。 “你就别去了多难看,家属院的人都等着看你笑话呢,不就几颗糖,那有什么好吃的,我明天给你带。” 林酸酸回过头来,认真地看着陆有国,越看越觉得陌生。 刚开始认识时,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现在越来越发现他蠢呢。 她说什么,他信什么,智商好像被狗吃了一样。 “陆有国,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但麻烦你别再盯着我了,我跟你就不是一路的人,谢谢。” “为什么我们就不是一路人,我不知道我跟余政扬比,我差在哪里?” “你差在你并不是对我有意思,你只是想通过我赢了余政扬而已,可赢了又能怎么样,输了又能怎么样?” 第184章 事情发酵 陆有国回答不上林酸酸的话,他自己也根本弄不清楚自己内心对林酸酸的情感。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反正就是会关注她,会在意她。 他不确定那是否是自己想赢余政扬而产生的心理,他只知道,他想得到林酸酸。 看陆有国无话可说,林酸酸继续往下说。 “现在你的目标不是我,而是周亚清,你都说了,周亚清以后要跟余政扬结婚了,你得到周亚清,你就赢了余政扬,而且你应该看出来周亚清对你多少有点欣赏。” 林酸酸说完,转身就走了。 陆有国还在思考林酸酸的话,他难道真的是为了想赢得余政扬才想得到林酸酸的吗? 如果真是这样,他是不是该把目标转到周亚清身上。 可为什么内心提到周亚清这个人,只觉得反感? 陆有国捋不清楚,只觉得心里头没来由的烦躁,这家属院来来往往都是人,也不好追着过去找林酸酸。 他现在越来越小心翼翼,就怕自己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惹得林酸酸不高兴。 只能慢慢地等,等到可以有接近她的机会。 原本准备明天再搬回家属院的林酸酸,因为周亚清闹这么一出,当天就让余政扬把东西搬回来。 余政扬把她的东西从家属院搬走时,那些军属都围着看,现在看余政扬把东西又搬回来还是围着看。 搬走的时候大家都断定林酸酸是跟余政扬离婚了,现在突然又搬回来,大家却迷糊了。 有人说余政扬是负责人,要先把林酸酸照顾到孩子出生之后再把她赶走。 有人说林酸酸以死威胁,余政扬怕影响闹大,只能把她接回来。 也有人说余政扬担心周亚清不能生,所以跟她闹掰了。 总之各种各样的说法在家属院传开。 另一头,江秋慧在见过林酸酸后并没有直接去找周亚清问话。 她觉得林酸酸纯粹是因为跟余政扬离婚后,听见他跟其他女人有什么动静,所以眼红嫉妒,才来她这告状。 但是在听见余政扬又把林酸酸接回家属院后,她隐隐觉得事情好像没这么简单。 江秋慧坐不住,还是让人把周亚清叫到家里来问话。 周亚清听见江秋慧找她,以为江秋慧又重新器重她,烦闷的心才有些许宽慰,她兴高采烈地来到江秋慧家里,进门就甜甜地喊:“干妈。” “喊什么呢,不是跟你交代过,以后不能这么喊我。” 周亚清低下头:“是,我知道了,江团长叫我来是什么事?” “我听外面的人都在说你即将要嫁给那个余政扬,到底怎么回事?” 周亚清双手背在后面,来回搓着:“她们说着玩的,江团长你太当回事。” “那我再问你,你去新兵营表演的那几天,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江秋慧的话问到了关键点,周亚清的心突突跳得厉害。 如果她跟着过夜的人是余政扬,她肯定不会赖账,但对方不是,对方是个四十多岁的黄牙老头,嫁给那么个老头,她还不如去死,她肯定不能认。 “没有啊,就是去表演而已,又不是没去其他地方表演过,什么事也没发生啊,是不是有人到你这里来胡说八道什么了?” 周亚清说着,继续添油加醋往下说。 “很多人就是对你跟任团长有意见,但是又不能明目张胆针对你么,知道我之前跟你的关系,所以想抹黑我,进而连累你们。” 江秋慧原本就对林酸酸有些反感,听了周亚清的话,隐隐也觉得林酸酸在故意针对她。 她不清楚别人对周亚清到底是什么怎么评价,反正周亚清在她这始终是个乖巧上进的好女孩。 如果不是被任金伟逼迫,她也不愿意断了跟周亚清的这层关系。 “既然你说没有,那我相信你,你是我一手带到今天的,我也不相信你能做出那么糊涂的事情来。” “谢谢江团长的信任,你不仅仅是我的领导也是我半个妈妈,我绝对不会做让你为难的事。” 周亚清打的感情牌确实有用,三两句话就把江秋慧给说服了。 周亚清本以为这事只要稳住江秋慧,慢慢的这场风波就会过去,却没想到她把这事想的太过于简单了。 隔天一大早,文工团的门口就有个女人叉着腰在那破口大骂,这个人就是张宝清。 张宝清这几天已经住到余德贵的宿舍去帮他洗衣做饭,余德贵也把两人的结婚申请报告递交上去。 但因为昨天周亚清的突然出现,让余德贵改变了主意。 余德贵一直以为夜里悄悄到宿舍来的是张宝清,黑灯瞎火的他也分不清谁是谁,反正都是女人。 唯一有印象的是周亚清身上的香味。 如果周亚清昨天没找到新兵营去证实,那么余德贵稀里糊涂的就跟张宝清结了婚。 但是因为周亚清突然出现,余德贵以为周亚清是对他有意思,所以特意找来。 这么个年轻貌美的女子送上门来,余德贵又不傻,肯定选择后者。 所以昨晚就跟张宝清摊牌了,让她以后都不要再来。 张宝清的姐夫是新兵营管炊事班的,是整个步兵师的元老人物,虽然职位不高但是面子可不小。 得知张宝清被退亲,就找人一通打听,问来问去才知道余德贵前些日子跟文工团一个女同志晚上在宿舍好过。 张宝清瞬间就想到突然找来的周亚清。 隔天一早,她就找到了家属院来。 张宝清不知道周亚清名字,只知道她是文工团的人,所以干脆就站在文工团门口骂。 消息传到江秋慧那里,她却觉得是林酸酸故意找人来刁难她,二话不说就让警卫把张宝清赶出家属院。 但江秋慧的举动根本堵不住家属院的悠悠众口,都在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肯定是文工团的人干了好事,人家才找上门来。 江秋慧气的要命,亲自找到了林酸酸家里去,当着那些看热闹的家属面指着林酸酸教训: “林酸酸同志,请你不要再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来抹黑我们文工团,否则将要上报到师部去。” 第185章 咎由自取 林酸酸跟卫生院的张医生约好的今天去产检,才走到门口就被江秋慧这么气势冲冲地堵住。 她都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 但清者自清,打那嘴仗干嘛。 “我抹黑你们文工团了?” “你做的什么事,你心中有数。” 那个张宝清开口闭口说自己是新兵营来的,这个家属院在新兵营任职的人只有余政扬一个人。 昨天林酸酸又上她这来胡说八道一通,除了林酸酸,她想不到还会有谁有工夫和有本事干这种无耻的事。 林酸酸没吱声,竖起耳朵听着边上其他军属的议论。 从这些人的讨论声中,她获取到了一个很关键的人物,张宝清。 余政扬跟她说过,这个张宝清就是跟余德贵相亲的人。 张宝清突然过来闹事,应该是因为昨天周亚清到新兵营去之后,余德贵看上了周亚清,抛弃了张宝清,所以她才来文工团闹。 昨天她明明跟江秋慧提了周亚清的事,她没去质问周亚清,反而来质问自己,说明江秋慧是选择相信周亚清的。 既然江秋慧选择要跟周亚清一起跳火坑,那她也就不拦着了。 “江团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该不会觉得那个什么宝清的是我找来刁难你的。” 江秋慧听林酸酸开口说出张宝清的名字,更觉得张宝清就是林酸酸找来的。 “不是你找来还能有谁,整个家属院,就你男人余政扬在新兵营,而那个张宝清就是新兵营的人。” 林酸酸搂着肚子,开始装作语无伦次:“我都不知道你说什么,什么宝清,我要去医院,我不舒服,你别再拦着我。” 眼神逃避,语气闪烁其词,更坚定江秋慧的怀疑。 江秋慧自觉得自己见过太多的人,像林酸酸这种小姑娘那点伎俩完全逃不过她的眼睛。 也只有余政扬知道林酸酸这只小狐狸有多么难招架。 “我不拦着你可以,只要你当着大伙的面解释清楚,就是你使坏,是你要抹黑我们文工团,不把事情说清楚,你休想离开。” 林酸酸当然不会说,故意就跟江秋慧拉扯着。 “我什么不知道,你不是要上报嘛,你上报去,我还能怕你不成。” 江秋慧再听林酸酸这嚣张的口气,更是不能忍她:“难怪余政扬要跟你离婚,不知深浅的东西。” 骂完一句,江秋慧回到办公室就写报告。 她要把林酸酸想跟余政扬复婚的美梦扼杀住,看她还能嚣张什么。 袁芳萍躲在自己屋里不敢出面,看见江秋慧走远,才出来拉着林酸酸说话: “小林,你这会不会太冲动了,阿红还在文工团呢,你这么跟江团长对着干,就不怕她不给阿红小鞋穿呢。” 高璇虽然过来准备接替江秋慧,但也只是准备,现在文件还没下来,这个文工团就还是江秋慧说的算。 虽然高璇也有话语权,但真正的执行权是在江秋慧身上。 “放心袁老师,我家阿红没人能欺负她。” 因为这事闹开之后,江秋慧这个团长也当到头了。 昨天她去找江秋慧的时候,如果江秋慧若是听信她的话,那事情早就过去了。 但现在看来她选择相信的是周亚清,从她相信周亚清那一刻开始,她这个团长的位置肯定也保不住。 江秋慧肯定也想不到自己拼命想保住的一世英名就这么毁在自己这么喜欢的干女儿手上。 林酸酸看着还有不少看热闹的军属还没走,故意扶着袁芳萍就喊起来:“袁老师,我肚子好痛啊,我是不是要生了啊。” 袁芳萍双手兜着林酸酸,也紧张的要命:“啊,医生跟你说产期是什么时候啊?” “产期还有半个月呢,但是我现在肚子好痛,我不是被江团长吓得要早产了。” 其他看热闹的军属也赶紧凑过来,看热闹归看热闹,大家都是女人,生孩子这种人命关天的事,可不能袖手旁观。 “卫生院有急救车,赶紧去把车叫来,送总医院去看看。” 有热心的人跑到卫生院去喊人。 不一会的功夫卫生院的急救车就开来,车子往余政扬家门口一开,江秋慧去堵林酸酸,害的她早产的事瞬间就在家属院传开来。 江秋慧可不慌,如果不是林酸酸恶意抹黑文工团,她也不会去堵着林酸酸,她有理有据,没什么可慌的。 林酸酸前脚被送去总院,余政扬后脚接到电话。 这时他正在开会,听到小宋的汇报,什么也顾不上就往外跑。 陈立国也在会议现场,看见余政扬这么火急火燎的,猜着应该是林酸酸那边出事,也没去过问太多,只能先通知散会。 其他人都散会回去,只有余德贵来着不走。 陈立国正要问他是不是有事,张宝清的哥哥,张宝明也找来。 张宝明以前跟陈立国在一个连待过,两人也是老战友,顾不上问候,张宝明就跟机关枪似的控诉余德贵悔婚。 余德贵理亏,也只能认骂,但他依然坚持要退婚。 “我虽然跟你妹妹处着,但我俩清清白白的,倒是另外那姑娘,她都跟我,跟我好两宿了,我总得对她负责。” 陈立国听完嘴都合不上:“什么姑娘,军营里哪来的姑娘?!” “就是文工团的,具体叫什么名不知道,来新兵营表演那几天,到余德贵宿舍待了两宿,半夜来,半夜走,警卫都知道。” “文工团的?岂有此理!再这么下去不乱套嘛!” 陈立国气的直拍桌子,他没心情再这跟余德贵和张宝明掰扯,他的心思是用来保卫祖国的,不是来处理这些破烂事的。 直接叫上余德贵,还有张宝明,三个人乘车到文工团去,让他们俩跟江秋慧掰扯。 江秋慧的报告刚刚叫人递交上去,就听任金伟的通信兵找来,说陈立国在她家里,任金伟让她立刻回去。 江秋慧还以为自己的报告这么快得到回复,满心欢喜地往家里走,进门却看到气愤似乎不大对劲。 家里除了陈立国,还有两个她未见过面的陌生面孔,而且她男人任金伟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江秋慧怎么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她整了整衣襟,笑着打招呼:“陈师长今日怎么得空到我们这来坐坐。” 陈立国哼一声,不说话。 任金伟脸比那碳头还黑,他也不说话,如果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早把江秋慧骂得狗血淋头。 正在江秋慧不知道如何是好之际。 周亚清也被叫来了。 余德贵再次见到周亚清,激动地站起来:“同志,你好,你还记得我嘛。” 做梦都没想过自己有这种艳福。 周亚清还以为是江秋慧找她商量张宝清的事,没想到进门就看见余德贵,吓得转身想走,但是门已经被关上。 江秋慧看着周亚清的反应,她瞬间明白了。 周亚清这不要脸的东西一直都在骗她,火气怎么也忍不住,顾不上有什么在场,扬手就给周亚清一记火辣辣的耳光。 啪的一声,打得格外的响亮。 余德贵见状,赶忙上来阻拦:“诶,你这有话好好说,怎么动手打人啊。” 周亚清捂着脸喊起来:“我愿意挨打,你管不着!” 陈立国看着这场面,心烦地站起来:“老任,你看着处理,这事你要处理不好,你就别怪我不讲情面,把部队搞的这么乌烟瘴气,拉你们去枪毙都不为过。” 说完气呼呼地要从任金伟家走出去,却看见余政扬正好要进来。 “你小子来这凑什么热闹,你媳妇不是在医院要生了吗?” 余政扬脸也冷着,绕开陈立国进屋去,直面看着江秋慧。 “江团长,我爱人林酸酸因为被你无端指责谩骂,情绪很不稳定,现在躺在医院里面,胎儿随时有早产的风险,我过来是想告诉你,这笔账,我后面会来找你算。” 任金伟因为周亚清的事,已经气的火烧头顶,恨不得起来踹上江秋慧两脚,结果又听余政扬来告上一状,他气的已经顾不上什么体面。 “你还傻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你的辞任报告交上去,等着被人拉去枪毙嘛!” 任金伟骂过之后站起来,主动走到陈立国跟前:“陈师长,我爱人确实不适合这个工作我会督促她上交辞任声明,我自个也会把检讨交上来。” 陈立国背着走没说话,看一眼江秋慧,又看一眼周亚清,没说话,算是默认让江秋慧辞任。 竟然能放任女兵去陪睡,照他的处事风格,拉出去枪毙都不为过! 陈立国的到他想要的结果,其余的他不想再管,把余政扬叫出来,两人往外走。 “小林怎么样了?” “现在还在观察,我回来替她取点换洗的衣物。” 余政扬赶到医院后,林酸酸已经办理好住院手续,她其实除了有点假性宫缩外,什么事也没有,就是故意装的。 不想余政扬过度担心,就把自己的计谋跟余政扬说了。 原本她怀的双胞胎就有早产的可能,正好这两天在医院观察一下。 余政扬确定她没什么事后就回来替她拿些换洗的衣物,正好看见陈立国他们在这里,当然不能放过这个告状的机会。 如果不是余政扬过去再添那一把柴火,任金伟也不会气到直接让江秋慧辞任。 辞任虽然听起来比撤职体面,但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这职业生涯都已经完蛋的了。 “我看后面这几天你留在家里好好陪着她,营里的事我让其他人先盯着。” 余政扬本来就无父无母的,现在林酸酸跟她肚子里的孩子可不能再有任何的闪失。 “嗯,我知道了师长。” 陈立国拍拍余政扬的肩膀,先上车离开。 余政扬也回家去给林酸酸取东西。 两人刚走一会,余德贵跟张宝明后脚也从任金伟家里出来。 经过这事情一闹,余德贵心里很清楚,周亚清不可能原愿意嫁给他,而且就算愿意,他也不敢娶。 从陈立国的态度来看,他若是执意要娶周亚清,那等于是要断送自己的职业生涯。 他一把年纪,要是再降职,他哪还有什么脸在部队待着。 所以只能嬉皮笑脸的又跟张宝明称兄道弟。 而任金伟的家里,周亚清连挨江秋慧两个耳光后,捂着脸缩在那,不敢吭声。 她到现在都还没缓过神来。 当初的她天真地以为自己可以用得到福满才的手段,也可以得到余政扬。 就在昨天她还在做梦着余政扬搬回家属院后,他们两个把结婚报告递交上去,以后就过上人人羡慕的日子。 把那些笑话她的人,特别是林酸酸还有福满才的家人狠狠踩在脚底下。 她要让家属院的人都知道她周亚清的优秀,就该配余政扬这样的男人,而不是福满才那种大土猪。 离婚是她不要的福满才,而不是福满才不要的她。 多么美好的一切,却在一晚上的工夫就天塌了。 是她自己的自大害的自己。 如果她昨天没去新兵营证实,没遇到余德贵,那余德贵就不会闹着不不要张宝清,张宝清也就不会来文工团闹事。 那就算她得不到余政扬,也不至于毁了自己的一切。 现在全完了,全完了。 此刻的林酸酸正在病房里跟王美香闲聊,直到下午阿红来看望她,林酸酸才知道周亚清被文工团开除的事。 现在她跟福满才离婚已经不算军属,再被文工团开除,等于就是家属院也没她的容身之处。 王美香听完阿红的话,忍不住冷哼一声:“从第一眼见到她,我就觉得这姓周的这种性子早晚得出事。” 因为福满才太容易得到,得到福满才后一切都顺风顺水,以至于她误以为自己那张皮囊就是一切。 林酸酸不发表意见,但周亚清的所作所为都是咎由自取。 如果周亚清没跟福满才离婚,只是偶尔跟她斗斗嘴,那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怪就怪在她野心太大,竟然还把主意打到余政扬身上。 “不仅仅是周亚清被开除,我们文工团的团长也换人了,现在由高璇姐代理。” 这些都在林酸酸的预料之中。 高璇完全有这个能力,加上她是从首都回来的,本来就自带光环。 “阿红,现在文工团可没人敢欺负你了,你可得好好表现啊。” 林酸酸话音刚刚落下,就听着肚子突然咚的一声,下身一股热流。 第186章 余生欢喜 林酸酸第一反应猜着是羊水破了。 顾不上再跟王美香聊着周亚清的事,赶紧地回到自己病床上躺着。 阿红也赶着去把医生叫过来。 就如林酸酸猜测的没错,是羊水破了,为了更方便观察林酸酸的情况,医生就先将她安排到待产室去。 林酸酸可是整个产科的重点关注对象,整个医院的主任还有院长,包括政委,师长那边都在关注她的情况。 加上她是双胞胎,所以大家都更加紧张。 余政扬刚去食堂给林酸酸买饭回来,却看病床上没人,他又到王美香的病房去。 赵得开正在给自己的女儿换尿布。 老来得女,怎么看都喜欢的不行,闻着屎尿屁都觉得香的。 王美香看他确实是真的喜欢这个闺女,这几天紧张的情绪平复下来不少,正在低头喝着汤。 “你说小林生的是双棒男的,还是双棒女的,有没有可能是花棒啊?” 刚说着就看见余政扬过来。 “余营长,你还有这心思来串门呢,小林都被推进产房去了。” 余政扬听着赶紧往待产室去。 正好看见阿红走出来:“小五哥,饭买回来了吗?医生说赶紧让嫂子吃点,怕她后面饿的没力气生。” 余政扬又赶紧跑回病房去取吃的。 平时挺机敏冷静的一个人,在这个节骨眼变得笨手笨脚的。 待产室余政扬进不去,把饭盒交给阿红只能在外面等。 阿红进去一会,又把饭盒还给余政扬:“嫂子说是吃不下,你先拿回去。” “你嫂子说吃什么,我给她买去。” 阿红看余政扬一眼,如实地回答:“嫂子说她吃个屁。” 余政扬已经能想象到她在待产室里骂他的画面。 突然他想到包里有前几天陈立国爱人送的巧克力,说是给林酸酸生产的时候吃的。 又跑回病房去取,让护士把巧克力送到待产室。 人就坐在外面长凳外面,如坐针毡地等着。 不知道在外面等了多久,看见阿红出来时,他看一眼腕表已经是晚上九点。 “你嫂子怎么样?” “医生让我先出来,让嫂子休息一会,说她各方面情况都良好,让我们太担心。” 余政扬哪能不担心,站也站不住,坐也坐不住。 “你先去吃饭。” 阿红摇摇头,跟余政扬一样也吃不下去。 稍微晚些的时候赵得开也过来了,三个人干在椅子那坐着,一直坐到十一点赵得开才先回去。 余政扬又站起来走,一刻都没能停下来,直到凌晨三点,产房的门才打开。 一个戴着口罩的医生站在门口喊话:“小余,小余…” 阿红看余政扬没反应,赶紧也跟着喊:“小五哥,医生喊你呢。” 余政扬恍惚过来,赶紧地朝产房门口走去。 医生摘下口罩冲余政扬浅浅一笑:“还记得我吗?当初你妈生你的时候可是我接生的。” 因为父母走后,余政扬基本已经不跟这些人往来,所以基本没什么印象,他实诚地摇摇头。 “没事,反正恭喜你,母子平安,小林给你生了俩儿子,以后可有的你头疼的。” 林酸酸痛一晚上,现在‘卸货’后整个人一身轻松,累的眼皮都撑不起来,耳边是听到有人说话,但是没力气睁开眼。 护士把林酸酸从产房推出来,两个宝宝一左一右地躺在她身边,两个体重差不多,一个五斤,一个四斤八两,小的像是揣在口袋里带走。 阿红看着两个小侄子,跟王美香那个七斤的胖女儿比,确实显得好小。 俩小家伙靠在林酸酸身边都睡得很安静。 阿红也松口气,躺在陪护床上眯了一会。 整个病房只有余政扬没睡,他看看熟睡的林酸酸,又看边上两个跟他有血缘关系,还是皱巴巴的小鬼。 那种感觉说不上来,很神奇,难以言喻。 林酸酸一觉睡到早上六点,还是听到小家伙的哭声才醒来的。 她缓缓睁开眼,余政扬就站在她边上,他眉头拧着,帅气的脸上满是愁容,正拿眼前这个小肉球不知如何是好。 抱也不敢抱,不抱好像也不行。 林酸酸实在是看不下去:“余政扬,你拆炸弹呢?” 余政扬挠挠额头:“这小东西我看着比炸弹还难拆。” 阿红听着声音也醒过来:“小五哥我来,拆炸弹你厉害,带小孩还得是我,以前我在村里的时候就经常帮我叔带小孩。” 要说抱孩子林酸酸也没啥经验,她跟余政扬只能干看着阿红。 阿红利索地打来温水,先检查小家伙的屁屁,给他擦洗屁股,换上干净的尿布。 医院有给新生儿发的奶粉,阿红昨天在王美香那学的泡奶,今天就用上了。 洗手给这个小家伙泡好奶,那个小家伙又在那里哭。 阿红把喂奶的活交给余政扬转手又去给另外一个小家伙洗屁屁。 两个小家伙吃饱喝足后就乖乖睡觉。 阿红坐下来给林酸酸捏腿:“昨晚我小五哥就这么盯着你们娘仨看一宿,真的就是足足看一宿啊,我好几次醒来他就那样坐着,对了嫂子,他们叫什么名啊?” 名字这事,林酸酸跟余政扬还真的没很认真去想过。 反正名字也就是个代号,叫得顺口就行。 “你小五哥说不管是男孩女孩,就叫他们余生欢喜。” “余生,余欢喜?”阿红琢磨一下:“怪好听的,寓意咱们家以后的人生只有欢喜,那小名呢,我们村里头的人都兴给小娃娃取小名好养活呢。” “小名叫做步步跟路路。” 步步暗示他老爹余政扬步步高升,路路当然是寓意她老娘财路恒通。 虽然这俩乳名听着像小狗的名字,但不是说越磕碜越好养活嘛,那就磕碜呗。 “嫂子为啥叫这名啊,不是应该叫栓子,墩子啥的。” 林酸酸看着两个熟睡的小家伙,一本正经地回答:“因为他们是余啊,鱼在水里就是布鲁布鲁地冒泡。” 阿红缓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不愧是嫂子你给取的名字。” 果然是她林酸酸的风格,让你觉得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林酸酸在病房等着余政扬打饭回来的工夫,看见四五个医院的人都挤到病房里来。 第187章 眼红 这四五个人里,有医院的院长,也有昨晚亲自给林酸酸接生的副院长,还有两个主任,和一个书记。 有带果篮的,有送营养品的,全是特意过来慰问林酸酸的。 王美香也正过来看林酸酸,走到病房门口,看着里头围着这么多人的人,心里头是真的羡慕。 人跟人的命就是不一样,她听赵得开说林酸酸一下生两个儿子就已经羡慕得不行,再看林酸酸这排场。 什么院长主任的,她生产的时候连面都见不上。 王美香在门口干站一会,就回病房去了。 赵得开正在给女儿换尿布,看她这么快就回来:“小林没睡醒啊,这么快就回来。” “人家忙着呢。”王美香说完,躺到床上去不再说话。 赵得开看她情绪就不对,把姑娘弄好后就坐到边上去安慰她。 “小余跟小林一直对咱们都不差,不管她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咱们都该替他们高兴才对。” “高兴着呢,我没不高兴。” 只是心里面不是滋味而已,最开始都在一个知青点,余政扬跟赵得开两人也都没什么区别。 这才过去多久呢,余政扬跟林酸酸成了众人拥捧的对象,而她却冷清成这样。 “高兴你还在这躺着,你生产的时候小林可是给你送了鸡汤过来,还陪你说了很久的话。” 王美香被念叨得不耐烦,转过身去:“她不缺人给她送鸡汤,也不缺人跟她说话。” 赵得开听她这话,似乎猜到她失落的原因。 “咱不能跟小余比,小余他爸妈是为了救灾牺牲的,如果他爸妈没有牺牲,有他爸妈帮衬再加上小余的能力,我这辈子怕是都没机会跟他成为队友。” 所以赵得开丝毫不眼红余政扬,因为再多的荣耀也弥补不了余政扬小小年纪就失去双亲的痛苦。 “你也知道我那水平,如果没有小余拉扯我一把,我现在估计只能退伍到乡下跟你种地,我现在有份技术活铁饭碗,那都是仰仗着小余帮忙啊。 咱不说小余,就单说小林,要是没小林,咱上哪抱的姑娘呢,是,之前还说要对人家好一辈子的呢,这会又忘了啊?” 王美香背对着赵得开躺着,她虽然不吱声,但是都在听他的话。 她也知道自己这几天确实太过于情绪化:“我知道了,你别再说了,等人少些我会去看她的。” 另一头,林酸酸的病房内,医院的人刚刚走一会,陈立国跟她爱人就来了。 不一会秦政委跟他爱人也过来,接着高璇跟她婆婆也过来。 中午的时候王婶跟吴杏林也送鸡汤过来,林酸酸一份,王美香一份,谁的都没落下。 王婶知道林酸酸累,也不多逗留,等着她喝碗鸡汤就回去。 这一天的林酸酸就跟旅游景点似的,不停接待着客人,感觉比生孩子的时候还累。 下午吃饭的时候,阿红才小声说:“美香嫂子早上来看过你,估计看见病房里的人太多就先回去了,嫂子,你说美香嫂子会不会因为你生俩儿子,她生一闺女,以后都不跟你往来啊?” 林酸酸摇摇头:“你美香嫂子虽然情绪化,但是没这么小心眼,她没再过来估计是看到我太累,不想打扰我休息。” 站在病房外面准备来看林酸酸的王美香,听到林酸酸这番话,更自责的没脸进去,转身又回病房去。 赵得开看她出去不到一会又回来,肯定是没见到林酸酸。 “怎么又回来了?” “我没脸见小林。” 赵得开很无奈:“那等你有脸再去见,赶紧躺着休息,别走来走去了。” 王美香坐在床上心里又不踏实,又站起来:“我还是得去看看小林,不能有隔夜仇。” “你们哪来的仇啊?” 王美香已经大步走出病房,到林酸酸病房,就直直站在她跟前。 “小林,我得给你赔礼道歉,我不该眼红你生的双棒儿子,也不该眼红多人来看望你,我真不是个东西。” 这几天的王美香真的情绪化的像个小孩子。 “大家都是人类,会羡慕跟眼红别人是很正常的情绪,我也羡慕你生完孩子就生龙活虎的。” 王美香听林酸酸在夸她,才高兴地坐下来:“是,我们那的人,都有人生完孩子立刻下地干活的呢,我这算什么。” “我虽然羡慕,但我不提倡啊,为了自己的身体,还是要好好休养。” 王美香已经听不进去林酸酸的话,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躺在边上的两个小肉球。 “不愧是双棒啊,连睡觉的姿势都一模一样,真好看。” 因为两个都是男的,所以在王美香的眼中自带光环。 之后的两天王美香得空就来看林酸酸的俩儿子,直到她出院都还在念叨着林酸酸的俩儿子。 赵得开怕她又闹情绪,也不敢说她。 他也没办法,只能等王美香恢复,两人加把劲,早点生个儿子才行。 出院时候医生也说过,只要这胎生下来,后面的想怀上就很容易了。 王美香出院的第二天,林酸酸也跟着出院。 阿红在医院陪产的这几天,凤姨都是王婶在照顾,王婶不仅仅照顾好凤姨,还把家里头都收拾得齐齐整整,就等着林酸酸回来坐月子。 林酸酸坐在车内,刚进到家属院迎面正碰见吴春花带着福满多还有秦西凤从外面捡柴火回来。 这仨人现在是整个家属院的另类,她们不仅仅有空就上山捡柴火,还把家属院的绿化都铲了,说是要种菜。 得亏被人发现的及时,否则家属院的那些草地都成了福满才家的菜地。 福满才跟周亚清离婚后就住到部队去,对于吴春花她们的所作所为,他不干涉,也不批评。 吴春花得知林酸酸出院后,刚到家就拎着两条咸鱼要去看林酸酸,到门口就被王婶给拦着。 “我家小林刚出院,身体还虚着,先让她休息好,满月请你们喝酒。” 吴春花也不在意,咸鱼硬塞到王婶的手上就跟她闲聊: “我听说小林一下就生俩男娃,可太争气了,我家那满才啊,虽然同意我回乡下给他把媳妇领来,但是人都到好几天了,他也没回来见人家一面,我都要愁死了。” 第188章 出手 吴春花性格向来健谈,正好在家属院这些日子其他人都觉得她一家子是疯子,无人搭理她们,她也憋得有些难受。 只有王婶对她们客客气气的,逮着有人说话,话匣子就关不住。 “我只想想着,只要把人领来了,他早晚地接受人家,可是我现在心里头担心的紧啊,他那离了婚的前妻,又回到家属院来了。” 王婶对于福满才跟周亚清的事多少有些耳闻。 她知道周亚清跟福满才离了婚,也从王美香那听到周亚清被文工团开除,并被赶出家属院的事。 “不应啊,那个姓周的不是被文工团开除了吗,她现在不是文工团的人,也不是军属,她怎么还能留在家属院?” 林酸酸的卧室就靠着走廊,所以两人小声嘀咕说话的声音她也能听见。 她也没想到周亚清竟然还有本事回到家属院来。 “这个我也弄不明白,听书她现在被安排到后勤部去,我听人说,她找着机会就要到我家漫才跟前献殷勤,你说我能不担心害怕嘛。” 周亚清不仅仅模样长得比秦西凤好,关键她还有点手段。 吴春花真的担心自己那脑沟浅的儿子真的被周亚清三两句话又骗回去,那她怎么跟秦西凤交代。 怎么跟生产队,还有秦西凤这么多哥哥交代。 “漫才之所以能下定决心跟周亚清离婚,说明他已经想清楚了,所以你不用太担心他的心思会往周亚清那跑。” “话是这样说,但我家满才一日不跟西凤好,我心里一日不踏实。” 王婶听着吴春花抱怨,她自己也没办法。 她不是那种能给别人出主意的人,除了宽慰几句,就不知道该聊什么了。 吴春花就是想找个人说话,她也知道王婶跟自己半斤八两能,也不可能有什么主意。 林酸酸在屋里头也在想着周亚清的事。 她虽然也不明白周亚清怎么还能回到家属院来做事,但她猜测,周亚能不要脸皮的继续留下来,一定是找准机会反扑福满才。 福满才是她最了解的人,也是跟她曾经有过深刻感情,并且是她认为最为容易哄骗的人。 经历这么多事情,她现在也没资格再挑福满才的不足。 按理着周亚清她想跟谁好,林酸酸也不想管,但是她对周亚清的为人太了解,她绝对是那种会蹬鼻子上脸的人。 只要福满才再次跟她和好,她肯定又趾高气扬地回来恶心自己。 与其心烦她回来恶心自己,不如让她直接回来不了的好。 “婶子,你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王婶也听到林酸酸的声音,侧着身子让吴春花进屋去:“她让你进屋去说,你就进屋去。” 吴春花更求之不得,就想着林酸酸给她出主意呢。 她听家属院的人都在说林酸酸,说她很厉害,不仅仅让周亚清被开除,连江秋慧都被撤职了。 现在家属人人人谈林酸酸都是毕恭毕敬的,就怕她下一个要对付的是自己。 余政扬只是一个营长,搞倒一个团长都这么轻松,他们那些职位不如余政扬高的,更是胆战心惊。 吴春花却不害怕林酸酸,林酸酸在她眼里善良又能干,不会欺负她这种平头老百姓。 “婶,我刚刚听你说周亚清又回到家属院来了?” “可不是嘛,就在食堂那做事呢,我快愁死了,你说你跟小余孩子都生出来了,我家满才孩子都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 吴春花说完,人不住看一眼睡在边上小双的余生欢喜两个小宝贝,怎么看都满心欢喜。 “我都不指满才给我生这么好看的双棒,哪怕给个生个活蹦乱跳的孙女都好啊,结果呢,点头同意我把秦西凤叫来,人却天天不见踪影。” 林酸酸知道福满才那种心理,他虽然跟周亚清离婚了,但是让他转身就接受秦西凤这种土圆粗,确实难为他。 但只要那道防线跨过去,后面的就都自然而然了。 “婶,我看满才还挺孝顺的,这个时候你就不能干等他了,你得推他一把,你不推他,可有人要推他。” 吴春花知道的有人就是周亚清。 “小林啊,婶除了干着急,也没其他办法啊。” “简单,你装病就行,装出没几天活的样子,以满才的孝顺,一定是你提什么要求,他都能答应你的。” 吴春花听完林酸酸的建议,激动地拍起大腿:“我咋没想到这个办法呢,还是你们读书人好啊,脑子灵光好使。” 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个办法实施起来也有一定的难度:“小林,我家满才虽然看起来不怎么聪明,但是也不好骗,我随口说他肯定不相信,我装也装不像啊,你再给我想想法子。” 林酸酸看着吴春花搭在双腿的双手,关节肿胀明显。 这并不是乡下老人常年劳作导致,这其实是风湿的一种症状,只是因为老人觉得风湿这种疼痛能忍,所以将这种病痛忽略掉而已。 林酸酸这时就想到了雷公藤。 这是一味治疗风湿,消肿止痛的药材,但这味药,是良药也是毒药。 药物虽然对风湿的治疗有很大的多用,但服用雷公藤期间,也会导致人食欲不振,腹胀腹泻等。 “婶,我这有味药物,吃了能治好你手上的这些肿块,但是可能会导致你肚子难受,甚至拉肚子,你愿意吃吗?” “你的意思是我吃这药,能瞒得住我家满才?” “别说满才就是卫生院那些小护士,新医生都未必能诊出来你是怎么回事。” 吴春花听完已经迫不及待:“小林,你赶紧地给我抓药,婶一刻都不能等,回去就吃,今晚就让我家满才回来跟西凤同房,明年报上孙子。” 林酸酸下地到隔壁屋去给吴春花配药。 吴叔也有些风湿,这些药都是之前采来给吴叔煎服后剩下的。 但是吴春花乱吃出事,林酸酸也只敢给她一副的量:“婶,这些先拿回去,三碗水煎成一碗服下,喝完第二天让满多来找我。” 第189章 下定决心 吴春花拎着药包,如获至宝,连连跟林酸酸道谢,看着时间不早,赶紧地跑回家里煎药。 接着让秦西凤将自己收拾利索起来,又跟福满多将之前剪好的红喜字满墙,满窗户地贴。 弄好这些吴春花的药也熬好了,放凉就咕噜噜往嘴里灌,喝完就回屋躺着。 “满多啊,你去找人联系你满才哥,你说妈快不行的了,让他赶紧回来见我最后一面。” 福满多虽然是个十几岁的姑娘,但看着没啥心眼,基本是吴春花说什么,她信什么。 她偶尔听阿红说过林酸酸医术很厉害。 又看她妈从林酸酸那拎回一包药,就像是交代后事一样忙这忙那的。 她信了吴春花的话,一路往外跑一路哭。 等福满才接到电话时,福满才已经在这头哭得泣不成声。 “哥你快回,妈要不行了,妈后事都替你处理好了,让你回来见她最后一面。” 听着福满多的哭声,福满才也觉得天塌了。 他自己活了快30个年头,说实在的都没怎么好好孝敬他老娘。 福满才挂了电话就火急火燎地往家属院赶。 这时的吴春花药物正起作用,躺在屋里不停地干呕,整个人脸色惨白,看着确实很严重的样子。 加上福满多跟秦西凤一直围在吴春花身边哭,福满才更是乱的失去了理智。 “妈,你别担心,儿子带你去医院看看,卫生院看不好,咱到总院去看,儿子会把你治好的。” 吴春花拉着福满才的手:“满才啊,妈自己的身体,妈清楚,妈能生出你这么能干的儿子,妈知足了,唯一遗憾的是,妈估计没能亲手抱抱你的儿子了。” “妈你别瞎说,你不仅仅能抱我的儿子,你还能抱我的孙子呢。” 福满才说着,要把吴春花背起来送卫生院去。 吴春花僵着死活不去:“我不去医院,我要死在医院那头,我的灵魂找不到回家的路,我就成一辈子的孤魂野鬼了,我死也要在这屋死,就算我回不到家,我还能天天见着你。” 说到动情处,吴春花也忍不住哭起来。 一家人就这样搂在一起抱头痛哭。 周亚清听人说福满才回了家属院,正找机会过来跟他碰面,走到门口就听着悲恸的哭声,她贴在门外听着,隐约听到吴春花时日不多的事。 心里头觉得老天爷都在帮助她。 跟福满才复婚后,她唯一的疙瘩就是吴春花,既然这吴春花时日不多,那就是以后她都妨碍不到自己,那这个家还是她说的算。 毕竟那个看起来像大傻子一样的福满多并成不了什么气候,把她嫁出去就行。 周亚清心里头有计划后,想跟福满才复婚的愿望非常强烈。 说不定福满才为了完成吴春花的心愿,会不计前嫌回头跟她和好。 周亚清心里打定主意,就走过去敲门。 福满才擦一把眼角的泪水,走过去开门,却看到站在门外的人是周亚清。 “你来这干嘛!” “妈的事,我知道了,满才你别难过,都怪我,我以前不该这么任性,我早该跟你怀上个一儿半女的。” 福满才看着她那副惺惺作态的嘴脸,内心已经不会起任何的波澜。 他这些日子没接手秦西凤确实是过不去心里的坎,他跟余政扬是好兄弟,余政扬讨的媳妇跟天仙似的,而自己却找的个土肥圆。 带出去,也确实上不来台面。 他虽然有些抵触,但已经认命接受秦西凤,只是给一些时间整理一下而已,并不是他心里头还放不下周亚清。 吴春花生病的事,加上周亚清突然出现的刺激,让福满才不顾一切地把秦西凤拽到了跟前。 “周亚清,我们已经离婚了,请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胡说八道,还有这是我的新媳妇秦西凤,她打人下手很重,我劝你以后少到我家周边溜达。” 福满才说完,重重地将门关上。 周亚清在外头依然不死心地敲门:“满才,满才,你就不能听我解释解释,再给我个机会,满才。” 说着,说着就哭起来。 秦西凤站在福满才边上,看他气愤地叉着腰,也不打算再理会周亚清,于是她干脆自己开门出去。 “要哭,上你爹的坟头哭去,别在我家哭,否则我扇你。” 秦西凤说着,就把手臂扬起来,吓得周亚清转身赶紧跑。 吓走周亚清后,秦西凤回头小心翼翼地看着福满才:“满才哥,你不能生我气。” “不生,以后你见着她往咱家这来,就这吓唬她。” 秦西凤得到福满才的支持,激动地连连点头。 吴春花在自个屋里头将这些动静都听的清清楚楚,她知道林酸酸的计划奏效了,一切都水到渠成。 她把福满才跟秦西凤都喊道跟前。 “打小妈就把西凤当你媳妇看待,西凤也把你当她男人看待,兜兜转转你们还是走到一起,说明缘分是如此,妈这身体也不知道能撑到多久,择日不如撞日,今晚就当作你们俩的新婚夜。” 秦西凤怎么也是黄花姑娘,听着吴春花的话,头就低下去。 福满才看一眼秦西凤,重重点头:“妈,你放心,我一定让你尽快抱上孙子的,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带你到总院去检查检查。” 安顿到吴春花后,福满才在家里头凑合着吃了碗面条,又往外走,朝余政扬家里去。 他听福满多说余政扬生了个双胞胎儿子,要过去庆贺。 余政扬吃了晚饭就在屋里头给林酸酸按摩,听见阿红说福满才过来,他起身准备出去。 林酸酸拽住他:“你见着满才得好好劝劝他,让他收住心跟西凤过日子,别再受那周亚清的蛊惑了。” “知道,我会好好劝他。” 余政扬从家里头出来,掏出香烟丢一根给福满才:“听说婶把你之前那媳妇领来了?” 福满才低头苦苦一笑:年少轻狂,现在意识到了错误,希望来的及,恭喜你,又升级了。” 也无心跟余政扬聊太多,打个招呼福满才就回家去。 乡下人睡得着,家里黑灯瞎火的。 福满才往自己屋去,却看见秦西凤坐在床上等着他。 第190章 小女生的心思 见着福满才进屋,秦西凤从床上蹬下来:“满才哥,你回来了,妈,妈让我在这屋等你。” 福满才看她一眼,嗯一声,走到边上去脱衣服。 双手刚碰上第一个扣子,秦西凤就凑过来帮他: “满才哥,我帮你,自打咱们订了亲,我就想着以后肯定要把你伺候得好好的,你就是我的天。” 福满才稍稍犹豫,也没阻拦秦西凤。 秦西凤熟练地替他脱下衣服,再去打水来给他洗脸洗手。 这些以前都是福满才回来伺候周亚清的,看着秦西凤围着自己忙前忙后的,突然就想到自己的卑微。 秦西凤把福满才洗漱的用水倒掉,回来收拾着被褥要打地铺,福满才拽住她。 “既然是夫妻,没有分床睡的道理。” “满才哥…” 秦西凤刚躺到床上就被福满才搂过去,他动作霸道,粗鲁,像是豁出去一样将秦西凤压在身下。 这一夜对他福满才来说,是开始,也是结束。 隔天醒来,吴春花看到秦西凤在院子洗床单,看她满脸羞红的,猜着是林酸酸给她指的办法管用了。 确认福满才不在家,就去给林酸酸道谢。 林酸酸再给她两副药,叮嘱她用法用量,又给她支个招 “现在满才跟西凤好上了,那酒席也该操办起来,要让整个家属院知道满才跟西凤的事,省的那周亚清找着机会又贴上来。” 得堵住周亚清的路子才行,将她想要跟福满才复合的苗头死死摁住。 吴春花也觉得确实要操办,日子就定在后天。 除了余政扬跟赵得开,还请了家属院不少的人来喝酒,总共办了两桌。 周亚清还在等着机会去接近福满才,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又重新结婚,满腔的妒忌跟恨意都只能吞在肚子中。 她这次之所以能回到家属院来,全是靠威胁秦天宝得来的。 本以为只要回到家属院,她跟福满才复合是早晚的事,没想到是她低估了福满才。 现在走投无路的她,也只能继续在家属院待着。 到林酸酸出月子这天,福满才亲自把秦西凤带来,还正式给林酸酸介绍。 看望了林酸酸,又去看望王美香。 秦西凤不仅仅跟林酸酸聊得来,跟王美香也聊得来。 福满才不禁想到他第一次带周亚清去七连知青点的时候闹的那些糗事。 后知后觉才发现,长得好看的人不一定能替你撑面子,长得不好看的人,也不一定丢你的脸。 像秦西凤这种实实在在的,不也挺好的嘛。 打过一次照面之后,秦西凤就经常跟林酸酸走动,连带着福满多也爱去找阿红玩。 阿红也热心肠,不仅仅教福满多识字,还教她唱歌。 两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心思多,每天凑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 林酸酸最近也注意到阿红的不对劲,每天照镜子的次数变多了,女人的第六感告诉自己,阿红有喜欢的对象了。 就是阿红不说,林酸酸也没多嘴问。 转眼到八月,步步跟路路抱在手上已经能撑着脖子四处张望了。 两个刚刚出生时就拳头大的肉球,现在长得白白胖胖的,跟王美香那个出生时七斤重的女儿放在一起区别不大。 这天林酸酸吃好早饭就像带两个小家伙去工厂玩玩,顺便看看厂子的运作情况。 刚到门口就被袁芳萍给叫住:“小林,你来,我有事跟你说。” 林酸酸将另外一个小家伙交给小宋抱着,跟着袁芳萍进她家里去。 “袁老师,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啊?” 袁芳萍往外看一眼,将窗户也关上,就怕隔墙有耳:“你最近没觉得阿红很反常?” “反常?没有啊,她跟平时没什么区别,怎么了老师?” “我昨天早上去的有点早,看见她跟写剧本的那干事,在角落那有说有笑的,本来小年轻打打闹闹的,我这老年人也能理解,但是那个干事可不是普通人,所以我来跟你提个醒。” 林酸酸想到阿红这段时间特别爱美的事,不仅仅爱照镜子,平时不去排练的时候还爱穿裙子,现在还会护肤。 以前的她粗糙地像个小男孩似的。 “袁老师,对方是什么来头啊,让你这么紧张。” “还能什么来头,就我们家属院王泼辣的儿子,王泼辣你该知道,王默兰。” 林酸酸对王泼辣这个外号有听到些许,说是个烈士的遗孀,为人泼辣凶悍,大伙因为她死了男人也都不跟她计较。 “她的儿子就是她的命根子,她若是知道阿红跟她儿子好,估计能上你家来把瓦片都掀了。” 林酸酸光听着就觉得难以招架。 “阿红也还是个孩子,你说她有大好前程的,干嘛盯着这个么小干事啊,我这身份也不好说什么,你是她嫂子,她向来听你的,你给劝劝她,她这正起步呢,别把自己前程给毁了。” “谢你提醒啊袁老师。” 林酸酸在意的不是对方的身份跟地位,在意的是对方妈妈的为人。 这种单亲家庭成长的孩子,妈妈大都专制要强,管得宽,也管得多,这种家庭出生的儿子,大都喜欢听妈妈的话。 就是常人说的妈宝男。 阿红若是真嫁给这样的人,那可有得罪受。 回到家看阿红今天也没去文工团排练,看她换了条浅蓝色的裙子,正在屋里梳辫子。 想到袁芳萍的话,林酸酸也担心:“阿红,你也跟我去工厂,你都好久没去了。” “嫂子,我不能去,我跟满多越好的,今天休息,跟她一起去看电影。” 林酸酸看余政扬一眼,伸手把儿子抱过来,示意余政扬说话。 “阿红,我赶时间,不能送你嫂子你工厂,你辛苦一下,送嫂子过去。” “我那电影九点半开始,我送嫂子去工厂就来不及了,嫂子你能明天再去吗?” “那你看你的电影,我能自己带去。”说完吩咐余政扬:“到屋里把背带取来,我背一个,抱一个总行的。” 阿红听林酸酸的话,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不对,赶紧放下梳子从屋里出来,看一眼余政扬,心虚地过去把背带拿着。 第191章 中意的人 阿红听林酸酸的话,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不对,赶紧放下梳子从屋里出来,看一眼余政扬,心虚地过去把背带拿着。 “小五哥,背带给我,我跟嫂子去。” 余政扬看林酸酸一眼,有些不懂她的用意。 看到林酸酸示意他快走,便领着小宋先离开。 等余政扬走后,林酸酸才抱着孩子出门,路上阿红就顾着逗侄子玩,也没跟林酸酸说话。 这一点都不像是阿红的风格,所以林酸酸猜测,阿红在生她的气。 跟阿红说话,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耽误你看电影,生我气呢。” “你是我嫂子,我能生你气嘛,我生自己气呢,光想着看电影,也不帮你忙,这种忘恩负义的人最讨厌。” 林酸酸停下来看着她:“我怎么听你这话里有话的啊?怎么,觉得我道德绑架你了啊?” “嫂子,你说什么呢,我是真生自己气,之前还说就愿意天天伺候你,这话还说热乎的,没多久就忘九霄云外去了。” 林酸酸仔细看她确实没阴阳怪气,才往前继续走。 “我就是故意不让你去看电影的,你这场电影除了满多,还有谁啊?” “就我跟满多啊,满多一直都想去,但是没能去成,她嫂子不是怀上了嘛,她妈逮着她天天在家照顾她嫂子。” 林酸酸很惊讶:“西凤怀上了啊?没听她说啊。” “乡下人讲究不满三个月不能对外说,就是满多跟我抱怨几句我才知道的,嫂子我跟满多去看电影你都有意见啊?” 林酸酸看用这种方套不出她的话,这阿红原本就机灵,跟在她身边还学了不少坏点子,不好对付着呢。 “你跟满多看电影我能有什么意见啊,就是今天有事跟你说,所以不愿意你去电影院而已,这事事关重要,得好好谈。” 林酸酸想到余政扬带的是新兵营,就开口说道:“你小五哥说他带的新兵营有几个新兵不错,想介绍给你,你什么想法?” “给我介绍当兵的啊?” 林酸酸点点头:“当兵的不好啊,你小五哥不就是当兵的?” 阿红没敢看林酸酸:“我没说不好,就是我现在还不能嫁人,怎么也得我俩侄子会走路会说话再打算。” “没让你现在就嫁人啊,可以先认识相处一段时间嘛。” 阿红找不到借口再推脱,支支吾吾的,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这么不情愿,是不是现在有中意的对象了啊?你连跟嫂子都不能说实话,我可会难过的。” 阿红看林酸酸一眼,脸立刻红起来:“嫂子,你胡说什么呢。” “行,你要真不愿意说,嫂子也不勉强你,你呢,要找什么对象,嫂子也不干涉,但是有一点,王泼辣的儿子你别靠近,我可没精神跟她干架。” 阿红听林酸酸这话,扑哧一声笑出来:“你听袁老师说什么了?那天袁老师碰见我跟王干事在一起时,她脸色就不对劲,没想到她还跑来跟你告状。” 林酸酸听阿红这坦荡的口气,似乎她跟王泼辣那儿子好像真的没什么。 “嫂子你放心,我跟你保证,我找谁都不会找王泼辣的儿子,他那人性子软绵绵的我才看不上呢,不过既然你问了,我就说实话,不过你要替我保密,其实是满多看上了王干事,她写了好几封信让我转给王干事。” “福满多看上的王干事?王干事能看上她吗?” 既然话都说出来,阿红就把全部都往外兜了:“王干事因为他妈的名气,家属院所有的女同胞都对他避之不及,只有福满多主动写信给他,你猜他能不心痒痒嘛。 而且他这人好为人师,福满多开口闭口都管他叫王老师,把他喊的心花怒放的。” 林酸酸没想到实际情况是这样,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 “你跟满多也算朋友,她要跟王干事这种家庭的人好,你也不劝劝,春花婶可不是王泼辣的对手。” “我还想劝来着,但是满多家里人都支持,人家春花婶说了,她不怕王泼辣,只要王干事敢娶满多,她就敢把女儿嫁过去。” 听到吴春花也没意见,林酸酸也不好再说什么。 就福满多的情况,嫁给王干事算是高攀,吴春花既然没意见。 但是想到跟王泼辣这种家庭的人成为亲家确实头皮发麻。 两个都是寡妇养大孩子,以后可真是有的斗争。 “那你今天是跟满多是看电影,还是替满多打掩护,让她跟王干事看电影啊?” “都不是。” 阿红就顾着想福满多的事,话就直接脱口而出,说出来才意识到露馅了。 赶紧改口:“我说的都不是,是我现在要陪你去工厂,电影看不成,所以是都不是。” “你这嘴可真严实,行,我刚刚说过的,不问就不问,只要不是王泼辣的儿子就行。” 林酸酸虽然好奇,但是阿红不愿说,也不好逼迫。 带着俩儿子刚到工厂,王美香也正好带她姑娘来玩,见到林酸酸过来,就抢着去抱林酸酸的儿子。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林酸酸的两个儿子在场,王美香就好像忘记自己还有个姑娘一样,对林酸酸的儿子又抱又逗的,喜欢的不行。 “嫂子,二年一天天在长大,你以后在她面前别再这样了,多让孩子难过啊。” “没事,还小着呢,她不懂,你就让我多沾沾你的儿子气,明年也生个大胖小子出来。” 吴杏林听到林酸酸的声音,也跑出来抱孩子。 她算来跟吴广海结婚也快满一年,但是肚子也没动静。 吴杏林担心自己跟姐姐一样的情况,也不敢跟林酸酸说,跟吴广海一直的对外都说工厂太忙,还没考虑孩子的事。 吴秀芳又因为吴杏林没怀上,又担心自己以后若嫁给四眼,会连累他,到现在也没答应跟四眼好。 林酸酸今天过来,就是打算替吴杏林看身子的。 这几天工厂相对轻松些,正好有时间替这姐妹俩好好看看。 林酸酸到小办公室刚刚坐下,准备把吴杏林叫进来,边上的座机就响起来。 第92章 干些老本行 林酸酸还以为是哪个客户打来询问鱼料的电话,拿起听筒才听见是余政扬熟悉的声音。 “阿红还跟你在工厂吗?” “在呢,我们到好一会了,怎么了,还特意打电话过来问?” 电话那头,余政扬好像在跟小宋说话,交代了几句,才听见他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小宋今天休息,我看他好像揣了两张电影票,跟阿红去看电影的人有没有可能是小宋?” “啊,你说跟阿红去看电影的人是小宋?你问过小宋了吗?” “没问,不过看小宋神情失落的样子,多半是阿红没错了。” 这俩人竟然在他们眼皮底下好了,他们竟然是一丁点都没察觉啊。 林酸酸咬着手指头,觉得自己今天的举动多少有点棒打鸳鸯了。 接触小宋这些日子来,觉得这孩子是不错的,虽然耳朵有些不好使,但人很实在,手脚也麻利,性格也好。 “我哪知道是小宋呢,我还以为跟阿红好的是王泼辣的儿子呢,那怎么办呢,我现在让阿红过去?那会不会太明显,这两个看着就是不大愿意让我们知道他们好的样子。” 余政扬想了想:“算了,我让小宋把假期调到明天,让他们两个明天碰面再自己安排。” “那也只能这样了。” 林酸酸挂了电话,正好看到阿红也要进车间帮忙,便将她叫过来:“阿红你来一下。” “嫂子,什么事?” 林酸酸揉了揉鼻子,看阿红一眼,天天见着面的姑娘,但是没仔细打量过她,认真看才发现,那个假小子,现在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了。 不仅仅皮肤养的白皙细腻,两条辫子也又顺又亮。 到底是汪凤霞的底子好,阿红也正挑着她妈的模样长,所以越扬着是越漂亮。 “嫂子,出什么事了,你这么看着我。” “嫂子在想,我家这么漂亮的妹妹,以后是白瞎给哪个男的呢。” 阿红看林酸酸拿她开玩笑,转身就要走:“嫂子,你要不说正经事,我可走了啊,我得去给光海哥他们帮忙去。” “小宋刚刚打电话来找你,不知道这算不算正经事。” 阿红听到小宋打电话来找她,脸色瞬间不对劲,先是小脸红一圈,然后耳朵也跟着红得厉害:“嫂子,你骗我,小宋无端端怎么会打电话给我。” 阿红暗暗松口气,险些被她给忽悠了。 “这我哪能知道呢,我又不是小宋,你要不信,你打回去问问看,反正我也挺好奇,他为什么突然打电话来找你的。” 林酸酸说着,伸手要拿起电话筒,却被阿红给摁回去:“嫂子!你别拿我寻开心啊。” “你这说的什么话,嫂子是那样的人吗?你老实跟嫂子交代,你跟今天是不是要跟小宋去看电影?” 阿红忸怩着就是不说,她本来就没打算跟林酸酸还有余政扬说她跟小宋的关系。 主要是两人刚刚确认交往一个月都没到,因为不确定的事情,她想的肯定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就不能给嫂子个痛快话啊,嫂子又不是老顽固,不会干涉你,而且我觉得小宋这人还是不错的。” 说完打量着阿红,看她的反应。 “她怎么样都跟我没关系。” 林酸酸看阿红嘴巴这么紧,问也不问不出来,干脆算了:“行,你不肯认就算,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不是王泼辣的儿子就行,你去帮忙。” 阿红准备要走,犹豫一下又坐下来。 林酸酸不仅仅是她的嫂子,也是她的朋友跟老师,似乎一直瞒着林酸酸也不合适,如果她不问就算,都追问这么好几次,她还不肯说,好像有些扫兴。 “嫂子,我要说了,你可别笑话我。” “嫂子什么时候笑话过你,合适就是合适,不合适我自然就说不合适,为什么要笑话你。” 阿红深深吸一口气,才说道:“聪明的你猜的没错,我打算跟着一起去看电影的就是小宋,小宋今日休息,正好我也不用去排练。” “你这家伙,你要是早说,嫂子就不会把你拽来这了啊,嫂子就是怕你跟王泼辣的儿子好,所以才刻意拽你过来问话的,你倒是口风很严实啊,什么时候好上的?” 阿红脸又红起来。 在第一次小宋主动抢过她的扁担替她挑水的时候,她就对这个热情又实在的小伙子萌生了好感。 她扮成男孩子的模样,带着她妈妈生活,向来都是被认欺负的份,哪里感受过这种特别的呵护跟照顾。 之后的日子,小宋总帮着她坐着些事情,或挑水,或劈柴,总之只要他在,就会抢着她的事情来做。 慢慢的对小宋就产生了好感跟依赖。 背地里也经常欺负跟使唤小宋,小宋这人太迟钝,什么也没察觉,只是看到阿红就紧张害怕。 两人一直维持这种关系到搬来家属院。 直到上次阿红跳河,两人的关系才有了些许的进展。 阿红跳河后听林酸酸的开始装作失忆,结果把小宋给骗到了,他经常趁着跟阿红独处的时候,不停地跟阿红介绍自己。 还说自己跟阿红以前是很要好的朋友,让阿红不要忘记他。 小宋当时说着说着,还红了眼眶要哭了。 就那天开始,两人的关系才有了更进一步的发展。 阿红不再欺负小宋,而是经常趁小宋去部队的时候,到他的宿舍帮他晒被子,帮他洗脏衣服,帮他缝衣服。 小宋却一直以为是隔壁热心的嫂子帮他打理的这些。 直到三个多月前,林酸酸到医院生产,余政扬休假陪林酸酸,小宋无聊地在宿舍躺了几天,才发现自己的脏衣服,自己的被子都不是热心的嫂子帮忙洗,帮忙晒的。 那嫂子告诉小宋,说是他表妹做的。 小宋追问才知道阿红每次过来都跟那嫂子说她是小宋的表妹,加上小宋是余政扬的勤务兵,所以那嫂子也没怀疑。 得知真相的小宋激动的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一直等到阿红陪着林酸酸出院。 之后他鼓足勇气要约阿红去看电影。 两人一来二去的关系才熟悉起来。 “我们好的有几个月了,嫂子我想过了,我不想离开你跟小五哥太远,所以我跟小宋是最合适的,以后他一直跟在小五哥身边,我正好也能一直跟在你身边。” 虽然现在跟着林酸酸和余政扬过上了好日子,但是阿红对自己以后的人生还是没有多大的自信心,她还是不敢完全离开余政扬跟林酸酸。 “得亏小宋这人还不错,不然你这么屈身那不是害自己嘛,既然都好上,那就先相处一段时间看看,但嫂子请你记住一点,你现在很优秀,配得上任何你喜欢的人。” “谢谢嫂子,我心中有数的,那我帮忙去了。” 林酸酸知道阿红其实也很理智,选择小宋,也许是小宋身上确实有值得她喜欢的地方。 “去,顺便帮我把杏林叫来。” 吴杏林正在车间给吴广海打下手,这夫妻俩在车间里是越来越默契,唯一让他们遗憾的是肚子里的孩子害没有任何消息。 阿红给吴杏林带话后,她放下手里的活过来找林酸酸,推门进来就听见林酸酸在叹气。 “嫂子怎么了,独自一个人在这里叹什么气啊?” 林酸酸笑笑,没说实话:“没什么,坐。” 偶尔也得干干点老本行,否则都快忘了。 拿起纸笔先了解吴杏林的情况,从例假到房事聊得吴杏林都面红耳赤的:“嫂子,非得问这么详细呢?” “我不问详细,我哪知道你们俩到底是哪里出问题。” 林酸酸将要点记下,才让吴杏林伸出手来把脉,她的脉象并没有什么异常,例假也正常,同房情况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一圈看下来,从体质来判断,吴杏林并没有又什么毛病,她还是小姑娘,从她的描述来看也并有什么妇科疾病。 这个年代看不孕不育的技术还很落后,也就是让她去医院挂号,估计也看不出什么来,得先看看吴广海才知道。 “你那个前姐夫再婚了吗?” 吴杏林点点头:“听我爸说,那狗东西结婚也有五六个月了,但是媳妇肚子跟我姐一样,都没动静,嫂子,你说会不会是那个狗东西的问题。” “我也觉得极大可能,他是因为孩子的事跟你姐离婚,再婚后肯定迫切想要孩子,但一直没怀上,不排除男方的问题,我也替你姐看过,跟你一样,并没有什么大碍。” 吴杏林听自己并没有什么大碍,反而有些担忧。 “嫂子,你这意思是怀不上可能是广海哥的问题?” “照目前的情况看,我也只是猜测,你让广海哥来一下。” 吴杏林站起来还有些犹豫:“真的要广海哥来看看他,我怕他…” 男人好面子,而且在熟人这确实不大方便看这种病。 林酸酸想了想:“他不来也行,我到时候先抓几副药,你跟他的都分开吃,再观察看看,也不用太急,或许是因为工厂的事导致光海哥压力大,所以怀孕的事才没消息。” “嫂子,我记得高璇姐他们也是吃了你的药才怀上的,得亏有你,不然我整日疑神疑鬼的,都快成神经病了。” 林酸酸出月子那天高璇去看林酸酸,看着林酸酸俩个可爱的双胞胎儿子,羡慕的不行,顺道就跟林酸酸说一嘴自己没怀上的事。 跟高璇深入聊天后,林酸酸才知道高璇自打被选到首都文工团后,整日高度崩着神经,担心自己落后别人。 精神压力大,加上饮食的不规律,导致她的例假是偶尔来,偶尔不来。 “高璇姐那个是她情况很明显,所以调理之后怀上就很轻松,你们俩的情况是问题还不明确,但记住我的话,双方一定要放松。” 林酸酸还要豁出去教她一些房事的技巧,还有同房的日子。 这个年代的人对于这块的常识很缺乏,再加上如果自身确实有些小问题,那确实会造成怀孕困难。 林酸酸说这些时,吴杏林耳朵红得厉害。 她虽然性格大大咧咧的,但是在床上其实很拧着,就怕吴广海觉得她是那种放浪的女人。 今日听林酸酸这么提醒,她觉得自己还是得豁出去。 林酸酸跟吴杏林在办公室说话的功夫,突然外头妖风阵阵,天一下子也黑下来。 阿红跟王婶赶紧把俩小家伙抱屋里来找妈妈。 吴叔给这里弄了两个小摇床,正好给两个小家伙躺着。 每次来工厂这边,林酸酸都觉得像是回娘家一样。 吴叔话不多,但是很多事情都做得很细致,做摇床,做拨浪鼓,还用竹筒做各种风铃。 王婶把两个小家伙安顿好,看到吴杏林出去,就小声问林酸酸:“小林,看得怎么样?” “杏林看着没什么问题,我先抓几副药让他们吃上一段时间再看看,你跟吴叔也别太催着他们。” “你吴叔才不催呢,他现在的心思都在这步步跟路路身上。” 但再亲,也不是自己亲孙子。 “婶,正好我有些问题摇问你,你跟我叔怀广海哥的时候容易吗?” 王婶知道林酸酸这是作为医生的身份来问这事,自然要实话实说。 “跟你说实话,你光海哥是我跟你叔结婚三年后才怀上的,那没见到面的妹妹也是我跟你叔抱养被人家的。” 估计是附近的人知道她只有一个儿子,生下不想要的闺女,就放在她家门口。 “我跟你吴叔,真是子女缘薄啊。” 林酸酸听着王婶的话,心中已经知道大概。 吴广海没能怀上,也许是得了弱精症,这种病状遗传的概率很低,但也存在遗传的可能性。 林酸酸打算先照这个方向去给吴广海调理。 她在办公室写了几副药方,又看了一下最近工厂的报表,还有库房的情况。 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外面就刮风下雨起来。 8月岛上本来就台风频繁,林酸酸也习惯了,她跟阿红也走不回去,只能一直在厂里等着余政扬来接。 结果一直到晚上八点也没见到余政扬回来。 外面电闪雷鸣的,林酸酸跟阿红也不敢走,想打电话到部队去问情况,结果那边一直占线根本打不进去。 第193章 医馆开起来 而此时余政扬的车子正在路上飞奔。 小宋负责开车,余政扬则坐在边上,一手拿着手电,一手在查看着手中的地图。 永南江下油总共有八个生产大队,最近的 有六公里,最远的也有40公里。 “小宋,车子油量可足够?” “营长,你放心,后座还有两桶油,完全没问题的,就是咱们这样不跟嫂子打招呼,嫂子会担心的,她现在跟阿红还在工厂。” 小宋也担心着阿红,原本两人约好今天看电影的,但是因为阿红有事,他就把调休换到明天,但看现在这刮风下雨的样子,明天的电影估计也看不成。 “你嫂子能理解我的。” 林酸酸他不说全了解,但是在公事这块,她永远都是最支持他的,从来也不会因为影响什么,耽误什么而无理取闹。 小宋转头看余政扬一眼,眼里都是担忧,但是不停催促他加快油门前进。 照目前的雨势,前方永南江随时有决堤的危险,要在河水冲破堤岸之前通知下游社员都赶紧往高处躲。 抵达第一个生产队,通知到位后,余政扬跟小宋顾不上喝口水又继续前进,在抵达最后一个生产队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此时狂风暴雨,所有的电话都已经呈忙线的状态。 余政扬跟小宋在折返回去的路上,河水已经淹没过桥面,能开车再回部队,回家属院的路只有这一条。 无奈之下,只能调头回原来的生产队,跟着队长指挥社员们疏散。 社员们都被安置在生产队山顶的一处破庙前,这里地势高,不担心水位会蔓延上来。 直到五点天蒙蒙亮,从山顶往下看,之前的生产队已经是一片汪洋,但是因为余政扬来通知的及时,大家都来得及将猪牛羊都赶到了高处,粮食也都吊到了房梁,基本也没太多的损失。 就是这一季节的庄稼,怕是要遭不少的祸害。 林酸酸晚上也在工厂过夜,晚上的风雨声,加上对余政扬的担忧,一整夜也没合上眼,看到外面雨势小不少,她起床去办公室往部队打电话,依然处于占线的状态。 中午吃饭后,林酸酸又迫不及待地往部队打电话,得到的消息竟然是余政扬跟小宋昨晚就回来了,他现在不在部队,而且现在部队里的人都已经派出去灾区救援。 林酸酸挂断电话想到余政扬父母因为救灾去世的事,整颗心也跟着悬起来。 到下午林酸酸再给部队打电话,还是没有余政扬的消息。 步步跟路路的奶粉已经吃完,看着雨势不大,林酸酸就让吴叔赶着牛车送她们回去。 到家时,天蒙蒙黑,看着家里黑灯瞎火的,林酸酸就觉得难受。 阿红也隐隐意识到了不对劲,她不敢问林酸酸,只管着做饭,然后看好俩侄子。 越是余政扬不在的时候,她更是要照顾好林酸酸。 而此时余政扬还在外溪公社指挥重建工作。 水位还没退去,他跟小宋离不开,暴风雨又切断所有的通信设备,他跟小宋只能就地留下来协助生产队的重建工作。 到第三天,小宋跟余政扬相安无事的消息才传回家属院。 两人还要跟着部队协助生产队灾后重建的工作。 林酸酸确定余政扬跟小宋相安无事后,也安心下来,白天就把俩小家伙送工厂去,让王婶帮忙看着,她得上山采药。 自打她替高璇调理好身子后,高璇又给她介绍两个熟人。 林酸酸又不好直接收钱,于是变相让来看病的人拿婴儿奶粉来交易。 她虽然每个月也能领到部队发的婴儿奶粉票,但是也只有两罐的量,加上王美香给的,一个月可以买三罐奶粉。 限量供应,多的也没有。 刚开始的时候是够吃的,现在俩娃胃口越来越大,一个月最少吃五罐奶粉。 其他人家的话都是奶粉不够,那就兑着米糊凑合着喂。 可这上月的娃娃就喝米糊,那营养肯定跟不上。 自己也不争气,下奶不到一个月就没了,奶本来就少,俩小家伙不肯吸母乳,可不就是越不吃,越没有。 现在只能纯靠着奶粉喂养。 她只能中医馆给弄起来。 这个年代去看不孕不育是一件见不得光的事,大伙肯定不愿意去大医院,去挂号,去排队,所以来她这种小诊所正好。 而且高璇介绍来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她们周边肯定也有母乳不需要奶粉票的,正好就可以借用她们的手给俩小家伙攒点奶粉。 也就两个月的功夫,林酸酸的名声在一些女人圈里流传开来。 刘玉莹也是在那边团部听见这边家属院有个女神医,特意过来相让她替自己调理身子,到家属院正好碰见了陆有国。 陆有国从那边兵团调到这边卫生院后,刘玉莹也是快一年都没见到他了。 “表哥,我听说你们这边卫生院有个女神医很厉害,姓林的,你领我去看看呗。” 陆有国听到刘玉莹说姓林的,就猜到是林酸酸。 林酸酸自己擅自开馆替人看病这事,大家都知道,但是她不收钱,不盈利,所以压根没人管她。 “你找的应该就是那林酸酸,你忘了啊,之前在集市卖山马那女同志。” 刘玉莹想起了林酸酸那张甜美的脸:“原来是她啊,没想到她竟然还会替人看病呢,早知道我就早些来找她,表哥,你快领我过去找她。” 陆有国有些犹豫,他已经很久没在林酸酸跟前露面。 在知道她不仅仅跟余政扬没离婚,还替余政扬生了对可爱的双胞胎,他已经认命不想让自己的心思再围着林酸酸转。 “你自个去,往内远走,不认识的路问人就行。” 陆有国说完就往卫生院里走,刘玉莹叫住他:“你都离婚快一年了,谈新对象了吗?” “问这干嘛,赶紧看你的病去。” “你不敢见到小林啊?你对人家有意思,我从你们俩第一次见面开始,就看出来你对她的不一样。” 那种见到自己欣赏的人,眼里的光亮都是不一样的。 第194章 见到老朋友 陆有国停下来,神色有些慌张:“你瞎说什么呢,她都结婚生孩子了,别乱说话。” “这又没别人,你紧张什么啊,要怪就怪你跟小林是在错的时间认识对的人,既然你也知道人家都结婚生孩子了,你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事了。” 刘玉莹说着朝陆有国凑近一些:“你们卫生院这么多单身小护士,就没一个你看得上眼的?” 陆有国没再理会她:“你要看病赶紧去,忙完过来找我,我请你吃饭。” 刘玉莹骂了句无趣,才朝内院去,找到林酸酸的家。 林酸酸正在她的小屋子里配药,她现在先替人诊断症状,再给三到五天的时间自己配药,等对方来取药时就要把奶粉票来换。 实在没奶粉票的,就拿肉票跟副食票也行。 这些票收来正好给王婶他们用。 刘玉莹进屋客厅的小床上看见林酸酸两个白乎乎的儿子,睡着的时候还在吸着小嘴,浓密的长睫毛就很像余政扬。 双胞胎就是双胞胎,完全分不出两个的区别。 “你这一下带俩的也是够呛的。” 林酸酸听着声音,转身从屋里出来,看到是刘玉莹时很意外:“你是玉莹,我们好久没见了。” “那可不,你现在都是营长夫人了,又跟我们不在一个组织肯定见不着。” 林酸酸赶紧招呼她坐下:“你怎么有空来看我啊,你应该生了,生的男女啊?” “你别忙活给我倒水,我不是来做客的,我来看病的,我吃了你那两条山马,如愿生了个儿子。” 林酸酸把搪瓷杯放她跟前,笑道:“那也跟我的山马没关系,不是跟你说的生男生女跟吃什么没关系,但不管怎么说,如愿就好。” “我是如愿生了个儿子,可我现在有大问题。” 刘玉莹说完四处看看:“你家里头没其他人了?” “我家凤姨在后院洗尿布呢。” 自打俩宝宝出生后,凤姨学会很多粗活,虽然她不敢抱孩子,但是会洗尿布,会烧水,一些简单的粗活她都能做得来。 “哎呀,我这事说来也丢人,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治疗,反正先来找你看看,都快一年了,我这咳嗽还是打喷嚏,或者是大笑的时候都会漏尿,这情况你能看好吗?” 刘莹莹发愁的要命:“我妈去问了产科的医生,也说没办法,这个碰上了就只能这样,说是等孩子大了就好了,我这孩子都一岁了,我还得等到什么时候呢。” “这个当然不能等,这种情况年纪越大,你的尿道壁和盆底肌肉张力减退,那漏尿的情况会更加严重。” 刘玉莹听着林酸酸的话,脸色都白了:“那我可怎么治啊,总不能这样尿裤子下去?” “先替你看看身体情况,这不是一两天能治好的,要彻底调理好,最少也得小半年。” 刘玉莹听到有救,拉着林酸酸的手满怀希望。 “小林,只要你能替我治好,奶粉的事你放心,我都给你处理好,我生我儿子的时候奶水多的不行,那些奶粉票我都没用,我还把我们大院那些用不上的奶粉都搜刮来给你了。” 奶粉票都是三个月的期限,加上刘玉莹自己的,总共给林酸酸弄来了九张奶粉票。 有这几张票,加上自己的,至少保住了这俩小家伙几个月的口粮了。 林酸酸到后院洗了个手过来,让刘玉莹把手腕放置指定的位置上,替她细细查看脉象。 “你这情况属于产后气血亏虚,日久及肾,累及膀胱,导致气化失约,月子没坐好?” “哎哟你可别提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给人当后妈,老郑那两个女儿知道我生的儿子后,在家里头,三天两头的哭闹,我整个月子是睡不好,也吃不好,头发还掉的厉害。” 刘玉莹回想起那段岁月都觉得可怕:“好在他妈还算有良心,眼看着我快瘦脱相,就把老郑那俩闺女接走了,之后我妈来照顾我一些日子,我才勉强像个人样。” “你这光吃药调理不了,还得针灸,得5个疗程,四天一个疗程,你得连续来我这20天,所以你先回去把孩子安顿好,把家里事情处理好再过来。” “要20天这么久呢?哎哟,那我可得给我儿子断奶了。” 林酸酸在本子上记下刘玉莹的症状:“一岁了,也该断了。” “我也想断,可我妈跟老郑一直说就生这么个,让他吃久点没事,还说我表哥以前六岁才断奶呢,就陆有国。” 刘玉莹本来就没心没肺的,聊起来也什么都顾不上,该说不该说的,到嘴边全都说出来。 把陆有国名字点出来的时候才注意到自己的口无遮拦。 陆有国要是知道她跟林酸酸说这事,估计一辈子都不会再搭理她。 “你也别笑话我表哥,他打小体质弱,我舅妈就说让她多吃些。” “我可没那功夫笑话她,到是你要尽快处理好自己的事情过来接受治疗,我可以帮你调理好,但最根本的还是在于你自己,要对自己好点。” 刘玉莹原本还在跟林酸酸说说笑笑的,听到她一本正经说这话,突然就觉得难过起来。 “小林,你知道嘛,自打我怀上孩子后,我妈跟老郑开口闭口说的就是,为了孩子,你是第一个让我对自己好的。” “你想啊,你好,孩子才会好啊,是这个道理。” 刘玉莹点点头:“你说的对,小林我可太喜欢你了,午饭一起去吃,我表哥说他请客。” “算了,你就不怕我见到他,跟他说他六岁才断奶的事?” “那,那你还是别去了。” 刘玉莹赶忙站起来:“那我先回去了啊,等我处理好家里的事再过来,我到时候在我舅妈家住着,来你这也方便,我走了啊。” 秦西凤在门口外面等着,看到刘玉莹走才进屋来:“酸酸,你朋友真多,每天家里都这么热闹。” 林酸酸抬头看秦西凤一眼,她挺着肚子进屋来。 秦西凤怀孕也才三个月一些,肚子根本不显怀,但是她恨不得全家属院都知道她怀孕的事,所以走路就故意挺着个肚子。 “你不是说要跟春花婶去采野菜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 “来给你道喜啊。” 第195章 立功 林酸酸听她说道喜,以为她开玩笑,就是有喜,那也轮不上由秦西凤来给她道啊。 “什么喜,还劳烦你特意来给道啊。” “听你这口气不信我来道喜都呗。” 秦西凤在椅子那坐下来,看着林酸酸两个熟睡的儿子,越看越喜欢。 琢磨着这城里人生的孩子怎么就白白净净的好看,似乎生来就是好命,光是看着模样就知道不会是吃苦的人。 林酸酸当她开玩笑,不跟她再扯这个话题。 “满才现在能联系上吗?他这几天在哪个生产队救灾呢?” 一场台风,弄得几个新兵营都忙得昏天暗地。 “我家满才回来了啊,刚刚洗好歇下,不然我怎么说来给你道喜呢,满才说你男人又立大功了,他在山洪来之前转移了14个生产队,上万条人命呢,不仅仅是人,也抢救不少人民财产。详细的我也说不来,总之是立大功,我家满才还说,你家男人这会又得升官。” 林酸酸看秦西凤说的一本正经,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而且她乡下来的,这些东西如果不是福满才跟她说的,她自己也编造不出来。 “听你这说的,我家余营长是真立功了啊。” “我还能拿这事跟你开玩笑啊,你就好好准备,等着你男人回来庆祝,我也得买菜去,等我家满才起来,好给他补补,这几天把他累的啊,像是从大牢里出来一样,又脏,又憔悴。” 秦西凤要走出去,又回过头来:“你要一起去买菜吗?你儿子我帮你抱一个,双棒就是甜蜜的负担,累的时候要累双人份。” 林酸酸看秦西凤作势要把路路抱起来,赶紧制止:“不用了西凤,我家里头有菜,阿红早上刚去买的,你这肚子里还有个呢,可不敢让你抱,累着我可赔不起。” “你家阿红就是省心,不像我家满多,整日见不到人影,你不去我可走了啊。” 秦西凤走之前又摸摸路路的小脸:“跟那剥壳的鸡蛋似的,真光滑,我也沾沾儿子气,给满才哥生个大胖小子。” 说起福满才,秦西凤又停下来:“酸酸,我跟你说个事,你说满才哥会生气吗?” 林酸酸听亲媳妇这语气,好奇地盯着秦西凤:“什么事让你这么紧张?” “前天那周亚清到我家门外转悠,我把她给打了,她现在见着我就害怕,你说满才哥知道会生气吗?” 林酸酸还以为多大事呢:“他跟周亚清又没关系,生哪门子气啊,你现在肚子里怀着他的宝贝疙瘩,他哪舍得跟你生气。” 秦西凤听了林酸酸的话才放心离开。 林酸酸反手将门关上,将俩熟睡的儿子推回房间,就到后院去倒腾她的地,别人家的院子都用来种菜,要么种花,林酸酸在院子都种满中草药。 降火的金银花,散寒止血的艾草,安定情绪的迷迭香,再种些散寒解表的紫苏。 凤姨看见她在翻地,也拿着锄头过来帮忙。 中午阿红从文工团回来搭把手做饭。 三个人简单下点面条吃,早上从猪肉铺割回来的小块瘦肉,切丝腌制着,再煎上三个荷包蛋,开水下锅煮面条,再烫青菜。 做饭这块,阿红是越来越利索,手艺也越来越好。 “今天周亚清到文工团去了,找了高璇姐,说是想回文工团来,哪怕是来扫地,她也愿意回来。” 林酸酸想到秦西凤说她打了周亚清的事。 周亚清要是在食堂做事,肯定会经常碰见秦西凤,难怪她要去找高璇,宁愿丢人也要回文工团。 “高璇姐咋说,同意了吗?” “当然不同意,就算高璇姐同意,文工团其他人也不答应,以前周亚清仗着江秋慧对她好,在文工团作威作福的,得罪不少人,现在一个个都想落井下石,谁还愿意她回来。” 以周亚清以前的为人,她能有今天,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所以说做人不能太绝,日后好相见,也是给自己留条退路。” 阿红又继续往下说,我听文工团其他的人说。 “家属院里的杏仁婶要给周亚清介绍对象,男的是粮所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子,气的周亚清险些跟杏仁婶打起来。杏仁婶说她的名声都臭了,有人肯娶她都不错,还敢挑呢。” 周亚清现在确实没任何的退路,她以前仗着有江秋慧的偏宠,在文工团混得风生水起,加上福满才对她百依百顺的,就把自己哥哥周亚强也介绍过来。 现在周亚强栽跟头了,她嫂子跟她断绝关系,这边又跟福满才离了婚,她哪还有地方可取。 典型的就是好好的一手牌被她打的稀巴烂。 午饭吃好,林酸酸回屋拿了五块钱塞到阿红的手里。 “你一会娶文工团之前去一趟农贸市场,跟猪肉铺的老郑交代一下,让下午猪肉来的时候给咱留三斤排骨,再留根猪蹄,你小五哥跟小宋晚上估计回来,他们这几天忙着救灾也是辛苦,给他们补补。” “咱们给小五哥补补就是,干嘛还要把小宋也带进来,让他自个去食堂吃。” “瞧你这话说的,不说他现在跟你处朋友,就是以他是你小五哥勤务兵的身份,咱们也不能太绝情啊。” 林酸酸知道阿红就是有些不大好意思,所以嘴上说说,心里头肯定也是高兴。 “我知道了,不过钱我不拿你的,我手上有钱,月初刚发的津贴,22元呢。” 一直一来住在余政扬这里,吃他的,穿他的,住他的,好不容易手上有点钱,当然要拿出来贡献给这个家。 “你那点钱就留着,以后等你独立出去要花的多着呢,听嫂子的,快去。” 林酸酸说完赢把钱塞阿红口袋去。 阿红跟林酸酸因为这五块钱在拉扯着,凤姨从屋里出来,以为阿红跟林酸酸在打架,竟然过去拽着她,还吵她手臂上打了一巴掌,意思是让她不要跟林酸酸打架。 这一巴掌把阿红打得愣住了,盯着凤姨看不说话。 林酸酸也吓到了:“凤姨,我跟阿红闹着玩呢。” 第196章 被迫留下来 林酸酸担心阿红要跟凤姨生气,也推她一把:“你妈不懂,别跟她生气,我就说让你拿着钱,你非要跟我抢。” 阿红不说话,慢慢地搂着凤姨:“妈,你都懂的对不对,只是你不知道怎么说,你知道小五哥跟嫂子对我们的好,所以我们要听嫂子的话,对不对。” 汪凤霞呆呆地看着怀里的女儿,然后点了点头。 汪凤霞吃了一段时间的药物后,整个人都在进步,虽然她没办法跟正常人一样有言语的交流,但是一些简单的家务事,她能做,她也能理解她们之间说的话了。 阿红很庆幸看到她的进步,搂着她的手臂解释道: “妈,我不是跟嫂子在打架,我们只是闹着玩而已,你放心我会好好听小五哥跟嫂子的话。” “真听我的话就快拿钱去,不然我让凤姨又揍你。” 阿红回头冲林酸酸做个鬼脸,然后过去收拾碗筷:“嫂子,你去睡一会,趁我在家里头看着。” 家里有两个小娃娃,一个人盯着确实是不容易。 珠崖岛的天很热,如果中午不睡一会,整个下午人都是昏昏沉沉的。 林酸酸也不硬撑着,她下午还得一个人在家盯着这俩小东西,自然是能睡的时候就去睡。 下午五点阿红回来的时候就把排骨跟猪蹄都拎回来。 家属院因为人口多,加上附近还有几个生产队,还有育苗基地,所以农贸市场的猪肉铺早晚都会有猪肉卖。 排骨不好卖,不担心被抢,就是猪蹄难买到些。 好在阿红嘴甜,买菜的时候都跟农贸市场的人打好了关系,基本想要猪肉的哪个部位,说一声,猪肉铺的老郑就会帮她留着。 阿红到家就忙着做饭,两个砂锅齐齐上到小灶台,炖排骨,又炖猪蹄。 满院子都是肉的香味。 两个荤菜,再炒两个时蔬,六点半就准备好晚饭,但是还没看见余政扬跟小宋回来的身影。 这可就奇怪了,以余政扬的性子,他忙完事情肯定第一时间往家里赶。 福满才都收工回来,他怎么还是没消息。 林酸酸让阿红看着俩儿子,她到福满才家去问清楚情况。 福满才家里也刚刚摆上桌子吃饭,四个人也是四个菜,大肥肉炒豆角,大肥肉炒黄瓜,还有个水煮茄子,跟一个绿叶菜。 吴春花跟秦西凤都是乡下人,吃肉的日子不多。 偶尔到要吃肉的日子,那肯定是肥肉比瘦肉香,这也是为什么整个年代猪肉铺的肥肉总是比瘦肉好卖的缘故。 看到林酸酸过来,吴春花热情地起身搬椅子:“小林,没吃就在我家吃点。” “婶,我家也煮好了,我是来问满才点事。” 福满才不等她开口就知道她问的是余政扬的事:“立功的事千真万确,但你要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话我真不知道,我跟他不在一个营,所以他的情况我不清楚,你要么打电话到陈师长那边问问。” 林酸酸也打算福满才这问不出结果就给陈立国打电话。 “反正你别担心,他人没事就是。” “好,谢谢。” 林酸酸从福满才家出来,就到指挥部去给陈立国打电话。 先是陈立国爱人接的电话,知道是林酸酸就问了一通她的近况,又问俩儿子的情况,才让陈立国接电话。 陈立国拿起听筒,林酸酸就听见他的叹息声传来。 “陈师长,余政扬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直接跟我说,我家里头好酒好菜等着他呢,他要赶不出来,我们就先吃了算。” “我也是刚刚接到消息,小余那边确实是有嗲状况,也不是小余的状况,是他那勤务兵小宋出了点情况。” 林酸酸听到小宋出事,眉头深深拧起来。 小宋现在不仅仅是阿红的对象,这些日子他跟在余政扬身边,她跟余政扬都把他当弟弟一样看待。 “小宋是受伤了吗?严重不严重?” “不是受伤的事,是女人的事。” 陈立国再叹口气,把情况跟林酸酸说个大概。 这几日小宋一直跟在余政扬身边协助附近几个生产队灾后重建,按理今日是大部队全线都要撤离。 余政扬跟小宋因为车子还在外溪公社,就回去取车子,结果公社的人却不让他们走了,原因是小宋在外溪公社住下来的这几天,跟生产队一个叫苗苗的女子好上了。 那叫苗苗的跟大队的人坦白,说小宋夜里偷偷爬她屋里去,把她玷污了。 现在生产队的强行要把小宋留下来跟这个苗苗结婚。 “我已经让教导员带人过去看看情况,不过也不保证小余他们今晚能回来,我看你们也不用等着了。” 林酸酸没想到竟然还能突然出现这种破事,家里有俩娃要看着,她也不能亲自过去看情况,也只能先回家等着。 “小宋的为人我们了解,他不是这种人。” “我相信他,我们步兵师不可能有这种人渣存在,但是我们也不好明着跟人民群众硬着来,是,所以这事想解决好,需要时间。” “我知道了,谢谢陈师长。” 林酸酸挂了电话,还站在原地发呆,一时不知道回去怎么跟阿红解释。 站了一会才往家里走,饭菜都凉了,大鱼大肉等着呢,可不能白白糟蹋了。 林酸酸回到家看到阿红已经帮俩儿子洗好澡,正在给他们泡奶喝:“嫂子你回来了啊,我小五哥他什么情况啊,今天回来吗?” “说是还有点事要善后,今晚回不来,我们先吃。” 阿红看林酸酸情绪不大对劲,笑着安慰她:“嫂子,你别太担心,我家小五哥是营长,肯定是要比福满才那个副营长要忙一些,晚点回来,就晚点回来。” 林酸酸回头看阿红一眼,有些心虚地点点头:“那我们吃饭,凤姨肯定饿了。” 林酸酸将碗筷摆好,盛好饭准备坐下,秦西凤就过来窜门:“你还没吃呢,在等着余营长吗?我看你们还是别等了,出事了,我家满才哥刚刚接到消息,说是余营长那个勤务兵。” “西凤!”林酸酸赶紧喊住秦西凤。 第197章 那个女人的情况 阿红听见秦西凤说话提到小宋,突然又被林酸酸给喊住,隐约意识到林酸酸似乎有什么事想瞒着她。 “嫂子,小宋怎么了?” 林酸酸先递个眼神给秦西凤,让她不要乱说话:“没什么,就是在那边生产队遇到点事,嫂子去看看,你在家看好步步跟路路,我去去就回。” “等会,嫂子,你吃了饭再去。” 林酸酸拽着秦西凤赶紧起来:“不吃了,不然来不及了。” 正好跟福满才搭车去,不好让他等太久。 一路拽着秦西凤回她家:“西凤,那个小宋的事,你在我家可别乱说。” 秦西凤是一脸疑惑,一个勤务兵而已,至于这么保密。 “行,行,你让我不说,我就不说,不过你是要跟我家满才哥去找你男人啊?” 林酸酸点点头,她原本就想去的,正好福满才有车过去,她肯定要去看看。 走到门口看见福满才从家里出来,正准备出发。 福满才是看见林酸酸找来问他余政扬的事,于是就多个心眼去打听,这一打听才知道余政扬那边出事。 余政扬之前好歹帮过他大忙的,他这事遇到问题,他也不好袖手旁观,就打算赶过去看看,正好看见林酸酸过来。 “小林,政扬的事你不用担心,我这边过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 福满才停下来看她:“你去顶什么用,又不是去打架,人多就能行。” 打架都好说,问题是不能打啊。 “你别管我顶用不顶用,你带我一程就行。” 福满才有些犹豫,他不是不想带,是不敢带啊。 林酸酸可是余政扬家的宝贝疙瘩,他哪敢说带就带,但林酸酸现在这架势是他不带,她可不罢休。 “那,那去,一会见着政扬,你可得跟他解释是你自己非要跟着我去的。” 林酸酸已经往外走:“快些的,你别婆婆妈妈的。” 福满才赶紧要跟上,秦西凤犹豫着也想去:“满才哥,我也去,出事好有个照应。” “你大着肚子呢,你去能照应什么,我们照应你还差不多,不去了,在家待着。” 福满才快步跟上林酸酸,到指挥部申请车子调度,由司机小张开车,直接送他们到外溪生产队去。 林酸酸他们抵达外溪的打谷场时候,到处都能看到水位退去的痕迹。 在他们前面有辆军车已经停着,猜着应该是部队已经安排人过来。 福满才车子刚刚停稳,就有生产队的社员都围过来,因为部队刚刚帮忙生产队做灾后重建工作,大伙对部队里的人都很热情客气。 “你们又是因为苗苗的事来的,他们都在队长家里头,我领你们去。” 林酸酸下车后看着不远处的树下坐着不少端着大公鸡瓷碗吃饭的社员,男的,女的都有,好奇地朝她这看来。 “你先过去,我跟那些大姐们了解一下情况。” 福满才看着大家伙都很友善热情,就留林酸酸在这,他跟上其中一个男的往大队长家走去。 林酸酸则往边上的纳凉大队过去。 大家伙没人吱声,都警惕地打量这个漂亮的小女子。 “嫂子们,才刚吃呢?” 一声嫂子就将大伙的关系瞬间拉近到一起,其中一个看起来块头较大的嫂子先问话。 “你们也是奔那小宋的事来的,哎哟,那苗苗也是苦命人,那小宋要是还没成家,不如娶她算,她人是我们生产队顶漂亮的。” 林酸酸就是来获取信息的,看到有人肯开口说,她自然不放过打听的机会。 “嫂子,你刚刚说苗苗是苦命人,这话什么意思?” 其他的人都七嘴八舌说起来。 林酸酸从中得知一些信息,就是这个苗苗原本不是外溪生产队的人,她是跟着她妈妈改嫁过来。 去年她妈妈去世后,她就一直跟他继父生活。 “她那后爹懒散又酗酒,就是不想她家人,附近几个生产队都知道的她后爹的臭名声,根本没人敢娶她。” “对啊,她爹发话,哪个男的敢娶苗苗,他就把男的全家都砍死。” 林酸酸听到这里,大概就猜到这个苗苗为什么要赖着小宋了。 有句话说的是流氓也怕官府。 生产队附近的人都怕苗苗她后爹,但是小宋是部队里的人,她后爹肯定不敢拿小宋怎么样,所以苗苗才能这么豁出去。 现在要确定的是这个小宋到底有没有跟那个苗苗怎么样。 如果小宋真的把持不住自己发生点什么,那肯定是要负责任的,这个她也不会偏袒任何人。 林酸酸打听好大概的信息,准备往回走,余政扬正好过来找她。 林酸酸回头看他高大的身影站在自己后面,还脏兮兮的,吓得险些叫出声来,捂着突突直跳的胸口,在余政扬结实的手臂上砸了一拳。 “你走路能不能有点动静?” “我都喊你两次了,是你聊天太投入,没听见。” 余政扬把林酸酸拉到身边来:“你怎么过来了?” “你跟小宋都要被人当压寨夫人了,我能不来嘛,现在什么情况啊?” 余政扬无奈地往车子靠过去:“都聚在队长家谈这个事呢,女的一口咬定小宋把她怎么了,小宋坚决说没有。” 林酸酸也往后靠去,余政扬伸出手臂将她兜着,以免她衣服碰到车子上的泥巴。 “那以你来看,小宋到底有没有把人家女子怎么样?” 余政扬也说不准。 “救灾那几天大家伙都挤在一起睡,小宋他没敢挨着我睡,所以他的具体情况我也不敢说,但以我对他了解,他不是那么混账的人。” “我也相信小宋的为人。”林酸酸说着拍拍手,站起来:“走,把那个什么苗苗的,带回去。” 余政扬惊愕地看着林酸酸:“你不是说相信小宋,怎么还把那女的一起带走?” “就是相信才要带走,不相信的话我就留小宋在这自生自灭了。” 余政扬有些不明白林酸酸的意思,但是看着她往大队长家的方向走去,他也跟着过去。 第198章 把她接走 此时的大队长家里,两拨人还在僵持不下。 作为主角的苗苗坚持要跟小宋走,小宋却坚决不承认他跟苗苗有事,于是苗苗的继父也反对苗苗跟小宋走。 从下午,这事就一直僵持到现在。 就是部队的教导员过来,也没能捋出个结果来。 一屋子四五个人都坐着沉默,各想各的。 林酸酸走进去,大家伙的视线都往她看来,小宋也激动地站起来,正要开口跟她打招呼,林酸酸抬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我作为小宋的亲姐姐来表个态,我弟宋文涛愿意接走苗苗这个女同志。” 小宋一听林酸酸这话,急得顾不上余政扬,就要凑到林酸酸的身边来,小声喊道:“嫂子,我跟那个苗苗真的什么事都没发生。” “嫂子知道,你相信嫂子就行,不这样做你脱不了身。” 小宋茫然地看余政扬一眼,最后听话地退到一旁。 林酸酸扫一眼屋里的人,视线最后落在最边上的苗苗身上,她背对着自己坐着,看不到脸,但是从那纤细的腰肢跟臀部的线条来看,是个身材不错的女子。 加上生产队其他人也说这苗苗长得漂亮,再加上这个身段,那确实是个大美人。 坐在边上的王教导听福满才介绍了林酸酸的身份,也站起来。 “那既然小宋愿意接走苗苗同志,苗苗也愿意跟他走,那这事就到此为止,那劳烦周队长给苗苗同志开个未婚证明,其余的手续我们到部队再办理。” 坐在大队长身边的郑庆丰见状跳脚骂起来:“我养这么多年的姑娘,你们说带走就带走,经过我同意了吗?” “郑庆丰,你鬼吼什么,现在主张自由恋爱,自由婚姻,你家姑娘能嫁给部队里的同志是你家的荣幸,你没资格阻止。” “什么狗屁荣幸我不要,我还是那句话,没个千八百的,休想娶我家女儿。” 大队长看郑庆丰开始耍赖,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你老实点,再嚷嚷我就让部队几个同志拉你去枪毙。” 说完朝王教导走过去:“教导员同志,关于苗苗的未婚证明我这边已经开好了,现在给你,以后要办什么手续你来找我就行,绝对配合。” 余政扬跟小宋救了整个生产队近六百条人命,还不算鸡鸭鹅猪狗,粮食这些。 人家出这么大力气,帮这么忙,结果临走前闹出这种糗事来,他也觉得心烦,但这事关乎人家姑娘的清白,他也只能秉公办理。 王教导把苗苗的未婚证明拿过来,匆匆看一眼。 “目前没什么大问题,只要男女双方同意,那是谁都无法阻止他们成为夫妻,既然事情说清楚,那我们就把苗苗同志带走了。” 回头看一眼坐在角落依然闷不吭声的苗苗:“苗苗同志,你可以回去稍微收拾一下,我们在打谷场等你集合。” “我没什么可收的,现在可以立刻跟你们走。” 郑庆丰还要站起来阻拦,被大队长给摁下去:“时间你不早了,那几位同志就先回,临时出现这样的乌龙,我作为大队长的也觉得丢人。” 大队长说着客套话,把余政扬跟林酸酸一等人送到打谷场去。 林酸酸回头看到苗苗在后面跟过来,她紧紧贴着小宋,好像怕大家临时改变主意不要她一样。 而在她的后面,她的继父郑庆丰正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那种眼神林酸酸看着莫名有些不适。 不是父亲痛恨女儿的眼神,更多的像是一个男人在看一个女人叛变时的眼神。 从知道苗苗跟郑庆丰的真正关系后,林酸酸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直觉告诉她,郑庆丰不让苗苗出嫁并不是因为想多收彩礼,他的目的是想把苗苗占为己有。 正是因为他如此出格的想法,所以苗苗才会不惜毁坏自己的名誉也要跟小宋走。 “苗苗,过来,我们先上车。” 林酸酸朝苗苗伸出手去,苗苗看她一眼,没敢接住她的手,而是低着头朝她走过来。 事情交代清楚,一行人就返程回去。 林酸酸跟苗苗坐着余政扬的车子,小宋负责开车。 一路上林酸酸能看到小宋情绪很大,但是碍于余政扬的身份,他就是不高兴也不敢吱声。 车子开出外溪生产队,走大概六公里,正好路过仁堂公社。 这个点公社还是好几处的灯亮着,就是比生产队看起来热闹些。 苗苗突然就开口说道:“你们在这放我下去,谢谢你们。” 小宋求之不得她走人,立刻就把车子停稳。 林酸酸本来想着大家都累,有事回到家,明天再说,但现在看样子不说不行。 “苗苗,你实话实说,你跟我家小宋是不是什么也没发生?” 苗苗点点头,沉默一会,小声说道:“对不起,我利用了你们,但是如果我不这样说,我没办法逃出来,那我后爹他,他不是个东西。” 说完转头看向小宋,继续向他赔礼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拖累你的,我也不要你娶我,只要你把我带出来就行。” 小宋原本还生气林酸酸把苗苗带出来,但在知道她的情况之后,心里头的气也消了。 “你说你要在这里下车,这里有你亲戚朋友吗?” 苗苗摇摇头:“但不管怎么样,哪里都比在那个禽兽不如的人身边好。” 小宋也没主意了,扭头看着林酸酸:“嫂子,你能有什么办法吗?” “我能有什么办法,先到工厂里去,至少不会饿着。” 这苗苗人这么漂亮,她们生产队也开了未婚证明,到时候要是有合适的,就把她介绍过去。 就如她说的,不管怎么样都比待在她那禽兽继父身边强。 苗苗听林酸酸有地方让她去,激动就差在车上给她磕头:“姐姐,谢谢你,我会很努力做事的。” “行,我相信你,赶紧坐好,大家都累一天,早点回家吃饭睡觉。” 林酸酸说完也顾不上一身脏兮兮的余政扬,身子朝他靠过去:“你知道嘛,我跟阿红在家炖了排骨跟猪蹄,在等着你们回去呢。” 第199章 小情绪 阿红在林酸酸出去后,又去了一趟福满才家,她总觉得秦西凤还有什么话刚刚没说完。 秦西凤本来就是有些管不住嘴,阿红也就问三两句话,秦西凤就全盘交代了。 她把小宋在外溪生产队发生的事情,一句不落地都跟阿红说了。 秦西凤也不知大阿红跟小宋的关系,说完还笑小宋这种小孩子没点耐力,有女的送上门就把持不住。 阿红表面上也没说什么,从福满才家回去脸色也一直不见好过。 回到家,将家里俩侄子哄睡着,就坐到门口等着林酸酸回来。 汪凤霞虽然现在的意识跟正常人有很大的区别,但是她多少能感受到阿红情绪的不对劲。 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阿红,就是默默坐到她的身边,然后不停来回地帮着她拍背,就跟小时候哄着她睡觉一样。 阿红感受着汪凤霞轻轻落在她背部的手掌,情绪慢慢平稳下来:“妈,你别管我了,赶紧回去休息。” 汪凤霞不说话,摇摇头,身子朝阿红粘过去。 母女俩在门外等了快四十分钟,远远看见有车子开过来,直直往家里开来。 阿红估摸着是余政扬跟林酸酸回来了,她激动地站起来。 看着车子在门口停稳,她赶忙凑到车头去。 先下车来的是余政扬。 “小五哥,你见到嫂子了吗?嫂子跟满才哥过去找你们了。” “我在车上呢。” 林酸酸答应一声,也跟着下车来,回头朝坐在车上的苗苗看一眼:“下来,先在我家吃点东西,晚点让小宋送你到另一个地方去。” 阿红听着林酸酸的话,视线看向从车上下来的苗苗:“嫂子这个是?” 秦西凤就跟她说过,外溪生产队那个女的就是要赖着小宋,要跟小宋一起离开生产队,但是因为小宋不同意,所以才会一直僵着回不来。 她看到余政扬跟小宋回来,以为事情已经顺利解决。 没想到解决的方式竟然是把这个苗苗给带回来了。 小宋下车后,默默站在一侧,也不敢看阿红。 阿红看他这个样子,更是生气,也不愿意搭理他:“小五哥,嫂子,饭菜还在锅里热着,你们吃着,我困了,要去睡觉。” 林酸酸先把苗苗领到后面厨房,也把小宋叫进来:“洗洗吃饭,我去屋里看看阿红。” 阿红屋里关着灯,也没睡着,就是不说话,看见林酸酸进来就闭着眼睛装睡。 她现在对小宋有很大的怨气,所以也没心情跟林酸酸好好说话,现在只想一个人躺下来静静地待着。 “生气呢,生我的气还是生小宋的气。” “不气,他不配我生他气。” 阿红说完翻了个身,很明显不想跟林酸酸再聊小宋的事。 “那个叫苗苗的是我执意要带回来的,跟小宋没关系。” “嫂子,人都带回来了,说什么也没用了,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唯一优秀的是我能拿得起也能放得下。” “你放得下什么啊,你放得下,小宋跟苗苗什么事也没发生,苗苗是为了躲避她后爹才故意撒的谎,虽然这样有些对不起小宋,但是能将人救离苦海,我相信你也不会责怪她。” 林酸酸说完看阿红还是不怎么愿意搭理她,只能把苗苗跟她继父的情况也说出来。 “我相信,就算你当时在现场,你肯定也是跟我一样的想法,是。” 阿红沉默一会,然后轻轻嗯一声:“可你把人带回来,以后我们要怎么处理她?” “把她放工厂去帮忙,小宋平时不去工厂,他们俩人见不到面的,所以你放心。” “嫂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取笑我。” 林酸酸看她可算不生气,笑笑,才从屋里走出来。 余政扬跟小宋已经将饭菜跟碗筷都摆好。 苗苗则局促地站在边上,她不敢入座,就等着林酸酸过来。 “坐下一起吃饭,傻站着干什么呢。” 林酸酸拉一下苗苗的手,让她挨着自己坐下来。 “小宋,一会晚饭吃好,你叫上阿红,把苗苗送工厂去。” 小宋点点头,小心翼翼瞟林酸酸一眼,他还不知道林酸酸已经知道他跟阿红的事。 这几天在外溪生产队赈灾,忙得昏天暗地,也没能好好吃一顿饭。 突然就吃上大鱼大肉的,小宋一整天郁闷的心情才好起来:“嫂子,这都是你做的啊,可太好吃了。” “都是阿红做的,我可没那手艺。” 听到阿红做的,小宋突然就愣一下,那张黝黑的脸明显都看到红起来。 “阿红,阿红做的啊?我都没吃过阿红做的饭呢,真好吃。” 余政扬看小宋那小神情,基本也猜到了他跟阿红的情况。 “好吃你就多吃点,以后你可不一定有机会吃的到。” 小宋还没听出余政扬话里的意思,还认真地点着头:“余营长放心,小宋一定会好好吃的。” 林酸酸给余政扬也夹了块排骨:“行了,别吓唬人家小小宋了。” 想想以余政扬的身份来看,也是有些生气。 自己的勤务兵在自己眼皮底下,跟自己妹妹好了,而且还是完全好上他才知道,当然是有情绪。 小宋都还在状况之外:“嫂子,余营长没吓唬我啊,我确实觉得阿红做的饭真好吃。” 每一粒米都是香的,甜到心坎里去。 林酸酸看他愣头愣脑的,不打算点破他:“好吃就多吃点,然后把苗苗带到工厂去。” 晚饭吃好,林酸酸就把阿红叫起来。 阿红其实也没睡觉,就是故意拧着,要做样子给小宋看。 “他这么个大男人,敢去不敢回啊,还非要拽上我做什么。” “你去能多个人说话,回来也不寂寞嘛,是,快别废话啦。” 阿红被林酸酸拽着,半推半就走出来,路过小宋时,故意用脚去踩他,踩得很用力,痛得他脸都扭曲起来。 苗苗站在门口外面,回头看小宋那痛苦的表情,赶紧闻到:“宋文涛同志你没事。” 阿红没想到苗苗竟然还知道小宋的名字,故意倒退一步,朝她的脚背又踩一脚。 第200章 升迁 小宋忍着痛,看着阿红,也不敢吱声,也不敢回答苗苗,只是一瘸一拐地过去要帮阿红打开车门。 阿红快速地走过去,先抓着门把打开,丝毫不给小宋一些可以献殷勤的机会。 苗苗看着两人那点小情绪,就猜出他们之间的关系。 之前在外溪大队的时候小宋极力反对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她单纯以为小宋只是不喜欢她,原来是小宋心里有别人。 苗苗意识到这俩小弟弟妹妹是一对之后,上车就都安静下来,不说话。 她能逃离她继父的魔掌,她已经很高兴,肯定不好再给人再添乱。 车上没人说话,车厢静悄悄的,一会就到了工厂。 王婶听见有车子的声音,猜着是余政扬来了。 这几天就担心着余政扬的安危,听着声音就跟吴叔两个人赶着往外跑。 看见小宋先下车来:“小宋,你们余营长呢,他人没事。” 阿红跟着也下车来帮忙解释:“婶,我小五哥没事,正在家里头呢,不过我嫂子带了个人过来,你让广海哥把她安置一下。” 说着回头指了一眼默默站在边上的苗苗:“她叫苗苗。” 王婶看这个是个讨喜的小姑娘,又是林酸酸说安排过来,也很热情地把她手拉过来:“你回去跟你嫂子交代,人放在我们这,让她尽管放心。” 阿红点点头,看了小宋一眼:“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我没什么要说的。”小宋慌慌张张。 他跟苗苗本来什么都没有,是林酸酸要把人带回来,他也没办法。 “那回去,婶人就交代给你了。” 阿红转身准备要上车,苗苗叫住她:“阿红,谢谢你。” 这一声谢谢弄得阿红多少有些不自在,她嗯一声,坐上车去,情绪也平复不少。 其实她对苗苗没什么意见,她只是有些生气跟小宋而已。 小宋一路上也不敢说话,直到车子快抵达家属院才敢开口:“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赖着我,我跟她真的什么也没发生,你别再生我去气了好吗?” 阿红还是不理他,其实不生气,就是故意逗他。 小宋本来就怕阿红,看解释了,她也不搭理自己,心里更没底。 “你生气能不能骂我,或者打我,你这样我挺,挺害怕的。” “好好开车,别说话。” 小宋低眉顺眼地应着:“好。” 车子在家门口停稳,阿红作势要下车之前又停下来:“你明天还要去部队嘛?” “不去,我跟余营长因为立了功,可以公休三天。” “明天到电影院门口等我。” 阿红说完就跳下车去。 小宋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激动地在车上手舞足蹈的,还不小心按了一下喇叭,吓得他赶紧跳下车来。 到屋里余政扬已经洗好澡,正左右手各自抱着儿子。 “营长,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等会。”余政扬把儿子放小床上,走到抽屉那拿出两张票据来。 “电影票你拿去,三天公休,自己去玩玩。” 余政扬给的是电影院随派的通用票,票据不指定时间,不指定电影,拿去选位置就能看。 小宋看一眼是电影票,激动地连连跟余政扬道谢。 “谢谢营长。” 之前他还担心余政扬知道他跟阿红在一起会反对,现在看余政扬这样子,好像并没有反对他们在一起。 余政扬走到外面客厅坐下来:“下月开始,你就不能跟在我身边了?” 小宋还因为手上的电影票高兴着呢,现在听余政扬这么说,赶紧把电影票还给他。 “营长,我电影票不要了,这个还给你,我做错什么事你直接点我,我有些笨,你都直接说。” 林酸酸刚刚洗澡好出来,看见小宋站在余政扬边上,一副快要急哭的样子,还以为他犯了什么大错。 工作的事,她也不好插手,就站在边上听。 却听余政扬说道:“你没犯错,是组织上要把你调到新兵5连去当指导员。” 小宋这才听出来他是升职了? “我?去当指导员?” 余政扬点点头,小宋跟在他身边这些日子,他的办事能力完全可以胜任指导员这个工作,就是年纪轻些。 不过这次他救灾立功,所以将他提干也不会有人有什么意见。 “可是营长,我有些舍不得你,舍不得嫂子他们,让我再跟你一段时间。” 余政扬挑眉看着他,知道他说的是实在话,忍不住冷他一眼。 “人家抢破头都没的机会,你不要?” 小宋很实在地摇头,他现在对这些没什么概念,只知道跟在余政扬身边可以学很多东西,还有林酸酸这个姐姐一样的人关照他。 关键每天接送余政扬都能跟阿红碰面。 若是被调走,以后想见到阿红一面都难。 “你是舍不得阿红?” 林酸酸很直接了当地问。 阿红在屋里,也不好意思出来。 小宋又不敢吱声,怕说错话来阿红不高兴。 林酸酸坐到余政扬身边替他分析:“你要这样想,现在有机会你肯定要珍惜,你以后若是真要跟阿红在一起,是要避嫌的,哪能一直跟在你们余营长身边,是的?” 这个小宋还真没考虑过。 他看余政扬一眼,看到余政扬确定地点头,他叹口气。 “营长,我愿意服从组织上的安排。” “回去好好收拾一下,这几天先休息好,等调任命令下来。” “是!”小宋敬了个礼才回去。 林酸酸等小宋回去,转头看向余政扬:“小宋都立功了,你呢,有没有功?” 余政扬伸手去轻轻敲着她的小脑袋:“我这几天不在家,你不关心我死活,就关心我升职不升职呢?” “我不关心你死活?我不关心你死活我还饿着肚子跟福满才跑大老远去解救你跟小宋。” 余政扬就是放宽心后随口说的一句话,没想到竟把林酸酸给惹急了,赶紧站起来赔礼道歉:“我的错,我这嘴该打。” “是该打,该多打几下。” 林酸酸说着往房间走去,余政扬跟着过去:“你不想知道我升职的事了?” 第201章 搬家 林酸酸递给他个白眼,不大想搭理他。 余政扬挨着她坐下来,替她轻轻揉捏着双手:“早上碰见陈师长,他那意思是让我到4团当参谋长。” 林酸酸听余政扬大概说过一下这些职位的情况。 团参谋肯定是比营高些,虽然不多,但是至少升的了。 “不过,我们估计又得搬家。” 林酸酸还在琢磨余政扬官职的事,听说又要搬家,转头看着他:“又搬家?我们搬来这边家属院一年都没到呢,又要搬?” 余政扬点点头:“四团在珠崖岛东南端,我们现在在西北端,横跨大半个岛屿,所以家是要搬的。” 让余政扬犹豫的点就是搬家的问题,因为四团那边虽然说是官职大些,但是生活条件比这边差太多。 他自己一个人过去那边,他放心不下林酸酸还有孩子们。 让他们一起跟着过去那边,就太吃苦受罪了。 “那边出行没这么方便,生活条件也不如这边,你要是不大愿意,我就让陈师长另外做安排。” “难得有机会升职,你想什么呢。” 林酸酸话音落下,就听见门口外面有人喊她:“小林,小林。” “你看着点儿子。” 林酸酸说着站起来往外走,开门看见的是家属院那个叫梅琴的女子,是来找她看女子病的。 前几天就来找林酸酸看过,今天是让她来取药的。 “我刚刚来过你不在家,你家阿红让我再来一趟,我就过来了。” 梅琴说着,走到椅子那坐下来,小声又问。 “你家余营长回来没,我听我家宝庆说他又立大功了,现在整个家属院都知道了,你说他年纪轻轻的,也真是太能干了。” 自打知道林酸酸能看这些病之后,家属院的女人们都对她热情客气。 她们有些病去卫生院看也不大方便,有时候去也看不出什么来,但是到林酸酸这里,针对性地吃上一两副的药,身体总能见好转。 林酸酸跟这些不太熟悉的人,也什么可聊的,客客气气地应几句,回屋里把药拿出来。 “这纸包外面我给你写了药的煎服方子,先照着疗程吃看看,一个礼拜后你再过来。” 林酸酸想到余政扬说以后要搬家的事,如果真的要搬走,也得把这些来看病的人后续处理好。 毕竟搬去的地方太远,让人家跑去一趟也不实际。 “我们估计要搬家,所以你回去帮我转告之前来找我看身体的那几个,这几天抽空抓紧来。” “你要搬走啊?这才刚来咱们之间都不算熟悉呢,不过也是你男人立功,肯定有其他安排,行我回头跟她们都说一下。” 等梅琴走后,林酸酸才注意到阿红已经回来了。 她刚走进阿红的屋子,阿红就坐起来:“嫂子,我们要搬家吗?” “听你小五哥说的估计要搬,嫂子的意思,你还是继续留在文工团的好,你觉得呢?” 阿红摇摇头:“我不知道。” 她从再跟余政扬偶遇后就一直跟在他们夫妻身边,有什么事情都是林酸酸替她做主,她根本就没考虑过其他。 “你有天赋就留在文工团好好发展,王婶还有广海哥他们在工厂那里,也能帮你忙,至于凤姨,我跟你小五哥带在身边,会把她照顾好的。” 凤姨现在虽然不能跟正常人那样沟通交流,但是她能帮忙打杂,比如洗洗孩子的尿布,扫地,种菜,一些粗胡她完全能做,而且做的很好。 所以把凤姨带在身边,林酸酸也没什么压力。 阿红心里还是没底,担心妈妈是一回事,但是总觉得离不开林酸酸。 “嫂子,你让我想想。” “还想呢,你总不好一辈子跟在嫂子身边,还有小宋也要离开你小五哥到连去了,你小五哥尽量将他安排离家属院近一些,这样你们相互有照应。” “小宋去哪我可不管,我才不在意他呢,我在意的是你跟小五哥。” 阿红说着过来搂着林酸酸的手臂。 “嫂子,我还是想跟你们一起走,我没啥追求,只想跟在你们身边,能帮你们一些是一些,而且我想到以后我见不到步步跟路路,我肯定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林酸酸微微叹口气,也不知道要不要劝她,说实话她也不怎么放心阿红一个人留在这里。 “那你这几天好好想想,你小五哥那估计没这么快出结果来,反正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嫂子跟小五哥都会支持你。” “嫂子你真好。” 林酸酸掐了掐她的脸颊,站起来:“苗苗安置好了吗?” “嗯,王婶听说你安排过去,对她可热情了,王婶跟吴叔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跟我小五哥的话,他们一定都照办。” “那早点睡,这几天你肯定也没睡好。” 余政扬跟小宋都没消息这几天,她自己也没睡好,阿红心思本来就多,肯定也没睡好。 从阿红屋里出来回房间去,看见余政扬面朝着两个儿子睡的小床,也睡得很踏实。 这几天在外地赈灾没时间睡不说,也没地方睡,一天几乎是困的不行的时候才勉强眯上个几十分钟。 现在回到家,见到老婆,见到儿子,睡在熟悉的床上自然很快进入梦乡。 到第三天的时候余政扬的调任令就下来。 这是个紧急调任,余政扬隔天就先过去报道了。 林酸酸工厂还有自己手上几个病患还没处理好,只能晚些时候再过去。 小宋也到最近的通信连去任职。 赵得开这次听说余政扬再搬走,再想着跟他去也不切实际,而且他现在在育苗基地还是个小领导,走不成也只能祝福余政扬越来越好。 余政扬搬走后,阿红更心焦,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要跟林酸酸他们一起搬到新家去。 八月底余政扬才抽空回来处理搬家的事。 林酸酸看他就去这么十几天,都晒黑不少,肉眼可见这个参谋长可不轻松。 但是现在箭已经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早上在家属院这边收拾好东西装车,10点出发,下午下午快三点才抵达新的团部区,车子刚刚开进去就被一群看热闹的人给起来。 第202章 不怀好意 人群中都是些女人跟孩子,看着穿着打扮都很淳朴,乍一看像是到了什么生产队。 听余政扬说这边家属院的人口跟之前那边的家属院差不多,但是这边人口住的比较杂,总之是各种家属都聚在一起。 不像是之前的会根据职位来划分住所。 林酸酸刚抱着步步先下车来,热情的女人们都围过来:“哎哟,这胖小子也太讨喜了,这肉乎乎的,跟年画上的娃娃似的。” 惊呼声还没落下,阿红又抱着路路下车来,女人们都炸开锅了。 “天的咧,竟然还是个双棒,哎哟哟,我头一回亲眼见着双棒,长着还真像,要搁我,我肯定分不出哪个是老大,哪个是老二。” 一群女人围过来都要逗弄步步跟路路。 看到他俩挥舞着小手乐呵,丝毫不见认生,更是喜欢的要命,像是见着什么稀有物种啊。 边上有几个抱着小孩的女人,看着林酸酸的这俩白胖胖的儿子,也是羡慕的不行。 “你这俩娃娃吃的什么啊,长得也太好了,会爬了吗?” “才刚五个月一些,坐都没坐稳呢。” 听林酸酸说这俩娃才刚刚五个月,更是惊得合不拢嘴:“才五个月呢,我家这一个月的,看着都没你家这大呢。” 林酸酸只是笑笑不发表意见,她知道这些人的娃娃奶粉喝完就只能吃迷糊,或者喝些烂粥。 条件好的剁点肉沫下去一起煮,条件差的就是拿盐巴拌着吃。 这种情况肯定是一直喝婴儿奶粉的步步跟路路长得好。 家属院的人都太过于热情,将林酸酸跟阿红围得水泄不通,问东问西。 对于这里的人来说,从北部区家属院来的军属,那都是大地方来的,不像这里。 这的家属院跟他们乡下的大队没什么太大区别,也就是这里有海而已。 “一个个都围在这做什么,都耽误参谋长家的搬家了。” 一伙人听着洪亮的喊声就知道是万政委过来了,都纷纷让开一条路来。 万有平今年四十有五,身形偏瘦,皮肤黝黑,笑嘻嘻地走过来时,林酸酸总觉得他这笑意有些过于虚浮。 “都散了,散了,有什么可看的,这参谋长家的人又不是猴子。” 这话隐隐让林酸酸觉得不适,但碍于初来乍到,不好撕破脸皮,只是瞥万有平一眼,也没跟他打招呼。 万有平把人撵开后,走到余政扬跟前跟他握手:“欢迎小余,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请尽管开口。” 这听着就是客套话。 余政扬声音微微沉着:“不需要。”没给万有平摆脸色已经很给他面子。 “那你们先忙着。”万有平收起笑意,转身继续撵走围观的人:“去去去,都有好看的。” 女人们虽然还想围着林酸酸继续问长问短,但万有平都这么撵人,她们也只能嘀嘀咕咕地转身走开。 余政扬跟林酸酸的新家就在广场正中央。 总共六间房子,两间一组。 珠崖岛地势平坦,所以军属的房子都自带院子,就是这的位置太显眼了,进进出出都有人路过。 “只有这几间房子了吗?这里也太显眼了。” 家门口就是那些家属平时剧集闲聊的地方,简直就是情报中心啊,再加上搬家第一天就被人这么围着,以后那不得时刻都被这些家属盯着。 “整个军书院就这几天屋子大些,其他那些住下下,后面那几间有人住着,旁边那几间也没什么区别。” 眼看着没什么选择,林酸酸也没辙。 余政扬早来这边半个月,已经将这屋子里里外外都收拾好。 等余政扬把儿子们的小床都搬进来,林酸酸将他们放到床上去玩着,自己也被帮忙搬家去。 新给余政扬配备的通信兵也姓宋,叫宋呈清,跟原本的小宋比,他看来精明利索不少。 听余政扬说这个通信兵是原本四团团长的通信兵。 林酸酸也纳闷为什么团长的通信兵转头来跟余政扬,但是余政扬没细说,她就没问。 东西搬进家,到全部整理好,已经到下午五点。 余政扬跟林酸酸商量着要么煮些面条对付着吃一晚上,就看见一个婶婶端着一锅热乎乎的饺子过来。 林酸酸看着这婶面生,正纳闷她为什么这么热情,就听宋呈清不情愿地喊了一声:“妈,你怎么过来了?” “什么叫我怎么过来,参谋长他们搬家过来第一天,肯定没功夫弄吃的,我闲着是闲着,包些饺子送过来。” 林酸酸看见是宋呈清的妈妈,赶紧放下手里的活:“阿姨,你也太客气了,包这么大一锅哪能吃完呢?” “也不知道你们吃不吃的习惯饺子,我这北方人也只会做面食了,听呈清说你家里人口多,我就多包些。” “人口再多,也吃不下这些,你跟小宋也一起坐着吃。” 林酸酸过去摆椅子碗筷,阿红已经利索地把餐桌擦干净。 王素梅站在客厅那,有些局促,她看林酸酸这里头满满当当的东西,什么都有。 柜子,椅子,家具,看着质量都是顶好的,电视,水壶,茶壶,还有插花的花瓶。 看着一家子就是会生活的人,不像他们这些乡下人。 她起初只是单纯想感谢余政扬力排众议把她儿子留下,所以才包的饺子。 没想到送过来发现这一家子人虽然看着不合群,但是却很热情客气。 王素梅觉得自己现在是进去好像不合适,不进去好像有些不识抬举,只能看向宋呈清。 “阿姨你别看小宋了,你跟他都得坐下,你一个人包这么多饺子不容易,小宋帮着我们搬家一天也不容易。” 宋呈清也不敢吱声,他等着看余政扬的安排。 “嫂子让你去坐着坐下一起吃。” 阿红给王素梅挪凳子:“阿姨,你正好给我们说说这边的情况,我们初来乍到,我小五哥又忙,以后有事还得找你呢。” “能帮上你们自然好,参谋长帮我家小宋这么多,我们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林酸酸听出来这王素梅似乎话里有话,看来这宋呈清会跟在余政扬身边好像还另有隐情呢。 第203章 余政扬的新工作 宋呈清忍不住开口喊了一句:“妈,少说几句。” “我说的也是实话,要不是参谋长极力保你,妈跟你早得回老家去。” 王素梅说完就站起来:“参谋长家的,我就是单纯过来给参谋长道谢的,饺子我家里头还有留着,所以你们吃,我锅里煮着东西。” 林酸酸看着王素梅话都说这粉丝,也不好再拦着:“阿姨那你先忙,谢谢你的饺子啊。” 等着王素梅回去,林酸酸开口想要问问宋呈清的情况,他也放下筷子站起来。 “参谋长,嫂子,我吃好了,你们慢吃。” 拢共也就吃那么五六个饺子,估计是因为不熟的缘故所以不敢多吃,林酸酸也不好勉强着他。 “回去,今天一天辛苦你了。” 等着母子俩走后林酸酸先放开肚皮吃饺子,这种纯手工和面擀皮的包子就是好吃,就是弄着麻烦些。 余政扬看她胃口挺好,应该是挺喜欢的饺子:“爱吃啊?” “怎么参谋长想包给我吃呢?” “小事,你想吃随时可以包,不会我就去找小宋学。” 余政扬才说着呢,一会小宋就回来了:“参谋长,万政委让你到指挥部去一趟,说是急事。” 林酸酸刚刚就对万有方说他们是猴子有意见,现在看他又找来,多少有些情绪。 “什么事这么急,饭都不让人好好吃。” 林酸酸也只是小声嘀咕,不至于去干涉余政扬的公务。 “你们吃着,不用等我。” 余政扬放下筷子就走,看他的神色似乎还真的有急事。 从他被调到这四团来到现在,林酸酸能感觉到这份工作可比之前带新兵压力大多了。 饺子吃好,阿红主动去给王素梅还锅,锅里还放了些从那边家属院带来的水果。 这边区位置偏僻,可没那边家属院东西多,想买点什么得到40公里外的公社去,所以王素梅能包这么份饺子给他们,真的是费不少心思的。 阿红去了快四十分钟才回来,进门就去找林酸酸诉苦。 “那王阿姨也太能说了,非拉着我不让走,要不是我借口回来帮你给步步他们洗澡,她估计得拉着我说到后半夜去。” “都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看上你,想让你当他家儿媳妇。” 阿红小脸一红,伸手去掐林酸酸:“嫂子你瞎说什么呢,王阿姨说是这几个月家属院的人都逼着她,大伙只要见着她就躲,她现在都只能自言自语,都快疯了。” “大家伙都躲着她?你没问她什么原因?” “问是问了,她说是她儿子不让说,还小声跟我说让我们注意那个万政委,我反正也弄不懂这些,听到什么就跟你说什么。” 林酸酸点点头,也算心中有数。 夜里十点余政扬还没回来,十一点小宋来了一趟,只是匆匆交代余政扬晚上不回来就走了。 新地方加上担心着余政扬,林酸酸一宿也没怎么睡好,天蒙蒙亮时她拉开窗帘往外看,才发现她睡的这卧室直接就能看到大海。 昨天抵达时忙着埋头收拾东西,只知道住在海附近,没想到竟然近到可以看见。 而且家属院地势高些,他们所处的广场就是最高位置,可以说是最佳的观海景点。 林酸酸睡不着,干脆靠在床头等着看日出。 不一会的功夫看见广场那陆陆续续有人走过。 “你男人昨晚回来没?” “没呢,每次大晚上的叫去哪有回来的道理,只要他平安就行,一晚上的他回不来也没办法。” “就是,这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停。” 两个女人嘀嘀咕咕的就走远了。 林酸酸听着这两人的对话,才知道余政扬果然有事瞒着她,他直说了这边地处偏远,工作繁忙,却没跟她说过这份工作的危险性。 这个男人该不会海一直惦记着她说的尽快让他升职加薪的事。 看来等他回来得跟他好好谈谈。 日头升起来后,广场上陆陆续续有人过来,大都是抱着小孩过来喂饭的。 林酸酸拉上窗帘,起床去洗漱跟阿红忙活好早饭坐下来,吃饭的功夫就听着外面广场的人在议论她们。 “这日头都挂这么高,参谋长家的怎么还没露个脸啊?” “你以为人家都跟你这苦命人一样,早早就得起来,做饭喂孩子,然后去上工啊,你看人家那俩双棒养得白白胖胖的,估摸一家三个人就围着俩孩子转呢。” “行了行了,都别在这盯着人瞧了,赶紧上工,现在工厂本来硬生就难,再去的晚饭碗可不保。” 林酸酸吃饭的功夫也在听着外面的人说什么上工,工厂的事。 她之前听余政扬提过一嘴,说是这家属院有个小的制烟工厂,专门是制作些部队特供烟,也算是解决家属的一些工作问题。 林酸酸来之前也在想着把阿红安排到这个制烟厂去,但是听刚刚这些人的议论来看,似乎有些难度啊。 早饭吃好,林酸酸跟阿红准备带着俩儿子出去转转,顺便去找万有方家的问问工厂的情况。 万有方的婆娘郑锦红是这的妇女主任,军属的大事小事都能找她。 虽然她对万有方有意见,但是初来乍到,一些表面功夫还是得做的。 给俩儿子戴好帽子准备出去,郑锦红倒是笑呵呵地找上门来:“参谋长家的,这一宿睡得怎么样?” “勉强。” 郑锦红进屋直接挪着屁股落座:“我看你就是个精细人,我这种大老粗就是躺外头的草地也能睡得香甜。” 说完又哈哈大笑道:“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郑锦红,我男人是万有方。” “我也正好去找嫂子呢,听说咱家属院有个制烟厂?” 林酸酸开口就直奔主题,她跟这个郑锦红好像也没太多可聊的,都说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这夫妻俩要是三观不一致他也过不下去,所以这郑锦红跟那个万有方看着就是一货色的东西,只是郑锦红看起来更会做表面工作而已。 “嗯,是有个工厂,不过里头工人名额已经满了。” 第204章 让她做主 郑锦红换了个姿势,那派头就是常年跟这边军属那些女子谈话的派头。 “咱们家属院僧多粥少,就是有岗位空缺出来,我们作为领导家属的也该首要考虑到下面的人,所以近几年工作肯定是轮不上的。” 要是论个先来后到的,林酸酸也没话说,而且她的目的不是为了到制烟厂去工作,只是想看看工厂能有有合作的机会。 她就是要工作,也可以到医务室去,余政扬手续已经给她办好,就看她自己去还是不去而已。 “你这带着孩子,你还有功夫想着找事做呢。” “我自己不用找事做,我本来就是医务室的人,可以随调。” 医务室的工作可以随着余政扬工作的变动随时调动,随时入职,不需要等待,也不需要申报。 这是郑锦红没想到的,看林酸酸柔柔弱弱的,没想到手里头竟然已经端着个铁饭碗,那是比家属院绝大部分强太多了。 家属院的这些军属一个个都只能闷头等着上面给安排工作呢,她倒是过来就直接有事做。 “那你既然有医务室这么好的工作,怎么还惦记着制烟厂的活呢。” “好奇随口问问而已,嫂子过来是有事?” 郑锦红抿嘴笑笑:“也没什么事,就是看你们初来乍到的,我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顺道是跟你说一下,以后有事你都可以来找我。” 说完就坐着四处看着林酸酸这满当当的家:“哟,你这属我们院最富的,电视都排上了,这玩意院里不少人见都没见过。” 林酸酸只是笑也不回答。 郑锦红很多话就有些不好接下去说,视线绕一圈再回到斗柜上的那盘苹果上面。 昨晚她碰见王素梅回去,可是拎着几个苹果。 给王素梅都能给得出手,给她几个苹果也不为过的。 “那是苹果的?” 林酸酸看向郑锦红,见她已经站起来,在她伸手要拿到苹果之际,开口把她喊着:“别动,那上头抹了药的。” 郑锦红被吓得将手猛地收回来:“抹药?啥意思呢,放家里的苹果还抹药呢。” “我那姨身体有些问题,她又不肯好好吃药,所以我们只能将那药抹在苹果上骗她吃呢。” 郑锦红还想着林酸酸要是不知道自觉,她就明着暗着要几个呢,没想到她竟然很直接不给,看来是对这家属院的情况不了解啊。 “哦,这样,那是够麻烦的。” 退回到门口的位置,郑锦红觉得在这跟林酸酸继续拧着也没意思:“那我回了,你们忙。” 郑锦红刚出林酸酸家门口,就被家属院两个女人给郭晓芳堵着去路。 “郑主任,这个月底制烟厂是不是空出个名额来,你给个明确的信息,这名额是轮到我家,还是轮到向红家。” 郑锦红语气很不耐烦:“怎么又来问这事,当初不是与你说的很清楚,轮到向红家,向红比你年轻,更适合那个岗位。” “可上回我跟冬姐并排的时候,我不比冬姐年轻,怎么位置还是她的。” “那是人家冬姐更需要那个工作,冬姐家都难成什么样了,咱们一个大院的不该好好帮衬吗?” 郭晓芳听着急的就喊起来:“那我家情况不比向红家难啊,我婆婆躺在床上,我三孩子要养着,那向红还能有她婆家寄来的粮食帮衬呢。” “你别嚷嚷,你有意见找上头去,结果已经定了。” 郑锦红说完,甩着脸就走了。 唯有郭晓芳站在原地,气得肩膀发抖,人都抽搐着,忍不住哭起来:“太欺负人,太欺负人了,你仗着安排这个活吃捞多少油水,早晚得噎死你。” 骂完回头看见林酸酸就在边上站着,吓得赶紧改口:“我什么也没说,你也什么也没听见。” 说完急急忙忙地跑了。 王素梅正好过来,迎面碰见就把她喊住:“晓芳,你跑什么啊,你不是来找参谋长家的吗?” 郭晓芳回头看林酸酸一眼,怯懦地低下头去。 王素梅上前拽着她的手腕:“参谋长家的,你要么替晓芳做一回住。” 回头拽着郭晓芳进屋来:“我儿子说参谋长是个正直的人,跟他们不一样,你有什么不满的尽管跟她说。” 林酸酸听着王素梅的话,赶紧开口:“阿姨,话可不能这样说哦,我不管事的,有事还得去找郑主任。” 郭晓芳拳头攥起来:“参谋长家的,你刚刚也听见我跟那郑主任说的话,你是不知道像今天这种情况我找她几回了,就因为我没能给她送好处,所以我始终排不上好,可我家这种情况,我哪有余钱再给她送好处啊。” 林酸酸看着郭晓芳那倔强的双眼不停地留下泪水,心里也属实过意不去,但初来乍到,情况还没弄清楚之前,她也不好跟郑锦红对着干啊。 而且论职位,万有方也在余政扬之上,跟他们夫妻俩对着干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好处。 但,她也不好抹灭像郭晓芳这种底层人眼里的光。 “你这个事情我可以去跟郑主任谈谈,但她能不能把你安排进制烟厂我就不保证,你可以去想想其他的路子,不要把希望都寄托在制烟厂上。” “我要有其他的路子就不会三番四次去找她自取其辱了,这附近又不像生产队可以攒工分,我们除了进工厂去拿工钱,根本没有其他创收的办法。” 所以这就是矛盾所在。 “事情我已经知道大概,等参谋长回来,我跟他商量看看这个事情要怎么处理,因为这个也不只是你一个人的问题,相信家属院还有很多人遇到这个问题。” 郭晓芳听着林酸酸的话,连连点头:“参谋长家的,你说的没错,只是那些人已经放弃挣扎而已,我没脸没皮,所以每个月都来找郑主任一回。” 说着,说着又要哭起来。 王素梅拉着郭晓芳安慰:“好了,你也别太激动,既然参谋长家的说会想办法,那就给她点时间,你先回去。” 等郭晓芳走后,王素梅又跟林酸酸说了一下整个家属院的情况。 第205章 余政扬调来的目的 像郭晓芳这种情况家属院还很多。 起初上边为了解决这种境况采取的是补贴的方式,但后面发现从根本上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后来便引进设备建了间制烟厂。 规模不大不小,也能解决十几户人家的就业难题。 但后来随着团区人口越来越多,这个制烟厂就成了人人争抢的香饽饽。 团部几个首要领导商议后决定将制烟厂的岗位做轮班制,就是每三个月轮下来一批岗位,换一批人。 这个轮班制起初靠排队上岗,但到今日已经变了质。 郑锦红作为工厂的书记,以为了生产质量为由,各种卡管准备上岗的军属。 一些圆滑的人为了上岗学会了给郑锦红送好处,慢慢的就养成了这种不良的风气。 上边虽然已经知道这种情况,但碍于近期东南部海域边防情况紧张,也不好用太过于雷厉的手段来整治后方家属院。 而余政扬就是背负陈立国的重任过来的。 不仅仅是要负责边防的维稳,还要负责整顿后方的军属院。 因为这个任务过于繁重,危险性也不低,所以余政扬没有跟林酸酸透露太多。 但从王素梅对家属院的描述来看,林酸酸能知道余政扬被调到这来的重要性,这不像是一次普通的升职调遣,更像是上边早早就布下的棋子。 “虽然总体的情况我不知道,但是我家呈清跟我说过,参谋长来了之后,都会变好的,所以我相信着,也等待着。” 林酸酸看着王素梅眼里寄托的希望,有些心虚地撇过脸去。 眼下她背负着如此重任,刚刚的自己却只站在个人的角度选择置身事外,多少有些太个人主义了。 “阿姨,初步的情况我了解的,我会再详细了解家属院的情况后,再跟参谋长去反馈情况,看看具体要怎么解决。” “不管怎么样,我都相信你跟参谋长能把这事情解决好的。” 林酸酸跟王素梅聊过之后,还特意让她带着自己到家属院转一圈。 家属院就像是个大村落,有一个两个班级的小学。 这种小学都是高低年级混读的,由两个老师包教所有的课程。 小学跟医务室挨着,医务室过去一些就是团部的办公区。 而制烟厂在家属院一公里开外的距离。 早期人少的时候,军属院还有个食堂,现在已经关闭不开放。 在家属院左后方就是部队战士们的驻扎地。 这一带的地势不仅仅平坦而且还很广阔,周遭也没生产队。 如此好的地势,除了有几片各自种的自留地外,大都是荒草一片,太可惜了。 “这么多地,为什么没人带头耕种搞生产啊?” “人家郑主任是文化人,搞不来乡下那些活,其他人有那本事,也没那组织能力,而且这地水源不足,种水稻也不行,地势靠海,种果树也不行,所以只能任由着荒废。” 林酸酸一圈逛下来,对家属院也算有全面的了解。 剩下的就等着余政扬回来再问些更详细的事。 余政扬到晚上六点才回来,昨夜一宿没睡的他眼睛红得厉害,回家吃饭洗了个澡又匆匆去办公室写报告。 林酸酸把儿子哄睡后,人都险些睡着才看到他蹑手蹑脚地回来。 “锅里给你留着有绿豆糖水。” 余政扬脱衣服的动作微微一顿:“还没睡呢,还是我吵醒你了?” “没睡呢,有事要问你。” 林酸酸摸索着下地,脚刚套着鞋子,人就被余政扬给搂着,他脸凑过来,脸上的胡渣扎得林酸酸脸刺刺地疼。 “哎呀,你这脸都快成刺猬了,快去把糖水喝了再把胡子刮了,你这脸要往你儿子脸上蹭,不得把他们给扎哭呢。” 余政扬粗粝的手往自个脸上摸摸,反倒是觉得还好,但还是听话地先去刮胡子。 出来时林酸酸已经把绿豆糖水摆在桌上:“白天的时候素梅阿姨来找我聊了很多,感觉她挺不容易的啊。” 王素梅是北方人,战乱的年代随着父母到南方逃亡,父母双亡后被一个远亲收养,后来嫁给宋呈清的父亲。 快三十岁才生出宋呈清这么个儿子,宋呈清十岁那年,他爸就海难去世了。 王素梅带着儿子回到北方又生活了几年,知道儿子还是怀念有海的地方,又搬了回来。 余政扬埋头喝着糖水,只是淡淡嗯一声,没发表太多意见,以至于林酸酸根本没办法再往下问话。 反正家里头就两个人,她干脆直接了当地问:“昨晚你匆匆忙忙的是干嘛去了?” “海防线有几辆小渔船闹事,也不是什么大事,解决了。” 林酸酸点点头,再往下问:“我今天问了素梅阿姨,咱团区好像团长跟副团长的职位都空着呢?” “副团受伤了,至于王团长被撤职了。” 这是余政扬调到这边来没几天发生的事情。 东南区海域防线一直有本地渔民值守,他们除了打鱼就是观察海域防线的安全情况。 但这是在海防线相安无事的情况下。 近几日海防线不停有外地来犯,在护卫舰调集未抵达的情况下,前团长王顿却大意未下令调回海防线的渔民,导致这次冲突死伤不少。 王顿因此被撤职。 这次冲突到现在也都还未完全得到解决,昨晚又有渔船来犯,余政扬为此跟万有方也起了争执。 事情处理妥当后万有方向司令部打了报告,他跟余政扬也被连夜叫到司令部去开会。 余政扬说到这里,停下来看了林酸酸一眼:“昨晚开会连夜通知,目前我将代理四团长,全权处理东南军区全部事务。” 林酸酸看着余政扬,他神色平静,似乎对这些都早有预料。 “你在来这之前,陈师长有跟你交代了什么?” 余政扬嗯一声,没细说组织上早想换下王顿的打算。 原本计划让余政扬到这历练个半年就做调整,结果余政扬才抵达,王顿倒先自己出事了。 撤下王顿是第一步,等余政扬站稳脚,调走万有方是第二步,这两个人把东南区四团搞得乌烟瘴气的,上面早已经头疼不已。 第206章 计划 就是因为在来的时候陈立国跟余政扬大概交代了以后的计划,所以在王顿撤职的时候,余政扬力保了宋呈清在自己身边。 一来宋呈清比较熟悉这边的情况,二来宋呈清跟王顿不是一路人。 现在他的权力虽然在万有方之上,但是下面的人都是万有方跟王顿之前带的人,想将局面一下扭转也不是容易的事。 “以后在这边的生活可能会有些难,但给我点时间,会慢慢好的。” “再难能有咱们之前开荒种树难啊?不就解决几个人,能有多难?我还想看他们能折腾出什么花来呢。” 余政扬将林酸酸的手轻轻握着。 当初能答应陈立国到这里来的根本原因在于他能有林酸酸这个坚强的后盾。 有她在,他可以放心去处理前线的战事,而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家属院也要做大整改,但我目前没任何头绪,强行去干涉我担心效果会适得其反。” 林酸酸能理解余政扬的顾虑。 现在家属院的人也都依附着郑锦红。 余政扬他就是能架得住万有方,但郑锦红这块就很棘手。 “我们没必要跟他们对着干,他们做他们的,我们做我们的,公道自在人心。” 只要取得大家的信任,她郑锦红后面也扑腾不出什么水花来。 “听你这意思,你已经有计划了?” “我打算拿出以前我们在知青点的老本行,开荒种地。” 余政扬不是很明白:“种地?种什么,橡胶?” 林酸酸摇着手指否认:“当然不是,我跟在吴叔王婶身边多日,你以为我学的只有种橡胶啊?整个珠崖岛能种的东西可太多了,但是我们这一代能种的可不多。” 首先得考虑气候,其次要考虑到水源。 “我打算种甘蔗,十月开始种甘蔗,来年三月收割后,四月再种花生。” 这两种作物都是对水源要求不是很高。 珠崖岛的台风天大都在5月到8月,而这几个月种植的是花生,花生植株矮,台风天不会对它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 关键是这两种作物经过二次加工后根本不担心销路的问题。 糖类跟油类一直都是紧俏品。 “所以麻烦余团长明天开会的时候提一下我这个集体农耕大队的计划,我们也采取工分形式集体劳作,只要是家属院的人都可自愿加入,首期经费由团部拨出,如何?” 余政扬琢磨一遍林酸酸的话,连连点头:“挺好,我估摸师部不仅仅会同意,还会对你的这份计划大加赞赏。” 计划是好,但执行起来的难度也很高。 不过余政扬相信林酸酸的能力,她要做的事,他只要做到全力支持就好,她总会交出让他十分满意的答卷。 “那我任命你为耕种大队的队长,劳烦林队长尽快把计划书上交上来,我最迟后天替你提交到师部上去。” “等会,我话还没说完呢,我们这个耕种大队还要衍生出来个托儿班。” “托儿班?” 林酸酸点头:“我今天跟素梅阿姨逛了一圈,发现家属院的军属年纪大都在20到25之间,手上大都挂着个孩子,如果不能解决孩子的问题,那所有伟大的计划都没办法实施。 所以我们还要成立个托儿班,组建几个人负责照顾生产队的孩子,这样大家才能无后顾之忧地参与到劳作中去。” 余政扬听完给林酸酸竖起大拇指:“不亏是大队长,考虑的很周到,也很全面。” “你别光在我这拍马屁,你得替我争取到经费,前期我们生产队没产生收益之前,团部可得负责我们所有的经费,我可不掏自个钱办这种事。” 余政扬伸手去掐林酸酸的脸颊:“知道了小财迷,不会掏你口袋的。” 虽然申请经费有些难度,但是只要林酸酸的计划得到认可,经费自然就不成问题。 “加上你在整个珠崖岛的名气,我申请运作经费估计不是什么难题。” 名气效应就是只要听到她这个人的名字,你就会自然而然地相信她的本事,而不会去过度担心什么。 夫妻俩在饭桌前叨叨咕咕几个小时,才将这家属院的整顿计划给落实下来。 原本制烟厂的效益已经不行,昨晚余政扬去开会时,司令部已经暗示要把工厂关停。 因为机器设备老化,制出的烟品口感极差,在市场已经无法流通,只能内部专攻,但因为品质过于差,很多人已经开始有微词。 上边总不能一直掏钱替制烟厂再兜底,所以让余政扬在半年内不仅仅要处理海防线,还要处理好制烟厂。 余政扬起初也头疼,因为断掉大家的收入来源是会引起公愤的。 但是在听到林酸酸的计划后,他完全不需要再想办法去解决制烟厂。 因为只要林酸酸的耕种大队能办起来,能带领大家赚到钱,这个制烟厂就算是关停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林酸酸用一天的时间就把详细的报告递交给了余政扬。 家属院限制下来的食堂将被改造成耕种大队的办事中心,前部分作为托儿班的位置,后部分作为办事处,之前存放食材的库房也改成耕种大队的库房。 报告交上去的第三天,家属院要成立耕种大队的消息就沸沸扬扬传开了。 那些没法进入制烟厂的人看到了希望。 一个个以为进入耕种大队就跟进入制烟厂一样要讨好林酸酸,所以这几日都围到林酸酸跟前来献殷勤。 林酸酸则对那些围过来讨好她的人都先接触着,耕种大队也不是靠她一个人就能坐起来的,所以她得好好物色几个得力的帮手。 郑锦红看着原本都是围着她转悠的人,转头去讨好林酸酸,自然是有情绪。 她肯定不能让林酸酸抢走她的风头,也不能让林酸酸断了她的财路。 奈何余政扬现在的官职比她男人高,她就是有意见,也不好明着去找林酸酸麻烦。 思来想去,郑锦红想到了一条好计谋,既可以中断林酸酸的耕种计划,还可以给她一点教训。 第207章 我很可怕? 郑锦红答应提前安排向红到制烟厂去,作为交换条件,向红婆婆养的那两只鸡要送给向红作谢礼。 原本向红是打算这几日就把这鸡抓来给郑锦红,但是郑锦红得知最近几日有纪委的人下来,所以就让向红缓缓。 早上郑锦红就把向红叫了过去。 “回头你见着上面纪委来人,你就把那鸡给拎林酸酸家里去。” 向红心里没底,院里的人大都跟她一样普通又平凡,她们只是想单纯地靠自己过得好一点,其他的不大敢想,也不大敢做。 “嫂子,这事稳妥吗?那姓林的男人可是代理团长,她会不会…” “你都说是代理团长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出事不是还有我给你兜着嘛。” 她郑锦红在这家属院待着快五年了,对家属院这些人再了解不过,在她看来年轻的林酸酸跟余政扬都不足为惧。 向红听郑锦红这般说,也不好再拒绝:“那鸡给她送去,我进制烟厂的名额还能保留的?” “放心,你把鸡给她,等同于送给我了,制烟厂的名额我说给你,就肯定给你。” 向红吃了定心丸,也就没这么忐忑了。 她坚信只要跟郑锦红搞好关系,她以后在家属院的生活肯定都是顺风顺水的。 向红跟郑锦红把事情谈妥就从她家里头出来,没走出几步就碰见宋呈清。 宋呈清匆匆瞥她一眼,就往前走,倒是向红开口先喊住他:“呈清,你等会,我有事跟你说。” 宋呈清步子微微顿下来,还是选择停着等向红。 向红四处看看无人,加紧走进步:“锦红嫂子估计要对付那姓林的,我不知道会不会对你的工作产生影响,我提醒下你,看你需不需要准备好退路。” 宋呈清听了向红的话,终于转过身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详细的不能跟你说,我也是念在我们之前的情分上才跟你透露的,你也不要问这么多了。” 向红当年就是经郑锦红介绍要嫁给宋呈清的。 两人还试着相处了一段时间,后来向红却看向了同部队,已经是排长的赵庆成,两人火速成婚,就剩下宋呈清落单到现在。 现在向红也生了个儿子,跟赵庆成的日子虽然吵闹,但是也还算顺利,赵庆成现在已经是副连长,但宋呈清还是个勤务兵。 想到这些向红从来就不后悔自己选择。 但每次看见宋呈清那双清澈无辜的双眸,总觉得自己对不起他。 宋呈清看她不愿多说,自己也懒得再多问。 那赵庆成就是个醋坛子,他知道自己当初跟向红有过一段,所以两人哪怕是站一起,他都能没事找事。 所以宋呈清每次见到向红都是要绕着她走。 向红也担心自个男人拿这事发难,但这几坛赵庆成不在,所以她才敢大胆地找宋呈清说话。 “你说你,也都25了,怎么对象的事还没着落?” 宋呈清没回答,拉了拉帽檐,往家的方向走去。 当初答应跟向红处对象,不是他看上向红,而是答应了他妈要尽快结婚,结果没想到最后成了替别人做嫁衣。 所以现在的他再也不想为了结婚而结婚,只想找到个跟自己情投意合的,可以一起说说话,一起讨论人生,而不是像大部分的人已经为了过日子而凑在一起。 王素梅在经历向红的事情之后也没再逼着自个儿子。 人生苦短,没必要再强迫他做他不愿意的事,现在是只想他能稳定住,那比什么都强。 “我听说你们参谋长家嫂子好像有什么安排,你跟在你家参谋长身边有听说些什么没?” 宋呈清作为余政扬的勤务兵,当然知道一些,但工作上的事他不愿跟王素梅多说。 “妈,工作上的事你就别问了,也别老是去参谋长家。” “你这孩子,参谋长嫂子都没说什么呢,你倒是先在这急,不过你家参谋长也真是叫人羡慕,三十不到就当参谋长,还有这么对双胞胎儿子,关键是讨的媳妇人也好,这人的命啊就是比较不来。” 宋呈清低头洗手不说话,他也羡慕余政扬,但是羡慕的不是这些,羡慕的是他跟林酸酸二人的相处模式。 有事一起商量,互相扶持,相互倾诉,简直是神仙伴侣。 宋呈清突然想到向红刚刚跟他说的话,犹豫着要不要让他妈去跟林酸酸提个醒,又担心他爸把事情弄复杂,还得自己亲自去一趟。 “妈,我出去一下。” “午饭都好了,你还上哪去?” 王素梅走出来看宋呈清已经走远。 宋呈清走到余政扬家院子门口,看见林酸酸正在院子塞药材,别人家的院子晒的不是被子衣服就是咸菜干,就这院子晒着满满的药材。 风从下边的海滩吹过来,药材的香味就扑鼻而来。 林酸酸的长发在后脑勺盘了个低马尾,额外的发丝顺着风吹拂,日头下的五官明媚又动人。 宋呈清知道林酸酸是好看的,是那种他不敢直视的好看。 意识到自己心思的不对劲,宋呈清赶紧转过头去:“嫂子。” 喊第一声林酸酸没听见,宋呈清梗着脖子又大了些音量:“嫂子。” 林酸酸听着喊声,回头看宋呈清在门口站着,双手局促地好像不知道往哪摆。 他看着比小宋大不少,但胆子好像比小宋还小。 “你是宋呈清,进来。” 宋呈清擦了擦手里的汗,推开围墙的门进院子。 林酸酸放下手里的药材,拍拍手走过去:“你怎么来了,你家参谋长呢?” 宋呈清微微侧身,完全不敢直面林酸酸。 “参谋长让我先回来吃饭,晚点去师部开会,不过我有些事要跟嫂子说。” “那屋里说,外头怪晒的。” 林酸酸先去洗了个手,走出来看见宋呈清贴着门站,看起来好像很紧张。 上次在家里吃饺子也是,看着吃很久,其实他也没怎么动筷子夹,看起来好像很怕她的样子。 “我看起来很可怕?” 宋呈清赶紧摇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