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叔世界里的老不死》 第1章 林老爷:祖先竖直葬后人一定棒 清末,粤人有食闽人的习俗……说错了,有起棺迁葬的习俗。 分“一次葬”和“二次葬”。 “一次葬”称“尸葬”,“二次葬”称“骨葬”。 旧时观念,认为“尸葬”为凶葬,“骨葬”为吉葬,故多采用“二次葬”。客家人有“九葬九迁,千葬万年”的说法,常有迁坟之举。 这年九月初九重阳节,正是吉日,宜安葬、祭祀、开生坟、入殓、移柩、成服、除服、破土、迁坟。 篙崾县林家岭的林老爷请了个风水佬来操办老太爷起棺迁葬,起棺、看风水、入殓一条龙,给五两银子。 起初林老爷预算十两银子,客套地问了下价,风水佬林九颇为识趣,主动帮他省了一半,才要五两银子。于是林老爷一边怀疑风水佬本事一边爽快答应下来,剩下那五两银子……哪还有什么银子。 五两,不少了。 鲁迅先生曾经说过:“清末民初,民生多艰。譬如某地物价大抵是如此的,担米约四两银子,猪肉每斤值钱百文,猪油每斤百四十文,每三枚汤圆价五文,加糖、酱料给钱两文,素面每碗六文,牛肉面每碗十二文到十六文,水饺每枚两文,有调料,肉饺子每个三文,大肉包子每个六文…… 因币值混乱,制钱、私钱、古钱皆有流通,优劣混杂,一两银子约兑一千文到一千五百文铜钱,时下技术工匠每月可得四五千文,偶尔买得起肉吃,谓之‘打牙祭’……” 五两银子够林九买一担米,孤家寡人食上半年也不成问题,余下银钱还可买些酒肉改善改善生活。关键是他自己要的价,林老爷也觉得合理,皆大欢喜了属于是。 “要诚心诚意地拜啊!” 林老太爷坟前,设了香案八仙桌,桌上摆香炉、烛台、烧猪、饼饵、酒醴、肴馔、香烛、纸钱等祭品。 林凤娇一身杏黄道袍,头戴九梁巾,一字眉稍斜插入鬓,五官周正,神情端肃,正气凛然,持香先拜。林老爷及其妻妾儿女排在后面,一一上前祭拜。 有小孩夹在人群中,两眼直勾勾地望着横躺在桌上,烤得金灿灿的烧猪,馋得直流口水,年纪大的也频频侧目。 烧猪是大菜,是硬菜,做一次烤一头,平常谁舍得吃啊,就逢年过节、祭祀祖宗时烤一头,祭祀完了每家每户分一块儿,叫作分“胙肉”。 所有人都拜祭了,林凤娇一声令下,几个等候多时的青壮帮工上前踹倒墓碑,掘土挖坟。另外一些人则用木头搭建简易吊塔,等会儿吊棺材用。 林凤娇站在封土堆附近,看到渐渐露出来的棺材头,惊诧道:“法葬?” 一旁,林老爷闻言,竖起大拇指,赞道:“阿九你好眼力,才看到棺材就瞧出门道了。当年帮老太爷下葬的风水佬……咳咳,风水先生说‘先人竖直葬后人一定棒’。” 林凤娇眼神古怪,幸亏他是专业的,否则就要忍不住笑出声了,轻咳道:“灵不灵呢?” 林老爷唉声叹气道:“老太爷刚下葬那年很灵,以前连着生了四个女儿,求神拜佛,就是不生儿子。办了老太爷后事没多久,小妾怀孕了,四年前给我生了个仔仔,总算没让林家断了香火。 可自打那以后,我们林家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酒厂都快被隔壁的薪兴佬们挤关门了。 阿九啊,这次请你多费心,一定帮老太爷找个风水宝地,冲一冲我们林家的晦气。上次葬了就很灵,这次肯定比上次灵。” 望着眼含殷切期盼的林老爷,林凤娇点头道:“我尽力而为。” “阿九,拜托了。” “九叔,可以起棺了。”有人大喊道。 林老爷、林凤娇匆匆走过去,叮嘱帮工们注意安全,当心弄坏棺木遗体。帮工们齐声应下,将绳索套在棺材头上,用力一扯,绳套箍紧。 “拉!”有个帮工打了个手势。 另一边得到信号的帮工们用力拉动绳索,听得窸窸窣窣声响,竖直插进泥土的棺材缓缓升高,从泥土拔了出来。 “慢点,慢点,小心!”林老爷急声大喊。 平地上摆了两条长凳,帮工们把棺材打横扽在长凳上,避免棺材触地生变。 解开绳套,林凤娇先让生肖年龄与林老太爷犯冲的人背身回避,然后整理衣衫,准备开棺。 接下来的画面不适合小孩子观看,女眷丫鬟们纷纷将孩童带开。 一阵轧轧声过后,帮工取走棺材钉,将目光投向林凤娇。林凤娇吩咐道:“开棺。” “开棺!” 嘎吱! 棺材板被揭开,一股难闻的异味顿时溢散出来,林凤娇已经做好随时屏住呼吸的准备,意外发现棺材里的味道没预料中那么重。 低头看去,只见棺中躺着一具形容枯藁,近乎皮包骨的尸体,他穿着破破烂烂的清朝寿服,因血肉干枯而显得有些瘦小,但骨相清奇,哪怕面部皮肤干瘪如树皮,竟也能从皮下骨相看出几分俊美之态。 死了都很帅! 林凤娇暗暗称奇,心说美人在骨不在皮,林老太爷生前一定是个美男子,这种骨相可谓万中无一。最奇特地是,林老太爷身上有“生气”,有一种“鲜活”的气质,难道是山中生气滋养所致? 不对啊,当年给林家看风水的风水佬绝对是个半桶水,很可能是个骗子,因为林老太爷的坟并非什么风水宝地,附近龙脉、分龙都无,怎么可能有足够的生气滋养遗体? “爹啊,儿子不孝……” 林老爷一声干嚎吓了林凤娇一跳,他斜愣过去,看到林老爷硬挤出两滴眼泪,扯开嗓子大嚎,一撩长袍就要跪下去的架势。 忽地,林老爷动作微顿,眼神一凝,惊疑不定地望向林老太爷腹部。 林老太爷双手枯如鸡爪,叠放在肚子上,手下压着一块巴掌大的圆形方孔玉佩,形制与方孔铜钱类似,这玩意有个好听的名字,叫作“福(蝠)在眼前(钱)”。 林老爷记得这块玉佩是老太爷年轻时去煳暔得到的,请人鉴定过,值好几百两银子。老太爷生前一直戴在身上,临终前他把玉佩传给自己,自己嫌玉佩来路不正,平常很少戴,与一些贵重物品放盒里藏在卧室的暗格里。 “玉佩怎么在老太爷棺材里?” 林老爷擦了擦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心里顿时就有点慌,后背毛毛的,微微犹豫,他伸手去拿玉佩,想仔细鉴定真伪,别是陪葬仿品,自己吓自己。 老太爷把玉佩抓的很死,林老爷用手指挑了两下没挑动,正要加大力气,就在这时,林老太爷忽然睁开眼睛,鸡爪也似的右手猛地抓住林老爷手腕。 手腕被捉,林老爷吃了一惊,待看到手腕上的爪子,对上老太爷那双黑亮亮的眼睛,林老爷只觉双股战战,喉头耸动,惊骇莫名,惨嚎尖叫道:“诈……诈尸了!老太爷诈尸了!” 第2章 林鸿:我这个爹你还认不认 “啊!” “林老太爷诈尸啦!” “快跑!” 周围林氏族人及帮工骇然失色,你推我挤,无头苍蝇似地调头就跑,胆子大的躲远处偷瞧,胆子小的一溜烟跑下山去了。 林老爷也想跑,可他被老太爷拿捏住了,面条似地的双腿软塌塌,提不起劲,想尿尿,扶着棺材声泪俱下道:“爹啊,儿子不孝,才五年就来搅你清静,你老人家放心,儿子这次一定给你风光大葬。你快松开儿子,好生安息。” 林老太爷不为所动,紧紧抓着他手腕。 林老爷没辙,向林凤娇求助道:“阿九,快想想办法啊,老太爷诈尸了。” 林凤娇盯着林老太爷看了片刻,眉头轻轻一皱,面露困惑之色,林老太爷身上没有阴气,没有尸气,并非“诈尸”。 再说青天白日,哪个尸敢诈? 还不得分分钟晒成焦炭啊。 像林老太爷这种怪法,林凤娇生平未见,心念急转,决定用对付僵尸的办法试探一下。 食指中指并拢,放嘴边咬破指肚,一个箭步跨上前,点在林老太爷眉心,喝道:“撒手!” 林老太爷松开林老爷,得救的林老爷大喜过望,抽身便逃,可惜心理素质不过关,脚下拌蒜,一屁墩坐在棺材旁的地上。 林凤娇伸手扶他,一时疏忽,被林老太爷捉住手指。 林老太爷张开嘴巴,将林凤娇流血的手指往嘴里送,上下牙齿合拢。 “啊!” 林凤娇嘴里发出一声惨叫,骤然发力,把林老太爷的遗体从棺材里甩出来,砰地掼在地上。 本能反应,绝没有公报私仇的意思。 “喔喔嘶。” 他怪叫着甩甩手指,举到眼前一看,食指、中指上有一排牙印,印子很深,都流血了,比刚才自己咬那一下还狠。 “没尸毒。” 林凤娇心中微动,嘶嘶吸了几口冷气,移目朝林老太爷看去。 只见瘦瘦小小的林老太爷犬匐于地,干瘪细小的鼻孔微微扩张,仿佛在嗅什么气味。 忽地,他将头转向八仙桌,缓缓爬了过去。 林老爷望着这一幕,惊恐至极地喊道:“阿九……” 林凤娇放下隐隐作痛的手指,扶起林老爷,轻声说道:“先看看他想干什么。” 林老太爷爬到八仙桌下,抓着桌腿站起来,整个人扑到烧猪上,大口吃肉。 他太饿了。 就像初生的婴儿,仅有进食求存的本能,理性、意识、智慧都已丧失。但随着烧猪肉提供的营养不断滋润近乎干枯的身体,林鸿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不过还很虚弱,挨着八仙桌滑坐在地上,眯眼打量周围。 坟,黄土,棺材,塔吊,两个人…… 其中一个看着眼熟。 身穿杏黄道袍,一字眉,不苟言笑,身姿挺拔,正气凛然,瞬间与林鸿脑海中某道身影重合在一起。 哇靠,英叔? 林鸿双眼瞪得溜圆,想说点什么却开不了口,目光瞥见林凤娇身旁的林老爷,对方身上穿的黑色褂袍、头上戴的瓜皮帽以及背后垂下的辫子,让林鸿整个人都凌乱了。 “什么情况这是? 我记得自己上山捡菌,失足滚下山坡,然后,然后怎么了然后,我他喵的不会穿越了?” 他瞪着林老爷和林凤娇,二人同样瞪着他,双方大眼瞪小眼,最终林老爷先败下阵来,向林凤娇投去求助的目光,“阿九,老太爷这是什么情况?” 林凤娇摇头道:“具体我也不清楚,林老太爷身上没有阴气尸气,没有尸毒,不是僵尸。现在他很虚弱,先抬回去观察几天。” “啊,这,抬回去……” “要不让他走回去?” “抬,抬,抬回去。” 三天一晃而过,林鸿弄清楚了自己身在何处,今夕何年,姓甚名谁了。 他穿越了。 灵魂附在已死五年的林老太爷林耀祖身上,并且异常离奇地起死回生,返老还童。 最最最妙地是,林老太爷还是林鸿的祖宗。 换句话说,林鸿穿成了自己的祖宗。 前世他看过林家族谱,林老太爷林耀祖这一代、林老爷林孟江这一代、林老爷儿子林孖这一代,籍贯、名字、生卒年月全对得上。 至于他为什么会对百年前的祖宗如此了解,就要从他手里的玉佩说起了。 玉佩是林老太爷林耀祖得到的,一代代传到林鸿手里。他大学毕业参加工作,某个周末回家,老爸将玉佩给了他,然后上山捡菌,失足滚下山坡,醒来已然逆流了百年时光。 林家后宅,林鸿坐在圆凳上,把玩着手里的玉佩,心说是你搞的鬼?你能送我来到百年前的这个灵幻世界,应该也能送我回百年后的那个现实世界。既来之则安之,先把你的秘密搞清楚。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林鸿抬头看向门口,林老爷也正好出现在门外,“父子”二人目光交汇。 前者一脸尴尬,后者如遭雷击,呆呆地望着日表英奇、天资粹美的林鸿,忽地撩起长袍奔进房间,惊喜交加地喊道:“爹,真是你老人家啊!” 这话说的,敢情前三天你都没把我当爹啊? 也对,他躲瘟神似地躲着自己,都没来看过自己一眼,真是个大孝子。 实际上,林鸿也对眼前这个老儿子以及一群孙女、孙婿、重孙不忍直视。 一方面别人穿越父母祭天法力无边,自己穿越儿孙成群拖家带口,还成了祖宗的爹,挺让人无语的。另一方面他拿不准这个世界的林家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祖宗。 林鸿念及自己与林家的血脉亲情以及这几天来的照顾,决定快刀斩乱麻,摊牌道:“祖……咳咳,阿江啊,我问你件事,你老老实实回答。” “爹,你问。” “我这个爹,你还认不认?” 林老爷惊愕不已地望着林鸿,诚惶诚恐道:“爹,儿子哪得罪你了?是不是前几天没来探望你,你生气了啊?儿子冤枉啊,都是酒厂那事闹的……” “不要东拉西扯,回答我。”林鸿喝道。 训祖宗,带感啊。 林老爷嘴唇翕动,望着林鸿那张年轻俊朗的熟悉脸庞,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少时父子相处的温情画面,一时心有触动,鼻子发酸,潸然泪下,跪地磕头道:“爹,儿子错了,儿子不孝,大佬早夭,细佬七年前死于疫病,家里三兄弟只剩我一个,本该由我在你膝下尽孝,为你养老送终。 可儿子没照顾好你,我对不起大佬,对不起细佬,对不起娘,更对不起爹你。爹,你打我一顿出出气。” 林鸿幽幽一叹,说道:“三四十岁的人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站起来。” “爹,你不怪我啦?” 林鸿摆手道:“没你哪有我,怪你做什么?” “爹,你说反了。” “多嘴。”林鸿瞪了眼老儿子,努嘴道:“坐。” “谢谢爹。” 林老爷擦擦眼泪,撩起长袍坐在林鸿对面,看到林鸿手里的玉佩,目露追忆道:“爹,以前你就喜欢把玩这块玉佩,时时戴在身上,我和细佬问你为何如此爱不释手,你总是笑而不语。” 林鸿不动声色地问道:“我有跟你讲过这块玉佩的来历吗?” “讲过,你说是你年轻时去煳暔,从长唦一个土夫子手里买的明器。爹,它有什么来头啊?” 我知道还用问你? 林鸿暗暗翻了个白眼,摩挲着玉佩,说道:“它有什么来头我也不知道,你不要再问了。这次起死回生,返老还童,让我有了一些新的想法,世界那么大,我想出去走走。” “爹……” 林鸿抬手打断道:“我不会马上离开篙崾县,有的是时间听你讲话,现在先听我讲。” “好的。” “准备五十两银子,再准备一桌好酒好菜,请九……阿九来家里吃饭。” 林老爷不解道:“爹,你这是要干嘛?” “照做。” “是,爹。” 第3章 林鸿:吃好喝好哄好,该提要求了 林家岭村西义庄。 义庄是座面阔三间的砖木大屋,黑瓦人字顶,坐北朝南,夯土围墙围着,孤悬村外路边,四下荒芜,备显冷清。 此时,夯土墙上的双扇木门半掩,院中枯黄大树下,一个穿着白色中单、白色短裤和木屐的男子躺在躺椅上,手摇蒲扇,神色悠然,闭目养神。 “立阳师弟。”林凤娇从正中堂屋里走出来。 唤作“立阳”的男子睁开眼睛,懒洋洋地问道:“师兄连着看了三天书,这时候出来,可是找到相关记载了?” “一无所获。” 林凤娇坐在凳子上,提起茶壶倒茶,饮了口凉茶,顿觉秋日燥热消散了不少,让人精神一振,通体舒泰。 “还是师弟会享受。”他颇为羡慕地说道。 立阳笑了笑,端起手边的小茶壶对着壶嘴饮了口凉茶,然后放下,慢条斯理地说道:“不如师兄巴闭,我一介懒汉,学道心不静,生意不想做,除了守义庄混日子,一无是处。” “我听说令尊想让你回去继承酒厂?” “是啊,我爹整天盼着我的义庄开不下去。师兄,你评评理,世上哪有这种爹,竟然逼我回去继承家业?”立阳气愤地说道。 林凤娇:“……” 他真想抽自己两嘴巴,没事提这茬干嘛,人家有酒厂可以继承,有义庄可以经营,自己呢,混到背井离乡,寄人篱下,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林凤娇迅速转移话题,说道:“林老太爷恢复得很快,再过两三天应该就没事了。叨扰师弟这么久,实在不好意思,过两天我就走。” “急什么,多住几天。” “任家圩的显通师叔年纪大了,想把义庄转手回山清修,我打算接下来。” “任家圩义庄啊。”立阳翻了个身,兴致勃勃地说道:“师兄,任家圩是个好地方,离县城近,县城又在江边上,来来往往的船只、行商众多,大有钱途。不过我听四目师兄说,显通师叔那个人很难搞,出了名的死要钱,转手费怕不低,师兄要有大出血的准备。” 林凤娇暗暗算了算手里的银钱,心情沉重,默然不语。 立阳看了他一眼,大方道:“师兄要是手头紧,我这儿还有点钱,你拿去应急。” “先去问问显通师叔的意思再说。” “也好。”立阳点点头,脸上慵懒神情瞬间消失,目露关切道:“师兄,师弟我本事低微,厉鬼僵尸根本应付不了。你走了以后,林老太爷不会出问题?” 林凤娇迟疑道:“我仔细查探过,林老太爷是人无疑,绝对不是什么僵尸妖怪,但像他这样死了又活的情况,我头一次见,祖师传下来的书里也找不到类似记载。” “问问下面?”立阳指指地面。 林凤娇思忖片刻,摇头道:“生死有命,林老太爷死而复生,何尝不是命?存在即是合理,地府不管,林老太爷也未作恶害人,我们无须多管闲事。” 立阳正要张嘴说话,门口忽然传来人声。 “林道长在吗?” 林家老管家福伯推门而入,瞧见树下的林凤娇和立阳,隔老远便作揖行礼道:“林道长,立阳师傅也在啊?” 树下二人起身回礼,林凤娇问道:“福管家,你找我?” “林道长,我家老太爷和老爷想请你吃饭,已在家里备好酒菜,请你务必赏光。”福伯瞟了眼立阳,客套道:“立阳师傅跟我们一起去。” 立阳识趣道:“无功不受禄,你们去。” 福伯点点头,询问林凤娇道:“林道长,老太爷和老爷已经等着了,我们这就出门?” 林凤娇低头看看身上的衣服,昨天才换的,还算整洁,欣然点头道:“福管家,我们走。” 林家作为林家岭地界数一数二的地主老财,大宅建在村子中央,白墙黑瓦,三进宅院,面阔五间,有左右厢房、祠堂、箭楼,看着颇为阔气。 林凤娇随福管家穿过大门、天井,来到客堂,抬目一望,赫然看到林老太爷和林老爷端坐于官帽椅上,显已等候多时。 虽然林凤娇每天都来给林老太爷脉诊,可眼前的林老太爷还是让他心神巨震,面露惊容。 “林老太爷?” 林鸿端详着林凤娇,语气复杂地打招呼道:“阿九,你来了。” “林老太爷,你怎么变样了?” 林老爷失笑道:“阿九,你说错话了,老太爷可没变样,他是恢复原貌了。” 林凤娇目露异色,抱拳恭贺道:“林老太爷死而复生,返老还童,可喜可贺。” 林鸿哈哈笑道:“多亏了阿九你啊,要不是你在场,阿江他们这些蠢货哪有眼力认出我是人,恐怕早将我当成僵尸当场打死了。” 被骂成蠢货,林老爷不失礼貌地尬笑了下,招呼道:“阿九,坐下说话。 福伯,让厨房上菜。” “是,老爷。” 福伯恭敬地退出客厅,片刻过后,一个身穿青衣的十六七岁丫鬟端着汤碗进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林老爷介绍道:“这是茶树菇无花果老鸭汤,茶树菇是从福老仔那儿买的顶级干菇,无花果也是市面上买得到的最好干货,老鸭滋阴补血,以此三样煲汤,味道非常靓,等会阿九可以多喝一点。” 林凤娇感动道:“让林老太爷、林老爷破费了。” 接着,丫鬟上第二道菜。 “这是鼎湖上素,我们肈箐庆云寺的名菜,因为时节过了,家里只能退而求其次,用干菇、银耳等干制品做菜,鲜香味有所不足,实在怠慢了。” 盘中的银耳应该是最后放上去的,像一朵盛放的大白花,其他食材作为点缀分布周围,颜值极高,缕缕升腾的热气夹杂着香味飘入鼻子里,林凤娇忍不住吸了几口,连说“不怠慢”。 第三道菜是清蒸文艿鲤。 “我们篙崾县有三大名鲤,上榄鲤,麦溪鲤和文艿鲤。其中这文艿鲤最佳,一向只供应省城,我们本地人反而难得品尝。” 第四道菜是白斩杏花鸡。 “葑开县的杏花鸡全府闻名,肉质丰满,油脂均匀,口感嫩滑鲜甜,是难得的美味佳肴。” 上一道菜林老爷介绍一道,听着有炫耀的意思,可你不介绍,客人怎么知道食材之珍贵难得?怎么知道你用心了呢? 当然,介绍得太好也不好,林鸿都听馋了,一边吞口水一边催促道:“上菜上快点。” 林老爷无语地看了眼林鸿,心说爹啊,你咋拆自己儿子的台啊,下面的菜还用不用介绍了? 另外三道菜是豉汁排骨、梅菜扣肉和白灼菜心,属于家常菜,但在林老爷口中,排骨不是寻常家猪的排骨,而是本地名贵猪种的排骨。梅菜不是一般的梅菜,菜心不是一般的菜心,每样都不简单,林凤娇听得替林老爷肉疼,这吃的哪是饭菜啊,分明是白花花的银子。 “林老太爷,林老爷,我没做什么,当不起你们这么隆重款待。”林凤娇心虚地说道。 林鸿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完全当得起。老话讲一热顶三鲜,趁热吃,动筷。” “有心了。”林凤娇满心受用地说道。 林鸿、林老爷父子二人对视一眼,拿出珍藏好酒,一唱一和地陪林凤娇豪饮,推杯换盏,言笑晏晏,宾客尽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林鸿觉着火候差不多了,冲傻儿子使了个眼色,林老爷立时起身向后院行去。 没一会,他端着个盖了红布的小托盘出来,往桌上一放,掀开红布,白花花的银子瞬间让微醺的林凤娇清醒了。 五十两银子分成十铤五两小锭,整整齐齐摆在托盘里,很有冲击力。 林凤娇皱眉问道:“林老太爷,林老爷,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林鸿诚挚地说道:“阿九,大恩不言谢,这五十两银子你收下,就当我们林家的谢礼。” 林凤娇瞄了银子两眼,大义凛然地婉拒道:“林老太爷,林老爷请我来已经付过钱了,五十两银子太多,我受之有愧,你拿回去。” 林鸿赶忙说道:“阿九,你听我说完。这五十两银子有两层意思,一层意思是谢礼,另一层意思是我有个不情之请。” 听到这儿,林凤娇警醒了,合着父子俩轮流给他灌迷魂汤,另有所图。这顿饭是鸿门宴,可吃都吃进肚子里了,还能吐出来不成? 他眼神清明地表态道:“林老太爷有话直说,我能办到的一定尽力相助。” 林老爷并不清楚林鸿的打算,此刻图穷匕见,他下意识将目光投在林鸿身上。 只听林鸿怅然叹道:“过去这五年里,我游离浪荡,身不知在何处,浑浑噩噩。现在活了,说实话,我根本高兴不起来,对未来很迷茫。 阿九,我看得出来,你是真正的高人。这三天思来想去,我决定跟你学习道术,过一过以前从来没有经历过的生活。” 就这? 林凤娇暗暗松口气,看了眼满脸期待的林鸿,暼了眼白花花的银子,语重心长道:“林老太爷,你死而复生,返老还童,身在富贵之家,已经比很多人幸运了,迷茫只是暂时的,很快会找回人生目标,何必放弃安逸生活而走崎岖道路呢?” 林鸿眼神坚定道:“重活一世,我就想过一种不一样的生活,还请阿九成全。” 阿九直截了当道:“林老太爷,我算过你的命格,你与我无缘。” 林鸿大失所望,神情沮丧。 林老爷见爹不开心,开口帮腔道:“阿九,老太爷就这点心事,还请你帮帮忙,银子不够我再去拿……” “林老爷,不是银子的事。” 林凤娇微微苦笑,心里也挺可惜的,林老太爷长得好看,家里有钱,说话好听,会捧他哄他,他相当受用,如果林老太爷年轻到十七八岁,身世来历命格清清白白,说不定他就从了……就收了。 然而林老太爷身上发生的事情太过蹊跷,林凤娇一时难以放下戒心,存戒心收下的徒弟还是徒弟吗? 今晚吃美了,吃人嘴短,拿人……还没拿,林凤娇也不想伤了林老太爷一片真心,高深莫测道:“林老太爷,你我无缘,但全国这么大,你总能找到高人拜师学艺。何况学道修行并非一定要拜师入门。” “哦?”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林鸿听出林凤娇话中之意,大喜起身,诚心诚意地作揖道:“请阿九指点。” “不敢,林老太爷请坐。”林凤娇侧身说道。 林鸿重新坐下,如同小学生似地正襟危坐,目光灼灼地盯着林凤娇,聚精会神听讲。 “林老太爷了解道术吗?”林凤娇问道。 “不太了解。” 林凤娇微微颔首,对林鸿、林老爷说道:“所谓修行,就是圆满自身,后天返先天。在我们看来,人受孕在母胎中成长为先天,是为混元无极,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衍八卦。也可以理解为,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林老爷听得云里雾里,一脸迷茫,林鸿则若有所悟,目露思索,出声问道:“修行的终点就是回到胎儿时期,或者说找回那时拥有的东西?” 林凤娇赞赏地看了他一眼,点头又摇头,说道:“修行的终点是什么谁也不知道,现今各派修士修行方向确实是由后天返先天。先天蕴含着成道之基,而人出生后这种成道之基消失了,变少了,加之灵气稀薄,修行越来越难。” 林鸿问道:“普通人该如何修行?” “灵界中修行法门众多,正一道的符箓派,全真道的金丹法,佛门的佛法,巫门、土教、痋派都有各自的修行法门。 我们茅山派属于正一道范畴,却又与符箓派的正统修行法门不同。” 林老爷好奇地问道:“是茅山上那个茅山派吗?” 林凤娇含糊其辞道:“一个主宗,一个分支。” 林鸿机敏地察觉到他有所隐瞒,心怀疑惑地呵斥道:“阿江,你不要打断阿九讲话。” “好的,爹。” “阿九,你讲。” “修行分四步,定念,补元,损溢,游神。 定念,定住杂念,练出清净心。心静心诚,万事皆成。 补元,通过引气法、导引术、拳脚功夫、食膳,补足胎儿出生后发育成人期间损耗的先天元气。 损溢,缺则损,满则溢。这个境界有四步,气溢则健,血溢则猛,灵溢则威,神溢则飞。反之,气损则虚,血损则痿,灵损则弱,神损则倦。诸损中,尤以不知节制频繁房事和怀胎生育最甚,春宵一刻损千金,十月怀胎半生衰,说的就是这两种情况。” 第4章 达者为先,我当大佬 “春宵一刻损千金。” 林鸿抚掌道:“贴切,实在太贴切了!春宵一刻,做的是几亿的大生意,确实损!” 林凤娇满脸单纯地眨眨眼,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心说这些过来人好懂啊,说话形象,就是损过头了,还能像自己一样迎风尿三尺吗? 过去灵界中,守身如玉的童子向来处于鄙视链顶端,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纯阳真身的威压。 “阿九,不要停,继续说。”林鸿提醒道。 林凤娇微微回神,抛开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说道:“第四步名为‘游神’,神溢则飞,飞出来的是神魂,可遨游宇宙,像夜游神、日游神一样离体昼夜出巡。具体练法为先昼伏夜出,再昼夜皆出。 这个境界离我们很遥远,非常难修炼到,目前我们茅山派没有游神修士。” 林鸿好奇宝宝似地问道:“阿九,你修炼到哪个境界了?要是不方便说可以不说……”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现在处于‘满’与‘溢’之间,再过一两年应该就可以突破了。” 林老爷小声嘟囔道:“一共四步,这才走到第二步,稍稍有点弱了。” 弱? 像你这样撒尿湿鞋的小老头,我林凤娇可以打十个,不,二十个! 林凤娇不着痕迹地斜愣了林老爷一眼,对林老爷不懂装懂、小瞧于人的言行一点也不记恨在心里,但却无心和他说话了,将目光和注意力都投在林鸿身上。 小的没救了,练大号。 他看着林鸿说道:“我们茅山派的修行法门以符入道,以画符为开始,以画符来驱除心中杂念,最终修成清静心。 定念和补元分成两步,其实可以同时修行,并行不悖。关于补元,刚才我已经说了,弥补元气,恢复混元,回到‘一’的状态。然而实际修行中,我们往往修不到最圆满的状态。” 为了便于林鸿理解,林凤娇使用了道具,他揭开三才杯的盖子,提起丫鬟送来的茶壶往杯里倒茶水,茶水与杯口平齐才停下来,对林鸿说道:“林老太爷,你看我面前这杯茶,它代表混元,代表先天元气。” 说着,他俯身凑到杯口滋滋地嘬了一大口,茶水立时浅下去,随后直身说道:“现在这杯茶代表后天生灵,后天生灵成长过程中,体内先天元气不断变少,原本拥有的某些东西消失了。” 停顿了一下,林凤娇拿起筷子,对着茶杯重重敲下去,叮地一声,杯口出现个小缺口。 林鸿目不转睛地盯着茶杯,看到林凤娇又提起茶壶往杯里倒茶水,和上一次一样,倒得很满,茶水与杯口在一个平面上,因为杯口缺损,按理说茶水应该会从缺口那儿流出来,直到茶水降到缺口下端才会停止。 实际情况是,茶水并未流出。 仿佛有一层透明的膜,或者说一股无形的力量约束着茶水,不让茶水流出。 看到这神奇的一幕,林鸿脑中灵光闪动,脱口而出道:“灵力?法力?真元?” 林凤娇问道:“林老太爷看懂了吗?” 林鸿点点头,脸色凝重地说道:“你们的修行法门,有缺陷,不圆满。” 林凤娇纠正道:“不止我们茅山派,全灵界都是如此。因为修行不圆满,我们修士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罩门’、‘劫运’,大门大派出身的修士稍好一点,小门小派的就惨咯,容易受制于人,难享福禄寿。” “无法补全吗?”林鸿追问道。 林凤娇叹道:“前人指望不上,寄希望于后人。” 林鸿又问道:“我修道会有什么罩门劫运?” “不知道。” “不知道?你算不出来吗?” 林凤娇看了林鸿一眼,语气莫名地说道:“依照林老太爷你的生辰八字,推算结果显示你已经死了。看面相,你无相可看,书中没任何一种记载与你符合。换言之,你是无命之人。” 林鸿关心地问道:“那我还能修道吗?” “只要是人,任何人都能修道,修不修得成最终还是要看人。我们的修行法门在于圆满自身,逆反先天,恢复混元,乃是堂皇正道,并非邪门歪道,顶多损些福禄寿,总体上还是安全的,林老太爷大可放心。” 我放心? 听你讲完,我越来越不放心了。 林鸿觉得阿九他们的修炼法门太坑了,可转念一想,又很符合英叔电影风格。 阿九这个人信得过,自己手里还有神秘莫测的玉佩,学道风险可以忽略不计。坑点就坑点,穿越到这种神神鬼鬼的电影世界,没道术防身出远门太危险了。 权衡完利弊,林鸿咬牙道:“我学,你教我。” 林凤娇说道:“今天时侯已晚,明天早上林老太爷来村西义庄找我,我先教你画符,再教你一套养身健体的拳脚功夫和引气术。” 林鸿心知肚明,林凤娇教他的肯定都是大路货,最普遍、最低级那种,可人家愿意教你,这就是极大的情分了。 他这个人记恩念情,五十两银子一分不少地塞到林凤娇手里,牢记‘达者为先’的先贤教诲,把林凤娇的辈分抬了一辈,认下这个小老弟,还让林老爷改口叫“九叔”。 自此,阿九已成过去式。 宴终人散。 送走林凤娇,林鸿、林老爷父子返回客厅喝茶,老管家福伯拿着一份烫金请帖走进来,恭敬地递给二人,说道:“老太爷,老爷,邻村苗老太爷派人送来请帖,说是苗老太爷五十得寿,后天在澄湖边的望水楼做寿,请老太爷、老爷去吃席。” 林老爷接过请帖,打开看了眼,转手递给林鸿,问道:“什么时候送来的?” “就老太爷和老爷食饭那会,我怕打扰老太爷、老爷招待贵客,没有通报。” 林鸿放下请帖,奇道:“五十做寿,早了点?” 林老爷笑道:“爹,不早了。这是我们篙崾县的规矩,五十做初寿,六十做中寿,七十做大寿。爹五十和娘五十一的时候也做过初寿。” “是这样啊,活得太久了,有些事忘了。”林鸿打了个哈哈,蒙混过关。 “爹要去吗?” 林鸿此时满心想着学道,对吃席一事兴致缺缺,摆手道:“我身体欠佳,不宜长途奔坡,阿江你去就行了。” 停顿了下,他忽然问道:“阿江,去望水楼吃席的人多吗?” 林老爷肯定道:“多。苗老太爷有个外号,叫作‘炮仗苗’,他家开着篙崾县最大的炮仗作坊,周围好多村子跟着他揾水,和江北炮仗坊划江而治,我们江南人逢年过节放的炮仗都是从他家买的。苗老太爷年轻时还在县衙做过胥吏,历任县令都收过他的孝敬,路子野,人脉广。” “太好了。” 林鸿眼中精光闪闪,给傻儿子支招道:“阿江,老苗做寿那天,你从家里拿两坛酒送过去,味道要好,包装要精美,越精美越好,再给酒取个名字。嗯,就叫寿春酒,有长寿回春之意,然后当着大家的面说这酒是我平常最喜欢饮的酒,尽量把酒往我起死回生、返老还童上扯,但不要说得太明确,暗示,暗示懂吗?” 林老爷目瞪口呆地望着林鸿,随即双眼写满智慧地说道:“就是骗人呗。” 林鸿叹了口气,这傻儿子讲出“骗人”二字,说明他压根没听懂人话。 “老豆给你上一课,竖起耳朵好好听……” 第5章 林鸿:画符也不难嘛 “阿九,刷牙呢。” 第二天一早,林鸿拎着食盒来到村西义庄。林凤娇和立阳都起床了,穿着白色中单,并排蹲在门口刷牙,满嘴泡沫。 瞧见林鸿,林凤娇赶忙喝口水,仰头咕噜咕噜漱了漱口,piu地喷在地上,用手擦掉嘴角的泡沫,站起身打招呼道:“林老太爷,你来这么早啊。” 林鸿不悦道:“阿九,是不是瞧不起我林耀祖啊,怎么还叫林老太爷,叫大佬,或者叫阿祖也行。” “阿祖。” 没听到阿九叫大佬,林鸿心中微微失望,笑着冲立阳打招呼道:“立阳道长。” 立阳吐掉泡沫,喊道:“林老太爷。” “阿九是我老弟,你是他师弟,喊我阿祖就得了。” “不合适?” 林鸿摆手道:“我说合适就合适。” “阿祖。” 林鸿满意地笑了,说道:“我带了早点来,还热乎,阿九,立阳道长,你们快过来吃。” “马上来。” 立阳道长轻轻拉住林凤娇的衣袖,低声问道:“师兄,这个超级靓仔真是林老太爷?” “如假包换。” “难以置信。” “昨天我看到他也被吓了一跳。” “现在呢?” “进屋吃早餐。” “哦。” 师兄弟二人一前一后走进堂屋,林鸿把带来的早点从食盒里取出来,一一摆在桌上,有热腾腾的河鲜粥、干蒸烧卖、叉烧包、虾饺、萨其马、萝卜糕等,量小种类多,相当丰盛。 “这么多啊?” 林鸿一副暖心大佬的模样,饱含温情道:“我特意吩咐厨房做的,阿九,立阳道长,来尝尝合不合你们胃口。” “阿祖你吃了吗?” “吃了。” 饿阿九也不能饿自己啊。 林凤娇、立阳点点头,坐下享用美味佳肴,每一样早点都很好吃,再加上林鸿“纡尊降贵”作陪、古道热肠、一片热忱真心,让立阳顿生好感,昨天还觉得林凤娇答应教林鸿学道有些草率的他立马改变想法,暗道阿祖这个人能处。 吃饱喝足,林凤娇站起身,走到坛桌前拿起一本线装薄册,递给眼巴巴望着自己的林鸿,说道:“阿祖,三天后我就要离开林家岭了,这本书上记载了十道符的画法,我会用三天时间教你画符和练功,你要认真学。” “三天?”林鸿呆了下,连忙问道:“你要去哪?” “任家圩。” “任家圩……” 低低念了遍这个地名,林鸿眼中浮现一丝眀悟,任家圩应该就是以后的任家镇,清末民初改朝换代,新朝新气象,各地地名改动极大。比如隔壁的苳垵县民后改为“伝綒县”,硒咛县改为“?暔县”,县级以下地名改的就更多了。 如果猜测为真,那林鸿就是穿越到《僵尸先生》世界了,当然也不排除英叔影综世界的可能。 为免林凤娇、立阳起疑,林鸿没着急问他们认不认识一个叫“四眼”的赶尸佬,郑重其事地回道:“阿九你放心,我一定认真学。” “我教你画符。” “好。” 收拾掉桌上的碗碟食盒,林凤娇拿来准备好的笔墨纸砚等物,对认真听讲的立阳、林鸿说道:“画符先知符。 符者,天地之真信,人皆假之以朱墨纸笔。一点灵光,通天彻地,精神所寓,可虚空,可水火,可瓦砾,可草木,可饮食,可有可无,可通可变,谓之道法也。 符者,阴阳契合也。唯天下至诚者能用之。诚苟不至,自然不灵矣。以我之精,合天地万物之精;以我之神,合天地万物之神。精精相附,神神相依,所以假尺寸之纸,号召鬼神。 今天我要教你画的符不属于上述说的那些,乃是术数之符,附体、开光、降将、折指、照水、封臂、摄亡坠旛,皆有灵验。” 林鸿目露兴奋,一副迫不及待跃跃欲试的样子。 按照林凤娇的指点,林鸿先浴身、净口、净手,具虔诚之心,以果、酒、香、焚香祝告、祭拜,诵笔墨纸砚咒,经过一系列的复杂程式,方才开始画符。 作为初学者,这套程式能让他产生仪式感,能让他在繁琐的程式中慢慢静下心来,不为外物所扰,至于增加画符成功率的效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萌新没神权的。 “记住刚才的程式,以后画符前做一遍。”林凤娇尽职尽责地说道,随后提笔点墨,龙飞凤舞,一气呵成地画了张平安符,符笔递给林鸿,让位道:“照着临摹,会画了我们再学新符。” “好。” 林鸿一点不怵,接过符笔,人如玉树临风,身似挺拔青松,凝神看了几遍平安符的符头、符胆、符脚,接着回忆了一下林凤娇刚才画符的过程,自觉没有遗漏,盖以黄薄纸,准备临摹平安符。 立阳用肩膀撞了撞林凤娇,挤眉弄眼地低笑道:“阿祖还挺有架势,希望他一笔画出灵符。” 林凤娇轻声提点道:“师弟,少说风凉话,少看人家笑话,多学学阿祖的认真劲。” 立阳讪讪一笑,无声说道:“师兄你慢慢教,我出门消消食……” 就在这时,林鸿大声诵咒道:“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笔,万鬼伏藏,急急如律令”。 咒语声落下,叩齿三通,合净水一口,向东喷之,聚精凝神,灵台空明,无欲无求,一笔画下,边画符,边念咒,待符画成,其上灵光一闪,随后沉寂。 立阳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惊呼道:“一点灵光即是符,阿祖第一次就画出了平安符?” 林凤娇也是眼含震惊,他只让林鸿临摹平安符,没让他画符,因为料想林鸿根本不可能一次成功,结果让人大跌眼镜。 林鸿浑然未觉外界之事,拿起第二张黄纸再次画符,林凤娇、立阳脸色微变,几乎同时纵步上前,捉住林鸿的手腕。 “阿祖停下。” 林鸿身体轻颤,抬眼看向林凤娇和立阳,迷惑不解地问道:“怎么了?哪画错了?” 林凤娇、立阳:“……” 林凤娇轻咳道:“不要再画了,你尚未修炼导引术,体内没有灵力,光靠本命灵元根本吃不消。” 林鸿问道:“本命灵元是什么?” 立阳打量宝贝似地打量着林鸿,主动开口解释道:“人乃万物之灵长,体内蕴含灵气,多寡因人而异,如果普通人定念,又懂得道法术数,就能发挥出它们的威力。但要发挥道法术数的威力,必须消耗灵力,没有灵力就只能消耗本命灵元。本命灵元与性命相系,用多了会死人的。”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林鸿后知后觉道:“你们的意思是我刚才用了本命灵元?我画出了平安符?” “对。” 林鸿又喜又忧地问道:“这合理吗?” 林凤娇、立阳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太不合理了,符术从来没这么简单。” 第6章 九叔请留步 林凤娇、立阳的反应,搞得林鸿有些忐忑不安,他自己也觉得太快进入状态,画符太简单了,毫无难度可言。 他慢慢冷静下来,回忆刚才画符的每一个细节,浴身、净口、净手……这一系列程式做完,好像自己的思维就变得冷静,一切杂念都被收束,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画符上。 不管看林凤娇画符,还是自己画符,都聚精会神,格外专注,心如平湖,涟漪不兴。 在这种心无旁骛浑然忘我的状态下,画符如丝顺滑,水到渠成,画完也没有太多感觉,无悲无喜,仿佛变成了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 “不像我的性格,肯定有东西影响了我,是玉佩发挥作用了吗?”林鸿暗暗思索着,下意识抓住挂在腰间的玉佩。 林凤娇注意到他的变化,问道:“阿祖,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林鸿深吸口气,看着林凤娇和立阳,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阿九,阿阳,我好像可以轻松定念,这是好还是不好啊?” 林凤娇、立阳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浓浓的羡慕和惊喜,以及一丢丢的挫败。 第一次画符就定念,说明林鸿的心灵境界很高,这对画符和修行有相当大的帮助,属于大多数修士羡慕不来的“天赋”。 但心境好不代表一切,身体素质、智慧、修行资质同样重要,所以林凤娇觉得没必要对林鸿表现出来的“天赋”过于惊讶,平常心对待即可。 我绝对不是酸! 他面容端肃地说道:“阿祖,是好是坏,现在还看不出来,你能定念,符就不能再画了。休息一下,稍后我教你健体术和引气术。” 林鸿认真地说道:“我还想再试一下,就画一张。” “身体没问题?” “我感觉不如春宵一刻。” 林凤娇后悔拿“春宵一刻损千金”举例了,林鸿该不会把这话当成评损标准了? 夺笋啊! 立阳脸色古怪地问道:“阿祖,春宵一刻是什么感觉?” 林鸿诧异道:“你不知道?” “我尚未娶亲。” “问阿九。” “师兄他可能知道的还没有我多。” 林凤娇脸上挂不住,呵斥道:“严肃点,画符呢。阿祖,你开始。” “好。” 林鸿点点头,静站片刻,平复心境,觉得差不多了,才拿起符笔,点上黑墨,在黄纸上一气呵成地画出平安符。 停笔,平安符符文微微闪烁灵光,歘然沉寂。 “又成了。”立阳两眼冒光地望着林鸿,低声说道:“师兄,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林凤娇太懂他的心思了,绝杀道:“阿祖拿你当兄弟,你却想当他师父,合适吗?” 立阳互相伤害道:“师兄,我不合适,你也不合适。” “合不合适将来再说。” “现在不合适,将来也不合适。” “将来合不合适我不知道,你肯定不合适,你教阿祖什么,教他睡觉吗?” 立阳语塞。 林凤娇不管他,开口喊道:“阿祖,过来饮茶。” 林鸿有前一次画符的经验,这次有意控制,并未忘我,回味了一下定念的感觉,听到林凤娇喊他,便放下符笔,过去饮茶。 十来分钟后,三人走出堂屋,来到院中树下。 林鸿、林凤娇并排站在树荫里,间隔一臂宽,只听林凤娇说道:“人是万物之灵长,是一种结构复杂的生灵,我们的身体会本能地向外界吸收灵气。身体越好,吸收的灵气就越多,吸收灵气的速度就越快。补元补元,具体炼法就是补身体,健体术、引气术都是为这个目的服务的。” 林鸿恍然大悟道:“难怪阿九你说不拜师入门也能修行,原来平常健身就是修行啊。” “师兄,你这误人子弟啊。”立阳抓住机会,训斥道:“虽说强身健体也算修行,但修行速度太慢,将来成就有限。拜得名师,拜入大宗大派,得授真传,才是通天大道。” 林凤娇瞪了立阳一眼,坦然道:“阿祖不是我们茅山派弟子,我怎么能私自传他本派秘法呢,师弟不懂不要乱说。” 林鸿早就猜到林凤娇的想法了,此刻立阳揭穿也没剧烈反应,反而兴致勃勃地问道:“大门大派弟子与小门小派弟子之间的修行速度差距大吗?” “很大。”林凤娇、立阳异口同声道。 “有多大?” 林凤娇说道:“具体不好说,双方差距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修炼资源,二是修炼秘法。” 大门大派底蕴深厚,修炼资源相对充足,门下弟子的修炼速度肯定比普通修士快得多。修炼秘法也有高低之分,高级秘法修炼快,低级秘法修炼慢。像林凤娇传给林鸿的引气术就属于大路货,灵界中最低级的内练秘法,稍微有点传承的小派秘法都比这玩意强。 林鸿很看得开,甭管高级、低级,有的练就不错了,挑肥拣瘦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白白耽误功夫。 “阿九,我们继续。” “好。” 炎炎秋日下,两道人影闪转腾挪,挥汗如雨,一个教的认真,一个练的认真,不知不觉间,时间悄然流逝。 九月十四,苗老太爷过寿。 澄湖边上的望水楼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别院戏台上,几个戏班子轮流上台表演,咿咿呀呀从早唱到晚,好不热闹。 下午,收到请帖的客人陆陆续续到来,别院大门前的轿厅、车厅里停满了轿子和马车,“希律律”的马叫声此起彼伏,喧声鼎沸,数里可闻。 “老爷,我们到了。” 林家的马车停在望水楼门外,林老爷掀开车厢帘子,弓腰出来,扶着福伯的手,踩着下人搬来的小凳子,从马车上下来。 他穿着一身布料考究的褂袍,头戴瓜皮帽,帽子前方镶嵌着一块玉石帽正,看上去富贵逼人。 “福伯,把贺礼、寿酒搬下来。” “好的,老爷。” 随后,林老爷带着福伯以及三个下人,大摇大摆地走进望水楼别院花厅。 老寿星苗老太爷正在待客收礼,见他一身白色长袍外罩白绸银纹马褂,剃着光头,脸稍长且生横肉,身材高大,神采奕奕,一派富贵风流中夹杂着几分凶戾之气,让人望而生畏。 “林家岭林老爷送多子寿桃一盒,玉佛一尊,寿春美酒五坛……” 听到苗家下人的唱名声,花厅内饮茶、交头接耳聊天的客人们顿时噤声,不约而同地朝门口望去,眼中带着兴趣和期待。 林老爷撩起衣摆,大步走进花厅,示意福伯四人将贺礼放在花厅里展示,自己则朝着坐在上首的苗老太爷走去,作揖道:“阿江祝苗老太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苗老太爷虚扶道:“不用多礼,令尊怎么没来吃席?” 林老爷回道:“家父前日在家中设宴招待贵客,一时高兴多喝了两杯,近两日有点清恙,无法亲自前来,特让我送来五坛寿春美酒。这寿春酒是家父取的名字,有长寿回春之意,他喝了几十年,也祝愿苗老太爷财源滚滚,福寿无疆。” “哦,寿春酒?” 苗老太爷偏头看到五个大红礼盒放在桌子上,外面有红泥印酒坊名、寿春福禄寿等字样以及一些金色点缀,仅从包装就看得出高级感。 “好靓的酒!”有人赞道。 苗老太爷心喜,说道:“阿午,拿一坛过来。” “是,老太爷。” 苗家下人阿午拿了坛寿春酒给苗老太爷,苗老太爷当众打开,里面是草绿色釉面酒坛,象征勃勃生机,其上有花状印名、酒名标签。 苗老太爷翻来覆去看了几遍,高兴道:“阿江,令尊有心了。这寿春酒既然是林老太爷常饮之酒,我就不得不沾点他的喜气了,明天再送十坛来,照一坛二十两银子的价格算。” 寿春酒的酒坛能装五斤酒,实际上装不了五斤,因为不能装太满。 以五斤算,一坛二十两,一斤合四两,这个价格不低了,九叔一条龙也才五两银子。 林老爷心中狂喜,简直佩服死老爹了,面上却露出为难之色,低声道:“苗老太爷,这寿春酒不外卖……” 苗老太爷脸上笑容逐渐消失,冷冷地问道:“为何?嫌价低?” 林老爷连忙解释道:“苗老太爷,情况是这样的,我家酒坊有三口酒窖,酿造寿春酒的是其中一口窖,这口窖一年只能酿一千坛寿春酒。家父起死回生后,下令封了这口窖,不准对外卖寿春酒……” 未等林老爷说完,苗老太爷不耐烦地挥手道:“五十两银子一坛,明天再送十坛来,不要跟我讨价还价,今天我做寿,不想伤了和气。” 对上苗老太爷冷厉、霸道的眼神,林老爷心头发怵,又忌惮又憋屈地拱手道:“钱不必给了,明天我差人送十坛来就是了……” “我不缺你这五百两银子。” “苗老太爷……” “坐下饮茶。” 林老爷脸色阵红阵青,有些敢怒不敢言地找了个位置坐下,旁边有人低声安慰道:“林老爷,忍忍就过去了。” 林老爷偏头看了眼,抱拳道:“任老爷。” 任家圩的任发抱拳回礼,仗着刚才的示好旁敲侧击,话题不断往寿春酒上引,林老爷“心情不佳”,矢口否认寿春酒和林老太爷起死回生返老还童有关,他越这样,怀疑的人越多,不少人起了心思。 随着时间推移,祝寿的人该来的、想来的都来了,苗老太爷请宾客们移步望水楼大堂,一边听曲一边等候开席。 他陪篙崾县县令等一众县衙正印官、佐贰官、各房长吏闲聊,酒菜上桌,他借敬酒之机提前离场,回到房中自斟自酌。 不为人知地是,其实苗老太爷很孤单,他感觉生活很没意思。 已无心仕途,年轻时看透了县衙的腌臜事,去年老佛爷山陵崩,现在全国各地浪潮迭起,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大清迟早药丸,改朝换代之际,稳重为上。 他对钱不感兴趣,家中田宅无数,金银窖藏。大清朝也好,其他什么朝也罢,只要还炸炮仗就得来跟他买炮仗。 他想睡更多的女人,山野村姑少有姿色,平常搜罗来的几十丫鬟小妾,玩腻了,已经没一个让他看得上眼了。 倒是今天林孟江送来的寿春酒给了苗老太爷一点小惊喜,饮着感觉不同寻常,似乎越饮越年轻了。 “好个寿春酒,果然有些名堂。他林耀祖能起死回生返老还童,我就不能?明天派歪嘴去林家岭探探底,想办法把那口窖夺过来。”苗老太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眼中凶光四射。 “情在甜梦里,唱和谐悠扬对,落花飞舞仍旧醉,宁愿人长对,两相知,互醉心……” 这时,一阵悦耳动听的歌声传入房中,苗老太爷面色顿了顿,侧耳倾听片刻,端着酒杯走到窗前,探头一看,仅是一眼,便已沦陷在她容颜。 那是个双十年华的年轻歌女,端坐于戏台上,樱唇微启,天籁之音绕梁。华灯映照,夜色迷蒙,她如同绽放于灯火辉煌处面笼薄雾的芍药,丽色动人,臻首轻摇,嫣然浅笑,说不尽的风情月意。 苗老太爷心头一热,眼神淫邪而炽热地盯着徐玲儿,感觉寿春酒带给他一种年轻时才有的悸动,让他有些控制不住体内勃发的情欲。 我好钟意她啊! 苗老太爷仰头饮尽寿春酒,回头喊道:“歪嘴……” “老太爷!” 寿宴结束,林老爷乘坐马车返回林家岭家中,第一时间去林鸿那儿汇报情况。 林鸿房里的灯还亮着,林老爷轻轻敲了敲门,问道:“爹,你睡了吗?” “睡了。” 林老爷:“……” 林老爷热乎乎的心瞬间凉了几分,强忍着分享欲,孝顺道:“爹休息,明天再说寿春酒的事……” 嘎吱。 房门打开,林鸿穿着白色中单,手里拿着线装簿册,倚着门框问道:“卖了多少?” 林老爷愤愤不平道:“炮仗苗欺人太甚,逼着我把价定到五十两一坛,他要了十坛,其他人虽然没开口,但感兴趣的不少。” 林鸿满意地笑道:“可以了,先把名声打出去,控制好量,以后价格肯定会起来。对了,多派点人手看着酒窖,防人之心不可无。” 林老爷想起苗老太爷那张令人生厌的脸庞以及自己干过的“好事”,重重点头,“爹放心,儿子早有准备,各方面都开始打点了。” “你做事我还是放心的。” 时候不早了,林鸿有些困倦,打着哈欠说道:“点子加代言费收你一千两银子,其他赚多赚少都是你的,与我无关。” 林老爷手足无措道:“爹,你这是……” 林鸿摆手道:“亲父子明算账,家业传给你了就是你的,我不会跟你抢。将来做事要用钱,所以该收的我也不会跟你客气。明天给我找个住的地方,不要太大,钱从一千两里扣,过几天我搬出去住。” 这个家不能呆了,大儿媳怕他,二儿媳态度冷淡,三儿媳最年轻最热情,热情得让林鸿有些吃不消,咱老林家绝不能出贾家那种腌臜事。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一晃又是两天过去,林凤娇要走了。 林鸿特意吩咐厨房做了桌好菜,开开心心给林凤娇送行,不开心不行啊,林家岭距离任家圩十来公里,太他妈的近了。 吃过饭,林鸿、立阳、林老爷将林凤娇送至村口,林凤娇说道:“不要送了,你们回去。” 林鸿叮嘱道:“阿九,在任家圩安顿好通知我们一声,有麻烦找任家圩的任发,报我名,他会帮你。实在搞不定来找我,大佬罩你。” “好的,走了。” “路上小心。” 林凤娇登上马车,冲林鸿他们摇摇手,正要钻进车厢,福伯领着几个村民匆匆赶来,只听他隔空喊道:“九叔请留步。” 林鸿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这句话可不兴随便说。 第7章 怒斩林鸿狗头而去 “今天早上起来,我家的鸡死在鸡窝里,猪死在猪圈里,没一个活口,太惨了。 除了我家,村里还有几家也遭了灾,有个上年纪的阿婆来看了死鸡死猪,说是吸血鬼闹的,让我们赶紧把尸体烧了。 辛辛苦苦养一年,就指望这些禽畜过日子了。叼他老母的吸血鬼,它不让我们活,我们也不让它好活,要死一起死。 九叔,你一定要消灭吸血鬼啊,为我家的鸡猪报仇。” 李家村村口一处低塱山林,数十个村民聚在这里,看着满地的死鸡死猪,有人唉声叹气,有人愁容满脸,有人绝望麻木,有人惊惧不安,有人义愤填膺…… 待林凤娇、立阳、林鸿等人到来,村民们齐刷刷将目光投在几人身上,将他们视作主心骨,眼含期待。 “嚯,死了好多。”立阳低低惊呼一声。 林凤娇扫了眼地上的死鸡死猪,屏住呼吸,迈步上前,俯身检查尸体的伤口。 看完一只还不过瘾,小心翼翼地踩着空地深入其中,这里扒拉一下,那里扒拉一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无良鸡肉肠、火腿肠生产商呢。 死鸡死猪的味有点大,死状凄惨,有的鸡只剩下鸡毛和一堆骨头碎肉,有的鸡只剩下脑袋脖子和一对翅膀,有的鸡肚子开洞内脏不翼而飞。 相对而言,猪死的稍微优雅一些,几乎每头猪肚子上都有一个大洞,没有血,也没有内脏淌出来,寂然无声地躺在地上。 林鸿是体面人,躲得远远的,用手捂鼻,望着林凤娇面不改色地在尸体堆中间跳来跳去,满脸钦佩地说道:“阿九重口味,好厉害啊。” 立阳不以为意道:“捞偏门的几乎都重口味,我们还好,和尸体打交道的赶尸佬才厉害。” 林鸿趁机问道:“阿阳你认识赶尸佬吗?” “认识啊,我们茅山派就有很多赶尸佬,四目师兄经常走薪?县、林家岭、任家圩这条线,以后介绍你们认识。” 林鸿佯装道:“你师兄为什么叫四目,他有四只眼睛吗?” “哈哈,四只眼睛不成怪物了。”立阳咧嘴大乐,用手指搭了两个圈圈放在眼睛上,形象生动地说道:“四目师兄是个四眼仔。” “原来如此。” 石锤了,这就是《僵尸先生》世界。 林鸿还想问问立阳茅山派其他的师兄弟,余光瞥见林凤娇走回来,改口问道:“阿九,看完了?” 林凤娇点头道:“看完了。” 立阳问道:“适合清蒸,还是红烧?” “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师兄,你说,我信你。” “九叔,是不是吸血鬼干的?”有村民问道。 林凤娇对周围的村民说道:“我仔细查看了死鸡死猪的伤口,可以排除野兽和人为,至于是不是吸血鬼干的,还要继续调查。你们中间有没有特别熟悉地形的?” “我熟。”一个小麦肤色的年轻人举起手,傲然道:“我经常进山打猎,周围这些山林子,我闭着眼睛都能走进走出。” 林凤娇抬手指向西南方,问道:“从这个方向过去是什么地方?” 年轻后生眺望两眼,迅速回道:“都是山林,翻过大山岭就进入隔壁县界了。对了,离这二三十里的矮山上有座阴域。” 按广冻本地旧俗,起棺迁葬的尸骨,习惯用山茶油将骨抹净,按人体骨骼结构,自下而上地叠入陶瓮,称“金罂”、“金塔”,陪葬品由嫡系后代分领作为祛邪物。 “二次葬”时,要请风水佬寻觅“风水宝地”。如果一时半会找不到风水宝地,或相信流年不利,或无法负担迁坟费用等,就要“寄葬”。即先执拾骸骨,将“金罂”暂时寄放在山脚或草寮、土屋内,待适当时机方进行“二次葬”。 这种存放“金罂”的地方便叫作“阴域”。 一般“阴域”多为草寮、棚屋,比较简陋,李家村南边这座阴域则相当气派,以石材、三合土浇筑成塔状,内部层叠,路网如迷宫地洞,供奉着大量鬼神石塑,由于荒废的时间太久了,“金罂”基本损坏,已经看不到比较完整的了。 这座“阴域”何人所建何时建成,已不可考证,李家村及其周边村子的人很少去那儿,路过也会绕开,他们觉得“阴域”晦气邪门,容易撞邪,能不靠近最好不靠近。 “小兄弟,能不能带我们去阴域看看?”林凤娇问道。 年轻后生为难道:“现在?” “对,白天阳气重,妖魔鬼怪不敢出来害人,我们要趁这个机会找到祸害村中禽畜的凶手,才有办法收服它。” 听到这话,年轻后生目露恨意,仗义道:“我带你们去,村里的事就拜托九叔了。” “我尽力而为。” 林鸿又好奇又兴奋又害怕地跟着立阳、林凤娇、年轻后生去凑热闹。 学法三天,自觉天下已无不可降服之鬼。 好,实话实说,主要是风向标立阳都去了,说明此行没有危险。 二三十里山路颇为费力,林凤娇、立阳、年轻后生体力充沛脚程快,林鸿一把年纪了竟然跟得上,到地方后状态良好,不比年轻后生逊色多少。 起死回生返老还童,林鸿的身体似乎真的回到了年轻状态,而且恢复力惊人,就他从棺材里爬出来那个死样子,普通人起码数月休养才可能完全恢复,他三天就活蹦乱跳了。 林鸿隐隐觉得自己的身体也出现了某些不为人知的奇异变化,但他没有声张,亦未告知林凤娇,仅自己暗中观察。 “就是这里。” 植被稀疏的矮山上,年轻后生指着前方,那里有一座灰扑扑、表面斑驳、平台处生长杂草的塔状阴域。 阴域建得很高,自第二层起,每一层四周都开了门,门边矗立着守卫一样的鬼神石塑,石塑手持长矛、长剑,面容狰狞,凶神恶煞,双目圆睁地瞪着来人,哪怕是白天,也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四人站在阴域外张望,林凤娇时不时低头看看手里的罗盘,眉头微微皱起。 “师兄,怎么样?” 林凤娇说道:“确实有古怪。” 说完,他俯身扫视地面,似乎看到了什么,忽地箭步奔过去,蹲下身用手指捻了捻草叶上干涸的泥土,放到鼻子下闻气味。 林鸿跟过去问道:“阿九,发现什么了?” 林凤娇没有回答,继续寻找泥迹,一直走到阴域门口才停下,拿着罗盘转了转,其上指针快速来回摆动,大体上指向阴域。 那个东西就在里面! 立阳见状,知道己方已经找到吸血鬼老巢了,面色凝肃地劝道:“师兄,阴域内环境复杂,对我们不利,还是回去做好准备,以逸待劳。” 林鸿连连点头道:“阿阳说得对,我们不能打无准备的仗,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好,我们回去。” 林凤娇缓步后退,与林鸿、立阳、年轻后生三人返回李家村。 四人离开后不久,阴域门口的黑暗处忽地传来声轻响,安静了一二十秒后,又有声音响起,隐隐约约间,似乎有人用脚掌擦地而行,徐徐远去。 …… “纸笔墨刀剑。” “喔喔啼。” 九叔站在坛桌后,一手拎着大公鸡的翅膀和红冠,一手接过立阳递来的菜刀,刀刃对着公鸡脖子一抹,头朝下,任由鸡血流进碗里。 大公鸡剧烈挣扎着,它挣扎得越厉害,血流失得越快,没过一会儿便死翘翘了。 九叔把鸡递给立阳,两根手指夹起一张黄符,竖在身前重重一晃,轰地轻响,黄符自燃。 “泰酷辣!” 林鸿满脸羡慕。 立阳笑道:“普普通通的御火术,不值一提。” 九叔抬头问道:“这么普通,你会吗?” “会啊,就是时灵时不灵。” 九叔摇摇头,将快烧完的黄符按进鸡血里,用手指搅拌了几下,接着拿过来一块碗口大的八卦镜,盖在碗上,以手诀固定瓷碗,做出翻转、倒置等动作。 让人惊奇地是,八卦镜好像沾在碗口上一样,不会掉,碗里的血也没有流出来。 砰。 白瓷碗扽在坛桌上,九叔拿起墨斗递给立阳,边倒鸡血边说道:“一晚上吸了那么多鸡血、猪血,吃了那么多内脏,这个吸血鬼很凶,不容易对付,我打算用三才红绳阵收它。” 立阳熟稔道:“天地人三才,要三个人方能成阵,师兄得抓紧时间找人了。” “不用找,人齐了。” “哪齐了?”立阳瞟了眼林鸿,对九叔说道:“阿祖,你,才两个人,还差一个呢。” “加上你就够了。” 立阳大叫道:“师兄,你开什么玩笑,我的本事你还不了解吗?你敢找我?” “人手不够,凑活着用。” 立阳反对道:“什么都能凑活,唯独抓鬼斗僵尸不能凑活,一人掉链子,全部人扑街。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本事有限,绝不拖人后腿。” 林鸿也打退堂鼓,接着说道:“我什么都不懂啊,老胳膊老腿帮不上忙,你们另请高明。” 林凤娇默然无声,二人不帮忙,他只能自己上了。 鸡血倒完,林凤娇在墨斗上贴了张黄符,将墨斗放在太阳底下暴晒,然后回到坛桌后默默画符。 “师兄,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去。” 立阳不知从哪儿摸出两张黄符,排在坛桌上,说道:“拿着防身,保重。” 林凤娇瞥了眼,顿时惊讶道:“颠魂符?哪来的?” “我画的,你信吗?” “你说呢?” “走了。” 立阳拍拍林鸿的肩膀,真就毫不迟疑地走人了。 林鸿心中一慌,下意识跟了出去,到门口时回头看了眼安静画符的林凤娇,见他不慌不忙,神色从容,面无惧色,坦然以对,孤零零怪可怜的,忽然有点惭愧和纠结。 现在走了,以后怎么办? 既已决定学道,免不了和妖魔鬼怪斗法,林凤娇是电影主角,剧情未开始中途陨落的可能性不大,跟他混安全上有保证,可以积累点斗法经验。 怕就怕出意外。 “怕死,学什么道。” 林鸿暗暗鄙视了下自己,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决定不走了,留下撑一把细佬。 这个大佬我当定了。 他站在门口大声喊道:“阿九,大佬撑你。” 林凤娇抬头看着林鸿,眼底掠过一丝柔色,吹捧道:“阿祖,有你帮我,肯定马到成功。”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嘛,可到现在你都不愿叫我一声大佬。” “阿祖,替我护法,我开始画符了。” “画什么符?” “护身符,斩鬼符,破煞符,五雷神符。” 林鸿暗暗窃喜,小跑过去偷师。 林凤娇传他的十道符里没有上述四道符,这四道符应该是茅山派秘传,外人学不到的。 林鸿记性好,可以轻松定念,只要掌握了三道符的画符诀窍,他有信心画出来。 不知书符窍徒惹鬼神笑,若知书符窍惊得鬼神叫。 林凤娇画得认真,有声有色,林鸿学得认真,觉得留值了,细佬心里还是有他的。 夕阳坠入地平线,天地间暝烟四起,暮色苍茫,夜如同大幕般缓缓拉开。 林凤娇一身杏黄道袍,头戴九梁巾,神情肃穆,手杵桃木剑,大马金刀地坐在村口椅子上,目不斜视,不动如山。 林鸿作“龟缚”打扮,用红绳在身上结龟壳纹结,身前身后各挂一块八卦镜,手拎桃木剑,衣服上用黄布缝了二十张护身符,密密麻麻,跟百衲衣似的,简直把怕死演绎得淋漓尽致。 他在林凤娇身后坐立不安,看电影时曾嘲笑文才太怂,抖成那逼样,换自己发现自己也抖。 轻轻拍了下不争气的双腿,林鸿觉得等待实在太过煎熬,干脆闭上双眼,默运引气术,临阵磨枪。 不知过去多久,他听到林凤娇喊他。 “阿祖。” 林鸿惊醒,紧张地问道:“来了吗?” 林凤娇失望道:“已过子正,它应该不会来了。” “太好了。” “我们进山找它。” 林鸿大惊失色,劝道:“阿九,它不来就算了,咱们改天再收拾它。” 林凤娇问道:“它今天不来,明天不来,我们要等到后天吗?要是后天也不来怎么办?” “可是……” “你留下,我一个人进山。” 林鸿破口骂道:“死扑街,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呢。多个人多个帮手,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干它。” “阿祖,情况不对你马上跑。” “不用你教我。” 二人收拾好辟邪用品,装进背篓里背着进山。 夜路难行,山路崎岖,哪怕有火把照明也走不快,或许是离吸血鬼越来越近了,林鸿感觉心脏砰砰跳,一副要从胸口跳出来的架势,口干舌燥,全身都麻了。 “啊!” 就在这时,一道惨叫声响起,把林凤娇、林鸿吓了一跳,二人连忙循声望去,发现是从阴域那个方向传来的。 林凤娇沉声道:“是人声,应该是有人误闯阴域遇到危险了,阿祖,我去救人,你在外面找地方躲起来,有事就大叫。” “好。” 林鸿没有逞强,和林凤娇奔向阴域,但并未跟进去,而是躲在外面的灌木丛里等候。 过了四五分钟,阴域内忽然响起一声枪响,林鸿眼皮狂跳,感觉情况不对,怎么会有枪声呢,心里很担心林凤娇的安全,犹豫着站起身,朝阴域入口跑去。 他没进去,正琢磨着要不要喊人,忽地感觉前方入口处出现一道人影。 “阿九?” 对方没回,缓缓走出来,离得近了,林鸿才看清他用双手抱着一头近百斤重的猪,头埋在猪的肚子上,隐有吮吸、咀嚼声传出。 林鸿脑袋嗡地一下,顿觉手脚冰凉,彻骨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强烈的恐惧让转身就跑,边跑边喊:“阿九救命……” 咻。 破空声自身后响起,仿佛有一条绳索缠住了他的脖子,绳索骤然勒紧,宛如铁丝一般切进皮肤血肉经脉气管骨头。 第8章 无敌了 “阿祖。” 阴域内火光闪烁,入口处的黑暗如潮水般退去,林凤娇举着火把奔出,脚掌猛地蹬地,凌空飞起一脚踹在吸血鬼阿昌背后。 阿昌的身体纹丝不动,后背微微一顶,一股沛然大力涌向林凤娇,直接将他震飞出去。 林凤娇身手敏捷,腰身一扭,卸去部分力道,双脚在石壁上连踩数下,而后用力一蹬,使了个大鹏展翅的招式,从阿昌头顶上方飞掠而过。 从阴域里出来,他没与吸血鬼阿昌纠缠,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林鸿身边。 此时的林鸿背对阴域,脸上犹挂着惊恐至极的神情,双目圆睁,一动不动,如同中了定身咒。 “阿祖!” 听到林凤娇的喊声,林鸿“啊”地大叫,瞬间恢复行动能力,他惊惶地喊道:“我的脖子断了,脖子断了……” 林凤娇心神大震,赶忙移近火把,借助火光,他看到林鸿脖子上有一圈勒痕,勒得很深,已经出血了,伤口上还残留着相当恶心的绿色黏液。 扒着林鸿衣领检查了两遍,林凤娇暗暗松了口气,出声安抚道:“就是被勒了下,脖子没断。” “没断?” 林鸿用手摸摸脖子,摸得双手都是血,发觉脑袋还长在脖子上,顿时狂喜道:“太好了,太好了,我脖子没断,我没死。他妈的,刚才我还以为自己扑街了。靠,绿色的是什么玩意,好恶心呐。” “排长,那个鬼在门口。” 这时,一声惊呼响起,林凤娇、林鸿扭头望去,看清阿昌的真实面貌,都不禁心尖一颤。 这是个面目全非、异常恐怖的恶鬼,他的身体像是被火烧过,热水烫过,硫酸腐蚀过,皮肤凹凸不平,眼睛挤压松垮垮的皮肉中间,仅看得到两条细缝,没有鼻子,没有耳朵,没有嘴唇,露出一口沾染鲜血碎肉的利齿。 火光照耀下,阿昌变得有些狂躁,左右扭动脖子,龇牙咧嘴,无声中流露出让人胆寒的恐怖气势。 “啊。” 阴域内的阿英、元宝、书生等人吓得往后退了两步,胖胖的排长倒是胆大,抬起毛瑟手枪,对着阿昌啪啪打了两枪,打得它绿液飞溅,张牙舞爪。 影武者掷出回旋镖,噗地划破阿昌的脖子,重新飞回影武者手里。 连续被攻击了两次,阿昌出离愤怒了,脚掌擦地,慢慢朝排长他们走过去。 “这玩意打不死啊!”阿英惊叫道。 “废话,他是鬼嘛,快用童子尿、鸡血泼它,用符扔它。”排长喊道。 “让我来。” 元宝、胖妞抱着装有童子尿的瓦坛迎上阿昌,哗啦一声,童子尿泼在阿昌身上,一点作用没有,反倒是拉近了他们与阿昌的距离。 噗。 阿昌双手插进元宝和胖妞的肚子里。 “元宝。” “胖妞。” 排长、阿英、影武者、书生等人心中一惨,影武者四下看了看,跑出去捡了根粗树枝,嗷嗷叫着冲向阿昌。 阿昌抽出手爪,随手一挥,冲过来的影武者炮弹似地倒射出去,撞倒一座鬼神石塑,捂着胸膛大口咳血,半响起不来,眼看活不成了。 电光火石间,两死一大残,林凤娇有点坐不住了,将火把递给林鸿,拎着桃木剑过去救人。 “快跑,你们不是它的对手。” 林凤娇喊了一声,取出张破煞符贴在桃木剑上,掐诀诵咒道:“太上有敕,斩鬼除害。天为我盖,地为我载。北斗星光,为我衣裳。左罡右火,灭禁不祥。返凶为吉,除灾却害。万邪不侵,怪妖自退。见怪不怪,其怪自坏。元亨利贞,万年亨泰。 急急如赤天真火律令!” 他踏斗步罡,迅疾如箭,捷如猿猱,环绕阿昌游走,抓住对方破绽,一剑捅进阿昌胸膛。 破煞符噗地自燃,金色灵力覆盖剑身,林凤娇双手握剑猛刺,阿昌整个胸膛似乎都凹陷下去了。 阴域门口,林鸿举着火把,双眼死死盯着排长、阿英、书生三人的脸,他们和前世港星郑则仕、许冠英、陈友长得很像。 绝对不是巧合。 十有八九触发了某部电影剧情。 钟发、许冠英、陈友、恶心鬼…… 《捉鬼七雄》! 林鸿回忆了片刻,脑海中忽然跳出这部电影的名字,他对英叔主演的灵幻电影比较熟悉,其他人的稍微陌生一些,但大致剧情还是有点印象的。 看到林凤娇用桃木剑捅阿昌,林鸿顿时想起电影中某段相似剧情,连忙示警道:“阿九,小心他反弹你……” 林凤娇踹过阿昌一脚,很清楚它的力量有多恐怖,破煞符、桃木剑没起作用,他已经察觉到不对劲,林鸿的示警声传入耳中,他当机立断松开桃木剑,抽身后撤。 几乎同一时间,阿昌凹陷下去的胸膛骤然鼓起,桃木剑咻地贯空飞出。 林凤娇下意识侧身,发出尖锐啸叫的桃木剑擦着他脸庞外一公分激射而过,因为力量太强速度太快,桃木剑带起的劲风竟让林凤娇的脸有种被刀割的感觉。 这个鬼,好强啊! 林凤娇心有余悸,脚踏七斗魁罡步,踩七星,步九州,反手从背篓里拿出墨斗,扯出红绳,冲林鸿喊道:“阿祖,过来帮忙。” 林鸿迟疑了下,摸摸脖子上的勒痕,又恨又怕。 “快啊。” “赶着扑街啊。” 林鸿大吼一声,迈腿跑过去。 “接着。” 林凤娇手指轻甩,将红绳甩向林鸿。 林鸿手忙脚乱地接住,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扔掉火把,左手中指食指并拢作剑指状,用一种特殊手法将红绳在剑指上缠绕几圈并打结,随后把绳头扔回给林凤娇。 “阿祖,弹它。” “明白。” 二人拉着红绳,小快步上前,另一只手勾住红绳,接近阿昌后,忽然放手。 嘣! 红绳重重弹在阿昌身上,说也奇怪,之前枪打不动、脚踹不动的阿昌竟然剧烈晃荡了一下。 “嘶,手指好疼啊。阿九,弹不动它。”林鸿龇牙咧嘴道。 林凤娇看了眼被勒出深痕的剑指,身体跟过电似地麻了一下,惊呼道:“这个鬼成精了,用三才阵收它,再来个人。” 躲在一旁观战的排长、阿英、书生等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约而同地往后退,有人转身跑,另外的人也跟着跑。 林凤娇、林鸿:“……” “咳咳,阿九,要不我们也跑?” “再试试。” “试试就逝世了。” “放心,它跑不过我们。” 好个斗气化马。 “怎么弄?” “二人转,不是,二人红绳阵。” 林鸿汗了下,心说二人转要是能捉鬼,我他妈请本山大叔上身转死它。 左手用力拉红绳,解开绳结,接着重新在双手剑指上打结。幸亏白天练过,否则非懵逼不可。 “罩!” 二人高高举起红绳结成的“方框”,将阿昌框在里面。 这个鬼真的太强了,随便一撞就让红绳绷紧,林鸿、林凤娇感觉剑指都快被勒断了,根本撑不住,很有默契地弃阵后退。 “用席子盖它。” 林鸿顾不上查看手指,放下背篓,从里面扯出一张张贴满黄符的草席砸向阿昌。 所有草席盖在阿昌身上,林凤娇用红肿的剑指夹起一张黄符,重重跺地,黄符噗地自燃。 黄符扔过去,草席如同淋了火油,毕剥毕剥地燃烧起来,瞬间将阿昌的身体吞噬,化作火人。 林鸿记得电影里的法师用雷火烧它都没烧死,现在这把火估计也没用,拉着林凤娇退远。果不其然,阿昌撕裂草席,毫发无伤地走出来。 林凤娇骇然失色道:“阿祖,快跑。” 二人转身就跑。 “靠,它跟着我们啊。” “不能引去李家村。” 林鸿建议道:“学公鸡叫吓吓它。” 林凤娇是语言天才,电影里精通鬼话、尸话,鸡话自然不在话下,当即“喔喔啼”地叫了起来。 阿昌听到鸡叫声,本能地停下脚步,转身返回阴域。 见状,林鸿、林凤娇齐齐松了口气,抬手擦擦头上的虚汗,不敢停留,匆匆离开。 第二天早上,立阳来村子里收尸。 三人坐在村长家的院子里说话,林鸿脖子上围了一圈白布,白布里有糯米,他被阿昌舌头勒伤,林凤娇担心他中尸毒,用糯米帮他拔阴气尸气。 “师兄,鬼不是鬼,僵尸不是僵尸,你说这个吸血鬼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林凤娇回道:“我怀疑它是尸妖。” “没道理啊,尸妖也怕鸡血、黄符,这个吸血鬼什么都不怕。师兄,昨晚我给你的颠魂符用了吗?” “用了。” 林鸿偏头看他,林凤娇悄悄竖起一根手指。 林鸿点头,交易达成。 “会不会和它身上的硫磺味有关?”林鸿引导道。 林凤娇赞同道:“有可能,它身上硫磺味很重,一开始我就是凭它留下的泥迹找到阴域。” 立阳捏着下巴道:“硫磺乃阳物,一般鬼怪僵尸都不敢沾染,这个尸妖浑身硫磺味,本身带阳,鸡血、黄符没作用倒也说得通。不过这样一来就难收了,师兄,你打算怎么对付它?” 林凤娇头疼道:“尸妖道行不浅,身体强悍,一般的办法对付不了它,只能借天时和请师门长辈发动闪电奔雷拳。” “坚叔已得茅山派真传,要不请他来帮忙?” 林鸿插话道:“坚叔是谁?” 立阳回道:“坚叔是林九师兄的同师师兄,也是我们这一辈里最早突破到损溢境,得授闪电奔雷拳和木桩大法两大真传的修行天才,修为已经跻身老一辈那个层次,所以我们都叫他坚叔。” “好厉害啊。” 林鸿脸色精彩,渐渐认识到这个世界的复杂性,之前他猜测是《僵尸先生》电影世界,昨晚碰到《捉鬼七雄》里的主角和反派,加上刚刚立阳说的石坚,世界观扩展到英叔影综之外。 “有段时间没见大师兄了,他的闪电奔雷拳应该练成了,请他来肯定能收服尸妖……” 林鸿打断道:“其实不摇人也能收服尸妖。” 出于对《僵尸至尊》电影里石坚的固有印象,林鸿暂时不想和他接触,自己身上秘密太多,起死回生返老还童,还是个惊天动地的帅气靓仔,万一石坚馋自己身子,把自己炼成僵尸怎么办? 想到一村子的僵尸他就有点不寒而栗。 “怎么收服?”立阳好奇地问道。 林凤娇也看向林鸿。 林鸿笑道:“简单啊,尸妖走的那么慢,我们设个陷阱,用炸药炸死它。” “炸药?” 立阳、林凤娇面面相觑。 “行不行啊?” “你们要相信科学。” 林凤娇问道:“我们上哪儿弄炸药去?” 林鸿自信满满道:“篙崾县那么多炮仗作坊,有钱还怕买不到火药吗?” “可以试试。” 林鸿站起身道:“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回林家岭。阿九,你陪我去趟马祥坪。” “干什么?” “要钱,不是,买炸药。” “好。” …… 马祥坪,望水楼别院。 一身白色褂袍的苗老太爷面对金佛,盘腿坐在蒲团上拨弄念珠口诵佛经。 几天不见,苗老太爷神情憔悴,顶着两个黑眼圈,都瘦脱相了,毫无半分富贵风流之态。这就是亏心事做多了的下场! “老太爷。”歪嘴师爷走进房间,低声喊道。 苗老太爷有气无力地问道:“请到法师了吗?” “已经请来了,安排在客房休息。” “很好,法师要什么给什么。” “是,老太爷。” “安排马车,我们去林家岭避一避。” 歪嘴师爷奇怪道:“老太爷,要避也是去县城府城避,去林家岭干什么?” 苗老太爷目露精光道:“林耀祖能起死回生返老还童,应该和林家酒坊那口酒窖有关,我想把它买过来,给自己留条后路。” “他要是不卖呢?” “不卖?” 苗老太爷冷笑两声,正要放狠话,下人阿午在门口禀报道:“老太爷,林家岭林家的林老太爷来了。” “他怎么来了?”苗老太爷大感意外。 歪嘴师爷问道:“老太爷,要见吗?” “先礼后兵,见一见。” 第9章 林鸿:你也不想丑事人尽皆知吧 望水楼别院花厅。 苗老太爷、歪嘴师爷一前一后来到门口,迈步进去,环视一圈,目光瞬间凝固在林鸿身上。 见他穿着“简简单单”的白色褂袍,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白净俊朗,端起三才茶盏饮茶,动作优雅,气度矜贵,活脱脱一个豪门少爷,谁敢信他今年六十五岁? 苗老太爷定定地望着林鸿,眼前一阵恍惚,以前他见过林老太爷几面,仔细辨认,依稀还能从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上得到几分熟悉感。 “光宗兄。”苗老太爷语气莫名地喊道。 原身林老太爷姓林名耀祖,字光宗,苗老太爷喊的是林耀祖的字。 林鸿放下三才盏,斜瞅苗老太爷和歪嘴师爷一眼,从二人站位以及衣着打扮轻松就能认出谁是苗老太爷。 他坐在官帽椅上,没起身,大大咧咧地拱手道:“苗老弟,多年不见,你越显苍老了,要注意身体啊。” 苗老太爷眼底藏着很深的羡慕和嫉妒,唏嘘道:“我们都老了,只有光宗兄越活越年轻,起死回生,返老还童,经历之传奇可以写成书了!” “哈哈,苗老弟这话讲的言不由衷,篙崾县谁比你厉害?我要是厉害今天就不会上门求助了。” 苗老太爷心中一动,关心地问道:“光宗兄遇到麻烦了?” 林鸿瞟瞟左右,笑而不语。 苗老太爷顿时会意,邀请道:“光宗兄,你是稀客,前阵子我做寿你都没来,今天难得来一趟,我们去书房好好叙叙旧。”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林鸿拽句文言文,对林凤娇以及五个林家下人说道:“阿九,阿忠,阿诚,你们在这里等我。” “好。” “是,老太爷。” 林鸿冲阿忠、阿诚使了个眼色,二人点头回应。 苗老太爷偏头冲歪嘴师爷吩咐道:“招待好他们,千万不要怠慢了。” “是,老太爷。” “光宗兄,请。” “苗老弟,请。” 二人移步书房,刚坐下没多久,下人阿午送来壶好茶,还有荔枝干、龙眼干、萨其马等凉果糕点。苗老太爷挥手斥退阿午,提起茶壶亲自给林鸿倒茶。 “光宗兄,这是今年新采的极品白蕊清桂茶,我们广冻肈箐名品,你尝尝。” “茶色清而不浑,清香扑鼻,好茶!” 苗老太爷脸上有光,大方道:“这种茶家里还有几盒,光宗兄喜欢的话,走的时候拿几盒回去。” “没问题。” 林鸿欣然接受,感谢的话却是异常刺耳,苗老太爷很不喜欢听。 “好茶送我是送对人了,你留着没用,因为就快死了。” 苗老太爷最近几天经常做噩梦,梦见恶鬼索命,死状凄惨,现在他对死字很忌讳,林鸿的话让他眼角狠狠抽了抽,笑容敛去,不快地问道:“光宗兄,你这话什么意思?” 林鸿端起茶杯呷了口茶水,只觉味甘而不涩,提神醒脑,暗赞一声好茶,又美滋滋地喝了一口,这才慢慢悠悠地说道:“歌女的丈夫回来了……” 哐当。 苗老太爷手边的茶杯忽然翻倒,滚烫的茶水溅在他手背上,但他仿若未觉,双眼死死盯着林鸿,颤声问道:“林老太爷,你说的歌女是谁?歌女的丈夫回来了是怎么回事?” 这就破防了? 既然知道害怕,当初何必害人呢? 色令智昏啊! 林鸿拿起一块荔枝干扔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说道:“你找的赶尸佬不靠谱,他们半路上把尸体掉硫磺池里了。歌女的丈夫本就含冤而死,阴魂不散,硬生生在硫磺池里被泡成恶鬼。 这个鬼凶的,一路杀回来,杀的天昏地暗血流成河,我们林家岭已经有好几个村子遭灾了,那些失去生计的村民和山里的客佬仔要是知道你苗老弟搞鬼,你说他们会不会生撕了你? 听说几年前隔壁的薪?县就爆发过一次土客群斗事件,死了上百人呢。苗老弟,你全家几口人啊,够人家杀吗?” 苗老太爷的脸庞狠狠抽搐了一下,右手快速捻动念珠,倒打一耙道:“林老太爷,我好心好意款待你,你凭空污人清白,良心不会痛吗?” “清白?”林鸿嗤笑道:“你他妈心都黑了,还跟我说清白?你了不起,你厉害,食蕉啦你,我走了,你等死。” 苗老太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杀气腾腾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污秽不堪的茅房啊。” 林鸿笑容玩味道:“姓苗的,收起你这副仗势欺人的丑陋嘴脸,我林耀祖可不像那对小夫妻那么好欺负。花厅里我有五个人,全是好手狠人,大门口有十个人,村口还有五十人望风。望水楼今天很冷清啊,守得住吗?” 苗老太爷想起外面那五个人,知道林耀祖有备而来,林家也不是软柿子,真拼起来自己不见得讨好,他也没有拼命的勇气,渐渐冷静下来,问道:“你想怎么样?” 林鸿走过去,双手撑在桌子和椅背上,用一种类似于“壁咚”的压迫姿势,和善地问道:“小苗,你也不想自己干的丑事人尽皆知?” “你到底想怎么样?” “五千两黄金,我守口如瓶。” 苗老太爷气极反笑道:“林耀祖,你想钱想疯了,我哪有五千两黄金?” “干了这么多缺德事,连五千两黄金都没有,你骗鬼呢?” “我真没有……” “没得谈了,走啦。” “等等。”苗老太爷恶狠狠地瞪着林鸿,说道:“我确实没有五千两黄金,如果你愿意把起死回生返老还童的秘密告诉我,我砸锅卖铁找人借钱也给你凑齐。” 林鸿哂笑道:“想屁吃呢你,起死回生返老还童的秘密就值五千两黄金?小苗,你还没搞清楚状况啊,现在是什么时候,大清风雨飘摇,你的事要是曝出去,你猜县太爷保得住你吗?平日里那些被你欺压的地主、白姓会放过你吗?说实话,你倒了,我们林家也不介意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 苗老太爷信他这话,恨声道:“林耀祖,我和你无冤无仇,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不用相见了,算算路程,歌女丈夫今晚就会来找你,你先活下来再说。” “左右都是死,我为什么要给你黄金。” “对哦,那当我没来过。” 他要走,苗老太爷顿时急了,连忙喊道:“我家里只有一百根金条。” 林鸿不满道:“你打发叫花子呢?” 苗老太爷解释道:“我私铸的金条,一根十两。” 哦豁,赚到了。 一千两银子都是笔巨款,何况一千两黄金。 林鸿已经开始修炼引气术,补元境界的主要练法就是补身体,运用健体术、引气术、膳食等手段圆满自身。 他没有拜师入门,想靠自己和大路货引气术修炼有成,必须借助外物,也就是修炼资源。 目前而言,食物可以算作一种修炼资源,吃得饱,吃得好,吃得营养丰富,再加上自己身体的特殊性,修炼速度应该慢不到哪里去。 穷文富武,没钱练什么武啊。 林家小有家财,可惜撑不住林鸿的“奢侈计划”。做生意变现慢,劳心费力。思来想去,最省力的办法是一夜暴富。 开张吃三年。 先把修为提起来,然后去趟煳暔探寻玉佩的秘密,视结果再做打算。 于是乎,林鸿把主意打到苗老太爷身上,电影里他好像就被排长他们敲诈过。 幸运地是,林鸿有钱有势,可以光明正大地上门敲诈,毫发无伤地带黄金离开。 苗老太爷睚眦必报,凶残成性,日后肯定会报复林鸿,可林鸿不在乎,因为小苗活不久了。他想体面林鸿也不会让他体面,尸妖把他干掉,他把尸妖干掉,一报还一报,同归于尽,完美闭环。 “林耀祖,我把金条给你,你不准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苗老太爷不放心地叮嘱道。 “什么事啊,我不记得了。” 苗老太爷深深看了林鸿一眼,认命道:“金条藏在我睡的房间里,我带你去拿。” “好。” 林鸿直起身,忽然一把揪住苗老太爷的衣领,将他从椅子上拎起来,苗老太爷挣扎了两下没挣开,眼中露出惊骇之色。 “你,你……” “春宵一刻损千金,小苗,你身体怎么虚成这样啊,不会夜夜做新郎?” 苗老太爷眼神炽热地望着林鸿,请求道:“林耀祖,我给你六千两黄金,你把起死回生返老还童的秘密告诉我……” “走你。” “七千两。” “磨蹭什么呢,快点。” 开空头支票有个屁用,林鸿很现实,拿到手里的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苗老太爷被林鸿制服,无力反抗,暂时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但老小子心眼不少。 他在卧室柜子里放了两箱金条,一箱二十根,真金只有一箱,另一箱是假的,要不是来之前林鸿特意请教过福伯分金术,恐怕就被他耍了。 林鸿气得狠狠踹他屁股,苗老太爷捱了顿教训,总算老实了,将另外四箱金条分别从四个暗格密室里抱出来。 好家伙,藏的真隐秘。 清点无误,林鸿扯起床单,用床单将重达一百多斤的五个小箱子包裹得严严实实,轻轻松松拎在手里,亲热地搂着苗老太爷出门。 去花厅的路上,他又狮子大开口,打包了三百箱炮仗,极品清桂茶、好酒、好烟、凉果、糕点无算。 反正带来的人多,有办法搬回去。 苗老太爷神情平静,跟命比起来,金银无足轻重,电影里排长敲诈的二十根金条他都没收回去。林鸿要的东西已经花钱买下了,花掉的钱不心疼,暂且送他保管几天,等自己渡过这一劫,定让他连本带利吐出来。 “苗老弟,你这人讲究啊,不仅送我这么多礼物,还亲自送我出来,为兄好感动。”林鸿紧紧搂着苗老太爷的脖子。 苗老太爷恨得牙痒痒,一言不发地跟着林鸿前行,来到前院时,他们看到一个身穿白袍、背负金钱剑的独眼道人正在布置法坛。 林鸿眼皮跳了跳,下意识看向身边的林凤娇。 林凤娇打量了独眼道人两眼,接着瞅瞅坛桌上供奉的关圣、华光二神,目露了然。 独眼道人看到苗老太爷和歪嘴师爷,抱拳打招呼:“苗老太爷。” 苗老太爷和颜悦色道:“法师辛苦了。” 独眼道人摇摇头,默不作声地端详着林鸿、林凤娇等人,目光在林凤娇身上停留了很长时间,他感觉眼前这人应该是同行,味太冲了。 “林耀祖,已经到门口了,难不成你还想让我送你回林家岭?”苗老太爷笑着问道。 “那不能够啊,就送到这儿。苗老弟在家好好休息,不要到处乱跑,尤其不要走夜路,夜路走多了容易撞邪。” “多谢提醒。” “阿忠,礼物搬上车了吗?” “老太爷,已经搬上去了。” “那就回。” 林鸿松开苗老太爷,带着林凤娇等人扬长而去。 出了望水楼别院大门,他低声问道:“阿九,你看得出那个法师什么来头吗?” 林凤娇回头看了眼大门,若有所思道:“他的坛桌上供奉着关圣帝君和华光大帝,符是华光符,应该是华光派的人。” “华光大帝,就是那个长了三只眼的马王爷啊?” “华光大帝是民间的尊称,在我们正统道教里是被称为‘灵官马元帅’,道教四大护法之一,乃是南斗第六星天机星君所降生,其神形为三头九目,并非你说的长了三只眼。” “奇怪的知识又增加了。” 林鸿好奇地问道:“阿九,你斗得过他吗?” 林凤娇没好气道:“华光大帝是火神,华光派道术刚猛无匹,向来和我们茅山派井水不犯河水,斗不起来的。” 林鸿点点头,不再言语,他与独眼法师素不相识,连他本质是好是坏都不清楚,任何善意的举动都是多余的,反倒要提防他收黑钱害自己。 院子里,苗老太爷阴沉着脸说道:“法师,刚刚搂着我脖子那个人很讨厌,你想办法收拾他一下,我给你一百两银子。” 独眼法师盯着苗老太爷,勃然大怒道:“苗老太爷,你请我来驱邪捉鬼,我乐意效劳。施法害人,恕难从命,你另请高明。” “法师不要动怒。” 苗老太爷赔笑道:“我开个玩笑而已,就想整蛊林耀祖,驱邪捉诡的事还请法师多多费心。” 独眼法师告诫道:“苗老太爷,你已经麻烦缠身,切勿生出害人之心,否则害人终归害己。” 苗老太爷不耐烦听他,敷衍道:“法师,我记下了。” 第10章 恶鬼索命 “排长,算了啦,我们不要跟恶鬼斗了,离开这里。” “我同意阿英的意见。” 通往马祥坪村的土路上,胖胖的排长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边走边说道:“我不同意,意见驳回。阿英,下次不要再提意见了。” 书生嘀咕道:“好霸道啊,我们两票他一票,现在都流行讲民主,怎么到他身上就不讲了。” 阿英问道:“你今天才认识他啊?” “以前瞎了眼。” “哈哈。” “哈哈,笑得跟个傻子似的,很好笑吗?你们跟我讲民主,我也很民主啊,我是话事人,拥有一票否决权,你们看老佛爷、皇帝不都是这么做的吗?” 阿英、书生:“……” 你又不是老佛爷和皇帝。 排长满脸不甘地说道:“死了这么多人,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一定要给影武者他们报仇。” 阿英害怕道:“可是我们打不过恶鬼啊。” “所以要找帮手,恶鬼生前是苗老太爷的弟弟,弟弟出事他就没有责任吗?苗老太爷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找他合作最合适了。” 阿英拆台道:“排长,你说得冠冕堂皇义薄云天,但我不相信你会这么好心,你到底想干嘛?” “附议。” “两个白痴。” 排长反问道:“离开就完事了吗?你们谁能保证恶鬼会放过我们?” 阿英、书生齐齐摇头。 排长目露精光,凶狠地说道:“只有干掉恶鬼,我们才能高枕无忧,懂了?” “这个理由我信了。”阿英点头。 书生接腔道:“这才是我认识的排长。” 排长不爽地冷哼了一声,正要开口反驳,余光瞥见前方路口有三人站着,果断闭紧嘴巴,冲阿英、书生使了个眼色,大大方方地走过去。 路口那些人看到排长三人,端详了他们几眼,没有理会,自顾自地吹水。 等排长三人走远,一人低声说道:“诚哥,是他们?” “肯定是,和老太爷描述的一模一样。老太爷千叮咛万嘱咐,天黑前一定要回到林家岭,现在找到人了,我们撤。” “听诚哥的。” 电影里,排长和阿英是两个关键人物,要是没有他们,恶鬼第一次上门苗老太爷就扑街了。 小苗扑早了还怎么炸死尸妖? 林鸿作为穿越者,熟悉剧情,专门派人盯着马祥坪望水楼、阴域、林家岭各个出入路口,了解各方动向,以便查缺补漏。 然而他低估了苗老太爷的心狠手辣,老小子提前知道阿昌变成恶鬼,还被林鸿敲诈了一百根金条,心里正窝火呢,排长三人这时找上门,属于是往枪口上撞了。 歪嘴师爷走进书房,俯身对苗老太爷说道:“老太爷,问清楚了,那个赶尸佬把阿昌的尸体掉硫磺池里,阿昌变成了恶鬼,到处杀生吸血。” 苗老太爷拨弄念珠的速度变快了几分,心里颇不平静,他低声问道:“他们知道人是我杀的吗?” “应该不知道。” “他们来干什么?” “阿昌杀了他们四个同伴,他们想为同伴报仇。” “你信吗?” “半信半疑。” 苗老太爷森然道:“林耀祖已经知道人是我杀的了,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我、你、阿志三人,他能查到真相,问题一定出在赶尸佬身上,弄不好他们私自看过阿昌的尸体,还讲出去了,我不想再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老太爷的意思是?” “宁杀错不放过。” 歪嘴师爷眼珠一转,阴笑道:“老太爷,不如这样,他们既然想为同伴报仇,我们干脆遂了他们的意。现在正缺人手,他们来的很是时候。” 苗老太爷有些意动,关心地问道:“有把握控制住吗?别忙没帮上,关键时候反水。” “那个胖子相当精明,手里还有枪……” 苗老太爷垂下眼帘,轻声道:“扔进澄湖喂鱼,你和阿志亲自去办。” “老太爷,换个地方,澄湖太近……” “以后我搬去林家岭定居。” …… 光阴飞逝,太阳落山,天地间暮色弥漫,光景逐渐黯淡下来,夜晚无声降临。 林家岭村西义庄里,林鸿、林凤娇、立阳看着摆在地上的两箱特制炸药,一脸欣慰的神情。 “紧赶慢赶总算弄出来了,应该够用了?” “绝对够了。” 林凤娇说道:“为了以防万一,我再画几张五雷神符加持在炸药上,增强威力。” 立阳眼睛一亮,抚掌道:“妙啊,符咒、炸药二合一,铁定把尸妖炸上天。” 林鸿看看天色,催促道:“天快黑了,赶紧画符,手里有核……炸药心里才不慌。” “好。” 另一边,马祥坪望水楼别院。 苗老太爷已将家眷遣散,偌大的别院里空荡荡静悄悄黑黢黢,唯独前院里有亮光。 院子四周门窗、墙壁、树木上贴满挂满了黄符,面阔三间的大屋正前方设了法坛,坛桌上摆着黄纸、线香、蜡烛、香炉、烛台、水果糕点贡品以及关圣华光二神神像。 两侧略低一些的方凳上各用白瓷碗叠了株“白莲花”,虽是用碗堆叠成的,但花瓣微绽,惟妙惟肖。 一根根红绳连成的机关绑在桌腿上,另一端系在六个稻草人身上,还有两个身披稻草、贴满黄符的苗家下人护法。 坛桌后面矗立着一座莲花法台,法台建得很高,独眼法师如青松般直立在上面,身体一动不动,嘴巴微微开阖,无声诵咒。 大屋的门窗用木板钉死,苗老太爷、歪嘴师爷躲在屋里偷窥,一个捻念珠,一个摇扇子,脸上都露出忐忑不安的神情。 夜渐深了,院子里忽然刮起一阵阴风,黄符飘动,烛焰偏斜,两株“白莲花”哗哗作响,像是有种无形的力量在摇晃它们。 独眼法师眼瞳扩大,死死盯着大门方向,一道道冷光从门缝里照射进来,光落之处,仿佛覆盖了一层银霜。 脚掌摩擦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 独眼法师喊道:“它来了。” 话音落下,两株白莲花哗啦倒塌,摔得粉碎。 厚厚的朱红大门自门洞两边脱落,轰隆隆砸在门后台阶上,一道人影沐浴着冷光缓步行来。 恶鬼来报仇了! 第11章 林凤娇:尸妖,投降吧,周围全是炸药 阿昌脚掌擦地而行,直愣愣地闯进望水楼别院,四周墙壁、门窗上贴的黄符全无效果,仿佛变成了废纸。 “啊!” 躲在客堂里偷窥的苗老太爷、歪嘴师爷看清阿昌相貌,吓得失声尖叫,骇然后退。 披着稻草的苗家下人阿午、阿志心神大震,两股战战,本能地想要跑路。 好在独眼法师及时开口喊道:“稻草人准备。” 他垂下眼帘,默诵咒言,从上下嘴唇的闭合频率来看,诵咒速度应该极快。眼前这个鬼强得匪夷所思,那么多符都镇不住它,准备工作废了一半,必须竭尽全力,否则大家都得死。 眼见阿昌无有阻碍地靠近法坛,独眼法师心中焦急,加快密咒和施法速度,待“接雷秘诀”完成,他连忙吩咐道:“放草人。” 阿午、阿志依言而行,俯身解开身边的红绳结,听得呜呜两声,机关启动,六个稻草人咻咻咻地弹向阿昌,金佛倾倒一般压挤在它身上。 “嘿!” 独眼法师一手举起三叉引雷戟,只见望水楼上空雷电掣动,一道炽白电弧从天而降,正正打在三叉引雷戟中央利刃上,随后折射向稻草人。 六个稻草人轰地燃起熊熊大火,火光冲天,顷刻间将阿昌的身影吞噬不见。 独眼法师放下三叉引雷戟,胸膛剧烈起伏,气息急促,望着毕剥毕剥燃烧的雷火,脸上浮现几分轻松之分。 接雷秘诀乃华光派高级功夫,他经过数次过教传法,勤修几十年,功力很深,雷霆至刚至猛,料想雷火应该能把恶鬼烧成灰烬。 “法师好厉害!” 苗老太爷和歪嘴师爷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长松了口气,笑逐颜开,喜气洋洋,若非法师还没开口让他们出去,恐怕早就开始弹冠相庆了。 然而,他们高兴得太早了。 雷火之中浮现阿昌的狰狞面容,他用双手推开稻草人,体表宛如火神般覆盖着一层火焰外壳,猛力一掀,六个稻草人纷纷后倒。 它迈步而出,扑到坛桌上,双手扫翻水果贡品、香烛炉台、关圣华光神像,掀翻法坛。 阿午、阿志吓得转身就跑,缩在莲台后的角落里瑟瑟发抖。苗老太爷、歪嘴师爷面如土色,阿昌前进一步,他们便后退一步。 “这个鬼……” 独眼法师满脸惊骇,看到关圣、华光二神也没反应,目露决然,反手抽出背上的金钱剑,一剑砍断公鸡脖子,以鸡血染剑身,密咒片刻,猛地从高台上纵下,步罡踏斗,一脸刺进阿昌肚子,大量绿色黏液顺着剑身流淌出来。 阿昌停下脚步,深深吸气,腹部凹陷,独眼法师立时感觉到一股极强的吸力作用在金钱剑上,连带着他整个人都向前倾了倾。 趁他立足不稳,阿昌鼓胀腹部,恐怖的反弹之力如同山崩浪倒,独眼法师一声惊叫,炮弹也似地倒射而出,重重撞在老树树干上,脊柱断裂,五脏俱伤,大口大口咳血。 他用尽最后一口气,大声喊道:“这个鬼冤情太大,无关人员快走,额……” “快跑。” 阿午、阿志看到法师惨死,斗志尽丧,连滚带爬地逃命。 前者没有参与谋害阿昌夫妇,阿昌并未管他,对着阿志吐出舌头,舌头卷住阿志的脖子用力一勒,顿时尸首分离,尸横倒地。 “啊!”苗老太爷、歪嘴师爷尖叫出声。 砰! 阿昌撞开加固过的门,慢慢逼向苗老太爷和歪嘴师爷,将他们堵在墙角。 噗。 滚烫的鲜血喷洒在苗老太爷脸上,他看着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歪嘴师爷,精神完全崩溃了,噗通跪在地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哀求道:“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我不是故意要淹死你的,那是个意外,你老婆也是自杀的。” 阿昌走到苗老太爷身前,伸出手臂,一块同心圆玉佩从指间垂落,悬在苗老太爷眼前。 苗老太爷呆了一下,强烈的求生欲让他脑子格外灵光,急忙大喊道:“你老婆还没下葬,尸体就在别院里放着,我带你去见她。” 阿昌微微侧身。 苗老太爷狂喜,软绵绵的身体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向外走去,带阿昌来到歌女徐玲儿殓房外。 “她就在里面。”苗老太爷打开房门,站在门口没进去。 阿昌已经看到徐玲儿了,她躺在烂草席上,双眼直勾勾地望着门口,仿佛在看自己的丈夫阿昌,嘴角、胸口干涸暗红的血迹让她看起来有种凄美的恐怖感。 苗老太爷偷瞄了阿昌两眼,见他痴痴地望着徐玲儿的尸体,对外界漠不关心,一时心脏砰砰乱跳,悄悄往后退去。 就在这时,阿昌忽然偏头,舌头闪电般射出,又闪电般收回,苗老太爷脸上的恐惧凝固,身体歪倒,脑袋从石台上骨碌碌滚下去,空洞的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夜空。 他的世界里再无光明。 该死的人都死了,一切结束了,天地安静了,这对苦命鸳鸯总算能过一个清静的二人世界了。 阿昌慢慢走进殓房,走到徐玲儿身边,用手轻轻推了推她的尸体,两滴眼泪无声落在徐玲儿脸庞上。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鬼亦如此。 阿昌靠着墙壁坐下,费力地将徐玲儿搂进怀里,一尸妖一死尸相依相偎,天长地久,一如往常。 只是曾经你唱我和、琴瑟和鸣的日子已经一去不返了,它们在记忆里。 “情在甜梦里,唱和谐悠扬对,落花飞舞仍旧醉,宁愿人长对,两相知,互醉心……” 不知过去多久,望水楼别院门口忽然传来阵阵喧嚣声,大量村民聚在门口张望,有胆大的进门看一眼就被吓出去了。 “吁!” 一辆挂着气死风灯的马车停在人群外围,林凤娇、林鸿背着背篓跳下马车,拨开村民,不顾别人劝阻冲进大门。 林凤娇看到死去多时的独眼法师以及尸首分离的阿志,脸色难看地说道:“阿祖,我们来晚了。” “是啊,来晚了,尸妖早跑了。” “这倒不见得。” 林凤娇缓缓抽出桃木剑,目光如炬地盯着转角处,一阵脚掌擦地而行的声音响起,阿昌抱着徐玲儿走出。 “尸妖,你害了这么多人,今晚就是你伏诛之时。” 第12章 学法五要 “啊!” “啊!” “鬼呀!” 一连串的尖叫声响起,涌进大门看热闹的村民潮水般退却,顷刻间跑个精光。 林鸿也想跑,可他以“超乎常人”的自制力忍住了,与尸妖面对面撞上,确实是个千载难逢的消灭它的好机会。 如排长所言,不干掉它,林鸿如芒在背,如鲠在喉,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 昨晚交过一次手,大致摸清尸妖的底细,知道它的弱点所在,林鸿心中的恐惧减弱了许多,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戒备着,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在尸妖以及徐玲儿尸体上打转。 “长得挺漂亮,比演员真人还好看,红颜薄命,可惜了。姓苗的真他妈不是人,活该死翘翘。”林鸿愤愤不平地想到。 阿昌停下脚步,静静地望着林凤娇和林鸿,也不知是认出他们了,还是酝酿着什么阴谋诡计,平静得让人不安。 林凤娇看了眼徐玲儿的尸体,一字眉微微皱了皱,很有人情味地说道:“我不知道她是你什么人,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人话,死者为大,我不想毁了她的遗身,把人放下。” 林鸿开口道:“人活着的时候好好过日子,死了入土为安,尘归尘,土归土,这是根植于我们文化中的传统。如果你真的在意她,就应该妥善处理她的遗体,我们消灭你以后会将你们合葬在一起。” 林凤娇偏头看了林鸿一眼,没有反对。 阿昌是尸妖,与僵尸不同,他有人性,只是因为凄惨经历积蓄了太多的仇恨、怨念、煞气和痛苦,很多时候他控制不了自己。 杀了苗老太爷、歪嘴师爷、阿志三个罪魁祸首,大仇得报,又与爱妻“重逢”,它心中的怨恨消散了不少,从它流眼泪就可以看得出来。 听到林鸿的话,阿昌狭长的眼眸里微微波动起来,低头凝望着徐玲儿的脸庞,随后像是做出了决定,轻轻将徐玲儿的尸体放在过道上。 迈开双腿,脚掌擦地而行,气势汹汹杀气腾腾地朝林凤娇、林鸿走来。 温柔,温情,温馨,瞬间消散一空。 林鸿吸了口冷气,提醒道:“阿九,小心它的舌头。” 林凤娇点点头,眼神凌厉,一字眉微微上扬,英锐之气勃发,步罡踏斗,拎着桃木剑悍然迎上尸妖。 他使了个健体术中“竖翅升空”招式,双脚尖点地,凭空纵起老高,猛蹬身侧树干,跃过栏杆,一招“扑食”刺向阿昌。 阿昌扭头,张开血口利齿,舌头咻地激射而出,这玩意速度好快,林鸿根本看不清楚,也来不及提醒林凤娇,只看到林凤娇手中桃木剑在空中画了圈,迎面射来的舌头全缠绕在剑身上。 咔嚓。 桃木剑被勒断,林凤娇直接扔掉断剑,脚踏七斗魁罡步,身形竟是有几分瞬移感觉,咻咻纵到阿昌身前,中指食指夹着一张黄符在阿昌眼前左摇右晃。 颠魂符! 立阳给的,昨晚林凤娇没舍得用,因为阿昌太强了,用了也收不了他,何必白白浪费呢。 此符的效果在电影《僵尸至尊》里有所体现,林凤娇摇晃颠魂符,冲进道堂的行尸纷纷如同触电一般抽搐抖动,其实它真正的作用是颠倒魂魄,让人五迷三倒,神志不清。 “阿祖,快来帮忙。” 林鸿二话不说就跑过去,从背篓里扯出铁链,手脚麻利地套在阿昌身上,接着把铁链一端扔给林凤娇。 林凤娇接住铁链,跃过栏杆,和林鸿一起发力,听得砰地声响,阿昌撞断栏杆重重摔在院子里。 它肉身强悍,下盘稳,脚踹不动,红绳弹不动,但只要倒地,原本的优点就会变成缺点,再有颠魂符搅乱神志,足够林凤娇、林鸿完成必杀一击了。 林鸿、林凤娇合力拉扯铁链,将摔得四脚朝天的阿昌拖行到大门口。 “阿祖,背篓给我,快跑。”林凤娇大喊。 林鸿知道他要干嘛,松开铁链,背篓甩给他,使出吃奶的力气往门外狂奔而去。 林凤娇接住背篓,顺手把铁链缠在背篓上,直接扽在阿昌身边,接着从身上摸出张黄符,用中指食指夹着,跺地一晃,黄符自燃,往背篓里一扔,抽身急退。 加持了五雷神符的炸药,无论是威力,还是引爆速度,都超过寻常炸药,他刚跑出门就听到身后传来声惊天动地的大爆炸,不及思索,第一时间向右侧飞扑出去。 轰! 火光一闪,阿昌的身体瞬间撕裂,碎片与泥铁攒射,烟尘冲天,一段围墙被震塌。 二合一之威,恐怖如斯! 硝烟散去,林鸿跑过来扶起林凤娇,关心地问道:“阿九,你没事?” “没事啊。”林凤娇甩甩脑壳,感觉耳朵还在嗡嗡响,不由惊叹道:“这玩意威力真大。” “尸妖炸死了吗?” “这还不死就没天理了。” 林鸿、林凤娇重新走进大门,门后台阶被炸坏了,地上炸出了个土坑,背篓、铁链、阿昌都消失不见了,只能从散落各地的碎屑看出它们刚才经历过什么。 法坛离得远,又是翻倒在地,爆炸中受损不严重,林鸿走过去寻摸片刻,也不知道哪样最珍贵,便将目光投向独眼法师身边的金钱剑和三叉引雷戟。 “阿祖,那是华光派的东西,你不要打它们主意,会有麻烦的,地上的关圣、华光二神神像可以拿走。” 林鸿失望地收回目光,一手捡起一尊神像,好奇地问道:“阿九,它们有什么玄机吗?” “开过光啦。” “哦。” 林鸿美滋滋地抱在怀里,心说今晚没白来,请了两位神回家,镇宅驱邪就不错。 法器不能拿,好可惜啊。 林凤娇有意提点他,继续说道:“这张坛桌、香炉、烛台等法器也可以搬回去,有了这些成套法器和开过光的关圣、华光二神神像,就可以尝试请坛神了。学法五要,引气,掌诀,咒言,罡斗,法坛,正一各脉施法行符不可或缺。” 林鸿问道:“要怎么请坛神啊?” 第13章 伤愈事终 “很简单,请坛神和画符一样,心诚则灵。挑选良辰吉日,斋戒浴身,净口净手,布置好法坛,以香烛果糕等贡品奉祀神灵,你请谁就放谁开过光的神像,日诵宝诰九九八十一遍,连续九九八十一天,心诚则坛神必降。” “好麻烦啊。”林鸿嘟囔道。 林凤娇轻哼道:“麻烦也是一种心诚的表现,连这点麻烦都克服不了,修什么道学什么法,趁早回家睡大觉。” 林鸿面色肃正,不开玩笑了,省得阿九端师父架子,借机训斥他。 大佬被小弟训成狗,很没面子的。 “阿九,我按你说的方法请坛神,如果放的是华光大帝神像,那请来的是不是就是华光大帝了?”林鸿好学地问道。 “不是。” “那是什么?” 林凤娇暗暗组织语言,用简单明了的话解释道:“可以理解成一种媒介,相当于华光大帝的分身,是坛主沟通华光大帝的桥梁。 正一道三山符箓的入门弟子要传度授箓,授得经箓、职箓即可修行符箓道术,荣登天曹,成为天庭之神。 我们正一道分支法脉弟子没有这种待遇,就需要一种沟通天庭仙真地府阴神的媒介,借奉祀之神的影响力来开坛做法。” 林鸿总结道:“就是找个靠山呗。” “话糙理不糙。” 林凤娇看了林鸿一眼,语重心长地说道:“阿祖,坛神是传承的重要组成部分,请坛神要三思而行。像我们茅山派弟子,开坛做法请降茅山坛,奉祀历代祖师和特定几位法坛主神。” “我请来一个坛神,是不是就不能请第二个了?” “坛神数量没有限制,但有些门派会介意,强制要求你信仰某位神灵,传授的符咒道术也会与坛神关联。阿祖,立阳师弟那天说的话没错,想要学道有成,加入一个门派利大于弊。” 林鸿沉吟片刻,对林凤娇说道:“我还有心愿未了,过段时间会出趟远门,归期不定,拜师入门的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林凤娇点点头,仗义道:“有麻烦随时来找我。” “肯定啊,咱们是好兄弟嘛,大佬有难肯定拉小弟挡刀……说错了,拉小弟帮忙。” 林凤娇:“……” 林鸿轻咳道:“死了这么多人,不报官说不过去,我出去找人跑趟县城。” “去。” 林鸿把关圣、华光神像塞给林凤娇,大步流星地走出望水楼别院大门。 马祥坪的村民纯朴热情,在一两银子的诱惑下争先恐后跑来报名,领到美差的人欢天喜地地赶去县城报官。 林鸿回到别院里,和林凤娇找了个地方坐着聊天,没趁机搜刮苗家钱财,一来他不是这种人,二来他已经敲诈了一百根金条,知足常乐,三来苗老太爷可能已经把钱财藏匿起来或者转移掉了,四来人多眼杂,林鸿不想为了点蝇头小利毁掉自己一世英名。 现在他是杀鬼英雄林耀祖,苗家人得感谢他,县衙的官吏也得感谢他,才没作奸犯科呢。 林耀祖敢对天发誓,今晚的事与他无关。 篙崾县县衙的捕快来得很快,捕头带着一队人马先行,县令老父母则坐官轿姗姗来迟。 这桩案子不复杂,人证众多,苗家下人阿午也被找到,苗老太爷、歪嘴师爷、阿志死于恶鬼之手已是证据确凿。 可随着调查深入,死者徐玲儿牵连出她丈夫阿昌,二人死因极可能与苗老太爷有关。苗老太爷做寿那天,不少村民亲眼看到徐玲儿和阿昌走进望水楼别院,县令老父母当时就在台下听曲。 阿午供认,当晚苗老太爷想听徐玲儿清唱,请她和丈夫阿昌登船表演,没过多久阿午就听到徐玲儿的尖叫声和打斗声。 后面官府怎么调查怎么定性林鸿、林凤娇就不清楚了,当晚他们便被县太爷派人恭送回林家岭。第二天,县衙将徐玲儿的尸身和阿昌的遗物送到林家,说是案情已经查清,二人属失足落水溺亡,林鸿冷笑一声,没有多言,遵守承诺将阿昌、徐玲儿合葬。 此间事了,林凤娇动身前往任家圩。 林鸿、立阳将他送到村口,目视马车走远才有说有笑地返回,然后分道扬镳,各回各家。 林家后宅,林鸿卧室。 镜子里映出一张白净俊朗的脸庞,林鸿拆掉脖子上的布条,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才两三天,尸妖舌头勒出的伤痕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只留下一圈浅浅的白痕,再过一天说不定白痕都会消失不见。 “太快了。”林鸿低低自言自语道。 他用手轻抚脖子上的白痕,脸色阴晴不定道:“那天晚上我分明感觉到脖子被尸妖舌头勒断,怎么会没有死呢?难道真是错觉?只是被舌头勒伤了而已?” “林耀祖啊林耀祖,你到底是人是鬼?” 林鸿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好一会儿,惊叹道:“真他妈的帅啊。” 臭美完,他解下腰间的玉佩,举到眼前翻来覆去打量,“符没用,滴血没用,意念没用,要怎么才能使用你呢?” “宝贝啊宝贝,我有点迫不及待想去煳暔探寻你的秘密了,可是路途遥远,没有护身手段,不一定能活着走到煳暔,再等等,先将引气术、健体术、十四道符完全掌握,有点自保之力再行动。” 收起玉佩,林鸿过去盘腿坐在床上,双手掐诀,五心朝天,双眼闭合,定念入境,灵台空明,开始修炼引气术。 傍晚,林老爷来唤他食饭,食过晚饭,父子二人移步书房,饮茶密谈。 “爹,我找人打听过了,县太爷私底下找过苗家人,据说苗家人送了笔孝敬,把事搞定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咱们这位县太爷也是个捞钱的好手,任何机会都不放过啊。” 林老爷低声问道:“爹,要不要趁机把苗家摁死?” 林鸿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道:“你和他无冤无仇都想弄倒苗家,小苗做人很失败啊。不要把事做绝,得给其他人一些机会。” “爹,我懂了。” “三个赶尸佬有消息吗?” “有人见过他们在马祥坪酒楼里和歪嘴师爷说话。” “然后呢?” “他们一前一后离开酒楼,然后就没人见过了。” 林鸿眼皮跳了跳,隐隐猜到三人怕是凶多吉少了,不过这和他没关系,人又不是他杀的。 “阿江,明天一早帮我搬家。” “爹,你再考虑考虑。”林老爷哀求道。 第14章 四目道人 “考虑个屁,你不帮我搬家,我花钱请人搬。” “爹。” 林老爷撩起长袍下摆,噗通跪地,磕头道:“你老人家搬出去,外人指不定怎么说儿子呢,儿子一家要被人戳脊梁骨。” 林鸿不以为意道:“戳就戳呗,反正又不是戳我,无所谓啦。” “爹,你这是要逼死儿子啊!”林老爷悲鸣道。 “这就逼死了?我从你手里抢走家产,你岂不是要粉身碎骨?行啦,少惺惺作态,站起来,不要动不动就跪。” “爹……” “婆婆妈妈真烦人,起来。”林鸿喝道。 林老爷犹豫了下,缓缓站起身,垂手站着。林鸿又无奈又好笑,语气温和地说道:“是我自己要搬,和你没关系,别人问起来就说我喜欢清静。” “爹,家里也清静……” “清静?我没看出来。”林鸿瞅了眼傻儿子,训斥道:“夫妻和谐关系家庭和睦,家和万事兴,要多花点时间和心思在妻妾身上。” 林老爷叫屈道:“爹,儿子苦啊。” 苦你妹,三个老婆还叫苦? 咦,貌似确实挺苦的。 林鸿大乐道:“年纪轻轻就耕不动田了?” “我四十了……” “害,你们这些年轻人完全不知道节制,年少不知……咳咳,平常多活动,饮食作息规律,每天随我练一练健体术,肯定能重振雄风。” 林老爷目光灼灼地问道:“爹,你跟儿子讲实话,喝寿春酒是不是能起死回生返老还童?” 林鸿翻白眼道:“喝死别来怪我。” 林老爷失望地叹了口气。 “各有各的缘法,强求不来,你生在林家已经胜过亿万贫民了。” 安慰了一句,林鸿转移话题道:“过段时间我要出趟远门,短则数月,长则数年才会回来。提前叮嘱你些事情,要不要照做看你自己。” 林老爷惊愕地问道:“爹,你要去哪儿?” “去我该去的地方。” “爹想说什么,儿子听着。” 林鸿提点道:“将来寿春酒和酒窖会成为一座金矿,你要看牢它们,守好它们,用心经营,保持现状无须求变。因为它是假的,做的越多露馅的风险就越大,实在兜不住就卖掉,或者捅破它,反正我们从来没有说过喝寿春酒能起死回生返老还童。 寿春酒名头越大,酒坊的好处就越多。如果你不满足现有规模,可以扩建酒坊,以前的名字太文青了,改掉,改成‘林家岭酒坊’,门口挂幅对联,写‘北有杏花村,南有林家岭’,蹭人家名气热度,也可以换成其他名酒产区…… 要会营销宣传打广告,酒香还怕巷子深呢,tv……超纲了,现在的报纸销量有限,但也可以试着登报打广告,还可以印传单,雇报童大街小巷地喊…… 再创建几个品牌,一个叫‘脑白金’,广告词是‘今年过节不收礼啊,收礼还收脑白金’。一个叫‘文君酒’,广告词是‘千载文君酒,一曲凤求凰’。一个叫‘林家老窖’,广告词可以写‘你品味的历史……’ 不一定全按我说的来,要因地制宜,广告词朗朗上口容易记忆即可,搞病毒式营销,魔音贯耳,牌子打响金银自然来……” 林鸿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大堆,仿佛要把自己想说的话一股脑全说出来。 直觉告诉他,煳暔之行归期必不会短,两地距离遥远,来回一趟就要数月,所以要把家里事安排妥当。 趁他还没离开,提前给林家养只金鸡出来,算是对这份奇缘的报答。 林老爷目瞪口呆地望着林鸿,感觉老爹好陌生,好厉害啊,他讲的这些点子仿佛给他推开了一道全新的大门,心里大受震撼,原来酒还能这么卖啊。 “爹,你厉害啊。”他满眼崇拜,激动不已地喊道。 林鸿没好气道:“声音小点,我不聋。” 林老爷深吸口气,压抑着兴奋说道:“爹,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了?” “酒坊利润二八分。” 林鸿斜愣着孝顺儿子,问道:“我二你八?” “爹八我二。” “嚯,这么大方?有什么阴谋诡计?要我留下就不用谈了,我林耀祖只要自由,自由,还她妈的是自由。” 林老爷委屈道:“爹,儿子发自肺腑真心诚意,你怎么能怀疑我的孝心呢?” “自己留了两成还叫孝心?孝心不纯粹啊。” “爹,古人曰,‘大杖走,小杖受,是为孝也’,儿子留下两成利润是为养家糊口,若是一成不要,儿子一家饿死街头,爹就要被人戳脊梁骨了。” “我谢谢你啊。” “爹,我们是一家人。” 好熟悉的台词,we are伐木累! 林鸿微微沉吟,说道:“累活苦活你干,我要八成利润太多了,四六分,你六我四,好好养家糊口。” “爹……” “不要再讲了,就这么定了,去忙,别打扰我清修。” “爹,这是我的书房……” 你的不是我给的吗? 林鸿勃然大怒,气呼呼地离开了这个孽子的书房,本想去自己书房待会,到后院才发现自己没书房。 小郁闷来得快,去得也快,林鸿背着手走进卧室,门一关,便开始了长达五个月的修炼。 第二年的春天来得比以往早一点,广冻这破天气太折磨人了,冬天冷成狗,夏天热成狗,才二月底太阳公公就开始显露威力了。 “砰!” 立阳随手关上义庄大门,和身材高大、戴着眼镜的四目道人进村蹭饭……访友。 村子里很热闹,进进出出的马车络绎不绝,尤以林家岭酒坊门口为甚,前来买酒的人排成长队,脚边放着大大小小的箱子,里面装的全是银子、毫银。冚家铲,偏偏有钱还不一定买得到酒。 一群小孩风一般跑过,稚嫩童音远远传开。 “北有杏花村,南有林家岭!” “笑口常开,好彩自然来!” “小孩,不准再喊了,我都快听吐了。” “今年过节不收礼……” “小女孩不要喊了。” “千载文君酒……” “扑街仔!” 大人们的呵斥咒骂声并未令孩子们消停,他们反而喊得更大声了,得意洋洋、活力十足地跑远。 四目道人无语道:“好像全广冻都在讲这几句话,我从西边一直听到篙崾县,嘴里时不时就蹦出一句笑口常开好彩自然来,魔音,绝对是魔音。官府的人吃干饭,为什么不管管?” 立阳提醒道:“师兄,你忘了林家岭酒坊是阿祖家开的。” “哦,那没事了。”四目道人一巴掌拍在立阳肩膀上,笑眯眯地说道:“师弟啊,我记得你家也开酒坊,生意一定好到爆。” “确实爆了,离关门不远了。” “酒坊关门,靠你开义庄养家,师弟了不起啊。” 立阳摇摇头,唉声叹气没有接话,不由得想到罪魁祸首林耀祖,头一抬,正好看到一座清幽大屋出现在前方。 “阿祖家到了。” 第15章 泥丸立坛、胸藏五气、丹田灵力 林鸿新宅坐落在村东,面阔三间的大屋坐北朝南,四四方方的围墙围着,门外翠竹修立,与旁边屋舍隔开,宛如闹市中的净土,备极清幽。 翠竹繁茂,投下大片阴影,人行其中,眉宇皆青,一股清凉气钻进毛孔,体内燥热顿时消散一空。 鹅卵石铺成的小径通向门口,朱红大门敞开着,立阳、四目道人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也不敲门,大咧咧地走进去。 里面的院子很大,有假山、花草、绿树、盆景,正北为面阔三间的厅堂耳室,左右为厢房、厨房、杂物房、茅房。 院子中央的平地上,林鸿穿着一身白色魔改版练功服,正心无旁骛的修炼健体术。 立阳、四目道人驻足观看,脸上渐渐露出惊诧之色,前者还好,后者去年十一月上旬来过林家岭,那时林鸿的健体术才开始修炼,堪堪入门,四五个月不见,竟已有数年苦修的气象,进境之快,让人瞠目结舌。 健体术有二十三式,登天、搜骨下降心火,打开心窍,活泼全身。 离穴,扑勇升清气,足脑筋,贯通诸脉,起落不见形。 缩力、纵山练心神定静,形色纯正。形色相和,则手足相宜,且能轻便身躯。 疾蹄、垂缰练意定理虚,消意妄气努,使手足灵便。 浮水练筋络,活泼周身,化身体之拙气拙力,消散心火,化积聚,消饮食。练至大成,筋骨弱者能转而为强,柔者能转而为刚。 司晨、抖翎为阴气初动,在天为风,在人为气,能起足根之劲上升,又能收天顶之气下降。 搜获、视微练眼,真精补还于脑,令眼睛光明,还能复纯阳之气。 竖项练阴阳,接搜获、视微之气,三式可合击,谓之“鹰熊斗志”。学此式要先单练登天、搜骨、出穴、扑勇四式。 拔草、灵机练灵巧,能屈能伸,能绕能翻。体内真阳透于外,如同九重天,玲珑相透,无有遮蔽,人之精神,如日月之光明。 束翅、入林、翻身练起落,出招时束身缩体,是谓束身而起,藏身而落,行之如流水,一律荡平。 升水练跃身,既能活动腰气,又有跃身之灵。 竖尾、捣物练肋腹打、丹田气打,与头、肩、肘、手、胯、足、左右、臀尾等十四打合称“十五打法”。竖尾上升,超达云际之势,下落两掌,有捣物之形。 从健体术二十三式练法就可以看得出来,它单练时练的是身体各个部分,合练时练的是全身整体,几式合练时练的是某几项能力,灵活性非常大,甚至可以任意组合。 虽说健体术是灵界中的大路货,但它能被巫师、术士、道士、僧尼接纳,并且广泛流传,足以说明它的普适性和基础性。 林鸿坚持练了五个月,已经体会到健体术带来的美妙变化,根本停不下来,就算此时让他改修高级煅体术也未必愿意。 二十三式健体术练完,林鸿收功平气,整个人神采奕奕,双目炯然,随便往那一站就有种特别的吸引力。 真正把功夫练到深处的人是藏不住的,所谓返璞归真不露痕迹林鸿觉得很扯,至少现在他还没达到这种境界。 “阿阳,四眼,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林鸿看到站在院子里的立阳和四目道人,大步流星过去,抬手搂住二人的肩膀,高兴道:“走,走,进屋喝茶,晚上大佬请你们吃好吃的。” “什么好吃的?” “鹿茸、鹿肉、鹿尾、鹿筋。” 立阳眼睛一亮,笑道:“全是大补之物,晚上得多吃点。” “你最好少吃点,单身狗无处发泄夜里很难熬。” “说得好像你不是单身狗似的。” “我有老婆儿子,你有吗?” “四目师兄也没有啊。” 四目道人反问道:“我有徒弟你有吗?” 立阳怼道:“徒弟又不是你生的。” 四目道人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对林鸿说道:“阿祖,我喜欢吃鱼,对鹿肉不感兴趣。” 林鸿笑骂道:“家猪吃不了细糠,这头鹿很难得,我花了老鼻子代价才买回来。要吃鱼回家吃去,我这儿可不惯着你。” 晚饭饭桌上,不吃鹿肉的四目道人频频出筷,一个人干掉大半蒸鹿尾,吃得口吐热气,满面红光,嘴上却嫌弃道:“鹿尾巴太短了,不够塞牙缝。” 立阳打趣道:“师兄,刚才谁说对鹿肉不感兴趣来着?” “你耳朵不好,还有老年痴呆,幻听了。” 林鸿夹起最后一片蒸鹿尾送进嘴里,赞道:“不愧是书里、相声里常出现的名菜,果然美味。我买这头鹿小了点,听厨房师傅说,最好的鹿尾是三岁以上的壮年公鹿尾巴,这时候公鹿停止生长,膘肥体壮,用来做菜比现在吃的还要美味。” 四目道人听馋了,怂恿道:“阿祖,再去买啊。” 林鸿摇头道:“价格太贵,还不好买,下次有机会再吃。四眼,你今晚不走了吗?” 四目道人夹起一片梅酱鹿肉,回道:“我们赶尸这行赶单不赶双,还要再等个客户才走。” “这趟走哪条线?” “过江往北走,先去淸远,回家住几天再接着送客户。” 听到这儿,林鸿心中一动,笑吟吟地问道:“我这段时间闭门苦修,小有所成,静极思动,打算出去走走。四眼,欢不欢迎我去你家做客啊?” “举双手双脚欢迎。” 林鸿期待道:“行,要走的时候叫我一声,我们一起出发,顺道去任家圩看看阿九。” “没问题。”四目道人爽快应下。 吃饱喝足,红光满面的四目道人、立阳搂肩搭背地走了,林鸿吩咐下人收拾碗筷,自己则慢慢悠悠地走进卧室,盘腿坐在床上平复气血。 鹿茸、鹿筋、鹿尾、鹿肉的补劲比较大,这也是林鸿不惜代价买回来吃的主要原因。 过去五个月里,光膳食就花了一千五百两银子,平均一月三百两,一天十两,相当于一天就吃掉了普通工人三四个月的薪水。 燕翅鲍肚,各种珍贵食材换着吃,效果也是极好的,现在林鸿的身体素质可比五个月前好多了,哪怕修炼大路货引气术也感觉速度变快了。 双眼闭合,心神内视己身,只见泥丸开上宫,法坛供华光。胸内开中宫,人身藏五气。丹田开下宫,灵气化灵力。 三宫开,补元初始,可称修士矣。 第16章 四目道人:赶尸术简单死了 第二天早上,林鸿拎着食盒去村西义庄送早点,早点很丰盛,鳝鱼粥,水晶虾饺,叉烧包,昨晚吃剩下的梅酱鹿肉、酱鹿肉、以及蒜爆鹿肉。 立阳还睡着,据说昨晚浑身燥热难以入眠,熬到后半夜才睡着。四目道人倒是起来了,正在堂屋里摆弄工具。 “四眼,干啥呢?” 四目道人抬头瞥了眼林鸿,吐槽道:“立阳师弟开义庄开得太舒服了,什么都不做,什么都留给我,昨天接手的客户还没洗澡,我要帮他洗澡换寿衣……” “咳咳,不要说了,先吃早点。” 林鸿觉得自己挺贱的,没事往重口味人群里瞎跑什么,四目道人一说给尸体洗澡,膈应得他胃口全无,也可能是来之前吃多了。 四目道人打开食盒,将一碗碗一碟碟一盘盘早点端出来,心里感慨不已,难怪林九师兄、立阳师弟和林耀祖关系这么好,林耀祖待人接物真是到位。 太到位了。 简直爱死他了。 “阿祖吃了吗?” “吃过了。” 林鸿坐在四目道人对面,看到他吃嘛嘛香,忍不住问道:“四眼,赶尸术难学吗?” “简单死了。” “真的假的?” “比真金还真,你想学我教你啊。” 林鸿大喜道:“我不是你们茅山弟子也能学吗?” 四目道人肯定道:“能学。赶尸术并非我们茅山派独有,这玩意起源于煳暔缃硒,我们都是学习改良人家的。” “太好了,我想学,你教我。” 四目道人眼珠一转,计上心来,笑眯眯地说道:“学赶尸术,先从给尸体洗澡开始,新客户就交给你了。” 我不当赶尸匠,有必要给尸体洗澡吗?再说尸体浴身这种技术活不该师父先动手吗? 四眼该不会想把脏活累活甩给自己? 嗯,他干得出来。 林鸿笑容僵了下,一副小生怕怕的模样问道:“四眼,尸体恐怖吗?有没有缺胳膊少腿?是不是腐烂生蛆了?” 四目道人正好咬了口叉烧包,看到里面的肉馅,觉得和那啥很像,胃里顿时翻涌了下。习惯归习惯,恶心也是真恶心。 “阿祖,你故意的?”他拍桌子质问道。 林鸿茫然道:“我做什么了?” “你什么都没做,但说了倒胃口的话,还想不想学赶尸术了?” “对不住,下次注意。”林鸿歉意道。 四目道人狠狠瞪了他一眼,放下叉烧包,冲林鸿扬了扬下巴,说道:“没胃口,不吃了,跟我走。” 林鸿暗暗吸了口气,快步跟上。五个月前比尸体更重口味的尸妖都见识过了,阈值提高,给尸体洗澡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人一旦变态起来,只会越来越变态。 出了门,二人走进隔壁停尸房。 里面温度很低,不知是阴气重的缘故,还是布置了避免尸体快速腐烂的降温法阵,林鸿看不懂,但大受震撼。 一排排长凳上扽着几口漆漆棺材,棺材里有没有人林鸿不敢看,也不想看。 除棺材以外,停尸房里最显眼的就是靠墙站着的九个客户以及躺在木板上的新客户。 林鸿好奇宝宝似地走过去,盯着九个客户头上的黄符看了一会儿,悄悄记下符文画法。 “那是僵定符,没什么好看的。” 林鸿明知故问道:“符摘了会怎么样?” 四目道人眨眼道:“不会怎么样,你摘了试试。” “我怕把你客户打坏。” 四目道人想起昨天看到林鸿修炼健体术的场景,顿时打消了借行尸整蛊他的念头,别又招惹到一个像林九师兄那样下手没轻没重的人,真把自己客户打坏无法交差。 “端水来洗。”他双手插袖,老神在在地吩咐道。 “不洗行不行?” “不学赶尸术行不行?” 林鸿点头道:“行啊,我林耀祖不靠赶尸过日子,你不教拉倒,我让阿九教我他懂的肯定比你多。” 四目道人冷笑道:“拿林九师兄激我啊,他懂的是比我多,山医命相卜阵法均有涉猎,但论赶尸术,他还是比我强。” 林鸿:“……” 你但是个鸡儿啊。 “说来说去,你没一样比阿九强啊?” 四目道人傲然道:“当然有了,我的请神术就比林九师兄强,不过这个不能教你,教你也学不会。” “因为我不是茅山弟子?” “不是。” “那是为什么。” “你没我心诚,你没我爱祖师。” 林鸿撇撇嘴,犹豫了下,还是打水来给尸体洗澡。 四目道人的教学风格和林凤娇截然不同,后者很有耐心,讲得很细,深入浅出。前者耐心欠费,思路跳脱,喜欢用“这样……那样……就行了……简单死了……自己练”之类的语言,一件事没说完就跳到另一件事上,幸好林鸿脑子好使,否则非被他绕晕不可。 家乐跟他学道还能学得有模有样,简直是奇迹。 “人死的第七天叫头七,也叫出殃。殃是闷在人体里的活气,包含三魂七魄。死尸浴身换衣前,要在脑门心、背膛心、胸膛心窝、左右手板心、脚掌心等七处贴黄符,封住死者的七魄。 之后还要在死者耳、鼻、口中塞入朱砂,用黄符封住三魂出入通道。 接着在死者头上贴僵定符,足部点上七星,魂魄收入镇魂灯,用以引尸前进。 缃硒的赶尸术更为复杂,有三十六功三十六符,分为行、止、转、跳、过桥等,每到一处都有特殊规矩,麻烦死了,不像我们茅山赶尸术,一手功夫行天下。” 尸体洗过澡,四目道人变精神了,教学热情高涨,拿起镇魂灯在死者头上晃了晃,随后抓起摄魂铃铛叮叮当当摇晃,诵咒道:“天灵灵,地灵灵,行尸有性,行尸有灵,听我号令,急急如律令! 起!” 啪! 躺在木板上的死者忽然跳到地上,双臂抬起与肩平齐,两眼无神地望着林鸿。 “拿去练。”四目道人将摄魂铃铛扔给林鸿。 前世看电影觉得很神奇,亲眼看到就更神奇了,林鸿化身蓝猫淘气三千问,问得四目道人满脸不耐烦。 掌握所有要诀后,林鸿摇晃摄魂铃铛,念念有词道:“天灵灵,地灵灵,行尸有性,行尸有灵,听我号令,急急如律令! 跳!” 行尸咻地转身,朝目瞪口呆的四目道人跳过去,双手差点戳他身上。 “这就会了?” 林鸿意犹未尽道:“四眼,你说得对,赶尸术简单死了。” 我说过吗? 第17章 阴人上路,阳人回避 四目道人震惊了! 他说赶尸术简单是半真半假,有的人学起来难,有的人学起来容易,四目道人属于后者。 相较于缃硒赶尸术,茅山赶尸术经过改良、简化,总体难度不大,脑子灵光的多练几遍即可掌握,林鸿一遍成功实在太艹了,让四目道人有点接受不了。 他怎么能比我快呢? 不行,得打压一下,省得阿祖尾巴翘上天。 四目道人昂首挺立,斜愣着林鸿冷笑道:“会起尸很厉害吗?这才是赶尸术的皮毛,基础中的基础,不亲自出门走趟脚你都不知道赶尸术有多复杂,一学就会一走脚就出乱子的人我见多了。阿祖,做人呢要谦虚,千万不能眼高手低。” 林鸿假惺惺地抱拳道:“受教了。” “嗯,好好练,练熟一点,这趟客户交给你练手了。”四目道人一副“为你着想”的模样,心里已经乐开花,对接下来的轻松行程充满了期待。 哎呀,漫漫长路该做点什么呢? 林鸿瞅着高兴得搓手手的四目道人,异常爽快地答应下来,心说先让你乐,等出发的时候看你还能不能笑出来。 算上刚刚学的赶尸术,林鸿已经掌握了十七手功夫,十道常用符,四道茅山符,健体术以及引气术。 什么,一道符不能算一手功夫? 林鸿无门无派,最终解释权在他手里,想怎么说就怎么咯。 护身符、斩鬼符、破煞符、五雷神符这四道茅山符非常实用,虽然没有学到配套的掌诀、咒言、罡斗、坛法,但以灵力、健体术施符,对付寻常游魂小鬼不在话下。 赶尸术和四道茅山符处于同一层次,因为比较系统,价值更高一些。学会这门功夫,不仅能赚钱谋生,还能收僵尸,防身护命。 要知道僵尸可是煳暔特产之一,有了赶尸术,儿子、小弟们再也不用担心林鸿的安全了。 四目道人拍屁股走后,林鸿留在停尸房练习画僵定符、赶尸术,一遍接一遍地练,仿佛不知疲倦。先赶一个客户,手熟了再赶第二个、第三个,逐渐增加数量。 日上三竿。 立阳伸着懒腰走进堂屋,脸不洗,牙不刷,眼角还挂着眼屎就伸手抓起一个叉烧包往嘴里塞,看得四目道人忍无可忍,猛拍桌子道:“邋里邋遢,你被麻麻地师兄附体了?” 立阳不以为然道:“我才没他那么不讲卫生呢。” 四目道人眼珠转了转,笑嘻嘻地说道:“师弟,我跟你讲件好玩的事情。” “好啊。” “早上阿祖想学赶尸术,我让他去给尸体洗澡,哈哈,一把年纪的老古董还怕死人,竟然问我尸体有没有腐烂生蛆,你说好不好笑,哈哈哈哈!” 立阳面色顿了顿,举着咬了一半的叉烧包,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恼火道:“师兄,这大清早的,我又没得罪你,你干嘛故意倒我胃口啊?” 四目道人得意洋洋道:“因为我没有胃口,所以你也不能有胃口,要饿一起饿,这才是好师兄弟嘛,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 四目道人瞪大双眼,呆呆地望着立阳连续吃掉三个叉烧包以及数十片鹿肉,最后端起已经放凉了的鳝鱼粥大口大口喝。 “嗝,舒坦。”立阳一脸满足地说道。 四目道人回过神来,顿时惊为天人,赞道:“师弟,你好变态啊。” 立阳哈哈笑道:“我最大的优点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要不在意你讲话就行了,什么腐烂,什么蛆啊,我都懒得想。” “你最大的优点不是有自知之明吗?” “最大的优点有两个,有问题吗?” “没问题,你高兴就好。” 立阳看看外面,问道:“阿祖呢,走了?” 四目道人努努嘴,惊叹道:“隔壁练赶尸术呢,已经不停不歇练了一个时辰了,神人啊。” 立阳见怪不怪道:“正常。阿祖要是没有这么刻苦努力,岂能在短短五个月里把健体术修炼小成?” 四目道人难得正经道:“阿祖是个人才,人靓,有钱,聪明,讲话好听,道心尚算坚定,林九师兄是什么想法?” “去年他有意引阿祖入茅山派,但阿祖有自己的想法,时机不对,以后再说。” 四目道人点点头,没有多言。待到中午,他去停尸房把林鸿揪出来,三人搂肩搭背地去林鸿家胡吃海喝。 翌日。 有人送新客户到义庄,加上之前的十个客户,总共十一个,赶单不赶双,四目道人无心多待,决定晚上启程。 立阳在林鸿家设宴给二人送行,酒菜是林鸿买的,饭菜是林家厨子做的,他摆了个寂寞的送行宴。 日落西山,暝烟四起。 叮叮当当地清脆铃声响起,十一个穿着大清寿服的客户砰砰砰跳出停尸房,后者手搭在前者肩膀上,整整齐齐排成一列。 “阴人上路,阳人回避。”四目道人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将目光投向林鸿和立阳。 林鸿手里拎着个黑色大包袱,包袱里插着把桃木剑,这可不是寻常桃木剑,乃是一株雷击桃树的树芯做成的法器,相当难得。 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立阳,叮嘱道:“阿江去仧嗨了,等他回来,帮我把这封信转交给他,你家酒坊的事我也在信里提了,他会妥善处理好的。以后麻烦你们照看一下林家。” 立阳感激道:“谢谢你阿祖,林家有麻烦我们师兄弟绝不会袖手旁观。” “量力而为。” “我有自知之明。” “时到今日,还不肯叫声大佬吗?” “大佬。” “欸。” 林鸿高兴地拍拍立阳的肩膀,欣慰道:“没白养你五个月,保重,我走了。” 立阳不知从哪儿摸出五张颠魂符,塞到林鸿手里,难过得掉眼泪,一脸不舍地说道:“大佬要早点回来啊,外面的饭菜没你家的香。” “扑街仔,尽想着白吃白喝。”林鸿笑骂一句,问道:“我要的东西送来了吗?” “送来了。” 立阳转身走进大门,随后抱着一个魔改版肩舆出来,林鸿单手接过,在四目道人呆滞的目光注视下架在客户肩膀上。 随后双脚尖轻轻点地,使了招“束翅升空”的招式,纵身跃到肩舆上坐着,发号施令道:“四眼,上路。” 四目道人不开心地喝道:“你下来。” “下来干嘛?” “你来赶尸,我上去坐着。” “有没有公德心啊,尊老爱幼懂不懂?” “你坐我客户头上,懂不懂尊重死者啊?” “我习惯早睡,前半程我坐,后半程换你,行不行啊?” “不行,我要一直坐!!” “坐你妹,赶紧走啦,再磨蹭天都亮了。” 立阳看着拉拉扯扯的两人,好笑地摇摇头,转身走回义庄,砰地关上大门。 这下清静了。 第18章 林鸿:狐狸辣么可爱 肈箐府城北边的山林里,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萤火大小的亮光逐渐变大,伴随着叮叮当当的铃铛声,一个身穿青布长衫,腰系黑色腰带,头顶青布帽,戴着眼镜的中年道人蛮横行来。 他胸前挂着一盏镇魂灯,手持摄魂铃铛,背负亮铜法剑,身后跟着十一个脑门上贴黄符一跳一跳的行尸。 中间几个行尸头顶上方架了一顶肩舆,上面坐着个白衣靓仔,身体随行尸起跳颠簸而左右摇晃,竹椅嘎吱作响,每响一声,前面的中年道人就回头望一眼。 “喂,你小心点,还没轮到我坐呢,要是把肩舆弄坏了我和你搏命啊。” “和我说有个屁用啊,好好提升一下赶尸术,让你的客户学会走,不要总是跳啊跳的。” “你懂个屁啊,尸体僵了,不跳怎么走?” “你不行啊。” “你行你来。” “休想骗我下来,也别想整蛊我,你整蛊我就打你客户,打坏了看你怎么交差。” “欺负死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冲我来?” “我只有欺负死人的本事。” 四目道人暗恨,终日熬鹰被鹰啄了眼,也怪自己大意,一不留神就被林鸿折中了,今晚林鸿坐,后面几晚换他坐,竟然答应了如此不平等的条约,简直“丧权辱国”。 本来可以一直坐在上面的。 好后悔啊! 林鸿也很后悔,肩舆太颠了,屁股都快颠开花了,但要他下来,门都没有。 此时已过午夜,山林里光景晦暗,树影婆娑,静荡荡的,行尸脚步声、铃铛声清晰可闻,远远传开。 坐在肩舆上,颇有种“高处不胜寒”之感,身下是死尸,夜色四合,深更半夜在深山老林里钻来钻去,着实是一件考验胆量的事情。 胆子小的人做不了赶尸佬。 这还是两个人赶尸,要是林鸿一个人赶,非赶出神经病不可。 “电影《僵尸叔叔》里,四眼赶尸途中遭遇狐妖偷尸,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次,我得小心点。” 自己长得这么靓,万一狐妖见色起意,不偷尸改偷人就麻烦了,这一路上他都很警觉,符不离身,剑不离手。 可惜都是无用功,早就有东西盯上他们了,而林鸿、四目道人还浑然不知。 咻! 一道白影从他身后缓缓飘过,宛如柳絮羽毛一般轻盈落在树枝上。 形如鬼魅,来去无声。 跟了一路,林鸿、四目道人都没发现自己,白影的胆子变大了一些,咻地从树枝上飞下,翩若惊鸿,轻甩衣袖,两条白绫猛地自袖中射出,缠住最后那具行尸。 它落在另外一棵树上,用力一拉,行尸立时脱离队伍,双脚离地飘了起来。 林鸿的健体术已经修炼小成,离穴、扑勇足脑筋,脑筋足则耳聪目明,白影偷尸搞出的动静比较大,林鸿耳朵一动,豁然扭头望去,正好看到行尸飞起。 几乎同一时间,贴在镇魂灯里的黄符忽然自燃,四目道人脸色微变,急忙驻足停尸。 “四眼,有人偷尸。” 林鸿一声大喊,双脚用力一蹬,使出“浮水”、“纵山”、“入林”三式,身体如离弦之箭般穿出,手爪抓住行尸的脚踝荡在空中。 凭空多了一个人,白绫不堪重负,嘶啦断开,白影站在树枝上晃了晃,一甩衣袖,身体冲天而起,便要逃之夭夭。 “敢偷我的尸,我把你打成白痴!” 四目道人手握亮铜法剑奔到树下,仰头望了眼,双脚猛地蹬地,以“竖尾”、“束翅”二式发力,如旱地拔葱,拔地而起,直天而上,随后以“翻身”、“灵机”等式踩树干借力,后发先至,纵身跃过白影,亮铜法剑承载“鹰熊斗志”之力狠狠抽在对方身上,直接将它从高空打落。 “泰酷辣!” 林鸿看得两眼冒光,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刚才四目道人这一串连击相当有水平,娴熟,精准,衔接如行云流水,招式信手拈来,绝对是单身……苦修几十年的水准。 白影趴在地上,露出一张妩媚动人的俏脸,可怜兮兮柔柔弱弱的美眸望着林鸿和从天而降的四目道人。 林鸿定睛看了眼,认出它就是电影里偷尸的狐狸精,随即从身上摸出一张破煞符贴在桃木剑上,一招“离穴”接“纵山”、“扑勇”杀将过去。 桃木剑刺空,狐狸精的身体腾空而起,从林鸿头顶上方横滚而过,纤腰一扭,上身仰折,五指化作利爪,直挠向林鸿后背心。 “阿祖小心!” 林鸿虽将健体术练至小成,但实战经验有限,生死搏杀近乎于零,狐狸精的凶残和迅捷着实吓了他一跳,好在功夫练得深,本能地闪避躲藏,反手将桃木剑抽出去。 滋滋滋…… 剑爪交接,破煞符的辟邪灵力爆发,狐狸精爪子上顿时冒起黑烟,疼得惊叫惨嚎,触电般缩了回去。 就在这时,四目道人隔空掷出亮铜法剑,似白虹贯日,剑尖从狐狸精后背刺入,从前胸透出,砰地钉在树干上。 狐狸精抽搐了两下身体,气息衰绝,原形毕露,是一只杂毛狐狸成精。 因为有林鸿这个外人在场,四目道人没像电影里那样和狐狸精玩耍嬉闹,直接下狠手。 林鸿打趣道:“四眼,这么可爱的狐狸精你都舍得杀,心太狠了。” “身材不错,可爱没看出来。” 四目道人上前拔出亮铜法剑,在狐狸精毛发上擦了擦血迹,插回剑鞘里。 “喏。”林鸿递给他张黄符。 四目道人愣神道:“什么玩意?” “这么可爱的狐狸精不用火烧可惜了。” 四目道人心悦诚服道:“你比我狠,我只要它的命,你连它的尸体都不放过。” 林鸿悲天悯人道:“尘归尘,土归土,这山养育了它,它反哺山林,自然循环,生生不息,堪称大爱无疆。” “你这么懂你烧咯。” “我他妈不会御火术啊。” 四目道人骄傲地咧嘴笑,接过黄符,食指中指夹住用力一晃,黄符噗地自燃,扔在狐狸精身上瞬间将其毛发血肉点燃,浓郁的肉香味弥漫而出。 看着狐狸精变成灰烬,明火熄灭,火星黯淡,林鸿、四目道人方才回到客户身边,继续前行。 林鸿纵上肩舆,脑中回想着刚才与狐狸精交手的画面和感觉,似乎对健体术又有了新的感悟,心态微微有些变化。 抵达淸远,四目道人送出两个客户,又接了几个新客户,到这里离他的林中小屋已经不远了,而且相当顺道。 林鸿跟着去做客,顺便会会千鹤道人和皇族僵尸。 第19章 林鸿:家乐,世伯指点你修行 淸远东边,某处偏僻山间,两座面阔两间的木屋比邻而建,四周山清水秀,菜畦稻田,鸡鹅成群,仿若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安静祥和,与世无争,遗世独处。 “鹅鹅鹅……” 林鸿、四目道人风尘仆仆地赶尸至此,路边悠然散步的黑羽鹅群受到惊吓,大叫着走开。 好肥的鹅,一看就很好吃。 赶了几天尸,干粮林鸿都吃腻了,死尸客栈里的饭菜也不好吃,四目道人家的大鹅挑动馋舌,他决定晚上砂锅煲闽人……大鹅,打打牙祭。 他数了数,养的鹅不少,一天吃一只能食个把月,鸡更多,林鸿觉得自己离开前应该吃不完,还能给四目道人和家乐留几只下蛋孵仔,下次再来吃。 自己考虑的真是太周到了。 “停。” 四目道人命令行尸停下,招呼林鸿道:“阿祖,我们回家饮茶。” “你客户不管了?” “让家乐来接收,咦,这个兔崽子跑哪去了,我回来也不出来迎接?” 四目道人快步踏上台阶,抬手猛捶木门,没捶开,大喊“家乐”,喊了两声也没人应,他直接用手戳穿纸窗,从外面探进去打开房门。 门一开,看到躺在躺椅上呼呼大睡的家乐,他气不打一出来,噔噔噔地冲过去,用双手怒搓家乐的脸庞。 家乐惊醒,喜道:“师……呜呜……师父……” “兔崽子,我在外面赶尸,你在家里睡大觉,很舒服嘛。我回来不出来迎接,我敲门不开门,好徒弟,师父真是爱死你了。” “呜呜,师父……我没听到嘛……” “师父,我没听到嘛,很委屈是不是?我平时怎么教你的,让你在家多练功,你当耳旁风了?” 林鸿轻咳道:“四眼,这是你徒弟啊?” “是啊,家乐,叫人。” 逃脱师父的魔掌,家乐灵巧地翻身起来,向林鸿投去感激的眼神,张了张嘴,想喊人一下子卡壳了。 喊啥? 他这么年轻靓仔,好像比自己自己小,又好像比自己大,喊“兄弟”会不会好一点,兄有了,弟也有了,两全其美, 不等他开口,林鸿和善地说道:“我和你师父相交莫逆,又痴长你师父几岁,喊世伯就行了。” 家乐偏头看向四目道人,瞧见师父点头,乖巧地喊道:“世伯。” “好贤侄。” 林鸿笑容浓郁了几分,伸手进包袱里摸出一锭五两银子,递给家乐,说道:“世伯和你师父跋山涉水,一路上走的几乎都是荒郊野岭,不方便买东西带东西,这五两银子你拿着买点吃的穿的。” 四目道人喝道:“长者赐不敢辞,还不快说谢谢,一点礼貌都不懂。” 家乐伸手去接,开心道:“谢谢世伯……” “钱我帮你收着,等你长大了再给你。”四目道人抢先将银子收入囊中,一副为徒弟好的模样。 林鸿哑然失笑,心说不管过去未来,家长替孩子保管压岁钱、见面礼的毛病都是一脉相承啊。 “四眼,这是给家乐的,你不准贪墨啊。” 四目道人不屑道:“区区五两银子我根本不放在心上,说帮家乐保管就帮他保管,绝不会花掉。” 你保管到家乐老死也是保管啊。 林鸿懒得吐槽他这葛朗台劲,尼玛一箱金子放家里,愣是要徒弟求他八年才给一件旧衣服,换作林鸿穿越前那个时代,他这种人绝对挂热搜被网友们喷死。 “家乐,把客户请进停尸房,再烧壶好茶来。” “好的,师父。” 林鸿透过窗子看到隔壁木屋里有人影晃动,开口问道:“一休大师是不是回来了?” 家乐点头道:“前两天回来的。” 四目道人探头瞅了眼,冷哼道:“这么多年不见,我以为他去西天极乐了呢。” “过去拜访一下,四眼你去不去?” 四目道人摇头道:“要我去向他问好,门都没有,不去,不去。” “那我自己去。” 林鸿社交牛逼症发作,也不强求四目道人和他一起去,独自出门,绕到一休大师家里坐了坐。 还看到了菁菁。 小姑娘脸圆可爱,口齿伶俐,虽然是前世女神李丽珍演绎的角色,但在菁菁身上看不到太多与女神吻合的细节,这让看过无数遍女神1080p、4k画质艺术作品的林鸿有些失望。 相似的皮囊比比皆是,有趣的灵魂万中无一。 换句说话,菁菁不够烧,不是林鸿的菜。 一休大师慈眉善目,待人温和,林鸿跟他聊得很投机,若非惦记着砂锅煲闽人……大鹅,他真想留下来和这位新认识的小老弟秉烛夜谈,抵足而眠。 离开时,再次损失纹银五两,菁菁好感度直线拉升。 林鸿出来混靠三样东西,够靓,够靓,还他妈的够靓。 翌日清晨。 林鸿早早起床,到屋外练功。山中空气清新,是如此的香甜,带着初春的凉意沁人心脾,深吸几口,仿佛唤醒了沉睡的生机,令人精神振奋,大脑为之一清。 怪不得前世丑国人枪击每一天,香甜空气立大功了。 啪啪啪! 林鸿拉开健体术的起手架势,作“抖翎”状,练足根,稳下盘,然后转为“司晨”。 “世伯,练功呢?”家乐伸着懒腰走出来。 林鸿招式不停地问道:“打扰你睡觉了?” 家乐笑道:“没有,过会也该起床给大家做早餐了。” “时间还早,过来一起练。” “好啊。” 家乐走到林鸿身边,同样拉开架势。 林鸿收功,站一边观看,连连点头道:“练得不错,招式标准,发力娴熟,有点子功夫。” 家乐谦虚道:“没世伯练得好,世伯的功夫威力很大。” 林鸿得意道:“看出来了?傻仔,不是世伯功夫威力大,是世伯身体强壮力量大。健体术健的是体,身强体壮自然事半功倍。你身体太弱了,平常要多吃点补补,每顿荤素搭配,保证营养。” “哦。” “除了健体术,四眼……你师父还教你什么了?”林鸿打听道。 家乐实诚地回道:“好多呢,有南传秘法、七斗魁罡步、七星剑、八卦剑、御火术、赶尸术、破煞咒、斩鬼咒、瓦坛收鬼咒,我就学会前面几种,后两种没学会。” 林鸿心里羡慕死了,面上不露声色地说道:“家乐啊,你把你师父教你的道术都练一练,我看看你练对了没有。” “全部吗?” “先练御火术。” “好嘞。” 家乐真以为林鸿要指点他,没有多想,迅速结束健体术,开始练习御火术。 中指食指并拢作剑指状,念念有词道:“气运丹田,聚气为劲,转劲为脉,聚于两指之上。 太极玄虚,阴阳无常,万劲归指,万气归指。木为始,火为终,一毫千里,一指千火,急急如律令!” 第20章 林鸿:千鹤老弟,上一个叫我光宗兄的人凉了 家乐运起剑指,对着地上枯草一指,毕剥毕剥声响,一缕黑烟冒起,枯草渐渐变得焦黑。 可惜只冒烟,不见火星。 林鸿大受震撼,忍不住问道:“这是御火术?” 家乐收回剑指,不好意思地挠头道:“我练得不好,还没完全掌握御火术,请世伯指点。” 我指点个鸡儿啊。 林鸿装模作样地低头沉吟,脑中飞快回忆家乐施展御火术的过程,细品之下还真品出点玄奥来。 他抬头对家乐说道:“无论画符,还是施展道术,首要便是定念,心静,念平,诸事如意,以后要注意提升心灵修为。其次要坚持不懈地修炼健体术。” 停顿了下,林鸿走到家乐身前,用手指轻戳了他三下,说道:“丹田之灵力,胸内之五气,泥丸之灵魂,精气神合一,灵力、五气、念力完美配合,自当所向披靡,无往不利。” 定念为修行起始,引气术、健体术为补元境界的主要练法,林鸿强调这两样,其实就是在强调基础的重要性。 如果林凤娇、四目道人在场,一定会说他“讲废话”,因为他们平常就是这么教的。 嗯,后者讲得可能不是太明确。 家乐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随后茅塞顿开,感激道:“谢谢世伯指点,我好像明白怎么修炼了。”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 看家乐的表现,林鸿知道自己蒙对了,抬手擦擦额头上不存在的虚汗,高兴得搓手手,心花怒放,准备趁热打铁,再偷师几手功夫。 不对,修士学法怎么能叫偷师呢,凿壁借光不为偷,入室旁听不为偷,这些都是勤奋好学的典范啊。 林鸿怕家乐跟自己探讨御火术,催促道:“家乐,你接着练破煞咒。” “嗯啊。” 练习完,家乐得到林鸿指点+1。 林鸿已经找到身为长辈高人的感觉,车轱辘话来回讲,核心只有一点,基础。 不骗人,不害人。 随后家乐演练七斗魁罡步,林鸿吃惊地发现自己没看懂,真的一点都没看懂。 旁敲侧击才知道,七斗魁罡步是从罡、斗里演化出来的身法、步法,蕴含阴阳、七星、八卦、星宿等玄秘,不懂这些,练不成七斗魁罡步。 七星剑、八卦剑配合七斗魁罡步使用,不会七斗魁罡步,两种剑法也是学不成的。 连续三次受挫,林鸿的热乎劲消散,通情达理道:“家乐,练得不错,时候不早了,去做早餐。” “世伯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家乐受到林鸿指点,自觉获益良多,心怀感恩地问道。 “有肉就行。” 家乐为难道:“一休大师、菁菁要来吃早餐,我们吃肉会不会不太好啊?” “酒肉穿肠过……算啦,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好兄弟当然要互相尊重宗教信仰啦,吃素,中午晚上再吃肉。” 家乐自告奋勇道:“吃过早饭我去河里抓几条鱼,师父爱吃鱼,世伯爱吃吗?”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地里长的,水里游的,少有我不爱的,你看着弄。” “那我去做早饭了。” “去。” 目送家乐进屋,林鸿抬手捂着自己没什么份量的良心,为刚才自己的行为而羞愧,多淳朴善良的孩子啊,自己竟然同意他去河里抓鱼,这太不合理了。 “游泳有危险,刚才应该提醒家乐一句,唉,现在像我这么有良心的人已经不多了,靓女们遇到就赶紧嫁了。” 懊恼地嘀咕了几句,林鸿转身背对小屋,掐剑诀,运灵力,行气法,定杂念,按照学来的方法练习御火术。 林中小屋里的生活很平静,平静得让林鸿有些不适应,他发觉自己多余了。一休大师、四目道人在大佬面前放不开,他们斗气较劲,但不动手打架。 这是不对的。 通情达理的林鸿主动为他们腾地方,吃过早饭,叫上家乐、菁菁去河里抓鱼,游山玩水,颇为惬意。 中午回到小屋,看到屋里一片狼藉,四目道人趴在躺椅上护养翘臀,林鸿心说这才对味嘛。 时间在两人打打闹闹和林鸿勤修苦练中悄然流逝。 这天,林鸿、四目道人、家乐正在屋里饮茶吹牛,忽听门外传来阵人声,三人出门查看,隔壁一休大师、菁菁也闻声出来。 只见土路上来了一群兵勇,一个身穿杏黄道袍、头戴冠巾的中年道士越众上前,朝小屋这边快步行来。 “是千鹤师弟。” 四目道人认出中年道人,主动出迎,行礼道:“千鹤师弟。” 千鹤道人面露微笑,回礼道:“师兄。” “师叔。”家乐喊道。 “师侄。” 林鸿自来熟地打招呼道:“千鹤老弟,你从哪里来啊?” 千鹤道人端详了林鸿两眼,对他完全没印象,张嘴问道:“阁下是?” 林鸿笑道:“我姓林,名耀祖,字光宗,阿九、立阳、四眼都是我小弟,千鹤老弟叫我阿祖或者大佬就行了。” “啊?” 千鹤道人向四目道人投去询问的眼神。 四目道人随意道:“这老家伙有奇遇,死了五年被林九师兄从坟里挖出来,起死回生返老还童,年纪确实比我们大。” 千鹤道人闻言,眼中异彩连连,目光一直在鸿脸上打转,含笑行礼道:“见过光宗兄。” 前一个叫光宗兄的人已经凉了。 林鸿可不想新认的小老弟出事,热情地捉住他手腕,邀请道:“千鹤老弟,你我一见如故,进屋饮茶。” 千鹤道人有点吃不消他的热情,推辞道:“不啦不啦,我还有要事在身,下次再饮。师兄,借点糯米给我。” 四目道人看了眼赶上来的兵勇车队,冲家乐吩咐道:“家乐,快去给你师叔拿糯米。” “千鹤道长!”一休大师忽然钻出来。 千鹤道人见到熟人,笑容温暖道:“一休大师。” 林鸿再次出言邀请道:“千鹤老弟,故友重逢,当浮一大白,我观天气今晚可能要下雨,山路湿滑,夜间赶路容易出事,留一晚再走。” 千鹤道人正要说话,身后传来道娘里娘气的声音,“喂,喂,喂,前面怎么停下了?” “乌总管,我跟师兄借点糯米。” “借糯米啊。” 甩着手绢的乌丸回身请示端坐在抬舆上的七十一阿哥,七十一阿哥允许队伍停下休息。 千鹤道人对林鸿、四目道人、一休大师说道:“皇命难违,只能辜负大家一片好心了。” 四目道人走到扽在车上的金棺面前,细细打量两眼,惊道:“铜脚金棺用墨斗网缠着,里面难道是……” 千鹤道人沉声道:“没错,是僵尸。” 四目道人不解道:“僵尸为什么不烧了,还带着到处跑?” “师兄有所不知,僵尸生前是个边疆皇族,我们要送他进京听候皇帝发落。” 听到这话,四目道人、一休大师也不好说什么了,虽然国内浪潮澎湃,清廷岌岌可危,但大清统治根深蒂固,这个时代的人或多或少都对皇帝保持敬畏,一句皇命难违就可以堵住他们嘴巴。 林鸿暗暗叹了口气,金棺拦不下来,千鹤道人执意上路,电影里该发生的迟早会发生,既然一场恶斗在所难免,不如想办法多救下几个人。 茅山大将,道坛先锋,走的光明,去的磊落,这样的小弟值得收。 林鸿跟着四目道人来小屋做客,也是存了会会皇族僵尸的心思,此念一起,他对四目道人、一休大师二人说道:“我和千鹤老弟一起上路,互相有个照应。” 千鹤道人呆了下,连忙道:“光宗兄,你不必如此。” 林鸿解释道:“我来四眼这里做客,过两天要去趟煳暔,和你们顺路,搭个伙。” “既然如此,一起上路。” “等我一下,我去拿行李。” 第21章 小正太问玉,甘田镇大墓 “东南西北,过来见过世伯。” 林鸿拿着行李包袱、糯米回来,千鹤道人将四个徒弟叫到身边,介绍他们认识。 “世伯。”东南西北齐刷刷地行礼问好。 “四位贤侄不用多礼。” 林鸿神色温和地虚抬了下,刚认下他们,见面礼就不给了,否则给了万一没救回来,也不好寻摸他们身上的银子。 当然,这种事绝对不会发生,因为林鸿根本不是这种人。 他出来混靠三样东西:大方,大方,还是大方! “四眼,一休大师,家乐,菁菁,我走了,以后再来看你们,你们也可以去肈箐篙崾县林家岭揾我,再见。” 家乐不舍道:“世伯保重,我再养百十只鸡鸭鹅,世伯有空就来吃。” 四目道人不高兴道:“兔崽子,养这么多不花钱啊?” “花你的钱,不花我的钱。” “哈哈。” 一休大师开怀大笑,冲林鸿行礼道:“阿祖,一路顺风。” 林鸿拱手回礼道:“各位,江湖路远,但我相信我们很就会再见,保重。” “保重。” 千鹤道人冲四目道人三人行了一礼,带着林鸿朝七十一阿哥的抬舆走去,为他引见贵人。 “站住!” 四个侍卫颇为警觉,手握兵刃,护卫七十一阿哥周围,眼神凌厉地盯着林鸿。 乌总管甩了下手绢,一双“媚眼”在林鸿身上打转,随后以手绢半遮面,娘里娘气地问道:“千鹤道长,这位英俊小哥是什么人啊?你把他带过来干什么?” 千鹤道人恭敬地回道:“乌总管,他叫林耀祖,是我兄长,要去煳暔,想顺道和我们搭个伙,人多有个照应。” “去煳暔呀,倒是顺路。你们等着,我请示七十一阿哥。” 乌总管点点头,多看了林鸿两眼,甩着手绢摇曳生姿地走开,到抬舆旁边向七十一阿哥小声汇报情况。 小正太七十一阿哥端坐在抬舆上,不苟言笑,神情凝肃,小小年纪已有些许皇族威仪。刚才他听到了几人的对话,知道林鸿想和己方同行,看在千鹤道人的面上,自无不允,但他显然另有打算。 “叫他上前说话。” 乌总管微微诧异,心说长得俊朗就是好啊,林耀祖这是入小主子的眼了,小主子竟然纡尊降贵亲自关照他,若是这个林耀祖识趣,趁机攀上大树,将来肯定飞黄腾达。 “喳!” 乌总管领命,转身面对千鹤道人等人,清清喉咙,大声说道:“七十一阿哥有命,林耀祖上前说话。” 林鸿、千鹤道人面面相觑,随后林鸿面色淡然地走上前,觑定抬舆上的小正太,抱拳道:“林耀祖见过七十一阿哥。” “免礼。” 七十一阿哥脆声脆气地回了句,抬起小手指着林鸿挂在腰间的玉佩,问道:“你身上这块玉佩哪来的?” 玉佩? 林鸿暗暗吃了一惊,玉佩可是他最大的秘密之一,这趟煳暔之行的主要目的就是查清玉佩的来历,没想到尚未离开广冻便被人盯上了。 七十一阿哥是皇族成员,也许知道一些隐秘也说不定。至于玉佩的安全,林鸿并不放在心上,他试验过,玉佩难以摧毁,无法使用,哪怕离身十里林鸿也能清晰感应到它的位置,正因如此,他才敢大大方方挂身上,不惧示人。 只要能搞清楚玉佩的秘密,别人想要给他都行,回头再拿回来就是了。 话虽如此,林鸿不会轻易交出玉佩。因为暂时拿不准七十一阿哥的用意,他有所隐瞒地回道:“是我爹传给我的。” “你爹又是从哪儿得来的?” “我爷爷传给他的。” 见七十一阿哥还想问,乌总管轻咳道:“七十一阿哥,这应该是他们家的传家宝。” “哦,你退下。乌总管,继续赶路。” “喳!” 乌总管大声喊道:“不要休息了,继续赶路。” 坐在路边草地上的兵勇们纷纷起身,拉车的拉车,推车的推车,向北艰难行进。 千鹤道人、东南西北连忙跟上。 林鸿手拎包袱、雷木剑以及三十斤糯米,神态轻松地追着他们而去。 “阿祖,糯米很重,我帮你拎。”千鹤道人古道热肠,很有为人细佬的觉悟。 林鸿欣然递过去,想起刚才七十一阿哥的奇怪举动,他觉得对方应该知道点什么,边走路边打听道:“千鹤老弟,你们从哪儿来啊?北上京城路程遥远,跋山涉水,费力费时,为什么不走海路呢?” 千鹤道人低声道:“甘田镇码头没有开往兲堻的轮船,要先坐船到稥沟,然后乘洋行的船北上,七十一阿哥身份特殊,不想惊动嘤国人。再有海上风浪大,湿气重,阴气浓,走海路不保险。” 走陆路更不保险。 最保险的办法是就地火化。 林鸿暗暗腹诽了一句,注意力转移到“甘田镇”上,这个地名挑动了他的神经,脑海中不由自主蹦出一部英叔主演的电视剧—《僵尸道长》! 他继续试探道:“甘田镇这个地方我知道,听说那有个叫毛小方的道士,开了间伏羲堂,道行很高,千鹤老弟见过吗?” “伏羲堂?” 千鹤道人笑道:“你说的是天道派的雷震子老前辈?” “对,对,对,毛小方就是雷震子的徒弟。” “我没见过雷老前辈和他徒弟,只听说过雷老前辈的威名,这次是乌总管主动找上门的。” “原来如此,甘田镇在什么地方啊,我有空去拜会一下雷老前辈。” 千鹤道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道:“譓喌西南的海边,稥沟东北部,两个地方离得很近。” 林鸿记下位置,又向千鹤道人打听七十一阿哥的来路,千鹤道人了解得有限,仅知七十一阿哥奉皇命而来,押送皇族僵尸回京,其他的一概不知。 甘田镇,七十一阿哥,皇族僵尸,慈禧墓…… 林鸿目光闪动,隐隐觉得玉佩与大清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是皇室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煳暔长唦土夫子手里,还被原身买了回来? “行程得变一变了,去煳暔之后还要去趟京城,希望两个地方都有收获。” 正当他暗自更改行程之际,山中忽然起风,一阵凉风迎面吹来,刮走烈日的酷热,令人浑身凉爽,精神奕奕。 林鸿仰头看天,只见几片乌云疾如奔马,从天边风驰电掣而来,大有风云变幻、由晴转阴之势。 他知道,暴风雨要来了。 第22章 穷人靠变异,皇族靠雷劈 金棺很重,电影里千鹤道人被棺盖压住腿,师徒几个抬了好一会儿都没抬开。这还只是棺盖,棺身体积比棺盖大得多,重量更重,二者合在一起,跟小山似地压在车上,数个兵勇推拉,前进速度慢得像蜗牛爬。 林鸿寻机凑近了看,感觉金棺应该不是纯金打造成的,如此数量的黄金价值不菲,成本太高,纵然调配得到,也不会这般奢侈地打造金棺。更何况皇族僵尸身前只是个边疆皇族,并非今上直系宗亲,造金棺太扎眼了。 要说一点金子都没有也不尽然,毕竟是皇族宗室,不能太寒酸了。林鸿估计金棺主体是铁、铜等金属或合金打造成的,铜铁有隔绝阴气的作用,表面镀上一层金,对外宣称“金棺”。 说它值钱,没想象中那么值钱。说它不值钱,也没廉价到无人问津的地步,废铜烂铁都能卖不少钱。对林鸿来说形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完全没有据为己有的想法。 哗哗哗。 狂风穿山过海而来,树摇草伏,绿浪翻涌,天上乌云堆积,云层厚得连阳光都照射不下来,山中光景黯淡,一行人如同搬家蚂蚁似地顺着崎岖山道迎风而行。 林鸿看了看天空,偏头对千鹤道人说道:“千鹤老弟,看着要下雨,赶紧找地方避雨。金棺要是被雨淋,里面的僵尸就会跑出来吸血害人。” 千鹤道人当然清楚事情严重性,听到林鸿的话,他心中一紧,说道:“我去跟乌总管讲。” 片刻后,他回到林鸿和东南西北身边。 “怎么说?” 千鹤道人叹道:“乌总管说雨一时半会下不下来,让我们继续赶路。还说带了帐篷,等下雨就地安营扎寨也来得及。” “来得及个屁,人淋雨不要紧,金棺淋雨要人命。”林鸿低低骂了句,对千鹤道人师徒说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赶紧找东西盖金棺上,省得下雨手忙脚乱。” 千鹤道人吩咐道:“东南西北,你们摘点树叶,砍些树枝回来。” “是,师父。” 望着忧心忡忡、目露不安的千鹤道人,林鸿陷入沉默,一言不发,该说的他都说了,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皇族僵尸是个定时炸弹,他们拉着到处跑,现在不炸,往后某个时间也会炸,不如趁人多早点引爆。 念及于此,林鸿下意识紧了紧手里的包袱、雷木剑、雨伞,还把糯米要过来拎着,随时做好迎击皇族僵尸的准备。 风越来越大了,吹干了汗水,吹得衣服紧紧贴在胸口,让人呼吸困难。 乌云密布,低垂着向地面压迫而来,一道闪电宛如铁树银花,在彤云中掣动了两下,照亮晦暗天地,映得人脸苍白如纸。紧接着一道震耳欲聋的大霹雳打将下来,群峰摇摇,山谷鸣应。 啪啪啪! 瓢泼大雨骤然倾泻下来,狂风裹挟着雨水打得树叶啪啪作响,落在脸上竟能感受到阵阵疼痛。 “下雨了!” “快,快,快扎营!” “就地扎营!” 乌总管他们终于知道慌了,由于雨势太大,短短片刻,乌总管等人就变成落汤鸡。 啪。 林鸿撑开雨伞,将风雨挡在外面,望着狼狈的人群,眼中露出戏谑和幸灾乐祸,脸色淡然,宛如立身浊世的翩翩俊公子,说不出的潇洒从容,宠辱不惊,气度令人心折。 “东南西北,那边树枝被风吹开了,快压一下。”千鹤道人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一边喊一边朝乌总管他们那边看,满心急躁地等着帐篷搭起来。 和电影里不同的是,金棺上的罩子没有拆掉,它挡住了一部分雨水,然并卵,风卷着雨水斜落进罩子,从树枝、树叶的缝隙渗进去,打湿了墨斗网。 他们师徒护得太严实了,林鸿想事都没找到下手的机会,硬来也行,怕就怕千鹤道人师徒先把他收了。 “乌总管,帐篷搭好了。”一个侍卫大声喊道。 乌总管喜笑颜开,拍手手道:“太好了,帐篷搭起来了,快送七十一阿哥进去避雨,要是七十一阿哥不小心着凉生病,你们都得掉脑袋。” 千鹤道人喊道:“乌总管,先把金棺推进去,墨斗网湿了……” “等着,七十一阿哥进了你们再进。” “乌总管……” 乌总管不耐烦地甩了甩手绢,小心翼翼地护着七十一阿哥进入帐篷避雨。他们在里面折腾了好一会儿才通知千鹤道人他们把金棺推进去。 这时雨变小了,夜空中电闪雷鸣,忽地,一道雷电从天而降,正正劈在即将推进帐篷的金棺罩子上,罩子瞬间四分五裂,下方树叶、树枝燃起大火,但很快被雨水浇熄,最惨的是拉车推车的几个兵勇,他们被劈得七窍生烟,肤如焦炭。 “啊!” “死人了!” 突如其来的一幕把所有活人都吓了一跳,林鸿没想到有罩子还会被雷劈,悄悄往边上挪了几步,开口提醒道:“千鹤老弟,你们离得太近了,小心遭雷劈。” 千鹤道人看了看地上的焦尸,心有余悸的同时也没就此不管,冲人喊道:“东南西北,阿祖,乌总管,快把金棺推进去。墨斗网潮湿褪色,尸气外泄,阴阳相吸,很容易引来雷击。” 乌总管瑟缩在帐篷门口,命令四个侍卫过去帮忙。 在众人齐心协力下,金棺顺利推进帐篷里,千鹤道人、东南西北都忍不住松了口气,林鸿暗暗嘀咕,心说电影剧情就这么改变了吗? 乌总管拍拍胸口,一副后怕的模样,说道:“哎呀,刚刚吓死我了,那雷打得心惊肉跳。千鹤道长,现在没事了?” “不好说。” 千鹤道人拧了拧道袍里的水,绕着金棺走了一圈,发现迎风一面的墨斗网全湿了,掉色得厉害,眼神一凝,喊道:“东南西北,拿绳子来。” “绳子没用,用墨斗线补。”林鸿拎着包袱走到千鹤道人身边,摸出一个墨斗递给他。 千鹤道人大喜过望,满脸惊喜道:“阿祖,你竟然带着墨斗线,可帮了我们大忙了。” 林鸿笑道:“能帮上忙就好。” “东南西北,过来帮忙。” “是,师父。” 师徒五人扯出墨斗线,准备重新替换雨水打湿的墨斗网,就在这时,一阵轧轧声响起,众人循声望去,惊骇地看到棺盖掀开一角,墨斗网绷紧,两根黑漆漆的长指甲猛地从缝隙探出来。 第23章 千鹤道人:宝藏大佬林耀祖 “小心!” 林鸿大喊一声,伸进米袋抓出把糯米,朝着皇族僵尸手爪洒了过去。 滋滋滋! 一阵黑烟夹杂火星迸发,探出金棺的利爪咻地缩了回去,随后轧轧声再起,棺盖被顶起,墨斗网绷如弓弦。 “哎哟,吓死人了,快保护七十一阿哥。” 乌总管“花容失色”地跑到七十一阿哥身边,四个侍卫和没死的兵勇紧紧簇拥在他们周围,紧张兮兮地望着金棺。 千鹤道人面露骇然,大喊道:“东南西北,拿绳子来。” “是,师父。” 很快,东南西北拖来条成年人小腿粗的麻绳,从金棺底下穿过。 千鹤道人脚掌蹬地,使了个“束翅升空”的招式,一下纵到金棺上,发动“司晨”、“抖翎”之足根劲镇压棺盖,双手接住徒弟扔来的绳子,打个结又扔回去,企图合师徒五人之力阻止皇族僵尸破棺而出。 金棺剧烈摇晃,千鹤道人师徒五人有点镇不住。 “阿祖,快补墨斗网。” 林鸿:“……” 好你个千鹤,电影里自己被棺盖压,现在竟然想拉我垫背,泰坏啦! 林鸿微微犹豫,倒也没有掉链子,放下糯米,将包袱、雷木剑系在身上,一切重要工作做完,这才“悍不畏死”地奔过去。 刚要捡起墨斗,忽听哐当一声,金棺骤然翻倒在地,林鸿无语死了,心说你们不行啊,为什么不多坚持一会儿呢?还要不要补了? 千鹤道人摔在地上打了个滚,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抽出背上的桃木剑,如临大敌似地盯着金棺。 金棺翻倒时压断了部分墨斗网,已经无法封住皇族僵尸,它用力一推,墨斗网尽数崩断,棺盖砰地飞出,擦着地面撞向千鹤道人。 千鹤道人纵身跃出,避开棺盖,但帐篷就倒霉了,被撞破一角,顶部哗哗往下塌陷,惹得乌总管尖叫连连。 不过此时无人在意他,千鹤道人、林鸿、东南西北都死死盯着滚出金棺的皇族僵尸,这个僵尸相当不凡,散发出一股静寂、恐怖的气势,凶威如狱,让林鸿口干舌燥,心头发怵。 好在他先后和尸妖、狐狸精交过手,心理素质得到加强,阈值提升,还算吼得住,俯身捡起墨斗,小心翼翼地朝糯米袋移动过去。 就在这时,皇族僵尸倏然弹立而起,冲着千鹤道人吼叫,似示威,似挑衅。 千鹤道人不惯它,喝道:“东南西北,用缠尸索收它。” “是,师父。” 东南西北依言而行,连忙解开身上的缠尸索,分立四方,摇晃绳端的铃铛。此铃铛和赶尸佬手里的摄魂铃铛有异曲同工之妙,经过特殊手法祭炼,对僵尸有一定的克制作用。 皇族僵尸听到铃铛声,忽然变得狂躁起来,无头苍蝇似地原地跳转,意乱神迷,一时不知道该对谁出手。 东南西北朝对方掷出铃铛,四人快速结阵,收紧缠尸索,将皇族僵尸困在中央。 千鹤道人咬破中指,往剑身上涂抹灵血,灌注灵力,脚踏七星魁罡步,纵到皇族僵尸身前,一剑捅进皇族僵尸身体。 皇族僵尸喷出一道尸气,微微低头看向千鹤道人,千鹤道人见它浑然无事,不由骇然失色,心中惊惶不已。 “快退!” 一声轻喝传来,林鸿冷不丁从皇族僵尸背后纵出,跳到它背上,双腿缠它腰上,双手环过它脖子,将两把糯米按在皇族僵尸眼睛上。 皇族僵尸开了尸眼,可以用眼睛看人,传统闭气法子已经不顶用,熟悉剧情的林鸿知道眼睛是皇族僵尸的弱点之一,瞅准时机果断发动奇袭。 一击即中。 “吼!” 皇族僵尸吃痛,吼声如雷,疯狂跳转身体,如蛮牛转圈,恐怖的离心力作用在林鸿身上。林鸿十分果断,在皇族僵尸甩飞他之前主动松开,整个人借力向后摔出。 得到林鸿示警提前抽身的千鹤道人见状,失声喊道:“阿祖!” 林鸿后背着地,嘴里闷哼一声,以双肘撑地后撤,免得被发狂的皇族僵尸踩死。 “东南西北,小心他扯缠尸索甩飞你们。” “是,世伯。” 东南西北四人打起精神,灵活移动脚步,皇族僵尸进,他们则退,皇族僵尸退,他们则进,始牢将瞎眼僵尸牢牢困在中央。 “阿祖。” 千鹤道人奔过去扶起林鸿,关心地问道:“没事?” 林鸿摇头道:“没事。千鹤老弟,这个僵尸要怎么收?” 千鹤道人凝重道:“它已经从跳尸变成甲尸了,一身铜皮铁骨,刀枪不入,我道行浅,又无符箓傍身,收它极难。” “要什么符?僵定符、破煞符、五雷神符行吗?”林鸿问道。 千鹤道人呆了下,问道:“你有?” 林鸿从包袱油纸里抓出一沓破煞符、僵定符和几张五雷神符,递给千鹤道人道:“不够还有。” 千鹤道人又呆了下,难以置信道:“你带这么多符在身上?刚才没被雨水淋湿吗?” “我打伞了。” “哈哈,阿祖,你真是福星啊。”千鹤道人开怀大笑,他笑起来很温暖,像个阳光大男孩。 “东南西北,攻僵尸七穴,泄它尸气。” “好的。” 千鹤道人道人将一张破煞符贴在桃木剑上,掐诀诵咒,脚踏七斗魁罡步,挥舞金剑斩向皇族僵尸。 有了破煞符加持,他好威水啊,斩得皇族僵尸怒吼连连,东南西北四人也配合得当,以银针刺它身上七大要穴。 等尸气泻完,僵尸就软趴趴了。 林鸿于外围游走,拎着糯米朝他们洒,地上铺了糯米,僵尸不敢踩,活动范围受到限制,方便千鹤道人师徒压制皇族僵尸。 但斗法形势不容乐观,千鹤道人的修为到底差了皇族僵尸一截,电影里四目道人用符都没定住僵尸,林鸿画的符威力更小,作用微乎其微,差点坑死跑过去针刺尸穴的阿东。 林鸿见皇族僵尸力大无穷,防御无双,千鹤道人师徒久攻不下,暗暗着急,冲乌总管他们喊道:“快去白天经过的小屋喊人。” “哦,哦,好。”乌总管背起七十一阿哥,领着侍卫、兵勇狼狈奔逃,一边跑一边喊道:“小哥,你们要坚持住啊!” “都老哥了,还小哥。” 林鸿不放心地提醒道:“让四眼请神上身,让一休大师多带点毒药过来。” “知道啦,小哥~~” 第24章 四目道人:请祖师再爱我一次 暴雨来得急,去得也快。 狂风骤雨将大地狠狠蹂虐了一番,趾高气扬地离开,留下无数水塘、汩汩流淌的溪水以及满地落叶残枝。 此时日已落,天已黑,月已升,天上乌云蔽月,半点月光也无,周遭黑黢黢,伸手不见五指,是以小屋里溢出来的昏黄烛光格外醒目,从远处看,门窗宛如镀了一层铂金。 四目道人穿着松松垮垮、洗得掉色的青色长袍静坐在窗前,无声饮茶。 今晚他难得没有作妖,没有主动整蛊、挑衅一休大师,因为千鹤道人、林鸿走后天降大雨,他担心二人安全,心神不宁,暂时没有精力与人嬉闹。 “师父,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家乐打着哈欠走过来,说道。 四目道人回神,问道:“跟祖师爷说晚安了吗?” “说了。” “困就睡,我再坐会。” “哦。” 家乐转身走到窗前,卷起窗帘,正想用自制“土电话”和菁菁说会悄悄话,屋外忽然传来娘里娘气的求救声。 “救命啊~~” 四目道人豁然起身,气势汹汹地冲了出去,跳下台阶,快步迎上乌总管、七十一阿哥等人。 “出什么事了?” “欸……” 乌总管背着七十一阿哥跑了好长一段路,累得直不起腰,一口气没喘上来,话到嘴边说不出,杵着膝盖大喘气。 四目道人无语,冲四个侍卫中的一人说道:“你讲。” 那个侍卫愣了愣,开口道:“我……” 气喘匀的乌总管甩着手绢,神情激动地手舞足蹈道:“好可怕哟,吓死人了,我们差点就见不到你们了,呜呜……” 四目道人气得想斩他,“说重点,我师弟、师侄和阿祖呢,他们怎样?” 乌总管回道:“他们在后面打僵尸,僵尸好厉害的,他们五个人好像都打不过,小哥让我们回来喊人。” “在什么地方?” “高树林~~” “家乐,回屋抄家伙。” “是,师父。” “出什么事了?”一休大师、菁菁匆匆赶来。 四目道人简单明了地说道:“千鹤师弟和阿祖在高树林斗僵尸,我和家乐去帮他们。” 一休大师说道:“我也去。” 说完,他和菁菁转身跑回去拿武器。 这时,七十一阿哥出声提醒道:“乌总管,你好像漏了几句话。” 乌总管一时情急,尖声尖气地吼道:“哪个叫四眼,小哥让他请神上身。哪个是一休大师,小哥让他多带点毒药,咳咳,我的嗓子都快喊哑了……” 哑了算什么,我还没斩死你呢。 拎着亮铜法剑奔到门口的四目道人气呼呼地瞪了乌总管一眼,又折身跑回去,大老远便一个滑跪到坛桌前,双手结印,喊道:“同门有难,弟子要赶去救他们。祖师神位离坛桌,百里千里仍爱我。请祖师保佑。” 三叩首之后,他端起坛桌上的杯子,将杯里盛的清水淋在一块祖师神主牌上。 “四目,你好了没有?”一休大师、菁菁拎着大包小包走进来。 “马上,你好了?” 一休大师点头道:“家里微毒、小毒、大毒、剧毒的毒药全带上了。” “这么多?” 一休大师吓唬道:“都是为你准备的。” “你好毒!” “闲话少说,好了就赶紧出发。” 四目道人看到他身边手无寸铁的菁菁,问道:“菁菁也去?” “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跟着去多个帮手。” 四目道人想了想,解下背上的亮铜法剑递给菁菁,说道:“拿着护身。” 菁菁感激道:“谢谢道长。” 一休大师关心道:“道兄,你把武器给我们了,你怎么办?” “我随便啦。” 四目道人走进卧室,拎着一把巨型亮铜剑威风凛凛地走出来,他手里的剑太大了,起码是菁菁手里的五六倍。 家乐、一休大师、菁菁:“……” 真的好随便啊。 “快,快,出发。” 四目道人一马当先,脚踏七斗魁罡步,唰地从乌总管等人身前掠过。一休大师、家乐、菁菁紧随其后。 此情此景,乌总管心有触动,以手绢擦眼,吟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四目道人、一休大师四人:“……” “死娘娘腔,他怎么不变僵尸啊,变了一剑斩死他。” “道兄,杀人之心不可有……” “你清高,你了不起,行了?” 低语声渐渐变得微不可闻,四人的身影融入夜色,很快消失在乌总管他们眼前。 四目道人四人心急如焚,奔行速度极快,双脚跑冒烟了都,赶到高树林,意外发现情况没想象中那么糟糕。 千鹤师徒人人挂彩,道袍上血迹斑斑,林鸿好多了,身上一点血沫子都看不到,只后背沾了泥污。 六人结双阵,东南西北用缠尸索困住皇族僵尸,林鸿、千鹤道人用红绳框在外面,一阵套一阵,借助糯米、黄符等驱邪物品,硬是把把皇族僵尸困在方寸之间脱不得身。 “师弟,阿祖,师侄,我来帮你们啦。” 大宝剑太重,拎着跑一路的四目道人有点气喘,但威势如虹,掐剑诀杀进阵中,挥舞大宝剑斩在皇族僵尸头顶。 铛! 如同斩在钢铁上,震得四目道人虎口发麻,大宝剑噌地断成两截。 四目道人握着半截大宝剑,不敢置信道:“竟然这么硬?” “四眼小心。” 林鸿挪动脚步,用红绳将皇族僵尸逼退。 “师兄,这个僵尸是甲尸,铜皮铁骨,刀枪不入,力大无穷,我们用银针刺穴根本刺不动,符的效果一般。要不是阿祖身上带着糯米、红绳和大量五雷神符,我们恐怕已遭不测。” 一休大师问道:“斩不动,刺不动,符亦无用,那该怎么收它呢?” 林鸿说道:“外强内部未必一样强,喂它吃毒药,攻它五脏六腑。” “好主意。”一休大师赞道。 四目道人撸起袖子,“来,一起摁倒它。” “人力有限,神力无限,为了避免出现伤亡,四眼,现在你能不能请神上身?” “应该可以。” “那还等什么,用啊。” 四目道人从布袋里掏出祖师神主牌,对着脑门啪地敲断,不顾脑门上的红印子,双手掐诀,一只脚连连跺地,嘴里念念有词,大喊道:“祖师保佑!” 第25章 十龙玉佩 喊完,四目道人感觉冥冥之中有股力量注入自己体内,他顿时喜上眉梢,心说祖师还是爱自己的,赶忙闭住这口气,任由祖师的力量为他丰胸,壮臂,将他变成健美先生,超级大肌霸。 四目道人做了个超人起飞的动作,得瑟地擦了下鼻子,宛如大力士一般迈着六亲不认地步伐走进阵中。 我又回来啦! “哇噻,四目道长变得好强壮哦。”菁菁目瞪口呆。 一休大师提醒道:“少讲他好话,要是他忍不住笑出声,一漏气请神术就没用了。” “哦。” 四目道人回头瞪了眼一休大师,心说你这张乌鸦嘴,能盼我点好吗? “吼……” 吼你妹。 四目道人扬起拳头,一记右勾拳重重打在皇族僵尸脸上,皇族僵尸如遭重击,身体猛地朝右侧歪到。 “我靠,好牛逼啊!” 林鸿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看电影的体验完全比不上身临其境,他和千鹤师徒“拼尽全力”才困住皇族僵尸,还拿它没办法,四眼请神上身,轻松爆锤对方。 换言之,此时的四眼可以轻松爆锤林鸿和千鹤师徒。 他一拳,五人就倒下了。 同样的,林鸿一句话,四目道人也会破防。 让他漏气的方法实在太多了。 四目道人一拳放倒皇族僵尸,觉得不过瘾,干脆骑在它身上,扬起砂锅大的拳头猛砸,直接把皇族僵尸的脑袋砸进土里。 林鸿怕他玩过头,开口说道:“四眼,差不多得了,赶紧喂它吃毒药,早弄死早安心。” 四目道人点点头,不再打可怜的皇族僵尸了,按住它的双爪,偏头冲一休大师使眼色。 一休大师会意,将手里拎着的各种毒药分给家乐、菁菁,率先走到皇族僵尸身边蹲下,用双手掰开它的嘴巴,喊道:“家乐,菁菁,快倒。” 家乐、菁菁迅速拧开瓶塞,把各种各样的毒药灌进皇族僵尸嘴里,千鹤道人师徒、林鸿继续维持阵法,伸长脖子观看效果。 “倒完了。”家乐、菁菁说道。 四目道人用眼神示意三人退开,双手抓着皇族僵尸的衣服,将其拎起来重重摔在地上,脚掌踩在皇族僵尸肚子上连续跺了好几脚。 皇族僵尸本就无力抗衡请神上身的四目道人,又被喂食大量毒药后,僵尸之体内部出现功能紊乱,体表噼里啪啦一阵乱炸,火星四溅,尸气混乱不堪。 忽地,它猛然弹立而起,尚不等四目道人出拳,皇族僵尸便先倒下了。 四目道人气道:“搞什么搞,我还没用力你就倒下了,站起来打,快站起来,快点。” 家乐惊道:“师父,你说话了。” 四目道人的声音戛然而止,瞬间清醒了,但已经晚了,他体内力量一泄如注,眨眼便从大肌霸恢复原样。 幸好皇族僵尸已死,否则大家非被他害惨不可。 “祖师保佑……” “僵尸已经扑街了,让你祖师休息一下。”林鸿没好气地说道,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顿觉后背火辣辣的疼。 “呼,总算把僵尸弄死了。” “嘶,好疼啊。” “东南西北,你们赶紧在伤口上敷点糯米,尸毒攻心就麻烦了。” “是,师父。” 糯米还剩一点,千鹤道人师徒每人分一点,抓着按在伤口上,顿时黑烟缕缕,惨叫连连,听得林鸿直打寒颤,暗暗庆幸自己决策英明,只打辅助从不贴身肉搏,都没钱拿拼什么命啊。 “世伯,你要不要敷糯米?”家乐问道。 林鸿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没被僵尸抓伤咬伤,用不着糯米,给你师叔他们用。” “好的。” 林鸿掏出张黄符,两根手指夹着正要施展御火术,龇牙咧嘴的千鹤道人急忙喊道:“阿祖不要烧,抬回去给七十一阿哥处置。” 四目道人打量着林鸿,狐疑道:“阿祖,你什么时候学会御火术了?” 林鸿晃了晃黄符,笑道:“很早就会了啊。” “扑街仔,你会御火术路上还指使我干这干那的。” “叼你老母,小弟替大佬干脏活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冚家铲……” 听着两人骂街,其他人都是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有伤的简单处理好伤口,先一步返回小屋。没伤的留在后面架起柴堆,把雷劈死的兵勇尽数焚烧成灰。 林中小屋。 乌总管倚门眺望,望穿秋水,待见黑暗中出现几道模糊人影,猛地站直身体,大喜道:“千鹤道长和小哥他们回来了~~” 他噔噔噔跑下台阶,甩着手绢喊道:“千鹤道长,小哥……” 林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和他拉开距离,抢占话题主导权,说道:“乌总管,僵尸已经收服,尸体带回来了,为免再生事端,我建议立即火化。” “这个……”乌总管的注意力被吸引到东南西北抬着的恐怖尸体上,惊叫一声,忙用手绢遮眼,娘里娘气地说道:“兹事体大,我要向七十一阿哥禀报……” “不用禀报了。” 小正太仪态威严地走出来,对千鹤道人、林鸿说道:“王叔变成僵尸,我们还没出广冻就害死了这么多人,运到京城怕吓到皇上,请千鹤道长把王叔烧了。” “好的。” 千鹤道人松了口气,示意东南西北放下皇族僵尸,从林鸿手里接过黄符,施展御火术将尸身点燃。 七十一阿哥望着被熊熊火焰吞噬的尸体,声音的低沉地说道:“对不起,王叔。” 林鸿斜瞅着他,心中颇为欣赏他的果敢和决断,电影里拿匕首捅皇族僵尸,胆子大得很,可惜林鸿对辫子皇室没什么好感,懒得攀高枝。 何况这是棵歪脖子树,已经穷途末路,日薄西山。比大明幸运地是,清皇不用吊死在歪脖子树上,还得了善终。 虽然无心攀附清廷,但林鸿向来是个恩怨分明的人,这次救了七十一阿哥他们,向他们讨要一点点回报不过分? “七十一阿哥。” 林鸿抱拳问道:“白天七十一阿哥似乎对我家传玉佩很感兴趣,这让我心里七上八下的,还请七十一阿哥明示,此物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七十一阿哥再英明也是个小孩子,刚刚林鸿救过他们,小正太心怀感激,颇有好感,脆声脆气地回道:“我在王叔那儿看到一个图案,中间部分和你的玉佩很像。” “是什么样的图案?” 小正太双手比划着说道:“中间像你的玉佩,周围环绕着十条龙。” 十条龙,十龙玉佩? 林鸿强忍着打量玉佩的冲动,故作轻松道:“不瞒七十一阿哥,我这玉佩叫作‘福前玉佩’,有‘福在眼前’的寓意,民间形制相似的玉佩很多,我们家也传了好几代了,应该和皇室图案扯不上关系。” 七十一阿哥笑道:“放心,我不要你的传家宝。” 林鸿满意了,他要的就是这句话。 第26章 懂千鹤者林鸿也 诸事做完,时间已经很晚了,折腾了大半宿的林鸿、千鹤道人等人找地睡觉。 林鸿、千鹤道人、七十一阿哥有床榻,其他人没这么好的待遇,全部挤在四目道人家打地铺。一休大师家有女眷,外男不便留宿,乌总管他们也不放心和七十一阿哥分开睡。 一二十个男人把四目道人家变成大通铺,睡着了鼾声如雷,此起彼伏,那叫一个热闹。 林鸿失眠了。 失眠的不止他一个人,他听到四目道人拍床,然后在卧室里走来走去,林鸿猜他肯定像电影里一样拿碗仔、椰壳、灯芯堵耳朵。 千鹤道人、家乐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林鸿低低窃笑,翻身面对墙壁,解下挂在腰间的玉佩举到眼前细细打量。 后半夜乌云散去,月光透过纸窗照射进来,朦胧清冷,落地成霜。 借着微弱月光,林鸿看到玉佩边缘有一些形状奇特的凹陷,仔细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十个。之前他以为玉佩原本就是如此,听了七十一阿哥的话,他怀疑手里的玉佩不完整,很可能少了一些部件,也许就是七十一阿哥口中所说的“十条龙”。 “据七十一阿哥所说,十龙图案是在皇族僵尸那里看到的,皇族僵尸生前并非一开始就被‘发配边疆’,十年前才被派到譓喌甘田镇,美其名曰‘练新军,防洋人’。我怀疑练新军防洋人是幌子,真实目的是修建慈禧墓。” 林鸿觉得自己的猜测可能性很大,历史上慈禧葬在北方,呡国年间墓被军阀盗了,传言尸身也遭丘八亵渎。但在《僵尸道长2》电视剧里,慈禧于甘田镇慈禧墓中复活,以阴身返阳,由此可见,北方陵墓一定不是真墓,真正的慈禧墓在甘田镇。 电视剧里的慈禧墓规模不小,又在嘤国人眼皮子底下,肯定小心翼翼,遮遮掩掩,一两年绝对修不好。 前年慈禧驾崩,尸身悄悄运到甘田镇下葬,为免消息走漏,慈禧对知情者皇族僵尸暗下杀手,进而导致皇族僵尸变成僵尸,这是符合七十一阿哥说法的,皇族僵尸恰好也是慈禧驾崩那年开始变得不正常。 一切为真的话,十龙图案、玉佩的秘密恐怕在慈禧身上,老妖婆掌权几十年,堪称清廷末年最有权势的女人,确实有资格、有机会、有能力掌握和掩盖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至于小皇帝,他懂个锤子哦。 “皇族僵尸死了,已经没人知道甘田镇慈禧墓的确切位置,电视剧里隔了十四年才被军阀头子拿着藏宝图找到,可见慈禧必然做了周密部署。我没有藏宝图,现在去甘田镇十有八九白跑一趟,计划不变,还是先去煳暔。” 十龙图案的主体是“福钱玉佩”,林耀祖年轻时就得到了,玉佩与清廷皇室的联系较为疏远,而且林鸿手里只有福钱玉佩,搞清楚它的来历当为首要。 “煳暔,京城,甘田镇,就这样。” 林鸿将玉佩重新挂回腰带上,鼾声入耳,一丝睡意都无,盯着黑黢黢的屋顶发了会呆,他从矮榻上爬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向四目道人的卧室。 刚推门,四目道人便轻喝道:“谁?” “四眼,是我。” “阿祖?” “嗯。” 四目道人质问道:“大半夜不睡觉你推我门干什么?” “外面太吵了,进来挤一挤。” “不好意思,我习惯一个人睡。” “太好了,我也是一个人睡,你去睡我的床。” “那你呢?” “睡你的床啊。” 四目道人:“……” 黑暗中响起几声“库库”偷笑声。 “不准进来,否则拿剑斩死你啊。” “什么丑国做派,四眼,边界感不要太强,我就是进来借个宿……” “不借,你可以滚了。” “娘希匹……冚家铲,给点堵耳朵的东西总行?” “死心,我堵了四层都没用。” “哈哈。” 这时,乌总管“娇叱”道:“你们闭嘴,吵醒七十一阿哥统统杀头。” 杀你妹。 “小屁孩睡眠质量真好。” 羡慕地赞了一句,林鸿灰溜溜回到矮榻上盘腿坐下,双手掐诀,五心朝天,微闭双眼,既然睡不着,那就修炼引气术。 翌日上午。 七十一阿哥、乌总管一行用过早点,支付完千鹤道人师徒的酬劳,告辞离开,北上京城赴命。 千鹤道人、林鸿、一休大师、四目道人坐着饮茶,经过一夜休养,林鸿背上的伤已经好了,连块淤青都看不到。 “阿祖,师兄,一休大师,昨晚多谢你们出手相助,要是没有你们,我们师徒可能就卫道了。”千鹤道人目露感激地说道。 四目道人摆手道:“你我同门师兄弟,讲这种话见外了。” 一休大师笑道:“千鹤道长,我什么都没做,当不起你的感谢,要谢就谢阿祖。” “不用谢我,大佬帮小弟理所应当。” 千鹤道人举起茶杯,说道:“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 四目道人嫌弃道:“以茶代酒太没诚意了,茶是茶,酒是酒,中午我们好好饮一杯。” 千鹤道人欣然应道:“听师兄的。” 林鸿提醒道:“中午多杀几只鸡,我用鸡血染点墨斗,补充损耗。” “阿祖,我帮你染。” “好啊,符也帮我画点。” “没问题。”千鹤道人大包大揽道。 两天后,重新补充了黄符、红绳的林鸿准备离开了,一同上路的还有四目道人和千鹤道人师徒,前者要送客户还乡,后者亲自护送林鸿一段路。 林鸿是拒绝的,但千鹤道人乃性情中人,有感于林鸿的救命之恩,总想做点什么报答他,林鸿劝不动,听之任之。 从林中小屋出来,四目道人赶尸东行,他被林鸿教坏了,竟然重新做了个“行尸肩舆”,肩舆层层加固,避免半路上抛锚……散架,铺了层软垫,连保护屁股这方面他都想到了,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林鸿大为欣慰。 来到高树林西北方最近的县城,林鸿让千鹤道人师徒不要送了,独自一人上路。 千鹤道人为人太好了,虽然没做成“茅山大将,道坛先锋”,但他拥有这样的目标和品格,林鸿觉得让他陪自己跑趟煳暔是对他的耽误,他应该去做他想做的事情,做更多电影里来不及做、有益于苍生的义举。 这才是林鸿救他所希望看到的。 而林鸿自己也有自己想走的路,从林家岭出来,他已经做好迎接风雨的准备。 狐狸精也好,皇族僵尸也罢,都是他主动迎上去的,为的只是磨砺自己,强大自身。 我林鸿出来混靠三样东西:自己,自己,还是自己,偶尔靠靠朋友,这个可以忽略不计。 第27章 林鸿:四海之内皆兄弟 “林先森,上乡渡口到了。” 小木船停泊在河湾渡口,林鸿拎着包袱、雷木剑从船篷里钻出来,迎着热辣辣的太阳伸了个懒腰,随后取出碎银付给船夫。 “毫银用完了,银子行不行?” “没问题,先森。” 给了钱,林鸿跳上河岸,指着远处的村镇,问道:“那个村子就是上乡吗?” “对。” “行,谢啦。” “不客气,先森好走。” 广冻镜内河流众多,水路交通历史悠久,还很便利,林鸿懒得走路,坐马车又担心这时代路况糟糕过于颠簸,和千鹤道人师徒分开,便找渡口乘船,顺着邶江、涟江北上。 期间多次换乘,耗时好几天,到上乡已经无法乘船前行了,因为前方河段狭窄水浅,地势渐高,不宜行船,且偏离预定路线。 上乡离渡口不远,村子蛮大,也挺热闹,一进村,各种吆喝声便扑面而来。 “磨剪子咧~戗菜刀~” “热乎乎的狗肉饼~” “炸油糍~” “崧糕~” “刚摘的青枣~” 摆摊的、开铺的、买东西的、路过的男男女女,几乎都穿着款式相同的衣服,男的对襟衣配大裤头,女的大襟衫配大裤头,衣服颜色以黑色、青色居多。 出门在外,林鸿没像家里一样标新立异,穿着打扮尽量贴合这个时代,奈何人长得太靓,白衣胜雪,玉树临风,丰神俊朗,身材颀长,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迥异于长辫子,走在闹市里宛如鹤立鸡群,宛如明珠美玉,瞬间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林鸿面不改色,习以为常,昂首挺胸前行,心中却有些无奈,他时常为自己长得靓而苦恼,据说前世很多读者朋友也有这样的烦恼。 没走几步,街边一家名为“唐记”的客栈映入眼帘,林鸿径直走进去,打算住一晚再走。 “先森,住店吗?”柜台后,三十出头的客栈老板抱拳问道。 林鸿回礼,说道:“事头公,给我安排一间上房,要干净卫生。客栈提供吃食吗?” 客栈老板打量了林鸿几眼,笑吟吟地回道:“小店提供的吃食怕先森难以下咽,客栈对面的袁福记是我们上乡最好的食楼,招牌菜全狗宴、红烧鹅肉、香辣牛蹄、各种腊味远近闻名……” 林鸿吸溜一声,打断道:“不要说了,开房。” “跟我来。” 上乡这种小地方条件有限,所谓“上房”也就那么回事,林鸿要求不高,看着干净整洁即可,定下房间,他拎着包袱迫不及待地出门觅食。 清末没手机、没电脑、没网络、没小姐姐直播跳舞、没小仙女打拳偷拍、没鼠鼠我鸭之类的流行热词,娱乐活动匮乏,深度网瘾人士、手机控穿越过来绝对会感到绝望,林鸿起初也不太适应,后来学了引气术,眼一闭一睁,一天过去了,慢慢就习惯了。 千不好万不好,有一点挺好,那就是吃。 纯天然食材,无农药残留,无食品添加剂,有钱任何山珍海味都能吃到,名厨烹饪出来的美食完全不逊色于后世。 林鸿一路行来,品尝过好几个地方的特色菜和特色小食,给了他不少惊喜,反正吃美味与修炼又不冲突,手里有钱,他不介意一路吃到煳暔。 甚至连煳暔人都可以吃,广冻人吃人早已名扬国内外,清蒸、白灼、鲍汁、豉油等技法多不胜数,总有一款适合烹饪煳暔人。 村市很小,就一条街,客栈、食楼、杂货铺全开在这条街两边,走出唐记客栈没多远,林鸿路过一家“极乐号”纸扎铺,铺子门口放了一对金童玉女,相当显眼,路过的人想不注意都难。 林鸿好奇地往铺子里扫了一眼,看到柜台上趴着一个胖子,胖子的脸正好面对街道。 洪金……大哥大? 林鸿停下脚步,目光灼灼地盯着胖子……朱大肠,脑壳迅速展开头脑风暴。 “纸扎铺、大哥大……真相只有一个—电影《人吓人》!” 这部电影里有英叔参演,林鸿印象深刻,当然也不排除巧合,但在这个时代能胖成这样,并且长得和大哥大一模一样的概率相当小。 是不是,进去问问就知道了, 问什么? 认亲啊,扑街。 纸扎铺里,朱大肠也注意到林鸿了,他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发着光,光彩夺目,靓绝五……广冻。 “这人好靓仔啊,看着眼生,外地来的?咦,他在看我,还在看,难道我很好看?” 朱大肠被林鸿看得怀疑自我,直起身,正要开口打招呼,只见林鸿拎着包袱、雷木剑大步流星地走进纸扎铺里。 哇噻,好高啊。 一片阴影投下来,强大的压迫感令朱大肠有点拘谨,微微仰头问道:“你买纸扎啊?” 林鸿反问道:“你叫朱大肠?” 朱大肠愣了下,回道:“对啊。” “你有个二叔公?” “是啊。” “你爹娘早走了?” “没错。” “你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嗯啊……你谁啊?” 林鸿再无疑问,笑道:“我买纸扎。” “啊?” 朱大肠被他整懵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林鸿抬手拍拍他的肩膀,神色温和地说道:“做两对金童玉女,送到你爹娘坟前烧了,算是我的见面礼。” “你认识我爹娘?”朱大肠诧异地问道。 “说反了,你爹娘认识我,把你二叔公叫出来,我找他。” 朱大肠脑子一团浆糊,手指扒拉着走进后院,找到二叔公时都没搞清楚林鸿的来路。他老爹老娘刚生下他就死了,按照林鸿的说法,林鸿的年纪绝对比他大,可林鸿看起来实在太年轻了。 将事情告诉二叔公,老头也是一头雾水,还以为旧识登门,跟着朱大肠匆匆来到前面铺子里,一眼就看到一个靓仔得不行不行的年轻人在挑选纸扎,这个摸摸,那个戳戳,跟买猪肉似的。 二叔公盯着林鸿的脸看了许久,人很靓,然并卵,他根本不认识。 “小兄弟,听朱大肠讲你找我?”他客气地抱拳问道。 林鸿闻声转头,双眼觑定二叔公,看到那张苍老却依稀残留英叔影子的脸庞,他抱拳打招呼道:“老弟,数十年未见,你还认得我吗?” 二叔公心说认得个鬼啊,问道:“你是?” “肈箐云雾山,林鸿。” “云雾山?”二叔公思忖片刻,试探着问道:“南传茅山派的朋友?” 林鸿含笑道:“然也。” 第28章 林鸿:老弟勿虑也,汝法我继承 二叔公人老成精,年纪大记忆力却不差,云雾山茅山派名头响亮,他自然听说过,也见过几位茅山派修士,其中没林鸿此人。 但看对方双目炯炯有神,精神如日月之光明,精、气、神都在巅峰,显然功夫练得极深,身上灵气似有似无,修士味很正,绝对是灵界中人,二叔公无意交恶,但也不想将不明不白的人引进家里。 故作疑惑地说道:“我曾经见过几个南传茅山派的朋友,恕我眼拙,实在认不出你。” 这样啊。 林鸿理解地说道:“数十年不见了嘛,我的变化有点大,认不出很正常。刚才老弟误会了,我并非茅山派弟子,只是在云雾山中修行,说成茅山派的朋友也无不可,林家岭村西义庄的立阳道长,任家圩的林九、显通道长,赶尸佬四目道长,千鹤道长,都是我手足之交。” 茅山派的朋友,还能这么解释? 二叔公仔细一想,林鸿确实没说自己是茅山派弟子,反倒是自己自作聪明地以为他是茅山派弟子,顿时有点迷糊了,难不成真是故交? 自己有如此年轻靓仔的故交吗? 林鸿洒脱地笑道:“老弟,记不得就算了,当作新朋友。我要去煳暔,顺道路过上乡,特意过来见见老朋友,我请你们吃饭,好久没吃袁福记的饭菜了,不知道还是不是当年的味道。” 一听袁福记的饭菜,二叔公怦然心动,好馋啊,犹豫道:“太破费了,该我尽地主之谊才是……” “我们这把年纪的人,没几年好活了,大可随心所欲。老弟,宏利,你们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 “二叔公?”朱大肠看向二叔公。 话说到这份上,二叔公看林鸿满眼“真诚”,重重点头。 “听你的。” “走。” “毛毛。”二叔公冲后院喊道。 “欸。” “看着铺子,我们出去一趟。” “好嘞。” 二叔公客气地引路道:“林道友,请。” “老弟太见外了,叫大佬或者阿鸿就行了。” 在上乡,人人喊二叔公,还没二叔公喊人大佬的特例,且不说林鸿来历不清,就是他这张嫩脸也让二叔公开不了口。 “阿鸿。” “欸。” 林鸿应了声,偏头对朱大肠说道:“死者为大,就不跟你爷爷论大小了。宏利,你可以叫我叔公。” “叔……公……” “好孩子。”林鸿高兴地摸摸他的头,没往外掏银子,这注定是个赔钱货。 林鸿结交的重点对象是二叔公。 电影里老头有两下子,懂得离魂捉鬼、通阴禳祭,孤家寡人一个,朱大肠不成器,搞好关系说不定能从他手里学到一招半式。 学不到亦无太大损失,几两银子根本不叫钱。 到了袁福记,林鸿点了十几道招牌菜,有凉有热,有汤有味碟,厨子手艺好,吃起来味道颇美。 二叔公、朱大肠吃得满嘴流油,别看二叔公走路颤巍巍气吁吁,胃口极佳,吃得不比朱大肠少。 好酒好菜下肚,三人之间的关系变得熟稔起来,二叔公夹起一块扣肉扔进嘴里,问道:“阿鸿,你怎么越活越年轻了?” 林鸿张口就来:“发了笔小财,吃的好了,住的好了,穿的好了,娶妻生子,开枝散叶,事事顺心,心情好了人自然就年轻了。再加上练武学道,延缓了精气神的流失,也就看起来年轻,实际上已经六十有六了。” 二叔公羡慕道:“好啊,不像我,一把老骨头还在为这个不争气的侄孙操心。” “儿孙自有儿孙福。” “唉。”二叔公叹了口气。 朱大肠大快朵颐,无心插话。 二叔公暗戳戳地瞅了他几眼,看着林鸿问道:“阿鸿,刚才在铺子里听你说要去煳暔?” “对。”林鸿端起酒杯一口饮尽,笑容苦涩地说道:“不瞒老弟,大佬我现在衣食无忧,儿孙成群,对金钱名利已经不感兴趣了,一心学道,可惜年轻时不求上进,贪多求全,所学杂乱,拜名师入大派无望,只能四处游历碰碰运气。” 二叔公安慰道:“阿鸿你福运双全,肯定能得偿所愿。你现在有住的地方吗?” “我住在唐记客栈。” 二叔公点点头,说道:“要是没住的地方可以去我的纸扎铺暂住,不过纸扎铺工人多,条件差了唐记客栈百倍千倍,阿鸿你应该住不习惯。” “老弟想多了,出门在外,有地方住就不错了,哪给你挑三拣四啊。” “说的也是。” 林鸿端起酒杯,“老弟,你我久别重逢,不要光顾着说话,吃肉喝酒,今晚不醉不归。” “好。” “饮酒!”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喝得微醺的林鸿一左一右地搀扶着二叔公、朱大肠走出袁福记,朝极乐号纸扎铺行去。 极乐号纸扎铺属于前铺后坊的作坊,规模不小,雇了好几个小工干活。林鸿扶着爷孙二人进铺,毛毛等人赶忙过来帮忙。 将朱大肠扔给毛毛等人,林鸿小心翼翼地扶着二叔公进入他的卧室。 “朱老弟,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二叔公醉得一塌糊涂,无意识地嘟囔了两句,沉沉睡去。林鸿帮他盖好被子,目光扫视屋内一圈,看到法坛、供桌、祖师神主牌,眼中不由得浮现一丝欣喜和羡慕,豪气顿生,很想对新认的细佬说一句:老弟勿虑也,汝孙媳……汝派道法我来继承。 说实话,林鸿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二叔公传人的最佳人选,除了自己,他还能传给谁? 朱大肠吗? 传了这么多年,朱大肠一无所成,等二叔公两脚一蹬,他们这派的道术十有八九要失传。 继往圣之绝学,林鸿当仁不让。 第二天一早,林鸿拎着水果、糕点来探望二叔公,老头昨晚喝伤了,精神有点萎靡不振,但看到林鸿很高兴,朱大肠更是一口一个“叔公”地喊,全然不把他当外人。 这该死的酒桌文化,真让人又爱又恨。 林鸿跟他们爷孙素不相识,一顿饭几句好听话下来,真成世交长辈了。 傍晚,袁福记食饭。 林鸿点了昨晚怕吃不完没点的各种腊味,还有山塘豆腐、星子扣肉、香辣牛蹄、烟肉、红烧鹅肉等本地菜肴,和二叔公、朱大肠两人敞开了造。 关系近了,气氛到了,林鸿图穷匕见道:“朱老弟,有件事想麻烦你。” 二叔公爽快道:“阿鸿你说,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是这样的,我想请你出面,将上乡周边的法师高人请来,我认识一下。” “他们有什么好认识的?”二叔公反应过来,盯着林鸿问道:“你想跟他们学法?” 林鸿点头道:“没错,或许有高人……” 二叔公不屑道:“有个屁的高人,全是坑蒙拐骗的好手,我就是这条村最靓……最有本事的法师。” 朱大肠帮腔道:“二叔公,叔公他老人家一心学法,人又好,比我这个不成器的人强多了,要不你教他……” “你懂个屁。” 二叔公骂了一句,大口吃肉,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儿,他面露犹豫,正要开口说话,忽听朱大肠喊道:“马麟祥?” 二叔公、林鸿顺着望去,对面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人,而且马麟祥已经死了,尸体都下葬了。 第29章 捉鬼 “朱大肠,快过来。傻仔,不要东张西望,其他人看不到我。” 袁福记门口,穿着清朝寿服,面容死白的马麟祥冲朱大肠招手,嬉皮笑脸地示意他出来。 林鸿没开天眼,看不到马麟祥的鬼魂,但他熟知剧情,怀疑马麟祥此刻就在袁福记里,故作不快地说道:“宏利,有事你就去做,凭白叫死人名字太晦气。” “叔公,我……” 朱大肠还想解释,林鸿不耐烦地摆手道:“叔公知道你们年轻人坐不住,行了,吃饱了就去玩,我和你二叔公还要继续饮酒,晚点我送他回去。” “好,叔公,二叔公,我走了。” “去。” 朱大肠站起身,朝门口走去,趁他胖胖的身体挡住视线,林鸿快速从包袱里摸出一个小盒子,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两片桃木雕琢而成的“柳叶”。 这是路过任家圩时林凤娇送给他的法器,效果和柳叶一样,以两片“木叶”擦眼,可开天眼,洞悉鬼怪妖邪。 林鸿低头闭眼,拿起两片“木叶”擦了下双眼,抬头睁眼,只见他目中灵光一闪,赫然看到朱大肠身侧出现一个脚后跟离地脚尖点地的清服男鬼,正是马麟祥。 “老弟,有鬼。”林鸿把“木叶”递给二叔公。 二叔公拿起擦眼,也看到了马麟祥,沉声说道:“是马麟祥的鬼魂。” “老弟认识他?” “前几天刚下葬,我做法时发现他的死亡时间有问题,可能另有隐情。”二叔公眼中流露出智慧的光芒。 第一次撞鬼,林鸿有些期待和跃跃欲试地问道:“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也好。” “事头婆,结账,没吃完的菜和没饮完的酒帮我们打包,我们等下来拿。” “二叔公,林先森,你们放心。” “走。” 林鸿、二叔公匆匆走出袁福记,追着朱大肠和马麟祥鬼魂而去。 前方街道两边栽种着柳树,此时正值三月末,柳树成荫,枝繁叶茂,垂下的千百枝条在凉爽晚风吹拂下摇曳生姿。 看到二叔公费劲地踮起脚尖折柳枝,林鸿赶忙开口阻拦道:“朱老弟,我带红绳了。” 柳树枝打鬼,打一下矮三寸,马麟祥毕竟是一个村子的后辈,二叔公也不想狠下毒手,松开柳树枝,继续跟了上去。 这时,马麟祥、朱大肠转进一条窄巷,巷子里黑黢黢的,空无一人,绝对是个抓鬼的好地方。 二叔公和林鸿对视一眼,林鸿心领神会,大声喊道:“朱大肠!” 马麟祥、朱大肠回头,朱大肠迎过来,奇怪地问道:“二叔公,叔公,你们怎么来了?” “不放心你啊,怕你撞鬼。” 马麟祥认识二叔公,倒是林鸿比较陌生,他兴致勃勃地打量着林鸿,长得这么靓仔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不无羡慕嫉妒恨地揣测到:长得白生得靓,不是兔爷就是龟公。 正恶毒地想着,马麟祥看到林鸿、二叔公忽然望向自己,目光灼灼,顿时心中一突,难道他们看得到自己?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朱大肠,咱们改天再聊,我去也……” “来都来了,留下一起饮酒嘛。” 林鸿从包袱里拿出墨斗,拇指、中指夹着红绳屈指一弹,线头咻地飞向马麟祥。马麟祥顿时如遭重击,惨叫着扑倒在地上。 二叔公老当益壮,纵步上前,中指、食指夹起红绳,往地上一铲,辟邪阳气爆发,灼烧得马麟祥惨叫连连,鬼体骤然飘浮起来。 “阿鸿!” 二叔公头也不回,反手将红绳扔出,林鸿适时接住红绳,双手交叉一拉,红绳立时打结合拢,将马麟祥栓住。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红绳宛如烧红的铁线,勒在身上跟烙铁刑具一样,简直要了马麟祥鬼命了,他忍不住开口求饶道:“二叔公,靓仔,朱大肠,我错了,你们放过我。” 朱大肠面露不忍,二叔公抢先开口问道:“马麟祥,你已经死了,鬼魂不去地府报道,还留在阳间干什么?” 马麟祥不甘道:“我是冤死的,我要报仇。” 朱大肠质疑道:“马麟祥,前阵子你亲口告诉我你是自然死亡,怎么现在又说冤死了?” 听到这话,马麟祥面露羞愧,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讪笑道:“那是骗你的,其实那天晚上我还活着。” “马麟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二叔公催促道。 “事情是这样的,当年我败光家产,在村子里被人指指点点,感觉很没面子,就雄心勃勃地出去建功立业。 唉,老话讲狗改不了吃屎,我折腾了几年还是一事无成,日子越过越穷,这时候我认识了李月盈他们四个,就把自己的经历跟他们讲了。李月盈那个臭娘们脑子好使,让我假死,然后他们将我的尸体运回来下葬,偷偷将我爹墓里的陪葬品挖出来卖钱……” “荒唐!简直荒唐!” 二叔公指着马麟祥,痛心疾首道:“联合外人欺瞒祖宗乡亲,偷盗先人陪葬品,马家的大孝子,亏你干得出来。” 朱大肠跟着指责道:“麟祥,你做的太过分了。” 马麟祥已经死了,破罐破摔地说道:“我承认我不是人,罪有应得,现在变成鬼就是报应。可李月盈那个臭娘们联合另外三人图谋我们马家的家产,还把我害死了,我一定要报仇,不然咽不下这口气。” 林鸿明知故问道:“你是鬼,报仇易如反掌?” 马麟祥颓丧道:“变鬼也不灵了,李月盈他们四个懂道术,我根本接近不了他们,必须借件外衣才行。” “马麟祥,借外衣简单,可我不相信你,我怎么知道你现在有没有说谎话骗我们?” “朱大肠,我把你当好朋友,第一时间来找你帮忙,你竟然不相信我。不信算了,我自己想办法。”马麟祥愤愤不平道。 二叔公开口道:“我相信他,他下葬那天我就发觉他应该是冤死的了。” 听到这话,朱大肠心软了,询问道:“二叔公,那怎么办,借外衣给他啊?” “他要的外衣不是寻常衣服,是人的躯壳。” “啊?” 朱大肠迟疑了。 电影里二叔公开坛做法,将马麟祥的鬼魂移入朱大肠身体里,让他带着朱大肠的躯壳去报仇,结果马麟祥这个坑货没按规定时间回来,导致朱大肠死亡,这才有了后面阿云为夫复活斗鬼差的剧情。 现在林鸿介入剧情,肯定没必要搞得像他们那么复杂,白痴才借躯壳给坑货奸邪报仇。 第30章 与人斗 “朱老弟,你不要脑袋进水大发善心,谁借躯壳给马麟祥报仇?你借还是宏利借?马麟祥顶着别人的躯壳去报仇,他把人杀了,官府追究起来算谁的?躯壳损坏了怎么办?” 林鸿这一连串问题把二叔公和朱大肠问住了,尤其是二叔公,他惊出一身冷汗,刚才差点就答应马麟祥了。 答应不妥,不答应也不妥,二叔公虚心请教道:“阿鸿,李月盈四人杀害马麟祥,我们不能坐视不管,你有什么好办法?” “是啊,叔公,请你出个主意。” 马麟祥知道自己能不能报仇,希望全在林鸿身上,眼巴巴地望着他。 林鸿笑道:“你们啊,当局者者,对方会道术,马麟祥报不了仇,可以让人去对付他们嘛,你们当官府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啊?” “没用。”马麟祥失望道:“官府的人不会相信我。” 二叔公皱眉道:“空口白牙,人家会信吗?” 林鸿自信满满道:“绝对有人信,后世小作文满天飞……咳咳,扯远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利之一字,可以颠倒黑白,也能让人洗心革面承认错误。 马麟祥,只要你答应一件事,官府的人肯定信你,还会派人帮你报仇。” “只要能报仇,别说一件,十件百件我都答应。” “一件即可。”林鸿冲二叔公问道:“朱老弟,上乡谁的官最大,谁管事?” 二叔公回道:“乡长。” “宏利,去把乡长请到极乐号纸扎铺,就说你二叔公有要事找他商议,其他的一个字都不要提,快去快回。” “我马上去。” “站住。” 二叔公怕朱大肠请不动乡长,说道:“我亲自去请,这样最稳妥。” “宏利,你陪二叔公去。” “好。” “阿鸿,你没问题?”二叔公意有所指道。 林鸿指了指背上的包袱,哈哈笑道:“我林鸿出门全身上下都是符,朱老弟大可放心。” “我们走了。” “我和马麟祥在纸扎铺等你们。” “好。” 半个小时后,一声惊叫打破了极乐号纸扎铺里的宁静,已经睡着的毛毛等人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纷纷跑出来查看情况。 “二叔公,出什么事了?” 乡长瘫坐在官帽椅上,脸色惨白,双手捂着心口,眼前出现的鬼魂差点把他吓得心脏病都犯了,好个二叔公,你所谓的要事就是把我吓死吗? 你家金童玉女多少钱一对,我多买几对还不行吗? 二叔公看了乡长一眼,挥手道:“没事没事,乡长高兴得忍不住叫出声,你们回去睡,嫌吵把耳朵堵上。” “好嘞。” 等小工们散去,林鸿看到乡长心理素质极好,离吓死还有一步之遥,欣慰地笑了笑,对马麟祥说道:“马麟祥,跟乡长好好讲讲你的烂事。” “咳咳……” “可以走近点。” “哦。” “啊~~~” 隔壁大通铺,楼上卧室里,毛毛等人面面相觑,心说二叔公和乡长聊什么了,竟然让乡长高兴成这样,叫得撕心裂肺,简直比村里老母牛发情还厉害。 “睡。” 几人用棉絮堵上耳朵,拉被子蒙头呼呼大睡。 堂屋里,马麟祥有一点点要脸,掐头去尾、简洁明了地讲述前因后果,乡长异常“专注”地倾听,脸上神情生动,不知是害怕,还是愤怒到害怕,整个人完全瑟缩在官帽椅上。 看他这样,林鸿四人都觉得大事可成矣。 马麟祥讲完,乡长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里难以自拔,林鸿接腔道:“乡长,李月盈四人恶贯满盈,前科累累,抓住他们绝对是大功一件。马麟祥已经死了,马家绝后,他想把马家家产尽数捐给乡里,造福乡邻,以此赎罪。你说是吗,马麟祥?” 马麟祥根本不知道他老爹在银楼里存了十几万两银子,况且变成鬼,要钱无用,他一心报仇,十分爽快地应道:“啊对对对。” 听到这话,乡长渐渐从情绪里脱离出来,颤声问道:“麟祥,你说真的?” “千真万确。” “马家人不骗马家人。” 马麟祥没好气道:“我都这副鬼样子了,还能骗你什么?” 乡长深吸口气,身体里仿佛忽然注入了一股力量,因为一时难以适应,只觉手脚绵软,暂时使不上劲,偏头冲林鸿问道:“你们要我怎么做?” 林鸿说道:“乡长肩负一乡百姓的安全,像李月盈这样的奸徒,必须绳之以法,还上乡老百姓一个安宁。” “说得好,明天一早我就……” 林鸿打断道:“不用明天一早了,今日事今日毕。事不宜迟,迟则生变,现在就动手,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好,我马上召集人手。”乡长尚未适应自己的力量,有点站不起来,吩咐道:“宏利,扶我起来。” 朱大肠赶忙扶起乡长。 林鸿对二叔公说道:“朱老弟,四个贼人懂道术,为防万一,我们最好亲自走一趟。马麟祥,你盯住他们,绝不能让他们跑了。” 要搞人就得把人搞死,搞得不上不下,搞残不补刀纯属自找麻烦。 “没问题。” “动手,喊人。” 二叔公扯开嗓子喊道:“毛毛,起来干活了。” “毛毛~~” “毛毛?” “毛毛……” 一呼百应,铺里的小工纷纷醒来,他们不知道要干什么,但二叔公喊了,不给老板面子,也要给工钱面子,簇拥着林鸿、二叔公、乡长等人赶往马麟祥家。 一路上,上乡青壮云集而景从,队伍迅速壮大,举着的火把如同一片流动的云,又似汹涌奔腾的江水,澎湃着流过街道。 林鸿置身其中,火光将他俊朗的脸映得通红,他的眼睛里似乎也有火焰在燃烧。 那是斗志。 学道学武半年,尸妖斗过,僵尸斗过,狐妖斗过,鬼……勉强算斗过,同行还没斗过,马麟祥那四个同伙正好给林鸿练手。 家乐说林鸿的功夫威力大,具体大到什么程度林鸿没有概念,这次过后应该就有了。 第31章 林鸿:我一拳过去你可能会死 马家大宅。 术士钟发黑手里拿着药包,往杯子水中倒药粉。 怀胎数月的妻子李月盈坐在他对面,忽然开口问道:“这药有效吗?” 钟发黑笑道:“催生药当然有效,你喝了它就能提前一段时间把孩子生下来。” 李月盈发狠道:“多加点。” 钟发黑抬头看了她一眼,打趣道:“看样子你也想快点把孩子生下来,好分走马家的家产啊。” “几万两银子,你不心动?” “心动,当然心动了。”钟发黑眼中流露出贪婪和炽热,加大药量,倒着倒着干脆把整包药都倒进杯里。 他端起来晃了晃,递给李月盈,笑道:“饮,拿了银子我们立马远走高飞。” “嗯。” 李月盈面露憧憬,接过杯子正要饮尽,大门那儿忽然传来敲门声。 “赶紧饮,饮完收拾一下,我去开门。” 看到李月盈饮掉杯中水,钟发黑收起纸张,冲李月盈和另外两个闻声出来的同伙使了个眼色,大步流星过去开门。 门打开,钟发黑看到门外乌泱乌泱的人群,顿时愣了愣,惊愕地问道:“乡长,你们这是?” 乡长懒得多费唇舌,一挥手,几个如狼似虎地青壮一拥而上,朝着钟发黑扑了上去。 钟发黑反应迅速,猛地向后纵出两三步远,抬起双手,惊怒交加地质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李月盈挺着大肚子出来,适才动手的青壮怕误伤到她,踟蹰不前,纷纷看向乡长,乡长也一脸为难的神情。 “乡长,先夫刚下葬,你们带这么多人上门,一句话不说就动手,是要欺负我们无依无靠的孤儿寡母吗?”她悲愤地问道。 “无依无靠?孤儿寡母?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不赖嘛,要是身在后世肯定是热搜榜常客。” 林鸿缓步走进大门,觑定李月盈,冷笑道:“不要在装了,你们的事发了。乡长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马麟祥的种,此事妓院的小翠姑娘可以作证,马麟祥不行,他是忄生无能。” 淦! 马麟祥差点从围墙上摔下来,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心说幸好自己已经死了,否则姓林的这么一曝光,他非得社会性死亡不可,弄不好还得第二次离家出走。 “哗!” “马麟祥不是男人!” “好劲爆啊。” “怪不得马麟祥年纪那么大了也不成亲,原来硬不起来。” “库库。” 朱大肠、二叔公、乡长等知情者嘴角微微抽了抽,想笑又不敢笑,忍得颇为痛苦。 李月盈也是个狠人,果断自曝道:“没错,我肚子里的孩子确实不是马麟祥的血肉,我曾经被人强暴,是马麟祥收留了我……” “你们玩得挺花嘛。”林鸿指着钟发黑道:“乡长派人调查过,他是你丈夫,按你的说法,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施暴者的野种,后来你又找了马麟祥,岂不是给你丈夫戴了两顶绿帽子?” 李月盈、钟发黑等四人听到林鸿的话,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事情败露了,钟发黑一把搂住李月盈的身体,喊道:“快走!” “你往哪走?” 林鸿脚掌重重跺地,使出“纵山”、“入林”两招,身形如射箭,一拳轰向钟发黑面门。 钟发黑脸色微变,目露慌乱,急忙松开李月盈,双臂架起来格挡,砰地轻响过后,钟发黑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小臂跟被铁锤砸了一下似的,疼入骨髓。 好恐怖的力量! 好硬的拳头! 他骇然失色,不等他有所动作,林鸿箭步上前,拳、掌、肩、肘等十三打法如狂风暴雨般倾泻在钟发黑身上,钟发黑几乎瞬间落入下风,心中叫苦不迭,这他妈哪跑出来的猛人,好强啊。 与之相反,林鸿只有一种感觉:爽。 刚交手他就敏锐察觉到对方力量小、反应慢、抗击打能力差,于是扬长避短,不跟钟发黑拼技巧和经验,仗着身强力大,乱拳爆锤。 健体术有强身健体的功效,但它并非道术,练到极致也不可能让修士超凡脱俗,仍旧是肉体凡胎,会生病,会衰老,会死亡。 林鸿身体成谜,消化能力、恢复能力数倍于常人,半年勤修不辍,饮食丰盛,修为、道术方面可能还差林凤娇、四眼、千鹤、二叔公一大截,但身体素质却是相当强悍,可能已经达到林凤娇那种大派弟子的水平,尚欠缺打斗经验和发力技巧。 换言之,他已经是个功夫高手了。 “快去帮忙。”李月盈见钟发黑被林鸿压着打,目露急色,冲两个同伙吩咐道。 二叔公喊道:“朱大肠,毛毛,拦住他们。” “上。” “这事怎么少得了我马麟祥,我助你们一臂之力。” 马麟祥从围墙上一跃而下,附在朱大肠身上,只见朱大肠身体一僵,脚后跟立起,下嘴唇盖住上唇,露出一个邪异的笑容,小快步纵上前,一打二,将李月盈两个同伙死死缠住。 二叔公身穿杏黄道袍,手持桃木剑,密切关注两处战斗,避免他们狗急跳墙,使用道术害人。 准备很充分,然并卵,根本用不到。 林鸿乱拳将钟发黑逼到角落,趁他四肢疼得发颤之际,连用“竖项”、“搜获”、“视微”三招,体内劲力汹涌,气息微促,眼神凌厉如鹰隼,牢牢盯住钟发黑。 钟发黑看到他的模样,心神大震,脸色苍白,暗呼:“不好,是鹰熊斗志!” 他双脚猛地跺地,平地纵起,想要借力逃走。 “鹰……熊……斗……志!” 林鸿一字一顿地喊出声,以此卸力,令身体免受损伤,练武的人打架都会“嚯”、“喝”地喊就是这个道理。 一拳轰出,三式之力尽数倾泻在钟发黑大腿上,钟发黑“啊”地惨叫一声,身体重重撞在围墙上,然后滑跪在地上,抱着右腿痛呻不止,已经完全站不起来了。 林鸿徐徐吐出口浊气,慢慢平复气血,这才向“朱大肠”看去。马麟祥功夫极好,附身朱大肠二打一完占上风,两下三下就把人打倒在地。 他还算有良心,没往死里打,否则朱大肠背上人命还真不是什么好事情。 “乡长,幸不辱命。”林鸿冲乡长抱拳道。 乡长客气道:“有劳鸿叔了,朱宏利也不错,好小伙子。” “朱大肠”得意地笑了,忽然想起仇人李月盈还站着,猛地扭头看过去。李月盈自知无路可逃,已然面若死灰,骤见“朱大肠”神情与马麟祥有几分相似,心中大骇,一不小心脚后跟撞到台阶,人没站稳,惊叫着往后倒去。 “啊,我肚子好疼……” “快救人。” 院子里顿时大乱,甭管李月盈做了多少坏事,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在场没几个人会坐视不管。 第32章 南传大显威灵法 “造孽啊!造孽啊!” 望着床上面无血色,身下大片血迹的李月盈,二叔公痛心顿足,失魂落魄,林鸿、朱大肠、乡长等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李月盈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没保住。 放在后世及时送医或许有办法,这个时代女人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何况李月盈摔了一跤,动了胎气,之前又过量服用催生药,害人害己,生死簿上有名,华佗来了无用。 “唉!” 林鸿叹了口气,很快调整过来,他并不后悔今晚的所作所为,重来一次,依然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随后,乡长吩咐随行而来的青壮用绳子将钟发黑三人绑起来,连夜押送县衙。为了防止三人逃跑,二叔公在他们身上动了手脚。 实际上三人活不长了。 马麟祥的执念就是报仇,没有立刻杀掉他们已经很给林鸿、二叔公、朱大肠面子了,等人离开,三人必死无疑。 这算是林鸿、二叔公、朱大肠与他心照不宣的约定。 林鸿打着搜查马家的名义,示意马麟祥带他四处溜达,盘算着捡漏,转了一圈回来,运气好极了,毛都没捡到一根。 电影里钟发黑四人懂得点驱邪避鬼的道术,道法修为浅薄得很,恐怕连二叔公都比不上,没有收获林鸿也不气馁,提前离开,返回唐记客栈睡觉。 后半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林鸿练功、洗漱完毕,在街上买了些白粥、叉烧包、牛杂等早点,带去极乐号纸扎铺。 如此贴心的大佬,哪个小弟不爱? 二叔公很感动,拉着林鸿共进晚餐,狼吞虎咽之余还不忘责怪林鸿,“阿鸿啊,以后别乱花钱了,早饭家里做,你直接过来吃就行了。还有,把客栈房间退了,搬纸扎铺里住,条件是差了点,但省钱啊,省下的钱可以多吃几顿全狗……咳咳,我让毛毛他们给你收拾间卧室出来。” 朱大肠点头道:“二叔公说得对,叔公,你搬过来住,行李多不多,待会我去帮你拿。” “不多,就我背上这个包袱。” 停顿了一下,林鸿怅然道:“朱老弟,宏利,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天下没有不散之筵席,我来上乡已经三天了,求道心切,实难久留,打算明天就北上煳暔。” “这么急?”二叔公问道。 林鸿苦笑道:“朱老弟,你我年纪相仿,半截身体埋黄土,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时不我待啊,现在我就这一个心愿了。” “是啊,时不我待。” 二叔公直勾勾地盯着朱大肠,朱大肠头皮发麻地问道:“二叔公,你看我干嘛?” “你猪啊,吃这么多,留点给我啊。” “哦。” 林鸿哑然失笑,他还以为二叔公会有所表示呢,没想到老头完全不接招。 就在他以为前两天的银子白花之时,二叔公忽然开口说道:“阿鸿,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考虑一下。” “朱老弟请说。” 二叔公瞥了朱大肠一眼,唉声叹气道:“我们朱家人丁单薄,我学道损了福气,注定一辈子无儿无女。 大肠他爷爷,也就是我大佬,生下大肠他老豆就死了,他老豆生下他也死了,我又当爷爷奶奶又当老豆老妈,把屎把尿将朱大肠养大,只希望他早点成亲生子,给朱家传宗接代,延续香火。 可惜这个孽孙不争气,学道不用心,成亲不上心,眼看我们朱家就要绝后了。” 朱大肠插话道:“二叔公放心,有我呢,绝不了。” “你闭嘴。” 瞪了朱大肠一眼,二叔公眼神真诚且饱含期待与哀求地望着林鸿,说道:“阿鸿,我想把我们朱家掌握的几手功夫传给你,哪天我死了,要是老天保佑朱家有后,请你帮忙照扶一下,择一人传下朱家法,不要让祖宗留下的道法失传。 如果朱家绝后,一样请你找个人品好的人传授朱家法。总之朱家法不能在我手上断绝,否则我没脸去见列祖列宗。” 林鸿惊愕地看着二叔公,心说剧本不对啊,应该自己提出来,二叔公被自己无敌最俊朗的外表、完美的人品感化,爽快地倾囊相授,怎么变成他求着自己学了? 可怜天下叔公心呐! 好可怜的老头! 自己要是不答应他,老天都看不过去。 等着天打雷劈,扑街。 林鸿郑重道:“朱老弟放心,你说的我一定照办,怕就怕我比你先死。” 二叔公摇头道:“阿鸿你面相奇特,精气神都在巅峰,求道心又坚,将来肯定有大机缘大成就,不会那么早死的。我就不行了,开坛做法已经跳不上桌了。” 二叔公神色落寞,语气中难掩英雄迟暮的凄凉,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奈何人生难以圆满,人性难以满足,总有太多事做不完,总有太多心愿想实现。 他现在最大的执念就是朱家法的传承和朱大肠的婚事,前者林鸿可以帮忙,后者不想包办,最好还是由朱大肠自己拿主意。 “朱老弟,多谢成全。”林鸿抱拳感谢。 “阿鸿,我们是互相成全。有两件事你要答应我。” “你说。” “第一件事,朱家法不要随便外传,要传也行,必须让他拜在朱家门下。” “没问题。” “第二件事,不要用朱家法害人,你要牢记正邪对立搏斗终生这条戒律。” 林鸿正容道:“朱老弟,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心里有数,绝不越雷池半步。” “我信你。” 吃过早点,林鸿搀扶着脊背佝偻的二叔公走进他卧室,二叔公给祖宗神主牌上了柱香,林鸿为表敬意,虽未入门,也恭恭敬敬地上香。 “阿鸿,坐。” 二人坐下,二叔公介绍道:“我们朱家这一脉也属于南传茅山法,不过没有云雾山茅山派那么显赫,传下来的道术不多,将近十手功夫,威力也很有限。 朱家法包括南传大显威灵法、健体术、罡斗、驱邪术、厌胜术、离魂法、叫魂法、勾魂法、送魂法等,今天我先传你南传大显威灵法。” 听到末尾这句,林鸿精神振奋,眉轩色举,满心期待,他喵的,练了半年大路货引气术,总算可以鸟枪换炮了。 南传大显威灵法,名字听着大晒,不知效果如何。 第33章 修行见障近中期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极乐号纸扎铺楼上卧室里。 林鸿身穿白色中单,盘腿坐在床上,双眼紧闭,双手掐诀,五心朝天,体内灵力沿着“南传大显威灵法”行功路线运行大周天,自丹田始,由丹田终,循环往复,灵力便在这个过程中变得凝练和雄浑。 “南传大显威灵法”名副其实,不愧是南传法根本,效果太好了,吸收灵气的速度远远超过大路货引气术。 白天林鸿学得“南传大显威灵法”,改换功法,很快沉浸其中,难以自拔,并且乐此不疲,得空就躲房间里修炼,跟得到新玩具的小孩子似的,正在兴头上。 “梆梆梆!”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打更人的声音传入林鸿耳中,林鸿身体一颤,忽觉体内灵力滞涩不畅,运转功法颇为“费劲”,不解其意,赶忙停止修炼,猛地睁开双眼。 “怎么回事?” 林鸿眼中惊疑不定,引气术修炼了半年,一直好好的,怎么刚换功法就出状况了? 难道南传大显威灵法有问题? “老朱应该不是这种人,再试试。” 重新闭上双眼,运转“南传大显威灵法”,滞涩感虽然消失了,但灵力却变得异常“平静”,不像之前那样活跃。 林鸿睁眼,有些拿不准地低语道:“莫非我见‘障’了?” 所谓“障”,指的是修行之障,可以理解为一种“障碍”。 后世热衷减肥、健身的人应该知道“平台期”这个专业名词的含义,当体重减到一定重量后,减肥效果会变差,甚至长时间保持在一个水平上,这个时期就叫“平台期”。 修行障和平台期有些类似。 补元境界的主要练法重在强身健体,固本培元,恢复混元,逆反先天,当今时代几乎无法一蹴而就,需要一步一步来。 一步就是一障。 突破第一次修行障,代表修士的修为正式踏入补元中期。 当突破所有修行障,感到精力充沛,灵力充盈,神魂悸动,意味着修士完成了补元中期的修行,顺利踏足由“满”到“溢”的关键阶段,此阶段也称为“补元后期”。 像林凤娇就处于补元后期,他走得比较远,离“水满则溢”的损溢境界只有半步之遥。 一个修士一生中要突破的修行障次数不完全固定,因人而异,有的人后天缺陷比较严重,需要补五六次,甚至七八次。有的人天赋异禀,可能仅补两三次。 正常而言,修行障次数在二到九次之间,少于两次的古籍中都难寻,多于九次的此生修行到损溢境的希望相当渺茫。 因为一障比一障难突破。 补元补的是身体,返的是混元先天,随着年龄增大,精气神流失,身体走下坡路,一日不如一日,都漏了还怎么补? 很难补。 按照林凤娇的说法,三十岁前没能突破到损溢境,以后再想突破就难了。 这个年龄最晚可以推迟到三十五岁,当然四十岁的也大有人在,但终究是少数。 一时侥幸,不代表时时侥幸。 损溢境突破到游神境也是一道大坎,不夸张地讲,很多修士练死在这道坎上。 真是练死,练着练着就死了,身体根本撑不住。 林鸿修行至今半年左右,练的是大路货引气术,能这么快见到修行障,足以说明他的身体素质很出色,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既已见障,那离破障还远吗?” “不知道我的修行障会有几次。” 想明白前因后果,林鸿心中疑虑尽去,眉眼带笑,温润如玉,神色略有几分兴奋和期待,强忍着继续修炼的冲动,往后倒在床上准备睡觉。 破障非一朝一夕,急也没用。 何况林鸿现在只见障,还未撞障,谈破障还有一点点早。 翌日清晨。 吃早餐时林鸿跟二叔公提及昨晚发生的事,二叔公给出肯定答复,确认林鸿见障了。 然后就没然后了。 六十六岁才第一次见障,简直就是个智障,好惨一男的,拉头猪来都比他强…… 余光不经意间瞥见狼吞虎咽的朱大肠,二叔公赶忙把后面那句话收回去,觉得不能侮辱猪。猪猪那么聪明,岂是愚蠢的人类能相提并论? 饭后,二叔公一边剔牙一边传授朱大肠、林鸿道法。 “阿鸿,昨天我传了你南传大显威灵法,你学得很快,已经转换自如了,今天我教你厌胜术。 厌胜术历史悠久,包含的功夫五花八门,不计其数,从好坏上可以分为吉祥厌胜和制压厌胜。 吉祥厌胜是好的,比如过端午插艾草,小孩子身上戴的厌胜钱。制压厌胜因人而异,好人用了就是好的,坏人用了就是坏的,总体上以整人、害人为主。 从施术手法上可以分为模仿厌胜和交感厌胜……” 朱大肠忽然插话道:“二叔公,你说慢点,我记不住。” “哼,你这猪脑子,说再慢也没用。” 二叔公骂了朱大肠一句,转头问林鸿道:“阿鸿,要不要我说慢点?” 林鸿摆手道:“不用,我记性好。” “可惜啦。” “可惜什么?” 可惜六十六才见障啊,老大佬! 二叔公没敢说出来,他怕打击林鸿一腔热情,更怕他恼羞成怒不请自己吃饭了。 袁福记的饭菜,真香! “我继续讲,模仿厌胜最常见的是扎人偶,把人偶当人,将受术者的名字贴上去……” 与之相反的就是交感厌胜,像电影《僵尸叔叔》里四目道人用草人整蛊一休大师的就属于交感厌胜,利用一休大师留下的手印与他本体产生联系,从而控制他的行为。 厌胜术很常用,道门、释教、土教、巫门都会用,种类繁多,二叔公只教了林鸿几种常见的以及对应解法。 林鸿听得如痴如醉,朱大肠则逐渐迷茫懵逼。 这很正常,二人的文化水平、眼界、理解能力、记忆力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 实际上,林鸿觉得二叔公教的道法都好简单,他一遍就记住了,定念画符,遵照仪轨施法即可,比背大段大段的课文还简单。 正听得入谜,一阵敲门声忽然传来,毛毛在门外喊道:“二叔公,小云和他爹娘来了。” 第34章 自由的心不停留 在极乐号纸扎铺里,林鸿见到了小云和她爹娘,小云爹娘都是这个时代普通大众中的一员,貌不惊人,男的长辫对襟衣大裤头,女的盘发大襟衫大裤头,神色局促,看着老实巴交。 倒是小云颇为秀美,一身蓝色及膝大襟衫配同色长裤,脚上穿双绣花鞋,头发用红绳挽成两条辫子,脸庞青涩,温婉纯朴,小家碧玉。 林鸿端详了她两眼,失望地连连摇头,心说红姑不是八九十年代稥沟女星里最靓的,但她那“东方玛丽莲梦露”的性感风情却相当迷人。 前世林鸿品鉴过她的艺术作品,除了不敬业,遮遮掩掩,其他都好。 小云身上没有林鸿熟悉的迷人风情,一丝都没有,她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谁扮演的角色。 换句话说,她和菁菁一样不够烧,温暖不了林鸿冰冷的心。春宵一刻损千金,上万亿的大生意必须慎之又慎。 林鸿打量小云的同时,小云爹娘和小云也在偷看林鸿,他们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惊奇之色,似乎没想到世上竟有如此靓仔的男人,那眉眼,那嘴巴,那面部轮廓,简直完美无缺。 二叔公见小云一家目不转睛地盯着林鸿看,心里咯噔一下,轻咳道:“阿光,阿香,小云,他是阿鸿,你们叫鸿叔、叔公就行了。” “鸿叔。”钟父钟母恭敬地喊道。 “叔公。” 林鸿含笑点头,对二叔公、朱大肠说道:“你们聊,我出去逛逛。” “要不要我让毛毛给你带路?” “不用了,我就在村市上四处看看。” 林鸿抱拳道:“失陪了。” 钟父、钟母、小云连忙躬身回礼,目送他离开极乐号纸扎铺,半响没有回神。 “宏利,还不快给钟叔钟婶倒茶。” “哦,好。” 钟父、钟母、小云惊醒,只听钟母啧啧称奇道:“村里人都说鸿叔像神仙下凡,我觉得她们说得不对,这哪像了,分明就是神仙,长得太靓仔了……” 二叔公幽幽道:“他今年六十六,年纪比我还大。” “真神仙!” “阿光,阿香,小云,饮茶。你们一家人难得上门,中午不要走了,留下来吃饭,我让宏利买点菜……” “二叔公,不麻烦了,我们说完就走。”钟父开口婉拒,看了眼眼神倔强的小云,略微不忍,但还是咬牙说道:“二叔公,我就小云这么一个女儿……” 林鸿没走远,看到小贩卖的青枣不错,买了一大包,拎着走进袁福记,很是熟稔地跟事头公、事头婆商量今天中午饭、晚饭该怎么做,招牌菜都吃腻了,得换点新花样。 过了半小时,瞅见小云一家从极乐号纸扎铺里出来,林鸿拎起没食完的青枣和袁福记送上的糕点、瓜子返回纸扎铺。 来到后院,看到二叔公、朱大肠一片愁云惨淡,林鸿好奇地问道:“这是怎么了?刚刚那家人来干什么?” 二叔公闷声回道:“退婚。” “朱老弟谈婚论嫁了?” “咳咳,阿鸿,你开什么玩笑,我一把年纪有心无力,不是,有力无心,唉,气糊涂了,是朱大肠的婚事。” 林鸿拿着青枣啃,笑道:“嚯,退婚流,主角模板,宏利要起飞了。” 二叔公吐槽道:“他这体型要是飞得起来,我把这些青枣连核一起食掉。” “想吃就吃,别找借口。” 二叔公讪讪一笑,大大方方吃起青枣。本来挺郁闷的朱大肠听他们两个老东西吃得咔嚓脆,也忍不住伸出手。 林鸿问道:“好端端的,怎么退婚了?” 提起这个二叔公就窝火,骂道:“不知哪个扑街造谣,说朱大肠和马麟祥一样忄生无能,不是男人……” 说着,他声音戛然而止,死死盯住朱大肠,低声问道:“朱大肠,你老实告诉我,你吗?” 朱大肠哭笑不得。 “我不信,你脱裤子。” “二叔公,我烦着呢,你别搞怪了。” 二叔公生气道:“人家上门退婚了你知道烦了,早干嘛去了?小云那么好的姑娘,打着灯笼都难找。” “小云是好姑娘,我配不上她。” 林鸿问道:“为什么配不上?” 朱大肠回道:“叔公,你看我现在一事无成,拿什么娶小云啊?刚才二叔公就该直接答应钟叔钟婶,这样大家都好。” “唉,朱大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二叔公心灰意冷道。 林鸿看了他一眼,缓缓问道:“宏利,你觉得自己一事无成,那什么叫事业有成呢?开家纸扎铺算不算事业?” “肯定算啊。” “你二叔公无妻无子,就你一个侄孙,他百年归老,极乐号纸扎铺不传给你传给谁?宏利,你太飘了,飘在天上脚不挨地怎么做事?脚踏实地才能做成事业。过去的就不说了,你要是有心,从今天开始沉下心好好做事,从在纸扎铺做纸扎开始,不要辜负你二叔公对你的期望,他照顾不了你几年了。” 朱大肠抬头看向二叔公,正好二叔公也看着他,那双混浊的老眼里含着殷切期望和浓浓的慈爱,一时心有触动,猛地站起来,大声说道:“二叔公,叔公,你们放心,我一定踏踏实实做事,不让你们失望,我去干活了。” 望着他宽厚的背影,林鸿安慰道:“朱老弟,年轻人受点挫折是好事,宏利要是因此变得沉稳,你就可以提前退休享福了。” 二叔公摇头道:“怕就怕他三天脑热一辈子食屎,算啦,不说这些了,我继续传你道法。” “好。” 时间荏苒,一晃十天过去。 林鸿学习速度惊人,已经尽得朱家法真传,虽然施展出来有些困难和生涩,但已经可以踢开……离开二叔公了,没他指点林鸿也能自己修炼下去。 传法结束,两位“老人”站在二楼露台上往下看,毛毛、朱大肠他们正在做纸扎,朱大肠还是毛毛躁躁的,不过勉强安稳了十天让二叔公老怀宽慰。 孩子变了,会好的。 林鸿脸上浮现一丝笑意,他很喜欢这种自己改变剧情后出现的变化,这让他很有成就感和参与感,享受过后,忽然开口说道:“朱老弟,朱家法我已经掌握,是时候离开上乡了。” 二叔公面色顿了顿,偏头看向林鸿,眼神平静,似乎已经知道林鸿会走,又不舍又怅然地说道:“阿鸿,你学法速度之快是我生平仅见,小小的上乡留不住你。时不我待,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就不留你了,有空常来看看我和朱大肠。” “一定。” “什么时候走?” “明天。” “这么急?” “时不我待嘛。”林鸿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二叔公,“我此行煳暔可能耗时比较久,一时半会回不来,如果宏利真能踏踏实实做事,并且想做一番事业,可以拿着这封信去肈箐篙崾县林家岭林家,或者去林家岭村西义庄找立阳道长也行,他们见信自会安排。” 二叔公接过信,感激道:“阿鸿,你有心了。” “兄弟嘛,大佬肯定关照小弟啊。” “我希望朱大肠永远不会用到这封信。” 林鸿偏头看着二叔公,笑了笑,没有多言。 当晚,二叔公、朱大肠酩酊大醉。 第二天早上,林鸿悄然离去。 第35章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我不识 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 离开涟喌地界,林鸿沿着驿路古道穿越南岭,跋山涉水,餐风露宿,风尘仆仆,凭借出色的“方向感”和“野外生存能力”,很幸运地稍稍偏离了原定路线,朝着咏喌去了。 问题不大,很好修正,咏喌位于缃江沿岸,从这儿坐船顺流直下,去长唦那是相当滴的方便。 多绕一段路能多食几个地方的人……美食,不知道咏喌人……美食有没有諨?菜美味。 这天,林鸿连手带嘴一阵比划,跟热情的煳暔老乡问清楚路,啃着馒头继续赶路。 老乡说前面有个十里镇,林鸿走了好一会儿,目的地还没到,却先到了一个叫“九里径”的地方。 十里它比九里多一里,先到九里径很合理。 九里径是个村子,在通往十里镇的土路边上,离村口两三百米的地方有座面阔三间的木屋,林鸿从木屋前经过,偏头瞟了眼,只见正屋门头上挂着一块匾,上书“万福义庄”四个大字。 林鸿猛地停下脚步,脑中思虑千转,九里径,十里镇,万福义庄,这三个地名连在一起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不会这么巧……”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青色破衣、貌相邪异滑稽的瘦削男子走出来,他左手拎着小方凳,右手握着竹子做成的水烟筒,坐在门口阴凉处吃烟,那吞云吐雾的小模样别提多享受惬意了。 或许是林鸿的眼神太过赤果果,中年男子有所察觉,猛地看来,宛如鹰隼一般锐利的目光直射而来,带着审视、警惕的意味上上下下打量林鸿。 林鸿看清他的正脸,目光微闪,嘴角忽然浮现一丝笑意,笑意迅速扩展到脸上,仿若他乡遇故知,旧友阔别重逢,惊喜地奔过去,喊道:“千鹤老弟~~” 中年男子一直盯着林鸿,这个好看得不像话的小白脸身上有修士味,已暗生警惕,骤见林鸿飞奔过来,他豁然起身,抬起双手,随时做好把水烟筒砸林鸿脑瓜子上的准备。 林鸿很有逼数,在安全距离外停下,大声喊道:“千鹤老弟,是我呀,你不认识我了?” “广冻人?”中年男子愣了下,用蹩脚广冻话回道:“扑街,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千鹤老弟。” “你是哪个啊,和我千鹤老弟长得好像。” “我姓徐,大家都叫我徐真人。” “唉呀,认错人了,对不住。”林鸿抱拳致歉,自我介绍道:“在下林鸿,南传茅山朱家传人,南传云雾山茅山派好大佬。” 徐真人眨眨眼,连忙放下水烟筒,抱拳道:“南传法大显威灵,茅山破衣踏地徐长发,见过林道友。” “天下南传是一家,没想到在这儿遇见南传茅山的道友,实在太巧了。徐老弟,你广冻话讲得不错哦。”林鸿违心地夸奖道。 徐真人得意道:“跟村里一个做盅仔饭的广冻人学的,就会几句,林道友听不听得懂煳暔话?” 林鸿用路上学的蹩脚煳暔话吐槽道:“只听得懂一点点,你们煳暔一地一方言,我听得头都大了,必须早点推广普通话才行啊。” “你说慢点,说快了我听不懂。” “没问题。” 林鸿走到屋檐下,一字一顿地说道:“天好热,徐老弟能否给杯水喝?” “小事一桩,林道友请进屋喝茶。” 林鸿跟着徐真人进屋,咕噜咕噜牛饮两杯茶水,道了声谢,摘下背上的包袱和雷木剑,神情愉悦。 徐真人问林鸿吃不吃烟,林鸿回答不吃,他便自顾自吞云吐雾起来,吸了两口,出声问道:“林道友要去什么地方?” “去长唦。” “这个时候去长唦?”徐真人惊讶道。 林鸿看他变了脸色,心里咯噔一下,赶忙问道:“徐老弟,这时候不能去长唦吗?” “我不知道能不能去,听人说长唦饥民闹得凶,前几天上万饥民打进巡抚衙门,巡抚跑了,全城罢市,鬼佬开的办事处、教堂都被拆了。还有人说朝廷震怒,派海军来长唦镇压乱民,城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林鸿咋舌道:“煳暔的暴躁老哥们厉害啊!” “你说什么?” “我说饥民好厉害,竟然打跑了巡抚。” 徐真人淡笑道:“天大地大,吃饭最大,饥民吃不饱饭,皇帝老子都敢杀。” “是这理,大清迟早药丸。” 林鸿心不在焉地附和了一句,暗暗琢磨长唦生乱对自己的影响,上万饥民在城里闹,这时候肯定不能去长唦了,万一卷进去,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他,有道术又如何,吃不饱饭的饥民可不怕你的道术,搞不好还会上演煳暔人吃广冻人的逆天大戏。 “长唦的土夫子们要坚持住啊,煲都为你们准备好了,千万不要让我白跑一趟啊。”他暗暗鼓劲道。 徐真人见林鸿忽然不说话,以为他在为行程头疼,善意地提醒道:“林道友,最好打听清楚情况再去长唦。” “确实。” 林鸿点点头,冲徐真人抱拳道:“徐老弟,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想在老弟这里借住几天,每天都会付房钱,不知方不方便?” 徐真人不以为意道:“我这里是义庄,林道友有胆住就住,不用给房钱。” “多谢徐老弟。” “林道友,我看你年纪不大,一口一个‘徐老弟’不合适?” “我今年六十六了。” 徐真人目瞪口呆,不敢置信道:“你六十六?” 林鸿笑道:“我重孙都会打酱油了。” “林道友真是养生有道啊。”徐真人又羡慕又惊奇。 林鸿笑而不语,转移话题道:“徐老弟一个人开义庄,没有师兄弟帮忙吗?” “我们这脉人少,有个师兄在十里镇开道堂,他收了个徒弟,我孤家寡人。” 徐真人道法高超,他师兄钱开的法力比徐真人还高,《鬼打鬼》电影里师兄弟两人的道术相当犀利,都是粗大腿,林鸿热脸贴上来就是存了交好徐真人的心思。不过徐真人看着好说话,实则给人的距离感很强烈,怕是不好忽悠。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林鸿决定冒次险,搏一搏,成了灵界嫩模,不成地府嫩模。 电影里的钱开相当有职业道德,收了人家的钱,玩命都要帮雇主把事做好。 一个纯粹的、见钱眼开的坏人。 林鸿出来混靠三样东西:有钱,有钱,还他妈的有钱。 钱能办成的事就不需要大费周章另想办法。 在义庄和徐真人吹了半把小时水,见他没有去找师兄钱开的意思,林鸿猜测电影剧情应该还没有开始,便借口打听消息,直奔十里镇而去。 第36章 钞能力发威 来到十里镇,林鸿找人打听了一下钱开道堂的位置,提前藏起大部分金条,以防钱开黑吃黑。又将来意写在纸上,煳暔话他只懂一点点,与人交流比较吃力,文字交流就方便多了,要是钱开是个丈育那算林鸿倒霉。 这种可能性不大,学法修道之人多少有些文化,不识字不会写字连符都画不出来。 暗中扣住一张颠魂符,林鸿朝对面的“钱真人道堂”走去,道堂很小,就像后世夹在临街商铺中间的上楼小门,门面窄,门头矮,敲门都要微微弯腰。 “咚咚咚!” 林鸿扣门三声,轻轻推门进去,道堂里似乎是个密闭空间,阳光照射不进来,大白天点蜡烛,空气混浊,浓烈的香火味熏得林鸿差点转身就走。 他强忍着不适感,目光扫向对面,只见一个身穿补丁道袍、留着地中海长发的微胖道士端坐在矮桌后的蒲团上,身侧立着个扎冲天辫、穿补丁道袍的年轻道童,二人看着林鸿,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惊愕神情,暗道好俊朗的年轻人。 林鸿一刻都不想多留,操着蹩脚煳暔话抱拳道:“谭老爷身边的柳师爷介绍我来,找钱真人。” “我就是。”钱真人一团和气地回道。 他看得出林鸿身上的修士味,开道堂做生意只为赚钱,上门是客,管你三教九流。 “钱真人,我讲不好煳暔话,写纸上了。” 钱真人理解地点点头,吩咐身边道童道:“拿过来,给小兄弟倒杯茶……” “不渴,说完就走。” 钱真人也不勉强,老神在在地盘腿坐着,接过道童送来的纸张,打开看了起来,上面写着: “钱真人,在下一心求道,听闻真人道法高超,擅长茅山术,心向往之,特此前来,愿以二十两黄金求购贵派法门道术,并请真人指点修行,成与不成,都请真人切勿向人透露我来过道堂。阅完即焚。” 注意到钱开脸色变化,在他抬头看向自己的同时,林鸿从包袱里取出准备好的金条,哐当扔在桌上。 “一根十两。” 烛光照射下,金条散发出金灿灿的光芒,晃得钱开眼晕,他豁然起身,直勾勾地盯着金条,双眼都开始冒金光了。身边的道童也露出震惊、兴奋、贪婪的神色。 这可是黄金,不是白银。二十两银子是笔很大的财富,二十两黄金就是笔巨款,钱开开道堂至今,头一次看到这么多钱。 拿黄金考验穷逼……茅山高人,这他妈谁顶得住啊。 钱开,钱开,见钱眼开,人如其名。 钱开费力地移开目光,满脸堆笑,语速缓慢地道:“小兄弟相貌堂堂,玉树临风,一表人才,还是柳师爷介绍来的,我肯定帮忙,只是……” “只是什么?” 钱开为难道:“我们门派的道法不好外传……” “理解,告辞。”林鸿抱拳行礼,便要拿起黄金走人。 “且慢。” 钱开伸手阻拦,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金条,冰冰凉凉的触感令他心神荡漾,贪欲难遏,瞬间把门派戒律抛到九霄云外。 电影里他敢收钱害人,卖门派道术的心理负担比害人轻多了,何况他就没有心理负担。 穷怕了。 “小兄弟不要急嘛,我说不好外传并不是不传,只是传起来有难度,还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林鸿抱拳道:“真人明言。” 钱开把金条拨到自己这边,正色道:“我们茅山破衣宗分为破衣和踏地两派。 破衣者,不穿整齐的衣服,不留隔夜钱。 踏地者,以踏地为号,使神附于体,趋吉避凶。 凡入我门者,必先洗身,传教过法,过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发挥威力,除此以外还要绝后。” “绝后?” 林鸿“目瞪口呆”地望着钱开,连连摆手道:“不能绝后,绝后我爹要打死我,我不学了,不学了……” “害,小兄弟,你这急性子,先等我讲完嘛。” 钱开按住林鸿的手,好言好语道:“瞧小兄弟这衣着、气质,必然出身豪门大户,我肯定不能害你啊,偏偏你又心诚,这样,我不传你破衣宗的神打术,仅传授你请神、厌胜等术……” 林鸿忍不住问道:“值二十两黄金吗?” 钱开轻咳道:“我意外得到半部《阴山法芨》,里面有养小鬼、驱鬼之术,一并传你,你看怎么样?小兄弟要知道,秘法无价,我也是看在柳师爷和你心诚的份上,打算交你这个贵人,才破例外传的。” 林鸿想起电影里钱开驱使小鬼袭杀徐真人和张大胆,他还以为是破衣宗道术,没想到另有来历,《阴山法芨》这名一听就不简单,如果是真的,貌似赚大了。 压抑着心中狂喜,林鸿故作迟疑,问道:“威力大吗?” “大。” “有多大?” 钱开用手比划了两下,傲然道:“驱使厉鬼为己用,令之所出,厉鬼莫敢不从。小兄弟见过鬼吗?” “见过一次,好可怕。” “学会我传你的道术,厉鬼不再可怕,因为你比厉鬼更可怕。” 林鸿听得两眼冒光,迫不及待地问道:“真人何时给我秘籍?何时传我道法?” 钱开沉吟道:“半部《阴山法芨》现在就能给小兄弟,其他道术等我写下来。” “那我明天再来……” 钱开阻拦道:“不用明天,我今天就写,不,立刻就写,小兄弟坐着喝茶,马上就好。” 说完,钱开一把抄起两根金条,雷厉风行地绕到矮桌后坐下,铺纸提笔,一边写一边吩咐道:“徒弟,我身后柜子里有本黑书,你拿出来给贵人。” “是,师父。” 有些哭笑不得地接过《阴山法芨》残本,林鸿心里竟然还蛮欣赏钱开的行事风格,只要给钱,他就帮你把事情又快又好地搞定,像这种极具职业精神的人,太招资本家喜欢了。 钱开如此“厚道”,林鸿也不好伤他的心,忍着异味坐下,低头翻阅《阴山法芨》。 《阴山法芨》封面纯黑,一个文字、图案都没有,翻开后第一页才有“阴山法芨”四个血红大字,龙飞凤舞,邪气森森,第二页及后面几页被人撕了,第二十五页记载了“和合法”,第三十页记载了“迷魂仙娘咒”,中间又有多页被撕,最后几页记载着“养小鬼法”。 “靠,好邪性的施术过程,这玩意是哪个门派流传出来的?” 第37章 林鸿:是我孤陋寡闻了 “和合法”与“迷魂仙娘咒”都针对男女关系,前者还好,后者咒言露骨,又是迷魂,又是和合,好人施展出来都成邪术。 相对而言,“养小鬼法”更容易被林鸿接受。 三门道术记载详细,从画符到仪轨,再到施术,皆录于纸上,照着学都能学会。林鸿暗暗推演施术过程,并未发现明显的漏洞。 他已非吴下阿蒙,前后从家乐、二叔公那儿学到十来手功夫,虽然尚未完全掌握,但对道法修习还是有几分心得的,这半本……不知几分之一本《阴山法芨》很可能是真的。 抬头看了眼伏案疾书,毛笔都快写冒烟的钱开,林鸿再次被他感动了。 好人呐。 他们师兄弟反差挺大的,徐真人貌若奸邪,实则正得不能再正了。钱开待客如沐春风,看似一团和气,实际见钱眼开,为了钱毫无底线。 道堂里静悄悄的,落针可闻,约莫个把时辰后,钱开忽然放下毛笔,拿起纸张吹干墨迹,再将前面写好的按顺序叠好,笑容满脸地站起身,歉意道:“小兄弟,让你久等了。” 林鸿满眼渴望地问道:“好了吗?” “除了绝后的神打秘法外,我精通的道法咒术都写在纸上了。里面有我的修炼心得,小兄弟拿去就能练,哪里不明白随时可以来问我。” 他真的,我哭死。 林鸿粗略看了遍纸上的内容,果如钱开所说,写得好详细,符怎么画,仪轨注意事项,全标注得清清楚楚。 贴心,实在太贴心了。 “多谢真人!”林鸿真心实意地抱拳道谢,心说两根金条给他了,以后绝对不收回。 劝他向善,劝不动的。 他以前有没有作恶林鸿也不清楚,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纯粹的利益关系,该反手捅刀的时候亦不会心慈手软。 “小兄弟满意就好。” 林鸿提醒道:“真人,请将书信烧掉。” 钱开反应过来,抓起林鸿送来的纸张放烛火上点燃,随手扔在地上,看着纸张化为灰烬。 “真人,在下告辞。”林鸿抱了抱拳,拿着《阴山法芨》和一摞纸离开钱真人道堂。 钱开送到门口,暖心地说道:“小兄弟好走,小兄弟有空常来。” 等林鸿走远,道童小声问道:“师父,你这么随随便便把破衣宗道术外传,师叔知道了怎么办?” “你不说,我不说,师弟他怎么知道?” “这个人会讲啊。” 钱开淡定道:“他不会讲,不仅不会自己讲,还不允许我讲,大家心照不宣,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就算他讲了,师弟知道了,又能拿我怎么样?” “我还是觉得传得太随便了。” “他拿二十两黄金学法,你一分钱不给我,我还倒贴伙食费养你,传授你道法才叫随便。” “我们是师徒嘛。” “师父要吃饭,徒弟要吃饭,有钱才能吃饱饭,我赚钱有错吗?” “我……” 钱开一记大逼兜把道童打开,骂骂咧咧道:“罗里嗦废什么话,想当穷人,想整天穿破衣裳,去找我师弟啊,我又没拦着你,再叽叽歪歪坏我兴致,小心废了你。” 冷哼一声,钱开掏出两根金条,如捧珍宝似地放眼前打量,嘴里“啧啧”怪响,眉开眼笑地绕到矮桌后坐下欣赏。 林鸿远离钱真人道堂,故意兜了个圈子,没发现被人跟踪,这才去到藏金处拿走金条。 此时日头西斜,时间已经不早了,他未在镇上逗留,欢天喜地地返回万福义庄。 徐真人坐在义庄门口纳凉,瞧见林鸿高大挺拔的身影,起身相迎,关心地问道:“林道友,你怎么去这么久啊,有收获吗?” 林鸿愁眉苦脸道:“收获不大,问到的情况和徐老弟你说的差不多,十里镇太偏了,明天我想去咏喌一趟。” “咏喌是府城,又在缃江边上,来往船只众多,消息肯定比我们灵通。” 徐真人看了看天色,说道:“到饭点了,我请你吃盅仔饭,老板是广冻人,介绍你们认识。” “我请你。” “别跟我争,我们这派弟子不留隔夜钱,今天赚的钱今天花。” “留了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但留多了会死人。” 林鸿又同情又惊叹道:“你们破衣宗规矩大啊。” 饭铺老板确实是广冻人,涟喌的,林鸿是篙崾的,隔着几百里,不算远,老乡见老乡大眼瞪小眼,广冻人不坑广冻人,饭铺老板请他们食排骨饭,林鸿“不好意思”地要了好几盅,徐真人不好意思地掏钱结账。 吃饱喝足,天已经黑了,两人慢慢悠悠逛回义庄。 义庄坐北朝南,面阔三间,西屋是停尸房,东屋是徐真人睡觉的地方,摆着两张床。 林鸿铺好床垫床单,坐在床上,一时无事,拿起雷木剑,用一张张破煞符将雷木剑包裹起来。 这时,徐真人端着热水走进来,招呼道:“林道友,热水来了,泡泡脚。” “谢谢。” 林鸿放下雷木剑,一点不客气,倒了一半热水进另外一个盆里,脱鞋泡脚,舒服得嘴里哼哼唧唧。 徐真人拿起雷木剑,手指轻轻拂过剑身,忽如触电一般缩回,惊呼道:“雷木?” “雷击桃木树心做的。” “好东西。”徐真人眼睛一亮,有些爱不释手地挥舞两下,问道:“林道友刚刚是在炼器吗?” “对啊。” 徐真人提点道:“单单用符包剑效果很差,要配合法坛,开坛做法请祖师加持黄符威力,将辟邪之力炼进剑里。” 这种炼器手法是从钱开给的纸张上学到的,徐真人讲的也记录在上面,不过眼下时机不对,条件不成熟,无法开坛炼剑,只能用简易方法先增强雷木剑辟邪效果。 林鸿一副受教地点点头,心里乐开花,徐真人刚刚的话从侧面映证炼器手法的真实性。 机会难得,林鸿开口问道:“徐老弟,你听说过《阴山法芨》吗?” “如雷贯耳。”徐真人奇怪地看了眼林鸿,“林道友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没听说过啊。” 第38章 徐真人与钱真人 “贵派师长没跟你讲过?” “可能走得比较急,来不及讲。” 徐真人放下雷木剑,有些同情地看了林鸿一眼,过去坐在床上,一边脱鞋泡脚一边说道:“《阴山法芨》是阴山派的道法总集。” “阴山派?” 知道对面坐着个“灵界丈育”,徐真人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阴山派属于茅山宗正统派系十二分支之一,据说起教于煳暔,也有说起教于北方阴山,众说纷纭,真假难辨,我没接触过阴山派的人,不清楚他们的具体情况。” “阴山派很厉害吗?” “厉害得要死。” “你没见过怎么知道人家厉害得要死?” “听说的啊。” 林鸿无语了下,随即兴致勃勃地说道:“阴山派越厉害越好,他们是茅山分支,咱们也是茅山传承,算下来我们还是同一个祖师的同门呢……” 听到这话,徐真人差点被口水呛到,哭笑不得道:“林道友,我算看出来了,你真的对灵界一无所知啊。” 林鸿纳闷道:“我说错了吗?” “没一句是对的。” “什么意思?” 徐真人科普道:“灵界中有茅山宗,指的是以茅山为源头发展起来的各门各派,统称为‘茅山宗’。 实际上茅山宗分为茅山上清派和茅山巫派。 前者是茅山正统五派之一,继承上清道统,是‘三山符箓’之一。 后者为融合正一科仪法事、巫法巫术等形成的教派,现今流传于民间各地的茅山门派基本都是茅山巫派。” 林鸿目瞪口呆,感觉三观颠覆,傻傻地问道:“我们南传茅山和上清茅山没关系?” “你们这脉我不清楚,我们破衣宗历代祖师里没有三茅真君和上清茅山历代祖师,明确属于南传法,和上清茅山没有半点关系。” “那南传茅山派呢?” “听说过,应该也是南传门派,也可能是上清茅山传承,要看人家的开派祖师是哪位。” 林鸿失望道:“害,我还说抽点时间去茅山认亲呢,这下认不成了。” 徐真人莞尔失笑道:“你认人家,人家未必认你,小心把你当成骗子打下山。” “徐老弟,我们南传茅山和上清茅山哪个厉害?” “你说道术威力啊?” 林鸿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嗯啊。” “谁强谁弱不好说,各有千秋。” “硬要说呢?” “真不好说,上清茅山传承久远,底蕴深厚,人家弟子入门传度授箓就荣登天曹,厉害符咒道术多不胜数。我们茅山巫派底子薄,手里功夫少,但也有一些厉害道术,威力未必逊色他们。” 林鸿想到徐真人师兄弟的神打、请神术,南传茅山派石坚的闪电奔雷拳、木桩大法,心中稍有安慰,暂时按耐住叛逃南传茅山,洗心革面投奔上清茅山的冲动。 他一介散修,无门无派,来去自由,选择余地极大,名副其实的“黄金单身汉”、“单身贵族”。 搞清楚了南传茅山和上清茅山之间的关系,林鸿继续缠着徐真人询问阴山派道术,向他请教钱开写在纸张上的部分厌胜术,从侧面验证真实性。 结果让林鸿大吃一惊。 钱开写得太详细,干货满满,林鸿“引用”了两句,竟让徐真人大呼过瘾……受益匪浅,称赞林鸿的道法境界深不可测,比他走得更远。 林鸿面不改色,欣然接受赞誉,然后话题一转,学起煳暔话。 自家事自家最清楚,再聊下去底裤都要漏了。 第二天早上,林鸿早早起床练武,洗漱穿戴整齐,和徐真人招呼一声,独自去往十里镇。 他没揾钱开学法,在镇上租了辆马车去咏喌打听消息,电影主角张大胆专门给谭老爷赶车,不跑长途,两人完全无交集。 十里镇离咏喌城百八十里,一天可来回,已经得了好处,守着剧情开始不如打探长唦情报重要,这关系到十龙佩的秘密。 “林先生,你坐稳,我们要出发了。” “赶慢点,我怕颠。” “林先生放心,我赶车的技术十里镇一流。驾!” 这边林鸿乘车离开十里镇,那边徐真人在万福义庄守了一上午,无人送尸领尸,中午锁了房门,吃过午饭,来十里镇钱真人道堂找师兄钱开。 此时钱真人道堂里,谭老爷身边的柳师爷正跟钱开密谋害张大胆。 起因是张大胆的雇主谭老爷睡了张大胆的媳妇,差点被张大胆当场捉奸,谭老爷正值竞选镇长的关键时刻,担心张大胆坏他好事,动了杀心,柳师爷出谋划策,建议请茅山师傅用茅山术杀人无形。 一个馒头……女人引发的惨案。 “钱真人,这件事一定要办得漂漂亮亮,绝不能影响谭老爷的高大形象。”柳师爷用扇子点了点桌上的两锭黄金,意味深长地说道。 钱开的眼睛随着扇子起伏,一双眼睛都快变成金元宝的形状了,自信满满地回道:“柳师爷放心,这点小事不在话下。” “不要大意,张大胆会功夫。” “武功再高也怕道术。”钱开抬手往下重重一砍,阴笑道:“张大胆死定了。” “哈哈,我就知道钱真人不会让我失望……”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传来,柳师爷的笑声戛然而止,循声望去,只见房门打开,徐真人弯腰钻进来。 柳师爷收回目光,冲钱开抱拳道:“钱真人,这件事拜托你了,告辞。” “柳师爷放心,慢走不送。” 徐真人侧身让到一边,看着柳师爷离开,余光瞥见桌上的两锭黄金,忍不住问道:“师兄,他是什么人?” 钱开笑道:“一个贵客,请我帮忙。师弟,你来得正好,这件事我们师兄弟一起做,做好了师兄绝不会亏待你。” “做什么?” “有人想请我用茅山术对付一个人……” 徐真人闻言色变,打断道:“师兄,这件事不能做,我们破衣宗有戒条,一戒贪得无厌,二戒无辜杀人,三戒亵渎三光,四戒……” “四戒朋狈为奸。”钱开循循善诱道:“师弟,戒条是死的,人是活的,能赚钱就行了,有钱什么都能做……” 徐真人气愤道:“师兄,你忘了师父的教诲了吗?” “师父已经死了这么久,有些事可以变一变了。” “你……”徐真人大怒,侧身瞪着钱开。 钱开目露冷光,警告道:“师弟,你不做没关系,但不要坏我好事,否则要你好看。” 徐真人冷哼一声,愤然离开。 “师父,师叔他……” 钱开一个大逼兜把多嘴的道童打倒在地上。 “不识抬举!” 第39章 左右横跳 咏喌缃江边码头。 “老弟……大叔,你这船去长唦吗?” “我这船不去长唦。现在长唦去不得。” 林鸿明知故问:“为何去不得?” “小兄弟是外地人?” “我广冻来的,要去长唦食……找人。” “怪不得呢,初四那天长唦爆发抢米潮,上万饥民在城里到处抢米,巡抚大人下令开枪,打死十四人,打伤四十多人,这下把饥民激怒了,他们冲进巡抚衙门,巡抚大人吓得从后门跑了。” 林鸿默算了下,问道:“今天十四,已经过去十天了,长唦的抢米潮还没平息吗?” “不知道啊,听说卾督已经调巡防营去长唦镇压饥民,应该快结束了。前阵子咏长渡的老板派了艘船去长唦打听消息,算算时间这两天就该回来了,小兄弟不妨等一等,实在等不及也可以出发,别去长唦就行了。” “谢谢大叔,我还是等等,安全第一。” 告别了老船夫,林鸿回到马车上,让车夫起行进城,来回一趟不容易,屁股遭罪,林鸿决定今天不回去了,等一天看看情况。 在一家叫作“澪?客栈”的客栈住下,他没有到处乱跑,躲在房间里修炼道术,晚饭都是客栈老板亲自送来的。 最近学会的东西有点多,必须抽时间消化掉。 “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大吉大利,木剑开封!” 咒语声落下,林鸿忍痛咬破中指,以灵血涂抹剑身,反手一剑斩断木条。只见木条切口平滑,仿若神兵利器斩断的,而林鸿手里握的却是一把木剑。 “开封咒成了。” 林鸿欢呼一声,脸上露出浓浓的欣喜之色,掌握这门学自钱开的“开封咒”以后,林鸿身上的功夫又多了一手。 “开封咒”是钱开所写道术中较为简单的一种,不需要画符,不需要开坛,不需要特定仪轨,定念、行气、诵咒、灵血开封即可施展,施术过程并不复杂,对林鸿来说完全没有难度。 实际上,他接触过的所有术法都不算难,记住施术秘诀,定住杂念,熟练运用体内灵力,打牢基础,便能轻松发挥出道术的威力。 像《僵尸道长2》里的黑玫瑰,她一个普通人,在毛小方指点下短短两三分钟就学会画符和玄天指法,顺利从雷秀肚子里拿出钥匙。雷秀拜师毛小方后,很快学会一指御火术。 更挂逼的是《僵尸道长1》里的杨飞云和钟邦,两人修道学法跟坐火箭似的,完全不讲道理。 除“开封咒”外,其他道术也很简单,但有条件限制,有的需要开坛,有的需要特定时间,有的需要特殊物品,有的过程繁琐需要消耗时间,并非立即可成。 高兴过后,林鸿看了看咬破的手指,才这么一小会儿,伤口已经停止流血,血液凝固,快速变硬结痂,都不用敷药,可能找到药之前伤就好了。 “下次施法一定要注意,速度要快,不然伤口凝固不流血,没有灵血道术无效。” 暗暗记牢这一点,林鸿未再修炼“开封咒”,搬开桌椅,深一脚浅一脚醉酒似地走起禹步,步罡踏斗,身形如电,残影重重。 学法五要,行气,掌诀,咒言,罡斗,法坛。 行气、掌诀、咒言、法坛四要林鸿都掌握一些了,唯独罡斗林凤娇没传他,家乐那不好问,有损高人颜面。 幸好碰到二叔公,他将朱家法倾囊相授,其中就包括罡斗,以及从罡斗中演化出来的七斗魁罡步,配套使用的七星剑、八卦剑,弥补了林鸿的短板。 五要齐全,基础方成。 当夜无话。 翌日,林鸿美美食了顿咏喌本地早餐,再次跑去码头打听消息,咏长渡的船还没回来,他干脆守在码头那里,找个僻静之所修炼道术。 等到中午,一艘大船缓缓驶向码头,不少等客的船夫看到站在甲板上的青袍中年男子,纷纷涌上前问话。 原来这个中年男子就是咏长渡的老板,刚从长唦回来,也带回来了一个好消息,长唦民乱已平,船只可以通航了。 林鸿社交牛逼症发作,凑上去套话,旁敲侧击,倒是了解了不少长唦城里的情况,其中一个情报很关键。 据中年男子所说,长唦城有个古玩市场,在藩城堤街一带,这条街上开着很多荒货店、古董铺,可以买卖交易古玩古董,常有土夫子冒出来脱手出货,甚至于有几家店铺就是土夫子开的,至于哪几家,咏长渡老板讳莫如深,不愿多说。 尽管如此,林鸿也是大感满意,顿时有了明确目标,心情愉悦地返回十里镇。 如果电影剧情还没开始,他计划和徐真人打个招呼就去长唦。如果电影剧情开始了,他不介意留下来和钱开斗斗法,顺便救一救新认的细佬。 上乡打钟发黑那一架不过瘾,钱开是个硬茬子,拼修为道术林鸿拍马不及,可他有先知优势,了解钱开掌握的道术和解法,本身实力不弱,还有徐真人掠阵,完全可以骑脸输出。 “徐老弟,我回来啦。” 离万福义庄的门还有一段距离,林鸿便扯开嗓子大喊,走到门口也没人回应,门上挂了锁,显然无人在家。 林鸿坐在门口等待,等到天快黑了,徐真人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他懒洋洋地招手道:“徐老弟,快来开门。” 徐真人看到林鸿,严肃凝重的脸庞上露出一丝笑容,说道:“昨天你没回来,我还以为你直接去长唦了。” “一声不吭地走掉太不礼貌了,我得回来跟你说一声啊。” “长唦那边没事了吗?” “饥民已经被镇压了,随时可以去长唦。今晚我请你吃饭,明天就走了。” 徐真人歉意道:“今晚不行,有个胖子死星高照,稍不留神就有性命之忧,我得去看着他。” 听到“胖子”二字,林鸿眼中精光闪烁,好奇地问道:“什么胖子?他有什么麻烦?” “时间紧迫,我进屋拿东西,边走边说。”徐真人掏出钥匙开门,拿起床头的桃木剑、布袋,随后与林鸿一同出门。 第40章 林鸿:我来也 通往马家祠堂的路上。 林鸿露出震惊、不敢置信、怒其不争的神情,二次求证道:“徐老弟,你是不是搞错了,钱真人看着不像坏人啊。” 徐真人猛地停下脚步,盯住林鸿,问道:“你见过我师兄?” 林鸿“坦然”道:“前天听你讲你有个师兄在十里镇开道堂,我专门去拜访过。钱真人很热情,平易近人,待人如沐春风,有高人风范,我和他聊得颇为投机,他还指点过我道法。” “林道友,你说的是我师兄钱开?” “难道不是吗?” 徐真人失神地自言自语道:“简直判若两人!” 林鸿提前打补丁道:“初次登门,空手太没礼貌了,我买了见面礼,还包了个红包给钱真人的徒弟。” 徐真人:“……” “徐老弟,你看我做什么,我这个人很厚道的,送的见面礼、包的红包绝对丰厚,丝毫没有怠慢钱真人师徒。” “林道友,你要是这么对我,我也会很平易近人,让你如沐春风的。” “害,你早说嘛,明天补上。” “别别别,开个玩笑。”徐真人抬手制止,正色道:“师兄收钱害人这件事乃我亲眼所见,昨晚那个胖子就往鬼门关走过一遭了。” 林鸿叹道:“钱真人可惜了。” 徐真人赞同道:“是啊,师兄变成这样太可惜了,我决定拉他一把,给他点教训,希望他能有所警醒,及时回头,所以张大胆那个胖子一定不能死。” 林鸿露出钦佩的神情,抬手按住徐真人的肩膀,动情道:“徐老弟,你是性情中人,宅心仁厚,我林鸿就喜欢交你这种朋友,此事我站你,撑你到底。” “多谢。” “你我兄弟,无须见外。” 徐真人乐观地说道:“林道友,张大胆这个人赌性大,好面子,但听得进良言,白天我已经安排好了,应该不会出问题。” “话虽如此,徐老弟亲自过来说明还是担心张大胆的安全。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徐老弟不方便出手,我可以代劳。” “林道友,你何苦卷进来呢?” 林鸿正气凛然道:“茅山戒令,正邪对立,搏斗终生。” 徐真人听得心绪激荡,暗道好个无惧无畏的茅山同道,吾道不孤也。 “徐老弟,万一我得罪钱真人,你会保护我的?” 徐真人愣了愣,重重点头道:“肯定会。” “那就好。”林鸿松了口气。 “可我不能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啊。” 林鸿谜一般信任徐真人,笃定道:“徐老弟道法通神,肯定有办法。” 徐真人苦笑了下,倒也没说什么,冲林鸿使了个眼色,蹑手蹑脚地靠近马家祠堂。 “上。” 林鸿轻轻点头,使了招“竖翅升空”的招式平地纵起,在窗台上重重一蹬,借力拔高,双手抓住屋梁翻上屋顶。 “好功夫。” 徐真人眼中异彩连连,未有耽搁,紧随林鸿之后跃上屋顶,聚在一处没有瓦片的漏光处往下窥视,一眼就看到一个抱着竹篮的胖子坐在棺材板上东张西望。 徐真人目露赞赏道:“人听话,胆子大,是块好材料。” “看上就收了。” “入我门要绝后,人家有老婆,少干缺德事。” 林鸿耸耸肩,心说很快张大胆就没老婆了。 钱开要到二更天才会开坛做法,时间尚早,又不能太大声说话,蛮无聊的,林鸿不想浪费生命,盘腿坐在屋顶上,闭眼掐诀,开始修炼南传大显威灵法。 徐真人看了他一眼,有样学样。 祠堂里坐在棺材板上的张大胆,丝毫不知头顶上方有两位大佬暗中护持,他抱着五十个“鸡蛋”瑟瑟发抖,都快紧张成神经病了。 他心理素质也是真好,随着时间流逝,困意袭来,他竟然躺在棺材上睡着了。 二更时分,一阵轻响惊醒张大胆。 他灵活地坐起来,怀里紧紧抱着竹篮,双眼死死盯着身下的棺材。 来了。 屋顶上的徐真人精神一振,凝神窥视。此情此景,林鸿忽然想起前世一个超流行的梗,牛顿的棺材板要压不住了。 棺材里不是牛顿,但棺材板真压不住了。 一个胖子的失败。 “轧轧轧……” 黑暗中,寂静无声的祠堂里响起怪声,借助微弱光亮,张大胆看到棺材板往上顶,与棺身之间出现一道缝隙,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似的,相当惊悚,吓得张大胆心惊肉跳,头上狂冒汗,右手颤抖着伸进竹篮,紧紧扣住一枚鸡蛋。 扔它! 徐真人暗叫,跟球迷看球似的。 张大胆没让徐真人失望,抓起一颗鸡蛋磕裂,将蛋液蛋黄扔进棺材,里面的僵尸如遭重击,棺材板砰地合拢。 未等张大胆喘口气,侧面的棺材板又被顶开了,他连忙扔鸡蛋。 开开合合一二十次,张大胆看到鸡蛋有奇效,心中稍安,渐渐扔出状态来,整个人稳如胖虎。 徐真人轻笑道:“张大胆这条小命保住了。” “我看不见得。” “什么意思?” “你看。”林鸿往下指了指。 这时棺材板又被顶起,张大胆熟练地扔“鸡蛋”,可惜这次没起作用,猝不及防的张大胆连同棺材板被掀翻在地,一个身穿寿服面容枯槁的恐怖僵尸弹立而起,豁然转身,朝着张大胆跳去。 “怎么回事?”徐真人险些破防。 “徐老弟,该我上场了。”林鸿拍他肩膀以作安慰。 “小心。” 林鸿自信地笑了笑,缓缓站起身,脚掌发力,蹬蹬地踩着瓦片飞奔,而后一跃而下,冲到祠堂门口,大声问道:“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救命啊,有僵尸。” “僵尸?” 正义的化身林鸿一脚踹……没踹开,接着踹了第二脚、第三脚才把大门踹开,顾不得吐槽大门的质量过于优良,脚踏七斗魁罡步,咻咻地掠向僵尸。 “胖兄弟不要怕,我来也。” 双脚重重跺地,飞起一脚蹬在僵尸胸口,僵尸砰地往后倒地,随后便毫发无伤地弹立起来,空洞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林鸿。 谭府花园,钱开眼瞳骤然扩大,惊道:“是他?” 第41章 钱开:三重暴击,好酸爽哟 钱开脸上露出迟疑之色,他为了完成雇主谭老爷的委托,这次下血本,和僵尸通灵,张大胆打的与其说是僵尸,不如说是钱开隔空操控的武器,祠堂里僵尸看到的一切,即如钱开亲眼所见。 他忘不了眼前这张脸,帅得太具辨识度,令人印象深刻,但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出手阔绰,两根金条往桌上一扔,哪怕过了两三天,钱开仍能想起那一刻的心动……不,是悸动。 跟过电一样! 此人似乎有些来头,衣着、气质非凡品,十有八九出身豪门大户,官宦世家。钱开心里有逼数,他在十里镇称王称霸,走出去稳压他一头的大有人在,惹不起的人多如牛毛。 “他怎么跑祠堂去了?”钱开想不通,左右为难,动手也不是,不动手也不是,憋屈得想吐血。 他为难,林鸿可不为难。 “胖兄弟,你退后,让我来对付僵尸。” “小兄弟,僵尸很厉害的,你要小心……” 不等张大胆说完,早已按耐不住的林鸿满眼兴奋地冲上前,左勾拳,右勾拳,左直拳,右直拳,脚蹬腿踹,肩撞肘击,暴雨梨花似的攻击笼罩僵尸,打得对方摇摇晃晃。 “好硬的僵尸之体,破不了防啊。” 林鸿反手抽出雷木剑,咒道:“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大吉大利,木剑开封!” 咬破中指涂抹灵血,重新给雷木剑开封,随后从包袱里抽出张破煞符,贴在剑身上。 掐诀诵咒:“太上有敕,斩鬼除害。天为我盖,地为我载。北斗星光,为我衣裳。左罡右火,灭禁不祥。返凶为吉,除灾却害。万邪不侵,怪妖自退。见怪不怪,其怪自坏。元亨利贞,万年亨泰。 急急如赤天真火律令!” 雷木剑上灵光闪了两闪,钱开借僵尸之眼看到这一幕,脸色唰地变了,暗呼雅蠛蝶……不要,操控僵尸往后跳开。 林鸿掐诀持剑,脚踏七斗魁罡步,威风凛凛地追上僵尸,一剑斩了过去。 僵尸抬臂架住雷木剑,听得滋滋声响,一阵浓烟冒起,僵尸疼得低沉怒吼,畏惧地主动退让。 “你往哪儿跑?” 林鸿追着连斩了好几剑,等破煞咒失效,将雷木剑插回包袱里,见此良机,已经被林鸿斩出火气的钱开目露喜色,决心给他点颜色瞧瞧,僵尸忽地跳起,双臂如枪,朝着林鸿胸膛插去。 张大胆惊呼道:“小心……” 林鸿面不改色,身体微微一偏,侧身避开僵尸利爪,啪地将一张僵定符贴在它脑门上。 钱开与僵尸通灵,双方勾连极深,僵定符不仅定住了僵尸,对钱开也形成了一定的约束。 正当他奋力挣脱僵定符之际,忽地看到林鸿拿出墨斗,抽出一截红绳,顿时大惊失色,心急如焚。 “可恶的小子。” “胖兄弟,帮个忙。” 张大胆问道:“帮什么忙。” “拉住红绳。” “哦。” 林鸿把红绳一端扔给张大胆,单手掐诀夹住红绳,往后拉紧,随后松开。 嘣。 如霹雳弦惊,红绳弹在僵尸身上,爆起一团火星的同时,僵尸炮弹似地倒射出去,重重撞在柱子上。 僵尸尚且如此,与之通灵的钱开更惨,打了个飞的,身体向后高高抛起,从走廊顶上摔下,瓦落如雨,灰坠成雾,将钱开埋在下面,整个人灰头土脸,格外狼狈。 “不要!”他惊恐地大喊道。 林鸿拉起僵尸,准备让张大胆泼黑狗血,结果善于学习的张大胆勾住红绳一放,再次把僵尸弹飞。 林鸿:“……” “小兄弟,再来啊。” “你手不疼吗?” “不……嘶,好疼啊,都肿了。” 林鸿轻抖红绳,将红绳从张大胆手里收回来,提醒道:“僵尸快不行了,再来一下准玩完。” 听到这话,张大胆方才想起黑狗血和狗腿,跑到棺材旁端起木盆,冲着僵尸泼了过去。 屋顶上徐真人捂眼,不忍再看,嘴里啧啧怪叫,惨,凄惨,太惨了,惨不忍睹。 “啊!” 凄厉的惨叫声从门外传到谭府花园里,并且飞快远离,钱开后背擦着地面滑出去十几米,皮都擦掉一层,血淋淋的,有上气没下气地抽搐,哼哼唧唧。 过了片刻,道童、柳师爷如梦初醒,惊叫着冲出门。 “师父!!” “钱真人!!” 林鸿吩咐张大胆把僵尸装回棺材,贴上僵定符,盖好棺材板,轻松地笑道:“搞定。” 张大胆满脸感激地抱拳道:“今晚多谢小……道长出手相助。”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这地方不能久留,赶紧回家去。”说完,林鸿便要离开。 “道长怎么称呼?” 林鸿摆摆手,大步流星出门,很快消失在张大胆眼前。 “真潇洒。” 张大胆赞了一句,走到门口望望天色,天就快亮了,按照徐真人的说法,后面应该不会再有危险了。 “好险,差点就没命了。” 一道人影踩着瓦片飞纵而下,与林鸿汇合,并肩没入夜色,转瞬便无影无踪。 返回义庄的路上,林鸿关心地问道:“徐老弟,我刚才下手重不重啊?钱真人有没有性命之忧啊?” “放心,师兄他死不了。我们破衣宗弟子有神打术护身,可以消灾解难,他顶多受点皮外伤,消耗些法力,过阵子就好了。” 林鸿想起电影里钱开被徐真人、张大胆搞得凄惨无比,貌似断了条腿,过几天又活蹦乱跳,徐真人有红肚兜,钱开就没有防身手段了吗? 顿时,林鸿心中凛然,对钱开多了几分提防和警惕。 像钱开这种能人,厌胜整蛊害人终是小道,分高下诀生死还得当面锣对面鼓地开坛斗法,这也是最惨烈、最不愿意选择的方式。 电影里徐真人和钱开刚开始都比较克制,没下狠手,直到师兄弟情分耗尽才立坛对垒,结果摊上一群坑货,两人同归于尽。 “林道友,张大胆吃过两次亏,肯定不敢跟人打赌了,师兄他被你们两个搞得够惨,应该会消停一段时间。刚才你为了帮我和张大胆的忙,出手制服僵尸,与师兄交恶,我心里挺过意不去的,打算传你一道五雷法护身,林道友以前学过五雷法吗?” 林鸿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学过!一点都没学过。” 五雷法啊,听名字就巴闭。 难怪大家喜欢打boss,掉的装备确实牛逼。 第42章 五雷掌、纳鬼袋、一个胖子 “我传你的五雷法叫‘五雷掌’,以人体元阳元阴发雷打人,修士、普通人都可修习。” 万福义庄正堂里,徐真人、林鸿对烛夜谈,摇曳的昏黄烛光照映出林鸿白净俊朗的脸庞,珠颜玉色让那一丝微不可查的失望变得毫不起眼。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林鸿觉得自己想美了,以为徐真人会传授他威力惊人的道术,没想到还是大路货。 也对,自己无门无派,又不是破衣宗弟子,徐真人凭啥传授威水道术啊? 有的学不错了,可不能养成挑三拣四的臭毛病。 林鸿定了定神,还是忍不住问道:“徐老弟,你说这个五雷掌是不是钱真……钱开跟我讲过的五雷掌啊?” “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 徐真人耐心解释道:“师兄跟你讲的应该是我们破衣宗的五雷掌,请神发五雷,对身体的消耗比较小,威力比我传你的大,但我派秘法不能传你,你若想学只能拜入我们破衣宗,学了就会绝后……嗯,你这把年纪绝不绝后都无所谓了。” “慢着。” 林鸿反驳道:“徐老弟,你此言差矣,年纪大怎么了,年纪大就不能有后了吗?” 徐真人乐道:“行行行,林道友老当益壮,人老心不老,以后肯定妻妾无数,子孙成群。” “这才像话嘛。” 林鸿满意地笑了笑,继续问道:“五雷掌要怎么练?” “很简单,我用我们破衣宗传教过法的简易法门为你过法,仪式完成就能发五雷掌。不过我建议你七天内都不要用五雷掌,七天后每天不得超过三次,七七四十九天后秘纹稳固了才能正常使用,注意别使用过度,元阳玄阴损耗太多,林道友应该清楚后果。” 林鸿通俗易懂地说道:“相当于春宵九刻损万金。” 徐真人嘴角微微抽了抽,问道:“该讲的我都讲了,林道友还想学五雷掌吗?” “学。” “好,跟我来。” 徐真人站起身,带着林鸿走到供桌前,捻起三柱线香放烛火上点燃,拜天地祖师,拜三界四方,然后冲林鸿问道:“林道友,你习惯用哪只手?” “右手。” “抬起左手来。” 林鸿赶忙抬起左手,徐真人吃香绕着他的左手熏了一遍,嘴里念念有词,熏完,他将香插进香炉,调好朱砂墨,提起符笔蘸了一下,来到林鸿身前。 “我要在你掌心画符,忍着点痒,千万别乱动。” “没问题。” 徐真人凝神定念,符笔落在林鸿掌心,连画三个“v”,画一个念一句咒语: “一笔天下动。” “二笔祖师剑。” “三笔凶神恶煞去千里。” 写好符头敕令,徐真人接着入符胆,念念有词道:“心与雷神,混然如一。我即雷神,雷神即我。随我所应,应无不可。” 他画符很流畅,诵咒落笔如行云流水,看似轻松写意,林鸿却从符文笔画间感受到一股凝重。画完符脚,徐真人已是一头细汗,消耗很大的样子。 林鸿轻声问道:“要不要歇一下?” “没必要,撑得住,手掌摊开等墨迹干。” “好。” 叮嘱了一句,徐真人转身回到供桌前,铺开黄纸,以刚才的画符方法画五雷符。 符画好,他放下符笔,将五雷符折叠起来,递给林鸿,吩咐道:“吃下去。” “啊?” “食下去。” “我听得懂你讲话。” “那就吃啊。”徐真人瞪眼道。 混到吃纸,林鸿心里麻麻批,手上却是不慢,接过符纸,直接扔进嘴巴里,极为艰难地吞咽下去。 五雷符入腹,很快林鸿便感觉下腹两侧微微发热,有两股热气咻咻上涌。 “徐老弟……” “定住杂念,任由元阳冲天门。守住天门,收元阳回丹田,再将其导入掌心符文。” 林鸿依言而行,微闭双眼,灵台空明,清静无求,待元阳冲开天门,立即将其收入丹田。 心神内视己身,只见丹田中元阳如婴胎,汲取胸中五气,霹雳声响,骤然化作一个金色秘文浮现在林鸿掌心上。 金色秘文与符文符胆中的红色闪电印迹重合,形成同样印迹的红色秘纹,以后林鸿在掌心画五雷符即可激发秘纹,释放五雷掌。 等秘文稳固下来,林鸿缓缓睁开双眼,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徐真人眉心,他眉心有一道红色竖线。 徐真人也不隐瞒,笑道:“我和师兄的秘纹都在眉心,我的是红线,师兄的是阴阳太极,你这个算残次品。” 靠,会不会说话啊。 林鸿收回目光,揉了揉肚子,说道:“肚子饿了,徐老弟,我请你吃宵夜。” “好啊。”徐真人欣然接受邀请。 以元阳五气化五雷秘纹,对身体的消耗可不小,也就林鸿身体强健,仅感觉肚子饿,换成别人恐怕已经又虚又痿了。正因如此,徐真人才告诫林鸿七天内不要使用五雷掌。 五雷打得爽,事后火葬场。 徐真人为林鸿过法,一样损耗元气,得好好补补。于是乎两人连夜摸进十里镇,点了一堆食物胡吃海喝。 可惜没有闽人煲和煲仔饭,对广冻人来说,这两样才是真正的大补之物。 是时候发掘一下煳暔的美食了。 听说缃硒的僵尸腊味合蒸味道不错,找机会尝尝,如果对补元修行有好处,可以考虑纳入日常食谱。还有茳硒的鼠头鸭饭,听说也是相当的火。 随后几天,林鸿没着急去长唦,住在万福义庄里,深居简出,逮着徐真人请教道法,一边稳固五雷秘纹,一边为应对钱开做准备。 思来想去,他决定修炼《阴山法芨》上的养小鬼法。 小鬼来源他都找好了,钱开手里正好养了三个小鬼,等他放出来害人,定叫他肉包子打……啊呸,有来无回。 养小鬼和养蛊一样,都需要容器。 容器是小鬼栖身之所,是隔绝阴阳的屏障,如果没有容器,就会像茅山明那样倒霉透顶,这就是名门大派和巫门术教之间的区别。 《阴山法芨》中提到一种“纳鬼袋”的炼制方法,炼制过程很简单,但也有一个相当明显的缺陷,像套套一样容易破。 容易破没关系,好用就行。 林鸿买了块黄布回来,一针一线地缝成巴掌大的小布袋,贴符后放在停尸房棺材下吸收阴气,为了缩短时间,他请徐真人帮忙聚拢阴气,两天便初步达到要求。 拿回小布袋,林鸿在袋内缝了四张封符,咒阴山派“敕符总咒”。接着在封符外表缝了数张“引魂符”,诵引魂咒。最后在小布袋外面画引魂符,再诵引魂咒,如此这般纳鬼袋方才大功告成。 徐真人胳肢窝里夹着水烟筒,翻来覆去看了几眼纳鬼袋,扔回给林鸿,一边吞云吐雾,一边问道:“什么时候收小鬼,要我帮忙吗?” 南传诸派中养小鬼的门派很多,徐真人对林鸿养小鬼并无偏见,用得正就是正道,用在邪处就是邪法,关键看林鸿用在什么地方。 “不着急,再用引魂符咒几天,感觉纳鬼袋不牢固,很容易被鬼突破。” 徐真人一针见血道:“材料不行。” 林鸿虚心请教道:“徐老弟,你觉得用什么材料最合适。” 徐真人沉吟片刻,语出惊人道:“用白衣或者红衣大鬼的头发、衣服、皮肤做。” 听到这话,林鸿惊得冷汗都下来了,白衣、红衣大鬼相当于损溢境修士、甲尸,和皇族僵尸一个层次的存在,打死林鸿都不敢去剥大鬼的皮。 嗯,拔头发剪衣服也不敢。 鬼是灵体,没有实体,修炼到一定程度,灵体凝若实质,用某些秘法可以将大鬼的部分灵体短暂保存下来。 游魂小鬼不行,必须得大鬼以上才可以。 “徐老弟……” “你叫我没用,且不说上哪儿找大鬼,就是找到了我也没把握收服对方,更没把握完好无损地将材料保存下来。” “有好弄点的材料吗?” “次一点可以用僵尸皮。” 林鸿无语道:“你好变态啊,说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你练的就是变态玩意。” “唉,小门小派,有什么练什么咯。” “收收心,我为你洗身……” “少来。” 林鸿豁然起身,警惕道:“徐老弟,我拿你当细佬,你却盼我绝后,不厚道啊。” 徐真人咧嘴笑了笑,他知道林鸿不乐意,开个玩笑而已。 “夜了,睡觉。” “你先睡,我再守会,明天有人要来抬棺。” “好……” 正当林鸿要回房睡觉之际,义庄门口忽然传来阵急促的脚步声,徐真人、林鸿探头一看,惊讶道:“张大胆?” 张大胆看到棺材后冒出来的两个脑袋,顿时吓了一跳,又害怕又意外地喊道:“徐真人?道长?” 徐真人问道:“喂,你怎么来了?” 张大胆一脸丧气地说道:“一言难尽,我现在被巡警追捕,有没有地方让我躲一躲?” “巡警追你?”徐真人吃了一惊,从棺材后跳过来,看了看门外,指指身边的棺材,说道:“躺进去。” “啊?” 张大胆畏惧道:“里面有没有那种东西啊?” “早化成灰了,快点。” “行。” 张大胆走投无路,硬着头皮掀开棺材板躺进去,林鸿好心地帮他盖严实。 没过多久,一群县衙衙役气势汹汹地冲进来。 第43章 送惊喜 打头的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身穿锦袍,腰系黑带,国字脸,双眼眼角和双眉眉稍斜飞上翘,眼神凶狡,看着人模狗样,实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浑身奸邪气。 此人名叫林九英,乃是县衙的一名巡长,功夫极好,深得县令老爷、巡警局区官巡官器重,有权有势,路子野得很,做事肆无忌惮,这次受谭老爷委托……收买,栽赃陷害张大胆杀妻,本来今晚就该杀张大胆灭口了,也是张大胆命不该绝,仗着功夫逃出看守所,跑到万福义庄求救。 林九英龙行虎步走进停尸房,扫了眼徐真人,目光在林鸿脸上停留好一会儿,心说这人长得真俊美,男人看了都觉得好看。 “你们谁是义庄的主人啊?”林九英趾高气扬地问道。 林鸿、徐真人齐齐站起来,异口同声道:“我。” 徐真人暗暗翻了个白眼,赶紧给身边这个臭不要脸地找补道:“差爷,我们两个合资开的义庄。” 林九英无力吐槽,一间破义庄还合资? “刚才有没有人走进来?” “有。” “在哪儿?” 徐真人努努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林九英脸色一僵,冷哼道:“除了我们以外的人,有没有?” 林鸿抢答道:“有。” “在哪儿?” 林鸿指指棺材,压低声音道:“在棺材里,走脚先生刚送来,品质一流,最适合做腊味合蒸了。” 赶尸匠是煳暔的名片,僵尸是煳暔的特产,林九英等人都不陌生。听了林鸿的话,他们忍不住吞了吞唾沫,感觉停尸房里阴森森的,很吓人。 林九英也怕啊,之前追捕张大胆,跑出来个吸血鬼差点把他吓死,但作为县衙巡警局里最靓的仔,他不能怕,露怯了以后还怎么出来混? 他干巴巴地冷笑两声,回头一看,跟来的巡警衙役全退到门口去了。 “一群废物。” 林九英大喝道:“开棺,我要检查。” 林鸿、徐真人齐刷刷摇头,后者老老实实地回道:“我们不敢,好恐怖的,你自己打开看。” 林九英骑虎难下,喉头微微滚动,在徐真人紧张的目光注视下,掀开棺材板,闭着眼睛探头“检查”。 躺在里面的张大胆大气不敢喘,吓得满头大汗,心说这回死定了,忽听砰地一声,棺材板重新盖上。 林九英冲徐真人、林鸿、巡警们说道:“好恐怖!真的好恐怖啊!” “巡长威武。” “巡长超勇。” “巡长……” 接收了一串彩虹屁,林九英心满意足,从巡警手里接过一张通缉令,递给徐真人,说道:“看到通缉令上的人,马上通知巡警局。” “好的。”徐真人点头哈腰。 林九英深深看了林鸿一眼,带着巡警们风风火火离去。 真是来得像风,去得像风,好个风一般的男人。 等人走远,林鸿、徐真人打开棺材板,放张大胆出来。 徐真人问道:“张大胆,巡警为什么抓你?” 张大胆如实回道:“他们污蔑我杀了自己老婆。” “那你到底杀没杀?” “没杀啊,我回去就看到一地血,老婆不见了,然后那个叫林九英的巡长带人来,说我杀了我老婆,然后把我关进看守所,给我吃断头饭,幸好我逃出来,不然今晚死定了。”张大胆语气激动地说道。 徐真人捏着下巴说道:“听着很奇怪啊,林道友,你怎么看?” “此事必有……咳咳,很明显啊,有人想要张大胆的命,急着弄死他,手法粗糙,几乎没有遮掩,幕后之人应该有点身份地位。” 徐真人赞同地点点头,问道:“你最近得罪什么人了?” 张大胆哭丧着脸说道:“没有啊,那天从马家祠堂回去以后我就不和人赌了,每天帮谭老爷赶车,放工回家,根本没时间得罪人。” “不要着急。”林鸿拍拍张大胆的肩膀,安慰道:“我在官面上有些关系,明天一早我去县衙帮你打听一下,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真相早晚会水落石出。” “谢谢你道长。”张大胆感激道。 徐真人对张大胆颇有好感,雪中送炭道:“张大胆,你暂时在义庄住下来,等林道友打听清楚再做打算。” “麻烦徐真人了。” “小事一桩。” 安顿好张大胆,第二天天蒙蒙亮,林鸿和徐真人、张大胆打声招呼,离开万福义庄,前往“县城”。 其实他根本没去县城,作为穿越者,他对电影剧情了若指掌,一切前因后果知之甚详,用得着打听?何况他有个屁的官面关系,广冻的官管不到煳暔。 按照电影剧情,张大胆逃到万福义庄,钱开再次做法加害,中途被徐真人识破,师兄弟二人小斗一场,彻底撕破脸皮。 现实中有了林鸿的加入,未来剧情走向变得难以把握,所以他要跳出来,以局外人的身份窥视其他人的动向。 如果钱开吸取教训,不在为谭老爷做事,那林鸿也不会轻捋虎须。如果他仍然像电影里那样跳出来害人,林鸿只能借徐真人之手将他除掉了。 至于林鸿为什么不亲自动手,因为他是大佬啊,脏活累活交给细佬做就行了。 大佬把什么都做了,还要细佬做什么? 细佬又不是秘书。 上午有人到义庄抬走寄放的棺材,徐真人、张大胆忙到下午,见林鸿迟迟未归,都有点担心他的安全。由于张大胆现在是通缉犯,不能去县城,徐真人也不放心留他一人在义庄,只能耐着性子等消息,带他去饭铺吃排骨盅仔饭。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和原剧情一样,钱开没看到林鸿,暗暗松了口气,在饭铺附近开坛做法,配合忽然赶来的林九英等人对付张大胆。 徐真人识破他的奸计,关键时刻赶到,推倒草人,和钱开大打出手。 林鸿躲在暗处,全程旁观了这场战斗。论功夫,林鸿自认为不比二人差,但二人施展出来的神点术却让他大开眼界,隔空斗法,伤人无形,让人防不胜防。 虽然战斗以徐真人制服钱开结束,但徐真人没有杀死钱开,钱开也未狗急跳墙,全力以赴,下次再斗必然生死相搏。 “徐老弟、钱开的修为怕是已经和阿九不相上下了,我刚见障,道法威力有限,与他们差距太大,单独对上其中一人都毫无胜算,再像马家祠堂那样冲上前是主动送人头,只能让徐老弟打头阵。” 理清思路,林鸿悄然退走,提前为晚上的对决做准备,他要送钱开一份天大的惊喜,钱开见了肯定高兴得想哭。 第44章 恐高坛 嘎吱! 徐真人推开山神庙的破门,带着张大胆走进去。这座山神庙已经荒废很久了,无人进香,无人打理,地上杂草丛生,高及人腰,庙里神像、供桌、地面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二人过处,留下四行清晰可见的脚印。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天地间暮色弥漫,暝烟四合,微弱光亮从屋顶的破洞照射下来,使得徐真人和张大胆脸色晦暗。 张大胆忍不住问道:“徐真人,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为你洗身。” 张大胆没理解到位,奇怪地问道:“啊,洗澡不能回义庄洗吗?” 徐真人纠正道:“是洗身,不是洗澡。洗去原身,引你入道,就是收你当徒弟,你愿不愿意啊?” 张大胆惊喜道:“愿意,太愿意了,徐真人,你早该收我了。” 徐真人搂着张大胆的脖子,嘴角浮现一丝坏笑,“忘了跟你讲,拜入我们破衣宗要绝后。” “什么?” 张大胆脸色一僵,身体灵活地摆脱徐真人的胳膊,摇头道:“我不想绝后,我不洗了……” “我师兄盯上你了,救得了你一次,救不了你一世,我不可能时时刻刻保护你,为你洗身,你才有自保之力。” “可是……” 徐真人瞪眼,凶巴巴地吼道:“再犹豫命都没了,快点!” 和小命比起来,绝后无足轻重,张大胆走到徐真人身边,听话地脱个精光,将白白胖胖的身体呈现在山神像前。 徐真人从布袋里取出线香、符笔、朱砂、清水、白酒等物,先敬天地,接着调好朱砂墨,凝神定念,在张大胆身上画符,口中念念有词道: “天苍苍,地苍苍,祖师为你发红光,发起红光照天苍…… “体有金光褔影全身,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养育群心……” 画符过程中,钱开施展厌胜术中的“扎草人”,以长铁针扎张大胆胸口、背心、眉心等各处死穴,欲置他于死地。 此时就体现出徐真人的英明神武了,他预判了钱开的行动,提前为张大胆洗身。 张大胆浑身上下画满符,铁针根本扎不动。过了片刻,钱开似乎已经放弃,张大胆再次渡过一劫,惊喜之余也对徐真人更加信服和依赖。 洗身仪式完成,徐真人拔出香炉里的香茬,狠狠戳在张大胆肚子上,烫得张大胆鬼哭神嚎,连忙把刚穿上的衣服脱下。 徐真人扔掉香茬,接住张大胆的衣服,用剑指捅大上面香茬烧出来的破洞,扔回给张大胆,接着将自己护身的红肚兜解下给张大胆穿上。 “师父,穿上这玩意是不是就不会死了?”张大胆一边穿红肚兜,一边问道。 “只是挡一下,死还是会死的。” 看到张大胆穿好红肚兜,徐真人正要开口说话,忽地感受到了什么,抬头朝门外看去。 山神庙里忽然起风,这风来得蹊跷,阴冷刺骨,强劲有力,吹得杂草贴伏地面,窗根齐断,破破烂烂的木窗被狂风卷着砸进庙里,满地灰尘扬起如墙,又似雾霾一般罩向徐真人和张大胆。 风太大了,徐真人、张大胆身上的衣服紧贴皮肤,眼睛睁不开,身体站不稳,被吹得退到破庙角落里。 待风一停,只见庙前院子里幽绿光芒铺地,景象凄惨阴森,三个手持兵刃的恶鬼从天而降,静静飘浮在空中。 徐真人惊急道:“小心,是师兄炼养的小鬼……” 养鬼千日,用在一时。 三个小鬼受钱开道术控制,目标明确,看到徐真人、张大胆便唰唰地电射而出,利刃闪烁寒光,鬼气弥漫,让心惊胆寒。 徐真人抽出桃木剑,刚要反击,领头的小鬼一抬手,一扇木门从墙上脱落,咻地撞向徐真人和张大胆。徐真人一把推开张大胆,身体往前一扑,躲开木门的撞击,另外两只小鬼根本不给他们喘息之机,持刃袭杀而至。 “徐老弟,张大胆莫慌,我来帮你们。” 砰! 屋顶骤然塌陷,一道白影随着瓦片、灰尘从天飞坠,听得啪啪声响,瓦片碎了一地,白影踏着满地碎片纵上前,手腕一抖,数十张黄符如仙女散花一般飘落,噼里啪啦乱炸,千百点火星满空飞舞,都快把三个小鬼的鬼体遮盖了。 林鸿一把扯出纳鬼袋,解开口绳,往天上一抛,左手掐雷局,右手掐剑诀,念念有词道:“阴魂阴魂,收汝之灵,敕封兵将,归吾炼养,助吾办事,件件成件件顺,随吾法行,有功之日,送汝西方。 急急如律令! 收!” 纳鬼袋对准一个小鬼,将其收了进去。 林鸿接住掉落的纳鬼袋,二话不说贴了张封符,把袋口封死。 趁此机会,徐真人从布袋里掏出一块八卦镜,对着一个小鬼照射,一束灵光正正打在小鬼身上,小鬼如遭重击,炮弹也似地倒射出去。 随后,他收起八卦镜,手持桃木剑施展“开封咒”,咬破中指涂抹灵血,猛地掷出,桃木剑如箭矢一般洞穿小鬼的鬼体,把它钉在墙上。 徐真人双手掐剑诀,脚踏七斗魁罡步,电也似地奔向小鬼,一指点在它眉心。 “天灵灵,地灵灵,妖魔鬼怪听我令,开口指示报分明,万法归宗显威灵。 急急如律令!” 转身一指张大胆,“起!” 张大胆应声飞起,仿佛和小鬼一样被某种无形之力钉在墙上,歪着头。 “说,在哪里开坛?” 张大胆语气冷漠地回道:“长生客栈!” 徐真人撤去道术,拔出桃木剑斩掉小鬼的脑袋,神色冰冷,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他怒了。 钱开一而再再而三地出手害人,白天师兄弟两人已经闹掰,现在又派小鬼来取他和张大胆的命,对方无情,休怪他无义。 “徐老弟。”林鸿喊道。 徐真人深吸口气,看着林鸿问道:“林道友,你怎么从屋顶下来?” 林鸿苦笑道:“一言难尽,我被县衙的人耍了,他们让人拖着我,避而不见,还好我反应快,用钱收买了一个巡警。张大胆,陷害你的人有可能是谭老爷。” 张大胆从地上爬起来,脸色阴沉地说道:“林道长,我和师父已经知道了。” “师父?” 徐真人强笑道:“刚刚我收张大胆做徒弟。” “缺德啊你。” “什么话,他是自愿的。” 张大胆嘟囔道:“不拜师就会死,我能不自愿吗?” “废话少说。”徐真人正色道:“林道友,张大胆,钱开利欲熏心,已经堕入魔道难以回头,我决定替天行道,清理门户,免得他再害人。” 林鸿点头道:“正邪对立,搏斗终生,除魔卫道,我林鸿义不容辞。” 张大胆附和道:“师父,林道长,我也去。” “好。” 徐真人凝重道:“钱开的法力比我高,但总体差距不大,有林道友相助,足以弥补这点差距。现在最重要的是建坛,法坛建得越高越好。” 林鸿笑道:“徐老弟,法坛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 “高吗?” “高到天了,站上去千万别恐高哦。” 另一边,长生客栈。 钱开知道三个小鬼被徐真人、林鸿收服消灭,恨得牙根痒痒,尤其是林鸿,他不是离开了吗?怎么又跑回来坏他好事了? 真是阴魂不散啊! “谭老爷,张大胆没杀死,现在我师弟已经找来长生客栈了。” 谭老爷六神无主道:“那怎么办?” 钱开决然道:“把法坛架高,架得越高越好。只要法坛高过他们,来多少人都是枉然。” 第45章 钱开: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谭老爷带来不少人,还把长生客栈包下,要人有人,要材料有材料,一声令下,谭府下人们纷纷行动起来,法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地而起。 看到这一幕,钱开不禁露出满意的笑容,心说师弟、张大胆,还有那个可恶的小子,我等着你们来送死。 斗到现在这个地步,他已经无路可退。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夜深人静,通往长生客栈的黄土街道上,张大胆、徐真人费力地推着一辆车前行。听得砰地一声,林鸿从街边民宅屋顶纵下。 “徐老弟,我看到钱开和谭老爷他们了,他们动作不慢,法坛建得很高。” “有我们的高吗?” 林鸿矜持地笑了笑。 徐真人心中大定,对张大胆说道:“张大胆,我们师徒去会会他们。” 张大胆咬牙切齿道:“是该跟他们算总账了。” 林鸿说道:“我们兵分两路,你们在明,我在暗,随时准备援助你们,也让钱开提心吊胆,无法专心施法。不过我觉得今晚应该没我什么事了,破衣宗门内之事门内解决,一个完美的结局。” “无论谁死,结局都谈不上完美。” 徐真人说了一句,和张大胆推车远去。 他们即将抵达战场。 长生客栈内,钱开计算着徐真人可能到来的时间,法坛建到近五米高时他觉得差不多了,吩咐谭府下人停工。 “钱真人,保不保险啊?”谭老爷担心地问道。 “谭老爷放心,我师弟没你这么有钱有势,建的坛绝对不会太高。” 话音落下,客栈大门忽然被撞开,一辆形似后世垃圾车的半金半木手推车闯了进来。 钱开偏头看了眼,没看到人,出声喊道:“师弟,既然来了就出来。” 徐真人从车后跳出来,仰头看看法坛,赞道:“师兄,你的坛建得够高啊。” “就你一个人来?” “还有我。” 张大胆闪身出来,看到钱开身边的谭老爷,又怒又恨,低吼着就要冲过去。 “张大胆,不要过去。”徐真人阻拦道。 钱开、谭老爷都没把张大胆放在眼里,前者继续问道:“师弟,你的帮手呢?” “什么帮手?” “那个屡次坏我好事的小子,他没来吗?” “破衣宗门内事,我们自己解决就行了。” “那你们死定了。” “师兄这么自信?” 钱开胜券在握道:“师弟还记得师父说过的话吗,当两个人功力差不多的时候,斗法胜出的一定是坛高的人。” 徐真人意有所指道:“师父的话我怎么会忘记呢。” “来。” 钱开冷哼一声,猛地转身走向法坛,抓着木架往上爬。他动作迅速,徐真人不敢怠慢,喊道:“张大胆,升坛。” 说完,他纵上推车。 张大胆启动推车内部机关,平平无奇的手推车像变形金刚似地飞快升高。 钱开爬到坛顶,定睛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只见徐真人快要到升到和自己一个高度了。 凝视着钱开变脸似的脸庞,徐真人笑着问道:“师兄,我的坛也不低?” “哼,优势在我。” “那就再升高点。” 钱开目瞪口呆地望着徐真人的法坛超过自己,好似没有极限地往上升高,整个人都傻了。 他又惶恐又气愤,我凭本事,你们凭挂逼,有这么欺负老实人的吗? “张大胆,停下。” 法坛超过钱开一个成年人高度后,徐真人让张大胆停手,并非不能再升了,而是支架有些晃,站在上面心神不宁,唯恐斗法斗到一半的时候出问题,这难道就是林道友说的“恐高”? 徐真人居高临下地俯视钱开,再次问道:“师兄,我的坛可够高?” 钱开喉头滚动,脸色苍白地喊道:“师弟……” “白天你说过,没我这个师弟。” “坛高了不起啊,你想赶尽杀绝,我钱开绝不会坐以待毙。点烛开坛!” 爬上来的道童赶忙依言而行。 钱开眼中凶戾之色闪逝,双手掐剑诀,左手横放胸前,右手竖直在胸前,闭上双眼,口中念念有词。 见状,徐真人面色顿了顿,也闭上双眼,掐诀念咒。 随着二人念咒请神,激活眉心秘纹,两座法坛之间狂风骤起,这风不像小鬼降临时的阴风那样阴冷,只是狂暴强劲,吹得尘土迷蒙,人立不稳,张大胆、谭老爷等人连忙抱住身边的物体,避免被风吹走。 咒语声落下,狂风停歇,徐真人、钱开几乎同时睁开眼睛,钱开出手要略快一点,剑指隔空点出。 徐真人剑指下划,无形神力偏移对方的攻击,听得砰砰两声,挂在坛桌前的两只公鸡忽然爆炸,霎时间鸡毛飘飞,血肉碎骨激射穿空,此等威力若是落在人身上,恐怕不比两只鸡好到哪里去。 最棘手地是,二人攻击无影无迹,防不胜防。 化解了钱开的神点术,徐真人瞬间发动反击,剑指隔空点出,对面钱开似乎早有准备,拿起一块八卦镜对准徐真人。 砰! 八卦镜镜面瞬间四分五裂,金属镜体遭到重击,震得钱开右臂发麻,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又白了一分,心头狂呼不可能,师弟怎会这么强? 一定是法坛,他的法坛比我高。 电影里钱开用八卦镜反射徐真人的神点术,差点把张大胆炸死,现实中徐真人的坛更高,道术威力大,直接摧毁八卦镜,令钱开短暂失去施法能力。 这是个一招定输赢的良机,徐真人很好的把握住了,剑指对着坛桌上的烛焰一点,噗地一声,烛焰喷出一道火舌,朝钱开烧了过去。 “不好。” 钱开的右臂还有些酥麻,身上穿的衣服太多,单手来不及解开,眼看着火焰即将烧来,生死一瞬,他左手五指成爪,一把抓住道童的衣襟,将人对着火舌扔了过去。 火非凡火,乃是神火,一点就着,道童整个人被火焰包裹,嘴里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叫声,徐真人大骇,急忙撤去神火术,可惜为时已晚,道童从空中飞坠在地,大口大口吐血,哀嚎着满地打滚,很快就被烧死。 徐真人怒视着钱开,“拿徒弟垫背,你是不是人啊?” 钱开冷笑道:“我徒弟也是你师侄,你放火烧他,你是不是人啊?” “钱开,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死的是你。” 钱开猛地拿起桌上的伏虎罗汉泥偶,闭眼诵咒。 “请神?” 徐真人一看,连忙拿起齐天大圣人偶,同样做法请神。 “是个狠人!” 长生客栈不远处,林鸿看到钱开用徒弟挡下死劫,暗暗惊叹他的心狠手辣,不过都是垂死挣扎,因为徐真人的坛比他高,还有场外援助。 林鸿面前的坛桌上放着数个稻草人,稻草人身上贴着道童、谭老爷、师爷、张大胆老婆的生辰八字以及暗中收集来的日用物品,钱开以谁当僮子,林鸿就咒谁,二打一,他拿什么赢? 第46章 五雷神打 “谨请罗汉坐玉殿,玉帝法旨到坛前,真言咒语请神仙,降龙伏虎显威灵,伏虎罗汉随我请,随我来,弟子炉前尊拜请,请得罗汉早降临,神兵急急如律令!” 钱开脚掌跺地,剑指隔空一指,见势不妙准备开溜的谭老爷身体一僵,如同中了定身法,喝醉酒一般左摇右晃。 师爷喊道:“谭老爷,你……” 谭老爷站稳身体,双眼圆瞪,啪啪抽了师爷两个耳光,打得他头晕耳鸣,眼冒金星,随后七窍流血,尸横倒地。 对于师爷的死亡,钱开视若未见,谁让他多嘴了,抓起坛桌上的金圈往下扔去。 谭老爷小快步奔出,骤然纵出,接住金圈,在空中翻了个跟斗,稳稳落在地上,神情仪态与民间流传的伏虎罗汉一般无二。 “天清清,地灵灵,请神降坛照天青,齐天大圣速显灵,留到坛前神化身,身化神,化成日月照分明,齐天大圣诚心请,神兵急急如律令!” 徐真人猛地跺地,只见张大胆浑身哆嗦了一下,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神情灵动,抓耳挠腮,嘴里吱吱怪叫,脱掉外衣,穿着红肚兜跳起挂支架上,冲伏虎罗汉附身的谭老爷龇牙咧嘴挑衅。 “泼猴!” “谭老爷”低吼一声,手持金圈砸向“张大胆”。“张大胆”咧嘴怪笑,双手松开,纵身从“谭老爷”头顶上方跃过,落在滚了两滚,脚后跟一钩,将兵器架上的一根长棍勾到手里。 “看打。” 他扬起长棍,和“谭老爷”斗作一团。 林鸿津津有味地观战,钱开写下的道术里面也有请神术,练起来比较费时间,他还没开始修炼,能亲眼观看两位大佬请神斗法,绝对是一次颇为难得的机会。 至于出手帮忙,他已经不做考虑了,刚才徐真人说的话他听到了,破衣宗门内事门内解决,这既是徐真人发出的信号,又是他的骄傲与自信。 徐真人不会输。 原因不止是他的坛比钱开高,还有坚定的意志和必死的决心,两个人都拼命,钱开拼命求活,徐真人拼命不为己,只为诛杀钱开,替天行道,清理门户! 高下立判。 叮叮当当。 长棍与金圈不断碰撞,迸发出无数火星,请来的两位神也打出“真火”了,攻击招架险象环生,精彩绝伦,但终究齐天大圣占了上风,一棒砸落,势大力沉,铛地把金圈敲断,飞起一脚蹬在谭老爷胸口,谭老爷抛飞数米远,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咳血。 砰! 钱开手里的泥偶炸裂开来。 “嘎嘎。” 张大胆扛着棍棒走来走去,龇牙咧嘴地仰头大笑,似在嘲笑钱开的无能。 钱开脸色阴沉,低低骂道:“死猴子!” 也不知是被张大胆听到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张大胆脸色一变,目射凶光,扬起棍棒朝着法坛砸去。 钱开大惊,剑指朝下一划,只见地上爆起大片白光,一下把张大胆炸飞起来。 此时的张大胆身穿红肚兜,齐天大圣附体,岂是寻常,并未像电影里那样被炸飞,借爆炸之力高高纵起。 “吃俺老孙一棒!” 猴儿奋起千钧棒,咔嚓一声,坛桌下方的木架被砸断,钱开连同法坛往右侧倾斜,香烛、香炉等物纷纷滚落。 “不!” 钱开立时面无血色。 对面的徐真人忽然松开齐天大圣泥偶,失去神力的张大胆一下软倒在地上,扫了眼周围,满脸恨意地朝谭老爷跑过去。 “师弟。” 看到徐真人罢手,钱开以为他还念旧情,赶忙说道:“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机会我已经给过了,是你不懂得珍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钱开,受死。” 徐真人剑指指天,口中念念有词,随后收回剑指,在左手掌心画五雷符,一道电光迸发,他猛地握紧,像是把雷电握在手里一般。 “五雷掌!” 钱开惊骇欲绝,二话不说就从倾斜的法坛上纵下。 徐真人冷冷地看着他,握紧的手掌缓缓松开,对着钱开的背影一掌打出。 轰! 响亮的爆炸声过后,钱开的身体四分五裂,几片碎布飘飘扬扬落地。 “泰酷辣!” 林鸿看得两眼冒光,心里对五雷掌的印象大为改观,这玩意虽然是大路货,但威力真不是盖的,学好了绝对是一记杀手锏。 他匆匆收拾好坛桌上的东西,用布包起来,拎着去长生客栈和徐真人、张大胆汇合。 徐真人站在法坛上,看到了林鸿的身影,看到了张大胆一剑捅进谭老爷胸口,看到了散落在地上的碎片,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死尸,沉默片刻,怅然自语:“师父,你的话我记住了,师兄没记住,有今天的结局都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我。” “徐老弟,日子还长着呢,你别想不开啊。”林鸿站在法坛下大喊。 徐真人翻了个白眼,你才想不开呢。 “我知道自己的长相给很多人带来了困扰,你站得再高也没我长得靓,接受现实,好死不如赖活着……” “林道友,你叽叽歪歪半天,倒是帮我把法坛降下去啊。” “哦,不好意思,误会了。” 张大胆手刃仇人,大仇得报,本该感到快意,可想到死去的老婆和这些天来的凄惨经历,忍不住心酸鼻涩,听到林鸿和徐真人的对话,顿时让他又笑又哭。 仰头忍住眼泪,他正要走过去,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张大胆!” 张大胆的老婆身穿大红窄腰短袄和同色长裤,拿着手绢,身材丰腴匀称,面若桃李,很有韵味。 她梨花带雨地扑进张大胆怀里,哭哭啼啼道:“张大胆,你可算来了,你可算来了。” 张大胆紧紧抱着老婆,又惊又喜地问道:“老婆,你不是死了吗?” “谭老爷骗你的,他觊觎我的美色,做局陷害你,还把我软禁在谭府里……” “是吗?” 张大胆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谭老爷已经被我杀了,以后谁也不能陷害我了。老婆,你去陪谭老爷。” “什么?” 张妻以为骗过张大胆,正自鸣得意,不料张大胆忽然翻脸,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被张大胆抱起重重掼在地上。 后脑勺磕在石阶上,坚硬的触感和强烈的震荡让她意识模糊,连疼痛的感觉都没有,身体本能地抽搐着,头下流出大片血迹。 “张大胆……” 徐真人、林鸿跑过来,徐真人蹲下身探了探张妻的鼻息和脉搏,发现人伤得太重,已经没救了,心中不快,抬头瞪向张大胆,“你……” 后面的卡喉咙里说不出来,张大胆泪流满面,惨笑道:“师父,我老婆她当我是傻子,我确实也傻,傻乎乎地戴了不知多久的绿帽子。她给我戴绿帽子还不够,还联合奸夫害我,要是没有你和林道长,我早死了,这个贱人阴谋得逞,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和奸夫逍遥快活了。” 徐真人叹了口气,终究没有责怪他。 林鸿开口道:“死了这么多人,官府肯定会追究你们的罪责,十里镇和万福义庄不能待了,赶紧走,再晚巡警来了就走不掉了。” “大胆……” 张大胆用手擦掉眼泪,说道:“师父,我听你的。” “走。” “嗯。” 林鸿从包袱里掏出三张黄符,使用御火术点燃,扔在谭老爷、张妻、师爷身上焚烧。 “下辈子做好人。” 说完,三人转身走出长生客栈,没入夜色消失不见。 第47章 藩城堤荒货街 圆月高悬,清辉四射。 南下涟喌的土路上,林鸿、徐真人、张大胆步履匆匆,行到路口,三人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林鸿从包袱里取出一封白天写好的书信,递给徐真人,说道:“徐老弟,大胆,我还有事要去一趟长唦,不能和你们同行了。这封信拿好,到林家岭林家后出示此信,我那个傻儿子肯定会安顿好你们的。如果他人不在,可以去村东竹园暂住,或者去村西义庄找立阳道长,他是我的至交好友,人很好,可以信任。” 说着,他又从包袱里摸出根金条,徐真人知道他要干嘛,赶忙摆手道:“林道友,你莫害我。” 林鸿笑道:“都过子时了,应该没事?” “钱多就是事。” “你们两手空空,一路上喝西北风啊,带上几两碎银子,买点吃的穿的,别委屈自己。” 徐真人有本事赚钱,饿不着肚子,刚刚拒绝了林鸿,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有些不近人情,松口道:“给大胆。” 林鸿身上银子不多,零零碎碎三十来两,全给了张大胆。张大胆为难道:“林道长,你给的太多了……” “我有钱。” 张大胆:“……” “收下,等会他拿黄金我们师徒两个就遭殃了。” “谢谢林道长。” “客气。” 林鸿抱拳道:“山高水长,徐老弟,大胆你们一路好走,我们以后再会。” “林道友,你这么帮我和大胆,我们师徒心里很感激,我没你有钱,只能送你两样法器防身了。”徐真人伸手进布袋里,取出一块八卦镜,对张大胆说道:“大胆,把红肚兜脱下来给林道友。” “好嘞。” 张大胆麻溜脱衣服。 林鸿假惺惺地说道:“不要脱,不要脱,你们留着防身,害,你这孩子怎么还硬塞啊。” 徐真人抱拳道:“林道友,一路顺风,我们在林家岭等你回来。” “保重。” “保重。” “林道长,我们走了。” 目送徐真人师徒远去,林鸿低头看向手里的八卦镜和红肚兜,脸上浮现一丝温情的笑容,珍而重之地收进包袱,转身踏着夜色直奔十里镇谭府而去。 谭老爷死了,长生客栈乱成一锅粥,谭府岂有安宁之理,要不了多久也会乱起来,林鸿得赶在混乱之前将利益最大化。 出手十两黄金收买钱开的谭老爷肯定很有钱。 白天林鸿已经去谭府探过路,此时潜入可谓熟门熟路,悄悄摸进谭老爷书房、卧室,掘地三尺,最终在一间密室里找到大量金银财货。 数张银票合计两万两银子,五两小锭黄金、白银各一箱,银元、铜钱、珠宝首饰、田契地契无数……东西太多,林鸿拿不走,只把轻便的、值钱的银票、黄金、珠宝首饰带走。 从谭府出来,林鸿随后去了趟钱真人道堂,翻箱倒柜,寻摸出两根金条、十两黄金以及一些散碎银两。他是个讲究人,没动两根金条,其余的统统笑纳。 其他人一时半会不会来这里,林鸿盘腿坐在矮桌后,用道堂里的朱砂、清水、白酒、秘药调制朱砂墨,接着拿了三柱线香和一个香炉过来,取出纳鬼袋,将其置于香炉之后,做奉祀状。 点燃线香,林鸿持香在纳鬼袋上空转了几圈,然后插进香炉,凝神定念,提起符笔蘸朱砂墨,在黄纸上画通灵符。 符画好,等墨干,将通灵符叠小,扔进嘴里吞服,双手掐诀,口诵七遍敕符总咒。 这是“养小鬼法”中的“练通灵”,此通灵和钱开练僵尸通灵不是一回事,仅是与小鬼建立联系,方便驱使小鬼做事,更深入的通灵林鸿不会练,反噬太严重了。 服下通灵符,要过七天才会起效,林鸿此去长唦也要好几天,提前练通灵,到时遇到麻烦就能多一门护身道术。 许久过后,他大摇大摆地走出钱真人道堂,在镇上找了间客栈住下。 一夜好梦。 早上天亮,林鸿食了顿丰盛早餐,到上次打过交道的马车行租了辆马车,乘车去往咏喌。 在咏喌停留半天,处理好银票之事,林鸿连夜到咏长渡码头乘船前往长唦。 因为乘坐的是较为先进的火轮,航行速度快,没用多长时间就到长唦了。 这个年代的长沙城很小,南北长度还没缃江中央的橘子洲长,轮船停靠在大西门外码头,林鸿随着乘客下船,朝不远处的大西门走去。 穿过防营捕勇看守的城门,里面是长唦城主要街道之一的大西门街,林鸿要去的藩城堤就在大西门街附近。前行两个路口,经过观音寺、玉皇殿,有一条叫作明月街的土路向西北延伸,走到中段折向东北,一直走到头就是藩城堤了。 藩城堤又名紫金堤、王城堤,原来是明朝吉藩府的防洪堤,亦为明初潭王朱梓王府的所在地,今为街名。据县志记载,潭王府‘今改万寿宫,旁建仓,外为民居,士人尚名藩城堤’。明兵部右侍郎王伟后裔多居此,故时有‘王半街’之称。 清末的藩城堤一带为荒货(废旧物资)、山货、估衣、木器和古玩集中经营区,也是土夫子出手明器的地方,来这打听土夫子的消息可是来对地了。 后世的古玩街,街两边开满古董店,街上随处可见摆摊卖玉器、瓷器、字画的小贩,林鸿眼前的藩城堤街却是另一种景象,街两边布满木器店、铁匠铺、估衣铺、荒货铺,正儿八经的古董店一间都没看到。 街上有人摆摊,卖的东西用大箩筐装着,并不拿出来摆开,小贩们瞧见衣着不俗、气质卓然、俊美无俦的林鸿,都把他视作肥羊,磨刀霍霍,一个比一个热情地揽客,塞着吹牛逼,好像他们箩筐里装的全是古董国宝。 嗯,弄不好真有古董。 但林鸿心里有逼数,他没那捡漏的眼力,从街头笑到街尾,不接茬,也不买东西。 暗暗数了一下,疑似荒货铺的有十五家,店面都不大,没看出什么名堂。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无处下手,林鸿打算先找个地方探探底。 于是,整条街上唯一一家茶楼进入他的视线。 来到茶楼门口,林鸿仰头一看,斑驳古朴的匾额上写着“贵生楼”三个字。 第48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 贵生楼不大,几个身穿短褂、脚边放着箩筐的汉子坐着喝茶嗑瓜子,有说有笑,林鸿走进茶楼立时引起他们的关注,似乎怕得罪贵人,看了两眼就赶紧低下头,说话声也小了。 林鸿瞥了他们一眼,找个离人远的僻静角落坐下,刚坐下没几秒,一个店小二打扮的青年躬身过来,满脸堆笑地招呼道:“客官,您喝点什么?” “有?栮吗?” “有的。” “一壶上好?栮,再来三四样招牌茶点。”停顿了一下,林鸿低声道:“麻烦请你们老板出来一下,我找他有事。” 店小二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笑着回道:“客官稍等。” 过了一会儿,一个身穿长袍的斯文中年男子搴帘而出,单手托着一个托盘,盘子里放了三样精致茶点,灯芯糕,广桃酥以及聙喌蜜饯。 没有臭豆腐,差评。 中年男子放下托盘,将茶点摆在桌上,冲林鸿抱拳道:“鄙人贵生楼老板刘贵生,见过贵客。” “不敢当。” 林鸿抱拳回礼,笑道:“打扰刘老板了,我是外地人,初来乍到,想向刘老板打听些事情。” “贵客请说。” “我讲不好煳暔话,都写纸上了,烦请一阅。”林鸿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条,递给刘贵生。 土夫子属于下九流,上不得主流台面,藩城堤街是人家的大本营,林鸿一介外人,光明正大地询问、讨论,实在太过扎眼,不注意哪里就犯了忌讳,他虽然不惧,但也不想一来就惹麻烦,要惹也得等到事情办完。 刘贵生识字,接过纸条快速看完,身体前倾,低声说道:“大宗明器交易,客官可去街旁吕祖殿堂口找楚家人。” “街尾那个吕祖殿?” “是的。” “多谢。” “不客气,客官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有了。” “客官慢用,鄙人告退。” 刘贵生将纸条还给林鸿,转身走开,搴帘时正巧碰到送茶的店小二,二人错身而过,并无明显的眼神或者肢体交流。 林鸿垂下眼帘,心中警惕不减分毫,土夫子捞偏门,大部分心黑手辣,又和灵界关系亲密,必须小心。 “客官,您的茶来了。” “谢谢。” “您客气,有需要尽管招呼。” “好的。” 店小二离开,林鸿悠哉悠哉地饮茶吃点心,他家店里的茶不行,水质也有问题,三样茶点却是很合林鸿的胃口,要是再有火宫殿的臭豆腐、黄春和的粉、半雅亭的饺、杨裕兴的面、德园的包子、粤人楼的缃人煲就完美了。 茶点吃完,饮了小半壶“上好?栮茶”,林鸿拍拍手上的残渣,唤来店小二结账。 “客官,您慢走,有空常来。” 做你的春秋大梦,再也不来了。 林鸿背着手,一副领导下乡考察的模样,这儿看看,那儿瞅瞅,好奇心爆棚,可惜之前小贩们已经看透了这个帅气靓仔的心思,兴致缺缺,没了林鸿刚来时的热情。 从吕祖殿门前经过,林鸿不经意扫了眼,似乎才发现里面有荒货卖,背着手走进去,就像恩主进了妓院,老鸨、姑娘们的招揽声此起彼伏。 吕祖殿占地面积颇广,前院空地上起码有上百人摆摊卖货,他们就比外面的人讲究多了,“古玩”拿出来摆地上,热情洋溢,充满了对这行的喜爱。 林鸿边逛边观察,发现吕祖殿门口、前院四周有“闲杂人等”走动,他们不像卖货的,也不像买货的,倒像是维持秩序的“安保人员”。 应该是楚家的人。 “这个楚家势力蛮大嘛,光外面就有七八个打手。” 林鸿目光微闪,没看到疑似修士之人,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微微沉吟,忽然朝吕祖殿入口走去。 “站住,干什么?”一个黑衣打手拦住林鸿,冷冷地问道。 “找楚家负责人,有大买卖。” 黑衣打手审视林鸿几眼,看他穿着考究,气质不俗,像是大主顾,但面生,并非熟客,眼底藏着几分戒备。 “做什么买卖?” “土腥子重,找个够份量的和我谈。” 听到这话,黑衣打手也不恼,留下一句“等着”,转身走进吕祖殿。 两三分钟后,黑衣打手走出来,身后跟着个手搓铁球、气息彪悍的三十来岁男子,他迈着八字步来到门口,觑定林鸿,将铁球扔给黑衣打手,抱拳道:“兄弟面生,不是本地人?” “南边来的。” “规矩懂吗?” “请赐教。” “外地人得验货,货真才能谈。” 林鸿问道:“你想怎么验?” 男子道:“兄弟要做大买卖,随便拿一件出来验验就行了。” “这样啊。” 林鸿犹豫了下,掀开长袍衣摆,解下挂在腰上的玉佩,递过去,说道:“验。” 男子从口袋里扯出一块手绢,包着玉佩接到手里,细细查验,他看得很仔细,翻来覆去看好几遍,林鸿注意到一个小细节,他看玉佩边缘凹槽的时间远远超过看正面和反面。 许久过后,男子抬头看向林鸿,侧身邀请道:“兄弟,里面请。” 林鸿迈过门槛走进大殿,殿里供奉着吕祖神像,不知他老人家天天看着一群土夫子卖明器有何感想。 谈事的地方不在大殿里,神像右侧墙壁上开了道门,男子打开门请林鸿进去,里面别有洞天,是个三合小院,院子里摆着石桌石凳,有干果、水果、蜜饯、糕点、甜品给客人品尝。 “上好茶。” 男子大喝一声,接过黑衣打手递回来的铁球,邀请林鸿坐下,随手将手绢包裹的玉佩放在桌上。 “兄弟开个价。” 林鸿诧异道:“开什么价?” 男子对着玉佩努了努嘴,说道:“按照我们楚家的规矩,新人初次上门要验货,验了货立马交易,新客变老客,一切好商量。” “还有这种规矩?” 男子笑而不语,规矩人定,他说有就有。 “这块玉佩不卖行不行?” “你耍我啊?”男子脸色一变,凶神恶煞地质问道。 林鸿赶忙改口道:“卖,我卖还不行吗,一千两黄金。” “多少?” “九百九十九两也行。” “兄弟想好再说。” “九百九十八两?” 男子怒道:“这么一块破玉你卖一千两黄金,你当它是和氏璧啊?” 林鸿目光灼灼地盯着男子,缓缓说道:“在我眼里,它比和氏璧值钱。你要是还有这样的玉佩,一千两黄金一块,我买。” 男子脸色变幻,警惕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玉佩的主人。” “放屁,楚家才是玉佩的主人。” 林鸿笑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玉佩和你们楚家有关系啊,说说,它有什么来头?” 第49章 林鸿:不说,煲之 “有些事最好不要知道。” “我硬要知道呢?” 男子手搓铁球,脸上露出冷酷的笑容,“硬要知道也行,我讲我知道的,你讲你知道的。” “公平!”林鸿赞同道。 男子缓缓开口说道:“几十年前,一个叫林耀祖的王八蛋路过长唦,他和你一样都是娘娘腔小白脸,三姑她老人家外出偶遇林耀祖,一眼相中他。” “后来呢?” 男子破口骂道:“林耀祖这个王八蛋龟孙子玩弄三姑的感情,三姑也是傻,什么都告诉林耀祖,林耀祖得知爷爷手里的玉佩隐藏着惊天之谜,起了贪心,哄骗三姑把玉佩盗出来给他,林耀祖拿到玉佩第二天就不见了。” 林鸿义愤填膺道:“渣男!” “没错,林耀祖就是人渣,我们楚家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大卸八块,爷爷震怒,派人到处找他,三姑痴得可怜,都被骗了还苦苦哀求爷爷放过林耀祖,没过多久便忧思成疾香消玉殒了。” “造孽啊。”林鸿仰天长叹。 男子瞥了他一眼,冷然道:“爷爷看在三姑的面上,没对林耀祖赶尽杀绝,但心里始终惦念着玉佩的下落,临终前吩咐楚家后人务必将玉佩寻回。这块玉佩在林耀祖手里,如今却落到兄弟手中,兄弟肯定知道林耀祖那个王八蛋的下落,告诉我,我不会亏待你。” “找到人你想怎么做?” 男子杀气腾腾道:“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施刑得当。”林鸿点头。 “说,他在哪儿?”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玉佩隐藏着什么惊天之谜?” “想知道?” “嗯。” 男子古怪地笑了笑,忽然摊开手掌,将两个亮闪闪的铁球呈现在林鸿眼前,恶狠狠地说道:“我这对铁球砸过一二十人的脑袋,你想试试吗?” “想。” 男子愣了愣,正要开口,忽听林鸿问道:“我还没试过铁球砸人,你愿意让我试试吗?” “死到临头还嘴硬,来人。” 男子一声大喝,四个手持长刀的黑衣打手从小院角落的厨房里奔出来,围住林鸿。 林鸿微微皱眉,问道:“什么意思?” 男子悠悠说道:“和你讲了这么多,就没打算让你活着离开。看在你把我们楚家玉佩送回来的份上,乖乖告诉我林耀祖的下落,可以让你少受折磨,留下全尸。” “好个楚家,动辄杀人,还有王法吗?” “哈哈,你说王法我都想笑。前阵子长唦城里饥民抢米,背后有我们楚家的影子,一群饥民轻而易举攻进巡抚衙门,官府颜面无存。王法,我呸,在长唦藩城堤,我们楚家就是王法。抓住他!” 四个黑衣打手一拥而上,林鸿猛地蹿起,手腕一抖,四张黄符化作火球迎面撞去,吓得四人惊惶后退。 林鸿没管他们,使了招“竖翅”跃过石桌,借下落之势用出“搜骨”,一拳打向男子面门。 男子是把好手,抽身急退,左手扣住一枚铁球,发劲掷出。林鸿的注意力牢牢锁定在他身上,见他反击,“搜骨”换成“翻身”,避开铁球,落地立使“穿林”,箭矢一般蹿向男子。 “给我死。” 男子眼中寒光一闪,五指成爪,宛如雄鹰捕食,直奔林鸿咽喉而去。 林鸿不躲不避,一招“拨草”荡开对方的手爪,侧身撞进男子怀中,肩膀一撞,只听男子闷哼一声,倒晃出去两步。林鸿“纵山”上前,砰砰连打两掌,打得男子跌坐在地上,双目圆睁,半响没缓过气来。 “借你铁球一用。” 抓起男子手里的铁球,林鸿扭身掷向一个攻来的黑衣打手,双脚蹬地,仿佛追着铁球而去,电也似地掠到另外一个黑衣打手身前,“搜获”、“视微”接“竖项”,直接发动“鹰熊斗志”,将黑衣打手击倒在地。 一击得手,林鸿平复了下气血,反手从包袱里抓出一沓黄符,三个黑衣打手见符便退,林鸿趁机逼近,脚踏七斗魁罡步,以手刀砍晕一个黑衣打手。 电光火石间,最强的男子失去战斗力,四个打手已失其二,剩下两个不足为惧,很快被林鸿击晕。 “呼。” 危险解除,林鸿徐徐吐出口浊气,随后将目光投在男子身上。男子喘匀气,捂着胸口惨笑道:“好俊的功夫!我看走眼了,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功夫竟然练得这么好,又快又狠又猛。” “你的功夫也不赖。” “我栽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欣赏你的气度。” 林鸿一个箭步上前,以左腿为轴,右腿为鞭,不轻不重地抽在男子脑袋上。接着取出一圈细绳,把毫无反抗之力的男子捆起来,拖进厨房。 男子有气无力地喝问道:“你要干什么?” 林鸿把他扔地上,提开灶上的水壶,架起大锅,往里倒入清水,等水烧开。 他拿了个小板凳坐下,对脸色苍白的男子说道:“广冻有两道很出名的菜,一道叫煲仔饭,一道叫闽人煲。 知道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吗? 因为春秋战国时期,广冻的越人喜欢去諨?猎头,就是砍人头,将其视为勇猛和战功的表现。砍掉头的尸体也没有浪费,据说越人先祖最钟意小孩,做成了煲仔饭。” 男子的脸色又白了一分,忍住恐惧和胃里的不适,故作凶狠地瞪着林鸿。 林鸿也不问他什么,拎起来扔锅里,按着他的肩膀不让他乱动,屁股下微弱的热度让男子头皮发麻,想到自己要被烫死,死了还被人吃掉,这种闻所未闻的死法让他一切准备都没用了,虽然对方有可能是在吓唬人,但万一他真是个变态呢,一种无所适从、发自内心的恐惧油然而生。 “第一次做缃人煲,应该放点什么呢?你们体内湿气重,多放点辣椒会不会好一点?” “你个变态,你不是人。”男子激动地骂道。 林鸿咧嘴笑道:“我死了五年又从棺材里爬出来,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人是鬼。” “得罪楚家,你没有好下场的。” “无所谓咯。不要动,我加点炭。” 男子:“……” 他动的更激烈了,大声喊道:“别加炭,别吃我,你想知道什么倒是问啊。” 林鸿露出惊愕的神情,心说这么快就想撂了? “我什么都不想问,你要是想说我也不拦着,反正离水烧开还有一段时间……”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玉佩隐藏着什么秘密。” 林鸿耸耸肩,一脸不以为意的神情。 “这个秘密只有爷爷和家主知道,半个月前家主带人离开长唦,说是去茳硒、?茳一带盗墓。我和家主关系亲,他告诉我发现了玉佩秘密的线索,就在?茳一座大将军墓里。” 林鸿来了兴趣,忍不住问道:“?茳哪儿?” “好像是一个叫福康县的地方。” 福康县,大将军墓…… 妈的,难道是千年僵尸王?!! 第50章 大将军墓 林鸿暗暗吸了几口冷气,心里有点犯难了,他不太想掺和进《千年僵尸王》剧情里,电影里的僵尸太强了。 飞天遁地,隔空吸血,斩头不死,残肢重生,近乎当世无敌。 种种迹象表明,这个僵尸应该属于飞僵,实力在行尸/跳尸、甲尸之上。 皇族僵尸是甲尸,合林鸿、千鹤师徒、四目师徒、一休师徒才收服,好,稍微夸大了,不玩脱线的四目道人一个人就能将它打死,玩脱线僵尸将他打死。 但实力超过甲尸的飞僵,林鸿估计四目道人请神上身也未必敌得过。 不掺和剧情,万一大将军墓里确有玉佩的线索怎么办? 按照七十一阿哥的说法,完整玉佩除了林鸿手里的“福钱玉佩”,还有十条龙镶在外围,千年僵尸王如此凶残,是不是玉龙导致的? 如果是,林鸿不去也得去。 哪怕只有一丝可能,他都不想望而止步,已经到长唦了还半途而废。 “电影里的僵尸虽强,但并非没有克星,抱紧茅山师傅的大腿,不作死应该死不了。这部电影里的好东西也有很多,像姜家的金银,姜家的蜡尸技术,缃硒赶尸王的赶尸术,茅山师傅等人的功夫,茅山师傅手里的剑。最重要的是玉佩线索,值得冒次险。” 心中有了计较,林鸿继续做缃人煲,拿瓢舀水淋湿男子的头发和衣服。 四月末天气炎热,男子被水一淋,竟是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惊恐地喊道:“我知道的都说了啊。” “不,你没说。” “你信我,我都讲了。” “福康县那么大,找座墓跟大海捞针似的,你让我找到猴年马月去啊?” “家主没告诉我具体位置……” 林鸿笃定道:“一定告诉了。” “我真的不知道具体位置,家主只告诉我在?茳临近琻华府的福康县境内。” “是吗?” “我说的都是真的。” 林鸿死死盯着男子的眼睛,诈道:“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大将军墓可能在?茳,可能在福康县,你说真话不讲实话,故意隐瞒关键信息,东拉西扯半天,想拖延时间啊?” 男子脸色微微顿了顿,眼神躲闪,尽管很快便“坦然”与林鸿对视,可林鸿已经得到想要的东西了,心里咯噔一下,决定不玩了,摊牌掀桌了。 未等男子开口辩解,他先一步问道:“你们家主坐马车走的,还是骑马,或者步行?” “坐马车……” “具体行程是什么?既然知道大将军墓在?茳,为什么还要说去茳硒一带盗墓?” 男子察觉到林鸿的转变,头上渐渐渗出一层细汗,心中暗急,佯装镇定地回道:“家主查阅各地县志、名人随笔、古籍,发现茳硒有座隐秘大墓,应该还没被人找到……” “下面的不用讲了。” 林鸿出声打断,反手从背包里取出一张黄纸黑字符,叠成幸运星塞进男子嘴里,逼着他吞咽下去。 男子一边干咳一边问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吃下这张符,你的魂魄就会被锁在身体出不来,待会一把火烧个干干净净。” 男子如遭雷击,面无血色,怒视着林鸿骂道:“干你娘的龟公茶壶小白脸,你不得好死,我们楚家一定不会放过你,一定把你千刀万剐,大卸八块喂狗……” “今天我来没想杀人,是你们逼我的。” 林鸿眼神幽晦,出手如电,手爪拤住男子的脖子,用力一捏,男子的咒骂声顿时戛然遏止。 他将男子的尸体从锅里拎出来扔地上,用张黄符点燃焚烧,随后大步走出厨房,来到小院里,蹲在那个中了“鹰熊斗志”的黑衣打手面前。 “再装死我就真的送你去死。” 黑衣打手睁开双眼,虚弱地哀求道:“不要杀我,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 “你比我好,我上无高堂,下有子孙三代,我特别能理解你的感受,你能理解我吗?” “特别能……” “我问你,待会是不是有人会进来?” “是是是,今天有好几波人上门出货。” “你们家主什么时候离开长唦的?” “半个月前。” “朝哪个方向?去哪儿了?坐马车走的还是步行?” “去哪儿我不知道,出门时坐的马车……” “下辈子做好人,改改臭脾气,别动不动就拿刀斩人,知道吗?” “求求你……” 林鸿给他和另外三个黑衣打手吃了阴山黑符,干净利落地捏断他们的脖子,扔符焚烧,一套动作比刚才丝滑、流畅了许多。 初次杀人,他感觉还好,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心理活动和想法,可能是和一群变态待久了,被林凤娇、千鹤道人、四目道人他们带坏了。 从今天开始,远离变态,做个善良的人! 林鸿有感而发,将玉佩挂腰带上,施展“束翅升空”的招式纵上屋顶,瞅准方向,随即一跃而下,转瞬便在小巷中消失不见。 大西门外码头。 林鸿买了张由长唦到咹庆的火轮船票,顺江东行,依靠科技追赶楚家家主一行人,运气好的话他会赶在楚家家主前面到达福康县。 他坐过马车,对马车的速度以及这个时代的路况有清晰的认识,楚家家主去茳硒盗墓也会耽误一点点时间,半个月几乎没有赶到?茳琻华的可能。除非他们弃车骑马,或者乘坐顺风船。 再顺风也没林鸿顺风,长江一路大风起,千里江陵一日还,古代漕船航行速度就不慢,先进火轮犹有胜之而无不及。 在咹庆下船,林鸿难得没有生出食幑人煲的想法,星夜奔驰,南下?茳。 进入?茳地界,经过打听才知道楚家人有多不是东西,人家告诉林鸿大将军墓在临近琻华府的福康县境内,实际大将军墓有可能在福康县靠近咹幑那个方向上,也就是北边,琻华府在南边,林鸿要是听楚家人的,找到老死都不可能找到大将军墓。 楚家人心脏,跟林鸿玩心眼,却没想到他是穿越者,才提个福康县,他就把范围缩小到大方伯村了。 大方伯村姜家的蜡尸技术远近闻名,电影里茅山师傅一行人靠传言都能找到福康县,林鸿身在福康县,近水楼台,找到目的地更是轻而易举。 当天白天,他孤身一人先探大将军墓。 第51章 林鸿:我不怕僵尸王,由小鬼代我去见它 福康县北境多山,大方伯村就在北境山中,道路交通较平原地区大有不如,四周又少乡村城镇,偏悬野外,从福康县城去大方伯村途径大片密林荒野,沿途没有村庄人烟,甚是荒寒。 林鸿穿着单薄、简便的对襟短褂和长裤,身材颀长健美,面如冠玉,俊朗非凡,背上系着包袱,雷木剑斜插,踽踽独行。 “经过第二片树林不要走大路,直接穿过前方树林就能看到大将军墓……” 他嘴里低低念着“好不容易”打听来的消息,在树林外止步,探头往里看了看,又抬头看看天空,今个儿天气真好,艳阳高照,晒得人流油。 有太阳公公护身,飞僵算个鸟,林鸿一点都不怕它,小步踏进树林。 林子里很静,修木稀疏,树阴匝地,连成一片,人行其中,感受不到一丝酷热,只觉遍体清凉,或许是林子尽头的地下埋着一个僵尸王,林鸿觉得这丝清凉有些阴森森的。 对于僵尸王,他报以穿越来最大的警惕。 它太强了! 太凶残了! 出世前期,除了茅山师傅和他的四大弟子,凡是和僵尸王碰过面的人全死了。 它尸变过程电影里没说,一出场就活了,冷不丁站在茅山师傅背后。 据说影片删减过,有三个版本,流传最广的一个版本被删得前言不搭后语,剧情不连贯,时间最短。林鸿看的是海外上映版,时长比前一版长,剧情较为连贯。还有一个导演版,时长多出好几十分钟,林鸿前世一直没找到资源。 从僵尸王出世的场景来看,他的墓应该被人光顾过,甚至被人搞塌了,谁干的电影里没说,现实中的罪魁祸首十有八九是楚家家主那群人。 这是一段预知盲区,万一僵尸王自己活了,林鸿现在主动送上门,僵尸王怕是要笑死。 “到了。” 树林尽头的平地上,一座高高的石碑孤零零地耸立着,表面斑驳,饱经风吹日晒,密密麻麻的小字却没受到影响,依然清晰可识。 石碑周围寸草不生,只见泥土,不见绿意,很诡异。 “墓还没被人动过。” 林鸿暗松了口气,仰头看看太阳公公,整个人自信满满地走过去。 站在石碑前,他认真阅读上面铭刻的小字,全是繁体字,有几个生僻字认不出来,连蒙带猜大致能看明白。 石碑记录了墓主人的生平,按上面的记载,墓主人是一位清初战死的将领,满打满算几百年,叫它千年僵尸王名不副实。 这位尸王老兄的墓修得有些寒酸,为了防盗,石碑上刻意写明墓里没有金银等珍贵陪葬品。林鸿绕着高高的封土堆走了一圈,看到几个大耗子洞分布在封土堆边缘,每个耗子洞前都有个小土堆。 看着像盗洞。 娘希匹,?茳老乡不厚道啊,人家都说了不要盗你还盗,盗一次得了,一波又一波人来盗是几个意思? 看把人家尸王老兄都气活了。 什么,煳暔人气活的,那没事了。 免门票地参观了一下大将军墓,林鸿心满意足地退出树林,沿着大路去往大方伯村。 大方伯村村如其名,村子很大,一条小河从村子中间流淌而过,把村子分成两部分。姜家的深宅大院几乎独占一部分,建在山环水绕之间,那层层叠叠的马头墙给人一种冷峻、巍峨的感觉。饶是林鸿来自后世,也被自己国家的代表性建筑风格震撼了一把。 “好家伙,姜家真有钱啊!” 林鸿暗暗咋舌,凝望着姜家豪宅,都有点不好意思说自己有钱了,财富这种东西最怕对比。 “咦?” 他忽地惊咦一声,快步走到跨河木桥附近,凝神朝对面看去,只见姜家大门上张灯结彩,披红挂紫,一派喜庆样。 林鸿感觉不妙,四下张望,看到一家叫做“隆兴酒铺”的饭馆,毫不犹豫走过去。 酒铺老板和他充当店小二的儿子见客上门,热情接待,讲的?茳话让林鸿麻爪了半响,他听不懂,就会说一句娘希匹。 “老板,你会讲诃暔话吗?” 酒铺老板和他儿子茫然地看着林鸿,这种表情和刚才的林鸿一模一样。 清末官员多说诃暔话,大头要是给力点,后世普通话就没京城话什么事了,壮哉我大诃暔。 哦,我广冻的,壮哉我大广冻。 “京城话呢?” 二人有反应了,酒铺老板操着蹩脚京城话问道:“小兄弟是外地人?” “我煳暔来的。” “煳暔好啊,你吃点什么?” “童子尿煮蛋……” 注意到酒铺老板和他儿子怪异的目光,林鸿赶忙解释道:“说秃噜嘴了,硒湖醋鱼……” “没有。” “龙井虾仁。” “没有。” 酒铺老板叹了口气,指着东边说道:“你往那个方向走,走到湖边就能吃到你点的菜。” “那边是山啊,有什么菜馆?” “苀喌。” 林鸿沉默片刻,说道:“老板,你直说,店里有什么菜,我这个人不挑的。” “尖辣椒拌香菜豆干,芙蓉菜心,雪菜豆皮,金银蛋烩时菜,苔菜花生米……” 这几道林鸿全点了,再加上叫花鸡,干菜焖肉,荷香笼仔鸭,火腿川贝羹,勉强果腹。 等上菜的时候,林鸿和老板儿子坐着吹水,他好奇地问道:“小孙……小兄弟,姜家门头上挂红布红花,是不是要办喜事啊?” “姜家少爷成亲。” “大喜事啊。” 酒铺老板的儿子神叨叨道:“今天喜事,明天丧事。” 林鸿明知故问:“为什么?” “姜家少爷结了六次婚,每个新娘结婚后不久都死于非命,我看这个也活不长。” “这么邪门?” “姜家一直很邪门。”青年满脸羡慕道:“但人家有钱啊,总有漂亮姑娘上赶着和姜家少爷结婚。” 无视青年恰柠檬心态,林鸿大感庆幸,幸好路上没想着吃幑人煲和?人煲,以最快速度赶来大方伯村,哪怕多耽搁一天,今晚就完美错过尸王出世了。 吃饱喝足,林鸿在村里买了些开坛用品,然后去客栈落脚。一走进房间,他马上关上房门,将桌上的茶壶、杯盏清开,取出白纸裁剪纸人,一连剪了十一个才停下。 接着他拿出纳鬼袋,解开口绳,双手掐雷局剑诀,一遍又一遍地口诵敕符总咒。等到太阳落山,他用调好的朱砂墨画通灵符,吞服入腹,将保护鬼魂的符箓连同十一个纸人拿到门口放盆里焚烧,低喝道:“炼养小鬼听我号令,速去大将军墓待命。” 一阵阴风骤起,满室皆碧。 小鬼从纳鬼袋中升起,林鸿抓起一把买来的长刀,以“开封咒”开封后扔给小鬼,小鬼拎着咻地飞出客栈。 林鸿关上房门,回到简易坛桌前,捻起三柱线香点燃,插进香炉,掐诀密咒,心神与小鬼通灵,远程操控它做事。 茅山师傅到来前,打死林鸿都不会和僵尸王正面硬刚,会死人的。 第52章 玉九窍塞 “梆——梆!梆!梆!” “天寒地冻!” 客栈内,林鸿施术与小鬼通灵,听到外面隐隐传来的打更声,脸上露出丝丝疲惫和不耐,心说这楚家人太磨蹭,四更天了还不行动,难道等天亮啊? 土夫子大白天盗墓,找屎啊。 “来了!” “吁!” “希律律!” 一辆马车停在树林外的平地上,车夫扭头喊道:“家主,到地方了。” 车厢布帘被手掀开,一矮两高三个中年男子鱼贯钻出,楚家家主个子最矮,一米六左右,身材瘦小,双眼有神,不时闪过道道精光,也是个精明强干之辈。 “六子看车,老三老五跟我下墓。” 三人齐声应道:“是,家主。” “拿上家伙,进林子。” 楚家主、老三、老五扛着特制的皮囊穿过树林,来到大将军墓碑前方。 “是这里。”楚家主举着火把看完碑文,确认来对地方了,精神振奋道:“茳硒大墓去晚了,让人捷足先登,希望这座墓里能找到我想要的东西。” “家主,我们又来晚了,墓被人动过。”老三喊道。 楚家主和老五绕到老三身边,用火把照了照盗洞和洞口的土堆,只听老五用不屑的语气说道:“?茳同行水平不行啊,活太糙了,顶多有一人挖对盗洞,其他的全他妈乱搞。” “也许一个都没挖对。” 楚家主环视周围一圈,取出罗盘查看此地生气、阴气流向,默默推算了许久,惊奇道:“不愧是带兵打仗的,狡猾得很啊。” “家主,有什么发现?” “这里是福康县风水最好的地方,墓主人生前应该请过风水先生布局,处心积虑使了个障眼法,像这种修建在大路附近的小墓,很扎眼,一般只会吸引半桶水来盗墓,他们不懂风水术,轻轻松松就被墓主人的局带偏了。” “家主,有什么玄机?” 楚家主指着墓碑前的空地,说道:“真正的墓有可能不在封土堆下面,而在墓碑前。” “墓碑前?” 老三、老五面面相觑,只听老五笑骂道:“墓主人心眼真多,一个小破墓搞这么多花样出来。” “花样多好啊,说明我要找的东西还在墓里。老五,在这打一铲下去。” “好嘞。” 老五放下皮囊,取出洛阳铲连接起来,在楚家主指定的地方钉下去,老三搭手帮忙。过了一会儿,他们拔出洛阳铲,楚家主蹲下身捻起一小撮泥土,放眼前细细查看,忽地欣喜道:“没错,墓在下面。老规矩,老五放风,我和老三挖。” “直接挖?” “一座小破墓,直接挖了。” 老五去放风,楚家主、老三掏出家伙事挖盗洞,不得不说,专业的就是专业的,二人配合默契,动作熟练且迅速,跟两只穿山甲似地很快打出一个通向墓顶的盗洞。 挖到墓顶,楚家主和老三退出去,服用秘药,蒙上面巾,将绳索一端系在墓碑旁的石狮子上,另一端带进盗洞。 楚家主手脚麻利但不失小心翼翼地拆掉砖块,打通砖层,霎时间,一股难闻刺鼻的气味扑面涌出。幸好二人早有准备,蒙着面巾,屏住呼吸,快速穿过砖层墓顶,砰地跳进墓里。 楚家主身先士卒,最先进墓,他手里拿着特制的照明工具,光虽暗,但离近了还是能看清楚东西的,这就足够了。 墓室很小,四周密封,地面泥土有些潮湿,低洼处有水渗出,水里泡着已经腐烂的植物,不用闻都知道墓里的气味一定很销魂。 楚家主、老三探查一圈,发现墓室地形中央高,四周低,低洼处形成水塘,给人一种走进沼泽的感觉。安放大将军遗体的木棺置于中央高地上,并非扽于石台或者其他平台上,直接埋在土里,露出半截在外面。 看到这一幕,楚家主、老三对视一眼,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浓浓的不安,这座大将军墓太怪了,布局怪,安葬环境怪,哪有将自己棺材泡沼泽里的? 楚家主镇定心神,冲老三重重点头。老三会意,取出根扁嘴铁棒,插进棺材板与棺身缝隙里,用力撬开棺材板。 想象中的惊悚之事并没有发生,一切正常。 木棺里躺着具衣衫古旧、面容枯槁如柴的干尸,他双眼上放着一对玉眼盖,耳朵里塞着一对玉耳塞,鼻子里塞着一对玉鼻塞,除此以外,再无其他陪葬物。 楚家主第一眼没看到玉龙,不由露出失望之色,但心态还稳得住,大将军尸体上有玉眼盖、玉耳塞、玉鼻塞,显然有意凑成“玉九窍塞”,将魂魄封在身体里,令尸身千年不腐。 若是如此,那他嘴里一定含着一个玉琀,下身有锁眼、罩管二玉。 还有希望。 楚家主沉住气,收走玉眼盖、玉耳塞、玉鼻塞,用工具小心翼翼地打开尸体的嘴巴,从里面取出一个白玉蝉琀。 白玉蝉琀不是楚家主要找的东西,他眼睛都快急红了,楚家费尽千辛万苦追查十龙佩的下落,妄图有一天集齐十龙佩,难得找到一点线索,实在不愿空手而归,几十年、两代人心血付诸东流。 老三见家主失态,虽然不知道他想找什么,但一定是对楚家很重要的东西,他按住楚家主的手,费劲地解开大将军尸体的裤子,顺手拿走罩管,土夫子嘛,值钱玩意都不嫌多。 只剩下锁眼了。 老三想把尸体翻个面,但尸体已经和木棺底部连在一起,难以移动,只得用手摸索,下一刻,忽如触电一般缩了回来,只见中指指肚上不知被什么东西划出个大口子,血流如注。 看到他的伤口,楚家主心中一跳,眼神大变,忙将照明工具凑过去,探头进木棺里细看,赫然看到一小截露出来的锁眼龙头,龙头虽小,但栩栩如生,龙嘴里插着细针,针尖微露,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此刻针尖上挂着血珠,正缓缓滑落进龙嘴里。 找到了! 楚家主狂喜,用力捏住龙头往外拔,但这锁眼与其他八窍玉不同,好似长在尸体上一般,根本拔不动,急得楚家主满头大汗。 “找到了吗?” 身在大方伯村的林鸿借小鬼之眼看到楚家主的表现,心中顿时有所猜测,喜上眉梢,果断命令小鬼现身抢玉龙。 墓室里忽地刮起阴风,吹得楚家主、老三站立不稳,幽碧光芒铺满地面,手拎长刀的小鬼浮现而出,不等二人露出惊恐神情,咻地飞到尸体旁边,伸手去夺玉龙。 第53章 我欲成仙 “淦,拔不出来啊。” 玉龙是镶嵌在“福钱玉佩”外围的“配件”,太大了安不下十个,所以整体较小。 露在外面的龙头仅容拇指、食指拿捏,位置又很尴尬,用不上劲,小鬼拔了两下没拔出来,气得林鸿命令小鬼捡尸,思路很简单,玉龙拔不出,连玉带尸打包带走就是了。 “卧槽,拉不起来。” 林鸿急得头上冒汗,都怀疑尸体是不是已经尸变了,不然怎么会这么难搞。小鬼偏头瞅了眼,尸体好端端地躺着。 你尸变了我搞不过,你没尸变难道我也搞不过? 林鸿不信这个邪,小鬼手起刀落,一刀斩在尸体肚皮上。让人吃惊的一幕出现了,咒法开封过的利刃竟然只斩破衣服,在老树皮一样干瘪的肚皮上留下一道白印子,并未将其斩成两截。 不对劲! “住手!” 这时,楚家主反应过来,急声大喊,憋气功夫一破,哪怕有面巾阻拦,还是吸了两口墓室里的“浊气”进鼻子,顿时感觉不太妙,但也顾不上许多,拿走玉龙才是重中之重。 土夫子常年行于地下,夜路走多了难免撞邪,他们有一套属于自己的驱邪理论,每次下墓前都会准备几只驴蹄子。 楚家主取出随身携带的驴蹄子,朝着小鬼砸过去。小鬼闪身躲开,咻地远离,不再打玉龙的主意了。 “老三,掩护我。” “好嘞。” 老三双手握着驴蹄子,冲小鬼欲扔不扔,震慑对方。楚家主盯着小鬼,慢慢挪到木棺前,半个肩膀塌进去,用拇指、食指捏住龙头奋力往外拔。 或许是力量到位了,他明显感觉玉龙松动了一下,心头大喜,正要一鼓作气拔出来,忽觉玉龙猛地往里收缩,一股可怕到极点的吸力凭空涌出。顿时间,楚家主发现浑身上下的血液疯狂往手掌、嘴巴、眼睛、鼻孔这些地方流去。 皮肤撕裂,血液像蚯蚓一般飞向尸体。 “啊!” 凄厉至极的惨叫声从楚家主口中传出,吓了老三一跳,忙偏头向楚家主看去,顿时满脸骇然。 通过小鬼之眼看到楚家主惨状的林鸿,不禁嘶嘶吸了几口冷气,目露惊悚。 “快……走……啊……” 断断续续的声音戛然而止,楚家主整张脸上的皮肤完全撕裂,全身血液被吸干,本就瘦小的身体几乎变成皮包骨,面目全非地趴在尸体上。 “家主!” 老三一声悲鸣,倒也果断,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盗洞下方,抓住绳索向上爬。 砰! 木棺剧烈震颤了一下,躺在里面的尸体不断抖动着,忽地,一声似人非人、似兽非兽地吼叫声响起,吼声如雷,震得墓室摇摇欲坠。 听得咔嚓两声,大将军尸体怀抱着楚家主冲天而起,狠狠撞在墓顶上。 数块青砖化为粉碎,墓顶遭巨力破坏,结构失衡,砖层、土层轰地下陷,老三还在盗洞里,惊叫着随砖土落回墓里。 好在这是个小破墓,封土面积不大,砖层、土层不厚,墓高不高,老三侥幸未死,被埋土里一息尚存。 望风的老五听到动静,跑过来看到墓塌了,脸色发白,趴在坑边往下大喊:“家主,老三……” “快……跑……” 砖土炸开,尸王抓着老三冲天而起,从墓坑里飞出。他张开嘴巴,一口咬在老三脖子上,殷红血液顺着尸王嘴角流淌,清冷月光下,格外恐怖。 老五吓得面无血色,连滚带爬地朝树林外跑去。跑了没几步,一股吸力从后面传来,他不进反退,跌进墓坑步了楚家主、老三的后尘。 咕噜咕噜地吸血声在露天墓室里清晰可闻,远在大方伯村的林鸿感觉喉咙发涩,下意识吞了吞唾沫。 吸完血,尸王把老三扔在地上,双脚离地,咻地飞到阴暗处,一动不动地站着。 整个过程,它似乎都没发现小鬼的存在,包括刚才墓塌前小鬼从它手里抢走楚家主的尸体也没有过激反应。 因为小鬼是鬼,不是人。 尚未开尸眼的尸王感受不到小鬼散发出来的热量,尸王这方面的感知能力和以往所见僵尸截然不同,它不靠人的呼吸来识别目标。 还有,尸王似乎不太适应墓外的环境,可能是刚“活”,又或者时辰不对,此时已快五更天,大方伯村里第一声鸡鸣已经叫过,正常情况下僵尸、鬼魂都会发自本能地躲起来。 小鬼有符护身,勉强可以待到第三声鸡鸣,再晚太阳出来,分分钟晒成气体。 “嗯,不主动出现在尸王面前,这家伙也不算太恐怖嘛。” 后期尸王开了尸眼,灵智大开,都会找帮手玩阴谋诡计了,那个时候才是最恐怖的。 小鬼安然无恙,林鸿放下心来,远程操控小鬼搜查楚家主的尸体,在一堆盗墓工具里翻出一本巴掌大的小册子,册子右下角有一个“十龙佩”图案,里面画着几幅图。 第一页画着王母蟠桃盛会。 第二页画着凌霄天宫。 第三页画着天门, 第四页画着天梯。 第五页画着一个人,他手里拿着十龙佩,站在通天梯前。 第六页是封面。 哦,看倒了。 小鬼翻到正面,顺序看了一遍,很容易弄懂五幅画的含义,大概就是一个人登天梯上天参加王母蟠桃盛会,十龙佩是很关键的东西,可能是一种参加蟠桃盛会的请柬、邀请函之类的玩意。 福钱玉佩将林鸿从百年后弄到百年前的灵幻世界,一块玉龙部件造就出一个恐怖尸王,完整十龙佩拥有惊人伟力是肯定的,它和天庭有关联也说得通。 九叔世界有神仙鬼神,九叔未来便会担任地府银行阳间印钞大班,妥妥的地府公务员。破衣教请神术亦勾动仙神印记,林鸿请坛神和华光大帝搭上线,都说明世上有仙有神。 祂们知道自己来自后世吗? 自己穿越百年时光,是故意还是偶然? 如果是故意,祂们要自己来干什么? 如果是偶然,自己来了祂们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是不屑吗? 十龙佩在仙神眼中不值一提? 太多的疑问充斥在林鸿心中,他以为循着线索就能查清福钱玉佩的秘密,现在看来没那么简单。 暂时回不去了,自己又太弱小,林鸿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想办法集齐十龙佩再说,能去天庭参加一场蟠桃盛会也不错,和王母、玉帝合张影,渣浪服务器肯定爆掉。 第54章 风:见人说鬼话,这个鬼不太聪明 “咴咴……” 树林外,温和安静的枣红马忽然变得躁动起来,受惊似地往旁边一跳,人立嘶鸣,拼命拉扯缰绳,因为力量太大,树皮都被缰绳勒破了。 坐在马车上的六子猝不及防,差点从车上滚下去,他死死抱着车辕,出声安抚道:“吁!吁!小红,安静,安静。” 枣红马越发狂躁,它这样六子都不敢下车,生怕被它一蹄子踩死。 他待在车上,顺着枣红马要远离的方向看去,这个方向正好是大将军墓所在。 “墓里出事了?” 六子脸色阴晴不定,满眼担忧地望着大将军墓那个方向。过了一会儿,枣红马渐渐安静下来,前蹄刨地,仍有几分惊躁。 见状,六子跳下车,解开缰绳,随后重新坐车上,都不用驱赶,枣红马嘚嘚嘚地往来时路上小跑离开。 六子回头看了树林一眼,低声说道:“家主,老三,老五,我们老地方见。” 马车渐渐融入夜色,消失不见。 墓坑外发生的事情林鸿毫不知情,也无暇顾及,他正操控小鬼靠近尸王,绕着尸王走了一圈,尸王全无反应。 小心翼翼地撩起尸王的衣服,看到玉龙还在,不由得松了口气,可怎么取出来就让林鸿头疼了,拔肯定拔不出来,玉龙早与尸王一体,不弄死它,休想拿到手。 还得和茅山师傅他们联手,目前只有茅山师傅手里的剑能伤尸王,只有他们能与尸王周旋。拖住尸王才有办法消灭它,否则拉来噫呆利炮也是枉然。 尸王可是会飞天遁地的,打不中,打不到,噫呆利炮就是一堆废铜烂铁。 算算时间,茅山师傅一行也快到了,林鸿盘算着用尸王结个善缘,顺势加入他们,一起联手对付尸王。 就这么办。 小鬼看了尸王一眼,飞出墓坑,裹挟着阴森绿光没入山林,横刀立马,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梆——梆,梆,梆,梆!” “早睡早起,保重身体。” 五更天了。 大方伯村客栈里,林鸿偏头看了看窗子,抿抿干燥的嘴唇,口渴好想喝水,精神倦怠,灵力耗损,整个人感觉很虚弱。 从天黑操控小鬼到现在,数个时辰之久,即便此术对法力消耗不大,长时间维持下来也是相当累人的。 “再坚持一会儿,还不来就先撤……” 轰轰轰! 地面震动,仿若千军万马奔腾而来,数十骑冲破夜色,挽缰立马,停在树林外。 “师父,我上前探路。” 和布鲁斯·李长得很像的电开口说了一句,随手将缰绳扔给旁边的师弟,双脚一蹬马蹬,整个人从马背上纵起,双手抱住树干,灵猴一般在树林间穿梭。 目送电远去,脸庞胖胖的风说道:“师父,休息一下,大家赶了几天路,人困马乏,真遇到情况怕应付不来。” 茅山师傅满脸横肉,貌相凶恶,一言不发地抽出钢枪插地上,用师传宝剑摩擦枪刃,听得滋滋声响,两件兵器之间竟是有火星迸发。 “这里阴气很重,不是休息的地方。”茅山师傅拔出钢枪,扔给徒弟风。 “师父,有情况!” 这时,电的喊声传来,茅山师傅、风、雨、雷等人齐齐一惊,抖动缰绳,一阵风似地骑马冲进树林。 “吁~~” 众人停下,只见前方树林中阴森绿光泄地,将周围数米范围内的地面、草木映得一片碧色,手持长刀的小鬼飘浮在空中,眼神木然地望着来人。 “一个鬼?”雷惊讶道。 风笑道:“现在的鬼胆子都这么大了吗,光明正大出现在我们面前,我去收了它。” 见他要动手,小鬼开口道:“叽哩哇啦哇咔咔……” “风,先不要动手。” 茅山师傅喊住风,打量了小鬼两眼,抱拳道:“我们是茅山道武派的,敢问尊驾可是阴山的朋友?” 我是茅山滴朋友。 “叽哩哇啦……” 茅山师傅目露难色道:“我听不懂鬼话。” 果然,世上只有一个阿九,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尸说尸话,见鸡学鸡叫…… 雷好奇地问道:“师父,你怎么知道它说鬼话?” 茅山师傅不作声。 风低声道:“见人说鬼话,这个鬼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雨反驳道:“它是鬼,不说鬼话说什么,说人话啊?” “咦,它在地上写字了。” 电站得高,凝神细看,念道:“不要往前,有僵尸!” “僵尸?” 人群中响起一阵骚乱,茅山师傅抱拳道:“多谢道友提醒,我们师徒一行人星夜兼程赶到这里,就是为了消灭僵尸。” 小鬼继续写字,“飞僵!” “飞僵?” 听到电念出来的声音,茅山师傅脸色一变,风、雨、雷等人大惊失色,齐刷刷看向茅山师傅。 茅山师傅下意识握住师传宝剑,语气缓慢却坚定地说道:“茅山道武派以消灭僵尸为己任,福康县有飞僵出世,肯定会有很多人会遭难,我们不能袖手旁观,必须消灭它。道友,天快亮了,把你这个小鬼收回去,这里的僵尸我们来对付。” 小鬼再次写了两个字,“沼气!” “多谢指点。” 茅山师傅感激地抱了抱拳,喊道:“风雨雷电!” “在。” “你们随我进树林,其余弟子林中等候,准备乾坤担。” “是。” “走。” 茅山师傅一抖马缰,骑马从小鬼身侧驰骋而过,风雨雷电四大弟子紧随其后。 林鸿还能撑一会儿,跟着五人来到墓坑前,它用长刀指了指墓坑下面。 茅山师傅会意,摘掉帽子,露出一颗亮闪闪的大光头,配上狞恶脸庞,越发显得凶暴,一看就是大反派那种。 实际上正得不能再正了。 老祖宗说得好,人不可貌相。 “风雨雷电,道友,你们在上面等我,我下去会会它。” “师父小心。” 茅山师傅点点头,握着师传宝剑纵下墓坑,因为有林鸿的指点,他一眼便看到阴暗处站立的尸王,铿地拔出宝剑,一抹寒光闪过,如白虹贯日刺了过去。 第55章 雷:我钟意新娘,但新郎不是我 茅山师傅知道墓坑里的是飞僵,一出手便尽全力,身形如电,肉眼难辨,好似与宝剑合二为一,小鬼、风雷雨电四人只看到剑光闪过,一只手爪掉在地上,手指微微动了动。 “卧槽,太强啦!” 操控小鬼的林鸿看得目瞪口呆,热血沸腾,之前他用利刃斩过尸王,皮都破不开,轮到茅山师傅,一剑断掌。 除掉师传宝剑的加成,茅山师傅的速度快得惊人,功夫威力之大,简直匪夷所思。 “茅山师傅练的绝对不是健体术,健体术没这么强。”林鸿颇为笃定地想到。 “吼!” 悠长的、响亮的、震耳欲聋的吼叫声从墓坑里传出,声音里夹杂着痛苦与愤怒,震得四壁摇摇,泥土如同瀑布般掉进墓坑,阴暗处骤然膨胀了一下,一道恐怖身影冲天而起。 茅山师傅紧随其后。 他情况不妙,身体像是被吸住了,但与楚家主他们不同的是,他有能力封住体内血液,不让尸王隔空吸走。 强! 林鸿暗暗佩服,操控小鬼轻轻挥手,一根锁链咻地飞向茅山师傅。 茅山师傅伸手抓住,反应过来的风雨雷电齐喊一声“师父”,拔河也似地用力拉扯锁链,茅山师傅连同尸王一齐摔向地面。 甫一落地,茅山师傅脚掌重重跺地,运劲挣脱尸王的吸力,踉踉跄跄地跌靠在雷怀里,满眼惊骇地望着尸王。 “师父,你没事?” “没事,风雨电不要靠近它,它会隔空吸血。” “是,师父。” 风雨电人手一根锁链,呜呜甩着,忽地松手,锁链飞出去缠住尸王的腰,手法精准,力量极大,三个方向发力,竟是将尸王牢牢锁住,难以飞天逃走。 由此可见,此时的尸王还很虚弱,尚未饱饮人血恢复元气,达到飞天遁地、灵智大开的地步。 可想杀它也不容易。 茅山师傅手拎师传宝剑,眯眼盯着尸王,一边平复气血,一边琢磨消灭它的办法。 只能拼一把了。 茅山师傅眼中精光一闪,喝道:“风雨雷电,乾坤担。” “是,师父。” 四大弟子齐声回应。 雷闪身加入风雨电三人,用锁链缠住尸王的腰,随后四人不约而同地把锁链扛在肩膀上,转身向一个方向猛力拉拽,尸王敌不过,身体重重倒在地上,被风雨雷电四人拖着冲进树林。 嗡嗡嗡! 清越的剑鸣声响起,小鬼扭头看去,只见茅山师傅手里的师传宝剑正以极高的频率震颤着,两侧剑刃流溢出森然寒光,锋锐之气割人发肤,让小鬼都有些畏惧。 “嘿!” 茅山师傅一声爆喝,舌绽春蕾,双脚猛地蹬地,整个人凭空纵起老高,并无借力动作,电转横飞,竟如尸王一样有飞天之能。 “轻功!” “这他妈是电视剧、电影里出现的轻功啊!” 林鸿大开眼界,看电影的时候他就觉得茅山师傅这些人的武功太厉害,偏向武侠风。穿越后修炼健体术,他很清楚要做到茅山师傅这样横空飞渡有多难,仅凭二十三式健体术决计做不到,顶多像四目那样连续借力,平地纵起追赶狐狸精。 他们这样只能叫“轻便功夫”、“轻身功夫”,不能叫“轻功”,茅山师傅这样才是正儿八经的轻功。 “茅山道武派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门派啊?” 林鸿心中充满好奇。 “风雨雷电,放!”茅山师傅大喊道。 风雨雷电回头一看,忽然松开锁链,尸王趁势飞起,感知中发现两股异常强烈的气息快速逼近,它吃过大亏,发自本能地忌惮,忽然改变方向,朝树林外飞蹿。 “喝!” 茅山师傅面容狰狞,挥舞师传宝剑,剑身带起一片片光影,他飞过之处,残枝败梗坠落如雨,碗口粗的树木也纷纷拦腰折断。 噗! 光影斩下,尸王右肩齐根脱落,痛得它怒吼连连,速度陡然暴增,连续撞断数棵树木后冲出树林。 “唉,可惜了。” 茅山师傅中途力竭,只能无奈地落在树林里,满眼惋惜和不甘地望着尸王逃走。 “师父!”风雨雷电跑过来。 “师父。” 其他弟子也纷纷赶来。 茅山师傅扫了他们一眼,开口说道:“飞僵遭受重创,正是消灭它的好时机。风雨雷电,你们带师弟们找地方休息,我去追杀它。” “师父,我们一起去。” “听话。” 茅山师傅瞪了徒弟们一眼,冲小鬼抱了抱拳,忽地纵起,连踩树干跃上受惊狂奔的马匹背上,一抖缰绳,追着尸王而去。 “风……” “别叫我,我已经走了。” 风翻身上马,喊了声“驾”,先一步骑马追赶师父。 “别叫我。” “别叫我。” 雨和电抢走师弟的马,骑着奔出树林。 “唉,你们……”雷郁闷死。 “雷师兄……” “别叫我,你们自己找地方休息,等我们回来。” 雷骑马走了几步,勒住缰绳回望小鬼,欲言又止, 小鬼点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多谢。” “师兄,小心啊。”师弟们齐刷刷竖起食指。 “大家小心。” 雷回了个相同的手势,一挽马缰,毅然踏上生死未知路。 林鸿虽然担心剧情崩坏带来的失控变化,但相信尸王、茅山师傅他们没这么容易死,加之自身快到极限,并未追上去,冲道武派弟子们做了个“跟上我”的动作,朝大方伯村飞去。 道武派弟子们上马尾随。 …… “噼里啪啦。” 一串炮仗在大路边炸响,火光迸现,硝烟弥漫,身穿红喜服的媒婆、轿夫、护卫、丫鬟婆子簇拥一顶大红花轿,喜气洋洋地赶路前行。 就在这时,一道身体残缺、面容狰狞恐怖的身影从斜刺里飞将出来,不等媒婆、轿夫们尖叫出声,他们身体里的血液就被尸王吸干,横倒在地。 哐当。 大红花轿重重落地,坐在里面的新娘珊珊惊叫一声,额头撞在轿厢上,疼得轻呻不止。 尸王双脚离地,缓缓飞向大红花轿。 “住手!” 茅山师傅骑马飞驰而来,隔空掷出师传宝剑,听得铛地一声,宝剑被尸王的脑袋弹飞,斜插进土里。 尸王回身面对茅山师傅,狂吼一声,咻地飞走,速度比刚才又快了一分。 茅山师傅纵马上前,俯下身拔出师传宝剑,正欲追赶,大红花轿内忽然传来一个女声,“外面出什么事了?什么在叫?” 嘚嘚嘚。 风雨雷电四人赶来,正好看到花轿帘子被一只春葱玉手掀开,帘后探出一张略带紧张、忐忑的如花俏脸,她看到满地尸体,吓得花容失色,尖叫着放下帘子,缩了回去。 雷眨眨眼,心神从刚才惊鸿一瞥的恍惚中清醒过来,骑马上前,出声安抚道:“姑娘,你不要怕,我们是好人。” “你们是什么人?他们怎么死了?”珊珊颤声问道。 “我们是茅山弟子,正在追杀僵尸。” “僵尸?!” 第56章 茅山师傅:身系三教,路子够野 大方伯村,大方伯客栈。 林鸿收回小鬼,出面安顿好茅山道武派弟子,并未瞎打听乱攀交情,匆匆回房灌水,恢复灵力。 他盘腿坐在床上,闭着眼,双手掐诀,五心朝天,默运南传大显威灵法。 随着南传大显威灵法运行几个周天,干涸的丹田渐渐充盈起来,疲惫虚弱之态一扫而空。 或许是头一次消耗这么大,丹田急于补充,功法运转速度较平常要快一些,但快的有限,还不持久,几秒钟就恢复正常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因为林鸿撞到第一次修行障了,正处于破障时期,障不破快不起来,更难以持久。 修行和做人一样,该软则软,该硬则硬,能屈能伸,破障期间要循序渐进,急是急不来的。修行障并非牢不可破,持之以恒修炼,早晚有一天会捅破。 正当他恢复灵力之际,通往大方伯村的土路上,五马六人缓缓行来。 雷牵着马,珊珊挑着担……珊珊坐在马背上,紧张兮兮地抓着马鬃,生怕摔下来。偷偷瞟了眼雷,芳心微定。 “师父,四位师兄。”两位茅山道武派弟子骑马迎上前,满脸激动地喊道。 茅山师傅看他们无恙,暗暗高兴,开口问道:“你们两个怎么在这?其他人呢?” “林前辈带我们来的,他还安排我们住进大方伯客栈,我们两个也是他安排来村口守着的,说是师父和师兄们有可能来大方伯村。” 风摸着光头,赞道:“这人神了。” 茅山师傅说道:“这一片就福康县城、大方伯村两个人烟辏集处,不光我们会来,僵……” “咳咳。”雷轻咳道:“师父,珊珊姑娘吓得不轻,你还是不要提僵尸了。” 电嬉皮笑脸道:“你不让师父提,自己讲出来,故意吓珊珊姑娘啊?” “额,我没有。” 唐珊珊看他笨拙地为自己辩解,低头抿嘴轻笑,随后抬头说道:“没关系的,我现在不怕了……” “真的吗,我不信。” 唐珊珊:“……” 天聊死了。 知徒莫若师,茅山师傅看出雷对唐珊珊有点意思,若是待字闺中的良家姑娘,他们情投意合,自当成全,唐珊珊不是啊,她已经许配人家了。 为了让徒弟死心,放弃不切实际的想法,茅山师傅吩咐道:“风雨雷电,你们四个护送珊珊姑娘去姜家,不要误了人家成亲的吉时。” 雷脸色一僵,强笑道:“是,师父。” 电眼珠子一转,捅刀道:“顺道喝杯喜酒,看看珊珊姑娘和姜家少爷拜堂成亲,你说是不是,雷?” 雷懒得搭理他。 “你说是不是,风?” “是,还是不是啊?” “你说是不是,雨?” “是。” “磨磨蹭蹭干嘛呢,赶紧去,快去快回。”茅山师傅催促道。 “师父,我们待会来哪儿找你们?” “大方伯客栈。” 雷牵马前行,错身而过时,唐珊珊开口说道:“多谢师傅救命之恩,回到姜家我会跟相公、公公讲这件事,请他们报答你们。” 茅山师傅不以为意道:“驱邪救人乃是我们份内之事,无需言谢,我们也不要报答。” 等风雨雷电、唐珊珊走远,茅山师傅冲两个徒弟使了个眼色,三人纵马奔向大方伯客栈。 大方伯客栈离村口不远,很快就到了。 “师父!” “师父……” 茅山师傅翻身下马,手握师传宝剑,对迎上前的徒弟问道:“那位引你们来的道友在什么地方?” “好像在房间休息,我带师父去。” “嗯。” 换作往常,茅山师傅不会贸然打扰,今下情况特殊,尸王下落不明,随时有可能现身大方伯村,有必要和这位疑似阴山派的朋友招呼一声。 来到林鸿房间门口,茅山师傅抬手轻扣三下。 林鸿惊醒,睁开双眼,皱眉问道:“谁啊?” “在下茅山道武派掌门,打扰道友休息了。” 说的是京城官话,很溜,林鸿能听懂。 茅山师傅来了。 林鸿大喜,赶忙从床上下来,三步并作两步跨到门口,打开门,笑容满面地抱拳道:“老弟平安回来就好。” 茅山师傅盯着林鸿的脸看了一会儿,有些惊讶于他的年轻和俊朗,客气道:“今晚多亏道友提醒,要不然我们的损失会很大。” “天下茅山是一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老弟进屋说话。” “打扰了。” 茅山师傅跟着林鸿走进房间,林鸿请他坐下,迫不及待地问道:“老弟将尸王收服了吗?” 茅山师傅惭愧道:“尸王凶残难缠,我们师徒追到半路,恰好碰到一支送亲队伍,尸王吸了送亲队伍里十几个人的血,元气恢复,把我们甩开了。” “毕竟是飞僵,老弟一人一剑重创于它,打得它落荒而逃,这等实力让我钦佩不已。只是五更天怎么会有送亲队伍?” 茅山师傅回道:“是大方伯村姜家的送亲队伍。” 林鸿了然,状若无意地说道:“是姜家就不足为奇了,姜家少爷结了六次婚,结婚当晚新娘无一例外死于非命,相当邪门。我估计啊,有可能是姜家藏匿的蜡尸作祟。” “蜡尸?”茅山师傅心中一动,连忙问道:“姜家和蜡尸有关?” 林鸿揭露秘辛:“何止有关,福康县流传的蜡尸传统就源自姜家,听说他家死人从不办丧事,而是把死人蜡起来收藏,一代代下来,天晓得姜家大宅里藏了多少蜡尸。” “原来如此。” 茅山师傅抬眼看着林鸿,问道:“道友对姜家了解得这么清楚,是本地人吗?” “我是外地人,广冻来的。”林鸿忽然想起了什么,懊恼道:“瞧我这失礼的,忘作介绍了。在下林鸿,南传茅山朱家教传人、南传茅山破衣教法传人、南传茅山派好大佬。” 身系三教,路子这么野? 茅山师傅跟着自我介绍道:“我姓计,茅山道武派掌门。” “计老弟,我久在广冻,近年才在灵界中走动,对灵界中事知道的不多。之前借小鬼之眼看到老弟与尸王斗法,施展的功夫迥异于我所练的健体术,不知有何玄机?当然,不方便说可以不说,我就是好奇而已。” 第57章 古武 “道友听说过古武吗?”茅山师傅问道。 林鸿诧异道:“计老弟练的是古武?” “是的。” “古武这个说法我听说过,但古武的威力没这么大?” 茅山师傅狞恶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解释道:“我们道武派练的古武属于一种练劲功夫。” “练劲功夫?”林鸿感兴趣地请教道:“计老弟展开说说。” 茅山师傅无可无不可道:“劲在我们身体无处不在,发劲则有力。古武练劲又练气血,所谓‘血为气之母,气为血之帅’,气血充盈则身强体健。古武之道,合练劲气,劲气勃发,石破天惊。” 林鸿有点听明白了,问道:“古武可以视作健体术的进阶功夫?” “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 “一开始灵界中人不练古武,古武是普通人创出来的,当时练古武的多为贵族,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封臣士族,为战而练。早期比较出名的练劲功夫有‘秦王举鼎劲’,这门功夫后来被楚霸王项羽改良并发扬光大,历史上有名有姓的战将几乎都练过古武。” 这种说法林鸿头一次听到,兴致完全被勾起来了,点头道:“计老弟请继续。” “道友是灵界中人,应该清楚我们修炼的功法不圆满。” 看到林鸿点头回应,茅山师傅接着说道:“灵界前辈们试图补全功法缺陷,将古武引入修道体系。他们认为脆弱的身体是最主要的缺陷,练好身体,功法缺陷也就补全了。我们道武派是持这种观点的门派之一,集全派之力,经数代人改良,终于创出本派弟子现在修炼的古武。” 林鸿屏气凝神,忍不住问道:“效果怎么样?” 茅山师傅苦笑道:“时至今日,茅山道武派上下已经没人擅长道术了。” “是好还是不好呢?” “说不清好坏,我们道武派的转变说明了一件事,古武、道法难以同修。” 林鸿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修道修一辈子,古武练一辈子,两种高深功夫都需要花费大量时间、精力才能有所成就。而人的生命是短暂的,道法、古武的黄金修炼期为十多岁到三十岁,短短一二十年,一个人能在一种功夫上取得成就已经很不错了。” “确实。”林鸿表示赞同。 “练古武比修道学法难。首先是观念的变化,以前武将地位尊崇,上马可平天下,下马可治地方,后来重文轻武,以文抑武,武者的地位降低,上升通道受阻,练武的人渐渐少了。 其次是火器的出现,现在的火器太厉害了,练几十年古武,一颗子弹就能要你的命,练武的吸引力大幅度降低。 再者古武门槛高,要求资质好,人聪明,家里还要有钱。练劲不炼体,到老一场空。炼体消耗大,每顿要吃饱吃好,饮食跟不上,很容易练伤身体。练武还辛苦,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一般人坚持不下去。 种种原因导致现在练古武的人越来越少了,连道友这种灵界中人都没听说过古武,可见古武已经式微,恐怕再过些年就要失传了。” 林鸿知道茅山师傅的担心并非杞人忧天,像南传茅山派、南传茅山朱家教、南传茅山破衣教都不教古武,都以健体术炼体,这应该是各门各派选择的最优组合。 “计老弟,练古武的人里,像你这种高手多吗?” 茅山师傅迟疑道:“不好说,应该不多。古武有三个层次的练法,起始为养劲,接着是练劲,最后是化劲,我勉强达到化劲层次。” 牛逼! 难怪敢正面硬刚飞僵,这底子太厚了,已经将古武练到最高层次,配上师传宝剑,电影里飞僵都退避三舍。 他越厉害,林鸿看他的目光就越炽热,厚脸皮地问道:“计老弟,贵派练劲功夫可以外传吗?” 茅山师傅意外道:“林道友想学?” “我有个……对,我想学。” 茅山师傅交浅言深地劝道:“林道友身系三教法,得天独厚,着重修道才是正途,分心古武不一定是好事。” 林鸿感动道:“计老弟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今年六十六,道法难了,只求身体康健,多苟活几年。如果贵派练劲功夫可以外传,还请计老弟成全。” “这样啊……” “计老弟为难就算了。” “不为难。” 茅山师傅捻着胡须沉吟片刻,问道:“林道友练的是健体术?” “没错。” “古武种类众多,武将是一种练法,我们道武派是一种练法,其他门派是一种练法,都有配套的养劲、练劲功夫,所以我们道武派的古武林道友练不了,可以尝试练练‘华佗禽戏劲’。” 听到这个名字,林鸿下意识问道:“这门功夫和华佗有关?” “据说是华佗创出来的。” 林鸿乐道:“华佗原来还会古武啊。” “医武不分家嘛,华佗禽戏劲属于一门养生练劲法,发劲没武将练法那么刚猛,也没有配套打法,最适合林道友这种情况了。” 得,又捡到一样大路货,还是残疾版大路货。 不过林鸿很满意,他靠讨要大路货起家,手里掌握的功夫比得上小门小派了。 大路货也没什么不好的,林鸿练得就很上头。 他站起身,双手抱拳行礼道:“多谢计老弟成全。” 茅山师傅微微侧身,伸手虚抬道:“林道友言重了,你驱鬼看守飞僵,拦路示警,令我派弟子无一伤亡,这份恩情不是一门练劲功夫能够报答得了的。” 林鸿正色道:“计老弟,茅山戒律,正邪对立,搏斗终生。我这么做不为报答。” 茅山师傅动容,赶忙致歉道:“是我说错话了,请林道友不要放在心上。” “没事,一家人嘛。计老弟,你现在就传我华佗禽戏劲。” 茅山师傅面露忧色,语气诚恳道:“林道友,古武练劲法门颇为繁琐,不是一时半刻传授得了的,我另外抽时间传你,现在有更要紧的事情。” 林鸿问道:“计老弟是说尸王?” 茅山师傅重重点头,沉声说道:“这片区域内只有大方伯村、杜康城人最多,尸王极有可能来村里吸人血,林道友千万小心。” “我一定小心。计老弟,你可有消灭尸王的办法?” “林道友有什么指教?” 林鸿摆手道:“指教不敢当,消灭尸王的主力非计老弟莫属。我接触尸王的时间比较长,发现它没开尸眼,依靠人体散发出热量寻找目标。尸王实力强横,老弟功夫高,又有宝剑在手,一招半式估计也消灭不了尸王,我们要早作准备,最好弄点炸药来。” 闻言,茅山师傅露出笑容,称赞道:“林道友考虑周到,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有数了。” “有数就好。对了,怎么没看到你那四个徒弟啊?” “他们送姜家少夫人去姜家了。”说着,茅山师傅皱眉道:“奇怪,怎么去这么久啊。” 林鸿提议道:“计老弟,要不我们去姜家看看,顺道解决姜家的蜡尸,万一生变,蜡尸和尸王搅在一起,我们怕应付不来。” “也好。” 第58章 快风飘雨劲 气派、巍峨的姜家大宅里。 姜老爷手持利剑,高大身躯堵在门口,长须垂胸,目光凌厉,俨如关二爷在世。 对面,风雨雷电四人气呼呼地瞪着姜老爷,身穿红嫁衣的唐珊珊苦苦哀求道:“姜老爷,他们救了我的命,是好人,你放过他们。” 姜老爷不为所动,淡淡地说道:“珊珊啊,你还年轻,不懂人心险恶。我们姜家家大业大,不知多少人盯着。他们四个演场戏,骗取你的信任,好图谋我们姜家的家产,这么多年来,类似的套路我看多了。” “不是的,他们真的救了我的命……” “我问你,你亲眼见过僵尸吗?” 唐珊珊语塞,“姜老爷……” 姜老爷摆手道:“好啦,你刚进我们姜家的门,不了解情况我可以理解,准备一下和我儿拜堂成亲,千万不要错过吉时,错过吉时传出去有损我姜家的脸面。阿九,带少夫人下去休息。” “是,老爷。”管家阿九上前,恭敬地说道:“少夫人,请跟我走。” 唐珊珊喊道:“姜老爷……” “去,去。” “少夫人,请。” 雷喊道:“珊珊姑娘……” 唐珊珊无力地看了他一眼,还想说点什么,阿九喊了声“来人”,两个婆子走进来,一左一右地架着唐珊珊离开。 “珊珊姑娘……” “吟!” 清越的剑鸣响起,只见姜老爷脚掌跺地,身体侧贴地面飞行,寒光四射的长剑对着雷喉咙刺去。 “小心。” 雨用脚勾起一个椅子,劲气勃发,椅子乌溜乌溜砸向姜老爷。姜老爷手腕轻抖,数道剑光形成“井”字状,木椅瞬间四分五裂。 “姜老爷,你不要太过分。”雷怒道。 “过分?为了骗取珊珊的信任,你们四个煞费苦心,用十几条人命来演戏,够狠,是个人物。我虽然不做捕快了,但擒拿凶贼、维护乡邻的心还是有的,乖乖束手就擒。” “不可理喻。” “别跟他废话了,杀出去。我就不信他一个人拦得住我们四个。” “对,别让师父久等了。” 姜老爷双眼眯起,冷声道:“还有帮手?” “什么乱七八糟的,跟你讲不清。动手。” 雷箭步上前,双手从怀中掏出几张黄符,灌注劲气,黄符化作火球,咻咻地射向姜老爷。 姜老爷心中一惊,脚后跟顿地,往后飞纵出去,长剑挥舞,啪啪啪地击碎火球。忽地耳朵动了动,几道破空声从斜刺里传来,他扭身翻身,三根铁针暗器噔噔地插在柱子上。 偏头看了眼铁针,姜老爷惊奇道:“有两下子啊,像你们这样的好手何处去不得,为什么来图谋我姜家的家产?” “谁稀罕你的家产啊,我们走。” “不说清楚,谁也走不了。” 剑鸣声再起,姜老爷以长剑抽打官帽椅,三个官帽椅朝风雨雷电四人砸去。四人闪身躲避,余光瞥见一道森冷剑光,顿时大惊失色。 咔嚓咔嚓! 官帽椅爆裂开来,藏在后面的姜老爷冲将出来,剑似快风,其疾如电,剑尖斩落,忽然变作剑身,一剑将雷抽飞出去。 不等风雨电反应过来,姜老爷旋身一转,剑光划出一道近乎完美的半圆,噗地划开雨的衣服。 雨低头一看,发现胸口的衣服出现个大口子,剑尖再深一点点就伤到皮肤了,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好厉害的武功!” 姜老爷长剑指着风和电,平静地说道:“知道我厉害就不要负隅顽抗了,老实交代,为什么来图谋我姜家的家产?你们的帮手在哪儿?有几个人?” 雷捂着胸口,吃力地说道:“姜老爷,你要我们说几遍才肯相信,我们没有图谋姜家的家产……” “像你这样说话,说一百遍一千遍我都不会信。” “你……” 电愤慨道:“姜老头,你拦着我们不让走,我师父肯定会来找我们,你麻烦大了。” 风傲气道:“我师父的武功出神入化,姓姜的,你最好赶紧让我们走。” 姜老爷冷笑道:“我暂且留你们狗命,等你们师父来了,正好将你们一网打尽……” “我已经来了。” “谁?” 姜老爷猛地扭头看向门口,长须甩在身上啪啪作响,一双虎目圆睁,宛如鹰隼一般盯着缓步走进的茅山师傅和林鸿。 “师父。”风雨雷电大喜。 茅山师傅看了眼倒地不起的雷,眼神微微一凝,冷哼道:“要你们送人来,不是让你们和人家打架。” 雷委屈道:“师父,我们没想打,这个姜老爷不信我们救了珊珊姑娘,非说我们演戏,要图谋他家的家产。” “是这样吗?”茅山师傅冲姜老爷问道。 姜老爷看看林鸿,又看看茅山师傅,开口问道:“你们就是他们四个的帮手?” “我是他们的师父。” “我是他们的世伯。” 姜老爷缓缓移动长剑,“师父也好,世伯也罢,来了就不要走了,等天亮后一并押送富康县衙见官,为死去的姜家下人偿命。” 茅山师傅举起师传宝剑,眼神凶戾地说道:“姜家下人是僵尸杀的,我们师徒没想图谋你家的家产,这就是我要说的话。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一样要把你打在我徒弟身上的全部还回去。接招!” 铿锵! 师传宝剑出鞘,犹如一挂银河逆冲九天,茅山师傅人剑合一,一剑刺向姜老爷。 姜老爷眼瞳猛地收缩,人如飘风,往后退去,但茅山师傅如影随形,难以摆脱。 无奈之下,姜老爷竖起长剑,以剑身挡住茅山师傅的长剑,接着手腕一转,剑刃擦着师传宝剑剑身切向茅山师傅。茅山师傅侧身躲开,二人顺势擦身而过。 “快风飘雨劲,这是朝廷捕快练的功夫,你是捕快出身?”茅山师傅目露异色。 姜老爷握剑的右手微微颤抖着,刚才那一挡看似轻松,实则对方劲气透剑而入,震得他虎口发麻。 高手过招,每一招都可能分出高下决出生死。 “你是什么人?你练的什么功夫?” “打你的人。” 茅山师傅一声爆喝,发劲运气,长剑扬起,因为速度太快,剑光连成一片光影,顺势舞了个剑花,带着一连串剑影刺向姜老爷。这可是能斩下尸王一个肩膀的绝招啊,用在姜老爷身上相当于杀鸡用牛刀。 姜老爷根本接不住,剑就不是一个层次的,好在关键时刻茅山师傅留手了,改刺为抽,将雷那一下还了回去。 砰。 姜老爷倒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墙壁上,手杵长剑,单膝跪地,满眼惊骇地望着茅山师傅。 “化劲高手?!” 林鸿在一旁看得眼热,好想马上学习华佗禽戏劲,拳打斗帝,脚踹封号斗罗,不过还有正事要做,按耐着冲动走上前,扬扬下巴道:“小姜,站起来,我们比划比划。” 姜老爷:“……” 第59章 林鸿:好多尸,溜了溜了 姜老爷很硬气,杵剑起身,身体微微晃了晃,觑定林鸿道:“来……” “等等。” 林鸿喊停,对姜老爷说道:“小姜啊,你连计老弟都打不过,怎么跟我打?” 茅山师傅嘬了嘬牙花子,心说糟糕,自己成林道友的踏脚石了。 “你也是化劲高手?” 姜老爷吸了口冷气,瞪大眼睛盯着林鸿,一脸惊容,今天什么日子啊,化劲高手跟不要钱似地往外冒。 林鸿摆手道:“我是不是化劲高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打不过我。我也不想趁人之危,占你便宜,我们不比武功,比别的。” 姜老爷松了口气,问道:“比什么?” “赶尸。” “什么玩意?” 林鸿好心好意地解说道:“赶尸术就是利用朱砂、黄符、咒术、法器将客死异乡的死尸弄动,赶回家乡入土为安的一种道术,我们比这个。” 姜老爷一脸懵逼地望着林鸿,心说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用己之长攻人短处,还化劲高手,我呸,你杂不比蜡尸技术呢? 他愤怒道:“士可杀不可辱,阁下堂堂化劲高手,用赶尸这等上不得台面的江湖伎俩戏耍我,太没风范了?” “有吗?” 林鸿一脸无辜地说道:“我没戏耍你啊,灵界中传说姜家蜡尸技术天下无双,你家死人从不办丧事,死尸也不下葬,而是风干了蜡起来收藏。一两百年下来,我们脚下怕是已经藏了成百上千具蜡尸,由此观之,小姜你肯定精通赶尸术,自信满满,笃定蜡尸不会尸变成僵尸。” 姜老爷断然否认道:“我不会什么赶尸术,姜家的事轮不着外人管,你们要打我奉陪,不打就走,我还要给儿子儿媳操办婚事呢。” 风阴阳怪气道:“姜老爷,现在不说我们要图谋你家家产了?” 姜老爷看了眼茅山师傅和林鸿,忌惮道:“两个化劲高手,杀我绰绰有余,你们想夺我姜家的家产,直接动手就是了,根本用不着演戏。” “老姜,既然误会解除了,我们说正事。” 茅山师傅抬起食指指着姜老爷,提醒道:“你家的蜡尸是个隐患,最好马上烧掉。” “开什么玩笑,他们是我祖宗。” “你的祖宗们已经死了。” “那也是祖宗,焚烧祖宗遗体,传扬出去,我姜某人一定会被人戳脊梁骨,姜家名声扫地,脸面全无。” 茅山揉着太阳穴,问道:“你们这种人,整天讲脸面,不觉得累吗?” “烧我祖宗提都不要提,我不同意。” “老姜……” 姜老爷抬手指着门口,说道:“姜家不欢迎你们,请。” “你……” 茅山师傅拦住四个徒弟,对姜老爷说道:“老姜,你要考虑清楚,尸王在大方伯村和福康县城之间出没,它不来大方伯村,必去福康县城,反之亦然。一旦你家的蜡尸尸变,成百上千个僵尸到处杀人,再加上一个尸王,别说我们应付不了,神仙来了也得费些手脚。” 姜老爷紧紧盯着茅山师傅,问道:“左一句僵尸,右一具僵尸,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茅山师傅偏头问徒弟:“你们没告诉他?” “讲了,他不信。” “那我再说一遍,我姓计,茅山道武派掌门,追踪尸王来到大方伯村,你们姜家下人就是被尸王吸血致死的。” 林鸿接着作自我介绍:“我叫林鸿,南传茅山朱家教传人、南传茅山破衣教法传人、南传茅山派和茅山道武派好大佬。” 茅山师傅眨眨眼,向林鸿投去询问的眼神,你什么时候成茅山道武派好大佬了? 林鸿回了个“威啊伐木累”的眼神,反手从包袱里抽出数张黄符,对空一洒,右手结剑指,听得噗噗声响,黄符纷纷自燃,化作数个火球围绕林鸿飞舞,看得姜老爷目瞪口呆,大为震撼。 “你……” 林鸿正气凛然道:“我们学茅山术,用来驱邪避凶,降妖除魔,匡扶正道,没空和你开玩笑。小姜,听句劝,尽快把你家的蜡尸烧了,否则就晚了。等蜡尸尸变,你会死,你儿子会死,儿媳会死,管家会死,姜家人死绝了,还要什么脸面?” 见姜老爷动摇,林鸿接着说道:“烧不烧你再考虑,先带我们去看看蜡尸有没有尸变的迹象……” “按我们姜家的规矩,看到蜡尸要挖眼睛……” 林鸿、茅山师傅、风雨雷电虎视眈眈,齐口同声道:“你挖个试试。” 姜老爷怂了,再次确认道:“真有僵尸?” 林鸿笑道:“不信的话,待会我表演赶你祖宗给你看。” 姜老爷脸色好一阵变幻,颓然道:“跟我来。” 说完,长剑归鞘,捂着胸口往门外走去。 雷看着林鸿,好奇地问道:“小兄弟,你就是那个驱使小鬼的高人?” “小兄弟叫谁呢?没大没小。” 林鸿教训了一句,说道:“我今年六十六,比你们师父年纪还大,你叫我小兄弟,岂不是骑你师父头上了?” 注意到茅山师傅的目光,雷赶忙撇清道:“我没有,我不是,前辈乱说。” 茅山师傅冷哼一声,问道:“伤得重不重?” “不碍事。” “先去看看蜡尸,等回去我再帮你治伤。” 雷心中一暖,重重点头道:“欸!” “走。” 姜家太大了,深宅大院,一院套一院,跟座迷宫似的,外人没人带路很容易迷路。 姜老爷提一盏灯笼,带着林鸿、茅山师傅、风雨雷电来到祠堂门口。 一路观看罗盘的雨惊呼道:“师父,这里阴气好重啊!” 茅山师傅瞥了眼,脸色不由沉重下来。 姜老爷挂好灯笼,用钥匙打开门上挂锁,推门进去,这时林鸿他们才发现姜家祠堂原来建在地下,从巨石铺成的地面跳下。 祠堂内灯火通明,香火气弥漫,一块块石碑矗立如林,上面记录了姜家先祖的“丰功伟绩”,正中央摆着口青铜大香炉,香茬密匝,显然经常有人拜祭。 青铜香炉正前方的平台上方挂着一块匾,写着“敬祖如在”四个大字。 “不要碰祠堂里的东西。”瞥见雨动手动脚,姜老爷大声喝道。 雨赶忙缩回手。 茅山师傅警告道:“不要乱动人家的东西。” 林鸿眼睛乱瞄,试图找到小姜藏黄金的地方,可惜电影里拍得不清楚,林鸿也忘了藏哪儿了,模糊记得离香炉不远。 嗯,没事,晚上派小鬼来挖,掘地三尺就不信找不到。 一整箱黄金,少说一二千两,还不一定是全部家产,不拿是傻子。 跟着姜老爷绕过平台,顺着又窄又长的甬道前行,林鸿、茅山师傅、风雨雷电的脸色都渐渐变了,甬道两侧修建的小屋里,一具具蜡尸或站,或坐,或躺,或抽大烟,千姿百态,面容如生,瞪眼望着来人,光线阴暗的环境里,让人后背发毛,心中发怵。 最离谱的是,类似的小屋不计其数,光祠堂里的蜡尸就不下百具,风雨雷电瞠目结舌,茅山师傅心中也是震撼不已。 林鸿却清楚,眼前所见不过冰山一角,电影最后小玲无意间发现一间密室,里面黑压压的蜡尸,一眼看不到头的样子,起码上千具。 即便如此,林鸿还是很怀疑蜡尸的真实数量,这两个地方收藏的蜡尸就是姜家的全部蜡尸吗? 一想到几千具蜡尸埋地下,林鸿感觉口干舌燥,转身想溜了都,这他妈要是尸变,绝对是一场灾难,危害性不见得比尸王小多少。 最可怕地是,尸王和尸群配合,那真的是?茳末日了。林鸿食不完?人,僵尸可以啊。 第60章 你礼貌吗 “疯了!” “变态!” 雨张张嘴,一下没词了,“真变态!” 电接道:“简直变态!” 看完祠堂里上百具蜡尸,茅山师傅都忍不住反讽道:“老姜,床底下藏蜡尸,你晚上睡得踏实吗?” 姜老爷强调道:“他们是我祖宗,是蜡尸,不是僵尸……” “差得不远了。” 论古武造诣,林鸿是七人中最差劲的一个“化劲高手”。论赶尸,他一介新手竟然成了七人中最靓的仔。 论长相他也是最靓的。 大专家林鸿凑近检查蜡尸,看完心情沉重,语气坚决地说道:“烧掉!必须马上烧掉!尸体硬就是僵,僵就是硬。 你们姜家的蜡尸技术和赶尸佬……赶尸先生处理死尸的手法有异曲同工之妙,都能令死尸长期不腐。 活人阴阳共存,二者处于微妙平衡。死人属阴,停的时间越久阴气越重,期间但凡有点差错,立马尸变。这些蜡尸现在就处于临界点,太危险了。” 说完,他决定表演一下赶祖宗给姜老爷看,以打消他的猜疑和侥幸之心。 他愿意配合最好,不愿意配合林鸿只能逼他配合了。若是让蜡尸与尸王搅在一起,别说拿到玉龙了,林鸿能不能活着逃出去都是问题。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实在要立必须先加固危墙。 总之一句话,绝不能置身前狼后虎的绝境。 在姜老爷、茅山师傅、风雨雷电六人目光注视下,林鸿从包袱里摸出一个层层黄符包裹的“摄魂铃”,这个摄魂铃是他从四目道人那儿顺的……不是,是四目道人临别时赠送的。 剥开符纸,林鸿提着铃铛轻轻晃了晃,叮叮当当的脆响立时响起在祠堂中,听着颇为悦耳。 蜡尸已经死去多年,魂魄离体,赶这种尸用不着镇魂灯收摄三魂七魄,只须摄魂铃和僵定符即可。 接着,林鸿取出一张僵定符放左手掌心上摊开,右手提着摄魂铃在僵定符上空叮叮当当摇晃,嘴里念念有词。 随着咒语声响起,林鸿周围凭空刮起一阵阴风,吹得灯焰偏斜,明灭不定,祠堂内光暗交错,一股惊悚、恐怖的气氛弥漫而出,茅山师傅师徒还好,姜老爷喉结耸动,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砰!” 摄魂铃猛地盖在僵定符上,让姜老爷震惊的一幕出现了,林鸿提起摄魂铃,僵定符牢牢贴在铃铛上,并不掉落。 林鸿脸色凝重,提着铃铛走到一具蜡尸面前,将摄魂铃连同僵定符一起压在蜡尸眉心,随手收手,摄魂铃与僵定符分离,僵定符则牢牢贴在蜡尸眉心。 摄魂铃叮叮当当响起,林鸿掐诀诵咒:“天灵灵,地灵灵,行尸有性,行尸有灵,听我号令,急急如律令!动!” “啪!” 蜡尸猛地抬起双臂。 林鸿剑诀对目瞪口呆的姜老爷一指,喝道:“狠狠揍一下你这个不孝后人。” “砰砰砰!” 蜡尸碰碰跳跳地冲向姜老爷,姜老爷虽然之前受了点伤,但并不重,本身又是古武高手,小小行尸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姜老爷反应过来,抬脚一脚踹倒行尸。 林鸿斥责道:“小姜啊,他是你祖宗,你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呢?鞭打祖宗遗体,传扬出去,你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姜家名声扫地,脸面尽失。” 姜老爷慌忙道:“我没有,他不是我祖宗……” “这话你说的。”林鸿冲茅山师傅、风雨雷电扬了扬下巴,问道:“你们都听到了?” 风雨雷电、茅山师傅配合地点点头。 “他被你控制了攻击我,我才反击的……” “你承认他被我控制就好,说明蜡尸已经离僵尸不远了。听我们的,赶紧烧了。” 姜老爷为难道:“这……传出去姜家的脸面……” 林鸿打断道:“你不说,我们不说,谁知道啊?找个没人的地方烧了,人不知鬼不觉,你好我好大家好,凭空消弭一场浩劫不好吗?小姜啊,你也不想鞭尸的丑事传扬出去?” 姜老爷纠结半响,松口道:“我答应烧祖宗们的蜡尸,不过这件事要听我的安排,祖宗骨灰要收集起来,以后风光大葬,事关姜家的脸面……” “随你咯,骨灰没人跟你抢。” 林鸿耸耸肩,关心地问道:“除了这里,姜家还有什么地方收藏蜡尸?” “厨房隔壁修建了个密室,里面有好几百具蜡尸。这些蜡尸是祖宗传下来的,具体有多少我不清楚,不是我经手的。”姜老爷语出惊人道。 “几百具?” 茅山师傅、风雨雷电齐齐吸了口冷气。 这他娘的哪是人住的地方啊,分明就是个尸窝。 林鸿不放心地追问道:“还有呢?” “没了……” “你确定?小姜,这种事不是开玩笑的,一百个行尸围攻你,你有天大的本事也要死。” 姜老爷迟疑道:“也许还有,在哪儿我不知道。” “搜。” 林鸿吩咐道:“计老弟,等天亮把你徒弟们叫来姜家,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所有收藏蜡尸的地方,不能遗漏,否则遗祸无穷。” 茅山师傅郑重道:“请林道友放心,此事我们义不容辞。” “好。” 暂时了却一桩心事,林鸿松了口气,用手指点点姜老爷,“你啊,一把年纪了还不知轻重,多亏我们循着蜡尸传说找到福康县,不然你们姜家等着完蛋。行啦,先这样,你不是要操办婚事吗,去操办,我们白天再来。” 姜老爷客气道:“我送你们。” “小姜啊,我还是喜欢你先前那种桀骜不驯的样子。” 姜老爷暗暗苦笑,他还桀骜得起来吗? 两大“化劲高手”压着,僵尸、赶尸术颠覆他以往的认知,此刻脑子都是懵的。 从姜家出来,林鸿搂着茅山师傅的脖子说道:“计老弟,交代你徒弟们机灵点,我觉得小姜这个人不实诚,恐怕有所隐瞒,我们得小心点。” 茅山师傅点点头,有些不适应林鸿的亲昵和热情,提醒道:“林道友,我耳朵好,你站远些也没关系……” “那多不礼貌啊。” 你搂我就礼貌了? 茅山师傅拿他没办法,暂时忍耐,问道:“林道友,你精通赶尸术,能否施术把所有蜡尸引出来?” “这个……” 林鸿面露难色,他当然是不能的,所以才觊觎电影里缃硒赶尸王的赶尸术。《僵尸至尊》里石坚的赶尸术也很牛逼,那么大范围的驱使行尸,林鸿自问做不到。 不是修为、灵力够不够的问题,而是没有相关道术。 林鸿掏心掏肺地跟茅山师傅讲困难,然后眼巴巴地望着他。茅山师傅嘴角微微抽了抽,一脸无奈地说道:“林道友,我不太擅长道法,据说大范围赶尸要开坛做法,请蚩尤坛神,诵蚩尤神咒,我弄不来的。” “你教我,我来弄。” 第61章 蚩尤赶尸 横跨小河的木桥上,林鸿、茅山师傅搂肩搭背走在前面,风雨雷电四人跟在后面。 风用肩膀撞了撞身边的雨,小声问道:“师父和林前辈是不是以前就认识啊?” 雨茫然道:“不认识?” “那真是一见如故,意气相投了,刚见面没多久感情就好成这样,都搂上了。哎哟,你瞧我这一身鸡皮疙瘩起的。” 雨打开风的手,低声道:“别胡说啊,我看师父很抗拒林前辈,是林前辈老缠着他。” “是吗?” “不信你问雷和电。” “雷……咦,怎么落后面了。” 风、雨转身走到化身“望女石”的雷身边,挤开电,一左一右地搂着他肩膀,异口同声问道:“还看呢?” 电悠悠说道:“看有什么用,珊珊姑娘马上就是名正言顺的姜家少夫人了。就算她不嫁进姜家,也会嫁进其他家,咱们师兄弟东奔西走,兜里铜子没几个,人家瞧得上才怪呢。” “雷,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姻,忘了,别看了,赶紧走,一会师父骂了。” 雷失魂落魄地转身前行,不时回头看姜家大宅,默默祝福道:“希望珊珊姑娘幸福美满。” 后面风雨雷电四人的小动作丝毫没有引起前方林鸿、茅山师傅的注意,他们正在聊“缃硒赶尸术”。 “我曾经遇到过几个缃硒来的赶尸匠,据他们说啊,缃硒那一带的蛊师、师公、赶尸匠、道士、和尚都奉蚩尤为始祖,凡开坛做法,招收兵马,调兵遣将必请蚩尤坛神到坛前来。” “有什么讲究吗?” “其他门派的名堂不清楚,缃硒赶尸派则视蚩尤为祖师,相传当年蚩尤领兵作战,鸣金收兵时,部下把伤员抬走,留下战死的士兵尸体。蚩尤不忍心抛下他们,于是创出赶尸术,令军师将他们赶回去。” 林鸿的脑回路不同寻常,好奇地问道:“为什么要赶回去呢?赶着往前冲不好吗?” 茅山师傅沉默片刻,反问道:“要不你亲自问问蚩尤始祖?” “下次一定。” 林鸿不开玩笑了,正色道:“蚩尤坛神要怎么请?” 茅山师傅回道:“据缃硒赶尸匠说,请蚩尤坛神前要浴身净手,焚香斋戒,设置法坛,每天诵七七四十九遍蚩尤神咒,连续七七四十九天。” 修炼时间比请华光坛神短,之前林鸿请华光坛神花了九九八十一天。 “计老弟,你知道蚩尤神咒的咒言吗?” “知道。” 茅山师傅点点头,念道:“奉请始祖蚩尤帝,震天动地大将军,身披金甲耀日月,手执钺斧映乾坤。祈晴祷雨刹时间,附体圆光通事意,三界大魔皆拱手,十方邪道尽皈依。兵随令转将随行,百万雄兵前后卫,屡经百战立奇勋,今古相传供战神。我今启请望来临,大赐神功加拥护。” 林鸿松开茅山师傅的脖子,自信满满道:“我有位细佬和我讲过一句话,请坛神和画符一样,心诚则灵。掌握具体仪轨、掌诀、咒言,请来蚩尤坛神的成功率极大。现在我总算知道电……那些强人是怎么起尸的了,借助法坛,勾连蚩尤始祖,以他号令发尸,群尸岂敢不从?” 学法五要,法坛位列其一,可见其重要性。 法坛不光正一、全真道士做法事、章奏、通幽用到,灵界中大多数巫门、土教、降教也会使用法坛,使用频率相当高。 像南传茅山破衣教徐真人、钱开两师兄弟斗法,便是在法坛上分高下决生死。使用法坛和不使用法坛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坛高坛低亦很关键。 忽地,林鸿想起电影里缃硒赶尸王开坛做法引蜡尸,把尸王给招来了,尸王对他可不像对姜老爷、唐龙、大方伯村村民那样仅感染尸毒,而是异常凶残地将他碎尸杀死。 会不会缃硒赶尸术对尸王也有影响? 林鸿把这个猜测讲给茅山师傅听,茅山师傅摸着下巴,沉吟道:“开坛做法,以蚩尤始祖号令起尸,尸王虽强,但毕竟是僵尸,或多或少会受些影响。” 林鸿拍手道:“那蚩尤坛神得好好请了,弄不好会有意外惊喜出现。” 茅山师傅忧心道:“请蚩尤坛神要七七四十九天,会不会久了一点?” 林鸿不以为然,这算什么久啊,电影里茅山师傅追着尸王跑了几个月,相比下来,如果缃硒赶尸术对尸王有奇效,四十九天也是可以接受的。 当然,前提是他们没有提前发现尸王的踪迹。 林鸿倾向于两手抓,两手都要硬,一边盯死尸王,不给它发育的时间,有机会就弄死。一边虔诚请坛神,专心致志破障、练古武。 四十九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利用起来能做很多事情。 回到大方伯客栈,茅山师傅将徒弟们召集起来,制定兵分三路的计划,一路去姜家找蜡尸烧蜡尸,一路去县衙求助、搞炸药和追踪尸王的下落,一路保护林鸿请蚩尤坛神。 他们紧锣密鼓地行动起来之际,尸王也没有闲着。 福康县城通往大方伯村的路上,数骑举着火把奔驰而来,行至送亲队伍遇袭的地方,看到满地的尸体和扽在地上的大红花轿,急忙勒马止步,面面相觑。 领头的中年男子问道:“什么情况这是?” 身侧一人回道:“大哥,好像是送亲队伍。” “你看清了吗?” “绝对没错,我亲眼看着送亲队伍出县城,跟了一路才回去报信的。” 带头大哥郁闷道:“他娘的,唐龙要我们拦路劫持新娘,这还没动手人就死绝了,怎么弄?” “大哥,这些人死的很怪,是不是遇到脏东西了?” 带头大哥不屑道:“老子走南闯北,刀下冤魂无数,什么脏东西敢来招惹老子?你,下马去看看。” “啊,我?” “不是你,难道是我?” “我……” 小弟畏畏缩缩地下马查看情况,刚走到花轿前方,忽然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他举着火把看去,只见地面泥土鼓起,如老鼠乱钻。 砰! 泥土炸开,一道恐怖身影冲天而起,霎时间人仰马翻,惊叫声此起彼伏,一群劫匪吓得连滚带爬地躲进草丛灌木里,瑟瑟发抖。 下马查看死尸的小弟离得最近,想跑没跑掉,被尸王隔空吸光血液,尸横倒地 带头大哥缩在草丛里偷窥,看到尸王飞走,二话不说爬起来就跑,一头撞在尸王身上。 “啊!” 凄厉的惨叫声传开,令其他人魂飞魄丧,有个最怕死的人在身上盖了层草,草比较厚,也比较新鲜,阴差阳错隔绝身体热量,尸王没发现。等了好久,外面再无声响,他猛地掀开杂草,撒丫子狂奔回县城。 不远处的树冠上哗啦啦作响,像是有个人在用力摇晃,随后声音消失,一道黑影砸地,落地而入,追着劫匪去往即将迎来晨光的县城。 第62章 一捅破障,开坛引尸 第二天早上,一个惊人消息以极快的速度传遍大方伯村大街小巷。 姜家少爷死了! 听说是被毒蛇咬死的。 这可是天下奇闻啊,姜家少爷结过六次婚,当天晚上新娘就死于非命。此次亲事,大家都等着吃新娘的瓜呢,万万没想到,新娘没死,新郎死了。 大瓜啊! 林鸿搂着茅山师傅去“隆兴酒铺”觅食,听到这个消息无动于衷,他早知道姜家少爷会死,毒蛇是管家阿九放的,以前六位新娘也是他用毒蛇咬死的,这次他和唐珊珊的哥哥勾结在一起,准备图谋姜家家产。 所以说,姜老爷真的误会林鸿、茅山师傅他们了,图谋姜家家产的另有其人。 林鸿充其量就是个搬金的,他还懂个屁的阴谋诡计。 吃饱喝足,风雨雷电四人欢天喜地地跑去姜家,嗯,欢喜的主要是雷,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其他三个乐子人纯属看乐子。 茅山师傅带着两个徒弟去福康县城,临行前,林鸿再三叮嘱,要茅山师傅务必天黑前回来,大讲“存地失人,则人地皆失;存人失地,则人皆存”的战略思想,让他不要冲动,以大局为重,保全自己为第一要义。 跟他讲这些,绝非林鸿贪生怕死,希望他晚上守在自己身边,而是发自肺腑的至诚之言,一字一句情义深重。 茅山师傅心头暖烘烘的,翻身上马,按计划赶往福康县城。 林鸿目送三人离去,领着四个带刀侍卫……贤侄去买请坛神用品,其中最重要的是蚩尤神像,但蚩尤长啥样林鸿、茅山师傅都讲不清楚,福康县这边也找不到信奉始祖蚩尤的庙宇宫观。林鸿只能退而求其次,新做了块神主牌代替,有没有用他心里一点逼数都无。 万事俱备。 夜里,林鸿放小鬼神不知鬼不觉地搬走藏在姜家祠堂里的黄金,好家伙,着实低估姜家的财力了,找出来的黄金竟然多达一万六千两! 富的流油,平常姜老爷屙出来的都是金粑粑。 然后林鸿用金条重金包下“大方伯客栈”,开始长达四十九天的苦修。 请蚩尤坛神,修炼南传大显威灵法,练华佗禽戏劲,修习南传茅山派、朱家教、破衣教道术,小日子过得格外充实。 但他不开心,而且心神不宁。 新认的细佬不听话,茅山师傅在福康县城发现尸王踪迹,执意追杀尸王,已经很长时间没回大方伯村了。若非每晚小鬼还能联系上他,林鸿都他妈想跑路了。 时光荏苒,一晃四十九天过去。 这天,林鸿定住杂念,灵台空明,持清静心,不疾不徐地诵念第四十九遍蚩尤神咒。 “奉请始祖蚩尤帝,震天动地大将军,身披金甲耀日月,手执钺斧映乾坤……我今启请望来临,大赐神功加拥护……” 咒言声落下,林鸿双眸如平湖,不为物喜不为己悲,依旧保持清静心和虔诚之念,心神意识观想蚩尤神主牌,勾连始祖蚩尤留下的神韵印记。 片刻后,屋内忽然起风,烛焰偏斜,光景惨暗,法坛供奉的神主牌上空有喊杀声传来,金戈铁马入眼,马革裹尸染血。 林鸿谨守心神,不为幻象所迷,但“人”却被吸入“战场”,待环视周围才哪是什么战场啊,分明是上宫泥丸。 一张坛桌供两神,一为华光一为蚩尤。 华光坛神的形象为三头六臂之泥塑神像,双目圆睁,神威如狱。蚩尤坛神的形象为斑驳古旧之黑神主牌,刀割剑划,痕迹累累,流溢出无穷无尽的杀伐之气,令人心惊胆寒。 林鸿执道揖行礼,心神退出上宫泥丸,眼前一清,意识已经回归大脑。 “成了!” 他有些兴奋地挥了挥拳头。 “四十九天没白费,现在时间还早,继续修炼华佗禽戏劲,争取来个双喜临门,一举冲破第一次修行障,踏足补元中期。” 古武练劲有三个层次的练法,一是养劲,二是练劲,三是化劲。 第一层次养劲,明为养劲,实为养身体。身体是劲的容器,亦是劲的源泉,身体好劲就足,所以要养。 林鸿修炼健体术,功夫练得深,平常吃得好,营养充足,可以跨过养劲阶段,直接练劲。 和寻常修炼功夫不同,古武练劲是三个层次中最难、最花时间的,没有捷径可走,要求你一点一点磨,一点一点把劲练到全身各处,风雨雷电、姜老爷都处于这个层次,后者比前四人练得深。 第三层次反而“简单”。 嗯,这是茅山师傅的原话,可不是林鸿说的。 照他的说法,化劲重在应用劲,要灵光一闪才能突破,通俗点就是要有“聪明的脑子”,要有“创造性思维”。灵光具体是什么他没说,只让林鸿自己练。 林鸿练了四十九天,妈的,饶是以他的心性都忍不住骂娘希匹,有时候怀疑自己是不是学了假的古武。 练劲过程又枯燥又无聊又费精力,关键是进步微乎其微,难怪灵界各派都放弃古武拥抱健体术,不约而同地对健体术进行改良优化,形成独属于自己门派的秘传炼体术。 难怪茅山道武派会从道法门派转变成古武门派,被古武这磨人的小妖精缠上,哪还有精力修炼道术符咒? 难怪普通人练的少,古武真不是一般人练得成的。 它是个天坑。 林鸿已经死了道武齐头并进的心了,准备重道轻武,先将实力提升上来再练古武。 练了一会儿华佗禽戏劲,林鸿感觉腹中饥饿,出门觅食,顺便吩咐带刀侍卫准备开坛用品,晚上开坛引尸,又派人去找茅山师傅,共图大事。 吃饱了,他回到屋里,盘腿坐在蒲团上,闭眼掐诀,默运南传大显威灵法。 自四十九天前撞障,他每天修炼道术、驱使小鬼消耗灵力,然后恢复灵力,如此循环,使得体内灵力有了明显进步,但修行障的威力实在太大,灵力四平八稳地运行能把人逼疯。 林鸿沉浸在修炼中,不知过去多久,一阵敲门声传来,把他惊醒,感受了下体内情况,不由面露苦笑。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有些事强求不来。” “什么事?” “林前辈,天快黑了。” “时候到了吗?” 林鸿心中一沉,豁然起身,随着他心境波动,平稳得不像话的灵力忽然变得不稳起来,但很快便恢复正常。 感知到这个情况,林鸿哭笑不得。要你破你不破,都认命了你突破。 耍人玩呢。 第63章 谁稀罕你的臭钱 补元初期踏入补元中期,进步相当明显,除了修为的晋升,还有一种吃饱饭睡饱觉的“饱满感”。 补元,补缺以致混元,达到圆满境界。 满,代表一种好、完美的状态。 林鸿享受着境界突破带来的幸福感,过去开门,对敲门的带刀侍卫问道:“你们师父回来了吗?” “还没有。”道武派弟子摇摇头,询问道:“林前辈,要是师父赶不回来,今晚还开坛做法吗?” “通知姜家那边了吗?” “已经通知了。” “准备一下,我们先去姜家,等你师父来了再说。” “好的。” “去收拾东西,我马上下来。” “是,林前辈。” 支开带刀侍卫,林鸿关上门,脱掉外衣,穿上羞耻感爆棚的红肚兜,外盖中单、杏黄道袍,化身一仙姿道骨、卓然出尘的青年道士,将蚩尤神主牌等开坛用品塞进包袱,再拎起雷木剑,下楼与带刀侍卫们汇合,往姜家赶去。 姜老爷、风雨雷电等人提前收到消息,都已准备妥当,在院子里设陷阱、铁笼、法坛,备置鸡血、鸡蛋、黑狗血、糯米、红绳、铁链、绳网、煤油、炸药等驱邪治邪用品。 新寡的姜家少夫人收拾行囊,准备搬出姜家暂避,林鸿赶到姜家时,雷正和小寡妇依依惜别,彼此眼中的担忧与不舍都快溢出来了。 这恋爱的酸臭味,够冲。 “林前辈。” “林前辈……” 风雨雷电等茅山道武派弟子看到林鸿,纷纷开口问好,林鸿瞥了眼偷看自己的唐珊珊,对雷说道:“天快黑了,雷,你别磨磨蹭蹭了,快送姜少夫人离开,快去快回,不要耽误大事。” 雷赧然地挠挠头,朗声回道:“是,林前辈。” 林鸿看看左右,问道:“小姜呢,躲哪儿去了?” “我在这儿。” 姜老爷从一道侧门的阴影里冒出来,手握长剑,脸色铁青,双眼冒火,看上去杀气腾腾,望而生畏。 林鸿奇道:“小姜,谁惹你了?” 姜老爷虎目环视一圈,冷冰冰地问道:“你们谁动过姜家祠堂里的石碑?谁拿走了我的黄金?乖乖交出来,我可以饶他不死……” “发什么神经,要活命赶紧走人,想死就留下帮忙。” 林鸿指着风雨雷电等人,掷地有声道:“我们这些人今晚来姜家清除蜡尸,对付尸王,拿命在拼,命重要还是黄金重要?谁他妈要你的臭钱?黄金是,老子有的是,稀罕你的?” 他从包袱里抽出两根金灿灿的金条,冲着姜老爷晃了晃,一巴掌拍开雨、电伸过来的魔爪,重新收进包袱里。 “小姜,大战在即,你不要胡搅蛮缠,敢坏我们大事,我们先弄死你。” 姜老爷被“化劲高手”骂得没脾气,又窝火又狐疑,目光扫了风雨雷电他们一圈,对上一双双坦然、视死如归的眼睛,心神微震,瞬间觉得自己怀疑错人了,他们应该不是偷金贼。 可一万六千两黄金说没就没了,姜老爷心疼得滴血,虽然林鸿他们偷金的可能性不大,但没有完全排除嫌疑,必须盯牢了。 想到这里,姜老爷偏头对唐珊珊说道:“珊珊,你出去避一避,我留下。” 唐珊珊惊讶道:“姜老爷,他们要抓僵尸,你留下很危险。” “不碍事,赶紧走。” 雷小声说道:“珊珊,我送你离开。” “嗯。” 唐珊珊、雷走后,林鸿背着手检查物品,确认没有问题,仰头看看天色,心中不由升起浓浓的担心。 计老弟怎么还不来啊。 风问道:“林前辈,你派人去找我师父了吗?” “白天就派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千万别出事啊。”电祈祷道。 雨撞了他一下,斥道:“乌鸦嘴。” “呸呸呸,我说错了,师父武功盖世,肯定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雷送人返回,了解情况后也有些担心师父的安危,出声询问道:“林前辈,师父可能被什么事情牵扯住了,我们要不要先开坛引尸?” 林鸿断然道:“计老弟不到,绝不开坛。” 没茅山师傅在场,万一开坛引尸引来尸王,在场有一个算一个全得死翘翘。哪怕这种可能性很小,林鸿也不敢轻易冒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派出去找人的道武派弟子和茅山师傅均未现身,林鸿有点坐不住了,再次看看天色,说道:“我让小鬼去找计老弟……” “不用了,我们来了。” 茅山师傅和两个道武派弟子走进大院,风雨雷电等人顿时大喜,迎上前嘘寒问暖。 林鸿关心地问道:“计老弟,出什么事了?来这么晚?” 茅山师傅摇头道:“没出什么事,徒弟很早就找到我了,我带着他们四处寻找尸王的踪迹,想趁白天给他来个狠的,让它晚上不敢进福康县城吸血。尸王的恢复速度太快了,斩掉的手掌、肩膀已经重新长出来,飞天遁地,非常厉害,所过之处,遍地鸟兽尸体。近几天我和它交手,明显感觉它变强了,也变狡猾了。” 听完他的话,林鸿心中感受到丝丝紧迫感,四十九天前尸王摸到福康县城,杀了很多人,幸亏茅山师傅知会过县衙捕快,他自己每天两地来回奔波,发现得早,不然县城里的人恐怕要死绝。 茅山师傅不听劝,也是怕尸王势大难遏,不惜以身犯险,牢牢纠缠住尸王,不让它大肆屠戮生灵,所以林鸿并没有生他的气。 必须尽快消灭尸王,拖下去林鸿拿玉龙的难度成倍提升,对谁都没好处。 他不是没想过摇人,林凤娇、千鹤道人、徐真人、二叔公、立阳道长够呛镇得住尸王,四目道人的请神术不好讲,他又赶尸在外,行踪不定,未必请得来。南传茅山派石坚等人林鸿没打过交道,道行也差得远,人多眼杂,万一有人认出玉龙就麻烦了。 “计老弟,今晚消灭尸王,你准备好了吗?” 茅山师傅愣了下,连忙问道:“林道友有把握引来尸王?” 林鸿没把话说满,“过去四十九天,我除了请蚩尤坛神以外,还修习部分道术,有个想法或许凑效。总之,大家要做好准备。” “林前辈,我们已经准备了四十九天,动手。” “早打完早回去休息。” “动手。” “动手……” “好,各就各位。” 林鸿一声令下,数个茅山道武派弟子们或纵身跃上屋顶,或拿听筒监听地面,等待林鸿开坛引尸。 “开坛!” 第64章 通灵尸王 银河耿耿,星月在天。 冷月清辉照射,院中景色清丽,微风吹过,撩动杏黄道袍的衣角,道袍贴身,勾勒出林鸿修长健美的身材线条。 他站在坛桌后,身姿挺拔,一言不发,不苟言笑,神色沉凝且端肃,极有得道高人风范。 扫了眼就位的茅山道武派弟子,林鸿拿起火折子点燃左右两根莲花红蜡烛,捻起三柱线香放烛火上点燃,恭恭敬敬地祭拜天地四方,然后插进香炉。 双手掐诀,念念有词道:“奉请始祖蚩尤帝到法坛来,大赐神功加拥护!” 话音落下,随风摇曳的烛焰似乎忽然间黯淡了几分,周遭光景幽晦,一股莫名的气韵缠绕着蚩尤神主牌。 这股气韵还融入法坛,使得林鸿与法坛建立了一种微妙联系,获得了蚩尤坛的使用权柄,他可以通过法坛勾连始祖蚩尤留在天地间的不灭印记,以人祖之名义发号施令。 坛神已降。 林鸿松开手诀,后撤一步,一把抓起坛桌上的雷木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起禹步,步罡踏斗,剑刺七星舞八卦,嘴里念念有词,看着神神叨叨的。 听不懂的咒语声停歇,林鸿挺剑前刺,一剑挑起一张僵定符,左手抓起摄魂铃。 符放烛火上点燃,铃铛叮叮当当摇响。 “天灵灵,地灵灵,方圆十里内一切人尸皆赋灵性,以铃声为号,听我号令,行尸速至。吾奉始祖蚩尤帝敕令!” 咒言里的“方圆十里”属于林鸿夸大了,以他初入补元中期的水平,根本驱使不了方圆十里内的行尸,顶多三里就到头了。他这么做是尽可能扩大范围,避免遗漏掉收藏蜡尸的地方,姜家大宅太大了,后面还有大片荒林。 在蚩尤坛的加持下,僵定符效用、摄魂铃铃声向四面八方扩散。传入人耳中,这铃声并不大,像是被风带走的风铃声,渐渐地远去。 福康县城。 西辕门唐家武馆,馆主唐龙正与主动请辞离开姜家的前管家阿九秉烛夜谈。 “阿九,姜家忽然来的那群人是什么来历,你查清楚了吗?”唐龙问道。 “查清楚了,好像是茅山的人。” “茅山?道士啊?”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道士,听说是来抓僵尸的。上个月县城里死了很多人,就是僵尸弄的。” 唐龙住在县城里,当然听说过这个消息,有些烦躁地骂道:“狗屁僵尸,多管闲事的臭道士,全来坏我好事,他们窝在姜家不走,我还怎么得到姜家的家产?阿九,你在姜家这么久,真不知道老东西把金子藏哪儿?” 阿九苦笑道:“我真不知道啊,姜老爷以前是做捕快的,人贼的要死,对谁都防一手,连他儿子都瞒着。” “真没用!” 唐龙啪地拍了下桌子,心烦意乱地吩咐道:“盯紧姜家,那群臭道士一走,我们马上想办法夺家产。” 阿九恭敬地应道:“唐馆主放心,我一定盯着。” “很好,你困了就睡,不用等我回来,我出去耍耍。” “唐馆主,您又要出去赌啊?” “嗯?” 唐龙递了个充满杀气的眼神,阿九自知多言,赔笑着用手打了打嘴巴。 “是我多嘴了。” “管好自己。” “是是是。” 唐龙拿起佩剑,熟练地挽了个剑花,将佩剑别到身后,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朝门口走去。 “唐……” 一声轻呼从身后传来,唐龙不耐烦地扭头问道:“还有什么事……嗯?” 堂屋里空无一人,阿九不见了。 唐龙的武功很高,是电影里出场人物中仅次于茅山师傅、姜老爷,关键是年轻,可见资质、头脑都不差。 可惜是个赌狗。 英雄好汉沾了黄赌毒,绝大多数都会堕落,无可救药。 唐龙欠了一大屁股赌债,没钱还,这才动了歪脑筋,拿亲妹妹的终生幸福图谋姜家家产。 如此厉害一人,竟然完全没有发觉阿九是如何消失的。 唐龙慢慢将佩剑拿到身前,左手握剑鞘,右手握剑柄,眼神警惕地走向堂屋,喊道:“阿九?阿九?” “妈的,谁在装神弄鬼,给老子滚出来。” 忽地,唐龙感觉到了什么,猛地仰头看天,只见一道人影悬浮在头顶上空,那恐怖狰狞的面容吓得唐龙心肝欲裂,“啊”地大叫一声,纵步向武馆外逃去。 尸王缓缓落地,双脚离地十寸左右,抬起手爪隔空抓攫,一股强大吸力发出,唐龙惊恐地发现自己逃不了了,不由自主地飞向尸王。 “不……” 惊慌万分之余,他也想办法自救,运劲发力,佩剑连同剑鞘噗地插进土里,手爪牢牢抓住剑身,借助地面对抗吸力,身体绕着佩剑猛转一圈,从背对尸王转为面对尸王。 铿! 长剑出鞘,宛如一汪秋水溅起,唐龙竟然不逃反进,仗剑杀向尸王。 或许是唐龙表现出来的特质让尸王回想起一些不美妙的记忆,它主动退让,咻地钻入地下,绕着唐龙转圈圈。 唐龙惊慌失措,骇然道:“这什么鬼东西,怎么还会飞天遁地啊?是僵尸吗?” “是僵尸我唐龙也不怕你,出来和我打。” 轰! 身后泥土炸开,尸王从地下蹿起,唐龙豁然转身,一剑斩了过去。 尸王举起手爪格挡,每一击都蕴含着沛然大力,震得唐龙手臂发麻。连受数击,长剑忽然脱手飞出,尸王电飞上前,一爪拤住唐龙的脖子,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唐龙手掰脚踢,断断续续道:“不要杀我……我还没得到姜家的金子……等我拿到金子……我抓人给你吸血……你是僵尸……喝血好……” 尸王不为所动,手爪用力,指甲慢慢刺进唐龙的皮肤,另一只手抬起准备将唐龙撕成碎片。 “叮叮当当……” 一阵清脆铃声传来,尸王猛地扭头环视周围,寻找声音来源,但它找不到。最让它愤怒地是,脑子里浮现一些模糊片段,有个身穿杏黄道袍的人类摇铃铛摇个不停,吵得它脑子嗡嗡响。 尸王扔下唐龙,怒吼着冲天而起,投入夜色消失不见。 唐龙趴在地上大口喘气,脖子鲜血淋漓,惨不忍睹,脑子似乎被吓傻了,自言自语道:“你不杀我,我帮你找金子,姜家的家产是我唐龙的。还有妹妹珊珊,我要接她回来。” 吃力地握住长剑,唐龙杵着站起身,跌跌撞撞冲出武馆。 第65章 僵尸玩战术谁也挡不住 “咚咚咚!” 几个茅山道武派弟子趴在地上,用听筒监听地下的动静,听到轻微但整齐的声响,他们纷纷开口喊道:“地下有声音。” “我听到了。” “我也听到了。” 雷喜道:“快确定位置。” 林鸿摇晃摄魂铃维持“赶尸咒”,开口补充道:“找到位置做好标记即可,蜡尸出不来,说明它们埋得够深,一时半会挖不到。” “好的。” “找到位置留下标记。” 过了一会儿,众茅山道武派弟子们回来赴命,又找到两处收藏蜡尸的地方,全在地下,埋得很深,不然也不会逃过大家长达四十九天的搜查。 姜家好变态! 林鸿暗暗腹诽一句,撤去道术,接着感受了下体内灵力的剩余情况,心态颇为乐观,修为突破后灵力变雄浑,足以支撑他完成下面的行动。 “除了地下,姜家大宅里有发现吗?” “没有。” “没有……” “好。”林鸿点点头,脸色不见丝毫放松,语气凝重地说道:“刚刚开坛引尸,没把尸王引来,这是好事,让我们有充足的时间确定藏匿蜡尸的地方,消除隐患,成功平息一场有可能危及大方伯村,乃至福康县的浩劫。下面我继续开坛做法,尝试将尸王引来。” 茅山师傅虽然急于消灭尸王,但还是很关心林鸿的身体,说道:“不着急,林道友,你先休息一下。” “无妨。” 林鸿摆摆手,冲一个茅山道武派弟子点头示意,那个道武派弟子从竹筐里捧出一根长物,用黄布包裹得严严实实,黄符贴得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看外形有点像火腿。 福康县靠近琻华府,琻华火腿闻名海外,在大方伯村也不难买到品质优良的火腿,但黄符封印、黄布包裹的长物并非火腿,而是火臂……不是,是一条连着肩膀的僵尸臂。 茅山师傅愣了下,指着僵尸手臂问道:“这是我斩下来那条尸王手臂?” “没错。” 林鸿给予肯定答复,低头望着坛桌上的尸王手臂,他双眸炯然,有些兴奋地说道:“这条手臂是计老弟从尸王身上斩下来的,曾经是尸王的一部分,就算它重新长出手臂,也无法隔断二者之间的联系。” “我学过一门通灵僵尸的道术,还学过几种厌胜术,厌胜术中有一种交感厌胜,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琢磨,是否可以将蚩尤坛神、通灵僵尸术、交感厌胜术结合起来使用?” 停顿了一下,他伸出手指点点尸王手臂,目露奇光道:“以它为镇物,隔空诅杀尸王。” 大多数厌胜术是整蛊人的小道,余下害人、杀人厌胜术的威力十之八九都很小。 像钱开用“扎草人”厌胜术加害张大胆,徐真人帮张大胆洗身画符就破了。还有《僵尸叔叔》电影里四目道人整蛊一休大师,一休大师含个蒜头就破了他的法。 厌胜术可以视作一种“邪”,寻常驱邪、破邪方法都可以解术,对付灵界中人效果不佳。 用在尸王身上更是形同隔靴搔痒,用针刺,刺得动吗?用雷木剑斩,斩得动吗? 弄不疼尸王就激怒不了它,它不怒怎么会来报仇呢? 林鸿将目光投向茅山师傅,说道:“计老弟,借你宝剑一用。” 茅山师傅大概明白他的用意了,随手将师传宝剑扔给林鸿,“拿去。” “计老弟,为我护法。风雨雷电,小姜,你们散开,准备好武器、炸药、驱邪物品。” “是,林前辈。” 姜老爷急声问道:“我散开干嘛呀?” “听我命令。” “好。” 林鸿将师传宝剑平举至胸前,感受着剑身散发出来的锋芒之气,心中暗赞,掐诀诵咒道:“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大吉大利,宝剑开封!” 接着咬破中指,便要往剑身上涂抹灵血。 忽地想起茅山师傅用它砍尸王,自己涂灵血,破伤风什么的都是小事,感染尸毒就好玩了。 他不放心地门道:“计老弟,你这剑消毒了吗?” “消毒?” “就是上面的尸毒清理干净了吗?” 茅山师傅嘴角微抽,无语道:“林道友放心用,宝剑又干净又卫生。” “兄弟不骗兄弟啊。” “这把剑是我们师门祖师用奇铁打造而成的,历经多位道武派掌门之手,加持了符咒,还以古武劲气洗炼,万邪不沾。” “我信你?” “林道友可以不用。” 林鸿向来以真心待人,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重新施展开封咒,刚才咬破的伤口已经凝固不流血了,他只能再咬一口,涂抹灵血。 施加了咒术,师传宝剑灵光耀目,锋芒逼人,无形剑气割人发肤。 好剑! 林鸿恋恋不舍地放下宝剑,捻起三柱线香放烛火上点燃,祭拜蚩尤坛神,插进香炉,然后端起一碗鸡血泼在尸王手臂上,双手掐剑诀虚压其上,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道术发动,尸王手臂表面忽然冒起阵阵热气一样的青烟,在蚩尤坛神的加持下,林鸿只觉自己的意识飞快穿梭时空,与一道恐怖身影融而为一。 这道恐怖身影就是尸王。 尸王此时的状态很奇怪,周围一片漆黑,前后左右上下四面八方都有东西挤压过来,身处的空间很狭窄,感觉很压抑,很难受,隐约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咒语声从上面传来。 谁在念咒? 卧槽! 林鸿猛地睁开双眼,满脸骇然,一把抓起师传宝扔向茅山师傅,拔腿就跑。 “小心,尸王在地下……” “吼!” “砰!” 法坛四分五裂,线香、蜡烛、香炉、蚩尤神主牌散落各处,尸王吼叫着自地下破土而出,冲天而起,扶摇直上,恐怖威压如雪崩山倒一样向四面八方澎湃而出。 林鸿第一次直面尸王,被这种气势震得说不出来,使出吃奶的力气奔逃。 “计老弟,看你的了。” 茅山师傅跨步拦在尸王和林鸿中间,宝剑横在胸前,双眸炯炯有神地盯着尸王。 来! 他刚要动手,尸王抢先发动,喷出一股蕴含炽热气息的尸气,茅山师傅大骇,“啊”地叫了声,双脚跟顿地,整个人往后飘飞出去。 第66章 升坛 尸王犹如一条火龙,追着茅山师傅喷尸气,尸气落地即炸,轰轰轰地爆炸声不绝于耳,所过之处,地上留下一排大坑小坑,场面异常凶险。 扩散开来的气浪扑打在茅山师傅脸上,灼热中夹杂着疼痛,火辣辣的疼,感觉要脱层皮似的,如此恐怖的尸毒让茅山师傅毛骨悚然,脸上惊色一直没有消褪。 感觉劲力衰竭,尸王攻势不减,茅山师傅运劲发力,身体在空中翻转,向左侧横滚而出,炽热尸气从他旁边喷射过去,目标直指林鸿。 林鸿听到爆炸声逼近,扭头一看,顿时吓得脸色发白,赶忙使出“束翅升空”的招式,借力纵上屋顶,随后又从屋顶飞身跃下。 轰隆隆! 屋顶被尸气击中,瓦片粉碎,木梁炸断,瓦砾碎屑坠落如雨,扬起大篷灰尘。 林鸿双脚落地,心脏砰砰猛跳,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似的,又紧张又害怕,脚尖蹬地,以“纵山”招式奔出,企图拉开与尸王的距离。 他反应快,但也逃不出尸王的五指山。 尸王悬空飘浮,缓缓转身,五指箕张,一道道类似触手的尸气能量从指尖发出,电也似地缠向林鸿。 “触手”刚一落到林鸿身上便爆起数团火光,那是护身符被激发了,释放出的辟邪灵力将“触手”弹开。 与“触手”一同落在林鸿身上的还有吸力,吸力是如此恐怖,林鸿使用健体术中的“司晨”、“抖翎”数招,起足根之劲,压制气血,仍旧无法抵御尸王的吸力,离它越近,吸力越强,体内血液随时要破体而出。 太强了! 不及思索,林鸿果断解开包袱,轻轻一抖,不计其数的黄符宛如一团翩翩起舞的蝴蝶,又似一片疾驰的黄云,瞬间吞没尸王。 平安符、僵定符、护身符、斩鬼符、破邪符、五雷神符、引魂符……尽皆爆裂开来,激电布空,千百点火星迸射,像是一场绽放开来的烟火,格外炫目。 尸王怒吼,吸力消失。 林鸿稳住身形,抬起左掌,右手掐剑诀,在左手掌心虚化五雷符,口中念念有词。 掌心五雷秘纹激活,雷光攒动,散发出毁灭气息。林鸿攥起手指,手腕翻转,对准尸王打出一掌。 五雷掌! 一道电光闪过,尸王胸前雷霆爆裂,化作无数细电满身游走,见他怒吼一声,从火光、雷电之中直天而起,脱离险境。 哗啦啦。 铁链碰撞的声音传来,茅山师傅、风雨雷电四人拖着铁链奔来。雷用力一甩,铁链缠住尸王的腰,风雨电三人如法炮制,大吼着转身猛拉,将尸王从空中拉向地面。 又是数根铁链从各个方向飞出,牢牢缠住尸王。 到此时,林鸿才敢松口气,一脸心有余悸、后怕不已的神情,惊出一身冷汗。 “乾坤担!”雷嘶声大吼。 “嚯!” 十个茅山道武派弟子肩扛铁链,作纤夫拉船状,各自发劲,劲力通过站位分配,在尸王身上形成一种力量平衡。处于此种状态下的尸王上不得下不得,犹如中了定身法一样定在空中。 其余道武派弟子扔鸡蛋、洒糯米,尽可能干扰尸王,虽然杀伤效果微乎其微,但只要能干扰尸王就行了。 真正的主力是茅山师傅,不是他们。 “师父,快啊!”风脸红脖子粗地吼道。 茅山师傅双眼微眯,手中师传宝剑颤鸣不止,惊人的锋芒之气吞吐不定,望之生寒。 “哈!” 他一声爆喝,双脚在地上蹬出两个凹陷,身体犹如炮弹一般射向尸王。 尸王被风雨雷电等人短暂“担”住,此刻也怒极爆发了,身上铁链往外膨胀,链扣嗒嗒崩开。 “啊!” 茅山师执剑杀至,人在空中飘如羽,宝剑带起千重影。 一剑接一剑,似匹练纵横交织。 尸王挥舞双手,短匕一般的利爪与师传宝剑碰撞出耀目的火星,令人双目生白。 茅山师傅怒目圆睁,感觉对方利爪坚硬异常,宝剑斩上去有些吃力,强提后劲,一道剑光插入尸王手爪缝隙,以妙到毫颠的角度横切。 噗! 一只手掌飞落在地。 林鸿喊道:“计老弟,斩它脑袋!” 茅山师傅不说话,奋力挥舞师传宝剑,一剑斩断尸王小臂,接着一剑斩断尸王右臂,再一剑斩进尸王胸膛,始终够不到斩尸王的脑袋。 “吼!” 尸王张嘴狂吼,喷出一道灼热尸气,茅山师傅微微犹豫,旋身躲避,坠向地面。 轰轰轰! 尸气炸了一圈,炸得风雨雷电等人人仰马翻,倒地哀嚎,不过没人顾得上他们,又一波道武派弟子纵上前,故技重施,抓起铁链再用乾坤担担尸。 “计老弟还要点时间。” 林鸿扫了眼茅山师傅,冲风雨雷电四人喊道:“用糯米洒它,用红绳网罩它,把它拖进铁笼……” “是,林前辈。”四人捂着胸前照办。 “小姜,升坛。” 林鸿捡起地上法器,三步并做两步冲过去,纵上预备法坛,冲看呆了的姜老爷喝道。 姜老爷如梦初醒,“升什么坛?” “我脚下的法坛,升起来。” 姜老爷慌忙跑过去,嘎吱嘎吱压起法坛,林鸿不等法坛升到最高就点燃蜡烛,以御火术定住烛焰,避免蜡烛被风吹灭。 “够高了吗?” “再高,我要最高。” 终究还是没爬到最高林鸿就喊停了,支架不给力,晃得厉害,林鸿站上面有点恐高,心惊胆战,害怕掉下来摔死。 “奉请始祖蚩尤帝到法坛来,大赐神功加拥护!” 请来坛神,林鸿捻起线香点燃,行礼祭拜道:“蚩尤始祖在上,今有飞僵为祸人世,已致多位人族惨死,人族后辈有心消灭僵尸,请始祖庇佑。” 香插进香炉。 他抓起摄魂铃铛和雷木剑,一剑挑起一张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僵定符,于高空诵咒:“天灵灵,地灵灵,僵尸有性,僵尸有灵,听我号令,急急如律令!” 手摇铃铛,僵定符放烛火上点燃,对着凶威盖世的尸王隔空刺出,一股无形气韵砰地打在尸王脑门上。 尸王如遭重击,脑袋后仰,眉心悄然浮现一道浅浅的僵定符符文,摄魂铃声入耳,它的反抗明显变得混乱了几分。 “有效果!” 林鸿目露喜色,竭力配合风雨雷电他们压制尸王。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跃过高墙,仗剑杀向姜老爷。 “亲家,你把我妹妹藏哪儿了?把金子藏哪儿了?” 第67章 正道永昌 姜老爷的心神几乎都放在尸王、道武派弟子身上,斜刺里递出来的一剑又快又狠,直奔要害,着实惊到他了。 来不及出剑格挡,他有些慌乱地躲到坛车后,相当狼狈地避过一劫。 横剑胸前,姜老爷恼火地看向对方,待看清来人长相,不由得连吸冷气,喝道:“你是什么鬼东西?你也是僵尸?” 尸王的尸毒又毒又霸道,在人体内扩散速度惊人,此时的唐龙脖子上爪痕如沟壑,血液凝固,皮肉外翻,脸庞脓肿腐烂,令人作呕,仅有五官可辨。 别说姜老爷了,就是亲爹亲妈、亲妹妹唐珊珊来了也认不出。 唐龙剑指姜老爷,桀桀怪笑道:“亲家,你真是贵人多忘事,连我都不认识了吗?” “你叫我亲家,你是唐龙?”姜老爷震惊地问道:“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变成哪样?亲家,你想装作不认识我,然后继续藏着金子不让我找到是不是?” 姜老爷恍然道:“原来如此,你将妹妹嫁进我们姜家,就是为了图谋我们姜家的家产?” “亲家,姜家就剩你一个人了,要那么多金子也花不完,我们是亲家啊,分点给我怎么了?” “金子是我姜家一笔一笔攒下来的,凭什么分给你?” “凭我妹妹是姜家少夫人。” “那又如何,我放出话去,有的是女人来当姜家夫人、姜家少夫人。” “亲家,你们姜家就快绝后了,把金子给我,我找妹妹回来给你传宗接代。” “不劳你费心,事关姜家脸面,我自己会延续姜家的香火。唐龙,我劝你少打金子的主意,等等,你左一句金子,又一句金子,姜家丢失的金子是不是和你有关?” “你血口喷人,不想告诉我金子藏在哪儿就直说,不要拐弯抹角浪费时间。等我打败你,我会亲自拷问你。” “正合我意。” “杀!” 唐龙双脚跺地,整个人平地纵起,劲气勃发,长剑如虹,骤然刺向姜老爷。 姜老爷挥剑迎击,二人围绕坛车、法坛游斗,剑光碰撞,接着又泯灭,你来我往,打得精彩绝伦,险象环生。 法坛剧烈摇晃起来,林鸿站在高台上心惊胆战,破口大骂道:“两个死扑街,要打一边打去,搞坏法坛我纷纷钟弄死你们。” 姜老爷惧怕“化劲高手”,引开唐龙。 与此同时,乾坤担担住的尸王一声狂吼,密集的嗒嗒声过后,缠在它腰上的锁链全部崩断,无形气劲向四面八方横扫而出,拉扯锁链的道武派弟子一时不察,纷纷向前跌扑出去。 砰! 林鸿手里的摄魂铃铛瞬间散架,一阵风吹来,烛焰偏斜,火星闪烁,眼看就要熄灭了。 “不好!”他骇然失色。 尸王挣脱束缚,张嘴喷出一股尸气,直面尸气的道武派弟子面如土色,慌忙躲避。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将他撞开。 “师父!” “快退,所有退开!” 茅山师傅竖剑挡在身前,硬抗尸王一道尸气。尸气与他体内透发而出的劲气碰撞在一起,如巨石落水,荡起剧烈涟漪,茅山师傅周围的空间在肉眼观察下微微扭曲,扭曲的空间像一面盾牌,将炽热、阴毒的尸气往两边分流。 “师父……”风雨雷电大喊。 尸气消散,露出毫发无伤的茅山师傅,他怒目圆睁,貌相凶恶,神情有一种狰狞感,气质与以往截然不同。 他找回了当初突破到化劲的感觉。 一次濒临死亡的绝境,坚守信念,忘却生死,一往无前。 我若必死,僵尸亦必死。 正道永昌! “哈!” 茅山师傅一声爆喝,双脚猛然蹬地,体内劲气爆炸似的爆发出来,推着他如同箭矢一般射向空中的尸王。 尸王再度喷出一口尸气,浓烈而炽热的阴气直天罩下,茅山师傅不躲不避,任由尸气冲刷侵蚀身体,以极其强硬、霸道的姿态冲出尸气,挥舞宝剑,层层叠叠的剑影连成一条炫丽的极光带,光带拦腰斩断尸王的腰,还不等尸王反应过来,又是一条光带斩断它的脖子。 尸王尸首分离,脖子以下断成两截,砰砰坠地,遭此重创,竟然还没有死,尸王头颅灵巧地避开茅山师傅,企图飞回身体上。 茅山师提前得到林鸿的指点,尸王生命力顽强,尸首分离未必会死,看到尸王头颅的举动,二话不说催发劲气,一剑刺进尸王眉心。 尸王头颅疯狂挣扎,力量之大出乎茅山师傅的预料,仿若实质般的阴气、尸毒、脓液顺着宝剑流淌下来,滴在茅山师傅手背上,瞬间皮开肉绽,疼得他低低呻吟,心神一松,整个人从空中落下。 “师父!” 风雨雷电等人上前帮忙,林鸿像只猴子似地顺着法坛支架爬下来,大声喊道:“将尸王的头颅和身体分开,不要让它们靠近。快用链网包住尸王头颅,扔铁笼里拿炸药炸。身体也用铁链网罩住,以防它跑了。” “师父,链网来了。” 两个道武派弟子拖着链网过来,风雨雷电上前帮忙,几人合力将尸王头颅套进去,连续套了好几层,随后配合茅山师傅向铁笼移动。 林鸿和其他道武派弟子用链网包住尸王的两截身体,拖向另外一个铁笼。 “它的力量很大,大家小心点。” 只能说飞僵就是飞僵,强得不可思议,强得骇人听闻,身体都被斩成三截了,困兽犹斗之力仍然让林鸿、茅山师傅他们相当费力。 哐当。 雷打开特制的小铁笼,茅山师傅顶着尸王头颅,用力将它推进铁笼,风雨雷电等人迅速上锁。 “师父,可以拔剑了。” 茅山师傅摇头道:“不行,它的力量太大,我怕铁笼关不住,拿炸药来。” 林鸿怕他们受伤,出声提醒道:“推坑里炸。” 一个道武派弟子捧着炸药过去,雷把炸药塞进铁笼,一手拉着引信,一手拿着火折子,喝道:“都退远。” “小心。” “师父,我点了。” “来。” 雷打开火折子,点燃引信,茅山师傅看着引信烧了一会儿,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一脚将铁笼踢进坑里,拽着雷翻到箱子后面。 第68章 茅山师傅:糯米要多效果才好 轰!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大地为之一颤,震得周遭屋舍四壁摇摇,瓦片掉落,窗根齐断。 硝烟冲天,尘土齐扬,大小不一的泥块宛如冰雹一般从天砸落,几乎将林鸿他们笼罩在内,泥块打在地上、瓦片上啪啪作响,打在人身上阵阵生疼。 为了彻底消灭尸王,炸药加价加量,威力惊人,大爆后过了很久,院子里才热闹起来。 “死了?” “炸成渣了,你们那边怎么样?” “尸王身体不动了。” 林鸿抬手掏了掏嗡嗡作响的耳朵,大声喊道:“一不做二不休,把尸王上半身也炸了,下半身留着,我有用。” “林道友要了干什么?”光头上蒙尘的茅山师傅拎着师传宝剑走过来。 “剥皮做纳鬼袋。” 简略回了句,林鸿双眼盯着茅山师傅的手看,他的右手被尸毒、黑色汁液包裹,看不到一处裸露的皮肤,也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整只右掌被腐蚀得皮开肉绽。 茅山师傅似乎感受不到疼痛,冲着林鸿扬了扬右手,笑道:“开始僵了。” “赶紧处理一下,别刚打完尸王,转身就要打你。” 风雨雷电吓到了,异口同声问道:“林前辈,要怎么解我师父的尸毒啊?” “简单。” 林鸿抓着茅山师傅的肩膀,将他带到糯米缸前,猛地将他手臂插进糯米里。 “啊~~” 一股浓烟升腾而起,遮住茅山师傅的面容,衬得他凶狠邪恶暴戾嗜血,两眼瞪如铜铃,脸皮狠狠抽搐着。 “林道友,你……” 林鸿赶忙松开,一脸无辜道:“对不住,我有好几位小老弟都说糯米拔尸毒的效果好极了,我没试过,不知道这么疼啊。” 茅山师傅面容扭曲,“好极了~~” “计老弟都说好,那一定是真的好。风雨,用糯米敷在伤者的伤口上。” “是,林前辈。” 茅山师傅龇牙咧嘴地提醒道:“糯米要多效果才好。” 林鸿心悦诚服地看了他一眼,心说姜是老的辣,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好高尚的节操。 “雷电,找石磨磨点糯米水,让你们师父和被尸气侵蚀的师弟都泡一泡,以防尸毒清除不干净。往后几天喝糯米粥,熬粥的时候不要让烟火进粥里,否则就没用了。” “好的,林前辈。” 茅山师傅插话道:“雷带人磨糯米水,电你去义庄、棺材铺锯点棺材屑回来,多管齐下,这样好的快。” “师父,我马上去。” “轰!”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传来,炸得林鸿心旌摇曳,头昏耳鸣,忍不住破口骂道:“一群扑街仔,炸之前通个气啊,你们冷不丁来一下,把你师父心脏病吓出来怎么办?” “闯祸”的道武派弟子们挠挠头,讪笑不已。 “唉,一个两个都不省心,行啦,受伤的赶紧治伤,没受伤的收拾收拾。” 训斥完不成器的道武派弟子,林鸿对茅山师傅说道:“计老弟,再借你宝剑一用。” “拿去。” “剑柄上……” “万邪不沾。” “我信你。” 毫不怀疑的林鸿伸手接过师传宝剑,拎着走到链网包裹的尸王下身前,余光瞥见两个道武派弟子站旁边观看,他和颜悦色地说道:“两位贤侄,要不你们回避一下,你们看着我剥皮会显得我这个人很变态,你们知道的,我和变态一点不沾边。” “啊对对对,林前辈说得都对。” “林前辈,您慢慢剥,有事叫我们。” “一定。” 等两个碍事人走开,林鸿脸上顿时露出兴奋的神情,玉龙终于要到手了,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打开链网,在宝剑上施加“开封咒”,小心翼翼地斩开尸王双腿。 “玉龙!” 玉龙掉在地上,乍看并不起眼,唯有林鸿清楚它的价值,赶忙取出几张黄符包起来,外层再用数层黄布包裹,珍而重之地揣进道袍衣袖里。 接下来开始干正事。 剥皮。 照《阴山法芨》的记载和徐真人的说法,制作纳鬼袋的材料,以红衣/白衣大鬼以上厉鬼为佳,其次可以用僵尸皮。 尸王是飞僵,相当于鬼王一级的厉鬼,实力在红衣/白衣大鬼之上,用飞僵皮做纳鬼袋,坚韧程度比同级别鬼王材料犹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契合度大大不如。 即便如此,飞僵皮也是顶好的材料,估计够林鸿用到养鬼王一级的小鬼了。 纳鬼袋可以视作法器,平常加以祭炼,将引魂符、封符、敕符总咒等咒术灵力炼进去,品质还能提升不少。 剥完尸王双腿上的皮,林鸿继续将腐肉、骨头拆下来,腐肉做个?茳烤肉,骨头做根棒槌,余下的用宝剑削几把骨剑出来。这么邪门的玩意,用好了亦有奇效。还够硬,砸人不担心断。 之前斩下来的尸王手臂林鸿也没放过,骨头剔得干干净净,狗子来了都会流眼泪。 有用的东西全部收集完,林鸿把腐肉汇聚到一个土坑里,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夹起一张黄符,竖在胸前晃了两下,脚掌猛地跺地,黄符噗地自燃起来。 随手扔下,腐肉立时燃烧起来,恶臭弥漫。 “烧完了洒层糯米,再用糯米水浇一下,用土埋起来。” 处理飞僵的后事,任何细节都要注意,它的尸毒那么霸道,哪个人随便沾上一点,搞不好就会变成僵尸。 “好的,林前辈。” “打。” “揍他。” 林鸿仰头看向屋顶,只见几个道武派弟子站在上面手舞足蹈,好奇地问道:“他们干嘛呢?” “看姜老爷打架呢。” “我也去看看,计老弟,要一起吗?” 茅山师傅坐在米缸旁边,手插糯米里拔尸毒,疼得嘴唇直哆嗦,哪有闲工夫看乐子,开口说道:“林道友,让他们别打了,那个中尸毒的人现在停下来治说不定还有得治。” 林鸿摇头道:“没治啦,他运劲动武,气血沸腾,只会加速尸毒扩散,现在恐怕已经深入心脉,药石无用了。” “他功夫不错,可惜了。” 林鸿耸耸肩,没做评价,使用“束翅升空”的招式踩着窗台跃上屋顶,做个吃瓜人。 第69章 脸面 姜老爷武功比唐龙更胜一筹,赢面很大,然而实际情况并非如此,他被唐龙压着打。 “亲家,看到了吗,你已经老了,发劲软绵绵,没有力道,而且我的武功也比你高了。认输,告诉我金子藏哪儿,看在你我亲家一场的份上,我还会找妹妹珊珊回来给你传宗接代。” 嘶。 姜老爷胸前的衣服出现道口子,对方长剑划破皮肤带来的疼痛感令他眉头微皱,脚跟跺地,飘然后退。 “亲家,你想往哪儿逃?” 唐龙满脸脓液,眼睛里射出兴奋、热切的目光,脚掌蹬地,身体在空中旋转,双手握剑,犹如一枚陀螺般钻向姜老爷。 姜老爷退到墙边,劲气勃发,微微纵起,双脚连连踩在墙壁上,从唐龙上空飞跃而过。 滋滋滋…… 长剑斩在墙壁上,墙灰砖屑粉落,唐龙借剑身弯曲的反弹之力,脚掌猛地一蹬,骤然后仰,电折向姜老爷杀去。 此时姜老爷刚落地,旧力竭新力未生,唐龙也是个高手,攻击凌厉,招招致命,想躲已是无法,只能硬接。 “唐龙,这是你逼我的。” 功夫高却被压着打,因为唐龙中了尸毒,神志不清,根本不在乎生死,以命搏命。姜老爷在乎姜家脸面,一定要为姜家传宗接代,惜身避死,士气先弱一头,他又不是茅山师傅那样的化劲高人,没有绝对武力镇压唐龙。 再斗下去,唐龙未必变僵尸,他先见阎王了。 眼中冷光一闪,清越剑鸣响起,姜老爷挥剑架住唐龙的长剑,硬生生将唐龙从空中阻落。 两把长剑摩擦着耀目的火星,唐龙那张狰狞恶心的脸庞向前凑了凑,故作钦佩地说道:“亲家,你武功很高,把金子分我一点,我们两个都成有钱人,联起手来,福康县还有谁是我们的对手?还有谁?” “你不配。” “我不配?”唐龙的眼神变得暴虐、凶残起来,一拳砸向姜老爷面门,“你说我不配?亲家啊,你在找死,快把金子的下落告诉我,不然我会杀了你。” 拳脚都被姜老爷缠住,唐龙单手握剑,整个身体向姜老爷压了过去。姜老爷勃然变色,惊慌道:“唐龙,你疯了。” “金子藏哪儿?” “金子丢了……” “我不信,啊,死到临头还想骗我,亲家,你不给我金子僵尸会杀我的,反正都是死,我们一起死。” 唐龙状若疯狂地撞向姜老爷,姜老爷缠住唐龙手脚反而成了拖累,他赶忙松开,惊惶后退,可唐龙拼了命要和他同归于尽,岂是那么容易摆脱的? 两把长剑擦着彼此剑身下滑,几乎同时斩到剑镡上,唐龙的肩膀上捱了一剑,剑身卡在骨头里,疼得他仰天嘶吼。姜老爷的大拇指被削掉,这辈子都不太可能拿起剑了。 “啊!” “靠,小姜不行啊,快救人。” 吃瓜人当不成了,趁二人两败俱伤,林鸿这才敢吩咐身边的道武派弟子下场救人。 “亲家,金子在哪儿?” 唐龙“肩扛”长剑,一步步逼近姜老爷,姜老爷捂着断指,苍白的脸庞上布满骇然。 “疯子,疯子,你简直是个疯子。不,你不是人,是僵尸。你要金子是吗?哈哈,你来晚了,我的金子早被人盗了!被哪个天杀的贼子全拿走了!这个贼子甚是可恶,他拿走金子也就罢了,还羞辱我,他在底下放石头,上面铺一层金条,亏我当了那么多年捕快,竟然被贼子耍了,这么长时间才发现金子不见了。”姜老爷又哭又笑,看着也快疯了。 站在屋顶上的林鸿撇撇嘴,心里稍有那么一丢丢不好意思,要是早知道杀千刀的小姜会骂他,他连表面那一层金条都不给他留。 全部拿走! 听到姜老爷的嘶喊声,唐龙愣住了,眼中浮现一丝清明,哈哈大笑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你我到头一场空。亲家,你孤家寡人,我还有妹妹,终究是我更胜一筹。珊珊,快出来,哥哥接你回家。姜家没金子了,我再帮你找个有金子的好人家。” 他想走,道武派弟子可不让,数根铁链缠住他的腰、双手、双腿,将他牢牢捆起来。 “放开我,我要找珊珊……” 林鸿纵下来,检查了下唐龙的情况,很糟糕,尸毒攻心,全靠深厚劲气和执念强撑,至少林鸿是没本事救他了,也没义务救他。 扭头喊道:“雷,你大舅哥不行了,快来收尸。” 喊完,他一把拔出斩进骨头的长剑。 姜老爷曾用这把剑挡住茅山师傅的师传宝剑,显然也是一把好剑。巧合地是,林鸿正缺剑使。 雷木剑容易断,没金属剑耐用。 茅山师傅未死,虽然可以期盼一下他将来尸变成僵尸,但目前不好打他师传宝剑的主意。 走了两步,林鸿俯身捡起掉在地上的唐龙佩剑,果断没收了,来到姜老爷身前,嘘寒问暖道:“小姜啊,手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姜老爷木然道:“大拇指断了,往后用不成剑了,身上的伤倒是小问题。” “剑用不成就算了,凭你的古武根底,再加上天下无双的家传手艺,重头再来也能混得风生水起。往后啊,亲人死了该入土的入土,别瞎收藏蜡尸了。平常多做好事,行善积德,姜家的脸面只会越来越大,传得越来越广。” 姜老爷眼睛亮了起来,“姜家的脸面……” “这人呐其实很虚伪,脸面就是遮盖本性的面具,大家都很喜欢带面具,因为这张面具有利于维护社会稳定,符合利益诉求。小姜你天天讲脸面,但连面具都戴不好。” 姜老爷怔怔出神地望着林鸿,林鸿没有多言,转身离去,“我平生素好收集名剑,小姜你和唐龙都是武功高手。所持佩剑有资格入我眼,我拿走了。” 姜老爷躬身道:“这是我的荣幸。” “唐珊珊的婚事……” “珊珊和雷情投意合,姜家愿意促成这段姻缘,和离文书明天送到林前辈手里。姜家再送二千两银子给珊珊姑娘做嫁妆。” 林鸿停下脚步,回头望向姜老爷,哈哈笑道:“小姜,面具戴稳了,以后不要再摘下来了。” 姜老爷含笑点头,“姜家的脸面不能掉。” 第70章 一龙玉佩 尸王已除,所有收藏蜡尸的地方均被找到,玉龙拿到手,林鸿功成身退,跟忙碌的茅山师傅等人打了声招呼,提前离开了姜家。 茅山师傅他们今晚走不了,一堆伤号,姜家屋多宅大,物资储备齐全,方便治疗,也方便明天一早起来挖蜡尸。 从姜家大门出来,林鸿看到跨河木桥上站满了人,都是两声爆炸惊动的大方伯村村民,他们交头接耳,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看到林鸿过来,隆兴酒铺老板和儿子套近乎打探第一手消息,林鸿当然实话实讲了,说姜家闹僵尸,刚刚的爆炸声是用炸药炸僵尸搞出来的。 父子二人迫不及待向其他人分享“惊天秘闻”,我告诉你,你告诉他,短短片刻就传开了,然后村民们纷纷散去,显然没把这个消息当回事。 姜家闹僵尸不是一天两天了,闹死了六个新娘子和一个姜家少爷,姜老爷始终活得好好的,说明僵尸不够厉害,等哪天姜老爷闹死了,可能村民们才会开始害怕。 回到大方伯客栈的客房,林鸿随手关上房门,将三把剑、包袱放在桌上,撩开杏黄道袍解下福钱玉佩,接着从袖子里掏出黄布、黄符包裹的玉龙。 两块玉放在一处,林鸿兴奋地搓手手,两眼冒光地低语道:“大的要来了,辛辛苦苦拿到玉龙,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开始。” 林鸿右手拿起福钱玉佩,左手用黄符包着举起玉龙,玉龙精美小巧,细节复杂,惟妙惟肖,四只龙爪作抢珠状并拢于腹下,聚拢处延伸出一小截类似于插头的凸玉,林鸿比对了一下,发现凸玉正好可以插进福钱玉佩边缘的凹槽内。 没有犹豫,林鸿迅速把玉龙插进凹槽,想象中惊世骇俗的异象并未出现,只见福钱玉佩上光华闪烁,中央方孔内骤然浮现出一道矗立于云端的石门,一条体型巨大的玉龙昂首咆哮,猛地撞向石门。 这石门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做成的,坚不可摧,牢不可破,重于泰山,承受玉龙撞击,竟然纹丝不动。 反观玉龙却似耗尽了力气,一声哀鸣,化作龙形石雕悬浮于云雾之上。 一片云气飘来,方孔中央的石门、龙形石雕尽数隐去。 林鸿拿着玉佩,半响无语。 许久过后,他幽幽叹道:“想简单了,完整的十龙玉佩有十条龙,我才拿到一条玉龙,根本打不开那道门。那道门是什么?楚家小册子上画的天门?连接现在与后世的时空门?还是通向未知世界的通道?” “看情形短时间没法回到原来那个世界了,还得继续找玉龙啊。” 要说失望,林鸿心里确实有点失望,虽然在这个时空生活了将近一年,多了个老大儿和一堆孙子、孙女、重孙,认了不少小老弟,但心里始终隔了一层,还挂念着原来那个时空里的父母朋友,妄想来回穿越,雨露均沾。 寄予厚望的玉佩没起作用,打碎了林鸿某些不切实际的念头,接下来他要好好规划未来的生活了,余下九条玉龙想要找齐,可能需要数年,十数年,甚至数十年的时间。 余生,该怎么过? 魂穿前他才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阳光乐观,对未来充满无限遐想和憧憬,斗志昂扬,心比天高,纵然时代变了,他也不想安于平庸。 收敛住纷乱的思绪,林鸿的注意力重新回到福钱玉佩上,嗯,现在应该叫“一龙玉佩”了。 原来的福钱玉佩和玉龙已经融为一体,不可拆分,林鸿注入灵力,涂抹灵血,贴着眉心以神魂感应……种种常见常用的认主方法都试过了,依旧无法使用一龙玉佩。 难道要锁眼? 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屎憋死。 尸王墓里的种种布局相当讲究,处处玄机,这可能就是它利用玉龙的奥秘所在。奈何林鸿修道时间短,不懂风水术,看不透墓里的布局,茅山师傅武功虽高,但在道法、风水术上的造诣浅薄得很,风雨雷电略懂皮毛,都解答不了林鸿的疑问。 林鸿无法,只得暂时收起一龙玉佩,准备回林家岭找阿九问问,或者去甘田镇请教毛小方,九叔影综世界里,他二人的风水术水平可以排在前列。 虽然一龙玉佩不能用,但好的一点是,林鸿和它之间的联系并未消失,感应还在。 睡之前,他将僵尸皮、僵尸骨用平安符包起来,先利用黄符灵力驱散阴气、尸毒。后面放阴凉处阴干,再浸泡鸡血,最后放太阳底下暴晒一两天,就可以拿来做纳鬼袋和法器了。 姜老爷的佩剑被林鸿命名为“姜剑”,唐龙的佩剑被命名为“唐剑”,也用破邪符包起来祭炼。 翌日。 林鸿待在客栈里修炼南传大显威灵法、华佗禽戏劲、健体术,下午画符,补充损耗。 约莫四点左右,茅山师傅他们回来了。 林鸿仔细检查了下茅山师傅的右手,处理得很到位,尸毒没有扩散开来,他变僵尸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意味着林鸿得到师传宝剑的可能性也趋近于零。 好大佬怎么能抢小老弟的东西呢? “还要泡两天糯米水,以防尸毒反复。” “我明白。” 瞥了眼坐在角落里眼眶红肿、容颜憔悴的唐珊珊,林鸿问道:“姜家的蜡尸都处理干净了吗?” 雷回道:“林前辈,昨晚你开坛做法找到的两个地方都被我们挖开了,又挖出来两三百具蜡尸,都被我们用符火烧了。” “小姜没阻拦?” “这次没有。” 停顿了下,雷感激地说道:“林前辈,谢谢你帮珊珊脱离苦海,现在珊珊已经不是姜家少夫人了。” “多谢前辈。”唐珊珊起身道谢。 林鸿温言安慰道:“我和计老弟情同手足,他的徒弟就是我的子侄,我不帮你们帮谁?过去的都过去了,一切朝前看,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雷、唐珊珊对视一眼,又幸福又羞涩地低下头。 林鸿没煞风景地询问唐龙是怎么处置的,站起身笑道:“前阵子忙着清理蜡尸对付尸王,端午节都没好好过,我已经吩咐隆兴酒铺准备了,今晚补上,我请大家吃粽子。” “好耶。” 第71章 楚家人来了 “一人一个红鸡蛋,讨个彩头,别多拿啊。左边的粽子是甜的,右边的是咸的。” “咸粽子最好吃。” “粽子不都是甜的吗,咸的是什么鬼?” “那是你没吃过。” “不用吃都知道甜的最好吃。” “咸的好吃……” “甜的好吃……” 隆兴酒铺里灯火辉煌,几个道武派弟子分成两大阵营,爆发“甜咸之争”,风雨雷电他们在一旁起哄,很是热闹。 无意间挑起“争端”的林鸿很低调,仿若未见,闷头吃粽子。他身前摆着几个粽子和丰盛饭菜,粽子甜的咸的都有,完全没有偏好,在需要的时候,他可以做咸党,也可以当甜党。 茅山师傅则是铁杆甜党,他吃的全是甜粽子。 “计老弟,电身边那个女孩是什么人?” “义庄老板的女儿小玲,昨晚电去义庄要棺材屑认识的。” “他们两个……” 茅山师傅早就忍不住了,低声吐槽道:“这两个兔崽子不让人省心,干我们这行的,成家就是拖累。” “可你也没反对啊?” “徒弟大了嘛,我希望他们一辈子跟我杀僵尸,又不希望他们一辈子做这件事。” “儿孙自有儿孙福,顺其自然,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啊?” “这桌除了你我还有第三个人吗?” “刚才讲了,继续杀僵尸。” “没想过改行?” 茅山师傅坚道:“只要我还活着,哪儿有僵尸害人,我就会赶去杀僵尸。” “我有个小老弟千鹤道人,他的性格和你很像,有空来广冻林家岭,我介绍你们认识,你们一定很聊得来。” 茅山师傅抬头,问道:“林道友要走了?” 林鸿点头道:“过几天走。” “回广冻?” “去趟乗喌,处理点事情。” 根据尸王墓墓碑上的记载,尸王生前经过乗喌,在那儿镇压汉民起义。如果玉龙不是他本来就有的,那一定是从别处得来的,林鸿打算顺着这条线索调查一下。 有收获最好,没收获就回广冻了。 京城不去了。 接触过这么多修士,又见识了茅山师傅这等化劲高手,料想京城里藏龙卧虎之辈众多,记忆中灵幻电影少有发生在京城的,失去先知优势,一头扎进去搞不好会粉身碎骨。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弱则蜗居一方,强则横扫天下。 先好好沉淀一下,把这段时间“讨”来的道法消化掌握,再将修为提升到损溢境,补元中期实在太弱了。 总不能次次都靠别人,运气好有人撑,运气不好靠谁呀? 只能靠自己! 况且手里有的线索已经不少,尸王这条线,甘田镇慈禧墓这条线,都值得深挖,暂时用不着去京城。 “我们过几天也要回茅山武堂了。” “计老弟,离开前帮我个忙呗。” “要做什么?” “抓几个小鬼咯。” 飞僵皮·纳鬼袋做成,可以装很多小鬼,林鸿尝到甜头,自然要物尽其用,多多益善。黄布·纳鬼袋也不会放着吃灰,顶格装两个小鬼,作为二号备用袋使用。 “没问题。” 茅山师傅爽快应下,凭着一身化劲功夫,再有师传宝剑在手,对付红衣/白衣大鬼都不在话下,杀几个小鬼简直不要太轻松。 十数天后的下午,福康县城外。 四辆马车顺着通往大方伯村的土路行进,领头的马车夫很眼熟,正是楚家盗墓四人组中侥幸活下来的六子。 楚家主、老三、老五出事的时候,六子因马匹受惊示警而提前离开,他在四人约定好汇合的福康县城外某地等了几天,不见三人的影子,非常担心,于是进城打听,这才知道城里闹僵尸,僵尸是从大将军墓里跑出来的,杀了很多人,其中包括三个盗墓贼。 县衙捕快证实了这个消息,六子不敢耽搁,火速赶回长唦报信。 楚家主是盗墓高手,一下折在?茳,在楚家内部掀起轩然大波,又是忽然遇难,几乎所有楚家长辈、管事都建议派人来?茳调查清楚,尽可能将三人遗体带回去。 考虑到福康县正在闹僵尸,楚家花大代价请动缃硒赶尸王和一位楚家旧识蛊师,由楚二叔带人赶来福康县。 六子引着后面三辆马车来到尸王墓附近的树林外,勒住缰绳,探身朝后喊道:“二叔,到地方了。” 四辆马车的布帘几乎同一时间掀开,第一辆下来的是楚家人。 第二辆下来的是个打扮怪异的中年男子,要是林鸿在场,一定会惊呼“缃硒赶尸王”。 第三辆下来的是个身穿黑袍头戴黑色高筒帽的冷峻男子,看年纪要比缃硒赶尸王大一点。 第四辆下来的是个身材矮胖的小老头,五十多岁的样子,脸上堆笑,好像对谁都是弥勒降世。 “六子,墓在什么地方?” “过了树林就是。” 楚二叔点点头,笑着对缃硒赶尸王、黑袍男子说道:“两位老弟,劳驾走一趟。” 缃硒赶尸王干脆道:“我听楚老哥安排。” 黑袍男子冷冷道:“走。” 几人走到尸王墓附近,上前看了眼墓碑上的碑文,随后缃硒赶尸王、黑袍男子、六子三人对视一眼,纵身跳下墓坑。 墓坑里被林鸿派人清理过,尸王手掌、手臂带回大方伯村,楚家主、老三、老五的尸体也运回大方伯村用符火烧成灰烬,墓内布局被封土掩埋、破坏。如今两个多月过去,早已面目全非,痕迹全无,缃硒赶尸王他们一无所获。 从墓坑里出来,缃硒赶尸王说道:“楚老哥,墓里阴气、尸气都散得差不多了,我敢肯定这个墓坑已经很久没有僵尸来过了。” 楚二叔期待地看向黑袍男子,“乌老弟,你有什么发现吗?” 黑袍男子摇头道:“时间太久,所有气味消失,我的蛊虫无有丝毫反应。” “这样啊……” 楚二叔沉吟片刻,偏头看向六子,吩咐道:“六子,前面带路,我们去大方伯村见见那群捉僵尸的茅山高人。家主栽了,楚家的传承不能断,希望他们能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 “好的,二叔。” 第72章 为什么要杀楚家人 大方伯客栈一楼,客栈老板坐在柜台后,手托下巴,望着门外冷冷清清的街道发呆。 清闲下来的日子好无聊啊,我要忙碌,我要干活干到天黑,我要被客人支来使去…… “吁!” 四辆马车停在路边,客栈老板顿时回神,猛地起身趴在柜台上张望,堆笑招呼道:“客官,要住宿吗?我们大方伯客栈是村里最好的客栈,住过的人都说好,有上房、中房、下房可供选择……” 笑得跟弥勒佛似的楚二叔走下马车,抱拳行礼,操着蹩脚京城话说道:“老板,我们不住宿,我们来找人。” “找人啊……” 客栈老板笑容淡了几分,倒也没拒人千里之外,问道:“客官要找什么人?” 楚二叔笑道:“听说有一群捉僵尸的茅山高人住在客栈里,我们慕名而来,想拜访他们一下,麻烦老板替我们通报。” “你们来晚了,昨天早上茅山高人们就走了。” 楚二叔眉头微皱,追问道:“他们去哪儿了?” 客栈老板回道:“回家了呗,茅山来的肯定回茅山去了。人家没说,我也没问。” 楚二叔叹了口气,心说真是不凑巧,拱了拱手,正要告辞离开,忽见姓乌的蛊师搴帘而出,跳下马车,大步走来。 “乌老弟。” 乌法师点点头,冲客栈老板说道:“带我们去他们住的房间看看。” “这……” 楚二叔眼中精光一闪,配合地笑道:“我们赶了几天路,也确实累了乏了。老板,你带我们看看房间,我们满意就住你这里了,省得跑回县城。” 客栈老板连忙招揽道:“客官,不是我吹啊,我们大方伯客栈的客房不比县城里的客栈差多少。茅山高人们一来就包下整座客栈,住了两个月才走呢,要是条件不好他们能住这么久吗?” 乌法师不耐烦道:“带路。” “您几位跟我来。” 客栈老板拿起钥匙,带着楚二叔、乌法师、六子和闻声下车的缃硒赶尸王去往后院,他一间间将房间打开给楚二叔他们看,随后上二楼来到林鸿住的房间前。 刚要开口,忽听乌法师高筒帽里传出一阵怪响,像是猫用爪子抓挠墙壁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什么声音?”客栈老板紧张地问道。 楚二叔笑容消失,问道:“乌老弟,出什么事了?” 乌法师语出惊人道:“住在这间房里的人去过煳暔。” 楚二叔听懂了,豁然扭头盯住客栈老板,一步步逼近过去,矮胖身体里散发出一种让客栈老板惊惧忐忑的气势。 客栈老板边退边问道:“你们想干什么?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就是一个开客栈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六子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吓了客栈老板一跳。 “告诉我,谁住这间房?”楚二叔问道。 “我……” 客栈老板露出为难的神情,不太情愿出卖大水喉,可看到楚二叔袖子里亮出来的刀子,他赶忙回道:“林前辈住这里。” “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姓林,茅山高人们也都叫他林前辈。” “这个林前辈长什么样?” “二十来岁,生的面若冠玉,俊朗非凡,个头很高。” 六子大喜道:“二叔,就是他。” 楚二叔重新露出笑容,笑容很冷,继续问道:“昨天早上他们何时走的?往哪个方向走的?” “将近巳时退的房,茅山高人们往北走,林前辈一个人向东去了。” “向东去什么地方?” “这我哪知道……” 六子把匕首架在客栈老板脖子上,威胁道:“想好再说。” “乗喌!我听一个叫雷的茅山高人说林前辈要去乗喌。” “你没骗我们?” 客栈老板哀求道:“好汉把刀子架我脖子上,我一条小命都捏你手里,哪敢骗你们啊。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求求你们放过我,我上有老下有小……” 楚二叔沉吟片刻,对六子说道:“老规矩,六子,你带两个弟兄留下。” “二叔……” “听话。” “好。” 楚二叔抬手拍拍他的肩膀,“机灵点。” “嗯。” “两位老弟,还要辛苦你们陪我去一趟乗喌。” 乌法师、缃硒赶尸王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自然雇主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了,均无异议。 随后他们进房间检查了一遍,无有收获,便离开客栈,乘坐马车驶出大方伯村,马不停蹄赶往乗喌。 实际上,他们情报有误。 林鸿、茅山师傅他们确实是昨天早上巳时左右离开大方伯客栈的,但林鸿与茅山师傅他们分道扬镳后,偷偷潜回大方伯村,将一万六千两黄金藏严实,直到下午才动身去乗喌。 他没坐马车,没骑马,单靠步行,楚二叔等人完全有可能比林鸿先一步赶到乗喌。如果林鸿再在路上耽搁几天,他们十有八九会认为自己来晚了,林鸿已经离开了,于是无功而返。 但林鸿并不知道楚家人已经来了,还被楚家请来的蛊师用蛊虫认出他的气味,此时正慢慢吞吞地前行,每到一个地方便尝尝?茳人……?茳本地菜,游览本地名胜古迹,巴适得很。 吃喝玩乐归吃喝玩乐,他没有放松修炼,天天调教新收的十一个小鬼,让它们听从自己符令办事,尽快形成战斗力。 天下没有比腿更长的路。 走了几天,离乗喌已经越来越近了。 这天傍晚,林鸿来到一个叫作“金衣镇”的小地方,名为镇,实际相当于后世的小村庄,村子里连间客栈都没有,此地离乗喌城还有三四十里路,不算远,但天快黑了,林鸿无意走夜路,借宿村民家。 他住的地方是座?茳一带常见的农家小院,条件嘛,不提也罢,反正就住一晚,没什么好挑剔的。 夜深人静,村子里静悄悄的,鸡鸣犬吠之声都无。 林鸿睡得很香,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敲门声把他吵醒,他瞬间清醒,有些警惕地问道:“谁?” “我。” “刘老弟……刘大哥?” “我。” 林鸿不知道这么晚了小刘来找自己干什么,从床上起来,穿好鞋子,披上外衣,拎起雷木剑,小心翼翼地跨过红绳,过去开门。 门上贴的黄符安然无恙,林鸿抽掉门闩,打开门,看着低头站在门口的主人家小刘问道:“刘大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小刘抬起头,露出一张青惨惨的脸庞,直勾勾望着林鸿,阴恻恻地问道:“为什么杀楚家人?” 第73章 蛊毒无形,中之无迹 “去你妈的。” 林鸿抬起一脚蹬在小刘胸口,将他踹飞出去,力道虽猛却不致命,因为他拿不准小刘到底是中邪,还是被人控制,亦或者早已被楚家人收买。 确定是楚家人,林鸿杀了问心无愧,若是被他连累的无辜者,肆意滥杀未必真英雄。 不管小刘属于哪种情况,都说明了一点。 楚家人来了! 林鸿砰地关上房门,快步走到床边,迅速穿好衣服,将包袱系在背上,抓起雷木剑、姜剑、唐剑小心戒备着。 “为什么杀楚家人?”门外有老人问道。 “为什么杀楚家人?”小刘媳妇接着问道。 林鸿右眼皮跳了跳,心中不由涌起一股寒意,略作沉吟,他箭步到窗前,打开窗子跳了出去。 “为什么杀楚家人?” 眼前冷不丁出现张老婆婆的脸。 林鸿着实被吓了一跳,强自镇定心神,忽闻另一侧有脚步声传来,却是几个村民摇摇晃晃走来,异口同声问道:“为什么杀楚家人?” “哼,装神弄鬼!” 双脚尖点地,林鸿平地纵起,踩着窗台跃上屋顶,环视周围,朗声说道:“既然来了就出来,藏头露尾鼠辈所为。” 下面那个老婆婆仰起头,阴恻恻地说道:“村东树林,够胆就来。” “马上到。” 林鸿并未晃点对方,自屋顶上一跃而下,连续两个起落便出了金衣村,直奔村东而去。 他不是莽,也不是对自己的实力充满自信,而是不去不行。 楚家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盯上他,村东危险,村里、村西、村北、村南就安全吗? 已失先机,唯有将面临的危险摆在台面上,才可能找到机会翻盘。两眼一抹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连林鸿这个灵界新丁都懂好几种隔空杀人的厌胜术。 哪怕必死无疑,林鸿也要找机会让对方付出代价。 村东树林里火光闪动,分外显眼。林鸿把雷木剑、唐剑插进包袱,姜剑横于胸前,一手握剑鞘,一手握剑柄,小心翼翼地走进去。 林中某处树木稀疏处设了座法坛,一个身穿黑袍、头戴高筒帽的法师盘坐在法坛后,怀里抱着个小鼓,右手掌放在鼓面上做敲击状,双眼冷幽幽地盯着林鸿。 “止步!”他高声喝道。 林鸿停下脚步,正要说话,周围树林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数个手持利刃的出来人蹿将出来,缃硒赶尸王赶着二十来个行尸把林鸿围在中央。 “好大的阵仗,你们挺看得起我嘛。” 林鸿的目光扫过八个楚家人,在缃硒赶尸王身上顿了顿,最后落在乌法师身上,将他视为大敌。 楚家人不足为惧,缃硒赶尸王知根知底,唯独眼前这个黑袍法师让林鸿看不透虚实,修士味很冲,修为应该不低。 “恶贼,你逃得再远也逃不出我们楚家人的手掌心。”楚二叔心情畅快地大笑道。 “逃?我为什么要逃?” 淡淡地反问了一句,林鸿觑定黑袍法师,抱拳道:“在下林鸿,南传茅山朱家教传人、南传茅山破衣教法传人、南传茅山派法传人、茅山巫道武派法传人,阁下确定要与我为敌?” 身系四派? 乌法师、缃硒赶尸王脸色微变,看林鸿的目光变得不同寻常起来。 缃硒赶尸王问道:“咏喌破衣教徐真人、钱真人是你什么人?” “我与徐老弟情同手足。” “这个……” 缃硒赶尸王捻着胡须,冲楚二叔问道:“楚老哥,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徐真人我认识,他为人正派,精通道术,有事最好摊开讲,不要伤了大家的和气嘛。” “老弟,你……”楚二叔怒目而视。 缃硒赶尸王面露尴尬,但也没办法啊,一个地界上混饭吃,他真认识徐真人师兄弟,这师兄弟两人都不好惹,弄死他们的好友,要是被两人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已经晚了。”乌法师幽幽说道。 缃硒赶尸王心中一突,急声问道:“乌老哥,你下蛊了?” 乌法师有些忌惮地望着林鸿,语气阴冷道:“我这个人做事,要么不做,要么把事做绝,因为有些事只有做绝才有生路。要是早知道道友身兼四派法,楚家这笔生意我绝不会接手。” 听到这话,林鸿又惊又怒地问道:“你做了什么?” “你已经中了我的猫鬼蛊毒。” “乌老哥,你误我啊。”缃硒赶尸王仰天长叹,眼神瞬变,看林鸿如同在看一个死人,凶巴巴地说道:“杀了他还不够,必须连他的神魂一起消灭,不然我们大难临头。” 乌法师点头道:“正该如此。” “动手!” 缃硒赶尸王也是个狠绝之辈,知道事情不可挽回,第一时间对林鸿痛下杀手。 “叮叮当当……” 摄魂铃铛摇响,二十多个行尸齐齐跳起,双臂如枪,朝着林鸿插将过去。 林鸿死死盯着乌法师,反手从包袱里抽出一沓黄符,仙女散花似地洒出去,一阵噼里啪啦乱炸过后,二十多个行尸纷纷倒退出去。 缃硒赶尸王震惊道:“你身上竟然带着这么多符?再来,我就不信你还有符。” “叮叮当当……” 楚家人傻眼了,楚二叔连忙开口喊道:“先别打,等我问清楚家主的事情再动手啊。” “不用问了,必须弄死他。楚老哥,一起动手。” “这……好,动手。” 七个楚家人手持利刃上前,林鸿瞥了他们一眼,从衣袖里取出十一张纸人连同一张引魂符,用御火术点燃,往地上狠狠一掼,神情狰狞道:“杀!” 声音落下,树林里阴风阵阵,鬼声啾啾,惨绿光芒铺地,映得花草树木人脸都是一片碧绿之色,周遭光景越发阴森恐怖起来。 “御鬼术?” 缃硒赶尸王吸了口冷气,从袖子里掏出几张黄符,用手指夹着冲向小鬼,“楚老哥快退,这是他祭炼的鬼兵,你们对付不了。” “十个小鬼!” 乌法师脸色阴沉,正要拍打鼓面,却见林鸿口中念念有词,右手剑指在左手掌心画符,隐有雷光迸现。 “不好,是雷法!” 他脸色惨白,歪身向右侧飞扑出去。 第74章 有意义的事 轰! 一道电光闪过,法坛四分五裂,奉祀于坛桌上的三元骷髅头炸碎,香、烛、炉、铃铛等法器散落一地,各种各样的蛊虫到处乱爬,看得人毛骨悚然。 虽然没有打死乌法师,但成功摧毁他的法坛也是一个很大的收获。 法师开坛做法,有法坛加持,施展出来的道术威力惊人。乌法师失去法坛,相当于断他一臂,令他之前准备化为泡影。 灰头土脸的乌法师看了眼法坛,心疼得滴血,又惊又怒,他的很多蛊术都要法坛加持,现在法坛没了,寻常手段未必奈何得了林鸿。 对方可是身系四教法的强人啊! 光小鬼就养了十二个,几十手功夫轮流施展,自己只擅长数手蛊术,拿什么抵挡? 乌法师看到林鸿又要使用五雷掌,顿时吓得亡魂皆冒,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接着使用“纵山”招式跃出,险而又险地避开第二记五雷掌。 见状,林鸿眼瞳猛地缩了缩,心说这个蛊师的功夫不赖啊,健体术练得很深,反应极快,是个厉害角色。 铿! 姜剑出鞘,林鸿掐诀诵咒:“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大吉大利,宝剑开封!” 咬破中指涂抹灵血,接着又抽出张破煞符贴在剑镡上,脚踏七斗魁罡步,电也似地杀向乌法师。 “开封咒?” 乌法师瞟了眼与小鬼缠斗的缃硒赶尸王,对方自身难保,无法来援助自己,不由得头上冒汗,一边后退一边拍打小鼓,念念有词道:“七蛊鬼兵,五毒练邪,猫鬼一出,神消精丧。” “喵~~” 一身猫叫响起,正杀向乌法师的林鸿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连忙稳住身形,顿时惊骇地发现体内气血凭空削弱了一成,身体状态大不如前,跟劳累了一天似的,感觉很疲惫,没有精神。 果然中招了! 林鸿心中升起一丝慌乱,但被他瞬间泯灭,强行打起精神,低吼一声朝乌法师扑去。先制服乌法师总是没错的。 而且要快。 在强烈危机刺激下,他脚踏七斗魁罡步,连续使用多式健体术和古武发劲技巧,唰地掠到乌法师身前,朝着他当头斩落。 乌法师没想到林鸿中了猫鬼蛊毒,猫鬼索命,生机流失,竟然还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速度,满脸惊骇,下意识举起小鼓格挡。 “噗!” 姜剑如切豆腐似地轻松切开小鼓,重重斩在乌法师的高筒帽上。听得一声凄厉的猫叫声,姜剑不知被什么东西挡住了,林鸿身体摇晃,脸色惨白,大汗淋漓,站都有点站不稳了。 乌法师逃过一劫,惊惶后撤,大吼道:“猫鬼索命,给我杀了他!” 一股黑气从高筒帽里掠出来,化作一只红绿两色异瞳的黑猫,邪气凛然,利爪森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挠向林鸿面门。 林鸿眼神疯狂,不躲不避,不顾一切地使用出合击招式“鹰熊斗志”和“华佗禽戏劲”,待猫鬼被他身上的护身符弹开,猛地爆掠而出,其疾如电,瞬息及至,一剑斩在面露惊愕的乌法师肩膀上。 姜剑本身就是一件利器,施加了开封咒和劲气,锋利得吓人,往下斩落,乌法师半个肩膀被削掉。 “啊!!” 凄厉至极的惨叫声响彻树林,引得缃硒赶尸王、楚二叔等人侧目看去,看到乌法师血淋淋的惨状,俱是心神大震,惊惧交加。 “乌老弟!” “快去救人!” “说,你对我做了什么?怎么解猫鬼蛊毒?” 林鸿把姜剑架在乌法师脖子上,神色冰冷,从包袱里抓出一沓五雷神符,也不管数量有多少,对着飞扑而来的猫鬼全洒了出去。 噼里啪啦乱炸的电弧交织成雷球,将猫鬼缠裹在里面,电得它皮开肉绽,浑身冒烟,掉在地上不停抽搐,一息尚存。 林鸿动作不停,再次从包袱里取出十一个纸人和引魂符,用御火术点燃,重重掼在地上,吼道:“杀!杀!一个不留!” 二号黄布·纳鬼袋里飞出两个小鬼,张牙舞爪地扑向楚二叔八人,幽碧光芒映照下,八人的脸阴森恐怖,形如厉鬼。 “救命……” 几乎一面倒的屠杀在树林里上演,缃硒赶尸王嘴角抽了抽,有心救人,无力回天,他自己还被十个小鬼围攻呢。 “这个林鸿太凶了,今天弄不死他,那死的就是我了。狗日的楚家,狗日的蛊师,把我坑惨了。”缃硒赶尸王暗暗后悔,已然生出浓浓惧意。 “说。” 林鸿还在逼问乌法师。 乌法师仰天惨嚎,另一只手按住伤口止血,换来更惨烈的痛楚,身体都在无意识地抽搐,脖子上青筋暴突。 “不说是吗?” 长剑下划,在乌法师胸口划出一道又长又深的伤口,乌法师疼得已经叫不出来了。 “快说。” 缓了口气,乌法师嘶嘶吸冷气,看着林鸿狂笑道:“死!大家一起死!” “如何解毒?” 乌法师惨笑道:“中了猫鬼蛊毒的人,没有解药,必死无疑……” 这话林鸿信了,目射凶光,掏出张折叠起来的阴山符弹进乌法师嘴里,接着一剑捅进他心口,笑着说道:“死太便宜你了,我要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等着,我会去找你同门算总账的。” “你……” 乌法师眼中的骇色凝固,光彩渐渐消失,无力地摔倒在地上。 林鸿扔下张黄符,将他尸体点燃。 转身再把一沓五雷神符砸在猫鬼身上,雷殛成灰。 他走过的地方,一蓬蓬火焰升腾而起,火焰中还有人的哀嚎声和惨叫声。 望着缓步而来的林鸿,缃硒赶尸王失声骂道:“魔鬼!你简直是个魔鬼,枉为茅山传人!” “站着被你们杀就不是魔鬼了吗?” 林鸿冷冷地说道:“我没想杀人,没想把事做绝,这都是你们逼我的。” 缃硒赶尸王脸庞抽了抽,色厉内荏道:“道友,我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和你没生死大仇,用不着生死相搏?你中了猫鬼蛊毒,虽然你把猫鬼杀了,已经无法发出叫声加速索你的命,但此毒仍旧无解,你的生机会一直流失,直至死亡。你再和我斗下去,只会死得更快,罢手,趁着余下的生命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林鸿嘴角溢血,张着一口血牙笑道:“我正在做,杀掉一个个仇敌,打散他们的魂魄,让他们再也不能和我作对,这就很有意义。” 第75章 吃货的胜利 “疯子!” 缃硒赶尸王大骂一句,不再多言,双手夹符专心应付小鬼,他功夫不差,常年走脚经验老道,下手犀利,已经重创三个小鬼。 不过他真正擅长的是赶尸术,而非驱邪杀鬼,偏偏行尸对上小鬼完全没有优势,几乎不起作用,他只能靠自己的本事拖延时间。 拖到林鸿扛不住。 刚刚猫鬼叫了两声,按理说林鸿中毒已深,加之他连用道术、运劲发力,必然导致猫鬼蛊毒在身体里加速扩散。 这是一线生机。 姓乌的把事做绝,拉自己下水,但也暗算了林鸿,为自己争取一丝活下来的希望。顿时间,缃硒赶尸王心情复杂,不知该谢他还是该恨他。 狗x的。 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响,林鸿的身体状况确实相当糟糕,可他已经铁了心要杀缃硒赶尸王,再用一口气灭他又何妨? 林鸿缓缓抬起左掌,右手剑指在掌心虚画五雷符,口中念念有词,五雷秘纹激活,他将电光死死握在手里,眼神冷厉地盯向紧张兮兮的缃硒赶尸王。 “林道友……” “道你妈,去死,扑街!” 电光闪过,被小鬼缠得死死的缃硒赶尸王根本躲不开,双腿血肉模糊,惨叫着倒在地上。 “我的腿啊……” “住手!” 林鸿喝止小鬼,一张嘴便吐了口血,他浑然不在意地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迹,慢慢走过去,反手从包袱里摸出一张阴山符,一边慢条斯理地折叠起来方便对方吞服,一边询问。 “回答我个问题。” “啊,我快疼死了,你问完就杀了我,给我个痛快……” “你们什么时候对我下蛊的?” 一路上林鸿都很小心,没接触过什么脏东西,随身佩戴护身符,不知不觉中招让他无法理解。 缃硒赶尸王痛呻着回道:“乌老哥何时下蛊我不知道,要是知道一定阻止他。楚家给多少钱啊,值得拿命拼吗?” “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这是第二个问题……啊!” 林鸿一剑捅在他伤口上,缃硒赶尸王五官扭曲,嘶声道:“乌老哥的猫鬼嗅觉灵敏,你杀了楚家人以后他们就请乌老哥出手了。前几天在大方伯客栈,也是他的猫鬼闻到了你留下的气味,我们逼问客栈老板得知你来乗喌。” “百密一疏啊。”林鸿叹道。 “蛊师都是一群变态,整天和虫子、花草种子、老鼠等东西混在一起,天晓得他们搞出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要是被他们盯上,总有无数种办法让你中招。” 林鸿深表赞同,他稀里糊涂着了道。 “村子里的村民也被你们下蛊了?” “是的,他们中了乌老哥的蛇蛊,不如你的猫鬼蛊致命,一般被蛊师用来做法控制人。” “你们来了几个人?” “来乗喌的就我们十个,还有三个留在大方伯客栈。” 林鸿还想问问他掌握的赶尸术,可惜时机不对,也没心思问下去了,于是说道:“张嘴。” 缃硒赶尸王听话地张开嘴巴。 “不要再折磨我了,求求你一剑杀了我。” “好。” 林鸿爽快应下,一剑捅进缃硒赶尸王心口,扔下黄符烧掉他的尸体,转身离去。 他没有回村子,也没有去乗喌,一是走不动了,二是担心缃硒赶尸王没说实话,留在原地和去乗喌依然有危险,就在远离战斗地点的深山老林里找了个隐蔽之所栖身。 “众小鬼听令,为我护法,不允许任何人打扰我疗伤,擅闯者杀无赦!” 向十二个小鬼下了道命令,林鸿捂着胸口盘坐在石头上,闭眼掐诀,心神内视己身。 查看到的情况让他喜忧参半,喜的是猫鬼蛊似乎没乌法师、缃硒赶尸王说的那么恐怖和绝望,忧的是猫鬼蛊毒过于歹毒,它坏的是林鸿的修行根基。 修行根基即是肉身,补元补的是身体,逆反先天,恢复混元,随着修炼,人体精气神是逐渐变好的。猫鬼蛊毒歹毒就歹毒在它蛮横破坏很多器官、人体组织的正常功能,硬生生在身体里砸出一个洞,使得生机不断从洞里流走。 虽然林鸿的身体内有一股很神奇的能量约束着猫鬼蛊毒的破坏力,但这种约束能力是有限度的,只兜底,并不能完全祛除猫鬼蛊毒,漏洞仍然存在。 比较幸运地是,人体这台精密机器自发运转,竟然在吃力地修补漏洞。 “用以修补漏洞的能量是我的元气,猫鬼蛊毒破坏面太广了,我现在五脏具伤,暗伤累累,身体状态每时每刻都在恶化,元气根本不够拿来填补这个窟窿。再这样消耗下去,我估计会在逐渐虚弱中死去,必须想办法自救。” “补充元气……” 林鸿睁开眼睛,皱眉想了想,神色振奋道:“有办法了,食物是身体能量的来源,吃东西就能补充和恢复元气,再配合对证汤药,以我的消化能力和恢复能力,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完全祛除猫鬼蛊毒……” 找到解决之法,林鸿眉头舒展开来,长长松了口气,脸上却没多少笑容,身体虚弱,精神疲惫,让他完全高兴不起来。 还有一个原因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虐杀了十个人,飙升的肾上腺素回落,心情莫名低落。 “先找点吃的……” 林鸿刚要站起来,忽觉一股热流自胃中逆涌而上,张嘴哇地吐了口血,面若金纸,气息微弱欲绝。 “厉害!这个毒真是厉害!煳暔蛊师有点东西啊,以后对上要万分小心了。” 林鸿苦笑了下,喊道:“小鬼出来。” 惨绿光芒如流水一般铺满地面,隐匿周围的十二个小鬼一齐现身,脚不沾地,鬼气森森,静待主人命令。 “去抓些动物来,越多越好……嗯?” 话音未落,林鸿忽地耳朵动了动,隐隐听到一丝破空声,猛地循声望去,只见一道金色霞光自西边划空而来。金色霞光在林鸿所处山林上空盘旋一圈,骤如熔金泄地,从天而降,落在林中。 林鸿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屋漏偏逢连夜雨,自己的运气应该不会这么衰? 莫非天要亡我? 林鸿双眼死死盯着落地的金色霞光,脸上的警惕神情逐渐被惊愕所取代。 害,是个熟人,吓死宝宝了。 第76章 宝藏女孩 金色霞光落地,化作一个黄衣女子,见她年约双十,青丝披肩,眉眼妩媚动人,两根葱白手指并拢作剑指状,对空画了个圆圈,金刃破空声响起,一柄金光闪闪的宝剑电射而至,噌地插进背上剑鞘。 眼波流转,带着探询的目光看向林鸿。 林鸿盘坐在石头上,一张脸庞被惨绿光芒照得阴森恐怖,十二个小鬼环绕周围,给人一种邪气凛然、阴气森森的感觉,和茅山师傅一样看着就不像好人。 她打量林鸿之时,林鸿也在看她,此女长得和后世稥沟女星张敏几乎一模一样,类似的巧合林鸿见多了,他第一时间展开头脑风暴,搜寻记忆中张敏饰演过的灵幻电影。 她这副装扮和身手,难道是《妖魔道之神仙学堂》? 虽然心里有所猜测,但林鸿并未主动开口询问,只是静静地望着她。 白敏儿吃不准林鸿究竟是阴山派弟子,还是邪道术士,英姿飒爽地抱拳说道:“在下微波派白敏儿,刚才路过树林上空,看到树林里鬼气森森,特意落下来查看究竟,若有打扰之处还请见谅。敢问尊下可是阴山派道友?” 果然是她,果然是《妖魔道之神仙学堂》这部电影。 妈耶,差点被你吓死。 林鸿用官话回道:“林……哇……” 刚开口,又是一口血吐出来。 白敏儿:“……” 幸好林鸿吐的是血,要是口水和污秽之物,白敏儿怕会忍不住斩他一剑。 “你受伤了?”白敏儿关心地问了一句,犹豫道:“我这里有疗伤丹药,你要吃吗?” 林鸿惜字如金道:“要。” 白敏儿摸出一个小药瓶,拧开瓶塞,剑指对着一点,瓶子里咻地飞出颗丹药。 “张嘴。” 林鸿毫不犹豫地张开嘴巴,只见丹丸在白敏儿剑诀指引下,远程投喂进林鸿嘴里。 “吞服入腹,以灵力化开丹丸,这样好的快些。” “多谢……”林鸿感激道。 白敏儿收起药瓶,抱拳道:“此丹药效很好,应该可以治疗尊下的伤势,尊下有小鬼护法,我就不打扰了……” “等等。” “尊下有何指教?” “还有吗?” 白敏儿愣了下,“什么?” 林鸿坦然道:“一颗不够……咳咳……还要……” 白敏儿吃惊道:“你伤的这么重?” “我中毒了……” “中毒?”白敏儿无语道:“你早说啊,该吃解毒丹嘛,我这儿有,张嘴……” 什么宝藏女孩啊这是。 林鸿再次享受白敏儿的远程精准投喂,一颗疗伤丹药和一颗解毒丹下肚,效果立竿见影,但也只是暂时遏制住猫鬼蛊毒,无法彻底祛除毒性。 “能再来几颗吗?”林鸿眼巴巴地望着白敏儿。 白敏儿大奇道:“你中的什么毒啊,一颗解毒丹都不够?丹丸不能乱吃,我略懂医术,尊下放心的话,我可以帮你看看。” “我放心,你过来。” 林鸿举起飞僵皮·纳鬼袋,正要将十二个小鬼收起来,白敏儿阻止道:“中了毒最好不要施展道术,会加速毒素在身体里扩散。你的小鬼伤不了我,我也不怕它们,不用收起来。” 说完,白敏儿莲步轻移,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走到林鸿身边。 离得近了,惨绿光芒营造出的阴森感反而减弱了,看清林鸿的脸庞,白敏儿顿时一阵失神。 林鸿挤出一丝笑容,“有劳了。” 白敏儿回神,心说这人长得真好看,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男人都要英俊,传真派的邱处南和他比起来简直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手给我。” 林鸿伸出手,掸在膝盖上。白敏儿蹲下身帮他诊脉,四五分钟过后,她惊奇地看了眼林鸿,吩咐道:“换左手。” 诊过左手的脉象,白敏儿满脸震惊地问道:“尊下中的什么毒?练的什么功法?脉象怎会如此奇特?” 林鸿如实道:“我中了煳暔蛊师的猫鬼蛊毒,本身是南传茅山朱家教、南传茅山破衣教、南传茅山派、茅山道武派道法传人。” 什么乱七八糟的,据她了解,南传茅山多在煳暔、茳硒、广硒、广冻等地活动,茅山道武派则在茅山附近立堂,两个派系虽然同属于茅山巫,但实际上无有往来,林鸿怎么做到身兼四派法的? 奇人啊! 白敏儿多看了林鸿两眼,沉吟道:“尊下……” 林鸿打断道:“别尊下了,我叫林鸿,白姑娘叫我名字即可。” “林道友,据我所知,猫鬼蛊毒是一种无药可解、极其阴毒的剧毒,看你脉象,显然中毒已深,体内早被毒性破坏得相当严重,按理说你应该坚持不到现在了。可奇就奇在你体内正气之强劲坚韧,已经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竟然能与邪毒斗得旗鼓相当,大大压制了猫鬼蛊毒的破坏力。” 林鸿问道:“白姑娘能治吗?” 白敏儿肯定道:“可以治,正邪相斗,当以对证食膳、汤药,辅以解毒丹,扶正祛邪,我每天再为你推宫过气,三四天就能彻底祛除猫鬼蛊毒了。不过你的身体想要完全恢复,可能还需要很多天的休养,毕竟伤了元气。” 专业的就是专业的,这套疗法的效果比林鸿预计的要好,加上白敏儿修为高绝,道法神妙,挂她大腿上安全无忧。 林鸿轻松道:“能捡回一条命我就很知足了,白姑娘人美心善,今日救命之恩林鸿铭记五内,日后定当涌泉相报。”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林道友吉人天相,没有我白敏儿也会化险为夷,我受不起你的报答。” 白敏儿看看左右,说道:“这里荒无人烟,不是解毒之所,前方数十里就是乗喌城,我们去那儿?” “我听你的。” “你的小鬼我先帮你收起来。” “好。” 白敏儿手掌一翻,一阵白气飘过,掌心凭空出现一面红色的三角令旗,对着十二个小鬼摇了摇,轻轻松松将它们收进令旗里。 林鸿眼皮跳了跳,眼底掠过一道精光,心痒难耐地问道:“白姑娘,刚刚你凭空变物的功夫是道法吗?” 白敏儿含糊其辞道:“算是道法。” “大开眼界啊!” 白敏儿笑了笑,说道:“我们走,林道友抓紧我的衣服……欸,你干嘛,没叫你搂我啊?” 林鸿有气无力道:“我没力气了,不搂你站不稳啊。” 白敏儿给他诊过脉,清楚他的身体状况很糟糕,听了他的解释倒没生气,香肩用力顶着林鸿的胸口,支撑对方身体的同时也不会显得过于亲密。 救人归救人,陌生人之间的距离感不会消失。 她抬起左手抓牢林鸿的手臂,右手掐剑诀,一声娇叱,背上宝剑铿然出鞘,拖着金色霞光划出一道弧线,钻入二人脚下,托着他们腾空飞起。 林鸿感觉身体骤然悬空,望着脚下缓慢掠过的茂密森林,第一次虚空飞行的他大受震撼,眼中浮现出浓浓的惊奇和渴望。 御剑飞行,这玩意酷啊,一定要想办法学到手,以后赶路就轻松多了,再也不用担心别人堵门了,因为敌人不能飞,只会在地上傻追,无能大喊“前方斗帝……靓仔,可敢落地一战”。 什么,敌人也会飞,那就飞快点。 “白姑娘,我们飞的是不是有点慢啊?”林鸿憋不住问道。 白敏儿偷偷翻白眼道:“你嫌慢,我还嫌你重呢。”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多一个人多一份负担,我修为尚浅,念力不够强,带人飞行很吃力。” “念力?损溢阶段溢出的念力?” “不能一概而论。” “怎么讲?” 白敏儿回道:“我们微波派兼融释道二教法,修释教功法习道门道术。释教功法偏重于意的锻炼,在补元后期的满与溢之间就能很好地运用念力,我仅比此境界高一层,离神溢则飞的境界差远了。” 她云遮雾绕说半天,林鸿听起来觉得她还是在炫耀自己的修为,年纪轻轻便修炼到损溢境,哪怕只是损溢境“气溢则健”的阶段,也足有炫耀和傲人的资本了。 要知道林凤娇一把年纪,林鸿离开时都没突破到损溢境。 《妖魔道之神仙学堂》里还有个拥有罗汉金身的廖震和魔界之女彩衣,二人根脚深厚,修炼速度绝对不会慢。 这部电影的特效属于典型的五毛特效,什么菩萨,罗汉,魔界之女,元神,一堆听着逼格很高的东西,实际打斗场面一言难尽,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 现在白敏儿自爆修为,让林鸿对电影里反派邪姬的实力有了一定程度地了解,估计在游神境左右,相当于飞僵级别的尸王,已经很强了,南传茅山派都没游神境修士。 如此一对比,廖震那个罗汉就显得水份十足。 或许不是完整状态的缘故? 说实话,林鸿对这个世界的满天神佛还挺感兴趣的,按电影里表现出来的战力和神异,与想象中的神佛差远了。 祂们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林鸿无法揣测,无有概念,林凤娇只跟他讲过定念、补元、损溢、游神四大境界。游神之上是什么境界,有没有境界,他暂时还不知道。 由于头一次接触到释教法,林鸿好奇宝宝似地问这问那,他问这些算不上秘密,白敏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释教法难学吗?” “我没练过其他教派的功法,说不好难易,而且释教法有好几种修法,比如真言宗的本尊法,禅宗的坐禅法,较为普遍的宏愿法等……我们微波派的功法取禅宗和真言宗之长,注重意和定力的修行……” “各种释教法,以真言宗本尊法修出来的念力最强……传闻真言宗的‘山伏气合法’有惊鬼神之威……” “释教门派众多,仅禅宗下就分出七支,被称为五家七宗,宫观寺庙遍布华夏……实力最强的嘛当然是真言宗啦,真言宗独占一域,历史悠久,底蕴深厚……” 二人一问一答,时间飞速流逝,谁也没顾得上埋怨对方。不过看到黑暗中出现的城市轮廓,林鸿和白敏儿都不约而同地舒了口气。 乗喌城终于到了! 飞进城,白敏儿扶着林鸿敲开一家看着很大的客栈大门,要了两间上房,提到吃的客栈老板很为难,推说时候太晚,饭馆打烊了,小摊收摊了…… 林鸿将一锭银子排在柜台上,客栈老板立马叫醒老婆,连夜给他们做了一桌相当丰盛的宵夜,不仅花样多,量还超级大,白敏儿都被惊到了。 随后望着颠起后槽牙猪一样胡吃海喝的林鸿,白敏儿失神了片刻,心说这人表面男神,私下就塌房。 但馋虫确实被他勾起来了,于是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跟恭候一旁的客栈老板打听道:“老板,你们乗喌城里有没有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初生的人啊?” “没听说……” 林鸿排出几块碎银子,客栈老板嘴角抽了抽,重新构思语言,奈何没财运,坚持摇头道:“真是没听说过。” 林鸿收起碎银子。 “老板,乗喌城里有哪些产婆、媒婆?” “我知道几个……” 可惜讲完了没银子拿,客栈老板见白敏儿没什么想问的了,说道:“二位,你们慢用,有需要随时招呼我们。” “好的。” 等客栈老板走后,白敏儿好笑道:“林道友,你钱多啊,动不动拿银子引诱人家?” “银子不多。” “那你还乱花?” “我有金子。” 白敏儿:“……” 林鸿放慢进食速度,明知故问道:“白姑娘找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的人干嘛?” “请他帮忙啊。” “你救我会不会耽误正事?” “不会。” 林鸿一点不客气地说道:“白姑娘,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再帮我个忙。” “什么忙?” “帮我去县衙存放县志的地方查个人。” 白敏儿问道:“现在?很着急吗?” “很急,担心节外生枝,我中猫鬼蛊毒就与此有关。” 第77章 见家长 客房里,吃饱喝足的林鸿盘腿坐在床上,默运南传大显威灵法炼化汤药、丹丸蕴含的药力,一点点将猫鬼蛊毒逼出体外。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林鸿眼皮下的眼珠轻轻滚动,引导灵力回归下宫丹田,开口问道:“是白姑娘吗?” “是我。” 林鸿起身过去开门,白敏儿俏生生地站在门口,迎着烛光,越发显得花容月貌,妩媚动人。 侧身请她进屋,随手关上房门,林鸿迫不及待地问道:“白姑娘,有收获吗?” 白敏儿取出一张纸,“我把县志里有关那位大将军的事迹都抄下来了,就在上面。林道友,你要有心理准备哦,结果可能不如你的意。” “谢啦,坐下饮茶,我先看。” 林鸿打开残留佳人体香的纸张,聚精会神地阅读起来,上面仅有三段话,言简意赅,很短。 一段记载了大将军到乗喌镇压汉民起义,认定乗喌望族于家参与其中,夷于家九族,杀得于府血流成河。 一段简略记载了于家来历,说于家家主擅巫觋,利用巫法妖言惑众,煽动汉民对抗清廷,居心叵测,最终被清廷剿灭,夷九族。 一段介绍了大将军身边一位幕僚的来历,此人姓何,传闻出身堪舆派,早年投身大将军帐下听用,大将军暴卒后不知所踪。 三段记载与尸王墓里种种布局相互映证,似乎串联起来了,让林鸿敏锐察觉到于家的不同寻常,玉龙有可能是大将军从于家手里抢走的。 于家…… 完全陌生的势力,需要更多信息来了解这个家族,林鸿抬头看向白敏儿,问道:“白姑娘,就只有这三段吗?” “我翻遍了县衙里从清初到最近编纂的县志,只找到这三段。”白敏儿犹豫了下,问道:“需要我白天帮你打听一下吗?” 林鸿摇头道:“刚刚辛苦你跑一趟,哪还敢劳烦你啊,白天我自己出去打听。” 白敏儿劝道:“我要找四柱纯阳之人,顺道的事,你中了毒,最好乖乖待在房间里休养,不要到处乱跑。” “那我和你一起出去打听。” “哎,你……” 白敏儿抬起手又放下,无可奈何道:“随你,伤势恶化可不要怪我没提醒你哦。” “没事,我很乐意让白姑娘替我解毒。” “我不乐意。” 白敏儿白了林鸿一眼,问道:“药喝了吗?” “喝了。” “上床。” “啊?” 林鸿目瞪口呆地望着白敏儿,饶是他这个后世人都懵了下,脱口而出道:“会不会太急了,我毒还没解呢?” 白敏儿莫名其妙道:“就是中毒才要上床嘛。” 看到林鸿眼神怪异,白敏儿愣了下,慢慢反应过来,粉搓脂凝的俏脸上霎时浮现一层艳丽的红晕,在烛光下人比花轿,不胜娇羞,丽色撩人。 林鸿有点懂她的意思了,轻咳道:“麻烦白姑娘帮我推宫过气,时候不早了,这就开始?” 白敏儿狠狠剜了他一眼,嗔道:“看你长得一表人才,没想到一肚子坏水,再胡思乱想我不管你了。” “没办法,白姑娘的话太有歧义……” “还说?” “不说了,来。” “上……坐床上去。”白敏儿扬了扬下巴。 林鸿急于摆脱猫鬼蛊毒的威胁,谨守心神,定住杂念,按白敏儿的吩咐上床。 刚盘腿坐下,一缕暗香浮动,撩拨鼻子,微微偏头,看到白敏儿也过来坐床上,抬起手掌拍在林鸿背上,曼声喝道:“定念专注,我帮你推宫过气。” “好。” 白敏儿俏脸凝重,眉宇间英气勃发,看着雷厉风行,干练果决。 她运起剑指在林鸿背上写写画画,每一笔都伴随金光流动,待她画完,林鸿立时感觉身体里好像注入了磅礴能量,有一种被充“满”的感觉。 这就是损溢境修士的力量吗? 果然强横。 林鸿暗暗心惊,对下一大境界的认知又加深了一层。 突破一次次修行障,令身体精气神达到一种“圆满”层次,继续修炼,身体容纳不下的精气神就会外溢。 溢出的灵力称作“灵力外放”,可隔空打人,类似于徐真人的“神点术”。 溢出的神魂化作念力,可搬运驱物,念力强横者能够将自己的身体定在空中,像白敏儿一样虚空飞行,凌空虚渡。 由此可见,由“满”到“溢”是一次极大的蜕变,实力突飞猛进,拥有轻松压制补元修士的能力。 在白敏儿的帮助下,林鸿将猫鬼蛊毒逼出三成左右,这已经是极限了,因为推宫过气主要消耗的是林鸿体内的元气,如果元气能收拾猫鬼蛊毒搞出的烂摊子,林鸿也不会变成这副死样子了。元气消耗过甚,无力与剩余猫鬼蛊毒抗衡,局势便会急转直下,此非救人解毒之道。 遇到白敏儿以前,他计划打持久战,三天绝对祛除不了猫鬼蛊毒。 天亮了,饥肠辘辘的林鸿和白敏儿出门觅食。吃过早餐,白敏儿回房补美容觉,林鸿也美滋滋地睡到中午。 中午,继续胡吃海喝。 下午,二人外出办事,一个打听于家后人的下落,一个找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的人。 连续问了一二十人,林鸿渐渐死心了,当年大将军下手太狠,夷于家九族,基本把于家人杀绝了,侥幸生还的也会隐姓埋名,如今过去两百多年,隔得太久,已经没人知道当年的乗喌望族了。 尸王这条线相当于断了。 好在林鸿手里还有慈禧墓这条线索,倒是不至于无头苍蝇似地到处乱撞。 既然没有收获,那就安心享用?茳人……美食。 这世间,唯美食与美人不可辜负。 “婆婆,我向你打听件事,你知道阳年阳月阳日阳时的人吗……不知道啊……谢谢……” 白敏儿问了十几个产婆、媒婆,凭着友善的态度、过人的气质、出众的美貌和钱财问了个寂寞,她隐隐感觉自己要找的极阳之人应该不在乗喌城。 “林道友,我们走……林道友?” 白敏儿回头一看,林鸿不见了。 “林道友……” 她快步走出巷子,目光扫视周围,在一个烧饼摊前看到林鸿的身影,这个吃货太让人无语了,左手拿着好几串冰糖葫芦,右手拿起两个热乎乎的烧饼,转身走过来。 看到站在巷口的白敏儿,林鸿招呼道:“白姑娘,我请你吃好吃的。” 白敏儿哭笑不得道:“林道友,你怎么跟个小孩似的,到底是出来找人,还是吃东西呢?” “两不耽误,这烧饼闻着挺香的,刚过来我就想尝尝了,赶紧趁热吃。” 烧饼都塞自己手里了,白敏儿不好拒绝,“太大了,一个我吃不完。” “掰一半给我。” 白敏儿将梅干菜烧饼掰成两半,一半给林鸿,一半拿手里,梅干菜馅散发出来的香气咻咻往琼鼻里钻,肆意挑动馋虫,白敏儿偷偷咽了咽口水,不好意思在大街上吃东西,拉着林鸿走进巷子,找了个较为偏僻的地方坐下。 二人并排坐在门口石阶上吃烧饼,林鸿含糊不清地问道:“怎么样,好吃吗?” 白敏儿点头道:“好吃。” “买少了,早知道多买几个。” “你吃得完吗?” “我的食量你又不是不知道,再多也吃得完。喏,尝尝冰糖葫芦。”林鸿把冰糖葫芦递过去。 “一串就够了。” 吃货的感染力太强了,白敏儿也放开了。吃掉半个梅干菜烧饼,再咬一口冰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味道让她回味不已,像是回到了孩童时代。 那时师父带自己下山找邪姬,自己就经常缠着她买好吃的,不买不走。一晃这么多年过去,有钱买好吃的,也能自己下山来买,反而吃的次数越来越少。 “人找到了吗?”林鸿忽然问道。 白敏儿回神,“没一个人知道极阳之人的下落。” “你不是能掐会算吗?” “有些人算不到啊。”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白敏儿举着冰糖葫芦,歪头说道:“乗喌城找不到,去别的地方找咯,师父说我这次出来肯定能找到人,现在只是时机未到。” 说着,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冲林鸿问道:“林道友,你的生辰八字?” 林鸿眨眨眼,“白姑娘,你不会以为我是你要找的人?” “说不定啊,灯下黑的事常有发生。” “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得先告诉我找极阳之人干嘛。” 白敏儿抿嘴笑道:“促成一桩姻缘。” “和谁?和你?” “我师妹啊。” “你师妹好看吗?” “万里挑一的大美人。” “这样啊……” 林鸿沉吟片刻,郑重其事道:“白姑娘,不瞒你说,我就是你要找的极阳之人。” 白敏儿认真了,追问道:“你说真的?” “信不信由你。” “我信,赶紧吃,吃完和我回古墓见师父。” 林鸿差点被烧饼噎到,连忙说道:“见你师父没问题,我很荣幸登门拜访令师这样的前辈高人,但我不是极阳之人,刚刚开玩笑的。” 白敏儿肃容道:“这事不能开玩笑。” “我真不是啊。” 白敏儿叹了口气,说道:“必须找到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在乗喌城留几天,帮你祛除猫鬼蛊毒后再去其他地方找。” 林鸿两口吃掉烧饼,鼓着腮帮子说道:“用不着这么麻烦,我和你一起上路。” “何时能找到人我心里都没谱,你没必要跟着我东奔西走浪费时间。” “刚刚不是说了嘛,去古墓见你师父。” “你开玩笑,我也是开玩笑的。” “我当真了啊。”林鸿语气坚决道:“白姑娘救命大恩,我誓死不忘,经过贵派门前而不入,听闻前辈高人而不去拜见,我林鸿还是人吗?” “言重了,我师父不在意……” “你师父不在意,我在意。白姑娘,你不要再劝了,我心意已决,陪你找极阳之人。” 反正林鸿是缠上白敏儿了,《妖魔道之神仙学堂》这部电影里的好东西不少,美女不少,神奇道法不少,传真派稀奇古怪的丹药不少,一样没得到,想让林鸿走? 门都没有。 为了好处,找楚家人算账的事都可以往后放一放。 当然,如果要掺和进电影剧情,必须做好万全准备,电影里的大反派可是很凶残的。 极阳之人廖震和茅山师傅一样,是相当关键的人物。茅山师傅是尸王的克星,廖震是千年邪姬的克星,找到他才能消灭邪姬。 白敏儿看了林鸿一会,见他执意如此,便没有多劝。 返回客栈,退了客房,二人离开乗喌城,一路向东。 电影里没提廖震家在哪儿,但从彩衣出嫁的剧情来看,应该离古墓不远。林鸿知道白敏儿终会找到廖震,一路上并未出言提点,跟着她飞来飞去。 三天后,林鸿体内的猫鬼蛊毒全部祛除。白敏儿也在一个叫作“山门镇”的地方找到极阳之人廖震,可谓双喜临门。 二人谁都没有惊动廖震,也没有去见他,白敏儿凭着对方的生辰八字和冥冥之中的感应确认他就是要找的人,此行任务完成,便带着林鸿回古墓。 随着离古墓越来越近,林鸿忽然有点紧张,不是见女方家长那种紧张局促,而是即将面对大佬的忐忑不安。 一路走来,他遇见过很多高人异士,其中包括茅山师傅那样的古武宗师,但和白敏儿的师父白眉师太比起来都差了点意思。 这位老妹……师太不仅法力高强,根脚也厚得吓人,似乎和某位菩萨、罗汉之资的廖震有勾连,圆寂后不入地府,元神飞到九华山隐修,深不可测。后面还出来指点白敏儿消灭邪姬,颇有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意味。 她知道自己来了吗?她能看透自己的来历吗? 林鸿对这次见面充满期待,不管她能不能看透,都可以说明一些问题。其次,白眉师太大限将至,若能得她指点,习得一两门道法也不虚此行了。 嗯,还是虚的,他想要更多。 第78章 人情世故 ?茳海边有一个叫“双峰山”的地方,这里靠近大海,人烟稀少,两座矮山拔地而起,遥相对峙,植被披覆,景色秀美。 古人云:“山不在高,有仙则灵。” 双峰山中最矮的一座山上面建了座塔楼,名为“神仙学堂”,是传真派宗坛所在。 微波派和传真派是邻居,两派渊源颇深,说来话长,暂且不表。后者门中全是男弟子,前者门下全是女弟子。后者宗坛建在山顶,前者居住的古墓则修在山脚。一男一女,一上一下,有点别苗头、对着干的意思。 时近酉时,双峰山西方飞来道金色霞光,霞光飞得慢慢悠悠不疾不徐,落地化作一对俊男靓女,正是从山门镇赶回来的林鸿和白敏儿。 林鸿体内的猫鬼蛊毒已经解了,虽然五脏六腑被毒素破坏,元气大伤,一时半会恢复不到巅峰状态,但施展道术、运劲发力都没太大问题了,精神变好,人看着玉树临风,气质翩翩,靓得冒泡。 一身黄衣的白敏儿妩媚可爱,英姿飒爽,素手掐剑诀,令宝剑插回剑鞘,笑着说道:“古墓到了,我们进去……你干嘛?” 林鸿把双手提着的食盒放在地上,跟照镜子似地抹顺头发,拍拍灰尘,整理衣衫,然后满意地笑了笑,提起食盒,对目露诧异的白敏儿说道:“走。” “瞎讲究!”白敏儿吐槽道。 林鸿自有理论支持,“头可断,发型不能乱。衣可破,灰尘不能沾,褶皱不能生。初次登门,不能太失礼。” 白敏儿偷偷翻个白眼,和林鸿相处久了,他发现这人有时特不着调,颠三倒四的,有时候挺好玩挺可爱的,脑回路超乎常人,她根本跟不上。说他心思多心机重,又待人温和体贴,让人生不出厌恶之心。 “快走啊。” “来啦。” 白敏儿快步追上林鸿,和他并肩走向古墓。 微波派古墓建得又高又大,乍一看像个圆球嵌在山体里,露出一个半圆在外面,墙体以巨石垒成,表面光滑如刀削,浑然一体,石块之间几乎看不到缝隙,也无杂草生长。 高墙上开了道门,门上画着一朵金色莲花,散发出淡淡的灵力波动。 “门上设了阵法禁制,加持了我们微波派道术,外人打不开进不去。” 简单介绍了下,白敏儿手掐剑诀,对着石门一点,随后缓缓抬起,听得咔咔声响,石门随之升起打开。 林鸿猫腰钻进去,白敏儿紧随其后,以相同手法关上石门,她挥了下剑指,甬道两侧的壁灯次第亮起,照如白昼。 顺着甬道前行数米,前方豁然开朗,来到一个屋顶绿藤纵横交织遮天蔽日、四壁布满各种各样金色莲花图案的石室,室内陈设装潢古典幽静,宛如传说中的洞天福地、神仙居所。 林鸿赞道:“好一个钟灵毓秀之地!” 白敏儿抿嘴笑了笑,问道:“林道……林鸿,是要我先帮你安排住的地方呢,还是先去见我师父?” “先去见师太,对了,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你师妹她们呢?” “这边走。” 白敏儿上前引路,边走边说道:“她们应该在别院修炼,没什么事的话一般很少来古墓。” 林鸿叹道:“太可惜了。” “有什么可惜的,等见了师父,我叫她们出来介绍你们认识。友情提醒,我那几个师妹都不是简单角色,你少招惹她们。” “要是她们招惹我呢?” “只要我师妹她们不吃亏,其他的我管不着。” 林鸿阴阳怪气道:“敏儿,你真是个好师姐。” “谢谢夸奖。”白敏儿笑眯眯地回了句,低声说道:“前面就是洞内洞,我师父就在里面清修。” 林鸿点点头,不再和白敏儿说笑,神色端肃,放下一个食盒,只拎着另一个食盒来到洞内洞外。 “师父……” 白敏儿尚未说完,一个温和的声音传出,“是敏儿回来了吗?” “师父,是敏儿回来了。” “进来。” 白敏儿冲林鸿使了个眼色,领着他走进去。 洞内洞是人工开凿出来的,四周石壁凹凸不平,怪石林立,地上白雾氤氲,五光十色,光怪陆离。 一个白眉白发白衣的老师太结痂跌坐在石台上,面带微笑,目光慈和地看着林鸿和白敏儿。 白敏儿孺慕情深地喊道:“师父!” “回来就好。” 白眉师太点了点头,目光移到旁边的林鸿身上,轻咦道:“好奇特的面相,你是?” 林鸿上前一步,抱拳道:“师太好,我叫林鸿,树林的林,鸿鹄之志的鸿,广冻肈箐人,南传茅山朱家教、南传茅山破衣教、南传茅山派、茅山道武派四派法传人,有幸得敏儿相救,特意前来拜见师太。” 微微停顿,他奉上食盒,说道:“师太乃得道高人,初次登门我也不知道该送什么好,就在附近小镇上买了点本地的梅干菜酥饼、发糕、红糖麻糍,希望师太不要嫌弃。” 白眉师太柔声道:“好孩子,有心了。” 林鸿献宝似地走上前,打开食盒,说道:“师太尝尝合不合胃口,要是喜欢吃,以后我天天下山给您买。”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白眉师太算不到林鸿的来历,拿不准他的套路,朝白敏儿投去询问的目光。 白敏儿轻咳道:“师父,我跟他说你不爱吃这些,让他不要买,他非要买。” 白眉师太沉默片刻,幽幽说道:“敏儿啊,为师不爱吃不代表不吃。” 白敏儿:“……” 林鸿暗暗偷笑,心说傻女哟,我买这些东西既是见面礼,又代表一份心意,就算白眉师太不吃,她也会领下这份情。如果是白敏儿送的,她会更感动。 礼多人不怪,孝心动人心,都是人情世故。 白眉师太是人,有七情六欲,自然无法免俗,望着送上糕点眼含期待的林鸿,她摇头轻笑,隔空抓起一块梅干菜酥饼咬了一口,眼中顿时浮现追忆之色。 微波派虽是释教传承,但并不完全禁绝荤腥,练武消耗太大,没有外物辅助,光靠吃素,身体迟早练出问题。 “比以前吃过的美味。”白眉师太赞道。 “师太喜欢吃就好,吃完了跟我讲,我下山给您买,不用跟我客气。”林鸿一脸真诚地说道。 白敏儿望着相处融洽的二人,忽然有种自己变成外人的错觉,轻咳一声找回存在感,开口说道:“师父,你说的极阳之人敏儿已经找到了。” 白眉师太见她丝毫不避讳林鸿,直接说出来,眼中浮现思索和忧虑之色,不动声色地说道:“我看林小友气色有异,应该是伤没好妥,你带他下去休息,就安排在古墓里,再把彩衣叫来。” “是,师父。” 林鸿识趣地拱手道:“不打扰师太清修了,林鸿告辞。” 第79章 魔女 “林鸿,你想干嘛?”一出洞内洞,白敏儿便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道。 “什么干嘛?”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这么讨好我师父,有什么目的?” “像我这种好人能有什么坏心思?” 白敏儿撇嘴道:“好人,好坏的人。” 林鸿叫屈道:“喂,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呢?你摸着良心说话,这几天我做什么坏事了?感恩有错吗?尊敬前辈有错吗?白眉师太慈眉善目,一看就让人心生好感,我讨好她有错吗?” 白敏儿翻了个白眼,强调道:“你最好真的没错,走,我带你去住的地方。” 林鸿拎起放地上的食盒,在白敏儿眼神晃了晃,不依不饶道:“这是给你师妹们买的,是不是也有坏心思啊?” “没有吗?” “嗯……你那个万里挑一的美女师妹……” 白敏儿噗嗤笑道:“露出狐狸尾巴了,你死了这条心,彩衣和廖震是一对。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姻,我不允许你破坏这段姻缘。” “八字都没一撇,你说这话太早了。”林鸿不以为然地耸耸肩,问道:“我住哪儿?你们微波派全是女的,我住进来会不会不方便啊?” “女弟子住的别院和古墓不在一处,古墓里有几个闭关石室,里面被子床褥都有,你暂时选一间住下。如果不想住在女人堆里呢,我可以送你去……” 林鸿打断道:“不用送,我就住古墓里,每天方便看望师太。” “每天?” 白敏儿警惕道:“我师父闭关清修,你不要老是去打扰她。” “安啦安啦,早晚去一次,昏定晨省,以表敬意。” “你……” 林鸿提醒道:“师太还等着见你师妹彩衣呢,快去叫人,我在这儿等你们。” 谈及正事,白敏儿也不跟林鸿胡扯了,双手掐剑诀,对着石室中某处点出,顿时一阵清脆铃声在古墓中远去。 隔了两三分钟,密集且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林鸿循声望去,只见一群少女快步行来,燕瘦环肥,有妍有媸。 走在前面的三女尤为出挑,三女中又以领头的少女最美,芳龄十七八岁的样子,穿一身红色衣裙,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气质清纯,娇俏动人。 这个时期的玉女掌门周慧敏,靓啊! “师姐,你回来了?”彩衣看到白敏儿,欢喜地跑过来抱住她的手臂。 “大师姐。” “大师姐,你去哪儿了,好几天没见到你了。” “大师姐……” 少女们簇拥着白敏儿,叽叽喳喳地争相询问,青春洋溢,活力十足。 “咦,有男人?” “呀,我刚刚还以为他是女的呢。” 林鸿脸一黑。 “妈耶,他长得真好看。” “俊死了。”阿燕故作忸怩,冲林鸿连抛眉眼。 彩衣偷偷看了林鸿几眼,也是和师妹们相同的看法,觉得这人长得又高又帅。 白敏儿介绍道:“他叫林鸿,因为受了伤,暂时要在古墓里上一段时间,你们没事别乱往古墓里,免得打扰贵客休养。” “是,大师姐。” “我算哪门子贵客啊,要是没有敏儿出手相助,恐怕我已经中毒而亡了。”林鸿将手上拎的食盒递过去,笑道:“路上给大家买的糕点,你们拿去吃。” “哇噻,有吃的。”胖妞挤上前,用胖乎乎的小手接过食盒,连连道谢:“谢谢林大哥,你不仅长得好看,还是个好人。” 林鸿得意地冲白敏儿眨眨眼。 “快打开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哇,红糖麻糍!!” “梅干菜酥饼!!” “都是我最爱吃的耶,快给我一块。” “不要挤,不要抢。” “谁踩我脚了……怎么连我嘴里的都抢啊?” 少女们正是花样年华,贪嘴好吃属于常事,平日又难得下山,有好吃的自然一哄而上了,全然不顾白敏儿和林鸿在身边。 白敏儿看不下去,喊道:“拿别院分去,不要在这抢,让人家笑话。彩衣留下,跟我去洞内洞见师父。” “师姐等等,我再抢一块。” 白敏儿:“……” 过了片刻,彩衣双手抓满酥饼、麻糍、发糕,跟个小吃货地跑到白敏儿身边,不好意思地看了眼林鸿,问道:“师姐,林大哥,你们要吃吗?” “我们吃过了,你吃。” “你啊,为了吃让师父久等,一点都不像话。” 白敏儿用手点了点彩衣的脑门,眼神宠溺地责怪一句,拉着憨笑的彩衣向洞内洞行去。 林鸿看着二女曼妙纤丽的背影,眼中浮现思索之色,按照电影里的说法,彩衣是魔界之女,魔界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廖震为五百年前挖心感化邪姬的莲生大师转世,已修成罗汉金身,只需完成誓愿,消灭邪姬,即成正果,根本没必要再和魔界之女彩衣扯上关系。 似乎有人想让他们结合,是彩衣身上有什么值得对方觊觎的东西吗? 希望是我想多了。 林鸿收回目光,找个地方坐下,耐心等待白敏儿、彩衣出来。 洞内洞。 彩衣满心欢喜地来见师父,却被白眉师太的安排惊呆了,急声说道:“师父,我不要嫁人,不要嫁嘛。” 白眉师太喝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今年十八岁了,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我让敏儿给你找了个好人家,你们注定今生有缘,就近选个吉日嫁过去。” “师父~~” “我的话都不听了?” “师父,我听你的,我嫁,我回去了。” 彩衣眼眶含泪地笑着应下,转身跑出洞内洞,两滴眼泪划出两道弧线落在地上。 “彩衣……”白敏儿作势欲追。 “敏儿。” 白眉师太喊住白敏儿,叹道:“这件事由不得她,你安排一下,风风光光送她出嫁,以后她会明白的,为师是为了她好。她天生带有魔性,须与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的男人同房,阳气一冲,魔性自然就散了,到时邪姬找到她也没用,亦能避免一场人间浩劫。” 白敏儿沉声道:“师父放心,我马上安排。” “敏儿,那个林鸿?” 白敏儿疑惑地问道:“林鸿怎么了?” “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有时好,有时坏,我说不好。” 白眉师太垂下眼睑,自言自语道:“林鸿面相奇特,适才我暗中推算,什么都算不到。他要么是个无命之人,要么有什么东西遮掩了他的命运轨迹。一个难以掌握的变数到来,不知会给这场劫数带来怎样的影响?” 白敏儿蹙眉,询问道:“师父,要不要我让他走?” “请神容易送神难,相见是缘,一切随缘。” 第80章 食人鸿 林鸿百无聊赖地坐石凳上玩手手,忽地余光瞥见一道红色丽影跑出来,挥手打招呼道:“彩衣……” 彩衣停下脚步,抬起梨花带雨的俏脸,强笑道:“林大哥,师姐在和师父说话,你要等一下。” “怎么哭了,出什么事了?” 彩衣强忍酸涩,笑靥如花道:“开心的哭了呀。” 林鸿打趣道:“开心的时候不要哭,笑就行了,因为又哭又笑,鼻子吹泡泡,小美人会变丑。” “林大哥~~” 彩衣跺了跺脚,这才想起来自己刚刚哭过,肯定丑死了,一时又羞又急,捂脸跑了,不小心撞到偷偷摸摸进来的阿燕身上。 “哎哟,谁撞我?二师姐?你没长眼睛啊?” 彩衣懒得理她,转瞬跑没影了。 阿燕撅着嘴巴,一边揉肩膀一边小声嘟囔,朝林鸿走去。到他身边时,阿燕的脸色已经阴转晴,又是娇羞又是埋怨地说道:“嗳呀,刚才那么狼狈肯定被林大哥看到了,都怪二师姐,毛手毛脚的,估计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谢毒奶,人家马上就要出嫁了。 林鸿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小美女,电影里就很烧很浪很大胆,明知故问道:“敢问姑娘芳名?” “我叫阿燕。” “你们师姐妹的官话讲得真好,专门学习过吗?” 阿燕得意地笑道:“前几年师父和大师姐外出寻找妖孽,发现城里好多学堂都用官话上课,师父怕我们以后出门在外听不懂官话容易吃亏,特意请了个老师来教我们。我学的最快了,比大师姐还快呢。” “厉害!”林鸿竖起大拇指。 阿燕开心死了,慢慢挪到林鸿身边,没话找话道:“林大哥,你的官话讲得也好,是从京城来的吗?” “我是广冻人。” “广冻哇,我听大师姐讲过,她说广冻在我们国家的最南端,是陆地的尽头,离我们古墓好远好远的。” 林鸿纠正道:“你大师姐乱讲,广冻到?茳相距数千里,路程确实遥远,但并不是我们国家的最南端,也不是陆地的尽头……” 科普了下地理,林鸿发现阿燕越靠越近,决定拉开点距离,眉飞色舞道:“我从广冻来?茳,发现你们?茳的美食没有我们广冻多,很多菜不合胃口,还没营养,我最喜欢吃广冻的煲仔饭和闽人煲了。” “煲仔饭和闽人煲是什么?”阿燕好奇地问道。 “仔就是小孩,闽人就是諨?人,这两种菜呢就是把小孩和諨?人放煲里……” 阿燕离林鸿很近了,痴迷地望着他的俊脸,正要轻靠过去,听到这番话,顿时僵住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惊骇道:“你们广冻人吃人?” 林鸿习以为常道:“几千年的老传统了,煲仔饭现在在广冻很流行,可惜?茳没有,不然请你吃……” “不用了,不用了。”阿燕如避蛇蝎似地跑开,生怕慢一步就被林鸿煲了。 “你无不无聊啊,吓唬阿燕干嘛?”白敏儿款款行来,轻嗔薄怒道。 林鸿义正言辞道:“我总被自己无与伦比的魅力所困扰,刚刚要是不吓唬她,她就靠我怀里了。我林鸿乃是坐怀不乱的君子,岂能为美色所迷?” 白敏儿皱眉道:“油腔滑调,嘴里没一句真话。” “不信算了。” 事实胜于雄辩,林鸿确实对阿燕没想法,懒得多说,问道:“彩衣怎么回事,刚刚我看到她哭着跑出来?” 白敏儿不想说这件事,转移话题道:“师父吩咐我出去办事,最近几天可能不在古墓,你安心养伤,不要到处乱跑,不要招惹师妹她们。饭菜我让……” “别让阿燕送,她太烧……太热情了。” 白敏儿问道:“胖妞怎么样?” “挺好,挺可爱。” “那就她。”白敏儿愉快地决定了。 随后她带着林鸿去选住的地方,安顿下来,林鸿以为可以好好养伤了,结果第二天就呆不住了。 因为微波派女弟子们大部分时间吃素。 胖妞送来的中午饭很“丰盛”,六样素菜,每样一大碗,显然照顾到了林鸿的食量,但是没肉。 晚饭同样如此。 对于一个严重依赖肉食的正常修士来讲,没肉意味着修炼中断,恢复速度大大降低,这是不可忍受的。 来到古墓的第三天上午,林鸿照例去洞内洞问候白眉师太,闲聊几句便回到石室,等着胖妞送早餐来。 等啊等,胖妞没等来,反而把彩衣等来了。 林鸿诧异道:“彩衣,今天怎么你给我送早餐?胖妞呢?” 彩衣穿着鲜艳的衣服,娇美可爱,她把托盘放桌上,愁绪萦眉,心不在焉地回道:“师妹她身体不舒服,让我帮她送。林大哥,你快吃早餐,一会儿凉了。” “谢谢。” 林鸿也不客气,坐下大快朵颐。彩衣坐在他对面,小手托颐,望着狼吞虎咽的林鸿,数次欲言又止。 “有事跟我说?” 彩衣否认道:“没有啊……” “都写脸上了,还没有?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放心大胆地说。” 彩衣犹犹豫豫道:“林大哥,你和师姐一起回来,知不知道她去干嘛了?” “知道啊,找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的人。” 彩衣追紧张地问道:“那个人长什么样啊?” 林鸿闷头喝粥,随口回道:“不知道,没见过,你师姐打听到他的生辰八字就带我来古墓了。” “哦。”彩衣满脸失望。 “不想嫁啊?” “不想……” 彩衣跟被踩了尾巴的小花猫似地蹦起来,结结巴巴地问道:“林……林大哥,你都知道了?” 林鸿放下碗筷,点头道:“敏儿跟我讲过。” 彩衣沮丧道:“师姐没跟我讲,前天师父把我叫进去就让我嫁人,我从来没见过他啊,也好舍不得师姐和师父……” “迷茫的时候就问问自己的心。” “问问自己的心?”彩衣不解地望着林鸿,求助道:“林大哥,我该怎么做?” “问自己,不要问我。”林鸿岔开话题,“彩衣,帮我个忙呗。” “帮什么忙?” “帮我打开古墓的门,我出去耍耍。” 彩衣眨眨眼,歪着头考虑片刻,点头道:“可以啊,林大哥要去哪儿耍,我给你带路,古墓周围我熟得很。” “哪有肉吃我去哪儿。” 彩衣大惊:“林大哥,你要出去吃人啊?” 林鸿嘴角狠狠抽了抽,眼神幽怨地看着她。 彩衣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库库低笑道:“对不起林大哥,这是阿燕讲的,她见一个人就讲,我们知道你在吓唬她,肯定不是真的。” 要是真的大师姐也不会带他进古墓啊,不然几个师妹早晚被他吃光光。 “那你还说?” “没反应过来嘛。” 第81章 爆浆蟑螂 “小时候我们经常吃肉的,基本每顿都有,师父说我们年纪小要吃肉长身体,后来长大了就不怎么吃了,师父让我们改吃素。” 从古墓里出来,林鸿仰脸沐浴阳光,露出享受的神情,耳边听着少女美妙的声音,感觉格外舒服。 “练武消耗大,不吃肉身体怎么扛得住?” “吃小辟谷丹啊。” 林鸿摇头道:“我不知道你们微波派弟子是怎么修炼的,看你这小胳膊小腿身娇体弱的模样,就知道功夫没练到家,力量小,耐力差,我估计那个小辟谷丹的效果应该不怎么样,根本比不上食补。” 彩衣不服气道:“林大哥,你不要看不起人,我可是很厉害的哦,不信我们打一场。” 她抬起双手,拉开架势。 “嚯,脾气还不小,好长一段时间没动手了,陪你耍耍,放马过来。”林鸿活动活动身体,冲彩衣勾了勾手指。 “林大哥小心哦。” 话音落下,彩衣娇喝一声,纵步上前,一掌打向林鸿的胸口。 林鸿不躲不避,抬手使出健体术中的“拨草”式,以压倒性的力量荡开彩衣的手掌,并将她带了个踉跄,随后接“灵机”式、“纵山”式,电也似地跨到彩衣面前,二人几乎鼻子贴着鼻子。 彩衣吓了一跳,眼中浮现慌乱之色,反应倒也不慢,受惊小鹿似地往后飞纵,娇躯腾空而起,双手掐剑诀,对着林鸿一指,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凭空出现,直奔林鸿面门刺去。 “好家伙,拳脚功夫不如我就动刀动剑?” 彩衣俏脸微红,强词夺理道:“剑术也是功夫啊,我擅长剑术不行吗?” “行,你说什么都行,我要拔剑了哦?” “放马过来。”彩衣自信满满道。 噌! 林鸿反手拔出姜剑,灌注劲力,脚踏七斗魁罡步,配合七星剑法、八卦剑法,劈,斩,撩,挡,相当吃力地接下几招彩衣的剑击。 对方念力之强,恐怕已经介于“满”与“溢”之间的补元后期了,她才十八岁啊,不愧是魔界之女! “停停停,不打了。” 彩衣收回长剑,扬起精巧雪白的下巴问道:“林大哥,你认输了吗?” “我认输,你飞天上,我就算打到精疲力竭也打不到你啊。彩衣你功夫之高,当世无敌,简直让我叹为观止。”林鸿似笑非笑。 彩衣有些心虚,眼神飘忽道:“林大哥的功夫也很好呢。” “承蒙大高手手下留情,我还能站着喘气。” “林大哥~~” “行啦,不逗你了,说正经的。” 林鸿冲彩衣招招手,反手把姜剑插回剑鞘,边走边说道:“以我练武的经验来讲,合理饮食,保证营养,对身体的增益效果相当好。古人云‘食色性也’,我们人吃东西求生存是与生俱来的天性,食物不仅能提供我们身体需要的能量,还能带来一种愉悦感、幸福感,有益于身体健康。” 彩衣连连点头道:“林大哥说的对,每次吃饱了我都感觉好开心好满足。” “所以啊,该吃肉还是要吃肉。”林鸿瞅瞅周围,问道:“彩衣,往哪走?” “唔,如果要吃肉的话,我们可以去山上的神仙学堂,传真派弟子允许吃肉,这是最近的地方。” “你和人家很熟吗?” 彩衣赧然道:“不熟哦,我就见过丘掌门两三次。师父不准我们往神仙学堂那边跑,也不准神仙学堂的人来古墓。” “算啦,暂时不去神仙学堂,一来人不熟,二来我食量大,怕他们厨房里食材不够,吃不过瘾,还是去外面吃。” 彩衣抬起小手,指了指西边和西北边,“这个方向,还有这个方向,顺着路走都能找到村庄。离我们最近的是西北边的上田村,隔着十几里山路,翻过前面那道山岭就到了。” “顺着路走就能到?” “对,山路还是我们微波派弟子和传真派弟子下山买东西踩出来的呢。” “彩衣,你回,我去吃肉咯。晚饭前回来,记得帮我开门。”林鸿冲彩衣挥挥手,大步流星而去。 自己去吃肉,竟然都不问我一句去不去,好过分呐! 彩衣不开心地撅了撅小嘴,黑亮的眼珠子微微一转,笑嘻嘻地追上去,一副仗义、为林鸿好的模样,说道:“林大哥,山路不好走,容易迷路,还是我带你去。” “会不会耽误你修炼?” “不会呀。” “那走,我请你吃肉。” 彩衣满眼期待地点点头,“嗯啊。” 一路上,她像只挣脱牢笼的百灵鸟,不去想烦心事,蹦蹦跳跳,笑语吟吟,跟林鸿讲了很多白敏儿她们的糗事,要是白敏儿知道彩衣把她卖了,不知作何感想。 二人都非常人,十几里山路很快就走完了。 上田村是个小村子,当然这个“小”是相对于后世乡村来讲的,放在这个时代已经不算小了。村里有集市,坑坑洼洼的土路两边开着杂货铺、米铺、盐铺等日用品商铺,路上有村民摆摊卖时令蔬菜、鱼虾蟹、猪肉等食材,从县城来的货郎挑担叫卖。 “拨浪鼓,买回去给孩子玩咧。” “县城陈记的地栗糕、龙凤金团……” “冰糖葫芦……” “鲜肉小笼包子……” “鲜肉蒸馄饨……” 看到彩衣直勾勾地盯着红艳艳的冰糖葫芦,林鸿拦下货郎,买了几串冰糖葫芦递给她,又拿起龙凤金团、地栗糕尝了尝,都很美味,接着问了下价,全部买下来,把货郎乐得找不着北,收了钱欢天喜地地离开。 林鸿挑着担,彩衣扛着冰糖葫芦,一起去西天……找地方吃肉。 集市上没有饭铺,林鸿花钱请人做,偏僻乡村的饭菜没城里那么讲究,都是些家常做法,味道差强人意。 三天没吃肉,嘴里快淡出鸟来的林鸿吃得很香,彩衣比他斯文,双手抱着鸡腿啃,吃得满嘴流油,小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吃饱喝足,林鸿后仰靠墙上,喊道:“爽!这他妈才叫生活,就是要这样才恢复得快嘛!” 彩衣捂着小肚子,苦恼道:“刚刚吃多了,好撑呐。” “练过健体术吗?” “练过的。” 林鸿提点道:“里面有一式‘浮水’,可以消饮食,坐着练一练,效果很好。” 彩衣愁眉舒展,甜甜地笑道:“谢谢林大哥。” 正当二人坐着消食之际,屋外忽然传来村民的惊呼声,只见路上的人满脸惊恐地争相逃命,上田村顿时乱成一团。 “有妖怪啊,快跑!” “妖怪来了……” “妖怪?” 林鸿、彩衣对视一眼,豁然起身,冲出门去,还不等他们搞清楚状况,一片阴影笼罩下来,血水滴答滴答落地。 他们仰头看去,赫然看到一只体型巨大的蟑螂出现在头顶上方,蟑螂脑袋上的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见。 电影里的爆浆蟑螂? 林鸿心中一动,看到蟑螂精抬起足肢,示警道:“彩衣小心!” 第82章 林鸿:师太,我被爆了,你得赔 “大胆蟑螂精,竟敢在我们微波派眼皮子底下作恶害人,看我收了你。” 直面丑陋、恶心、恐怖的蟑螂精,彩衣精致的小脸上没有露出丝毫惧色,正气凛然,念力透出泥丸,包裹着娇躯化作一道金色霞光冲天而起。 太莽了! 林鸿轻轻摇头,手上功夫也不慢,右手食指中指并拢作剑指状,口中念念有词,在左手掌心虚画五雷符。 轰隆隆! 路边的黄泥土墙被蟑螂精用足肢弄倒,屋顶塌陷,木梁、瓦片尽数砸在地上,扬起大篷大篷的灰尘。 布满倒勾的足肢仿若钢铁打造而成,令人望而生畏,蟑螂精挥舞着它,朝彩衣化作的金色霞光打了下去。 彩衣现出身形,剑诀一引,莲足下的长剑歘然飞起,拖着金色流光迎上足肢。快与其接触前,长剑忽然灵巧避开,绕着足肢快速飞舞一圈。 听得噗的轻响,足肢断成两截,蟑螂精疼得身摇体颤,大量粘稠、恶心的绿色汁液从足肢断口处喷涌而出。 “哇。” 刚才还天不怕地不怕的彩衣惊叫一声,御剑仓惶躲闪。忽地,一道电光自眼前掠过,她下意识扭头看去,只见电光正正打在蟑螂精胸板上,炸出个洞来,绿浆迸射,四下飞溅。 “我靠!” 林鸿脸都绿了,接连施展“纵山”、“入林”、“竖翅”三式纵跃躲避,上蹿下跳狼狈飞奔的模样相当好笑。 彩衣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忽觉右腿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低头看去,赫然看到一坨绿浆糊在裤子上。 顿时,她笑不出来了,未敢停留,抽身速退。 绿浆没毒,就是蟑螂精身体里的玩意,连一种攻击手段都算不上,林鸿、彩衣二人对它的惧怕超乎蟑螂精的预料,身体迅速缩小,变成一个扎着两条冲天辫的绿裙女子摔在路上。 她捂着不断冒绿浆的胸口,恶狠狠地瞪了林鸿、彩衣一眼,手一抬,卷起一阵妖风逃之夭夭了。 “彩衣,追。” “放心林大哥,它跑不了。”彩衣御剑追赶。 林鸿扭头冲给自己做饭的村民一家说道:“我们去去就回,东西暂时放你家里,麻烦帮我们照看一下。” “小哥……神仙放心,我一定帮您看好。” “多谢。” 林鸿深吸口气,运劲发力,脚踏七斗魁罡步电射而出,眨眼功夫便消失在村民们视线中。 “神仙啊!” “有神仙和小仙女保佑,妖怪死定了。” “小仙女好厉害,她会飞耶。” “废话,仙女肯定会飞嘛。” “那神仙为什么不飞?” “神仙跑得快为什么要飞?” “是哦……” 唰唰唰! 草叶、荆条打在身上,带给林鸿些许疼痛感,但他完全不在意,双眼死死盯着前方那道宛如丝带一般迎风飘舞的金色霞光,脚踏七斗魁罡步紧追不舍。 “蟑螂精,你跑不掉的,受死。” 金色霞光电转向下,砰地轻响过后,一棵碗口粗细的树木拦腰折断,轰然倒地。蟑螂精怪叫一声,摔在地上滚了两滚,爬起来往另外一个方向逃蹿。 忽然,林鸿从斜刺里纵出,跃过低矮灌木,朝着蟑螂精撒出一沓黄符。 蟑螂精张嘴猛吸,强劲的吸力把黄符聚拢成团,被它狠狠扔到一旁。 让人意外地是,黄符并未落地,而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着重新飞起。 林鸿瞟了眼施展“搬运术”的彩衣,反手抽出雷木剑,掐诀诵咒:“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大吉大利,木剑开封!” 咬破中指涂抹灵血,隔空掷出雷木剑。 疾如射电。 噗地贯穿被彩衣纠缠无暇他顾的蟑螂精,因为力量太猛,雷木剑带着蟑螂精飞出去,重重掼在地上。 “可恶的蟑螂精,去死。”彩衣剑诀一引,凝成圆球的黄符对准蟑螂精砸去。 “不要啊……” 林鸿喊慢了一步,眼见黄符即将落在蟑螂精身上,他赶忙闪身躲在树干后面。 接着,蟑螂精炸了,绿浆喷射。 彩衣叫了,声音简直能震破人的耳膜。 等外面风平浪静,帅气靓仔林鸿从树干后转出来,看着歇斯底里尖叫的彩衣,不由幸灾乐祸道:“我出道至今就没打过这么恶心的妖怪,还好我反应快。” “林大哥,你太过分了。”彩衣气呼呼地喊道。 “关我什么事?” “干嘛不提醒我啊?” “来不及啊。” “讨厌!”彩衣低头看着糊在身上那几团黏糊糊的绿浆,都快哭了,“脏成这样怎么见人嘛。” “还好……” “嗯?” 彩衣扭头瞪着林鸿,林鸿轻咳两声,识趣地不在说话,只是微微扬起的嘴角暴露了他的愉悦心情,若非他是专业的,恐怕早已忍不住仰天大笑了。 幸好他没笑,否则就是乐极生悲了。 雷木剑处于爆炸中心,表面裹了一层厚厚的绿浆,看得林鸿直反胃。 “彩衣,过来。” “干嘛?” 林鸿指指雷木剑,吩咐道:“拿上剑,找地方洗洗。” “哦。” 彩衣向前走了两步,猛地反应过来,不敢置信道:“林大哥,你让我去拿?” “有什么问题吗?” “那么脏……” “反正你已经脏了……” “林大哥!!” 彩衣憋了一肚子邪火,见林鸿还在这撩拨她,好气啊,好想给他一剑。 林鸿见势不妙,赶忙喝道:“看我干嘛,用念力搬运啊,又不是叫你用手拿。” 山里的小溪有可能是附近村民的水源,林鸿、彩衣没在溪边清洗,而是用叶子取水来洗。 洗干净后,林鸿将雷木剑表面的水渍擦干,重新用破邪符包裹起来,这把剑短时间不会用了,怕有心理阴影。 估计彩衣也是一样,她这身衣服十有八九不会再穿了。 回到上田村,林鸿、彩衣受到村民们的热烈欢迎,得知蟑螂精已除,大家笑逐颜开,对着二人千恩万谢,不少村民送上鸡蛋、水果、干果等谢礼。 来时双手空空,回时肩挑手提,可谓满载而归。 望着满满的收获,彩衣和林鸿相视一笑,蟑螂精带来那点晦气也烟消云散了。 一进古墓,林鸿和彩衣立马分道扬镳,各回住处沐浴换衣。 傍晚,神清气爽的林鸿提着从上田村买来的小食糕点去找白眉师太唠嗑。为了给她买吃的,林鸿差点被蟑螂精恶心死,她得有所表示才行啊。 第83章 林鸿:鸿飘零半生,若师太不弃 “师太,我来看你啦。” 林鸿笑容满面地走进洞内洞,闭目修行的白眉师太睁开眼睛,含笑点头,语气温和地问道:“你又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 “好多呢,有龙凤金团、地栗糕,还有上田村村民送的水果、干果、糖果和煮鸡蛋。” “他们为什么送你东西?” 林鸿言简意赅地回道:“白天我和彩衣去上田村买东西,碰巧看到一只蟑螂精在村里作乱害人,我们就出手帮村民把蟑螂妖消灭了。” “有没有受伤?” “没有……” 林鸿听声不对,一回头,看到站在身边的白眉师太,差点吓出心脏病。 老师太走路没声,林鸿刚才一丝动静都没听到,也没看到她有所动作,这要是在斗法中,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着实厉害。 “手给我。” 林鸿乖巧地抬起手,任由白眉师太给他诊脉。 白眉师太诊脉时间比白敏儿短多了,两三分钟就松开,惊奇地看了林鸿两眼,笑道:“元气恢复得很快,再过两三天就没事了。好妥以前能不动手最好不动手,动手伤气,气少一点补起来就多花一点时间。” “多谢师太指点,您的话我记住了。” “彩衣没事?” 林鸿赞不绝口道:“师太教徒有方,彩衣年纪轻轻修为却不差,御剑的功夫让我叹为观止,消灭蟑螂精她出了大力,村民们都叫她小仙女呢。” 听到林鸿的话,白眉师太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摇头道:“彩衣的本事我最了解不过,你太夸她了。” “并没有夸大,彩衣不畏妖邪,拔剑迎战,这份侠义心肠难能可贵。” “好啦,不说她了。” 白眉师太望着林鸿,眼神复杂地叹道:“你这孩子真让人为难。我是出家人,从未嫁过人,无儿无女,虽视敏儿、彩衣她们如己出,但终究师徒情分占得多些。这三天来,你执后辈礼早晚问候,今天又为我之食欲涉险,让我很过意不去。” 林鸿顺杆爬道:“师太多虑了,您是前辈高人,我一看到您就感觉特别亲切,敬您尊您,皆发自肺腑。我林鸿无父无母,飘零半生,能侍奉师太膝前,三生有幸。若师太不弃……” “慢着。” 白眉师太用拂尘点了点林鸿,笑骂道:“再调皮,我把你赶出古墓去。” 林鸿讪讪一笑,不敢多言。 白眉师太沉吟片刻,幽幽说道:“人情债最是难还,你用人情纠缠我,仅过三天就让我过意不去,时间久了,越难挣脱。阿鸿,你我之缘,当尽于今天,以后不要再来见我了。” 林鸿心中微沉,很是干脆地抱拳道:“请师太放心,以后我绝不会再来打扰您清修。” “缘乎?孽乎?” 白眉师太笑了笑,对林鸿说道:“你待我如父母,做父母的也该对子女有所表示。说,你想要什么?” “师太,我没……” 白眉师太打断道:“直言。” 话说到这份上,林鸿看出白眉师太执意斩断与他的羁绊,再虚伪下去只会适得其反,神色坦然地说道:“师太,我无门无派,侥幸在求道之路上遇见几个好心人,从他们那儿学得一招半式,但威力有限,难以安身立命。师太是高人,还请指点一二。” “就这?”白眉师太讶异道。 林鸿愣了下,试探道:“还能有其他的?” 白眉师太哑然失笑,随后惭愧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阿鸿,你我有三天的缘,既然你想学法,我就传你三手功夫。” 林鸿喜上眉梢,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多谢师太成全。” “你不想知道我要传你什么功夫?” “师太肯定不会坑我。” “好狡猾的小子。” 白眉师太用拂尘敲了林鸿一下,开口说道:“我们微波、传真二派共有二十多手功夫,除修炼功法不适合你外,其他的道法术法都能给你大开方便之门,你从中选三门修炼。” “愿闻其详。” “我派功夫,一为驱邪法,二为捉鬼法,三为御火术,四为赶尸术,五为厌胜术,六为符箓术,以上六种你应该听说过,有不明白的可以问我。” 这六手功夫林鸿或多或少修炼过,只能选三门的话,肯定第一时间pass。 “师太,我没有想问的。” “好,七为御剑术,此术以念力为根基,是剑术,亦为遁法,适合释教弟子修炼,道门、巫门、旁门弟子修炼门槛较高。” “八为搬运术,此术和御剑术相似,以念力搬运物体。” “九为凌空虚渡,此术运用念力定住身体,可在空中自由行走,脱胎于真言宗的山伏气合法。” “十为指化术,以手指指物,令物体大小、形状、形体发生变化,修炼难度很高。” “十一为三十六天罡变法,此术以五行之气为基础,有凭空造物之神迹,限制较多,入门较难。” “十二为驻地金刚圈,此术为释教护身法,须以释教功法催动。” “十三为霹雳摄电大法,召唤雷霆,隔空摄物。” “十四为定身术,我派定身术注重念力,定的不是身体,而是灵魂。” “十五为掐算术,掐指一算,可预知吉凶祸福,洞悉未来,追溯过去,包含星象等内容,难学难精难准。” “十六为阵法,此术名目较多,各门各派都有传承。” “传真派道法有一部分与微波派重叠,重叠的就不说了。一为失魂落魄大法,神魂出窍,附在任何东西上。” “二为心灵相通术,利用应声虫,让两个人心灵相通。” “三为入梦大法,此术是睡觉的功夫。” “四为支离术,将身体某个部位分离,练成道术再接回去,传真派的飞手术和降教的飞头降同根同源。” “五为穿墙术,就是字面意思。” “六为风行术,此术虽脱胎于释教六大神通之一的神足通,但威力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七为炼器术,包含特定几种法器的炼制方法。” “八为炼丹术,包含几种丹药的炼制方法,多为辅助性质。” “此二十四手功夫,阿鸿你可任选三门。” 林鸿有点纠结,他想全都学,白眉师太却只让他选三门,这不是为难老实人嘛? 该选什么呢? 第84章 林鸿:我就是古武豪门 炼丹术必须选,传真派掌门邱处南手里掌握着好几种神奇丹丸,比如能令人返老还童的返老还童丹,能让人隐身的隐形丹,还有彩衣提到的小辟谷丹,白敏儿给林鸿吃的疗伤丹、解毒丹。修炼此术不仅有利于自身修行,还钱途远大。 在这个世界,丹药,食物,钱都是相当重要的修炼资源,选炼丹术绝对不亏。 法器其实也算,如果白眉师太送林鸿一把茅山师傅手里那种师传宝剑,林鸿眼都不眨就选了,没有高级材料,自己炼纯属吃力不讨好。 林鸿打算稳一手,开口请教道:“师太,我对炼丹术很感兴趣,您能详跟我细讲讲吗?” 白眉师太失笑道:“你倒是会选,一下选中这门我不擅长的功夫。为了不误人子弟,多余的话我不会讲。传真派掌门邱处南道法水平稀疏平常,在炼丹术上却极有天分,如果阿鸿你想学炼丹术,我可以修书一封给邱处南,他会不会给我这个师叔面子,我也不敢肯定。” 很早以前传真派和微波派是一个门派,后来祖师们理念不同,矛盾积累难以调和,门派一分为二,分为重道轻释的传真派和重释轻道的微波派。 几百年下来,两派比邻而居,时有往来,关系时好时坏,论辈分,传真派掌门邱处南和白敏儿她们一辈,是白眉师太的师侄。 白眉师太,或者说微波派的女人们都不精通炼丹术,邱处南掌握核心技术,他要是不给白眉师太面子,林鸿想学炼丹术就难了。 怂恿白敏儿去色诱邱处南这种事林鸿想都没想过,借她之名的效果不好讲,之前无往不利的认小弟攀关系也行不通,认下他这个小弟有些事就不方便做了。林鸿出来混靠三样东西,讲义气,讲义气,还他妈的讲义气。 沉吟片刻,林鸿做出决定道:“师太,我选炼丹术,麻烦师太替我引荐。” “好说。” 白眉师太轻甩拂尘,一阵白气飘过,一封信凭空浮现出来,静静悬浮在林鸿面前。 “将此信拿给邱处南,他见信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多谢师太。”林鸿珍而重之地收起书信。 “你已经选了一手功夫,还可以选两手。” 林鸿此时思路完全清晰了,只要不是邱处南独有的功夫,他都可以想办法学到手,所以剩下两次机会最好选择实际用途大的,即能增强实力的道术。 攻击道术和护身道术都是不错的选项。 可惜微波派的“驻地金刚圈”要求释教功夫来催动,林鸿学不了,有点遗憾。这门道术在电影里表现亮眼,白敏儿凭借驻地金刚圈硬抗邪姬好几波攻击。 “师太,您刚才说三十六天罡变法有很多限制,具体是哪些限制?” 白眉师太回道:“超过三十六种东西以外的东西不能变,人、动物、植物、虫类等具有灵元灵性的生命不能变,因果太大的东西不能变,太复杂的东西不能变,威力太大的东西不能变,祖师没传下来的东西不能变,还有很多不能变,说上一两个时辰也说不完。” 林鸿问了下“指化术”,决定学习“天罡三十六变法”,此术非常实用,电影里白敏儿直接变出符,微波派女弟子变出糯米,阿燕用它布置新房,很神奇。 第三手功夫林鸿想选御剑术或者凌空虚渡,白眉师太认为他念力不够强,起码要修炼到补元后期,轻松施展得到损溢境才有可能,搬运术要求稍低,可林鸿没看上眼。 微波派定身术亦是如此,电影里彩衣只用它定住普通人,后面再没施展过,估计效果不太行。 比较强力的阵法里包含了太多传真派、微波派两派合璧才能催动的法阵,林鸿一个人够呛用得出来。 “师太,第三手功夫我选霹雳摄电大法。” “不改了?” “不改了。” 白眉师太含笑点头,轻甩拂尘,林鸿顿觉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包裹,双脚离地,轻如鸿毛,腋下生风,飘飘兮落在洞内洞外。 “师太……” 轰! 几块石头飞起,将洞内洞堵得严严实实。 “你我缘尽,勿要再来。三十六天罡变法和霹雳摄电大法我让敏儿传你,去。” 好无情的老师太,说完就赶人,跟赶瘟神似的,也不怕伤了林鸿一片孝子之心。 “师太,林鸿告辞。”林鸿对着洞内洞拱手作揖,行了一个大礼,转身离去。 白眉师太站在石门后偷窥,听到远去的脚步声,不由长松了口气,微笑道:“总算走了,我大限将至,可不想死后还被人情孽债缠身。敏儿啊敏儿,你不该带他回来,以后有苦头吃咯。” 摇了摇头,白眉师太飘向石台,结痂跌坐在上面,兀自闭目静修。 得偿所愿的林鸿回到住处,关门窃喜了一会儿,接着一屁股坐在蒲团上,专心修炼南传大显威灵法。 一夜无事。 第二天早上,林鸿早早起床,洗漱穿戴好,来到外面石室里修炼健体术。 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来,通往石室的甬道里走出来道纤丽倩影,正是甩着食盒过来送早餐的彩衣,她看到林鸿在练功,赶忙放轻脚步,安静地站一旁等待。 看了片刻,她细长的柳叶眉忍不住微微蹙起,满脸迷惑,心说林大哥练什么呀,哪有这么慢慢吞吞练健体术的?打太极吗? 林鸿学过后世的太极拳,此太极拳和健体术不是一个路数,效果差远了。 他是实用主义者,岂会浪费时间练没用的玩意? 彩衣看不懂林鸿练什么,是因为她没学过古武,如果茅山师傅在场,一看便知。 几天前那场战斗,林鸿为了早点解决乌法师,情急之下合用华佗禽戏劲、健体术、七斗魁罡步,爆发出让乌法师惊骇的速度,战后林鸿回想起来,觉得这玩意挺有意思。 茅山师傅传授林鸿的华佗禽戏劲没有打法,只有练劲窍门,如果把健体术、七斗魁罡步、七星剑法、八卦剑法融合进华佗禽戏劲,那华佗禽戏劲就变成一门蕴含练劲窍门、身法、步法、打法、剑法的古武功夫了。 前途光明,融合过程却是曲折的,别说彩衣看着别扭,林鸿自己练都感觉特别扭。 林氏古武,离出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呼!” 收功平气,林鸿背着手走向彩衣,好奇地问道:“又是你送早餐,胖妞的身体还没好吗?” 彩衣笑嘻嘻道:“女孩子的事情你不要问。” “懂啦,女人嘛,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 “林大哥~~”彩衣害羞地跺了跺脚。 林鸿轻咳道:“今早吃什么?” “青菜粥,煮鸡蛋,还有昨天村民送的水果。” “嗯,很丰盛嘛,你吃了吗?” “还没呢,这就回别院吃。” “吃完来趟石室,帮我打开古墓门。” 彩衣满脸雀跃地问道:“林大哥,你要出去啊?” “嗯,师太让我去神仙学堂送信。” “哦。” 看到彩衣俏脸上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林鸿补充道:“事情办完时间还早的话,我带你出去耍。” “好啊好啊,谢谢林大哥。” 第85章 我是处南啊 神仙学堂建在双峰山其中一座矮山上,有条小路从山脚通往山顶。 林鸿慢慢悠悠地走在小路上,不时运目远眺,东方是蔚蓝大海,碧波万顷,一望无际,靠近岸边的海面有风吹过,顿时泛起亿万片金鳞,密密地铺开,景色壮阔,震撼人心。 西、南、北三面环山,林木葱茏,绿意盎然。 着实是个修道隐居的好地方。 背着白敏儿说句闲话,神仙学堂才是人住的地方,古墓过于阴暗压抑了,住久了林鸿觉得自己会患上玉玉症。 高高的塔楼矗立在山顶,因为一楼占地面积太大,远远看去,就像是有人一剑削掉了山顶,把塔楼扽上去似的,巍峨气派,自然和谐。 这座塔楼就是神仙学堂。 林鸿来到紧闭的红色大门前,看到门口挂着两块牌子,一块上写“旧生”,一块上写“新生”。 他想都没想,举手拉了拉“新生”木牌。 木牌上的绳子似乎连着什么机关,顿时,一阵悠扬的钟声响彻整个神仙学堂。 “有丹一定有炉,有炉一定有丹……” 炼丹房里,穿着道袍手持浮尘的邱处南摇头晃脑,走来走去,正跟徒弟们讲述炼丹玄妙,忽闻海钟响起,思路被打断,不悦地说道:“早不响晚不响,偏偏这个时候响。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坏我兴致,烦人。” 大徒弟邓天亮贼笑道:“师父,你继续讲,我们晾晾他,先给新人来个下马威,省得以后老惹你生气。” “我把你晾衣架上,开门去。” “我去?” “难不成我去?” 邓天亮看向几个师弟,只见他们或思索,或发呆,或专注,根本不想替自己分忧。 一群混蛋! 敲门的也是混蛋! 邓天亮心里骂骂咧咧,站起身撸了撸袖子,气冲冲地朝大门走去,打算给新生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嘎吱。 红色大门打开,林鸿瞥见门缝里的邓天亮,还以为阿威来开门了。 邓天亮隔着门问道:“你谁啊,怎么大白天来神仙学堂?” “白天不来,难道晚上来?” “哟,新人,还敢顶嘴,胆子不小嘛。我告诉你,你惹毛我了,你不跪着叫我七声大哥我就不给你开门。” 林鸿笑呵呵地说道:“我来替白眉师太送信,请通报丘掌门一声。” “什么白眉黑眉师太,眉毛白了很厉害吗?还通报丘掌门一声,你当她是丘掌门的妈呀……妈呀!” 邓天亮一声惨叫,身影从门缝里消失。 邱处南收回拂尘,踩着邓天亮的身体打开大门,看到林鸿的相貌不由得微微愣了愣,客气道:“我是邱处南,劣徒胡说八道,小兄弟多多担待,请进。” “多谢丘掌门。” 林鸿抬起脚,看到趴在门槛边充当垫脚石的邓天亮,很自然地踩着走进大门。 邱处南踩着邓天亮关上门,带着林鸿去客堂说话,至于邓天亮则没人在意了。 “武大,上好茶。” “是,师父。” “武二,上茶点。” “是,师父。” “小兄弟请坐。” 林鸿坐在椅子上,从怀里掏出书信,递给邱处南,说道:“丘掌门,这是白眉师太叫我送来的,你看看。” “好。” 邱处南接过书信,抽出信纸,只见上面写着:“处南,我大限将至,有些俗缘人情未了,送信人想学炼丹术,我叫他来找你,你看着办。” 刚看完,信纸立时燃烧起来,邱处南大惊失色,慌忙把燃烧的信纸扔地上,用力踩了几脚,大喊道:“师太,处南最尊敬你了,最爱敏儿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用不着烧死我?” 林鸿嘴角微微扯了扯,心说这个逗比。 “丘掌门,你没事?” “没事。” 邱处南摆摆手,他可比麻麻地体面多了,很有派头地问道:“小兄弟贵姓?” “我姓林,单名一个鸿字。” “师太还好吗?” “身体硬朗,能吃能睡,两眼一闭几天不出门。” 邱处南眼中浮现一丝复杂之色,看着林鸿说道:“师太信里让我传授你炼丹术,她老人家的话,我一定照办。小兄弟是灵界中人吗?” “是。” “学过御火术吗?” “学过。” 邱处南满意道:“学过就好办了,省得我从头开始教。接下来几天,我教你炼丹理论,炼丹实操,再传你疗伤丹、解毒丹两种丹方……” 林鸿插话道:“丘掌门,师太说还有培元丹、小辟谷丹、隐形丹。” 邱处南顿了顿,问道:“这是师太说的?” “是啊,她不说我根本不知道这三种丹药的名字,更不知道是丘掌门练出来的。” 白眉师太有点子脸面,邱处南沉吟片刻,点头道:“行,再加上这三种丹方。” 五种丹方还是少,林鸿不知足地祭出大杀器,“对了,丘掌门,白敏儿姑娘的师妹流血了,来之前她让我问问你有没有治疗的丹药。” 邱处南听到白敏儿的名字,立时上钩,关心地问道:“敏儿的师妹流血了,她有没有流血啊?” 这我哪知道啊? 林鸿讪笑道:“白姑娘法力高强,轻易不会流血。” 邱处南露出微笑,“确实哈,你看我,关心则乱。流血嘛,太好办了,吃凝血丹就行了。” 林鸿目露喜色,心说邱处南果然藏了一手,一副刚想起来的模样,补充道:“丘掌门,师太跟我讲过这个凝血丹,她说你也会教我。” “真的假的?” “真的,白姑娘也讲过。” “敏儿讲过啊,行,一起教你咯。” 林鸿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白姑娘还说她喜欢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男人。” 这话挠中了邱处南的痒处,他猛地抓住林鸿的胳膊,急声问道:“林兄弟,敏儿真是这么说的?” “千真万确。” 没骗他,电影里白敏儿就是这个意思。 邱处南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敏儿不肯接受我,原来是嫌我长得老啊。哈哈,真是天助我也,最近刚研究出返老还童丹的丹方,正好派上用场。” 林鸿继续扯虎皮道:“丘掌门,师太说返老还童丹……” “师太说师太说,你当我凯子啊,我说一种丹药你就师太说,都想学,你学得过来吗?” “学得过来,我学东西快得很。” “返老还童丹我只琢磨出丹方,药材也不齐,能否炼出来我都没谱,怎么教你?” 邱处南眼珠一转,搂着林鸿的肩膀,亲热地问道:“林兄弟,你和敏儿很熟吗?” “我住在古墓里,抬头不见低头见,还算熟。白姑娘经常出去办事,我见师太的次数比较多。” 邱处南羡慕死了,“师太竟然允许你住古墓里,她对你太好了,我从小到大就没在古墓里过过夜。” “丘掌门,师太说返老还童丹……” 邱处南无语道:“服了你了,想学返老还童丹也不是不行,你要帮我个忙啊。” “什么忙?” “敏儿回来的时候通知我,我要给她个天大的惊喜。” 林鸿欣然答应,“没问题。” 第86章 邱处南:阿鸿是个人才 “一枚丹丸是如何炼制出来的?不要背原文,自己总结。” 开始学习炼丹术的第二天上午,邱处南在炼丹房考教林鸿。 邓天亮、武大、武二等弟子围坐周围,等着看林鸿的笑话。 乐子人邓天亮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挤眉弄眼,幸灾乐祸,狞笑龇牙,昨天因为这个臭小子被师父打晕,趴地上躺了好几个时辰,让他很没面子,今天逮着机会非可劲收拾他不可。 几人用眼神交流,飞快达成共识,在神仙学堂里,老人欺负新人实在太正常不过了,他们都是受害者。 邓天亮身为大师兄,上面没有师兄欺负他,可他有师父啊,被师父欺负比被师兄欺负更惨,后者能还回去,前者只能咬碎牙往肚子里吞。 林鸿盘坐在邱处南对面的蒲团上,对邓天亮等人的举动视若未见,回忆了下昨天背诵的内容,开口说道:“炼制丹丸大致要经过炮制药材、粉碎药材、粘合成丹以及丹炉温丹四个步骤。” 邱处南愣了愣,眼神变得凝重,追问道:“你讲的四大步骤里,哪个环节最重要?” “我认为四个步骤都重要,它们是有机整体,缺一不可,一个环节出问题,整炉丹药都会废掉。四个步骤没有谁最重要的差别,只是分工不同。” “错。”邓天亮摇头晃脑道:“大错特错,简直一派胡言,胡说八道,不知所谓。” 邱处南不悦道:“废话少说,阿鸿哪讲错了?” “他漏了种植药材,没药材炼个鬼的丹药啊。师父,我觉得林鸿根本没把你交代的事情放在心上,昨天回去肯定偷懒了,必须重重惩罚,以儆效尤。师父,你好好歇着,我来代劳。” 邱处南骂道:“废话一箩筐,不想听就滚出去。我还没教阿鸿识药、种药,他怎么知道药材怎么种?我倒是教过你们,你们学到现在学会了吗?天天浪费种子,你们知道我收集这些种子花了多少心血吗?” 邓天亮等人被训成狗,再无半点嚣张气焰,个个垂头丧气。 “一群废物。” 邱处南骂爽了,接着考教道:“阿鸿,你说说解毒丹的药材要怎么炮制。” “解毒丹拢共九味药材,主药为……” “解毒丹用什么粘合?” “上好蜂蜜加热……” “丹炉温丹多长时间?” “无定时,具体时间视前面几个步骤成丹蕴含的水份而定,温到丹药干燥耐储即可……” 邱处南问出来的问题,林鸿对答如流,如丝绸般顺滑,没有半分滞涩,邓天亮等人听得两眼发直,心说这他妈的是什么神仙啊,一晚上就记住了? 邱处南同样大受震动,好奇地问道:“阿鸿,昨天我给你那本《炼丹入门须知》你全背下来了?” 林鸿摇头,如实说道:“书有点厚,一晚上背不下来。回去以后,我先粗略看完一遍,大致理解书里写的内容,勾画出重点,然后再来记重点,这样就轻松多了。” “就是说,那本书你完全看懂了?” “差不多。” 邱处南、邓天亮等人:“……” 怪胎啊! 变态! 察觉到几人眼中的震惊、佩服之色,林鸿暗暗撇嘴,没太放心上。 穿越前好歹是大学生,文字性的理解和背诵无有难度,倒是这个年代的排版方式、书写习惯、文言用词、标点断句让他苦不堪言,还有写书的人神神叨叨,很简单的一句话偏要往仙神上扯,堆砌辞藻,写得花团锦簇,实际上全是废话。 “很好。” 邱处南面露微笑,之前教林鸿炼丹术只当作白眉师太的任务,抱着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敷衍态度,经过刚才的考教和林鸿的出色表现,他忽然生出爱才之心。 “阿鸿,想不想加入我们神仙学堂?” 如果是白眉师太问,林鸿绝对麻溜跪下拜师,还有九叔那欠着人情,邱处南问嘛,他只能婉拒道:“丘掌门,不好意思,我有师承了。” 邱处南暗暗惋惜,不露声色地站起身,对林鸿说道:“炼丹术博大精深,我给你的《炼丹入门须知》只是基础中的基础,想要在炼丹这条路上走长远,一定要多看《神农本草经》等药学经典,里面凝聚着先贤的心血结晶,很多理论都是通用的。” “多谢丘掌门指点,你的话我记住了。” “跟我走,从今天开始我教你种植药材。丹炉给你用,炼丹用的药材要你自己种,种出什么药材炼什么丹。” 林鸿迅速站起来,快步跟了上去。 邓天亮胡搅蛮缠归胡搅蛮缠,他有句话说得很对,没有药材炼个屁的丹。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在这个世界炼丹用的药材格外重要,重要到很多丹药面临有丹方没药材的尴尬处境,某一种关键药材的种子有市无价,几乎都被炼丹门派和大门大派垄断,外面的人想买都买不到。 邱处南炼丹水平高,足够多的药材供应绝对是主要因素之一,他有比别人更多的试错机会。 当然,这些药材也不全是传真派祖师留下来的,很大一部分是邱处南自己收集、培育、种植出来的。 神仙学堂是一座很高的塔楼,邱处南师徒住在底层,楼上大部分空间被改成室内药材种植区,按照光照、温度、通风分成十几个区域,拢共栽种了十五种外界难寻的药材。 其中有九株长寿青叶草最为珍贵,这是炼制返老还童丹的主药,邱处南无意间发现,采回来小心培育,到今年才养出九株,过段时间种子成熟后就可以采摘炼丹了。 种药是精细活,林鸿边记边学边动手,学得很认真。闲暇之余,修炼南传大显威灵法、林氏古武、符咒道术,陪彩衣游山玩水,小日子过得十分充实。 这天傍晚,林鸿、彩衣吃着冰糖葫芦,有说有笑地走进古墓,忽然看到白敏儿一个人坐在石室里,桌上放着个超大的食盒。 “师姐?” 彩衣高兴地奔过去,“师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喏,给你吃冰糖葫芦。” 白敏儿瞥了眼她手里已经被吃了好几颗的糖葫芦,偷偷翻白眼,目光越过彩衣,落在林鸿身上,皱眉问道:“你们去哪儿了?” “出去逛了逛,敏儿,你的事办完了?” “嗯。” 白敏儿点点头,拉着彩衣的手说道:“彩衣,我按师父的吩咐帮你在深川镇买了座宅子,日常用品都置办好了,明天你跟我去看看还有什么要买的。我已经请媒婆去廖震家说亲了,应该很快就有好消息传来,这段时间收收心,不要到处乱跑了,等着嫁人。” 嗒。 彩衣手里的糖葫芦掉在地上。 第87章 问心问情问命 “师姐,我不嫁人,我不嫁嘛,你跟师父讲讲,不要让我嫁人了,我好舍不得你和师父啊。” 彩衣抓着白敏儿的手臂左摇右晃,苦苦哀求。 白敏儿语重心长地劝道:“彩衣,师父是为你好,你必须要嫁给廖震,不准再任性了。” “为什么一定要嫁嘛?” “因为你是七星女……” 彩衣好奇地问道:“七星女是什么?” 白敏儿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赶忙找补道:“七星女的意思呢就是你嫁人以后一定会大富大贵,幸福美满。” 彩衣摇头道:“师姐,我不要大富大贵,就想留在你和师父身边。” “彩衣!” “咳咳。” 林鸿轻咳两声,将白敏儿和彩衣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开口说道:“敏儿,婚姻大事关系一生,岂容儿戏?强扭的瓜不甜,彩衣不想嫁人你就不要勉强她了,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以说出来,彩衣十八岁了,懂事了,分得清是非对错。相信道理讲通了,她自己就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彩衣感激地看了林鸿一眼,摇晃白敏儿的手臂,娇声喊道:“师姐!” “这……” 白敏儿一脸为难的神情。 就在这时,白眉师太的声音响起在石室里,“敏儿,彩衣,你们到洞内洞来。” “是,师父。” 白敏儿松了口气,急急忙忙拉着彩衣走向洞内洞。 林鸿站在原地低头沉吟,暗暗预估自己刚才这番话会引起的变化,忽地鼻子动了动,好像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 他四下寻找,目光渐渐锁定在那个超大食盒上,微微犹豫,过去揭开盒盖,看到一只皮相完整的烧鸡放在白瓷盘里。下几层有肘子、烤鸭、烧鹅、酱牛肉、酱驴肉,全是硬菜肉菜,份量大得惊人。 一时间,林鸿感觉心里暖暖的,嘴巴咧开想笑,又怕食物不是买给自己的,笑早了出糗。 洞内洞。 白敏儿、彩衣走进去,朝着闭目盘坐的白眉师太行礼道:“师父。” 白眉师太睁开眼睛,眼神复杂地看了看彩衣,轻叹道:“时间过得真快啊,一晃十八年了,彩衣你也长大了,确实到了告诉你真相的时候了。” “师父……” 彩衣心跳得好快,下意识屏气凝神倾听。 “彩衣,你并非我们人界的人,而是魔界之女,一个天生带有魔性的魔女。” “我是魔女……我是魔女……” 彩衣如遭雷击,俏脸霜白,心神完全被这个惊人的消息搅乱了,眼神茫然,无所适从中夹杂着一丝拼命抓住救命稻草的侥幸,连声问道:“师父,这不是真的,你骗我对不对?我怎么会是魔女呢?我无父无母,从小就是孤儿,这不是师父你告诉我的吗?” 白敏儿心疼地喊道:“彩衣……” 彩衣激动地喊道:“师姐,你相信我,我不是魔女,我不是魔女……” “彩衣!” 白敏儿莲足迈过去,将彩衣搂住,彩衣仿佛有了依靠,埋头在白敏儿怀里低低啜泣,不断耸动的肩膀令她看上去是那样的柔弱无助,惹人怜惜。 此时的彩衣和《天龙八部》里得知自己身世的乔峰差不多,就差扯开衣服露出灰太狼刺青,大喊“我要吃羊”了。 从小被白眉师太收养,拜的是名门正派,学的是正道法,树立的是正派观念和价值观,忽然变成自己最讨厌并且立志消灭的魔女,以往的信念、价值观崩塌,彩衣现在只觉得天地黯淡无光,心灰意冷。 白敏儿跟哄小孩似地轻拍彩衣后背,柔声说道:“师父让你嫁给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的廖震,就是希望用他的阳气破解你体内魔性,魔性一散,以后就不是魔女了。” “不是魔女了……” 彩衣仰起哭花的小脸,眼睛里重燃希望之火,向白眉师太求证道:“师父,我还能重新做回彩衣吗?” “能不能做,要不要做,看你自己的决定。” 彩衣低头想了片刻,抬头问道:“如果我不嫁廖震,是不是就没别的办法了?” 白眉师太垂下眼睑,语气坚决道:“你体内魔性不除,便会被邪姬利用,到时你们合二为一,打开魔界之门,天下生灵涂炭,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在七月十五亥时前,我和敏儿必须杀了你,以绝后患。” “师父?” 白敏儿震惊地望着白眉师太。 “死吗?” 彩衣用手背擦干眼泪,神情慢慢变得平静,从白敏儿怀里挣出,噗通跪在地上,哽咽道:“师父养育之恩,彩衣此生是难以报答了,只求师父身体康健,长命百岁,师姐师妹们一生平安,幸福美满。七月十五亥时前,彩衣会自行了断,不劳师父师姐动手。” 白眉师太、白敏儿:“……” 许久过后,白眉师太幽幽问道:“你宁愿死都不嫁廖震?” 彩衣说道:“林大哥跟我讲过要问自己的心,我心里不愿意,不愿意嫁给一个素未谋面是好是坏都不知道的男人……” “那嫁给林鸿呢?” “嫁给……林大哥?” 彩衣呆住了。 白敏儿眼神微动,提醒道:“师父,林鸿不是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的人。” 白眉师太说道:“前几天我给林鸿诊脉,发现他的身体很特殊,生命力之顽强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辅以大量小辟谷丹、培元丹,也许能够承受住彩衣体内魔性的冲击。” “承受不住呢?” “会有生命危险。” 听到这话,彩衣断然拒绝道:“师父,我不嫁,要死死我一个人就行了,别牵连无辜。” 白眉师太哂笑道:“你想牵连,人家未必让你牵连。敏儿,把这事告诉林鸿,看他怎么说。” “师父,不要啊。”彩衣喊道。 “问问你的心,问清楚了再来跟我讲,你们出去。” “是,师父。” 白敏儿拉着彩衣走出洞内洞,快到石室的时候,白敏儿说道:“彩衣,你回别院,暂时不要见林鸿,由我出面问他。” “师姐,我怕害了林大哥……” “那你愿意嫁吗?” 彩衣贝齿咬着嘴唇,心乱如麻,已经不知道自己的心意了,她不愿意嫁给素未谋面的廖震,也不想害林鸿,但并不抵触嫁给林鸿,这几天她过得很开心,对林鸿蛮有好感,只是…… “我懂了。” 白敏儿吩咐道:“你回别院。” “师姐……” 白敏儿板着脸喝道:“回去。” “哦。” 第88章 林鸿:摊牌啦,我是老爷爷 “彩衣。” 彩衣没理林鸿,捂着脸跑开了。 “敏儿,彩衣怎么了?”林鸿冲走过来的白敏儿问道。 白敏儿随口回道:“师父把她的身世告诉她了,她一时接受不了,刚刚哭得很厉害。” 林鸿呶呶嘴道:“食盒里的鸡鸭鹅是给我买的吗?” 白敏儿愣了下,没好气道:“你有没有良知啊,彩衣都这样了,还顾着吃。” “是不是嘛?” “是啊。” 林鸿抬起手擦眼睛。 “你干嘛?” “哭啊。” 白敏儿不解道:“你个大男人哭什么?” “感动地哭了,这是微波派大弟子白敏儿仙子不远千里给我买的食物,如此深情厚意,让我……让我心里好感动啊!”林鸿吸着鼻子说道。 白敏儿一点不感动,只觉太阳穴噌噌跳,笑骂道:“少拿恶心话来恶心我,要吃赶紧吃,吃饱了我们说正事。” “好嘞。” 林鸿不演了,打开食盒,端出烧鸡,先撕了只鸡腿递给白敏儿,白敏儿嫌弃道:“你洗手了吗?” “我的手干净又卫生。” “我不吃,你自己吃。” 林鸿将鸡腿塞进嘴里,狠狠咬下一大块肉,边咀嚼边问道:“烧鸡味道不错,哪买的?” “深川镇。” “下次去打卡。你要说什么正事?” “彩衣是魔女。” “哦。” 白敏儿一直看着林鸿,发现他光顾着吃鸡,听到如此惊人的内幕都没有太明显的变化,忍不住重复道:“彩衣是魔女。” “嗯。” “你怎么没反应啊?” “要什么反应?” 林鸿抬起头,夸张地大喊道:“妈耶,彩衣是魔女,好恐怖哦,我好怕怕啊,你看这样行吗?” 白敏儿:“……” “不行还有……” “停。” 白敏儿服了,不在卖关子,自顾自说道:“原先师父让彩衣嫁给廖震,打算借廖震的阳气冲散彩衣体内魔性,但彩衣死活不嫁。这个问题得不到解决,七月十五亥时前就必须杀死彩衣,否则千年邪姬找到她,天下苍生就会面临一场劫难,会死很多人。” “苍生的事叫苍生来解决就好了,我们操什么心?” 白敏儿懒得理会,继续说道:“现在事情有了转机,师父想让你和彩衣成亲……” “咳咳。” 林鸿无法保持淡定了,惊愕道:“我和彩衣成亲?我不是极阳之人啊?” 白敏儿解释道:“你身体特殊,元气坚韧且充沛,提前准备好培元丹、小辟谷丹,很有可能承受住彩衣体内魔性的冲击,只是……” “不要说一半留一半。” “如果你承受不住,会有生命危险。” 林鸿乐道:“以前看过新郎死在新娘床上的新闻,没想到这种事也会落在我身上。” “你答应了?” 林鸿不答,反问道:“你们有几成把握?” 白敏儿迟疑道:“师父她没说,但既然提出来,成功的几率应该很大……” “彩衣的意思呢?” “她不反对,但不想害你,下不了决心。” 彩衣死都不嫁廖震,却愿意嫁给自己,这让林鸿又意外又窃喜又头疼,小娇妻不好娶,稍不留神就会死在床上。 罗汉的女人,一般人哪个敢碰? 林鸿陷入沉思,脑子里浮想联翩,想到了自己身体的特殊之处,想到了白眉师太临时改变主意让彩衣嫁给自己,想到了廖震与彩衣之间的奇妙缘分…… 白敏儿默默望着林鸿,等待他的答复。 许久过后,林鸿忽然问道:“彩衣还好吗?” “她很坚强。” “把她叫来,我们出去走走。” “现在?” “也可以等到七月十五亥时。” “你们成亲那天肯定会惊动邪姬,她可能会来,也可能不会来,你要考虑清楚。” 白敏儿站起身,留下一句话就走了。 林鸿心说我们都要考虑清楚。 过了二十来分钟,彩衣低头跟在白敏儿身后,一大一小两个赏心悦目的美人来到石室。 彩衣明显补过妆,脸上的泪痕不见了,眼眶微微发红,虽俏丽如昔,容貌依旧,但却给林鸿一种变了个人的错觉。 她低低喊了声“林大哥”,不知是害羞,还是沉浸在自己魔女身份的惊变中难以自拔,一直低着头,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样子。 林鸿没有多说什么,带着二女离开古墓,去往后山凉亭。 站在凉亭里观看了一会儿不远处波光粼粼的大海,林鸿方才开口说道:“林鸿是我的小名,我大名叫林耀祖,字光宗,广冻肈箐人,今年六十六岁。” 他这番话把白敏儿、彩衣都惊到了,二女目瞪口呆地望着他,半响没有反应。 六十六岁,天噜啦,林大哥原来是个老爷爷! “不可能!我给你把过脉,你的精气神都在巅峰,根本不是六十六岁老……该有的样子。”白敏儿率先出声质疑。 林鸿摊摊手,说道:“我讲的千真万确,我结过婚,育有三子,结发妻子已经过世了,老大、老三也都相继离世,就剩下老二一子操持家业,这在我们村子里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你的容貌……” “躺了几年,一觉醒来就变年轻了,至今我都没找到原因。”瞥了眼认真倾听的彩衣,林鸿洒脱地笑道:“有人叫我老不死,有人暗地里说我不是人,呵呵,有什么关系呢?我把自己当人,活得像人,从广冻到煳暔,再从煳暔到?茳,我认了很多小老弟,他们都很尊敬我啊。跟我这样的人比起来,魔女算个屁,值得大惊小怪吗?” “林大哥……” 彩衣眼中的震惊慢慢消失,感动地说道:“他们乱讲,你是人,一个很好的人。” “你也是个好姑娘。” 彩衣娇羞地低下头,阴翳的心情忽然间变晴朗了许多,魔女并不孤单,还有老不死陪伴。 林鸿慢慢收敛笑容,看看彩衣,又看看白敏儿,深吸口气,郑重其事地问道:“我的真实来历告诉你们了,彩衣、敏儿你们愿意嫁给我为妻吗?” 娶一个多没意思啊,要娶就两个都娶回来。 白敏儿妩媚干练,二十多岁的损溢境修士,天资过人,作为微波派大师姐,白眉师太圆寂后必然接任微波派掌门,又有颜又有权又有钱又有地位,妥妥的白富美掌门人。 彩衣娇俏可人,十八岁修炼到补元后期,魔界之女,身世来历神秘莫测,娶她有麻烦,可能会死,但解决了麻烦便会得到一个贤内助。 林鸿经过深思熟虑,既然两个都钟意,干脆一起娶了,省得念念不忘。 放在后世,他这种渣男言论说出来铁定挨两嘴巴,放在现在,好家伙,白敏儿拔剑了…… 第89章 没下限 “林鸿,你胡说八道什么,谁要嫁给你了?现在说你和彩衣的事,扯我身上干嘛?不,不用说了,彩衣还没过门你就急着娶其他女人,三心二意,绝对不是良配。彩衣,不要嫁,我们回去跟师父说。” 白敏儿有点慌,手握宝剑,撇清关系,光明磊落地驳斥林鸿,一副随时为彩衣做主的仗义模样。 彩衣人都傻了,小嘴微张,呆呆地望着林鸿,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难过?似乎没有。 愤怒?似乎没有。 吃醋?似乎没有。 今天受到的刺激太多了,林鸿刚才的渣男言论根本提不起彩衣的兴趣,她的心很乱,乱得理不清头尾。 林鸿走到彩衣身前,抬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提点道:“傻女,嫁给我这样的烂人一定会吃很多苦,但我会竭尽全力保护你呵护你,不让别人伤害你。离七月十五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你回去好好想一想,考虑清楚再给我答案。” 彩衣仰头问道:“林大哥,我是魔女,娶我会有生命危险,你不怕吗?” “彩衣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林大哥~~” 白敏儿喊道:“彩衣,三思啊。” 彩衣露齿笑道:“我是魔女,有男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娶我,我很开心。师姐,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你照顾我,我很感激,你放心,我不会和你争。林大哥,对不起,我……” 林鸿打断道:“不用争,你们两个我都娶。” 白敏儿气道:“林鸿,你再胡说我给你一剑啊。” “可以啊,你刺我一剑就嫁给我。” “做你的白日梦。”白敏儿拉起彩衣的手,剑诀一引,便要御剑离开。 “师姐,林大哥他……” “这种无情无义的人还管他干嘛,让他自生自灭,我们回古墓。” “等等。” 林鸿喊道:“敏儿,师太让你传授我三十六天罡变法和霹雳摄电大法,你什么时候有空?” “明年。” “你确定明年?我明天走,你不教我就是师太食言,唉,师太太可怜了,徒弟不争气,想清修都清修不成。” 白敏儿恨声道:“林鸿,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厚颜无耻之徒?我不该带你来古墓。” “这就是缘!” “孽缘。” “孽缘也是缘,你承认我们有缘了?” 白敏儿冷哼道:“强词夺理。” 彩衣看着他们斗嘴,心里又古怪又好笑,黑亮的眼睛盯住林鸿,问道:“林大哥,你明天就走了吗?” “骗你们的,没等到你们的答复我才舍不得走呢,要走也要过了七月十五再走。千年邪姬不好对付,多个人多个帮手。” 听到这话,白敏儿、彩衣心头沉重,一时沉默无言。 许久过后,白敏儿幽幽说道:“无论如何,彩衣身上的魔性必须消除,千年邪姬必须消灭,在苍生安危面前,儿女私情,个人荣辱无足轻重。彩衣,我和林鸿没那种关系,你不用顾忌我的想法,自己决定就好了,只是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其实廖震……” “师姐。” 彩衣摇头道:“不要再提廖震了,以前不愿意嫁给他,现在照样不愿意,以后也不会改变想法。” “傻瓜,他哪点值得你这么做?” “林大哥愿意为我冒险。” 白敏儿顿时哑口无言,她敢保证廖震会为彩衣冒险吗?不敢。她敢保证廖震娶了彩衣就一辈子不碰其他女人吗?不敢。 男人似乎都一个臭德性啊。 彩衣见白敏儿不说话,正色道:“师姐和林大哥说得对,苍生为重,解决这场劫数才是最重要的。林大哥,我嫁。” “你想清楚了?” “你想清楚了吗?” “彩衣花……” 彩衣跺脚道:“林大哥!” 林鸿美滋滋地咧嘴笑,从包袱里摸出一根金条递给白敏儿。他的包袱和偶像包袱一样重,走到哪儿背到哪儿。 “干嘛?” 林鸿比划道:“用这根金条帮我变四个戒指出来,戒面窄一点,按彩衣右手无名指来做。” 很快,四个简简单单的金戒指出现在林鸿手里,他拉起俏脸微红的彩衣的手,将其中一枚戒指戴在她右手无名指上。 “金条是我得到的第一桶金,它做成的戒指戴在你手上,代表着我们夫妻一体,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我们同甘共苦,不离不弃,互相扶持,白头到老。” 彩衣抬起手,左看看右看看,喜欢得不得了,娇声道:“谢谢林大哥。” 林鸿朝向白敏儿,白敏儿警告道:“你敢戴我手上我就拿去卖钱。” 林鸿莞尔道:“放心,暂时不会戴你手上。这枚戒指是个枷锁,没有它,要是我活不过七月十五,你还可以清清白白地嫁个好人家。” 白敏儿:“……” “先办我和彩衣的婚礼,一切开销算我头上,我要她风风光光地嫁进我们林家。” 彩衣眼眶含泪,感动道:“林大哥……” 林鸿丝毫不顾白敏儿在身边,伸手将未过门的小娇妻搂进怀里,白敏儿连忙转身御剑离去,身影有些狼狈。 洞房花烛夜离不开邱处南,嗯,确切地说是邱处南的丹药,虽然磕药洞房有损林鸿的威猛形象,但为了小命着想,第二天他和白敏儿联袂上门。 快到门口时,林鸿小声提醒道:“待会进去我们保持点距离,不要太亲密。” “你想多了,我们一直很有距离。” “我正跟丘掌门学炼丹术,这个时候爆出我们要结婚,十有八九学不成了。” 白敏儿翻了个白眼,懒得接茬。 “林兄弟,你来……哎呀,敏儿,你也来了?” 炼丹房里,盘坐在蒲团上的邱处南屁股下安了弹簧,猛地弹起来,搓手手迎上前,喜不自胜。 白敏儿客气地行礼道:“丘掌门。” “叫我处南。” “处南。” 邱处南瞪了林鸿一眼,“我让敏儿叫,没让你叫。” 白敏儿偏头偷笑,心说这两个家伙一个比一个没正形。 “说正事。” “处南。”林鸿认真地说道:“这次我和白姑娘来找你,是想请你帮忙……” 随后,他将前因后果讲了一遍,求婚彩衣、白敏儿这种小事选择性忽略了,提都没提。 邱处南听完,肃然起敬道:“林兄弟,你为了天下苍生的安危,以身饲……” “咳咳。”白敏儿提醒丘掌门注意言辞。 邱处南歉意道:“抱歉,差点说错话了,还是敏儿善解人意。林兄弟,我很佩服你英勇无畏的精神,对付千年邪姬算我们传真派一份,今天开始我就闭关炼丹,争取在你和魔……对不起,和彩衣大婚前多炼几炉培元丹、小辟谷丹出来。另外,我还研究出一种强力丹药,名为大阳丹,药效比培元丹猛,一共炼了二十来颗,你全拿去,洞房那天吃下去肯定嗷嗷叫。” 这狗日的竟然还藏着药方。 林鸿暗暗气愤,趁机索要道:“丘掌门,我可能熬不过这一劫了,如此强力的丹药能不能传给我?” 邱处南唉声叹气地拍拍林鸿的肩膀,同情道:“林兄弟,你临终……对不起,没敏儿提醒我总说错话,你的心愿我一定满足,让你高高兴兴洞房,安安心心上路。” “多谢。” 白敏儿低头看地,用莲足轻踢地面的灰尘,身边两个男人的对话简直没耳听,她总算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栽在林鸿手里了。 因为他无耻下流没下限! 第90章 丹药方面得到邱处南的大力支持,林鸿、白敏儿去了一块心病,双方在友好和谐的氛围中就婚礼流程交换了意见。 会谈中,白敏儿提出很多建设性建议,邱处南全部接受,包括但不限于让徒弟抬花轿之类的苦力活。 正事聊完,白敏儿毫不拖泥带水地告辞离开。 林鸿很欣赏她这一点,觉得白敏儿很有林家大妇的风范。 “敏儿,你这么快就走了,再喝杯茶嘛……” 林鸿死死拉住邱处南,求学心切道:“处南,你教我炼大阳丹,我一刻都等不了了。” “等我送走敏儿回来再说……” “处南……” 邱处南看到白敏儿御剑飞起,不高兴道:“哎呀,你烦不烦啊,快到手的人都飞了。” “你总有机会,而我只有一个月好活了。” “倒也是,我教你。” “多谢处南……” “叫丘掌门。” “刚才还……”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林鸿改口喊“丘掌门”,随后如愿以偿地学到大阳丹的丹方,悉心照料了一下刚种下去不久的药材,赶着中午饭饭点返回古墓,陪两位小娇妻共进晚餐。 太阳落山,夜幕降临。 古墓后山的凉亭里,林鸿一手捏飞僵皮·纳鬼袋,一手拿十一个纸人和一张引魂符。 听得噗的轻响,黑暗中火光闪现,照得林鸿和白敏儿的脸明暗不定。 “二号小鬼听令,速去茅山武堂寻计掌门,请他来一趟古墓。” 一阵阴风刮过,二号小鬼融入夜色,向北方飞去。 白敏儿看着小鬼远去的方向,忽然开口说道:“白天我和彩衣去深川镇,找媒婆取消了亲事。据媒婆讲,廖家相当满意这桩亲事,取消了太可惜。” 林鸿无动于衷道:“不必可惜,既然廖家满意,我和彩衣成亲那天把廖震请来做客。” 白敏儿吸了口冷气,“林鸿,你做个人。抢了人家未婚妻不说,还请人家来做客,这是正常人干得出来的?” “傻女,我是这么低级趣味的人吗?” “邱处南怎么说?” “学习是高级趣味。” 白敏儿撇撇嘴,偏头凝视着林鸿,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敏儿,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是廖震吗?” “什么意思?” 林鸿引导道:“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的人不能说多如牛毛,但也不算凤毛麟角,为什么偏偏是廖震?”仟仟尛哾 白敏儿若有所思道:“你觉得廖震有问题?” “有没有问题,把人请来就知道了。” 白敏儿皱眉道:“据我所知廖震是个普通人,你和彩衣成亲那天搞不好邪姬也会来,叫他来帮不上忙,只会添乱,要是出事怎么向他父母交代?” 林鸿冷酷道:“为了消灭邪姬,化解劫数,敏儿你可以牺牲,彩衣可以牺牲,我可以牺牲,计老弟也肯定愿意赶来相助,他廖震为什么不能牺牲?他不是天下苍生中的一员吗?如果我们失败了,微波派完蛋,传真派完蛋,近在咫尺的廖家镇能够幸免?” 白敏儿摇头道:“肯定不能。这几年我和师父一直追踪邪姬的下落,对它的行事作风非常了解,看看微波派、传真派周围荒废的宫观就知道了,都是被它灭掉的灵界各派。” “所以咯,苍生的事苍生做,人人有份,谁也别想独善其身。成亲那天,我要看到廖震。” 白敏儿是个识大体、重大局的人,电影里坚定不移地执行白眉师太的命令,强令彩衣嫁人。白眉师太圆寂前叮嘱她事情有变就杀了彩衣,最后关头,她真的动了杀心。 也有一种可能,她和白眉师太一直把彩衣当魔女看,没把彩衣当自己人。以林鸿这段时间的观察来看,她们之间并非一点感情都没有。 “我来安排。” 林鸿满意地笑道:“敏儿,娶你一定是我做出的最明智的决定,以后你肯定是个贤内助。” “能不能好好说话?” “害什么羞啊,我们是一家人。” “你和彩衣是一家人,我不是。” “吃醋啦?” “有完没完?” 林鸿不再撩拨她,正色道:“婚礼定在七月初一,还有将近二十天的时间,我想努力一下,你尽快教我霹雳摄电大法和三十六天罡变法。” “把手伸出来。” “干嘛?” “左手啊,五指伸直。” 白敏儿看了看他掌心的闪电印记,运起剑指,吩咐道:“抬好,不要动。” 剑指点在印记上,林鸿、白敏儿的身体齐齐一震,都有种过电般的酥麻感。林鸿下意识抓住白敏儿的手指。 白敏儿惊呼道:“你干嘛,松手。” “我还想问你干嘛呢。” 白敏儿抽回手指,眸光在林鸿脸上打转,惊奇道:“你的路子太野了,身兼四教法……” 林鸿纠正道:“现在六教了。” 白敏儿白了他一眼,笑道:“你掌心这个闪电印记是神打派的五雷秘纹,有了它,你学霹雳摄电大法就会事半功倍,成亲前还真有可能炼成这门道法。” “五雷秘纹这么神奇?”林鸿低头看着印记。 “不是秘纹神奇,是秘纹为你打开了雷法大门。除天心、神霄、清微等派的雷法外,其他各派的雷法大同小异,你拥有五雷秘纹,肯定熟悉肾阳化雷霆的过程。光是这个过程初学者就要花费数月,甚至数年苦修才能掌握。” 林鸿有感而发道:“徐老弟待我不薄啊,敏儿,以后嫁进林家,你要对我们这个小老弟客气点。” “还学不学了?” “学啊。” “那就少讲废话,我教你霹雳摄电大法和三十六天罡变法的修炼之法……” 过去林鸿学的术法都很简单,像是傻瓜式操作,按部就班即可,微波派道法则复杂了数倍,不仅练法复杂,还需要有点子智慧,理解起来较为抽象。 雷法还好,三十六天罡变法从头开始,光凝练五行之气就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 慢慢练。 专心修行中,时间过得飞快,随着婚期临近,各项准备工作都已接近尾声。唯一不顺利的是茅山师傅还没到,林鸿先后派出五个小鬼,始终杳无音讯。由于距离太远,林鸿开坛做法也感应不到小鬼的具体情况。 换言之,五个小鬼全部失联。 好在消灭邪姬的主角是廖震,茅山师傅退居次席,属于锦上添花的角色,所以林鸿没有苦等,该结就结婚。 七月初一这天,林鸿穿着新郎服,骑在高头大马上,带着传真派弟子组成的迎亲队伍,一路吹吹打打,去深川镇接新娘子。 另一边,新娘子彩衣同样换上了凤冠霞帔,正坐在梳妆台前啃苹果,吃得红唇湿润,泽光莹莹。 阿燕站在彩衣后面也不制止,看着镜子里映出的美人儿,忽然有点嫉妒,明明是她先来的,结果却让彩衣捷足先登了。 林鸿坏死了,竟然拿吃人来骗我,我也是笨,轻而易举就上当了。 正当阿燕自责懊恼之际,胖妞大呼小叫地跑进来,“二师姐,林大哥迎亲来了,已经到门口了。” “嗳呀,我苹果没吃完呢。” “我帮你吃,快把红盖头盖上。” “咦,我红盖头呢?” 三个没嫁过人的丫头一阵手忙脚乱,总算在林鸿进屋前搞定一切,然后顺顺利利坐进花轿,在深川镇村民的围观和祝福下赶往古墓拜堂。 古墓外没什么变化,一如往常,里面张灯结彩,装饰得很喜庆,随处可见红绸囍字,龙凤对烛放出亮光,照得石室通明如昼。 白眉师太端坐上首,慈眉善目地望着走进来的一对新人,她两边站着邱处南和白敏儿。 今天邱处南身兼多职,头顶大红花,打扮得又搞笑又骚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新郎呢。 除微波派、传真派的人以外,石室里还有个外人,正是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的廖震,他乐呵呵地看热闹,丝毫不知彩衣差点嫁给自己。 林鸿和彩衣牵着一条红绸,红绸中央有朵大红花,要是再有把剪刀,就成后世的剪彩仪式了。 邱处南清清喉咙,走上前说了几句废话,白敏儿用眼神警告他了才意犹未尽地结束长篇大论。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给林鸿牵了一路马的邓天亮起哄道:“闹洞房!闹洞房!闹洞房!” 阿燕附和道:“闹洞房!” “闹洞房咯……” 邱处南瞪眼喝道:“都给我老实点,要闹自己挖个洞闹,今天谁敢搅了林兄弟和彩衣的好事,我打断他三条腿。” “传真派的人有三条腿吗?” “我告诉你……” “哦哦哦,好污啊!” 白眉师太看着闹哄哄地场面,微微皱眉,小声叮嘱道:“彩衣,你手腕上的舍利念珠无论如何都不能摘下,关键时候可以用我教你的方法压制魔性,帮助阿鸿渡过此劫。” “是,师父。” “阿鸿,贪嗔痴是毒,一定要控制住自己,不能贪。冲散魔性后,务必用我教你的方法尽量将彩衣的元阴之力还给她,不然彩衣会元气大伤,道基受损。” “师太,我一定照办。” “好,去。” 路过邱处南身边时,林鸿被邱处南搂住脖子,只听这家伙低声说道:“林兄弟,新房里有一个红瓶子,里面有好东西,记得吃啊,绝对爽翻天。” 爽你妹。 林鸿死都不吃,磕丹洞房已经很丢人了,再吃其他玩意那真是连批脸都不要了。 “彩衣,林鸿,外面有我们,你们不要担心。”白敏儿轻声说道。 林鸿冲她点点头,和彩衣走进新房。 第91章 邪姬:七星魔女成亲怎么能少得了我 红烛燃,囍字贴,鸳鸯绣被床上铺。 林鸿扶着彩衣走进去,反手关上房门,迫不及待地揭掉红盖头,霎时间,凤冠下露出一张美得惊心动魄的俏脸。 烛光照射下,彩衣容光焕发,粉面桃腮,抹了胭脂的嘴唇宛如两片娇嫩的玫瑰,臻首微垂,侧过脸去,刹那间流露出来的无限娇羞像温柔的风吹进林鸿心田,一股无法抑制的冲动瞬间席卷全身。 “林大哥,你看什么呢?”彩衣娇嗔道。 “靓啊!” 彩衣心里甜丝丝的,抬眼白了林鸿一下,羞涩地拉着林鸿走到桌前,桌上摆着酒菜,很丰盛,是为新郎新娘准备的。 “林大哥,我们喝点酒。” “好。” 喝过合卺酒,彩衣拿起剪子,分别剪了一点自己和林鸿的头发放盒子里收好。 林鸿看得有趣,问道:“谁教你的?” “师姐教的。” “这个敏儿。”林鸿轻轻摇头。 彩衣问道:“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无所谓啦,反正都是一家人。”林鸿不以为意地说了句,直勾勾地盯着艳丽绝伦的小娇妻,问道:“老婆,你要吃东西吗?” 彩衣被他看得心慌意乱,脸颊又红又烫,绞着手指回道:“白天闲着没事干,一直在和胖妞师妹吃东西,现在不太饿……” “我也不饿,休息。” “嗯。” 彩衣低着头,声若蚊呐地应了一句。 林鸿走过去,帮她卸掉凤冠等首饰,弯腰抄起她的腿弯,将她横抱起来。 彩衣惊呼一声,下意识圈住林鸿的脖子,夫妻二人四目相对,一股甜蜜气息在彼此之间流转。 “丹药。” 彩衣紧张得要死,却不忘提醒林鸿吃药。 林鸿无语道:“老婆,你老公我很威猛的。” “噗嗤,那也得吃。” “吃吃吃……” 红帐落下,一对新人的身影紧挨着坐床边,林鸿随手拿起一瓶床头柜上堆成小山的丹药,取了枚大阳丹含嘴里。 正要说话,一声爆喝自古墓外传来。 “茅山道武派掌门携弟子前来参加林道友的婚礼,请古墓主人开门一见。” “计老弟终于来了。”林鸿大喜,心头骤然一松。 看到彩衣满眼好奇之色,林鸿介绍道:“我们这位计老弟是茅山道武派掌门,当今灵界屈指可数的古武宗师,前阵子我们一起联手消灭了一个飞僵。计老弟这个人貌凶心正,外冷内热,重情重义,这次请他前来相助,他二话不说就来了。 “那我们出去迎迎……” “迎什么迎,春宵一刻损……值千金……” 林鸿抬手扶着彩衣的香肩,双双躺下。 …… 古墓外,头戴竹笠、风尘仆仆的茅山师傅师徒骑在马背上,静静望着墓门方向。胯下枣红马打着响鼻,口喷白气。 他们一共来了五个人,就茅山师傅和风雨雷电四大弟子,这是林鸿的意思,邪姬凶残,杀人不眨眼,实力太弱的来了也是送人头。 这时,风喊道:“师父,墓门开了。” 雨惊呼道:“美女啊。” 茅山师傅瞥了他一眼,说道:“收起你的色相,今天是林道友大喜的日子,我们是他请来的客人,不要给他丢脸。” 电赞同道:“就是。” 雨没好气道:“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闭嘴。” “我和小玲还没成亲呢……” “谁知道你俩干没干……” “都给我闭嘴。” 茅山师傅低喝一声,翻身下马,握着师传宝剑迎上前,冲白敏儿、邱处南、阿燕等人抱拳道:“我姓计,是茅山道武派掌门,他们四个是我徒弟,分别叫风、雨、雷、电……” 邓天亮嬉笑道:“风雨雷电,我还恭喜发财呢。” “嗯?” 风雨雷电齐刷刷看向邓天亮。 “你给我闭嘴。”邱处南回头骂道。 白敏儿认真看了看茅山师傅的大光头,大大方方地抱拳回礼道:“我叫白敏儿,微波派掌门白眉师太的大徒弟。” 邱处南抱拳道:“我叫丘处南,传真派掌门。” “处南……”雨忍俊不禁。 白敏儿侧身说道:“计掌门,我师父在里面等你们,请。” “多谢。” 茅山师傅领着四大弟子走进古墓,雷没看到林鸿,开口问道:“林前辈呢?” 白敏儿回道:“他和我师妹拜完堂了,现在应该已经休息了。” 茅山师傅、风雨雷电秒懂。 来到石室,茅山师傅看到白发白眉、面露微笑的白眉师太,定睛看了两眼,快步上前,行礼道:“见过师太。” “见过师太。” “不必多礼。” 白眉师太惭愧道:“本来是我们微波派、传真派自己的事,惊动计掌门大驾光临,实在过意不去。” 茅山师傅正色道:“师太客气了,消灭害人的妖魔鬼怪僵尸并非哪一门哪一派的事情,正道中人人责无旁贷。” “多谢。” “师太,你的身体……” 茅山师傅到底是古武宗师,眼力非同寻常,已经看出几分白眉师太的异状,目露关切,还没说完却被白眉师太摇头阻止。 “敏儿,快上酒菜,好好招待远道而来的贵客。” “是,师父。” 白敏儿转头吩咐道:“小五,上菜。” “好的,大师姐。” “计掌门,四位道友,请坐。” 茅山师傅、风雨雷电行了一礼,找桌子坐下。 廖震悄咪咪摸过来,抱拳道:“五位高人,我叫廖震,?茳廖家镇人士,从小就想学道,今日得见五位高人,实乃三生有幸。” “你好。”茅山师傅客气地点点头。 “你好……” 廖震觍着脸问道:“高人,你能不能收我为徒啊?” “拜师啊。” 风一把搂住廖震的脖子,笑呵呵地说道:“小兄弟,拜我师父为师可不容易,我跟你讲讲我们师兄弟吃过的苦头……” 见风为自己分忧,茅山师傅松了口气,心说哪跑来的愣头青,刚见面鬼才收你啊?他不知道今天会有大事发生吗? 不止廖震不知道,阿燕、邓天亮等人也不知道,开席后,他们闹闹哄哄地大吃大喝,虽然人少,场面却是颇为热烈。 几墙之隔。 林鸿在修行上已经扫清障碍,捅破屏障,刺刀见红,战斗进入白热化,夹杂着魔性的元阴之力如同决堤洪水般澎湃而出,狠狠冲击着林鸿的身体。 一时间,杂念纷沓至来,心头暴戾之气滋生,欲疯欲狂,体内阳气暴泄,速度之快让林鸿骇然失色,赶忙拿起大阳丹往嘴里倒。 好厉害的魔女! 彩衣手臂上的五指火印忽然剧烈闪烁,她怪声怪气地惊呼道:“千年邪姬……” “七星魔女?!” 距离古墓数十里外的深山鬼洞里,闭目盘坐石台的邪姬猛地睁开眼睛,大惊失色道:“可恶,竟然不等我来就洞房,必须阻止他们,否则我五百年的谋划就白费了。” 它豁然起身,化作一道魔光冲出鬼洞。 第92章 是它是它就是它,千年邪姬老妖精 “离离原上谱,蛤蟆锅里煮,大火来收味,盖上继续卤。下一个。” “等等,有这首诗吗?” “他胡编乱造的,原诗明明是‘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靠,想蒙混过关,罚酒三杯。” “对,喝三杯。” “喝完三杯还有三杯。” 风雨雷电、廖震冷眼望着隔壁那群沙雕,心说微波派、传真派的都是些什么人呐,看着脑子不太聪明的样子。 “敏儿,吃菜。”邱处南殷勤地给白敏儿夹菜,碗里都快堆成小山了。 白敏儿心不在焉,没有胃口,动都没动一下,或许是嫌他烦了,忍不住开口道:“丘掌门,你不用管我,自己多吃点,待会才有力气办正事。” “敏儿,你关心我啊?” 白敏儿丢过去个白眼,不想和他说话了。 邱处南端起碗,大口大口扒饭菜,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说道:“敏儿你看,我吃得可香了。” 白眉师太端坐在椅子上,闭着双眼,似睡非睡,一动不动,对徒弟们的表现视若未见充耳不闻。 忽地,她骤然睁开眼睛,凝声喊道:“敏儿,处南,快让阿燕、天亮他们去别院避一避,邪姬来了。” “咳咳。” 邱处南有被饭菜噎到。 白敏儿心中一紧,冲茫然无知的阿燕他们吩咐道:“阿燕、邓天亮、廖震留下,其他人马上去别院躲起来,快!” “大师姐,出什么事了?” “听话。” “是。” 邱处南剧烈咳嗽着说道:“武大,咳咳,武二,咳咳,你们听敏,咳咳,敏儿的,咳咳。” “计掌门,要不要让你的弟子也去避一避?” 茅山师傅看着四个徒弟,没有立刻回答。 风雨雷电异口同声道:“不用了。” 茅山师傅喊道:“准备。” “是。” 风雨雷电齐齐起身。 胖妞、武大他们走后,石室里只剩下白眉师太、邱处南、白敏儿、茅山师傅、风雨雷电、邓天亮、阿燕几人严阵以待,廖震则一脸懵逼。 白敏儿将法器分给邱处南、邓天亮、阿燕三人,说道:“丘掌门,这次要我们两派合璧了。” “没问题,你我合璧,男女搭配,一定打得千年邪姬满地找牙……” 话音未落,古墓忽然剧烈摇晃起来,犹如发生了六七级的大地震,人被摇晃得站不稳,桌子哐哐作响,壁灯、室内装饰物纷纷掉地上,轱辘轱辘地滚来滚去,石块灰尘坠落如雨,地面霎时一片狼藉。 “师父。”白敏儿喊道。 白眉师太不动如山,沉声说道:“古墓有护墓罩保护,邪姬一时半会闯不进来,我们不用管它,尽量拖延时间。” 邱处南扶着帽子,疑惑地问道:“师太,为什么要拖延时间?你法力这么高,我们杀出去干掉邪姬,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白眉师太:“……” “哪有你说的这么简单。” 白敏儿从小就拜入白眉师太门下,这几年修为突飞猛进,可独当一面,经常和白眉师太出门追杀邪姬,非常清楚白眉师太的实力略逊邪姬一筹,不然邪姬早被消灭了。 这个差距还在不断扩大。 近段时间邪姬销声匿迹,不知是否又在偷偷修炼魔功,此时白敏儿已经无法判断邪姬的真实实力了。 最让她不安地是,今天师父的状态似乎有点不对劲,她好像很疲惫的样子…… 另一个洞悉真相的人是茅山师傅,他将师传宝剑横在胸前,隐隐把白眉师太等人护在后方,目光狞厉地盯着古墓入口。说实话,要是邪姬杀进来,看到他这凶状说不定会被吓到。 轰!轰!轰! 撞击声一次比一次猛烈,四壁摇摇,落石如雨,石室仿佛要塌了,让人心惊胆战。 就在这时,震动忽然平息。 噌! 茅山师傅拔出师传宝剑,森寒剑光闪过,亮闪闪地晃得邱处南等人两眼生白。他持剑斜指地面,劲气灌注之下,蕴含剑内的锋芒之气好似透发了出来,几乎凝成实质,形成一道吞吐不休的模糊剑芒,剑身轻颤,发出清越剑鸣。 这声音虽然微弱,但却带着一种恐怖魔力,将白敏儿、邱处南、白眉师太等人的目光全部吸引过来。 白敏儿目露惊色,心说这位计掌门的武功真是登峰造极啊,林鸿一点没夸大,不愧是斩杀飞僵的绝顶高手,厉害!仟仟尛哾 “小心!” 茅山师傅怒目圆睁,一声大喝过后,只见前方墓门如遭重击,陡然炸裂开来,数十块碎石迸射,打在石壁上啪啪作响。 门外涌进一股无法形容的气势和灵力波动,凡是感受到这股气势的人都会发自内心的恐惧和敬畏。 茅山师傅眼角微微抽了抽,从气势上看,邪姬要比尸王强一些,其实就算双方实力完全相同,茅山师傅与邪姬相斗也会落入下风。 因为妖鬼魔怪这类邪物善于变化,恰好是古武难以克制的存在,尽管如此,茅山师傅还是来了,风雨雷电也来了。 茅山戒律,正邪对立,搏斗终生。 来了! 茅山师傅眼神一凝,只见洞开的墓门外面光景晦暗,冷阴阴,如薄雾青烟,一道幽光爆射而至,落地化作一个恐怖人影。周身魔气萦绕,不男不女,头戴金冠,两鬓直起冲天,面容狞恶,眼神凶神恶煞,大张着嘴巴里恐吓茅山师傅等人。 白敏儿提醒道:“大家小心,它就是千年邪姬!” 白眉师太冷喝道:“妖孽,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哈哈,死老太婆,你吓唬谁啊,你们全死了我都不会死,给我滚开,不要挡着我找七星魔女。” 话音刚落,邪姬咻地飞起。与此同时,茅山师傅双脚蹬地,一声爆喝,宛如离弦之箭般迎向邪姬。 手中宝剑挥舞,层层叠叠的剑光连成一条炫丽的极光带,剑似流星,拖着长尾斩向邪姬。 “找死!” 邪姬眼神冰冷,双手抱圆,朝着茅山师傅推出一个斗大的火球,茅山师傅根本不避,一剑斩开火球,提气运劲,异常凶悍地逼近邪姬。 邪姬吃了一惊,双手连连挥动,周身魔气随之涌荡,一股混乱气流作用在茅山师傅身上,令他攻击变形,每一剑都无法准确斩在邪姬身上。 叮叮当当! 手爪和师传宝剑碰撞出耀眼的火星,电影里邪姬手搓白敏儿、彩衣的佩剑,现在搓不动了,反被师传宝剑斩出一道道伤口。 若非它用魔功牵扯茅山师傅的身体,化解大部分劲力,恐怕此时双手已经分家了。 这可是分解飞僵之躯的超级绝招啊! 第93章 漏气 “混账光头,给我死!” 疼痛激怒了邪姬,它目射凶光,眉心火印发出一溜火光,朝着茅山师傅焚烧过去。 “哈!” 茅山师傅竖剑抵挡,火光打在剑身上,师传宝剑表面的温度飞速升高,很快就有些烫手。 “师父小心!” 风雨雷电纵步上前,运劲发力,一条条锁链绷直,宛如飞枪一般射向邪姬。其中两条锁链缠住邪姬的双手,另外两条锁链缠住邪姬的腰。 “拉。” 风雨雷电呼喊着转身猛拽,竟是将扑向茅山师傅的邪姬扯开,朝地面飞落。 尚未落地,邪姬双手抓住两条锁链,用力一握,锁链咔嚓咔嚓断裂。如法炮制,其余两条锁链也相继断开,它手掌往地上一按,一个火掌印浮现而出,五指末端像是淋了汽油,延伸出去五道火线。 “四位道友快退。” 白敏儿娇喝一声,平地飞起,玉手握剑凌空飞旋,五道灵光咻咻射向地面,截断火线,两相碰撞,霎时轰轰轰爆炸起来,膨胀的气浪将风雨雷电四人掀飞出去,他们还好,仅是有些狼狈地摔在地上。廖震比较惨,重重撞在石壁上,感觉五脏六腑都快裂了。 “布阵!” 邱处南、邓天亮、阿燕拿着法器跑过来,白敏儿从天而降,踩在邱处南肩膀上。 “计掌门,让我们来对付它。” 茅山师徒瞥了四人一眼,一剑斩落,连续不断的剑影化作一条光带落向邪姬。邪姬尝过师传宝剑的厉害,抽身飞退,避其锋芒,茅山师傅趁机脱离战场,纵到四个徒弟身边。 “丘掌门,风。” 邱处南刚要仰头,被白敏儿踢了一脚,讪笑道:“敏儿,叫我处南就好了。” “废什么话,快放风。” 邱处南扯起风兽幡,将兽嘴对准邪姬,听得噗的轻响,一股气流喷出,霎时化作猛烈狂风,飞沙走石,灰尘弥空,刮得邪姬身上衣衫猎猎作响,举步维艰。 “雨。” 阿燕摇晃法令,只见石室屋顶下起倾盆大雨,豆大的雨点随狂风倾斜,雨势不断,犹如千百根长针扎在邪姬身上。 “啊!” 邪姬疼得凄厉惨叫,魔影在狂风中张牙舞爪,咆哮连连。 “雷。” 邓天亮举起雷公锤,对着雷公凿狠狠敲了一下,轰隆隆,石室内电闪雷鸣,一道闪电正正劈在邪姬身上,电得它浑身冒烟。 白敏儿双手掐诀,施展霹雳摄电大法予以配合,娇喝道:“霹雳电!” 石室生白。 一道雷霆直天而下,重重轰在邪姬头顶上,邪姬状若疯狂,仰天狂吼,周身魔气涌动如激流潮汐,双手举起连连虚抓,道道激电自它掌心激射而出,打中什么什么便炸,邱处南三人手中的法器亦被阵法反噬之力毁坏。 邓天亮吸了口冷气,“师父,邪姬太强了。” “强也得挡。” “挡我者死,杀!杀!杀!” 邪姬飞身而起,双爪连连抓攫,朝着白敏儿四人攒射而来,白敏儿双手掐诀,莲足在邱处南肩膀上轻轻一点,迎击邪姬。 利爪与掌诀碰撞,外溢的灵力化作一道道剑形能量四下飞射,将地面、石壁打得坑坑洼洼。 邪姬眉心发出火光,白敏儿撤掌诀,双手交叉挡在身前,被火光击飞了出去。 阿燕连忙抓住白敏儿的手,借力一甩,邱处南、邓天亮纵上前,将邪姬围在中央。 “三界飞仙阵!” 四人手拉着手围绕邪姬飞旋,旋转中催动三十六天罡变法,人身隐去,变作百十把利剑刺向邪姬。 邪姬催动魔功,凡是靠近它身体的利剑迅速融化,凝成一个亮闪闪的金属骷髅头,骷髅头迎风膨胀,轰地炸裂开来,白敏儿、阿燕、邱处南、邓天亮炮弹也似地倒射出去。 “七星魔女!七星魔女!” 邪姬口中大声呼唤着,神色颇为急切地向新房所在的位置飞去。茅山师傅正欲阻拦,安然坐在椅子上的白眉师太忽然双目圆睁,歘然飞起,挡住邪姬去路。 “死老太婆,给我滚开。” 白眉师太怒目而视,并不理会对方,扬起拂尘便砸。金色光芒层层包裹在拂尘表面,令拂尘扩大了好几倍,给人一种沉重如岳的压迫感。 邪姬挥爪抵挡,轰地炸响,石室巨震,灵力涟漪澎湃而出,白敏儿、邱处南等人都被掀了个踉跄,人人惊骇。 白眉师太气势如虹,一拂尘接着一拂尘,将邪姬从空中打到地上,仍旧不停手,连续爆锤。 吟。 清越剑鸣声再起,被白眉师太打出真火的邪姬只觉一阵心惊肉跳,余光一扫,赫然看到一道剑光从斜刺里飞来。 不好。 噗。 茅山师傅持剑与邪姬错身而过,师传宝剑划过邪姬腰腹,斩出一道大口子,血流如注。 白眉师太抓住时机,一拂尘抽在邪姬身上,邪姬炮弹也似地飞射出去,石壁碎裂,整个人嵌了进去,大口大口吐血。 “师太威武。”邓天亮欢呼道。 “师太……” 茅山师傅目露担忧。 白眉师太强笑道:“计掌门,不用管我,拦住邪姬……” 她仿佛全靠一口气撑着,这口气泻了,身体里的气也开始泻了,脸色唰地惨白下来,灵力飞快流失。 电影里白眉师太是彩衣成亲那天圆寂的,林鸿参考电影剧情,将婚礼提前几天办,想让白眉师太发挥一下余热,万万没料到白眉师太的身体状况糟糕成这样,随便动动就不行了。 白敏儿一声悲鸣,扑了过去,抱住摔到的白眉师太,急声道:“师父,你怎么了?” “为师大限已至,开始漏气了。” 白敏儿掐诀道:“我帮师父推气过宫……” “没用了,这是天意,为师最后一口气杀不了邪姬,那就没有机会了。好在彩衣那边没出意外,应该快要渡过此劫了,到时自有人出手收拾邪姬……” “哈哈哈哈,死老太婆快死了,谁还能挡我?真是天助我也,七星魔女,你我注定合二为一,魔界之门终将打开。” 邪姬猖狂大笑着挣脱出来,炽热火焰从体内爆涌而出,包裹着它的身体,犹如坠入大气层的陨石,以拼命之势冲撞而来。仟千仦哾 “闪开。” 白眉师太用尽最后一分力震开众人,自己的身体却被火焰烧成灰烬,一个光团提前从天灵飞出,闪了一下便消失不见。 “师父……” 第94章 变身吧卡布达·罗汉 “师父!!” 白敏儿、阿燕悲痛欲绝,泣不成声。 邱处南满脸哀色。 这时,白眉师太的声音在石室内响起,“敏儿,阿燕,为师元神出窍,再修炼几年,有望修成正果,你们无须难过,快去帮助阿鸿和彩衣。” 听到这话,白敏儿破涕为笑,起身朝新房那边冲去,邱处南、邓天亮等人紧随其后。 茅山师傅师徒比他们快一步,追在邪姬屁股后面。倒不是他们轻视白眉师太,而是事有轻重缓急,眼下保护林鸿和彩衣才是最重要的,再者人情亲疏方面,白眉师太远不如林大佬。 “七星魔女!” 邪姬化身的火光冲破房门,将垂下的红帐烧出一个大洞,很没礼貌地闯了进去。 “我靠,你怎么进来了?” 林鸿的骂声响起,声音里没半点惊慌失措,反倒是坏了二人好事的邪姬“羞愧变色”,它看到林鸿、彩衣穿着红色中单坐在凌乱的婚床上,一人手攥雷光,一人掐诀御剑。 “去死!” 彩衣恨极了邪姬,剑诀一指,佩剑化作虹光射向邪姬面门。林鸿打开左掌,对着邪姬打了出去,雷光闪过,邪姬如遭重击,被炸飞出去。 “快走。” 彩衣一把拽起林鸿,拖着他向门口飞奔。 林鸿有气无力地边跑边磕药,妈的,刚才那几下太伤了,整个人差点被彩衣吸干,之前准备的海量丹药只剩下他手里拿的三四瓶了。 嗯,红色小药瓶没动,动了死得更快。 魔女恐怖如斯! “七星魔女……” 彩衣看到邪姬追过来,吓得花容失色,忙把林鸿护身后,剑指一点,一条红绸凭空而出,把邪姬裹成粽子。 接着手掌一翻,变出三面颜色各异的小旗子来,随手掷出。旗子落在邪姬四周,霎时形成一个三条宽布围成的狭窄空间,暂时困住邪姬。 “林道友!” “林前辈……” “计老弟!” 林鸿夫妻二人在甬道中与茅山师傅五人迎面相遇,双方顾不得寒暄,只听茅山师傅说道:“你们快走,我拦住邪姬。” “不要硬拼,有人会收拾它的。彩衣,我们去找廖震。” “嗯。” 茅山师傅、风雨雷电护着林鸿、彩衣退往石室,忽听裂帛声响起,新房门边的石壁轰然炸碎,邪姬冲将出来。 这个魔头太恐怖了,似乎没什么能拦得住它。 “七星魔女,你跑不了。” “快走。” 茅山师傅一声大喝,双脚蹬地,挥舞师传宝剑迎击邪姬,宝剑带起的炫丽极光纵横交织,如同光网一般封死甬道,连只苍蝇都飞不过来。 邪姬会拼命,难道茅山师傅就不会? 与邪斗,何惜生死? 杀! 邪姬怒归怒,也颇为忌惮舍生忘死的茅山师傅,他手里的剑太锋利了,刚才一剑差点把邪姬斩成两截,要是辟邪灵力再强一点,邪姬早已遭受重创 换言之,古武物理伤害拉满,法伤有限,很难对付得了邪姬这类法力高强的妖魔鬼怪。 “林鸿,彩衣。” “师姐。” “敏儿,快拿念珠去激发廖震的金身。” “敏儿?”邱处南惊讶道:“林兄弟,你喊这么亲热干嘛?” 没人理他,彩衣摘下手腕上已经用不到的舍利念珠,隔空扔给白敏儿,白敏儿接到手里,捂着胸口飞奔进石室。 “白姑娘,你可算来了,我刚才喊你们没人理我啊,快救救我,后背撞墙上了,疼得要死……”廖震趴在地上,龇牙咧嘴地说道。 “得罪了。” 白敏儿说了一句,双手举起舍利念珠,口诵佛门真言,待舍利念珠第次闪烁金光,忽地砸廖震脑门上。 “后背疼,这下连头也疼了……”廖震惨叫道。 但他并未疼痛太长时间,随着一颗颗舍利念珠融入身体,他的眼神变得呆滞和空洞,跟提线木偶似地飘浮而起,凌空结痂跌坐,双手合十,大片大片金色佛光从他体内溢出,所过之处,无论人、石、土尽皆蒙上一层金色。 走到石室入口处的林鸿、彩衣等人停下脚步,满眼震撼地望着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的佛光,久久无言。 “阿弥陀佛,邪姬,千年不见,你竟还是魔性难改。” 威严平和的声音轻易穿透古墓石壁的阻隔,传入茅山师傅、邪姬耳中,一道金色佛光兀地自地下升起,宛如金色墙壁一般隔开茅山师傅和邪姬,金色墙壁弯折,一下包裹着猝不及防的邪姬,将它拉入石室,出现在宝相庄严的罗汉廖震面前。 邪姬看清金色佛光萦绕下的脸庞,恼怒道:“又是你这个莲生和尚,一千年了还阴魂不散。” 廖震口诵佛号,声如洪钟道:“邪姬,你魔性难除,本座今日要你魂飞魄散。” “有金身了不起啊,大话谁都会说,一千年前我能杀你一次,一千年后照样可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邪姬放下狠话,双爪连连舞动,发出一道道阴邪至极的魔光打向廖震。 廖震静静看着它,无有任何反应,任凭对方狂轰乱炸,不损金身分毫。 林鸿看得心中凛然,感觉眼前的廖震似乎比电影里的要强,那种恢宏浩大的气度仿佛有降服天地人神鬼的莫大法力。 这就是罗汉吗? 不,应该还不是真正的罗汉,现在的廖震只是被前世舍利激发的未来相。 想起与彩衣洞房发生的事情,林鸿眼中浮现丝丝恍然,电影里他与彩衣结合并非偶然,但也应该不是想象中的阴谋论。他历劫转世,饱尝轮回之苦,终将成就正果。此生可以和彩衣结合,也可以和其他女人结合,相对而言,彩衣是最有缘法的人选,仅此而已。 林鸿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但他清楚一件事,邪姬死定了,谁来都救不了那种。 “罗汉,邪姬已无药可救,为了苍生的安危,还请罗汉施展法力消灭它。”白敏儿行礼道。 廖震口诵一声佛号,“邪姬,你自取灭亡,本座也难渡你。白施主,你我合力催动天地刚气。计施主,借你宝剑一用。” 茅山师傅点点头,恭恭敬敬地献上师传宝剑,不恭敬不行啊,眼前这人可是释教罗汉,师门长辈来了都得行大礼的存在。 或许是知道自己没本事打掉廖震一根毛,死到临头的邪姬眼中终于浮现慌乱、惊恐之色,不再和众人纠缠,卷起一阵狂风向古墓外逃蹿而去。 “白施主。” 白敏儿会意,抬起双掌推向廖震,廖震以双掌隔空相对,霎时间,一道道金色激电于二人手掌之间无声掣动。 古墓外风云变色,厚厚的云层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拨开,冷月清辉,光景清丽。 “阿弥陀佛,邪姬,天上地下,你在劫难逃。” 师传宝剑咻地飞进廖震、白敏儿双掌之间,剑身承载天地刚气,通体化为纯金色,虽然没有茅山师傅灌注劲力透发出的锋芒之气,但却更加恐怖百倍千倍,这是一种无法抵挡,九天十地无处可逃的伟力。 “去。” 纯金色的师传宝剑闪了两闪,歘然而逝,再出现时已经离邪姬不远了。 邪姬惊骇不已,未等它开口求饶,师传宝剑贯穿它的脑袋,于瞬间绝生机灭神魂,划出道金色弧线,电折回古墓,噌地插进剑鞘里。 林鸿、彩衣、茅山师傅等人:“……” 白敏儿行礼道:“多谢罗汉相助。” 廖震笑道:“本座与魔有缘,与魔相因,一千年前挖心渡魔,反被魔戏,他日因今日果,一切都是定数。这一世消灭邪姬,魔女亦被解救,本座誓愿已完,再有数世轮回便能成就正果。各位施主,后会有期。” “恭送罗汉。”众人齐齐行礼。 “阿弥陀佛。” 廖震双手合十,口诵佛号,身上陡然绽放无量佛光,随后佛光散去,重新变回凡人廖震,慢慢落在地上。 “白姑娘,我让你救我,没让你打我头啊。”廖震气愤地喊道。 林鸿、彩衣、白敏儿等人你看我我看你,哄然大笑,石室里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彩衣看看左右,问道:“师姐,师父师妹她们呢?” 白敏儿神色黯淡道:“胖妞他们在别院暂避,师父她……” “师父她怎么了?” “师父圆寂了。” 看到彩衣脸色霜白,白敏儿赶忙补充道:“你不要太难过了,师父元神出窍,再修炼些日子就能修成正果了,以后会来看望我们的。” 林鸿安慰道:“师太法力通玄,应该早有预料,她能更进一步,做徒弟的该为她开心才是。行啦,受伤的该治伤的治伤,该回去睡觉的睡觉,敏儿,给计老弟和风雨雷电安排个住的地方。各位,我和彩衣还有事,失陪啦。” 茅山师傅等人看出他气色有异,理解地点点头。白敏儿担心林鸿和彩衣的身体,吩咐阿燕代为招待茅山师傅师徒,随林鸿、彩衣离开。 “喂,敏儿,你走了我怎么办?” “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咯。” 走到没人的地方,林鸿和白敏儿几乎同时软靠在甬道石壁上,异口同声地问道:“你没事?(你受伤了?)” “师姐,你受伤了?”彩衣目露关心。 白敏儿没事人似地笑道:“一点小伤,不碍事的,休养几天就好了,林鸿怎么样?” 林鸿仰天长叹道:“我为情色所伤,明天开始戒酒。” 第95章 因祸得福 “师姐,林大哥怎么样?” 古墓别院,彩衣的房间里,彩衣看到白敏儿收回搭在林鸿手腕上的手指,第一时间询问出声。 白敏儿黛眉微蹙,说道:“林鸿的情况很古怪,我也说不好是好是坏,就目前来看是好事。” “怎么说?”林鸿问道。 “你的身体直面魔性冲击,又吸收部分彩衣的元阴之力,吞服大量丹药,这些杂芜力量和你融而为一,本来是坏事,但我没有发现隐患,反而感受到一种‘满’的意味。” “满?” 彩衣惊喜道:“林大哥要突破到补元后期了?” “有可能。” 林鸿懵逼道:“不对啊,我才冲破第一次修行障,怎么可能这么快踏入补元后期?” 白敏儿笃定道:“我没有感应错,你的身体确实已经达到‘满’的状态了,只是阳气损耗太大,身体虚弱,你自己感受不到而已。另外我要纠正一点,身体圆满不代表你就能突破,还要神魂、灵力达标才行,我估计你至少还会碰到一次修行障。” 林鸿沾沾自喜道:“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次真是因祸得福了,彩衣老婆是我的福星啊。” 看到白敏儿望着自己,他补充道:“敏儿老婆也是。” “谁是你老婆,别乱喊。”白敏儿瞪了林鸿一眼,对彩衣问道:“彩衣,你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彩衣摇头道:“不用了,我很好,从出生到现在从没这么好过呢。” “我的功劳……” 彩衣小拳拳锤了下林鸿,林鸿龇牙咧嘴挑眉弄眼,白敏儿看不得他们这副轻挑浮夸的模样,起身告辞道:“很晚了,你们休息,我走了。对了,稍微克制点,不然真会搞出人命。” “师姐~~”彩衣一脸娇羞。 林鸿笑道:“彩衣,你送敏儿回去。” “不用了……” “师姐,我送你。” 白敏儿瞥了林鸿一眼,看到他眼中流露出来的关心之色,心里暖洋洋的,不再拒绝他们的好意,任由彩衣搀扶着走出房间。 阴霾一扫而空,夜空群星熠熠,皎月高悬,如水月华倾泻下来,将两个缓步而行的绝美女子衬托得如同月宫仙子。 “师姐,你怪我吗?”彩衣忽然问道。 “怪你干什么?” 彩衣贝齿咬着嘴唇,不好意思道:“你先认识林大哥,你们才是一对,我……” 白敏儿伸手搂住彩衣,笑道:“傻瓜,说什么傻话呢,林鸿是什么人你还没看出来吗,色鬼托生,娶了我就不会觊觎你的美貌吗?没有彩衣,也会有红衣蓝衣。” “他对我好就够了。” “你啊,早晚被他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呢。” 彩衣亲昵地挽着白敏儿,憨笑道:“不会啊,有师姐照顾我呢。等你进门,我们又成姐妹啦。” “我才不……” “欸,师姐,话不要说的太早哦,像林大哥说的小心打脸。” 白敏儿撇撇嘴,回头看了眼,低声问道:“彩衣,你觉不觉得林鸿身体有古怪?” “有吗?” “当然有啊,第一次碰见他帮他解毒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后面师父证实了我的看法,刚刚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一个六十六岁的老家伙竟然还能突破到补元后期。” 彩衣反应过来,惊讶道:“确实耶,师姐不说我都忘了林大哥的年龄了。” “他身体强壮吗?” 彩衣俏脸唰地红了,点点头,调笑道:“问我干嘛,师姐进门不就知道了?” 窃窃私语声渐渐远去,二女议论的对象正盘坐在床上修炼南传大显威灵法,心神内视之下,确实发现身体素质提升了,每一寸血肉、骨骼、筋脉在融合魔性力量后变得有些不同了。 魔界,真是一个奇怪的地方。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林鸿搂着香香软软的老婆睡懒觉,小两口躲在被窝里说悄悄话。胖妞忽然来敲门,说是茅山师傅他们要走了。 林鸿颇为意外,赶忙和彩衣穿衣起床洗漱,携手登门。 “计老弟。” “林道友。” “彩衣道友。” “林前辈。” “林伯母。” 彩衣十八岁,年纪还没风雨雷电他们大,被四人一口一个“林伯母”地喊得又无语又好玩,想到广冻还有个老大儿和一群孙子孙女她就脑仁疼。 坐下后,林鸿迫不及待地说道:“计老弟,昨晚我身体不好,没有亲自招待你们,这是我失礼了。你们千里迢迢赶来帮我,多住几天,我带你们四处耍耍。” “林道友,你想多了,换作平常多住几天也无妨,可现在不行啊,外面世道大乱。上次我们师徒从福康县离开,路上碰到饥民作乱,风潮社举事,农民抗捐,死伤无数,僵尸是越来越多了。昨天差点来晚了,就是外出杀僵尸耽搁了。对了林道友,你派去茅山武堂的小鬼被我徒弟和武堂附近的道友弄死了……” 林鸿嘴角一抽,大气道:“没事,几个小鬼而已,我再收就是了。计老弟,你的心思我懂,这样,今天再住一天,明天走。晚上咱哥俩好好喝一杯,顺便聊聊古武的事,我有些新想法,打算将健体术、七斗魁罡步等功夫融进华佗禽戏劲,你帮我参谋参谋。” 茅山师傅来了兴致,点头道:“好。” 又坐着聊了好一会儿,林鸿和彩衣告辞离开,吩咐厨房准备好酒好菜,便出了古墓去往神仙学堂。 茅山师傅师徒千里来援,林鸿不能不有所表示,送金送银太庸俗,还是送丹药比较好,方便实用。 打着白敏儿的旗号从邱处南那里打包了一些丹药,意外得知邱处南这狗日的竟然还藏着林鸿不知道的丹方,气得林鸿连连感慨人与人之间坦诚相待会死吗。 晚上,林鸿破了戒酒戏言,陪茅山师傅他们喝得酩酊大醉,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他们就走了。 值得一提地是,廖震拜茅山师傅为师,这和电影里不同,电影里他是邱处南的弟子。 有个罗汉当徒弟,茅山师傅这是要上天了。 廖震未来的人生轨迹已经改变了,林鸿还蛮期待他跟着茅山师傅到处杀僵尸呢,希望茅山道武派会在他手里发扬光大。 世道乱了,林鸿有点担心身在广冻的老大儿和小老弟们,归心似箭,但离开前得搞定白敏儿和尽可能学全炼丹术。 第96章 邱处南:想跳不敢跳才最寂寞 林鸿和彩衣成亲后,获批住进别院。送走茅山师傅师徒六人,他跑去厨房取了两份早餐,一份送给小娇妻,另一份还是送给小娇妻。 白敏儿起得早,正在小院里活动身体,瞥见林鸿提着食盒进来也没反应,自顾自地做自己的事,但很快她就绷不住了,闪身挡在门口不让进。 “喂,女孩子的闺房你乱闯什么,不准进。” 林鸿麻着胆子往里闯,硬气道:“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准不准的。我给你送早餐来了,趁热吃,一会凉了。” “林鸿……你这个臭无赖!” 眼见林鸿迎面撞来,白敏儿惊叫一声,慌忙躲进房间里,林鸿得意洋洋地走进去。 “不准瞎看。”白敏儿气呼呼道。 “怕什么,以后天天看……行行行,我不说了,你别拔剑,赶紧过来吃早餐,养身体最重要。” 把食盒里的早餐取出来放桌上,林鸿接着从衣襟内掏出一个小药瓶,递给白敏儿,叮嘱道:“一天吃一颗。” “什么呀?” “我特意跑去邱处南那儿为你求来的,前天晚上喊了你一声‘敏儿’,被这个小气鬼记恨上了。” “他为难你了?” 林鸿不以为意道:“为了你受点气没什么。” 白敏儿可不好糊弄,哂笑道:“你这张嘴骗人的鬼,我才不信你会受气呢。” “我骗你什么了?” “没一句真话。” “我要娶你当老婆,这句话千真万确?” 白敏儿白了他一眼,嫣红唇角噙着笑意,纤手紧攥药瓶,莲足轻快走到桌旁坐下。 “你吃了没?” “吃了。” “哦。” 林鸿拉过来的小凳子,挨着白敏儿坐下,白敏儿看了他一眼,没有赶人。 “过段时间我要回广冻了。” 白敏儿面色顿了顿,关心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林鸿实话实说:“昨天听计老弟讲天下要大乱了,清廷作死,搞什么傻逼新政,国库没钱,不给地方财政拨款,又要地方搞新政,地方财政没钱,为了完成清廷的任务,只好苦一苦老百姓咯。办巡警局收警捐,办新式学校收学捐,最可恨地是那些皂吏,趁机盘剥百姓,搞得民怨沸腾。上面的人收不到钱,只能继续加派沙捐、酒捐,甚至于拉屎都要交钱,你说荒不荒唐?” “据说有些地方的捐税已经收到五年后了,好多地方的百姓暴力抗捐。林家是卖酒的,我估计也会被当官的狠狠削一刀。咱们那个傻儿子能力是有的,手段也算犀利,我就怕他心太贪,膨胀过头,招来灭家之祸,放心不下,想回去看看。” 白敏儿静静倾听,一言不发。 “离开之前,我想把我们的婚礼办了,你要是跟我回广冻呢,我在广冻给你重新建座古墓。不想去呢也可以留下,一切由你做主,我和彩衣会经常来看你的。” “你和彩衣没有妻妾之分,全是我老婆。你俩天赋这么好,生孩子太伤元气,以后咱们不生孩子了,美滋滋地过三人世界。我努力给你们一人争一份家业,让你们一辈子衣食无忧,穿金戴银。” 停顿了下,林鸿从身上摸出一枚金戒指,拉过白敏儿的手,把戒指戴在她无名指上。 白敏儿抬起手,看了看金戒指,俏脸上忍不住露出欣喜的笑容,明明就是一样普普通通、庸俗不堪的黄白之物,此时戴手指却有种别样的感受,怪不得彩衣那丫头宝贝得不行呢。 “老婆,嫁给我?”林鸿期盼地看着白敏儿。 白敏儿美眸含情,眼波流媚,柔声说道:“给我点时间,我好好教导阿燕她们修炼,等她们修行有成独当一面的时候,我再去广冻。” “婚礼呢?” “不用太铺张,简单点就行了……” “老婆,我爱死你了。” 林鸿高兴地抱住白敏儿,凑过去亲了一口又一口,白敏儿刚开始还惊叫着又打又骂,渐渐也没声了。 随后两三天,林鸿小日子过得美滋滋,颇有种“此间乐不思蜀矣”的意思,可惜身体不争气,只能动动手动动嘴。 俗话说乐极生悲,七月初七这天,林鸿的好心情结束了,因为邱处南要炼返老还童丹了。 返老还童丹是邱处南钻研出来的丹方,药效神奇,惊世骇俗,但实际用途却是向白敏儿求爱的。 以林鸿对这个骚包的了解,他炼出返老还童丹的第一时间就会去找白敏儿。 处南有底气,攻势一定又猛又烈。 要是白敏儿撑不住,把自己和林鸿即将成亲的残酷真相抖出来,林鸿别说学炼丹术了,恐怕连神仙学堂的门都进不去。 更残酷地真相是,林鸿已经不知不觉间掌握炼丹术的精髓了。 前阵子邱处南闭关炼丹,林鸿相伴左右,观摩过无数次炼丹过程,也亲自打过下手,积累了一定的炼丹经验。qqxδnew 数种丹方所用药材的种植方法皆记录成册,药材种子也弄到手了,邱处南教不教林鸿其实已经无关紧要。 林鸿还捧着邱处南,是觊觎他手里的丹方,这狗日的属牙膏的,挤一下冒一点,看着没了,卷起来一挤又往外冒,简直是座挖不完的金矿。 林鸿做人还是很厚道的,没准备把邱处南底裤扒个干干净净,已经决定摊牌了,但这张牌得由邱处南自己来翻,因为林鸿还想看看返老还童丹的炼制过程。 此丹关系邱处南后半生的幸福,他相当慎重,邓天亮、武大、武二等弟子全部被赶出炼丹房,林鸿作为得力助手有幸留了下来。 “丘掌门,返老还童丹改变的是外貌,还是外貌和精气神一起改变?”林鸿好奇地问道。 邱处南有条不紊地处理着药材,反问道:“你觉得呢?” 林鸿迟疑道:“我听你讲了丹方所涉药材的种植方法,以及各种药材的属性药效,似乎不足以恢复一个人数年十数年流失的精气神?” 邱处南赞赏道:“林兄弟,你看得很准啊。这就是为什么我把此丹命名为返老还童丹,而不是返老还童长生不死丹的主要原因了。返老还童丹的主要效果是返老还童,主要改变外貌,弥补恢复精气神只是附带效果。” “能恢复多少呢?” 邱处南摸着下巴思索片刻,回道:“具体恢复多少我也说不准,要吃了才知道,大幅度延长寿命长生不死是不可能的,一来药材稀少,二来和地府抢人太难了,三来自己作死的人越来越多,四来服用者身体素质也很关键。总之返老还童丹没你想的那么厉害就是了。” 林鸿点点头,说道:“丘掌门,开始炼丹。” “这次我亲自来,不叫你动手千万不要动手,坏了我好事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邱处南警告道。 “放心。” “你刚结婚,食髓知味,心思不纯,最后的温丹环节丹丸杂质外溢形成种种幻象,很厉害的,你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炼废了我让你后半辈子不能行人道。” “丘掌门,喜欢乱想的是你?” “放屁,这次为了敏儿我心如止水。” “欧克欧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咯。” 有一说一,邱处南的炼丹能力确实牛逼,返老还童丹这种新丹都一次成功,一共炼出三十多颗,根本不给林鸿看一眼,全装进药瓶便匆匆离开炼丹房。 “丘掌门,你去哪儿?” “去找敏儿啊,你自己琢磨琢磨刚才的炼丹过程,没事别来找我,有事也别来找我。” “药材种子呢,给我几份啊。” “给你两份,不准多拿,紫色米粒状那个就是。” “好嘞,祝丘掌门心想事成。” 邱处南摆摆手,意气风发地回屋换衣服。 一个时辰后,后山凉亭。 邱处南穿着崭新的红色道袍,道袍打理得整整齐齐,垂感十足,一丝褶皱都看不到,冠巾上顶着一朵大红花,相当的骚气。 他心绪激荡,久久难以平息。 “丘掌门,你找我?” 宛如天籁之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邱处南浑身一激灵,慢慢转身面对白敏儿。 白敏儿看到他的打扮,掩嘴笑道:“丘掌门,你这唱的哪出啊,怎么穿成这样?” 邱处南喊道:“敏儿……” “叫白掌门。” “一个意思。”邱处南从袖子里掏出蓝色小药瓶,献宝也似地说道:“敏……白掌门你看,这是我刚炼出来的返老还童丹,吃一颗年轻一岁,我炼了三十多颗,吃一半就和你一样年轻了。” 白敏儿惊诧道:“这么神奇?” 邱处南忽然去拉白敏儿的手,白敏儿机敏躲开,警惕道:“丘掌门,你有事说事,不要动手动脚的。” “敏儿,我可以变年轻了,我不老了,你不是喜欢年轻的吗?嫁给我,我们双宿双飞,就像西门庆和潘金莲,就像唐僧和蜘蛛精……” 白敏儿嘴角狠狠抽了抽,潘金莲说谁呢? “停停停,什么乱七八糟的,谁说我喜欢年轻的了?” “林兄弟说的。” “这个混蛋,打着我的名号干了多少缺德事啊,一会回去要他好看。” 白敏儿轻骂几句,对邱处南说道:“丘掌门,人的喜好是会变的,我现在喜欢年纪大的了,求婚这种话呢以后不要讲了,我马上就要嫁人了。” “嫁人?” 邱处南听得目瞪口呆,颤声问道:“你要嫁给谁?” “林鸿。” “他有老婆……” “我是他大老婆。” 邱处南不敢置信道:“不可能,我不信。” “我和那个混蛋原定七月二十六成亲,丘掌门有空来古墓喝杯喜酒……” “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邱处南失魂落魄地自言自语,忽然发疯似地大喊大叫,朝悬崖边冲去,悬崖下就是大海。 白敏儿吓了一跳,大喊道:“丘掌门,你不要乱来啊……” 她掐起剑诀,正想阻止邱处南自寻短见,不料邱处南稳稳停在悬崖边,噗通跪地上,仰天怒吼道:“夺妻之恨不共戴天,林鸿,我和你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敏儿啊,你糊涂啊,嫁给我是我的唯一,嫁给林鸿让他二选一,值得吗?” 白敏儿笑了笑,好心提醒道:“丘掌门,悬崖边海风大,小心被吹下去。” 说完,御剑离开。 值不值,我的选择已经给出答案了啊。 第97章 两清 砰! 一团烟火射上夜空,猛地炸裂开来,化作千百点火星迸射,霎时间,红雨流空,场面壮丽。 圆月清辉下,林鸿、白敏儿边观赏烟花边吃月饼,怡然自得。 二人成亲已经半个多月了,白敏儿秀发盘在脑后,略施淡妆,如朝霞映雪,艳丽绝伦,眉宇间英媚之气浓郁,一颦一笑都带着少妇的迷人风情。 她瞥了眼撒欢的彩衣,呶嘴说道:“看看你把彩衣宠成什么样了,都嫁人了还像个小女孩一样没心没肺的。” 林鸿剥开一个糖炒栗子,递给白敏儿,不以为意道:“她又不像你,是微波派的大掌门,要唬着一张脸,老端着,掌门包袱太重,我就喜欢彩衣这娇俏可爱、无忧无虑的样子。” “我让你失望咯。” “没有啊,敏儿有敏儿的好嘛。” 白敏儿摆手道:“栗子别给我了,吃多了肚子胀,你也少吃点。” “我得多吃点,把昨晚春宵一刻耗损的精气补回来,今晚好好陪你。”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白敏儿笑骂道。 “明天一早我和彩衣就回广冻了,唉,离这么远,敏儿,我想你了怎么办呐?”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我就想和你朝朝暮暮。” “少来,这话和彩衣也说过?” 林鸿笑而不语。 其实白敏儿也舍不得林鸿,二人刚刚成婚,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骤然久别,心里颇不是滋味,但她乃微波派掌门,身系一派命运,责任重大,不敢因儿女私情而疏忽懈怠,很快收拾好心情。 “微波派不收男弟子,你和邱处南又闹这么僵,拜入传真派已经不可能,我也没办法帮你了。” 林鸿淡然道:“无所谓啦,我欠着南传茅山派的人情,一身道法也始于南传茅山派,这次回去问问阿九他师长的意思,他们给的待遇合我意就加入南传茅山派,不合我意继续单着,凭我掌握的一二十手功夫,自己开宗立派也没问题。” “哟,心气这么高啊?” “你老公我的心气何时低过?” “是吗?讨好我师父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能耐?” “讨好你一直很硬。” “去死,老流氓!”白敏儿瞪了林鸿一眼,说道:“前几天师父元神降临古墓,我跟她提了下你的事情,她允许我和彩衣传授你微波派道法。” 林鸿意外道:“真的?” 白敏儿抿嘴笑道:“师父觉得我和彩衣斗不过你,迟早有一天会被你偷学个干干净净,不如大大方方传给你。” “师太小看我了。” “师父是高看你啊,邱处南被你坑这么惨,听说你用阿燕拿捏邓天亮得了不少好处?” 林鸿一听就明白了,咬牙切齿道:“彩衣这个小叛徒,枉我对她那么好,竟然出卖我。” “你啊,一肚子坏水,自己坏也就罢了,还拉着彩衣胡闹。”白敏儿嗔怪道,冲林鸿伸出手。 “干嘛?” “把你学的炼丹术、传真派道法交出来,我留一份存档。” 林鸿愣愣地望着白敏儿,许久过后才感慨道:“好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辛辛苦苦搞到手的东西,你伸伸手就得到了。厉害!” “给不给?” “你要什么我都给。” “算你识趣。”白敏儿满意地笑了,解释道:“师父应该跟你讲过,我们微波派和传真派很久以前是一个门派,因理念不同而分裂,这就造成两派道法割裂,最严重的是阵法,离开传真派弟子配合,很多就用不出来。” 林鸿若有所思道:“你想让两派合并?” 白敏儿目露赞赏,点头道:“没错,现在两派的关系太僵了,我出面也未必搞得定,可以用你搞到的传真派道法示好,慢慢消冰解冻。” “我背锅,你做好事?” “你打着我的名号干了多少缺德事?” 林鸿从来不干缺德事,也不屑于反驳,沉吟道:“解铃还须系铃人,症结在我身上,明天离开的时候我顺道去找邱处南。” “你不怕被打啊?” “邱处南打不过我。”林鸿一本正经道:“我是文明人,怀着感恩的心专门去道谢。” 第二天一早,林鸿在白敏儿的服侍下穿戴整齐,洗漱完毕,汇合另一位小娇妻,准备离开古墓返回广冻。 阿燕平时和彩衣不对付,真到离别时,两个丫头抱头痛哭,另外几个丫头也哭得死去活来,一副生离死别的模样。 过了好一会儿,林鸿、白敏儿才安抚好彩衣她们。 “老婆,各位师妹,我和彩衣走了,过段时间来看你们。” “路上小心点。” “师姐夫,二师姐,你们一定要来看我们哦。” “二师姐,我好舍不得你……” 林鸿怕她们又哭,哭起来没完没了,搂着彩衣走开,彩衣一步三回头,满眼不舍。 “老公,我们什么时候回来看大家?” “到广冻看看情况,没什么事就回来。” “嗯。” 林鸿用手绢小心翼翼地擦掉彩衣脸上的泪水,调笑道:“赶快补补妆,待会我们去神仙学堂踢馆,邱处南要是看你这样肯定笑死了。” “他敢笑我就揍他。” “气势如虹,军心可用,我们上山。” 彩衣问道:“真踢馆啊?” “道个别。” “哦。” 二人沿着上山小路来到神仙学堂门口,拉了下“新生”门牌,依旧是邓天亮来开门。 邓天亮和阿燕搞上了,林鸿、彩衣“好心帮忙”传递过几次纸条,他记着情,脑袋夹门缝里说道:“你还敢来啊,赶紧走,昨晚师父看到你们放烟花,气得连夜下山买了一包火药回来。” 林鸿听得头上冒汗,从包袱里摸出一本厚厚的线装书,递给邓天亮,叮嘱道:“拿给你师父。” “什么东西?” “他看了就明白了。” “哦。”仟千仦哾 “告辞。” 林鸿拉着彩衣匆匆下山,他用炸药炸了阿昌、尸王,炸得很爽,可不想被邱处南炸。 邓天亮关上大门,转身走进客堂,看到邱处南正在摆弄炸药,心头顿时一阵发怵,不敢进去,站门口把书扔过去,“师父,有人叫我把这本书拿给你。” “谁?” “他说你看了就明白。“ “莫名其妙。” 邱处南擦擦手,捡起地上的线装书,只见封面上写着:邱处南炼丹术精义。 翻开封页,第一页上写到:“我跟随传真派邱处南掌门学习炼丹术,他给了我一本《炼丹入门须知》,此书虽为基础,但写得过于繁琐臃肿,无用之言太多,给后学者造成很多困扰。我尝试删繁就简,加入丘掌门金玉之言,系统记录下传真派炼丹术的全部流程……第一篇常见药材种植……第二篇常见药材炮制……第三篇……” 邱处南快速翻到最后,里面的内容全是林鸿手写的,而且都是邱处南曾经跟林鸿讲过的东西。 此书记录详实,堪称一本炼丹宝典,哪怕邱处南自己也不一定写得这么完整和面面俱到。最难能可贵地是,书里文字简练,一看就懂,完全可以当作炼丹教材给弟子们学习。 “王八蛋,撬我墙角,偷学我这么多丹方,写成书来羞辱我啊?”邱处南问道:“他人呢?” “走了。” 邱处南大步流星走出客堂,来到神仙学堂大门外,遥望着林鸿、彩衣远去的身影,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时心有触动,默然无语。 许久过后,一个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传遍四方,林鸿、彩衣二人惊觉,回头看向神仙学堂。 “什么声音?” 林鸿凝望良久,忽然哈哈大笑,搂着一头雾水的彩衣大步离去。 细碎之言,编成传世之书。 炸人之物,回响离人归途。 两清了。 第98章 菩提幽魂 薪阊县有个李家镇,李家镇不出英雄,不出烈士,好死不死出了个典史。 典史是地方县衙里的吏员,地位低微,却与寻常吏员不同,典史和知县、县丞、主簿同为“朝廷命官”,民间白姓称其为“杂职首领官”、“右堂”、“少府”、“司爷”、“捕廉老爷”、“四爷”等。 其职为知县下属,掌管盗贼缉捕、监狱刑讯等。若小县中未设置县丞、主簿,则往往由典史兼领其职,故颇能弄权,营私舞弊,擅作威福。 故有“没有典史,地方民不聊生;有典史,逾闲荡检”的说法。 还有一首十字令趣语笑谑道:“一命之荣称得,两片竹板拖得,三十俸银领得,四乡地保传得,五下嘴巴打得,六角文书发得,七品堂官靠得,八字衙门开得,九品补服借得,十分高兴不得。” 李家镇这位典史丝毫没有造福百姓之心,却仗着权势无恶不作,坏事做尽,百姓敢怒不敢言,暗地里纷纷和他划清界限,羞与其为同乡人。 最近一段时间,这位典史大人又做了一桩令人发指的恶事,当街杀了镇上万花楼的如意姑娘。 所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被他杀死的如意姑娘阴魂不散,迟早要来找他报仇。 林鸿、彩衣没有千里眼顺风耳,并不知道李家镇上发生的事情,他们要去福康县,即将路过李家镇。 准确地说,是林鸿要去福康县挖黄金,准备将他之前从姜家搬出来的一万六千两黄金运回广冻。 二人新婚燕尔,志同道合,又都是修行有成之辈,未搭乘马车,或者骑马,而是步行前往,游山玩水,每到一个地方便品尝当地人……当地美食,乐此不疲,一点不觉得枯燥乏味。 彩衣从小到大,第一次出远门,身边有心爱的丈夫陪伴,宛如一只出笼的百灵鸟,兴致高昂,玩开心了离愁别绪也被冲淡了,现在已经很少提起古墓那群师姐妹了,不像刚离开那会儿,晚上做梦都在喊“师姐”、“阿燕”等人。 虽然已经过了中秋,但秋老虎的余威仍在,林鸿、彩衣顶着热辣辣的太阳赶路,感觉酷热难耐。彩衣白净娇嫩的额头上渗出一层细汗,不时用小手扇风。 “好热啊!” 林鸿体贴地说道:“老婆,我们去树荫底下乘乘凉,天不热了再走。” 彩衣笑嘻嘻地问道:“要是白天都这么热怎么办呀?” “那就等天黑咯,走夜路不安全,我们在附近找个客栈住一晚,明天天亮再出发。” “唉,照你这种走法,我们几个月都到不了福康县。” “无所谓啦,陪彩衣老婆最重要。” 彩衣知道他在鬼扯,但心里甜丝丝的,娇躯轻靠在林鸿怀里,一边给两人扇风一边问道:“老公,凉不凉?” “又香又凉,沁入心脾。” 林鸿拥着小娇妻找了片树荫纳凉,二人紧挨着坐石头上,热归热,和爱人相依相偎的感觉也确实挺让林鸿和彩衣迷恋的。 “老婆,喝水吗?” “不喝水,我要吃梨。” 吃的方面林鸿从来不亏待自己,现在也不会亏待小娇妻,背上背着在上一个村镇集市买的水果、小吃、糕点、凉味,种类丰富,根本不像赶路,像出来露营旅游的。 递了个梨给彩衣,林鸿拎起水袋灌了口水,接着将水袋放旁边,取出一个细线缠裹的大纸团,纸壳打开后,里面用叶子包着一只油光水亮的叫花鸡。 彩衣闻到味,偏头一看,顿时觉得手里的梨子不香了,娇声道:“老公,我要吃鸡腿。” “没问题。”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忽然从二人身后传来,“这么好的鸡,没有好酒搭配怎么行啊?” “谁?” 林鸿、彩衣豁然扭头看去,彩衣剑诀一引,佩剑噌地出鞘,飘浮在身侧,引而不发。 “不要动手,不要动手,我就是想搭个伙而已。” 在林鸿、彩衣的注视着,一个身穿红色赃破僧袍的和尚,从乱石堆后面转出来,笑眯眯地看着彩衣,赞道:“女施主好俊的容貌,好俊的功夫。” 林鸿看到来人,大喜过望道:“一休大师,你也来?茳了?” 弗得眨眨眼,笑道:“我法号弗得,弗者,不也,不得就是我了,并非施主口中的‘一休’,施主应该认错人了。” 弗得? 林鸿心中一动,记忆翻腾,很快想起一部名为《菩提幽魂》的电影,里面午马饰演的和尚就叫“弗得”,这也是位高人啊! “哎呀,弗得大师和一休大师长得太像了,他和你一样是出家人。刚刚看到你,我还以为一休大师来?茳了呢,对不住,认错人了。在下林鸿,南传茅山朱家教法、南传茅山破衣教法、南传茅山派法、茅山道武派法、微波派法、传真派法传人。这是我老婆……妻子彩衣,微波派传人。” 弗得听得目瞪口呆,心说这是遇到神人了,一人身兼六派法,还不是一个派系的法,简直闻所未闻。 “彩衣见过大师。”彩衣礼貌地抱拳道。 “打扰贤伉俪了。” 林鸿热情地邀请道:“弗得大师过来吃鸡,这么大一只,我和彩衣吃不完。” 彩衣嗔道:“老……鸿哥,你不要乱讲话,弗得大师是出家人,不沾荤腥的。” 林鸿笑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听到这话,弗得眼睛一亮,哈哈笑道:“林施主说话深得我心,修佛修的是普渡众生,关吃肉喝酒什么事?我不白吃你们的鸡,我这儿有酒。” 弗得拍拍腰上挂的葫芦。仟千仦哾 彩衣修释教法,算释教传人,天资聪慧,细细一品味弗得的话,感觉颇有见地,笑道:“大师佛法精深,句句禅机,是彩衣见识浅薄了。” 弗得目露讶异,抚掌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贤伉俪真乃我知己也,来,喝酒吃鸡。” “弗得大师请。” 三人坐在一块大石上,林鸿取出两个小碗,彩衣娇声说道:“我也要喝。” “不许多喝。” “知道啦。” 弗得含笑看着二人,摘下酒葫芦倒酒,林鸿则负责分鸡,两只鸡腿给了彩衣和弗得,自己抓着鸡胸肉往嘴里塞。 “我敬大师。”彩衣举起酒碗。 弗得大笑道:“彩衣施主巾帼不让须眉,豪气干云,胜过世间多少男子,当浮一大白。” 林家是卖酒的,林鸿多少懂点门道,酒水入腹,他便赞不绝口道:“好酒,酒质纯粹,香醇温顺,有点陈酿的口感。” 弗得笑道:“林施主懂酒,但不知酒。” “请弗得大师指点。” “我葫芦里的酒是刚从李家镇上买来的,就是普普通通的酒,酒逢知己味道也会变好。” 林鸿苦笑道:“是我着相了,自罚三杯。” 弗得无语道:“林施主这哪是罚酒三杯啊,明明是想一个人把酒喝完。” 小心思被弗得揭穿,林鸿笑了笑,接着取出瓜子、糕点、水果、小吃招待弗得。 弗得吃完鸡腿,冲林鸿、彩衣说道:“贤伉俪稍等我一下,我去救两个傻小子。” 林鸿问道:“要我们帮忙吗?” “不用。” “大师请便。” “我去去就来。” 彩衣跃跃欲试道:“老公,我们要不要跟上去看看热闹?” 林鸿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说道:“荒郊野外有什么热闹可看,顶多看人洗澡,老婆看我就行了。” 彩衣俏脸微红,啐道:“老不羞,谁要看你洗澡了?” “我看你行了?” “老公~~” 林鸿骨头一酥,不敢再逗她了,目光瞟向弗得离开的方向,满脸若有所思的神情。 看样子电影里的女主角湘儿已经被典史杀死了,男主封云亭和师弟焦贵因雕琢观音像而被大宏教教主和典史派人袭杀,弗得忽然离开,应该就是去救他们两个。 如果是这样,那确实有热闹可看了。 弗得道行极高,有便宜可占。大宏教那帮人抓童男童女祭祀血童,手段阴毒,无所不用其极,林鸿也有点看不过眼,很乐意帮弗得灭掉他们。 心里有了计较,林鸿对彩衣说道:“老婆,今天不走了,去李家镇住两天。” “好啊。” 彩衣一口应下,轻声说道:“老公,这位弗得大师道行很高呢,说话做事古里古怪,也不知道出身释教哪一门哪一派。” “怪是怪,品质却不坏。” “嗯,我也觉得他不像坏人。” 等了十来分钟,弗得匆匆返回,向林鸿、彩衣告罪一声,大大咧咧坐下吃鸡喝酒,只字不提救人始末。 一只鸡吃完,一葫芦酒喝完,弗得正要邀请林鸿、彩衣去他住的地方做客,余光忽然瞥见封云亭和师弟焦贵从路边树林里走出来。 封云亭看到弗得,顿时气不打一出来,这个脏和尚往水塘里扔鸡骨头,站瀑布上面撒尿,让封云亭在雕琢观音像前浴身誓戒的仪式白搞了,还戏耍他们跳水,简直坏得脚底流脓。 “师兄,算了……” 焦贵拉不住封云亭,封云亭气冲冲地走到弗得三人身边,看到俊逸如仙、美貌如花的林鸿和彩衣,他愣了愣,一肚子气在世间美好面前瞬间烟消云散。 林鸿上上下下打量了封云亭两眼,说道:“小孩,你印堂发黑,近日内必有血光之灾。身上鬼气萦绕,霉运缠身,往后几天要小心了。” 封云亭、焦贵对视一眼,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高人! 第99章 彩衣:老公认错小老弟,我认错师姐 “高人,求你帮帮我。”封云亭拢手作揖,朝着林鸿深深鞠躬。 弗得冷眼旁观,哂笑道:“林施主,他膝盖硬得很,求人不跪没有诚意啊。” “你……” 封云亭怒目而视。 林鸿摆手道:“跪不跪无关紧要,小孩,你要我帮你,首先得把事情讲清楚,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帮你啊?” “高人,事情是这样的……” 前天,封云亭和师弟焦贵受大悲寺主持师叔的委托,寻千年神木雕刻观音像,以消灭李家镇周围的妖魔鬼怪。 师兄弟二人找到神木,运回雕刻坊的路上,经过万花楼,亲眼看到典史大人将如意姑娘活生生撞死在神木上。 如意姑娘含冤而死,阴魂不散,鬼魂附在神木里,晚上出来喊冤,扰得封云亭不得安宁。今天他来浴身誓戒,其实也存了诚心礼佛消灾解厄的心思。 彩衣心地善良,见不得这种恶事,义愤填膺道:“这个典史太坏了,当街杀人,肆无忌惮,还有没有王法了?” 弗得幽幽道:“彩衣施主,你说王法我都想笑,若是有王法,李家镇周围岂会怨气环绕,戾气滋生?何须这个愣头青砍神木雕观音像?人力已无用,只能寄希望于漫天神佛了。” 彩衣冷哼道:“贪官污吏都是废物,我们可不是,妖魔鬼怪胆敢害人,来一个我收一个,来一双我收一双,收到它们不敢来,李家镇百姓就平安无事了。” “彩衣施主侠肝义胆,菩萨心肠,你来李家镇是李家镇的福气,奈何天下这么大,何止一个李家镇?又有几个彩衣施主?” 彩衣语塞。 林鸿开口说道:“人当自强,人定胜天,苍生的事苍生来做,人的事人来做,我们的事我们来做,所有个体一齐努力,才有可能荡涤寰宇,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林施主好大的魄力,人心难测,人心各异,如何齐心?” “或许将来某一天,有人能齐天下大多数人的心。” “那是苍生之福啊。”弗得开心地笑道。 林鸿瞥了眼满脸懵逼的封云亭和焦贵,轻咳道:“弗得大师,他俩这事你怎么看?” 弗得正色道:“冤有头债有主,谁造的孽谁就要吞下苦果,我看我们不用多管闲事,让这个傻小子从了女鬼不就行了?” 封云亭怒道:“喂,你是出家人,心肠怎么这么坏啊,女鬼缠着我,打扰我雕观音像,而且我也不认识她,势单力孤,怎么跟典史大人斗啊?你们不肯帮忙就算了,我自己想办法,告辞。” “欸……” 林鸿冲彩衣摇摇头,接着向弗得那边呶呶嘴,彩衣立时会意,不再多言。 弗得瞧见二人动作,莞尔道:“贤伉俪不用在意我的意见,封云亭想雕琢观音像造福李家镇百姓,这是好事。可惜心不静,念不纯,欲做大事必承其重,他还没有这种担当,我有意成全他,顺其自然。贤伉俪仗义相助,便是他的造化,是李家镇百姓之福,我亦乐见其成。” 听到这话,彩衣认真地说道:“鸿哥,既然弗得大师这么说了,封云亭的事我们就不能袖手旁观。身为微波派弟子,有斩妖除魔、驱鬼辟邪的责任。” 微波派是名门正派,彩衣从小受白眉师太教诲,某些观念已经根深蒂固,体内魔性消散,从魔女重新变回彩衣,她身上正气一日盛过一日,很反感、厌恶、排斥邪道魔道所为。 林鸿非常理解她的想法,也非常支持她的做法,鼓励道:“想做就去做,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嗯,待会我们去雕刻坊。” “好。” 弗得插话道:“带我一个,我去凑凑热闹。” 林鸿干脆道:“酒喝完,肉吃完,不如现在就走。” “可以。” 三人简单收拾了下残局,沿着黄泥大路追上封云亭、焦贵二人。封云亭脾气倔,有点小傲,似乎还在记恨刚才的事情,也难怪弗得会磨练他,电影最后落得一夜白发孤家寡人的凄惨处境。 在焦贵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雕刻坊。 焦贵指着立在院子里的大木桩,说道:“这就是女鬼附身的千年神木。” 林鸿点点头,走到千年神木附近,霎时感受到一股清凉气息,离得越近,感受越明显,手放在神木表面,清凉感变作阴冷感,给人的感觉很不好。 鬼嘛,纯阴之物,集十八灾祸于一身,谁靠近谁倒霉。 若非有纳鬼袋,林鸿也不敢带十几个鬼在身上,茅山明带两个鬼衰成那样,十几个鬼怕要天打雷劈。 林鸿从包袱里摸出小方盒,打开盒子夹起两片桃木柳叶,在双眼上轻轻一擦,开了天眼,双目所见景象瞬间大变。 只见一个样貌与白敏儿七八分相似的古装女鬼蜷缩在神木树心里,不时仰头看天,作擦汗状,举止优雅,娇柔妩媚,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林鸿把桃木柳叶递给彩衣,彩衣学着林鸿的模样擦擦24k钛合金靓眼,看清女鬼长相,惊呼道:“师姐?” “她不是敏儿,长得像而已。” 彩衣直勾勾盯着女鬼,惊奇道:“太像了,和师姐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弗得打趣道:“林施主认错我,彩衣施主认错女鬼,一天之内两人同时认错人,缘分不浅呐。” 林鸿、彩衣相视一笑,前者已经习以为常,后者颇觉有趣,忽然对女鬼产生了几分好感,见她被太阳暴晒得楚楚可怜,心有不忍,手掐剑诀,施展搬运术,将木桩移动到阴凉处。 女鬼湘儿看到彩衣的善举,又惊又惧又感激,怯怯地颔首道谢,露出忐忑不安的神情。 彩衣柔声安抚道:“你不用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现在是白天,阳气太重,叫你出来会害了你,有什么话天黑了以后再跟我们说。” 女鬼湘儿松了口气,重重点头。 弗得转身冲封云亭、焦贵喝道:“两个傻子,贵客临门,赶紧拿好吃好喝的东西出来招待我们啊,留着发霉喂老鼠啊?” 焦贵反应过来,热情招呼林鸿三人进屋喝茶,封云亭也改变态度,端茶倒水,殷勤了许多。 日落西山,夜幕铺展。 林鸿、彩衣、弗得、焦贵、封云亭五人在屋里大吃大喝,一道白衣倩影悄然浮现,拎起酒壶为大家斟酒,而后斜抱琵琶半遮面,弹曲助兴。如此色艺双全的女子,惨死歹人之手,着实可惜了。 第100章 法轮 “妾闺名湘儿,父亲曾经做过官,后来辞官归林。有天夜里,一伙戴着恶鬼面具的黑衣人闯进我家,他们见人就杀,妾听见动静,开门查看,却被恶贼闯入闺房玷污……” “事后,妾羞愤欲死,但念及灭门血仇,不杀仇人,死后实在无颜见父母,只得忍辱负重投身万花楼,改名如意……” 湘儿抱着琵琶低低啜泣,我见犹怜。 彩衣问道:“杀你全家的就是那个典史?” 湘儿重重点头,恨得咬牙切齿道:“就是这个恶贼,我死都不会认错。那天晚上我无意间打掉他脸上的面具,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此贼乃是李家镇的名人,很好打听。” “呜呜。” 彩衣怒不可遏,正要拍桌放狠话,忽然一阵哭声传来,她、林鸿、封云亭、焦贵、女鬼湘儿循声望去,只见弗得哭得眼泪婆娑,伤心欲绝。 林鸿嘴角抽动,问道:“弗得大师,你哭什么?” “太惨了!呜呜,实在太惨了!世上怎么会有身世如此凄惨的女子啊!” 弗得一边擦眼泪一边动情地说道:“种下什么因,便会结出对应的果。林施主说得对,冤有头债有主,湘儿姑娘,你尽可去报仇,我弗得绝不会阻拦,唯愿你少造杀孽。 湘儿保证道:“请大师放心,妾并非嗜杀之人,不怕诸位笑话,妾从小生在富贵人家,连只鸡都没杀过。若非恶贼害得我家破人亡化身成鬼,也不会生出杀人之心。” “可怜人呐。”弗得擦擦眼泪,对封云亭说道:“小子,湘儿姑娘的身世这么凄惨,听者落泪,闻者心酸,你就帮她报仇。” 封云亭摇头道:“不行啊,我要雕观音像,浴身誓戒,不能杀生。如……湘儿姑娘,你是鬼,报仇轻而易举,何必纠缠我呢?” 湘儿臻首垂下,轻声说道:“封公子,妾亦不愿纠缠你,只是你前世与我有缘,今生再见也是缘分使然。妾刚刚化鬼,鬼体虚弱,难以接近活人,需要附在人身上才能找典史报仇。” 说着,她放下琵琶,屈伸万福道:“还望封公子成全,此生大仇得报,下辈子妾愿做牛做马做猪做狗做鸡做鸭报答你,额,做鸡就算了……” “其实……” 彩衣很想说报个仇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话没说完,林鸿的手忽然按在她大腿上,彩衣娇躯一僵,霞飞双颊,偷偷嗔了眼林鸿,看到林鸿正冲自己挤眉弄眼,嘴动而无声地说了两个字:随缘。 “师兄,要不你帮帮湘儿姑娘……”焦贵小声说道。 “你怎么不帮?” “湘儿姑娘看不上我啊。” 封云亭瞟向林鸿、彩衣、弗得三人,发现他们一副不想多管闲事大吃大喝的模样。 “湘儿姑娘,我……” “湘儿姑娘,我要是你就不会跟他浪费唇舌。”弗得怂恿道。 湘儿抿嘴轻笑,咻地飞向封云亭,封云亭刚欲拔腿跑开,湘儿一下没入他身体,瞬间控制了封云亭的肉身。 “多谢大师和两位法师成全,湘儿感激不尽。” 弗得摆手道:“去,去,大仇得报执念消,幽冥地府才是家。” “封云亭”屈身行了个万福礼,转身走出客堂。 焦贵看着他的背影,忧心忡忡道:“师兄他不会有事?” 弗得笑道:“有事也是命,人生这么苦,早点解脱不好吗?” “大师,活着不好吗?” “浑浑噩噩,如行尸走肉,你觉得好吗?” “我不浑浑噩噩啊。” 彩衣爱屋及乌,对湘儿颇有好感,很同情她的遭遇,不放心地说道:“这个典史有权有势,坏事做绝,湘儿不一定能顺利报仇。鸿哥,我跟去看看。” 林鸿点头道:“我们一起去。” 弗得凑热闹道:“带我一个。” “我也去。”焦贵道。 三人没搭理他,纷纷放下筷子,起身纵出客堂,或御剑,或跳跃,或神行,转瞬便消失在焦贵眼前,焦贵想追都不知道往哪儿追,只得作罢。 典史府邸里,死到临头尚不知情的典史大人正在寻欢作乐,以纱巾蒙眼,与一群莺莺燕燕追逐嬉戏,好不快活。 湘儿附身封云亭悄无声息地闯入府邸庭院,足不沾地,宛如鬼魅一般飘到典史身前。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湘儿娇媚面容上满是仇恨,见典史向自己抱来,她抬起双手左右开弓,啪啪地抽在典史脸上,打得他陀螺乱转,眼冒金星。 典史发觉不对,一把扯掉纱巾,赫然看到湘儿正持匕首向自己胸口刺来,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身手灵敏地抓住湘儿的手腕,躲过致命一击。 “是你?” 典史看清湘儿的脸,满脸震怖。 湘儿恨声道:“恶贼,我说过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不要啊……” 无视封云亭的惊呼,湘儿用力前刺,典史慌忙多少,胸口锦衣顿时被利刃划出道口子,典史惊惧交加,转身走回凉亭,从披风下摸出一个法轮。 他看着湘儿冷笑道:“这个法轮见人杀人,见鬼杀鬼,你去死。” 随手一掷,只见法轮乌溜溜飞旋,法轮表面彩光闪烁,五光十色,边缘利齿带起阵阵寒光,对着湘儿切割过去。 湘儿花容失色,咻地飞起,狼狈而逃。 “嗯?” 躺在屋顶瓦片上看热闹的弗得立时坐起,眼神诧异地盯着追逐湘儿的法轮。 彩衣惊呼道:“法器?” 林鸿目露异色道:“还不是一般的法器。” 弗得点头道:“祭炼手法很特殊,法器应该加持了某种神秘道法,令普通人也能催动。” 林鸿适时道:“弗得大师,这个典史背后恐怕不简单,绝对有灵界中人撑腰。” “林施主,彩衣施主,你们去救湘儿和封云亭,我来会会这个无恶不作的典史大人。”弗得临时改意道。 “好。” “大师小心。” 彩衣、林鸿对视一眼,前者御剑追赶,后者运劲发力,起落纵跃,虽然逼格不如彩衣,但速度却未逊色多少。 第101章 林鸿:三对二,优势在我 “污污污……” 法轮电转飙飞,利齿切割空气,发出凄厉刺耳的怪响,如影随形,如蛆附骨,湘儿逃到哪儿它追到哪儿。 前方有片树林,湘儿猛地向上飞起,落在树枝上观望,企图避开法轮的追杀。 让她失望地是,法轮灵性十足,追空一段距离,兀地停下,重新改变方向,斜飞而来。 湘儿急忙飞走,在树枝间快速穿梭,枝条打身上,疼得封云亭惨叫连连。 “噗噗噗!” 法轮势不可挡,所过之处,残枝败梗,坠落如雨,仍旧紧追不舍。湘儿无法,只得舍弃封云亭的肉身,自己将法轮引开,但法轮不讲武德,直接冲着封云亭去了。 封云亭从空中落地,屁股很受伤,嘴里哼哼唧唧,瞧见法轮杀来,吓得翻身爬起,使出吃奶的力气飞奔。 “救命啊。”他大喊大叫道:“湘儿姑娘,快救我啊。” “封公子……” 湘儿急得团团转。 就在这时,一道金色霞光从斜刺里飞出,迎上法轮,一剑一轮不断碰撞,弹开,碰撞,火星四溅,映目生白。 “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大吉大利,宝剑开封!” 林鸿双手握姜剑,忽然纵将出来,劲气勃发,一剑斩在法轮上,暴力破掉上面施加的道法。 随后,法轮断线风筝似地掉在地上。 “封公子。”湘儿咻地飞到封云亭身边,美眸蕴含关切,“你没事?” 封云亭那个气啊,本想骂两句,对上湘儿的眼神,顿时讷讷无言,脸色愁苦。 林鸿瞥了二人一眼,俯身捡起法轮,对走过来的彩衣问道:“老婆,这个法轮你怎么看?” 彩衣俏皮地敲敲法轮,讶异道:“还挺硬,咱们斩了好几下都没斩坏耶,不知道用什么材质做成的。” “上面施加的道法你见过吗?” 彩衣摇头道:“没见过。” 这个法轮是大宏教主给典史护身的,从电影里来看,大宏教应该来自硒域,说不定是硒域人钻研出来的术法。硒域太遥远了,这个年代交通不便,信息传播速度很难,大家对硒域了解得有限。 “拿回去问问弗得大师。” “嗯。” 湘儿过来,屈身行礼道:“湘儿多谢两位法师出手相助。” 封云亭抱拳道:“多谢。” “不必客气。” 彩衣望着湘儿,无奈道:“你好笨哦,用匕首捅啊,打那个典史干嘛?” 湘儿尴尬道:“当时脑袋里全是仇恨,没反应过来……” 林鸿说道:“回去。” 三人一鬼走到半路,迎面遇上弗得大师和典史,典史的后背被弗得大师用手掌粘住,他打不到人,停不住脚,边走边骂。 “恶贼。” 湘儿越众上前,啪啪连扇了典史几个大嘴巴。弗得看见湘儿亮刀子,出声制止道:“湘儿姑娘,先别杀他,你们家灭门惨祸背后还有隐秘。” 湘儿不解。 弗得大师推了推典史,喝道:“快说。” 典史看到湘儿,脸庞狠狠抽搐了下,色厉内荏道:“挟持朝廷命官……” 弗得大师打断道:“湘儿姑娘,给他一刀。” “慢着,我说。” 望着抵在心口的利刃,典史吓得亡魂皆冒,大声喊道:“如意姑娘……” “我叫湘儿。” “湘儿姑娘,我是被逼的。” 湘儿质问道:“你堂堂薪阊县典史,平日里作威作福,谁敢逼你?” “是大宏教主和他夫人,大宏教是硒域传过来的邪派,他们找到我,要我为他们做事,我斗不过他们的邪法,为了活命,只能乖乖听话。灭你全家老小也是教主和夫人的命令,他们怕大宏教用童男童女奉祀血童的事情败露,要求所有知情者一律灭口……” 湘儿愤恨道:“玷污我也是大宏教主的命令?” 典史狡辩道:“你长得太美了,我一时冲动……湘儿姑娘,我真的是被逼的,你相信我……” “那个大宏教主在什么地方?” “镇东郊神庙。” “那晚杀我全家的人还有谁?” “有典史署的刘二……”典史把同伴卖个干干净净,哀求道:“湘儿姑娘,放过我,我是被逼的……” 噗。 典史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湘儿,眼中光彩渐渐黯淡下去,尸横倒地。 湘儿手握血刃,泪流满面,凄然道:“爹,娘,弟弟,小翠,礼叔……我替你们报仇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 弗得双手合十,默诵一遍度人经,一改之前的玩世不恭,肃容道:“刚刚这个典史没讲完,据说大宏教用童男童女的血喂养血童,已经杀了九十八个,还差一个属龙的就大功告成了,到时大宏教便借血童神力称霸天下。” “称霸天下?” 林鸿被逗笑了,“多无知才会有这种脑残想法啊。” “确实无知,但也确实是个祸害。林施主,彩衣施主,我想去神庙除掉血童,不知二位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林鸿回道:“义不容辞。” 彩衣道:“斩妖除魔,义不容辞。” “好。” 弗得欣慰地笑了笑,目光看向湘儿和封云亭,说道:“有仇的报仇,雕观音像的雕观音像,你们自己安排,我就不管你们了。” “多谢大师成全。”湘儿感激道。 “你们回去。” “大师,二位法师,你们千万小心。” “嗯。” 目送封云亭和湘儿走远,林鸿把法轮递给弗得,问道:“弗得大师,你认识这种法器吗?” 弗得翻来覆去看了两眼,说道:“有点释教法器的影子,我估计这个大宏教应该是释教、巫门结合的产物,属于歪门邪道。具体什么来路,上门看看就知道了。” 林鸿收起法轮,从包袱里取出一张黄符和一枚丹药,递给弗得,说道:“这是穿墙符和隐形丹,前者贴身上就能用,后者含嘴里可以隐身。” “好东西,我不客气了。”弗得高高兴兴地收下二物,领着林鸿、彩衣杀向镇郊神庙。 电影里大宏教主和教主夫人有点子手段,但林鸿丝毫不惧,本身是补元中期修士,小娇妻是补元后期修士,弗得起码是损溢境修士,和大宏教主五五开,三对二,优势在我。 直接莽就完了。 第102章 夫妻齐心其利断金 神庙前院里竹架林立,五颜六色的布条挂在横杠上,乍一看像个染布坊。 透过布条缝隙,可以看到庙内溢出的灯光,走近了,只见庙堂里灯火辉煌,亮如白昼。四周挂着无数黄布符幡,有黑字符幡,有红字符幡,半红半黑符幡也有,甚是怪异。 庙堂里靠墙处,奉祀着一尊似释教天王的神像,多手多头,眉心生竖眼,手持奇形兵器,怒目圆睁,凶神恶煞,与寻常寺庙里供奉的天王、明王忿相不同,此神凶戾之气仿佛欲投泥偶而出,邪气凛然,让人望而生畏,不敢直视。 神像下方设神坛,神坛上放一容器,容器里插着十数根管子,管子连在一个婴儿模样生物的身上。这玩意似乎是活的,正有节奏地蠕动着,日夜不断发出让人面红耳赤、口干舌燥的怪声。 大宏教主八思巴及其夫人,数个硒域人装扮的教徒跪在神坛前的地方,行叩拜大礼。 “真神啊,求你赐我们财富!” 八思巴等人满眼狂热,虔诚地叩首祈祷。 “真神啊,求你赐我们长寿……” 就在这时,八思巴和他夫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扭头看向门外,异口同声喝道:“谁?” 教主夫人豁然起身,抬手轻挥,挂在竹架上的布条咻咻飞起,在庙堂门口形成布墙。 布墙好像被什么撞了下,一个惊呼声响起:“鸿哥,这布墙好硬啊,推不开哦。” “小心,上面被施了邪法。” “偷袭行不通,正面杀进去。” “看我的。” 布墙外,林鸿、彩衣、弗得吐出隐形丹,现出身形。弗得抬起双掌,对着布墙隔空打出一掌,雄浑至极的念力冲击在布墙上,如惊涛拍岸,布墙哗哗作响。 “起。” 他双手往上一抬,跟开卷帘门似的,布墙在念力控制下飞快升起,露出庙堂内惊怒交加的教主八思巴、教主夫人等人。 八思巴跨前一步,长须抖动,威严十足地喝问道:“你们什么人?半夜三更闯我大宏教神坛想干什么?” 林鸿冷声道:“要你们命的人。” 彩衣掐剑诀催动佩剑悬浮身侧,娇喝道:“我们来为被你们杀死的人报仇。” 弗得笑道:“作恶多端,典史已经伏法,你们的报应就在今天。” 教主夫人惊问道:“你们把典史大人怎么了?” “一报还一报,他被仇人杀了。” “教主……” 八思巴伸手拦住教主夫人及教徒,盯着弗得、林鸿、彩衣三人说道:“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奉劝三位不要多管闲事……” “这个闲事我管定了。” 弗得对林鸿、彩衣说道:“长胡子的道行很高,我来对付他,那个女的和其他人就麻烦林施主和彩衣施主。” “好。” “动手。” 弗得一声大吼,双掌前推,体内灵力自掌心爆涌而出,朝着教主八思巴、教主夫人等人打去。 教主八思巴、教主夫人等人向两侧飞纵躲开,刚才所立之地被灵力打中,轰地炸裂开来,石板崩碎,泥石迸射。 “拦住他们,不要让他们伤害血童。” 大宏教主八思巴吩咐一声,双脚重重跺地,平地纵起老高,宛如老鹰展翅一般,举着双掌连连打向弗得,一道道灵力发出,落地即炸,也将林鸿三人炸得分散躲避。 损溢境修士! 林鸿眼皮猛跳,对方灵力外放,这是损溢境修士的显着标志,修炼到补元后期,灵力充沛,精气充盈,精神饱满,溢出体外便是“念力”、“灵力外放”,即损溢之境界。 虽然接连和游神境级别的邪姬、飞僵交过手,但此时直面损溢境修士还是为其犀利攻势而心惊。 “哈哈,打着很好玩吗?那我也来打你,接招。” 弗得笑哈哈地飞纵到教主八思巴身前,双掌接连打出,八思巴不敢怠慢,同样以双掌迎击。 砰砰砰! 二人掌心灵力碰撞处低沉炸响,同时跺地纵起,扶摇直上,你一掌我一掌,跟小孩子拍手手过家家似的,但双方谁也不想挨上一掌,会死人的。 咔嚓咔嚓! 他们落在屋顶上,脚踩过的瓦片尽数碎裂,周身仿佛有强劲气流滋生,不时有瓦片被击飞,掉地上摔得啪啪响。 教主八思巴与弗得刚刚离开,教主夫人和林鸿、彩衣他们的战斗也在第一时间爆发,并且瞬间进入白热化。 “受死!” 教主夫人抬起双手,两条红布扭结成枪,无限延长,以极快的速度对着林鸿、彩衣刺去。 “三十六天罡变法?搬运术?念力?你也是释教传人?” 彩衣没想到大宏教传承和微波派道法部分重合,同为释教法门,对方却用来作奸犯科,害人无数,着实可恶。 “败类!” 一声娇喝,佩剑化作金色虹光,迎上两条红布,用力一绞,霎时间,碎布满空飞舞,宛如蝶群翩翩。ъitv “御剑术?” 教主夫人吃了一惊,感觉彩衣的念力强度不在自己之下,眼神微凝,双手连连挥舞,只见院子里的布条好似被无形之力拉扯,咻咻移动,晃得人头晕眼花。 见状,林鸿从包袱里取出飞僵皮·纳鬼袋、十一个纸人和一张引魂符,纸人、引魂符用御火术点燃,重重掼在地上。 一时间,院子里鬼气森森,鬼声啾啾,惨绿光芒铺洒开来,将地面和周围布条染成碧色,光景越发阴森恐怖。 之前损失的五个小鬼已经重新补满,此刻在一个穿着披风的鬼头率领下涌出,裂帛声响起,布条被小鬼撕裂。 咻。 彩衣瞅准时机,剑指一引,佩剑从缺口飞出,刺向教主夫人面门。 教主夫人花容失色,袖子一甩,一条黄符布攒射而出,蛇缠似地裹住金虹,与彩衣形成僵持。 林鸿抬起左掌,右手剑指在掌心五雷秘纹上方虚画五雷符,口中念念有词,待雷光迸现,他五指合拢,手腕一转,朝着教主夫人打将过去。 “五雷掌!” 第103章 硒域密典 一道雷光闪过,刚纵开躲避的教主夫人被炸飞出去,挣脱束缚的金虹电射星驰,擦着教主夫人的身体掠过,带起一团血花。 教主夫人重重摔在地上,捂着手臂痛呻不止,血水透过指缝流淌出来,很快将手指染红,看上去相当凄惨。 “夫人!” 大宏教的教徒们大惊失色,刚才双方斗法他们插不上手,现在打完了,轮到他们闪亮登场,纷纷拔出长刀,嗷嗷叫着冲向林鸿和彩衣。 “杀!” 九个小鬼在鬼头的率领下迎上大宏教徒,双方错身而过,小鬼们毫发无伤,大宏教徒则尽数倒地不起,死于非命。 林鸿走上前,抬手搂住彩衣的肩膀,轻声劝慰道:“他们双手沾满血腥,不知杀了多少人,坏事做尽,死有余辜,任何对他们的怜悯都是对遇害者的二次伤害。” 彩衣重重点头道:“老公,我知道啦。” 林鸿松开她,迈过门槛走进庙堂,看了眼邪神像,目光落在不断蠕动怪叫的血童身上。 “它就是血童?”彩衣满脸不自然道:“怎么叫得这么奇怪啊,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确实不是好东西。” 林鸿再次抬起左掌,教主夫人看见他的动作,强忍伤痛爬起来,还没有所动作,彩衣便掐诀御剑抵住她的脖子。 “不许动。” “不要……” 念咒画符完毕,林鸿毫不犹豫地打向神坛上的血童。雷光迸发,容器四分五裂,初显人形的肉球被激电包裹,从神坛上滚落在地,叫声尖利高昂,仿佛要刺破人的耳膜,却又带着一种让人血脉喷张的糜烂韵味。 “叫你妹啊。” “不!!”教主夫人厉啸。 林鸿眉头微皱,一张五雷神符扔过去,听得噗地轻响,肉球犹如刺破的气球,飞速干瘪,剑身渐弱,最后化作一滩脓血。 电影《菩提幽魂》里最后出场的大boss就这样被林鸿弄死了,不提前弄死它,放任它出世,林鸿他们就有麻烦了。 眼睁睁看着血童死掉,多年心血付诸东流,教主夫人一脸颓丧,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屋顶,正与弗得打得难分难解的大宏教主八思巴听到夫人的哀鸣和血童的哀鸣,心说不好,一时分神,被弗得一掌打退,脚下瓦片砰砰砰炸裂,连退出去七八步远,手捂胸口,嘴角溢血,双目圆睁。 弗得探头问道:“林施主,下面什么情况?” “我和彩衣把血童弄死了,教主夫人身受重伤,其余教徒均已伏诛。” 弗得开怀大笑道:“哈哈,林施主和彩衣施主好快的手脚,那我也得加把劲了,不能被你们甩得太远。” “血童死了?!” 教主八思巴听到这话,霎时气血上涌,须发皆张,状若癫狂地吼道:“我要杀了你们,我和你们拼了。” 双掌抬起,猛地一推,磅礴灵力爆涌而出,轰轰轰地炸向弗得。弗得惊叫一声,飞身纵起。 “嚯,拼命了,那我也得拼命了,接我一招。” 二人在屋顶拆房,爆炸声不绝于耳,灰尘瓦片坠落如雨,林鸿和彩衣不敢在庙堂里多呆,怕被埋里面,吩咐小鬼押着教主夫人来到院中。 “哐当!” 林鸿把法轮扔在教主夫人面前,问道:“这个法轮从哪儿来的?” 教主夫人自知大势已去,垂头丧气,惊惶不安地说道:“是教主亲手炼制出来的。” “炼制方法呢?” 彩衣看了眼林鸿,嘴角不由浮现一丝笑意,她知道老公又要打人家道法的主意了,之前在古墓他就用阿燕拿捏邓天亮,学了不少传真派道术。嗯,她绝对不是帮凶。 “记载在硒域密典上。” “密典呢?” “藏在后院卧室床头的暗格里。” 林鸿命令鬼头领着小鬼去找,过了一会儿,小鬼抬着几大箱金银珠宝出来,鬼头手里拿着一本似金非金似纸非纸的奇怪书籍。 “这就是硒域密典。”教主夫人确认道。 林鸿、彩衣凑到鬼头身边观看,只见金属质地的的封页上写着四个异族文字,翻译过来应该就是“硒域密典”。 “翻开。” 鬼头依言而行。 “咦?” 里面的书页也是相同的材质,但要略薄一点,第一页上画了一幅图。 一个端庄绝美的硒域服饰女子结痂跌坐在中央方格里,周围环绕着十个生物,有宝相庄严的喇嘛,有苍鬃野狼,有长着猪耳浑身血污的血童,有天鹅身美人脸的怪物,还有双脚如数根的老婆婆…… 十个生物里,血童画得要大一点,明显区别于另外九个生物,应该是在提醒阅读者这本硒域密典主要是关于血童的。 林鸿盯着这副图看,越看越觉得眼熟,如果把方格里的女人擦掉,再将周围十个生物换成龙,就和林鸿手里的十龙佩一模一样了。 巧合吗? 林鸿不认为是巧合,他抬头问教主夫人:“第一页上画的女人是谁?” 听到这话,教主夫人有些激动地纠正道:“她不是女人,她是硒域人最尊敬的创世女神乌迦甘。” “喇嘛呢?” “乌旦喇嘛又被称为释迦牟尼,是女神乌迦甘创造出来传播法术的法神,相传他编写了完整的硒域密典,硒域密典后来被女神乌迦甘拆分成十部分,传给硒域的十个部落。” “你们属于血童这个部落?” 教主夫人摇头道:“最早的部落基本都消亡了,这本硒域密典是教主无意间得到的,他参悟上面记载的法门,于是创建了大宏教。” “你们是硒域人,为什么来?茳作恶?” “我们在硒域遇到麻烦了,有人也在找硒域密典的下落,我们打不过他们,只能跑出来祭炼血童,想借血童神力称霸天下,重新回硒域夺回另外九本硒域密典。” “另外九本硒域密典在谁手里?” “不知道,这本都还在,另外九本肯定也在,但我们不知道在谁手里。” 彩衣插话道:“老公,上面全是不认识的文字啊,根本看不懂。” 第104章 芥子袋 “我有汉字译本,你们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把译本给你们。”教主夫人忽然说道。 林鸿默不作声,命令鬼头往后翻《硒域密典》,书不厚,很快就翻完了,仅有少部分图画、符文能看懂,其余内容全是异族文字写成,林鸿、彩衣跟看天书似的,云里雾里,不知所谓。 目光从《硒域密典》上抽离,林鸿断然道:“求饶的话不用讲,我不同意,不答应,像你们这类丧心病狂的人,万死不足以谢罪。” 教主夫人惨笑道:“我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并不奢求活命,只希望我死以后和典史大人葬在一处。” 彩衣瞪大美眸,惊愕道:“你是大宏教教主的夫人,怎么想和典史葬一处啊?你们?” 教主夫人一脸羞愧地低下头。 “贱人!你们这对狗男女!该死!统统该死!” 砰地一声,大宏教主八思巴从天而降,后背砸地,周围石板轰轰炸裂,碎石横飞。他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咳血,歪头怒视教主夫人,隐约从对方眼中看到自己头上戴了顶绿幽幽的绿帽子。 好气呐! 教主夫人笑道:“教主,我们都快死了,生气有什么用?让我巴结典史大人不是你的意思吗,现在来怪我不觉得好笑吗?” “无耻的狗男女!”教主八龇着一口血牙,咬牙切齿地怒骂道。 林鸿瞥了他一眼,爽快地说道:“我这个人最喜欢成人之美了,葬一处没什么意思,我让你们合葬。” “多谢。” 教主夫人感激地抱了抱拳,说道:“汉字译本在卧室门口第三块地砖下的暗格里,上面被我施了乌旦喇嘛禁闭法,要么我去取,要么杀了我。” 林鸿挥了挥手,一个小鬼手持利刃走上前,教主夫人苦笑不已,心说眼前这个俊美得不像话的男子倒是心狠,稳健得过分,根本不给自己一丝逃生的机会,哪怕自己已无求生之念。 杀死教主夫人,林鸿冲弗得问道:“弗得大师,需要我帮忙吗?” 弗得气喘吁吁道:“林施主愿意代劳最好不过了。哎呀,累死我了,这个教主拼起命来简直要我老命了。” “烦请大师诵一诵度人经,送他们一程。” “没问题。” 一个小鬼走过去,一刀捅进八思巴心口,八思巴挣扎了两下,死不瞑目。 弗得吃了林鸿递过去的培元丹,结痂跌坐于地,双手结法印,口诵度人经。 林鸿、彩衣没管他,兀自走到一旁翻阅汉字译本《硒域密典》,这本书看着顺眼多了,虽然还是这个时代的排版风格、标点断句和繁体文字,但林鸿、彩衣都没有阅读障碍。 《硒域密典》记载的内容大致可以分成四部分,第一部分讲述硒域创世女神乌迦甘创世的过程和血童的来历。 第二部分记录祭养血童的法门,这法门太血腥太残忍太邪门,林鸿、彩衣看了有点心理不适,都觉得一刀杀了教主八思巴、教主夫人实在太便宜他们了,应该挫骨扬灰,千刀万剐,大卸八块。 第三部分记载了法神乌旦喇嘛编写《硒域密典》的经过和修炼功法。弗得看过功法后,认为此法应该糅合了真言宗等释教支派法,以及其他教派法,属于一锅乱炖,但乱中有序,算得上一部上品修炼法门,编写者乌旦喇嘛有开宗立派之资。 第四部分列出了几手乌旦喇嘛“创出”的功夫,有三十六天罡变法的三分之一种变法,搬运术,御火术,有乌旦喇嘛禁闭法,乌旦喇嘛封禁法,乌旦喇嘛禁制法,乌旦喇嘛符箓术,乌旦喇嘛血轮,乌旦喇嘛神掌等一系列以乌旦喇嘛为名的术数道法。既有释教灵力催动,又有释教外灵力催动,威力而言,前者胜过后者,毕竟根本法为释教法。 弗得翻来覆去看了看《硒域密典》原本,还给林鸿,告诫道:“原本材质特殊,难以毁坏,又是先贤遗留,你要妥善保管。译本里的血童祭养法过于阴毒,邪法无疑,千万不能流传出去,否则遗害无穷,造孽无数。” “我也是这么想的。” 当着弗得和彩衣的面,林鸿一把撕下译本中关于血童祭养法的内容,用御火术烧成灰烬。 “善哉善哉!”弗得双手合十,慈眉善目地笑道。 林鸿收起《硒域密典》原本和残缺译本,指着地上几大箱金银珠宝,说道:“弗得大师,这些都是从神庙里搜出来的不义之财,我和彩衣已经拿了密典,它们就交由大师处置。” 弗得摇头道:“不妥。我要钱财无用,发还李家镇百姓难说是祸是福,既然是林施主和彩衣施主找出来的,一事不烦二主,你们拿走。” “弗得大师……” 弗得摆手道:“林施主,不要再推来推去了,听我的。” 林鸿正色道:“请弗得大师放心,这些金银财宝取之于民,将来也会用之于民。 “我信得过林施主。” 弗得含笑点头,微微沉吟,摘下身上的布袋,对林鸿、彩衣说道:“金银财宝太多,二位施主不好携带,我助你们一臂之力。” 话音落下,他打开布袋,将袋口对准地上的金银财宝,说了个“收”字,几大箱金银霎时消失不见。 林鸿看得两眼发直,惊道:“这是?” “芥子袋?”彩衣讶异道。 弗得侧目道:“彩衣施主竟然知道芥子袋?” 彩衣点点头道:“嗯,以前听师父提起过,她说释教芥子袋和道门的乾坤袋都有壶天之能。不过由于好材料难找,炼制过程繁琐,需要几代人日夜祭炼才能不断扩展空间,吃力不讨好,在灵界中这两种法器已经很少很少了。” “想要吗?”弗得笑眯眯地问道。 彩衣不好意思道:“想要,但我不能要。” “为什么不能要?” “太珍贵了,大师刚刚用芥子袋收下几大箱金银财宝,说明你手里的芥子袋空间很大,一定是祖传之物,堪称无价之宝。” 弗得哈哈大笑道:“一个破袋子被彩衣施主说成无价之宝。我法号弗得,不得也,这个芥子袋留手里就是有得,不妥,不妥,送你了。” 他将芥子袋随手扔给彩衣。 第105章 林氏古武流产 “鸿哥?” 彩衣拿着芥子袋,无所适从地看着林鸿眨眼眼。 林鸿假惺惺地说道:“弗得大师,芥子袋太珍贵了,我们夫妻不能要。彩衣,快还给弗得大师。” “哦。” 弗得双手藏背后,摇头晃脑道:“林施主和芥子袋无缘,他修炼的功法使用不了,所以彩衣施主可以不听他的。我与贤伉俪一见如故,你们请我吃鸡,随我夜探大宏教神庙,刚刚一番恶斗,贤伉俪出力颇多,芥子袋权当做谢礼。” “这……” 彩衣美眸往林鸿身上瞟啊瞟。 林鸿笑道:“不要看我,你自己决定。” 彩衣贝齿咬着嘴唇想了想,嫣然笑道:“鸿哥曾经跟我讲,做决定前要问问自己的心。嗯,芥子袋我蛮想要的,弗得大师非要给,那我就收下咯。” 弗得表示赞赏道:“好个问心,彩衣施主心地善良,豪爽率真,芥子袋送给你算是送对人了。” “谢谢弗得大师。” “不用谢,此间事了,我们回去。” “且慢。” 林鸿从包袱里掏出一沓黄符,食指中指并拢,竖在身前跺地摇晃,黄符噗地自燃,扔教主八思巴尸体上立时熊熊燃烧。 另外几个大宏教教徒的尸体也被焚烧成灰。 “带上她,我们走。” 两个小鬼飘过去,抬起教主夫人的尸体跟在林鸿三人身后,离开神庙。 彩衣扭头看看教主夫人的尸体,有些别扭地问道:“鸿哥,我们真要把她和典史合葬在一起啊?” “是啊,我答应过的。” “她和大宏教主是夫妻,这么做会不会不太好啊?” “她都不在乎,我们就别瞎操心了。” “嗯啊。” 林鸿出来混靠三样东西,诚信,诚信,还是他妈的诚信。 答应别人的事,他一般都会做到。 说合葬就合葬,绝不玩虚的。 命令小鬼们挖了个大坑,把典史和教主夫人的尸体扔进去,一把火烧成灰,埋上土,完事。 买棺材,修墓,办丧事,汉字译本可不值这么多,再说又不是送儿子,无须兴师动众。 回到镇上,林鸿、彩衣没和弗得去雕刻坊,就近找了间客栈住下。 关上门,林鸿转身抱起小娇妻转圈圈,彩衣惊呼一声,小拳拳怒砸林鸿肩膀,娇嗔道:“老公,你干嘛呀,快放我下来。” 林鸿放她下来,捧着她的小脸狠狠亲了一口,高兴道:“好老婆,你今天立大功了,老公要好好奖励你。” 彩衣看了林鸿一眼,头埋进林鸿怀里,声若蚊呐道:“老公,不许你乱来,一会老板还要送热水进来呢……” “他不会来了。” 林鸿想说的是芥子袋,小娇妻明显误会了,但他不会纠正,弯腰抄起彩衣的腿弯,横抱着向床走去,灯光随之熄灭。 一夜鱼龙舞。 清晨,窗子微微透白,林鸿早已经醒了,一手拥着香香软软的小娇妻,一手举着芥子袋观赏,越看越喜欢。 过去他以为这个灵幻世界应该没有储物法器,芥子袋的出现打破了他的认识误区。 其实电影里就有所体现,弗得带着封云亭杀到大宏教神庙,教主夫人用布条攻击他,弗得撑开芥子袋收了布条,接着又返还教主夫人,将其重创。 “老公,老公,我好看,还是芥子袋好看?”慵懒的声音响起,夹杂着丝丝不开心。 林鸿放下芥子袋,低头看向怀中佳人,彩衣不知何时醒了,睁着一双乌黑纯净的大眼睛,嫣红柔唇微微撅起,俏皮中透着娇媚。 “老婆最好看。” “骗人,大清早拿着芥子袋看,都不看我一眼。” “傻瓜,芥子袋是你的,我看它就相当于看你。” “又哄我。” 彩衣忍不住亲了林鸿一口。 林鸿拥着她,说道:“咱们的计划改一改,有了芥子袋,到福康县直接把黄金收进去,装得下吗?” “一万六千两黄金有多少?” “昨晚那种箱子一箱多点。” “这么少?” “黄金密度大啊。” “密度是什么?” “就是单位体积重,比如说一碗水和一碗黄金,装的一样多,但重量不同。” “我懂啦,芥子袋空间蛮大的,起码还能装十个昨晚那种大箱子。” 林鸿又惊又喜道:“弗得大师真舍得啊,这种好东西说送就送了,咱们人情欠大了。” 彩衣不以为然道:“老公,我觉得你想多了,弗得大师是得道高僧,根本不在乎金银财宝、芥子袋这些身外之物。他认可我们,芥子袋送了也只相当于如同布袋。” 林鸿细细品味彩衣的话,片刻后笑道:“怪不得弗得大师把芥子袋送你,你和它确实有缘。” “嘻嘻,我胡说的,老公这就信啦?” “傻人有傻福。” “你才傻呢,我可聪明了。” 林鸿看了看窗子,说道:“时间不早了,起床练功。” “好呀。” 夫妻二人穿戴洗漱完毕,来到楼下院中修炼健体术和华佗禽戏劲。 微波派弟子修行不注重健体术,包括白敏儿在内,功夫练得都很一般,林鸿不清楚微波派修炼功法,没有刻意纠正,但每天早上都会敦促彩衣、白敏儿练一练,一段时间下来,效果立竿见影。彩衣无论力量,还是速度,都变强了许多。 练完健体术,林鸿开始练劲,只是单纯的练劲。 前阵子与茅山师傅交流古武心得,茅山师傅给林鸿泼了盆冷水,他不赞同林鸿创什么林氏古武,用他的话说,一个走都不会的孩童妄想奔跑,只会摔到,步子大了容易扯到蛋。 林鸿有点不服气,和他讲述自己的想法,茅山师傅直指核心,那就是华佗禽戏劲和健体术、七斗魁罡步等功夫不配套。 换言之,劲与招式不合。 练劲细分为两个层次的练法,起始为“劲随意动”,也可以理解为“劲随招动”,一拳打出,劲气透发伤敌,劲气与打法完美配合。 接着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把劲练到全身各处,如指臂使,同样一拳打出,身体的劲合在一起,爆发出的威力更胜“劲随意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