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圣》 第1章 黑夜下的追杀 夜幕低垂,黑云翻滚,既不见月光,更没有半分星火,有的只是阴森呼啸的寒风,卷动着地面上散落的秋叶。 一条古朴荒凉的林间小道上,一道人影正在急速的掠行着,他的身形极快,带起层层残影,不知道疾行了多少里,他终于有些坚持不住,身体打了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但却在最后一瞬强行站住。 直到这时,才可以隐约看出他的身形样貌来,他的样貌并不出众,方正脸庞,宽宽的额头,没什么特征,是典型的大众脸,此刻,在他的脸上有一丝疲惫,也有一丝焦灼,只是他的双眼,则是透露出一种坚韧的神态,他站稳身形后,第一时间就是向自己的怀里看去,在他怀中有一个被秋红色锦缎棉布包裹着的婴儿,被他用右手紧紧的抱在怀中。 而他的左手则无力的垂落在身侧,还有鲜血顺着手臂缓缓流淌,像是受了重创,可他并没有理会,在确认婴儿没有苏醒之后,他微微松了口气,准备继续疾行。 可就在这时,几道身影突兀的从四周的林间窜了出来,将他团团围住,这些人身着黑衣,脸蒙黑巾,与这漆黑夜色完全融入一体,唯独可以看见的,只有那双散发出可怕杀意的双眼,与他们手中闪烁着寒芒的利刃。 足足有十数名黑衣人! 男子见到这些人,既未惊讶,也未惶恐,异常的平静,他深吸了一口气,冷笑了一声,轻声道: “区区鼠辈,也敢来此,未免太小觑于我了!” 其中一人上前一步,沉声道: “你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否则,就算给我们十个胆子,也未必敢来,放下婴儿,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男人扯开嘴角,似是笑了笑,他温柔的看了看怀中的孩子,幽幽道: “就凭你们?” 下一秒,他的左脚在地上轻轻一踏,顿时地上的落叶纷纷荡了起来,随后一股劲气从他身上爆发,将这些落叶化作一道道寒光,向着四面八方的黑衣人射了过去,那速度之快,威力之强,只是瞬间便洞穿了所有人的身体,一道道血雾从他们身上喷出,伴随着他们缓缓倒下的身体,洒了满地。 男子对于地上尸体看也未看一眼,只是有些自责的将不小心落在婴儿身上的血渍,轻轻抹去,柔声道: “属下失责,杀几个蝼蚁还把血弄到了小主身上,但小主放心,无论是谁想要小主死,我便让他们死。” 地面上突然传来了一阵阵的震动,男子眉头微皱,向身后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来,喃喃自语道: “来的还真快!” 下一秒,他的嘴角渗出了一丝血迹,他终于露出了一些忧虑的神色,看了看怀中熟睡的婴儿,眼神再度坚定下来,身形一动,再次向前疾行而去。 在男子离去不久后,一支全身被重甲覆盖的,手持长枪,侧配腰刀的重甲骑兵缓缓出现,这些骑兵一手持枪,一手持火把,在不足够宽敞的林道中,自动形成两队,浩浩荡荡的疾行而来,人数之多,足足有千人之众。 队伍之间排列有序,前后相距有度,虽说人马众多,却并没有半点拥挤慌乱之感。从上方看去,宛如一条延绵游动的火龙。 到了那黑衣人的尸体跟前,为首的一名金甲银袍的将领陡然挥手,示意众多骑兵停下,然后他翻身下马,快步走到那些人跟前,仔细看了一番,又转身回去,一名身穿锦缎华袍的中年男子纵马缓缓从骑兵让开的中间道路中走来,那名将领跪下身子,沉声道: “都死了!” 中年男子的脸色平静,对地上的尸体看也未看,听到将领的话,神色不变,只是轻轻吐了一个追字,便不再说话! 下一刻,在将领的带领下,这支堪称骁勇的重甲骑兵再度疾行而去,大地震动,烟尘漫天,只留下那中年男子独自骑马留在现场。 那男子看了看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突然笑了,脸上有一些玩味之色,喃喃道: “好一个月黑风高杀人夜!” 平原之上,正是骑兵发挥的最好时机,此时他们奔腾如迅雷一般,正快速的与前方那名男子接近,千人铁骑,势如烈火燎原,转瞬间便从两翼包围而来,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将男子团团围住。 男子停下步伐,脸色凝重,紧了紧怀中的婴儿,那名金甲将军策马上前几步,沉声道: “束手就擒,你逃不掉的!” 男子双目如电,紧紧的盯着这名金甲将军,嘲弄道: “好大的阵势,一千幽云铁骑,倒是看得起在下!” 金甲将军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沉声道: “本将敬你是一位忠肝义胆的好汉,不愿看你就此殒命,若你执迷不悟,休怪本将无情了!” 男子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一口血却是呛了出来,他用右手护住婴儿,艰难的抬起左手,抹去了嘴角血渍,平静道: “想取在下的性命,你且试试看!” 金甲将军叹声道: “何至如此!” 男子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右手用一条布带将怀中的婴儿小心翼翼的捆紧在怀中,确认不会掉落,这才将一直抱着婴儿的右手拿走,活动了一下手臂,随后握拳,眼神挑衅的看着对方,金甲将军也不再犹豫,一挥手中的长刀,喝道: “杀!” 下一刻,千骑奔腾而出,黑压压的人马从四面八方冲击而来,场中的气氛瞬间压抑到了极点,但是面对如此气势如虹的骑兵冲击,男子脸色波澜不惊,不但没有退缩,反而是直接迎了上去,再与铁骑交错的一刹那,身形一闪,避开那数道长枪势大力沉的一刺,右手挥拳,向前轰去,一道可怕的气浪汹涌而出,犹如万斤重锤扫来。 冲在最前方的三名骑兵,连人带马直接被轰飞了出去,与后方冲上来的人马撞在一起,马骨尽断,碎裂之声响彻四周,马上之人更是不堪,一连撞翻了数人,甚至有些人来不及收枪,导致前人是被长枪贯穿之后,再砸到自己身上,就像是串糖葫芦一般。 只是瞬间的功夫,眼前的骑兵战队,已然人仰马翻,一片慌乱,而男子则身形不停,借势前冲,身形一跃而起,脚在直刺而来的枪尖上轻轻一点,翻身而过,右手回首一捞,拽住那名骑兵的盔甲,将其整个人从马上掀了起来,随后那名骑兵在他手中宛如婴儿一般,被他随手砸向了前方。 前方的骑兵队伍再次被砸倒数人,让四周的骑兵都下意识纵马避让开来,而男子则继续前冲,其余的骑兵看到那人势如破竹,勇猛无敌,也知晓乱战之中使用长枪冲击,已然无用,立刻弃枪换刀,抽出配备腰刀,向对方杀了过去。 男人冷笑一声,浑然不惧,随后再次砸翻一名骑兵后,从他手中拾来长刀,挽出一朵刀花,反手一劈,便是斩出一道刀芒来,哪怕是号称一甲值千金的,五百单硬弓都射不穿的黑云重甲,被他这一刀之下也是甲破人亡。 然而男子虽然实力强大,但本就重伤在身,终究是寡不敌众,与那些骑兵缠斗一刻钟后,也开始渐渐不支,身上更是多了几道伤痕,好几次都险些被人伤到要害,男子一咬牙,不顾一切向前斩出一道气势惊鸿的刀芒,将前方阻挡的人全部劈成两半,不再犹豫,身形一跃而起,疾冲而去,终是冲出了包围圈。 随后,男子喷出一口鲜血,但他丝毫未曾理会,只是向前疾行而去,转身间又跑远了,那名金甲将军见他逃离,并未动容,只是挥了挥手,那群骑兵便调整势头,再度汇聚成型,继续向他追了过去。 不知道跑了多远,男子只觉得自己的视线开始模糊,终于脚下一软,整个人摔倒在地,但哪怕如此,他在最后一刻也不忘了将身形扭转,背部朝地重重砸在地上,而他自己则是紧紧护住怀中的婴儿。 大口喘了几下粗气,男子感受着几乎已经无法动弹的手脚,他艰难的抬起头,看了看怀中即便在如此嘈杂环境中,竟然依旧未曾苏醒的婴儿,眼中满是不甘,苦涩道: “属下无能,终是无法带小主脱离危险,实在愧对主上嘱托!” 说完这句话,男子再无气力,仰面躺倒,视线也逐渐模糊起来,可就在这时,一道轻微的脚步声突然传入他的耳中,或许是对婴儿维护之情的意志太过浓重,已然脱力的他,竟然生生坐了起来,右手紧紧将婴儿护在怀中,眼睛死死盯着前方,想看清来人是谁。 却看到一名蓝袍白衣的披发老者,站在他身前,眼神平静的看着他,并未出声,但随后看向他怀中的婴儿后,却突然轻轻的咦了一声,露出些许好奇之色。 中年汉子护住婴儿,警惕道: “阁下何人?” 老者淡漠道: “将死之人,何须知道老夫名讳。” 男子微微苦笑,他自然知道自己已经耗尽真气,油尽灯枯,只是放不下怀中的婴儿,这才苦苦挣扎,此刻男子的脑海中陡然闪过一个念头,咬着牙撑起身来,跪倒在老者面前,沉声道: “前辈不愿告知姓名无妨,但不知能否看在我将死之人的份上,答应在下的一个请求,在下来世愿做牛做马,结草衔环!” 老者微微皱眉,淡淡道: “想让老夫救下此子?” 男子重重点了点头,老者冷笑一声道: “老夫为何要答应。” 男子张了张嘴,却是哑口无言,是啊,自己凭什么要求人家保护这个孩子,更何况这个孩子还是如此的特殊,但男子不愿放弃,只能强撑着身体,咬住牙,一言不发,只是拼命磕头。 老者依旧神情淡漠,对此视而不见,淡淡道: “此子本就命数难活,以你一身修为,何须为其多费气力,实为不值。” 男子终于开口道: “好男儿生于天地,自当知恩图报,以命相还,否则与牲畜何异!” 老者认真打量了他一眼,终是伸手道: “拿来!” 男子大喜过望,立刻将婴儿从身上解下,小心翼翼的递给老者,老人看了看熟睡的婴儿,突然笑道: “本就命数难活,且立身险恶之中,却能安之如怡,倒也有些意思。” 随后老者看着男子轻声道: “老夫可以带走此子,但他天命如此,能否活下来,全看命数使然,与你提前说好!” 男子点头应下,老人不再多言,忽然一挥手,一道劲气冲入男子体内,男子闷哼一声,便昏倒在地,老者轻声道: “能否存活,亦看你之命数!” 随后,老者向后方深深看了一眼,将婴儿抱入怀中,转身而去,他虽然是缓慢行走,但一步跨出,便出现在数十丈外,竟是缩地成寸,只是走了几步,就消失在了这茫茫黑夜中。 下一刻,蹄声雷动,风云变幻,先前老者看向的方向,出现了一支完全被黑暗所笼罩的铁骑,周身黑甲黑袍,腰悬长刀,背负弓弩,人面马头之上,都带着鬼面铁具,虽然只有数百之众,却如同万马奔腾一般,气势宏伟,转瞬即至。 这些骑兵与先前追杀男子的骑兵截然不同,若是说那些重甲骑兵弓马娴熟,配合默契,是骁勇悍卒的话,这支骑兵给人的感觉远在其上,周身血腥十足,杀伐之意强盛,更为让人生畏。 他们动如疾风,势如风火,不动如山,只是一个指令,所有骑兵竟是同时立马悬停,没有丝毫的仓促慌乱,未经命令,更是沉默不语,甚至连马都没有半分声音发出,仿佛隐入了黑夜之中,只是形成冲阵之势,只需要首领下令,便可以瞬间出击。 下一刻,一名虎背熊腰,身披重甲的中年大汉,骑着一头通体雪白,四肢强壮的战马,缓缓出现,他看了看地上躺着的男子,又看了看远处的黑夜,出声道: “如何?” “还有一息尚存!” 一道声音飘忽不定,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中年大汉纵马转身,那些骑兵也都齐齐拉转缰绳,所有战马齐齐转身,随后中年人才出声道: “带回去” 第2章 翩翩少年 大夏皇都,位于九州中心的兖州,原名京都城,大夏皇城一统九州之后,便更名为皇都,而位于皇城东郊,有一处占地广袤,奢华无比的宅院,从正门到后山纵横近十里之地,几乎占据整个东郊之处,背靠鹤峰山,侧依玉泉河,门户千百,庭院广阔。 此时,在这处极尽奢华的宅院深处,一间镶满金玉,富贵华丽的房屋之中,一名身形雄伟,不怒自威的中年汉子,脱下了先前银盔宝甲,换上了一身锦衣玉袍,更显贵人之态。 男子立于房中,双手负背,双眼微闭,似是在假寐一般,而在房中还有两名贴身护卫,以及一名正在床前忙碌的行医老者,而床上则躺着一个双目紧闭,呼吸微弱的七尺汉子,赫然正是先前拼死保护怀中婴儿之人。 不知过了多久,那名行医老者终于站起身来,轻手轻脚的走到那位贵人身旁,中年贵人睁开双眼,淡淡道: “如何?” 老者小心翼翼的躬身行礼道: “禀主上,好在凌护卫的修为不俗,且有贵人相助,在其体内注入一股真气,替他吊住性命,虽耗损巨大,几近油尽灯枯,然经过此番救治,可保性命无忧。” 中年贵人眉头微微皱了皱,轻声道: “他何时能醒?” 行医老者迟疑了片刻,中年人眼神微微一冷,并未开口,而是转头看了他一眼,行医老者则立刻亡魂大冒,颤声道: “若是主上需要,老朽可用道家元丹替他梳理体内流逝的真气,或许能让他立刻苏醒。” 中年男子轻轻嗯了一声,再次闭上双眼,行医老者则立刻会意,转身来到床前,从怀中拿出一个精美的小木盒,将其打开,取出里面珍放的一颗龙眼大小的丹药,脸上浮现出肉疼之色,但却不敢犹豫,而是立刻将其放入凌护卫的口中,然后从一旁的侍卫那里取过一杯清茶,倒入其口中,助其顺下丹药。 就在老者喂其服下丹药过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那名姓凌的汉子,便幽幽转醒过来,先是有些茫然的打量了一下四周,随后就看到了正坐在床前,仔细观察的行医老者,心中微微一惊,惊讶道: “鬼医先生。” 老者微笑着点了点头,还不待他说话,在其上身后便传来一道浑厚威严的声音。 “你醒了!” 老者赶忙低头让开身形,而此时那名汉子才看清站在房中的那位中年贵人,脸色浑然一变,下意识就要起床行礼,但却牵动身上伤口,发出一声闷哼来。 “不必行礼了!” 中年贵人轻轻一挥手,淡淡说道,汉子却坚持在床上抱拳拱手道: “属下凌海见过主上!” 中年贵人双眼直视他,目光平静,却有一股无法言语形容的无上威严,轻声道: “孩子呢?” 中年人面带愧色,羞愧道: “先前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将少主托付于一位白衣老者,属下护佑少主不利,请主上赐死!” 中年人闻言,面色平静如常,只是眼神中出现些许波动,问道: “可知是何人?” 汉子一脸羞愧,摇了摇头,中年贵人眉头皱了皱,沉默了片刻后,轻声道: “事出突然,倒也不全然怪你,你身受重伤,全身上下共有三十二处刀伤,可见你以竭尽全力,无过有功,不必自责。” 说完之后,中年贵人便转身离去了,房中只剩下了那位行医老者,和已经泣不成声的中年汉子! 五年后 位于冀州北方之地,有一处极为出名雪山,名为苍穹山,山高入云霄,云海不见峰,因为地处九州极北之地,山峰之上,常年终雪不化,落日银霞,与云海齐名,誉为苍穹三景! 此刻,在这座巍峨高山的半山腰处,隐约可见有一老一小两个身影,正在沿着山坡陡路,缓缓向山上前行,此处寒风凛冽,呼啸之声有如鬼泣狼嚎,卷起雪花无数,漫天飞舞,几乎遮盖了二人的身影。 老的那位身穿白衣长衫,身上披着一袭雪缎棉绒制成的雪白棉袍,满头银发披在身后,在这冰天雪地之下,苍老的脸庞,面色平静,他的右手则始终牵着那个小小的稚童。 再看那小的,年龄不过四五岁的样子,唇红齿白,脸蛋圆润,可能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小脸上有些通红,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忽闪忽闪,似是对周边的一切都极为好奇,矮小的身子,牵着老人的手,一脚深一脚浅的努力向上走着,到了此处,雪堆积压深厚,稚童几乎小半个身子都快埋进雪中,所以走起路来,颇为费力。 不知过了多久,老者的身影出现在了苍穹山最高的那座顶峰之上,而先前被他牵着的稚童,不知何时已经趴在他的背上睡着了,与山腰处不同的是,明明耸立入云海之中的山巅,本该是风雪覆盖最强盛的地方,却没有半点雪花,反而有一片宽广的平台。 老者轻轻抖了抖身子,轻声道: “到地方了!” 稚童顿时苏醒了,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然后从老者的身上滑了下来,重新牵住了老者的手,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有客前来,怎地不见主人现身,莫非不愿见客。” 老者环顾四周,突然淡淡出声,只是他说话的声音虽轻,但声音却随风而渐盛,最后如狮子咆哮一般,在山峰四周回荡不已。 “唉,你这老家伙,世间哪有你这般强逼主人现身的客人,即便有也是恶客才是!” 随着老者话音落下,一道略显无奈的声音终于出现,随后一名鹤发童颜的老头子,微驼着腰,闲庭信步走了过来。 相比较白衣老者而言,单看面容,此人却更显年轻一些,白衣老者淡笑道: “多年不见,你的容颜却又年轻了些,看来你的太清忘忧境已然快大成了!” 鹤发童颜的老人没好气道: “你若不来打搅老道,或许就真的可以大成了。” 白衣老者笑而不语,鹤发童颜的老人则是好奇的打量了一下被老者牵着的稚童,而巧合的是,稚童也正在好奇的打量着他,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方。 “咦?这娃娃有些意思!” 鹤发童颜的老人惊讶道,白衣老者则是淡淡说道: “来找你,便是想让你看看,可有办法!” 老头围绕着稚童转了一圈,像是看到了什么奇珍异宝一般,随后啧啧称奇道: “这小子怎么活下来的?” 白衣老者尚未开口,鹤发童颜的老头就已经笑眯眯的对稚童伸手道: “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 稚童看他伸出的手,犹豫了片刻,将自己的另一只小手放了上去,然后声音清脆道: “我叫韩飞!” 鹤发童颜老者握住韩飞的手,韩飞就感觉一股暖洋洋的气流涌入了自己的体内,但他却没有惊慌之色,因为这也不是他第一次有这样的感受了,自己的这位白衣爷爷就经常也会这样做。他只是有些好奇为什么这个看起来挺年轻的爷爷,也喜欢这样做。 “你这老家伙还真是够大胆的,强行护住他的经脉,嘿嘿,当今天下,也只有你能如此轻易做到了。” 老头子用真气探查过韩飞体内后,便放开了他的手,对白衣老者打趣道,白衣老者却平静说道: “废话少说,可有注意?” 鹤发老者没好气道: “我不过是修道之人,又非天上仙人,如此情况,何来办法?” 白衣老者皱眉道: “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鹤发老者想了想,迟疑道: “彻底解决的办法没有,但是暂保性命的办法却有一个。” 白衣老者看了看他,不曾开口,鹤发老者见状,只能叹口气道: “其实,这办法你也心中明白,何须我多说!” 白衣老者皱眉道: “那不过是饮鸩止渴,未来岂不更糟?” 鹤发老者冷笑一声道: “若不然,他自身还能活多久?你这办法又能撑到几时?对这孩子来说,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白衣老者皱眉不语,鹤发老者有些怜悯的看了看懵懂无知的稚童,轻声道: “事到如今,无非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此刻,一阵微风拂过,在这山巅之上,就连一丝雪花都未曾带起,但在白衣老者心中却卷动起了漫天风雪来。 傍晚时分,老者与小韩飞一起坐在岩石平台之上,面前则是架起来的火堆,火光照耀在二人的脸上,小韩飞似是怕冷,将自己的身子缩成一团,依着白衣老者的身旁,白衣老者沉默了片刻,突然出声道: “从明日起,我教你武功可好?” 小韩飞不明所以,但还是看着白衣老者点了点头,白衣老者望着火势正旺的火堆,又道: “学武很苦,你怕吗?” 小韩飞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摇头道: “不怕!” 只是,这会的小韩飞,并不知道,这句话对他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数日后,在冰天雪地的雪山上,寒风呼啸,小韩飞窝在一处雪堆之中,整个人都快被大雪覆盖,只剩下一个脑袋还露在外面,小脸冻得通红,还有一道鼻涕挂在脸上,已然凝结成小冰柱。 “爷爷,我好冷啊!” 小韩飞的声音带着哭腔,对着坐在远处的那位白衣老者,颤颤巍巍的喊道,但白衣老者只是淡淡道: “记得我交给你的口诀吗?按照口诀来做,就不冷了。” 小韩飞冻得声音都在发颤,泣声道: “可我已经冻得不行了,都记不起口诀了。” 白衣老者沉默片刻,这才道: “若你记不起来,那就只能等着被冻死在这里了。” 小韩飞闻言,险些放声大哭,只是眼泪刚出来便凝结成了冰霜,老者不但没有因此而动摇,反而作势欲走,同时道: “别忘记是你自己答应学武的,这一关都过不了,还学什么?” 眼看白衣老者要走,小韩飞真的害怕了,还有些生气,不由叫嚷道: “你是坏老头,臭老头,以后不叫你爷爷了!” 白衣老者丝毫不在意,无所谓道: “无妨!” 看着白衣老者消失在风雪中的身影,小韩飞心中既害怕,又有些彷徨,开始努力回忆老者教过他的口诀和方法,闭着眼睛,开始在自己的身体里寻找老者告诉过他,名为气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小韩飞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温热的气息,那已经被冻得僵硬的四肢百骸,也终于渐渐有了感觉,按照老者交过的方向,引导着气在身体的经脉中游走,他的身体逐渐热了起来,在这冰天雪地中,又被大雪覆盖的情况下,额头上竟是出现了汗水。 又不知过了多久,紧闭双眼的小韩飞,自己都没发现,周身覆盖的雪花竟开始缓缓融化,而他自身的热气更是与冰雪交融后,形成一缕缕白色云雾,缓缓从他身上飘逸四散,而那位本该走远了的白衣老者,也不知何时再度回到原地,就这么静静看着他,眼中露出一丝笑意来。 “啧啧啧,这体质既是夺命追魂的毒药,但也是天下难寻的异宝,小小年纪,短短数日,便能感悟气机流转,修炼真气,实属罕见啊!” 驼背的鹤发老者从后面缓步走了过来,脸上满是惊讶感叹之色,白衣老者神色不变,只是悠悠道: “路艰且长,不过刚刚开始而已。” 驼背老者感叹一声道: “若不是体质特殊,这等天资,老道我也想收他为徒了。” 白衣老者哼了一声,不在理会对方,而是专注的看着小韩飞那里,又过了片刻功夫,小韩飞终于从那种奇妙的感知中醒了过来,只觉得浑身火热,竟是无一丝冷意,再看看周身,已然是一片水渍,那覆盖全身的冰雪,尽数融化成水,在这冰雪之地中,形成了一片微小的湖泊。 而下一刻,小韩飞就看到了白衣老者,他立刻冲到老者跟前,气鼓鼓的说道: “臭老头,你看我都快冻死了,都不管我,以后我就叫你臭老头!” 白衣老者淡淡看了他一眼,只是丢下一句,明天继续的话,便转身离去了,反倒是驼背老者笑嘻嘻的带着小韩飞,向山巅上走去,同时还与韩飞一起吐槽白衣老者的不好,大有找到了知己的感觉。 数日后,白衣老者带着韩飞下了雪山,开始了漫无目的的长途跋涉,而小韩飞的习武之路,也正如老者所说,才刚刚开始,这条注定艰辛的路途,也成为了韩飞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回忆! 春去秋来,时光荏苒,转眼间,便是十年过去了 当年的小韩飞,已经十五岁了,从一个小小稚童,变成了一个翩翩少年郎,身形修长,面容清秀,那双明亮的眼睛,也越发星光璀璨,颇有神采。 “臭老头,看我带了什么回来?” 一身青衫布衣的韩飞,小跑着来到依旧是白衣长袍的老者身边,手中还提着一只刚刚捕获的野兔,老者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不屑道: “抓了一只兔子,有什么好稀奇的。” 韩飞撇嘴道: “你是没见到这只兔子跑的有多快,要不是小爷我身手灵敏,可不一定能抓住呢。” 老者轻轻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他,而是看着前方出神,韩飞将兔子放置在一旁的背篓中,盘膝坐下,笑道: “今晚,就有兔肉可以吃了,好长时间没见过荤腥了,甚好甚好。” 老者不耐烦道: “你若是没事做,就去把木雕手艺好好练练,看你那不成气候的样子,学了这么久了,却没挣到几个钱,如何照顾往后的开销。” 韩飞翻了个白眼道: “要不是你每次都捣乱,赶走上门的客人,我的手艺怎么会挣不到钱,我看以后,还是我自己去卖,你别跟着掺和了。” 老者看了韩飞一眼,却没反驳他的话,韩飞则是一边收拾着兔子,一边笑道: “还有一事,那位成天色眯眯的大叔教我的弹指功夫和身法技巧,我也都练成了。” 老者并未看韩飞,而是淡淡道: “练成便练成了,与我说甚。” 韩飞则停下手中的活计,抬眼看向老者问道: “你答应过我,一旦我练成功法,你就会告诉我功法的名字,还有那位大叔是谁,现在我练成了,该你兑现承诺了。” 白衣老者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不曾理会,韩飞看他样子,不由叹了口气,知道对方又不打算告诉自己了。 又过了片刻,白衣老者看了看有些神情低落的韩飞,突然出声道: “你当真觉得你以练成?” 韩飞抬起头,极为自信道: “这是自然,不管身法还是弹指,又或者是你传授的功法,我早就融会贯通了。” 老者不屑的嗤笑一声道: “竖子无知,夜郎自大,你以为这几门功法是如此轻易就能学会的?不过是学会了点皮毛,就开始自以为是了。” 韩飞皱了皱眉,还想狡辩,白衣老者却一挥手道: “不必再问,我既不会说,也不会管,修行是你自己的事情,能走到哪一步,也全看你自身命数,若你真有一天可以悟透其法,自会知晓一切。” 白衣老者说完之后,不再理会韩飞,而是自顾自的上前,望着西北的方向,默默出神,韩飞有些好奇的看了老者一眼,忍不住问道: “这几日,你为何老是盯着西北的方向看,是有什么事情吗?” 老者又似回答,又似自语道: “尚不清楚,或许,要亲自走一趟方可明白!” 韩飞虽然不解,但却听懂了老者的意思,眼神一亮道: “这么说,我们要往西北去了?” 白衣老者深深的看了西北某处方向一眼,轻轻嗯了一声 第3章 说书人 正午时分,盛夏的烈日当空,照在大地上幻化出一层层无形的热浪,特别是在这西北的荒漠边缘,阳光更是毒辣,本就不算很大的黄石小镇上,此刻略显荒凉,唯一用青石路面铺盖的主干道上更是空无一人,安静的有些可怕。 说来也并不奇怪,作为大夏皇朝边陲小镇,地处荒凉,镇子也不大,此时又不是贸易来往的盛季,自然是没什么人来的。 只不过偏偏有一处地方,在这个时候却热闹的出奇,与整个小镇都格格不入。 这便是小镇唯一的那座茶楼,别看这茶楼外表看似不大,里面却人满为患,整个茶楼上下两层竟然都坐满了人,甚至有些坐不下的,站在二楼护栏处伸着脖子,探着脑袋往下使劲瞧的。 之所以有如此奇怪的一幕,只因为这茶楼罕见的来了一位说书人,要知道这黄石小镇极为偏远,除了本地居民外,只有来往的商客才会落脚,平日里不说一年半载,便是三年五载也不见得能来一位说书人。 这自然在镇子上引起了轰动,以至于有事没事的镇子居民都凑过来看个热闹。 这同样也让这位说书人更为开心,或许是因为觉得即将到手的银钱,也可能是这种颇受欢迎产生的虚荣感,让这位说书人说起书来极为卖力,口中吐沫横飞,那块陈旧的惊堂木都被拍出了震天响的动静。 “五百年前,历经八百载,曾辉煌极盛的大周圣朝,盛极而衰,最终四分五裂,被诸侯割据,彻底消失与历史长河之中,而因此展开了长达四百年的诸侯争霸时代。” 说书人一拍惊堂木,双眼微微一咪,顿时引起了下面众人的叫好之声,掌声如雷,老者满意的捋了捋胡须,已经满是褶皱的老脸上挤出了一抹微笑。 他不慌不忙又端起桌上的紫砂茶壶,轻轻抿了一口,似是享受的撇撇嘴,这才继续说道: “而四百年间,诸侯混战,群雄争霸,最终在各方势力尔虞我诈的征伐之中,诸多小国尽数被吞并覆灭,最终形成了已九州五方领土为割据的五大王朝,名为东周,西楚,南唐,北魏,中夏五国鼎力的局面,后史称之为春秋五霸。” “臭老头,爷爷我不想听什么春秋争霸的陈年破事,赶紧换个来讲,否则,爷爷我砸烂你的书摊。” 老者的话刚说到这里,却被一道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了,老者闻声望去,声音来自坐在下方茶桌前的一名身穿麻衣的青年,脚上踩着草鞋,身穿脏乱不堪的粗布麻衣,正懒散的坐在茶桌前,一脚踩着凳子,两眼斜瞅着老者,身边还有两三个相同打扮的青年跟着起哄架样子。 周围的群众听到有人打断说书,也都是皱眉望去,看到是这伙人后,不由露出一抹厌恶中夹杂着忌惮的眼神,却没人敢吭声。 老者将众人的神情都看在眼中,心中大概明了,此人八成是这镇上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地痞,仗着个人结伴,就成天胡作非为,所以这镇上的人都不愿意招惹。 毕竟山高皇帝远,这里本就偏远,最近的衙门都在雍州城,离这里还有近百里路程,谁吃饱了撑的为了几个地痞去雍州城告状,更何况,这伙人也不敢做的太过,平日里最多也就是欺负一下老人孩子,干些偷鸡摸狗的小勾当,众人忍忍也就过去了,所以才让他们越发嚣张。 这种事情,对于走南闯北的老者来说自然是见怪不怪了,所以心中了然,也并不恼怒,只是微笑道: “这位小兄弟,今日坐于茶馆中的听众人数众多,且大多人并不无意见,总不好为你一人,而犯众怒,还望担待一番。” 地痞见状,顿时冷笑一声,环视四周喊道: “爷爷我看哪个敢有意见,让他出跟爷爷我说道说道!” 众人闻言,都是面色不渝,但却无人应答,老者见状也是微微皱眉,心下略有不喜,只是还不等他说话,一道清脆透亮的声音已经从门外传了进来。 “我有意见!” 随后,便是一位身着黑色长袍的少年走了进来,少年身形修长,面容清秀,一头长发被一直黑色束带束在脑后,让人比较容易注意的,是他有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宛若星辰一般。 那地痞听到竟然敢有人跟他叫板,立刻火冒三丈,站起身来,冲着门口喊道: “哪个小王八羔子,给爷爷站出来!” 但是他刚说完,脸色就立刻变了,面色涨红如同猪肝一般,好不容易才从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搓着手,赶忙上前两步道: “哎呦,是韩小哥啊,我说是谁的声音如此威武霸气,吓我一跳” 少年却正是韩飞,他看着对方,似笑非笑的说道: “你想换故事?” 青年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道: “此话是谁乱说的,这怎么可能,这么多乡里乡亲的都在这听呢,这不是捣乱吗?韩小哥你放心,有我在这,谁也不许捣乱!” 韩飞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些许厌恶之色,淡淡说道: “我此刻心情不错,只想听书,不想看到你,你待如何?” 那青年当真是没脸没皮,立刻拍腿道: “那还用说嘛,小的立马滚蛋,绝对不敢打扰了您韩小哥的兴致。” 韩飞再未看他一眼,只是自顾自的走到一个桌前坐下,见那青年还站在身后,冷然道: “还不滚!” 青年闻言,不敢停留,召集起了那些身旁的小弟,立刻灰溜溜的走了。 而这时,其他民众才暗自松了口气,纷纷露出笑容来,而奇怪的是,对于地痞深恶痛绝的小镇居民,对能够将地痞吓走的韩飞,却反倒是一个个笑脸相迎,眼神中的喜爱之情几乎溢于言表。甚至有人和韩飞亲热的打起了招呼来,韩飞也笑着一一回应。 韩飞有些感叹,自己跟臭老头已经不知不觉来这里三年了,而他转眼间就要到及冠之年,时间过得真快,在这三年中,韩飞与臭老头不在四处漂泊,反而定居下来,久而久之,也有些习惯了小镇的平静生活。 今日得知有说书人到此,就连一向视钱财如命的韩飞,也少见的放下了手中的木雕活计,前来茶馆一看究竟,没成想遇到了那几个被他收拾过几次的地痞闹事,这才出手将其打发走了。 韩飞看向说书老人,轻笑道: “老先生,您可以继续了!” 说书老人看了看韩飞,微笑着点了点头,便开始继续说了起来。 “虽说被史家称为春秋五霸,但实际上,这段历史却并不长久,不过短短三十余年的时间而已,在此期间,五国为了天下一统,依旧是各自征伐不断,以至于民不聊生,哀鸿遍野,最终,我大夏先皇陛下,秉承九州气运,先破东周,西楚,在灭南唐,后伐北魏,最终一统九州华夏,这才建立了如今的大夏皇朝!” “听说,春秋五霸时期,五国君主为了夺取天下,甚至引动了仙家门派入世,打到乾坤破碎,以至于诸多仙门道教,江湖豪门都灭门消散,不知是真是假?” 台下一个貌似读书人的文人儒士,听闻老者所言后,突然出声询问道,说书老者微微颔首,轻声道: “不错,确有其事,当时九州气运被五国分散,大道不显,以至于天地混乱,为求天下一头,也同样是为争大道一统,当时,五国所属的佛,道,武,儒四脉高人,都被迫卷入这场搅乱天地的震荡之中,那一战极其惨烈,不仅仅是在庙堂与沙场征伐,江湖与仙门道派也都互不相让,最后甚至有传闻引动了仙人下凡,将大道都打到破碎,以至于天地间灵气就此稀薄,修行困难,就此天地断绝,仙人永隔!” 说到这里,说书老者微微停顿了片刻,这才继续说道: “也正因如此,本来昌盛千年之久的武,道,佛,儒四脉强者,几乎损失殆尽,儒家更是近乎覆灭不存,好在,最终,大夏皇朝一统天下,这才让天地气运重归一处,天地灵气也渐渐恢复,只是再无往日充沛浓郁,而此一战后,佛道两脉,因天地隔绝,圣人不显,渐渐开始隐匿世间,武道也受其牵连,一时落寞,好在,五十年前,一位武学奇才横空出世,窥破武道之谜,以武证道,成就圣人之境,以至于江湖风起,武道渐兴,这才有了当今的江湖盛况!” 韩飞神情有些兴奋的问道: “老先生,那位武学奇才是谁啊,他定然很出名!” 说书老者捋了捋胡须道: “那是自然,此人名为薛若海,五十年前,威名震九州,在当时,乃是当之无愧的武道天下第一人!” 韩飞随着老者的话语,心神往之,几乎看到了一位英气磅礴,威风凛然的身影,位于九州之巅,傲视天下群雄的场景,那该是何等潇洒,对于正值少年轻狂的他,自然也由然而然生出敬仰之意。 台下又一人张口问道: “这位薛若海既然如此厉害,不知与如今那位同样誉为天下第一人的司徒振南相较如何?” 说书老者闻言,呵呵笑了两声,双眼微咪,悠悠道: “江湖辈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罢了!”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只听说书老者最后拍下了惊堂木,缓缓说道: “今日就说到这里,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韩飞这才从神思中回过神来,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先前说道那位五十年前凭一己之力让武道兴起的薛若海,引起了韩飞不小的遐想,以至于后面老者诉说的故事,都没怎么听。 韩飞看着离去的众人,也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看到说书老者正在眯着双眼,看着他微笑,韩飞也点头示意了一下,说书老者只是微笑着点点头,并未说话,韩飞不曾多想,也跟着众人转身离去。 夕阳的阳光不在那么炙热,反而带着一丝温和,韩飞慢慢渡步在小镇的街道上,随着夕阳渐渐落下,他修长的身影也越来越长,他并未着急回去找臭老头,而是从酒家那里打上了一壶陈酿,又从隔壁的烧鸡铺那里,买了一整只烧鸡,这才晃晃悠悠的向着小镇西边走去。 当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的时候,韩飞也到了自己的目的地,这是一座极为普通的小院,两扇木门已然有些破旧,韩飞推开陈旧的木门,伴随着“吱呀”一声刺耳的响动。 他皱了皱眉,暗自低声道: “这扇破门,需待找个时间好好修理一番了,总是这般刺耳,实在烦人。” “你小子还知道回来啊!” 院子中,正躺在一张老旧躺椅上的白衣老者,似是在闭目养神,即便韩飞回来,也未曾睁眼,只是声音中多少有些不满之意。 韩飞脸色多少有些尴尬,小心翼翼道: “今天却是回来稍晚了些。” 老者陡然睁开了双眼,瞪着少年,冷哼一声道: “天色已暗,你才迟迟过来,这便是你口中的晚了一些?” 韩飞有些忧愁的挠了挠头,叹了口气道: “非我想这般晚回来,今日实则出了些特殊情况!” 白衣老者斜眼撇了一眼韩飞,不曾言语,但韩飞清楚,他在等自己解释,轻笑道: “今日小镇来了一位说书人,颇有些学识,在茶馆中说书,我忍不住好奇,就去听了听,这才回来晚了。” 白衣老者听闻说书人,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但随即又恢复了神色,只是淡淡道: “有时间听书,可曾记得家中还有一位等候的长辈?” 韩飞提起酒葫芦和烧鸡道: “怎敢忘记,这不专门买了烧鸡和陈酿,特来赔罪!” 白衣老者眉毛微微一挑,有些讶异道: “铁树开花水倒流,你小子平日里一毛不拔,恨不得一枚铜钱掰成两半花的人,今晚竟如此大方,罕见啊!” 韩飞翻了个白眼道: “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小气,那是你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我挣点家当容易吗,这三年来,要不是我靠着木雕辛苦挣钱,哪来的安生日子好过?” 第4章 十年之约 皓月当空,星光璀璨,韩飞席地而坐,靠在院中不知存在多少年的一棵荒树上,抬头看着漫天的星辰,微微有些出神,白衣老者则是依旧躺在他的躺椅上,是不是饮一口酒壶中陈酿,不知过了多久,韩飞突然开口道: “臭老头,你知道薛若海吗?” 白衣老者眉毛一挑,似有些诧异的问道: “自然知道,可你又怎的知道他的?” 韩飞悠悠道: “今天那位说书人提起过此人,据说在五十年前,是很厉害的人物。” 白衣老者哼了一声道: “何止厉害,五十年前的江湖也好,庙堂也罢,不知道他的人,只怕也不多。” 韩飞有些好奇的问道: “既然如此厉害,为何我从小到大也未曾听闻过他的名字,这样的人物怎会没有事迹流传于世呢?” 白衣老者不屑道: “千百年来,那些所谓的天纵奇才可曾少了,你又听过几人的名讳,这有何好奇怪的。” 韩飞看了一眼白衣老者,对方依旧是慢慢悠悠的饮着小酒,好不悠闲,韩飞又看了会天上的星辰,似是觉得无趣,便一个翻身而起,转头回屋子,准备好好睡一觉,从一年前开始,白衣老者便不再允许韩飞修炼功法,甚至不在允许他随意动武,韩飞虽然不解,但见当时的臭老头说的极为认真,便应承下来。 故而,这一年以来,韩飞少见的过上了普通百姓应有的平淡生活,夜间不需再勤加练习不知名讳的神秘功法,白日间也只需认真做好木雕生意,正应了那句日出而作,日落而归! 心中还揣着对说书人所讲的那些豪情万丈的侠义故事,缓缓的进入了梦乡。 梦中的韩飞来到了一片无边无际的火海之中,他位于火海的中心,四周充满了滔天的巨炎,炙热的感觉扑面而来,似要将他烤化一般,他竭尽全力想要逃离这里,却无处可去,四周的熊熊火焰如同囚笼一般,将他困在其中。 汗水已经浸透了韩飞的身子,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全身皮肤都在干裂,死亡仿佛就在眼前,这让他既有些惶恐不安,又有些焦躁难忍。 就在他心神惶恐之际,一道滔天巨浪如海啸般扑面而来,瞬间将四周的火焰扑灭,而他本人也被这道巨浪卷入漫天水雾之中,眼前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啊!” 韩飞大喊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喘着粗气,眼前的事物逐渐清晰,是他已经住了三年之久的小屋,他抬手摸了一把脸庞,手中满是汗水,就连身下的床铺也早已经湿透。 “又是这个该死的梦,这已经是这三个月来第五次了。” 韩飞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心中充满了疑问,大概在一年前开始,自己不知为何开始做一个相同的梦,而且,每次都会被梦境惊醒,起初每隔数月才会有一次,但往后却越发频繁起来,为此,韩飞也专门问过臭老头,但对方对此却沉默不言,只告诉他不必担心。 臭老头虽然什么也不说,但韩飞还是隐约察觉到,这或许与对方让他不再修行功法一事,有些牵连,只是韩飞深知臭老头的脾性,他若不肯说的事,那便没有任何人可以让他开口,韩飞索性也就不问了。 韩飞闻见自己身上的汗臭味,直皱眉头,再看看外面,早已经天色大亮,他不再多想,去院中的井边打水,给自己简单的冲洗了一下,下意识的看了看臭老头的屋子,屋内空无一人。 韩飞倒也不奇怪,臭老头平日里就躺在院中,但每天早上却都会出门,韩飞问起此事,他却告诉韩飞,自己早起遛弯去了,对这个毫无逻辑可言的解释,韩飞自然是不信,但也懒得去管,臭老头身上的神秘事,何止一两件,要是自己事事要问个究竟,不被气死,也被好奇心折磨死了。 韩飞洗漱完毕,准备去给自己弄点吃的,还要赶着上街去卖木雕,但他刚穿好衣服,便听到了敲门声。 韩飞颇有些奇怪,若是臭老头回来,断然不会敲门,可韩飞二人到这小镇三年来,虽与居民相熟,但并无好友亲朋,更未有人来拜访过,多少觉得有些怪异。 韩飞满怀疑惑的走到门前,将门打开,看到门外之人后,却愣住了。 “小兄弟,又见面了。” 温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韩飞才打量着眼前这位面色温和的老人,竟然是说书人。 韩飞并未立刻请他进门,而是奇怪道: “老先生,怎么是你?你又怎会到我这里来?” 说书老者笑着捋了捋胡须道: “自是为了拜访旧友而来。” 韩飞皱眉道: “老先生怕是弄错了,我昨日才第一次见你,且并无交情,何来旧友一说?” 说书老者抚须而笑,正欲开口,却听到门外传来一道苍老而又浑厚的声音道 “他是为我而来!” 韩飞与说书人同时向门外看去,白衣老者不知何时已经回来,正静静的站在说书人身后,神情冷淡的看着他。 小院中,两位老者围在石桌前,对立而坐,韩飞则是站在一旁给二人斟茶,韩飞趁倒茶之余打量着二人,心中则是好生奇怪。自己从小到大都跟着臭老头走南闯北,四处漂泊,倒也见过他不少的奇怪朋友,甚至其中还有几位教过自己一些功法招式,可却从未见过这位。 而且二人此刻看似安静坐在桌前,却气氛冷淡诡异,怎么看都不像是旧友重聚该有的温馨场面,那位说书老者倒是平静淡然,脸上也始终带着温和笑意,但臭老头却一脸淡漠,眼中隐约有煞气闪过,更像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架势。 韩飞见二人都只是干坐着,也不说话,只能硬着头皮轻轻咳了一声道: “老先生,先喝杯茶?茶是新茶,不算名贵,但味道还不错。” 说书老者将目光投向韩飞,微笑颔首,温声道: “有劳小友了。” 随着说书老者的开口,老头子也终于出声了,他紧盯着对方,沉声问道。 “你来此找我作甚?” 说书老者则是轻轻端起茶杯,先是闻了闻,随后缓缓抿了一口,点头赞道: “不错,不错,清香扑鼻,回味无穷,不比那些所谓名茶差到哪去。” 点评完后,他才正视老头子,淡笑道: “多年未见,却还是这般臭脾气,我未曾开罪于你,何必对我如此敌视。” 老头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屑道: “老夫最见不得你们这些装神弄鬼的家伙,特别是你这老匹夫,最是奸诈,又怎会笑脸相迎。” 说书老者叹了口气,看着他淡淡的说道: “已然时隔多年,你却依旧不曾忘怀,又是何必呢,我此行前来寻你,一是看望旧友,二来则是替人传讯。” 白衣老者微微皱眉,看了他一眼,不曾开口,说书人则开门见山道: “那人托我问你,十年之约将至,所托之事,可曾办妥?” 老头子的眼神微动,但却沉声问道: “他为何不自己前来?” 说书老人叹了一声道: “此事重大,的确本该亲自拜访,奈何事情有变,他此时无暇自顾,只能委托与我前来寻你。” 白衣老者心思微动,似是明白了什么,沉默片刻后,淡淡道: “大致已有眉目,只是尚未确定,不过也就在这几日了。” 说书老者淡笑道: “此物所在之处,我也探寻过一二,虽不能说明确,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白衣老者眉毛一挑,轻声道: “说来听听。” 说书人微微捋了捋胡须,轻声吐出两个字来。 “西荒!” 老头子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道: “与老夫所想一样,既如此,老夫倒也能确定此物所在何处了。” 说书老人微微一笑,轻声道: “纵观西荒,除了蛮国帝都以外,只怕也只有那里存放,才不会让人动心思了。” 白衣老者却猛然一挥手道: “事已说完,你可以走了。至于与他回复之事,便不劳烦你来操心了。” 说书老者摇头苦笑道: “哪有你这般的主人,有客到此,你未曾招待也就罢了,怎还急着撵人,实在有失待客之道!” 老头子哼了一声道: “我与你既非亲友,又无恩情,何来待客一说,清茶一杯,已然礼数尽全。” 说书老者不再与他争辩,从容站起身来,看向了韩飞,淡淡一笑道: “翩翩少年,倒是识趣知礼,你赠我清茶一杯,老夫倒也该回礼相赠,也算是应了那句礼尚往来的古语。” 说着话,他从怀中拿出一颗碧绿的珠子,递给韩飞,轻笑道: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韩飞有些愕然的看着说书老者,眼前的珠子通体碧玉,圆润光泽,一看就非凡品,心中虽然颇为心动,却也不敢轻易接下此物,只能摆手道: “老先生客气了,一杯茶而已,怎敢受如此大礼。” 却不成想,老头子随手一挥,便将那颗珠子卷了过来,然后丢给了韩飞,大手一挥道: “既然他肯相赠,你便接着就是,不必客套,虽然此人的品性不咋地,手中的宝贝倒还算不错,按辈分,你怎地也算是他的晚辈,全当见面礼了。” 哪怕是说书老者这般的好脾气,听到这番话,也险些将鼻子气歪了,心中不忿道,你觉得我不行,倒别伸手去抢啊,脸上却平静道: “不错,不错,不必客气。” 既然臭老头都开口了,韩飞自然是不再犹豫,将东西赶紧收了起来,生怕那说书人一生气,又反悔了,说书老人见韩飞手脚麻利的将东西藏了起来,嘴角抽了抽,倒也没在意,起身便离去了 说书人走后,韩飞将珠子从怀中拿了出来,看着白衣老者问道: “臭老头,这颗珠子你可知道来历,真的是宝贝吗?那应该值不少钱!” 老头子敲了韩飞脑袋一下,没好气道: “此物乃是无价之宝,岂能钱财衡量,你小子别打主意。你敢卖了,我打断你的腿!” 韩飞的那点小心思,自然是逃不出白衣老者的眼睛,他深知这小子就是个雁过拔毛的小财迷,当先警告了他一番,这才继续说道: “总之,此物为何,你不必知道,但需记住,从今日起,要时刻将其放在身上,不可有片刻离开!” 韩飞见臭老头言辞认真,不似玩笑,心中微动,郑重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老者不在多言,而是立身与院中,遥望着西方,微微出神,韩飞把玩了一会珠子,便将其小心翼翼的放入怀中收好,见到老者神色,心中一动,率先问道: “那说书先生所说的十年之约是什么?为何我不知道。” 老头子并未回应,像是没听到一般,韩飞叹了口气,知晓对方这是不愿告知,叹气道: “看来,我们又要搬家了,这次要前往何处呢?” “去冀州紫薇阁!” 老头子终于开口了,韩飞诧异的抬头看去,好奇道: “你说是那个号称‘一阁藏尽天下事的’紫薇阁,咱们又要回冀州了?” 老头子淡然道: “并非我们,是你!” 韩飞愕然,下意识问道: “那你呢?” 老头子目光始终看着西边,眼神深邃,双眼仿佛能够看穿那漫天的黄沙,淡淡道: “我自有其他事要做。” 韩飞心中没由来的一紧,不禁道: “我陪你先办完事,再一起回冀州不好吗?” 老头子转头看向韩飞,少有的笑了笑,轻声道: “一来,此事多少有些麻烦,带着你不甚方便,二来,我需要你前往紫薇阁,替我送一份信,给那位紫薇老祖,故而不可。” 韩飞盯着老头子看了许久,最终还是叹气道: “既然你已决定,我便听你的就是。” 老头子似是看到了韩飞眼中闪过的失落之色,知晓对方也是第一次离开自己身边,心中定然多少有些不安,抬手放在韩飞的头上,轻轻抚摸了片刻,轻声道: “放心,我办完事情,也会前往紫薇阁,届时,你我在紫薇阁汇合便是。” 韩飞收了收心神,随口问道: “那我们何时动身?” 老头子说道: “这里到冀州不近,以你的脚程来说,自然是越快越好,明日就出发!” 韩飞悠悠叹了口气道: “我本以为能在此过上很长一段时间闲暇的日子,看来实难所愿了。” 说罢,韩飞起身向屋内走去,但刚走两步,却又停了下来,他并未转身,但却说道: “臭老头,我知晓你有许多秘密,也知道有些事,你不愿让我知道,这都无所谓,我是你养大的,你说什么,我听什么就是,但这世间,我只有你这一个亲人,咱们不求锦衣玉食,只要能吃饱喝足,安安乐乐,等你老到不行的那一天,我在给你风风光光的下葬,也就没什么其他念想了,在此之前,咱可都要好好地,年纪大了,别逞英雄,能做到就做,做不到也无所谓,什么约定,在我看来都是放屁的话,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还能咋地。” 白衣老者似乎有些愕然,没想到这小子能说出这番话来,心中流过一丝暖意,却瞪了他一眼,笑骂道: “老夫不过是办点小事,又非送死,要你在这里跟婆娘一样,磨磨唧唧,顾好自己便是!” 韩飞突然笑了笑,转头说道: “小爷只是舍不得我那些银两,这棺材本还没挣够呢,省得你给我添乱。” 说完,韩飞便一溜烟的跑进自己小屋去了。 白衣老者看着跑的比兔子还快的韩飞,笑骂了一句臭小子,心中却不免多了几分失落感,都说儿大不由爷,他心中也清楚,不可能让韩飞跟着自己一辈子,所以,此次倒也算个机会,而且,此事若能成,他心中那块始终悬着的石头,就真的有可能落地了。 第5章 独自上路 第二天,当韩飞从床上醒来的时候,发现有一份书信,以及一块玉佩摆在桌子上,韩飞心中清楚,臭老头怕是已经先走一步了,拿起书信,看到上面的抬头署名,便知道这是给那位紫薇老祖的,而让韩飞眼神有些复杂的,却是那块玉佩。 玉佩呈龙凤交错,首尾相接而成的圆形,通体晶莹,碧玉翠绿,柔光无暇,雕刻也是精致无比,便是不懂之人,也能看出此玉价值连城。 而韩飞拿起玉佩,眼中却并没有平日里见到宝贝那种欣喜若狂的神色,反而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冷淡,他直勾勾的看着玉佩最中心的位置,那里刻了一个小小的韩字,这个玉佩他不陌生,因为这本就是他自己的东西。 韩飞回想起,自己四岁那年,臭老头牵着他坐在洒满月光的荒野之上,对他淡淡说道: “老夫找到你时,身上只有一块玉佩,刻有韩字,想来你该本姓韩才是,但未曾有名,老夫看你少时聪慧,既如此,我便为你取一个飞字,在五行之中,飞属水,水主智,倒也何时,以后你便叫韩飞。” 从那一天起,他有了自己的名字,而那块玉佩,则一直被臭老头收着,小时候,是因为担心韩飞年幼无知,弄丢了此物,后来,随着他渐渐长大,倒也渐渐忘记此事,而白衣老者也不知为何不曾提起,直到今日,韩飞又见到此物,才勾起了往日回忆。 臭老头将此物放在这里,韩飞自然知晓他的意思,收敛了波动的情绪,将这块玉佩也一并收入怀中,然后拿出昨夜收拾好的行李,以及这几年存下的银两,再仔细的将房屋打扫干净,这才转身出门。 在关门前,韩飞又认真的打量了一番小院,毕竟住了三年,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好在,他跟着老头子漂泊十数年,也早已习惯,并未过多伤感,随手将门关上,三年来第一次给这大门上了锁。 随后韩飞先是来到小镇,买了一些饼子,作为路上的干粮,得知韩飞要走,老板竟是有些不舍,热情的又拿出了十张饼子,说什么都要送给韩飞,让韩飞再一次感受到了这个小镇上居民的淳朴至诚。 就这样,带着小镇上满满的关怀,韩飞终于独自踏上了前往冀州的道路,这也是他第一次独立外出,虽然多少有些不舍与臭老头的分离,但更多的还是激动与兴奋。 韩飞所在的黄石小镇乃是西北雍州的边陲小镇,再往西去,便是近五十年来,与大夏皇朝冲突不断的西荒蛮国,五十年间,不知双方交战了多少次,直到近几年,有了商贸往来,才算缓和。 而韩飞要去冀州,则需穿过大半个雍州之地,路程实则不近,好在韩飞倒也不是第一次来往两地,沿路熟悉,总不至于走冤枉路,而从黄石小镇出发,所前往的第一个城市,便是在百里之外的雍州城,也是这雍州之地的都城。 韩飞计算过自己党的脚力以及路程,若是无意外,天黑前便能赶到,倒也并不着急,本就炎炎夏日,天气炎热,走了半日后,虽算不上多疲惫,却也出了些汗,韩飞记得附近有一条从十方大山延绵而下的小溪,溪水清澈凉爽,便穿过大路旁的树林,果然见到那条宛如灵动游蛇,顺流而下不见源头的清澈溪水。 韩飞走到溪畔前,将手中的包袱放下,然后捧着溪水好好的洗了把脸,又喝了几口清凉的溪水,大呼爽快,若非时间不足,到有在此处洗浴一番的冲动。 稍作休息了片刻后,韩飞将水壶中灌满了清水,以备路上之需,便准备重回大路,继续赶路前行,可就在此时,一声呼啸之音传来,韩飞下意识抬眼望去,只见一道白虹从远处深山一掠而下,速度极快,转眼间便是出现在自己眼前。 韩飞定睛一瞧,发现对方赫然是一位美若天仙的年轻女子,身穿白衣长纱,腰佩玉带,面若桃花,只是惊鸿一瞥,就可断定是世间少有的美人。 只是对方眼神中透出些许焦虑紧张之色,却根本未曾看韩飞一眼,只是一掠而过,向着雍州城的方向,疾行而去。 对方的身形极快,但韩飞依旧看清对方的身法,只见她一双玉足,每次在溪溪水轻轻一点,整个人便可以掠过七八丈远,只不过双脚轻点几下,人影便远远消失不见。 韩飞习惯性的挠了挠头,自己虽然从小跟臭老头走南闯北,见过的人不算少,但如这女子这般好看的,却也并不多见,可惜对方未曾停下片刻,韩飞所谓的一饱眼福,也只有那么一瞬间的功夫。 韩飞暗自叹了一声可惜,正想离去之时,竟是看到远处深山方向,又有一道身影出现,却是穿了一身暗红色的修身劲装,乌发被玉带高高束起,成马尾状,身形修长玲珑,凹凸有致,颇有一份英姿飒爽的女中豪侠形象,但精致绝美的脸庞上,却满是煞气,眼神冰冷,一身气机鼓荡,以至于周边的溪水都随之分散两旁。 韩飞站在原地,心中有些啧啧称奇,自己竟然在片刻间的功夫,就见到了两位容颜不俗的美人,倒是有趣。然而,下一刻,他却脸色微变,身形一跃而起,便是向后飞出了七八丈远。只因那位暗红劲装的美女,周身竟是带着凌厉至极的杀意,所过之处,竟是溪水炸裂,岩石破碎。 “咦?” 韩飞的举动引起了那位女子的注意,让她不由看了一眼,似是没想到韩飞竟然有如此灵活的身法。 但也仅仅只是一眼而已,下一刻,她已然消失在了远处,那方向与先前白衣美人的方向一致。 以韩飞的聪慧,自然已经看出了其中端倪,这二人定有纠葛,至于其中因由,韩飞自是不知,也不愿知晓,事不关己,莫问是非,向来是韩飞的为人准则,这么多年,他与臭老头也都一直是这样走过来的。 然而,世上的事情,多是奇妙,你不愿招惹是非,是非却总是来招惹你,在半个时辰后,韩飞迎来了自己的第二件麻烦! 眼看着双方打得不可开交的一幕,让韩飞倍感无奈,就在刚刚,他很‘幸运’的遇上了半路抢劫的事情,虽然此处地偏人稀,而且十方大山,山匪众多,这也不算什么稀奇事情,但自己初次一人出门,就碰上此事,多少觉得有些倒霉罢了。 而场中正在激战的双方,一边是雍州城的地主豪绅,一边则是占山为王,打家劫舍的绿林好汉,可谓是天生敌对,不打起来都是怪事。 韩飞早在双方动手之际,便已然躲到了林边的大树上,只是看着两方的人手你来我往的架势,绝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结束的,韩飞不想惹麻烦,更没有当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士的觉悟,而且,那位眼熟的地主老爷,韩飞还好巧不巧的认识。 在雍州城倒也算是一方豪绅,可惜人品实在不咋地,强抢民女,欺压良善的事也没少干,韩飞路过雍州的时候,就曾亲眼得见过一次,那时的韩飞没有出手相助被欺辱的女子,此时自然也不会帮他。 韩飞记得有一句老话,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此时觉得,甚为有理! 唯一让他有些苦恼的是,整条大路被这两波人占据了,自己总不能在这里干等着他们分出个胜负。眼看着时间慢慢过去,韩飞只能选择绕路而行。 避开了大路,要想前往雍州城,就只能再穿过树林,沿着溪边小路而行了,好在距离不是很远,只要加快速度,以自己的脚力,倒也不怕天黑前到不了雍州城。 韩飞这样想着,转身就下了大树,一瞬间消失在了林中,犹如一只急速奔跑的猎豹一般,向前奔走,常人根本看不清他的身影。 只是韩飞刚行至树林与小溪的林边之处,正欲穿过而行,一道黑影忽的从头上砸下,韩飞眼疾手快,身形一转而退,带出一道残影来,下一刻,那道黑影重重摔落在地上,韩飞这才看清掉落而下的黑影所为何物。 然后他的嘴角就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心中不知道该说自己倒霉还是幸运。 那道黑影竟然正是先前从他眼前掠过的那位白衣美女,只是她如今的样子,着实凄惨了一些,身上的白衣染上了不少的鲜血,而且皱皱巴巴,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也有些狼狈的散乱在脸上,躺在地上更是一动不动。 她不会是死了? 韩飞心中冒出这个念头,犹豫了半天,还是轻轻叹了一声,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将对方脸上的乱发拨开,看清了对方此刻的情况。 那张绝美诱人的精致脸庞,此刻看起来略微有些苍白,应该是受了伤的缘故,双眸紧闭,神情还带着一丝微弱的痛苦之色,倒是有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韩飞将手放到对方的鼻尖处,确认对方还有呼吸,不禁犯起了难,这人还活着,他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他虽然无时无刻都告诫自己不去招惹麻烦,但真的当人就在眼前时,还是有些犹豫了,使劲挠了挠脑袋,这可真是个两难的选择。 然而,老天爷并没有给韩飞更充裕的时间,让他可以纠结。 就在他还在为此发愁的时候,树林深处,已经传来了身形呼啸之音,而且极快,韩飞转头看了一眼,叹了口气,知道没时间多想了,一咬牙,将白衣女子扛了起来,然后快速的向声音传来相反的方向,疾行而去。 同时,韩飞的心中却有些郁闷,自己今天似乎注定赶不上在天黑前到雍州城了。 再看他奔跑的方向,赫然是跟雍州城正好相反的方向 第6章 英雄救美 温玉在背,一股淡淡的清香,扑入鼻中,若不是身后有一道紧追不舍的身影,韩飞一定会十分享受此刻旖旎,但现实的情况却是,若他敢稍微慢一点,恐怕自己的小命就要交代在此了。 身后恶风传来,韩飞赶忙急速向前一跃,随后便是咔嚓一声脆响,位于他身后,一棵倒霉的小树已然断裂成了两截。 韩飞甚至都不用回头看,就想象到它的悲惨命运,对此也只能报以同情,同时也有些心惊肉跳,要是那一下打在自己身上,恐怕自己绝对不会比那棵树要好多少。 想到这里,韩飞心中不禁哀叹不已,都说好人难做,此话当真不假,他就知道救下身后的美女,自己一定会卷入很大的麻烦中,果不其然,身后那位杀气滔天的劲装美人,出手之狠辣,让韩飞后背发凉,都有些后悔自己做的决定了。 让韩飞更加有些发愁的,则是身后那位女子的身法速度,竟是远超自己,韩飞自从习武修行以来,第一次用尽全力施展身法,速度之快,已然常人不可见,身如幻影,一个纵身,便能有八九丈的距离,而身后的呼啸之声,依旧越来越近。 而且对方还让韩飞明白了一个道理,世间之事,真的并非都有道理可讲,譬如,在对方刚发现,自己背着白衣女子疾行的时候,竟是一言不发,上来就打,让韩飞本想说和一下的小心思瞬间就破灭了。 所以,便有了如今这一幕! 他们二人一追一逃,已然跑了数个时辰,红衣劲装的女子似是也没想到,那个先前见过一面的家伙,身上背着一个人,竟然还能身形如此轻巧灵快,自己全力追赶之下,还追了这么久的时间,心下也是好生气恼。 所以,她出手间也就越发狠辣了,手中始终握着一条红菱,每每靠近瞬间,便被她一击而出,那红菱化作一道红色长虹,如流星般划过,所到之处,顿时劲气四射,犹如利剑一般,摧枯拉朽。 可让女子暗恨的是,那小子就跟属泥鳅的一样,身形灵动难测,每次都能险险避开攻击,竟是一击未中。 “臭小子,你若再跑,待我抓住你,定要你死得难看。” 劲装女子声音中透着一股恼怒,恨恨说道,韩飞哪里肯听她的话,更是加快了几分步伐,头也不回的喊道: “你若不追,我怎会跑,这位白衣姑娘,被你伤得不轻,有什么深仇大恨,何必这般咄咄逼人啊,不如就此罢手可好!” 劲装女子冷笑了一声道: “你算什么东西,有何资格管我们之间的事情,将人放下,我或许饶你一死,否则,后果自负!” 韩飞闻言,脚下不停,嘴上却喊道: “都说美人心善,姑娘如此貌美,怎的心思这般恶毒,有道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若是你,就不再追了。” 劲装女子嗤笑一声,不屑道: “你想救人讲理,要先有那个本事才行,有本事,你莫要再逃,与我打上一架,若你能胜过我,我自会离去。” 韩飞头也不回的喊道: “姑娘实力高强,我恐不能胜,也不愿与姑娘交手,若是姑娘愿意,我愿替这位姑娘给你道十七八个歉,就此罢手如何。” 劲装女子嗤笑道: “堂堂七尺男儿,连出手都不敢,只会一味逃窜,还好意思劝人罢手,不觉得丢人吗?” 韩飞毫不在乎的说道: “与小命比起来,丢人不过小事儿,更何况在你这般美貌的姑娘面前,就更不是事了。” 劲装女子也有些无语了,江湖中人,不管武功修为如何,但多少都有些江湖侠气,如此不要脸的,倒还真没见过,不仅气恼道: “油腔滑调的臭小子,既然你不识抬举,就别怪我了。” 说话间,她手中的红菱竟是直接化作三道,瞬间袭向韩飞后背,韩飞运转体内真气,脚下一踏,腾空而起,身影幻化,几个腾挪间,将攻击尽数避开,身后不可避免的再次倒下三棵小树。 劲装女子暗咬银牙,身形再次加快,飞速向着二人掠去,同时怒声喊道: “臭小子,你站住!” “姑娘,你不停,在下如何能站住。” “你去死!” “姑娘此言差矣,在下就是不想死,才拼命逃跑的。” 听到身后的恶风袭来,韩飞虽然嘴中欢实,可心中却叫苦不迭,对方的身法在自己之上,只是片刻的功夫,又拉近了许多,这般下去,被追上是早晚的事,他开始在犹豫,万一对方真的赶上来,自己是否还要继续背着身后女子逃命,救人是一时兴起,但若为此丢了自身小命,那可就真的不划算了。 思来想去,韩飞还是觉得自己的小命要重要一些,虽说这事做的不地道,但要是命都没了,再说出什么英雄侠义的话来,也都是放屁的话,况且这里连个鬼都没有,死了都白死,除了多搭上一条人命,什么也换不来,简直是亏到姥姥家的买卖。 这对于韩飞这样的小财迷来说,那自然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心中默默想着,美女啊,实在对不住,咱俩平生素未相识,我背着你逃了这么久,也算是仁至义尽了,非我不想救你,实则有心无力,你可莫怪我啊。 一念到此,韩飞眼看对方即将追上,便欲将身后女子抛出,好趁机逃离,但突然耳畔传来一声微弱的声音来。 “稍等片刻,我让你停下时,你便停下。” 韩飞心中一动,知道是背上的姑娘醒了,心中却不知该喜该忧,但还是赶忙小声说道: “姑娘,你可算醒了,此刻不能停啊,身后那女子可凶,要是被堵住,咱俩要一起去见阎王了。” “若想逃命,你且听我的就是!” 白衣女子声音极度虚弱,但却透着一股自信,韩飞有些犹豫,他没有将自己的性命托付他人之手的习惯,但也知道此刻不是商讨之时,反正他也无计可施,还不如赌一把,一咬牙,便应了下来。 二人又奔逃了一阵,身后劲装女子已然赶至身后,恶风呼啸而来,韩飞左闪右避,却再也无法拉开双方距离,在那劲装女子冷笑之声中,又是甩出一道红菱,韩飞勉强躲过,但却被劲风扫过,险些摔落在地,好在他身形灵动,在地上轻轻一点,又纵身跃起,向前奔去。 而此时,劲装女子则已经位于其身后,自是不会再让他逃开,身形一动便是向他抓来,白衣女子终于开口道: “停!” 韩飞想也不想,身形猛然止住,劲装女子则是快速奔近,转眼间,就要撞在一起,红衣劲装的女子的眼中露出一抹惊讶,未曾想到,对方会突然停下,身形急转直下,想要停住的同时出手,将二人制住,她可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但也就在同一时刻,白衣女子忽然离开韩飞的背上,身形化作一道白虹,就在劲装女子刚停下来的瞬间,竟是闪电般的撞了上去,两只纤纤玉手快若奔雷,直奔对方面目而去,带起一道劲风来。 劲装女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也是弄得手忙脚乱,身形刚停,体内气机还未平息,对方的双掌就已经在眼前出现,来不及做过多的反应,她也双掌也是闪电般抬起,强行运气,迎上了对方的掌劲。 两股劲气化作劲风,将四周的树木都吹得哗哗作响,落叶更是漫天飞起,下一刻,劲装女子的脸色瞬间变成了酱红色,犹如熟透了的苹果一般,而白衣女子则是更加苍白,彻底没了血色。 只是一瞬间,劲装女子轻喝一声,双掌猛然用力,白衣女子身形顿时被震飞而去,但她却在空中借助这一股劲力,一个腾挪重新回到了韩飞的背上,急急的说了一个走字,就再次晕厥了过去。 韩飞从一开始就一直神经紧绷,随时准备逃离,二人的出手转瞬即逝,白衣女子从离开到回来,前后也不过数息的时间的,听到那声走字,韩飞想也不想,身形便一窜而出,几个转瞬就已然跑出了十数丈的距离。 这才有时间回头打量了一下那位劲装女子,只见对方竟然并没有立刻追上来,反而是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韩飞心中微动,看了看已经彻底昏迷的白衣女子,心中明白,二人出手那一刹那,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对方无法动弹,但看到白衣女子已经苍白到犹如尸体一般的脸色,韩飞明白,这一击恐怕对她自己也是伤害极大,完全是两败俱伤的招式。 不再多想,韩飞身化残影,以最快的速度急速逃离,正如先前白衣女子所说,没有比现在更好的逃脱时机了。韩飞自然也不会放过。 而反观劲装女子,眼睁睁看着韩飞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漆黑长夜中,心中已经气到极致,但却无可奈何,先前那白衣女子竟然是拼着性命,将全身内劲强行打入自己体内,让自己的内息混乱,竟然一时间手脚难动。 她明知道若是放对方离开,恐怕一时半会就很难找到他们了,但依旧无可奈何,只能屏气凝神,尽快运转周天,让自己的内息恢复正常。 明月渐渐升起,皎白的月光照射在巍峨的高山上,隐约显出几分朦胧的山影,远远看去,犹如一位巨人正盘坐于此,雍州城外的十方大山,本就是十分出名的,并非是因为它是什么奇峰异景,而是因为这座大山乃是西北无数绿林好汉的聚集场所,也是那些黑市交易的首选之地,势力交错,龙蛇混杂,便是在整个西北都是出了名的。 此刻,就在这座深山上的一处矮崖山洞里,有一道微弱的火光,若隐若现,从外边,几乎无法看到,只有深入其中,才能隐约看见。 韩飞靠在山洞内的涯壁上,揉着自己的小腿,脸上充满了愁苦之色,自己最不愿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自己向雍州城的方向赶了一天的路,不但没到,现在甚至比一开始还更远了,实在是出师不利。 看着还昏睡在一旁的白衣女子,韩飞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己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活该倒霉,老头子从小就告诉自己,闲事莫管,自己怎地就鬼迷心窍的出手了呢,否则,此刻本该是睡在柔软的客栈床上,而不是这么硬邦邦的岩石上。 不过好在,韩飞从小除了习武修行,也学会了不少躲藏手段,现在他躲避的这个山洞,就算那劲装女子实力超然,一时半刻也很难找到,倒也不用担心不能睡一个安稳觉了。 看了看即便在昏迷中,依旧紧皱着眉头的白衣女子,韩飞不放心的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探了探脉象,这才微微放心,对方虽然极度虚弱,却也不至于死,这也不枉费他废了这么多功夫,险些拼上了小命。 将火堆离女子稍微放的近了一些,又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盖在对方身上,韩飞这才重新坐回到原处,即便是盛夏,山间的夜晚还是很凉的,自己虽然耗费了不少真气和体力,总归没什么大碍,反倒是这位白衣美女,此刻当真是虚弱的不得了,韩飞没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多照顾一些,免得自己一觉醒来,对方冻死了,那自己岂不亏大了。 隔着火堆,韩飞看着对方姣好的面容,心中也开始活跃起来,自己这也算是英雄救美了,按照自己以前听过的那些说书人讲的,英雄救美之后,多半都是以身相许的筹码,要是对方真的这般要求,自己该不该接受呢? 呸!你个龌龊的家伙,傻子才不接受呢! 韩飞自己在心中将自己暗骂了一顿,随后又想到若真是这样,这笔买卖也着实就不算亏了,甚至还略微小赚,脸上不由也乐开了花来,就这样,想着想着,韩飞渐渐的睡了过去。 再然后,他就做了一个十分旖旎的梦 第7章 天音宗 洛音 若问世间何事最为吓人,韩飞认为莫过于在你睁眼的瞬间,看得到一双黑白分明的空洞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简直比撞鬼还要吓人,特别是对于刚从无痕春梦中苏醒而来的韩飞来说,险些吓去了三魂七魄。 韩飞痛苦的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刚才被惊吓之余,下意识往后躲去,结果自然是给自己的脑袋增加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鼓包,这会脑袋嗡嗡作响,而他对面的那位白衣女子,却一脸委屈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的蹲在那里。 “这位姑娘,在下怎地也算是半个救命恩人,不求你报答,总不至于要将我吓死不是?” 韩飞坐直了身子,一手捂住脑袋,没好气的说道。 “实在抱歉,我本是想看清恩人容貌,未曾想会吓到恩人,失礼了。” 白衣女子轻轻施了个礼,面带歉意的轻声回道,韩飞看着对方楚楚可人的模样,便是有再多的怒气,也都瞬间消融了,赶紧摆了摆手说道: “算了,是在下自己无意间惊吓了自己,倒也怪不得姑娘。”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顿时犹如莲花绽放,韩飞看在眼中,也是有些心神荡漾,但表面却故作镇定道: “姑娘何时苏醒的,伤势可好些了?” 白衣女子轻声道: “多谢关心,虽然伤势未愈,但性命无忧,在这还要感谢恩人舍命相救,若非如此,怕是小女子此刻早已魂归天外了。” 韩飞闻言,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昨夜,他可没打算舍命相救,若不是对方最后苏醒,甚至已经准备将对方拱手相让,略有心虚的尴尬道: “在下倒也没做什么,只能背着姑娘逃跑,若不是姑娘最后逼停了那女子,还真未必能走得脱,所以莫要叫我恩人了,听着别扭。” 白衣女子闻言,只是掩嘴轻笑一声,柔声道: “既如此,那我便以公子相称,只是还不知公子姓名,不知可否告知。” 韩飞潇洒一笑道: “我叫韩飞,无名小辈而已!” “韩飞” 白衣女子只是轻声念叨了一句,便抱拳轻声道: “我叫洛音,师出天音宗,大恩不言谢,日后定有回报。” 洛音说着就欲起身相拜,韩飞赶忙伸手托住洛音的胳膊,随后看到洛音的脸上飞起两抹红晕,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去摸人家姑娘玉臂,实在有些轻薄了,又赶忙收了回来,这才干笑道: “拜就不必了,我可受不起,昨日也不过是机缘巧合而已,不必客气。” 见到韩飞略显狼狈的样子,洛音反倒是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先前得羞涩也褪去了,落落大方的在韩飞身边坐下,轻声道: “既然韩公子这样说,洛音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但今日之恩,小女子自当铭记于心,日后若是韩公子有事,可传信至天音宗寻我,凡力所能及之事,自当倾力相助。” 韩飞对此倒是不置可否,自己既不踏足江湖,也无意寻麻烦,这次不过是巧合,恐怕日后也很难再遇上什么需要找她相助的麻烦了,只是人家一番情真意切,自己倒也不好回绝,只能微笑着点头答应,心中却略感失望。 这就算完了? 按照那说书人所讲,接下来不该是小女子感恩戴德,愿以身相许的情节吗,韩飞在这心神荡漾的等了半天,结果却没了下文,只有一句日后相助,这种对他来说毫无作用的话语,看来这些说书人果然都是骗子,不可信。 这样想来,韩飞又觉得自己这笔买卖做亏了,而且是亏得险些连本都不剩了,这如何能让向来信奉不赚便是亏的韩飞能接受,心中将那说书人更是破口大骂了一番,这才算略显消气。 随即又想起了昨晚的春光梦境,梦里那些旖旎场景,让他实在有些流连忘返,一念到此,心中更是有些欲哭无泪了,发誓以后绝不轻信说书人的话。 洛音注意到韩飞的脸色有些奇怪,不禁有些担忧的问道: “韩公子,你可是身体哪里不适?” 韩飞这才从心神中回醒过来,尴尬的笑了笑,却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 总不能告诉对方,自己刚才正在回味梦中和她做的那些暧昧事情,岔开话题道: “无妨,不过是思索一些事情,倒是姑娘你,昨日为何会被那位凶狠女子所追杀?” 洛音闻言,面上露出一丝阴霾,同时还有几分犹豫,韩飞见状赶忙说道: “若有什么难言之隐,那就不用说了!” 其实,韩飞本来就不想知道她们之间的事情,刚才不过是顺口一说,只为了岔开话题,缓解尴尬,未曾想那么多,但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了,自己本就不想卷入麻烦,若知道的更多,势必也会有更多的麻烦缠身,此刻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子。 而洛音听到韩飞的话后,却噗嗤一笑,想到对方不知缘由,便可舍身忘死的救自己性命,颇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客君子风采,自己却还在相互顾忌,犹豫不决,反倒是有些小家子气了,便温声笑道: “倒也没什么不可说的,昨日追杀我的那为女子,名为玉罗刹,乃是西荒罗刹门的圣女,而她之所以追杀我,只是因为我们抢了他们一样东西。” “罗刹门?一样东西?” 韩飞有些惊讶的看着对方,心中也是思绪万千。 “对,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洛音平静的说道,双手都不由紧握了一下,似乎证明着这东西的重要性,韩飞却眼神惊疑道: “你刚刚说的是西荒罗刹门,就是那个号称西荒罗刹称天下,二十年来独霸西北的江湖顶尖门派。” 洛音眼神略微复杂,却坚定的点了点头,说道: “不错,正是它!” 韩飞的脸顿时变成了苦瓜状,愁眉苦脸道: “小姑奶奶,你倒是敢出手啊,这样威震江湖的巨无霸,也敢打主意。” 洛音似笑非笑的看了韩飞一眼,轻声问道: “听到对方说是罗刹门,韩公子可是害怕了,有些后悔救我了。” 韩飞叹了口气,下意识挠了挠头道: “说不害怕是假的,但若说后悔,倒也不见得,我很少踏入江湖,却也听过那罗刹门的名头,自然不愿招惹,但已经招惹上了,就尽力解决就是,自己做过的事情,小爷我从不后悔。” 洛音也是微微颔首,轻声道: “韩公子能直言不讳,倒也算坦诚,罗刹门势力庞大,虽然位于西荒蛮国,却在大夏九州的江湖上也有一席之地,足可见一斑,而他们的圣主皇甫魁,本是西荒蛮国的皇族,更是名震天下的武傍十人之一,甚至位居武傍第二,武道修为仅次于武极殿的司徒振南前辈,而他本人更是野心勃勃,一直以来都妄图染指整个江湖,好在有司徒前辈坐镇中原,倒也让他不敢轻易来犯。” 韩飞回想起了自己前两天在小镇上,听说书人提起过的事情,当下说道: “司徒振南,这人我也听说过,近二十年来,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人,始终位于榜首之位,曾有无数高手前往挑战,皆以失败告终,纵观整个江湖都是首屈一指的大人物,只可惜无缘得见啊。” 洛音笑道: “司徒前辈常年闭关在武极殿,莫说你了,便是那些手眼通天的大人物,能见到他的,也寥寥无几,据说他的修为已然超脱世俗了,说是仙人也不为过。” 韩飞看了一眼洛音,笑问道: “听你的意思,似乎十分崇拜对方啊。” 洛音瞪了韩飞一眼道: “当今天下,我辈修武之人,哪有不崇拜司徒前辈的?” 韩飞很想说,自己也是修武之人,但却并不崇拜,甚至对方的名字,都是从说书人那里听到的,在那之前,自己压根都不知道对方是谁,长啥样子,就算想崇拜也崇拜不起来啊。 但转念一想也对,自己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算什么江湖中人,虽然自己也修武,但一不行走江湖,二又无门无派,自身所学都是老头子和他那些奇奇怪怪的朋友传授的,就连对江湖的概念,也大都是从那些说书人的嘴中得知的,自然和他们这些名门正派的嫡传弟子不一样,他们几乎都是听着司徒振南威震江湖的故事长大的,会有崇敬之情,也实属正常。 而韩飞此刻不禁又想起了说书人嘴中提到过的那位五十年前也被誉为天下第一人的薛若海来,当时曾有人问过说书人,与司徒振南相比,孰强孰弱的问题,说书人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话,韩飞当时倒也没在意,此刻却突然来了兴趣,幻想着,这二人如果真的撞上,该是一个什么样的场面呢,一定十分壮观才是! 洛音看韩飞出神发呆,有些奇怪,但还是小声叫醒了对方,转而问道: “先前不曾问起,韩公子接下来打算如何?” 韩飞想了想,还是说道: “实不相瞒,在下本是要到冀州,先前正前往雍州城,但不知姑娘欲往何处?” 洛音闻言笑道: “倒是巧了,小女子本也是打算前往雍州城,而且最终的目的地也是冀州,倒是与公子一致。” 韩飞笑道: “那还真是有缘,这样看来,我倒是可以有幸与姑娘同行了。” 洛音先是微微一笑,但却又有些担忧道: “能与公子同行自是不错,可实不相瞒,昨夜为求逃脱,我拼尽全力一击,虽然暂时困住了玉罗刹,可也让在下内力散尽,短时间内,莫说对付玉罗刹,便是像样的轻功怕是都施展不出,若是路上再次撞上,只担心连累公子。” 韩飞似是早已想到这一点,看着山洞外已然天色大亮,思索了片刻后轻声道: “既不能相遇,只能另谋他法,好在这十方大山倒不是什么荒山野岭。” 洛音道: “韩公子可是有主意了?” 韩飞上下打量了洛音几眼,眼神中透着一种怪异的神色,洛音从未被一个男子这样看,多少有些羞恼,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不明白对方何意。 当二人再次出现在树林中时,竟是全然改头换面,韩飞穿了一身粗布坎肩,腰束布带,左眼上还被罩上了一个眼罩,右手持着一柄九孔环头大刀,抗在肩上,而洛音也褪去了白衣长裙,换上了一身粗衣麻裤的打扮,一头乌发也被布带束在身后,手中同样多了一柄长刀,却是女扮男装,而且脸上莫名的多了一道很长的伤疤,贯穿整张脸,让其看起来面容可怖。 韩飞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装扮,笑道: “这样一来,那玉罗刹就算和你面对面也绝对认不出你是谁。” 洛音却有些别扭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女子爱美乃是天性,何况洛音本身还是美女,韩飞将其装扮成如此丑陋可怕的模样,让其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韩飞似乎看出了洛音的心思,无奈道: “我说洛姑娘,你就暂时委屈片刻,咱们终归是保命要紧,而且我为此可不少费工夫。” 洛音想起先前韩飞所做的事情,也是不由掩嘴一笑,轻声道: “恐怕那两个山匪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竟然也会有一天被人打劫。还是抢了他们的衣物。” 韩飞咧嘴一笑道: “他劫人,人劫他,正应了那句因果循环的话,而且,我本是借,也并非是抢,我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总不能与山匪同流合污啊。” 洛音随声附和道: “是是是,是借非抢,只是有借无还罢了!” 韩飞听出了洛音的调侃之意,但能让美人心情好转,自己也就无所谓了,转而说道: “此去雍州城近百里路程,你有伤在身,无法快速疾行,说不得,我们需要在路上借辆马车,否则,天黑前,未必能赶到雍州城,荒郊野外,且不说其他危险,遇上玉罗刹的可能性也会更高些。” 洛音笑道: “韩公子不但身手敏捷,还心思缜密,聪慧过人,有公子在,洛音便安心多了。” 韩飞不再多言,转身向前走去,同时挥手说道: “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快快启程!” 第8章 武道五境 前往雍州城的主路大道上,一辆马车正在行驶着,坐在马车外车板上驾车的是一名年轻的独眼的少年,还扛着柄九环大刀,左手时不时的用马鞭抽打一下马背,让这匹瘦骨嶙峋的老马莫要偷懒。 就在少年百无聊赖的时候,从他身后的车厢中传来了一声悠扬婉转的声音道: “先是抢衣服,又是抢马车,看你如此轻车熟路,手法娴熟,你当真不是山野山匪?” 少年没好气道: “我说洛姑娘,你还打算让我解释多少遍你才信,我若真是山野土匪,你还能完好无损的坐在马车里,早就被我绑去做压寨夫人了,而且这马车,我可是付过银子作抵押的,何来抢劫一说。” 车厢内先是淬了一声,没好气说道: “你一个小小少年,怎的尽说浑话,若你没拿刀架在别人脖子上,这话我就信了。” 这二人正是易容而来的韩飞和洛音,先前二人行走在大道上,好不容易才看到了两个壮汉驾着一辆马车经过,韩飞二话不说就拦下了对方,和对方商量着买下马车,但对方死活不肯,扬言是自家老爷的车,没权利做主,韩飞又提出要借,对方还是不肯,逼不得已,韩飞只能架着长刀,强行从二人手里抢走了马车,当然,他也给了二人一些银两作为抵押,还问二人要了地址,声称到了雍州城,一定将马车还给他们老爷。 那二人见韩飞二人都是凶神恶煞的模样,早已吓的魂不附体,只当是遇上了穷凶极恶的土匪,哪里还敢再讨价还价,至于对方所说的归还一事,更是权当自己惊吓过度,听岔了而已,半点都不信。 韩飞听到洛音的话,咧嘴笑了笑道: “若真算是抢,对方也是被你的容貌所惊吓,你也难辞其咎才对。” 洛音将车帘掀开,瞪了韩飞一眼道: “呸,还不是你给我装扮成这个模样,此刻却倒打一耙,怪起我来了。” 韩飞一脸委屈的说道: “这话说得,可真是没了天理了,在下若不是念在姑娘有伤在身,不宜赶路劳累,又怎会去借马车呢,再说,我那白花花的银子可都是真金实银,没得半分虚假,这会想起来,还肉疼的不行。” 洛音看他委屈可怜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轻声道: “公子所言有理,那小女子先在这里谢过公子大恩了。” 还装模作样的给韩飞行了个礼,韩飞摆正身形,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道: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姑娘谢恩就不必了,若心中实在过意不去,想要以身相许,在下也不是不能接受。” 洛音双颊立时扬起两抹绯红,羞恼的瞪了韩飞一眼道: “呸,你想的美,年纪不大,色心倒是不小,好好赶你的车!” 说完就放下了车帘,重新钻回车中不再说话了,韩飞也笑了笑,不曾在意,一天相处下来,双方的关系却突飞猛进,不再生疏,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自是无妨。 而且韩飞心中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他有意无意的说出此话,就是想探探对方的心思,现在看来,自己那些幻想真的都要破灭了,当下一时间竟是有些淡淡的忧愁。 沉默了片刻后,韩飞再度问道: “按照现如今的速度,今日落日前便可到雍州城,只是到了城中,便可安全吗?” 洛音并未探头出来,只是轻声道: “只要能安然到雍州城,便可放心无忧!” 韩飞见她信心十足,有些好奇道: “这是为何?难道玉罗刹不敢入雍州城?这倒也不见得。” 洛音颇有自信道: “玉罗刹自然敢入雍州城,但若想要在雍州城中拿走东西,纵使她天资极高,修为不俗,离入境也只差半步,却也是断无可能!” 韩飞更为好奇了,眉头一挑道: “此话怎讲?” 洛音淡淡道: “只因历叔叔此刻就在雍州城中,只要有他在,除非皇甫魁亲至,否则,谁也别想从他手中夺走东西。” 韩飞皱了皱眉道: “历叔叔?这又是何人?” 洛音声音中带着一丝崇敬之意,缓缓说道: “他是江湖中近十年来少有的武道天才,尚不及四十岁,已然踏入不灭境的剑道高手,威名冠绝整个西北之地,世人称其为青衣剑仙,厉风行!” 韩飞的眼中露出一丝惊讶,他从说书人那里也曾听过此人名讳,说是剑道中少有的天才人物,却没想到与洛音竟是熟识,怪不得对方言之凿凿,若真有此人坐镇,的确是可以高枕无忧了。 韩飞此刻突然想到洛音口中提到的入境一词,以及什么不灭境的说法,却让他倍感疑惑,当下好奇问道: “你先前所说的不灭境是何意思?” 洛音掀起了车帘,惊讶的看着韩飞道: “你不知晓?” 韩飞看对方神色惊讶,如同见鬼,却一脸的茫然,自己自幼跟臭老头习武修行,但却从未听到过什么境界之说,但对方这般神情,却让韩飞有些郁闷,难道自己真的错过了很多本该知晓的事情不成。 洛音见他的神情不似作假,对韩飞却更为好奇了,不禁笑道: “你这人当真有趣,明明有不俗的身手,为何连这三岁小儿都该知道的事情,却一点不晓,难不成你是从荒无人烟的深山而来的不成?” 韩飞却有些无奈道: “听你这般说,我倒觉得我真有可能是从深山出来的了,还请姑娘为我这个蛮荒野人解惑。” 洛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觉得韩飞说话极为风趣,自嘲起来丝毫不手软,与她曾经见过的那些自视甚高,自称君子的少年侠士大有不同,身上总有些市井无赖的混不吝劲,却又不令人反感。 韩飞见洛音只顾着笑意吟吟的打量自己,也不由打趣道: “这位仙子,在下知道自己英俊潇洒,你若想看,倒也无妨,反正我也不收你银两,但总要先解答了人家的疑问才好啊。” 洛音听到韩飞的调侃,脸又红了起来,先前还在想他市井无赖,这边马上就显露了,小声啐了一口谁稀罕看你,不再理会韩飞,回到车中,才悠悠说道: “不灭境是武道之中的五大境界之一,也是我辈习武之人,不断攀升武道修为的必经之路,常人习武,外练胫骨,内练真气,在修习一些功法招数,而随着自身气机越发浑厚,功法招数也逐渐熟练后,便会遇到瓶颈,再无可精进之法,便自觉武学修为大成,其实不然,在武学之上,还有武道存在,而若是突破武学,踏入武道修行,我们俗称为入境。” 洛音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武道便是武学之道,以武证道之意,五十年前,号称无所不知,算尽天下的叶星士将武道的境界修为,划分为五大境界,也被称为武道五境。以此来断定武道之人的实力高低。” 说到这里,洛音再一次停顿下来,随后掀开车帘,想了想,才对韩飞道: “你既然对此不知晓,我便与你说的详细些,这所谓的武道五境,乃是从低到高,依次递增的境界修为,每破一境,实力都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最低的那一境,被称为第五境,名为知武境,也是踏入武道的第一层境界,入境一词,便是至踏入此境,而接下来,再往上,便是第四境的气海境,然后是第三境的不灭境,第二境的明悟境,以及只在传说中,却从未见到过的第一境的入道境。” 洛音说到这里,眼神中却透出一丝复杂的神色来,缓了缓神,才再次说道: “总之,一旦踏入武道之境,便会超脱凡俗认知,与寻常武夫不可同日而语。” 韩飞恍然大悟,没想到这修武之上,竟然还有这么多说法,当下更为好奇道: “那怎样才能入境呢?” 洛音伸手遮了遮外面的阳光,苦涩道: “入境之法,说来简单,实则却也是极难,不仅是需要悟性天资,机缘,实力,甚至还需要一定的运气,就拿我们修行的真气内力来说,我们自身比作水缸的话,真气内力便是其中的水,一旦水缸满了,再往里灌入,也只是溢出来,最后消失不见,而此时,又当如何是好呢?” 韩飞想也不想说道: “自然是换一个大些的水缸来。” 洛音拍了拍手道: “聪明,同理而言,我们想要拥有更多的真气内力,就要将自身的经脉变得更加坚韧宽阔,这样才能容纳更多,而内力越浑厚,你的修为自然也会越高,而当真气内力达到一定的程度后,就会化虚为实,冲开自身的奇经八脉,这股力量也被叫做化劲,而所谓化劲,便是可以用于施展出体外,攻敌防御,不在困于自身体内,也叫内劲外放,届时,习武之人便可以气御物,形成三尺罡劲,挥手间,碎金裂石,数十丈外取人首级,易如反掌,这便是知武境了。” 韩飞暗自乍舌,只是初入武道的知武境,便有如此力量,当真可怕,往后四境,便更不敢想了,随后皱眉问道: “真气内力乃是常年苦修得来,而想要达到知武境,却不知需要多少真气内力才足够呢?” 洛音苦笑了一声道: “这么说,若是我们常人修炼真气的极限,为一缸水的话,想要达到入知武境的真气内力,至少也需要一百缸水这么多,当然这还要看悟性,若是悟性不够,便是真的苦修内力数十年,达到那般浑厚程度,无法冲破奇经八脉,明悟化劲之力,也是枉然。” 韩飞张了张嘴,也是苦笑道: “如此说来,这想要入境,实在是难如登天啊,习武之人便是日夜苦修,想要积攒如此浑厚的内力修为,岂是那般容易的,更何况,再厉害的人,也要吃饭睡觉,断不可能无间断的修炼功法内力,更是难上加难。” 洛音也是叹了口气道: “你所言不差,所以,江湖武修之人何止千万,但入境之人却是少之又少,莫说后面的四境,便是第五境的知武境,便已经将这整个江湖大部分的人都拒之门外了。寻常宗门,但凡有一位知武境的高手坐镇,已然可以在江湖中占据一席之地,便是我们天音宗,名誉江湖,也算得上是一方底蕴深厚的宗门,门中也不过只有掌门与我师父两位入境高手,掌门苦修数十年,不曾懈怠片刻,到如今,也不过堪堪破了气海境,而我被门中誉为武道奇才,寄予厚望,门中资源尽数倾斜与我,我自身也是自幼苦修,不曾敢有片刻懈怠,到如今,依旧连那入境的门槛都未曾看到。” 韩飞看着有些失落的洛音,安慰道: “你也说了,入境之难,本就势比登天,何必如此为难自己,再说,洛姑娘如此年轻,一身武学修为已然不俗,纵观江湖上,除了那些少之又少的入境高手外,其余武夫,能胜过姑娘的,少之又少,这等天资,入境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听到韩飞的话,洛音的脸上也勉强露出了一些笑容来,但还是有些忧愁道: “话虽如此,但我却也清楚,自己与那些顶尖门派中天资过人的妖孽相比,还是差了不少,就像那玉罗刹,作为罗刹门的当代圣女,年纪与我相仿,但上次交手,我便已经知道,她的实力远超与我,只怕是离入境不远了。而其余与罗刹门相当的那几个顶尖宗门,只怕也有这样的妖孽存在。” 韩飞悠悠笑道: “以前听人说与天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我却不这么认为,在我看来,世间美好事物这么多,何必总花费心思在与他人争斗上,岂非自寻烦恼,就如在下,姑娘若不告知,怕是我修炼一辈子,都不会知晓武道一事,岂不可笑,但在下不依旧是乐得自在,何曾自哀自怨,洛姑娘还请放宽心才是。” 洛音看着韩飞,终是笑了起来,轻声道: “韩公子的心境的确让人佩服!” 第9章 再遇玉罗刹 太阳西落,转眼间,又是大半日的时间过去了,韩飞二人在说笑之间,驾着马车快行,一路上却也没遇到什么状况,眼看着再有二三十里地,就可到雍州城了,韩飞始终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若是能就此平安无事,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虽说有乔装掩护,但若撞上,总归还是有一定风险在其中,此时雍州城将近,倒也让他安心不少。 韩飞一边神思着,一边不经意的拍打着马鞭,人还在马车上,心却已经跑到了雍州城里去了,睡了一夜的岩壁,韩飞现在只想尽快赶到雍州城,找一家舒适的客栈,吃上一顿美味佳肴,在美美的睡一觉,才是人生快事。 韩飞虽然看中钱财,被臭老头说成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但在自我享受这点上,却从不手软,他所信奉的道理乃是,出门在外,可以委屈身体,但绝不委屈肚子,否则与那大夏王朝中的犯事之人,坐牢流放何异? 就在这时,一阵吆喝的声音的出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韩飞驾车快走了两步,转过一个弯,就看到在前方不远处,有一个茶摊。 茶摊十分简陋,两间茅草屋,一个窝草搭的棚子,棚子下有几张破旧不堪的桌椅,外头立着一根木桩,上面挂着一个写了茶字的旗子,一个简单的茶摊就形成了。 但韩飞却十分开心,一路行来,身上的清水,早已经被二人喝光了,这夏日炎热,又走了这么远的路,即便是修武之人,耐力不俗,此刻也是有些饥渴难耐,当下立刻对车内轻声道: “洛姑娘,前方有个茶摊,雍州城也不远了,咱们要不歇歇脚,喝杯茶水再走?” 洛音探出脑袋,看了看茶摊,也是欣然点头,她其实也早就口干舌燥了,内力尽失,她本身就和一般弱女子无异,再加上还有伤在身,反而更加柔弱一些,在这炎炎夏日,自然是抵挡不住的。好在韩飞一直让她在车厢中休息,不然早就无法忍受! 韩飞见状,加快了马匹步伐,一路小跑到了茶摊跟前,随后停下马车,将纤绳在茶摊前的旗杆上绑好,与洛音寻了个空闲的位置坐下,招呼老板上来,要了两大碗凉茶,老板应了一声,便起身去草屋沏茶。 这会来往的人不多,所以茶摊的生意并不算多好,算上韩飞二人,拢共也就三四个人,其余人见二人这身打扮,除了一名佩刀武夫状的男子,都是下意识的远离了一些。 韩飞也不在意,自己这身打扮就是为了有此效果,无人上前打扰,还能安静休息,一举两得,再者,此处毕竟不是雍州城,韩飞并不打算久待,只想着喝杯凉茶,稍作休息,便继续赶路。 韩飞一边喝着茶,一边跟洛音商议道: “到了雍州城,要怎么去找你的那个历叔叔?” 洛音喝了几口凉茶,听到韩飞的问话,放下了茶碗,轻声道: “我知晓历叔叔下榻的客栈,只要能到雍州城,便可” 洛音的话未说完,却像突然被噎住了一样,韩飞有些奇怪的抬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的脸色有些难看,还带着一丝紧张,正死死盯着自己身后的方向。 紧接着,韩飞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声音。 “老板,来碗清茶,快一点。” 韩飞未曾转头,却已经听出这声音的主人就是玉罗刹,心中也是陡然一紧,自己千防万防,竟还是遇上了,而且还是在这离雍州城不足三十里的茶摊里,对方怎么会在此出现,难不成她没有去深山搜寻自己二人。 韩飞虽然心思百转,但却反应极快,他探手快速将还在盯着玉罗刹看的洛音拉了回来,然后对其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声张,用手沾了沾茶水,飞快的在桌子上写一句话。 “莫要慌张,她没认出我们。” 洛音看到桌上的字,心中这才松弛几分,也不敢再回身看去,学着韩飞若无其事的喝起茶来。 其实一碗茶也没有多少,二人几口下去,也就喝了个干净,韩飞使了个眼色,从怀中掏出两枚铜板扔在了茶桌上,和洛音起身就向马车走去。 马车在旗杆前,而玉罗刹坐的位置也正好是那附近,所以二人要离开,自然无法避免要经过她,但韩飞神色如常,很自然的从她身边经过,为了不打草惊蛇,甚至不敢看她一眼,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玉罗刹则是在二人经过的瞬间,微微皱眉,似是有些疑惑,但却并未阻拦,韩飞一直悬着的心才松了下来,自己的精心乔装还是有些用的。 只是二人的身形还未到马车前,玉罗刹的声音还是响了起来,这道本是清亮如黄鹂,煞是好听的声音,在二人的耳中却犹催命夺魂一般。 “谁让你们走的。” 韩飞二人猛然立住,甚至于,韩飞本能就欲抓住洛音,纵身而逃,但他还是强行止住了动作,而是故作一脸嚣张的转头看去,同时改变声音,用粗矿的声音喊道: “哪个说的话,是想尝尝爷爷的大刀嘛!” 韩飞将长刀扛在肩上,一脸嚣张的看着茶摊问道,众人都未搭话,只是将目光放到了玉罗刹的脸上,韩飞顺势也将目光自然的移了过去。 玉罗刹一口气喝完杯中的清茶,这才转过身来,看着韩飞,平静的说道: “我说的话,你待如何?” 韩飞用那只独眼上下打量了一番玉罗刹,心中已然紧张万分,脸上却还是嚣张模样,甚至露出一丝惊喜来,装作一副下流模样,调笑道: “呦呵,原来是个小娘子啊,你叫住爷爷,是何意啊,难不成是想和爷爷来个春宵一刻不成,爷爷看你的模样俊俏,身段也不错,倒也符合我的口味。” 说着,韩飞还故意放声大笑,那副山匪流氓的形象,一览无遗,玉罗刹却神情冷漠,眼中还划过一丝冰冷的杀意,冷笑道: “你想跟姑奶奶我春宵一刻,还要看你有没有这个命呢。” 韩飞此刻也有些惊疑不定,不知道到底是玉罗刹看穿了二人的伪装,还是真的看山匪不爽,想要故意寻事,不管是哪个原因,自己此刻都有些骑虎难下了,继续调戏对方,有可能被她直接一掌拍死,但若就此低头,又唯恐会露出马脚,心思百转之下,韩飞干咳了一声道: “算了,爷爷今天还有重要的事要做,没时间和你这个小娘子打情骂俏,走了!” 说罢,转身就要离去,但就在他刚转身的瞬间,就听到玉罗刹那幽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还打算装到什么时候?” 韩飞全身汗毛竖起,立刻就要纵身离去,但却为时已晚,玉罗刹的身形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眼前,探手为爪,轻轻一扣,明明她的手还未触碰到韩飞,韩飞却感觉脖子像是被一股无形之力紧紧掐住。 韩飞双眼微惊,看向对方,却在玉罗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狡黠之色,随后他来不及多想,体内气机流转,就想挣脱开来。 玉罗刹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手中微微用力,顿时一股劲气犹如毒蛇一般窜入韩飞体内,韩飞体内的真气在它面前,如同惊涛骇浪中的小小木舟,只是一个瞬间,便被浪涛拍成了碎木,顷刻间瓦解散乱。 下一刻,韩飞感受到体内气机散乱,而自己也瞬间失去了身体的掌控,被玉罗刹随手一扔,砸在一处茶桌前,竟是一动也不能动。 这一切发生的很快,从玉罗刹开口,到韩飞被擒住,也不过几息的时间,洛音竟是未曾反应过来,直到韩飞被擒住,扔在一旁,她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喊道: “劲气外放,你入知武境了。” 玉罗刹将韩飞收拾完毕,这才转过身看向对方,脸上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道: “不错,这还要多亏你呢!” 洛音的神色一变,知道势态演变成了最恶劣的情况,强行运转刚刚恢复了几分的真气,身形一转一挪之间,就向茶摊冲去,只不过,她冲向的倒不是玉罗刹,而是韩飞,洛音已然明白,事到如今,自己难逃一劫,但却不愿牵扯上韩飞,只想着拼死,也将韩飞救出,以对方的身法,倒也有逃命的可能。 只是,伤势未愈的她如何能快的过玉罗刹,她的人还未到韩飞身前,一道红菱已然化作红蛇飞舞,瞬间就将她全身缠绕,如同包粽子一般,将她裹了个结实,立刻软倒在地。 韩飞从被制住以后,便没有进行无谓的挣扎,很自觉的躺在地上,反正也动不了,何必浪费体力,即便看到洛音被擒,也依旧是无动于衷,只是,韩飞虽然人不动,心思却是千思百转,一刻也未停下来。 被人用强大真气封住了自身经脉,打散了体内真气,这种情况,韩飞虽然是第一次遇上,但却并不是第一次知晓,他不仅回想到了自己还在跟随臭老头游荡青州的时候,那位成天色眯眯,带着自己去偷窥别人村庄小娘子洗澡的奇怪大叔,对方在教自己身法的时候,就曾提过这类情况,韩飞拼命的回忆,当时都说了些什么。 当然,除了回忆之外,韩飞还有一些疑惑,也想趁此功夫,想要问上一问。 玉罗刹擒住洛音后,到没有急着去逼问东西下落,反而是向着韩飞走了过去,然后伸出一只脚来,微微用力的踩在韩飞身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韩飞,脸上露出戏谑的笑容来。 “臭小子,有本事你再跑给我看啊?” 韩飞看着对方,一脸大仇得报的兴奋之色,心中对自己的处境便更加哀叹了几分,看起来,昨晚没能抓住自己,让这位圣女殿下很是生气。 “我要是这会投降,是否还来得及?” 韩飞有些无奈的问道,玉罗刹哼了一声道: “你倒是会见风使舵,是不是有些晚了?先前还敢调戏与我,我若不打断你两条腿,都难解我心头之恨。” 韩飞苦笑一声道: “你好歹也是圣女,何必如此狠毒呢,若是我两条腿都断了,后半辈子岂不是很糟糕,可有商讨的余地?” 玉罗刹冷笑一声道: “既然知道我的身份,还敢与我为敌,你以为你还有后半辈子吗?” 韩飞叹了口气: “听圣女所言,看来在下是死定了,既如此,总要让我死个明白,我自认乔装之术,不算差,也未曾露出半点破绽,你又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玉罗刹脸上露出一丝自得的笑意,冷哼道: “你想知道?” 韩飞认真的点了点头道: “若不能解惑,在下怕是会死不瞑目。” 玉罗刹却呵呵笑了起来,饶有兴趣的看着韩飞,轻声道: “你这小子倒是有趣,都要死了,还有心思知道去了解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也罢,就让你死个明白,实话实说,我的确未曾想到你这小滑头会想出这种办法,更未想到素来爱美的洛仙子也肯扮丑,所以,起初我也并未看穿你们的伪装,只是,你们千不该万不该从我的身边走过。” 韩飞疑惑的看着她,不明白她所言何意,玉罗刹却讥笑一声道: “恐怕你并不清楚,因为我修行的功法特殊,会让我的五感极为敏锐,远超常人,所以,我自幼便能嗅到别人无法察觉的味道,更不巧的是,这位洛仙子误打误撞,成功助我破境,踏入知武境,以至于我的嗅觉更为灵敏,即便洛仙子的自身味道已经被她所穿的衣物尽量遮挡,常人断然不可能察觉,但当你们二人从我身边走过时,还是让我嗅到了。” 玉罗刹将脸缓缓靠近韩飞,带着一点危险而又动人的笑容,轻声道: “若是这样,我还未发现你们,岂不是太蠢了,当然,这也只能怪你们自己太倒霉,偏偏遇上的是我!” 第10章 青衣剑仙 厉风行 韩飞终于明白自己到底输在了哪里,也只能无奈的苦笑一声,正如玉罗刹所说,自己着实是太倒霉了些,纵是十个韩飞绑在一起,也断然不可能想到,玉罗刹还有这样的本领。 玉罗刹看着一脸愁苦的韩飞,心中却莫名的有几分高兴,火气也消了不少,当然,这并不代表她会放过韩飞,在她眼中,韩飞已经是死人了。 “这下,你可以死的瞑目了。” 韩飞摇了摇头,他疑惑已解,自是没什么可说的了,玉罗刹满意的点了点头道: “最好如此,那你就慢慢享受生命的最后时刻。” 说罢,玉罗刹随意一踢,将韩飞的身体直接踢出了茶摊,撞在马车的车轴上,这一脚虽然看似用力不大,却蕴含了暗劲,体内仿佛被重锤砸中一般,韩飞不由自主的闷哼了一声。全身都酸痛不已,不由在心中暗骂,这个娘们千万别落在自己手中,否则,迟早要还回来。 玉罗刹走到洛音身前,看着那张奇丑恐怖的面容,玉罗刹皱了皱眉,随后在洛音脸上一抓,那些黏在洛音脸上的伪装立刻就化为了粉末,这才说道: “好好一副容貌,打扮成人憎鬼厌的模样干嘛,无趣。” 随着粉末消散,洛音那张出水芙蓉般的清秀容颜也出现在众人眼前,洛音此刻的面如寒霜,双眸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位劲装女子,一言不发。 玉罗刹丝毫不在乎她的目光,平静的说道: “东西呢?” 洛音冷笑一声道: “你以为你拿到了东西,便能带走吗?历叔叔就在雍州城,以他的修为,随时可以察觉到你的出现。” 玉罗刹淡淡的说道: “那就不劳烦你来费心了,你是自己交出来,还是让我动手来搜?” 洛音咬了咬牙,随后沉声道: “东西我可以给你,但你要放了韩飞,此事本就与他无关。” 玉罗刹恍然的点了点头道: “原来那小子叫韩飞啊!” 随后,她直勾勾的盯着洛音,冷笑道: “洛仙子,看来你并未弄清楚状况啊,我是让你交出东西,并未与你商议的意思,此刻你们二人都在我手上,是死是活自然是我说了算,你又凭什么来与我谈判呢?” 说到这里,玉罗刹突然露出一丝危险的笑容来,上下打量着洛音,轻声道: “洛仙子最好想清楚,此处可有不少人,若你不愿自己交出,让我动手搜身的话,只怕,会让你不好看。” 玉罗刹说着,眼神却瞥向了早在三人动手的时候,就一窝蜂的躲到茅草屋中的其余众人,那些人都神情惶恐的躲在屋中,悄悄打量着外边的情况,唯一没有躲避的,便是那位持刀中年人,只不过,他也是站的远远的,冷眼旁观,并无插手的意思。 洛音的脸色瞬间难看无比,甚至还有羞恼之色,玉罗刹的言语威胁,的确十分管用,对于向来洁身自好,名声清雅的她来说,怎肯让玉罗刹当众搜身,那比杀了她还令她无法忍受。 洛音银牙咬了又咬,还是沮丧的垂下了头,她知道如今的自己的确没有任何谈判筹码,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那件东西已经是根本无法保住,至于想要救下韩飞的性命,也成了断无可能的事情,一念到此,心中可谓是万念俱灰,眼泪也是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这位姑娘,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们都是女子,既然已经赢了,何必再去羞辱对方,有些过了。” 就在这时,那位始终冷眼旁观的佩刀男子终是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对玉罗刹缓缓说道,眼神中有些冷然之色。 玉罗刹冷冷瞥了他一眼,冷声道: “你又是何人?也来管我的闲事?” 男子沉声道: “这本是你们之间的私事,按理说在下不该过问,只是你咄咄逼人,如此羞辱于他人,在下身为练武之人,倒也不能坐视不理。” 玉罗刹不屑的冷笑一声道: “就凭你?” 男子眼神中透出一丝凝重之色,他知晓眼前这女子的身手不凡,自是不敢大意,右手做拔刀状,沉声道: “在下不才,倒也想试试手中的刀能否救下这二人来。” 玉罗刹嘴角掀起一个危险的笑容来,下一刻,她猛然挥手就是一道红菱激射而出,速度之快,如闪电般,那男子只来得及双眼一眯,手中的刀都未能拔出,人便是直接飞了出去。 随着‘哗啦’一声巨响,男子整个人砸进了另一间茅草屋中,将整个茅草屋都砸塌了,过了好一会,才从茅草屋的废墟中灰头土脸的爬了起来,脸上的血色尽退,嘴角也带着一丝血迹,惊怒交加的看着玉罗刹。 玉罗刹却看也不看对方一眼,只是淡淡的说道: “一招都接不住,也妄想救人,滚!” 佩刀男子,脸色通红,羞怒异常,却敢怒不敢言,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后,还是一咬牙转身离去了。 韩飞躺在一旁,一直在关注着场中情况,看到那佩刀男子出言的时候,眼中不由一亮,以为是哪位隐藏的高手要出手相助了,结果却没想到对方虽然有豪情壮志,奈何实力却天差地别,只是一招就被打趴下了,实在有些惨不忍睹。 这般想着,韩飞叹了口气,知道恐怕还要靠自己了,好在少年之事,他已经全部记起,包括遇到这种情况,该如何解决的办法。 韩飞缓缓闭上了双眼,仿佛靠着车轴之上,睡了过去,然而在他的体内,一股微弱到了极致的炙热真气,却在韩飞的引导下,开始以极快的速度在周身经脉中游走起来,而那股真气在经脉中,但凡遇到被玉罗刹强行打散的真气,便将其迅速归拢自身,犹如万河归大海一般。 而随着归拢的真气越来越多,他体内的那股真气也越发强大起来,玉罗刹所注入的那股劲气,似察觉到了危险,颇有灵性一般,立刻向着那股真气窜了过去,想要重新将其打散,但却被韩飞以自身经脉为战场,将其带着在体内四处乱窜,无形之中,兜兜转转,形成一次周天循环,每循环一次,那股力量便被削弱了一分,自身的真气却强大一分,就这样周而复始之下,韩飞已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脚,渐渐恢复了知觉。 韩飞一边趁机恢复身体的控制能力,一边却在思考如何救出洛音,只是思来想去,也没什么太好的主意,此刻玉罗刹已入知武境,实力自然是远超昨日,先前对方那鬼魅般的身影,韩飞还记得很清楚,自己向来对身法颇为自傲,却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制住。 而洛音就在对方手中,强行抢人已然是不可能的了,交易谈判,恐怕自己也没什么可以与她交谈的筹码,怎么看都像是一盘无解死局。 韩飞不禁叹了口气,看来,若是想要破局,只能寄希望于聊胜于无的运气上了,只是韩飞认为自己的运气这几日都不怎么好,这就让他更加失望了。 韩飞尚在胡思乱想之际,玉罗刹却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她冷冷的看着洛音道: “你若再不拿出东西,我便扒光你的衣服。” 洛音的眼神一颤,心中已然放弃希望,就欲开口答应下来,但就在此时,远处却遥遥传来一道温厚的声音。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贵为罗刹门的圣女,怎可如此行事,倒要让人看轻了罗刹门!” 声音还未落下,一道让人无法直视的凌厉剑芒便划过长空,轰然落在茶摊之前,荡起一阵狂风,呼啸而散。这道剑芒快如闪电,落如雷霆,声势之强,压得场中之人无法呼吸,随后剑芒消散,一位穿着青衣长袍的潇洒身影缓缓出现。 韩飞眯着眼睛,好不容易才看清对方的样貌,剑眉星目,英气磅礴,一头长发被一条翠玉宝带束在身后,他右手负在身后,左手中却持着一柄被装在古朴剑鞘中的长剑,挺拔而立,周身自有无形剑罡环绕四周,让人看不真切,而他站在场中,一股磅礴剑意便笼罩整个茶摊,犹如泰山压顶一般,令人呼吸困难。 “历叔叔!” 洛音见到此人,瞬间激动起来,先前的绝望之情瞬间消失了,反倒是本来趾高气扬的玉罗刹,见到此人出现,脸上的自得的笑意消失不见,神情凝聚,如临大敌一般,沉声道: “青衣剑仙,厉风行?” 厉风行淡笑道: “久闻罗刹门当代圣女之美名,今日得见,也算幸事。” 玉罗刹双眸凝重,并未因对方的夸赞而感到高兴,反而有些沉重道: “厉风行,你当真也要插手此事,与我罗刹门为敌不成。” 厉风行淡然笑道道: “若圣女殿下就此离去,权当无事发生,也未尝不可。” 厉风行言下之意,已经很明确的告知了立场,玉罗刹纵有万般不愿,却也知道自己断然不会是眼前之人的对手,青衣剑仙,一剑震雍州,这可不是恭维之语,当今天下,以他这般年纪,有如此武道修为的人,并不多。 但若是就这样离去,玉罗刹却心有不甘,不禁咬牙切齿道: “你可知与我罗刹门作对的后果,即便是你,未必就能承受得起,此物事关重大,我罗刹门自是不会轻易放弃,你可想清楚了。” 厉风行只是轻声笑了笑,淡然道: “圣女殿下所言极是,那你不妨回去告诉皇甫门主一声,东西就在我这,若是想要回去,便让天魔或是地魔前辈,尽管来寻我便是,厉风行在雍州城,随时恭候!” 玉罗刹的脸色难看,却也知道今日无法拿走此物了,心中气恼不已,恨不得将对方碎尸万段,但也知道自己断然不是他的对手,只能干瞪眼站在那里,倔强的不肯离去。 厉风行却淡然道: “还请圣女殿下放开我小侄女,也好让我带她回去。” 玉罗刹紧了紧手中的红菱,自是不愿松开,但一股凌厉的剑意瞬间笼罩在她的身上,即便她已踏入知武境,却也完全抵挡不住这道剑意的压迫之力,脚下险些一软,只能松开了红菱,而洛音则立刻跑到了厉风行身边,激动道: “历叔叔,好在你来了,不然洛音今日真的危险了。” 厉风行只是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并未多言,洛音却又想起了韩飞,立刻对厉风行道: “历叔叔,快救救韩公子,他是我朋友,也被玉罗刹用劲气制住了,昨日我被玉罗刹追杀,是他救了我,才幸免于难,不可不管。” 厉风行这才略带好奇的向韩飞看了一眼,却轻咦了一声,随后温和笑道: “小侄女不必担心,你这位朋友的本事不凡,并无大碍。” 随后对韩飞笑道: “小兄弟好手段,一位知武境的禁制手段,也能轻易破去,既然你与我小侄女是好友,又救了她的性命,便于我一同离去。” 韩飞对于厉风行能够一眼看穿他的体内情况,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一个翻身而起,在洛音与玉罗刹双双震惊的眼神中,恭敬的对厉风行抱拳行礼道: “小子韩飞,见过青衣剑仙,前辈实力超凡,晚辈敬仰万分。” 这番不轻不重的马屁话,虽然不至于让厉风行能够如何欢喜,却也并不反感,只觉得这少年颇有些机灵劲,到与寻常少年不同。对他的话也只是不可置否的微微一笑,并未多言。 玉罗刹虽然对韩飞能够解开他禁制一事,也是震惊异常,但此刻却更为关注厉风行,见对方要走,终是咬牙说道: “厉风行,你说的话,我可记住了,今日之事,罗刹门自会有人来与你计较。” 厉风行对此,也只是淡淡回了一句 “好!” 随后转身裹挟着韩飞与洛音二人,再次化作一道剑芒,瞬间消失不见。 而直到厉风行彻底消失后,玉罗刹才松了口气,她感觉到自己的后背不知道何时已经湿透了,先前那股强大到让她胆寒的剑意,一直笼罩在自己的身上,直到此刻才缓缓消失。不禁又想到先前离去前,那个叫韩飞的小子有意无意对自己笑了笑,那个笑容看起来当真是可恶至极。 “臭小子,你等着,这件事还没完呢!” 玉罗刹看着三人消失的方向,银牙暗咬,一个转身也是纵身离去 第11章 梦境变化 动如迅雷,快如闪电,以此来形容厉风行的身法,再合适不过了,韩飞自幼修行轻身之术,也算身法灵巧迅捷,但也万万做不到脚不沾地,腾空而行,这哪还是寻常武夫,便是说他是仙人也不为过,厉风行裹挟着韩飞二人,却如同身无长物,一跃而起,一落而下,只是眨眼间的功夫,就到了雍州城下。 厉风行挥手间,散去裹在三人四周的真气,韩飞这才可以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先前只觉得自己被一阵狂风卷走,周围事物如过眼云烟一般,快速消散,朦胧之间,更是什么也看不清楚,当视觉恢复后,雍州城那沧桑雄壮的城墙已然跃入眼中。 这这便是不灭境的高手吗?当真是可怕到了极致,韩飞不禁思索起来,不灭境在五境中还只是第三境,那更上一层明悟境与那入道境,又该是何等光景,大概真的便是神仙了。 “即到此处,不便如先前那般行走,你二人随我步行进城!” 厉风行的声音在二人的耳畔响起,随后他一袭青衣率先走在前面,韩飞与洛音二人则是快步跟在后面,来到了城门前,身披黑金玄甲的士兵正耸立在城门两侧,目不斜视,眼光锐利,周身散发出久经沙场之下,才会产生的杀伐之气,足可见是多次沙场征伐下来的焊卒,令人心生畏惧。 他们见到厉风行后,都是抱拳行礼道: “见过历剑仙!” 厉风行微微颔首,以作示意,显然他在城中的地位极为超然的,他带领二人进入城中,并未有任何士兵盘问检查,韩飞倒也不是第一次来雍州城,对于这些焊卒,也并无太多感觉,只是见他们对厉风行的态度如此恭敬,多少有些好奇。 厉风行轻车熟路的将二人带到一处客栈前,老板见到厉风行,立刻迎上前来,陪着笑脸问道: “历剑仙回来了,两日未曾见您,以为您已经离开雍州城了呢,快请上座。” 厉风行温和的对老板说道: “前去接自家子侄,故而不在,还请掌柜的帮我准备两间上房,挂在我账上即可。” 老板赶忙说道: “哎呦,看您说的,您的子侄不就是咱自家人嘛,何须算钱,我马上安排就是了,您老放心,肯定好吃好喝的伺候好了,权当是我这个做叔叔的见面礼了。” 厉风行微笑道: “掌柜的心意在下领了,还是分算清楚的好。” 老板似乎很清楚厉风行的脾气,见他态度坚决,立刻应声道: “好勒,既然历剑仙说话了,小的照做就是。” 厉风行不再多言,老板立刻招呼小二将三人带到了三楼最好的厢房,厉风行在这里本就有自己一间,而小二也很知心的将韩飞二人安排在了他相邻的其余两间。 厉风行对二人温声道: “想来这两日,你二人也很辛苦,今日便早些休息,其他事情,明日再谈。” 洛音点头应下,韩飞则更是无所谓,他早就想找一张柔软大床,好好睡一觉了,现在还不用自己掏银子,更合他心意,自然是满意至极。 厉风行安排完二人后,便是下楼离去了,而韩飞和洛音也说了几句话后,便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 韩飞一头栽倒在客栈的柔软床铺之上,心中想着,这上房的待遇就是好,连枕头都是丝绒的,软乎乎的。 先前为了挣脱玉罗刹的控制,韩飞看似随意,实则体内征伐之疲惫,丝毫不比正面出手打一架要轻松多少,所以,不过片刻的功夫,就进入了梦乡。 而韩飞未曾想到的是,那个陪伴他一年多来的噩梦,也随之出现,只是这一次,他的梦境却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变化。 依旧是滔天火海的包围,宛如囚笼一般,韩飞立于火焰中心,只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的皮肤都在干裂,只是与往日不同的是,在关键时刻出现的那股滔天巨浪,这次却并未出现,而在韩飞又一次坚持不住之时,滔天火焰弥漫的天空中,竟然淅沥沥的下起了碧绿色的小雨,这细雨虽然并不如滔天巨浪那般强势,却胜在连绵不绝,无穷无尽。 雨水浸湿在韩飞的脸上,带来清澈冰凉的舒爽感觉,如同被放入清澈冰爽的泉水中浸泡一般,哪怕那火焰的气焰在高涨,他却再也没有任何的灼烧之感,只是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却让韩飞倍感疑惑。 而此时,若是韩飞的房间中有人的话,定然会看到极为惊人的一幕,躺在床上的韩飞,全身的皮肤如同火烧一般,变得通红,甚至在身体四周都散发着阵阵无形的热浪,而就在这股热浪即将失控的瞬间,韩飞的腰间突然透出一道碧绿的光芒来,随着这道碧光闪烁,他身体四周的热浪也开始渐渐收拢,回归体内,就连通红干裂的皮肤也逐渐恢复正常。 不知过了多久,那道滔天巨炎终于是被延绵不绝的细雨给扑灭了,而下一刻,韩飞只觉得天旋地转,再睁眼的时候,客栈厢房印入眼中,韩飞呼了一口气,坐起身来,总算是苏醒了。 韩飞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中有些失神,一年多来,这梦境虽然可怕,但多少却也有些习惯了,突如其来的改变,又让他有些惶恐不安。 未知,与世间众人而言,都是最为恐惧的存在,哪怕是天性开朗乐观的韩飞也是一样。 韩飞有些苦恼的揉了揉脑袋,无法掌控的感觉最是不好,最关键的是臭老头也不在身边,韩飞连商议的人都没有,但韩飞却能隐约感觉到,这与他的身体应该有极大地关系。 真希望这只是一场简单的噩梦而已! 韩飞心中默然想到,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了,随后他下意识的摸了一下床铺,每次噩梦,他都会出一身汗,便是床铺也会一并湿透,可当他触摸到床铺之时,却微微一愣,床铺上竟没有半分汗渍,十分干爽,甚至还有滚烫的感觉,再看自身,也一样没有半点潮湿。 韩飞的心中更加茫然了。 这时,门口响起一阵敲门声,将韩飞从失神中唤醒过来,询问下,才知道是店小二给自己送吃的来了,摸了摸肚子,韩飞发现自己早已经是饥肠辘辘,再看看窗外,月亮高悬,已至深夜,看来自己这一觉,睡得时间着实不短。 从小二那里接过了夜宵,顺道聊了两句,这才知道,自己已经整整睡了一下午,现在都是后半夜了,中途小二来送过两次,韩飞都没醒,好在旁边房间的洛音一直关注,这才让小二这会还来敲门。 韩飞送走了小二,狼吞虎咽的吃完了东西,肚中饥饿感倒是没了,可睡意也同样没了,虽然知道此刻洛音可能未曾休息,但孤男寡女,又是三更半夜,去找她多半也是不合适,思来想去,韩飞倒是回想起了为了摆脱玉罗刹控制时,那股真气运行的方法,不知为何,韩飞隐约感觉到,自己在破开玉罗刹的禁制后,自身功力竟是隐有提升之意。 只是想到臭老头再三告诫过他,不可再修炼所传授的功法,韩飞也只能放下跃跃欲试的念头,但却开始冥想那运转的思路,与臭老头传授的功法修行的运转法子竟是完全不同,甚至是完全相反。 不知不觉间,一夜的时间就过去了,当韩飞从冥想中回醒过来的时候,已然是第二天天亮时分了,虽然没有休息,但不知为何,一夜的冥想,倒也让他神清气爽,并不觉得疲惫,或许是先前睡得太多了。 韩飞可以明确自己的功力的确是又精进了一些,只是想到臭老头的交代,却不知此事是好是坏,心中不免有些忧愁。 “韩飞,你起床了吗?” 洛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韩飞起身将房门打开,看到已然换回了一身白衣的洛音,当真是美到不可方物,得见美人,韩飞的忧愁心思也消失大半,脸上露出笑容来。 洛音是来找韩飞下去用餐的,经过一夜休整,自然不用在房间里吃饭了,不知何时回来的厉风行已然在楼下,寻了一处安静之地,正坐在桌前,静候二人,韩飞与洛音都上前施了一礼,厉风行点头回应,示意二人坐下说话。 掌柜的见人已到齐,便吩咐小二将早已准备的特色美食,纷纷端了上来,厉风行虽然明知有对方故意讨好之嫌,倒也没有拒绝,只要不违背自己原则,这种无关大雅的恭维,自可坦然受之,为人处世,总不能竖清壁野,若是那般,最终恐怕也只会落得一个沽名钓誉的评价。 厉风行看了看二人,微笑道: “昨夜休息可还算好,小侄女的伤势如何?” 洛音轻声道: “多谢历叔叔关心,伤势已无大碍,只需多加休息几日,应该可以恢复。” 厉风行微微颔首,不再多问,转而看向韩飞道: “昨日匆忙,也未曾问及小友,我观小友一身内力修为不俗,不知师从何处?” 韩飞恭声道: “韩飞并无师门,所学是自家一位长辈所传授,至于长辈名讳,一来无甚名气,二来,因长辈不在身边,未经许可,也不便告知,还望剑仙海涵。” 厉风行的眉头微微一挑,随后轻笑道: “无妨,小友所言有理,却是厉某唐突了。” 韩飞再次抱拳行了一礼,以示歉意,厉风行却摆了摆手,示意无妨,这时,掌柜的安排的美味佳肴都已经上桌,厉风行轻轻挥手,对二人道: “想必你们也饿了,我们边吃边说!” 洛音轻轻颔首,这才拿起筷子,轻轻夹了两块食物,放在碗中,细嚼慢咽的吃了起来,倒是有大家闺秀的感觉,反倒是韩飞,却丝毫没有作为客人的觉悟,大快朵颐,一点也不顾及自身形象,随意的如同在自家一般。 厉风行虽然不曾与韩飞多言,却在暗中关注,看他如此做派,眼中不仅有些讶异,也有些笑意,这番混不吝的样子,的确不像是那些顶尖门派中走出来的天之骄子们,反倒与市井小民多有相似,但厉风行却知道这小子断然不简单,否则,一个尚未入境的寻常武夫,如何能轻易破解知武境所施展的禁制手段。 这样一来,他对韩飞的身份却也更加好奇了,只是对方不肯透露,以厉风行的为人性子,自然也不肯再多问下去,只是暗中多了几分关注,妄图从他身上看出些什么。 “历叔叔,昨日怎会那般凑巧遇上我们,若不是您赶至,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厉风行微微一笑道: “并非是凑巧,我与前日得到你师门传书,知晓你近两日会到雍州城寻我,按照书信所写,你本该前日就到,但却始终未见你人,我便知晓你可能遇上了麻烦,故而出城寻你。玉罗刹动用真气之时,我便在附近,有所感知,这才及时赶到。” 洛音恍然大悟,韩飞表面依旧是事不关己的模样,只顾着闷头大吃,暗地却一直留心二人谈话,听闻厉风行所言,却也暗自心惊,他虽说是在附近,但以韩飞看来,昨日那道剑光划过长空之态,当时厉风行少说也在二十里开外,却能捕捉到玉罗刹的真气涌动,还能瞬息而至,光是这份感知能力与身法,便远超凡人所及,便是韩飞从未对江湖过多心动之人,此刻倒也对这武道入境有了些许冲动之意。 一顿早饭,很快便结束,厉风行示意二人在客栈中等他,而他自己却出去办些事情,回来后与他们还有事情商议,洛音与韩飞都是点头应是,而在二人回去之时,厉风行却叫住了洛音,洛音微微有些疑惑,韩飞却已然知晓对方之意,非常识趣的寻了个借口,先上楼去了。 韩飞身影离开后,厉风行轻笑道: “你这位朋友倒是个心思聪慧,通情识趣的人,绝非一般少年人。” 洛音闻言,虽不知厉风行何意,但还是笑着说道: “韩公子的确与我见过的其他人不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而且他的身手不弱,昨日我们能赶到茶摊,还要多亏了他的谋划。” 厉风行嘴角微微扬起,悠悠道: “他的身手何止是不弱,我若没看错,单说内力而言,只怕还远在你之上呢。” 洛音闻言,却微微有些愕然 第12章 将军府 韩飞正在房中把玩着自己的玉佩出神,门口便传来了敲门声,韩飞收敛心神,将玉佩收好,打开房门,就看到洛音正俏生生的站在门口,对韩飞展颜一笑道: “不想请我进去坐坐吗?” 韩飞笑着将洛音迎了进来,示意洛音坐下后,亲自倒了杯水,这才说道: “你还有伤在身,怎地不在多休息一下,反倒是来找我了,可是在客栈中待闷了,想寻个人,聊聊天,换换心情。” 洛音端起茶杯,想起先前厉风行与她所说的话,神色却微微有些复杂,轻声道: “你为何不问问先前历叔叔将我留下,说了些什么?” 韩飞却笑道: “你与历剑仙关系亲近,总归有些私密话要说,既然不想我听到,我又何必多问。” 洛音却轻笑道: “你倒是看得开,历叔叔先前告诉我说,你的内力修为极高,远超于我,说你非同一般,让我要留心一些。” 韩飞笑道: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将此事告知于我?” 洛音神色平静,轻声道: “历叔叔与你不熟,只是出于对我的关心,并无恶意。” 韩飞倒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毫不在意道: “这点我自是知晓,你不需为此解释,只是,我有些好奇,你又是怎么认为的?” 洛音眼神温柔,声音也是轻柔道: “我只知道你是个好人,而且,也是我的恩人。” 韩飞眉头一挑,眯着眼看着洛音,并未说话,洛音则坦然道: “我只当你是我的好友,既是朋友,就该坦诚相告,不该欺瞒。” 韩飞轻笑了几声,随后端起茶杯与洛音碰了一下,笑道: “以茶代酒,敬我们的友谊。” 当厉风行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韩飞与洛音先前恳切的一番交谈后,二人的关系似乎又近了些,洛音始终不曾回自己房间,而是与韩飞攀谈着闲话,等厉风行回来。 厉风行看着二人相谈甚欢的样子,也是笑道: “看来还是年轻人在一起,才更好相处,若真让我这小侄女一直跟着我,怕是要度日如年了。” 二人都与厉风行见礼,厉风行摆手示意二人坐下,这才继续道: “先前我去了一趟雍州将军府,与雍州守将凌萧将军谈好了,为了防止罗刹门偷袭,这两日,他会安排亲兵前来保护你们二人的安全,估计晚些时候便到。” 韩飞皱眉道: “已到雍州城,还有历剑仙再次坐镇,难不成玉罗刹还敢出手不成?” 厉风行淡然道: “玉罗刹自是不可怕,但万万不可小觑了西荒罗刹门,能够称霸西北这么多年,自然是有些底蕴的,门中也可谓是高手如云。” 洛音闻言有些担忧的说道: “历叔叔的意思是,罗刹门还会派更厉害的人来雍州城抢夺?” 厉风行双眼微眯,轻声道: “以我对罗刹门的了解,对方自是不会轻易放弃,只是不知会是哪位前来罢了。” 韩飞有些担忧道: “若真是如此,历剑仙可还能应付?” 厉风行虽然神态温和,却有一丝傲然之意,轻声道: “除非皇甫魁亲至,否则不管是哪位前来,甚至是几位都来,厉某虽不敢言胜,但也不会输就是了。” 洛音看着厉风行的眼神中,也是异彩连连,大有憧憬之色,韩飞也不由安心下来,却突然想到了什么,疑惑道: “既如此,为何不将东西早日送走,不是更稳妥吗?” 厉风行摇头说道: “且不说洛侄女的伤势未愈,不便远行,若真出了雍州城,罗刹门只会更加肆无忌惮,我虽不惧对方那些高手,却担心你们会被那些源源不断的门众缠住,倒不如借此机会,在雍州城引他们出手,将其一举拿下,以绝后患。” 韩飞这才明白为何厉风行找了这雍州守将来相助,毕竟这雍州城属于大夏皇朝的雍州都城,哪怕强如罗刹门,也必须要谨慎行事,不敢大举入侵此处,的确是最好之策。 韩飞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厉风行道: “厉剑仙,既然要在城中多停留两日,在下有一件小事,烦请帮忙。” 厉风行疑惑的看了看他,轻声道: “但说无妨!” 韩飞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 “昨日被历剑仙带回了雍州城,我那马车却遗忘在了城外,还请剑仙派人替我将马车取回,我感激不尽。” 厉风行有些愕然,但还是答应了下来,一旁的洛音却若有所思的露出几许笑意来。 到了晚间,厉风行所言的那些亲兵护卫果然如约来到客栈,一共十五人,韩飞只看了一眼,便知道他们与那些守城门的士兵属于同一种人,都是久经沙场的焊卒,各个威风凛然,面如磐石,浑身都散发着杀伐之气。 为首的却是一位官居正八品上的宣节校尉,披甲持刀,与二人抱拳见礼,却神情有些倨傲淡漠,毕竟沙场武将都是在战场上与敌人真刀真枪拼杀而来,又是官家人,与江湖中人却甚少来往,对此,韩飞倒也能理解。 韩飞知道这些人主要是为了护卫有伤在身,无法动手的洛音,自己不过是被顺道捎上,多少有些像是市井小贩为了多买些自家东西,用那买一赠一,买好赠差的赠物一般,这让他颇有些别扭 而且,韩飞自认若真遇到了危机,只怕以自己的身手,还指不定是保护谁呢,但事已至此,他倒也无法拒绝,也不敢拒绝。 又过了片刻,那辆马车掌柜的派人从城外赶了回来,东西竟然未丢,这倒是让韩飞感到万幸,心中已然有了明日的计划。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韩飞就拉着洛音上了街,后面则是十五名护卫,分散在四周,其中有三人就跟在二人身后,做贴身保护,此刻正拉着一辆马车,有些奇怪的跟着二人前行,韩飞一边走着,一边去回忆着在城外那二人所说的位置。 洛音神色有些古怪,看了韩飞几眼,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还真打算去给人家还马车啊!” 韩飞正在回忆位置,下意识的嗯了一声,并未回话,洛音却有些无奈道: “恐怕那两人根本没想过你要归还,你又何必多此一举,万一人家找你麻烦,岂不尴尬!” 韩飞这才回过神来,理直气壮道: “为何要找我麻烦,我抵押了银子,也与他说好了,到了城中就归还马车,如今守信而来,有何不对?” 洛音少有的翻了个白眼,露出一丝少女情绪,盯着韩飞,认真道: “你就是为了那锭银子才来的。你也太” 洛音想说韩飞太过吝啬,斤斤计较,却不好意思说出口,韩飞被她看穿了心思,倒也脸不红,气不喘,依旧无所谓道: “古语都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我这是遵循古语,否则不久真成了山匪了吗?” 洛音无语的看了他一眼,不再吭声了,心中对韩飞的脸皮功夫,也是有了更深的了解。 “韩公子,你到底要去哪里?” 二人不再说话,身后的那位宣节校尉却突然开口了,他跟着韩飞走了半天,越走却越疑惑,不禁出声问道,韩飞轻松说道: “我先前不是说过吗?我要去还车。” 校尉皱了皱眉,想要说什么,却还是犹豫了一下,没有再开口,韩飞倒也没在意,依旧摸索着向前走去。 片刻后,韩飞终于来到了那两位车夫所言明的位置,当看到气势非凡的府邸,以及那门头之上的梨花木牌匾,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后,韩飞整个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了。 “你确定是这里?” 洛音的脸色有些奇怪,似是想笑,又有些惊讶,看到韩飞古怪难看的脸色后,终于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将军府!” 韩飞望着牌匾,喃喃自语的念叨了几句,心中却已经想要骂娘了,即便自己再不懂朝堂之事,也知晓整个雍州城,敢挂将军府三个大字,除了那位雍州守将,手握三万铁骑的凌萧大将军外,再无别人了,自己随手抢了个破马车,怎么就成了将军府的马车呢。 而在韩飞身后一直跟随的亲兵们,早都是疑云丛生,不由自主的看着韩飞,特别是那位校尉,先前就一直觉得韩飞所走的方向,就是自家将军的府邸,才忍不住发问,只是后面又认为对方不可能是去将军府,便没有继续问下去,如今真相大白,也是脸色古怪至极。 洛音好不容易收敛了笑声,对韩飞悠悠道: “此时回头,还不算太晚!” 韩飞却想了片刻,猛地一咬牙,在众人吃惊的神情中,一步跨到大门前,对着里面喊道: “在下韩飞,特来归还马车,可有人在!” 洛音拉住韩飞,急声道: “你疯了啊,还真敢叫人。” 韩飞此刻倒是镇定下来了,淡然道: “有何好怕的,在下又未犯法,只是归还马车,要回赎金,纵然他是大将军,也不能把我如何!” 洛音对韩飞的胆大包天实在有些无语,韩飞心中却自有计较,他当然不傻,起初看到将军府的牌匾后,也有一走了之的打算,后面却想通,厉风行能够让这位凌大将军派人来护卫,想必关系莫逆,即便自己真的得罪对方,看在厉风行的面上,也绝不会有事,既如此,自己为何不尝试一番,毕竟那锭银子也不少呢。 “何人在此喧哗,不知此处是何地方吗?实在放肆!” 这时,一名身形臃肿,面带怒容的锦衣老者出现在了韩飞眼前,他上下打量了韩飞两眼,沉声道: “你是何人?敢到将军府喧哗,找死不成!” 韩飞赶忙上前一步,抱拳道: “在下韩飞,特来给将军归还马车,要回赎金,还望老先生通禀一番。” “还马车?” 那老者先是疑惑的看了一眼韩飞,这才看到他身后的马车,极为眼熟,随后恍然大怒道: “先前的确有人回报说马车被山匪所劫,原来是你做的,你好大的胆子,抢了我将军府的马车,竟还敢上门来犯。当真是胆大包天!” 老者说完不待韩飞说话,便是猛然喝道: “来人,给我拿下此人!” 顿时将军府中涌出披甲持刀的侍卫,将韩飞团团围住,长刀直指韩飞,就欲动手拿人,一旁的洛音脸色微变,也没想到那老者竟是话多不说便要动手,着急之下,就欲冲上前去,却被身后护卫拉住。 而那名先前在老者出来时,便躲到一旁的宣节校尉,眼看场面将乱,知道无法再躲下去,只能叹了一声,从人群中走出来,拦住众多侍卫,来到老者面前,抱拳道: “李管家,万不可动手啊!” 李管家看到他后,也是一脸的惊讶,身为将军府的管家,如何能不认识这位将军的亲卫,只是不知为何会与对方在一起,一时间也有些懵了。 校尉在他耳畔轻声说了几句,李管家的脸色一变再变,最后神色犹豫不定的看了看韩飞,这才说道: “好,你们且在这里等着,我先去通禀一声。” 说完便甩袖离去了,而那些护卫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收刀也不是,动手也不是,不知该如何是好,还是那宣节校尉轻咳了一声,示意他们退到一旁去,这才松了口气,纷纷散开,只是那双眼睛却都充满了好奇盯着韩飞。 而我们这位惹祸的本尊,此刻却面色平静如水,丝毫没有因为先前的剑拔弩张,有半点惊吓,反倒是优哉游哉的欣赏着立在将军府门口两侧的那两个形状威猛的石狮子,那位宣节校尉此刻却对韩飞的看法改观不少,眼中有些欣赏之色。 在先前那种情况下,寻常人定然做不到如此淡定,要知道那可不是一般的侍从,而都是久经沙场而来的焊卒,光是那些充满血腥的杀伐气,就绝非一般人可以忍受。 “哈哈哈,让我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臭小子,抢了我的车,还敢拿车来问我要钱的。”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之下,一道浑厚中带着霸气的声音从将军府中缓缓传来 第13章 清魂宝珠 人未至,声先到,韩飞光是从声音中,就辨别出此人定然也是一位内力不俗的高手,下一刻,一位身材雄伟的壮硕男子,龙行虎步的来到门口。 一见到他出现,不管是护卫韩飞二人的亲兵,还是候在一旁的府邸扈从,都立刻躬身抱拳行礼道: “见过将军!” 凌萧随意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双目炯炯有神的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韩飞身上,饶有兴趣的开口道: “就是你这个小娃娃?” 韩飞上前一步,抱拳行礼道: “小子韩飞见过雍州将军!” 凌萧眯了眯眼,打量了他一番,突然沉声道: “你可知道抢劫朝廷命官,而且还是官居三品的雍州将军是何罪过?” 韩飞神色不变,反而笑道: “在下只是借车,并未抢车,至于罪过,的确不知。” 凌萧冷笑一声道: “未经他人许可,强行夺取,你管这叫借?” 韩飞皱了皱眉,抱拳道: “在下事急从权,当时留下银锭为赎金,离去时问清归还何处,如今更是信守诺言,原物归还,无论怎么看,都不能算作抢。” 凌萧冷哼一声,漠然道: “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况且在这雍州之地,皆由我凌萧说了算,我说你是抢,那就是抢,你又能如何?” 凌萧的话音刚落,那些围在四周的扈从便立刻围拢上前,再度将韩飞团团围住,手持长刀,眼神冷峻,只待将军一声令下,就上前拿人。 洛音见状,脸色微变,赶忙上前一步,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韩飞拉住了,他环顾四周,对那些杀气浑不在意,依旧是笑眯眯的,看着凌萧轻声笑道: “凌将军所言甚是,这雍州之地,谁还敢与凌将军唱反调呢,若将军真要拿人,韩飞自当束手就擒,只是我久闻将军大名,知晓您向来赏罚分明,而且素来公正,军纪法度严明,绝不是一个随意滥杀好人的人。” 终于,凌萧脸上的冷意消失了,哈哈大笑起来,指着韩飞笑骂道: “好个小滑头,想用言语来激将我,不过这几句马屁倒是拍的不错,算你过关了,昨日就听厉兄说起遇到了一个有趣的少年,今日一见,到没让我失望,也算有些胆气。” 随后,他摆了摆手,示意那些兵甲全部退去,走上前几步,看了看洛音,笑道: “是洛侄女,我和厉兄乃是八拜之交,算起来,也是你半个长辈,一声侄女不为过。” 洛音施了一礼,轻声道: “理当如此,见过凌叔叔。” 他对二人笑道: “昨日从历兄那里得知事情原委,就想着何时与你们见上一面,却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情况下相见,既然来了,便过府一叙。” 韩飞笑道: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凌将军,这马车已经回来了,你看我那赎金” 凌眉毛挑了挑,哈哈笑道: “你小子怎地如此市侩,也忒没侠义风范了,也罢,管家,把赎金还给人家。” 安排完一切,率先向府中走去,韩飞与洛音对视一眼,也都纷纷跟了上去,让身后那一众人都是有些大跌眼镜,这小子竟然真的来将军府要账还成功了。 将军府中的一番畅谈倒是颇为尽兴,凌萧将军生性豪爽,虽然治军严明,铁面无私,但私底下却极为和善,而且不知为何,对韩飞的那混不吝性子倒是颇对胃口,竟是引为知己。 故而这一谈,便是半天的时间过去了,当韩飞二人出将军府的时候,已然是下午,依旧是那位校尉带领十五名亲兵护卫,只是,这次他们的态度却大为转变,特别是对韩飞,甚至隐约有些恭敬的意味。 韩飞一边走着,一边颠着手里的钱袋子,里面是管家临走前给韩飞退得赎金,今日之行,他倒是颇为满意,即拿回了银子,还结交了雍州首屈一指的雍州将军,堪称圆满。 洛音见状,也是不由掩嘴一笑道: “真不知道凌叔叔如何会喜欢你的,简直就像个守财奴一般。” 韩飞小心翼翼的将钱袋子放入了腰间,和那颗玉珠放到一处,这才说道: “你是自幼富足,没当过家,挨过饿,自是不知这钱财来之不易,我口袋的银子,可都是我辛苦赚来的,能不珍惜点嘛。” 洛音好奇道: “以你的身手,真想挣钱的话,怎会不容易呢?” 韩飞神情有些复杂,叹了一声道: “说来话长,不如不说。” 洛音见他神色有异,便不再问了,一时间二人有些沉默下来,随后在漫无目的的行走下,来到了最为繁华的雍州城东街,这里两侧酒家商铺众多,路边还有无数小贩叫卖吆喝,好不热闹。 韩飞被四周叫卖的声音唤醒过来,这才发现来到了东街之上,正想招呼一旁的洛音去转转,一道人影忽的从前方跑来,急匆匆的撞向了他,韩飞赶忙侧身避让,但四周人群众多,还是不免与其擦肩而过,发生碰撞。 那人似乎极为着急,与韩飞相撞后,也只是回头急匆匆的说了句“抱歉!”,便要离去。 但那人刚转身欲走,韩飞却突然回身一探,扣住了他的胳膊,让那人为之一怔,也惊醒了一旁的洛音,有些奇怪的看向他。 那人被韩飞扣住胳膊后,先是茫然,随后便惊怒道: “我已道歉,你抓我作甚?” 韩飞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轻声道: “在下既非地主豪绅,也非达官显贵,兄弟何必对我下手呢?” 那瘦弱男子的露出茫然不解的神色,怒道: “你此话何意,我听不明白,赶紧放手,否则我可要喊人了。” 韩飞也不动怒,只是手中一用力,将他的胳膊抬起,然后目光放在那紧握住的拳头上,轻笑道: “既如此,不妨打开手掌一看。” 此时,因为韩飞的举动,引起了四周来往之人的注意,那些将军府的亲兵已然围拢上来,虎视眈眈地盯着那人,那人的脸色也微微一变,但很快却镇定下来,盯着韩飞,有些好奇道: “我自认出手极快,无人可察觉,你是如何发现的?” 韩飞笑眯眯的说道: “或许是因为在下太穷了,所以对钱财会比别人看的要重一些。” 那人叹了口气道: “这样看来,今日我倒是有些失策了。” 韩飞轻笑道: “那就请阁下将东西还给我。” 却不成想那人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来,悠然道: “可惜,我这人的习惯却是到手的东西,绝不还人。” 还不等韩飞说话,那人的手臂猛然一震,韩飞只觉得一股奇妙的力量从胳膊上传来,他的手竟是不自觉被震了开来,而与此同时,对方身形猛然向后一跃,如同柳絮一般,随风而飘,凌空而起,出现在五丈外的屋檐上。 韩飞不禁一怔,随即摇头失笑,身形也是一纵而去,只留下一句“保护洛音,不必跟来!”。 那名男子落在屋檐之后,便欲转身看看对方的神情,却只看到那些护卫及白衣女子,先前的那个少年竟是不见了,心中疑惑刚起,耳畔已然传来了韩飞的声音。 “你在找我?” 男子大惊失色,韩飞竟是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后,情急之下,立刻身形一动,就要逃走,可韩飞出手则更快,右手一探,再次扣住了他的左手手腕,同时真气运转,猛然发力,对方感觉手腕吃痛,不自觉摊开手掌,钱袋子立刻从手中掉落,而韩飞眼疾手快,左手探出,将钱袋子拿住。 只是没成想,他左手刚接住钱袋,手背便受到一股大力袭来,钱袋也随之飞起,却是那男子在关键时刻,凌空一脚点在韩飞的手背上,而他的右手向上探出,一把抓住了钱袋子,脸上顿时露出开心之色。 然后下一刻就消失了,韩飞被踢开的左手突然成弹指状,随后轻轻一弹,一道细小的黑影瞬间击打在对方的右手上,使得他吃痛,惊呼一声,钱袋子再次从手中掉落,而韩飞则是伸脚接住,向上轻轻一点,然后探手拿去。 男子自然是不甘心就这样被韩飞拿走的,双脚也是灵活多变,一脚落地,一脚飞起,将韩飞的左手踢开,而自己也是借机向钱袋子抢去。 二人就这样,一只手紧紧相互扣住对方,另一只手却是你来我往,在空中频繁抢夺,钱袋子一会落入韩飞手中,一会又到了对方的手上,斗得不亦乐乎。 片刻之间,已然交手数十个回合,却也没分出胜负,而洛音与一众亲兵却已然赶至,男子见形势不利,与韩飞再次过了一招后,竟是脚下一点,纵身而起,将韩飞也一并带飞,同时一脚将即将落地的钱袋也高高踢起,探手一抓。 而韩飞见状,自然不肯,右手用力一拽,将对方上升的趋势止住,同时左手向钱袋抓去。 下一刻,二人同时抓住了钱袋的封口及底部,瘦弱男子的眼中露出一丝狡诈之色,他左脚的靴子上陡然闪出一道寒芒,直射韩飞的脑袋,韩飞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眼见寒芒将至,只能松开双手,身形向后一掠而退。 而对方见到计谋得逞,脸上闪过一丝喜色,身形一跃而起,再次化作柳絮一般,几个纵身便是飞快的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韩飞落地之后,看到对方逃窜的背影,却并未追赶,而是站在原地,略微有些出神,洛音赶至韩飞身前,急声道: “为何不追,以你的身法,不会输给他才是。” 韩飞见她神色着急,如同自己丢失物品一般,竟是轻声笑了起来,洛音不解,瞪了他一眼道: “东西丢了,你还笑得出来,你不是守财奴吗?怎的不见你紧张。” 韩飞笑的更开心了,不急不慢道: “明明是我丢了东西,为何你比我还着急,倒也怪哉。” 洛音脸色一红,羞恼道: “你这人好没意思,我替你着急,你反倒取笑于我!” 韩飞悠悠说道: “谁说我东西丢了的!” 韩飞将自己紧握的左手抬了起来,只见手中鼓鼓囊囊,打开手掌后,一把碎银子以及一颗圆润光泽的珠子出现在手中。 洛音露出一抹惊讶来,问道: “怎会这样?我明明看到他抢走了钱袋。” 韩飞笑了笑,将左手两指间夹着的一片极为细小的刀片晃了晃,洛音恍然大悟,没好气的瞪了韩飞一眼,怪不得这家伙优哉游哉的站在这,原来还有这样的手段,害的自己白白担心,一念至此,洛音看着笑眯眯的韩飞,猛地一脚踩在韩飞的脚背上,转身就走。 韩飞吃痛叫了一声,不明白为对方为何要踩自己,但见洛音快步离去,只能将银锭与珠子装回怀中,踮着脚赶忙追上。 韩飞贴着笑脸与洛音说话,但洛音却不加理会,韩飞无奈的挠了挠头,自己不过就是开了个玩笑,怎地就生气了呢。 洛音气恼韩飞的举动,也没心情在东街闲逛,便回了客栈,一言不发就要返回房间,韩飞刚想一同进入,却被洛音猛地关住房门,险些一头撞在门上,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叹了口气回到自己房间。 过了片刻后,韩飞想着自己是不是要去洛音道个歉,男子汉大丈夫,低个头应该也不算什么,这么想着,韩飞就一咬牙,准备出门过去,但他还未出门,洛音却先打开了他的房门,一脸平静的走了进来,韩飞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所以。 洛音看也不看韩飞,走到桌前,自己坐下,也不说话,韩飞小心翼翼的倒了杯茶,探头过去轻声问道: “洛姑娘,这是有事?先前之事,是在下的不对” 洛音却突然脸红,似是有些羞恼道: “先前的事就算过了,以后不许再提,我来是有另一件事。” 韩飞虽然不知对方为何脸红,但还是松了口气,大气道: “洛姑娘有何安排,但说无妨!” 洛音却猛地转头盯着韩飞,认真道: “先前我看到你手中除了银锭以外,似乎有一颗珠子,未曾看清,可能让我再看一眼。” 韩飞心中微微一动,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从怀中拿出了珠子,递给洛音,洛音接过珠子,打量了片刻,开口道: “果然是清魂宝珠,我险些以为我看错了!” 第14章 天生阳脉 此话一出,房间突然安静下来,韩飞若有所思的看着洛音,这还是他第一次得知这颗宝珠的名字,心思一动,当下说道: “这是我家中长辈所赠,一直随身佩戴,却不知其名,原来是叫这个名字,长辈曾言,此物极为珍贵,只是在下一直不知到底有何用。” 洛音神色复杂,轻声喃呢道: “何止珍贵,对我辈武修之士,此物便是无价之宝,胜过性命。” 韩飞哑然道: “此话也太夸张了些!” 洛音认真道: “半点也不夸张,你若知晓此物作用,便不会这么说了!” 韩飞茫然的看了看她,洛音耐心解释道: “此物名为清魂宝珠,顾名思义,是用来清魂定心之用,传说中它是由一块天外异石锻造而成,其中蕴含奇异之力,可以助人平定神魂,调和内息,弗动阴阳之力,我辈武修,在破境之时,会面临冲破经脉几处大关,若是内力不足,心境不足,在破境冲关的时候,会神魂大乱,走火入魔,轻者重伤,重者立时毙命。而若是由此物在身旁,变等同于多了一条性命在身,无惧一切。” 韩飞恍然大悟,这才知晓为何臭老头对自己再三叮嘱,看来此物当真是珍贵啊,转而又想到那说书人随手之礼,便这般珍贵,身份恐怕也不一般。 洛音拿着珠子,犹豫了好长时间,她才开口道: “韩公子,小女子有一事相求!” 韩飞神色一动,轻声道: “你想要珠子?” 洛音摇头道: “这珠子如此珍贵,洛音怎敢如此索取,但却想借用一番,实不相瞒,我的真气修为已到瓶颈,始终无法冲破关卡,自己又不敢贸然行事,故而才会迟迟看不到入境希望,若有此物相助,或许可助我再进一步,只需一夜即可,不知可否?” 韩飞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心中稍作犹豫,倒非他小气,只因臭老头曾交代要将此物随身携带,片刻不离,这才有些为难,但转念一想,只是一夜,应该也无妨,而且以他对洛音的了解,倒也不担心对方会强取豪夺,不肯归还。 一念至此,韩飞抬头看向洛音有些紧张,而又期待的眼神,微微一笑道: “洛姑娘欲借,自无不可,拿去便是!” 洛音见韩飞如此爽快利落的答应下来,眼睛尽是微微泛红,轻声道: “谢谢” 韩飞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多言,洛音此刻才发觉,韩飞的那双眼睛,竟是如此好看,宛若星辰一般明亮,一时看的竟是有些痴了,下一刻回过神来,脸上立刻出现了两抹绯红,有些不敢直视对方,反倒是将韩飞弄得有些奇怪,不知她怎的就突然脸红了。 洛音走了,而且走的很快,就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事的邻家小娘子,以至于韩飞想要说的话,都未曾能说出口。 韩飞不明所以,翻身躺在床上,双手枕在头后,细细回想了一下近几日所发生的事情,不知不觉间,已然经历了这般多的事情,还认识了不少人,洛音,厉风行,凌萧,玉罗刹,都是不简单的人物,只是被迫卷入这场与他没有半个铜钱关系的风波中,实非他所愿。 “阿嚏!” 突然间,韩飞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有些奇怪的嘟囔道: “是哪个在背后说小爷坏话呢!” 与此同时,雍州城城北,一座足足有十八层,高耸入云的千禧塔楼顶檐上,一名身形消瘦的男子,正斜靠着塔楼顶檐,手中拿着一个已经破开了底部的钱袋子,眼神不善,嘴中更是在不停念叨着什么,从脸色上也可以看出,定然不是好话! 男子似是发泄够了,一挥手将钱袋远远的抛了出去,随后躺倒在顶檐上,似是觉得不舒服,手在脸上随意的揉捏了一阵,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便是被拿了下来,而他的身体也如同蛇一般,奇怪的扭动着。 片刻之后,瘦弱男子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个身材娇小,玲珑有致的少女,少女坐起身来,将自己的俏脸暴露在夕阳之下,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洁白如玉的脸颊,如樱桃般的小嘴,活脱脱的美人胚子。 不过,少女那双灵动的眼睛,始终带着一丝不甘与愤怒,她看着远处的夕阳,咬着银牙道: “从我出师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失手,那个家伙,我绝不会放过他,等着瞧好了!” 少女呼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将小拇指放置樱唇之上,吹了一声口哨,远处的天空立刻回应一声清亮的鸣叫,一只体型巨大的白雕从远处呼啸而至。 少女一个翻身跃起,下一刻便落在白雕的脖颈处,那白雕却只是微微一坠,便快速平稳下来,少女轻柔的抚摸着白雕的脑袋,轻声道: “小雕儿,咱么走,该去办正事了!” 白雕鸣叫一声,声音穿透九霄,随后带着少女展翅而去,转眼间消失在了远处。 而在客栈中,尚不知道,自己已然被人盯上了的韩飞,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一觉却险些让他丢了性命。 四个时辰后, 洛音双眸紧闭,脸色时红时青,秀眉微皱,盘膝坐于自己房间的床上,那颗清魂宝珠就在她两腿之间放置,周身一股股无形气浪涌动,使她的衣袍无风自起,下一刻,气浪猛然炸裂,将房中的桌椅都推开了一丈远,险些撞在门上,而洛音的双眸也在此刻缓缓睁开,眼中划过一丝淡淡的精芒来。 洛音脸上渐渐浮出了笑容,她成功了,时隔三年多,终于破开了自己的那道屏障,而且更让她欣喜的是,在刚才破障的瞬间,隐约感受到了那道门,入境之门,这也说明,她离入境也不远矣。 拿起清魂宝珠,洛音的眼中划过一丝温柔,不知为何,此刻她满心的喜悦,竟是想第一时间与韩飞分享,只是窗外的天色已然说明,此刻已是深更半夜,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自然不好意思去找上门去,但看着手中的宝珠,突然安慰自己道: “我是去归还东西的而已,不必紧张!” 似是找到了一个绝佳的理由,洛音的脸上都浮现出一抹微笑来,只是多少脸颊还是有些羞红之色,她故作神情淡定的走出房门,来到一旁的韩飞房间门前,敲了敲门,声音微颤道: “韩公子,你可睡了?我是来归还宝珠的!” 片刻过去,房中依旧安静如初,并无声音传来,洛音以为韩飞睡熟了,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便欲转身离去,只是转身的瞬间,却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一丝热浪传来,隐约还带着一些真气,她不由停下脚步,皱眉看了看韩飞的房门。 隐有内力传出,难不成也在修炼,可若如此,为何先前自己敲门,不曾回应? 洛音不知为何,心中突然多了一丝不安,犹豫再三,她还是伸手猛地推开了房门,下一刻,卷着滔天热浪的狂暴真气呼啸而来,洛音立刻运转真气,护住自身,已然被这股真气逼得退了几步,这才消散不见。 而洛音此刻也看清楚了房屋中的状况,只见韩飞双眼紧闭,躺在床铺之上,周身一股股的炙热真气狂暴的席卷着四周,而他则是全身皮肤通红,脸上露出痛苦之色,身上的汗渍尚未滴下,便是化作白气消散了。 洛音的脸色一变,赶紧走到他身边,想要触碰他的身体,只是,她的手刚触碰一下,便如同被火灼烧一般疼痛,不由立刻收回了玉手,再看韩飞的皮肤,开始出现了干裂之状,洛音的脸色大变,尝试着运转真气,强行压制对方体内的真气暴走,却被一股力量反弹回来。 洛音则更为吃惊了,自己突破屏障,内力大增之下,竟连他的暴走真气都无法冲破,回想到厉风行所说之言,终于明白,韩飞的内力的确远超自己,但看到韩飞的身体逐渐恶化,脸色也开始渐渐由红转白,心急如焚之下,立刻转身离去。 此时此刻,她所能想到来救韩飞的第一人,便是厉风行了! 只是她刚转身,便看到厉风行的身影已然出现在房门口,原来韩飞的体内真气外泄,厉风行立刻就察觉到了,故而前来一探,洛音正欲出声,厉风行已然跃过了她,直接出现在韩飞身前。 他剑眉微凝,仔细的观察了片刻,右手猛然抬起,双指并做剑指状,瞬间点在韩飞的眉心中间,顿时一股凌厉之极的剑气冲入韩飞的体内,而韩飞周身的真气感受到剑气来袭,立刻涌动起来,疯狂反扑,想要将这剑气阻挡,不让其进入。 感受到极为霸道的真气反扑,厉风行也只是轻轻咦了一声,随后化作一声冷哼。 不见他如何用力,周身剑意瞬间攀升,那道剑气立刻势如破竹,眨眼间便将韩飞自身真气摧枯拉朽的扫荡一空,钻入他的体内。 而厉风行则是闭上双眼,感受着自身剑气在韩飞体内游走,同时以强大无匹的凌厉剑意强行压制住对方体内暴躁游窜的真气,不过半柱香的功夫,那些先前还霸道无比,狂暴散乱的真气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乖乖的缩回了体内。 而韩飞的脸色也渐渐柔和下来,通红的皮肤恢复正常,干裂之状也逐渐消散,而厉风行将自身剑气灌入他体内之后,脸色却陡然变得奇怪起来,眼中不断闪过震惊之色,看向韩飞的神情,说不出来的复杂。 大约半个时辰后,厉风行终于撤回了双指,同时环绕在他周身的那股强大剑意也消失不见,而韩飞则是悠悠转醒过来,只感觉全身仿佛都被烤熟了一般,嗓子干裂的可怕,下意识的说道: “水!” 洛音急忙端起茶壶,倒了一大碗茶水,给韩飞端了过来,韩飞朦胧中接过,急忙喝下去,感觉略微舒服了些,直到此时,才微微缓过神来,心中却依旧被那噩梦所缠绕。 无穷无尽的火焰,这次不再是周围形成牢笼,而是直接灼烧到了他的身上,只觉得自己被放入了无尽火海中炼化,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从里面逃出来,到了最后,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每一寸皮肤都在化作灰飞,那种极度绝望的可怕,充斥在全身上下。 没有汹涌大海,也没有绵绵细雨! 在他的意识即将消散时,终于出现了一道惊天动地的凌厉剑芒,划破苍穹,斩破天地,也同时斩灭了那无穷无尽的火海,这才让他得以解脱。 沉浸在噩梦中的韩飞,在洛音一次次焦急的呼唤下,终于彻底清醒了,他的双眼凝聚,终于看到站在自己身前,一脸着急的洛音,以及同样负手而立,默默看着他的厉风行。 “发生了何事?为何大家都在我房中。” 韩飞的思路渐渐清晰,有些茫然的开口问道,洛音担忧道: “你当真不知发生了何事?你先前疑似走火入魔,是历叔叔将强行压制你体内暴走的真气,这才将你救了回来。” “走火入魔?” 韩飞下意识的摸了摸身体,只感觉一阵滚烫,依旧茫然道: “我只记得自己做了个十分可怕的噩梦,其他的却一概不知,为何会这样?” “非是为何会这样,而是为何到如今才这样。” 厉风行终于开口了,只是他这番话,让洛音与韩飞都是有些迷茫,不知其意,厉风行则双眼凝视着韩飞,沉声道: “小子,你到底是何身份?莫说当今天下,便是近百年来,我也只听闻,而未曾见过如你这般体质,更何况,还是一个活着的存在。奇哉怪哉!” 韩飞被厉风行的话彻底弄迷糊了,挠了挠头问道: “历剑仙此话何意?我的体质又怎么了?” 厉风行神色古怪而又复杂,疑声道: “你当真不知道,你乃是数百年也难得一见的天生阳脉之体,纵观古今,如你这般体质的人,绝超不过十手之数。” 韩飞一时间,觉得大脑有些凌乱了 第15章 地魔 冀州金陵山,乃是冀州最为盛名的一处名胜古地,缘是在千年之前,这里曾经住过一位仙人,他挥手成林,覆手化河,将此处打造成一处世外仙居,不过,在那位仙人飞升后,此处便成了所有诗文墨客都愿意前来游山玩水的必经之地,名声自然也渐渐显露。 取名金陵,则是因为此处群山环绕,峰峦林立,而在山上,多以枫树覆盖,每至盛夏初秋之际,满山金黄璀璨,好似黄金海洋,美不胜收,而这里的飞流瀑布,纵深而落,高入云霄,远远看去,似从天上银河浇灌而成,不是仙境胜似仙境。 而如今这金陵山的深处,一座古雅高峰之上,竟是盖了一桩古朴小院,小院占地不过一亩大小,四周是半米高的青石矮墙,小院正中立着一座青瓦为檐,青砖为墙的精致瓦房,从外看去,灰墙青瓦,极为简单,但细观瓦房屋檐两端,却是凤兽龙尾,雕刻精致。 而在瓦房的跟前的院落中,种着一棵需要四人合抱的巨大桃花树,树荫之下,放着一个石桌,几个石凳,石桌上摆放着一个楸木棋盘,棋盘之上,黑白两幅棋子交错纵横,好似龙虎盘桓。 两名衣冠楚楚的老者正襟危坐在石桌两侧,其中一名身穿锦衣华袍,鹤发童颜,此刻正捻着一枚白子,眉头紧皱,望着棋盘出神,而他对面则是一名白袍长衫的老人,倒是慈眉善目,脸上始终带着吟吟笑意,轻轻端起身旁的茶水,抿了一口。 “还不肯认输?” 白衣老者摇头失笑,锦衣老者却是哼了一声,将棋子落在某一处黑白交错的险要位置,沉声道: “胜负未决,何来认输?” 白衣老者慢悠悠道: “胜负早已决出,只是你太过执着,不肯低头罢了,如今局势,至多不超过落子三手,我便可收官,你岂能看不穿?” 锦衣老者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棋盘,叹了口气,重重的抛下棋子,哼了一声道: “无趣!” 白衣老者笑而不语,丝毫不以为意,锦衣老者又出声道: “这次西北之行,事宜办妥?” “该见之人已见,该办之事已办。” 白衣老者悠然自得,锦袍老者却沉声道: “既见到那老家伙了,可曾看出他如今境界?” “未曾!” 白衣老者摇了摇头,锦衣老者微微皱眉,沉声道: “以你的手段也看不出吗?” 白衣老者却笑言道: “老夫我既不愿看,也无法看出,你这老鬼就别想着从我这里套话了。” 锦衣老者哼了一声,但却不再过问,转而说道: “为何会将清魂宝珠送人?” 白衣老者笑眯眯的说道: “不过是顺水人情而已。” 锦衣老者冷笑一声道: “你叶星士以天下为棋盘,众生为棋子,会做这等事情?” 白衣老者却悠悠说道: “老夫对弈,落子七十已成势,少有人能与我对弈至中盘,更别说收官,这么多年来,也唯有他一人尔,与你的棋局已结束,但与那人的棋局才刚刚开始,散手已落下,至于未来会成为制胜关键的无理手,还是无关大局的废子,还要看接下来的走势了。” 雍州城的客栈内,韩飞和洛音二人神情迷惑的看着厉风行,这所谓的天生阳脉,二人都是闻所未闻,厉风行收敛情绪,向二人解释道: “我辈武修之士,体内经脉分为阴阳两脉,暗合天地阴阳之说,互为一百八十条,两者相合,共为三百六十条脉络,修行武道,顺以脉络而运行真气,功法不同,则行走路线不一,有阴有阳,形成循环周天,此乃修炼常理,然而,人体经脉穴道生而脆弱,也并非通畅,而是需要我辈修士按照修行功法冲穴破脉,将其贯通,形成完整周天循环,才可正常修行,故而,我们才会有破障的说法。” 厉风行说到此处,看了一眼二人,洛音自幼修行,对此自然是清楚,而韩飞却有些茫然,臭老头虽然传授了他修行之法,却并未有过如此详解,这还是他第一次知道人体经脉还有阴阳一说。 厉风行时刻关注韩飞的神情,此刻见他神情不似作假,也是心有好奇,但却不露声色,而是缓缓沉声道: “而所谓的天生阳脉,又称为天阳绝脉,是一种极为特殊的体质,所说乃是一出生便全身一百八十条阳脉尽数贯通之人,无需冲穴破脉,便可任意修行功法之人。” 此话一出,场中二人尽皆愕然,特别是韩飞,一时间竟是有些无法相信,洛音更是吃惊道: “天生阳脉尽开,岂不是自幼便可修行,甚至连煅基蓄气的过程都可以免了,那修行速度比之其他人,简直不可同日而语,此等天资,也太过可怕了。” 厉风行却冷笑一声道: “若真只是如此,那这样的人的确是天资纵横的妖孽人物,但从千年以来,何曾听过有这样体质的武道高手出现过?” 二人闻言,都是心下一惊,韩飞更是有些隐隐不安,忍不住问道: “到底有何问题?” 厉风行露出些许怜悯之色说道: “原因很简单,世间之事,有利必会有弊,这种体质,阳脉尽开的同时,却也使阴脉尽数封闭,古语所言,孤阴不生,孤阳不长,天地分阴阳,万物亦如此,就如同日月转换,昼夜交替,缺一而不可,一个正常人若只剩下了阳脉运转,而阴脉尽数封闭,又岂会是好事。莫说武道修行之人,便是一普通孩童,因为阳脉尽开的缘故,血液流转的速度远超常人,又无阴脉调和,自会感觉到浑身灼热,无法忍受,最终被活活烧死,化为灰烬,所以又被称为天阳绝脉!” 此话一出,韩飞的脸色大变,原来这天生阳脉竟是如此可怕的体质,不禁回想起以往修炼之时,自己的确曾发现有些晦暗不明的经脉,如同废弃一般,被堵塞不通,曾也问起过臭老头,对方却含糊所言,只说是无用脉络,让自己不必理会,如今向来,恐怕那就是所谓的阴脉了! 但片刻后,韩飞又镇定下来,有些疑惑道: “若真按照剑仙所说,我根本无法活过幼儿时期,可我却活到了如今,甚至还修行了武功,也未曾出事,这说不通啊!” 厉风行叹了口气,也是有些不解道: “这也是我发现此事后,颇为疑惑的问题,按理说,你的确不该活到这般年纪,还能修炼到这般浑厚的内力修为,但我方才也思索了一番,倒是有些明白了,我替你压制真气暴走时,发现你的内力至刚至阳,而且霸道无匹,颇有灵性,绝非一般功法,想必,你身后定有一位实力超然的高人,在你年幼之时,替你护住了经脉,在授以功法,让你借助功法压制阳脉的躁动,只是,能够在你幼年之时,经脉无比脆弱之下,还能施展真气,而不伤经脉,这样的手段,厉某自认决计做不到,这位高人的修为境界,深不可测啊!” 厉风行说到此处,眼含深意的看了韩飞一眼,韩飞却笑而不答,他自然不会说出臭老头的事情,何况是在知晓自己的情况之后,更是觉得臭老头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既然臭老头连自己都不曾告诉,自然也不会希望别人知晓。 然而,韩飞自己却在心中打定主意,等到在冀州与臭老头汇合后,一定要将此事跟他问个清楚明白,事关性命,总不能再由着那臭老头耍性子了。 而此时,先前诸多不解的事情,也都逐渐清晰起来,自己为何频繁做那个怪梦,臭老头为何突然不让他修炼功法了,甚至是为何要自己一定要随身佩带宝珠,恐怕都跟自己的天生阳脉有关,联想到这几次的梦境变化,韩飞也终于弄清楚了原因所在。 那所谓的滔天巨浪,大概就是臭老头出手后映照在梦中的景象,而绵绵细雨应该是那个珠子搞的鬼,最后那道惊天一剑,自然就是厉风行了。 不由心中暗道好险,还好洛音只是暂借宝珠,而且及时归还,否则,自己的小命怕是已经没了,却也打定主意,以后断然不会再让那颗清魂宝珠离开身边片刻。 洛音突然想到了什么,凝声道: “若真是如此,那韩飞岂不是也根本无法入武道之境!” 厉风行淡然道: “那是自然!” 韩飞皱了皱眉,向洛音看去,洛音神情有些复杂道: “我先前与你说了入境的事情,却未曾想到你是这般体质,故而未说,若想破境入知武,最重要的,是要贯通全身三百六十条经脉,阴阳融为一体,成大周天循环方可!” 韩飞闻言,脸色微微白了瞬间,沉默片刻,还是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故作轻松道: “本也就没怎么想过此事,我能活下来已属万幸,和性命比起来,这倒也不算什么了!” 韩飞说的轻松,但洛音还是能敏锐的察觉到他不自觉流露出的落寞来,心中竟是微微一痛,有将他拥入怀中的冲动,顾及到厉风行在场,而自己的身份也不适合,最终也并无做出任何举动,只是默然站在原地。 可就在此时,厉风行却突然眉头一皱,双眼如电般的看向了窗外,随后冷笑了一声道: “其他问题,以后再说,现在有客到访,我要先去迎接一下。” 说罢,厉风行身形一闪,消失在了房间中,而下一刻,他温和中却充满凌厉剑意的声音已然在客栈外响了起来。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何不现身一见呢?” 韩飞从失神中苏醒,与一旁的洛音对视一眼,心中都是紧张起来,在此深更半夜来访之人,多半是罗刹门的人来了。 韩飞收敛心神,对洛音道: “走,我们也去看看!” 洛音点了点头,却并未立刻动身,而是将宝珠递还给他,同时认真叮嘱道: “此物我已用完,你且收好,今夜之事,实则怪我,以后切记,万不可在轻易示人,一定要贴身护好。” 韩飞看了一眼洛音,洛音只是对他微微一笑,显然,聪慧如她,也已经明白韩飞今夜所发生的的事情,跟自己借走此物有极大关系,而且洛音有意无意,在厉风行在场时候,并未拿出此物,直到此刻才还给他,此番心思,自是不用多说,韩飞接过珠子,小心翼翼的贴身放好,与洛音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随后二人不再耽搁,匆匆来客栈外厉风行身边。 韩飞看了看天空,这才发现今夜的天空竟然是漆黑一片,莫说月亮,连半个星星都没能看到一颗,如此诡异的景象,气氛也格外的阴霾起来。 “嘿嘿嘿,青衣剑仙果然不凡,老朽自认隐蔽极好,却还是让你察觉。” 韩飞满腹疑惑之际,一道沙哑而又阴鹫的声音缓缓从夜幕中传来。 厉风行朗声笑道: “阁下隐匿的手段,世间难寻,厉某也只是略有所感而已,却不知是罗刹门的哪位高手屈尊来此!” “老夫地魔,听闻历剑仙相邀,特来相见。” 那道声音忽远忽近,阴冷异常,犹如鬼魅之音,洛音下意识颤抖了一下,特别是听到对方所说的名字后,更是脸色微变。 厉风行神色平静,淡淡笑道: “原来是地魔前辈亲临,有失远迎,前辈此行前来,总不只是来见见厉某而已。” “听闻历剑仙三年前就攀至不灭境巅峰,叶星士也曾言,你有望成为下一任的天下十人之一,只是不知道这三年修为可又有进境,若是历剑仙已踏入明悟境,只需要给我这个糟老头子说一声,我立马转身就走,绝不停留片刻,但若没有,恐怕你从我们圣女手中拿走的东西,老头子我还需要跟你讨要一番。” 此言一出,天空中突然传出轰鸣之音,黑云滚滚翻涌,似有一只无形大手在这漆黑夜晚,疯狂搅动着 第16章 血魔 漆黑长夜中,陡然卷起一阵邪风,天空中的黑幕徐徐压下,一股恐怖的气机向韩飞他们扑面而来,便是韩飞全力运转真气抵挡,依旧捉襟见肘,呼吸急促,几乎喘不过气来,洛音更是满面通红,额头有香汗渗出。 好在二人面对威压的时间并不长,厉风行随手一挥,那股气机顷刻间消失,他双眼盯住黑夜中的一处方向,轻笑道: “前辈放心,厉某尚未入明悟境,但前辈若想讨教一二,厉某接下便是!” 天空中依旧是黑云滚滚,那道如鬼魅般的声音再度传来。 “未到明悟境,历剑仙却有胆气向我罗刹门发难,老夫纵使不愿交手,也是无法了!” 厉风行冷笑一声道: “前辈既然想打,又何必躲躲藏藏,做那小孩子把戏!” 这次,天空中却是再无声音传来,只是那股狂风呼啸却越发的可怕了,厉风行轻哼了一声,淡然道: “既然前辈不愿现身,那晚辈只能无礼请前辈露面了!” 话语刚落,厉风行身上陡然爆发出一股极强的剑意,他双指并拢,以指做剑,随手向着天空一划,一道凌厉的剑气瞬间激射而出,下一刻,漆黑长夜都被这道剑气的要耀眼芒所覆盖,那天空上的层层黑幕如同薄纸一般,被剑光划破,缓缓消散。 而在剑气过后,天地间的呼啸之风,黑云滚滚也都齐齐消散,明亮的月光缓缓洒落大地,繁星点点也都一一闪现,夜空中再度恢复了正常。 与此同时,一道全身被黑雾笼罩的模糊身影,也出现在了客栈对面不远处高楼的屋檐之上。 “剑意浩然,剑气磅礴,不愧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剑道天才,老朽佩服。” 那道黑雾缭绕的身影,幽幽说道,韩飞这才看到敌人的样子,却是个披着黑布斗篷的枯瘦老者,面如枯槁,一双眼睛如鹰眼一般犀利。 厉风行却是一脸淡然,平静道: “地魔前辈谬赞了!” 地魔沙哑的声音嘿嘿笑道: “老朽从不会吹捧何人,历剑仙的剑意之强,老朽生平所遇到的人中,唯有那个嗜酒如命的酒鬼要强过你,其余再无人也!” 厉风行微笑道: “地魔前辈总不会是聊天的!” 地魔的声音更为沙哑了,阴阴的笑道: “历剑仙一身剑意都要按耐不住了,也好,老朽也不喜废话,你我手底下见真章!” 厉风行轻声道: “正有此意,只是这城中太小,放不开手脚,你我二人不妨去城外一战!” 地魔漠然道: “就依你所言,老朽也想好好领教一下青衣剑仙的乘风剑意!” 说罢,地魔不再多言,身形一动,化作一团黑云笼罩,向着城外急速而去,在他动静之间,竟是黑云翻滚,狂风呼啸,卷起漫天尘土! 历风行对韩飞二人道: “我去会会他,或许对方还有手段,你二人需多加防范!” 言罢,厉风行看向城外风云滚滚之处,双眼微眯,周身的剑意瞬间攀至巅峰,无形剑罡笼罩在他四周,带起阵阵剑鸣,随后身形一跃而起,化作一道惊天剑芒直破云霄,向着那股邪风呼啸而去。 下一刻,两股强大到让人无法直视的气浪撞在一处,竟有天塌地陷之感,便是远在城中的韩飞二人,也足以感受到那处战场上的真气激荡,是何等的激烈。 韩飞纵身上了屋檐,想要仔细看看两大不灭境巅峰的对决场面。片刻后,洛音也飞身而上,落在他身旁,然后,哪怕二人都是内力浑厚,修为不俗的高手,以二人的眼力所及,也只能隐约看到在城外几十里外的荒山处,那漫天狂风呼啸,剑气纵横的场面。 但仅是如此,也足以表明二人战况之激烈,实力之可怕,单凭两人之力,便能搅动天地风云,气象万千,非常人所能想象。 “啧啧,这便是不灭境的高手嘛,这哪里还是武夫交战,完全是神仙打架啊。” 韩飞暗自咂舌,这等场景,自己长这么大,都还是头一次见,由不得他不吃惊,转而又想到了臭老头,按照厉风行所说,臭老头只怕也是一个高手,甚至是高高手的存在。那应该也能做到他们这样的动静,韩飞不知为何,心里竟是隐约有一丝期待。 洛音美目中同样也是震撼之色,其实她对武道入境之事,通过师门比韩飞要了解的多一些,但也从未见过真正的不灭境高手出手。 其实整个江湖而言,便是入境的高手都少之又少,这种不灭境的强者,自然是更加少见,哪是轻易就可以见到的,莫说其他地方,便是他们天音宗,名动冀州,向来是冀州各大江湖豪门的都要礼敬三分的存在,整个江湖也能算是说得上话,现如今门中,不也只有门主与大长老两位入境高手嘛。 其中,门主也不过是在三年前才勉强破的气海境,大长老修行数十年,在花甲之年,却也只有知武境修为,而纵观门下年轻一辈的弟子,便是加上天资最为出众的洛音,也都未曾有一个入境之人。 这也是洛音时常忧虑所在,整个门中的希望几乎都放在她的身上,而她始终不能入境,自然是压力巨大,甚至此次主动前来执行这个任务,也是为了博得一丝入境的机会,好在,这次借清魂宝珠之力,终于看到了那一丝入境的希望,也算是不负此行。 有关入境,江湖中始终有一个说法,便是以此来衡量武道修行者的潜质,越年轻的入境者,必然是天资越高的存在,那未来的路也会走的更长,而入境越晚之人,武道之路也会越短,譬如她们门中的大长老,到了这个年纪,还停留在知武境,便是再无破境希望,武道之路也就此断绝! “韩公子,洛姑娘!” 就在二人各自陷入沉思中时,下方一道声音将二人唤醒过来,韩飞转头看去,却是那将军府的校尉,韩飞纵身而下,来到他面前道: “何事?” 那名校尉抱拳道: “我奉我家将军之命而来,将军说历剑仙出城迎战,情况不明,以防不测,让我请二位随我到将军府,在那里会安全一些。” 韩飞微微皱眉,明白这应该是厉风行提前安排好的,既然罗刹门对东西势在必得,断然不会只有一个地魔出手,韩飞没有忘记那位还躲在暗中未曾现身的圣女殿下,恐怕也在伺机而动,若是说这雍州城哪里最为安全,自然是莫过于将军府了。 且不说将军府中兵强马壮,护卫众多,而且雍州将军乃是大夏王朝的西北镇守,官居正三品,便是在朝中也算封疆大吏,这样的身份背景,即便是罗刹门,也绝不会轻易与其正面冲突,毕竟此事干系重大,甚至牵扯两国之战。 韩飞思索了片刻,当即将洛音喊了下来,准备动身前往将军府,那些亲兵护卫,早就已经护在四周等候多时了,此刻夜深人静,自然也不用在伪装,为防止有人偷袭,也是将韩飞二人紧紧护在中间。 一群人浩浩荡荡向着将军府的方向疾行而去,路上,韩飞似是想到了什么,皱眉问道: “那玉罗刹已然入境,实力极强,不是我小看诸位,恐怕就是加上我和洛音二人一拥而上,也未必是她的对手,若是她在半路劫杀,恐怕我们到不了将军府,就先去见阎王了。” 校尉走在韩飞身边,闻言轻笑道: “韩公子不必担心,这一点将军也想到了,公子安心前往即可,她不来还好,若真是来了,我们也早已做好准备,叫她有来无回。” 韩飞心中一动,看来厉风行和凌萧二人为今夜没少准备,想想也是,一个是久经沙场的悍将,一个是天资卓绝的不灭境高手,能走到这一步的人,又怎会是蠢人,自然比他想的更为周到,韩飞自嘲一笑,自己的确是有些瞎操心了,一念至此,韩飞也不在多想,反正事已至此,他能做的也只能是听从这二人安排,在随机应变。 一众人在紧张的气氛中,脚步匆匆向着将军府行去,速度到说不上多快,但也不慢,既给人一种行色匆匆之感,却又让人有足够的时间来截杀,韩飞也能想到,恐怕这位雍州将军也正想钓鱼呢,而韩飞二人自然是最合适的鱼饵了。 当然,韩飞自己也很乐意当这个鱼饵,若是能在今晚一举将事情结束,那再好不过了,自己也不用继续耽搁在这里,毕竟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当他们行至一半路程之后,黑夜中的街道依旧是一片宁静,韩飞暗自叹气,眼看离将军府越来越近,看来小鱼没有上钩的意思,不过,这也不奇怪,韩飞虽然与玉罗刹只接触了两次,去也清楚对方乃是极为聪慧之人,恐怕已然看出了端倪。 只是韩飞不解的是,今晚这场并非是阴谋,而是阳谋,对方即便真的看穿了一切,可真就能放任东西到将军府而坐视不理吗?那又何必让地魔引走厉风行呢,不知为何,韩飞的心中还是有一丝不安。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有一丝冷意传来,似乎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韩飞猛然停下脚步,也示意众人停下,其余诸人都有些奇怪的看着韩飞,韩飞打量了四周一眼,却什么也没发现,但还是沉声道: “小心一些,我感觉有人来了。” 众人闻言都是手握刀柄,立刻进入了戒备状态,洛音虽然未察觉到什么,但对韩飞的话却从未怀疑,她深知这个少年的不同寻常。 “呵呵,有趣,一个尚未入境的小家伙,竟然对危险有这般敏锐的洞察力,倒是少见啊!” 就在众人全神戒备的时候,一道戏谑的声音从他们的前方传了过来,随后他们就看见一道人影,缓缓从街道远处的黑暗中走了出来,对方丝毫没有要隐藏的意思,就这么站在众人前方数丈远的地方。 韩飞借助微弱的月光看去,对方也是一袭红袍,但和先前玉罗刹的暗红长袍不同的是,他的长袍极为鲜艳,是一抹少见的猩红之色,随着微风将长袍徐徐吹起,在空中抖动之下,竟如同鲜血流淌一般。 在黑暗之中,虽然看不清对方的样貌,但韩飞却能清楚的看到对方那一双充满了嗜血暴力的双眼,正带着一股戏谑的味道,看着自己。 这种眼神让韩飞极度不安,心下微沉,当即沉声道: “小心,对方不是玉罗刹!” 众人闻言都是立刻长刀出鞘,紧紧地盯着前方之人,为首校尉冷声喝道: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那人看也不看他,眼神依旧盯着韩飞,突然邪邪的笑了一声道: “小子,我闻到了你身上有极为浓郁的新鲜血味,今晚对我来说将是美好的一晚。” 韩飞眉头微微一皱,眼神也冷了下来,他能感受到对方那强烈的杀意,但更让韩飞不舒服的是,那双犹如在看美味牲畜般的眼神,这莫名的让他有些生气,韩飞自然是个不肯吃亏的主,虽然对方不是玉罗刹,但韩飞这边也不是一个人,自然不会怕他。 韩飞嗤笑一声道: “我的血如何,我不清楚,但却闻到了你身上的血臭味,比那猪血狗血还要臭,令人作呕。” 说罢,韩飞还故作一副恶心的样子,对面那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浓郁的杀意,但还是阴冷的笑着,幽幽说道: “初生牛犊不怕死,有趣极了,一会我喝干你的血的时候,希望你还能这样的嘴硬。” 韩飞没想到,这家伙竟有如此恶心人的嗜好,这次却是真的有些被恶心到了,正想继续开口反驳,却突然听到身旁的洛音有些震惊的出声道: “你是罗刹门,四魔之一的血魔!” 韩飞闻言,心中也是微微一沉,他知晓对方是罗刹门的,却没想到会是那罗刹门四大护法魔头中的一人,先前他就从洛音那里了解到,罗刹门除了门主皇甫魁以外,还有四位实力极强的护法,各个都是入境的高手,最低的都是气海境。 韩飞的眉头皱了起来,罗刹门为了此事,竟然一口气派出了两位护法,这也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此刻,他又有些没底了,一境之差,可是天差地别,修为实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不知道那位雍州将军的手段,能否对付的了这位凶名在外的大魔头啊。 第17章 三千玄甲军 雍州城五十里外的一处荒山瀑布之处,两道人影分别伫立在两座孤峰之上,其中一人全身被黑雾笼罩,雾气涌动翻转,时隐时现,但此时黑雾却越发稀薄,隐忧消散迹象,而另一位,则是青衣长衫,面容俊朗,此刻负手而立,而在他的身前,则是有一柄古朴锋锐的三尺长剑,灵动环绕,每每旋转一周,便会产生一道剑气割裂四周的空间。 再看四周,则是一片狼藉,除去二人所在的山峰,其余峰峦竟是全部毁去,有些山峰看起来像是被可怕的巨力轰炸开来,碎石满地,坑洼不平,而有些峰峦则像是被一柄巨剑削断,留下一处平整的断崖平台。 而整座荒山的山体,更是破碎不堪,剑痕交错,若不是根基深厚,怕是早已坍塌! 这二人赫然正是厉风行与地魔! 地魔的身形忽现忽隐,此刻缓缓出声道: “好可怕的剑气,乘风而起,直上九霄,乘风剑意,老朽领教了。” 厉风行脸色平静,轻声道: “前辈的八荒合魔功法,也十分霸道。” 地魔冷冷笑了两声,随后说道: “还能有你的剑气霸道?” 厉风行没有回答,地魔突然阴笑道: “只是历剑仙的剑道修为虽强,但却不够谨慎,你离开了雍州城,那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家伙,怕是就要遭殃了,我知晓那件东西并不在你手里,便是我们再打个三天三夜,也是白费功夫,但现在,我只需要将你缠住,东西自然会被人取回,如此算来,你依旧是输了。” 厉风行漠然的看了他一眼,却未曾开口,地魔也不在意,而是继续自顾自说道: “我知晓你在想什么,可是寄托希望在你那位至交好友的雍州守将身上?” 厉风行的眉头微微一皱,神情略微冰冷起来,但依旧未曾说话,地魔冷笑一声道: “雍州兵马镇守边关,向来骁勇无敌,寻常人自然是不敢触及锋芒的,只是那些兵马,战阵杀敌倒是不错,可若是对上我等这样的修为,恐怕也未必有太大的用处?” 厉风行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终于出声道: “你们倒真是舍得,十数年未曾出山的四位魔道护法,竟然一次性出动了两位,却不知另一位又是谁?” 地魔幽幽笑道: “你大可以猜一猜!” 厉风行突然笑了笑,淡淡道: “厉某向来不喜欢猜测,既然想知道,回去一看便知,倒是前辈,你想用此话乱我心神,手段未免幼稚了些。” 地魔毫不掩饰道: “反正闲来无事,试试又何妨,成功最好,就算没用,对我也没损失。” 厉风行轻笑道: “何止没损失,你借着谈话之际,趁机恢复先前损耗的真气内力,此刻倒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如此看来,前辈倒是占了不少便宜。” 地魔笑道: “倒是瞒不过历剑仙的眼睛,你明知我是故意为之,又为何不阻止?” 厉风行淡然道: “因为没这个必要!” 地魔冷哼一声道: “好大的口气,即便你的实力胜我一筹,但想要轻易击败老朽,却是痴人说梦,小心阴沟里翻船!” 厉风行摇了摇头,轻声道: “既如此,前辈不妨试一试,若是阁下休息好了,在下可就要出手了,时间紧迫,我还需赶回去呢。” 地魔莫名的怒了,沉声道: “狂妄自大,有老朽在此,你哪也别想去!” 厉风行也不多言,只是淡淡说道: “还请前辈接下这一剑再说!” 下一刻,厉风行周身剑意瞬间凝聚,直冲云霄,荒山之间,竟是剑气纵横,无穷剑意笼罩大地,一时间,就连急流而下的瀑布都出现了断层,下方河水散去,上方瀑布激流隔空断绝,从正面看去,竟是被一剑拦腰斩断。 而厉风行的身前长剑,也是发出一声清亮的剑鸣之音,瞬间激射而出,化作一道霸道无匹的剑芒,席卷着四周滚滚剑气,汇聚自身,最后变成一道百丈巨剑,斩向地魔! 地魔脸色凝重,眼中露出骇然之色,这一剑竟是远超先前所有的剑势,剑意之凌厉,剑气之霸道,惊天动地! “半步明悟!” 在剑气临近之时,地魔只来得及颤声吐出这四个字,便被剑气所笼罩,连整座山峰都瞬间崩塌! 而雍州城这边,韩飞得知对方是血魔之后,心中虽有些紧张,但表面却依旧风轻云淡,此刻,他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那位雍州将军的后手上了,韩飞留意到校尉的脸色,也有些凝重,但却并无惊慌之色,也是略微松了口气,看来一切都还在可控中。 正在暗中思索之际,一旁的校尉却突然对韩飞小声说道: “韩公子,稍后等我发出攻击指令,你便协同其余护卫,护送洛姑娘前往将军府,此处自由在下来解决!” 韩飞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只怕对方乃是气海境的武道高手,你这边的后手可行?” 校尉笑道: “我们乃是镇守边关的雍州骁骑,韩公子可莫要小觑我等!” 韩飞闻言微微颔首,不再多言,反倒是血魔有些不耐烦的冷笑道: “尔等都商议妥了,那就别藏着掖着了,有什么后手,只管施展出来便是!” 校尉神情冷漠道: “如你所愿!” 随后,他从身上拿出一支令箭,向着天空射去,顿时化作一团火花,在夜晚的天空中异常耀眼,而下一刻,一阵阵轻微震动从地面上传来,韩飞似有所感,向四周的巷道望去,只见从四面八方的巷道中,一排排披甲持刀的悍勇士卒,蜂拥而至,短短数息之间,便从四面八方汇聚一处,形成一个环形军阵,而处于阵中心的正是血魔。 这些人无声而动,迅疾而又整齐,行动之间如行云流水一般,没有丝毫杂乱,前盾后矛,居中持刀,位于最后的却是三排弓弩手,持弓而立,如此娴熟的配合,足以看出乃是千锤百炼而成的沙场焊卒。 韩飞只是看了一眼,便暗暗咂舌,四面八方黑压压的一片人影,人数之多,只怕在千人之上,虽然无声无息,却弥漫着杀伐之意,就连街道的空气都冷了下来。 校尉持刀走入阵中,位于东边军阵之前,刀指血魔,冷然道: “三千玄甲军在此,胆敢违抗者,杀无赦!” 那血魔神情悠然而又平静,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一下四周,邪魅一笑道: “三千玄甲军,久闻大名,这下就有意思多了!” 校尉眼神一寒,漠然道: “既不投降,那便去死,弓弩手准备!” 随着校尉一声令下,位于四方军阵后方的弓弩手,同时闻声而动,拉弓上箭,箭上弦,弓满月,箭矢成倾斜角,直指血魔。 血魔面对足有近千支箭矢,却神情淡然,没有丝毫惊慌之色,反而负手而立,眼神中透着一丝不屑之意。 校尉眼神冰冷,长刀猛然向下一挥! 无数弓弦音同时响起,形成一个巨大的嗡鸣回声,而那近千箭矢犹如天降暴雨一般,激射而出,黑压压的一片,直接将血魔淹没了! 这一幕不论何人见到,都不认为处在军阵中心之人会有半分活命的可能,可韩飞他们却见到了让自己震撼许久的一幕。 只见那些箭矢在攒射至血魔身前半尺之处,竟诡异的停住了,如同被一道无形之墙所阻,明明近在咫尺,却是半寸都无法进入,血魔却依旧是负手于身后,纹丝未动。 随着密密麻麻的箭矢将血魔整体包围,众人已然看不到血魔身影,只能看到那无数箭矢形成一个大大的圆球,停在半空,既不落下,也不前进,形成无比诡异的一幕场景。 血魔等到箭矢之力已然消失后,双眼一睁,猛然挥手,所有箭矢陡然原地反转,反射而回,速度比之前先还快。 好在玄甲军作为固守雍州的戍边铁骑,几乎都是久经沙场的悍勇老卒,各方兵种之间配合娴熟默契,动作迅捷,远非寻常军士可比,只是瞬息的功夫,却依旧做出了极快的反应,起盾架矛,俯身支盾,一系列防守之法,顷刻间完成。 反射而回的箭矢,绝大部分都被盾牌挡住,发出一阵金属交错的闷响,劲道之大,让最前方的持盾士卒,险些撞倒在地,好在有后方士卒作为支撑,这才勉强站住。但即便如此,近千箭矢射来,还是有漏网之鱼,从护盾的边缘或者缝隙之间穿过,以至于军阵中也传来了阵阵闷哼之声,还有几道箭矢竟是穿过军阵,直射向韩飞几人所在。 然而,几支流矢自然不可能伤到韩飞几人,被韩飞与洛音联手,轻松拨落在地。 但血魔这一手,也让场中众人都略有胆寒,仅凭一己之力,面对久经沙场的三千焊卒,第一次交锋,却以一人之完胜而落幕,如何能不让人心惊。 那宣节校尉却神色淡漠,既没有惶恐,也没有半分紧张,不仅是他,三千玄甲军,除了最一开始,露出了些许惊疑之色外,也都脸色冷漠,未曾有一人退缩,反而将军阵更为紧凑严密了些,摆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来。 韩飞看到这一幕,也不禁感叹,能够面对如此强敌,依旧处变不惊,战意不减,这雍州玄甲军,的确称得上是大夏少有的无敌雄狮,难怪让西荒常年不敢犯境。 韩飞尚在感叹,那宣节校尉却沉声喝道: “韩公子,你们先走一步!” 韩飞会意,拉住洛音,和十几名护卫立刻向后方退去,没有半分犹豫。 血魔眼看着二人从容而退,却没有半点要阻止的意思,只是邪邪一笑道: “既然没了那两个小家伙束手束脚,你们也该认真些了,让我看看威名赫赫的玄甲军到底有没有真本事!” 宣节校尉眼见韩飞二人已然远去,听闻对方言语中的挑衅,也不多话,长刀微微抬起,直指血魔,冷然道: “杀!” 下一刻,军阵最前方一排将士,收盾抽刀,从四个方向齐齐冲了上去,未至身前,手臂抬起,便是一轮弩箭射出,竟而一个疾冲近前,挥刀便砍,出手干净利落,直指要害,并无什么刀法可言,全都是军中所学的杀人技。 血魔哈哈大笑了一声,身形一晃而逝,面对四面八方冲杀上来汹涌焊卒,他随意选了个方向,反冲了回去,随意拨开激射而来的弩箭,双手成爪,向前这么随意的一撕,刚刚翻滚到他身前的两人,尚未来得及出刀,便被他隔空生生撕扯成了两半,血洒满地,也溅到了血魔的猩红长袍上,使其看起来更为鲜艳。 而下一刻,其余的焊卒也都已经冲杀至眼前,血魔双爪肆意挥舞,每每出手,便是分尸断臂,不消片刻,竟是将第一波冲上来的焊卒杀绝,而且各个死状凄惨,没有一处完好尸身,血魔舔了舔手上的鲜血,脸部狰狞,面显疯狂之色。 宣节校尉脸色漠然,对于场中的惨状犹如未见一般,身后的焊卒甚至都不需要他在指挥,便自动组成第二波冲杀之势,继续向血魔围杀而去。 面对如此可怕的血魔,这些早已看惯生死的沙场焊卒,连表情都未曾变一下,相对于先前那怪异的一幕,这样的场景,倒是更为熟悉。常年的沙场征战,两方人马十数万人绞杀一处,比这更惨烈的场面都比比皆是,这种场面,又如何能惊吓住他们! 但对方不过一人,却如同游玩一般肆意屠杀自己的袍泽,深深刺激到了将玄甲军之荣耀刻在骨子里的将士,命可丢,尊严不可丢,他们不曾出声,却眼神凶狠,不曾退却,却出刀凶猛,大有一命换一刀的架势。 第二批倒下,第三批又疯狂扑上来,面对血魔单方面的屠杀,这些骁勇无比的玄甲军卒,却变得更为凶狠,不管死伤多少人,都会有更多人毫不犹豫的扑杀上来,不给血魔一丝喘息之际。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地面上已然躺下了足足近百具残缺不堪的尸体,血流成河,侵染整个街道,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街道上空。 第18章 恶战 在玄甲军与血魔激战之时,韩飞与洛音二人已远在两条街外,虽看不到战场,却依旧可以听到血魔张狂的笑声,韩飞面色凝重,即便不曾看到,他也大概能想到一定极为惨烈,玄甲军再怎么强悍,也不过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军伍士卒,与一位气海境的武道高手交手,无疑是以卵击石。 洛音突然停下脚步,望着早已看不见的战场,有些犹豫,竟有折身而回的冲动,却被韩飞一把抓住,洛音看向韩飞,韩飞却默默摇头,洛音神色一黯,已然明白对方之意,一咬牙,不再多想,向将军府的方向,疾行而去。 韩飞回首看了看,眼神微微眯起,不知在想些什么,随后也转身,与众多护卫追着洛音的身形,向将军府前进。 洛音身形极快,完全将一众亲兵甩在身后,韩飞默然跟在她身旁,即便不开口,也明白对方的心情极差。 “他们不该死,此事与他们无关!” 洛音突然出声道,韩飞默然不语,洛音的情绪突然有些激动,看向了韩飞,颤声道: “用这么多人命来换,值得吗?” 韩飞长叹了一声,终于开口道: “从凌萧将军介入那一刻,这些士卒就没得选择,你也一样,从你自愿拿上那件东西开始,你也没得选,不是吗?” 洛音低下了头,韩飞所言,他自然清楚,可就是过不去心里那关,韩飞嘴唇蠕动了一下,终究还是没说什么,有些事情,只能自己去过那一关,别人什么也帮不了。 而且,韩飞此刻的心思更多还是集中在即将面对的事情上,也无暇分心安抚对方。 地魔出来了,血魔出来了,可玉罗刹呢? 罗刹门既然出动了这么大的阵仗,此事就断然不会就此结束,血魔能轻而易举的放任他们离去,只可能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在将军府前,还会有阻拦的人,甚至那个人才会是真正的杀招,而这个人是谁,韩飞自然已经清楚,只可能是那位尚未出手的圣女殿下,玉罗刹! 终于,韩飞一众转过城南主道之后,那道俏丽的身影,安静的伫立于前街楼牌之上,一双似水一般的眸子,就这么冷漠的俯视着众人。 夜风拂过,她那暗红长袍随风而起,呼呼作响,月光照在她洁白的脸庞上,带起一抹异样的风情。 玉罗刹! 韩飞停下脚步,心中默默叹了口气,该来的迟早会来,韩飞并无什么意外,但神情却凝重了许多,这一次,不会再有厉风行或者其他什么高手相助了,而他们所面对的则是一位勘破武道,入了知武境的高手。 洛音站在韩飞的身旁,脸色也有些难看,同样双眸冰冷的看向对方。 韩飞犹豫了片刻,还是率先走上前几步,对玉罗刹喊道: “这深更半夜,圣女殿下站在如此高楼牌上,所为何事?” “明知故问!” 玉罗刹眼神冷漠,略有不屑的说道,韩飞挠了挠头,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轻笑道: “难不成圣女殿下是专程来找在下的,这可让在下受宠若惊啊,只是这三更半夜的,你我孤男寡女的,要是让别人误会了,岂不是对圣女殿下的名声不好?” 玉罗刹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脸色却平静道: “你的嘴还是如此令人讨厌,只可惜,任凭你说的天花乱坠,也难逃一死,我若是你,便不会在试图激怒于我,否则,一会你会死的很难看!” 韩飞感受到对方强烈的杀意,心中也是有些犯嘀咕,下意识看了一眼玉罗刹身后,最多再有一里地的路程,就到将军府了,玉罗刹可真会选位置,此处乃是必经之道,想来对方今晚也是做足了准备。 “废话不必多说,玉罗刹,你想要东西,就放马过来!” 洛音突然走上前来,冰冷的开口道,眼中已然露出决死之意,事到如今,双方底牌尽出,到了这个时候,无非就是拼命二字而已! 韩飞叹了口气,他本想试图激怒玉罗刹,从她的身上再找寻破绽,可惜对方并不上钩,反观洛音却有些失了往常的理智,显然是受到了刺激所导致,今夜看来,真的要拼死一搏了! 而那些护卫也都已经赶至二人身前,纷纷抽刀护在前面,其中一人乃是伍长,更是沉声道: “韩公子,你们先走,我们拖住她!” 韩飞叹气道: “还是你们先走,对方的实力极强,你们万不是对手,事到如今,没必要再多死几人了!” 玉罗刹终于笑道: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韩飞苦笑道: “此事本就与这些士卒无关,可否放过他们?” 玉罗刹平淡道: “我的目标只有你们二人,其他人若不想死,自可离去!” 韩飞抱拳拱了拱手,玉罗刹却看也未看,只是没成想,那些护卫却纹丝未动,伍长冷然道: “将军之命,是不惜代价保护二位,此时我等怎可临阵脱逃,那岂非辱了玄甲军的名声,玄甲军士,可战死沙场,却绝不会做逃兵。” 韩飞却有些气恼,这些家伙实在是榆木脑袋,气急道: “可此处并未沙场,也非两国交战,若死在这里,岂不冤到姥姥家了。” 士卒依旧不为所动,只是沉默了数息,伍长便沉声道: “我只知道军令如山!” 玉罗刹见状,却冷笑一声道: “不知死活!” 伍长眼神一寒,大喝道: “列阵,杀敌!” 那十五名士卒闻风而动,同时横刀于身前,架住左臂,左臂之上的弩箭,对准了玉罗刹,几乎同时攒射而出! 玉罗刹嘴角带着一丝冷笑,手中忽的荡出一道红菱,如灵蛇舞动一般,向前轻轻一卷,激射而来的弩箭都被红菱全部缠住,随后,她眼中闪过一丝冷芒,红菱向前一甩,弩箭立刻转向,倒射而回! 韩飞眼疾手快,身形一窜而起,先是左脚勾出,将身旁一人带倒,随后右手拽住一人横拉飞开,右脚借机趁势踢出,踹开了前方的护卫,最后左手也是向着斜后方猛然一推,又将一位护卫推离原地,而他自身却如燕子一般灵巧,身形横向悬空一转,两支弩箭便从他的身侧划过。 而他身形还未落地,双手却再度成弹指状,猛然向着两个护卫的方向一弹,立刻射出两颗细小石子,在险而又险的情况下,将袭至二人身前的两支弩箭击落。 如此复杂的动作,韩飞却在瞬息之间完成,身手之灵敏,也是惊住了一众人,就在韩飞出手时,洛音与那名伍长也纷纷出手,挡去了身前的弩箭,洛音更是一人挡住了四道弩箭,救下了身旁的两名护卫,那名伍长也自行挡去了射向自己的两支弩箭,至此,除了三支落空的弩箭外,一十二支弩箭,被韩飞几人尽数挡住。 玉罗刹站在楼牌之上,望着韩飞淡淡道: “你的修为如何且不说,但这身法灵敏,的确少见。” 韩飞此刻也没什么好脸色了,甚至懒得回答她的话,先前若是他的动作稍慢一点,玉罗刹射回来的箭矢,绝对会要了这几人的小命。 洛音也是第一次见韩飞全力出手,对他那灵巧多变的飘逸身法,也颇为惊讶,若不是场合不对,都想要与其探讨一番了。 只是强敌当前,洛音也无暇多想,走到韩飞身旁,看向玉罗刹,手中忽的多了一样东西,缓缓拿了起来,竟是一支通体碧玉的精致玉笛。 “事到如今,你我二人全力而为,看能否与其一战。” 洛音对韩飞轻声说了一句,便将笛子横放在樱唇之前,一道悠然动听的笛声缓缓响了起来,笛声清脆而空明,回响在整条街道上,而玉罗刹的脸色终于微微认真了一些,轻声道: “镇魂笛音,我未入境前,你这笛音都未能奈我何,何况是现在!” 洛音也未搭话,只是玉手轻轻拂动,周身真气开始涌动,笛音的动静越来越大,节奏也越来越快,起先还是优美动听,到了后面却变成了金戈铁马的征伐之音,暗含萧杀之意。 随着一道道笛音传出,玉罗刹身边多出了一道道无形气浪,疯狂肆虐起来! 她身形未动,衣袍却无风自起,仿佛被一种无形的气浪在推动一般,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双耳之中,如雷鸣般震动,每一道笛音传来,都如天雷滚滚落下一般,心脏都是骤然一紧! 然而,玉罗刹却依旧脸色如常,轻轻哼了一声,真气瞬间凝聚,形成一道无形劲罡,同时封闭双耳,音波气浪立时消散不见,他眼波流转,看着洛音,轻声道: “短短几日不见,你的内力修为倒是增进不少,只可惜,不入知武,终究无用。” 玉罗刹言罢,终于动手,她身形一跃而下,手中的红菱化作一道红光,直奔洛音而去。 而反观韩飞这边,最先动手的却是那十五位玄甲军士,只见那伍长将长刀一摆,大喝一声杀字,十五人便纷纷冲杀而上,没有丝毫犹豫。 只是玉罗刹眼中闪过一丝煞气,轻斥道: “滚开!” 手中红菱忽的一抖动,化作两条虚幻的鞭子,直接将他们全部掀飞了起来,撞在了街道两侧的院墙上,发出一声声的闷哼,而玉罗刹则气势不减,继续直奔洛音而去。 洛音眼看红菱袭来,处变不惊,周身真气凝聚一处,笛音忽而变成尖啸之音,音波如同一柄重锤与那红菱撞在一处,瞬间炸裂开来。 玉罗刹轻哼了一声,红菱回转,随后再次呼啸而出,破开音波屏障,直奔洛音面门,洛音身形向后飘去,香唇前的笛音也越来越强,形成一道道音波利刃,抵挡袭杀而来的红菱。 只是面对强势无比的玉罗刹,洛音终究还是不敌,逐渐落入下风,身形一退再退,几乎落入险境之中。 “咻!” 就在玉罗刹再次挥出红菱之后,一颗石子从一旁激射而来,直奔她之面门,玉罗刹心神微动,身形灵巧一转,让过飞石,后方的高墙之上,立刻多出一个极小的洞口来。 玉罗刹抬眼看去,韩飞正一脸苦笑的看着她,挠了挠头,愁眉苦脸道: “你的反应可真快!” 玉罗刹银牙暗咬,怒声道: “卑鄙,去死!” 竟是舍了洛音,向他杀了过去,韩飞见状,立刻飞身而退,身形快若闪电,转瞬之间,便是拉开七八丈距离。 同时双手连弹,一颗颗飞石如同利箭一般,玉罗刹抖动红菱,只是轻轻一卷,所有飞石都被扫落在地。 玉罗刹也不多言,红菱一下子幻化成三条,从一前一左一右,三个方向同时攻向韩飞,韩飞脸色微变,身形如灵蛇一般,在空中旋转一周,从红菱的侧面避开,身后的墙体却直接坍塌成一堆废土。 而下一瞬间,玉罗刹已然出现在他身前,右手一探扣向他的肩膀,但一声笛音响起,玉罗刹心中一动,立刻回转身形,一道音波利刃与她擦身而过,撞在路边的另一处摊位前,将其一分为二。 韩飞借此机会,瞬间拉开距离,心中暗叫好险,对方无论是身法还是武道实力,又或是真气修为,都远在他和洛音之上,若是稍有不慎,便是命归西天。 玉罗刹看了看被斩断的摊位,又看了看和韩飞成为犄角之势的洛音,冷声道: “甚好,我倒要看看你们二人能在我手上走几招?” 陡然间,玉罗刹气机爆发,一身浑厚的真气化作劲风呼啸开来,手中红菱化作千百条,如有灵性一般,在空中肆意舞动,玉罗刹更是一飞冲天,高高跃起,将真气灌入红菱之中,然后,从四面八方同时攻向二人! 二人自是不敢大意,韩飞和洛音都是双双退去,同时各凭手段抵挡漫天飞舞的红菱靠近! 洛音的笛声陡然急促,音波化作无数利刃向四周红菱席卷开来,与那红色灵蛇相撞,爆发出阵阵炸裂之音,但每一道音波利刃相撞,洛音的脸色都会苍白几分,显然这样的真气对拼,对她的伤害不小! 韩飞的处境则更为不堪,玉罗刹显然更照顾他一些,围攻洛音的红菱只有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都是向他而来,几乎遮天蔽月,无处可躲。 韩飞凭借身法,左闪右挪,在险境中游走而动,看似轻松如意,却暗暗叫苦,如此下去,他被红菱所击中,不过是时间问题。 一念至此,韩飞不再犹豫,手中忽然多了一把碎石子,他没有再用弹指功夫,而是运起全身真气,将碎石子一把撒了出去,化作一道道寒光撞在了漫天袭来的红菱之上,两股内力相遇,立刻变成劲风向四周炸裂,一些商贩摊位,稍有波及,便化作齑粉。 韩飞本人更是被这股气浪直接掀飞出去,而他在空中强行运气,扭转身形,借助气浪之力,竟是一连后撤十数丈,终是避开了红菱攻击范围,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第19章 白衣少年 雍州城的东城主街道,已然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地上散落着无数的残肢断臂,堆积成小山一般。血腥味之浓郁,便是隔着三条街都清晰可闻,而在那三千人围成的军阵中,一场几乎是单方面的屠杀还在继续着。 血魔又随手撕裂了两人,他全身上下全部被血水侵染,如同一个血人,他与玄甲军已然交战近半个时辰,死在他手上的人,少说也不下五百人了。 可那些悍勇的士卒却依旧不知疲惫,不知恐惧的冲杀上来,即便是将死之人,也都拼尽最后一口气将长刀砍到他身上。 哪怕是嗜杀如命的血魔,此刻也有些疲惫了,心中更是闪过一丝莫名的惧意,这些人真的不知畏惧为何物吗?即便杀了这么多人,依旧是不要命的冲上来,若继续下去,自己哪怕已然是气海境修为,也会真气枯竭而亡。 气海境,虽有海之一字,却也并非真的是大海,终有尽头,而眼下,对方这种不顾一切的冲杀之法,即便不被杀死,也迟早会被耗死。 他本以为,自己只要将他们杀怕了,对方就会恐惧,失去战意,溃不成军,到时候便是自己猫追耗子的游戏,以自己的修为,足可以慢慢耗死对方。 但事实却截然相反,这三千玄甲军,出手迅捷有度,配合默契,亦不畏惧死亡,根本没给他半分喘息时间,更别说调整气机,再看看那位校尉的神情冷漠,在后方指挥着玄甲军交替冲锋,眼神中透出狠辣的意味,他终于醒悟,对方的确是打算用人海战术,将他耗死当场! 血魔再次击杀冲到近前的几名士卒后,心下不再犹豫,体内真气尽数运起,化作一道恐怖的劲风,将四面八方冲上来的士卒纷纷击退,身形一跃而起,就要纵身而走,同时大声喝道: “爷爷我杀够了,不与你们玩了!” 却见那校尉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手中长刀扬起,位于后方,始终蓄势待发的弓弩手,立刻仰弓拉箭,对准血魔,数百支利箭呼啸而出,血魔心中一动,再次运转真气化作三尺罡气,又一次将箭矢挡住。 但这一停顿,却也让他无暇再纵身而行,折身落回原地,而与此同时,围杀而来的士卒已至身前,挥刀便砍,血魔脸色难看,挥动真气将其击杀,心中却已然明白,对方断然不会放任他离去。 两次强行动用真气,让本就真气消耗极多的血魔,更加匮乏了,他心中明白,若继续厮杀下去,或许他还能再斩杀数百人,乃至一千人,但自己却必死无疑,他此行的目的,是破局而来,并非送死! 再无恋战之意的血魔,心中惶恐,疯狂涌动真气,又一次将冲杀上来的焊卒击退,身形再次跃起,就要不顾一起离开。 而等待他的,则是又一轮蓄势待发的弓箭齐射,这次,血魔却一咬牙,只护住头颅等重要部位,任由箭矢射中自己,运转真气,护住体内经脉,让那箭矢射穿皮肉,却无法深入体内,而他则是反而就此借势,身形再度拔高一丈,飞身跃上了高楼,,没有丝毫犹豫,一纵即逝,远遁而去。 隔远了看去,如同一个大号的刺猬疯狂逃窜一般。 他这一招,便是宣节校尉也未曾想到,眼看着血魔逃走,心下愤怒,却又无可奈何,对方在包围圈中,一切都在掌握,但一旦脱离,若是再追,那就是另外的一个局面了。 他转头看了看满地的死伤尸体,心中怒火中烧,挥动长刀,狠狠的一刀将身旁的木桩砍成两截,怒声道: “该死的西荒蛮子!” 随后,他又沉默下来,冷静了片刻后,望着依旧保持军阵,神色茫然的悍勇士卒们,缓缓出声道: “将死伤的弟兄全都收拢起来,活着的人全体记功,咱们回营!” 围拢在四周的焊卒们,齐齐喊了声“诺!”,一句多余的话语都没有,便四散开来,沉默的搬运者死亡弟兄们的残肢断臂,将其归拢起来,玄甲军纵横疆场,可人死矛折,绝不会轻易放弃将士遗骸,这是自建军一来,亘古不变的铁律! 反观血魔,短短片刻的功夫已然跑出十几条街外的距离,这才停顿下来,看着自己满身的箭矢,闷哼一声,陡然一震,那些箭矢立刻从身体上反弹而出,一道道血雾却也喷洒出来,血魔嘴角也渗出一丝血迹,脸色有些痛苦,运转真气,护住周身血脉,封住伤口经脉,这才略微好转。 血魔看着自己的满身伤痕,眼神不由有些暴虐,堂堂罗刹门四大护法,气海境的高手,竟被一些连寻常武夫都算不上的军伍士卒给伤成这般模样,如何能让他咽的下这口气! 刚刚平息下去的嗜血之心,也再次翻涌起来,若不是真的有些惧怕那些悍不畏死的军卒,他甚至都有去将那雍州将军的脑袋取下来的冲动,想到此处,他下意识抬眼看向将军府的方向,邪笑道: “可爱的圣女殿下,我付出如此大的代价,你可莫要让我失望,否则,我就要忍不住尝尝你的血了!” 血魔不再多想,他的任务已经完了,便准备离开雍州城,只是当他刚刚转身的那一刻,却看到了前方有一道壮硕的身影,就这么安静的站在那里,心中微微一惊,以他的境界,方圆五里,若是有人靠近,绝逃不出他的感知,此人又是如何出现在此,而他却连半点都未察觉。 “阁下何人,报上名来!” 血魔冰冷的出声喝道,那道壮硕身影缓缓从黑暗中走了出来,闷声道: “你身上有好重的血腥味,你杀了至少百人往上。” 血魔眼神一冷,邪邪笑道: “既然知晓,还不快滚,不然我不介意多杀一人!” 壮硕身影似是未曾听到般,依旧缓步走来,同时闷闷的说道: “杀伐太多,为魔,我辈武修,自当诛之!” 雍州城南城街道,韩飞一边疾速奔行,一边双手连弹,一道道飞石化作寒光,不断击向玉罗刹,却被那漫天的红菱尽数挡下来,他脚下一踏,身形一纵而起,拔高数丈,避开了红菱的袭击,落在一处屋檐之上,这才转眼看去,却是眉头紧皱。 玉罗刹的实力的确可怕,知武境的修为,光是那股劲气四射的浑厚真气,就已经让韩飞焦头烂额了,不论是韩飞还是洛音,但以武学修为来说,武道之下,都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存在,二对一的情况下,却是险象连环,几乎毫无招架之力。 先前玉罗刹的一招漫天红菱,韩飞借巧劲,才险而又险的避开,洛音却没这么好的运气,一时不察,便深陷其中,虽然被她用笛音,暂且挡住,却已然被整个红菱包裹严实,如同一个宽大的红色布球,红菱宛如灵蛇,在其四周游动旋转,让韩飞根本无法看到球内景象,只能从隐约可闻的笛音,判断出对方还在拼死抵抗中。 韩飞想从侧面攻击玉罗刹,迫使她撤手,可玉罗刹一边围困着洛音,一边与他交手之下,却没有丝毫的局促,反倒越发凌厉狠辣。 韩飞听闻笛声已然越来越弱,知晓洛音怕是撑不住多久,心中不免有些着急,玉罗刹却突然讥笑道: “你的洛仙子可就要坚持不住了,你打算坚持多久?” 韩飞随手就是两颗飞石弹出,被对方轻松挡去,同时冷笑道: “你除了这招,就没别的了吗?” 韩飞本是眉头紧皱,听闻此言,突然笑了笑道: “招式倒是还有,只怕圣女不愿看到!” 玉罗刹哼了一声道: “本事不大,口气不小,待我擒住你,看看你还有何话说!” 下一刻,漫天红菱迅速向韩飞围拢而去,韩飞纵身避开,同时出手还击,心中却暗自揣测,此刻玉罗刹几乎胜券在握,自己若要抽身而退,或许还有机会可言,但若想要救下洛音,却是难上加难,今夜只怕是麻烦了。 思来想去,韩飞不免叹了口气,眼下只有那一招,或许可尝试破局,却又想起臭老头的吩咐,未到生死关头,决不可轻易动用,而且韩飞也知晓,自己若动用此招,一击而成,尚且好说,若是一击不成,只怕自己也危矣。 若放在以往,以韩飞的性格,断然不会将自身放置危险之中,甚至会借机溜之大吉,只是短短数日的交往,韩飞已将洛音当做自己真正知己好友,这才会孤注一掷。 事急从权,韩飞明白时间紧迫,容不得他多想,不再犹豫,身形发挥至极致,绕开了红菱的攻击,直奔洛音而去,同时右手负后,将全身真气都汇聚与右手掌中。 玉罗刹眼看韩飞的动作,冷笑一声道: “想在我眼皮子底下救人,找死!” 又是无数道红菱铺天盖地的飞了过来,势要将韩飞团团围住,韩飞神情凝重,辗转腾挪之间,已然快到了极致,避让过大量袭来红菱,眼看着就要到红布球跟前,韩飞一咬牙,不在管身后的红菱攻击,加快速度,冲向那巨大红布球,同时右手也是蓄势待发,准备放手一搏! 突然,一道白影忽的出现,下一刻,那巨大的红布球直接被一道寒芒划过,瞬间破碎,同时另一道寒芒出现在韩飞的身后,将那些攻向他的红菱也都斩断。 韩飞眼露惊讶之色,身形猛然停下,右手蓄力则依旧维持,眼神戒备的看向前方。而更为惊讶的则是玉罗刹,她先前只察觉到两道剑气袭来,自己的红菱就被轻松破开,速度之快,让她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心中不禁一惊,以为是厉风行回来了! 随着红菱破碎,洛音摇摇欲坠的身影也出现在韩飞眼中,韩飞身形一闪,出现在她身旁,一揽其身,身形再次一闪,已然出现在十丈外的地方,这才将目光放到了突兀出现的白影之上。 却看到了一位极为年轻的白衣少年,这位少年,面容俊朗,剑眉星眸,脸色看起来比常人却是要略白一些,而他穿着一身从里到外都是洁白无瑕的白衣,白靴,配着一袭白色长袍,在这月色下,极为显眼。 而少年一只手垂在身侧,另一只手却笔直向前抬起,手中似是握着什么,但身前却空无一物! 玉罗刹看清了对方的样子后,心中蓦自松了口气,不是厉风行,不禁寒声问道: “你是何人?干嘛多管闲事?” 少年神情平静,双眼中带着一丝好奇的看向玉罗刹,认真的想了想,这才开口道: “我叫封一剑,从西域而来!” 玉罗刹闻言皱眉,陡然想到那群西域护送东西的番僧,但仔细想了想,那些人中并无这少年身影,不然,如他这般显眼,自己一定会记得。 “我不管你从何处来,为何要插手此事!” 玉罗刹不再多想,而是眼露杀机,冷声喝问,白衣少年微微皱眉,又认真的想了好一会,这才说道: “我刚才察觉那二人都有危险,便出手了,未曾想插手何事!” 玉罗刹冷声道: “我本已经胜券在握,你却不问缘由,突然出手,破坏了我的红菱,是我功亏一篑,你要如何解释?” 白衣少年又皱了皱眉,然后仔细的思考着对方的话,最后点了点头道: “如你所说,的确有理,但先前我只想救人,并未多想。” 玉罗刹冷笑一声道: “你想救人,也要看自身可有那个本事,你胆敢坏我好事,就要有拿命来偿的准备。” 白衣少年眉头皱的更紧了,这次却没有思考很久,而是直接说道: “我只想救人,不想打架,而且,你不是我对手,也无法取我性命,此话不对!” 此话一出,玉罗刹险些被气的喷出一口血来,而韩飞也是一脸震惊,嘴角微微抽搐,险些笑出声来! 第20章 承影剑 白衣少年平淡的神情,彻底激怒了玉罗刹,她的眼中闪烁出浓郁的杀意,死死盯着白衣少年,冷然道: “能否杀你,试过才知道!” 玉罗刹声音刚落,手中的红菱便是再次幻化成漫天红蛇,直扑三人而来,范围之大,竟是将整个街道都囊括其中。 韩飞暗自咬牙,这娘们看来是被气疯了,他可不想跟一个疯女人纠缠,搂住虚弱的洛音,身形向后一退而去,几个纵身,远远躲开最危险的区域,而白衣少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是没看到那袭来的红菱,任由红菱将他层层包围。 玉罗刹嘴角漏出一丝冷笑,对方竟然敢如此托大,任由她出手,便是真的踏入知武境,也是找死的行为,手中红菱瞬间收紧,将真气全部汇聚至红菱之上,就欲将对方直接在红菱中碾成碎末。 可就在此时,一道冰冷寒意的剑气从红菱中透了出来,下一刻,红菱瞬间四分五裂,变成漫天的碎布,从空中飘散落地,而那道寒气十足的剑气则气势不减,直奔玉罗刹而去。 玉罗刹心中微惊,身形立刻向一旁闪避,只是瞬息的功夫,她先前所站的楼牌已然被这道剑气一分为二,轰然砸在地面上,那剑气划过之处,整个地面,竟是结了一层淡淡的冰霜,长达一里之地。 内劲外放! 玉罗刹双眸凝重,对方果然也是踏入了知武境的高手,而且一剑破开红菱缠绕,还能将十丈外的楼牌轻易斩断,实力之强,可见一斑。 再看那白衣少年,依旧是一手垂落身侧,另一只手则是做出了一个挥剑的姿势,只是不管是玉罗刹,还是韩飞二人,此刻都疑惑万分。 对方刚才用的是剑气,可是剑呢?他那只挥剑的手中,并没有任何东西。 白衣少年的右手轻轻转动手腕,韩飞的眼中一亮,划过一道惊讶之色,他终于隐约看到,在对方的手中似乎有一道寒光闪过,而再仔细瞧去,在月光得反射下,那道无形之物,仿佛如透明的水流一般,若隐若现,若是不细看,根本无法发现,那赫然正是一柄锋锐的长剑。 “好奇怪的剑!” 韩飞下意识出声道,一旁的洛音闻言,也是凝神看去,终于也是隐约看到了一些,同样大为震惊,皱眉沉思了片刻,有些不敢置信道: “传说在一千年前的大周皇朝之时,有一位可称为圣人的铸剑鼻祖,在他手中曾经出现过十把传世名剑,被人称为上古十剑,无论那一把都是名动天下的神兵利器,其中有一柄名剑,有影无形,白日只可见到剑影,夜间只能见到剑光,只有在日月交替的黄昏之时,方能时隐时现的看到剑身所在,此剑锋锐无双,杀人无形,唤名承影!” 韩飞眼神微动,沉声道: “你的意思,他手中的这把剑就是上古名剑,承影剑!” 洛音也不敢确定,缓缓说道: “我不知道,但如此奇怪的剑,我也只听过这一把!” 韩飞眼中出现了些许好奇之意,这位白衣少年,看起来,年岁应该与自己相仿,却已经是知武境的武道高手,身上还带着一柄名动天下的上古名剑,而且来自西域,真可谓神秘至极。 玉罗刹站在街道上,双眼凝视白衣少年,却未曾再贸然交手,先前只是交手了一招,但她已经知晓,对方的修为比她只强不弱。洛音的话并未避人,自然也被她听了去,那把奇怪至极的无形之剑,也让她有些忌惮。 “阁下到底想要如何?今夜是一定要插手此事不成吗?” 玉罗刹咬牙切齿的说道,她实在是有些烦躁,每当她就要得手的时候,总会有人来搅局,先是厉风行,再是这个白衣少年,还都是剑道的修行者,自己难道跟他们剑修之辈犯冲不成。 “我从西域来,前往冀州约战一人,无意插手此事,先前已然说过!” 白衣少年似乎每说一句话,都需要认真的思考一番,这句话也是如此,但玉罗刹听在耳中,却是愤怒异常,声音都有些变味了。 “既然无意插手,又为何要坏我好事,还不赶紧离去,赖在这里作甚!” 白衣少年又是皱眉思考了片刻,然后带着一些劝说的意思,慢慢说道: “你已踏入知武境,便是武道强者,即为强者,就不该欺凌弱小之辈,而应该向更强者挑战,如此才能攀升修为境界。” 他的这番话,却是让三个人的脸色都有些发黑,玉罗刹只觉得这个少年脑袋有问题,自己做何事,与他何干,竟然还说教自己,实在可笑! 韩飞和洛音却因为自己一身不俗修为内力,纵观整个江湖,在武道强者以外,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存在,却直接被定义成了弱小之辈,如何能脸色好看。 但是,韩飞不爽归不爽,好不容易出现一尊大神,要是不紧紧抱住,让对方跑了,那自己才真是傻子呢。 “这位兄弟说的很有道理,我说圣女殿下,你好歹也是知武境的武道高手,在这里欺负我们两个尚未入境之人,被人在说成持强凌弱,岂不有失你圣女的颜面嘛?” 韩飞笑嘻嘻的对玉罗刹大喊道,玉罗刹瞪了他一眼,看到韩飞的笑容,就分外来火,只想一巴掌将其拍死才好,怒声道: “本圣女想做何事,何时轮到你们来说三道四,白衣小子,我问你,你到底是走还是不走!” 白衣少年又开始认真思考,但一旁的韩飞却立刻出声道: “白衣兄弟一看就是侠义之人,岂会见死不救,自然不会走的。” 白衣少年微微皱眉,看了韩飞一眼,似是不喜欢对方替他回答,但又认真想了想,还是说道: “家师在我出门之时,曾告诫与我,此次出行,除了挑战高手,磨练自己的剑道以外,还要遵循心中道义,持剑抚不平,以此来磨练我的剑心,故而既遇不平,自当管之!” 玉罗刹此刻对这白衣少年无语至极,简直就是一根筋,心中不免有些着急,这次的行动,他们罗刹门动员极大,自然是势在必得,本来是天衣无缝的计划,没想到让他插了这么一手,事情变的棘手了。 “啊!” 就在几人还在对峙之时,一道凄惨的叫喊声,响彻在整个雍州城中,让众人都是不由自主的寻声望去,却是从东城方向传来。 下一刻,他们就看到一道红色身影,从东城之处,一窜而出,直奔雍州城外而去,速度之快,便是以他们的眼力,也只模糊看到了一瞬。 但玉罗刹与韩飞二人还是一眼认出,那人是血魔,韩飞皱了皱眉,不知自己是否看错了,血魔似乎是在狼狈逃窜,而且像是受了重伤,因为他隐约看到对方的身上有鲜血洒落。再加上刚才的那声惨呼。 血魔不是正在跟玄甲军厮杀吗?怎么会突然重伤逃窜呢? 韩飞与洛音对视了一眼,都有惊讶之色,但要说最为震惊的,莫过于玉罗刹,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以血魔的实力,那玄甲军便是再厉害,也绝不可能让血魔重伤而逃,那边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场中只有那位自称封一剑的白衣少年,有些疑惑的看着那远去的人,喃喃自语道: “又是一个高手,只是气息微弱,应该是受了重伤!” 玉罗刹心中一团乱麻,事情已经完全被打乱了,此刻本该拖延时间的血魔也已经离去,再加上白衣少年阻挡,自己恐怕继续留下来,也无济于事,当下一咬牙,纵身而起,也是向着城外而去,同时恨恨的传声道: “此事不会就此完结,臭小子,我们下次见面,你就不会这么好运了!” 韩飞看着离去的玉罗刹,终于是彻底松了口气,纵使对方言语威胁,但韩飞却全然不在乎,这次罗刹门没能成功,还让一位护法重伤,短时时间呢,怕是也不会再有动作,至于以后的事,自然是走一步看一步。 这时,韩飞又想起了白衣少年,转头向他看去,准备好好跟这位救命恩人聊上几句,却不成想,他还未开口,对方却直接转身走了,没有半分要理会他的意思,韩飞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还没说呢,那道身影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韩飞叹了口气,有些郁闷道: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好歹让我表达一下谢意啊!” 洛音此刻已经恢复了不少,走上前来,看着四周的一片狼藉,轻声道: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韩飞想了想道: “先去将军府,一切都只能先等历剑仙回来再说。” 随后,二人去将躺了一地的亲兵,纷纷唤醒,好在先前玉罗刹只是将他们随手打晕,却并未真的杀他们,醒来后的众人,这才知道先前已经发生过了一场激战,虽然不知道韩飞二人是如何获胜的,但依旧为自己没能尽到责任而感到羞愧,韩飞劝说了几句,便和他们一起赶去了将军府。 直到进入将军府后,韩飞的那颗悬着的心才算是彻底落地了,将军府中自然是戒备森严,哪怕已然是深更半夜,依旧是灯火通明,近百人的玄甲士卒手持火把,四处巡视,没有留下半点空隙,而凌萧将军,更是身披战甲,要配玄刀,就在大堂坐着闭目养神,身边两侧各有五名贴身亲卫立在一旁,这几人眼含精光,呼吸稳健而有力,显然都是内力高强的武夫,与一般的士卒不同。 直到韩飞二人出现,凌萧将军才睁开双眼,笑着跟二人招了招手,将他们引去了后堂。这次却没跟二人闲聊,见到韩飞二人后,只是轻描淡写的告诉他们,只要到了这里,便可以安心,自行去休息就是,其余的事情,不必再想。 韩飞其实心中一直很奇怪,先前他们与玉罗刹交手的地方,其实离将军府很近了,双方战况如此激烈,将军府断然不可能不知道,若凌萧真想救人的话,只需要将亲兵派出,玉罗刹根本不可能有机会的,为何一定要他们自己到将军府。 但他看到凌萧并未有与他们交谈的意思,也就将这疑惑压下,跟随下人的安排,进入到提前为他们准备好的厢房里休息去了。 今晚这一夜,对于韩飞来说,着实让他很疲惫,先是自己的阳脉反噬,再是半夜和玉罗刹的恶斗,好不容易才进入到将军府,此刻的他,万事不想,只想好好睡一觉! 所以,这一觉,韩飞睡得很沉,也睡得很香,既没有什么噩梦,也没有任何人打扰,直到他自然苏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了。 韩飞伸了个懒腰,从床铺上坐了起来,不得不承认,这将军府的床铺比那客栈的上房还要好一些,这是这段日子以来,韩飞觉得自己睡得最踏实的一觉,眼看时间不早了,腹中早已饥肠辘辘,韩飞下床,看着房间中早已经准备好的水盆,简单的给自己清洗了一下,便是走出门去。 打开房门,自己厢房所在的独立小院中,正在打扫院落的将军府仆人,便立刻行礼,躬身问好,韩飞笑着点了点头,便听到了一阵爽朗的笑声,声音雄厚无比,不是那凌萧将军的还能有谁! 韩飞循声而去,出了小院后,穿过院外的廊道,便转入了另一间小院中,首先看到的便是在位于院落中央的一处凉亭中,正交谈甚欢的洛音和凌萧二人,韩飞也是笑了笑,走了过去,随手拿起了石桌上的一块糕点,垫了垫那正在给自己告状的肚子,同时含糊不清的说道: “将军大人和洛姑娘起的可真早啊!” 洛音娇嗔的瞪了他一眼道: “不是我们起得早,是有人起得太晚了,睡得像头猪一样,这都快晌午了才醒,你的心可真大,这样的情况下,还能睡得这么香甜,我实在是佩服!” 凌萧却是哈哈大笑道: “我倒是觉得韩小子不错,遇大事而不慌乱,处惊变依旧泰然,方才是英雄本色嘛!” 韩飞颇为认同的笑道: “还是将军懂我!” 第21章 针对罗刹门的阴谋 雍州城外五十里处的荒山,有一处颇为出名的断崖飞瀑,虽不是什么名胜,但在西北之地,也算颇有名气,但经过昨夜的一番可怕激斗后,已然残破不堪,飞瀑不存,断崖消失,只有一些残崖断桓,和满布剑痕的涯壁,无声的诉说着这里曾经的战况是何等激烈! 一名枯瘦老者,平静的盘坐在断崖之上,他周身一袭黑衣,原先笼罩在他身上的斗篷已经消失不见,,面容可见,却是沧桑老态,满脸的褶皱,脸上还带着一道醒目的疤痕,让人望而生畏。 老者双眼紧闭,气息时有时无,一双如鹰爪般的枯手,放在双膝之上,许久之后,他缓缓睁开了双眼,眼中划过一丝幽冷的光芒,但随即又暗淡下来。 一道身影呼啸而至,随后重重摔倒在地上,挣扎了片刻,才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来,那是一张极为阴鹫的脸庞,脸上还带着一些飞溅的血水,周身一袭红袍,已然是破破烂烂,满是窟窿,沾了不少的泥土,样子极为狼狈。 而更为让人醒目的,却是他那空荡荡的左臂之处,竟是少了一只胳膊,而他的嘴角也挂着一丝血迹。 站起身后,他先是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眼四周,这才一屁股又跌倒在地,毫无形象的躺在那里,大口的喘着粗气,随后破口大骂起来。 “他奶奶的,混账东西,老子要弄死他,一定要能死他!” 那一直盘坐的老者,见到此人到来,既没有起身,也无言语,哪怕是看到对方如此凄惨的样子,却也是没有丝毫的惊讶之色,对方的大喊大叫,更是充耳不闻,只是依旧淡淡的望着雍州城的方向。 这二人,赫然正是与厉风行交手的地魔,以及无故少了一条手臂的血魔! 许久过后,血魔似是骂累了,不在说话,只是默默的喘着粗气,双眼无神的盯着天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紧锁的眉头及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庞,显示他此刻状态并不好。 二人一躺一坐,都是默默无言,场面一度安静下来,直到又有一道身形从远处纵身而至,缓缓飘落在二人所处的断崖上,二人的视线都齐齐看了过去。 来人一袭暗红长袍,身段玲珑,肤白貌美,正是玉罗刹! 玉罗刹刚一落地,便看到了四周的惨状,心中也是颇为震动,两位不灭境的交手,果然可怕,一整座荒山高瀑,竟生生打成了这般惨状,却不知谁输谁赢。 而当她看向血魔的时候,,特别是那空荡荡的手臂处,脸色也微微一变,心中不免大惊失神。 “到底在城中发生了何事?你怎么会弄成这般模样!” 玉罗刹忍不住问道,血魔却是脸色难看,眼中闪过一丝后怕之色,咬牙说道: “遇到了个疯子!” 玉罗刹眉头紧皱,不明所以,正欲再问的时候,地魔却开口道: “圣女殿下,事情可办妥了?” 玉罗刹的脸色也变得有些不自然,同样是有些憋屈的说道: “未曾得手,我这边也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家伙,本来就要的手,却被他生生破坏了!” 血魔的脸色立时黑了下来,咬牙切齿的说道: “老子付出了这么大代价,你竟然还是失手了,简直就是废物!” 玉罗刹露出恼怒之色,回怼道: “你说谁是废物,若不是你突然离场,我或许还有机会抢到东西,我尚未斥责你,你倒说起我来了!” 血魔冷哼一声道: “我已经将那些军卒拖住了那么长时间,你都未能拿下两个连入境都没有的小家伙,你能怪谁,我若不是走得快,恐怕就不是只少一只胳膊了,老子的命都要丢在那里了!” 玉罗刹脸色难看,还想说些什么,地魔打断二人的争执道: “好了,此时不是争论对错之时,血魔,你要搞清楚,你在跟谁说话,你是不是太放肆了些。” 血魔闻言,脸色微微一变,虽然依旧怒容满面,却重重的哼了一声,不在说话了,玉罗刹也知道自己理亏,不在理他,而是转身对地魔问道: “地魔前辈,你跟厉风行一战如何?” 地魔平静的说道: “我败了!” 血魔和玉罗刹皆是面色微变,地魔虽然多年未曾出售,但他的修为如何,二人却是再清楚不过了,本以为以地魔在不灭境巅峰沉浸多年,不说一定能战胜厉风行,至少也是不胜不败的局面,结果他竟然直言不讳自己败了,如何能不让二人震惊。 地魔神情复杂的说道: “叶星士不愧是叶星士,从未看错过一人,也从未算错过一事,不出意外,下次武榜重新排名,这天下十人之一就要有人更换了。” 血魔皱眉道: “厉风行也不过才踏入不灭境四年多的时间,真的如此可怕,难道他已经明悟了?” 地魔缓缓说道: “尚未明悟,但恐怕也不远亦,此人的天资除了那几个妖孽以外,当真算得上是世间少有。老夫自认自己天资悟性在天下武道高手中也不算差,与他一比,却相差甚远。” 血魔知晓这老头子的古怪脾气,向来是桀骜不驯,除了皇甫魁,还从未见过何人可以令他折服,哪怕是比他实力更为可怕的天魔也不行,此刻竟然能对那厉风行如此推崇,可见对方的实力之强,天资之高。 “先不说厉风行了,你的胳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遇到了什么疯子!” 地魔不在多说其他,转而问向血魔,血魔的脸上透出一股浓郁的煞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沉声道: “我不知道对方是谁,与玄甲军纠缠过后,我抽身而退,本欲出城,却在城中碰上了一个奇怪的大汉,那人的修为,极端可怕,我与他交手,不过只是过了一招,便被他直接打爆了一条胳膊,那种强大的力量,我从未见过。” 地魔的眉头微皱,缓缓问道: “那人可曾报过姓名?是何样貌?” 血魔仔细回忆了一下,这才说道: “那人的体型壮硕,身材高大,夜晚交手,未能看清样貌,但却能看到一双冷漠可怕的双眼,他与我交手,用的是拳头,看着没什么特别,但那一拳中所蕴含的力量,恐怖至极,我一时大意,这才被打断一臂,说起来真是憋屈,若非老子先前与玄甲军缠斗,真气亏损甚多,不足平日五成实力,他岂能如此轻易断我一臂!” 地魔神色微动,喃喃自语道: “以你的修为,哪怕不足全盛之时,想要一拳就将你重伤成这样,纵观天下,也少有人能做到,高大壮汉,用的还是拳头,这样的人就更少了!” 血魔陡然想起了什么,沉声道: “那人似乎说了自己姓罗!” 地魔的眼神划过一丝精芒,缓缓说道: “姓罗,难不成是罗疯子!” 玉罗刹与血魔都是一脸疑惑的向地魔看去,地魔向二人解释道: “此人名叫罗峰,乃是青州第一大武林世家,罗家的人,少年成名,天资过人,而且嗜武成痴,是名副其实的武痴,据说,他十七岁便入了知武境,不到三十岁便踏入了气海境,善用一双铁拳,力可拔山,一年之内打遍整个青冀两州,未逢敌手。” 随后,地魔缓缓看了血魔一眼,又继续说道: “若真是他,那你就伤的不亏,能捡回一条命来都是不错的了!” 血魔脸色不渝道: “你未免太过危言耸听了!” 地魔冷笑一声道: “若论年岁,那罗疯子今年已然四十出头,十多年前他就已经是气海境的实力,以他的天资,如今恐怕早就已经踏入了不灭境,莫说你受了伤,便是你全盛时期,你也绝不可能是他的对手,要知道,此人虽不在天下十人之中,但名声可不低,若不是为人低调,不喜露面的话,在江湖中的名气绝不会低于厉风行的。” 血魔闻言,脸色变化不断,虽然不想承认,但若真如地魔所说,那此人的实力真是远超于他,自己这次可能踢到铁板了。 地魔沉思片刻,微微皱眉自语道: “可若真是罗疯子的话,为何会出现在雍州城呢?” 随即他又看向了玉罗刹,缓缓问道: “不知道圣女这边,又遇到了什么麻烦!” 玉罗刹轻声说道: “我这边也遇上了一个奇怪的白衣少年,年纪不大,但修为已踏入知武境,而且还是剑道高手,实力恐怕还在我之上。” 地魔眉头微皱,轻声道: “这般年纪就踏入知武境的少年英才,纵观整个天下也是不多,十个指头都能数出来,还是剑道高手,难不成是东池剑山或是西蜀剑阁中出来的?” 玉罗刹摇头道: “都不是,此人说他是从西域而来,而且,他手中拿着上古名剑承影剑!” 地魔的眼中也是露出惊疑之色,凝声道: “欧圣所造的十大上古名剑中的有影无形,承影剑?” 玉罗刹缓缓点头,地魔神情更为古怪了,喃喃自语道: “不可能,绝不可能的,此剑已经消失了很多年了,按道理,绝不可能现世。” 突然,地魔的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惊疑之色,缓缓说道: “此事有些不对,我总觉得,我们被人算计了,有人在针对我罗刹门下手!” 玉罗刹与血魔的神情都是微微一变! 与此同时,雍州城的将军府中,消失了一整夜的厉风行终于回来了,当韩飞看到这位风尘仆仆的青衣剑仙时,对方依旧是那一身青衣长衫,除了脸上露出些许疲惫之色外,身上却是连一丝尘土都未曾沾染,完全不像是刚刚经过一场激战的样子。 “历叔叔,您终于回来了,我还在担心您的安危呢!” 洛音看到厉风行平安无事,也终于放下心来,厉风行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微微一笑,并未多言,反倒是凌萧毫不在意,哈哈笑道: “傻丫头,你担心他,纯属是杞人忧天,这家伙,别的暂且不提,那一身剑道修为,却没的说,就罗刹门那些家伙,除非是皇甫魁或者那位深藏不漏的天魔出手,或许还能让人担心一二,其余的人,都不够看!” 厉风行摇头笑道: “你倒是对我放心的很!” 凌萧哼了一声,斜眼撇了撇他,仿佛再说,还有谁能比我更了解你,随后疑惑道: “我虽然不担心你的安危,但却好奇,跟地魔那场架都打完了这么久了,你为何此时才回来,中途又干啥去了?难不成背着我去偷偷见什么老相好的了?” 厉风行瞪了他一眼,轻声道: “你这个老不修,两个孩子在此,瞎说什么。” 韩飞看着二人对话间的随意,心中了然,厉风行与凌萧之关系只怕绝不简单,远超一般好友之说,不然谁敢如此跟青衣剑仙开玩笑,哪怕是将军也不行! “我本该早早归来,路上又遇到了些麻烦缠身,这才晚了些!” 厉风行还是向众人解释了一番,凌萧却更为疑惑了,好奇道: “这雍州附近,还有能让你觉得麻烦的事情?” 厉风行苦笑了一声,摇摇头说道: “碰到了一个疯子,非要跟我打架,逼不得已,只能跟他过了几招,不免耽误了些时间!” 见到凌萧还有继续询问的架势,厉风行率先说道: “对方是谁,我不便说,你也就别问了,我们还是商讨一下其他事情!” 凌萧闻言,便也不再多问,而是正经起来,脸色肃然道: “昨夜一战,血魔杀了我不少弟兄,但也好不到哪去,地魔那里,我相信在你手中也断然占不到便宜,至于那位圣女殿下,终究没能抢走东西,这一战,对方可谓大败而归。” 厉风行神情认真的点了点头道: “地魔与血魔都已重伤,一连损失两位护法高手,罗刹门短时间内,应该也无法再有其他动作,现在也该考虑动身的问题了!” 厉风行转身对洛音与韩飞二人道: “眼下的时机已经成熟了,我看可以前往冀州了!” 韩飞皱眉道: “罗刹门虽败,但毕竟未伤筋动骨,我看他们对此事的看重,恐怕不会就此罢手!” 厉风行点了点头,看着韩飞,眼中略有深意的看着韩飞缓缓道: “此事,我已考虑过,为防罗刹门狗急跳墙,我倒有个主意,只是不知韩小兄弟意下如何?” 韩飞看着厉风行淡笑的神情,心中却陡然多了一丝不好的感觉 第22章 结伴而行 韩飞离开将军府的时候,已然是正午过后,太阳偏西,走在南街主道上,韩飞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来,下意识伸手摸了摸怀中,心中却是沉甸甸的,他就知道自己不该牵扯进来,现在可好,彻底深陷其中了。 回想起在将军府中,厉风行所安排的计划,韩飞的眉头也是微微皱起,按照厉风行所言,竟是打算留下他自身与洛音在雍州城吸引罗刹门的注意,而让韩飞带着东西,先行离去,韩飞心中本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安排,这无形中却也将他置于险地之中,可却耐不住洛音的哀求,最终还是无奈答应下来。 当然,韩飞也借此机会,终于知晓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他们一直拼死保护的东西,乃是西域佛门密宗偶然所得的一块龟甲玄经。 据说此物乃是五百多年前,一位武道双修的奇人所撰写,那位奇人天资极高,不管是武道一脉的修行,还是道术神通的法门,都有极高的成就,最后羽化而飞升,登天而去,却留下了自己武道与道术的所有心得汇聚一块龟甲之上,里面蕴含了可以证道之法,后世人称之为龟甲玄经! 只不过西域佛门密宗乃是修佛,对此物却是得来无用,后在一位远行千里而来的佛门高僧与天圣宗宗主交谈中,让其得知此事,天圣宗宗主用自己多年前机缘所得的圣佛舍利来做交换,这才有西域番僧远赴千里而来送甲之事,而西域若来大夏王朝,必经西荒之地,这才让罗刹门得知此事,半路劫走了西域那块龟甲,而后来,在几经争夺中,又被洛音拿走此物,这才有了后来一系列的事情。 而如今,那块无比珍贵的龟甲玄经,就在韩飞的怀中,而他此行前往冀州,除了赶往紫薇阁去送信以外,也多了一项更为艰巨的任务,便是将此物交给在冀州等候的天圣宗嫡传弟子,紫天衣的手中。 韩飞满怀心事,独自走在大街之上,昨日的一场厮杀,惊动了不少的雍州百姓,今日街上虽然依旧有小贩叫卖,但却远没有以前那般热闹,多少有些冷清。 “老板,能否给我几个馒头。” 此时一道耳熟的声音传来,让韩飞从深思中清醒过来,转头看去,却看到昨夜那位白衣少年,此刻正站在一处卖馒头的小摊前,与摊主商谈着。 只见少年眉头微微皱起,似是有些犹豫,对老板说道: “在下身上的银两已然用尽,所以无钱可付,但可以帮你做一件事情,只要不违背侠义之道,都可行,以此来抵换馒头钱,你看可否?” 那老板的脸色略显难看,对少年上下打量了几眼,苦笑道: “我一个小本买卖的小老儿,除了卖馒头蒸馒头,哪还有什么其他事情要做,您看你这一身衣裳,就不像是没钱人,何苦来为难我们这些穷苦人。” 少年也不动气,见老板不同意,眉头皱了皱,便准备转身离开,但他还未转身,就看到一只手伸了出来,手中放着几个铜板,同时一道声音响起。 “馒头我们要了,这是付你的钱。” 白衣少年转头看去,正看到韩飞那笑意吟吟的脸庞,白衣少年又皱了皱眉,却没说话,准备离去,韩飞赶忙拦住他,笑道: “馒头还没拿,何必着急离开?” 白衣少年看了他一眼,平静道: “是你付的钱,东西自然是你的,与我何干?” 韩飞随手从老板那里拿过馒头,不由分说塞到他手里,笑道: “钱是我付的不错,馒头却是给你买的。” 白衣少年看着手中的馒头,犹豫了一下,问道: “那你打算让我帮你做什么?” 韩飞随意的摆了摆手道: “放心便是,我没什么想要你做的,昨夜救命之恩尚未来得及感谢,这些馒头权当我的一点心意了,当然,只是些馒头,万不能抵换救命恩情,所以,若阁下还有空闲,我想略备酒菜,以作答谢。” 白衣少年认真想了想,随后摇头道: “不必,昨夜之事,是巧遇援手,无意为之,不必答谢,你的馒头,我很需要,所以,我可以为你做一件事来抵还。” 韩飞见对方一板一眼的样子,苦笑一声,随后心中一动,说道: “既如此,请你陪我吃法,便算抵换之事总可以。” 白衣少年似是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犹豫了片刻,问道: “你确定吗?” 韩飞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十分肯定的说道: “我很确定!” 白衣少年似乎很不习惯这样的行为,眉头紧皱,侧身避开,韩飞悬空着的手,微微有些尴尬,但很快就掩饰下去,招呼对方向自己下榻的客栈而去。 到了客栈后,韩飞找了个偏静的雅间,吩咐掌柜的将店中的特色佳肴上一些来,在掌柜的应声离去后,这才看向沉默不语的白衣少年,询问道: “昨夜,我没记错的话,你说过你姓封对!” 白衣少年沉声道: “我叫封一剑!” 韩飞端起茶杯道: “我叫韩飞!” 封一剑只是微微颔首,并未回应,韩飞也不在意,自己喝了口茶,继续问道: “看你的穿着打扮,不似是没钱之人,怎么会落到如此田地?” 封一剑沉默而坐,并未答话,韩飞知晓对方不愿告诉自己,也不再多问,心思一动,转而问道: “昨夜,我似乎听到你说,你也要前往冀州?” 封一剑平静道: “不错,我要去冀州问剑!” 韩飞喜上眉梢,轻笑道: “那咱们着实有缘,我也要前往冀州办事,不如结伴而行,也好有个照应。” 封一剑抬眼看了他一眼,沉声道: “我向来独来独往,不善与人同行。” 听到对方拒绝之意,韩飞丝毫没有意外,反而劝解道: “万事都有第一次,何不尝试一下,二人同行,路上总比一人来的有趣。” 封一剑并未回答,沉默以对,韩飞没有放弃,继续说道: “而且,你如今身无分文,从这里到冀州路途遥远,中间还需要途经十数个城池,你又该如何解决吃住问题?若是你我同行,这些问题都由我来解决,你只需要在遇到我无法解决之事时,出手相助即可,而且,我保证,绝不违背你的侠义之道,路途所需花销,权当我雇佣你的资金,这样一来,你我互不相欠,权当一场交易,到了冀州,我们就分道扬镳,各行其事即可,你看如何?” 封一剑不再沉默,韩飞这一番劝说打动了他,认真思考了许久,沉声道: “只到冀州就算作交易终止,而且,我不会帮你杀人,只在危难之时,出手救你!” 韩飞笑眯眯的看着他,连连点头道: “放心放心,一切都按照你说的来!” 封一剑,犹豫了片刻后,最终点头答应下来,但却与韩飞再三说明,这个结伴只到冀州,而且若韩飞从恶,便立刻终止,他还会亲自出手将其击杀,韩飞自然是没有半分犹豫,当下与他击掌为盟,就此说定。 得到了封一剑的同意,韩飞的心中大喜过望,开心极了,自己总算没白费心思,这样一来,这趟冀州之行,他倒是放心了许多。心中暗道,一顿饭便能将一位知武境的高手变成自己的护卫,这桩买卖怎么看都是划算的,即便还有后续的花销,与自己的安全相比,也都不足为虑。 至于钱财问题,韩飞也不是很担心,先不说自己本身就有些银两,此次替洛音将东西送至冀州,历天行又赠与了不少银两,当做路上开销,韩飞粗略算过,便是他与封一剑二人,也完全足够支撑他们到冀州。 而且韩飞可不是那些什么都不会的世家公子,他自身有一手木雕手艺,本就是吃饭的看家本领,这么些年,他与老头子的吃喝用度全都是靠他一人所挣,不管在何处,他都不会担心自己会为钱所困。 与封一剑商议好明日动身的时间后,韩飞将自己在客栈的房间让与封一剑,自己则是收拾好东西,前往将军府,在走之前,自然要与厉风行他们告别,而且也要将封一剑的事情告知,也好方便厉风行他们下一步计划。 回到将军府后,韩飞将与封一剑同行的事情,告知了众人,厉风行得知对方竟然身怀承影剑,极为好奇,大有一见之意,便主动提出明日亲自送二人离去,洛音也对此颇为赞同,毕竟有这样的一个高手在旁,无论如何都会更稳妥一些。 转眼间,黑夜来临,今夜的月亮极为明亮,此刻已经是半夜时分,本该是在梦中与周公相伴的时候,但却依旧有人未曾休息。 洛音独自一人,缓步走到小院中,望着月亮,有些出神,清秀的眉宇间,隐约透着一丝淡淡的忧愁,她下意识看向邻旁院落中的厢房,却见到里面灯火通明,有一道人影正坐在桌前,心中也是微微一颤,犹豫片刻后,洛音轻挪莲步,来到房间前,轻轻叩了叩房门。 房间的人影微微顿了片刻,随后,便出现在门前,将房门打开,赫然正是韩飞,韩飞见到是洛音,大为惊讶,但随即又有些释怀,轻笑一声道: “洛姑娘还没休息啊?” 洛音似是有些脸红,轻声道: “你不也没休息吗?” 韩飞哑然失笑,洛音问道: “这么晚了,你不休息,独自一人坐在房中作甚?” 韩飞眼神微微波动,却故作神秘道: “佛曰,不可说!” 洛音嗔怪的瞪了他一眼,韩飞笑嘻嘻的从房间中走了出来,和洛音并肩来到小院的石桌前,一起坐下,抬眼望了望明月,又看了看被月光笼罩下的洛音,韩飞莫名想到一句不知从哪听来的诗句,喃喃自语道: “新月如水似洞天,夜下佳人如珠帘” 洛音脸色微红,轻声道: “哪来的佳人?” 韩飞笑道: “眼前不正坐着一位吗?” 洛音不去理会韩飞,脸色却更红了,如同熟透了的苹果,韩飞想了想,还是从怀中拿出了一样东西,递给洛音道: “临别在即,我实在不知可以送些什么,只能做了个小玩意,望姑娘莫嫌弃。” 洛音看去,竟是个用木雕做的精致小人,细看小人的容貌身姿,竟是与自己有七八分神似,洛音只感觉俏脸发烫,心中犹如小鹿乱撞,伸手接过小人,细细打量着,突然问道: “你深更半夜不休息,就是在做这个?” 哪怕是脸皮厚如韩飞,此刻也是微微一囧,但还是笑着点头道: “相识一场,虽然时日不长,但既然要临别了,总想着送点什么以作纪念。” 洛音心中欢喜莫名,脸上也不由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强压住内心的那股异样情绪,洛音想了想,也从自己的头上取下一支珠钗,故作平静的说道: “既然如此,我也该礼尚往来,这支珠钗是家师赠与,从未离身,今日便送你了。” 韩飞下意识接过珠钗,倒是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要这东西着实有些奇怪,但洛音说的如此珍重,他自然也不好说些什么,将东西收入怀中,洛音脸上的笑意更甚。 接下来的二人,似是心有灵犀一般,都未曾再说一句话,只是并肩相伴,默默的看着月光出神,享受着片刻的温馨。 当第二天,天光大亮的时候,韩飞带着万分不愿的情绪,从床上爬了起来,脸上多少有些疲惫之色,昨夜与洛音欣赏月色,一直到天快亮了,才回房休息,导致韩飞实在没怎么休息好,虽说以他的武功修为,便是几天不睡,倒也不是太影响,但对于喜欢早睡晚起的韩飞来说,一夜未眠多少有些痛苦。 但想到与封一剑的约定,韩飞还是强撑着爬了起来,简单收拾一下后,便去告辞凌萧将军,准备与厉风行和洛音二人一同前往雍州城的南城门,前往冀州就只能从此处离去,而与封一剑约定也是在此相见。 凌萧将军看到前来拜别的韩飞时,并未多说什么,只是从怀中拿出了一块雕刻精湛,通体晶莹圆润的古玉制成的玉牌,上面刻了一个大大的凌字,凌萧将玉牌递给韩飞,笑着说道: “此为我的私人令牌,在其他地方不敢说,但在雍州之内,到还算是管用,前往冀州这一路,若在途中遇到些麻烦事宜,将此物拿出,或许能帮上些忙。” 韩飞惊讶的看着手中玉牌,凌萧说的轻松,但哪怕是韩飞这样未经官场的人,也很清楚,此玉牌的重要性,几乎就代表了凌萧将军本人,在雍州之地,就如同所谓的尚方宝剑一般好使,心中自是喜不自禁,抱拳郑重行礼致谢,却被凌萧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让其滚蛋! 第23章 惊天消息 当厉风行见到封一剑后,眼神顿时一亮,不由叹声道: “好一柄天生利剑,锋芒不显,剑意盎然。” 封一剑同样神色凝重,双眸中隐约有剑光闪烁,全身都不自觉紧绷起来,许久之后,才缓缓放松下来,却是一字一句道: “你的剑意好强,除了恩师,是我目前所见过的人中最强的,我要挑战你!” 韩飞的嘴角一抽搐,额头上冷汗直冒,他怎么都想不到封一剑见到厉风行的第一句话,竟是如此直白,突然间感觉有些头疼,选这个木头同行,真的好吗? 好在封一剑并没有真的出手,他认真思考了片刻后,又继续说道: “我现在不是你的对手,但最多三年,我就会来向你挑战!” 厉风行闻言,淡然一笑道: “好,那我们就定下三年之约,到时候我等你来找我。” 封一剑认真的点了点头,韩飞却有些愕然,这家伙的盲目自信真不知道从哪来的,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要挑战的是一位不灭境的剑道高手,甚至有可能随时踏入明悟境,就算这小子真的是妖孽,也不可能境界提升如此之快。 但是韩飞却注意到厉风行说话之时,并未有丝毫敷衍之意,反而透出一份期待,心中更是有些不解,难不成厉风行这样的人物也认为对方三年的时间就有资格挑战他了。 放下心中的疑惑,韩飞深怕继续待下去,这小子还会说出什么奇怪言论,向厉风行拱手告辞一声,准备拉上封一剑就走,厉风行微微颔首,并未再多说什么,封一剑也没有要继续交谈的意思,反倒是洛音走上前来,对韩飞轻声道: “一路小心!” 韩飞含笑点头示意,洛音嘴角突然掀起一丝绝美的笑意,柔声道: “还有你的赠礼,我很喜欢!” 说完这句话,洛音有些脸颊发烫,竟是直接转身离去了,韩飞微微愕然,苦笑一声,不再多想,与厉风行再次抱拳行礼后,在厉风行似笑非笑的眼神中,转身离去了。 经过多番波折后,韩飞终于离开雍州城,踏上了前往冀州的道路,只是与他刚出行不同的是,这次身边多了一个沉默寡言的白衣少年。 而与此同时,远在西北荒漠之中的一处深宫大殿外,出现了一位老者,一身白色麻布长袍,苍白的长发披在身后,双眼平静的看着这座宏伟巨殿,神情漠然。 老者抬脚向前走去,只是一个踏步,便越过了那四丈高的森罗大门,以及大门后的那条足有三里长的幽暗长廊,直接出现在了大殿之外的的演武场上。那些长廊的守卫却丝毫未曾察觉,老者双眼微眯,盯着那宫殿牌匾上“罗刹宫”三个大字,嘴角露出一丝讥笑来。 此时,一道阴冷而又暴躁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如同重锤擂鼓一般。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擅闯我罗刹圣宫!” 老者闻言,微微皱眉,不耐烦道: “哪来的疯狗,吵死人了,滚出来!” 说罢,也不见老者有何动作,只是如同扫苍蝇一般,向前轻轻一挥手,一道微风从老者挥手间荡起,随后微风渐行,化作一道劲风,再行一段,便是化作了狂风呼啸,到最后,暴风如龙卷一般,呼啸前行,竟是搅动满天风云,笼罩整个演武场。 一道黑影从宫殿某处忽然出现,那是一个面黄肌瘦,身瘦如柴的中年人,他一身黑袍,在右胸口处,印着一枚奇异图腾,似花非花,似草非草,极为诡异。 此刻这人却是面露惊慌之色,双手向前按去,掌间真气凝聚,恐怖的气机向那呼啸狂风压去,似是想要将其压制住,但那狂风之力却不减反增,威势越发强大,中年人脸色难看,双目充血,已然使出了全身气力,也只是将将挡住,更不要说将其压制。 老者不屑的看了那人一眼,哼了一声,又是一挥手,狂风威势再增一倍,竟似要将这大殿都掀起来,那人再也抵挡不住,狂暴劲风将他护体真气轰散,重重撞击在他的身上,如同被千斤重锤砸中一般,整个人都掀飞而起,撞入了大殿之中,将殿前大门都撞的四分五裂。 又过了片刻,狂风这才徐徐消散于天地之间,老者依旧是风轻云淡,站在原地,哼了一声道: “没死就给我滚出来!” 片刻之后,先前那名中年男子再次出现在大殿门口,却是狼狈异常,周身黑袍尽皆破碎,如同褴褛挂在身上,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身形微颤,眼中尽是恐惧,抱拳躬身,颤声道: “不知是哪位高人大驾光临。先前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中年人此刻如同惊弓之鸟,哪还有半点倨傲之色,挥手间造成此等声势惊人的气象变化,随手一击,就将他这个气海境巅峰的高手重创,这等修为实力,中年人只在自家圣主的身上见到过,怎能不让他心惊,只是不知道是哪位老怪物降临,此时来他们罗刹门又是为何。 老者漠然的看了他一眼,平淡道: “你便是什么四魔之一,皇甫魁呢?叫他来见老夫!” 中年人神情微颤,不敢抬头看去,只是闷声道: “在下葛岩,外界被称为狂狂魔,至于我家圣主,正在闭关,此刻不在圣宫。” 老人讥笑一声道: “你是狂魔?看来名不副实嘛。” 葛岩嘴角抽搐,却不敢多话,只能在心中骂娘,在你这样的老怪物面前,我自然不敢张狂,暗道自己真是晦气,如今,罗刹门其余三魔都有事不在,只留下他一人看守,这老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会来了,否则,也不至于让他一人在此受罪。 “皇甫魁不在” 老者并未理会葛岩的小心思,喃喃自语了一声,随后哼了一声道: “那也好,省得麻烦,老夫今日来,是与你们讨要一样东西,既然他本人不在,老夫便自己拿走了。” 说罢,老人便直接向大殿走去,葛岩面色挣扎不定,还是一咬牙挡在身前,同时颤声道: “前辈,我们圣主不在,你若是直接强闯,晚辈怕是拦不住,但前辈真的打算要与我整个罗刹门为敌吗?” 老者挑了挑眉毛,饶有兴趣道: “你威胁我?” 葛岩脸色铁青,半天憋了一句“不敢”。 老者连看都未曾看他一眼,直接走入大殿,葛岩站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脸色时青时红,心中都快哭了,将对方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却不敢半点阻拦。 “不问自取视为盗,阁下这般不把我们罗刹门放在眼中,太过欺负人了。” 葛岩正值左右为难,满腹委屈之时,一道平淡悠长的声音在大殿响起,声音仿佛是从万里之外而来,先是极小,随后慢慢变大,到最后一字时,竟是如平地炸雷,让整座大殿都微微一颤。 而大殿外也突兀出现了一名身着紫色华袍,内绣金云的中年男子,面若刀削,棱角分明,一双如鹰般犀利的双目,内蕴星光,如幻如法,那伟岸身姿挺拔而立,背后隐约有一道似幻似真的巨大身影笼罩天地,气象宏伟。 见到这人,葛岩立刻翻身跪倒在地,恭敬道: “见过圣主!” 来人正是罗刹门的圣主,如今天下武榜十人之一,更是名列第二的皇甫魁,皇甫魁看也未看葛岩,双眸紧紧盯着大殿,气息凝重。 “皇甫魁?” 大殿深处传来一道讥笑之声,皇甫魁面色冰冷,沉声道: “正是本座,阁下又是哪位,不妨一见。” “你想见我,进来就是,站在门外作甚?” 大殿深处,白衣老者的声音极为不屑,皇甫魁眼中星月斗转,全身气息一凝,沉声道: “不管阁下是何人,都不该在我罗刹圣宫撒野。” 大殿这次甚至连声音都不再传出,皇甫魁脸色微冷,眼中星光大涨,身形一动,便是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下一刻,天地风云陡然变色,平地起龙卷,雷云覆大地,九天惊雷起,气象化万千! 刹那间,仿佛天地末日来临,风卷云霄,雷震四方,葛岩身在其中,眼看着整座大殿颤颤巍巍,剧烈震动,仿佛随时都会塌陷,两股强大到令天地动容的浩瀚之力,席卷此方天地,以至于让他竟是站立不住,瘫倒在地,只觉自己宛如大海之中一片叶舟,随时都会被撕成粉碎,竟是肝胆俱裂! 不久之后,一道惊天动地的消息疯传开来,西荒罗刹门,一日之间,圣殿倒塌,甚至连那座屹立百年的森罗大门都断成了半截,此消息一经传出,立刻轰动天下! 以至于江湖之中各类传闻纷涌而至! 曾有人言,亲眼所见,罗刹门在那一日遭到天谴,九天之雷轰击大殿,龙卷狂风席卷天地,也有人说,司徒振南那一日去了西荒,与皇甫魁大战,这才让那宫殿倒塌,气象变化,更又甚至,说是皇甫魁破境之时,走火入魔,自行将那大殿损毁,将罗刹门中众人杀戮一空。 只是众说纷纭,却不知何为真想,不过这些,都已经是后话了。 一条闲暇幽静的林间小道,两道身影骑着两匹骏马,正悠哉悠哉的前行着,二人的样貌十分年轻,身上的服饰则是一黑一白,如同那阴间所说的黑白无常一般,颇为显眼。 黑衣少年脸上带着懒散的笑容,似是对周边的一切都颇感兴趣,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白衣少年则是一脸木然,神情古波不惊。 这二人赫然就是从雍州城出发的韩飞与封一剑,韩飞此时虽然脸上在笑,心中却都快骂娘了,已然有些后悔和这个闷葫芦一起上路了。 自己这一路上,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也不知说了多少言语,可对方却是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像个木头一样,不是一言不发,就是三两个字将自己打发了,韩飞实在有些无语。 明明是两个人赶路,却还不如自己一人赶路来的自在,说到最后,韩飞自己都觉得分外无趣,只能闭口不言,哼着小曲前行,权当身旁之人不存在。 然而,默默前行了几乎大半日的时间,封一剑依旧没有半点要开口的意思,韩飞终于有些忍不住了,叹了口气,开口道: “封兄,穿过这个林间小道,前方会有一个小镇,叫林家镇,在这方圆三百里,就只有这么一个地方可以下住,若是晚上不想留宿荒野的话,我们就只能在那里休整一晚了,你看如何?” “可以!” 依旧是简单明了的回答,既没有辩论,也没有询问,韩飞看着对方那种似乎从来不会变化的脸,深深吸了一口,然后狠狠的一运气,身下传来一声闷响,韩飞顿时感觉神清气爽,郁闷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他大呼了一声“爽” 一纵马,加快速度向前奔去,只留下一脸不解的封一剑,看着对方的奇怪行为,直皱眉头,似是在认真思考此为何意。 就这样,二人一路疾行之下,在天黑前,终于赶到了林家小镇,韩飞牵着马,抬眼看向小镇入口处的门楼之上写着‘林家镇’的牌匾,确认自己没有来错地方,对封一剑说道: “我当年和臭老头前往雍州城时,也曾途经此处,还算熟悉,小镇上有一道独特的特色美食,可算天下少有,今日你有口福,可以尝尝!” 封一剑不可置否,点了点头,也不说话,沉默的跟着韩飞牵马走入小镇之中,只是二人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只是初入小镇,竟是看到了无比诡异的一幕场景。 韩飞瞪大了双眼,看着一片狼藉的街道之上,小贩摊位散落一地,竹筐扁担横倒在地,地上甚至积满了落叶,随风一吹,便是四处飘扬,最关键的是,整个小镇竟是连半个人影都未曾看见。 场面寂静而又透着一丝荒凉 第24章 惊魂小镇 本是八月时节,正值最热的时候,可小镇中却透着一股莫名的寒气,微风一吹,带起阵阵凉意,二人到时,已是黄昏,天地本就昏暗,再加上小镇此刻诡异的场景,让人仿佛置身于传说中的鬼镇一般,封一剑尚且还好,韩飞却不自觉打了个哆嗦,眉毛都拧在一块了。 “怎会如此?三年前我们途经此处的时候,这里可谓繁华至极,来往过客极多,那热闹的场景不会比雍州城差多少,短短三年而已,怎会变成荒镇?” 韩飞走在街道上,不知在自言自语,还是跟一旁的封一剑解释,封一剑脸色如常,并未理会他的唠叨,而是向四周不断打量着。 “这里好像遭到过袭击!” 封一剑突然说道,韩飞习惯性的挠了挠头,无奈道: “这点我倒也看出来了,连那些摊位上的东西都未曾收拾完毕,甚至还有已经腐烂的蔬菜瓜果,显然这里的人走的很匆忙,看样子,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封一剑猛然停下脚步,眼神向着一处街巷看去,沉声道: “有人!” 韩飞定睛一看,就看到那巷道口处有一道黑影闪过,不及多想,韩飞身形一动,一掠而出,转瞬之间,已经掠至巷口,四处打量一番,却是半个人影都没看到,韩飞思索片刻,又向巷道深处行去,但没走几步就停了下来,却是已经走到了尽头,是一条死胡同。 向四周看了看,没有半个可以进出之地,不禁眉头紧皱,他自认身法一事上,便是入了知武境的高手,若不是擅长身法之人,也未必就能快过他,但他以最快的速度赶来,竟是连对方影子都没见到,如同凭空消失一般,甚为奇怪。 封一剑牵着两匹马缓慢走到巷口,韩飞折身返回,向他摇了摇头,疑惑道: “莫不是我们看错了?” 封一剑肯定道: “不会,我确定先前那里有人出现,我感受到了他的气息,但瞬间消失了。” “难不成是鬼?” 韩飞故作惊讶的说道,封一剑皱眉看了他一眼,韩飞耸了耸肩,苦笑道: “开个玩笑,这下好了,美味估摸着是没得吃了,万幸的是,小镇中倒是有两家客栈,倒也不担心没个暂时落脚的地方,人没了,地方总不能跑!” 封一剑沉默以对,韩飞已经开始渐渐习惯他的行为了,也不在意,接过缰绳,牵着马继续向前走去,同时说道: “不管这小镇发生了什么,天就要黑了,我们先把落脚的事情安排好,再研究。” 韩飞凭借自己过人的记忆,在小镇摸索了一阵后,找到了曾经居住过的那家客栈,只是如今早已经是破败不堪,原先雕琢精湛的屋檐角上石雕没了半个脑袋,屋顶上的青瓦也都破破烂烂,就连门口的旗杆也断成了两截。 大门就这么敞开着,伴着微弱的阳光,可以看到里面也是一片狼藉,桌椅板凳全都东倒西歪,散落一地,还有不少的碎瓷烂碗,以及霉变干扁的菜肴。 韩飞步入其中,心中惊疑不定,一个繁华热闹的小镇,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在一夕之间变成了如今残破的景象,而且小镇中的人也全都消失了,若不是韩飞曾经来过这里,也会认定此处乃是几十年无人居住的破落荒镇,断然想不到三年前还是繁花锦绣之地。 二人将马牵至客栈后院的马厩前,发现虽然这里几乎没什么可以让人食用的东西,但给马吃的干草料却完好无损,倒不必担心马会饿着,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唉,马儿啊马儿,你倒是运气比我好一些!” 韩飞一边给马倒着草料,一边梳理着马毛,悠悠叹道,封一剑的木讷,已经让韩飞升起了和畜生聊天的冲动了,封一剑从院门进来,平静道: “我查看过,二楼的铺盖都是完好的,只是落了些灰,收拾一下就可以住。” 韩飞轻笑道: “这算不算目前我们听到的最好消息?” 封一剑没有回答,告知完韩飞以后,便转身回去了,韩飞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看着眼前的马匹,又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 当黑夜彻底来临的时候,韩飞和封一剑坐在客栈的大堂里,随便收拾了一张看起来还算完好的桌子,吃着自己从雍州城买来的干粮,一边嚼着饼子,韩飞一边含糊不清道: “甚幸甚幸,我们自备的干粮充足,虽说尝不到小镇特色,倒还不至于被饿着。” “” 没有得到封一剑的回应,韩飞丝毫不以为意,依旧哼着小曲,吃着饼子,时不时灌两口清水,就当自己自言自语好了。 “有点奇怪!” 封一剑突然皱眉沉声道,韩飞眉毛挑了挑,这是他今晚听到对方说的第一句话,但随即有些诧异的问道: “哪里奇怪?” “太安静了!” 封一剑的回答,让韩飞翻了翻白眼,整个小镇就他们两人,要是外面此刻敲锣打鼓,热闹非凡,那才是真的奇怪了,准确的说,是二人撞鬼了才对! 但下一瞬,韩飞似是反应过来,放下手中的饼子,仔细听了听,明白对方何意,的确安静的有些诡异了,没有人可以理解,但这大夏天的,总不能连半个虫子都没有,他们坐着半天了,竟是半点虫鸣声都未曾听到,小镇寂静的有些瘆人。 韩飞走到门口,抬眼看去,却是一片漆黑,整个小镇的上空,仿佛被一块看不见的黑布给遮住了,竟是没有半点月色星光,寒风吹过巷道,带起呜呜的风声,如同厉鬼在嘶吼一般,与在雍州城那晚,地魔来时看到的景象相似,韩飞的心中莫名多了几分不安。 “今夜,我们还是轮流值守,这个小镇处处透着诡异,我有不好的感觉,还是小心为妙。” 韩飞转身对封一剑说道,却陡然毛骨悚然,先前还坐在那里的封一剑,无声无息间,消失不见了,韩飞一个纵步来到桌前,只看到桌子上未吃完的饼子,抬眼向四周看去,空荡荡的大堂里,更是没半个人影。 “封一剑!” 韩飞喊了几声,没有半点回应,心中立刻莫名紧张起来,周身真气运行,一个闪身就跑出了客栈,站在漆黑幽静的街道上,神情有些冷峻,向四周看去,双目中隐约有精光闪过。 一道人影忽的从不远处的街道上出现,韩飞身形一动,便是化作残影,冲向那人,右手成爪向前一探,就要将那人扣住,那人的反应也是极快,手臂微抬便是架住韩飞这一击,另一只手成拳状,砸向韩飞的身体,韩飞人在空中,身体却灵巧一转,让过拳头,同时一脚踢出,踹向他的面门,那人身上陡然爆发一道剑罡直接将韩飞震退开来。 “住手,是我!” 韩飞被这道凌厉剑罡,震退数丈远,身形刚停,就听到了耳熟的声音传来,韩飞立刻停下身形,仔细看去,那人缓缓走近,一身白衣,正是封一剑,见到是他,韩飞这才放松警惕,心中也松了一口气,随后陡然大怒道: “你先前去哪了?你可知道险些吓死小爷!” 封一剑见韩飞愤怒的样子,似乎有些不理解他为何会生气,但还是解释道: “我感觉到有人出现,就从窗口追上去看了一眼,但对方又消失了。” 韩飞没好气道: “就算你要追人,也要说一声,无声无息的就消失了,我还以为真撞鬼了呢。” 封一剑皱眉道: “对方每次出现的时间都很短,我来不及告知。” 韩飞深吸了几口气,安抚了自己的情绪,这才说道: “行了,这小镇古怪至极,我们二人最好不要分开,后面不要擅自行动了。” 封一剑认真思考了一下,最后点头同意了,随后二人回到了客栈,客栈中并无任何变化,二人吃剩的饼子还在桌上,房间的行李也都安然无恙,韩飞甚至小心的检查了马厩,确认一切无恙后,这才算安心。 二人最终决定轮流值守,韩飞守前半夜,封一剑守后半夜,不管有任何动静,都要在第一时间叫醒对方。 韩飞此刻独自一人坐在厢房的桌子前,封一剑就在不远处的床铺上,已经合眼休息了,韩飞借助微弱的烛光,打量着房子的四周,先前的一幕,多少还是受了些惊吓,直到此刻才定下心神来,暗骂这个该死的鬼地方。 虽然四周寂静无声,但韩飞却不敢放松半点警惕,两次出现的莫名人影,毫无人烟的诡异小镇,便是韩飞自幼与臭老头走南闯北多年,也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怪事。 转眼已至半夜,再过一个时辰,就是韩飞与封一剑交替之时,屋外除了时不时出现的如鬼泣般的风啸之音,并无发生任何诡异之事,这也让韩飞安心了不少。 就在这时,一道奇怪的声音突然在屋外响起,夹在在那鬼哭狼嚎般的风声中,但还是被韩飞敏锐的察觉到,韩飞心中一紧,立刻走到窗前,仔细听了片刻,似是像口哨声,韩飞正欲将窗户打开,窗前猛然闪过一个诡异宽大的鬼影,一闪即逝。 韩飞压住心中的惊讶,立刻打开窗户,向外看去,却是没有任何东西,韩飞皱了皱眉,正在犹豫要不要将封一剑喊起来,厢房门外却再次传来一声轻微的动静,韩飞转头看去,那道诡异鬼影出现在厢房外,又一次一闪而逝。 但此次,韩飞却看清了对方的样子,那是一道身形极矮,却体型异常宽大的影子,似人非人,似物非物,让他心中微微一颤。 而先前还在休息的封一剑,并不用韩飞去叫喊,在那一声动静传来的时候,就已经翻身下床,探手将房门打开冲了出去,韩飞也紧随其后,只是当二人来到厢房外的走廊时,依旧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未看见。 “到底是何鬼东西?” 韩飞微眯双眼,幽幽问了一句,封一剑皱眉认真思考了片刻,随后说道: “应该是人,至少是个活物。” 韩飞问道: “为何?” 封一剑平淡道: “我感受到它的气息了,只有活物才可能有气息。” 韩飞挠了挠头,叹了口气道: “不管是人是鬼,这样来无影去无踪的,我们也毫无办法,还是先回房再说。” 封一剑点了点头,韩飞转身准备进屋,但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他右手却陡然向身后的一处地方弹出一指,一颗细小的石子如闪电般击打在一片漆黑之处,诡异的是,那片黑暗,竟然如水波纹一般,出现了奇异变化。 先是一阵扭曲,随后忽然动了起来,急速向着客栈外冲去,而韩飞则是冷笑一声道: “小爷我今晚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何方妖孽。” 声音未落,韩飞的人已经紧追着那道黑影而去,封一剑微微惊讶,也是立刻动身跟在韩飞身后,一并追了上去。 小镇街道上,寒风呼啸,三道身影都是极快的在街道上飞奔着,前方那道宽大矮小的奇异身影,速度竟是快的出奇,而且灵活多变,时而跃上屋檐,时而落地潜行,没有丝毫阻碍,而他身后的韩飞,却是紧追不放。 韩飞这次是下了狠劲,一定要将这个该死的家伙给抓住,身法已经发挥到了极限,身如残影,丝毫不比对方慢,甚至隐约更快。 终于,那道身影再次飞跃而起的时候,韩飞眼疾手快,双手同时弹出两颗石子,准确无误的击打在对方的身上,让他为之一顿,而韩飞则是借势身形凌空一转,便是落到他的身前,双手真气凝聚,向对方抓了过去。 但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就在韩飞双手抓住对方那黑袍的时候,竟然像是什么也未碰到一般,硬生生的穿了过去,而就在韩飞满脸震惊的神情中,那道黑影竟是从韩飞整个人的身体上穿梭而过,犹如虚无一般。 下一瞬,那道身影直接调转了个方向,几个纵身快速离开了 韩飞看着对方消失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喃喃自语道: “这到底是个什么该死的鬼地方啊。” 第25章 神秘黑影 整个小镇一片漆黑,唯独韩飞二人所在的客栈中,泛起一丝微弱的光亮,如同照亮整个黑夜的一丝灯火,让这毫无生气的小镇中,有了些许生机。 韩飞脸色并不是多好看,他坐在大堂中,一只手下意识的搓着指头,陷入了沉思之中,而一旁的封一剑也是默然无语。 又过了片刻,封一剑突然问道: “先前你是怎么发现对方的?” 韩飞被打断了思考,看了看封一剑,这块木头也会有询问的时候,这倒是有铁树开花的感觉,封一剑以为韩飞没听明白,认真解释道: “我先前是通过对方微弱的气息才能判断他的存在,但刚才他躲起来的时候,我仔细感受过,没有半点气息流露,你又是怎么发觉的?” 韩飞嘴角扯了扯,慢悠悠道: “我可没你那么厉害的气息感知能力,从头到尾,我都什么也没感受到,只是,我有一个习惯,为了方便,每到一个地方,都会记下当时的环境,这个小镇如此诡异,我更是多多加留意了些,所以这个客栈的每一处环境,我都十分清楚,有地方出现了变化,自然就发现了。” 封一剑恍然点头,不再说话了,韩飞却皱眉道: “对方实在太过诡异了,我在触碰到他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自己应该是碰到了实物,但不知为何,又变成虚幻的了,这样的事情,我莫说见过,便是连听都没听过。” 封一剑平静道: “我也没有!” 韩飞对于封一剑到了此时,依旧如此淡定,也着实有些佩服,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真的技高人胆大,还是压根就不知道恐惧为何物,韩飞叹了口气道: “这个小镇处处诡异,我感觉会是个大麻烦,明天一早还是赶紧离开,不管是人是鬼,我都不想掺和了。” 一夜无话,经过昨晚的那道鬼影风波后,这后半夜竟是出奇的安静,再也没有任何事情发生,韩飞也终于能睡个安稳觉,当他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推开窗户,虽然小镇还是荒凉寂静,但有了阳光,终究是多了几分生气,比起昨夜的诡异景象来说,实在是好的太多了。 韩飞伸了个懒腰,自己从后院的井水中弄了些清水,给自己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牵出马,和封一剑继续上路,可他刚走到马厩,封一剑便从客栈中走来,同时手中拿着一块似桌腿的长木条,递给了韩飞。 韩飞有些疑惑的接过东西,不知道对方给他这玩意干嘛,可是当他的眼睛看到桌腿上时,却猛然一缩,只见桌腿上竟是刻着几个蝇头小字。 “小镇有难,望请相助!” 韩飞脸色古怪的看着桌腿,问道: “这玩意你从哪弄来的?” “桌上。” 封一剑的回答依旧简单明了,韩飞却听明白了,皱眉道: “我们昨夜回房间前,那桌子上绝对没有任何东西。” 封一剑淡淡道: “不错!” 韩飞眉毛挑了挑,轻笑道: “你后半夜没听到任何动静?” 封一剑似乎也有些奇怪,沉思了许久说道: “我的确没有感觉到任何动静。” 韩飞饶有兴趣道: “能够在你这位知武境高手的眼皮子底下将这东西放到桌子上,实在让我有些好奇对方的身份了,只不过,能做到此事的人,怎会需要我们来相助呢?” 封一剑默然无言,韩飞看着对方的平静脸色,轻声道: “你怎么想的?” 封一剑皱眉沉思许久,随后认真道: “我师父曾有言,问剑既问心,遇善不帮,即为从恶,有违剑心。” 韩飞似乎早已想到对方的意思,并未惊讶,而是苦恼的挠了挠头,叹气道: “你可知,这或许是一个天大的麻烦,至少这个小镇,我可不想在住一夜。” 封一剑点了点头,却没说话,韩飞苦笑道: “一定要帮?” 封一剑不说话,眼神却颇为坚定,韩飞最终只能放弃劝说,无奈道: “好,听你的,反正有你这位知武境的高手在,想来也不至于让我拼命。” 虽然答应了封一剑留下来相助,可现在连要帮助的人是谁,在哪里都一无所知,所以,二人只能先从探查整个小镇这件事做起了,趁着白天,韩飞想试着看看能不能从小镇中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譬如说几个活人。 韩飞和封一剑再三商量之后,还是决定分头行动,这小镇虽说不大,但要是想把整个小镇搜索一遍,也绝不是轻松的事,两个人要一起的话,就更慢了。 当然,韩飞能做出这个决定,自然也是深思熟虑的,至少目前来说,整个小镇已知的风险,不过就是昨夜出现的古怪身影,而韩飞倒是有自信,至少不会被对方所害,再不济,也能逃走,封一剑自然就更不用说了,那玩意要是不知死活的找上了他,恐怕只能是身首异处的下场了。 韩飞漫不经心的走在街道上,四处打量着这破败不堪的景象,回想起自己和臭老头第一次来这里时的场景,心中不免有些感怀,世间再美好的事物,都会有烟消云散的时候,就像这个小镇一样,谁有能想到曾经繁华热闹的小镇,会有一天变成如此荒凉的景象。 这倒也激发了韩飞的探索欲,他也十分想弄清楚,到底是怎样的事情,会将一个那么多人的小镇变成这般模样。 韩飞正在深思之时,一道黑影陡然从一处巷道消失不见,韩飞眼中闪过一丝精芒,身形一动就是追了上去,这次,韩飞可不打算轻易放过对方。 可还是与昨日一样,韩飞刚一追到巷道,那身影就不见了,韩飞皱眉沉思了片刻,向四周细细打量起来,终于注意到了那看似死胡同的墙角处,有一片杂草丛生之处,有一些被压过的痕迹。 韩飞上前几步,打量了片刻,伸手将杂草拨开,终于是看到一个不算大的狗洞,狗洞的边上凸出的位置,还挂着一片细小的残丝,他仔细看了看,应该是某种黑色的布料留下的,心中微微一动,抬眼看了看死胡同的高墙,纵身一跃,便是上了墙头。 他举目望去,原来这高墙后面竟是一户人家的后院,只是院中也是满地落叶,一片荒芜,显然长时间无人打扫了,但在这小镇之中,还能有如此宽敞的后院,必然也算是小镇的有钱人家,韩飞想了想,纵身而起,轻飘飘的落在了院中。 他四处打量了一番,隐约发现了一些踩踏的痕迹,虽然很微弱,但好在韩飞的眼力不错,顺着痕迹一路而行,最后出现在了这户人家的正堂。 正堂中,正前方摆放着两张梨花木的桌椅,中间的桌榻上,还有两个空置的茶杯,而两侧分别正对着摆放了三张梨花木椅,显然是会客的地方。 韩飞饶有兴趣的转了一圈,细细打量着正堂中的一切,依旧没能找到身影出没的痕迹,可现在的韩飞反而不着急了,既然对方能有痕迹出现,那就说明一定是人,不管是谁,都不可能完全消失,定是有隐藏之法,只不过自己尚未发现而已。 韩飞将整个正堂都检查完后,最终将目光放到了一处十分不起眼的角落里,原因无他,在这个四处都是灰尘铺盖的地方,那处角落竟然毫无灰尘,十分干净,这自然是不合理的。 韩飞嘴角带起一丝淡淡的冷笑,真气暗自运转,悄无声息的向那角落走了过去,就在他准备检查角落的地面时,身后陡然传出一道动静。 韩飞立刻回身看去,便看到昨夜的那道黑影一闪而过,但或许是因为急促,竟是将门口的矮椅带倒,韩飞毫不犹豫,立刻纵身追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后,转瞬间就追出了庭院,在白天的阳光下,韩飞终于彻底看清楚了,对方根本不是什么诡异之物,而是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只是身材矮小,再加上斗篷宽大,行动起来,身后风声呼啸,便将斗篷也带动的在身后飘荡,黑夜下看不真切,这才会将其看着诡异宽大的肥硕之物。 韩飞心中了然,冷笑一声,身形再次加快,他可不想再让对方逃走了,满肚子的疑问,就等着这位来解释解释呢。 对方虽然身形缥缈灵动,但在速度上却还是不如韩飞,只是片刻的功夫,便被韩飞近身,对方情急之下,竟是也学韩飞反手射出两道寒芒,想要将韩飞逼退,但韩飞却轻笑一声,速度不减,人在空中跃起,微微一侧,便避开了攻击,反而更为靠近了。 这次韩飞看准时机,右手忽的探出,直接向对方斗篷下的头部扣去,那人立刻身体一侧,避开头部,却不可避免的被韩飞抓住了肩膀。 韩飞用力扣紧,发觉对方的骨架极小,不像是成人,心中虽然疑惑,但此刻却也没时间多想。反而心中暗喜,这次终于抓住了这个鬼东西了。 那人被韩飞抓住,用力扭动身体,想要逃脱,却被韩飞紧紧扣住,似是有些吃痛,不由自主的闷哼了一声,竟是反踢一脚直踹韩飞的面门。 韩飞感受到呼啸之声,立刻侧头避开,看到一只极为小巧的脚穿着黑靴,从自己的脸前划过,心下虽然惊疑,但不及多想,右手力道不减,左手却成掌势,一掌拍向对方的胸口。这一击又快又猛,那人被他控制住一只胳膊,几乎是避无可避的状态。 但诡异的一幕出现了,韩飞的手掌打到对方身前的时候,那人的身体如蛇一般,诡异扭动起来,韩飞只感觉自己这一掌仿佛打进了海绵之中,没有半分着力点,下一刻,便是穿身而过,掌劲轰在他身后的地面,将落叶震的飘落空中。 韩飞十分吃惊的看着这一幕,随后才发现,那人的身体竟是在他一掌轰来之时,形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弯弧扭动,这一掌竟是擦着对方的身体而过的,还不带韩飞反应过来,他右手扣紧的肩膀位置也是一阵扭动,那被死死扣在手中的肩胛骨,突然缩小一分,直接从他的手中滑出,而对方脱离韩飞的掌控后,身形灵动一转,双脚借势踹向韩飞的胸前,韩飞下意识右手回档,架住了这一脚。 但对方这一脚却并非是攻击,而是在韩飞的右臂之上借力一蹬,身形再度向后飘荡而去,转眼间又落在七八丈外的距离,韩飞眼神微动,身形一动,再度向对方扑了过去,可那人手中却陡然出现了一个小圆球,向韩飞身前的地面砸去。 ‘嘭’的一声脆响,一片白色粉末顿时弥漫在韩飞身前的空气中,韩飞心中一惊,赶忙停身后撤,一跃便是五丈远,同时封闭自己的呼吸,用袍子遮挡住口鼻,惊疑不定的看着那粉末被风吹散在空气中。 待粉末散去,韩飞再次看向那黑影的时候,却早已经消失无踪了,韩飞暗暗咬牙,不由感叹,真是个难缠的家伙,手段比我都多。 随即,又有些皱眉,不知道是否是错觉,他总感觉对方似乎有一些莫名的熟悉感,但仔细回想后,却又确认自己绝对没有见过对方这样的人。 在原地站了片刻,韩飞只能叹了口气,放弃追寻的念头,准备回去查看那户庭院,但刚一转身,却看到另一边的方向,封一剑正在快步走来,韩飞心中一动,赶忙迎了上去。 “我又遇到那个鬼影了,这次,我看清对方的身形,你说的没错,那就是个人,不过是个很奇怪的人,这次,他再也无法装神弄鬼了,可惜的是,这家伙跟泥鳅一样,实在狡猾,又让他跑了!” 韩飞还未到身前,便开口絮絮叨叨向封一剑讲起了自己的经历,但封一剑却面色平静,神情波澜不惊,反而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开口道: “我找到给我们送信的人!” 第26章 小镇疑云 客栈之中,韩飞目光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位瘦弱的青年,一身粗布麻衣,已经有些破破烂烂,全身上下,各种缝补都不知道有多少,面黄肌瘦的样子,应该是许久没能吃上饱饭而引起的,年岁看起来比自己二人倒是要大一些。 青年被韩飞如此注视之下,显然有些紧张,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眼神不敢与韩飞对视,韩飞饶有兴趣的问道: “是你将那桌腿放在桌子上的?” 青年似是有些害怕,低着头,微不可见的嗯了一声,韩飞见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却是将那人吓了一跳,险些摔倒在地。 韩飞哑然失笑,随后声音温和了些,轻笑道: “你别害怕,我们又不是鬼怪,也不吃人,紧张什么,再说了,是你找我们帮忙,怎么反倒害怕我们呢?” 青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磕了三个响头,哭泣道: “两位都是活神仙,我先前无意看到了二人大展神威的样子,知道你们都是那些传说中的高手,这才想要求你们帮忙。” 韩飞赶忙将其扶了起来,轻声道: “你先别慌,先告诉我们,你是如何将这东西放到我们桌子上的,竟然能让我们毫无察觉。” 青年站起身后,缓了口气,这才说道: “其实,没什么复杂的,只是赶巧你们的这个桌子下面,就是我们挖好的一条暗道,我就乘后半夜,从暗道里将东西拿出来放到了桌子上。” 韩飞瞪大眼睛道: “暗道?” 青年见状,走到先前的那张桌子前,随后钻到了桌子下面去,在韩飞二人的注视下,用手在桌下的青砖上擦了擦,露出两道浅显的痕迹,然后他双手顺着痕迹,扣住青砖,向上轻轻抬起,一个方方正正的洞口立刻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韩飞走上前去,看了两眼,只见洞口大小两尺见宽,正好容得下一个人进出,抬眼与封一剑对视了一眼,不禁苦笑一声,自己将这个客栈四处都巡查过一遍,独独忘却了这桌子下面的地方,谁能想到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竟然有一条这样的洞口,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啊! 韩飞皱眉道: “这个地洞是通往哪里的?这里到底发生了何事?” 青年定了定神,对韩飞二人说道: “这是通往小镇幸存的居民容身之地,至于这里发生的事情,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清楚的,两位若是真的愿意帮我们,我就带你们二位前去,路上再详细告知。” 韩飞看向封一剑,见对方点了点头,韩飞对青年笑道: “那就烦请带路。” 青年大喜过望,再次要跪下磕头,被韩飞拦住,好一番安慰后,才平静下来,青年率先跳进了地洞之中,韩飞紧随其后,封一剑最后进入。 一进入地洞,韩飞才发现这个地洞竟是四通八达,远远不止一条路而已,而且挖掘极深,难怪不易被发现,只是刚刚走了没有多远地路程,韩飞便经过了七八个通往其他方向的洞口所在,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迷宫,实在难以想象,这个地洞到底是怎么挖出来的? 韩飞不禁好奇向青年询问了一番,通过青年的讲解,韩飞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地洞并非是一个人所制造,而是由整个小镇的所有百姓一起完成的,几乎每家每户都有通往地道的途经,所以才会有如今七通八达的景象。 接下来,青年一边在地洞中摸索着方向前进,一边却给韩飞二人讲解了整个小镇事情的由来,韩飞终于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小镇的所有事情源自于三个月前,那时候的小镇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但在某一日,有一户人家的孩童突然失踪,小镇上的人几乎都是长居此地的本地居民,邻里之间十分熟络,故而帮忙寻找,却未能找到,本以为下是稚童贪玩出了意外,却不成想,在接下来的几日中,连续又有数家孩童无故失踪,这才令人警觉,因为小镇少有外地人出现,多为来往过客,大多数都在客栈休息一两日便离去了,此类事情从未发生过。 镇上德高望重的长者顾老,本是前任一洲长史,后告老还乡,定居小镇,在此地颇有名望,派出不少的人手去查探,甚至动用整个小镇的青壮年,一起在小镇四周的荒野和附近深山上找寻,最后却一无所获,但事情却并未停止,哪怕所有人都提高了警惕,依旧有孩童在不断失踪,到后面,更是连那些青壮年与年方二八的少女,也都开始纷纷失踪,让整个小镇都陷入了恐慌之中。 有人传出是小镇闹鬼,有妖怪盯上了小镇的居民,一到夜晚就会前来抓人,所以小镇居民为求自保,开始挖地洞进行躲藏。可没过多久,小镇的天气就出现了奇怪的变化,五六月的时间,天气却异常的寒冷,一到夜晚,连半点星光都没有。 甚至有一日,整个天地刮起了一阵邪风,将不少人都从小镇中卷走,而因为长时间无法正常生活,小镇开始缺衣断食,不少的有钱的地主老爷,纷纷逃离小镇,剩下的穷苦人没办法,只能在地洞里躲避,时不时通过地洞进出小镇捡取一些还能使用的东西与食物。 韩飞听到此处,也是倍感疑惑,皱眉道: “小镇发生了如此奇怪的事情,难道你们没有人报官吗?” 青年苦笑道: “小镇乃是附近三百里唯一的城镇,并无官防,所以自然也就没什么管家衙门,而最近的县城衙门则是要在三百里之外的地方,我们也派人去报过官,可却从未有人回来过,我们怀疑,肯定都被那些妖怪们给捉走了。” 韩飞听到他说起妖怪二字,有些好笑道: “你如何笃定就是妖怪所为?” 青年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惧的神色,颤声道: “我也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妖怪,但绝对不是常人,我曾经无意见到过他们一次,都是一些鬼面人,举动古怪,却极为可怕,只是摆了摆手,就把人的魂给勾走了,我亲眼所见,小镇的居民,在他们挥手后,就变成人偶一般,跟着他们就走了。” 韩飞看了眼封一剑,见对方也是微微皱眉,显然他也没听过这样的事情,韩飞下意识的挠了挠头,虽然弄清楚了小镇的情况,但到目前为止,对于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依旧是一头雾水。 就在三人说话间,青年终于带他们来到了目的地,青年对二人指了指前面的一处稻草遮盖的地洞顶部,开心道: “到了,这就是我们在小镇外的居住地了。” 说着话,他已经率先爬了上去,推开稻草,然后蹿了出去,韩飞二人也紧随其后,从地洞中出来,太阳照射下,韩飞下意识眯了眯眼,随后才看清周围的一切,竟是用篱笆和栅栏简易围起来的一个小村庄,说是村庄,实际上,方圆不到三里地大小,只有零零散散十来个茅草屋子。 青年有些兴奋的喊叫着,不断有人从茅草屋中走了出来,都是一些老弱病残之辈,还有一些青壮年的小伙子,也都和青年差不多,面黄肌瘦的,看着都有些摇摇欲坠的架势,身上的衣服更是不堪,有的甚至只有麻裤在身,上半身几乎是全裸的。 这些人带着一种好奇而又警惕的眼神打量着韩飞二人,甚至有两个人拿起了手中简易制作的武器,其实就是用棍子和磨尖的石头绑在一块,看起来更像是传说中的深山野人。 有一名年纪颇大的老者,正将那青年叫过去,对着韩飞二人指指点点,似是在询问着什么,其余的人都将那老者团团围拢,形成保护的架势,看起来这老者乃是这里威信最高的人。 韩飞和封一剑并未直接过去,而是任由他们在远处交谈,这些人经历了如此可怕的磨难,难免会有戒备之心,韩飞可不想还未交谈,就先和对方起了冲突。 片刻后,老者似是与青年达成了共识,这才带领着众人,来到韩飞二人身前,老者率先弯腰施礼道: “感谢二位少侠前来相助,先前礼数不周,万分抱歉。” 韩飞赶忙上前一步扶住老人,不让他拜下,轻笑道: “老人家不要多礼,晚辈年纪尚轻,可担当不起您的大礼,至于相助的事情,我辈习武之人,锄强扶弱本就理所当然,也无需您感谢。” 老人站稳身形后,看了看韩飞,又看了看站在后面沉默不语的封一剑,微微拱手,面色和蔼道: “老朽原是小镇的豪绅,姓顾名申,不管两位少侠怎么认为,我等小镇百姓还是应该感恩二位的仗义相助才是。” 韩飞恍然道: “原来您就是先前那位朋友提过的那位顾老,晚辈失敬了!” 韩飞这话倒是说的真心实意,他也没想到这老者竟然就是原先小镇里德高望重的那位长者,按理说,小镇不少的地主豪绅,在遇到变故后,都拿了家财离开了小镇,而他这位长者,明明家财万贯,不但没有离去,反而还坚守在这里帮助众人,这份品德足以让韩飞心中敬佩。 随后,顾申将二人引到了茅屋之中,吩咐人倒了两杯清水,苦笑道: “失礼了,实在是此处东西匮乏,连一些像样的吃食都无法满足,所以只有请两位喝两杯清水了。” 韩飞摆手示意无妨,反而追问道: “先前听闻了关于小镇的事情,但我们对此还是有诸多不解之处,不知道老人家可有什么能为我们解惑的?” 老顾申缓了缓神,叹气道: “老朽乃是读书人,圣人有言,子不语怪力乱神,那些什么鬼怪妖魔的说法,老朽自然是不信的,但小镇发生的诸多诡异事情却都是事实,在老朽看来,应该是一些修习歪门邪道的妖人在作祟,只是这些人本领高强,我们小镇上都是平常百姓,自然无法与他们抗衡。” 韩飞皱眉问道: “那老人家可曾见过这些妖人?” 顾申摇了摇头,轻声道: “老朽未曾见过,但是有其他的居民曾经看到过,倒也知晓一二。” 顾申随手喊来一人,让他将小镇见过的人都叫了进来,韩飞看着众人问道: “你们所谓的那些妖人,可是行动极快,全身被黑袍笼罩的一个矮小身影。”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那名青年上前说道: “并非如此,我们见到的那些妖人,都是脸上戴了一个无法看到面孔的面具,穿着灰色的衣袍,大多数都是四个人一起出现的。” 韩飞和封一剑对视一眼,眼中满是疑惑,这与自己二人所见之人完全不是一个啊,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见过你们说的那位妖怪姐姐” 就在韩飞满心疑惑的时候,一道细微的稚嫩声音在人群后面传来,韩飞立刻看了过去,却看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扎着两个小辫,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韩飞,似是有些害怕,见到韩飞看来,便往人后躲了躲。 韩飞走到小姑娘跟前,蹲下身子,先是轻轻的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和的轻声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畏畏缩缩的躲在青年身后,轻声道: “我叫顾依依!” 韩飞身后的顾老此刻笑道: “让韩少侠见怪了,这是老朽的孙女,依依啊,把你知道的都告诉这位大哥哥。” 韩飞恍然大悟,笑眯眯的看着顾依依,将声音尽量柔和道: “你说你见过我说的人?” 小姑娘乖巧的点了点头,随后弱弱说道: “我去城里给爷爷找吃的的时候,见到过那位妖怪姐姐,她不是坏妖怪,她是好妖怪!” 韩飞疑惑道: “你说是妖怪姐姐?你见过她的样貌?” 小姑娘点了点头,韩飞又笑道: “你是怎么见到她的?还有为何要说她是好妖怪?” 小姑娘咬着指头,认真说道: “因为她救了我,还给了我吃的,所以我才见过她的样子,可好看啦,我看着不像妖怪,像神仙。” 韩飞心中的疑惑更深了,那个黑袍家伙竟然是个女的,而且听小姑娘所言,跟小镇的罪魁祸首竟然还不是一波人。 那对方到底是谁? 事情似乎变得是越来越复杂了! 第27章 四个抬轿人 韩飞在茅屋中来回踱步,想了许久,这才向顾申问道: “老人家,这些人一般都什么时候才会出现?他们可有踪迹可寻?” 顾申思虑了片刻,摇头道: “老朽也不清楚这些妖人来自哪里,又何时现身,只知道,他们时不时会在小镇搜寻幸存下来的居民,没有具体的日子。” 韩飞叹了口气,有些苦恼道: “难不成就只能干等他们出现才行吗?” 此时那位青年突然说道: “他们有可能这两日就会出现。” 韩飞看向他,不解道: “为何?” 那青年急声道: “他们平日间的确没有定数,有时几日,有时半月也不曾出现,但前段时间,小镇来了一位漂亮的姑娘,那位姑娘只是在小镇待了一日的时间,那些家伙就出现了。” “一位姑娘?是小姑娘先前说的那个吗?” 韩飞皱眉问道,青年却摇了摇头道: “不是那位神秘姑娘,是一位红衣裳的姑娘,年纪看起来不大,但是样貌却如天仙一般,那姑娘似乎也是路过此处,所以在小镇休息了一晚,结果那群妖人就来了。” 韩飞更为疑惑了,喃喃自语道: “红衣姑娘?” 封一剑突然出声道: “后来呢?” 青年支支吾吾道: “后来,我就不知道了,我看到那些人出现,就躲回了地洞,听到上面似乎有争斗的声音,然后那伙人和那个姑娘就都消失了,我想那姑娘可能也被他们抓走了。” 韩飞下意识挠了挠头,有些无奈道: “这事情怎么越来越乱了,实在是有些伤脑筋!” 随后,韩飞定了定神,看着众人说道: “总的来说,就是我们只要回到小镇,他们就会自己来找我们。那我们不妨就去等等他们,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韩飞的最后一句话是给封一剑说的,封一剑沉默点了点头,韩飞看到老者欲言又止的样子,笑道: “老人家,不必担心,既然你们找上了我们,就要对我们有信心才是。” 老人闻言,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嘱咐二人要多加小心,便亲自送他们离去了,青年又原路返回,将韩飞二人送回至客栈的地洞跟前,在韩飞的吩咐下,才转身离去。 韩飞二人回到客栈,已经到了黄昏时分,韩飞百无聊赖的坐在桌前,对封一剑笑道: “如今看来,我们除了耐心等待,也无其他事可做了。” 封一剑没有回答,只是闭上了双眼,像是神游一般,韩飞也不在意,手托着脑袋,静静的看着窗外,也开始神游起来。 在二人寂静的等待中,小镇中的第二个深夜来临了,依旧是漆黑一片,寂静无声,韩飞并不是封一剑那样的木头,可以一个姿势坐一晚上都不变化,他有些无趣的在客栈来回渡步,时不时看看窗外的夜色,似是在期待对方的到来。 但已然时间过半,小镇依旧是空空荡荡,莫说人影了,便是昨夜的鬼影都失去了踪迹,韩飞叹气道: “看来,那位小哥的猜测有误,今晚这些家伙不会出现了,我看我们还是早些休息。” 韩飞说着,打了哈欠,伸了伸懒腰道: “今夜你守前半夜,我守后半夜如何?” 封一剑猛然睁开双眼,淡漠道: “来了!” 韩飞顿时来了精神,身形一晃来至客栈门前,向着远处的街道看去,果然,几道人影或者说更像是鬼影一般的家伙缓缓出现了,他们的形象极为古怪,一共是四个人,全都一身灰暗的衣袍,脸上有一张没有面孔的无脸面具。 更为奇怪的是,这四人竟是两前两后,抬着一顶白色的轿子在行走,脚下似慢实快,初见时,尚在五里开外,但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已经快出现在眼前。 韩飞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嘴角带起一丝冷笑道: “还真是喜欢装神弄鬼,我先去试试他们的手段?” 韩飞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在问封一剑,封一剑只是平静道: “若有危险,我会出手!” 韩飞不再犹豫,身形一转已经出了客栈,就这么迎着他们走了过去,在双方接近的时候,韩飞陡然加速,脚下一晃,带着一道残影,出现在那四人身前,根本看都不看四人一眼,一脚就踹向了轿子。 却不想那四人出手同时发力,将轿子向上一顶,轿子凌空高高飞起,而四人却身形一转,从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将韩飞围住,也不说话,同时出手向他攻去。 韩飞神情微凝,脚下一踏,整个人都是凌空而起,而四人却也同时飞身而起,依旧将他包围在中间,四只手从四个方向向他攻来。 韩飞人在空中,却像是风中柳絮一般,身形灵巧多变,从容避开四人出手,双手做弹指状,同时向前面的两人弹去,两道飞石激射而出,那两人不敢硬接,闪身避让,而韩飞则是脚下一错,身如残影一般从二人的身前划过,与四人拉开距离。 四人并未追击,而是身回原处,将落下的轿子接住,再次恢复最一开始的样子。韩飞微微皱眉,虽然只是短暂交手一瞬间,韩飞却已经可以确认这四人的身手不俗,绝非一般人。 韩飞轻笑一声道: “虽不知阁下几位到底是何人,但总抬着个轿子,倒也有趣,我倒想看看这轿中是何人?” 对方四人一声不吭,如同他们的无脸面具一般沉默,韩飞心中暗道,这四人倒是和那个闷葫芦很像,应该能聊得来。 但韩飞还在思索时,那四人却动了,抬着轿子竟是飞快的向韩飞接近,韩飞也不后退,反而纵身一跃,身形飞至对方的轿子上空,脚下运劲一踏,直接踩在轿顶子上,那股力量顿时将整个轿子往下一沉。 那四人立刻不动了,只是抬轿子的手却落在了肩头上,似是颇为吃力,随后四人如心意相通一般,同时发力,将手向上方撑起,四道内力化作一股劲气通过轿子传了上来,韩飞感受到对方向上而来的真气涌动,嘴角淡淡一笑,运转体内真气,将全身之力汇聚于脚上,再度将轿子向下压去。 对方不甘示弱,同样是内力涌动,与韩飞在轿子上较上了劲,只见他们五人的真气对冲,整个轿子似是不堪重负一般,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地面的落叶都被劲气扫荡一旁,周身的衣袍也是无风自动,就连轿子前的轿帘也随之颤抖。 双方僵持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那四人陡然发力,另一只垂着的手也同时放在抬杆上,同时将整个轿子向上猛抬,韩飞眼疾手快,在同一时间,脚下悠然撤力,身形借势飘然而去,转瞬间再次回到原点,而那顶轿子则被四人一瞬间抛起了数丈高。 四人也不敢在继续原地等待,都是飞身而起,去接住轿子,韩飞冷笑一声,双手连弹,一道道飞石激射而出,全都直逼对方的面门,那四人却身形凌空后翻,将飞石避过,同时再次接住轿子,缓缓落地,竟是没有丝毫的不稳迹象。 韩飞站在原地,抱着胳膊,颇有兴趣的看着对方,那四人依旧是一脸沉默,但随着一道脆响出现,只见那轿子的前面两个抬杆突然断裂,而整个轿子顿时失去重心,向前砸落在地。韩飞也借助那一瞬间,看到了轿子中却是空空如也。 原来,先前韩飞并不是只攻击了他们四人,而是在同时也射出两道飞石击打在轿子的抬杆之上,那四人只来得及闪躲,却未能察觉到抬杆被击中,所以落地瞬间,抬杆无法承重,便立刻断成两截,四人终于都出现了微微波动。 韩飞好奇道: “如此小心翼翼的,却只是保护一顶空轿子?” 四人终于不再沉默,为首一人出声道: “这是为你们准备的轿子。” 韩飞好笑道: “为我们准备的?可我们有两个人,你却只有一顶轿子。” “轿子够大,足够二人坐了。” 韩飞笑道: “那我们又为何要坐你们的轿子?” “你们闯入小镇,知晓了秘密,就只能坐轿子了。” 那人的声音冷漠而又平静,韩飞却颇感兴趣道: “若是我们不愿呢?” “尸体也可以坐轿子!” 那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寒起来,韩飞点了点头,随后对身后说道: “听到了吗?” 封一剑缓缓从客栈中走了出来,眼神平静的看着四人道: “他们不配让我出手!” 韩飞耸了耸肩,没有说话,那四人看到封一剑出现后,也没有任何惊讶之意,当然,他们带着面具,便是有,韩飞也定然是看不到的。 四人不再多言,竟是直接向二人同时杀了过来,轿子既然已经坏了,四人自然无需照顾,身上的杀意暴涨,手中赫然出现了一柄短刃,闪烁着寒光而来。 韩飞却在此时后退了一步,轻笑道: “我都打了半天了,是你拦下的事情,总不能我一人出力。” 封一剑眉头微皱,却没有吭声,直到那四人快冲至身前的时候,封一剑右手化作剑指,挥手便是一剑斩出。 一道剑光横扫而过,那四人竟是如遭雷击一般,同时飞了回去,身前更是爆出一团血雾,手中的利刃也都掉落在地。 为首的一人挣扎了许久,才站起身来,他的声音微颤道: “剑气外放,你是入境之人?” 封一剑自然不会回答他这样无聊的问题,便准备再出一剑,那人一咬牙,竟是不顾剩余还在挣扎的三人,转身就走。 韩飞眼疾手快,身形一跃而出,右手飞快弹出一道寒光,那名无脸男子闻声而动,挥动身上袍子挡住了这一击,便不再犹豫,飞身而去。 韩飞追了两步,就停了下来,看到封一剑准备出剑,立刻拦住了他,封一剑不解的看向他,韩飞却笑道: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 封一剑更为不解了,沉声道: “他非好人,不必留情。” 韩飞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我当然知道,但我更想知道他要去哪里?” 韩飞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地面上,竟是有些亮闪闪的东西出现,封一剑看了一眼,又看了看韩飞,见对方点头,这才明白,韩飞时故意放他走的。 韩飞看见其余三人挣扎起身也想逃跑,身形一转,来至他们身前,极为快速的在他们身上拍了三下,三人立刻身形一软就不动了,韩飞笑道: “他一个人回去就够了,你们就不必了。” 看着三人不能活动的痛苦样子,韩飞心中却是莫名的有些邪恶心思,终于可以让别人也体会一下他曾经体会过的感觉了。 封一剑沉声道: “为何不直接杀了。” 韩飞想了想才说道: “杀人总要有个明确理由的,不是不能杀,而是要弄清楚了再杀,总要知道他们到底做了什么,再决定才好。” 封一剑有些讶异的看了看韩飞,认同了他的话,韩飞看着那些地上散落的荧光,轻声道: “走,我们去看看这些装神弄鬼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封一剑看了看地上的三人,问道: “他们怎么办?” 韩飞想了想,随后一拳头将三人全部砸晕了过去,然后又用随手找来的绳子将其捆了个结实,再加上用内力封住了对方的真气运行,确保他们绝无逃脱的可能,这才起身拍拍手,对封一剑笑道: “这就可以安心了!” 封一剑不再多言,韩飞看了看天色,知道不能耽搁了,这荧光只能在晚上才能看到,白天是不行的,若是天亮了可就麻烦了,立刻招呼封一剑,追着荧光的踪迹向小镇外而去。 而就在韩飞二人离去之后,一道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身影缓缓出现,正是先前两次与韩飞追逐的那个黑袍人,她缓缓取下头上的斗篷,露出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先是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三个人,又看了看韩飞二人消失的地方,突然小嘴一嘟,有些不满道: “真是个不怕死的臭小子,吓都吓不走他,还敢往人家老巢跑,死了也是活该!” 第28章 雾隐门 这个世界,有黑就会有白,正如阴阳交替一般,同样,但凡有良善之人,必会有邪恶之辈,不管是在千年前被誉为千古圣朝的大周圣朝,还是当今被誉为得天独厚的大夏皇朝,也一样逃脱不了这个亘古不变的定律。 在小镇以东的方向,二十里外的一处山谷,名为断魂谷,据传说曾有不少的居民曾误入山谷之后,便消失不见,过了很久才在镇子附近的河道边发现尸体,后来甚至有前往调查的官差也多有在此殒命的,久而久之,这里变成为了附近的一处禁地,取名断魂谷。 此时,就在这断魂谷的谷中一处颇为广袤的丘壑之地,有一伙极为古怪的人群,正汇聚在此,这伙人大约有十数人左右,全部都身穿灰衣灰袍,头戴无脸面具,以丘壑中间的一处平地围成一个巨大的圆形,盘坐于此。 而在他们围坐的中心位置,却坐着一个紫衣锦袍的中年人,此人不但衣着与众人不同,脸上带着面具也不一样,是一种貌似鬼怪的怒神金色面具,而在他身下的地面上,则是有一道道沟壑纵横,错节盘根,密密麻麻的沟壑纹路一直到那些灰衣人的身前才停止。 若是从空中看去,这仿佛是一个十分繁复的巨大道家玄妙阵法,但从纹路上却又诡异难明,而且有不少的纹路之上,还有鲜血涌动过后,产生的暗红痕迹,隐约透着一股邪气,而那紫衣男子所坐之处,正是阵法的中心。 片刻之后,有一道身影突然从山谷外的方向急速而至,身形有些狼狈之态,那紫衣男子的面部微微动了一下,似是在向对方看去,来人赫然也是一名灰袍人,他刚刚临近阵前,便仓皇跪倒在地,有些颤声道: “门主,有麻烦了!” 所有灰袍人都齐齐将目光向他看去,紫衣男子没有立即回应,而是沉默了片刻,这才说道: “事情办砸了?” 那人身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小心翼翼道: “事情出了些意外,那两个人的身手都十分厉害,远超我们所想,特别是那个白衣少年,应该是已经入境了。” 此话一出,场中顿时引起一阵低声喧哗,但随着那紫衣男子轻轻哼了一声,所有人立刻安静下来,紫衣男子看着那人道: “即便如此,也不是你如此慌乱的理由。” 那人听闻此言,立刻跪伏在地,将头深深埋在土中,不敢抬头,紫衣男子没有再说话,只是猛然一挥手,顿时一道无形劲气扫出,击打在那人身上,当场毙命。 随后紫衣男子缓缓站起身来,戴着面具的脸望向小镇的方向,喃喃自语道: “又是一个入境的家伙,这如今的江湖是怎么了?” 而那围坐中的一名灰袍人,此刻抱拳出言道: “门主,此事不可大意啊,前面的事情尚未解决,这如今又出现这样的变故,我们需要严加防范才是,以免再次出现意外。” 另一人也出言道: “这说来也着实奇怪,短短几日的时间,竟然先后出现两名入境少年人,这两者之间难不成有什么联系不成?” 紫衣男子沉默片刻后,才缓缓出声道: “是否有联系,我也尚未得知,但不管如何,绝不允许再次发生先前的意外,否则,我们雾隐门在这里数月的谋划都将付之东流。” 众人闻言都是抱拳称是,那先前说话之人,有些不甘的出声道: “先前若不是无意中招来了那名红衣女子,让她在阵坛中大闹了一番,导致我们即将完成的血影幻海大阵被迫中断,门主此刻早已经借助大阵更进一步,我们也不用继续在这里耗着了。” “谁又能想到,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女竟然会是入境高手,看那女子的天资和身手,恐怕是那些个顶尖门派中出来的高手才是。” 其中一个灰袍人有些忌惮的出声道,另一人也是同时说道: “观那女子的行为做派,倒不像是中原那些顶尖门派中出来的人,反倒像是西荒罗刹门的作风,若真是如此,我们可能无形之中招惹了一位大敌。” 先前出声之人立刻反驳道: “就算是罗刹门又如何,我们雾隐门隐匿江湖近五十年,而且此番行动更是绝密,无人知晓,现如今只要等那女子死后,我们将其精血灌入到阵中,助门主破境,到时候,我们一走了之,就算天王老子也不可能知道。” 紫衣男子突然出声道: “好了!” 此话一出,众人立刻屏气凝神,不再说话,紫衣男子轻声道: “现如今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我看那女子应该也扛不过这一两日了,我们准备的新鲜血液储备还算充足,这个时候,决不允许出问题,你们一定要严加防范。” 而此时,他们想要严加防范的两位少年郎,就在他们一里外的一处山石旁,正偷听着他们的谈话,此刻的天色已经亮了起来,太阳也从东边缓缓升起,韩飞眯了眯眼睛,心中暗呼好险,还好二人在天亮的最后一刻,找到了这里,不然又是一阵麻烦。 “你真的可以听得清他们的谈话?” 韩飞有些好奇的问封一剑,封一剑沉默点了点头,韩飞皱眉沉思道: “玉罗刹入境之后可以闻到别人都无法闻到的味道,你可以听到这么远距离的交谈,难道说这就是入境的好处?” 封一剑皱了皱眉,思考了片刻后,才说道: “与功法有关,也与自身有关。” 韩飞看着他眨了眨眼,表示自己的不理解,但封一剑显然没有当一个好老师的觉悟,半点要解释的意思也没有,韩飞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而问道: “对方这个所谓的雾隐门,你可听过?” “那这个什么阵法你肯定也没听过?” 韩飞挠了挠头,瞪了封一剑一眼,小声道: “多说两个字你会死啊!” 封一剑皱眉沉思了一会,沉声道: “那个穿紫色衣服的人,很厉害,我来对付,其余的交给你了。” 韩飞翻了个白眼道: “你可真会安排,你去对付一个,我去对付一群。” 封一剑想了想说道: “那我们可以换过来!” 韩飞嘴角抽搐了一下,干笑道: “那还是算了。” 封一剑准备起身出去,韩飞却把他一把拽住了,封一剑不解的看了看他,韩飞苦笑道: “你还真准备就这样杀过去啊,这也太蠢了些!” 封一剑没有说话,却用眼神在询问他准备如何,韩飞叹了口气,仔细想了想,说道: “还是我来安排!” 片刻后,封一剑纵身一跃,从山石后飞了出来,身形直奔对方那所在的大阵而去,人还未至,一道凌厉剑气已经率先斩出,那伙人一直在暗中戒备,故而封一剑刚一出现的时候,对方都已经做出了反应,所有灰袍人,纷纷跃起,避开了剑气,然后汇聚一处,而那位紫衣男子却是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杀来的封一剑。 封一剑跃至众人身前数丈,才停住身形,他表情有些冷漠的看着那些人,沉声道: “你们作恶,残害无辜,所以我来杀你们。” “黄口小儿,大言不惭,我们一起上,看看这小子能有多厉害!” 说着,十数名灰袍人同时飞身而起,向封一剑攻了过去,封一剑右手在腰间一抹,手中顿时多了一个剑柄,随后,他双眸微冷,右手横扫一挥,顿时一道冰寒至极的剑气荡出,最先靠近的几人立刻被这道剑气扫中,横飞了出去,身上的鲜血刚刚涌出,便立刻化为了寒冰。 而封一剑手持承影剑,身形一跃而近,手腕翻飞之间,一道道冰寒剑光向着四周划过,那些尚未靠近的灰袍人都纷纷四散退让,有些躲闪不及的全都被剑气所伤,倒地不起。 只是短短瞬间,已经杀伤四人,其余灰袍人心中惊惧,都抽身飞退,不敢上前,而那紫衣男子,也终于动了,他身形一晃,已经出现在了众人身前,戴着面具之下,看不清脸上的神色,但却明显在打量对方,略有称赞道: “小小年纪,好厉害的剑意,好霸道的剑气,果然是后生可畏。” 此时他身后的一名灰袍人凝声道: “门主,这个小子有些古怪,明明用的是剑气,但却未曾看到有东西在手。” 紫衣男子仔细看了看封一剑,又看了看地面上,这才幽幽道: “有影无形,剑气寒如玄冰,难不成是是上古名剑,承影?” 封一剑回答他的是一道极强的剑气! 紫衣男子周身气机荡漾,身形后撤一丈,避开这道剑气,右手成掌,向前拍出,顿时地面飞石卷起,一道掌劲化作劲风击向封一剑,却被他用承影剑一剑破开。 随后二人便是飞身斗在一处,双方刚一交上手,周身立刻劲风呼啸,剑气纵横,数丈之内,竟是无人可以近身,那些灰袍人都只能远远看着,不敢靠近,而他们并未察觉到,有一位黑衣少年,此刻已经不知不觉靠近了这里,就在他们身后的山壁上看热闹呢。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个木头认真出手呢,这家伙果然可怕,隔这么远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凌厉剑意,是如此的强大。那位门主也不简单,竟然也是知武境的高手,这个什么雾隐门,还真有些门道。” 韩飞心中莫名的感叹着,随后,他不再关注战场,而是向着四处打量起来,他们来的目的本身就不是来打架的,而是要弄清那些小镇居民到底发生了何事,失踪了那么多人,还是陆陆续续的,总不可能人都死绝了,即便如此,也该有尸首才对。 韩飞终于注意到,在那些灰袍人先前阵法所在旁边的一处山壁前,有一个隐蔽的洞穴所在,韩飞心中一动,身形灵巧几个翻越,竟是无声无息便出现在了那处涯壁之前,看到对方并未注意,便闪身进入其中。 山洞内昏暗无比,越往深处更是毫无光亮可言,韩飞只能摸索着小心前进,走了大概百步左右,遇到一处转弯之地,在后面隐约见到了光亮,韩飞小心探头看了一眼,顿时眼神一缩。 他看到在山洞后方竟是一个巨大的空间,而那空间处被人粗木制成一个巨大的简易牢笼,里面关押着一群男女,因为光线昏暗,韩飞看不清样貌,只能勉强分辨出数量来,而木牢的外面,有两个灰袍人正手持着火把守卫着。 韩飞双眼微眯,嘴角带起一丝淡淡的笑意,然后身形瞬间消失不见了,下一刻,那二人只感觉一道黑影袭来,其中一人尚不及反应,已经被韩飞一掌击在胸前,只觉胸中如被重锤砸中,顿时闷哼一声撞在木牢上,软倒在地。 “什么人!” 另一人此时才反应过来,一手持火把,另一手却露出了寒刃,就欲出手,可韩飞的速度却是奇快,右手一弹,一道寒光击打在对方手腕上,令他手中寒刃落地,而韩飞则是栖身近前,一个肘膝撞在对方胸前,劲力顺着膝撞进入对方体内,同时右手探手为爪,直接扣住了对方脖子,将其按在木牢上,微微用力,那人已经感觉到窒息,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你最好别动!” 韩飞只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左手从他的手中夺过了火把,照向木牢之中,这才清楚的看到笼中的情况,只见木牢中几乎都是青少年,有男有女,身上就挂着一件薄薄的麻衣,面容消瘦,而且极度苍白,毫无血色,再看看他们的手腕上,都有着多处划割的伤痕,有些已经结痂,有些却在化脓溃烂,那副样子,与其说是像人,不如说更像鬼一些。 韩飞的眼睛眯的更加厉害了,但身上却明显的涌起一股强烈的杀意来,他轻声道: “很好,现在你们确实该死了!” 说罢,韩飞右手力道猛然剧增,那人的脖颈发出咔嚓一声脆响,竟是被韩飞生生捏断了,韩飞却丝毫没有半点动容,反而是走到另一位被他重伤在地那位灰袍人跟前,一脚踹在他的胸口处,也送他一并上路。 做完这一切,韩飞才拍了拍手,走回到木牢前,看着木牢上的锁具,他右手握住铁链,周身劲气涌动,那铁链竟是变得通红,然后被他猛然一拽,顿时断成两截,韩飞将木牢打开,走了进去,那些少年都是拖着身子向后爬去,眼神中满是惊恐,他让自己看起来尽可能和蔼一些,柔声道: “别怕,我是来救你们的!” 第29章 出手杀人 对于目前的情况来说,着实是韩飞这么多年来,所遇到中最为棘手的,不管韩飞如何劝说,那些孩子都是不肯听他说一句话,只是疯狂后退,等到退无可退了,便开始嗷嗷大哭,那声音之大,韩飞生怕把外面的人都招了进来。 韩飞不敢贸然靠近,他明白这些孩子在这里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折磨,都已经成了惊弓之鸟,这些反应并不算奇怪,只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虽然封一剑暂时缠住了众人,可那些人也不是傻子,时间一长,定然会发现的。 韩飞突然想起了先前在小镇躲避的那个村中,他曾问过那位小姑娘的姓名,本是出于对她的一种喜爱,但说不定可以成为和这些少年沟通的钥匙,韩飞小心翼翼道: “你们别怕,我是顾依依的朋友,你们认识顾依依吗?” 果然,韩飞问完这句话后,有些孩子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但还是有些害怕的坐在那里,不敢回答,韩飞耐住性子,又小声说道: “她是你们小镇上顾先生的孙女,我就是受她所托,来找她的好朋友的。” 终于有一个孩子小声道: “你真的是依依的朋友吗?” 韩飞立刻眼睛一亮,当下看着那个少年道: “没错,这是自然的,她还给了我她最喜欢的糖果呢。” 说着,韩飞从怀中拿出了临走前,小姑娘塞给他的蜜糖,那个小孩子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大着胆子走了过来,看了看蜜糖,说道: “这就是依依最喜欢吃的蜜糖,你真的是她的朋友。你是来救我们的嘛?” 韩飞笑着说道: “当然,我是受你们家的长辈所托,专程来救你们回去的,这下你们该相信我了。” 那些少年见状,终于都开始向他围拢起来,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虽然他们面容依旧憔悴,但多少有了几分生气,韩飞微微松了口气,最开始说话的小孩突然有些害怕的说道: “可是,外面有好多那样的人,我们先前被抓进来的哥哥姐姐们为了护着我们,都被他们害死了,我们要怎么逃啊!” 韩飞闻言,心中自然也知晓事情的麻烦,却温和笑道: “没事的,他们不是哥哥的对手,我来想办法带你们走。” 韩飞安抚好了少年,将他们带出了牢笼,但却并未立刻往山洞外走去,他也在思考要如何操作,才能将这些孩子都安全送走,若是韩飞一人,自然是来去如风,不必担心,可现在这里光是孩子都有二十来个,这么大的目标,很难不被发现。 若是对方杀来,交战中难免误伤了孩子,但封一剑一人拦住那位紫衣男子倒还可能,要是将这些人都拦住,怕是也很难做到,这问题实在两难,就算是韩飞,一时半会也想不到特别好的办法。 “怎么?进得来,却不知道怎么出去了?”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黑暗中响了起来,韩飞立刻警醒,身形一动,已经来至所有人身前,看着前方漆黑的洞穴处,沉声道: “出来!” 洞口方向,再次出现了一道身影,全身都笼罩在黑袍之下,只有一双大眼睛正饶有兴趣的看着韩飞,韩飞借助火把看清了对方的身影,有些好奇道: “是你?你怎么也在这?” 那身影轻笑一声道: “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韩飞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眼神不经意的向她身后看了一眼,对方却似乎明白了他在担心什么,有些不屑的笑道: “放心,你都能悄无声息的进来,我自然也不会被那些白痴发现。” 韩飞突然笑了,他摇了摇头道: “说实话,我现在的确被你弄得有些糊涂了,本以为你是跟这些人一伙的,结果发现你不是,本以为你不会再出现,结果你又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你能否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呢?” 黑袍女子哼了一声,有些傲娇道: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随后,她似是无意的说道: “不过,如果你肯求我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帮个忙,让这些孩子能安全离开。” 韩飞想都没想,便开口道: “好,我求你,可以帮我让这些孩子离开吗?” 黑袍女子有些愣住了,她怎么都没想到韩飞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一下,就开口求人,当下有些气恼道: “你倒是真没骨气,说求人就求人啊!” 韩飞耸了耸肩,笑道: “求人何须要骨气,生死当前,自然是性命更重些。” 黑袍女子沉默了片刻,似是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韩飞却突然说道: “不过,我也有个要求。” 黑袍女子来了兴趣,笑道: “你求我帮忙,还敢提要求,你先说来听听?” 韩飞上下打量了对方身上的黑袍几眼,轻声道: “我要把这么多孩子的安危放到你身上,总该让我看到你的样子?万一真出了问题,我也知道以后该找谁。” 黑袍女子又沉默了下来,像是想了一会,这才轻哼了一声道: “给你看看又如何,你以后也未必能找到我!” 说着,黑袍女子缓步走上前来,然后轻轻取下了头上的斗篷,一张如花似玉的容颜出现在韩飞的脸前,明眸皓齿,钟灵敏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透着灵慧之色。 韩飞看着微微有些出神,女子脸色似是微红,瞪了韩飞一眼,又将斗篷带了回去,这才说道: “这下可以了!” 韩飞回过神来,点头一笑道: “自是可以,但不知姑娘想要让如何安全送出这些孩子呢?” 黑袍女子轻笑一声道: “办法倒是简单的很,你出去将外面的那些人都引走,我再带着孩子趁机离开就可以了。” 韩飞苦笑道: “这办法的确简单,只是多少听起来有些报复之意,为何不是你去引走。” 黑袍少女一瞪眼道: “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好意思让我一个弱女子干这种事?” 韩飞苦笑一声,心中腹议着,你若算弱女子,我就是弱男子了,但韩飞不想跟女人争辩,当下也不是讨论的时候,一口答应下来,与孩子们安抚诉说了一番,这才准备出去做所谓的诱饵。 “喂,你就当真不怕我有什么其他目的吗?” 看到韩飞丝毫没有犹豫就要离去,黑袍女子有些好奇问道,韩飞笑着说道: “当然,我知道你曾经在小镇里救过一个小姑娘,所以你不是坏人,其次,万一你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那不管你以后躲到哪里,我也一定会把你找出来的。” 韩飞说完,不再理会她,转身就离开了洞穴,黑袍少女看着他离去背影,露出了饶有兴趣的神色来。 韩飞依旧是无声无息的从涯壁上离开,随后先是观察了一下,封一剑与那名紫衣男子的交手情况,二人似乎实力相当,虽然交手已有一时半刻,但却未分出高下来,只是韩飞看出来,封一剑出剑越来越快,似乎战意也越发高昂,那双空洞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韩飞看了看下面,足足有十六七人之多,自己要怎么才能将这么多人都引开呢,这也是个麻烦的事情,小打小闹,对方未必会派所有人出手,动静太大,又怕吸引对方注意到山洞里的变化。 韩飞左思右想之际,突然看到那紫衣男子先前一直盘坐的地方,似乎放了一样东西,一直处于阵法中心的位置,而那些灰袍人,即便是在观战,也都有意无意的护在四周,想来东西应该十分重要才是,韩飞心中一动,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来。 下一刻,他动了起来,脚下一踏,身如幻影一般,一下子出现在众多灰袍人身后,那些人听闻身后动静,都是急忙转身看去,却未曾发现人影,而韩飞本人却已经神出鬼没的又出现在他们身前,一个灵巧的翻身,便是落在那阵法中心的位置。 探手一捞,便将嵌在上面的那样东西给取了下来,这才看清,原来是一颗珠子,而且还挺大的,足有半个手掌大小。 韩飞取下珠子后,身形一动,再次跃向山谷涯壁,而最先发现的竟然是正在交战的紫衣男人,他的神情突然大变,露出一丝暴怒之色,挥手便是向韩飞打出一道罡风,却被封一剑挥剑斩断,他只能咬牙喝道: “拦住他,不能让他把圣灵珠拿走!” 那些灰袍人才发现了已经取走圣灵珠的韩飞,都是神色大变,一个个疯了一般的冲向了韩飞,韩飞纵身上了崖壁,刚想转身潇洒的来一句,“此物借小爷一用”的豪言壮语,便看到乌泱泱的一群人如疯狗般冲上来的样子,顿时打了个寒颤,撒丫子就开始逃命了。 当然,韩飞还是比较够义气的,在逃命的时候,还不忘了给封一剑大喊道: “封兄,风紧扯呼,兄弟我先走一步啦!” 封一剑显然并没有听懂他说的那句绿林黑话,但却看懂了韩飞要他走的意思,虽有些不解,但封一剑却还是转身离去,那紫衣男子见二人要走,哪里肯让,也是纵身追上,场面一时变得凌乱起来。 一群人追着韩飞,在山谷内上蹿下跳,而另一边,紫衣男子与封一剑则是边走边打,剑气劲风激荡在整个山谷之中,不过一会的功夫,便是消失在了阵法跟前。 而就在他们都消失后不久,一道黑影带着众多孩子都纷纷从山洞中跑了出来,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快速消失不见了。 韩飞在谷中稍微逃窜了一刻钟的时间,估算着这会,山洞应该已经开始行动了,他知道再跑的话,就要逃出山谷了,这伙人十分警觉,若是一路逃出山谷,未必会全员尽出,甚至有可能打草惊蛇,让他们退回老巢,心中有了计较,韩飞猛然停下身形,不在逃窜。 他随手将那颗珠子塞入怀中,然后,手中多了一柄利刃,正是先前从山洞中那两名灰袍人身上拿走的,现在看来,一场厮杀是在所难免的了,韩飞轻轻舔了舔嘴唇,关于杀人,他到没有多少抵触,哪怕是包括刚才在山洞中,也并非是他第一次杀人。 韩飞真正第一次杀人的年纪,其实早在他还是一个十岁的孩童之时,就经历过了,韩飞到如今也清楚的记得,那一天的事情。 当韩飞亲眼看见那个恶贯满盈的家伙,将一户人家,一家七口全部屠杀干净后,将那户人家的新婚妻子更是先奸后杀,他的脑海中就涌现了一股难以克制的冲动,他想亲手宰了那个畜生。 韩飞同样记得,臭老头将那人的手脚打断之后,扔到了他的面前,不管是杀,还是放,都由他自己决定,而当韩飞拿起刀子捅入对方的心脏后,面对已经紧张到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韩飞,臭老头也只是平淡的告诉他了一句话。 不管是千年前,还是现在,人如草芥的时代从未改变,杀人也好,救人也罢,都没有完全的对错之分,无非是问心二字,只要有了必须要杀人的理由,便不必害怕,更不须犹豫。 杀人的理由吗? 韩飞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来,这帮人已经有足够的的取死之道了,既然如此,他自然不会有半分心软犹豫,所以,韩飞动了,如同迅捷的猎豹一般,快速的冲向了对方。 面对四人的出手,韩飞身形灵动多变,只是几个潇洒的转动,便是错让开来,同时手中的寒刃凌厉的划向对方身前,只是一击,便将其中一人胸膛划开,随后一脚踹出,真气顺势直接涌入对方体内,将他踹飞了出去。 其余三人立刻向韩飞的上中下三处同时攻来,韩飞脚下一点,身如飘絮在空中一转,便是将攻击尽数瓦解,然后身形借势向后一跃而起,已然出现在后面正冲上来的一名灰袍人身前,因为他身法飘逸灵动,神出鬼没,那人也是未曾反应过来,而韩飞却已经出手如电,寒刃闪电般的从他脖前划过! 鲜血喷涌而出,与一袭黑袍的韩飞一起幻化出一道萧杀的景色 第30章 中计 韩飞转瞬之间,将对方二人击杀,也是让其余灰袍人都警惕起来,不再贸然出手,形成一个包围圈,将韩飞困在其中,形成僵持之势。 韩飞看了看四周的灰袍人,笑了笑道: “怎么,才过了两招,你们就怕了?” 其中一位灰袍人冷笑道: “小子,你莫要高兴太早,我劝你把东西交出来,否则必死无疑。” 韩飞耸了耸肩,轻笑道: “想要东西,自己来拿啊!” 灰袍人眼神一寒,冷喝道: “布阵!” 众多灰袍人立刻动了起来,他们以韩飞为中心形成了里中外三个圆圈,最里面的只有四个人,再往每个圈都是八个人,除了最内圈的四个人未动以外,其余两个圈则以正反两种方向围着韩飞缓缓绕行。 韩飞倒是没有立刻动手,而是颇有兴致的看着他们这奇怪的阵法运转,但却并未放下警惕,周身内息运转周天,只等对方出手那一刻,好及时能够应对。 在韩飞的凝神注视下,外两圈的人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竟是残影重重,已然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人,隐约间,韩飞能够感觉到阵中一道道呼啸的劲风已然开始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也就在这时候,那四个人同时动手了,从四个方向同时攻向了韩飞。 韩飞想要纵身跃起避开,但是他刚刚跃起不足半丈的距离,竟是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劲风扑面而来,将他硬生生又压回了原地,韩飞眉头微皱,却并未紧张,身形落地瞬间,已然化身残影,从容不迫的从四人出手的间隙处,侧身避开。 躲过第一波攻击,韩飞才仔细打量了上空,原来这些人将自身真气相连一处,借助正反旋转之力,竟是在空中布成一张无形大网,让韩飞无法脱身,韩飞脸色平静,眼看那四人再度出手,立刻纵身迎了上去。 四人显然在众多灰袍人乃是实力最为高强的存在,出手间丝毫不弱于昨夜的四人,甚至更强,而韩飞自然也不敢大意,身形灵动闪躲,虽然他被困在相对狭小的范围,身形的施展多受限制,但依旧借助自身速度的优势,从容不迫的将对方攻击一一化解,甚至还有时间反击出手。 而且,韩飞的出手并非随意为之,他从不轻易出手,但每每出手之时,必然是寻到对方破绽之处,几乎出手便是杀招,让那四人反倒是有些应接不暇,好在四人常年联手出招,配合默契,倒也能相互救援,短时间,也未能让韩飞得逞。 双方再次僵持下来,但这次韩飞的真气消耗却是极快,双方你来我往的交手速度,并未给他过多的喘息时机,韩飞虽然尚能应付自如,但他心中明白,这不过是暂时的,若是时间一长,对方四人相互做依靠,还有换气之际,自己却一定会被拖垮。 心中一念到此,韩飞自然不会再继续坐以待毙,他避开两人出手后,身形一动,向后飘去,后方两人立刻出招,同时攻他上下两路,韩飞脚下一点,身体凌空一转便是要对身后二人出手,但先前在前方的二人却也立刻攻了上来,让他两头难顾。 却不想,韩飞嘴角陡然划过一丝狡黠的笑意,看似攻向对方的身形,奇异般的再次扭转,身形更是硬生生停住退势,反手弹出两指,这一下又快又急,对方正处于出手之势,便是想要转防也来之不及,眼看就要被这两颗石子穿胸而过。 韩飞身后那两人只能立刻抽身而近,放弃对韩飞出手,转而将那两颗石子挡下,韩飞却趁机双脚连点在二人后背,身形借势向着那第二层包围圈的众人冲去,同时双掌运劲,狠狠一掌拍出,但是接触到对方旋转残影之时,竟是感觉到真气泥牛入海,顺着对方的劲气一起消失不见。 不仅如此,韩飞面对第二层阵法之时,突然有一阵眩晕之感,身体都有些沉重起来,下一刻,一股冰凉的清流从腰间传来,韩飞顿时清醒,心中一惊,立刻抽身而退,这才回想起那青年曾说的勾魂一事,看来这大阵并不简单,竟然还有催眠神魂之术暗含其中。 韩飞不及多想,身后已然是恶风袭来,却是那四人再次出手了,韩飞顾不上心中惊讶,抽身一转,再次与那四人对了一招,然后重新落地,形成对持局面。 “哼,我们天旋地转大阵,岂是那么容易破开的,众人内力汇聚一处,相互流转,生生不息,你攻击一人,便是同时要与八人相拼,除非你的内力境界远超他们,否则,休想破阵,而且,处在阵中,便在我神魂大法之下,时间一长,哪怕你内力高深,也定会被其所控,你断无逃生之机。” 韩飞没有说话,只是皱了皱眉,心中再次对这个阵法评估了一下,自己先前的确有些小觑了,而那四人自然没打算让韩飞有过多的休息时间,身形一动,便是再度出手攻来,韩飞只能一边抵挡,一边思考如何破阵。 而在阵法外,封一剑与那紫衣男子也是打得不可开交,双方你来我往,场面更为壮观,封一剑,剑气纵横,剑罡凌冽,而那紫衣男子却周身雾气腾腾,出手间,劲气阴柔如棉,诡异刁钻,双方都是入了知武境的高手,劲气在身前三丈之内形成天然屏障,每每交手瞬间,引起四周地面翻动,涯壁爆裂。 “你这小家伙虽然实力强劲,只可惜,你的同伴贸然进入我雾隐门的天旋地转阵法中,我看必死无疑。” 紫衣男子一边交手,一边却冷笑着说道,妄图分散对方的注意力,然而回答紫衣男子的却是一道凌厉冰寒的剑气,紫衣男子被这道剑气逼退三丈之外,封一剑这才轻轻的看了那阵法一眼,微微皱了皱眉。 阵法卷动着周边沙尘扬起,让他们无法看清里面的情况,但也能感觉到双方正在激烈交手,从外观上来看,封一剑看得出这个阵法有些不一般,但封一剑却知道短时间内,韩飞应该未必会有危险。 封一剑看了一眼后,便不再关注,而是看着眼前的紫衣男子,手腕微微一抖,剑气划过地面,顿时划出一道一尺深的剑痕来。他终于开口道: “你很厉害,可以让我认真出剑。” 封一剑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便不再开口,手持承影微微抬起,随后周身剑意立时攀至巅峰,一剑寒光而起,封一剑人随剑走,化作一道寒芒刺向紫衣男子,而他剑光划过,周围地面立时凝结成冰,随着剑光一起延伸向对方,速度之快,宛若闪电! 紫衣男子双眼微缩,周身气机也是翻腾似海,化作一团团紫色云烟将自身包裹,他刚做完这一切,剑光已至身前,下一刻剑气激荡,将周边的山谷涯壁,割裂出数道剑痕,剑痕所过,都是寒冰凝结,在这炎炎夏日,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来。 剑气过后,一道紫色云烟飞速掠出剑气所在,在十丈外方才停下,云烟之上,青蓝之色的寒气与紫色云烟相互交融,随后同时消散,而紫衣男子的身形也缓缓出现,他目光微寒,紧盯着封一剑,却并未出声,只是他的右手却不经意背在身后,却是隐约有寒霜凝结在手上。 封一剑一剑过后,却是看也不看他,身形一掠而出,随后挥手一道剑气斩向阵法所在,那道阵法生生不息的内力交融,直接被一剑生生斩断。 韩飞正在阵中与那四人交手,忽然感觉到阵法的真气陡然一震,随后开始消散,紧接着便是一道剑气出现,韩飞心中一动,趁机飞身而起,下一刻身形斗转,形成倒立之态,双掌同时向四人打去,那四人错不及防,仓促发力之下,竟是直接被韩飞汹涌澎湃的内力直接震退,同时口吐鲜血,萎靡在地。 韩飞这才有空去看场中情况,封一剑就站在不远处,显然刚才那一剑,乃是他出手,再看那紫衣男子,则是在远处冷眼旁观,韩飞走到封一剑跟前,轻笑道: “竟然还有空来管我,看来你赢了。” 封一剑微微摇头,平静道: “尚未分胜负!” 韩飞有些不解,但封一剑没有说话,而是再次将目光放到了紫衣男子身上,而那些灰袍人也都纷纷汇聚一处,重新戒备起来。 紫衣男子沉默了片刻,竟是突然说道: “撤!” 众人都是微微一惊,紫衣男子竟是二话不说,转身就走,那些灰袍人也不犹豫,纷纷退走,封一剑眉头微皱,韩飞却是眼中划过一丝焦急之色,沉声道: “不能让他们走!” 随后竟是率先追了上去,封一剑也是紧跟而上,他也并没有打算放过这些人,场面一时间倒转过来,一众雾隐门的人正在急速退去,而韩飞二人却在身后紧追不舍。 双方又是一番追逐,韩飞的身法虽快,却忌惮那始终观察他们的紫衣男子,每每靠近,对方都有出手之势,让韩飞不得不小心谨慎,封一剑的剑法虽强,但身法却并不出色,也只能算是勉强跟上。 双方一追一退,又是穿过了大半个山谷,而韩飞有些奇怪的却是,对方的撤退的方向竟不是先前阵法所在,这虽然让他微微安心,但却也生出了警惕之意。 转眼间,紫衣男子带领一众灰袍人来到一处桃林所在,他们毫不犹豫,一头扎入其中,韩飞二人紧随其后,也是赶至此处,却停下身形,韩飞略有疑惑的看了看那桃林,并未盲目追进去。 此时,林中传来了紫衣男子的声音道: “我等已然退让,休要再追了,这桃林乃是我等禁地,自有法阵保护,若你们继续相逼,别怪我出手无情,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韩飞本来惊疑不定,此刻却是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来,轻声道: “这老家伙,想要将我们吓走。” 封一剑打量了桃林一眼,沉声道: “这桃林有些不对劲!” 韩飞点头道: “我也看出来了,这桃林里面隐约有真气波动传出,而且炎炎夏日,林中却有轻雾弥漫,的确有些诡异,看来他也并未完全是用来吓人的,林中却有古怪。” 封一剑皱眉道: “那还追吗?” 韩飞思虑了片刻后说道: “若是就这么放他们离开,虽然可以暂解小镇麻烦,但未伤其根本,必然留下大患,说不定会给小镇其余人带来更大的灾难。” 随后韩飞轻笑一声道: “而且,若是这个老家伙先前没有说话,我或许还真不敢轻易踏足,但他先前的话,却反倒弄巧成拙,证明了这桃林未必就那么可怕,否则,他完全可以将我们引进去除掉便是,何何须多言。” 封一剑思考了一番,也是认可的点了点头,韩飞哼了一声道: “那我们就去看看这个桃林到底有何古怪的,最多小心些便是了!” 二人决定后,不再多想,一个纵身便是进入桃林之中,刚一入桃林,顿时感觉光线变得昏暗起来,周围的轻雾渐渐将他们笼罩,在这炎炎夏日,竟是丝毫没有感受到半分炎热,甚至还有些冰冷之意。 二人在林中只是走了几步,便感觉雾气似乎变浓郁了,韩飞下意识往回看去,却发现明明应该近在咫尺的桃林边缘,竟是看不到了,整个身后都是浓浓的雾气弥漫开来,韩飞突然心中有些不安,拉住封一剑,并未急忙前行。 “哈哈哈,两个臭小子还真是有胆量,明知有危险,还敢肆无忌惮的闯入进来,真是勇气可嘉,只可惜,却是死期将至!” 那紫衣男子的声音在整个桃林中突然回荡起来,声音中竟是带着一丝奸计得逞的嘲弄之意,韩飞心中暗叫糟糕,知道自己上当了,这个该死的老狐狸,先前是故意那样说的,就是为了误导他们的判断,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心中一念至此,韩飞立刻出声道: “快,往回走!” 说着便和封一剑朝来时的方向急速行去,但是让韩飞心中有些惊讶的是,明明他们二人只是走进桃林不过十来步,自己二人一个纵身便可以离开才对,但他们往原路走出了近半里地,却丝毫没有看到尽头。 仿佛他们早已经深入桃林最深处一般,又像是这桃林根本就无边无际 第31章 幻雾迷林 韩飞没有再盲目乱窜,拉住身旁的封一剑,看着四周越来越浓重的云雾,叹气道: “是我大意了,竟然中了这个老狐狸的计了。” 封一剑皱了皱眉,随后右手出剑,挥手便是一道剑气斩出,顿时将附近的两棵桃树斩断,但却没有任何用处,那云雾被剑气所袭,瞬间变淡了几分,但下一瞬间又重新浓郁起来,封一剑又挥动了几剑,依旧是没有丝毫反应。 “你们不必白费气力,从你们踏入这桃林之初,再想离去,便是万万不可能的了,除了等死,便再无第二条路可走。” 那紫衣男人的声音再度传来,封一剑漠然道: “不管此处有何等猫腻,待我将此处桃树尽数斩断,自可破除!” 紫衣男子哼了一声,不屑道: “你可知此处有多少桃树?不妨告诉你,足有十数万棵, 你可能斩尽?而且,尔等难不成以为此处只有迷雾这般简单?” 紫衣男子的话音一落,韩飞心中微惊,开始仔细观察四周的云雾,但还不等他过多研究,那紫衣男子已然为他们解惑道: “我好人做到底,让你们也死的明白,尔等现在进入的乃是我雾隐门传承数百年的奇门阵法,号称地阵第一的幻雾迷林,你们身在阵中,则会丧失方向与时辰的感知,在此迷雾之中,桃林乃是无穷尽的,若无破阵之法,只会迷失在此,永世不得出,而且,此处的云雾乃是我们雾隐门的一种奇雾所制,本身就具有吞噬内力真气的奇效,在阵中,你们待得时间越长,真气便会散的越快,真气散尽,便是尔等的死期!” 韩飞闻言,闭眼感受自身气机流转,果然发现,在迷雾中,自身的气机流转竟是十分不畅,而且隐有减弱之感,顿时明白对方所说并非虚假,封一剑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二人对视一眼,眉头微微皱起。 韩飞沉默片刻,突然笑道: “前辈果然是高人,这个幻雾迷林的确厉害,我二人甘拜下风,那我们不如重新谈谈如何?” 片刻后,紫衣男子有些戏谑道: “你们还想谈什么?” 韩飞笑嘻嘻道: “其实前辈与我二人之间,也并无生死大仇,无非是有些误会罢了,也并非不能相谈,我倒是觉得,我对前辈的阵法很有兴趣,何必在此打生打死,不妨交个朋友?” “哼,毛头小子,倒是狡猾的很,想跟我这里耍机灵,你找错人了,我对你们没兴趣,倒是对你们的死很有兴趣。” 紫衣男子冷笑一声,打断了韩飞的话语,韩飞却依旧笑眯眯道: “前辈这话就说的没意思了,晚辈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罢了,再说了,前辈难道不要你们的宝贝了,你可要知道,虽然我被困,但这宝贝可还在我手里呢。” 紫衣男子嗤笑道: “等你死了,宝贝依旧是我的!” 韩飞冷笑一声道: “前辈就不担心我直接将你的宝贝给毁了?” 却不成想,那紫衣男子竟是随口说道: “你要想毁就去毁,我不奉陪了!” 说完这句话后,竟是再无动静了,韩飞暗自咬牙,心中咒骂对方是个软硬不吃的老狐狸,还真是难对付啊! 一向自诩聪明的韩飞,这次发现自己真的栽了,而且还是栽在了这样一个家伙手中,心中也不禁感叹,这些混迹江湖多年的老狐狸们,果然没一个是好对付的! 见对方再无动静,韩飞也不再出言试探,而是认真的打量起了四周的环境来,这个所谓的幻雾迷阵,看起来似乎并无太多危险,但却可怕至极,不说别的,单是这股云雾,便是致命的,不管是韩飞还是封一剑都无法做到不去和它们接触,毕竟这整个桃林都是覆盖其中。 “现在该如何是好?” 封一剑沉默片刻后,向韩飞问道,韩飞有些头疼的挠了挠头,叹气道: “这次可真的有些犯难了,对方是打定主意要将我们困死在此,恐怕这个迷阵真的不好走脱啊。” 韩飞说着又突然苦笑一声道: “好在,短时间内,我们应该问题不大,还可以好好研究思考一下,该如何破阵才是!” 封一剑说道: “我可以试试将整个桃林都斩断!” 韩飞摇头道: “没用的,先不说这桃林茂密,你能否做到,现在这云雾中的古怪,你就不能肆意运用真气,否则,一旦真气消耗过多,怕是还没破阵,你就先耗尽真气而亡了。” 韩飞定了定神,让自己冷静下来后,才对封一剑说道: “走,我们还是向别处去看看,一直待在这里,也无甚办法,看看有没有其他的破阵之策。” 二人不再犹豫,按照先前的路途,开始向着桃林深处走去 此刻,在桃林外边,先前进入桃林的紫衣男人和一众灰袍人却全部都聚集此处,紫衣男子看着桃林冷笑一声道: “武道天才又如何?终究是太年轻了,未能成长起来的天才,也不过是温室花朵罢了,死也就死了!” 他身后的一个灰袍人沉声道: “门主,就如此将他们放任在密林中,不去理会吗?可需要趁机借此机会,直接将他们击杀!” 紫衣男子摆了摆手道: “不必,我之所以没有与他们二人继续交手,而是大费周章将他们困在此处,本就是不想增加伤亡,我们还有要事在身,不能伤亡太大,这次被这二人一闹,已经死伤不少,不必在冒险了。” 灰袍人道: “那门主,这阵中还有先前那位女子也在其中,若是被这二人遇上,两位知武境,会不会徒生变故。” 紫衣男子冷笑道: “能有何变故,不知道破阵之法,便是十个知武境在其中也是等死!再说,那女的早就身受重伤,命不过一时半刻,更不必担心了。” 紫衣男子皱眉道: “唯一让我担心的,是那小子拿走的圣灵珠,那可是至关重要的东西,不过我料想他也不会轻易损坏,那可是他现在唯一可以保命的筹码,算了,就先放他那里,我们先回去,别在发生其他变故!” 紫衣男子率领灰袍人重新返回了先前阵法之地,片刻后,紫衣男子脸色难看的望着眼前这一切,周身的气机涌动,将身后众人都是吓得静若寒蝉,不敢出半点大气。 许久之后,紫衣男子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声音寒如冰窖一般。 “到底是何人所为,我要他死无全尸!” 而他所处的地方,赫然正是山洞那处木牢所在,只是如今的木牢除了两具已经死透了的尸体,却早已空空如也,再无半个人影。 而在桃林中,韩飞和封一剑还在继续摸索着,他们已经在整个桃林中游走了近一个时辰,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二人都尝试过,但不管往哪走,都是一模一样的环境和迷雾,韩飞也尝试过去做记号,但后面他却发现,这办法也不好使,他们只要走过那片区域,再回头的时候,便绝对不会再是一模一样的地方,先前的标记也都消失不见了。 韩飞对自己的方向感一向比较自信,从小就走南闯北,哪怕在这片分不清日头的桃林中,也至少能判断出先前走过的方向才对,但这些在这个古怪的迷阵中,全部都失去了作用,二人就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却毫无头绪可言。 而更加让韩飞为之不安的,则是他们身上的真气流逝情况,竟然随着时间的增加,会越来越严重,暂时虽然尚不明显,但韩飞还是能清晰的感受到自身真气在源源不断的缓慢流逝着,二人也尝试过封锁体内的经脉,不让真气运转,虽然能稍微阻碍一些,却也依旧挡不住真气的消散。 封一剑甚至用剑罡护体,将剑罡化作身前三尺的屏障,这样虽然阻挡住了自身体内的真气流逝,但剑罡本身也属于真气外放,同样也在消磨着,而且外放劲气的消耗竟是要更快一些,各种尝试都失败后,便是韩飞也有些急躁起来。 韩飞站在原地,沉思了片刻后,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看了看天空的方向,虽然昏暗,但还是有些阳光,眼中一亮,自言自语道: “既有阳光,那就说明是可以看到天空的,那上面岂不是可以出入?” 一念到此,韩飞突然身形一跃而起,在桃树上轻点几下,便是纵身至四五丈高,但却发现,依旧未能到桃林之上,韩飞不信邪,脚在树干之上,轻点几下,又是拔高几丈,这下子终于看到了树枝繁茂的顶端,双手抓住一根粗壮的树枝,脚下在一借力,一个翻身便是跃上了桃树之上,却看到的是白雾皑皑,那里有半分阳光。 而且,韩飞猛然发觉,这里的云雾竟是比下面要浓郁数十倍,韩飞只是待了瞬间,周身的真气竟是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失,脚下一软,险些摔落下去,好在韩飞人在半空扭动身形,重新运转真气,在树干上借力一踏,随后倒挂金钩的将自己挂在一根树枝上,这才止住坠势。 韩飞吓出一身冷汗来,定了定神,这才纵身而下,在树上借力几次,平安落地,一旁的封一剑沉声道: “如何?” 韩飞摇了摇头,苦笑道: “早该想到的,这阵法被他说的神乎其神,怎么会留下如此大的破绽,上面只怕是不可能了!” 韩飞将先前所发生的事情,告知封一剑,封一剑沉默下来,韩飞找了棵桃树,坐下来,看着四周云雾弥漫,幽幽道: “看来我们一时半刻恐怕是出不去了!” 封一剑没有回应,反而是有些奇怪的皱眉在倾听什么,片刻后,封一剑突然出声道: “有人!” 韩飞愣了一下,翻身而起,来到对方身旁道: “哪里有人?” 封一剑仔细感受了片刻,指了指一个方向,轻声道: “那个方向不远处有人,但是,对方的情况应该很不好,我感觉到他的气息十分微弱,时有时无。” 韩飞稍一思考,便决定道: “咱们先去看看,无论怎样,能在此遇到他人,也算是一件好事,或许对方有其他办法也未尝可知。” 封一剑点了点头,带着韩飞向着自己感受到的气息方向走去,不过一会的功夫,二人就来到了封一剑所说之地,立刻看到在不远处的前方,竟是躺着一个人,只因为她的身上穿着暗红劲装长袍,颇为显眼,哪怕是在迷雾中,韩飞都能清楚看到。 二人立刻跑上前去,只是韩飞在接近之时,心中莫名有些古怪,对方的身影和衣着,有些眼熟,难不成是她不成? 走到近前,韩飞彻底看清楚对方的样貌,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竟然真的让自己猜中了,只是韩飞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地方,以这样的方式遇到她。 地上之人,一袭暗红霓裳,劲装长袍,乌发被玉簪盘于脑后,面若桃花,眉眼如画,肌肤如羊脂玉一般细腻,身边还挂着一袭红色菱缎,不是玉罗刹还能是谁! 韩飞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昏倒在地上的玉罗刹,心中真的是思绪万千,古怪至极,他竟然在这个幻雾迷阵中,遇到了这个多次交手的圣女殿下,而且看其样子,应该是身受重伤,这老天爷的玩笑未免开的也太大了。 “是她?” 封一剑显然也认出了这个女子是曾经在雍州城交手过一招的人,韩飞先是沉思片刻,这才蹲下身子,在对方的鼻尖处探了探,发现她的呼吸极为微弱,几乎不可查觉,微微皱眉,又将对方的纤纤玉手抬起,简单的号了号脉,这才站起身来,轻声道: “这伤还真重,竟是连自身经脉都已经完全错乱了,真气更是逸散的厉害,若是再过个一时半刻,恐怕这为圣女殿下就要香消玉殒了!” 第32章 救玉罗刹 封一剑看着地上的玉罗刹,突然问道: “你打算怎么做?” 韩飞挑了挑眉毛,饶有兴趣的看着对方,笑嘻嘻道: “你此话是何意?” 封一剑双眼认真的盯着韩飞,平静道: “她曾想杀你,你若想杀她,合理。” 韩飞神情认真的点了点头道: “此言甚对,这位圣女殿下不止一次想要我的命,此时的确是千载难逢的报仇机会,过了这个村,可就万万找不到这个店了,我还真要认真考虑一下才是。” 封一剑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他,韩飞却突然嗤笑一声道: “如果我说杀她,你可是打算告诉我,我们不该趁人之危?” 封一剑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眼神微微动了一下,韩飞又冷笑一声道: “那我们不去管她,让她自生自灭,总不算趁人之危了,你总不至于要求我必须要救自己的仇敌才行。” 封一剑皱眉沉思了片刻,似是有些犹豫和挣扎,最后还是说道: “我的确没理由要求你这么做。” 韩飞没有理会封一剑,自顾自的蹲下身子,似是准备翻动对方,封一剑有些不解的看向他,既然不打算出手杀她,韩飞此举又是为何,韩飞见他站在原地不动,翻了个白眼道: “还不帮忙?真打算让她自生自灭啊?” 封一剑有些愕然道: “你要救她?” 韩飞抬眼看了他一眼道: “你不想?” 封一剑不再说话,而是帮他一起将玉罗刹扶了起来,韩飞手搭在玉罗刹的脉搏上,皱眉想了一会,才说道: “我对医术不是特别精通,只是曾经跟随一个老家伙学过点皮毛,她如今的这种情况,我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用真气替他疏导体内的经脉,将她散乱的真气重新聚集,这个我倒是可以完成,但她此刻自身的真气没有保护,逸散的很快,就需要有外力介入,帮他阻挡逸散,这恐怕就需要你的剑罡来完成了,只是这对你的消耗会很大。” 封一剑思考了一下,沉声道: “短时间内,我的剑罡不会有问题!” 韩飞笑道: “时间不会太长,最多也就半个时辰足矣,如果你没问题的话,那就我来疏导体内经脉,你用剑罡护住她周身逸散真气。” 封一剑点头道: “好!” 韩飞知道时间紧张,耽误不得,当下立刻盘膝在玉罗刹身后坐好,双掌运气而抬,将自身真气灌于掌中,随后缓缓贴在玉罗刹的玉背之上,虽然隔着纱衣,但他还是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对方肌肤上的柔软香滑,心中暗自想着,圣女殿下,小爷我这可是在救命,并非占你便宜,却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他人。 缓了片刻,韩飞这才定住心神,全神贯注的感受着自身的真气缓缓涌入对方体内杂乱的经脉之中,开始轻车熟路的修复起来。 按理说想要梳理经脉,必须要有极为强大的内力做根基,才能做到,未入境者,几乎无人有这个水准,毕竟自身内力每输入一些,自己便少去几分,更不要说还要疏导引流,对于内力的把握更是要求极高,只是韩飞却与寻常武夫不同,虽未入境,却凭借身怀奇功,可以用微弱的真气为引子,从而吸纳与汇聚其余真气融于一体,最后溪流入海,完成此举,上次玉罗刹将他体内真气打乱封锁,韩飞便是借助此法来恢复的,只是这次将战场换至对方体内而已。 封一剑见韩飞已然开始,也是双眸微凝,右手双指并拢做剑指状,周身剑意攀升,一指点在玉罗刹的眉心处,顿时一道剑气从眉心汇聚开始向她全身笼罩开来,形成剑罡护在她体表三尺外。 而剑罡一出现,周边的云雾顿时翻涌起来,像是见到了新鲜食物一般,在剑罡四周涌动不息,开始疯狂吞噬起来,封一剑却神情不变,只是剑罡威力剧增,剑意盎然,将围拢而来的云雾纷纷割裂消散,只是这般做法,却也只能稍作缓解,不管如何割裂,那些云雾还是会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继续吞噬剑罡。 而另一边的韩飞也遇到了相似的问题,他体内的真气运转的越快,周身逸散的真气也开始越来越快,那些云雾在其周身翻动,甚至想要顺着他的真气进入到玉罗刹体内,这倒是让韩飞未曾想到的,当下也是微微皱眉,可是他已经开始疏导经脉,此刻正值关键之时,便是想停也是万万不能的。 韩飞的神情虽然波不古井,心中却是有些暗自焦急,如此消耗下去,封一剑或许能支撑到经脉疏通结束,但他自己的真气消耗却未必能支撑下来,不管韩飞的内力如何浑厚,终究尚未入境,而且只有阳脉,并未达到圆融自如的状态,更加难以掌控,事到如今,他也无甚良策,只能暗自咬牙坚持。 就在他陷入两难之时,突然感觉到腰间传来一阵清凉的柔和之意,体内躁动不安的真气,瞬间便被这股力量安抚下来,而且自身逸散的真气也都被缓缓收纳于体内,竟是形成了一个天然的保护膜,让外界的云雾无法靠近。 韩飞心中莫名一动,随后立刻明悟是那颗清魂宝珠发挥了功效,心中不禁暗喜,万万没想到这颗宝珠还有此等功效,替他解了燃眉之急。 有了清魂宝珠的护持,韩飞心神重新安定下来,立刻专心运转真气,全心全意去疏导玉罗刹体内的经脉来,韩飞一开始还有些生疏,毕竟对方体内的经脉乃是阴阳相合,与他自身的脉络并不一样,所以运转周天游走,也更为麻烦,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逐渐熟悉,在没有阻塞之感,半个时辰后,终于将玉罗刹体内的经脉全部疏通,引导着她体内的真气开始自主周天循环。 完成了这一切,韩飞立刻收回自身真气,随后向封一剑示意,封一剑一直用剑罡护持玉罗刹周身,此刻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那剑罡却明显削弱了不少,甚至连他自己的脸色也有些苍白,显然真气的消耗有些过度导致,看到韩飞示意,立刻撤去了剑罡护体,同时也盘膝而坐,开始运转自身体内剑意,修复损耗的真气。 韩飞则是扶住软倒在他怀中的玉罗刹,虽然香玉在怀,但此刻却并无其他想法,先前的一番施展,让他也有些疲惫,他将玉罗刹抱了起来,靠在一颗桃树下,又检查了一下她的脉搏,确认再无大碍后,这才回到原地,直接躺倒下去,倒是有呼呼大睡一场的冲动,只是他也知道在此环境中,这是断无可能的事,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片刻后,封一剑起身走到韩飞身前,脸色也已经恢复如初,这点倒是让韩飞颇为惊讶,对方如此大的损耗,竟是恢复如此之快,封一剑没有理会他吃惊表情,而是沉声道: “我本以为你不会救她。” 韩飞眯着眼,也不动弹,只是看了看对方,封一剑思考了片刻,继续道: “你很好!” 韩飞听到这句不伦不类赞扬,似笑非笑的翻身坐起,示意封一剑坐下说话,他实在不想仰着头看他,封一剑犹豫片刻,还是盘膝而坐,他这才饶有兴趣的问道: “这算是你的夸奖吗?” 封一剑沉默,似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韩飞也不去逼问他,反而是叹了口气道: “我觉得,有些事情,我还是与你说清楚好一些。” 韩飞伸出了两根手指,轻笑道: “第一,我并非是那种被人伤害后,还能以德报怨,救她于水火之中的圣人,第二,我之所以愿意救玉罗刹,只是因为目前的情况下,多一个人对我们就多一分帮助,而且她的实力不俗,对我们会很有用,仅此而已。” 韩飞说到这里,看着封一剑的眼睛,笑了笑道: “所以,若是你误会了什么,我权当你先前那句赞扬没听到便是。” 封一剑沉默片刻,却有些好奇道: “你为何告诉我这些?” 韩飞也学着封一剑的样子,想了想,这才悠悠道: “或许我认为你是个不错的朋友,对于朋友,与其让你误以为我是什么好好君子,更应该让你认清真正的我,也就是所谓的坦诚相见。” 封一剑再次沉默,不再说话,韩飞也不在意,反而是重新躺倒在地,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同时也在认真思考着关于这个古怪的迷雾幻林,可有其他破绽可寻。 就这样,二人在此处休息了大概三个时辰左右,外面已经到了下午,但在桃林中,却没有任何的变化,不管是光线,还是云雾,都是如万年不变一般。 “嗯” 一道细微的轻哼,引起二人的注意,韩飞第一时间将目光放到了始终靠着桃树,昏迷的玉罗刹身上,见到对方的眼皮微动,秀眉微微皱起,知道应该是要苏醒了,韩飞起身走到对方身旁,封一剑也是跟在其身边,在二人的全神贯注之下,玉罗刹的双眸终于缓缓睁开了。 玉罗刹从昏迷之后,神识便一直处于混沌状态,就在她的意识逐渐微弱,甚至即将彻底消散之际,一股狂热而又温和的气流,突然涌入她的体内,让她本就已经模糊的神识逐渐开始清醒。 最后当她彻底恢复意识之后,便下意识睁开了双眼,眼前的景象也开始逐渐清晰,一道让她颇为熟悉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这却让她混沌的思绪有些茫然,自己不是中了计,陷入迷阵了吗,又怎么会见到他呢,难不成是做梦不成? “你醒了?” 那道让她曾经极为厌恶的声音传入耳畔,也终于将她最后一分茫然也消散了,玉罗刹不由紧紧盯着眼前这道身影,还是有些不敢置信,自己找寻了他这么久,竟然就这么奇迹般的相遇了,下一刻,玉罗刹本能就要出手,但体内的真气稍一运转,立刻就有一股刺痛感从身体传来,身体不由软了下来。 “你的经脉刚刚疏通,尚未恢复,而且先前你应该受过伤,我建议你此刻最好安静休息,不然要是再逆转了伤势,我可就无能为力了。” 韩飞懒洋洋的说道,她自然看出了先前玉罗刹的举动何意,却没有丝毫在意,玉罗刹背靠着桃树,到这会才有时间打量四周,依旧是那片古怪桃林,这才知道自己并非做梦,她有些惊疑不定的咬牙问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韩飞笑嘻嘻的蹲下身子,看了看对方那狭长的双眸,轻笑道: “你是不是应该先感谢我救了你的命才对,如果不是我们发现了你,这会恐怕你已经香消玉殒了。面对救命恩人,你的态度是不是该好一些?” 玉罗刹有些皱眉,似是在消化对方的话,迟疑了好一会才说道: “是你救了我?” 韩飞耸了耸肩道: “准确说,是我们救了你。” 听到这话,玉罗刹才注意到韩飞的身后还站了一位白衣少年,赫然正是先前救过韩飞他们的那个少年剑客,玉罗刹心下一惊,下意识道: “是他?” 韩飞不再多言,反而是盯着玉罗刹看个不停,似是被这样略有侵略的眼神激怒了,玉罗刹怒声道: “你再敢胡乱看,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韩飞嘴角微微翘起,邪笑道: “我可是救了你的命,看看又何妨?倒是你,就是这么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我有些后悔了。” 玉罗刹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道: “你会这么好心救我?鬼才信你,谁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 韩飞突然故作狰狞的狞笑一声道: “我当然不会好心救你,小爷只是看你长得漂亮,想着给自己晚上留个暖房的丫头,这才没让你死,你觉得如何啊?” 玉罗刹脸色一寒,冷声道: “就凭你也配,我若伤好,杀你如宰狗一般。” 韩飞讥笑道: “你觉得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吗?我既然敢救你的命,自然也会在你身上留下一些限制手段,所以,你觉得你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吗?” 玉罗刹听闻此言,脸色立时大变,目光如喷火一般看向韩飞。 第33章 合作破阵 玉罗刹浑身颤抖,盯着韩飞,胸口起伏不定,峰峦壮阔,倒是让韩飞大饱眼福,好一会后,玉罗刹才有些悲愤的咬牙道: “你不会得逞的,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如意!” 韩飞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以前见她都是凶神恶煞,一见面就是喊打喊杀,原来也会有如此柔弱无助的一面。 玉罗刹却感觉韩飞的眼神如狼似虎,似是随时要扑上来对她行不轨之事,但玉罗刹此刻浑身酸软,却无力抵抗,最后只能闭上双眸,银牙暗咬,一副束手待死的模样。 韩飞突然站起身来,冷笑一声道: “我要真想对你怎么样,还需要等到这会,先前你重伤昏迷,我完全可以将你先奸后杀,再就地埋尸,我保证就算再过个一百年都不会有人知道。看来你也没想象的那么聪明!” 玉罗刹闻言,脸上尽是羞怒之色,睁开双眸死死盯着韩飞,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韩飞没好气道: “这娘们看来受伤之后,不禁伤了身体,还伤了脑袋,怎地变得如此愚钝。” 玉罗刹怒声道: “你要杀就杀,何必言语羞辱我,若是让我有翻身的机会,我一定要你好看!” 韩飞无语道: “话都说的这般透彻,你还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看来我真的白费功夫了。” 说罢,韩飞懒得再理这个脑子还不清醒的疯女人,重新回到原地休息去了,封一剑见状,只能走上前来,看着玉罗刹淡淡道: “我们并无恶意,也未做手脚,只是真心实意救你!” 玉罗刹本来还在恼怒韩飞的言语刺激,但听闻封一剑出言,微微一愣,她自然并非是那些村野愚民,此时也有些回过味来,自己先前检查过体内,虽然有些虚弱,但却并无异常,而韩飞刚才虽然言语挑衅,却也未真的做些什么,似乎的确是自己紧张过度了。 “你们到底是何意思?以我与他的关系,他没有救我的理由!” 玉罗刹还是有些警惕的看着封一剑,凝声问道,按照常理来说,韩飞的确没有任何救她的道理,所以她不得不怀疑其中动机。 封一剑思索了片刻,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转问道: “你为何会在这幻雾迷阵中?又为何受了伤?” 玉罗刹心中一动,陡然想通了一切,立刻沉声道: “你们也遇上了雾隐门那群装神弄鬼的家伙了?” 封一剑微微点头,玉罗刹想了想,这才说道: “我路过林家镇,撞上了雾隐门的人,后来跟他们门主交手,一路打到了这个桃林之中,中了他的计谋,一时大意,才被他所伤,后困于这该死的阵法之中,这才重伤昏迷。” 韩飞在封一剑身后笑道: “原来自视甚高的圣女殿下也会中计,我倒是心理平衡多了。” 玉罗刹瞪了韩飞一眼,却出奇的没有与他斗嘴,只是冷哼一声,不加理会,韩飞走了过来,轻笑道: “现在你该清楚,我们到底是何意思了,对你的救命恩人,你总该客气些。” 玉罗刹冷笑一声道: “你能救我,也非真心,无非也是因为你也被困在阵中,想从我这知晓一些内情,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韩飞捡起地上的一根桃枝,悠悠道: “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救你的事情做不得假,你堂堂罗刹门圣女,总不会赖账?” 玉罗刹眼神微动,却脸色不变,只是淡淡道: “我自然不会赖账,此事我欠你一次,自会还你。” 韩飞点头道: “很好,现在我们达成共识了,接下来,要不商议一下合作的事情?” 玉罗刹眼神奇怪的向他看去,警惕道: “此话怎讲?” 韩飞平静道: “如今我们都被困在阵中,如果不想办法破阵的话,迟早都是死路一条,不管我们先前有何恩怨,此刻我觉得都应该先放下成见,通力合作,先把这个阵法破开,将我们共同的敌人除去,才是正道。” 玉罗刹皱眉沉思了片刻,又问道: “那你想如何合作?” 韩飞耸了耸肩,懒洋洋道: “很简单,无非是相互合作,破阵杀敌,待到此间事了,便算合作结束,到时候我们各行其事,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不管是你想杀我,还是我要杀你,都各凭本事就好,如何?” 玉罗刹闻言,心中也是微动,想了片刻后说道: “好,一言为定。” 韩飞笑了笑,伸出手来,玉罗刹只是冷漠的看了一眼,并无任何动作,韩飞只能悻悻的收回了手掌,自己趁机揩油的想法又破灭了。 韩飞盘膝而坐,对玉罗刹说道: “你的身体想要全部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我们就先来商讨一下有关这个阵法的事情,将我们双方已知之事,开诚布公,看看能否有破阵之策。” 玉罗刹对此自然是没有异议,将自己的事情以及关于阵法的了解,全部都告知了二人,韩飞这才知道,这位圣女殿下,原来是追踪自己而来的,暗道好险,还好自己拉上了封一剑同行,否则真的撞上,可就麻烦了。 当日韩飞离开雍州城后,洛音和厉风行却从另一方向出行,地魔为此决定,兵分两路,同时阻拦,玉罗刹自告奋勇要来擒拿韩飞,便独自一人先行赶路,而玉罗刹本就比韩飞二人出发要晚一天,为了能够提早堵住二人,自然是快马加鞭,赶到了林家小镇。 不成想,韩飞二人是慢慢悠悠前行,反而让她走到了前面,而玉罗刹自然也发现了小镇的奇异之处,随后撞上了雾隐门的人,大打出手,玉罗刹已然入境,寻常雾隐门的高手自然不是其对手,不但未能将其如何,反而被激怒的玉罗刹,一路杀到了对方的总坛阵法所在。 激战之时,将当时正在最为紧要关头的大阵所毁,也引出了主持阵法的雾隐门主,对方自然也是十分愤怒,和玉罗刹更是大打出手,双方都是知武境的高手,短时间内,难分胜负,雾隐门主最后将其引入桃林之中,借助幻雾迷阵,才将其所伤,随后担心对方拼死一搏,便将其困在阵中,想要活活耗死她。 却不成想又遇上了韩飞二人,几番折腾下来,又将二人引入阵中,这才会有了先前的事情发生。 而韩飞还从玉罗刹得知了所谓的雾隐门,本身就是一个以奇门遁甲为主的隐世门派,因为术法诡异,而且多含邪性,故而也被划为邪魔一类的存在,七十年前,大夏王朝刚刚建立之时,江湖上邪魔横行,杀戮重重,灵隐圣人感怀苍生,随即出手降魔,一人之力,横扫了诸多魔道宗门,将其连根拔起,十几位境界高深莫测的魔道巨擎,联手出战,却还是被圣人一举灭杀,导致所有残存的邪门歪道全都龟缩起来,不敢轻易现世,直到如今。 却没想到,现在这个神秘莫测的雾隐门却又再次出现,而且还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动用邪术阵法,却让他们撞上。 而这幻雾迷林本就是雾隐门当年的成名阵法之一,号称天地人才四种阵法中,为地阵之法的第一阵,可借助地利之势,形成幻海迷雾,将人困在其中,借助迷雾奇效,将对方生生耗死,十分厉害! 便是在百多年前,雾隐门最为鼎盛的时候,曾经是门中的护法大阵,更是有过将数位足有明悟境实力的高手都困死其中的壮举,但当时的大阵乃是数代雾隐门掌门所精心打造而成,用时极久,更是耗费天材地宝无数,此桃林之阵不过是依瓢画葫芦而成。只有其形未得其神,与其相差甚远,但也由此足以说明阵法之厉害。 韩飞也将关于自己在阵中的一些发现和想法都告知了玉罗刹,将这些信息拼凑起来后,韩飞认定这个阵法虽然厉害,但威力显然未曾达到阵法本身该有的程度,判断出这个阵法或许并不算完善,定有破绽可寻。 玉罗刹皱了皱眉,凝声道: “我罗刹门中有诸多关于曾经魔道宗门的一些事迹记载,这雾隐门也在其中,我曾经翻阅过,我记得对这幻雾迷阵也有讲解。” 玉罗刹似是回想了片刻,这才继续说道: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想要破开这幻雾迷阵,似乎只有三种办法。” 玉罗刹看了看韩飞二人,继续道: “第一种若是破阵者的修为境界强大,便可以以力破之,直接摧毁阵法的借助之物,没了借助之物,这所谓的地阵第一也是枉然。” 韩飞苦笑道: “这个不用试了,咱们在场的三人都断然做不到这一点。恐怕至少也要有厉剑神那样不灭境的修为才能强行破坏。” 玉罗刹点头认可,继续道: “第二个办法,便是找到阵眼所在,任何阵法都会有阵眼所在,若是能找到阵眼,便可以破坏阵眼,从而破解此阵。” 韩飞苦笑着摇了摇头道: “我们二人尝试在阵中寻摸了许久,很难分辨方向距离,要想找到阵眼,恐怕难上加难。” 玉罗刹自己也尝试过这个办法,自然也知晓这事不易办到,最后只能叹气道: “至于最后一个办法,就更加不可能了。” 韩飞说道: “不妨先说来听听?” 玉罗刹深思片刻,幽幽说道: “据说,雾隐门有一个镇门之宝,此物乃是雾隐门的极为重要之物,许多奇门阵法都需要借助此物方可使用,名为圣灵珠,通体黝黑,内有星光闪烁,可破除幻障,只要运用上雾隐门的不传秘法来施展,便可以借助此物逃脱任何幻阵。” 说到这里,玉罗刹有些咬牙切齿道: “那不传秘法,我倒是从门中得知一二,可惜,这圣灵珠却被雾隐门所藏,所以即便我知晓破阵之道,也是无用。” 却不成想,她此话一出,韩飞的脸色却变得有些古怪起来,他挠了挠头,随后在怀中摸索了一番,将那颗被他一直藏在怀中的黑色珠子取了出来,尴尬道: “你说的圣灵珠,不会就是这个珠子?” 玉罗刹抬眼看去,樱桃小口都微张,满脸都是惊讶之色,好一会后才猛地站起身来,走到韩飞身旁,也顾不上对他的厌恶,仔细打量那颗珠子,惊喜道: “的确是圣灵珠,此物怎会在你手中?” 韩飞把玩着珠子,似笑非笑道: “怪不得那伙人见我抢了这东西,就跟疯了一样来追杀我,原来真的如此重要啊。” 玉罗刹有些无语的看着韩飞,这家伙真是什么都敢抢,关键是还得手了,即便对他不喜,却也不得不佩服一番。 韩飞将珠子递给了玉罗刹,随后说道: “恐怕那雾隐门主怎么都想不到,你会知道这颗珠子的作用,还知道他们的秘法,而我们不但救了你,还有这个珠子在手,这可真是时也命也。” 玉罗刹狐疑的将珠子接了过来,同时问道: “你就不怕我拿了东西不还你了?” 韩飞笑道: “当然怕,所以我们要约法三章,一旦出了迷林,这东西你就要归还于我,否则的话,我们的合作就立刻结束,说不定,我们还会转而对付你,如果我和封兄一起出手的话,你的伤势未愈,恐怕也很难走脱?” 玉罗刹冷哼一声,不屑道: “那也未必,不过你放心,这东西虽好,我还看不上,我既然答应了合作之事,就不会轻易毁约。” 韩飞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反正话已说清,后面自然也不怕撕破脸皮,玉罗刹回忆了片刻,这才小心翼翼的运转起内力,开始输送到圣灵珠之中,一道道黑绿相交的幽光从圣灵珠中缓缓出现,这些幽光,环绕着三人,开始向着四周扩散开来。 而随着那道光芒越来越强,四周的云雾似是受到了侵扰一般,竟是纷纷退却,一时间,三人的身前十丈内,竟是再无半点迷雾。 韩飞眼中射出一道精芒来,嘴角带起一丝笑意,轻声道: “甚好,甚好,看来破阵在即了!” 第34章 击溃雾隐门 玉罗刹手持圣灵珠,走在最前面,韩飞与封一剑则是跟在其身后,有圣灵珠的幽光开路,所有的迷幻烟雾都无法近身,而且桃林中的方向也可以明确出来,三人很快就找到了正确的路线 这片桃林其实并非很大,只是有了阵法加持,才会让人在其中一直打转,无法走出,现在有了正确路线,韩飞三人不过是用了半盏茶的功夫,便走出了桃林,当韩飞再次看到耀眼的阳光之时,不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有阳光的感觉可真好! 韩飞伸出手来,玉罗刹冷哼一声,就将圣灵珠扔给了他,韩飞将其收回自己怀中,对玉罗刹笑道: “圣女殿下能守信,那我们的合作就可以继续了,接下来,我们就该好好跟他们算算总账了。” 玉罗刹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冷声道: “这次我要亲手送他上路。” 韩飞想了想,还是说道: “我觉得比较稳妥的办法,还是由封兄来对付他,你先和我一起将其余的雾隐门余孽除去,毕竟你的伤势虽然好了很多,但终归未痊愈。” 玉罗刹皱了皱眉,却没有说话,韩飞笑道: “到时候随机应变!” 随后,三人不再多言,韩飞辨认了一下方向,便朝着对方先前的阵法总坛而去,此刻天色已经逐渐暗淡下来,当韩飞三人看到那个独特阵法所在的平台时,雾隐门众也正在四处忙碌着什么,那位雾隐门主则是依旧盘坐在阵法的中心处,一动不动。 玉罗刹可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看到对方,便是冷哼一声,完全不理会韩飞的阻拦,一个闪身便是出现在了雾隐门众的上方石崖之上,冷声道: “无耻小人,准备受死!” 下方的雾隐门众都是微微一惊,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纷纷做出防御姿态,但玉罗刹却没给他们太多的时间,身形一动便是飘然而下,两条红菱化作两道红色灵蛇游动而出,刚一照面,就将身前的四五人直接击翻在地,而她则是一刻也不停留,身形直奔紫衣男子而去。 韩飞则是有些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心中暗骂愚蠢,但事已至此,他自然也没时间再细想这些,也是一个纵身出现在雾隐门众的身边,双手一探,扣住两名想要去追玉罗刹的灰袍人,身形向后一纵而起,将那两人同时带起来,微微一用力,便是将其甩向了身后的涯壁之上。 而下一瞬间,他已然斜斜蹿了出去,再次出现在一人身前,一手扣住对方肩膀,脚下猛然发力,击打在对方腿弯处,将对方整个人都横飞在空中,随后一脚踹出,将其踢飞,撞在欲冲上来的二人身前。 封一剑出手最为干净利落的,他只是缓步前行,冲上来的二人还未近身,便被他用周身的剑罡直接镇杀当场,他眼神看向了已经和紫衣男子斗在一起的玉罗刹,微微皱眉。 玉罗刹先前的红菱还未近身,那盘坐的紫衣男子就已经睁开了双眼,看到三人出现的时候,眼中也是闪过一抹惊讶之色,更有诸多不解之意,但面对玉罗刹的攻击,却是条理不乱,伸手探出,就将两条红菱全部抓在手中,随后纵身向前,便是一拳砸出,直奔玉罗刹的面门而去。 玉罗刹也是以身法出众为名,眼见对方拳势凶猛,身形灵巧一翻,就闪避开来,脚下一踏,又从左边再次出手,纤纤玉手化掌拍向对方脑袋,那紫衣男子只是冷哼一声,侧身挥拳,避让的同时,反击已至。 玉罗刹只能急停身形,再次扭转一翻,又诡异的绕到了右边,一脚踢向他胸口所在,紫衣男子不退反进,竟是硬抗下这一脚,胸口处却出现一团紫色云雾,玉罗刹这一脚汇聚全身内力,但一脚下去,却并无触及身体的感觉,反倒是撞入了棉絮中一般,自觉有异,赶紧欲抽身而退,但那只脚踝却被一股奇异的吸力控住,竟是拔不出来。 玉罗刹心中微惊,紫衣男子却拽动手中红菱,将玉罗刹身体横移,又是一拳砸了出去,玉罗刹情急之下,只能运劲与右掌硬拼一招,双方劲气交错之下,气浪荡出三丈远,但下一刻,玉罗刹便因为伤势未愈之因,落入下风,整个人被震飞出去。 而紫衣男子则趁势追上,又是一拳轰向对方身体,欲将她一招毙命,在这关键时刻,一道剑气呼啸而来,这才将他逼退开来,而玉罗刹则借势稳定身形,飘然落地。 封一剑走到了玉罗刹身旁,神情平静的看向紫衣男子,而经过先前一阵混乱之后,那些灰袍人也都纷纷抽身而退,回到紫衣男子身旁,并未继续交手,韩飞趁机来到二人身边,双方再次形成对峙之势。 “你们怎么可能逃出幻雾迷阵!” 紫衣男子终于开口了,他声音冰寒的说道,韩飞轻笑道: “那自然要感谢门主大人的镇门之宝了。” 紫衣男子有些难以置信道: “不可能,你们如何知道圣灵珠的用途,又怎会我门中秘法。” 玉罗刹不屑的冷笑一声道: “你们雾隐门都被打散几十年了,门中还能有什么秘密可言,不要在那里自欺欺人了。” 紫衣男子沉默了片刻,终于缓缓出声道: “看来我还是做了一件蠢事,我们雾隐门与三位其实并无生死大仇,三位一定要与我们这般过不去吗?可否能商谈一番。” 韩飞讥笑一声道: “我若是没记错,当时在桃林中,我们可是想要与阁下商议的,那时你可未同意啊,怎么?这会又想商议了?” 紫衣男子未曾理会韩飞的嘲弄之色,而是平静道: “万事皆可商量,不妨谈谈看。” 玉罗刹冷笑一声,封一剑则是面无表情,只有韩飞挠了挠头,有些犯难道: “这话我也认同,但不知怎么个商议法?” 紫衣男子淡然道: “你大可以提出条件,只要我们雾隐门可以做到的,都可以答应你。” 韩飞想了想,这才悠悠说道: “既然如此,我想要你这位门主大人的脑袋,是不是也可以呢?” 紫衣男子沉默了片刻,冷然道: “既然要谈,就拿出点诚意来,何必戏弄于我。” 韩飞冷笑道: “门主大人难不成不是在戏弄我们?真以为我看不出你们在拖延时间?” 紫衣男子冷笑道: “既然看出来了,为何还陪我聊下去?” 韩飞轻笑一声道: “因为我们也需要时间休整,圣女殿下,想必此刻已经恢复了。” 玉罗刹冷哼一声,没有回答,但手中红菱已然跃起,显然先前被对方一击的伤势,经过短时间的调整,已经恢复了。 “你还真是个狡猾的小狐狸!” 紫衣男子冷笑一声,幽幽说道,韩飞则是眯着眼睛,随意道: “彼此彼此。” 下一刻,韩飞眼中寒光一闪,冷笑道: “我可不会再上你的当了,这老家伙不知在算计什么,不要让他拖延下去。” 说罢,韩飞竟是率先出手了,玉罗刹与封一剑也同时出手,紫衣男子并未说话,而他身后的灰袍人则是十分默契的一跃而起,直奔对方三人而去。 韩飞轻喝道: “圣女殿下,我们先一起将这些烦人的家伙解决了,那个老狐狸,先交给封兄对付!” 玉罗刹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出言反驳,先前几招交手下来,她也发现了以自己如今尚未恢复的身体,与对方交战,的确有些吃力,韩飞的安排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一念至此,不再多想,转身与韩飞一起攻向那些灰袍人,而对方这次也没有再盲目出手,而是再度集结一处,摆出阵法姿态,韩飞冷笑一声道: “又是此阵,我看你们也是黔驴技穷了,且看小爷这次如何破了你们这个破阵!” 而封一剑并未理会其余人,身形一晃之间,便是跃过了众人,直接出现在紫衣男子身前,沉声道: “上次未分高下,我们再来!” 紫衣男子面对封一剑,自然不敢大意,也未出言,只是周身的真气开始涌动起来,下一刻,封一剑右手承影出鞘,剑气如虹,化作一道剑罡直奔对方而去,紫衣男子周身真气爆发,化作一道道云雾环绕,迎上了剑罡。 韩飞与玉罗刹站在阵中,看着正在飞速转动的灰袍众人,一道道劲气笼罩四周,将这一方天地与外界隔绝,韩飞脸色淡然,似笑非笑,玉罗刹却是俏脸微寒,不屑道: “花里胡哨的东西!” 而组成阵法核心的四人,这一次竟然也在环绕而转动,未曾敢轻易出手,上次光是困住一个韩飞,就让他们四人头疼不已,这次还有一位知武境的玉罗刹在其中,就算灰袍人知晓他们的阵法奇特,也不敢言能对付的了这二人,只求在门主解决那少年之前,能多困住二人一时,为门主分忧。 面对玉罗刹一位知武境强者带来的压迫感,这四人都是面色凝重,额头之上更是隐约有汗渍流下,韩飞看对方只是转圈圈,却不动手,觉得十分没意思,叹气道: “你们要是继续转下去,我可就不陪你们玩了!” 然后,他看了眼玉罗刹,轻笑道: “要不先把最里面这四个人擒了?咱俩一人两个如何?” 玉罗刹看也未看他,只是冷冷说道: “无聊!” 韩飞耸了耸肩,一个闪身便是迎上了快速转动的四人,眼疾手快之下,双手一探,竟是准确的抓住二人的肩膀,那二人立刻出手反击,韩飞双手不动,身形凌空一转,竟是从身前移动到对方身后,双手用力一按,将二人生生按至跪倒在地。 而其余二人也停下身形,挥出利刃向韩飞攻去,准备救下同伴,但一道红菱闪电般袭来,瞬间缠住二人身体,玉罗刹还是出手了,她玉手往回一捞,那二人便如飘絮一般,被轻易拽飞起来,随后撞击在第二层的旋转八人所造成的真气屏障,反弹开来,重重摔在地上。 韩飞将那二人按倒之后,也是化爪为掌,顺势推在他们后背,将二人也是击飞出去,只是这一击,最里面的四人便失去了战斗力,其余灰袍人只能加快阵法转动,不敢稍有停顿。 玉罗刹皱了皱眉,似是已经十分不耐烦,周身真气运转而起,两条红菱瞬间化作满天红蛇,同时对四面八方出手了,这一击汇聚她知武境的真气,罡劲猛烈,硬生生打破了第二层的真气屏障,而韩飞则眼疾手快,双手同时向四面八方射出一道道寒光,准确的击打在所有人身上,寒光闪过,众人纷纷倒地不起。 韩飞甚至没有与玉罗刹有任何交流,便同一时间一左一右攻向了最后一层,红菱化作灵蛇舞动,只是瞬间,便将那些人击飞出去,韩飞则是一个纵身而起,一脚踏下,便踩住一人的肩膀,随后转身一踹,将其踢飞的同时,直接撞在身侧其余二人的身上。 灰袍人所谓的天旋地转大阵,不过片刻的时间,就在韩飞和玉罗刹二人的联手之下,摧枯拉朽的给破开了,一地的灰袍人哀嚎不已,再无一战之力。 而韩飞则是拍了拍手,对玉罗刹轻笑道: “合作愉快!” 玉罗刹根本不加理会,甚至连一个好脸色都未曾给他,韩飞讨了个没趣,撇撇嘴,不再理会这个娘们了。 就在这时,一道剑气从二人的身边划过,下一刻,先前封一剑和紫衣男子交战的地方,发出一阵阵炸裂的之音,荡起漫天尘土,尘土之中,一道黑影忽的从交战处飞了过来,在飞至二人身边时,猛然一震,强行止住退势。 韩飞二人这才看清,竟然是封一剑,而此时的封一剑脸色略有些苍白,神情不变,但眉头却微微皱起,双眸紧紧盯着前方。 韩飞心中陡然一惊,看其样子,封一剑竟然落了下风,这又是发生了何事? 第35章 激战雾隐门主 韩飞尚在奇怪之时,一道极为可怕的劲气陡然从前方呼啸而来,宛如一阵狂风席卷,竟是有极强的威压之力,韩飞和玉罗刹都是凝神向前方看去,风声呼啸,将尘土散尽,前方那道身影也终于显露出来。 紫衣男子不知何时已然取下了面具,露出一张极为古怪的脸庞来,面部消瘦如骨,皮肤满是褶皱,诡异的则是他的脸上有无数道血痕交错蔓延,而且血痕如活物一般,在脸上缓缓流动,整张脸仿佛都被纹上了一个奇异的血色符印。 而最为可怕的是他周身的气势不断攀增,真气如海浪般汹涌翻滚,向着四面八方涌动开来,形成一道道劲风呼啸不停。玉罗刹神情微惊,下意识出声道: “这是气海境?他的修为怎会增强这么多,又是何时破的境?” 封一剑终于出声道: “小心一些,他有古怪!” 韩飞也再无嬉笑之色,而是神情凝重的看着紫衣男子,沉声道: “到底发生何事?这么短的时间,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封一剑思索了片刻,才缓缓说道: “我也不清楚,先前交手之时,起初无异样,但突然间他气势暴增,就变成这样了。” 韩飞仔细的打量了对方的情况,终于注意到,对方始终站在阵法的中心位置,而先前阵法中的那些暗红色痕迹都已经消失不见了,心中陡然明悟,立刻出声道: “是他脚下的阵法有古怪!” 其余二人这才注意到对方的身下奇怪之处,一股股浓郁的血腥之气从下面不断上涌,后被紫衣男子吸收至体内,韩飞咬牙说道: “该死,这个老狐狸先前拖延时间,恐怕就是为了这个!” 封一剑与玉罗刹双双沉默,双方互相算计之下,还是让对方胜了一筹,玉罗刹冷声道: “他若是真的踏入气海境,怕是我们就算一起出手也断无取胜的可能了。” 封一剑沉默片刻,突然出声道: “应该不是真的踏入气海境了,他的气息不稳,忽高忽低,很奇怪!” 韩飞心思一转,也立刻说道: “武道五境,每一境都是极难跨越,断不可能有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然破境,他应该是借助外力,暂时破境,所以才会如此,我们先别自乱阵脚。” 而在三人交谈的瞬间,紫衣男子陡然爆发出一声长啸来,随后,气机疯狂四溢,化作一团团紫色云雾环绕在他四周,而他的神情也逐渐冷静下来,变得狰狞冷漠,他终于正视对面的韩飞三人,漠然开口道: “你们这些小杂碎,害的我辛苦多年的准备付之东流,现在我踏入气海境,你们准备受死!” 韩飞沉声道: “你不必吓唬我们,我们已经看出你不过是假境,未曾真正踏入气海境,恐怕此番状态,你也维持不了多久。” 紫衣男子冷笑道: “小聪明太多不是好事,你们看出来又如何?我就算不是真的破境,在现在的状态下,对付你们三人也足够了,杀了你们之后,再用你们的精血来修复我强行破境的反噬,这笔买卖不会太亏!” 玉罗刹冷声道: “你不过是用外力强行将自己的真气提升到气海边缘,而自身境界修为还是知武境而已,这样的气海境,能有多厉害?” 紫衣男子哈哈大笑道: “你们来一试便知!” 说罢,他竟是率先向着三人冲了过来,韩飞急忙对身旁二人道: “事情有些棘手了,我们一起出手,不要大意!” 话音刚落,对方已然杀至三人身前,右手做拳,卷动着层层紫色云雾,轰向了封一剑,封一剑挥剑格挡,剑气与拳劲相交,顿时割裂地面,下一刻,封一剑竟是被对方这一拳生生轰退数丈,方才稳住身形。 玉罗刹从一旁汇聚全身真气,灌入红菱之中,随后化作满天红蛇向对方卷了过去,紫衣男子却冷哼一声,左手横扫向那些红菱,气机激荡,瞬间将其全部击落,无一可近身。 而韩飞本人,则是在他第一次出手的时候,便借助身形速度,快速拉开了距离,在玉罗刹攻击同时,双手将内力也汇聚于指尖,双手左右连弹,一道道寒光击打向对方的周身要穴所在,只是那些飞石尚未近身,便被他周身三尺外自主形成的罡气所挡,全部掉落在地。 韩飞苦笑不已,入境之后的家伙,实在难以对付,这半步气海境的人就更可怕了,自己的手段对他丝毫没有半分用处,这也让韩飞再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弱小。 紫衣男子只是不屑的看了韩飞一眼,挥手就是一道劲气扫了过去,封一剑从一旁窜出,一剑将其破开,随后持剑而上,周身剑意攀升至顶,剑罡环绕自身,形成一道冰寒凌厉的剑气,随着他一剑斩出,顿时四周空气都开始凋零,寒冽的剑气直奔对方而去。 紫衣男子双手挥动之下,紫色云雾形成旋涡之状,那道剑气刚至身前,便被这道旋涡强行吸入其中,随后一阵气浪翻滚之下,周围三丈的地面上寒冰凝结,而紫衣男子却毫发无伤。 封一剑微微皱眉,却神情不变,只是重新持剑而上,玉罗刹也从另一边,挥动红菱攻了上来,这次玉罗刹再无任何保留,周身气机激动,身上的衣衫无风自动,漫天红菱化作一道道长虹,从四面八方,呼啸而至。 封一剑,人随剑走,剑气汇聚自身,一剑寒光划过,直奔对方的面门,紫衣男子眼见对方剑势极强,势无可避,当即大喝一声,右手握拳,直接对着剑气砸了过去,拳上劲气缠绕,靠着强大的气海之力,直接一拳生生将剑气轰碎。 而封一剑也是闷哼一声,被这道拳劲击退开来,嘴角不由带起一丝血迹,反观紫衣男子,也是微微退了半步,拳头上留下一道剑气划破的血痕来,而这时,玉罗刹的红菱攻击已至,漫天红菱瞬间将其层层包裹,形成一个巨大的圆球,开始逐渐收紧。 但在紫衣男子强大的罡气笼罩下,只是收缩了半尺的距离,便再无动静,玉罗刹银牙暗咬,手中拽着红菱,真气不断涌动,连额头上都露出了丝丝香汗。 韩飞见状,飞身至侧畔的一处丈高宽大的岩石处,体内运转真气,炙热刚猛的真气汇聚双掌之上,他猛然向着岩石推去,将那块巨石生生推动起来,随后,他发力而行,额头上青筋直跳,眼看快到对方跟前时,双掌猛然用力一推,将那岩石撞向被红菱缠绕的紫衣男子。 封一剑则是趁机飞身而起,剑意凝聚,真气全部汇聚于承影剑中,又是一剑斩出,岩石与剑气同时从前后两个方向攻向对方,而玉罗刹则是咬紧牙关,维持住红菱。 一声长啸从红菱中传出,下一刻,红菱猛然断裂,四散飘落,而紫衣男子则一手抵住岩石,一手挥拳砸向剑气,状若疯狂之色,劲气狂暴散开,直接将岩石碎成数块,反射向韩飞所在,而那剑气虽然突破了他的拳劲,残存之力只能在他的身前留下一道微弱的伤痕。 三人都脸色凝重,先前这联手一击,便是知武境巅峰的高手,怕是也要重伤,却只能给对方造成如此轻微的伤害,心中不由骇然。 紫衣男子不再防守,反而是直接发起了攻击,他先是一跃而起,飞身至封一剑身前,挥手便是一掌拍出,封一剑同样刺出一剑,那人丝毫不曾理会,任由剑气穿过身体,而他一掌则是拍在封一剑的左肩之上,将其拍飞出去,如激射而出的箭矢般,撞在身后的岩壁上。 下一刻,他身形一转,竟是直奔韩飞而去,韩飞立刻纵身后撤,但对方却向前挥手一探,紫色云雾化作漩涡之状,隔着三丈远,韩飞却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出现,身形不由一顿,而下一刻对方已然出现在他上方,毫不犹豫的就是一拳砸出。 韩飞心中暗叫糟糕,此刻想要躲闪也是来不及了,在千钧一发的时候,一道红菱从右侧而至,卷住韩飞的身体,随后猛然一拽,韩飞险而又险的从对方拳下逃生,被这道红菱带走。 韩飞转头看去,出手的正是玉罗刹,玉罗刹将韩飞卷至身旁,却看也未看,只是清冷道: “还清了!” 韩飞微微张嘴,却化作一声苦笑,而下一刻,他就没时间细想这些事情了,因为紫衣男子已一击不中,再次冲向了二人,玉罗刹冷喝一声道: “滚远点!” 说完便不再理会韩飞,纵身迎了上去,两道红菱化作两道长虹击向对方面门,却被紫衣男子大手一挥就拽在手中,然猛然用力一拽,将玉罗刹整个人都拽了过来,左手化拳,就是轰了上去。 韩飞见状,飞身而退的同时,路过一旁的岩石,用尽全力一掌拍出,将岩石拍飞而起,撞向紫衣男子,对方见到岩石飞至,轰向玉罗刹的那一拳,改变方向,直接将这块岩石打碎,而玉罗刹则借机,撤回红菱,身形也是瞬间后撤拉开距离。 韩飞眼看场中的局势已然越发危险,对方到底能维持多久,他们尚不清楚,但以对方的攻势,他们三人怕是很难再坚持一时半刻,封一剑和玉罗刹都已受伤,如果在不找到解决之法,恐怕三人就要先命丧于此了。 韩飞知道有些底牌不能再保留了,但面对这样一位恐怖存在,韩飞也不知道自己的那招,是否有用,但不管如何,总要试一试才行。 一念至此,韩飞对身旁的玉罗刹急声道: “能否想办法用红菱在困住他一次,我们在合力出手试试。” 玉罗刹咬牙道: “没用的,那样根本伤不到他。” 韩飞急声道: “不管如何,总要试一试。” 玉罗刹看了韩飞一眼,咬牙道: “好,你们分散他注意力,我再困住他一次!” 韩飞立刻出声喝道: “封兄,出手缠住他!” 封一剑已然人随剑至,听到韩飞的话,没有丝毫犹豫,周身剑气纵横,再次冲了上去,一道道剑气如浩瀚长河攻向对方。 玉罗刹则是飞身跃起,双手一探,一道道红菱再次化作满天红舞,而韩飞则是纵身一跃,飞身至对方身后十丈外,右手开始凝聚真气,周身真气运转至极致,一道道炙热狂暴的真气尽数汇聚于掌中,竟是在其掌心出现一道劲气旋涡,随着真气的不断涌入,那道劲气旋涡开始散溢出可怕的威势。 就在封一剑再次被对方一拳轰飞之后,玉罗刹漫天红菱立刻围拢而至,瞬间将其缠绕成粽子一般,在他周身罡气附近涌动环绕。 而封一剑则急停身形,随后双手握持剑,眼中剑意极盛,周身剑意尽数回归与体内,一道冰寒无比的剑气汇聚在承影剑身之上,竟是形成一道可见的冰寒剑身,而封一剑的周身十丈之内,竟是全部冻结成冰。 韩飞也同样在这一刻,掌中真气凝聚,右手手掌整个都变得通红滚烫,那股可怕的力量甚至透体而出,在掌间凝聚不散。 下一刻,韩飞与封一剑几乎同时出手了,封一剑长剑挥下,剑气化作漫天寒光激射而出,韩飞则是欺身而近,然后一掌拍出。 韩飞飞至对方身前一丈,被对方的罡气所阻挡,无法近身,但他却毫不犹豫一掌拍出,掌虽未能近身,但那道劲气竟是透过掌劲,摧枯拉朽的穿过对方的罡气,直接击打在对方被红菱缠绕的背部之上。 紫衣男子吃了这一掌后,竟然发出一声闷哼,周身的真气都是猛然一散,而剑气也借机直接透体而过,让紫衣男子更是大喊了一声,下一刻整个红菱四散开来,玉罗刹也是喷出一口鲜血,摔倒在地。 紫衣男子站在原地,刚有动作,身体竟是出现层层寒冰凝结,将他的身躯手臂全部冻结,胸前一道几尺长的的伤口横在胸前,却无血水流出,而他的背后脊椎处竟是凹陷进去一块,形成一个掌印,嘴角也是有一道血迹渗出 第36章 尘埃落定 紫衣男子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整个人都仿佛被冰冻住了,韩飞三人却丝毫不敢大意,死死盯着对方,片刻之后,一道清脆的裂痕声响起,紫衣男子身上的寒冰竟然突然开始碎裂。 下一刻,紫衣男子双眸变得血红渗人,周身可怕的劲气再度散发出来,发出一声似人似怪的可怕啸声,震碎了所有寒冰,一道血雾从剑伤处喷出,但他却丝毫不曾理会,反而是状若疯狂的冲向了最前方的封一剑,一拳之下,直接将封一剑整个人打飞了出去,撞入岩壁之中,震出漫天沙土。 然后他转身看向了玉罗刹所在位置,又是一个飞身而近,玉罗刹强撑着身子,赶紧后撤,但刚有动作,对方已至身前,右手向前一探,变扣住了玉罗刹的脖颈,猛然用力,玉罗刹顿感窒息,一张俏脸都变成了紫红色。 韩飞强撑着虚弱身体,双手连弹,射出一道道寒光,被对方周身散发的劲气所阻,未能近身,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猛然挥手一甩,将玉罗刹扔至一旁涯壁,身形一动,便向韩飞杀来,韩飞急忙将身法运转至极限,一瞬间后撤数十丈,但对方还是快速拉近距离,双手向前一抓,便是用两股紫色云雾劲气将韩飞身体缠绕,随后飞快近身。 韩飞强行震开劲气束缚,还未退却,紫衣男子已近身前,但他刚准备出拳,身体却猛然一震,竟是硬生生停了下来。 韩飞见对方近身出手,心中暗叫糟糕,只能强行运功,想要硬挡对方一击,但做好了全部准备的韩飞却见对方未曾下手,心中惊疑不定,随后仔细看去,这才发现,紫衣男子的脸部血色纹路正飞快涌动,身体的劲气也在忽强忽弱,而他则满脸的挣扎之色,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反噬!” 一个念头飞快在韩飞的心中划过,下一瞬,韩飞立刻抽身而退,同时出声道: “他遭到反噬了,快出手!” 韩飞话音刚落,已然从怀中抽出两根尖锐长针,甩手而出,准确无误的射入对方的双目之中,紫衣男子因为无法控制自身真气,周身的罡气都已散去,韩飞的长针未有半点阻碍,直入眼中,使他立刻发出一声惨叫,双眸血泪横流。 玉罗刹则是翻身而起,一道红菱射出,将对方身体紧紧裹住,用力收缩,封一剑也从涯壁中窜了出来,这一次他直接人剑合一,手持承影,化身为剑光,一剑便从对方身体中穿了过去,紫衣男子身体洒出漫天血雾,这次连声音都在未发出,直接软到在了地上,那一身汹涌的真气也瞬间消散。 韩飞又仔细观察了一下,确认对方已经真的死了,总算是松了口气,脚下一软,便是躺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玉罗刹也同样软倒在地,先前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真气,若不是强撑着一口气,她早就无力出手了。 只有封一剑尚能站在原地,但也是脸色苍白异常,近乎与身上的白色衣裳融为一色,显然这一战对他的损耗也是极大,甚至还受了不轻的伤。 “谢天谢地,总算是死了,真的是好险,小爷险些就去见祖宗了。” 缓了好一会,韩飞这才气喘吁吁的说了句话,但还是躺在地上不愿动弹,玉罗刹经过片刻的缓冲,或许是因为圣女身份的矜持,强咬着牙站了起来,走到二人跟前,看了一眼已经死透了的紫衣男子,又看了看韩飞,出声道: “你还要装死到什么时候?” 韩飞抬眼瞧了对方一眼,有气无力道: “我可不是你们这些入境的大高手,跟这样可怕的家伙战了一场,我险些小命不保,这会自然是浑身酸软,没力气了。” 玉罗刹毫不留情的戳穿道: “先前一战,你根本就没有过多近身,未曾受半点伤,何来无力。” 韩飞有些不满的坐起身子,对玉罗刹说道: “小爷我也是玩命的出手了好不,背后那一掌,难道不是我打的。” 玉罗刹微微皱眉,疑声问道: “我还正想问你呢,你明明未曾入境,为何会劲气外放?那一掌好生古怪!” 韩飞轻笑道: “那可是小爷的保命绝学,自然厉害。” 玉罗刹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他,封一剑出声道: “事情已完,我们该走了。” 韩飞一股脑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对封一剑说道: “我们恐怕还要先去一趟小镇和那个村子,不知道那些孩子有没有安全回去,这里的事情也要跟他们交代一番才是。” 封一剑点了点头,玉罗刹却皱眉道: “那是你们的事情,现在雾隐门已除,我们的合作结束了。” 说完,玉罗刹便准备转身离去,韩飞苦笑道: “你这女人翻脸怎地比翻书都快,刚刚还一起生死与共,这会翻脸就不认人啊!” 玉罗刹停下脚步,冷冷的看了韩飞一眼道: “我们本就不是朋友,而是敌人,臭小子,下次见面,我可就不会再这么好说话了。” 韩飞苦笑一声,却也无话可说,毕竟玉罗刹所说不差,他们之间的事情可从未结束,至少,对方目前还不知道他们罗刹门要抢夺的东西,此刻就在自己身上,不然,恐怕玉罗刹现场就要翻脸了。 韩飞刚准备说点什么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的硬气话语,但还未开口,一道黑色的身影陡然出现在韩飞的身前,几乎刹那间,从他身边一晃而逝,下一刻,便已经出现在远处的山壁之上。 封一剑的反应最快,挥手就是一剑斩出,却未曾斩中,玉罗刹本能要出手,却又停了下来,只是静观其变,唯独韩飞,经过先前一战,身体酸软,竟是没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而是眼睁睁看着对方从他身前离开。 “哈哈哈,这次总算让我得手了?” 那道黑影悄然立于涯壁之上,天色已黑,但借助月光,还能隐约看清,是一位身披黑袍的娇小女子,韩飞看到对方的手上拿着一颗黑色圆珠,再一模怀中,已然无物,当下叹了口气道: “原来是你啊!你不应该去送孩子吗?为何又回来了?” 来人正是先前在山洞中与韩飞约定的黑袍女子,她笑脸嫣然的看着韩飞,灵动的大眼睛,透着喜色,俏生生道: “你放心,孩子都已经回到他们的聚集地了,你若不放心,可自己去看便是,本姑娘答应的事,自然不会有问题,这颗圣灵珠就作为本姑娘的回报好了!” 韩飞有些好奇道: “我一直觉得,你的身法手段,似乎有些眼熟,我认识你吗?” 黑袍女子哼了一声道: “当然不认识!” 韩飞见对方不愿透露,也不再问,一旁的玉罗刹却带着一丝戏谑的味道,轻笑道: “好得很,夺人者人恒夺之,我就不奉陪了!” 说罢,竟是一纵身,不再理会韩飞,飘然而去,韩飞苦笑连连,这女人真是一点都见不得别人好,随后他望着黑衣女子,懒洋洋笑道: “姑娘要是喜欢,跟在下说一声,送你又何妨,何必如此费事,大煞风景啊!” 黑袍女子撇了撇嘴道: “就凭你那吝啬的样子,岂肯将这至宝给我?鬼才信你,东西已经到我手上了,你说什么都无用了!” 韩飞摇头笑道: “那恐怕要让姑娘失望了,还请姑娘先仔细看看手中的东西再说?” 黑袍女子微微皱眉,随后仔细向手中看去,脸色陡然一变,虽然也是圆润黝黑,但仔细看去,却并非宝珠,而是一块奇异的黑石,她有些羞恼的向韩飞二人看去,韩飞笑嘻嘻道: “这块黑石,我本是觉得好看,想要收藏一下,既然姑娘喜欢,那就送给你了。至于圣灵珠,在下还有些用处,可就不能相让了。” 说着,韩飞对封一剑使了个眼色,却见封一剑平静的从怀中拿出一颗奇异黑色宝珠,正是圣灵珠,原来韩飞在出了桃林,拿回圣灵珠后,担心玉罗刹惦记此物,便在路上找了一块相近的黑色圆石,在不经意间将圣灵珠交给封一剑,自己则是揣着此物,以作混淆,却不成想歪打正着,玉罗刹倒是没出手,反倒是这个神出鬼没的黑袍女出手了。 “卑鄙,你这个臭家伙耍诈!” 黑袍女子有些气愤的喊道,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满是恼怒之色,韩飞耸了耸肩道: “我只是以防万一,姑娘自己大意,可怪不得我啊!” 黑袍女子愤愤的瞪了韩飞一眼,随后吹了一声口哨,一道尖锐的鸣叫声响起,韩飞二人陡然看到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黑袍女子上空,竟是一个巨大的白雕出现,女子飞身一跃便是出现在白雕脖颈上,那白雕鸣叫一声,便是展翅而起,看的韩飞时目瞪口呆。 “臭家伙,你是第一个让我连续两次都失手的人,我不会放过你的,下次见面,我绝不失手了,我们走着瞧。” 黑袍女子娇喝一声,一拍白雕,白雕会意,立刻向远处腾空而起,转眼间便消失在了他们眼前,韩飞微微皱眉,喃喃自语道: “为何说两次?” 他暗自沉思,依旧未曾想到是在何处见过这女子,便不再多想,而是望着对方消失的身影,有些羡慕道: “真是一个绝好的坐骑啊,我若能有一只就好了。” 封一剑沉默不语,随后韩飞似是想起了什么,在自己身上左闻右闻,皱眉道: “我虽然有两天未曾沐浴,但也并无异味啊,怎地这两个女的都说我臭呢?” 封一剑这次竟然出奇的对他翻了个白眼,转身走了,韩飞不死心,大步追上了封一剑,想要问他的意见,封一剑回答他的却是一道剑光,这才让韩飞消停下来。 当二人重新回到小镇的时候,才发现那名最一开始带他们去村落的年轻小伙,正在客栈紧张焦急的等待着,看到韩飞二人回来后,顿时化忧为喜,激动的跑到二人身边,询问情况如何,韩飞轻笑着将事情都告知了对方,得知那个祸害他们小镇的邪魔都已经伏诛,小伙险些落下泪来,立刻反身要回村落告知众人,而韩飞二人则是准备在客栈休息一晚,此间事了,他们也要准备继续赶路了。 当晚,小镇的所有残存居民都从地洞中返回了小镇,他们得知了韩飞二人替他们除去祸乱之事,高兴莫名,顾老带着所有居民要拜谢二人,却被韩飞所挡,说什么也不愿他们拜下,这才算作罢,但却要求韩飞二人一定要与他们欢聚一堂,庆祝一番,韩飞无奈,只能答应下来。 此间唯独有一件事让韩飞疑惑,那三个被他捆绑起来的雾隐门余孽,不知为何消失不见了,他询问了那守候青年,却得知对方从一过来就未曾见到过,韩飞上虽然心中疑惑,但却也未过多纠结,整个雾隐门都被消灭了,剩下三个余孽,也断然成不了气候。 当韩飞看到小镇居民拿出的肉食后,才知晓原来小镇还有一些库房所在,始终储备着一些干粮和酒水,甚至还有不少风干的肉脯,为了庆祝劫后余生,诸多居民都将这些纷纷取出,做成一道道精美食物,要与韩飞二人共享,地点设在了顾老的家中,因为占地足够大,小镇残存居民也不算很多,倒也能容得下。 韩飞与封一剑都不饮酒,所以倒也免去了被小镇居民招呼灌酒的环节,但始终络绎不绝围绕在二人身边说感谢话的人,还是让韩飞有些额头冒汗,封一剑如同木头一般,不管不顾,这些事情,都只能韩飞一人应付,险些让他背过气来。 好不容易从人群中逃了出来,韩飞来到院中透气,看到封一剑不知何时,早已经坐在院中的石桌上,正在出神,韩飞苦笑道: “你倒是落个清静,我都成了你挡箭牌了!” 封一剑轻声道: “他们很喜欢你,挺好的!” 韩飞轻笑一声道: “你若不成天冷着一张脸,喜欢你的人绝对比我多。” 封一剑沉默片刻,缓缓说道: “我不太擅长这样的场合。” 韩飞拍了拍他的肩膀,坐了下来,随口说道: “所以,倒霉的就是我了!” 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韩飞又笑了笑道: “不管如何,能听到这么多开心的声音,总归没白辛苦一场。” 封一剑不曾言语,但嘴角却罕见的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来 第37章 抵达凤城 在靠近西南梁州,有一片无人知晓的炙热之地,被称为无渊炎地,常年四季炙热,大地干裂,温度极高,常人难以忍受,既无法建立城镇,也无法生存,故而被划为无人禁区,便是大夏王朝都未曾派人管辖。 就在这片炙热灼烧的大地上,有一处极为幽深的地下洞穴,里面即便没有任何火光,也依旧是明亮如白昼,洞穴岩壁之上,尽是红色晶石覆盖,让人宛若置身于火焰之中。 一名身着火红衣裳的男子,带着一个古怪的面具,在其身后的袍子上,还绣着一道火焰纹路,他快步向洞穴深处走去,片刻后,转到一处宽广的地洞之中,此处,显然是经过人工打造,地面有熊皮做成的地毯,墙面更是有不少金玉雕刻而成的装饰,而在围绕洞穴四周,则有六张龙雕石座,环绕而成。 此刻六张石座上,有其中四个,都坐了一位体型各异的男子,有高有矮,有胖有瘦,他们的身上衣服纹饰完全一样,都是红色火焰,面带奇异面罩。 其中二人正在细细品着杯中红色的酒水,剩余二人则是一个沉默而坐,一个懒洋洋的靠在座中,似在休息一般。 那来到这里的男子,进入洞穴后,便径直走向了其中一个空位,缓缓坐下,同时出声道: “诸位,雾隐门被人灭了!” 此话一出,那沉默男子并未有何动作,但正在饮酒的二人则是放下了酒杯,其中一人沉声道: “何人所为?” 他的声音雄厚无比,隐约带着金鸣之音,先前的那位男子淡淡道: “只知道是三个年轻人,其中两人不知名号,应是无名之辈,另外一人,乃是罗刹门的当代圣女,玉罗刹!” 另一位喝酒的人冷笑一声道: “真是废物,枉费我们精心培育,提供诸多便利,竟是被几个名不经传的小家伙收拾了,废物至极!” 他的声音尖锐沙哑,只是出声,便让人周身难受,而那位一直懒洋洋躺在那里的人此刻也优哉游哉道: “先前我就说过那个什么雾隐门的家伙不成器,现在生气有何用啊。” 他的声音却纯棉阴柔,听起来颇为磁性,一直沉默的那人也出声道: “人被杀了,圣灵珠呢?” 最开始进来的人,淡淡道: “圣灵珠应该是被其中的一个小家伙给拿走了。” “人死了就算了,东西要拿回来!” 声音浑厚的男子出声道,先前进入之人,平静道: “已经安排了,会有人帮我们取回此物的。” 声音尖锐的男子冷笑一声道: “西荒这两年蠢蠢欲动,大有要对大夏出手的架势,而大夏王朝虽然表面平静,却也在暗中枕戈待旦,我看他们迟早要一战。到时候兵荒马乱,就是我们复出的最好时机了。” 声音慵懒的男子轻笑一声道: “只怕没那么简单,我看近几年江湖上风起云涌,出现了不少事端,大多都与西荒罗刹门和大夏那些个顶尖门派有关,说不得双方还未在沙场上开战,便要先在这江湖上斗过一场才是。” “哼,打得越激烈才越好,那些已经多年不曾出现的老家伙们,一个二个都隐藏起来,反倒让人忌惮,最好能把他们都惊动出来。” 声音雄厚的男子冷笑着说道,眼中不时闪过一丝杀意,最开始的那人一摆手道: “好了,现在我们不宜过早暴露,所有的事情也只能暗中进行,别忘了,司徒振南那个老家伙虽然已经十来年未曾出过武极殿,但谁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何等境界了,又在干些什么,这一点,不得不防,至于大夏与西荒的争端,暗中推波助澜即可,不可牵扯太深。” 此话一出,其余众人也都不再言语,场面一时间再次安静下来 韩飞与封一剑在小镇休息了一晚之后,谢绝了小镇居民挽留的好意,终于再次踏上了路途,而此次上路之后,倒是再无事端出现,终于在半个月后,二人跋山涉水下,赶到了雍州城以东的最后一个城市,也是极负盛名的凤城。 作为衔接雍州与冀州所在的凤城,本身就具有两州的特色于一身,城市繁华完全不下于雍州城都,甚至更为热闹,来往之人众多,便是一些武林豪门都有不少在其中。 韩飞骑在马背上,晃着手中的马鞭,遥遥指着已经肉眼可见的凤城大门,对封一剑说道: “可算是到了,此处最为热闹,而且还有我的相熟之人,到时候我可以带你去见见,你可不能在冷着一张脸啊,吓坏了人家,别怪我不带你尝那天下一等一的美味了。” 封一剑一如既往的沉默以对,这一路上,二人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反正韩飞自己说自己的,封一剑的回答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眼看着就要到城门口了,封一剑突然皱了皱眉,然后对韩飞说道: “你先进城,我办点事情,稍后进城寻你。” 韩飞奇怪的看了封一剑一眼,这小子在这里非亲非故的,能有啥事情可言,但看封一剑神情认真,也丝毫没有要告诉他的意思,韩飞耸了耸肩,说道: “神神秘秘的,待我进城后,会在路旁等你,省得你抓瞎,你可要动作快点,天可要黑了!” 说罢,韩飞便自顾自的骑马离去,而封一剑则是停留在了原地,等了片刻后,确认韩飞已经离开了,这才转头,看向树林的方向,沉声道: “出来!” 话音落下,场中一片安静下来,并无任何回应之声,但封一剑却极有耐心,只是安静的坐在马背上,静静的等着,又过了片刻,树林中终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随后一名红衣女子出现在了封一剑眼中,正是玉罗刹。 封一剑见到玉罗刹并没有丝毫的惊讶,反倒是玉罗刹有些好奇道: “你知道我在跟着你们?” 封一剑平静道: “一直知道!” 玉罗刹赞道: “好敏锐的感知力,我自认未泄露半分气机,你竟还能察觉!” 封一剑对此没有回答,玉罗刹又问道: “既然知道,为何不告诉他。” 封一剑淡淡说道: “没必要!” 玉罗刹有些好奇的看着他,封一剑思考了片刻,这才说道: “他救了你,不管是出于是何目的,但救你之时,心中并无恶意,既如此,你就不该再对他有其他念头。” 玉罗刹冷笑道: “可我在关键之时,也救过他,早已两清了,此前说的很明白了。” 封一剑沉默了下来,玉罗刹继续冷笑道: “你此番见我,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些。” 封一剑迟疑了片刻,还是沉声道: “我与他有过约定,这一路会保护他,你若杀他,我会杀你!” 玉罗刹则是丝毫不惧,只是冷笑连连,幽幽道: “各凭本事而已,你大可以试试!” 封一剑不再多言,转身骑马离去了,玉罗刹站在原地,眼神怪异的看着对方消失的背影,喃喃自语道: “真是个莫名其妙的家伙,不过有他在,我还真不好下手,这个臭小子的命可真好,始终有人护着他。” 玉罗刹最后看了那凤城一眼,哼了一声,再次消失在了原地 封一剑进入凤城之后,还未走多远,就听到一旁有人在喊他,转头看去,就见韩飞正蹲在一个路边摊前,左手抓着肉饼子往嘴里送,右手却不断的挥舞着,嘴里还含糊不清的喊着他的名字。 封一剑对此早已经见怪不怪了,他牵着马走上前去,韩飞笑着将另一个包好的肉饼子递给他道: “你可真慢,我蹲的腿都要酸了,这家的肉饼子还不错,饿了一天了,先尝尝。” 封一剑接过肉饼,没有吃,只是淡淡道: “你可以先到客栈,我能找到你的。” 韩飞翻了个白眼道: “算了,你要再走丢了,我可找不到你。” 说着,他将两手在小摊前的布子上擦了擦,然后牵起身旁马的缰绳,和封一剑一起走在街道上,同时说道: “这凤城号称小吃过百,美味过千,是名副其实的美食之地,但要我说啊,再好吃的东西,都不如我那位朋友做的肉包子香,你是不知道,先前所尝的肉饼也算是百种小吃中比较有特色的了,但与他做的肉包子比起来,还是天差地别,今日有些晚了,明日我带你去尝尝!” 封一剑安静的走在路上,就这么听着韩飞在耳畔絮叨着,丝毫不觉得厌烦,反而有些莫名的心安,片刻后,二人来到一处客栈前,韩飞眼珠子一亮,笑道: “甚好甚好,这里的环境不错,还有些特色银鱼,今晚就住这里了。” 韩飞走上前去,立刻有一个小二迎了上来,笑脸吟吟道: “两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韩飞轻笑道: “当然要住店了,顺道也尝一下你们店里的特色银鱼。” 小二搓手道: “哎呦,还是一位老主顾,只是实在有些不好意思,要品尝银鱼一绝倒是没问题,但住店的话,小店今日已经客满了,可能无法接待二位了。” 韩飞有些诧异道: “客满了?几年不见,你这生意越来越好了啊,往常虽然也算不错,还从未听过你们会有客满一说。” 小二苦笑道: “客官取笑了不是,不是小店生意太好,而是这日子太特殊了,莫说是我们客栈,这凤城大大小小几十家客栈恐怕都住满了。” 韩飞有些不明所以,皱眉道: “什么特殊日子?怎会如此夸张?” 小二有些奇怪的看了韩飞一眼,小声道: “客官原来不知道啊,三日后乃是凤城五年一度的云海大会,这可是雍冀两州五年一次的江湖聚会,但凡是在这两州颇有些名气的豪侠望族,都会前来参与,听闻此次,甚至会有位列江湖顶端的玄机门及道家三大道首之一的上清门的高人前来,自然是人满为患了。” 韩飞有些惊讶莫名,没想到自己好巧不巧竟然赶上了云海大会,这个大会,他曾经从说书人那里倒也听过一些,只是没想到这一次,直接牵扯到了大夏王朝的十大魁首宗门中的两家。 三教显圣人,四宗震四方,上清门作为三教之一,数百年来都是道教鼻祖的存在,其中道法真人不计其数,更是有羽化登仙的仙人存在过,便是经过数百年的动荡,都未曾能撬动他的地位,便是大夏皇朝的庙堂也要将其敬若上宾,这几十年来,更是隐隐压过其余两家,太一宗及无量山,有成为道首之尊的架势。其威名便是韩飞也知晓的。 而那作为四大宗门之一的紫山玄机门,虽然在数百年来也曾几起几落,但始终巍然不倒,自然也是底蕴深厚,传说其门中曾经有过一位可以威震整座江湖的人物,让其成为天下第一门,但后来却又销声匿迹,只是门中高手如云,倒也威名不差,与江南的天玄宗,江北武极殿,还有西南霸刀门,合称四宗震四方,足以彰显其威势。 韩飞看了封一剑一眼,对小二苦笑道: “若按照你的说法,我等现在岂不是无处可去,今晚要露宿街头了?” 小二见韩飞二人年纪轻轻,却颇为亲和,丝毫没有架子,也是心中好感倍增,当下出主意道: “倒也未必,两位客官,如今你们最好的去处,只能是城东的清水寺了,那里寺院广阔,厢房极多,这两日未能赶上住宿的侠客们,几乎都是前往那里,而且清水寺的长老乃是得道高僧,心怀慈悲,不收分文,你们二人要去了,定然会有安排的。” 韩飞闻言,心中暗喜,当下笑着给小二甩了一粒碎银,轻笑道: “多谢小哥指点了,权当我买消息的钱了。” 小二立刻喜笑颜开,连声问着二人可要先尝尝特色银鱼,他一定给二人上最好的,韩飞笑着拒绝了,既然如今人满为患,自己二人还是趁早决定了住处,才是正事,问清楚了清水寺的方向,韩飞和封一剑便牵着马向着寺庙而去了 第38章 清河崔家 当夕阳落下,明月高悬之时,韩飞二人终于来到了小二所说的城东清音寺,寺院门头之上挂着古朴陈旧的寺门牌匾,一个小沙弥正在门口清扫着门前的落叶,韩飞牵马上前,小沙弥立刻双手合十,施了一礼,说道: “两位是来礼佛还是下榻?” 韩飞单手竖起,以佛家礼法还了一礼,轻笑道: “我们二人本是路过凤城,未曾想赶上此处盛会,如今天色已晚,却无客栈可以下榻,经朋友告知,特来此处,望师傅能收留一夜。” 小沙弥笑道: “施主客气了,先容我向长老通禀一声。” 说罢,小沙弥便转身回到了寺院中,韩飞二人则是在门前静静等待,片刻后,一个慈祥和蔼的老和尚,穿着一身有些陈旧的红黄袈裟,施施然走了出来,也是先施了一礼,笑道: “原来是来了两位年轻有为的少侠,老衲失礼了。” 韩飞与封一剑都还了一礼,老和尚不待他们开口,便主动说道: “先前小徒已经告知与我了,正巧,寺庙里还剩了一间厢房,床铺倒是宽敞,若是两位不嫌弃,便可入住其中,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韩飞轻笑一声道: “甚好,多谢长老款待了。” 老和尚慈眉善目,笑意吟吟的在前方带路,将韩飞二人迎入寺中,小沙弥则是知趣的将二人马匹自行牵了过去,送到了马厩里。 清水寺占据凤城东南一角,占地足有近百亩地,寺院宽阔,光是从门口走至正殿都要将近一里的路程,而经过前殿之后,再往后便是僧人练武,修行,以及就寝的房间,共分为东西两侧,东边厢房主要都是僧人居住,而西边厢房便是借宿的路人居多。 但此次因为云海大会的原因,人员来往众多,便是清水寺也只能将东西两边的厢房都让了出来,才能满足诸多豪侠游客的入住,寺中僧人这两日都在禅房中打地铺来休息,好在寺院修行,不觉吃苦,全当修养佛心。 韩飞二人来的算晚的,也就被引入了东边厢房所在,不多一会,便是来到了二人需要入住的厢房跟前,其实基本每个厢房的样子都是一致的,唯独可以区分的便是门上的牌号,韩飞看了一眼,自己的牌号是七十六,这也就代表自己所在的厢房是东边第七十六号厢房,由此也可见整个寺院之大,光是东边就有几十间,西边想来也大差不差。 老和尚施礼道: “两位施主,这便是你们二人入住的厢房了,因为厢房众多,人员混杂,还请二位牢记自己厢房的门牌,以免发生误会,我稍后会安排人,给二人送上一些斋菜和热水,愿二位施主可以在本寺中住的习惯。” 韩飞二人都是轻轻还了一礼,老和尚便离去了,韩飞这才将厢房的门打开,里面十分干净整洁,一张宽敞的床铺,显然是提供二人就寝所用,外加由黄花木所打造的一桌两椅,和一个可以修禅习读的案几,便再无任何物件。 韩飞将行囊放置在床上,摸了摸床铺上精心准备的青竹凉席,笑道: “这长老倒也心细,凤城夏日炎热,甚至连凉席都准备好了。” 封一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桌前,韩飞笑道: “看来咱们今晚要同床共寝了。” 封一剑皱了皱眉,沉声道: “你自己休息即可,我坐一晚就行,顺道可以守夜。” 韩飞愕然道: “这里又不是林家小镇,也无危险,你守得哪门子夜啊,这床铺足够大,我们二人休息也足矣。” 封一剑犹豫道: “我不习惯与人同睡。” 韩飞翻了个白眼道: “你当我习惯啊,我可没有断袖之癖,这不是事发突然吗,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封一剑不言语,韩飞眼珠子一转,笑嘻嘻的跑到他身边,说道: “怎么?你还担心我会把你怎样不成?没想到你一个闷葫芦,却满脑子龌龊思想。” 封一剑看了他一眼,沉声道: “我从小习惯一人,便是与师傅在一起,也都是一人休息,自是不习惯。” 韩飞轻笑一声道: “万事都有第一次,你不是还从未与人一起出行过吗,这不也习惯了,七尺男儿何必如此扭捏。” 封一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沉默以对,好在门口传来了敲门声,这才让韩飞止住了继续给他灌输的念头,打开房门,看到是来送饭的小沙弥,韩飞笑着接过,与对方道了声谢,在对方离去后,这才关上房门,将斋饭放置桌上,说道: “我曾经倒是听说过这清水寺的斋饭不错,但还未曾吃过,今日倒是可以品尝一番。” 封一剑向来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能不说话的时候,断然不会开口,只是自顾自的吃了起来,韩飞也不在意,喝了几口清粥,又尝了尝斋菜,顿时颇感满意,这清粥香甜,小菜也是咸淡素雅,味道极佳,便忍不住大快朵颐起来。 饭后,韩飞看着就寝时间尚早,便怂恿封一剑去寺中转转,封一剑摇头拒绝,韩飞只能自己走出了房门,牢牢记下了门牌记号和附近的环境,便漫无目的的在寺中瞎转悠起来,不得不说,整个寺院之大,让韩飞仿佛置身迷宫,光是东边厢房便是有十多个院落纵横相连,一院连着一院,不知不觉中,他竟是迷了路。 他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苦笑一声,这每个院落都长得差不多,连个记号都未曾看到,正想着找人问问路,就看到一道身影从前方走过,当下立刻走上前去,急声道: “这位兄台,还请留步。” 那道身影见到有人叫喊,停下步来,转头看去,却是一个黑衣少年,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其衣着朴素,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神色,不耐烦道: “你叫我作甚?” 韩飞轻笑一声,抱拳问道: “在下本是在寺中四处游赏,但无意迷路,想要向兄台问个路。” 那人冷笑一声道: “我又不是寺中僧人,怎会知道?既然路途不熟,就不要四处闲逛,徒惹烦恼,还惹人烦厌。” 韩飞有些愕然,自己不过是问个路,不知道便不知道,怎么语气这般生冷,仿佛自己得罪他了一样,心中也是有些不快,这才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眼。 这人身材修长挺拔,面若冠玉,一身金缕锦衣,腰配美玉,头束玉带,眉宇间却透着一丝贵气,一看便是大家族里出来的贵公子。 但韩飞却丝毫不以为意,就算是士族子弟就能跟疯狗一样乱咬人,天王老子来了也没这个道理。 韩飞笑容敛去,淡淡道: “在下的确对寺中不熟,但既然阁下不知道,不说便是,恶语相向,宛若疯狗一般,又是为何?” 那人眼中划过一丝寒芒来,冷声道: “哪来的野小子,如此没教养,你说谁是疯狗呢。” 韩飞笑道: “这场中还有第三人不成?自然是谁应答,就是说谁。” 那人脸色难看至极,寒声道: “好大的胆子,敢对我崔家无礼,我要让长老将你给扔出去。” “呵呵,清河崔家果然是名门望族,开口闭口就要将人扔出寺外,好似这清水寺乃是你崔家开的一样。” 还不等韩飞言语回击,一道柔美的声音便从一旁响了起来,韩飞转头看去,却是一位貌美娇柔的窈窕女子,穿着一袭粉色霓裳,正俏脸嫣然的信步走来,站到了韩飞的身旁,上下打量了韩飞一眼,笑道: “哪来的小哥,倒是眉清目秀的,这双眼睛可真好看!” 韩飞心中虽有警惕,但表面却满脸笑容,轻声道: “姑娘才是花容月貌,令人动容。” 女子咯咯娇笑起来,立刻如百花盛开般,花枝灿烂,对韩飞笑道: “嘴还这般甜,就更好了!” 那锦衣男子脸色难看,看着那女子怒声道: “李玉蓉,这里的事情与你何干,要你在此多事。” 那娇艳女子冷笑道: “我就是看不惯你那副仗势欺人的嘴脸,又如何?” 男子沉声道: “你要为了这个野小子,跟我崔家为敌不成?” 李玉蓉不屑的笑道: “清河崔家,一门七子都在朝中任职,位高权重,官位显赫,可我青州李家难道就差了不成?你想用崔家来压我,实在可笑。” 顿了一下,李玉蓉又冷笑道: “况且,你崔东升不过是崔家旁支的一个三代子弟,你也配代表崔家说话?这话要是换了崔家当代少家主崔明瑞来说,或许我还真要考虑考虑,你嘛,还是趁早休息。” 崔东升被她这番话怼的脸色涨红,浑身气的不断发抖,却无话可说,毕竟按照家族地位来说,李玉蓉乃是嫡系子弟,即便不是最为优秀的第一人选,也是在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地位的确在他之上,而他崔李两家向来不和,对方明显是故意找茬,崔东升心中愤怒至极,却不敢对她如何,只能把满心的愤怒转移到了那个黑衣小子身上,心中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才好。 韩飞则是站在一旁静观其变,虽然事情本是由他引起来的,但现在显然已经转变成了这两位的斗争当中,韩飞心中也大概弄清楚了一些关键,这两位都是名门望族的子弟,早有恩怨,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此时自然是置身事外为好,他才不愿意当这个冤大头。 只是韩飞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已经被那位心气不高,却心思狭窄的贵公子给记恨上了,否则,绝不会有息事宁人的打算。 “好,这件事情没完,你们等着!” 崔东升自知今晚讨不到好处,自是不愿再丢人现眼,一挥袖袍便转身离去了,韩飞见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心中那点不快也都散了,至于对方是否会报复,他却丝毫都不担心,先不说这样的子弟本身没什么实力,就算有,自己明日见完好友,和封一剑就走了,大夏皇朝如此辽阔,他就算想找,都没地找去。 见到对方走后,李玉蓉也是笑容满面,大有得胜而归的气势,韩飞抱拳道: “多谢李姑娘仗义执言了。” 李玉蓉笑呵呵道: “无妨,本就不喜他,即便没有小哥,我也会找机会对付他的,倒是小哥,实在是胆色过人,竟然敢与他发生冲突,即便崔东升在崔家不算什么,但在这里,毕竟也是代表崔家,你就不怕吗?” 韩飞轻笑一声道: “先前并不知道,但就算知道也无所谓,崔家势大,但却与我何干,我既不在庙堂谋职,也很少混迹江湖,他还能吃了我不成?” 李玉蓉娇笑道: “说得好,越发喜欢你了,敢问尊姓大名?” 韩飞抱拳说道: “在下韩飞,在此谢过姑娘。” 李玉蓉也微微施了一个女子万福,轻声道: “青州李家李玉蓉,见过韩公子。” 李玉蓉又说道: “先前听到韩公子似乎迷路了,我对这寺中倒是熟悉,不如我带你回去如何?” 韩飞立刻大喜,李玉蓉娇笑一声,问清了韩飞所在厢房的门牌,便带着他向回走去,片刻的功夫,韩飞便是来到了自己先前小院所在,再次抱拳答谢,李玉蓉摆了摆手,示意无妨,随后轻声道: “虽说韩公子不怕崔家,但毕竟崔家势大,想要巴结崔家的人,大有人在,便是江湖中人也是不少,那崔东升心思狭隘,不敢对我李家如何,但恐怕会对韩公子不利,这两日若是韩公子不走,还是小心些为妙。” 韩飞示意自己明白,与李玉蓉又说了几句,对方便告辞离去了,此刻天色已晚,韩飞在门口站了片刻,便回到屋中,封一剑依旧是如离开时一般,端坐与桌前,韩飞却不由分说,直接将其强行拉至床上,封一剑的眉毛都拧在一起,却对韩飞的暴力行为颇为无奈,二人僵持一刻钟后,还是封一剑败下阵来,只能万分别扭的躺在床上,闭上双眼,不去理会一旁絮叨的韩飞。 而韩飞则是一脸欢喜,能够将这块木头打败,不管是哪种形式的胜利,都值得让他开心,也美滋滋的睡了过去 第39章 再起冲突 一夜无话,当第二天的天色大亮的时候,韩飞伸了个懒腰起来,发现一旁的封一剑,不知何时又出现在桌前,当下有些无语道: “封木头,你不会趁我睡着了后,又跑了!” 封一剑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我起的比你早,练武之人,不该贪睡,否则难有寸进。” 韩飞轻笑着说道: “我不像你,我的体质特殊,及时行乐才是我应该做的,反倒是你,别总是这么逼迫自己,适当放松一下不是坏事!” 封一剑皱眉道: “昨夜,你的身体有古怪,似是走火入魔,但很快又消失了。” 韩飞摸了摸自己的胸前,隐约还能感受到那份炙热,苦笑道: “这就是我说的特殊了,不过好在我还能应付。” 封一剑犹豫片刻,问道: “你身体到底有何古怪?” 韩飞笑道: “你竟然也学会关心人了,实在让人惊讶啊!” 封一剑默默的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韩飞却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好像是传说中的天阳绝脉,本该出生就夭折,但却不知为何活了下来,而且一直活到了现在,所以我的体内只有阳脉贯通,阴脉不显,所以不时就会发作,而且不管我如何修炼,也无法达到阴阳相融,更不可能入境。” 封一剑眉头紧锁,似是未曾听过这般神奇之事,更不理解如此凄惨的遭遇,为何韩飞还能这般轻松的讲出来,仿佛那个人不是他自己一般,片刻后才问道: “可有解决办法?” 韩飞耸了耸肩道: “不知道,或许有人知道,但这会那人不在,我也是一肚子的疑问,想要等见到他后,好好问一下。” 韩飞又笑了笑道: “不说这些了,今日我要带你去见我那位朋友,顺道让你尝尝真正的美味。” 便是封一剑这样的人,从昨日起便听闻他不停说起这位朋友的事情,也是多少产生了些好奇之意,便答应下来。 二人在房中随意吃了些僧人送来的斋饭,便一起向寺外走去,刚一出厢房,就看到了极为热闹的景象,整个寺院中,游客来来往往,那些僧人也在不停忙碌着,有的端茶倒水,有的送上斋饭,还有专门引路的小沙弥。 韩飞大致看了一眼,来往之人中,多是佩刀带剑的侠客居多,还有些文人墨客,三三两两的站在一处,正在高谈阔论,挥舞即兴。 昨晚倒是看不出,这寺院是这般热闹,韩飞心系朋友,未曾过多好奇,招呼了一个小沙弥,让他带自己二人出寺,小沙弥会意,便在前引路。 路过一个院落之时,一道阴沉戏虐的声音传了出来。 “野小子,竟然还敢留在寺中,真是不知死活啊!” 韩飞都不用看,就知道又是那个崔东升,心中也是暗道晦气,怎么老是遇见他,但这一次,韩飞没心思跟他斗嘴,看都不曾看他,仿若无人一般,就径直走了过去,封一剑虽然听到了声音,但并不知晓韩飞与其有矛盾,只当是在说他人,自然也未曾理会。 崔东升站在廊道之中,看着韩飞理都不理自己,心中也是怒火中烧,大声喝道: “穿黑衣服的野杂种,我叫你呢,聋了吗?” 韩飞终于停下了脚步,就算封一剑,此刻也反应过来,对方似乎是在说他们,韩飞转过头四下张望了一番,对封一剑好奇道: “你刚才听到狗叫了吗?这清水寺怎么还有疯狗啊!” 崔东升脸色紫红,一步跨住,从廊道中走了出来,指着韩飞道: “没教养的东西,你说谁是疯狗!” 韩飞无奈的说道: “昨晚就告诉过你了,谁答应就是说谁,你还真是不长记性,怎么崔家的人脑子都这般差吗?” 崔东升怒声道: “你放肆!我看你不想活了!” 韩飞不耐烦的挠了挠头道: “你这疯狗要是继续乱叫,我可就要打狗了,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崔兄,是谁让你生这么大的气,我来帮你教训他!” 这时,一个拿着扇子的阴柔男子,缓缓走了过来,先前他就和崔东升一起站在廊道中,韩飞自然也看到了,此时对方眼中满是对崔东升的讨好之色,看到韩飞则是一脸的不屑之色。 韩飞嘟囔道: “真是野狗扎堆了,一个还没收拾,这就又来一个。” 那人冷笑着看向韩飞,眼中满是威胁的意味,冰冷道: “我不管你是从哪个门派中出来的小子,现在立刻跪下给崔兄道歉,我或许还能饶你一命,不然,我就打断你的腿。” 韩飞闻言,不禁笑了出来,他有些无奈道: “怎么老是有人想打断我的腿呢,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玩意?” 那人打开扇子,倨傲道: “我乃雍州无极堂的少堂主,贺知命,我父亲便是无极堂堂主,已入知武境的贺无双,整个雍州,我们无极堂也是顶尖的存在,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还不跪下!” 韩飞的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就算是半步气海境的雾隐门主,自己先前都杀过了,怎么会害怕一个都没怎么听过的无极堂堂主,他只是觉得大早上就遇上这么两个丧门星,实在有些煞风景。 “好生热闹啊,大早上的就看到我们崔大公子又在这里大展神威了。” 韩飞正在考虑,是不是将这两个不知趣的家伙直接打断腿扔出去拉倒,就听到那熟悉的娇柔声音从身后传来,韩飞心中一动,转头看去,就看到李玉蓉正笑脸吟吟跟自己点头致意,韩飞也是微笑回应,倒是不着急出手了。 李玉蓉身旁这次也跟了一个男子,同样是青年人,却挺拔雄伟,棱角分明,一脸的英气,而且,韩飞从对方微弱的呼吸都可以判断,绝对是一名厉害的高手,李玉蓉走到韩飞身边,崔东升脸色难看道: “李玉蓉,怎么每次都有你,这是我跟他的事,你不要多管闲事。” 李玉蓉笑道: “韩公子是我朋友,在这寺中,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就管了,你能怎么样?” 崔东升咬牙切齿,却没有说话,反倒是那个无极堂的贺知命,冷笑道: “这位姑娘,你又是谁,如此插手别人的事情,恐怕要吃亏的。” 李玉蓉冷笑道: “你算是哪根葱?凭什么与本姑娘说话。” 贺知命脸色大变,手中的扇子一折,竟是有要出手的冲动,但他还未动身,李玉蓉身旁的男子已经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他的身前,皱眉看着他,淡漠道: “你想动手?” 贺知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机锁定自己,心中不免大骇,竟是不自觉打了个寒颤,一时间无法动弹,崔东升看到这人,也是有些惧怕之意,下意识退后了几步,显然对他有所忌惮,从后面拉了拉贺知命,小声道: “那女的是青州李家的李玉蓉,不可轻易出手。” 贺知命脸上露出一个无比勉强的干笑来,强压住心中的惊惧,抱拳道: “原来是青州李家的小姐,在下有眼无珠,倒是多有冒犯了。” 那名英气男子见对方如此样子,也是露出一丝不屑来,皱了皱眉又重新回到了李玉蓉身旁,再也不看他一眼。 崔东升见到事不可为,色厉内荏的说道: “野小子,我看你能在女人的庇护下躲到什么时候。我们走。” 说完,他便拉住贺知命仓皇而走,韩飞叹了口气,心中想着,这家伙还不知道,这女的到底是救了谁一命。 随后,韩飞转过身来,看着李玉蓉苦笑道: “又要多谢你的帮助了。” 李玉蓉却娇笑道: “恐怕不是,若是我刚才没过来,现在那位崔公子可能已经躺地上了才是。” 韩飞表面不动声色,却心中暗惊,这女的如何能轻易看穿了自己先前的想法,看来长得越漂亮的女人就越不能小觑,实在是有些可怕啊。 李玉蓉看着韩飞的神情,掩嘴笑道: “韩公子可不要把我当怪物看了,聪明的女人,自然心思会更多一些。” 韩飞这次甚至都不敢再多想什么了,对于李玉蓉更多了一分警惕来,但还是表面从容道: “姑娘洞察人心的本事,在下佩服。” 封一剑突然皱眉道: “快走!” 说完之后,便自顾自的转身离去,李玉蓉有些愕然,韩飞也是颇为尴尬,还未等他说什么,那名英气男子便突然一个闪身拦住了封一剑,似是有些不满的冷声道: “我堂妹的话未说完,谁让你走了。” 封一剑皱了皱眉,眼神有些冷漠的看了对方一眼,淡淡说道: “让开!” 那人眼中寒光一闪,沉声道: “你试试看!” 封一剑似是有些不耐烦了,周身的气机顿时一凝,周边的空气都多了些寒意,下一刻,那英气男子只感觉到一股极强的剑意将他笼罩,让他不自觉有些胆寒之意。 “封兄!” 韩飞及时叫住了封一剑,封一剑回头看了韩飞一眼,读懂了他眼中的意思,皱了皱眉,周身的气机顿时散去了,韩飞这才不好意思的对那英气男子说道: “抱歉了,我这朋友有些孤僻,不善与人交谈,我们还有些事,需要先行出寺,待我们回来,再向李姑娘赔罪如何?” 李玉蓉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似是什么事都未发生一般,依旧是笑意吟吟,对韩飞微微颔首,韩飞便拉住封一剑,在小沙弥的引领下快速离去了。 直到韩飞走后,李玉蓉的笑容才缓缓消失,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对方离去的方向,轻声道: “有意思的家伙!” 那名英气男子则是眼中精光闪烁,有些兴奋道: “那个白衣少年,好强的剑意,我感觉自己完全不是他对手,恐怕他都入境了!” 李玉蓉皱了皱眉,轻声道: “能确定吗?若真是有这样年轻的高手,未来一定不可限量,我们还真要好好推敲一下,是否要多些用心结交了。” 随后李玉蓉又笑了起来,柔声道: “没关系的,还有两天多的时间,总能有机会的,特别是还有崔东升那个傻子,一定会帮我们制造机会才是,看来,这次崔东升要吃一个大亏了。” 李玉蓉说完后转身离开了 韩飞和封一剑出了寺院后,韩飞这才笑道: “先前为何这么大火气?” 封一剑沉思片刻,缓缓说道: “那个女人,给人的感觉有些奇怪,我不想多待。” 韩飞想了想,点头道: “李玉蓉似乎能看穿人心,这确实有些危险,看来还是要小心打交道啊。” 封一剑没有回应,韩飞笑道: “算了,不要让这些事坏了我们的心情,马上就要见到诗儿了,我多少还是有些紧张,三年前一别后,这还是第一次见面呢。” 封一剑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他也很少见韩飞会如此开心的时候,韩飞笑而不语,只是轻车熟路的带着封一剑前往一处地方。 二人穿过热闹的大街小巷,很快就来到一处庭院阁楼的门前,门口喜气洋洋,挂着粉红灯笼,还有两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在门口迎接。 封一剑抬头看了一眼,只见庭院门前的牌匾上写着‘春风玉露’四个大字,再看着那些穿着暴露,笑脸相迎的女子,不禁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对韩飞沉声道: “你的朋友在这里?” 韩飞笑道: “不错!” 封一剑没有说话,而是双眼冷冷的看着他,韩飞见他眼神不善,赶紧解释道: “你可别想歪了,这春风玉露阁,可不是你想的那样,它里面虽说有女子接待,但却更多是为了赏舞听曲的地方,当然,若是有极有钱的公子,而且里面的舞娘或者曲娘要是愿意,倒也可以做那种事情,不过那就是两情相悦的事情了,与一般所谓的花楼可不相同。” 韩飞拍了拍封一剑的肩膀,又说道: “而且,我的朋友呢,也只是借宿于此,平日里只负责照顾他们的饮食,却不负责接待,所以,你大可放心就是!” 封一剑勉为其难的相信了他,但对于进入这里还是有些抵触,韩飞却不管那么多,而是拉住对方就要进去,封一剑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发现自己自从和韩飞一起后,似乎在无形中已经打破了自己很多原则。 第40章 林诗儿 凤城东城街边,乃是整个凤城最为繁华所在,不管是茶馆酒楼,还是街边小贩都是络绎不绝,甚至还有不少文玩古董在此临摊售卖,这也成为了众多来往旅客最为喜爱闲逛之地。 特别是又赶上即将举办的云海大会,更有不少嗅到商机的小贩都纷纷汇聚一处,向那些过往侠客出售各式各样的宝贝,从斧钺钩叉到刀枪棍棒,可谓是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人大声吆喝着武林秘籍,张口便是练完之后,便可以打遍雍州无敌手,还吸引了不少人去观望,当然能够到他那种摊位前去看的人,多是一些有钱无脑的贵公子们,做着脚踏江湖的美梦,想碰一碰运气。 而就在这个人气火爆的摊位旁,则有一处与他形成两个极端的存在,却是一个算命铺子,与那位兜售秘籍的小伙相比,这位算命铺子实在是可怜至极,整个摊位前,冷冷清清,连半个人影都未瞧见,甚至因为一旁的人站不下,还有人将他铺在地上用来盛放算命所用的一些法器卜卦之物的麻布,掀起了一半,硬生生给挤兑到了一边。 好在算命的这位老道士倒是个好脾气,被人欺负,也只是抓住布角,自觉地向旁边又挪动了几分,给他们让开了位置,然后无奈的盘膝坐下,只是脸上看似不在意,但一双眼睛,却始终不由自主的向一旁瞟去,那羡慕之色几乎快要溢出水来。 老道士听了一会,总觉得一旁的那个小伙子生意如此之好,大多数都是因为会吆喝,不由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要吆喝两嗓子才是。 可是老道士看了看自己一身都已经缝补的无法看出还是一件道袍还是破布的衣服,又有些抹不开脸面来,自己的卦总不能如此不值钱,好歹自己也是正儿八经的道家高人。 “你这可算命?” 一道声音传来,先前还在犹豫的老道士,立刻喜笑颜开,眯起双眼,让自己看起来更为慈祥和蔼一些,生怕再惊走了顾客,搓着手道: “当然算,而且算无不准,不管是前程姻缘,还是命道运势,都无不可。” 然后他便看到一位穿着白色布衣,脚踏一双布鞋,手中还拎着个木箱的老头正笑眯眯的看着他,老道士看到这老头后,笑容就消失了,反而是恼怒的瞪了对方一眼,没好气道: “怎么是你这个老不死的,我不给骗子算卦,赶紧离开。” 那白衣老者蹲下身子,丝毫不以为意,只是笑道: “论年纪,你比我还大一些,我要是老不死的,你不就成了老怪物了,你这算命,怎么还挑人,这生意能好到哪去?” 老道士翻了白眼道: “贫道我想给谁算就给谁算,要你管,你一个说书骗人的,不去说你的书骗钱,到我这里来干嘛!” 白衣老者哈哈笑道: “我说书好歹也是凭本事挣钱,要真是说骗钱,你这算命术士才更像江湖骗子些。” 老道士一下子跳了起来,怒声道: “放屁,放屁,贫道道术通神,占卜算卦何曾出过错,你这糟老头子乱放屁。” 白衣老者淡笑道: “不错,不错,要是你能算错,那便再无可以算对之人了,只是我很好奇,这云海大会虽说也算是雍州几年一度的盛事,但无论如何也犯不上让你这位真神驾临。” 老道士不屑的哼了一声道: “怎么着,允许你这个到处说书骗人的老家伙来,就不许贫道来转转,我对这什么云海大会半点兴趣也无,但前些日子无聊之下,卜过一卦,算出老道在这凤城将有一些机缘,正巧赶上,左右都要来人,我正好一举两得。” 白衣老者恍然一笑,不再过问,老道士则是斜眼瞥了瞥他,讥笑道: “你这个老鬼向来是无利不起早,怎么也跑到这来了,莫不是又想对云海大会打什么主意,贫道我可警告你,贫道若是没来,你想如何,都与我无关,但我既然来了,你要是敢乱了章程,可别怪贫道堵着你,骂上个三天三夜都不重样的。” 白衣老者苦笑道: “你好歹也是道门高人,怎么这般无赖样,你放心便是,此处有一位与我有些机缘的人到来,老夫正巧路过,就顺道来看看,与你的云海大会无关。” 老道士哼了一声,有些不耐烦道: “如此最好,你这不死的赶紧离开,别妨碍我做生意,快走快走!” 白衣老者不再多言,轻笑着摇了摇头,便起身离去了,老道士则是继续羡慕的望着一旁的摊位,思考着自己一会该怎么吆喝才好。 当韩飞进入春风玉露阁的时候,一众莺莺燕燕瞬间便将二人围了起来,在这如狼似虎的温柔乡中,封一剑险些就要忍不住出剑杀人了,好在还是韩飞赶忙说清了来意,这才驱散了那些脂粉气浓重的热情娘子们。 只是韩飞觉得有些奇怪的是,当他说出是要找林诗儿的时候,那些年轻貌美的姑娘们,都是有些古怪的看着他,更是支支吾吾,却无人应答,最后还是一位从里面出来的抚琴女,先是警惕的盘问了他们二人的来意,确认清楚后,才将二人领至一处雅阁中,让二人在此等候。 韩飞见她们的神色古怪,心中隐约有些奇怪,可在这种地方,显然是不便多问的,只能耐下心来,等诗儿来了后,再细问清楚。 过了片刻的功夫,雅阁的房门突然被打开了,一道轻柔的身影从屋外冲了进来,一下子就扑入了韩飞的怀中,充满喜悦的声音传入韩飞的耳中。 “韩大哥,真的是你啊!” 软玉在怀,扑鼻的少女清香,让韩飞既有些动容,也有些尴尬,一时间张着双臂,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轻声道: “诗儿妹妹,这还有人呢。” 怀中的娇人闻言,赶忙手忙脚乱的脱离了韩飞,这才方能看清对方的容貌,水汪汪的眼睛,弯弯的眉毛,嘴角笑的时候,还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样貌虽然不算是倾国倾城,但也是清雅秀丽的美人胚子,此时因为先前的举动有些娇羞,脸上泛起一丝淡淡的红晕,越发显得可爱娇人,再配上那一身青翠淡黄的轻纱霓裳,也多增了几分别有不同的味道。 韩飞看着眼前极为熟悉的少女,眼中尽是少有的温柔之色,他抬起手,将手掌放在对方的头上,似是比了比,然后柔声道: “长高了不少,也更漂亮了,这才三年不见,没想到我诗儿妹妹已经变成小美人了。” 诗儿眼中也尽是欢喜和温柔的羞涩,也伸出纤纤玉手,踮起脚尖,在韩飞的头上也晃了晃,然后娇笑道: “韩大哥也长高了,而且似乎胖了点。” 这时,她身后一直注意着二人的那位抚琴女,见二人这般相熟,便是轻笑着上前一步道: “既然真的是熟人,那便好好聚聚,但要注意分寸,免得遭人闲话,我去外面帮你们守着。” 诗儿拉住女子的手,感激道: “谢谢玉音姐,麻烦你了!” 女子宠溺的摸了摸诗儿的脑袋,与韩飞点头示意了一下,便转身出去了,顺道将房门关了起来,只留下三人在房中,诗儿直到对方离开后,这才转过头来,欢喜道: “韩大哥,你怎么来凤城了?是来专门看诗儿的嘛?” 韩飞有些歉意的摸了摸对方的脑袋,诗儿不但没躲,似乎还很享受对方如此亲昵的动作,韩飞轻声道: “这次是要去冀州办些事情,正好要路过凤城,顺道就来看看。” 韩飞的实话实说,并未让诗儿心情低落,依旧开心道: “那也很好,只要韩大哥还能记得诗儿,诗儿就很开心了。” 韩飞柔声道: “怎么会呢,韩大哥就算忘了自己,也不会忘了诗儿的,特别是诗儿的肉包子,那可是人间真正的美味,这一辈子都忘不掉的。” 林诗儿立刻仰头道: “韩大哥想吃包子了吗?那诗儿现在就去准备,不过因为提前不知道韩大哥要来,没早做准备,所以可能要等些时候。” 韩飞拉住了说做就要动手的林诗儿,轻笑道: “不着急,我还没和诗儿好好叙叙旧呢,肉包子晚点吃也无妨。” 说到这里,韩飞终于注意到一直沉默的站在一旁的封一剑,对方脸色平静,似是未看到二人一样,只是眼神中多少有些尴尬之色,韩飞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对了,光顾着与诗儿说话了,差点忘了介绍一下。” 韩飞拉住林诗儿的手,来到封一剑身旁,对林诗儿笑道: “这位是韩大哥的好朋友,是一位十分厉害的剑客,叫封一剑,与我一起同行,你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今天正好介绍给你认识。” 封一剑沉默不语,似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反倒是林诗儿,落落大方的施了个女子的万福礼,轻声道: “我叫林诗儿,见过封大哥,你是韩大哥的好朋友,就是我的好朋友。” 封一剑让自己的脸色柔和一些,微微点了点头,便算是还礼了,韩飞笑着跟林诗儿解释了一下封一剑的性格木讷,让她不要在意,却不曾想,林诗儿反而觉得封一剑这样的行为才像是一个大侠该有的风范,更是欢喜的不得了。 被林诗儿如此推崇,就算是封一剑这样的木头,也脸上多了几分喜色来,只是依旧不怎么开口说话,韩飞拉住叽叽喳喳说了好些琐事的林诗儿,问出了自己从先前就一直很想问的一个问题。 “诗儿,李婆婆去哪了?怎么不见她来照顾,以前我每次来见你,她可都是跟你形影不离的,生怕我把你拐卖了一样,今日怎么到了这会还未见到人?” 诗儿闻言,脸上开心的神色不见了,反而是有些淡淡的忧伤,精致的小脸也暗淡下来,小声道: “婆婆去年得了一场重病,已经离世了。” 韩飞的脸色微微一变,皱眉道: “怎会如此,三年前我离开的时候,李婆婆不是还很健朗吗?而且她还是习武之人,身体比一般人要好很多,怎么突然就离世了?” 林诗儿眼中已经有泪水弥漫,只是强忍住不让掉落下来,她摇了摇头道: “诗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去年夏天的时候,婆婆突然就病了,而且一病不起,诗儿找了很多郎中去看,也给婆婆吃了好多药,但还是没能治好,后来婆婆很快就去世了。” 韩飞闻言,心中的越发奇怪了,诗儿或许不清楚,但韩飞却很清楚,那位李婆婆可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虽然不是什么入境之人,但也绝不是弱手,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得病而逝。 韩飞隐约间感觉到里面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同时又想起了先前那些女子的奇怪神情,当下问道: “诗儿,那婆婆去世后,你在这里可遇到什么麻烦了?” 林诗儿闻言,脸色却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控制住了,向韩飞轻轻摇头,露出笑容来,轻声道: “没有,诗儿在这里待得挺好的,没遇到什么麻烦。” 但是韩飞却看的仔细,对方眼中的泪水还未消散,配上这样的笑脸,看上去实在有些勉强,韩飞温柔的抚摸着林诗儿的脑袋,柔声道: “诗儿妹妹,李婆婆不在了,但韩大哥还在,不管你先前遇到了何事,受到怎样的委屈,都可以告诉我,韩大哥会为你做主的。” 面对韩飞的温柔,林诗儿再也控制不住,一下子扑入韩飞的怀中,放声大哭了起来,就如同一个在外受了欺负的小姑娘,回到了家中,见到了家中长辈一般,可以肆无忌惮的宣泄自己的委屈与痛苦。 韩飞轻轻抱住对方的后背,动作无比的温柔,心中并无半分异样情绪,反而是多了几分沉重,即便林诗儿还未开口,但韩飞已经敏锐的感觉到,自己的这位好朋友怕是遭遇了很大的委屈,才能让如此乐观的小姑娘,变成这般样子。 一股无名的怒火此刻在韩飞的胸中已然燃烧了起来 第41章 出手教训 经过了好一会的安慰,林诗儿终于平静了下来,韩飞这才从对方的口中得知了所有事情,原来,在李婆婆尚在的时候,林诗儿和春风玉露阁始终属于借宿的关系,她用自己的一双巧手,做出许多精美的小吃,用来吸引阁中的顾客,而也因此却是为春风玉露阁吸引了不少的回头客。 但事情从李婆婆死后,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先是在阁中,无端受到诸多打压,让林诗儿除了制作糕点小吃以外,还担任起了更多杂事,其中甚至包括给一些伺候舞娘及抚琴女的工作,后面,阁中更是不在满足于此,强行要求林诗儿开始学习舞蹈与琴艺,准备开始以阁中头牌抛头露面,这遭到了林诗儿的激烈反抗,为此与阁中闹得极为不和。 好在阁中有一位头牌琴娘,名为玉音,曾经受过李婆婆的恩惠,在最关键的时候,站了出来,帮林诗儿挡住了诸多压力,而阁中也担心逼迫过紧,会让林诗儿做出过激反应,这才将事情僵持下来。 但这段时间,又有消息传出,有一位大人物看上了林诗儿,想要将其作为自己的贴身丫鬟,从这里买走,但在这之前,要春风玉露阁先将其调教好,故而双方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阁中的压迫也越来越强,甚至这段时间,已经限制了林诗儿的出入,变相将其软禁了起来。 韩飞得知这一切后,心中的愤怒也越发的高涨,他本以为这里来往多是文人雅士,而且素有好名,与一般的花楼妓院倒是不一样,却不曾想,内部依旧是与其他之地无丝毫差别,同样的肮脏混乱。 韩飞压住心中的愤怒,对林诗儿柔声道: “诗儿妹妹不必担心,有韩大哥在,没有任何人可以逼迫你做自己不愿做的事情。” 韩飞的语气坚定,此刻少有的露出几分霸道之色,封一剑沉默的立在一旁,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在他看来,这里本就不是什么好地,若韩飞铁了心的要带人走,他不介意出剑开路。 林诗儿却抓住韩飞的衣袖,摇头轻声道: “韩大哥,你能来看我,诗儿已经很开心了,但诗儿不希望韩大哥为了我的事情,卷入进来,诗儿虽然不走江湖,但常年待在这里,多少也耳濡目染了一些,这春风玉露阁,能够在凤城一家独大,甚至在其他各州都立有分阁,总阁更是可以建在我大夏皇都,背后的势力可谓是手眼通天,有传闻这阁楼背后的主人乃是庙堂上的重臣,而且似乎在江湖上也颇有地位,背后似是有极强的门派支撑,你们万万不能招惹。” 韩飞对此却是轻笑一声,淡淡道: “那又如何?背景厉害就可以不讲道理吗?这些能吓得住别人,可吓不住我,诗儿不必担心。” 林诗儿闻言,眼中又有些湿润起来,柔声道: “谢谢你,韩大哥!” 韩飞没有说话,只是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就如同三年前一样,初次见到林诗儿的时候,也是在她被几个地痞调戏的时候,那时的韩飞二话没说,上去就是将他们胖揍了一顿,面对林诗儿的道谢,韩飞只是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这次,虽然不是什么地痞流氓那么简单,但对韩飞来说,却也没什么区别,林诗儿是他的朋友,这个理由足够了! 而且真要论关系背景,且不说自家那个神秘莫测的臭老头,光是洛音背后的天音宗,厉风行,也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存在,便是庙堂背景,自己背后好歹还有一个手握三万铁骑的雍州将军,真要是逼急了他,他就豁出脸皮不要,去他们面前撒泼打滚的哀求一番,不说别的,保命倒也不是问题。 这时,房门突然被打开,却是玉音走了进来,她先是给韩飞二人施了一礼,这才急急对林诗儿说道: “诗儿妹妹,红霓他们知道了这的事情,这会已经带着人过来了,你还是让这两位朋友快些离开,不然一会闹腾起来,说不定要吃亏。” 林诗儿脸色大变,立刻就慌了神,想要拉着韩飞赶紧离开,韩飞却笑着抓住了林诗儿的手,轻轻捏了一下,示意她不要紧张,先是对玉音抱拳施了一礼,轻声道: “这段时间,多谢玉音姑娘照顾我诗儿妹妹,韩飞在此谢过!” 玉音见他不紧不慢的样子,秀眉皱起,急声道: “此刻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们二人要真是诗儿的朋友,这会就赶紧离开,不要给她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了。” 韩飞却笑道: “无妨,我今日来,就是为了帮她解决麻烦的,既然他们要来,那我就顺道见见,也好和他们好生说说,看看能不能将此事和解。” 玉音却怒声道: “你这少年郎怎么好不知趣,那些人岂会跟你一个少年好生说话,他们带着的都是阁中看家护院的好手,到时候动起手来,将你打将出去,便有你好受的了。” 韩飞知道这女子见他们二人年纪轻轻,且身无兵刃,只当是两位弱小少年,本是好意,但此刻韩飞却也不愿多解释什么,也没必要解释,一会自然会见分晓。 正在二人说话间,院中已经是闹哄哄的冲入了一群人来,玉音见状,暗自叹气,知道事情难以善终了,有些气恼的瞪了韩飞一眼,觉得这个少年人真的是不知死活,就算出事都是活该,但一想到对方是林诗儿少有的朋友,心中也不忍放其不管。 一念至此,她只能硬着头皮先行走出房屋,看着气势汹汹而来的一众人,轻声道: “这里是后阁雅苑,谁允许你们如此喧闹的,扰了客人雅兴,谁担待得起?” 冲入院中的一伙人,为首的是一名穿着暴露红纱霓裳的女子,容颜倒也算得上是俏丽,却配有一双丹凤眼,颇有些煞气之意,那女子冷笑一声,上前两步道: “玉音,阁中的规矩,你也知道的,你敢帮着林诗儿那个臭丫头在这里私会她的小情人,你好大的胆子,你不知道她已经被大人看上了吗?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玉音依旧从容道: “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些什么,这位韩公子是我的客人,而诗儿也是我让她在这里帮我服侍招待而已,你最好不要胡言乱语,这等嚼舌根在阁中可也是不许的。” 红霓讥笑道: “你的客人?你是抚琴女,既然是来找你的,我怎么未曾见到你的古琴,难不成是来与你缠绵的不成。” 玉音的脸色微变,但随即便镇定道: “就是来与我缠绵的又如何?我还需要知会你嘛?” 红霓讥笑道: “呦呦呦,我们的石女也会有动情的时候啊,你为了那个臭丫头,还真舍得,连自己的名声都不要了。” 玉音冷然道: “既如此,你还不退去。” 红霓却冷笑道: “你想得美,先前在阁楼前可有不少姐妹都听到了对方是来找林诗儿的,这可是阁中大忌,我身为代阁主,自然要好好查验一番,而且,就算是真的与你缠绵,怎么还会需要林诗儿来服侍,难不成还要来个劳燕双飞不成?这话骗得了谁。” 玉音脸色难看道: “红霓,我都已经说了他乃是我的客人,你这般仗势欺人,若真得罪了顾客,到时候阁主怪罪起来,你能承担吗?” 红霓却讥笑道: “得不得罪,还要查看了才知道,若真是客人,老娘我就给他暖被窝,替他脱衣洗浴来赔罪就是!” “你这般吓人模样,就算你想给小爷暖被窝,我也要愿意才行啊,你开出的条件,反倒是占了不少便宜,这如何能行。” 就在这时,一直在玉音身后房间,静观其变的韩飞,终于开口了,同时也缓缓走了出来,而他的出现,则立刻让众人都出现了一阵骚乱。 玉音听到韩飞先前的话,先是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解气,但更多的却是气恼,这个小子怎么就这么跑出来了,这不是坏事吗。 而红霓身边的一个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女子,也是立刻指着韩飞,对红霓激动道: “红霓姐,就是这个小子,我们先前看到的就是这个小子在阁楼那里大呼小叫的要找林诗儿那个小蹄子。” 红霓立刻冷笑一声道: “终于肯出来了吗?这下,玉音妹妹还有什么好说的?” 玉音皱眉,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解释,暗自又瞪了韩飞一眼,但韩飞却觉得这一眼,多少有些风情滋味,他轻笑着看着红霓道: “见诗儿妹妹也好,见玉音姐姐也罢,你们阁中何时规定了我来与玉音姐姐谈心,就不能顺道见见我的朋友了?” 红霓讥笑道: “只是谈心吗?恐怕是两心相融,一看你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个林诗儿也是一样,一天外表看起来,冰清玉洁的,骨子里也同样是个骚货” 她的话还没说完,韩飞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她的眼前,紧接着,韩飞抬手就是一巴掌摔了上去,将她剩余未说完的话混着她的牙齿,一起堵回了肚子中。 韩飞这才慢悠悠说道: “嘴巴太臭,缺乏管教,既然以前没人教你如何说话,那我今日就给你补上一课。” 这一巴掌势大力沉,哪怕韩飞未曾动用内力,但也着实不轻,红霓的脸庞立刻就红肿起来,但她却像是被打傻了一般,竟是愣愣的坐在地上看了韩飞好一会,这才突然跳脚起来,因为掉落了两颗牙齿,一时间竟是口齿不清,但还是可以模糊听出她的话语来。 “你个王八蛋,竟敢打我,给我收拾他!” 她一边叫喊着,一边指挥着身后那群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护园们,让他们出手教训对方,那些护园们自然是毫不含糊,提起手中的棍棒,就冲了上来。 玉音立刻暗叫糟糕,没想到韩飞竟然话都不说一声就敢出手,事情彻底失去控制了,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封一剑的身形莫名的出现在韩飞的身旁。 他面对那些冲上来的护院,只是随意一挥手,一道劲气呼啸而过,那些人顿时如遭锤击一般,全部都倒飞了回去,纷纷砸在院墙之上,弹落在地,撕心裂肺的惨嚎声,在院中响彻起。 而场中其余人等的脸色却全都变了,特别是红霓,捂着半边红肿的脸庞,脸上满是惊恐的神色,她怎么都没想到,两个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少年人,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身手,都不见其如何出手,就将一众高大威猛的壮汉击飞三丈远。 而韩飞则是面无表情,他知道这已经是封一剑手下留情了,若是真的出手,刚才那一下用上了剑气,对方此刻就不是嚎叫了,恐怕连完整的尸体都没了。 韩飞看也不看那些躺倒一地的护园,而是走到红霓的身边,蹲了下来,脸上依旧是笑眯眯的表情,可是红霓却仿佛见了鬼一样,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缩了缩,脸上满是惊惧之色。 韩飞轻笑道: “现在学会好好说话了吗?” 红霓虽然满脸惊恐,但还是咽了口吐沫,颤声道: “你们不要得意,以为你们武功厉害就可以在我们这里放肆,我们春风玉露阁能够屹立这么久,也不是吃素的,阁中都有高手坐镇。” 韩飞则是冷笑一声,抬眼向着院落外的方向看了一眼,幽幽道: “你指的是那位已经在院门口藏着看了许久的大哥吗?” 韩飞的话音刚落,从院门口便走进了一名持刀的中年人,只是这人进来后,并未有丝毫要出手的意思,反而抬起自己拿刀的右手,示意自己并未恶意,干笑一声道: “这位少侠,我无意与二位冲突,只是职责所在,不知能否给个薄面。” 对方早在韩飞二人还未出手的时候,就已经到了,韩飞虽然没有封一剑的气息感知,但这人的武功不说强弱,身法实在一般,就算韩飞也能清楚的听到对方的脚步与心跳声,此时韩飞看着对方有些尴尬的样子,轻笑道: “那还要看看这位代理阁主是怎么个意思了?” 那人拉住红霓,将其搀扶起来,却小声道: “这二人实力高深莫测,远在我之上,万不可得罪。” 红霓听完此话,心中彻底凉了下来,再看向韩飞笑眯眯的样子,顿时觉得犹如恶魔的微笑一般。 第42章 三万两约定 庭院中的气氛此刻显得有些诡异,韩飞只是笑眯眯的看着那位红肿了半边脸的红霓,而红霓却心中惊惧交加,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反倒是那位持刀的中年人,是场中头脑最为清醒的人,看到有些僵持的局面,伸手拉了一下红霓,小声道: “事不可为,以和为贵的好。” 红霓这才算回过神来,也不敢计较韩飞先前那一巴掌,勉强露出一个似哭似笑的尴尬表情,小声道: “先前是奴家没弄清状况,还请韩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多多包涵,咱们一切都好商量。” 韩飞这才点头轻笑道: “好商量就好,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这才对嘛。” 此刻的韩飞就像是个好好先生一般,丝毫看不出像是先前出手狠辣,没有丝毫怜香惜玉之情的冷血家伙,红霓对这个善变的少年郎却打心底害怕起来,甚至不敢直视对方,有些委屈的说道: “不知道韩公子意下如何?” 韩飞站起身来,摘下一片庭院中柳树的叶子,似是无意道: “我其实也并不想与你们有何冲突,只是想带我的朋友离开而已,不知可否?” 红霓的脸色却立刻变了,笑容十分勉强,但畏惧韩飞二人的实力,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硬着头皮道: “韩公子,这是不是有些不合规矩了。” 韩飞眯着眼看了看她,轻声道: “什么规矩?” 红霓此刻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即便畏惧,依旧说道: “我们春风玉露阁虽然只是陪舞听曲的地方,但却也有阁中的规矩,凡是阁中之人,无论何人,都不能随意离开本阁,林诗儿既是我阁中之人,自然就要守阁中的规矩,若是韩公子无凭无据,就将人从我阁中带走,自是不妥。” 韩飞闻言却并未搭话,红霓则继续道: “韩公子,我看您也非不讲理的人,总要替我们也想想,若是我们今日破了这个先例,让你把人带走了,那往后要是再有谁看上了我阁中那位姑娘,也如您这般抢人而去,那我这春风玉露阁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韩飞皱眉终于开口道: “若是我没记错,我诗儿妹妹似乎只是借宿于你们这里,并非你阁中之人。” 红霓却笑道: “看来韩公子还并不清楚,在一年前李婆婆死后,林诗儿便重新与我们春风玉露阁签订了契约,已经正式成为我阁中的人,若是韩公子想看的话,我可以拿给你看。” 身后的玉音却怒声道: “那是你们诱骗诗儿签下的。” 韩飞闻言,瞥了一眼红霓,红霓眼神有些闪躲,但还是说道: “玉音妹妹这话可就不对了,我们既未强迫,又未利诱,只是给她阐述了当下情况,全都是在你情我愿中完成的,何来诱骗?” 林诗儿脸色暗淡,却未曾说话,玉音也是一脸怒容,她心中清楚对方欺负诗儿年幼,这才用暗中胁迫的手段让其签下,但却没丝毫证据,也无话可说。 韩飞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心中已然清楚大概,此刻沉声道: “我若是今天执意要带人走,你又能如何?” 红霓轻笑一声,想要摆出一个妩媚的样子,但红肿的脸庞让她看起来不伦不类,只能作罢,依旧是轻声道: “公子二人实力高强,若是执意强闯出去,我们自然是不会抵挡,也挡不住,但公子可曾想过以后,我春风玉露阁在大夏九州之地都有分阁,岂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若是公子强行坏了规矩,那总阁那里,定然是不会就此罢手,到时候朝廷也好,江湖也罢,若是对公子和诗儿二人展开报复,公子或许自持武力,倒还无所谓,那诗儿呢?可能一直与公子这般躲藏下去?” 韩飞双眼眯了起来,轻笑一声道: “听起来,你似乎在威胁我?” 红霓似是从韩飞的身上感受到了杀意,不自觉后退了两步,颤声道: “奴家不敢,只是忠告而已。” 韩飞先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脸上突然露出笑容来,轻笑道: “不过,姑娘所言倒也不无道理,但我想,终会有两全其美的法子才是,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你们阁中是可以赎人的对吗?既然如此,我替我妹妹赎身总可以。” 红霓的脸色一僵,随后轻声道: “这自然是可以的,只是诗儿妹妹先前被一位大人看上了,若是公子也想替她赎身的话,或许会有冲突。” 韩飞冷然道: “我只是问你是否可赎!” 红霓心神胆寒,立刻回答道: “可赎,只是诗儿妹妹尚未出阁,而且本就有人看好,阁中定下的这赎金可不算低,不知公子是否能够承担。” 韩飞淡淡道: “多少?” 红霓轻声道: “三万两!” 韩飞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后眯着眼盯着对方道: “你敢蒙我?” 红霓感觉一股寒意笼罩而来,险些软倒在地,还好有那位持刀人扶着,这才站立,急声道: “我绝无蒙骗之意,不信,你可以问玉音妹妹。” 韩飞转头看去,玉音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韩飞心中也是一阵默然,这春风玉露阁倒是会做生意,凭借一个尚未出阁的诗儿,竟然敢开价到三万两的价格。 此时,林诗儿却走上前来,拉住了韩飞的衣袖,抬眼时,已然是泪眼婆娑,却依旧轻声道: “韩大哥,算了,为了诗儿不值得的,你就不要管了,只愿韩大哥以后能不要忘了诗儿,不会看轻诗儿就是了。” 韩飞却轻柔的抚摸了一下林诗儿的脑袋,轻声道: “傻丫头,说什么胡话呢,区区三万两银子而已,怎么会难得住你韩大哥,放心!” 林诗儿抬头看向韩飞,眼中早已是泪眼婆娑,韩飞则是替她拂去泪渍,揉了揉她的脑袋,以示安慰,这才来到红霓身前,淡淡道: “那就依你所说,我拿三万两换诗儿的卖身契约,从此一拍两散,互不相欠。” 红霓怎么看对方都不像是能够拿出三万两银子的人,但此刻却也不敢得罪对方,只能赔笑道: “自然是如此,只要韩公子能够拿出钱来,我就亲自送诗儿离开,只是韩公子,我先前也说了,还有一位大人也看上了诗儿,如果对方先拿出了钱,那我这边可也不好说啊。” 韩飞冷笑道: “我相信只要没人从中作梗,还是有些时间的。” 红霓脸色僵了僵,随后勉强笑道: “说的是,奴家明白,可总归有个时限。” 韩飞深深的看了一眼对方,淡淡道: “那就以三天为限。” 红霓的眼中一亮,生怕韩飞反悔一般,立刻拍手道: “好,就三天为限。” 随后,她看到韩飞似笑非笑的眼神,有些尴尬的干笑两声,不敢抬头去与对方对视,韩飞也没有揭穿她的小心思,只是嘴角带起一丝诡异的笑容来,幽幽说道: “还有一件事情,我想需要跟你知会一声。” 韩飞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玉牌来,乃是古玉制成,极为精美,上面只刻了一个“凌” 字,正是先前离开雍州城前,凌萧给予的那块玉牌,这一路上,韩飞都从未将其拿出,直到今日,才将其拿出。 韩飞把玩着玉牌,轻声道: “这块玉牌,不知道代阁主可曾见过?” 红霓仔细打量了一眼,脸色微微一变,轻声道: “这是雍州守将凌萧将军的私人玉牌,怎么会在公子手中。” 韩飞眯起眼来,冷然道: “你一个小小的舞姬有何资格知道其中缘由?” 红霓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但还是低着头赔笑道: “说的是,奴家多嘴了。” 韩飞见她服软,这才继续说道: “我只是想提醒一下你,我不管在你们身后想要出手的是哪位大人物,在雍州之地,恐怕没几个人,还能大得过手握三万铁甲的雍州守将,我不愿将事情闹大,你们最好也好自为之,这几日,好生对待我诗儿妹妹,若敢有半分差池,你等也想清楚,这座春风玉露阁,毕竟还在雍州!” 红霓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却换上了一副笑脸来,凑着身子靠近韩飞,陪笑道: “看公子说的,您与凌将军相熟,怎的不早说啊,险些得罪了贵人,你放心就是,只要您不坏了规矩,我们绝对不敢如何,诗儿妹妹若是有半点差池,您尽管来找我。” 韩飞微微挪步,避开了她有意无意靠近的身子,淡淡道: “如此甚好!” 说完之后,韩飞不再理会她,而是转头对林诗儿说道: “诗儿妹妹,你在这里再等三天,我自会来接你。” 林诗儿虽然有些将信将疑,但见韩飞说的笃定,便认真的点了点头,韩飞又对玉音轻笑道: “玉音姐姐,还要再麻烦你多照顾诗儿几日了。” 玉音神色复杂,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两个看起来平凡至极的少年郎,不但有着让阁中护卫都惊惧的可怕身手,甚至还与手握大权的雍州守将凌萧有不俗的关系,他轻轻颔首道: “只希望你能言而有信,莫要让诗儿失望就好!” 韩飞不再多说什么,再次警告了红霓一声后,便与封一剑转身离去了,红霓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后,才彻底松了口气,身子险些软倒在地,顾不上脸上火辣辣的疼痛,笑脸相迎的走上前去,对诗儿道: “原来诗儿妹妹还有这样的朋友,怎么不早些告诉姐姐,你看看,险些闹出误会来。” 诗儿脸色不渝,没有要说话的意思,玉音则是对诗儿轻声道: “诗儿,咱们回去!” 说罢,直接牵住诗儿的手,从红霓身边走了过去,更是连看都未看她一眼,红霓脸上有些挂不住,但先前韩飞的威胁还在脑中回荡,此刻倒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背后恶毒念叨了几句不知好歹的话语。 而韩飞二人离开春风玉露阁后,走在街道上,显得有些沉默,封一剑本性格使然,实属正常,而向来喜闹不喜静的韩飞,也有些安静,就显得气氛颇有些压抑。 大概走了半盏茶的功夫,韩飞率先停下了脚步,肚子里却发出了一阵声响来,他揉了揉肚子,苦笑一声,终于开口道: “本想着带你去尝尝诗儿妹妹的肉包子,早上都没怎么吃饱,没成想遇到这样的事情,这都已经过了中午了,还是先找一处酒家,尝尝凤城的特色小吃,聊以慰藉。” 封一剑见他神情平静,似是已经忘却先前之事,终于问道: “先前为何不直接带人走?” 韩飞看了看他,然后下意识挠了挠头,苦笑道: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那个娘们说的没错,我们自身倒是无所谓,但总要替诗儿考虑,我不能以后一直将她带在身旁,她既不会武,真惹上了这样麻烦,当如何自保?” 封一剑皱了皱眉,开口道: “可你并没有三万两,如何赎人?” 韩飞伸了个懒腰,一边打量着四周的酒家,一边看似无意的说道: “在阁中我就想过这个问题了,实在不行,便将那颗圣灵珠卖了,那好歹也是不可多得的异宝,绝对能卖上好价钱,而且,我也知晓这凤城中有专门买卖这样物品的黑市,我打算今夜抽空去走一遭。” 封一剑见他已有定夺,便不再多言,而韩飞四处张望之下,竟是又看到昨日初来时,询问过的那家客栈,倒也真是有缘,心中一喜,吃不上肉包子,吃个特色银鱼也好啊,便与封一剑向其走去。 更巧的是出来迎客的还是那名小二,看到是昨日的韩飞二人,也是喜笑颜开,得知韩飞要品尝特色银鱼,立刻在前方带路,将二人引至二楼的一处临街雅间,位置极佳,既可以避免客栈中的喧闹,还能从窗外俯视凤城临街的景色,韩飞甚为满意,心中想着,昨日的赏钱倒也不算白给了。 而小二对二人的确是格外用心,不仅仅是端茶倒水,还以最快的速度将二人所需的佳肴全部都呈了上来,韩飞笑着又赏了他几个铜钱,这才让其下去,随后便对着那条特色大银鱼,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第43章 杀手和断腿 韩飞和封一剑吃完饭后,时间已经到了下午,韩飞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对封一剑道: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不管有何糟心事,也不能阻挡我先填饱肚子。” 封一剑对他的奇言怪语早已经免疫了,当下只是沉默的走在前头,韩飞追了上来,继续叹气道: “本来想着看完诗儿,就出发前往冀州的,但如今看来,又要暂留几日,今晚,我们恐怕只能去清水寺继续借宿了,好在没有提前收拾行李马匹。” 封一剑默然走路,片刻后,他突然停了下来,往身后看了一眼,皱了皱眉,韩飞好奇道: “怎么了?” 封一剑闭眼感受了片刻,沉声道: “有人跟踪我们!” 韩飞心中微动,丝毫不怀疑封一剑的感知,想了想又说道: “先不要露出声色,继续走,看看他的意图再说。” 封一剑点了点头,与韩飞继续前行,韩飞一边走着,一边却在细声细细询问,通过封一剑的讲述,得知对方竟然在二人去客栈吃饭前就已经出现了,韩飞思来想去,觉得这跟踪的人要么是春风玉露阁的人,要么就是那位清水崔公子的人。 想到这里,韩飞冷笑一声道: “先不着急回去,我倒想看看对方到底是谁,找个地方引他们出来。” 随后,韩飞凭着自己的记忆,开始往凤城的东南城郊的方向走去,那里人员偏少,若真是对他们二人有意图,到了那里也才方便动手。 韩飞似若无意的与封一剑在城中兜兜转转了大半天,直到天色已经昏暗了,这才来到东南城郊,这里除了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三三两两围拢在城郊破庙里,相互取暖外,平日里很少有其他人员来往走动,韩飞走至一处空旷的荒地,终于停下脚步来,转身向四周打量了一番,轻笑道: “诸位,跟了也有大半日了,不如现身聊聊如何?” 但四周除了清风吹动落叶的声音外,却是再无任何动静,韩飞看了一眼封一剑,见对方微微颔首,便再次冷笑道: “既然诸位不肯现身,那我兄弟二人可就不奉陪了。” 韩飞说完,作势转身要走,封一剑也一并离开,但就在二人转身的瞬间,身后便传来了几道呼啸之音,韩飞一直暗中戒备,身形灵巧一转,下一刻以飘然落在数丈之外,而封一剑却动也不动,只是周身剑罡运起,将那袭来之物纷纷斩碎。 韩飞定睛看去,已然出现了四名蒙面持刀的黑衣人,各个都是眼露杀机,韩飞轻笑道: “杀气浓郁,蒙头遮面,这就有意思了,看来这是要杀人灭口的节奏啊。” 那四人却是一声不吭,同时向二人冲了过来,其中两人杀向韩飞,另外两人则是冲向了封一剑,韩飞双眼微眯,身形不退反进,只身迎了上去。 四人虽然都持长刀,但却功法各异,攻向韩飞的两人,一人用的是左手刀,却快而狠辣,招式诡异多变,而另一人刀法却是势大力沉,锋芒毕露,每一刀挥出便是刀风呼啸,但只是交手不过数招,韩飞已然看出这二人出手狠辣,配合娴熟,一身内力浑厚无比,刀法更是精湛,显然非一般人可言。 韩飞仗着身法灵活,在二人身前腾挪躲闪,虽然看似凶险,却应对灵活自若,二人连攻数十招,却未能伤到其半分。二人眼中也都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他们兄弟四人混迹江湖多年,杀人无数,却还未遇到这样身法灵巧的少年。 而反观其余攻向封一剑的二人,却凄惨多了,他们似是看出这个少年的武功高强,出手间也都是拼尽全力,但只是一个照面,就被封一剑挥手一道剑气扫飞了出去。 若不是二人的内力浑厚,这一剑就足以让他们命丧当场,眼中都露出了惊恐之色来,其中一人终于闷声道: “糟了,遇到扎手点子了,情报有误,这个家伙是入境的高手。” 另一人也是急声道: “老大,老三,情报有误,不要打了,快撤!” 正在与韩飞缠斗的二人,听到了这声示警,立刻放弃了强攻,毫不犹豫的转身而退,韩飞却眼中精光一闪,飞身上前,双手探出,直接扣住二人的肩膀,轻声道: “既然来都来了,何必着急走呢!” 那二人见状,立刻挥刀砍去,却被韩飞凌空一转,避开刀锋,双手离开对方肩膀的同时,却是双指连弹,射出两道寒光击打在对方胸前,将正欲退去的二人,险些击倒在地,而韩飞则是同时出声道: “一个都别让走了!” 封一剑会意,身形一动便是冲向那二人,那二人见势不妙,一刻都不犹豫,抽身就走,竟是连剩余二人都不顾了,只是二人身形刚动,背后便是一道剑气划过,惨叫一声后,便摔落在地,已然在无力动弹。 而韩飞也趁机扣住另外两人,双掌运劲,拍在二人胸前,顿时将其运转的气机打散,扣住了二人的脖子,笑眯眯道: “谈谈?” 二人被韩飞扣在手中,眼中却无惊慌之色,反倒是透出一股冷漠来,其中一人闷声道: “技不如人,我们认栽!” 那人说完,竟是突然从身上迸发出一股强大的内力,韩飞被突如其来的内力震了开来,正欲出手,却见二人同时软倒在地,再无声息。 韩飞皱眉,走上前去,摸了摸二人的脉搏,又探了探鼻息,心中也是有些惊疑不定,对方竟然毫不犹豫的震碎了自己全身经脉而亡,死的如此干脆利落,毫不犹豫,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杀手行径。 他急忙转身看向封一剑的方向,喝道: “小心那二人自杀,制住他们!” 只是这话显然还是说晚了,封一剑站在那二人身前未动,只是看了看韩飞,韩飞匆匆跑了过去,封一剑摇头道: “我那一剑只伤人未杀人,但我到时,二人已经死了!” 韩飞叹气,有些疑惑道: “这就有些奇怪了,如此训练有素的杀手,不像是春风玉露阁派来的,难道是那位崔公子?” 封一剑沉声道: “回去一看便知!” 韩飞点了点头,不再犹豫,与封一剑快速赶回了清水寺,但因为这番折腾,二人到清水寺的时候,天色也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还未到寺前,却看到两个壮汉,犹如两座塔山一般,就那么站在那里,韩飞奇怪的与封一剑对视了一眼,缓步走上前去,还未到身前,那二人便异口同声道: “站住!” 声音如同擂鼓一般,韩飞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问道: “二位又是何人?为何拦住我二人的去路?” 左手边的大汉闷声闷气道: “我们是江东双雄,小子,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有人让我们兄弟二人来打断你一条腿,我看你如此瘦弱,甚是可怜,劝你还是自己断自己一条腿,然后滚出凤城,莫要让我二人动手,否则,我一出手没个轻重,恐怕断的就不光是腿了!” 韩飞闻言,心中大概已然知道是何人指派了,却反而更为疑惑,他下意识的挠了挠头,看着眼前两位大汉,失笑道: “怎么总有人想要打断我的腿呢?” 右手边的壮汉冷哼一声道: “莫要拖延时间了,是你自己来,还是让我们动手!” 韩飞双眼眯起,露出一丝危险的笑意道: “还是在下来,只是不知道你们是想断左腿还是右腿呢?” 左手之人沉声道: “无妨,都可以!” 韩飞点头道: “那便一条左腿和一条右腿,这样日后倒也方便!” 二人都是一脸疑惑之色,不明白韩飞胡言乱语什么,但韩飞却突然出手了,他身形一晃就出现在二人身前,下一刻,又消失不见,紧接着二人忽然感觉下方恶风来袭,立刻警觉,就要抽身后退,却听闻两声嘭的撞击之音,随即骨裂之声响起。 “啊!” 两声惨叫几乎同时响了起来,而这两位身高八尺还有余的壮汉,竟是轰然倒地,抱着自己的一条腿不停惨叫,韩飞则是重新出现在先前的地方,手中不知从哪里弄了一根胳膊粗的棍子,此刻棍子已然断裂。 韩飞随手扔掉断成两截的棍子,叹气道: “你们要打人,总要选个结实点的棍子才是,我只是用力挥了两次就断了,这怎么能行呢!” 这根棍子却是韩飞神出鬼没的从对方手中抢来的,而那两位壮汉此刻哪还有心情听韩飞絮叨,一个抱着左腿,一个抱着右腿,正冷汗直流,韩飞先前可是丝毫没有留情,全身内力都汇聚手中,这两棍子下去,直接将对方的膝盖处打成粉碎,想要在修复,没个三年五载都是不可能的。 封一剑见此,皱了皱眉,却没有说话,韩飞则是搓了搓手,一脸煞气的蹲下身子,看着在地上翻滚嚎叫的二人,冷然道: “欺人者人恒欺之,把这句话带给你们的那位主子!” 说完之后,不再多看二人一眼,便是向清水寺走去,刚来到寺门前,就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一溜烟的跑进寺中,虽然速度很快,但韩飞还是看清楚对方正是跟在崔东升身边的那位无极堂少堂主,贺知命。 韩飞嘴角牵起一丝冷笑,却未曾理会,还是礼貌的向门口值守的小沙弥施礼问好,准备回寺中休息,那小沙弥先前虽然目睹了整个过程,却仿佛根本未曾看到一般,神色淡然,也与二人施了一礼,将二人迎了进去,便关上了寺院大门。 韩飞将这一幕,看在眼中,记在心中,不由暗道,只是一个小沙弥都有如此定力,恐怕这寺院曾经也发生过不少诸如此类的事情,却还能依旧香火鼎盛,来往侠客络绎不绝,却从未有人在寺中敢闹事过,这清水寺断然不简单,恐怕在暗中有着非常人可知的实力或者势力。好在韩飞二人向来低调,倒也不担心会触怒对方。 韩飞回到房中后,封一剑突然说道: “今天你的杀气有些重了!” 韩飞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恍然,他知道封一剑指的是自己先前毫不犹豫打断那两个壮汉腿的事情,韩飞静下心来,仔细回想了片刻,也确实发现自己今天有些反常。 从听到诗儿遇到的那些事情后,似乎胸中就一直有一股戾气,在阁中的时候,尚能克制,即便对那满嘴污言的红霓,也只是教训了一巴掌,但从街上回来后,先是刺杀,再是被人堵住,胸中的戾气也彻底爆发了,这才会出现刚才那狠辣的一幕。 看来即便跟随老头子游历多年,见过了世间百态,自己还是未能学会彻底掌控情绪,这对他来说,并非全然是坏事,本是少年轻狂时,胸中自有浩然意,怎可事事忍让,失了少年之志,只不过行走江湖,最忌讳便是为情绪所控制,易被人所利用,故而要谨慎克制。 韩飞一念到此,也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过好在,经过此番宣泄,胸中的那股戾气已经消失了,韩飞叹声道: “诗儿的事情,多多少少还是影响到了我!” 封一剑犹豫了片刻,沉声道: “可以理解!” 韩飞好奇的看了他一眼,打趣道: “你这个万年冰封的木头也能理解?” 封一剑看了他一眼,不再理会,韩飞却突然心中有些欢喜,以这个木头的性格能问出那句话,显然是他表达关心的一种方式,看来自己多少还是感化了他一些,倒是可喜可贺! 韩飞却又想起了先前的那两个壮汉的事情,心中则是越发奇怪了,他本以为杀手是崔东升派来的,现在看来,也不对,不然就不会有那两个人出现了,如此一来,这几个杀手的来历便有些神秘起来。 事情似乎变得逐渐诡异,韩飞的心中也多了几分警惕,站在房中思索了片刻后,韩飞的眼中却突然一亮,随后嘴角露出一丝奸笑来,悠悠说道: “我突然想到这三万两该从哪弄了” 第44章 敲竹杠 “我不干!” 封一剑沉声道,听完韩飞的想法,封一剑毫不犹豫的拒绝了,韩飞也不在意,这一点他也早就想到了,韩飞坐在桌前,笑眯眯的看着封一剑道: “具体的事情,我来做,你到时候帮我引走他身边的人就是了。” 封一剑皱眉道: “此非君子所为!” 韩飞翻了白眼道: “我啥时候说过自己是君子的?” 封一剑不去理他,韩飞叹声道: “诗儿可是也喊了你一声封大哥的,难道你就忍心置她于不顾。” 封一剑看了韩飞一眼,沉声道: “这般做法太不光明磊落了!” 韩飞笑道: “是否光明磊落,我一点都不在乎,再说了,这可不是我有意为之,而是对方欺人太甚,被人屡次挑衅,都欺负到头上来了,我要还忍下去,那不成了缩头乌龟了,权当是给他一个教训!” 封一剑思索了片刻,最终说道: “我该如何做!” 韩飞笑着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封一剑诧异道: “就这么简单?” 韩飞轻笑着点了点头,封一剑犹豫了片刻,还是答应了下来。韩飞则是微笑道: “事不宜迟,我先前问过带路的小沙弥了,那个家伙此刻不在寺中,这么晚了,应该是寻花问柳去了,这是最好的机会,我们先准备一番。” 封一剑皱眉道: “即便如此,凤城这么大,你又如何知道他去哪了?” 韩飞悠悠道: “我是不知道,但我相信,有人一定知道!” 封一剑皱眉不解,韩飞神秘的笑了一下,只让封一剑准备好出门,便转身离去了。 片刻之后,韩飞已经出现在寺院中的另一处东厢庭院之中,看着上面二十八的字样,微笑着上前敲了敲门,房中沉默了片刻,这才传来一声慵懒的娇柔之音。 “谁啊” 韩飞轻声道: “在下韩飞,深夜冒昧打扰,实在万分抱歉!” 又过了片刻,房中传来淅淅索索的一阵穿衣声后,房门被打开了,李玉蓉俏丽的身影就站在房内,却笑意嫣然道: “韩公子每晚都这么有兴致闲逛?这是又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韩飞笑道: “昨夜姑娘告知了自己的厢房门号,这次却是专程来拜访李姑娘的!” 李玉蓉靠着房门,似笑非笑道: “这大晚上的来拜访一个姑娘家,韩公子还真是会挑时间啊。” 韩飞则是有些尴尬道: “实在是有些急事想要咨询,的确有些失礼了。” 李玉蓉那一对好看的秀眉挑了挑,眼波流转的看着韩飞,轻声道: “既如此,那便请韩公子入房一叙。” 韩飞迟疑了片刻,他本想直接问了事情就走,毕竟深夜入一个姑娘的卧房,并不是什么好事,李玉蓉却嗤笑一声道: “怎么,我一个姑娘家还未说什么,韩公子反倒扭捏起来了?” 韩飞闻言,暗自苦笑一声,既然对方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韩飞一个大男人要是还不敢进去,岂不真成了那什么龟了,反之一想也是,有什么好怕的,总归吃亏的不会是自己。 韩飞不再犹豫,跟着李玉蓉的身影,便是进入了她的房中,还顺手关上了房门,却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李玉蓉看在眼中,轻笑道: “为何如此着急关门,韩公子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不成?” 韩飞尴尬的站在原地,此刻却不知应该是打开好,还是关上好了,自己怎么还有些心虚。 李玉蓉见韩飞窘迫的样子,咯咯笑了起来,随后落落大方的坐到了桌前,对韩飞轻声道: “不逗你了,韩公子请坐!” 韩飞心中暗骂自己竟然如此没用,不就是一个长得好看,还有钱有势的女人嘛,怎么还让自己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李玉蓉抬起纤纤玉手,给韩飞斟了一杯茶,茶香瞬间弥漫在整个房中,与房中的莫名清香混在一处,让人倒是有些心旷神怡的感觉。 韩飞看着眼前的茶杯,却并未动,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对方,李玉蓉见状,倒也没有在意,反而笑着率先开口道: “韩公子深夜来访,到底有何急事,不妨说来听听,看小女子有什么可以效劳的。” 韩飞轻声道: “实不相瞒,今夜我与朋友回寺院之时,遇到了两个怪人,自称是乌江双雄,说是奉了别人的命令来,要打断我的一双腿。” 李玉蓉神情纹丝不动,只是淡淡道: “然后呢?” 韩飞笑道: “别人想要我的腿,我自然不愿意,就只能打断他们的腿了!” 李玉蓉笑道: “此法甚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之。” 韩飞点头称赞道: “李姑娘虽然是名门望族之后,但也看得出来是一位女中豪杰,佩服佩服!” 李玉蓉娇笑道: “韩公子不必拍我马屁,李玉蓉有自知之明,女中豪杰什么的,我还是做不得的。” 随后,李玉蓉话锋一转道: “韩公子说了这么多,却不知你想要问我什么?” 韩飞轻声道: “就拿姑娘的话来说,既然人家都欺负到头上了,我总要去与他说道说道,看看能否解开梁子,否则一直误会下去,也是不好。” 李玉蓉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却故作茫然道: “那韩公子便去找那人就是,来找我作甚?” 韩飞轻声道: “我听闻今夜,他不在寺中。” 李玉蓉看了看韩飞,韩飞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她,片刻之后,李玉蓉打了个哈欠,慵懒的伸了伸懒腰,对韩飞娇柔道: “韩公子的话,小女子不明白,但却有些困了,看来无法在陪韩公子闲谈了。” 韩飞皱了皱眉,但却没再多说什么,而是轻笑道: “既如此,那李姑娘便早些休息。” 说罢,韩飞不再停留,转身就走出了房间,但就在他出门的那一刻,李玉蓉慵懒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悠悠道: “听闻今夜春风玉露阁有歌姬群舞,不少的高门子弟都去欣赏了,若是韩公子睡不着,倒是可以去欣赏一番。” 韩飞停下脚步,转头对已经走回床榻的李玉蓉抱拳轻笑道: “多谢李姑娘提醒了!” 韩飞细心的替李玉蓉关好房门,这才转身离去了,在韩飞走后不久,李玉蓉重新打开房门,看了看天上的月色,嘴角带起一丝诱人的微笑来,轻轻自语道: “今晚的月色这么美,想必凤城一定会很热闹才是。” 韩飞与封一剑站在春风玉露阁外不远处的一棵槐树下,将整个人都隐藏在树荫之中,与黑夜融为了一体,韩飞也没想到,自己白天刚刚离开,晚上就又回来了,看着灯火通明的春风玉露阁,便是离的这么远,都依旧可以隐约听到阁中传来的喧闹嬉笑之声,正如李玉蓉所说,今夜的春风玉露阁的确是很热闹。 “你能确定那位崔公子就在这里吗?” 封一剑皱眉问了一句,他们二人已经在这里等了近半个时辰了,韩飞靠着树,悠悠笑道: “放心好了,有句老话说的好,对你最了解的未必是朋友,而是你的对手,李玉蓉与那崔东升不合,以那个女人的心机,肯定会将对方的动向都了解透彻,不会有错的。” 封一剑不再多言,又过了片刻,靠着大树的韩飞,眼前一亮,立刻从大树上起来,仔细盯着春风玉露阁的门口,只见从那里走出来了七八个人,都是醉眼醺醺,勾肩搭背在一起,还有两个已经醉倒不省人事,让两个侍从扛着出来。 而为首的一人,一脸的红晕,也是步伐轻浮,摇摇晃晃,但却意识还能清醒几分,不让人去搀扶,保持自己贵人的形象,赫然正是崔东升。 韩飞轻笑道: “正主来了,该你登场了!” 封一剑犹豫片刻道: “要不我直接打翻带走好了!” 韩飞翻了白眼道: “这么多人,我们还能全带走不成,按照我们说好的来!” 封一剑咬了咬牙,还是走了出去,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迎着那一伙人走去,在双方交错而过的时候,故意撞向其中一人,那人本就摇摇晃晃,被这一撞之下,直接坐倒在地,哎呦的叫唤了一声,封一剑却看也不看,直接向后走去。 崔东升看到之后,立刻呼喝道: “站住,哪来的不长眼的东西,撞到人了没看到吗!” 其余几位世家子弟也都跟着大呼小叫起来,封一剑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扭头就跑,而崔东升则一眼就看出了他是白天跟韩飞在一起的那人,立刻喊道: “别让那个臭小子跑了,给我追,把他抓住,本少爷有赏!” 话音一落,那些在旁护卫的一些人都是纷纷冲上前去要抓封一剑,而那些喝醉的世家子弟也都借着酒劲竟也跟着追了起来,封一剑看到身后追来的众人,微微松了口气,故意放缓了些步伐,深怕跑的太快,把他们甩丢了。 而崔东升此刻却并未一起去追,只是站在原地,拿着折扇轻轻摆动着,摆足了名门望族的风范,身旁仅剩了两个随从护着。 韩飞站在远处笑眯眯的轻声道: “该小爷我出马了!” 说着,韩飞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黑布,将脸一遮,变成了一位黑衣人,然后身形一闪而逝,下一刻,便是出现在崔东升的身边,只是一抬手,便是将那两个扈从直接打晕在地,崔东升脸色大惊,还未看清来人的样子,已经被一棒子敲在脑袋上,直接软倒在地。 韩飞手脚麻利的将崔东升装入自己事先准备好的麻袋中,扛着麻袋,几个纵身便算是消失在了茫茫黑夜之中。 当韩飞再次停下身形的时候,已经在凤城外的一处荒山树林中了,韩飞将麻袋打开,看到还未苏醒的崔东升,探了探他的鼻息,确认只是昏过去了,这才将他手脚一捆,然后眼睛蒙上黑布,从怀中拿出一个水壶来,先是自己大大喝了一口,然后喷在对方的脸上。 被这么一刺激,那崔东升整个人都一哆嗦,却是清醒了过来,但却发现自己手脚不能动,眼睛也是漆黑一片,顿时吓得啊啊乱叫。 韩飞掏了掏耳朵,实在被这家伙吵到不行,上去先是甩了一巴掌,这才让他老实下来,但依旧是浑身颤抖,韩飞蹲下身子,将自己的声音压抑成浑厚的中年男人的音调,狠狠的说道: “小子,你再敢乱叫,小心我拔了你舌头。” 崔东升哆嗦了一下,颤声道: “你是谁啊,你为何要绑我,你可知道我是清河崔家的人,我们家都是朝廷重臣,你赶紧放了我啊,不然,我家里会要你好看的。” 韩飞冷笑一声道: “爷爷绑的就是你们这些世家子弟,我本就是绿林中的爷们,过得就是刀口舔血的生活,还怕你个鸟官!” 崔东升一听,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没想到自己遇上杀人劫财的恶匪了,险些哭出声来,颤声道: “好汉饶命,你不要杀我啊,我可没得罪过你们啊!” 韩飞故作狞笑道: “小子,我实话告诉你,你前面害人断了腿,所以托我来教训一下你,但没想到你还是个什么崔家子弟,我最讨厌就是你们这些贵族子弟了,看来今天不杀你都不行了。” 崔东升听闻,立刻惊叫起来,连声道: “别杀我,别杀我,我可以给你钱,别人给你多少,我给你十倍。” 韩飞见对方终于上钩了,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来,依旧狞笑道: “人家可是出了三千两来,你既然说十倍,那可就是三万两,你要拿不出来,爷爷我可就手下不留情了。” 崔东升一听竟然这么多,当下苦着脸道: “这三万两也太多了,我没有啊,能否少一些,一万两可否!” 韩飞皱了皱眉,随后冷哼一声道: “不行,既然你没有,那就只能宰了你了!” 说着便要伸手将崔东升拉起来,崔东升却吓得不停挣扎,口中喊道: “等一下,我有,我有!” 韩飞一听,却险些气乐了,自己本就想诈他一下,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还真敢在这种时候玩猫腻,立刻狞笑道: “小子,你敢跟爷爷玩心眼,我看你想死,现在三万两不行了,必须要五万两!” 崔东升的一张脸顿时变成了苦瓜脸来,险些哭出来,泣不成声道: “五万两我是真没有啊!” 第45章 我可以证明 在凤城荒山树林中,崔东升几乎泣不成声,跪在地上,不停说道: “好汉,大爷,我真没有五万两,我全身上下一共只有四万两,这是我近十年积攒下来的,你就放了我!” 韩飞见他这次不再像是说假话,心中倒是十分满意了,他自己都没想到,一个清河崔家的旁支子弟,竟然都有如此多的钱财在身,这些世族大家果然底蕴深厚。 韩飞心思转了转,沉声道: “既如此,便不为难你了,但听闻清河崔家美玉传家,想来你腰间的玉佩也是不凡之物,就用这个来抵剩余的!” 韩飞说着就已经伸手将其拽下,随后通过崔东升的讲述,从他身上摸出了四万两的银票来,心满意足的放入了自己的怀中,然后将崔东升再次打晕,背上对方就向凤城而去,他先是将崔东升扔到了城南乞丐汇聚的一处破庙中,那些乞丐看到一个蒙脸人进来,都是吓了一跳,后来看到地上放着一个狼狈不堪的青年男子,都小心翼翼的围了起来。 紧接着,韩飞则是以最快的速度又跑到东城之地,韩飞在多年前就知道,这里有一个十分出名的地下黑市,专门做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韩飞曾经在凤城的时候,跟着老头子的一个奇怪朋友来过这里几次,到也算是轻车熟路。 带着鬼面具,进入到黑市之后,韩飞找到了专门可以更换银票的地方,将崔东升带来的银票换成了凤城当地的钱庄票据,那些人看到一个青年陌生人,拿着这么多钱来黑市,都露出不怀好意的神色,只是当韩飞随手将一个体型壮硕如黄牛的汉子,轻松一掌拍成了血葫芦后,那些人便都立刻消失不见了。 韩飞知道在这种地下黑市中,什么都没有实力来的要紧,这就是这里的规矩,他自然也是清楚,有了这一幕,再无人敢打韩飞的主意,所以,后面的进程也变快了许多,根据黑市的规矩,当韩飞换完之后,抽取了高额的佣金,到韩飞手上后,还剩下三万七千两的银票。 拿上银票后,韩飞也不再耽误,立刻动身来到了城西的一处深宅大门处,这里乃是威震凤城的黑道势力,恶虎堂的所在地,韩飞悄无声息的进入其中,最后来到了恶虎堂堂主的屋子,此刻那位凶名在外的恶霸正搂着两个春楼姑娘,呼呼大睡,显然先前已经是盘肠大战了一番,韩飞冷笑一声,将那块玉佩放在他的桌上,便转身离去了。 做完这一切后,韩飞这才彻底松了口气,回到了清水寺中,此时天色已然快放亮,韩飞不敢惊动小沙弥,只能暗自潜入寺中,但是还未到庭院,便感觉到有一股莫名的气机似乎锁定了自己,让韩飞的心中一惊,但不知为何,那股气息只是在自己身上存在了片刻,又消失了,韩飞左右观望,确认无人发现后,这才急忙返回了自己的厢房。 而此时,封一剑早已经坐在房中静静等待了,看到韩飞回来,封一剑抬头看了他一眼,虽未开口,但眼神中却有询问的意思,韩飞轻笑一声道: “万事顺利,我们发财了!” 封一剑皱眉道: “这样不会有后患吗!” 韩飞伸了个懒腰,悠悠道: “应该不会,我已经做的很干净了,不然也不会耗时这么长时间,即便还有蛛丝马迹,也断然不会有任何证据可以指向我们这里,当然,这个前提要在那位李姑娘不会动心思的情况下,但我想来,对方应该乐的如此才是!” 韩飞说完之后,便是一头栽倒在床上,疲惫道: “今夜可累死小爷了,我要好好休息一下才是!” 封一剑坐在那里,并未出言,而韩飞则是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之中。 一夜无话,当韩飞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已经是日上三竿了,昨夜折腾了一整夜,回来的时候,天都快亮了,自然睡得深沉,但此时他却是被屋外的喧闹之声给吵起来的。 韩飞无奈的挠了挠头,轻声道: “这清水寺不是佛门净地吗,怎么吵吵闹闹的。” 他向四周看了一眼,却并未看到封一剑的踪影,便好奇的穿好衣服,走到门口,将房门打开,想看看到底外面在干什么。 只是他刚将房门打开,就看到屋外竟是堆满了人,而封一剑,就如同门神一般,静静的站在门前,神情淡漠,一言不发。 韩飞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正在大呼小叫的崔公子,只是对方此刻的样子,着实凄惨了些,头上顶着个大包,身上竟然只剩下了贴身的内衣服饰,就连头发上的玉带都不见了,以至于他的头发都是散乱的披在身后,左眼竟然还有一个黑圈,但这就让韩飞有些疑惑了,他记得很清楚,自己只敲了他的脑袋,没揍过他眼睛啊,更没扒他的衣服,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而场中除了已经气的快疯了的崔东升以外,包括幸灾乐祸的李玉蓉和她那位表哥,还有崔东升身旁的那些狐朋狗友,就连那位只有在入寺时才见过一面的清水寺长老都来了,外加上一群不明所以,在外围看热闹的人群,难怪这里会如此喧闹。 韩飞也看清楚了场中的局势,似乎是崔东升想要进房找人,却被封一剑拦在了门外,看对方咬牙切齿,却不敢上前的模样,显然已经在封一剑这里吃过亏了。 韩飞轻笑着,从封一剑的身后走出,悠悠说道: “我说怎么外面这么吵闹,原来是又有疯狗在乱叫了。” 崔东升看到韩飞后,脸色立刻愤怒无比,当下喊道: “野小子,王八蛋,我正找你呢,快把东西给我交出来!” 韩飞像是这才看到崔东升一样,满脸惊讶道: “咦,原来是崔公子啊,你怎么变成这个模样了,我刚才还以为是哪来的疯乞丐跑到寺里来要饭了呢。” 崔东升脸色涨红,险些被韩飞一句话气的背过气去,李玉蓉在一旁更是咯咯直笑,丝毫没有半分顾忌的意思,让崔东升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此时,清水寺长老倒是上前一步,面带歉意道: “善哉,善哉,打扰施主休息了,多有抱歉。” 韩飞赶忙回了一礼,对这位慈祥和蔼的长老,韩飞还是不敢造次的,当下问道: “不知长老怎么也来了,到底发生了何事,还惊动到了您。” 长老则是缓缓说道: “这位崔施主,今早从寺院外回来,声称自己遭到了打劫,一身的财物都被洗劫一空,还包括他们崔家世代相传的家族玉佩,崔施主口口声声说那打劫之人就在这寺中,非要来讨个说法,我作为寺院之首,自然不能坐视不管,只能相伴而来。只是先前崔施主过于激动,想要破门而入,被你这位朋友挡下,这才将动静闹得大了些。” 韩飞恍然点头,随后却皱眉说道: “这位崔公子是何意思?跑到我的厢房前来闹,是说我抢了他的财物不成?” 长老面带难色,但还是说道: “崔施主的确口口声声说是韩施主你抢了他的财物。” 韩飞冷笑一声,悠悠道: “他说是便是吗?可有证据?” 长老叹了一声,说道: “老衲也是这么说的,但崔施主却一口咬定,好在韩施主出来了,那你们双方便可当场对质一番,也好自证清白。” 韩飞点头道: “依长老所言!” 随后,韩飞走到了院中,上下仔细打量了崔东升一眼,却险些笑出声来,经过先前那么一小会的功夫,韩飞已经大致弄清楚了,崔东升为何弄得如此狼狈了,大概是因为那些乞丐见崔东升的衣服华贵,就趁其不备强抢了去,而他的眼睛,也很有可能是跟那些乞丐发生冲突的时候,被人家打的,这样看来,这位崔公子的确是惨了点。 但韩飞心中虽然已经乐开了花,表面上却未露丝毫,只是眯着眼看向对方,缓缓道: “崔公子,一大早跑来我的厢房,指责我抢了你的财物,可有证据,否则,即便你是名门望族之后,也不能胡乱咬人不是?” 崔东升怒声道: “你才胡乱咬人,昨夜就是你做的好事,我昨晚被劫持的时候,那劫持我的人口口声声称是一位被打断腿的人让他这么做的,而昨夜,我” 说到这里,崔东升却突然停住了,支支吾吾没说出话来,韩飞轻笑一声,替他说道: “而昨夜,你崔公子安排了两位高手,在寺院前堵我,想要将我的两条腿打断对!” 崔东升脸色微变,但随即便冷哼一声,硬气道: “就是如此,那又如何,你一个小小的贱民,竟然敢两次三番得罪我清河崔家,断你一条腿,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李玉蓉在一旁讥笑一声道: “哎呀,这清河崔家不愧是威震朝野的世族大家,只不过是一点口角之争,一个家族中的旁支弟子就要随意断人腿,崔家门风果然令人生畏啊!” 周围的人也都是纷纷细语起来,有不少武林豪侠,看向崔东升的眼中都是冷然之色,那些文人之辈,则是一脸厌恶,只是这一瞬间,崔东升便无形中为崔家树敌无数。 崔东升闻言也是脸色大变,他先前一时口快,却没想到让一旁的李玉蓉抓住了把柄,心中更是气恼这个多事的女人,恨不得将其擒住按在身下摩擦,只可惜,此时却已经无法自圆其说,只能硬着头皮道: “这是我崔东升自己的事情,与崔家无关,现在我们是说劫掠我崔家之事,莫要岔开话题!” 韩飞轻笑一声道: “好,那就依崔公子的话往下说,你先前也说了那劫掠你的人声称是被打断腿的人让他做的,崔公子,你若是眼睛无碍的话,可曾发现,在下的双腿有何问题?” 崔东升脸色微变,他光顾着来找韩飞的麻烦,倒是一直未曾注意此事,韩飞却继续说道: “或许崔公子今早才回来,并不知道,你那两位高手实在不怎么高明,想断我腿不成,反而弄折了自己的腿,此刻应该不知在哪疗伤才是,这一点,寺中的小沙弥还有那位无极堂的少堂主都可以作证。” 韩飞的话音刚落,一个小沙弥便上前一步,施礼道: “昨夜是我值守,正如韩公子所说,那两个壮汉想对韩公子出手,却不及韩公子的身手,被反打断了腿。” 而贺知命则是赶紧上前,在崔东升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崔东升的脸色难看,看着他,咬牙切齿道: “你为何不早说!” 贺知命苦笑道: “您一回来,我就想说来着,但您气势汹汹的就冲过来了,我也没时间与您细说啊!” 崔东升脸色变了又变,看着韩飞怒声道: “即便如此,那也不能说非你所为,在这凤城中,我只与你有过节,你的嫌疑最大,我且问你,昨夜你在何处?” 韩飞淡然道: “我自然是在寺中!” 贺知命却冷笑道: “不可能,我昨晚来你的厢房看过,你根本不在!” 韩飞眯着眼,冷然道: “你未经主人同意,便私自闯入厢房,这事恐怕你还要给个交代!” 贺知命露出一丝惶恐之色,但随即咬牙道: “我走错了,误入而已,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根本不在!” 韩飞冷笑连连,这种连三岁孩子都不会相信的话,亏这家伙都说得出来,实在无耻至极了,但他此刻却也没有计较的意思,只是悠悠道: “我在寺中就一定要在厢房吗?我四处转悠,赏月看景不可吗?” 崔东升冷然道: “那就是无人可以证明你在寺中了,你的话自然不算数了!” 韩飞微微皱眉,眯着眼看了看崔东升,正欲开口,却听一旁李玉蓉的声音悠悠传来道: “谁说无人证明,我就可以证明,昨夜,韩公子的确就在寺中,而且是与我在一起!” 第46章 大人不记小人过 李玉蓉的话让全场顿时一片哗然,莫说是其他人,就连韩飞自己都颇感惊讶,他也未曾想到李玉蓉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只是虽然心中惊讶,但表面上,却是泰然自若,甚至还与李玉蓉相视一笑,颇有成竹在胸的意味,落在其他人眼中,更是坐实了此事。 崔东升此刻已然难堪到了极致,他想到李玉蓉会从中作梗,但也想不到这个女人会在这种事情上出面,要知道,深更半夜与一个陌生男子相伴赏月,对他这样尚未出阁的女子是何等影响,更何况,她作为青州世族大家,以书香传家,极重门风的李家人,若是被宣扬出去,定然是轩然大波。 崔东升恨恨道: “李玉蓉,你可想清楚了,三更半夜,你作为李家子女,和这么一个名不经传的臭小子一起赏月,这可不是小事情。即便你想对付我崔家,也不必如此糟践自己。” 李玉蓉冷笑一声道: “你也太高估自己了,就凭你一个崔家旁支子弟,也配让我李玉蓉不惜自毁名声来对付?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昨夜月色不错,我又无睡意,正巧遇上韩公子,便一起赏月聊天,我与韩公子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有何不可?” 崔东升双手紧握,但却对这个疯女人没有丝毫办法可言,韩飞此刻则是悠悠道: “崔公子,你还有何话可说?” 崔东升瞪着韩飞,依旧不死心道: “即便你没出寺,也可能是你雇人所做,也无法证明你就是无辜的,除非,你让我搜查一番,那匪人拿走我四万两银票,都有我崔家记号,还有我崔家的传家玉佩,我怀疑就在你身上或者厢房里!” 韩飞气极反笑道: “崔东升,给脸不要脸是,我已经再三忍让了,你还蹬鼻子上脸了,你真以为你是什么清河崔家的人,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了?” 韩飞说罢,竟是眼露寒光,双手微微抬起,大有出手之意,崔东升知道这个家伙能够把乌江双雄的腿打断后,自然不敢触其锋芒,立刻惊惧的向后退了几步,而贺知命几人则是立刻护身上前,挡住了崔东升。 而他们刚刚上前一步,就看到一直不曾言语的封一剑,抬起双眼,就这么平淡无奇的看了他们一眼,让一众人都是心中一寒,竟是不敢再动,先前他们想要强闯厢房的时候,被封一剑随手一击,便是打的东倒西歪,对方那深不可测的实力,让人胆寒。 崔东升此刻也是真的害怕了,色厉内荏道: “韩飞,你想干什么,这可是清水寺,长老在此,你还想动手打人不成!” 韩飞心中不仅失笑,这家伙倒也不傻,在这种时候,却还知道把长老搬出来当救兵,不过,对方这一手到极为管用,这话一出,清水寺长老便是不想出手也不可能了,当然,他本就也不会看着二人在清水寺真的大打出手,所以,他很是适宜的上前一步道: “善哉,善哉,韩施主切莫动气,今日我们在此本就是为了化解双方误会,辨明是非,若是大打出手,岂不功亏一篑。” 韩飞本也没想真的将崔东升如何,就是吓他一吓,他自然也知晓在这清水寺中,若自己真的动了手,便是有理也会变成无理了。此时长老出面,正好给了他拾阶而下的借口,但口中却极为硬气,冷声道: “长老,这可不是我韩飞不通情理,是这位崔公子欺人太甚,在场的诸位都看得清楚,我再三容忍,他却蛮横不讲理,又当如何?” 长老皱了皱眉,看向崔东升道: “崔施主,此件事情,大家也都看明白了,韩施主即有人为其作证,你若继续强逼,的确有些不妥了。” 崔东升冷笑道: “长老,若他真的清白,又怎么会怕人搜查呢?若他不敢,岂不是做贼心虚不成!” 长老皱了皱眉,看向韩飞,轻声道: “韩施主,这位崔施主虽然有不妥之处,但所言却也不无道理,你如何看?” 韩飞寒声道: “该说的,我都说了,该证明的也证明了,他崔东升若依旧不信,此刻又要搜身,对我就公平了?若是搜身没有,那是不是还要让我去把凶手找出来,才能自证清白,这样下去,岂不是没完没了。” 长老双手合十,对二人施了一礼,随后笃定道: “二位所言都在理,这样,以老衲所言,既然崔公子想要看,那不妨让他一看,若韩公子的确清白,那此事到此为止,谁也不许在多生事端,老衲来担保,可好!” 韩飞皱了皱眉,看了看冷笑连连的崔东升,又看了看面容依旧平善的长老,片刻后,叹了口气,摆出一副迫于无奈的模样道: “罢了,既然是长老所说,晚辈不敢不从!” 长老似是也觉得这般对韩飞,确有不公之处,此刻也轻声道: “韩施主仁心善举,老衲感怀,此事过后,若还有人敢对施主咄咄逼人,自有老衲处理。” 韩飞抱拳施礼,做足了样子,崔东升却是迫不及待要去搜身,韩飞却突然冷声道: “稍等一下,我还有话未说。” 韩飞看着长老,轻声道: “长老海涵,我虽然同意搜查,但却不愿让那小人来做,若是对方心怀不轨,趁机陷害于我,我岂不是要吃暗亏,所以,晚辈斗胆,想请长老亲自搜查,以示公道,长老德高望重,总不会遭人闲话,晚辈也不担心会被陷害。” 崔东升脸色难看,正想说话,那清水寺长老便先开口道: “如此也好,老衲本是局外之人,与二位也无旧交,崔施主,可好?” 崔东升犹豫片刻,还是恭声道: “由长老来做,自无不可,那就麻烦长老了。” 韩飞却继续道: “我还有一个要求!” 崔东升怒声道: “你怎么如此多事,是不是想要拖延时间逃避。” 韩飞冷笑道: “我的要求很简单,你三番两次欺辱于我,我都未与你计较,现在更是诬陷我偷你的东西,还要搜查,我总不能平白无故的吃这些亏,想要搜查无妨,但若是事后没有查到,我要你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然后当众赔礼道歉,而且,从此以后,但凡我韩飞所到之处,你崔东升都要给我消失的远远地,不许再出现。” 崔东升立刻反驳道: “不可能,你欺人太甚!” 韩飞却一脸怒容道: “到底我们谁欺人太甚,在场的人可都看得清楚,你若不愿,那我宁死也不会让你搜查!” 长老皱眉看了看韩飞,又看了看崔东升,此刻倒是不再言语,李玉蓉反倒是讥笑一声道: “怎么,崔公子先前言之凿凿,此刻又不敢了?看来你也没那么确定嘛!” 崔东升脸色一会红一会白,看到四周的人都对自己露出不屑的讥笑神色,当下也是气急上头,大声道: “好,我崔东升应下了!” 韩飞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对长老道: “既如此,在下再无意见!” 长老见状,问清了崔东升所遗失的东西后,便与韩飞二人回到了厢房之中,将房门关起,崔东升站在厢房外,却有些隐隐不安,韩飞先前回厢房之时,隐约看他一眼,眼中却满是戏虐之色,让他感觉,自己似乎落入圈套之中,不仅有些后悔先前答应的太快了。 在崔东升焦急的等待中,又过了片刻的功夫,韩飞和长老二人先后从厢房中走了出来,长老面色平静,但看向崔东升时,却有淡淡的冷意,当下宣布道: “老衲先前已经仔细查验过,韩施主身上与厢房都并无崔施主所言的家传玉佩,银票倒是有些,但也并非是四万两,而且更无崔家记号,乃是凤城钱庄所出,崔施主,想来是你想错了!” 崔东升惊怒交加道: “这不可能!” 此话一出,众人尚未有所反应,长老却先开口了,只是他素来祥和的面容上也多了一丝冷意,沉声道: “崔公子此话是认为老衲欺骗与你不成?” 崔东升心中一惊,知道这位德高望重的清水寺长老已然动怒了,就连称呼都变了,立刻抱拳躬身道: “崔某不敢,或许是他想到我会来质问,所以将东西藏到了别处,又或者” 崔东升的话未说完,就被长老打断道: “够了,崔公子,老衲先前就有言在先,搜查完若还未能发现,此事到此为止,谁也不许在对韩施主有任何为难,先前你大闹我清水寺,我敬你为崔家子弟,并未责怪,你要与韩施主辩证,我也应你,便是明知不公,我还是替你搜查一番,已然是仁至义尽,此件事情,是非曲直,在场的诸位都清楚明白,你若还要强词夺理,老衲只能请你出寺了!” 长老的话音刚落,便有十数名护院寺僧呼啸而出,将崔东升一众人团团围住,这些僧人脚下无声,动若风火,显然都是个中高手,韩飞倒也是第一次见到。 崔东升此刻脸色都苍白起来,他深知这清水寺看似简单,实则深不可测,万不能得罪,此刻让寺院长老动怒,自己怕是做了一件极为愚蠢的事情。 想到这里,崔东升再次躬身抱拳,颤声道: “是崔某一时气急,口不择言,望长老莫要生气,崔某错了!” 崔东升说完,便准备转身离去,却被韩飞叫住,他一脸怒容的看向韩飞,对方已经赢得彻底,还叫他作甚,韩飞却丝毫不理会他的怒气,而是淡淡道: “崔公子是不是忘了什么啊,我们先前可是有约定的,你想毁约不成?” 崔东升浑身颤抖,指着韩飞怒声道: “你已经赢了,还不够吗?” 韩飞讥笑道: “条件是先前谈好的,清河崔家向来自诩君子,怎么这是要失信于人?” 崔东升此刻真的恨不得将韩飞一口咬死,当着如此多人之面,他自然不能下跪磕头,否则崔家脸面尽失,他的后果也不会好到哪去,一时间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长老此时再次皱眉道: “韩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 韩飞闻言,知晓长老也不愿将此事闹得过于难堪,再次轻叹一声道: “既然长老都说话了,那下跪就不必了,但是赔礼道歉,却必须要!” 长老闻言,也不再多言,而场中其余人等却饶有兴趣的看向韩飞,既不失骨气,又知进退,这个少年倒也不凡,反倒是看到那位崔公子,到这一步,却还在犹自不肯低头,已然让人对其失望,不屑理会。 又过了片刻,崔东升自知无法逃过这一场,终于是颤抖着低下头来,双手抱拳,颤声道: “崔东升有眼无珠,误会韩公子,多有得罪,在此赔礼了!” 韩飞笑眯眯道: “哎呀,崔公子多礼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事就算过去了。” 要是眼神可以杀人,崔东升此刻已经将韩飞杀了千万次了,韩飞依旧是笑眯眯道: “还有一个条件,崔公子应该也记得才是。” 崔东升几乎是咬牙切齿道: “崔某记得,以后凡是韩公子所到之处,我自会退避三舍,你放心就是!” 韩飞满意的点了点头,不再理会对方,转身走向长老,施礼道: “多谢长老主持公道,不然晚辈可就要为难了。” 长老回了一礼,并未多说什么,崔东升见状,自然是不愿多停留,一甩袖子,带着身边之人匆忙离去了。 而场中其余人等见到正主都走了,自然也不再停留,不少人都与韩飞善意的点头示意后,也都各自离去,一个中年儒士,甚至在走前,还对韩飞赞赏道: “君子坦然,不卑不亢,小家伙你很不错。” 韩飞对此只能尴尬的抱拳施礼,以示受教,当那位儒士离开后,场中只剩下了长老与李玉蓉,以及她那位表哥,尚未离开。 李玉蓉走上前来,对韩飞轻声道: “下午,若是韩公子无事,可来找我一叙。” 说完之后,便与她那位表哥转身离去,在她走后,场中只剩下有意无意留在了最后的那位长老了,待到所有人都离开后,长老面容和蔼的看向韩飞,终于开口道: “此件事情,让韩施主多有困扰,老衲失礼了。” 韩飞轻声道: “长老何须客气,晚辈还要感谢长老仗义执言呢。” 长老眯眼,一脸慈善,轻笑道: “但有一言相告,有些事情,可一不可二,这次那崔家少子无礼在先,实属因果报应,就此了结。” 韩飞闻言,心中却陡然一惊! 第47章 算命老道 清水寺的长老走了,但站在原地的韩飞则是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对方最后的这一番话,看似劝解,实则却是警告意味更浓,韩飞如何能听不明白,陡然回想起昨夜回来的时候,那道虚无缥缈的气机锁定,韩飞的心中已然全部明白了。 这位看似不显山不露水的长老,才是深不可测的高人存在,这一切恐怕都早已经被他发现,只是对方不知是何原因,并未揭穿自己,反倒是帮自己隐瞒下来,一想到此,韩飞都是冷汗直流,本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现在看来,依旧有不少破绽。 好在韩飞的运气不错,莫名出头的李玉蓉,和暗中隐瞒的清水寺长老,无形中将他的这个计划彻底圆满,细细回想长老的那番话,韩飞大概也明白的其中关键,恐怕还是那位崔公子过于跋扈嚣张,在清水寺中都不知收敛,这才会惹恼了长老,遭此一劫。 韩飞心中对那位崔公子,说不上同情,只是觉得有些可怜,看来自己低调做人,还是很对的,这不就无形中交好了一大堆人,从那些人眼中的善意,就可以看出,说起来,倒还应该感谢那位崔公子才是。 不过韩飞却并不后悔自己所做,曾有圣人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惜他不是君子,而是武夫,所谓武夫报仇,只争朝夕,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你惹我半寸,我就将你打趴下,这才合理! 韩飞与封一剑回到房间后,不过一会,便有小沙弥送来斋饭,韩飞从一起床就开始跟崔东升斗智斗勇,早就饿的不行了,立刻风卷残云的吃了起来,封一剑沉默了片刻,还是说道: “那位长老不简单!” 韩飞挑了挑眉毛,轻笑道: “当然不简单,不然能成为这清水寺之首吗?” 封一剑沉声道: “我先前曾暗中用剑气试探过他,但我的剑罡尚未近身,便消失无踪,如同石沉大海一般,连半分波澜都未能引起。” 韩飞放下筷子,有些惊疑道: “你还对那老和尚出手了?连你的剑罡都丝毫无用,那你的意思是这老和尚也是入境的高手了。” 封一剑皱眉道: “恐怕至少也是气海境以上的存在!” 韩飞啧啧称奇道: “难怪可以轻易感知到我的行动,一个并不如何出名的清水寺中,竟然都有这样的高手存在,这江湖还真是不可小觑啊。” 封一剑不再多言,他只是担心韩飞会无意与那位长老冲突,这才告知,韩飞也不再多想,匆匆吃完了饭,就要拉封一剑一起出去。 封一剑不解,韩飞说道: “事不宜迟,既然有钱了,就赶紧将诗儿带回来,虽然有凌萧将军的令牌暂做威胁,但早一日走人,就早一日安全。” 封一剑皱眉道: “可你想好带她出来后该如何了吗?” 韩飞愣了一下,随后说道: “走一步,看一步,先赎出来再说!” 二人在寺中下榻两日,已经近乎熟悉了,这次不再让小沙弥带路,轻车熟路的出了寺门,便向春风玉露阁的方向走去,半个时辰后,就再次来到了春风玉露阁,韩飞不仅有些感慨,短短两日不到的时间,自己已经是第三次来这里了。 第一次在阁中为了诗儿,险些大打出手,教训了红霓,第二次又在它门口劫走了崔东升,自己似乎与这个春风玉露阁有些犯冲,每次来这里都要动手,希望这一次可以平平安安把诗儿赎走。 韩飞上次展露了与凌萧将军的关系,这次就不在低调,而是做足了姿态,向春风玉露阁走去,只是让韩飞有些奇怪的是,平日里,即便是白天,门口也会有两三位舞娘,在这摆手弄姿的招呼来往游人,今日却是毫无一人,就连那值守的小童都不见踪影。 韩飞心怀奇怪,与封一剑缓步走入阁中,穿过门前的院落,来到了正楼处,就看到里里外外竟是围满了人,基本上都是尚未接客的舞娘与抚琴女,还有一些杂役,和留宿在此的公子们,都围着那正门口,在议论纷纷,还有不少人的脸上满是惊疑不定的神情。 韩飞和封一剑对视一眼,有些不明所以的走上前去,正巧看到了在最外围和一旁的人絮絮叨叨的红霓,对方的那张脸倒是好了不少,不在红肿,看来也是敷了些上好的药材,此刻倒是有些眉飞色舞的神情,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韩飞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正与人交谈甚欢的红霓吓了一跳,转身就叫骂道: “哪个不长眼的占老娘便宜。” 但当她看清正似笑非笑看着她的韩飞后,却脸色大变,有些局促不安的干笑道: “原来是韩公子啊,您怎么来了。” 韩飞轻笑道: “看来红霓姑娘的脸恢复的不错啊!” 红霓眼神惧怕的向后退了几步,她一想到韩飞那一巴掌,都能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韩飞倒是没有在为难她,而是问道: “这里面发生了何事?为何这么多人都围在这里?” 红霓的眼神本来有些躲闪,但心思一转,却装作一副焦急的模样,拉住韩飞的胳膊,急声道: “韩公子,你来的正好,我还想着怎么找你呢,你快进去看看,里面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个疯老道,非要叫嚷着要带走诗儿,我全力阻拦,却拦不住他,那疯老道好生厉害,将阁中闹得是不可开交,这会正赖在里面不走,说是一定要带走诗儿。” 韩飞虽然明知这娘们心怀不轨,但一听事关诗儿,还是脸色一变,不再犹豫,和封一剑推开众人,便是大步走了进去。 而那些人一看到来人竟然是前两日来阁中闹过的韩飞,也都纷纷散开,给二人让出了一条路来,韩飞刚一走进正厅,就看到了极为有趣的一幕。 只见一个穿着几乎是破布拼凑成道袍的老道士,脚踩着分不清黑白的布鞋,正蹲在一张桌塌上,而桌塌下面,却有十几个阁中打手跟叠罗汉似的挤在一起,韩飞仔细看去,差点乐了,最下面的那个,竟然就是那位持刀中年人,这位可怜的护阁人,此刻脸色涨红,都有些泛紫了,似乎即将喘不上气,一脸悲苦之色。 再看看那老道士,左手举着一根旗杆,旗子上还写着,算无不准,卦象天成的几个大字,右手则是拿着一个八卦罗盘,这会正满脸笑容,似乎是想要显得和蔼可亲一些,老道士那张长满了褶皱的脸都被挤到了一处,正望着躲在玉音背后,眼神无奈多过害怕的林诗儿,带着一丝讨好味道的说道: “怎么样,女娃娃,贫道这本事不必你那个什么韩大哥的差,而且这还不是贫道最厉害的,贫道拿一手占天卜卦的本事,那可是天下一绝,你要是学会了,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衣食无忧啊!” 而林诗儿对这话却是充耳不闻,甚至连回答都是懒得回答,玉音则像是一个面对老鹰时,护崽的母鸡一般,将林诗儿死死护在身后,怒视着这个疯疯癫癫的老道士。 韩飞见到这一幕,反倒是没有立刻上前,而是饶有兴趣的站在门口,上下打量着这个怎么看都像是江湖骗子的老道士,与一旁的封一剑轻声道: “你看这人如何?” 封一剑皱眉,仔细感受了片刻后,沉声道: “呼吸有力,的确有些不俗内力,但周身气机不显,不像是入境高手。” 韩飞轻笑道: “那我先去探探底。” 韩飞说完,不再犹豫,大步走了过去,而那位老道士却丝毫未曾感受到有人过来,而是十分专注的看着林诗儿,依旧不死心的笑眯眯道: “女娃,你别看贫道我穿的不咋地,我可是道家的高人,不对,我应该是道家第二高的人,总之就是很厉害的人就对了,你要是跟我走,你也就是道家很厉害的高人了,贫道见你第一眼,就知道咱俩有缘,你就是我找寻了许久的徒儿,乃是上天注定的,别犹豫了,赶紧拜师!” 韩飞走到他身旁,静静的听着他在那里大言不惭,越听越觉得这家伙就是个十足的江湖骗子,还是个没什么水平的骗子。 “韩大哥!” 反倒是一直躲在玉音身后的林诗儿率先看到了韩飞的出现,立刻眼神亮了起来,开心的喊了一声,就要冲过来,却被玉音拉住,韩飞笑着点了点头,这才看向那个疯道士,先前林诗儿那一声喊叫,倒是将这位所谓的道家高人吓了一跳,看到韩飞的时候,险些从桌子上摔下去,好不容易站稳身形,怒视韩飞道: “小娃娃,你怎么走路没声啊,想吓死贫道不成,贫道修炼多年,要是被你给吓死了,岂不脸丢大了!” 韩飞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悠悠道: “你要收我诗儿妹妹为徒,还要带她走?” 老道士立刻换上一副笑脸道: “哎呦,你就是我徒儿口中的韩大哥啊,这下可好了,你快帮我劝劝我徒儿,让她跟我走,贫道感激不尽啊!” 韩飞并未理会他的话,而是笑道: “你是算命的?” 老道士晃了晃手中的旗杆,笑眯眯道: “这是自然,而且算无不准,怎的,小娃娃想要算上一卦,看在你与我徒儿相熟的份上,我可以送你一卦,运势前程,命数姻缘,你想问哪个?” 韩飞则是讥笑一声道: “算命算到花楼来的,我倒是第一次见,你的卦能准吗?” 老道士闻言,立刻站起身来,摆出一副高人姿态,捋着自己的胡须,做足了样子,淡淡道: “贫道别的不敢说,这算卦的本事,我说自己是天下第二,就没人敢说天下第一。” 韩飞翻了个白眼道: “你快拉倒,就看你这打扮,都不像是正经道人,我看你八成就是个江湖骗子,我说,这位老兄,你当骗子就当,好歹也弄个像样的行头不是,就这一身破烂衣裳,还想骗钱,竟然还敢大言不惭的说衣食无忧,我看你自己吃了上顿还有没有下顿都是个问题。” 老道有些尴尬的说道: “贫道的衣服的确是破旧了点,但贫道可不是江湖骗子,是正儿八经的道家高人,贫道的道号不便说,但绝没有假话,贫道是方外之人,不骗人的。” 韩飞对这个家伙实在有些无语了,没见过这么骗术这么差,还如此不要脸的人,当下无奈道: “我不管你是方外之人还是江湖骗子,你要是去骗别人,我管不着,但你骗到我诗儿妹妹头上,小爷我可就不能不管了,我劝你赶紧走,别让我动手赶人啊!” 老道士一瞪眼道: “你这小子,怎么就是不相信贫道的话呢,贫道是算出我跟这女娃有机缘,千辛万苦的找来的,今天收不成徒,贫道死也不走!” 韩飞两手握了握拳,冷笑道: “死也不走是不?那我看看你是不是说到做到啊!” 说着,韩飞竟是二话不说,一拳就砸了过去,那老道见状,赶忙一个纵身从桌子上跳了下去,这才躲开,同时大呼小叫道: “你这小子,怎么不讲理啊,说动手就动手啊,我好歹也是老人家,你家长辈没交过你要尊老爱幼嘛!” 韩飞则是冷笑道: “身手还挺灵活的嘛,我家长辈只教过我,遇到骗子,就狠狠揍他。” 韩飞话音未落,人已经蹿了出去,又是一拳砸向了老道士,老道士见状,赶紧抽身躲避,韩飞一拳落空,倒也不急,身形一转,便是一脚踹出,那老道士,看着年老,但身手却十分灵活,轻轻一个后翻,就让过这脚。 韩飞见状,不在留手,身形化作残影,拳脚齐出,对着老道就是一阵狂轰乱揍,老道士左闪右避,嘴里却吱哇乱叫,连连喊道: “小子,你快停手,贫道是出家人,不便动手,你可别欺人太甚啊。” “你小子怎么不讲武德,你往哪打啊,这是想断了贫道的命根子啊。” “小子,你在打我可要还手了!” 韩飞被他吵得不行,实在没见过这样的,竟然比自己还啰嗦,韩飞见试探的差不多了,一脚横扫被他躲开后,手中寒光一闪,弹出一颗石子,正打在老道的腿上,老道脚下一软,韩飞趁机上前,一拳就砸在了对方的左眼上。 第48章 赎身 老道士被韩飞一拳打中,整个人都在地上打了个滚,然后便是扑通一声坐到地上,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指着韩飞,悲愤道: “小娃娃,你出手怎的这么狠啊,我这么大年纪了,你这是欺负长辈啊,没武德,太没武德了!” 看那一脸悲愤的模样,险些就要哭了,要不是知道这老家伙先前将一众阁中护卫都轻松放倒,韩飞险些都要真的相信他了,看着老道,韩飞眯了眯眼睛,说道: “我说老骗子,你倒是挺能装啊,宁可挨打都不愿意显露真本事。” 老道士放下了捂着眼睛的手,只见那左眼上一圈乌青,配上他此刻狼狈不堪的模样,既有些可怜,又有些滑稽,他瞪着韩飞,下颚的胡子都气的飘了起来,嘴硬道: “老道乃是方外之人,不愿欺负你这么个小娃娃罢了。” 韩飞皱了皱眉,轻笑道: “随你怎么样,诗儿是不可能跟你走的,既然不想动手,那就赶紧走人。” 怎料老道士一听这话,竟是赖在地上不起来了,捶胸顿足道: “你这小娃娃怎能如此不讲道理,我为了找这个好徒儿,可是跋山涉水跑了好几千里的路,今天你要是不让我收徒,贫道死也不走,你打死我好了!” 他这副可怜模样,让在一旁看戏的围观众人都有些隐隐动容,甚至还有几个心底善良的舞娘,悄悄摸了摸眼泪,心中只觉得这老道士看起来倒真是可怜人,韩飞却被这老道的无赖样子给险些气笑了,这家伙的没皮没脸的功夫,自己都甘拜下风啊! 此刻,就连林诗儿似乎也被老道的这番样子给感动了,小心翼翼的走到韩飞身旁,看着老道士说道: “这位道长,你别伤心了,地上凉,你先起来!” 说着,林诗儿掏出自己的手帕,想要递老道士用,那老道士一看到林诗儿过来,立刻喜笑颜开,搓着手道: “你看,你看,还是我徒儿心地善良,知道心疼为师,好啊,太好了!” 韩飞拦住林诗儿想要递手帕的举动,似笑非笑的看着老道士,幽幽道: “老骗子,这演戏的功夫倒是比你算命的本事要强多了,小爷可不吃这一套,你要再不走,小爷下次出手,可就不是一个黑眼圈了。” 老道士却瞪了韩飞一眼,坐在地上,纹丝不动,大有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韩飞嘴角带起一丝狞笑来,眼中杀气一闪而过,竟是运起内力,毫不犹豫的就是一掌对其拍了下去。 却不想,韩飞的掌势刚落,先前还一副视死如归的老道士,竟是咻的一下就消失在了韩飞的眼前,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三丈外的正厅门口之处,一脸惊怒之色的看着韩飞,叫喊道: “好家伙,你小子还真下死手啊!” 韩飞冷笑道: “你当我跟你开玩笑呢!” 说罢,竟是一个纵身就是追了上去,老道一看情况不妙,毫不犹豫,直接脚底抹油,朝着门外就跑了出去,那围观的人数众多,竟是对他没能造成丝毫的阻拦,仿若一条老泥鳅,瞬间就冲出了门厅,一边跑,还一边喊着: “好道士不吃眼前亏,算你小子厉害,贫道先走一步。” 韩飞站在门口,倒是对这位狼狈逃窜的疯老道有些佩服了,那逃跑的速度之快,也不在自己之下,倒真和自己的性格差不多,若不是打上了诗儿的主意,他倒真想跟对方把酒言欢,好好沟通一番之类的。 见到疯老道终于离开了,春风玉露阁的人都松了口气,而那些阁中护卫们也都纷纷从那张桌子下钻了出来,最后狼狈站起来的持刀人,则是感激涕零的对韩飞抱拳道: “多谢韩公子出手相救。” 韩飞虽然本无意救他,但这会倒也大大方方的应承下来,随后,林诗儿走到韩飞身旁,有些担忧道: “韩大哥,那位老道长看起来也挺可怜的,这样让他走了,会不会出事啊!” 韩飞被林诗儿的话给气乐了,当下亲昵的捏了捏她好看的琼鼻,没好气道: “你这丫头,就是太善良了,才容易被人欺负,今天我要是没来,说不准你还真被那老骗子给骗走,把你卖到了哪家当小媳妇去了。” 林诗儿娇笑一声道: “才不会呢,我知道韩大哥答应了会来找我,就一定会来,我一定会等着韩大哥的,才不会跟别人走呢。” 韩飞揉了揉她的脑袋,此时玉音也走上前来,先给韩飞施了一个万福,轻声道: “还好韩公子来得及时,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就是就是,韩公子真是我们春风玉露阁的福星啊,我可要代表阁中好好感谢韩公子才是!” 红霓见韩飞赶走了那老道后,立刻从人群后面挤了进来,眉开眼笑的走上前来,眼中尽是讨好之意。 韩飞见她要贴身靠近,皱了皱眉,眼神微冷的看了她一眼,对方这才没敢再上前,只是站在原地有些尴尬的干笑着,韩飞先是与玉音简单说了几句,便看着红霓直接开口道: “我今日来,便是已经备好了钱,来给诗儿赎身的,还请代阁主赶紧将诗儿的契约拿出来!” 红霓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看着韩飞道: “韩公子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筹备好了?” 韩飞见她眼中多有不信之色,嘴角带起一丝冷笑,也不多话,直接从手中拿出了三万两的银票,摆在红霓眼前,轻声道: “这下子,代阁主信了吗?” 红霓一看银票,眼中顿时划过震惊之色,随后立刻换成了笑脸来,连连点头道: “信信信,怎敢不信韩公子呢,还请韩公子稍等片刻,奴家这就去拿契约。” 红霓说完,立刻向阁内后院走去,只是同时给远处的一位舞娘使了个眼色,韩飞将一切都看在眼中,却不动声色,就这么安静的站在那里等着对方将契约拿来。 “韩大哥,你真的准备了三万两啊,你怎么弄来的啊!” 莫说别人,林诗儿也没想到韩飞一天之内就准备齐了银票,情绪激动之余,又是险些要落下泪来,韩飞赶紧摸了摸她眼角的泪渍,轻笑道: “韩大哥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没做到过?放心就是了,今天我就带诗儿妹妹离开这里。” 林诗儿激动的点了点头,玉音也是有些感怀的走上前来,眼神复杂的看了看韩飞,轻声道: “韩公子果然神通广大,你能为了诗儿一掷千金,足见是重情重义之人,诗儿能跟着你离开,就再好不过了,我也可以放心了。” 韩飞则是郑重抱拳,对玉音施了一礼道: “玉音姐姐能够为了一诺,不惜自毁清白,也要守护诗儿到如今,韩飞深感敬佩,在这里替诗儿拜谢了。” 玉音只是微微颔首,不再多言,场中一时间也是安静下来,又过了片刻之后,韩飞微微皱眉道: “只是去取一个契约而已,需要这么长时间吗?” 玉音也是有些疑惑,沉声道: “阁中虽大,但这么久了,便是两个来回都够了,这红霓莫不是又在动什么心思?” 一直靠着门厅立柱,沉默不言的封一剑,突然开口道: “先前有一个女子跑出去了。” 韩飞冷笑一声道: “我也看到了,想来是去通风报信了,这位红霓姑娘,看来上次一巴掌还是没让她学乖啊!” 韩飞说完,便是转身看向了一直站在角落的那位护阁持刀人,轻声道: “这位朋友,劳烦您去知会一声,在下的耐性不是很好,若是红霓姑娘再不出现,我可就要自己上去了。” 那人见到韩飞的神情冰冷,已然有动怒之色,脸上也是尴尬不已,心中更是将那位代阁主的祖上十八代都骂了个遍,这不是给自己没事找事吗,自己也真是倒了霉,怎么就到这凤城来当护阁人了,一会是这个出手狠辣的韩公子,一会又是那个疯疯癫癫的臭道士,关键这二人身手实力还都在自己之上,他此刻真可谓是欲哭无泪。 “韩公子莫急,我这就帮您去叫人。” 持刀人不敢再耽搁,立刻抽身向后院走去,也就在他刚走没多久,那位先前急忙离开的姑娘也赶了回来,一脸作则心虚的表情,不敢向韩飞这里看一眼,就急匆匆的向后院走去,韩飞仿佛没看到一般,即未阻拦,也不言语。 又过了片刻,红霓竟是急匆匆的从后院跑了过来,还未到韩飞跟前,就急忙赔笑道: “让韩公子久等了,是奴家的过失,实在是阁中契约太多了,奴家翻找了好一会才找到,听护院说,韩公子都等急了,实在抱歉了!” 说着,她赶紧将一张契约递给了韩飞,脸上满是讨好之色,韩飞皱了皱眉,他本以为这红霓过来,会想尽办法搪塞自己,不想将契约给出,却没想到对方会如此痛快,一时间也有些摸不清对方的意图了。 韩飞略带怀疑的接过契约,仔细看了片刻,确认是林诗儿的无误,眼神玩味的看着红霓道: “红霓姑娘这次竟然这么痛快,倒是让我没想到啊!” 红霓掩嘴一笑道: “看您说的,韩公子和奴家有言在先,奴家岂能拖拖拉拉,让公子不舒服啊。” 韩飞皱眉想了想,虽然不明白其中因由,但既然东西到手,韩飞倒也不去想太多了,将银票放在桌上,沉声道: “既如此,诗儿从此便于春风玉露阁再无干系,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告辞!” 韩飞拉起林诗儿,与封一剑一起大步走出了春风玉露阁,摄于韩飞二人威慑,场中之人无一人敢在身前拦路,转眼间,便是消失在了门口。 红霓一直赔笑,直到韩飞彻底消失后,才收起了笑容来,眼有不甘的盯着他们消失的地方,嘴里嘟囔道: “便宜了那个臭丫头了,没想到这些大人物也都是言而无信的家伙,说好的事情,转眼间又不作数了。” 林诗儿从出了春风玉露阁后,整个人都变得活泛起来,再无半点阴郁之色,脸上满是开心,一手拉住韩飞,一手拉住封一剑,走在路上都是蹦蹦跳跳的,封一剑似乎有些不习惯这样被人牵手而行,几次想要将手抽回来,但都未成功,最后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不在挣扎。 韩飞见林诗儿如此开心,心中也是极为欢喜的,不管以后如何,至少能够让诗儿脱离魔爪,对于韩飞来说,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林诗儿蹦跶着在韩飞身边,激动道: “韩大哥,诗儿终于自由了,太感谢你了,韩大哥,你可有想做的事情,诗儿陪陪你去做!” 韩飞亲昵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轻笑道: “你韩大哥,现在什么都不想,就想吃诗儿做的肉包子,我还未到凤城就开始想了,结果到今天都还没吃上呢。” 林诗儿小手一挥,颇有大侠之风的拍了拍那似小荷初楼尖尖角的胸脯道: “小事一桩,我今天就给韩大哥弄上一大桌的肉包子,让你吃个够!” 韩飞笑着举起手来,轻声道: “那敢情好,一言未定!” 林诗儿踮起脚来,小手在韩飞的大手上重重的一拍,开心道: “一言为定!” 就在二人欢声笑语中,封一剑突然皱了皱眉,对韩飞道: “又有人跟来了!” 韩飞立刻收起了笑容,屏气凝神向后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结果就看到一位藏头露尾,眼神猥琐的老道士,一会东藏藏,一会西躲躲的,跟在他们三人身后,可不就是那位被韩飞叫成江湖骗子的疯老道嘛。 只是让韩飞险些失笑的是,这老道士说是暗中尾随,却实在太醒目了点,那蹩脚的躲藏技术,不但没能藏住身形,还经常因为扰乱了人家小贩的生意,被人连喊带骂的给撵到一旁,老道士只能委屈的抱头鼠窜,然后跑到在下一个摊贩前,继续躲避,就这么跟在三人身后,可怜兮兮的样子,连韩飞都有些不忍了。 无奈之下,韩飞只能叹了口气,挠了挠头,转过身来,看着那位执着老道,没好气道: “我说,你这老骗子还没完了是!” 第49章 李玉蓉相邀 老道士一看到韩飞转过身来,下意识就要躲进一旁的小贩摊位里,结果却被那脾气不好的摊主,给一脚踹了出来,老道士连滚带爬的来到街上,看着韩飞似笑非笑的眼神,尴尬的笑了一声,然后赶紧摆正身形,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像是没看到韩飞一样,晃着那根破旧的旗杆,慢悠悠的走着。 韩飞翻了白眼道: “老骗子,你又想讨打了是,还在这里给小爷装神弄鬼!” 老道士一听这话,吓了一个哆嗦,赶紧退后两步,警惕的看着韩飞,怒声道: “你这小子,怎么动不动就要打架,实在缺乏教养。” 韩飞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你这老骗子,骗人不成,怎么又改尾随了,你还好意思说我!” 老道士瞪眼道: “谁说我尾随你了,这街道又不是你家的,怎的,你可以走,贫道就走不得?” 韩飞有些无语道: “我还真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算你有理,有本事你就一直跟着。” 说完后,韩飞懒得理会这家伙了,拉住还有些犹豫的林诗儿,转身就走,封一剑奇怪的看了那老道一眼,也跟着一起离开了,老道这会索性也不躲躲藏藏了,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跟在三人身后,就像是个跟在少爷身后的老仆一般。 不一会的功夫,韩飞就回到了清水寺的门前,他瞥了一眼还跟在身后的老道士,冷笑一声,心中暗道,有本事你就跟到寺院里来。 韩飞不理会他,就这么大踏步的走上寺院,刚一到寺院门口,一个小沙弥就迎了上来,先是对韩飞施了个佛礼,然后看着韩飞身旁的林诗儿,有些疑惑道: “韩施主,这位是” 韩飞解释道: “这是我的朋友,暂时也无处可去,想要到寺中借宿一夜。” 小沙弥有些为难道: “可是,韩施主,寺中的厢房都已经住满了,这位又是女施主,恐怕多有不便。” 韩飞皱了皱眉,倒是没想到这个问题,随后想了想道: “小师傅不必为难,你且带我们进去,我自会有安排,不会乱了寺中规矩就是。” 小沙弥疑惑的看了看韩飞,不知道对方能有何办法,但还是点头应了一声,带着三人向里走去,而韩飞走到最后,还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犹犹豫豫的老道,看他为难的样子,韩飞轻笑一声,便不再理会了。 老道士看到韩飞他们进了寺院后,站在原地踌躇了半天,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便是自顾自的走到寺院前的一处槐树下,将自己算命的东西摆放好,然后盘膝坐下,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韩飞三人先是回到了自己的厢房,将林诗儿暂时安顿好后,封一剑皱眉道: “总不能让诗儿与我们住到一处。” 韩飞苦笑一声道: “自然不会,我已经想到了一处地方,只是能否让她答应,还要等我去与她聊完才知道。” 封一剑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韩飞并未解释,而是跟他交代了一声,便是再度转身出去了,韩飞来到院中后,犹豫了片刻,还是向东厢房的另一处院落走去,不过一会,便是到了那熟悉的厢房跟前,门牌上写着二十八的字样,赫然是李玉蓉的住处。 韩飞回想起了李玉蓉早上离开前说的话,上前轻轻叩了叩房门,里面并无声音应答,但是没过片刻,房门就被打开了,李玉蓉笑脸吟吟的看着韩飞,韩飞笑道: “李姑娘这是早知道是我来了?” 李玉蓉轻声道: “我在寺中的熟人并不多,此刻能来我这里的,除了韩公子,也不会有其他人了。” 韩飞苦笑一声,不再多言,而李玉蓉则是率先走入房中,韩飞看着大开的房门,下意识在走入其中后,便是将其关上,转过头来,就看到李玉蓉似笑非笑的表情,轻声道: “韩公子不管何时到我这来,都要紧关房门,这是做贼心虚吗?” 韩飞尴尬的笑了笑,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要关门,总觉得和这个女人待在一起的时候,不想让他人知道,李玉蓉并未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而是示意韩飞坐下,然后端起一个茶杯来,轻声道: “上次,韩公子入门,未曾喝我的茶,这次,总不能在拒绝了。” 韩飞看了看茶杯,端起来一饮而尽,赞道: “清香扑鼻,回味甘甜,好茶。” 李玉蓉讥笑道: “这次不担心我在茶中下毒了?” 韩飞义正严词道: “李姑娘出身名门望族,怎会做那等事情,韩飞断无此念头,姑娘想多了。” 李玉蓉笑了笑,也不揭穿他,只是淡淡道: “这次韩公子来此,恐怕又有事相求了。” 韩飞故作愕然道: “怎会如此,不是李姑娘让我下午有空,来此相见的嘛?” 李玉蓉并未说话,只是眼神玩味的看着他,韩飞则是眼观鼻,鼻观口,神色淡然的假装喝茶,片刻后,李玉蓉轻笑道: “我叫韩公子来,只是想问问,我这次帮了你这么大的忙,韩公子打算如何感谢我?” 韩飞放下茶杯,对李玉蓉抱拳行礼道: “李姑娘出手相助,韩飞感激不尽。” 李玉蓉嘴角扯了扯,讥笑道: “本姑娘为了你,不惜自污名声,一句道谢就算完了?” 韩飞有些尴尬的干笑了两声,随后道: “不知李姑娘有何想法,但说无妨。” 李玉蓉并未立刻开口,而是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将她那凹凸有致,柔软无比的身姿展现的淋漓尽致,纵使韩飞这样自认定力高强的人,此刻都有些心神恍然,赶紧低下头去喝茶,心中骂道这娘们不简单,竟然还有色诱的念头。 李玉蓉并未理会韩飞心中的龌龊心思,扫了韩飞一眼,这才认真道: “其实,小女子的确有件事情,想要韩公子相助,但不知韩公子是否愿意。” 韩飞并未直接答应,而是心思微动,淡淡道: “李姑娘先说来听听。” 李玉蓉缓缓说道: “韩公子想必也知道,明日就是云海大会了,这云海大会,虽说本是雍冀两州的盛事,但近十年来,得到朝堂与江湖几大顶尖宗门的支持,影响力日渐强大,到了这一次,算得上是我大夏皇朝的武林盛事了。 而云海大会举办的目的,除了给各方势力相聚一堂,会面商谈的机会外,也是各方势力对自身实力展现之时,这里面牵扯甚广,在江湖中甚至关乎到门派所在的名气地位,而在庙堂之上,也关乎到了几大世家的名声荣誉。” 韩飞皱眉道: “这就奇怪了,云海大会说到底也不过是江湖上的一次武林聚会,与朝廷有何关系?又怎么会牵扯到你们这些世家大族?” 李玉蓉笑道: “江湖与庙堂的关系向来微妙,本就是相互依存而又各自独立的存在,又怎么可能全无干系,且不说别的,单说我大夏皇朝令人闻风丧胆的暗卫,还有天子禁军哪个不是各大门派中出来的武林高手,而皇城之中坐镇的几位顶尖高手,不也是江湖中人。甚至于就连所谓的三教显圣人之一的上清道门,也是被封为国教,与朝廷密不可分。” 韩飞看了李玉蓉一眼,悠悠道: “即便如此,那与你们有何关系?又与我有何关系?” 李玉蓉道: “云海大会每五年举办一次,而举办之时,会有四位主持者,这四人中,其中两人乃是江湖上地位超然门派所定,而剩余两人便是由代表庙堂的几大世家为首,我大夏皇朝,名门望族说多不多,但说少也不少,清河崔氏,琅琊王氏,青州李氏,洛阳杨氏,还有谢家,刘家,少说起来,也有七八个,这两个可以代表庙堂的名额自然也就格外珍惜了。若能获得,不管在朝中地位,还是江湖名望都颇有好处。” 韩飞思考了片刻,轻声道: “所以你这次来也是为了争夺名额?” 李玉蓉点了点头,继续道: “因为名额有限,所以,几大世家商议之后,便定下了一个规矩,每届云海大会举行之时,都会有一个过三关的环节,本是为了让一些江湖门派中杰出的弟子有崭露头角的机会,而我们若是谁能以前两名的身份闯过三关,其家族便是下一届的主持之人。” 韩飞恍然大悟,随后却轻笑道: “怪不得李姑娘和崔东升都会出现在这小小的凤城,原来如此,但李姑娘与在下说起此事,又是为何?我又不是你们李家人,总不能代替姑娘去闯关。” 李玉蓉翻了个白眼,难得露出一番俏皮形象,娇柔道: “我们李家是书香世家,又不是武林世家,哪来的那么多学武奇才,其他几个氏族也都大差不差,所以,对我们而言,闯关之事,并非看自身实力,而是看各家的手段,只要别人愿意,我们可与任何门派弟子结盟,共同闯关,只看结果,不问过程。” 韩飞这时终于明白李玉蓉所图为何了,韩飞笑眯眯道: “李姑娘,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让我陪你一起闯关,替你拿下第一的名次?” 李玉蓉有意无意道: “若是能让你的朋友一起,那自然更好!” 韩飞依旧是笑嘻嘻的看着她,但眼神中却便冷了一些,轻笑道: “李姑娘的确帮我良多,按理说我不该拒绝才对,但一来,我无法替自己朋友做决定,但我清楚,他绝对不乐意参与此事,再者,李姑娘莫要将我当傻子,我若是贸然帮你,参与其中,可就是站到了其他几大氏族的对立面,我可不是那些江湖豪门,万一日后找我报复,那我岂不是万劫不复?” 李玉蓉并未在意韩飞的话中暗嘲,而是淡淡道: “自然不会让韩公子白白参加,凡是能以第一名闯过三关的人,都会获得主持大会的两大宗门的馈赠,或是灵丹妙药,或是神兵利器,也可能是功法秘籍,甚至表现极为出众之辈,还有可能会被那些顶尖宗门看上,直接带入门中。我李家只在乎名次,对其余之物并没什么兴趣,到时候不管是什么,都是你的。” 韩飞只是笑了笑,随后道: “李姑娘也说了,只有得了第一才有的拿,李姑娘能找到我,我相信其他世家也都能找到个中高手,在下虽然有些功夫,但还没自大到认为已经天下无敌了,争夺如此激烈之下,其中的凶险,我想李姑娘心中有数,万一不成,既得罪了世家望族,还可能丧命与他人之手,这份买卖实在是不划算,我只能说抱歉了。” 李玉蓉脸上露出些许失望之色,韩飞则是不再犹豫,站起身来,抱拳道: “李姑娘几次三番相助之情,韩飞自然会铭记,除开此事,以后若有机会,定会相还。” 韩飞说完后,便欲转身离去,李玉蓉却轻声道: “韩公子就这么走了。” 韩飞转头道: “李姑娘还有何事?” 李玉蓉已经收拢了心态,重新笑脸嫣然道: “既然韩公子不愿助我,我自然无其他事了,只是若韩公子就这么走了,那位跟你来的小姑娘,难不成真要与你同睡一屋?” 韩飞脸色微变,双眼眯了起来,轻轻道: “李姑娘派人跟踪我?” 李玉蓉则是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 “我何需跟踪,你就这么肆无忌惮的拉着一个大活人进了寺院,我岂能看不到。” 韩飞这才想到自己要回厢房,就要路过李玉蓉的住处,知道自己先前多想了,有些尴尬道: “是韩飞失礼了。” 李玉蓉倒没怎么在意他先前的态度,而是淡淡道: “将她带过来了,我这里十分宽敞,足够两人休息了。” 韩飞没想到自己拒绝了对方的要求,她竟然主动开口帮自己,一时间也是有些不知错所,搓着手,略感不好意思道: “我拒绝了李姑娘的请求,怎好意思再开口让你帮忙呢,我还是另想它法。” 李玉蓉却哼了一声道: “你不肯帮我,我自然生气,但一码归一码,如今整个凤城,你根本不可能找到半个房间,若是我撒手不管,岂不是让那小姑娘难堪,别婆婆妈妈了。” 韩飞闻言,不再纠结,再次抱拳躬身行礼道: “韩飞再次感谢李姑娘援手之情!” 第50章 奇怪来信 韩飞满怀心事的离开了李玉蓉的厢房,缓步走在寺院之中,心中却思绪万千,虽说李玉蓉答应让林诗儿暂住她这里,但这也并非长久之计,正如封一剑先前所言,韩飞二人都有要事在身,断然不可能长时间停留在此。 而韩飞此次前往冀州,一是为了替老头子给那紫薇阁的紫薇老组送信,二来则是要提洛音将他们保护之物送至紫天衣手中,前一件事尚且好说,但后一件事,事关重要,玉罗刹虽然有段时间未曾露面,但以韩飞对她的了解,对方断然不会就此放弃,所以这一路必然危机重重。 若是韩飞一人,还可想办法周旋一二,带上诗儿,却定然束手束脚,对诗儿也非好事,再加上前一天莫名出现的那四名杀手,也让韩飞心中警惕万分,但林诗儿唯一的亲人,李婆婆已经离世,在这凤城之中,再无任何依靠之人,她本身却又心思单纯,放她一人在此,韩飞也不会放心,如此一来,诗儿的去留问题便成了让韩飞倍感头疼的当务之急。 一路之上,思绪乱飞,不知不觉就已然回到了自己厢房之处,刚到院落,韩飞正欲回房,却看见在自己厢房门口站了一个小沙弥,正在焦急等待中,小沙弥一看到韩飞,则立刻小跑而来,向韩飞施礼道: “韩施主,你可算回来了,小僧在此等候多时了。” 韩飞疑惑道: “小师傅为何在这里等我?” 那小沙弥从手中递出一个信封,对韩飞道: “先前,门口有人过来,让我将此物转交给施主手上,小僧不敢怠慢,便急忙过来寻施主,却不成想,施主不在,不知施主去处,只能在此等候。” 韩飞接过信封,皱眉看了一眼,信封上并无任何字迹,他疑声问道: “来人是谁?可告知姓名?” 小沙弥摇头道: “来人只是一个小童,未曾告知姓名,只说让我一定要亲自交到韩施主手上,既然东西已交付,小僧还要出门值守,就此告辞了。” 小沙弥说完,与韩飞施礼后,转身离去,韩飞拿着信封一角拆开,取出里面的纸条,打开看了一眼,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将纸条折好放入怀中,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之色,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连房门都未曾推开,再度转身离去。 片刻之后,韩飞再次出现在李玉蓉的房中,看到去而复返的韩飞,李玉蓉的神情也是颇为惊讶,有些不解道: “韩公子未曾带人前来,自己去而复返是何故?” 韩飞笑眯眯的看着李玉蓉,轻声道: “李姑娘,我认真的想了想,李姑娘多次助我,即便我拒绝姑娘要求,姑娘依旧不计前嫌,愿意帮我解难,若是韩飞还不愿相助,实在也太不通情理了些,岂不成了忘恩负义的小人了。” 李玉蓉的眼睛一亮,声音中带着几分雀跃道: “韩公子的意思是愿意相助我了?” 韩飞认真的点了点头,李玉蓉先是一喜,随后却突然皱起了秀眉,上下打量了韩飞片刻,似笑非笑道: “韩公子可有何要求?” 韩飞微微一怔,随后故作淡然道: “李姑娘此话何意,岂不是看清了韩飞。” 李玉蓉却娇笑一声,眼神玩味的看着韩飞道: “韩公子出门不过片刻的功夫,心思突变,这变化之快,让小女子有些受宠若惊,虽然与公子相识时间不长,但自认还是多少了解一些的,公子突然变卦,定有所求,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既要守望相助,开诚布公自然是在第一位的。” 韩飞脸上立刻换了表情,笑眯眯的说道: “其实也无其他要求,只是先前姑娘所说,若能争得第一,所得之物,都归在下所有,这句话依旧算数。” 李玉蓉收起笑容,认真的看了一眼韩飞,轻声道: “自然算数!” 韩飞拍掌道: “好,此事就这么说定了!” 李玉蓉皱了皱眉,疑惑的看着韩飞道: “韩公子似是已经知道了此次大会的馈赠之物是什么,可云海大会的馈赠之物,只有在当日才会公布决定才对。” 韩飞只是轻笑道: “其中缘由,恕在下无可奉告了。” 李玉蓉则是轻轻点头道: “无妨,只要你我约定达成,其他的,我也不感兴趣。” 韩飞不再多言,准备转身离去,李玉蓉却突然道: “顺道附赠一条消息,崔东升已经离开清水寺了。” 韩飞皱了皱眉,疑惑的看着李玉蓉,李玉蓉娇笑一声道: “你让他在寺中丢了如此大的脸面,以他的傲慢性子,如何能在住得下去?会离开也是正常,我之所以告诉你,则是想要提醒你一声,明日云海大会,崔东升会代表崔家,那家伙心思狭隘,睚眦必报,若是撞上,说不得会有些阴险手段,你还需要注意才是。” 韩飞笑了笑,幽幽道: “多谢姑娘提醒了,若是那位崔公子受了这么多教训,还不知道收敛的话,我也不介意再给他多上一课。” 李玉蓉不再多言,韩飞也转身告辞离去了! 而与此同时,在凤城的一家客栈中,最好的天字号房里,崔东升打量着房间的环境,眉头紧皱,不满道: “这就是你们这里最好的房间了?” 身后跟着的小二陪笑道: “这位爷,这的确是小店最好的房间了,为了能够让爷安心入住,我们将房间的客人送走后,还专门打扫了一遍,连床铺都是新换的。” 崔东升哼了一声道: “我付给你们这房间百倍的价格,这点事情,难道不应该吗?算了,反正明日就是云海大会了,本少爷今晚就在这里将就一下。” 小二赶忙应了一声,给崔东升铺好了床铺,又端来了热茶,这才小心翼翼的关上房门,而跟崔东升一起来的贺知命,此时才说道: “崔少,离开清水寺也好,省的看着那两个家伙让您心烦,我们也好好筹备一下明日云海大会的事情,在下一定会全力护你,夺得第一,到时候,看那姓李的女人还敢不敢在你面前嚣张。” 崔东升却嗤笑一声道: “就凭你?光是李玉蓉身边的那位表哥,你都对付不了,我能指望你什么。” 贺知命的脸色一变,多少有些挂不住,嘴硬道: “先前,我只是不想给公子惹事,才没有与那人计较,真动起手来,我不见得就怕他。” 崔东升冷笑的看了贺知命一眼,悠悠道: “你可知道那个人是谁?” 贺知命不解的看着崔东升,崔东升神情忌惮道: “那人名叫罗易云,乃是青州武林第一世家罗家的人,罗家素来被称为武痴家族,在江湖上的名望不必多说,要知道那个名动江湖的武疯子,可就是罗家当代的首屈一指的人物。” 贺知命的脸色立刻就有些尴尬起来,崔东升咬牙切齿道: “青州李家与罗家乃是百年世交,世代联姻,倒是帮了他们李家不少忙。而且,以我对李玉蓉那个臭娘们的了解,她肯定会想尽办法让韩飞那个小杂种成为她的门客,帮他一起闯关,那可真就是如虎添翼了。” 贺知命也是脸色难看,支支吾吾道: “那这样说来,这次李家夺魁之事,岂不是板上钉钉了。” 崔东升冷笑一声道: “她想得美,我崔东升若是拿不到,也不会让她李玉蓉轻易到手,看着,我不会让她们好过的,来参加云海大会的,可不只有她们李家啊。” 崔东升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摸阴冷的笑意,贺知命都不由打了个寒颤,随后崔东升看了看床铺,似是想到了什么,恼怒的拍了拍桌子,自言自语道: “真是晦气,要不是被人抢走了银票,本少爷今晚本应该抱着小美人共度良宵才是,从遇到那个叫韩飞的小杂种开始,就一直在倒霉。” 崔东升看了一眼贺知命道: “你现在不用管其他的,先去给我查,到底是谁抢了本少爷的钱和玉佩,一定要将那个家伙给我挖出来,包括郭家的兄弟俩,都别放过,我崔家玉佩乃是古玉,极为显眼,只要有人出手,就一定能查到。” 贺知命应了一声,便急匆匆离去了,崔东升则是一脸阴沉的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当韩飞回到厢房的时候,房中只有封一剑一人,通过询问,才从封一剑这里得知,林诗儿说是要去给自己弄肉包子吃,出去了好一会了。 韩飞颇为奇怪,在这清水寺中,林诗儿哪来的地方做肉包子,而且人家是佛门静地,不沾荤腥,又怎么可能让她在寺中做肉包。 韩飞苦笑一声,担心林诗儿惹出什么麻烦来,就想要出门去寻找一下,只是他还未出门,就看到林诗儿端着一个大笼屉,摇摇晃晃的从门外走了进来。还一边喊着: “韩大哥,快帮忙,诗儿要拿不住了。” 韩飞赶忙从他手中接过笼屉,放在桌上,打开笼屉,浓郁的肉香扑鼻而来,韩飞惊诧异道: “诗儿,你还真做出来了?你怎么做到的?” 林诗儿奇怪的看了韩飞一眼,随口道: “我找了寺中的长老,说明了我的意图,长老人可好了,让小师傅带我去他们并不常用的空闲灶台那里,说是放心使用,我就自己出去买了些东西,然后就做出来了。” 韩飞嘴角扯了扯,无语道: “你还真敢说,那位长老竟然还答应了这样荒唐的需求,我实在是无法想象。” 随后韩飞瞪了她一眼道: “还有,你怎么擅自跑出去了,也不知道跟我和你封大哥说一声,万一出点危险,如何是好!” 林诗儿撒娇的抱住韩飞的胳膊道: “你放心,我就是去买了点肉食,这寺中没有,我也没办法啊,而且,我出门后,那个老道士就一直跟着我,起初我还挺害怕的,但我发现那老道士真的对我没什么恶意,还帮我拎东西,生怕我累着了,韩大哥,我看那老道士好可怜,就自己在门口蹲着,我本来想让他进来,他却死活不肯。要不一会我们去看看他。” 韩飞皱了皱眉,他本以为老道士早已经走了,没想到这家伙到还挺执着,心中一动,向林诗儿点了点头,林诗儿开心的拿起肉包子,递给韩飞道: “韩大哥不是想了很久了吗?快尝尝!” 韩飞见林诗儿小脸上还挂着一些面粉,额头上还有汗渍,想来为了让自己吃肉包子,一个人一定忙活了很久,心中也是一暖,轻柔的替她擦去脸上污渍,然后拿起肉包子,狠狠的咬了一大口,入口的肉香,让韩飞十分怀念,就是这个味道,当年他帮林诗儿赶走流氓后,林诗儿请他吃的第一样东西,便是这个自己做的肉包子,这个味道,韩飞一辈子都忘不掉。 林诗儿见韩飞吃的开心,自己也很开心,又招呼封一剑也品尝,封一剑吃饭向来有度,绝不多吃,但面对林诗儿做的肉包子,也破天荒的多吃了几个。 享受完包子大餐后,韩飞向二人说明了自己与李玉蓉的商谈,封一剑微微皱眉,沉声道: “你要参加云海大会?” 韩飞认真的点了点头,封一剑沉默片刻,突然道: “理由!” 韩飞从怀中拿出了那张信纸,递给封一剑道: “我需要这样东西!” 封一剑打开信纸,只见上面只写了一段话,笔法用的是江南小楷,字迹工整漂亮! “云海大会馈赠为玄阴朱果,欲压制天阳,必取之。” 封一剑眼中也是射出淡淡精芒来,抬头看向了韩飞,韩飞面容平静,只是微微颔首,封一剑先前听韩飞说起过自身情况,所以自然也看懂了信中之意。 “何人给你?” 封一剑问道,韩飞摇了摇头,将小沙弥说的话,告诉了对方,封一剑皱眉道: “你的情况,知晓之人可多?” 韩飞双眼微眯,轻声道: “这也是我最奇怪的地方,因为知道这件事的人,此时都不该在这里才是!” 第51章 玄阴朱果 房中一时间安静下来,林诗儿是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是看二人神情阴郁,不知该说些什么,封一剑与韩飞则都沉浸在这张纸条上。这也怪不得二人会生疑,从来到这个凤城之后,种种诡异的事情就不断发生,莫名其妙的暗杀,现在还有人无缘无故送信给韩飞,让他感觉到背后似乎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正在无时无刻的盯着自己。 又过了片刻,韩飞率先打破沉默道: “不必多想,不管这送信之人是好意还是恶念,其目的无非是想让我参加云海大会,正好李玉蓉也想邀我相助,既如此,我便去走上一遭,看看到底是谁在故弄玄虚,有何猫腻就是。” 封一剑思索了片刻,皱眉道: “那个玄阴朱果对你真的有用吗?” 韩飞苦笑着摇头道: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这东西我并未听说过,但看其名字倒是与我体内的情况截然相反,或许真的有用也说不准,近段时间以来,动武过多,这天阳发作也越发频繁,虽然有清魂宝珠压制,但如此频发,能够维持多久,我也心里没准,说不得,这东西还真能助我。” 封一剑又思考了片刻,缓缓说道: “若此物真能帮你压制,我便帮你取来!” 韩飞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轻声道: “此事本是我自己的事情,与封兄无关,你大可不必卷入这场浑水中。” 封一剑皱眉道: “你我约定,未到冀州前,我会护你性命无忧,所以,无妨!” 韩飞深深的看了封一剑一眼,他如何能不知道封一剑的心思,或许对方自己都未曾发现,经过这段时间,他们二人的关系已经有了极为微妙的变化,心中微微一暖,当下颇有些豪气干云的一挥手道: “好,那就让我们兄弟二人来会一会云海大会上的那些武林英豪们。” 封一剑闻言,虽未言语,但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既然事情决定了,韩飞倒也不去多想什么了,经过一天的折腾,此刻天色已暗,又是一天过去了,林诗儿挂念门口的那位老道士,而韩飞对其也有诸多疑惑,想要在试探一番,便与林诗儿一起前往,给他送些林诗儿专门准备的素包子。 二人来到门口时,老道士正可怜巴巴的蹲坐在不远处的槐树下,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寺院大门,那形象说他是乞讨而来的乞丐,都不会有人怀疑。 韩飞怎么看对方都没有那传说中的高人风范,就连江湖骗子都差得老远了,不禁开始怀疑自己先前是不是想多了。 老道士早就看到了二人,立刻收起了不雅的蹲坐姿势,而是改成盘膝而坐,还闭着双眼,摇头晃脑的念叨着不知从哪听来的道家玄经,想要做出一副高深莫测之态,却显得不伦不类。 韩飞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这老骗子要是道家高人,下身子自己就跳进护城河里自尽,他似笑非笑的在他身前蹲,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对方装神弄鬼。 老道士自顾自的演了一会,发现身旁没动静,只能自己睁开双眼,故作惊喜道: “哎呦,这不是我那好徒儿嘛,你这是来看为师的嘛,真是孝心可嘉啊!” 韩飞冷笑道: “老骗子,你继续装神弄鬼啊,怎么不演了。” 老道士瞪了韩飞一眼,他实在不想跟这个没教养的小娃娃争辩,但还是忍不住道: “贫道不是骗子,都解释了好多遍了!” 林诗儿见二人又斗起嘴来,赶忙上前一步,将手中的食盒打开,拿出放在其中的几个素包子,轻声道: “道长,我看你都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了,想必饿坏了,既然你不肯进寺院,我只能做了些包子给你送来,你先尝尝。” 老道士看到林诗儿递过来的包子,险些老泪纵横,眼睛都湿润了不少,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连声道: “好好好,不愧是为师的好徒儿,如此心地善良,还如此孝心,难能可贵,实在难能可贵!” 说着,老道士应该是真的饿了,抓起包子,就狼吞虎咽起来,林诗儿怕他噎着,给他倒了碗水,还不停叮嘱要慢些吃。 老道士似乎非常开心,连声称赞这包子美味,世间难寻,随后又道,若是不是素的,而是肉的,还能来壶小酒,那就更好不过了。 韩飞闻言,连翻白眼,扯了扯嘴角道: “你还真是不忌口啊,道士不都是方外之人吗,你这又要吃肉又要喝酒的,哪里有半点像是道门高人的样子。还说你不是骗子!” 老道士不满道: “谁说方外之人就不能喝酒吃肉了,那什么佛家不还有云,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揭语嘛,你这小娃娃懂个屁!” 韩飞无语道: “你都说了那是佛家揭语,与你一个牛鼻子老道有什么关系。” 老道士干笑道: “其实都差不多,差不多就是了!” 韩飞对他实在无语了,当下好奇道: “你要真的无所谓,为何不入寺庙休息,反而是蹲在这里扮可怜。以寺中长老的和善,若你开口,想必不会阻拦。” 老道士干咳了两声,支支吾吾道: “虽说都是方外之人,贫道也不是那些成天将道佛之争挂在嘴上的迂腐之辈,但毕竟也是道家一脉,有道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多少还是要顾及些的。” 韩飞奇怪的看了老道士一眼,心中陡然一动,随口道: “既然你口口声声称自己不是骗子,那总要证明一番才是。” 老道士警惕的看了看韩飞,眼珠子直转,小心翼翼道: “你小子想要我怎么证明?” 韩飞看似无意的说道: “若你真是什么道家高人,那你总该知道玄阴朱果。” 老道士脸色微微一变,但瞬间就恢复了,而是好奇的打量着韩飞,开口道: “小子,你竟然还知道玄阴朱果?” 韩飞一直紧盯着老道士的脸色,此刻心中微动,随口道: “小爷我自然知道,不然如何考你呢?反倒是你,要真是道家高人,怎会不知道呢?” 老道士一瞪眼,没好气道: “谁告诉你我不知道了,贫道当然知道。” 韩飞随意道: “那你不妨说来听听!” 老道士眼珠子转了转,看着韩飞嘿嘿笑道: “好小子,你想套贫道的话!” 韩飞不屑的撇了撇嘴道: “不知道就说不知道,我能说出这名字,需要套你的话吗?我看你就是个骗子,诗儿,咱们走!” 说着就拉起林诗儿,准备转身离去,老道士顿时急了,急声道: “别走别走,贫道说就是了!” 韩飞这才笑眯眯的转过头来,看着老道士,老道士觉得自己还是中了这个小滑头的诡计了,暗自在腹中嘟囔了几句,这小子以后生儿子没屁眼的恶毒话语,正了正身形,缓缓道: “这玄阴朱果乃是道家魁首上清门才有的独门灵果,乃是由一棵千年不倒的魁阴奇树所产,位于上清门的望气阁后山之中,由于位置特殊,吸取天地灵气而异变,故五十年一开花结果,所产之果,汇聚极阴玄气,至刚至阳之人,若食之,可调和阴阳之力,刚中生柔,阳中生阴,让其修为功力都可数倍而增,上达窥破武道之境,乃是不可多得的天地灵宝。” 韩飞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那人信中所言之意是为何了,要说至阳之人,这天下还有比他更厉害的存在吗,想到这里,韩飞更加笃定了自己要参加云海大会,将那玄阴朱果拿到手的决心,事关自己性命的大事,由不得韩飞不上心。 韩飞心中虽然翻涌不定,但表面却不露声色,依旧是笑眯眯的看着老道,老道说完后,瞪了韩飞一眼道: “现在相信贫道不是骗子了!” 韩飞点了点头道: “能知道这些,看来你的确还算有些见识,但还是不能说明你不是骗子,诗儿,我们走!” 韩飞说罢,拉着诗儿就返回寺院,老道士险些鼻子都气歪了,自己将道门的至高机密都透露出来了,这小子竟然还这么说,实在太欺负道士了! 回到寺院后,韩飞先是将诗儿带去了李玉蓉的厢房,交代一番后,与李玉蓉约好了明日一起前往云海大会,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厢房,封一剑坐在桌前闭目修炼,韩飞则是躺在床上,回想那老道士所说的话,心中也越发觉得这个奇奇怪怪的老道士,实在让他有些捉摸不透了。 若真是江湖骗子,断然不可能知道如此玄妙机密的事情,若不是,那他又为何要做出如此奇怪的行为举动,这凤城的怪事真是越来越多了,韩飞在满怀心事中渐渐睡去。 一夜无话,韩飞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色已亮,封一剑正在门口,听一个小沙弥说些什么,韩飞过去时,小沙弥已经走了,封一剑见到韩飞过来,平淡道: “李玉蓉让他通知你,云海大会在午时举行,她有些事情要先出去一趟,午时会让马车来接我们。” 韩飞愣了一下,问道: “那诗儿呢!” 封一剑皱眉道: “似乎是与她一起出去了!” 韩飞皱了皱眉,那个女人也是心机深沉之辈,诗儿心思单纯,跟着她一起出去,可不是什么好事,但李玉蓉现在有求于他,想来也不敢伤害诗儿才对。 一念至此,韩飞说道: “我去寺外看看,一会回来与你商议!” 封一剑沉默点了点头,便自顾自的回到桌前又闭目养神起来,韩飞对此早已经习惯了,当下轻车熟路的出了寺院,但早已看不到李玉蓉和林诗儿的影子了,韩飞正欲回去,却注意到一直守在那棵大树下的老道士也不见了。 韩飞向一旁打扫落叶的小沙弥问道: “那里的老道士也跟着李姑娘他们一起走了吗?” 小沙弥看了眼,摇头道: “李姑娘他们出来时,那个老道士已经不在了!” 韩飞皱了皱眉,然后轻笑一声,他还以为这老道士有多执着呢,看来也是耐不住风餐露宿,一夜的折腾,这才灰溜溜的走了,这样倒也好,韩飞对他捉摸不透,若是一直跟着,反倒要多加防范。 韩飞不再多想,准备转身回寺,这时,一个小童却跑了过来,拉住韩飞的衣服,将一个信封递给他道: “这是那棵树下的老道士让我给你的。” 韩飞好奇的看了看他,笑道: “你怎么知道是给我的?” 小童道: “那老道士说若是有一个穿黑衣的少年出来,还问起他,就把信给他。” 韩飞笑了笑,接过信打开看了一眼,嘴角不由自主的扯了扯,那信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一句话。 “小子,贫道有些事情,需要离开半日,你照顾好我那徒儿,莫要让她受欺负,明日一早,我自会回来。” 看着比狗爬的也好不到哪去的字迹,韩飞实在有些无语了,这家伙真的是半点高人风范也没有啊! 而此刻在凤城南郊三里外,一座占地千亩,气势恢宏的庄园之中,矗立着一座足有七层高的塔楼,层层叠叠,气象宏伟,每层塔楼之上,都有蛟蟒盘桓的玉雕石刻,青玉做瓦,金丝楠木为柱,让这座塔楼更显气派非凡。 而就在这座塔楼的最上层,一处镶满了金玉雕刻的大堂中,正对门口的最里面放置一个用整块玉石雕刻而成的案几,上面摆放了一尊纯金香炉,香炉之上,乃是一副形色俱佳的山水怡情图,山水相依,风景宜人,而位于案几之下,左三右二,共摆放了五张梨花木做的太师椅,看起来极不协调。 而那位被韩飞吐槽的老道士,此刻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坐在左侧的中间那张椅子上,还时不时的扭动一下身体,似是极不舒服一般,他那根从不离手的旗杆,也被他随意扔在一旁的地上,在这个富丽堂皇的大堂里,就像是在一片清水中滴入一滴墨汁一般,大煞风景! 第52章 叶星士的交易 片刻后,大堂门口又有两人缓步走入,却是一男一女,男子金绣长袍,头束冠玉,腰佩金丝玉带,面容俊朗,女子锦衣霓裳,头茬金叉玉珠,身披银丝纱绸做成的披肩,面如桃花,肤如凝脂,举手投足间,尽显尊贵之态。 二人看到老道后,女子下意识皱了皱眉头,玉手不经意掩了下高挺的琼鼻,随后便神情自若的走到对面的太师椅处,安然坐下,男子却神情带着一丝恭敬,缓步来到老道身前,微微拱手拜道: “杨玉郎见过清虚真人。” 老道斜眼看了他一眼,嗤笑一声道: “你们洛阳杨家乃是百年传承的洛阳第一氏族,位高而权重,庙堂之上算得上是三朝元老,何故来拜我这个没权没势的老道。” 杨玉郎神情淡然,微微一笑道: “真人说笑了,虽说真人不问朝政,但在庙堂江湖的名声,在下也是如雷贯耳,天算一卦,地算一卦,皆不如清虚一卦。我家老爷子对真人推崇之至,曾多次说过,上清门中唯有清虚乃是真人也。” 老道立刻喜笑颜开道: “你这小子虽然人长得不怎么讨喜,这话倒是听着舒服,杨老头能让你作为杨家二代的掌权人,倒也算是有些眼光,不错不错。” 杨玉郎微微苦笑一声,不知该如何应答,此话要是让洛阳的那些贵人小姐们听到了,非要找这位不修边幅的老道拼命不可,杨玉郎,人如其名,面若冠玉,俊朗神秀,莫说整个洛阳,便是整个大夏都是出了名的美男子,不知道迷倒了多少达官显贵的小姐姑娘们。 老道士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回去坐下了,杨玉郎再度拱了拱手,这才回到女子旁边的太师椅坐下,而那女子先前只是坐在那里,冷眼旁观二人的对答,却没有丝毫起身上前接触的意思。 且不说对方那一身邋里邋遢的形象,就让她无法忍受,而且,她们崔家素来与上清门不合,对于国教之说,颇有意见,屡次上述直言,却次次被驳回,即便这次来的是上清门首屈一指的大人物,她也没必要去阿谀奉承一番。 当然,她不愿理会清虚,清虚老道更是懒得搭理她,从她进门开始,就未曾看过一眼,他本就不喜庙堂俗事,对于掌门师兄与朝廷勾结一事,也是颇有微词,认为有损修道之人的道心,哪怕是有些往来的洛阳杨氏的嫡长子,他也只是应付了两句,何况是这个跟整个上清门都不对付的崔家女子。 老道士干脆闭上双眼,哼着不知名的小调,神游太虚起来,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女子端坐在太师椅上,纤纤玉手轻拿青花茶碗,优雅的细品了几口茶水,尽显优雅。杨玉郎却一双眼睛都放在了清虚身上,一只手无意识的落在椅子扶手上,轻轻敲打着,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又过了片刻,门口再度进来一人,却是一朽木老人,背部微坨,面如枯槁,双眼细长,却如鹰眸一般犀利,一头白发被随意的束在身后,双手负在背后,缓慢的走了进来,看到他的出现,杨玉郎与那女子都微微颔首,以示招呼,驼背老人也只是微微颔首,不曾说话,走到清虚身旁,打量了对方一番,眼神有些怪异,但依旧不曾言语,只是走到他身旁的太师椅坐下。 清虚微微睁眼,瞥了一眼身旁沉默而坐的老者,嘟囔道: “紫山玄门这是没人可用了吗?怎么连这么个都快入土的老家伙也搬出来了。忒没劲了!” 老者眯着双眼,未曾看清虚,却淡淡道: “我是老的快死了,却还没聋,说别人坏话,好歹也背着点人不是。” 清虚咧嘴笑了笑,说道: “原来还没哑巴啊!” 老者转头看向清虚,眼神冷淡道: “论年纪,你比我可大多了,要入土的话,怎么着也都是该先埋你才对。” 清虚撇了撇嘴道: “要说你这老东西说话就是没人家小娃娃好听,贫道修心悟道,少说还能再活个七八十年不成问题。” 老者扯了扯嘴角,漠然道: “以你现在的年纪,再活个七八十年,倒真是个老王八了。” “哈哈哈,敢骂上清门祖师的人,恐怕整个天下也就是你霍猿魁了。” 一道爽朗的笑声从门外传来,紧接着身穿白袍长衣,脚踏布鞋的披发老人,大踏步的走进来,脸上挂着吟吟笑意,一脸的慈眉善目之像。 清虚老道看了他一眼,就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不想搭理,驼背老人也只是坐在椅子上,抬眼看了看对方,随后沉声道: “我说为何今日这里放了五把交椅,原来你这老家伙也来了,倒真是奇哉怪哉。” 反倒是另一边的两位氏族当家人,都纷纷起身,向白衣老者行礼道: “见过叶前辈。” 慈眉善目的老人也正是曾经给韩飞他们送信的说书人,然而他还有另一个身份,却是名动天下,无人不晓,无人不知,划分武道五境,定下江湖十一门格局,立下武傍十人,曾经让当朝天子屈尊,亲自皇城相迎的传说人物。 ‘无所不知’叶星士! 叶星士先是看了看杨玉郎,轻声道: “杨家有子如玉郎,可再兴三代,当年我与你父亲在府中相谈时,你还不过是尚未及冠的少年郎,这一晃倒是多年未见了。” 杨玉郎恭敬弯腰行礼道: “早年不成器,多亏前辈指点,方能开悟。” 叶星士笑了笑,随意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这才看向那女子,女子赶忙上前两步,施了个万福,轻声道: “崔家二代嫡女,崔华月见过叶前辈,久闻前辈盛名,今日有缘得见,深感荣幸。” 叶星士也笑眯眯的看了看她,轻声道: “崔家二代子弟中,男子皆不成器,却不曾想出了一位出众的女子当家,也是有趣。” 崔华月神色颇有尴尬之处,但却不敢在其面前多言,只能勉强一笑,叶星士言罢也就不再看她,而是转身向清虚二人看去。 “装神弄鬼!” 清虚老道看着叶星士那副作态,便是有些不爽,翻了个白眼,嘟囔了几句,叶星士却笑眯眯的看着他,清虚也不甘示弱,回眼瞪了过去。 叶星士走到清虚身前,突然哈哈笑了起来,边笑边说道: “你这牛鼻子老道的脸是怎地了?这是算命不准,让人给揍了?” 清虚尴尬的下意识遮挡了下眼睛,却看到众人都是眼神怪异的看着他,想笑也不敢笑,清虚这才明白,这帮人早就看到自己脸上的异常了,只是没人提过罢了,暗骂都是一群虚伪的家伙。 随即他有些气恼的瞪了一眼叶星士,没好气道: “贫道早上起来,一时神游太虚,不小心撞门框上了。” 叶星士笑眯眯道: “是吗,那老夫倒想好好瞧瞧那个门框,能够把上清门地位尊崇的清虚真人撞成这般模样,这个门框倒也不一般。” 清虚有些心虚的干笑了两声,转移话题道: “你这老骗子来此干嘛,上次你不是告诉过贫道,不参与云海大会吗。” 叶星士也在最后那张椅子前坐下,悠悠道: “老夫的确没打算掺和云海大会,不过是来做一笔交易。” 清虚紧盯着他,哼了一声道: “你这老骗子心眼怕是比那天上的星星还多,你又想打什么鬼主意?” 其余三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此刻也都是将目光放到了叶星士身上,谁也不会相信以对方的身份地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只待听他要说些什么。 叶星士微微一笑道: “这次云海大会,若是老夫没记错,应该是轮到上清门拿出过三关的奖励之物。” 清虚眯了眯眼睛,缓缓说道: “这次的确该我上清门出东西,而且也已经商议好了,是玄清宝镜为奖赏之物。你问此事,是何意?” 叶星士看着他,轻声道: “我想要上清门换一样东西。” 清虚哼了一声道: “你当你是我那老不死的师兄吗,你说换就换?” 叶星士早就知道对方的习性,也不在意,依旧缓缓道: “所以,老夫方才说是交易。” 清虚的眼珠子转了转,谨慎道: “你想换成何物?又想怎地交易?” 叶星士笑眯眯的看着对方,悠悠道: “我想将东西换成玄阴朱果,至于交易,我会拿出太虚炎丹作为补偿。” 此话一出,场中其余三人都是为之一震,便是始终沉默的驼背老人,霍猿魁也都微微睁开了双眼。 清虚的眼中精芒一闪而过,嘴角扯了扯,心中已然弄清楚了一些事情,哼声道: “你这老骗子到真敢开口,玄阴朱果何等重要,在场的谁不清楚,你一句话就想让我上清门拿出此物,真当你是我那死鬼师兄了。况且,此刻贫道身上也没有此物,如何来换。” 叶星士依旧是轻松泰然,笑道: “你这老道自己满嘴瞎话,却说别人骗人,那玄阴朱果明明就在你身上,你当我不知?你不想拿出来,无非是想给你那千寻万找的徒儿做拜师礼,我说你这老家伙难道就真看不出,你那好徒儿虽然是天赋异禀,却也是极阴之体,和玄阴朱果并不相融,甚至相冲,你想借此替她开窍,种下道种,只会事倍功半。” 清虚瞪眼道: “我就知道你这老骗子没安好心,果然是你在打主意,竟然还打到贫道头上来了。即便不相融,我也不与你交易,一颗太虚炎丹就想换走我上清门至宝的玄阴朱果,你未免也想的太好了。” 叶星士淡然道: “太虚炎丹想要一颗是何等之难,你这老道岂能不知,何必与我在这里装傻充楞,而且,此物与你那宝贝徒儿更加适合,你会不清楚?” 清虚却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沉声道: “我清虚岂是那种为了自己徒儿而置宗门利益于不顾的人,一颗太虚炎丹即便再珍贵也比不上玄阴朱果,我既然代表上清门,便断然不会答应此事。” 叶星士瞥了他一眼,右手一挥,顿时一道无形之力将二人笼罩,二人的身形都变得虚幻起来,场中三人都是微微凝神,霍猿魁更是眼中精芒一闪,却瞬间消散,重新闭上眼睛,不再理会。 这一手便是叶星士的极为出名的方寸乾坤,可以在短暂时间,自成一方天地,无他许可,无人可入,亦无人可听。 崔杨二人只见,叶星士对清虚轻轻说了一句什么,清虚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随后又言语了几句,便是一脸开心的点了点头。 下一刻,天地消散,二人的身形再度凝实,清虚看了看其余几人的好奇眼神,干咳了两声后,说道: “既然此番行为有关天下大义,贫道自当略尽绵力,便忍痛割爱,拿出玄阴朱果。” 叶星士的嘴角抽了抽,但却没有拆穿对方,而是微笑道: “清虚真人果然大义,为天下苍生计,实乃真人本色!” 清虚轻咳了两声,端坐在太师椅上,摆足了姿态,心中却已乐开花了,一想到先前和叶星士讨价还价,硬生生又要来了两样奇珍异宝,心里就喜不自胜,这算是他从摆摊以来,做的最成功的一次买卖。 至于更换了上清门祖师堂定夺的大会赠礼,是否会引起门中的不满,清虚才不在乎呢,论辈分,整个上清门,除了那个老鬼师兄外,还有谁能比他大?再说,这玄阴朱果本就是他偷出来的,他还会在乎拿来做什么?能够给自己宝贝徒弟换取这么多好东西,何乐而不为呢。 就在此时,一名儒雅的中年男子,小心翼翼的走入殿中,向场中的五人恭敬行礼,随后缓缓说道: “诸位大人,各方宾客已来的差不多了,您们看,大会何时开始?”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还是叶星士淡笑道: “既然人都来了,我等也去见一见!” 第53章 琅琊王氏 一驾装饰奢华,车厢宽敞,内饰精美的马车正缓缓行驶在凤城郊外的官道上,车厢内,韩飞有些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一边通过侧面的车帘,欣赏着车外的风景,封一剑怀抱双臂,坐在韩飞对面,闭目养神,路途虽不平,但在马车中的二人却并无感受到半点颠簸之感。 “这世家子弟的生活真是奢华,单一辆马车都如此与众不同,真是羡煞我也。” 韩飞翘着腿,靠在车厢的软塌上,一脸享受之情,优哉悠哉的自语道,封一剑置若未闻,韩飞却从怀中拿出那张小童递给他的信纸,看着那工整秀美的江南小楷,反复看了好几遍,他悠悠道: “这样漂亮的字,至少传信的人的学识绝对不差,难不成是一位儒家文人?” 封一剑睁眼,看向韩飞沉声道: “你是说是那些世家大族的人?” 韩飞摇了摇头,眯着眼道: “这倒不敢说,只是李玉蓉曾与我说,云海大会的奖赏之物,向来都只有在参与当天才可知晓,这人竟然能提前告知,肯定与那四位主持者有关,甚至很有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封一剑皱了皱眉,不曾言语,韩飞却笑道: “李玉蓉这个女人也不简单,她自己带着诗儿先走一步,却派马车来接咱们前去,表面看起来是为了方便避嫌,暗地里却也不乏有威胁之意,事情做的这般滴水不漏,这些世家子弟还真不能小觑。” 封一剑突然道: “不管有何目的,拿到玄阴朱果就好。” 韩飞看了他一眼,轻笑道: “你这话可让小爷都有些感动了,若我是个女子,此刻说不定就打算以身相许了。” 封一剑再次闭上双眼,不去理会这个没正形的家伙,韩飞却自顾自的哈哈笑了起来,倒是对即将前往的云海大会,全然没有半分紧张。 这也是当然的,且不说年轻一辈中,只要不是那些宗门的入境妖孽外,洛音也曾言过,韩飞的自身实力,绝对算是个中翘楚,身边还跟着这么一位年纪轻轻便是知武境的大高手,紧张才是骗鬼的话呢。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陡然停了下来,在外赶车的车夫隔着门帘,轻声道: “两位公子,到地方了!” 韩飞伸了个懒腰,手脚麻利的从马车上窜了出来,抬眼就看到一个气势恢宏的庄园大门,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一丈高的红木金漆大门,偌大的牌匾,龙飞凤舞的写着云海山庄四个大字,大门两侧,两尊龙首蛇尾的玄龟石像,怒目而睁,栩栩如生,更显气派! 大门处,两名持刀而立的汉子,看到马车出现,便已经上前一步,那车夫赶忙递上拜帖,说明了来意,二人检查妥当,脸色缓和,露出一丝笑意,拱手邀请二人进入。 韩飞背着手,和封一剑先后踏入大门,饶有兴趣的看着门中景色,刚一踏入,便是一条五丈宽,三里多长的青石路,两侧种满了金叶花,往前再走,便是跃过了第二道月亮拱门,映入眼帘的便是巨大无比的演武场,此刻演武场上,早已经是人满为患,无数持刀佩剑的江湖儿郎们,都在相互攀谈。声音喧闹,好不热闹。 再往前看去,演武场正中央已然架起了一个足可容纳百人的巨大擂台,擂台边缘被几十名持刀护卫重重围住,不让人靠近,而在正对着月亮拱门之地,一座规模宏大的大殿两侧纵深,如一道城墙般屹立在那,将这前院与后院相连之地,分隔两段。 而在大殿前,腾出了一片空地,正前方摆放着五把交椅,正对着演武场,而在其下方,左右两侧,从上往下,各摆放了九个交椅,两边相加便是一十八把交椅,每个交椅的后方都立着一根旗杆,旗杆之上各有旗帜,颜色互不统一,样式也是五花八门,有的写着门派名字,有的只写了一个姓氏,韩飞略一思考,便能明白,门派自不必说,姓氏便是指世家代表了,譬如那个李家,应该就是李玉蓉了。 此刻应该还在准备阶段,大会也尚未开始,十八张交椅都是空空如也,不见其人,而那大殿的大门也是紧闭,只有一些仆人时不时的进进出出,像是在端茶倒水,韩飞估摸着那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此刻应该都在大殿中交谈。 左右看去,演武场的两侧方向,都有一条曲径通幽的廊道,各自延伸到了后院之中,韩飞左右无事,便喊上封一剑,想要去四处转转,至少先找到诗儿再说,这里鱼龙混杂,李玉蓉那个婆娘要是自己去谈事,将诗儿一个人放在这里,韩飞自然不会放心。 先前韩飞刚一来到便四处张望了一番,虽然人群众多,但以诗儿的样貌与身段来看,并不难找,却未曾发现,知晓诗儿不在此处,而廊道两侧也是人来人往,韩飞便打算去后院转转。 顺着廊道来到后院,也是一片宽阔无比的院落,桂树花香,假山流水,好一幅诗情画意的景象,与演武场相比,这里倒是精致淡雅,依旧是人满为患,却不是那些持刀弄枪的武夫,而是一些文质彬彬,挥袖弄舞的文人儒士,也在低声细语,时不时发出一两声轻笑。 看到韩飞二人到来,却也没什么惊讶之色,有的只是微微颔首,以作示意,有的却是神情孤傲,不予理会。 韩飞倒也对他们没什么兴趣,他来这里本就是为了找诗儿的,只是转了一圈,依旧没有半点诗儿的踪迹,让他有些微微皱眉,心中不免有些着急,也不知道诗儿被弄到哪去了。 “你们二人是谁家的武夫,为何不在前院,跑到后院来了?” 一道清亮的声音从韩飞身后传来,韩飞转头看去,却见到一个眉清目秀,不施粉黛,却自有一番淡雅之意的少女,正满是好奇的望着他。 韩飞怔了怔,随后温和笑道: “在下是来寻人,无意找到此处。” 少女更加好奇了,疑声道: “这里除了参加云海大会的江湖人,便是参加山水图观礼的读书人,互不相干,前院之人怎会在这里找人?” 韩飞道: “只是一时人多,与朋友走散了,这才前来寻找。” 少女上下打量了韩飞一番,似是想了想,然后一拍胸脯道: “这里我还算熟,你要找何人?告诉本姑娘,我看看能否帮你找到?” 韩飞看了看这个年纪比自己还小的少女,年纪不大,却是个热心肠,就将林诗儿的特征与她说了一遍,少女却眼珠子转了转,疑神疑鬼的看着韩飞道: “你找这个小姑娘?你又是他什么人?” 韩飞到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问题,想了想,这才迟疑道: “我算是她的哥哥。” 少女却一嘟嘴,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一样,大喊道: “你骗人,你是骗子,你才不是她哥哥。” 韩飞愕然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实在不明白对方此话何意,看到因为少女大喊大叫,而被吸引过来的目光,韩飞颇为尴尬,赶紧上前一步,捂住了少女的嘴,少女的小脸都变成了吃惊状,脸色瞬间就红了,仿佛熟透了的苹果。 韩飞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有些逾越了,又赶忙放了下来,瞪了少女一眼道: “你这小姑娘,怎地胡乱喊叫,要是让别人误会可如何是好。” 少女退后两步,盯着韩飞道: “可你就是骗子,有何不可说的。” 韩飞无奈道: “你凭何说我是骗子,总要有证据。” 少女眼珠双手叉腰,故作凶蛮道: “你说的诗儿妹妹,我认识,人家明明是李大魔女的妹妹,何时变成你的妹妹了。” 韩飞所有所思的看着少女,迟疑了片刻,才说道: “你说的李大魔女,可是李玉蓉李姑娘!” 少女一脸的吃惊,盯着韩飞道: “你知道大魔女的名字?” 韩飞的额头上出现了几条黑线,没好气道: “我当然知道,诗儿就是我交给她照顾的,来这里也是她请我来的。” 少女张了张嘴,随后气恼的自言自语道: “这个李大魔女,竟然敢欺骗本小姐,气死我了!” 韩飞认定少女与李玉蓉相识,看她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普通人,估摸着又是哪位世家子弟,当下心思一动道: “既然说清楚了,你可以待我去找诗儿了。” 少女狐疑的看着韩飞,再次问道: “你没骗我吗?” 韩飞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我骗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有劲嘛,是与不是,你带我前去一见不就知道了。” 少女像是触及到了逆鳞一般,炸毛道: “谁是乳臭未干,你比我也大不了几岁,充什么长辈!” 韩飞无言以对,干脆不说话了,少女见对方认输,这才心满意足的哼了一声,然后道: “现在你应该是见不到了,他跟李大魔女在一块呢,就在大殿里面,那里都是世家子弟和一些名声响亮的天之骄子,一般人是没资格进入的。” 韩飞皱了皱眉,原来李玉蓉直接将诗儿带在了身边,怪不得自己找不到,若真按照这丫头所说,韩飞倒真不好直接闯进去,倒不是担心里面的那些所谓天之骄子,而是他已然想通一点,如那小姑娘所说,此次大会参与的主角都在大殿中,可自己二人到此之后,并无人指引邀请,也就是说李玉蓉并无安排让自己进入,以李玉蓉的心机来说,定然不会是因为疏漏的原因,只可能是她有意为之。 至于这样做的原因是为何,韩飞暂且不知,但既然对方不愿自己进入,韩飞也懒得多事,他的目的反正是那颗玄阴朱果,只要能夺得第一,用什么办法自己都无所谓,若是可以跟着混到最后,不用出力,韩飞更是乐意至极。 韩飞想通了此事后,便飒然一笑道: “既然进不去,那边算了,我在外边等着就是,有劳姑娘告知,在下感谢不尽。” 少女奇怪的看着韩飞道: “先前还着急上火的,这会又不着急了,你这人可真奇怪,不过也算是有自知之明,谢我就不必了,毕竟我也没带你们去见人,本姑娘无功不受禄。” 韩飞此时觉得这个有些神经大条的小姑娘,倒也有些意思,可他实在不愿再跟什么世家子弟牵扯上关系,招呼了一声一直站在身后,默不作声,跟木桩子似的封一剑,就打算先去前院演武场等候。 封一剑更是无所谓,他对这里的一切都不感兴趣,本身也就是为了陪同韩飞夺玄阴朱果,先前韩飞和少女的对话,他也都听到了,却没什么反应,知道林诗儿没危险也就足够了。 少女看韩飞要走,张开双臂拦住他,有些气恼道: “你这人可真没礼貌,我好歹告诉了你诗儿的消息,你怎地连我的名字都不问一下呢,以后真的想感谢我,又怎么找我呢?” 韩飞愣了愣,随即有些好笑道: “那敢问姑娘芳名?” 小姑娘这才满意的一挥手,颇有一番豪气道: “我乃琅琊王氏的三小姐,王初瑶。” 韩飞念叨了一遍,点了点头道: “在下记住了,感谢王小姐,我二人就先去前院了。” 韩飞说罢,从王初瑶的身旁走过,封一剑也是跟着一起离去,王初瑶站在原地,看了看二人,突然想起了什么,哎呀的叫唤了一声,气恼道: “光让他记住我的名字了,我还没问他的名字呢。” 王初瑶看着二人即将消失在廊道,就打算追上去,可还未动身,身后便传来一道威严的朗朗之音。 “初瑶,你在这里干嘛?” 王初瑶缩了缩脖子,转头可怜巴巴的看去,一个身着青衣,俊朗挺拔的青年站在不远处,目光有些严峻,正看着她,王初瑶嘟了嘟嘴道: “大哥,你怎么也出来了。” 青年没好气道: “当然是出来找你的了,我一不留神,你就给我到处乱跑,这里龙蛇混杂,你这样乱跑,出了危险我如何向爹娘交代。” 王初瑶小嘴一掘,有些不满道: “大殿里太无聊了,都是一群虚伪的家伙们在那里互相奉承,我听着都恶心,实在没意思,这才出来散散心的。” 青年瞪了她一眼道: “胡闹!” 随后青年叹了口气道: “我知道你不喜带在里面,我也不喜欢,但杨崔两家长辈还未过来,怎能到处乱跑,总要先见过了长辈再说,大会就快开始了,跟我回去。” 王初瑶不甘心的看了看韩飞二人消失的地方,叹了口气,还是跟着青年走了 第54章 李玉蓉的计划 韩飞与封一剑靠在演武场廊道附近的流水假山处,看着喧闹非凡的场中众人,显得多少有些格格不入,封一剑自不必说,本身就不喜这样的场合,韩飞一心都在始终未曾出来的李玉蓉与林诗儿的身上,自然也没什么心思掺和。 突然场中一阵骚动传来,韩飞顺着骚动向前方看去,大殿一直紧闭的大门终于开启,一众人鱼贯而出,有男有女,无意间分成两侧,一边英气勃勃,颇有侠气,另一边却是穿着华贵,举止投足间,尽显风流雅韵。 场中众人一看到这些人出来,也都是立刻低声细语,喧闹起来,大多数人都是眼含羡慕之色,要知道,虽然云海大会前来观赏之人众多,但却基本都是助拳称威而来,真正能够参与其中的人,不过寥寥无几,无一不是天之骄子的人物。 场中交椅共有一十八把,而其中有七把交椅属于七大世家,余下十一把则是整个冀雍两州的说得上话的九家江湖势力,纵观整个雍冀两州,江湖门派何其之多,却也只有九家才有资格参与,足可见其地位之高。 按照盛会要求,世家子弟连同自己在内,只可四人闯关助阵,而余下九家门派,则是只许一人出场,故而真正能够闯关之人,满打满算,也不过只有三十九人。 但场中的喧闹与韩飞却无甚关系,他所关注的却是在那大殿出来的人中,竟是未曾看到林诗儿,便是连李玉蓉也不曾看到,反倒是那个在后院有一面之缘的王家三小姐,王初瑶,跟着一位儒雅青年,蹦蹦跳跳的走了出来。 韩飞的眉头微微一皱,满心疑惑之际,一位侍从突然来到他身旁,躬身道: “是韩公子与封少侠。” 韩飞转头看去,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微微颔首,侍从轻声道: “李家小姐让我来请二位到后院偏厅一叙。” 韩飞有些不明所以,微微思索了一番,还是喊上封一剑与那侍从一同向后院走去,侍从在前方带路,穿过廊道,并未直接来到后院,而是从廊道一处尽头穿过一扇小门,来到一处偏僻的独立小院,随后推开小院中那栋淡雅素净的偏厅正门,给二人做了个请入的手势。 韩飞并未多想,起身便与封一剑先后进入房中,房子此刻略显昏暗,屋中并无过多的装饰,只有些简单帷幔,两张太师椅正对门口,左侧摆放着几个青花碎瓷的翠玉瓶,一张可以书写的长条红木案几,右侧却空空荡荡,只有一个偏门,似是通往其他之处。 但房中却空无一人,安安静静,韩飞更为疑惑了,与封一剑对视一眼,神色略微有所戒备起来,但还未等他多想,右侧偏门突然开启,一道身影从后面跑了出来,一见面就扑到了韩飞的怀中,一道欢喜的声音也在耳畔响起。 “韩大哥,你终于来了,诗儿都等你许久了!” 韩飞看清来人,神情也是瞬间柔和下来,轻轻将诗儿从怀中拉出来,上下打量了一番,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道: “先前就来了,只是不便进入大殿寻你,这才迟迟未见,怎的,没受什么欺负!” 林诗儿摇了摇头道: “有李姐姐在身旁,没人敢欺负诗儿。” 韩飞这才心中略微松了口气,脸上带起一丝笑意,轻轻弹了一下林诗儿的脑袋,李玉蓉此刻也从偏门后缓缓走来,却悠悠道: “韩公子将诗儿托付与我,小女子便是自己受欺负,也不敢让她被欺负,韩公子这话可要让人伤心了。” 韩飞见李玉蓉眼神灼灼的看向他,也是苦笑一声,抱拳道: “先前关心则乱,言语多有失礼处,望海涵。” 李玉蓉轻哼了一声,漫不经心道: “小女子不敢怪罪,不必海涵。” 韩飞也没想到李玉蓉还会如小孩子般斗气,倒也有些无语,只能笑而不答,李玉蓉毕竟不是那些不谙世事的世家小姐,故作生气的调侃一番后,便认真起来,对韩飞道: “先前未曾让你入殿,此时又把你从演武场喊到此处,韩公子应该有不少疑问。” 韩飞轻笑一声道: “疑问自然是有的,此时不正在等李姑娘为我解惑吗?” 李玉蓉突然笑了笑,悠悠道: “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倒不知道韩公子想要先听哪一个?” 韩飞眯着眼看向她,轻声道: “在下都无妨,姑娘随意就好!” 李玉蓉脸色平静下来,淡淡道: “还是先说坏的,我们被人盯上了!” 韩飞眉毛挑了挑,只是看着李玉蓉,不曾言语,李玉蓉继续道: “我已得知,崔东升不惜以自己的私产为代价,联络了几家氏族,还有一些参与门派,想要对我们李家进行联手打击。” 韩飞眉头微皱,想了片刻,这才说道: “崔东升有这么大的力量,可以聚拢这么多人?” 李玉蓉冷笑一声道: “崔东升当然没这个能力,崔家本就是上一次夺冠的家族,按照几大世家暗中不成文的规定,一旦夺冠后,下一届便会被其他氏族针对,断然不可能允许哪一家可以连续成为主持者,故而这次崔家前来的,才是他,不然以他如何能有资格代表崔家参加如此盛会。” 接着李玉蓉眼中划过一丝忌惮之色,缓缓道: “崔东升不过是被人派出来做挡箭牌的,真正的幕后之人,乃是东川谢家的那位麒麟子,谢云!” 韩飞的眉头一紧,轻声道: “这又是何人?” 李玉蓉解释道: “谢云乃是谢家三代子弟中最为出众的人物,本是谢家二房所生,不是嫡长子,却天资聪慧,少年老成,不但学识惊人,便是武道一途也是颇有成色,难得一见的文武奇才,被谢家老爷子看中,誉为下一任掌权人,在世家子弟中,素有上古名士诸葛转世的美名。” 韩飞恍然,怪不得像李玉蓉这样的女人都会如此忌惮,这家伙竟有如此名头,那上古名士诸葛,乃是传说之人,据说学究天人,大智近妖,以儒道入圣,以兵家入仙,古往今来,最为睿智的存在之一,能冠以这样的美名,可见此人不凡。 想了片刻,韩飞皱眉道: “可曾知道她们联手了多少人?” 李玉蓉沉声道: “我已知崔,谢,刘,赵,四家达成一致,杨家态度不明,而王家与我李家素来交好,不必担心,至于江湖门派,我便不清楚了,以我对谢云的了解,估摸着少说也有三四家会被他说动。” 韩飞苦笑一声道: “如你所说,这场闯关尚未开始,就已经有半数人为敌人,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何况这些人都是各方骄子。” 李玉蓉却轻笑了一声道: “怎地,韩公子这是怕了?” 韩飞瞥了一眼李玉蓉,没好气道: “你不必激将我,我此行的目的,你也清楚,自然不会轻易放弃,你一个弱女子都不曾怕,在下怕什么?” 李玉蓉不再玩笑,而是认真道: “你放心,若真是无解之局,纵使你愿意,我也不愿,虽然形式对我们不利,但我们手上倒也不是没有底牌,王家必然会站在我们这边,而且我也联系了两家与我王家有些渊源的门派,在关键时刻,会出手相助。再加上,封少侠,我们也并非无一战之力。” 韩飞想了想,又问道: “那你的好消息又为何?” 李玉蓉轻笑一声,悠悠说道: “这便是为何我不曾让你入殿,又将你带到此处交谈的原因了,我已得知此次大会的第一关是什么了,在演武场的那个擂台,想必你也看到了,今年的第一关,便是让所有人与擂台混战,以一炷香为限,只保留最后还在台上之人,才有资格参与下一关。” 韩飞皱眉道: “若按照你先前所说,这法子岂不是对我们更为不利?” 李玉蓉狡黠笑道: “按理说的确如此,但四位主持大人也担心会有相互针对之说,故而要求除却世家子弟身旁的一位扈从外,其余助拳之人与门派参与弟子全都打散,一同入场,形成乱战,如此一来,若不是提前知晓那位是谁家助拳的话,就无法随意动手联合了。” 韩飞恍然大悟,轻笑一声道: “所以,你是想让我和封兄隐藏起来,混在人群中,不与你在一起,好浑水摸鱼?” 李玉蓉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韩飞却皱眉道: “可崔东升若在场中的话,自会认出我等,又该如何解决?” 李玉蓉笑道: “崔东升若是不出意外,应该是无法参与这场闯关,故而不必担心,” 韩飞双眼微眯,看了看眼前的女子,李玉蓉微笑以对,显然并不打算告诉他其中缘由。 既然对方不愿说,韩飞自然也不想多问,反正对他来说,此事有利无弊,缘由为何,倒也并不重要,随即他又想起另一个问题道: “即便如此,那位无极堂的少堂主,只怕也是个麻烦,而且,若是我二人都隐藏起来,那你又要如何自保?” 李玉蓉轻声说道: “无极堂的少堂主,只与崔东升有联系,与谢云应该不认识才对,即便认识,到时候也不会一同出现,这就要靠韩公子二位,想办法将其率先踢出局,如此一来,就不会有后顾之忧了,至于我,韩公子不必担心,我表哥自会护着。” 韩飞皱眉道: “你打算用你表哥来做诱饵,吸引众人注意。” 李玉蓉眼神平淡道: “我表哥与我的关系,世家子弟无人不知,即便隐匿也无用,用来为你二人遮掩,最好不过,而且,以他的身份,那些人即便出手针对,也不敢轻易下死手,只要我们能撑过第一关,后面即便身份表明也无妨了,要知道,按照盛会的要求,这第一关,就要有近一半的势力被淘汰出局,不管谢云有何计谋,少了这么多助力,也很难在实施。” 韩飞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既然李玉蓉都安排好了,他自然乐得轻松,而且,哪怕真的有何变故出现,有封一剑在身旁,韩飞倒也不是真的很担心,云海大会虽然声势浩大,但参与的门派弟子都是江湖中二等门派的杰出人物,虽说也算得上是天之骄子,可与那些顶尖宗门的妖孽之辈,还是差了不少,至少韩飞未曾听说过这其中还有入境的高手,故而,封一剑混在其中,可谓是没有敌手的存在。 李玉蓉像是看穿了韩飞的心思一般,突然开口道: “我知晓封少侠的修为惊人,但韩公子最好不要太过大意,此次云海大会的那些门派子弟到不足为惧,可那些世家子弟带来的助拳之人,却要多加小心。” 韩飞眉头一挑,看着李玉蓉道: “此话何意?” 李玉蓉面无表情道: “我能找到公子,别人自然也能找到其他人,我的消息也不明确,但却有些传闻,此次世家子弟的助拳中,可能会出现一两位真正的高手,踏入武道的存在。” 此话一出,韩飞的心中终于微微一沉,若真如李玉蓉所言,那自己这边最大的优势,也消失不见了,但始终未曾开口的封一剑突然说道: “无妨,有我在,不必担心!” 李玉蓉闻言向封一剑看了一眼,韩飞也抬头看去,封一剑神色平静,一脸的淡然,韩飞突然笑了,颇为认同的说道: “这倒是,管他什么高手,在我封兄面前,只要不是来了气海境的怪物,都不够看的!” 李玉蓉看韩飞如此笃定,心中微微一动,却并未多说什么,韩飞不再纠结此事,转头看向李玉蓉道: “既然事情都安排妥当,那我等去闯关之时,诗儿该如何是好?” 李玉蓉轻声道: “你放心便是,我与李家三小姐交代妥当,稍后,我等前去闯关时,诗儿会交于她来照顾,有她在旁,无人敢动诗儿的。” 韩飞想起了那个有些神经大条的少女来,虽然对她的行为多有不放心,但想到她的身份,倒也不是很担心诗儿会有危险,也就不再多想。 门外响起一阵敲钟声响,李玉蓉眼神微动,轻声道: “大会就要开始了,我们也该走了!” 第55章 大会开始 一阵阵激烈的撞钟声响,回荡在整个云海山庄的上空,随着钟声落下,场中所有人都汇聚到了擂台之前,在大殿前的那十八张太师椅上,所有人都开始纷纷落座,李玉蓉也轻挪莲步,走到自己的椅子前,徐徐坐下,在她身后,那位几乎形影不离的表哥罗易云负手而立,双目如电,扫视过场中的众人。 而其余世家子弟几乎也都不尽相同,除了本人以外,在其身后也都只有一位扈从或者助拳之人站立,其余的相助之人都不曾见到,那些门派所属,则是前来的师长坐在太师椅上,位于身后的却是即将参与此次闯关的门中精英。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正前方所摆放的五把交椅,那几张椅子的主人,才是云海大会真正的掌控者,而且全都是当今天下难得一见的大人物,此次除了参与闯关的这些门派以外,其余助威呐喊的众多豪侠,几乎都是为了亲眼目睹一下这些大人物才蜂拥而至。 而韩飞与封一剑,此刻也都混在这些人群之中,虽说韩飞自己对这些所谓的大人物,没什么太多的感觉,但既然能有幸一见,倒也多少有些好奇之心。 同时,韩飞也将目光锁定在了那十八张交椅之上,特别是世家那一侧,李玉蓉的身边有一位儒雅男子,面色温和,正是先前他看到王初瑶身前的男子,在他身后的旗杆上,写了王字,不用多说,也知道此人便是琅琊王氏的参与者。 而在他们左侧靠近大殿的最前方交椅上,坐着一位脸色苍白,面容消瘦的青年,看起来似乎十分虚弱,但韩飞却从对方那双犀利的双眸中,看到了神华暗敛的精芒,足可见此人绝非表面看起来那般柔弱,而是有一身不俗的内力,与一众衣着华贵的世家子弟比起来,他不过一袭长衫,两袖青袍,淡雅素净,既不张扬,却也不失风度。而在他的身后旗杆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一个偌大的谢字! 韩飞的目光在他身上几乎停留了许久,这人应该就是那位让李玉蓉忌惮无比的谢家麒麟子,谢云了,但从表面看不出什么,可他却总觉得此人哪里有些古怪。 许久之后,韩飞终于将目光从对方身上撤去,却又注意道,在崔家的椅子上,坐下了一位青年,只是却并非是崔东升,而是一位眉清目秀的青年人,神情之间有些局促不安,似乎极不适应参与这样的场合。 韩飞心中一动,想到了先前李玉蓉的话,定然是对方动了什么手段,让崔东升无法出场,这才临时换了一人顶替。 终于,十八张椅子的代表都坐下之后,有两道身影缓缓从大殿中走出,却是一男一女,男子气宇轩昂,俊朗不凡,虽然已过中年,但却难掩身上的儒雅之风,女子同样是衣装华贵,气质雍容,已过三十的脸上,不见一丝褶皱,肤白貌美,风韵犹存,真可谓是郎才女貌。 几乎二人一出场,便在下方引起了一阵骚动,更甚至有不少春心初动的女侠,俏脸嫣红,几乎把持不住,这二人赫然正是世家的代表人,洛阳杨氏的杨玉郎,与清河崔家的崔月华。虽说江湖庙堂两不相干,但这些世家当代的风头正劲的掌权者,名声自然也是极为响亮的。 不过接下来,却让众人感觉一阵奇怪。在二人从大殿出来后,大殿便再无动静,大会向来是四人主持,但代表江湖门派的上清门与紫山玄门的高人却未曾露面,由不得众人不惊讶,要知道,虽然世家的二人名声响亮,但此次前来的众多豪侠,更多还是为了见上那些在湖中首屈一指的神仙人物。 杨玉郎的脸上多少有些尴尬,看着下方的众人都是神情疑惑,议论纷纷,他干咳了一声,终于是让场面安静下来,随后他才说道: “我知晓诸位在想什么,但诸位也知晓,此次前来主持大会的其余两位前辈,身份非同一般,故而不便轻易露面,在这里,杨某先行说声抱歉,但两位前辈已在云海塔之上,关注这里的一切,故而,大会参与的天之骄子们,若是能闯过三关,便有机会与两位前辈一见。” 众人闻言,顿时发出一阵哀叹之音,多有失落之意,但众人虽有不满,却无人敢喧闹,毕竟这里可是云海山庄,而且,正如杨玉郎所言,他们蜂拥而至,也是想要见一面这等神仙人物,可从古至今,仙人岂是轻易可见的,见之甚幸,未见也理所当然。 杨玉郎见到众人不在喧闹议论之后,这才继续说道: “今日得以主持这场云海大会,杨某甚幸,先前诸位掌门已然在殿中有过交流,关于两州之事,也都谈的差不多了,接下来,也是诸位最为关注的闯三关,其中流程,自不必多说,接下来,由崔夫人来宣读今年的第一关。” 杨玉郎给崔月华示意一番后,崔月华上前一步,缓缓将第一关的内容告知场中众人,与李玉蓉所言大差不差,无非是擂台混战,只取最后还能留在擂台上的人为过关之人,方可前往云海塔,闯第二关,而唯一让韩飞有所注意的问题,却是崔月华专门告知,一炷香后,台上之人不可超过十五人,否则,擂台之上,无人过关。 这样的条件,几乎强行过滤大半之人,而且颇为阴险,要知道,这三十九人中,有二十八人都是世家子弟的助拳,也就是说无论如何,这世家子弟的二十八人都必将会淘汰十三人,相当于在他们的心中都埋下了一颗种子,谁也不希望自己的人会被淘汰出局,所谓的世家联合,也会变成一句笑话。从某种方面来说,倒也算公正。 韩飞一念至此,也不得不佩服想出这样主意的那位高人,几乎把人心都看透了,这样一来,形势对他们来说,自然是更加有利了。 在崔月华介绍完后,也就不再多言,而是自觉后退了半步,与杨玉郎一并坐在交椅上,杨玉郎轻声道: “规矩诸位都听明白了,在下也就不再多言,接下来就准备比试。顺道说一句,此次大会若是能夺冠者,所得之物,乃是上清门至宝,玄阴朱果,此物之功效,不必多说,只需讲述一点,凡的此物者,可窥武道之境!” 此话一出,全场立时哗然,谁也没想到上清门这一次拿出来的竟然是这样的至宝,这简直如晴天惊雷一般,在场之人,除却世家子弟,哪个不是修武多年的江湖儿郎,武道一词在他们的犹如天堑一般,渴望而不可得,若是能有机会踏入武道,便可一举成为闻名天下。 杨玉郎见到下方的动静,心中想要的目的已然达到,不再多言,而是一挥手,下方的擂台护卫都开始纷纷散开,巨大的擂台也支了起来,十八张交椅的众人也都纷纷站起身来,开始向擂台而去。 韩飞与封一剑也随着人群一起来到擂台前,然后在杨玉郎的一声令下,与那些参与之人,混在一起,站到了擂台边缘。 一声擂鼓响起,站在擂台边缘的众人,纷纷鱼跃而上,瞬间涌入擂台之中,就连那些世家子弟,也都在扈从或者助拳之人的帮助下,出现在擂台之上。 在擂台前方,有一个三尺大的香炉,一根五尺长,双指宽的立香被插在炉中,一位侍从手持火把,上前一步,只待杨玉郎一声令下,便欲点香。 而擂台上的众人,此刻都神情凝重,各自分散站在一处,相互并未靠近,互相戒备着,也都摩拳擦掌,随时准备出手。 韩飞站在一处角落,并未戒备身侧之人,反而眼神却停留在不远处的一人身上,赫然正是无极堂的少堂主,贺知命,他还记得李玉蓉的交代,这个隐患,自然要第一时间除去。 而反观贺知命,或许是因为有些紧张,一直神情戒备的看着身旁两侧之人,手中折扇被紧紧握住,却未曾看到韩飞。 终于,在杨玉郎的一声令下,立香点燃了,而场中的众人,也几乎不分先后,同时对周边之人出手了。 韩飞忽感耳旁恶风袭来,连头都未曾转动一下,身形一动,便是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就出现在那位出手攻击的大汉身后,不见有何动作,只是一脚踹去,踢在对方腿弯处,便将那人踹了个狗吃屎。 韩飞神色淡然,看也不看对方一眼,身形再次轻轻一转,避开了从身后砍来的一刀,单手探出,扣住持刀之人的手腕,随后猛然运劲一甩,那人便扑向了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大汉,二人撞在一处,又是一阵惨叫。 韩飞趁机看向先前贺知命的方向,见他正与一名用剑的青年,正你来我往的斗得正欢,韩飞嘴角扯了扯,一边躲闪混乱中不断袭来的攻击,一边却有意无意的向其靠拢。 而只是片刻的功夫,就已经先后响起了三声惨叫,都是被甩出擂台,或者是重伤在地之人发出的,而韩飞却身如水中灵动的游鱼一般,穿梭在混战之中,只要别人不主动出手攻击他,他也不会去招惹任何人。 又躲过一名用板斧做武器的壮汉的攻击,韩飞离贺知命已然很近,对方还在与那名持剑男子激斗,韩飞心思一转,看到身前的持斧汉子又一次冲杀上来,他身形不动,双掌真气汇聚,猛然夹住对方势大力沉的斧刃一击,整个人都是往下一沉。 那位大汉的力量极强,一身内力也是不俗,接下这一击,让韩飞都是有些吃力,大汉见他竟然夹住了自己的斧头,立刻大怒,双掌握住重斧柄,猛然下压,韩飞摆出吃力不住的架势,双掌猛然撤去,整个人都向后踉跄后撤。 而在韩飞有意无意的控制下,这番踉跄后撤的方向,正巧就是贺知命的背后,贺知命正在与眼前的用剑青年激战正酣,忽闻背后传来恶风,心中一惊,赶忙向抽身避开,却不成想,他还未来得及转动身形,韩飞便猛然与他撞在一起。 下一刻,韩飞蓄势待发的右掌蓄力,贴在对方腰间,猛然发力,将贺知命推了出去,正迎上那用剑青年的长剑,而且韩飞这一掌还用上了内力,打在对方丹田之处,让他真气无法凝聚,贺知命眼露惊慌之色,赶忙用折扇拨开对方长剑,自身却也因此失去控制,本就在擂台边缘,这一晃之下,整个人立刻摔了出去,重重砸在了擂台之下。 而韩飞自己却故作踉跄了好几下,才站稳身形,一脸惊慌之色,在外人看来,就像是韩飞无意间撞到了对方,才将其推下擂台的。这一幕,让那持斧汉子和用剑青年都是不禁有些愕然,谁也想不到,还会有如此戏剧性的一幕出现再这样的场合中。 而贺知命在跌落之后,却面如死灰,他自己当然清楚,那不是意外,而是自己被人偷袭了,立刻站起身来,一脸愤怒向台上看去,想要看看是哪个王八蛋偷袭他,随即他便一眼看到了正似笑非笑看着他的韩飞,脸色顿时有些扭曲起来,正欲开口,身旁却传来一道平静的声音道: “落下擂台,便视为出局,出局之人不可忘言。” 贺知命转头看去,杨玉郎正一脸平静的看着擂台,但那话却明显是在对他说,贺知命当然不敢得罪对方,只能一脸憋屈的抱拳称是,随后愤愤转身离去了。 而韩飞解决了贺知命后,持斧的汉子与那用剑青年却双双向他杀来,韩飞立刻抽身而退,再度隐入混战之中,一边躲闪着攻击,一边却看向李玉蓉的方向,眼神却微微一凝,不知何时,李玉蓉那里已经被五六人团团围住。 此刻罗易云一人独身挡住李玉蓉,面对四位同时杀来的高手,脸色平静,神情却极为亢奋,他并无任何兵器,就凭一双拳头,与那四人恶战一处,拳势刚猛无匹,大开大合,一人独战四人之下,却不见落入下风,反而越发勇猛。 但韩飞却看到李玉蓉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因为此刻在那四人围攻罗易云的身后,那位谢云就这么淡然的站在那里,而他的身旁,还有三位不曾出手的青年高手,正护在左右。 第56章 送你出局 罗易云眼神冷冽,在四人围攻下,不曾有丝毫慌乱,看准时机,避开二人的攻击后,猛然一拳轰向了稍有破绽显露的用刀汉子,这一拳势若千钧,几乎将他一身真气都汇入此拳,只是一拳,那用刀男子刀断骨裂,整个人被生生打飞出了擂台,重重摔落在地,没了动静。 而代价,则是他自己本人的左肩也被另一人借机一剑刺了个洞穿,而那人身手灵活,一剑功成,绝不贪恋,抽身而退,没有给罗易云任何反击之机。 罗易云只能退回原处,重新护在李玉蓉身前,对于左肩伤势看也未看,依旧凝神看向其余三人,那三人见对方如此勇猛,一时间也没有在立刻强攻,而是将他呈三面围住,蓄势待发。 谢云的脸色平和,嘴角带着一丝微微的笑意,看到罗易云率先拿下一人,也没有任何神色变化,只是漠然挥了挥手,身旁一人再次加入围攻的行列。而他本人则是望着罗易云身后,脸色冰冷的李玉蓉,轻笑道: “李姑娘,真不打算让你那两位隐藏的助拳之人出手吗?罗公子身手再强,只怕也经不住几轮这样的攻伐,到时候一旦罗公子败下阵来,我也只好请李姑娘出局了,剩下两人没了主人在旁,留在台上也无意义啊。” 谢云说完此话,便眼神灼灼的盯着李玉蓉,却没成想,李玉蓉只是嘴角带起一丝冷笑,眼神依旧冷淡的看着他,幽幽道: “谢家麒麟子的手段也不怎么高明嘛,区区一句话就想从我这探出我的人在何处,未免也太小看我李玉蓉了!” 谢云被冷嘲热讽一番,倒也没有生气,而是哑然失笑道: “却是谢某的不是,如此雕虫小技,用在李姑娘这样的人中龙凤身上,倒是落了下乘。但谢某实则也是好意,不忍心看着李姑娘就此被淘汰出局,多少有些难看。” 李玉蓉只是冷哼一声,不再言语,反倒是罗易云冷声道: “谢家小子,你话说的太早,就这么几头烂蒜,想要拿下我罗家的人,也太小觑我青州罗家了!” 谢云眼神幽冷,看了看罗易云,轻笑道: “诸位,可都听到了,罗公子可是罗家三代的人杰,尔等若继续这样缩手缩脚,不施展全力的话,可就是对罗公子的侮辱了。” 此话一出,那些围攻之人眼神都是一狠,他们自然听清楚了谢云的话中之意,眼神都露出凶狠之色,不再犹豫,一咬牙,便是群拥而上。 罗易云虽然言语不屑一顾,但真动起手来,却神情凝重,没有丝毫大意,这些人单对单都不是他的对手,可一起出手下,也由不得他大意。 韩飞躲在远处,游走在人群中,将这一切看的明白,李玉蓉从未用眼神看向他这里,韩飞便是明白,对方不打算让自己露头,他微微思索一番,转头看向了立香之处,已然过了近半,看来这娘们是打算用自己来赌一把。 不得不说,身为女子,敢作如此赌注,便是韩飞也要佩服一二,可佩服归佩服,韩飞的目的可是争夺第一人,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李玉蓉在此被淘汰,所以心中已然有了自己的计划。 他下意识转头看向了封一剑所在之处,那家伙与韩飞四处游走比起来,实在是轻松太多,只是站在一处,动也未动,但凡上前出手之人,无一不是被他横扫而出,或者击倒在地。 只是片刻的功夫,就放倒了不下四五人,这样的一尊杀神,哪还有人敢轻易招惹,都是避而远之,故而,封一剑所在之处,反倒形成了诡异的一片真空状态,根本无人靠近。 而封一剑的一双眼睛,也始终定在李玉蓉那里,韩飞先前与他的嘱托,一旦李玉蓉那里出了任何问题,他可自行解救,不用在乎其他。 正在韩飞思索之际,身后传来恶风,他不暇思索,便是侧身让开,右手一探,就欲将那袭来之人的手腕扣住,但一探之下,却是空空如也,还不等他反应,背后又是恶风呼啸,韩飞这才警觉,不敢大意,赶忙弓腰转身,这才险险避开。 韩飞来不及起身,眼前已然出现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掌向他脑袋劈来,他脚下一点,身形如飘絮般向后滑开,却不曾想那人的功夫也是极为灵巧,几乎同时前冲而来,哪怕韩飞瞬间滑开三丈远,竟是也没避开手掌,依旧在他脸前劈下。 韩飞心中微惊,赶忙侧身转动,左手撑地,右手却猛然扣住对方手腕,而那人手腕被扣住后,反应也是极快,一脚踢向韩飞的下半身,韩飞左手在地上用力一撑,整个人翻身而起,让过这一脚,同时左手成掌也是拍向对方,却被对方另一只手也反扣住在身前,不能递进半寸。 二人一时间形成僵持之状,韩飞这才有空看向杀来之人,却是一个眉清目秀,皮肤嫩白的青年,可韩飞只是看了一眼,却觉得极为眼熟,当他仔细看向对方眼睛的时候,心中竟是一片愕然,几乎下意识脱口而出: “是你!” 眼前青年也不答话,只是双手同时用力,将韩飞顶住向后推去,片刻之间,便是到了擂台边缘,韩飞猛然脚下用力,生生在擂台上踩出了一个脚印,这才止住身形,但他依旧还沉浸在震惊之中。 因为这人不是别人,竟然是女扮男装的玉罗刹,只是韩飞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对方怎么出现在这个场合,而且还是以这样的打扮,所谓目的又是什么。 “圣女殿下,你可真让在下大吃一惊啊。” 韩飞一边用力抵住玉罗刹的推力,一边咬牙切齿的轻声说道,青年也就是玉罗刹,终于不再沉默,而是眼露一丝奇异的笑意,幽幽道: “这份惊喜,阁下可还满意?” 韩飞苦涩的笑了笑,无奈道: “与这个相比,我倒是真的佩服圣女殿下的胆量,你们罗刹门可是和中原十大宗门多有不合,你可知道那三教之一的上清门和四大宗门中的紫山玄门的大人物可都在你身后那座塔上看着呢,你就不怕暴露了身份?” 玉罗刹冷笑一声道: “你觉得我会怕?” 韩飞却突然笑了笑道: “你若真不怕,为何还要隐藏修为,若你一开始就用上知武境的修为,在下还能在你手上存活到此刻吗?” 玉罗刹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冷笑道: “你最不讨人喜欢的地方,就是这些小聪明!” 韩飞此刻反倒是不着急了,若对方不敢动用全力,自己也未必就真的全然怕了她,不说能打得过,至少自保无虑,故而风轻云淡的聊了起来。 “我很好奇,这云海大会,你是如何混进来的?” 玉罗刹不屑道: “你能进来?我为何不能?” 韩飞听闻此言,便是明白,对方应该也是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做了某位世家的助拳之人,想起先前李玉蓉曾提到过,此次参与者中,可能会有一两个隐藏高手,这玉罗刹或许便是其中之一,韩飞想通此处,却依旧有些奇怪道: “那圣女殿下所来的目的又是为何?这与你似乎没什么关系。” 玉罗刹眼中划过一丝奇异的笑意,突然声音幽幽道: “你来此又是为何呢?” 韩飞心中陡然一惊,恍然道: “你也想要玄阴朱果。” 玉罗刹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轻声道: “不好意思,你猜错了,我对那玩意没兴趣,我来是送你出局的!” 话音刚落,玉罗刹猛然用力,周身气机鼓荡,轰向撞向韩飞! 韩飞猛然受力,脚下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腾飞而起,便是摔出了擂台之外,他人在空中,眼神还有愕然之色,却看到玉罗刹那张笑脸如花的绝美容颜,正透着开心之色。 下一刻他已然向下落去,韩飞陡然醒悟,千钧一发之际,不敢再犹豫,闭上双眼,将一身真气凝聚右掌之上,猛然隔空向地面拍出一掌,掌劲穿体而出,轰在地面,荡起一阵烟尘,随后他却借助这一瞬之力,身形在空中陡然一转,脚下虚空几踏,竟是诡异的又反弹向擂台。 玉罗刹见状,眼疾手快,赶忙对准韩飞落点之处,就欲再拍出一掌,断了他返回之力,韩飞人在空中,双手已然成弹指状,同时弹指一出,玉罗刹深知对方的弹指诡异强劲,立刻侧身避开,韩飞却已经借机重新落在擂台之上。 玉罗刹看着韩飞险而又险的站住脚,眼中划过一丝不甘之色,冷笑道: “你还真是属泥鳅的!” 韩飞飒然一笑道: “多谢圣女谬赞!” 二人却殊不知,他们的行径,此刻都已经被正在塔上观望的几人看在眼中,险些引起一阵不小的风波。 清虚坐在七层云海塔楼的太师椅上,一脸不爽的打着哈欠,他本就不喜欢这些打打杀杀,对这擂台比武,更是看不上眼,先前就是因为他不愿露面,导致霍猿魁顾忌到紫山玄门的颜面,也没有露面,才会让杨玉郎有如此尴尬的一幕场景。 清虚看了一眼,负手而立在塔楼窗前的叶星士,哼笑一声道: “也就这个老骗子才能想出这样的馊主意来,让一群人聚在一块跟傻子一般你争我夺,反倒是自己坐在上面看热闹。” 叶星士不曾转头,只是淡笑道: “你这牛鼻子老道,明明是自己不愿动脑定规矩,才让我出手,反倒是怪起我来了。” 清虚干笑了两声,辩解道: “贫道方外之人,怎能随意插手世俗之事,在侵扰了道心。” 叶星士只是笑了两声,便不再多言,清虚自讨了个没趣,抬眼扫了一眼擂台场景,就准备继续神游太虚,然而就他这一扫之下,竟是在擂台上看到了个熟人,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一股脑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小跑到窗前,伸着脑袋看去,像是发现了稀奇之物一般,倒是将一旁沉默不语的霍猿魁,吓了一跳,看着这个疑神疑鬼的邋遢老道,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清虚盯着擂台上那个东窜西跳的少年郎,心中不由暗道,这小子果然来参加云海大会了,那我的宝贝徒儿是否也来了? 一想到这里,清虚便有些着急起来,赶忙在下方的人群中左盼右顾,寻找那道身影,最终在一处世家子弟汇聚的修养之处,看到了那个清雅可人的身影,立刻喜不自禁,就要冲下塔去,却被叶星士拦住,看着一脸恼怒的清虚,叶星士苦笑道: “我说你这牛鼻子老道,好歹也顾忌一下你道门形象,先前摆足了高人姿态,这会冲到人群中去找徒弟,算怎么个事啊。” 清虚闻言,这才安静下来,还是有些不甘的哼了一声,心中想着,老道如何行事管他们这些个小娃娃何事,只是他不在乎形象,却不能不为师门考虑,倒也没有在要下去的意思,而是盯着擂台上那道身影,陡然开口道: “老骗子,擂台上那个鬼精鬼精的小子到底与你有何关系。” 叶星士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谁,轻笑道: “倒也无甚关系,不过有些机缘罢了,至于这份机缘最终能否有个结果,一半看人,另一半则是看天了。” 清虚哼了一声道: “装神弄鬼,贫道最讨厌就是你这种样子。” 随后,清虚冷笑一声道: “不过,这擂台上高手如云,那小子的实力也就一般,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够夺冠之人,你怎就确定他能拿到玄阴朱果?” 叶星士笑了笑,看着清虚道: “不妨你我二人打个赌如何?” 清虚眉毛一挑道: “怎么个赌法?” 叶星士笑眯眯道: “你认为他无法夺冠,我认为必然是他,就以此为赌,若我输了,先前给你之物,不需你后面再用它物偿还,若我赢了,你便将玄清宝镜给我便可,如何?” 清虚闻言,心中微微一动,但看着叶星士笑眯眯的样子,心中却有些打鼓,他对这个老骗子可是极为了解,才不会相信他会做赔本买卖,当下干咳了一声道: “贫道是方外之人,不做市井赌徒的勾当,不赌不赌!” 叶星士见他一副无赖模样,也是哑然失笑,微微摇头不在多言。 第57章 御风术与碎神指 就在二人为了擂台上的人,正在争执之时,一旁默默无言的霍猿魁突然开口道: “这次大会,有几个真正的好苗子混了进来,倒是有趣。” 二人一起将眼神放在擂台之上,清虚哼了一声道: “明明都是天资卓绝的武道奇才,混到一群不曾开窍的人中,算怎么回事,我看是无趣的紧!” 霍猿魁懒得理这个跟刺猬似的牛鼻子老道,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叶星士轻笑道: “霍老这是动了惜财之心?” 霍猿魁道: “近几年来,江湖中年轻的杰出一辈,越来越少了,我这老头子看着这座江湖日渐老去,倒也有几分迟暮之感,或是到了花甲之年,对这些天资卓越的后辈,也多了几分赏识。” 叶星士却摇头笑道: “只怕霍老要失望了,这场中那几个踏入武道的小家伙,都已经是有主之人,只怕霍老没办法将其弄到玄门之中喽。” 霍猿魁微微皱眉,他倒是对叶星士的话不疑有假,毕竟这个老家伙,在江湖上的称谓,可是无所不知,这天下,不管是两朝庙堂,还是整个江湖,能够瞒住他的事,还真不多。 微微叹了口气,霍猿魁有些失望,也有些无力,正如他所言,如今的江湖,看似繁荣锦绣,人才辈出,但他却知道,真正的少年人杰却是越来越少,哪怕身为天下十宗,镇守一方的紫山玄门,也是越发显得凋零。 “咦?” 霍猿魁正在感叹之际,眼前却陡然一亮,所看之处,正是先前韩飞与玉罗刹过招的那一刻,老者的目光本是放在那位女扮男装的知武境少女身上,但在看到韩飞的举动后,眼中露出了些许惊疑不定的神色。 “那个黑衣少年的身法和弹指,看起来,怎地如此眼熟?” 霍猿魁缓缓沉声道,一旁的清虚也被先前那一幕给吸引住了,当下也是有些微微诧异,迟疑了片刻,这才说道: “贫道怎么看着那小子施展的身法有些像空灵门那小家伙的御风术啊,还有拿一手弹指的功夫,虽然用的是七零八落的,却隐约还是可以看出,应该是空灵门不传之术的碎神指。” 说到这里,清虚不由抬头看了一眼叶星士,盯着那个依旧是一脸笑容的老家伙,疑声道: “老骗子,那小子到底什么来路?难不成还真是空灵门那小家伙的再传弟子?” 霍猿魁却眼神微微一凝,沉声道: “空灵门,一人既一门,每代门主都只传一人,代代相传,数百年来,皆是如此,当代空灵门的门主,那个盗尽天下的混小子,据说已有再传弟子,而且是个女娃娃才对。未曾听说他还有第二个弟子,也无此规矩,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叶星士看到二人的目光都像自己看来,只是微微一笑道: “其中机缘,不可说,也不好说,老夫只能告诉你,这个小家伙绝非是空灵门的传人,除此之外,老夫也无可奉告了。” 清虚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自然是不满,瞪着眼睛,看向对方,但叶星士却头也不转,只是含笑看着下方,清虚无奈,只能收回视线,霍猿魁知道叶星士不欲告知,他也不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先前之所以一问,也不过是因为陡然看到对方的手段,竟是那神秘莫测的空灵门之法,这才会有些好奇之心。 此刻也收回视线,继续看向擂台下方,只是对那个黑衣少年,却多了几分关注,其实,先前他还有一事不曾言明,先前那少年跌出擂台之时,曾向地面打出过一掌,清虚一身道法高深莫测,但武道一途却并不如他了解,或许还未看出端倪,而他却看出了些不同之处,那一掌绝不简单,而且隐约之间,他也有熟识之感,只是却想不起来。 在看擂台这方,玉罗刹第一次未能成功,便紧追着韩飞不放,一副不把他弄下去,便誓不罢休的样子,韩飞被她弄得也是颇为狼狈,对方即便不动用知武境的手段,那一身武道修为却摆在那里,韩飞即便手段极多,而且招数诡异,却也只能勉强自保。 不到片刻的功夫,就又被玉罗刹逼至擂台边缘,韩飞苦笑一声道: “圣女殿下,好歹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还曾一起对敌,高抬贵手放在下一马可好!” 玉罗刹冷笑道: “少给我套近乎,先前你破坏我的好事时,没想到会有今天。” 韩飞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个娘们就是为了报复自己,专程过来捣乱的,一时也是气的牙痒痒,却毫无办法,最关键的是,他先前已然注意到罗易云那便即将坚持不住,那四人用搏命之法,与罗易云以伤换伤,最终以两人重伤出擂台为代价,硬生生将罗易云打致重伤。 此刻,那位罗家公子已然是强弩之末,虽然还竭力护在李玉蓉身前,但却已经摇摇欲坠,眼看已经危险万分,而韩飞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根立香,已然过去大半,距离擂台结束的时间,也将近了,但此刻恐怕才是最危险的时候,场中几乎大半的人都已经被打下擂台,或者重伤倒地,无力再战。能够继续留在擂台之上的,无一不是身手不俗的真正高手。 就在韩飞还在思索良策之际,一声惨叫陡然传来,韩飞眼神一瞥,立刻为之一缩,罗易云终于不堪对方车轮战术,被谢云身旁的一位壮汉直接一拳轰倒在地,胸前鲜血喷涌,再无翻身之力。 而那位壮汉却狞笑一声,直接冲向了一直站在罗易云身后的李玉蓉,李玉蓉虽然极力控制自己,但看似平静的脸上依旧有些苍白,眼神闪烁,身体不自觉的后退半步。 几乎同一时刻,一直默默旁观的封一剑,陡然动了,宛如一柄利剑,从人群中穿梭而过,几乎瞬息而至,就要挡住那位壮汉。 但也就在同一时间,谢云身后始终未曾动弹的一名高瘦男子,也忽的消失在了原地,下一瞬,竟是直接出现在冲上前来的封一剑身前,一只骨瘦如柴的胳膊就这么轻轻向前退去,但其周身的空气都为之一凝,而封一剑眼中也是寒光一闪,右手做剑指状,向前递出。 下一刻,剑指与手掌相遇,无声无息间,擂台掀起一阵狂风鼓荡,将四周之人险些吹下台去,整个擂台竟是以二人为分界线,裂出一道横跨整个擂台的裂缝来,将巨大的擂台一分为二。 至武境! 二人竟然都是知武境的高手,三尺罡气相撞,犹如惊雷降世一般! 韩飞的眼中划过一丝惊讶之色,他怎么也没想到那谢云身边竟然也藏着一位知武境的高手,封一剑被生生挡住,而那壮汉却已然靠近李玉蓉,韩飞立刻暗叫糟糕,心中大急。 反倒是谢云,却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来,轻声道: “第一位终于出现了,还是个如此厉害的高手,真让我刮目相看啊!” 李玉蓉的脸色终于不再淡然,甚至有些慌张,下意识向韩飞看去,但韩飞却被玉罗刹死死缠住,根本无法脱身。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名背刀青年忽然从一旁窜出,拔出背上的三尺长刀,当头一刀就砍向那位壮汉。 壮汉忽闻恶风袭来,也是赶忙侧身避开,那青年刀势如流水,一刀接一刀,动作连环相扣,刀风凌厉无匹,硬生生将那壮汉从李玉蓉身旁逼开。 谢云眼神微微一缩,随后冷笑道: “王公子也安耐不住了吗?” 一道儒雅的蓝衣青年缓步从一侧走来,站在李玉蓉身前,轻笑道: “李姑娘与我乃是好友,在下实在不能见死不救!” 谢云脸上没有丝毫动容,依旧是风轻云淡,笑道: “既如此,杨兄是不是也该出手了!” 同样是青年人,却一身华丽锦袍,眉宇间有一颗红痣,此刻身边跟着两位一高一矮的两名武夫,手中并无兵刃,缓步走到场中,轻笑一声道: “谢兄,王固兄,在下到真不想出手,不过场中之人还是多了些,实在无法啊。” 这位杨家青年,与王固相视一笑,随后对身后人吩咐道: “去!” 身后较矮的那人,立刻闪身而出,直扑那与持刀青年正在激战的壮汉,而王固与李玉蓉的脸上都是有些放松之色,反观谢云,却是神情平静,依旧是没什么变化,哪怕此刻局势对他已经颇为不利。 持刀青年见到有人相助,立刻眼神一亮,手中长刀更是加快了几分,逼得那壮汉连连后退,而那矮瘦之人则是栖身而近,猛然探手一抓,只是让所有人都未曾想到的是,这人出手攻向之人,竟然并非是那壮汉,而是对他毫无防备的持刀青年。 当青年反应过来之时,对方一抓已经扣在胸前,顿时一片血红,好在青年的反应极快,收刀回转,将对方下一击逼开,这才猛然后撤两步,胸前已经一片血肉模糊,脸色异常难看。 “杨紫峰,你这是何意!” 王固见状,脸色大变,勃然大怒道,杨紫峰却是依旧笑意吟吟,轻声道: “王兄难道没看出来吗?在下说了,场中之人太多,李姑娘还是离开的好,王兄可是会错意了?” 李玉蓉与王固的脸色都是浑然一变,没想到,杨家原来也已经与谢家联手在一处了,场中的局势可谓是一波三折,转瞬之间,一变再变。 谢云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笑容,看着对面二人,轻笑道: “现在,李姑娘还想继续挣扎吗?” 李玉蓉没有说话,她先前就看到韩飞被人挡住,此刻也是不免有些绝望,但依旧死死咬住嘴唇,不肯开口,杨紫峰对身后那人道: “送李姑娘和王公子一起下去!” 那人应了一声,大步走向二人,持刀青年脸色着急,想要回身救援,却被壮汉和那矮瘦男子缠住,已是自身难顾。 封一剑眼中寒光一闪,右手放置腰间,就要将承影取出,那高瘦男子似是看出他的心思,竟是踏步向前,双手同时拍出,掌势缓慢,却势如千钧,一股无形罡气,随风而涨。 封一剑周身剑意盎然,一道冰彻刺骨的剑气已然斩出,直接破开对方掌势,斩在他身上,却不成想,那人被一剑斩中,肩部血流如泉,竟是浑然不觉,反而探手而出,一把按住封一剑的胳膊,周身罡气涌动,硬生生将封一剑拦在此处。 韩飞在远处看的明白,心知已到了此间最为关键的时候,眼看玉罗刹步步紧逼,心中一动,开口道: “圣女殿下,你不远千里追来,无非就是想知道你想要的那样东西在何处?” 玉罗刹的眼神微动,手上的动作都是慢了半分,韩飞借机,身形一转,从玉罗刹身侧而过,直奔李玉蓉而出,同时脱口而出道: “我若在此失败,圣女殿下绝不可能知晓东西所在!” 玉罗刹本欲出手,听闻此话,竟是为之一怔,慢了片刻,而韩飞却已经快如闪电,在千钧一发之际,赶至李玉蓉身前,眼看那高大汉子抬手而出,他全身真气鼓荡如风,一掌拍出,与高大汉子的手掌对在一处。 下一刻,劲气四散,地面擂台塌陷半寸,韩飞直觉一股大力袭来,他一身真气已然浑厚无比,却抵挡不住片刻功夫,整个人向后撤出三丈远,直至擂台边缘方才堪堪停住,一口鲜血已经呛了出来,眼神露出一丝骇然之色。 对方的真气之浑厚,竟是已有圆满之意,他是半步入境的高手! 那高大汉子与韩飞对了一掌,却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下身子,露出一脸狞笑之色,再次大步上前,韩飞眼露寒光,咬牙而起,再次出现在李玉蓉身前,准备硬抗这一掌。 而就在此时,玉罗刹已然从后方杀来,直扑韩飞,韩飞神情苦涩,这娘们竟然还是不肯住手,但事已至此,韩飞倒是狠了心思,哪怕是二人一起出手,他凭着重伤,也断然要将李玉蓉留在场上,否则一切都将付之东流! 高大汉子已经一掌抬起,拍向韩飞,掌势如山岳般浑厚,韩飞仰面而对,咬紧牙关,运转全身真气,便打算将自己那一掌施展出来。 一道红菱从后方激射而来,却后发先至,先一步卷住大汉右臂,将其掌势骤停,玉罗刹已至场中,只是用力一拽,竟将那大汉生生拔地而起,随后猛然一甩,便是重重的砸出了擂台之外!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整个场中之人都是瞬间愣住了! 第58章 入塔 眼看着高大汉子撞出擂台外,率先反应过来的却是杨家的那位公子,杨紫峰略感惊愕的看着玉罗刹,急声道: “青公子,您打错人了,这是咱自己的人!” 玉罗刹却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随意道: “我没打错,敢动我的猎物,打的就是他!” 韩飞这才明白,原来玉罗刹是搭上了杨家这一脉的路子,这才混了进来,不过她突然出手相助,反倒超出了韩飞的意料之外,看来自己那番警告还是有些用处。 杨紫峰听到玉罗刹的话,脸色也是微微有些难看,沉声道: “青公子,你此番何意,你可要知道,你是我杨家的助拳,若是我败了,你也走不到后面!” 玉罗刹不耐烦的瞥了他一眼道: “你老老实实站在那里,只要有我在,你自然可以安稳到最后。” 杨紫峰被她一句话堵得有些语塞,支支吾吾了半天都没能说出个话来,一直神情淡然的谢云,反倒是脸色有些沉了下来,杨家突发意外,也打乱了他的计划。 眼看着韩飞护在了李玉蓉身前,而他身边剩余的两位扈从都被人缠住,谢云的眼中寒光一闪,手中一直轻轻摇晃的折扇一收,身形一动,就向李玉蓉走去。 韩飞一直暗中注意此人,故而他刚一有动静,便引起了他的注意,看到谢云走来,韩飞的眼神一凝,不知为何,感觉到此人竟是极度危险,他微微眯眼,凝神戒备起来。 “谢少爷,一炷香的时间到了!” 就在谢云准备动手之际,台下却传来一道朗朗之声,谢云陡然停下脚步,向擂台下看去,立香果然烧完,说话之人正是杨玉郎。 谢云微微皱眉,最终还是露出一丝柔和的笑容来,彬彬有礼的向杨玉郎躬身抱拳道: “多谢杨叔叔提醒,谢云知晓了!” 随后谢云转头看向李玉蓉,眼神清澈,轻声道: “看来李姑娘的运气很好!” 李玉蓉冷笑一声,却不去理他,只是谁也没看到她一直缩在袖中的纤纤玉手,一直紧握着秀拳,终于缓缓松开,掌心满是汗渍。 杨玉郎看了一眼场中,轻笑道: “很好,刚好留下十五人,看来诸位都过关了!” 其实场中本是有十七人在,但是刘家世子和赵家世子,皆因手下助拳之人都已被淘汰出局,凭借自身,自然是无法继续走下去,同样视作淘汰。 这样算来,场中留下之人,李玉蓉算上韩飞与封一剑,为三人,杨紫峰与玉罗刹,还有那位矮瘦男子,算作三人,谢云与那两位扈从,也是三人,王固与那持刀青年视为两人,世家子弟共占据十一人之席位,而余下其余四人则是实力极强的各门天骄。 杨玉郎看了一眼场中的众人后,随口道: “鉴于此番擂台战,诸位都有所损耗,可休息半个时辰,随后与我前往云海塔楼,那里有第二关在等着诸位。” 说完之后,杨玉郎便与崔月华一起转身离去,谢云只是微微看了李玉荣和韩飞一眼,便转身率先离去了,而随着他的离开,那先前与封一剑缠斗的扈从还有那位壮汉,也都一并离开。 杨紫峰有些不甘的看了众人一眼,一挥袖袍也要离去,但玉罗刹却并未动弹,杨紫峰嘴唇动了动,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只是闷着头领着那矮瘦男子,扶起被玉罗刹摔得七荤八素的高大汉子,一起消失在了众人眼中。 玉罗刹深深看了韩飞一眼,那意思再为明显不过,韩飞只是微微一笑,玉罗刹自然知道此刻不是谈及那些事情的时候,一转身,也跳下擂台离开了。 韩飞这才松了口气,只觉得胸口一阵气闷,先前与那高大汉子对了一掌,让他受了不轻的伤势,气机都有些许凝滞。 封一剑走到韩飞身旁,轻声道: “如何?” 韩飞摇了摇头,示意无妨,封一剑犹豫片刻后,迟疑道: “对不起,我出手慢了一步!” 韩飞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 “这只是擂台比武,你无杀人意,出手自然会又犹豫,否则,虽然那个高瘦男子也是知武境的强者,但绝非你的对手,怪不得你。” 韩飞说完后,看到李玉蓉蹲在已经昏迷的罗易云身旁,缓步走来,看了看对方的情况,探查了一下脉搏道: “伤势不轻,需要赶紧治疗才是!” 李玉蓉却平静道: “放心,早有准备,稍后我李家的医者就到了。” 韩飞点了点头,李玉蓉未曾转头,依旧看着罗易云,却轻声道: “这次多亏韩公子与封少侠出手及时。我先行谢过了!” 韩飞苦笑一声道: “我们实则没帮上什么忙,而且大家的目的一致,不必多礼。” 李玉蓉不曾再多说什么,而是静静守在罗易云身边,韩飞则与封一剑靠在擂台一侧,也是静默无语。 半个时辰后,韩飞缓缓睁开双眼,从地上起来,先前所受的伤势,经过他运转自身功法一周之后,已然恢复大半,李玉蓉站在门前,封一剑靠在一旁的立柱上,罗易云已经被人带走,此刻他们就在先前密谈之处,休养调整。 李玉蓉见韩飞起身,轻声道: “时间到了,我们去云海塔,现在表哥已经出局,剩下的路,就要看你们二位了。” 韩飞微微颔首,也不多言,三人便先后走出屋子,以李玉蓉为首,向那高高耸立的云海塔走去。 当他们到了云海塔前的时候,谢云和杨紫峰早已到了,玉罗刹不知何时,也已经站在那里,但与杨紫峰他们却离的甚远,有些格格不入之感。 李玉蓉看也未看谢云二人,只是默默站在塔楼前,片刻后,王固带着那持刀青年也来到此处,与李玉蓉微笑行礼,李玉蓉这才露出些许微笑,与他见过一礼。 就在此时,杨玉郎从塔楼中走到门口,看着众人皆至,便淡淡道: “接下来,由我来告知大家第二关,其实极为简单,便是入塔而行,此塔为八宝楼塔之状,内侧共有八条通往上层的阶梯,依次旋转交错而成,两人为一组,前往一处楼梯,前三位能登上三楼之人,视为成功,余者即视为出局。”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微微皱眉,多少有些疑惑不解,比谁上楼梯快?这算个怎么回事,在场之人,除去李玉蓉这几个世家弟子,其余无一不是一等一的武功高手,上几层楼梯,还不是轻松如吃饭一般。 杨玉郎将众人疑惑之色看在眼中,却不曾多言,反倒是带着一丝怪异的笑容,悠悠道: “另外嘱咐一句,此关与先前打擂不同,若是哪位世家的助拳率先闯出,也可代表世家之位,并非一定要世家子弟闯过。一切,只看谁先登楼!” 韩飞隐约感觉这里面定有古怪,但那杨玉郎说完之后,便是转身离去,并未有其余话语,场中之人都是相互看了一眼,随后便是飞快进入塔楼之中。 众人一进入塔楼之中,率先引入眼帘的便是一根巨大的玉柱,镶有金色蛟龙,盘桓玉柱身上,扶摇直上,不见蛟首。而塔楼内侧的四面八方的墙壁以八卦之态环形而成,共有八面墙体,每一面墙体之上,都有一个入口,入口处可见不知其纵深的阶梯。 且不说别的,光是这般复杂工艺而成的楼梯之样,已然是巧夺天工,精美绝伦。 那四位江湖门派的天之骄子,极为有默契,两人为一组竟是直奔相邻两处阶梯墙壁,先后进入其中,消失不见,显然他们也不愿与这些世家子弟有任何交集之处。 反倒是所有的世家子弟及助拳,在进入塔楼后,都没有立刻前往阶梯所在,在场之人,哪个不是人中龙凤,又何曾不明白,这其中定然林有玄机,绝非只是登楼如此简单,那四位江湖才俊,或许也知一二,只是不愿与世家纠缠,这才率先离去。 谢云眼看众人互相忌惮,没有人率先动手,轻笑一声道: “看来,在下若是不走,诸位都不会安心,既如此,在下便先走一步了!” 说完之后,谢云安排那壮汉随意挑选,然后自己带着那位知武境的扈从,任意挑选了一个方向,拾阶而上,杨紫峰也带着那矮瘦助拳,快速向其中一处墙壁走去。却对玉罗刹没有半点嘱托,显然二人的关系已然破裂,只是不知为何,杨紫峰未曾剥夺玉罗刹的参与资格。 至此已然有一半的阶梯被选中,王固与李玉蓉抱拳行礼后,也带着持刀青年离去,韩飞看看场中,除了己方三人外,只剩下玉罗刹和那个壮汉在此,韩飞思索一番后,对李玉蓉道: “你我走一处地方,封兄去另一处!” 李玉蓉微微颔首,韩飞也不再犹豫,带着李玉蓉向剩余的三处墙壁阶梯而去,玉罗刹看着韩飞离去的背影,眼中神情闪烁,不知想些什么,又看了看剩余二人,哼了一声,直接走向了剩下的两处中的一方,同时冷声道: “谁想与我走一处,尽管来就是了!” 封一剑默不作声,却淡然向最后一处阶梯而去,那态度已然说明一切,剩到最后的壮汉,微微苦笑,他倒是真希望这两位神秘莫测的知武境高手能撞到一处,哪怕在里面打的天昏地暗也无妨,可惜人家并无此意,自己就成了那个倒霉蛋了,除非自己放弃,否则二选一之下,总要进一个才行。 想起自家主子先前交代的话语,一咬牙,还是闷着头冲入了封一剑所选的那个阶梯墙壁,至此,所有人都选择完毕,消失在了墙壁阶梯之处。 韩飞与李玉蓉刚塔上阶梯之时,并无任何感觉,只觉得阶梯前方昏暗狭长,依墙盘旋而上,不见尽头,但却并无其他异样,但为求稳妥,韩飞让李玉蓉走在身后,自己则是全神贯注,走在前方。 二人沿着阶梯而行,估摸着转动一圈之后,却不见第二层入口,抬眼望去,阶梯依旧不见尽头,韩飞已然察觉不对劲之处,这塔楼从外观看去,每层相隔最多也就二十丈的高度,按照先前阶梯盘旋而上的情况来看,自己二人已然转动一圈,少说也有二三十丈高,却不见出口,实乃怪事! 韩飞沉下心思,知道这第二关的考验,恐怕已然来临了,他静下心思,与李玉蓉继续向上走去,这次不再放慢脚步,而是加快速度,很快又是转了一圈,依旧是盘桓而上的场景,韩飞停下继续试探,而是对李玉蓉沉声道: “恐怕咱们已经踏入别人安排的迷阵里了!” 李玉蓉心思何等聪慧,自然也早已看出这里面有古怪,只是她虽然对于处事算计一事上,颇有手段,但面对这样的问题,却真的是一窍不通,毫无办法可言。 好在韩飞先前刚经历过迷雾幻林一事,对这些事情也已经不在惊讶,而是认真观察四周,既然杨玉郎扬言谁先能登入三楼便算成功,那就表明这阶梯定有破解之法。 韩飞向四周寻摸了一番后,终于注意到了身侧的墙壁,先前因为视线昏暗,他却未曾发现,这身侧的墙壁,仔细看去,却有些清晰,有些模糊虚幻,韩飞心中一动,走到感觉暗淡一些的墙壁前,陡然伸手摸去,却发现胳臂透墙而过,直接消失在黑暗中。 韩飞眼中一亮,看了一眼李玉蓉,沉声道: “李姑娘,在下可能要冒昧一些了!” 李玉蓉有些不解,韩飞却一把揽住她柔软的腰肢,在李玉蓉惊呼一生中,整个人撞向那虚幻墙壁,随后二人穿墙而过,先是一片黑暗,紧接着便看到脚下一丈远处,有一块玉石台阶,韩飞眼疾手快,带着李玉蓉,身形轻飘飘落在玉石之上,站稳身形后,这才向四周看去。 原来那盘桓阶梯根本就不是前往二楼的真正阶梯,而是一处上下诡异相连的无尽阶梯,韩飞一边佩服设计此楼之人,心思之奇妙,一边却看到这玉阶所在乃是一根根高低不平的玉柱,而顺着玉柱尽头,正有一处出口之地,他眼神一亮,搂着李玉蓉,身形再次纵身而起,飞身而上,只是几个轻点之下,便轻松来到入口处的台阶上。 韩飞浮现一抹笑容,看向身侧的李玉蓉,却看到她脸色通红,正手足无措的看着自己,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放开对方柔滑的身子,李玉蓉轻退了半步,下意识的整理身上的衣裳,却不敢抬头向他看去。 不由得也让韩飞有些尴尬不已 第59章 我有一掌 韩飞看着支支吾吾,有些羞涩的李玉蓉,还是率先打破沉默道: “李姑娘,我们还是先出去再说!” 李玉蓉深吸了口气,再次恢复镇定,轻轻嗯了一声,便率先向出口走去,但走到出口处,却停下来,犹豫了一下,轻声道: “先前的事,不许与其他人说起!” 说完之后,李玉蓉走了出去,韩飞苦笑一声,赶紧跟上,也是快步走出,随后看到一个极为宽阔的大厅,而大厅依旧成八角型,与正中央处,一条延绵而上的阶梯,被三十八根立柱所支撑,最终连接到二十丈高的环廊之上。 而让韩飞心中微动的是,自己二人却并非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人,谢云与那位扈从,还有封一剑和玉罗刹,都已经到达,封一剑与那位扈从以及玉罗刹三人成对立之势,互相观望,谢云则已经走上台阶,不过动作却极为缓慢。 看到韩飞二人出现后,谢云的嘴角带起一丝怪异的笑意,只是瞥了一眼,便不再理会,而玉罗刹则是冷冷看了韩飞一眼,然后不屑的哼了一声,似乎是在吐槽韩飞的速度如此之慢。 韩飞对此并未过多理会,他仔细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阶梯,未见有何不同之处,只是在通往三层的阶梯中间之处,莫名多了一处八尺宽大的平台,与整体比较起来,多少有些不协调。 他与李玉蓉一同来到阶梯跟前,封一剑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这阶梯有古怪,她上不去!” 韩飞微微怔了一下,还未说话,又有几人出现在四周出口,王固与那持刀青年,还有杨紫峰与那矮瘦男子,都纷纷出现,众人此刻都汇聚一处,杨紫峰的眼神微寒,一看场中形势,便已然明白一切。 他冷笑一声道: “看来这第二关的争夺,此刻才算是真的开始!” 谢云的那位知武境扈从突然开口道: “杨公子,我家少爷让我转告你,该出手了!” 杨紫峰眼神一动,收起手中折扇,并未言语,韩飞双眼微眯,看来这些人还是不死心,并不打算让自己几人能走上台阶。 玉罗刹突然冷笑一声,转身向台阶走去,众人都是眼神微动,却相互顾忌,竟没人阻止,杨紫峰心思一动,对矮瘦男子吩咐道: “不要让这几位踏上台阶一步!” 那矮瘦男子点了点头,看向韩飞与持刀青年,王固的眉头一皱,与李玉蓉对视了一眼,除去已然走了十多阶的谢云外,此刻台阶上只有玉罗刹一人,正在悠哉前行,比那谢云倒是轻松不少。 不多时,场中再度出现三人,却是三位门派弟子来到此处,他们看了一眼场中形式,也是不由分说,都飞快窜上台阶,只是下一刻,却脸色突变,身体似是颤了一下,这才开始缓慢行走,此刻台阶上已然有五人在行走,王固与李玉蓉的脸色都微微一变。 封一剑突然开口道: “你上台阶,这里交给我来处理!” 韩飞看了他一眼,见对方认真点头,便不再犹豫,向台阶走去,那矮瘦男子立刻纵身拦截,却被封一剑划出一道剑光,逼退开来,谢云扈从看到封一剑出手,也是抬手打去,封一剑周身剑气纵横,承影剑便陡然出鞘,刹那间,整个塔楼二层,温度骤降,地面凝结成霜! 韩飞见状不再犹豫,飞身上了阶梯,只是刚刚踏上第一层阶梯,便是只觉得肩头突然多了一股无形的重力,让他整个人都为之一沉,他眉头微皱,又往上踏出一阶,那股压力竟是重了一倍,韩飞这才明白为何先前几人动作迟缓,这台阶竟是另有玄机。 王固看了一眼身旁的持刀青年,对方也是抽身而上,直奔台阶而去,矮瘦男子自是竭力想阻拦,奈何封一剑此刻剑意盎然,一人之力,硬生将二人压制的毫无动弹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登上台阶而去。 到了此时,台阶上已然有七人行走,最上方的是已然走了十来阶的谢云,在其后,便是紧追而上的玉罗刹,不过玉罗刹行走极快,前十阶的台阶几乎未能对她有半点影响,很快便追上了谢云。 再往后看,则是先后而上的三名门派精英,与落在最后的韩飞与那持刀青年。 起初,韩飞几阶,韩飞尚能轻松应对,但走上四五阶后,那股无形压力如同泰山压顶而来,与最初之力,强了百倍不止,韩飞的脚步顿时缓慢起来,他看着脚下与寻常阶梯并无不同的台阶,实在不明白,这股无形气机是从何而来。 而此刻,坐在七层高塔之上的三位大人物,正围在一个铜镜之前,观赏着铜镜中的一切,叶星士微微摆手,笑道: “你这牛鼻子老道,若是让你那师兄知道,你用这镇门之宝来施展占天推演术,只是为了看一场无关紧要的比试,恐怕你那位老顽固师兄,非要生生被你气死。” 清虚毫不在意,哼了一声道: “那老家伙活的年龄都快赶上王八了,哪这么容易被气死。倒是你个老骗子,将重山之阵施展在那小小阶梯之上,也亏你想得出来。这几个小娃娃遇上你这个老东西,实在可怜!” 霍猿魁轻声道: “这第一关算是对他们修为考验,这第二关算对天赋及心性,还有韧性的考验,老夫到认为此法甚妥!” 叶星士轻笑一声,并未加入讨论,而是轻声道: “这重山之阵不过是牛刀小试,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能否通过,就看他们个人的本事了!” 清虚和霍猿魁都是双眼微眯,轻轻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言,只是将目光放到了那铜镜上,铜镜之中,正在努力攀爬阶梯的众人身形,都尽显其中。 时间不断流逝,场中的形势却是再度出现变化,走在最前方之人已经从谢云换成玉罗刹,竟是走到了三十多阶,距离那平台之处,也不过还有数阶距离,她的身形也终于迟缓下来,不再如先前那般快捷。 而在第二名的便是谢云,此刻也已经走了二十多阶,但却脸色苍白,身形都微微弯了下去,似乎每一步抬脚都十分吃力,几乎是很长时间才能艰难的踏出一步。 而位于第三位的却是那位持刀青年,先前青年不显山不露水,但在此重山之阵下,竟是依旧稳健前行,虽然动作也很缓慢,却步伐坚定,犹如利刃一般,也同样来到了二十阶。 而韩飞与那三位门派精英竟是落在了最后,几人相差不过一两阶的距离,都在缓慢前行着。 而这一切,此刻都非韩飞所考虑之事,他的额头满是汗水,背上如同背负一座大山而行,双腿颤抖不止,当他踏上二十阶的时候,整个人的背部都被生生压的弯了下来,即便他咬牙切齿的想要站直身体,却也依旧无法直立起来。 韩飞定了定神,不再盲目前行,而是开始疯狂运转真气,在体内四肢百骸游走,一股股炙热真气开始环绕自身游荡,他只觉得丹田滚烫无比,周身奇热,那股炙热如火,狂暴如风的真气,隐约有不受控的情况出现,但伴随着这股真气的游荡,他本以沉重不堪的身躯,却也轻松了不少。 韩飞下意识直了直身子,感觉腿部的力量也恢复了不少,借助这股力量,他又咬着牙继续向前走去。 当他上到二十五阶后,抬眼看去,莫说是最终之处,自己离那平台之处,都还有十五六个台阶,不由微微苦笑,他将全身功力都运转到了极致,却依旧如同足陷泥泽,背负重山一般,每一步都极为艰难。 不过,韩飞并无丝毫放弃之意,哪怕此刻在他前方已有三人,与自己的距离也相差甚远,但不到最后关头,韩飞都不会轻言放弃。 他虽然平日里看似不着边际,对什么事都看得很开,却并非是没心没肺之人,相反自幼跟随白衣老者走南闯北,心智早熟,跟随老者上雪山,修炼武功,从未轻易叫苦,便是自知天阳绝脉时,也不过只有一时伤神,却依旧风轻云淡,皆源于他骨子中的傲气。 事事不争,但争则力求万全! 这才是韩飞能够修行到如今,还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最重要原因! 心中思绪万千,但韩飞脚下却依旧不停,他几乎用尽全身之力,继续向上攀登,一阶又一阶,哪怕每一阶都会让他停顿许久,甚至是半天不动,但他却从未放弃,眼神中也透着一丝坚定来! 场中出现极为诡异的一幕,不管是韩飞,还是那持刀青年,又或者是还在二人之前的谢云,以及在最后的那三位门派天骄,如同年老体弱的老人般,动作迟缓几乎不见动静,如同定格在自己的那一阶。 反倒是玉罗刹终于踏上平台,但也同样站立不动,同时双目紧闭,眉头微皱,不知又遇到了何等问题。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韩飞几乎是半走半爬的来到了三十阶的位置,额头上青筋直冒,双眼都是微微泛红,抬眼看了一瞬,持刀青年走到了三十五阶处,也是弯腰驻刀,强撑着身体,除了依旧坚韧的眼神,脸色几乎看不到血色。 而谢云,却停在了三十七阶,已经许久未曾动过一步,双眼紧闭,身体成半跪姿态,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韩飞半跪在第三十阶之上,不断喘着粗气,几乎无法动弹,眼看着离平台只有十阶,可韩飞却几乎耗尽了所有真气,眼前都是有些虚晃起来,但他心中却不自觉的想到,以自己这般浑厚的真气修为,竟然到了此处就再无前进之力,那位谢公子竟能走到那么远。 这位谢公子,难不成修为还在自己之上! 韩飞心中不由微微一寒,对方看似孱弱,却有如此武道修为,但在擂台之上,却一直未曾显露过,这般低调之人,只怕心思之深,常人远不及。 韩飞强咬着牙,撑着身体站了起来,眼看着身后还在二十七八阶的几人也在坚持而行,他深吸一口气,将全身真气灌入腿部,再度向上走一阶。 就这样,韩飞自己都不知道用了多少时间,终于又上了三阶,来到第三十四阶,持刀青年走到了先前谢云所在的三十七阶,而那位谢公子也在这段时间,也同样上了两阶,到平台前的最后一阶,整个人都在浑身颤抖着,同样半跪在地,无法动弹。 反倒是先前始终在平台上站立不动的玉罗刹,终于睁开眼,又继续向上走去,平台之后,距离廊道只剩下十阶,玉罗刹已然走了三阶,不过奇怪的是,她每上一层台阶,不似先前那般艰难而行,但所停留的时间都会更长。 在谢云终于踏上平台的那一刻,韩飞也终于向前踏出了那一步,第三十五层台阶,几乎踏上的瞬间,他便直接跪倒台阶上,背部弯曲,形成一个拱形。 那股汹涌而来的可怕重力,让他双目都变得血红,体内的真气再也无法控制,开始在体内四处乱窜,周身气机散乱,嘴角一丝鲜血涌出。 眼前瞬间变得虚幻起来,整个人都是摇摇欲坠,险些从台阶上掉落下去,直到腰间传来的一丝清亮,让他的神志才微微转醒,但在这股可怕重力的加持下,他莫说抬头,便是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甚至有一阵阵的眩晕之感不断产生。 莫名间,韩飞的思绪开始乱飞,想起了很多凌乱的记忆,小时候与臭老头去爬苍穹山,被放在雪堆中做雪人,少年时被放在荒林中与野兽搏斗。甚至还想起了与臭老头一起在江南撑船游河的场景。 最后这些凌乱不堪的记忆都化作了一段话,那是臭老头教他掌法时的一段话,韩飞下意识喃喃自语的念了起来。 山若阻我,我便开山,江河阻我,我便断江,天若压我,我便翻天,海若挡我,我自覆海。 这一刻,自幼所学的无名功法开始自我疯狂运转,韩飞的眼中划过一道紫芒,周身炙热如火,胸中自有一股浩瀚如海的雄伟之力,最终凝聚于他右掌之上,他终于挣扎着抬起头来,望着虚无的上空,喃喃道: “我有一掌,可撼乾坤!” 话音落下,他右掌猛然拍向虚空,却一刹那间,整个塔楼都为之动荡,如同天崩地裂一般,轰鸣声响以至于塔楼之外都能听到。 掌出那一瞬间,韩飞只觉得全身压力骤然消失不见,他神志也清醒了几分,没有半分犹豫,瞬间连跨数阶,竟是与持刀青年同时跨上平台。 下一刻,便是眼前一黑,直接昏倒在了平台之上! 第60章 作弊 几乎在韩飞打出那一掌的同时,一直在七层静静围观的叶星士突然挥手一抹,将那铜镜之中的场景,顿时从众人眼前抹去,清虚瞪着眼睛,看向叶星士,没好气道: “老骗子,你这是何意?” 叶星士笑而不语,霍猿魁眼神有些闪烁,也是目光灼灼的盯上叶星士道: “那少年到底有何秘密,你不愿让我等看到!” 叶星士淡然道: “有些事情,此刻还不是揭开之时,我这样做,也是为了避免一些争端出现。” 霍猿魁眉头紧皱,却不再说话,反倒是清虚冷笑一声,大手一挥,铜镜上再度出现场中之景,随即,他咦了一声,似是有些惊讶道: “重山之阵似乎没了,刚才那股震动,是那小子破开了重山之阵?” 叶星士笑而不语,清虚哼了一声,也不去追问,而是将目光放到了那个韩飞身上,眼神闪烁,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韩飞在迷迷糊糊中,感觉身体一阵清凉,随后意识渐渐转醒,但当他睁开眼的瞬间,所看到的却并非是阶梯平台,反而是一处虚无之地,头上只有满天星辰摇曳生辉,除此之外,哪怕四周与地面几乎都是一片黑暗,而他自己便是这黑暗中唯一之人。 “这是何地?” 韩飞的心中微微一惊,他尝试向四周仔细看去,依旧是什么也看不清楚,心中暗自想到,难道自己尚未苏醒,这是在做梦? 想到这里,韩飞从地面上站起身来,他却感觉身体一阵疲惫,似乎全部的气力都消失了,先前那一掌几乎用尽了他全部的真气,让他此刻体内空空如也。 不对,我既然是在做梦,又为何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体内的变化,还能如此清晰的感受到虚弱感,韩飞陡然一惊,下一刻,他尝试着在自己的身体上掐了一下,疼痛感立刻传来。 韩飞顿时明白了,自己绝不是在做梦,那眼前这一切,是幻境! 他忽然想到了先前玉罗刹与谢云登上平台后,都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失神,当时韩飞以为是平台处的压力太过可怕,现在才明白,这里竟然会有幻境产生。 看着满天星辰,韩飞知晓自己进入了幻境之中,却不知道该如何破除,当日在幻雾迷林,好歹还有实物存在,现在却是完全处于另一个空间之中。 正在他深思之时,腰间陡然传来一阵清凉,下一刻,韩飞便看到腰间处有一黑一绿两道光芒从身上一跃而出,飘至漫天星辰中,下一刻,这黑绿两道光芒,竟是化作两条游龙,交错盘桓,发出阵阵龙吟之音,将那满天的星辰都卷动着,开始扭转起来。 韩飞有些失神,他看着那两条游龙在自己的上空盘旋,隐约能想到,那绿龙或许是清魂宝珠所幻化的异象,可那条黑色长龙,难不成是那圣灵珠所化。 一念到此,韩飞下意识,伸手想要去抓,当他手掌触碰到两条游龙之时,双龙都是同时崩碎,化成漫天荧光,而同时崩碎的还有那漫天星辰与无尽的黑暗。 下一瞬,无尽黑暗全部消散,韩飞的眼前出现一道亮光,在亮光过后,场中的情景再次浮现,赫然是那遥遥悬挂着的阶梯所在,而自己此刻就在平台之上,站立失神。 韩飞回过神来,向身边看去,持刀青年还站在身前,眼中似有挣扎之色,但依旧一片茫然,而身后那几个本来无法继续向上的几位门派天骄,此刻竟是快步如飞,几乎冲到了平台之上,然后也立刻陷入了幻境之中,一动不动。他这才想起,自己先前迷迷糊糊下,将臭老头传给自己的翻天掌打了出去,似乎将那无形重力给破了。 而且,韩飞还发现,此刻在下方一直僵持的封一剑二人和李玉蓉他们,包括最上方站在第距离终点的第五阶上的玉罗刹,都正在用一种极为惊讶的神情看着自己,如同见鬼一般。 韩飞当然不知道,自己先前那一掌,造成了何等轰动,整座塔楼都为之动荡,已然远远超出一个寻常武夫所能达到的实力。只是先前他自身处于半昏迷的状态,却没能真正感受到那一掌的震撼来。 但此刻,他也没时间多想,向前看去,谢云已经踏上了平台后的第一层阶梯,而玉罗刹在深深的看了韩飞一眼后,也踏上了第六层台阶,即将到达终点。 他下意识摸了摸腰间,嘴角不由扯了扯,暗想,自己如此一来,岂不算是作弊,但随即他又开心起来,他可不是那些迂腐文人,有这样的好事,不用才是傻子呢,至于什么良心之语,以他的厚脸皮,自然也不在乎。 韩飞一念到此,毫不犹豫,一步就踏上了平台后的第一层台阶,几乎在他踏上的一瞬间,韩飞眼前的场景立刻飞快转变,自己竟是踏入了满地岩浆的火山喷发之地,漫天由岩浆组成的流星划过红云遮盖的苍穹,坠入地面,砸出巨大的火坑,同时一阵阵轰隆声,不断响起。 就在他身前不远处,一座巨大无比的火山正在汹涌喷发,无数岩浆如同瀑布般,飞流而下,韩飞只是站在那里,便感觉周身一片炙热,如同火烧一般,脚下真正滚烫的灼烧感,不断传来,这等场景,哪怕韩飞明知是幻境所为,还是不由有些心神震动,升起一丝惊惧之意。 眼前的如此逼真,韩飞强忍住自己要奔逃的念头,忍受着疼痛灼热的感觉,让自己站在原地,平静的看着如同末日般的场景,下一刻,腰间再度传来清凉意,那两条游龙再度从腰间游动而出,韩飞眼疾手快,伸手去抓,然后环境轰然崩塌,自己的意识也清醒过来。 韩飞先是松了口气,随即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看来自己所想没错,这最后的十阶,应该是幻境考验,但似乎对自己来说,并没什么用。 他神情轻松无比的开始继续上台阶,而却不知道,自己的这一番举动,都被人看在眼中,而且引起了不小的波动。 “不可能,这个小子不对劲,他绝对有问题。” 清虚陡然跳起脚来,颚下胡须都飘了起来,瞪着眼睛对叶星士喊道: “贫道的道心问魔,问的是心中所想,所怕,所愿,所念,本就是问心之局,就连那个知武境修为的小女娃娃都无法快速破开心魔障碍,这个小家伙怎么可能连破三局,都不带喘气的!” 叶星士看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问心阵法是你布下的,你问我作甚。” 清虚却指着叶星士喊道: “定然是你这老骗子动了手脚,你为了让那小子赢,暗中出手相助,是不是!” 叶星士也瞪了他一眼,无奈道: “你这牛鼻子老道,我一直与你待在一起,何时有半步离开,如何去帮他?你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清虚却转了转眼珠,不肯相信道: “你一定有什么手段,否则,单凭那小子凭什么破开贫道的问心局。” 叶星士这次直接闭口不言了,一旁沉默的霍猿魁突然开口道: “叶星士,我若没记错,清魂宝珠应该在你手上对!” 叶星士双眼微眯,清虚却跳起脚来,似是明白过来了,立刻喊道: “果然是你,那清魂宝珠有破障护体之力,你肯定是将珠子给那小子了。” 但说到这里,清虚又自己迟疑起来,喃喃道: “那也不对啊,清魂宝珠最特殊之处是护体清魂,并非是破障,虽然对幻境有一定功效,但绝不可能让他如此快的勘破才是。” 叶星士依旧不言不语,只是淡然微笑,霍猿魁与清虚二人都觉得这老家伙定有猫腻,却不知道对方到底用了何种手段。 却殊不知,此刻叶星士表面看起来淡然,心中也在不断打鼓,自己的确是将清魂宝珠给了对方,也想到对方可以通过重山之阵,在道心问魔中,有清魂宝珠护体,会比别人更快些清醒过来,但也不是这么个快法,难不成这小子路上又有了其他机缘不成? 叶星士自然不知晓,韩飞在那个林家小镇中,无意间得到了圣灵珠,而此珠的最大功效,便是破障驱幻,与那清魂宝珠合并一处,更是两两相交,既能清醒神魂,又可勘破幻境,自然非同一般。 韩飞有了两个宝珠的功效,这最后十层台阶,几乎如同寻常台阶一般,即便再厉害的幻境之法,都未能阻挡他片刻功夫,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便超过了谢云,竟是走到了跟玉罗刹同一个台阶之上。 又是片刻的失神后,韩飞再度清醒过来,看到玉罗刹依旧神情茫然,还在幻境中挣扎,韩飞轻笑了一声,毫不犹豫的走上最后一层台阶,然后轻松破碎了幻境,直接登上了三层廊道中。 这一刻,不管是下方僵持的几人,还是正在幻境中挣扎的天骄,在清醒过来的一瞬间,几乎都是震惊无比,那个先前一掌将下方台阶的重力之法给生生破坏了的家伙,此刻不知不觉中,竟然成了第一个登顶之人。 更是有不少人开始怀疑起韩飞的身份来,难不成他才是隐藏最深的那一位,是比知武境还要厉害的隐藏高手,先前一直是在故意伪装不成? 玉罗刹也猛然从幻境中清醒过来,脸上微微一喜,但下一刻就变成了惊讶之色,因为韩飞就站在她的面前,正一脸微笑的看着她,玉罗刹几乎不敢相信,一步跨上三层廊道,盯着韩飞道: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比我先上来。” 韩飞笑呵呵道: “万事皆有可能,在下的运气不知怎么就变好了,所以走着走着就上来了。” 玉罗刹咬牙切齿,她当然不信韩飞的鬼话,一个连那重山之阵都过得无比艰难的家伙,若不是最后莫名其妙的一掌破开阵法,只怕连登上平台的可能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比她这个知武境的高手还能更快的登顶,这岂不是个笑话。 玉罗刹陡然想起了什么,冷声道: “是圣灵珠搞的鬼!” 韩飞笑眯眯的,却不回答,玉罗刹更加明确了心中的想法,有些不甘的冷哼一声道: “你无耻,用作弊的手段,算什么男人?” 韩飞无奈道: “在这比试,比的是谁先上来,又没说用什么手段,我怎的就无耻了。” 玉罗刹被他说的哑口无言,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后,直接从他身侧走过,不再理他,韩飞却依旧站在原地,他还等着看那位谢公子醒来后,见到自己的样子呢。 韩飞注意到,那位持刀青年虽然出发靠后,但实力的确不凡,竟是硬生生追上了谢云,此刻二人一个在五阶,一个在四阶,相差不过一阶,随时都有可能互换位置。 而这第二关只要前三人留下,现在自己与玉罗刹都占据一位,只余下了最后一个席位,若是持刀青年超过了谢云,这位谢公子的万般谋划,算计全都打了水漂了,那可就真的是乐子大了。 要说场中除了韩飞,谁最开心,莫过于封一剑与李玉蓉了,特别是李玉蓉,一开始看到韩飞落后其余人很多之时,她一颗心无比紧张,特别是看到韩飞在三十多阶,已然无力前行,甚至有些绝望之感。 随后她便看到了韩飞那突如其来的一掌,那一刻的韩飞,面目狰狞,举掌问天,竟是有一股霸道之气在其身上浮现,再往后,场中的局势一再反转,从韩飞踏上平台,到他反超其余众人,第一个登顶,李玉蓉只觉得自己如同做梦一般。 直到此刻,他都下意识的盯着那位笑脸依旧的少年,不曾离开,心中也是有些奇怪的感觉,自己这一次找上他,似乎真的是找对人了。 封一剑倒是没有李玉蓉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他虽然也很担心韩飞能否成功,不过心中,却有些莫名的想法,总觉得那家伙应该不会失败。 故而,封一剑也只在韩飞打出那一掌时,眼神才略微有所波动,其余时候,依旧是平淡如水。 终于,谢云破开了第五层的幻境,睁开了双眼,随后便看到正笑眯眯的看着他的韩飞,心中也是陡然一震,那张不管何时透出冷静祥和的脸庞,也不由露出了吃惊神色来。 第61章 钻空子 谢云神情阴沉的看了韩飞一眼,他着实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名不经传的黑衣少年,却反而成为了他最大威胁的黑马,在擂台上时,他还未曾注意到这少年有何不同,先前突如其来的那一掌,才让他开始留心起来,不过当时,他与对方的距离甚远,倒也没太在意,没想到不知不觉中,就让对方反超过去。 当然,谢云也已然注意到了那位同样立于三楼环廊上的玉罗刹,对此倒时没什么意外,不过加上那个小子后,他反倒成了三人中最后一人,心中刚想到此处,忽然觉得身边多出一道身影来,转头看去,却是那位往家助拳的持刀青年,心中再次微微一惊,对方又是何时追赶上来的? 谢云第一次觉得事情似乎超出了自己的掌控以外,看着持刀青年神情木讷,显然进入了幻境之中,他顾不上多想什么,不敢在继续停留,直接踏上下一阶。 韩飞见状,眼神中多了份玩味之色,他倒是很想知道这位谢家麒麟子,到底能否先那位深藏不露的持刀青年一步,到达三楼环廊呢。 韩飞抵达此处后,心境自然是放松了不少,多少有些看戏的心态,靠着环廊的围栏,就这么静静看着二人的紧张追逐。 几乎在持刀青年破开幻境的同一时间,谢云也破开了自己的幻境,更上一层,与对方时刻保持着一层之差,韩飞却突然皱了皱眉,他发现那位谢家公子的速度似乎比先前要快了一些。 他盯着谢云仔细看了片刻,发现不知何时,谢云的那双眼睛变成了血红之色,但却并不突兀,而也这个时候起,他的速度也开始逐渐变快,从最开始的相差一阶到两阶,反而拉开了距离。 “咦?” 同在七楼观赏的清虚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状况,不禁微微惊讶道: “那个谢家小子似乎练就了破障天目的绝学啊,啧啧,这小子的天赋极高啊。” 霍猿魁双眼微眯,沉声道: “何止是天赋高,小小年纪,这份心机也太深了些,身怀如此绝学,不到最后一刻,却未曾泄露半分。谢家的后辈倒真是跟那个算计了一辈子阴谋诡计的谢老鬼如出一辙啊。” 最终,在没有出现任何反转情况,谢云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毫无意外的夺得了第三名的位置,持刀青年虽然有些失落,却还是坦然的与谢云抱拳,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而下。 其他的那些武林天骄们,自然也都一并回到了原点,杨玉郎直到此刻,才从环廊的另一边,缓缓走出,他依旧是微笑着看向韩飞三人,在看到韩飞身上时,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两眼,然后轻声道: “看来胜负已分,你们三人不管是何身份,能够以前三人的身份站到这里,足以证明你们都是青年一辈中的佼佼者,足以自傲了。” 对于此话,玉罗刹自然是没什么感觉,她本就是整个天下青年一辈中,武道天骄之一,自然用不着一个世家公子来评价,谢云也并无所感,这的身份,他从一出生就是了。 反倒是韩飞听了此话,笑嘻嘻的与杨玉郎抱拳道: “多谢这位大人的赞誉,咱受之有愧啊!” 杨玉郎看了一眼韩飞,眼中有些笑意,并未在乎他的做作之态,反而是轻笑道: “既能到此,便当无愧,你们都是年轻人,此前因为竞争关系,有些冲突,无可厚非,但此事过后,切莫记仇,还要多加来往,守望相助才是。” 杨玉郎明显话中有话,韩飞如何能听不出来,心中不免冷笑一声,故作糊涂道: “在下就是一个助拳站脚的,与诸位世家公子可不是一路人,此事过后,只怕相见都难,何来仇恨一说,大人说笑了!” 杨玉郎何等人物,怎会不知韩飞是在故意装疯卖傻,却也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后道: “总之多一个朋友,便多一条路,江湖庙堂,看似互不相干,终究还是都在大夏,也是万万分不开的。” 韩飞听出对方有威胁之意,心中微动,但却不再言语了,杨玉郎言尽于此,自然也不会再去多嘴,否则反倒是坠了他的名声,转而说道: “既然三位闯过此关,便可与我同上四层,那里有最后一关,可决胜负。” 他又转身对停留在下方之人道: “其余人等都可以出塔等待,决出此次天海大会第一人后,我自会前来公布。” 说完之后,他不再多言,转身向前走去,同时对身后的三人道: “尔等都随我来!” 韩飞三人便跟在他的身后,从三楼环廊中的一处阶梯,走向了四层塔楼,而李玉蓉等人在看不到三人身影后,便各自转身离去,按照杨玉郎所说,出塔等候,封一剑最是直接,几乎在杨玉郎话音落下的瞬间,已然率先转身离去了。 韩飞三人跟着杨玉郎来到四层塔楼,与先前的二层塔楼模样相当,只是没了那个高高悬梯,而在正对着阶梯的前方之地,多了三间狭小的房屋,此刻都是房门大开。 杨玉郎对三人道: “这便是最后一关,在你们面前的这三间屋中,每一间都放置了一个七巧璇玑盒,此物或许你们也该听过,那是千年前那位大智近妖的诸葛神人所创的一件小玩意,没什么别的功能,只是其中机关繁复,有三千六百八十种解法,这一关,既不必争抢,也无需费体力,规则很简单,你们三人各自进入房中,谁要是能率先拿出我放在盒中的琉璃珠,便是此次云海大会第一人。” 韩飞心中恍然,第一关打擂是为了考校众人的武道实力,这第二关应该是考验心力与韧性,现在第三关,便是考验剩余之人的智慧了,这三关看似并不复杂,却暗藏深意,出题之人绝非一般。 不过此时,韩飞倒是有些头疼,这玩意它别说见过,便是连听都是第一次听说,若真是如杨玉郎所说,那这关对他可算不得友好啊。 杨玉郎却没多说什么,而是看了一眼三人,淡淡道: “若是听明白了,便自行前往!” 韩飞与玉罗刹还未有动作,谢云便先一步直接走向中间的房间,韩飞的眼神一眯,对方那股胜券在握的神情,让他的心中多少有些不好的感觉,但好不容易走到这里,他自然不会轻言放弃,心中不再多想,韩飞也大步走入左侧的房间中。 玉罗刹最是无奈,这一关所考验之事,与修为全无半点关系,倒是与她极为不公,但眼见韩飞也走入房中,她也是冷哼一声,走向了最右侧的房中,哪怕是比头脑,她也不认为自己会输给那个小子。 韩飞来到房间后,房门便立刻关上了,他打量了四周一眼,除了一张桌子,以及桌前的那张木凳外,整个房间就只剩下摆放在桌子上那个奇形怪状的盒子极为醒目。 韩飞来到桌前,将盒子拿了起来,仔细端详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他心中默然想到,先前谢云那副神情,显然对此物极为熟悉,恐怕他不是第一次接触此物,甚至有可能早有解开的经验,这一点韩飞绝对相信,作为大夏王朝有数的世家子弟,又号称小诸葛的存在,怎会没见过这样的玩意,只要给他时间,将此物研究透彻,只怕也不是难事。 如此一来,这最后一关,简直就是专门为他而设立的,韩飞不由暗暗苦笑,若真是如此,自己想要比他还快,几乎断无可能,倒不是韩飞觉得自己不够聪明,只是此物既然可以拿来考验,就绝不是可以轻易破解开的。谢云比自己胜在早有研究,自然是一步快,步步快了。 一念到此,韩飞的双眼微眯起来,虽说此刻对他极为不利,但若是想要让他放弃,那也是绝无可能的事情,韩飞拿着盒子仔细又看了半晌,嘴角陡然扯出一个奇怪的笑容来,他将盒子在手中掂量了几下,若有所思的转了转眼珠,随后竟是莫名的笑了起来。 下一刻,韩飞直接将盒子放在桌子上,然后,右手抬起,全部真气汇聚掌中,猛然一掌拍了下去,整张桌子随着那个奇异盒子都发出咔嚓一声闷响,变成四分五裂,散落一地。 一颗圆润的琉璃小珠也从盒中滚落出来,韩飞顺势捡起珠子,咧嘴笑了笑,这玩意其实也没自己想的那么复杂嘛! 杨玉郎负手于背,站在三间房外,脸含笑意,正在等着三人最终的出来结果,随后突然听到左侧房中传来一声闷响,眼中不免有些奇怪,这一关又不需要打斗,哪来的响动呢,但还不等他多想,左侧房门便被韩飞一把推开,然后他便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杨玉郎先是微微一愣,随后轻笑道: “看来韩小友是放弃了,也对,力所不及,当知进退,对自己有自知之明,此等心境也算不错。能够走到这一步,都足以自傲,不必失落。” 韩飞轻笑道: “这位杨大人,莫要误会了,在下自幼所学中,包含极多,却唯独没有放弃二字。” 杨玉郎闻言眉头微皱,不明白这小子什么意思,既然不打算放弃,从房中出来又是为何,韩飞却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伸开手掌,亮出了里面的琉璃珠来,哪怕久经浮沉的杨玉郎,早已练就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本领,此刻也是神色大变,不敢置信眼前一幕,几乎下意识说道: “不可能!” 韩飞反倒是皱起眉来,有些不满道: “杨大人此话何意,难不成这不是你放进去的琉璃珠嘛,你作为主持者,可不能睁眼说瞎话啊。” 杨玉郎自觉失态,赶忙收敛心神,先是将琉璃珠接过,仔细看了一番,依旧忍不住眼中的震惊之色,随后又盯着韩飞,沉声道: “这的确是我的琉璃珠,但你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将其取出,哪怕你将那七巧璇玑盒研究的再透彻,也做不到。” 韩飞有些古怪的看着他,但却没有说话,杨玉郎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道: “盒子呢?为何只见珠子,不见盒子。” 韩飞脸色微微一僵,有些不好意思道: “盒子还在房中,只是恐怕有些不成样子。” 杨玉郎心中有不好的感觉,赶忙冲入房中,随后便气急败坏的跑了出来,指着韩飞道: “你,你怎么能这么做,我说你怎会如此快出来,你这是作弊。” 韩飞不以为意,他反瞪着杨玉郎道: “你这话可就不讲道理了,你先前所定规则,谁率先拿出琉璃珠便是谁胜,可没说过要怎么取,我反正是取出来了,怎就算是作弊呢!” 杨玉郎险些一口气憋过去,韩飞这哪里还有少年英才的比试之样,完全是市井无赖的做法嘛,虽然规则没有明说,但那几乎都是参与此关不言而喻的潜规则,谁承想这小子却跑来钻空子来了。 杨玉郎瞪了他一眼,怒声道: “此关比试的双方智慧,即便规则没说,但这也是不争的事实,你如此粗暴开盒,哪还有半点智慧可言,怎能作数。” 韩飞却不屑的反驳道: “这关比的是谁先开盒,他们连这最基本的办法都想不到,只能说是笨的无可救药,何来智慧可言?” 杨玉郎彻底无语了,这小家伙完全是强词夺理,一时间,他倒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若咬死了韩飞为作弊,按照那小子自己的说法,到真说不过去,恐怕闹腾起来,还会落个自己不公的名头,可对方的这般做法,的确出人意料,这种办法倒不是说别人想不到,而是根本不会有人去这么做,所以制定规则时,谁也没注意这样的问题,不成想在自己这反倒是出了岔子。 杨玉郎不知道的是,此刻在七楼之巅,三个老头子倒是早已经为此笑开了花来 第62章 夺冠 云海楼七层之巅,清虚哈哈大笑,完全不顾及半点道门形象,不断道: “有趣,有趣极了,这小子倒真是个有意思的小家伙。” 霍猿魁也是眼中划过一丝笑意,但还是说道: “那个小子的确有几分鬼机灵,不过终归只是小聪明,只怕是做不得数。” 清虚哼了一声,不屑道: “贫道就不这么看,如那小子所讲,此番定夺规矩中,的确无人要求,他的做法有何不可,再者说了,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可以分析利弊,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如何就算不得智慧?” 说到这里,清虚冷笑一声道: “杨玉郎定下此关,难道就一定公正了?那谢家小子自幼就便多次接触此物,在这一关几乎有着先天优势,如此比较,敢说他未曾有私心,贫道第一个不信,现在好了,我倒想看看他要如何决断。” 霍猿魁却微微一笑道: “只怕这位世家风头正盛的公子才不会如此傻,此事若让他断,怎么说都是一身黄泥,洗不干净,老夫所料不差,他应该快上来了才是。” 就在霍猿魁说话间,果然一阵匆匆脚步声,杨玉郎与崔月华竟先后踏入阁中,三位老者相视一笑,杨玉郎躬身行礼,轻声道: “三位前辈,想来下面的一切,都已知晓,此间事情以往从未发生,玉郎不敢擅断,特来与三位前辈相商。” 霍猿魁看了看清虚,清虚哼了一声,随意道: “按理说,贫道方外之人,不该参与此事,但既然你问了,贫道只是认为那小子虽然有取巧之嫌,但终归不算坏了规矩,倒不好真的以作弊论处。” 清虚的意思表达的很明显了,杨玉郎又将眼神放到了霍猿魁身上,霍猿魁只是淡淡一笑,轻声道: “老朽认为如何都不算错,说作弊也无可厚非,说未作弊,也说得过去,还是杨公子自己决断,只是老朽却觉得那小子的别的不说,心思到转的极快,审时度势,也算聪明。” 清虚翻了个白眼,这老头子也是个装神弄鬼的玩意,和叶星士没啥区别,明明有看法,还非不说明白了,杨玉郎何等人物,自然听出了对方话中含义,心中微动,看向了叶星士,想要寻求他的看法,叶星士笑而不语,反倒是一旁的清虚瞪眼道: “你不用看这个老骗子,那小子就是他捣鼓进来的,态度自然不必说。” 杨玉郎的心中顿时一惊,已有决定,却将目光转到了崔月华的身上,轻声道: “崔夫人如何看?” 崔月华心中冷笑一声,暗道对方阴险,清虚老道都说的如此直白了,自己又不是聋子,那小子真的与叶星士有关,她怎么可能反对,明明已有主意,却非要问自己一番,摆明了是在给自己难堪。但不管心中如何想,脸上还是笑意盈盈道: “叶前辈都没说什么,在下一个晚辈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我觉得那少年也挺聪明的,当得起这次云海大会的胜者。” 杨玉郎微微一笑,对众人行礼道: “玉郎明白了,这边下去公布!” 当杨玉郎回到四层塔楼的时候,谢云已然出来了,不过他的脸色却极为难看,正阴沉的盯着韩飞,他已然知晓先前发生的事,此刻也在等待杨玉郎最后的决定。 杨玉郎看到谢云出来后,又看了一眼还未开房门的玉罗刹,说道: “告诉那位公子,不必试了,既然谢少爷出来了,此局已定。” 身后一人立刻去敲开了玉罗刹的房门,将此事告知对方,然后玉罗刹便一脸不甘的走了出来,杨玉郎看着场中三人,韩飞依旧是笑眯眯的,谢云神情平静,但多少可以看出眼中还是有些紧张,玉罗刹反倒是最为不甘,死死盯着韩飞,就差扑上去咬人了。 杨玉郎面色平静,对谢云的目光视而不见,只是淡淡看了韩飞一眼,随后轻声道: “我与三位主持者商议过了,按照此关要求,韩少侠的确是第一个出来的人,所以,李家赢了,谢云为第二名,杨家则是第三名。” 此话一出,韩飞笑脸不变,谢云却神情阴沉无比,玉罗刹虽然不甘,但却没什么别的表情,她本就是来捣乱的,气的无非是韩飞的无赖手段,其他谁拿第一,她一点都不在乎。 “我不服,他明明是作弊,为何能拿第一。” 谢云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来,杨玉郎闻言,脸色微微一沉,说道: “你可以不服,但这就是结果,谢云,你最好要清楚此事。” 谢云抬眼向杨玉郎看去,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一丝警告意味,终究还是没有在说话了,韩飞伸了个懒腰,看着谢云道: “实在不好意思,侥幸又赢了一局。” 谢云冷冷看了他一眼,嘴角扯了扯,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来,轻声道: “无妨,韩兄弟的本事过人,在下领教了。” 韩飞不再看他,对玉罗刹微微一笑,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这一笑却已然说明了一切,杨玉郎的面色平静,说道: “既然如此,你等三人与我一同出塔,我会将此事当众宣布。” 说完后,杨玉郎率先向下走去,韩飞慢悠悠的跟在身后,谢云和玉罗刹都是互不相视,各自分开而下,此刻在塔楼外面,几大世家和那些参与进来的江湖门派,都早已等候多时,站在最前面的李玉蓉几人,神情最为凝重,隐约还透着一丝焦急之色。 突然,塔楼的大门开了,杨玉郎带着几人鱼贯而出,场中立刻引起了一阵骚乱,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了几人身上,李玉蓉也在第一时间看向了韩飞,却见对方神情悠然,还有时间给自己使了个眼色,心中微微一动,想到了什么,不免露出几分兴奋神色。 杨玉郎没什么废话,看着场中期待已久的众人,轻声道: “此次云海大会三关最终获胜之人已定,乃是青州李家,第二人是绥远谢家,杨家排在第三,所以下一届,云海大会世家主持者为李,谢两家。” 这话一出,场中人的目光不由自主都放到了身穿黑衣长袍的韩飞身上,最后竟然不是那位隐藏的知武境高手夺冠,而是这位看起来还算清秀的少年郎? 一时间,场中不由议论纷纷,几乎都是围绕着韩飞而起的,但韩飞对此却毫不在意,以他的脸皮,再来一万个人观赏,他也不介意。 杨玉郎宣读完后,谢云哼了一声,便带着自己的扈从转身离去了,玉罗刹也没有理会杨紫峰,同样离开了,只有韩飞与李玉蓉相视而笑,李玉蓉看着笑脸如花的少年,心中首次有了异样的感觉。 封一剑从头到尾都没什么表情,对于韩飞投来的目光也是没什么回应,只是给对方一个自己远处等候的手势,便率先离去了,反倒是林诗儿一脸的激动,要不是李玉蓉拽着,就要冲上去给韩飞一个大大的拥抱了。 杨玉郎宣读完后就打算离去,韩飞却叫住他道: “杨大人,既然比赛出结果了,我们该拿的东西是否也该给我们了。” 杨玉郎看了看他,又看向李玉蓉,李玉蓉赶忙上前一步道: “我先前与韩公子说好了,若能取胜,一切物品都归他所有。” 杨玉郎不在多说什么,对韩飞轻声道: “你随我来!” 便重新回到塔楼中,韩飞立刻快步跟上,随后塔楼的大门再度关上。 与此同时,在塔楼七层之巅,清虚突然将一个玉盒从怀中拿出,然后抛给叶星士后,匆忙说道: “贫道不喜欢那小子,就不与他见面了,这小子既然是你弄进来的,那就你自己给他。” 说着,一转身便是消失不见了,叶星士看着手中的盒子,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倒没说什么,而一旁的霍猿魁也不知为何,同样站起身来,沉声道: “既然清虚不见,那老朽也不见了,就此告辞!” 说完之后,同样转身离去了,一时间,房中便只剩下了叶星士一人,他也不在意,就这么坐在那里,品着桌上的清茶。 韩飞跟着杨玉郎,第二次上塔楼,却没有在经过先前的那些奇异地方,反而是一条古朴盘旋的阶梯,一路通向第七层,二人都是不紧不慢,缓慢走在楼梯上,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才终于到了第七层的廊道上,杨玉郎停下步伐,指着前面的一处廊道尽头道: “穿过那里,便是正厅,几位江湖名宿前辈们就在厅中,你自己前去即可。” 韩飞点了点头,杨玉郎就转身离去了,而韩飞则是独自一人走到廊道尽头,穿过廊道,就看到了一个装饰奢华的大厅正门,韩飞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激动,稍加犹豫,便是快步向其中走去。 只是当他进入房门后,却并未看到心中所想的几位气势磅礴的高人,端坐与高台之上,整个屋中只有以为白衣布鞋的老者,就那么随意的坐在一张椅子上,正喝着茶水,见到自己后,微微一笑道: “又见面了,少年郎!” 韩飞看清此人后,先是一愣,随后便是一惊,下意识道: “是您!” 竟然是那位自称是臭老头旧友的那位说书人,韩飞突然间许多不解的地方也都明白了,看来引导自己前来参加的,就是出自这位说书人的手笔了。 叶星士微微一笑,招了招手,示意韩飞上前来,韩飞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很快镇定下来,走入大厅,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叶星士示意他坐下,随后道: “上次在黄石小镇,你请老夫喝了杯茶,今日老夫借花献佛,也回请你一杯。” 说着将一杯茶递给韩飞,韩飞却尴尬的笑了笑,竟是不敢伸手去接,要知道,上次对方喝了他一杯茶后,可是给自己一颗清魂宝珠,自己可没什么宝贝能给他的,即便有,也不愿给啊。 叶星士像是看穿了韩飞的心思,哈哈笑道: “你这小子放心就是,老夫不需要你给什么东西,尽管喝便是。” 韩飞这才不好意思的笑了两声,赶忙接过茶水,轻轻抿了一口,又快速的放下了,叶星士见状只是一笑,倒也没在意,而是说道: “向来你心中此刻定然会有多般疑惑,不过老夫今日只能解答你两件事情,第一件事,让你来参加云海大会,的确是我给你传的信,那玄阴朱果也的确是我安排的。” 韩飞心中已然想到了此事,只是不知对方为何要这么做,但他此刻却更关注另一个问题,不由问道: “老先生到底是谁,可能让小子知道个清楚?” 叶星士微笑道: “这便是第二件事了,老夫名为叶星士,当然,我的的确确也是一位说书人,所以你称我为说书先生也无妨。” 韩飞惊得赶忙站起身来,他虽然对江湖上的事情了解不算多,但这位定下武道五境,排出天下武傍十人的大人物,不管是从洛音还是其他人嘴中,都听过无数回,无所不知叶星士,整座江湖中,都是神话般的人物。 “原来老先生是叶前辈,小子久闻大名,先前多有冒犯,还请前辈莫要怪罪。” 韩飞还是赶忙施了一礼,毕竟眼前这人不但与自家臭老头乃是旧交,也给自己不少帮助,又是如此人物,值得他如此对待,叶星士轻笑道: “无妨,坐下说话!” 韩飞这才坐下身来,却犹豫片刻,还是问道: “叶前辈,在下实在不解,你为何要如此帮我?” 叶星士看了他一眼,轻声道: “先前老夫说了,今日只能回答你两个疑问,其余的还不到揭开的时候,你也不必再问,一切等到该你知道的时候,自会全部知晓。” 韩飞心中微动,想了想,还是微微点头,没在多问什么,叶星士将手中玉盒递给他,说道: “这盒中便是玄阴朱果,你且收好,务必在玉盒中存放,现在也无需使用,只需到了紫薇阁,见到你家那位后,将东西交给他,他自会知晓要如何使用。” 韩飞眼中精光一闪,赶忙接过盒子,打开轻轻看了一眼,一颗晶莹剔透的核桃般大小的玉果,就放在盒中,他赶忙盖好盒子,小心翼翼的收入怀中,叶星士见状,微微一笑后,便说道: “好了,东西既然拿到了,便不必多留了,离开!” 韩飞点头称是,便欲转身离去,叶星士却突然叫住他,然后在他耳旁轻声细语了几句,韩飞眼中露出惊讶之色,但随即认真的点了点头,不再犹豫,转身离开了。 第63章 诗儿拜师 当韩飞从云海塔出来的时候,塔楼外只剩下封一剑与林诗儿二人在等候了,封一剑见到韩飞后,简单直接道: “东西到手了?” 韩飞轻笑着微微点头,封一剑便不再说话,林诗儿却一脸兴奋的抱住韩飞在那里欢呼雀跃,韩飞只是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这才发现没有李玉蓉的身影,眉毛一挑道: “李姑娘呢?” 林诗儿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道: “李姐姐已经走了,她说事情已完,她也不便多留,给你留了一封信。” 说着林诗儿将信封拿出来地给韩飞,韩飞拿过信,轻笑道: “倒是干脆利落!” 最终,他并未打开信封,而是放入怀中,便招呼封一剑二人向山庄外走去,既然这里的事情结束了,自然不便久留,要知道,他现在可也算是神怀异宝,指不定会有人动歪心思,自然早早脱身为佳,况且,韩飞此刻也为看到玉罗刹,更不知道这位神出鬼没的圣女殿下去了何处,心中也不得多一分警惕来。 三人离开山庄后,倒是看到先前带他们前来的车夫和马车,竟是一直未曾离去,见到韩飞来后,立刻上前笑脸迎接,声称是李玉蓉安排他在这里等候几人,送他们回凤城的。 韩飞自然乐得其所,也没有推辞,和封一剑二人坐上马车,晃晃悠悠的前往凤城而去,一个时辰后,便是重新抵达了清水寺门口,韩飞走下车来,却一眼瞥见了不知何时又重新出现在槐树下的那位邋遢老道,但他却并未吭声,而是拉着想要过去交谈的林诗儿直接来到寺门跟前。 小沙弥立刻出寺相迎,对韩飞道: “韩公子回来了,李姑娘走前交代,韩公子今日应该会在小寺在住一晚,所以让我们依旧帮你们留好房间,另外还交代说,原先她的房间留给林姑娘来住,让韩公子不必担心。” 韩飞眉毛一挑,心中也不得不对这位李家的嫡女佩服不已,即便离去,也是将事情做得滴水不漏,心念至此,他先是对小沙弥道了声谢,随后便在小沙弥的引导下回到寺院中。 因为参加完云海大会,天色已晚,韩飞的确没打算今日离去,而是准备在此休息一夜,明早离开,李玉蓉显然猜中了他的心思,提前替他准备好一切。 回到寺院后,林诗儿便率先回了原先李玉蓉所住的那间屋子,而韩飞二人依旧还是回到自己原先的屋中居住,各自回房后,韩飞与封一剑坐在桌边喝茶,率先开口道: “这里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了,明日,咱们就出发前往冀州。” 封一剑突然皱眉道: “那诗儿怎么办?” 韩飞轻笑一声道: “我已经有打算了,明日自会解决此事。” 封一剑不解,但韩飞却神秘一笑,不再多说,封一剑自然也不会多问,便就此沉默下来。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封一剑盘膝在桌边修炼剑意,韩飞则是独自一人坐在床上,将李玉蓉给与的那封信拿出来,思索了一会,却又将其放回去,依旧未看,然后不再多想,转身躺在床上,开始酝酿睡意,心中却陡然不自觉的运转起自己修炼的功法来,稍微运转片刻,他便发现经过这次云海大会后,真气似乎又浑厚了不少,运转之间,竟是有些经脉胀痛之感。 尽管这段时间以来,韩飞始终未曾修行片刻,但从雍州城开始到如今,几次生死搏杀后,自己体内的真气都会自行增加不少,以至于他竭力压制,都十分微弱。 韩飞感受着此时体内的浑厚真气,几乎不输给当日半步跨入知武境的玉罗刹,心中不但没有丝毫喜悦,反而有些淡淡的忧愁,臭老头不让他继续修炼,加上厉风行告知他的天生阳脉之事,他已然猜到了其中的一些端倪。 恐怕臭老头不让自己修炼,就是为了不想让真气继续增长,以免出现无法控制的暴走情况出现,他阴脉不显,无法做到阴阳相融,如果真气真的达到临界点后,自己没有可以缓解疏通之法,终有一天会因为无法掌控而暴走,到时候,只怕自己的身体就如同吸收了太多的气体的皮球一般,爆裂开来。 最近这段时间,韩飞明显能感觉到,天阳之体爆发越来越频繁,而清魂宝珠的镇压效果,反倒在不断降低,心中不免有些忧虑,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如此急迫的想要赢得这颗玄阴朱果。 面对现在的情况,韩飞自身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他只能寄希望于叶星士所说,尽快赶到紫薇阁,与臭老头会面,或许他会有解决的办法。 无数思绪缠绕下,或许是因为先前几番争抢,太过疲惫,韩飞还是缓缓进入了梦乡。 此时已然是三更半夜之时,明月高悬,万物皆寂,而在寺门外,还有一位盘膝而坐,念叨着道门玄经的邋遢老道,正一边念着经文,却一边打着瞌睡。 突然一道脚步声出现,老道的瞌睡立刻被惊醒了,赶紧默念了两句经文给自己压压惊,然后就看到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站在自己身前,微笑看着自己,老道士扯了扯嘴角道: “贫道可没有进你的寺院,你总不至于撵人撵到这寺外来了,那你这清水寺未免太霸道了些。” 老和尚叹了口气,沉声道: “多年未见,你还是这般臭脾气,倒是一点都没变。” 清虚哼了一声,讥笑道: “你这老和尚倒是变了很多,换做当年和霞山佛道辩论之争时的你,见到我,只怕早就抡拳头了。” 老和尚默念一声阿弥陀佛,轻声道: “当年修为不够,六根不净,自然难定佛心,正因如此,那年辩论,老衲方才输给了你。” 清虚嘿嘿一笑道: “要说打架,你这老家伙应该比我要强,但是要说吵架,哪怕是现在,十个你绑一块也未必能吵过我。” 老和尚微微一笑道: “是非已过,佛道之争也已过去多年,即便真的要吵,也轮不到我这个老和尚了,我倒是不担心。” 清虚瞪了瞪眼,觉得这老东西如今这样说话,忒没趣了些,都有些不想理他了,老和尚却缓缓说道: “昨夜本想来见你,但见你与那少年聊得正欢,便未曾打扰,今夜相见,算是老友相逢。” 清虚哼了一声,嘟囔道自己可不想跟秃驴做朋友,老和尚何等修为,清虚也没有故意隐藏,这话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却丝毫不为所动,也无半分动气,依旧是双手合十,默念阿弥陀佛。 清虚觉得没劲,想了想,还是问道: “我一直不曾想明白,你好好的灵觉寺佛门大护法不做,跑到这个小小寺庙来当个什么无名无分的长老,就连主持都不肯就任,到底图个什么?” 老和尚微微叹道: “老衲输了辩论,自当有所惩处,一切都是因果罢了。” 清虚却不屑的哼了一声道: “不过就是吵架吵输了,有什么好惩处的,贫道和我那师兄吵架吵了快两百年了,几乎输多赢少,要都像你这么想,贫道是不是该直接脱了道袍,还俗罢了。” 老和尚微微一笑道: “故而世间只有一个清虚,道门大真人也只有一位而已。” 清虚翻了个白眼,依旧不解道: “以你的地位,即便是灵觉寺主持也无法惩处你到这等地步,到底是何人让你肯如此心甘情愿隐匿于此?” 老和尚依旧是轻笑道: “无人,一切惩处,皆是老衲自行定夺。” 清虚张了张嘴,最终只能嘟囔了一句,吃饱了撑的! 老和尚走了,清虚依旧盘膝而坐,继续边打瞌睡边念经,到最终,老和尚也没有邀请清虚入寺,清虚也没有提过半分。 一夜无话,韩飞少见的一大早就苏醒过来,简单的吃了些斋饭后,便与封一剑收拾了行礼,然后告知寺院离去的事,最后在长老盛情中,告辞离去。 而林诗儿也同样一大早就收拾好了自己的小包裹,其实她本就没什么行囊,就这些东西,都是昨日一大早,李玉蓉匆匆买给她的,此刻他就在寺外一边与那老道说话,一边等着韩飞二人出来。 片刻后,韩飞和封一剑先后而出,来到寺院门口,它们的马匹也都早已准备好,小沙弥见到二人出来,便牵过马匹上前交还给二人,韩飞接过马匹后,走向林诗儿与老道,清虚一见韩飞过来,便不自觉的有些警惕,这小家伙有些不讲武德,生怕再给他来一记黑拳。 韩飞先是与林诗儿打了招呼,然后蹲下身子,笑眯眯的看着清虚老道,说道: “没看出来,你还真的是诚意十足。” 清虚老道哼了一声道: “那还用说,贫道的诚意一直如此。” 韩飞轻笑一声,继续道: “那你是真的想要收诗儿为徒吗?” 清虚一瞪眼道: “难道贫道收徒之心还不够坚决吗?” 韩飞点了点头,随后轻声道: “那好,我答应了!” 此话一出,正准备出言反驳的清虚老道和一旁的林诗儿都愣住了,好半晌后,清虚才迟疑道: “小子,你刚才说的可是你答应了,贫道没听错!” 韩飞轻笑道: “你没听错,我的确说的是答应了!” 清虚的脸上顿时露出喜色,林诗儿却突然有些着急,她拉住韩飞的袖子道: “韩大哥,你什么意思,你不要诗儿了吗?” 韩飞轻轻揉了揉林诗儿的脑袋,温声道: “诗儿乖,韩大哥不是不要你了,只是有些事情带着你不方便,担心会让你受到危险,而且,我确信这位道长不会害你,你跟着他不会吃亏的。我说的可对?” 最后一句话,韩飞却是问的清虚,清虚立刻站起身来,拍胸脯道: “那是自然,谁要是敢让我徒儿吃亏,贫道就是拼了性命不要,都绝不放过他。” 韩飞这才认真的点了点头,也同样站起身来,不在嬉皮笑脸,而是恭恭敬敬向清虚行大礼道: “晚辈韩飞,今日将诗儿托付给真人,以后望真人能多多照顾,韩飞自当感激不尽。” 清虚突然僵住了,然后瞪着韩飞道: “小家伙,你怎知道贫道的身份的?是叶星士那个老骗子告诉你的是不是!” 韩飞只是笑而不语,清虚瞪了他半天,最后还是泄气道: “无趣,无趣,你这样就太没意思了。” 韩飞恭敬道: “清虚前辈,晚辈先前不识真人,对前辈多有冒犯,在此赔礼了,还请勿怪。” 清虚随意的摆了摆手,无所谓道: “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我与你怪罪个什么劲,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贫道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过这收徒一事,可不是看你我说了算的,机缘二字最为玄妙,还要看我这好徒儿怎么说。” 说着二人同时将目光放到了林诗儿身上,林诗儿此刻还有些呆滞,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先前还是不知名的邋遢老道,突然间变成了这世上的真正老神仙,而一直不同意自己理会老道的韩大哥却又主动要求对方收自己为徒。 她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了韩飞,却看到韩飞温和眼神下的坚定,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心思挣扎了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道: “我愿意跟随道长,做您的徒弟。” 说着,林诗儿就准备跪下磕头,她听说拜师都要行拜师礼的,清虚却虚手一抬,就让她无法跪下,满脸开心的连声道: “不必磕头,不必磕头,贫道门下没那么些俗套规矩,从今日起,你便是贫道的嫡传弟子,也是唯一的弟子。” 清虚说完后,迫不及待的将林诗儿拉到身旁,上下打量,怎么看怎么欢喜,恨不得立刻带自己的宝贝徒儿回去修行,韩飞在一旁见状,也是心中松了口气,如此一来,诗儿的事情,便算是得到了圆满的解决,自己也终于可以放心前往冀州了。 第64章 抵达冀州 韩飞与封一剑牵着马匹在凤城郊外的官道上,与前来送行的林诗儿做道别,清虚真人就站在林诗儿的身后,笑眯眯的看着二人,林诗儿有些不舍,小脸上都没了往日的笑容,轻声道: “韩大哥,我们才刚见面,就又要分开了。” 韩飞亲昵的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声道: “又不是见不到了,等我办完事情,一定抽时间去看你!” 林诗儿立刻举起小手来,快速说道: “那你要说话算话,我们击掌为誓。” 韩飞轻笑一声,举起右手在她柔嫩的小手上轻轻拍了一掌,林诗儿这才破涕为笑,轻声道: “那韩大哥,你要一路小心,万分珍重。” 韩飞也笑道: “你也一样,还有,跟真人多学些本事,等到我去看你的时候,给你韩大哥也展露一手,要是以后吹嘘的时候,说上一句我妹子可是上清门祖师清虚真人的关门弟子,才叫一个威风。” 林诗儿咯咯直笑,欢声道: “好,诗儿一定会让你大开眼界的,我师父可说了,我乃是百年不遇的天才呢。” 林诗儿说着回头看向清虚,清虚立刻笑眯眯的点头,如小鸡啄米般,连声附和道: “那可不,我清虚的关门弟子,岂是凡人。自然是一等一的天才,起码比你这小子的天赋要高得多。” 韩飞也不在意,只是抱拳道: “还请真人保重,照顾好我妹子。” 清虚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 “小子,本来贫道不该多言,但念在你对我这徒儿一番真情上,我便破一次例,有两句话送给你。” 韩飞眼神微亮,说道: “还请前辈赐言!” 清虚眯了眯眼,缓缓说道: “一句是前路多坎坷,且想且慢行,另一句则是,天道多舛,生死无常态,皆在一念间,当断则断。” 这两句话说的都是云雾飘渺,韩飞此刻听起来更是似懂非懂,不明所以,但却还是躬身抱拳道: “在下谨记于心!” 话已至此,清虚自是不再多言,韩飞也不是犹豫不决之人,与林诗儿珍重后,便骑上快马,与封一剑飞奔而去,在二人的身形逐渐远去,不见背影后,林诗儿的小脸慢慢也低落下来,说是不想,何曾做到。 随即她又想起师傅的那两句话,不禁抬头问道: “师傅,你给韩大哥的那两句话到底是何意思?” 清虚依旧眯着双眼,微微叹气道: “人家都说否极泰来,你这位韩大哥,却是截然相反,只怕是盛极而衰还不够,因为气运太过浓厚,以至于遭天妒,此生注定坎坷多事,没得半分清闲自在可言,不但如此,本该十死无生,却生生从那天地手中夺了那一份生机,不过,这般辛苦到头,也不过是混了个九死一生的可怜虫,能否跨过这一关,即看天,也看命,终归还是要看人。” 这番话中的深意,林诗儿半点未曾听懂,但却听出韩大哥此行似乎并不顺利,反而危机重重,心下不免有些担忧,小脸也变得忧愁起来,清虚见状,赶忙安抚道: “乖徒儿不必担心,虽说这小子命不怎么好,但天庭饱满,不像是早逝之态,此行有危无险,放心就是。” 林诗儿的眼神顿时亮了,开心道: “真的吗?” 清虚真人立刻拍胸脯道: “你师父的话岂能有假!” 看到林诗儿开心的神色,清虚真人心中暗道,还是我这徒儿单纯,比较好哄,随即他又眯着眼看了看已然不见踪影的韩飞二人,先前有些事情自然是没有给自己这位宝贝徒儿明说的,他昨日曾为这小子卜了一卦,却没成想,竟是让那副跟了他近二十年的玄龟甲生生破碎开来。 天机不显,命数难存,这样的命理,岂是一个难字可言。 而另一边,韩飞与封一剑二人一路奔出了近五十里地,才停下马匹,韩飞转头看了看身后,轻声道: “你真的确定身后有人窥探我们吗?” 封一剑皱了皱眉,沉声道: “先前与那老道分手时,我的确感觉到了,但这会又感觉不到了。” 韩飞想了想,说道: “算了,有可能是玉罗刹那个女人,我们不必管她,还是抓紧赶路!” 说罢,二人不再停留,驾马狂奔,赶赴冀州之地 在二人离开后不久,霍猿魁驼着背,缓缓从林中走出,看了看韩飞二人消失的背影,又看了看林间那已然死透了的尸体,突然轻笑一声道: “这小家伙盯着的人还真不少,一位知武境的杀手都出动了,险些漏了老夫的踪迹。” 随后他又看向了身后,淡淡道: “跟了这么久,你这老东西不累吗?人都走远了,还不出来?” 伴随着一阵轻笑声,白衣长袍的叶星士缓缓从远处走来,相差三里之远,不过迈出三步就到了近前,霍猿魁冷笑一声道: “清虚说的没错,你这老东西最是狡猾,不但成功的阻止我带走那小子,还借老夫的手,帮那小子除去了一些麻烦。” 叶星士叹气道: “你们为何都这般看我,老夫之所以不让你带他走,是因为此时还不是时候,有些事情,自会有揭晓的那一天,在云海塔既然你看穿了,却没说,此时又为何要做呢?” 霍猿魁冷笑道: “我之所以没说,是因为此事与他上清门无关,但却与我紫衫玄门关系极大,既然你不肯说,还不许老夫自己去问?” 叶星士叹道: “还是那句话,不到时候啊!” 霍猿魁皱了皱眉,最终冷冷说道: “既然如此,老夫我就等着,我倒要看看你这位无所不知,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说完之后,霍猿魁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了,叶星士最后看了一眼韩飞消失的方向,也一并转身离去。 冀州边境的官道上,两匹快马飞奔而来,马上坐着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直到飞奔至界碑前,才双双停下,白衣少年面色木讷,黑衣少年眼神明亮,正是韩飞与封一剑二人,韩飞在界碑上扫了一眼,轻笑道: “快马加鞭,紧赶慢赶,还是用了足足三日的时间,终于到冀州了!” 封一剑没有说话,韩飞看了他一眼,主动开口道: “按照咱俩先前约定,到了这里,约定便算结束了,后面之路各不相同,看来是真的要分道扬镳了。” 封一剑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韩飞想了想,还是从怀中拿出一张银票来,递给封一剑道: “这是一千两,算是这段时间你的护卫费用,你身无分文,后面可不好办。” 封一剑犹豫了片刻,还是伸手拿过银票,轻声道: “算我借你的!” 韩飞心中一动,赶忙说道: “那可要打个欠条,说实话,我前面给你的时候,别提有多心疼了,都说亲兄弟明算账,咱俩关系怎么着比亲兄弟要好,利息我就不算了,本金总归是要还我的。” 封一剑突然沉默了,他似乎有些后悔说先前那句话了,他盯着韩飞不说话,韩飞被他看得有些背后发寒,干笑了两声道: “算了,算了,说送你的那就是真的,我这人虽然贪财,但咱俩这关系谁跟谁啊,咋能真的问你要钱。” 封一剑对他的性子已然了解透彻,到没在意,只是沉声道: “我会还的!” 这次韩飞笑了两声,并未吭声,然后二人都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韩飞率先说道: “那就此别过?” 封一剑没说话,但点了点头,随后二人不约而同的向着东西两个方向,同时离去,就这样,一黑一白形成两道渐渐模糊的直线,最终彻底消失。 三日后,韩飞独自一人骑马,慢悠悠的在冀州官道上走着,此处乃是通往紫薇阁的必经之路,他算了算时间,本以为这一路折腾下来,时间会不够用,却不想到了这里后,竟然还有富余。 故而此刻的他反倒是不着急了,就这么晃晃悠悠的往前走去,也顺道欣赏一下许久未曾看过的冀州美景,只是,当他路过一处荒林,碰上了两个拦路打劫之人后,那份美好心情也就荡然无存了。 半盏茶的时间后,韩飞拍了拍手,看着两个被困成粽子般的山匪,举着手中的两袋碎银,轻笑道: “那就多谢二位好汉的馈赠了!” 那在地上打滚的二人,脸色都灰白,怎么都没想到,随便挑了个瘦弱少年,竟然还是个扎手的硬茬子,抢劫不成,反被人抢了,只能暗叹自己倒霉。 韩飞被破坏的心情随着两袋碎银入账,也重新变得活跃起来,然后他转身上马,便准备继续赶路,只是当他刚刚在马上坐稳,抬头的瞬间,就看到前往道路上,一身暗红劲装,身段玲珑,貌若天仙的俏丽女子,正眯着眼睛,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在看着自己,韩飞的脸色有些僵硬,勉强的笑了两声道: “好巧啊!” 那女子轻笑道: “不巧,我可是追了你好久了!” 韩飞苦笑一声道: “圣女殿下,咱能不能握手言和,这样你追我逃的,忒无趣了些。” 来人正是玉罗刹,她冷笑一声道: “可以啊,把东西交出来,在自己打断你的双腿,我立马走人。” 韩飞扯了扯嘴角道: “我何时说过我手上有东西了?” 玉罗刹眯着眼睛,冷冷道: “云海大会上,你给我说的话,你忘了吗?” 韩飞笑道: “我当时说的是你若阻我,我便不告诉你东西在何处,可没说过东西在我这。” 玉罗刹哼了一声道: “那好,现在你夺冠了,那就告诉我东西在哪?” 韩飞故作认真的想了想,然后缓缓说道: “东西” 话音未落,韩飞猛然抬手射出几道寒光,玉罗刹早有准备,立刻侧身避开,但下一刻,就看到韩飞已然调转马头,正飞奔而去,玉罗刹哼了一声道: “这次,可不会再有人救你了。” 说着,她一纵身便是飞身而起,追着韩飞的身影而去,以玉罗刹的速度,纵使韩飞已然纵马跑到了极限,依旧轻松被她追上,玉罗刹一个闪身,落在韩飞的前面,不屑道: “没想到云海大会后,你倒是变蠢了许多,你骑马的速度还能比得上我的轻功。” 韩飞看着玉罗刹,叹了口气道: “圣女殿下何必死追不放呢?当真不愿和解?” 玉罗刹冷声道: “你想得美,今日,新账旧账我要与你一并算清楚,在此之前,那样东西在哪,你最好马上告诉我。否则,一会你会很惨。” 韩飞却微微摇头,轻笑道: “我想圣女殿下恐怕误会了,我是真心想与圣女殿下和解,现在看来,是真的没戏了。” 说到这里,韩飞突然笑了笑,说道: “还有一点,我也要与你解释清楚,我骑马来这,不是为了逃跑,只是不想伤及无辜。” 玉罗刹的眉头微微一皱,沉声道: “装神弄鬼,你想说什么?” 韩飞轻声道: “封兄,出来!” 下一刻,玉罗刹双眼微微一缩,就看到一旁的林中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然后一身白衣的封一剑,就这么淡漠的走了出来,双眼平静的看着她。 玉罗刹的眼中透出一丝不可思议的神情,说道: “不可能,我明明亲眼看你离去的。” 韩飞轻笑道: “若不是让你亲眼看到,你又怎么会真的相信封兄离开了,又怎么敢出来呢,说起来,圣女殿下还真是够小心的,我和封兄分开后,慢慢悠悠的走了三日,你才敢现身,好在我们的耐心还不错,不然我都真的准备要让封兄走人了。” 玉罗刹眼神一寒,看向韩飞,冷声道: “你故意算计我!” 韩飞耸了耸肩道: “我不过是以防万一,圣女殿下神出鬼没的,让我不能安心赶路啊!” 玉罗刹的眼神寒冷,却没有在说话,韩飞笑着对封一剑说道: “封兄,那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一步!” 封一剑微微颔首,也不曾说话,韩飞轻声道: “这次,可就真的走了!” 封一剑沉默片刻,最终说道: “保重!” 韩飞笑了笑,不再多言,看也不看玉罗刹,骑马转身向着相反的方向,纵马狂奔而去 第65章 不可言到的意外 洛城乃是冀州十六座古城之一,占地足有数十里,曾在数百年前,做过燕国首都,也算是极为繁华之地,此刻在洛城的雄伟城门处,一个身穿布衣,脚踩草鞋,拄着拐杖,弯腰驼背的老头,正颤颤巍巍的向城中走去,看他的身体极为消瘦,弱不禁风,似乎一阵风就能给刮倒了。 老头走进城池后,先是依着城墙边上,歇息了一番,眼神向着四周打量了片刻,这才继续颤颤巍巍的向街道走去,也不知走了多久的时间,终于来到一处客栈前,他抬头看去,客栈门前的牌匾上,写着凤来客栈四个字,眯着的眼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来,抬脚向客栈走去。 刚进入客栈,便有一名店小二迎了上来,上下打量了老头一番,倒也没有赶人,而是询问道: “老人家,你是来吃饭还是住店?” 老头似是有些听不清楚,将耳朵侧了侧,啊了一声,店小二皱皱眉,大声在他耳边喊道: “我问你是住店还是吃饭?” 老头恍然点了点头,咧嘴笑了笑,慢悠悠的用苍老声音道: “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了,听不清楚,你这可是凤来客栈啊!” 店小二想着你听不清楚,总不会也看不清楚,门口不是写着的吗,但还是在他耳畔喊了一句是,老头这才点头道: “那就对了,我既来住店,也来找人。” 店小二有些疑惑,但还是问道: “老人家,你要找人,可以告诉我,我帮你问问倒也没啥,但要住店的话,咱这可是洛城最好的客栈,这房钱可不便宜。” 老头听到后,咧嘴笑了笑,然后颤颤巍巍的从怀中拿出一大锭银子来,小二见状,眼睛瞬间亮了,迎着笑脸道: “老人家,你这可是真人不露相啊,您看要住那间房,小的立刻给您安排。” 老头子依旧是不紧不慢道: “老头子我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还是来间好一些的,不怕花些银子。” 店小二立刻拍腿道: “得嘞,小的这就给您安排天字号房,您慢点跟我来。” 说着小二搀扶着老头开始向二楼走去,上了二楼后,转了个拐角,就来到一处古色古香的房门前,小二率先推开房门,将老头搀扶进去,房间极为宽敞,除了床铺,茶桌之外,还有一个可以书写的案几在侧,桌上更是放了一个香炉,常年点燃,让房中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而且东侧窗户打开,便可以看到洛城出名的溪水河畔,的确是绝佳的好房间。 老头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到小二收拾好后要离开,便拉住小二道: “我先前说还要找人,你能否帮我找一找啊。” 店小二一拍脑袋道: “看我这记性,光顾着给您打扫房间了,都忘了这茬,您老但说无妨,只要是咱客栈的,我差不多都知道。” 老人慢悠悠道: “那前段时间,咱这客栈可有那天圣宗下来的高人下榻?” 店小二微微一惊,看了看四周,这才小声道: “老爷子,您是来找天圣宗的高人的?” 老头子依旧是慢悠悠道: “老头子我家里有个娃娃,出了些问题,打听了许久,听说天圣宗的高人神通广大,都是神仙人物,而且乐善好施,有侠义之心,这才一路询问到此,想看看有没有机会能见上一面,恳请他出手帮帮忙。” 店小二恍然,随后却叹了口气道: “老爷子,实不相瞒,前段时间,这天圣宗的确有位高人在此,还是位仙子呢,小的我也只知道她姓紫,具体叫什么就不清楚了,只是不巧的很,就在前两日,刚刚离去。” 老头子闻言,似乎有些焦急,赶忙问道: “那你可知道那位紫仙子去了哪?” 店小二想了想道: “紫仙子的踪迹,在下自然不清楚,但曾听别的客人提起过,似乎是去了城外的天水苑,是不是真的就不知道了。” 老头子闻言,默不作声,眼神中似是有些急切和失望,店小二以为他是担心自己的孩子,便安慰道: “老爷子您也别太担心,我觉得你倒是可去找找看,说不定是真的呢,而且那位紫仙子的确为人和善,从不与我们这些小人物为难,而且,那身段,那样貌,可不就是真仙子嘛,唯一不好的就是,她的性子冷了点,不太爱说话就是了。” 老头子听到此话,笑了两声,算是应了此话,店小二也不再多言,转身离去了,等到店小二关好房门后,老头子侧耳听了听,确认门外无人后,他弯驼的身体突然站直,拐杖也放到了一旁,然后顺手摘下脸上的胡须等物,过了片刻的功夫,就从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变成了一位十七八的少年郎。 眼神明亮有神韵,身形修长匀称,正是韩飞! 韩飞皱眉琢磨了片刻,微微叹了口气,自己费了好大的劲才算是用计摆脱玉罗刹,又乔装易容,躲躲藏藏的,好不容易来到这洛音所交代与那天圣宗紫天衣碰面之处,却不成想,对方竟然离开了。 如此一来,自己这趟伪装进城,又白折腾了,天水苑,韩飞想起这个先前小二提起的名字来,看来自己现在只能先去那里探查一下,要是能真的遇上紫天衣,那自然是最好不过,这要命的烫手山芋一天在自己手上,韩飞就一天不得安宁,趁早解决,至于后面会如何,就跟他再无关系可言了,能做到这一步,他已然算是仁至义尽了。 一念至此,韩飞不准备过多停留,反正时间尚早,他也没什么其他事情,便准备直接前往城外的天水苑转转,看了看地上的伪装行头,韩飞想了想,还是没有在继续伪装,先前是为了躲避玉罗刹,但这一路走来,他倒也没见到过对方,有封一剑的纠缠,给自己创造了很多时间,经过多次转折,韩飞有信心,哪怕是玉罗刹在厉害,也很难追踪到自己的所在位置了。 这凤来客栈,人来人往,客人极多,哪怕突然多出了一个黑衣少年来,倒也没有引起别人太多的注意,韩飞打听清楚了天水苑的方向,便再次出了城门,匆匆而去。 天水苑距离洛城只有十余里的路程,在洛城东郊的惠山旁,韩飞一路行来,穿过东郊官道,便踏入了惠山树林中,穿过这片树林,便是天水苑所在,也不过就是四五里的路程,韩飞倒也不再着急,而是慢慢晃悠着向那走去,心中想着,那小二所说的那位紫仙子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大美人,若是真在天水苑,见了对方,自己要说些什么呢,不知为何,心中不免还是有些局促。 按道理来说,韩飞这一路见过的美女绝不算少,洛音自不必说,玉罗刹虽然与他有怨,但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身姿容貌还是十分出众的,还有林家小镇的那位神秘少女,再加上林诗儿和李玉蓉,这些人放到一块,说不出谁更漂亮些,只能说是各有千秋。 至于即将见面的那位人称天圣仙子的紫天衣,与这些人相比又当如何,韩飞就不清楚了,故而心中也不免有些期待。 就在这时,韩飞忽然看到林间附近,竟然有一处小小的清澈湖泊,韩飞眼前一亮,自己这一路潜行,倒还没怎么梳洗过,先前在客栈走的匆忙,倒也忘了,现在既然有可能要见到那位紫仙子,至少要留下一个好印象才是。 这般想着,韩飞便小跑到湖边,伸出手荡起一丝清澈的湖水,清清凉凉,好不爽快,立刻捧起一些清水,好好的洗了个脸,然后就打算脱下衣服,跳入河中,给自己清洗一番。 但是当他刚刚准备宽衣解带时,突然看到在湖泊的另一侧,隐约有些什么东西,他仔细看去,才发现,似乎是一套衣服,韩飞心中微动,难不成这湖中已经有人在清洗了,可为何没看到人呢? 而且,韩飞仔细打量那身衣服的时候,有些奇怪的眼熟之感,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丝不好的感觉,只是还不待他多想,湖中心突然荡起一阵波纹,下一刻,一道浪花翻起,同时一道白晃晃的身影也随之跃出水面。 白皙如凝脂伴着清水滑落,峰峦起迭与浪涛之间,乌发浸湿后,披在身后及腰处,世间再美的景色也断然不会超过眼前清水芙蓉跃于水面之上的场景。 韩飞整个人都傻在了当场,一时间竟是动都不会动了! “啊!” 一道尖锐的惊叫声响彻在整个树林上空,韩飞终于被这一声惊叫给惊醒过来,他做的第一件事,竟是半遮半掩的捂住了双眼,同时大声道: “我没看!” 然后一道水浪如利箭呼啸而来,直接将韩飞整个人都击飞了出去,下一刻,水中女子已然掀起巨浪于湖泊,身形一跃间,便是来到自身的衣物所在,瞬息间便是红衣缠身,将自己那无暇美玉般的娇躯严严实实的遮挡起来。 他的一双凤眸中,满是怒火之色,死死盯着那个被先前她随手一道波浪击倒在地,此刻还有些晕晕乎乎的黑衣少年,心中不知是该愤怒还是羞恼,自己竟然被他看光了,而且为何偏偏是他给看光了。 女子不是别人,竟然正是韩飞千躲万防的玉罗刹,而且,虽然先前一阵惊慌,依旧一眼便认出了对面那正在偷窥自己的人,就是自己苦苦寻找无果的韩飞。 所以,在千钧一发之际,她才会射出那道水浪来,直接将韩飞的气机打散,既有羞愧之情在其中,也有不让对方借机逃走意图在里面。 韩飞龇牙咧嘴的在地上晃了晃脑袋,只觉得先前那道水浪如千斤重锤一般,一击之下,一身的真气都散乱开来,自己更是被砸的晕晕乎乎,脑袋都险些不清醒了。 他好不容易才挣扎着坐了起来,却看到眼前已然多出了一道俏丽身影,正眼神冰寒的盯着自己,韩飞打量了对方一眼,不禁苦笑一声,自己和她是不是也太有缘了些,只是这种缘分,对自己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一个时辰后,玉罗刹坐在湖泊边的岩石上,整理着自己的衣着,而在她身后,韩飞全身上下被困的跟粽子一样,以头下脚上的姿势,被倒吊在一棵大树上,摇摇晃晃,一张脸因为充血的原因,有些涨红,不过好在神志还算清醒,他有些无奈的说道: “我说圣女殿下,我都被你封住了全身经脉,有必要把我绑成这个样子吗?” 玉罗刹没有转头,而是冷笑一声道: “你小聪明太多,不绑紧点,我可不放心。” 韩飞苦笑一声,问道: “那你能否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吗?” 玉罗刹听闻此事,嘴角扬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古怪笑意,头也不转的轻声道: “你可以猜猜看。” 韩飞苦笑连连,他要是能猜出来,就不会问了,玉罗刹显然没有告诉韩飞的意思,不过她自己的心中,都觉得此事有些荒唐,其实她根本没找到韩飞踪迹,她之所以来到此处,全然是因为天水苑,号称冀州小紫薇阁,最擅长打探各种小道消息,玉罗刹左右找不到韩飞,便想着去阁中碰碰运气,途经此处,便突然心动想要洗个澡,却万万没想到与韩飞撞倒一处。 要是韩飞先前多花点时间打探清楚天水苑是什么样的地方,或许也就会更加小心一些,但总的来说,二人的相遇更多的还是因为一些不可言到的意外原因,中间但凡有一个环节出错,都万万不可能相遇,这一点哪怕韩飞想破脑袋也绝对想不通。 想到这里,玉罗刹又回想起了韩飞先前直勾勾盯着她身体看得样子,俏脸上陡然飞起一抹红晕来,眼神突然露出些羞怒之色,咬牙切齿的想着,那家伙到底看到了多少?自己一会是不是该将他的眼睛给挖出来! 第66章 紫天衣 玉罗刹突然转身,看向韩飞,眼神冰冷,还夹杂着一丝羞恼,她冷冷问道: “你先前,看到了多少?” 韩飞眨了眨眼,做出不明白的意思,问道: “看到了什么?” 玉罗刹手间寒光一闪,韩飞的脖颈处便出现一个小巧的匕首,韩飞顿时嘴角扯了扯,干笑两声道: “我发誓,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玉罗刹冷哼一声道: “你撒谎!” 韩飞苦笑道: “你觉得我此刻敢撒谎吗?” 玉罗刹冷冷瞪着他,一字一句道: “不管看没看到,你今天都死定了,我要先挖出你的眼睛来!” 说着玉罗刹就要抬起匕首向他眼睛刺去,韩飞赶忙说道: “圣女殿下,你不是想要知道东西在哪吗?若是我死了,你可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玉罗刹的匕首停在他眼前半寸距离,眼神死死盯着他,说道: “东西在哪?” 韩飞微微松了口气,赶忙说道: “你好歹先放我下来,我这样吊着,头晕目眩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玉罗刹哼了一声道: “还敢耍花样,我先挖了你的眼睛,看你说不说!” 玉罗刹手中匕首立刻重新向眼睛刺去,韩飞大喊道: “紫天衣!” 玉罗刹停下手来,皱了皱眉,疑惑道: “什么意思?” 韩飞苦笑道: “我把东西交给天圣宗的紫天衣了。” 玉罗刹冷声道: “你说的是天圣宗那位天圣仙子,紫天衣?” 韩飞点了点头,玉罗刹哼了一声道: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你这个臭小子诡计多端的。” 韩飞扯了扯嘴角,说道: “你先前不是搜过身了吗?我身上可是什么都没有,这么重要的东西,我自然是随身存放,没了,自然是说明我交给别人了,实不相瞒,我这次来冀州,本身就是要将此物交给对方。” 玉罗刹微微皱眉,有些狐疑的看了韩飞一眼,倒是没有马上说话,韩飞心中则是微微松了口气,他先前在客栈,因为不知此次前往能否找到,以防万一,把几样东西都藏到了客栈房间中,此刻想来,实在是最明智的选择了。 玉罗刹想了想,还是狐疑道: “或许你从一开始就没有那样东西,东西在厉风行他们那里也有可能啊!” 韩飞轻笑一声道: “若是如此,圣女殿下为何紧追我不放呢?” 玉罗刹没说话,但她心中也明白,韩飞赶赴冀州,洛音却和厉风行二人在雍州四处游荡,以她的聪慧,自然想到了其中问题,然后她看着韩飞那一脸贱笑的样子,突然冷笑一声道: “即便你说的是真的,那东西都不在你这了,我留你有何用?” 韩飞笑眯眯道: “因为我知道紫天衣在哪?可以带你去找她,当然,这个前提,是要你敢去才行。” 玉罗刹冷笑道: “一个小小的紫天衣,我有何好怕的。” “堂堂罗刹门的圣女殿下,当然不会怕我!” 就在玉罗刹的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玉罗刹猛然转头看去,在湖泊另一侧的岩石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身着紫衣霓裳,宽衣秀裙的窈窕女子,女子样貌清秀,凤眸柳眉,清清冷冷,站在那里宛如天仙。 玉罗刹眼神微凝,看着那位清冷女子,沉声道: “紫天衣?” 紫衣女子眼神平静的看向玉罗刹,轻声道: “久闻罗刹门当代圣女是百年不遇的武道天才,今日终于得见了。” 玉罗刹冷哼一声道: “也好,省得我费劲去找你了。” 紫天衣没有说话,只是淡漠的看了韩飞一眼,韩飞此刻不免觉得有些尴尬,他先前随口一说,是为了先稳住玉罗刹,怎么也没想到,这紫天衣真的就在附近,现在人家正主来了,岂不成了作茧自缚。 好在紫天衣不知为何,并没有揭穿韩飞的谎言,对他也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而是看着玉罗刹道: “你们西荒罗刹门在西荒蛮国如何,我管不着,哪怕在西北雍州搅风搅雨,我也一样不愿理会,但既然你敢踏足冀州,我便不能坐视不管了。” 玉罗刹冷笑道: “我倒想看看,你这位名满天下的紫仙子要如何管我?” 玉罗刹话音刚落,竟是率先出手了,她手中红菱一抖而出,激荡在湖泊水面上,竟是荡起一道数丈水浪,化作利箭向紫天衣激射而去,紫天衣淡然而立,不见有何动作,右手舞动衣袖,向前一划,那些飞射而来的利箭瞬间化作水雾,停在原地,继而轰然倒射而回,竟是比之先前还快,与玉罗刹第二波激射来的水浪撞击一处,荡起漫天浪花,散落在湖面之上。 玉罗刹飞身而起,人在水面之上轻轻一点,红菱舞动而出,从湖中带起数道水浪旋转凝聚,化作龙卷利刃随她一起攻向依旧站在岩石上的紫天衣,紫天衣眼神微微波动,身形向后飘去,双手张开,轻轻一拂,身后树林顿时掀起一阵清风,随风而过,一道道树叶卷动而来,如同飞刀一般,从紫天衣身侧飞射而出,与那些龙卷水浪撞在一处。 刹那间,水花四射,落叶飘散。伴随着漫天水雾夹杂落叶从空中缓缓飘落,砸在湖面上,又是荡起一道波纹向四周扩散! 随即二人重新相距十丈距离,站在湖泊对岸,并未继续交手,但却眼神凝重,两次交手未分胜负,双方对于对方的武道修为倒是已然有了明确的认知。 韩飞吊在对岸的树干上,也是两眼瞪得老大,这二人的交手场面如何,他倒是没怎么在意,反倒是对他们交手时的飘逸身形,大为赞叹,两大美女,哪怕是在打架,都打的如此好看,如同仙女舞动,如诗如画,当真是大饱眼福。 特别是眼前二人,一个泼辣,一个清冷,如同一火一冰,别有风味,虽然此刻自己身陷险境,依旧是不免心神荡漾。 好在,韩飞并不是轻易会被色字所迷惑的人,哪怕是面对这样的场面,也不过是有片刻的失神,便立刻恢复清醒,如此好的机会,他当然不会什么也不做,而在此等死。 韩飞体内真气早已自行运转起来,哪怕先前被玉罗刹所控,但他真气本就特殊,而起比之第一次相见,已然强了十倍不止,玉罗刹的所谓禁止,根本无法彻底禁锢与他,这段时间的不断冲击,早已经重新恢复控制。 真气涌动之下,微微用力,韩飞便是将身上的绳索轻易扯断,身形在空中一个翻转,平稳落地。他看了看湖泊对岸的二人,依旧还在对持之中,并未关注自己,不仅想着,自己是否借此机会,溜之大吉。 但紫天衣此刻就在这里,他要是走了,岂不是错之交臂,那他今天不是白白折腾,思来想去,韩飞还是觉得,自己还是在这里,静观其变,先前二人交手,他已然看出紫天衣同样是知武境的强者,而且看起来不比玉罗刹弱,说不定还能胜过一筹,那自己更不必担心,哪怕最后真的未能胜过对方,自己也可以从旁协助,或者借机脱身,怎样都不吃亏就是。 而在韩飞思索之时,对岸的二人已然再此动手,玉罗刹经过先前的试探,已然知晓了对方的修为,此时自然是不再留手,手中红菱瞬间飞舞,化作漫天红光,带着呼啸劲风,从四面八方向对方卷去。 紫天衣依旧是不紧不慢,一双葱白娇嫩的纤纤玉手,从衣袖中伸出,在身前拂动,身旁四周的落叶瞬间聚拢而来,在她身前环绕飞舞,形成一道青叶组成的护照,将她团团护住,然后她双手舞动向前一推,两侧顿时卷起两道树叶旋转而成的无形利剑,向玉罗刹刺去。 玉罗刹轻轻舞动,便立刻有两道轰隆斜刺而来,与那树叶卷动成的利剑撞击一处,荡起劲气四射,靠的最近的两棵古树,瞬间四分五裂开来。 而她手中其他飞舞的红菱则是纷纷击打在紫天衣身前的护盾上,每次撞击,都会使红菱翻弹而回,而落叶也随之散落。几次交错之下,漫天落叶与红菱几乎同时消散不见。 玉罗刹眼中寒光一闪,手中的真实红菱,直接激射而出,直奔对方的面门,卷动着劲气翻转,犹如利箭。 紫天衣眼中也同样有冷然之色出现,右手向前就这么探出,纤纤玉手翻动之间,直接抓住红菱,然后用力一拉,竟是想将玉罗刹整个人都拽过来,玉罗刹自然不会如她所愿,身形用力一沉,周身劲气爆发开来,身体纹丝不动。 下一刻,双方的劲气同时顺着红菱向对方激荡而去,碰撞在一起,掀起一阵劲风呼啸开来,卷动着四周的树木哗哗作响,有些枝干不粗壮的小树,甚至直接被这股力量掀翻,拔地而出,七零八落的散倒一片。 二人气机相撞,较劲了片刻功夫,玉罗刹身形陡然向前窜去,随着她的行动,那股正在抗衡的劲气也随之向前冲去,紫天衣,眼神微动,身形灵动向后飘起,如同蝴蝶一般,开始向后飞舞。 二人一进一退,刹那间的功夫,便是撞入了树林深处,而所过之处,却是轰鸣不断,树木纷纷折断,以至于整个林中都是轰隆作响之声,不绝于耳。 韩飞看着二人消失在林边的身影,又听闻林间内里不断传来的声响动静,皱了皱眉,正在犹豫,自己要不要跟进去看看,但他一想到双方先前交手的架势,自己似乎便是想要插手,也是插不进去,反倒可能裹乱,便熄了这个心思,而是有些惆怅的蹲在原地,等待双方交战的结果。 这场战斗,足足打了近一个时辰才算停息,等到韩飞再也听不到林中传来的声响时,他才站起身来,眼神闪烁,打算进去看上一眼,结果如何。 但还未等他动身,一道身影便是率先从树林深处走了出来,韩飞站在原地,全神戒备的盯着对方,若是情况不对,就准备立刻纵身逃离,但当他看到那一袭紫衣霓裳后,心中便是微微松了口气,继而有些惊讶,看来,是这位素未谋面的紫仙子胜了。 紫天衣走出树林,站在湖泊对岸,依旧清清冷冷,脸色平静,没有丝毫不同之处,他轻轻看了韩飞一眼。然后身形跃然而起,在水面上轻轻划过,顷刻间出现在韩飞身旁,这才向他看去,眼神有些清冷,却并未开口。 韩飞如此近距离看向眼前这位天圣仙子,对方那倾国倾城的容颜,着实让他心神荡漾了一下,但看到对方的眼神后,又立刻清醒了几分,却问出了一个自己都认为极蠢的问题。 “玉罗刹呢?” 紫天衣有些奇怪他的问题,但还是平淡道: “没打过我,走了!” 韩飞有些尴尬,下意识挠了挠头,然后才干笑道: “原来你就是紫仙子啊,久仰大名了,在下韩飞。” “我从未见过你,你怎地认识我的?又为何要拿我当挡箭牌?” 紫天衣极为干脆利落,直接问出了最关键的三个问题,韩飞叹了口气,这实力强大的美人,似乎都不是太好相处,既然对方主动问起,韩飞自然也就不在遮掩,而是抱拳道: “我是受了青衣剑仙和天音宗的洛音姑娘所托,前来专程寻你,给你送东西的。” 紫天衣的眼中闪过一道精芒来,韩飞也不犹豫,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个大概,紫天衣这才恍然,看向韩飞的眼神,也平复了不少,声音不在那么清冷,缓缓道: “如此说来,我倒是还要感谢韩少侠的仗义相助了,看来先前出手,倒是没有错。” 韩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紫天衣倒是没有过多计较,而是直接问道: “既然如此,那东西在何处,韩公子可带在身上了?” 韩飞笑道: “这趟从洛城出来,就是为了找仙子的下落,以防万一,没有戴在身上,而是藏到了客栈的房间中,既然见到了仙子,便请你跟我走一趟,我去将东西取来给你。” 紫天衣也不废话,而是轻声道: “好!” 第67章 终到紫薇阁 当韩飞在客栈房间中,将提前藏好的龟甲玄经交给紫天衣的时候,心中终于是放下了一块巨石,自己总算是完成了洛音他们给自己的嘱托,没有失信于人。 紫天衣拿着龟甲玄经,仔细看了看,脸上也是难得浮现了一抹笑容来,她抬眼向韩飞看去,轻声道: “多谢韩少侠千里护送,我代表天圣宗,也代表中原江湖的感谢你。” 韩飞摆了摆手,笑道: “这就不必了,我受不起这么大的人情,其实我一直不是很明白,不过就一块不知真假的经文龟壳,至于让你们这般折腾,雍州为了保护它,死伤了几百骁勇焊卒,让罗刹门的圣女甚至不惜一路追至千里外的冀州。” 紫天衣微微摇头道: “此经文自然不假,不然,罗刹门也不至于如此大动干戈,至于那些代价是否值当,我也说不清楚,但我却知道,此物断然不能落在罗刹门的手中,否则,皇甫魁一旦借此物,于武道再进一步,只怕定然会掀起一场牵动整座江湖的腥风血雨。” 韩飞闻言,只是笑了笑,然后他摇头道: “你说的这些,或许我不是很清楚,但我还是认为那几百玄甲军卒,死的不值当。” 紫天衣的眉头微皱,轻声道: “其中利弊,我已说清,为何你还这般认为?” 韩飞看了这位清冷美艳的女子一眼,轻声道: “你们所谓的皇甫魁会兴风作浪,无非就是担心他修为再进一步,会染指中原江湖罢了,据我所知,皇甫魁本就是武傍之上的天下第二人,这座江湖上能够与他交手的,本就没几个人,他又何必要等再进一步。” 紫天衣尚未开口,韩飞已经冷笑道: “那是因为有司徒振南坐镇在此对吗?” 紫天衣眼神微微疑惑,对方既然清楚,又为何会说此话,韩飞却似笑非笑道: “那就更有意思了,若是因为皇甫魁得到了玄经,便会更近一步,甚至超越司徒振南,那真正该着急的,不应该是武极殿吗?为何我从头到尾都没看到有半个武极殿的人出面,反倒是你们天圣宗在此忙前忙后。” 说到这里,韩飞仔细看了看这位天圣宗仙子的眼睛,虽然依旧是清冷淡然,但多少有些迟疑和闪烁,韩飞则继续道: “说到底,这件事情本身获利最大的就是你们天圣宗的宗主,想要更进一步的也是他,只是天圣宗不愿以一宗之力去面对那个盘踞西北的罗刹门,这才散出这般缘由,牵动其他门派与江湖之人一同出手,这手算盘打的是真响,我自己也是生意人,按照做生意的角度看来,天圣宗的那位高人,也是一位地地道道的生意人才对。” 紫天衣微微皱眉,冷声道: “韩少侠虽然千里护送有恩于我们,但还请说话自重,我天圣宗的宗主容不得别人羞辱。” 韩飞轻笑一声,抱拳拱手道: “在下一时失言,还望仙子勿怪。” 紫天衣迟疑了片刻,还是犹犹豫豫道: “这些事情,韩少侠是如何猜想而得的?” 韩飞只是轻笑一声道: “我并没有猜想,只是觉得,司徒振南号称坐镇江湖三十余年来,天下无人可敌,那样的人物,应该无敌世间太久,很寂寞,又怎么会惧怕有人来挑战他呢,若是他司徒振南是害怕别人破境,打破自己无敌的地位的人,他也没资格在那个位置上坐这么久。” 紫天衣的眼神有一丝恍惚,这个少年连武道最初的知武境都未曾踏入,对于武道之上的眼光却有非常人的见解,能说得出这番话来,不该止步于此才对。 但这种情绪也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她又恢复到那种清冷之态,看着韩飞轻声道: “此番事情,却有一些其他缘由在其中,但我天圣宗并非是如韩少侠所想那般,为了一己私利而搅动天下的人,至于其中缘由,恕我不能告知。” 韩飞心中微动,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但紫天衣既然都这样说了,他自然也不会再继续追问,其实这些事情,也都是他在这一路上,无所事事的时候,自己瞎想,才琢磨出了一丝不同寻常来,今日借着机会,故意说给紫天衣听,也就是想侧面打探一下事情的虚实,现在看来,正如心中所想,此间事情远非只是一个龟甲玄经的争夺那般简单,只怕还有更大的谋划在其中,至于那些谋划是什么,韩飞自然是想不到,他也不想知道,这件事情,牵扯太大,他好不容易才从其中摆脱出来,自然不会在想重新卷入进去。 韩飞想到这里,便抱拳说道: “既然东西已然交还给紫仙子,韩飞的任务也就算完了,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就此别过。” 紫天衣轻声道: “韩少侠此次相助我等,一路艰辛自不必说,还冒着性命之忧,我作为冀州的东道主,本应该略备薄酒,以作答谢,韩少侠,要是事情不着急,可以在此休息两日,等我为少侠宴请完毕,在离去不迟。” 韩飞却摇头道: “不必了,因为此事,我本身的事情也耽误许久了,眼看就要到日子,也还需加快赶路,就不劳烦仙子宴请了。” 紫天衣微微皱眉,想了想说道: “既然韩少侠要急着赶路,我便不留你了,但不知少侠要去往何处,有何要事,我在冀州也算熟悉,能否给予你什么帮助?” 韩飞本想拒绝,却突然想到,自己这次离开后,若是再遇上那玉罗刹,以对方的性格,只怕断然不会放过自己,到时候又是一番大麻烦,毕竟那位圣女殿下从在林中消失后,就不知所踪了,这段时间以来,韩飞对她也算有些了解,以她执拗的性格,只怕还不知道在哪躲着,暗中观察自己呢。 想到这里,韩飞沉思片刻后说道: “其实,要说起来,在下还真有件事,想要仙子帮忙。” 随后,他便将自己要去紫薇阁的事情,告知了紫天衣,声称自己对那里不甚熟悉,想要请对方陪自己同去一趟,实则不过是在打紫天衣的主意,想给自己找一个保镖。 紫天衣听完后,倒也没有多少犹豫,只是轻笑一声道: “我对紫薇阁很熟悉,而且与阁中的几位护法阁老也算认识,也罢,既然韩少侠有所求,我便陪你走一趟。” 韩飞闻言,心中大喜,倒是再无后顾之忧了。 紫天衣也是一个干脆利落的人,既然要动身,便不再耽搁,与客栈要了一匹快马后,便与韩飞一同上路,二人穿过洛城,直奔紫薇阁而去。 紫薇阁位于冀州东部的徽山上,一座阁便占尽了一整座徽山,号称冀州第一阁,因为在其山巅处,有一座七层阁楼,从第一层到第七层,藏尽江湖失传已久的阁中秘籍,与不为人知的秘事,更是藏尽了数百年来,各种门派事迹传说,故而又号称‘一阁藏尽天下事’,是整座江湖三大秘地之一。 不仅如此,紫薇阁还有一位老祖,乃是近乎百年前的人物,一直活着,也是一位风云人物,自称紫薇老祖,传闻为武道双修,年轻时本是游方道人,后得道法真经而悟,修的一身真元,至此开始自己的传奇,一路挑战三大道门魁首之地,论道而言,不曾一败,最终却在与上清门斗法时,遇上了游历归来的清虚,二人盘膝论道三个日夜,终是败下阵来,道心不存,境界一落千丈。 而就此往后,不修道法,专修武道,又是一路攀升,五十岁后,位于不灭境之巅,号称真气浑厚如海,于徽山之上,建立紫薇阁,开始潜心修炼,成就一代高人传说。 至此又二十年后,紫薇阁立于江湖之巅,叶星士选出天下十大宗门时,紫薇阁力争其上,紫薇老祖也出关前往,却在与紫山玄门一战时,遇上一位神秘的高手,生生在紫薇老祖最为得意的真气浑厚一事上,力压而下,将其挫败。 故而紫薇阁不入十大宗门,却立于诸多门派之上,紫薇老祖从此之后,便一直潜心闭关,三十年来,不曾出关一步。 当韩飞与紫天衣来到徽山山脚下时,已然是小半个月后得事情了,二人这一路上,虽然谈话不多,除去休息时间,几乎都在赶路,但关系却比一开始要缓和不少,至少紫天衣不会始终冷着张脸,时不时也会有些许笑意,只是哪怕最为开心的时候,那笑意也不过是一瞬而逝,让韩飞大为感慨,没有一饱眼福。 韩飞看了看山脚下,立着的那块一丈多高的石碑,上面书写着‘徽山紫薇阁’,五个大字,眼中不免露出一丝喜色,自己千辛万苦,总算是赶到了这里,距臭老头交代的时间,也寥寥无几了,他深怕自己来到时,臭老头已然率先回来,那自己就实在太过丢脸了。 韩飞一念到此,却迫不及待的翻身下马,看着石碑后的上山小道,便准备上山而行,但他还未能踏上第一层石阶,身前便忽的多了四个人,各个手持利剑,怒目而视道: “站住,哪来的少年,怎么敢擅闯我紫薇阁。” 韩飞微微一愣,然后赶忙抱拳道: “在下韩飞,是来找紫薇老祖的。” 他的话还未说完,那四人中的一位,便立刻喝道: “住嘴,你是什么人,我们老祖也是你说找就找的。” 韩飞微微一怔,有些皱眉,这四个家伙为何如此紧张急躁,自己的话都没说完,就被人打断,心中也不免生气,缓缓道: “我是来送信的,有人托我将此信送至你们老祖手中,不是你们的敌人,你们不必如此紧张。” 四人持剑而立的姿势丝毫不变,其中一人却沉声道: “你说送信,我便相信,你以为你是哪位山上高人吗?我们徽山今日有事,不欢迎人上山,赶紧离去,否则别怪我出手无情。” 韩飞眉头一皱,此刻要是在没发觉这里面有问题,他就是傻子了,但对方的确是紫薇阁的弟子,他总不能将其打倒,打上山去,自家臭老头明显与紫薇老祖有旧,自己这般做多少有些不合适,一时间反倒是为难起来。 此时,紫天衣从他身后走来,看向那四人,轻声道: “还请四位通禀一声,天圣宗的紫天衣来访徽山紫薇阁,看看能否上山一叙。” 那四人的眼神微微变化,其中一人略有惊讶道: “你是紫仙子?” 紫天衣微微颔首,那人似是犹豫了一番,这才声音微微缓和道: “仙子勿怪,这几日,我紫薇阁的确有些事情,不方便待客,但既然是仙子亲临,此事我也做不了主,只能请仙子在此稍后,容我去禀告一声,看几位阁主怎么决定。” 紫天衣微微颔首,轻轻吐了个好字,那人留下其余三人看着二人,自己则是一溜烟的跑上了山腰处的紫薇阁大殿。 韩飞看着眼前这一幕,不免有些苦笑不已,自己说了半天,人家连理都不理,紫天衣只是报了个名号,就上去通传了,这人和人的差距,还真是大,心中不免暗自嘀咕道,迟早有一天,自己也要闯出这么大的名声来,将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好好收拾一番才行。 既然别人上去通传了,二人便转身回到马前,韩飞看了看不远处还在紧张而立的三人,他叹声道: “看来还是仙子的面子大。” 紫天衣听着韩飞酸溜溜的话,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便算是露出笑意了,轻声道: “韩少侠上来就要见人家的老祖,这些徒子徒孙自然是不乐意的了,不过,平日里,紫薇阁倒也没有这般紧张,我觉得上面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这些人如此警惕。” 韩飞眯了眯眼,悠悠道: “那四个人看起来,紧张的厉害,我们来得时间,只怕是有些不合时宜了。” 紫天衣眼波流转,轻声道: “且看上面的人怎么说。” 第68章 紫薇老祖 徽山的半山腰处,紫薇阁那座雄壮的大殿便屹立于此,此刻大殿中的正堂之上,有四位年龄不一的男子尽皆端坐于四张太师椅上。赫然正是紫薇阁东南西北的四大阁主! 紫薇阁除去位于山巅上那座七层宝楼外,在徽山的四座山峰之上,还有是四大阁楼,因为所处位置正巧位于中峰七层宝楼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又被称为东西南北四阁,所司其职各不相同,分别是掌管戒律惩处,以及紫薇阁一切内部刑罚的东阁,掌管江湖秘闻,情报收集的西阁,还有掌管杀伐,为紫薇阁在外争斗厮杀,代表紫薇阁武道实力的南阁,以及专门护卫徽山紫薇阁,精通阁中阵法。战斗力仅次于南阁的北阁。 此刻,四大阁楼的掌权者,全都汇聚于这正堂之上,却也是数年难得一见的事情,因为各司其职,四位阁主平日中很少出现,更不要说一起相聚一处,除了五年一度的紫薇阁正殿会议外,这还是二十年来第一遭。 四人虽然都端坐于正堂之上,但却彼此互不说话,场面极为压抑,最后还是那位掌管杀伐,脾气最为不好的南阁阁主,率先开口道: “既然都聚到一起了,就没必要在这里装聋作哑的演戏了,有什么想说的,就赶紧说便是。” 东阁的阁主乃是一位儒生形象,但却一脸的严峻之色,他看了看南阁阁主,轻声道: “王阁主最好慎言。” 南阁阁主冷眼看去,缓缓说道: “李斯,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就是你要将大家聚起来的,到了此处,你却一句话也不说,还不许我开口吗?” 东阁阁主脸色微微一冷,正欲开口,一旁的北阁阁主。一位身形健硕的中年汉子,开口道: “两位都是一阁之主,不要见面就开始争吵,让下面的人听见了,成何体统,今日来,是讨论老祖的事情,王阁主说的也对,大家光坐在这里,不说话也不是办法,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来听听。” 东阁阁主哼了一声,未曾说话,反倒是西阁阁主,那位场中唯一的女性,悠悠道: “老祖一年前,突然闭关不出,甚至都不允许我等进去相见,前几日,宝楼七层里,又不断传来一些奇怪的动静,我不得不怀疑,老祖在修炼上是否出了重大问题,要知道,老祖的身体可一直都有隐患。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将此事弄清楚再说。” 南阁阁主冷声道: “怎么弄清楚?老祖都不让我们觐见,谁敢擅自闯入老祖栖息的地方。” 东阁阁主这才说道: “这也是我将几位都叫来的原因,这段时间,宝楼一直出现奇怪动静,甚至半夜还有凄厉嘶吼的声音,阁中弟子已经开始人心惶惶,流言不断,虽然我暂时将事情压了下去,但也不是长久之计,我等必须要想个办法,将事情解决,否则,只怕阁中必然大乱。” 北阁阁主想了想,说道: “要不,我们一同去一趟宝楼七层,探探风如何,即便老祖那里真的出了问题,我等也好有个应对。” 其余三人都是互相看了一眼,却各有犹豫,竟是无人开口回答,北阁阁主见状,也是暗自叹了口气,现在老祖情况不明,这些家伙也是各怀心思,他这个护卫之人,当真是艰难万分。 “禀告各位阁主,山下有人求见。” 正在几人各自沉思时,门口传来一位弟子的通传,东阁阁主微微皱眉,轻声道: “不是不让人上来吗?怎么这会有人求见?” 南阁阁主最为直接,直接开口问道: “是何人求见!” 门外弟子立刻回声道: “是天圣宗的紫仙子求见,还带了一个黑衣少年,说是要给老祖送信。” 四人闻言都是微微皱眉,互相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西阁阁主率先开口道: “让他们上来!” 其余三人都是向她看去,西阁阁主轻声道: “紫天衣乃是天圣宗的嫡传弟子,在宗门地位极高,我们若是轻言怠慢,于天圣宗不好交代,其次,若是突然不予相见,也会让那个聪明的小丫头,所有察觉,阁中此刻决不能再有外界传言出现,还是先请上来,看看来意再说为好。” 北阁阁主也皱眉道: “先前那位弟子所言,她带了一个少年来给老祖送信,此话何意?” 东阁阁主眯着双眼,同样轻声细语道: “老祖突发变故,这又出现一个来给他送信的少年,这里面会不会有所关联呢。” 南阁阁主道: “想那么多作甚,等那少年上来一问,就什么都清楚了。” 其余三人都是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韩飞与紫天衣在山脚下等候了大概一刻多钟,那位匆匆离去的弟子才匆忙返回,看着二人抱拳道: “几位阁主有请二位前往大殿一见。” 韩飞轻笑了一声,看来紫天衣的面子还是大啊,他与紫天衣对视一眼后,便跟着那位紫薇阁弟子,缓步向山上走去,山间之路虽然陡峭,但对于三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半刻钟的功夫,韩飞已然看到紫薇阁的石刻大门,上面紫薇阁三个大字,龙飞凤舞,大气斐然。 走过一道青石小道后,便来到一座巨大的演武场跟前,在正前方便是那座在山脚就可依稀看到的雄伟大殿,那位紫薇阁弟子带着二人穿过廊道,从大殿的侧面,来到正堂前的大门,然后向里面通禀了一声,得到一声轻柔的许可后,便将房门推开,然后退到一旁,韩飞与紫天衣踏步而入。 刚一进入,韩飞便感受到四道神情不一的眼神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他的心中微动,却神色不变,而是下意识打量起了眼前那四位坐在椅子上的大人物。 左手上方的那位男子,面容俊朗,一身儒士打扮,却脸色冷漠,眉宇间有些阴沉之色,而他下方那位端坐的女子,虽然看起来有三十来岁的样子,却依旧体态优雅,面容姣好,风韵犹存,特别是身前那对峰峦雄伟,分外壮观。 而位于右手边上方的那人却是一脸严肃冷漠的中年人,双手垂落与腿上,满手老茧,脸上甚至有一道淡淡的疤痕于侧面,看来倒是有些凶神恶煞之样,而他下方的那位身形壮硕无比的壮汉,虽然身形凶悍,但脸色却和蔼无比,带着微微笑意。 此刻,紫天衣缓步上前一步道: “天圣宗,紫天衣见过各位阁主。” 四人都未曾动弹,但那西阁阁主轻轻摆手道: “天圣宗与我紫薇阁素来交好,紫仙子也常有来往,不算外人,不必多礼。” 紫天衣微微颔首,轻笑一声,没有多说什么,但心中不免有些讶异,今日竟然四位阁主都汇聚此处,这倒是前所未见的事情,韩飞一直跟在紫天衣身旁,除了一开始打量了四人一眼后,便没有任何动静,既没有主动上前拜见,也无其他动作。 反倒是那位南阁阁主竟是率先开口,单刀直入道: “你就是那位说要给我们老祖送信的少年?” 韩飞这才抬眼与他看去,眼神平静,轻声道: “正是在下!” 南阁阁主陡然冷声道: “何人让你来的,信件何在?” 韩飞轻声道: “让我送信之人有交代,信件只能亲自给老祖本人,所以,我无法给你看,也不能告诉你是谁。” 南阁阁主猛然一拍身旁的案几,冷声道: “你好大的胆子,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妄言见老祖,他老人家岂是你说见就能见得。” 韩飞眉头一皱,看了那人一眼,沉声道: “若是阁下不让我见老祖,那我也无办法,就此告辞,不过若是日后,你们老祖怪罪下来,你自行解释便是。” 说完,韩飞就要转身离去,南阁阁主冷笑道: “我紫薇阁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不交出信件,你那也别想去。” 他的话音未落,门外已然沾满了紫薇阁的弟子,各个拔剑出鞘,气势冷然,正是南阁的主杀伐的南阁子弟,韩飞眉头微皱,向南阁阁主看去,紫天衣也微微皱眉,赶忙说道: “王阁主,韩飞是我的朋友,我此番前来,也是为了陪他送信,即便言语虽有冲突,但也不止于此。” 南阁阁主看了紫天衣一眼道: “紫仙子,你这位朋友来历不明,也不愿告知真实来意,王某不得不怀疑他有不轨企图。” 韩飞转头看向他,缓缓道: “在下就是来送信的,来意早已说明,至于你如何猜想,便不管我的事了。” 一直不曾说话的北阁阁主,终于开口道: “这位小友,你口口声声说来送信,那总要让我们看到东西才是,否则,我们要如何相信你呢。” 韩飞冷声道: “先前已然说过,这份信只能亲自交给紫薇老祖,未经同意,我无法给你们看。” 南阁阁主冷笑一声,其余三阁也是微微皱眉,紫天衣心中不免也有些无奈,这个韩少侠,今日怎么这般固执,这样僵持下去,对他岂能有好处。 “让他进来!” 突然,一道苍老无比的声音,从山巅之上的宝楼中,缓缓传来,声音不大,却清楚的传入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如雷声轰鸣,众人的眼光都是微微一凝,这竟然是许久未曾出现过的紫薇老祖的声音。 四大阁主纷纷站起身来,一脸凝重的走到大殿外,摇摇看向那山巅上的宝楼方向,拱手而立,最后还是北阁阁主,出声道: “老祖,您可无恙,许久不曾听闻您的旨意,我等都是心有担忧。” 紫薇老祖并未多言,而是直接道: “我无恙,让那少年上来见我!” 四大阁主互相对视一眼,纷纷点头称是,韩飞自然也是一脸惊讶之色,没想到距离这么远,那位不知道是在宝楼何处的紫薇老祖,竟然可以洞察到此间发生的事情,这需要是什么样的修为才行。 紫天衣也没料想道会有这一幕的发生,再看向韩飞的时候,眼神也不免有些怪异起来。同样怪异的,还有那四位不明所以的阁主,但此刻他们倒也不敢对韩飞过多无理,毕竟能够让老祖直接开口召唤的人,这个小子的来历,值得他们深思一番。 最后,还是在北阁阁主带着韩飞直奔山巅而去,其余三人在看到韩飞的身影消失后,都纷纷皱眉,东阁阁主道: “这个黑衣小子到底是什么人?上官阁主可有所知道?” 西阁阁主的那位女子,也同样摇头道: “我西阁中并无有关这样的少年资料,所以我也不清楚,不过可以搜查一番,或许能晓得一二。” 他们此间说话都是暗中传音,倒是没有让一旁的紫天衣知晓,不过面对如今的情况,任谁也无法再看轻视那位黑衣少年便是。 韩飞跟着北阁阁主一路到了山巅的宝楼前,北阁阁主面色温和,轻笑道: “从这里进入,直上到第七层,便可见到老祖,到了这里,未得老祖召唤,我不便前往,你自己上去便是。” 韩飞见对方态度温和,且从一开始便对自己表露善意,韩飞自然也不会倨傲,躬身行了一礼后,便自己走入了宝楼之中,一入宝楼,才看到,乃是一座塔楼,四周全是各式各样的书架,摆满了各类书籍,只是第一层,就足有几千本不止。 韩飞心中感叹,这些恐怕都是各种江湖秘事记录,或者是那些失传的武林秘籍,怪不得紫薇阁有一阁晓尽天下事的美言,不过这不是韩飞此时该想的问题,收回心神,从阁楼中的阶梯,开始直直向上而行,中途不曾停留,一路到了七层的入口,跨上之后,方才看到此处空空如也,只有一个房间位于入口之处。 韩飞推门而入,一位垂垂老者,就这样映入他的眼帘之中,却让他十分震惊! 老者一身锦绣黑云衣袍,须发皆白,胡须修长,垂落与胸前,一头苍发披在身后,面如枯槁,身形消瘦,最关键的是,在他的手脚之上,竟然后有着四只玄铁镣铐,将他牢牢锁住 第69章 入住千花阁 韩飞看着眼前这位几近油尽灯枯的老人,有些不敢置信的轻声道: “您是紫薇老祖?” 老人抬眼看了他一眼,发出了一声轻微的笑声,缓缓说道: “嘿嘿,看起来不像是不是?” 韩飞实在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看到的场景,如果他真的是紫薇老祖,为何会如同犯人一般,带着手铐脚镣呢,而且他的样子,实在有些吓人,枯瘦的身躯,都快没有人形了。 老人对于韩飞的吃惊神色,没有任何意外,反倒是有一丝笑意,他随口道: “不要奇怪,这些手铐并非是有人限制于我,而是我自己给自己戴上的。” 韩飞迟疑了片刻,还是问道: “您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要如此对待自己。” 老人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道: “我这里空无一物,也没什么可以招待你的,随便坐,站着说话,多累啊。” 韩飞想了想,还是在一旁的空地上盘膝而坐,老者仔细打量了他几眼,韩飞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别扭,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闭口不言。 片刻后,老人突然道: “其实,我见过你。” 韩飞微微一怔,他努力回想,但在自己的记忆中,从未见过他这样奇怪的人才是,不免有些疑惑,老人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轻笑道: “你不用想了,我见过你不假,你却并未见过我,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况且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你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只是没想到一晃眼,已经长这么大了。” 韩飞想了想,还是站起身来,抱拳恭敬的行了一礼道: “前辈既然见过晚辈,想来必然是我家那位的旧友,故而也算是我的长辈。” 黑衣老人轻声道: “坐下说话就是,我这里没这么多讲究。” 韩飞依言,再度盘膝而坐,老人想了想,突然笑道: “说起来,你家那位也不是讲究的人,怎的会教出你这样俗套的小家伙来呢。” 韩飞对此无话可说,所谓为尊者讳,平日里,他一口一个臭老头的叫,但在外人面前,他还是很尊重自己的那位爷爷的,黑衣老人倒也不介意,只是轻笑道: “你不是来送信的吗?把信拿出来。” 韩飞闻言,赶忙从怀中将那份一直贴身存放的信件取出,正要递给老者,老者却微微一抬手,韩飞手中的信封,便瞬间从他手上飞起,飘至老者面前,然后在老者面前自动展开。 这一幕,让韩飞的眼神微微一缩,隔空取物是入了知武境以后的高手所具备的本领,这一点,他倒是清楚,毕竟玉罗刹与封一剑都是知武境高手,他与二人接触时间不短,自然也多少了解了一些。可如同眼前这位老人一般,不动声色,就能轻而易举让那信封自动飘至身前,甚至展开,就万万不是知武境的隔空取物能做到的了,这般手段,需要何等的真气修为,又要有何等的控制力,才能做到这一步,堪称神仙手法。 老者对于身旁韩飞的那些心思,没有半点兴趣,他认真的看完了整封信后,眼神微微波动,随后化作一声轻叹,在叹息声下,那张信纸随着信封一起,瞬间化为灰烬,消散于房屋中。 韩飞只是眼神微微波动,倒也没有说什么,反正这是臭老头给他的信,如何处置也都是他自己的事情,自己的任务只是送信而已,自然也不会多管闲事。 “你家那位是如何交代你的?” 紫薇老祖缓缓开口问道,韩飞想了想,认真道: “我家那位只是让我亲自将信送到你手中,然后在此等候他来,其他的未曾交代。” 紫薇老祖看了韩飞一眼,又皱眉想了想,随后缓缓道: “既然如此,这段时间,你便住在紫薇阁就是,出去告诉那四个家伙,这是我的要求,他们自会礼遇,不必担心。” 韩飞皱了皱眉,他当然听出对方这是不准备继续聊下去,要送客的意思了,只是他心中还有诸多疑问未曾解开,今日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可以帮他解开疑惑的人,自然是不愿意轻易离去的。 紫薇老祖见韩飞并未动身离去,淡淡看了他一眼,笑道: “怎么,看样子你还有问题想问?” 韩飞点了点头,紫薇老祖却缓缓道: “可惜,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 韩飞皱眉道: “为何?” 紫薇老祖双眼眯起,轻声道: “既然他不曾告诉你,那我自然也不能说,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有些事情,你迟早要知道,便是想要躲都躲不过去,何必急于一时呢。” 韩飞眉头皱的更紧了,又是这个话,当时在云海山庄,叶星士也说了类似的话,他的心中更为疑惑了,故而他沉声道: “那何时才是我该知道的时候。” 紫薇老祖闭上双眼,轻声言道: “该你知道的时候,你家那位自然会告诉你。” 韩飞见状,明白对方不会再多说什么了,他沉默了片刻后,站起身来,恭敬的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开了,直到他走后,紫薇老祖才缓缓睁开双眼,喃喃自语道: “如此大胆的想法,也只有那位敢做了,只是这个小子真的可以做到吗?” 韩飞离开七层宝楼后,一眼就看到那位北阁的阁主竟然还在一旁等候,看到韩飞时,笑眯眯的走了过来,说道: “小友见到老祖了?不知道老祖现在如何?” 韩飞看着对方,心中微微一动,随后笑道: “老祖安好,看过信后,让阁主大人安排一下,在下需要在此暂住几日,若是阁主不信,可去楼上问老祖。” 北阁阁主哈哈笑道: “我等在此一言一行,老祖皆能听闻,小友说的这般自信,何须我再去询问,岂不是自讨没趣吗,既然老祖有言,我等自然遵从,我稍后就会安排人去给小友提前打点好一切所需,既然是老祖的命令,那就住在千花阁好了。” 对于住哪,韩飞其实并没有太多的要求,他留下来的主要目的是等臭老头来,只要有间房子下榻就好,故而听到对方所言,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却殊不知,他这番举动,却让这个看起来五大三粗,却心思极细的大汉,更加笃定了自己心中的那点猜测,那所谓的千花阁,本身乃是紫薇老祖自己平日不修行时的修养之地。 紫薇老祖虽然实力高深,但却为人孤僻,少有朋友,故而也不喜与人来往,千花阁中,除了他自己外,几十年来,只有那位与老祖有旧的天圣宗的宗主前来时,曾入住过一次,其他无论身份高低,都从未有人住过,在紫薇阁中,也算是独特的地位。 北阁的阁主带着韩飞返回山腰时,一路上倒是颇为健谈,如同一个长辈般关心自己子侄一般,倒是让韩飞有些说不出的别扭来,对方乃是堂堂一阁之主,这般做作之态,实在让他有些无奈。 当他们来到大殿时,北阁阁主立刻将韩飞所带来的老祖之意告知了其他三位阁主,还专门强调了,韩飞要入住千花阁的事情,也是让其他三人大为吃惊,看向韩飞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起来。 但要说最为惊讶的,自然是一直在一旁等候的紫天衣,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去见了一面紫薇老祖的小子,竟然可以直接入住千花阁,他与那位神秘莫测的紫薇老祖,到底是什么关系? 本以为韩飞只是一个名不经传的浪荡游侠,因为秉持心中正义,才会甘冒奇险来给自己送物,而她也正是因此,才会愿意陪他一起前来紫薇阁送信,现在看来,或许自己和洛音以及那位历剑仙都看走了眼,这个少年的来历绝对不同寻常,只怕会有更深的牵扯在其中。 一念到此,紫天衣也不由微微皱眉,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少年来,他为何会出现在雍州城,为何会送物到此,这里面,会不会有其他什么目的存在? 因为韩飞的原因,就连紫天衣也被一起送到了千花阁下榻,这倒是让紫天衣有些惶恐的同时,更是有些哭笑不得,自己莫名其妙的住上了自家宗主才有资格下榻的千花阁,原因竟是因为一个少年,让她也是感慨万千。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明明事情已完成的紫天衣可以从容离去,却默许了对方给他安排下榻的事宜,不但未曾离开,还和韩飞一起入住了千花阁中,这一点,连她自己都有些不明白这样做的目的,在内心深处,只能告诫自己,她只是想多了解一下这个少年,以免出错。 所谓千花阁,顾名思义,这里到处都是鲜花,而且足有成千上百种不同的样式,占据了一大片山腰之地,万花齐绽满天香,在千花阁中,几乎看不到其他风景,入眼所见,皆是花香,不可谓不美。 此刻,韩飞与紫天衣坐在千花阁的一座凉亭中,韩飞有些愕然的看着紫天衣,他刚刚才从对方那里得知,入住千花阁的真正意义,也是吃惊不已,他倒是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如此礼遇,联想到先前紫薇老祖所说的话,心中也是不免有些恍然,只怕这并非是自己的面子,而是自家那位臭老头的面子。 韩飞现在对臭老头的真正身份和以前的事情越来越感兴趣了,以往和他走遍天下,只觉得他就是个脾气古怪的老头子,是自己的亲人,从未仔细想过其他的,但这段时间,自己独自出行以来,却让他想了很多,臭老头能有一身不俗的修为,而且还与叶星士和紫薇老祖这样的人都是相熟,他的身份,定然不简单。 紫天衣见韩飞这般模样,心中思索了好一阵,才能确定对方并非是在欺骗自己,而是真的不清楚此事,心中便更为奇怪了,一个连紫薇阁最盛名的规矩都不清楚的少年,到底有什么样的身份,才能让那位北阁阁主如此礼待有加,甚至安排此处入住呢。 时间一晃,便是五日过去了,这五日中,韩飞难得的安静下来,既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忧心烦恼的事情,也不需要在提心吊胆的防备别人来追杀他,而且最为关键的是,始终有一位美人相伴左右,虽然性子有些清冷,但比起那块木头一样的封一剑来说,要好多了,至少很养眼。 若是没有那时而躁动不安的阳脉,让他心中始终悬着一个大石头,不能彻底放松外,他如今的日子,算是这十几年来,最为安逸享受的时候了。 这天,韩飞与紫天衣坐在石亭中,观赏着怎么看都不会腻歪的百花盛宴,紫天衣突然轻声道: “韩兄,今日我便打算离去了。” 韩飞微微一怔,看了看对方柔美娇艳的脸庞,心中虽然多少有些不舍,但还是轻笑一声道: “紫仙子本就是陪同在下来此的,能够多留这些时日,在下已经感激不尽,既然仙子有事要走,在下自然不敢挽留。” 紫天衣对此话只是一笑置之,她这几日留在此地,本就是为了近一步观察韩飞到底有何秘密,但这五日来,却一无所获,反倒是被韩飞那有些混不吝的性格所吸引,感观好转不少。 紫天衣想了想,轻声道: “此前本就打算宴请韩兄,始终未曾有机会,今日我打算在徽山下的邺城略备薄酒,全当是离别践行。” 韩飞想了想,点头道: “按理说践行本该是我请才对,但紫仙子都这么说了,我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紫天衣微微颔首,不再多言,韩飞靠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倒也没有说话,二人一时间反倒是安静下来 与此同时,在徽山脚下,缓步行来了两道身影,却是一个儒生打扮的中年人,和一个身穿暗红劲装的靓丽少女,二人走的并不快,如同闲散游荡一般,慢慢悠悠的向着山脚下走来。 快到徽山紫薇阁那块立碑前,儒士样的男子停下身子,看了看遥遥远在顶峰的七层宝楼,嘴角微微扯了扯,轻声道: “圣女殿下,你确定那两个人就在紫薇阁吗?” 一旁的少女,容貌靓丽,腰间还有一块红菱缠绕,正是玉罗刹,她看了远处的紫薇阁一眼后,坚定道: “天魔前辈,我是亲眼看着他们上去的,这几日来,未曾见其下来过。” 中年儒士轻声笑道: “那就好,只要人在,就跑不掉的。” 第70章 天魔登山 韩飞和紫天衣,坐在石亭中,静静赏花,互相皆不言语,紫天衣是本就清冷少言,韩飞却是心中另有他事,也无心与对方套近乎,但突然间,整座徽山响起了阵阵钟鸣声,一共一十八下,一声强过一声。 韩飞微微皱眉,站起身来,看向那钟声传来的方向,赫然是山腰大殿处,他听得钟声急促沉重,不知是何故,紫天衣也突然上前两步,却微微变色,轻声道: “这是紫薇阁遇到重大危机时才会用的天警钟,而且连敲一十八下。” 韩飞转头问道: “一十八下有何说法不成?” 紫天衣沉声解释道: “紫薇阁以钟声示警,以数量来告知紧急情况,六下最轻,其次是十二下,最高为十八下。当年紫薇阁被五大豪族围攻,也不过敲了十二下,今日却十八下最高示警,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韩飞皱眉道: “去大殿看一眼就知道了!” 二人说罢,都是动身快速向山腰处的大殿而去 就在片刻之前,山脚下,儒士打扮的天魔与玉罗刹二人终于走到此处,然后便遇到了先前阻拦韩飞上山的四位门外弟子,正要询问二人意图,天魔只是淡笑着说了一句要去山上找人的话。 四人当然不肯,正要阻拦,但下一刻,天魔只是简单的踏出一步,四人全部横飞了出去,其中三人当场毙命,只余下最后一人,在濒死之际,将示警信号射向空中,随后气绝身亡。 天魔只是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切,甚至故意留那人一口气让他示警,若是就这么简单上山,可不是他的风格,他就是要告诉紫薇阁上上下下,他天魔来访,若想阻拦,大可上前一试! 下一刻,紫薇阁隶属北阁的三百八十六人尽皆从山腰处奔腾而下,迎上了正在缓步上山的天魔二人,看着视若无人的天魔,毫不犹豫摆出了名震天下的紫薇北斗大阵。 足足三百八十六位阁中高手组成的大阵,号称知武境下,无人可挡一击之力,乃是紫薇阁数十年来最为厉害的护山阵法,当年五大豪族因为不满紫薇阁霸占徽山,收集各族秘闻之事,联袂而来,想要让紫薇阁交出秘闻,一共来了不下八百好手,其中近百人都是江湖上颇有名声的武林高手,甚至还请出了三位知武境和一位气海境的强者打头阵。 最终,除去那位气海境的高人,凭借一己之力闯过登山后被北阁阁主击败而回,其余所有人,全部败于这紫薇北斗大阵下,一时间让其名声大振,在无人敢缨其锋芒。 而今日,三百八十六人满员而成的紫薇北斗大阵,所面对的却只有那一袭长衫布袍的儒士打扮男子,自然是气势更甚,阵法组成,便是气贯如虹,三百多炳长剑挥舞之下,剑气森然! 天魔面带笑容,眼神平静中带着一丝冷然,只是踏步上前,堂而皇之的迎上了大阵所在,下一刻,三百多炳长剑同时出鞘,飞剑而来,剑气灌入之下,长剑气势如虹,剑气凌然,直奔天魔,要将其当场斩杀。 世间皆知,跨入知武境后,劲气外放,身前三尺有罡气护体,可不惧刀剑近身,但今日这三百多炳长剑飞驰而来,莫说近身三尺,便是连对方身前三丈都未能达到,竟是接连爆碎,化作碎末散落一地,而天魔依旧只是踏步而行,甚至没有任何其他动作,一步踏出,长剑崩碎,两步踏出,三百多人都被一股无形气浪所荡,即便相互借力,依旧横飞一片。 三步踏出之后,所谓的紫薇北斗大阵荡然无存,只剩下三百多名紫薇阁北阁弟子,躺在地上,哀嚎不断,那一脚虽未踩在他们身上,但所带动的天地之力,却如同被重锤砸中一般。 天魔仅是踏出了三步,便将所谓的气海境下可无敌的紫微北斗大阵轻松瓦解,下一刻,他依旧笑意盈盈,带着玉罗刹继续登山而去,而在山腰处,密切观察的北阁弟子,眼见此人如此霸道可怕,立刻敲响了最为严重的十八响天警钟。 当韩飞二人来到大殿时,大殿只剩下那位西阁女阁主上官玲珑还在,正面色凝重,听手下之人的汇报,其余三位阁主却都不在殿中。 上官玲珑看到二人后,直言道: “来人是罗刹门的天魔,紫仙子,罗刹门先前与你天圣宗为了龟甲玄经,有不小的冲突,此次前来可是与此有关?” 紫天衣并未惊讶紫薇阁是如何知道此事的,因为当今天下,整座江湖除了叶星士以外,紫薇阁是最为厉害的情报之地,不管是百多年前的江湖秘闻,还是现如今的天下大事,没有紫薇阁不知道的。 她微微皱眉,最后缓缓点头道: “若真是罗刹门的天魔,那很有可能是为了此事而来,不过奇怪的是,为何会是天魔前来,这个老魔头可是有足足三十年未曾出过罗刹门半步了。” 上官玲珑深深看了紫天衣一眼后,轻声道: “据我的消息得知,天魔在一个月前就离开了罗刹门,具体为何不曾知晓,没想到竟是直接来冀州了。” 韩飞心思微动,大概清楚了现在的情况,没想到罗刹门此次动作竟如此之大,先后出动了玉罗刹,地魔,血魔还不够,就连那位仅次于皇甫魁的天魔也出动了。 他随即心思一转,上前一步沉声道: “此间事情要说的话,也是我的问题,此次前来冀州,除了给老祖送信外,我也是为了给紫仙子护送龟甲玄经而来,这天魔多半是冲我来的,连累到紫薇阁,是我的错,若紫薇阁不愿惹事,可将我交出,我绝不怪罪。” 紫天衣惊讶的看了韩飞一眼,此事说到底也是她天圣宗与罗刹门的事情,韩飞完全可以抽身而退,现在却是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让紫天衣万万没想到。 上官玲珑深深看了一眼韩飞,她如何能看不穿韩飞的那点小心思,他明知道,单凭老祖要他留下这一点,紫薇阁就断然不会将他放弃,此话无非是让紫薇阁断了用紫天衣来化解的念头,替对方解围,沉默了片刻后,还是冷声道: “不必了,这里是徽山紫薇阁,我不管罗刹门与你们有何恩怨,但是敢擅闯我紫薇阁,单凭这一点,我们便不会轻易与他罢休,否则,这座江湖还有我们的容身之地吗?” 说罢后,上官玲珑转身向着大殿外走去,走到门口处时,还是停下脚步道: “你们二人最好赶紧去山巅处的七层宝楼那里,在事情未解决前,都不要出来!” 上官玲珑不再多言,而是加快脚步向着山腰处的山门方向走去,此刻,三位阁主都已经赶赴那里,不管是谁,都断然不可能看着天魔那般气势嚣张的一路闯入他们大殿,这对他们而言,也是最大的侮辱。 紫薇阁半山腰处最下口的山门处,三大阁主全部到场,此刻一改常态,各个气势汹涌,眼神凝重,看向那个还在悠闲自在的缓步上前而来的天魔二人。 南阁阁主眼神狠厉,上前一步怒喝道: “来者止步!” 此话如同闷雷作响,响彻整个徽山上下,气机随着话音落下,更是掀起一阵无形劲风来,竟然是一位气海境巅峰的武道高手存在! 天魔对此话充耳不闻,甚至对站着的三人视若无睹,只是不紧不慢的走着,但他每走一步,天地都有一声闷雷响动,周边气浪如海啸般向四周弥漫,而且随着他越发靠近,而变得越发汹涌起来。 南阁阁主王震见对方丝毫未曾理会自己,脸色颇为难堪,但面对那位老魔头汹涌而至的气机,竟是不敢轻易上前出手,东阁阁主李斯最为冷静,此刻也是朗声喊道: “阁下可是罗刹门天魔前辈,前辈为何无故闯我紫薇阁!” 天魔轻笑了一声道: “老夫来找个人罢了,干嘛如此紧张,紫薇阁四大阁主来了三个,是想要阻挡老夫吗?” 李斯缓缓说道: “天魔前辈想找何人,晚辈可帮前辈找来,但前辈这般不闻不顾闯我紫薇阁,实在有些不讲道理,不如前辈先停下来,我等商议一番如何?” 天魔朗声笑道: “我要找何人,自己去找便是,何须与你们商量,你们若想阻我,大可一试,老夫好些年没活动筋骨了,正巧手痒的紧,不过你们这几个家伙还不行,让杜长生那个老家伙来还差不多。” 王震立刻脸色一变,怒喝道: “我家老祖名讳,也是可以随便叫的吗,即便你是罗刹门的坐下四大魔头之首,也断然不可!” 天魔依旧缓步上前,但听到王震此话后,却冷笑一声道: “聒噪!” 下一刻,他右手向前一挥,王震只感觉一股劲风在身前炸裂开来,他气海境巅峰所创造的护体罡气如同纸糊的一般,瞬间破碎,而他本人也被一击之下,身形向后划出十数丈远,脚下台阶纷纷炸裂,划出一道深可见尺的痕迹来。 王震刚刚停下身体,便是呛出一口血来,脸色红白转换,也是有一丝冷汗留下来,心中不无震惊,江湖传闻这位老魔头,在西荒之地,性格多变,喜好不定,最凶残时,曾一人杀尽了西荒一城之人,最终引起蛮国震怒,被西荒皇族所追杀,却被他反杀了上千兵马,最后还是遇上了皇甫魁,几次交手皆败后,才归顺了罗刹门,至此做了罗刹门的四大魔头护法之首,实力仅次于皇甫魁。 现在看来,传言果然不假,他一个气海境巅峰的高手,连对方随手一击都未能全部挡下,这老魔头的实力,只怕至少都是不灭境的巅峰存在了。 终于,就在天魔即将走到山门时,那位一直不曾出声的北阁阁主段四海,脸色凝重,却缓步上前,沉声道: “先前两位阁主与前辈商谈,前辈都拒绝了,晚辈不善言辞,也知道前辈不愿交谈,但前辈既然要闯山,我作为护山之人,即便拦不住,也只能倾力而为了。” 说话间,他的气势一涨再涨,竟是瞬间突破了气海境,天地隐约有异象而生,周身气机凝重如实,方寸天地皆有罡气盎然! “咦?” 天魔的眼神终于亮了一下,饶有兴趣道: “这紫薇阁四大阁主,最为厉害的竟是不是主杀伐的南阁,反倒是你这位护山的北阁之主,竟然真的达到了不灭境,有意思!” 段四海此刻再无先前与韩飞笑脸相迎的样子,反倒是一脸冷峻之色,也不多言,而是脚下一踏,顿时山间震荡不止,他右手握拳,向前摆出一个姿势来,沉声道: “风起荡山巅!” 下一刻,方圆十丈内的山路碎石,残剑断刃,全部飞荡而起,继而凝聚在他身侧,与他周身劲风相互交融,一道拳势笼罩天魔与他自己本身,地面层层碎裂开来,竟是将李斯与王震都逼得不得不向后闪退数十丈远。 天魔身后的玉罗刹也同样无法抵御此拳势下的天地气机威压,不得不向后极速退却开来,直到即将落下山脚,才停住步伐,在劲风呼啸的山间路上,眯着眼看向正在气势凝聚,一触即发的二人,眼神中满是凝重与深思。 天魔呵呵笑了一声,轻声道: “这一拳的架势不错,气势也有,千万别虎头蛇尾,我就站在这里,让你打上一拳,看看你能做到哪一步?” 此话一出,哪怕是脾气极好的段四海,也是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无论如何,他可是不灭境的修为高手,纵观整座江湖上,也是没几个人,自己深居简出,不与外人打交道,这一身修为几乎无人知晓,今日被这天魔所逼,不得不显露真身,既然如此,他这一拳,便要将这二十多年来的隐忍尽数打出,方才无愧! 一念至此,段四海暴喝一声,终是出拳了,一拳递出,整个徽山震颤不止,山间小路寸寸断裂,天地云雾都瞬间压下一瞬,拳势如滔滔江河,汹涌灌入大海一般,疯狂倾泻而出,带动山间落石断刃直奔天魔而去! 第71章 紫薇老祖出手 拳势如海,奔腾而下! 段四海的这一拳递出的瞬间,整座徽山都开始微微颤动,而从他递拳之处开始,往下延伸的山石台阶开始层层碎裂,一路而下,直至天魔身前,最终停留在他身前三尺处。 这一拳的威势极强,以至于被先前气机波动,震退到山脚下的玉罗刹都无法睁开双眼,只能强行运转真气,抵挡那一拳过后,带来的余威,即便如此,依旧是艰难无比,险些落下山去。 至于直面这一拳的天魔本人,却依旧是负手而立,那拳势所带动的断刃山石,到了他身前三尺距离后,尽数化作齑粉,消散于天地,而拳势所至的劲气四射,也从他身旁两侧划过,将四周的山体崩碎开来,发出阵阵爆响之声,不绝于耳。 惊天动地的一拳过后,场中已然是一片狼藉,山石碎裂,石阶坍塌,四周都是龟裂痕迹,再看天魔本人,在如此凶猛的一拳下,他却只是离开原先的位置不到半丈的距离,处于上方的段四海的脸色微微一变,自己倾尽全力的一拳,竟然只是让这位大魔头不过是后退了三步而已。 这让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自己并非是那些拔苗助长而成的空架子,这一身不灭境的修为都是实打实的凝练而成,不管是任何人,都不可能再吃了自己全力一拳后,还能如此安然无恙。 而当他将目光放到了天魔脚下的时候,却眼神微动,似乎明白了什么,天魔的脚下那些石阶看似还完好如初,但以段四海的眼光,如何能看不穿,那些石阶早已化成粉末,甚至连此处的地基都开始层层断裂,这位天魔竟然可以将他先前那拳势惊天的一拳之威,尽数用不知名的手段化解到了地下。单凭这一手,对方的修为实力便远胜于他! 段四海微微苦笑一声,看来这位曾经名噪一时的天魔,果然名不虚传,实力当真是可怕至极,但即便如此,段四海依旧不准备就此退让,他身为护山之人,若此时退让,那便再无脸面做那北阁之主了。 天魔看着重新凝聚拳势,做出了攻击姿态的段四海,轻笑一声道: “先前那一拳的威力不错,可惜还是差了点意思,拳势已足,拳意不够,比起那个青州罗家的小子,差了可不是一星半点,既然我接过你一拳了,你也接我一掌如何。” 说话间,天魔抬起右手,没有任何起势的动作,脚下一步跨出,就这么直直的向对方拍去,这一掌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威力,更没有段四海先前拳势凝聚时的惊天动地,但却让段四海的眼神一缩,感受到了极大地危险,那一掌近乎将天地之势全部凝聚与掌间,别人或许感受不到,但他却如同面对整个天地压缩而来,威势之强,令人心生胆寒。 段四海大喝一声,面对如此威势的一掌,他怎可能坐以待毙,真气凝聚之下,又是一拳递出,竟是直接迎了上去,以攻对攻! 拳掌并未相交,而是停在了一丈之外,双方的劲气全部浓缩与此间,一时间,劲风如龙卷般呼啸开来,卷动着山路上,无数的碎石漫天而起,以二人为中心,疯狂卷动,四周数十丈内,根本无法站人,以至于东阁阁主李斯与南阁阁主王震,两位已然达到气海境修为的高手,都是立刻闪退开来,一退便是近乎百丈远。 天魔与段四海的僵持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下一刻,天魔微微一笑,身形踏步向前而去,段四海拳势不退,但整个人却被生生逼得向后划去,脚下不动,地面之上的山石台阶全部碎裂消失,整个山路上,多出了一道数尺见深的拖痕,一路而上,所过之处,四周山体爆裂,树木折断,整座徽山被烟雾所弥漫,摇摇看去,一道尘烟直奔山腰大殿而行,快如闪电一般! 终于,在山腰处一声轰然炸响之下,一路被逼退到山腰演武场的段四海终是抵挡不住,被这一掌直接拍飞出去,如同离弦的利箭一般,直接撞入了大殿之中,发出震天响动,以至于整座大殿都微微颤抖。 而这位扬言要上山而来的天魔,也成功的站到了紫薇阁的演武场上,正笑眯眯的环视四周那些还在呆滞中的紫薇阁弟子们,他说要上山,那便无人可拦,哪怕是号称十宗之下的第一门的紫薇阁,也断然做不到。 韩飞与紫天衣一直在大殿中,还不曾离去,先前天魔将北阁阁主生生打入殿中,自然也被二人看在眼中,紫天衣的神情凝重,韩飞虽然没什么表情,也是沉默不语。 上官玲珑带着一众弟子从侧面赶至演武场,同样神色凝重的戒备着,她更是站在最前方,虽然四位阁主中,她的实力最弱,目前不过只有知武境而已,单此刻面对天魔这样强大的存在,却并无退意。 不止是她,东阁李斯和南阁的王震也都纷纷从山下赶来,三人各占一方,隐约将天魔包围在中间,大有拼死一搏的架势,不仅如此,此刻数百名紫薇阁的弟子也都从四面八方赶来,围拢在四周,持剑而立,只是任谁都看得出这些人的眼中有惊颤之意。 天魔对此倒是不以为意,而是眼神透过烟尘,看向了大殿的方向,嘴角带起一丝轻笑来,悠悠道: “两只小老鼠找到了!” 说话间,他一步踏出,准备向大殿走去,围困众人立刻紧张起来,剑拔弩张,大有出手的架势,天魔却看也未看,只是他刚走出三步,却又停了下来,与此同时,山腰大殿处陡然掀起一阵无名狂风,狂风扫过,烟尘尽散,天魔转头看向了山巅的那座宝楼方向,双眼微微眯了眯,终于开口道: “杜兄,许久不见了,我来到你紫薇阁,为何不肯相见啊!” 演武场上的众人,都是神情微动,不由自主的看向山巅之处,片刻过后,山巅处传来一声微微的叹息声,缓缓道; “沈溪河,你从二十年前消失后,便再无出现过,今日突然来我紫薇阁,还大打出手,可半分没给我留情面啊。” 天魔轻笑道: “我来的目的,想必你也清楚,把那两个小家伙交给我,我就离开,如何?” 紫薇老祖似是沉默了片刻,随后缓缓道: “你来我紫薇阁闹事,还让我交人给你,把我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看来我许久不曾出山,你们这些个老东西,都快把我遗忘了,才敢如此胆大妄为!” 天魔闻言突然大笑起来,随后冷声道: “杜长生,不用在我这装神弄鬼,二十多年前,我都不曾怕你,更不要说现在了,换了你以前的脾气,先前早已出手,如今都被人打上山门了,你在这里磨磨唧唧了半天,都不曾现身,看来传言果然是真的,你这老家伙只怕已经无法现身一战了。” “你这般肆无忌惮的打我紫薇阁,也是存了试探我的心思,是谁让你这么做的?皇甫魁?还是那位神神秘秘的蛮国皇族。” 紫薇老祖缓缓说道,依旧没有现身的意思,天魔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不再废话,只是朗声道: “我来可不是跟你废话的,既然你无法出手,那我就将那两个小家伙带走了。” 说罢,他再不犹豫,转头向大殿走去,所有人立刻一拥而上,想要阻拦,却被他身前三丈的劲气直接震退,无一人可以靠近,哪怕是李斯与王震联手出击,也是未能破开丝毫。 站在殿中的紫天衣突然有些紧张起来,韩飞也是暗自握紧了拳头,眼神闪烁不断,时不时看向了那宝楼方向,紫薇老祖目前什么情况,只有他最为清楚,对方或许真的无法阻拦现在气势如虹的天魔,自己该如何是好,心中也是急速思考起来。 就在此时,又是一阵劲风荡漾,吹动在大殿之前,将那大殿之门关住,同时向着天魔而来,天魔站下身子,轻轻挥手一摆,那道劲风立刻消散不见,他又一次看向了宝楼所在,眼神冷然。 “人你绝不可能带走,既然你想和我打一架,我便如你所愿。” 宝楼之中,紫薇老祖的声音再此传来,却变得声如洪钟,气势凝集,再无一丝苍老虚弱之态,下一刻,整个山巅之处,气象变化,风云变色,阵阵山风四处呼啸。然后如同洪流一般,卷向了演武场的方向,气势如长河贯日一般。 天魔终于停下步伐,转头认真面对这道气机洪流,右手向前探出,虚空一抓,顿时将那股气流在身前三尺处停下,从身侧两边流逝,而他脚下的演武场青石再次碎裂开来。 狂风过后,场中已然多了一个黑衣老人,身形枯瘦,却目光如电,挺拔而立,身上竟是有如同山岳般的气势凝聚,随着他的到来,连山巅处的异象变化都随之一同出现在演武场上方,赫然正是先前韩飞所见到的紫薇老祖。 场中众多人,都被先前二人的交手给震的四散开来,见到此人出现后,立刻纷纷躬身行礼道: “见过老祖!” 天魔见到紫薇老祖,脸上笑意更甚,但眼中却多了一份凝重来,他轻声道: “多年未见,你竟然老成了这般模样,可怜!” 黑衣老人一手垂下,一手负后,淡然的看着对方,缓缓道: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有何好可怜的,反倒是你,一把年纪的人了,却越活越年轻,活成了妖怪的模样,才是真的可怜!” 天魔也不在意,只是冷笑一声,缓缓说道: “我已经好多年不曾痛痛快快打一架了,既然你肯露面了,也算好事,就是不知道,你这把老骨头,是虚张声势,还是真的有一战之力。” 紫薇老祖冷哼一声道: “能否一战,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也正好让我在领教一下,二十年前被排在武傍第八人的天魔沈溪河,现在到底是怎样的修为了。” 沈溪河不再多言,只是轻轻吐了一个好字,周身气机瞬间攀升,天地气象也随之变化,气息丝毫不比紫薇老祖差,四目相对之下,双方同时抬起一手,四周风云变化,整座徽山晃动不已,与先前段四海出拳那一刻,还要强烈百倍不止,仿佛要山崩地裂一般。 随着二人的气势越发浓郁,身形竟是开始缓缓飘升,虚空而立,在整座演武场的上空对持,而此刻的演武场,众人都无法站立场中,赶忙向四周散去,直到退去了数百米开外,才渐渐消去先前如同被山岳压倒般的感觉。 而在大殿中的韩飞二人,此刻却突然消失不见了,而在通往山巅的道路上,北阁阁主,正一手夹着一个,飞快向上狂奔而去,速度快如疾风。 不过片刻的时间,已然跑到山巅之上,随后他踉跄半步,险些摔倒在地,将二人放下后,更是呛出一口血来,看着依旧惊异莫名的二人,沉声道: “老祖先前与我传话,让我将你们带来,他老人家未必能挡得住那个老魔头,若是事情有变,你们二人就从宝楼地下的暗格逃走,我会守在这里,帮你们抵挡一阵。” 紫天衣皱眉道: “此事因我而起,我怎能独自逃走,即便不敌对方,也不能牵连你们紫薇阁才是。” 北阁阁主沉默片刻后,缓声道: “你说的这些,我不在乎,我只知道,这是老祖的安排,所以我就要执行,况且,对方未必就真的能胜得过老祖。” 韩飞自始至终都未曾说话,直到此时,他才缓缓出声道: “只怕老祖让我二人来此,就是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并非那个天魔的对手,我劝你还是早做准备。” 段四海瞪着韩飞道: “即便你是老祖的客人,我也不允许你这般污蔑我家老祖,他老人家的修为实力,岂是你一个尚未入境的小家伙可以看透的。” 韩飞看着激动的汉子,只是微微叹了口气,轻声道: “事到如今,你也不必遮遮掩掩,我与紫薇老祖攀谈过,他老人家的身体,应该是出了岔子,无法出手,对!” 段四海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一旁的紫天衣也同样有些惊诧的看向韩飞,终于明白,为何先前紫薇阁一直紧张兮兮,原来紫薇老祖真的出问题了。 第72章 一掌 紫薇阁演武场上,紫薇老祖与天魔二人虚空而立,虽未动手,但场中气势凝聚,风卷云动,一身磅礴气机尽数显现,脚踩虚空,天地变化,赫然都是踏入了明悟境的象征。 双方对峙近半炷香的时间,还是紫薇老祖率先动手,他单手虚空一揽,地面上立刻风起云动,竟是平地起龙卷,从一化三,在他身边四周化作三道龙卷狂风,成品字形环绕,气势之强,可谓惊人。 面对这一幕,天魔却淡然笑道: “还是这般老手段,无甚新意。” 紫薇老祖并未多言,而是探手一挥,三道龙卷呼啸而动,直奔天魔而去,天魔双手抬起,做虚抱之状,一身气机荡漾开来,将那三道龙卷尽数笼罩,然后双手齐齐向中间虚按,三道龙卷狂风受到无形之力的挤压,开始向中间靠拢,硬生生汇聚成一道,紧接着天魔猛然一按,那道龙卷狂风立刻被挤压溃散,消失天地间。 天魔哈哈笑道: “你打完了,该我出手了!” 话音落下,天魔右手抬起,一转手臂,向上虚空托起,整座徽山立刻颤抖起来,然后从演武场到山脚下的所有碎裂山石,全部腾空而起,汇聚在他身后,随着他手腕一转,却变成一道道石锥,足有近万道,密密麻麻浮在空中。 天魔眼神一寒,单手轻轻一挥,万枚石锥顷刻间激射向紫薇老祖,极为壮观,紫薇老祖脸色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冷峻,他并未有其他动作,只是抬起右手,向前一推,无数石锥冲击到他身前一丈之时,戛然而止,不管有多大的冲劲,也无法在近前一步,密密麻麻的石锥将紫薇老祖的身前全部占满,几乎看不到人影。 下一刻,紫薇老祖眼神微寒,右手虚空一握,那些石锥嘭的一声全部化作齑粉,随风而散 二人一番交手不分胜负,但却让场中其他的人近乎呆滞,这就是号称可以感知天地之力,为我所用的明悟境嘛,与不灭境虽然只有一境之差,却犹如天地之别。 天魔轻笑一声道: “好了,热身结束,也该出真招了!” 紫薇老祖冷哼一声道: “你且出招便是!” 天魔眼神微冷,手中虚空一探,山石再动,隔空汇聚而来,化作一柄石刀,他手握石刀,周身竟是散出一道杀意浓重的刀意来,然后虚空踏步而行,挥手一刀横斩而出,刀光化作残影,带着漫天刀气直奔紫薇老祖,这一刀从感观上看不如先前那些引动山石之力那般气势惊人,但紫薇老祖却明白,先前的手段都不过是样子好看,真正威势却一般,而眼下这一刀,将天地之力汇聚一刀之下,威势远胜先前所有招式。 紫薇老祖自然不敢大意,周身气机运转如风,他自身的气机之浑厚,本就是天下少有,别人号称三尺气墙,他却足有一丈壁垒,右手虚抬,向前一按,气机凝聚成盾,生生挡住这道刀芒,不让近前。 一刀未果,天魔只是冷笑一声,挥手又是一刀斩去,根本不给紫薇老祖半分喘息之机,紫薇老祖只是运转真气,化作天罡护在身前,抵挡攻击,却并未做出任何反击之意,让紫薇阁的其余众人都是看得暗自着急,也有些不明所以。 紫薇老祖自然是有苦自知,并非是他不愿还手,自身的情况,他自己作为清楚,因为一些原因,他现在体内的真气一直处于虚浮杂乱之状,先前几番引动天地气象交手,已然是他强撑而为,此刻,面对修为实力完全不在自己之下的天魔,莫说是还手,只是这样抵挡,已经让他十分费力,只是他表面却不动声色,就是为了迷惑对方,不让其看出真假。 只是以天魔的头脑,这样的办法自然不可能瞒得太久,迟早都会露馅,紫薇老祖此刻只希望能够多争取一些时间,让那个小子先行离开,那则一切都还有挽回余地,若是不然,真的让他被天魔带走或是杀了,那一切都完了。 演武场上的气氛焦灼,山巅之上宝楼前也一样凝重,段四海明显感觉到了不同寻常,对二人沉声道: “现在就走,不要停留!” 紫天衣虽然修为只有知武境,但身为天圣宗的嫡传弟子,眼界自然是超过常人,紫薇老祖只防不攻,显然有些力不从心之意,心中立刻明白段四海的意思,老祖落败,只怕是时间问题。 段四海直接打开宝楼大门,对二人示意,让他们顺着密道离开,二人对视一眼,也都赶忙向密道走去,只是刚到密道跟前时,韩飞突然愣了一下,脚步也停了下来,紫天衣有些疑惑,看着韩飞道: “为何不走了?” 韩飞犹豫了片刻,对紫天衣说道: “紫仙子,你先行离开,在下认为,若是二人都走,只怕会立刻引起那天魔注意,若是对方发现这里异常,恐怕会绕过老祖,直接杀来,到时候谁也走不掉。” 紫天衣皱眉,看了韩飞一眼道: “那你是何意?你想留下来吸引注意力?岂不是羊入虎口,自寻死路?” 韩飞笑道: “那倒也未必,如今东西在你手里,天魔的目的,最终还是此物,只要你走了,他也未必会对我如何,而且,我自有保命的手段便是。” 紫天衣深深看了一眼韩飞,以她的聪慧岂能相信韩飞这满是漏洞的言语,不过对方态度坚决,而且有些话说的也并非无道理,此刻不是纠结时刻,紫天衣轻声道: “既然韩公子执意如此,我就先行一步,你自己好自为之。” 韩飞笑着点了点头,看着紫天衣踏入密道后,立刻将暗格封住,然后深吸了口气,转身走出了宝楼,还守在外面的段四海,见韩飞又出来了,也是惊疑不已,怒声道: “你怎么又回来了?” 韩飞叹了口气道: “在下想了想,还是不愿意做那苟且偷生之人,再者说,天魔他们想要的东西,在紫天衣手中,只要她走了,我们未必有事。” 段四海怒道: “糊涂,天魔是什么人,向来喜怒无常,紫薇阁能否有事都不好说,何况是你这个本就牵扯极深的人,你这不是找死吗?赶紧离开,否则老祖现在所做的一切,岂不都是白费。” 韩飞咬了咬牙,认真道: “无妨,无非是与各位同生共死,在下年纪不大,却也不是贪生怕死之人,而且,我与老祖有约定,在未完成前,绝不轻言离开。” 段四海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小子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家伙,心中对他的好感也多了不少,但还是叹气道: “此刻非逞义气之时,你这小子看着挺机灵的,为何如此糊涂。” 韩飞不言语,但眼神坚定,却无动摇之意,段四海虽然着急,但也实属无奈,只能想着若后面天魔杀来,自己尽力阻挡一番,也算是全了老祖之恩。 韩飞依旧眼神灼灼的盯着演武场上那场惊天动地的打架,他表面看似平静,心中却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他又不是傻子,和紫薇阁也没什么生死交情,怎会真的要在这里与他们同生共死。按照他的性格,若是事不可为,早就溜之大吉了,而现在之所以咬着牙站在这里,只因为先前在进入密道前,听到了一个声音,只有短短一句话。 好好看戏,逃什么逃! 这淡然简短的一句话,却让他的心中瞬间不再平静,甚至是有说不出的激动来,因为这个声音他太熟了,十多年来,自己就是听着这个声音长大的。 臭老头来了,此刻就在这里! 韩飞好不容易才按耐住自己想要四处观望的冲动,臭老头既然没有现身,想必自有他的道理,二人相处多年,说不上心有灵犀,但心领神会还是做得到的,正因如此,他才会突然改变主意,而且在北阁阁主面前那般大肆演绎了一番。 有臭老头在,韩飞心中自然什么都不怕,对方既然让他不要走,那就说明,他根本不需要走,一切都在对方的掌控中,心中大定,韩飞再看远处的交战,都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开始用心去领悟对方的修为境界和展现出的一些技巧招式。 事情的结果,并未出乎韩飞他们所预料的,双方在交手一个多时辰后,紫薇老祖再也控制不住体内的真气暴走,气机突然散乱,天魔早就看出对方的不对劲,故意用这种钝刀子割肉的办法,不断逼压,一点点绞杀他的气机,等的就是他自己控制不住的这一刻,眼前顿时一亮,毫不犹豫的便是一刀斩去,刀芒破开罡气,将紫薇老祖生生劈出十数丈外,轰然撞向了山巅。 天魔狞笑一声,脚下一步踏出,便是直奔山巅而去,紫薇老祖此刻气机已然萎靡,靠在山巅宝楼之前,韩飞正扶着他盘膝坐好,先前在最后一刻,北阁阁主段四海,眼疾手快,在老祖砸向这里之时,飞身上前,硬生生扛着刀芒,接住老人,将他带回宝楼前,而他自己背后一片血淋淋的,同样是脸色苍白,气机散乱。 紫薇老祖见到韩飞未走,显然十分惊讶,更多的还是愤怒,急声道: “为何你还在此处,我不是让他将你送走吗?” 韩飞轻笑一声道: “老祖莫生气,不是段阁主的问题,是我自己不愿走。” 紫薇老祖眼神惊诧,看向韩飞如同看一个傻子一般,韩飞也不解释,只是抬眼看向那位已经凌空而知的天魔,眼神闪烁不已,面对如此可怕的存在,心中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 紫薇老祖也看到天魔来到山巅之处,不由叹息一声,自己已然拼尽全力,这小子自己找死,那他也没什么办法了,无非就是一起死罢了。 天魔扫了一眼气色萎靡,却眼神平静的紫薇老祖,又看了看他身旁的黑衣少年,嘴角带起一丝冷笑道: “你小子竟然没有趁机逃走,倒是有趣。” 韩飞站起身来,看着天魔道: “我为何要走,现在是你闯到别人家里,该走的也是你才对。” 天魔嘴角带起一丝冷笑来,轻笑道: “嘴还挺硬,不怕死吗?” 韩飞直视对方,也突然笑了,悠悠道: “谁不怕死,只是今天,到底该是谁死,还不一定呢。” 这句话让场中的三个人都为之一愣,紫薇老祖和段四海都以为这小子是不是太过紧张,已经吓傻了,开始胡言乱语了,天魔确实没想到对方竟然敢如此大言不惭,也不免有些欣赏他的勇气,幽幽道: “有点胆气,可惜太过愚蠢,连情况都看不清楚,若是你未曾与我罗刹门为敌,我今天说不定一高兴,还真就能放了你,但现在吗,我觉得还是杀了你更好!” 话音未落,天魔右手虚空一抓,韩飞顿时感觉脖颈处被人扣住一般,整个人向前飞去,眼神中也是闪过一丝慌张,但与此同时,耳中再度传来臭老头的声音,同样是简单的一句话。 “出掌打他!” 韩飞不假思索,运起全身所有真气,汇聚于掌中,回想着在云海山庄那一掌的场景,身体顿时热气腾腾,掌间气机凝聚,一掌就拍了出去,只是这一掌莫说比起先前紫薇老祖与天魔的交手,便是与那段四海的一拳来看,都是不堪入目。 天魔只是不屑的笑了笑,对这一掌连看都未看,根本毫不在意,一个连入境都未曾有的蝼蚁,也敢出手,他已经决定,将对方的四肢打断,在慢慢折磨至死,让他看清楚这个世界并非他所想的那般美好。 下一刻,韩飞的一掌便打在了天魔身前,只是却连三尺罡气都未曾破开,天魔眼神一狠,正准备下杀手,那股微弱的掌势却陡然一变,开始节节攀升,随后竟是引动天地异象,整座徽山为之晃动,天魔的眼中露出一丝骇然之色,来不及多想,直接甩掉韩飞,就要出手格挡。 但他的右手不过只是刚刚递出,便被掌势瞬间破开,紧接着,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被这一掌生生拍飞了出去,砸向山腰处的演武场中,刹那间,整个演武场发出震天巨响,已然多出了一个三丈深浅的大坑来,整座演武场,尽数龟裂成齑粉。 第73章 薛若海 随着先前的轰鸣声后,整座徽山都安静下来,韩飞依旧保持着出掌的姿势,站在山巅之上,而在他的身后,一位素衣长衫的老人,不知何时出现,负手而立,眼神平静而又淡漠的看着演武场的方向。 韩飞自己也呆滞了片刻,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去,那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他心中总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 此时,老人也终于将目光收回来,放到了韩飞身上,然后直接抬手给他了一个板栗,没好气道: “让你送个信,你可倒好,一路上没少折腾,牛鬼蛇神招惹了一堆。” 韩飞吃痛,龇牙咧嘴的揉了揉脑袋,心中却涌起一丝熟悉的温暖来,虽然和臭老头只是分开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但韩飞却感觉已经分开好久一般,终于又听到那熟悉的话语,看到熟悉的动作,那份难以言喻的心情,还是极为不错的。 “那也不能怪我啊,又不是我主动招惹的。” 虽然心情美丽,但韩飞还是下意识的嘟囔起来,老人瞪了他一眼,韩飞立刻缩了缩脖子,捂着脑袋,生怕老人再给他来一下,急声道: “臭老头,现在大敌当前,可不是算旧账的时候,你好歹分分时候。” 老人闻言,嗤笑了一声道: “大敌当前?就凭那个半吊子的明悟境,算什么大敌,你个没出息的小子。怕个什么劲。” 老人这话说得霸气无比,韩飞闻言都不禁咧了咧嘴,敢如此小觑一位动则山摇地动的明悟境高手,这话也就这臭老头敢说。但是联想到先前那一掌,虽然有偷袭的嫌疑,但一掌就将那位不可一世的天魔拍飞出去,也足以说明,自家这位臭老头的确是一位强的不能再强的大高手了。 而在二人说话的同时,先前还打算强行动手的紫薇老祖,也同时松了口气,看到眼前这位长衫老者,心中那块大石头也算放下了,自己这次总算没赌错,既然这人到了,那紫薇阁此次定然无忧,莫说是天魔,哪怕是他们门主皇甫魁亲至,也无用。 此时,演武场上的碎石轰然四散开来,紧接着劲风扫过,烟尘散去,天魔略显狼狈的身影,出现在演武场的大坑中,他的嘴角带着一丝血迹,抬眼向上方看去,眼神既有怒气又有惊疑之色。 “何方高人到场,出手偷袭算个什么本事,可敢报上名来?” 天魔没有盲目动手,而是站在深坑中怒声喝问,声音如雷鸣,响彻在徽山之上,老人看都未看对方,不耐烦道: “这罗刹门的人怎么都喜欢聒噪。” 随即,他随意一挥袖袍,顿时一道劲风划过,化作狂风席卷而出,顷刻间将整座演武场笼罩,威力之强,远超先前紫薇老祖那一手平地起龙卷,天魔脸色大变,周身罡气涌动不息,身形虚空而起,后撤而退,这才勉强避开这一击。 直到此时,老人才缓缓说道: “想知道老夫是谁,自己上来看,至于偷袭,就凭你也配,先前那一掌就是给你一个小教训而已,老夫真想打你,不过就是一巴掌的事。” 天魔此刻心神凝重,从刚才这两下,他已然看出对方是一位实力极强的存在,只怕在明悟境中,也是抵达巅峰,只是却闹不清楚,当今天下的明悟境巅峰高手,也就是那些武傍之上的几位了,对方又是谁? 天魔眼神一寒,以他的傲气,自然不会就这样被吓退,脚下虚空一踏,瞬间攀至山巅之处,终于看清了老人样貌,心中不免有些惊疑,并非是武傍中的任何一位,可对方的气势之强,竟是让他隐约有些胆寒之意。 “阁下到底是谁?” 老人挑了一挑眉毛,轻声道: “你想知道?” 天魔眼神微寒,沉声道: “不管你是谁,先前大言不惭的话,已然触怒我了,即便你的修为不弱,但我沈溪河难道还怕了你不成?” 说话间,天魔陡然一甩衣袖,天空传来一声惊雷,整座徽山开始颤动起来,如同地龙翻身,不管是演武场,还是山脉各峰,无数山石凌空而起,在其身后汇聚一处,最终竟是凝聚出一座不大不小的山丘来,足有三十丈高,十来丈宽,将整座山巅尽数笼罩其中,此刻,天魔再不压制自己明悟境的修为,一身气机荡漾如海。 面对如此惊人的一幕,老人的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只是扯了扯嘴角道: “花里胡哨的,你说老夫的话是大言不惭?” 老人一句话说完,人便突然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已然出现在天魔的上方,右手抬起,就这么一巴掌拍了下去,几乎在他出手的一瞬间,四周不管是凝聚翻涌的山石,还是席卷的狂风,全部都为之一停,仿佛天地顷刻间静止下来,而随着他巴掌的落下,场中所有人都未曾看到,整座天空都齐齐往下一沉,如同下坠一般! 下一刻,老人的巴掌便毫无停顿的拍在了天魔的脑袋上,那些汹涌澎湃的罡气,连半分阻挡都未曾做到,天魔只觉得周身气机瞬间散去,巴掌拍下的瞬间,竟是发出一声骨裂之声,双腿齐齐跪倒在地,就连那座庞大无比的山丘,都瞬间崩塌,四散消失。 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风消云散,老人的身影已然回到了韩飞身旁,而先前还不可一世的天魔,此刻双膝跪地,低头下垂,在他膝盖之处,地面出现一道道延伸纵横的裂纹来。 他艰难地抬起脑袋,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未曾说话,先是喷出一口血来,这才散去了最后一道积压在体内的混乱真气,苦涩道: “刚才那一掌,是翻天?你是薛若海!” 此话一出,场中其他人倒还没什么,韩飞的心中却掀起了巨浪来,臭老头是薛若海?那位五十年前无敌于天下的江湖第一人? 他不禁下意识的向自家臭老头看去,眼神中充满了不敢置信的惊诧之色,甚至回想起,自己在黄石小镇还曾问过他关于薛若海的事情,那时对方的样子平静无比,丝毫看不出有任何迹象。 老人嘴角带起一丝笑意,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缓缓道: “没想到你未曾见过老夫,却知道老夫的掌法。” 天魔嘴角苦涩,依旧有些惊疑不定道: “你不是失踪了吗?” 老人也就是薛若海,只是不屑的哼了一声道: “老夫只是懒得理会江湖上的这些个破事而已。” 天魔突然仰天笑了起来,随后摇头道: “不亏,不亏,输给五十年前便是传说的人物,倒也不算辱没了我。前辈动手杀了我。” 薛若海冷笑道: “杀你?你还没资格死在我手上,带着你那位小女娃娃,该滚哪滚哪去,别再来烦老夫。” 天魔一听对方并未要杀他的意思,心中微微一动,还是强撑着站起身来,艰难抱拳道: “那就多谢前辈不杀之恩了。” 薛若海理都未理,天魔犹豫了片刻后,咬牙问道: “还有一事,在下斗胆问上一声,前辈的修为到底是何境界了?” 薛若海只是淡淡道: “这话,你不妨回去问问你家那位圣主。” 天魔先是有些疑惑,随即醒悟了什么,惊讶道: “我罗刹门先前宗门的那场大战,是您造成的?” 薛若海没有回答,但天魔的心中已然有数,不敢再多言,抱拳之后,转身下山而去,先前被薛若海那一掌打在头顶,虽然不曾将他气海经脉尽毁,但也打散了他一身真气,使得他现在连简单的虚空而行都无法做到。而这都还是对方手下留情的结果,如若不然,真的那一掌用了全力,只怕自己早已魂归天外。 看到天魔离去后,紫薇老祖也站起身来,缓步走到薛若海的身前,缓缓道: “好在你来得及时,否则,今日紫薇阁恐将大难临头。” 薛若海瞥了他一眼,见他周身气机混乱,气息起伏不定,随口道: “念在你先前还算用心护持那臭小子,我就不计较你跟叶星士那老鬼联手下套,引我入局的事了。” 紫薇老祖脸色有些尴尬,苦笑一声道: “我就知道,这样的事情,瞒不住你。” 薛若海冷笑一声,缓缓道: “我若不是遇到了那个酒鬼,只怕还未曾反应过来呢。” 紫薇老祖只是苦笑连连,却也不敢多言,薛若海倒是没有在与他计较,而是转头看向有些呆滞的韩飞,敲了一下对方脑袋,韩飞回过神来,瞪着薛若海,怒声道: “臭老头,你为何骗我?” 薛若海没好气道: “我何时骗你了。” 韩飞激动道: “在黄石小镇,我问过你薛若海的事情,你为何不告诉我,你就是薛若海。” 薛若海哼了一声,淡然道: “你只是问我是否知道薛若海,何曾问我是或不是了,别在这里装模作样了。” 韩飞气结,却对这个强词夺理的臭老头毫无办法,不过得知对方是薛若海后,心中其实激动大于生气,毕竟这个名字,相当于一座巨大无比的靠山,更何况,先前臭老头那番出手,无不在说明,自己以后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去小心翼翼的算计了。 眼看臭老头没上当,韩飞也不再演戏,而是叹了一声道: “也好,也好,小爷以后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拉虎皮扯大旗了。这下看谁还敢欺负我。” 薛若海冷笑一声,打击道: “你别想的太美,老夫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三十余年,名号是否还管用,暂且不说,你觉得你自己还有多少时间可以让你挥霍吗?” 说到这里,韩飞终于不在言笑,看着薛若海,认真道: “都说到这了,臭老头,我的确有很多事情想要问你,特别是关于我这所谓的天生阳脉一事,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了。” 薛若海眉头微挑,看了看韩飞,轻声道: “果然已经知道了,不过也是,这么长时间,只怕这阳脉发作应该越发频繁了,你知道也是迟早的事。” 说到这里,薛若海上前两步,转头看向远处的阳光,淡淡道: “事情都准备的差不多了,的确是时候将一切都告诉你了。” 一旁的紫薇老祖沉声道: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去宝楼的第七层!” 薛若海点了点头,率先向宝楼走去,韩飞紧跟其后,紫薇老祖在最后,他走到宝楼前,看向还候在一旁的段四海道: “去下面收拾一下残局,不要让人知道薛老兄来的事情,明白了吗?” 段四海心领神会,抱拳应了一声,便匆匆下去了,紫薇老祖这才踏入宝楼,随手关上了宝楼大门。 宝楼的第七层,韩飞和薛若海,还有紫薇老祖都各自坐在一角,韩飞眼神认真的看着薛若海,他等了这么长时间,终于等到揭开一切的这一日了。 薛若海也并没有说太多废话,而是直接讲述起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韩飞自幼被薛若海带走时,就被他发现乃是天生阳脉,随时都会暴毙而亡,薛若海本着尝试的心态,用自身浑厚的真气与高深修为,暂时保住了他的性命,却无法维持长久,特别是随着年龄增大,这份真气便会越发伤害身体,所以他才开始传授韩飞武学之法,将自己的紫阳真诀传授于他。故而才能让韩飞自己用真气护体,抑制阳脉的反噬。 但这般做法无异于火中添油,起先或许还能抑制,但也无形中也为阳脉积蓄了更多反噬之力,越往后,则会越强,直到韩飞的身体再也无法承受,所有积蓄的反噬之力则会一起反扑而来,瞬间将他吞没。 十年前,薛若海苦无解决之策,只能带着韩飞到处游历,寻找办法,无意中遇上了紫薇老祖,得知对方为了让自己踏破明悟境,寻求最高入道之境,修行道家太上忘情的极阴法门,以至于阴阳之力无法平衡,身体转为玄阴之体,真气暴走,险些走火入魔而亡,被薛若海出手救下。 后来薛若海受到邀请,在与紫薇老祖探讨解决良策时,心中萌生了一个想法,用阴阳逆转的颠倒之法,将紫薇老祖的一身极阴真气灌入韩飞体内,助他冲击开封闭阴脉,同时平衡阴阳,或许可以破开天生阳脉。 但如此一来,一是韩飞的身体恐无法承受这般恐怖力量灌入,稍有不慎,便是直接爆体而亡,二是紫薇老祖若是功法散尽,也会毙命当场。 最终在薛若海多番研究思索之后,定下了一个极为大胆的计划! 第74章 叶星士布局 既要镇守住韩飞体内情况,让他不至于被强大的真气冲击爆体而亡,又要能保住紫薇老祖的性命及修为,他想起了千年前的一种阵法,偷天换日,这种阵法在天地人三种阵法中,为天阵第三的存在。 可以遮掩天机,阴阳逆转,故而被称为偷天换日阵! 好在薛若海本就博学广识,对此阵法也知道一二,再加上紫薇阁有无数失传已久的各类秘法介绍,相互映照下,大概弄懂了阵法原理。 此阵法,除了需要一位实力强大的高手在一旁护持,还需要一些秉承天地而生的气运之物,做以压阵之物,配合上一些天材地宝,以及最为合适的时间地点,哪怕有一样稍有差池,都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这才有了十年之约的开始,当时的韩飞自身的真气还远不够与紫薇老祖的玄阴之力相互融合,而可以帮助二人的天材地宝也都尚不齐全,薛若海根据自己的判断,定下了十年时间,一来帮助韩飞尽快修行真气,让他有足够的的天阳之力,一边帮紫薇老祖镇压玄阴之力,让他将其控制在一定的程度。 而薛若海自己还找到了叶星士,让他为自己寻找几样东西,其中一样便是叶星士后来给韩飞的清魂宝珠,而在这里面,最重要的则是那个能够秉承天地气运之物,经过薛若海数年的打探下,终于得知,在西荒之地,有千年前遗留下来的半块九龙壁,自古帝王若是想要一统九州,所要争夺的第一样物品,便是这九龙壁,素有得九龙壁者,得天下这么一说。 其中原因,皆因为九龙壁中含有天地气运之力,特别是九州气运,近乎尽在其中,千年前的大周圣朝,便是拥有九龙壁,才有了近千年的统治威力,而在大周王朝末年,九龙壁因为一场争端被毁,导致天地气运不稳,故而周朝走向灭亡,其中有着不可推脱的责任。 而当今的大夏皇朝,先皇灭四国而一统九州,其中除却文臣武将齐心协力,又有春秋名将相辅,自然也少不了得到了半块九龙壁的原因! 故而,薛若海带着韩飞来到黄石小镇,一待就是五年时间,就是为了确定这九龙壁所在之地。 韩飞坐在一旁,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臭老头花费十年时间,走遍九州大地,所谋划的都是为了能够帮自己解开这所谓的天阳之体,而自己却一概不知,甚至,他今日才第一次知道自己苦修十余年的功法,名为紫阳真诀,怪不得每当施展时,都觉得体内如同有一团烈火燃烧。 韩飞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开口问出了埋藏在心中最深处的问题。 “为何?” 就这么简单的两个字,薛若海却十分清楚,他指的是什么,双眼也是闪过一丝复杂之色,随后缓缓沉声道: “期初,不过是抱着尝试的心态,后来,也许是年纪大了,相处的时间长了,心思多少也有些变化。” 他说到这里,看了看韩飞,又将双手搭在腿上,缓缓道: “你自幼便是性子执拗,能吃的苦,也能忍得住气,偏偏天性开朗,还是个心思聪慧的小子,我看着你长大,总想着,这样的小家伙,多半不该这么早死,既然不该死,那就不要死,世间万事,没有绝对一说,我薛若海从微末中崛起,在武道不存之际,破武境,证天道,虽不敢说是后无来者,却也是前无古人。所做之事,何曾不是无人尝试过。” 韩飞深吸了口气,又叹了口气,道理都明白,可做起来,却太难了,这样的问题,此刻他并不打算去深思,所以转而问道: “既然一切都是你的计划,为何叶星士去黄石小镇,你会惊讶?” 薛若海淡淡看了紫薇老祖一眼,这才说道: “因为,在我的计划中,并没有让叶星士又或者是紫薇老祖来寻我这一项,我的原本计划中,叶星士直接将清魂宝珠带去紫薇阁,便可以。” 韩飞皱了皱眉,随后想到了什么,突然说道: “叶星士在你的计划上又做了其他的布局。” 薛若海冷笑一声道: “这没什么不可理解的,叶星士那个老鬼,在棋盘上,号称收官即无敌,但众人皆知,他最擅长的却是棋盘外的算计,我利用他来寻找清魂宝珠,他反过来利用我去布局算计西荒蛮国,也算是一报还一报。” 韩飞还是不明白,这事情怎么又牵扯到了西荒蛮国身上,薛若海见状,冷笑道: “你不明白也正常,他这番布局,本就是随手而为,你在里面,也只是一颗无关轻重的棋子,就连老夫我也是在西荒才想明白的。” 韩飞突然来了兴趣,轻笑道: “反正眼下闲来无事,不妨说来听听。” 薛若海斜眼看了一眼紫薇老祖,也是哼了一声道: “也好,老夫尝试复盘一局,正好你这老家伙也在,若是有差错之地,也可帮着校正校正。” 紫薇老祖闻言,不禁苦笑一声,薛若海只怕是认定了自己和叶星士一起联手设局引他入套,此刻不管说什么也没用了。 薛若海盘膝而坐,手指在膝关节处,轻轻敲打,同时缓缓说道: “这回来一路上,老夫也想了很多,这盘棋,只怕叶星士在五年前就开始布局了,我没记错的话,五年前,西蜀剑阁那个酒鬼就莫名跑到了西荒那边,一年前,厉风行也突然坐镇雍州城,而半年前,江湖传闻武傍重新排名时,厉风行或许会压在罗家那个小武痴的头上入榜,所以,那位罗武痴也从青州远赴西边雍州。 再到一个月前,叶星士突然来到黄石小镇找我,告知了九龙壁所在之地,同时,一年多前约定好的西域佛门密宗护送龟甲玄经一事,却突然在西荒走漏风声,结果就是,罗刹门出手抢夺,东西却让那个天音宗的小姑娘带走了。本该主导此事的天魔,却被那位早早等候的那位酒鬼拦住,而皇甫魁也被老夫所挡,至于那所谓的地魔和血魔,毫无意外的遇上了有望进入下届武傍十人的厉风行和罗家武痴,嘿,就这么简单一战,称霸西北之地二十余年的罗刹门中顶尖高手,几乎损伤殆尽。” 薛若海说到这里,眼神也是微微闪烁,他抬起一只手,翻手轻轻盖下,幽幽道: “叶星士这个老鬼,不动声色,只是随意落下几子,就将称霸西北二十年的罗刹门拿捏手中,这份布局能力的确为人称道。” 韩飞心中恍然,随即却有些背部发寒,那位看起来温和可亲的说书老人,却在算计人心一事上,有如此可怕的手段,实在是令人胆寒,不仅叹声道: “被这样一位高人算计,罗刹门也真是倒霉。” 薛若海却冷笑一声道: “区区一个罗刹门,还不值得叶星士花费这么多心思来用五年时间布局陷害,老夫所想没错的话,这场棋局,不过只是刚刚开始,叶星士真正的目标,应该是罗刹门背后西荒蛮国才是。” 韩飞闻言,想起先前薛若海所说的话,心中也是微微一动。 薛若海闭着双眼,不紧不慢道: “这十来年里,西荒与我大夏看似和睦相处,互不干扰,却在暗中厉兵秣马,枕戈待战,双方在沙场上迟早要有一场较量,这是国战,绝不会由任何一方会退缩,叶星士却突然出手,将蛮国少有的几位足以用一人之力改变战局的顶尖武道高手,全部重创,我看这是在为两国之战做准备才是。特别是皇甫魁的身份本就特殊,本身为蛮国皇族,这番打击,对皇室也多少会有些冲击,而我所料不差,他接下来的布局,多半都会与西荒的军武两方面有关才是。” 韩飞不由暗自咂舌,这位叶星士的胃口可真不小,若真是有这样的手笔,未免太壮观了些。 薛若海看了看紫薇老祖,问道: “我若是没猜错,叶星士那老家伙五年前就已经知道了九龙壁在罗刹门,之所以老夫在黄石小镇探查了五年都未曾有结果,也是你们二人出手阻挠的,不愿让我提前知晓的缘故,都是为了他给今日布局做准备,所以,他才会不远万里,来到黄石小镇找我,又故意将清魂宝珠给韩飞,只是为了能够让我安心去西荒,拿走九龙壁的同时,也帮你们拖住那位唯一的变数,皇甫魁。” 紫薇老祖苦涩一笑,还是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经真相大白,再不承认也没意义了。 薛若海的眼神微微一冷,他缓缓说道: “老夫最讨厌被人利用,好在叶星士还算聪明,并未打算隐瞒于我,但他算计老夫在先,若只是事后通过那酒鬼的嘴来告知一声,就以为此事可以过去的话,只怕也没这么简单。” 紫薇老祖心中苦笑,此事他最多也就只是打了打边鼓,所有的事情都是叶星士一手安排,要问罪的话,自己可就真是太冤枉了! 韩飞此刻却突然想到了一事,他有些迟疑的说道: “或许,叶星士已经想到了这一点。” 薛若海微微皱眉,沉声道: “怎么说?” 韩飞从怀中将那颗被装在玉盒的玄阴朱果拿了出来,递给薛若海,同时说道: “在凤城之时,我曾受到叶星士点拨,参加云海大会,得到了此物,他说让我将东西给你,你便会明白。” 薛若海拿过玉盒,将其打开,眼神顿时一亮,先是沉默了片刻,随后却是哈哈大笑起来,摇头道: “这个叶老鬼,当真是越老越成精,什么都被他想到前面去了,知道老夫知晓后会追究,用一颗上清门堪称至宝的玄阴朱果来做赔偿,倒真是恰到好处。” 韩飞反驳道: “这严格来说,可不是他的赔偿,而是我自己拼命夺取的。” 薛若海不屑的讥笑一声道: “你可知道玄阴朱果在整个江湖上,都是传说之物,上清门中,此物为第一至宝,一个小小云海大会,说到底不过只是一些二流门派挤破头来争取那么一点可怜地位罢了,也配让上清门拿出此物?这其中,叶星士还不知付出了何等代价,才获得了此物。” 韩飞先前便有所猜测,听到薛若海的清晰分析后,也算是彻底弄清楚了心中的所有疑惑,自己只怕这一路,都在叶星士的算计之中,这位深不可测的说书人,自己以后还真要万分小心才是,说不定哪天被他直接算计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韩飞甩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看向薛若海道: “那如此说来,我们倒也不算亏。” 薛若海瞪了他一眼道: “应该是对你小子来说,不算亏才是!” 韩飞尴尬的笑了两声,这件事最后的受益人,还的确真就是自己,这话还真没法说,他心中当然清楚,臭老头折腾这么多,甚至不惜跑到西荒罗刹门去跟那位当今天下武傍第二人的皇甫魁较劲,都是为了自己,心中自有暖意流过,只是有些事情记在心中便是,说出来就显得矫情了。 “那如今万事俱备,我倒是很好奇,臭老头,你那个什么偷天换日的大阵,有几成把握能成功?” 薛若海想了想,随后说道: “为准备之前,最多只有三成把握,经过这十年的筹备,有了九龙壁和清魂宝珠,算是有了五成,现在加上这颗玄阴朱果,算是五成半。” 韩飞不仅抽了抽嘴角,无奈道: “你折腾了十年,只是增加了两成多一点的几率。” 薛若海冷笑道: “你以为这两成很容易?你可要清楚,这天阳之体,千百年来都未曾有人成功破解过呢,哪有这么多万全之事,有一半的成功几率,就足以让很多人为之拼命了,你小子还不乐意?” 韩飞叹气道: “我哪敢不乐意,再说了,就算我不乐意,也没得选啊。” 薛若海轻声道: “你从出生开始,就注定没的路可选了。” 韩飞沉默片刻后,还是忍不住问道: “若失败了,我的结果” 薛若海毫不犹豫的冷冷说道: “会死,而且死的很难看,尸骨无存!” 韩飞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随后猛地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悠悠道: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事情到这一步,伸头缩头都是一刀,那还不如拼一把算了,反正这十来年已经是赚得了,怎么算都不亏本!” 第75章 开阴脉 薛若海看着站起来的韩飞,挑了挑眉毛,问道: “想好了?” 韩飞则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轻笑道: “在凤城和诗儿分手的时候,那位上清门的清虚老祖曾告诉我一句话,天道多舛,生死无常态,皆在一念间,当断则断。” 韩飞下意识挠了挠头,继续说道: “或许那位老神仙真的算出了什么,此刻回想起这句话来,我觉得颇有道理。” 薛若海只是眯了眯眼,随后说道: “既如此,宜早不宜迟,三日后,我们便开始施行,臭小子,好好享受这三日。” 韩飞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摆了摆手,转身走出了阁楼,薛若海笑骂了一句,臭小子,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紫薇老祖在一旁眼神反倒有些复杂,叹声道: “这孩子的心性足够坚韧,实在是难能可贵,此番计划,老朽哪怕失败,最多也就是一身修为尽费,有那气运镇压,至少这条老命多半能保住,可这小子若是有半点失误,可就是必死的结局,哪怕再怎么心性开朗,能够如此坦然面对,也是殊为不易的。” 薛若海难得露出一丝笑容来,他喃喃自语道: “若非如此,老夫也不会这般费力去做这半点不讨好的事情,现在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一半看天,一半看他自己了。” 韩飞离开宝楼后,便看到有一人守在宝楼下面,这次倒不是北阁阁主,而是上次带着他前往千花阁的弟子,对方看到韩飞,立刻跑上前来,恭敬行礼,态度比之上次还要恭敬许多,韩飞不必多想,就知道一定是那位北阁阁主又交代过了,不过也是,以他那看似忠厚,却老奸巨猾的情况,看到臭老头的修为后,岂能不有所表示。 “韩公子,阁主交代我,您出来后,就让我跟着您,看您有任何需要吩咐交代的,都可以安排给在下去做。” 韩飞闻言只是笑了笑,随口道: “我没什么要交代的,就是有些累了,要回去睡一觉,还烦请带路。” 那位弟子立刻在前头领路,带着韩飞向千花阁的方向走去,其实韩飞住了这么多天,怎会不知道路,只是他也看出来了,自己要不给这位小哥安排些事情干,只怕对方没法交差,自己也会弄得尴尬,故而才随口一说。 回到千花阁的厢房,韩飞几乎没多想,一头躺倒在床铺上,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的千花百艳,随后闭上双眼,什么都不去想,很快就进入梦乡了。 三天的时间,几乎一晃而过,这三天中,韩飞除了赏花看景,就是和臭老头下棋打趣,又或者与那位有意跟他攀谈的北阁阁主闲扯,反正是怎么开心怎么来,至于三日后的事情,他刻意的不去多想。 不过时间终究会过去,三日后,韩飞还是主动来到了山巅七层宝楼处,薛若海一大早就站在此处,此刻正遥望着远处徐徐升起的太阳,并未转身,而是轻声道: “来了?” 韩飞走到他身旁,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也一起并肩站着向太阳看去,薛若海轻声道: “不怕?” 韩飞迟疑了片刻,还是轻声道: “怕!” 薛若海笑了起来,他终于转过头来,拍了拍韩飞的肩膀,轻声道: “这才对嘛,怕就是怕,这偌大的天下,谁又敢说自己真的就一点都不怕死。这没什么好丢人的。” 韩飞转过头来,看着这个陪伴自己十八年的老人,嘴唇动了动,却没说话,薛若海却似已经明白了什么,他的眼神微微复杂,同样沉默了片刻,这才说道: “其实,老夫也怕。” 韩飞抬眼看去,薛若海叹道: “我与你说过许多话,或许有真也有假,但至少有一句话是千真万确的,我这把老骨头,还指着你能给我养老送终呢。” 韩飞的眼神终于微微波动,他看向远边的太阳,轻轻道: “我怕死,但我更想活!” 薛若海未曾言语,韩飞突然嘴角扬起一丝笑意,继续道: “我一定会给你养老送终的!” 薛若海看了看韩飞,韩飞也转头向他看去,眼神中除了笑意,更多的却是坚定,薛若海终于哈哈笑了起来,随后说道: “好,老夫等着!” 韩飞的心终于不再摇摆,身体也似乎放松了不少,他不再多言,而是率先向宝楼中走去,薛若海紧随其后。 这一次,二人并未登顶宝楼最上面的第七层,而是直奔地下而去,紫薇阁除去四位阁主以外,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在宝楼地面之下,竟是还有一层,这里没什么秘籍撰文,只有一个巨大无比的空旷之地,四周被近百根粗壮的石柱所支撑着。 此刻就在这片空旷之地,一个有些古朴而又奇特的法阵,已然成型,而紫薇老祖,就盘膝坐在阵法中心处,薛若海和韩飞先后走了进来,此处除了紫薇老祖外,只有一位北阁阁主段四海在,对方看到韩飞二人后,抱拳行礼,韩飞恭敬回礼,薛若海却视而不见,紫薇老祖见到二人来了,对段四海轻声道: “按照我先前所说去做!” 段四海应了一声,立刻快步离开了宝楼,紧接着,韩飞便隐约听到了钟鸣声,心中不禁微微奇怪,此刻响警示钟是为何,而他不知道的是,紫薇阁从他们二人踏入宝楼那一刻起,彻底进入了最为严密的戒备防守之势,山门紧闭,四脉弟子几乎全部守在山腰之下,四位阁主,除了西阁的上官阁主,坐镇山腰处外,其余三位阁主,竟然都全部汇聚于山巅之处,将宝楼三面护持起来。 外界发生的事情,韩飞既不知道,也没心思去了解,此刻对他来说,是人生中最为重要的时刻。 生或死! 紫薇老祖对韩飞招了招手,韩飞走到近前,同样盘膝坐下,紫薇老祖轻言道: “话就不用老夫再多说了。” 韩飞点了点头,紫薇老祖还是多说了一句道: “稍后不管发生何事,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坚持住,让自己的意识不要溃散。” 韩飞深吸了口气,依旧只是认真的点了点头,没有再开口,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此刻他是真的无话可说。 紫薇老祖抬眼看向了薛若海,薛若海守在阵外,突然一挥手,从袖口立刻飞出一块巴掌大的物件,却是一块玉璧,上面断断续续刻着三条张牙舞爪的飞龙,此玉璧出现瞬间,天地的气息似乎都变得压抑起来,整座徽山上空,更是出现了极为奇特的一幕,晴空万里之下,竟是雷霆闪烁,狂风呼啸。 而薛若海则是双手微微向着虚空一按,天地气息立刻被全部拘束在这宝楼之中,徽山之上的气象变化才开始渐渐消散,紧接着,薛若海沉声道: “臭小子,将玄阴朱果服下,然后运转紫阳真诀,将其在体内炼化!” 韩飞闻言,毫不犹豫,立刻将那一直拿在手中的玉盒打开,将里面的玄阴朱果一口吞下,顿时一道阴柔至寒的力量开始如溪水长流一般,向自己体内的五脏六腑,全身经脉开始流动起来,所过之处,竟是寸寸结霜,几乎刹那间就要将他的身体冻成冰块,韩飞赶忙运转紫阳真诀,一股热流从体内游走,与那阴寒之力开始做抗衡,只是这一热一冷之下,韩飞本人自然是万分难受的。 但韩飞的眼神中却透着一丝坚韧之色,咬着牙,一言不发,只是默默运转功力,脸上时红时青,显示出他此刻正在竭力炼化的状态。 当韩飞终于可以控制这股奇异的阴柔之力后,还未等他松口气,薛若海一挥手下,顿时二人之下的阵法发出一道奇异的光芒,开始运转起来,韩飞只觉得全身陡然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所控制,仿佛要抽走他的灵魂一般,刹那间,整个人都陷入了混沌茫然之中,紫薇老祖在这一刻, 周身的气机也突然毫无保留的爆发了,一股强大到令人无法直视的威压,瞬间在此处爆发,但却被这阵法生生困住。 紫薇老祖双眼变成了全黑之色,他枯瘦的右手微微抬起,猛地一指点在韩飞的天灵穴处,以二人为中心,整个阵法中出现了一道青光璀璨的光罩,将二人包裹其中,然后他周身所有的气机与真气如江河入海一般,开始汹涌的向韩飞的身体里冲击而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韩飞的口中发出,哪怕他竭力控制自己,但当紫薇老祖那股真气汹涌而入的时候,他整个人从五脏六腑到经脉全身,都如同被炸裂般的疼痛。 这一下,也将他从先前的茫然混沌中给彻底清醒过来,他的一双眼睛瞬间变得通红,整个人连脑袋的思绪都开始凌乱了。 而紫薇老祖的极阴之力进入到韩飞体内的那一瞬间,便毫不犹豫的向着他从未开辟的阴脉所在冲击而去,紫薇老祖一身修为何其浑厚,韩飞的阴脉虽然堵塞,却也丝毫无法抵挡,瞬间便有三条经脉被暴力冲击开来,这也是韩飞瞬间感受到如同被撕裂般的原因。 但这一下,却如同炸锅一般,让韩飞的周身阳脉立刻自我运转开来,包括紫阳真诀,也开始潜意识跟着运转,一股股狂暴的至阳至刚的力量开始在他身体里疯狂乱窜,韩飞的身体也变成了通红之色,就在此时,韩飞腰间一颗宝珠忽的飞了出来,在他胸前不断闪烁着青碧色的光芒,笼罩韩飞的身体,似乎是想要安抚那些狂暴的真气,但这一次,韩飞体内的真气如同被关押在体内的猛兽冲出了牢笼,再也无法控制,哪怕清魂宝珠竭力控制,也是收效甚微。 但当这股力量即将失控的时候,韩飞的体内先前被他平衡下来的阴柔之力,开始缓缓流淌开来,这些力量都是来源于玄阴朱果的阴寒之力,先前被韩飞用紫阳真诀所引导,都融合到了自己全身的阳脉之中,此刻如同在旺火中加入了一盆清水,与那些狂暴的炙热真气交融缠绕在一起,开始减缓他们的冲击之力,虽然微弱,却因为处处皆有,反倒是效果更好。 而薛若海见到这一幕后,也是眼神一动,立刻运转那块九龙壁,一道道无形无相,却蕴含天地伟岸的气运之力开始从九龙壁中渗透而出,最终化作三条青色苍龙,在韩飞与紫薇老祖身前环绕,所过之处,有天地异象凭空而现。 终于,随着气运之力的镇压,清魂宝珠的安抚,以及玄阴朱果的阴柔之力相融合,韩飞那逐渐暴走的真气,开始缓缓减弱,隐约有止住的架势。 而韩飞本人也是解脱了不少,先前那股狂暴之力的冲击,让他全身瞬间有炸裂之感,那股难以言喻的痛楚,几乎无法形容,若不是韩飞的神经足够坚韧,只怕那一瞬间便会失去神志。 但他的磨难并非是结束,反而只是开始,因为紫薇老祖在经过先前那一刻后,开始全力冲击他体内的阴脉所在了,下一刻,周身经脉撕裂般的痛楚,再度传遍全身。 韩飞的双眼瞪起,满是血丝,刚被镇压的真气又有了暴走的迹象,薛若海见状,立刻沉声喝道: “臭小子,现在就要看你自己的了,无论如何,你都不能放任真气暴走,时刻保持清醒,借助镇压,控制体内真气暴走的情况,直到阴脉全开。” 韩飞虽然被疼痛弄得大脑混沌,但薛若海这些话还是清楚的传到了他的耳中,他只能死死咬住牙齿,让自己的大脑保持清醒,然后竭力控制因为疼痛所带来的冲击力,让体内的真气尽可能不会暴动。 只是,此刻对韩飞来说,几乎是度日如年,不对,应该是度秒如年,只是短短半盏茶的时间,韩飞却感觉如同度过了无数个春秋一般漫长,可他却清晰的感受到,自己体内的阴脉,开阔了尚不及百分之一,这种无法言喻的痛苦,几乎要让他崩溃 第76章 初入知武境 “小子,你快着点,就你这么磨磨蹭蹭的,等咱俩到了,人家姑娘早就洗完走人了。” 中年汉子一边搓着手,一边对在后面慢慢悠悠的韩飞有些不耐烦的催促着,瘦小的韩飞瞪了瞪眼睛,不满道: “是你要去偷看隔壁姐姐洗澡,又不是我要去,你非拽着我干嘛。” 中年汉子嘿嘿笑了两声,挤眉弄眼道: “你这小子长得机灵可爱,带着你,万一偷窥被人家发现,把你丢出去,那些小娘子们一定不会追究的。” 韩飞气鼓鼓道: “不去,你这是拿我当挡箭牌,凭什么!” 中年汉子斜眼哼了一声道: “就凭你小子学了老子的两手绝学,老子可都没问你要学费呢,让你当个挡箭牌都是轻的。” 韩飞做了个鬼脸,嘲笑道: “你那什么两手绝学,都没个正经名字,而且不是逃跑就是偷袭的,一点都不光明正大。” 中年汉子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瞪着眼睛说道: “臭小子,看不上你倒是别学啊,是谁死乞白赖的求着老子教你的,好你个小家伙,这是翻脸不认人啊,你比你们家那个臭老头还不是玩意。” 韩飞跳着脚喊道: “我听到了,你说臭老头不是玩意,我一会就要去告诉他!” 中年汉子赶紧拉住他,轻声道: “别说,别说,咱俩谁跟谁,有话都好商量,是不是” “臭小子!” 一声威严的声音响起,将韩飞吓得一激灵,他转头看去,一道身影从远处过来,但不知为何却越来越模糊,自己努力看也看不清楚,但对方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楚。 “臭小子,快清醒一点!” 这声暴喝下,韩飞的双眼陡然睁开,没有竹林,没有中年汉子,空旷的地洞,古朴的阵法,身前漂浮的紫薇老祖,韩飞只觉得钻心裂骨的疼痛传来,这才彻底清醒,身后的声音还在耳旁回荡,他艰难地转过头去,看到脸色沉重的薛若海就站在不远处。 见到韩飞苏醒过来,薛若海才微微松了口气,急声道: “不要失去神志,一定要保持清醒,控制体内真气,一旦真气再度暴走,你便万劫不复了。” 韩飞额头上不断有冷汗留下,他当然感受到自己只是短短混乱的瞬间,体内的真气又开始涌动暴走,哪怕被气运之力连同清魂宝珠和玄阴朱果一同镇压,都即将抵挡不住。 他强忍着连呼吸都疼痛的感觉,极力控制住体内的情况,不让自己在陷入先前那种思绪混乱里,紫薇老祖漂浮在身前,手指依旧顶在他的天灵穴处,周身的气息比之一开始虚弱了不少,他将心神努力沉浸在体内,感受着自己身体的变化,天阳之力在阳脉中不断翻涌,继而被压制,阴脉之处,强大到无可匹敌的阴柔之力也在不断冲击,已经有将近三分之一的阴脉都被冲击开,如同破裂一般。 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韩飞早已没有了这个概念,他只知道自己似乎经过了几个轮回那般长久,长久到他无数次想要让自己晕死过去,却又强行压住这样的心情。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整整三个时辰后,紫薇老祖的双眸终于从全黑之色变回正常,他眼神冰冷,周身本来已然虚弱的气息,陡然再度强烈,随后一股庞大的玄阴之力瞬间全部涌入韩飞体内,一声爆裂般的动静从韩飞的体内传出,而韩飞也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叫之声。 同时一股极强的劲气化作劲罡,向四周疯狂席卷,地面的阵法竟是层层龟裂,四周的岩壁也开始出现裂痕,整座七层宝楼都晃动起来,如同要坍塌一般。 薛若海眼疾手快,周身气机瞬间攀至巅峰,抬手一挥,便是将这道霸道无比的劲罡生生压了下来,这才没有造成更大的动静,而紫薇老祖在这一刻,周身气机瞬间消散,整个人如卸了气的气球一般,瞬间萎靡下来,直接坐倒在韩飞对面,双眼无神,气息虚弱,整个人似乎又苍老了好多。 而韩飞则是进入了一个极为古怪的情况中,他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前方,眼中却没有任何神采,而是变成了一红一蓝两种颜色,周身一股股相互冲突的气机正在混乱不堪的到处四溢,盘膝而坐的身体不断颤抖着,脸色变得狰狞而又可怕。 紫薇老祖深吸了口气,极为勉强的说了一句, “阴脉已全数洞开,快帮他稳住体内真气相冲,否则,他恐怕还未消化这些力量,便先被这种反噬之力给化成灰烬了。” 薛若海自然看出了此刻的情况,也不多话,双手微微抬起,按向那块漂浮在空中的九龙壁,让整个九龙壁开始向下压去,一道道气运叠加而下,三道虚幻的青色苍龙也随之冲入到韩飞体内,清魂宝珠此刻似是受到影响,开始滴溜溜的不停在韩飞身前打转,发出一道道青碧耀眼的光芒。 薛若海更是欺身而进,一手控制九龙壁,一手却猛地按在韩飞的头顶天灵处,一道浑厚霸道到不可言语形容的恐怖真气,如同大海逆转翻下一般,汹涌而来,瞬间将韩飞正在四溢的真气全部逼回体内。 “空守灵台,阴阳互转!” 韩飞本人早已感受不到外界的任何情况,但他已经被这股力量封闭在内的心神,依旧清澈,薛若海这道直接传入心灵的传音,被他听得极为清楚。 韩飞心神被两股力量彻底隔离在外,他明明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体内的一切,却如同看客一般,无法控制一星半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股力量在互相征伐,自己的体内也被他们冲击的一片狼藉。 但是当他听到这两句话后,便开始不断尝试去冲破那层隔膜,想要掌控局面,一遍又一遍,他经过了无数次的尝试,终于,那如同坚实城墙一般的壁垒,出现了破裂痕迹,他继续努力去冲击,随着内心深处一声大吼下,壁垒化作粉末被彻底撞碎,一冷一热的两股阴阳之力瞬间也吞没了他的心神。 在两股力量的冲击下,他的心神似乎随时都会被覆灭,但却始终有一份清醒,保持在灵台空明处,就这样,凭借着这一点微弱的清明,一点一点掌控那些散乱的阴阳之力,开始回归体内,自行流转,阳之力转入阳脉,阴之力转入阴脉,也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那些阴阳之力彻底各回各家,不在四处乱窜,相互攻击,而韩飞也终于感觉到身体似乎回到了自己掌控的手中。 而在外界,韩飞身体四周疯狂涌动的气机也开始逐渐平息,双眼中的两股诡异之色也消失不见,反而是在他胸前之处,却多了两道痕迹,一红一蓝,如两条相互交缠的小蛇,化作一枚印记,凝聚在胸口处。 气机消散,那虚浮在头顶的九龙壁也随之掉落在他身上,清魂宝珠同样掉落而下,韩飞的双眸中也终于出现了神采,他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前的薛若海,却只来得及给他说了一句: “我成功了” 下一瞬,无尽的疲劳涌入他的心神,眼前一黑,便是直接软到,却被薛若海一把扶住,看着已然陷入昏迷韩飞,薛若海背在身后,始终捏紧的拳头,也缓缓松弛下来,脸上浮现一丝笑意,这小子没让自己失望,这一关,算是闯过了 五天之后,千花阁的石亭之中,薛若海与紫薇老祖二人对面而坐,二人面前的石桌上,摆放着一个棋盘,上面黑白棋子犬牙交错,一幅龙争虎斗的局面。 “看来,这几日的休息,你这老家伙恢复的还不错,现在如何了?” 薛若海的样子一如既往,平淡的表情,波谷不惊,反倒是对面的紫薇老祖,已然没有了先前在宝楼底层中的虚弱苍老,精神抖擞,面色红润,只是那头苍发依旧醒目。 “还能如何,散去了几十年修行的玄阴之力,虽然没有了反噬的痛苦,但也却成了个没什么用的糟老头子了。” 薛若海却冷笑一声道: “这话多少有些不要脸了,玄阴之力虽然散去了七七八八,但终归还留了一些于体内,跌境是不可避免的,现在能够让体内阴阳平衡,好歹保住了知武境,没有彻底跌出武道之境,未来还有希望破镜重圆,你就该偷着乐了。” 紫薇老祖嘿嘿笑了两声,算是认可了薛若海的话,然后感慨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境界可以重新修炼,这年龄可没法倒回去了,我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重回巅峰明悟境,我看是不指望了,看来我这辈子终究无缘冲击一下那所谓的入道境了。薛老哥,这入道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光景啊。” 薛若海看了看他,轻声道: “不可说,也说不了。” 紫薇老祖见他还是不肯去述说,也就放弃追问了,随后他转而笑道: “说起来,你家那小家伙到了现在都还没醒,也是奇怪啊。” 薛若海却毫不在意道: “没什么好奇怪的,先前生死一线,心神消耗巨大,再加上被阴阳之力困于体内,这都是正常的,连最难得那一关都闯过来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紫薇老祖黏住一颗黑子,随意放在棋盘上,眼神有些古怪,笑了笑道: “也对,是该好好休息一下,对这小子来说,一切都还只是开始,往后的日子,想要再向现在这样偷懒可就没工夫了,说起来,你一掌打退了天魔,大夏也好,西荒也罢,整座江湖都轰动不已,你这消失了五十多年的老家伙,重出江湖,可惊动了不少人啊,只怕我这徽山之下,已经有数不清的眼睛,都盯着呢。” 薛若海随手按下一棵棋子,淡然道: “那又如何?” 紫薇老祖轻笑道: “你当然无所谓,所以老夫才说你家那个小家伙只怕未来的日子可就不太平了,不过,这小子此次突破天阳之体,一身阴阳双脉尽数洞开,若是能够将其运转如意,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继承你的衣钵倒是足以了。” 薛若海缓缓说道: “对他来说,这不过是开始,未来的路要如何走,走到哪一步,就要看他自己了。” 紫薇老祖点了点头,不在多说什么 在千花阁的一间宽敞干净的厢房中,韩飞静静的躺在床上,突然间,他的眉头紧皱,紧接着猛然睁开双眼,整个人翻身而起,喘了好几口粗气。 定了定神后,他才开始打量四周,房间很眼熟,正是他在千花阁的客房,韩飞并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的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上次冲击阴脉的时候。 韩飞看到自己无恙,心中也微微松了口气,随即下意识的拍打了一下床板,紧接着,便是咔嚓一声脆响,整张床便是彻底坍塌碎裂,他自己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韩飞有些惊愕的揉了揉屁股,慌忙站起身来,都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起身时,下意识一挥手,不远处的那张四脚桌,顿时横飞出去,撞在房屋的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来。 韩飞惊疑不定,这才发现,自己周身的气机环绕,一道道劲气漫无目的的游走在身边,这种奇特的现象,让他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打量自己周身无形环绕的气机,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立刻抬起头来,盯着远处桌上的那个茶杯,探手虚空向前,尝试运转真气,手掌微微一抓,下一刻,远处的茶杯缓缓浮起,然后咻的一下飞入他的手中,却被他掌中的力道化成了齑粉。 韩飞先是微微愕然,随后却是一脸惊喜之色,没错了,刚才那一手,的确是劲气外放,隔空取物的手段,他竟然在莫名其妙之下,突破武道门槛,跨入知武境了! 一入知武,从此便不再是所谓的江湖武夫,而是真正的武道高人,这个不知道多少江湖儿郎打破脑袋都想要踏入的武道之境,他韩飞,也终于在这一日踏步而入,这种机缘,当真是想都未曾想到! 第77章 敌友行踪 常言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有江湖之地,最不缺的便是那些侠肝义胆,铁血柔情的奇闻异事,江湖之地,本就是是非之地,每过几年便有大事发生,也并非稀奇,但纵观大夏九州和西荒蛮国二十年来所有的江湖大事全部加到一块,都绝没有今年这一年多,也没有这么大。 先是那位名动天下,位列武傍第三的‘神枪无敌’以世间最年轻的武道强者身份,前往武极殿,挑战那位二十多年来稳坐天下第一的司徒振南,虽然最终未能成功,但这番足以震惊天下的举动,已然足够让人称赞。甚至有传言,司徒振南在与他交手后,也曾亲口说出,若是再过十年,你不弱于我的赞誉。 而这场引动江湖议论纷纷的打架风波刚刚结束,紧接着,便是称霸西北之地二十多年的西荒罗刹门,竟然被一位神秘人物打上了门去,一场架打下来,竟是将整个罗刹门宫殿尽毁,山门都碎了一半,打破了罗刹门所谓的雄霸西北无敌的传说,甚至隐约动摇了那位始终稳居武傍第二人的皇甫魁的位置。 两位武傍之上最强的存在,先后被人挑战完,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冀州徽山紫薇阁,被罗刹门二十多年未曾出山的天魔,杀上了主峰山巅,以至于让紫薇阁敲响了十八声示警钟鸣的事情,又一次震惊的整座江湖,而让众人万万没想到的却是,那位二十年前便是江湖顶尖风云人物的天魔,却被一位老人一掌就打下了徽山,甚至狼狈跌境而回。 紧接着,这位老人的身份便被揭露出来,竟然是那位在五十年前以一人之力便可威压整座江湖的天下第一人,薛若海! 若说当今天下,谁最厉害,整座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定然是那位常年闭关在武极殿的司徒振南,既是武傍第一人,也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 但要是说在五十年前,谁才是最厉害的,只要上了年纪的人,都一定会记得一个名字,薛若海,这位武道千年不遇的奇才,凭一己之力,打破武修一脉无法突破的瓶颈,以武证道,成为灵气稀薄之后,百年以来,第一位入境之人,武道五境,可以算是由他所创立。 故而当这位曾经威压整座江湖二十余年的老人,在销声匿迹三十余年后,再度重出江湖,所引起的轰动,不可谓不大,不管是位于山巅之上的那十一座顶尖门派,还是在九州各地的江湖势力,几乎都闻风而动,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第一时间,集中到了徽山之上。 在冀州之南,靠近西河之畔的一处小镇上,一位白衣如雪的少年缓步走到路边临街的一处茶摊前,随意挑了个位置坐下,立刻有一位腿脚麻利的小二踮着脚跑上前来招呼。 少年脸色平淡木讷,只是淡淡的说了两个字,“凉茶!”便不再开口。 此处小镇虽然不大,但走南闯北的人来来往往倒也不少,小二对此见怪不怪,笑着应了一声,便立刻跑回去端着茶壶,拿着茶碗,给少年添了一碗茶。 少年看着眼前的茶水,端起来默默的一口喝完,小二还要在倒,少年却挡住了他的动作,小二见状,将茶壶放在桌上,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了。 少年坐在茶桌前,抬头看向了西河之畔的方向,平静的眼神中划过一丝异样的精芒来,犹如一道剑芒一划而过,随后他又低下头来,看着茶碗发愣。 就在此时,他身旁的茶桌,两个扛刀佩剑的武夫,正在如火如荼的激烈争论着,声音之大,几乎盖住了临街四周叫卖的声音,也将白衣少年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要我说,肯定还是司徒振南强,那薛若海说到底,不过是五十年前的天下第一,如今早已老年迟暮,岂能和现在正如日中天的司徒前辈相比较。” “你说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武学之道,只看境界高低,修为深浅,跟年龄有何关系?按照你这个说法,司徒振南如今只怕也有六十好几了,就不是老迈?两位都被誉为天下第一,但你可要知道,在那位薛老前辈威震九州的时候,司徒振南也只是他下面仰望者之一,那位可是创出武道五境的人物,岂能弱于司徒振南。” 二人情绪激动之余,几乎都要拍案而起,一位向着当今的武傍第一人,司徒振南,一位却看好五十年前威震九州的薛若海,几乎各不相让,白衣少年也不由多看了两眼,虽然他不怎么喜欢探听江湖事,但这件事传播之广泛,即便是他这样不闻世事的人,也已经知道了个大概。 他对于这二人谁比谁强,并不怎么感兴趣,反倒是对二人那深不可测的修为,颇有兴趣,只可惜,他们都不是剑道高手,否则,他一定会找机会与他们问剑一场。 听到那二人提起紫薇阁后,他却突然想到了自己那位不着调的朋友,似乎听他说起过,也是要往那里前去办事,不知道他的事情办的如何了,会不会碰上这位大人物呢? 白衣少年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这段时间,没有听到那个人在自己耳畔絮叨,自己竟然有些不适应了,明明只相处了一段时间,怎么会如此呢?或许,这就是那个家伙的过人之处。看起来不着调,却真的不怎么令人烦。 少年这般想着,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来,等自己今日问剑之后,或许可以去徽山那里看看他,一念至此,他嘴角微微上扬,竟是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要是让别人看到,定会大跌眼镜。 他端起身旁的茶壶,再给自己倒了一碗凉茶,一口饮尽,放下茶碗,又扔了几枚铜钱在桌上,起身便走,眼神坚定而又盎然。 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和韩飞分开之后,独自上路的封一剑,而他今日之所以来到这里,只因为,在那西河之畔,住了一位闻名冀州的剑道高手,位列于知武境巅峰,已然半只脚踏入气海境的冀州剑道魁首,柳溪川! 他要问剑柳溪川! 同一时间,冀州徽山之下的邺城中一家客栈里,头戴斗笠,身穿暗红劲装的玉罗刹,安静的坐在不显眼的角落中,端着酒杯,喝着酒,一言不发,而在她四周的相邻的桌上,还有许多江湖人士,也都围在一块,议论纷纷,所谈之事,也都只有一件,正是在不远处徽山紫薇阁上的薛若海。 玉罗刹在一旁听了许久,也观察了许久,当她听到薛若海和天魔如何交手,随后一战而胜时,眼中也划过一丝不一样的异色来,这些人虽然说的有声有色,仿佛身临其境,可只有她才知道,当时的情况到底是如何,哪里来的一战,从头到尾,薛若海只是出了一掌,就如他自己所说,只用了一巴掌,就将自负一世的天魔所有的骄傲和尊严,尽数打碎。 玉罗刹当时就站在紫薇阁的演武场边上,亲眼见证的这一切,现在回想起来,都让她有彻骨的胆寒,对方那轻松自如,随意而为的样子,生生映在她的脑海中,特别是天魔告诉她,薛若海就是那位将罗刹门拆了半个宫殿的神秘人后,更是印象深刻。 想到这里,玉罗刹却又突然想到了那个笑眯眯的黑衣少年,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那个杀千刀的色狼,竟然跟薛若海有如此不一般的关系,实在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玉罗刹正在暗自生气,手中不知不觉用力一握,竟是将手中的酒杯捏成了粉碎,杯子碎裂的声音,才将她从心事中唤醒,看到四周略微有些异样的眼神,她没有说话,而是起身就走。 快步离开客栈后,玉罗刹没有停留,直接离开了邺城,向着远处的林间小道而去,走了不知道有多久的时间,她突然停下脚步来,随后冷声道: “出来!”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身后传来一阵香风,紧接着一位紫衣霓裳的清冷女子便出现在她身后三丈外,竟然是紫天衣。 玉罗刹转过身来,眼神冰冷,看着紫天衣,冷冷问道: “你跟了我一路了,想干什么?” 紫天衣依旧是清清冷冷,看着玉罗刹不答反问道: “天魔跌境而回,你又为何要留在此地,还不死心?” 玉罗刹哼了一声,漠然道: “关你何事!” 紫天衣对她的态度没有丝毫怒气,只是轻声道: “只是有些好奇,你不想说,便罢了,我来只是想问你一事,在紫薇阁击败天魔的,当真是那位薛前辈吗?” 玉罗刹露出一丝讥笑之色,缓缓道: “我凭什么告诉你?” 紫天衣清冷道: “因为你没得选,或者说,你认为可以轻易从我手上走脱?” 玉罗刹眼神一冷,似乎就要动手,但不知为何,她盯着紫天衣,眼神闪烁了半天,终究还是没有真的出手,而是冰冷道: “正是薛若海!” 紫天衣眼神微动,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又问道: “他跟韩飞是何关系?” 玉罗刹这次没有在回答了,而是讥笑一声道: “你想知道,自己上紫薇阁去问他啊,你们不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吗?” 紫天衣淡淡道: “我与韩公子只是萍水相逢,关系并不算太密切。” 玉罗刹却嗤笑道: “是吗?真的只是因为关系不够密切吗?” 紫天衣微微皱眉,瞥了她一眼,轻声道: “你此话何意?” 玉罗刹哼了一声,不屑道: “我看你不是不想上山去问,而是不敢上山去问。” 紫天衣没有吭声,只是眼神更加清冷许多,玉罗刹却浑然不惧,反倒是饶有兴趣说道: “薛若海一掌打败了天魔之事,虽然闹得凶,可终归是在紫薇阁中发生的,知道的人除了紫薇阁就是我和天魔前辈,再有应该就是你这位趁机溜走的紫仙子了,紫薇阁从那一日起,闭山不见客,紫薇阁弟子没有任何人下山,我和天魔前辈也从未对外界说出此事,外界却传的如此之快,想来想去,只有是你这位去而复返的紫仙子,在山脚下看到了一切,然后故意散播出去的。” 玉罗刹越说越来兴趣,她直接掀开了兜里的黑纱,直视紫天衣,继续道: “你问我薛若海,不过是投石问路,其实你早就知道了,真正想问的,应该就是那个臭小子和薛若海的关系,真有意思,口中说着萍水相逢,却对他的事情如此关注,紫仙子还真是说一套做一套,不过我倒真是很好奇,你这么关注那个臭小子,难不成是喜欢他,我想还不至于,那就只可能是另有图谋了。” 紫天衣终于开口道: “说够了吗?” 玉罗刹哼笑一声,随意道: “怎么?被我说中了,要狗急跳墙了?” 紫天衣只是淡淡道: “我只是在想,一位堂堂罗刹门的圣女殿下,却像个未见过世面的村野愚妇一般,如此喜欢嚼舌根八卦,怪不得罗刹门会越来越不济事。” 玉罗刹的眼中划过一丝冷然来,但随即又化作了笑意,轻声道: “随你去说,我懒得和你斗嘴,你有何心思,与我无关,若是真想对那臭小子不利,我更是不会阻拦,反而会拍手称快,在一旁帮你叫好,不过,我还是想奉劝你一句,那个没皮没脸的臭小子虽然很讨人厌,但并不是傻子,相反,他很聪明,所以,你最好小心点。” 说完之后,玉罗刹有些不耐烦道: “好了,言尽于此,接下来,紫仙子是想要在跟我打一架,还是就此离去,大家时间都很紧,就不要耽误了。” 紫天衣深深的看了玉罗刹一眼,随后转身向远处而去,几个轻描淡写的纵身,便消失不见了,玉罗刹哼了一声,抬头看向不远处依旧耸立的徽山,以及在那山巅之上的七层宝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轻声低语道: “臭小子,咱俩的事情还没完呢,等着,迟早要跟你一起清算!” 说完之后,她也不再犹豫,转身快速离去 第78章 武道与武学 宝楼第七层中,韩飞盘膝而坐,周身气机荡漾,形成红蓝两色在周身环绕,整座宝楼之中,被罡气所笼罩,不知过了多久,他身上的气机陡然一凝,随后快速收纳于体内,四周的罡气也随之消散,他始终紧闭的双眼,终于缓缓睁开,一道精芒从眼中闪过。 韩飞先是静坐了片刻,这才松弛了身体,心中不由暗自惊讶,先前他一直运转紫阳真诀,窥探体内的阴阳双脉,发现脉络宽阔坚韧,而且在阴脉之中,那股几乎不可控制的汹涌之力,也让他为之震撼。 此时,距离韩飞苏醒,已然过去了三日的时间,通过这三天的适应,他终于可以初步掌控这份初入知武境的力量,只是每当他回想起先前看到薛若海时,对方告诉他的事情,就让他苦笑连连。 自己虽然过了第一关,成功打破了阳脉的生死限制,但还不等他喘口气,这第二关便接踵而至了,紫薇老祖修行了近百年的时间,一身玄阴之力的真气之强,远超他所拥有的阳脉之力,虽然助他成功打通了封闭阴脉,但也给他造成了不小的隐患,现在的他虽然阴阳双脉尽数贯通,一身真气浑厚,远超寻常武道强者,但所谓的阴阳平衡却是依旧未曾达到,相反,以前是阳脉反噬,现在则变成了阴脉反噬了。 薛若海看似随意轻松,却说出了一句让韩飞心惊胆颤的话语来。 阴阳平衡乃是武道之始,也是武道之终,若你不能在五年内解决这个问题,那等待你的,便是最终化成万年冰棍的结果,而且,这次跟阳脉的情况还不一样,阳脉反噬,会十分频繁,而阴脉反噬则完全相反,五年内,只要你不过多动用阴脉之中蕴含的那股强大之力,便不可能反噬,但时间只要一到,所有的反噬之力会顷刻间将你覆灭,不会再有半点补救机会。 韩飞闻言,只觉得目瞪口呆,他以为臭老头筹备那么久,加上自己吃了那么多的苦,险些丧命当场,算是度过了自己最大的一个难关,却不曾想,竟然只是难关的开始。 当他苦笑着问薛若海,可有办法解决时,薛若海和一旁看戏的紫薇老祖,都是露出一个怪异的表情,随后告诉他,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他想办法在五年内将紫阳真诀修行到紫薇老祖所传授的玄阴之力一样强,就可以了,换句话说,他要在五年内,将自身修为一举突破到不灭境,才能勉强保命。 这句话让韩飞彻底无语了,他修行了十多年的时间,最后还险些丧命,也不过才踏入了所谓的知武境,现在要让他在五年内,连破两境,踏入不灭境,这话说出去,只怕这世间所有人都只会当成一个笑话来听。 要知道,那位号称近十年来少有的武道天才,厉风行,从知武境到不灭境,花了十二年的时间。 哪怕是薛若海,当年被称为千百年来的武道第一人,在无人领路的情况下,十八岁入知武,二十四岁入气海,二十八岁入不灭,三十五岁踏入明悟境,即便有摸索前进的原因在其中,但从知武到不灭,也整整用了十年时间。 纵观百年来江湖所有高手,用的时间最短的,也只有那位现在武傍第三,有神枪无敌之称的大夏军伍第一人,年仅二十八岁,便已经是明悟境的顶尖强者存在,十五岁便入知武,十九岁入气海,二十三岁入不灭,二十八岁入明悟,已然号称天资之高,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往后数百年之内,再无人可以比肩的存在,也足足用了八年的时间。 韩飞绝不会认为自己的天资之高,还能超过开创武道的薛若海,更不要说那位江湖评价之高还在其上的存在。所以,他才会如此苦涩。 不过好在,韩飞的性格天性乐观,倒也不会为此愁眉苦脸,反倒是更加坚定了的信念,自己好不容易闯过了第一关,此刻又怎会轻言放弃呢,况且,毕竟还有五年时间嘛,虽然紧张了点,倒也不是全然无希望。 上一关,是臭老头花了十年时间帮他过的,这一关,轮到他自己闯了,不管怎么说,自己的命运,此刻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的,有了这一点,韩飞已经很满足了。 从那一天起,韩飞便开始了自己没日没夜的修炼,整整三天的时间,全部都待在这个宝楼之中,只是他发现,这样疯狂的修行下,最终效果甚微,阳脉之力的进展,甚至还不如自己上次从云海大会上一番争斗后来的多,便知道这样的办法,是行不通的,也停了下来。 韩飞皱眉思虑了片刻,觉得此事还是要找臭老头问个清楚,毕竟对方可是第一个踏入武道的存在,知道的东西肯定远远超过自己。 这般想着,韩飞不再犹豫,起身出了宝楼,看到守在一旁的紫薇阁弟子,对方看到韩飞出来,立刻上前躬身行礼,甚至还有些皇城惶恐。 到了今日,紫薇阁中,几乎没有不认识韩飞的存在了,毕竟这位身后站了一位震惊整座江湖的大人物,而且他自身还得到了自家老祖的传承,甚至有很多人说,此人乃是紫薇老祖钦定的紫薇阁未来继承人,故而没人敢对这位小爷有半点怠慢。 韩飞笑着问道: “我家那位和你们老祖在哪?” 那名弟子立刻应道: “两位老祖在千花阁下棋呢,这几日,他们几乎都在那里。” 韩飞点了点头,随后也是暗自叹气,自己在这里拼死拼活的修行,那位可倒好,自从来了这紫薇阁后,是彻底闲散了,每天除了下棋赏景,几乎没别的事做。 韩飞拒绝了那位弟子带路的要求,这紫薇阁说起来也待了快半个月了,他要是还能走错路,那才是出了鬼的事,几个快步之下,韩飞便一溜烟来到了山腰处的千花阁,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石亭中的白衣老人,但却没看到紫薇老祖的身影。 他快步来到薛若海身后,看对方盯着棋盘,然后随手拈起一颗黑子,放在两颗白子之间,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来,韩飞从他身后绕过,瞅着棋盘,左看右看了半天,然后想也未想,随手从另一方的棋盒中,拿起一颗白子,就要落下,但还不等他落子,便被薛若海轻轻一挥衣袖,将棋子打落回棋盒中,同时那不耐烦的声音传道: “就你那个臭棋篓子,不要瞎搅和。” 韩飞翻了个白眼,也不在乎,一屁股坐到了紫薇老祖的位置上,随意道: “杜老爷子人呢?” 紫薇老祖原名为杜长生,这一点,韩飞自然是知道的,自从他得知紫薇老祖将一身修为尽数灌入自己体内,从而跌境到了知武境后,心中还是由衷感激的,虽然对方此法也是为了自保,但终归自己获得了人家一身功力,故而对这位老爷子,他还是很亲近的,从那以后,便以杜老爷子相称。 薛若海未曾抬头,只是盯着棋盘,对韩飞看也未看,轻声道: “紫薇阁来了客人,那老东西去打发人去了。” 韩飞微微皱眉,能够让紫薇老祖亲自相迎的客人,那身份一定不简单啊,近期江湖上的各种传言,韩飞多少也都听到了些,知道有不少人盯着自家这位臭老头,甚至是盯着自己,不由问道: “是来探查你的踪迹的?” 薛若海淡淡道: “或许是,或许不是,但无所谓,反正有那老东西在,这都不是我操心的。” 韩飞呵呵一笑,这臭老头还真是会摆谱,不过以他的修为实力,身份地位,这样倒也不算稀奇,他没有在多问什么,转而说道: “臭老头,我这几天一直在苦修紫阳真诀,但是效果甚微,我感觉方法有误,给我说说呗。” 薛若海终于抬起头来,上下打量了韩飞两眼,嗤笑道: “三天才明白过来,算不得聪明,但也不是太傻。” 韩飞苦笑一声,这老家伙,跟以往还是一样的恶劣,不说上你两句,根本就没办法好好说话,好在韩飞倒也习惯了,毫不在意的坐在一旁,还一脸的笑意。 薛若海嘴角扯了扯,放下了手中的棋子,站起身来,渡步到花廊,看着满地鲜花,慢悠悠道: “你知道武道与武学的区别吗?” 韩飞皱眉,想了想,这才说道: “曾经听一位朋友简单说过,武道应该是武学之上的另一层升华境界,突破武学屏障之后的武修道路。” 薛若海回头瞥了他一眼,随意道: “说的不算错,但不够准确。” 韩飞耸了耸肩,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薛若海一定会告诉他原因的,正如他所想,薛若海停顿了片刻,便继续道: “寻常武夫,习武练功,无非是外练筋骨,内练真气,靠着日夜苦修,时间累积,一点一点打磨自身,从而修得浑厚内力,以及能够与人对敌的手段技巧,哪怕看似在高深的武功技法,说到底无非是速度再快些,力量再大些,终究逃不过人的范畴。” 韩飞闻言,微微皱眉道: “人的范畴?” 薛若海点了点头,继续道: “人类的力量终有极限,不管是你再怎么修炼,速度也好,力量也罢,哪怕是杀人技巧手段,都会有一个极限尽头,到了尽头后,不管你在如何拼命,都绝不可能跨越雷池半步。这便是武学所谓的桎梏,而武道的由来,便是打破桎梏,突破人类极限,做到常人万不可做到的事情,故而才会有一入武道,脱离凡俗的话来。” 薛若海说到这里,探手向前,虚空轻轻一捞,鲜花池中的无数花叶立刻无风自动,纷纷脱离本体,化作一道长虹,落入到他的手中,在他手心上方,凭空旋转,犹如一道微弱的掌中龙卷一般。 他一边翻动着花斑形成的龙卷,一边解释道: “武道一词中,有一个道字存在,已然说明,武道并非凡俗,而是以武证道,证的乃是这方天地之道,我辈入境武夫,所做之事,无非就是一层层突破天地桎梏,让自身变得逐渐强大,让这方天地无法在困住自己,这便是是武道真正的意义。” 薛若海说着,随手一挥,那些花瓣立刻回归原处,竟是重新与花体相连,像是从未脱离一般,他转过身来,看向韩飞,轻声道: “所以,武道修行,并非是埋头苦修便可,而是要看天资悟性,明悟天地之间存在的法则大道所在,寻找天地,吸纳天地,继而到掌控天地,融入天地,和脱离天地。这里面,讲究的乃是一个悟字。” 韩飞恍然大悟,轻声道: “所以,武道修行是要看何时能够领悟这方道理所在,原来如此!” 薛若海不再多言,而是回到棋盘跟前,重新坐下,韩飞也同样走了回来,一屁股坐在薛若海对面,叹息道: “道理都懂了,可我还是一头雾水,从小到大,我连自己修行的功法都不知道名字,对这武道之事,更是一无所知,现在我感觉,自己就像个抱着宝库的瞎子,无处下手啊。” 薛若海突然冷笑一声道: “你以为我为何一定要你在紫薇阁等我?” 韩飞怔了一下,随后突然醒悟了什么,看向薛若海道: “紫薇阁的七层宝楼?” 薛若海不再看他,一手拈起一颗棋子,看着棋盘,淡淡道: “紫薇阁别的本事没什么,但要说对千百年来江湖事迹和武道功法的收藏,倒还真是少有人能比,古语有言,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此番道理,老夫倒是颇为认可。” 韩飞立刻露出笑容来,看着薛若海道: “还是您老想的甚远,这手棋,下的是真漂亮,我看叶星士都跟您差得远了。” 薛若海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连声道: “赶紧滚蛋,少在我这拍马屁,让老夫安安静静的下完棋。” 韩飞嬉笑一声,不再多言,一溜烟的向着山巅跑去,薛若海看着韩飞离去的背影,嘴角也是带起一丝笑意来 第79章 武傍第九人 紫薇阁守卫最森严,最为机密的七层宝楼,对韩飞而言,进去并没有任何阻碍,从他第一次来这里后,便没有任何人过问,韩飞在宝楼进出的任何事宜,这并非是宝楼防卫不严密,而是紫薇老祖的许可,若是不然,始终镇守宝楼第一层的那位扫地老者,便足以赶走大部分想要窥探此处秘密的人了。 韩飞还是在一次无意中方得知,那位扫地的老人竟然是一位知武境的高手,虽然年龄已大,再无向上一步的可能,但也足以让很多人望而止步了。 七层宝楼之中,除了第七层乃是紫薇老祖修炼之地外,其余六层则是各有不同,最下方的一层中,大多是一些奇闻秘史,以及被紫薇阁多年收集的数百年间散落的江湖野史。 从第二层开始到第四层,则全部都是残缺不全的各类武林秘籍,以及各门各派的功夫心得诸如此类的收集内容,江湖近百年来所有现存和已然破败消失的门派记载,几乎都被囊括其中,不可谓不全面。 而从第五层到第六层,则全部都是机密情报内容,不管是已然死去的,失踪的,还是现如今鼎盛的高手存在,几乎都有记载,作为江湖中最为厉害的情报之地,紫薇阁的暗中实力,其实是不容小觑的,甚至与朝廷的那个所谓‘暗蝶’罗网,都足以一较高下。 对于五六两层的内容,韩飞兴趣不大,至于余下的几层,倒是兴趣十足,进入宝楼之后,他并未着急上楼去看那些收藏的江湖秘籍,而是随意从书架上拿了一本‘江湖野史录’,开始细细品读起来,薛若海所说的观千剑而后识器,道理显而易见,绝非仅仅只是武学秘籍。 而与此同时,在紫薇阁大殿中,紫薇老祖位居首位之上,在他身侧最近的位置上,一位锦衣华袍,鹤发童颜的老者,而在老者身后,还站了一位紫衣霓裳的清冷女子,赫然正是紫天衣。 此刻,大殿中只有他们三人,紫薇老祖轻轻端起案几上的茶杯,慢悠悠的喝着,嘴角始终带着一丝笑意,轻声道: “段兄突然造访,所谓何事?” 锦衣老人没有与他绕弯子,而是直接说道: “杜兄,你我三十多年的交情,就不要绕弯子了,不妨将话说的敞亮点,我来的目的,你应该清楚,我想要见他一面。” 紫薇老祖见状,眼神微微一动,终于放下茶杯,轻声道: “既然段兄开门见山,那我也就不妨直说了,那位的脾气,你也不是不清楚,他若是肯见你,自然会见,若不想见你,即便你打上紫薇阁的七层宝楼,也断然见不到他。而现在,他还不想见任何人。” 锦衣老人哼了一声道: “这话说得有些言过其实了,现在可不是三十多年前,他也不是当年那个一人力压整座江湖的薛若海了,若他一直躲躲藏藏,哪怕我知道他依旧活在世上,我都可以当他死了,不去理会,但他既然主动现身了,我便不能不来这一趟,也必须要见他一面。其中缘由,想必也用不着我多说了。” 紫薇老祖眼神微眯,依旧是笑呵呵道: “段兄先别着急嘛,话说回来,你们天圣宗与他的恩怨都过去三十多年了,而且当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谁也说不清楚,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锦衣老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天圣宗的宗主,也是位列江湖顶端人物之一的段伯卿,这位执掌天下十宗之一天圣宗的大人物,与紫薇老祖也算得上是多年的老友,但今日的态度却一反常态,极为坚决道: “杜兄,事关宗门荣辱,人命关天之事,在下实在不敢怠慢,否则如何面对我天圣宗历代祖师们。当年之事,不管是非曲直,总要与他说过一番,才能清楚。” 紫薇老祖也终于收起了笑容,淡淡道: “那就实在不好意思了,段宗主,那位毕竟是我紫薇阁的贵客,未经他的许可,我无法带你去见他,还请海涵了。” 此话一出,场中的气氛瞬间便冷淡下来,紫薇老祖盖上了茶杯,已然有了送客的态度,虽然他如今只剩下了知武境的修为,但面对这位在明悟境多年的老友,却没有丝毫的落势,相反气势更胜一筹。 段伯卿眼神闪烁了半天,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最后还是叹了口气道: “也罢,既然你杜长生执意要维护他,我总不能真的打上你那七层宝楼去,你不在乎多年的朋友之义,老夫我还在乎。今日就此告辞了!” 紫薇老祖脸色也终于缓和,笑道: “只要你段伯卿不来找那位的麻烦,我这紫薇阁依旧随时对你天圣宗敞开大门!” 段伯卿不曾言语,只是一甩袖子,起身向外走去,紫天衣跟在身后,到门口时犹豫了一下,还是转头问道: “老祖,韩公子可还在?” 紫薇老祖眼神微眯道: “自然是在的。” 紫天衣迟疑片刻后,还是问道: “那我若是想见他一面的话,可以吗?” 紫薇老祖只是笑道: “我当然是无所谓的,但就要看那个小家伙愿不愿意了。要不我给你问问?” 紫天衣看向站在门外的段伯卿,对方只是哼了一声,随意道: “这是你自己的事,自行决定就好!” 说罢,便转身大步离去,不再有半分停留,紫天衣见状,对紫薇老祖微微躬身道: “那就有劳老祖帮我一问了。” 紫薇老祖轻笑道: “无妨,小事而已!” 千花阁的石亭中,韩飞见到了站在百花丛中的紫天衣,清冷如牡丹一般,与百花争艳,却更胜一筹,听到是紫天衣来找他时,韩飞并没有任何惊讶之色,只是多少有些意外罢了,对方出现的时间,比他预计的要早一些。 “我以为至少还要再过上一段时间,才能看到紫仙子呢。” 韩飞轻笑着对背对着他的紫天衣说道,紫天衣转过身来,上下打量了韩飞一眼,却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轻声道: “短短几日不见,韩公子便入境了,先恭喜了。” 韩飞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道: “在我看来,实在没什么可值得恭喜的。” 紫天衣有些不明所以,韩飞只是轻笑一声,并不打算解释什么,紫天衣也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见韩飞不说,便也不再问了,转而说道: “看来韩公子与薛老前辈的关系,的确不一般,能有如此成就,在下倒是并不惊讶。” 韩飞轻笑一声道: “来找我的目的,就是想要打听我家那位的事情。” 紫天衣轻声道: “不错,只是不知道韩公子是否愿意告知一二。” 韩飞奇怪的看了看她,笑道: “你还真是直接了当,可我为何要告诉你?” 紫天衣淡淡道: “就是抱着试试的心态,若是韩公子不说,我也不奇怪。” 韩飞想了想,随口说道: “我对臭老头的事,了解的不多,甚至连名字都是前几天才得知的,我想对他的事情,我不会比你知道的多。” 紫天衣有些惊讶,但她从韩飞的眼神中可以判断出来,对方并未有撒谎的意思,犹豫片刻后,还是问道: “你明可以不告诉我,为何要说呢?” 韩飞笑道: “因为我也对臭老头的事情想要知道的更多些,所以,我觉得紫仙子或许可以告知一二呢。” 紫天衣似笑非笑道: “你一句不知道,就想从我这里获得情报?” 韩飞叹息道: “至少我很诚实不是吗?” 紫天衣眼神认真的看着韩飞,韩飞只是轻笑着也不说话 最后,紫天衣走了,韩飞却饶有兴趣的站在石亭中,心中想着紫天衣在走之前给他提供的消息,原来,臭老头当年还做过这样的事情,那可真是太霸气了些啊。 随后的十天中,韩飞依旧泡在七层宝楼的第一层上,细心的品读着一本又一本的野史秘闻,倒是也对这数百年来的江湖事,有了一些初步的了解。 而从紫天衣离开后,再没有人上紫薇阁来找过薛若海,自然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他,而在看书期间,他倒也从紫薇阁每日汇集的情报中,得知了不少事情的发生,其中有一件,却是让他十分关注。 一位神秘的白衣少年在四日前,于西河之畔处,一剑打败了冀州剑道魁首柳溪川,名声瞬间响彻冀州。 听到这一则消息时,韩飞放下了手中的那本天下宗门秘事的书籍,一个人来到千花阁,看着百花盛开的美景,脸上露出些许欣慰的笑意,那个木头,看来终于完成了他的目标。 想到这里,韩飞端起石亭中的茶杯,遥遥举杯道: “咱俩都不是喜欢喝酒的人,那就以茶代酒,敬你一个,全当祝贺了。”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便是三个月的时间过去了,韩飞的生活平静而又自在,他通过这三个月的时间,终于从第一层来到了第三层,也终于开始正式翻阅那些所谓的武学名典。 而就在这一天,紫薇阁也在继段伯卿之后,迎来了紫薇阁的第二位客人,叶星士! 当韩飞得知叶星士的事情,从宝楼赶到紫薇阁大殿时,紫薇老祖,薛若海,以及叶星士三位老人都分别落座许久了,他看了看场中安静的气氛,缓步走入殿中,先是给叶星士和紫薇老祖都分别行礼后,自觉的走到了薛若海的身后站立。 叶星士看到韩飞来,只是轻声微笑,倒也没言语,紫薇老祖更是一直在闭目养神,即便韩飞进来,也未曾睁眼,最终还是薛若海出声道: “你这老鬼来这里,又是打的什么鬼主意?” 叶星士笑道: “如今天下皆知你在紫薇阁,还需要我打什么主意,我就是来看看此事的结果罢了。” 薛若海冷笑道: “哼,你敢说现在山下传的风风雨雨的这些事情,与你这个老东西无关?” 叶星士淡然道: “消息是天圣宗传出去的,与我何干。” 说到这里,叶星士摇了摇头,无奈道: “再者说,三十年前,那件事你闹腾的太大了,所以会被这么多人盯上,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薛若海讥笑道: “那件事情到底如何,你我心中都有数,至于是否有你参与其中,我总会查到一些的,叶老鬼,若是真让我知道那件事,与你也有关系,到时候,我们自当一并清算。” 叶星士苦笑道: “这件事,我已经解释了无数遍,你若不信,我也无法,随你好了。” 韩飞闻言,心中微微一动,前段时间,他从紫天衣那里,大概知道了一些关于薛若海的陈年往事,只是紫天衣所知道的并不算多,大多也都是通过门中老人所说得来的,但现在看到叶星士他们的交谈,韩飞觉得这里面似乎还有更大的事情存在。 就在此时,西阁阁主上官玲珑走入大殿中,与众人见礼后,对紫薇老祖说道: “老祖,山下有人来访。” 紫薇老祖微微皱眉道: “不是说过吗,近半年内,紫薇阁不接来访客。” 上官玲珑有些犹豫道: “这人的身份有些不一般,而且执意上山,已经到山门前了。” 紫薇老祖眉头一紧,沉声道: “何人?” 上官玲珑轻声道: “是萧无恩。” 紫薇老祖有些惊讶,与叶星士和薛若海都对视了一眼,缓缓说道: “到没想到,第一波出手的人,竟然是他。” 叶星士笑道: “这倒有意思了,萧无恩,我亲自排的武傍第九人,曾经沧海阁的最后一位传人,刀剑双绝,曾以不灭境虐杀明悟境的人物,天下少有可以越境杀人的存在,他的师兄,断沧海,似乎也是那次事情的参与者之一,也难怪他会前来。” 上官玲珑道: “所以,我才前来禀告,现在段阁主正在山门与他周旋,但我看应该是支撑不了多久,还请三位定夺。” 紫薇老祖啧啧道: “这就难办了,我跟他可不算熟悉,若真打起来,以老夫现在的修为境界,倒还真不是他对手,薛老哥,怎么着?见还是不见?” 薛若海连想都未想,就吐出两个字来。 “不见!” 第80章 万寿殿疑案 “萧无恩,紫薇阁近日不接访客,若你执意要强闯山门,纵使在下不敌,也不得不出手一战了。” 段四海立于山门之前,神情凝重无比,心中却暗自苦涩,自己这位北阁阁主,这段时间以来,当真是太难了,先是前任武傍第八的天魔来袭,这还没消停多久,当今武傍第九人的萧无恩也来了,他好歹也是不灭境的高手,纵观整座江湖,能够胜他的人,也并不是很多,可偏偏来犯之人,各个修为都在他之上。 而在山门下三丈外的石阶上,站着一位中年抱刀的男子,身形高大,一身墨蓝束身劲装,脸色淡漠,眼神如鹰隼,对于段四海的话,他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说道: “我不是来打架的,至少今天不是。” 段四海冷声道: “既然无意闯山,还请速速离开。” 萧无恩冷淡道: “我要见紫薇老祖有事告知,没见到人前,我不会离开的。” 段四海皱了皱眉,声音放缓和了些道: “你要有事,可与我说,代为通传。” 萧无恩瞥了他一眼,轻声道: “你没资格通传。” 段四海的脸皮一阵红一阵青,双拳捏的咯咯直响,几乎忍不住就要动手,萧无恩站在下方,看着他,平淡道: “我不想打架,但如果你要动手的话,我也不介意给你点教训。” 段四海深吸了几口气,强压住心中的怒火,沉声道: “老祖是否见你,还要看他老人家的态度,你且稍等,我让人去禀告一声。” 谁承想萧无恩却是默默摇了摇头,轻声道: “我没这个时间,自己上去找他便是。” 段四海的脸色一变,怒声道: “萧无恩,你别太过分。” 萧无恩连话都懒得说,直接抱刀向上走去,丝毫没有将已然在暴怒边缘的段四海放在眼中,眼看萧无恩缓步而上,段四海终于不再忍耐,而是暴怒出手,双手化拳,卷动着四周罡气,一拳就轰了出去。 罡风临近,萧无恩却连看都未看,脚下不停,只是抱在怀中的入鞘长刀向前突兀的一点,直接点在段四海袭来的拳上,拳劲之强,让四周的山林震动,但那柄直直而来的刀鞘,却纹丝未动,连半点颤抖都没有,而下一刻,萧无恩的身形再度迈出一步, 不见他的动作,长刀豁然出鞘,再度出现时,已经架在了段四海的脖颈处。 萧无恩手持长刀,搭在段四海的肩上,就这么平淡的看着他,那四周凌冽的罡风,甚至都没能挡住他一瞬的功夫,段四海的脸色惨白,同为不灭境巅峰的高手,对方的出手之快,真气之浑厚,都远超他太多。 曾以不灭杀明悟! 此话现在想来,当真不假,段四海心中暗叹,自己苦修多年,一朝踏入不灭后,自以为已经位列当今天下顶尖高手的范畴,心中的傲气与自得可想而知,当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藏拙多年,第一次展现全部实力,便是以连续两次败北告终,将他的所有自信彻底打碎。 一念到此,段四海心如死灰,竟是再无战意,双臂垂下,束手闭眼,已然有了死志,可萧无恩对杀他却没有半分兴趣,见他不再出手,长刀瞬间回鞘,重新抱刀而上,从他身边缓缓走过。 段四海败下阵来,其余紫薇阁弟子都是面面相觑,看着萧无恩一步步走上来,却没一个人敢上前阻拦,甚至互相对视,不知该如何是好。 终于,就在他们最为慌乱的时候,三道人影出现在山门之上的石阶处,紫薇阁弟子看到中间那位老人后,顿时喜出望外,找到了主心骨,纷纷向他靠拢。 就连萧无恩看到此人后,也停止了登山的步伐,站在那里,目光平静的向他看去。 来人正是紫薇老祖,而在他身侧的两人,一个是西阁阁主上官玲珑,另一个则是带着好奇之心前来的韩飞。 “看来我这老头子真的是老了,谁都想来我紫薇阁挑衅两下,怎么着,萧无恩,你这家伙也想跟老夫打一架?” 紫薇老祖一上来,便是摆出一副要大打出手的架势,一旁的韩飞暗自无语,这老头子就剩下知武境的修为了,别说是萧无恩,就是那位北阁阁主段四海,他都打不过,还敢如此嘴硬,当真是要脸不要命啊。 萧无恩的回答倒是简单明了,他看着紫薇老祖,淡淡道: “若是先前无恙,我倒也想与你打一架试试,但现在就算了,我不喜欢欺负人,更不喜欢欺负老人。” 紫薇老祖嘴角抽了抽,这个混蛋说话还真是不留情面啊,他要不是真的知道自己此刻打不过对方,以他的脾气,就凭这句话,他都要跟萧无恩好好过一场才行。 韩飞同样险些笑了出来,对这个萧无恩倒是多少来了些兴趣,都说这家伙是个不近人情的存在,本以为与封一剑那小子很像,现在看来,封一剑可跟人家差远了。 “既然不想打架,那你来找老夫到底有何事。” 紫薇老祖没好气的问道,萧无恩也不废话,直接从怀中拿出一份信来,轻声道: “送信!” 紫薇老祖眉头微皱,萧无恩随手将信件飞出,顿时化作一道流光直奔紫薇老祖身前,紫薇老祖眼神平淡,但在眼神深处却划过一丝波动来。 就在信件飞至老人身前时,一只手从一旁闪电般的探出,直接扣住信件,扣住的瞬间,信件发出一阵阵的颤抖,无形劲气向四周涌动着,但却被那只手死死按住,无法再向前一步。 出手的人,却是韩飞! 韩飞捏住信封,感受到上面不断涌来的可怕劲力,眼中划过一丝精芒来,体内真气瞬间爆发,一阵劲风划过,信封终于停止了挣扎,彻底安静下来,直到此时,他才微微松了口气,好险,若不是自己踏入知武境,一身真气澎湃似海,他还真不一定能拿捏住。 他的心中不免有些暗惊,只是随手一扔,便有如此可怕的力量,这位武傍第九人,果然厉害啊。 韩飞拿住信封之后,将信封递给紫薇老祖,紫薇老祖斜瞥了一眼韩飞,嘴角掀起一丝笑意来,先前萧无恩那一手,看似随意,却暗藏杀机,存着试探紫薇老祖现如今还剩多少实力的意图,韩飞也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才故意探手去接,这一点紫薇老祖心中清楚,对这小子倒是好感倍增。 萧无恩看到韩飞出手接住后,也是微微惊讶,看起来不过十七八的少年郎,已然有知武境的实力,多半也是天骄人物之一,只是却不曾听闻紫薇阁有这样的年轻一辈,他对于薛若海的事情,也只知道对方在紫薇阁山巅处,将天魔一掌打退,至于其他细节部分,倒是什么也不清楚,故而也并不知道韩飞的存在。 但是对于这个少年,萧无恩也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后,便不再理会,毕竟年轻一辈的天骄人物多了去了,与他终究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自然提不起他的兴趣,随手而为的目的没达成,他倒也没什么失望,只是淡淡说道: “信是给那位的,你交给他便是,其实也没什么内容,只是通知他一声,三个月后,我等会来徽山论道,到时候,所有事情自可一并解决。” 说完之后,萧无恩转身向山下走去,没有丝毫的停留之意,紫薇老祖拿着信封,眯着眼看向离去的萧无恩,轻声道: “看来大家都坐不住了。” 紫薇阁大殿中,薛若海随手将信封扔在一旁,冷笑道: “有些个老不死的,只怕是迫不及待了,想算旧账。” 紫薇老祖皱眉道; “这里面,绝非只是翻旧账这么简单,当年的事情牵扯的可不仅仅是江湖,我看这背后只怕还有庙堂的手段。” 叶星士轻笑道: “庙堂也好,江湖也罢,当年的事情说不上谁对谁错,只是里面的门道却不小,我也想看看这些人此次的举动,说不定还有其他的惊喜。” 薛若海突然站起身来,大手一挥道: “老夫何时需要他们来安排我的事情,想要跟我在徽山论道,没问题,但时间可不是由他们来说了算的。” 紫薇老祖轻声道: “那你的意思是?” 薛若海想了想,这才说道: “帮我放出话去,想要跟我论道,可以,定在明年三月初才行。” 紫薇老祖微微一怔,随后反应过来,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韩飞道: “你是要个这小子多争取一点时间?” 薛若海哼了一声,随意道: “只是想让多晾他们一会。” 紫薇老祖也不说破,微微颔首,示意自己清楚了,薛若海不再多言,转身向殿外走去,韩飞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二人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一路来到了千花阁中,薛若海面朝花海,眼神平淡,韩飞站在他身旁,与他一起欣赏花海美景,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薛若海终于开口道: “能给你争取的时间,就这么多了。” 韩飞点了点头,轻笑道: “其实三个月虽然紧张了点,但也够用了,何必因此弱了自己的名声。” 薛若海嗤笑一声道: “老夫的名声是打出来的,可不是说出来的,再者说了,到了我这个地步,名声之类的早已没什么意义了。” 韩飞沉默了片刻,突然说道: “臭老头,谢了。” 薛若海瞥了他一眼,韩飞笑道: “要不咱在多凉他们一段时间,直接告诉他们想要论道,后年再说。” 薛若海笑骂道: “你当人家是你手中的大白菜,想怎么吃就怎么吃?臭小子,半年的时间加上数百年的江湖记载,若你还无法开窍,那也就不必在挣扎了,还不如乘选个风水宝地,等死就是了。” 韩飞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毫无形象躺倒在花海前,悠悠道: “小爷哪里用得着那么长时间,看了这一个月的书籍,心中已然有些明悟,只是想着,多点时间,或者可以多准备点手段,万一那些家伙要跟咱爷俩来硬的,总要拿下他们一两个再说。” 薛若海淡然道: “他们要找的是我,又不是你,用得着你来多事。” 韩飞没好气道: “找你跟找我有啥区别。” 薛若海笑道: “到时候真要来的话,可都不是小角色,没个不灭境以上的修为,只怕都不好意思露头,不怕?” 韩飞撇了撇嘴道: “怕个卵,要不是时间太仓促,多给我点时间准备,等我也突破到了不灭境,高低也要打上个,才配得上薛若海传人的身份不是。” 薛若海笑道: “若你能在五年内突破不灭境,也配得上是我的传人了。” 韩飞突然说道: “我知道当年叫我弹指的那个色狼大叔是谁了,也知道我学的那两门武学是啥了。” 薛若海并无意外,淡淡道: “在紫薇阁看了这么久的江湖秘事,要是还不知道,不是白读了。” 韩飞叹气道: “我只是有些奇怪,为何是他,而且,他又为何要将这两套武学传给我,这不符合他们的规矩啊。” 薛若海轻声道: “因为他欠我一命,这算是买命的。” 韩飞有些惊讶,但随即摇头一笑,想到了诸多可能性,唯独没想到是这么个原因,薛若海还是薛若海啊,这话说得当真是霸气的不得了。 第二日,一道消息从紫薇阁瞬间传遍整个江湖,薛若海定于明年三月初,要与天下群雄徽山论道,这一则消息,瞬间在江湖上引起了又一番不小的轰动来,而且与此同时,一件尘封了三十多年的江湖秘闻,也在不经意间,再此传入大街小巷中。 而这件事情所引起的轰动效果,却丝毫不比薛若海要在明年三月初与天下群雄论道徽山要来的小,甚至这场论道的真正原因,也全都与这件秘闻之事有分不开的关系。 三十年前,大夏皇宫有一座万寿殿,在一夜之间,坍塌过半,朝廷对外声称,乃是遭到了天灾所至,但江湖上始终有无数小道消息传出,此事并非天灾,而是人为所至。 不仅如此,此事甚至牵扯到了十大宗门中过半的宗门,据传闻,三十多年前有无数名极一时的大人物突然消失,或者坐化仙逝,皆与此事有关。 这便是当时名动一时的万寿殿疑案! 第81章 黑衣少年奔嘉禾 萧无恩离开后,紫薇阁再次恢复了以往的安静,至于江湖上的风波传言,更是没有半分影响,只是却让更多人的人开始关注这里,山脚下一双双明处暗处的眼睛增加了不少,以至于随便一个外出的紫薇阁弟子,都会有很多双眼睛盯着他所去的方向,导致紫薇阁的外界情报系统,反倒是横生了诸多麻烦。 韩飞从跟薛若海聊完后,也重新投入到了自己的读书大计中,每日除了必要的吃饭与休息外,大部分的时间便是泡在宝楼中,一本又一本的翻阅着那些种类繁多的武学秘籍,以及各门各派的秘闻介绍。日子过的倒也算是潇洒自在。 转眼间又是十日过去了。 这一日,徽山之下的邺城,来了一位白衣少年,少年牵马而来,进入邺城后,便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毕竟此时的邺城几乎全部都是各方势力派出的暗哨,江湖人物极多,任何一个人的出现,都不会逃过这些人的眼睛,更不要说是像白衣少年这样独特的存在,那从头到尾的一身雪白,在这种地方,分外显眼。 少年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以他的敏锐,从一进城,就知道自己被很多人盯上了,可对他来说,这些都不是重要的事情,只要这些人不来招惹他,他便当做不知道便是。 而他此行前来的目的,只有一件,便是寻人,寻找那位将近一月多未见的好友! 少年正是封一剑,他路过一处茶楼,看到里面人声鼎沸,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上前去,立刻有店内小二出来迎接,将马匹交给店小二后,他缓步走入其中,热闹非凡的茶馆似乎安静了瞬间,但很快又恢复到了先前的状态。 封一剑微微皱眉,先前那一瞬间,至少有不下于十位武功不弱的家伙,将目光扫向他,这样喧闹的场合,他其实不是很喜欢,但他却也明白,如果想要探听一下那位朋友的消息,只怕也只能在这种地方才行了。 他好不容易找了一处僻静的桌子,安静的坐下,要了一杯清茶,便再无其他要求,只是一个人坐在那里,默默喝茶,同时竖耳倾听着场中之人的谈话内容。 就在此时,一位壮汉突然走到跟前,直接在他的对面坐下,嘿嘿笑道: “拼个桌,如何?” 封一剑眉头微皱,轻声道: “不行。” 壮汉的眼神微冷,哼了一声道: “老子如果一定要拼,你又如何?” 封一剑抬起头来,平静的看着眼前壮汉,先前窥探的目光中,便有此人一个,他并未多想,只是随口道: “我不喜欢和人拼桌,若你执意如此,我只能将你请出去了。” 壮汉突然拧笑道: “乳臭未干的小子,好大的口气!” 下一刻,一声闷哼从茶馆中传出,紧接着一道壮硕的身影便从茶馆中飞了出来,狼狈的摔落在地面上,吃了一脸的土,缓了好一会才从地上爬起来,竟是眼神惊惧,连一个字都未敢说,便转身跑走了。 封一剑从门口重新走回自己的茶桌前,本来喧闹的茶馆此刻又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了他身上,当他路过几桌人的跟前时,突然停下身子,转头道: “我不想惹麻烦,所以,别再来试探我。” 说完之后,他不再理会对方,直接走回到自己的茶桌前,开始继续默默喝茶,场中之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再次看向封一剑的眼神中多少存了些忌惮来,那名壮汉可不是什么小虾米,而是这冀州有名的一位江湖高手,虽然不如那些入了境的高人们,但也是名声响亮的存在,被这少年随手扔了出去,实非善茬啊! 又过了好一会,茶馆中才再次恢复了先前的喧闹来,但所有人都开始有意无意避开了封一剑所在的区域,他也不在意,只要在茶馆中说话,他都能听到,离自己远一些,反倒更合他意。 这一坐,足足坐了四个时辰,茶馆中的人都几乎换了一茬,但封一剑依旧是纹丝不动的坐在那里,先前听到了很多杂七杂八的消息,但却没有一条是自己想知道的。 眼看时辰不早了,封一剑微微皱眉,看来韩飞并未在这里闹出什么动静,这样的话,自己想要找他,只能盲目打听了。 想到这里,封一剑不准备继续待在茶馆,而是准备起身离去,但就在此时,他一旁的茶桌上走来两个持刀佩剑的年轻侠客,二人边说边坐,但谈论的内容却让准备起身的封一剑,停下了动作来。 “不得不说,那位黑衣公子,的确有几分胆魄,只为红颜,便敢孤身一人闯那落霞山,实在是我辈的楷模啊。” “你快算了,我看那不叫勇敢,而是愚蠢,黑云石寨可不是好惹的,这冀州黑白两道里,哪个不要给这些山匪头子们几分薄面,特别是那三位寨主,都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听闻曾经三人联手都挡下过一位知武境的高人呢。我看那位黑衣公子这次一定是有去无回啊。” “说的也是,话说他似乎已经去了三天了,要说闯山,也早该闯了,但到现在都没听到个什么动静,我看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二人说到这里,都是唏嘘不已,各自摇头,就在二人还在感慨间,封一剑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桌前,将二人吓了一跳,眼神戒备的看着他,封一剑则是言简意赅道: “落霞山在哪?” 宝楼三层之中,韩飞躺在一处书架前的软榻上,优哉游哉的翻看这一本名为‘星月剑谱’的剑术秘籍,正看得津津有味,据介绍,这本星月剑谱乃是两百多年前名极一时的一位剑仙所创,是他未成就剑仙之境前,成名的绝学,曾用此剑术打败过无数武道高手,就连气海境的都有好几个。 只可惜,后来在五国混战中,这位剑仙也被卷入其中,那场连仙人都未能幸免的大战下,终究还是陨落了,这本剑谱也随之消失,没想到却被紫薇阁收集起来,也足以看出紫薇阁的手段之强,底蕴之深厚了。 “砰砰砰!” 三声清脆的敲击声响起,韩飞微微一愣,一个翻身坐了起来,想了想,便是放下书籍,从楼梯上快速飞身而下,到了一楼之后,便看到一位紫薇阁弟子站在门前,躬身行礼。 韩飞随意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多礼了,随口问道: “找我何事?” 原来宝楼乃是紫薇阁最为机密所在,平常除非有老祖命令,或者四位阁主亲至,一般弟子都是无权进入的,韩飞是个例外,便与紫薇阁跟随自己的那名弟子有过约定,若是有事找他,便在楼下敲击三声,他便下来。 那名弟子也不废话,赶忙递上一个密卷,轻声道: “先前韩公子曾吩咐过,若是有了关于那位白衣少年的消息,就要第一时间告诉你,今日刚得到的传闻消息,我不敢耽搁,立刻给您送来了。” 韩飞眼中划过一丝喜色,赶忙接过密卷,随手打开,细细阅读起来,但是当他看完密卷后,脸色却变得有些古怪,双眼都习惯性的眯了起来。 密卷上只有几句话:数日前,白衣少年孤身闯落霞山,一人杀穿黑云石寨,三位寨主均重伤而走,后遇上武极殿年轻一辈天骄徐栾刀与断无双,一战未果,双方转战百里,现消失在嘉禾山。 韩飞拿着手中的密卷,眉头皱了皱,思索了一番问道: “那落霞山的黑云石寨,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紫薇阁的弟子想了片刻后,摇头道: “除了这位白衣少年闯山外,并无其他动静消息。” 韩飞心中暗自奇怪,以他对封一剑的了解,这家伙才不会闲着没事,专门跑到一群土匪窝中大杀一通,这里面肯定有原因才对。 那名紫薇阁弟子似是想起了什么,又说道: “若真的要说其他消息的话,倒是还有一个小传闻,只是并非是什么大动静,而是一个有趣的故事。” 韩飞眉头一挑,轻声道: “说来听听。” 那名弟子赶紧道: “在白衣少年闯山前,似乎冀州洛家那位大少爷,曾经为了自己的一位红颜,孤身强闯落霞山,倒是引起了一小场风波来。” 韩飞疑惑道: “冀州世家的洛家少爷?” 那名弟子笑道: “他叫洛天奇,在冀州倒也算是小有名气,自幼爱武,可惜天资不高,练了二十年也不过是半吊子,连二流高手都算不上,不过却特别喜欢行侠仗义,长得倒也算俊朗,故而赢得了许多少女垂青,身边的红粉佳人倒是不少,而且喜欢穿一身黑衣,又被称为黑衣公子,也就是因为他自身的名气还算不错,强闯落霞山才会引起一些传闻来。可惜,光有胆魄,却无实力,闯山的当天就被人扣下来当了人质,洛家为此赔付了黄金五千两,才将人赎回来。” 韩飞注意到了紫薇阁弟子口中的那句黑衣公子,心中略微一思量,顿时恍然大悟,不仅露出一丝苦笑来,看来自己这位木头朋友,多半是误会了什么。 想到这里,韩飞的嘴角倒是泛起一丝笑意来,他将密卷扔还给对方,伸了个懒腰,缓缓道: “看来,小爷需要下山活动活动身子了。” 那名弟子有些愕然,韩飞也并未与他多说,而是直接一步跨出了宝楼,从山巅处,一掠而下,身形快如闪电,只是几个纵身,便是来到了山腰处,从踏入知武境后,韩飞的速度和实力都有了长足的进步,甚至是天地之别。 韩飞直接来到千花阁的石亭处,看着两位正在下棋的老人,直接开口道: “臭老头,我要下山一趟!” 薛若海抬起头来,瞥了他一眼,便再次低下头去,淡淡道: “为何?” 韩飞笑道: “我有位朋友在打架,我需要去给他助拳。” 薛若海未曾抬头,甚至都没问对方是谁,只是轻声道: “多久?” 韩飞想了想,说道: “最多十天左右,不会太久的。” 紫薇老祖此时突然抬起头来,笑眯眯道: “武极殿的两个小家伙可都不是好对付的,你确定十天就够了?” 韩飞愣了一下,随后叹道: “杜爷爷对我的关注也太密切了点。” 紫薇老祖笑道: “这可是紫薇阁,有什么事情,难道不该是我第一个知道?” 韩飞笑着点头道: “说的也是,这两人的情报我看过,若是情报没有相差太远的话,十天左右,应该足够了。” 紫薇老祖笑道: “你这小子倒是挺自信。” 薛若海不耐烦道: “快去快回!” 韩飞轻笑一声,转身离开,随后他又来到了紫薇阁大殿处,段四海似乎早就知道他要过来,笑着说道: “马匹已经给你在山下备好了,近日来,徽山之下的耳目众多,有不少眼睛盯着这里,我已经提前安排了十来名弟子,先后前往各处,扰乱他们的视线,可以帮你分摊一些注意力。” 韩飞笑道: “我看段大叔做护山的北阁阁主实在是辱没了你的才华,心思这般细腻,你才更应该做西阁阁主才对。” 段四海笑骂道: “你这臭小子,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赶紧滚蛋,记住若是有事,别忘了给紫薇阁传信,在宝楼待了这么久,我紫薇阁传讯的办法和地点总该记住了。” 韩飞点了点头,随意道: “记倒是记住了,只是这次应该是用不上了,我估摸着十天左右就可以回来了。” 段四海不在多说什么,韩飞抱拳行礼后,也转身向山下走去,而在山脚下,早有一名紫薇阁弟子,在此等候牵马等候,韩飞接过马匹,纵身上马,继而问清了嘉禾山的方向,不再犹豫,飞奔而去。 前有白衣少年独身闯落霞,后有黑衣少年纵马奔嘉禾 第82章 我来帮他打架的 嘉禾山深处的一处清水瀑布所在的山谷之地,封一剑持着承影剑,立于瀑布之下的一块凸起的岩石上,依旧是一身的雪白,只是在左肩处,有一道显着的血痕,他此刻眼神漠然的看着身前的那伙人,足有十来人之多,为首的却是两名年轻人,一个扛着一柄环形长刀,体态健硕,身材高大,面如刀削,棱角分明。另一人手中则有一柄未曾出鞘的长剑,被环抱于胸前,与那壮硕男子比起,身形要矮小一些,但面目俊朗,剑眉星眸,挺拔的身姿如一柄插入地面的利剑。 壮硕年轻人玩味一笑道: “难得啊,能跟我们纠缠这么多天,还算是有本事的。” 身旁抱剑的年轻人轻声道: “你能一剑打败柳溪川,还能和我们交战如此久,的确天资过人,只是你不是我们二人联手的对手,还是放弃挣扎。” 封一剑没有说话,只是将承影剑横举起来,已然说明了他的态度,壮硕年轻人嗤笑一声道: “还真是不知死活呢,看来他没打算跟咱们老老实实的回去,那就陪他再玩玩。” 抱剑年轻人依旧是轻声道: “还和先前一样,你先上,我伺机出手。” 壮硕年轻人点了点头,却并未着急直接动手,而是朝着身后的那群人一挥手,那些人立刻飞扑而上,各个身手矫健,虽然皆未曾入境,但在武道之外,也算得上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 封一剑面色平静,面对这些冲杀之人,根本没怎么理会,只是随手一挥手中的承影,在身前的溪河中荡起一道水浪,化作一道道剑气四散,便将那些人直接摧枯拉朽的全部掀翻在地。 但也就在他出剑的一瞬间,那位扛刀青年便动了,他之所以让这些人出手,并不是打算能够对封一剑造成任何威胁,只是逼迫他先出手罢了,只要他先出手,就必然会有一瞬息的破绽,也就是自己动手的最好时候。 果然封一剑出剑瞬间,他的那柄环首长刀带着一道惊雷之势,力劈而下,刀芒所至,整条溪河都被瞬间分开两半。 封一剑的面色依旧如常,承影剑只有光影闪过,身前三丈处,剑势如惊鸿,在他身后的那处瀑布水流,都顺势化作一道水剑直奔刀芒而去,两者相遇,水花炸裂,如大海波涛般汹涌,在短暂的一瞬间,让这座溪河之畔,化作了蒸空状态。 一刀未果,壮硕青年也不气馁,反而更为兴奋,又是一刀横扫而出,人未近前,刀芒却铺天盖地般的袭来,封一剑依旧立于岩石之上,周身剑意盎然,四周出现一道道水柱,化作一柄柄长剑,随他一剑落下,各自四散而开,又从四面八方向壮硕青年而去。 一时间刀芒与水剑四处相撞,继而炸裂消散,整条瀑布都被打的溪水横流,山石乱飞! 一直抱剑观战的瘦弱男子,默默无声,一双犀利的双眸一直死死盯着交战双方,不愿错过任何一个细节之处,终于,在某一刻的时间,他的眼神一亮,身形瞬间消失。 下一刻,一道剑鸣响起,山巅瀑布之下,又是一道剑光出现,快如闪电,势如长虹,一剑划过,整条瀑布炸裂开来,竟是呈现了数息之内的真空状态。 随着水雾弥漫,三人的身影同时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又重新出现,持刀男子已然折身而返,与收剑回鞘的抱剑男子并肩而站,而原先岩石之上,封一剑依旧是手持承影,挺拔而立,只是继左肩后,他的右肩之处,也多了一道剑伤,鲜血顺着胳膊流淌入溪河之中。 持刀青年大笑道: “我说了你不是我们的对手,怎么,还不肯认输?继续打下去,你觉得你还能扛得住几剑?” 封一剑面如表情,只是瞥了一眼右肩的伤势,便不再理会,这二人的实力的确厉害,知武境中也都是佼佼者,二打一,自己的确胜算不大,可这并不代表他会放弃,更不会逃避,否则自己如何磨砺剑心。 抱剑青年终于开口道: “我们其实并无杀你的意思,只是看中了你的天资,想让你跟我们去一趟武极殿,若你执意继续打下去,最后败的也只能是你。” 持刀青年也嗤笑一声道: “他说的没错,再者说了,外界皆知,你一人屠灭了黑云石寨,你要是不跟我们走,即便出去了,只怕也不好走出冀州。” 封一剑终于说话了,他只是盯着对方,默然道: “人是你杀的。” 持刀的壮硕青年笑道: “那又怎样?外界之人可不这么想,闯山的是你,打翻那四个老狐狸的也是你,我们只是尾随而上,帮你收拾干净尾巴而已,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封一剑觉得跟他说再多的话,似乎都是废话,既然如此,他便不想再说话了,他闭上双眼,深吸了口气,再睁开双眼的瞬间,眼中划过两道精芒,周身的剑意竟是再攀一层,四周溪水都开始沸腾起来。 既然说不通,那就打! 封一剑做出了他的决定,对面二人自然也懒得继续废话了,持刀的壮硕青年,狞笑道: “只说将人带回去,可没说怎么带,打死当然不行,打个半死应该没问题。” 抱剑青年微微皱眉,认真想了一下后,还是说道: “出手还是注意点,不要太过,但适当给点教训也是对的。” 壮硕青年将长刀从肩上放下,拖在溪水中,眼神中透出一丝渴望来,随意道: “放心,老子向来有分寸。” 言罢,他周身的气势瞬间爆发,四周的溪水也随之炸裂,长刀带起一道溪水卷入长空,便要化作刀芒向其斩去。 但就在他动身的瞬间,两道流光突然从他们身后激射而至,下一刻撞在那道冲天而起的刀芒之上,竟是生生将刀芒轰碎,漫天水花重新洒落溪畔之中,荡起无数涟涤。 不管是持刀的壮硕青年,还是那位抱剑而立的年轻人,甚至就连连封一剑都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放到了他们身后的不远处的树林旁,那位蹲在一块凸起岩石上,看起来风尘仆仆的少年。 一袭黑袍随风飘荡,一张如阳光般灿烂的笑脸,即便脸上还有着隐约可见的疲倦,但依旧挡不住他见到朋友后的开心。 “诸位可真让我好找,还好还好,总算是赶上了!” 少年郎轻呼了口气,笑着从岩石上站了起来,缓缓说道。 持刀的壮硕青年微微皱眉,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位看不出来历的黑衣少年,漠然道: “你是谁?来此找死?” 少年一点也不生气,依旧是笑眯眯的,只是说出的话,却让眼前二人都微微一惊,他不紧不慢的说道: “两位,你们要带走我兄弟,总要跟我说一声才对。” 封一剑一直平静无比的眼神,在看到这个少年后,却也为之一亮,他未曾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对方,更想不到,会再这样的情况下,见到对方,一时间眉头不由微微皱起,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来人正是纵马狂奔的三个日夜,才终于赶到这里的韩飞! “你来救他?” 持刀壮硕青年的眼神透出一丝古怪,又有一丝讥讽之意,韩飞闻言,却是摇头笑了笑,轻声道: “我兄弟似乎不需要来救他,我来是帮他打架的!” 持刀壮硕青年冷笑道: “就凭你?” 韩飞也不与他搭话,而是纵身一跃,身形如一道长虹,一纵而起,一落而下,再次出现时,已然在封一剑的身前,他打量了封一剑的两肩之处,神情未变,但是双眼中已然有寒光闪过,笑眯眯的对封一剑说道: “才多久不见,怎么就搞得这么狼狈?” 封一剑沉默一瞬,才说道: “你不该来。” 韩飞叹道: “本来的确不想来的,只是想到某个脑袋不好使的木头多半遇到了些麻烦,好歹相识一场,总不好见死不救不是,最关键是,你还欠着我钱呢,你要死了,我找谁要去?” 封一剑闻言,嘴角还是不由自主扬起一丝笑意,这种熟络的聊天方式,似乎又回到了先前,即便明知今日那两人不好对付,心中却也安定下来。 他转身看向二人,对身旁的韩飞道: “这两人都是知武境,不好对付。” 韩飞笑道: “巧了,小爷刚好也入了知武境,二对二,咱们不亏!” 封一剑的眼神惊讶,又打量了韩飞一遍,这才发现眼前这家伙,劲气内敛,收放自如,看似朴华无实,但正是入境之后才能做到的真元入海之意。 封一剑这下彻底放下心来,看向二人的眼神也逐渐坚定下来,这一架,现在才算这正式开始! 持刀的壮硕青年倒是早已发现眼前这黑衣少年的不同寻常,毕竟能够一击打碎他的刀势,可不是寻常武夫能做到的,但他却不认为随便来一个知武境,便能跟自己二人较量,所以,看向韩飞的眼神依旧是不屑,见他一直不曾理会自己,哪里肯受这样的侮辱,当即冷声喝道: “臭小子,你们俩磨磨唧唧完了没,还打吗?” 韩飞终于转头正视他,依旧是语气轻松道: “打是肯定要打的,只是开打前,总要将道理讲清楚,你们两个,趁我不在,两个打一个,欺负我兄弟,多少有些不要脸,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现在是,叔可忍,姥姥也不可忍了。” 说到这里,韩飞的眼中终于不再掩饰那一缕寒芒,一字一句道: “所以,今天总要打死你们中的一个,这事才算过得去。” 持刀的壮硕青年狞笑道: “口气不小,就不怕闪了舌头?” 韩飞呲牙笑道: “你试试看!” 二人剑拔弩张,抱剑青年默然道: “废话少说,要打就快点!” 封一剑显然也有此意,承影剑轻轻一斜,整条溪水河畔,竟是瞬间凝结成冰,韩飞双手摊开,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对封一剑说道: “用剑的给你,这个有些讨厌的家伙,我来对付。” 封一剑只是淡淡说道: “好!” 下一刻,他便动了,手持承影,化作一道剑芒,直奔抱剑青年而去,所过之处,溪水河畔冰层炸裂,带起漫天冰霜成剑雨,瞬间杀至对方身前。 而持刀的壮硕男子刚想阻拦,韩飞却轻轻抬起一手做弹指状,轻笑道: “你的对手可是我哦!” 下一刻,手指轻轻一弹,一道劲气激射而出,越过溪水河畔,竟是卷起了整条溪水的河流,翻滚凝聚,最后变成一道巨大水球,带着可怕劲气撞向对方。 韩飞的眼神微微亮起,心中默默回想自己所领悟的这两道真正绝学奥义,口中也轻声道: “一指轻弹化长河,心有神念可杀仙。” 持刀青年起初不屑一顾,但当水球越发临近时,那股可怕的罡气呼啸而至,让他的脸色也不由自主凝重起来,手中长刀毫不犹豫的一刀横扫,卷动着漫天刀气纵横,与那水球撞击一处。 二者相遇停顿片刻,轰然破碎,水雾卷动着刀气,向四周横扫开来,十数丈内的树木岩石全然碎裂,唯独持刀壮硕男子与韩飞所站之地,依旧安然无恙。 持刀的青年是用手中长刀破开了袭来的罡气,韩飞则是不动神色,将自己那雄厚无比的三尺罡气延伸而出,生生挡住反噬劲力,最终将其消散于无。 二人的第一次交手告于段落,未分高下,却足够让这位武极殿的天之骄子为之震惊,对这个素未谋面的黑袍少年,开始郑重起来。 一旁的溪水突然炸裂出两道剑芒,下一刻,溪水分开两侧,两道身影各占一边,身后溪水翻涌冲天而起,他们四周的剑意却在纵横交错,直到数息之后,放才缓缓消散。 封一剑与那位抱剑青年的第一次交手也结束了,同样是不分胜负,但双方的剑气之凌冽,却让整座嘉禾山都微微颤抖。 第83章 武极殿双英 嘉禾深山的峡谷中,瀑布急澈而下。 封一剑,韩飞,以及武极殿的两位分别站在一角,相互对峙。 先前的短暂交手已然试出了双方的实力,此刻倒是没有着急继续动手。 韩飞盯着那位壮硕持刀青年,轻声笑道: “武极殿徐鸾刀,知武境巅峰修为,武极殿年轻一辈领军人物之一,为人张狂,是用刀高手,曾在怒江一刀斩断江河之水,今日看来的确不凡啊。” 壮硕青年微微杨眉,玩味道: “你知道我?” 韩飞笑眯眯的指着另一角站立的那位抱剑青年说道: “不仅是你,还有你那位喜欢耍帅的朋友,我也同样清楚,他叫断无双,也是和你齐名的武极殿年轻领军之一,和你一起并称为武极殿双英,本来应该是沧海剑阁的隔代弟子,师门覆灭后,被武极殿收留,同样是知武境巅峰修为,据说一身剑意凝聚于心,是少有的剑道天才。” 徐鸾刀习惯性的将长刀抗在肩上,笑着说道: “有意思,虽说以我俩的名气,知道一些我们的情报不算什么奇怪事,但能够清楚说出断无双这家伙曾经的师门,可就不简单了,别说是江湖传闻,就算是武极殿内部,知道的可都不算多啊,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韩飞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叹了口气道: “跟二位这样大名鼎鼎的年轻高手相比,在下可就寒碜多了,只是一个无名小卒罢了。” 徐鸾刀嘴角扯了扯道: “阁下过谦了,就凭你刚才那一手弹指,可就不是无名小卒可以做到的。年轻一辈的知武境高手,我不敢说都打过照面,但也算认识不少,却未曾见过你,总不能在这打死打活个半天,却连名字都不知道。” 韩飞极为认可的点了点头道: “这话在理,那就请阁下听好了,在下名叫韩飞,韩飞的韩,韩飞的飞,千万别忘了,不过就算忘了也没事,这个名字以后说不定你会经常听到呢。” 徐鸾刀轻声念叨了一句,确认自己的确未曾听过,但听到对方后面那句话后,嘴角还是不由自主的扯了扯,这家伙的脸皮倒是比自己还厚。 相比较韩飞与徐鸾刀两人的话痨般聊天,封一剑与那位始终抱剑而站的断无双,则是截然相反的场景,二人都是沉默寡言之人,相对而立,默默无言,就如同两柄出鞘的宝剑,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反倒是更为相似一些。 哪怕被韩飞说破身份来历,断无双的脸上也没有太多的表情,更没有丝毫的在意,他此刻的眼中,只有那位在剑道修为上完全不弱于自己的封一剑,二人相互问剑一次,未分高下,但皆有所获,让他对这场较量反而更上心了些。 至于封一剑,他倒是没所谓,对于韩飞的话痨,他早已习惯,并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对于韩飞这突飞猛进的修为,多少有些好奇之意,但有他撩阵,自己也终于不用在顾忌重重,可以放手一战。 徐鸾刀突然有些不耐烦道: “休息这么久了,还打不打?” 韩飞一挥袖袍干脆道: “打!” 下一刻,徐鸾刀周身罡气翻涌,继而与手中长刀相融,纵身一跃,已然出现在韩飞身前三丈,长刀化作光影,一刀划破天际,当头斩下。 这一刀看似简单,但出刀瞬间,山谷中徐徐吹来的清风都为之一散,天地间似乎只剩下这一刀。 凌厉刀芒瞬间逼近韩飞,以至于身侧的溪流都凭空炸裂,无数水花散落在韩飞身侧四周,面对如此可怕的一刀,韩飞看似平静,但心中早已一片凝重,知武境巅峰的刀客,果然厉害啊! 终于,在刀锋距离还有一丈时,韩飞动了,没什么太多举动,只是右手抬起在身侧化掌,紫阳真诀在体内瞬息之间便是运转一周,阴阳之力尽数汇于右掌之间,周身衣袍无风自动,呼呼作响,紧接着,他仰头看去,心中默然想到。 自己苦修十余载,于紫薇阁中入知武境,终于知晓这一掌的真正名字。 他眼中划过一道精芒来,右手毫不犹豫的一掌打了出去,在他出掌的瞬间,山谷上空的云层都是微微低垂了三分,身后的激流瀑布,引出一道水流,腾空而起,化作一只磨盘大小的手掌,被韩飞周身那磅礴汹涌的真气卷动着,直奔那袭来的刀芒。 而此时韩飞才轻声低语道: “此掌名为翻天!” 下一刻,同样为溪水幻化的刀芒与水流巨掌相遇,一股极强的罡风立刻呼啸着向四周散去,两股水流相撞,化成一道水幕高垂于二人的上空,继而化作滂沱暴雨。 水流逸散,两股气机却依旧僵持,韩飞的右掌之上,掌势再胜一层,身形一动之下,竟是卷动着罡风直扑徐鸾刀而去,即便强如徐鸾刀,面对如此霸道的一掌,也不得不横转刀身,抵住对方掌势来袭。 继而被韩飞倒推着,两人双双从水幕中撞入后方的森林之地,一时间,爆裂炸响之声不绝于耳,转瞬间,便是冲入林间十数丈的距离,声响动静之大,整座嘉禾山都能清楚听到。 而在韩飞与徐鸾刀再次交手的同时,封一剑与那位断无双的第二次问剑也开始了,双方站在溪水两端,一道道溪河化作漫天水剑,向对方疯狂斩去,一时间,以瀑布为中心的山谷河畔处,满是剑气纵横。 只是短短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二人相互问剑近百次,二人的剑意也越发凌冽,整座山谷尽皆被剑意剑气占满。 徽山紫薇阁,依旧是千花阁的石亭中,紫薇老祖和薛若海漫不尽心的的下着棋,紫薇老祖执白,薛若海执黑,此刻棋盘上,黑白交错,龙蛇缠绕,但眼看着白子已然快要被黑子形成的大龙拦腰斩断,绞杀殆尽,已然是必输之势,紫薇老祖看了一眼棋盘,叹息道: “跟你下棋,十局要输上七八局,再这样,老朽我可真没什么心思下了,倒不如你去跟叶老鬼下。” 薛若海随手落下一子,绞杀之势已然成型,他将其余棋子散会棋盒中,然后淡淡道: “跟那老鬼曾经对弈过三局。” 紫薇老祖挑眉道: “结果如何?” 薛若海平静道: “一胜一负一平,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紫薇老祖苦笑道: “叶星士那老家伙,在棋盘之上,纵横十八道,鲜有敌手,你能跟他下成这样,已然少见了。” 薛若海冷笑道: “不过就是多费些心思罢了,老家伙的棋盘布局,和他在江湖庙堂之上的布局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紫薇老祖只是苦笑摇头,倒也没说什么,毕竟这话也就是他薛若海敢说,换了别人,谁敢如此小觑叶星士的棋力,他没有继续纠结这个话题,转而有些好奇道: “那小子已经跑出去三天了,按时间来算,应该已经找到那几个小家伙了,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薛若海反问道: “担心什么?” 紫薇老祖轻笑一声: “他这番前去,想要不动手的可能性几乎没有,要真是打起来,武极殿那两个小家伙,可都不是善茬啊,就不担心他会吃亏?” 薛若海却冷笑道: “他会吃亏才怪,你一身玄阴之力加上老夫和空灵门的几大绝学傍身,若连两个知武境的年轻小鬼都应付不来,那吃亏也是活该的事情,即便被打死了,老夫也不心疼。” 紫薇老祖叹道: “你倒是嘴硬,这是咬准了那小机灵鬼断然不会输,才说这样没边际的话语。” 薛若海淡然道: “他既然要做老夫的传人,不说老一辈,年轻一辈中,就该拔头筹,否则岂不是丢我的脸。” 嘉禾山的某处山巅之上,包括韩飞在内的四位知武境的高手,此刻都汇聚与此,山巅罡风凌冽,却连他们自身的衣角都吹不动。 四人中,韩飞是蹲在一处山石之上的,他周身的衣袍略显凌乱,甚至还有好几处被刀痕划破,看起来似乎有些凄惨,只是他的一双眼睛依旧明亮,嘴角也带着一丝笑意,封一剑则站在一旁,依旧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白衣如雪,双肩上的两抹殷红已然干涸,手中的承影也收了回去。 而在他们对面,断无双还是抱剑的姿态,但他嘴角明显带着一丝血迹,在右臂上,还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但眼神灼灼,倒是战意盎然,至于他身旁不远处的徐鸾刀,反倒是场中脸色最为难看的人,他表面看起来,也没什么伤势,那柄长刀被他习惯性的抗在肩上,但在其左脸颊上,却有一道明显的巴掌印,嘴角也有一丝血渍,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他的那双眼睛死死盯着韩飞,几乎能够喷出火来! 此时距离他们交手,已经过去了整整一日夜的时间,他们从嘉禾山的山谷瀑布,一路打到了这山巅之上,交手何止千百招,只是依旧不曾分出胜负来。 对于封一剑与断无双来说,二人作为剑道高手,本该一剑定胜负,但双方不管是剑意还是剑术,都各有奥妙,皆有借助对方剑意剑术砥砺自己剑心之意,所以从头到尾都没有以杀招相对,故而这一架打下来,双方的剑意竟然都有所增长。 而这一架对于性格张扬的徐鸾刀来说,却实在是憋屈至极,只因为对面的韩飞花里胡哨的手段太多,而且有很多都是刁钻古怪的手法,让人防不胜防。 期初,二人交手之余,韩飞用的两招掌法和弹指的功夫,让他眼前一亮,自己都不禁为之叫好,但到了后面,却突然变成了各种各样的招式,拳法,掌法,腿法,甚至还有刀法剑法,几乎毫无章法可言,更不要说看出他师承来路了。 最关键的是,韩飞使用出来的各种招式手段,只有十分之一,是他所见过的,更多的则是他连听都未曾听过的招式,而那个家伙,全仗着自己一身知武境的浑厚气机,一股脑的施展出来,有些招式甚至如同刚学会的一样,出手迟钝,招式之间毫无协调之感。 打了半天后,徐鸾刀才发现,这家伙将自己当成磨刀石了,纯粹为了去熟悉各类武功的其中真意,用于磨炼自己的武道根基,这也让他越打越心惊,因为当韩飞越发熟练的施展绝学后,这家伙的修为实力竟然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 反倒是徐鸾刀,这一架打下来,不但没有丝毫所获,反倒是被这家伙弄得身心俱疲,到最后甚至都有些心累了。 脸上这一巴掌,便是二人最后一次交手时,被那家伙偷袭所得,当然,徐鸾刀自然也不甘示弱,所以韩飞身上的衣袍才会变成那个样子。 但是一想到这个家伙那匪夷所思的招式,徐鸾刀就恨得牙根痒,心中却第一次生出了退意。 倒不是觉得自己打不过对方,实在是跟他继续打下去,太吃亏了,那根本就不是打架,简直就是胡闹,偏偏自己还没把握能够击杀对方。 韩飞见对方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终于笑道: “两位,还要继续打吗?我倒是无所谓,可以奉陪到底。” 徐鸾刀忍不住骂道: “打你娘个腿,你这家伙太无耻了些,用老子给你当磨刀石,完善你知武境的修为根基,你当我傻啊。” 韩飞耸了耸肩道: “别这么小气嘛,你在小爷身上砍了那么多刀,我这一身好好的衣袍都被你砍坏了,不少银子买的呢,我都没说让你赔我。” 徐鸾刀险些气结,正想破口大骂,却被身旁的断无双抢先说道: “到此为止,你我双方,除非分生死,否则,即便再打个十天十夜,也很难出结果,平白耽误时间,我们无意杀你,也未必杀得了,所以,没必要继续下去了。” 韩飞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轻声道: “真没意思,小爷我还没打够呢,入知武境后,这还是我第一次放开手脚一战,别这么急着走啊。” 徐鸾刀翻了个白眼,断无双却直接无视了他,看向封一剑道: “此次交手,颇有所获,想必你也一样,下次在相遇,或许就可以分胜负了。” 封一剑默然道: “下次,你必输!” 断无双闻言倒是没说什么,直接转身离去了,他这一走,徐鸾刀也扛着长刀一起走了。 见韩飞没有追击的意思,封一剑轻声道: “你不是要打死他们一个吗?怎么放他们走了?” 韩飞叹息道: “说说而已,还真能打死不成,就算我想,现在也没这个实力啊!” 第84章 真香啊 武极殿双英走了,山巅上只剩下了韩飞和封一剑二人 盛夏已过,初秋刚至,秋风拂过,带起一丝冷意。 韩飞下意识打了个哆嗦,按理说他是知武境的武道高手,别说这点秋风,哪怕是冬季寒风凌冽,他也无妨才对,只是韩飞却有苦自知,自己体内的阴阳真气并不均衡,阴气极盛,哪怕是盛夏,全身都会感觉凉飕飕的,更不要说入秋之后,天气渐冷,他体内的那股阴之力也越发活泛了。 “他娘的,真见鬼,以前是不怕冷,现在是不怕热,这该死的体质,没个正常的时候。” 韩飞缩了缩脖子,有些不满的嘟囔了几句,封一剑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明所以,但他的性子向来木讷,韩飞不主动说,他也不会主动去问。 二人在山巅上沉默了许久,封一剑终于开口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韩飞咧嘴一笑道: “你又为何会去落霞山?” 二人相视一笑,有些话,其实不用说的太明白,只要心里明白就好,封一剑再度沉默下来,反倒是韩飞一如既往的先打开了话匣子。 “西河之畔的那一剑来得好,没给咱兄弟丢人,虽然没亲眼看到,但也能想到,那一剑一定很壮观。不愧是白衣剑仙。” 封一剑皱眉道: “白衣剑仙?你是说我?” 韩飞点头笑道: “咋样,小爷给你取的外号,威风,其实还要多亏了那位历前辈,他穿青衣,被人叫做青衣剑仙,你穿白衣,自然就是白衣剑仙。” 封一剑淡淡道: “我不是剑仙,离剑仙的境界还差的很远呢。” 韩飞无所谓道: “迟早的事。” 封一剑低头沉思,片刻后又抬头道: “以后若是真的到了剑仙境,我就叫白衣剑仙。” 韩飞大笑起来,封一剑想了想,嘴角也带起一丝笑意,随后二人又沉默下来,这次却是封一剑先开口了。 “你这段时间,去了哪?” 韩飞站直身体,指了指嘉禾山东边,徽山所在位置,轻声道: “徽山紫薇阁。” 封一剑露出一抹惊讶来,韩飞笑呵呵道: “怎么样,是不是很意外。” 封一剑沉默了一瞬,还是说道: “的确意外,但可以接受。” 韩飞挑了挑眉头,问道: “怎讲?” 封一剑突然有一丝笑意,看着韩飞道: “这一路走来,似乎有事情发生的地方,你都会卷入其中,是巧合?还是你真的这么倒霉?” 韩飞苦笑一声,叹息道: “连你这块木头都会调笑人了。世间还有纯粹的男子吗?” 封一剑瞥了他一眼,不想搭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犹豫片刻,还是没有开口,韩飞却已经看穿了一切,轻声道: “不用猜了,薛若海,也就是我家臭老头,怎么说呢,算是我师傅,但在我心里,更像是亲人。” 封一剑眼神微微动了一下,想了想后,说道: “挺好的,入境也是在紫薇阁。” 韩飞点了点头,封一剑又道: “有人说,半年后会有人去徽山向你师傅论道,是真的吗?” 韩飞眯着眼睛,随意道: “谁知道呢,应该是真的,但无所谓,不管谁要来做什么,我和臭老头接着就是。” 封一剑沉默片刻后,突然说道: “走了。” 韩飞转头看了看他,问道: “不和我一起去紫薇阁坐坐?” 封一剑反问道: “有必要吗?” 韩飞想了想后,还是笑道: “的确没什么必要。” 封一剑不再多言,而是转身向山下走去,只是边走边出声道: “半年后,紫薇阁见。” 韩飞看着对方一袭白衣,随风化作一点白影,消失在视线中,先是叹了口气,继而又笑了起来,低声自语道: “说好了,半年后见,可别失言啊。” 封一剑离开了,他之所以来这里,本就是为了见韩飞一面,如今人见到了,自然就没必要留下来了,韩飞心中清楚这一点,所以,没有阻止对方离去,有缘之人,该相见的时候,自然会相见的,正如昨日。 韩飞孤身一人下了嘉禾山,找到了自己先前在山脚下放养的马匹,牵着马匹向官道走去,但没走几步,却又停了下来,不仅叹了口气,这两日的要见的熟人可真不少。 只是眼前这人,此刻相见多少有些不合时宜。 “圣女殿下竟然还没有回西荒,倒是让在下没想到。” 韩飞的话语中多少带着点无奈的味道,在官道上站的这位暗红劲装的女子,除了那位罗刹门圣女,玉罗刹,还能是何人。 “还没杀你,为何要回?” 玉罗刹的声音依旧透着一股冷漠的味道,韩飞苦笑道: “东西给紫天衣了,若你为了东西而来,找我有何用,若不是为了东西,我们怎么着也算不上非要你死我活的仇人。” 玉罗刹盯着韩飞,突然有些恼怒道: “谁说我们算不上仇人,你毁了我的任务,还看了我的身子,不杀了你,岂能罢休。” 韩飞有些尴尬,对方的话,算不上错,但自己多少有些委屈,毁了任务这事,他可以认,但看对方身体的事,那可不是他的本意。 玉罗刹见他不说话,以为对方心理有亏,不由冷笑一声,但不知为何,却没有立刻出手。 韩飞见状,却笑了起来,轻声道: “不动手?是因为已经知道我入了知武境,看来圣女殿下跟了我很长时间了。” 玉罗刹冷哼一声道: “你即便入了知武境又如何,你以为这样我便杀不了你?” 韩飞只是看似随意的说道: “我只知道先前那位武极殿的年轻魁首徐鸾刀用了一天一夜,也没能杀了我,反倒被我打跑了。” 玉罗刹被他这句话噎的有些无言以对,韩飞则继续道: “圣女殿下自然是知晓的,但明知如此,还现身见我,应该是有事才对。以咱俩的交情,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 玉罗刹犹豫了片刻后,还是说道: “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韩飞的眉头挑了挑,玩味道: “这话我没听错。” 玉罗刹的脸色多少有些不太好看,韩飞没有在继续挑逗她,而是问道: “什么忙?” 玉罗刹沉声道: “救人。” “谁?” “天魔。” 此话一出,韩飞不由愣了一下,他一直以为天魔早已经回西荒去了,此时听玉罗刹的意思,人还在冀州,不仅好奇道: “你确定没在戏耍我,那位可是明悟境的仙人存在,需要我来救?” 玉罗刹有些低沉道: “情况有些特殊,你跟我一看便知。” 韩飞看了她一眼,突然冷笑道: “凭什么?我和他怎么都算不上朋友,甚至他就是我家那位打伤的,我又为何要救他。” 玉罗刹冷冷的说道: “你救他,我可以不杀你。” 韩飞没有说话,只是露出一丝讥笑来,玉罗刹明白他的意思,以对方如今入了知武境的修为,再也不是自己想杀就杀的了,她犹豫了片刻,最后一咬牙道: “你看我的那个事情,也一并不计较了。” 韩飞有些愕然,深深的看了一眼玉罗刹,最后笑道: “这样听来,买卖还算划算。” 随即韩飞问出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为何是我?” 玉罗刹犹豫了很久,还是沉声道: “因为在冀州,我找不到别的人,而且,我认识的人里面,只有你能救。” 韩飞若有所思,只是对方那句只有你能救,多少还是让他有些疑惑的,而这份疑惑,当他跟随玉罗刹来到那处偏僻的山谷之地,见到面如金纸,气息微弱的天魔后,终于明白了几分。 “气机散乱的厉害,跌境我可以理解,但一身的气机混乱成这样,就让人不理解了,臭老头那一掌,似乎没有对他造成这样的伤害才对。” 韩飞检查完天魔之后,脸色多少有些奇怪,玉罗刹脸色阴沉不定道: “不是别人造成的,是天魔前辈自己没能过心魔一关,导致境界一落千丈,气机散去大半,致使无法掌控体内的真气流转,这样的情况,我也没办法帮他,这才想起你来,我记得,当日在幻雾迷林中,我的情况和如今很相似,就是你用那种奇怪的手法治好的。” 韩飞如今已经知道,那种可以牵引真气汇聚成海的手段,是空灵门世代相传的秘术法门,万川归海,此功法只有历代空灵门的掌门才会,自己估摸着是唯一一个非空灵门弟子,却知晓的人,也难怪玉罗刹找到自己,这要是换了别人,哪怕是修为再高些的武道高手,若不精通医理之法,只怕也很难助其疗伤。 但当他感受到天魔体内霸道雄厚的暴乱真气后,还是叹了口气道: “你的想法倒是对的,但却没考虑现实,你不过是知武境,真气在浑厚,也没到了我无法控制的地步,但这位可是明悟境的存在,体内的真气早已经凝聚成海,生生不息,想要归拢这样的真气,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玉罗刹咬牙道: “管不了那么多,总要试一试。” 韩飞对她翻了个白眼道: “你说的倒是轻松,出力的反正不是你。” 玉罗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了半天没说出话来,韩飞少见她这般模样,倒也觉得颇为有趣,但看到对方随即开始瞪眼后,便又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了,这娘们就不能收敛一下那一身的杀气吗。 不在和玉罗刹计较什么,他转过身来,看着已经陷入深度昏迷的天魔,再次叹了口气后,便不再犹豫,直接将对方的身体旋转过去,背对着他,手掌轻轻一按,顿时一道至刚至阳的霸道真气便闯入对方体内。 但下一刻,却被体内四处乱窜的真气余波给生生挡了回来,险些将韩飞本人震伤,要知道,以韩飞本人如今踏入知武境的修为,那一身真气比之原先可要浑厚不知多少倍,却险些没挡住余波的攻击,可想而知,这位天魔体内的真气之浓郁,是何等可怕。 韩飞不仅有些发愁,这样一来,自己连第一步都很难完成,还如何用万川归海的秘法,将其引导聚拢呢。 他最后咬了咬牙,又尝试动用玄阴之力的真气灌入其中, 紫薇老祖传给他的功力比他原先自身的可要浑厚的多,果然效果就要比先前好不少,至少没有直接被反弹回来,但依旧步履维艰,别说引动,就连第一缕散乱的真气都无法掌控。 自己只是刚一触碰,便遭到真气的不断反扑,甚至险些引动其他散乱真气一起冲击,韩飞最后不得已,将自身阴阳两股真气同时灌入其中,这一瞬间,他胸前的那枚阴阳印记微微亮了起来,而同时,他灌入对方体内的阴阳之力瞬间凝聚一块,变成混沌交融的一股奇异真气,只是出现的瞬间,便镇压住了那款狂暴来袭的散乱气机。 韩飞的眼神微微一亮,倒是没想到自己的阴阳之力还能如此使用,只是自己阳之力的真气与阴之力相比较,却实在太少了,同时消耗的话,很快就体现出两者差距,短时间内,还好说,时间一长,便会有供不应求的情况出现,而一旦阴阳失调,这股相互交融的力量也会瞬间消失。 好在,韩飞倒也不需要太多阴阳之力去灌输,他只要征服了对方自身体内的第一缕气机,便可以施展万川归海,让其他的真气,开始缓慢的一点一滴融入到其中,只要几个周天循环之下,对方体内汇聚的真气多了,便不需要自己在过多干预,自行运转之下,便能逐渐恢复过来。 但就是这么一个最基本的事情,也足足耗去了韩飞整整一日夜的时间,当第二日天亮时分,韩飞才终于将对方体内的真气梳理清楚,而他也感受到一阵疲惫,当他撤回真气后,刚刚站起身来,却是一阵头晕目眩,然后眼前一黑,直接向后栽倒,却撞入了一个弥漫着清香的柔软之中。 “真香啊!” 脑中只来得及闪过这一个念头,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85章 初雪故人来 其实有时候昏迷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这个前提是你能躺在一位美人的怀中。 譬如此刻的韩飞,若是可以的话,他很希望自己一直这样昏迷下去。 不过很显然,老天爷并没有打算给他这样的机会,所以,在他还想继续假装昏迷的时候,耳畔已经传来了一道冰冷的声音。 “如果你继续装死,我就让你真的去死。” 韩飞有些无奈的睁开了眼睛,入眼可见,便是玉罗刹那张精致到没有丝毫瑕疵的脸庞。 当然,对方有些冰冷的神情,也一同映入眼帘。 此刻的韩飞正躺在玉罗刹的盘膝而坐的双膝之上,枕着柔软有弹性的大腿,一脸享受的表情。 韩飞不得不承认,从这个角度看去,玉罗刹当真是绝美的,伴着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清香,韩飞找不到自己起来的理由,不由叹声道: “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玉罗刹冷笑道: “你以为入了知武境,就可以改变呼吸的节奏吗?你的呼吸节奏这么明显的变化,我还发现不了,岂不是傻子吗?” 韩飞苦笑道: “都说了太聪明不是什么好事,有时候装傻也挺好的,不是吗?” 玉罗刹淡漠道: “不是!” 韩飞有些没好气道: “我可是为了帮你救人才消耗过度昏迷的,不说你要怎么报答我,至少态度要好一些不是?” 玉罗刹看了他一眼,语气依旧冷淡道: “如果你不是因为帮我救人才昏倒,在你故意倒向我身体那一刻,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韩飞轻笑道: “所以,看来我赌对了不是吗?你终究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否则,你刚才可有的是机会来杀我的。” 玉罗刹的语气冰冷,甚至带了一丝杀机,咬牙切齿道: “如果你继续这样死皮赖脸不肯起身,我保证你会变成一具尸体。” 韩飞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脖颈有一丝凉意,不敢再继续装傻充愣,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看着玉罗刹冰冷中带着一丝羞恼的神情,不禁干笑了两声道: “这不是刚醒过来,需要缓一会神嘛,干嘛这么大火气。” 玉罗刹只是瞪了他一眼,却没有去理会他,而是转头看向了天魔,眼中多少有一丝忧虑。 韩飞见状,也不再开玩笑,而是随意道: “放心,他现在指定死不了,只是最后还能剩几分境界,就不清楚了。” 玉罗刹轻声道: “我知道。” 韩飞站起身子,活动了一下有些酥麻的筋骨,看了看天色,太阳都开始缓缓西落,自己看来至少昏迷了整整一天,那也就是说他躺在玉罗刹怀里躺了一天,韩飞自己心中都有些不敢置信,这个娘们会让自己躺在她身上这么长时间。 他转身看了看还在那里愣愣出神的玉罗刹,不由说道: “他一时半会还醒不了,我们老坐着等着也不是事,要不去走走?” 玉罗刹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何,并未拒绝。 随后二人一起缓步走到山谷的不远处的山巅上,站在这里,可以将落日看得更清楚一些,二人都是静静的站着,看着缓缓下落的夕阳,并未言语。 不知过了多久,玉罗刹突然出声道: “谢谢” 韩飞愣了一下,有些诧异的看向玉罗刹道: “很难想象,这句话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玉罗刹那张精致容颜顿时变得有些难看,瞪了他一眼,咬牙道: “去死!” 韩飞笑道: “这才像是你说的话。” 玉罗刹实在对这个没脸没皮的家伙无话可说了,干脆扭过头不去理他,韩飞只是笑了笑,倒也不在意,反倒是觉得这样的玉罗刹,还是蛮有味道的。 韩飞站在玉罗刹身侧,偷偷瞄了她好几眼,见她的眉宇间,似乎有一抹淡淡的忧愁,终究还是开口问道: “还在担心天魔?” 玉罗刹轻轻嗯了一声,韩飞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 “以你的骄傲,肯低头向我求救,这个天魔似乎对你挺重要的,因为他是你门中的护法之首?” 玉罗刹轻轻瞥了他一眼,却没有开口,韩飞见状,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落日。 又过了片刻,玉罗刹没有转头,却突然轻声道: “我对罗刹门中的大部分人都没什么感情,也不在乎他们的生死,包括皇甫魁。但唯独两个人除外,一个是我师傅,另一个就是天魔前辈。” 韩飞心中微动,转头看向她,眼神中多少有询问之意,玉罗刹依旧没有转头,只是眼神中多少有些复杂,轻声说道: “我是孤儿,爹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我自己也差点饿死在那个冬天,是天魔前辈找到了我,救了我,也是他带着我来到了罗刹门,将我交给了我的师傅。 “所以,从此之后,他和我师傅就成了我唯一的亲人。” 韩飞沉默了片刻,并未说话,眼神却变得深邃了许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从这之后,二人都不在说话,就这么安静的站在山巅,看着夕阳一点点的落下。 当最后一缕夕阳消失在天边后,玉罗刹突然转身向山下走去,同时轻声道: “你该走了。” 韩飞犹豫了一下,问道: “不需要我多陪陪你?” 玉罗刹突然转身冷眼看来,沉默了一下才说道: “你最好搞清楚,我们是敌非友,即便今日你救了天魔前辈,也未曾改变这一点,以前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但以后在若再有事情相遇,我自不会留情,你也不需要。” 韩飞怔了一下,随后苦笑一声道: “我明白了。” 玉罗刹犹豫了片刻后,还是说道: “还有,先前我给你说的事,不许跟别人提起,权当没听到,都忘了。” 韩飞还是笑着点了点头,玉罗刹不再犹豫,转身就向山下走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韩飞心中默然想到,可我已经听到了,又怎能说忘就忘了呢。 在玉罗刹消失后,韩飞也转身也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本就并非同路中人,再怎么走,也终究似是要分道扬镳的。 所以,韩飞并不留恋。 当韩飞回到紫薇阁的时候,已经是四天后的事情了,出去的时候,一脸兴奋,但回来的时候,却不知为何多了几分惆怅。 而也就在他回到紫薇阁不久,江湖上就再度传出一道惊人的消息来。 武极殿的年轻一辈魁首,被称为武极殿双英的徐鸾刀和断无双,在嘉禾山与人一战失利,被两个不知姓名的少年击退,而且其中那名黑衣少年正是来自徽山紫薇阁的年轻人。 这一则消息传出,又是在江湖上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波来。 要知道徐鸾刀和断无双在整座江湖上都是名盛一时的人物,年轻一辈中的天之骄子,从入世以来,同辈之中,几乎少有败绩,如今却未能打过两个连名声都未曾听过的少年人。自然引起了诸多势力的议论纷纷。 而在后面,又传出那位与断无双一战不分胜负的白衣少年,正是先前一剑败了冀州剑道魁首柳溪川的少年郎,从此白衣神剑的名声开始不仅而走,江湖上甚至开始有人盛传,此人乃是西蜀剑阁或是东池剑山的隐藏高手,未来剑道高手一榜上,必有一席之地。 当然传闻让那位徐鸾刀狼狈不堪的黑衣少年的身份,也在诸多情报和传言之下,彻底曝光,竟然是那位一掌打败了天魔,时隔三十年重入江湖的薛若海的亲传弟子,这侧消息一经传出,立刻引起了巨大的轰动来。 薛若海的传人显世,初次交手便打败了武极殿徐鸾刀,这如何能不让人惊讶,甚至有心思诡异的人,已经开始将此事升级到了前后两位天下第一的比较上来。 薛若海是五十年前的天下第一,而武极殿司徒振南则是当今天下第一,现在韩飞打败了武极殿领军人物徐鸾刀,是不是也从侧面在说明司徒振南不如薛若海呢? 各式各样的传闻如雪花般飘落整座江湖,两座庙堂! 而这件事的主人公,韩飞本人,却在回到紫薇阁后,便就此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再度过上了自己深居简出的逍遥生活,对于外界的种种风波,也只是一笑置之。 时间一晃,便是三个多月过去了,外界的流言蜚语虽然未曾消失,但比起一开始倒也少了很多。 随着天气的逐渐变冷,冀州的第一场大雪在这一天终于缓缓飘下。 白雪照人间,方知寒已至。 紫薇阁的千花阁石亭中,韩飞已经裹上了厚绒的狐皮裘,但即便如此,他站在石亭中,还是时不时的打个哆嗦,明明自己有一身浑厚无比的真气,偏偏连御寒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到。 要是换做别的时候,韩飞肯定会躲在宝楼之中,生着火炉,安静的看着那些数不清的武功秘籍,可偏偏今天不行,因为伴随着整座徽山的第一场大雪下,紫薇阁在经过三个月后,又迎来了一位他不得不见的故人。 韩飞将身上的狐皮裘又紧了紧,打了喷嚏,有些意兴阑珊的看着石亭外不远处的百花池前,让他觉得多少有些毛病的两人。 一位是白衣长袍的垂垂老者,却身形挺拔,脸色淡然,赫然正是薛若海,而站在他对面的那人,则是一身青衣,手持一柄入鞘宝剑,面容温和的中年男子,竟是那位有青衣剑仙之称的厉风行。 而此时,厉风行双目直视对面那位有些漠然无味的老人,入鞘宝剑陡然出鞘,盘桓在他身前,一身的剑意却瞬间攀至巅峰,就连那座百花池中的花瓣都似乎变成了剑气的一部分。 天地之间,此刻只剩下厉风行这柄出鞘长剑,森然凌厉! 下一刻,厉风行眼神微微一凝,探手向前一递,长剑化作一道剑光,卷动着天地四周所有弥漫的剑气,直奔老人。 而薛若海却波谷不惊,甚至连手都没抬,只是轻轻哼了一声,剑光落入他身前三丈之地时,瞬间停住,滴溜溜的打转,却无法近前一步,然后,在薛若海踏出一步之下,彻底崩碎,与其一同崩碎的还有漫天的剑意。 而那柄长剑本身则是倒转而回,瞬间又回到了厉风行的剑鞘中,厉风行则是长叹一声道: “前辈气海之强,已自成天地,世间能破开前辈身前方寸之人,只怕寥寥无几啊,历某的剑自然是不行的。” 薛若海却淡然道: “你所领悟的剑意其实不错,只是想要再进一步,却太难了些,若你能真的踏出最后的半步,这一剑的威力,老夫也无法如此轻松挡下了。” 厉风行轻笑道: “这半步,想要跨出实属不易,历某的资质有限,只怕还需多磨砺磨砺。” 薛若海淡淡扫了他一眼道: “有些事情,还是需要顺其自然的好!” 厉风行似有所悟道: “多谢前辈指点,晚辈受教了。” 站在石亭中的韩飞,有些不满道: “这就完了?让我在这冻了半天,就比划了一招就结束了,白白让我激动一场啊。” 从他身侧走上来一位披着洁白狐裘的窈窕女子,面若桃花,肤如凝脂,将玉手中的一杯热茶递给韩飞,同时柔声笑道: “你好歹也是入境高手了,多少也要有点高手风范不是,怎么还这般混不吝的样子。” 韩飞接过热茶,赶忙一口喝下,顿时觉得身体暖和了几分,不由吐出一口白气,微笑道: “谁说的知武境便要有高手风范的,我见到的那几个知武境的高手,也就封一剑那小子和那位断无双有这么点样子,其他的人和我也差不多。” 女子只是无奈的摇头一笑,倒也没去与他争辩什么,因为她太熟悉这家伙了,你越是争辩,他越是能给你说出一大堆歪理邪说来,这点,她早已经领教多回了,对付他的最好办法,就是不与他争辩。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千里迢迢从雍州而来的洛音! 第86章 心有书卷,腹有真意 似是觉得站起来太冷了,韩飞蹲下身子,将双手都缩在袖筒里,一旁的洛音见他这副样子,不禁叹道: “数月未见,你还是跟你以前一样,本以为踏入了知武境,多少会有些改变呢。” 韩飞则是缩了缩脖子,苦笑道: “谁说没改变,以前是怕热,但不怕冷,现在好了,怕冷不怕热。” 洛音抿嘴一笑,先前韩飞给她讲了自身的情况,所以倒也明白他为何会如此,随后又有感慨,轻声道: “一开始认识你的时候,我就感觉你得身份不简单,就是摸不准你到底是哪位高人的弟子,但我怎么都没想到,你竟然会是薛老前辈的亲传弟子。” 韩飞嘴角上扬,说道: “惊不惊喜?” 洛音紧了紧身上的皮裘,淡淡道: “惊喜到没有,只是有些意外。” 韩飞抬起头向她看去,眼神多少有些疑问,洛音看向他,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道: “实在想不明白,薛老前辈这样曾经威震九州的高人,怎么会有你这样没皮没脸的弟子。” 韩飞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道: “什么叫我这样的,臭老头年轻的时候怎样,我是不清楚的,但这老了以后,那副为老不尊的样子,我倒是清楚的很,实不相瞒,我这根本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样学样,要是有些坏毛病,准是他传给我的。” 韩飞的话刚说完,就感觉一道黑影射来,任凭他已然知武境的修为,却根本躲不过去,脑袋上顿时被砸了一下,不禁哎哟的叫唤了一声,揉着脑袋,站起身来,向着射来的方向看去。 随后便看到明明远在百花池边的薛若海,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只是眼中多少有些警告的意味。 本来还想发火的韩飞顿时泄了气,有些不甘的重新蹲下身子,揉了揉脑袋,嘟囔道: “老就老了,怎么耳朵还这么好使,一点都没个老年人的样子。” 洛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轻声道: “你跟薛老前辈看起来不像师徒,更像是爷孙俩。” 韩飞蹲在地上,叹了口气道: “本就是爷孙嘛。” 洛音有些吃惊的向他看来,韩飞却笑眯眯的说道: “虽然不是亲的。” 洛音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家伙说话就喜欢大喘气,没个正形。 韩飞注意到了洛音腰间那个鼓鼓囊囊的香囊,有些好奇道: “这里面是什么?” 洛音看了香囊一眼,眼中有些奇异的笑意,将香囊摘下,递给韩飞道: “好奇的话,可以打开看看。” 韩飞倒是没多想,伸手接过,只是触摸的一瞬间,似乎就知道了里面是何物了,但还是轻手轻脚的将其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果然,正是他送给洛音的木雕,韩飞脸上露出一丝温馨的笑容,递还给洛音,同时问道: “你一直随身带着?为何要放在香囊里?” 洛音则是用美眸白了他一眼,说道: “哪有女孩子家家,成天挂这个木雕娃娃在腰间的,要是让人家看到误会了什么,岂不出丑。” 韩飞恍然点了点头,随后咧嘴一笑,而洛音却突然绷起了脸来,盯着韩飞认真道: “现在该我了,我送你的玉簪呢?” 韩飞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身来,然后伸手放入怀中,摸索了半天,将那个被油皮纸包裹好的玉簪从怀中拿了出来,洛音看到后,脸色却突然微红,但眼中也不经意的露出掩藏不住的笑意,有些羞涩道: “你就一直贴身放着?” 韩飞则是苦恼道: “这玩意是女孩子用的,我总不能大张旗鼓的揣着,万一被人看到,我才是真的误会大了。” 洛音又是噗嗤一声笑了,她发现自己跟韩飞在一起的时候,似乎笑容会很多。 互相看完赠送的礼物后,二人似乎突然安静下来,一起看着被冬雪逐渐覆盖的花海,变成白茫茫一片,谁也没有说话,又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后,洛音突然开口道: “徐鸾刀厉害吗?” 韩飞稍微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轻轻点头道: “挺强的。” 洛音又道: “你们那一架,谁强谁弱?” 韩飞叹了一声道: “算是不分上下,其实严格来说,还是他更强一点,但那是因为我刚入知武境,对于真气的运用还不熟练。” 洛音转过头来,好奇道: “那你还把他宣扬的那么狼狈,就不怕人家拆穿你?” 韩飞有些讶异的看了洛音一眼,洛音知道他什么意思,没好气道: “我又不傻,你们四个知武境的高手打架,怎么可能会轻易让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看到?能够将那场打架宣扬出去的,除非是你们自己,我可不认为武极殿的两位会好意思到处说自己未能取胜,那就只可能是你们两个说的了,一场打架,还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整座江湖都知道了,这样的传播速度,除了紫薇阁以外,还真找不到第二个。” 韩飞拍掌道: “洛女侠果然聪慧过人,英明神武。” 洛音淬了他一声道: “少在这里拍马屁,你这般折腾,到底想干什么?生怕自己没名气,给自己造势?” 韩飞笑道: “造势不至于,只是想要给外界透出点风来,让他们知道,薛若海并非是孤家寡人。” 洛音何其聪明,一下子就想到了其中的关键,轻声道: “你想转移众人的注意,为明年开春的那场问道做准备。” 韩飞眯着眼,看着天空上不断飘落的雪花道: “我只是想让告诉他们,想要找臭老头的麻烦,就要记住他还有一位徒弟在,或许给那场问道帮不了什么忙,但多少可以给那伙人裹些乱,恶心他们一下也好。” 洛音犹豫了片刻,倒是没说出心中想说的那句话来。 如此一来,你的压力和危险岂不也变大了。 又过了一会,洛音再一次问道: “你这样去散播消息,真的不担心被徐鸾刀他们揭穿你?” 韩飞想起徐鸾刀临走前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由眯着眼笑了起来,其实自己也没说错什么,徐鸾刀离开的时候,的确挺狼狈的,料想他也不好意思去澄清什么。所以轻声道: “我赌他不会那么小气。” 听到这样的回答,洛音翻了个白眼,实在没话说了。 远处的百花池边,薛若海和厉风行并肩站在这里,厉风行看着石亭中的二人,突然有些感慨道: “年轻真的好。” 薛若海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道: “你才多大,就这样死气沉沉的,在老夫眼中,你也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 厉风行苦笑一声,面对这个年龄只怕快过百的老人,他的话,自己还真无法反驳,随后突然说道: “徽山问道的事情,我听说了,虽然此事与我无关,但若是前辈需要,当天厉风行可来助阵。” 薛若海依旧是斜瞥了他一眼,没有开口,但意思很明显,凭什么? 厉风行看着石亭的二人,笑道: “只怕我家那小侄女不愿离去,到时候,非要站在那位少年身旁的话,那我这位做叔叔的也只能站在前辈身边。” 只是结果却出乎了厉风行的意料之外,洛音并未要求留下,而是选择了离开,这倒不是她一开始的注意,而是因为韩飞的一句简单的话。 “若你只是洛音,可以留下,但你要是天音宗嫡传弟子,就不行。” 洛音明白韩飞的意思,她的背后并非是自己一人,还有一个需要未来的她来支撑的天音宗,若是真的不顾一切站到了自己这边,问道若是胜了还好,若是没胜,天音宗吃不起那么多大人物的怒火的。 在徽山脚下,韩飞送别了洛音,这位自己初入江湖认识的第一位朋友,趁着初雪而来,也同样趁着初雪而走,这一次分别,二人却什么都没说,甚至连一句告别都没有,只是对视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笑意,便似乎什么都说尽了。 洛音离去后,韩飞的生活继续变得枯燥而又单调,宝楼看书,千花阁休息,若是心有所悟,便到徽山的后山清泉处练武。 日复一日,又是过去了一月有余。 此时,冀州的天气已经冷得可怕,一年也到了尾声,从韩飞离开黄石小镇算起,已经快过去了半年的时间,他在这半年中,从一个对江湖一无所知的少年郎,结识了属于自己的朋友,历经了属于自己的经历,得知了许多在江湖上混迹一辈子都未必能知晓的秘闻,也亲眼见过一个又一个常人眼中难得一见的江湖高人。 坐在宝楼第七层窗边的韩飞,突然有些感慨,原来才过去了半年,自己怎么感觉过去了快半辈子了。 想到这里,韩飞突然放下手中的书籍,将宝楼的窗户洞开,一股凌冽的寒风立刻涌入楼中,刺骨般的冰冷。 韩飞裹紧了身上厚厚的狐皮裘,然后突然纵身一跃,从七层高的宝楼中跳了下去,这么高的距离,若是常人下坠,必死无疑。 可韩飞却如同随风飘荡的风筝,身体轻盈无比,只是虚空轻点几下,整个人便缓缓飘落在山巅之地上。竟是没有丝毫声响。 身如鸿毛, 御风而行, 远游千里, 不落人间。 这是空灵门数百年来最为厉害的轻身之术,号称可以御风而行的御风术。 要知道,武道之中,除非是踏入了明悟境,感知了天地之力为己所用,才能虚空而渡,哪怕是号称真气不绝,人则不灭的,不灭境高手,也只能靠着磅礴的真气修为,一气之下,纵身百里,已经是到达了极限。 可御风术却可以让人借助风势与自身真气相结合,借力合力,御风而游,做不到虚空而渡,却可以轻身过长江,纵身跃山巅,已然属于武学之中,最为上乘的轻身法门。 当年那位空灵门的当代掌教,将此法与碎神指以及万川归海的法门全部传授给了韩飞,是因为欠了薛若海的一条命,只能选择用此换命。 韩飞少年时不知其名,更不知晓此武学的真正奥妙,直到他一步踏入知武境后,终于可以有所领悟,但也只是仅此而已,哪怕韩飞看遍了紫薇阁收藏的历代武学秘籍,对此术的领悟,却也只是提高了不到两成。 韩飞心中清楚,这并非是因为自己的悟性不够,而是修为不足,创造这项武学的人,当时定然已经至少是明悟境以上的高人,其中的奥妙深浅,自己不过知武境的修为,自然是领悟不到的。 一念到此,韩飞从山巅再此一跃而下,随风而行,越过山腰大殿,直奔后山的清泉湖而去,寒风越强,韩飞的身形越快,御风而游,百丈距离,顷刻而至。 飘然落地后,韩飞望着眼前冻结薄冰的湖面,晶灿灿的,炫美耀人,闭上双目,静静的感受着寒风呼啸,雪落人间,以及冰层下轻浮飘荡的湖水。 入阁秋来四月冬,观文万千心中悟,心有书卷百万字,腹有真意气磅礴。 心中有诗如画卷而过,下一刻,他睁开双眼,轻声低语道: “心有书卷,腹有真意,我有一指,可断湖泊。” 话音落下,韩飞伸出右手,屈指而弹,一指探出,天地陡然一静。 四周的风雪竟是自动向他身前卷动而来,化作一道如拳头般大小的雪球,继而向湖泊而去,一路所过,所有的风雪都开始汇聚一处,但雪球并未变大,反而是越来越小,最后凝成一颗琉璃弹珠,瞬间破碎薄冰,落入湖面。 整个湖泊沸腾翻涌,整座巨大湖泊冰层尽皆碎裂,一道冲天水柱,拔高而起,足足掀起了十丈高来,便是远在山腰处的大殿都能清楚可见,水柱冲天足足有数息时间,继而轰然散落,荡起巨大的浪花。 但在重归湖泊的瞬间,却一分为二,湖水翻涌倒流,在湖泊中间出现一道咫尺沟壑,似乎有一种无形之力,将湖泊南北划分,沟壑如深渊一般,不见其底! 第87章 谁家冬至不吃饺子 韩飞在后山清泉湖泊那里大展神威的时候,薛若海和紫薇老祖两人就站在一处无人的山峰上,默默的看着,其实不止是他们,除了此时外出的南阁阁主,其余东西北四阁的阁主也都在各自的主峰上,遥遥观望,看到那冲天水柱时,更是发出一声莫名的感慨来。 “这小子,很难说他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境界,明明是在知武境,那一身气机之磅礴,就算是气海境都少有人能睥睨,没想到我这玄阴之力尽数灌入他体内后,和他自身的天阳之力,竟然会产生如此奇妙的融合。” 紫薇老祖微微感慨一声,薛若海则是表情平淡,到没有觉得韩飞此举有何稀奇,反倒是吐槽了一句: “明明真气浑厚无比,却连最基本的控制都还不能做到,空有宝山而不会用,实在浪费。” 紫薇老祖翻了个白眼道: “你这老家伙到底是在说他还是在骂我,这小子来我紫薇阁时,尚未入境,如今不过是短短四个月的功夫,我看在知武境中已达巅峰,破境都是指日可待,这般速度,旷世罕见,你还不满意。” 薛若海冷笑道: “有你一身明悟境的修为做底蕴,整座七层楼的千年秘籍为契机,再加上周身三百六十条阴阳双脉尽数洞开,若是连这点都做不到,岂不是白瞎了一切。” 紫薇老祖只是笑而不语,他如何不知道这老家伙看似一脸不满,心中还不知道有多开心呢,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啊。 韩飞一气呵成,直到湖水彻底平静后,一身极强的气机方才缓缓平复,眼中露出一丝笑意来,四个月的闭关自悟,总算没有白费,不管是御风还是一指碎神,都已经领悟其中真意,若是修为再进一步,自当可以发挥更大的威力来,而他自己也可以感觉到,通过四个月日夜不息的融合修行,自己也成功的将知武境稳定下来,一步便是抵达了巅峰,气海境都隐约可见了。 只是这一步,看似近在咫尺,但韩飞心中清楚,若是不能将阴阳平衡,气海归于丹田,那已然可见的气海境,就如同远方的雪山一般,看似很近,却远在天边。 但他对自己目前的状态已经很满意,即便有些事情很着急,但张弛有度,也是必要的,故而,韩飞紧了紧身上的狐皮裘,然后开始折身而返,身如鸿雁,飘落在演武场上,正在习武的弟子见到韩飞,都纷纷抱拳行礼,韩飞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自己练自己的,他则是向着千花阁而去。 刚到千花阁附近的廊道,就看到那位身段玲珑有致的西阁阁主,上官玲珑站在那里,韩飞走上前去,带着一丝好奇道: “上官阁主怎么会有闲心到千花阁来呢?赏花的时间也不对啊。” 上官玲珑只是淡淡道: “等你!” 韩飞有些讶异,上官玲珑随手将手中的密报抛给他,轻声道: “这是你要的三十年前,有关万寿殿的所有情报,但当年的那件事情牵扯江湖庙堂甚多,有很多细节,都不得而知,查无可循,所以,能够提供给你的不多。” 韩飞看了看手中的密报,轻笑道: “这就很好了,谢了!” 上官玲珑没再说话,而是转身离去了。 整个徽山中,其余几位阁主知晓了韩飞的身份后,特别是在他得到紫薇老祖的传功之后,对他的态度可谓是一百八十度转弯,不说恭敬,至少也是十分客气,唯独这位掌控情报传递的西阁阁主上官玲珑,依旧是不冷不热,谈不上客气,但也不算冷淡。 二人的相处更像是公事公办,韩飞需要散布消息,就来找她,然后她自会安排妥当,韩飞需要收集情报,她也会毫不犹豫的交给他,但除此之外,便不会再有任何交集可言。 韩飞拿着手中情报,倒是没想那么多,而是一转身就回了千花阁中自己的居住之所,这才将情报摊开,细细品读起来,但是上面的内容,正如上官玲珑所说,零零散散,并不全面,而且很多重要的细节,几乎都没有,比自己从紫天衣那里获得的消息只是更加详细了一些。 原来,薛若海,在三十年前之时,因为一件不知具体为何的原因,曾经去过一趟大夏的皇宫,而且是独身前往,那时的薛若海依旧是天下公认的武道第一人,他的行动,自然会引起极大的注视。 不单单是江湖上,甚至连庙堂也闻风而动,甚至有传闻,在他去大夏帝都的那一日,皇宫中早已备下了一万禁军严阵以待,不仅如此,就连江湖上一些数得着的武道高人,几乎有一半都被邀请到了皇宫之中,只为薛若海一人。 这其中,便有当时的天圣宗宗主,誉为四大宗师之一,明悟境修为的沈惊涛,身为皇家供奉,最强的镇守者,同样为明悟境的萧无情,再加上出自上清门祖师堂的十五代传人,年轻国师,明悟境的玄灵道人,以及东池剑山那位当代的剑道魁首,当时只有不灭境的剑仙贺白,还有三位气海境的供奉,和几位知武境的年轻高手。 再后来,便是当时惊动了整个大夏的万寿殿坍塌事件,一座皇都中最为雄壮的巍峨大殿,几乎在一日间化作齑粉,震惊整座帝都的同时,也震惊了整座江湖。 在那之后,当时被邀请前往帝都的那些武道高手们,也都各自发生了离奇之事,玄灵道人被送回上清门后,从此再没有踏出上清门半步,没人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何事。 而剑仙贺白断臂而回,从此消失在了江湖之上。 而最让人震惊的是天圣宗的那位宗主,沈惊涛还有萧无情二人更是根本未能从帝都出来。 直到一年后,才有消息传出,二人在帝都先后而逝。 而同样受人关注的那位天下第一人薛若海,也同样消失不见,从那以后,再无消息传来 朝廷为万寿殿坍塌之事,定义为遭到了天灾,而对于那些江湖高手的身死之事,却闭口不谈,甚至连他们各自所在的门派也都未曾有任何消息传出,全都极有默契的尘封此事。 以至于到底当年在那座万寿殿发生了何事,无人可知。 韩飞将上官玲珑和紫天衣给予的消息结合到了一起,所能拼凑出来的,也只有这些。 臭老头当年不知何故去了皇宫,甚至肯定还曾大打出手,不必多想,那一战自然是十分惨烈的,否则什么样的天灾,才能精准的毁掉一座耗时无数才建造而成的大殿呢? 甚至于连三位明悟境的武道高人,都先后淡出了江湖! 这也让韩飞对当年的事情更为好奇了,同时不由感慨,当年的臭老头当真是霸气到无与伦比啊。 三位明悟境,一位不灭境,三位气海境,在加上一些已经登不上台面的知武境和那一万禁军,竟然没能挡下他一个人,这样的场面,想想都让人心情激动。 那场打架的结果如何,或许当时还未有定论,不过随着臭老头重出江湖,天下的有心人也只怕早已有了结论。 薛若海还在,而那些当年和他几乎并肩的人,却都消失了。 结果自然不必多说。 韩飞将密报随手搓成了粉末,一手托腮,一手轻轻敲打着床铺,暗自思考着。 别的暂且不说,那个萧无恩前来送信的时候,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们要向薛若海问道,所问的无非就是三十年前的那件事,他代表的自然不可能只是他自己,按照现在已知的情报来看的话,到时候来问道的人,那位天圣宗的现任宗主段伯卿肯定算一个,萧无恩自己也算一个,还有可能的,包括十大宗门之一,被誉为‘两剑林’中的东池剑山也很有可能会来人,再就是上清门了。 算到这里,韩飞也不由苦笑一声,砸嘴道: “娘了个娘,臭老头还说我会惹事,他自己一下子就招惹了十大顶尖门派中的三个,至于剩下的还有没有隐藏起来的牛鬼蛇神,那就不得而知了,明年开春的那场问道,只怕整座江湖都会轰动的。” 想来想去,韩飞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很疼,接下来,他要赶紧将紫薇老祖那一身玄阴之力尽快融合,剩下的时间,除了继续看秘籍,孕养体内的武道真意,还要抽空多关注一下这些个宗门近几年来的高手和其他情报,似乎会变得很忙碌。 但那些都是后面的事情了,今日的韩飞什么都不想去思考,就想着好好休息一天。 故而,他推开房门,感受着外面涌入的寒风,缩了缩脖子,然后裹紧狐皮裘,向外走去。 这段时间,冀州的大雪不停,整座徽山都被一层银霜给覆盖了,本该是极好的雪景,可架不住空气的逐渐变冷,韩飞越发难以控制体内那股时而涌动的阴之力了。 八月的时候,他从西边边陲的黄石小镇出来,转眼间,这会都已经临近冬至了。 再过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快要过年了,过完年,自己又大了一岁,距离及冠之年,也更近了一步。 快二十年了! 韩飞轻轻自语了一句,他从出生就在臭老头身边,转眼间,自己长大成人,臭老头也越发老迈了。 即便他有着强大的武道修为,但韩飞依旧依稀可以从他的身上,看到一丝年迈的苍老感。 韩飞突然有些感怀,这样的情绪在他身上,却是很少出现的。 没有动用什么身法修为,韩飞就这样紧裹着狐皮裘,踩着洁白无瑕的白雪,一步一个脚印的向着徽山那座最高的孤峰而去。 越往山上走,风雪则越大,韩飞的身上飘满了雪花,随着他的每一步,都会有无数的白雪散乱。 终于到了山巅之上,寒风一吹,他便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韩飞找到一块独立的平展岩石,将上面的白雪扫落,便一屁股坐了上去,顿时下面传来一阵冰冷刺骨的感觉,又是打了个寒颤,左右摆动了两下,才算是好了些,就这样看着远处被银霜覆盖大地,怔怔出神。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脚步声,韩飞转头看去,竟然是北阁的阁主,段四海。 这位拥有者不灭境修为,却一点也看不出有高手风范的大汉,一如既往的一脸笑容,走到韩飞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你不是最怕冷吗?怎么还一个人跑到最高的这座峰上来了?” 韩飞将皮裘裹紧,然后双手环抱在胸前,这样可以更暖和些,嘴上却无所谓道: “今日心情好,不想看书了,所以来看看雪景,整座徽山,也就这里看景还算不错。” 段四海笑道: “可算是找到知音了,我以为只有我会在这样的鬼天气,跑到这样的地方看景,没想到,你小子也这么有品位。” 韩飞咧咧嘴,他可不认为自己跟段四海一样的品位是什么好事,看看他整天穿的跟上山砍柴的柴夫一样,就知道他的品位好不到哪去。 但他不想多说什么,因为真的很冷,说话的话,寒风灌倒嘴中就更冷了。 段四海见他不理会自己,倒也无所谓,同样扫了一块地方坐下,然后拿出一个酒壶来,递给韩飞道: “喝一点会暖和些,要不?” 韩飞摇了摇头,没好气道: “这玩意喝不来,还是算了。” 段四海却打趣道: “堂堂大丈夫,连酒都不会喝,这怎么能行?” 韩飞翻了个白眼道: “谁说一定要会喝酒才算是大丈夫?我就不信,听说那位司徒振南就不喝酒,你敢说他不是大丈夫?” 段四海被怼了回去,有些尴尬的瞪了他一眼道: “你这小子,怎么不知好歹啊,不喝拉倒,老子还舍不得呢。” 说罢,他打开酒葫芦,给自己猛灌了几口,然后大呼爽快,韩飞瞥了他一眼,盯着酒葫芦看了好一会,又将眼神收了回来,盯着雪景又出了会神,突然问道: “明天吃什么?” 正在喝酒赏景的段四海有些愕然,不明白韩飞问这个干嘛,随口道: “平日里吃什么不就是什么吗?” 韩飞突然嘟囔道: “谁家冬至还不吃顿饺子” 第88章 去看一眼 大夏皇都,这座历经数百年沧桑变化的古老都城,即便在严冬时节,依旧是一如既往的繁华昌盛,南来北往的行人匆匆,路边茶馆,酒楼的生意火爆,特别是饭馆,每到这个季节,更换上暖炉火锅,更是人满为患。 在外弄了一身的寒气,来到馆子里,吃一顿火锅,热气腾腾,散去一身寒气,那叫一个舒爽! 就在皇都东城的一处巷子里,有一家远近闻名的火锅小店,算得上是这座皇都的一绝,莫说平日里的来往商客,便是久住都城的本地居民,甚至是那些高高在上的达官贵人,每到这个时节,都会到此处来吃上一顿,仿佛这样,才算是真的踏入了冬至。 而今日,这家日日爆满的火锅小店,却异常安静,整个店中,只有一桌客人,满共只有三个人,其中两个坐着,一个站着。 坐着的二人,一个是年入花甲的老人,一个却是身强力壮的中年人,二人的衣着虽说看起来朴素,却内显华贵,都是锦缎丝绒的布料,用龙凤刺绣的技术,精细缝制而成,不说别的,单是这种布料,整个皇都中,能够买得起,也并不是很多。 中年男子面如冠玉,气宇轩昂,坐在那里,便有不怒自威之意,而反观老人,须发皆白,却面容和蔼,拄着一根青木雕刻的虎头拐杖,身形微微躬陀,此刻正用筷子夹起一块肥而不腻的五花肉放进嘴中,细细品嚼,露出些许满意之色。 中年男子见状,不禁笑道: “杨阁老这般年纪了,怎么还改不掉这个爱吃肥肉的习惯,御医可再三告诫过你,这样对你的身体不好。” 老人将肥肉吞进肚子后,才笑眯眯道: “陛下不必为老臣担忧,老朽这把年纪了,早已看淡生死,趁着还能吃几次,自然要及时行乐,否则真到了大限将至的那一天,岂不悔之晚矣。” 中年男子赫然正是当今的大夏皇朝的天子,这位喜欢微服出访的皇帝陛下,听闻老人的话,微微皱眉道: “阁老此言差矣,你是朕的当朝宰辅,是大夏朝的支柱,朕离不开你,大夏子民也离不开你,你的身体自然重要。所以,还请阁老定要爱护。” 老人闻言,放下筷子,抱拳微微躬身以作施礼,缓缓道: “老臣遵旨。” 皇帝扶住老人,不让他行礼,随口道: “这里并非宫中,你我今日出来是微服私访,也非皇帝和臣子,不用这些繁文缛节了。” 老人笑呵呵的放下手,重新拿起筷子,又从锅中捞出一片肥肉,沾了蘸料汁,美滋滋的吃了下去。 见此一幕,哪怕是贵为天子的皇帝,也只能无奈的一笑置之。 民间有一句俗语,说是人老返童,越老越小,此话当真不假,至少他觉得自己这位仰仗了几十年的老臣,这两年,似乎也开始越来越像小孩子了,固执不说,还总喜欢做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 皇帝见老人吃的开心,自己也动起筷子,身后那名一直站着,面无表情的中年人,则立刻上前一步,想要替他服务,却被他挥手拦下,轻声道: “这不是宫里,吃火锅就要自己夹,你别跟着瞎掺和。” 那人闻言,立刻向后退了三步,继续束手而立,若是有武道高手在此,定会一眼看出此人的不凡,这三步几乎退的恰到好处,不远不近,既不影响桌前二人的谈话兴致,也能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可在第一时间出手护住他们。 中年人身为天子亲卫,从自家主子登基那一天起,便相伴左右,三十年来如一日,对自家主子的心思脾性,自然是最为熟悉。 皇帝并没有去抢这位宰辅酷爱的肥肉,而是夹了根青菜,蘸着料汁品尝完后,轻声道: “怪不得这么多人都喜欢到这家店来,味道的确不错。” 老宰辅笑道: “有了陛下这句话,这家的店家只怕往后三代都不愁生计了。” 皇帝笑道: “那也是他们本该得到的。” 说到这里,皇帝却突然收敛了笑意,轻声道: “可那些不该得到的,又该如何呢?” 宰辅停下筷子,看向皇帝的脸色略微认真起来,轻声道: “有些事情,并不是一句该得或者不该得就能决定的,陛下还是要三思而后行。” 皇帝双眼微眯,冷笑道: “薛若海那个老东西,销声匿迹三十年,如今又重新露头,朕不管他是想旧事重提也好,还是给朕示威也罢,朕都不在乎,但若是此为有心人故意为之,想要借机生事,给朕找不自在,那朕也不是任人拿捏柿子。” 宰辅缓缓道: “俗话说侠以武乱禁,但在老臣看来,倒也没这么可怕,薛若海哪怕是武道第一人,也不过只是一人而已,面对一国之力,依旧是蚍蜉撼树,不足为虑,至于那些江湖上想要借机施压庙堂的小心思,虽说有些麻烦,依旧不算是什么大事,真正要陛下注意的,更应该是朝堂之上那些各怀鬼胎的家伙们,薛若海重新出山,不足一个月便是人尽皆知,继而便有了徽山问道的事情,三十年前的那些事情再此出现在众人眼前,这里面除了有江湖上的人有意造势外,自然也与庙堂之上有人暗中勾结,推波助澜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否则,岂会闹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 皇帝冷声道: “这些人打的什么主意,朕还不清楚吗,无非就是因为这几年来,朕在吏治以及为寒门士子广开门路一事上,动静太大,力度太强,已经触动了一些人的利益,让他们看到了危险,坐不住了,便想着给朕找些麻烦,用三十年前的事情来做文章,然后逼迫朕收回成命,这些个老狐狸们,身居要职,却不为国家千秋社稷着想,反而一心只顾着自家门前的那点小利,实在可恶!” 宰辅却缓声道: “陛下切勿动怒,这件事毕竟兹事体大,事关整个朝堂,甚至是天下,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大夏现在正值春秋鼎盛,温饱思淫欲,过久太平日子,会有这样的事情,倒也并不奇怪,至少现如今,陛下还需忍耐才是。毕竟,此刻的朝堂可不算安稳,特别是西荒蛮国近几年来,一直动静频繁,内忧外患皆存之时,攘外必先安内啊。” 皇帝轻轻颔首,算是认可了老人的话,随即却又皱眉道: “那位跟在薛若海身旁的少年身份,已经基本查清楚,虽然还不确定,但很有可能,是那个孩子,若是如此的话,事情就变得更复杂了。” 宰辅闻言,眉头也紧皱起来,他知道皇帝所说的那个孩子,是何意思,当下略微犹豫道: “此事,那位知道了吗?” 皇帝轻轻摇头道: “朕还不知道,但朕都已经查到的事情,若是那位有心去查的话,多半也该知道了。” 宰辅叹了口气道: “三十年前的事情还没个结果,若是再掺和上十九年前的那件事,把这只老虎也卷入进来,的确会更加麻烦,若是被有人给利用起来的话,未必不是一场席卷大夏的风波,不可不防啊!” 皇帝想了想,冷笑道: “那位可不是那些无脑莽夫,如果真有人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恐怕是要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一点,朕倒是放心的很。” 皇帝又想了片刻,这才说道: “事到如今,不管如何,咱们都需要做好两手准备,那位的情况,朕来负责盯着,至于庙堂上那些鬼魅伎俩,就需要劳烦杨老去出手拔掉了。” 宰辅轻声道: “陛下放心,老臣自当竭尽全力。” 皇城东郊的那处占地广袤的奢华宅院中,身形伟岸,但多少有些老迈之态的男子,正站在偏厅之中,看着眼前的一张冀州地理图,身后则是站着一名看起来与他年龄相差无几的男子,穿着一袭黑衣,那人声音略带一些颤抖道: “主上,我们的人将有关那个少年的消息带回来了,还请主上过目。” 伟岸男子随手接过密报,扫了一眼,然后沉默了片刻后,才缓缓出声道: “可以确定吗?” 黑衣男子回复道: “还不能,但有七八成的把握,要不然,让属下亲自去一趟徽山。” 伟岸男子沉默了一会,还是说道: “不急,再看看。” 身后的黑衣男子眼中露出一丝着急之色,还想再说什么,但伟岸男子却一挥手道: “不必再说了。” 黑衣男子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叹息道: “属下知道了。” 然后伟岸男子突然问道: “少主回来吗?” 黑衣男子赶忙道: “还未到,但是前面有消息传回,应该在今晚便可抵达。” 伟岸男子嗯了一声,随后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黑衣男子抱拳行礼,然后缓缓退了出去。伟岸男子在他走后,依旧沉默的看着眼前的那张冀州地图,而在这张地图上,则有一处被人用笔勾勒的地方,上面写着徽山二字。 伟岸男子看了许久之后,眼中微微露出一丝复杂的目光来,轻声低语道: “十九年了啊” 寒冬凌冽,入夜之后的风雪更大,一匹白色骏马,顶着风雪,从远处官道疾驰而来,顷刻间出现在皇都城门跟前,这才勒马停住,马上是一位身穿银甲锦衣,背负白色披风的年轻人,年轻人的面目俊朗,剑眉星眸,气质非凡,在他的马腹侧面,还挂着一根玄铁长枪。 城门的守将一看到这位年轻人,便立刻上前抱拳行礼道: “见过云麾将军!” 年轻人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淡淡道: “开门!” 守将立刻应了一声,然后将城门打开,年轻人,直接纵马而入,然后直奔东郊的府邸而去。 片刻后,年轻人抵府邸跟前,立刻有早早在这等候的下人,上前替他接过马缰,拿过长枪,他则大踏步的向府中走去,同时向身边下人问道: “父亲何在?” 下人立刻回应道: “大将军此刻在偏厅看书,早已吩咐下人安排好了晚饭,说是要等少主回来一起吃。” 年轻人点了点头,然后直接向偏厅书房走去,他的步伐极快,那些下人几乎都要小跑着跟上,片刻后,就到了偏厅所在,他直接一步跨入厅中,看到那个坐在太师椅上正在看书的老人,抱拳行礼道: “父亲,我回来了!” 伟岸男子抬起头来,露出一丝笑意,轻声道: “回来了好,回来了就好,你这趟跑出去跟司徒振南那个老不死的较劲,虽然为父知道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多少还是会担心。” 年轻人轻声道: “让父亲挂念了。” 伟岸男子站起身来,一把拉住年轻人的手,笑着说道: “早都跟你说了,回家就不要这么多礼节了,饭菜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了,走,咱们边吃边聊。” 年轻人也露出一丝笑意来,跟着伟岸男子走向了不远处的厅房,二人先后落座,伟岸男子没什么讲究,示意下人都离开后,便大快朵颐起来,年轻人也跟着一起动筷子,顺道将自己这次的出行和父亲都大概说了一番。 伟岸男子只是笑着点头,时不时的寻问两句,桌上的气氛倒是十分轻松,片刻后,伟岸男子不经意的说道: “最近江湖上传的那件徽山问道之事,你可听说了?” 年轻人点头道: “听闻了一些。” 伟岸男子轻声道: “你对此事可有兴趣?” 年轻人淡淡说道: “若是换在别的时候,我倒是有兴趣跟这位五十年前的天下第一讨教一番,但这场问道,暗地里门道太多,心思太杂,我没兴趣跟他们掺和。” 伟岸男子点了点头,又吃了一会,才说道: “徽山问道之时,还是去一趟,不必掺和,去那看看就好!” 年轻人看了伟岸男子一眼,看着对方风轻云淡的笑脸,想了想后,笑着说道: “好!” 第89章 再往左边一点 初冬的雪下的很大,足足下了半个多月,整座徽山,被漫天雪花覆盖,裹上了银霜,余下白茫茫的一片。 夜间的徽山,更多了一份清冷孤寂,韩飞提着油灯,从千花阁的厢房中走出来,慢慢渡步到石亭中,然后看了看那所谓的百花池,此刻百花凋零,唯独梅花绽放如初。 韩飞依旧是那身狐皮裘,将油灯放在石桌上,而将另一只手提着的一架小火炉,也放在桌上,自己则坐在石凳上,双手向前伸出,放在火炉跟前暖手,看着依旧下个不停的大雪,不仅想到了一句诗来。 “雪与寒梅有成约,夜来才放两三花。” 在这大雪纷飞的天气下,这偌大的千花阁,还能欣赏的也就只剩下了这所谓的雪夜寒梅了。 他明明很怕冷,但今晚却实在有些睡不着,便索性前来石亭赏景,只是没个说话的人,多少有些无趣。 “风雪佳夜难入眠,看来并非只有我老头子一人睡不着啊。” 韩飞不用去看,光听声音就知道是谁来了,他未曾转头,但却轻笑一声道: “杜老爷子是心情好,睡不着,我却是心情不好才睡不着,心境不同,那可没法比啊。” 紫薇老祖漫步走到韩飞身边的石凳前坐下,学韩飞一起伸出双手烤火,笑呵呵道: “你小子还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韩飞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道: “我又不是没心没肺,怎么会没有?” 紫薇老祖轻笑一声,看了看石亭外依旧随风轻盈的雪花,慢悠悠说道: “是为了徽山问道之事?” 韩飞想了想,说道: “也是,也不是。” 紫薇老祖悠悠叹道: “这段时间,你小子一直都在关注天下有数的那些个武道高手,特别是和三十年前的事情有关的几人,几乎将他们的每日行踪都记录下来,我倒是觉得你比你家那位要操心的多。” 韩飞叹气道: “他懒得管,自然就只能我去管了。” 紫薇老祖问道: “那你可有收获?” 韩飞将双手从暖炉处拿开,然后双手环抱,将手缩入两侧袖中,吐了口寒气,随口道: “能有什么收获,不过是让自己心底有个准备,说起来,江湖盛传的那句名言, 中原一禅寺 东西两剑林 三教显圣人 四宗震四方 西北罗刹称天下 这十一座力压整个江湖的顶尖门派,我细细数来,不管是老的还是小的,倒也见识过了好几个。 目前来说,接触最深的,自然是罗刹门,接下来,就是四宗之一的天圣宗和武极殿,在雍州凤城的时候,与三教之一的上清门的祖师清虚,也算有过交道,单凭这一点,就能羡慕死不少江湖儿郎。只是一想到接下来的大场面,怎么还是有些发虚呢。” 紫薇老祖嗤笑一声道: “瞧你小子这点出息,你可是薛若海的传人,就凭这一点,这所谓的十一宗,就没谁能高你一筹,你还对你家那位不放心?” 韩飞伸出手来,指了指自己道: “我是对自己不放心!” 紫薇老祖挑了挑眉毛,不曾说话,韩飞探出手,接了一片雪花,很快化成了雪水,他突然有些低沉,轻声道: “虽然我已经站到了这里,但还是会担心,丢了臭老头的颜面。” 紫薇老祖默默盘算道: “如今已知的几位老家伙自不必说,也轮不到你来操心,年轻一辈中,徐鸾刀和断无双已经赶赴这里来了,他们的目标自然是冲你的,紫天衣就在邺城,至于到时候是与她师傅一同问道,还是另有目的,暂且不知,那位魔宗圣女同样滞留冀州未走,其目的多半与你有关,但相较来说,这些到还不是你最需要担心的。 在老夫看来,你需要留意的是东池剑山这一代的剑山魁首,那位堪称妖孽的小家伙,不过及冠之年,便已经踏入气海境修为,剑道天赋比之断无双或者你那位白衣小友,只强不弱,据老夫所知,他已经离开剑山,也在往这里前来,目前看来,他冲着薛老哥的可能性不大,毕竟双方修为相差甚远,哪怕他的天资再高,也无济于事,反而更有可能也是为你而来,上一辈打输了,这一辈找回场子,倒也合理。” 说到这里,紫薇老祖嘿嘿笑了两声道: “再有就是那位不知为何,也在近期出现冀州的霸刀门小霸王,孟无常了,这家伙虽然尚在知武境巅峰,不过同样也不是好对付的角色。若他也是想来徽山掺和,那你这边可就真的有意思了。” 韩飞挠了挠头道: “我看过这位的情报了,据说他曾经追着徐鸾刀打,能让徐鸾刀那个狂傲的家伙甘愿认输,我和徐鸾刀较量过,那家伙的修为实力很强,能够将他逼到这个地步,这位的确是个大麻烦,我也只能希望他的目的,不会是我。” 紫薇老祖却带着一丝玩味的语气道: “我这稍微一算,发现你小子要对付的家伙似乎不比你家那位要少,怪不得这般惆怅呢。” 韩飞苦笑道: “本来是想给他分摊点压力,现在我怎么感觉,只剩我有压力了。” 紫薇老祖哼笑一声道: “这可是你自己一手缔造的,怪得了谁,既然做了,就没得后悔,小子,我劝你还是趁这个机会,多看几本书,给自己多几分底蕴,莫要临时抱佛脚,那就真的万事皆休了。” 韩飞却摇头道: “已经无法再看了。” 紫薇老祖微微一惊,愕然道: “你要破境了?” 韩飞摇了摇头,轻声道: “还没有,但如果再看下去,就怕真的压不住了。” 紫薇老祖略微一思索,便是叹声道: “你小子的气魄倒是不小,先是用了那观千剑而视器的手段,孕养武意,现在又打算以武意来养气,这是打算一步直入气海蒸云泽的恢弘气象,想要一步登天啊。” 随即紫薇老祖问道: “打算何时破境?” 韩飞默然道: “一直都差了些,至少还需要一次真的生死关,或许能够完成。” 紫薇老祖悠悠道: “所以,你小子打算憋到问道之时,借着那几个家伙的手来助你一臂之力,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想法不错,但也是在玩火,且不说盈满自溢,你这般强行压制,本就有一定风险,若在以生死一战作为垫脚石,稍有不慎,气海未成,反倒是让你一身知武境的修为也荡然无存,那就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韩飞则笑道: “总要赌一把,否则,老老实实修炼,踏入气海境好说,但要想再进一步入那不灭境,可就真的难了,五年时间一到,自己还是注定一死,既然如此,倒不如在搏一搏,也不是第一回了。” 紫薇老祖突然有些好奇道: “这些倒也罢了,最近为何你对庙堂之事,也开始关心起来,特别是那位手握大夏半数兵马的大夏名将,和他的那位武道天资最是妖孽的独子,你是觉得他们也会掺和一脚?” 韩飞闻言,眼神微微波动,依旧是懒洋洋道: “谁说得准呢?那位号称最年轻的明悟境强者,不是刚刚去挑战过司徒振南吗?来找臭老头也合情合理啊。” 紫薇老祖似是想起了什么,悠悠道: “说起来,那位威震西荒的名将也姓韩,你小子也姓韩,这两者莫不是有什么关系?” 韩飞却笑道: “你想有什么关系?我是他儿子?还是什么侄子之类的?” 紫薇老祖却嗤笑道: “你小子想的倒是美,世人皆知,那位曾经险些踏破蛮国皇都的韩大将军,只有一位独子,从出生以来,便被当今皇上亲自封为侯爵,可谓是众星捧月,便是如今那位最年轻的三品云麾将军,神枪无敌,武傍第三的韩子忠,儿子我看你是没得想了,侄子也很难啊,那位将军似乎没什么亲人在世了。” 韩飞翻了个白眼道: “那你还问,我以为你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密报呢,让我白高兴一场。” 紫薇老祖笑骂了一句臭小子,往后二人没在继续闲聊,而是看起了雪景 转眼间,一月时间如白驹过隙一般,一晃而逝。 连绵下了整整一月的大雪也终于停了,韩飞在徽山之上迎来了自己十九岁的除夕之夜,这一日是过年,大夏子民都会欢腾雀跃,载歌载舞,放炮竹,点灯火,挂新联,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 韩飞也少见的忙碌起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将属于他的厢房,装饰一下,紫薇阁的人看他的眼神都极为怪异,这就是一间客房,韩飞反而当成家了一般。 但韩飞却不在乎别人的看法,而是乐在其中,他自幼跟着臭老头四处流浪,四海为家,对于什么都不太在乎,唯独过年这一天,不管是到了哪里,都会郑重对待,按照他的话说,无以为家不重要,但过年就要有个过年的样子,否则浑浑噩噩的过完一生,连自己每一年的样子都不记得,活着有何意思? 紫薇阁对这一天,如寻常百姓家倒也没什么区别,若是有家室或者双亲的弟子,都会在这一日回家过年,若是孤儿或者双亲已故的人,便会留在阁中,和几大阁主一起举办宴会,全阁共饮相聚。 薛若海依旧是那般风轻云淡的样子,看着紫薇阁中的所有人都在忙碌着,张灯结彩,杀猪做菜,他则是站在山巅宝楼前,默默的看着这一切。 一道身影从山腰处,飘然而至,正是韩飞,他拿着两幅新联,对薛若海道: “看看,咱挂那一副好?这可是我挑出来的最好的两幅了,要不是我手快,就要被段四海那个笑面虎给抢走了。” 薛若海无所谓道: “你自己定不就好了,每年不都是这样吗?” 韩飞瞪眼道: “就是因为每年都是我来折腾,我才想着今年多少让你参与一些。” 薛若海有些无奈,盯着两幅看了看,随手指了一幅,韩飞笑着将那副揣入怀中,然后一溜烟的又跑下去了,薛若海看着他的背影,倒是没说什么。 紫薇老祖从宝楼中走出来,站到薛若海的身旁笑道: “这小子的压力不小,是想通过这样的办法来舒缓心境?” 薛若海淡淡道: “有压力是好事,我总不可能一直护着他,未来的路,还要自己走下去。” 紫薇老祖轻叹一声道: “翻过年后,便是徽山论道了,这算是最后的宁静了。” 薛若海却冷笑道: “老夫等着这一天很久了,我倒是想看看,这次能否将三十年前的那些人都勾出来。” 紫薇老祖的眼神也微微波动片刻,不再言语 “歪了,歪了,再往右边点,段大爷,你的眼神不好使啊,过了,过了,再回来些。” 山腰处的正殿山门前,韩飞站在石阶上,指手画脚的指挥着,而在山门前,段四海一脚勾着山门立柱,正在将一幅横贴沾黏在门头上,突然间,段四海有些恼火道: “臭小子,你已经指挥了半盏茶的功夫了,一会左一会右的,你他娘的是不是故意折腾老子的。” 韩飞被看出了小心思,嘿嘿笑了两声,赶忙说道: “哪有,我不是想着要挂的好看些嘛,这可是再给你紫薇阁迎福气,你咋还不识好人心呢。” 段四海黑着脸,直接从山门上,飞身而下,瞪了韩飞一眼道: “我呸,给山门上挂横幅,也就你小子想得出来,不是你非要拉着老子来做,我才不干呢,你这臭小子就是故意的,自己挂去。” 说着,他将横幅扔给了韩飞,韩飞却拉住他,没皮没脸的笑道: “别走,别走,我挂就我挂,那你来指挥。” 说着,韩飞也是一纵身便是跃上了山门,然后开始粘贴横幅,段四海则是不怀好意的笑了笑,然后悠悠开口道: “左边一点,右边一点,错了错了,在往回一点” 第90章 群雄来访,徽山浪起 三月初三,天下迎春,对于大夏千家万户的子民来说,这是四季中最美好的季节,一年之计在于春,但对徽山紫薇阁来说,则是他们自开山立派以来,最关键的一天,同样是整座江湖,最为关注的一天。 天下皆知,徽山论道就在这一日! 故而这一天,清晨时分,所有的徽山弟子都已经早早起来,立于紫薇阁大殿前的演武场上,这次,除却必不可少的外界暗哨,不管是南阁杀伐子弟,还是北阁护山弟子,几乎全部到场,密密麻麻,足有千人之多。 他们肃穆而立,但若细看,却能从诸多人的眼中看到微弱的紧张之意,毕竟这一日,他们要面对和迎接的人,几乎都是可以在这座江湖山巅之上,掰着指头都数得着的人物。 在他们身前,四大阁主也都各自位列一处,与弟子一般,肃穆而立,没有任何一个人说半句话,只是他们的目光,都看向了山巅之上的那座宝楼中。 当太阳彻底升起来的那一刻,宝楼的大门缓缓打开,最先走出的并不是紫薇老祖,也不是薛若海,而是一身黑衣黑袍的韩飞,他褪下狐裘,今日穿回了他自己最喜爱的那一身黑衣,脸上没有紧张,也没有兴奋,而是出人意料的平静。 他缓步走到山巅边缘,看着山腰处密密麻麻的人群,深深吸了口气,随后缓缓吐出,嘴角终于扬起了一丝笑意。 在他身后,薛若海和紫薇老祖联袂而来,都是素衣布袍,薛若海还是那一身白袍,紫薇老祖却穿了一身紫中带红的颜色,看似更像是有些华丽的道袍,若是此处有上了年纪的江湖人士,定可以认出,这是紫薇老祖多年前名动江湖时,最爱穿的颜色。 韩飞看了看身旁的两位老头子,轻声道: “走着?” 两位老人都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韩飞则是纵身一跃,人如鸿毛,一路飘然而下,直落演武场中。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看来,今日前来问道,一则问的是那位五十年前问鼎天下的薛若海,二则便是要问他这位亲传弟子。 韩飞在众目睽睽之下,竟是率先走向山门处,他要亲自迎客,在他身边,段四海和王震则是一左一右随他一同前往。 而薛若海与紫薇老祖,则是端坐在那正殿门前放着的两把太师椅上,不论是辈分,还是地位,二人自然没必要迎接任何人。 谁想来,谁能来,尽管来便是。 不久之后,徽山脚下,来了第一位客人,素衣劲装,抱刀而行,此为当今武傍第九人,萧无恩! 他依旧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只是今日的眼中多少存了一些杀意,他抱刀而上,沿路不停,直至山门前,正想在进一步时,韩飞上前一步,拦住了去路,萧无恩眉头微挑,抬眼看去,问道: “你要拦我?” 韩飞笑眯眯道: “当然不会,来者是客,今日谁来,我都不会拦,只是希望你能记住我的名字,我叫韩飞,先前见过一次。” 萧无恩深深看了一眼这个少年,嘴角扯了扯,没说话,但那意思无不在说,你也配让我记住? 韩飞没有与他争辩,他只是告诉对方,至于能不能记住,会不会记住,后面自会有说法。 说完这句话后,他便让开了身形,萧无恩则是毫不犹豫的从他身边走过,然后步入紫薇阁的演武场,目光灼灼的看向了闭眼假寐的薛若海,但没有说话,看到四周的摆放的太师椅,随便找了一处,便是坐了下去。 又过了片刻,山脚下浩浩荡荡出现一群人,为首之人锦衣华服,鹤发童颜,正是天圣宗那位宗主,段伯卿。 这位在江湖上可谓是泰山北斗的存在,气势比之萧无恩要更为霸道,身后跟着的皆为天圣宗的精英弟子,各个都是杀意凝重,气势汹汹,他率先而行,携众人登山而上,面容严肃,眼中隐有冷光,走至山门前,看也未看韩飞,直接看向段四海,淡淡一笑道: “今日好大的阵势,两位阁主亲自迎接吗?” 段四海抱拳道: “今日前来的客人,怕别人迎接不了,故而只能亲自相迎。” 段伯卿只是冷笑一声,便要踏入山门,但就在此时,一旁的韩飞却漫不经心的说道: “段宗主携带众弟子前来,是打算要与他们一并问道吗?” 段伯卿微微皱眉,向他看去,眼中有些冷色,讥笑道: “你就是薛若海的那个弟子?” 韩飞微笑道: “在下韩飞,见过段宗主。” 段伯卿冷声道: “你先前之话何意?” 韩飞装作无辜的样子道: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要问清楚,以免有所误会。” 段伯卿冷冷的看着韩飞,对方虽然话未说透,但意思很清楚了,你要是带着这些弟子一起上山,我自会将他们视作与你一样,动起手来,我可就不管那么多了。 段伯卿何等老道之人,怎会听不明白,他将目光看向了段四海,想要知道,这是他个人的意思,还是紫薇阁的意思,却不曾想,段四海却只是微微一笑,并未说话,似乎再告诉他,今日这里,都由眼前这位少年做主。 段伯卿略作思考后,便是冷声下令道: “都退至山脚下等候,没有的命令,谁也不许上山。” 众多弟子互相对视一眼,皆抱拳称是,然后退下山去,段伯卿则是不再犹豫,看着韩飞,哼了一声,便直接上山去了。 韩飞则是看了他的背影一眼,然后又看向了山下的众多弟子,不仅微微疑惑,那位早已在邺城等候的紫天衣,为何没有出现? 但现在也不是多想的时候,因为山下此刻又来一人,身穿青衣道袍,背负桃木剑,身形枯瘦,却面色红润,骑着一匹骡子,就这么晃晃悠悠的来到了这里。 看到此人,韩飞多少有些疑惑,因为他并不认识此人,可他身旁的段四海几人却脸色微变,带着一丝惊讶道: “无量道人!他怎么也来了?” 韩飞心中微微一动,道门三教之一的无量山,那位祖师爷的人物,当今武傍第八人,无量道人! 他多少有些疑惑,在有关那件事情中,似乎并没有无量山的人参与进去,上清门的人没到,反倒是无量山的人来了? 心中疑惑尚未解开,从山门可见的远处,又是一道尘烟奔来,快如奔雷,瞬间从老道的身边划过,竟是先一步到了山脚,荡起的烟尘扬了道士一身,那道士倒也没生气,只是有些无奈道: “哪来的蛮牛,实在太没礼貌了。” 那道身影停在山脚下,转头看向老道,冷笑道: “就你这般磨磨唧唧的性子,竟然能修的这般境界,真是世间罕见的奇迹。” 老道看清来人的样貌,是一位体型魁梧,身披宝甲,腰佩宫廷制刀的中年人,此人脸宽方正,眉眼分明,周身气势凝聚,不怒而自威,不仅叹了口气道: “原来是你这头不识礼数的蛮牛,难怪难怪。” 山门前的韩飞几人也看到了此人样貌,段四海眯眼道: “庙堂之人终于出现了,果然是他!” 韩飞轻声道: “那位大夏威武将军,当今皇帝身边的亲卫统领,武傍第六人的孙镇北吗?” 天下武傍排名前十,皆为当世最顶尖的强者,今日,不过片刻的功夫,已然来了足有三位,这场问道,注定要震惊整座江湖不可,可这并非是结束,而是开始。 在他们说话间,佩刀披甲的将军已然走上山门,这次韩飞并未阻拦,只是默默看着这位武傍第六的强者,走入山门,紧接着,那位老道人也走上前来,却并没有直接进入,反而是看了眼韩飞,多少有些好奇道: “你就是那个韩飞?” 韩飞点头道: “见过无量道长。” 他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道: “我来之前,有人曾来找我,让我不管问道结果如何,照拂你一二。” 韩飞皱眉,有些不解的看着这位老道人,但却见他的笑容一冷,缓缓道: “可我没有答应。在贫道看来,你与他都不该出现在这个江湖上。” 韩飞闻言,脸色平静,反倒是露出一丝笑容道: “该或不该,不是道长说了算的,或许,这些话,等你问道后再说不迟。” 老道士笑了笑,点头道: “也是如此,那我且去问上一问。” 老道士说完后,不在与韩飞多言,转身而上, “这无量道祖对你有恶意。” 段四海微微皱眉,有些担忧的说道,韩飞则是眯着眼看了看这位从未见过的老道,并未搭话。 此时的紫薇阁大殿前,摆放两侧的太师椅上,已经坐了四位,无一不是江湖上的顶尖人物,他们落座之后,默默无声,但场中气氛却越发压抑了。 薛若海从头到尾,对这些人都未曾看过一眼,甚至连眼皮子都不曾抬起片刻,这种置若无人的态度,让那位天圣宗的宗主,面有怒色,但终究是未曾说话。 转眼间,半个时辰过去了,山上之人寂静无声,山门的韩飞几人也默默等待着,老一辈该来的,似乎都来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在出场的,多半就是冲着他来的了,韩飞今日再此等候的,就是这些人。 可让他奇怪的是,半个时辰过去,竟然没有一个人出现,紫天衣,徐鸾刀,断无双,孟无常,这些年轻一辈的天之骄子们,为何一个都未曾出现,不仅如此,他始终期待的那位白衣少年,似乎也未曾出现。 韩飞微微思虑一番后,不由皱了皱眉头,情况似乎出现了一些他未曾预料到的变化,只是这样的变化,是好还是坏,他却有些拿捏不准。 又过了片刻的功夫,一道由远及近的剑光,呼啸而至,剑光所过,天地之间留下一道剑痕,剑意之强,凝而不散。 韩飞的眼神微微一凝,来了,终于有人来了,但却没想到,第一个出现的,便是此人。 剑光从远处而来,丝毫未曾停歇,直奔山门所在,强大的剑气,未至身前,已然有森然凌厉之感。 很明显,对方这一剑,要剑开山门! 段四海的眼中露出一丝怒容,就要上前一步,阻拦这不讲丝毫道理的一剑,却被韩飞伸手拦下,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刹那间,胸中气壮如山河,周身衣袍无风自动,滂湃气机荡漾如四海滔浪,面对来势汹汹的一剑,他毫不犹豫的伸出右手,并作弹指状,然后一指弹出。 气机化为罡风,卷动山石林木,从他身前呼啸而出,直奔剑光,起先不过弹丸大小,划过半丈之后,便是如滚石之大,再过一丈,已然化作声势浩大的汹涌长河,与那剑光撞在一处。 徽山之下,大地微颤,剑光与那山石林木所汇聚而成的长河相撞,声势惊天,但只是停顿了片刻,便是以摧枯拉朽之势,将长河一分为二,继续向前而行,声势浩大的长河,并未能将其挡住,反而是被这道凌厉惊天的剑气冲散。 冲破之后的剑光依旧锋锐,只是气势稍弱几分,依旧笔直前行! 下一刻剑光已至山门前,而傲然挺立于山门前的韩飞,则是成为了它的首要目标,韩飞依旧是神色平静,只是微微眯起双眼,右手就这么向前探出,伸出两指看似随意的一夹,将那剑光硬生生挡在身前,周身衣袍鼓荡不息,四周山石尽数碎裂开来。 但剑光不管如何用力都无法在向前一步,足足数息过后,剑光才缓缓消散,一身剑意强盛的青年,手持一柄玄铁长剑,就这么出现在韩飞眼前。 此刻,这位青年的长剑平举,剑锋直至韩飞,但剑尖处,却被韩飞双指夹住,二人就这样僵持着。 又是一阵寂静 青年终于率先开口道: “韩飞?” 韩飞笑眯眯道: “东池剑山,苏北慕?” 这位剑意之强,可冲云霄的劲装青年,正是东池剑山当代的那位妖孽剑魁,苏北慕! 第91章 忍你好久了 林榕道,从邺城途径徽山的必经之路上,徐鸾刀和断无双缓缓前行着,他们并不着急,今日要去的大人物很多,他们的目标是那个小子,何必去抢了那些大人物的风头。 突然间,二人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步伐,因为就在他们前方不远处,站了一个人,一个白衣胜雪的少年人。 少年独身一人,站在小道之上,双手悬垂,寂静无声,但却无声中告知了四个字。 此路不通! 徐鸾刀的眼神微眯,嘴角牵起一丝狞笑之色,缓缓说道: “又见面了,看你的意思,是专程在这等我们的?” 白衣如雪的少年人,正是韩飞久等未到的封一剑,他的回答依旧是简洁利落,只有一个字。 “是!” 徐鸾刀冷笑道: “有意思,我以为你会在山上等我们,你倒是挺有胆魄,跑到这里来堵我们了。” 封一剑似是认真想了想,这才说道: “在这里拦住你们,会更好一些。” 断无双开口道: “你怎会得知我们要从这里经过?” 封一剑没有回答,断无双继续问道: “又是谁让你在这堵住我们的?” 封一剑突然问道: “重要吗?” 断无双想了想后,摇头道: “不重要,既然你来了,是谁的安排并不重要。” 封一剑沉默的点了点头,断无双却继续说道: “这个方法不错,若是一旦上山,无论如何,他都避不开和我们交手之事,你也无理由阻拦,若是我们今日上不了山,自然也就无从交手。可这个前提,是你要能够拦得住。” 封一剑再次沉默,对方的意思很明确,拦得住,这方法自然管用,拦不住,都是枉费工夫。 徐鸾刀见他没有说话,挑了挑眉头,嗤笑道: “你还真觉得,单凭你一人就能拦住我们两个?数月前的教训没记住?还是你想找死?” 断无双也沉声道: “即便这数月你又有进境,但最多也只能拦下我们一人,绝不可能拦下两人,哪怕你踏入气海,也不可能,这次,我们不会留有余力,单凭你一人,不可能的。” 封一剑低头思考了一番,抬头正要说话时,一道声音却从徐鸾刀二人的身后传来,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谁说他是一个人的?” 徐鸾刀二人转身看去,那位红袍劲装,腰缠红菱,英姿飒爽的窈窕身影,就这么缓步从远处的小道上走来。 看到这人的出现,不管是徐断二人,还是封一剑,都是有些愕然,只是封一剑更多的是惊疑,而徐鸾刀二人则是不解。 因为来的这人,是本该与此事牵扯不上半点关系的罗刹门圣女,玉罗刹! 玉罗刹同样站在三丈外,目光灼灼的看着二人,眼神中倒是有煞气暗含。 断无双皱着眉头,不解道: “此事与罗刹门有何关系,你又为何要来阻拦。” 玉罗刹冷笑道: “本姑娘要做什么,要你管?” 断无双倒也没有生气,反而是平静道: “只是多少有些好奇,我听闻,你与山上那个小子的关系,似乎很差。你没有理由在这。” 玉罗刹冷声道: “我的确很讨厌那个家伙,不过可惜的是,我刚巧欠了他一个人情,今日之事,与罗刹门无关,我是来还人情的。” 断无双没有说话,只是眉头皱的更深了,反倒是一旁的徐鸾刀舔了舔嘴唇道: “罗刹门的圣女,模样倒是挺俊,做我的女人如何?” 玉罗刹的眼神一寒,讥笑道: “你也配?” 徐鸾刀哈哈笑了起来,眼神有足够的的侵略性,缓缓说道: “老子配不配,你试过不就知道了?” 玉罗刹面如寒霜,声音却依旧平静,只是带着一丝寒意道: “等你死的时候,希望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断无双打断二人,带着一些疑问道: “拦住我们就够了吗?剩下的三人,可要比我们麻烦多了。” 玉罗刹无所谓道: “那就不是我操心的了,我要做的,就是今日不让你们过去。” 断无双没再说话,却似乎明白了什么,只是依旧想不通,按照现在的情况看,除非他们还能有人去堵住剩余三个中的两个,否则,那家伙的结果,不会有太大的改变,问题是,还能有谁能够做到? 同样在邺城附近,与徽山瀑布相连,最为盛名的灌口江上,一叶扁舟渡江而来,扁舟之上,站着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背负一柄形状奇特的长刀,他双手环抱,未曾撑杆,脚下扁舟自下游而来,却逆流而上,汹涌翻滚的江水不能阻挡扁舟一星半点。 而同样位于此江上游一端,也有一叶扁舟,悬浮江面而停,任凭舟下江水推动,扁舟却如山巅之上的坚韧松柏一般,屹立不动。 而扁舟之上,则是一袭紫衣霓裳的绝色女子,她神情平静,默默看向下游那叶扁舟,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下游的乘舟男子,将扁舟行至那女子所在扁舟十丈外时,突然猛地一踩,顿时扁舟戛然而止,任凭江水翻滚,也无法在让扁舟动摇丝毫,他停下扁舟后,看向眼前这位女子道: “你这会应该在紫薇阁才对。” 紫衣女子淡淡道: “没错。” 男子继续沉声道: “可你却出现在这里,为何?” 紫衣女子依旧是声音清淡如水道: “因为有人让我在这拦住你。” 男子眉头一挑,随即咧嘴笑了起来,说道: “拦得住?” 紫衣女子眼波流转,轻声道: “可以试一试!” 下一刻,男子仰天大笑,继而江面浪潮翻涌,在其身后出现一道巨大浪花竟然逆流而起,男子更是顺势乘舟而上,要强渡此江! 紫衣女子却只是轻轻吐了口气,不见她有何动作,四周便涌起四道水柱来,继而她一身紫色霓裳开始无风飘摇,目光平静的看着这位霸气无双的负刀男子。 即便你是霸刀门的小霸王,孟无常又如何。只要有我在此,此江,你便渡不过去! 这便是紫天衣,天圣宗年轻一辈中最为出彩得天圣仙子的傲气所在! 徽山山腰处的紫薇阁山门,韩飞与苏北慕依旧僵持着,问过先前那句话后,都沉默不语。 只是二人的心中却是心思各异,苏北慕只是觉得,对方可以挡住他一剑,超出了他的预料,对于此场问剑,倒也有了些兴趣可言,当然,他并不觉得自己会输,所以,也只是多了些兴趣。 而韩飞心中所想,却只是有两个字。 两招! 自己刚才和苏北慕那一番交手,对方只出了一剑,但自己却用了两招才勉强挡住,单从表面看来,第一场交锋,自己已经输了,当然,韩飞也清楚,苏北慕并未动用全力,而自己也未曾以命相搏,所以,一切都做不得准。 苏北慕终于收回了长剑,他深深看了一眼韩飞,轻声道: “你输定了。” 韩飞嘴角扬起一丝笑意道: “不见得。” 苏北慕眼神不变,嘴角却有讥笑之色,似是在说,你的愚蠢会让你死得很惨。 韩飞突然道: “要不在练练?” 苏北慕眼皮子动了一下,却直接从他身边走过去,同时说道: “不必着急去死,迟早的事。” 韩飞没有说话,只是笑得更开心了,不过眼中闪烁的那一丝寒意,却冰冷的有些彻骨。 等到苏北慕都进入之后,韩飞和段四海都认为不会再有人来了,这个时候还未出现,那只可能是因为无法出现,韩飞的心中多少猜测了些,但却无法判断出具体情况。 既然无人,他们也用不着继续在这等候,故而就要转身回去。 但就在这时,王震却突然出声道: “又来一位。” 韩飞与段四海同时转头,便看到了那一骑独行而来,白袍银甲,胯下白马,马腹侧面挂着一杆玄铁银枪,就这样缓缓靠近,速度并不快,但随着他的靠近,似乎连这片天地都开始微微下压,一人之势,可比万军。 段四海的眼神微微一缩,连声音都有些变了,凝重道: “怎么连他都来了!” 韩飞的眼神也在微微闪烁,但与段四海的震惊相比,更多的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甚至是冷漠。 王震有些苦涩的说道: “大夏最年轻的统帅,武傍第三的神枪无敌,韩子忠,为何会是他,三十年前的事情,难道还牵扯到了韩家不成?” 看到那名年轻人骑马至山脚下,端坐于马背之上,脸色平淡,段四海却再也按奈不住,上前一步问道: “这次问道,韩将军也要参与不成?” 韩子忠看了一眼段四海,声音平淡无奇道: “我奉家父之命,前来看看,放心,只是看看!” 段四海微微皱眉,不明白对方到底何意,还欲再问,却听韩飞道: “既然要看,那便上来好好看着就是!” 段四海微微一愣,向韩飞看去,却见他竟是直接转身上山去了,对于这位武傍第三人,连理都未理。 段四海自然不敢如韩飞一般无理,只能抱拳道: “那紫薇阁恭请韩将军上山一观。” 韩子忠下马持枪,然后缓步上山,倒也没有在意先前韩飞的态度,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任何人的态度,他开口,是出于礼节告知,并非是询问,他要上山来看,自然无人可拦,即便是司徒振南,又或者是薛若海,也无法拦住他。 这就是武傍第三人,天下最年轻的明悟境巅峰强者的底气! 随着韩子忠的登山,紫薇阁前的气氛也瞬间出现变化,不仅是那早已坐下的四位山巅高人,和一众紫薇阁弟子,就连一直假寐的薛若海,都第一次睁开了眼睛,双目直视这位名满天下的年轻人。 而韩子忠在踏入演武场那一刻,也同样直视薛若海,双方都未说话,场中的气势却微微一变,整座天幕都开始缓缓下倾,一股无形的威压,几乎将整座徽山都笼罩其中。 许久之后,薛若海的嘴角终于扬起一丝笑意来,缓缓开口道: “好啊,江湖中终于有些像样的小家伙了,我辈江湖有你不衰。” 韩子忠神情平静,淡淡说道: “前辈谬赞!” 说罢,他直接走到了最前方的那张太师椅上坐下,场中却没有任何人有半句怨言。 太过年轻坐不起? 这样的狗屁话语只能用来吓唬那些不入流的江湖武夫罢了,当今天下,不论庙堂,只说江湖,敢说这位年轻人没资格坐这的,不超过三个人。 而随着韩子忠的落座,这场蓄谋已久的徽山问道,也就算是正式开始了。 但诡异的却是,坐在场中的所有人,竟然没有一个人率先开口,这样古怪的一幕,却让薛若海的嘴角泛起一丝不屑的笑意。 紫薇老祖气定神闲的喝了一杯清茶,然后看向了韩飞,韩飞叹了口气,笑着走了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站在演武场上,轻笑道: “诸位今日是来论道还是坐禅?既然都不愿意先开口,那便由我来打个样。” 段伯卿皱眉冷声道: “此处哪有你说话的份。” 韩飞还未开口,薛若海率先不屑道: “那又何时轮得上你来说话了?” 段伯卿的脸色难看,但看到薛若海那副不屑一顾的样子,终究没有率先发难,无良道人慢悠悠道: “你想打个什么样?” 韩飞依旧笑吟吟的,目光直接看向了那位独自一人坐在一处的苏北慕,缓缓说道: “老家伙不愿动手,我们先走一场?否则,这么干看着,太无趣了些。” 苏北慕眼神一冷,一字一句道: “你这么想死,自当成全。” 他直接起身来到韩飞对面,却对薛若海抱拳道: “东池剑山,当代剑魁,苏北慕,前来了结三十年前恩怨,长辈有言,当年输了,认下便是,无话可说,今日前来,问剑前辈高徒,已报当年之耻,此番问剑,生死不论!” 薛若海眼皮子都未抬,只是淡淡说道: “随便,只要他愿意便是。” 苏北慕将视线看向韩飞,韩飞则是伸了个懒腰,脸上笑意逐渐扩大,最后变成了一丝狰狞笑容道: “废话真多,我忍你好久了,动手便是!” 第92章 送个老婆 林榕道旁的松树林中,玉罗刹的身形一退再退,撞碎一棵粗壮松树后,方才止住身形,单膝跪地之下,嘴角微微露出一丝血迹了,三丈外的徐鸾刀,扛着长刀向前缓步而行道: “怎么着,现在知道大爷的厉害了,还想继续打吗?” 玉罗刹站起身来,轻轻擦去嘴角血迹,冷声道: “废话真多,跟那家伙一样烦人,要打就打,说那么多作甚。” 徐鸾刀微微挑眉道: “看不出来,像你这般硬气的女子,可真是少见,我倒是有些佩服你了,罗刹门的圣女殿下,的确不凡!” 玉罗刹默默无言,只是一咬牙,腰间红菱瞬间飞舞,整片松林都是红菱飘荡,劲气交错之间,直奔徐鸾刀而去,徐鸾刀则是轻笑道: “这一招我先前就说过,对我无用,何必浪费功夫呢。” 话语落下,他扛在肩上的长刀横扫而出,刀气纵横,瞬间将围拢而来的红菱尽数斩断,而与此同时,玉罗刹则是飞身上前,一掌毫无道理的便拍了下去,掌中气机凝聚,落如惊雷。 徐鸾刀的速度极快,刚刚横扫的长刀陡然回转,抬起刀背,挡住对方这一掌,气机荡漾四溢,将地面散落的红菱和落叶都激荡而起,紧接着,徐鸾刀收刀,转身,出掌一气呵成,动作如行云流水,玉罗刹掌势刚尽,只来得及双臂交错,架住对方此掌,然后再度倒飞出去。 又是划开十丈距离,周身气机一阵鼓荡,许久才渐渐消退,她抬起头来,看向对面依旧是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态的徐鸾刀,心中怒气更甚,只觉得对方甚为讨厌。 但此刻她心中却也明白,相较而言,自己的确不是他的对手,无论生死交手,还是纠缠切磋,最终落败的,必然是自己,可那又如何,她虽是女子,却向来自比男子要强,如何会轻易认输,更何况,今日也不可能认输。 韩飞,我不欠你什么! 玉罗刹心中默默想到那个黑衣少年,一咬牙,便是纵身而起,卷动四方落叶于掌中,又是飞身近前,强攻而去,徐鸾刀的眉头不禁微微一皱,心中多少有些无奈,这娘们,不但没有退意,怎么还越发起劲了,现在这般,完全是搏命打法。 一位知武境高手以命相搏,哪怕徐鸾刀修为实力皆在其上,此刻也不得不慎重以待,眼神中的玩味稍退,长刀再次挥动而出。 而相较于徐鸾刀和玉罗刹二人的激烈战斗,林榕道外的封一剑与断无双二人,却颇为安静,甚至有些诡异,二人依旧各站一处,谁都未曾动手,只是默默而立。 也不知这样过去了多久,断无双终于开口道: “剑意已至巅峰,再问一剑?” 封一剑轻声道: “好!” 断无双怀抱着长剑,不紧不慢道: “上次一战后,数月间,我之剑道又有所悟,偶得一剑,君且看之。” 断无双的话音刚落,四周树木草地,山石落叶,尽皆无风自动,缓缓漂浮而起,继而出现一道道森然剑气,悬浮在断无双身后,如同百柄长剑傲然而立,顷刻间,整个林榕道中,剑气滔天! 断无双轻言道: “此剑为我观万物之后所悟,心中有剑意,万物皆为剑,故而此剑,我命名为万物一剑!” 下一刻,所有山石杂草,树木落叶,尽皆化作一道道森然剑气直奔封一剑而去,整座林榕道都为之震颤! 封一剑面对如此声势浩大的一幕,眼神波澜不惊,只是轻声自语道: “从我修行剑道以来,只修一剑,不管以前,还是未来,皆是如此。” 他抬起手中的承影剑,眼神认真道: “我的剑道,只此手中一剑,不管高山深川,还是江河湖海,但有拦路者,我只需一剑向前便是!” 所以,他出剑了,没有什么声势浩大,只是一剑递出! 这一瞬,这方天地似乎只剩下这柄剑,剑光所至,剑势一涨再涨,最后整条林榕道都只剩下这道无与伦比的剑光。 而封一剑却人随剑走,剑势再涨一丈,一气百转之下,竟是没有丝毫停止,而是周而复始,再生一气,这样的气机运转如海浪般翻涌,哪里还是知武境,分明是气海境才有的气壮如海的景象,但终归在气机流转之间,并未达到圆润如意,还有阻塞之感,表示着,他还未入气海,但也相差不远。 而断无双的百剑齐出,在他这一剑面前,却成了薄纸一般,被摧枯拉朽尽数破开,竟是连半点都无法阻挡。 断无双的眼神满是震惊,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下一刻,封一剑连人带剑从他身前一穿而过,刹那间,天地寂静,所有的风卷云动尽数消散。 断无双不知何时已经握在手中的那柄宝剑,突然间应声而断,碎落一地,封一剑则是缓缓转头,看着这位同样在剑道上极为出彩的同龄人背影,沉默不语。 许久之后,断无双终于开口,他并未转身,只是轻声道: “你赢了!” 封一剑无言以对,断无双也未曾想过他会说啥,他终于转过身来,直视这位一剑打败自己的少年,然后再没说一句话,而是缓步从他身边走过,向着来时的方向而去,就连还在林中激斗的徐鸾刀,都未曾理会。 既然输了,自然不必再去徽山,也无法再去徽山 封一剑收回承影于腰间,转头看向了松树林的方向,犹豫一番后,还是起身走了进去 距离徽山约三十里外,有一处峡谷,名为断月侠,峡谷尽头有一处如同弯月般的狭窄小道,却被巨石折断,故而命名,此处位于崇山峻岭之间,地处荒僻,少有人问津,周围傍山依水,环境秀美,曾有不少文人雅士,专门跋山涉水,慕名而来,只为一观此处美景。 但在近十年前,此处突然传闻有鬼怪出没,有几波山野文人,途经此处后,险些迷路其中,最后莫名出现在十多里外的官道上,虽然未曾有伤人事件发生,却也开始渐渐无人敢再来此地,本就荒僻的地方,也就更加孤寂了。 而外人却少有人知道,在这断月峡中,竟然有一处世外桃源,简单的一间茅屋,一片药草田地,便是一处隐居世俗外的绝佳好去处。 恐怕谁都想不到,住在这里的人,竟然是一位女子,而且还是一位曾经绝美的女子。 之所以说曾经,只因为女子如今已然垂垂老矣,一头乌发变白发,绝美的容颜,也开始出现褶皱,曾经玲珑的身段,变得有些倚楼,只是从对方面容,依稀可见那曾经的光荣岁月。 现如今,她应该被称为老婆婆了。 老婆婆并非一人独自住在此处,只是另一位陪伴之人,常年都会在外面,二人聚少离多,故而,说她孤身一人,也不为过。 但是今日,那位时常消失不见的陪伴之人,回来了。 这是一位体形健壮的中年汉子,浓眉大眼、五官端正,是一张普普通通的大众脸,放到人群中,绝不显眼。 老婆婆正在药田中施肥,看到站在栅栏外的男子,只是笑了一下,便继续手中的活,汉子缓步走入栅栏围成的院子中,接过她手中的活,熟练的干了起来,同时缓缓说道: “今日那个老家伙在徽山问道,好些个麻烦的家伙都去了,你说我该不该去看看?” 老婆婆走到一旁的一张黄花梨做成的躺椅上,缓缓躺下,略带沙哑的声音轻声道: “你想不想去呢?” 中年汉子停了一下,随后又继续手中的动作,口中闷声道: “当然不想,那老东西可没少欺负我,再说,我也不觉得去了能改变什么,非要说去的话,也是想看看那个臭小子。” 老婆婆笑了笑,依旧是不紧不慢道: “你觉得他有危险?” 中年汉子叹道: “他要是老老实实的,倒也没什么危险,毕竟有那老家伙在,以他那护犊子的性格,即便武傍前五的几位都来了,也估摸着杀不了那小子,只是他非要给自己折腾点事情,在我看来,就是没事找事。那老家伙何时需要别人操心了。” 老婆婆想了想,随后说道: “你曾说过那小子是天阳之体,如今却能破境入知武,千年前是否有做到的,不敢说,但从千年到如今,他却真的是第一人,薛若海不愧是薛若海,这世间就没他做不到的。作为他的亲传弟子,想来也差不到哪去。” 中年汉子也笑道: “说起来,这小子的武学天赋,其实还是蛮高的,当年要不是他的体质原因,我可真有让他继承衣钵的念头,一转眼,倒是好多年不见了,按理说,他能破开天阳之体,踏入知武境,总该去给他庆贺庆贺,只可惜,先前去了趟蛮国皇宫,没能赶上,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些。” 中年汉子轻声道: “面对其他人,我倒是不担心,有薛若海的本事,再加上我空灵门的三大不传绝学,知武境中,这小子不说全部都能打赢,至少很难输,唯一有些麻烦的,是东池剑山的那个小子,除了韩家那个不讲道理的小妖孽外,年轻一辈中,能够在这个年纪入气海的,可独他一人啊。” 老婆婆没有说话,而是敲打着躺椅的边缘,中年汉子施完肥,拍了拍手,从药田中出来,继续道: “叶星士那老鬼,不知道又想干什么,他让我通知紫天衣去拦截孟无常,又安排其他人堵截断无双他们,却偏偏将最难对付的那位小剑仙扔给了韩小子,这是在打什么主意?” 老婆婆笑道: “那老鬼能打什么主意?无非是在给十年后的武傍排名提前做准备,这算是借机做的一次试探,今日徽山下聚集的可都是年轻一辈中,数得着的人物,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会放过,至于苏北慕,背后有东池剑山,在这些人中,是唯一与三十年前的事情有关的人,他即找不到合适的人去拦,也无法去拦。当然,也不妨有试探那个小家伙的意思,我看他倒是要比你看好那小子。” 中年汉子咧嘴一笑道: “这样说的话,我倒是真不用去了,若那小子这场能胜,我便带份大礼给他。” 然后中年汉子拿手摸着下巴的胡茬子,轻声道: “送什么呢?” 突然,他眼神一亮,嘿嘿笑道: “您说,我把小雀儿送给他做老婆如何?” 老婆婆有些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 “天底下拿自己徒弟当礼物的,你是第一人,你就不怕小雀儿回来,跟你断绝师徒关系?” 中年汉子却无所谓道: “反正那丫头早晚都要嫁人,我这是替她提前谋划谋划,你没见过韩小子,长得倒还是俊俏,现在也没了体质问题,作为薛若海的亲传弟子,未来的成就也不会差到哪去,倒也不算辱没了咱家小雀儿,而且,韩小子学了咱空灵门的不传之秘,我还一直苦恼此事,如果能娶了小雀儿,这事也就能说得过去了,嘿,我可真聪明。” 汉子越说越激动,一拍自己大腿,仿佛就要定下此事,一旁的老婆婆见他如此激动,不免提醒道: “你说来说去,还没问过人家小雀儿的想法,自己瞎琢磨个什么劲。” 中年汉子随手拿过一张小矮凳,坐下后,整理了一下靴子上的泥巴,同时说道: “再过一段时间,小雀儿就回来了,到时候,我可以找给机会,让他们见一面,是否有缘,到时候就知道了,若是小雀儿看不上,那就罢了,我也不能强迫那丫头嫁人不是。” 老婆婆笑道: “若是那小子看不上你的宝贝徒儿呢?” 中年汉子一瞪眼道: “他敢,反了天了,我家小雀儿貌若天仙,比起您年轻的时候都不差,还是我空灵门下一任的掌门,他有何资格看不上?说到底,我还算他半个师傅,能由得他来做决定?” 老婆婆没有说话,只是摇头笑了笑,这家伙无赖起来,倒真是无话可说。 第93章 此掌可翻天,能杀你否 紫薇阁演武场上,韩飞与苏北慕遥遥相对,双方都并未着急出手,既在蓄势,也在等候对方率先出手,寻找那一丝破绽,他们不是比武较量,也不需要相互试探。 苏北慕的目的很明确,他是来问剑的,也是来杀人的,而韩飞的想法,与他相同。 二人虽然未曾动手,但双方的气势却一涨再涨,整个演武场,都被双方无形气机所笼罩,苏北慕有些惊讶的是,韩飞的修为明明只有知武境,但周身气机流转,却浑厚无比,远超寻常知武境的高手,故而,这番气势比拼,竟是与他打成了平手。 不知过了多久,苏北慕终于开口道: “不是忍了很久,还不动手?” 韩飞笑眯眯道: “那么久都忍了,不着急这一时半刻,反倒是你,不是想杀我,怎地这会不着急了?” 苏北慕冷笑道: “你我相差一境,我不必先出手,自然是先给你一次出手的机会,这是气度。” 韩飞啧啧道: “好气度,不过,在这我是主人,你是客人,待客之道,自当应该让你先出手,这叫知礼。” 苏北慕突然讥笑道: “果然无耻。” 韩飞依旧笑呵呵道: “彼此彼此!” 你有气度,我要知礼,这番言语上的较量,又是以平手结束! 二人再次僵持下来,但这次却并没有僵持太久,韩飞看了一眼苏北慕,突然讥笑道: “东池剑山的当代剑魁,面对一个比自己修为境界都要低的对手,连先出剑的胆子都没有,难怪难怪!” 此话一出,苏北慕的眼中杀意强盛,那颗平静的剑心也开始波动起来,难怪什么,韩飞没说,但在场的人,都听出了话中,含义。 难怪三十年前会一败涂地,难怪一代不如一代! “好,你想看我出剑,我便出剑给你看,你可接好了!” 苏北慕不再僵持,面对韩飞之话,即便不愿,他也选择了悍然出手,因为这不仅仅是他,还涉及到了东池剑山一宗荣辱。 所以,他出剑了,而且是惊天动地的一剑! 这一剑快若奔雷,气壮山河,一剑既出,整座紫薇阁的演武场上,便被剑势所笼罩,避无可避! 韩飞双眼微眯,探出两指,如同先前在山腰处一般,欲夹住此剑,但苏北慕却嘴角冷笑,这一剑,你夹得住? 瞬息不到,剑光已至,而也就在此刻,探出双指的韩飞突然消失了,苏北慕眼神微动,微微抬起,便看到翻身一跃而起的韩飞,纵身而下,那探出的双指化作一掌,一直蓄力凝聚的掌势,顺势一掌拍在剑光之上。 演武场间,气机震荡如海啸,那道威力不俗的一剑被这一掌,生生拍向地面,一剑所过,整座演武场被一分为二,生生化作两半,中间出现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剑痕来! 而韩飞却皆势翻身一转,来到苏北慕身后,又是一掌拍出,直奔对方背部而去,这一掌不管是时机,还是出手方位,都把握的恰到好处,苏北慕一气荡出,尚未平息,长剑所在,也是不及回转,可谓是最佳时机,这便是二人皆要找寻的那一丝破绽所在。 可明明背对韩飞的苏北慕,波澜不惊,反倒是冷笑一声,下一刻,他周身气机千转百回,竟是一气未歇,一气又起,以他为中心,三丈之内,万千剑气瞬间迸发,犹如莲花绽放,向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出,摧枯拉朽,凌厉骇人! 韩飞的眼神陡然一缩,凌空而起的身形,生生止住,探出那一掌也是倒转而回,脚踏虚空,御风而退,飘荡至十数丈外方才落地。 而苏北慕的剑气所对准的可不止有他一人,在场众人皆在剑气笼罩之下,端坐于太师椅上的几位武傍高手,都没有动弹,剑气未至身前,便被无量道人轻轻挥手散去。 而薛若海和紫薇老祖更是连眼皮子都未动一下,所有剑气不及身前五丈,便自行消散。 唯独演武场边缘的紫薇阁弟子脸色大变,险些被剑气所伤,好在段四海与王震出手及时,将射向众弟子的剑气尽数挡下,段四海更是脸色难看,冷声道: “所有弟子,全部退下!” 此刻场中二人的交手,已然不是这些弟子可以参与进来,留下他们,也是无用,以免误伤,还不如趁早退走! 苏北慕倒是脸色不变,转身看向远处的韩飞,嘴角带起一丝讥笑道: “怎么逃了?” 韩飞微微叹了口气,气海境的剑道高手,果然不好对付,好在,他也没有打算一击便能打败对方,先前说白了,依旧是试探成分居多。 一念到此,韩飞朗声道: “既然你出过剑了,这一次,换我出手。” 言罢,韩飞倒转身形,一掠而去,飘落至徽山的树木前,双手向两边探出,扣住两棵树木,微微用力,便是连根带起,进而一甩之下,化作两道巨大的黑影,撞向演武场上的苏北慕,苏北慕却讥笑道: “就这种也敢拿出来献丑?” 韩飞也不答话,双手接连拔起树木,甩向对方,转眼间,便是一气甩出一十八根粗壮树木,接连而至! 苏北慕看也未看,挥剑横扫,一道剑光划过,所有树木尽皆化成齑粉,剑光则是去势不停,直奔远处的韩飞,韩飞飘动身形,一个翻转之下,让过这一剑,身后树木则是尽皆折断,出现一大片空白之地。 而苏北慕在这一剑后,则是又出一剑,人随剑走,同样是看准时机,在韩飞身形尚未落地之前,一剑直刺,瞬息即至。 韩飞脚踩虚空,向后飘去,一退便是三十丈,可剑势却依旧紧追不放。 无奈之下,韩飞双手先是化拳,连砸数拳,又变化为掌,横拍而去,继而化指轻点剑尖,接连变化了十七八种招式,终于勉强挡住此剑,又退十丈,方才止住身形。 一身气机激荡不息,数息之后方才渐渐散去,苏北慕持剑而立,看着韩飞的嘴角又是一丝冷笑,韩飞目光倒是平淡,却轻轻扫了一眼自身衣袍,在下摆处,有一道划破的痕迹,半截长袍已然不见。 这番交手,又输了半招! 苏北慕却讥笑道: “你学的东西倒是不少,可惜,太浅薄,杂七杂八都是一些不堪入目的小手段,这就是你的实力?” 韩飞微笑道: “随便用几招小手段都能挡住你这势在必得的一剑,若是换了大手段,我怕你接不住!” 苏北慕脸色漠然,并未因韩飞的话而有任何改变,他苏北慕作为年轻一辈中,除了那位无法比拟的韩家少主,足以成为当之无愧的第一人,自然也有属于自己的傲气。 二人已然互相出手一次,未分胜负,就真的是在伯仲之间了? 当然是不可能的,从头到尾,他苏北慕,都还没有真正的出剑,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下杀手,一切都只是最基础的试探。 但接下来,苏北慕不准备在试探了,所以,他将手中的那柄长剑缓缓抬起,剑锋直至韩飞,缓缓开口道: “我不管你到底有何手段,我劝你,尽快施展出来,否则,你这辈子都没机会施展了。” 韩飞嘴角扯了扯,却没有吭声,苏北慕也不在乎,而是继续说道: “重新认识一下,东池剑山,剑魁苏北慕,剑名勾月。” 苏北慕眼神微凝,周身剑意并未立刻攀升,反而是以一种极为缓慢的方式,在徐徐攀升,剑意攀升,整座徽山,四面八方,皆有剑意产生,游走四方,以苏北慕为核心,开始绽放开花。 这一幕,让闭眼假寐的薛若海终于睁开了眼睛,轻声低语道: “剑心通明,东池剑山终于出了一个还算不错的苗子。” 韩飞的表情终于开始认真下来,终于来了吗? 他先是微微叹气,然后开始缓缓吸气,气机荡漾,形成天地隔绝,胸前那道阴阳印记,都随之开始缓缓亮起,他先前所做一切,都不过是在等如今这一刻,对方的下一剑,才是自己苦等许久的那一丝契机。 当然,他并不准备等对方蓄势完毕,递出那势必惊天的一剑,所以,他先出手了! 四周断木尽皆随他而起,冲至对方身前,齐齐撞向对方,可却在苏北慕身前三丈时,直接被他那无形剑气给碎裂开来,无一可近前,而断木之后,便是紧随而至的韩飞,没什么好的道理可讲,一拳砸出,气沉丹田,力可撼山,此为百年前的撼山拳! 拳势可撼山,却撼不动三丈之内皆剑气的苏北慕! 韩飞也不气馁,拳过换掌,掌法惊涛,气机如海啸,翻涌而下, 再此被剑气所挡,折返而回。 接下来,人在空中,右手一探,便是从远处的紫薇阁弟子手中吸出一把刀来,劈刀斩下,又是一招武林绝学,长刀应声而断,被三丈剑气生生打碎。 弃刀换剑,又是一剑递出,同样也是一道绝学剑法,但长剑都未能靠近剑气,却自行蹦碎,如遇天敌。 轮番几次出手,尽皆无功而返,韩飞的眼神却越发平淡,就连正在蓄势一击的苏北慕都看不明白,对方到底要做什么。 终于韩飞接连几招之后,身形一纵而起,一落而下,出现在苏北慕的后侧,这一次,他没有再用任何从武库中学来的招式,而是右手做弹指,对准了苏北慕,一指弹出。 碎神指! 四周气机如龙卷来袭,凝缩于指尖一瞬,然后化作一道劲气激射而出,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一指弹出,即便强如苏北慕的三丈剑气墙,也无法阻挡这一指,始终稳如泰山,蓄势待发的苏北慕,终于动了,他这一动,便不再犹豫,所有剑意凝聚一身,继而一剑递出。 这一剑,剑势如同江河入海,天地震撼! 韩飞的神情平静,但身形却在剑锋触及的一瞬间,后撤而退,这一退便是百丈距离,却依旧无法避开剑锋所指,只能一退再退,但这一剑,是气海境的苏北慕,最强一剑,即便因为韩飞的干扰,未能抵达真正巅峰,依旧是避无可避。 故而在韩飞退势将尽,剑锋却也抵达身前,剑锋未触及身前,他的胸口却已然鲜血流出。 剑锋所至,生死之间! 韩飞的脸色终于变了,只是并非是苏北慕心中所想的惊吓,而是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露出一丝笑意。 观书千万卷,腹中真意盛,胸中有恶龙,今日欲抬首! 积蓄了半年的武道真意,积压了半年的真气流转,在这一刻,随着韩飞的那一口浊气,彻底爆发。 本已枯竭的气机,却陡然一转,而且一转再转,圆润如意,周身气机再攀一层,在其身后竟是形成白雾升腾之状。 大岛蒸云泽,天地异象起! 苏北慕的长剑已至胸口,却无法在向前递出半寸,四周气机罡气翻滚之间,生生不息,而他的眼神也终于微微变色。 这家伙竟然在生死之间,破境了,这样的气象和气机流转,正是气海境的景象,而且还是气海蒸云泽的恢弘景色,只差半步,就可抵气海境巅峰。 直到此时,苏北慕终于发现一丝不对劲的地方,韩飞的左手,从始至终,都负在身后,而这一刻,他终于将左手缓缓抬起,根本不去看近在咫尺的剑锋一眼。 而是由上往下,一掌递出,拍向苏北慕的脑袋,这一掌,尚未临近,二人所在的天空遽然下压一瞬,如同翻覆一般。 而他周身的气海翻涌也开始随之凝聚而来,苏北慕下意识要退,却被四周的气机所遮挡,退无可退! 韩飞的笑意逐渐扩大,最终略显狰狞,缓缓说道: “我这一掌可翻天,能杀你否?” 话音刚落,整片天地为之一暗,翻天一掌,豁然拍下。 这一刻,阴阳之力相互逆转,气机之强,竟是引动天地异象,哪里还是气海境的一掌,掌中气机隐有不灭境才有的威慑。 苏北慕即便周身剑意剑势尽数攀升到极致,依旧被这一掌生生从空中拍下,如同断线风筝,化作残影,撞入远处的演武场中。 刹那间,演武场轰然炸裂,即便有极为武道高手维持,依旧出现一个三丈大小的陷坑来! 天地寂静,场中之人,望着那处巨大陷坑,尽数沉默。 第94章 三人联手 随着这一战落幕,紫薇阁中,所有人的心中都有了不一样的念头,不过看向韩飞的眼神,却已然有所不同。 从今日起,年轻一辈中的领军人物,只怕就要换人了,这位初为人知的黑衣少年,经此一战,注定要名动天下。 成为当之无愧年轻第一人! 最年轻的气海境! 这样的一幕,自然是超乎所有人想象的,哪怕那个人是紫薇老祖! 即便他提前就已经知晓这小子想要借机破境,但却也想不到,这最后一掌,牵引之大,造成不灭境的异象变化,远远超出了当日二人所预想的。 韩飞飘然落地,周身气机磅礴,许久不散,融入身后阳光,宛如仙人下凡,以至于让紫薇阁那些为数不多的女弟子,远远望去,怦然心动。 但他却有苦自知,此刻他体内气血翻涌,根本无法阻挡,自己一直小心翼翼维护的玄阴之力,开始疯狂涌动,若不是他以天阳之力竭力控制,此刻已经变成了冰雕。 自己只是顺势而为,打出那积蓄已久的一掌,却怎么也没想到,在无意中牵动了阴阳混沌的力量,甚至引动天地异象变化。 薛若海的眼皮子挑了挑,最后也只是扯了扯嘴角,但却没说什么,正如他先前所言,自己该做的,都做了,往后该如何走,走到什么程度,会造成何等后果,都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韩飞感受着体内混乱不堪的真气翻涌场面,不禁暗自苦笑,随即暗骂了一句。 他娘的,这次真的玩大了。 不过,眼前的情况,他不管如何,都不能掉链子,即便那几个家伙大概都看出了些端倪,但你看出归看出,该做的样子,却不能少。 好不容易才强撑着压住体内的混乱情况,韩飞脸色平静的纵身飘落至演武场上。 此刻,那位七窍流血,却保住一命的苏北慕已经被紫薇阁的弟子给搀扶走了,韩飞最终还是留下了些余地,并未真的打死对方,但这一掌后,不管是剑道,还是剑心,只怕这位东池剑山的天之骄子,都无法再继续维持,甚至,他若走不出今日一战的阴影,跌境也是不无可能。 韩飞笑眯眯的扫了一眼那些个高高在上的神仙人物们,也没有说话,直接走到了薛若海的身后,懒洋洋的靠着立柱而站,似乎再说,我已经问过一场了,接下来,就轮到你们了。 到了此刻,不管是愿意还是不愿,似乎都无法再继续沉默下去,所以,这场徽山问道的真正高潮时刻,终于来临了! 最先开口的,是那位代表着庙堂而来的禁军统领,武傍第六人的孙镇北! “既然大家都不愿意做出头鸟,那便由我来开这个头。” 说到这里,孙镇北,直接起身道: “薛老前辈,今日我奉朝廷之命,前来要问你一问,三十年前,那件事后,朝廷并未对你追究,而是放你离去,但也有过不成文的约定,便是不许你重新出现在江湖上,如今你这般做法,似乎违背了当时的约定。你有何解释?” 薛若海打量了这位如今不管在江湖还是庙堂都名声极大的人物,嗤笑了一声道: “我何曾与你们有过约定,不过是你们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至于放我离去?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老夫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你们拦得住?你们这些朝廷鹰犬,为了维护自己那些可怜的尊严,还真是有够不要脸的。” 孙镇北眼中有寒光闪烁,但犹豫再三,还是没有率先动手,只是冷声道: “前辈不管是否承认,当年你做的事情,足够让朝廷杀你千百次了,但多年来,我等并未前来寻过你一次,这也是不可争的事实。” 薛若海依旧是淡漠道: “不怕死,随时可以来找老夫,我不介意!” 此话一出,让孙镇北脸色难看无比,对方显然是完全没把朝廷放在眼中,那么接下来想要谈的事情,也没法继续了,自己虽然不愿,但只怕也不得不做出另一个选择了。 韩飞站在薛若海身后默不作声,却眼神微动,对方的话明显有和解之意,不过是想找个台阶下,但看起来臭老头似乎并不买账。 孙镇北开口后,萧无恩也动了,他更为直接一点,直接起身道: “我今日来,只为一件事,便是替我大哥讨命,当年不管发生了何事,我都只当是各有各的道理,没什么对错可言,所以,我今日也不准备讨个什么说法,我只出手一次,不论胜负,便算就此了结。” 薛若海依旧是稳如泰山,坐在太师椅上,斜眼打量着萧无恩道: “都说你可不灭杀明悟,老夫今日倒想见识见识。” 萧无恩毫不废话,抬手间,长刀出鞘。 刹那间,刀气满乾坤! 徽山之上,只剩一道刀芒,力劈而下! 刀出瞬间,风停云歇,溪水断流,天地间一片寂静! 下一刻,刀势消散,徽山之上再次恢复正常,而萧无恩则是出现在薛若海身前三丈,长刀落在对方头顶一丈有余,却无法在近前一步,而远处一处山峰却陡然坍塌,掀起烟尘无数,整座徽山都微微震荡。 萧无恩面无表情,猛地收回了长刀,重新退回到先前位置,不没有犹豫,便要转身离开,薛若海挑眉道: “听闻你是刀剑双绝,刀问完了,剑呢?” 萧无恩没有回头,但却沉声道: “出刀无果,便没了出剑的必要!” 言罢,萧无恩踏步而去,场中之人一片寂静,却无人起身相拦。 薛若海看着其余几人,眼神有些玩味道: “接下来,该谁了?还是说,一起来?” 无量山的无量道人终于起身,做了个道稽,缓缓说道: “贫道本来与此事并无太大瓜葛,但却欠了别人一次人情,此次特来偿还因果,虽有不愿,却也只能出手一次。” 先前说话的孙镇北也沉声道: “既然薛先生不愿与朝廷和解,今日在下也只能与你过上一场,见识一下五十年前威震九州的翻天掌。” 天玄宗的段伯卿站起身来,面色凝重道: “在下虽然修为不足,与阁下不足一较,但既然做了这天玄宗的掌门之位,便无他法,三十年前,您与本宗的恩怨,自当要有个说法才是。” 三人虽未说明,但言下之意,却是打算联手一战,显然,他们在看到萧无恩的那一刀后,已然没了要跟薛若海先后问招的念头,虽然多少有些不讲道义,但今日之事,本就没什么太多的道理好讲。 薛若海终于笑了起来,随后讥讽道: “一上来,就如此不就好了,何必在那里假惺惺的装腔作势,当年的那些个家伙们,可比你们要痛快多了。” 三人脸色多少有些难堪,但却没有应答,薛若海不再看他们,而是转向了那位武傍第三的年轻人,意思很清楚,他们都已经表态了,那你呢? 韩子忠的脸色平静,淡淡道: “在下只是来看一看,既不会插手,也不会帮忙。” 薛若海似乎对他颇为欣赏,微微颔首,继而终于站起身来,看着眼前这所谓的当今天下少有的三位明悟境强者,不耐烦道: “要打就快点,老夫在这里坐的早就厌烦了,不过,我有话自当说到前面,我可不是那个臭小子,出手还有诸多留情之意,你们既然要动手,便要做好死的准备。” 无量道人轻轻念叨了一句“无量天尊!”,将手中拂尘轻轻一摆,随口道: “既然出手,便生死不论!” 其余二人并未说话,但看向薛若海的眼神,已然极为凝重,毕竟,对方五十年前的威名,即便已经时过境迁,但也无人敢说,自己有把握能够取胜。 薛若海傲然站在场中,并无其他任何动作,反倒是对面的三人,早已气势凝聚,徽山之上,刹那间风云变色,起先还是晴空万里,这一刻,却突然间阴云密布,疾风呼啸。 紧接着,淅沥沥的小雨开始渐渐落下,初春的第一场春雨,就这般突如其来的落了下来! 有道是春雨润如酥! 可今日的这场春雨,并没有细润无声的柔和之意,反而带着一丝丝萧杀冰冷的寒意,随着三人的气势越发强盛,雨落的速度,似乎也开始变得更快了些,甚至大了些。 韩飞抬头望去,天空不见一丝阳光,场中的气氛已然压抑到了极致,即便他的心中也多了一丝淡淡的阴霾来,到了这样级别的打架,他虽有心,却终究无力,到了最后,还是沦为看戏人。 臭老头没有说过自己到底是什么境界,但不管是谁,面对三位实力强大,甚至有望入道的明悟境巅峰高手,压力只怕也断然不会小的。 薛若海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就那么站在场中,任凭对方三人不断积蓄气势,没有半点着急之色,而那急速落下,甚至每一滴中都带着气机杀意的春雨,尚未接触他周身三丈内,便已然气化消散,故而,即便雨势急骤,却没有一滴能够落在他的身前。 场面立刻出现了极为不合常理的一幕,徽山之上雨过如唆,薛若海周身三丈之地,干旱如初。 终于,三人的气势在片刻后,已然攀至巅峰,继而天地出现一丝雷鸣之声,无量道人率先出手了,他凌空而起,虚空而踏,拂尘轻轻一抖,徽山深处的湖泊瀑布,随风而动,化作一道长河漫天而起,与春雨汇聚一处,越过长空,如一道彩虹,从无量道人的身侧,做天河凝聚之态,继而在他拂尘之下,如天河倒灌,汹涌而下,要将整座演武场尽数淹没其中。 这番声势浩大的举动,几乎引起一片喧哗,无论是山下弟子,还是山上的武道高人,都为之震撼,无量山的搬山移海,果然可怕。 武傍第八人,这位早已在明悟境巅峰悟道多年的无量道人,一出手,便是石破天惊! 薛若海面对这一幕,只是不屑的笑了笑,声势浩大如何,气势强盛又如何,在他眼中,与当日的天魔那一手花里胡哨的搬山化刀的手法,没什么区别,都是花架子! 他只是踏前一步,抬起右手,一抖袖袍,那道从天而降的长河之水,顿时戛然而止于三丈之外,继而河水翻涌,倒折而回,不仅如此,在这一刻,就连演武场上的春雨也同样不在降落。 无量道人眼中精光一闪,拂尘接连抖动了三次,长河之水在倒灌他身前时,陡然转向,继而从身侧划过,环绕成型,如同一条蛟龙在周身游动。 而也就在这一刻,武傍第六人的孙镇北出手了,他将腰间长刀拔出三寸,周身气机化作满天刀势丝毫不弱于先前那位萧无恩的出刀那一刹的威势。 在刀势已达巅峰之际,他便要拔刀出鞘而斩,这一刀,莫说是薛若海,这座大殿都经不住他这蓄势已久的一刀。 但他当他准备拔刀那一刻,却陡然感觉到周身之上,一股无形压力如排山倒海般,倾泻而来,那柄就在腰身的长刀,无论如何都无法拔出,就连先前已然拔出的三寸刀锋,都开始缓缓回缩,这样一幕,让他不由脸色难看。 抬眼望去,薛若海一手抬起,抵住那无量道人所谓的长河倒灌,一手垂落身前,正带着一丝讥笑之色,看向自己,仿佛再说,连刀都拔不出来,还想跟我一战? 不过瞬息之间,薛若海不动声色,便将两大武傍排名的明悟境巅峰高手,全部震慑当场,不可谓不强,让那还未出手的段伯卿,脸色更为难看了。 不过事已至此,也由不得他不出手,此刻薛若海与两位高手同时较劲,自然没什么余力再来对付自己,这也是他最好的机会,故而,段伯卿,没什么犹豫之色,大袖揽清风,平地起龙卷,这一招,赫然是当日紫薇老祖曾经用过的手段。 但在段伯卿手中却更胜一筹,因为他气机强盛,且无真气蓄乱的情况,这两道龙卷之力,几乎让整座徽山都被笼罩其中,四周断裂的树木,落叶,飞石,甚至是无数紫薇阁弟子的佩刀长剑,都被卷入其中,如一道道激射而来的飞剑,直奔薛若海而去。 三大高手,悍然出手,徽山之上,天地变色! 第95章 时来天地皆同力 落霞山,位于徽山百里之外,本是黑石山寨的老巢,被封一剑,一人一剑挑了山寨后,又被徐鸾刀借机上山乱杀了一通,彻底破败后,如今早已成了空荡荡的荒山。 今日,却罕见的来了三名客人,两老一少! “叶老鬼,现在徽山之上,闹得正欢,你把贫道带到这里来干嘛,贫道可不想掺和这档子破事,你这老鬼打的什么主意?” 清虚依旧是那一身邋遢道袍,但或许是因为收了林诗儿为徒后,好歹给自己弄了个像样的道簪,只是依旧无法遮挡他的落魄样子,好在林诗儿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他个人自然更无所谓。 叶星士依旧是自己那一身说书时穿的布衣长袍,此刻坐在随手从黑石山寨中拿出来的矮凳上,眼前放着一张棋盘,他自顾自的在上面落子,听到清虚的话,倒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道: “你怕什么?这件事,说起来,跟你上清门也有着脱不开的关系,你的那位小师弟,三十年来,未曾踏出过祖师堂半步,对此,你就没有半点生气?” 清虚瞪了瞪眼睛道: “贫道当然生气,但气的并不是断了小师弟一条胳膊的薛若海,而是我那位非要和皇家牵扯上关系的老不死的师兄,若不是他一意孤行,岂能连累小师弟道心武道全部破碎,成就的无上道境,更是一跌再跌,现在已经成了半个废人。” 叶星士笑道: “你倒是看得透彻,可惜,越是如此,这上清门便越不能交到你的手上,否则,当年的天下大势中,最先要倒霉的,必然是你们。” 清虚冷哼道: “贫道心中清楚,此事没什么对错,我也对那个什么虚无的掌教之位,毫无兴趣,道法自然,世间万般皆有其定论。” 叶星士笑而不语,清虚却吹胡子瞪眼睛道: “贫道问你话,你还没回答呢,你把我弄到这来,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你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吗?” 说到这里,清虚有些心虚的瞥了一眼远处,正在自我修行的林诗儿,小声道: “那丫头对那韩小子是什么态度,你这老东西不清楚嘛,为了瞒过我这宝贝徒儿,贫道可没少费工夫,你这老家伙,把我们弄到这里,万一让我徒儿听到什么风吹草动,非要去找那小子,你说贫道该如何是好。” 叶星士则有些好笑道: “若你徒儿真的一意孤行,你是去帮他们,还是忍心不管呢?” 清虚似是有些为难,使劲搓了搓手,最后一咬牙道: “奶奶的,要是我徒儿一意孤行,我就唉,我这做师傅的,还能咋办,就算一万个不乐意,不还是要拼上一次老命,帮那小子一把。” 清虚的脸上多少有些无奈之色,他好不容易才收了这么个好徒儿,自然是千般万般的不舍的让她吃半点苦。 叶星士不由感叹道: “世间千百年,不论江湖还是庙堂,门户有别,恩怨难消,永远都是踏不过去的坎,唯独你这老道,却能看得如此通透,道门有你,千年不衰。” 清虚咧嘴一笑,颇有些自得,能够从这老鬼嘴中听到夸赞自己的话语,实为少见,但转而他又有些气愤道: “又险些被你这老鬼糊弄过去,你说来说去,都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叶星士笑道: “我只是想在这里,好好的看一看,这场徽山问道,到底想要怎么问,谁来问,真正的目标又是谁?离得远了,怕看得不清楚。” 清虚转了转眼珠,狐疑道: “说实在的,这次的徽山问道,真的跟你无关?还有三十年前,薛若海突然闯宫,也不是你设计的?” 叶星士无奈道: “为何,你们都笃定是老夫所为,其实,老夫也想弄清楚,到底是谁?” 清虚嗤笑道: “天下能够布下如此局面,甚至能够牵动薛若海那个老怪物入局的,除了你叶星士,别人,我还真想不到有谁。” 叶星士捻住一颗棋子,落在棋盘上,轻声道: “至少还有两个可以做到。” 清虚微微挑眉,好奇道: “哪两个?” 叶星士看着棋盘上的棋子,又将其从棋盘上拿起来,扔回到了棋盒中,这才说道: “一个是你口中的那位老不死的师兄,也是咱大夏皇朝一直藏在那位年轻皇帝背后的下棋人,当今的国师大人,上清门的掌教,太虚真人。” 清虚有些意外,但却没说什么,而是问道: “另一个呢?” 叶星士抬起头来,莫名的看向西北方向,缓缓道: “还有一位,本应该在西荒蛮国,此刻或许有可能也在大夏,当年韩家那位猛虎,险些一路打穿了蛮国,最后无功而返,正是因为有此人的存在,几番周旋布局后,才勉强维持住了当今西荒的局面,这些年来,他费尽心思,无非是想要替蛮国争下一个西蟒吞九州的大局开端,只可惜,有老夫和你那位师兄一直在四处布局,让他无暇自顾,倒也没什么太大的进展。” 清虚皱眉道: “那你知道是他们二位中的哪一位了?” 叶星士摇头道: “还不清楚,所以,才会在这等着看看。” 清虚揉了揉脑袋,无奈道: “你们这些家伙成天算计来算计去,贫道实在不愿跟你一起打交道,太累!” 叶星士没有理会他的抱怨,而是轻声道: “虽然还没确认是谁做的局,但现在多少已经清楚了这盘棋的真正杀招,不得不说,这步棋下的妙!” 清虚不明所以,叶星士没有说话,重新在棋盘的天元处,下了一子,继而抬眼望向了一处方向,清虚看了看棋盘,又顺着方向看去,似乎明白了什么,先是一阵愕然,随后却是苦笑道; “贫道个乖乖,这哪里是阴谋,根本就是阳谋嘛,好大的手笔,连那位都敢一起算计了。” 徽山的演武场上,除了正在交手的四人外,只有那位韩家公子,还能泰然处之,在原地未动外,其余人等都已撤离,这等气机相撞,哪怕是段四海这样的不灭境高手,都无法抗衡,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观战的紫薇阁众人,全部都汇聚到了紫薇阁的宝楼山巅处,遥遥观望着这场前所未有的混战,不免感慨连连,特别是紫薇老祖,他的修为虽然不在,但眼力却依旧不凡,现在场中交手的四人,薛若海自不必说,其余三人,只有那位天玄宗的宗主,自己的至交好友,段伯卿,相对要弱一些,剩下的,修为实力,只怕都在自己原先之上。 武傍十人,果然都是名不虚传的存在,即便是排名相对靠后的第九人,萧无恩和第八人无量道人,都处在真正的明悟巅峰之境,那第六人的孙镇北,别看他那柄长刀未曾出鞘,但周身气机之强,刀势之盛,冥冥之中,已然有融合天地的架势,这种气象,半只脚只怕都踏入了入道之中。 至于薛若海,虽然此刻展现出的依旧是明悟境巅峰的修为,但却能一己之力,力压三人,不是入道,胜似入道,紫薇老祖,自己都有些疑惑,他如今到底应该是个怎样的境界,若是没有入道,怎会有这般强大的威压之力,若是入道了,又为何要自压境界。 韩飞却眼神认真,场中的交手气机,招式,他都无法明悟,因为自身的境界不够,自然领悟不到,但相对来说,他们的气机流转,以及引动的天地异象变化,却让他心有所悟,故而,看得也越发认真了。 甚至,韩飞心中一直都有一种奇怪的念头,臭老头与他们这般你来我往的交手,多少有些故意的架势,似乎就是为了能够让他看到这些。 就在此时,韩飞的眼中陡然一亮,目光所及山下之处,缓缓行来两道身影,皆是自己最为熟悉之人,心中一动,再也顾不得其他,身形飘然而起,从侧面的山峰一跃而下。 飘然间,随风而动,脚踏树冠而行,避开了演武场间的激烈气机,一路下山,迎上了那两道身影来,不过,看到这二人出现,他的眼中既有意料之中的喜悦,也有意料之外的惊讶。 看着一如既往的一身雪白的封一剑,韩飞只是笑道: “看来你那边的架打赢了,我倒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但看到那一身红衣劲装,脸色漠然的女子时,却带着一丝奇怪道: “你怎会也来了?” 玉罗刹似乎有些生气,特别是听到韩飞的这句问话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冷声道: “我来看你怎么死的。” 韩飞有些苦笑的挠了挠头,自己就问了一句话,又怎么招惹到她了,封一剑见状,终于开口道: “她先前拦住了徐鸾刀,所以才会如此快取胜。” 韩飞多少有些愕然,又看了看脸色如冰霜的玉罗刹,一时间,倒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反倒是玉罗刹似乎生怕他误会了什么,当即冰冷冷道: “我帮你拦住徐鸾刀,算是还清了你帮我救人的恩情,我们一笔勾销,两不相欠了。” 韩飞看了看她,突然笑道: “其实,上次的时候,我们就说清楚了,本就是两不相欠的,你今日这场,反倒是我欠你一次了。” 玉罗刹皱了皱眉,没有去看韩飞,而是看向了山腰处的方向,封一剑也抬眼看去,沉声道: “好可怕的气机碰撞。” 韩飞没有继续纠结玉罗刹的事情,而是眯了眯眼道: “这样的场面,只怕纵观江湖,很难遇上几次,你们赶得刚刚好,可以好好领悟一番。” 演武场上,薛若海此刻当真是霸气无双,一身气机如同长江奔流入海,生生不息,激荡翻涌,不管是长河倒灌,还是龙卷风沙,又或者是那落如刀剑的春雨无情,都无法近他身前三丈,他自巍峨不动,只是随手挥动袖袍之间,便将无量道人和段伯卿的出招,尽数挡住,而另一只手始终垂悬而落,压制住想要拔刀而出的孙镇北。 僵持已然不下半柱香的时间,孙镇北的刀势越发强盛,几乎贯穿了整座徽山,直达九霄,但那柄腰间长刀,始终无法彻底拔出,半柱香的时间,竟是只从刀鞘中出来了不到十寸距离。 而无量道人虽然维持长河之势,声势浩大,但自身气机消耗,也是不小,哪怕明悟境,可以施展天地伟岸之力,却也终有尽头,与薛若海强攻相对,半柱香的时间,让他这位老道的脸上多少有些涨红,额头有汗渍渗出。 最惨的则是段伯卿,薛若海根本没做什么,单是随意挥动袖袍,他便承受了巨大压力,几次都险些被气机震退,若不是有其他二人分摊这番威压,只怕早已败下阵来。 “怎么?三个人合力出手,也就这点水平?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薛若海站在场中,看着吃力的三人,不由露出一丝讥笑,慢悠悠说道。 段伯卿此刻光是僵持,已然颇为心神,自然是没有回答,孙镇北的心思皆在拔刀那一瞬,也无心回答,只有那位无量道人,此刻却笑道: “薛若海不愧是薛若海,哪怕境界相同,对这方天地之力的感悟和运用,也远超他人,贫道万分佩服,不过,如今大家僵持在此,你即便在怎么小心翼翼的掌控,消耗也必然大过我等三人,最后胜负,犹未可知啊。” 薛若海的嘴角带起一丝冷笑来,看向这位无量山的祖师辈分的老道,眼神中多有些玩味之色,轻声道: “僵持?到底是谁给你们的自信,让你们觉得有资格跟老夫在此僵持?” 薛若海抬眼向着徽山之下,轻轻扫了一眼,再次说道: “还真是有够小心的,既然如此,老夫便不陪你们玩下去了。” 薛若海突然笑了起来。 “你们这些家伙,在明悟境踌躇良久,不都想知道何为入道境吗?老夫,今日便让你们看看,到底什么是入道!” 此话一出,薛若海周身气势突然散去,那些被他抵挡在三丈外的长河,飞沙,瞬间弥漫而出,就连一直未曾拔刀的孙镇北,也突然浑身一轻,再无任何压制,立刻就要拔刀而出。 但下一刻,所有人似乎听到一声微弱的破碎声在天地间回荡 紧接着,整座徽山,整座天地,都骤然一静! 不管是风云,还是春雨,又或者是那滔天的长河,都在空中戛然而止,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天地之力,生生定在了半空! 时来天地皆同力! 何为入道? 此为入道! 第96章 他是司徒振南 天地之力,皆为我用! 大道三千,尽在我手! 这便是传说中的入道之境! 薛若海终于不再压制修为,一步踏出,已然入道,抬手间,所有春雨尽数倒转而回,一直以倒灌之势,在上空盘旋的长河,也瞬间盘旋而回,折回瀑布,连带着无量道人也被溪水卷住,直接撞入瀑布之中,炸起一道十丈高的水浪来! 而下一刻,终于拔刀出鞘的孙镇北,身形一跃而起,漫天刀芒汇聚一处,力劈而下! 薛若海此上前一步,所有刀芒顷刻间支离破碎,他不过是抬起右手,向前一抓,那足以斩断山峰的凌厉刀气,都不能阻挡瞬息的功夫,便被他一穿而过,直接扣住对方刀刃。 然后他继续向前走去,每走一步,孙镇北便连人带刀向后划出一步,在他不紧不慢的步伐下,对方只能步步后撤,刀势一退再退,几乎就要散去。 在这期间,薛若海掠过段伯卿身前时,对这位天玄宗的宗主,看都未曾看过一眼,就那么一挥袖袍,便将其直接荡出三百丈外,撞入最高处的那座山峰之中。 竟是直接撞碎了一整座山峰之地! 当他连走十步之后,孙镇北的刀势尽皆散去,脸色惨白,薛若海讥笑一声,又是一抖袖袍,这位武傍第六的最强者,便步了段伯卿的后尘,一气荡飞近百丈,直接撞入紫薇阁的南阁之中,整座阁楼坍塌下来。 三招! 从薛若海开始动手,到结束,拢共只有数息的时间,只是出了三招,便将所谓的武傍十人中的两位,以及一位顶尖宗门的宗主,全部击退! 山下的韩飞三人,几乎都被震慑在了原地! 封一剑的眼中第一次出现耀眼的光芒来,他盯着薛若海的身影,轻声道: “这就是入道吗?” 玉罗刹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同样复杂,所有武道高手梦寐以求的传说之境,入道境! 原来是这样的存在! 韩飞最为直接,他眯着眼,啧啧感叹道: “入道啊!臭老头,这他娘的也太霸气了点!” 可他们三人心思各异,感慨万千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发现,在他们的身后,出现了一个人影,正在缓慢的向这边走来。 这是一位身形挺拔,体型雄壮的男子,方正脸庞,最为普通的容貌,一身粗布麻衣,脚踩草鞋,唯一让人奇怪的,是他那披散在身后的长发,半黑半白! 男子目光平淡,步伐缓慢,但不知为何,他每走一步,以他为中心的方圆三丈内,都会静止一瞬,哪怕是寒风春雨,也都一样,故而他明明走在风云之中,所过之处,却无风无雨,一身布衣,没有沾染半点雨渍。 最后,还是封一剑率察觉到此人的出现,缓缓转过头去,看向对方,却为之一愣,因为以他的境界,竟是发现那人就在眼前,自己却有些看不真切! 韩飞与玉罗刹皆有所感,同时转头看去,反应与封一剑也是一般。 男子的目光始终放在那徽山之上,对于山下的这三位青年,连看都不曾看上一眼,也就在他出现的那一刹那,山腰上的薛若海与始终冷眼旁观的韩子忠,都将目光放到了山下。 特别是韩子忠,他的眼神中透出一丝奇怪之色,似是不明白,为何这人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韩飞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不知为何,他虽然从未见过此人,但只是看到他第一眼,却仿佛知道了他是谁,心中第一次掀起了滔天巨浪来。 一咬牙下,韩飞还是上前一步,想要挡住对方,问出那个问题来,但他只是刚刚迈出一步,整个人都浑身一颤,竟是再也无法迈出第二步,哪怕他鼓动全身真气,不惜将刚刚压制住的暴走真气释放,也无法抬起第二只脚来。 似是看出了韩飞的问题,封一剑眼神一寒,有出剑的冲动,但与韩飞一样,他在对方近前的那一瞬间,便失去了动弹之力,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了本就没打算动手的玉罗刹。 那人就这么从他们身前走了过去,同时轻声道: “站好就是!” 三人的眼神都有惊诧之色,然后,眼睁睁的看着那人一步一步走上了徽山!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山腰上,三人才感觉身体一轻,所有的束缚之力,全部消失不见。 封一剑的眼中第一次出现异样的光芒,沉声道: “好强,单凭气机压迫,就可以让我们无法动弹,此人到底是谁?” 玉罗刹咬了咬嘴唇道: “整座江湖能做到这一步的,也不见得有几个。” 韩飞的眼神多少有些阴沉,脸色也变得略微难看了些,沉默片刻后,他才说道: “他应该就是司徒振南了!” 二人闻言都是微微一惊 男子走上山腰时,薛若海依旧是站在演武场上,看向男子的目光,则是一如既往地平静,韩子忠却站起身来,拿起了一直矗立在一旁的长枪,眼中出现了一丝少有的战意。 这位看起来不过三四十岁的男子,看到薛若海的时候,眼神微微有些复杂,缓缓道: “许久未见,薛老前辈别来无恙。” 随即他又看向韩子忠,轻笑道: “今日,我不会跟你动手,你也不是来打架的。” 韩子忠微微犹豫后,将长枪重新放回原地,没有说话,薛若海却是嗤笑一声道: “许久不见,所以,你便先来了一个下马威?” 男子淡淡道: “算不得下马威,不过是以免他们自己乱了武道之心。都是一些天资不错的年轻人,江湖的未来,还是要看他们的。” 薛若海缓缓说道: “我一直在想,计划这一切的那个老鬼,到底想要以什么样的方式收官,单凭这几个货色,显然不够。” 薛若海冷笑道: “所以,我并没有立刻解决他们,就是想看看所谓的后手是什么,在我的预料中,想过可能是那位藏在上清门几十年,不肯露面的那位老不死的,也想过会是皇宫里那位藏头露尾的高人,只是看到你之后,我才明白,对方的这一盘棋,到底收官在哪?” 男子淡漠道: “我对他们的棋盘没兴趣,也清楚他们打的什么主意。” 薛若海笑道: “可你还是来了,说明他们赌对了,你愿意入局!” 男子却突然笑道: “他们用江湖格局来做赌,知道我不会看着你真的将这些人全部杀光,以此来让我入局,这并非是阴谋,而是阳谋,所赌,无非是镇守江湖三十年的司徒振南,绝不会坐看这座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江湖,再出现又一次的混乱。既然我来了,你我便势必会有一战,加上先前的所有布局,在这一刻,都成为大势所趋。”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片刻,才继续道: “这盘棋下的不错,想的也不错,唯独错了一处。” 薛若海眉头一挑,轻声道: “哪一处?” 司徒振南缓缓说道: “错在不该引我入局!” 薛若海淡淡道: “可你还是来了。” 司徒振南道: “我来,并非是因为要救人才来,而是真的想要一战而来。” 薛若海没有说话,司徒振南也不再说话,曾经的天下第一与当今的天下第一,终于在这一日,相遇了! 天地瞬间安静下来,无风无云,就连春雨都渐渐停下,春日的暖阳开始绽放,整座徽山都被照耀在阳光之下。 薛若海突然闭上了双眼,司徒振南的脸上也露出些许微笑,这样的一幕,不管是山下的韩飞他们,还是山巅的紫薇老祖一行人,都露出不解之意。 唯独看明白了一些的,却是离得最近的韩子忠,几乎在那一刹那,韩子忠也不由自主的闭上了双眼。 片刻过后,一阵春风拂面而来,薛若海睁开了双眼,看着一脸笑意的司徒振南,也露出了笑意来。 司徒振南轻声道: “恭喜老前辈,重回巅峰!” 薛若海沉声道: “托你的福,我且让你一招,算是还你之情。” 司徒振南则是摇头道: “老前辈重回巅峰,境界尚未稳固,此时交手,不能尽兴。” 薛若海一挑眉道: “那你的意思?” 司徒振南淡淡道: “一年之后,天柱山巅,你我一战如何?” 薛若海大笑道: “好!” 司徒振南微笑道: “薛老前辈做完了开头,那这场问道的结尾,便由我来收官。” 薛若海没有出声,只是挑了挑眉毛,司徒振南笑道: “一会我会先去一趟上清门,再去一趟皇宫!” 薛若海大笑一声,点了点头,司徒振南终究是司徒振南,堂堂的天下第一人,岂有被人设计入局,却忍气吞声的道理。 司徒振南看向了韩子忠,这位年轻人却笑道: “我是云麾将军不错,但我乃是镇守冀州,不是皇都,不过,若你走的太慢,非要等我被召回去,那我只能与你再问一场。” 司徒振南笑道: “你们家那位老爷子,戎马一生,只为天下百姓,不为帝王世家,老夫虽是武夫,却也敬佩,他能有你这样的儿子,韩家足以。” 司徒振南走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这样的一幕,谁也未曾想到,但所有人却都清楚,今日之事,注定不会就此完结,甚至会引起更大波动,三十多年不曾离开武极殿一步的司徒振南,这一日从武极殿走出,那就不会轻易回去。 这样一位举手投足便可惊天动地的大人物出行,那又岂会是小动静? 还有今日发生的一切 薛若海一己之力,将所谓的天下武傍,彻底打破。 司徒振南亲自前来约战,定下一年后的天柱山之战。 无论哪一件事,都必定会轰动江湖,甚至真整个天下! 与这些消息相比,韩飞生死间破境败东池剑山的当代剑魁,反而成了最小的一事! 封一剑走了,亦如上次见面一样,他们二人之间,并不需要说太多的话。 玉罗刹也要走,却被韩飞叫住,她回过头来,看向韩飞,眼神中满是冷淡,甚至是刻意的拒绝,淡漠道: “叫我干嘛?” 韩飞苦笑道: “就不能好好说话?” 玉罗刹犹豫了一下,声音放缓了些,再次问道: “有什么事要说?” 韩飞笑道: “还真是听话,这样就好多了!” 玉罗刹的脸色瞬间变冷,瞪了他一眼道: “你去死!到底有没有事,没事别烦我!” 韩飞则是叹息道: “就知道你会这样,都说女人翻脸比翻书快,故人诚不欺我!” 玉罗刹没再说话,但看向韩飞的眼神,却冷了很多,似乎就要忍不住动手了。 韩飞终于不在嬉闹,而是认真说道: “这次,该我谢你了。” 玉罗刹依旧没说话,甚至没在理他,转身便走,只是身形却似乎轻快了许多。 韩飞摇了摇头,就像他没有挽留封一剑一样,自然也没有挽留玉罗刹。 一个是没必要挽留,一个是不知该如何挽留。 紫薇阁的大殿中,薛若海一人独立于此,段四海他们还在进行最后的善后,紫薇老祖经此一战,心有所悟,已然去了宝楼闭关,至于那些前来问道的家伙,也都自己灰溜溜的走了。 韩飞缓步走入殿中,看着薛若海的背影,总觉得臭老头哪里不一样了,但却说不出来。 “没跟你的小伙伴多聚聚?” 薛若海没有转身,却突然开口道。 韩飞轻笑了两声道: “日子还长,有什么好聚的。” 薛若海转过头来,讥笑道: “我说的是哪个女娃娃。” 韩飞有些愕然,随即瞪眼道: “我跟她连朋友都算不上,更没必要聚了。” 薛若海玩味道: “是吗?连朋友都不是,便不惜拼命为你挡住徐鸾刀,这样的好事,老头子我活了这么多年,倒也没见过几个。” 韩飞突然不说话了,似是有些苦恼,挠了挠头道: “我也有些不太明白!” 薛若海哼了一声道: “我看你不是不太明白,而是不敢明白!” 此话一出,韩飞彻底不说话了 正如薛若海所说,他或许明白,但又真的是不明白。 第97章 去一趟西荒 大夏王朝,九州之地,西荒蛮国,便是整座江湖 二十余年来,这座深不见底的江湖,少有风波,即便零星半点的消息传来,最多也就是将荡点涟漪 直到二十年后,直到徽山问道! 薛若海徽山问道,一步入道,力败群雄于紫薇阁。 司徒振南现身紫薇阁,与薛若海定下天柱山之战。 江湖上还有比这两则更令人轰动的消息吗? 当然有 就在徽山问道五日后,在徽山现身的司徒振南,出现在远在千里之外的三教之首的当今国教,上清门! 这一日,齐云山上,钟声大作,响彻云霄,久久不断 三千六百名上清门的道家修士,七十八位紫袍道士,以及三千多柄道家桃木剑,齐齐出鞘,却未能拦住登山而来的男人。 甚至都不能让他停下半步! 就这样,在一众上清门道修面前,在所谓的三教祖师堂前,司徒振南仅仅用了两拳,将整座上清门的前殿砸成碎末,逼得那位掌教,不得不远离上清门,一走就是千里之外。 而后,司徒振南折身而返,一路北上,直奔皇都而去! 最后的结果,便是三千禁军全军覆没,而那座三十年前已然倒塌一半的万寿殿,这次彻底化作了尘埃! 何为无敌! 当这位问鼎天下二十多年来,不曾遇到过对手的天下第一人,真正出手的那一刻,所有人,才对此有所了解! 皇宫之中,正阳大殿之上,皇帝穿着龙袍,端坐于龙椅之上,但他的脸色,却冷如寒霜,阴沉至极! “这就是你们的谋划?” “这就是你们要给朕的交代?” 大殿之上,鸦雀无声,面对这位帝王的雷霆之怒,哪怕今日在场的全都是所谓的封疆大吏,朝中重臣,首屈一指的人物,却依旧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最终还是那位垂垂老矣的首辅大人,杨邺开口说话了。 “陛下息怒,虽然司徒振南藐视朝廷法度,以武犯禁,但此中缘由,皆因背后有人暗中挑拨,设局下套所至,法不能容,情有可原!” 皇帝显然此刻在暴怒的边缘,即便是这位最为倚重的老臣,也让他没有丝毫留情面道: “一句情有可原,便可以将此事揭过嘛,皇家的尊严何在,大夏王朝的法度何在。” 杨邺依旧脸色平静道: “陛下可下令,让云麾将军率领三千飞龙骑,前往冀州劫堵司徒振南,若是能将其绞杀最好,即便不行,以云麾将军和飞龙骑出马,足以震慑,二者,可颁下令法,京城之地,严禁以武犯禁,违令者,可让禁军及宫廷供奉,当场绞杀。” 皇帝的嘴角抽搐一下,这完全就是脱了裤子放屁的办法,除了做给百姓来看,安抚人心,毫无作用可言。 且不说别的,自己三令五申,韩家的那位小侯爷都可以不紧不慢,丝毫没有赶回皇都的架势,更何况去截杀司徒振南,即便他真的愿意去,又能打得过? 第二条禁令多少有些用,只是却并非是限制那些江湖中的武道高手的,而是老宰辅要对那些朝中的某些人动手的前兆,这是要准备借势而为,现将他们的虎牙拔去。 皇帝如何能不清楚老宰辅的心思,不过却也明白,对方所做皆是为自己好,也的确是安抚民心,以防生乱的最好办法。 生气归生气,但毕竟是九五之尊,心思转变,比谁都快,当即下令道: “一切就依杨阁老的意思去办!” 京城皇宫里的一切,远在千里外的韩飞,自然是不清楚的,也不想清楚,因为他现在面临着更为尴尬的事情。 “还剩多久?” 韩飞苦笑一声,看着眼前的薛若海,无奈说道。 薛若海闭着眼睛,躺在一张木质的躺椅上,淡淡道: “三年!” 韩飞的脸顿时变成了苦瓜状,他长长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甚至有些幽怨,薛若海刚一睁眼,就看到他这样一幅表情,没好气道: “少在我这里装可怜,你小子怪得了谁?” 韩飞气结道: “还不是为了给你撑场面!” 薛若海却冷笑道: “我可没有让你牵动玄阴之力,只为了打出一掌似是而非的不灭境来,现在可倒好,好不容易借势破开了气海境,气海蒸云泽的景象尚未坐稳,反倒是将真气耗去了不少。” “我倒是很想知道,你现在还剩几成修为?三成还是两成?” “未跨入气海境前,你虽在知武境,却有着不弱于气海境的真气做底蕴,现在倒好,跨入了气海境,反而为了压制体内的玄阴之力,剩下了不到两三成的可怜修为,连正常的知武境,都要差一些,这就是你要逞能的代价!” 薛若海说的毫不留情,韩飞反倒是露出了无所谓的表情,干脆翻了个白眼,直接躺倒在一旁的花池前,任凭薛若海在那絮叨。 薛若海见状,本想给他一巴掌,但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淡淡道: “路是你自己走的,结果,自然也是你自己承受!” 韩飞不说话,薛若海却突然笑了,悠悠道: “好在,也不全然是坏事,突破了气海境,一身修为的根基在那,若是等你将体内散乱的气机铺平之日,便是登上气海巅峰之时,那个时候,你离踏入不灭境也就不远了。” 韩飞却叹道: “最开始的谋划,本就是向着借势一步登天,现在倒好,借势过了头,反倒是缩短了玄阴之力爆发的时间,本来还有五年,现在只剩了三年,准确说,还有两年半,这压力岂不是更大了。” 薛若海讥笑道: “想要做那名动天下的英雄,岂能没点代价?” 韩飞翻了个白眼,又不说话了,薛若海也闭上了眼睛,不在理他。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韩飞才重新开口道: “司徒振南这几日,闹腾的动静这么大,外面定然热闹极了,要不咱们也出去瞧瞧?” 薛若海连眼皮子都没抬,便淡漠道: “要去你自己去。” 韩飞叹气道: “话说,你如今到底是什么境界了?还有那司徒振南又是什么境界?” 薛若海淡淡道: “你想知道?去问司徒振南。” 韩飞又翻了个白眼,瞪了这个臭老头一眼,他就喜欢这样故弄玄虚。 犹豫了片刻后,韩飞还是问道: “别的我就不问了,但有一点,一年后的那一架,你有把握吗?” 薛若海沉默了许久,就在韩飞以为他不准备回答的时候,终于开口道: “没有” 韩飞的眼神微微一动,看向了薛若海。 薛若海没有睁眼,却继续道: “你可知道,司徒振南三十年前,是什么修为?” 韩飞想了想后,轻声道: “不灭?” 薛若海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没说话,韩飞小心翼翼道: “难不成是明悟?” 薛若海终于睁开眼睛,看向他,有些玩味道: “初入知武!” 韩飞整个人都呆滞了,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怎么可能呢? 这位力压江湖二十余载的怪物,三十年前只是知武境?。 薛若海看韩飞的表情,不由笑道: “不相信?” 韩飞摇了摇头,这件事的确太过骇人听闻了些。 薛若海有些感慨道: “这些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你有这个反应也是正常的。” “三十年前的时候,我停留在了入道境,似乎看到了更高一层的境界,却无法突破,而那个时候,我便见过司徒振南,说起来,当时,他能够入知武境,还有老夫为其开路之因。” “而你要知道,三十年前的司徒振南,已然三十岁了,他从十几岁开始习武,二十余年,才勉强破开了知武境,你说他的天赋如何?” 韩飞有些愕然,这几乎是惊天大秘密了,恐怕就连紫薇阁也完全不知道啊。 韩飞有些皱眉道: “按照武道说法,他三十岁才入知武境,天赋根骨都差了太远,那又怎么可能会有今日的成就。这完全不合理啊。” 薛若海却笑道: “什么是合理?若是你听我说完后面的故事,才会明白,什么才叫真正的不合理。” 说到这里,薛若海似乎来了兴趣,站起身来,走到百花池旁,轻声道: “这个世界上的天才,一共有两种,第一种是天生的,自幼便是习武奇才,譬如老夫,你那位小友封一剑,还有被你打败的那位东池剑山的苏北慕,皆在此列。” 韩飞有些不满道: “你是不是漏说了一个!” 薛若海瞪了他一眼道: “你小子是运气好,你以为你很聪明?那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副不上不下的鬼样子。” 韩飞有些无语,懒得跟他争辩了,薛若海这才继续说道: “第二种,便是大器晚成的了,这些人起初并不耀眼,甚至还不如一般人,天赋也好,悟性也罢,都是一般,可一旦让他们开窍,便会扶摇直上,日行千里。而司徒振南,便是属于这一类。” 韩飞似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惊讶的看着薛若海,薛若海笑道: “你可能猜到了点,但一定想不到他的修行,真正的情况。” 薛若海伸出手来,张开后,轻声道: “你可知道,司徒震南,二十余年入知武,却只用了四年入气海,三年入不灭,两年入明悟,一年便踏入一等入道境!” “十年,只有整整十年的时间,他便从一位知武境成为了天下第一的存在。” 薛若海扯了扯嘴角,轻笑道: “世人都在说那位韩家的少主,韩子忠,八年时间踏入明悟,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人,却少有人知道,司徒振南才是真正的惊才绝艳,一朝入知武,十年便入道,此等速度,前所未有,以后也未必会有。” 韩飞的眼神有些复杂,这他娘的也太无敌了些。 薛若海停顿了片刻后,才再次开口道: “你问我,一年后的那一架有没有把握,实话实说,我没有,一点都没有,三十年前,我去皇宫那一趟,虽有别人算计在先,但终归也有我自己的原因在内,那一趟,我失去了很多东西,其中,便有修为一事,当年我以入道巅峰闯宫,等我最后杀出皇宫,离开京都后,又遭遇了一些事情,导致心境不稳,从而跌境到了不灭。” “后来这三十年里,先是自我沉寂多年,后又遇上了你,与你相处的日子中,渐渐平静了内心,从而又有升华,回到了明悟境,而后在与西荒的那位武傍第二人交手后,重新看到了入道希望,徽山问道前,我总算是重新入道。但这一来二去,终归是耽误了许久,而司徒振南二十年前入道之后,整整二十余年,心境不曾有变化,老而弥坚,修为自然是越发深厚,两者相较,自然他更占优势一些。” 韩飞沉默下来,犹豫了片刻,并未将那句话说出口,因为他知道,薛若海一定会去打这一架,这是武道强者的尊严。 以前的韩飞或许不懂,从踏入知武境后,慢慢的也懂了许多,臭老头为了自己,放弃了近二十年的时间,否则,他应该恢复的更快一些,自己没有资格阻拦他去打这一架。 想到这里,韩飞突然有些烦躁,不知该如何是好。 薛若海却突然说道: “我要走了!” 韩飞突然一怔,有些不明所以,问道: “去哪?” 薛若海看了他一眼道: “一年后的决战,我需要用最完美的状态去迎战,所以,我需要去一个地方闭关静修。” 韩飞正欲开口,薛若海却直接说道: “你不能去!” 韩飞愕然,薛若海直接道: “你如今刚入气海,又是这样的虚浮情况,这里对你没什么帮助了,你现在应该下山了,接下来这一年,你要想尽办法,尝试控住住体内的散乱真气,稳定住你气海境的修为,寻找那一丝入不灭的希望。” 韩飞皱眉道: “为何一定要离开才行,你在这里闭关,一样不会有人打扰你的。” 薛若海笑道: “你我情况不一样,到了我这一步,并非是单纯的闭关就可以的,所以我必须要去一些地方。” 韩飞沉默片刻后问道: “那我呢?你让我下山,我又该去哪?” 薛若海想了想道: “去一趟西荒” 第1章 商队的奇怪少年 雍州城外的那条古朴官道上,一支几十号人的队伍,护送着七八辆马车,正在缓缓行驶着 队伍乃是雍州的极为出名的萧家商号所组成的,萧家乃是雍州的大家族,虽然不是那些在朝堂上委以重任的一方重臣,但却也是雍州首屈一指的豪绅,萧家商号,南来北往的生意做的极大,堪称遍布三洲之地。 而最要紧的则是,他们乃是少有可以与西荒蛮国交易买卖的商号之一,甚至是受到大夏王朝的默认许可的。 这一次,他们所要去的方向,也正是西荒蛮国之地,至于随行的保护之人,也是雍州城中,最负盛名的赫威镖局。 三十年来,几乎没有出过差错的龙头镖局,在雍州地界,可谓是威名赫赫! 而面对萧家这样的大东家,赫威镖局也是极为重视的,所以,此次出行,更是由赫威镖局的总镖头,人称镇山虎的那位赵四海,赵老爷子亲自出马,还有两位副镖头,都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宗师高手,携带六十名精锐镖师护送,阵容不可谓不强大。 一切看起来,都是十分完美结合。 除了那个有些格格不入的黑衣少年! 赵老爷子骑在马上,眼神时不时的瞟了一眼,同样是骑马而行,位于车队后面的少年人,对方的脸上,除了略显虚假的笑意,就没什么太多的表情了。 赵老爷子心中却对这个少年,有着天然的戒备,只因为对方本不是他们队伍中的一员,而是在雍州城准备粮食清水时,自己找上来的,硬生生塞给了东家一大腚银子,就为了能够蹭车队,一起前往西荒。 赵老爷子走南闯北,江湖经验何其丰富,一眼就看出这少年会武功,多少是个练家子,至于武功高低,倒是不好判断,可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让他心有戒备了。 多少厉害的镖师,都是倒在一些不起眼的小细节上,不仅失了信誉,还丢了性命,而他赵四海,能够将赫威镖局屹立至今,靠的除了铁血手腕和武功根底外,就是那份异于常人的小心谨慎。 只是,走了快一天的时间,他倒是没有发现少年有何异常的举动,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吩咐自己最为得力的一位副镖头,一直跟在那少年左右,对方若是有什么不轨举动,便立刻出手将其拿下。 黑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听从薛若海的要求前往西荒的韩飞! 对于那位总镖头的疑心和戒备,韩飞早就心里门清,可是倒也不在乎,清者自清,他本就没什么企图,就想借着商队,将自己此次出行变得低调一些,不至于被那些有心人所发现和算计。 所以,他骑在马上,只是晃晃悠悠,没什么其他想法,甚至还有闲心和那位派来专门监视自己的副镖头闲聊起来。 韩飞在雍州待了足足有三年的时间,对于此地的风土人情自然是十分熟络,一来二去,反倒是和那位壮硕汉子相谈甚欢,险些有结交之意。 而韩飞也从与对方的洽谈中得知了,此人乃是赫威镖局的副镖头,名叫鲁大海,走的是如同金钟罩这样的横练锻体的架子,一身壮实的肌肉,足以迷倒不少少妇,为人也颇为开朗健谈,只是粗中有细,韩飞几次略带试探的询问商队的事情,都会被他打哈哈岔过去。 不过,韩飞倒也能理解,能做到赫威镖局这样家大业大的副镖头,当然不是光功夫高就可以的,若真是个傻大个,那位人老成精的赵老爷子,又岂会让他来监视自己。 一路上倒是也没什么事情发生,不过车队人马众多,还有货物及家眷人员需要照顾,速度自然是快不起来的,走了一日,到了快晚间的时候,也不过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看着天色已黑,赵老爷子当即下令,要众人找一处开阔地带,扎营休息。 韩飞理所当然的与鲁大海一起去帮忙收拾营地等繁琐事宜,反倒是让鲁大海有些不好意思。 按照赵老爷子的吩咐,将所有的马车围成一圈,形成天然防护,然后,又将女眷及不会武功的商队人员,都安排在圈内中心,镖局的弟兄则是分成三波,护在马车四周,轮番守夜,以防不测。 这是标准的镖局走镖在路上的野外扎营手段,赵老爷子行走江湖多年,自然也是十分熟络的。 韩飞帮着将营地东西拾掇好,架起了几堆篝火,然后便与鲁大海坐在一处,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韩小兄弟,看不出你年纪轻轻,倒是对野外扎营的这些手法颇为熟练,竟然还懂得外围撒上防虫粉,看来你没少在野外行走啊。” 鲁大海自顾自的拿出腰间的酒葫芦,大口喝了一口,对韩飞颇有些欣赏的笑道。 韩飞笑眯眯道: “小时候跟着自家老爷子,倒也经常在野外露宿,所以,一来二去,就懂得多了。” 鲁大海经过大半天的交谈,跟他已经不怎么见外,拍了拍韩飞的肩膀道: “是个不错的小子,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我们镖局混饭吃,一看你就是练武之人,就是不知道,身手如何?” 韩飞笑道: “小时候跟着师傅学过些武艺傍身,身手嘛,算不上多好,防身倒也够了。” 韩飞说完之后,在心中自语道,如今的自己跟那些个气海境以上的家伙比起来,的确算不上多好,知武境嘛,应该还行。 鲁大海闻言却哈哈笑了起来,朗声道: “你小子倒是挺谦虚的,但我感觉,你小子的身手应该不差,至少轻功不错,先前走路的时候,我都没听到你的动静。” 韩飞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 “打架不咋的,自然要多练练逃跑的手段,好歹能保命。” 鲁大海伸出大拇指道: “说得好,在这个世道上,不管干什么,都首先要保证自己能活下去,否则,都他娘的是放屁!” 韩飞也笑了起来,鲁大海似是说得尽兴,又灌了两口酒,看到韩飞只是笑眯眯的坐在一旁,便将酒壶递过去,问他要不要来一点,韩飞却笑着摇头拒绝了。 鲁大海则是劝解道: “男子汉大丈夫,岂能不会喝酒!” 韩飞听着这话耳熟,不禁想起了段四海那个家伙来,怎么酒鬼都喜欢说这句话呢。 想到这里,他又不禁想起自己要去西荒找的那个人,似乎也是一个酒鬼,还是天底下最大的酒鬼! 但是,一想到此人,即便是韩飞,也不免多了几分期待之意,毕竟,那位可也算是一个传说中的人物! 当今天下,剑道之中,当之无愧的真正魁首,真正的剑仙! 天下武傍第四人,醉剑仙,莫无忧! 先前多次听到厉风行和臭老头提过,西荒有一位酒鬼,那时的自己还不知道他们指的是谁,直到他在紫薇阁看遍了卷宗,得到臭老头的指示后,才知道,这位在西荒拦下天魔,让皇甫魁为之头疼的家伙,便是莫无忧! 韩飞的思绪想着想着,便飘散开来,还是被鲁大海连续叫了好几声,才清醒过来,看到对方有些奇怪的眼神,韩飞作出不好意思的样子,笑道: “先前想到了一位朋友,思绪有些乱,不好意思。” 鲁大海露出一幅我懂的样子,嘿嘿笑道: “是一位女性朋友,唉,还是年轻好啊,总有可以思念的人。” 韩飞有些无语,这家伙都在想什么呢,自己的样子很像是想到女人的样子吗? 但是听到鲁大海的话,不由好奇道: “鲁大叔就没有可以思念的人?” 鲁大海笑道: “当然有,我现在最思念的人,就是我家那可爱懂事的丫头,那可是我的心肝宝贝,每次走镖的时候,最放不下心的就是她了。” 韩飞疑惑道: “光想念女儿,令夫人呢?这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鲁大海闻言,脸色突然黯淡下来,笑容也没了,他的表情,让韩飞心中微微一沉,似是想到了什么。 只见鲁大海又猛地灌了一口酒后,略显低沉道: “我当然想,只是再想也没办法见她一面了。” 韩飞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鲁大海倒也没什么忌讳,一脸平淡道: “她死了五年前就死了,当年我走镖外出,仇家突然上门寻仇,我家那口子,为了护住我闺女,与他们殊死一战,最后,被人活活打死。好在,镖局的兄弟在最后赶到,将我闺女救了出来,否则,老子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鲁大海突然笑了起来,只是笑容多少有些狰狞道: “不过,我已经报仇了,后来我回去之后,找到那伙人,将他们一个个都活剐了,每个人都至少用了一百刀,看着他们咽下最后一口气。也算是替我家那口子报了仇。” 韩飞沉默了片刻,轻声道: “对不起” 鲁大海又灌了一口酒后,拍了拍他肩膀道: “所以啊,小子,有个可以思念还能相见的人,不是什么坏事,反而要更加珍惜才是,可莫要等到失去了才去回想。” 鲁大海被赵老爷子叫走了,只剩下韩飞一个人坐在那里,他一个人沉默不语,心中却有些突如其来的茫然。 自己有可以思念的人吗? 臭老头当然算一个,除他以外,封一剑,洛音,这些都勉强也能算得上,可除此之外呢? 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一抹红色的身影,或许她,也算一个 深夜来临,圆月高悬 几堆篝火冉冉升起的火焰,在黑夜中,成为那最为耀眼的光芒,即便隔着十几里外,都可以清楚看。 韩飞坐在篝火旁,双手摊开,向前伸出,靠着火,却在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不得不说,赫威镖局的防御还是十分严谨的,虽然并未分布太多人,却几乎没有什么死角,每个人的站位,都很有讲究,视觉广阔,能够在第一时间发现危机。 当然,这种办法,对付一般的野兽或者山匪,或许有用,若真是来几个高手,也就没什么用了。 不过,一支不到百人的商队,倒也很难引起所谓的高手注意,更何况,这里距离雍州城不算太远,正常来说,很少会有匪徒胆敢到此来劫掠,否则,一个不小心,引起了雍州城的主意,那位凌大将军可不是吃素的。 鲁大海作为第一波巡视守夜的人,此刻正在忙碌着,安排事宜,巡查安全问题。 这样一来,韩飞便失去了在这商队中,唯一聊得来的朋友,一个人坐在那里,多少显得有些孤寂,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引起了商队中,那最为稀少的两位女性的注意。 就在他一个人烤着火,琢磨着自己的心事时,一道身影摇摇曳曳的从远处走来,以韩飞的修为,自然早就发现了对方,不过他却不动声色,直到对方到近前时,才故作惊讶的转头看去。 是一位身段玲珑的少女,穿着一袭淡黄色的轻纱素衣,韩飞知道他是商队中那位大小姐的贴身婢女,有些好奇对方的来意。 少女见到韩飞转身,便赶忙做了一个万福,然后轻声道: “韩公子,我家小姐看到公子一人坐在这里,有些冷清,让我过来请公子过去与大伙坐一起,小姐还说,公子虽然是半途相逢,但既然到了商队,便算客人,这般怠慢了您,有失待客之道。” 韩飞眨了眨眼睛,那少女便有些红了脸,一身黑袍,面容清秀的韩飞,说不上多么帅气,但那双如同星辰的眼眸,却颇为吸引人。 韩飞偷眼瞧了远方一眼,见那小姐看似不经意,却时不时再往这边瞄来瞄去,心中一动,便是笑道: “既然是小姐美意,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少女有些羞红,不敢抬头,轻声道了一声请后,便在前方迈着小碎步引路。 韩飞则是笑着跟在身后,心中却在盘算着,那位萧大东家,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韩飞可不是初出江湖的菜鸟了,好歹也是在武道高手间都走过一个来回的人,岂会如此轻易就相信那些小说演义中,所谓的什么小姐青睐,一见倾心的桥段。 第2章 山匪截杀 “韩公子好。” 随着韩飞来到商队一群人围坐的篝火旁时,那位年轻貌美的小姐,便雀跃起身,开心言道,脸上满是喜悦之色,甚至有些慌乱的邀请着韩飞坐下。 韩飞并未立刻向商队给他让出的空位坐下,而是笑道: “不知小姐叫在下来,是有何事?” 萧家小姐有些好奇道: “没有事情,就不能叫你吗?” 韩飞苦笑道: “那倒不是,只是在下与小姐素昧平生,而且也不认为自己是什么让人一见倾心的美男子,不免觉得奇怪,怎会得小姐如此青睐呢?” 萧家小姐笑道: “公子其实样貌很不错啊,特别是那双眼睛,像星星一样,最是好看。” 这句话,韩飞不知道该怎么接,所以干脆不说话了,萧家小姐见他不说话,犹豫片刻后,还是支支吾吾道: “其实,我叫公子过来,的确有些私心,我先前听闻镖局的人,说公子是一位武林高手,我便起了好奇心,想要见见。” 韩飞有些愕然,这样的理由,他倒是未曾想到。 他盯着对方的眼眸,想要看出她是否说谎,却看到一汪清澈如水的眸子,没有任何复杂,或许是被盯着看,让那位萧家小姐有些不好意思,有些躲闪的低下头去,犹豫道: “公子干嘛这样看人家,若是这样冒昧,让公子不开心的话,就当我没说好了。” 韩飞自觉失礼,收回目光,随后大大咧咧的坐在了预留好的空位上,轻叹一声道: “若真如小姐所说,那恐怕要让小姐失望了,在下还真不是什么武林高手,就是会一些三脚猫的拳脚,能够防身罢了。” 萧家小姐也赶忙在他身旁坐下,听到他的话,盯着他眨了眨眼睛,韩飞也眨了眨眼,让她不由脸蛋一红,又低下头去。 见韩飞不似说谎,她不免有些失望,但很快又调整好了情绪,再次笑道: “那也没事,江湖上有一句话,叫做相遇便是有缘,小女子能够和公子坐在同一个篝火,同一个商队,正是应了这句话。” 韩飞低头看了看她,有些好笑道: “没看出来,小姐明明是出身豪绅商贾的千金小姐,倒有些江湖女侠的风范。” 萧家小姐立刻开心道: “是吗?是吗?我很像那些女侠吗?” 韩飞心中微微一动,好奇道: “你很喜欢当女侠?” 萧家小姐先是开心的点了点头,随后又有些落寞道: “我说不上喜欢,只是有些羡慕,我自幼体弱,常年都窝在家中,闲来无事,便喜欢看些江湖的撰文小说,或许是看得多了,便被里面的那些英雄侠义,儿女情长所吸引,对江湖有一种盲目的向往。” 说到这里,萧家小姐突然叹了口气,有些失落道: “可惜,我得身子骨太弱,没有办法习武,家里更不会让我出去闯荡江湖,所以,也只能在每次有人打擂时,偷偷摸摸去看上一场,或者有说书人来到时,去听听那些江湖上的奇闻异事。仅此而已了。” 他看向韩飞,笑了笑道: “所以,我前面听说公子是一位武林高手时,才会按耐不住,想要找公子来,就是想打听一些江湖的事情。” 韩飞恍然点头,随后想了想,便说道: “在下的确不是什么江湖高手,但这么多年来,四处游历,特别是近一年多,倒也算是走了趟江湖,若是小姐有兴趣,倒也可以与小姐一说,全当解闷。” 萧家小姐又开心起来,下意识抓住韩飞的胳膊道: “真的吗?” 韩飞撇了撇胳膊上的纤纤玉手,不动声色,却还是让萧家小姐注意到,脸色一红,又赶忙松开了,她犹豫了一下,才小心问道: “江湖是不是很有趣?有很多的高手,行侠仗义,除暴安良,还有那些可以飞来飞去的高人,宛如神仙?” 韩飞想了想,眼神看向篝火,微微出神,口中轻声道: “江湖其实也没什么意思,高手倒是挺多的,但是所谓的行侠仗义,除暴安良,我倒是没怎么遇见过。” 萧家小姐有些皱眉道: “怎么会呢?小说中的大侠都喜欢英雄救美,行侠仗义,你如果真的走过江湖,怎么会没见过呢?” 韩飞听她说到英雄救美,不禁想起了自己救洛音的事情,大概自己当时也算是行侠仗义,英雄救美,犹豫了一下,他苦笑道: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也遇到过那样的人,不过在我看来,那位救人的也不是什么大侠,甚至就连救人都是碰巧了,而且,他还是个倒霉蛋,为了救人给自己惹了一堆祸事,好几次都险些丢了小命。” 萧家小姐却毫不在意,反倒是兴趣满满道: “不妨说来听听?” 韩飞想了想,便将自己救洛音的经历大概改编了一下后,弄成了一个故事讲了出来,当然,他并未告诉她故事中的那些人是谁,更不会说出那些名动天下的门派来,故事中,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傻小子,无意中救了一位被恶人追杀的仙子,然后被仙子青睐有加,最后以身相许的美好结局。 其中可谓是漏洞百出,就连韩飞自己都越说越觉得离谱,但奇怪的是,那位萧家小姐,却听得出神陶醉,眼中满是憧憬之色。 最后听到二人双宿双飞后,更是拍手称快,就仿佛那里面的仙子就是自己一样。 韩飞对这位没什么心思的大小姐,多了几分兴趣,也多了一些好感,见她开心,自己也算是没有白费功夫,绞尽脑汁的编故事。 “最后他们是不是很幸福的在一起了?是隐居山林,还是浪迹天涯?” 萧家小姐似乎对此很感兴趣,听到韩飞说完后,便不停地追问着,韩飞苦笑道: “我也只是知道了这么多,后面便没见过他们,至于是浪迹天涯,还是隐居山林,我就真的不清楚了。” 萧家小姐有些失望,但还是很满足,轻声道: “这个故事可真好,羡慕你可以遇到这样的事情。” 韩飞笑了笑,正想说些什么,突然他的耳朵微动,眼神向着远处的黑暗看去,不由眯了起来。 萧家小姐见状,有些疑惑道: “怎么了?” 韩飞回过神来,轻笑道: “没什么,就是好像来了些客人。” “客人?” 萧家小姐好奇的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却只看到漆黑一片,什么也没发现,心中更加疑惑了,但还不等她问什么,韩飞却陡然一伸手,将她按到在地。 萧家小姐发出一声惊呼来,眼中满是慌乱之色,不知道对方为何突然对自己下手,正在慌乱间,听到韩飞轻声道: “别吵,小心!” 她的心中正在疑惑,一支利箭便从她的眼前飞过,射出篝火中,炸起一堆火光来。 她心中猛然一惊,后背发凉,终于知道这位眼睛好看的少年为何要推到自己了。 心中不仅闪过一丝庆幸和没来由的温馨。 这算不算英雄救美? 实在不知道萧家小姐的大脑是怎么长得,在这种时候,她首先想到的却是这种事情。 韩飞并不知道身下这位小姐在想些什么,而是盯着黑暗处看着,心中默默数着。 一共十八个人! 看起来都是练家子,蒙面背刀,是十万大山里的山匪无疑了。 韩飞不免有些无奈,自己的运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差啊,越不想遇上什么,便越会碰上。 韩飞突然觉得胸前有些温热起伏,下意识低头看去,就看到一脸通红的萧家小姐,正缩在他的怀中,因为呼吸有些急促,所以,不断吞吐着热气。 韩飞也有些尴尬,赶忙侧身起开,但还是说道: “现在最好不要起身,对面有几名厉害的弓箭手,在瞄着这里。” 萧家小姐听话的点了点头,没有动弹,而在二人说话的功夫,山匪已经与反应过来后,将商队保护起来的镖局精锐交上手了。 双方的喊打声立刻响彻起来,也惊动了整个商队的人,不少还在帐篷里准备休息的人,都慌乱的跑了出来,却被神情平静的赵老爷子,急声呵斥下,都立刻龟缩起来。 就在此时,又有两道利箭从暗中射出,其中一道射向赵老爷子,另一道则是射向正在和山匪交手的镖局精锐。 射向赵老爷子那支箭,被他间不容发的挥刀斩断,而那名精锐便这么好的运气,直接被一箭毙命! 赵老爷子见状,立刻喝道: “大家小心,他们有厉害的弓箭手,注意暗箭!” 与此同时,赵老爷子,几个快步上前,直接挥刀斩杀了两名最靠前的山匪,同时喝令另一位副镖头沈达,去将商队的人马集合起来,招呼一队兄弟去保护好,而他自己则是冲向了正在和山匪激战一处的鲁大海那里支援。 整个商队,此刻都乱作一团,有一些人刚刚起身,便被暗中袭来的利箭射杀,沈达一边安排人协助,一边招呼所有人找低下身子,小心隐蔽。 韩飞看了看混乱的情况,又将目光方向了黑暗处,他大概可以分辨出,对方应该有两名到三名弓箭手,而且都是实力不差的角色,箭法精准,堪比军伍的神射手。 这就让他有些奇怪了,刀枪倒是可以理解,但弓箭手这样的存在,却在山匪中并不多见,要知道,想要培养一个厉害的弓箭手,可不是光靠盲目乱射就可以的,那是有系统的培训和经验教导才行,不是军伍中人,一般很少会有这样的存在。 韩飞多少有些疑惑,但此刻却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看了一眼还小心翼翼缩在自己跟前的萧家小姐,此刻二人身边除了那名已经吓得抱头趴倒在地的婢女外,其他人都已经四散跑开了。 篝火之地,在黑夜下,本就是最耀眼的地方,也是对方攻击的最佳之地,韩飞倒是没什么紧张的,他拍了拍那位婢女,让对方吓了一跳,看到是韩飞后,才缓解了点,韩飞小声道: “不要紧张,有镖局的人在这,不会有事的,你带上你家小姐,不要起身,弯着腰走就是了,去跟商队的人汇合,我在后面保护你们。” 婢女脸色有点发白,但看到韩飞温和的笑容后,却有突然有一丝安心,或许这位有些武功在身的公子,真的可以保护她们。 萧家小姐反倒是比婢女要镇定很多,只是眼神一直盯着韩飞,韩飞对她笑了笑,她便小心翼翼的弯腰开始向前走去,韩飞跟在身后,只是三人刚一起身,便有一道利箭射来。 韩飞看也未看,轻轻弹了一指,本来直奔他们而来的利箭,还未近前,便直接被改变了方向,射到了一处岩石上,末入其中,消失不见。 而这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中完成,韩飞身前的二女根本没有丝毫察觉,反倒是让黑暗中搭弓射箭的那位汉子,发出了一声轻咦来,自己说不上是例不虚发,但也是十发九中,刚刚明明对准了他们,为何会射偏了? 不信邪的他又一次搭起弓箭,瞄准了走在最后面的那名少年,却突然看到对方转身,似是朝着自己笑了笑,汉子眼神一缩,险些失手将弓箭射出,背后竟是有些冷汗留下来。 当他再此凝神看去,竟是没了三人的身影。 而另一边,韩飞掩护着二女向人群汇合,眼看着就要到队伍跟前,他却突然停下脚步,拦住二女,抬眼看去,在车队的后方又是冲杀上来一伙人,比先前的人还要多些,足有二三十号。 同样也是蒙面持刀的山匪! 而他们的目标很明确,便是被镖局安排保护起来的这伙商队之人。 韩飞的眼神微微闪烁,并未立刻出手相助,反而选择了冷眼旁观,因为此刻他心中颇为好奇,到底是谁安排了这场截杀。 不仅有弓箭手出现,还懂得诱敌之策,目标明确,出手赶紧利落,配合默契。 这哪里像是山匪的行为,俨然有了军队的影子。 如此奇怪的一幕,让他对本身加入商队的另一个目的,第一次有了不小的兴趣,以至于,他故意带着二女躲在一处马车前,等待着一直在暗中窥伺他们的那几位“山匪”出手! 第3章 十万大山的秘密 “韩公子,我们不去帮忙吗?” 萧家小姐躲在韩飞背后,小心翼翼的问道,韩飞看了看场中的情况,此刻驻扎地已经乱成一团,到处都在交战。 一边是沈达带领护卫商队的一支镖局精英,与从后面摸上来的二十来号山匪交上手,另一边,赵老爷子和鲁大海,也和最开始出现的十来个山匪高手,正在激战。 都是打的不可开交! 赵老爷子不愧是总镖头,一手披风刀法,施展的是虎虎生威,一个人就拦住对面四个人,刀风呼啸间,甚至还占据了上风,而鲁大海也是一人挡住对方两人,仅凭一双拳头,便压制住了两人,其他弟子虽然不如他们二人那般强,但多人配合下,也能分别挡住几人。 山匪这次来的都是高手,身手虽不说是什么小宗师的存在,也非一般人可比,故而,哪怕镖局的人数占优,却也未能讨好,特别是在暗中还有两个一直寻找机会就放冷箭的弓箭手,使得镖局这边,更是束手束脚,双方形成了僵持之势。 韩飞自然是没想着去凑热闹,特别是发现了这伙山匪不一般后,他正等着对方来挟持自己,看看有没有机会去探探底,此刻要是出手,岂不是打草惊蛇。 所以他笑了笑道: “萧小姐,现在情况不明,我们还是不要添乱才是正事,且不说,你们根本不会武功,在下也就是个半吊子,若是一个不好,可能没帮上忙,反倒是添乱了,依在下看,赵老爷子他们站在上风,我们只要好好躲着,等他们打退敌人就是了。” 萧家小姐微微皱眉,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少年一点都不像自己听过的那些江湖侠士们,怎么这般胆小,但对方的话,毕竟还算有道理,她也不好反驳,而且她一个弱女子,就算有心帮忙,没了对方保护,可能连商队跟前都走不到,就先被人杀了,何谈其他。 不得不说,这个韩公子本事如何,暂且不知,但这躲避的本事,倒是不弱,自己三人躲在这块偏僻的马车角落里,不注意的话,实难发现,更何况场面乱哄哄的,更是没人注意了,还真是一个绝佳的躲藏之地。 萧家小姐这会反倒是有些相信韩飞的话了,他或许真的并不是什么武林高手,就是一个会点拳脚,反应快点的毛头小子,打架不行,逃跑躲避倒是不错。 韩飞倒是没有理会身后那位萧家小姐的小心思,他看似平静的双眼下,心中却在暗自着急,那三个鬼鬼祟祟的家伙怎么还不动手,老子在这里都窝了半天了,这他娘的也太谨慎了点。 韩飞多少有些无语,对于这些山匪的行事,更加有些不齿,一共三人,还有两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娘们,你们三个好歹也算是半个高手,还这般磨磨唧唧,小心翼翼,难成大事啊! 就在韩飞快要按耐不住,想要给他们制造点动静的时候,三个人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始悄无声息的摸了上来,看似在盯着远处激战的韩飞,其实一直在暗中注视着那三人,见他们终于动手了,心中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接下来,就要看自己的演技了。 萧家小姐虽说对于韩飞胆小怕事的样子,多少有些看不上,但此刻却下意识的抓紧了他的衣角,毕竟是柔弱女子,这是本能的反应。 她的一双美眸,一直盯着远处的交战之地,看到那些人杀来杀去,刀光血影的,心中也在不断打突突,小手都不由攥紧了。 她所期待的江湖可不是这样的腥风血雨,而是那些美好画卷,第一次面对真实的江湖截杀,她反倒是有些害怕了。 “别动!” 突然间,一道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吓了她一大跳,险些蹦起来,紧接着,便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按住,同时一柄冰冷的长刀,架在她白嫩修长的脖颈上。 萧家小姐的脸色瞬间白了,在她眼前,出现了三个蒙面大汉,其中二人,一个制住她,一个抓住了她的贴身婢女,而最后一个则是想要控制那位韩公子,却没能成功,被对方躲了过去,此刻二人交起手来。 做戏要做全套,韩飞其实很想被人直接拿住,然后带走,但对方却他娘的不讲信誉,对自己上来就下了杀手,他只能被迫躲开,然后假意施展了一些基本拳脚功夫,和对方你来我往的打了一场。 当然,韩飞更多的都是在被迫防御,上蹿下跳,让对方倒是气的牙痒痒,抡着大刀就要去砍他。 另外两人见状,其中一人突然喝道: “小子,你要再不停手,我就将这两个娘们杀了。” 韩飞闻言,立刻停下手来,故作一脸慌张道: “别,别杀人,我不反抗就是了。” 他这一停,便给了那大汉的机会,让他手起刀落,就要砍死韩飞,韩飞眼睛眯了一瞬,做好了出手杀人的最坏打算,但在最后一刻,那位萧家小姐却惊慌出声道: “不要杀他!” 大汉的长刀停在了韩飞脖颈处,转头看向了那女子,突然玩味笑道: “哟呵,看不出来,这两个难道还是你情我侬的小情人?都这么护着对方?” 他这话说完后,萧家小姐的脸色一红,却没有说话,韩飞眼珠子一转,趁机赶忙说道: “好汉饶命,我们不是商队的人,只是赶巧碰上了,一块赶路,行个方便,你们可不要错杀了好人啊。” 对方听闻却冷笑一声道: “好小子,身手不咋地,却是个油嘴滑舌的奸诈小子,你爷爷盯着你们,可不是一两天了,是与不是,岂是你说了算的。” 韩飞心中微动,看来这伙人还真是早有预谋啊。 在他思索的时候,三人则开始攀谈起来 “怎么着,这娘们应该就是萧家的那位小姐了,可以留下带走,那个丫鬟长得倒也俊俏,一并带走赏给弟兄们,这个油滑小子呢?要不杀了?” 其中一人眼神冰寒的盯着二人,缓缓说道,另一人则是沉默了一下,随后道: “这小子似乎和萧家小姐的关系不一般,否则,这样的情况,怎会还如此紧密的待在一起,我看可以先不杀他,将其绑好,一块带走,后面若是发现没用,再杀也不迟,反正以他那三脚猫的功夫,也逃不出我们的掌心。” 二人闻言,都缓缓点了点头,然后手脚麻利的将三人分别捆好,顺带着用一根绳牵在一起,以防有人想逃走。 在三人的挟持下,开始悄无声息的重新潜回黑暗之中。 萧家小姐脸色苍白,被一个大汉架着往前磕磕绊绊的走着,眼看着自己离车队越来越远,想要呼救,可是脖颈处一直未曾放下的长刀,让她不敢开口,下意识的向着韩飞看去,却见他也是一脸无奈,被迫跟着前行,一时间,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那位婢女早已经吓傻了,只管低着头,颤抖着身体,踉跄前行,连大气都不敢出。 韩飞也是装着一脸惊慌的样子,但眼神已经开始在打量四周了,三人的路线显然是早就计算好的,通过一条林间小路,越过山坡,直接出现在一处宽阔的聚集地,这里竟然还有十来号人,而立刻引起韩飞注意的,则是两个手持长弓的男子,身姿挺拔,双臂魁梧,单从动作上来看,就不是一般草莽。 果然是军伍出身! 韩飞的心中默然想到,他不动声色,跟着几人来到一棵大槐树前,一名大汉,将他们三人围着树干捆好,便走到一旁,向一名隐藏在暗处的中年人,抱拳行礼,然后低声汇报起来。 韩飞眯眼看了看,虽然月色昏暗,但韩飞还是大概看出对方乃是一位锦衣玉袍的贵气男子,周身透着豪气,与四周的山匪格格不入。 虽然他们站的偏远,而且声音压得很低,但以韩飞的境界,自然可以清楚听到他们所言。 “主上,我们抓到了萧家的那位大小姐,我看可以让兄弟们回来了。” 低声言语的那名匪徒,声音低垂,缓缓说道,那名中年人不动声色,默然道: “可以确定吗?” 山匪立刻说道: “对比过画像,前段时间,也专门去城里踩过点,萧家的几个重要人物,我都记得清楚,确认无疑。” “很好,既然有了一名萧家人在手,那此行也就不算白费功夫,可以发信号,让弟兄们回来了,没必要和赫威镖局那帮家伙,继续纠缠下去了。” 中年人闻言后,点了点头,不在多说什么,转头看了韩飞他们这边一眼后,率先离去了。 韩飞靠在树上,眼神微微闪烁,心中暗自思索起来,这帮人是冲着萧家来的,但是萧家只不过是一个商贩,要是图财,刚才他们出手,只针对商队人马,却对放在一旁的财物,没有丝毫在意,完全不符合山匪行径,若不是图财,那就有意思了,萧家难不成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才会怀璧其罪,被人盯上了。 韩飞此行本身有自己的目的,但此刻却发现这伙人的行径可疑,似乎还有更多的秘密存在,也不由动了一探究竟的心思,当然,还有身旁的萧家小姐,他既然把人带出来了,自然就要把人带回去。 所以,韩飞不怎么着急,准备静观其变,往后在看看对方的打算。 很快,先前挟持他们的一名大汉重新出现在眼前,看了看三人后,往天上发了一个讯号,没多久的功夫,一道道身影,便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而远处的杀伐喧闹声,也渐渐停息。 韩飞明白,那边的交手只怕已经结束了,过不了多久,商队就会发现自家的大小姐,被人带走了。 他看了看四周的情况,这伙匪人算不上少,足有四五十号人之多,其中,至少有近二十多号人,都是个中高手。 这样的一伙势力,显然不是一般山匪能够做到的,韩飞对他们身后的势力,越来越感兴趣了。 这些人汇聚后,也没什么废话,在为首一人的吩咐下,立刻分成了四支队伍,从不同的方向开始撤离,行动迅捷有素,韩飞看得出,这是不想被人找出端倪的做法,有点军伍中斥候的意思。 而韩飞三人,则是被大汉一伙人带上,直接从深林向着远处的十万大山而去,显然对方这是要回自己的驻扎地了。 一路上,韩飞倒是没什么,还有心情回忆过去,特别是路过那条小溪的时候,不仅想起了自己和玉罗刹以及洛音相遇的场景,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但他身后的萧家小姐,却脸色惨白,神情多少有些惶恐不安,即便小手被绑住,还是不自觉的快走几步,想要拽住韩飞的袖子,但却被人拦住,不得已下,只能轻咬住嘴唇,瑟瑟发抖。 他们走了大半夜的时间,便已经到了大山脚下,然后开始登山而上,韩飞不敢让自己表现得太过轻松,所以时不时会露出疲惫之意,而萧家小姐和她贴身婢女,则是十分凄惨,没走几步,就完全虚脱,无法再走,最后几乎是被人拖上去的。 当然,倒是有人动了歪念头,主动提出想要去背二人,萧家小姐虽然单纯,却不傻,自然是竭力反抗,而这伙匪人,显然对她有其他的注意,倒也没敢太过强迫,所以,最后只能安排两个人,搀扶着她们而行。 好不容易到了山腰处,走了一段盘山路后,便进入了群山之中,顺着山路而行,转了不知道多少个弯路后,便到了山腰一处开阔地,在这里,有一个规模不小的山寨,里面人来人往,大概有一百多号人,而且还有专职巡逻的队伍存在,寨子大门两侧,甚至还有塔楼放哨。 韩飞摇摇看去,所有的场景都映在眼中,这哪里像是山匪的山寨,更像是一个军队扎营的营地了。 看来,这十万大山中,也有着令人难以想象的秘密存在 第4章 我会回来的 商队驻扎的营地,经过先前的一场激战,这里一片狼藉,镖局的精锐和商队人员,都在忙碌打扫着战后的场地,给伤员包扎,死人掩埋,清点人数。 鲁大海和沈达都不敢大意,两人同时领着剩余的镖局好手,在四周紧密防守,以防那伙贼人再次来犯。 而在驻扎营地最核心的地方,赵老爷子和萧家老爷以及几名商队的重要人物,坐在一起,面色阴沉,场中的气氛颇为压抑。 “都检查过了吗?所有的地方都仔细搜查完没?” 赵老爷子沉声说道,在他身旁,还有一位镖局的精锐,对方闻言,抱拳说道: “总镖头,我们把所有地方都检查过了,就连有可能跑散的地方,都搜寻了一遍,并未看到有人。” 商会的萧老爷脸色难看,沉声道: “商会这么多人,怎么就连两个女娃娃都看不住。” 赵老爷子脸上露出一丝愧疚之色,叹气道: “此事怪我,没有第一时间保护好令媛。” 萧老爷看向赵老爷子,缓了口气道: “现在也不是说怪谁的时候,赵老爷子,您在江湖上也是德高望重的前辈了,这次我不惜重金邀请您的赫威镖局来,就是看您的阅历和赫威镖局的名望,还请您一定要想办法将我那女儿找回来。” 赵老爷子沉声道: “萧老爷,您放心便是,我赵四海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也会将小姐平安无事的带回来。” 萧家老爷长叹一声,眼中满是担忧之色,默然道: “我倒不是不信任您,只是我担心,我那可怜女儿,多半是被匪人掳走了,要知道,我女儿虽然算不上什么倾国倾城,但也是花容月貌的黄花闺女,落入那伙杀人不眨眼的匪人手中,实在很难令人不担忧。” 赵老爷子也是心中一沉,这一点,他何尝想不到,心下也是着急万分,但此刻却也知道,自己哪怕再急迫,也决不能表现出来,否则,连他都没了信心,那萧家人,岂不是更慌乱了。 在他身旁的镖局年轻人,犹豫一番后,还是说道: “总镖头,失踪的人除了萧小姐和她的婢女外,还有一人。” 赵老爷子闻言皱眉道: “还有一人?是谁?” 年轻人说道: “是那位和咱们一道而行的姓韩的少年人。” 赵老爷子眼神微动,这才发现,那位始终让他略感警惕的黑衣少年,也不见了身影,此刻,那年轻人继续道: “有人亲眼看见,先前萧小姐就跟对方在一起,或许他们都被匪人掳走了。” 赵老爷子心中却微微一动,他始终觉得那个黑衣少年有些古怪,但又说不上来,联想到先前突然袭来的匪人,萧小姐和他一起失踪,难不成他跟匪人是一伙的? 一想到这一点,赵老爷子便气不打一处来,悔恨自己不该对那少年太过大意。 赵老爷子沉思许久后,说道: “让鲁大海和沈达守护商队,然后召集几个身手敏捷,擅长追踪的弟兄们,跟老夫一起去亲自救人。” 年轻人立刻抱拳称是,然后快步离去了 另一边的山寨中,韩飞三人被带入到一处地牢中,关了起来,整个地牢阴暗无比,几乎不见天日,山匪并没有给三人松绑,将他们关好后,便离开了。 韩飞无所谓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还在思索着先前路过山寨时,看到的那一幕幕场景,戒备森严,防守严密。 他虽然没有去过军队,却也见识过玄甲军列阵时的景象,那伙匪人的身上,多少有些这样的影子。 他们断然不是什么山匪,应该是军方的人,只是为何会在十万大山,又是什么队伍,他现在还未弄清楚,这也是他没有立刻出手的原因。 “韩公子,韩公子?” 就在韩飞沉思的时候,身后萧家小姐颤颤巍巍的呼喊声,将他唤醒,他不由转头看去,却看到萧家小姐,泪眼朦胧,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眼中带着一丝惶恐之色。 韩飞轻声道: “萧小姐怎么了?” 萧家小姐似是快哭了出来,泣声道: “我们会不会死?” 韩飞见她的模样,便知道她是真的害怕了,倒也没有在逗她,只是缓缓说道: “萧小姐莫要害怕,我看他们没有在第一时间杀我们,应该是有其他目的,在目的没有达成前,我们应该不会有事的。” 萧家小姐升起一丝希冀问道: “真的吗?” 韩飞趁机说道: “我也不敢确定,但凭借我的经验,多半是真的,只是,我们首先要弄清楚,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萧小姐,萧家这次去西荒蛮国,除了货物买卖外,还有其他的交易吗?” 萧家小姐微微一愣,随后摇了摇头道: “没有了,我们萧家主要做的就是关内的一些蝉丝与关外毛皮的买卖,其他的很少涉猎。” 韩飞皱眉,这不过是最正常的交易了,没什么好值得下手的地方,他耐心道: “那除了交易外,有没有其他要顺道去办的事情?” 萧家小姐仔细想了想后,还是摇了摇头,韩飞看了看对方,心中大致清楚,或许这位天真无邪的大小姐,并不知道,又或者,自己想错了,对方的目标就是萧家本身? 韩飞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也就不在多说什么,而是自顾自的找了一个舒服的草垛,躺了下去,开始闭目养神起来,若是自己所料不差,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找他们问话,或者其他什么,到时候,说不得自己就无法这么自在了,所以,自然是能休息一会,便多休息一会。 萧家小姐倒是没韩飞这么好的心态,从劫掠走后,就一直心神惶恐,紧张害怕,此刻被关到这个暗无天日的地牢中,就更加惶恐不安了。 她看到韩飞还能如此镇定自若的睡觉,实在有些不理解,甚至有些莫名的生气,他们三人都危在旦夕了,作为三人中唯一的男人,还会些武艺,不想着怎么解救自己逃离这里,反而认命一般,直接睡起觉来。 她走上前去,用脚踢了韩飞两下,韩飞无奈睁眼,萧小姐瞪眼道: “现在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睡觉,趁这会没人,我们不该想办法逃走吗?” 韩飞无奈道: “大小姐,你以为我不想,你刚才难道没看到,这个山寨,少说都有一百多号人,而且防范十分严密,你以为我们三个人生地不熟的家伙,可以轻松逃走?” 萧小姐怒声道: “那我们难道要在这里等死吗?” 韩飞笑道: “那倒也不是,这叫随机应变,萧大小姐,这算是我教你闯荡江湖的第一招。” 说完话后,韩飞便闭上眼睛,不再跟这个已经快要被吓疯了的少女说什么了,萧家小姐对他又气又急,却没什么办法,只能走到一旁和自己的婢女靠在一起,相互取暖,这里阴暗寒冷,她一个弱女子,还真有些扛不住。 正如韩飞所想,他不过是刚刚闭眼,休息了没多少时间,便听到有脚步声传来,韩飞睁开眼睛,微微眯起。 一行四五人,出现在地牢门前,其中有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锦衣华服,其余之人都走在他身后,似乎极为恭敬。 韩飞看了那男子的样貌衣着,即便没看到脸,也可以辨认出,此人就是先前那位在树林出现的中年贵人。 此人踏步走入牢中,扫了一眼,在韩飞的身上停留了一瞬,便直接看向了萧家小姐和她的婢女,然后走上前去,在二人紧张的神情中,轻声道: “你就是萧泰的女儿?” 萧家小姐脸色紧张,但还是低声道: “我是,你是谁,为何要劫掠我们,又为何要抓我来这?” 那人冷笑道: “我是谁不重要,至于为何带你来此,我想萧小姐,应该知道原因。” 萧小姐疑惑的看了看对方,可惜对方带着面具,看不到样子,她低声道: “我不知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就快放了我,不然,我父亲认识很多江湖上的高人,到时候,来找你的时候,你就完了。” 这话说得,连韩飞都直翻白眼,丝毫没有半点威胁力嘛,好歹爆出几个名号来,也能唬唬人不是。 所以,那位带着面具的男子,根本连半点反应都没有,只是冷漠道: “不要跟我在这里装傻充愣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们这次要去西荒见的那人,是谁?在哪里?告诉我,我便放了你。否则,我保证你会很惨。” 却不成想,他的话让萧家小姐为之一愣,下意识道: “见什么人?”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戴着面具的中年人盯着萧家小姐看了许久,对方被他这般模样吓坏了,不自觉的后撤几步,与婢女缩在一起。 片刻后,中年男子突然笑了起来,然后幽幽道: “萧泰那个老狐狸倒是足够谨慎,就连自己的亲闺女都没有告诉,不过无妨,我倒是想看看,他面对自己的亲闺女的性命时,还能否继续保守秘密。” 说完之后,中年人转身就要离去,萧家小姐急忙出声道: “你别走,你放了我,不然我父亲真的会派人来杀你们的。” 中年人停下身子,转头露出一玩味的笑容道: “是吗?他如果愿意老老实实的将事情告诉我,我就放了你,他若是敢派人来找我的麻烦,嘿嘿,那你可就倒霉了,不过你放心,像你这样如花似玉的美人,我不会轻易杀了的,不过我很想知道,如果我成了他女婿,他还会杀我吗?” 男人说完后,肆无忌惮的在她身上四处打量,丝毫不掩饰眼中的邪意,让萧家小姐脸色煞白,立刻缩回了角落中,不敢再出声。 而韩飞从头到尾都没有吭声,只是冷眼旁观这一切,却不成想,那人突然目光转向他,韩飞眨了眨眼睛,也露出一丝紧张之色,但对方的下一句话,就让他有些想骂娘了。 “听说这家伙与萧小姐有些情愫?那就直接拉出去剁碎了喂狗,我很讨厌有人跟我抢女人,特别是这样的小白脸。” 中年男子说完后,直接转身就走。 而在他走后,便有两个五大三粗的蒙面汉子,凶神恶煞的走上前来,将韩飞左右架了起来,就要带出牢房,韩飞颇有些无奈,心中更是有些不忿。 那个老色鬼根本就是看自己模样比他俊俏,嫉妒自己,什么叫小白脸,这不是骂我是吃软饭的吗。 萧家小姐看他们要将韩飞带走,更加恐慌了,顾不得害怕,就冲上前来,想要阻拦,却被一人拦住,给推了回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韩飞被人拖了出去。 反倒是韩飞,看到对方如此紧张,倒是有些暖意,这娘们虽然有些傻,但毕竟还是善良的。 他转头对她笑了笑,轻声道: “小姐莫慌,我去跟这几位大哥看看,很快就回来。” 他这话,让其他人都有些傻眼,看他就像看一个傻子,这货还不清楚自己将要面对什么,竟然还能笑得出来,难道惊吓过度,已经提前傻了? 就连萧家小姐都是一脸的愕然,与其他人的看法一致,只是心中更多的还是悲哀,她很清楚,对方这一走,恐怕就真的回不来了。 韩飞自然知道,此刻这些人是怎么看自己的,不过他也无所谓,他现在考虑的是,一会怎样脱身,才可以不会打草惊蛇。 在他心中思索之时,他已经被四人连推带搡的带到了一处偏僻的处刑之地,两人按着他,就准备将他一刀给剁了。 韩飞突然喊道: “哥几个,能不能先别动手,让我说句话。” 大汉皱眉,但还是停下手来,沉声道: “有话说,有屁放,不过老子告诉你,今天你说出个花来,也死定了,不必白费口舌。” 韩飞哀叹一声道: “在下知道自己今天必死无疑,但是我这人,就害怕被砍脑袋,能不能给我换个死法?” 那人冷笑道: “凭什么。” 韩飞赶忙说道: “在下就要死了,身上还有些银两,也没啥用了,全都给哥几个,全当买个痛快。” 那汉子在韩飞指挥下,伸手从他怀中拿出来一袋银子,眼神动了动,犹豫一番后,还是说道: “好,看在银子的份上,你想怎么死?” 韩飞想了想后说道: “这样,我看这里山景不错,若是能够死在山脚下,也是不错的,不如,你们把我直接从山上扔下去,也好让我在死前,还能感受一下飞的滋味。” 大汉皱眉道: “你小子不会是在动什么鬼心思。” 韩飞苦笑道: “你看我手脚都被捆着,能动啥心思。” 大汉一想也对,便不在多疑,沉声道: “好!” 他将韩飞一把提起来,走到一处山崖边,向下看了看,深不见底,若是摔下去,肯定是尸骨无存,将韩飞放到崖边,问他是自己跳,还是他来扔。 韩飞自然是选择自己跳,但在跳之前,却莫名笑道: “我会回来的!” 下一刻,他向后一仰,整个人便坠落山崖 第5章 神仙还是妖怪 深林中,赵四海一个人站在一棵树下,仔细的打量着树根前的一些杂草,然后缓缓说道: “这里有人待过,叫兄弟们都仔细的检查,看看能不能找到对方离去的路径。” 身旁的年轻人点头称是,赶忙招呼其他人去安排,没过多久的功夫,便有一人回到赵四海身旁,抱拳道: “总镖头,我们发现了至少四处离开的痕迹,方向各不相同,无法分别具体是去哪里的。” 赵四海的眉头一皱,心中微微一沉,对方显然不是一般人,竟然还懂得反追踪的技巧,这可不像是一般山匪能做到的,这一点,其实他在一开始,就有所怀疑,对方下手,配合默契,进退有度,与他们以往见到的那些山匪,完全不一样,而且,还有厉害的弓箭手,如此多的奇怪迹象,让他这位走南闯北多年,见过无数阵仗的老江湖都不仅有些犯难。 但是,自己已经答应了萧家老爷,不管是为了镖局名声,还是自己的诺言,他此刻都无法就此放弃,只能咬着牙,继续找下去。 又是好一阵搜寻,最后所有人得出的目标,对方很可能是前往十万大山了,如此一来,就更让赵四海犯愁了,那里可是山匪窝,里面光是名声响亮的山寨,都有二三十个,还有一些无法见人的逃亡者,甚至是邪教门派,零零散散,最是麻烦。 赵四海望着十万大山的方向,眼神复杂,心中却越发沉重了,就在他最后准备孤身前往那里一探究竟的时候,深林远处,突然来了一伙人,让老人为之一惊,立刻戒备起来。 这是一伙蒙面人,人数不多,只有十位,打扮与先前的山匪一样,而为首的却是一个戴着面具,身穿锦衣的男子。 他们无视赵四海身旁虎视眈眈的镖局精锐们,直接走到赵四海三丈外的地方,看着这位名声显赫的镇山虎,开口道: “镇山虎,赵老爷子,久闻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赵四海脸色阴沉,冷声道: “老夫正愁找不到你们呢,你反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男人低沉笑了两声,问道: “赵老爷子找我们是为何事?哦,应该是为了萧家的那位貌美如花的大小姐。” 赵老爷子眼中露出一丝寒光来,怒声道: “果然是让你们给抓去了,无耻匪人,有本事就真刀真枪的干一架,用这些偷鸡摸狗的手段,对付一个女娃娃,算什么本事。” 戴面具的男子冷笑道: “我们在你们眼皮子底下能够将人带走,这本事还不够吗?” 赵四海哼了一声,不屑道: “不过是一些下三滥的勾当,派出一个少年来当内应,欺瞒我们,趁人不备时,将人带走,算不得本事。” 中年人似乎愣了一下,对方似乎是误会了什么,但他也没解释,只是漠然道: “不管什么方法,最重要的是,现在人在我手上。” 赵四海脸色一沉,随后沉默了片刻,还是说道: “你们既然是道上的人,那就按照道上的规矩来,此番你们是想图财,还是图人,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 中年人漠然道: “我们既不图财,也不图人,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情,很简单的一件事情。” 赵四海眉头一皱,有些不明所以道: “什么事情。” 中年人说道: “麻烦赵老爷子回去跟萧泰说一声,如果他想要自己的女儿平安无事的话,那就把这次去西荒要见的人名字,还有地址,告诉我,若是不愿的话,我可就不保证萧大小姐的安全了,当然,以她如花似玉的样貌,倒也不会有性命之危,就是这白嫩的身子,啧啧。” 中年人的话没说完,只是邪邪的笑了两声,却让赵四海闻言大怒,几乎就要动手,但是对方却突然道: “我若是你,便不会这么冲动。” 就在此时,一道利箭从男子后方的远处激射而至,直接将先前蠢蠢欲动的一位镖局精锐,一箭放倒。 赵四海顿时戒备起来,身旁之人也都开始目光紧张的看向四周。 中年人冷笑道: “我敢来,便不怕你,现在我要走了,赵老爷子就不必送了,否则,我那两位兄弟,要是误会了什么,再送一位弟兄归西,只怕赵老爷子伤心啊。” 说完这话,男子哈哈大笑着转身离去,跟随之人也都一起走了。 而赵四海却目光一凝,手指瞬间动了一下,但却并无其他动静,甚至拦住其他想要阻拦的镖局兄弟们。 正如那人所说,此刻敌暗我明,而且对方还有一位例无虚发的神箭手,不知道在哪里猫着,就盯着他们呢,而他们却对方束手无策,几乎就是活靶子。 赵四海身旁的年轻人,有些不甘道: “总镖头,难道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吗?” 赵四海沉声道: “不要被愤怒冲昏头脑,要沉得住气,此刻对我们不利,兄弟们不能白白牺牲。” 那人咬了咬牙,只能愤愤的放下了手中兵刃,随后问道: “那总镖头,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赵四海想了想后说道: “你现在带着弟兄们回去,将那人说的话,告诉萧老爷,看看萧老爷是个什么意思,此人明显是有备而来,而且目标明确,就是为了萧家,这里面或许还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年轻人道: “那总镖头您呢?” 赵四海眼神一寒,冷声道: “我尝试一下,看能不能追踪到他们的去处,如果可以,我会留下记号,到时候让鲁大海带人,前来寻我。” 年轻人有些急切道: “就您一个人,这太危险了,还是留几个人跟你一起。” 赵四海怒声道: “跟个屁,就你们那三脚猫的功夫,一个不注意,就先被人发现了,老夫一人反而方便,放心,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没谁能轻易要老夫的命,你们别跟着添乱了。” 年轻人见赵四海注意已定,也不再多言,立刻带着其余弟兄,拖上那名被一箭射伤的兄弟,一起快速离开了这里。 而赵四海,却目光闪烁,在对方离开片刻后,才走上前去,轻轻嗅了嗅,眼神微微一亮,自己的那颗丁香粉,看来奏效了。 其实所有人都不知道,赵四海在成名前,除了镖局外,还做过一段时间的衙门追捕手,而且还有追捕神风的称号。 这一切都取决于,赵四海有一个嗅觉远超常人的鼻子,可以闻到别人闻不到的气味。 先前他在对方离开时,不注意下,弹出一颗弹丸大小的丁香花粉制成的弹丸,打中对方的衣角,让上面沾染了不少的花粉,味道清淡,一般人根本察觉不到,而他却可以在短时间内,根据花粉味,追踪而去。 赵四海没想太多,简单的留下一个记号后,就顺着对方消失的方向,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但他们谁也没发现,从他们开始交谈到结束,在他们头顶上方的一棵老歪脖子树上,有一位一身黑衣的少年郎,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躺在树干上,将他们的对话和行动,看得是一清二楚。 韩飞悄无声息的从树上下来,看了看几人离去的方向,有些玩味的笑了起来,看来这里面还真有些故事在其中。 先前他故意从跳下山崖,便是为了摆脱所有人的视线,好能暗中行事,弄清楚这里面的猫腻,所以,他从山崖上兜了一圈,又悄无声息的回到了山腰处猫着,就是为了等里面的人出来,跟上去看看。 果然不出他所料,那伙人没从萧小姐的嘴中得到想要的,第一时间就将注意打上了山下正在到处寻找他们的赫威镖局。 韩飞也就跟着一起来到了这里,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先前发生的那一幕了。 韩飞看了看独自追上去的赵四海,也不得不佩服这位赵老爷子的艺高人胆大,面对这样一伙明显非一般人的存在,还敢独身一人前往,的确是条汉子。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选择,其中一个是跟随那些镖局的精锐,回到商队那边,看看能不能从萧老爷那里听到些什么。 第二个,便是跟随那伙人,重新返回山寨,看看能否从他们那里,找到什么线索。 韩飞犹豫了片刻后,还是选择先跟着那伙人返回山寨中,毕竟,那位萧家小姐还在地牢里呢,韩飞倒是真的有点不放心。 万一自己这边去了一趟商队,那边发生点什么事情,那他的良心可就不安了。 想到这里,韩飞身形一动,再此窜上了树杆,然后随风而行,如同飞鸟一般,在林中飞跃,很快就追上了戴面具的中年男子,而且悄无声息,让对方没有丝毫的察觉。 “主上,萧泰那个老奸巨猾的老鬼,会同意吗?” 中年人走在最前面,一直处于半个身侧为的一个蒙面汉子闷声闷气的问道,中年人淡然道: “同不同意都无所谓。” 汉子有些纳闷,不明白他的意思,若是不同意,他们不是白费功夫了吗? 中年人看都未看他,就已经知道他所想了,淡淡开口道: “我们的目的是,无论如何都要知道那人的名字和地方,所以,不管他同不同意,都必须要告诉我们。” 说到这里,中年人停下脚步,面具下露出的双眼带着一丝寒芒道: “如果,他的女儿不行,那就将所有萧家人都抓来,或者全部杀了。” 蒙面汉子微微愕然,随后坚定地点了点头,中年人不再说话,而是闷着头继续向前走去。 所有人都未曾发现,他们的头顶上一直有一个黑衣少年,如影随形,默默观望着这一切。 山寨地牢中,萧家小姐和婢女靠在一块,失魂落魄,几乎陷入了呆滞中,从韩飞被带走那一刻,她就开始心慌害怕,仿佛自己最后的一丝救命稻草,被人夺走一般。 特别是当那位蒙面汉子回来,一脸狞笑的告诉她,那位少年已经被摔下了山崖,粉身碎骨后,她就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她虽然极力控制,但眼泪还是一滴滴的落下,心中有些黯然神伤,她觉得是自己害了那位韩公子,当时,如果她没有将对方叫到自己身边,若是躲藏时,对方没有照顾自己,或许,他根本不会被抓住,更不会死。 一想到这里,她的内心就是一阵疼痛,甚至有些责备自己为何要如此多事,害了自己不够,还害了别人。 萧锦儿,你真是天下最坏的大坏蛋! 这位生而富贵的大小姐,在心中不断地咒骂自己,仿佛这样能够让她好受一些。 或许是折腾了一晚上,太过劳累,也或许是一夜的紧张和惶恐,让她身心俱疲,以至于,没过多久,这位萧大小姐,竟是渐渐地睡着了。 而她在梦中,却梦到了那位黑衣少年,一脸血污的走到她身边,不断地质问自己,为何要害死她,将她吓得不行,又梦到了那些山匪也要杀她,惊吓中,她突然惊叫了一声,然后坐起身来。 还不等她清醒过来,就看到自己的脸前,出现一个笑容满面的少年郎,等她好不容易看清后,竟然又是发出一声惊叫来。 好在对方似乎早有准备,在她还没开口的瞬间,就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将她险些按到在地。 萧锦儿神色惊恐,奋力挣扎,几乎都要流出泪来,让韩飞颇为无奈,只能连声道: “别吵,别吵,是我啊,韩飞,你看清楚些。” 他不说还好,说完后,对方的反应反而更大了,韩飞无奈下,只能用真气封住了她的脖颈穴位,让她无法发出声音,然后按着她,怒声道: “你有完没完了,再闹的话,我可要打你屁股了。” 这句话显然非常好使,几乎在他说完的那一刻,对方就立刻停止了挣扎,而是有些羞涩呆滞的看着他。 韩飞心急口快说的话,说完后,自己便有些后悔,但看到有了效果,也是放下心来。 他着实有些无语,自己跟着那伙人回到山寨,都顾不上其他,先来看看这丫头的情况,却见她在那里呼呼大睡,还时不时大喊一两声,也就是自己进来的时候,将外面的人全部放到了,否则,就凭她的嗓门,只怕这里的看守,都要被惊动了。 韩飞瞪了对方一眼,着实有些搞不明白,她看到自己如此激动算个怎么回事,自己又不是鬼! 想到这里,他没好气的说道: “我给你解开穴道,你不许在乱喊了啊!” 萧锦儿似乎已经冷静下来,只是依旧有些惊恐的看着韩飞,听到对方的话,便立刻点了点头,韩飞随手弹开了穴道,萧锦儿竟是迫不及待的问道: “你是神仙还是妖怪?” 第6章 叫我韩大爷 听到对方近乎是胡言乱语的问题,韩飞只能用一种看白痴的眼光去看她,心中多少有些无奈,这娘们长得倒还算标致,就是有些神经大条。 先不说其他,一开始被抓的时候,明明怕得要死,等到自己回来的时候,却看到她呼呼大睡,这样的心态,着实让他震惊了一番,比自己都要好太多了。 再加上她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语,韩飞甚至觉得有些好笑,有趣的打量了对方几眼道: “你觉得我是神仙还是妖怪?” 这本是他调侃的一句话,却不成想对方反而是十分认真的想了想后,回答道: “我觉得你可能是阴魂不散,是鬼才对。” 韩飞没好气的说道: “你见过这么帅的鬼吗?” 萧锦儿认真的打量了他几眼,点头道: “我是第一次见鬼,也不知道算不算帅。” 韩飞彻底被她打败了,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道: “你的脑子都在想什么?” 萧锦儿被打后,有些疼痛,揉了揉脑袋,却好似反应过来,有些委屈道: “你要不是鬼的话,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难不成我还在做梦?可是做梦不会感觉到疼啊。” 韩飞气笑了,好奇道: “为何我就不能是人?” 萧锦儿立刻说道: “那匪人亲口告诉我,将你扔到悬崖下了,你怎么可能活呢?” 说到这里,她似乎反应过来什么,有些惊讶道: “难不成他骗我?” 韩飞笑道: “骗你倒是没有,我的确是被扔到悬崖下了。” 萧锦儿的脸色瞬间又变得苍白了些,紧张道: “那你不就是鬼嘛。” 韩飞没好气道: “谁说的扔到悬崖下就不能活的。” 萧锦儿的小脸充满了疑问,在她的认知里,掉落悬崖自然就是死定了,哪还可能活下来? 韩飞懒得跟她解释,只是说道: “总之,我是活人,现在我要准备出去了,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去?” 萧锦儿认真盯着韩飞看了很久,最后还是犹豫的点了点头,但有些紧张道: “你前面不是说这外面都是他们的人吗?我们要怎么出去呢?” 韩飞笑道: “他们这会都睡觉了,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进来的?” 萧锦儿喜出望外,立刻说道: “那我们快走。” 韩飞瞥了她身后还在昏迷的婢女一眼道: “你不打算带上她吗?” 萧锦儿这才想起还有人呢,赶忙过去唤醒婢女,韩飞则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等到婢女苏醒后,也是一阵惊讶,好在有了萧锦儿的前车之鉴,倒是没有再让她闹出大动静来。 韩飞带着二女从地牢中轻车熟路的走了出去,一路上,萧锦儿看到满地躺的都是人,还以为他们都死了,心中不免有些害怕,韩飞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便告诉她,对方都睡觉了,并没有死。 萧锦儿这才好了些,但还是好奇问道: “这些人怎么会睡在这里?” 韩飞耸了耸肩道: “或许他们喜欢。” 萧锦儿默然无语,她虽然单纯,但是不傻,这样的理由自然是不相信的,心中突然又冒出了一个念头,不由抬眼向身前的这位黑衣少年多看了两眼。 韩飞感受到她的目光,自然也知晓她的怀疑,但却没有再辩解什么。 因为一会她什么都会知道的,自己自然也没必要再隐藏什么。 韩飞带着她离开地牢后,萧锦儿看到他并没有往山寨外的方向走去,反而是向深处而去,有些紧张和好奇道: “我们这是要干嘛去?不是要离开山寨吗?” 韩飞随意道: “谁说要离开山寨了?我好不容易来一趟,自然要跟这些山匪的大当家们,好好聊聊天,结交一下,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呢。” 萧锦儿一脸愕然,拉住韩飞的衣袖道: “你疯了,你还要去找对方老大,你这不是找死吗?” 韩飞笑道: “放心,我可不会做找死的事,我还没活够呢,你们只要跟着我就行了。” 但是他却发现萧锦儿依旧是死死抓住他的衣襟,一脸倔强的看着他,显然是不相信他的话,也不打算让他走,就连她身旁的婢女也是有些紧张的看着自己。 韩飞不禁皱了皱眉头,冷笑道: “萧小姐,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可不是在跟你讨论,所以,还请你将手放开。” 似是第一次看到韩飞这样的神情,萧锦儿不由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和一旁的婢女下意识退开两步,韩飞则是沉声道: “你们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不就跟着我一起走,要不就自己找一个地方躲着,等我回来,当然,如果离开我的视线,发生了什么事,我就管不着了。” 说完后,韩飞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犹豫,萧锦儿站在原地犹豫了好一会,最后和婢女对视一眼,还是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韩飞面无表情的走着,察觉到萧锦儿跟上后,不由嘴角牵扯出一丝笑意,心中默然道; 小样,我还治不了你! 其实韩飞倒不是想要去故意板着脸,只是这位大小姐实在有些无脑,自己若不用点手段,一会还指不定有啥麻烦事呢。 果然,有了韩飞这一招敲山震虎,路上主仆二人总算是消停了不少。 韩飞看似随意走动,但却一直在感应着四周的人群,每一次都可以精准的避开巡逻的人马,所以,即便他一路走到了他们的山寨正堂院落前,都未曾被人发现。 而在正堂院落门前,则是有两名彪形大汉守在门口,韩飞这次不在隐藏踪迹,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走了出去,吓得身后主仆二人又是一阵脸色发白。 他刚一靠近门口,那守护的二人立刻就警觉起来,其中一人沉声道: “站住,你是哪营的?不懂规矩吗,没有通传,正堂不可随便入。” 原来对方是把他当成山寨的人员了,韩飞只是轻笑一声,也不答话,就这么走了过来,他的这番举动,立刻让二人心生警惕,直接拔出了腰间的长刀,再次大喝了一声: “立刻止步,否则,格杀勿论!” 韩飞依旧不曾理会,二人眼露凶光,就要提刀砍来,韩飞不动声色,轻声道: “安静躺下!” 下一刻,那二人刚到他身前三丈远时,便被一道劲气扫过,直接横飞出去,然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韩飞则是堂而皇之的来到正门前,抬眼看去,这间正堂的门头上那块牌匾,写着‘战虎堂’三个大字,嘴角扯出一丝莫名的笑意,他这次回到山寨,并没有直接去地牢,而是先自己转了一圈,将整个山寨的情况了解一遍。 心中对于这伙人的来历,也猜出了大概,现在只剩下最后一点没弄清楚的地方了,所以他过来这里,就是想要当面问个清楚。 想到这里,韩飞微笑着抬脚走入大门,身后萧锦儿和女婢都显然被这一幕吓傻了,有些呆滞的站在原地,韩飞走进去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赶忙跟上。 而韩飞本人刚刚走进院落,正堂中的人,却率先走了出来,共有七八人,其中就有那位戴面具的中年男子。 显然,他们听到了院落外的动静,这才出来一看究竟的,只是刚一出来,就看到了韩飞闲庭信步的站在院落中,带着一脸的笑意,看向他们,笑眯眯道: “哎呀呀,人倒是挺齐全的,挺好,省得到处找人麻烦了。” 他们看到韩飞时,也是有一瞬间的失神,似乎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少年闯入进来。 特别是其中一名大汉,有些惊疑不定,下意识开口道: “你不是掉下悬崖了吗?” 韩飞看着他,笑着点头道: “是下去了,这不又上来了。” 那人一阵语塞,如同看到鬼了一般,那可是万丈悬崖,咋可能向他说得这么简单,想下去就下去,想上来就上来。 这时,他突然想起了先前,对方掉落悬崖时,曾说过的那句话 他还会回来的! 他当时只以为这是一句死前的疯语,没想到对方竟然说的是真的。 韩飞却笑道: “对了,你在这里最好,我先前想着自己要是死了,银钱也就没用了,现在既然没死,那我给你的那些银两,一会,你还是还给我。毕竟是不小的一笔钱呢。” 韩飞的话,让对方更加尴尬,脸色越发难看起来,就连其他人都开始将目光放到了他身上,怀疑他私自放走了韩飞。 最镇定的反而是那位戴面具的中年人,他先前没有立刻开口,而是打量了韩飞许久,直到此时,才缓缓说道: “没想到,我也会有看走眼的一天,小兄弟好手段,不知道是哪位高人子弟,先前在下眼拙,没能认出,多有冒犯,失礼了!” 他这话一出,场中所有人都是脸色微变,别人不知道,他们却太清楚这位中年人的身份了,能够让他说出这番话,只能说明他看出了这个少年不简单,难道这位黑衣少年是一位不出世的高手? 韩飞笑了笑,看着他轻声道: “不愧是当家的,果然还是您的眼力好,其他人跟你比起来,就差得远了。” 中年人气定神闲道: “还未请教高姓大名?” 韩飞摆了摆手道: “没什么高姓,我姓韩,名大爷,你叫我韩大爷就可以了。” 这话一出,别人先不说,他身后的主仆二人险些笑出声来,本来紧张的不得了,却被他一下子给弄得哭笑不得。 而中年人身后的一群人全都目露凶光,蠢蠢欲动,显然韩飞的这句明显占人便宜的骂人话,已经惹了众怒,却被中年人伸手拦住。 他目光冰冷的看向韩飞道: “韩小兄弟,即便你真的有些本事,但也要记住,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不要太嚣张,否则,容易阴沟里翻了船。” 韩飞笑道: “这话说得还算有几分道理,受教了。” 他话是这么说,但表情可一点不像是听进去了的样子,中年人也不在乎,而是直接开口道: “既然小兄弟有自己的想法,我也就不多言了,不妨咱们把话说明了,你是萧泰那老家伙专门安排在他女儿旁边的守护者?还是赫威镖局隐藏的高手?” 韩飞摇了摇头,轻声道: “都不是,我就是一个半路结伴的过路人而已。” 中年男子的眉头一皱,漠然道: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插手此事?” 韩飞笑道: “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可是你们抓回来的,这趟浑水,要算的话,也是你们先来招惹的我。” 中年人沉默不语,对方的话明显是在耍无赖,以他这样可以不动声色,带着两个弱女子从地牢一路来到正堂,还能不惊动自己明查暗哨那么多人的角色,岂会是一般人,更何况,守在正堂门口的那两位兄弟,也都是身手不弱的高手,可是从他们听到动静,到出来,根本没有看到二人出现,说明已经被人解决了。 这样的身手,说他是被自己的弟兄们抓上来的,除非脑袋被驴踢了,否则鬼才会信。 沉默了片刻后,中年人还是说道: “既然韩兄弟跟此事没什么关系,先前的一切,全当一场误会,不妨就此揭过,我愿意出白银三百两,算是赔礼,然后再给兄弟大摆一场宴席,算是赔罪,此事,就此揭过如何?” 中年人身后的几人都有些微微皱眉,不太清楚为何自己的老大会对这个少年,如此礼让,甚至有退让的感觉,要知道,他们这里可有一百多号人,就算这小子再厉害,在他们的围攻下,最后也只可能是被剁成肉酱,何必这般小心谨慎。 第一次,他们对于主上的决定,有了异样的心思!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中年人此刻的心中,一直都微微惊颤,他并非是不会武功的文弱书生,相反,他的武功在整个山寨中,都是最高的,甚至可以说在江湖上,都可以算是一等一的高手。 可越是这样,他反而越是心惊,因为他发现自己不管如何观察,却根本看不穿这少年的根底,这样的感觉,他曾经只在一个人身上感受到,而那个人,可是名副其实的入境高手,早已超脱凡俗。 所以,他不得不多想一些,哪怕觉得可能性不大,依旧是选择了谨慎对待,因为他们在这的使命很重要,容不得出错。 眼前这个少年,给他的感觉太平静了些,平静的有一丝可怕! 第7章 再给你一次机会 “不如何。” 面对锦衣面具男子提出的问题,韩飞的回答依旧是风轻云淡,甚至都没有多加考虑。 这一下,别说是面具男子身后的那些汉子们,就连他自己,透过面具下的双眼,都射出了一道寒意,声音也变得冰冷了几分。 “小兄弟,莫要欺人太甚,否则,撕破了脸,大家未必都好看。” 韩飞听着对方几乎不加掩饰的威胁话语,只是轻声笑了笑,悠悠道: “巧了,我这个人从不欺负人,所以,我今晚过来,只是想弄清楚一些事情,跟诸位聊聊天。” 面具男子沉默了一瞬,随后竟是重新笑了起来,淡淡道: “既然如此,不妨屋内一叙?” 韩飞笑着点头道: “还是大当家的懂礼数。” 说着,他直接向屋内走去,没有丝毫戒备之意,身后的二女见状,自然是不敢留在外面,紧跟着他的步伐走入屋内,经过那伙人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一丝寒意,韩飞却仿佛看不到一般,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走了过去。 好在到目前为止,在那位面具男的掌控下,到并没有人敢率先出手,只是盯着韩飞走入大堂之中,然后就那么大大咧咧的坐在了首位上,所有人的目光又是一寒。 面具男子不动声色,却在暗中给其中一人做了个手势,那人会意,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院落,而他则是带着剩余之人走入大堂,看着懒洋洋坐在首位上的韩飞,也没什么反应,自己走到了另一侧的位置上坐落,有意无意的与对方隔开了三丈远。然后他挥手示意,其他人也都纷纷落座。 直到此时,他才对韩飞说道: “韩小兄弟有何要问的,但说无妨。” 韩飞眼神微微闪烁,对方打的什么主意,他心中清楚,却不在乎,而是笑眯眯的问道: “其实,我在过来前,在咱们山寨中,好好转了一圈,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大当家的管理山寨果然有一手,一群绿林山匪,却有了军阵的架势,让人叹为观止,也让在下着实好奇了一番。” 面具男子漠然道: “兄弟们有很多都是从军伍中退下的人,有些军阵痕迹,有何好奇怪的。” 韩飞笑道: “不错,是个好理由,那你们遮遮掩掩的那面黑虎旗又是怎么个说法?” 此言一出,场中之人的眼神都微微一变,就连面具男子都开始变得冰冷无比,却依旧平静道: “一面旗子而已,有何说法。” 韩飞随手拿起一旁茶台上的一杯清茶,也不管是否被人喝过,吹了吹气,就自顾自的喝了下去,这才继续道: “这面旗出现在别的地方,或许不算稀奇,但是出现在一个有着军阵痕迹的匪窝中,就比较有意思了。” 面具男子冷声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 韩飞轻笑道: “在下不过是一名江湖人,对于军伍之事,其实了解的不多,但不巧的是,前半年因为一些原因,读了不少的书籍,其中读到了一个不算有趣的内容,是有关西荒蛮国的。” “据说为了应对大夏皇朝,那位云麾将军旗下的三千飞龙骑,蛮国在数年前也组建了一支队伍,名为战虎军,而他们的标志性旗帜,便是一只黑虎旗,你说巧不巧,跟你们费尽心思遮掩起来的那面旗帜,一模一样。” 韩飞说到这里,眼中神情变得有些玩味起来,轻笑道: “一个西荒秘密培养的军队旗帜,出现在了雍州十万大山的匪窝里,这里面,应该是怎么个说法呢?” 场中的气氛,在这一瞬间,变得极为压抑,甚至有些肃杀,除却韩飞三人外,其余所有人都是默不作声的看向他们,毫不掩饰眼中几乎浓郁的杀意。 那位面具男子终于不再沉默,事情被说破了,他反而平静下来,一只手搭在座椅上,轻轻敲打着,幽幽道: “阁下到底是谁,又是谁派你来的,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就没必要藏藏掖掖了。” 韩飞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又喝了口茶水,淡淡道: “先前就说过了,我就是一个路过的江湖人,跟商队顺道结伴而行。” 面具男子冷笑道: “若真的只是江湖人,又怎么会费尽心思去替大夏朝廷做事,这种话,连三岁孩子都骗不过。” 韩飞叹了口气,似是也有些无奈道: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还真的挺冤枉的,我从未想过帮庙堂做事,只是被一个老小子坑了而已。” “我的那位朋友,本来只是告诉我,最近这条路上山匪横行,让我顺道查一查那些山匪的情况,等我把这里的情况弄清楚后,才明白过来,被那老家伙给骗了,他真正想让我找的,根本不是什么山匪,而是你们这些隐藏在山匪中的蛮国暗子。” 韩飞说到这里,眯起了眼睛,笑了笑道: “但是,说到底,我也是大夏子民,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总不能还当做不知道。您说对,大当家的。” 面具男子冷漠道: “话是没错,事却做错了,你既然发现了秘密,就该趁早逃走,而不是来找我们。” 韩飞笑道: “我其实也想走来着,但架不住还有些事情需要从大当家这里问个清楚。” 面具男子默然道: “你还想问什么?” 韩飞淡淡道: “你们潜伏在这里的目的,应该不仅仅是劫掠商队,又或者是监视雍州城这么简单,否则何必要派出如此精锐的存在,那你们的真实目的又是什么?或者说,在雍州城中,是谁再跟你们打交道?” 面具男子冷笑道: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韩飞想了想后说道: “应该是不会的,这会你只会想着怎么宰了我才对。” 面具男子突然笑道: “你倒是挺识趣,既然如此,你还敢这般平静,是仗着自己的武功高强,所以有恃无恐?” 韩飞抖了抖衣袍,随口道: “不妨我们打个赌如何?” 面具男子冷声道: “赌什么?” 韩飞眼神不经意的看了一眼门外,随后轻声道: “你大可以让埋伏在门外的那百十来号弟兄冲杀进来,和你身旁这些身手不弱的高手一起出手,看看能否杀了我,若是我被杀了,自然是万事皆休,你也不用担心什么,但若是我没有死,你就告诉我,我想知道的那些事情。如何?” 面具男子沉默不语,只是眼中的忌惮之色,更加浓郁了,对方竟然知道了他悄无声息的将外面层层包围起来,却依旧如此平淡,若是假装镇定,未免太像了些,若不是,那就是真的有恃无恐。 可是面的这样的场面,还敢有恃无恐的,该是怎样的存在呢? 韩飞见他不说话,似是想到了对方心中所想,不由笑了笑道: “当然,你还有第二个选择,那就是你自己主动将事情说出来,我可以考虑一下,不杀太多人。” 面具男子眼神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就变成了干脆的杀意,他盯着韩飞道: “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到底有什么依仗,既然你如此咄咄逼人,那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此话一出,四周之人的脸上凶光毕露,韩飞身后的二女瞬间变得脸色惨白,险些就要晕倒过去。 而韩飞本人却是叹了口气道: “看来你并没有做出正确的选择。” 面具男子冷笑一声,然后身形突然一侧,在这一瞬间,一道利箭突兀而至,直接从侧面射向韩飞的脑袋,快若闪电,令人毫无防备。 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韩飞被利箭穿透脑袋,毙命当场的场景! 但下一瞬,却让所有人都大惊失色,面面相觑! 韩飞根本连头都未转,就像是早就知道会有暗箭来袭一般,右手在关键时刻,突然探手一抓,便将那激射而来的利箭,牢牢住在手中,利箭微端的箭翼还在嗡嗡颤抖。 韩飞轻声道: “何必这么着急呢,我还想多聊几句呢。” 话音落下,他右手猛地一甩,利箭倒射而回,穿破大堂,直奔一处墙垛而去,下一刻,在那名神箭手近乎呆滞的目光中,从他右臂一穿而过,其力量之大,竟是直接将他整条胳膊划断,瞬间鲜血喷涌,而他也在这股力道下,惨叫一声,摔落下去。 大堂中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堂外的那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脸色尽皆一变! 韩飞则是如同没听到一般,依旧笑眯眯的看着众人道: “神箭手要是没了胳膊,是不是太可惜了点。” 面具男子眼神一寒,毫不犹豫的喊道: “动手!” 下一瞬,早就蓄势待发的十多人,直接虎扑而上,一片寒光闪过,长刀出鞘,从四面八方砍向韩飞,动作迅捷,配合默契。 不仅如此,屋外又出现一名弓箭手,连射三箭,以连珠箭的形势,从空隙而过,射向韩飞的胸口之处。 这一幕,让韩飞身后的二女瞬间吓得呆滞不动,已然傻在了当场! 韩飞却不动声色,依旧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在对方靠近的瞬间,右手轻轻在椅子上一按,所有人瞬间一顿,在韩飞身前的一丈外,生生止住的前冲之势,就连那激射而来的利箭都被迫停在了半空。 韩飞依旧是脸色平静,面带笑意,然后脚下轻轻一跺。 下一刻,磅礴罡气化作罡风,将所有人,包括那些利箭,向着四面八方,撞飞了出去。 只听一阵轰隆隆的声音,那些彪形大汉,从大堂各处,撞破墙体,飞出大堂,划出数丈远的距离,重重砸在地上。 烟尘散尽后,一座好好的大堂,变得七零八落,残破不堪,甚至出现吱吱呀呀的声音来,整个堂中,只剩下韩飞三人,和那位唯一没有动手的面具男子。 对方此刻的眼神充满了惊骇之色,刚才那一幕,他看得极为清楚,后背不仅泛起了一丝凉气。 “罡气外放,入境的武道强者!” 他根本不敢置信,这位年级轻轻的黑衣少年,竟然是一位踏入了武道之境,超脱凡俗的高人! 在这一刻,他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起来,哪怕对方真的是一位身手高强,底蕴不俗的武林高手,他都不怎么担心,毕竟好汉架不住狼多,自己一百多号兄弟,怎么样都可以将对方碾压而死,可他居然是一位入境的强者,那一切都成了空谈。 以他在西荒蛮国中的身份地位,自然不是凡俗之辈,所谓的武道强者,也是亲眼见过一些的,所以更加知道对方的可怕,完全不可以常理来衡量。 而韩飞身后的萧锦儿和她的婢女,也是陷入了目瞪口呆之中,刚才那一幕,她们别说见过,根本连听都没听过,再此看向韩飞的背影时,已然陷入了迷茫中。 他不是说自己武功一般吗? 这也叫一般? 萧锦儿的小脑袋里,充满了奇奇怪怪的疑问,她虽然是单纯,却不是傻子,如果此刻还看不出,眼前这位黑衣少年,是一位强到不能在强的高手,那就真成傻子了。 她咬着嘴唇,目光灼灼的看向韩飞,眼中有着非同寻常的异样光彩,那颗从未波动过的心神,在这一刻,突然激荡起来,犹如小鹿在乱跳。 韩飞依旧是笑眯眯的,缓缓站起身来,向着面具男子走去,轻声道: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想说,还是要继续?” 面具男子挣扎了良久,最终看着韩飞露出一丝凶光,陡然大声喝道: “我蛮国的儿郎们,为国牺牲,建功立业的机会到了,给我杀了这个家伙,决不能让他活着离开这里。”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大堂外早已等候多时的百十号山匪,准确说是战虎军的军卒们,都齐齐大喊一声,冲杀进来,没有丝毫的犹豫,而 那位面具男子却在这一刻,趁机向外撤了出去。 韩飞眯着眼,并没有阻止他,而是轻声道: “你们的这位大当家的还真是够狠心的,这是打算用你们的命来给自己争取逃走的时间啊。” 只是他的话,却根本没有人听,那些人尽皆目露凶光,大喊着冲杀而上 第8章 一条大鱼 随手将一名冲上来的汉子打翻在地,韩飞多少有些无奈,自己其实并不想多杀人,但是显然对方并没有要领情的意思。 四周百十号人围着自己,拼命冲杀,明知不敌,却也没有退缩,这让他看到了曾经的雍州城玄甲军的那一幕,果然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伍出身,整体的素质,就不是一般山匪可以比的。 此刻的韩飞,周身罡气环绕,那些人根本无法近身,就被他的罡气震飞,只是对方的拼死阻拦,让他多少有些生气,看来不出点狠手段,还真不好离开了。 不想杀人,可不代表他不会杀人! 探手一捞,抓住一位持刀砍来的大汉,眼神微眯,右手轻轻用力一拧,对方的手腕直接断裂,随着一声惨叫,韩飞随手一甩,如同扔掉一块破布一般,将他甩向了侧面冲杀而来的三人,四人撞倒一起,翻滚出了大堂。 而后他又是猛地一跺脚,磅礴气机再次四处激荡,比之上一次还强烈,一气之下,罡风将最靠近的十来号人全部震飞,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韩飞看了看虽然依旧四面围困,却开始缓缓后退的黑虎军卒们,对身后的二女轻声道: “跟紧我。” 说完之后,他大踏步的向前走去,继续冲杀之人,还未近身,就被他随手荡起的真气,直接震飞,一时间,整个大堂之中,东倒西歪,四处横飞。 所有的桌椅台面,立柱墙体,几乎都被撞碎,一座大堂变得残破不堪,岌岌可危,随时都会倒塌下来。 韩飞只是闲庭信步的向前走去,一路走到院落中,四周人马倒了一地,虽然没有像血魔那样,肢体横飞,却也是哀嚎一片。 这还是他手下留情,并未真的将人全部打杀,否则,此刻应该就是一地死尸了! 韩飞的心中很清楚,此为两国交锋,不分对错,这些所谓的暗子,没得选择,最是可怜,不过都是一些马前卒,即便都死了,也无人心疼。 他的目标也不是这些人,而是真正在幕后操控这一切的那个家伙,只要将这个人找出来,告诉了凌萧那个老狐狸,自己也算完成了他的嘱托,偿还了当日的恩情,剩下的,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萧锦儿二人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整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直砰砰直跳,看着韩飞的背影,仿佛在看神仙一般。 哪怕对方竭力阻拦,双方的修为实力差距太远,韩飞也不恋战,就是一昧要走,自然是无人可拦,很快便是杀出了一条路来,当他走出院落的那一刻,挥手荡起一道劲风,将本就破碎不堪的大堂,彻底击垮,瞬间坍塌。 也成功的帮他挡住了后续想要追击的人,韩飞则是带着身后二女,身形一掠而去,几个呼吸间,便是出现在山寨的门口之处。 而这个时候,那位戴着面具的男子也出现在三人的眼中,他正带着一些金银细软,快速的奔向这里。 韩飞笑眯眯的站在山寨门头之上,缓缓说道: “大当家的这是要去哪啊?” 面具男子身形一停,面具下的眼神微变,露出一丝惊疑来,他明明听到后面的大堂喧闹不断,怎么对方已经跑到了这里堵他。 韩飞笑眯眯的从门头上一跃而下,飘然落地,缓步向前走去,同时说道: “大当家的还真是够细致,连逃走都不忘了带上金银细软,应该有不少钱。” 对方脸色难看道: “我愿意将这些钱财都送给阁下,可能放我一马?让我离去。” 韩飞轻笑道: “让你离去,去哪呢?你的弟兄们可都在这里,你这个做主的跑了,让他们怎么办?” 对方犹豫片刻后,咬牙道: “大难临头各自飞,这里既然已经败露,我自知拦不住阁下,所以,他们迟早都是一死,我也无能为力,只能先顾全自己。” 韩飞点头道: “你倒是实诚,也没说错什么,不过,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就这么走了,岂不是让我很难堪?” 面具男子有一丝挣扎之色,还是咬牙道: “实不相瞒,在下却有难言之隐,我只想活命,若是说了,即便你不杀我,别人也会杀我,所以,我不能说,只希望阁下能够放我一马,我以后定有所报!” 韩飞眼睛眯了起来,淡淡道: “不好意思,我也答应了别人,一定要知道那个人的身份。” 面具男子咬牙切齿道: “真的一点机会都不给吗?” 韩飞没有说话,但冷漠的神情却已经说明了一切,面具男子眼神闪烁了一下,最终咬牙道: “好,我告诉你” 他的话音刚落,整个人却突兀冲了过来,瞬间来到了韩飞身前,眼神凶狠,一掌劈了下去。 一股极强的内力化作罡风而下! 对方的武功修为并不弱,一身的内力之浑厚,只差半步就要入境。 这次偷袭不可谓不阴险,出手又快又急,没有丝毫的前兆! 若是换了寻常人,哪怕真的入境之人,也要吃一个暗亏! 可惜,他面对的曾经最喜欢玩这些猫腻的韩飞,几乎在他还未开口之时,韩飞就已经知道了他想要做什么。 所以,当他那一掌出现在身前的时候,韩飞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提前出现在那里,就这么轻轻的一扣,便将对方那势在必得一掌,扣在手中,停在了胸前不到三尺的地方。 即便面具男子铆足了全力,也无法在近前一步,仿佛扣住他的不是一只手,而是一座山岳。 韩飞笑眯眯道: “何必呢,你好歹也算一个大人物,怎么喜欢做这样下九流的勾当。” 对方咬着牙不说话,只是眼神凶狠,韩飞嘴角的笑容突然变成了冷笑,然后右手劲气迸发,直接折断了他的手腕,然后顺势再进一步,更是连这条胳膊都折断了。 面具男子倒也硬气,两次钻心的疼痛袭来,他却只是闷哼了一声,硬是没有叫出来,韩飞继续道: “真的不打算说?” 面具男子咬着牙,颤声道: “左右是死,我何必为此出卖自己的国家?” 韩飞点了点头,右手放开他的手腕,然后按在他的肩膀处,微微用力,劲气透体而出,直接震散了他一身内力,同时一股重力下压,让他瞬间跪倒在地,双膝之上发出一声脆响来。 竟是齐齐折断了! 面具男子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韩飞的表情漠然,继续道: “我不太会审讯别人,这是我最后的手段了,你要是还这么硬气的话,我也没什么办法了。” 面具男子浑身颤抖,依旧是不言不语,韩飞笑了笑,随后道: “看来还是没办法完成别人的嘱托,不过我尽力了。” 说完后,他看了对方一眼,没什么表情,淡淡道: “杀了你,也算是断了这条线,即便没有圆满,也不算差,看你是条汉子,不为难你了,送你一程。” 紧接着,他右手抬起,气机凝聚,直接毫不犹豫的一掌打下了去,但也就在这一刻,面具男子的眼神终于出现了慌乱,大声喊道: “别杀我,别杀我,我说。” 韩飞的手掌停在对方头顶一寸之地,那股可怕的气机波动,直接将对方周身的地面压至龟裂。 而这一刻,始终表现得坚定不屈的面具男子,终于再也撑不住,直接软倒在地,不停喘着粗气。 韩飞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缓缓蹲下身子,轻声道: “啧啧,你还好喊得快了一些,不然我可真的收不住手了,还吓了我一跳,到现在小心脏都在噗噗直跳呢,一会,你可要赔偿我啊。” 对方看着此刻人畜无害的韩飞,眼神中却满是恐惧,他能够感受到,先前韩飞是真的打算杀了他,没有任何吓唬的意思。 韩飞皱了皱眉,漠然道: “要说什么就快说,别耽误我的时间,跟你们折腾一晚上了,我早都累了。” 那人犹豫了片刻,还有一丝挣扎道: “我要说了,你们可否给我保证,能够保住我的命。” 韩飞冷笑道: “这个话你给我说没用,我不会保你的命,现在不杀你,就已经是我的仁慈了,至于拜托我做这件事的人,会不会保你的命,那我就不知道了,你到时候可以自己去问他。” 韩飞如此刻薄的话,反倒是让疑心极重的男子放下了最后的戒备,这才是合理的,若是韩飞先前大包大揽,敢说一定保证自己不死之类的话,他反而不会相信,那就真的是甘愿一死也不说了。 最终叹了口气,面具男子低沉道: “我们潜伏在这里的任务,一个是打探雍州城所有的军防情况,做好不久后的战争准备,二来则是要查出潜伏在我们西荒的大夏暗子,提前拔除。” 韩飞没有说话,但眼神却有些冰冷,对方看到后,知道对方的意思,赶忙道: “第三个便是与雍州城的那位接头人,形成联络中转,为我们源源不断的提供情报来源。” 韩飞眯了眯眼道: “那个人是谁?” 面具男子咬牙道: “雍州的副将,陈明达!” 韩飞的眼神瞬间一缩,不由轻声念叨道: “雍州的那位正五品定远将军,啧啧,还真是一条大鱼啊。” 韩飞的心中不得不震惊,要知道,这位陈明达,不仅仅是大夏正五品的定远将军,还是实打实的实权将军,雍州副将,凌萧手下的三万铁骑,有一半都在此人手中,而且他身居要位,对于整个雍州布防,甚至大夏的情况,都是了如指掌。 若真是两国交手,在关键时刻,被这人来反戈一击,那整个雍州都会面临失守危机,可想而知! 怪不得,韩飞这次重返雍州,见到那位忘年交的凌萧后,对方始终忧心忡忡,显然已经发现了一些端倪,这才会请求自己加入萧家商队,来此探查虚实。 现在想来,恐怕对方让自己加入萧家的商队,也都是提前有过计较的,萧家与凌萧定然关系不浅,此次去西荒,也绝非只是做生意这么简单,他应该已经想到萧家这一路不会太平,让自己来,也就是想让他以此来借机探查,顺道还能保护一二。 到了这会,韩飞已经将所有事情都理清楚了,对于凌萧的目的和想法,也都基本弄清了。 想到这里,韩飞又不由在心中对凌萧大骂起来。 奶奶的,这就是他说的一些小麻烦,这可真是坑死人不偿命,这随便一想,都知道牵扯两国的大事,自己卷入进来,多半没什么好事,亏自己将他当成好朋友,回去一定要找他算账! 面具男子趴在地上,看着韩飞眼中寒光闪烁,心中又开始打起突突来,这小子不会是知道了事情后,要反悔杀人。 他咽了口吐沫,小心翼翼道: “韩大爷,我可真的将知道的都说了,您是武道高人,可不能言而无信啊。” 韩飞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我啥时候要言而无信了。” 面具男子不敢多言,生怕触怒了对方,韩飞深吸了口气,也算是平复下心情,看了看对方,心中一动,直接伸手将他脸上的面具拿掉,然后打量了对方几眼。 浓眉大眼,鼻梁高挑,典型的西荒蛮国之人的特征,怪不得他要带着面具,不然就这样貌,敢在大夏晃悠,一盏茶的功夫不到,就要被人认出来了。 韩飞的心中倒也多了一丝好奇,不由问道: “看你的样子,不像是一般蛮国之人,似乎是西荒那里的贵族之人才有的样貌,你是皇族?” 样貌奇特的中年人,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完了,此刻倒也没什么好在隐瞒的,苦笑着摇头道: “我不是皇族,不然怎么可能被派来做这种注定没活路的暗子。不过我的祖上曾经也是蛮国贵族之一,我叫赫连长生。是蛮国战虎军的千伍长,奉命来到此处潜伏的。” 倒也不用韩飞盘问,他自己就全部一股脑的说了出来,韩飞笑着点了点头,轻声道: “赫连长生,你的名字起的不错,长生,看来你不会这么早死,恭喜你可以活下去了。” 说完后,韩飞不再犹豫,也没有理会他,而是直接转身向山寨外走去,路过还在呆滞中的二女时,轻声道: “还看什么?走了” 第9章 属于我们的秘密 十万大山的半山腰处,赵四海一个人站在山坡上,四处打量着,时不时眉头微皱,心中不免有些恼火。 一路跟踪而来,一开始倒没什么问题,可是从一进入深山开始,山风凌冽,空气中残留的气味几乎不可寻,他只能凭借一点蛛丝马迹,继续追寻,但是到了此地后,最后的痕迹也都消失不见了。 无奈下,他在此处已然寻找了许久,十万大山,崇山峻岭,山匪横行,光是山寨少说也有二十来号,想要辨别对方具体在哪,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就在他仔细寻查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动静,他转头看去,只见远处人影晃动,没多大会便来到他身边,为首的正是鲁大海。 却是回去报信的那些弟兄们带着援兵赶来支援了。 鲁大海刚一见到赵四海,立刻抱拳道: “总镖头,可有发现山匪踪迹?” 赵四海摇头道: “我一路追踪,到了这里便没了线索,只能确定一个大概方向,但入山之后,凶险倍增,不敢贸然前往,只能再此等候诸位。” 鲁大海闻言点头道: “现在兄弟们都到了,那我们不妨进去一探究竟。” 赵四海点了点头,然后皱眉道: “对了,那伙匪人让小武他们传的话,可给萧老爷说了?” 鲁大海点了点头,赵四海沉声道: “那萧老爷是什么意思。” 鲁大海的脸色有些阴沉,缓缓说道: “萧老爷子的意思,他不会告诉任何事情,只是请求我们可以想办法救出他的女儿。” 赵四海似乎想到了这一点,脸色并未有太多变化,鲁大海犹豫了一下又说道: “萧老爷还说,若是事不可为,便算了。” 赵四海的眼神微动,他这点倒是没想到,对方宁可放弃自己的女儿,都不肯说出的秘密,看来此事当真是关系重大。 赵老爷子想了想后,沉声道: “不管如何,人是在我们的保护下弄丢的,为了镖局的声誉,我们也要尽力一试,否则如何对得起萧老爷的信任。” 鲁大海和身后的兄弟众人都是纷纷抱拳应是,赵老爷子倒是也没再说啥,而是带着众人开始摸索前进。 从山寨出来后,韩飞三人,一前两后的走在偏僻的山路上,夜色正黑,山路最是难走,韩飞倒是无所谓,但身后的二女都只能小心翼翼的缓慢而行。 韩飞独自一人在前面开路,萧锦儿和婢女相互搀扶着走在他身后,三人都没有说话,伴随着漆黑的月色,十分安静。 但是萧锦儿的那一双明眸,始终盯在韩飞的背影上,默默无闻,却暗咬红唇,似是在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搭话。 走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因为二女的关系,三人走了还不到两里地,好在事情都办的差不多了,韩飞倒也不怎么着急,也没有催促二人的意思,就这么一人在前方闲庭信步的走着,思考着自己的事情。 而萧锦儿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放开婢女的搀扶,在对方略感惊讶的眼神下,快走了几步,追上韩飞,一个不小心,险些踉跄倒地,最后还是韩飞眼疾手快,伸手一把托住,才让她站稳了身形。 韩飞有些奇怪,对方干嘛突然这么急死忙活的冲上来,眼中透着一抹询问之意,萧锦儿脸色微红,紧咬玉唇,低声道了一句多谢,然后看向韩飞的眼神有些犹豫,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道: “你真的是神仙吗?” 韩飞翻了个白眼,这娘们怎么还在纠结这个奇怪的事情,萧锦儿看出了他的想法,赶忙道: “你别误会,我只是在想,你怎么可能做到那么厉害的事情,先前对方一百多人冲向你,我都没见你做什么,就将他们全部打到在地,这不是神仙的话,又是什么呢?” 韩飞笑道: “如果你觉得这是神仙手段的话,那我就算是神仙。不过,你不用来找我许愿,我没有那种可以让你心想事成的本事。” 萧锦儿笑了出来,她也知道自己先前的想法太过不切实际了,毕竟神仙之说,也都在传说中,千百年前或许有,现在却从未见过,她眼珠子转了转,还是说道: “即便你不是神仙,那也肯定是很厉害的高手,就像演义中的那些盖世无双的高人一样。” 韩飞想了想后,叹道: “虽然这话听着挺舒服,可是我却清楚,我还真不是什么盖世无双的高人,比我高的人,可就太多了。” 萧锦儿惊讶道: “还有比你还厉害的人吗?你见过他们?长什么样子?有多厉害?” 她就像个喜鹊一般,叽叽喳喳的开始问个没完,一连问出了三四个问题,韩飞苦笑道: “我就这么一说,你全当没听到好了。” 萧锦儿皱了皱眉,嘟囔道: “小气鬼,你既然知道,说说又何妨?” 韩飞笑道: “说说倒是没啥,但我怕我还没说什么,就又要引来你一堆稀奇古怪的问题,要是问出什么,人家是否可以飞天遁地,高到什么程度,是妖怪还是神仙的话,我可就真的无言以对了,所以还是趁早打住的好。” 萧锦儿被这话给逗笑了,然后好奇的打量着韩飞,轻声道: “你跟我看到的演义小说中的那些绝世高手不太一样。” 韩飞问道: “你看过的高手应该是什么样?” 萧锦儿想了想,认真道: “深沉,冷漠,不喜言语,不怒自威。” 韩飞想了想,这性格怎么听着这么耳熟,他奶奶的,原来封一剑那小子就是按照所谓的绝世高手的路子上走的啊。 韩飞不由笑了出来,喃喃道: “看来老子还真没有做绝世高手的命啊。” 萧锦儿笑道: “但是我见到你后,就知道高手也不全然是书中那样的了,我眼前这个,比书中的要好太多了。” 韩飞突然来了兴趣,挑了挑眉头道: “怎么讲?” 萧锦儿背着双手,雀跃道: “书中的高手都太冷酷了一些,不像活生生的人,而你却不一样,有血有肉,平易近人,没有什么架子,我很喜欢。” 韩飞突然不说话了,因为他不知道这句话该怎么接,听到这会,他才回过点味来,这丫头似乎另有所指啊。 萧锦儿说完后,小脸微红,不敢正眼去看对方,只能偷偷摸摸的去打量对方的神情,却看到一脸平静的韩飞,心中突然有些没来由的失落,更有些恼火的想着,自己难道表达的还不够清楚吗? 韩飞此刻心中其实颇为尴尬,对方的意思,他自然是听出来了,可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反倒是让他不知该如何应对了,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表现的一脸平静,装作自己没听出来,以此来蒙混过关。 韩飞不说话,萧锦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二人的气氛多少有些怪异,场中又安静下来。 大约又走了一段路程后,萧锦儿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你真的没听懂我的意思吗?” 韩飞茫然道: “什么意思?” 萧锦儿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 “没什么意思!” 说完后,似是赌气,自己快步向前走去,韩飞苦笑一声,只能加快脚步跟上,避免对方出什么危险,二人的这一番举动,让默默跟在身后的婢女反倒是遭罪了,几乎是踉踉跄跄的紧跟上来,好几次都险些滚落下去。 萧锦儿走了一会,看着四周一片漆黑,是不是还有几声莫名的虫鸣,多少还是有些害怕,不由放慢了脚步,转头看去,就看到韩飞一直都在身后,心中没来由的多了一丝甜蜜,先前的怒气倒是消下去不少。 他故意放慢脚步,等着韩飞跟上来后,才继续说道: “你既然是这么厉害的高手,为何一开始我问你的时候,你不告诉我?” 韩飞苦笑道: “你见过有高手,天天举着旗子,到处去宣扬自己是高手的吗?” 萧锦儿一想也对,那样的话,也太没风范了些,也就不在纠结这个问题,正准备说些什么,韩飞却陡然拦住了她,萧锦儿有些好奇的向他看去,韩飞则是站在原地,先是侧耳听了听,然后飞身掠上一块山壁,如蝙蝠一般,倒挂其上,定睛向远处看去。 就看到了山腰处有一群人,正在摸寻着向山上走来,虽然夜色朦胧,但以韩飞的修为,还是一眼看出了对方乃是赫威镖局的人马,他甚至看到了走在最前面的赵四海和鲁大海二人。 韩飞笑了笑,飞身而下,回到了萧锦儿身旁,再对方惊讶的眼神中说道: “有人来接我们了。” 萧锦儿疑惑道: “谁会来接我们?” 韩飞轻笑道: “当然是你父亲派来的人,我看到了赫威镖局的赵老爷子他们,这个时候敢上山,不是来找咱们,还能是去打猎不成?” 萧锦儿立刻欢呼道: “那太好了,我们还等什么?赶紧跟他们去汇合。” 韩飞却笑道: “汇合没问题,但是在跟他们汇合之前,我还想跟萧小姐商量一件事。” 萧锦儿眨了眨眼睛,问道: “什么事?” 韩飞说道: “先前在山寨的事情,还请萧小姐替我保密,不要告诉其他人,包括你父亲本人。” 萧锦儿疑惑道: “为何?以你的身手,若是让父亲他们知道了,定然会把你奉若上宾,对你没什么坏处啊。” 韩飞笑了笑,却没有解释,萧锦儿认真的想了想,然后露出笑容道: “好的,我答应了。” 韩飞也笑道: “那就多谢萧小姐了。” 萧锦儿想了想,然后轻声道: “那这个,是不是可以当做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韩飞愣了一下,然后犹豫片刻后,还是说道: “如果你愿意的话,这就是属于我们的秘密。” 萧锦儿立刻开心的点了点头,韩飞却看向了身后跟上来的那位小婢女,小婢女的眼神惶恐,萧锦儿却立刻说道: “放心,小丫都听我的,我只要不说的事情,她也一定不会说的。” 名叫小丫的婢女立刻点了点头,韩飞不在多想什么,便继续在前面带路,向着赵四海他们走来的方向,迎了上去。 萧锦儿这次没有继续跟在他身边,而是继续和婢女在一块,只是身形轻快了许多,脸上也多出了不少的笑容来。 很快,在韩飞的刻意引导下,两伙人相遇到了一处。 刚一见面,赵四海几乎为之一愣,但下一刻,却瞬间拔出了自己的大刀,眼神冷峻,怒声道: “混账小子,马上放了萧小姐,否则,今日要你有死无生。”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身后的赫威镖局精锐都是纷纷拔刀上前,跃跃欲试,就连鲁大海也握紧了拳头,看向韩飞的眼中,既有愤怒,也有失望。 韩飞脸色平静,倒没什么惊讶,这一点,他先前在树林中时,听到双方谈话就已经想到对方或许误会了自己。 此刻只是叹气道: “赵老爷子,您还是先别急着动手,这里面有误会。” 赵四海眼神冷漠,沉声道: “你伙同匪人,掳走小姐,事实俱在眼前,有何误会。” 韩飞无语,他真想把对方的眼睛抠出来看看是不是瞎的,他就看不出萧锦儿是跟着自己下山的吗?自己哪只手挟持对方了? 好在萧锦儿及时走上前来,赶忙道: “赵爷爷,您别着急,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真的是误会了,韩公子不是坏人。” 赵四海听到萧小姐的话,为之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仔细打量了对方三人一眼,才看出似乎并不是挟持状态,萧锦儿更像是跟着对方下山的样子。 即便是他这样闯荡江湖多年的老江湖,此刻也都有些懵了,暗自想到,自己难不成真的搞错了什么? 想到这里,他不由出声问道: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萧锦儿看向韩飞,韩飞不让说在山寨中的事情,她现在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了。 韩飞上前两步道: “其实也不是多复杂的事情,我们却是遭遇了山匪劫持,但在刚才的时候,似乎山寨遭到了其他人马的攻打,我们在混乱中,就顺势逃了出来。” 赵四海皱眉,脸上布满了疑云道: “山寨被人攻打?这么巧?你们就这么简单出来了?” 韩飞笑眯眯道: “运气好罢了,赵老爷子若是不信,可以顺着这条路往里面走上大约五里地,过了山腰后,就可以看到那处山寨所在,此刻应该还是一片狼藉呢。” 第10章 重回黄石小镇 赵四海狐疑的看了看韩飞三人,虽然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怀疑,但既然萧锦儿都已经回来了,那其他的问题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最后赵四海让鲁大海带着弟兄们和韩飞三人先行回到商队那里,而他自己则是带了两个亲信继续深入,想要一探究竟。 鲁大海知道了韩飞并非是内奸后,心情也是大好,对这个能说会道的少年,他其实还是挺看好的,十分对脾气,得知对方可能挟持了萧家小姐后,他其实失望更大于愤怒。 对韩飞哈哈一笑,拍了拍他肩膀道: “臭小子,我就知道,你不会是那样的混账玩意。” 韩飞挑了挑眉道: “鲁大哥以为我和山匪一伙的。” 鲁大海并没有掩饰,而是有些愧疚道: “此事,多少是我对不住你了,先前那种情况,不得不怀疑。” 韩飞却突然笑道: “正常的,鲁大哥别多心了,事实上,若我是你,也会怀疑我的。” 鲁大海也笑了起来,又拍了拍他肩膀,不再多说什么,韩飞一笑而过,二人并肩向前走去。 而在韩飞心中,倒也对这个八尺高的汉子,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交往之心,若是对方先前以话语搪塞遮掩,自己也不会说啥,也不会做啥,只是绝不可能与他深交,反而他能直言不讳,才让他更为高看了一分。 山路漫漫,若只有他们这些身手矫健的大男人,或许要不了很久,便可以回到商队,可是多了两个弱不禁风的女子,这行程反倒是慢了下来。 足足走了两个多时辰,才算是离开了十万大山,重新回到树林中,然后穿过树林,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左右,便来到了商队驻扎之地。 而有趣的是,先前缠着韩飞,叽叽喳喳的萧锦儿,在与镖局人马汇合后,反而沉默下来,只是默默跟在队伍中间,也不找韩飞说话了,只是时不时还会用眼神偷偷瞟向对方。 这些,韩飞在暗中都看得清楚,也是微微苦笑,他知道萧锦儿之所以不与自己过分亲近,除了女孩家本就原有的羞涩,更多还是为了帮他保守秘密。 这其实让他也松了口气,否则,被对方要真的缠住,自己反倒会有些尴尬。 当一众人看到了商队驻扎的火光后,始终默默不语的萧锦儿也终于露出了一丝雀跃之色,若不是被人前后保护,不然她们走到最前面的话,这会说不得就要冲出去了。 萧泰坐在一处篝火前,默默失神,显得有些孤寂,他望着天上的月亮,深深叹了口气,先前那位镖局回来的年轻人,将对方的话告诉自己后,他的心中便是一沉,已经明白了这伙人的大概来历。 同时,也对自己最宠溺的女儿倍感担心,那毕竟是他的骨血,可是他却深知此事关系重大,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将此事泄露出去,否则,整个萧家都会因此被卷入其中,甚至是灭门。 所以,他听完后,站在原地犹豫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还是说出了那句可以算是断绝女儿性命的话语。 当那个决定做完的那一刻,他心中一阵绞痛,仿佛整个人瞬间苍老下来,就一个人坐在此处,默默出神,不断地祈求上苍,可以让自己的女儿得以活命,哪怕用自己的命来换也在所不惜。 “爹!” 突然一声亲切的呼唤,将萧泰从失神中唤醒过来,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不由呆滞了一瞬间,下意识的转头看去,就看到远处,一队人马正在快速行来,最前方的是鲁大海,还有那位一起失踪的黑衣少年。 而在他们身后,自己的宝贝闺女,正欢喜无比的,向自己不断挥手示意,连声大喊着。 我不是做梦! 萧泰下意识揉了揉眼睛,然后仔细看去,确认自己没有看错,激动的立马站起身来,不顾的有些酸麻的双腿,踉踉跄跄的跑上前去,一把抱住了自己闺女,声音颤抖道: “锦儿,我的锦儿,你没事太好了,太好了,苍天保佑啊!” 萧锦儿同样激动,泪水在眼珠里打转,生死间徘徊走了一圈,终于见到自己父亲后,那些紧张害怕的情绪,都瞬间涌了上来。 “爹,女儿差点就以为见不到你了。” 萧泰连声安慰,说了好一番话,这才醒过味来,赶忙道: “是赵老爷子把你们救出来的吗?” 萧锦儿下意识看向了韩飞,萧泰这才注意到韩飞也回来了,眼神有一丝警惕的意味,将女儿拉到身后,韩飞看对方像防贼一样的举动,不由苦笑了一声。 鲁大海此时走上前来,将事情解释了一遍,萧泰听到后,也是呆滞了片刻,这才道: “自己跑出来的?这是真的?” 他的目光是看向自己女儿的,在他下意识里,自己的宝贝闺女是不可能骗自己的,萧锦儿心中虽然有一丝小小的愧疚,但还是点了点头,按照韩飞的说法,又说了一遍。 萧泰认真盯着女儿看了好一会,没看出什么问题,只是事情有些匪夷所思,自己还是多少有些不敢置信吗,又看到赵老爷子自不在,便问道: “赵老爷子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鲁大海道: “总镖头他去探查一下那个山寨的虚实,看看情况,估摸着一会就会回来的。” 萧泰心中清楚,估计那位赵老爷子跟自己一样,也是不太相信,所以才会亲自去探查一番,这样也好,将隐患都弄清楚,以免在有什么不知道的危险。 别人或许不清楚,他却十分明白,那伙匪人根本不是一般的山匪,他们的来历,根底太过神秘特殊,牵扯不小,断然不会就此轻易放过的。 至于韩飞,他虽然知道了是这个小子趁乱带着自己的女儿逃出来的,但心中却还有一丝狐疑,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反而是连连感谢,甚至拿出了不少银票以作报答。 韩飞倒也不客气,与这位人精的萧老爷虚与委蛇了一番后,很自然的接受了银票的馈赠,然后很自觉的独自一人去了偏僻之地休息,但在他走的时候,却感受到背后一丝无形的‘杀气’。 他都不用看,就知道这份所谓的杀气,来自那位萧家大小姐,萧锦儿。 理由嘛,估摸是他美滋滋的拿了银票,让对方有些小情绪了。 果不其然,韩飞独自一人坐在商队偏远地方,闭目养神的时候,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他微微睁眼,就看到萧锦儿一脸不开心的站在自己跟前,那双动人的大眼睛,气鼓鼓的盯着自己,也不说话。 韩飞无奈道: “你这刚回来,不去跟你父亲好好聚聚,怎么又偷偷跑我这里来了?” 萧锦儿嗔道: “你刚才为何要收我父亲的银子。” 韩飞挑眉道: “你父亲财大气粗,愿意给我报酬,我何乐而不为呢,毕竟在山寨中,可没少费工夫。” 萧锦儿小脸涨红道: “大侠不应该是救人于危难,不求回报的吗?再说了,你拿了银子,救我之事,不久成了买卖了吗?这怎么行?” 韩飞好奇道: “这怎么不行?我觉得挺好的啊,这样我才感觉自己不算亏,而且,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侠,干嘛要做出力不讨好的事?” 萧锦儿几乎快要急哭出来,指着韩飞道: “你混蛋,我说的什么意思,你就一点都不懂吗?” 韩飞眨了眨眼,摇头道: “还有别的意思?” 萧锦儿脸色羞红,见韩飞不开窍,怒哼了一声,转头就走,跑出了数丈外后,又停下身形来,转身对韩飞喊道: “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笨蛋。” 然后头也不回的跑回了自己的帐篷中,韩飞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道: “当笨蛋好啊,至少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而在二人发生的这个小插曲结束没多久,赵四海也终于回来了。 而他一回来,所有人都立刻围了上去,韩飞也不列外,当萧老爷主动问起,有关山寨的情况时,赵四海还是压抑不住自己脸上的震惊之色。 有些低沉道: “那个山寨的确是遭到了别人的攻击,以我的多年经验来看,对方的人马应该不算少,否则,不可能将整个山寨的人都杀完了。” 韩飞眉头一皱,突然插嘴道: “赵老爷子的意思是山寨的人都死了?” 赵四海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沉声道: “至少我去看到的时候,都是死人,若是有活着的,应该的都跑了。” 韩飞皱了皱眉,又问道: “大概死了多少人?” 赵四海认真想了想后,才说道: “粗略估计,有差不多百十来号。” 随后他看向韩飞,奇怪道: “你们不是从山寨中跑出来的吗?怎么还不清楚这些?” 韩飞笑了笑,说道: “还真不清楚,我们逃出来的时候,山寨正在大乱,到处都在打架,我倒是没想到会死这么多人。” 赵四海此刻也不再怀疑什么,点头道: “你们的运气算是好的,否则,在那样的环境下,很难想象,还有谁能活下去。” 韩飞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而是跟萧锦儿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看到对方眼中的同样惊疑不定的神情。 韩飞很确信自己没有杀那么多人,最多也就寥寥无几,剩下的,都是只伤不杀,可为何会死了那么多人?难道事情又出了变故? 此时,萧老爷问道: “赵总镖头,那些山匪确定都是劫掠我们的吗?” 赵四海沉声道: “这些人和我们交过手,可以认得出来,是对方无意,只是我没想通的是,这伙匪人显然不是一般人物,手下的悍勇之士,个个都是好手,却能被人一口气杀了这么多人,这十万大山的水还真是深啊。” 韩飞默不作声,他当然不相信是什么十万大山的山匪趁火打劫,因为不管是时间,还是手段,都不符合情况。 但是自己也却是没有下杀手,那剩下的可能性就只有一个了,那位大当家的,赫连长生自己下的手。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手段,但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做到这一切的,也只有他有这个可能性了。 想到这里,韩飞的眼睛微微眯起,这老东西还真是够狠的,为了不让自己的事情败露,直接将手下的人全部灭口了。 想到这里,韩飞装作好奇道: “我记得在逃跑的时候,见到了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挺厉害的,他也死了吗?” 赵四海闻言,心中一动,似是也想起了什么,那个神神秘秘,与自己见面后声称要和萧老爷交易的男子,似乎并未出现。 “对啊,的确没有看到那位面具的男子,难不成是他脱了面具,没认出来,又或者是逃走了?” 赵四海自言自语起来,也是皱紧了眉头,韩飞却已然心中有数,此事定然是赫连长生做的! 想到这里,韩飞不在多言,给萧锦儿暗中表示了一个安心的示意,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讨论的人群,重新回到了偏僻角落中,继续他的休息时光。 其实从山匪袭击到他们被抓,再到他离开山寨回到商队,过去了大约三个时辰的时间,而此刻的天空也开始渐渐放亮。 韩飞一致闭目休息,不在参与营地的各类事情,静静等着启程的时候。 当天色渐明,清晨的阳光开始徐徐升起的时候,车队也收拾妥当,虽然折腾了一夜,所有人都很疲惫,但还是准备继续赶路,只要坚持一天,就可以到达黄石小镇,在那里,可以在好好休整一番。 韩飞睁开眼睛,听到鲁大海的呼喊声,知道要启程了,便笑着应了一声,然后骑上属于自己的那匹马,依旧是跟在车队的最后面,开始继续赶路,或许是因为昨夜的误会,让鲁大海这位汉子,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没有按照赵老爷子的要求去前方开路,而是选择了继续殿后,和韩飞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能有人愿意陪他聊天,韩飞自然是乐见其成,十分欢迎,便继续和对方开始天南地北的胡吹烂侃,眼神却在无意中向着车队中间那几辆马车扫了一眼。 第11章 沧海桑田不过一夜 在这条官道上,一直走了大概有四个时辰,距离黄石小镇,也只剩下十数里的距离,赵老爷子终于下达了暂行休整的命令。 毕竟昨晚弟兄们几乎一夜未眠,而且还有激战,早已经是人困马乏,看着天色还早,按照现在的路程,天黑之前,有足够的的时间到达小镇,看到众人的疲惫之情,还是选择了稍作休息。 韩飞自然是乐见其成,他正好也需要一个机会,将另一件事办妥了,路上太过容易引人注目,现在有休整时间,正好合适。 商队和镖局的人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拿出随身带的干粮和清水,原地休息,鲁大海去与赵四海他们商议后续事情,韩飞则自己找了一处平整的岩石处,背靠大树,坐在岩石上,看着远处出神。 没过多久,身后传来了脚步声,韩飞转头看去,一位带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男子,笑着抱拳道: “韩少侠,我家老爷有请。” 韩飞嘴角牵扯出一丝莫名笑意,不由想到,这位老狐狸终于有动静了。 他也没说什么,示意中年男子带路,然后看到对方并未向马车的方向走去,而是走进了一旁的树林中。 韩飞倒也没什么惊讶的,跟着对方,晃晃悠悠来到了树林的一处偏僻之地,果然看到了萧泰一人背着手,站在那里。 二人来到后,中年男子上前一步,在萧泰耳旁轻声说了一句人带到了,萧泰没什么反应,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示意他退下,中年男子会意,跟韩飞笑着拱手施礼后,便离开了树林。 萧泰这才转过身来,目光灼灼的看向韩飞,韩飞依旧是笑眯眯的,面对这位富贵不说敌一国,却足以敌一洲的豪门世家的当家人,没什么太多的反应变化。 “你比我预想会来找我的时间,要慢了不少。” 韩飞悠悠开口道,萧老爷沉默了一下,这才说道: “我需要时间去好好想清楚,此事关系不小,容不得我大意。” 韩飞没说什么,只是轻声道: “那你此刻找我,是想清楚了?” 萧泰认真道: “说实话,我对你还是有几分不信任,所以,我才犹豫了这么长时间,甚至,包括此时见面,也并不是因为我已经想清楚了,而是想给你一个让我相信你的机会和理由。” 韩飞摘下一片树叶,听到对方的话后,心中突然有些不爽,当即冷笑道: “我为什么要给你理由?你要知道,你是否相信我,对我一点都不重要,也不会给我造成任何损失,我其实一直在想,若是到了小镇,你还没找我的话,那我也不准备跟你在说什么了。” 萧泰脸色凝重了几分,默然道: “你特意编造的谎言,看似无懈可击,却漏洞百出,只是这些漏洞,赵四海他们不可能发现,只有我可以,因为只有我知道,那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也清楚,他们不会被所谓的山匪而覆灭。所以,你从一开始说出这个谎言,就是为了让我知道,你特意让小女瞒住我,是知道我定然知道她在撒谎,从而提醒我,想要知道真相,就来找你。” 韩飞挑了挑眉头,说道: “这不难猜!” 萧泰说道: “是不难,但问题是,我如何相信你就不是他们专门用来施展的反间计?你告诉我所谓的真相,如何就不是他们想让我知道的?你的出现,太过巧合,也太过可疑了。我无法判断出,你到底是我们这边的人,还是他们的人。” 韩飞想了想后,还是说道: “同样的问题,我似乎没有义务,让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刚才说了,这件事情,跟我本就没什么关系,即便你不来找我,对我也没什么损失。所以,如果你不相信我,我也无所谓,我们就此回去,全当此事没有发生,然后到了西荒,各走各的便是。” 韩飞说完,竟然直接打算转身离去 萧泰看到韩飞的举动,终于说道: “我此刻倒是有些相信你了,如果你是他们的人,至少应该想办法让我相信你,而不是这样敷衍。” 韩飞回过身时,冷笑道: “我对你们这些成天到晚都在算计来算计去的家伙,甚至连身边的亲人都不放过的家伙,并不是很喜欢,所以,我要是你,就把这些试探手段,都收起来。” 萧泰默然道: “事关一洲得失,乃至一国之势,容不得大意,我是商人,本该逐利,但我也是大夏子民。有些事情,非本意,却不得不做。” 韩飞想了想,似乎是认同了他的说法,然后他并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从怀中拿出一物,抛给了对方,然后漫不经心道: “此物应该可以打消你的疑虑。” 萧泰接过东西,看了一眼,脸色微变,随后渐渐好转,然后上前几步,郑重其事的将那枚刻着凌字的玉牌,还给韩飞,同时沉声道: “请恕老夫先前怠慢和怀疑之过。” 说罢,便是严肃恭敬的给韩飞躬身行礼,算是赔礼道歉,韩飞皱了皱眉,还是伸手将对方扶起,淡淡道: “我不是什么大人物,你也没必要这样。” 萧泰抬起头时,眼中已然露出许多欣赏的目光,轻声道: “阁下年纪轻轻,不但身手高强,能够一己之力就将对方百十来号的人马全部覆灭,而且还与凌萧将军有如此深厚的关系,只怕断然不会是一位小人物,只是既然阁下不想说,老夫也不会多问。现在,我们可以将所有事情,好好商议一番了。” 显然对方也以为那伙人都是被韩飞一个人绞杀的,韩飞倒也没去解释什么,无所谓的事情而已。 说到这里,萧泰似乎小心的向四周打量了一眼,担心有人会听到,韩飞却淡淡道: “不必看了,若是有人接近,我不会不知道的。” 萧泰愣了一下,随后笑道: “也是,有阁下这样的高人在,一般人自然是无法靠近的。” 对方这不着痕迹的马屁,让韩飞微微挑眉,发现这位萧老爷能走到今天,的确还是有些本事的。他没有磨叽,直接说道: “废话就不说了,我将打探出来的东西,简单给你说一下,至于该怎么去告诉凌将军,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然后韩飞大概将当时在山寨中得到的情报,给萧泰复述了一遍,当萧泰听到雍州副将程明达竟然是内鬼时,不可谓不震撼。 一张老脸都变得难看起来,这么重要的位置,竟然成了叛国之人,想想便是后怕,若是没有韩飞这次借势将其揪出来,一旦两国开战,那所造成的影响,可是灾难性的。 萧泰了解完事情后,再次对韩飞表达的感谢之意,然后犹豫了一下后,准备与对方商议此次前往西荒一行的,真正目的。 可韩飞在他还未开口之时,便直接打断道: “你不用告诉我你去西荒干嘛,我不想知道,也不想掺和,实话实说,这次我会帮忙,是为了还人情,也有被你们那位凌大将军坑了的原因,至于事关两座庙堂的两国暗斗,我并不关心。” 萧泰一愣,随后苦笑道: “韩少侠,既然你是凌将军暗中派来的,按理说便代表了他老人家,这次西荒之行,我想,凌将军定然也有让你做主,我来辅佐的意思,从我看到玉牌的第一时间,就明白了这一点。” 韩飞微微一怔,不由回想起自己在雍州城和凌萧交谈此事时,对方当时笑眯眯的说: “若是在关键时刻,萧家的人不相信你,就将玉牌给他们看,他们就全懂了。” 此刻才明白,对方那句他们全懂了是什么意思,原来在这等着呢! 想到这里,韩飞心中暗骂,自己果然又上当了,算计我去帮他探查西荒暗子不说,还想让自己卷入这些注定凶险的烂事里。 他没好气的瞪了萧泰一眼道: “他怎么想是他的问题,跟我有什么关系,小爷该做的都做完了,至于其他的事情,我管不着。” 说完之后,根本不搭理他,就要回去,萧泰倒也没生气,确定了对方身份后,那张老脸便一直带着笑意,跟上韩飞脚步,轻声道: “那也无妨,只要不是重要的事情,都有老夫操办便是,韩少侠也不必担心什么。” 韩飞也不答话,就闷着头往前走,萧泰也是笑着一并走去,当二人快到树林口时,萧泰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道: “韩少侠,你觉得我家小女如何?” 韩飞正在心中咒骂凌萧的不仁义,听到萧泰的问话,突然愣住了,有些奇怪道: “什么意思?” 萧泰笑眯眯道: “小女年芳十六,正值年华,还未许配人家呢。” 韩飞皱眉道: “这与我有关系吗?” 萧泰依旧是笑眯眯的说道: “这两日,我看小女与韩少侠似乎多有往来,颇有好感” 还不等对方说下去,终于反应过来的韩飞,直接瞪眼道: “打住啊,我没什么往来,也没你想的那么多事,你这老头想嫁女儿想疯了。” 说完后,直接快步离去,不敢再跟对方待在一起,生怕被这老头子在说些什么让他的心惊胆战的话语来。 二人回到商队后,便恢复了正常,没有任何神情变化,韩飞慢悠悠的走回到自己的马匹跟前,刚准备坐下,就看到萧锦儿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正一脸狐疑的看着自己,回想起先前她家老爷子的话,不由下意识退后了两步道: “萧小姐,你怎么又过来了?” 萧锦儿瞪眼道: “我不能来吗?倒是你,不在商队休息,先前跑哪去了?” 韩飞苦笑道: “我一个大活人,还不能到处走走了?我不是不让你来,只是你大小是个姑娘家,老这么往一个男的身边跑,是不是多少有些不合适?” 萧锦儿脸色多了两抹绯红,咬了咬嘴唇低声道: “我又没往别的男人身边跑。” 韩飞故作没听清道: “你说什么?” 萧锦儿哪好意思再说一遍,只能娇嗔道: “你管我说什么。” 韩飞无语,对这个没设么坏心眼,却有些单纯的少女,他多少有些无奈。 他想了想后说道: “那萧小姐可有事?要是没事的话,让我休息一下,一会还要赶路,你坐着马车,可以休息,我可没这个福分,就当体谅体谅我?” 萧锦儿的脸色有些不好看道: “你就这么不喜欢和我在一起吗?” 韩飞耸了耸肩道: “我似乎没这么说,只是想要安静的休息一会,要不一会,让我上你的马车坐一会,那我到可以勉为其难跟你聊聊天。” 萧锦儿闻言,心中不免有一丝生气,瞪了韩飞一眼后,嗔道: “你想得美!” 然后赌气的跑回去了,韩飞看着她的背影,却看到了远处马车前的萧泰,似乎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这边,心情瞬间不美丽了,翻了个白眼后,干脆直接闭上眼睛, 眼不见心不烦! 在众人休息了一段时间后,赵四海便将众人叫起来,继续赶路,韩飞依旧是选择走在最后,甚至刻意与马车队伍,拉开了一些距离。 鲁大海因为要提前打点,已经带着一小波人率先离去了,这次路上没了他的陪伴,韩飞也就失去了唯一可以聊天的人。 好在剩下的路程倒也不是很远了,走了大半个时辰后,他便看到了阔别已久的黄石小镇的镇门口的大牌子,眼中多少出现了一丝怀念之感。 时隔了将近快一年的时间,自己又回到了这里,一时间多少有些小感慨。 回想起当时,他和臭老头住在这里的那几年里,每日里早出晚归,做些木雕的小买卖,靠着小镇人的淳朴,倒也算是获得有滋有味,算是这么多年漂泊中,最为踏实的几年。 而这一切,都随着叶星士那一次的到来,发生了改变,不过才一年的时间,自己从那个还对江湖一知半解的少年郎,摇身一变,成了一位名副其实的气海境大高手,纵观整个江湖,都算是强者行列。 还真是沧海桑田不过一夜间 第12章 黄石小镇的地痞 众人来到小镇之后,早已准备好一切的鲁大海,早早就等在了小镇入口处,带着众人开始向小镇唯一的客栈而去,在那里已经准备好了所有人的厢房安排。 韩飞牵着马,走在熟悉的小镇道路上,曾经的一幕幕就开始浮现在眼前,那熟悉的茶楼,熟悉的摊贩,甚至还看到了自己摆摊的位置,不过那里,早已重新被人占据,是一个卖糖人的商贩,不断高声吆喝着,生意还算不错。 鲁大海跟在韩飞身旁,看着韩飞四处打量的目光,不由问道: “韩兄弟似乎对这里很有兴趣,来过吗?” 韩飞笑道: “何止来过,曾经还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 鲁大海有些讶然,这个边陲小镇,除了来往西荒与大夏的旅客外,很少有外人来此,毕竟太过偏僻,对方竟然还在这里待过。 韩飞似是看到了什么,对鲁大海道: “你们先去客栈休息,我先去一处地方看看,见几个熟人。” 鲁大海点了点头,并未说什么,只是提醒道: “商队在这里休息一夜,明早就要进入西荒,别误了时间。” 韩飞笑道: “放心,最迟明早,我肯定会回来的。” 说完之后,他便独自一人牵马离开了商队,开始向另一个方向走去,但还没走两步,身后就传来一个跑步声,他停下身子,有些无奈的转身看去,果然那位萧家的大小姐萧锦儿,气喘吁吁的停下身子,问道: “你要干嘛去?” 韩飞苦笑道: “我干嘛去似乎和你没啥关系。” 萧锦儿哼了一声道: “你现在是商队一员,我作为萧家商会的小姐,自然有权利要知道你的去向。” 韩飞笑道: “首先,我只是与商队搭伙结伴,不是你们的一员,其次,这黄石小镇我很熟悉,有几个朋友,见个面打个招呼,不至于也要跟你汇报。” 萧锦儿眨了眨眼睛道: “你还在这里有朋友?肯定也是一些高手,能不能带上我,我也要去见见。” 韩飞无奈道: “哪有这么多高手,都是一些镇上的百姓,你就别跟着添乱了。” 萧锦儿却不肯放过,非要跟着去见见,韩飞终于冷下脸来,沉声道: “萧小姐,你最好搞清楚,我不是再跟你商量,而且,你若真的是一位合格的商队领头者,此刻更应该跟你的商队在一起,而不是跟着我胡闹。” 说完之后,韩飞直接转身离去,萧锦儿站在原地,似乎没想到韩飞会对她如此凶,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一双大眼睛,瞬间就弥漫了水雾,使劲咬了咬嘴唇,带着一丝哭腔道: “不去就不去,那么凶干嘛,我不会再理你了。” 然后转身哭着跑回了车队,韩飞站住脚,转头看了一眼,不免觉得有些头疼,下意识的又挠了挠头,自己似乎惹了一个不小的麻烦。 没多想什么,在黄石小镇上,倒也不存在什么危险一说,他摇了摇头后,转头继续向远处的那家酒坊走去。 此刻,酒坊前,三两个穿着粗布麻衣的青年男子,正吊儿郎当的站在那里,为首的一人,拍着酒坊前的台面,大声吆喝着 “快点,快点,老东西,你是不是不想给小爷酒啊,都让小爷在这里等多久了,小爷告诉你,能来你这拿酒,是你的荣幸,你再敢继续磨磨唧唧的,我就砸了你的酒坊。” 他这一吆喝,身后的三两个人也开始跟着喧闹起来,声音之大,引起了四周的街坊注意,但看到这些人后,却又各自低下头去,没有人敢开口说话。 而酒坊的老板,却是一脸的苦笑,好声好气道: “三啊,不是叔不想给你,实在是这段时间,你们来要的太频繁了,我这都快没酒了,酿酒可不比其他,没这么快的,要不你缓我一段时间,我亲自给你们和那位大爷送去可好?” 被叫做三的地痞闻言,直接掀翻了他的台面,怒声道: “去你大爷的,谁允许你叫我三的,要叫老子三爷,还有,你说缓就缓啊,老东西,我们老大可说了,今天要是看不到酒,就让我好看,我要是不好看了,我也会先让你变得不好看。” 说到这里,他走上前几步,脸色狰狞道: “别怪爷没有提醒你,你要是拿不出酒来,我就砸了你的酒坊,还要让你这老东西长长记性。” 酒坊老板下意识退后两步,有些紧张道: “别这样,不要砸,我没有骗你,是真的没了,你给我点时间,我一旦酿好了,就第一时间送去可好。” 地痞眼睛一瞪,怒声道: “奶奶的,听不懂人话是。” 说着,他扬起手就要给对方一巴掌,让他先好好长长记性。 但是他的手刚刚升起,还未来得及打下去,就被从后方突兀出现的一只手给生生扣住,停在了半空,尽管他铆足了劲,也无法落下半寸。 “好大的脾气,现在还敢动手打人了。” 几乎同时,在他的身后,传来了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玩味中还带着一丝冰冷的味道。 地痞愣了一下,紧接着怒火中烧,赶忙转过身来,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敢阻拦自己。 然后一张熟悉的笑脸出现在他的眼前,顿时让他呆滞了一瞬,然后心神一颤,下意识向后退开了两步,眼神中透出一丝畏惧之色,心中更是骂娘起来。 这家伙怎么回来了? 来人自然是牵马过来的韩飞,他笑眯眯的看着对方,任凭对方后撤,并没什么动作,而跟对方一起的两三个人,在看到他的第一时间,都下意识退开了好远,胆战心惊的站在那里。 酒坊老板也看到了韩飞,脸色顿时一喜,但随后却有些担忧,犹豫着要不要出声提醒对方。 韩飞将众人的神情都看在眼中,随即目光平静的看向地痞,那地痞见状,终于回过神来,露了个勉强的笑容道: “这不是韩爷吗,您怎么回来了啊。” 韩飞冷笑道: “我自然是回来看看三爷你的,倒是没想到啊,三爷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牛气了不少,现在都敢随便去砸人家的酒坊了,怎么着?接下来,是不是该拆房揭瓦,杀人夺财了?” 地痞闻言,干笑了两声道: “韩爷说笑了,哪敢啊!” 韩飞讥笑的看了一眼酒坊的案台,淡淡道: “那你在做什么?” 地痞的脸色不太好看,随即却又想起了自己今日过来的目的,暗骂自己没出息,自己现在可不是孤家寡人了,身后也是有高人罩着的,还怕对方个卵啊! 一想到此处,胆气也升了起来,看向韩飞的眼神不再像刚开始那么惧怕,微微仰头道: “韩飞,我叫你爷,是给你面子,劝你不要多管闲事,这可不是一年前了,如今黄石小镇的天,是我老大,不是你了,你若是就此离去,我念着以前咱们也算熟识,不跟你计较,你要是敢多事,惹怒了我老大,你就死定了。” 韩飞挑了挑眉,看着与一开始全然不同的地痞,心中却来了兴趣,这家伙向来是个欺软怕硬的主,什么时候这么有胆气了,还多了个什么老大,看来在自己离开的这一年,小镇又出现不少变化。 想到这里,他眯了眯眼,然后缓缓道: “看来你增加了不少底气啊,都敢这么跟我说话了,我今日就要插手此事,你想怎么样?” 说着,韩飞已经开始缓步向他走去,地痞顿时吓得连连后退,然后色厉内茬道: “你别过来啊,我告诉你,我老大可不是一般人,是武功很厉害的高手,你要是敢动我,他非过来把你大卸八块了不可。” 韩飞笑道: “好啊,那我还真就要看看,动了你,他能不能把我大卸八块。” 话语落下的瞬间,韩飞已经到了对方身前,在他准备逃跑的那一刻,探手扣住他的一只胳膊,然后微微一抖,顿时发出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 那地痞立刻惨嚎一声,左臂已然被韩飞给折断了,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其他跟随者见状,都是脸色惨白,立刻拔腿就跑,韩飞动也不动,抬手将地面的碎渣扫去,化作一道道寒光,击打在所有人的右腿之上,一阵阵清脆声响下。 三个人全都跪倒在地,各自哀嚎。 韩飞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声音却冰冷道: “断了你们的一条腿,算是惩处,后面继续在小镇撒野,我就断了你们四肢。” 然后他一把抓住为首的地痞,再对方一脸惊恐之下,轻声道: “回去告诉你的那个老大,我就在这等着他来找我。” 地痞此刻再没了嚣张之色,看着韩飞如同见鬼,怎么都没想到,这个黑衣少年出去一趟回来后,手段比以前更狠辣了,一时间,连一句话都不敢说,只能疯狂点头。 然后韩飞不再搭理他,地痞立刻搀扶着其余几人,一窝蜂的踉跄而走,离开了人群。 街道上的四周街坊,见此一幕,眼中都有开心之色,但却没人敢上前叫好,而是带着一丝担忧的眼神看向韩飞。 韩飞觉得有些奇怪,却见到那位酒坊老板,苦笑着跑上前来,拉住韩飞道: “韩小子,你咋个回来了。” 韩飞笑道: “老板,好久不见了。” 老板却连连摆手道: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韩小子,刚才你太冲动了,不该出手的,听老叔一句劝,赶紧离开,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韩飞疑惑道: “到底发生了何事?怎么大家如此惧怕那个地痞三。” 酒坊老板苦涩道: “这事就说来话长了,总之老叔谢过你的出手相助,但不能害了你跟你家那位老爷子,带着老爷子赶紧走。” 说着,他又急急忙忙赶回酒坊,从犄角旮旯里拿出了一葫芦酒来,递给韩飞道: “这算是老叔的一点心意,快走。” 韩飞见他说的急迫,却不动声色,按住对方递过来的酒葫芦,轻声道: “老板,不必如此慌张,这些事情不急,你先给我说说情况呗,是跟地痞三口中的那位大哥有关?” 老板见韩飞不急不忙,没有丝毫要走的架势,也犯愁起来,苦笑道: “他的那位老大,可不简单,是三个多月前来到这里的人,不知道来路,却是个狠人,而且有一身极为厉害的武功,挥手间,就可以将硕大的一个石磨,给拍成七八瓣,绝对是传说中的江湖高手。” 说到这里,老板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之色,然后说道: “这人挺狠的,而且不讲道理,来到小镇后,作威作福,不给钱财便罢了,还隔三差五的问所有人,要东要西,酷爱喝酒,我这酒坊的酒,都让他给拿去了。” 老板说到这,又开始催促道: “别说这么多了,总之,这个人跟那些地痞不一样,不好对付,我知道你练过些武功,但未必是那家伙的对手,还是先走为妙。” 韩飞终于弄清楚了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看到老板的慌张样子,却淡笑道: “谢谢您的好意了,但事情是我惹起来的,我要是走了,到最后,岂不是把麻烦都放到您身上了,这怎么能行呢。” 酒坊老板道: “我无妨的,最多被砸了酒坊,他还要喝我酿的酒,不会把我咋样的。” 韩飞眯着眼道: “那也不行,老板的好酒,岂能给这样的杂碎喝,岂不糟蹋。” 老板见韩飞还是没有走的意思,脸色着急,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到一声极为凶残的呼喝之声,从远处的街道传来。 “哪个不长眼的小王八蛋,敢动老子的人,还打断了他们的胳膊和腿,给老子站出来,看我不把你的四肢打断!” 而酒坊老板听到这声音后,脸色立刻大变,喃喃自语道: “完了,来不及了!” 韩飞则平静的转头看去,眼神微微眯起,心中暗自想到。 这声音洪亮有力,相隔随远,却依旧可以清晰听到,单从这个声音,就可以断定,此人的内力不俗,在未入境的武夫中,的确算是高手了。 第13章 黑云石寨的大当家 “就是他,就是他,老大!” 远处的街道上一位身形魁梧的壮汉,左眼带着一只眼罩,仅剩的独眼露出一抹凶光,正大步的向韩飞所在的地方走来,在他身后还有十来名凶神恶煞的汉子,提着长刀,跟在身后,而在他身前,那位断了一只胳膊的地痞三,扶着胳膊,一瘸一拐,在前面领路,隔得老远就看到了韩飞,便立刻向大汉叫喊起来。 大汉遥遥看了韩飞一眼,眼中露出一抹寒意,脚下的动作也更快了些,他们所过之处,所有店铺摊贩,都立刻悄无声息,甚至有的直接关上了大门,如同看到了鬼怪一般。 韩飞就安静的站在酒坊前,眯着眼,静静地看着气势汹汹而来的那伙人,也不说话,反倒是他身旁的酒坊老板,脸色发白,双腿都有些发颤,似乎很是害怕,但不知为何,却并没有马上逃走,而是咬着牙跟韩飞站在一起。 至于其他的商贩都不敢再向这边看上一眼,全都龟缩起来,生怕将此事牵连他们。 当大汉走到韩飞身前几丈远的距离后,终于站下脚步,身后的人也是一起站定下来,个个都是凶神恶煞的模样。 大汉抬起头来,用仅剩的那只眼睛,将韩飞上下打量了一遍,看到对方不过是一个少年郎,皱了皱眉头,或许是因为韩飞的举动,太过平静,让他多了个心眼,并未直接动手,而是冷声道: “是你打断了小弟的胳膊?” 韩飞笑道: “是我打的,也是我让他回去叫的你。” 大汉冷笑道: “小子,你倒是好胆量,打伤了人,不但不跑,还敢留在这等老子,看来是有两下子,否则也不敢如此嚣张。师承何人门下啊。” 韩飞笑眯眯道: “还真不是,我其实也想走的,但又不想因为我而连累的老板,所以才留下来,看看能不能和你这位老大讲讲道理,至于师承,我还真没什么门派,功夫都是自家的老爷子教的,学的也是零零散散。” 大汉心思一动,也放心了不少,他先前之所以没有马上动手,而是先开口询问,也是动了点小心思的,对方敢在这里等他,自然是有所依仗,他已经想好了,若是对方有厉害的师承,自己也就不准备动手,就当是误会一场,将他打发了也就完了,毕竟一个黄石小镇的地痞无赖,还不值得他去招惹一个有门有派的人物。 可是现在听闻对方无门无派,甚至连武功都是没什么路数,那也就是放心了,多半是哪一家百多年来落寞的家族,就剩下了一点皮毛武学,跟着家里大人练过一些,这样的人,不管身手如何,都不足为惧,因为没有背后势力可言,而已自己的武学修为,只要不是入了境的那些怪物们,当今江湖上,能够让他怕的还没几个。 如此一来,他便要跟对方好好算计一下了,毕竟自己千辛万苦逃到这个黄石小镇,好不容易站住了脚跟,首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威,若是随便来一个人,都可以落了他的颜面,那以后也就不会有人惧怕他了。 毕竟他曾经也是一门的老大,对这些门道不可谓不熟悉! 想到这里,大汉冷笑道: “既然无门无派,还敢到我这里来逞英雄,那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韩飞无奈叹气道: “我都说了,我是来讲道理的,不是来逞英雄的,但我看阁下似乎不想讲道理啊。” 大汉讥笑一声道: “道理?在这个世道上,最大的道理就是实力,谁的拳头硬,谁的话就是道理。” 韩飞眼睛亮了起来,看着对方,轻声道: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的拳头比你硬,那我的说的话也就是道理了。” 大汉冷笑一声道: “你的拳头先能赢过我再说!” 韩飞点了点头,然后上前一步,摊开两手道: “说的也没错,那不妨试试?” 大汉双手负到背后,一脸淡漠道: “我可以让你先出手。” 韩飞眯着眼道: “我不想欺负人,还是你先出手。” 大汉的眼中划过一丝寒芒,冷声道: “我看你是找死!” 韩飞叹气道: “你就当我是,你最好快点出手,我的耐性没你想得那么多。” 韩飞这种完全不将他放在眼中的话语,让大汉感觉受到了羞辱,心中怒火中烧,却并没有因此失去了理智,而是更加冷静了一些,仔细盯着少年又看了看,却没发现什么异常,他虽然摆出一个最为普通的起手式,却到处都是漏洞,以自己的眼力,可以一眼看穿其后的所有路数,不下于三十种方法杀了对方。 “既然你找死,我就成全你!” 大汉终于不再忍耐,看似壮硕的身形,动作却是快的出奇,右手向前一探,化作爪状,带着凶狠的意味,直接扣下韩飞的脖颈,这要是让他扣住,以他此刻的力道,足以将韩飞的脖颈彻底扭断。 一上来就直接动了杀招! 眼看对方的利爪就要扣住韩飞脖颈时,韩飞突然笑了笑,然后左手突兀的出现在对方探出的手腕处,轻轻一扣,便将这势在必得的一爪,直接扣在手中。 明明近在咫尺,任凭对方使出全身力道,却无法再前进半寸,如同一道钢铁禁锢一般。 韩飞笑眯眯的看着眼中有一丝惊讶的大汉,轻声道: “上来就要杀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 大汉心中一沉,知道自己还是看轻了眼前的少年,单凭这一手,就知道对方是个高手,但事已至此,他却没什么犹豫,一咬牙,眼中露出一丝狠辣之色,左手化掌,迅猛的一掌拍向对方心窝处。 韩飞依旧是风轻云淡,没什么多余动作,扣住手腕的左手顺势往身前一带,然后灵巧的扭转身形,让过掌势,同时将他整个人都随手甩了出去,直接撞向了身后的酒坊。 眼看着大汉就要撞在酒坊之上,韩飞的身形却又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他的背后,一把拽住他的衣领,生生止住了他的坠势,依旧是笑眯眯道: “打架就打架,可别坏了人家的东西!” 大汉心中此刻是又气又怒,同时还有一丝微弱的心惊,不敢再大意,脚下猛然站定,然后翻手就是连续三掌拍出,又快又猛,都是奔着要害而去,这次更是用上了他自己雄浑的内力,掌势未出,掌风已然荡起无数烟尘。 韩飞双手不动,脚下只是轻轻一划,如同没有重量的飘絮一般,向后划开三丈,让开了所有掌势,这仿佛让大汉看得到了取胜之道,自以为看穿了对方,只是身法灵活,内力一般,并不擅长近身搏斗。 先前自己不过是太过轻敌,才会被他所玩弄,此刻已然收起了轻敌之心,自然是不会在如先前那般狼狈,眼神一寒,脚下一掠而出,撞向韩飞,丝毫不给对方退让的机会。右手做掌,掌中气势凝聚,如奔雷一般,凶猛落下! 韩飞看到对方的举动,就知道了他的心思,嘴角不禁扯了扯,反倒是停下了身形,静等着对方那一掌打来,然后垂落的右手终于抬起,伸出一指,准确的点在对方的掌心处。 对方眼中露出大喜之色,掌中气机一凝,就要将全部内力压上,想要一击制敌,却不成想,当自己的手掌碰上对方的那根手指后,去如同豆腐撞上了铁锥,只是一瞬间,所有的内力全部被摧枯拉朽的震碎,只觉一股极强的力道透过掌心,窜入体内,将他的经脉中的内力,瞬息之间,全数震散,而他也如同泄气了皮球,直接软倒在地。 直到此刻,他的眼神中终于露出了惊恐之色,对方的内力之强,根本不是自己可以抵挡的,这个少年,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内力,这根本不该是他这个年纪能够拥有的啊,难道对方是哪一门的天才妖孽,故意隐瞒了身份。 不管是哪种原因,大汉在这一刻,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似乎是撞倒了铁板上了! 两人交手之快,看似过了数招,却不过数息的时间,以至于其他人根本就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只看到那大汉向少年打了一掌,但似乎还未打到身前,自己突然就软到了,难道是传说中的走火入魔,岔了气。 这少年的运气未免太好了些! 就在众人疑惑的时候,韩飞却笑着蹲下身子,看向脸色铁青,甚至还有一丝恐惧的大汉道: “我的指头似乎就比你硬了不少,所以,就没必要看拳头了!” 大汉咬牙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容道: “少侠好身手,在下佩服,今日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大人不记小人过。” 韩飞笑道: “对嘛,这样好好说话,就对了吗,现在可以讲道理了?” 大汉嘴角扯了扯,说道: “少侠有话吩咐就行,王某不敢有妄言。” 大汉自然是心有不甘,却奈何技不如人,所以此刻也只能委曲求全。 韩飞自然是看得明白,却也不在意,只是随意道: “没什么别的事情,只是我觉得买卖一事,向来讲究的是你情我愿,你出价我还价,这没问题,只要双方愿意就好,但是若仗着自己有一些手段,就要强买强卖,甚至是巧取豪夺,别说大夏的律法不允许,道理上也讲不通啊,你说呢?” 大汉显然是明白人,只听这一句,就知道了对方的意思,当即说道: “此话甚是有理,王某先前一直不在,都是让手下弟子去安排此事,今日才得知他们做了这样的事情,也是颇有惭愧,这里面有些误会,我稍后会将拖欠的银钱,一并结清,以后断然不会再有此事。” 此话一出,韩飞只是轻轻一笑,没说啥,四周的人却开始纷纷议论起来,他们当然不相信大汉所谓的不知情的理由,甚至最开始,根本就是他自己来这么做的,但是却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服软了,是因为韩小子吗? 难不成先前,二人的交手真的发生了什么?大汉不是自己出了问题,而是被韩小子打败了?可是也没见他怎么动手啊。 众人都疑惑不解,地痞三却有些着急的跑上前来,虽然畏惧韩飞,却还是将大汉搀扶起来,然后急声道: “大哥,干嘛要让着他,咱”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大汉瞪了一眼道: “闭嘴!” 此刻大汉早就气急了他,要不是此刻人多,都想把这个到处惹事,还招惹到如此麻烦的人物的家伙,给直接一掌拍死了。 地痞三见老大发火,立刻不敢吭声了,只是看着韩飞一脸欠揍的模样道: “韩飞,你别得意,我老大是今天身体不适,而且,讲道理而已,否则,你今日完蛋了。” 大汉恨不得直接掐死他,又瞪了他一眼,但却不好说什么,毕竟这话,多少也是在给自己找补面子。 韩飞却笑着点头道: “我知道,的确是个讲道理的好老大。” 大汉勉强笑了笑,准备赶紧离开,韩飞却突然悠悠道: “说过的话,可千万不能忘了,做人其他什么都不是最重要,可诚信二字,却万万忘不得,否则,真的会遭报应的。” 大汉的背后突然打了个冷颤,赶忙道: “少侠放心,王某不会忘了的。” 韩飞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轻飘飘的说道: “这点我还是相信的,毕竟好歹也是曾经落霞山黑云石寨的大寨主,若是连这点诚信都不讲,江湖上也就真的混不下去了。” 此话一出,大汉的脸色陡然大变,甚至都顾不上先前的紧张之意,几乎下意识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韩飞却笑道: “不巧,认出了阁下的奔雷掌法,你又自称姓王,也就想到了前不久刚刚被人覆灭的黑云石寨的大当家的,奔雷虎王庆。” 这下子,大汉也就是当年威风赫赫的落霞山黑云石寨大当家的,王庆,彻底不再淡定,而是神情凝重道: “阁下到底是谁!” 韩飞笑道: “在下韩飞。” 此话一出,王庆的眼神瞬间为之一缩 第14章 小镇熟人 在江湖上,姓韩的年轻高手,最为出名的自然是那位排在武傍第三,大夏最为年轻的云麾将军,神枪无敌韩子忠,在往下算,能够叫得上名号的人,也并不是很多。 王庆身为黑云石寨的寨主,江湖上的消息自然还算得上是灵通,韩飞的名字,好巧不巧,他还真听到过一个,而且也只有那一个。 一月前,徽山紫薇阁问道,曾经有一位少年,以薛若海的嫡传弟子身份,打败了东池剑山的剑魁苏北慕,成为了年轻一辈的高手中,最为出彩的那一个,而那个人的名字,就叫韩飞。 王庆即便极力压制,却也依旧难以掩饰心中的那份惊讶,甚至有些呆滞,下意识道: “哪个韩飞?” 韩飞闻言有些好笑,扯了扯嘴角道: “你认识很多韩飞?” 王庆摇了摇头,艰难说道: “我只听过一个。” 韩飞想了想后道: “那应该就是那个了。” 王庆在没有任何侥幸心理,强压住心中的那份震惊,赶忙抱拳说道: “王某有眼不识泰山,还望赎罪。” 韩飞依旧是淡淡道: “我不是泰山,你也不必这样,只需记住我的话,记住该做的事。” 王庆毫不犹豫,直接从怀中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大步上前,在酒坊老板既有些惶恐又有些惊讶的眼神中,将银票塞了过去,脸上露出一个自认为自己这辈子最为和蔼的笑容道: “没想到老板还认识韩兄弟这样的人物,先前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还望多多包涵,老哥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这是一点意思,算是前些时候的酒水钱,还有打坏了酒坊的赔偿。” 酒坊老板哪里敢要,连忙推脱,直说太多了,但是王庆此刻根本顾不上这么多,知道了少年的身份背景,他只想着怎么讨好对方,才能免于一难,自然是不让他退回来,二人反倒是僵持下来。 韩飞有些好笑道: “你们这买卖倒是少见,买的要付钱,卖的不要钱,怎么还颠倒过来了。” 王庆脸色勉强笑着道: “这都是王某欠下的,本该结算。” 韩飞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走到还不知该如何是好的酒坊老板身前,轻笑道: “老板,该是你的,就收回来,若有多的,我想王老哥欠账的倒也不止您一家,都一并结算了便是。若还有剩下的,那就当他储备的酒钱,如何?” 最后一句话,显然是问王庆,王庆赶忙说道: “韩兄弟说的对,理该如此,还是兄弟想得周到,一下子便将事情解决了。” 韩飞对这种没什么水平的马屁不屑一顾,但也没说啥,知道对方心中的那点小九九,而是看向了酒坊老板,对方从韩飞的眼神中看出对方让他安心的意思,虽然不知道韩飞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但也算心安了一些,终于还是勉强将银票收下。 地痞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老大怎么突然就转了性,连尊严都不要了,如此放低身段,去讨好那个臭小子。 分不清形势的他,一着急便又一次跑到对方跟前,想要说些什么,却没想到,这次王庆算是学聪明了,根本就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一巴掌甩在脸上,怒骂道: “你个有眼无珠的狗东西,在背后打着我的旗号,到处仗势欺人,我王庆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这种仗势欺人的玩意。” 地痞三被对方在这一巴掌直接打懵圈了,一脸茫然的看着对方,下意识道: “老大,我都是按照你的吩咐来做的,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气到七窍生烟的王庆又一脚踹倒在地,心中怒骂这个没脑子的玩意,还敢坑他。 也就是韩飞在场,他拿捏不住对方的心思,否则换做以前他的性格,就凭刚才那句话,他都会直接拧下他的脑袋来! 韩飞看着躺在地上哀嚎,还有些委屈的地痞三,心中多少也是有些无语的,这小子还真是不长脑子啊,也难怪王庆会如此气愤。 王庆瞪了他一眼后,对韩飞笑道: “韩兄弟,实在对不住,本来只是找个本地人,想着熟络方便,没想到遇上这么个玩意。” 韩飞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也没说破,只是淡淡道: “好了,那是你们的事情,我只希望以后小镇不要发生类似的事情便是,当然,王寨主既然想要远离江湖,隐居避世,生活在这里倒也不错的选择,那就好好过一些普通人的生活,打打杀杀的事情,最好还是少些,您说对。” 王庆闻言,微微一怔,对方的话中意思,他自然是听出来了,这是提醒他,不要在小镇随意杀人,不由下意识看了一眼还在地上哀嚎的地痞三,这是话有所指啊,心思转动了一下后,还是赶忙道: “韩兄弟说得对,在下自然知晓得。” 韩飞点了点头,言尽于此,她也算仁至义尽,不打算继续跟这位落魄而逃的大寨主说什么了,但是见对方还站在那里不走,看了对方一眼后,轻声道: “王寨主还有事?” 王庆这才反应过来,赶忙道: “没事了,那兄弟先忙,在下就告辞了,若是兄弟要在在这里多待几日的话,我届时做东,为兄弟摆桌如何。” 韩飞轻笑道: “不必了,我何时走,何时回,还未确定,也就不麻烦王寨主了。不过,寨主也不必失望,这黄石小镇,也算我半个家,我想回来也就回来了。” 王庆干笑道: “那是,那是,那我就先走一步,不打扰你了。” 王庆说完后,头也不回,赶忙离去了。 韩飞看着他走远的身影,露出一丝冷笑来,对方最后的问话,显然是在试探自己,这是还有心思,所以,韩飞在暗中也警告了他一番,表明自己随时都会回来,让他有所忌惮,自然不敢太过放肆。 这也算是韩飞为这里能做的最后一些绵薄之力,毕竟自己不可能真的一直待在这里! 不过说起来,这位大当家的会沦落至此,与自己似乎多少也有些关系,天下的事情,还真有缘之一说。 赶走了王庆后,酒坊老板和其他的商贩,才算是渐渐回过神来,再此看向韩飞的时候,眼中不无惊讶之意,这位从这里离开了一年多的少年郎,何时一下子变这么厉害了。 酒坊老板眼神有些复杂,喃喃道: “韩小子,这次真的多谢你了,没想到,你这出去一趟,竟然有了这么大的名头,连那个恶人都能震慑住。” 韩飞笑道: “老板说笑了,哪来的什么大名头,只是借机唬人罢了,对方只是错把我当做了一个很厉害的人物,才会如此的。” 酒坊老板愣了一下,随后恍然道: “我就说嘛,你这才走没多久,怎么就变得这么厉害了,你小子,还真够大胆的。不过,再怎么说,也是你出手才拦住他们,这点恩情,我还是记下的。” 韩飞笑道: “老板客气了,不过是顺手而为罢了。” 酒坊老板将先前一直拿着的那壶酒递给韩飞道: “我就是一个酿酒的,也没什么别的东西好送,这壶酒,是我多年的珍藏,给你家老爷子带去。” 韩飞想了想,还是接下了,顺口问道: “老板,我和我家老爷子离开这一年里,小镇可有什么变化?” 酒坊老板说道: “变化倒没啥,只是似乎军伍的足迹更多了些,而且,来了不少陌生面孔。” 说到这里,老板似乎想起了什么,对韩飞说道: “我还差点忘了,这里还来了一个你的朋友呢。” 韩飞皱眉道: “我的朋友?” 老板先是想起什么,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道: “是啊,而且还是一位漂亮姑娘,你小子这趟出去,是不是做了什么,人家似乎是专程找你来的,在小镇中,到处打听了关于你的一些事情,最后还住到了你和你家老爷子当时暂住的那个院子里。” 韩飞更加疑惑了,一位认识自己的漂亮姑娘,还在小镇打听自己,而且住到了自己曾经住过的地方,这又是谁呢? 韩飞皱眉想了想后,心中突然浮现出一个红衣女子的身影,然后迫不及待问道: “你说的那位姑娘,现在还在吗?” 老板说道: “应该是在的,这位姑娘不怎么喜欢出门,除了刚到镇子时,打探了一些关于你的消息后,几乎很少在小镇露面。所以,我还真不清楚。” 韩飞点了点头,心中有了些猜想,不在跟老板多说什么,谢过了老板的赠酒后,便起身向自己曾经住过的院落走去。 虽然离开了一年多,但韩飞对小镇却没有半点陌生,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小院前,看着眼熟的破败木门,眼中多少有些复杂之色。 随后,他注意到木门上,他曾经亲自上的锁,已经不见了! 韩飞的眼神微动,走上前去,站在木门前,突然没来由的多了一丝紧张,有些犹豫,是要直接推开木门,还是敲门询问。 就在此时,木门却自己打开了。 随着那道刺耳的吱呀声响,在韩飞略显呆滞的神情下,一袭紫衣就这么出现在他的眼前。 凤眸柳眉,身段玲珑的紫衣女子,就这么清淡的站在那里,如同一朵盛开的海棠,清雅高贵。 看到神情呆滞的韩飞,似乎并没有什么吃惊的神色,面容平静如湖水,只是淡淡开口道: “你来了?” 这句不温不火的话,将韩飞从呆滞中唤醒,下意识道: “怎么会是你?” 紫衣女子声音平淡道: “为何不能是我?” 韩飞苦笑一声,好不容易收敛起心中的那份震惊和不解,以及那一丝微弱的失望,上下打量了对方好一会,依旧有些不敢置信道: “只是没想到会是你在这里。” 其实也怪不得他惊讶,毕竟对方不管从身份,还是他已知的消息中,似乎都不该出现在这里才对,而且,还是住在这样的一个破败院落之中。 毕竟这位女子,可是名动天下的天圣宗的天圣仙子,紫天衣! 紫天衣有些奇怪道: “那你以为是谁?” 韩飞张了张口,却没有说话,他自然不能告诉对方自己心中所想,也没法说啊,只能报以苦笑。 好在紫天衣向来不是一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她看了韩飞一眼后,便直接转身回院落了,韩飞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一起进入,然后将木门重新关上。 当然,少不了又是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韩飞转过身来,看到紫天衣站在院落中,表情平淡道: “为何关门?” 韩飞愣了一下,继而满脑袋黑线,让他不仅想起了在清水寺的李玉蓉来,只是与李玉蓉的故意调侃不同,紫天衣并没有任何调侃之意,而是真的奇怪他关门一事。 而韩飞更苦恼的是,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关门,难不成自己又开始做贼心虚了? 好在紫天衣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而是微微皱眉道: “算了,关上也好,还能清净点。” 韩飞苦笑着走上前来,紫天衣已经习惯的坐到了当年薛若海最喜欢坐的那张躺椅上,略显慵懒的躺在那里,阳光照在她妙曼的躯体上,特别是因为半躺的坐姿,让那座跌宕起伏的峰峦更加雄伟了些,反倒是有了些异样的风情来。 即便韩飞并非本意,却还是不自觉的多看了两眼,好在他的克制力一向不弱,在多看了大概十七八眼后,还是收敛心神,同样习惯性的坐到了一旁的石凳上。 紫天衣躺在躺椅上,便直接闭上了双眸,似乎在享受着阳光浴,并没有要开口搭理韩飞的意思。 而韩飞也同样陷入了沉思中,并没有立刻开口说话,双方反倒是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气氛里。 寂静而又古怪! 也不知道是过去了多久,就在韩飞还在思索,为何这位本该在冀州的天圣仙子,却突兀出现在靠近西荒的边陲小镇中,甚至是他曾经的院落里时,假寐许久的紫天衣,并未睁开双眼,却终于开口道: “不必多想了,我是在这里专程等你的。” 韩飞微微一怔,抬眼向她看去,紫天衣也缓缓睁开眼睛,同时看向了韩飞,语气依旧平静道: “当然,说我在这里躲避追杀,也不算错!” 第15章 紫天衣的交易 紫天衣的话,让韩飞的眼神微微一凝,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沉默了片刻,才说道: “徽山问道后,我曾经让紫薇阁探查过你的踪迹,可是,却只查到了你大概率在冀州。” 紫天衣淡淡道: “紫薇阁的情报方面的确厉害,但若是一位入境高手想要存心躲避的话,即便是他们,没个一时半会,也很难真的查到。” 韩飞挑了挑眉头道: “所以在冀州的踪迹,是你故意留下来的,是针对紫薇阁?还是其他人。” 紫天衣说道: “所有想要找到我的人。” 韩飞皱眉道: “你刚才说,在在这里是专门等我,此话怎讲?” 紫天衣看了看韩飞,然后轻声道: “你要去西荒,肯定要路过这里,我想,你应该会回到这里看看的,与其冒着风险到处找你,不如就在这等你最好。” 韩飞眼神微动,笑道: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西荒。” 紫天衣依旧是风轻云淡的样子,平静说道: “薛若海要跟司徒振南一战,到时候势必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也会引起更大的风波,为了确保这次决斗不会成为别人的布局手段,总是需要一些靠得住的真正强者去坐镇,而这个天下能够有这样的资格,还与他有旧的,似乎不多,但我却恰好知道一位最合适的,就在西荒。” 韩飞叹气道: “天圣仙子到底还是天圣仙子,这样的事情都瞒不过你。” 紫天衣淡淡道: “我也只是赌一把,毕竟这不是唯一的选择,而且你们也不需要瞒我。” 韩飞突然好奇道: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说在此算是躲难,以你在天圣宗的地位和修为,还有人敢来找你的麻烦?” 紫天衣看了韩飞一眼,嘴角扯了扯,多少有些嘲讽的意味,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韩飞看在眼中,心中的那份猜想,也证实了不少,便开口道: “所以,追杀你的人,就是天圣宗的人。” 紫天衣点了点头,连丝毫的遮掩都没有做,韩飞却更加好奇了,他看着紫天衣那倾国的容颜,问道: “其实,我虽然知道是叶星士让你去的,但依旧想不通,为何你愿意去帮我拦住孟无常,按理说,你是天圣宗嫡传弟子,地位举足轻重,而你们天圣宗与我家臭老头,说是势同水火也不为过,你这么做,岂不是打了天圣宗的脸。” 紫天衣扯动了一下嘴角,轻声道: “这里面有两个问题,你似乎弄错了,第一个是与薛老前辈有恩怨的是段伯卿,并不是天圣宗,而他本人虽然是天圣宗的宗主,却并不能够代表整个天圣宗。第二个便是谁又规定了天圣仙子,就一定要帮天圣宗?” 韩飞眼神一动,对方虽然并未全部说明白,却已经释放出两个很重要的信号,天圣宗并不是铁板一块,似乎宗内关于徽山问道一事,有着不同的意见,第二个,紫天衣似乎并不全然是天圣宗的人。 韩飞突然觉得有些意思了,他想了想后道: “这么说来,你会去拦截孟无常,这里面本身也有天圣宗某些人的意志了?” 紫天衣没有说话,韩飞也没想她能回答,而是自顾自道: “这就很有意思了,你去拦截了孟无常,算是给臭老头和我放出一个信号,证明你们不想和我们做对手,但是你现在却又遭到了天圣宗的追杀,或者说,是段伯卿那一脉的人的追杀。看来你所代表的的这一脉中,在天圣宗的日子并不好过啊。” 紫天衣的脸色平淡,并未有任何变化,轻声道: “段伯卿哪怕问道输了,却依旧是明悟境的高手,实力决定了一切,短时间内,的确很难撼动他的地位。但也并非全无机会。只是还需要一些时间。” 韩飞点了点头道: “这点我倒是相信,否则,此刻你根本不可能走出冀州,只能说段伯卿还有所忌惮。” 紫天衣说道: “不管怎么说,你欠我一个人情,这是不可否认的。” 韩飞笑道: “我本就不打算否认,所以,你在这里等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紫天衣毫不犹豫道: “我陪你去找莫无忧,但是我需要他或者薛老前辈在关键时刻,出手一次。” 韩飞并不意外对方的要求,却眯了眯眼道: “紫仙子,你的要求我不认为有问题,却无法答应你,你首先要搞清楚,不管是莫无忧,还是臭老头,我都没有权利去要求他们做什么,自然也没资格替他们做决定。当然,你若是让我在关键时刻出手相助,那我定然不会有二话的。” 紫天衣皱眉道: “实话实说,你的出手在我眼里,并不存在什么价值,哪怕你打赢了苏北慕。” 韩飞笑道: “紫仙子这话可多少有些伤人心,在下好歹也是气海境的高手,而且算是如今最年轻的气海境,这潜力难道不值得让你们下注一次?” 紫天衣毫不犹豫道: “第一,我们未必能够撑到你能够真正有实力出手的那一天,第二,就凭现在的你,能否解决你体内现在的麻烦,都是未知数,你觉得你的下注价值,大吗?” 韩飞笑了起来,紫天衣的话虽然有些直白,甚至是不留情面,但所说的却句句是实话,这反倒是证明了对方的确是有意合作。 “话虽如此,但我先前也说得很明白了,有些事,我不会答应你,也没资格答应你。” 韩飞依旧是选择了回绝,紫天衣盯着韩飞看了许久,最终犹豫了一番后,轻声道: “那这样,我只希望在未来关键时刻,你能尝试帮我请求一次,至于最后是否愿意出手,我不强求,都算你偿还人情。” 韩飞想了想后,说道: “可以!” 紫天衣不再多说什么,重新躺到了躺椅上,继续假寐,韩飞则是好奇道: “其实我很好奇,当日你与孟无常那一架,最后结果如何?” “未分胜负。” 紫天衣没有睁眼,却轻声言道。 韩飞继续问道: “若是要分生死,你可有把握胜他?” 紫天衣睁开眼睛,有些好奇的看向韩飞,似是不明白他为何对这个问题感兴趣,却还是说道: “若是生死交手,最大的可能性是,我死他重伤!” 韩飞笑道: “为何就不能是他死?” 紫天衣重新闭上双言,平淡道: “论武道修为,我们二人相差不多,但单纯以打架来说,他要更强,与修行无关,与经历有关。” 韩飞默然点头,沉默了片刻后,再此问道: “那若是换做我和他对上呢?” 紫天衣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 “若是在问道前,生死一战,四六分,你四成胜,他六成胜,若是现在,你必死!” 韩飞笑道: “看来,在仙子眼中,我还不如你。” 紫天衣再次睁眼道: “倒也不是不如,只是你的选择太多罢了。” 韩飞沉默了片刻,随后缓缓道: “多谢!” 紫天衣不再说话,韩飞也重新陷入了心事中。 对方的话,看似简单,却是在提醒他,自己所学太过庞杂,既不能专一,也无法融汇贯通,而且缺少与人交手时的必死之心,这将会成为他最大的弱点,在生死交战中,很可能成为自己被杀的关键。 从这一刻开始,二人都没在说话,韩飞在思考对方所说的东西,心有所悟,而紫天衣却似乎是真的累了,故而渐渐沉睡了过去。 转眼间,便是四个时辰过去了,夕阳落下,明月高升。 在一阵清凉的夜风的吹拂下,韩飞轻轻打了个寒颤,这才从心绪中清醒过来,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天都黑了,而他的心中却是多少有些喜悦的。 他静坐了一天,思索了一天,心中颇有所得,那股被他苦苦压制的玄阴之力,似乎无形中琢磨到了一点可以缓解疏导的办法,这对他来说,自然是可喜可贺的事情。 因为要压制玄阴之力,韩飞看似踏入了气海境,却实则只有三四成的真气可以动用,而其余庞大的真气,都要用来压制体内玄阴之力的暴动,现在能够抽丝剥茧,找到梳理之法,虽说并不能根本解决问题,却也算是在千头万绪中,找到了线头,有了一定的思路来。 如此一来,只要他有足够的时间,却一点点梳理,总有一天能够彻底掌控这股力量,而那个时候,他才是真正能够站稳在气海境巅峰,有望那不灭境的地步。 收敛了心中万千思绪,转头看到了紫天衣,似乎还在沉睡,而且睡得很熟,那双好看的柳叶眉,时不时轻皱两下,小嘴微微崛起,模样煞是可爱。 韩飞倒是没什么邪恶心思,只是有些奇怪,为何对方感觉如此劳累,一个入境高手,可以睡得如此深沉,就如同,已经有许久未曾好好休息过一般。 韩飞的心中陡然划过一个念头,或许对方,真的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联想到她不仅要等待自己,还要躲避段伯卿派来追杀她的高手,一定是时刻戒备小心,即便紫天衣隐藏的很好,但韩飞还是从她的微弱呼吸中,听出了她受了不轻的伤势在身。 至于这个伤势是与孟无常交手留下的,还是被段伯卿追杀而留下的,他就不得而知了! 韩飞想了想,将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然后轻轻盖在她的身上,自己则是向小院的屋中走去,他好久不曾回来,多少有些怀念。 等到他转到自己的房屋时,却微微一愣,因为他发现,这里显然是有入住了的痕迹,床铺被重新梳理过,而且只是走到床前,便能嗅到一丝淡淡的清香。 看来,对方平日里便是在这间屋子休息的! 韩飞不由微微苦笑,莫名其妙的想到,对方这算不算是鸠占鹊巢! 同时他有些诧异的想着,自己睡过的床,紫天衣也睡过,那这算什么? 将这些杂七杂八的念头去掉,韩飞没有过多停留,毕竟这里此刻算是人家女孩家的闺房,自己一个大男人,留在这里,多少惹人怀疑。 他又来到臭老头曾经休息的那间房子,刚一打开,便是有一股淡淡的霉味,显然许久不曾进人了,韩飞苦笑道: “捎带手的事情,这位紫仙子还真有够懒的。” 他只是在房间中转了一圈,就重新出去了,倒也不是不能收拾,而是他嫌麻烦,毕竟自己最多待一晚上,明早就去西荒,又不知道会走多久,没必要专门折腾一番。随便找个地方,将就一夜,也是以往常有的事情。 当韩飞重新回到院落的时候,却看到紫天衣已经醒了,正拿着自己的外袍在出神,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后,才转过头来,望着他。 韩飞笑道: “你醒了。” 紫天衣的脸上破天荒的出现一抹羞红之色,轻声解释道: “这段时间,不敢放松警惕,的确有些累了。” 韩飞点头道: “能理解!” 紫天衣经过先前的那一瞬间后,已经重新恢复了心境,缓缓起身,走上前去,将韩飞的外袍递给他,轻声道: “谢谢!” 韩飞接过外袍,重新穿好,微微一笑,却没说什么,紫天衣似乎瞥到了韩飞腰间的酒葫芦,突然道: “闲来无事,可否请我喝一杯?” 韩飞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了酒坊老板给与的酒葫芦,不仅苦笑道: “给你喝倒是没问题,陪你喝就算了。” 紫天衣的眼神奇怪,韩飞说道: “实不相瞒,在下还真不会喝酒!” 紫天衣似笑非笑道: “不会喝酒,为何要挂一个酒葫芦,还是说,你遇到了我就不会喝酒了?” 韩飞苦笑着将酒坊的事情,解释了一下,勉强让紫天衣相信后,他毫不犹豫将酒葫芦送给紫天衣道: “这本来是酒坊老板让我带给臭老头的,既然你想要,那边做个顺水人情,送你了。” 紫天衣看了看酒葫芦,最后却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莫名其妙的说道: “君子不夺人所好,而且,我不喜欢顺水人情送来的东西。” 说完之后,紫天衣不在理会韩飞,而是转身向着房间中走去,韩飞微微愕然,看着对方突然变脸,然后离去,多少有些不理解,却也没多想,而是走到她先前的躺椅处,自顾自的躺下来,立刻闻到了一股残留的清香。 伴着这股迷人的香味,韩飞享受般的闭上双眼,睡了过去 第16章 你们睡一起了 第二天清晨时分,韩飞被升起的第一缕晨阳照醒,睁开眼的那一刻,就看到了一袭紫衣站在小院中,默默出神。 “紫仙子醒的这么早。” 韩飞伸了个懒腰,从躺椅上站起身来,对站在槐树下,不知想些什么的紫天衣笑着问了一句,紫天衣没有转头,只是轻声道: “昨天睡得很好,晚上睡意变少了许多,所以也醒的很早。” 韩飞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衣袍,从一旁的水井中,熟练的打了一些清水上来,随便洗了把脸,清醒了几分,这才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该启程了。我还要去跟商队汇合,要是让人家等咱们,多少有些不合适。” 紫天衣自然是没什么意见,淡淡道: “我是陪你去西荒,所以,听你的安排就是。” 韩飞从侧面看了她一眼,阳光照在她倾城的容颜上,犹如一朵盛开的海棠,没有半点杂质,也没再多说什么。 紫天衣本就是临时借住,自然没什么太多的东西要带,韩飞更是身无长物,二人各自背了一个包袱,离开小院时,韩飞听着那刺耳的关门声,嘟囔道: “下次一定要抽时间,将这个破门好好修一下。” 紫天衣却说道: “你还会回来吗?” 韩飞愣了一下,想了想后道: “说不准,从小跟臭老头浪迹天涯,四海为家,唯独在这里待得那几年中,有了家的感觉。” 紫天衣想了想,然后说道: “若是真的哪一天想要离开江湖,隐居避世,这里的确是个好地方。” 韩飞笑道: “你可是天圣仙子,天下年轻一辈中,最出彩的人物之一,未来注定要名扬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紫天衣瞥了他一眼,轻声道: “为何不能,天圣仙子也并不是真的仙子,也是实实在在的人。” 韩飞没有反驳,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这次见到紫天衣,总觉得对方似乎与第一次相见,有一点不一样,但具体是哪里,却又说不出来。 韩飞锁上了大门,然后和紫天衣并肩向小镇的客栈走去。 黄石小镇只有一处客栈,倒也不担心会找不到鲁大海他们,路过酒坊的时候,韩飞还特意与酒坊老板打了招呼,当老板看到紫天衣时,立刻对韩飞露出一个只有男人才看得懂的挤眉弄眼的神情,韩飞自然是看得明白,也不解释什么,反而向老板同样眨了眨眼,做了个大家都懂的意思。 二人的小动作,都被紫天衣看在眼中,她却如同没看到一般,就这么静静的从走了过去, 酒坊老板悄悄伸出大拇指,示意韩飞赶紧追人,韩飞笑着点了点头,便快步跟上紫天衣,似是想要开口解释什么,但紫天衣却说道: “不用解释什么,你自己安排好就是。” 韩飞苦笑了一声,却也没再开口,心中却悠悠叹了口气,这女的太聪明,真的不是什么好事,什么话都不用说,反倒更让人忧愁! 很快,二人来到了客栈跟前,便一眼看到了正在门前收拾马车,整理车队物资的鲁大海,韩飞笑着上前几步,说道: “鲁大哥,我来到不算晚。” 鲁大海一看到韩飞,眼中立刻有喜色,笑道: “你小子很及时,我听说昨天小镇闹了些动静,先前还在担心你小子一个人会不会有麻烦呢,回来了就好。” 说到这里,鲁大海才看到从后面走来的紫天衣,眼神顿时愣了一瞬,如此绝色的姑娘,他这辈子都没见过几个,看到对方一脸平淡的站在韩飞身旁,也不说话,却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鲁大海有些茫然,下意识看向韩飞道: “这位是?” 韩飞笑道: “这是我朋友,正好在小镇遇上,也要去西荒,便和我顺道一路。” 鲁大海恍然点头,但眼神在韩飞和对方身上转了一圈,有些古怪之色,韩飞似是想到了对方所想,当即苦笑道: “鲁大哥,真的是朋友,恰巧遇上的,你可别乱想啊。” 鲁大海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拍了拍他肩膀,笑道: “臭小子,我啥都没说,你紧张个什么劲啊。” 然后他有些皱眉道: “我倒是没什么,可你也知道商队的规矩,贸然拉进一个不熟悉的人,这件事,你还是要跟萧老爷和总镖头商议一下。” 韩飞笑道: “规矩我懂,放心便是,我这就准备去和他们说一声呢。” 鲁大海告诉他,二人目前在客栈二楼商议路程,韩飞点了点头,便准备去将此事和萧老爷说明,他倒是不担心萧老爷会不答应,至于那位赵老爷子,他的意见,其实并不重要。否则,自己也不会加入进来。 在韩飞进去前,鲁大海拉着他,小声道: “韩小子,老子不问你昨夜的去向,只忠告你一句话,既然有机会在眼前,就他娘的要学会抓住,可别放跑了。” 韩飞无奈的点了点头,心中知道,这家伙还是误会了! 鲁大海指明了萧老爷的房间,韩飞也没找什么弯路,直接来到了萧老爷房间,并没敲门,而是直接推门而入。 他的这一举动,让正在和萧老爷谈事情的赵四海微微皱眉,对韩飞的不知礼数,多有些不满,可还未等他开口,却看到萧老爷一脸笑意的说道: “韩小兄弟回来了啊,正好,正好,老夫还想找你,我们今日去西荒,正在商议路程事宜,也想听听你的意见。” 韩飞笑着走到萧老爷跟前,随意道: “在下不过是结伴而行,蹭个方便,而且对西荒也不甚熟悉,更没去过,怎敢瞎掺和,路程的安排,还是看您二位商议就可以了,回头告诉我一声便是。” 萧老爷闻言笑道: “既然如此,也好,一会合计好了,我会让小女去告知一声。” 韩飞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我这会过来,是想要给萧老爷您说一声,我有位朋友,可能需要跟我们一起去西荒,毕竟是您的商队,这样的事,还是要看看您的意见。” 赵四海闻言,立刻皱起眉头来,他对韩飞加入本就有所不满了,先前更是一度怀疑他与山匪一伙,现在虽然没了这方面的疑虑,还是觉得这小子形迹可疑,现在又莫名其妙弄个什么朋友进来,他只觉得对方在蹬鼻子上脸,就想要开口提醒一下萧老爷,让他慎重考虑。 可不成想,他还没开口,萧老爷便有些疑惑道: “是你的朋友?” 韩飞依旧是笑眯眯的,轻声道: “朋友!” 他们二人在说朋友二字时,都略微加重了几分,其中的意思,二人自然是明白的,萧老爷闻言后,放下心来,便笑道: “既然是你的朋友,那就是我们萧家商会的朋友,自然没什么不可的。” 此话一出,赵四海眉头紧皱,忍了忍还是没说话,韩飞将他的表情看在眼中,却没搭理他,对萧泰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了。 韩飞走后,赵四海忍不住道: “萧老爷,你对这小子是不是太放纵了些,怎么能任由他胡来呢,小姐那事,虽然算是结束了,但这小子的疑点还未弄清,现在又多了个朋友来,只怕会更加麻烦。” 萧泰却一笑道: “赵老爷子不必担心,我倒是觉得韩小兄弟不是什么坏人,有他在,也能让商队多些保障,就说上次,要不是他,我家锦儿,说不定就回不来了。” 看到萧泰如此说,赵四海皱了皱眉,终究是没在多说什么。 韩飞离开了萧泰的房间后,正准备下楼,却看到一道身影正风风火火的往楼上走,走路的声音极大,显然是带着不小的火气。 韩飞怔了一下,有些奇怪的看着那道身影,不明白她又怎么了? 这道身影正是萧锦儿,她一上到二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韩飞,眼神一亮,还带着一点杀气,直接三步并两步的跑了过来。 “楼下那个女子是谁!” 刚一上来,她就毫不客气的质问起了韩飞,韩飞微微愕然,随后弄明白,对方这是看到了紫天衣,随即有些苦笑道: “是我朋友!” 萧锦儿的一张小脸都变成了涨红色,瞪着自己的大眼睛道: “你昨晚一夜未归,就是为了去见你所谓的朋友。” 韩飞想了想,然后笑道: “本来不是,但最后,的确是这样。” 萧锦儿的眼眶瞬间就红了,脸上满是委屈之色,咬了咬嘴唇,还是有些不甘心道: “那你们昨晚睡在一起了吗?” 韩飞愕然,然后想到自己和紫天衣,严格来说,算是在一个院落中,这算不算睡到了一起呢? 见韩飞不说话,萧锦儿却更伤心了,盯着韩飞看了许久,最后咬牙道: “你就是天下第一大色狼,我不想在理你了。” 说完之后,她便快速跑走了,韩飞站在原地,并没有阻拦,而是看着她的背影,默默想着,或许这样也挺好,至于误会就误会,反正自己不在乎,只要别让紫天衣知道,也就没什么。 可是当他转过身的那一刻,就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暗骂自己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紫天衣就站在楼梯下,正目光灼灼的看着韩飞,韩飞干笑两声,走下楼梯,来到她身边,轻声道: “怎么进来了?” 紫天衣看了他一眼道: “说好了?” 韩飞点头道: “都已经打好招呼了。” 紫天衣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向外走去,韩飞跟在她身后,心中微微松了口气,走了几步后,紫天衣突然转头回来,似笑非笑道: “既然都睡在一起了,还以朋友的身份相称是不是就不合适了?” 韩飞呆滞了一瞬,脸色彻底变成了苦瓜状,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但还不等他开口,紫天衣瞄了一眼萧锦儿先前离去的地方,幽幽道: “看不出来,韩公子的女人缘倒是真好,走到哪,似乎都不缺少愿意相伴的美人。” 说完这句话,紫天衣直接转身出去了,留下韩飞一人,站在原地,默默苦笑,心中哀叹道,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怎么一个二个都冲着自己来了。 韩飞自我哀怨了片刻后,还是追了上去,出了大门后,就看到紫天衣一个人站在街道口,有意无意的看着街摊上的人来人往,又开始默默出神。 韩飞多少有些好奇,想要上前询问,却被鲁大海拉到一旁,神神秘秘道: “韩小子,你行啊,我都没看出来,你什么时候对萧家小姐下手了,而且,你小子是不是傻啊,既然有了这般动人的女子,怎么还敢招惹萧家小姐,而且,你说你招惹就招惹了,怎么还把人带来了,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呢吗?” 鲁大海一抓住他,就唠唠叨叨的说个没完,让韩飞一脸的茫然,好不容易打断了他,这才算问清了到底发生了何事。 原来先前紫天衣在这里等候的时候,正巧遇上出来找韩飞的萧锦儿,在好奇下,她便打听紫天衣的身份,却从鲁大海那里知道了,是韩飞带来的,又联想到韩飞昨晚一夜未归,顿时就给自己气得够呛,直接以萧家小姐身份,质问紫天衣为何要到商队这里。 却被紫天衣淡淡的一句‘与你无关’给怼了回去,心中气恼之余,才有了先前冲上去找韩飞的那一幕。 鲁大海也是到了这会才察觉出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味道来,暗道自己可能无意间给韩飞招惹了麻烦,心中有愧,这才见到韩飞出来,就赶忙拉他过来说道。 韩飞有些无语的看了看这位罪魁祸首,倒也没说啥,反正早晚萧锦儿都会知道,也没什大不了的,只是得罪了那位萧家小姐,接下来,就怕会有些不必要的麻烦。 他看了看在街道口出神的紫天衣,又抬头看了看客栈楼梯尽头的那间属于萧锦儿的房间。 突然觉得有些头疼,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了呢? 这会,他反倒是开始怀念和封一剑一起上路的日子了,虽然那家伙木讷了些,却要比他们好对付多了! 第17章 有何不一样 两个时辰后,商行一行人重新上路,离开了边陲小镇,开始沿着那条满是砂石的荒凉道路,向着西荒而去。 韩飞也终于第一次离开了所谓的大夏边界,正式跨入了前往西荒的道路上,离开了黄石小镇后,他入目所见,几乎都是黄沙遍野,就算是那条专门修葺的商路,也都是荒无人烟。 西荒还真是配得上这个荒字! 韩飞的心中不由产生了这样的念头来,下意识转头向旁边看去,紫天衣面无表情的骑在马上,就跟着他缓慢前行,他的心中却微微叹息,自己本意是想让紫天衣去坐马车的,虽说她也算是名如其实的高人,但终归是女子,这样的黄沙天里,多少还是会有些影响的。 可是当他提出这个要求后,却遭到了两个反对声音,第一个自然是那位视紫天衣如生死仇敌的萧锦儿,第二个,则是紫天衣自己,他说什么都不要坐马车,而是要跟韩飞一起骑马。 韩飞无奈之下,只能放弃了这个念头,但是有了紫天衣在旁边,他也不好在跟鲁大海闲扯打趣,更关键的是,那家伙似乎是觉得自己可能在这里碍眼,早就找了个借口,跑到了前面去做开路的人。 这让韩飞就算想找个人说话,也是无人可说,当然,要非要聊几句的话,紫天衣也可以,但发生了清晨的那件事,韩飞多少还是不想招惹这个看不出是否生气的女人。 他也就认命的乖乖闭嘴了! 至于萧锦儿,此刻坐在马车中,却并没有韩飞所谓的享受之意,她几乎每隔一会,便要将马车侧面的帘子掀开,然后看向后方的韩飞和紫天衣,每看过一遍,便会崛起自己的樱唇,暗自生闷气,但是气过之后,似乎有些不甘心,就继续掀帘子去看。 就这么反反复复,一路上也没个消停。 和她同坐一辆马车的萧泰,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只是微微苦笑摇头,终于还是忍不住劝道: “闺女,要是生气,咱就不看了,眼不见心不烦,你说呢?” 萧锦儿闻言,却更来气了,委屈道: “怎么可能眼不见就心不烦呢,我看不到就更烦了,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在外面打情骂俏呢。” 说到这里,她又抱怨道: “爹,都是你不好,你要是不答应让女子同行,也不会让我这么生气。” 萧泰却苦笑道: “我要是不答应,只怕韩公子也一起离开了,到时候你就高兴了?” 萧锦儿顿时犹豫了,想了好一会后,还是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是算了。” 萧泰无奈道: “这就是了,所以,你又何必这么动气呢?” 萧锦儿不说话,就这么抱着自己的双膝,缩在马车的软榻上,眼中却满是失落之色。 萧泰问道: “闺女,你是不是真的喜欢韩公子?” 萧锦儿抬头看去,似是有些迷茫,萧泰温和笑道: “其实爹一开始,的确有促成你们的意思,所以,你每次偷偷摸摸的跑到他身边,爹虽然看在眼中,却没有阻止过。” 此话一出,萧锦儿的脸上顿时出现羞红之色,萧泰却摸了摸她的脑袋,和蔼道: “但是爹这两日又仔细的想了想,却又不太想让你们在一起了。” 萧锦儿顿时抬起头来,小脸上有惊慌之色。 萧泰继续说道: “韩公子很优秀,这一点,爹大概是清楚的,但是越优秀的人,势必会有数不清的麻烦,特别是在女人这方面,这是千年来不变的定论,这一点,你也要清楚的知道。” 说到这里,萧泰看了萧锦儿一眼,才笑道: “我知道,你已经知道他是一位很厉害的高手,而且,爹也知道,你从小就喜欢听江湖上的英雄事迹,所以,才会对他如此迷恋。” 萧锦儿的脸色更慌张了,想起自己和韩飞的约定,她立刻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萧泰打断道: “有些话,不必跟爹说,爹也不会去说什么,你放心便是。” “爹只是想告诉你,一个优秀的人,又是与江湖有密切关系的高手,他的生活,未必会是你所喜欢的,也势必会给你带来不小的风险,这些事情,你可都想清楚了?更重要的是,你要确定,你喜欢的到底是所谓的江湖高手,还是韩飞本人。你明白吗?” 萧泰的话,让萧锦儿陷入了沉默中,她低着头,默默思考着父亲的话语,心中有些茫然和迷乱,萧泰也不追问,就这么微笑着坐在那里,等着自己女儿想清楚后,告诉自己那个答案。 萧锦儿想了很久,最后也只是弱弱的说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但我就想每时每刻都看到他,一刻都不想离开。” 萧泰闻言,想了想后,便说道: “既然这样,那就去放心大胆的做你想做的,爹支持你,再说了,我家闺女,长得不比任何人差,就算是外面那个紫衣姑娘,也未必就比你好到哪去,有何好怕的?” 萧锦儿的眼神一亮,看着萧泰鼓励的眼神,似是下定了决心,然后叫停了马车,一溜烟的跑了下去。 韩飞和紫天衣在队伍后面,看到前方突然停下,本身还有些疑惑,但看到那从马车上一溜烟跑下来的身影后,特别是看到对方正在向自己这个方向走来后,韩飞的心中顿时有些不好的感觉。 紫天衣的嘴角突然微微翘起,然后有意无意的说道: “你的跟屁虫要来找麻烦了。” 韩飞翻了个白眼,对方明显是有幸灾乐祸的架势,他有些苦恼,身旁已经有一个让他不好对付的娘们了,这丫头突然间又是发什么疯呢? 他还在苦恼的时候,萧锦儿已经气喘吁吁的跑到他的跟前,看着马上,一脸疑惑的韩飞,直接说道: “我决定了,我也要骑马,我们一起走。” 韩飞苦笑道: “萧大小姐,你一个姑娘家家,好好的马车不坐,这风沙漫天的,骑什么马啊,别胡闹了好不。” 萧锦儿却是瞪着大眼睛,指着紫天衣道: “她也是姑娘家,她都可以,我为何不行。” 韩飞没好气道: “她跟你不一样好不?” 萧锦儿赌气道: “我们都是女的,有何不一样?” 韩飞还未说话,一旁的紫天衣却先开口了,同样是意味深长道: “是啊,有何不一样呢?难道你认为我不是女的?” 韩飞心中一阵无语,快要骂娘了,这一个还没弄清楚,你又跟着凑什么热闹啊。 他黑着脸道: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紫天衣却故作不明白道: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我觉得,她说的挺有道理的。” 韩飞瞪了她一眼,紫天衣全当没看到,萧锦儿趁机道: “你看,连她这么说了,你干嘛不同意,再说了,这是我家商队,我要骑马,你也没权利拦我。” 韩飞无言以对,最后只能是没好气道: “随便你,别怪我没提醒你,路上颠簸,你要是受不了了,可别跟我说。” 萧锦儿顿时笑面如花,直接赶走了一位骑马的镖局精锐,自己费了好大劲,才翻上了马背,然后乐滋滋的看着韩飞,韩飞看着她上马背的样子,一头黑线,无语道: “你确定会骑马吗?” 萧锦儿的脸色一红,然后说道: “我学过的,只是骑得不多,只要不跑,应该可以的。” 韩飞闻言,顿时无语了,他叹了口气后,伸出手来,说道: “拿来!” 萧锦儿疑惑道: “拿什么?” 韩飞翻了白眼道: “当然是你的马缰了,你不会骑马,万一惊了马匹,冲出去,伤人咋办,还是把缰绳给我,你就安安稳稳骑在上面就是。” 萧锦儿心中顿时一暖,不由想到,他还是挺关心我的嘛,那我就有机会的。 然后赶忙将马缰给韩飞,还特意向紫天衣示威似的昂着小脑袋,眨了眨眼,紫天衣嘴角带笑,全当没看到。 车队经过这个小插曲后,开始继续赶路,韩飞一手牵着萧锦儿的马缰,让她走在自己的左边,而右边则是紫天衣,在外人看来,被两位美人夹在中间,左拥右抱,羡煞旁人,那些镖局的精锐,眼睛都快要冒火光了。 实际上,他此刻却一点都不开心,萧锦儿为何要过来,他心中清楚,只是不明白紫天衣为何也跟着裹乱,他严重怀疑,这是对方对于早上自己的做法在报复。 可他偏偏还没法说,所谓最难消受美人恩,何况是两个美人,关键,这两位美人,他哪一个都不想招惹,所以,无奈大过于快乐。 三个人骑了三匹马,却都沉默不语,场中的气氛古怪到了极致,韩飞是完全没有聊天的欲望,生怕那句话不好,在给自己招惹麻烦,就打算一路做哑巴到底了。 紫天衣本就性子清冷,平日里就不是多话的人,此刻更是不怎么愿意搭理韩飞,自然也是无话可说。 唯独是萧锦儿,其实很想说话,但看着韩飞面无表情的样子,几次想开口,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心中有些慌乱,一时间也是没有说话。 就这样,众人一路而行,又过了两个时辰,萧锦儿坐在马背上,小脸都是白色的,弯弯的秀眉一直拧着,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可她却偏偏咬着牙不肯说话。 韩飞一直在关注她的情况,见此一幕,也是微微一笑,这也难怪,她又不像是紫天衣那样的习武之人,本就是弱女子,又没怎么骑过马,此处风沙又大,路也不好走,马上颠簸两个时辰,自然会受不了的。 其实,韩飞早就注意到,在一个时辰前,她就已经开始承受不住了,不过这小丫头看着羸弱,却颇有一丝倔强,明明身体吃不消,偏偏一言不发,生生又扛了一个时辰。 韩飞也好奇她到底能坚持多久,便一直当做没看到,也不出声,直到此时,他知道对方已经到了极限,若继续下去,只怕就真的要有所损伤了,故而他终是叹了口气道: “萧小姐,你还是回马车休息一下,不要因为赌气而伤了身体。” 萧锦儿见韩飞开口,心中立刻一动,她早就想回马车了,就是不好意思低头罢了,但当她看到紫天衣似笑非笑的眼神后,心中又升起一股倔强,摇头道: “我能行,不用你管。” 韩飞无奈叹息道: “我说你这是何必呢,你一个大家闺秀,何必要去自己折腾自己呢,你要知道,要想抵达西荒的边城,我们少说还要走一个多时辰,我要是你,就不会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再说了,这里风沙这么大,你可知道,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你那张小脸都变成啥样了,要是在这么下去,到时候变成了黄脸婆,黑炭头,我可不负责啊。” 女人终究都是爱美的,韩飞的此话一出,效果出奇的好,萧锦儿立刻伸手去抚摸自己的脸颊,似乎也感受到一些变化,有些紧张道: “真的很难看吗?” 韩飞认真的点了点头,萧锦儿的脸色一变,犹豫了半天后,终于说道: “那算了,我还是回马车。” 说完后,她停下马匹,想要下来,却无论如何也动不了双腿,这么长时间的骑马,早已经让她的双腿变得麻木起来,都快没有知觉了,她尝试了好几次后,都没能下马,最后只能眼泪汪汪的看向韩飞。 韩飞有些无语,下意识瞄向了紫天衣,却见到对方直接将头转过去,全当没看到,韩飞无奈,只能自己下马,然后来到对方马前,伸出双手,将她从马上直接给抱了下来,萧锦儿的小脸顿时羞红,却没有反对,而是如同害怕的鸵鸟,将脑袋往韩飞怀里塞。 既然抱都抱了,也就不在乎其他的了,韩飞一路将其抱到了马车前,最后交给了她的婢女,这才重新返回马上,看到紫天衣似笑非笑的眼神,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道: “你就不能帮把手。” 紫天衣却淡淡道: “与我有何关系?人家是冲你来的,自然该你自己解决!” 韩飞无言以对,最后干脆不说话了 第18章 祸水东引 车队风波从萧锦儿回到马车后,才算是彻底结束了,一行人顶着风沙又走了大约小半个时辰后,那座西荒的边陲城镇终于开始浮现在众人眼中,远远看去,犹如一粒黑点。 看到城镇出现的那一刻,所有人的心中才算是稍加安定,毕竟在这种黄沙满地的荒凉之地,仿佛走到了无边无际的荒野之中,心理始终都是没有谱的。 韩飞随手抹去脸上的风沙,也有些感叹,怪不得西荒蛮国始终对大夏国土念念不忘,这样的环境的确不适合长久生存。 转头向一旁的紫天衣看去,她在进入风沙地带后,就从腰间取出一只紫色丝帕,将自己的面容遮了起来,只露出那双清冷如水的眸子,终归是女人,哪怕是知武境的高手,也还是会在意自己的容貌。 就在此时,韩飞的眉头突然微微一皱,眼神眯了眯,看向远处的一处方向,紫天衣似有所感,也同时向那边看去。 没过多久,车队的前方便停了下来,似乎也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原来,就在他们行进的路上,大约两里外的地方,正有两伙人在交手,其中一方足有十来个人,都是身穿紫衣的持剑者,而另一方却只有一个人,手中则是持着一柄细长窄刀。 持剑众人配合默契,将那持刀者团团围住,俨然形成了一座小剑阵,而持刀男子,显然身手要比那十来人强了很多,即便在对方配合默契的进攻下,依旧是游刃有余,未曾落入下风。 双方交手,打的倒是颇为激烈,而且边打边走,方向正好迎上他们所在之地。 赵老爷子与鲁大海站在车队最前方,看到了交手双方后,眼神都有些微微凝重,对面双方显然都非一般人,二人对视一眼后,让镖局之人开始戒备,准备让开道路,避让开双方交战之地。 小心无大错,这与他们本身无关,自然还是不要牵扯其中为好。 韩飞在车队后方,听到赵老爷子传来的消息,只是微微一笑,饶有兴趣道: “竟然在西荒也会有这样的场景,我还以为只有在大夏才会看到呢。” 紫天衣淡淡道: “西荒蛮国并不算小,只是地处偏僻罢了,有人之地便会有江湖,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韩飞笑道: “我看那些持剑人,似乎都穿着相同服饰,似乎是来自同一个门派?” 紫天衣仔细看了片刻后,说道: “我要是没看错的话,他们应该是来自西荒的大商剑门,在西荒宗门里,算是顶尖的存在了。” 韩飞悠悠道: “我一直以为西荒只有罗刹门一家独大呢。” 紫天衣瞥了他一眼道: “罗刹门称霸西荒没错,但那并不是说西荒只有他一家门派,纵观西荒,宗门寺庙也不算少,只是比起大夏宗门的底蕴来说,却要浅薄太多,能够拿得出手的,也就五家左右,这大商剑门便是其中一家。” 说到这里,紫天衣看向韩飞道: “你在紫薇阁的宝楼待了那么久,不可能不知道此事。” 韩飞笑道: “多少了解了一些,但却不上心,只是不曾想,紫仙子对于西荒门派也如此熟悉。” 紫天衣淡淡道: “知己知彼而已,虽说江湖天下,不分西荒和大夏,但终究还是有两国之说的。” 韩飞点了点头,然后道: “我对大商剑门的了解,更多来自于紫薇阁的介绍,原为圣剑宗,数百年前也是名盛一时的剑宗门派,却在数百年间的那场春秋之战下,被覆灭消失,残余的一些门派弟子,逃亡了西荒之地,才有了现在的大商剑门,比较出名的应该是他们门派里的无商剑阵,若是由数位知武境的强者做阵眼,号称可与不灭境的强者一战。” 紫天衣缓缓道: “现在那些人施展的应该就是无商剑阵,只不过似乎并不完整,且无太强的高手坐镇,所以未能发挥威力,反倒被人拿捏。” 韩飞看向那位被围困的持刀男子,玩味道: “大商剑宗的这些人,围杀的那人又是何人?能够招惹这样门派的,也是个狠角色才对,看起来,他的武功修为不弱,应该是有伤在身,否则,那伙人困不住他的。” 紫天衣想了想后,沉声道: “他很有可能是独孤月。” 韩飞皱眉道: “你说的可是西荒蛮英榜上的排行第七的那个魔刀?” 紫天衣点了点头,随口道: “叶星士排出了天下武傍,可西荒蛮国之中,能够位列武傍的,一共只有三人,除了第二的皇甫魁外,就只有第十位的枯木上人,第七位的慕容元武,这对西荒蛮国来说,引以为耻,自然大为不满,所以才会自己又做出所谓的蛮英榜来。而魔刀独孤月,便是这榜上有名的强者。” 韩飞闻言有些意味深长道: “可是按照我看到的情报来说,这位魔刀独孤月,可是一位名副其实的知武境巅峰的高手,怎么变得如此狼狈?” 紫天衣摇头道: “你先前也说了,他有伤在身,西荒之中的高手,也并不少,就算是独孤月,也不见得就可以肆无忌惮,譬如那位大商剑宗的宗主,就不是他得罪的起的,剑皇洛不鸣,不灭境巅峰的高手,蛮英榜上可也是排在第四人的强者。” 在二人说话间,赵老爷子已经开始安排车队,偏离道路,向一旁躲去,可不知为何,还是未能避开对方,仿佛有一根线在牵引一般,双方还是在不断靠近。 韩飞自然是看得清楚,根本不是什么巧合,而是那位独孤月在交手之余,有意无意的就在往他们这边引,所以,再怎么躲避,也是白搭,除非,调转马头,直接远离此地,否则,断然不可能避开的。 他的嘴角扯了扯,淡淡道: “看来麻烦要来缠身了。” 紫天衣微微皱眉,她自然也是看得明白,却没什么反应,反倒是车队最前方的赵四海,脸色微微一变,到了这会,他自然也看出了对方的意图,心中怒骂不已,却有些无可奈何,只能给鲁大海示意,让镖局众人将车队保护好,做出了防备姿态。 紫天衣见状,悠悠道: “不去帮忙?单凭镖局那伙人,可挡不住他们双方。” 韩飞翻了个白眼,却还是纵马向前而去,他打心底是不想露头的,但总不能真的看着他们陷入莫名其妙的争斗中送命。 再说了,赵四海且不多说,他对鲁大海还是很喜欢的,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路过马车前时,萧锦儿掀开了车帘,叫住了他,似是有些紧张说道: “没问题?” 韩飞笑道: “应该没问题,毕竟和我们没关系,我去看看。” 说完后,他便纵马前行,不一会便来到了鲁大海和赵四海的身旁,二人见韩飞出现,鲁大海只是点了点头,赵四海却皱眉道: “你来干嘛,稍后可能会有麻烦,赶紧回到后面去。” 韩飞没搭理他,而是望着越来越近的两伙人,眯眼道: “他奶奶的,还真是想祸水东引啊,西荒蛮子真不讲道义。” 赵四海见他没有理会自己,微微皱眉,却也没时间搭理这个小子了,而是看着远处不断靠近的双方,沉声喝道: “诸位,我们是赫威镖局,护镖而来,不愿沾惹是非,我们就此退避,莫要继续靠近,以免引发争端。” 他的话还未说完,那位被剑阵所包围的持刀男子,陡然一转刀势,将四周的持剑者全数逼退,然后借机身形一闪,便是短暂脱离剑势,一掠而出,竟然直奔车队而来。 赵四海脸色大变,就要抽出手中大刀,鲁大海也是握紧双拳,二人就要出手向阻,却不成想,那人还未近前,便是大喝道: “滚开,否则,死!” 然后他的身形便是撞向车队,同时手中细窄长刀,划出一道刀光来,直奔前来阻挡的二人而去。 刀势之快,犹如闪电,而且带着漫天刀气,凌厉渗人。 这一刀的威势,远非赵四海他们二人所能抵挡,双双都是脸色大变,眼看就要被人一刀斩杀,就在此时,一袭黑衣终于飘然而落,突兀的出现在二人身前,就这么探手向前,迎着刀势而去。 下一瞬,刀光消散,一股劲风将赵四海二人荡开了十数步,堪堪站立,抬眼看去,只见一袭黑衣随风鼓荡,韩飞就这么笑眯眯的站在那里,他的右手探出,化作两指,竟然生生夹住了那快若闪电,势如奔雷的一刀。 一时间,二人尽数呆滞当场,似是完全没有预料到这样一幕,连话都不会说了。 而独孤月似乎也同样没想到自己势在必得的一刀,会被人如此轻松挡下,眼中满是惊讶之色,抬眼看到那位少年时,心中不仅微微一沉,以他的眼力和修为,竟是看不穿少年深浅。 直到此时,韩飞才幽幽道: “这位兄弟,你想借势逃脱,我能理解,但为了自己逃脱,就祸水东引,甚至毫无顾忌的出手杀人,是不是有些不讲道理了。” 独孤月脸色微变,此刻如何还不明白,自己撞上了铁板,这个其貌不扬的商队中,竟然有一位高手坐镇,而还不等他多想,身后两道剑光呼啸而来,大商剑宗的精英弟子,已然追了上来。 他急忙想抽刀而退,却不成想,对方的双指如同铁钳一般,他用力一拔之下,长刀竟是纹丝不动,脸色一沉,他不及多想,眼中划过一丝冷光来,竟是立刻弃刀,在对方双剑刺来的一瞬间,身形一晃而退,直接从韩飞的身旁掠过。 这一下显然又是精心算计的狠辣手段,准备故技重施,以韩飞作为自己的挡箭牌。 韩飞不由冷笑了一声,面对刺到眼前的双剑,看也不看,右手夹住的长刀,猛地向身后甩出,立刻化作一道光影,直奔刚刚落地的独孤月,而他左手同时扬起,探手一抓,就将那两柄气势惊人的长剑,全部抓在手中,然后猛然用力一甩,将其震退回去。 这一切不过都是瞬息之间,便完成了。 两位持剑而来的大商剑宗弟子被韩飞一震之下,持剑而退,眼露惊讶之色。 而同一时间,独孤月被长刀划过,眼露一丝震惊目光,顾不得重伤之躯,强行动用真气,探手到抓刀柄,在长刀触及身前那一刻,猛然向后撤去,然后重重踩在地面上,顿时震出一个不大不小的陷坑来。 总算是挡住了这一刀,却因为刀身之力太过巨大,而再也压制不住伤势,直接呛出一口鲜血来。 场中瞬息安静了下来,一阵劲风吹过,带起一阵黄沙卷动而过,让众人都下意识眯了眯眼,借此压住心中的惊讶之情。 魔刀独孤月本想借机逃走,却被韩飞一刀所伤,一时间无法动身,而另一边,十几名大商剑宗弟子,本要冲杀上来,却被最开始出剑的二人伸手拦住,有些目光凝重的看向韩飞。 韩飞左右打量了一眼双方,见他们都消停下来,这才悠悠道: “这就对了,都消停点,才好说话不是。” 大商剑宗的为首一人,上前两步,抱拳道: “在下大商剑宗首席弟子,贺少商,阁下武功超群,在下佩服,不知阁下高姓大名,可是要插手此事?” 韩飞挑了挑眉,指了指身后的独孤月,淡淡道: “事先说明,我等和这个不讲道理的家伙没半点关系,也不想掺和你们的事情,是他想要祸水东引,借机逃跑,至于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朝我动手,我刚才是自保而已。” 贺少商眼神微动,缓缓道: “既然如此,那就再好不过了,此人乃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抢了我们大商剑宗的东西,被我们追杀到此,本无意与诸位起冲突,还请阁下将此人交给我们处理。大商剑宗算是承你一个人情,日后必有所报。” 韩飞随意道: “那就带走好了。” 二人对视一眼,在独孤月脸色难看的神情下,开始向对方持剑走去,可是就在二人路过韩飞的那一瞬间,贺少商突然暴起,手中长剑,顿时化作一道剑芒直刺韩飞后心。 这一幕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在不远处的赵四海几人都是脸色大变,连忙大喊道: “小心!” 第19章 我改主意了 这一剑刺出的瞬间,商队所有人都露出了惊恐之色,萧锦儿甚至下意识惊呼出声,唯独紫天衣的脸色淡然,嘴角只是翘起一丝不屑的笑意。 下一刻,长剑已到韩飞后背心窝之处,眼看着他就要被这一剑刺个透心凉,但奇怪的一幕出现了,长剑抵达韩飞身前三尺时,突兀的停了下来,似乎被一股无形之力,生生挡住一般。 贺少商脸色微变,他只感觉长剑刺中钢板一般,竟是无法前进半寸,继而他运转内力,使出全部力量向前递出,只见剑身在力道的加持下,几乎变成了弯弧之状,却依旧不能前进一丝一毫。 也就在此时,韩飞终于转过头来,脸上满是玩味之色,轻声道: “西荒的家伙都是这么不要脸的吗?” 左侧之人脸色同样大变,似乎没想到会有如此一幕,他眼神一寒,手中长剑也是化作一道寒芒,攻向韩飞,但是还未等到近前,就被韩飞随意弹出一指,弹在剑尖之上。 随着一道剑鸣之音,这柄长剑直接化作一地碎片,而他本人更是弹飞十丈之外,吐出一口鲜血,重重砸入黄沙之地,一动不动。 贺少商早已神色大变,哪里还不知道遇上了可怕的高人存在,但他此刻是进退两难,想要撤剑而退,却发现长剑似乎被一股力量黏住,根本抽不回来,就连他自己都被这股力量黏住,无法动弹,一张脸都变成了猪肝色。 韩飞一指弹杀了另一人后,回过头来看向他,依旧是笑意吟吟道: “杀人也要有个理由,在下可没有得罪你们?” 在他说话的时候,后方那些大商剑宗的弟子已然反应过来,看到自家师兄被杀,立刻持剑就要冲上来,却被贺少商厉声喝道: “都别过来!” 众弟子面面相觑,不敢上前,韩飞瞥了一眼,冷笑道: “还算你识趣。” 贺少商脸色惨白,苦涩道: “这位高人,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冒犯高人,自知必死无疑,不求活命,但能否放过其余弟子,此事与他们无关,是我自己一时起意而为,不该牵连别人。” 韩飞挑了挑眉,说道: “那要看你怎么个说法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贺少商咬了咬牙道: “因为独孤月抢走了我们大商剑宗的无商剑阵的心诀秘籍,我等是奉命前来将其抓回去,此事事关宗门机密,不能有半点泄露,我担心你们看到此事,会有所泄露,所以才想杀人灭口。” 韩飞眯了眯眼道: “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即便你带走了人,我等似乎也泄露不了什么。” 贺少商沉声道: “独孤月夺走秘籍一事,西荒已经有消息传出,只要泄露一点踪迹,都可能会被他人盯上。” 韩飞挑眉道: “就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甚至都未必会发生的可能?” 贺少商眼神闪烁,苦涩道: “事关宗门,我不得不多想一些。” 韩飞笑道: “说得好。” 下一刻,他陡然撤去罡气,贺少商立刻为之一松,险些软倒在地,然后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韩飞,韩飞却说道: “看在你如此大义凛然的份上” 贺少商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以为韩飞要放了他,心中正在窃喜,却不成想韩飞的话锋一转道: “我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自尽。” 他不禁为之一愣,傻傻的看向韩飞,韩飞依旧是笑着的,眼神中却有一丝寒意道: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自尽也可以,去把你的同门师兄弟都杀了,我就放过你,如何?” 贺少商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韩飞玩味笑道: “你想怎么选?” 贺少商盯着韩飞看了片刻,然后提起长剑对准了自己的心脏便是一剑刺了下去,韩飞只是淡漠的看着,没有任何阻止之意,直到长剑即将刺中胸口时,他陡然停了下来,有些苍白的抬眼看去,看到的只是韩飞漠然的脸色。 他嘴唇动了动,然后苦涩道: “可否给条活路?” 韩飞眯了眯眼,说道: “怎么,先前不还是大义凛然,不想牵连他人,这会下不去手了?” 韩飞甩了甩袖子,冷笑道: “还是说,你以为你先前装着舍己为人,就可以博取到我的同情,从而饶你一命,却没想到,自己赌错了,我并不是你所想的那种人,所以,现在开始害怕了?大商剑宗的弟子,还真是有骨气啊。” 韩飞刺耳的嘲弄声,让贺少商脸上阴晴不定,但最后却化作一声叹息,嘴唇抖了抖,颤颤巍巍道: “我承认,我怕死,能不能给条活路?” 韩飞笑了,随后漫不经心道: “活路我给你了啊?” 贺少商支支吾吾却没说话,韩飞似是明白他的意思,冷笑道: “是觉得自己没把握杀了那么多人?” 他抬眼看向韩飞,神情阴沉,韩飞也不多话,而是身形陡然一闪而逝,下一刻,已然出现在大商剑宗的弟子之中,众人尚未反应过来,韩飞猛然跺脚,周身罡气四散,瞬间将一众人全部震倒在地,口吐鲜血。 而后韩飞又一掠而回,重新出现在贺少商面前,在他惊恐的眼神下,轻声道: “现在还有问题吗?” 他看着躺了一地的门中弟子,又看了看韩飞,心中满是惶恐之色,韩飞有些不耐烦道: “你要是下不了手,我可要下手了。” 贺少商闻言,打了个寒颤,最后一咬牙,将手中的剑拿了起来,然后步履阑珊的走向一众师兄弟身前,所有人都是眼神惊恐,看着他道: “贺师兄,你” 贺少商面色狰狞,声音颤抖道: “对不起各位,我不想死,我也没办法,你们别怪我。” 说完话,他猛然抬起剑,就向着最前面的一人刺去,一众弟子都被韩飞罡气所伤,短时间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长剑刺来,面露绝望之色。 下一瞬,一道劲气划过,贺少商喷出一口鲜血,摔倒在地,带着震惊且又疑惑的眼神,抬眼向后看去,韩飞转过身来,笑着说道: “我改主意了,我觉得,还是你死的好!”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们看向韩飞的眼神都是充满了惊疑不定,韩飞一脸平静的看着众多大商剑宗的弟子道: “这就是你们的师兄,我现在也可以给你们一个选择,每个人给他一剑,就可以走了。” 众人面面相觑,实在不明白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觉得此人就是魔鬼,韩飞也不着急,就这么安静地看着,终于过了片刻后,先前险些被杀的那人咬牙站了起来,拿起长剑,一剑刺向了贺少商。 就此一剑,便是直接了断了他的性命,有了他的开头,所有人都不再犹豫,纷纷对贺少商刺了一剑,将他刺成了马蜂窝。 然后他们围在一起,眼神惶恐的看向韩飞。 韩飞没什么表情,只是说道: “我向来信守承诺,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纷纷向后跑去,就连身体的伤势都顾不得了。 韩飞看着他们离去后,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回头看向了独孤月,见他面无表情的盘膝坐在那里,笑道: “我以为你会借机逃跑呢。” 独孤月冷漠道: “我重伤在身,怎么可能从一位知武境高手的手中逃走。白费力气的事情,我不做。” 韩飞笑着点了点头道: “你比死的这两个人要聪明些。” 独孤月没有说话,韩飞却没搭理他,只是路过的时候,突然荡起一道劲气,将其重重砸在地上,又是呛出一口鲜血来,韩飞笑道: “保险起见,不介意。” 独孤月咬了咬牙齿,却没吭声,韩飞不再理会,而是走到了车队跟前,先前那一幕早就让一众人看傻了眼,就连鲁大海都一脸的震惊,赵四海的眼神却最为复杂,看到韩飞走过来后,嘴唇动了动,却没说话。 韩飞恢复了先前的人畜无害的模样,对赵四海道: “赵老爷子,我可能还要带一个人上路,还请多担待了。” 赵四海眼神复杂,最后一咬牙抱拳道: “赵四海有眼不识泰山,真神在眼前而不自知,先前多有得罪,抱歉了。” 韩飞笑了笑,说道: “赵老爷子言重了,哪里来的真神?” 赵四海抬眼看去,看到韩飞如此年轻的模样,依旧无法想象,对方竟然是传说中的入境高手,他现在回想起山匪之事,只觉得毛骨悚然,更是不敢大意,面对韩飞的话,却不敢接话。 韩飞看向了鲁大海,鲁大海同样一惊,赶忙抱拳低头道: “鲁大海见过韩韩大侠。先前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韩飞叹气道: “这是做什么,我有那么可怕吗?鲁大哥,我还是喜欢你叫我韩小子的。” 鲁大海却连声道: “不敢不敢” 韩飞皱眉后,摇了摇头,到也没强求,而是直接走向了车队后面,所有人见到韩飞,都不自觉的让开了一条道路,就连萧泰都已经提前下车了,这里面或许只有他是相对镇定的,却也同样心中震撼,想到了对方是一位高手,却没想到会是那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入境高人。 “韩公子。” 见韩飞走来后,他微微拱手笑着迎上来,萧锦儿就跟在他旁边,反倒是最为平静的那一刻,只是眼中多少有些奇怪。 韩飞对萧泰笑道: “我可能要暂借一辆马车,聊些事情,还要麻烦萧老爷了。” 萧泰连声道: “这有什么麻烦的,我让人把后面那辆车腾出来,韩公子随意便是。” 韩飞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不在多言,而是走到了紫天衣身前,看着端坐在马上的紫天衣道: “骑了这么长时间的马,坐会马车?” 紫天衣淡淡看了他一眼后,淡淡道: “好!” 随后韩飞回到独孤月跟前,笑道: “去马车里聊聊如何?” 独孤月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然后韩飞率先向前走去,一点都不害怕对方会跑,独孤月似乎也没有逃走的心思,跟着他便向马车走去,先后上了马车。 赵四海几人在韩飞进入马车后,才算是微微松了口气,看了看地上的两具尸体,安排了两个人将其就地掩埋,等到一切处理好后,才让车队继续开拔,只是一路上,所有人的气氛都压抑了许多。 而马车中,独孤月一个人坐在一侧,韩飞和紫天衣坐在另一侧,独孤月脸色冷漠,也不说话,而韩飞似乎忘了他一样,也并没有搭理他,反倒是和紫天衣聊了起来。 “你先前不该留活口的,既然决定了要出手杀人,就该全部杀了。” 紫天衣淡淡道,韩飞有些讶然,不仅苦笑道: “这话可真不像是你说出来的。” 紫天衣瞥了他一眼道: “你以为用了些心思手段,便可以让那些人回去做哑巴,对今日的事情只字不提?人心叵测,他们回去后会是什么嘴脸且不去说,即便他们真的想要掩盖今日丑事,不去主动说,那些大商剑宗的大人物就会轻易放过?” 紫天衣说到这里,看向独孤月,似笑非笑道: “将一位知武境的高手重伤至此,还要不屑一切代价的追杀,甚至为此,不惜将见到过他的人都杀了,这背后的事情,只怕没这么简单。” 韩飞笑道: “我当然知道没那么简单,至少不会是向那个家伙所说的只是盗走了一本宗门剑阵的秘籍那样。” 紫天衣好奇道: “那你还这么做?” 韩飞轻笑道: “我是故意的。” 紫天衣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韩飞淡淡说道: “别的我不好多说,只能告诉你,我们所在的这支商队一旦到了下邺城后,定然不会那么安生,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而我不可能一直跟着他们,总需要想些办法解决不是。” 紫天衣想了想后说道: “你在打大商剑宗的主意,你这是引狼拒虎,按照他们的处事风格,只怕会先把这里的人都杀了才对。” 韩飞玩味道: “如果他们可以找到独孤月,或许会这么做,若是找不到呢?” 紫天衣微微一怔,似是明白了什么,看着韩飞好一会后,轻声道: “这是在玩火?” 韩飞耸了耸肩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他们二人说话,没有丝毫遮掩,所以独孤月自然全部听了进去,看向韩飞的眼神微微闪烁。 第20章 你很阴险 “现在该咱们聊聊了。” 韩飞突然转头,看向独孤月说道,独孤月面无表情,平淡道: “谈什么?” 韩飞冷笑道: “明人不说暗话,装傻充愣在我面前就免了,我从大商剑宗的手上救下你,得罪了一个西荒数一数二的门派,甚至还可能牵连整个商队的人,你我非亲非故,你觉得我是为了什么?” 独孤月不说话,韩飞也不在意,而是继续说道: “你最好搞清楚一个问题,我对你的性命没有兴趣,但是也不介意杀了你,当然,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我也可以选择将你的四肢打断,然后重新扔给大商剑宗的那些人,说不定还能化解此事,至于你的下场会如何,那就不是我的问题了。” 独孤月眼神微动,死死盯向韩飞看去,韩飞则是满不在乎道: “我如果是你,就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犹豫了片刻,独孤月终于说道: “你想知道什么?” 韩飞淡淡道: “他们追杀你的真正原因。” 独孤月冷笑道: “如果我说了,你把我杀了,我岂不是白死了。” 韩飞笑道: “你现在只能赌一把了,赌我的人品如何。” 独孤月眼神闪烁,沉思良久,韩飞也不着急,就这么安静地等待着,过了好一会后,独孤月终于开口道: “我可以告诉你全部事情,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却没想到韩飞根本不等他说完就打断道: “我什么都不会答应你,这些消息是你的卖命钱,能否让你活下去,还要看消息的价值,你别想太多。” 独孤月皱了皱眉头,又沉默了片刻后,终究还是说道: “他们抓我的目的,是为了天渊遗迹。” 韩飞挑了挑眉头,与一旁的紫天衣对视一眼,但二人都未吭声,而是等他继续说下去。 独孤月既然开口了,也就不再遮遮掩掩,干脆一次性说了个通透。 “天渊遗迹是西荒一处传说之地,乃是一处四百年前的仙门府邸,据说当年那座仙宗实力强大,威震西荒,便是连九州之地,也名声响亮,但最后也在一次次的争夺天地气运的拼杀下,最终被覆灭了。而他们的宗门一直隐藏在西荒深处,少有人知,随着宗门之人的覆灭,也就没人知晓具体在何处,最后便被淹没在黄沙之下。而传言中,这座遗址里面藏有那座仙门遗留的一些宝物,甚至有窥探入道境,甚至是更高的成仙之境的秘密。” 韩飞没有说话,双眼只是眯了眯,独孤月则继续说道: “这些也都是江湖传言,具体有几分真假,我不知晓,但那处遗迹却是真的存在,这点我很清楚。” 韩飞饶有兴趣道: “为何?” 独孤月认真道: “因为我见到了。” 此话一出,韩飞眼神微微亮起,但却没有说话,独孤月也不在意,而是自顾自的说道: “我曾经去西荒深处的极寒之地,想要锻造自己的寒月霜,无意间遇到了撞上西域三魔中的月魔,因为一些各种缘由,我们二人大打出手,整整打了三天三夜,从极寒之地一路达到了西荒深处的漠北之边,在争斗时,无意间遇上了流沙,我被卷入其中,而后,就发现了这座遗迹。” 说到这里,独孤月停顿了片刻后,才继续道: “虽然我发现了遗迹,但遗迹的大门却是玄石打造而成,重如山岳,我一人之力无法打开,无奈之下,只能留下记号,先行离开,后面我便邀请了自己的两位好友,想要合力一起去打开遗迹大门,却不成想被其中一人背叛,将此事告知了大商剑宗的那位宗主,想要从我这里取的遗址所在的秘密,后来,我被那位宗主追杀至重伤,借机逃脱后,又被他派遣的弟子一路追杀到了这里。” 韩飞似有所悟,然后轻声道: “遗址在哪?” 独孤月并未犹豫,直接说道: “在西荒深处的漠北之边,但具体位置,我也说不清楚,只能自己带路才能找到。你如果不信,杀了我也没办法。” 韩飞却淡笑道: “我信你说的。” 韩飞又想了想后,说道: “不管这个消息是真是假,但都令我满意,所以,你可以走了。” 独孤月有些愕然,他以为韩飞会要挟他,让他带自己前往天渊呢,却没想到韩飞竟然连提都未提。 韩飞看着他惊讶的样子,奇怪道: “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不愿意走?” 独孤月有些不明所以,盯着韩飞狐疑道: “你要放了我?” 韩飞笑道: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也可以杀了你。” 独孤月盯着他,沉默许久,最后说道: “你到底什么意思?” 韩飞无奈道: “你觉得我什么意思?难道我说的不够清楚?” 独孤月一咬牙,直接从马车上蹿了出去,同时戒备的看着韩飞,可是直到他落地,韩飞都未曾有任何动静,他犹豫了一下后,还是一转身冲出了车队,让镖局精锐都是好一阵惊慌,但看到马车中没有动静,他们面面相觑一番后,也没敢阻拦。 而马车中,韩飞依旧是风轻云淡的坐在那里,甚至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后,才开口说道: “你觉得他说的有几分真几分假?特别是所谓的仙门一说。” 紫天衣在一旁说道: “未必都是虚假的,据我所知,九州大地,在千年前并非是没有仙神存在,包括一些修仙门派也都是存在的,只不过在百年前的那场春秋五霸争斗下,各方势力都被卷入其中,即便是与世无争的修道之人,和所谓的炼气宗门,也都无法逃脱,以至于将九州天道气运崩坏,断了天人之路,才会仙人永隔。而九州气运薄弱,灵气稀薄,以至于能够踏入武道之人,少之又少,也与此有关。” 韩飞皱眉道: “你说的这些,我倒是从叶星士那里也听到过一些,据说当年那一战,甚至还有所谓的仙人降世,就是不知真假如何了。” 紫天衣轻声道: “多半是真的,别的不说,其实即便到了如今,依旧还是有曾经的仙门宗派流传下来,譬如所谓的道门三教,上清门,无量山,还有太一宗,曾经都有羽化登仙的祖师存在,故而才会有三教显圣人这么一说。譬如南海那边的炼气士,以及皇宫那座天钦监之中的占卜天象的练气士们,都算是当时所谓的仙宗衍生之下的遗留存在。” 韩飞若有所思道: “那也就是说这个什么天渊遗址也是真的了?” 紫天衣突然笑道: “怎么?有些后悔放他走了?” 韩飞笑道: “不至于后悔,只要他说的是真的,而且不是傻子的话,就一定会回来找我们的。” 紫天衣轻声道: “何以见得?” 韩飞悠悠道: “这里荒无人烟,就一条路,他现在又是重伤在身,对他来说,只有两个选择,他要么去黄石小镇,要么回下邺城,如果去黄石小镇的话,估摸着他在想染指所谓的天渊,就成了奢望,但是冒险潜回下邺城的话,难保不会有大商剑宗的人在等着他自投罗网。” 韩飞闭着眼睛,不紧不慢道: “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是什么?自然是找一位可以暂且保住他性命,还不会轻易杀他的人,跟在身边最是稳妥。” 紫天衣嘴角牵起一丝笑意道: “所以,你刚才故意放他走,也是在向他表明,此刻你的确没有杀他的意思,就是为了等他自己回来找你。” 韩飞懒洋洋道: “与其主动示好,不如等他自己来求助为好,这和做生意其实是一个道理,两方买卖讨价还价的时候,既不能一昧放低姿态,也不能一厘不让,那怎么办,自然是你来我回的扯闲篇,等待对方先低头,首先低头的那位,注定要吃亏一些。” 紫天衣笑道: “没看出来,薛若海的亲传弟子,竟然还是一位做买卖的好手。” 韩飞撇了撇嘴道: “当年我和臭老头浪迹天涯的时候,可都是靠我做买卖挣钱,来养家糊口的,你以为呢。” 紫天衣好奇道: “你就这么自信他一定会找你?你说的那些条件,未必只有你能做到。” 韩飞伸出两个指头道: “第一,我们与此事并无关系,自然谈不上处心积虑算计他的,第二,我和大商剑宗已然彻底站在了对立面,自然不会将他卖给对方,若是没有那次的出卖,或许他还有不少选择,但现在的话,我看不出他有比我更好的选择。” 紫天衣沉默了片刻,突然道: “我觉得我似乎还是看错了你,以前只是觉得你很聪明,现在我觉得或许应该称之为阴险才对。” 韩飞耸了耸肩,并未因此而又任何不满,反倒一笑置之,淡淡道: “我从未说自己是什么好人,最多有底线和良心罢了。” 紫天衣撇了撇嘴,对他的话不可置否。 就在二人说话的功夫,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车外的车夫有些支支吾吾道: “韩公子,刚才那人又回来了。” 韩飞睁开眼睛,对紫天衣微微一笑,紫天衣只是瞥了他一眼,不去理会,随后韩飞轻声道: “让他上来。” 下一刻,一道身影窜了进来,正是独孤月,这位去而复返的男子,简单明了,看向韩飞道: “我要和你做交易。” 韩飞淡淡道: “说来听听。” 独孤月沉声道: “在我伤势未愈之前,你护我性命,我带你去天渊,至于里面东西,各凭本事。” 韩飞讥笑道: “听起来,我似乎比较吃亏。” 独孤月皱眉道: “那里面不管藏有什么,你只要获得一点,都不算亏。” 韩飞冷笑道: “可里面到底有什么,你我都不清楚,如何能确定此事?就凭一个传说?” 独孤月微微皱眉,似是有些犹豫,支支吾吾道: “那你觉得如何?” 韩飞想了想后说道: “暂时护你周全没问题,但除了带我们去天渊外,还要为我做一件事。” 独孤月沉声道: “什么事?” 韩飞想了想后,说道: “具体何事,我暂时没想好,权当一个承诺,到需要的时候,我自会告知你。” 独孤月想了想后,说道: “只要是力所能及,不是必死之事,我可以答应你。” 韩飞笑道: “放心,你做不到的事情,即便我让你去做,也没意义。” 独孤月点了点头,然后不再多言,韩飞则是突然伸出了手来,独孤月有些疑惑的看向韩飞问道: “什么意思?” 韩飞玩味道: “既然我都保你性命了,在这之前,总要展示一些诚意,譬如那本无商剑阵的秘籍给我观摩观摩?” 独孤月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是有些犹豫,最后还是伸手从怀中拿出了一本秘籍,递给了对方。 韩飞伸手接过秘籍,看了一眼,果然是无商剑阵的心决秘籍,露出一丝笑意道: “现在我们是朋友了,不过跟着我,总要有个身份,我想想,暂且就当护卫。” 独孤月淡淡道: “无所谓。” 似乎不愿意和韩飞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人待在一起,独孤月商榷完之后,便直接离开了马车,选择骑马跟随,马车上就剩下韩飞与紫天衣二人。 紫天衣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怎么知道他真的有秘籍的?” 韩飞挠了挠头,笑眯眯道: “我不知道,就是诈他一下,万一有的话,岂不是赚了,看来我运气不错。” 紫天衣默然不语 百里之外的一处山坡上,穿着一袭青色锦衣的男子,站在山坡顶上,双手负背,手中还有一柄宝剑,遥遥看向远处的黄沙漫天,眼神深邃,面如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此时,一位穿着紫色劲装青年快步跑上山坡,然后在男子身前单膝下跪,沉声道: “宗主,有消息传回来了。” 锦衣男子没有转身,只是淡淡道: “说。” 那人抱拳道: “派出去的十八位天罡弟子,追上了独孤月,但是与之缠斗的时候,却让他被一个入境的强者救走,而且,还杀了带头的杜玉明和贺少商二人。” 锦衣男子的眼神微微一寒,漠然道: “知道那人是谁吗?” 跪地青年摇头道: “书信只说对方是一个商队里出来的人,不知名讳,但武功修为很高。” 锦衣男子皱眉道: “商队?” 青年说道: “是从大夏那边过来的商队,应该是去下邺城做买卖的。” 锦衣男子冷哼一声道: “一个小小的商队也有这样的高手,还敢与我们大商剑宗动手,胆量不小啊。” 青年没敢出声,他清楚宗主这样说话的时候,已然是动了怒气的,此刻自然不敢多说什么。 锦衣男子沉默了一会后,终于开口道: “通知下去,让其余人都在下邺城等候,我亲自去一趟,倒要看看是谁要跟我叫板。” 青年闻言,露出一丝惊讶之色,没想到宗主要亲自出手,随后赶忙抱拳称是,然后快速离去了。 第21章 下邺城 中间有了独孤月的这个插曲后,车队的行进速度明显变快了许多,赵四海也不希望遇上其他什么无妄之灾,虽说他已经知晓了商队中的韩公子,是远远超出他们所预想的强者存在,但也不能事事都麻烦别人,更何况,此刻车队中又多了一个独孤月,也让赵四海担心不已。 韩飞与紫天衣谈完之后,并未继续在马车停留,依旧是骑马在后方,独孤月就跟在他身旁,而紫天衣则选择留在马车上,随后的路途上,他又从独孤月这里大概了解了一些关于西荒的事情,特别是有关大商剑宗的。 韩飞有一种感觉,这件事情不会就这么轻易揭过去,大商剑宗的人,多半会在下邺城还会和他们相遇,到时候,只怕还有一场风波要算,不过这些都在韩飞的预料之中,倒也没有太过担心。 经过一番长途跋涉后,他们终于抵达了自己这次的目的地所在,下邺城! 下邺城乃是西荒蛮国的边陲之城,作为边防重地,这里不但是蛮国重兵驻扎的边城,也是西荒与大夏贸易往来的重要城镇,具有浓重的两国特色风情,由于商贸往来频繁,城中的规模和繁荣景象,倒也足以睥睨雍州城。 韩飞一行人刚刚抵达城门前,所有人都下马而行,萧泰和赵四海作为领头人,率先上去与城门守卫交流,拿出了两国文牒,在一番例行检查后,终于缓缓走入城中。 而在进城后,韩飞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找了一处街边商贩处,买了两顶貂皮维帽,然后钻入了第二辆马车中,紫天衣和萧锦儿二人都在其中,也不知为何,明明萧锦儿对紫天衣充满了敌意,但偏偏非要和对方坐在一辆马车里。 韩飞进来的时候,二人各坐一边,如同井水不犯河水,紫天衣依旧是一脸的平淡,反倒是萧锦儿似乎吃了败仗一般,撅着小嘴,一脸的不开心,直到韩飞进来后,才眼神亮了起来。 韩飞对于二人之间的火药味,权当看不到,见到萧锦儿欲要扑上来,赶忙制止对方,然后说道: “我想进城之后,你们绝不愿意就这么在马车里坐着,但以你们二位的容貌,若是这么堂而皇之的走出去的话,只怕会引起不少的麻烦,所以,我为两位准备了一些遮挡之物,不用谢我。” 萧锦儿看到韩飞手中的貂帽,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笑眯眯道: “这是你送给我的礼物?” 韩飞没搭话,萧锦儿也不在意,立刻美滋滋的接了过来,韩飞将另一顶递给了紫天衣,紫天衣淡淡看了一眼,有些好奇道: “就用一顶貂皮帽子就可以了?” 韩飞又拿出两幅面纱来,轻笑道: “当然不够,但这样就差不多了。” 紫天衣看着淡紫色的面纱,有些好笑道: “你不觉得这样会更加引人注目?” 韩飞摇了摇头道: “相信我,怎么样都不会有你直接这么走出去引人注目的。” 这话明显有拍马屁的意思,紫天衣却似乎很受用,微微笑了起来,然后接过面纱和貂帽,佩戴好后,将自己的容颜遮挡了大半,韩飞有些满意的拍了拍手,说道: “这样一来,就好了很多。” 萧锦儿也迫不及待的将东西佩戴好,还特意在韩飞面前展示了一下,韩飞也只能将她一起赞美了一番,让她的眼睛都笑成了弯月牙。 随后韩飞离开马车,二女也随之一起下了车,开始缓步走在大街上,一起欣赏着大夏不曾见到过的异域风情。 就在这时,独孤月突然走上前来,在韩飞身边道: “有人跟上来了。” 韩飞不动声色,只是淡淡道: “大商剑宗?” 独孤月点了点头,轻声道: “看样子,应该是的。” 韩飞笑道: “跟上来就跟上来,无妨,迟早也要见面的。” 独孤月明显有些紧张道: “一般弟子我倒是不怕,就怕他们那位宗主,若是他亲自前来,我们未必是对手。” 韩飞幽幽道: “如果是他来,我就把你交出去,息事宁人。” 独孤月的脸色一变,韩飞突然又笑道: “开个玩笑罢了,别这么紧张。” 但是独孤月却眼神阴沉不定,韩飞也不在意,只是继续说道: “大商剑宗的宗主,洛不鸣,据说是什么西荒蛮英榜上的位列第四的不灭境高手?” 独孤月点了点头,韩飞想了想道: “先不急,不管怎么说,既然到了西荒地界,至少明面上,他还不敢直接对我们下手,别忘了,萧家商行代表的是大夏商贸往来的领头人物,即便两国此刻剑拔弩张,也终究没有真的开打,还是要顾忌一些的。若是在这里发生了点什么意外,可不是他一个大商剑宗可以承担的了的。” 独孤月还是有些担心,但韩飞却摆了摆手,示意无妨,而后,韩飞追上了萧泰的座驾,来到马车中与其攀谈起来。 “韩公子有何吩咐?” 萧泰依旧是那副笑容满面的样子,韩飞问道: “不管暗中要做什么,表面上商队终究是以商贸为主,到了下邺城,下一步准备干什么?” 萧泰说道: “按照惯例,我们到了下邺城后,会直接到城主府去,拜见城主大人,然后在属于我们的庭院下榻,休息整顿,最后会有专人安排交易之事。” 韩飞想了想后说道: “也就是说,我们稍后去的地方是下邺城的城主府,那我们下榻的地方,距离城主府远吗?” 萧泰微微愕然,不明白韩飞为何问这个,但还是说道: “不算远,为了方便与城主府中的专人进行对接洽谈,我们下榻之处,便是挨着城主府的。” 韩飞笑道: “这便好说了,有一事,我想了想,还是要跟萧老爷说一声,先前遭遇的大商剑宗,也在下邺城中,已经盯上我们了,而且,很有可能,会有一位很强的老不死的也会出现。” 萧泰闻言,脸色微变,苦笑道: “韩公子告诉我这个是何意思,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韩飞说道: “萧老爷不必紧张,既然咱们有城主府撑腰,自然不必担心什么,只要能让城主保护商队周全,我不认为有人真的敢在一位城主眼皮子底下去做些什么。” 萧老爷微微皱眉,明白了韩飞的意思,却有些担心道: “韩公子,表面上商队的确可以借助城主来暂避危险,但你我都清楚,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此事本就需要万分难做,现在又加上被一个江湖门派盯上,只怕会难上加难。” 韩飞却笑道: “我反倒认为会轻松一些。” 萧泰不明所以,韩飞淡淡道: “既然他们已经敢在大夏对商队动手,显然已经知晓了你的身份,只是无法拿出真正的证据罢了,那你以为这次来到西荒,你可以轻松自如的去做想做的事吗?盯着我们的可不是只有大商剑宗而已,从我们进入下邺城那一刻,只怕已经被很多有心人盯上了,甚至包括那位城主大人。” 萧泰皱眉道: “那我们不是更不应该节外生枝吗?” 韩飞道: “身份暴露之下,整个商队一举一动都不可能逃过他人的眼线,你想要在这个时候做什么,根本就是在自投罗网,除了将多年隐藏在此的那位朋友暴露以外,什么都不可能获得,你觉得这样西荒之行意义何在?” 萧泰似乎明白了一些对方的意图,但还是不确定道: “那韩公子的意思是?” 韩飞淡淡说道: “一方清水之下,什么都在眼前,自然不好做什么,如果把水搅混了,反而更好摸鱼,这个道理,萧老爷该懂才是。” 萧泰眼前一亮,顿时笑道: “浑水摸鱼,虽然有些玩火,但不失为一个好办法,韩公子果然心思过人,原来你先前招惹大商剑宗,是为了这个,在下明白了!” 该说的韩飞都已经说了,剩下该如何做,就看他自己的了,如果对方连这点事情都做不明白的话,也不会将萧家商会做到这么大,甚至还能成为朝廷的暗蝶。 安排好了一切,韩飞离开了马车,伸了个懒腰,追上紫天衣和萧锦儿二人,开始陪着他们逛街赏景。 紫天衣见韩飞过来后,轻声道: “说完了?” 韩飞点了点头,随意笑道: “反正该做的,我都做了,剩下要是做不好,也就不是我的问题了。” 紫天衣没有说话,而是走向了街边一处卖特色糕点的地方,站在那里微微出神,韩飞走上前来,好奇的看了她一眼道: “想吃?” 紫天衣瞥了他一眼,平淡道: “不想。” 说完后,她直接转身走开了,韩飞看着紫天衣的背影,觉得这为紫仙子有些奇奇怪怪的,他想了想,看向老板问道: “怎么卖的?” 老板笑着说道: “不贵,不贵,三文钱一斤。” 韩飞犹豫了一下后,问道: “五文钱两斤,我就要了。” 老板有些为难,韩飞却转头就要走,老板赶忙叫住他道: “就依你的,五文钱两斤。” 韩飞笑眯眯的付了钱,然后提上两袋糕点后,快步追上了紫天衣,将其中一袋递给她道: “送你的。” 紫天衣微微皱眉,看了韩飞一眼,韩飞笑眯眯的也不说话,犹豫了一下,她伸手接了过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袋子,拿出一块桂花糕,轻轻咬了一小口,沉默了片刻后,轻声道: “不是这个味道。” 韩飞好奇道: “什么味道?” 紫天衣将糕点放回了袋子里,又还给了韩飞,同时说道: “没什么,我想自己走一走。” 说完后,她便率先离去了,韩飞张了张嘴,最后化作一丝苦笑,这个时候,身后的萧锦儿却追了上来,瞪着韩飞道: “为啥你给她买糕点,不给我买?” 韩飞将两袋糕点都塞到她手里后,说道: “都是送你的。” 萧锦儿眼前一亮,迫不及待的拿出一块塞到嘴里,嘟囔不清道: “好吃耶,我很喜欢。” 韩飞翻了个白眼,这丫头倒是好糊弄,萧锦儿咽下了糕点,看着韩飞,有些认真道: “我想了想,我决定了,我要跟那个女人公平竞争。” 韩飞疑惑道: “哪个女人?” 萧锦儿指了指紫天衣的背影,韩飞满脑门黑线,然后没好气的将她头顶的貂帽按了一下,遮住她的脸颊道: “好好吃你的糕点。一天到晚胡思乱想什么呢。” 说完后,也不再理会这个天马行空的丫头,自顾自的向前走去。 当众人走过热闹街市,来到一条宽敞大道的时候,一座规模宏大的城主府便出现在众人眼前,与此同时,一支披甲佩刀,持枪而立的精锐士卒也出现在众人眼前,依次排开,在大道的两侧护卫。 而在城主府门前,则有一位体型肥硕的中年人,笑眯眯的站在那里,硕大的脑袋,带着一顶带绒帽子,下颚的一坨肥肉压着,几乎看不见脖子,穿着一袭华贵的金丝细缕的锦缎衣饰,腰间陪着一条玉带,犹豫肚子太大,导致那条玉带都被紧绷着,随时要裂开的样子。 在他身后,则是有两个与他体型截然相反的精瘦汉子,一左一右负手而立,眼中精芒内敛,气势浑厚,非一般人。 看到车队出现,胖子的笑容变得更浓郁了,当即上前走来,而这时,萧泰也命令马车停下,他自己也是走下马车,同样是一脸笑容的向前走去,迎上了胖子,还未近前,便开始抱拳行礼道: “萧家商号萧泰,见过城主大人,怎么劳烦您亲自出来迎接了,萧某愧不敢当啊。” 那胖子则哈哈笑道: “萧老弟,你我相交十数年了,又不是外人,跟我在这里客套什么,我在这是迎接我的老朋友,有何不可啊。” 萧泰也是笑了起来,二人显然十分熟络,聊起天来也没有任何生疏之意,相互恭维了一番后,胖子看了一眼车队,然后说道: “大家一路奔波都辛苦了,我让人已经准备好了静水庭院,还是老地方,我让人带弟兄们过去休整,晚上自有安排。” 萧泰点了点头,然后对身后的一位萧家的管家说了一声,城主府这边也出来了一人,二人对接后,便开始安排所有人前往一旁的庭院,而萧泰则是与胖子直接前往了城主府中。 韩飞跟在车队后面,并未露面,只是默默打量着这一切 第22章 今晚好热闹 静水庭院位于城南,距离城主府就隔了两条街,算是距离很近了,基本上有个风吹草动,都能在第一时间被城主府知晓,这也是为了杜绝有人打小算盘,将主意打到商会上,毕竟这关系到两国利害。 作为商会常年的驻地,这里并不是特别豪华奢侈,但是却有一个极为显着的特点,那就是大。 足足四进出的院子,寻常几十号人,甚至是上百号人都可以轻松住下,这也是选择这里的原因之一。 韩飞跟着商队的人一起进入了庭院之中,在城主府的管家带领下,开始安排各自的房间。 按照寻常的安排,商队的随行人员住在庭院以东,而镖局的镖师则是住在庭院以西,本身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是轮到安排韩飞房间的时候,反倒是出了的小问题。 因为不清楚韩飞到底属于商队人员,还是镖局人员,而萧老爷跟城主大人去了城主府做客,其他人更是不敢自己做主,最后还是在萧锦儿的强烈要求下,要将他安排到东院入住。 大小姐的心思,在这一路上,大家都看在眼里,对方能有这个要求,众人并不奇怪,反倒是松了口气,有了这位大小姐做主,有任何问题,也和他们无关了。 可是当真的分房间的时候,第二件麻烦事出来了,整个商队中的女性并不多,除了萧家小姐和她的婢女外,只有紫天衣一个人,按照惯例,她们的房间自然是要与众人隔开,毕竟女孩家与一众大男人放到一起,多有不合适。 可是当他们询问紫天衣的时候,对方却非要住在韩飞的隔壁,对于这位样貌出众的清冷美人,自然没有人愿意拒绝和她相伴一处,何况还是人家自愿的。 但问题是,萧锦儿也同时提出了这个要求,这就让众人犯了难,一个还好说,现在这位大小姐也跟着凑热闹,就麻烦了,她们可以不顾及紫天衣,但不能不顾及萧锦儿,毕竟人家可是萧家商号的未来继承人。 只是不管萧家的那位管家如何劝解,都无法说服执拗的萧锦儿,最后也只能放任不管。 就这样,萧锦儿的房间在韩飞的左边,而紫天衣的房间则是在韩飞的右边。 至于我们韩大公子,则是夹杂在所有商会乃至镖局弟子,那足以杀人的目光中,被迫入住了二女中间的房屋中。 韩飞很怀疑,若不是那些人知道打不过自己,会不会直接上来将自己撕碎了! “唉!” 暗自叹了口气,韩飞觉得有些苦恼,毕竟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回到房间中后,韩飞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一个人坐在房中的茶桌前,开始闭眼沉思,一边回想着从雍州过来的所有事情,一边却暗自运转体内的真气。 在黄石小镇上,与紫天衣相处的那一日,他偶有所获,对于如何压制体内躁动的玄阴之力,有了一些想法,而在前往下邺城这段时间,他则是一直在尝试着,按照那种方法来进行缓解压制。 不得不说,还是有些效果的,经过这段时间的尝试,他发觉自己的玄阴之力的反噬,明显有下降趋势,如果坚持下去,大约半月左右,自己便可以多使用出一成的真气,到时候自身的实力又恢复了一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敲门声唤醒了韩飞,他睁开眼睛,看了看房门那里,外面出现一道身影,韩飞不用多想,也只知道是谁来了,他正准备开口,房门却直接被人推开了。 随后,紫天衣丝毫没有半点在意,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走了进来。 韩飞苦笑道: “我说紫仙子,你好歹也是一位名动江湖的侠女,多少要懂些礼节。” 紫天衣瞥了他一眼道: “我敲门了。” 韩飞无语道: “我当然知道,但问题是我没有开口让你进来。” 紫天衣想了想道: “所以你不打算和我聊聊?” 韩飞张了张嘴,最后苦笑道: “算你有理。” 韩飞说完之后,突然有些紧张的看向房门那里,似乎有做贼心虚的样子,紫天衣却轻声道: “不必看了,那丫头已经睡了,不会来找你的。” 韩飞愕然道: “你咋知道?” 紫天衣淡淡道: “因为是我让她睡得。” 韩飞彻底无语了 紫天衣也不在意,而是轻声道: “说说,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韩飞想了想后,说道: “我来西荒的主要目的,便是要找那位酒鬼,但问题是,我从紫薇阁获得的情报,也只提供了他在西荒以北,具体在哪里,却并不知道,所以,想办法打探他的消息,自然是最重要的。” 韩飞说到这里,略微停顿了一下后,又叹息道: “当然,此刻在这个下邺城中,商队的处境可谓是风雨飘摇,既然我已经掺和进来了,自然也要将此事安排妥当,否则良心不安啊。” 紫天衣闻言笑道: “现在的局面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难道还想撒手不管了,那样的话,只怕你一辈子都没办法再见你隔壁的那位萧家小姐了。” 韩飞翻了个白眼道: “怎么连你也开始了。” 紫天衣微微一笑,不在继续打趣他,而是沉吟道: “别说是下邺城中,光是静水庭院外,目前就有不下于七八双眼睛在盯着,你打算怎么办?” 韩飞笑道: “他们想盯就盯着好了,最好,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里。” 紫天衣皱眉道: “我们呢?什么都不做?” 韩飞懒洋洋道: “我们现在最好是安静等着,等一个好的机会。” 紫天衣看韩飞装神弄鬼的样子,瞥了他一眼后,也不说话了。 一下午的时间,一晃而过,等到天色即将昏暗的时候,去了城主府的萧泰依旧没有回来,反倒是城主府的那位管家又来了,而这次,他则是带着城主府大人的所谓‘心意’而来。 韩飞和紫天衣在房间中坐了整整一下午,别说出去,就连姿势都没有变一下。 直到韩飞的房门第二次被人敲响,二人才微微有了动静,韩飞轻声道: “进来。” 房门这才被人缓缓推开,却是萧家的老管家,他看到紫天衣也在房间中,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有些尴尬的看着韩飞,支支吾吾,却没有说话。 韩飞好奇道: “找我有事吗?” 那人尴尬看了看紫天衣,却没有说话,紫天衣要起身,却被韩飞拦了下来,韩飞言道: “这是我朋友,没什么需要隐瞒的。” 那人的脸色却更加古怪了,他咳了一声后,小声道: “可能有些不方便。” 韩飞却大手一挥,颇为豪气道: “事无不可对人言,但说无妨。” 那人看着韩飞,眼中满是古怪之色,最后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城主府来人了,要安排商队和镖局的人晚上去春风楼放松一下,鲁镖头,特意让我来询问一下,韩公子要不要去?” 韩飞有些疑惑道: “春风楼?做啥的?” 那人尴尬的看了看紫天衣后,说道: “当然是喝花酒的地方了。”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韩飞的表情僵持在那里,眼珠子都险些瞪出来了,屋外的那位管家也觉得尴尬无比,眼神时不时偷瞄着不动声色的紫天衣,在想着,这位风采动人的姑娘要是一会发飙了,自己就赶紧先跑为妙。 韩飞终于明白,先前那家伙为何支支吾吾的不说话了,心中也是一阵无语,下意识看了看紫天衣,对方的表情倒是波澜不惊,仿佛没听到一般。 似是察觉到了韩飞在看她,紫天衣淡淡道: “不必看我,与我无关。” 韩飞干笑了一下,然后看向老管家,本想回绝,但心中却陡然一转,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由问道: “萧老爷呢?他也一起去吗?” 老管家却说道: “老爷不去,他还在城主府做客,并未归来。” 韩飞心中微动,随后说道: “这位下邺城的城主大人,还挺好客的,看来和萧老爷的关系的确不错啊。” 老管家却苦笑道: “关系不错是不假,毕竟交往了也快有小十年了,但好客的话,这倒是头一次,以往也没有去这么久的,毕竟明天还要清点货物呢。” 韩飞闻言,点了点头,随后说道: “我知道了,有劳管家了,告诉鲁大哥,晚点我自会去跟他们汇合。” 老管家有些吃惊的看着韩飞,生怕自己听错了,对方这是打算去? 他看了看一旁的紫天衣,对方听闻依旧是毫无反应,有些奇怪这二人到底什么关系。 好在他能够替萧家商号打理琐事,自然不是那种是非的人,得到了韩飞的答案,便匆匆离去了。 等到房门关起来后,韩飞脸色微微沉了下来,然后说道: “恐怕萧泰那边出了问题。” 紫天衣是何等人,自然也察觉出了问题所在,当下道: “按理说,即便真的对他怀疑,没有绝对的证据前,他们怎么好对他下手呢?就不怕牵一发而动全身吗?” 韩飞摇头道: “应该没有对他下手,否则也不会有晚上的所谓花酒了,但这位城主大人,定然有问题,我本以为到了对方会等待时机,不会轻易出手,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急不可耐,这样一来,我也不能按部就班了。” 紫天衣问道: “你打算如何?” 韩飞眯了眯眼道: “晚上说不得要找机会去一趟城主府转转了。” 月上树梢的时候,静水庭院门前,鲁大海和一众镖局的弟兄早早聚在这里,便是商队的随行人马,也有十来人相聚一处,每个人都是有些摩拳擦掌的,一路辛苦,到了今晚终于可以好好放松快活一下了,自然是喜出望外。 要知道,镖局的弟兄都是刀口上舔血过日子的,又都是一群大老爷们,一路从雍州城赶到了西荒下邺城,跋山涉水不说,还要提心吊胆,早就憋了一股邪火,此刻自然是想要好好发泄一番。 没过多久的时间,韩飞也闲庭信步的走了出来,鲁大海见状后,眼神微微一动,其实他今天下午,不过是一种尊重的态度,才让去询问,到没曾想韩飞会真的答应,毕竟他身边的那两位美女,比什么春风楼里的可要强太多了,有这样的美人相伴,还去那里讨什么没趣。 所以,当他得知韩飞要来的时候,也是一阵愕然,不过,好在他也是走江湖多年的老手了,不管心中如何不解,表面却是看不出来的,依旧是笑脸相迎走了过去,知道了韩飞实力过人后,倒也不敢在想以前那样肆无忌惮,还是抱拳道: “韩兄,就等你了。” 韩飞笑道: “让大家久等了,有点事耽误了点时间。” 鲁大海连声道没关系,然后便拉着他一起和众人开始前往春风楼。 而就在一众人刚刚离开庭院不久,黑暗中,便有三四个人缓缓出现,都是持剑紫衣,赫然是大商剑宗的弟子,其中一人折身而回,其余人则是跟着众人身后,一起消失在人群中。 但在他们离开不久后,又有一伙人出现在庭院门口,这次却是一群黑衣男子,各个都是持刀佩剑,足有十来人,他们看了一下眼所有人消失的地方,分成两拨,其中一波,继续盯在庭院附近,而另一波同样跟着那伙人而去。 在这伙人刚刚消失不见,黑暗中再此突兀出现了一道身影,身形修长,双眼明亮,披着一个大大的斗篷,将自己全身都遮住,看了看黑衣人消失的地方,又看了看隐藏在其他地方的那些同伙,随后身形一闪,便是消失不见了。 在他离开后,庭院跟前终于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天上的明月高高悬挂,落下一道光束,孤零零的散落在庭院门前。 只是,谁也不知道,在庭院的一棵老歪脖子树上,有一个身穿黑衣的少年,将下方所有的动静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懒洋洋的躺在树杆上,嘴中含着一枚树叶,眼中带着一丝莫名的笑意,轻轻道: “今晚好热闹啊!” 第23章 夜探城主府 下邺城西边,有一座空置的宅院,本是一位大户人家的府邸,但是在两年多前,其主人意外得到了一笔横财,便借机远离了这座边城,举家搬迁到了蛮国帝都,而这处老宅,则是一直托人变卖。 只是此处位于边境,来往之人不少,但真正的本地长久居住之人则是不多,再加上宅院占地不小,三进出的院落,寻常人家倒也没这个手笔可以买下,故而反倒是悬空下来。 这一空置,便是整整两年,一直到一日前,突然有一伙人造访此地,出手阔绰,直接买下了府邸,但是却对外不宣,只是秘密入住其中。 此刻,在府邸的正堂中,一位大约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正细细的品着从大夏青州,不远万里弄来的好茶叶,入口清香,甘之如饴。 他轻轻抿了两口,眼中有一抹满意之色,随后放下茶杯,拿起身旁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片刻后,一道身影匆匆走入正堂,却是一名穿着大商剑宗弟子服饰的年轻人,他看到青年后,便抱拳行礼道: “少宗主,有消息回来了。” 青年微微抬眼,声音懒洋洋道: “怎么样?有何动静?” 那名年轻弟子沉声道: “萧家商号的商队人员和镖局人员被城主府的那位管家带去了春风楼。” 青年嘴角一翘道: “春风楼,还真是有闲心,那个出手杀人的小子,还有独孤月可去了?” 弟子说道: “那个出手杀人的黑衣少年和商队的人一起去了,但是未见独孤月的身影。” 青年似乎有些意外,挑了挑眉头道: “没有在一起?还真是好胆量,这是对静水庭院很放心,还是有什么其他意图?” 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一旁的案几,没有再说话,一旁的弟子也静静立在那里,等待对方的最后定夺。 片刻之后,青年说道: “春风楼那边,盯紧了,如果有可能的话,可以顺道带一位回来,但是不要打草惊蛇,至于独孤月那里,排几个弟子去暗中调查一番,看看对方是否在庭院。” 那名弟子犹豫了一下道: “少宗主的意思是直接潜入庭院?可那里是城主府的关系,如果贸然前去,会不会引起那边的注意。” 青年冷笑道: “我们又不是去城主府,怕什么,再说了,商队和镖局的人都出去了,就连那个深藏不露的黑衣家伙也不在,静水庭院没什么人在,有何好担心的,至于独孤月,本就不是商队的人,即便交了手,也完全可以以他盗取门中秘籍为由,专程来抓他的,料想城主府也说不出啥来。” 那名弟子见对方如此说,便点了点头准备退下,突然间,青年又出声道: “我父亲说什么时候到?” 那名弟子赶紧道: “宗主大人前面来信,本来应该今天到的,但是路上遇到了一些事,可能要迟个一两日,让我们在此之前,务必要将对方那些人全部盯住。” 青年皱了皱眉,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那名弟子便匆忙离去,而青年则是暗自嘟囔道: “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父亲连此事都不曾顾忌,难道遇到麻烦了,可是以他老人家的修为,这个西荒能够给他找麻烦的人,只怕不多。又会是谁呢?” 若是此刻有商队人员折返回来,看到了树冠上的那位少年,只怕会以为自己见到了鬼,而被生生吓死。 因为躺在树冠上的那位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先前跟随鲁大海一起前往春风楼的韩飞。 世界上会有两个韩飞吗? 或许有,但一定不会是在这里! 此刻本该和鲁大海有说有笑,前往春风楼的韩飞凭空出现在这里,除非他会分身之法,否则,应该是万万不可能的,可偏偏,就这么神奇的出现了。 韩飞在树冠上又躺了一会,确定再也没有第四波人马出现后,伸了个懒腰,然后坐起身来,向着庭院四周,那几处暗中潜伏的人马处看了一眼,随后微微一笑,身形一掠之下,便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原地。 片刻之后,他已经混入到了人群中,然后闲庭信步的向城主府的方向走去,路过街边摊贩的时候,看到有一处卖面具的地方,便走过去,在小摊上前,转了转,然后随手拿起一个戏猴的花脸面具,在脸上比划了一下,觉得比较满意,给老板随手付了三文钱,将面具拿在手上,就离开了。 转过两条街道后,韩飞就看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地,正是先前路过的城主府,他的眼睛眯了眯,看了看城主府门前的几名彪悍兵卒守卫,又看了看天上的月色。 似乎此刻还是太早了点。 一股淡淡的香味传来,韩飞嗅了嗅鼻子,顺着香味看去,不远处的巷道跟前,有一个面摊,似乎生意不错,跟前摆放的十来张桌椅,几乎都坐满了人,在这样的时候,还能有这么多人,足以证明他的味道应该是不错的。 韩飞揉了揉肚子,回想到自己先前还未吃过东西,闻着面香味,倒是真的有些饿了,反正左右无事,干等着也是等着,他还不如去尝一尝。 一念至此,他便起身直接走向了面摊,老板正在忙活下面,看到一位黑衣少年笑眯眯的来到这里,便立刻笑脸相迎道: “客官,可是要吃面?” 韩飞点了点头道: “你这的面好香,隔着老远都闻到了。” 老板自豪道: “那是自然的,我这可是祖传的手艺,在这个下邺城都有几十年的字号了,号称是这里的一绝,来往客人都尝过。” 韩飞笑道: “这么说的话,看来我今晚还真的要尝一尝了。” 老板笑道: “客官但尝无妨,不好吃,不收钱。” 韩飞点了点头,随后绕过老板,找了一处空闲的位置坐下,看了看四周吃面的众人,又将目光重新放回到了不远处的那座城主府门前。 没过多久的时间,老板便将一碗热腾腾的汤面,端到了他的面前。 “客官请慢用!” 老板笑着招呼了一声,便又赶忙返回去继续下面,韩飞仔细瞧了瞧,这是一碗清水鸡丝面,并不复杂,只有一些鸡丝与香葱洒在面条上,配着浓郁的鸡汤,组合而成的汤面,但却香味扑鼻! 韩飞拿起一旁的筷子,夹起面条,吃了一口后,面条筋道,口感香嫩,的确是味道极佳。 不管这趟城主府之行,结果如何,光是吃上这碗面条,他便已经不虚此行了! 香喷喷的鸡汤面,勾起了韩飞的食欲,端着面条就吸溜起来,吃一口面条,喝一口汤,倒是十分惬意。 就在此时,他的眼角余光却看到了一袭黑色的身影,落在在自己不远处的那张桌椅前。 韩飞下意识抬眼看去,眼中微微一亮,在那里坐着的,赫然正是先前最后一波离去的那位披着斗篷的神秘人。 他此刻依旧是全身被斗篷遮盖着,坐在那里,似乎也准备吃面。 只是让韩飞好奇的是,他不是跟踪着商队后面,一起离去的吗?此刻应该去了春风楼才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然后韩飞注意到,对方在斗篷下遮挡的双眼,有意无意的看向了城主府的方向,心中微动,这家伙似乎也是冲着城主府来的。 这就有意思了,目标是城主府,那就说明,他不属于任何一波势力,而是新出现的第三波势力,问题是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看来今晚,似乎越发的热闹起来了。 韩飞的心中不无感慨,随后不在去看对方,而是专心致志的吃起了眼前的鸡汤面,既然对方和自己的目标一致,那迟早就都会碰上,所以他并不担心什么。 吃完了面,韩飞并没有故意停留,干脆利索的付了十文铜钱,然后起身离去了,期间没有再去看那个神秘人一眼,几个快步,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而那位披着斗篷的神秘人,也只是似有所感的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街道,并未察觉什么,又重新低头吃面起来。 很快,一个时辰过去了,此刻的街道上已经没有多少人影可寻,韩飞依旧躲在一处巷道的角落中,再一次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心中默然想到。 差不多了 这个时候,对于春风楼那样的烟花柳巷之地,正是春宵一刻的好时候,而对于下邺城的寻常百姓,则是该宵禁休息的时候,至于对他来说,便是潜入城主府的最佳时机。 没有任何犹豫,韩飞的身形一掠之下, 便是如同一只大鸟一般,凌空而起,御风而行,只是转眼间,就悄无声息的避开了所有士卒,出现在城主府中的一棵老柳树上,双脚站在柳梢之上,轻轻漂浮着,那根微弱的柳梢却并未有任何的折断迹象。 显然说明,在轻身之术上,韩飞的境界已达所谓传说中的踏雪无痕,马踏飞燕的绝巅程度,这自然是要归功于空灵门的那套御风术。 韩飞很清楚,他此次来夜探城主府,真正需要注意的,并不是外面那些,里三层,外三层守卫的彪悍士卒,而是白天见到的那两个跟在那位胖子城主身后的二人。 那二人显然并非是一般人物,以韩飞的眼力,自然看得出来,对方是一位高手,甚至很有可能是入了境的高手! 所以,他并未着急动身,而是在柳树上,选了个舒服的姿势,重新躺了下来,将自己整个人隐藏在柳叶之中,然后开始静静等候。 反正盯上这里的,又不是他一个人,所以他才不愿意做那个出头的人,如果有人能够先一步帮他探探虚实,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果不其然,在韩飞藏身与柳树不久后,又是一道身影一掠而至,飞身而上,出现在这座城主府的前院房檐之上,同样是身手敏捷,却并不如韩飞那般轻巧,故而,还是有些许动静传出。 韩飞睁开双眼,然后悄无声息的看了看,果然是那位带着斗篷的神秘人。 终于来了吗? 韩飞总算是提起了点兴趣,但依旧没有动身,就这么看着对方向后院而去。 片刻后,一道低沉的声音在城主府中响起。 “什么人?夜闯城主府,好大的胆子!” 这道声音虽然不大,却极为浑厚,说明了此人的内力不俗。 紧接着,一道起劲炸裂的气爆声响,从后院里传了出来,披着斗篷的身影,一掠而出,出现在正堂屋檐上端,而后一道瘦弱身影也一并出现,二人形成对持的局面,双方气机勃发,四周罡气涌动,赫然都是入了知武境后的劲气外放体现。 两位知武境的强者! 韩飞眼神微动,嘴角微微翘起,好戏开始了。 在二人动手的动静传出后,整个城主府中,火光闪烁,几十名精锐焊卒便立刻从院落四周集结出现,将整个后院都包围了起来,甚至还有弓箭手出现,已然张弓搭箭,对准了那位不速之客。 韩飞将一切都看在眼中,却没什么反应,他还在等,这里可不只有一位坐镇之人,如果对方能够将另一名引出来,那便是最好不过了。 在他心中暗自计较的时候,双方已然交起手来,那名瘦弱汉子,看起来淡薄的身体,却力量十足,一拳一掌之间,气机磅礴,大开大合,走的却是刚猛路子。 反倒是披着斗篷的神秘人,身法诡异,灵巧多变,虽然气机不弱于对方,但却并非统一路数,手中有一柄短刃,带着寒芒闪烁,挥舞间,刀气凌厉狠辣。 二人交手不过片刻之间,已然将整个后院都打成了一片狼藉。 那些士卒虽然有心帮忙,但在这样两位强者交手的场合中,自然是无力插手,最开始冲上去的一波人,甚至连对方的身前都未靠近,就已经丧命当场了,其余人等,自然不敢再轻易靠近,只能在外围形成包围之势。 终于,在二人打的难分难解的时候,有一道身影破空而出,落在后院中,手中出现一柄长剑,直接刺向那名神秘人。 这人的出现,让韩飞的眼神微微一亮。 第二人终于出现了! 第24章 杀手 既然该出来的人都出来了,韩飞自然也就不再隐藏,他将自己买来的面具取出,戴在脸上,然后身形一转,便从柳树稍上,一掠而出,化作一道残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一处走廊的立柱之后,然后继续打量着后院的激烈战斗。 有了第二位持剑的高手出手,那位披着斗篷的神秘人,显然变得吃力起来,三位都是知武境的强者,交手的动静自然不小,转眼间便从后院打到了正堂屋檐之上,嘁哩喀喳的瓦片破碎之声,不绝于耳。 韩飞正看得津津有味,眼角余光却陡然瞥到了一位身影,引起了的他的注意。 这道身影并不出奇,只是一个寻常的城主府仆人装扮,之所以引起了韩飞的注意,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在众人都被场中三人激烈交手吸引了目光的同时,这道身影反倒是连看都未看,只是闷头向着后院偏房的位置走去。 这番极不寻常的举动,自然是让韩飞产生了好奇心来,寻常杂役,不论经过怎样的训练,也断然不可能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还能如此淡定,甚至连一点关注都没有,这岂不是太奇怪了吗? 韩飞的心中微微一动,不再关注三人的打斗,而是身形一晃,悄无声息的跟上了那道身影。 很快,身影在后院转了个弯后,停在了一处偏房跟前,然后四周打量了一番后,便推开房门,进入其中,随后又关紧房门。 韩飞注意到房中的灯光亮着,证明其中定然有人才对,他心中微微一动,身形一闪之下,出现在房屋门前的屋檐之上,落地无声,行走如风,随后缓缓趴下,灵巧的翻开一处瓦片后,顺着余光看向了房屋之中,而里面的对话声也传了出来。 “外面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这么大的动静,慕容城主呢,他去了哪里?” 一道低沉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韩飞的眼神微动,仔细看去,就看到萧泰脸色有些难看到站在房屋之中,正在大声喝问着进来的人。 那位仆人刚刚进入的仆人则是轻笑道: “萧老爷何必这么大火气,想来城主大人安排你在这里,也是为了安全着想。” 萧泰却冷哼道: “老夫本来要回静水庭院,安排明日交易事宜,却不成想,慕容城主非要留我在此过夜,如今外面喧闹无比,他本人去迟迟不见人影,到底是何意思?” 仆人依旧是轻笑道: “城主大人的想法,在下不知晓,但应该是另有深意。” 萧泰先是微微皱眉,正欲发火,却突然脸色微变,然后有些神情凝重的盯着眼前那位仆人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 仆人略作惊讶道: “我当然是来伺候您的了。” 萧泰却冷笑道: “别装了,你如果真的只是来伺候我的仆人,又怎么会清楚慕容城主此举另有深意呢,你根本就不是仆人。” 那人的脸上依旧是平淡如水,看了萧泰一眼后,便笑了起来,随后摇头道: “哎呀,一不小心露馅了,这可就太没意思了。” 萧泰脸色凝重,下意识向后退出几步道: “所以,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仆人笑嘻嘻道: “既然我不是来伺候你的,那你觉得我是来干嘛的?” 萧泰没有说话,仆人则是站直了身体,然后有些玩味道: “怎么,猜到了我的目的,被吓得不敢说话了?” 萧泰深吸了口气,冷声道: “你敢在城主府里杀人?别忘了我代表的可是大夏的商行一路,如果我死在这里,必然会引起两国争端。” 那人却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道: “那就起争端好了,与我有何关系,我只是一个杀手而已。” 紧接着,那人又玩味说道: “实话告诉你,如果你不是代表了大夏,我还未必会费这么多劲来杀你呢。” 萧泰的脸色彻底变了,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此刻他头上的冷汗缓缓顺着两鬓流下,背后更是浸湿了一片,自己看来是在劫难逃了。 那人似乎并不着急,只是悠悠道: “如何,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吗?当然,即便有,我劝你还是别说了,因为我不会帮你传达的。” 萧泰一言不发,到了这一步,他自然也不准备再说什么了,虽然从经手暗蝶一事开始,早已有过心理准备,但事到临头的时候,他还是有些脸色惨白,心中依旧是无比害怕。 只是身为萧家商行的当家人,又是大夏暗蝶的领头蝶之一,他自然是有一些超乎寻常的骨气的,即便害怕,还是整了整衣冠,坦然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 那人见状,微微点头道: “倒是有那么点视死如归的架势。” 萧泰颤颤巍巍道: “废话少说,要动手就尽快。” 那人笑了起来,随后手中陡然出现一点星光,直奔萧泰的咽喉。 “唉” 也就在此时,一道轻微的叹息声在那位杀手的耳畔响起,让他的心中微微一惊,停下脚步,眼神瞬间凝聚,向后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看到,微微皱眉后,重新转头过来,却为之一愣。 一位带着面具的黑衣少年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萧泰身前,面具之下的双眼,正带着一丝笑意看向他。 杀手只是愣了一瞬间,下一刻,身形向后撤去,瞬息之间,便是出现在房门之处,一手抓住房门,一手寒光闪烁,冷声道: “你是谁?” 韩飞见状,不由摇头笑道: “你倒是够谨慎,还未交手,却先做好了逃走的准备,这么没自信?” 杀手眼神冷漠,脸上却还是笑脸吟吟道: “我向来自认感应能力不差,能够在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的人,自然不会是小角色,当然要多一些警惕。毕竟,我是杀手,讲究的是一击必杀,若是不谨慎点,可是很容易丧命的。” 韩飞笑道: “不愧是杀手。” 杀手咧嘴笑道: “多谢夸奖。” 但是韩飞的下一句话,就让他笑不出来了。 “欣赏你的做法,不代表我会放过你,毕竟,你可是要对我的朋友下手,这不是我能原谅的。” 静水庭院,紫天衣自己的房间中,萧锦儿一脸不甘心的盯着紫天衣,咬牙切齿道: “你就那样放他走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刚刚苏醒过来,第一时间就去了韩飞的房间,却没找到人,最后还是在自己婢女的告知下,才知道他们去喝花酒了,这让她自然是气急败坏,便来到了紫天衣的房间中。 紫天衣脸色平淡,端着一杯清茶,轻轻的抿了一口,随意道: “什么怎么想的?” 萧锦儿怒道: “你这是明知故问,你怎么能纵容他去那种地方呢?” 紫天衣转头看了一眼这个单纯少女道: “腿长在他自己身上,他想去,我为何要拦他?” 萧锦儿的小嘴都长大了,有些惊愕道: “你就如此纵容他吗?难道说,这就是他喜欢你的原因?” 随后她又自言自语道: “我以前也听人说过,男人都不喜欢被自家的女人管着,喜欢在外面花天酒地,原来他也是这样的。” 随后她盯着紫天衣,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 “你就一点不吃醋?” 紫天衣当然知道这丫头到底意有何指,却故作糊涂道: “为何要吃醋?” 萧锦儿张大了嘴巴,却无言以对 这让萧锦儿有些苦恼起来,她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韩飞为何会和对方做那种事情的原因,只是这样的办法,自己却根本做不到,也不是自己想要的。 她左思右想,不仅有些沮丧,难道自己要这么认输了? 就在此时,紫天衣的眉头微微一皱,随后看向窗外,眼神中闪过一丝寒意,缓缓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萧锦儿愣了一下,下意识要跟上,紫天衣却冷淡道: “待在这里,那也别去。” 她的声音清冷之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寒意,让萧锦儿不由打了个寒颤,竟是鬼使神差的站住了脚步,真的没有跟上前。 随后紫天衣打开房门,来到院落中,看了看寂静无比的庭院,声音冰冷道: “擅闯别人庭院,并非君子所为,既然是小人,我就要出手赶人了。” 话音落下,紫天衣右手轻轻一甩衣袖,远处槐树的叶子顿时飘落下来数枚,然后随着一道清风,飘落在她手掌之上盘旋。 下一瞬,她一甩手腕,树叶化作一道劲光消失在了黑夜中,与此同时,在院落的四周,顿时传来了一阵闷哼声响,然后则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片刻之后,则是彻底安静下来。 紫天衣在原地站了一会,又看了看天上的明月,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在她房中的萧锦儿趴在门边上,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满脸的愕然。这个样貌身段都要比自己还出色几分的女子,真的不是一般人啊! 城主府内,一道身影陡然从偏房的门口处,一掠而出,瞬间出现在后院之中,而在他身后,韩飞的身形却如影随形,紧随而至,同时,韩飞故意在出门的瞬间,将整个房门撞得稀烂,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来。 而这一声动静,自然也引起了那两位强者和四周士卒的注意,其中持剑之人,看到传出动静的方向后,脸色微变,大声道: “糟了,中计了,赶紧过去护住房中之人,决不能让他出事!” 那些士卒闻言,立刻动身赶赴偏房之地,不仅如此,持剑者更是抽身而退,不再理会纠缠不休的那位神秘人,一个闪身便出现在了房门跟前,然后赶忙进入房间一看,见到萧泰脸色苍白,却并无异样,总算是放下心来,重新离开房间后,抬眼看去,就看到正在屋檐上追逐的韩飞二人。 随后他眼神一寒,对刚刚赶至的士卒道: “护住萧老爷。” 随后他身形一掠而出,也是追了上去。 反倒是后院激战的二人,此刻都是神情微变,特别是那位披着斗篷的神秘人,听到偏房动静的时候,本是有一丝窃喜,但听到持剑者的命令后,却又眼神微变,露出一丝气急败坏的神色。 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偏房之地,便是不再犹豫,手中寒光逼退对方,也是选择了撤退,善用双拳的精瘦汉子本想追上,但是犹豫了一番后,生怕又是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最终还是没有动身,而是折身返回了偏房,亲自守在萧泰身边。 与此同时,韩飞与那位杀手,已经一前一后离开的城主府,在他们身后,持剑男子也在紧追不舍,但是对方显然在速度上,并不占优势,又晚一步动身,自然是不易追上。 韩飞并没有太过着急,以他的身法, 若想追上对方,其实并非是难事,但他此刻还有其他计划,所以,就这么闲庭信步的吊在对方身后,甚至还有闲心和对方聊天。 “尚未动手,就这么离开了吗?” “不想打架也可以,不如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天也无妨。” “我说了这么多,你倒是回句话啊。” 杀手对于身后韩飞的絮絮叨叨,没有丝毫回应,只顾着闷头逃窜,但是让他有些心惊的是,不管自己如何逃窜,即便将身法发挥到了极致,也无法摆脱身后那位戴着面具的奇怪少年。 这还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遇到的事情! 双方一追一逃,转眼间便是穿过了半个下邺城,出现在南城街道之地,当来到一处巷道处的时候,那位杀手,终于停下了身形。 他这么一停,韩飞自然而然的也是停了下来,他挑了挑眉头,看着转过身,带着一丝冷漠看向他的杀手,笑道: “怎么不跑了?这就累了?” 杀手突然也笑了起来,他轻声道: “我的确跑不过你,如果你要拦我,早就可以拦住了。为何不拦我?” 韩飞讶然道: “你竟然看出来了,不愧是杀手啊,观察就是仔细。” 对方却冷笑道: “可惜你却太过大意了。” 韩飞神情微动,随后转头看向了身后巷道出口处,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身影,正是那位带着斗篷的神秘人。 第25章 祸水西引 “为何会失手?” 神秘人的声音冰冷,似乎没有任何感情色彩,他的话是问那位年轻杀手的。 年轻杀手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指了一下韩飞道: “本来要得手了,却被这个小子给破坏了,我也没办法。” 神秘人这才看向韩飞,眼中闪烁一丝冷意,漠然道: “你是谁?想找死?” 韩飞被人前后夹击,却一点都不惊慌,反倒是饶有兴趣的抱着双臂,左右看了看二人,缓缓道: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很想知道你们是谁?” 神秘人冷漠道: “你没机会了,既然插手此事,那就要做好送死的代价。” 说罢,他上前一步就要动手,韩飞赶忙摆手道: “别急,别急,就算要打架,总要弄个明白再说,趁那位城主府的高手还未赶到此处,我们可以谈话的时间可不算多。” 年轻杀手笑嘻嘻道: “我们和你可没什么好说的,但是对杀了你却很有兴趣。” 韩飞悠悠一笑道: “你们在城主府中,要杀的却是大夏来的萧泰,如果你们的目标是萧泰,完全可以在其他地方动手,可偏偏要选在城主府这样最麻烦的地方,我想你们最终的目的还是那位城主大人才对。如果萧泰死在了城主府,那势必会引起大夏与西荒的争端,甚至会提前开战,而且,下邺城的城主也必然会为此承担所有责任,甚至是性命,看来让你们来杀人的那位,对这位下邺城的城主敌意很深啊。” 年轻杀手淡淡道: “我是杀手,只负责杀人,其他的事情,与我无关。” 韩飞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此话有理。” “废话太多了。” 神秘人突然出声,似乎有些不耐烦了,身形一晃,便是出现在韩飞近前,手中寒刃化作一道月光向韩飞攻去。 韩飞身形轻轻一侧,让开攻击,身形向后一掠而出,如同飘絮一般,轻盈如风。 但是紧接着,身后的那名年轻杀手便果断出手了,在韩飞后撤的瞬间,陡然出现在他身后,手中短剑一剑刺出,快如闪电,直奔要害。 但当他触及到韩飞身前之时,却未曾感受到半点入肉的迟钝感,而是从他身体一穿而过。 然后韩飞探出左手,抓向他的手腕,眼看就要把他扣住,年轻杀手眼神一寒,手腕翻转,短剑也随之倒转,带着一道剑气攻向他的手掌。 韩飞微微一笑,化爪为指,点在剑气之上,一道劲气迸发,将对方连人带剑都被震退三丈开外,可身后已然传来恶风,那位知武境的神秘人,手中寒刃带着强大劲气,一斩而下,势若奔雷! 关键时刻,韩飞身形快速回转,脚下轻轻一点,整个人便飞身而起,一掠而出,下一瞬便出现在巷道之上的屋檐处,挺身而立,如同一杆标枪立于屋檐之上。 双方你来我往,不过是短短瞬息的功夫,年轻杀手与神秘人联手一击,未能拿下韩飞,却也并未太过惊讶。 毕竟双方交手一瞬间,就知道了韩飞同样是入境之后的高手存在,既然修为相当,自然不可能如此轻易便能杀死。 二人盯着韩飞,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形成了僵持之势。 韩飞站在屋檐上,啧啧道: “能够请动两位知武境来做杀手,看来二位背后的人,的确不简单啊。” 神秘人淡漠道: “一个商会的当家人,却能够让一位知武境高手暗中保护,他的身份同样不简单。” 韩飞笑道: “互相试探的话就免了,继续打还是就此罢手?” 神秘人没有说话,杀手也只是微笑,韩飞有些苦恼的挠了挠头,随后看了一眼远处疾驰而来的那位城主府持剑者,悠悠道: “看来不必选择了。” 下一刻,持剑者呼啸而至,同样落在巷道另一侧的屋檐上,手中长剑发出阵阵剑鸣,周身剑意浓郁,看向韩飞道: “你是谁?” 韩飞指了指脸上的面具,轻笑道: “不留姓名的正义侠客。” 持剑者眼中有寒光闪烁,随后又看向了那二人道: “你们是暗月阁的杀手。谁让你们来城主府杀人的,最好老实告诉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年轻杀手翻了个白眼笑道: “你都说了我们是暗月阁的了,那你自然应该知道阁中规矩,我们只负责杀人,来到阁中贵人的名讳,从不泄露。还在这里问个什么劲。” 持剑者手中长剑微微一抖,一道剑气立刻将想到墙壁划出一道口子来,他冷声道: “先前在城主府多有顾忌,才没有全力出手,此刻我可不会顾忌什么,你们要是不说,我便斩去你们的四肢,再带回去严加审问。” 神秘人冷漠道: “你可以试试。” 年轻杀手依旧是笑容满面,丝毫不在意对方的话语,韩飞趁机说道: “诸位,这里似乎没我什么事了,那在下就先走一步?” 持剑者冷声道: “你也不能走,今晚敢擅入城主府的,一个也不能走。” 韩飞不由叹气道: “你该不会是想一个人打我们三个。” 持剑者没有说话,只是手中长剑发出一声剑鸣,周身剑意攀升,凌厉无匹! 韩飞眼神微动,此人的剑意之强,丝毫不弱于封一剑与断无双二人,显然已经半只脚踏入气海境了,怪不得有如此大的自信。 “哈哈,有意思,戴面具的小子,吃瘪了,看来人家城主府的人不领你的情啊。要不然,选择跟我们联手,将这个喜欢摆臭脸的家伙给宰了,大家都轻松。” 巷道中的那位年轻杀手,此刻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很乐意看到眼前这一幕。 韩飞没好气道: “就算真的要打,我也是先宰了你这个最阴险的家伙。” 年轻杀手也不在意,反倒是叹息道: “看你挺聪明的,怎么这么不识趣呢,人家要杀你,你还要帮他杀我,这不是傻吗?” 韩飞没有理他,而是转头看向了街道远处,那里正有一队人马快速奔袭而来,骑马持刀,背负弓箭,全身被黑甲覆盖,为首一人,身披战甲,在身后有一杆大旗,写了‘慕容’二字。 竟然是守卫下邺城的精锐边骑,下邺城的城主慕容宝器麾下,战力最强的黑甲战骑,而且足足有三百多人。 同时,一道身影也在街道上快速狂奔着,比之骑军的速度更快,一掠便是十数丈,几个跨步间,便临近此地。 赫然正是城主府的另一位知武境高手! 韩飞叹了口气道: “别怪我没提醒两位啊,此刻再不走,可就真的走不了了。” 街道上如同闷雷的马蹄声响,巷道中的二人自然是听到了,即便韩飞不说,他们也知道对方的援军到了。 持剑者冷笑道: “现在想走,晚了!” 神秘人向来废话不多,直接沉声道: “走!” 二人也不多言,立刻向着巷道深处就要离开,但是持剑者手中长剑划出一道剑芒,直奔二人而去,神秘人的身形瞬间调转,然后手中寒刃便是迎了上去,年轻杀手倒是没有犹豫,而是加快速度,向远处而去。 韩飞也几乎在同一时间,身形一掠而出,却是避过交手的二人,出现在年轻杀手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杀手的脸色微微愕然,似乎搞不明白,都到这会了,他还不趁机逃走,过来挡自己干嘛。 但心中疑惑,他出手却没有丝毫犹豫,短剑化作一道寒光,随着他的身形,一并撞向韩飞,周身气机瞬间炸裂,带起一道劲风。 韩飞身形不动,右手抬起,化作弹指状,在对方短剑刺来的瞬间,准确无误的弹在剑尖之上,指尖劲气与剑气相撞,荡起一道罡风,向四周散去,巷道两侧墙壁尽数龟裂。 而年轻杀手的身形则是一退再退,划过三丈外,才堪堪止步,眼神凝重中带着一丝惊讶,对方这个戴面具的奇怪家伙,真气之强,远超自己所想。 他有些气急败坏道: “你是不是疯了,挡我干嘛?” 韩飞笑道: “我刚才不说了吗,要是真打起来,我自然是要先解决你的。” 在二人交手的时候,带着斗篷的神秘人与持剑者也已经动起手来,寒光与剑气交错,巷道两侧的墙壁上,立刻出现一道道纵横交错的刀剑痕迹,深入几尺有余。 神秘人和持剑者似乎都没想到韩飞会出手挡住年轻杀手,持剑者是眼神奇怪,但却依旧是冰冷无比,而神秘人却陡然调转身形,想要对韩飞出手,却被持剑者一剑拦住。 也就是这片刻的功夫,三百黑甲战骑与另一位知武境强者已然到位,黑甲战骑,一字排开,取下弓箭对准了巷道之内,随准备射杀三人。 韩飞见状也知道差不多了,若是真的让对方摆开好了所有架势,自己恐怕也要危险了。 当即对年轻杀手笑道: “今晚就到此为之,希望以后有机会在见。” 说完之后,他脚下一点,整个人飘飞而起,掠上屋檐,同时一道道利箭,破空而至,出现在他眼前,这点韩飞自然是早就想到过,所有当利箭临近的瞬间,周身气机大涨,罡气环绕形成护盾,将所有箭矢全部挡下,随后探手一抓,便将其中十数根握在手中,然后翻手一甩,箭矢如雨落,带着劲气反射而回。 瞬间落在黑甲战骑之中,很多人连躲避都来不及,便被箭矢击中,立刻人仰马翻,引起一阵慌乱。 而韩飞则是借机一掠而出,冲出对方尚未完整的包围圈,但就在此时,那名刚到的知武境强者却低喝道: “想走,没那么容易。” 然后他脚下一踏,便飞身而起,还未近前,便是一拳砸出,立刻荡起一道劲风轰向韩飞背后。 韩飞向后瞥了一眼,凌空一转,让开拳势,翻手一掌,拍向对方脑袋,精瘦汉子冷哼一声,周身罡气炸裂,将韩飞的这一掌给生生挡了回去。 紧接着,他毫不犹豫的追上韩飞,双拳连出,拳势如长虹,携带万钧之力,每一拳落下,便是在地面上多出一个深坑来。 韩飞则是灵巧躲避,一连让过数拳之后,一时大意,被对方欺身而进,找到一次机会,又是一拳递出,直取他心脏之处。 韩飞的眼神微微一缩,没有丝毫犹豫,脚下一点,整个人向后荡开三丈,然后顺势探手一抓,将不远处街道前的一根竹竿隔空取来,握在手中,周身立刻荡起一道剑意,翻手便是一剑刺出。 这一剑的气势并不强,但却灵巧多变,一剑荡出,有万种变化在竹竿上浮现,时隐时现,诡异难测。 即便是那位已然踏入知武境的城主府强者,也不敢大意,脚下猛然站住,右拳带着浑厚无比的拳势,迎上竹竿的剑气。 “嘭!” 一道闷声炸响下, 二人身前的地面上出现一道沟壑裂纹,四周的街摊也是破碎炸裂。 韩飞借势再次向后掠去,根本不与他纠缠,反倒是那名精瘦汉子微微眯眼,低沉道: “大商剑宗的无商剑法。” 下一刻,他冷哼一声,又一次追了上去,显然并不打算放过韩飞。 韩飞刺出一剑过后,便不在出手,但却也并没有全力施展御风术而退,反倒是有意无意的放缓速度,当他注意到对方跟上来后,在面具遮挡下的嘴角带起一丝笑意。 终于是上钩了吗? 他的眼神微微一亮,看向了城西的方向,随后脚下一点,身形掠上屋檐,一掠之下,便是五丈之外,就这样吊着对方,向西边而去。 而在他身后,那位城主府的精瘦汉子,紧追不舍,每当韩飞察觉到对方快跟不上的时候,便会自己无形中露出一丝破绽,然后给对方出手机会。 在精瘦汉子出手之时,他却故意使用各类武功抵挡,但在关键时刻,便会施展出大商剑宗所谓的无商剑法破局。 两次三番之下,将对方弄得也是焦头烂额,对于韩飞更是愤恨不已,显然有不死不休的意思。 二人一追一逃之间,在韩飞的刻意引导下,从城南一路到了城西,而这也是韩飞最开始的目的之一。 今晚做的一切都不过是铺垫,接下来,才是重头戏的上演! 第26章 不止阴险,还卑鄙 精瘦汉子一跃而起,然后落在一处屋檐之上,神情却有些阴沉,看向一片寂静的四周街道,心中的怒火几乎可以燎原。 他一路追着那个戴面具的黑衣小子,跨越了大半个下邺城,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却不成想,在最后时刻,竟然追丢了。 他不由心中暗骂,那个小王八蛋,属泥鳅的,不但修为不弱,这身法更是诡异,城西的房屋巷道最多,到了此处,更是让他如鱼得水,上窜下跳,几番折腾后,竟然消失在了一处巷道之内。 又在几处屋檐上穿梭而过,将四周之地彻查一番之后,依旧未曾看到对方踪迹,最终只能叹了口气,怒哼一声后,折身而返。 毕竟城主府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不能离开太长时间,以免中了人家调虎离山之计。 在他离开后不久,离他先前所在位置不远处的一栋宅院,正是先前大商剑宗买下的府邸,正堂的大门缓缓打开,先前安排弟子的那位年轻人,缓步走出了大堂,看向那名中年汉子离开的地方,眼神微动,默然道: “城主府出了什么事?连城主府的漠北双煞都出动了。” 他站在院子里,下意识的搓了搓手掌,这是他思考问题的习惯,片刻之后,院落的大门被人打开,他抬眼看去,赫然是自己先前派出去的弟子回来了。 但是当他看到那些弟子狼狈的模样后,微微皱眉道: “怎么回事?” 为首的一名弟子上前一步,有些羞愧道: “少宗主,我们大意了。没想到静水庭院中,还有一位高手存在,我们只是刚刚潜入院落,就被她发现了,那人身手极强,只怕也是入境的高手,一招就把师兄弟们全部打伤,还好她没有杀人的意思,我们才能回来。” 年轻人眉头皱了起来,还有高手?难道是独孤月的伤势已经好了? “对方的模样可曾看清?有可能是独孤月吗?” 那弟子摇头道: “不是独孤月,虽然未曾看清模样,但可以确定是一名女子。” 年轻人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一位女子的知武境高手,这在西荒都不多见,怎么会出现在一个所谓的商队中?小小一个商队,有一位知武境的少年高手不够,现在又多了一个女子,事情越来越诡异了。 他有些苦恼的揉了揉脑袋,仔细思索了片刻后,说道: “暂且先不要去静水庭院了,我感觉下邺城最近有些不对劲,去让人查一下,今晚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何连城主府的那两位高手都出动了,除了必要监视的弟子外,其余人都先撤回来。一切等宗主来了后再说。” 那名弟子立刻点头应是,然后匆匆下去了。 年轻人则是站在院落里,抬眼看向天上的那轮明月,眼神不断闪烁着,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春风楼位于下邺城的城南花街巷里,乃是下邺城中最为出名的花楼,能够到这里春风一度的,要么是身份显赫之人,要么就是富甲一方的豪绅,当然,像商队和镖局这样的寻常子弟,实属例外,如果没有城主大人开口,别说是在这里春风一度,就连春风楼的大门,都未必能踏入。 所以,能够在这里春宵一刻,自然还是颇为动人心的,特别是镖局的那些精锐镖师们,都是刀口上舔血,无家无室的青年壮汉,更是对此乐此不疲。 能够到此逍遥一晚上,也算没有白白辛苦这一趟,所以在他们进入到春风楼后,几乎瞬间便被那些平日里连见都见不到的环肥燕瘦,莺莺燕燕给迷花了眼,还未进入大门,便已经有一半人,被姑娘们给带走了。 最后能够走到二楼雅间,还能有心情听曲消遣,也只剩下三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已经年老力衰,没有什么精力的萧家老管家,即便如此,还是要了一位年轻貌美,身段玲珑的小娘子陪伴左右。 而剩下二人,其中一个是鲁大海,他倒不是不想去,而是因为身旁还有一位始终不曾看上任何女的,就那么坐在那里闭眼听曲的韩飞,让他即便心痒难耐,如火撩平原一般,依旧还是不敢轻易离开。 故而也就这么尴尬的陪伴下来,听着楼上楼下传来的那些不堪入耳的笑闹声,他早就跟猫抓的一样了坐不住了,至于雅间中那位淡雅舒静的温柔女子,弹得那些清雅小调曲子,他压根就没听清弹了啥。 就在他心中苦闷,不断喝着闷酒时,身旁的韩飞突然睁开了眼睛,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眼神微微一动,然后看向一旁有些失神的鲁大海,微微一笑道: “我先下去一趟,你们自便。” 鲁大海陡然回过神来,赶忙道: “韩韩兄弟可要我陪着一块去?” 韩飞笑道: “不必了,我去方便一下,哪里需要人陪?” 鲁大海脸色有些尴尬,干笑着点了点头,随后有些奇怪的想着,你一晚上坐在这,连口酒都没喝,哪来的这么多方便之水,他始终觉得今晚的韩飞有些怪异,但具体哪里怪,却又说不上来,又不敢多问,只能闷在心里。 韩飞说完之后,便独自一人下了楼,然后走向了后院之中,趁着没人注意,身形一动,便是消失在了原地,片刻后,他出现在春风楼背后的一处安静巷道,没有说话,而是默默打量着四周。 “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我没有打扰了你的好事。” 一道慵懒的声音出现在他背后,他转身看去,一名戴着面具的黑衣少年出现在他背后,面具之后的那双眼睛,似是透着一丝莫名的笑意。 韩飞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站在那里,带着面具的少年走到他身前,然后将面具摘下来,竟然又是一个韩飞。 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韩飞面对面的站在一起,若是让其他人看到,自然会惊掉了下巴,以为活见鬼了。 可这二人自己却没什么反应,只是一个微笑,一个沉默,最后从春风楼出来的那个‘韩飞’,将手掌在脸上一抹,顿时整张面皮变得褶皱起来,随后一张所谓的人皮面具,便被他摘了下来,露出了他本来的面貌,赫然是独孤月。 独孤月看着手中的薄如蝉翼的那张弹性面皮,好奇道: “你到底是谁,这种易容术,已经失传很久了,别说是西荒,就算是整个天下,会的人应该也不超过十个。” 韩飞耸了耸肩道: “那我或许就是其中之一。” 独孤月沉默了一下,才说道: “既然你事情办完了,那我的任务就算结束了,你自己进去。” 韩飞却说道: “别急,我还有些事情,需要你去做一下。当然,这些事情,做完后,对你也有好处。” 独孤月皱眉看向他,韩飞轻声道: “放心,不是什么难事。” 然后他转过身看向不远处的街道上,那里至少有两拨人潜伏在附近,密切观察着春风楼的动静。 韩飞在独孤月的耳旁轻声说了几句,对方的眼中露出一丝讶异,看向他道: “为何如此?” 韩飞说道: “自然是将水搅得更浑一些,这样咱们才好脱身啊。” 独孤月沉默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韩飞将自己的面具递给他道: “这个给你,换好衣服后,按照计划行事。” 独孤月接过了面具,然后二人快速将外袍换了一下,整理好之后,韩飞伸了个懒腰道: “折腾了半夜,现在也该我清闲一会了,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说完之后,他率先施施然的走了出去,悄无声息的又回到了春风楼中,在春风楼的后院中,四处打量了一番,按照先前独孤月给他说明的位置,闲庭信步的回到了二楼的雅间中。 刚一进来,就看到鲁大海正有些苦闷的大口喝酒,韩飞笑着走上前道: “鲁大哥一直在这里陪我,想必早就不耐烦了。” 鲁大海见到韩飞回来,赶忙擦了擦嘴道: “哪里的话,能够陪韩兄弟在这里喝酒听曲,是我鲁某人的荣幸,怎敢不耐烦。” 韩飞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行了,都是男人,有些东西,心里都懂,我其实对这里没什么兴趣,出来也就是为了避开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现在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回去休息了,鲁大哥赶紧去忙自己的。” 鲁大海愕然道: “韩兄弟要走?” 韩飞笑了笑没说话,鲁大海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心理着实佩服这位少年郎,为了躲女人,躲到春楼来的,他算是第一人了。 韩飞也不多言,他上来露一面,就是为了证明自己一直在这,而现在目的达到了,自然就该离开了。 鲁大海本想送他到楼下,被他拦住了,与那位商队的萧家管家打了声招呼后,自己便慢悠悠的走出了春风楼,然后站在阁楼门前,有意无意的看向街道一处阴暗处,那里原先有一波人马,可现在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韩飞的嘴角带起一丝笑意,然后漫步到了大街上,晃晃悠悠的向着静水庭院走去。 半盏茶后,他回到了庭院之中,还未到后院,就看到先一步回来的独孤月,靠在庭院中那棵大树前,看到韩飞后,他冷淡道: “事情办好了。” 韩飞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只是轻声道: “折腾一晚上了,那就早点休息,明天或许会更热闹呢。” 独孤月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韩飞看了看天上的月亮,也走回自己的卧房。 可他刚把门推开,就看到房屋中有一道身影,坐在茶桌前,韩飞倒是没什么意外,而是轻笑道: “三更半夜,紫仙子不在自己的卧房,却在我房间中,还不点灯,这多少会让人起一些误会心思的。” 坐在茶桌前的紫天衣轻声道: “你既然和他人说与我睡在一起了,我在你的房间里,有何好误会的?” 韩飞吃瘪,挠了挠头,干笑了两声,不敢接话,而是走到茶桌前,将油灯点亮,借助微弱灯火看到紫天衣清冷的面庞,微微叹息道: “你要是多笑一笑,一定会更好看的。” 紫天衣看向他,韩飞干笑道: “自我感慨,不必在意。” 紫天衣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道: “大商剑宗的人前面来过,被我撵走了。” 韩飞笑道: “没什么好意外的,无非是想找独孤月罢了,我想到了。” 紫天衣问道: “城主府这趟如何?可有什么收获?” 韩飞轻轻敲打着桌面,慢悠悠道: “自然是有收获的,而且还有不少意外收获呢。” 紫天衣来了兴趣,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 韩飞将自己遇到的情况与紫天衣讲了一遍,紫天衣微微皱眉道: “在西荒这里,一位边陲重城的城主,地位可与那位雍州将军相当,西荒蛮国对于庙堂法度更为注重,敢对下邺城城主动心思的人,绝非是一般人。甚至很有可能是蛮国中的那位大人物,最有可能的,便是始终坚持主战派的那些个朝堂大人物之一。” 只是短短片刻的功夫,紫天衣便已经整理出了清晰的思路,韩飞也不由赞叹对方的心思聪慧,的确远超他人。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这下邺城的事情,变得越来越麻烦了,那位城主大人借故留下萧泰,也没什么好心思,无非是想要趁机从商队打开突破口,多半是对萧泰身后那条潜藏的大鱼有想法,另一波暂且不知道的势力,却想一石二鸟,提前发动与大夏的战争,还想借机将这位城主给弄下去,看他们出手的时机把握,显然也是筹备良久。” 韩飞说到这里,下意识揉了揉脑袋道: “最后便是我们主动牵入局的大商剑宗了,说起来,他们的目的自然是最为单纯的,但过了今晚后,他们就算想跳出这摊浑水也是不可能了。” 紫天衣闻言,似是想到了什么,对韩飞道: “上次说过你很阴险,我觉得还不够,应该再加上卑鄙两个字。” 韩飞苦恼道: “这是不得已而为之,而且,大商剑宗本身也不是什么好鸟,门派中的勾心斗角的事情,我在紫薇阁的情报上看过不少关于其的介绍,表面上名门正派,暗地里的那些蝇营狗苟之事,也没少做,从上到下,没几个是好的,就算卷入起来,也是因为太过贪心,死不足惜。” 第27章 有良知的无赖 第二日清晨,城主府的后花园中,萧泰与那位肥胖的城主大人,慕容宝器坐在庭院的石桌前,慕容宝器拿起一个茶杯,轻笑道: “萧兄,昨夜让你受惊了,为兄十分抱歉,以茶代酒,向你致歉。” 萧泰同样拿起茶杯,却说道: “慕容兄客气了,你我二人不必如此,但说实在的,在下也想不到,竟然敢有人在你的城主府对我行凶,这些人未免也太胆大包天了些。” 慕容宝器冷笑道: “的确是太肆意妄为了一些,看来我慕容宝器太多年窝在此地,没怎么动弹,让很多人都忘了我的脾气,打主意打到了我城主府,此事我定不会就此轻易放过。” 萧泰心中微动,故作疑惑道: “听说是暗月阁的杀手?到底是什么人想要杀我,我一个做生意的,也没得罪过什么人啊。” 慕容宝器眼中有一些寒意,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淡淡道: “虽说他们是对萧兄下手,只怕那些人最终的目的是冲着我来的。” 萧泰人老成精,这其中的门道,他自然是清楚的,此刻却也只能装糊涂,笑道: “慕容兄此话何讲?” 慕容宝器则是笑道: “萧兄何必跟我装糊涂,以你的身份,要是死在我城主府,第一个倒霉的可就是我。” 萧泰哈哈笑道: “慕容兄这话言重了,在下哪有什么身份,不过就是一个商人罢了。” 慕容宝器却也没有在此事上计较什么,而是说道: “昨夜本想和萧兄秉烛夜谈,话话家常,没想到临时被人叫走,又让萧兄遇上这样的事,现在想来,只怕叫我走的那人,也有很大问题,时间未免太巧合了一些。” 萧泰说道: “这些萧某人不懂,只能有劳慕容兄查清楚了,但是对方既然来杀我,不得不让老夫担心自家的商队是否也会被人盯上,我已经一日夜未归,此刻倒是颇为忧心,而且还要整理货物清点,稍后还是先回庭院。” 慕容宝器道: “萧兄不必担心,出了这样的事情,我自然对商队也很关心,所以已经安排了一支亲卫军,专门守在庭院那里,不会让商队有任何问题的。” 萧泰眼神微动,但却不动声色道: “那就有劳慕容兄关心了。” 慕容宝器笑眯眯道: “这是我应该做的,既然萧兄要回去,我就让漠北双煞中的一位送你,有他在你身边,也不用担心那些杀手。” 萧泰说道: “有劳了。” 随后慕容宝器招来了的昨晚的那两位知武境高手,安排其中那位用剑者,送萧泰回静水庭院,至于剩下一名则是跟在慕容宝器身后,二人将萧泰送到了府门口,才折身而回,刚一转身,慕容宝器的脸色就变得阴沉起来,漠然道: “昨晚的事有结果了吗?” 身后的那位以拳见长的精瘦汉子,沉声道: “我安排人将城西所有地方明察暗访了一遍,发现近期的确有大商剑宗的人出没在那,而且他们还为此暗中买下了一栋宅子。昨夜出手救萧泰的家伙,应该就是大商剑宗的人了。” 慕容宝器眼神微寒,沉声道: “你能确定昨晚那人就是大商剑宗的吗?” 精瘦汉子说道: “十有八九可以确定,对方虽然有刻意隐瞒的意图,但是在我的逼迫下,还是露出了几次大商剑宗的不传绝学,无商剑法,只可能是其中的亲传弟子才能修的,再加上大商剑宗几乎是和商队前后脚出现在的下邺城,就在城西潜伏,几乎可以认定了。” 慕容宝器微微思量,随后轻声道: “这就有意思了,上面让我调查萧泰来西荒,要接触的那个神秘人,竟然和大商剑宗有关,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随后他又问道: “可以查出昨晚那人的身份吗?” 精瘦汉子说道: “应该不难,对方是一位年轻的知武境高手,大商剑宗虽然弟子众多,但是能够入知武境的,可没几个,只要稍加调查,便能找出来。” 慕容宝器点了点头,随后沉声道: “那两个杀手如何了?” 精瘦汉子有些迟疑道: “追杀了一夜,最后还是让他们跑了。” 慕容宝器的眼神一寒,冷声道: “几百黑甲战骑加上一个知武境巅峰的剑道高手,竟然连两个杀手都抓不住吗?” 精瘦汉子沉声道: “那二人都是知武境,又是暗月阁的杀手,相互配合下,一心要逃走,的确不太好抓,但是他们为了逃走,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短时间呢,不会再有威胁。” 慕容宝器冷声道: “只有死人才会没有威胁,这点我想你比我要清楚。” 精瘦汉子沉默一瞬后,说道: “属下明白了。” 慕容宝器想了想,冷笑道: “小小的一个下邺城,一下子进来了这么多牛鬼蛇神,我倒想看看都是怎么个意思,想要一石二鸟,对我慕容宝器下手,那就要做好断手的准备。” 随后他又笑了起来,轻声道: “不过也好,我本来还在想着如何从萧泰那个老狐狸那里调出背后隐藏的人,他们这么一闹,反倒是帮了我的大忙。” 就在此时,一名侍卫匆匆而入,然后递给精瘦汉子一张纸条,精瘦汉子看了一眼后,脸色微变,慕容宝器注意到,冷声道: “又怎么了?” 精瘦汉子上前几步,递上纸条道: “昨夜安排去监视春风楼的弟兄们,被人杀了。” 慕容宝器脸色微冷道: “谁做的?” 精瘦汉子沉声道: “大商剑宗。” 慕容宝器眼神骤然一凝,随后咬牙切齿道: “有意思,真的有意思,这是要明着来跟我作对了,一个小小的江湖门派,就敢如此嚣张吗?” 精瘦汉子皱眉道: “大商剑宗虽然只是江湖门派,但是那位宗主可是不灭境巅峰的高手,在西荒也少有人能与之为敌,更何况,他们背后还站了那个人。” 慕容宝器冷哼道: “不灭境又如何,至于身后的那个人,如果知道他们与大夏勾结的话,还会管他?” 随后他冷声道: “给我查清楚,大商剑宗的人所有动静,特别是那位宗主,此刻在什么地方。” 精瘦汉子领命后,便匆匆离去,留下慕容宝器一人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下邺城西的那栋宅子里,大商剑宗的少宗主,躺在一张躺椅上,闭着双眼,手中拿着折扇,轻轻敲打着椅背,似是在假寐。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将他从沉思中唤醒,睁开眼看去,就看到一位弟子匆匆上前道: “少宗主,出事了。” 少宗主微微皱眉,轻声道: “遇事莫慌,更何况你们是练剑之人,更应该心境如止水。” 那人立刻点头应是。 这位少宗主这才缓缓问道: “何事?” 那人说道: “我们派遣去跟踪商队的弟子,被人杀了,只有一个人重伤逃了回来。” 少宗主闻言,立刻坐起身来,脸色冰冷道: “谁干的?” 那名弟子说道: “不知来路,但对方似乎就是冲他们去的,有可能是专门保护商队的人,我们怀疑是城主府的人。” 少宗主眉头一皱,不由轻声低语道: “城主府的人。” 随后他又冷声道: “即便是城主府的人又如何,我们又没做什么,他们无凭无据就对我门中弟子下手,真的欺我大商剑宗无人不成。” 那名弟子有些为难道: “如果真是城主府的人,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少宗主想了想,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脑袋,然后说道: “算了,这里毕竟是下邺城,正面冲突,吃亏的还是我们,忍一时风平浪静。都先撤回来再说。” 当韩飞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他伸了个懒腰,昨晚折腾了大半夜,快到凌晨了才睡下,所以并没有怎么休息好,睡眼惺忪的走出大门,就看到紫天衣和萧锦儿坐在院落中的石桌前,紫天衣冷冷清清,萧锦儿娇俏可人,倒也算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韩飞笑着走了过去,然后坐在二女身旁,说道: “二位起的可够早的。” 紫天衣没有说话,萧锦儿却冷哼一声道: “是你起的太晚了。昨晚一定费了不少精力。”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酸味和莫名的怒意,韩飞当然清楚她在想什么,自己却懒得解释,反而笑眯眯道: “的确是消耗了不少精力,所以到现在都没缓过来呢。” 萧锦儿闻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却又对韩飞没什么办法,咬了咬牙,一转身离开了。 紫天衣突然道: “你其实没必要故意如此的。” 韩飞耸了耸肩道: “有些事情,本就没个结果,若是能够让她自己死心,自然是最好的。” 紫天衣说道: “萧泰回来了,但是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三百慕容宝器的亲卫军。” 韩飞只是略微一想,便明白了其中意图,眯了眯眼道: “这个慕容老狐狸倒是会挑时候,本来是偷偷摸摸的暗地里勾当,却被他借此机会弄成了光明正大的监视,这个死胖子倒是不简单啊。” 紫天衣冷淡道: “慕容宝器当然不是简单的人,否则如何能坐镇如此重要的边陲重城,更何况,他可是姓慕容,实打实的皇室宗亲。” 韩飞感慨道: “都说西荒蛮国一国三王,虽说如今被慕容氏族一统,但同样作为三王之一的耶律一族和皇甫一族,也都是不容小觑的,这三王分天下的西荒,比起大夏来说,要乱得多啊。” 紫天衣淡淡道: “这也是为何西荒明明版图不小,人马也不少,却始终无法与大夏抗衡的原因,除了本身具有的地利优势外,内部人心不齐,也是本身的一个问题。” 说到这里,紫天衣突然问道: “现在人家已经出招了,你打算怎么办?” 韩飞想了想后说道: “无所谓,这样其实也好,至少短时间内不用担心商队的安全问题,有关大商剑宗那边的种子已经埋下,剩下的就是等它开花了,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将水在搅的浑一些。” 紫天衣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 “我很好奇,这里的事情本身与你并没有什么关系,你完全可以不管不顾,为何却要再此费心费力的算计安排。按理说,薛若海与庙堂的关系如此紧张,你身为他的亲传弟子,本身便与朝廷站到了天然的对立面上才对。” 韩飞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桌面上掉落的一片叶子,将其拿起来,想了想后,轻声道: “我的确对庙堂没什么好感,就像你说的,以我和臭老头的关系,对于那些高坐垂堂的大人物们,说不上讨厌,却也绝对不喜欢,可是,那与中原百姓有何关系?” 韩飞看向紫天衣道: “或许我做这一切的原因,只是因为我虽不是庙堂上的人,却还是大夏子民。” “西荒蛮国,是边外蛮夷,有一句话叫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即便未曾赶上过,但却也听闻,当年西荒入侵大夏时,一路烧杀抢掠,屠城之举不知做了多少,最后虽然被赶回了西荒,却也给中原百姓留下了不少的阴影。” 最后韩飞总结道: “我并不希望再次看到这样的场面,所以,才会有现在的举动。” 紫天衣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道: “我每次都感觉可以看透你,但你却每次都超出我的意外,你到底是怎样的人?” 韩飞想了想后,认真道: “聪慧过人,身手不凡,侠肝义胆的大侠。” 紫天衣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后,说道: “一个还算有良知的无赖,还有些不要脸。” 韩飞苦着脸道: “我有那么差吗?” 紫天衣认真道: “这类词汇,我会的不太多,所以总结或许不够精辟。” 韩飞: “” 紫天衣突然笑了,如同一朵绽放的海棠,清丽动人,让韩飞看得痴了瞬间,随后紫天衣收敛了笑意,重新说道: “刚才少了一个,还要加上一个色狼才对。” 第28章 紫薇阁暗子 紫天衣的话锋突然一转,看向韩飞道: “昨夜没有问你,你是如何学会大商剑宗的无商剑法的。即便是有独孤月给的无商剑阵的心法秘籍,但你只不过看了一下午的时间,难道你还真是传说中的一点即悟武道天才。” 韩飞笑道: “我自认是天才不假,但也没你说的这么夸张,所谓的一学即通,我估摸着自己还做不到。不过我先前也说了,大商剑宗的武学,多半是来自于当年的圣剑宗,这所谓的无商剑法也是圣剑宗的嫡传剑术,不巧,紫薇阁中正好有此剑术要义,我在紫薇阁观天下武学,足足有数月光景,自然是看过此剑法。” “只可惜,当时只有剑招,没有剑法心决要义,从独孤月那里得到了无商剑阵心法要义,算是弥补上了这部分空缺,才能勉强施展出一些来。与人对敌的话,只能算是一般,但只是做做样子,误导别人的话,却绰绰有余了。” 紫天衣说道: “即便如此,能够这么快领悟其中的真意,也足以说明你的天赋之高,看来薛若海收你做亲传弟子,不无道理。” 韩飞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因为他看到了萧泰正从前院走来,紫天衣自然也看到了,所以很自觉的站起身来,施施然离去了。 萧泰看着紫天衣离去的背影,笑道: “在下没有打扰什么。” 韩飞说道: “萧老爷言重了,不过是在闲聊,反倒是萧老爷,有事找我?” 萧泰坐下后,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缓缓喝了一口,才说道: “昨夜的事情,还要多谢韩公子出手相助,否则萧某人这条老命也就搭在这里了。” 韩飞说道: “既然我选择了结伴而行,这便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只是在下也没想到,有人将主意敢打到城主府,还好没什么事,否则,我还不知道要如何跟萧小姐交代呢。” 萧泰沉声道: “今早我离开城主府前,曾经跟慕容宝器那个老狐狸套话,现在看来,有人不但对我大夏蠢蠢欲动,也对他这位下邺城的城主有想法,老夫揣测,敢有如此惊人之举的,定然是西荒蛮国中的某个大人物。” 韩飞说道: “这点,我也想到了,不过对我们来说,也未必就是坏事,就看能否利用好了。” 萧泰点了点头,随后道: “我回来前,探听到昨夜的那两个杀手逃走了,并未被抓到,还有就是韩公子的祸水西引的计划,应该是多半起效果了,慕容宝器,已经安排人盯上了大商剑宗,我们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韩飞想了想后说道: “暂且先别做什么,否则会显得太过刻意了,让人怀疑,你该交易就交易,其他的事情,都先放一放,等一个好时机再说。” 萧泰点了点头,他此刻完全以韩飞为主,这一点并不仅仅是因为对方有雍州守将凌萧的私人腰牌,还是因为他发现了这位少年不管是心机还是头脑,都非寻常人可比,即便是他也不得不佩服,再加上对方那神乎其神的武学修为,已然完全将他折服。 韩飞没有跟萧泰商议太久,片刻之后,萧泰便转身离去了,而此时韩飞坐在石凳上思索了片刻,便站起身来,来到了紫天衣的房门跟前,敲了敲门。 没过多久,紫天衣将房门打开,韩飞笑道: “今天的天气不错,出去转转?” 紫天衣微微皱眉,有些不解其意,韩飞也不解释,只是笑着等她的决定,紫天衣思虑一番后,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但就在此时,隔了一间屋子的萧锦儿突然打开房门,轻嗔道: “我也要去。” 原来萧锦儿先前赌气跑回了房间,但却始终躲在门口,一直偷听着外面的动静,听到韩飞找紫天衣后,瞬间就按耐不住了,才会有了现在这一幕。 韩飞倒是一点也不意外,以他的修为,自然早就听到了对方的那些小动作,甚至他故意找到紫天衣,说明此事,也就是有意让对方听到的。 所以看到萧锦儿的举动后,韩飞只是笑了笑,然后说道: “带你出去没问题,但是要约法三章。” 萧锦儿疑惑道: “怎么个约法三章?” 韩飞笑道: “第一,出去后不能乱跑,耍小姐脾气,不管去哪里,都要听我安排。” “第二,不管我做什么,都不要问为什么,也不要追根问底。” “第三,如果能不说话的情况下,尽量少说话。” 说完后,韩飞笑眯眯道: “如果你能做到,我就带你出去。” 萧锦儿皱了一下自己淡淡的细眉,嘟囔道: “凭什么要这么针对我,为何不跟她约法三章。” 韩飞也不说话,而是做出了转身要走的架势,萧锦儿赶忙说道: “可以,我答应了。” 韩飞这才转过身来,然后看着还有些傻傻站在原地的萧锦儿,没好气道: “那你还不去收拾一下,或者说,你打算就这样披着头发出门?” 萧锦儿这才意识到,自己早上起来还没来得及梳妆,先前只顾着盯着韩飞的举动,倒也没想起来,咋呼了一声后,便赶忙拉着自己的贴身婢女,跑回了屋中。 韩飞摇了摇头,看向了紫天衣,见对方站在门口无动于衷,不由说道: “你要不要也收拾一下?” 紫天衣不解的看了他一眼,自己早已装扮完毕,自然用不着重新收拾,但韩飞却笑着指了指她的脸颊,紫天衣会意,进入房间,片刻之后又重新出来,戴上了韩飞送的貂绒维帽,以及遮挡颜面的面纱。 韩飞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毕竟像紫天衣这样容颜的女子,这个世间都不算多,要不遮挡一下,按照韩飞的经验来看,说不得会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又过了片刻,萧锦儿也收拾完毕,传了一身鹅黄色的轻纱霓裳,显得娇俏可人,还特意在韩飞的面前转了一圈,韩飞看到后,想了想,也嘱咐她戴上了维帽和面纱,然后才与二女一起走出了静水庭院。 刚一出大门,就被两名城主府的卫兵拦住,为首的一位偏将走上前来,有些冷漠道: “你们要去哪里?” 韩飞挑了挑眉道: “想要陪两位小姐去下邺城转一转,欣赏一下这里的特色美景,怎么不可以吗?” 那人皱了皱眉道: “不是不可以,只是昨夜城主府遭袭击,城主大人命我们来保护你们的安全,非必要,最好不要外出。” 韩飞却笑道: “这话怎么听起来是要将我们软禁的意思?” 那人冷淡道: “我说了,是为了保护各位的安全着想。” 韩飞想了想后道: “你也说了是保护,想来城主大人也没有明确告知你们不许允许我们外出,那此刻我要出去,你是要拦下我?” 那人皱眉看着韩飞,见他笑意盈盈,却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最后他犹豫了一下后,挥手叫来了四个骁勇士卒道: “保护好他们三人的安全,不管去哪里,都要寸步不离,出了一点问题,拿你们试问。” 那四人立刻点头应是,然后站到了韩飞的身后,这样的举动,让萧锦儿有些皱眉,正想开口说什么,却被韩飞拉住,然后自己上前一步道: “那就有劳各位军爷的保护了。” 说完后,他带着二女率先向前走去,四人在与那位偏将眼神示意后,也急忙跟上,不远不近,但是却牢牢的跟在三人身后。 紫天衣与韩飞并肩而行,走在他的左边,轻声道: “这是摆明了要监视所有人。” 韩飞笑道: “没什么好奇怪的,想跟就让他们跟好了。” 萧锦儿走在韩飞右边,却皱着眉头道: “这些人怎么跟狗狗皮膏药一样,这样跟着我们算怎么回事。” 韩飞淡淡道: “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不问不说,都听我安排,不要理会他们就是了。” 萧锦儿撇了撇嘴,没有说话,三人就这么安静的向前走去,而身后的那四位城府士卒,也默默无闻的跟在后方,寸步不离。 韩飞带着二女在街上漫不尽心的走着,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想要去哪里,一直到他们走过了四条街道后,在一处相对繁华的城东大街后,他才终于停下了脚步。 随着他的停下,二人也自然而然的停了下来,随后韩飞看向不远处的一家水粉胭脂的店铺,装饰奢华,门头上写着‘翠柳阁’三个大字,转头对紫天衣道: “听说下邺城中,这家的胭脂水粉最是出名,要不要去看看。” 紫天衣眉头轻皱,盯着韩飞的双眼,半晌后,才默默点了点头,而右手边的萧锦儿却是兴趣十足,对韩飞道: “你一个大男人,竟然还懂得这个,没看出来啊。我也听说了那家乃是下邺城里最为出名的胭脂铺,里面的东西可不便宜呢。” 韩飞笑道: “既然来了,你们两位大美人,自然不能错过这样的地方,那便去看看。” 说完后,他竟然率先向那里走去,萧锦儿赶忙跟上,紫天衣微微沉默后,也跟了上去,然后三人堂而皇之的来到了阁楼门口,立刻有一位花枝招展的半老徐娘迎了上来,看到二女后,眼睛都放光了,招呼着向里面走去,看到韩飞要跟上来,本想拦住,但是当他看到韩飞不经意间做了个手势后,却脸色微变,随后笑眯眯的将其一起迎了进去。 而在韩飞身后的那四位士卒刚想进入,却被她拦了下来,笑眯眯道: “几位官爷,里面都是女人家的东西,有一些隐私之处,本店向来有规矩,不方便让各位进入。” 四人微微皱眉,看着走进去的韩飞,很想问一句为啥他可以进去,但是看到韩飞被萧锦儿左拉右拽的样子,倒是没能将这句话说出口,互相对视一眼后,最终还是没有硬闯,而是将门口死死守住,毕竟这里的阁楼,只有一处出入口,对方想要离开,就必须要走这里。 韩飞跟着二女走入阁中后,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身后被拦住的四人,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随后在另一位姑娘的带领下,直接上了二楼。 等到他们走上二楼之后,紫天衣终于开口道: “这就是你为何要拉着我们陪你一去出来的原因。” 韩飞笑道: “自然是瞒不过紫仙子的。” 紫天衣淡淡道: “紫薇阁对你还真是放心,甚至西荒的暗子都愿意交付给你用。” 韩飞没有说话,因为此刻已经有一位中年男子从一处房间中走了出来,看到韩飞后,并未立刻打招呼,而是说道: “紫薇花开。” 韩飞淡淡道: “半年富贵。” 那人露出一丝笑意,然后对韩飞说道: “还请韩公子内阁一叙。” 韩飞转头对紫天衣道: “还请仙子帮我拖住外面一盏茶的功夫,我去去就回。” 紫天衣没有说啥,而是拉着一脸疑惑的萧锦儿转身下去了。 韩飞则是跟着那位中年男子来到了内阁之中,中年男子没什么废话,直接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道: “公子先前委托我们打探的事情,我们已经安排下去,但是那位大人的行踪不定,不好追寻,目前得到的消息,便是他在十日前,曾在这里出没过。” 韩飞拿过纸条,打开看了一眼后,皱眉道: “漠北沙海?” 中年人点头道: “此地相对荒凉,少有人往来,多是流寇马匪的聚集地,西阁弟子已经有人前往寻找,如果有消息,我们会再想办法通知公子的。” 韩飞笑着点头道: “有劳了。” 随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继续道: “昨日来下邺城的时候,你们的人给我过一张纸条,告诉我有大商剑宗的人在城西出现过,我还想请各位帮个忙,将他们的具体位置查出来。” 中年人点头道: “这不是难事,我们想到公子可能需要,已经在查,要不了多久便会知晓。” 他犹豫了一下后,又说道: “还有一则消息,我想对公子应该也有些用出,我们有人探查到,那位大商剑宗的宗主,也在来下邺城的路上,但是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烦,所以暂时未到。还请公子多多防范。” 韩飞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这位洛宗主可是不灭境巅峰的高手,与历前辈修为相当,竟然也能遇到麻烦?可知是什么麻烦?” 中年人摇头道: “对方毕竟是不灭境巅峰的强者,只能探查个大概,无法靠近接触,所以不知道。” 韩飞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第29章 耶律元盛 韩飞随后在内阁中又待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与中年男子将所有的事情详细商定完毕,安排好自己所嘱托的一些事情后,他才施施然从内阁中退了出来。 只是他刚刚离开内阁,还未下楼,却已经听到了楼下的一些喧闹和闷哼苦叫之声,微微皱眉,以他的修为,自然感觉到了楼下出现了不少人。 韩飞心中微动,却并没有太过紧张,毕竟有紫天衣在,即便楼下真的出了要紧的事情,二女也绝对吃不了什么亏。 所以他不紧不慢,缓缓走下楼去,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位半老徐娘靠在楼梯前,脸色难看的喘着粗气,而在她身边,有七八名身强力壮的精瘦汉子,已然躺了一地,个个都是一脸痛苦之色。 而在一楼的胭脂铺前厅里,紫天衣和萧锦儿站在一边,紫天衣的脸色还是那样清清冷冷,但不知何时,却已经将面纱摘下,萧锦儿同样摘下面纱,却一脸的怒色,其中还带着一丝惊慌,一只手死死拽住紫天衣的衣袖,与她靠在一处,在她们身前,那四位城主府的士卒已经拔刀,护在二人身前,神情紧张的望向对面。 而在她们的对面,一位头上扎满了小辫子的年轻公子,穿了一身华贵的貂绒锦衣,腰佩彩色佩带,挂着一个硕大的羊脂白玉的玉牌,全身上下透着一股桀骜不驯的气势, 此刻,他正带着一丝玩味的神情,盯着二女上下打量着,丝毫不掩饰眼中的邪意。 在他身后,还有一位身材高大,脸色默然阴沉的中年汉子,挺拔而立,双眸盯着那四位士卒,眼中寒光闪烁。 韩飞虽然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从双方对峙的架势来看,心中已然有了一个大概的判断,虽然看出那位年轻公子和身后的高大男子都并非寻常人,却依旧神情淡然,还有心情玩笑道: “呦呵,我喝了杯茶的功夫,楼下怎么就变得这么热闹了。” 见到韩飞出来,胭脂铺的那位掌柜的,脸色犹豫,想要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开口,反倒是一旁的萧锦儿看到韩飞后,却眼神一亮,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似的,跑了过来,抓住韩飞的胳膊,指着对面那个年轻人道: “韩飞,你可算下来了,他们欺人太甚,还说一些污言秽语,快教训他们。” 韩飞听的迷迷糊糊,拉住萧锦儿道: “我说,你好歹先将事情给我讲清楚了啊。” 萧锦儿这才叽叽喳喳的讲了起来,好一顿夸张的描述后,韩飞凭借自己对她的了解,大概判断出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应该是在他上去的那段时间里,萧锦儿拉着紫天衣到处看胭脂水粉,这些东西,虽然紫天衣并不是很在意,但萧锦儿却乐此不疲,甚至都忘却了和紫天衣敌对的身份,非要蛊惑着对方尝试一下,紫天衣虽然不在意这些东西,但终究是女子,再厉害的女人,也是爱美的,经不住萧锦儿的死缠烂打,勉强摘下面纱,与她一起试了试。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却被路过这里的那位年轻公子看到了,对方显然是看上了二人的容貌,不顾那位掌柜的阻拦,强行闯入胭脂铺,对二女声称要将他们带走,做自己的小妾。 紫天衣对此自然是不屑一顾,甚至都没怎么理会,反倒是萧锦儿如何听得这样的话语,当即就反驳了回去,说他们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少女,不要脸。 而这句话自然也触怒了那位年轻公子,就要强行将二人带走,而这也与掌柜的起了冲突,身为这里最出名的胭脂铺,还能定下一些寻常人不敢触犯的规矩,自然也不是任人拿捏的,立刻有七八个身手矫健的护阁之人出来,要将二人赶出去。 却被年轻公子身后的那位仆人,一招之内全部打翻在地,甚至还有好几个直接骨断筋折。 遇到这样一幕场景,门外守护的那四位城主府士卒自然不能在坐视不管,便冲进来,报出了身份,将二人护了起来,和他们形成僵持之势。 而韩飞下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场景。 他抬眼看向了那位年轻公子,大眼睛,高鼻梁,皮肤略显黝黑,典型的蛮国异族的特征,再加上他那一身貂绒服饰,足以证明此人的出身不俗,应该是蛮国贵族的子弟。 但这却并不是让他在意的关键,他真正在意的是,对方那深藏不露的修为,从韩飞看到的第一眼,他就已经看出,不管是这位年轻公子,还是他身后的那位仆人,都不是寻常人,乃是内力深厚的高手,甚至很有可能是入境的强者。 想到这里,韩飞反倒是笑了起来,然后走到了紫天衣身前,先是与对方对视了一眼,紫天衣眼神平淡,根本对此事没有丝毫在意,韩飞这才看向对面那位年轻公子,然后笑着走上前去,缓缓说道: “这位公子贵姓?” 不成想对方却冷笑道: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问我的姓名?” 韩飞笑容不变,继续道: “我是人,自然不能和阁下一样,按照东西来算。至于你的姓名,实话实说,我其实也没什么太多的兴趣知道,既然你不愿说,我也懒得问了。” 对方的眼中闪过一丝寒意,狞笑道: “好小子,敢变着法的羞辱我,我看你是活够了,巴尔扎!”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身后的那名高大汉子瞬间出现在韩飞身前,一掌就拍了出去,掌出瞬间,四周劲风大涨,将那四名士卒都逼得往后连退数步。 韩飞站在原地,任凭劲风将他的衣袍吹动,却纹丝不动,而是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左手抬起,迎着对方的掌势,也是拍出一掌。 两掌相击一处,没有任何声响出现,却荡起阵阵罡风席卷,地面瞬间龟裂开来,四名士卒都险些站立不住,摔倒在地,紫天衣在关键时刻,直接将萧锦儿拉到自己身后,然后任凭罡风卷至身前,却直接消失无踪。 随着最后一道罡风散去,高大男子的身形闪回了年轻公子身后,眼中有些许讶异,却没有说话,韩飞则是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脚下的地面,已经尽数碎裂。 年轻公子似乎也有些惊讶,随后化作笑意,拍了拍掌道: “好好好,怪不得敢如此嚣张,原来还是一位年轻的入境高手,小王承认,现在的你,倒是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了。” 韩飞没有说话,但是脸上也没了笑容,只是淡淡的看向对方,等他继续说下去。 年轻公子此刻倒也不在意他的举动,而是傲然道: “我乃北院大王耶律洪武的嫡子长孙,耶律元盛,记住了吗?” 韩飞眼神微动,倒是真的有些惊讶了,想到对方是一位贵族子弟,却没想到来头却这么大,三王之一的左单王,耶律一族的小王爷,怪不得跟着一位知武境巅峰的强者做护卫。 似是注意到了韩飞眼中的惊讶之色,耶律元盛更为傲然了,玩味道: “现在知道你刚才的行为有多愚蠢了吗?” 韩飞想了想,终是笑了起来,抱拳道: “原来是耶律小王爷啊,还真是大人物,刚才失礼了。” 耶律元盛冷笑道: “你以为一句失礼就可以过去?” 韩飞依旧是笑意满满,随意道: “那小王爷想要怎么办呢?” 耶律元盛看着他身后的二女一眼,丝毫不掩饰眼中的邪恶目光,对韩飞淡淡道: “这两个女子和你有什么关系,小王不知道,但也不想知道,不过,小王看上她们了,所以,既然你要赔罪的话,那就用她们来赔罪。” 韩飞依旧在笑,只是眼中已然有寒光闪烁,他不紧不慢道: “小王爷这就为难我了,这二位姑娘,与在下是朋友而已,并非是我的什么人,我怎么有权利决定她们的去留呢。” 耶律元盛玩味道: “你的意思是她们与你没关系,那就更好办了,你且让开,让小王将她们带走,先前的事情,我同样不计较了。” 韩飞似是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道: “在下也说了,她们虽然不是我的什么人,但却是朋友,既然是朋友,岂能看着她们遇到事情,坐视不理,那样岂不是要被人耻笑不是男人了。再者说,先前我身后的这四位兄弟,应该也跟小王爷说过了,她们可都是慕容城主的朋友,小王爷在下邺城,要强抢慕容城主的朋友,是不是多少有些不给他老人家面子了。” 耶律元盛却冷笑道: “慕容宝器那个死肥猪,我凭什么要给他面子,他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慕容一族偏房的一个小角色罢了,就算是沾上了那么点微不足道的皇室宗亲,又能奈我何,我乃是耶律一族的嫡传子弟,地位比他可要高多了。所以,小子,我看你如此年轻,便是入境高手,天资不差,才动了惜才之心,不想杀你,别给脸不要脸。” 韩飞挠了挠头,终于有些不耐烦了,他看着耶律元盛,收敛了笑意,淡淡道: “看来,耶律小王爷今天志在必得啊。也就是说,在下不管怎么说,你都不同意是。” 耶律元盛不屑道: “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同意,就凭你是一个知武境的高手?” 韩飞闻言,并未动气,而是重新笑了起来,只是眼中的寒意,却越发冰冷,淡淡道: “谁告诉你,我是知武境的?” 说话间,韩飞陡然气势凝聚,周身气机迸发如大海翻涌,身后竟是隐约出现大海蒸云泽的气象。 在这一瞬间,胭脂铺中的除却紫天衣和耶律元盛以及那位知武境的仆人外,其余所有人都被他的气势所压倒,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 而那位仆人更是在第一时间出现在耶律元盛的身前,同样是气势凝聚,做出了防御姿态,一双眼睛凝重无比,沉声道: “小王爷小心,他是气海境的强者。” 耶律元盛同样是眼神闪烁,不过脸色倒还算平静,只是不自觉中,双手紧握起来。 韩飞一步上前,所有气机压倒性的出现在二人身上,脸上带着一丝冷笑,缓缓道: “好话说了那么多,你却不听,就如同你自己说的,给脸不要脸,那我也就不给了。” 耶律元盛沉默了许久,然后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道: “兄弟好本事,这么年轻的气海境,不该没有名号才对,敢问兄弟贵姓。” 韩飞突然讥笑一声道: “你配知道?” 耶律元盛脸色难看,但是看着韩飞略带杀意的眼神,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是淡淡道: “今日算小王走了眼,这个亏我吃下了,我们来日方长。” 说完后,他毫不犹豫的转身而去,那位知武境巅峰的仆人,巴尔扎一直死死盯着韩飞,见他没什么动作,才微微松了口气,在自家主子离开胭脂铺后,才缓缓退了出去。 韩飞看着二人离开,也终于露出一丝笑意,然后散去了周身浓郁的气机,对耶律元盛道: “有缘再见。” 耶律元盛停下脚步,看了一眼韩飞,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多少有些冷淡,然后大踏步的离开了。 韩飞却仿佛松了口气一般,然后转头看向一脸震惊的所有人,最后将目光落到了紫天衣和萧锦儿的脸上,微笑道: “刚才怎么样,是不是很威风。” 萧锦儿似乎吓傻了,只是呆呆的看着韩飞,没有说话,紫天衣倒是神色淡然,只是淡淡道: “威风十足,但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得罪了一位耶律一族的小王爷,恐怕你在西荒的日子,不会好过。” 韩飞没好气道: “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们,否则,我傻了去得罪他。” 紫天衣想了想,没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反而问道: “气海境是怎样的?” 韩飞翻了白眼道: “就像你看到的那样。” 紫天衣又想了想后,问道: “刚才如果真的动手,你能打得过他们二人不。” 韩飞苦笑道: “当然不可能,我这气海境什么情况,你还不清楚,借助气机流转,吓唬人还行,真要动手的话,我能够施展的真气,不足四成,最多可以和一位知武境巅峰纠缠,打赢都很难说。” 第30章 我可以相信你吗 紫天衣没有继续在这件事情计较,毕竟此刻这里人多眼杂,还有四位城主府派来的眼线,韩飞看着萧锦儿呆呆的模样,不由好笑的在她脑袋上轻轻弹了一下,问道: “你在发什么傻。” 萧锦儿吃痛,回过神来,看着韩飞道: “你刚才算是英雄救美吗,跟我看过的那些话本里讲得几乎一样啊。” 韩飞多少对这位神经大条的少女有些无语,她的脑子里似乎除了这些江湖话本以外,就不剩下什么了,自己还担心他被先前那一幕吓着了,实在是有些多此一举。 没有理会她,韩飞对紫天衣道: “怎么样,有看上的吗?我和掌柜的是相熟,可以给你个实惠价。” 紫天衣根本没有理会,萧锦儿倒是跳着脚要买,但是韩飞转眼就说道: “这位是萧家商行的大小姐,家财万贯,可以多要点。” 萧锦儿闻言,顿时小脸就变成了苦瓜状,瞪着韩飞说他不讲义气,区别对待,韩飞权当没听到。 最后萧锦儿还是咬着牙买了几罐水粉胭脂,但是好在掌柜的是明眼人,自然不会真的坐地起价,也没有让她吃亏就是了,和二女出来后,那四位士卒依旧保持距离,跟在身后,但是他们看向韩飞的眼神,却已经有所不同,这位看似清秀的少年,竟然有如此恐怖的武道修为,甚至连那位耶律家的小王爷面子都敢不给,若不是上面有死命令,他们此刻都想直接走人了。 韩飞倒是没有理会这几人的心思,带着二女又转了一会,揉了揉肚子,悠悠叹道: “这都晌午了,我已经有些饿了,二位呢?” 紫天衣淡淡道: “不饿。” 萧锦儿却毫不犹豫道: “饿,我们去吃一些这里的小吃。” 韩飞这次很坚定的站到了萧锦儿那边,紫天衣见状,却没说什么,她知道韩飞打的什么主意,只是觉得他有些无聊罢了。 而这个时候,韩飞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二女道: “我知道城主府那边有一家非常好吃的鸡丝面,味道很不错,去尝尝如何?” 紫天衣没有理会,萧锦儿闻言,却是非常赞同,韩飞对紫天衣道: “别老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我请客。” 紫天衣看了他一眼,似是有些无奈,轻声道: “随便。” 韩飞笑着走在前面领路,二女跟在他身后,在外人看来,真的如同自家相公带着自家娘子出行一般,问题是,他的娘子却又两位,还能如此和睦相处,虽然二女一直带着维帽和面纱,让人看不清容貌,但身段却掩盖不住,依旧是羡煞旁人。 转过两条街道后,韩飞轻车熟路的来到了昨晚光顾过的面摊,对二女道: “就是这里了。” 随后他转头看向不远处的那四位士卒,笑道: “几位兄弟要不要一起来点?” 那四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最后摇了摇头,其中一人道: “多谢韩公子了,我们不用了。” 说完后,他们走到街摊对面的一处茶馆坐下,韩飞似是想到了他们会拒绝,没有任何意外,带着二女找了个位置坐下后,此刻吃面的人不是很多,老板见有客人来后,就主动过来招呼,看到韩飞,有些惊讶道: “咦,这位公子,又是你啊。这是觉得咱这的面好吃,还吃上瘾了不成?” 这本是老板小小的开了个玩笑,韩飞却笑眯眯道: “还真让老板说对了,你这的面,我还真吃上瘾了,这不,还专门带着我这两位朋友来尝一尝,现在可就看老板的本事了。” 老板见状立刻喜笑颜开,拍着胸脯道: “公子瞧好,别的咱不敢说,我这面,还是那句话,要是吃着觉得不好,不要钱!” 说完话后,老板便转身回去下面了,韩飞笑着给二女倒茶,紫天衣突然道: “那个耶律元盛有问题。” 萧锦儿一脸不解,看向紫天衣,不明白她什么意思,韩飞却没有任何意外,依旧不紧不慢的倒着茶。 紫天衣看向韩飞道: “你想到了对吗?” 韩飞放下茶壶,拿起一杯茶吹了吹,然后轻轻抿了一口,这才说道: “想到什么?” 紫天衣没有继续说话,只是看着韩飞,韩飞无奈道: “好,我是想到了一些,毕竟太巧了点,这么大的下邺城,偏偏我们到了一家不算很起眼的胭脂铺,他就出现了,如果他只是个西荒贵族的少主,哪怕是皇亲国戚,我也并不会多想,可他偏偏姓耶律,就不得不让我多想一些了。” 紫天衣接过话道: “身为三王之一的左单王,耶律洪武,还是掌管三十万蛮国精兵的北院大王,是西荒蛮国中,一直主张要进攻大夏的主战派,他的嫡子长孙,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下邺城,本身就是问题。” 韩飞敲了敲桌面,思索了一下后说道: “昨夜城主府萧泰被暗杀,明显是有人想要一石二鸟,借刀杀人,这件事还没结束,现在又来了一位耶律家的小王爷,还和我们起了冲突,甚至,如果刚才我没有震慑住他的话,今日未必只是一个冲突,很有可能他会真的出手将你们带走。这两者里面,要是没关系,才是真的有鬼了。” 紫天衣说道: “可是说不通啊,如果杀手是耶律元盛派的,那他为何要现身呢,甚至还直接与城主府正面冲突,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他做的吗?” 韩飞想了一下,沉声道: “或许,他本身就没打算隐藏自己,而是敲山震虎,在向慕容宝器传达一个意思,那位北院大王的意思。” 韩飞下意识挠了挠头,叹息道: “似乎越来越复杂了,这趟水现在已经浑浊到超出我的预料了,竟然还牵扯出了蛮国朝野中两大王族的角力。看来,我需要想个办法,赶紧将这里的事情结束,不然,说不定要弄巧成拙了。” 紫天衣没有再说话,既然对方能想到,她也就不用多嘴,萧锦儿看着二人,一脸的懵懂,她根本不知道这二人在说些什么。 片刻后,老板将三万鸡丝面端了上来,闻到香味的萧锦儿,脸上都乐开了花,好在还知道顾忌一下自己的形象,并没有狼吞虎咽,而是细条慢理的吃了起来,小脸上尽是满足之色。 紫天衣虽然说着不饿,但是问道鸡丝面的香味,倒也没有矜持,同样细嚼慢咽的吃着。 唯有韩飞,没有一点形象顾忌,当然他本身也就没什么形象,和昨晚一样,抱着碗便是吸溜吸溜的吃的贼香,可以看得出来,他是真的饿了! 好在这会的客人不多,否则,紫天衣和萧锦儿都要考虑是不是要离他远一点了,着实吃相太难看了。 吃完了鸡丝面,三人便折返回了静水庭院。 他们的返回,也让那四位一路辛苦跟随,还险些和一位小王爷起冲突的四名士卒松了口气。 韩飞回来后,没有犹豫,直接找到了萧泰,没什么废话,直接询问起有关暗蝶的事情。 萧泰其实也一直在等他来与自己商谈,此刻他也颇为着急,毕竟如今的情况,让他根本没有机会脱身去办事,而这次的事情,却又至关重要,自然是让他有些心急如焚。 所以,当韩飞问起此次的行动时,他便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原来他们对接的人并不在下邺城,而是在与之相近的那座北海城,以往的时候,他们在这里做完贸易交接,回去之前,会路过北海城那里进行稍微整顿,而自己便会借机与对方碰头,获取所需情报,传达计划安排。 但是现在既然他们商队已经暴露,那自然也不可能继续按照这个方法,况且,按照慕容宝器那个老狐狸的作风,恐怕就等着商队自己上钩呢。 韩飞听闻之后,思索了片刻,问道: “一般来说你们在这里会待多久?” 萧泰说道: “正常来说,也就是三两日的功夫,一旦时间呆的久了,容易令人起疑,更何况我们已经被人盯上了,带的时间越长,危险也就越大。” 韩飞又问道: “从这里到北海城,需要多久?” 萧泰拿出一张地图来,给韩飞在上面指了一下下邺城的位置,又找到了北海城,沉声道: “北海城距离下邺城不过百里路程,若是快马加鞭,来回也就是一日夜的功夫。” 说到这里,他却有些皱眉道: “问题是,我们根本没法去,现在慕容宝器已经摆明了要盯死我们,目的无非是让我们要么孤注一掷,要么放弃这次碰面,不管怎么选,对他来说,都不亏。” 韩飞敲了敲桌面,眯着眼想了想后,说道: “那位接头人,除了你以外,别人有可能接触吗?” 萧泰摇头道: “要知道,我们这种人,本就是活在黑暗里的,想要活下去,最需要的便是谨慎,随便去一个人就可以接头的话,他早就死很多回了。” 韩飞皱眉道: “可是你如今太过显眼,且不说城主府那边,现在还多了一个随时打算要你脑袋的耶律小王爷,如果无法变通的话,那谁也解决不了。” 萧泰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 “如果一定要变通的话,除我以外,那最有可能的便是你了,因为你有凌霄将军的玉牌,此物也可以代表凌萧将军本人。他或许会认可。” 韩飞心中一动,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开始认真思索起来。 这一晚,韩飞在萧泰的房间中待了很长时间,直到天快亮了,才从房间中走了出来,然后便走回了自己的房间,什么都没干,开始闷头睡大觉。 而萧泰,则开始安排货物交易,但是一向雷利风行的他,这次却显得有些磨磨唧唧,不但交接缓慢,甚至本该一天完成的事项,却因为来回折腾,导致根本没有完成。 而城主府那边,也出奇的安静,并没有因此有任何催促,反而是任由他这样拖延。 这些和韩飞都没有任何关系,他这一觉睡得很足,将前两晚没休息好的全都补了回来,一直到晚上,才悠悠睡醒,然后伸了个懒腰,来到了庭院中,这所庭院都是商队的人,劳累了一天,此刻都已经早早回房休息,韩飞在院中坐了好一会,才站起身来,走到了紫天衣的房门前。 正准备伸手叩门,房门却直接被打开了,紫天衣依旧是一袭紫衣,似乎知道韩飞会来找她一样,并没有任何梳洗换衣的迹象。 韩飞轻笑了一声,直接走入房中,紫天衣则是将房门重新关了起来,走回到韩飞身前坐下,韩飞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端起茶杯,拿起茶壶,伸手试了一下,壶温尚热,看来是前不久才换过的热茶。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给紫天衣也倒了一杯,然后将茶杯递了过去,紫天衣看了看眼前的茶杯,又看了看韩飞,对方只是自顾自的喝茶,她犹豫了一下,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等到她放下茶杯后,韩飞终于开口道: “我有一个问题,想要紫仙子回答我。” 紫天衣淡淡道: “什么问题?” 韩飞沉吟了一下,终于抬起头来,盯着紫天衣那双好看的眸子,缓缓道: “我可以相信你吗?” 紫天衣眼神微动,没有回答这个奇怪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那我可以相信你吗?” 韩飞笑道: “当然可以。” 紫天衣同样淡淡道: “既然如此,那我觉得你也可以。” 韩飞面无表情,只是盯着紫天衣看,紫天衣同样是脸色平静,那双如水的眸子一眨不眨的与他对视着。 片刻之后,韩飞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又恢复了最开始的那种懒散样子,拿起茶杯给自己又倒了两杯茶,大口喝了下去。 随后他吐了口气道: “有了紫仙子这句话,我就真的放心了。” 紫天衣对于这句话,没有任何的回答,但是也不再看他,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窗外的那轮明月上。 一盏茶后,韩飞离开的紫天衣的房间,在院子中站了片刻,起身向着前院走去 第31章 来做买卖的 城主府中,慕容宝器一个人坐在自己的书房中,没人的时候,他最喜欢的便是在这里临摹前朝那些书法大家的字画,此刻的他,就正在临摹一幅前朝出名的八骏字帖。 外界的人,只知道下邺城城主是皇室宗亲,体型肥胖,贪吃好色,而且为人狠辣,喜怒无常,却并不知道,他同样是一位书法大家,而且才高八斗,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当然,能够作为边陲重城的镇守者,手握数万铁骑的一位封疆大吏,岂能真的只是一个贪吃好色的肥猪。 那些不过是他刻意营造的形象罢了。 一幅字帖临摹完毕,慕容宝器收起毫锥,仔细的观赏了一下自己的字体,又看了看原图,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来。 此时,门口传来了轻微的叩门声,他头也不抬,淡淡道: “进来。” 门外的人立刻小心推开房门,然后轻手轻脚的走上前来,府中的人都熟悉自家这位主子的脾气,当他专心做一件事的时候,最讨厌便是别人大声喧闹,哪怕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也可能会引起他的怒火。 这是一位军中将领,但此刻在慕容宝器面前,却如同一位仆人一样,大气也不敢出,就这么安静的站在那里。 慕容宝器又看了好一会字体,确认没什么问题了,才轻声道: “何事?” 那人立刻抱拳道: “我们的暗哨传来消息,静水庭院中,那个黑衣少年出去了。” 慕容宝器眼神微动,抬起头来,淡淡道: “就是那位昨日与耶律家那个嚣张的小王爷起冲突的那个少年?” 那人点了点头,慕容宝器微微皱眉,然后问道: “昨日他们汇报消息,说那少年是一位入境的高手,先前倒是忽略了,没想到萧泰的身边也藏了一些高手角色,你觉得那晚去来救萧泰的会不会是这个少年。” 那位将军抱拳道: “属下查过,那晚那个少年一直在春风楼,直到后半夜才回去,期间并未离开,所以,应该不是才对。” 慕容宝器思索了一下,然后道: “不管那夜的是不是他,此时已经是最关键的时候,萧泰那个老东西,即便有意拖延,也最多不过是一两日的功夫,他们要是真的要有什么情报传递,也就在这一两日间,让漠北双煞去盯死这个少年,还有,城西的大商剑宗那边,也一起盯死了。” 那名将军立刻抱拳称是,然后缓缓退了出去。 慕容宝器闭眼沉思了一会,睁开双眼,轻声低语道: “我倒要看看,最后是谁能赢下这盘棋。” 韩飞这次没有任何掩饰,而是堂而皇之的离开了静水庭院,守在庭院外的士卒,自然而然的派人跟着,却被他在闲逛了两条街后,有意无意的甩脱了。 但是甩脱完士卒的韩飞,却并没有做什么,反而是依旧漫无目的在下邺城中晃悠,先是去了一趟城主府的附近,随后又到春风楼,还在门口与两位春风楼的妖娆娘子说了好一会俏皮话。 一直到快临近半夜,他才慢悠悠的走到巷道跟前,然后突然间加快了速度,身形一掠而出,化作一道黑影消失不见了。 在他从巷道中消失不见后,一道身影出现在巷道跟前,抬眼看向韩飞消失的地方,眼中露出一丝淡淡的寒光,来人正是城主府漠北双煞里的那位持剑者。 他的身形一动,顺着韩飞消失的地方,也是快速跟了上去。 韩飞这次没有继续闲逛,而是直奔城西而去,路上行动迅捷,身如轻鸿,几个纵身间,便是跃过了无数房屋,在城西的巷道中不断穿行着,轻车熟路的出现在一处偏僻的庭院跟前。 抬眼看了看这个普通院落,韩飞的嘴角带起一丝淡淡的笑意,然后瞥了一眼身后,纵身而起,直接飞入院落之中。 落地无声,没有惊动任何人,他抬眼打量了一下庭院的四周,不算太大,但也是一个两进出的院落,有前院和后院之分。 韩飞的目标是那后院之地,因为他知道,自己想见的人,不出意外,应该就在后院之中。 一掠而出,瞬息而落。 韩飞很轻易的便来到了后院的那处正堂门前。 还不等他有任何动作,正堂的门却率先打开了,紧接着一位手持折扇的年轻人走了出来,他的目光有些冷硕,盯着韩飞道: “深更半夜,阁下来我这偏僻庭院,意欲何为?” 韩飞似乎也没什么惊讶的,只是笑道: “阁下应该就是大商剑宗的少宗主,洛乘风了。” 洛乘风眼神冷淡,淡淡道: “知道我是谁,看来是有备而来,说说,你又是谁?” 韩飞惊讶道: “你们大商剑宗的弟子难道没有告诉你吗?你们那个叫什么贺少商的,可就是死在我手里的。” 洛乘风眼神一寒,仔细盯着韩飞看了看后,说道: “原来是你,你倒是好胆量,我们大商剑宗还没去找你,你却自己找上门来了。” 他的话音落下,后院四周的房门却突然尽数打开,大商剑宗的弟子鱼贯而出,将其团团包围,持剑而立,俨然形成了剑阵之势。 韩飞没有丝毫紧张,反倒是笑道: “大商剑宗的待客之道,难道就是用剑?” 洛乘风冷笑道: “你杀我大商剑宗的首席弟子,还想以客人的身份来此,我看你是脑子有问题。” 韩飞摇头道: “且不说阁下手下这些个阿猫阿狗,实在不怎么顶用,还不够我一手打的,单凭我手中的无商剑阵心决,你们似乎就不该这么对我。或者说,这玩意你们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洛乘风闻言,眼神微动,看向韩飞的眼神,阴晴不定,片刻后说道: “你今晚过来,是怎么个意思?” 韩飞轻笑道: “我是来做买卖的。” 洛乘风皱眉道: “什么买卖?” 韩飞看了看四周,然后问道: “你们大商剑宗真的就这么跟诚心来做买卖的朋友这样聊天?” 洛乘风看了他一眼,然后挥了挥手,大商剑宗的弟子全部都退了下去,韩飞满意的点了点头,洛乘风道: “现在可以说了。” 韩飞道: “买卖怎么样都要坐下来谈,我可没有在院子里谈买卖的习惯。” 洛乘风闻言,想了想,然后转身走回了大堂,韩飞也笑眯眯的走入了大堂之中在,在他身后,大商剑宗的弟子则是悄无声息的围了上来,他们虽然没有动手,但眼中都是戒备之意。 韩飞也没说话,只是自顾自的找了一处椅子坐下,然后端起茶杯,却看到里面没有茶水,又叹了口气放下。 洛乘风知晓他的意思,挥了挥手,示意所有大商剑宗的弟子出去,然后命人关上房门,这才开口道: “说说,你真正的来意是什么?” 韩飞疑惑道: “我说过了啊,要用秘籍来跟你们做买卖。” 洛乘风冷笑道: “大家都是聪明人,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所以不用在这里跟我装疯卖傻。” 韩飞轻笑道: “我知道你指的是那个给我秘籍的人,也知道你想要从我这里知道什么,但问题是,我凭什么要无缘无故的告诉你。” 洛乘风冷漠道: “因为你不说的话,你会死!” 韩飞似是听到了什么最好听的笑话一样,捧腹大笑,紧接着再对方脸色越发难看的时候,终于停止笑声,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讥笑之色道: “你这么有把握留下我?是凭借你外面那些唬人还差不多的无商剑阵,还是你这位深藏不漏的知武境高手?” 被韩飞一语道破修为的洛乘风眼神微动,却神情不变,只是冷漠的看着韩飞。 韩飞也冷笑道: “我既然敢来,自然就不担心自己能不能走,你这种话,吓唬一下别人还行,在我面前就算了。” 洛乘风沉默了一下,出声道: “说说你的买卖。” 韩飞点头道: “这才对嘛,洛少宗主还是很睿智的。” 对于这种明褒暗讽的话,洛乘风全当没有听到,韩飞也不再继续绕弯子,而是开门见山道: “独孤月在我手里,但此刻已经不在下邺城,这一点,你们应该自己也已经知道了,毕竟,派了那么多弟子在我们静水庭院跟前晃悠,也不能是真的瞎晃悠。” 洛乘风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反驳,因为他的确发现,从前一晚上开始,下面的弟子汇报中,就始终没有独孤月的踪影,如同蒸发了一般,这也是让他最为疑惑的地方。 所以韩飞的话,反倒是让他信了几分,如果这个少年有意将其隐藏起来,或者想办法送出城去,倒也并不是不可能,毕竟他们与城主府有着不一般的关系,甚至自己前些时候派出去的弟子,还被城主府的人给出手解决了。 韩飞继续说道: “我可以将你们的无商剑阵秘籍交给你,也可以将独孤月交给你。” 洛乘风依旧没有说话,他在等韩飞下面的话,他自然不会认为韩飞会白白将这些给自己,正如他所说,他是来做买卖的,买卖自然是有买有卖。 果然,韩飞说完之后,便笑眯眯道: “而代价也很简单,我要大商剑宗为我杀一个人。” 洛乘风淡淡道: “什么人?” 韩飞轻声道: “耶律元盛。” 此话一出,洛乘风的眼神瞬间一缩,他冷冷的看着韩飞,沉默了许久后,才冷冷道: “你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吗?” 韩飞轻笑道: “我当然知道。” 洛乘风冷笑道: “我看你不知道,你竟然想让我们去杀耶律一族的小王爷,你可知道他身后是那位统帅半个蛮国精兵的北院大王,耶律洪武,如果他死了,会在西荒引发怎样的大动静。” 韩飞没有任何意外之色,依旧是平淡道: “你说的我都知道。甚至我还知道,如果这位小王爷死了,或许会有很多人为此陪葬。” 洛乘风顿时拍桌而起道: “既然你知道,还敢说出如此狂妄之语,你是疯了吗?” 韩飞淡淡道: “我没有疯,你也不必如此激动,所以我说了,这是一场买卖。” 洛乘风怒极而笑道: “你倒是敢说,你想让我大商剑宗冒着灭门的危机,就是为了换一个我还不知道是否活着的独孤月,你当我是傻子吗?” 韩飞笑着说道: “洛少宗主何必如此激动呢,赶紧喝杯茶冷静一下,你这样下去,买卖可就不好谈了。” 洛乘风冷声道: “这买卖本就没得谈,你也根本就没有谈买卖的意思。” 韩飞叹息道: “我以为洛少宗主作为大商剑宗的少宗主,眼光和心思会比其他人要高一些,没想到也是这么短浅的人,如果你认为是这样的话,买卖的确不用谈了。” 他此话一出,反倒是让洛乘风冷静下来,皱了皱眉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韩飞悠悠道: “意思很简单,你说的那些,都是建立在这位小王爷的死被人发现的前提下,如果没有被人发现的话,这些似乎也就不存在了。” 洛乘风眼神微动,却没有说话,韩飞继续道: “你们大商剑宗在下邺城这么长时间,应该也知道了前两日萧家商行的萧泰在城主府遇袭的事情了,而来杀他的人,不出意外,就是那位耶律小王爷安排的,其目的自然是想要提前挑起大夏和西荒的战争,从而让耶律一族获得更多的话语权,当然,也有顺手牵羊,将那位慕容皇族安排在这里的棋子给拔掉。” 洛乘风冷淡道: “这些跟你要杀耶律元盛有何关系。” 韩飞说道: “我想说的是,那位耶律小王爷来做这样的事情,自然不会是大张旗鼓来的,所以我敢断定,他这次来下邺城,应该没什么人知道,这是其一,其二,我前两日与这位小王爷有过一次冲突,所以,我知道他一直都在盯着我,只要有机会,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我,但在下邺城中,他没有这样的机会,所以,我会给他制造一个杀我的机会,当然,也是可以让别人悄无声息的杀了他的机会。” 韩飞继续道: “这才是我所说的买卖,用一个天渊遗迹,换取你们一次几乎没有任何风险的出手,我觉得还是很划算的。” 第32章 该结尾了 洛乘风紧紧盯着韩飞,并没有立刻回答,韩飞也不着急,只是坐在那里静静等着。 片刻之后,洛乘风脸色有些阴沉道: “你说的也不过是一种可能,谁又能确保那位小王爷的身边没有高手暗中保护,又有谁能确保他的死不会被人知道?” 洛乘风冷笑道: “这可是耶律家的小王爷,不管他是怎么死的,只要人死了,就注定要掀起一场风波来,那位手握重军的耶律洪武,可不会如此轻易放过此事。若真是东窗事发,牵连之下,没有多少人能够承受得起他的怒火。” 韩飞耸了耸肩道: “万事都没有绝对这么一说,所以才会有赌这个字的出现,正如我所说,我只能保证,此事有很大的可能性,不会被人发现,而不是一定。” 然后他笑了笑,又说道: “既然是赌,无非看得就是赌本是否够大,赢得牌面是否可以让自己动心。” 他盯着洛乘风,玩味道: “天渊遗迹的情况,我应该不用多说,洛宗主在不灭境巅峰近十年,未曾跨出那一步,现在用一个踏入明悟镜,走入真正天下十人之中的机会,来赌一把,换做我,反正是很乐意的。更何况” 韩飞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自顾自的站起身来,拍了拍洛乘风的肩膀,轻声道: “我还知道,你们大商剑宗背后的那个人,是皇甫家的高人,三王之中,皇甫一族在朝堂中被压制的最狠,特别是近段时间,几乎都快要淡出三王之一了,若不是有一位武道绝巅的皇甫魁坐镇西荒,只怕早就被对他颇有敌意的耶律一族给吞并了。” 韩飞道: “所以,有这样的机会,杀了耶律家的嫡长孙,还能对宗门有利,我觉得你们背后那位大人物,应该也是很乐意的才对。” 洛乘风的眼神微动,心中不免一惊,他着实没想到,这个名不经传的小子,竟然对他们大商剑宗以及西荒的形势竟然了解的如此之深,甚至可以利用三王之间的明争暗斗,以及人心,在他这个年纪来说,未免太可怕了点。 韩飞将话都已经说明白了,也不再说什么,其他的自然是要等这位少宗主来做决定,但其实,从他说完最后那番话后,他就已经知道,那位少宗主,已经做好了决定。 果不其然,洛乘风出声问道: “那我们如何交易?” 韩飞淡淡道: “我们的时间不多,所以,明天正午的时候,在城外的沙漠处,有一个荒废的酒馆,我会带着独孤月和秘籍来,当然,也会想办法让那位小王子现身,然后你们杀人,我将人和东西都交给你们。” 洛乘风看了他片刻后,冷冷说道: “那一言为定。” 韩飞笑道: “一言为定。” 说完之后,韩飞起身向外走去,既然协议达成,他自然就没有继续待下去的理由了。 但是当他走到门口时,却又让洛乘风出门相送,这个理由让洛乘风微微皱眉,不明白他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但出于自己心中的计较,并未拒绝,而是将他送到了大门口。 韩飞则是在出门之后,转身对洛乘风笑道: “那少宗主,一切有劳了,别忘了,明日正午,沙漠酒馆,我们不见不散。” 洛乘风微微一怔,然后皱眉道: “我记得很清楚,不用你在这提醒我。” 韩飞微微一笑,然后转身快速离去了。 直到韩飞走后,洛乘风转身回到院子,关上了房门,将自己的心腹叫到了屋内,将韩飞先前所说的事情,大概讲了一遍,那位弟子也是颇为吃惊,然后说道: “那可是耶律家的小王爷,我们真的要和他合伙去杀他吗?” 洛乘风冷笑道: “他说杀就杀,真当我是傻子吗?明日杀人是必要的,但是杀谁,那可就不好说了。” 说到这里,他问道: “父亲如何说的?明日可能到?” 那人立刻说道: “宗主先前传信,明日应该可以抵达。” 洛乘风说道: “将此事快点传给父亲,让他老人家明日赶到时,直接去约好之地,有父亲在,到时候不管是如何随机应变,都不怕了。” 那人立刻点头称是,然后退了下去。 另一边的韩飞,离开大商剑宗的庭院后,依旧是故作隐藏,偷偷摸摸的折返静水庭院,但实际上,一双眼睛却一直有意无意的看向身后,他很清楚,有人跟着自己,而且还不是一波人。 当然,这本身也就是他的计划之一,所以,他全然装作不知道,就这么返回了庭院之中。 回到庭院后,韩飞便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关灯睡觉,并未再联络任何人。 而那位一直暗中尾随的漠北双煞中的那位持剑者,在他返回庭院大约半个时辰后,缓缓出现在庭院跟前,看了一眼静水庭院后,便消失在了原地,与此同时,另一道黑影也同样快速消失在了另一侧。 没过多久,那位等候在城主府的慕容宝器,已经得到了消息,他放下手中的毛锥,然后看着那位持剑者,淡淡道: “你确定听清楚了,他说要在明日午时,城外见面?” 持剑者点了点头,沉声道: “对方二人在门口再三确认时,我听得很清楚,大人,要不要我们直接派人去将大商剑宗的那些人全部抓了。” 慕容宝器淡淡道: “现在抓什么?按照他所说的话,此刻哪怕他们真的和大商剑宗有情报传递,也并不是今晚,手上没有实际证据,一旦彻底撕破了脸,惹出了他们身后那个皇甫老鬼,反倒是不好收场。更有可能打草惊蛇。” 他冷笑道: “既然他们打算在城外做动静,那我就给他们这个机会,到时候,来个人赃俱获,不管是谁,都说不出个什么话来。” 持剑者点了点头,随后慕容宝器又思考了一番后,突然冷笑道: “还是要防他们一手,这个消息我们知道的未免太过轻松了些,说不定那位少年根本就只是一个诱饵,想把我们的视线都勾引到外面去,明日你们二人带着黑甲骑兵去城外布局,但是城内的萧泰一行人,也同样要盯死了,我会亲自盯住萧泰本人。不管想玩出什么花样来,都别想在我眼皮子地下做动作。” 韩飞闷头大睡,一直到天亮后,缓缓起来,然后伸了个懒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心中默默盘算起来,该知道的,应该都知道了,该有动作的,也应该都开始动起来了。 这场戏唱到现在,才是开始真正的结尾了。 他起身出门,然后下意识的看了看隔壁的紫天衣房间,房间门一如既往的关闭着,然后又看向了萧锦儿的房间,同样是大门紧闭,这位大小姐,估摸着此刻还在睡懒觉呢。 他没有去惊动别人,只是自顾自的来到了前院,看到了鲁大海他们在晨练,见到韩飞来后,都是露出笑容道: “难得见韩兄弟起这么早,这是要出门?” 韩飞说道: “晚点的确要出门一趟,现在倒是有些饿了,可有早饭?” 鲁大海道: “自然是有的,他们正在准备,应该马上就好了。” 韩飞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 “这两日的货物交接,基本已经差不多了。商队是不是要准备返程了?” 鲁大海点头道: “今日应该就差不多了,估摸着差不多要走了,说实话,这次算是在这待得最久的一次了。这不,城主大人应该也有些着急了,一大早就来找萧老爷,他们二人这会还在货物清点那里呢。” 韩飞眼神微动,然后点了点头后,以找吃的为由,先行离开了前院,直接来到了囤房货物的地方,离得大老远就看到了萧泰和慕容宝器两个老狐狸,虚与委蛇的相互攀谈,他倒是没有靠近过去,只是微微一笑。 看来这位慕容家主还真是有够小心的,一点空子都不愿让人钻啊。 韩飞并不着急,他该做的都做完了,剩下的就是等时间差不多了去城外便可。 没过多久,早饭便做好了,韩飞混到了镖局的那群人中,一起吃早饭,反倒是将他们吓了一跳,这还是韩飞再展露武道修为后,第一次和镖局的人马一起吃饭,谁都没搞懂这位小爷是怎么个意思。 最后还是赵老爷子和鲁大海最为镇定,招呼众人正常吃饭即可,他们以及另一位镖头沈达,三人则是与韩飞一桌,小心翼翼的喝着碗里的稀饭,似乎在等他说些什么。 却不成想,韩飞根本一个字都没说,端着稀饭就招呼起来,片刻的功夫,就将一碗稀饭干下肚子,然后吃了一些可口的小菜,便拍了拍手站起身来,对三人笑道: “我吃好了,你们慢用。” 说完后,他转身便走,直奔大门而去。 弄得赵四海三人大眼瞪小眼,都是一脸的懵逼。 韩飞走出大门后,却罕见的没有任何人跟随,甚至都没有人询问他昨晚到底去了哪里,这一点,他并未有任何奇怪,双方现如今,无非就是那层近乎透明的窗户纸还未捅破而已。 他也无所谓,而是在大街上闲逛,距离正午还有一段时间,他闲着也会闲着,全当是没事遛狗也不错。 更何况,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身后可不只有一条狗 大约转了三四条街,几乎绕行了大半个下邺城后,韩飞看了看头顶的太阳,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开始向城门走去,然后越走越快,在人群中如同一道风影。 很快便消失在了远处,让那些暗中尾随的人,都有些猝不及防的感觉,不到片刻的功夫,就已经跟丢了身影。 而一盏茶后,韩飞已经离开了下邺城,一个人走在荒凉道路上,向着北边的那处沙漠而去,他所约定的地方,便在沙漠边缘之地,那本是一家小道上的沿途酒馆,只可惜,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一夜之间灭了满门,整个酒馆上上下下的人,都死得一干二净,所以也就成了废弃之地。 而那条小道在酒馆废弃后,也渐渐被废弃下来,久而久之,那里就成了无人问津的一处荒僻之地。 韩飞之所以选择这里,也是有这方面考量的原因,这些事情,都是他从紫薇阁那里了解清楚后,才计划好的。 韩飞并不着急,他一个人漫步的荒野上,距离沙漠的废弃酒馆越近,自己的速度反而也就越慢下来。 这倒不是他故意拖延时间,而是他很清楚,等到了那里后,势必会有一场惊心动魄的交手,也是他此次计划中,最危险的一步了。 现在的他,已经开始在为稍后的那些事情,提前做准备,至少要将自己的心境和修为都提升到最满意的状态,才能面对那种危险的处境。 等到他来到废弃酒馆的时候,这里却是没有任何动静,别说是人,就连一只鸟都未曾见过,寂静的有些可怕。 韩飞没有什么意外,眼神向着四周瞥了几眼,然后自顾自的走到了酒馆跟前,看着那已经残破不堪,只剩下几根朽木立柱,和一个摇摇欲坠的破草屋檐的房屋 与其说它是一个酒馆,不如说是一个残破的凉亭,韩飞找了一块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嘴中吊着一根野草,闭眼感受着带着一丝干燥气息的风沙拂面而来。 片刻之后,韩飞终于吐出了口中的野草,也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四周,朗声道: “少宗主既然来了,就不要躲躲藏藏了,又不是小孩子,还喜欢捉迷藏不成?” 他的话音落下,凉亭外的一处沙丘那里,陡然出现了几道身影,一共只有三个人,为首的正是手持折扇的那位大商剑宗的少宗主,洛乘风,在他身后,则是两名精锐的大商剑宗弟子,从他们的呼吸行走,可以看出,都是大商剑宗的精英强者。 韩飞笑着摆了摆手,似乎再说自己在这里,洛乘风对他这种装神弄鬼没什么反应,而是小心翼翼的走到他身前,冷声道: “人呢?” 韩飞奇怪道: “我不是在这吗?” 洛乘风的眼神微寒道: “你不要给我装糊涂,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在他说话间,那两位门中弟子的眼中,已然露出一丝淡淡的杀意。 第33章 混战 面对洛乘风的问话,以及那两位弟子的杀意,韩飞依旧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淡淡道: “何必这么着急,总要给别人一点时间。” 他的话让洛乘风微微皱眉,沉声道: “什么意思?” 韩飞笑道: “没什么意思,少宗主让我交出独孤月,那我倒是想问问,你准备何时杀了耶律小王爷呢?” 洛乘风冷漠道: “你说要将耶律小王爷引到这里,可是我未曾见到过他出现。” 韩飞淡淡道: “别急,应该快了。” 洛乘风眼神微眯,冰冷道: “即便对方真的来了,你想让我出手,至少也要让我看到那个人才行。” 韩飞讥笑道: “如果我让你看到了那个人,或许你根本等不到耶律元盛出现,就已经动手了。” 洛乘风淡漠道: “你不信我的诚意。” 韩飞嗤笑一声道: “你觉得我应该相信在山丘后隐藏了三十多名高手,暗含杀机的人吗?” 洛乘风眼神微微一缩,为何对方有如此敏锐的感知力,以自己门中特殊的闭息法门,按理说,即便对方是知武境高手,也不该能发现自己隐藏的人手才对。 他哪里知道,韩飞踏入知武境后,获得的所谓超出常人的能力,便是那超乎寻常的听觉,即便没有呼吸,只要还有心跳声,一里之内,他只要运转真气,便能微弱感知到。 这也是为何韩飞可以清楚的察觉有人跟踪的原因,甚至以此来利用他人踏入自己布下的圈套中。 韩飞见他不说话,微微一笑道: “少宗主,咱们都是明白人,所以没必要把话说的那么明白,你对我不信任,我也对你不放心,所以,我劝你不要着急。” 洛乘风眼神微动,却出奇的安静下来,淡淡道: “既然阁下要等,我也无妨,那便等就是。” 他的突然转变,反倒是让韩飞的心中微动,没有任何人会无缘无故的转变,对方的态度变化,定然有原因,虽然他还不清楚,但却知道一定是对自己不利的。 可是韩飞依旧不曾着急,他知道,自己等不了多少时间,城主府的人马,不出意外,已经到了这方圆十里之内,至于耶律元盛,很有可能已经到了附近。 他现在做的,无非便是拖延时间,自然是拖得时间越久,才越好。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后,韩飞的眼睛突然睁开了,因为他发觉,有两位高手已经潜伏到了附近,还有三位强者,正在快速接近这里。 相对于潜伏到此的那两人,这快速接近的三人,显然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人还未到,强烈的杀意,却已经先来了。 三人都未骑马,却如同长虹一般,一掠而至,落地之后荡起了沙尘漫天。 为首的一人,正是那位嚣张跋扈的耶律元盛,他的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韩飞,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杀意,狞笑道: “小子,我们又见面了。” 韩飞耸了耸肩,无所谓道: “耶律小王爷还真是悠闲,跑到这黄沙漫天的地方,是来看风景?” 耶律元盛根本没有与他废话,而是直接说道: “上次我说过,我们来日方长,在下邺城我不好弄得动静太大,今天刚刚好,我想试试看,能不能宰了你。” 韩飞讥笑道: “下邺城中做不到,这里就能做到了?” 耶律元盛狞笑道: “我知道你是气海境,但是那又如何?” 他指了指自己身后的二人,冷笑道: “我的护卫巴尔扎,上次你们打过照面了,不必多说,知武境巅峰,半步踏入气海,至于那位老者,也是我父亲派来保护我的,他的名字,你们或许熟悉一些,叫魔柯,同样是知武境巅峰,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知武境高手。” “魔柯?毒仙魔柯?” 他的话音刚落,韩飞还未说话,反倒是一旁的洛乘风有些惊讶的出声道,眼神看向那位老者,明显有一丝忌惮之色。 耶律元盛只是瞥了他一眼,就不再理会,他对这位大商剑宗的少宗主,显然没什么兴趣,此刻只想着将这个让自己难堪的黑衣少年,给大卸八块。 韩飞的眼神也是微微一动,然后说道: “蛮英榜上排行第六的那位老毒物,据说你不但武道修为不弱,还擅长用毒,更有一手控制毒物的手段,曾经有凭借一己之力生生毒死了一位气海境的强者的战绩,排在魔刀独孤月之上。” 那名老者弯驼着背部,似乎背上有一个大毒瘤,让他不能直起身子,头发稀疏,面红牙黄,一双眼睛是罕见的褐色,长相颇为古怪丑陋,却喜欢眯着眼笑,听到韩飞的话,更是咧咧嘴笑道: “小娃娃听过我的名讳,嘿嘿,那就好说多了,听小王爷说,你是气海境的高手,让老头子我也是颇为好奇,想来看看,江湖上什么时候又出了一位这么年轻的高手了,你可要知道,我这老东西,最喜欢的就是虐杀那些所谓的年轻俊朗的高手们。” 韩飞讥笑道: “这个习惯,是因为自己长得丑才有的吗?” 魔柯也不生气,只是嘿嘿笑道: “或许是,看起来,你这小娃娃就很符合我想杀的那类。” 韩飞只是扯了扯嘴角,却没有理会他。 在他们大概一里外的一处沙丘后,两道身影一直站在这里,默默盯着远处的韩飞他们,正是城主府的漠北双煞。 看到那位耶律小王爷出现后,善用双拳的那位精瘦汉子,微微惊讶道: “怎么这位鬼鬼祟祟的耶律家的小王爷也来了,还带着魔柯那个老怪物,看起来气势汹汹,大有要杀人的意味啊。” 持剑者微微沉默了一瞬,然后道: “气氛的确有些古怪,只可惜,距离太远,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在靠近有可能就要暴露,现在情况有些复杂,我们要做好准备,一旦有任何可疑情况,便立刻出手。” 身旁的精瘦汉子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 而在韩飞这边,耶律元盛看着韩飞冷笑道: “先前在下邺城,不好弄得动静太大,现在我倒是真的很想试试,他们两个加上我,有没有把握将你宰了。” 韩飞依旧是面色淡然,轻笑道: “谁说我是一个人的,他们似乎没有将你放在眼里啊,洛少宗主。” 韩飞说着,看向了洛乘风,随着他的话,耶律元盛几人也将目光看向他这里,显然,对方并未将这个什么大商剑宗的少宗主放在眼中。 而洛乘风却是沉默了一下,然后笑着后退了两步,看着韩飞道: “原来阁下是气海境的高手啊,在下先前还真是眼拙了,不过还请耶律小王爷莫要误会,我跟他可不是一伙的,也无意掺和你们的事情,至于是否将我放在眼中,说实话,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韩飞看着那位笑眯眯退开的洛乘风,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道: “少宗主翻脸可比翻书快多了,你的诚信未免太差了些。” 洛乘风同样冷笑道: “你我所谓的交易,根本就从未开始,我什么都没看到,自然没必要做什么,相反,我没有追究阁下杀害我大商剑宗弟子一事,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韩飞似乎认命了,点了点头道: “少宗主这么说,似乎也有道理,看来今日的买卖是做不成了,但是你不讲诚信,我却不能不讲情谊,此物还你,全当恩怨两消了。” 说话间,韩飞从怀中掏出一物,直接抛给了洛乘风,洛乘风探手接住,打开一看,竟然是无商剑阵的心决,他有些愕然,似乎没搞懂韩飞为何突然抽风,将此物给他。 他皱了皱眉,拿着东西,有些狐疑的看向韩飞,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奇怪的笑意,心中却颇感疑惑,自己明明要害他,他这般做是怎么个意思? 就在他沉思之时,一道黑影陡然划过长空,出现在他身前,然后探手便向他手中的东西抓去,洛乘风虽然人在沉思,毕竟是知武境的高手,反应何其之快,瞬间身形一动,向后撤开,然后带着一丝怒意看向那黑影。 然后就看到一位身形消瘦,却周身剑意盎然的持剑高手,正是漠北双煞中的那位持剑者。 几乎是与此同时,韩飞带着一丝惊慌的声音也在场中响了起来。 “少宗主,赶紧将东西带走,莫要让人在抢去了。我来帮你拦住他。” 这话让洛乘风更为疑惑,下意识向韩飞看去,但还未等他有所反应,持剑者手中的长剑带起一丝寒意,一剑割裂四周空气,向他杀了过来。 这一剑,又快又急,洛乘风丝毫不敢大意,纵身又退,同时手中折扇翻转,形成一道屏障,挡住了剑尖,二人的剑气与劲气相撞,顿时炸裂了四周的沙土。 反观韩飞,虽然喊出此话,却并没有任何要出手阻拦的意思,反而是露出一丝看戏的神情。 这一幕的转变,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就连本来打算出手对付韩飞的耶律元盛,也都愣在了原地。 但下一刻,韩飞却突然毫无预兆的出手了,他的身形一掠而出,在耶律元盛愣神之际,已然出现在他的身前,右手一掌毫不犹豫的劈了下去,直拍对方脑门,这一掌掌势浑厚,罡气炸裂,是他的全力一击,若是拍中,哪怕这位小王爷乃是知武境的体魄,也断然要落个脑袋如西瓜爆裂般的下场。 在这一瞬,耶律元盛的眼神瞬间一缩,想要撤开,却有些来不及了,心中不由为之大惊,瞬间,脸色苍白,但下一刻,一只枯瘦的手掌突兀的出现在他的脸前,与韩飞拍下的那一掌,对在一起,两股罡气冲撞之下,化作一道罡风席卷,把耶律元盛震飞除去,在地上滚了三圈,才停下来,却也让他免于一死。 “嘿嘿,小娃娃,这种偷袭的手段,倒是有些老头子我的风格啊,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可惜,在老头子面前用,就有些班门弄斧的嫌疑了。” 魔柯的身形出现在耶律元盛先前的位置,刚才那一掌,正是他在关键时刻抵挡住,此刻对韩飞嘿嘿冷笑,似乎在嘲笑他自不量力。 韩飞也同样笑道: “哎呀,还真是遇到了前辈了,晚辈汗颜,既然如此,我还是先走为妙。” 下一刻,韩飞毫不犹豫的折身而返,一掠便是十丈开外,但是在他身后,却出现了漠北双煞的那位精瘦汉子,同样是眼神灼灼的盯着他,韩飞不动声色,只是高声喊道: “洛少宗主,不要跟他们纠缠,只要你能带着东西走脱,他们就没办法。” 此话一出,那位精瘦汉子却眼神闪烁,看着正在和持剑者交手的洛乘风,犹豫了片刻,竟然放过了韩飞,直奔对方而去,同时沉声道: “老剑条,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洛乘风自然是认得所谓的漠北双煞的,心中很是奇怪,为何城主府的人也要抢夺自己的门派的无商剑阵心决,而且如此光明正大的抢夺,简直不讲道理。 眼看另一人也要杀过来,心中微微一惊,他的身手在知武境中不算弱,但是面对排在蛮英榜上第八位的漠北双煞,单独对一人,或许还能过过招,对付两人的话,自然是万不可能的。 他怒声道: “漠北双煞,你们不要欺人太甚。想干什么?” 持剑者却冷漠道: “将你手中的东西交出来,然后乖乖跟我们回城主府,否则,格杀勿论。” 洛乘风闻言,怒极反笑道: “你们未免太不将我大商剑宗放在眼中了,即便是城主府又如何,既然你们如此逼人太甚,就别怪我了。” 他将折扇猛然一收,然后划出一道劲气,逼退持剑者,大喝道: “列阵迎敌!” 刹那间,他身后的山丘之地,一道道身影呼啸而出,立刻组成了一个三十六人形成的剑阵,众人气势凝聚,一道道剑意瞬间散落四方,将那持剑者围困其中,赫然正是大商剑宗最出名的无商剑阵! 第34章 甲子营 北海城作为最靠近边城的一处地方,名字里带个海字,四周却只有一片沙漠,只因为这里在很多年前,曾经有一片湖海,广袤无边,因为靠近北方,被当地人称为北海,但随着时间流逝,最后也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后来为了纪念此处,才会有了北海城的出现。 北海城不算很大,却是往西荒蛮国深处而去的必经之城,也算繁华。 今日,在北海城的城门口处,却来了一位牵马而来的紫衣女子,带着一个貂绒维帽,面带纱巾,孤身一人,便敢在沙漠而行,还能来到北海城,自然不是寻常人,再加上她的打扮,使得女子刚一进城,就引起了街头地痞的注意,有些不怀好意的,甚至暗中跟随在其身后,想要看看对方要去往何处。 女子对于这些目光不是很在意,但是对于身后有人跟着,反倒是有了动静,她的动静也很简单,身形一动,已然消失在了原地,等那些人还在四处寻找她的踪影的时候,她已经出现在对方身后,那双看似轻柔白嫩,怎么都不像是有力量的双手,很轻易的扣住对方的脖子,瞬间让他们失去了呼吸的能力。 两个地痞都是脸色涨红,双瞳睁大,眼看着就要丧命,女子清冷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不想死,离我远点。” 说完这句话,她随手一甩,如同扔一个垃圾一般,将二人甩向一旁的城墙,顿时发出两声闷哼,二人很干脆的昏倒过去。 而她做完这一切后,隔着维帽,向着四周轻轻打量了一眼,那些还有些想法的人都立刻闭上了嘴,甚至低下了头,不敢再去直视这位神秘而又强大的女人。 紫衣女子做完这一切后,重新走回自己的马匹跟前,带着马匹继续向前而去,一直走到一家酒馆前,抬头看了看那副略显破败的门头招牌。 “风雅酒馆”四个大字虽然还在,但已经老旧到几乎看不清,上面的金漆都掉落许多,甚至酒字的三点水,已经有一点看不见了。 低头向酒馆中看去,空空荡荡,没什么人。 紫衣女子没有多想,而是将马匹拴到门口的立柱上,然后走入酒馆,一眼便可看全里面的场景。 不算大的前堂里,只有零零散散摆放的十来张桌子,只是几乎落满了灰尘,那唯一的柜台处,堆积了一堆杂物,似乎再说,这里早就成了无人经营的破败之地。 她的眼神平淡无比,没什么惊讶之色,而是自顾自的走到柜台前,然后向柜台后面,瞟了一眼,地上躺着一个人,正在呼呼大睡,脸上蒙着抹布,毫无形象的缩在柜台的桌底下,猛地一看,还以为是个死人。 但是那抹布上的轻微起伏,以及那时有时无的呼噜声,证明着,这个人还活着。 紫衣女子伸手在柜台上轻轻敲了几下,对方并没有什么反应,她又接连敲了几下,那人却只是有些不耐烦的翻了个身,侧着身子继续呼呼大睡,还时不时的下意识挠了挠自己的屁股。 紫衣女子的眼中终于有一丝淡淡的寒意,她又一次将手放在柜台上,然后猛然用力一按,整个柜台吱吱作响,下一刻轰然崩塌,化作了一地碎片,全部散落在那人身上。 这样的举动,终于惊醒了此人,他几乎下意识的跳起来,然后瞪着那双无神的双眼,看向四周,喃喃道: “地震了?” 紫衣女子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男子似乎才反应过来,没有地震,缓缓松了口气,随后看了看碎成一地木屑的柜台,挠了挠头道: “奶奶的,这玩意虽然时间久了,但也不至于坏的这么彻底,这是被蛀虫咬了?” 然后他茫然地抬起头来,似乎要找东西修补,然后愣了一下,直到此时,他才看到眼前多了一位身段玲珑的女子,不由眨了眨眼睛,问道: “姑娘,买酒?” 紫衣女子面无表情的看向他,没有说话,男子有些奇怪的打量着她,小心翼翼道: “您别看我这酒馆有些老旧,我这的酒,可都是好酒,把北海城翻个遍都找不到比我好的。” 紫衣女子终于开口,却声音冷漠道: “我不买酒,我找你。” 男子愣了一下,然后奇怪道: “不买酒,找我干嘛?” 紫衣女子只是盯着他,也不说话,男子却打了个冷颤,急忙道: “我虽然时不时也去那些花巷之地转转,但我可只是看看,没干过别的,咱有那心,没那钱啊,不管你是哪家花巷的姑娘,找情郎,可找不到我这里来啊。” 似是厌倦了男子的胡言乱语,紫衣女子不再说话,而是抬起左手,亮出了手掌中的那样东西,看到这东西的一瞬间,男子的眼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芒来。但表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而是故作好奇道: “啧啧,这块玉是好玉啊,姑娘要用这个换酒吗?” 紫衣女子也不废话,淡淡道: “我知道你是谁,不用在我面前装疯卖傻,你可以不相信我,但至少应该相信这枚玉佩,我没时间跟你废话,所以便长话短说,你要等的人来不了,而我能来到这里,也是有人花费了不少心思,甚至不小的代价才做到的,所以,我们的时间不多,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相信我,将你想要传递的东西给我,或者,继续装疯卖傻,我保证转身就走,至于后面要如何,就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了,与我并没有所谓。” 男子终于不再装疯卖傻,但也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而是眼神灼灼的盯着女子,似是想要将她看穿。 紫衣女子的神情依旧平静,默默等着对方给予答案。 片刻之后,男子终于开口道: “看来出问题了,这条线被发现了对吗?你不用回答我,我就是自己猜测一下。”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后,又将目光看向了女子身后的街道上,紫衣女子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淡淡道: “放心,我的踪迹没有泄露,所以,没有跟着,否则,我不会不知道。” 男子听闻女子如此自信的话语,有些惊讶,终于察觉到了女子的不一般之处,他认真想了想后,开口道: “即便我相信你,将东西给你,但那边已经暴露的情况下,你要如何将东西带回去?” 女子淡淡道: “这就是我的事情了,不需要你操心。” 男子冷笑道: “你可知道我手中的这样东西何等重要?事关几十万人的生死,如果你不能让我放心,我如何给你?” 紫衣女子看了他一眼,轻声道: “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男子皱眉,紫衣女子继续道: “我说过了,要么相信我,那就完全相信我,要么不相信我,你也不必给我,自己想办法便是。” 紫衣女子的话冰冷无情,却反倒是让男子笑了起来,他点了点头道: “听到此话,我反倒是放心不少。看来老萧对你很有信心啊。” 紫衣女子淡淡道: “不是我,是对另一个人很有信心。” 男子微微愕然,但随即一笑道: “无所谓了,既然他有信心,我也不妨信你们一次。” 说完后,他从怀中的内衬里,将一份被小心隐藏在内衣夹层里的油皮纸包拿了出来,并不是很大,只有巴掌大小,他郑重其事的说道: “我在嘱咐一遍,此物至关重要,还请一定要将其送回去。” 紫衣女子拿过东西,并没有什么过多表示,只是将其放入自己怀中,随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对男子说道: “让我来的人托我给你送了一句话,事已不可为,早做打算。” 男子闻言哈哈笑道: “竟然还有人关心我们这样的人,倒也是有趣,替我谢谢他的好意,我在这里,自有他意。” 紫衣女子微微皱眉,她听出男子并无离开的打算,此事虽然暂时未被察觉,但暴露不过是在眼前的事情,对方这样的决定,无意是自寻死路。 但既然这是他的决定,自己也没什么好说的,点了点头后,便准备离去,但转身的瞬间又停了下来,转头看向男子道: “可有什么要我代为转达的?” 男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嘴角带着一丝笑意,仔细想了想后,向她说道: “还真有一句话。” 紫衣女子淡淡道: “请说。” 男子陡然站直了身体,面容严肃,沉声道: “吾名韩无涯,原为玄甲军甲子营昭武校尉,先为大夏暗蝶第三头领,不求功成身退,只愿尽忠到最后一刻,但有一愿,请将军起战之日,能恢复我甲子营名号,为先锋军,重现荣光。” 说到这里,男子的眼中罕见的出现了一丝泪花,他沉声道: “世人可以不知道我韩无涯,但不能不知道我先锋甲子营。” 紫衣女子的眼神微微闪烁,他看向男子,第一次有了认真之色,没什么多余的话,只是淡淡的说道: “此话定会传达。” 另一边的沙漠废弃酒馆之地,三方人马还在紧张的对持之中。 无商剑阵形成之后,三十六人剑意凝聚一处,丝毫不弱于一位知武境剑道强者所拥有的剑意,四周剑气凌空,伴随着剑阵形成绞杀之势。 这一幕,让漠北双煞中的持剑者眼神微凝,但却没有半点惧色,手中长剑陡然发出一声剑鸣之音,整个人瞬间剑势冲天,与三十六人形成的剑势分庭礼抗,不落半点下风。 而与此同时,那位精瘦汉子也已经赶至,他正欲冲阵,却被持剑者拦住,沉声道: “此阵我来破,莫要让洛乘风带着东西跑了,传令黑甲精骑来支援。” 精瘦汉子闻言,手中出现一个叶片,然后猛然一吹,发出一道极为尖锐的声响,划破长空。 下一刻,他身形一动,便是越过剑阵,直奔洛乘风而去,洛乘风眼见对方杀来,眼中也是寒光大涨,不管对方为何要突然对他们出手,但既然撕破了脸皮,那他自然也不会在顾忌什么,手中折扇一笼,便是迎了上去。 而另一边,韩飞在双方出手的时候,本欲趁机逃走,但却被耶律元盛三人缠住,最先出手的便是巴尔扎,这位手无寸铁的高大男子,双臂竟是硬如钢铁,练得便是一双铁臂。 出手间,罡风四卷,几乎每一掌拍出,就带起一道沙尘席卷天地。 韩飞只是最开始和他对了一掌后,便发现了对方双臂的特点,不再硬碰硬,而是接着身形灵活,不断腾挪闪转,犹如蝴蝶飞舞,面对那些掌风罡气,根本无法近身,便被他以无形劲气化解散去。 但这并非是他最麻烦的,真正让他头疼的,还是那位阴险无比的老头子,魔柯,对方神出鬼没,寻常不出手,但一出手,便是找准时机,以偷袭手段,雷霆一击。 韩飞之所以没有逃走,更多的原因便是这位老毒物在一旁窥伺,让他不敢轻易露出半点破绽。 唯独没有出手的,便是耶律元盛,他眼神阴沉,盯着韩飞,但眼神深处却有一丝忌惮之意,只因为目前韩飞一直都是以知武境的修为交手,并未展露半点气海境的实力,这也是让他最为疑惑和谨慎的地方,先前那次偷袭,险些让他去见阎王,此刻自然要小心一些,对方未出全力,他便不敢轻易下场。 可是他却殊不知,此刻的韩飞根本不敢施展所谓的气海境修为,因为那样一旦交手,便会暴露的更快。 三方各有各的小心思,才会形成场中现如今的混战情况,在这里面,最为心知肚明的自然只有韩飞一人。 但他却知道这样的情况不会维持很久,一旦哪一方率先败北,那么形成的连锁反应,会立刻让所有人都意识到自己中计了,到时候,他会成为眼前这三方人马的共同敌人,那他就真的是九死一生的局面了。 可是被两位知武境强者纠缠,即便他有心离去,也着实不易,一边与巴尔扎纠缠,一边留意着魔柯的动静,以防被偷袭,而心底深处,却在思考要如何破局离去。 第35章 黑甲精骑 静水庭院中,慕容宝器和萧泰坐在石桌前,二人的面前摆了两杯清茶,在他们身后,商队和镖局的人正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 萧泰喝了一杯茶,然后笑吟吟道: “这两日有劳慕容兄照顾了,今日还劳烦你亲自前来督促,实在让我有些汗颜啊。” 慕容宝器同样笑道: “萧老弟说的哪里话,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让你在我府中受惊,已经是实所不该了,现在也只是略表愧意。” 二人相互对视一眼后,都是哈哈笑了起来,气氛十分融洽,片刻之后,萧泰道: “今日我们收拾妥当便要离去,再相见,却不知是何时了。” 慕容宝器笑眯眯道: “萧兄常年来往,倒也不担心难相见的问题,只是每次都是来去匆匆,若是能多留几日,能让我们兄弟把手言欢,就更好了。” 萧泰故作叹气道: “没办法,家里的事情太多,实在容不得半点清闲啊。” 慕容宝器正欲搭话,身后突然走来一位亲兵,他看着慕容宝器,有些犹豫之色,萧泰说道: “慕容兄有事先忙不必管我,我去看看货物清点情况。” 说完后,他便起身离去了,慕容宝器笑眯眯的目送他离去后,才转头沉声道: “事情如何了?” 那人在慕容宝器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慕容宝器的眼神露出一丝淡淡的喜色,沉声道: “耶律元盛那个小杂种果然也去了。” 他身后的亲兵凝重道: “所以偏将军让我来询问城主,黑甲精骑要如何行动才行。” 慕容宝器眯了眯眼,似是沉思了片刻,问道: “耶律元盛那个小杂种是几个人去的?” 亲兵沉声道: “一共三人,其中似乎还有那位蛮英榜第六位的毒仙魔柯。” 慕容宝器冷笑道: “倒是去的全乎,身边一明一暗两大护卫都去了,这样最好,该入局的都入局了,那便可以收官了。” 随后,他皱眉道: “告诉陇乞,可以动手了,按照原先的计划开始,不过要记住一点,今日但凡在那里出现的人,一个活口也不能留,明白了吗?” 亲兵点头沉声道: “属下遵命。” 说完后,便匆忙离去,慕容宝器安排完一切后,看向不远处正在悄无声息打量这里的萧泰,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啪!啪!啪!” 巴尔扎连出三掌,掌风将沙尘卷出三道小龙卷,速度之快,即便是韩飞身法灵巧过人,依旧未能全部避开,最后逼不得已,只能出掌相对。 两人气机相撞,直接荡出一道沙浪,双方同时向后撤去。 紧接着韩飞翻转落地,做了一个千斤坠的架势,停住身形。 左手垂落,右手负背,表面上不动声色,眼神下意识向后方瞥去,魔柯的身形,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出现在那里。 魔柯嘿嘿一笑道: “小娃娃,想趁机脱身,可没那么简单。” 韩飞嘴角一扯,没有说话,背在后面的右手突然不自觉的紧了紧,这个细节虽然很微弱,但依旧被魔柯察觉到了。 魔柯眼神微闪,却没什么动静,而是说道: “巴尔扎,别给他喘息机会。” 巴尔扎眼神一寒,纵身向前而去,又是一阵穷追猛打,韩飞皱了皱眉头,身形向侧方掠开,脚下一踏,便是整个人划开十丈距离,但是巴尔扎如同跗骨之蛆,两个跨步转身,便是追了上去,然后一拳砸出,拳罡顿时炸裂开来。 韩飞眼看避不开,也索性不再避让,左手向前做弹指状,周身气机翻涌凝缩,最后一指弹出,劲气凝于弹丸大小,划破长空,与那一拳相撞一处,整片沙漠都炸裂出一道巨大的坑洞,无数流沙顺着坑洞往下蔓延而去。 巴尔扎似是没想到对方竟有如此强大的招式,一时不察,整个人都被震退而回,一连划开了近二十丈,就连递出的右臂也微微颤抖。 而就在此时,始终未动的魔柯却陡然出手,瞬间出现在韩飞的身后,右手带着一丝凌厉劲气,化作利爪直奔对方头顶,肉眼可见,在他那双枯槁如鹰爪的指头上,一根根漆黑如墨的指甲锋锐,隐约间透着一丝寒意。 这一击出手的时间把握的都是极好,在韩飞一气刚泄,新气未生的空隙间,正是出手的最佳时机。 身后恶风袭至,韩飞却头也不转,只是嘴角带起一丝讥笑,在关键时刻,始终负在身后的右手终于动了,同样是做弹指状,又是一指弹出。 这一下,似乎魔柯未曾料到,想要避开时,已然是来之不及,千钧一发之际,强行扭转身形,将自己的利爪从对方头顶转向那弹指之处。 但是二人,一个是蓄势待发,一个却是仓促迎战,高低立判,魔柯只挡住瞬间功夫,便发出了一声闷哼,然后整个人弹飞出去。重重砸入不远处的破败酒馆中,吃了一嘴的沙子。 韩飞此刻才转过身来,悠悠道: “毒仙前辈,这偷袭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弄不好是要吃大亏的,你看,吃沙子了。” 魔柯一个翻身从破败酒馆中窜了出来,吐出口中的沙子,脸色略显阴沉,他右手微微颤抖,十根锋锐指甲,全部都尽数折断,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向了韩飞,眼神阴冷,嘿嘿笑了两声道: “好小子,竟然敢给我下套,你是故意让我看到你右手出问题的样子的,就是为了阴我一把。” 韩飞叹气道: “可惜啊,本打算折断你一只手的,却只断了几根指甲。” 魔柯冷笑道: “听闻你是气海境的高手,为何一直都是以知武境的手段出手,要是想藏拙的话,已经漏了根底,似乎没什么意义,若不是如此,那就有意思了,你要急于脱困,却又不肯全力出手,其中想必是有什么原因。难不成是你根本就不是气海境修为,又或者无法施展气海境修为?” 他说完这话后,便紧盯着韩飞的双眼,只可惜,韩飞表面上波谷不惊,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反而是悠悠笑道: “前辈大可以自己前来一试究竟啊,你如果全力出手的话,我即便想要藏拙,也藏不了啊。” 魔柯微微皱眉,对于这个少年,虽然年轻,却让他不敢小觑,对方的心机城府,都不是泛泛之辈,话中真假难辨,先前刚吃了一次暗亏,难保对方不会再设一个圈套。 所以,他并未着急,而是冷笑道: “无妨,老夫不急,此刻要着急的是你,一直拖下去,要说倒霉,第一个自然是你。到时候,不怕你不露相。” 却殊不知这才是韩飞出言的本身目的,他就是料定对方生性多疑,且刚吃了暗亏,断然不敢轻易上前试探,才会用那般拙劣的激将法,就是为了让他不敢轻易全力出手,否则,一旦对方真的不顾一切出手的话,韩飞的情况只会立刻暴露。 但对方有一句话却说的没错,此刻对于韩飞来说,多留下一秒,便是多了一分危险,虽然自己暂时用计,让大商剑宗和城主府的漠北双煞交战,可这并非是长久之计,自己的那点障眼法手段,经不住推敲,双方但凡有一个人回过味来,立刻就会真相大白。 那个时候,自己今日可就真的危险了。 不过,仗着御风术,他本身即便打不过,也有把握逃走,可现在被两位知武境前后夹击,特别是有魔柯这样的老狐狸,一直卡着自己的后方,不给自己任何一点抽身而退的机会,让他不免陷入了两难之中。 而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了一阵阵的马蹄声响,韩飞眯眼看去,只见正北方向,一道黑线卷动着漫天黄沙,呼啸而来。 马蹄声响如闷声擂鼓一般,即便在沙漠之地,也能感觉到大地的轻微震颤。 这样的一幕场景,不只是他,场中所有人都察觉到了,只是众人的反应却截然不同,漠北双雄与大商剑宗正在激烈交手,闻声脸色略微一喜,反观大商剑宗却眼神凝重,而耶律元盛,漠然看向那一道黑线,却露出一丝淡淡的不屑来。 韩飞脸上看不出表情,心中却在盘算着,是否自己逃走的转机来了? 不足片刻的功夫,远处的黑线已达近前,赫然正是一支足有千人以上的黑甲精骑,身披赤黑铁甲,背负长弓,腰带弯刀,手持长枪。 为首的却是一个披着重甲的雄壮大汉,手中持着一柄长刀,目光冷漠而又杀意浓郁,在他身后的黑甲骑兵,各个都是沉默寡言,不言不语,却气势雄浑,尚未近前,萧杀之意却已经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耶律元盛冷笑道: “慕容宝器还真是舍得,竟然连黑甲精骑都派出来了,小子,我看你是死定了。” 他最后那句话却是说给韩飞听得,韩飞却没什么紧张,反而是悠悠笑道: “不见得,小王爷怎么知道,那就是来杀我的,我怎么感觉,他们的目标更像是你啊。” 耶律元盛不屑的一笑道: “杀我?他慕容宝器有这个胆子吗?” 韩飞并未回答,而且,也用不着他回答了,因为他看到那支气势强大的黑甲骑军,已然出手了,他们相隔还有三百步的样子,位于前排的骑兵却已然张弓搭箭,而看对方的架势,竟然是瞄准了这片沙丘的所有人。 下一刻,一道道尖锐的呼啸声响彻云霄,伴随着的便是漫天箭雨,黑压压的一片,攒射而来,速度极快,转瞬即至。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大商剑宗那里,组成剑阵的一众弟子,为首一人脸色一沉,高声急喝道: “变阵,防御。” 下一刻,大商剑宗所有弟子,齐齐撤去了对持剑者的攻杀,转而形成防守态势,一道道剑气纵横交错,形成屏障,将所有人护住。 而持剑者也借机一掠而出,同时周身剑意大涨,形成剑气屏障,抵挡这波箭雨来袭。 洛乘风与精瘦男子,也是双双撤手,各自做出了防御躲避的姿态。 耶律元盛不远处,巴尔扎的脸色大变,立刻沉声道: “小王爷小心。” 顾不得继续纠缠韩飞,巴尔扎身形一闪,便是来到了耶律元盛身前,大喝一声,右拳轰然砸向地面,掀起一道沙浪,护住二人的四周。 韩飞倒是没什么惊讶的,他能想到那位城主大人的心思,只是依旧佩服他的胆量,面对箭矢袭来,他周身罡气环绕,衣袍无风自动,同样卷起四周黄沙弥漫身形却借此一掠而退。 魔柯本欲阻拦,但是自己同样在对方的射程范围呢,不得已,只能先顾忌自身,并未急于出手,但身形却与韩飞一并退开,死死缠住,并未有放过他的打算。 下一瞬,箭雨落地,发出一阵阵闷响之音,但是在场的众人无一不是高手,虽然箭雨声势浩大,却并未能伤到任何一人,哪怕是大商剑宗的众多弟子,也凭借剑阵防御,硬生生扛下了这波攻击。 黄沙重新落地,四周烟尘缭绕,耶律元盛从巴尔扎的身后走出,脸色极为阴沉,看着远处还在冲杀而来的骑军,怒声道: “反了天了,竟然敢对小王我下手,知道我是谁吗?我是耶律元盛,你们找死吗?” 他说话时,运转真气,声音如同闷雷炸响,即便还在远处的骑兵,也清楚可闻。 而那支千人骑军并未因此有任何动摇,置若罔闻,依旧是坚定不移向众人冲杀而来,为首一位持刀将领,更是拔出长刀,冷声喝道: “奉城主大人将令,诛杀逆贼,一个不留。” 在他话音落下顺间,骑兵队伍的速度加快一层,已然形成了冲阵架势,长枪平举,势如破竹! 在这一瞬间,耶律元盛的脸色终于变了,如何还能反应不过来,对方根本先前根本不是什么失手所致,而是故意为之,这支千人骑军,根本就是专程来杀他的,或者说,是来绞杀这里所有人的。 第36章 巨大阴谋 即便在场中的几位都是入境的强者,但是面对一支精锐骑兵的千人冲阵,依旧是显得有些单薄。 首先,骑兵本就不同于步兵,一旦形成骑军阵势冲击,所携带的杀伤力,是超乎想象的,更何况他们面对的还是一支武装到了牙齿的重甲骑军,本就是军中凿阵的最强杀器。 杀穿一支千人步兵,对于知武境强者来说,不算容易,但也并非做不到,但是要凿穿一个重甲骑军,那就是痴心妄想了。 除非抵达气机如海浪的气海境,或许凭借自身强大的真气护体,周而复始的真气流转,或者有希望做到,但也只是能够穿透而非杀绝,杀光一支千人骑军,哪怕是气海境,要付出的代价都是巨大的。 当然,在场中的几人,只有韩飞达到了气海境,还是一个只有空壳子,却没有底子的样子货,所以,当他们看到骑军冲阵的时候,脸色也都变得凝重起来。 耶律元盛的脸色最为难看,他眼中杀意大涨,对方的举动,可谓是将耶律家的颜面,踩在了地上,让他从心底深处产生了愤怒之意,只是他终究不是那些寻常蠢货,看出了这里面的端倪,并未冲动行事。 巴尔扎的脸色最为冷静,他急声道: “小王爷,事不可为,我们还是先撤为妙。” 耶律元盛默然回首,看了韩飞一眼,又看了骑兵一眼,咬着牙道: “撤!” 随后他便率先向着远处逃去,他这一动,巴尔扎和魔柯的心中都松了口气,毕竟他们可不觉得和一支重甲骑军撞在一起,是什么好玩的举动。 韩飞嘴角扯了扯,终于找到了转机,自然也是毫不犹豫的脚下抹油,向着与骑军截然相反的方向,快速奔逃而去。 为首将领,脸色漠然,看着几人开始逃跑,并没有什么神情变化,而是做了个手势,骑兵一分为二,其中七百余骑跟随他继续追杀着耶律元盛以及韩飞这个方向,而剩余的三百余骑则是冲杀向另一边的大商剑宗。 洛乘风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脸色极为难看,这里面要说最难受的,自然是他,他本身倒是有逃走的能力,但是大商剑宗的一众弟子,面对这样一支骑军,想要全员撤离,就是一个天大的麻烦了。 他无心再跟那位精瘦汉子纠缠,手中折扇陡然合并,周身出现一道强大的剑意,在折扇上以劲气化作剑芒,形成一柄长剑,只此一剑,就直接将那位同为知武境的精瘦汉子逼退,然后折身一闪,便是出现在剑阵的阵眼之处,面对那位持剑者的强攻,无商剑阵重新变化,以他为核心,形成了一道强大无比的剑意,冲破苍穹。 洛乘风以知武境的修为,汇聚三十多名大商剑宗的弟子剑意于一身,斩出了犹如气海境的高手才能施展出的惊天一剑。 这一剑之威,势如破竹,将那位气势正盛的持剑者,一剑击退,连同过来相助的精瘦汉子,都全部斩出十丈开外。 随后,洛乘风毫不犹豫,沉声喝道: “所有弟子,协防撤退。” 以他为首,所有人找准了一个方向,便立刻退走。而此时,那三百余骑已然靠近,漠北双煞自然也不打算放过他们,毕竟在他们身上,还有着城主大人极为看重的那份东西。 所以,毫不迟疑的追了上去! 而另一边,七百余骑在那位重甲将军的带领下,死死追在韩飞四人身后,好在韩飞四人都是知武境的强者,修为高深,内力深厚,一掠之下,便是十余丈外,速度之快,即便对方纵马而追,短时间内,依旧是未曾追上。 但是这一切似乎都早在那位将军的计划之中,他的右手微微抬起,身后骑兵,尽数持弓搭箭,箭指当空,成斜角状,纵队骑兵,一字排开,改成横向,前后三排,即便在快速奔袭的过程中,军阵变化依旧是可以做到从容不迫,井井有条,可想而知这支精锐骑兵,绝非等闲之辈。 在他们阵法变化之后,那威将军的右手猛然落下,一道道箭矢立刻划破长空,向着四人前行的方向,激射而去,化作箭雨而落。 这些人的角度拿捏十分精准,在众多箭雨覆盖下,四人都无法立刻避开,只能运气格挡,但是如此一来,前行速度,势必就要减慢,这也就近一步拉近了骑兵与他们之间的距离。 韩飞四人自然都看出了对方所图,但是四人此刻却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其实,以他们四人之力,若是联手之下,四位入境强者,强行与这骑兵一战,虽然要付出不小代价,却未必不能取胜,然而这却是万万不可能的,韩飞不会相信其他三人,那三人自然也不会相信他。 故而才会像如今这般,如同落水狗一般,被人撵在屁股后面追杀。 然而,这却还不算完,当他们跑出数里之地后,韩飞的耳朵微动,随后眼神一凝,向着远处看去,片刻之后,前方竟然又出现一道黑线,如先前一般,正在快速席卷而来。 这一幕,包括韩飞在内,四人都齐齐变了脸色,竟然还有一队骑兵,看那人数,同样不下于千人,与身后的骑兵形成了两头夹击的趋势。 韩飞的心神大动,那位慕容宝器竟然为了这么一件事情,出动了两千精锐黑骑,这实在有些不讲道理。 而面对迎面而来的骑兵,此刻却容不得他多想,身形猛然一顿,随后改变方向,向着沙漠深处掠去,不单单是他,就连其余三人也都齐齐向着这个方向而来,在对方快速形成的包围圈下,这是他们唯一能选择的逃生方向。 韩飞到了这一步,没有任何再隐藏的必要,彻底展露御风术的优势,身形卷动黄沙,随风而行,远远看去,如同一道沙浪快速翻卷着向远处奔走。 如此一来,他与三人间的速度以及与那些骑兵速度,也都渐渐拉开,韩飞今日敢以自身为诱饵,吸引众多强者来到此处,这便是他最大的倚仗。 若是群起而攻之,他未必能胜,但只要他有机会离开,那不管是谁,也未必能追得上他。 但是韩飞虽然拉开了距离,脸色却并未好转,原因只有一个,他在不远处的天边,又看到了一队骑兵隐约出现,这支骑兵并未包夹而来,却将所有可能离开沙漠的方向,全部死死把守住。 足足有两千多人! 韩飞已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不管那位慕容宝器对这份所谓的秘密有多么重视,也断然用不着,为了两个知武境,和三十几名大商剑宗的弟子,出动整整四千黑甲精骑,也根本没这个必要。 再加上,对方出现的方位,包夹的角度,和现在形成的包围圈来看,这显然是早有预谋,绝非是偶然布局,根本就是一步步将他们逼近这片沙漠之地,然后四面环绕,进行围杀。 电光火石之间,韩飞的脑海中陡然闪过一个念头,下意识的看向已经和他分成两拨,向着不同方向而去的耶律元盛。 这根本就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巨大阴谋! 从一开始,那位城主的目标就不是什么情报交接,而是耶律元盛! 所谓的调动人马追查大夏暗蝶,根本就是幌子,他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可以光明正大的调动足够人马,诛杀那位孤身前来此处的耶律小王爷。 如此推算下来,韩飞的心中却越来越震惊,似乎发现了一个更大的阴谋。 耶律家族掌控蛮国半数兵马,一直被那位坐在皇位的慕容老皇帝所忌惮,而且耶律洪武在蛮国作为主战派,最是主张全力攻打大夏,为蛮国获得更好的生存之地。 但是这期间牵扯到了诸多势力牵连,以及国情原因,未能被慕容老皇帝允许,但是却在军中和民中呼声极高,这也就成了慕容和耶律两大氏族的巨大隔阂。 近几年,慕容老皇帝日渐衰弱,慕容家的下一辈中,唯一能够执掌帝权的太子爷,还太过年轻,耶律一族一直都蠢蠢欲动,蛮国之中暗流涌动,再加上还有一个不动声色,却也如狼似虎的皇甫一族,三方势力勾心斗角,到了如今几乎已经是剑拔弩张。 一直有传闻的两国之战,却成了最关键的导火索,慕容皇帝自然是不愿意与大夏一战,至少是不愿意在此刻一战,因为这无疑是在为耶律一族增加更多的筹码,故而也在极力压制此事,近两年来的贸易频繁,以及两国书信来往密切,便是最要的佐证。 但是韩飞却从萧泰那里得知,蛮国一直在暗中备战,甚至派遣了暗子潜入大夏,为夺取雍州做提前规划,那么这个规划之人,又是谁? 答案自然是那位想要通过战争,以及手中的兵马来趁机夺取政权的耶律洪武,而那所谓的战虎军便是出自他的麾下。 这次耶律元盛来到边城,最终的目的,自然是想要通过诛杀萧泰,从而提前开启两国交战的可能性,同时将这座一直被慕容牢牢把握在手中的边陲重城,拿到手中。 做出这个计划的人,只能是那位野心勃勃的耶律洪武! 那相对应的,慕容老皇帝自然不会坐视不管,所以才会有了如今这场围杀之局。 韩飞现在基本可以断定,那场城主府刺杀,是慕容宝器为了钓出耶律元盛故意为之,甚至很可能,韩飞他们在胭脂铺能够遇到耶律元盛,也未必是他们一开始认为的是耶律元盛的自主而为,与慕容宝器也有脱不开的关系。 至于今日之局,哪怕没有韩飞介入,城主府也会以其他办法,让耶律元盛出城,或许最有可能的便是利用萧泰,只是谁也没有想到,韩飞的突然出手,将大商剑宗卷入其中,又打乱了所有的布局计划,阴差阳错间,帮助城主府,完成了引诱耶律元盛出城的这一步棋。 韩飞想到这里,嘴角有一丝苦涩之意,自己只是想扰乱视线,帮助萧泰完成在这最后一次的暗蝶交接,但不成想却引出了慕容与耶律两大氏族的暗中争斗。 他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虽然这场布局并非是针对他,但是他已然身在局中,自然是不可能轻易逃脱的,对方要么不出手,既然出手了,断然不会让今日在场之人有任何一个活口,要知道,这可是杀一位小王爷,没有消息传出去,一切都好说,即便耶律洪武有一万个怀疑,没有什么证据,他也只能憋在心里,活活气死自己。 但如果有半点消息走漏出去,哪怕是一丁点的证据那就是天大的事情,甚至很有可能会形成耶律与慕容两大氏族直接内战。 这也就是说,对方不但会杀了耶律元盛,也会不余遗力的围杀自己! 奶奶个腿的! 韩飞不由暗骂一声,他怎么都没算到,自己把自己给坑了! 但是,现在不管他有任何心思算计,都已经不再重要,身后的铁骑声响几乎就在耳畔跟前,一道道箭雨不断落下,四面八方几乎都是对方的骑兵,看似在远处游荡徘徊,但却正在不断缩小包围圈,一旦真的让他们成功,自己能否活下来,可就要看天命了。 为此,韩飞自然是没什么好说的,铆足了力气,一身真气鼓荡成风,身形一掠而出,快如闪电,拉开骑兵追赶距离的同时,也在寻找有可能出现的那一丝生机所在。 此处三面可以离开的地方,都被骑军隐约包围,唯独能做到,便是继续往沙漠深处而去,可韩飞却很清楚,那里才是最恐怖的地方,因为他知道这片沙漠的名字,名为死亡沙漠。 顾名思义,便是深入沙漠其中的人,注定会死在里面! 因为越往深处去,沙漠的风沙变化,以及太阳变化都会完全不同,在那里不管是在厉害的人,都会迷失方向,而在一个酷热无比,毫无水源,且有没有尽头沙漠深处,即便是修为高深的强者,最终的结果,也绝逃不过一死。 而那些精锐奇兵正在做的,便是有意无意将他们所有人,逼入那片死亡沙漠之中,断绝他们生还的可能! 第37章 死亡沙漠 一阵呼啸之声,划破长空,伴随着声音落下的,则是漫天的箭雨! 韩飞身形在快速前奔之下,与地面几乎形成一道直线,呼啸之声传来,他脚下前掠之势不停,右手在地面上猛然一按,沙丘之地,顿时掀起一道沙浪,形成卷动之势,将他周身包裹。 下一刻,箭矢落地,发出阵阵闷响声,但是落在韩飞周身三丈的箭矢,全部都被沙浪所卷,散落一地。 追在他身后的骑兵,足有近七百人,这是两股骑兵合并之后,剩余的骑兵则是全部追向那位耶律小王爷,和他身边的两名护卫。 当然,在远处游曳防止他们借机突破的两千骑兵,并未参与,但也是虎视眈眈,保持冲阵之势,随时准备围杀堵截。 先前被骑兵一阵冲杀之下,韩飞自然而然的与耶律元盛各自分开,双方本就互不信任,在这种危机时刻,更是下意识不愿靠得太近,谁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突下杀手。 所以也就形成了如今这一幕! 被人撵在屁股后面追的感觉很不好,韩飞现在深有体会,但是数百骑兵的冲杀,他绝没有半点要跟对方来一场正面搏杀的戏码,可是随着骑兵越发靠近,在这片广袤无边的荒漠之地,最后的结局,似乎只有冲入死亡沙漠这一条路可行了。 看对方的架势,韩飞很清楚,自己根本没得选择,要么就是转头和他们来个鱼死网破,要么就是深入死亡沙漠,接下来,是死是活,就看天意了。 他不禁有些无奈,这算不上是无妄之灾,但多少有些委屈,自己还是太过自信,也太过小觑那位城主大人的野心了。 既然无路可走,那就不妨赌一把! 在这种时候,韩飞反倒是没有太多犹豫,路线一转,便是直奔死亡沙漠的深处而去,越往里面,沙漠覆盖越深,随时都有可能出现流沙,这支骑兵队伍,注定不可能追的太深,毕竟他们人马众多,一旦深入沙漠,马蹄无法在沙漠里驰骋,反倒是成了累赘。 而那个时候,没了马匹冲阵之势,再想要去杀一位知武境的高手,对他们来说,无疑是痴人说梦。 当然,他们将韩飞逼入死亡沙漠深处,也无需去考虑太多,因为他注定很难活着回来,这也是他们本身的目的之一。 而韩飞如此顺从,没有继续垂死挣扎,也是让这些骑兵略有惊讶,但却乐见其成! 而远处借助魔柯的用毒之力,耶律元盛三人,还在与众多骑兵纠缠,妄图闯出一条出路来,看到韩飞逃入死亡沙漠深处,耶律元盛的脸色说不上好看,但也不算难看。 毕竟他本身就是想要来杀对方的,现在虽然结果有所不同,但也无伤大雅,他此刻所担心的,反而是自己这边。 看到如此多的骑兵出现,韩飞想到的那些事情,他自然也想到了,心中的愤怒更超过惊惧之意,慕容宝器那个死肥猪,竟然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来围杀自己。 让他作为耶律一族至高无上的尊严受到了侵犯。 只是如今,势比人强,他除了狼狈逃窜,却也没什么其他办法,但他却已经想好了,自己一旦能够从这个包围圈中逃出去,势必要将对方抽筋扒皮,活剐了他。 但是,他显然是想多了,慕容宝器既然做了此事,自然根本就没打算让他能够逃出去。 就在耶律元盛仗着三位知武境高手联手的威势下,与对方的重甲骑兵,边打边退,寻找突破口径时,轰隆隆的马蹄声再次响起,然后在他入目所及,竟然又有一支千人骑兵,从远处包围而来,这已经是第四波了。 耶律元盛的脸色骤变,他显然是小瞧了对方想要杀他的决心,五千骑兵出动,几乎是黑甲精骑一半的主力。 魔柯的脸色极为凝重,在这样的黄沙天中,他的用毒手段,并不能很好地施展,而且对方的骑兵几乎全身重甲覆盖,不露皮肤,就连脸上都带有面具防护,显然是有备而来。 这反倒让他一身本事无处施展! 现在对方的人马越来越多,他们想要冲出包围圈的可能性也就越来越小,到了此刻,这位人老成精的老魔头,不由沉声道: “小王爷,对方是势在必得,我们不能再继续缠战下去了,否则,一旦他们人马合围,彻底将我们困死其中,到时候,哪怕咱三人竭力搏杀一通,杀他个一两千骑,也会将自身送命在此。” 耶律元盛显然是看出了这一点,沉声道: “那该如何是好?” 魔柯看向已经消失在死亡沙漠深处的韩飞和那支骑兵队伍,不由咬牙道: “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深入死亡沙漠,搏一搏了,我来想办法暂且挡住一会,巴尔扎,你和小王爷往死亡沙漠的深处去,他们无法追到太深的地方,然后再想办法离开。” 巴尔扎和耶律元盛的脸色凝重,但却并有过多犹豫,耶律元盛一咬牙便说道: “小王我就赌一把。” 三人的方向也不再向外继续冲杀,而是倒转而回,向着韩飞刚才离开的死亡沙漠深处而去,魔柯走在最后面,他的手中出现一支长笛,他一边快速前行,一边却吹起的笛子。 而随着他那幽怨古怪的笛音响起,沙漠中开始出现一丝微微颤动,地面之上如同沸水一般,开始不规律翻腾起来。 紧接着,一只只如同巴掌大小的毒蝎,从沙漠中钻了出来,转眼间便是出现了数千只,这些毒蝎在他的笛音控制下,开始汇聚起来,形成一片黑色沙漠,向着冲杀而来的骑兵涌去。 当然,毒蝎虽然看似不小,但在人高马大的骑兵面前,却根本不起眼,也无法挡住他们的冲势,但架不住多,最开始的骑兵冲过蝎群倒是没什么反应,可是后面就开始有不少战马陡然倒地的情形出现,显然是被蝎群中的毒蝎所伤。 在成千上万的毒蝎之下,数千人的骑兵虽然强悍,但依旧有不少战马翻到,连同马上的骑兵也摔落在地,一时间,让队伍中出现了一些变动,无法继续形成冲阵。 当然,蝎群的代价也是惨重的,只是一轮骑兵冲过,虽然毒倒了几十只马匹,却损伤了不下千只毒蝎,若不是有笛音控制,其他的毒蝎早就四散一空了。 再这样短暂的阻挡下,总算是给耶律元盛创造了一丝喘息之机,他与巴尔扎,快速奔向沙漠深处,头也不回。 而魔柯落在后面,阻挡了骑军冲杀后,也不再犹豫,同样是快速向沙漠深处而去。 在他们身后的骑军,虽然出现短暂的混乱,却很快就调整过来,并未就此放弃,而是继续追杀,他们的任务,便是将其要么就地斩杀,要么一直追赶,直到确认对方无法轻易出来的地方为止。 相对于耶律元盛和韩飞这边,大商剑宗一行人,显然要更加倒霉一些,他们虽然没有被逼入所谓的死亡沙漠,却被骑军的四面八方的合围彻底包围起来。 洛乘风的脸色极为难看,他若是独身一人,或许还有希望逃走,再不济,也能如韩飞他们一样,逃入死亡沙漠深处躲避,但携带着一众大商剑宗的弟子,他的行进速度就慢了很多,人力终究不如马匹,更何况这些大商剑宗的弟子虽然各个是精锐,却终究不是踏入知武境的高手,内力不足,脚步也断然不可能比得上马匹。 没有逃窜多久,便被骑兵赶上,更何况在其中,还有两位同为知武境的漠北双煞。 在漠北双煞的有意纠缠下,他们只逃出了数里之地,就被骑兵彻底合围,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洛乘风无奈之下,只能以自己为阵眼,重新组建无商剑阵,以剑阵之威,抵挡四面骑兵的冲杀。 不得不说,无商剑阵能够威名远扬,自然有它的道理,即便围他们的骑兵相较另外一边,不算很多,只有数百骑,但在这样的重甲冲锋下,能够被剑阵抵挡住两次冲击,甚至还斩杀对方二十余骑,足以说明它的威力。 在这之后,骑兵就没有继续发动冲锋,而是在四周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中间则由漠北双煞,作为破阵之人,与大商剑宗的一众弟子纠缠死战。 漠北双煞,各自都具有知武境的修为,而二人最擅长的却是配合出手,一旦合体一战,便可登上蛮英榜,位列第八。 其实力自然是不容小觑的! 一剑一拳,二人出手间却是势若奔雷,刚猛迅捷,哪怕有洛乘风这个知武境的少宗主作为阵眼,与他们一战,短时间内,依旧是不分高低。 很快便是打了一盏茶的时间,双方你来我往,交错纵横。 四周地面被剑气罡气炸裂出一道道深坑,就连沙丘都坍塌了不少,始终出于僵持状态。 一方是仗着配合精妙,修为高深,一边是仗着阵法之威,打到昏天暗地,却难分胜负。 可对于漠北双煞来说,即便这样一直打下去,倒也无所谓,时间越久,双方的消耗越大,对于他们二人来说,却越有利。 毕竟在他们四周可有一支近千人的骑兵队伍,层层包围,随时都可以进行致命一击的冲杀。 但洛乘风却越打心越急,同样的道理,他也明白,如果继续纠缠下去,最后死的只可能是自己这方,但是他还能耐着性子拖延,唯一的希望,便是那位已经向这里赶赴的大商剑宗宗主,洛不鸣了! 若是他能够撑到对方到来,以他不灭境巅峰的修为,这场中哪怕有精骑围困,也定然没可能拿他们如何,不灭境与知武境有两境之差,差别却是天地之别,抵达此境的人,已然完全不能以人数来衡量,若是他愿意,杀光这里的所有人,都未必不能做到,只是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罢了。 转眼间,便是半个时辰过去了,随着洛乘风携带众人剑意,又是一剑斩出,将持剑者逼出剑阵后,双方陷入了短暂的停手状态。 此刻,那名精瘦汉子,已经率先被剑阵所伤,从而退出剑阵,而持剑者在对方这一剑下,虽然没有收到什么伤势,却也不得不抽身而退。 双方虽然交手时间不算太长,但消耗却极为巨大,即便是知武境强者, 周身气机都微弱了许多,不胜先前。 他们是如此,大商剑宗的一伙人自然更加不堪,他们是仗着剑阵之势,相互借力,才能打到这个时候,否则,单凭内力消耗,除了洛乘风外,任何一个大商剑宗的弟子,都无法扛到现在。 但也就到此为止了,因为他们此刻已然是近乎力竭,最后那一剑斩出后,即便是洛乘风也已经精疲力尽,眼看着对方冷笑之色,和那些骑兵的冲杀之势,心中都是一片惨白,最终自己还是要丧命与此吗? 但就在此时,众人陡然感觉到天地间多出了一道萧杀之气,几位知武境强者都不由自主的抬眼往向那处气机炸裂的地方。 他们入目所及,在极远之地,有一道恐怖的剑光,正在呼啸而来,剑光所过,带起沙尘漫天,如同最为可怕的沙尘暴降临一般。 这道剑光,速度极快,前一瞬看似还在千里之外,下一秒已然出现在近前,裹挟着凌厉剑意,似要将这片天地裂开一般。 终于,在转瞬之后,剑光突破所谓的重甲骑兵,只是一瞬间,就将这层层包围的密不透风的骑兵军阵,凿出一个巨大的缺口,一时间人仰马翻,混乱一片。 然后剑光陡然落在大商剑宗的剑阵之前,漠北双煞的三丈之外,竟是一个落地,就将这两位知武境的强者,震出了十丈开外。 四周风沙漫天,足足数十息后,方才消退,而场中众人,在这一刻,才看清剑光之下,是一位一袭青色锦衣的中年男子,一双倒剑浓眉之下,有一双如同利剑般的双眸。 赫然正是大商剑宗的那位宗主,蛮英榜上位列第四的,剑皇洛不鸣! 第38章 到此为止 洛不鸣的出现,让场中所有人都有些神情凝重,哪怕是四周气势强盛的重甲骑兵,在这一刻,都出现了不小的骚乱,战马似是受到了无形气机的压迫,而变得躁动不已,好在重甲骑兵都是骑术高手,才没有让军阵出现失控状态。 当然,有人欢喜有人忧,城主府的人马自然是神情凝重,而大商剑宗自洛乘风以下,各个都是大喜过望,特别是洛乘风,惊喜道: “父亲,您终于来了。” 洛不鸣看了洛乘风一眼,又看了看四周的军阵,还有漠北双煞,脸色淡漠道: “到底怎么回事?那个黑衣小子呢,还有这些黑甲精骑又是什么情况?” 洛乘风还未开口,漠北双煞却率先开口道: “洛宗主,你们大商剑宗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私通外贼,藐视我蛮国法度,你想叛国不成?” 洛不鸣眉头微皱,看了一眼漠北双煞二人,单凭一个眼神,却让二人感觉四周气机一凝,几乎无法运转,不得不后退数步,方才散去那种压迫之力。 随后洛不鸣疑声道: “私通外贼?你们在胡说什么?” 漠北双煞中的持剑者,冷笑道: “事到临头,还想装傻不成,你儿子手中的东西,便是你们私通外贼的铁证。” 洛不鸣将目光看向了洛乘风,洛乘风脸色难看,怒声道: “你放屁,我手中之物,乃是我大商剑宗的无商剑阵心诀,这是我与那黑衣少年交易所得,何来私通外贼一说?” 持剑者眼神一凝,沉声道: “有没有私通外贼,你将手中之物交出来就知道了。” 洛乘风怒极反笑道: “我手中的是我大商剑宗不传秘法,凭什么要交给你,你这根本就是蛮不讲理。” 持剑者冷笑道: “不敢让我们看,那便是心中有鬼,已然说明一切。” 洛乘风脸色难看,正想反驳,洛不鸣却突然淡淡道: “乘风,将东西拿出来,让他们看。” 洛乘风惊愕道: “父亲,这怎么能行,门中秘籍,若是泄露,到时候” 洛不鸣淡淡道: “有我在这,不必担心,让他们看,是证明我大商剑宗心怀坦荡,但是如果谁看到后,让秘籍有任何泄露,那我自然会让他付出代价。” 他说完后,目光直直看向了漠北双煞,眼神冷漠,漠北双煞都是微微变色,但却没有说话,而洛乘风见到洛不鸣如此说,即便有些不甘心,还是将怀中秘籍拿了出来,然后甩给了漠北双煞的持剑者。 持剑者探手拿过,看到上面无商剑阵心决几个字,脸色微变,然后将秘籍翻开,越翻越难看,到了最后,整个脸色已经变得阴沉无比,丝毫没有看到一本无上剑阵心决后的喜悦,反倒是有些冷汗直流。 洛不鸣淡漠道: “如何,可是什么私通外贼的证据?” 持剑者脸色难看,沉默不语,洛不鸣冷声道: “看来不是了,那我先前说过的话,两位想必听清楚了。” 持剑者与精瘦汉子二人对视一眼,都露出惊疑不定之色,他们此刻如何还反应不过来,自己被那个黑衣小子给蒙骗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接头,而是对方设的一个局,自己二人成了别人的棋子。 心中自然是恨极了韩飞,却又有些着急,如果大商剑宗不是接头之人,那对方这次的接头之人又是谁,黑衣少年不是的话,那又是谁去做的。 持剑者心中大惊,脸色却并未有太多变化,将秘籍还给了洛乘风后,便抱拳道: “既然不是,那就是我等先前误会了,洛宗主放心,今日之事,我绝不外传。” 洛不鸣没有吭声,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四周的骑兵,持剑者立刻沉声道: “撤退!” 说完后,他便转身准备离去,但是奇怪的一幕发生了,所有的黑甲骑兵纹丝不动,甚至连冲阵的架势都没有散去,依旧是保持随时准备冲杀的架势。 持剑者微微皱眉,不由沉声道: “我说撤退,你们没有听懂吗?” 所有黑甲骑兵依旧是没有任何动静,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没有搞懂到底是什么情况。 就在这个时候,黑甲骑兵的后面,缓缓出现一骑,他出现后,两侧骑兵立刻齐齐让开一条道路来,这位披甲持剑,面戴银色面罩的高大将军,出现在众人眼前。 看到此人出现,漠北双煞微微变色,持剑者有些惊讶道: “陇乞将军,你怎么也在这里。” 名为陇乞的高大将军,看向漠北双煞,因为带着面罩,看不出脸色变化,但眼神却很是淡漠,冷漠道: “城主大人有令,今日但凡出现在沙漠酒馆的人,全部格杀,一个不留。” 说到这里,这位将军的眼神更加漠然,一字一句道: “所以,他们不能走,一个也走不了。” 此话一出,持剑者脸色微变,这些情况,他竟然一无所知,但是当他看到在那位将军话语落下后,从远处呼啸而来的数千精锐黑甲骑兵,终于发现,事情早已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自家那位城主大人,似乎在图谋更大的一件事情。 随即他想起了那位先前被一起追杀的耶律元盛,心中顿时恍然大悟,恐怕城主大人早就看穿了这里的一切,所有人都只是诱饵,他根本就是在将计就计,真正的目的根本不是找什么叛逆,而是杀人! 想到这里,即便强如持剑者,也是冷汗浸湿了后背。 洛不鸣神情淡漠的看着眼前这一切,即便是那呼啸而至的两千多骑兵,也没能让他的脸色有任何变化,见到那位将军出现后,嘴角扯出一丝冷笑道: “这是怎么个意思?” 持剑者脸色难看,此刻却一言不发,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去说,这个布局,就连他自己都只是其中一个棋子罢了。 那位陇乞将军显然是典型的军人,面对一位不灭境巅峰的强者,依旧是脸色淡漠,冷声道: “奉城主大人令,今日来到此地的,皆为叛逆,全部诛杀,谁也走不了。” 洛不鸣冷笑道: “好大的口气,就凭你们这两千多骑兵,能留得住我?” 陇乞的眉头似乎皱了皱,因为在一开始的计划下,却是没想到会有一位不灭境巅峰的强者介入,但是既然是军令,那不管对方是谁,哪怕是明悟境的那些神仙人物来了,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继续执行下去。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是这样去想的,譬如漠北双煞,他们很清楚一位不灭境巅峰的强者,意味着什么,如果对方铁了心要走,他们哪怕是搭上两千骑所有人和自己的命,也未必能留的下,当然,如果两千骑拼死一战,也有同归于尽的可能性。 故而,此战即便是能胜,也定然是惨胜,绝不是慕容宝器愿意看到的。 眼看双方冲突,一触即发,持剑者陡然开口道: “陇乞将军,还请不要冲动,对方并非是寻常人物,乃是不灭境的强者,身后还站着那位大人物,我想,这一定不在城主大人的计划内。” 陇乞眼神淡漠的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持剑者着急道: “我们不能擅自行动,黑甲精骑乃是城主大人的精锐,未来战场上的主力,若是在这样一场莫名其妙的战斗中,损伤大太多的话,你我都难以交代。” 此话总算是将陇乞打动了,他微微犹豫一番后,沉声道: “那你是何意?” 持剑者咬牙道: “此事已经超出我们做决断的程度了,还请速速报于城主大人,让他做决断。” 陇乞微微皱眉,沉思一番后,算是答应下来。 而洛不鸣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们,但是周身剑意却已然攀升到了极点,四周的空气都被剑气划破,这种强的压迫感,那怕是面对数千铁骑,依旧不落下风。 他的态度显然很明确,不战,自然是最好,若非要一战,他洛不鸣也不惧他们! 双方陷入了短暂的僵持之中,陇乞则是派人飞鸽传书,将此事汇报了城主那边。 静水庭院中,萧泰此刻已经基本整理好了货物,队伍也已经准备妥当,与慕容宝器在做最后的告别,双方假意寒暄一阵后,在慕容宝器所谓的‘护送’下,开始准备出城。 而就在此时,一名亲兵快速跑到慕容宝器身边,在他耳畔说了几句话,慕容宝器脸色微变,随后又恢复了正常,示意对方退下后,走到萧泰身边,故作抱歉道: “萧泰兄,府中突然有急事,看来我没办法继续送你们了,这些亲兵会一路送你们到边关,你且放心便是。” 萧泰笑道: “那句有劳慕容兄了。” 慕容宝器又说了两句后,便转身离去,直到回到城主府,脸色已然阴沉下来,在书房中来回渡步,思索了良久后,才拿起笔,快速写了一份密信,然后安排亲兵,将消息传回沙漠那边。 做完这一切,慕容宝器眼神冷漠的看着天上的太阳,冷冷道: “机会给你了,就看你会怎么做了,否则,就算是剑皇又如何,我要你死,你就活不了。” 另一边,沙漠边缘之地,双方的对持还在继续,洛不鸣倒是没什么,依旧是风轻云淡,甚至闭上双眸,似在假寐一般,身形不动如山,却剑气盎然。 黑甲精骑虽然气机威压,不如这位修为恐怖的剑仙人物,但是在气势上,却丝毫不输,萧杀之气形成如同实质的杀意,随时准备拼死搏杀。 而其余人却有些如坐针毡的感觉,其中感受最明显的,便是洛乘风和大商剑宗的一宗弟子,从事情发生变故后,他们的心就一直悬着,要知道,一旦双方没谈拢,开战的那一刻,最先倒霉的一定就是他们,铁骑奈何不了洛不鸣,但是要杀他们,却并不需要费太多功夫。 当然,漠北双煞此刻的感觉也好不到哪去,他们已经深陷其中,一旦交手,自然也是先锋角色,面对一位不灭境巅峰的强者,他们二人根本就不够看,所以几乎也是九死一生的结局。 就在双方焦急的等待中,一只鹰隼从远处的天空,发出一声鸣叫,快速飞了过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落在了那只鹰隼之上,片刻之后,鹰隼准确无误的落在了那位陇乞将军胳膊上,陇乞将军将鹰隼爪上帮着的小纸条拿了下来,自己打开看了一眼,然后眼神微微一缩,犹豫了片刻后,将纸条递给了持剑者,让他交给洛不鸣。 持剑者没有多想,但是却多少有些紧张,将纸条拿在手中之后,然后走到洛不鸣身前,双手递上。 洛不鸣轻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随手拿过纸条,微微打开看了一瞬,随后眼神瞬间收缩,即便他已经刻意压制,却依旧未能挡住散发出的震惊之色。 看完纸条后,洛不鸣默然不语,在原地站了许久,似是在思索什么,那位将军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等候这位大商剑宗的宗主最后的选择。 不知过了多久,洛不鸣终于抬起头来,看向那位将军,冷漠道: “如果洛某人不愿如此呢?” 名为陇乞的将军,只是冷漠道: “那双方便各施手段,看最后鹿死谁手便是。” 洛不鸣漠然看向对方,陇乞将军同样眼神冷漠,双方之间的气氛再此僵硬起来,甚至浓郁出更强的杀意。 这让洛乘风和漠北双煞冷汗直流,心神皆颤。 又过了片刻的功夫,洛不鸣终于动了,挥手便是斩出了一道剑光,剑气状若云海,凌厉恐怖。 但是他的目标却并不是那近在咫尺的骑马将军,而是一直站在他身后的那三十多名大商剑宗的精英弟子。 至此一剑,所有人瞬间被化作四分五裂,当场身亡! 刹那间,在洛不鸣背后,除去他的儿子洛乘风外,再无一个活口。 洛乘风傻眼了,不仅是他,就连漠北双煞都齐齐傻眼了,完全看不懂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 洛乘风下意识道: “爹” 但是他的话尚未说出口,便被洛不鸣挥手打断,洛不鸣看也未看他,只是盯着那位将军道: “此事到此为止,后面之事,非我能做主,自会有人去与你家城主协商。” 那名将军没有说话,却默默挥了挥手,示意四周的骑兵全部散开一条道路,洛不鸣一把拉住还在茫然中的洛乘风,化作一道剑光,瞬间消失在了远处。 第39章 一只猫 在一片黄沙万里的沙丘之后,韩飞有些疲惫的靠在沙丘堆后,坐在沙地上,闭目养神,许久之后,才缓缓睁开眼睛。 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神色,他不由叹了口气,就在一个多时辰前,他好不容易才算是摆脱了骑兵的追杀,当然,他付出的代价,便是深陷这片漫无尽头,甚至连方向都无法辨别的沙漠之地。 这本身也就是那些骑兵的目的,一旦他深入死亡沙漠后,对方便不再激烈追逐,更像是在驱赶,就是为了让他进入到这最危险的地界。 沙漠之地中,酷热无比,且又没有水源,如果长时间被困在此处,即便是再强大的武道高手,最后的结果也好不到哪去。 而且,这还并不是此处最为危险的事情。 在死亡沙漠的深处,有无数流沙形成的沙泽之地,隐藏于广袤的沙漠之地,几乎遍地都是,稍有不慎,便会被陷入流沙之中,最后被沙漠所吞噬。 而这才是死亡沙漠命名的真正原因,深入到此地之人,几乎未曾见过有人最后可以活着离开。 而那些骑兵使用围三缺一的办法,就是以防韩飞他们这些修为强的高手,在必死环境下,会以死相搏,给本部骑兵!造成太大的损失,从而将他们逼入这片沙漠之地,让他们自生自灭。 不得不说,对方这个办法相当恶毒,却也十分厉害,即便是韩飞在面对与骑兵拼杀和深入沙漠这两个选择时,也会更加倾向于后者,即便有赌命的成分。 他深入此地之后,并没有盲目乱窜,而是选择了一片相对安稳的沙丘之地,进行休整,恢复先前与几人交手以及被骑兵追杀时,所损耗的真气。 好在,这次双方交手时,本就是勾心斗角,互相试探,并未用尽全力,骑兵追杀时,看似凶猛,但对于施展御风术的韩飞,倒也没什么损伤,经过一个时辰的调整,基本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 他看了看天上的太阳,虽然现在才四月份,但沙漠中的气候,却已经炙热无比,如同九州七八月份的天气。 好在,韩飞如今的情况,正好是玄阴之力过剩,若不镇压,周身气机凝如寒霜,即便被强大真气压制下,依旧是通体冰凉,这样的气候,对他来说,却没什么影响,反而会舒服很多。 他站起身来,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微微皱眉,危机暂时解除,可不代表他已经安全了,接下来,他要面对的并非是人力,而是天地之力,这种自然形成的无形杀机,其实更为恐怖。 即便头上有阳光,但韩飞却依旧没什么办法辨别方向,因为在这里,最是缺少可以参照的东西,四周入目所及,皆是一片黄沙。 他只能先按照先前骑兵追逐的方向,大概确认了一个方位,走一步是一步。 为了不过多损耗体力,韩飞并未施展身法,而是徒步前行,但以他的修为,即便如此,依旧是健步如飞,速度极快,一个时辰过去后,韩飞看了看四周的景色,微微叹了口气。 果然是死亡沙漠,的确有些令人头疼。 他走了一个多时辰,以他的脚力来算,至少也能走出二十里地,但四周的景色,竟然没有丝毫改变,甚至随着风沙吹过,他先前走过的脚印都全部消散,让他无从辨别。 好在,他此刻体力充足,以自身的玄阴之力,也不会受到气候影响,让他不至于太过焦急。 而且在这一个时辰中,韩飞唯一确认的事情,便是这里所谓的流沙之地,的确很多,先前他便先后遇上三次,若非自己眼疾手快,很有可能,便会被身陷其中,那才是真的倒霉。 看似寻常的沙漠之地,却有如此多可怕的危机,怪不得这里常年不见人影。 想到此处,韩飞静了静心神,越是这种时候,自己就越要冷静,一旦失去理智,那只会让自己在这里更快死亡。 看了看天色,算计了一下大概的时间,估摸着最多再有三个时辰,便要天黑了,他虽然从未来过沙漠,但先前在紫薇阁中,倒也做过一些基础的了解。 沙漠之中昼夜温差很大,而到了夜间,危险也会比白天要多很多,首先更加不容易辨别方向,其次,便是隐藏在沙漠之下的流沙,在夜晚则会更难发觉,还有便是沙漠中,有很多夜间才会经常出没的野兽和毒虫,皆是此地本身危机所在。 对此,韩飞也不过只是从书籍上,以及胭脂铺那里,听闻过一些,具体如何,他却并未见过。 但他却很清楚,如果不想让自己陷入危险,在夜晚就最好可以找到一处合适的地方,进行躲避以及休息。 所以,韩飞知道,自己现在最该做的,便是在入夜前,找到一处可以休息的的地方。 这次,他没有去辨别方向,而是直接向着太阳所在的位置走去,至少此刻可以确定,那里大概率为西边方向,顺着一个方向前行,走出这片沙漠的可能性才会越大。 至于能否找到合适的躲避之处,那就要看自己的运气如何了。 转眼间,又是三个时辰过去了,太阳几乎已经与天地形成一道水平线,即将消失在远方,而韩飞也不再加快步伐,而是不断打量着四周,最终当他看到一处不算太小的沙丘之地后,便决定不再继续往前,而是在那里作为栖息之地。 月亮当空而起,周围的空气几乎瞬间便下降许多,甚至隐约有一丝微弱的寒意,韩飞缩了缩脖子,这昼夜温差,还真是可怕,白天如同火炉一般,到了晚上,竟然可以降到如此程度,若非自己修为不弱,有真气护体,寻常人进入此地,定然坚持不了几天。 他靠着沙丘,看着天上的圆月,心中却在暗自思索着,本来是想以自己为诱饵,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为紫天衣去传递消息,进行遮掩,却不成想,无意中掉入对方更大的布局之中,现在更是陷入这等危险之地,这倒是没有在自己的预料之内。 否则,他别的不说,至少会带着清水才是,几天不吃饭倒是没什么大问题,若是长久不喝水,哪怕以他气海境的修为,也断然坚持不了太久的。 事情变得如此麻烦,让他的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苦涩之意,这便是所谓的自作孽不可活。 他现在只希望紫天衣已经成功的完成了事情,否则,自己几乎将小命搭进去的代价,就实在太亏了。 想着想着,韩飞渐渐有了一丝睡意,当然,在这样的地方,他是不敢深睡的,心神中始终保留了一份警惕存在,以他的修为,四周出现任何风吹草动,他都可以在第一时间察觉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沙漠的夜晚十分平静,并没有什么危险出现。 也让始终保留一份警惕的韩飞,安心不少,全身心都投入到了运转周天,以自己先前所领悟的办法,却压制和分解玄阴之力。 “咻” 一道细微的声音陡然出现,韩飞瞬间就睁开了双眼,眼中出现一丝淡淡的冷意,然后看向了一处方向,虽然那道声音十分微弱,但还是让韩飞察觉到声音出现的方向。 然后他便看见一道黑影陡然一闪而逝,速度极快。 韩飞神色不动,却右手做出了弹指状,真气悄无声息的凝结与指尖,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那道黑影消失的地方。 在未知危险前,以不变应万变,自然是最合适的办法。 虽然对方的动作十分轻巧,但韩飞还是可以清楚的察觉到,它所在的位置,这便是他入知武境后,他所获得的的好处。 即便夜间很黑,但韩飞还是大致看出来那是一道极为娇小的身影,不像是人,更像是某一种动物。 而且,对方正在悄无声息的向自己这边潜伏过来,动作很慢,似乎有些警觉,又有些好奇。 同样,韩飞也对这突如其来的神秘动物,有些好奇,只是对方并没有贸然靠近,而在沙漠的夜晚中,他能够看清的位置有限,对方一直隐匿在黑暗中,让他也无法确定是何物。 终于,双方僵持了大约半个钟头的时间后,它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始快速向韩飞这边游走过来,依旧是悄无声息。 当它距离韩飞只有一丈远的时候,韩飞终于看清楚了对方是什么东西。 竟然是一只猫! 只是这只猫的与其他猫看起来有些不太一样。 头部和耳朵相对很大,腿部却极短,动作轻盈快捷,眼神透着一丝淡淡的幽光。 沙漠里竟然有猫? 这一点,他是万万没有想到的,这只猫显然十分警惕,当它走到一丈外后,似乎感受到了韩飞的气息,无论如何,也不愿在继续上前,只是待在原地,有些警惕的盯着这个陌生家伙。 韩飞同样是不动声色,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他想看看,这种奇怪的猫到底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是否有攻击型。 毕竟他对这里的所有情况,一无所知,这或许就是他需要了解的开端。 只是,对方的耐心显然比韩飞想象的还要好,韩飞不动,它更是不动,只是在一丈外不断地打转,有时候更是会停下来,窝在沙漠里,只是那双透着幽光的眼睛,一刻都未从韩飞的身上离开过。 不知道僵持了多久,韩飞终于有些不耐烦了,晚间的气候本就是有些冷,若自己长久不动弹,自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哪怕他又真气护体,可为了跟一只莫名其妙出现的猫来较劲,消耗真气,除非他的脑子被人打傻了才会如此。 所以,韩飞陡然动了动手臂,而他这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举动,却立刻将那只猫从一丈外吓退回去,几乎瞬间便掠出了三丈远,然后隐藏到了黑夜之中。 韩飞有些愕然的看着这一幕,随后莞尔一笑,自己担心对方有攻击倾向,可殊不知,它也同样担心自己,这便是所有动物的天性。 只是韩飞看到那只猫离开的速度,心中多少还是有些讶异的,那速度还真是快的有些离谱,哪怕是一些知武境的强者,也未必有如此快的反应。 那只猫消失了,但韩飞却知道,对方并未走远,因为他还能微弱感觉到那股气息的存在,即便很微弱。 可是经过这番试探后,韩飞心中对它也大概有了判断,并不具有很强的攻击倾向,最多就是好奇心多一些罢了。 古语有云,好奇心害死猫,看来不管是哪里的猫,这一点都是一样的。 对此不再理会,右手指尖的真气也散去了,韩飞继续闭眼假寐,至于睡觉,他倒是不敢再轻易入睡,现在遇到了不过是一只猫,但后面会遇到什么,可就不好说了。 一夜无话,等到第二天的太阳升起来的时候,韩飞睁开了眼睛,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随着太阳上升,气温也在快速回升着,中间的过度几乎很短暂,便又恢复到了很高的温度范畴。 而在那只猫过后,昨夜在无任何事情发生,韩飞也乐得轻松,当太阳升起的时候,他顺着阳光看去,然后快速认定了与之截然相反的方向,继续前行,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辨别的出方向,一旦到了正午时候,在想要辨别方向,那就太难了。 在他路过不远处的一处岩石跟前,他停下脚步,然后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岩石下方出现的一处小小坑洞,显然是被某种动物抛开的痕迹,韩飞很清楚,这处痕迹的始作俑者,便是昨夜的那只猫。 那只猫从头到尾都没有远离此地,而是在四处游荡,似乎寻找一些蝎子类的毒虫,作为自己的果腹之物,而等到天色快亮的时候,便在此处刨开坑洞,躲入了岩壁之下。 昼伏夜出,算是猫的天性,这点他倒是可以理解。 他只是对这只猫多少有兴趣,毕竟他也从未见过,然后下意识的看向坑洞里黑暗之地,那里出现一双警惕的眼睛,依旧是散发着幽光,但在白天,几乎弱不可见,似乎对于韩飞的出现,颇为警觉。 韩飞这只是笑了笑,然后想了想后,从怀中拿出自己昨日早上出来时,顺手带的一张肉饼,本来是想着在办完事后,若是不能及时返回,便作为充饥之用,到没想到成为自己此刻唯一的口粮。 他想了想,将肉饼撕下一小块,然后抛到了坑洞口出,便不再理会,而是转身继续向着西方而去。 第40章 毒蝎 西荒与大夏之间的那条荒凉商道上,萧家商行的车队在缓缓行进着,车队来的时候,所带货物并不算太多,但回去的路上,却足足多了好几大车,而这也让作为守护的赫威镖局的镖师们,压力大了不少,赵老爷子下令,沈达和鲁大海几乎一前一后,将这些货物严防死守,看得很是要紧。 其中位于车队中间的马车里,萧泰和自家女儿坐在同一辆马车里,萧泰依旧是那副不动如山的稳重模样,反倒是萧锦儿,却显得心神不宁,眼神时不时的看向车外,眉宇间自有一份忧愁。 萧泰看在眼里,却没说什么,他此刻看起来虽然四平八稳,但心中也同样是有些紧张沉重,只是无法与他人言道罢了。 片刻之后,萧锦儿终于忍不住道: “爹,我们就这样回去了吗?” 萧泰奇怪道: “不然呢?” 萧锦儿着急道: “韩公子昨日一早出去后,就不见踪影,始终未归,我们不该找一找他吗?” 萧泰却说道: “韩公子是何等人物,用神龙见首不见尾来来形容他,一点都不过分,何时需要我们来替他担心,再者说了,人家本就是借着商队去西荒去办自己的事情,不可能与我们同行回来,所以自行离开也很正常。” 萧锦儿却有些不甘心道: “可是他走的太匆忙了些,就连行李都没有携带,可不像是自行离开的意思,我担心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还有紫天衣,她也突然就消失了,我总觉得这件事很奇怪,我们要不回去找一找他,或者让那位城主大人帮我们找一找?” 萧泰心中苦笑着想到,若他真遇到危险,最大的可能性便是来自城主府,自己回去找他,岂不是自投罗网。 但这话却不可能跟萧锦儿说,所以他只能微笑道: “丫头啊,你这是关心则乱啊,你是不是忘了,那位韩公子可不是寻常人,乃是一位武道修为惊人的高人,且不说这样的人,很难遇到什么危险,即便是遇到了,他若是都应付不来,我们就算绑到一块去帮他,也不过是白白送死罢了。” 萧锦儿眉头紧皱,低声道: “可就算我们应付不了,也不该一走了之,毕竟他可是帮助我们良多,甚至还救过我的命,爹,您说过,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我们岂能如此呢?” 萧泰叹了一声气道: “你说的这些,爹都明白,但是有些事情,并非是一两句话能说的清楚的,况且,爹认为,以韩公子的能力,想必很难有人可以威胁到他,说不准,他只是遇上了一些其他事情,所以没来得及跟我们告别,也可能他就是故意为之,我们和他本就约定好了在下邺城分道扬镳,总不能为了找他,耽误了路上行程,要知道,这可不是你我父女二人,还有一众随行人员,镖局的兄弟们,为了一个人,让这么多人都要在异国他乡,危险重重的地方多等候,是不是太不公平了些。” 萧锦儿不置可否,却并未开口在说些什么,萧泰看在眼中,心中大抵明白自家女儿的心思,但此刻却不能随她所愿,毕竟这里面到底有何等风险,萧锦儿不清楚,他却十分清楚。 那位韩公子所做之事,不可谓不大胆,即便是他现在回想起来,也不得不感慨一声,对方是否有危险,他还真说不准,毕竟此事本就是危险重重,至于那件事情能否完成,即便是他,此刻心中也毫无底气可言。 回想起那晚,韩飞在他房中与他所言,让自己将后续之事,全权交付与他处理,而自己只需要借机拖住慕容宝器,不让对方看出端倪便可,萧泰根本不知道对方会用什么办法将那样东西传递回来,所能做的,便是对他的信任了。 看着车帘外不断刮起的风沙,萧泰的心神也随之渐渐远去 城主府中,慕容宝器看着眼前的一幅字帖,乃是他刚刚临摹完毕的,一名亲兵快速走入房间中,抱拳站在三步外,默不作声,慕容宝器看了片刻后,将字帖卷好,然后递给了那名亲兵,亲兵会意,赶忙将其双手捧住,放入到了一旁的收纳书帖的檀木筒中。 慕容宝器淡淡道: “什么事?” 亲兵走上前来,然后抱拳道: “陇乞将军那边回信过来,昨日大商剑宗洛不鸣亲手斩杀了自家三十六名弟子后,算是纳下投名状,已经携带洛乘风离去,而耶律元盛和其余几人,都被逼入了死亡沙漠深处,暂且下落不明,但陇乞将军为防有变,在沙漠边缘,以五千黑甲精骑游曳驻守。” 慕容宝器淡淡的嗯了一声,示意自己知晓了,然后轻声道: “萧泰那个老家伙呢?” 亲兵道: “我们的人一路护送出了边境,此刻在返回大夏的路上,有暗哨还在监视。” 慕容宝器淡淡道: “他中途可曾去过其他地方,或者接触过什么人?” 亲兵摇头道: “没有。” 慕容宝器微微皱眉,随后自言自语道: “现在可以确定,那个黑衣少年就是一个诱饵,萧泰自己也没有任何动静,难不成是放弃了这次接头,但如果真的放弃的话,只怕以后也就没机会了。以我对那个老东西的了解,绝不是这么容易就轻言放弃的人。” 随后他仔细回想了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由问道: “昨日,我们在静水庭院中,清点他们的人数时,可曾有人不在?” 亲兵想了想后,说道: “清点时,商队人马和镖局人马都是对应上的,人都在,并无离去。” 萧泰皱了皱眉,然后沉声道: “不对,应该少了一个人,我记得,耶律元盛当日在胭脂铺寻衅的时候,那个黑衣少年应该是带了两名女子,其中一个是萧泰的女儿,那另一个人呢?为何昨日我并未见到。” 亲兵迟疑了一下,然后仿佛想起了什么,赶忙说道: “那位女子,昨日似乎的确不在庭院中,因为她一向深居简出,和商队似乎也并无关系,只是结伴同行,所以,昨日忽略了。” 慕容宝器眼神一寒,冷声道: “废物,这种关键时刻,自然是一个人都不能错过,你可知道你一句忽略了,有可能造成多大的影响吗?” 那名亲兵立刻跪倒在地,浑身颤抖,却不敢说话,慕容宝器漠然道: “我的规矩,不用多说了,自己去领死。” 亲兵闻言,脸色煞白,却一个字都不敢说,最后只是咬牙沉声道: “遵命!” 随后,他便像是失去了所有力量一般,晃晃悠悠站了起来,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在他离去后,慕容宝器看着窗外树枝上的麻雀,冷笑道: “给我玩灯下黑,一明一暗两个人都是诱饵,用来分散我的注意力,还真是好手段。但是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赢了吗?我倒是要看看,你们准备怎么将东西传递回去。” 死亡沙漠中,韩飞走了半日的功夫,终于停下了脚步,早在一个时辰前,太阳的位置,就无法再给他提供任何帮助,而他后面这一个时辰的赶路,几乎都是凭借自己还算不错的方向感,继续前行,只是走到这会,终究还是有些迷失方向了。 韩飞随意找了一处岩石,坐下休息了片刻,眼神却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身后不远处的一处地方。 在那里,有一只通体和沙漠颜色相近的小猫,正在不断徘徊着,赫然正是先前晚上那只小猫咪,韩飞着实没想到,对方会跟上自己,而且一跟就是走了这么远。 难道是因为自己投喂的那块肉饼? 韩飞的心里不由自主的想着,但是他好几次试图靠近对方的时候,它就会警惕的撤离,几次试验后,韩飞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好在,对方也只是跟着,却什么也不做,他也无所谓,自己一个人走在沙漠里,本就无聊,有这么一只奇怪的小猫跟着,全当是给自己苦中作乐了。 此刻,韩飞不在继续前行,而是选择休息一下,即便他的修为高深,有玄阴之力护体,不至于会因为高温而流逝很多水分,但也架不住长时间如此。 所以适当的休息,也算是保存体力的一种办法。 他停下后,那只小猫也停了下来,但是它似乎很不适应在阳光的照射下,长时间行走,此刻多少有些烦躁,所以不断在四周徘徊着,似乎想要离去,但却有些不舍。 韩飞虽然看似不在意,却始终在暗中注意着小猫的动静,见状不由微微一笑,他想了想后,从怀中又拿出来那张肉饼,然后又从上面撕下来一块,然后拿在手中,向对方示意了一下。 可那只小猫却并未靠近,只是不断地在原地打圈,眼神中依旧是充满了警惕,韩飞笑了笑,将东西随手仍在了一丈外,他知道哪里是对方认可的安全区域。 果然,当他将东西扔到那里时,小猫果然有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反应,先是有些犹豫,但随后,还是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但是眼神依旧带着一丝警惕,盯着韩飞,随时准备逃走。 韩飞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在意,反而是选择了闭眼假寐。 但是悄无声息中,却露出一丝缝隙,看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果然,小猫最终还是抵不住美食的诱惑,一步步靠近后,然后一口叼住那块肉饼,有一口没一口的咬了起来,吃的尽兴的时候,一双猫眼还会不自觉的眯起来。 韩飞只是微微一笑,不再理会,而是继续看向远处的沙漠,心中不仅有些微微发愁,他从进入沙漠到如今,已经足足过去了一天一夜的时间,但是依旧未曾看到半点希望,哪怕他在厉害,时间一长,等待自己的除了死亡,再没其他活路了。 就在他暗自沉思时,陡然感觉到脚下似乎有东西在游动,韩飞回醒过来,看到那只小猫竟然自己主动靠近了他,在他脚下打转,刚才的异物感,就是这只小猫在他脚前绕圈时,皮毛触碰下的感觉。 韩飞微微一笑,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愿意靠近自己,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摸,但是他一有动作,小猫就立刻有些炸毛,但却没有马上做出撤离的动作,韩飞尽量让自己表现出和善的样子,最后在小猫的警惕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对方的皮毛,入手丝滑,倒是非常舒服。 而小猫在韩飞抚摸下,炸毛的状态,也终于渐渐消散,开始有些享受这种感觉。 韩飞多少有些好奇,对方为何突然会愿意靠近自己,当他看到小猫在他脚下环绕后,突然从沙漠中一爪子拔出了一只毒蝎,然后一口咬住后,才微微明白,对方敢情不是因为喜欢自己,而是在这里发现了食物。 他有些苦笑,自己似乎还是对自身的魅力太过高估了一些。 看着小猫几口就将那只小蝎子咬死,然后缓缓吃掉,不由有些感慨,沙漠中的猫,连毒蝎都可以吞食,果然是一物克一物啊。 但是,接下来,小猫的举动,就让他微微有些讶异起来。 因为小猫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眼中露出一丝狐疑和警惕来,突然发出一声微弱的叫声。 然后它又是一扑,从沙地中翻出两只更大一些的毒蝎,但这却并没有结束,它并未理会到手的猎物,而是再一次扑向另一个方向,然后又翻出来几只毒蝎。 韩飞一开始只觉得它的行动颇为有趣,但是渐渐地却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来。 蝎子这样东西,的确不是单独行动,但要是如此成群结队,似乎也太多了些。 他陡然想起了什么,眼神中猛然闪过一丝寒意,然后整个人一下子纵身而起,落在了岩石之上,看了看挂在靴子上的两只拇指大小的毒蝎,猛然一抖,便将其抖落,然后用力一踩,将其踩成了泥浆。 他看了看四周平静的沙漠,又看了看自己脚下看似寻常,却又不断汇聚的毒蝎,最后目光落到了远处的一处不起眼的沙丘之地。 嘴角带起一丝冷笑道: “毒仙前辈,还真是有缘啊,既然来了,不妨现身一见,何必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呢?” 第41章 两败俱伤 一阵风沙卷过,天地间似乎安静了片刻,随后终于有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 “嘿嘿,好个警觉的小娃娃,这么快就发现了老夫的踪迹,本想给你多送一点见面礼的,现在看来是没办法了。” 韩飞入目所及的那片沙丘之上,一道身影缓缓走了出来,弓腰驼背,正是毒仙魔柯。 韩飞冷笑道: “要不是有这只小猫,前辈这份礼,晚辈还真不一定能及时发现,只是这份见面礼多少有些不讲武德。” 魔柯看了一眼小猫,讥笑一声道: “倒是没想到会被一只沙丘猫坏了好事,你跟我讲武德,小娃娃,这话我全当笑话听了。” 韩飞也不在意,只是看着下面不断出现,甚至已经密密麻麻将岩石附近全部占满的毒蝎,就连那只以毒蝎为食的沙丘猫,都有些发毛,直接跳上了岩石,站在韩飞身边,不断发出低鸣,全身皮毛紧绷起来。 毒蝎已经开始顺着岩石,欲要攀爬,但是韩飞轻轻一跺脚,一股气机荡出,瞬间将想要攀爬而上的毒蝎,全部震落下去。 不仅如此,四周一丈内的毒蝎,在这股气机荡出的瞬间,像是被一股无形之力横扫一圈,全部四仰八叉的散落一地。 韩飞做完这一切,才看向魔柯笑道: “早就听闻前辈不但是用毒高手,控制毒物的手段更是世所罕见,今日一见,果然厉害,但前辈不会想凭借这点小玩意来跟我交手。” 魔柯嘿嘿笑道: “小娃娃,小觑老夫的毒虫,可是容易送命的,再不起眼的东西,一旦多了,都会成为灾害的,你可知道,老夫的成名战,便是依靠毒物,生生磨死了一位气海境的高手,对方当时可比你现在还要硬气的多。” 韩飞微笑道: “晚辈自然不敢小觑的,所以,这会不是在跟前辈好好聊聊,看看能否免于一战?” 魔柯冷笑道: “你这小娃娃的心眼太多,老夫可不相信你的话。” 韩飞叹气道: “前辈有所不知,你所看到的不过都是我的假象,在下其实本性是一位非常老实善良的好人,别说杀人,就连虫子都不怎么敢杀。” 魔柯干脆没有说话,只是瞥了一眼韩飞脚下已经成为一滩烂泥的几只毒蝎,对于这个牙尖嘴利,还敢厚着脸皮满口胡邹的少年,魔柯倒是从未见过,与他曾经见过的那些所谓天子骄子相比,这小子更像是个混当市井的泼皮无赖多些。 韩飞对魔柯那近乎无语的表情,全然视而不见,也不觉得脸红,依旧是人畜无害的笑眯眯看着对方。 魔柯突然叹了口气道: “其实老夫实在觉得有些可惜了,实话实说,你这小子的性格,还挺合老夫脾气的,若不是你得罪了小王爷,我还真不舍得杀了你。” 韩飞依旧是微笑道: “那我们可真是想到一块去了,晚辈也觉得与前辈一见如故,恨不得结交一番,做个忘年之友。其实我与你家小王爷,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无非是一些小冲突罢了,若是前辈真愿相交,晚辈也愿意去跟他好好地赔个礼道歉,就此揭过此事,当然,免不了需要前辈替晚辈美言几句,你看如何?” 魔柯想了想后,突然笑道: “这倒是个好主意,小娃娃,你倒是聪明,此事老夫认为可行,若是你愿意的话,老夫哪怕是顶着小王爷的怒火,也会替你美言几句,帮你揭过此事。” 韩飞说道: “那就多谢前辈了。” 魔柯也笑呵呵道: “好说,好说。” 随后,二人齐齐没了动静,韩飞说完后,依旧站在岩石之上,不动如山,魔柯也站在沙丘跟前,片刻后,魔柯似有好奇的问道: “既然话说定了,小娃娃你还站在那里干嘛?还不下来和老夫一起去见小王爷。” 韩飞也在笑着,但却悠悠道: “晚辈倒是想要下去,可前辈似乎没打算让我下去啊。” 原来在他脚下,毒蝎已经遍地都是,将他所在的岩石附近,全部包围起来,最大的毒蝎,甚至有巴掌大小,锋锐的尾钩闪烁着黝黑的光泽,一看便知道是剧毒之物。 不仅如此,沙漠之下,还有其他东西在涌动,只是此刻还未露头,但韩飞却已然看出端倪,显然是在伺机等待着攻击。 只是哪怕四周的环境已然如此恶劣,韩飞依旧没什么紧张之色,只是笑看着那位毒仙。 魔柯故作恍然道: “你看看我,年龄大了,这记性都不好了,让小兄弟误会了。” 韩飞笑眯眯道: “无妨,那就请前辈撤回这些东西。” 魔柯连连笑道: “好说,好说。” 可是他话说了好几遍,却没任何动静,韩飞无奈道: “前辈这是又忘了?” 魔柯同样是笑眯眯道: “忘倒是没忘,只是我撤下毒蝎没问题,小兄弟在身后积蓄已久的那股真气,是不是也可以先散了,你以气机锁定老夫,这一击只怕威力不弱,老夫知道你有一门厉害的弹指功夫,先前已经领教过了,若是老夫撤去毒蝎,你以弹指攻向老夫,那我可就太亏了些。” 韩飞故作惊讶,然后同样笑道: “哎呀,看来晚辈年纪虽轻,这记性也变差了,天地良心,晚辈可没有趁机偷袭前辈的意思。” 然后韩飞笑眯眯道: “不如你我二人一起,我撤去真气,你散去毒蝎。” 魔柯点头笑道: “我看可以。” 说话间,魔柯拿出笛子,给韩飞示意了一下,韩飞微笑之间,将左手缓缓抬起,散去了凝集已久的真气,而魔柯也在一声笛音下,散去了所有毒蝎。 随后,魔柯有些眉头直跳,看着韩飞,没好气道: “小娃娃,做人好歹讲点诚信,你散了左手,又凝集右手,算是个怎么意思?” 韩飞同样冷笑道: “前辈莫非当我是傻子,你撤去了毒蝎,却将暗中藏在沙漠里的另一种毒物留下,难道没别的心思?” 魔柯哈哈笑道: “说实话,我现在是真的喜欢你这个小娃娃了,可惜,喜欢归喜欢,终究不是一路人。” 韩飞点头道: “这句话,我倒是打心眼里认可。” 魔柯不在废话,而是眼神灼灼的盯着韩飞道: “既然话已说破,还不动手?” 韩飞却问道: “不着急动手,我有些好奇,前辈为何只有一个人前来,你的那位主子呢?” 魔柯笑道: “原来你是担心小王爷和巴尔扎在埋伏你,怪不得你跟我在这里废话半天,都不曾动手,实话告诉你,他们不在,你可敢动手?” 韩飞咧嘴笑道: “那就最好不过了。” 话音落下瞬间,韩飞毫无预兆的出手了,他始终背在身后的右手,猛然抬起,弹指紧扣,一指弹出,身前沙漠竟然随着他的真气滚动翻涌,化作一道巨大如磨盘的沙球,就连暗藏其中的毒物,都被这道真气流转,给生生带了出来,韩飞趁机看去,却是一种黑色幽红的毒蛇。 沙球气势强大,携带着劲气直奔魔柯而去,魔柯眼神微眯,并未闪躲,因为他知道,对方已经气机锁定自己,便是想要避开,也是万难,好在他既然早就知道对方留有后手,自己自然也不是全无防备,手中长笛陡然向前刺去,刹那间,剑气纵横,一道剑光伴随着长笛,撞在那沙球之上,随即炸裂开来。 一时间,漫天沙尘随风飘扬,二人眼前的天地,尽是沙尘,连人影都看不到。 众人皆知毒仙魔柯,擅长用毒,武功奇高,却很少有人知道,他竟然还是一位剑客,而且见剑道修为不弱。 随着沙尘落下,魔柯眯着眼看向韩飞先前所在之地,岩石上空空如也,莫说是韩飞,就算是那只沙丘猫都已经不见了。 岩石上,只剩下四段毒蛇身躯,显然是先前背后偷袭,被韩飞不知以什么手段,断成了两截。 魔柯多少有些觉得奇怪,双方不过才交手一招,这就逃走了? 这个念头还未消失,他便觉得身后有恶风袭来,脸色立刻突变,想要转身,显然是来之不及,因为恶风就在耳后,他能做的,便是身形向前就地一滚,以一个极为不雅观的滚地龙的招式,险险避过这一击,同时手中长笛毫不犹豫的回身攻向后方,带起一道剑气划破长空。 阻断了对方的继续出手的可能性,在地上一连三滚,直接撤出三丈开外,方才倒转身形,眼神阴沉的看向先前自己所在的沙丘之地。 但是让他极为惊讶的,却是那里根本没有韩飞的身形,而是那只沙丘猫,正在原地打转,眼神灼灼的看向自己。 怪不得刚才势在必得的一剑,竟然毫无触及对方的感觉,就连真气碰撞都是没有,原来韩飞根本不在那里。 这些念头刚刚一闪而过,心中已经暗叫不好,周身立刻真气大涨,向四面八方荡开,因为他根本不知道那个奸诈狡猾的小子下一次的攻击会从哪方面过来。 可惜,即便他的反应已经足够快,依旧还是未能改变什么。 韩飞出手了,但却并非从身前或者身后,甚至根本就不是任何一个方向,他竟然直接从地下的沙漠之中直接蹿了出来。 而且他出手的时机把握几乎精确到了极点,对方荡出真气的瞬间,也正是他旧气未消,新气未起的那一刹那功夫。 这一掌,韩飞不遗余力,暗蕴体内多时的真气,近乎爆发式的涌动出来,威力惊人。 魔柯不愧是西荒有数的知武境巅峰高手,不管是反应还是判断,都可谓是老道经验,面对韩飞突如其来的一掌,瞬间明白自己已然落入对方精心算计的圈套中,避无可避,索性不在想任何逃脱之策,而是拼着重伤的代价,扭转经脉,强行提起一口气来,同样一掌顶了上去。 其结果可想而知,逆转经脉已然是损伤内在,势必重伤,更是仓促之间与对方硬对一掌,更是伤上加伤,只一瞬间的功夫,便是整个人倒飞出去十余丈,撞入沙丘之中,竟是将那片沙丘撞得粉碎开来。 等他落地之后,口中呛出三口黑血,面色如金纸一般,毫无血色可言,艰难地抬起头来,看向韩飞,颤颤巍巍,一个字都未能说出口,又是呛出一口黑血来。 相较之下,韩飞反倒是有些平静,既没有笑意,也没什么凶狠之色,他看了看魔柯,随后又看向了自己的手掌那里,眼神隐晦不定。 在他手掌上,赫然有一道黑紫痕迹,而且印记很深,甚至还有两个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的红点,显然是被某种细小的东西,咬出来的牙印。 魔柯一连吐出了好几口血,才算是缓过劲来,有些虚弱的躺在地上,强撑着自己的上半身,看着韩飞,却露出一丝狰狞的笑意。 “嘿嘿,小娃娃,老夫老夫的幽碧蛇,滋味不错。” 韩飞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他,原来,先前魔柯在最后关头,硬拼那一掌,一是为了能够活命,以伤替死,第二个原因,便是接着双方对掌的瞬间,用此物来攻击韩飞。 这条幽碧蛇,乃是他孕养多年的剧毒之物,通体狭小,只有几寸大小,可以随身携带,平日里就隐藏在他的袖口中,是他最强的杀手锏,帮助他曾经杀过很多修为不弱的武道强者,其中不乏如韩飞这般天赋,心机都过人的天才人物。 魔柯看着韩飞不说话,虽然自己也是重伤将死的状态,却笑得很是开心,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残忍道: “你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让我如此狼狈之人,但是却也是让我最开心的小娃娃,可惜,你马上就要死了。当然,你这一掌,老夫这条老命,也算是去了大半,我们这算是两败俱伤,不过,至少我能看着你死在我前面。” 韩飞突然开口道: “就凭一条小毒蛇,就可以要了我的命?” 魔柯却冷笑道: “你太小瞧我这条毒蛇了,这幽碧蛇乃是我多年孕养,用千万种毒物喂养而成,其毒至阴至寒,可以瞬间麻痹你的奇经八脉,甚至是心脏,即便你是入境强者,哪怕是气海境,中了他的毒,也绝对无法驱除,最多可以凭借强大真气,撑上一时半会,可最终的结果,便是成为一个四肢僵硬的冰雕,一点点失去最后的意念,直到彻底死亡。” 第42章 他不喜欢你 面对魔柯的冰冷话语,韩飞无动于衷,他可以感受到,对方并未说假话,因为,就在现在,一股刺骨冰冷的寒气,已然窜入他的经脉之中,甚至向五脏六腑而去。 这种阴寒之感,与自己本身所拥有的那股玄阴之力,极为相似,皆为至寒至阴的存在,好在韩飞自身的反应速度也很快,在第一时间内,已然调转真气,将周身经脉全部封锁住,强行镇压住寒气入体。 而他表面之上,却不动声色,只是看着魔柯道: “天地万物,相生相克,我相信,既然有这样奇毒无比的蛇,自然也会有相应的解毒之法才对,前辈你说呢?” 魔柯越发显得虚弱,听到韩飞的话,却很开心,咧了咧嘴,露出一丝笑容,但是满嘴的黑血,让他看起来无比狰狞。 他眼神灼灼的看着韩飞,低声道: “按理说是如此,可惜,这小玩意的克制之物,在这里可没有,而我也从未去炼制过解毒之物,所以,你注定没得救。” 韩飞叹了口气道: “你这样说的话,岂不是显得留你活着很没意义?就算骗我,你这会不也应该是告诉我有才对吗?” 魔柯哈哈笑道: “你小子太精明了些,要是骗你,未必能成功,反倒是说实话,才能让我看到你真正绝望的样子,至于我是否能活下来,嘿嘿,那就不劳你操心了,至少,我认为,我会死在你的后面才是。” 韩飞奇怪道: “如果我的毒解不开,那我一定会在之前杀了你,你怎么可能活到我之后?” 魔柯冷笑道: “即便明知道是不解之毒,但凡还有求生之心,你都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一丝机会的,这一点,你和我其实很相似,所以,我断定你此刻,定然会全力压制毒气蔓延,如此一来,你还有余力继续对我出手?” 韩飞先是沉默了一下,随后露出一丝笑容来,望向魔柯那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轻声道: “前辈对人心的把握真的很厉害,但这次却看错了。” 魔柯微微挑眉,却没有吭气,韩飞自顾自的说道: “在下严格来说,和前辈可不太一样,我的确会全力压制毒气,但并不会因此放过你,如果杀你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我觉得,死前拉个垫背的,才是我最可能做的选择。” 韩飞的话说的很平淡,却让魔柯微微眯眼,他分不清此刻的韩飞,到底是在虚张声势,想要从他口中套出是否还有解救的办法,还是真的已经放弃挣扎,想要拉他陪葬。 他的心中还在思考的时候,韩飞却动了,他几乎一瞬之间,便是掠至魔柯身前,而已然身受重伤的魔柯,此刻根本没有多余的气力躲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站在自己眼前。 韩飞在笑,但眼神却异常寒冷,他轻声道: “魔柯前辈,晚辈再问你一次,真的没有解救之法吗?” 魔柯冷笑道: “你不必挣扎了,老夫说没有,便肯定没有。” 韩飞点了点头,然后毫不犹豫的抬起一掌,掌中气机浓郁炸裂,然后直接拍向对方脑袋。 魔柯眼中闪过一丝惶恐,他不明白,韩飞为何在此刻,还敢贸然动用真气,他这是真的要跟自己一命换一命。 心中虽然大惊,但他却显得无能为力,韩飞这一掌落势极快,莫说他此刻重伤无力,便是全盛时期,被对方如此近的一掌拍下,也未必能全然挡下。 感受到那股携带着浓重杀意的恐怖劲气,呼啸至自己脸前,魔柯终于有些慌了,他想要让韩飞住手,但是一个住字才刚刚出口,韩飞那一掌便已经毫不留情的拍下。 “嘭!” 一声闷响炸裂,韩飞这一掌下,魔柯的脑袋直接被生生拍入体内,地面之上炸出一个大坑来,然后这具已然无头的尸体,就这么直挺挺的躺了下去。 韩飞做完这一切,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变化,就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然后他看着掌中快速蔓延的黑色,眼神一寒,周身气机鼓荡成风,形成一道罡气环绕四周,衣袍无风自动,足足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才缓缓散去。 而到了这一刻,那股不断蔓延的黑色毒气,也终于被他硬生生以真气镇压下来,而这次的镇压,足足用掉了他三成真气,加上本身对于玄阴之力的镇压,他此刻完全变成了一个空壳子,体内气机激荡如海,却丝毫无法动用,只剩下一成不到的气机,就这,还是他在这段时间以来,细细打磨一点点化解玄阴之力时,抽丝剥茧而收集回来的。 他睁开眼睛时,不由感慨这股毒气的强大,的确不一般,魔柯所说,一旦动用真气,便有可能会立刻暴毙而亡,并非全然是吓唬人的,寻常知武境的强者,哪怕动用全身真气,也未必能够压制的住这种阴毒凶猛的毒。 可他偏偏遇到的是韩飞,一身真气浑厚的根本不亚于一位不灭境的巅峰强者,哪怕只有三四成的真气动用,都足以在知武境中位列前茅。 而且,好巧不巧,这股蛇毒的毒性与他体内玄阴之力极为相似,反倒是让韩飞在压制起来,熟门熟路,几乎没有太多去思索或研究的过程,对他而言,这种蛇毒,就跟玄阴之力自己又壮大了几分的效果是没什么区别的。 这也就导致了,魔柯本身的判断失误,才敢如此嚣张挑衅韩飞,当然,代价便是他的性命。 韩飞压制住了体内蛇毒后,蹲下身子,在对方的身上好一阵摸索,当然,在此之前,他率先将那只阴险毒辣的小蛇给弄了出来,然后毫不犹豫的以真气斩断成两截。 而韩飞摸索了一阵后,终于是放弃了,不由有些气恼的嘟囔道: “还真他娘的没解药啊,这老东西满嘴瞎话,这次却没糊弄我。” 韩飞多少有些无奈,现在好了,自己杀了这个阴险的老毒物,但是自己也没好到哪去,一身真气几乎全然无法动用,所谓的气海境高手,彻底成了空壳子,在遇到什么强者,自己除了逃跑,什么也做不了了。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体内的蛇毒虽然暂时被镇压,但却并非是长久之计,这终究不是玄阴之力,封闭在奇经八脉中,定然会对经脉体魄有所损伤,若是在短时间内,寻找不到解决办法,一旦爆发开来,自己恐怕就真的要去地府报道了。 想到这里,韩飞更是有些叹气,抬头看了看四周,荒无人烟的沙漠之中,别说救治办法,他根本连个人都看不见,这可真是所谓的屋破又逢连夜雨,船漏又遇顶头风。 好在,韩飞向来比较乐观,哪怕面对如此近乎绝境的时候,情绪也并没有太过低沉,反倒是更为冷静不少。 他知道,此刻他做该做的事情,便是尽快再找一处可以休息的地方,不管是因为此刻体内的情况不佳,还是天色渐晚,这都是他目前首要去做的事情。 与昨日的做法没什么两样,他依旧是顺着正向西方落下的太阳位置,继续前行,而那只沙丘猫,也跟在他的身旁。 一人一猫,就这么缓缓消失在了沙漠深处。 下邺城中,一名带着貂绒维帽,面带黄色纱巾的妙龄少女,正有些紧张的走在街道上,眼神时不时向身后看去,在那里有两道身影,正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神色,在其身后不远处,悄无声息的跟随着。 少女从一进入下邺城,就发现了这两个人,像是这里的地痞无赖,她心中很是紧张,却也不敢声张,只能一直走在大街上,不敢去任何巷道之中,生怕会被对方堵在那里。 她虽然比较单纯,却并不是傻子,对方那种不怀好意的目光,让她非常惶恐,此刻更是有些后悔,先前偷跑出来的时候,应该带上一位会武功的人才对,可问题是,她也很清楚,如果一旦她将自己偷跑的事情告诉了任何一个人,自己或许根本就来不到下邺城。 这位少女不是别人,正是跟随萧泰返回大夏的萧锦儿,她终究是说服不了自己的内心,最后在途中选择了偷跑,趁着众人休息的时候,让自己的婢女伪装自己,然后她则是偷了一匹马,悄悄离开了商队。 好在,跟韩飞在来的路上,学了一些骑马的技术,虽然不能快跑,倒也不算太差,而且距离下邺城离开的时候不长,倒是真的完成了独自一人返回的壮举。 当然,能够促使她做到这一切的,除了这些客观因素外,更多的还是内心的那份坚定和执着。 只是,这份执着到了下邺城后,就变成了迷茫,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去寻找韩飞的踪迹,更何况,如今碰上这样的事情,心中更是惶恐不安。 特别是她发现身后的那两个人,显然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开始蠢蠢欲动,想要靠近过来,萧锦儿因为紧张,两只手在身前握在一处,用力之下,都已经变得苍白。 就在此时,从巷道中突然走出了一道身影,猛然拉住了萧锦儿,她根本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已经被人拽入了巷道中,萧锦儿立刻脸色煞白,正想呼救,却看清了来人的样貌,不由惊呼道: “是你?” 她随即露出一丝喜色,正准备说些什么,对方却将她拉到了身后,目光平静的看向巷口之处,先前一直跟着萧锦儿的那两个人,已经来到那里。 二人本就准备动手,却看到萧锦儿突然被人拽走,自然是怒气中烧,这不是从虎嘴里夺食嘛,身为这一亩三分地的地痞头子,二人自然是受不了到手的猎物被人抢走的事情发生。 所以,立刻冲了过来,想要看看是谁敢捷足先登! 当二人看到那位拉人的家伙后,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竟然一时间都忘了说话。 只因为对方并非是什么地痞无赖,更不是所谓的谦谦君子,而是一位身段玲珑,容貌似若天仙的绝美女子。 穿了一身淡紫色的衣裳,裙摆随风一拂,便是轻轻摇摆。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二人看得有些眼意乱情迷。 不过这女子看向他们的眼神却出奇的冷淡,并没有任何多余的神色,仿佛再看一个死人。 二人倒是没有在意这些细节,反倒是嘿嘿笑了起来,搓了搓手道: “这下好了,我还以为是谁抢了我的美人,没想到是另一个美人。我们今日的艳福不浅啊。” 紫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紫天衣! 紫天衣看着二人,对他们的那些污言秽语,根本没有听进去半句,正是轻声道: “为何世间的垃圾如此多,怎么都清不干净?” 二人听不到她这种莫名其妙的话语,不由有些诧异,紫天衣不再多言,说出了对这二人的最后一句话。 “滚!” 二人对此先是对视一眼,随后更是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人狞笑道: “大美人,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小爷我” 他的话音未落,紫天衣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二人跟前,随后毫不客气的就是两巴掌过去,二人一左一右撞向两侧的巷道墙壁,随着两声闷响下,瞬间软倒在地。 当然,紫天衣并未下杀手,否则,他们此刻不该是昏迷,而是脑袋开花! 紫天衣没有理会这二人,只是对身后还有些呆滞的萧锦儿道: “跟我来。” 萧锦儿赶忙跟上紫天衣的脚步,紫天衣走得很快,萧锦儿跟的有些吃力,最后甚至要小跑才能跟上,但她却不敢慢下一分来,生怕对方在把她抛下。 紫天衣似是也察觉到了这些,所以脚步放缓了不少,等到萧锦儿喘着气跟上后,她终于开口道: “你为何又回来了?还敢一个人,不怕死?” 萧锦儿闻言,有些后怕,但还是咬了咬嘴唇道: “怕,可我就是不能就这么走了,不管怎么样,都要见他一面才是。” 紫天衣停下脚步,看了看萧锦儿,犹豫了一下后,还是说道: “难道你真的看不出来,他不喜欢你?” 萧锦儿咬着嘴唇,低头不语,紫天衣摇了摇头,没再说话,而是继续向前走去,萧锦儿同样不语,只是默默跟着。 第43章 沙尘暴 沙漠的夜晚,孤寂而又清冷,韩飞坐在一处篝火前,他觉得自己今晚算是幸运的,顺着太阳西行到此,竟然找到了沙漠中为数不多的红柳木,收集了一些红柳木枝,才算是架起了篝火。 他不禁感慨,自己虽然身边什么都没带,却偏偏带了火折子,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否则,即便有红柳枝,怎么生火,又成了一个大问题,最大的可能,便是最原始钻木取火,可这玩意,并非是想弄便能成的。 当然,篝火的问题,只是解决了今晚相对好过一些的问题,而他面临的问题还很多,譬如身体的蛇毒,又譬如如何离开这片鬼地方。 而在这些问题中,最为关键的,便是水源问题了。 从他进入沙漠之后,至今已经足足有一日夜,没有喝过一口水了,好在韩飞的体质相对特殊,即便在沙漠这种酷热高温的环境中,依旧没怎么流汗,这也代表着他比其他人流逝的水分要少很多,但这不代表他不会死,最多比别人要死的更晚一些。 西行之路,从昨日开始到目前为止,韩飞粗略估算过,少说也走了近百里,可入目所及,没有丝毫的变化,难道这片沙漠真的没有尽头? 就连他自己也时不时怀疑过这件事情,但最后都被他否决了,世间从未有没有尽头的地方,只是自己未必能走到罢了。 坐在篝火旁的韩飞,出了好一会神,这在他身上算是少见的事情,那只沙丘猫,就依偎在他的身边,或许是今日白天吃了不少的肉饼,也或者是与魔柯那一战,让它吃了不少毒蝎,今晚,并没有进行任何的捕食,反倒是显得很慵懒。 不知过了多久,韩飞的思绪逐渐回来,他抬起头来,看向了天上的月亮,沙漠中的月亮比在大夏的时候,看起来要大不少,也要亮不少,清冷的月光洒在这片浩瀚无边的瀚海之上,显得何其微弱。 他微微叹了口气,多少有些惆怅,自己要是死在这个鬼地方,未免太不值当了些。 脚下时不时传来的骚动,让韩飞下意识朝脚边看去,却是窝在那里的沙丘猫的尾巴,慵懒的摆动着,似乎是感觉到了韩飞在看自己,沙丘猫的尾巴摆动停了下来,抬眼同样看去,眼中有疑惑之色。 韩飞没说什么,只是笑着摸了摸它的脑袋,经过一日夜的时间,这只沙丘猫似乎已经习惯了自己这个陌生的家伙,不再抗拒自己。 韩飞其实还要感谢这只沙丘猫,白天与魔柯激战的时候,这只猫突如其来的攻击,倒是出乎韩飞的意料之外,他能够如此顺利的一击打败魔柯,还要多亏它的神助攻。 双方亲密无间的配合一战,也迅速拉近了他们的关系,故而它才会一直跟着韩飞,直到此地。 韩飞突然情不自禁道: “可惜你不会说话,否则,能有个人陪我聊聊天,也算是苦中作乐,没这么无聊了。” “瞄” 沙丘猫突然的开口,让韩飞惊讶不已,他险些以为对方听懂了他的话语,有些不信邪,韩飞想了想问道: “你听得懂我说话?” “瞄” “那你知道怎么离开这片沙漠吗?” “瞄” “我现在很需要水源,这里哪能够找到水源?” “瞄” “除了瞄,你还会别的话吗?” “瞄” 如果有外人在,看到此刻的韩飞,一定会觉得他已经疯了,因为他正在对着一只猫,颇有兴致的聊个不停,即便双方可能都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但这种奇怪的对话,就这么持续下去了。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韩飞或许是累了,也可能是为了节省口水,毕竟这里最缺的就是水,他终于不再跟沙丘猫进行无意义的聊天,当然,在此期间,他也确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这只猫并不能听懂自己的话,至少,最后那几句骂人的话,对方的反应,依旧如常,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不再理会沙丘猫,韩飞开始运转体内真气,尝试着逼迫蛇毒,看看能否将其从体内逼迫出来,但是每当他的真气冲击到蛇毒跟前时,便会被那种至寒至阴的力量所凝结,经脉无法运转流畅,更不要说将其逼出体内了。 尝试了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后,韩飞放弃了这个念头,睁眼的瞬间,不由又骂了一声娘,那个老鬼的毒还真是厉害。 一夜无话,第二日天亮后,韩飞继续赶路,这已经是他在沙漠中的第三天了,这说明他距离死亡又更近了一步,他所能做的,便是继续前行,认准一个方向,不断地走下去,只要自己还没死,那自然就不会放弃,至于最后的结果如何,那就只能看天命了。 沙丘猫依旧是跟在他身后,其实这并不符合它的生活习惯,但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它却并不愿和韩飞分开,所以,一人一猫,又开始了他们漫无目的的沙漠之旅。 经过三天的时间,即便已达武道入境的韩飞,体力也终究是下降了不少,速度自然而然也就慢了下来,但是他并不介意,在这种地方,保存体力,能够活的更久一些,才会有更多的可能性。 但或许是正是他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让老天爷对他很是不满意,所以,韩飞遇到了他在沙漠中的第二个生死时刻。 当他看到远处那黑压压的一片沙尘,遮天蔽日,如同一道巨大的海浪,在不断蔓延而来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 这他娘的是不是太倒霉了点! 沙尘暴! 沙漠中,最大的自然杀手之一的存在! 这种可怕的无端天气变化形成的狂暴沙浪,足以将一座小镇瞬间淹没,更何况是人,即便这个人乃是修为高深的入境强者,也断然不可能小觑这等可怕自然之力。 当然,你若是踏入明悟境后,领悟天地法则为己用,或许面对这等天灾,还有抵挡之力,可纵观整个江湖,这样的存在,也都是寥寥无几。 韩飞自然不在其列,他甚至连知武境的力量,都施展不出了。 所以,面对这样的可怕场景,韩飞毫不犹豫的转头就跑,跟他一起的还有那只沙丘猫,最先感受到这股可怕灾害出现的,其实并不是韩飞,而是它。 只可惜,它不断低声鸣叫的示警,韩飞并未能明白,当他明白的时候,已经看到了先前的那一幕! 一人一猫,快速向着沙尘暴相反的方向而去,这个时候,韩飞才发现,沙丘猫的速度是真的很快,几乎不比自己施展御风术要差到哪去,甚至还要更快一些。 二人一连跑出了三里地,但却依旧没能躲过,沙尘暴的速度,远远超过了韩飞所想,前一眼看去,还在千里之外的感觉,再看的时候,就已经在身后不足十几里的地方了。 甚至因为沙尘暴的来袭,韩飞已经感受到四周的狂风呼啸,风沙漫天的场景。 他不得不眯着眼向前狂奔,而面对这种情况,韩飞很清楚,自己能做的,并不是一昧的逃跑,而是需要找到一处可以躲避的岩石或者沙丘之后,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在这种沙尘暴的肆虐下,存活下来。 好在他的记性不差,记得自己先前路过之地,有这样的地方,所以,他逃走的时候,便是向着此处而去,只是慌乱之间,自己是否还能找到,那就是另一说了。 好在,老天爷对韩飞只是教训,而不是真的要他的命,所以,韩飞哪怕在慌乱间,依旧没有错过此地,等到沙尘暴已经撵在屁股后面的时候,他也来到了那处残破岩石跟前。 没有多想什么,韩飞一把抓住身前的沙丘猫,瞬间钻入岩石夹缝之中,躲在一块岩石后面,用衣布将自己和沙丘猫紧紧裹住,然后运转全部真气,全力抵挡狂风席卷之力。 沙尘在狂风呼啸之下,落在人身上,犹如刀割一般,所以,他只能以真气抵御,才能让自己勉强维持住。 几乎就在他躲入岩石之后的瞬间,遮天蔽日的沙尘暴,将此处瞬间席卷而过,漫天的沙尘飞扬,形成沙浪,不断拍打在韩飞身上。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的时间,等到沙尘暴彻底过去之后,所谓的乱石之地,已然变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沙丘,所有的岩石,都消失不见,埋藏在了深深地沙漠之中。 片刻之后,沙丘的一处不起眼的位置,出现一丝动静,紧接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坑洞,出现在那里,似有什么东西在从地下拼命的钻出来。 很快,这样东西露出了自己的脑袋,正是那只沙丘猫! 它以灵活的爪子,不停地抛动,终于让它从沙漠掩埋中逃了出来。 而后,它似是有些着急,在坑洞旁边,不断打转,发出喵喵的叫声,然后尝试用爪子继续抛沙地,想要将下面的韩飞一起挖出来,可惜,尝试了好几次,也没什么效果。 又过了好一会的时间,沙丘猫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感觉到下方传来一丝微微的震动感,向来警惕的它立刻跑出了几丈开外,眼神警惕的看向那里。 紧接着,先前它所在之地,发出一声爆裂声响,一片沙浪冲天而起,伴随着一道身影,破土而出。 身影不是别人,正是韩飞! 但此刻的韩飞,看起来,实在有些狼狈不堪,头上满是沙土,身上的衣袍也变成了黄褐之色,沾满了沙土,被他以冠束扎好的头发,也随着散落开来,若不是在沙漠,他的样子,足以可以去街头要饭。 而韩飞却根本没有理会这些,对他来说,此刻有两件事很重要,第一件事自然是大口的呼吸,因为先前在被沙漠掩埋时,几乎空气断绝,若不是他还会一些闭息之法,早就窒息而亡了。 第二件事,便是疯狂的镇压体内肆虐的蛇毒,为了能够破开沙漠,韩飞不得已动用了强大真气,也从而导致了他体内气机匮乏,无力镇压蛇毒,以至于蛇毒开始疯狂肆虐。 现在他要做的,自然就是赶紧控制,否则,一旦让蛇毒进入五脏六腑,那可就神仙难救了。 沙丘猫看到是韩飞出来后,自然很是开心,本想着跑上来亲昵一番,却感受到韩飞周身流转不息的强大劲气,竟是无法靠前,甚至有些畏惧,只能在四周焦急的打转着。 足足镇压了一个多时辰,韩飞才算是勉强压制住了蛇毒爆发,但依旧让蛇毒近一步入侵体内,甚至和经脉中隐藏的玄阴之力,形成了相互交融之意。 让韩飞险些手忙脚乱! 好在,这次的危机勉强度过去了,但也让韩飞心中有了警觉,在这沙漠中,不断有流沙的存在,更有沙尘暴,以及自己还未遇上过的龙卷风,这次勉强活了下来,那下一次呢,自己又能够坚持多久? 死亡沙漠,不愧是死亡沙漠! 韩飞再一次发出了感慨! 稍作休息了一会,韩飞继续向前行去,即便希望渺茫,但总归是不能放弃的! 经过了沙尘暴的洗礼后,这片瀚海之地,又变得安静下来,甚至就连温度似乎都降低了不少。 韩飞本欲多赶一些路,但是当他途径一处地方时,却让他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他遇见了两个人,两个同病相怜的熟人! 那位耶律家的小王爷,耶律元盛和他仅剩的那名护卫,巴尔扎! 只可惜,这两个熟人和他是敌非友,否则,韩飞一定会很开心能够遇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对于韩飞此刻的状况来说,这并不算是一个好消息,但目前也算不上坏。 因为这次相遇,是韩飞发现了他们,而对方二人,却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 就跟当日遇上魔柯时一样,只是这次,魔柯换成了韩飞,而耶律元盛二人却变成了他自己的情况。 相对于敌明我暗来说,让韩飞觉得更为满意的,则是这对主仆之间,似乎出了一些问题,而且是很大的问题。 巴尔扎和耶律元盛,不知为何形成了对立,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没有发现自己的存在! 第44章 人性难测 二人所在的区域,乃是一片横七竖八堆在沙漠中的乱石堆之地。 这里到处都是高低不一的岩石,矮的岩石只露出一个小小的尖角,高的地方足有几丈高,没有规则的散落四周,却俨然形成一个不规则的巨大圆形。 此刻的韩飞就躲在乱石堆的一处丈高岩石之后。 耶律元盛和那位护卫巴尔扎在乱石堆的中心地,正在相互对峙着。 从表面上看起来,二人都是有些狼狈不堪,而且十分虚弱,身上到处都是沙尘痕迹。 显然二人刚才也遭遇了沙尘暴的洗礼。 不仅如此,巴尔扎的腰腹受到了重创,此刻正在一手捂住腰腹伤口,一手紧握成拳,脸色有些狰狞的瞪着耶律元盛。 反观耶律元盛虽然虚弱,但脸色却还算正常,看向巴尔扎的眼神有些冷漠,也有些狰狞。 “为什么,小王爷,你为何要杀我。” 巴尔扎似乎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声音有些不甘,更多的则是愤怒! 耶律元盛眼神灼灼的看着他,淡淡道: “巴尔扎,你这是什么表情,想要弑主不成?” 巴尔扎怒声道: “巴尔扎从未有背叛之心,但小王爷却有杀我之意。” 耶律元盛冷笑道: “那又如何?你不过就是爷爷安排给我的一条狗,我想杀也就杀了,还需要跟你解释嘛?” 巴尔扎脸上满是不甘,愤怒道: “世间杀人总有道理,巴尔扎一路保护小王爷,不说有功,但也算尽心,从未有半分逾越,小王爷为何突然偷袭与我,若不是在下反应快些,现在只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耶律元盛依旧是冷笑道: “道理?巴尔扎,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我们在这片沙漠中已经三天了,你我都很清楚,我们手中可以喝的水已经很少了,如果再找不到水源,我们必死无疑,这个时候,多一个人,反倒是累赘,这个时候,你说谁最该死呢?” 巴尔扎怒道: “就为了这个,你就毫不犹豫的对我下杀手?” 耶律元盛淡淡道: “这个理由已经足够了,当然,你的死也可以为我换来更多活下去的机会,譬如你的血,也可以当做水源来用,总还能坚持一段时间的。” 巴尔扎脸色一变,他实在不敢相信耶律元盛竟然有如此恶毒的想法,不但想要他的命,甚至还想喝他的血,这种可怕的想法,让他不仅有些胆寒,对方未免太可怕了些,根本不是人,而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耶律元盛看着巴尔扎脸色阴晴不定的样子,不由冷笑道: “不用在这里跟我装什么忠心护主的样子了,如果你真的如此忠心,又怎么可能躲得过刚才那样的一击。” 耶律元盛讥笑道: “从一开始,你就始终再防备着我,难道你真的以为我看不出来?否则,先前沙尘暴来临时,我出手时机和动作都绝对无法避开,你却能及时做出反应,以受伤为代价,逃过一劫,巴尔扎,你真的是没有二心吗?” 耶律元盛眼神灼灼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道: “还是说,你也不过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之所以表现的如此忠心,无非是想要趁我放松警惕,好动手杀我?” 耶律元盛抬起手来,手上还有巴尔扎身上的血迹,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后,狞笑道: “咱们都不是什么好人,只是我比你出手要快罢了。” 巴尔扎的脸色变了,但却不是惊讶,而是阴沉! 片刻后,巴尔扎终于沉声道: “我的确一直对你有防备,但并非是为了杀你,而是防止你杀我,从进入沙漠的第二天开始,我就猜到了会有这样一幕,但我已为会在晚一些,可却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着急。” 耶律元盛不屑的冷笑道: “成大事者,需出手果断,不能优柔寡断,这样的道理,爷爷自然是不会告诉你的,但却一直在教导我。” 巴尔扎沉默了,随后有些狰狞道: “你不过是有一个好爷爷,论天赋,论资质,你都不如我,可我却只能做你的仆人,就因为我的身份低下,我就没得选择。” 耶律元盛哈哈笑道: “这本就是差距,你要怪,就只能怪自己的出身,而我,生来就是王者。” 躲在岩石后面的韩飞,此刻不禁有些感慨,看来人性这个东西,在经历生死面前,的确是经不住考量的。 所谓人性难测,正是此理! 这对主仆让他真真切切看到了人性中最丑陋的那一面,也让他对西荒蛮国这个国家的人,有了深刻的理解,对于蛮这个字,的确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 他不认为这二人有什么错,都只不过是为了活下去罢了,但看现在的情形,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呢。 当然,这对他来说,却是天大的好事,他巴不得这二人以命相搏,最好能够同归于尽,他也就真的轻松了。 否则,凭借自己现在的情况,留下哪一个,都必然是大麻烦。 在他一边思索,一边准备看戏的时候,场中的二人,也准备动手了。 话已说尽,双方也都不在遮掩,接下来,自然就是手底下见真章了! 巴尔扎的出手毫无预兆,上一瞬还是一手扶腰,胸闷气短之态,下一瞬,却如同荒野猎豹突袭一般,瞬间消失在了原地,整片沙地都炸裂出一道大坑来。 而他的身影这已经出现在了耶律元盛的跟前,抬手间一拳轰出,拳劲透过风沙,卷动出一道罡风凌冽。 耶律元盛却似早有防备,右手抬起做扣爪之态,将对方势大力沉的一拳,生生扣住,按在身前一寸之地,对方的劲气投掌而出,将他扎成辫子的头发都吹拂而起,双脚更是陷入沙地一尺还多。 但终究未能让他动摇半步,与此同时,他左手却以闪电般的速度,化掌为刀,横切向对方腰间,还是同一个位置,掌刀划过,竟是形成无形刀芒,凌厉至极。 巴尔扎抬腿格挡,腿部坚硬如铁,即便是如真刀一般锋锐的掌刀,也无法破开他的双腿,双方交错而过,发出了金属般的铿鸣之音。 对此,耶律元盛并没有太多意外,因为他对自己的这位护法太过了解,对方并非是以内家功法修行起家的高手,而是一位另辟蹊径,以外门功夫修行到了极致后,转入内家法门后,一举破开武道门槛,踏入知武境的强者。 这种办法本就是怪异极端,少有人可以练成,因为武道修行,将就外合天地,内合自我,内外结合方能踏足而入,故而寻常之人,都是内外兼修,重内而不重外,单独修行外家功法之人,哪怕将自武修修行至巅峰,也无法轻易破开知武境大门,故而大道之路还未踏入,就已然断绝。 而巴尔扎却属于极个别的存在,以外家功法入门,踏入巅峰之后,在做突破,以武学之道悟出天地之道,有外破内,转而为内功修行,最后破门而入,在整个江湖中,都是极少的一部分人。 当然这种办法风险极大的同时,自然也是好处极多,譬如巴尔扎,修行功法乃是铁臂钢腿,是一种类似于佛门金刚不坏的法门,可以将四肢锻造如钢铁,刀枪不入。 而借此手段,踏入知武境后,便会更占便宜,不需任何兵器,以自身为武器,手段繁多,也让人颇为头疼。 能够作为耶律元盛的护卫之一,巴尔扎的本身实力自然是不容小觑的,所以,耶律元盛才会趁其不备,以偷袭手段先行将其重伤,否则,他也未必有十分把握可以拿下此人。 二人交手一招,未分高下,但并未就此罢手,依旧是巴尔扎主动进攻,他不曾收回自己被制住的右手,左手握拳,横扫而出,这次并不仅仅只是拳头,同时真气灌入拳势,形成拳罡,呼啸成风,直奔对方头颅,欲要将其直接砸碎。 耶律元盛的神情淡漠,但反应却并不慢,双手皆无空闲,脚下猛然用力一踏,整个人顿时再此陷入沙地三尺,脑袋刚好避开对方横扫而过的拳势,同时被对方左腿挡住的掌刀顺势一变,化作扣爪,扣住他的左腿,然后大喝一声,猛然用力,将对方整个人都生生举了起来,然后横甩了出去。 看起来瘦弱无比的耶律元盛,会有如此可怕的臂力,却是令人难以置信,哪怕是巴尔扎都未曾想到,自家小王爷竟然有如此手段。 他的惊讶并未让耶律元盛停手,这位本该是锦衣玉食的小王爷,此刻显现出了惊人的对敌经验,趁着巴尔扎人在空中,无处借力的时候,双脚从沙地中豁然拔出,然后化作一道残影,双手握拳,携带着可怕的劲气,重重的砸向他的腰腹之处。 趁你病,要你命! 这种狠辣果断的出手,让巴尔扎瞬间陷入了危机之中,但巴尔扎终究也不是娇生惯养出来的少爷,同样也是从死人堆中爬出来的强者,关键时刻,来不及做更多的反应,身体自然卷缩一处,双臂交错护在身前,双腿并拢弯曲,将整个人缩成一团,以自己最坚硬的四肢,来抵挡对方势不可挡的一击。 下一刻,耶律元盛狠狠地一击砸中巴尔扎四肢交汇之地,将其从空中砸落进沙漠里,瞬间炸出了一个大坑。 漫天的沙尘扬天而起,化作沙浪散落四周! 巴尔扎整个人都被埋入了沙漠之中,而耶律元盛则是飘然落地,双眼狰狞之中,带着一丝残忍笑意。 但是再去看他的双拳之上时,却发现有不少的鲜血流淌下来,显然他这奋力一击,虽然将对方打入沙漠之中,但这种硬碰硬的做法,依旧让他也不曾讨到太多好处。 片刻之后,沙漠之地猛然炸开,巴尔扎从地面中窜了出来,嘴角带着一丝血迹,眼神十分凶狠,看向耶律元盛,满是杀意。 耶律元盛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来,淡淡道: “先前你说,论天赋和资质,你强过我?巴尔扎,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一眼,小王可不是那些大夏那些娇生惯养出来的皇族弟子,你可知道,我这身本事从何得来?” 说到这里,耶律元盛的脸色逐渐狰狞起来,看向巴尔扎恶狠狠道: “小王我从八岁的时候,就被逼着杀人,十几岁的时候,被扔入马匪窝中,凭借自己手中的刀,生生杀出来的。轮武道天赋,你真的以为比我强?” 耶律元盛话音未落,周身气机大涨,手中赫然出现了一柄短刃弯刀,却是一直被他藏入身后的随身武器。 拿起刀的那一瞬间,他的气势瞬间攀升,一股可怕的刀意从他身上散发而出,整个人瞬间变得气机浑厚,杀意冲天。 巴尔扎的眼神一缩,耶律元盛,竟然是一位知武境巅峰的高手,甚至隐约半只脚踏入气海的边缘。 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对方隐藏如此之深,这么多年来,一直展露出的初入知武境的修为,哪怕面对骑兵冲杀,最为危险的时候,都不曾显露半分。 而且,明明有这般强的修为,先前还要以偷袭手段,先行重伤自己,加以迷惑他的认知,城府之深,心机之重,令人胆寒。 直到此刻,双方都互有损伤,而他则是先后两次遭创,已然彻底落入下风后,才彻底露出自己的獠牙来。 巴尔扎的脸色难看,更多的却是狰狞,因为他不甘心,哪怕心中清楚,这场厮杀,最终定然还是以自己落败为收场,依旧不甘心止步于此。 面对气机强盛,杀意盎然的耶律元盛,巴尔扎终于爆发了,此刻的他面对必死之举,反倒是放开了一切忌惮之心,毫不犹豫将自己全部的修为展现出来,同样气机强盛,哪怕腰腹重创,让他流血不止,此刻也是全然不顾。 他的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哪怕是死,也要带上对方同归于尽! 有了这个念头的滋生,巴尔扎眼中的战意更为强盛了。 两位同为知武境巅峰的高手,准备最后一搏! 第45章 做一次黄雀 “砰!” 震天的炸裂声响,响彻在沙漠的上空! 一阵罡风卷动着沙尘犹如风暴一般,向四周肆虐着,即便躲在暗处的韩飞,也被劲风掀起的风沙险些迷住了双眼。 而在乱石堆的中心处,巴尔扎和耶律元盛的厮杀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双方互不相让,耶律元盛刀势惊人,一刀斩出,便将沙漠之地,横扫出一道咫尺宽的裂口,弯刀犹如冰寒的月光,漫天飞舞,化作一道道可怕刀芒,席卷四周。 巴尔扎双拳舞动,炸裂长空,四周沙尘弥漫,被他拳势所吸引,化作龙卷之态,与他拳罡相融,疯狂的向耶律元盛席卷而去。 此刻的双方都在没有任何保留,一方是拼死抵抗,一方是杀意满满,既然打到这一步,自然也就再无转圜余地。 但是,显然在这场生死相搏的角逐中,巴尔扎始终落在下风,看似勇猛,却被耶律元盛压着打,双方拳脚交错,刀光闪烁,将一处处乱石砸成碎片,一片片沙漠炸裂成深坑。 但是交手时间越长,巴尔扎便越发吃力,特别是腰腹的伤势,也越发严重,他的脸色已然看不出任何血色,即便强悍如他,本就深受重创之下,这般强势交手,也开始渐渐不支。 反倒是耶律元盛,越战越勇,脸色狰狞,带着一丝狞笑之意,出刀狠辣无情,刀刀斩向他的要害之地。 韩飞庆幸自己所在之地相对较远,否则在他们的这种交手下,势必要被卷入其中,在他的怀中,那只沙丘猫露出一只小脑袋来,似是有些紧张,不断地发出低鸣,韩飞一只手放在它的脑袋上,不断安抚着,才没有让它因为躁动,而逃出韩飞的怀里。 双方交手足足半个时辰,而巴尔扎也终于再也坚持不住,以双拳与对方弯刀相撞之时,气机瞬间跌落一瞬,他的脸色一变,还不待重新提气,便被抓住时机的耶律元盛一刀横扫,重重斩向他的胸口。 巴尔扎只来得及双臂交错护在胸前,整个人再次被一刀斩飞出去,撞在一处数丈高的乱石之上,将岩石撞成四分五裂,自己则是再一次陷入沙漠之中。 耶律元盛身形一掠而至,根本不给他喘息之机,又是一刀斩向对方,欲要在这一招之内,结果他的性命。 哪成想,巴尔扎这次却是故意为之,就是为了引他上钩,在耶律元盛出手的那一刹那,巴尔扎突然从沙漠中掠出,然后根本不看对方凶猛至极的刀势,反而是欺身而进,然后拼尽全力的一拳,猛然砸出。 这一拳又快又急,即便是耶律元盛也未曾想到对方还有这样一手,但双方出手都在刹那间,此刻想要做出应对策略,已然来不及,他能做的,要么就是收刀回防,但是那样一来,所有的气势倒卷,即便能挡住这一拳,也要受到不小的代价,很有可能让对方找到可趁之机,来个反杀。 高手过招,往往一招应对不当,便是全面溃败。 心思快速一转,耶律元盛最后猛然咬牙,竟是刀势不变,准备硬抗此拳,也要将其一刀毙命,如此一来,无非是以伤换死,对他而言,绝不算亏! 下一刻,弯刀划过对方胸口,瞬间撕裂出一道横跨半身的伤口,鲜血瞬间喷涌而出,而巴尔扎那一拳,也毫无意外的砸中耶律元盛的胸口之处。 紧接着,耶律元盛整个人倒飞而出,撞碎一块岩石后,深深砸入了沙漠中,不见踪影。 巴尔扎则是站定原地,保持了出拳的姿态,但双目瑕疵,充血泛红,身前鲜血流淌一地。他艰难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再也坚持不住,猛然向后倒去,彻底死亡! 又过了片刻功夫,耶律元盛终于从沙漠中钻了出来,身形有些晃荡,好不容易站住身形后,又是呛出一口鲜血,脸上的涨红之色,才算是缓缓退去,他抹去了嘴角的血迹,露出狞笑之色。 然后缓缓走上前去,看着巴尔即便死去,依旧不曾闭眼的狰狞面容,脸上的笑容更甚了,看了看手中弯刀,从上面抹下一缕血迹,放到嘴边,轻轻舔了一口,露出满足之色。 他蹲下身子,干的第一件事,竟然就是拿出一个牛皮水袋,然后将对方从胸前涌出的鲜血,缓缓接入水袋中。 韩飞站在远处,看到这一幕,也是微微皱眉,心中对耶律元盛也多了一份警惕,此人天性凶狠,且心机深沉,若不是今日让他看到这一幕,他或许真的会被对方嚣张跋扈的样子给迷惑住了。 同时他的眼中也多出了一丝寒意,耶律元盛这样的人,如果真的让他活着离开了沙漠,必然会成为大夏最大的麻烦,更何况对方身后还站着那位手握重兵的耶律洪武。 韩飞第一次莫名对人起了杀意,并非是个人情感,而是两国之争。 他很清楚,如果要杀对方,没有任何时候比此时更合适了,以他的身份来说,一旦离开了这里,再想杀他,绝非易事,特别是经过这一遭后,更是难上加难! 韩飞本人对于大夏的庙堂没有任何情感可言,甚至有天然的敌视,但对于曾经为了护他周全,而不惜以死拖住血魔的那些玄甲兵士,以及那位给他腰牌的雍州将军凌萧来说,却有十足的好感。 他不希望这些人,以后面对上这样的一个可怕人物。 而若是西荒与大夏开战,那他们势必要成为两方交战的第一线存在。 心中犹豫了片刻后,韩飞终于坚定了想法,继而他将沙丘猫从怀中拿出,然后示意对方待在原地,而他自己则是缓缓走了出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韩飞今日想要看看,自己能否做一次黄雀! “啧啧,好一场主仆相争,真是让在下大开眼界啊。” 韩飞带着一丝玩味的声音在乱石堆中响起,瞬间让那位正在忙着灌血的耶律小王爷起身而立,周身气机大涨,眼神惊疑不定的看向了一处地方。 正是韩飞先前躲避的岩石之处,距离乱石中心,二人交手之地尚有二十余丈外。 韩飞闲庭信步的走了出来,没有做出任何防备姿态,就那么懒洋洋的走到四五丈外的一处岩石跟前,靠着岩石而站,似笑非笑的看向耶律元盛。 相对于韩飞的轻松惬意,耶律元盛的脸色却阴晴不定,眼神有些闪烁,一丝惊疑隐藏在深处。 他有些不明白,这个家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对于韩飞,他多少有些忌惮,只因对方施展出的气海境修为! 更让耶律元盛有些心神不定的则是韩飞出现的时机。 对方绝不可能是恰好路过此地,听他所言,显然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其目的也就不必多说了。 “小王爷似乎很紧张?” 看到耶律元盛不说话,韩飞嘴角扯出一丝笑意,悠悠说道。 耶律元盛深吸了口气,终于也冷静下来,看了看韩飞,露出一丝森然的笑容,轻声道: “还真是有意思,我以为你已经死了呢,没想到你竟然如此能活,不愧是气海境的高手。” 韩飞呵呵一笑,轻声道: “你都能活下来,我为何会死?反倒是小王爷,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对自己的手下如此出手狠辣,帝王家的人,果然都是无情的。” 耶律元盛冷笑道: “废话少说,你已经再此观战许久了,岂能不知原委?” 韩飞点了点头,随意道: “主仆之间互相算计,令人叹为观止,都说人心难测,二位倒真是给我上了生动的一课。当然,最让我惊讶的,还是小王爷你,隐藏如此之深,让在下好生后怕,先前你们与我交手的时候,小王爷始终谨慎犹豫,也是专门做给我看的,如果不是黑骑的突然介入,小王爷应该也会像先前对付巴尔扎那样,给我来个趁人不备的必杀一击?” 耶律元盛咧嘴笑道: “那你应该感谢黑甲骑军才对。” 韩飞摇了摇头道: “我更应该感谢小王爷你啊,如果不是你不愿轻易露出根底,根本等不到黑甲骑军,我估摸着就已经先去见阎王了。” 韩飞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样,看向耶律元盛,好奇道: “其实在下刚才就有一事不明,你和巴尔扎交手半天,却未曾看到那位毒仙前辈,他去哪了?” 耶律元盛默然不语,但却眼神闪烁,韩飞的试探之意,他如何能听不出来,心中一动,淡淡道: “我让魔柯前去探路了,否则,杀一个巴尔扎,何需我亲自动手。” 韩飞微微一笑,心中却已经有数,对方显然不知道魔柯已经死了的事情,所以才会这般故弄玄虚。 他心中已有计较,当下说道: “这般说来,此刻只有小王爷一人在此,这可就让在下有些心动了。先前被小王爷围杀一事,在下还记忆犹新呢,实话实说,我这个人向来小气,占便宜的事,未必能记住,吃亏的事却从不忘却。” 耶律元盛脸色微变,很快又平静下来,依旧是冷笑道: “你确定要跟我交手?即便你是气海境修为,在下也未必就怕了你,更何况,魔柯随时都有可能回来,一旦形成二人联手,我倒是觉得,未必会输给你,所以,阁下最好三思而后行,这里可不比别的地方,哪怕是两败俱伤,最后的结果,很有可能是都死在这里,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好的选择。” 韩飞眼神犹豫不定,随后眯了眯眼,对耶律元盛道: “那小王爷有何计较?” 耶律元盛毫不犹豫道: “我们其实并无太大的冲突,实际上,更可以算得上是盟友,毕竟我们会沦落至此,都是拜慕容宝器所致,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从这一点上来说,我们更应该是朋友才对,不妨你我握手言和如何,以你我的修为手段,走出这片死亡沙漠的可能性也会更大一点。” 韩飞突然笑了起来,但是渐渐地变成了讥笑之意,看着耶律元盛,冷笑道: “小王爷真把我当成了傻子不成?我和你联手,然后被你当成第二个巴尔扎?” 耶律元盛却平静道: “小王自然没那个意思,巴尔扎不过是一个叛逆的奴才罢了,你却是小王的朋友,对于奴才,自然是该杀就杀,但是我耶律家对于朋友,向来是真心换真心。” 韩飞嗤笑道: “我可看不出你的真心,只看到了你在跟我耍心眼,你所做的一切,无非是想要拖延时间,等魔柯回来后,可以一起联手对付与我,难道你以为我看不出?” 耶律元盛沉默了一瞬,然后沉声道: “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并无此意。” 韩飞看着他认真的模样,最后还是摇了摇头道: “我不相信你。” 耶律元盛皱了皱眉,随后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妨再退一步,既不为友,也不敌对,我们各自离去,互不干扰,至于能否走出沙漠,那就各凭本事。” 韩飞闻言,故作犹豫了一番后,缓缓说道: “这点,我倒是觉得可以。” 耶律元盛淡淡道: “那就如此好了。” 韩飞站直了身体,淡漠道: “希望我们再无相见之日。” 耶律元盛深深看了他一眼后,点了点头,二人并未转身,却同时向后退去,直到相隔十丈后,才同时转身欲向远处离去。 但就在他们转身的那一刻,耶律元盛的眼神中陡然闪过一丝寒意,嘴角更是扯出一丝冰冷的狞笑之色,周身气机陡然大涨,然后猛然转身,一掠而出,手中弯刀化作光影,直奔韩飞而去。 同时他狰狞喊道: “臭小子,你有问题,还想蒙骗小王,去死!” 韩飞似是未曾想到他会突然出手,略显惊慌,但还是快速做出了反应,脚下气机一荡,身形随风而行,向后飘去,正是御风术。 但耶律元盛却紧追不舍,一掠之后,脚下不停,又是一踏而出,快如闪电一般,同时手中弯刀带起一丝寒芒闪烁,再对方即将脱身的刹那,一刀扫出。 第46章 流沙 这一刀,去势极快,携带凌厉刀芒,刀罡瞬间迸发,欲要将韩飞一刀两断。 双方相距一刀的距离,韩飞在关键时刻,左手横抬在胸前,强行以真气格挡,最终以手臂被刀锋划破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为代价,总算是险而又险的避开这一刀。 一刀未中,耶律元盛没有继续出手,反而是止下脚步,眼神灼灼的看着韩飞,韩飞一连撤出十丈开外,方才止步,眼神略显阴沉的看向耶律元盛,冷声道: “小王爷,你的承诺未免太儿戏了些,你想和我死战一场不成?” 耶律元盛却冷笑道: “不必再装了,我已经看出来你有问题了,虽然不知道你到底出了什么事,但此刻的你定然极为虚弱,无法发挥气海境的修为,否则,先前你怎么可能故意引我开口和谈,以你的修为,完全可以在我受伤之际,出手格杀,我可不认为你真的是担心魔柯,先前我们三人联手,你都未曾有过担心,何况现在巴尔扎死了。” 韩飞眼神阴晴不定,最后却叹了口气道: “小王爷果然眼力过人,竟然一眼看出了我有问题,因为一些原因,我的确无法出手,本想诈你一诈,没成想,你却没有上当。” 耶律元盛微微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韩飞,他可不认为对方是什么诚信之人,就如他自己一般,此人的话语自然是不可信的。 但是陡然间他眼神一寒,沉声道: “不必给我耍心思了,你以为你这么说我会多疑,不敢出手?你还是小看我了,哪怕我只有一半的把握,如果可以有机会杀死你,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说话间,他的脸色逐渐狰狞,他看了看弯刀上的血迹,狞笑一声后,将血迹放在嘴边,缓缓舔了一口,神情有些癫狂道: “今日,我就要将你的鲜血全部收下,先前巴尔扎的血被他挥霍了太多,正让我有些失望呢,你的到来,刚好弥补了。” 韩飞脸色渐渐平静下来,深深地看了耶律元盛一眼后,沉声道: “看来今日我难逃一死了,是吗?” 耶律元盛见状,冷笑道: “终于放弃了吗?这也太没意思了些。” 韩飞耸了耸肩,反倒是放松下来,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对于左臂上不断渗出的血液,丝毫不理会,只是靠着一旁的岩石,挠了挠头,随后说道: “我这个人向来随缘,所谓生死有命,既然今天老天爷注定要我死,那我何必挣扎呢?” 耶律元盛讥笑道: “到没看出你还是个洒脱人,不过终究是废物,还不如巴尔扎呢。” 韩飞笑道: “那既然如此,小王爷能否放过我,毕竟杀废物,对你这样的人来说,多少有些侮辱名声。” 耶律元盛咧嘴一笑道: “我这个人没什么名声,也向来不在乎这些,只对结果感兴趣,所以,你不必挣扎了。” 韩飞苦笑一声道: “那我可能说一句临终遗言?” 耶律元盛开始缓步向韩飞走来,同时冷声道: “你有三十息的功夫,我劝你最好快点说。” 韩飞突然笑了起来,他看着耶律元盛道: “不需要那么久,只是想告诉小王爷,尝别人血的这个习惯,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有时候,说不定会要命的。” 耶律元盛微微皱眉,看着韩飞有些不明所以,韩飞抬头看了看天色,随后轻声道: “沙漠的天气还真是热,小王爷可感觉到冷了?” 这句牛唇不对马嘴的话,让耶律元盛险些以为对方疯了,但随即却又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先前一直炎热的感觉,不知何时竟然渐渐消失了,在这片沙漠中,他竟然突然多了一丝冷意。 他的眼神陡然一缩,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了韩飞,就连脚步也停了下来,韩飞的笑容逐渐变大,然后笑呵呵的说道: “看样子,小王爷已经感受到了。” 耶律元盛看了看弯刀上的血迹,又感受了一下体内不断传来的冰寒之感,如何还发现不了自己出了问题,有些惊怒交加道: “你到底做了什么?你的血有什么问题?” 韩飞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沙尘,轻声道: “我的血本身倒也没什么,只是昨日不小心遇到了那位毒仙前辈,又不小心中了他的幽碧蛇毒,所以,变成了毒血,当然,那位毒仙前辈可能是因此有所愧疚,所以,以死谢罪了。” 此话一出,耶律元盛的脸色大变,幽碧蛇的毒,他自然是清楚的,那可是天下至寒之毒,无药可解。莫说是知武境,就算是气海境的高手中了此毒,也是必死无疑。 而且韩飞的话中,还给他透露出一个重要的信息,毒仙魔柯已经死了,也就是说唯一可能配置解药的人,已经彻底没了。 想到这里,他回想到先前韩飞问他的问题,终于明白自己中计了,他看向韩飞,眼神阴沉道: “你是故意的,你早就知道魔柯死了,还故意问我,你不是要套我的话,而是要确定我不知道他死了事情,也是为了让我相信,你真的出了问题,从一开始,你就在引我上钩,包括刚才那一刀,都是你故意让我砍伤的。” 韩飞耸了耸肩,笑道: “小王爷就是聪明,一点就透。” 随后韩飞晃了晃手臂,看着左臂上的伤口,悠悠道: “说起来,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魔柯老鬼的毒的确厉害,为了压制蛇毒,我几乎用尽了真气,所以此刻要是让我和你生死搏杀,我还真没可能杀了你,反倒很有可能被你杀了,可我又很想让你死,思来想去,似乎也只有这样一招了。” 韩飞对耶律元盛笑道: “你可不知道,先前你将我砍伤后,我看似平静,心中可紧张坏了,如果你不去舔弯刀上的血液,那我可就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说不定,还要赔上这条小命,所以,刚才我之所以坐下,还不真全是为了拖延时间,先前太过紧张,以至于有些站不住了。” 耶律元盛脸色难看,盯着韩飞道: “你怎么就确定我会舔血呢。” 韩飞轻声道: “我这个人向来比较在意细节,所以,在你和巴尔扎交手的时候,我就看出了你的一个不太好的习惯,恰好这个习惯,对我而言,还算有用。” 耶律元盛眼神凶狠道: “你好深的心思,我一直以为我是魔鬼,现在看来,你才是真的魔鬼。将人心玩弄于股掌间的魔鬼。” 韩飞脸色平静,倒也不在意他所说的,只是淡淡道: “是不是魔鬼,我不知道,但我很清楚,现在你就要死了,而我赢了。” 耶律元盛的眼神突然变得狠辣起来,他拧声道: “你以为你赢了?即便我会死,但我一定会先拉上你的,你已经没有出手的能力,我倒要看看,是我先被毒死,还是先杀了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耶律元盛整个人一掠而出,直奔韩飞而去,手中长刀化作寒芒,一刀斩去。 韩飞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只是再对方出手的那一刹那,扯了扯嘴角道: “你确定要出手吗?这个毒的特性,你应该清楚,你动用真气越强,毒发的就越快,小王爷真的一点活下去的念头也没了?” 耶律元盛心中猛然一紧,心神犹豫间,出手也慢了半份,而也就是这半分,让韩飞眼神一凝,脚下向前一步踏出,右手猛然探出,越过对方弯刀,出现在他脑门前,化作弹指状,积蓄已久的一丝真气,轻轻弹在他的脑门上,表面看起来,如同孩童嬉戏时的弹脑门的游戏一般。 但那一丝凝聚已久的真气瞬间透过对方脑门,射入他身后的沙漠之地,荡起一阵沙尘。 而耶律元盛就这么愣在了原地,狰狞的眼神看着韩飞,似乎想要说什么,却一个字都未能说出,最后眼神逐渐涣散,然后轰然倒地。 韩飞嘴角渗出一丝黑色的血迹,额头上满是虚汗,且流出的瞬间,变凝结成冰,脸色也彻底苍白下来。 当他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的时候,再也压制不住体内的寒气流动,与那蛇毒相互纠缠,先前为了引诱耶律元盛上钩,韩飞不得已动用了御风术,已然让好不容易压制住的蛇毒与玄阴之力同时躁动起来。 而为了不让对方看出端倪,他则是一直在暗中拼命压制,体内如同战场一般,阴寒燥热两股真气相互对撞冲击。那种痛苦,自然是寻常人无法想象的。 而刚才那一瞬,已然是他最后可以动用的一丝真气。 所以他才会一直挑衅耶律元盛,最后一刻又用言语去扰乱他的心神,只为了能够弹出那一指。 此刻一切大功告成,韩飞终于忍耐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开始疯狂运转紫阳真诀,结合阳脉之中的至阳之气,疯狂压制即将暴走的真气与蛇毒,这一过程,足足持续了一个多时辰。 当韩飞险而又险的将真气压制住后,周身已经汗水湿透,同时凝成了寒霜,好在出于温热的沙漠之中,很快又化作了水渍,最终消散不见。 而韩飞则是脸色苍白,嘴唇干裂,自己千辛万苦留存下的水分,在这一刻却瞬间消耗了大半,他只觉得自己嗓子干裂,头晕目眩,显然已经是缺水的症状。 韩飞强忍着虚弱,缓缓站起身来,然后走到耶律元盛的尸体跟前,在他的腰间还有两个水囊,其中一个乃是先前装的巴尔扎的鲜血,另一个则是清水,只是相对于巴尔扎血水来说,清水实在少得可怜,但韩飞已经顾不得许多,甚至连后面如何走出沙漠都顾不上了,一口气将清水全部喝下后,总算是缓解了身体的状况。 又缓了好一会,韩飞才算是回过劲来,撕下对方的一节衣袖,简单的将左臂伤口做了个包扎,先前真气流转,伤口已经不在流血。 做完这一切,看向了远处的那只沙丘猫,它因为两具尸体的缘故,始终在三丈外徘徊,却不敢靠近,看着韩飞发出一声声低鸣声。 韩飞看了看沙丘猫,露出一丝笑意,不管如何,自己又活下来了,那便是好事! 他看了看另一个水囊,犹豫了片刻后,没有去拿,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向着沙丘猫走去,此刻的他,已然真的虚弱到了极点,别说知武境,随便来一个寻常武夫,多能轻松将他放到。 好在,这里是沙漠,野兽或许很多,但是人还真是稀少,韩飞唯一能够确定进入的三个人,在今日也彻底死干净了。 他此刻只想找一处地方好好休息一下,然后在考虑要如何走出这片该死的沙漠。 只是,韩飞想的很好,可惜老天爷却并不打算让他就这么轻松的离开这里。 所以当他即将走到沙丘猫附近的时候,只觉得脚下突然一空,整个人瞬间失去了重心,然后随着双腿向下滑去,只是一瞬间,便是半个身子陷入了沙漠之中。 韩飞心中暗自叫苦,奶奶个腿的,自己竟然掉入流沙了! 若是换做以往,以他的身手,在脚下陷入流沙的一瞬间,就可以借助御风术和强大的真气,立刻抽身而出,只可惜,先前一战和压制体内玄阴之力与蛇毒的暴走,他已经将真气挥霍一空,短时间呢,成了一个废人,自然是再无避开的可能。 心中根本来不及多加思索,整个人已经彻底陷入流沙之中,韩飞尝试过施展内力,却发现体内空虚,根本无法施展,而且双脚无处借力,就连双手也被流沙所困,即便几次想要拍打沙漠而出,都是无功而返。 反倒是因为他的不断挣扎,又让体内的气机有暴走迹象,韩飞心中无奈大过于绝望,他实在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思好不容易解决了三个大麻烦,最后自己竟然落得一个这么窝囊的死法。 太他娘的没道理了! 这是韩飞脑袋没入沙漠中时最后的一个念头! 沙丘猫倒是比较够义气,见到韩飞陷入流沙,一把扑上来,想要咬住韩飞的袖子,将他拽出来,只可惜,流沙的吸力本就极大,韩飞自身重量也远超这只体态娇小的沙丘猫,故而它的举动不但没能把韩飞拽出来,反而将自己给拖了下去。 一人一猫,就这么直接陷入了流沙之中,然后消失不见了! 第47章 地下洞窟 下邺城中的一家客栈中,紫天衣和萧锦儿坐在一处偏僻的角落里,二人都是带着貂绒维帽,面带纱巾,紫天衣的目光清冷,坐在那里似是在等待什么。 萧锦儿坐在她旁边,左顾右盼,却是显得有些着急,片刻之后,她终于有些忍耐不住道: “我们到底在这里等什么?” 紫天衣看了她一眼,轻声道: “等人!” 萧锦儿眼露惊喜道: “韩飞?” 紫天衣淡淡道: “不是。” 萧锦儿的小脸立刻垮了下来,瞪着紫天衣,小声道: “除了韩飞,我们在下邺城还有认识的人吗?” 紫天衣这次根本就没有回答她,萧锦儿瞪了瞪眼,可惜紫天衣全然不曾理会,她不仅败下阵来,对面这个女人不仅武功高强,而且寡言少语,最关键是的是,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会直戳你的要害,倒是做足了高手的样子。 萧锦儿皱了皱眉,还是忍不住问道: “这已经三天了,始终没有韩飞的消息,你就不着急?” 紫天衣好奇的瞥了她一眼,轻声道: “我着急什么?” 萧锦儿瞪大了眼睛道: “他要是遇到危险了咋整,你可是跟他你就真的不担心?” 紫天衣脸色淡然,眼神有意无意的看向了客栈的窗外街道上,嘴上却轻声道: “没什么好担心的,要是他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麻烦,我也解决不了,担心也是无用。” 萧锦儿奇怪的看了紫天衣一眼,她着实想不通,这个按理说要比自己与韩飞更亲近的女子,为何会在对待韩飞的这件事上,会是这样的态度。 萧锦儿左右看了看,眼前没人注意这里,又靠着紫天衣凑近了些,小声道: “你们真的做了那种事?” 紫天衣挑了挑眉,想了想后,还是淡淡道: “没有。” 萧锦儿眼睛又一次瞪大了,但这次的眼中却是有一丝窃喜之色,赶忙道: “你是大女侠,可不兴骗人的。” 紫天衣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不去搭理她,萧锦儿却认为对方这就算是默认了,心中不免有些开心,但是很快,紫天衣就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我先前就告诉过你,他不喜欢你的,你在这高兴什么?” 萧锦儿张了张嘴,小脸又瘪了下去,但是很快又给自己打气道: “那也没关系,书上不是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吗?” 紫天衣冷笑一声道: “如果他死了呢?” 萧锦儿先是一愣,随即大怒,想要拍桌子,却又害怕惊动其他人,只能小声怒道: “你怎么能咒他呢,再说,你不也喜欢他吗,现在他不见了,你就变心了是不是?” 紫天衣回过头来,看着萧锦儿,多少对这个神经大条的丫头有些无语,但想了想后却又不自觉的笑了起来,自己向来不是个喜欢与人争辩的性子,怎么今天跟她还较上劲了。 想到这里,紫天衣反倒是不说话了,萧锦儿自以为自己抓住了把柄,就想要再说些什么,紫天衣却突然打断了她要说的话,轻声道: “人来了。” 萧锦儿一愣,然后抬眼向门口看去,那里多了一个穿着黑衣带着斗笠的男子,腰间似乎还配了一柄造型独特的长刀。 男子在客栈门口扫了一眼,很快就看到了二人所在的地方,并没有多少犹豫,踏步走了进来,穿过人群,来到二人的桌前,坐下后,将斗笠掀开,露出了他里面的面容,细长的剑眉,如鹰隼般的眼眸,正是独孤月! 萧锦儿看到是独孤月,倒是非常惊讶,这个人,她自然是印象深刻,但似乎到了静水庭院中后,就一直没怎么见过。 没想到紫天衣在这里等的竟然是他! 紫天衣见到独孤月倒是没什么神情变化,依旧是清冷如初,淡淡道: “查到了?” 独孤月也不是喜欢废话的人,开门见山道: “具体消息查不到,但是我知道那日他去的沙漠那里,出现了五千黑甲骑兵,更关键的是,那里已经被骑兵化为了禁地,寻常人根本无法靠近。” 紫天衣皱了皱眉头,然后说道: “慕容宝器派出了一半的黑甲骑兵,就是为了追查一个不知真假的情报交接?” 独孤月淡淡道: “不清楚。” 随后他微微皱眉,犹豫了一下后,又说道: “但我听到一个小道消息,那日去沙漠的人,不止他一个,似乎还有一个身份很重要的人,所以下邺城最近全城戒严了,就是为了防止消息泄露。” 紫天衣眼神微动,似乎明白了什么,即便是她,此刻心中也是微微一震,那个身份重要的人,她自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有可能是谁,如果是这样,那五千骑兵的出动,便有理由了,而这背后谋划,也逐渐清晰了。 紫天衣没说什么,对独孤月道: “他临走前如何跟你交代的?” 独孤月沉声道: “他让我在下邺城潜伏三日,若三日后,他没回来,让我与你一路,听你安排。” 紫天衣低头沉思了片刻,抬起头来后,开口道: “既然如此,今日我们就走,这下邺城很快就会有更大的麻烦出现了,我们的身份太过特殊,不能在此就留。” 独孤月没说什么,萧锦儿却有些着急道: “不等韩飞了吗?” 紫天衣轻声道: “不必等了,他若是没事的话,知道这里的情况,也不会回来的。” 黑暗潮湿 阴冷燥热 用这几个词,来形容此刻韩飞的感受,最为贴切。 他感觉自己似乎走在一片无比黑暗,没有尽头的虚空之中,伸手不见五指,用尽全力的嘶吼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四周的环境,在阴冷与燥热中交错着,他竭力想要从这里逃出去,但是不论他如何努力,却也始终无法走出。 这种可怕的感觉正在侵蚀着他,让他的意识渐渐变得虚弱起来,恐惧和迷茫的情绪,不断在蔓延着。 直到感受到那一丝温热的潮湿感,不断地重复出现,才算是将他即将熄灭的意识又一点一点的拉了回来。 随后,他看到了那一丝光束出现,让他的眼前一片白茫茫 当韩飞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看到的东西,却是一个硕大的猫头,那双犹如铜铃大小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他,这险些将他又一次吓昏了过去。 好在,他总算还能保持心神稳定,看清了所谓的巨大猫头,是那只沙丘猫站在自己脸前的原因。 而他所感受到的那一丝潮湿和温热,正是对方在不断地舔舐着他的脸颊。 而这个时候,他的意识也逐渐清晰起来,自己先前陷入了流沙,随后在众多流沙的挤压和掩埋下,即便他以真气护体,闭息防护,最终还是因为体力不支而陷入了昏迷之中。 韩飞下意识想要起身,却感受到浑身一阵酸疼,不由呲牙咧嘴了一阵,看来这次受伤不清,但幸运的是,自己竟然又活下来了,虽然只是暂时的。 看到韩飞醒来,沙丘猫自然是异常高兴,不断地低声鸣叫着,韩飞摸了摸它的脑袋,对方很享受的窝在他身旁,而这个时候,韩飞才有时间开始打量自己所在的地方。 四周一片黑暗,根本什么也看不清楚,但他可以感受到,自己并不是在沙漠里,身下虽然也有厚重的沙子,但还是依旧可以感受到地面的硬实感觉。 韩飞皱了皱眉,在怀里摸索了一阵,最后拿出那根仅存的火折子,借助那一丝微弱的光芒,起身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场景。 火光太过微弱,韩飞能看到的地方只有隐约一点,但是给他的感觉,这里似乎是一个类似山洞一样的地方。 而这里更为奇怪的,则是那种超乎寻常的闷热感,现在他在梦里感受到的燥热,便是由此而来。 而他所感受到的那种阴寒,便是体内玄阴之力以及蛇毒的躁动而引起的,韩飞昏迷期间,这两股阴寒之力,也开始蠢蠢欲动,这并不是一个太好的讯号,好在韩飞苏醒的很及时。 这里密不透风,虽然有空气存在,但却给人一种置身于火炉旁的闷热之感,寻常人根本难以呼吸,即便韩飞体内有玄阴之力,都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那种燥热。 他皱了皱眉,不知道自己顺着流沙到底来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目前对他来说,首先需要的是弄一个可以照亮的东西,譬如火把,否则,单凭一个火折子,在这里未免太艰难了些。 摸索着向前走去,脚下时不时传来的触碰岩石的感觉,让韩飞更加确信,这里必然是一处洞穴或者其他山洞类的地方。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处墙壁,韩飞借助火折子的微弱光芒,打量着岩壁,感受着上面的生硬触感,心中却多了一丝疑惑。 为了证明自己心中的猜想,韩飞一路摸索着岩壁向前而去,最后在一处地方,触碰到了一块凸起之地,这让他的心中微动,用火折子照亮后,看到那根竖着插在岩壁上的火把,确定了心中所想。 他将火把从岩壁上取下,然后摸了摸火把前段淋着火油的油布,还好,可以点燃,随后他将火折子靠近,点燃了火把。 顿时,这处黑暗之地终于出现了第一缕真正的火光! 而韩飞借助火把也终于将四周的环境打量清楚了。 这是一个奇怪的洞窟,十分宽广,在洞窟的上方,有一个个不规则的窟窿眼,有大有小,窟窿下的下方有一堆堆的沙丘,形成一个个小山包,时不时还有残存的流沙,顺着窟窿眼流下。 显然,韩飞先前便是无意间踩到了其中一处流沙窟窿处,才会顺着流沙陷入其中,最后掉落在这片洞窟里。 而这还不是让韩飞最为惊讶的,真正让他震惊的,乃是这所谓的洞窟岩壁,根本不像是天然形成,而是被人以斧凿刀刻出来的,四周的岩壁平滑,没有太多的凸起棱角,而岩壁上有着明显凿刻的痕迹,也说明了一切。 甚至,韩飞顺着岩壁看了一圈后,还发现在四周好几处地方,都有着和自己手中火把一样的火把立在那里。 韩飞没有过多犹豫,他脚下一踏,身形顺着岩壁而行,如同壁虎游墙一般,在岩壁上轻松横行,快速环绕洞窟一圈。 随着他的环绕,手中火把也随之将每一处的火把点亮,一排排火把被点燃后,洞窟瞬间明亮无比。 而这个时候,韩飞也终于看清了脚下的凸起都是什么,除了一些乱石堆放,以及沙丘弥漫外,还有不少的骷髅尸体,有人类的,也有野兽的。 显然这些都是被流沙卷入进来的,只不过,他们没有韩飞这么幸运,有的在刚被卷入进来后,就死了,也有的似乎存活了一段时间,但最后也化作了枯骨。 韩飞将这些都看在眼中,但却没什么情绪变化,他只是扫了一眼后,就不在关注,反而将他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洞窟四周的环境上,整个洞窟虽然空旷,但是也很简单,只有一道延伸向里的洞穴,里面漆黑无比,什么也看不到。 但是韩飞却能感觉到这里的闷热,除了上方的沙漠渗透进入的以外,更多的便是从那道洞穴的深处而来,在那里,似乎有一处炙热的火山一般,即便未曾靠近,都可以感受到那种灼热之感。 韩飞看了看头顶的洞穴,若是他不需要压制蛇毒,可以肆无忌惮的动用真气的话,以他的修为实力,破开洞穴,冲出流沙,倒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惜,此刻的他却做不到这些,而除了头顶的窟窿外,洞窟之中,入目所及,也只剩下那处延伸向里的洞穴了,那里面通向哪里,有什么,韩飞一概不清楚,但目前来说,他除了选择进入一探究竟,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韩飞皱了皱眉,并没有犹豫太长时间,这里的空气十分稀薄,如果他待在这里什么都不做,与等死无异,已经到了这一步,索性也就不在顾忌什么了。 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去搏一搏,看看是否有那一线生机。 所以,他拿着一根火把,开始小心翼翼的向着洞穴深处走去 第48章 那道红色身影 洞穴很深,韩飞以火把照明也只能看到其中的一部分位置,唯一可以让他清楚感知到的,则是那股越来越强的热浪。 没走多久,沙丘猫便止步不前,韩飞试图将它放入怀中,但是沙丘猫却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反倒是开始拼命向后退去,似乎那里面有让它不愿意前去的危险。 韩飞皱了皱眉,最终却并没有强求,沙秋猫跟他也算是萍水相逢,能够相处到如今,算是一种缘分,但是如今他面临着生死抉择,即便前方真有危险,他也必须要前去看一看,否则,自己就真的一线生机也没了。 而他也很清楚,这里对他来说是一片死地,但是对于常年在沙漠中生存的沙丘猫来说,却不是什么危险之地,以它的灵活,随时都可以很轻松的离开这里。 韩飞给沙丘猫做出了自己独自前行的举动,沙丘猫有些犹豫,喵喵的叫了两声,似是在提醒他前方有危险,但韩飞依旧坚定的表达了自己要前往的意图。 最终沙丘猫退却了,一步三回头的向着洞穴外走去,韩飞目送它消失在黑暗中后,收敛了心神,继续向前而行。 一盏茶后,韩飞终于走到了洞穴的尽头,眼前的一幕,却让他有些震惊。 洞穴的尽头,是一处更为广阔的洞窟之地,唯一不同的是,这里没有任何的流沙,洞顶之上,一道道钟乳悬垂,形成一个个倒悬的小山峰,四周的岩壁形成少见的赤红色。 除此之外,最让他惊愕的,乃是在这片洞窟之地的中心位置,竟然出奇的有一株孤零零的奇异果树,只有三丈高,树干粗壮,足有四人环抱之宽。 最为奇特的是这棵果树,只有七八个树杈,甚至没有一片绿叶,如同已经枯萎凋零,但是在其中一根树杈上,却奇异的悬垂着一枚如龙眼大小的红色朱果。 果子摇摇欲坠,在树杈上轻轻摆动着,好似樱桃却又比之更加鲜艳。 而在果树跟前的地面,几乎形成龟裂之态,韩飞很难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果树,能够在这样毫无水分甚至闷热如火炉的地方生存。 他下意识向着果树走去,而他越靠近,却发现温度越高,似乎整个洞窟的高温就是通过这棵果树而形成的。 即便以他的体魄,当他靠近果树的时候,也已经是大汗淋漓,这显然是一个危险信号,但此刻的韩飞却没想那么多,而是盯着那颗独悬树杈的红色朱果,心中稍加思索了片刻后,竟是毫不犹豫的摘了下来。 但是韩飞却并没有傻乎乎的直接将其吞下,他虽然此刻快被这里的高温给闷熟了,但终究头脑还是清醒的。 拿下果子后,四周并没有任何动静,也没什么危险发生,韩飞则是快速离开了果树附近,最后贴着离果树最远的一处岩壁跟前,开始仔细打量着手中的红色朱果。 果子除了极为鲜艳,倒也没什么奇特之处,若说有的话,那便是韩飞将其拿在手中,始终有一股温热之感出现,但韩飞此刻也分不清是因为刚从果树摘下来,还有那里的余温,还是果子本身就是这样的。 而这也并非他此刻最重要的问题,当他靠近一处岩壁时,其实他已经多少有些体力不支,四天没有怎么进食,也没有怎么喝水,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而他观察了一下整个洞窟,却有些绝望的发现,这里竟然是一片死胡同,没有任何出口之地。 这也彻底打破了他唯一的逃生念想。 韩飞第一次产生了一丝绝望之意,先前不管是面对黑甲骑兵,还是耶律元盛,又或者是沙尘暴,他都没有绝望过,或许是此刻的他真的太累了,以至于那股始终紧绷的心弦彻底断开,一直压抑在心底的绝望情绪也彻底爆发了。 他有些疲惫的靠着岩壁坐下,然后开始回想自己来到死亡沙漠的一切事情,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这就是自己的结局,未免太扯了一些。 他不是没想过自己会死,从小被天生阳脉的死亡威胁着,入境之后又被玄阴之力的死亡威胁,让他早已经习惯了与死亡相伴,也让他不是很惧怕死亡来临。 但是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死在这样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别说人,连个能够见过他的活物都不存在。 不甘心的驱使下,韩飞突然有些烦躁,握紧了拳头,狠狠的砸在了身后的岩壁上。 “扑!” 一道低闷的声响出现,让韩飞微微一愣,他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拳头,上面带着一些尘土,这是刚才砸在岩壁上留下的。 问题是,这里是岩壁,哪来的尘土? 还有先前那种奇怪的空洞声又是怎么回事? 韩飞的大脑转动极快,他眼前微微一亮,立刻转身看向了身后的岩壁,在他斜侧方,出现一个不大不小的凹陷。 那里正是他先前所砸的地方,韩飞心中微动,顺着凹陷之地,又是使劲锤了两下,顿时一阵尘土飞扬,那里的凹陷变得越来越大,韩飞想了想,又尝始在它附近的岩壁上,仔细敲打着。 然后细细听闻那种奇怪的声响出现。 最后,韩飞确定了,这块岩壁的背后是空的! 他根本不暇多想,直接汇集体内为数不多的真气,一掌拍向了自己确定好的那处岩壁。 “砰!” 碎裂声响出现,韩飞身前扬起一阵尘土飞扬! 当他将尘土散去后,眼前顿时一亮,在他原先背靠之地,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刚刚好容得下一个人钻过去的洞口。 盗洞? 他知道江湖中有些一些下九流的门派,所干的事情便是在帝王世家上,挖掘盗墓,飞檐走壁,偷盗天下,而这里面有一个翘首的存在,还与他有着莫大的渊源。 那便是一人即一门的空灵门! 可这里并非是墓穴之地,又怎么会出现这里? 韩飞突然恍然大悟,这里的洞窟并非是自然形成,而是人为,那这处洞口,很有可能便是他们所隐蔽的逃生洞。 一念至此,韩飞的心中也重新泛起了希望之色,他不再犹豫,将红色朱果揣在怀中,然后毫不犹豫的顺着洞口钻了过去。 洞口的后面,是一条很长的通道,但是通道极为狭窄,只够一个人爬行的,对此,韩飞倒是没什么意义,既然是逃生洞,自然不可能建造成洞窟那样的行走山洞,不管如何行走,只要能够逃生,那就足够了。 韩飞顺着不知是谁留下的逃生通道,向着深处攀爬而去,不知爬了多久,反正他已经是精疲力尽,终于出现一道滑坡之地,韩飞没有多想,顺着滑坡就向下滑去。 随后他便直接撞入了一片水泽之中! 因为一时不察,韩飞险些被灌入好几口水,好不容易才算是稳住身形,被不算冰冷的河水给刺激了一下,脑袋也算是清醒了几分。 他望着四周的一切,终于笑出了声来,因为他知道,自己很有可能要得救了! 这是地下河,而且是一条有着活水的地下河! 在沙漠中能够找到这样的存在,简直是不可置信的! 韩飞或许对于沙漠的知识不算很多,但是却对这种地下河有所了解,只要有活水的地下河,必然就有出路! 韩飞深吸了口气,虽然他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但是面对生机重新出现,他又一次爆发出了自己的潜力来,如同当日在那座云海塔楼一般,明明已经抵达极限,可他却依旧再此爆发出惊人的韧性,才能让他走到了最后。 感受了一下水流的方向,韩飞开始顺着水流向前游动而去。 这条地下暗河很长,几乎看不见尽头,但是韩飞没有丝毫要放弃的意思,反倒是有一股执念一般,坚定不移的向前游动而去,哪怕双臂已然有些酸痛无力,双腿也几乎抽筋,但他就是没有放弃的打算。 当日未曾入境,自己都可以抗住压力走完四十踏台阶,今日他依然是入境的强者,又岂会被这小小的暗河所阻拦。 在这股信念的支持下,韩飞游的更加起劲,几乎让他忘却了自己已经四天四夜未曾进食的事情,也忘记了蛇毒侵袭的事情。 终于,在他的眼皮子都已经快要支持不住,几欲要闭拢的时候,一道略显刺眼的光芒,终于在远处浮现。 而这也让他顿时来了精神,几乎靠着一缕执念在继续游动的韩飞,拼命的向着远处那缕光亮所在之地游动而去。 片刻后,他终于来到了光亮所在,也正是地下河的出口所在。 他再一次沐浴到了阳光的照耀,而后已然彻底没了力气的他几乎咬着牙,从河流中爬了出来,最终躺在了河流的岸边,有气无力的大口喘着粗气。 自己似乎又一次活下来了! 韩飞的脑海中刚闪过这样的一个念头,就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四周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当他从河流中出来后,最后那缕执念放下后,所有的疲惫和劳累一瞬间向他涌来过来。 此刻的韩飞又开始恍惚了,恍惚之间,看到了臭老头站在远处,正带着一种不屑的眼神看着自己,那样子,似乎在说,看你那点出息,就这么点压力,就扛不住了。 继而他又看到了封一剑,对方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漠的看着他,眼神中有一丝肯定,如同在说,你可以起来的! 他眼前的场面一换再换,紫天衣,林诗儿,紫薇老祖,甚至是那位被他击败的东池剑山的苏北慕都在他眼前走了个过场。 而随着这些人物一个个的出现,有一个个的消失,韩飞只觉得眼前越发模糊起来,在朦朦胧胧中,他看到了最后一个人。 那是一道红色身影,英姿飒爽,玲珑有致。 那双动人的眸子中,永远带着一丝桀骜不驯的冷意,却让韩飞最无法忘却! 隐约之中,韩飞似乎看到了她正在向自己走来,依旧是那副冷冰冰,要将自己吃了的模样,但不知为何,当看到她的时候,韩飞却觉得心中莫名的有些安心。 以至于嘴角也带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而后,他的眼前一片黑暗,彻底陷入了深深地昏迷之中! 也正因如此,他并未察觉到,自己最后看到的并非是自己的幻想,而是真真实实的一个人! 一个穿着暗红色劲装,腰间还配着一段红菱的女子。 这位红衣女子,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见到他,更没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情况见到他。 所以,当她看到地上的这个人竟然是他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不可谓不精彩,既有惊疑,又有古怪,更多的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她看着一身湿漉漉,狼狈不堪,还陷入了深度昏迷的少年,眼神阴晴不定! 犹豫了好半天后,她才算是蹲下身子,将自己纤细的手指放在对方的鼻尖,检查了一下他的呼吸,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似是松了口气,然后盯着对方已经昏迷的脸庞,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有一掌拍死他的冲动,但好在这样的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最终,红衣女子突然站起身来,对这地上的韩飞踢了一脚,似乎才算是解气,然后咬了咬牙,又重新蹲下身子,将其一把背了起来,向着远处的一处地方走去。 这位红衣女子,正是那位罗刹门的圣女殿下,玉罗刹! 玉罗刹背着韩飞,走在河流的岸边,心中却有些莫名的生气。 自己为何要救他? 让他死在那里不就好了! 自己又不欠他什么,该还的早就还完了。 还有这个家伙为什么这么沉,难道他是猪不成吗? 但是走着走着,玉罗刹的嘴角却有一丝莫名的快意,心中转而想到,原来这个该死的家伙也会有今天,老天爷还是多少长眼睛的。 看到韩飞倒霉,她便有些莫名的开心,或许是自己在这个该死的家伙手中吃了太多的亏了,所以,能够看到他如此狼狈的一面,多少有些幸灾乐祸的成分。 第49章 都想钓鱼 黄石小镇从韩飞一行人离开后,不但没有恢复往日的平静,却相反变得越发热闹起来,短短不到数日的时间,小镇上便来了许多以前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 不过,小镇虽然多了很多陌生人,小镇的居民却并没有诚惶诚恐,反倒是有些激动。 理由却是因为小镇来了一位熟悉的陌生人,相较于其他的陌生人,这个人的出现,在这个小镇上,是极为受欢迎的。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到过黄石小镇的那位说书老者。 一年前,他来的时候,小镇还是最为炎热的夏天,他的到来,在当时的小镇上造成了空前绝后的影响力,以至于那日的茶馆,迎来了数年以来,生意最好的一日。 所以,当这位说书老者再次来到小镇的时候,受到了极为热烈的欢迎,其中表现的最为殷勤的,自然是那家茶馆的老板,他几乎是从小镇的牌坊处,将人一路迎接到了自家的茶馆里,端上了自己最好的新鲜茶水,果蔬糕点,甚至将他的位置,安排在了茶馆中最为核心的那处高台上。 其目的自然是显而易见! 一身白衣的说书老者,对此倒是乐见其成,没有反对的意思,都说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老板又是安排住宿,又是银两赠送,还安排了这么多美味吃食,他是吃也吃了,拿也拿了,自然也该卖些力气才是。 所以,说书老者毫不犹豫的在茶馆中又开了一场说书局。 与上次一样,当说书老者要说书的消息传出后,整个黄石小镇的人都沸腾起来了,所有人蜂拥而至,茶馆再次迎来了人满为患的场景。 而这一幕也让茶馆老板笑的脸上乐开了花,那张肥胖的脸颊不断抖动着,就连那双眼睛都被挤得快要看不到了。 随着说书老者又一次拍响了惊堂木,这场说书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而此时,已然过去了三个时辰,说书老者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水,看着台下还意犹未尽,不愿离去的小镇居民,微微一笑道: “诸位,今日说书到此结束,若想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都散了。” 众人纷纷哀叹一声,虽然极为不愿,但还是陆陆续续的离开了,随着众人都走得差不多后,坐在角落中的一位邋遢老道,却被凸显出来,他一个人占着一张桌子,即便茶馆人满为患,都没有人愿意跟他同桌,只因为他穿着一身破旧道袍,整个人看起来,十分邋遢,而且不修边幅,谁要是敢靠近,就拿眼睛瞪人家。 所有人都觉得这个老道士疯疯癫癫,有些奇怪,自然不愿招惹,也就形成了这样的奇怪场景。 而所有人散去后,老道士却并没有离去,反倒是对台上那位还在装模作样,品茶弄扇的白衣老者,连续翻了好几个白眼,他实在有些看不惯这个老骗子的所作所为,更何况,先前又听他胡说八道了一通,要不是有茶水压了压惊,早就冲上去吐他一脸了。 看到白衣老者还没有下台的意思,老道士多少有些不耐烦了,对他喊道: “老骗子,你装神弄鬼的还有完没完了,你要不走,贫道我可就先走一步了。” 白衣老者没好气的说道: “你又没什么事,着什么急?再说了,这已经是大夏边陲小镇了,你又能走到哪去?难不成你也想去西荒不成?” 白衣老者是叶星士,老道士自然就是那位游戏天下的清虚道人了。 清虚瞪了叶星士一眼道: “去西荒就去西荒,贫道有何不敢的,我还真想去看看,听闻西荒蛮国崇佛抑道,贫道对此早就深有意见,正有去与他们理论一番的意思呢。” 叶星士微笑道: “那敢情好,我在这里就先恭喜清虚道长为道门一脉在西荒定鼎了。” 清虚翻了个白眼道: “我就那么一说,还能真去不成,现在西荒是最为混乱的时候,牛鬼蛇神可有不少都开始出来了,我此时过去,不是没事找事吗,你当我傻啊。” 叶星士无奈说道: “你这牛鼻子老道要是傻子,这天下就没聪明人了。” 清虚哼了一声,对叶星士没好气道: “你大老远把我拐到这里来,到底想要干什么?” 叶星士无语道: “不是你自己为了躲你那位好徒儿,才死皮赖脸跟着我来的吗?我什么时候让你来了?” 清虚有些心虚,但还是嘴硬道: “贫道不管,反正我跟你来了,就是你的问题,而且,贫道一直怀疑,我那徒儿听到那小子去了西荒的消息,就是你传播出去的,逼得贫道无法跟我徒儿解释,只能跟你到处瞎跑,没个安生日子。” 叶星士懒得跟这个脸皮比城墙都厚的老道讲理,毕竟对方乃是九州最擅长吵架和辩论的人,与他讲理,那是自讨苦吃。 所以,他干脆闭口不言了,清虚又做了一会,有些按耐不住道: “我说,我们两个在这里到底等什么呢?你这老骗子又在算计什么,还非要跑到这里来?” 叶星士淡淡道: “等一个人,应该快到了。” 清虚皱了皱眉,随后下意识就要掐指去算,但是想了想后又放弃了,端起桌上的茶壶,大口喝了几口后,便百无聊赖的坐在凳子上,四处打量着。 而就在此时,茶馆门口终于走进来了一个人,而他的出现,立刻就让江湖中名声显赫的二人同时转头看去,叶星士的眼神平淡,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显然是早就知道来人是谁。 而清虚看到此人后,却是略微有些惊讶,似是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来人同样是一位老者,穿了一身粗布麻衣,脚下踏着一双草鞋,一头苍发被一根布条随意的束在身后。 老人的脸上有一道伤疤,从右侧跨过鼻梁一直到左侧,让他的脸看起来有些狰狞,但一双眼睛却极有神韵,暗含精光流动。 他即便年岁已大,但身形却十分健硕,走起路来,龙行虎步,没有丝毫的衰老迹象。 只是几步就走到了叶星士跟前的那张桌子前,看了叶星士一眼,又看了看一旁还有些惊讶的清虚,没说什么话,只是自顾自的坐了下去。 叶星士却端起茶水来,似是要给此人亲自倒茶,但是显然来人没有准备买他的账,一抬手将叶星士挡住,冷淡道: “我不是来喝茶的,叶老鬼,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说法才是?” 叶星士淡笑道: “你要什么说法?” 老人抬眼看了叶星士一眼,眼中有一丝冷光闪烁,淡漠道: “为何要让他去西荒,又为何要让他入局。” 叶星士放下了手中的茶壶,对老者说道: “西荒是薛若海让他去的,至于入局,又是话从何来?” 老人冷笑道: “叶老鬼,你在打什么鬼主意,你以为我不知道,还是以为主上不知道?凌萧为何突然会找他帮忙,紫天衣又为何出现在小镇上,你我心知肚明,何必装傻充愣,你想打乱西荒布局也好,想要让慕容和耶律开战也好,这都与我无关,我也不在乎,但是你竟然敢将主意打到了小主身上,便是触及底线了。” 老人说到这里,眼神逐渐寒冷,淡淡道: “你最好搞清楚,主上也好,我也好,这么多年不曾过问过你的事情,是念在你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大夏好,你心中的目的为江湖也好,为庙堂也罢,只要对大夏黎民百姓有利,哪怕你有利用我等之意,我们也未曾与你计较过,可是你要是过了那条线,那就要考虑一下,你能否承担得起。” 清虚在一旁听到此话,却是咧嘴大笑,似乎很是开心,终于见到一个对不卖这个老鬼面子的人了,当然,不说此人实力,单凭他背后的势力,倒也的确不必卖叶星士这个面子。 叶星士对于他近乎直白威胁的话语,却似乎没听到一般,只是微微一笑道: “不必如此激动,一十八年来,你们都不曾露头,今日为何突然急迫起来?我想这并不是那位的意思。” 老人沉默了一下,随后说道: “主上的确未曾开口过问,但不代表他没意见,否则我也不会出现这里,我们一十八年不曾过问,是因为有薛若海在,现在你却将他一个人放到了那片最危险的地方,难道你以为我们还会无动于衷?” 叶星士淡淡道: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是最有机会的地方,这对他来说,并非全然是坏事,他的情况,你我都清楚,即便我不设计他去西荒,难道他就能安然度过余生?” “可他现在却进入了死亡沙漠!” 老人的声音陡然变得低沉起来,显然是在压抑着怒火,叶星士苦笑道: “这一点,不在我的计划之中,完全是他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自以为可搅混水,却无意中成了别人的棋子,但是,我已经让清虚替他算过一卦,他此趟去西荒,有惊无险,绝无性命之忧,还有一线机缘,所以,你不必担心。” 老人闻言,看向了清虚,清虚却是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道: “别看我,我想起来就够心疼的了,为了给他占卜,险些送了我十来年的道行,以后打死我都不会给那个臭小子推演了,太他娘的不讲道理了。” 老人又看向了叶星士,问道: “即便如此,可为何非要是他?” 叶星士沉默了一下后,方才缓缓说道: “理由我暂且无法告诉你,但是你可以当做,这次西荒之行对他来说,算是一个考验,至于考验的背后,对他有利无害。” 老人眼神微眯,沉声道: “我姑且信你一次,但若是小主出了任何问题,恐怕你的日子也不好过。” 叶星士淡笑道: “如果他真的出了问题,第一个找上来的不会是你,而是那位脾气出了名的臭的老家伙,这点,我比你清楚。” 清虚此时突然插口道: “空灵门那家伙也去了西荒,该不会也是你这老骗子布的局,贫道算算,本就扎根在西荒的莫无忧,以及追着他而去的霸刀门那位,现在加上空灵门的那个人,我说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啊?” 叶星士淡淡道: “也没什么,就是想看看能否在两国开战前,多增加一些变数,当然,我也想看看,那位还有多少后手。” 清虚眯了眯眼,随后说道: “哪有这么容易,你叶星士虽然号称以天下为棋盘,但是也并非就真的没有与你下棋的人了,你说的那位,就是躲藏在慕容老皇帝身后的那个读书人。嘿嘿,人家号称帝师,在西荒的地位,与你在大夏倒是有的一比,也算是棋逢对手,你想要挑拨慕容与耶律先内乱,从而打乱西荒的战略布局,我看没那么简单。” 叶星士笑道: “若是太简单了,岂不是很无趣,不然我又何必费尽心思,让天渊遗迹重新显世,有些老鼠躲得时间太久了,若再不让他们出来活动活动,我还真怕他们自己先捂死了。” 那位老人突然说道: “你们的眼睛最好不要都放在西荒深处。” 他突然伸手,指向一处方向,叶星士二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那里是西荒的西北处,老人冷漠道: “就在昨日,西荒的那份重要情报已经到了主上那里,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在那里,西荒已经暗中备了三十万精锐,枕戈待旦。” 清虚捋了捋胡须,惊讶道: “那里可是黄土戈壁,号称终年无人烟的地方,竟然会有一支如此庞大的队伍隐藏,看来西荒并不想表面上表现得那么平静啊,难道他们早有开战的意思?” 老人冷笑道: “你想让一只老虎永远都安静下去,本就是不现实的,更何况这只老虎还是一只饥饿无比的饿虎,你想要让他们先行内乱,他们自然也想趁你不备,反咬你一口。” 叶星士思索了一下,随后冷笑道: “那位还真是好算计,恐怕事情还不止这么简单,我们想钓鱼,他们也想钓鱼,只是双方的鱼饵不同,想钓的鱼自然也不同。” 第50章 赤阳朱果 当韩飞苏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处于移动中的,这让他的心神微微一动,下意识的打量了四周的环境,依旧是黄沙漫天,自己似乎还在沙漠中,但又与先前的沙漠之地有些不太一样,具体如何不同,却也说不上来。 而自己却是在一匹动物身上,高大的身躯,有些像马,但却比马更加高大,而且背部有两个凸起的峰峦,韩飞虽然未曾见过,却也在紫薇阁曾经了解过此物,名为骆驼,乃是流传于西域与西荒之地,大夏却很是少见。 最终,他有些散乱的目光看向了骆驼的前方,那道红色的身影,牵着骆驼,悠哉悠哉的走在路上,韩飞看到身影的第一时间,却是愣了一下,似是有些不敢相信,眨了眨眼睛,又仔细看了看,最后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后,不由咧了咧嘴,露出一个古怪的笑意。 下一个举动,却是直接低下头,又重新昏了过去! 前方的玉罗刹似是感觉到了什么,转过身来看了一眼,见到对方依旧在昏迷,微微皱眉,没有多想,继续转头赶路。 若是说第一次苏醒,是因为在危险情况下的自我反应,第二次干脆利落的昏迷,也同样是在确定了自己安全后的下意识反应。 所以当韩飞再次苏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沉,夕阳西下,带起的一道不算刺眼的阳光,直射在他的脸上,他下意识眯了眯眼,等到彻底适应了阳光后,才看向前方的那道红色身影,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其实,韩飞此刻有很多话想说,至少他有很多疑问要问,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看着前方的那道身影时,却又不知该从何开口,内心少见的有些纠结。 反倒是玉罗刹察觉到了什么,再次转过头来,韩飞见状,赶忙低下头去,想要装昏,却不成想,玉罗刹盯着他仔细看了看后,有些讥讽道: “既然醒了,就不要继续装死。” 韩飞不动声色,玉罗刹没好气道: “难道我上次没有告诉你,一个人醒着和昏迷的时候,呼吸是不同的吗?你现在怎么说也都是气海境的高手了,这点常识总该有的。” 韩飞终于抬起头来,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道: “一定要拆穿别人才有意思吗?” 玉罗刹冷哼道: “幼稚!” 韩飞只是盯着玉罗刹的眸子,却没有说话,玉罗刹被他看得有些发毛,眼神有些躲闪,随后更是瞪眼道: “你在看什么?” 韩飞笑道: “我只是有些好奇,为何会在这里遇见你?” 玉罗刹没好气道: “你不觉得这话应该我来问你才对吗?你不在大夏好好待着,跑到西荒来干什么?” 韩飞下意识道: “来找你啊。” 玉罗刹先是一怔,随后却脸色有些泛红,有些慌乱的嗔道: “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扔到这,让你自生自灭。” 韩飞却嘟囔道: “我没有胡说八道啊。” 玉罗刹瞪眼道: “你还说。” 韩飞耸了耸肩,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露出一丝轻松的笑容道: “我以为我死定了,没想到会被你救下,看来我真的是命不该绝。” 玉罗刹突然冷笑道: “谁说你命不该绝的,我可没说过不杀你。” 韩飞笑道: “若你想杀我,这一路上你有无数次机会,干嘛等到现在?” 玉罗刹脸色一红,却倔强道: “我只是不想你在不知不觉中就死了,那岂不是很无趣。” 韩飞不置可否,对于玉罗刹的性子,他已经很了解了,在嘴硬这方面,对方绝对是他见过的所有人中第一人。 韩飞想了想后,对玉罗刹微微一笑道: “不管怎么说,至少我暂时活下来了,也该值得庆幸不对吗?” 玉罗刹瞥了他一眼,随口道: “那你就好好庆幸,以后可能就这么个机会了。” 韩飞叹气道: “那你可否让我有个舒服的姿势去庆幸,至少不要这样把我绑在骆驼上,这个姿势真的很难受。” 原来,韩飞被玉罗刹直接横着放在骆驼的两个驼峰之间,然后将其绑在了上面,所以,此刻的韩飞姿势很不雅观,整个人是横趴在骆驼上的,上半身和下半身都悬在两侧,只有腰腹贴着驼背,更像是个被携带的货物。 玉罗刹闻言,嘴角扯出一丝笑意,似是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对韩飞悠悠道: “我怎么不觉得,我看这样挺舒服的,至少你还有心情在这里给我胡说八道。” 韩飞苦笑道: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 玉罗刹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根本不搭理他,韩飞无奈的叹了口气,想要自己动手,可还没动,便龇牙咧嘴了一番,自己的四肢酸痛,而且左臂之上的疼痛尤为明显,显然,先前被耶律元盛的那一刀所伤,经过长时间的水中浸泡,变得更严重了。 玉罗刹没有转头,但是悠悠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我劝你最好不要挣扎,你现在一身都是伤,越是挣扎,吃苦越多的还是你自己。” 韩飞经过刚才的一番挣扎,显然已经发现了这个事实,无奈的叹了口气,心中大概明白,玉罗刹之所以将他横卧在骆驼上绑好,不单单是为了报复自己,而是因为自己的四肢都有损伤,根本无法骑在骆驼上行走,只有这样,才能减缓四肢上的伤痛。 想到这里,韩飞看向玉罗刹的眼神,少见的出现了一丝少有的温柔,她还是那副样子,心中明明是好意,嘴上却死犟。 二人又走了一会,韩飞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何出现在这里,还有,我们现在到底要去哪?” 玉罗刹没有转头,却淡淡道: “你都可以出现在这里,我为何不能出现在这里,这里可是西荒,不是你们大夏。” “至于我们要去哪里?” 玉罗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然后转头看着韩飞道: “你或许不会想知道的。” 韩飞好奇道: “你说说看。” 玉罗刹眼波流转,轻声道: “罗刹圣宗。” 韩飞为之一愣,惊愕道: “我们要去罗刹门?可不对啊,我们在死亡沙漠里,罗刹门不是在西荒的荒古平原吗?” 玉罗刹淡淡道: “我说的是罗刹圣宗,并不是罗刹门。” 韩飞张了张嘴巴,不明所以道: “难道不是一个地方?” 玉罗刹冷笑道: “当然不是,江湖上都只知道西荒有一个罗刹门,称霸西北,却不知道其实所谓的罗刹门,根本就不是一个宗门,而是两个,而且,我们罗刹圣宗才应该是真正的主宗才是。” 韩飞心中震惊,这倒是他第一次知道,罗刹门竟然并非是一个宗门,而是有两个,看到玉罗刹的神情,他不难猜测,这里面还有其他很深的故事在其中。 韩飞还在心中思索,玉罗刹却突然说道: “不过,这都与你无关,你也不需要知道太多,而且,我必须要提醒你,罗刹圣宗属于隐世门派,除非门中圣女,以罗刹门的名义出现外,其余门中弟子不与外界接触,故而,知道我们的人很少,所以,你若是敢宣扬出去,哪怕你身后站的是那位威震九州的薛若海,你也必死无疑。” 韩飞苦笑道: “既然这么隐秘,你干嘛要告诉我,这不是故意害我吗?” 玉罗刹冷笑道: “我即将带你去那里,就算我不告诉你,到了地方,你难道就发现不了了?” 韩飞想了想说道: “你也可以不带我去啊。” 玉罗刹沉默了一瞬,然后抬起头,盯着他的双眼,冷笑道: “你以为我先前说让你抓紧时间庆幸的话,是在吓唬你?” 韩飞微微一怔,玉罗刹毫不留情道: “你中了魔柯的蛇毒,而且体内还有一股无法抑制的阴寒之力,正在不断冲击你的奇经八脉,我虽然勉强帮你封住经脉,但却无法掌控那股力量,最多也就只能支撑四五日的功夫,以你现在的状况,一旦体内真气暴走,你有死无生。” 韩飞挑了挑眉,体内的情况如何,他倒是已经察觉到了几分,所以不怎么惊讶,而是有些好奇道: “所以呢?” 玉罗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所以,我才会带你回罗刹圣宗,那里或许可以救你的命。” 韩飞笑道: “那我就都明白了,这么说,我又被你救了一次,你说我该如何感谢你?” 玉罗刹冷淡道: “你不用谢我,我只是顺手罢了,而且能否救得了你,我也并不确定。” 韩飞倒是没怎么在意,对于能否活命,他此刻看得很开,在死亡沙漠里折腾了一圈下来,他好几次都险些丧命,能够活到现在,已经是万幸,更让他在意的是,玉罗刹的举动,让他的心中有一丝欢喜和开心,似乎这比自己能活下来更重要。 二人边说边走,又不知是过去了多久,夕阳彻底落下,消失在了地平线上,新一轮的明月又重新高悬于天空之上。 到了夜间,玉罗刹便没有继续赶路,而是指挥着骆驼停了下来,让骆驼跪卧在地上,形成一个不大不小的山丘,看着韩飞可怜巴巴的样子,她终究是没有放任不管,而是帮助他解开束缚,扶着他坐在地上,靠着驼峰,自己也在一旁坐下。 从骆驼的身侧取下了水壶,递给了韩飞,韩飞也不扭捏,接过水壶,大大的灌了一口,随后将水壶还给玉罗刹,同时说道: “不算在地下河的那会,我已经好几天没有这样喝水了。” 玉罗刹似笑非笑道: “在河里泡了那么长时间,还没喝够?” 韩飞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他浑身都疼,实在没什么心思跟她斗嘴,右手下意识放到了腰腹处,似乎摸到了什么,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赶忙将手放到了怀中,摸索了好半天,才从里面拿出了那颗赤色朱果,朱果被河水浸泡了许久,却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颜色不在鲜亮,从鲜红色变成了暗红色。 韩飞在洞窟时,光顾着逃命,也没时间仔细研究此物,这会有了闲暇功夫,才想起来,将朱果拿在手中,放在月光下,仔细看去,却发觉果子晶莹剔透,着实神奇。 而他的举动自然也吸引了坐在一旁的玉罗刹注意,当玉罗刹看到他手中的果子的时候,不由微微一怔,然后一把将朱果从他手中抢了过来,仔细打量起来。 韩飞见状,有些没好气道: “我说,圣女殿下这样强抢他人的东西,是不是不太好啊。” 玉罗刹丝毫没有理会他,只是将果子拿在手中,眼神有些凝重和认真,看了许久后,方才有所确定,当下对韩飞问道: “这东西,你从哪里弄来的?” 韩飞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玉罗刹倒也不生气,反倒是冷笑道: “你可知道此物是什么?” 韩飞来了兴趣,看对方的样子,这个果子似乎真的不简单,好奇道: “说来听听?” 玉罗刹却没有开口,只是盯着他看,韩飞明白她的意思,无奈道: “我是从一个被流沙覆盖的洞窟里找到的。” 玉罗刹的眼神微动,又继续追问洞窟的详细情况,韩飞只能将洞窟的大概情况,以及自己最后怎么出来的,都给玉罗刹大致讲了一边。 玉罗刹听完后,神情有些复杂,轻声低语道: “居然是在那里,怪不得,这么多年,圣宗都查不到踪迹,原来如此。” 韩飞听她嘀嘀咕咕,有些好奇道: “你还没说呢,此物到底是什么啊。” 玉罗刹看向他,收敛了一下心神,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转而说道: “你还记得你在云海大会上获得的玄阴朱果吗?” 韩飞心神微动,点了点头,他当然记得,那可是道门魁首,上清门的道门仙果,他能入境,与此果也是有着密不可分的原因。 玉罗刹将手中的果子拿起来,缓缓说道: “世间万物,皆有相生相克一说,也有阴阳划分的说法,玄阴朱果便是天下灵果中的至阴圣果,而你手中的这颗赤红朱果,名为赤阳朱果,正是与玄阴朱果向对应的至阳圣果。” 此话一出,即便已经猜到一点的韩飞,依旧是微微有些惊诧。 第51章 绿洲古城 玉罗刹看着韩飞有些惊愕的样子,脸上却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色,她轻声道: “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一个?” 韩飞苦笑道: “现在对我来说,还有更坏的消息吗?” 玉罗刹悠悠道: “当然有,譬如,这颗赤阳朱果本是天下至阳圣果,如果利用得当,或许对你那股极阴之力,有极大的压制效果,甚至助你阴阳平衡也不是没希望,但可惜,被你盲目取下之后,并没有好好保存,又在水中浸泡良久,所以,已经失去了大半功效,所以,你浪费了一次绝好的机会。也可能是你唯一的机会。” 韩飞张了张嘴,苦笑一声后,又问道: “那好消息是什么?” 玉罗刹嘴角一挑,淡淡道: “好消息是,即便只剩下十不存一的效果,但对付你体内的蛇毒却已经绰绰有余,结合我带你去的地方,有极大地把握可以将其驱除,所以,恭喜你,至少你可以活下来了。” 韩飞眨了眨眼,叹了口气道: “这算是我近段时间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我应该感到庆幸。” 玉罗刹站起身来,对韩飞道: “不得不说,你的运气真的不错,至少在绝处逢生这方面,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祸害遗千年了。” 韩飞翻了个白眼道: “你就没有什么好听的话可以说吗?譬如小爷我侠义无双,命不该绝之类的。” 玉罗刹扯了扯嘴角说道: “侠义我没看出来,但无耻好色,还不要脸这点,我倒是看出来了。” 韩飞还想要争辩两句,玉罗刹却没有理会,转身走到了骆驼的脖子前,从那里取出了一个玉盒,将赤阳朱果放了进去,小心保存起来,随后递给韩飞一张饼子,和一壶清水。 韩飞也不客气,接过东西就大口吃喝起来,在沙漠中饿了三四天,滴水未进,早已饿坏了。 玉罗刹重新坐下,双手抱膝,看着天上的明月,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一会,韩飞吃完了饼子,喝了一口清水后,惬意的靠在骆驼身上,揉了揉肚子,缓缓道: “这是我吃过最香的饼子,终于感觉到自己还是一个活人了。” 玉罗刹没有说话,韩飞转过头看了看她的侧脸,长长的睫毛,淡淡的柳眉,一点朱唇,即便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欣赏,但依旧是觉得赏心悦目。 “如果你的眼睛不想要了,我可以帮你戳瞎。” 玉罗刹没有转头,但口中却说出有些冰冷的话语,韩飞无奈的耸了耸肩,不再看她,而是学着他一起看向了天上的明月,心中却想到了那只沙丘猫,不知道那个小家伙是否还好,随即却又心中暗自苦笑,人家本就是沙漠中生存的,自然用不着自己操心。 就这样,黑衣少年和红衣少女,靠在骆驼的身体上,静静的看着天上那轮圆月,不言不语,气氛出奇的宁静,还有一丝少见的祥和,若是远远看去,更像是相互依偎的情侣。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的时候,韩飞悠悠转醒,昨夜看着月亮,不知不觉间,他便睡着了,等他醒来的时候,玉罗刹已经站在不远处的沙丘上,迎着朝阳升起的方向,似乎在寻找什么痕迹。 韩飞站起身来,走上前去,刚刚来到沙丘跟前时,玉罗刹已经转身下来,韩飞笑问道: “你在看什么?” 玉罗刹依旧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随口道: “在确认前进的方向,我们离圣宗所在的瀚海绿地已经不远了,估摸着今日便能抵达。” 韩飞看了看远处,没有任何变化的沙漠,他微微皱眉道: “你如何分辨的?” 玉罗刹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我自然有我们自己的办法,但是我不可能告诉你。而且,你也不要指望可以记住圣宗所在之地,因为一旦你离开了这里后,没有特殊指引,你根本不可能找得回来。” 韩飞莞尔一笑道: “你想多了,我只是单纯的有些好奇,对于你们圣宗的秘密,我没兴趣知道。” 玉罗刹轻声道: “最好如此。” 说完之后,她不再多言,而是指挥着骆驼重新准备启程,但这一次,韩飞不准备继续再骆驼上待着,而是要和她一并前行,玉罗刹对此没有说什么。 二人继续在沙漠里赶路,经过了一晚上的休整,韩飞的状态明显比先前要好了很多,体内的真气流转,也已经重新出现,只是还十分虚弱,不足以支撑他与人交手。 但是跟随玉罗刹赶路,倒是没什么问题。 这一走,又是整整六个时辰,当天色重新变得昏暗时,韩飞终于在远处看到了不一样的景色,那是沙漠中少见的一片绿色景象,有树木繁殖,也有草木斑驳,很难想象,沙漠的腹地,竟然有这样的一处绿洲。 而这也代表着他终于可以离开死亡沙漠的环境,不管即将面对什么,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玉罗刹看到那片绿洲后,也露出了一丝少见的微笑,眼中更是有着一抹不同寻常的温柔,因为那里才是她真正的家。 韩飞注意到她的神情变化,心中微微一动,不由问道: “罗刹圣宗竟然是隐藏在沙漠深处,怪不得无人知晓,即便有人知道,想要找到也都是难如登天啊。” 玉罗刹轻声道: “圣宗不愿意与外人交往,所以才会隐蔽在此,否则,以我圣宗的实力,即便不说强过现如今的罗刹门,在西荒的诸多门派中,也绝对是顶尖的存在。” 韩飞恍然点了点头,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玉罗刹突然开口道: “你最好不要打宗门的主意,否则,我保证你会死的很惨。” 韩飞苦笑道: “你对我的信任就这么一点?” 玉罗刹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我对你根本就没有什么信任可言。” 说完后,她率先向前方走去,韩飞想了想后,却咧嘴一笑,也不在乎她的冷嘲热讽,厚着脸皮跟了上去。 玉罗刹边走边说道: “到了圣宗,记住不要多说话,特别是废话,如果可以,你最好当个哑巴,我师父的脾气,可不想我这么好说话,特别是对男人。如果你出言不逊,得罪了她老人家,被杀了,可不要说我没提醒你。” 韩飞看着她有些古怪的想到,你算是好说话的人吗? 同时想到,她竟然认为自己在她师傅那里,算是个好说话的人,那她师傅该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韩飞的心中已经出现了一个古板刻薄的刁钻老婆子的形象,心中却有些打鼓,倒不是怕什么,而是在想如果对方的师傅真的不好说话,自己要怎么应对才好,不知为何,他打心眼里,并不希望自己给对方留下一个坏印象。 玉罗刹自然想不到韩飞此刻的那些个小心思,只是将需要注意的一些事情提前告知对方,省的进入圣宗后,他给自己找麻烦。 二人又走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便来到了那片绿洲之地,韩飞踏足上绿洲土地的那一刹那,感受着脚下的结实厚重的感觉,甚至有些恍惚的感觉,不过是区区几天,他却感觉自己在沙漠中已经待了有半辈子那么长。 自己终于离开了那片鬼地方! 他的心中默默想着,这才有时间打量着四周的环境,绿洲的边野之地,依旧是赤地一片,但是往里走去,便渐渐开始有杂草丛生,甚至还有几朵红红黄黄的野花,伴着杂草一起生长,随着清风拂过,花草随风飘动,显得生机勃勃。 更为难得一见的,则是在野草附近,竟是有一条湖泊,形成月牙状,围绕着大半个绿洲之地,犹如护城河一般。 要知道,沙漠中,最为难得一见的就是水,更何况还是清澈流动的活水湖泊。 而再往里走,便开始出现参天大树,数丈之高,零零散散的散落在绿洲深处,形成一片不大不小的树林,只是并不茂盛,显得有些稀疏。 玉罗刹牵着骆驼走在前面,韩飞则是满脸好奇的跟在身后,对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稀奇,若是在大夏,不管看到任何场景,他都不会有这般反应,唯独是在这荒无人烟的沙漠深处,看到这些,着实令他眼前一亮,也不得不感慨世间的奇妙之事,无穷无尽。 二人穿过树林后,便看到远处出现一座高大的青石城墙,全部由青砖搭建构造,中间处有城门,高出有立岗塔哨,城门前,有数人在看护,塔哨之上也有人在巡视。 而且城墙看起来沧桑古朴,不像是新建造的,而是历经了许久的历史痕迹。 这座绿洲上,竟然有一座古城! 玉罗刹停下步伐,对一旁还在惊讶的韩飞道: “我们到了,前面便是罗刹圣宗,记住,不要多嘴。” 韩飞啧啧道: “这座城就是你们罗刹圣宗的宗门?这要养多少人才行,你们不会还有自己的军队。” 韩飞本是一句开玩笑的话语,玉罗刹却转头看向他,眼神有些警告意味道: “这些事情,我劝你最好不要打听。” 韩飞赶忙摆手示意,自己明白了,玉罗刹冷哼一身,不再理他,而是起先向着城门走去,韩飞还是如先前一样,跟在她的身后。 玉罗刹还未来到城门前时,塔楼上已经有人发出一声清脆的呵斥道: “什么人!” 玉罗刹止步不前,抬头看去,高声道: “是我!” 塔楼之上的人立刻抱拳道: “原来是圣女殿下,恭迎殿下回归。” 玉罗刹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向前走去,走到城门时,正在门前守护的四人都纷纷上前行礼道: “属下见过圣女殿下,恭迎殿下归来。” 韩飞在玉罗刹身后,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那四人,竟然是清一色的女子,而先前塔楼之上传来的声音,也同样是女子的,他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这罗刹圣宗不会全部都是女子。 他心中还在暗自非议的时候,玉罗刹却对那四人道: “师傅他老人家还在忘情殿吗?” 其中一人抱拳称是,玉罗刹眼神微动,没有多想,而是点了点头,就要向里面走去,韩飞自然而然的跟了上来,却不成想,他刚走一步,就被四人中的两人拦下,二人几乎瞬间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刃,抵住了韩飞的脖颈,同时冷声道: “别动!” 韩飞不得已站下脚步,张开两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从刚才那一瞬间的动作,他已经判断出,这二人的武功底子不弱,虽说不是入境强者,但在寻常高手中,却也算是数一数二的,没想到,在这里却只是几个看门的守卫。 这罗刹圣宗似乎有些不简单啊! 当然,其实哪怕韩飞现在虚弱无比,他也并不是无法避开对方的出手,只是他是来做玉罗刹的客人的,并不想还未进城就先引起误会,才在对方出手时,没有做出反应,否则,以他的御风术,二人根本无法靠近他的身,更不要说将兵刃放在他的脖颈上。 韩飞苦笑着看向玉罗刹,没有说话,但眼神显然再说让她处理此事。 而即便他不说,四人也已经看向了玉罗刹,因为她们都清楚的看到对方是跟在圣女身后回来的,但是让她们不明白的是,为何圣女会带他前来,要知道罗刹圣宗从来没有让外人来过,更何况是男人。 四人中像是为首的一人对玉罗刹有些迟疑道: “圣女殿下,这个人是谁?” 玉罗刹眼神微动,面色却没什么变化,只是淡淡道: “此人是我朋友,是我有些事情需要他来帮忙,所以,才带他前来的。不必紧张,放下兵刃。” 那人的脸色却有些为难,对玉罗刹道: “殿下,圣宗从来没有让外人来过,更何况还是男人,这有些违规了。” 玉罗刹目光淡淡的看向她道: “我不知道圣宗规矩?还需要你来教我?” 那女子立刻抱拳低头道: “属下不敢,只是没有宗主的开口,我等不敢轻易打破规矩,放人进入,还请殿下见谅。” 玉罗刹皱了皱眉,冷声道: “这件事我自会跟师傅交代,你不必担心,现在就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去,出了任何问题,都由我来承担。” 女子抬头,脸上有些犹豫,不敢答应,玉罗刹声音陡然一变,沉声道: “我让你开门!” 女子闻言,身体微微一颤,最后一咬牙,还是挥了挥手,示意众人放开韩飞,然后打开了城门,玉罗刹看了韩飞一眼,起身向前走去,韩飞露出一丝笑意,对四名还算清秀可人的女子微笑示意,便跟着玉罗刹进入了城门。 第52章 初入罗刹圣宗 韩飞跟着玉罗刹走入了城门,看到的是一条笔直的大道,青石路铺盖地面,道路两侧则是一排排两层阁楼,前后相接,与那些真正的大城街道一般,只是相对那里的繁华热闹来说,这里的阁楼却没什么人影,显得十分空寂。 但是韩飞凭借他出色的耳力,可以清楚的听到,这里并非是表面上看起来如此安静,在两侧街道的每一个阁楼深处,都有至少不下于三四人的存在,而且都是一些武功不弱的存在,所以呼吸相对于寻常人来说,要内敛和悠长。 对于这一点,韩飞倒是没什么好奇怪的,这毕竟乃是一个宗门,虽然地处隐蔽,但是只放零零散散几个人守住城门,显然也是不现实的,否则,一旦遇到外人来袭,那这里将会瞬间就被攻破。 这些人隐藏在阁楼深处,显然就是起到了守卫这里的任务,同时也可能有一定监管的意味,所以,当他跟随玉罗刹进入这里之后,他便感觉到,至少不下于十余道目光,已经盯在自己身上。 好在他们只是监视,并未有动手的打算,所以,韩飞倒也不在乎,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跟着玉罗刹向前走去。 青石道路的尽头,又看到一座城墙,这里竟然还有内城的说法,显然是城中城的意思,而在内墙这里,就只有两个人站岗,城楼上也没有守卫存在,依旧是两名女子,穿着一袭黑色衣裙,脸上带着纱巾,看不清容貌,只能看到一双眼睛,有些冰冷无情。 而这也再一次验证了韩飞心中的那个猜想。 她们相对于外城守卫的那几名女子,对于玉罗刹的态度同样尊重,却并没有那么敬畏,只是双手交错,低头行礼,在玉罗刹的示意下,直接打开了城门,中间没说过一句话。 而对于韩飞,她们则完全像是没有看到一般,直接无视了,这一点,让韩飞多少有些无语,自己不说有多么帅气,但也不至于完全不被人看在眼中。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对方的的无视态度,总比把他直接拒之门外要好的多,韩飞也就不去计较这些了,安静的跟着玉罗刹走了进去。 二人进入内城后,身后的大门便立刻关闭起来,而眼前的景象也豁然开朗。 相较于外城的单调,内城便显得十分热闹了,这里更像是一座都城,四周街道纵横交错,房屋阁楼,鳞次栉比,足有百余座林立在四周各地,更为关键的是,韩飞看到很多妇人打扮的女子,都在街边摆摊做买卖,甚至四周的房屋,也有布行,胭脂,食馆等在都城才能看到的商铺。 而街道上,则有一些佩剑黑衣女子,时不时的在巡视游走,如同都城的巡逻守卫,让他不由大为震惊,这是宗门还是一座与世隔绝的城市? 要说唯一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那便是这里的人,全部都是女子! 这也是韩飞先前就一直在猜测的一件事情,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你们罗刹圣宗全都是由女子组成的?” 玉罗刹转头看了他一眼,轻声道: “有问题吗?” 韩飞苦笑道: “当然没问题,只是我终于明白,为何先前人家不愿意让我进了。” 玉罗刹嘴角扯了扯,对韩飞悠悠道: “所以,看到这么多女子,你现在很开心?” 韩飞翻了个白眼道: “我开心个鬼啊,这样很别扭好不好,若不是跟着你,我这会都有离开的心思了。” 玉罗刹冷笑道: “你最好是这么想的,若是你有什么其他心思,恐怕你活不过明天。” 韩飞无语的看着她,实在不明白,对方为何对自己的误会这么大,不就是不小心看过她一次身体吗,自己又不是故意的,这都多久的事了,怎么还没完了。 玉罗刹没有理会韩飞的心思,而是继续向前走去,而他们从街道上走过之处,几乎瞬间就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那些巡逻的黑衣女子,见到玉罗刹后,都是纷纷行礼,再一次说明了她在这里的地位尊崇。 而街边上的那些妇人,则是对于韩飞的出现更为好奇一些,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甚至有好几个人都聚在一起,对这韩飞指指点点,小声在嘀咕着什么。 但大多数人都是有些好奇和惊讶,似乎没见过男人一般,当然,也有少部分人露出了敌视的眼光,似乎韩飞是她们的生死仇敌一般。 只是因为韩飞跟在玉罗刹身后,这些人虽然有些骚动,却并未有人敢过来直接质问,或者喧闹,都只是躲在一旁窃窃私语。 韩飞第一次觉得自己耳力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至少对方那些让他觉得颇为耻辱的话语,无时无刻不在挑战着他的养气功夫。 当韩飞看到其中一位肥胖到几乎已经看不到脖子的肥婆指着他,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在与旁边的另一位妇人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终于有些忍不住想要骂娘了。 深吸了几口气,韩飞才算是压下了心中的躁动,瞪了那人一眼,心中却暗自骂道: “死肥猪,你全家才是废柴呢!” 玉罗刹似乎看出了什么,瞥了身后的韩飞一眼,嘴角不露痕迹的扬了扬,似乎很愿意看到他吃瘪的样子。 好不容易穿过了热闹的街道之地,二人很快来到了一处巷道,巷道两侧都是高大城墙,道路笔直幽长,在它的尽头,却有一座气势恢宏的宫殿。 韩飞看着那堪比帝王行宫的宫殿所在,不由啧啧称奇,他还从未去过皇宫,没想到今天倒是在这里见到了。 玉罗刹并未将韩飞带到那处宫殿之地,反而是绕过了宫殿所在,将其带到了一处相对偏僻的庭院跟前。 庭院看起来极为幽静雅致,门前摆放了两个石刻雕成的鸾鸟,做仰首展翅的样子,分别位于正门两侧,而在正门上方,有一个檀木牌匾,有着‘青鸾阁’四个大字。 庭院门口有四名女子看守,与先前的黑衣女子不同的是,这里的女子都是身穿黑红两色的劲装,同样腰佩长剑,但韩飞只从对方的呼吸,就可以断定,其内力修为远超先前那些巡逻的黑衣女子,与内城守卫的那两个黑衣女子实力相差不多。 这四人见到玉罗刹后,脸上都露出了极为开心的神色,快速上前来,单膝下跪道: “属下见过殿下,殿下,您可算回来了。” 玉罗刹对她们的态度,也明显大为改观,不再那么冷淡,相对露出一些笑容,轻声道: “起来,我前面就说过,我这里不需要那么多规矩的。” 四人都是纷纷起身,但其中一人还是笑道: “殿下可以这么说,但我们不能这么做,毕竟尊卑有别。” 玉罗刹倒是没有在这件事多做纠结,而是问道: “门中近日可有事?” 为首的一位样貌清秀,有一双月牙眼眸的女子摇头道: “暂时没有,宗主依旧在闭关,长老们除了正常议事外,平日里也都很少露面,只是近期,暗夜长老曾经提起过您外出的事情,似乎是说您这次出师不利,让罗刹门那边有些意见,但是此事最后被绯月长老压下来了。” 玉罗刹微微皱眉,随后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这时,那四名女子才将目光放到了玉罗刹身后的韩飞身上,这个男子他们自然是早已发现,看到对方竟然是被玉罗刹带回来的,心中都是极为惊讶,只是不知对方身份,却也不敢贸然开口。 那位月牙眼眸的女子看着玉罗刹,有些迟疑不定道: “殿下,这位是您怎么带了一个男子回来,这要是让暗夜长老他们知晓了,恐怕又要生事端了。” 玉罗刹淡淡道: “他叫韩飞,算是我的一个朋友,带他回来,却有缘由,长老那边,不必担心,我自会应付,只是在我去见师傅前,他先在这里待着,你们好生照顾,不要怠慢。” 那名女子立刻有些吃惊道: “殿下,你要让他待在你的府中,这怎么能行,万一被长老们知道,您这边岂不更加麻烦。” 韩飞听到这里,才恍然明白,这竟然是玉罗刹自己的府邸,他也没想到对方会将他带到这里,心中不自觉还有一丝窃喜。 玉罗刹听到对方所言,只是微微皱眉道: “这点我自有办法应付,你们不必多言了。” 月牙眼眸的女子听她这么说,虽然眼中有一丝着急和不安,但最终还是没有说话,但是看向韩飞的眼神,却有些不善。 韩飞突然觉得有些尴尬,下意识挠了挠头道: “要不,你还是将我随便找一处地方暂且安顿下来,你的属下说的不错,你们这里都是女子,我一个大男人,住进来,是有些不方便,给你在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那多不好意思。” 玉罗刹却对他冷笑道: “整个罗刹圣宗都是女子,你住在哪里方便?而且,你若是不在我的府中,我想,根本等不到明天,你可能就已经命归西天了,至于麻烦,你给我惹得还算少吗?也不差这一两件了。” 韩飞被她怼的无言以对,只好叹了口气,不去说话了,心中多少有些郁闷,怎么这次遇到对方后,自己在言语上反倒是老吃亏,这可不像是自己的性子啊。 他还在思索此事,玉罗刹却已经走到了府门跟前,看着韩飞还在原地不动,不由没好气道: “你傻站在那里干嘛?还不进来。” 韩飞晃过神来,犹豫一番后,还是跟着对方进入了这座不算很大,却极为幽静的庭院之中。 穿过一条曲径通幽的走廊后,玉罗刹带他来到一处房屋跟前,推开了房门,对韩飞说道: “这便是你的住所了,这两日,你就先住在这里,至于你的蛇毒,我会尽快想办法带你去解毒的。” 韩飞看了看屋中的环境,很简单,只有一张床铺,一张桌子,四张凳子,与寻常的客房没什么两样,可能是因为这里都是女子,所以,房间中还有一丝淡淡的清香。 他无所外的耸了耸肩,在沙漠里折腾了数天,能够有一件像样的房子居住,他已经很满足了,更何况,这里的环境,本就极好,自然没什么意见。 玉罗刹继续对韩飞说道: “提醒你一句,没事的时候,最好不要乱走动,就安静的待在这里就好,不然死了,可不关我的事。” 韩飞苦笑道: “我对这里一无所知,你让我走,我都不知该去哪里。” 玉罗刹没有理会他,等韩飞走入房间后,她对身后的那名跟随女子道: “这两日我不在的时候,你们看好他,不要让他离开庭院,也不要让任何人进入庭院。” 那名女子立刻抱拳称是,韩飞闻言却有些无奈道: “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软禁我吗?” 玉罗刹看了他一眼,只是冰冷道: “我只是以防万一,某些人太滑头,也太不老实了些。” 韩飞无语,心中默默想着,自己现在是寄人篱下,全当好男不跟女斗了。 玉罗刹最后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对身旁女子道: “只要不出府,他在庭院,除却那几处地方外,他可以自由行动。” 那女子似乎对此不是很乐意,但还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韩飞这才露出笑意,对玉罗刹连连点头,似是在说她总算还有些良心。 不知道是不是韩飞的笑容太过猥琐,还是玉罗刹看不得他开心,韩飞还未开口,玉罗刹便直接冷笑道: “当然,如果他敢有偷跑的举动,不必请示我,可以直接将他四肢打断。” 韩飞一愣,那名女子却有些兴奋的赶忙高声喝道: “遵命!” 韩飞看向那名脸上还带着一丝跃跃欲试的女子,不由翻了个白眼,这娘们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怎么对于打断我四肢的事情,这么感兴趣,这里的女人怎么都跟玉罗刹这个婆娘一样变态。 玉罗刹看到韩飞有些说不上来的难看脸色,嘴角重新露出笑意,也不搭理他,直接转身走了。 第53章 剑拔弩张 罗刹圣宗的宫殿深处,有一处独立的内宫庭院,名为暗夜宫,此处位于罗刹圣宫最为隐秘的宫殿,却有着令人生畏的名头,寻常圣宫弟子,根本不愿靠近此处,只因为这里乃是罗刹圣宗的执法宗堂。 而坐镇在这里的,便是罗刹圣宗三大长老中最令人畏惧,那位执掌圣宗法规的暗夜长老。 这位号称狠辣无情的暗夜长老,为人冷漠,从不与人为善,执法严明,且出手狠辣,令宗门弟子,提起她的名字,便心生胆寒。 就在暗夜宫的大殿之中,一名身段妖娆,却面色冷峻的中年女子,脸上遮着一层黑色面纱,穿着一袭黑色云纱的衣裙,在袖口处有金色绣成的仙鹤图样,正斜靠在独属于她的那张檀木椅子上,一手撑住脑袋,一手搭在一旁,双眸微闭,似是在假寐。 就在这时,大殿门口却走进来一名黑衣劲装的女子,女子进入大殿后,看到暗夜长老在闭目养神后,立刻放轻了脚步,走到距离对方还有一丈的距离后,便停下脚步,然后默默站在那里,等候对方苏醒。 过了片刻后,暗夜长老并未睁眼,却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幽冷道: “什么事?” 那名女弟子立刻抱拳说道: “长老,巡逻弟子传报,圣女殿下回来了,而且她带了一个男人回来。” 听到属下的话后,暗夜的眼睛陡然睁开了,眼中隐约有一丝不露痕迹的精光流转,她看向那名弟子,缓缓坐直了身体,轻声道: “她带了一个男人回来?罗刹门的人?” 那名弟子沉声道: “不是罗刹门的人,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暗夜声音瞬间变得冰冷起来,冷冷道: “既然是陌生人,是谁允许她带人进来的,都忘了规矩不成。” 那名弟子有些为难道: “城门守卫曾经拦截过,但是圣女殿下执意如此,说有任何事情,都有她来承担,因为她的身份特殊,没人敢阻拦,所以” 暗夜的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来,幽幽道: “她来负责,好大的口气,真以为自己已经是宗主了不成。” 那名弟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长老,那我们要如何做?” 暗夜眼中冷光闪烁,右手习惯性的敲打着太师椅的扶手,片刻之后,轻声道: “她们现在在哪?” 弟子沉声道: “先前有人见到她们已经回了青鸾阁。” 暗夜嘴角再次扯出一丝冷笑来,幽幽道: “先前罗刹门的任务,尚且还没有跟你清算,如今你竟然又做出这样的事情,真以为有宗主保你,就可以万事大吉了。” 说话间,暗夜已经站起身来,一袭黑纱衣裙的裙摆立刻随之拖落在地,她缓步向前走去,路过那名弟子的时候,轻声道: “走,我们去青鸾阁,我倒想看看,她敢冒着违背宗门法规,带回来的男子是个什么人物。” 那名弟子立刻会意,跟着暗夜向外走去。 玉罗刹安顿好了韩飞后,并未直接离开府中,反而是坐在府中正堂,一边轻轻喝着属下递上来的玫瑰香茶,一边却静静的听闻她们汇报近期的宗门事宜。 而她的心思却并不在这些上面,她之所以没有马上去宗门,只因为她在等一个人,而且,她很清楚,要不了多久,那个人就会上门。 她带着韩飞,一路上没有任何回避,就这么招摇过市的回到这里,那些一直在暗中盯着她的人,一定会马上得到消息,而对方也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果然,就在她喝完第二杯茶的时候,一名属下弟子已经急匆匆的从外面跑了进来,对玉罗刹抱拳急声道: “圣女殿下,暗夜长老带着人来青鸾阁了,这会人就在门口。” 玉罗刹脸色平静,对此没有任何意外,反而是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来,她果然还是来了。 想到这里,玉罗刹站起身来,不慌不忙,对几名自己的亲信道: “不必着急,跟我出去迎客。” 所有人看到玉罗刹神情淡然,心中也都是镇定了几分,纷纷抱拳称是,然后一众人跟在玉罗刹的身后,向着大门那里走去。 大门外,暗夜长老气势逼人,只是简单的站在那里,却令守卫在门前的几名弟子都有些战战兢兢,好在她们身为圣女殿下的属下,本身在宗门中的地位相对超然,倒是没有如同一般弟子那样,见到暗夜后,就不敢抬头,反而是咬着牙,守在门口,如临大敌一般。 而暗夜却对她们的表现没有丝毫的反应,似乎觉得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甚至根本不屑去看上一眼,在她身后,还有十数名暗夜宫的执法弟子,各个都是脸色淡漠,神情傲然,即便面对的是圣女殿下的亲卫。 就在双方僵持的时候,一阵脚步声的出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暗夜与众多弟子都将目光放到了正门后,玉罗刹带着几名弟子缓缓走了出来。 玉罗刹的到场,立刻让守卫在门口的几人松了口气,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就连看向对方的神情都变得不一样了。 玉罗刹来到场中后,并未有任何话语,而是眼神直勾勾的看向了暗夜,暗夜也同样是双眸冷淡的向她看去,二人四目相视,无形中却是擦出了一道火花来。 沉默了一瞬后,玉罗刹率先开口道: “暗夜长老,不知您来我府中,有何事情吗?” 暗夜见她率先开口后,也终于开口道: “没什么,听闻圣女殿下回来了,便想着过来看一看。” 玉罗刹淡淡道: “那现在看完了,长老要是没什么事,就回去。” 说完这句话,玉罗刹竟是准备直接转身回府,丝毫不给对方面子,暗夜却眼神中闪过一丝寒光,冷声道: “还请圣女殿下等一下。” 玉罗刹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向对方道: “暗夜长老还有事?” 暗夜缓步上前走了两步,站在玉罗刹身前,轻声道: “我听闻圣女殿下今日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了一个陌生男子,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玉罗刹眼神微动,知道这才是对方来这里的真实目的,脸上却神情不变,依旧是淡淡的说道: “是真的。” 暗夜的眼神陡然一寒,声音也变得冰冷了几分,幽幽道: “我先前还以为是属下乱传,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圣女殿下,你倒是回答的爽快,可你是不是忘了我罗刹圣宗的规矩了,本宗从不与外界接触,更不允许将外界的人带入宗门,特别是男人。圣女殿下,你要如何解释此事?” 玉罗刹轻声道: “我为何要跟你解释此事。” 暗夜眼中闪过一丝杀机,双手缩在袖中微微握紧,对玉罗刹一字一句道: “我乃是暗夜宫的宫主,也是执掌法规的执法长老,有关触犯宗门的任何事情,我自然都有权利知晓,更有权力去询问,甚至是责罚,这一点, 哪怕你是圣女,也不列外。” 玉罗刹转过身来,同样是眼神直视对方,冷声道: “我只记得,作为本宗圣女,我的地位只在宗主一人之下,除非宗主下令,否则我有权利自行决定任何事情,不需要向任何人汇报,更不需要跟谁解释。” 暗夜嘴角扯了扯后,淡淡道: “若是你违背了宗门规矩,难道也不需要向宗门解释吗?” 玉罗刹微微一笑,悠悠道: “我自会向宗门解释,但不是向你,暗夜长老,你还代表不了宗门。” 暗夜心中气急,终于不在忍耐,直接冷声喝道: “玉罗刹,你不要太过放肆,你是圣女不假,但你这个圣女是宗门推举出来的,我们能让你当,也能废除了你,不要仗着宗主的宠爱,你就觉得在这里没人能治得了你了。别人忌惮你的身份,我可不怕,我是宗门执法者,只要你违背了宗门法规,不管你是谁,我都可以直接对你进行裁决,你最好配合,否则,别怪我不将情面了。” 玉罗刹的脸色也变得冰寒起来,她冷冷的说道: “想要废除我,可以啊,等你有资格召开宗门大会的时候再说,但在此之前,我是圣女,你敢直呼我的名讳,已经是以下犯上了,该当何罪?” 暗夜脸色有些阴沉,被对方的言语气到有些浑身颤抖,胸前的那对山峦,因为太过气愤,而有些起伏不定,看向玉罗刹的眼神,几乎可以杀人,要是眼神能杀人,她至少将对方杀了七八十次了。 玉罗刹对此视而不见,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暗夜的脸色已经极为难看,指着玉罗刹道: “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个没人要的可怜虫,要不是宗主可怜收留了你,早就被喂野兽了。现在翅膀硬了,敢如此跟我们说话。” 听闻此言,玉罗刹的眼神也变得冰寒起来,甚至出现了一丝杀意,右手已经摸到了自己的红菱上,眼神冷冷的看着对方,却没有说话。 这是她最深处的伤痛,从不允许别人去触碰,对方的话,显然已经触碰到了她的底线上。 而在青鸾阁中,韩飞早已经听到了庭院外传来的动静,以他的耳力,双方的对话,都被他听在耳中,起先,他并未在意,反倒是有看戏的意味,可是当他听到那句话时,便陡然想到了那日在山崖上,玉罗刹跟他说过的话,心中不由微微一沉,竟是生出一股怒意来。 几乎下意识走出房屋,就想要去府门那里,但是他刚走没两步,就被两名玉罗刹的属下给出刀拦截住,韩飞抬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他有些苦笑道: “你们的圣女殿下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烦,我想去帮忙而已。” 其中一名女弟子看着他,有些冰冷说道: “殿下吩咐过,不允许你乱跑。” 韩飞无奈道: “我又不出府门,只是去看看情况罢了。你们圣女可是说过的,只要我不出府,哪里都可以去的。” 那人咬了咬牙,看向韩飞的眼中多少有些怒气,咬牙道: “我如果是你,此刻就不会过去,圣女殿下之所以会有当下的情况,就是因为你的出现,你现在过去,只会给她增加更多的麻烦而已,你如果还念在圣女殿下的好,就乖乖待在这里。” 韩飞闻言皱了皱眉,想了想后,还是叹了口气道: “好,算你说的有理,我不去就是了。” 说完后,韩飞折身向屋内走去,但走到门口时,又停了下来,突然问道: “那位在门口与你们圣女殿下争执的那人是谁?” 女弟子皱了皱眉,犹豫了一番后,还是说道: “那是我们罗刹圣宗的执法长老,暗夜长老,为人最是无情阴狠,与圣女一直都有些隔阂。” 韩飞恍然点了点头,却没有说什么,而是自顾自的回到了房间中,但他的心神却都集中在了府门外那里,若是有什么变化,自己也好及时做出反应来。 府门外,双方此刻已经是剑拔弩张,大有一言不合,便动手的架势,不管是暗夜还是玉罗刹,此刻都不在说话,双方的气机,却在这一刻微微鼓荡起来。 作为三大长老之一,暗夜自然也并非是庸人,同样作为入境的武道强者,她本身自然是有面对玉罗刹的底气的,甚至,单纯从境界上来说,自己早已经是知武境巅峰,比玉罗刹这位刚入境不久的人,只强不弱。 双方身后的弟子似乎都感受到自己主上的意思,也已经开始缓缓抽出兵刃,随时准备动手。 可谓一触即发! 但就在此时,一道悠悠的声音却从不远处传来,打断了二人即将开始的交手。 “璇儿,你既然回来了,为何不去宗门,反而是先回自己府上了,真是越大越没规矩了。” 二人闻言,都是瞬间散去了气机,同时转头向着巷道那里看去,只见一名略显雍容的女子,身着一袭淡青色宫装,锦绣精巧细致,收腰束带,勾勒出她那玲珑有致的娇躯,衣摆下方,密密麻麻的蓝色水浪,随着她轻柔的走动间,轻轻摆动下,如同浪花飞舞,让她看上去更显得清丽脱俗。 女子并未遮带面纱,一头乌发被盘在脑后,用一根雕花木簪斜插着,即便年岁已大,但那副容颜,却依旧动人心魄,淡扫蛾眉,眼波流转间,有着少见的妩媚之态。 她的出现,让场中所有人都瞬间沉默下来,所有的剑拔弩张,似乎在她到来的顷刻间,便烟消云散了。 第54章 罗刹圣宗的宗主 这位宫装女子只是站在那里,眼眸轻轻从所有人的脸上扫过,两方下属弟子立刻露出一丝紧张之色,匆忙收回了兵刃,然后抱拳行礼道: “见过绯月长老!” 宫装女子微微点头,轻挪莲步,走到了场中,玉罗刹见到此人后,露出了少见的甜蜜笑容,轻轻喊道: “绯姨,你来了。” 宫装女子有些嗔怪的瞪了她一眼,用手指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看起来似乎极为宠溺对方。 玉罗刹只是眨了眨眼,满脸笑意,甚至还想去抱她的胳膊,却被绯月却不露声色抽走,随即看向了站在对面的暗夜。 即便是同为长老的暗夜,见到这位女子时,也微微颔首道: “怎么绯月长老也来了。” 宫装女子只是轻声笑道: “听闻璇儿回来了,竟然没有回宗门,我便过来看看这个妮子又在折腾什么。倒是没想到暗夜长老也在这里。” 暗夜眼神微动,这话鬼才会相信,对方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出现,其中的缘由,根本不需多说。 而暗夜对此人却极为忌惮,故而即便明知道对方是睁着眼说瞎话,也不好轻易反驳。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一幕场景,只因为对方不仅仅是与暗夜一样的罗刹圣宗三大长老之一,更是名副其实的三大长老之首,作为在圣宗里唯一不掌管任何事物的长老,却有着出奇高的地位,缘由是对方是一位实打实的不灭境巅峰的高手,罗刹圣宗里,除去宗主之外,修为实力最高的存在。 不仅如此,对方与宗主的关系非同一般,在上一任宗主在世时,双方便关系莫逆,情同姐妹,故而在宗主即位后,她的地位也水涨船高,成为了罗刹圣宗名副其实的第二人,这一点让暗夜自然是心生嫉妒,却又无可奈何,不管是地位还是修为,对方都有着绝对坐在那里的资格,这一点,她即便不愿,也不得不承认。 若是换了往常,暗夜并不愿意过多与对方冲突,其结果自然是不了了之,但今日却不一样,玉罗刹触犯的乃是罗刹圣宗数百年来的五大不可侵犯的法规之一,而且,先前双方几乎已经撕破了脸,若她就此退却,长老的颜面荡然无存,自不必说,更重要的是,她今日一旦放过此事,往后在想拿捏玉罗刹,更是没有可能,这样一来,她苦心计划多年的事情,也将付之东流。 故而暗夜少见的没有给绯红面子,直接说道: “我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圣女殿下公然违背圣宗数百年来定下的法规,不仅私自带陌生人进入圣宗,还是一名男子!” 暗夜说到这里,眼神冰寒道: “绯红长老,这件事情,关系重大,涉及到我圣宗多年来的规矩,若是不将此事查个清楚,众目睽睽之下,对我圣宗其他弟子可不好交代。” 绯红闻言,脸色并未有任何变化,依旧淡然平静,只是轻轻看了玉罗刹一眼,问道: “可有此事?” 玉罗刹点了点头,并未否认,她也并不打算否认,带着韩飞进入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到了,这是其一,而她之所以这么做,也有自己的本身的想法。 绯红的眼神有些嗔怪,继续问道: “那人是谁?” 玉罗刹犹豫了一番,最终一咬牙说道: “是我朋友。” 暗夜嘴角扯出一丝冷笑,绯红却是微微皱眉,有些诧异的看着玉罗刹,似笑非笑道: “出去一趟没多少时间,竟然还交了一个朋友?” 玉罗刹低头不语,有些事情,即便是对绯红,她也不愿轻易开口,毕竟事关重大,绯红眼珠子一转,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 “是你前些时候回来时,说过的那位姓韩的小子?” 玉罗刹抬头看去,多少有些讶异,似是没想到对方直接猜到了是谁,看到玉罗刹的眼神,绯红的心中便更加有数了,她的眼神突然有些复杂,看向玉罗刹的眼神中,有一丝柔柔的笑意,也有一丝淡淡的忧愁,突然叹道: “你太冲动了些。” 玉罗刹不解其意,只是看着绯红不说话,绯红心中却已然有些清楚她的想法,当然还有那或许对方自己都不清楚的更深一层的原因所在。 绯红想了想后,转头对暗夜说道: “这件事情,我知晓了,圣女的做法的确欠妥当,但是也没有暗夜长老说的那么严重,或许事情还有其他缘由呢。” 暗夜却冷笑一声道: “不管是什么缘由,都不是她违背宗门法规的理由,而且绯红长老说我危言耸听,我也并不认可,要知道她的身份本就特殊,作为本宗圣女,就更不应该开此先例,一旦此事不明不白的过去了,只怕以后其他弟子也都会以此效仿。那圣宗要面对的可就不是一件小事了。难道这还不够严重吗?” 暗夜咄咄逼人的话语,让绯红微微皱眉,眼神中微微有一丝寒意,但对方所言却也句句在理,她却不好直接说什么,微微沉思后,才说道: “暗夜长老所言或许有理,但玉罗刹毕竟是本宗圣女,地位超然,即便她真的有错,需要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也要有宗主定夺才是,你我都无权利私自定罪,而暗夜长老带着人堵在圣女的府邸,未免太过冒失了些,这样让其他宗门弟子看到后,又该如何联想,到时候圣女的地位不稳,对罗刹圣宗来说,也不见得就是好事。” 暗夜见对方避重就轻,还倒打一耙,心中也是怒火中烧,却有些无言以对,毕竟绯红所言,同样在理,二人都是以宗门法规为出发点,自己还真不好说什么,但让她就此退去,却又心有不甘,不仅咬牙道: “那就看着她如此行事不成?宗门的法规不要了吗?” 绯红的声音突然严厉起来,冷冷说道: “暗夜长老,我可从未说过对此视而不管了,我首先表明自己的态度,玉罗刹违反宗门法规,的确有错,此事我绝不会有任何偏袒,但正如我先前所说,既然事关重大,有关乎到了圣女,这件事情,自然应该交给宗主来定夺,在宗主定夺前,你我都无权利多说什么。” 说到这里,绯红话语稍顿片刻,才继续说道: “我现在就会将她带到宗主那里,然后秉明一切,若是暗夜长老有不信之地,可以与我一同前往。” 暗夜眼神微动,对方将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她自然不好再说些什么,心中微微一动后,又问道: “那名陌生男子又该如何处理?” 绯红看了一眼玉罗刹,玉罗刹却直接说道: “他是我带来的,我不允许下,谁也别想打他的主意。” 绯红皱了皱眉,随后沉声道: “璇儿,莫要放肆。” 玉罗刹有些着急道: “绯姨,我” 绯红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语,沉声道: “对方既然已经进了我罗刹圣宗里面,没有我们的允许,自然也跑不掉,不必太过担心,但是在此事没有结果之前,不允许他迈出房间一步,清楚了吗?” 最后的那句话,显然是给玉罗刹的那些属下说的,所有人立刻抱拳称是,不敢多言,玉罗刹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但是在绯红眼神的严厉示意下,最终却没有反驳。 此事到此,便算尘埃落定,有了绯红的强势介入,一场本来要爆发的冲突,也就此瓦解,在绯红的喝令下,暗夜宫的弟子全部散去,暗夜与玉罗刹则跟着绯红,直接前往了圣宫大殿。 一场风波就此消除。 而作为这场风波起源的那个人,韩飞此时却相对比较惬意,外界的话语,他一字不差的听到了耳中,对于自己彻底沦为了阶下囚的事情,倒是没什么好在意的,毕竟对方好歹还是让他在这间房子中,而不是罗刹圣宗所谓的地牢,这就很不错了。 他向来是随遇而安的人,对于目前的处境,以及后面有可能要面对的事情,心中虽然有了一些计较,但并不是很担心。 所谓,既来之,则安之,他现在也无力反抗什么,想那么多也是无意义的。 不过,刚才的那一场冲突,也让他对于罗刹圣宗的内部情况,做出了大概的分析,看来任何一个宗门,只要人员众多,就必然会有分歧和派系,哪怕是罗刹圣宗这样全是女子组成的隐世宗门也不列外。 很明显,罗刹圣宗里,玉罗刹并非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风光,那位执法长老暗夜,对她就充满了敌意,而在这个罗刹圣宗中,她是否只有这一个敌人,却也不好说,至少韩飞认为,这绝不是一个长老就敢做的。毕竟玉罗刹地位超然,师傅是宗主,还有这位听起来,地位极高的绯红支持,即便对方是权利不小的执法长老,也绝不敢如此肆无忌惮,只怕她的身后,定然也有着一股不弱的势力在推动着这一切。 而韩飞也明锐的察觉到,玉罗刹带自己回到宗门,除了帮助自己疗伤外,或许还有其他的目的,可是她的目的是什么,韩飞一时半刻,却也想不明白,所以,他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想通了这一切,韩飞便一头栽倒在床上,他已经许久没有睡过床了,沙漠中的四天四夜,对他来说自然是十分煎熬的,如今既然有这般好的休息之地,自然要美美的睡上一觉才是,至于后面的事情,管他那么多呢。 韩飞正在呼呼大睡的时候,罗刹圣宗的圣宫大殿中,却在进行着一场不见硝烟的角逐,而角逐的双方,自然还是玉罗刹与暗夜。 暗夜有些虎视眈眈的看着玉罗刹,双手缩在衣袖中,微微紧握着,而相对于她的愤怒来说,玉罗刹却显得十分淡然,只是冷冷的站在那里,甚至都未曾去看过她一眼。 而绯红此刻,却坐在左手边的第一张椅子上,对二人剑拔弩张的场面,视而不见,轻轻端起自己案台前的茶水,微启红唇,轻轻抿了一口,倒是有些事不关己的架势。 而在大殿的首座上,此刻却坐着一名略显慵懒的女子,女子的脸上带着一个铜色面罩,遮住了上半张脸颊,让人看不出她的具体样貌,只能看到那双眼眸,深邃幽暗,一点朱唇鲜红如樱桃,看起来分外诱人。 而往下看去,在其身后披着一袭绣着金丝凤凰的黑色披风,身上穿着一袭红色衣裙,金丝玉带束腰,凸显出她玲珑有致的傲人娇躯,裙摆下方是有金丝绣成的莲花,轻轻摆动裙摆时,便如同莲花绽放一般。 女子斜靠在椅子上,坐姿略显慵懒妖娆,似乎并没有任何威慑力,可所有人在看向她时,却都不自觉的低下头去,那种无形无相,却又威压众人的气势,令人不寒而栗。 她正是罗刹圣宗的那位真正执掌者,圣宗宗主! 带着面具的女子,听完暗夜的讲述后,并未当场质问玉罗刹,反倒是对暗夜轻声道: “事情我知道了,稍后自会给你一个答复,你先下去。” 暗夜有些诧异,似是没想到对方竟然连问都不问,就直接一句话打发自己,当下抱拳沉声道: “宗主,此事关乎到宗门数百年的规矩,不可不慎重。” 那女子有些慵懒道: “我知晓了,会慎重的。” 暗夜一皱眉,还想说些什么,女子却淡淡道: “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是质疑我的决定吗?” 暗夜微微一惊,赶忙说道: “属下不敢。” 女子不再说话,而是摆了摆手,暗夜心中不忿,却不敢多说什么,一抱拳,转身离去了。 等到暗夜离去后,女子才看向玉罗刹,轻轻说道: “璇儿,你可知错?” 玉罗刹走上前几步,对女子恭敬行了一礼,低声道: “师傅,徒儿知错,但徒儿是有原因的。” 女子直接打断她道: “不管你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都不是你破坏规矩的借口。” 玉罗刹娇躯一颤,但还是咬牙道: “师傅,我们圣宗的规矩,早就被人破了,这一点,您比谁都清楚。” 哪成想,这句话刚一出口,坐在首位上的那名女子却勃然大怒道: “放肆!” 刹那间,整座大殿之中如同被一股无形气机所笼罩,微微颤抖起来! 第55章 暗疾 玉罗刹只感觉一股强大的气机扑面而来,脚下一软,便是险些跪倒在地,但好在,这样的压迫感转瞬即逝,她却低下头去,不敢再多说什么,因为她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真的惹师傅生气了。刚才的气机泄露,便是师傅生气后的无意识展现。 但这也足以说明这位罗刹圣宗宗主的可怕,玉罗刹可是当之无愧的知武境高手,一身内力自然远超寻常人,但只是面对自己师傅无意识的气机泄露,便有些抵抗不住,可想而知,对方的修为境界,到了何等地步。 而直到这个时候,一直不曾有动静的那位绯月长老,也终于轻皱秀眉,开口道: “璇儿,你先前的话太过冒失了,快给你师傅道歉。” 玉罗刹有些委屈道: “师傅,弟子刚才口不择言,还望师父不要怪罪,弟子知错了。” 坐在首座上的圣宗宗主,只是一摆身后的黑袍,站起身来,然后缓缓走了下来,随着她的走动,身下的裙摆随之摆动,犹如浪花翻腾。 她径直来到玉罗刹的身边,看着玉罗刹那副委屈的模样,面具后的眼睛里除了生气外,更多的却是一种无奈,她越过了玉罗刹,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大殿外,却轻轻开口道: “算了,我就当没听到,我且问你,你带来的那名男子,是谁?” 玉罗刹轻声道: “是韩飞。” 女子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玉罗刹一眼后,缓缓说道: “就是让你任务失败,薛若海的那位亲传弟子?” 玉罗刹缓缓点了点头,女子眼神深邃,平静道: “他为何出现在西荒,你又为何要带他前来宗门,你说你有原因,我现在给你机会,把你的理由说清楚。” 玉罗刹轻声道: “弟子之所以不惜违背规矩,也要带他前来,是因为师傅您。” 女子微微皱眉,一旁的绯月也是露出一抹疑惑的神色,玉罗刹解释道: “师傅,您还记得我先前回来的时候,告诉过您,我曾经让他帮我救过天魔爷爷的事情吗?” 女子微微颔首,轻声道: “可那又如何,与我有何关系?” 玉罗刹继续道: “弟子当日不曾细说,他救治天魔爷爷的时候,天魔爷爷因为被薛若海所伤,心神大乱,故而走火入魔,致使体内真气混乱,曾经一度陷入到了绝境,最后是他用一种奇特功法,牵引体内真气流转,以百川归海的法子,才将天魔爷爷从生死边缘给救了回来,甚至还保住了他一身修为。” 此话一出,绯月率先反应过来,看向玉罗刹,有些惊疑道: “你是说,他可以牵引真气,梳理别人体内的真气暴走?这怎么可能,世间功法虽说殊途同归,但终究各有法门,每个人的功法修行不同,体内经脉流转也各不相同,除非是功法同源,或是自身修为内力远超对方,才有可能做到强硬镇压,疏通经脉一说,他那个时候不过是知武境,天魔前辈却已经是名如其实的明悟境,双方的修为差距如此巨大,他又怎么做到的?难道他的修行法门,与天魔前辈是同源?” 绯月说到这里,又皱了皱眉,继续说道: “那也不对,即便同源,修为较弱的那一方遇到较强的,也只是被强者的真气所吸纳,如同火上添柴一般,使得对方混乱加剧,而绝不会反被控制。” 玉罗刹缓缓说道: “他不可能与天魔爷爷修炼功法是同源,因为他曾经也对我做过同样的救治,我和天魔爷爷的修行功法,天差地别,但结果却是一样的。所以我才说,他的那门功法,有些奇特。” 绯月皱眉道: “那就更奇怪了,世间还有这样的功法吗?” 一直不曾说话的圣宗宗主,此刻突然开口道: “的确有一门这样的功法,可问题是,不该出现在他身上才是。” 二人的目光都是看向圣宗宗主,她自己则是缓缓走了两步,看着殿外,似是陷入了一些回忆中,轻声道: “我年轻时,作为罗刹门圣女闯荡江湖的时候,曾经得知了一个门派的存在,他们十分古老,而且很奇怪,号称一人即一门,虽说是一个门派,但其实整个门派只有两个人,一个师傅,一个徒弟,代代相传,数百年来皆如此,不但如此,他们还是江湖三教九流中,下九流中的魁首,以偷盗闻名天下,名为空灵门,据我所知,这个门派十分神秘,而且很强大,不管是武功,易容,又或者是其他的旁门左道,都属于江湖中拔尖的水准,其中,有一门功法,似乎就是你说的这种。” 绯月皱眉道: “你是说,那个姓韩的小子,是空灵门的弟子?可他不是薛若海的传人吗?” 圣宗宗主眼神微微波动,缓缓道: “这就是我奇怪的地方了,空灵门的功法从不外传,一人即一门,乃是数百年来不变的规矩,若韩飞是空灵门的弟子,又怎么可能是薛若海的传人,若不是,那他的功法又是从何得来的?” 玉罗刹却沉声道: “他的功法从何得来,我不知道,也不感兴趣,但这种功法的奇妙,我却是亲眼目睹,所以,我才会想到将他带回来,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帮助师傅解决您的问题。多年前,您因为强行破境,被反噬而伤,导致真气混乱,虽然依靠修为强行压制,但却再无寸进,甚至已经开始有跌境的征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师傅您就这样下去,所以,哪怕违背宗门法规,我也要将他带来。” 这便是玉罗刹的真正目的,但这个目的,她却不能对外人说,特别是暗夜她们,因为玉罗刹很清楚,对方的身份,表面看起来是罗刹圣宗的执法长老,实际上,早就成了皇甫魁的走狗,根本就是罗刹门安插在这里,为了进一步掌控罗刹圣宗的棋子。 她师傅之所以近几年几乎常年闭关,很少露面,也是因为发现了这些事情后,担心被对方看出自己修为上出问题的端倪,让皇甫魁失去了最后的忌惮,才不得已而为之。 这一切,玉罗刹心知肚明,却一直苦无良策,自己修为尚浅,根本无法掌控局面,所以也只能看着师傅苦苦支撑,强行压制真气,即便承受痛苦,也不敢让自己跌境,便是担心对方会肆无忌惮,将罗刹圣宗彻底吞并。 圣宗宗主和绯月也终于知道了对方的苦心,想起先前竟然还斥责对方太过冒失,心中微微有些愧疚,圣宗宗主,上前一步,拉住玉罗刹的手臂,轻轻抚摸她的脑袋,柔声道: “为师明白你的苦心了,先前是为师言语上有些严厉了,你莫要记在心里。” 玉罗刹闻言,心中委屈再也控制不住,眼眶泛红,依偎在自己师傅的怀中,轻声道: “璇儿怎敢记恨师傅,璇儿的命是师傅救得,自己的一切都是师傅给的,我只希望师傅不要这么辛苦,我作为罗刹圣宗的圣女,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皇甫魁那个该死的家伙,一点点吞噬我们。” 绯月也有些感慨,对玉罗刹轻声道: “苦了你了,但你的做法还是有些冒险,你要知道,你师傅和天魔的情况并不一样,即便那个姓韩的小子真的会那种奇门功法,但他自身的修为太低,未必就能真的帮助你师傅解决暗疾,此事是否能成,尚未可知,而你正面和暗夜冲突,不惜违背宗门法规,让对方有了可趁之机,暗夜那伙人,一直对你的圣女之位有所觊觎,到时候,若他们咬住此事不妨,对你的圣女之位下手,那才是真的麻烦。” 玉罗刹却说道: “如果韩飞真的可以帮师傅解决问题,师傅能够重回明悟境巅峰,甚至更进一步,再加上有您和天魔爷爷支持,我们便有足够的实力和皇甫魁分庭礼抗,暗夜她们更有可能翻起浪花。罗刹圣宗也有希望摆脱罗刹门的掌控了。” 圣宗宗主却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柔声道: “傻孩子,哪有这么简单,即便我能修复体内伤势,也不见得就能恢复巅峰,更不要说是再进一步,那一步我曾试过,所以知道,我很清楚到底有多难,况且,皇甫魁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他的身后站着的可是蛮国的庙堂。” 绯月也是冷笑一声道: “慕容家的那位对我们觊觎已久,无非是想要得到我们背后的那个秘密,只可惜介于我们所处的位置,他们无法直接围剿,才会用皇甫魁做罗刹门主,以此为阶梯,想要将我们彻底掌控在手中。这些野蛮子,还真是有够无耻的。” 圣宗宗主轻声道: “慕容老皇帝野心勃勃,一心想要覆灭大夏,上次功败垂成,让他知道了自己与大夏的差距,这才会动了歪心思,无妨,只要我还在,他一时半会还不可能得到他想要的。” 圣宗宗主想了想后,对玉罗刹说道: “既然事情已经做了,那便做到底,暗夜她们即便有想法,现在也不会轻举妄动,我会想办法平息此事,但后面的时间,你做事需要再谨慎一些,莫要再让她们抓到什么把柄了。” 玉罗刹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随后有些犹豫道: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圣宗宗主想了想后,露出一丝笑容道: “既然人都来了,那就见见,我也想看看,威震九州的薛若海的亲传弟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玉罗刹似是有些犹豫,迟疑了片刻后,还是说道: “师傅,还有一件事情,韩飞先前与耶律元盛起了冲突,似乎与魔柯交过手,还中了他的幽碧蛇毒,我带他来的时候,答应过他,会帮他解毒,所以,我想将他带到赤霞泉那里,助他清除蛇毒。” 圣宗宗主微微一愣,皱眉道: “幽碧蛇毒,虽然魔柯的修为不咋地,但用毒这块,却是名副其实的高手,他的幽碧蛇毒的确麻烦,但也并非无解,你想用赤霞泉的赤水替他驱除蛇毒的阴寒之力,的确是个办法,但未必能够尽全力。” 玉罗刹却说道: “本来我也有这个担忧,但是他手中有一样宝物,如果结合赤水的灼热之力,我就有把握了。” 圣宗宗主深深看了玉罗刹一眼,却并没有问是什么宝物,反倒是突然有些似笑非笑道: “你将他带回来,真的只是为了帮我驱除暗疾?” 玉罗刹看着师傅,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赶忙说道: “千真万确。” 圣宗宗主眼有深意的看着她,轻声道: “难道就没有别的想法。” 玉罗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我确实也想帮他解毒,虽说我们二人按理说是敌非友,可是在大夏的时候,他曾经两次相助与我,一次救我性命,一次救了天魔爷爷的性命,这份恩情,总要还的。” 圣宗宗主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声道: “这些我都可以答应,但是还要等我见完他后再说。” 玉罗刹点了点头,绯月此刻突然说道: “那暗夜那里该如何办,若是我们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的话,恐怕她一定会死抓着规矩不妨,甚至很有可能以此对璇儿的圣女之位出手,她们如今在圣宗的影响力还是不小,应对不好的话,多少是个麻烦。” 圣宗宗主却冷笑一声道: “这里是罗刹圣宗,不是罗刹门,想要在这里先风浪,也没那么简单。” 她随后想了想,对绯月道: “不必解释什么,只告诉她,这人是我让璇儿带来的,就说此人事关宗门的一件秘事,如果她有疑问,尽管来问我就是。” 绯月皱眉道: “这样敷衍,我想她们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圣宗宗主冷笑道: “她们不甘心也只能给我咽到肚子里去,除非皇甫魁现在就想跟我翻脸,但是他不确定我的修为如何,真的敢这么做吗?以他那谨慎的性子,断然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 说到这里,她突然又说道: “最不济,那个人还在漠北呢,若皇甫魁真的要跟我鱼死网破,大不了我便舍去这张脸,去求那人一次,我倒要看看,到时候皇甫魁要如何收场。” 听到那个人三个字的时候,绯月的表情出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变化,似是有些复杂,但却没说什么。 第56章 我不相信你 青鸾阁中,韩飞躺在那张透着香气的床铺上,美美的睡了一觉,算是他这么多天来,睡得最踏实的一次。 当他醒来的时候,神情中都透着一丝舒爽,心中莫名想着,若是自己能够一直这么舒服的住下去,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但是突然间,他察觉到了一丝奇怪的感觉,猛然转头看去,却见到在他房间中,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位穿着青色宫装的女子,此刻就坐在桌前,静静的品着桌上的茶水。 韩飞的心中蓦然一惊,下意识翻身而起,盯着眼前这位突如其来的女人,心中却有些震惊,自己虽说此刻不是全盛时期,但耳力却并未减弱,以他如今的修为,哪怕是熟睡之际,若是有人靠近,也绝对不会没有察觉。 可他却并未发觉有这个女子出现,更可怕的是,哪怕到现在,自己似乎都察觉不到对方的呼吸存在,对方虽然坐在那里,却宛若幽灵一般。 韩飞眼神灼灼,盯着对方看了片刻,女子约莫三十来岁的样子,但容貌却依旧惊艳动人,肤如凝脂,气质雍容,年岁在她的脸上,似乎也只是多了一些淡淡的风霜。 “睡醒了?” 女子抬起头,那双犹如秋月般的眸子,轻轻的望向韩飞,淡淡的说了一句,声音柔和却带着一丝空洞感。 韩飞的眼神微动,定了定心神,开口问道: “阁下是哪位?怎么进别人的房间,都不知道敲门的,罗刹圣宗这么大的宗门,不会连这点规矩都没有。” 女子嘴角微扬,淡淡道: “别人的房间?你可知道这里平日里住的是谁?” 韩飞微微一怔,联想到床上的那股淡淡的清香,有些愕然的想着,不会这么恶俗,自己难不成来了个鸠占鹊巢? 一时间,他反倒是有些尴尬了,下意识挠了挠头,勉强露出了一丝笑容道: “这个我是真的不知道,这都是你们圣女殿下安排的,你总该清楚的。” 女子见状,却突然笑道: “你以为房间是我的?” 韩飞又是一愣,彻底闹不清楚对方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是你的,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女子收敛了笑容,看着韩飞有些冷淡道: “你放心,这个房间平日里没人住,但我想告诉你的是,整个圣城都是我罗刹圣宗的,对于这里来说,真正的外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你,要说闯入别人的房间,也是你闯入的,你最好清楚这个道理。” 韩飞其实很想说,我不是自愿来的,而是你们的圣女殿下非要带我来的,但他觉得这句话要是说出来的话,自己多半要遭殃,别的不说,以玉罗刹的性格,指不定会真的将自己给直接扔出去,那就实在有些得不偿失了。 所以,韩飞最终叹了口气道: “即便你说的有理,但我好歹也算是客人不是,你们对待客人,总要有起码的尊重,别的不说,我要是脱光了睡觉,你这般闯入进来,岂不尴尬?” 女子的面容依旧平淡,就连声音都未有丝毫波动,缓缓说道: “即便要尴尬,那也是你,我为何要尴尬?” 韩飞觉得罗刹圣宗的人,脑子多少都有些问题,跟他们讲道理,似乎是没什么希望了,他也就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转而说道: “你还没回答我最开始的问题呢。” 女子清冷道: “我叫绯月,你可以称呼我为绯月长老。” 韩飞眼神微缩,心中顿时恍然大悟,一开始听到对方说话的时候,就有些耳熟,此刻听到这个名字,才算是反应过来,对方正是先前在府外,最后出现的那个女人,虽然没见过对方的容貌,但声音却记了下来,刚刚因为刚睡醒,还有些混沌,故而没分辨出来,此刻却彻底清醒过来。 绯月见韩飞并没有什么惊讶的神色,不由问道: “你似乎对我的出现,并没有多少惊讶,是因为早就知道我的存在了?” 韩飞耸了耸肩道: “不才,先前听到过您在府外的声音,倒是没想到本人竟是这般模样。” 绯月闻言问道: “哪般模样?” 韩飞语塞了一下,随后小心翼翼道: “听闻您是长老,还以为年岁很大,没想到您看起来如此年轻,令人惊叹。” 绯月嘴角扯了扯,说道: “璇儿说的没错,油嘴滑舌,的确不像个好人。” 韩飞无语了,自己夸人还夸出问题来了,他现在可以确定,这罗刹圣宗的人,一定是有问题的。 想到这里,他便觉得有些苦恼,为自己的前景担忧! 绯月没有继续跟他说下去,而是干脆利落的站起身来,轻声道: “跟我走,有人要见你。” 韩飞眼珠子转了转,随后问道: “谁要见我?” 绯月只是淡淡道: “跟我走就知道了。” 韩飞点了点头,却没有动身子,依旧坐在床上,绯月微微皱眉道: “为何不起身?” 韩飞笑道: “不好意思,你们圣女殿下有令,没有她的允许,不让我乱走,所以,我只能待在这里,或者让她亲自来见我。” 绯月淡淡道: “我的话就可以代表她,否则,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韩飞似是很认可的点了点头,但依旧没有动弹的意思,只是说道: “虽说你的话很有道理,但我实在跟你不熟,所以,我不相信你。” 绯月认真的打量了他一眼,冷笑道: “你以为我在跟你商量?” 说话间,她的气势陡然一变,无形气机瞬间压迫而去,身形未动,韩飞就感觉有一股气浪扑面而来,将他的发梢吹拂而起,他双手用力按在床板上,运转起体内好不容易恢复的为数不多的真气抵挡,也只能勉强支撑自己不倒。 但即便如此,韩飞神色依旧不变,甚至带着一丝笑意道: “阁下能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房中,就有资格不跟我商量,所以,你如果要动手,我不介意,当然,我也不会坐以待毙就是了。” 绯月似笑非笑道: “你以为你能打得过我?” 韩飞很认真的摇了摇头道: “我未受伤时也未必是你的对手,现在肯定更不是了,但至少,我相信,喊救命的能力,我还是有的。” 绯月似是没想到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散发出的气机瞬间消散,同时饶有兴趣的看着韩飞道: “你实在没有一个高手该有的样子,不过,我似乎明白为何璇儿会被你吸引了。” 韩飞闻言,却微微一愣,有些不明所以,绯月却轻笑道: “看来璇儿对你真的很了解。” 说完后,绯月对着门口道: “进来,难道还真准备让我动手将他带走?” 韩飞闻言向着门口看去,玉罗刹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进来,刚一进门就对绯月道: “绯姨,你胡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被他吸引了,他那副死皮不要脸的样子,能吸引人才怪。” 这句话,让韩飞多少有些不爽,但看着对方的脸色似乎比他还难看,再次默念了一句好男不跟女斗,他准备再忍她一次。 绯月也不戳破玉罗刹,只是对韩飞轻声道: “现在可以跟我走了。” 韩飞看向了玉罗刹,对方却是面无表情,根本不去看他,韩飞已经大概猜到了要去见谁,心中谈不上紧张,却有些局促,但他也知道,这一关迟早要过,既然玉罗刹能够露面,也侧面说明了此去,多半是没太大风险的。 韩飞没有继续拿捏,干脆利落的起身,跟在绯月的身后,与玉罗刹并肩走出了房门,随后跟着二女一路出了青鸾阁,向着远处的那座宫殿走去。 再一次来到这座宫殿时,韩飞仔细打量了一下,宫墙厚重,庭院辽阔,这座宫殿无时无刻不在透露着这罗刹圣宗的神秘,为何一个宗门,可以拥有这样一座城池,更可以拥有这样一座如同皇宫一般的宫殿,罗刹圣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门派,他们和罗刹门的关系,又是怎样的。 这一切的秘密,随着他越来越接近的那处宫殿,似乎也要随之缓缓解揭开! 韩飞对罗刹圣宗的秘密不是很感兴趣,但他已经来到了这里,不管感不感兴趣,他都清楚,自己已经避不开了,索性也就不在纠结,当然,其实在他内心深处,对于罗刹圣宗不感兴趣,但对于玉罗刹的秘密却很感兴趣,而在这里,或许他能够了解到更多。 从这一点来看,韩飞还是很愿意走这一趟的! 韩飞一路上都在沉思着,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入了这座神秘而又宏伟的圣宫之中,他始终与玉罗刹并肩而行,一路上,二人没有半句交流,在绯月的跟前,玉罗刹少见的有些局促起来,不但没有习惯性的对韩飞冷嘲热讽,甚至连他有意无意靠近的举动,都未曾在意,似乎在她的心中,此刻也埋藏了很多心事。 就这样,三个心思各异的人,在宫殿的廊道中转过几个弯,又穿过了几个庭院后,终于来到了他们的目的地,那是一座气势磅礴的宫殿,但是却有一个与大殿十分不符合的名字。 忘情殿! 韩飞抬眼看了一眼,心中对这三个字多少有些奇怪,为何会有这样的一个名字。 忘情,难道这位罗刹圣宗最为神秘的那位宗主,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深情往事? 绯月站在大殿前,轻声道: “到了,你进去。” 韩飞皱了皱眉,看了玉罗刹一眼,玉罗刹稍加犹豫,准备说些什么,绯月却直接说道: “他一个人进去,这是你师傅交代过的。” 玉罗刹欲言又止,最终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看了韩飞一眼,韩飞却有些心领神会,微微一笑道: “既然你们宗主这么想跟我单独聊聊,我又怎好拂了她的兴致。” 说完后,他毫不犹豫的走上了台阶,然后一步步向着大殿走去,玉罗刹看着他的背影,却难得露出一丝紧张的神情,就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的双手不自觉地攥在了一起,反倒是一旁始终暗中观察她的绯月,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更是笃定了心中的猜想,却没说什么。 韩飞走到大殿门口,想要试图看看里面的情况,却发现即便外面艳阳高照,但是大殿里面却有些昏暗,以至于他什么也看不清楚,这样一来,反倒是让他心中略微有些忐忑,但还是迈出了那一步。 只是当他这一步迈出时,却陡然感觉到一股恐怖的气机之力压迫而来,犹如洪水猛兽一般,那股威压之力,哪怕以他的知武境修为,也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下意识运转起真气抵挡。 可他如今的真气,十不存一,在这股气机面前,如同大海中的一叶扁舟,随浪漂浮,摇摇欲坠,莫说抵挡,便是维持都已然十分艰难。 韩飞眉头紧皱,有些不解对方何意,但这种近乎是欺负人的做法,反倒是激起了他的倔强之心来,他咬了咬牙,即便真气不足,还是硬生生抗住压迫感,始终不曾收回踏出的那一步,如同脚下生根一般,身体摇摇欲坠,脚下却纹丝不动。 他自己也不知道坚持了多久,或许只有几息,或许是半柱香,但对他来说,这个过程,漫长的却如同过去了好几年一般。 终于,就在他因为强行抵挡,而伤及了先前本就受损的经脉,从而嘴角都渗出一丝血迹时,那种气机压迫又如同退洪一般,瞬间消散不见,整个大殿再此恢复了原先的安静,仿佛一切都从未发生一般。 韩飞也终于松弛了身体,深吸了几口气,额头上却已经有一排密密麻麻的汗珠,他却不曾理会,只是抹去了嘴角的血迹后,便继续踏步而入,走入了大殿之中。 而在台阶下的玉罗刹和绯月看来,却只是看到韩飞来到大殿前,有些奇怪的迈出了一只脚,就站在那里不动弹。过了十数息之后,才走了进去,至于那种气机压迫,即便以绯月的修为,也只是有一点点的察觉,玉罗刹自然更是毫无察觉。 韩飞走入殿中后,向前大约走了十数步,才算是看清大殿深处的场景,在那里正坐着一位戴面具的女子,面具遮挡了对方的半张脸,除了那一点鲜红的樱唇外,他能看到的只有面具后露出的一双冰冷不带任何情感的眼眸。 第57章 拿命来了结 “你就是薛若海的亲传弟子?” 带着一丝幽深空寂的声音,缓缓响彻在大殿中,坐在首座上的面具女子,将自己的傲人的娇躯往那张宽大的座椅轻轻倚靠着,坐姿尽显慵懒。 韩飞并没有因为对方的高贵身份而有任何局促,也没有因为先前那场莫名其妙的下马威有丝毫的紧张,反倒是肆无忌惮的认真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对方此刻给他的感觉,只有一样,那便是神秘,明明就在眼前,可他却有一种看不真切的样子。 这样的感觉,还是韩飞第一次遇见,要知道,所谓的武道高手,韩飞从入江湖这段时间以来,已然见了不少,武傍前十的都见到过好几个,还包括那位只是站到那里,就足以令人心神压迫的天下第一人,司徒振南。 而眼前的这位女子,给他的感觉却极为另类,并非是司徒强大的压迫感,也不是臭老头那种无法看穿深浅的玄妙感,而是单纯的神秘,朦胧之间,似幻似真。 韩飞放下心中的疑虑,缓缓抱拳道: “在下韩飞,见过宗主大人。” 面具女子眼神在他身上扫了一下,便收了回去,抬起自己的右手,打量起了自己那双白嫩细长的手指,口中却轻声道: “先前,我要是死终不收力,你真的打算拼着性命不要,硬抗下去?” 韩飞笑道: “哪能啊,要是宗主大人刚才继续施力的话,在下就准备转身回去了。” 面具女子嘴角微微翘了一下,对于韩飞的回答,既没有惊讶,也没有什么恼怒,只是淡淡道: “薛老前辈威震江湖整整二十余年,怎么会收了你这么一个滑头的小子做传人?” 韩飞耸了耸肩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或许是觉得我天赋异禀,又或者我比较对他胃口?” 女子看了他一眼,没有跟他在这个事情上纠结,只是坐起了身子,然后幽幽道: “璇儿跟我说,你受了伤,中了魔柯那个老东西的蛇毒,来此,是想要我等帮你解毒?” 韩飞干脆的抱拳道: “在这里先行谢过宗主大人慷慨相助了。” 面具女子冷笑道: “不必着急谢我,我可没答应呢。” 韩飞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面具女子继续说道: “先前你坏了我罗刹一门的计划,也让我罗刹圣宗本身的谋划落空,你可知罪?” 韩飞作出惊讶的样子道: “先前我与贵宗素不相识,而且,当时也是为了活命,才迫不得已为之,我们最多是立场不同,在下何罪之有?” 面具女子冷笑道: “既然立场不同,你又为何来到这里,我又为何要救你?” 韩飞想了想后说道: “大概是你们圣女殿下欠了我一次人情,觉得过意不去。当然,我与贵宗间,本身倒也没有那么多的仇怨,算不上生死仇敌,与你们圣女殿下也算是不打不相识,现在与其说是敌对,更应该算是朋友,朋友之间,互帮互助,这点也没什么错啊。” 面具女子冷笑道: “你的话说的可真轻巧,不打不相识,朋友,一句话就想将先前的事情全部抵消,未免想的太好了些。” 韩飞心思微动,小心翼翼问道: “那宗主大人的意思呢?” 面具女子眼神变得冰冷下来,缓缓说道: “我的意思一码归一码,想要我救你,那就先把先前的事情了结了再说。” 韩飞笑问道: “宗主殿下想要如何了结。” 面具女子眼神淡漠,声音却依旧空洞,淡淡道: “自然是拿命来了结。” 韩飞先是怔了一下,随后苦笑道: “宗主大人在跟我开玩笑?” 面具女子冷笑道: “你觉得呢?” 韩飞认真的盯着对方的那双眼睛,想要看出一些不同寻常来,只可惜,对方的神情平淡无比,什么也没看出来,心中不免打鼓,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韩飞想了想后,还是说道: “在下想了想,我与贵宗似乎真的还没有这么高的情分,如此让贵宗出手相救,的确有些冒失了,不如,我先退走?” 面具女子没什么神情变化,只是嘴角微微扯了扯,露出一丝淡淡的不屑之意,轻声道: “你以为我这忘情殿是什么地方,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面具女子突然出手了,她的身形犹如鬼魅一般,一闪而逝,下一刻已经出现在韩飞的脸前,而本该站在原地的韩飞,却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身形一步后撤,便是随风而起,向后划开数丈距离,眼看就要离开大殿。 只是面具女子嘴角轻轻扬起,似有不屑之意,身形再度一闪,已然出现在韩飞的身后,将他离开大殿的后路,彻底断绝,身法之快,前所未见。 韩飞也是第一次遇到速度如此之快的人,心中也是大惊,脚下猛然一踏,强行扭转身形,向着大殿深处退去。 但他只是刚刚后退一步,身形还未腾空,却已经被一股强大的气机压迫而下,整个人轰然落地,双脚直接在地面上踏出两个深深的脚印,脸色的神情略显难看,似有挣扎之意。 而面具女子却只是轻挪莲步,慢慢悠悠的向着韩飞走去,随着她每一步靠近,韩飞周身的气机压迫之力,便更增强了几分,踏出三步后,韩飞脚下的青石地面已然彻底碎裂,还有向四周扩散的架势。 韩飞眼神凝重的看向对方,虽然对方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没有漏出半点杀意,但他却有一种敏锐的直觉,这个女人一旦靠近,是真的会杀人的。 心中此刻再也顾不得压制真气和蛇毒的念头,右手缓缓抬起,真气如云海翻滚,汇聚于掌间,眼中闪过一丝冷芒之色,发出一声低喝,双脚用力一踏,脚下青石碎裂成灰,四周真气翻滚不息,那股可怕的压迫之力,被荡开瞬间,而韩飞则毫不犹豫的拍出一掌。 这一掌,气势浑厚,出掌的刹那间,整座大殿中气机翻涌,犹如天翻地覆,即便是面具女子也是露出一抹微微的讶异。 但她却并未退却,反倒是向前快走了两步,主动迎上了那一掌,娇柔的手掌向前轻轻递出一指,点在对方掌心之上。 顿时间,大殿之中气浪翻涌,罡气化作劲风向四周炸裂开来! 韩飞直觉的周身气机炸裂,那股看似绵柔,却极为凶狠的罡气,瞬间冲撞在他的经脉之中,下意识便是发出了一声闷哼,整个人向后撞飞了出去。 眼看着就要砸在大殿的深处的墙壁之上时,强行施展御风术,在最后时刻,才算是勉强控制住身形,双脚向后一点,以御风术的脚法,在墙壁上泄去力道,方才顺滑而下,最后却一屁股坐在地上,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来。 而面具女子与韩飞对了一招后,在韩飞的掌势下,只是将她的衣裙连同身后的长袍吹动,本身却在原地纹丝不动。 大殿之外,玉罗刹和绯月都默默等候在台阶下,只是相对于绯月的淡然,玉罗刹明显有些紧张,而这种紧张,伴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也越发明显了。 以至于以她的性子,有些按耐不住,来回走动起来,绯月看在眼中,不由一笑道: “璇儿,你何时变得这般急躁了,你在紧张什么?” 玉罗刹犹豫了一下,说道: “我没有紧张。” 绯月深深看了她一眼,轻声道: “你若是不紧张,何必如此精神紧绷,是在担心那个小家伙?” 玉罗刹的脸色微微一红,却说道: “我才没有担心他,只是” 她看到绯月看来的眼神,还是有些忧心忡忡的说道: “那个臭小子说话向不着边际,有喜欢胡言乱语,我担心他会触怒师傅。” 绯月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轻声道: “说到头,还不是担心他?” 玉罗刹闻言,刚想要反驳,但就此时,大殿中陡然传来一阵罡气炸裂形成的劲风之力,以二人的修为都立刻有所察觉,双双转头看向了大殿那里。 这是有人动手了! 玉罗刹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慌乱来,竟是不暇多想,立刻向大殿而去,绯月皱眉想要拉住她,但是犹豫了一下后,却并没有出手,而是眼睁睁看着她冲向了大殿。 大殿内,面具女子看着韩飞,眼神中露出一丝好奇之色,惊叹道: “这便是传说中的翻天掌?掌势之强,如蛟龙覆海,滔滔不绝,果然厉害,只可惜,你的修为太差,根本连百分之一的威势都用不出来。” 韩飞挣扎着站起身来,咳了两声后才说道: “我要是能够全部施展出来,你还能站在这?” 面具女子冷笑道: “还挺嘴硬,我下一招,就让你说不出话来。” 韩飞双眼微眯,此刻体内已经是翻江倒海,所有压制的玄阴之力,开始疯狂反扑,但他却并没有理会,反而是右手垂落,左手负后,做弹指状,在指尖凝集真气,准备下一次出手。 女子见他这般模样,脸色一沉,身形不在缓慢,而是一掠而出,就要出手,也就在这个时候,玉罗刹闯入殿中,看到的正是这一幕,当即大声喊道: “师傅,不要杀他!” 说话间,玉罗刹身形已然掠出,几乎用出了最快的速度,向着韩飞冲去,同时手中红菱一抖,化作光影,越过面具女子,缠住韩飞的腰身,将其一把从侧面拉了回来。 面具女子眼神微动,却并未阻拦。只是身形倒转,追着韩飞而去,玉罗刹则一步跨出,出现在韩飞身前,挡住了他的身影,这一下,将两个人的计划全都打乱了。 韩飞积蓄在背后的碎神指,彻底无法出手,只能悄无声息的叹了口气,将其散去,而面具女子则是飞身至玉罗刹的面前,也同样停下身形,就连气机也随之散去。 场面一时间安静下来。 片刻后,面具女子率先打破沉默,她深深地看了玉罗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玉罗刹却眼神有些紧张,不敢去看自己师傅的眼神,如同做了错事的小孩子一般,低下头去,低声道: “师傅,徒儿错了。” 韩飞此刻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对方的突下杀手也好,玉罗刹的闯入也好,都未曾让他预料到,而对方突然停手,更是让他彻底闹不清楚了,这会要说最迷茫的人,定然就是他了。 这个时候,绯月才缓缓走入了大殿中,先是看了一眼站在玉罗刹身后,脸色苍白的韩飞,又看了看玉罗刹,走到对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玉罗刹抬起头来,眼眶早已湿润,泪珠不住的打转,低声道: “绯姨,我” 绯月轻轻摇头,示意她不必说,自己转身走到面具女子身旁,轻笑道: “试也试过了,可有答案?” 面具女子面无表情,但眼神却盯在韩飞身上,轻声道: “刚才仓促之间,你不但使出了翻天掌,还有御风术,以及你最后暗藏在身后的那一招弹指功夫,我要是没看错,应该就是碎神指了,看来你果然与空灵门有关系。” 韩飞有些措手不及道: “你们到底是玩的哪一出?刚才那些,全是试探不成?” 绯月淡淡说道: “我们要真想杀你,还需要让宗主亲自出手吗?” 韩飞有些不解道: “不对,你刚才是真的动了杀心,我的感觉不会有错的。” 面具女子冷笑道: “你这个小家伙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油滑劲,从你进来那一刻起,便多有防备之心,若不是让你感觉到真的生死间,你会愿意真的露出根底?” 韩飞彻底无语了,他第一次发现,女人是如此可怕的生物,当下突然苦笑道: “可你们的试探,真的要害死我了。” 说话间,韩飞陡然又呛出一口血来,脸色也变得铁青,他终于控制不住体内的真气躁动,玄阴之力出现反噬情况了。 玉罗刹见状,下意识扶住了韩飞,有些着急的看向面具女子道: “师傅,怎么办?” 面具女子身形一动,便是出现在韩飞身前,右手探出一指,点在他的眉心处,一股可怕的气机,瞬间威压整座大殿,这一刻,女子明悟境的修为再无遮掩,四周气海升腾,罡风大作。 而随着她那一指点下去,正在韩飞体内四处翻涌的玄阴之力,却瞬间被一股绝强的劲气给生生镇压了下去。 第58章 赤霞泉 随着女子的强大劲气灌入之下,韩飞的身体无风自动,竟是缓缓漂浮而起,不光是玄阴之力,就连同样伺机而动的幽碧蛇毒,也随之被封印在几处不相干的经脉之中。 而这还仅仅只是对方用出了不到三成修为的情况下,要知道她为了镇压体内的暗疾,同样无法倾力而为,但其效果,却远超先前玉罗刹的全力出手下的成果。 片刻过后,面具女子收回了真气,韩飞也随之摔落,被眼疾手快的玉罗刹接住,但此刻的韩飞已然彻底昏迷过去,故而身体一软,便是直接靠在玉罗刹的怀中。 而玉罗刹却并未在意,只是有些忧心忡忡的看向了自己的师傅,面具女子轻声道: “不必担心,他体内的那股玄阴之力,已经被我镇压下去了,说起来,这小子的确有些古怪,看境界,最多是抵达了气海境,但一身真气凝练浑厚,却不弱于一位不灭境的强者,只可惜,阴阳失调,以至于体内的玄阴之力与他自身的至阳真气不相容,形成了真气对冲,才迫不得已,将大半真气都用来作为镇压,所以明明境界不差,却只是空壳子,中看不中用。” 对于这一点,玉罗刹先前帮韩飞治疗的时候,已然发现了,所以并不惊讶。 面具女子轻声道: “不过他体内的蛇毒,的确不能继续拖延了,不然对其的影响只怕不小,安排人将他直接带到赤霞泉那里。最多三个时辰,他就会清醒过来,到时候你再助他破解蛇毒就是了。” 玉罗刹轻轻点头,此刻她不敢多说什么,先前的事情,让她心中多有愧疚,一时间不知道该与师傅说些什么,面具女子似乎也没什么话想说,转身走回了大殿深处,不见踪影。 玉罗刹看着师傅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后在绯月的示意下,搀扶起韩飞,与绯月向大殿外走去,出了大殿后,绯月安排了两个人,将韩飞直接带往了赤霞泉,赤霞泉就在圣宫深处,乃是禁地之一,所以不必担心,中途会出现什么变故。 玉罗刹则是和绯月并肩向着宫外走去,一路上,玉罗刹满腹心事,故而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默默前行。 一旁的绯月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停下脚步,拉住了玉罗刹,玉罗刹抬起头来,看向绯月,有些茫然,绯月温柔的将她一缕落下的发梢撩起,轻声道: “不要想那么多,你师傅的心胸没有你想的那么狭隘。” 玉罗刹却双目泛红,有些落寞道: “可是,我刚才那样的举动,已经算是大逆不道了。” 绯月却笑道: “那你告诉我,你明明知道,你师傅绝不会杀对方,为何还会贸然冲进去?” 玉罗刹有些慌乱道: “我也不知道,刚才那一刻,我似乎什么都忘了,只想着不要让他死,没想那么多,我不是故意的。” 绯月露出一丝柔和的神情,摸了摸玉罗刹的脑袋,柔声道: “你这是关心则乱。” 玉罗刹有些茫然,绯月轻笑道: “傻孩子,你真不明白吗?” 玉罗刹问道: “明白什么?” 绯月轻声道: “当你开始因为一个男人关心则乱的时候,只说明一件事,那就是你已经喜欢上他了。” 玉罗刹脸上露出了大惊之色,赶忙说道: “我没有,我怎么会喜欢上他,我才不可能喜欢上那个家伙的,我恨他还来不及呢。” 绯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问道: “是吗?那你为何会紧张,又为何会担心他的生死?” 玉罗刹一时语塞,支支吾吾却说不出话来,绯月不再继续问她,只是轻声道: “是否喜欢,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你不需要跟我解释,只需要去问自己的内心便是。” 玉罗刹沉默了,心中却是一阵慌乱,犹如小鹿在乱撞,一时间竟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沉默了片刻后,玉罗刹又想起了师傅来,不由低落道: “师傅一定很伤心,他老人家自幼待我视如己出,宠爱有加,我却对她如此不信任,我真是该死。” 绯月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道: “你师傅不会怪罪你的,你抽时间,去跟她好好说一下便是,离那个小子苏醒还有一段时间,你回去将该拿的东西都带好,然后去见你师傅一面,只要说开了,也就没什么了。” 玉罗刹点了点头,然后与绯月道别后,快速向青鸾阁的方向走去。 绯月的眼神微微有些复杂,看着玉罗刹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声,心中默默想道: “璇儿,我也不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到底是坏还是好,只希望你不会落得跟我们一般下场。” 暗夜宫中,一身黑衣的暗夜站在大殿中,看着眼前那座巨大的石碑,微微出神,石碑上,是密密麻麻的文字,最大两个字,赫然是宗规二字。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从大殿外走了进来,看着对方说道: “长老,那个男人被带去了圣宫。” 暗夜轻声道: “结果如何?” 那人低声道: “不清楚,我们的人无法靠近忘情殿,但是有人注意到,圣女曾经闯入过忘情殿中,随后那名男子似乎被人带走了。” 暗夜转过头来,看了对方一眼,沉声道: “带去了哪里?” 那名弟子摇了摇头道: “不清楚,带人走的是宗主的直属亲卫,我们的人不敢靠的太近。” 暗夜皱了皱眉,暗自想到,宗主竟然面见了那人,却没有直接杀人,那个人到底是谁,这里面又有秘密。 想了片刻后,暗夜挥手示意那人离开,自己则是转身也离开了暗夜宫,然后顺着暗夜宫外的巷道而行,很快就来到了一处隐秘角落,确认四周无人后,她轻轻在一处墙壁上敲了几下,墙壁竟然随声而开,在这处谁也看不出来的地方,竟然是一处秘密的暗道。 暗夜闪身进入暗道之中,墙壁也随之重新关闭。 他顺着暗道缓缓向前行去,最后来到暗道的一处尽头所在之地,竟然是一处密室所在,在里面则是坐了一个周身都被斗篷笼罩的人,脸上蒙着黑布,只有一双略显犀利的双眼透了出来,里面露出一丝带着阴狠的目光。 那人见到暗夜,没有丝毫的意外,只是低沉道: “你来找我干嘛?” 暗夜站在这人不远处,并未靠近,但却淡淡说道: “圣宗昨日来了一名陌生男子,是玉罗刹带回来的?” 那人抬起头来,眼中似有寒光闪烁,声音依旧低沉道: “这应该是你这位执法长老的问题,何必跟我说。” 暗夜冰冷道: “问题是,那个人今日进了圣宗,还被宗主带走了。” 那人眼神微微一凝,问道: “可知那人是谁?” 暗夜摇头道: “未曾能见到,不知晓对方是谁,但我觉得这件事有些不简单,以我对宗主的了解,她不会是一个愿意轻易打破圣宗法规的人,但现在既然这么做了,那就一定有问题。” 那人沉默了一瞬后,又问道: “你想我做什么?” 暗夜冷声道: “查出那人是谁,这件事情,有必要让圣主知晓。以免坏了圣主的计划。” 那人突然问道: “你为何不自己去查。” 暗夜冷笑道: “她们对我早有防备,我即便愿意查,也未必能知晓,不然何必找你。” 那人又沉默了一会,然后才说道: “上次行动过后,你们的那位宗主大人有了警觉,我要是在出动,暴露的可能性很大,那样对圣主的计划不利,要知道,我为了潜伏进来,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暗夜想了想后,才说道: “我会想办法配合你,你等我通知便是。” 那人点了点头,暗夜不再多言,转身又离开了。 赤霞泉,位于罗刹圣宗极深之处,四周皆是无端形成的矮山环绕,由于此地的地理位置极其特殊,山群盛产一种特殊矿石,名为赤沙岩,可以自产高温,故而导致此处天然形成泉水湖中,常年温热,是西荒少见的温泉水,而且比之寻常温泉温度要高,本身具有特殊性,浸泡之人,修行至阳功法,可以助其功力倍增,若是体魄受到阴寒损伤,浸泡泉水,也可以助其化解阴寒之力。 所以当察觉到韩飞中了幽碧蛇毒后,玉罗刹才会在第一时间想起这个地方。 此时的韩飞,正斜靠在泉水的池边,下半身整个已经侵入水中,上半身裸露在外,未曾有半缕衣着在身,整个上半身呈现赤裸之态,体魄之上,一片赤红,整个人依旧出于昏迷状态,额头上有不少的汗渍渗出,未曾留下,便会凝霜,但随即又被泉水的温度融化,缓缓顺着鬓角流下。 在泉水池边,还有一人,身穿暗红劲装,坐在一处岩壁上,盯着时不时涌动的泉水,愣愣出神。 正是玉罗刹! 整个赤霞泉跟前,只有他们二人。 片刻之后,韩飞悠悠转醒过来,睁眼的第一时间,看到的却是白茫茫的一片雾气,他甩了甩脑袋,才算是略微清醒了几分,这才发觉自己在一片泉水中泡着,看了看自己裸露的上半身,不仅呆滞了片刻,然后又透过雾气,看向对面隐约可见的玉罗刹,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怪异。 玉罗刹察觉到韩飞醒来后,转头看去,淡淡道: “醒了?” 韩飞眨了眨眼,看向她问的第一句话,便是最关键的问题。 “我的衣服是谁脱得?” 玉罗刹的眼神有些躲避,漫步尽心的看向一旁的岩石,仿佛要从上面看出一朵花来,口中看似无意道: “我” 韩飞随即苦笑道: “那为何只脱了上半衣。既然都脱了,下面的衣服” 韩飞的话还没说完,一颗飞石却已经呼啸而至,瞬间在他耳畔划过,将他身后的岩壁炸出一个坑洞来。 韩飞缩了缩脖子,干笑道: “干嘛啊,说说都不行啊。” 玉罗刹的脸色有些泛红,但是因为此处太热,还是韩飞刚才的言语所至,那就不得而知了,她盯着韩飞,却没有说话,韩飞无奈道: “我不说了就是了。” 玉罗刹冷哼了一声,没有跟他计较。 二人沉默了片刻,她见韩飞懒洋洋的靠着泉水边,似是在闭目养神,反倒是犹豫了一下,突然问道: “你没什么想问的?” 韩飞睁开眼睛,看了对方一眼,反问道: “问什么?” 玉罗刹说道: “你不想知道我师傅为何要出手试探你?” 韩飞笑道: “既然她没有杀我,那就说明她一定有事需要我,我即便不问,该知道的时候,也自然就知道了,那又为何要去问。” 玉罗刹看着他,认真道: “你就不好奇,或者说,不担心我们对你有其他的谋划。” 韩飞看向玉罗刹,突然问道: “那你们有吗?” 玉罗刹微微一怔,似是没想到韩飞会这么问,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韩飞却仿佛看出了什么,轻笑一声道: “有没有都无所谓,至少,现在你正在救我的命不是吗?” 玉罗刹看了看韩飞,眼神有些疑惑,她总觉得,这不像是自己以前认识的那个韩飞,但哪里不像,却又说不出来。 韩飞此刻反倒是极为放松,懒洋洋的靠在泉水里,感受着赤霞泉的那种灼热之感,以及体内阴寒之力的躁动和不安,心中倒是若有所思,这泉水似乎蕴含一种极为特殊的力量,竟然可以引动体内紫阳真诀的气机流转。 玉罗刹看着韩飞,沉默了好一会,脑海中想到的却是先前绯月说过的话。 是否喜欢,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难道我真的喜欢上他了,可这怎么可能? 玉罗刹的心中有些慌乱,看向韩飞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复杂起来,陷入了自己内心的挣扎中。 “圣女殿下?” 韩飞看着玉罗刹脸色不断变化,多少觉得有些奇怪,又想起对方似乎说过自己要清除蛇毒,需要依靠那颗赤阳朱果,就想询问一番。 但是他一连叫了三声,对方却毫无应答,让他更加奇怪了,当即又大喊了一声。 或许是声音有些大,将玉罗刹从自己的心神中叫醒了过来,她下意识的猛然站起身,对韩飞说道: “不可能的!” 韩飞愣了一下,傻傻问道: “啥不可能?” 第59章 没有这么多如果 “没什么。” 玉罗刹回过神来,脸上有些羞红,应付了一句,转身坐了回去,韩飞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只觉得对方有些心不在焉,看到玉罗刹坐回去后,毫无动静,只能无奈的再次说道: “圣女殿下,赤阳朱果你可带来了?这要解毒,不是还需要依靠此物吗?” 玉罗刹这才反应过来,从怀中拿出一个玉盒,将其抛给了韩飞,韩飞顺手接住,打开看了一下,果然是那枚朱果,玉罗刹嘱咐道: “这枚朱果的效果已经只剩下一点,所以最好不要立刻服用,先以赤霞泉的赤水浸泡体魄三个时辰后,将体内蛇毒的阴寒之气化解一些,等到时机成熟了,再用此物,可以借机将其所有的阴寒之气全部清除,幽碧蛇毒没了阴寒之气,与寻常毒药无异,以你的修为,足以将其逼出来。” 韩飞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随后问道: “那圣女殿下呢?” 玉罗刹看了他一眼,坐在原地不动,淡淡道: “我会在这里给你护法,直到你清除蛇毒为止。” 韩飞斜靠在泉水边上,随口道: “既然还有三个时辰的时间,干坐着也是坐着,我们不如聊聊天如何。” 玉罗刹此刻心中本就一团乱麻,自然不想跟对方多说什么,当即说道: “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 韩飞翻了个白眼道: “算起来,你我二人也发生了不少事,怎么就没得聊。” 玉罗刹显然对这句话十分敏感,立刻反驳道: “我们哪有什么事情发生过。” 韩飞被对方呛了一句,也不恼,只是悠悠道: “你我有过追杀,有过合作,我救过你的命,你也算帮过我的忙,这还不算多?” “我倒是觉得,我们应该有很多话题可以聊,譬如徽山一别之后,你又去了哪里,譬如你是怎么遇见我的,譬如” 玉罗刹见他喋喋不休,说个没完,有心想走,但又不能将其一个人扔在这里,最后无奈道: “你到底想聊什么?” 韩飞看到玉罗刹那种憋屈的样子,心中便有些想笑,像是认真思考了一番后,才说道: “那就从上次没聊完的话题开始,你怎么会在沙漠中遇见我,按理说,徽山一别之后,你早该回到宗门了才是。” 玉罗刹没好气道: “我的确早就回来了,只是因为一些事情,又出去了一趟,没成想回来的路上,碰见你这个家伙,实在是晦气。” 韩飞自动过滤了最后那句话,而是追问道: “什么事情让你这位刚刚回来的圣女殿下,又如此急迫的出去一趟?” 玉罗刹瞪了他一眼道: “关你屁事。” 韩飞笑道: “闲聊嘛,不想说就不说了,干嘛急眼呢。” 玉罗刹哼了一声道: “凭什么都是你在问我,我还没问你呢,你又为何会到西荒,甚至被人向撵丧家犬一样,撵到了死亡沙漠里。” 韩飞无语道: “聊归聊,能不骂人吗。” 玉罗刹冷笑道: “我说错了?” 韩飞懒得争辩,随口说道: “我来西荒是为了找一个人,而进入死亡沙漠,纯属意外。” 玉罗刹讥笑道: “说的好轻松,若是没有我,恐怕你的这个意外,连小命都要搭进去了。” 韩飞故作抱拳说道: “那我可真要好好感谢圣女殿下的再造之恩啊,但是在下身无长物,不如以身相许如何?” 玉罗刹闻言,眼中划过一丝慌乱,怒声道: “想得美,你还是去死好了!” 韩飞无奈道: “你看,我已经拿出我最大的诚意了,可圣女殿下却看不上,这让我如何是好啊。” 玉罗刹咬牙切齿,对于韩飞这副无赖模样,她几乎都已经习以为常了,但不知为何,每次还是容易动怒,所以,玉罗刹的手中多了一柄短刃,对韩飞面无表情道: “你要再敢言语上胡说八道,我就在这里将你切碎了喂狗。” 韩飞见状,赶忙抬起两手道: “开个玩笑,何必认真,真是的,这么长时间不见,你还是这么无趣。” 玉罗刹收起短刃,没有说话,韩飞自顾自的叹了口气,也不再开口,二人再次沉默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玉罗刹似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主动开口道: “韩飞,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说清楚。” 韩飞抬眼向她看去,没有说话,但眼神却露出询问之意。 玉罗刹站起身来,向着韩飞那里走了几步,眼神灼灼的盯着他,然后开口道: “你先前问我,离开圣宗是为了去干什么去,我如果告诉你,我是为了去打听你的踪迹,你信吗?” 韩飞微微愣了一下,下意识说道: “你要找我?” 玉罗刹直接说道: “是的,我这次外出,就是想要找你,但是我打听到你来了西荒,但不知具体去向,才决定先行回圣宗,然后就在半路遇见了你。” 韩飞想了想后问道: “那你找我何事?” 玉罗刹咬了咬牙道: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可以告诉你,我之所以带你来圣宗,并不全是因为帮你解毒,还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帮忙,所以,你可以将这次当作一场交易,我帮你解蛇毒,而你需要做的,就是帮我去做一件事情。” 韩飞依旧是风轻云淡的样子,只是淡淡说了一个好字! 玉罗刹看在眼中,不由问道: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韩飞好奇道: “说什么?” 玉罗刹有些低沉道: “譬如,我利用你之类的话。” 韩飞笑道: “这不是很合理吗?你我非亲非故,你帮我是有所图才是合理的,否则,那就真的要令人捉摸不透了。” 玉罗刹心中突然有一丝莫名的不舒服,但还是说道: “你能看明白此事,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说完后,她竟然径直向外走去,韩飞问道: “你去哪里?” 玉罗刹说道: “你还需要浸泡一会,我去给你拿一套换洗的衣服。” 韩飞没有阻拦她,但是在玉罗刹即将走出赤霞泉时,韩飞突然出声道: “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圣女殿下。” 玉罗刹停下脚步,但却没有转身,只是轻声道: “什么问题?” 韩飞看着玉罗刹的背影道: “如果你没有事需要帮助,那天遇见我后,还会救我吗?” 玉罗刹娇躯微颤,在原地站了片刻,背对着韩飞的脸色有些复杂,心中也在问自己同样的问题,最后她得到了答案,可是她犹豫良久后,并未告诉韩飞答案,反而是只说了一句: “没有这么多如果。” 韩飞听到这句话时,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看着玉罗刹默默离去,然后转回头来,看着赤霞泉中,不断涌出的泉水,愣愣出神。 玉罗刹离开赤霞泉后,径直来到了忘情殿,她预先准备的东西,都放在这里,其实她根本不需要这么早过来拿,但是不知道为为何,跟韩飞说完之后,心中就有些难以言明的烦躁,所以,她才会借着拿东西的理由,离开了赤霞泉。 此刻她独自一人坐在忘情殿后面的一间房屋中,闷不做声,脑海中全是刚才和韩飞说过的话,特别是最后的那个问题。 她明明不想那么回答,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那句话,如此一来,也就让自己更加烦躁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 背后的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暗自出神,玉罗刹转头看去,来人带着铜质面具,身段妖娆,正是她的师傅,罗刹圣宗宗主。 她赶忙起身道: “我是拿衣服的。” 圣宗宗主走上前来,打量了她一眼,淡淡道: “拿衣服为何要坐在这里出神?” 玉罗刹眼神有些慌乱,圣宗宗主走到桌前,缓缓坐下,对玉罗刹道: “先坐下再说。” 玉罗刹闻言也坐了下来,然后看着师傅平淡的样子,欲言又止,好半晌后,才低声说道: “师傅,璇儿先前不该那般冲进去,徒儿不该不信任师傅,璇儿已经知错了,您能不生璇儿的气了吗?” 圣宗宗主看了她一眼,最后却叹了口气道: “你以为我会因为这个生你的气?” 玉罗刹抬头道: “难道不是吗?” 圣宗宗主坐在那里,沉默了一下后,才幽幽说道: “我不是在生你的气,而是在自责。” 玉罗刹有些奇怪道: “师傅为何如此说?” 圣宗宗主看着她,轻声道: “你先告诉为师,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小子了。” 玉罗刹再此脸色羞红的说道: “怎么师傅您老人家也这么说,我没有喜欢上他。” 圣宗宗主却说道: “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你了。” 玉罗刹一怔,然后低头不语,圣宗宗主叹气道: “我和你绯姨一直以为你自幼经历了诸多磨难,又是这样的性子,加上多年来宗门的历练,应该不会走我们的老路,却忽略了,你终究还是一名少女,又正值情窦初开的年纪,我有些后悔让你过早的去罗刹门执行任务了。” 玉罗刹突然咬牙道: “师傅,您不用担心,璇儿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未来的责任,所以,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圣宗宗主柔声道: “所以,你先前才会那样回答他的问题?” 玉罗刹吃了一惊,不由出声道: “师傅,您怎么您偷听我们说话。” 圣宗宗主没好气的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说道: “什么叫偷听,我那是光明正大的听,你们在我忘情殿后山说话,还不想让我这个主人听到。” 玉罗刹揉了揉脑门,少见的露出一个可爱的神色,但随后又黯淡下来,对师傅说道: “璇儿从没有忘记师傅的教导,所以,璇儿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的,这就是一场交易,我和他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圣宗宗主说道: “跟他说清楚容易,跟你的内心说清楚就很难了。” 玉罗刹看着师傅,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忘情殿外,暗夜带着一众弟子,缓缓来到此处,抬眼看了一眼大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起身向大殿走去。 但是她还没走几步,绯月的身影,便从大殿中走了出来,暗夜的脚步为之一停,看向缓缓从台阶上走下来的绯月,微微颔首道: “绯月长老还在啊。” 绯月看了看她身后的弟子,对暗夜轻声道: “暗夜长老,带这么多弟子来忘情殿,是想要做什么,这里可是宗主的闭关之地,没有允许,寻常弟子不得靠近,这个规矩,你身为执法长老,难不成忘了?” 暗夜不急不慢道: “我自然是不敢忘却的,但是众多弟子先前听闻,那名陌生男子被带入了忘情殿,但就再也没了动静,弟子们议论纷纷,想要个说法,我虽然是执法长老,但虽未法不责众,我自己也给不出合理解释,只能到此询问一下宗主。” 绯月轻笑道: “看不出来,平日里都将你畏之如虎的弟子,敢在你那里闹事,甚至还逼得暗夜长老亲自带人来询问,倒是令我惊讶啊。” 暗夜淡淡道: “绯月长老言重了,我只是秉公执法,只要不违背宗门法规,怎么会让人畏惧呢。” 暗夜说完后,眼神向着后方的忘情殿看了一眼,绯月直接说道: “不必看了,宗主已经闭关了,但是她闭关前嘱咐我,跟暗夜长老解释一声,那个陌生男子,并非是圣女殿下要带回来的,而是宗主让她带回来的,至于原因,宗主不曾说,只说事关宗门的一些要紧事,不方便告知,等到事情结束后,自会给所有弟子一个交代。” 暗夜脸色微变,看着绯月道: “宗主大人果真如此说?” 绯月轻笑道: “暗夜长老不信我吗?” 暗夜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之色,她倒是没想到,宗主竟然直接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这是摆明了要偏袒玉罗刹,绯月咄咄逼人的话,让她有些迟疑,自己自然是不信的,但是要让她直接说出来,却又有所忌惮。 “我不信!” 就在此时,一道略显娇媚的声音,却从不远处缓缓传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众人只见,在侧面的巷道中,一位身段妖娆,面容妩媚的女子,正摇摆着身姿,缓缓向这边走来。 第60章 太虚道人 前来的女子身穿一袭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肤如凝脂,妖媚无骨,入艳三分。 而这略显魅惑的装扮,让她看起来与在场的众人都是截然不同,与罗刹圣宗也格格不入。 可是看到此人到来后,即便是身为三大长老之首的绯月,也不由轻轻皱了皱眉头,眼中更是划过一丝不喜之色。 反倒是暗夜看到此人,却脸色微微露出一丝喜意,心中的底气似乎也增加了不少。 在她身后的一众暗夜宫的弟子,则是纷纷抱拳行礼道: “见过魅影长老!” 来人正是罗刹圣宗三大长中最后一位,掌管着罗刹圣宗对外的一切事宜,包括情报,采购,交接所有罗刹圣宗对外的事情,皆由她来管辖。 不仅如此,她手中更是有罗刹圣宗除却青鸾阁与火凤阁以外,武道实力最强的一支队伍,影罗刹! 单以权势来看,罗刹圣宗里,三大长老,她当属第一人,也正因如此,她在阁中向来是特立独行,管的最多,却露面最少的一位。 魅影摇曳着身姿,走到暗夜与绯月二人面前,对上绯月有些冷淡的眼神,却丝毫也不畏惧,绯月淡淡道: “魅影长老不是外出采购去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魅影妖娆一笑道: “巧了,我刚从外面回来,这不,还没抵达圣宫,就在城中听到了圣女殿下坏了规矩的事情,传的是沸沸扬扬,这可如何使得,咱们圣宗弟子也就罢了,只要严加管教,不让她们多嘴,倒也没几个人敢乱嚼舌根,可城中的那些个市井女子们,可就不同了,你也知道,她们向来无事生非惯了,这般风言风语的传下去,对圣女和圣宗都不是什么好事。” 绯月依旧是淡淡说道: “宗主已经解释过了,这件事与圣女无关,是她的要求,今后,要是还有人造谣生事,暗夜长老自然按照宗规处置便是。” 然后她将目光看向了魅影,声音平淡道: “先前魅影长老说不信我,既然如此,不妨等宗主出关,你自己去问,或者” 说到这里,她的眼中露出一丝隐晦的寒意,缓缓道: “你现在就去闯宫,问问看?” 魅影那双桃花眼微微眯了起来,随后掩嘴一笑道: “绯月长老还真是喜欢吓唬人,可我偏偏最不怕的就是吓唬,不过闯宫这样的事情,我自然是不会做的。那就等宗主出关,外面现在闹腾的厉害,我想宗主大人应该会很快出关的。” 绯月眼神一寒道: “你这算是威胁吗?” 魅影故作吃惊道: “我哪句话让绯月长老误会了?就是说了一个事实罢了,当然,我看着那些人闹腾,也觉得不合适,要不就让暗夜长老的执法堂先去管理一下,门中弟子敢多嘴的,直接杖杀,至于那些城中的妇人们,要不也全部杀了?” 她说出这句话时,脸上依旧是笑嘻嘻的,似乎在说吃饭喝水的事情一般,但口中的话语,却令人不寒而栗。 绯月眼神微微闪烁,随即冷声道: “我想,只要门中弟子没有人造谣生事,城中那些什么都不清楚的妇人,也不会胡乱闹腾,再者说,她们不过是一群什么都不懂的妇人,即便闹腾,又能如何?” 魅影笑道: “绯月长老说的是,那就这么办好了。” 二人的目光同时看向了暗夜,暗夜脸色依旧冷漠,淡淡道: “我尽力去做便是,但能否控制,这件事情毕竟影响不小,宗主大人的回答也模糊不清,我也不敢保证。” 魅影又看向绯月,娇笑道: “要不绯月长老也出出力,你在门中弟子的威望甚高,或许有用。” 绯月深深看了她一眼,淡淡道; “必要的时候,我自会出面。” 魅影笑道: “那就有劳费心了。” 绯月没有回答,而是转身直接离去了,在她走后,魅影与暗夜站在一起,看着她缓缓离去的背影,嘴角都是露出一丝冷笑来。 暗夜沉声道: “你可算回来了,她们师徒二人不知道要搞什么名堂,我担心会影响到圣主的计划,你回来的正好,我们好好商量一番。” 魅影也失去了笑意,轻声道: “可知道玉罗刹带回的那个男子是谁?” 暗夜摇了摇头道: “还不清楚,已经安排人去查查看了,但人现在在忘情殿里,我们需要想办法,把里面的那位给引出来才行。” 魅影想了想说道: “那就让外面的弟子闹腾的动静再大一点,到时候,她这位宗主,想不出面都不可能了。” 暗夜点了点头,魅影突然说道: “我这趟出去,得知了不少事情,特别是现在的西荒,可不算太平,圣主让我们一定要注意小心,这里的事可不能出岔子。” 暗夜说道: “正是知道这一点,我才会如此谨慎,玉罗刹从上次前往门中执行任务后,回来的举动就透着奇怪,这次更是直接公然违背宗规,带人进入罗刹圣宗,宗主大人还敢明着袒护,这里面定有问题。” 魅影说道: “总之,先将那人是谁弄清楚再说。” 齐云山脉位于冀州与雍州交接之地,属于典型的崇山峻岭,山脉连绵不绝,隔断了两州纵深三百里的地界,以主峰高耸入云霄,而命名! 在大夏九州的名胜山脉中,算不得多出名,平日里,也少有人来问津。 此刻,在这座山脉的一处侧峰荒山之上,一名穿着紫衣道袍,头顶五岳冠,脚踏云履的道人,静静的站在那处杂草丛生的崖顶上。 道人看起来约莫只有四十来岁的样子,身形清瘦,面如冠玉,皮肤犹如婴儿一般红润,眉下一双透着幽静深邃的眼眸,仿佛能够看穿世间一切,仅仅只是站在那里,便如同谪仙下凡一般,超脱出尘。 片刻之后,一道剑光陡然落在此处,落地瞬间,四周所有的杂草尽数消失,如同被无形剑气斩灭一般。 山顶之上,出现一片空荡荡的荒芜之地。 而剑光消散后,出现的则是一名穿着极为朴素的老人,一身布衣长衫,一双寻常更夫传的草鞋,便是全部。 老人须发皆白,一头及肩的白发,没有进行任何束缚,就这么散在背后,与道人相比,他的面容枯瘦,皮肤褶皱,尽显老态,唯独那双如同利剑一般的双眸,依旧是炯炯有神,随意的站在那里,便犹如一柄出鞘的利剑,周身散发着无形剑气,在三尺之地,自动形成剑罡。 道人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 “来就来,干嘛要将这些长得好好的花草弄死。” 老人不屑一顾道: “只是一些杂草而已,又非什么名贵花草。” 道人依旧是声音清幽道: “杂草也是生命,人家好好的生长在这里,未曾招惹过你,你又何必去伤害它们。” 老人却嗤笑道: “我要不是认识你多年,还真以为你是一个看破世间的出尘道人呢。” 道人淡淡道: “我本就是道人。” 老者冷笑道: “不但是道人,还是道门中地位最高的那位道人。” 道人轻笑道: “我可没这么说,道门三教,上清门,无量山,太一宗,齐头并进,并无高低之分,我只是上清门的掌教,怎敢言称整个道门最高,你这话可是再给我招祸。” 老人哈哈笑道: “你还怕我给你招祸,你自己惹得祸可就不算小了,不然,为何会在这里跟我见面?” 道人正是上清门的当代掌教,也是大夏江湖中,最为神秘,却修为高深的太虚道人。 太虚对此无言以对,老人却并不打算放过,而是带着一丝好奇道: “老夫先前闭关,没赶上徽山问道,只听说你被司徒振南从上清门祖师堂给撵了出来,一路追了千里地?可是真的?” 太虚倒是没觉得这是什么丢人事,依旧是语气平淡道: “那老东西仗着修为高深,不讲道理,贫道不想跟他纠缠,打坏了祖师堂,亏得还是自己。至于追杀,更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司徒振南那个老家伙摆明了是去示威的,贫道被他从上清门逼走,已经让他达到目的,以他的性子,怎会追着不放。” 老人点了点头道: “这我倒是相信,即便他想追,还真不一定能追上,众所周知,除了空灵门那个无耻的家伙外,天下要说逃跑的话,还真没谁能比得上你。” 随后,老人又讥笑道: “至于纠缠,你觉得你要是真放开了和他打一架,能打得过?” 太虚微微一笑道: “我是修道之人,又不是练武之人,再者说,司徒振南被誉为近几十年来,除去薛若海外的第一奇才,的确不是浪得虚名的,单以武道修为来说,如今的江湖中,恐怕还真没谁能及得上他。” 老人挑眉道: “薛若海呢?” 太虚沉默了一下,随后轻声道: “三十年前或许可以,现在,只怕也差了些。” 老人眯了眯眼,说道: “一年后,薛若海要和司徒振南对决,听你的意思,薛若海的赢面不大。” 太虚脸色平静道: “不好说,也不可说,唯一能说的,便是在目前的江湖中,能够与司徒振南真正一战的,也只有他一人。” 老人冷笑道: “你还是喜欢装神弄鬼,和叶星士那个老鬼一个样子,老夫就不信这个邪,若不是司徒振南和薛若海已经有了对决,这次出关,我倒是想去跟他们二人过过招。” 太虚笑道: “你的万象剑阵练成了?” 老人说到这里,却是叹了口气道: “差不多了,说是练成了,但始终还差了一点,可这一点,我琢磨了十年,也未曾勘破,所以才会出关的,也需出来走走,才有可能迈出那最后一步。” 太虚对此没说什么,只是笑道: “若你能踏出那一步,东池剑山倒是还有些希望,否则,苏北慕在徽山问道一战败北,致使心境跌落,东池剑山只怕是要没落了。” 老人冷哼道: “后辈不成才,老头子我就算走到了天下第一人,也终究是无用,撑死就是多活几年,给他们在撑撑颜面,终究是无根之水,不是长久之计。” 太虚却笑道: “至少还有机会等待新的人出现不是?” 老头子却叹了口气道: “就怕等不到啊。” 太虚淡淡笑道: “也不见得,若是那个人愿意回来,又或者你能将他唯一的弟子带回宗门,自然是未来可期的。” 老头子皱了皱眉,沉声道: “你说的是那个叫封一剑的小子。这个小家伙到的确是剑道上难得一见的天才,若是给他足够的时间,未必不能再出一位和莫无忧一般的剑仙来。但他终究是那个人的弟子,我不好去多做什么。” 太虚说道: “我倒是认为你不必太过顾虑,那个人既然让封一剑带着承影回来,本身也就说明他并不打算隐瞒,否则断可不必如此,而那封一剑即将问剑气海境的魔剑萧然,一旦赢下此次问剑,踏入气海境就是板上钉钉,以他的年纪来看,此等天资,十余年后,至少不比韩子忠,司徒振南差,对东池剑山,最是需要,毕竟师出同源,提前走动,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老人闻言,似乎有些心动,但更多的则是莫名的纠结! 太虚继续说道: “如今叶星士去了边境,他的谋划基本都在西荒,那里马上就要风起云涌了,找个合适的时机,让他去一趟,或许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老人抬眼看向太虚,狐疑道: “叶星士在打西荒的主意,你不会也想掺和一腿。” 太虚笑道: “我和叶星士虽然理念不同,但是在两国之事上,却并无分歧,那位书生数年前,弄了个蛮英榜,笼络了一批西荒的武道高手归于朝堂,现如今,又整出一个英才殿,无非是在对西荒的那些年轻高手们下手,这是想要将天下尽入我囊中的意图,野心不可谓不大,若是他们真的将西荒的江湖和庙堂都控制在手中,对我大夏来说,不是什么好事,既然如此,我怎会让他轻易做到。” 老人想了想,有些恍然道; “叶星士让薛若海的弟子去西荒,也是在打这方面的注意,你们两个老家伙合起来布局,恐怕那位书生真的要头疼了。” 第61章 无耻 当玉罗刹重新回到赤霞泉的时候,韩飞正在闭目盘膝,大半个身子都侵入水中,周身气机游荡,形成周天循环之势。 似是听到了脚步声,韩飞的耳朵微微一动,并未睁眼,却淡淡道: “圣女殿下不过是去拿一件衣服,就去了这么久的时间,是有意躲着在下吗?” 玉罗刹淡淡道: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成哑巴。” 韩飞对此毫不在意,继续道: “殿下把时间卡的刚刚好,此刻我体内的蛇毒寒气,基本被化解的差不多了,正准备运功清除蛇毒,你来的正好,我运功期间,不能被打扰,有你在,我就放心很多了。” 玉罗刹将一个木盆放在他身旁的泉水池边,同时说道: “这里是圣宫,我师傅就在外边,没有她老人家的允许,没人可以打扰你。还有,清除的毒血,可以放到这个盆中。” 韩飞睁开了双眼,散去了本身凝聚的气机,对玉罗刹一笑道: “多谢圣女殿下这般贴心。” 玉罗刹冷冷道: “别误会,只是不想让你用蛇毒污秽了赤霞泉。” 韩飞微微一笑,有些好奇问道: “还有一个问题,我发现这座赤霞泉似乎很不简单,我只是在泉水中浸泡了这么一会,体内的紫阳真诀竟似增长了不少。” 玉罗刹随口道: “赤霞泉中的赤水本就特殊,算是天下少有的天然至阳之力,对于至阳之体或者至阳功法,的确有功力增幅的效果。” 韩飞心思微动,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玉罗刹像是已经看出他心中所想一般,冷笑道: “我劝你别打这里的主意,万物有利必有弊,赤霞泉虽然的确有增幅功力的能力,但本身也有些诡异之地,短时间浸泡无妨,但长时间浸泡在此,便会被赤水中的一种燥热之毒所侵袭,即便是武道强者,把持不住,也一样会血脉逆流,经脉爆裂而亡。” 韩飞微微有些诧异,对玉罗刹眨了眨眼,故作无辜道: “在下何时说过想要在这里多浸泡了,圣女殿下将在下看成什么人了。” 玉罗刹根本不买他这一套,只是随意道: “是否想过,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处于你的利用价值,提醒你一声,但你要是不听,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说完这句话后,玉罗刹转身走到了很远的边缘处,默默闭眼站立,再次说道: “我会在这里守护,你吞服赤阳朱果后,自行化解寒毒即可。” 韩飞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清楚了,随即不再多想什么,收敛心神,开始运转紫阳真诀,体内的至阳之力,随着他在经脉中流转,借助此刻的环境,至阳之力比之往常要强盛许多,流转入阴脉之中后,立刻压制住了那股至阴之力的躁动。 紧接着,他毫不犹豫打开玉盒,取出朱果,一口吞服下去。 赤阳朱果入腹以后,化作火热洪流一般,开始向自己的四肢百骸冲击而去,他只感觉自身仿佛陷入一片火海之中一般,燥热不止,以至于他周身本就温热的泉水,如同沸腾一般,开始翻涌起来。 而韩飞微微皱眉,勉强控制住这股力量的席卷,以自身的真气为引导,施展出空灵门的百川归海的法门,将所有炙热之力,全部都引入自己的封印蛇毒的几条经脉中。 阴寒蛇毒经过先前的赤水浸泡,威力本就下降不少,此刻遇到这股灼热之力的侵袭,本能想要反抗,但二者相遇瞬间,蛇毒的阴寒之力就尽数瓦解,被赤阳朱果的灼热之力摧枯拉朽的全部蒸发。 这个过程,不过只有短短半盏茶的时间。 韩飞心中不禁感慨,这还只是剩下不到十分之一效果的赤阳朱果,便有如此可怕的力量,若是完好无损,玉罗刹的那句话,也未必就是虚话。 至阴之力,一大半来自于紫薇老祖的传功,有一小半来自于玄阴朱果的本身力量,两者结合之后,产生了微弱异变,形成了现在的至阴之力出现。 再加上自幼修行至阳至刚的紫阳真诀,与自己天生阳脉的壮大,凝聚成的纯阳之力,相互结合,周而复始,形成真正符合天道的大周天循环。 故而,气机流转之快,真气凝练的速度之快,远超寻常武夫,即便是踏入不灭境,号称气贯长河,不灭不息的武道强者,单纯以气机流转,和真气浩荡来看,也不见得可以比得上他。 毕竟古往今来,千年以内,能够阴阳双脉在未达明悟境前,便尽数洞开的,也唯他一人! 不仅如此,周身三百六十条经脉洞开,也代表着,他不管修行任何功法或者招式,只要有心法在手,都可以很快修至小成,不存在所谓的功法不同,需要重新冲击经脉一说,比之他人快了何止十倍。 这才是韩飞本身最大的底气所在! 否则,徽山问道上,他以知武境巅峰,便可以与在气海境已经酝酿许久的苏北慕生死交手一战,双方明明境界相差一境,苏北慕却做不到力压韩飞,其中自然也有韩飞以手段心机来增长自己的优势一说,但更多,便是依靠自己的这些底气所在。 下邺城中,一夜观书,便可练成大商剑宗不传之秘的无商剑法,也是此理! 随着韩飞的真气运转越来越快,四周的泉水开始尽数沸腾起来,最后形成旋涡之状,韩飞本身盘坐在其中,心神内敛,任由气机在周身荡漾。 这一幕被玉罗刹看在眼中,心中也在暗自惊讶,对方真气浑厚,她是知道的,但浑厚到如此程度,却也微微超出她的预料,只是无意识的真气流转,便可以搅动泉水,引动如此变化,她自认自己是绝不可能做到的。 片刻之后,韩飞睁开双眸,右手伸出,将手指放在木盆上方,然后拇指在食指上,轻轻一划,以真气划破肌肤,立刻有一滴鲜血顺着指尖滑落。 鲜血呈现黑红之色,明显是中毒后才会有的症状,随着韩飞一道气机从右臂之上不断传来,右手指尖的滴血也开始逐渐加快,最后竟是形成了一条小溪之状,十数息后,指尖的血液彻底变成鲜红之色,他才停下动作,脸色隐约苍白了几分。 虽说他的气机浑厚,但一下子流逝了这么多血,也是有些吃不住,略感疲惫的收回了右手,继续盘膝而坐,并未起身出来,反而是借助赤水之力,开始运转紫阳真意,凝练体内纯阳真气。 玉罗刹见状,微微皱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我先前提醒过你,这赤水不可浸泡太久。” 韩飞双眼紧闭,口中却轻松道: “在下明白,会有分寸的,如此机缘,实属难得,总要尽全力才好。” 玉罗刹看了他一眼后,沉声道: “最多一个时辰,不能太久,不然赤水火毒,可不比蛇毒,我没有办法帮你清除。而且,你现在身体相对虚弱,这般不间断运功,对你本身也未必是好事。” 韩飞轻声道: “晓得了,放心便是,不会超过一个时辰的。” 玉罗刹不再多言,而是端起木盆转身离去了,韩飞已经解毒完毕,后面自然不需要她继续护法,而且,对方始终是半裸着,自己留在此处,多有不便,不知出于什么心思,玉罗刹对此多有避讳之意。 玉罗刹离去后,韩飞微微睁眼,看了玉罗刹的背影一眼,便再度闭上! 一个时辰后,韩飞终于舍得从赤霞泉中走了出来,看着对方为自己准备好的那身衣裳,微微一笑,竟然也是一身黑袍锦衣。 韩飞不暇思索,将一身锦衣穿好后,打量了一下自身,还算合身,不大不小,倒是刚好合适,看来这位圣女殿下还是下了些心思的。 他感受了一下体内的真气荡漾,这次赤霞泉之行,不但清除了蛇毒,而且体内的纯阳之力精进不少,玄阴之力总算再次被他蛰伏下来,甚至可以动用的真气也多了不少,大概算了一下,自己如今可以有五六成的真气可以动用。 这也代表着,韩飞如今可以施展出一定的气海境水准的实力了,不用在那般费心费力的斤斤计较真气损耗之事。 这也算是所谓的因祸得福了! 韩飞收拾好自己后,转身走出了赤霞泉的范围,穿过环绕矮山,顺着一条小道前行,很快就来到一处雅致简单的庭院跟前,进入庭院后,一眼就看到了玉罗刹的身影。 原来对方一直就在这里等他。 韩飞笑着走上前来,对玉罗刹轻声道: “有劳圣女殿下在这里等候了。” 玉罗刹看了他一眼,轻声道: “我是怕你不知轻重,胡乱游走,一旦不小心闯入了那些禁地之中,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的性命,又给丢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韩飞不由好笑道: “要是得不偿失,也是我,圣女殿下有何好担心的。” 玉罗刹瞪眼道: “明知故问,你我的交易还未完呢,我帮你清除了蛇毒,现在该你履行诺言了,你要是死了,我岂不吃亏。” 韩飞对此无言以对,只能无奈摇头道: “权当圣女殿下说的有理,现在可以告知在下,你想要我做什么了吗?” 玉罗刹犹豫了一下后,沉声道: “此事事关重大,你若知晓后,绝不可以告知他人,否则,我定杀你。” 韩飞认真的点了点头道: “我相信,可以说了吗?” 玉罗刹一字一句道: “我要你去救我师傅!” 此话一出,韩飞愣住了,看向玉罗刹的眼神,满是诧异之色。 玉罗刹深深看了韩飞一眼,然后将事情的始末缓缓告知了对方。 一盏茶后,玉罗刹看着韩飞说道: “事情就是这个样子,我要你做的,很简单,就跟当日救我和救天魔爷爷一样,帮我师傅将她的暗疾治愈。” 韩飞下意识挠了挠头,然后露出思索的神色,片刻后,才缓缓说道: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才想到我的,但我记得上次就跟你说过,这种事情,我也没有绝对的把握。” 玉罗刹冷声道: “只要你尽力一试便是。” 韩飞想了想后,突然笑道: “我可以尽力一试,但不敢保证结果,毕竟你师傅的情况与你们二人也不一样,而且,她的修为似乎要比天魔还要高一些,境界越高,真气越强,我得把握也就越低,这一点,我要提前告知你。” 玉罗刹点了点头,这种事情,她当然明白,所以并未多说什么,但韩飞接下来的话语,就让她有些火冒三丈了。 “只是让我帮忙可以,但你需要告诉我一件事情。” 韩飞笑眯眯的看着玉罗刹,玉罗刹的脸色却瞬间一沉,冷声道: “我救你的性命,你帮我做事,本就是约定好的,你没权利在向我提条件。” 韩飞却毫不在意,近乎无赖的说道: “话是如此没错,可现在,我已经好了,自然也就没什么把柄在你手上了,还要不要帮你,全凭我是否愿意,自然有资格提出条件。” 玉罗刹冷冷说道: “如果你敢反悔,我就杀了你。” 韩飞笑道: “那你尽管动手好了,但要是我死了,就像你说的,先前你做的一切都白费了,你师傅的暗疾,也就没指望了。” 玉罗刹瞪着韩飞,实在没想到他竟然可以说出这样的无赖话来。 韩飞看着她近乎涨红的脸,似乎很开心,继续说道: “圣女殿下之所以选择要先帮我清除蛇毒,也正是因为我必须要有先有一个良好的状态,才能去做这件事情,所以,你注定没办法在这个事上拿捏我,那也就怪不得在下此刻提条件了。” 玉罗刹死死盯着韩飞,因为愤怒,小脸都涨红了不少,胸前不算太过壮观的山峦也随之起伏不定,憋了半天,她才咬着牙说出了两个字来。 “无耻!” 韩飞依旧是笑眯眯的,不以为然道: “过奖过奖,圣女殿下是第一天认识我?” 玉罗刹彻底对他无语了,这个家伙根本没有任何一点高手风范,就算是流氓无赖,也比他要好得多!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玉罗刹这会已经将他千刀万剐了,最后好不容易忍住自己想要动手杀人的心思,有些气闷道: “你想知道什么?” 韩飞带着一丝好奇之意,小声问道: “我想知道,为什么你师傅和那个什么绯月长老,要叫你璇儿?那是你的名字吗?” 玉罗刹呆滞在了原地,她怎么都没想到,韩飞近乎以耍无赖的要挟自己,就是为了问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问题。 第62章 玉罗刹的真名 “你就是要问这个?” 玉罗刹言语中透着一丝诧异,韩飞却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好奇道: “当然,不可以吗?” 玉罗刹眼神有些莫名,她下意识的转过头去,不与韩飞对视,平淡道: “我以为你会借机探寻我罗刹圣宗的事情。” 韩飞微笑道: “其实,我的确有这个心思,但思来想去,相较于罗刹圣宗的秘密,我还是对这个问题更感兴趣一些。” 玉罗刹转头瞪了他一眼,脸色有些泛红,怒声道: “你再胡说,我不会客气的。” 韩飞无辜的耸了耸肩道: “我没有胡说,我说的是真的。” 玉罗刹瞪了瞪眼睛,想要发火,但不知为何,心中却没什么火气,反倒是有一些莫名的小欢喜,所以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话来。 看到韩飞透出的好奇眼神,玉罗刹犹豫再三,还是咬着牙,缓缓说道: “我可以告诉你,但你不许告诉任何人。” 韩飞认真点头道: “这点我可以保证,我向来嘴严。” 玉罗刹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这话怎么听都没什么说服力度,但她却并未计较什么,而是转过头去,不看韩飞,只是轻声说道: “璇儿是我的乳名,因为我本姓柳,名为梦璇,师傅和绯姨是自幼看着我长大的人,如同长辈,才会这般叫我,对外,我就是玉罗刹,没有别的名字。” 韩飞恍然道: “原来如此,柳梦璇,这个名字要比玉罗刹听起来好听多了。” 玉罗刹瞪了他一眼,沉声道: “这个名字,不许你叫。” 韩飞丝毫不在意她的态度,只是略微思索了一下后,问道: “你姓柳,这么说的话,你并非是西荒人。” 玉罗刹淡漠道: “我本就不是西荒人,我出生在冀州,但是我很小的时候,家族的人都死完了,最后是被天魔爷爷从死人堆里捡到了我,才让我活了下来。” 韩飞心中微动,还想要问什么,玉罗刹却猛然转头道: “你问够了没,说好的只有一个问题,你要是继续没完没了的话,我不介意放弃这次计划。” 韩飞见她真的有些动怒了,赶忙抬起双手示意道: “好了,就是和你闹着玩,别当真,我像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吗?你要是着急的话,现在就可以带我去见你师傅。” 玉罗刹冷哼道: “你现在气血不足,不是最好的状态,去了也是白去,这两日你先在这里修养,等到差不多了,我自会带你去见师傅的。” 韩飞问道: “在这里休养?” 玉罗刹冷声道: “不然你想去哪里?” 韩飞干笑道: “我以为是去你府上呢。” 玉罗刹凤眸一瞪,就要说啥,但还没说话呢,身后便先传来一道幽冷的声音道: “恐怕要让韩少侠失望了,这两日,你只能待在这里。” 这道声音出现,韩飞和玉罗刹都同时转头看去,那位戴着铜质面具的圣宗宗主,缓步从庭院外走了进来。 玉罗刹立刻起身相迎,几步来到女子身边,轻声道: “师傅,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圣宗宗主只是看了她一眼,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示意她放心,转头向韩飞看去,韩飞在第一时间也已经站起身来,看到对方看来,立刻抱拳行礼道: “韩飞见过宗主。” 圣宗宗主盯着他,轻声道: “还要恭喜韩少侠,不但清除了蛇毒,这修为也恢复了不少。” 对于一眼看穿自身情况,韩飞并未太过吃惊,毕竟他已经清楚,眼前这人乃是一位实打实的明悟境强者,这点手段,并不算什么,只是微微一笑道: “这还要多亏宗主能够允许将赤霞泉借给在下使用,否则,小命已然不保,有哪里来的修为精进呢。” 圣宗宗主冷笑道: “既然知晓是我等救了你,先前还敢威胁我圣宗圣女,欺负我圣宗无人?还是自以为先前能够接住我不过只出了两成实力的一招,便敢如此自负?” 韩飞张了张嘴,倒是没想到他与玉罗刹斗嘴的话,竟然都被对方听了去,有些苦笑道: “先前在下不过是跟圣女殿下开玩笑罢了。” 圣宗宗主依旧是那副幽冷的样子,淡淡道: “原来如此啊,但我这里也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你可以选择回答我,或者,我能救回你,也能重新将你变成半死不活的样子。你说呢?” 韩飞心知这是对方的报复,但还是说道: “只要在知晓的,宗主且问便是,知无不答,言无不尽。” 圣宗宗主盯着他,一字一句道: “你这一身空灵门的绝学从何得来?魏无道又是你什么人?” 韩飞微微一愣,这个问题,他倒是想到对方会问,所以并未意外,至于魏无道这个名字,韩飞在紫薇阁的时候就知道了,那便是小时候,教自己这些功法的那位色狼大叔的名字。 所以,他没有任何迟疑,直接说道: “我与空灵门没有任何关系,至于魏前辈。我们曾经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这些功法的确是他传授于我的,但关系吗,可以算是长辈,却并非是师徒。” 圣宗宗主冷声道: “空灵门的功法从不外传,数百年来皆如此,既然你不是魏无道的徒弟,又怎么会这些功法,你想蒙骗我。” 韩飞耸了耸肩道: “在下句句属实,绝无蒙骗,宗主不信的话,那我就没办法了,魏前辈为何传授给我,我不清楚,或许是他想把规矩改一改?也可能是看我顺眼,都有可能。” 圣宗宗主眼神冷漠,看向韩飞时,隐约有寒光闪烁,韩飞却从容面对,没有丝毫紧张,反倒是玉罗刹有些紧张,想要劝解,可经过上次的事情后,却又不敢,站在原地有些着急。 片刻后,圣宗宗主突然笑道: “既然韩少侠如此斩钉截铁,我便信你了。” 这话,让玉罗刹和韩飞都是一怔,有些看不明白对方怎么突然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韩飞更是直接问道: “宗主这么容易相信别人的吗?” 玉罗刹瞪了韩飞一眼,心中不由怒骂对方是个白痴,既然师傅信了,何必还要多生事端,脑子有问题不成。 圣宗宗主却冷笑道: “我既然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在你三言两语下就相信,但我恰好刚刚得到消息,空灵门这一代的传人,在西荒都城大闹了一场,偷走了皇甫家的九龙杯,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所以,你说你不是空灵门传人,自然是真的。虽然我不知晓为何魏无道会打破规矩,但对我来说,其实都不重要,只要你的话是真的就好。” 韩飞恍然道: “原来宗主先前是在诈我,若我说自己是空灵门传人,你又会如何。” 圣宗宗主冷笑道: “那你也就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韩飞心中不由打了个冷颤,对方的话说的很平淡,但韩飞却感受到,这娘们绝对没说假话,若是自己先前回答不对,她很有可能出手将他就地格杀。 圣宗宗主突然笑道: “差点忘了,韩少侠坦诚相待,我等自然是将你奉为上宾的,既然如此,又怎么会加害与你,先前的威胁就是一句玩笑话,还请不要在意。” 韩飞愕然的看着眼前这个面具女子,心中却一阵苦笑,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啊,看来不管是年龄多大的女子,在小心眼上,似乎都没什么两样。 圣宗宗主说完后,便准备转身离去,韩飞却开口说道: “宗主大人还请稍等。” 圣宗宗主转头看来,淡淡道: “还有事?” 韩飞笑道: “先前,宗主大人说,在下这两日只能待在这里,不知是何原因,既然我是贵客,这般如同软禁的做法,并不合适。” 圣宗宗主深深看了韩飞一眼,突然笑道: “我倒是越来越好奇了,听闻薛老前辈为人豪爽霸气,做事从不扭捏,为何你身为他的弟子,不见其大师风范,反倒是这种油头滑脑的小心思,却出奇的多。你想探听我罗刹圣宗的秘密,却又不肯直说,换着法的想套我的话?” 韩飞赶忙略作惊讶道: “在下并没有此意,宗主恐怕误会了。” 圣宗宗主轻哼一声,却也不隐瞒,反而落落大方道: “无妨,即便我此刻不说,以你的那些小心思,后面多半也能猜出来,我可以告诉你,正如你所想,我罗刹圣宗,此刻的确有些不稳定,宗门内有一些宵小之辈,正在处心积虑的做一些狼子野心之事,所以,我无法让你轻易离开这里。” 说到这里,圣宗宗主眼神微寒,略有深意的说道: “我甚至可以告诉你,从你进入忘情殿开始,外面已经有风波正在渐渐掀起,而你一旦离开忘情殿,即便我是宗主,也不见得就能确保你不会有危险。” 韩飞笑道: “既然如此,在下一直待在这里,也未必就是安全的,宗主也说了,对方来势汹汹,连你这位明悟境的高手,都会有所顾忌,若是铁了心要拿在下做文章,恐怕不会这么轻易结束的。” 圣宗宗主淡淡道: “只要你能帮我解决暗疾,这些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韩飞却直接说道: “那若在下解决不了呢?” 圣宗宗主沉默下来,韩飞轻笑道: “在下总不能一直躲在这里,总要离开的,那时候又当如何?” 圣宗宗主冷声道: “到时候再说!” 说完后,她不再多言,而是直接带着玉罗刹离开了。 韩飞站在原地,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中 西荒偏向漠北之地的一处荒野之地,杂草丛生,荒无人烟,只有一些荒废的坟堆,零零散散,横倒竖歪。 这里在很久前,是一处乱坟岗,周边许多城镇,无亲无故病亡的之人,或者荒芜之地的山野马匪所杀之人,大多数,都是被埋葬于此。 但随着后来的一次西荒骑军围剿马匪后,这里便少有人往来,再往后,这周边的城镇也都逐渐不存,也就彻底成了荒废之地。 但谁也想不到,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竟然就是闻名西荒的杀手组织,暗月阁的真正潜藏之地。 暗月阁作为西荒最为恐怖的杀手组织,向来信奉金钱至上的道理,只要钱给的足够,他们可以去杀任何人,包括那位如日中天的蛮国皇帝。 所以,暗月阁虽然势力强大,阁中高手不少,却在西荒声名狼藉,不被西荒江湖所接纳,即便是江湖宗门排名,也从未有他们的地位在里面。 当然,作为行走在黑暗中的杀手组织,暗月阁本身也就对此毫不在意! 就在这时,有两名穿着朴素的年轻男女,趁着月色,从黑暗的荒野中缓缓走到这片乱坟岗前,对于这里的阴森之感,没有任何的忌讳之意,年轻男子大约十七八岁,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女子大约二十来岁,身材消瘦,面容并不出彩,只是平平无奇,放在人群中,都不会让人看第二眼,脸上始终都没什么表情。 二人来到一处乱坟堆前,笑脸青年将那块几乎被杂草遮盖的墓碑,随意的扫了扫顶上的覆盖杂草,然后按住墓碑顶部,顺势向下一按。 墓碑发出一身闷响,开始向下沉陷下去。 随之而来的,则是在那坟堆上,陡然下滑,出现一个坑洞,坑洞中,竟然是一条暗道。 男女对视一眼,先后进入暗道之中,随着他们进入后,墓碑重新升起,坑洞也消失不见,只是此处的坟堆,已经散乱开来。 二人进入暗道后,顺着幽冷而又黑暗的通道,一路向前,期间并没有人去点燃火把或者拿出火折,仿佛已经习惯了如此行走。 很快他们就到了黑暗的尽头,却是一片空旷无人烟的洞窟中。 二人站在洞窟之中,并未有其他动静,似是在等待什么。 片刻后,一道声音幽幽响起: “任务如何?” 年轻男子轻笑道: “失败了。” 那声音又道: “既然失败,为何不继续执行。暗月阁没有失败一说。” 爱笑的少年对此却没有丝毫在意,依旧是轻笑道: “雇主都死了,任务自然也进行不下去了。” 那声音沉默了一会,才重新道: “既然如此,那便算了,现在有一个新的任务,要你们去做。” “什么任务?” 这次回答的是那位年轻女子,那道声音不带一丝感情道: “去杀一个人!” “谁?” “薛若海的亲传弟子,韩飞!” 此话一出,笑脸少年突然收敛了笑容,眼神中有些晦暗不明之色,微微闪烁。 第63章 逼宫 对于世间男子来说,若是能够每日有多位美人相伴左右,一定是人生最大的幸事。 然而,韩飞却并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这都是那些乡野传闻的故事中拿来忽悠人的。 至少,他们从未想过,在这样的环境中,是否真的方便,譬如出恭,又譬如沐浴。 韩飞虽说也曾暗暗想过,若是能够躺在铺满鲜花的浴桶中,三四个美人来给你沐浴更衣的美事,但他多少还有些自知之明,至少在这里,他绝对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更有可能的是面对几柄锋利无比的长剑。 所以,在忘情殿的生活,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甚至于,他能够自由行动的地方都不是很多,一度让他觉得,自己似乎真的被囚禁起来了。 但还是那句老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会的他,就十分清楚这个道理! 躺在那张还算柔软的床铺上,韩飞却有些怀念玉罗刹府中的那间房子,或许是自己在那里睡了美美的一觉,让他多少有些留恋。 这已经是他待在这里的第三天了,这三天中,韩飞除了必不可少的外出以外,剩下的几乎都在这间房中度过,即便是他,也多少有些无聊了。 当然,要是能够和那几位看守多过于照顾的年轻姑娘闲聊一番,过过嘴瘾,或许也不会让他这么无聊,但是一来,这些女子对他几乎没什么好脸色,就差没有直接拔剑相向,所以,他也没有自讨没趣。 二来,这里还有一位耳力比他只强不弱,还十分小心眼的明悟境的宗主大人,韩飞可不想哪句话没说好,再招惹了她。 最关键的是,那位几乎没怎么出面,但韩飞却很清楚,对方很多时间都会在这里的圣女殿下,如果说她师傅自持高手身份,有需要用到自己,或许还不会真的对他出手。 那这位圣女殿下可就完全不同了,自己若是真把她惹毛了,对方一定会抽出自己的那条随身红菱,与自己拼命。 想到这里,韩飞多少有些头疼,罗刹圣宗的这些女人,从表面上看,各个都是貌美如花,世间少有,但这脾气秉性,却一个比一个怪异,一言不合就动手,几乎成了她们宗门的特点。 百无聊赖之下,韩飞只能闭着眼睛,哼着自己也忘了从哪里听来的小曲,打发自己这无聊的时光。 突然间,一道略显喧闹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他睁开双眼,眼中隐有流光闪过,一个翻身坐了起来,随后运转真气,灌入双耳中,开始仔细聆听起来。 声音很微弱,证明距离自己很远,并非是在忘情殿中,很有可能是殿外,但这么远的距离,都会有微弱声响出现,也足以证明,那里出事情了,那种喧闹声,不像是一个人发出来的,更像是很多人的样子。 与此同时,忘情殿中的脚步声明显杂乱了许多,似乎有不少人正在快速奔跑,声音由近及远,按照韩飞对于方向的判断,应该是往忘情殿外去的。 韩飞嘴角微微扬起,似乎有热闹发生了。 他起身走到门口,想要开门出去,但是房门刚刚打开,便立刻出现了两名红衣劲装的女子,眼神有些冰冷的看着他。 韩飞对这二人的存在是知晓的,所以他并未意外,只是微笑道: “我似乎听到外面有动静,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其中一名红衣女子冷声道: “与你无关。” 韩飞苦笑道: “我只是想去看看,能否帮上忙,你们别总这么紧张。” 另一名女子说道: “宗主有令,不许你离开此处。” 韩飞笑道: “我是客人,又不是你们的犯人,你们似乎没权利禁足我。” 韩飞说着,就要往前走去,但他的身形一动,两柄长剑瞬间出鞘。 寒光闪烁,带着一丝肃杀之气。 韩飞看着近在咫尺的剑尖,最终还是收回了脚来,虽说他很清楚,自己若是想走,这二人即便全力出手,也绝不可能拦住他,但他终究还是不想与对方闹到这般程度。 韩飞重新关上房门,微微叹了口气,这忘情殿的人还真是不可爱,虽说在玉罗刹的青鸾阁时,对方对他的态度也不是很好,但多少还能看到一些人情味,这里的女子却更像是没有感情的傀儡,无趣的紧。 他重新躺回床上,运转真气,开始全力倾听外面的动静。 但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一开始韩飞还能很清楚的听到外面有很多的喧闹声,他甚至可以分辨出对方有不少人,但突然间,这些声音开始越来越小,也越发模糊起来。 韩飞皱了皱眉,又运转功力,仔细聆听片刻后,却发现自己不管如何努力,也无法听清声音,他不由苦笑叹了口气。 这并非是对方离去,又或者自己耳力下降,而是有人故意以气机隔绝的忘情殿与外界的联系,所以才会让自己无法听清。 能够以气机遮盖一座宫殿,如此可怕的修为实力,自然只有一个人能做到,就是那位神秘的宗主了。 看来对方并不打算让自己知道! 韩飞也就索性不在白费功夫,因为他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主动来找他说的,毕竟此事与他息息相关。 忘情殿外面的广场上,一道道身影伫立在宽阔的广场上,皆是身穿罗刹圣宗黑色劲装,细细看去,足足有六百多人,皆为女子组成。 而在这一众人身前,还有十五为衣服不同的女子,她们也是黑色劲装,但是身前却多了一朵红色诡莲。 在更前方的位置上,便是穿着一袭黑色衣裙,面带黑纱的暗夜,以及打扮妖娆,身着轻纱绿烟衫的魅影了。 他们二人一个神情冷淡,一个却是笑意盈盈,但是眼中却都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寒意。 至于身后的那些弟子,此刻都是抱拳齐声喝道: “圣宗弟子,有请宗主出关一见。” 声音此起彼伏,声势浩大! 终于,在她们一声声的呼喊下,忘情殿的大门终于缓缓打开,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在门口之处。 一道道红色身影鱼贯而出,最后列成两排,与下方的弟子相比,一众红衣女子出现的时候,周身气机凝结,萧杀之气凌冽,只是站成两排,便有压倒性的气势。 紧接着,一道身影缓缓从大殿中走了出来,暗夜和魅影都是齐齐看去,但眼中却闪过一丝失望,来人并非是宗主,而是绯月! 绯月缓步而行,不急不慢,气质雍容,但每走一步,便有无形压力向下而去,随着她逐步向前,广场上的弟子都开始下意识后撤一步,她不过是走了十步,众人便齐齐退了十步,即便是魅影和暗夜,也不例外! 绯月站在最后一阶台阶上,眼神平淡的扫视过所有人,轻声道: “来的好齐全啊,十八位阁主,来了十五位,怎么,你们这是想要逼宫?” 暗夜上前一步,沉声道: “绯月长老,还请慎言,我等自然没这个想法,今日众人到此,只是想要面见宗主大人,并无其他意思。” 绯月冷声道: “宗主大人闭关,难道我没有告知你们吗?” 魅影笑眯眯道: “但那都是你说的,我等却从未见过宗主大人亲口说此话,你的话,我不信。” 绯月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魅影毫不示弱,同样盯着她,甚至还略带挑衅道: “绯月长老,一直不让我们见宗主大人,难道是因为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不成,今日圣宗的阁主弟子都在,我们不妨将此事弄清楚。” 暗夜也上前一步道: “绯月长老,宗主大人从数日前那一面后,就在也未曾出现过,我先前听闻忘情殿中曾经有打斗声出现,我作为执法长老,现在有理由怀疑,这里面是否有问题,那位陌生男子又是何方神圣,这些,今日必须要有个说法。所以,我们必须要见到宗主大人。”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众多弟子齐齐高声喝道: “还请宗主大人出关,还请宗主大人出关。” 绯月的脸色一沉,看到对方如此肆无忌惮,眼中的寒意越发强盛,特别是众多弟子开始群情激奋,场面眼看着就要失控,就算是她,也有些迟疑起来,她当然不惧怕这些,以她的修为,哪怕将这里的人杀尽,也并非不可能,可她却明白,自己断然不可能那样做,这里的人,都是罗刹圣宗的精锐,也是宗门根底,而这一切,本就是对方的阴谋,自己若真的出手,也就落入了他们的圈套中。 绯月左右为难的时候,一股恐怖的气机陡然化作劲风从大殿中呼啸而出! 刹那间便是形成一道狂风席卷整个广场,所有人都被狂风吹得站不住脚,眼睛也不由自主的眯了起来,同时那种可怕的威压之力,笼罩在众人身上,修为不强者,几乎连呼吸都做不到,一些人立刻软倒在地,就算是修为相对不弱的,也只能勉强保持站立。 足足数息过后,狂风才算散去,同时散去的还有那股恐怖的威压之力! 而这个时候,台阶的最上方,已经出现了一名戴着遮掩半张脸的铜质面具的女子,她就那么站在那里,犹如天仙下凡,气势却不弱于一位帝王。 看到此人出现后,所有罗刹圣宗的弟子,全部都纷纷单膝跪倒在地,抱拳齐声喝道: “恭迎宗主出关!” 即便是暗夜和魅影,在对方出现的那一刻,即便心中不愿,也都纷纷抱拳躬身行礼道: “属下见过宗主大人!” 唯有站在台阶上的绯月,只是轻轻弯身道: “宗主。” 圣宗宗主轻轻对其颔首,随后目光扫向了台阶下跪倒的所有人,冷声道: “我罗刹圣宗何时变得如此没有规矩了,你们想要叛宗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噤若寒蝉,齐齐低声道: “弟子不敢!” 暗夜也赶忙道: “宗主大人,大家只是担心您的安危,并无恶意,还请谅解。” 不成想,圣宗宗主却直接盯着她沉声道: “暗夜长老,你身为执法长老,掌管宗门法规,宗门内部事宜,皆有你统辖,这便是你给我的答案,弟子关心则乱,你也与她们一般?” 暗夜闻言,心中微微一紧,但还是咬牙道: “属下知错,愿受责罚。” 圣宗宗主冷哼一声道: “从后日起,十日内,不许你离开暗夜宫一步,好好反思。” 暗夜对此不置可否,却还是沉声道: “属下遵命。” 魅影见状,却柔柔说道: “宗主大人,此事也不能全怪暗夜长老,我等回来后,要面见宗主,却不成想被绯月阻拦,不让相见,还得知宗门出现了陌生男子,打破法规之事,此事在城中闹得沸沸扬扬,暗夜长老连续杖杀了数名弟子,都未曾止住,最后谣言越来越大,弟子们人心惶惶,这才会来面见宗主。” 面对魅影,圣宗宗主却并没有向对暗夜那般训斥,而是淡淡说道: “魅影长老先前在外奔波,为宗门打点诸多事宜,辛苦了,没有及时见你,实属事出有因,至于你说的那些事情,我已经知晓了。自会有个说法。” 魅影闻言,眼神波动,却没有继续说话。 而此时,圣宗宗主才缓和了口气,对所有人道: “大家关心本座的情况,心意,本座领了,但事情却不可再发生一次,否则宗规无情。本座可以明确告知大家,我并无任何事情,绯月长老所说的,也都是本座让其传言下来,既然今天该来的都来了,那本座不妨就借这个机会,将事情说开。” 说到这里,她的目光扫向了所有人,然后缓缓道: “正如大家所知道的那样,圣宗的确是来了一位男子,而且这名男子,此刻就在我忘情殿里。”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神色惊疑,宗主大人亲口承认,自然是令人震惊,若不是有宗主的威压,此刻只怕已经是乱哄哄的一片了。 对此,圣宗宗主看在眼中,却并未在意,反倒是暗夜沉声道: “宗主大人,我们罗刹圣宗不让外人进入的法规,数百年来,不曾轻易动摇,为何今日宗主大人要率先违背宗规,此事,总要有个缘由。不然,以后的宗规当如何处置,弟子们又当如何处置,还有此事罗刹门的皇甫圣主也已经知晓,我们总要给他们有个交代。” 此话一出,绯月和圣宗宗主二人的脸色瞬间一沉,就连其余诸人都是脸色微变 第64章 罗刹圣宗的秘密 “我罗刹圣宗的事情,何时需要给他皇甫魁交代了。” 绯月的带着一丝怒意的声音在广场上响了起来,她的目光死死盯着暗夜,周身气机隐约浮动,暗夜不由闷哼一声,向后退开两步,但眼神中却并无紧张之色,反倒是有恃无恐的样子。 魅影暗自上前一步,与暗夜并肩,缓缓说道: “绯月长老此话多有不对,圣宗与罗刹门本就是同气连枝,相互依存,本为同源,自然要做到互通有无才对,再者说,皇甫宗主也不过是关心圣宗安危罢了,何必如此紧张。” 绯月冷笑道: “本宗不过数日内发生的事情,却可以这么快传入到皇甫魁的耳中,消息是怎么传递过去的,又是谁做的?即便我们与罗刹门再怎么关系密切,也不可能事事相商,罗刹门不过是圣宗在外的分支,何时已经可以越权插手本宗事宜了。” 魅影淡淡道: “罗刹门在外,我们在内,双方地位相当,并无主次之说,再者说,圣宗这么多年还能在此地安然无恙,衣食无忧,也都是依靠了罗刹门在外张罗,我倒是认为遇到事情,相互通气,并无过错。” 绯月还想说什么,一直不曾开口的圣宗宗主却陡然说道: “好了,都住口。” 绯月闻言,没有再说话,暗夜和魅影也都微微抱拳,退了两步,圣宗宗主深深的看了二人一眼,随后又从那十五位分管各项事宜的阁主身上扫过,嘴角扯出一丝讥笑之色,但只是一瞬而过,并未有人看到。 她缓步走下阶梯,最后停在绯月的身旁,俯视众人道: “看来大家对于我招来一名男子的事情,很是在意,不单是十五位阁主齐至,就连皇甫宗主也传了话过来。” 她说话时,声音平静,但众人却噤若寒蝉,没有一点声响出现,她顿了一下后,才继续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不妨将此事说开。” 绯月眼神微动,看向对方,眼中有不解之意,本想说些什么,看到对方眼神坚定后,便不再开口。 圣宗宗主却淡淡道: “我决定,明日在罗刹圣殿召开宗门大会,届时,我会将事情的原委,全部告知尔等。” 暗夜和魅影眼神微动,暗中互相对视了一眼,圣宗宗主眼神有些冷漠的看向二人道: “还有问题?” 面对那股无形威压,二人都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齐齐抱拳道: “属下不敢,谨遵宗主之命。” 圣宗宗主不再多言,转身向忘情殿走去,绯月深深的看了二人一眼后,也随之而去。 直到宗主的亲卫,火凤阁弟子全部都退回忘情殿后,大殿的大门缓缓关闭,这件事也算到此结束。 暗夜和魅影看了已经紧闭的大门一眼,也没多说什么,挥手示意下,所有旗下阁主带领着弟子齐齐散去,二人知道,这已经是今日能够获得最好的成果了,若是她们继续逼迫的话,一旦真的惹翻了这位宗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毕竟双方明争暗斗的最终目的,都还是在这罗刹圣宗本身之上,当然,也在它背后隐藏的那份秘密上,所以,双方无论如何施展手段,最终都还有个底线。 随着暗夜与魅影的离去,忘情殿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来 忘情殿中,绯月一巴掌直接拍碎了眼前的案台,双眸煞寒,怒声道: “欺人太甚,现在她们已经连伪装都懒得做了,这是明目张胆的威胁。” 圣宗宗主依旧是戴着她那副铜质面具,看不出面色,只是那双眼神,出奇的冷漠,她坐在自己的高位上,不言不语。 在二人身旁,还有一人,正是先前未曾出去的玉罗刹,此刻的玉罗刹脸色也十分难看,小脸气的涨红,先前她本想与师傅一起出去,却被其留了下来,不让她露面,但是躲在忘情殿中的她,却将所有事情看到一清二楚。 眼见对方竟然敢如此冒犯师傅,甚至搬出皇甫魁来暗示威胁之意,一向将师傅视为生母的她岂能忍受。 若不是被师傅一再告诫,早就按耐不住要出去与对方算账了。 玉罗刹也是怒声道: “师傅,她们的确太放肆了些,今日的举动,与逼宫有何区别,若不是忌惮师傅的地位和修为,只怕她们今日真的要做出大逆不道的举动了。我们不能继续纵容下去了。” 圣宗宗主反倒是语气平淡道: “不纵容又能如何?杀了她们?” 玉罗刹和绯月都是一时语塞,圣宗宗主轻叹一声道: “对方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做这些,自然是有人在背后示意,皇甫魁那个老狐狸的心思,我又岂会不知,外面说的那些话都不过是借口,无非是想通过此事,近一步试探我的底线,我若今日真的大开杀戒,将魅影和暗夜都杀了,到时候人心背离,宗门四分五裂,还给了他可以明目张胆对此出手的理由,那才是真的如了他的愿。” 玉罗刹不甘道: “那我们也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欺负到头上来。至少要把他们手中的权利都收回来一些。今日的情形,已经很清楚了,圣宗一十八位阁主,除了我青鸾阁,绯姨的幽冥阁,还有师傅您的火凤阁,其余的人,几乎都在她们的控制下,可以说,罗刹圣宗如今八成人马都已经被对方掌控了,长此以往,我们最后的结果便是被步步蚕食,直到被对方吃干抹尽。” 绯月此刻也冷静下来,缓缓说道: “今日本就是专门做给我们看的,已经交出去的东西,再想收回来,岂能容易,更何况,这本就是对方的阳谋,我们一直都很清楚,却没办法解决,如今圣宗在外的生存环境,被蛮国倾力打压下,几乎已经全部丧失,无非就是逼着我们与罗刹门紧密合作,所以,这些阁主,势必会成为他们的棋子,根本就没得选。” 圣宗宗主轻声道: “其实,这些都无所谓,即便他们将罗刹圣宗所有阁主都控制,也终究只是控制,却不可能在多做任何一步,否则,璇儿就不可能坐上圣女之位,要知道,这个天下,不管是江湖还是庙堂,都是强者为尊的地方,我的存在,才是她们最大的忌惮。” 此刻的她,彻底展露了自己作为一宗之主的霸气来,随手挥动身后黑袍,冷声道: “只要我能治好暗疾,或者再上一层,不管是阳谋还是阴谋,到最后都会化为乌有,皇甫魁苦心经营多年,也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罢了。” 绯月和玉罗刹对视一眼,随即看向了忘情殿后方的某处方向。 她们罗刹圣宗的命运,此刻真的交付到了那个家伙的手中! 然而,掌握罗刹圣宗命运的那位,这会却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正在假寐,对于外界的事情,还一无所知呢! 自从明白自己注定无法探听到外界消息的时候,韩飞便放下了心思,开始全身心的去享受,这种只在世族大家中那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身上才能体会的感觉。 每日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什么都不必想,也不用担心生死问题,其实,如果能这样混一辈子,他也很乐意。 正在他乐在其中的时候,房门外突然传来了动静,韩飞眼神微动,却并没有起身,因为他已经知道来的人是谁了。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玉罗刹的身影走了进来,看到韩飞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便有些暗暗咬牙,她们一群人在外面险些大打出手,忧心忡忡,这个家伙却跟大爷一样,躺在这里躲清净,莫名的便有些恼火。 “你很舒服是吗?” 玉罗刹暗咬银牙,一字一句说道。 韩飞像是才看到对方一样,故作惊讶,然后才慢悠悠起身道: “哎呀,圣女殿下光临寒舍,有失远迎,快坐快坐,别客气,当自己家一样。” 玉罗刹瞪了他一眼道: “这里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寒舍了,你还要不要脸。” 韩飞笑道: “我这个人随遇而安,走到哪,哪就是我的家。” 玉罗刹知晓这个无赖要是跟你胡扯,自己定然说不过他,而她过来也不是跟对方斗嘴的,所以干脆不搭理他这句话。 她看似无意道: “先前听闻你想强闯出去?找死不成?” 韩飞叹了口气道: “我不过是想凑个热闹,谁知道你师傅这么小气,不让看就算了,听都不行。” 玉罗刹立刻沉声道: “不许你说我师傅。” 韩飞抬了抬手,示意自己不说了,她才缓缓说道: “你真的想知道罗刹门的事情?” 韩飞想了想后说道: “那就要看你愿不愿意告诉我了。” 玉罗刹盯着韩飞的眼睛,却只看到一丝清澈的笑意,她下意识低下头,轻声道: “你如果知道了,恐怕就真的没办法轻易脱身了。即便如此,还想知道?” 韩飞无所谓道: “即便你不说,这会就能走脱了?恐怕不见得。既然如此,能够对你多一些了解,也不是一件坏事。” 玉罗刹板着脸道: “我说的是圣宗的事情,不是我的事情。” 韩飞随意道: “都差不多!” 玉罗刹翻了个白眼,不去计较他言语中的问题,而是沉默了一下,才缓缓开口道: “其实,也不算复杂,以你的聪明,应该多少猜到了一些。我们罗刹圣宗,本是隐世宗门,数百年来,皆是如此,至于现在名震西北的罗刹门,是因为圣宗皆为女子组成,在外行事并不方便,不得已才重新开创的,最开始,是我罗刹圣宗在外的一处分舵,是作为替宗门获取一些资源和打探消息的存在。” 说到这里,玉罗刹的眼中闪过一丝寒意,继续道: “一直到五十多年前,西荒兵犯大夏,妄图分割大夏版图,却不成想,被当时的春秋名将韩家后人,韩万钧亲率韩家十八万铁骑出关,一路横扫,直至打穿西荒直达皇庭,要不是最后因为粮草不足,战线太长,还有便是大夏新皇登基,朝局不稳等多方面因素,或许,那位被称为大夏军神的韩万钧,或许真的可以将其一举覆灭,也就没有后面的事情了。” “经过此事过后,蛮国元气大伤,知晓自己与大夏实力差距太大,便开始一边求和,休养生息,一边却暗中谋划,想要扩大自己的国力,也就是这个时候,他们通过罗刹门,知晓了我们圣宗的存在,然后近一步知晓了圣宗的秘密,开始对我们起了心思,只是由于圣宗所处位置特殊,不易找到,而且无法兵马围剿,再加上,我宗门的宗主修为高强,门中弟子也是不少,对方无奈之下,便将主意打到了罗刹门上。” “也就是在三十多年前,还算年轻的皇甫魁投入罗刹门中,借助他极高的天赋,在短短十数年的时间,便一举走到了武道巅峰,成功拿下了罗刹门宗主的位置,而后,借助蛮国的庙堂暗中协助下,将罗刹门的势力不断提升,最后成为了西北霸主。而到这个时候,他们也终于开始露出了自己的獠牙,反客为主,以罗刹门在外的关系网,断绝了圣宗所有在外的联系,彻底孤立了罗刹圣宗,一时间,宗门陷入了最可怕的危机中。” 说到这里,玉罗刹眼中的恨意加剧,咬牙道: “皇甫魁狼子野心,妄图直接通过控制我们的资源供给,想要以此来威胁罗刹圣宗,俯首听命,却不成想,操之过急下,逼急了当时还不是宗主的师傅,师傅与他曾经在罗刹门大打出手,二人交手的结果如何,没人知晓,但是经过此事之后,皇甫魁却并没有近一步威逼,而是进行了一场谈判,罗刹门与罗刹圣宗也重新变得关系密切,对方提供一切圣宗所需,要求便是参与到圣宗长老的安排之中。” 韩飞恍然道: “所以,那位暗夜长老,便是这次谈判后的筹码,她是皇甫魁的人?” 玉罗刹咬牙道: “不仅是她,还有另一位魅影长老,也是对方的人。” 韩飞惊讶道: “你们圣宗三大长老,两个都是对方的人,那岂不是把你们架空了?” 玉罗刹沉声道: “所以,圣宗才会变成今日这般混乱。” 韩飞总算是明白了罗刹圣宗与罗刹门的真实情况,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玉罗刹问道: “你说,蛮国对你们罗刹圣宗出手,是因为圣宗的一个秘密,什么样的秘密才会让一个国家对一个小小的宗门,花费如此多心思来布局呢?” 玉罗刹瞥了他一眼,似是有些犹豫,韩飞看出她的为难,正想说要是不想说就算了,但玉罗刹却一咬牙道: “圣宗之下其实是一座大墓,而我们,则是这座大墓的守墓人。” 第65章 罗刹国 “守墓人?” 韩飞的眼神略微有些惊讶,这个说法,他在紫薇阁的记载中倒是也见过一些零零散散的记载,不过很多都是以传说为主,一些上古时期的帝王皇族,都会有专门守护自己的帝陵一群人,这些人世世代代都会以此为己任,直到自己族人灭亡。 即便能够追溯到最近的,也要算上千年前的大周皇朝了,但首先大周皇朝的陵墓,并不在西荒,而是在大夏兖州,即便到了如今,也有专门的守墓人存在,先皇在世的时候,曾经专门对此做过要求,不许任何臣民打扰那处地方,特划分数百里之地,为禁区。 当然,至于数百年间的那场春秋混战,是否还有其他的传承出现,这就不得而知了,只是无论如何,也不该在这千年来的蛮夷之地才对。 韩飞的惊讶,被玉罗刹看在眼中,她自然理解对方为何惊讶,实际上,当她第一次知道此事的时候,自己比对方此刻还要惊讶的多。 “罗刹圣宗的起源,源远流长,可以追溯到千年前大周皇朝的时候,但那时,它不是宗门,而是一个小国,名为罗刹国。” “千年以前,大周皇朝秉承天地气运,九州一统,天下归心,可谓是昌盛至极,而那个时候的蛮荒之地,却是一盘散沙,足足有三十多个国家部落存在,各自为政,甚至相互敌对,为了争夺一些极少的地盘,常年都有厮杀。” “所以,对于实力强大的大周皇朝,他们没有丝毫的抵抗之力,但或许是因为西荒地处偏僻,且环境恶劣,让那个时候正处于最为鼎盛时期的大周皇朝看不上,也并没有出动人马肃清之意。而是用了一个特殊的办法,便是在那里直接扶植了一个国家出现。想要以此国来作为监视和压制西荒诸国的存在,以防西荒出现任何变动和反叛之意。” 韩飞突然插嘴道: “这个国家,就是所谓的罗刹国?” 玉罗刹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不错,这就是罗刹国,所谓的罗刹国,其实根本就是由大周王朝的一位名将率领着一支足以横推西荒诸国的强军,闯入西荒之地,占据一大片地域之后,组建而成的。在他们的背后,就是大周皇朝,通过兵器,粮草,物资等一系列手段的堆积下,罗刹国很快就成为了西荒的第一强国,也完成了大周皇朝的最初要求,成为压制诸国,甚至是掌控诸国的存在。” 韩飞下意识的挠了挠头,轻声道: “抛开其他不说,相对于西荒的当时情况来看,这的确是一个省时省力的好办法,毕竟一旦真的大军压境,西荒地域不小,那些所谓的部落国家,即便打不过,还能跑,这样打下去,绝非短时间就可以将此地肃清解决,一旦打仗,劳民伤财不说,对于国家的很多方面的负担也是不断增加,反而以最小的代价,和最快的速度,组建一个自己的附属小国,来平衡此地,对于国家的负担,相对却是最少的。” 说到这里,韩飞却轻叹了口气道: “但是这里面似乎也有一个很重要的前提,那就是这个国家愿意一直听从你的安排。” 随即他看向玉罗刹道: “如果没猜错,这后面出了问题?” 玉罗刹却讥笑一声道: “如果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心思极多,自然会出问题,可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人并不像你。” 韩飞被玉罗刹呛了一句,不由语塞,眨了眨眼,难道自己猜错了? 玉罗刹没好气道: “还要不要听,听的话就安静坐在那里,不要在打断我说话。” 韩飞只能干笑一声,示意对方继续,自己则是安静下来。 玉罗刹瞪了他一眼后,才继续说道: “你以为你能想到的,当时可以制定出这个计划的那位帝王想不到吗?他既然能够派遣那位将军去,就是绝对相信对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实际上,也正如他所想的一般,罗刹国从成立开始,即便帝王更换了数次,却从未有过反叛之心,反而很坚定,一直在坚守着他们最初的职责和任务。” “直到八百年前,大周皇朝在最后那位昏君的掌控下,日渐混乱,民不聊生,最终导致盛极而衰,分崩离析,就连那枚世代传承的九龙壁都被一分为二,彻底断送了大周皇朝的最后一丝气运。至此春秋乱战的时代来临,与此同时,西荒也在被罗刹国统治的数百年的压制下,也迎来了第一次反抗。” “那场反抗可以说席卷了整个西荒,几十个国家联合出手,与罗刹国大打出手,九州在诸国乱战的时候,西荒也同样进行着前所未有的大战。这也是为何九州当时如此混乱,西荒这边却安静无比的真正原因。” “可以说,在一定程度上,九州的那些诸侯还要感谢罗刹国,因为是他凭借一己之力,挡住了整个西荒,但也因此,造成了他的覆灭,没有了大周皇朝的背后支持,即便当时的罗刹国依旧强盛,却也经不住常年的战争,那一场战争,足足打了两百多年,最终以罗刹国的覆灭而告终。” “但是,罗刹国虽然没了,却并非全部臣民都死完了,罗刹国最后的一位国主,有一位妹妹,天资绝伦,武道修为极高,且擅长领兵作战,最后为了保住罗刹国的最后根基,在国主的安排下,离开了罗刹国,而是潜藏去了罗刹国世代国主的沉眠之地。在那里休养生息,也就是此地!同时,也是为了守住罗刹门最后的一丝希望。” 韩飞皱了皱眉,疑惑道: “不是我想打断你,你的意思是说,这座城就是罗刹国历代的帝王墓?还有,既然罗刹国那么强盛都覆灭了,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逃出生天,哪里还有所谓的希望?” 玉罗刹淡淡道: “所谓的帝王墓,就在城下,而罗刹国镇守西荒数百年,对于西荒的诸国部落,一直都有很深的了解,故而,他们对于罗刹国可能出现的情况,也有过预料,所以,历代国主下葬时,都会携带一些东西,藏入墓中,这些东西,有可以组建一支强军的兵刃装备,也有可以购买足够人马的金银珠宝,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奇特之物,据说,甚至有与仙家有关之物存在,但具体是什么,便不知道了。” “一旦拥有这些东西,便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组建一支强军出现,若是使用得当,重新建国甚至是横扫西荒,也未必不可能,这便是希望!” 韩飞恍然大悟,也是不由感叹,看来罗刹国的那些国主们倒是很有先见之明,目光长远啊。 玉罗刹最后说道: “只可惜,数百年的时间中,西荒虽然战乱不断,却对罗刹国的余孽最为重视,似乎达成了统一,不管是任何国家,一旦遇到罗刹余孽,便会毫不犹豫的追杀到死,故而,那位女将军,到最终也没找到何时的时机,使用这些东西,随着时间渐渐推移,罗刹国最终彻底隐藏下来,变成了所谓的罗刹圣宗,但历代圣宗宗主却都有传承任务,那便是要找机会复辟罗刹国。直到一百多年前,罗刹圣宗的一位宗主无意中在西荒被人截杀而亡,以至于那枚随身携带,可以打开地宫之法也随之不见了。” 玉罗刹说到这里,不由叹息了一声道: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彻底沦为了守墓人,虽说我们一直都有派遣人马在外追查那样东西,可惜却至今也没有任何结果。” 韩飞此刻心中却是翻江倒海,罗刹圣宗的背后竟然有如此大的一个秘密存在,这倒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 他随口问道: “所以说,慕容老皇帝看上的,就是你们罗刹圣宗下的那座大墓,换句话说,是里面的那些东西。” 玉罗刹眼神有些寒意,点了点头,所有事情都搞清楚了,韩飞却有些呆滞了,自己这次似乎真的卷入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了,他突然有些后悔了,这件事情,相对于自己先前遇到的任何一件都要刺激的多,也注定危险的多。 玉罗刹突然站起身来,对韩飞道: “我罗刹圣宗的所有秘密都已经告诉你了,你可以满足了。” 韩飞苦笑道: “实话实说,我宁可没听到过。” 玉罗刹却咬了咬牙道: “不管你想不想,也已经听完了,想躲也躲不过了。” 韩飞扶了扶额头,没有说话,玉罗刹准备离去,韩飞突然问道: “这些事情,是你师傅让你来告诉我的。” 玉罗刹犹豫了一下,沉声道: “是的。” 韩飞抬起头来,看着玉罗刹道: “先前,什么也不想告诉我,现在却一股脑的都告诉我了,那位宗主大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玉罗刹却摇头道: “师傅不曾告诉我,我也不清楚她老人家的意思。” 韩飞却叹了口气道: “只是有一点,我可以确定了,那就是我如今无论如何也别想轻易离开这里了,至少,在没有治好你师傅的暗疾前,或许即便治好后,也未必能够轻易脱身。这个秘密的代价,还真是有些大。” 玉罗刹却转头,深深看了他一眼道: “你错了,师傅交代过我,把事情说给你后,让你自行选择,如果你愿意留下来,帮助我们解决困境,我们自当以诚相待,若你不愿掺和到这些事情中来,想要离开,我也可以送你走,权当你从未来过,只是这些事情,需要你烂到肚子里,不能透漏半句。” 此话一出,韩飞微微有些愕然,倒是没想到对方会有这样的说法,按理说,他知道了罗刹门最为核心的秘密,怎么都不该轻易放过自己才对,可如今的做法,却真的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玉罗刹说完后,便转身离去了,而韩飞则是一个人坐在房间中,陷入了沉思之中。 暗夜宫,暗夜独自一人走在暗夜宫殿最为偏僻的那处巷道里,最后来到了上次来过的那道墙壁跟前,依旧是跟上次一般,打开了暗道之门,随后缓缓走入暗道之中。 经过那段黑暗幽长的通道后,出现在那处密室跟前,全身被斗篷笼罩的神秘黑衣人,依旧是安静的坐在那里,没有一丝声响,若不是暗夜很清楚对方的情况,只怕会以为这是一个死人。 “明日宗主会在罗刹圣殿开宗门大会,届时,所有长老和阁主都会前往,忘情殿只剩下一些火凤阁的亲卫守护,对你来说,形同虚设,是你最好出手的时机。” 没有什么废话,暗夜开口便将情况讲明,黑衣人低沉道: “需要我怎么做,只是看看,还是” 暗夜沉声道: “先看看对方是谁,若是可以,直接杀了也行。” 黑衣人冷声道: “这样做,不会引起那位的警觉吗?一旦让她真的动怒了,只怕你不好收场。” 暗夜漠然道: “只要没有证据,她也拿我没办法,毕竟她绝对不想现在就跟圣主翻脸。至于那个男的,不管是谁,既然被对方如此重视,那就一定有问题,不管是否会影响到圣主的计划,都最好还是杀了,以防万一。” 黑衣人最后冷冷道: “好!”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亮的时候,韩飞却有些痛苦的睁着双眼,眼睛有些红色的血丝,他昨晚少见的失眠了,即便是再这样一张柔软的床铺上。 其根本原因,还是因为昨日玉罗刹告诉他的那个巨大的秘密! 这个秘密着实不小,即便是他也消化了好一会,而且更重要的,却还是那位宗主莫名其妙的态度,他总觉得,玉罗刹的那位师傅不简单,对方既然肯将此事告诉他,一定有所图谋,至于是什么,他到这会,还是没想到。 就在此时,忘情殿外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号角声,悠长延绵! 韩飞下意识转头看去,微微皱眉,忘情殿外似乎又有大动静出现,至少有很多人开始聚集,甚至,韩飞可以感受到那位宗主大人也出现在殿外,而她们汇聚后,却是直接向着另一处地方而去。 又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这位从未离开过忘情殿半步的宗主,离开了此处! 第66章 天衍传人 罗刹圣殿位于整座罗刹宫的中心之地,是整座罗刹圣宫中最为宏伟的建筑,气派非凡! 但是作为罗刹圣宫的代表之地,罗刹圣殿很少才会开启,所以常年都是紧闭大门,被重重守卫护持。 每当开启之时,便是罗刹圣宫有重大事情发生,最为常见的便是三年一次的宗门大会! 而今日,本不该是宗门大会的时候,罗刹圣殿却还是开启了,便是因为昨日罗刹圣宗宗主的要求。 此时,正值清晨时分,天色微微放亮,空气中还弥漫着一丝淡淡的雾气,但这里却已经来了许多人。 一十八位掌管罗刹圣宗,衣食,情报,守卫,暗杀,采购,执法,等等所有的分门别类的阁主全部到齐,分成两排,立在大殿门前,而罗刹圣宗实力最强的三位大长老也都齐齐站在大殿正前方,看向远处的那条宽敞大道上。 她们都在等待着,那位真正掌管这座圣宫的执掌者出现! 片刻后,十数道鲜红的身影从大道远处鱼贯而出,如同一条蔓延而来的火焰一般,她们步伐有力,行动迅捷,周身带着浓郁的肃杀之气。 这些人的出现,使得除了三位长老外的诸多阁主们都是眼神微动,隐约有着忌惮之色。 她们便是作为十八阁中,护卫圣主的亲卫队伍,火凤阁,能够位于火凤阁中之人,无一不是对宗主绝对忠诚,且实力过人的存在。 可谓是千挑万选才出一个。 所以,在人数众多的罗刹圣宗里,她们的数量是最少的,却也是实力最强的。 堪称以一当百! 这些火红的身影一出现,便直接将大殿门前的两侧道路全部占住,每一个人的位置都很讲究,恰好都是那些阁主身侧不到一丈的距离,甚至包括了她们自己的那位首领阁主。 看似无意,却暗藏杀机,这是一个绝佳的监视之位,也是最好的出手位置,一旦有任何人出现不轨举动,她们都可以做到最快速度出手,不管是击杀,还是格挡,或者是其他什么。 当然,这样的举动,其实略显多余,因为,整个罗刹圣宗里,修为最高的便是她们要守护的那位宗主大人,也绝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在这里出手伤到她。 而她们出现后,那道一袭黑袍红衣的圣宗宗主,也终于缓缓从远处走了出来。 随着她的到来,所有阁主立刻抱拳行礼道: “见过宗主大人。” 三大长老也齐齐上前一步,低头行礼道: “属下见过宗主!” 圣宗宗主依旧是带着那张铜质面具,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道: “都随我进殿!” 随后她越过三大长老,走上台阶,开始向着罗刹圣殿走去,在她之后,三大长老率先跟上,紧接着是所有的阁主,依次排开,鱼贯而入。 大殿之中并没有太多的陈列,中间一袭暗红色的地毯铺盖,正对大门的是一张宽大的太师椅,两侧还陈放着三张椅子,左一右二,正下方的两侧,则是各有九张椅子,便是十八位阁主的入座之地了,除此之外,本身应该位于左侧还有一张椅子,今日却并未出现,那是属于圣女的座位。 而且,今日的大会,那位先前闹出了不小风波的圣女本人,也同样未曾出现。 众人虽然将此都看在眼中,但却没有人敢开口询问什么。 随着圣宗宗主的入座,所有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依次就坐。 直到此时,圣宗宗主才开口道: “今日将大家都召集起来,目的我便不多说了,诸位心中都清楚,那我们便直接进入主题!” 暗夜依旧是忍不住问道: “宗主大人,圣女殿下为何没来,这样的宗门大会,她岂能缺席。” 圣宗宗主瞥了她一眼,淡淡道: “她虽说是执行我的命令,但在过程中却有触犯门规之嫌,加上昨日顶撞与我,被我罚去禁闭三日,此次不必参加了。” 众人闻言,眼中都是有些讶意,没想到那位向来被宗主宠爱有加的圣女也会被关禁闭,不知道到底如何惹怒了这位宗主。 暗夜和魅影却对视一眼,眼中则满是不信之意,可是既然对方已经如此说了,她们自然也不好继续说什么。 “暗夜长老还有问题吗?” 宗主淡淡的话语,令暗夜心中微寒,赶忙道: “属下不敢,没有问题了。” 圣宗宗主不再看她,而是将目光放到了所有人的脸上,扫过一遍后,才缓缓说道: “最近,圣宗因为来了一位陌生男人的事情,而闹得沸沸扬扬,人心惶惶,有人说这是破坏了宗门数百年来的法规,这话不错,但是也不全对。” 说到这里,圣宗宗主微微停顿了一下,下方却纷纷露出一丝惊讶之意,其中也包括了暗夜和魅影,二人对视一眼后,暗夜缓缓说道: “宗主,敢问是哪里不对?” 圣宗宗主依旧是风轻云淡道: “或许是时间太长久了,久到连你这位执法长老也忘记了,也难怪下面的弟子们会惊讶。” 她的目光灼灼的看向暗夜,轻声道: “我罗刹圣宗当日定下的法规,非与宗门相关之人,不许他人擅自进入圣宗,违者宗规处置。” 暗夜微微皱眉,沉声道: “宗主,属下不明白,这与我先前所说有何不同。” 圣宗宗主淡淡道: “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宗门相关四个字上。” 魅影出声道: “我圣宗自成立以来,皆为女子掌控,从无男子介入,自然不可能与任何男子有关系,宗主大人说宗门相关,是想说那名男人和我圣宗有关系?那属下就真的有些好奇了。” 圣宗宗主脸色平静,淡漠道: “圣宗的确皆为女子,可这不代表与男子就没有关系,当然,你们不知晓其中原委,有些误解也属正常,我现在就可以明确的告知你们,此人与我宗门有关系,而且还有很大的关系。” 暗夜直接问道: “敢问是何关系,还请宗主明说。” 圣宗宗主则是反问道: “你们应该知晓,我圣宗之下,是一座地宫。” 魅影柔柔道: “我等自然知晓,圣宗数百年来,最大的任务便是守护地宫,可这与那个男人有何关系?” 圣宗宗主道: “我们之所以守护地宫,是因为地宫的后面有我们圣宗最大的秘密,若是我们能够掌握那里,便可以令圣宫重新崛起,但是,在百年前,因为一个意外,我们失去了进入地宫的办法。所以,这么多年来,圣宗只能空守着地宫,却无法进入。这一点,诸位应该也都清楚。” 暗夜皱眉道: “地宫之门之所以无法进入,是因为在那里有一处法阵机关,乃是当年天衍阵宗,专门为我们打造而成,可惜,天衍宗两百多年前就彻底破灭了,而我等失去了法阵机关的破解之法,又不能强行破坏地宫之门,才会陷入两难境地,这一点,属下们都知晓。” 宗主点了点头,随后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开口道: “那个男人,便是天衍宗的传人!” 此话一出,震惊全场,所有人都纷纷向她看来,眼中不无惊讶莫名之意。 就连一旁一直神情平淡的绯月都露出一丝莫名的惊愕之意。 而要属震惊最大的,自然是暗夜和魅影二人,二人的眼中除了震惊,更多的却是一种隐晦的冷意,魅影收敛心神后,收起了自己的魅惑笑容,略显认真道: “宗主,您此话可当真?” 圣宗宗主根本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魅影心中暗叫糟糕,自知说错了话,赶忙抱拳道: “属下一时有些震惊,才会口不择言,并无冒犯之意,还望宗主莫怪。” 圣宗宗主继续道: “天衍宗曾经为我圣宗布下法阵,与我圣宗有着密切关系,他们的传人,与我圣宗自然是息息相关,也就不存在违背宗规一说,暗夜长老觉得本宗说的可对?” 暗夜虽然心中不愿,还是开口道: “如果一切真的都如宗主所说,那的确并不违反宗规。只是,宗主大人应该与我等告知一声,我们也好早做安排。” 圣宗宗主直接说道: “此事关乎到我圣宗延续,甚至是能否重现辉煌的重要之事,所以我才会让圣女将人千方百计的寻找回来,在未确定对方身份之前,我并不好向诸位说明,才会引发诸多事情,今日在此,将所有事情,都讲明白,若是后面还有人要借此事,想要生事端,圣宗的规矩,诸位心中清楚,也不要觉得我真的不敢杀人。” 最后杀人二字出口时,整座大殿的气氛都瞬间压抑下来,众人只觉得呼吸困难,修为稍弱者,甚至隐约有晕厥之意,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恐之色,连忙起身跪倒在地,齐齐出声道: “属下不敢!” 魅影与暗夜也同时起身,同样抱拳道: “属下谨遵宗主之令,不敢有违。” 圣宗宗主脸色不变,对此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却让所有人如释重负,再坐下时,却已经如坐针毡起来。 特别是暗夜与魅影,眼中明显有焦急之色,但看宗主并无让众人离去之意,二人也不敢出声说什么,暗夜心中只能默默想着,现在只能看那位出手的情况了,若是他能得手,那这件事,便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忘情殿中,韩飞独自一人坐在一处庭院的石桌前,喝着罗刹圣宗独有的玫瑰香茶,相对于昨日如同软禁的待遇,今日这里的人对他的态度明显要好了些,至少允许他在少数的一些地方可以自由活动。 这座庭院便是其中之一。 韩飞虽然一晚上没怎么睡好,但这会着实没有什么睡意,在房子闷得太久了,所谓静极思动,他还是走出了房门,来到了庭院中,晒晒太阳,看看景色,也算是舒缓一下自己那被秘密所侵扰的心神。 一杯花香浓郁的香茶入口后,他满意的晃了晃脑袋,神情惬意至极,别的不说,罗刹圣宗这里,有一些地方还是极好的,外界恐怕找也找不到,第一个就是这独有的香茶,第二个是那清香的床铺,第三个便是数之不尽的香美人。 除却那些可能随时可以要了自己性命的危机外,这些东西,恐怕是个男人都会梦寐以求! 他一边心中莫名感怀着,一边却打量着四周的环境,敏锐的发现,这座忘情殿人手,似乎比之寻常要少了很多,看来,先前自己感受到的那些动静,应该就是那位宗主带领着一些人手离开的动静了。 对此,韩飞虽然有些好奇,可吃过一次亏后,就不愿更多的去打探了,还是臭老头的话说得对,出门在外,好奇心真的要少一些,否则,自己总有一天会被这些莫名其妙的好奇心给害死的。 就在这时,韩飞的心头闪过一丝微微的寒意,也将他从那虚无缥缈的思绪中醒过神来,下意识的向四周看去,并没有任何异常之处,但他却微微皱眉,眼底深处,划过一丝谁也看不到的莫名之意。 沉默了一瞬后,韩飞重新转过身来,拿起石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又沏了一杯茶,然后不紧不慢的喝了下去。 放下杯子后,他叹了口气道: “要不一起喝一杯?这里的茶我觉得还是挺不错的。” 四周无声无息,除了清风吹拂过地面的落叶外,在没有任何动静。 韩飞见状,更是有些惆怅道: “虽然我不知道阁下是来干嘛的,但我觉得即便一会要打架,也不差一杯茶的功夫不是?” 四周终于有动静了,而且是极大的动静,只见远处的那棵老槐树,陡然被一阵劲风吹拂而过,树上的槐叶随风而起,化作一道道寒光,激射而来,犹如利箭一般。 韩飞坐在原地纹丝不动,只是左手微微抬起,做弹指状,随后猛然一指弹出,气机顺着指尖翻涌而出,化作一道劲气撞向槐叶。 下一刻,槐叶与气机相撞,瞬间四散飘零,向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去! 第67章 庭院激斗 随着一阵砰然声响,撞击在四周院墙上的槐叶,深深没入院墙之中消失不见。 庭院之中,劲风消散,重新恢复了先前的宁静,韩飞依旧是坐在石桌前,缓缓抬头,看向了侧面的一处假山之后,眼神微微闪烁,依旧是平静道: “阁下未免太心急了些,就算要打架,也总要让在下将这杯热茶喝了再说才是。” 韩飞说话间,重新端起茶壶,缓缓向着自己的杯中倒茶,随着茶水形成一条小溪,从一尺高处,缓缓倒入杯中,犹如一条小小的瀑布。 与此同时,庭院四周突然又起清风,吹拂过韩飞的身侧,隐约卷动着正在流入茶杯中的茶水,欲要随风而去,韩飞不曾说话,只是端着茶壶的手腕微微一抖,一股无形气机随之涌动,在其周身一尺内形成一道屏障,瞬间隔绝了四周的拂动清风。 任凭那些清风环绕他周身许久,却无法再进入身前一尺,更是无法卷动茶水分毫。 “好手段,如此年轻,气机这般雄浑如意,整座天下的年轻一辈中,你都可以算得上是拔尖的存在。” 一道低沉阴冷的声音在庭院中响起,竟似带了一丝微弱的赞赏之意。 韩飞重新放下茶壶,端起自己倒好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才悠悠道: “这位朋友谬赞了,在下愧不敢当。” 随后他重新看向那处假山位置,有些玩味道: “倒是朋友让我有些惊讶,我以为整座罗刹圣宫,只有我一个男子,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阁下令人好生佩服。不知能否告知在下,你是怎么做到的?” 假山后,一个全身被黑袍笼罩的神秘人,缓缓走了出来,对方既然看出了他的藏身,继续躲藏下去,也就没有太大的必要了。 他走出假山后,看着韩飞道: “我认为你不该考虑我是如何做到的,而是想一想自己会怎么死。” 韩飞轻叹道: “好不容易碰到一位非异性的朋友,干嘛一上来就要打生打死,多无趣,就不能坐下来探讨一下心得体会,那一定要比打架有趣的多。” 黑袍人冷笑一声道: “我不和死人探讨。” 韩飞嘴角扯了扯,缓缓说道: “我又不是死人。” “马上就是了!” 黑袍人的回答简单明了,韩飞无奈说道: “我看起来就这么好欺负吗?随便来一个人,就要杀我?” 黑袍人冷声道: “或许你的确有些手段,但并不代表你不会死。” 韩飞闻言,先是看了对方一眼,随后下意识的又向四周瞥了几眼,黑袍人冷声道: “不必看了,这座庭院的四周守卫,都已经被我放倒了,不会有人过来的。” 韩飞轻笑道: “先前那么大动静都没有人发现,我就已经想到了,我看得并不是那些守卫,而是那位该出现的人。” 黑袍人讥笑一声道: “你指的是圣宗宗主,那就别指望了,她此刻正在进行宗门大会,一时半会,回不来的。” 韩飞恍然道: “原来如此,看来你们早已经算计好一切了,这是专程为我准备的?” 黑袍人并未回答这个问题,韩飞也没指望他回答,因为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看到对方还未有所动静,韩飞好奇道: “那你还等什么?莫非要等在下先出手?那阁下可要失望了,我可以和你在这里坐一天,反正着急的一定不是我。” 黑袍人眼神一寒,冷声道: “看来你很自信。” 韩飞严肃道: “阁下看错了,在下其实已经吓得要死,只是又不敢表现出来罢了。” 黑袍人终于不再多说什么,眼神陡然一寒,一股无形气机瞬间笼罩整座庭院,庭院之中顿时劲风大涨,恐怖的威压瞬间落在韩飞的身上。 韩飞只觉得身体微微一沉,似乎有两双无形大手按在双肩之上,他面色不变,心中微微一动,对方的气机强盛,犹如大浪翻涌,是一名实打实的气海境强者。 他的眼睛不由眯了眯,随即深吸一口气,体内气机运转如意,那股无形威压瞬间消失无踪,他则是依旧端坐在石凳上,不动如山,只是笑眯眯的看向对方。 “咦?” 韩飞的气机流转,竟然轻松消匿了自己的无形威压,倒是让黑袍人的眼神微微露出一丝讶意。 “看来我有些小觑你了。” 黑袍人轻声低语了一句,韩飞笑嘻嘻道: “倒也不见的,或许在下只是虚张声势呢。” 黑袍人不再废话,身形一动,已然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他已经出现在韩飞三丈外,只是一拳递出,拳劲透体而出,化作气浪,状若猛虎,直扑韩飞而去。 韩飞眼神微凝,终于不在继续端坐石凳之上,而是一跃而起,随风而起,化作飘影避开这一拳的威势,身形飘然落在对方身侧,双手做剑指状,向前递出,指尖剑气迸发,化作一道剑光划去。 黑袍人微微斜眼,身形不动,只是脚下猛然一踏,气机如海浪翻涌,形成一道罡风护住周身,瞬间将那剑光蹦碎。 而后他扭转腰身,一拳重新递出,拳风如同狂风席卷,将连同韩飞所在的半个庭院都涵盖进去。 韩飞眼神微动,身形却飘忽不定,借助对方劲风之力,后撤数丈之远,飘然落地的瞬间,双脚如老树盘根,死死定在地面之上,双手则是推掌向前,掌间气机凝结,化作罡气,任凭对方拳劲肆虐,自身却巍峨不动。 拳劲散去,韩飞还未喘息,黑袍人的身形便已经出现眼前,对方探手而出,不在递拳,而是做鹰爪状,爪间带着狠辣劲力,突袭向他脖颈之处,未至身前,已然寒气逼人。 对此突袭,韩飞依旧是面色从容,脚下轻轻一点,人已经向后掠出十丈,而黑袍人却紧追不放,身形同样随之掠出,爪间距离韩飞脖颈一尺距离,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在关键时刻,韩飞终于变招,后撤身形猛然止住,同时左手闪电般的出手,依旧是剑指,一剑刺向对方手腕,若是对方依旧不愿放弃,那这一剑便要将其手腕斩断。 黑袍人自然不愿如此,只能撤回自己的鹰爪一击,促使韩飞这一剑落空,随即他始终暗藏的另一只手,闪电般出手了,手中却是出现一道寒光,凝聚成一道刀芒,携带恐怖刀罡,一斩而下。 这才是他真正的杀招,可韩飞却嘴角微微扬起,这一刻,他已经等了很久了,故而始终蓄势不出的右手,同样微微抬起,对准刀罡便是一指弹出! 碎神指! 指尖气机与刀罡相遇,形成罡风席卷四周,刹那间将石桌四分五裂,地面层层龟裂开来! 而二人则是从招式比拼,变成了真气对冲,双方都是气机外放,形成两股罡气相互碰撞,使得整座庭院都是狂风肆虐! 数息之后,二人同时发出一声闷哼,随后各自向后掠去,先前所站立的地面之上,已然变成两片洼地,所有青石板铺盖的地面,彻底化作碎末,随风飘散。 黑袍人眼神彻底震惊了,看着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人,声音有些低沉道: “你竟然也是气海境,如此年轻的气海境高手?你到底是谁?” 先前最后的真气比拼,韩飞无法继续遮掩气机流转,瞬间让对方看破了他气海境的修为。 面对黑袍人的询问,韩飞只是微笑道: “想要知道别人身份,至少先告诉我,阁下是哪位?” 黑袍人冷声道: “西荒和大夏两座江湖放在一起,这个年纪的气海境都没有几个,屈指可数,即便你不说,难道我就没办法知道了吗?” 韩飞耸了耸肩道: “那你试试看?” 黑袍人冷声道: “你先前躲躲藏藏,除了那一手弹指以外,没有动用其他真本事,刻意想隐藏什么,是害怕被我猜出来历?等我让你露了真招,不怕你不露馅。” 韩飞只是笑而不语,黑袍人不再废话,手中寒芒轻轻一划,立刻将地面划出一道数丈长的刀痕裂口。 韩飞这才看清,对方手中的乃是一柄奇特狭窄弯刀,刀身不长,显得十分短小,更像是短刃,但却比一般短刃要长一些。 他眼神微凝,恐怕那柄弯刀才是对方的看家本领! 下一刻,黑袍人不在刻意掌控气机流转,随着他的劲气不在压制,整座庭院都变得风雨飘摇,唯独韩飞所站之地,却是无风无声,自成一片天地。 随后,黑袍男子向前迈出一步,气机顺势再攀一层,数步过后,刀势成型,裹挟风雷之力,一刀划出,快若奔雷,势若万钧。 韩飞依旧是选择避让为主,脚下生风,向后而去,但对方的刀势极强,气机已然锁定与他,任凭韩飞向后掠出数丈远,却不见有丝毫减弱之意,无奈之下,他只能停下脚步,探手一抓,硬生生从槐树上拽出一根树杈,挥手摸过,便是将上面的枝叶全部溟灭。 下一瞬,他脚下一顿,不退反进,手中树杈则是化为长剑,一剑荡出,剑势千变万化,时隐时现,刹那间形成一道剑阵出现! 无商剑阵! 这一次韩飞施展的正是从大商剑宗偷学而来的无商剑阵,随着剑阵与刀罡相遇,刀剑交错,剑气纵横,刀芒凌厉,四周墙壁之上,出现了无数刀剑划过的痕迹,变得斑驳不堪。 而韩飞倾力一击的剑阵,总算是勉强挡住了对方的这一刀。 黑袍人见状,只是眼神微动,无商剑阵,他自然是认识的,心中只觉得好生奇怪,这小子手中的手段似乎层出不穷,不管是先前的剑指,还是无商剑阵,又或者是弹指手法,以及轻身之术,都绝非等闲武学,他却一人精通如此之多,而且似乎还不是他真正的根底所在。 即便是他,也不由产生了一丝好奇之意,这个神秘的少年,到底是什么来头! 相对于他的心中猜想,韩飞此刻却有些苦恼,对方步步紧逼,继续打下去,自己多半要藏不住了。 想到这里,韩飞终于无奈喊道: “你要再不出手,我可就真的要玩命了。” 此话一出,本身正欲继续出手的黑袍人却微微一顿,眼神警惕的看向四周,但却发现四周毫无动静,他看向韩飞的眼中露出一丝寒意道: “你敢诈我。” 韩飞笑道: “这可说不准,或许真的有人呢?” 黑袍人冷哼道: “不管是谁来,今日都救不了你,即便你是气海境,我也必杀你。” 说罢,他身形再度一掠而出,手中弯刀化作一道寒光,依旧是携带雷霆万钧之势,横扫而出。 韩飞这次却出奇的没有继续退让,反而是欺身而进,似乎要与对方搏命,同样是周身气机大涨,手中的那根树杈带着层层剑意,向前递出,万千剑影浮现而出,气势惊人,依旧是无商剑阵。 二者都是蓄力一击,周身气机翻涌如海浪,没有丝毫留手。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暗红色的身影突兀出现庭院之中,那位黑袍人的身后数丈外,随手便是一道红菱划破长空,鼓荡成风,带着可怕劲气直奔对方后背而去。 这次袭击出手几乎是恰到好处,对方正在全力与人相拼,后方大空,且毫无防备,即便想要抽身避让都是不可能的。 黑袍人瞬间察觉到了身后异样,心中大骸,自己先前明明已经感知过四周环境,并未发现有人出现,这一手偷袭之人,又是从哪出现的。 情急之下,他顾不得许多,强行扭转真气,将自己那势在必得的一刀强行收了回来,倒转身形,以自身为中心,刀罡旋转一周,横扫四面八方。 这一击,他没有杀人之意,意在逼退二人的出手! 果然,他这一刀横扫之下,先后二人都是抽身而退,但是韩飞在退开的瞬间,散去剑意,左手却间不容发的弹出一指,在对方刀势刚落的瞬间,破开他的护体罡气,一指弹中对方肩膀。 一声闷哼之下,黑袍人身形翻转一圈后,单膝跪地,抬起头来,看向笑眯眯的韩飞,眼中满是杀意。 韩飞却松了口气道: “还好还好,出手的恰到好处。” 站在黑袍人身后的正是玉罗刹,面对韩飞的赞赏,玉罗刹却只是轻轻冷哼了一声,不予理会。 韩飞也不在意,而是看向黑袍人,笑眯眯道: “忘了告诉你了,我说的该出现的人,不是宗主,而是她!” 第68章 人在屋檐下 黑袍人看了看自己的右肩,先前韩飞那一击,洞穿了他的护体罡气,一击之下,已然将他的右肩筋骨折断,真气更是钻入体内,肆虐奇经八脉,搅动着他的内息,以至于让他真气都有些混乱不已。 这一击不可谓不狠辣,而且出手时机的把握更是恰到好处,他很难相信,对方只是一个看起来还未及冠的少年,对敌经验之老辣,便是那些在江湖上摸爬滚打的多年的武道强者,也不过如此。 “小子,好手段,好心机,是我大意了。” 黑袍人突然缓缓开口说道,韩飞对此只是微微一笑道: “过奖过奖,在下愧不敢当啊。” 黑袍人缓缓站起身来,韩飞却突兀向前一步,有意无意封死了对方的去路,随即气机锁定对方,轻声道: “现在阁下愿意和我好好聊聊了吗?” 玉罗刹在其身后也是开口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何时潜入我罗刹圣宗的,最好立刻束手就擒,否则” 她的话还没说完,黑袍人便说道: “否则如何?圣女殿下还想杀我?” 玉罗刹眼神一寒,冷声道: “你以为我不敢吗?” 黑袍人根本没有转身去看玉罗刹,而是看着韩飞道; “你不会以为仅凭先前的一招偷袭,便可以拿下我了。” 韩飞笑道: “自然不会,一位气海境高手,若是如此容易就被抓住,那也未免太过小觑天下气海境的强者了。” 黑袍人冷笑道: “算你识相,但今日算是你赢了,现在的我,在想要杀你,着实有些困难,不得不说,你这个小子不太好对付。” 韩飞笑而不语,玉罗刹却冷声道: “不要小觑我罗刹圣宗,你以为你走的掉?” 黑袍人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但是在蒙面下,二人却看不到,下一刻,他的身形陡然一闪,竟是幻化出数道人影,其中两道攻向了玉罗刹,另外三道攻向了韩飞,还有两道却是向着庭院截然相反的位置而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变化,不管是韩飞还是玉罗刹都是微微一怔,似是没有料到,特别是韩飞,他本身已经将对方气机锁定,但是随着对方这一幕的变化,竟是瞬间失去了锁定方向,眼中这七道身影,几乎都有对方气机所在,分不清真假。 韩飞眼神一凝,面对三道身影袭来,身形向后掠出一丈,拉开距离后,眼神却并未看向攻来三人,而是盯着那一南一北正欲逃窜的两道身影,双手同时做弹指状,分别弹出一指,攻向对方。 玉罗刹同样挥动红菱,并未退却,而是欺身而进,同时攻向两道身影。 碎神指凝气成圆,形成劲罡直奔两道身影而去,韩飞自己则是不动如山,周身气机鼓荡成罡风,欲要硬挡三人出手,他很清楚,对方用了一种奇特功法,以一人化七人,但实际上只可能有一个是真的。 他赌对方攻向自己的三人定然不是真的。 果然,三道身影攻击到他身前时,瞬间消散不见了,而韩飞对此却是看也未看,只是死死盯在那两道逃窜的身影上,如果有任何一道身影出现变动,他早已蓄势待发,以他的御风术,加上碎神指的短暂阻挡,自己定然可以拦住对方。 但是让他未曾想到的却是,碎神指攻击的两道身影只是刚刚接触便瞬间消散,碎神指落在空处,碎裂了一片院墙。 韩飞心中暗叫糟糕,自己还是中计了,对方既不是要故弄玄虚来攻击自己,也不是要借机逃跑,而是将目标盯上了修为远不如自己的玉罗刹。 “小心!” 韩飞的这两个字刚喊出口,玉罗刹已经发出一声闷哼,与她交错的两道身影,位于左边那一道,在近身瞬间,爆发出强大的气机,一拳轰向玉罗刹,拳势刚猛如下山猛虎,携带着万钧之力。 玉罗刹虽然一直戒备,但依旧被对方打了个措手不及,匆忙之下,红菱回撤化为圆盾,一身真气全部灌入其中,与对方硬生生拼了一击。 但是气海境高手的真气之强,远超知武境,号称气壮如海,势如海浪,又岂是她所能挡住。 二者刚一接触,玉罗刹就被这股强的气机冲击,直接给震飞出去,呛出一口血来,真气散乱,撞向身后的墙壁,以这个势头撞去,没了真气护体,哪怕她是知武境强者,也要骨断筋折。 刹那间,一道身影随风而至,快若闪电,出现在玉罗刹的身旁,一手探出将其一把抱住,随后气机荡漾,只是微微一震,便是散去那股冲撞之力。 赫然正是韩飞。 但是黑袍人等的便是这个时候,几乎与此同时,他的身影也是瞬间跃过院墙,化作一道残影消失不见了。 韩飞抬眼看去,只是有些无奈,对方的狡猾超过了自己想象,所谓攻其所必救,这一招的确比任何一种办法都要来的有效。 “你放开我。” 就在这时,怀中一道虚弱中带着一丝羞恼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韩飞低头看去,玉罗刹还在自己怀里躺着呢,对方面色有些潮红,只是不知道是因为被对方先前一击打伤所致,还是其他的原因。 韩飞并没有听话放手,反而是饶有兴趣道: “这次也算是我救了你一命,我们的恩怨似乎又要扯平了。” 玉罗刹暗咬银牙,瞪着韩飞道: “你不去追人,在这里跟我算什么账。” 韩飞叹气道: “算了,即便追上,也根本留不住,对方的手段太多,修为实力也十分厉害,我便是全力出手都未必是他对手,更何况你还受伤了,万一再来个调虎离山,就得不偿失了。” 玉罗刹看到韩飞嘴上絮絮叨叨说着,手上却一点动作没有,脸色更加羞红了,几乎感觉脸颊已经灼烧起来,她咬牙切齿道: “你还打算这样多久?” 韩飞好奇道: “哪样?” 眼见韩飞装傻充愣。玉罗刹便气不打一处来,但刚刚一击之下,她体内气机散乱,短时间内根本无法重新聚气,现在就算有心想对这个家伙动手,也是有气无力,只能无奈的再次怒声道: “我让你放开我。” 韩飞似是这才反应过来,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道: “哎呀,刚刚太过紧张,都忘记了,不好意思啊。” 玉罗刹盯着他的眼神可以杀人,冷声道: “那你还不放手。” 看到玉罗刹似乎真的快要忍不住了,韩飞才算是有些恋恋不舍的放开了手,玉罗刹站起身子后,转身便想给他一巴掌,却被早有预料的韩飞轻松抓住了那只柔弱无力的玉手,同时恶人先告状道: “圣女殿下好不讲道理,我救你,你怎么还想打我呢。” 玉罗刹怒声道: “因为你无耻下流。” 韩飞没好气道: “我流你哪了?” 玉罗刹一时语塞,却说不出话来,最后哼了一声,不去理这个无赖家伙,但是也并没有离去,而是走到一旁,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始运功压制体内的真气蓄乱。 韩飞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心中倒是有些舒爽,这么长时间,自己都是被压制的那一方,今日总算是找到机会扳回一城。 随后他看向那名黑袍人离去的地方,眼神中有一抹深意浮现,这个罗刹圣宗,似乎变得越来越危险了,但也越来越有趣了。 半个时辰后,圣宗宗主与绯月二人回到了忘情殿中,这个时候,玉罗刹已经调理好了体内的真气,而忘情殿的护卫也都已经重新赶到了庭院跟前,除去四个守护在庭院外面的护卫死了以外,并没有多少损失。 圣宗宗主站在庭院中,看了看四周的一片狼藉,脸色没有什么变化,但眼神深处却又寒意闪烁。 “除了对方是气海境的高手外,可还能看出其他什么,譬如武功路数。” 圣宗宗主淡淡问道,韩飞轻声道: “在下也算是在紫薇阁中翻阅过数百家的武学,但是今日这人用的武功路数,我却并未见过。” 玉罗刹也是摇头道: “我也看不出。” 圣宗宗主看向地上躺着的那四具尸体,神情略显冰冷,玉罗刹的眼中也有悲痛之色,韩飞沉默了一下后,带着一丝愧意道: “对不起,对方身法太过诡异,我没能提前察觉,等我发现对方踪迹时,四人已经死了。” 玉罗刹也是有些咬牙道: “应该怪我,我来的太晚了,不然,说不定这几位弟子都可以不用死。” 圣宗宗主淡淡道: “不是你们的问题,不必自责,一位气海境的高手,想要无声无息杀几个未入境的人,太过容易了。但是既然杀了我罗刹圣宗的弟子,那就必须要付出代价来。不管他是谁!”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众人都明显从这位宗主大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浓郁的杀意。 显然,今日的事情已经彻底惹怒了这位修为恐怖的存在! 她突然冷笑一声道: “我一直在想,暗夜她们这般在外面折腾,到底是为了什么,现在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他们的目的不是璇儿,而是你,把我引出忘情殿,是为了能够对你下手。还真是肆无忌惮,竟然把主意打到了我的忘情殿来了。” 韩飞说道: “但是宗主大人不是也留了一手吗,否则,圣女殿下又怎么会正好在宫中等候呢。” 圣宗宗主轻声道: “这不过是我以备不时之需的手段,倒是真的派上用场了。” 圣宗宗主缓步走了几步,来到那张已经被乱战中打成四分五裂的石桌前,摸着残余的半截石桌,幽幽道: “神秘的气海境高手,还是一个男子,竟然可以消无声息的潜入到了我圣宗之内,还能来去自如。好啊,真的很好。” 看似平静的语气下,韩飞却感受到了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绯月此刻上前一步道: “这个神秘人或许并非是刚刚潜入进来,上次曾经有人想要窥探冥幽宫,被我察觉到了,那个时候,我以为是魅影,现在想来,应该也是这个人才对,还真是好大的胆子。” 圣宗宗主的眼神闪烁不定,轻声道: “看来我许久没有出手,真的让她们有些忘却了,既然如此,那就给她们长个教训。” 绯月想了想后说道: “那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圣宗宗主转过身来,看向了韩飞,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轻声道: “既然她们想要杀你,那我们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不如就光明正大的给她们杀,我倒是想看看,她们是否还有这样的胆子,再来一次。” 韩飞微微有些愕然,看着圣宗宗主,无语道: “我没听错,你的意思是让我走出去?” 圣宗宗主点头道: “当然,你不是已经在这里待烦了吗?现在让你正大光明的在我罗刹圣城自由活动,你不该感到开心才是吗?” 韩飞苦笑道: “要是没有这场刺杀,我或许如此,但现在我却不怎么想出去了,我觉得待在这里还挺好的,前提是只要您老不离开,再说了,我记得你先前也说过,我的身份特殊,若是走出忘情殿的话,就很难保证我不会有性命危险的,这会让我出去,你要怎么解释呢?” 圣宗宗主淡淡道: “这点你不用担心,我已经给你找好了新的身份,稍后,绯月会告诉你的,以后你在罗刹圣宫不需要在遮遮掩掩,不会有人敢说什么的。” 韩飞有些诧异的看了绯月一眼,绯月没有说话,玉罗刹对此似乎也是一无所知,同样露出一丝淡淡的疑惑之意。 韩飞尝试性的问道: “我可以选择不出去吗?” 圣宗宗主却轻声道: “不行,你要是不出去,谁来替我引出那个混蛋呢?” 韩飞苦笑道: “所以,我其实根本就是放出去的饵罢了。” 圣宗宗主淡淡道: “你有意见?” 韩飞无语道: “我敢有意见吗?” 圣宗宗主淡淡道: “没意见最好,有的话,也给我收回去。” 韩飞叹了口气,有些忧愁,这就是实力不如人的结果,他除了认命,倒是也没别的办法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第69章 墨家 暗夜宫的密道中,暗夜缓步走入密室,黑袍人依旧是如以前一般,坐在那张石桌前,即便是暗夜前来,也没有丝毫的动静,只是默默无语。 “你受伤了?” 暗夜的声音很平淡,但却透着一丝疑惑,黑袍人低沉道: “大意了。” 暗夜皱眉道: “他竟然可以伤到你,看出他的身份了吗?” 黑袍人冷淡道: “看不出,只知道他年纪不大,却已经踏入了气海境,手段很多,我被他算计,一时大意,才被其所伤。” 暗夜皱了皱眉,凝神道: “气海境,纵观整个江湖,这般年纪的气海境也并不多,你竟然看不穿他的根底,难道真的是宗主所说的天衍传人?” 暗夜自语过后,直接问道: “人你可杀了?” 黑袍人冷淡道: “没能杀掉,玉罗刹早有准备,二人联手下,我杀不了他。” 暗夜眉头紧皱,冷声道: “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禁足,哼,果然是另有他意。” 黑袍人冷声道: “这次功败垂成,恐怕我的身份要暴露了,后面你打算怎么做。” 暗夜低头沉思了一下后,说道: “以我对那位宗主的了解,她应该会很快就会有所行动,这段时间,你不能在露面了,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会想办法将你送走。” 黑袍人没有说话,暗夜最后说道: “你在这里好好养伤,我走了。” 说罢,她便转身离去了 忘情殿中,韩飞有些愕然的看着绯月,无语道: “天衍传人?这个门派都已经消失了一百多年,你们还真敢说啊。” 绯月淡淡道: “能够让你光明正大走在罗刹圣宗,这便是最好的借口了,否则,哪怕你是薛若海的亲传弟子,擅入罗刹圣宗,也只有死路一条。” 韩飞无奈道: “可是我根本不知道这个宗门,唯一的一点了解,也是从紫薇阁的一些零散记载中看到的,若是她们有意试探,岂不露馅?” 绯月道: “所以,我会将我们对于天衍宗的了解之事,全部告知于你,你需要将这些都牢记于心,不过,天衍宗已经消失百年了,所以,近百年的事情,无人知晓,这对你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怎么利用这段时间,来完善你的身份来历,那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说到这里,绯月突然轻笑道: “不过,以你的聪慧,又这般油嘴滑舌,我倒是并不担心这一点。” 韩飞对于这个不知道应该是夸奖还是暗讽的言语很无语,也就是打不过对方,不然高低要讨个说法回来。 韩飞来回踱步,想了想后道: “即便我能记住天衍宗的事情,但也无法证明我是天衍宗传人,至少需要有一件信物又或者其他的方法来证明,否则,单凭一张嘴,很难让众人信服。” 坐在首座上的圣宗宗主开口道: “这一点,你不必担心,你本身便有最好的证明手段。” 韩飞和玉罗刹都愣住了,二人对视一眼,韩飞迟疑道: “宗主大人说我有证明手段,为何我自己都不知道。你莫不是在开玩笑。” 圣宗宗主轻笑一声道: “你不知道,是因为你并不真正了解天衍法宗的事情,一旦你了解了,你就明白了。” 韩飞皱了皱眉道: “还请宗主明言。” 圣宗宗主从首座上走了下来,随着她轻轻走动,身后的黑袍随之拖在地上,轻轻摆动,身下裙摆的莲花也随之绽放。 她走到韩飞身边,悠悠道: “你最好的证明,便是你那御风术,还有空灵门的百川归海之法。” 此话一出,韩飞露出一丝惊讶莫名之意,眼神带着一丝不解的看向圣宗宗主,圣宗宗主轻声道: “你只知道你的这两样绝学是空灵门的独门功夫,但其实,这两样武学却并非是只有空灵门独有之物,会这两样功夫,或者说,知晓这两样功夫的至少应该是三个宗门才对。” 玉罗刹好奇道: “空灵门不是号称一人即一门,从不外传的吗?怎么会有三个宗门通晓呢?” 圣宗宗主淡淡道: “这个就涉及到了空灵门背后隐藏的一个秘密了,这个世间知晓这个秘密的人,屈指可数,而恰巧我就是其中之一。” 韩飞顿时来了兴趣,不由问道: “看来在下今日似乎又要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了。” 圣宗宗主却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 “秘密知道的多了,其实不是什么好事,这一点,你应该清楚。” 韩飞耸了耸肩道: “我有的选吗?” 圣宗宗主没有回答这句话,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道: “你们听说过墨家吗?” 韩飞的眼中划过一丝异样光芒,轻声道: “千年前大周王朝鼎盛之时,曾有诸子百家并列而起一说,而这墨家就是这百家之一。” 圣宗宗主轻笑道: “看来你在紫薇阁那里的确了解了很多事情。” 韩飞苦笑道: “但我知道的也并不是很多,大周王朝覆灭后,春秋乱战开始,所谓的诸子百家也被卷入这场乱世之中,很多都已经尽数覆灭,而其中有几家却在这场乱世中崛起,甚至成为可以左右乱世的强大存在,这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便是当时游走列国的儒家,成就沙场纵横的兵家,还有以机关法阵威震诸国的墨家,以及隐藏在诸多帝王身后,以天下围棋盘的纵横家。” 韩飞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后,才继续说道: “不过,我记得墨家在这场乱战中,曾经威压一时,最后却突然间遭到了诸国诛杀,最后彻底覆灭消散了。至于其中缘由,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是数百年前的事情了,而且,这与我们今日说的空灵门和天衍宗有何关系?” 圣宗宗主淡淡道: “当然有关系,而且有很大的关系,因为所谓的空灵门也好,天衍宗也罢,其根本,其实就是墨家的传承。” 韩飞瞪了一下眼睛,满是好奇之意道: “空灵门和天衍宗是墨家?” 圣宗宗主轻声道: “数百年前,墨家遭到了诸国的针对灭杀,走投无路之下,只能选择化明为暗,将墨家的一些绝学之法,一分为三,分别掌控墨家的解锁夜行的通天本领,还有墨家天地人三才法阵的阵法之道,以及最为令人头疼和恐惧的傀儡机关之术,最终形成了三个完全不同的门派,便是空灵门,天衍宗,还有千傀门。” 韩飞心中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原来神秘无比的空灵门背后竟然还有这样的秘密存在,这一点,他却是万万没想到的。 圣宗宗主继续说道: “所以,三个宗门看似毫无联系,实际上却是师出同源,而在分散宗门之时,御风术和百川归海,却是三门皆有,一是为了当时可以顺利逃脱,这两套武学最是方便,第二个,也是为了后辈弟子,可以以此相认。” 韩飞恍然大悟,缓缓说道: “所以,天衍传人,最好的证明,便是御风术和百川归海之法,我明白了。” 圣宗宗主缓缓说道: “好了,既然没有其他问题,就让绯月带你去将天衍宗的事迹记下来,接下来,就该轮到我出手了。” 圣宗宗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极为平淡,但是众人却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了一道深深地寒意。 绯月和玉罗刹先行向后殿走去,韩飞走在最后,但是他走了几步后,突然停下步伐,然后看向圣宗宗主。 圣宗宗主似有所感,并未转身,却淡淡道: “你还有事情?” 韩飞想了想后说道: “你让玉罗刹将你们罗刹圣宗的秘密都告知了我,却又让她给我传话,让我自己选择是否留下,我整整想了一晚上,你为何要这么做。今天有人来杀我,反倒是让我想明白了一些。” 圣宗宗主转头看向他,缓缓说道: “想明白了什么?” 韩飞说道: “那个所谓的选择,应该是一个考验,如果我选择了离去,即便玉罗刹不愿,你也会动手杀我,对吗?你只是想看看,我知道这个秘密后的反应,因为你注定藏不住这个秘密,不管是让我帮你治疗暗疾,还是后面的那些打算,只要我待在这里,这些东西,迟早会被我知晓。” 圣宗宗主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起来,然后缓缓说道: “我的确是想看看你的反应,但是,我让璇儿给你带的话也是真的,我不会杀你,即便你真的打算要离开,我便让你走,而且,会亲自送你走。” 韩飞愣了一下,圣宗宗主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转身离开了,韩飞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后,突然明白了什么,心中却如遭雷击一般,这位宗主大人的心思比自己想的还要深,对方竟然是在打着如此疯狂的主意。 若是他安然从圣宗离去,那代表着这个秘密也会随着他一起离开,对方真正的目的,不在自己身上,而是在自己的背后那些人身上。 韩飞相信,只要自己离去,即便他不说,这位宗主大人也会让那些心怀叵测之人,知道他知晓罗刹圣宗的秘密,到时候铺天盖地的人马都会向自己涌来,甚至那些个明悟境的老怪物们,也会下场,而这样一来,他为了自保,不管是臭老头,还是叶星士,又或者与其相关的其他人,也只能选择出手。 如此一来,这所谓的秘密也就再也藏不住了! 如果保不住圣宗,那边索性将这里的秘密公告天下,这样一来,此处就会成为天下最为醒目之地,所有人的眼睛都会看向这里,那些处心积虑,躲在暗中出手的人,也会再这样的大势中,不得不从暗中走出来,去和整座天下打擂台。 这完全是一招同归于尽的手段! 韩飞突然苦笑一声,罗刹圣宗的女人可真疯狂,看来任何时候都不能将一个女人逼急了,不然她的疯狂,一定让你无法接受。 “你愣在这里干嘛?” 玉罗刹的声音突然传来,韩飞看到玉罗刹站在后殿前,正等着自己,韩飞将心中所想尽数收敛,然后露出一个平和的笑容,走了过去。 在玉罗刹的带领下,他们二人来到了后殿的一处藏书阁,这里环绕四周,都是一些书本古籍,倒是与紫薇阁的那座七层宝楼倒是极为相似,只是数量就远远不足了。 绯月拿出一摞书籍,足足有五尺高,对韩飞轻声道: “这是关于天衍宗的所有相关记载,你就在这里看就是了,记住,你只有一晚的时间。” 韩飞看着眼前,快跟小山一样高的书籍,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你们还真是看得起在下。” 绯月对他这句话全当没有听到,转身就走了,玉罗刹本来也想走,但犹豫了一下后,却没有马上离去,韩飞随便拿起一本书籍,翻看了两眼,看到玉罗刹未曾离去,好奇道: “圣女殿下有事?” 玉罗刹犹豫了一下说道: “需要帮忙可以告诉我。” 韩飞笑道: “这些事情,你怎么好帮我。” 玉罗刹似乎也知道自己这句话多少有些问题,脸上少见的有些尴尬之色,韩飞笑眯眯道: “不老圣女费心了,我在紫薇阁倒也看过不少书,这对我来说,倒也不是太难得事情,若是圣女殿下真的有心,不妨帮我弄些好茶来,毕竟看书可是一个很费神的东西,今晚,我怕是又没得睡了。” 玉罗刹少见的没有跟他斗嘴,而是转身直接离去了。 韩飞等到玉罗刹走后,便随便找了个地方坐,翻看第一本书籍细细看了起来,这种感觉,让他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紫薇阁时候的场景,有些莫名的熟悉感。 转眼间,一个时辰过去了,韩飞依旧在孜孜不倦的翻看着书籍,其实这些书籍中也不全然是将天衍宗的,而他要做的便是从里面找出有关天衍宗的一些东西,然后拼凑一处,最后整合一下。 而在他的身旁,则放着一个茶盘,上面有着小火炉在温茶,玫瑰香茶,独有的散发着清香,随着一道热气徐徐升腾,将房间映照的有些朦胧。 玉罗刹竟是真的给他端来了一壶最为纯正的玫瑰香茶! 第70章 重回青鸾阁 一夜无话,第二日的正午时分,绯月重新出现在那座藏书之地,韩飞正在闭眼假寐,绯月知道对方没有睡着,直接问道; “你该出去了。记得如何?” 韩飞没有睁眼,但是却悠悠说道: “差不多了,应付外面的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绯月淡淡道: “很好,那就跟我来。” 韩飞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缓缓站起身来,将眼前的最后一本书籍合上,然后跟着绯月离开了这间暗无天日的书房。 二人走到忘情殿的廊道时,韩飞看到有许多红衣女子正在快速奔向忘情殿外,而在忘情殿外,已经传出了一道悠长且有低沉的号角声,声音中似乎透着一丝压抑之感。 绯月走在前面,淡淡说道: “这是我圣宗的紧急之时,才会使用的召集号角,名为天怒。” 韩飞幽幽道: “天怒,这个名字有些意思。” 绯月没有接话,只是默默走在前面,又走了一段后,她才再度开口道: “记住,你在圣宗的名字叫做薛飞,韩飞这个名字,你暂时不能用了。” 韩飞微微愕然,还不等他开口,绯月便解释道: “暗夜和魅影在宗门外,有很多的消息来源,薛若海亲传弟子韩飞,虽说此时还没有在西荒传开,但也并非查不到,毕竟你在徽山问道上,一举打败了苏北慕一事,江湖上人尽皆知。以防万一,这是最稳妥的办法。” 韩飞想了想后,还是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很快,二人穿过了廊道后,来到了忘情殿的正殿,玉罗刹就在正殿等候,看到韩飞时,二人对视一眼,随后一起跟在绯月身后,向着大殿外走去。 而此时的大殿外,已经有数百人齐齐耸立,还有人在陆续赶到。 玉罗刹的师傅,那位宗主大人,正站在大殿之外的台阶上,目光冷峻,神情冰寒。 等到韩飞三人出来的时候,大殿之外,数百号人都已经站定,为首的是一十八位阁主,最前方,则是一个身穿细纱纨裙,略显妖娆的女子,绯月同样走到那名女子身旁站立,韩飞和玉罗刹则是站在圣宗宗主后面。 这还是韩飞第一次真正见识到罗刹圣宗的底蕴和人手,近千人的弟子,都有着不弱的武功底子, 最前面的那一十八人,每一个拿出来,放在江湖上,不算入境的武道强者外,都可以算得上是一等一的高手,甚至其中至少有三人,韩飞有些看不传,证明对方还有藏匿,很有可能是入境之人。 而最前方的绯月自不必说,他从玉罗刹那里知晓,对方乃是不灭境巅峰的强者,她身旁那位妖娆女子,应该就是那位魅影长老,也是一名气海境巅峰的存在。 要知道,整座江湖上,能够拿出这等多的武道强者的门派,除了那十大宗门外,也就紫薇阁有这个本事了。 韩飞也不得不感慨一声,罗刹圣宗,若不是隐世不出,与罗刹门不合,二者结合一处,还真有问鼎天下的实力。 然后韩飞皱了皱眉,对身旁的玉罗刹小声道: “为何不见那位传说中的暗夜长老?这样的事情,她可以不来吗?” 玉罗刹轻声道: “先前暗夜策动弟子逼宫,被师傅抓到把柄,将其禁足在暗夜宫,所以没有出现。” 韩飞恍然,看了看那位宗主大人的背影,没有再说话。 等到人全部到齐后,圣宗宗主上前两步,眼神扫视过所有人后,冷声道: “今天,我动用了天怒,再次将大家召集起来,是因为一件事情。” 圣宗宗主目光冷漠,声音平淡道: “昨日,我在罗刹圣殿召开宗门大会,但是却有人借机闯入了我的忘情殿中,甚至还杀了我忘情殿的火凤亲卫。” 此话一出,场下立刻出现一阵骚乱,所有人的眼中都露出了一丝惊疑之色,而圣宗宗主身后的亲卫,却将四具尸体抬了上来,看到尸体的瞬间,众人的议论声更大了。 魅影站在最前方,眼中只是划过一丝淡淡的异样,并未开口,圣宗宗主则继续说道: “更关键的是,来犯之人并非是我圣宗子弟,而是一个陌生男人,也就是说,有人竟然悄无声息的闯入了我们罗刹圣宫之中。还在本座的忘情殿中肆意妄为,杀害我罗刹圣宗的弟子。” 说到这里,圣宗宗主的气势陡然一变,一股恐怖的威压,瞬间席卷整座广场,就连天空都开始风云变色。 “我罗刹圣宗自成立以来,还未曾有过这样的事情发生。也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十八位阁中的一人抱拳说道: “此事乃是蔑视我圣宗尊威,不可轻饶,一定要将这人找出来。否则,我宗门日后如何立足。” 那人一开口,所有人都开始随声附和起来,大多都是要严惩凶手,找出凶手,以血还血的话语。 圣宗宗主看到人群激愤,面无表情,绯月见到时机差不多了,突然上前一步道: “宗主,属下认为,光是找出这个神秘凶手,还不够,他竟然能够悄无声息潜入我罗刹圣宗,此事定有问题,要知道,我罗刹圣宗地处偏僻,且有死亡沙漠作掩护,寻常人莫说潜入,找到都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宗门的门关之地,有层层守卫,终日轮换,更不可能让人如此轻易进入,除非,是我宗门之中有内鬼,才有可能做到此事,所以,不但要找到对方,还要查出内鬼才是。” 绯月的话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议论声来,此事自然不是小事,不管是庙堂之上,还是江湖之间,对于内鬼一向是最为严苛,一旦处理不好,甚至会引起宗门大变,众弟子间疑神疑鬼,甚至引起恐慌到人心离散,曾经有许多江湖豪门,就是因为这种事情,而闹到宗门覆灭。 圣宗宗主眼神扫视了下面一圈,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看向了魅影道: “魅影长老,你怎么看绯月长老所言。” 魅影上前一步道: “属下认为绯月长老所言甚是,但内鬼一事,事关重大,还需谨慎处理,若是一旦处理不当,恐怕会引起弟子间的猜忌,导致人心涣散,便得不偿失了。” 圣宗宗主淡淡道: “我认为魅影长老,言之有理,既然如此,我们现将那潜入之人抓出来,才去查到底谁才是那个内鬼,我相信,只要抓住潜入之人,找到内鬼,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魅影眼神闪过一丝晦暗不明之色,抱拳道: “宗主英明!” 圣宗宗主微微一笑,直接吩咐道: “从现在开始,所有宗门子弟,在十八位阁主带领下,给我将整个罗刹城,清查一遍,任何一处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角落都要彻查到底,务必要将那个潜入者,给本座找出来。” 众多子弟立刻齐齐抱拳说道: “谨遵宗主圣喻!” 而直到这个时候,圣宗宗主才重新说道: “除此之外,今天既然将大家都召集来了,我还有一个人要介绍一下,薛公子,还请上前一步。” 韩飞知晓该自己露面了,虽然心中有些无奈,但还是上前走了两步,他从圣宗宗主的身后露出身形后,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面对数百人的目光看来,韩飞倒是十分坦然,没有丝毫紧张之意,甚至脸上还带着盈盈笑意。 圣宗宗主继续说道: “这位薛公子,名叫薛飞,乃是天衍宗的传人,先前我让圣女将他找回来,带入宗门,是为了助我圣宗打开地洞一事,这件事情,昨日在宗门大会,已经说清,从今日起,薛公子便是我圣宗贵客,诸位都需以礼相待,不可对其无礼,圣宗除了禁地之外,他可以自由行动。” 韩飞抱拳说道: “见过诸位朋友,在下失礼了!” 所有弟子面面相觑,罗刹圣宗从未出现过男子,这突如其来的的一幕,反倒是让她们有些不知所措,最终还是在十八位阁主的带头下,齐齐抱拳见礼,算是回答。 事情就此告一段路,圣宗宗主借助这场召集,将两件事情全部说清,便散去了众人,然后重新返回忘情殿中。 韩飞有些好奇道: “宗主大人,如此大张旗鼓的去追查此事,不是打草惊蛇吗?他既然能够在这里潜伏如此之久,想必一定有一个不为人知的隐秘之地,若他真的想躲,不好找。” 圣宗宗主却冷笑道: “正如你说的,不管我是否将此事说出去,对方一旦对我有了警惕,自然不会轻易露头,所以,我才会先前让绯月说出内鬼一事,我就是要做给她们看,让他们知道我这一次不会轻易放过此事,誓要追查到底,这么做,是敲山震虎,让她们先自己乱了阵脚,才会有所行动,再加上你这个诱饵,我想,知道隐藏不住的时候,她们要么选择孤注一掷,要么选择远遁而去,总会露头的时候,而我只需要静静等待便是。” 韩飞略微恍然,这是要逼着对方狗急跳墙,不得不说,能够掌控这座路罗刹城,这个女的不仅仅依靠的是自己的那一身强悍修为,这份心机也是必不可少的,想到这里,韩飞下意识看了看玉罗刹,不由想到,若是真的将罗刹门传到这娘们手中,她又该如何是好,单以心机而论,玉罗刹与她师傅,差了可不是一星半点。 而韩飞总算获得了真正的好处,那便是可以自由出入罗刹圣宫,而且也终于不用继续住在忘情殿了。 毕竟他此刻的身份是诱饵,一直缩在忘情殿,那也就失去了意义,所以,韩飞重新搬回了玉罗刹的青鸾阁。 这次回到青鸾阁,明显所有人对他的态度都有了改善,至少不再是冷冰冰的,反而十分恭谦有礼,这一点,还是让韩飞颇为享受。 依旧是自己上次住过的那间小屋,韩飞对这个安排十分满意,看到玉罗刹站在院外,不曾离开,韩飞就知道对方是有事要跟自己说,可是让他好笑的是,这娘们明明有事,却偏偏不愿意先开口,也不看自己,就这么直愣愣的站在那里,盯着一处已经枯萎的草地,似是要从那片早已经干涸的土地上看出一朵花来。 韩飞无奈之下,只能自己走出房门,率先开口道: “圣女殿下有事?” 玉罗刹见到韩飞说话,立刻回头道: “不算事,只是有几句话需要提前告知你一声。” 韩飞抱着双手,靠在门旁,轻笑道: “洗耳恭听。” 玉罗刹犹豫了一下后,说道: “这几日里,或许暗夜她们会想办法试探你,我拦不住,也不会拦,所以,你自己要小心。” 韩飞想了想后说道: “这点我能想到,还有吗?” 玉罗刹继续说道: “再过几日,你的精气恢复的差不多了,就要开始准备帮我师傅治疗暗疾,此事,你必须要提前做好准备。” 韩飞对此不置可否,因为这件事情,他并没有玉罗刹那么乐观,她师傅的修为太强,连她自己都无法完全压制的暗疾,自然也是极其厉害的,这次的尝试,很有可能会以失败告终。 但韩飞还是点了点头,然后他看到玉罗刹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便有些好奇的问道: “还有事?” 玉罗刹脸上突然有些异样的神色,看着韩飞,似是迟疑了一下,才说道: “还有就是不许你在我的青鸾阁胡言乱语,跟不许对我的青鸾卫有不轨念头,不然,我让你好看。” 韩飞一脸愕然,然后义愤填膺道: “我何时在你这胡言乱语了,还不轨的念头,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这是赤裸裸的污蔑!” 玉罗刹冷哼一声道: “你是不是这样的人,你自己心理清楚,总之,你敢有想法,我便让你彻底断了念头。” 说完之后,她哼了一声,转身就走,韩飞看着她的背影,满脑门都是黑线,这娘们现在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但是想到对方最后那句话后,却又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原本打算要趁这几天和这里的那些个笑脸相迎的姑娘们打好关系,以便不时之需的念头,也彻底烟消云散了。 第71章 天天给你烤 漠北荒野,是西荒中除了死亡沙漠外,最为广袤的一片荒野之地,同样是黄沙万里,好在并非全是沙漠之地,更多是荒野平原,而这里最缺的是人,最不缺的则是那些视人命如草芥的马匪。 漠北之边,马匪之园! 这句话整个西荒无人不知,几乎可以叫得上号的马匪帮派,全都汇聚此处,所做之事,只有一件,便是洗劫所有要经过此处的过路之人,不管对方是庙堂高人,还是商贾世家,又或者是宗门高手,只要途经此地,必会被那数之不尽的马匪盯上。 为此,西荒蛮国曾经派出五千铁骑,横扫漠北,想要将这里的马匪一举搅灭,可惜,漠北之大,且有诸多偏僻难寻之地,又有黄沙万里,可以躲藏之处,数之不尽,即便五千铁骑全部撒入其中,也是远远不够,绞了几次之后,却没什么太好的效果。 久而久之,也就将此事给放下了,所以,长久下来,漠北险恶的名声便是传遍千里,敢到漠北行走之人,无一不是大胆包天,且实力过人的狠角色,稍微弱一些的,只需三日功夫,便会连骨头都剩不下。 而就在漠北之边的一处荒野平原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此刻围坐在一片乱石岗前,身前点着篝火,篝火上则是架着一只已经烤的流油的肥美野兔。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就这么盯着野兔看,小的身影,身材娇小,体态却玲珑有致,竟是一个少女,有着一双迷人的水汪汪大眼睛,清澈透亮,此刻死死盯着兔肉,眼中满是渴望之色,还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然后有些迫不及待道: “师傅,你这野兔在烤就要焦了,赶紧拿下来。” 大的那人则是一个中年粗糙汉子,五官端正,浓眉大眼,看起来十分平常,留着一些胡茬子,此刻正小心翼翼的转动着枝干上的兔肉,让它烤的更加均匀一些。 听到少女的话,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道: “急什么,你师傅的烤肉技术,还需要你来指点,想要吃好的,就要有耐心,这一点,难道我没教过你?” 少女有气无力道: “可是我已经饿的快不行了,早知道你抓个兔子都要这么慢,我就自己动手了。哪怕让小白出手,也比你快。” 中年汉子嗤笑道: “就那只破鸟,我看它除了体型大一点,也没啥用,早晚拿来烤着吃了。” 少女一瞪眼道: “你敢,我就知道,你一直在打小白的主意,不就是偷吃了你的两颗破药丸嘛,然后还在你脑袋上拉了一点鸟屎吗?有什么大不了了,干嘛这么小气。” “什么叫破药丸,那是我好不容易才从太一宗偷出来的赤霞丹,一粒就可以价值千金,还是有价无市的那种,你知不知道,为了偷这玩意,你师傅我被太一宗那两个老不死的道士追了多久?整整一个月。还有,什么叫一点鸟屎,那破鸟有多大,你不知道吗?它的鸟屎,几乎将我脑袋都遮住了。真是越说越生气,早晚有一天,我要烤了它!” 不说还好,一说起来。中年汉子就没完没了的抱怨起来,少女着实有些无奈,自己师傅似乎和小白天生不对付,只要见面,准打架。 “好了,好了,我替小白给你道歉好不好,您老就大人有大量,别跟它计较了,大不了,我以后让它不要在你脑袋上那个了” 中年汉子哼了一声,终于不再絮叨了,而是继续专心致志的烤野兔,少女也终于得到了几分清静。 闻着几乎可以飘出万里的香气,少女感觉更饿了,无奈的抱着双腿,眼巴巴的看着还在流油的野兔,心中默念,就可以吃了,就可以吃了,在忍耐一下下! 片刻之后,中年汉子终于将野兔拿了起来,看了看色泽,总算心满意足道: “这下才是真的可以吃了。” 少女立刻跳了起来。就要去抢,她的身法很快,几乎如同闪电一般,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地,只可惜中年汉子的手却更快,转眼间,烤野兔消失不见了,让少女扑了个空。 少女先是瞪了中年汉子一眼,随后可怜巴巴道: “我最亲爱的师傅,你就给我一点,你总不能看着空灵门的下一任传人,就这样饿死在这荒无人烟的原野上。” 中年汉子闻言哈哈笑了起来,然后撕下一条兔腿递给了少女,少女拿起兔腿,就开始大快朵颐起来,丝毫不顾及自己女子形象,但即便如此,却依旧显得可爱动人。 一边吃着野兔,少女却一边嘀咕道: “我说师傅,我们就这样待在这里好嘛,你这么光明正大的生火烤肉,不怕把这漠北方圆十里的那些个穷凶极恶的马匪都招惹过来吗?” 中年汉子却哼了一声道: “那怪谁?我让你在西荒去找那个臭小子,你可好,不去找也就罢了,怎么还自己窜到蛮国帝都去了,去也就去了,你的胆子也大过头了,连皇甫家的宅子都敢偷,被人家向撵老鼠一样,给追的走投无路,要不是你师傅我及时赶到,你这会已经被皇甫家那两个色鬼给绑到大宅里去成亲了,说不定这会都已经洞过房了。” 少女没好气的踢了中年汉子大腿一下,瞪着那双动人的大眼睛道: “呸呸呸,本姑奶奶就算死了,也不会嫁给那两个丑八怪,哪有你这样当师傅的,这不是咒你徒弟呢吗?” 中年汉子咧嘴一笑道: “要是你真的嫁了那两个色鬼,倒也有好处,别的不说,皇甫家还是很有钱的,至少我这后半辈子吃喝不愁是真的了。” “师傅,你再这样,我就跟你翻脸了。” “那你把兔腿还我。” “吃完再翻脸。” “你一个姑娘家家,怎么这么厚脸皮?这还有没有个姑娘的样子了。” “都是跟你学的。” “胡说八道,你师傅我是出了名的正人君子。” “梁上君子还差不多,关键还是一个喜欢看人家洗澡的梁上君子。” “臭丫头,你在污蔑你师傅。” “是吗?那是谁因为偷看人家洗澡,被当年的罗刹圣女追杀了整整三千里,最后不得不跑到灵觉寺去躲难,差点当了和尚。” “那是个意外!” “意外的话,你为啥到了漠北之边就不敢往里面走了,还不是怕里面那个酒鬼提剑出来砍你。” “你这丫头,还有完没完了,怎么就知道揭你师傅的短,真是白疼你了。” “谁让你没经过我同意,就要给我指婚论嫁的,还让我贴着脸去找他。” 二人吵吵闹闹了好一阵子,才算消停下来,等到少女把最后一只兔腿吃完后,中年汉子才叹了口气道: “丫头,你就真的对那小子没兴趣?” 少女淡淡道: “有,不过是要从他手里偷一件东西的兴趣,他让我失败了两次,我说过下次绝不失手。至于其他的,一点也没有。” 中年汉子无奈道: “早知道,就不让你们那么早见面了。或许还能多少留点神秘感。” 少女随意的扔掉了兔腿后说道: “晚了” 中年汉子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突然抬起头来,看向了远处,那里沙尘滚滚,中年汉子眯了眯眼,随后道: “还真把马匪引来了,这些家伙的鼻子倒是挺灵。” 少女站起身道: “来得正好,吃跑了还愁没事干呢。正好练练手。” 却不成想中年汉子却一把将其提溜起来,就跟老鹰抓小鸡一样,提在手中,然后拔腿就跑,同时还说道: “练个屁,那边来了几百人,好汉不吃眼前亏,这是宗门的第一条铁律,风紧扯呼!” 少女被他提溜着,也不反抗,却喊道: “那我们要去哪啊?” 中年汉子一边跑,一边说道: “听说泗水城有热闹看,我们去泗水城!” 说话间,他已经跑出了三里地外,速度快如奔雷,行走如风,竟是比那些飞奔而来的马匪快了不止十倍,转眼间已经消失不见了。 午夜十分,月明星稀,整座罗刹城都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 青鸾阁中的一处庭院中,韩飞一个人独坐在一张凳子上,在他身前则是有一堆木柴堆砌的篝火,篝火之上则是一个简易的支架,支架上还有一只已经被烤的金黄流油的肥鸡,他小心翼翼的转动着烤鸡,让它的受热更加均匀一些。 肥油滴在篝火上,发出呲呲的响声,韩飞的神情却认真无比,似乎在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一般。 突然,一道轻微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随即在他三丈外又停下,韩飞没有转头,却似乎已经知道了来人是谁,他眼神依旧盯在烤鸡上,却轻声道: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只烤鸡就快好了,你算是有嘴福了。” 玉罗刹走到他身边,看着篝火上的烤鸡,皱眉道: “你哪来得?” 韩飞轻笑道: “当然是拜托你的那些护卫们去帮我弄得。不然,总不能是我去偷来的。” 玉罗刹随手从一旁取了一张凳子,坐下后,看着烤鸡说道: “那也未必,毕竟你跟贼祖宗学过本事,会点偷鸡摸狗也不稀奇。” 韩飞翻了个白眼,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玉罗刹又问道: “闻起来倒是挺香的,你竟然还会烤鸡,跟谁学的?” 韩飞淡淡道: “就是你口中的那个贼祖宗。” 玉罗刹微微愣了一下, 韩飞将烤鸡重新翻转了一下,继续说道: “当年,我大概是十岁左右,臭老头带着我找到了魏无道,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他是空灵门的掌门,也不知道他是闻名江湖的第一神盗,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他是个猥琐到不能在猥琐的中年大叔,还很好色,最喜欢去偷看别人村的大姑娘洗澡,不过人倒是不坏,还很有意思,我们两个很投缘,后来他传给了我御风术和碎神指,可惜,当时我不在意,只觉得都是逃跑偷袭的手段,很看不上,现在想想,简直傻到家了。” 韩飞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将烤的已经金黄透彻的烤鸡从篝火上取下,然后闻了闻后,满意的点了点头,从烤鸡上撕下一条鸡腿,递给了玉罗刹。 玉罗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小口,慢慢咀嚼了两下,脸上少见的露出一抹笑意来。 韩飞这才继续说道: “我跟着臭老头还有魏无道,在一个偏僻的村子里,住了大概有一年的时间,说起来,也算是我最欢乐的时候了,每日里就是跟他吹牛扯淡,或者等他去偷看别人,我就去揭穿他,然后看着他被人撵的到处跑的样子,也就是在那一年里,我学会了御风术,碎神指,还有百川归海。” “而平日里,没事的时候,他也会教我一些其他的技巧,譬如偷盗,又或者闻声辩位,也包括这个烧烤的本事,按照他的话说,要想在这个世界上活下来,总要什么都会一些,至少有个活命的本钱,不会在任何地方将自己饿死。” 韩飞说到这里,脸上也少见的露出一丝怀念,或许只有那个时候,他才是真的无忧无虑的,而现在这样的生活,已经离他一去不复返了,从离开黄石小镇那一日开始,他的人生轨迹便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玉罗刹一边小口吃着鸡腿,一边安静地听着韩飞絮絮叨叨说着以前的事情,见到他停了下来,才缓缓问道: “为何今日突然想烤鸡了。” 韩飞想了想后,才说道: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好久没做这样的事情了,突然就想做一下。” 玉罗刹没有继续说话,只是默默的吃着烤鸡,韩飞也自己撕下一条鸡腿,尝了几口后,轻叹一声道: “还是太久没做了,味道比以前他交给我的时候,差了不少。” 玉罗刹轻声道: “我觉得挺好吃的,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一次。” 韩飞看向玉罗刹,玉罗刹的脸色顿时一红,眼神有些闪躲,没有去看他,韩飞看着火光映照在她的脸上的红晕,突然笑道: “你喜欢的话,以后天天给你烤。” 玉罗刹低下头去,继续小口的咬着鸡腿,好半晌后,才用蚊子大小般的声音轻轻低语道: “好” 第72章 饿死的 第二天,日上三竿时,韩飞才从房间中走了出来,他伸了个懒腰,看了看已经高照的艳阳,回想起昨晚的事情,嘴角带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昨天晚上,他和玉罗刹二人伴着月光,吃着烤鸡,就这样一直到后半夜才各自散去。 故而,今日起床后的韩飞,心中格外的开心,就连树上那些小鸟叽叽喳喳的喧闹声,都变得悦耳起来。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他想了想后,准备出门转转,来到罗刹圣城后,还从未好好在这个城中转过,不是在青鸾阁,就是在忘情殿,这两日反正闲来无事,自然要趁此机会,好好走动一下。 毕竟他现在除了是在准备给玉罗刹的师傅,那位圣宗宗主疗伤外,也是人家放出来的诱饵,既然是诱饵,自然是要多显露一下,老是躲在这里,也是没意义的。 韩飞唤来守护在庭院外的一名青鸾卫,然后将自己的需求告诉了她,女子立刻转身向着远处走去。 韩飞则是安静的坐在庭院中等候。 片刻之后,玉罗刹的身影便是出现在庭院中,看着韩飞道: “你想让我陪你出去?” 韩飞点了点头,玉罗刹皱眉道: “你打算现在就开始钓鱼?” 韩飞说道: “我这个鱼饵都出来了,自然已经是开始了,想要钓鱼,就要把鱼饵放在对方好下口的地方,否则,哪里会有鱼上钩呢。” 玉罗刹想了想说道: “既然如此,你让我陪着干嘛,你自己去,岂不是更容易吸引人。” 韩飞翻了个白眼道: “你傻啊,上次对方就已经中计了一次,这次自然不敢轻易下手了,让你陪着我,就是把你摆在明面上,才好让他放心。而且,我让你陪着,还有别的用途,也是以防万一之事。” 玉罗刹有些不解的看向他,似是再问他指的什么事情,韩飞却笑而不语,最终玉罗刹还是答应了陪他一起前往。 二人并未携带青鸾卫,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走上了罗刹圣城的内城街道上。 虽说都是女子,但街道上,依旧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罗刹圣城在诸多年的累积下, 已然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古都城。 韩飞走在街道上,看着四周那些零零散散的小东西,以及这里独有的女子叫卖的声音,当然也包括那些说不上来的奇异目光。 而这一切,他都不是十分在意,只是东瞅瞅,西逛逛,活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山野愚民。 玉罗刹只是跟在身旁,除非韩飞开口问话,否则她便是一言不发, 默然前行。 二人走了好一会后,韩飞看了看身旁面无表情的玉罗刹,不由无奈道: “我说圣女殿下,我们现在是在逛街,又不是去赴死,你能不能不要冷着个脸,笑一笑可以吗?” 玉罗刹斜瞥了他一眼道: “我能愿意陪你出来,已经是给你面子了,你不要得寸进尺。” 韩飞没好气道: “什么叫陪我出来,我这不也是在完成你师傅的要求吗?” 玉罗刹对此无言以对,没有继续争辩,而是勉强露出一丝笑意,韩飞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走在街道上,韩飞看着四周各类店铺,好奇道: “你们罗刹圣宗有诸多弟子也就算了,一个宗门,为何还会有这么多妇人出现,甚至在这里做起了买卖,她们看起来一点也不会武功,怎么看都不像是你们罗刹圣宗的弟子,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玉罗刹说道: “这些妇人,都是我们从西荒各地,还有大夏边境收拢来的,大多都是一些被丈夫抛弃,又或者家人都死完了的可怜人,而之所以让她们在这里做些生意,一是为了保护她们不受伤害,二来,我罗刹圣宗本身由于跟你说过的那些秘密,无法在外贸然露头,所以物资和吃食就成了我们最大的问题。一直从外面悄悄采购,多半会被人察觉,时间长了,也有可能暴露这里,所以我们会一次性采购足够的原料物资,带回来让城中的这些人帮我们制作,包括食材也是如此。久而久之,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韩飞恍然点了点头,怪不得他第一次进城的时候,他发现这里的很多女的看他都像是看到了世世代代的仇人一般,原来还有这样的过往经历。 玉罗刹皱眉问道: “我们就这样在这里跟傻子一样闲逛,能引出人来吗?” 韩飞笑道: “谁知道呢,总要试试看嘛!” 玉罗刹看着四周时不时出现在街道巷尾的罗刹门弟子,正在紧锣密鼓的搜寻着各处地方,不由说道: “这两日,师傅为了找出那个人,让罗刹圣宗的弟子大张旗鼓的满城搜索,他们躲还来不及,怎么会如此轻易现身。” 韩飞幽幽道: “所以,我们才要想办法逼他出来,当然,这还需要一个机会。” 玉罗刹疑惑道: “什么机会?” 韩飞眼神突然眯了眯,看向前往笑道: “机会这不就来了?” 玉罗刹向前看去,远处有一道身影,正在摇摆着身姿,带着一丝妩媚之感,向着这里走来。 “魅影” 玉罗刹轻轻低语了一句,看着韩飞似乎意料在内的样子,不由沉声道: “你把我喊出来,便是为了这个。” 韩飞笑道: “当然,我想现在这两位长老的目光应该都放在我的身上,所以,我们有个风吹草动,她们自然会立刻知晓,若是我一个人出来,与她若是发生点什么事,只怕说不清,有了你在身旁,倒也就不担心这个问题了。” 玉罗刹冷笑道: “只怕她来者不善,很可能是冲着你的身份来的,你要多小心了。” 韩飞笑眯眯道: “我还怕她不来试探我呢,那样的话,我那一晚上的书岂不是白看了?” 玉罗刹轻轻哼了一声,没有继续说话,因为对方已经走到了二人身前,魅影掩嘴一笑道: “圣女殿下好心情,这是来巡城来了?” 玉罗刹淡淡道: “我要做什么,应该用不着跟魅影长老汇报。” 魅影依旧是柔媚道: “自然是用不着的,只是顺口一问罢了。” 说着,她的目光放到了韩飞的身上,眼神中似有一些莫名的流光闪烁,声音轻柔道: “我记得,宗主说你是叫薛飞是,看起来倒是一表人才的样子,而且如此年轻,真是个少年英才。” 韩飞同样笑嘻嘻道: “魅影长老是,想不到,您年岁虽然不小了,这眼力倒是甚好,至少比某些人要好得多,晚辈感谢您老的夸奖,愧不敢当啊。” 此话一出,玉罗刹的表情有些古怪,而魅影的脸色却已经微微沉了下来,她眼神灼灼的盯着韩飞,幽幽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年岁不小,你的意思是我很老了?” 韩飞赶忙道: “非也,非也,长老误会了,在下的意思是您这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美艳的很,一点也不显老。” 韩飞看似在夸奖,却字字都在说对方老,魅影何等人物,如何能听不出来这暗中的嘲讽之意,脸色带了一丝寒霜道: “竟敢羞辱我,你好大的胆子,天衍传人竟然是这样的混账小子。” 韩飞一脸好奇不解道: “在下一直在夸长老您,何时辱您了,圣女殿下可要给在下作证,我绝没有羞辱长老的意思。” 玉罗刹见韩飞投来的目光,故作干咳了一声后,上前道: “魅影长老,还请勿怪,这位薛公子,常年行走在外,读书不多,先前的用语或许有些不恰当的地方,但应该没有恶意,再者说,他是师傅亲自定下的客人,不能有半点闪失。” 魅影看着二人一唱一和的样子,心中更是暗怒不已,盯着韩飞的眼波深处,有些许杀意,但表面却已经平淡道: “既然圣女殿下都如此说了,我自然不会跟他一般计较,只是我听闻薛公子是天衍传人,心中有些好奇,我早年就对天衍宗的法阵之术颇感兴趣,既然遇上了,自然想要请教一二,还望赐教。” 玉罗刹心中一动,看了韩飞一眼,知道这才是对方真正的目的,韩飞却表面平静道: “无妨,既然魅影长老对在下宗门的法阵有兴趣,在下也就不吝赐教了,你且说。” 韩飞的语气看似平淡,但却真的摆出了一幅要指点的样子,更是让魅影气的牙痒痒,几乎是咬牙切齿道: “听闻天衍宗有传承三阵一说,各有其妙,若是三阵结合,便是天道也能压下,可是真的?还有着三阵又是什么样的三阵?” 韩飞挑了挑眉道: “魅影长老怕是听到谣言了,我宗的确有三阵一说,但此三阵却并非是真正的三个阵法,而是对于阵法的三个层级划分,其中天阵为最强,可以借助天时之力,呼风唤雨,地阵次之,借助大地山川,地利之势,翻山倒海,最后为人阵,则是借助人和之力,可以问鼎天下。天地人,又被成为三才之阵,其变化却是无穷无尽,千变万化。若是我要跟长老一一说来,哪怕说个十日八日,也是难以说尽的。” 魅影故作恍然道: “那或许是我记错了,但不知薛公子对于三才之阵,领悟了多少,达到了何等水平?” 韩飞叹了口气道: “我的本领不济,宗门到我这一辈后,只剩下我一人,阵法虽有涉猎,却只是半吊子,谈不上水平一说。破阵可以,布阵就有些困难了。” 魅影眼神有些深邃,继续道: “那你师傅呢?” 韩飞随口道: “死了。” “如何死的?” “饿死的。” “你说什么?” 魅影几乎不敢相信韩飞的话,就连玉罗刹都有些诧异的看着韩飞,心中却暗自骂道,这个家伙又在胡说八道什么呢。 魅影冷笑道: “竟然胡编乱造,肆意骗人,我很怀疑,你真的是天衍传人吗?” 韩飞却一脸的无辜道: “我什么时候骗人了?” 魅影冷声道: “若非如此,你怎会说你师傅是饿死的,堂堂天衍宗的传人,岂会饿死,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韩飞看着魅影,就跟看着白痴一样,说道: “为何是笑话?你可知道,我天衍宗两百年前被卷入纷争后,宗门覆灭,只剩下我这一脉,侥幸逃脱,两百多年来,几乎都是躲躲藏藏,朝不保夕,传承自然也变得极为艰难,到了我师祖那一代,就剩下人,到了我师傅那一辈,只有二人,除了布阵破阵,我等什么也不会,生计都成问题,师傅他们两人最后就是因为本事不济,饿死街头,好在,相对于我师傅他们,在下的本事还算厉害些,多少还能维持些生计,才没有落的一般下场。” 魅影听到这些几乎满口胡扯的话语,眼中寒光流转,心中已然是有了七八分的认定对方是假的,但却没有证据,只能嗤笑道: “你自己觉得你说的话,有半点可信之处吗?如何能令人相信?” 韩飞却无所谓道: “我本就是天衍传人,我说的话,自然就是真的,倒是魅影长老,你觉得我说的是假的,你有什么证据吗?又或者说,你还见过其他天衍传人?” 魅影咬牙切齿道: “我自是没见过天衍传人,但你又如何能证明你说的就是对的?就凭你一张嘴,未免也太难以服众了些。” 韩飞笑了起来,随后说道: “长老又如何觉得我无法证明?” 魅影冷笑道: “有本事,你证明给我看?” 韩飞笑了笑,随后身形突兀一闪而逝,魅影只感觉周身气机传来一股劲风,眼神一凝,立刻化作层层魅影向后掠去,一掠便是数丈开外。 但是那道劲风竟然比自己还要快,瞬间便从自己的身侧一掠而过,魅影心中大惊,瞬间运转起阴柔罡气,向四面八方荡开。 直到此时,他才看到韩飞的身形从自己身后环绕一圈,又从另一侧折身而返,速度极快,身形飘逸,犹如蝴蝶飞舞。 等到她站定的时候,韩飞已经回到了原先的位置,魅影的脸色煞寒道: “臭小子,你想干嘛?” 韩飞却笑眯眯抬起一只手来,在他手上,还有一枚玉钗,正是魅影头上的,他悠悠道: “在下正在给魅影长老展示证据啊。” 第73章 你师叔祖 魅影看到韩飞手上的那支珠钗,脸色微变,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头上,果然已经少了一支,使得她头上的一缕秀发散了下来。她的脸色极为难看,盯着韩飞道: “你什么时候拿走的?刚才那又是什么功法。” 韩飞笑嘻嘻道: “自然是在你后撤的那一刻,至于功法,我想魅影长老应该也知晓才对,这是我天衍宗的不传秘术,御风术。” 魅影眼中划过一丝淡淡的异样之色,御风术这三个字,她自然是知晓的,回想起刚才韩飞随风飘逸,且神出鬼没的身法,的确与传说中的御风术十分相似。 韩飞看着魅影道: “现在可以证明我是天衍宗的人了吗?” 魅影沉默了一下后,冷声道: “我记得会御风术的可不止天衍宗一个门派。” 韩飞冷笑道: “的确不止我一个门派,还有空灵门应该也会才对。但可惜,我并不是空灵门传人。” 玉罗刹也上前一步道: “我若没记错,先前得到消息,空灵门的当代传人,就在不久前,从帝都皇甫家偷了一样东西出来,空灵门一人即一门,她偷东西的时候,薛公子就在圣宗,难道他还能分身不成?” 魅影无言以对,看了韩飞一眼,又看了看玉罗刹,最后说道: “圣女殿下说的有理,看来薛公子一定是天衍宗的人无误了,那我也就放心,就怕不是,会给宗主带来麻烦。” 说完之后,她转身向远处走去,韩飞却在身后道: “长老莫急,你东西还没拿走呢?” 魅影停下身子,转头看向韩飞,韩飞随手一甩,那只玉钗就如同利箭一般激射而出,魅影眼神一寒,探手一捞,将玉钗拿在手中,然后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但下一瞬笑意便凝住了。 只见玉钗在她手中寸寸断裂,最后化成粉末,原来韩飞在射出的那一瞬间,便将玉钗以内力化成了齑粉。 韩飞故作惊讶道: “哎呀呀,不好意思,力量用大了些,抱歉了。” 魅影眼中的杀意一闪而逝,最后冷声道: “无妨,薛公子好手段,日后在下定然奉还。” 韩飞笑道: “长老可不要吓我,我胆子很小的。” 魅影冷哼一声,不再说话,转身向着远处走去。 看着魅影离去的背影,韩飞脸上的笑意依旧,双眼却是略有深意,玉罗刹站在一旁。轻声道: “你为何要故意去激怒她,万一她刚才忍不住,真的对你大打出手,你待如何?” 韩飞淡淡道: “她不会的,如果她连这点气都忍不住的话,那早就被你师傅给找机会除掉了。” 玉罗刹好奇道: “即便你笃定她不会下手,也没必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你到底想干什么?” 韩飞轻笑道: “我的确是故意的,即便她的城府再深,也总有个限度,人在愤怒中,总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而我要做的,就是让她去做那件事情。” 玉罗刹轻声道: “你是想以此逼迫她让那个人出手。” 韩飞没有说话,玉罗刹大概了解了韩飞的心思,只是微微看了他一眼,也就不说话了。 暗夜宫中,魅影站在大殿里,猛然挥手一拍,直接将眼前的一张太师椅拍成了粉碎,怒声道: “欺人太甚,那个臭这小子,我迟早要将他碎尸万段!” 暗夜站在一旁,面色不变,等她气消了一些后,才淡淡说道: “看来你这次试探没有讨到什么好处。” 魅影冷声道: “那个少年油滑无比,满嘴胡话,却没有什么破绽可循。” 暗夜淡淡道: “能确定他是什么天衍传人吗?” 魅影皱眉道: “不好说,但是这小子先前施展出了御风术,这门武功,纵观整座江湖,除了空灵门,也只有天衍宗才有可能会了。” 暗夜想了想说道: “黑杀和他交过手,不但没能杀了对方,还让自己受了伤,这个少年年纪轻轻,却已经有了气海境修为,不可小觑,即便不是天衍宗传人,也绝不是小角色。” 魅影眼神暗含杀机,淡淡道: “气海境又如何,要不是他仗着有宗主在撑腰,我定要他好看。” 暗夜沉默了一下,才缓缓说道: “这里的事情,越发诡异了,不管这少年到底是谁,我觉得有必要让圣主知晓一下了。” 魅影对此点了点头。 韩飞和玉罗刹在和魅影交锋之后,便没有继续再街上闲逛,而是回到了青鸾阁,韩飞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剩下的,就是要等对方出手了。 回到青鸾阁后,韩飞和玉罗刹在他的小院中闲坐,玉罗刹少见的亲自泡茶,韩飞静静坐在她身旁,闻着对方身上的淡淡幽香与茶香混在一起,心旷神怡。 玉罗刹将一杯茶递给了韩飞,韩飞顺手接了过来,轻轻品了一口,然后笑道: “虽然茶没什么变化,但你泡出来的的确要比我自己泡出来的味道好。” 玉罗刹不可置否,对他的这番话,根本就没有搭理的意思,韩飞也不在意,只是突然有些好奇道: “今日见到的这个魅影长老,似乎也是一位气海境的强者,而且她的功法,似乎很是奇特,至少在身法上,有些不同寻常,今日若不是被我打了个措手不及,我还真的未必能够成功。” 玉罗刹淡淡道: “魅影修行的功法是罗刹门的一种特殊秘术,魅影神功,其中最为厉害的一个便是魅影身法,修炼至巅峰后,身化万千,千变万化,十分难缠,而她最为厉害的是魅惑心魔,是一种催眠幻术,能够以双眼使人堕入魔障,若是心志不坚,又或者心有心魔者,中了此招,极有可能堕入万丈深渊,沦为她掌控之奴。” 玉罗刹说到这里,她看向韩飞认真道: “今日,她是有所顾忌,未曾施展,你以后对此一定要多加小心。” 韩飞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清楚了,随后他又问道: “我虽然未曾见过,但却听闻暗夜长老,似乎常年带着面纱,没人见过她面纱下的真面目,是真的吗?” 玉罗刹想了想后说道: “关于这一点,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只知道,暗夜长老年轻的时候,似乎遇到了一次危机,险些身死,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是面容却受到了损伤,故而才常年带着面纱。” 韩飞再次恍然,却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由好奇道: “你师傅似乎也一天到晚带着面具遮面,难道也是因为面部很丑的缘故?” 玉罗刹却瞪了他一眼道: “休得胡言,我师傅才不是丑八怪,相反,我师傅他老人家是世间难寻的真正美人,二十年前,我师傅以罗刹门圣女的身份踏入江湖,曾经被叶星士称为独立于美人榜之上,超脱于世间之外。” 韩飞脸上立刻涌起八卦之意,赶忙问道: “真有这么个说法?给我说说呗。” 玉罗刹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 “其实,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似乎,在二十年前的时候,我师傅曾经和绯姨在江湖上游历过一段时间,而那个时候,结识了不少现如今闻名天下的强者,后来在西荒与皇甫魁大打出手后,似乎引出了一场席卷整个西荒和大夏的江湖动乱,也正是在那次动乱之后,罗刹门改变了对我圣宗的态度,我师傅和绯姨也回到了圣宗,自此以后,便戴上了铜质面具,二十年来,再也未曾取下来过。” 韩飞搓了搓下巴,思索了一下说道: “听起来,你师傅似乎也是个有故事的人,也就是从那以后,你师傅就进入了忘情殿?” 玉罗刹点了点头,韩飞说道: “难不成是和男人有关?你师傅曾经被情所伤?” 玉罗刹再次瞪了韩飞一眼,韩飞干笑了两声,没有说话,玉罗刹却有些迟疑道: “我师傅从未跟我提及过,绯姨也不愿说,但我还是听到了一些传闻,似乎师傅戴面具,的确和一个男人有关。” 韩飞眼珠子转了转,心中不由想到,看来这位圣宗宗主的背后,也隐藏了不少的秘密啊。 冀州荡落山,原先为山匪所占据的山脉老巢,后来被一位手持赤红长剑的男子,一人荡平了整个山脉的山匪,一连诛杀了五百一十八人,就此将山脉的山匪杀绝,自此变成了荒山野岭,或许是当时死人太多,整座山脉都被染成了血红色,让十十里八乡的人都比较忌惮,无人敢来问津。 所以,此地也变成了少有人问津的荒野之地。 一名白衣少年,脸色木讷,缓步走在杂草茂盛的山野之路上,似是要登山而去,但是走了没一会的时间,他就停下脚步,皱了皱眉头,轻声道: “出来!”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附近的一处茂盛的杂草堆中,一名穿着草鞋,披着布衣的苍发老人,缓缓走了出来,看着少年,脸上满是笑意。 少年盯着老人,沉声道: “这位前辈,你已经跟了我一路了,到底想要做什么?” 老人叹气道: “老头子我能做什么,无非是想要传你一道剑术罢了。” 少年冷声道: “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不需要你的剑术,还请不要在继续跟着我了,不然,在下真的不客气了。” 老头子哈哈笑道: “我倒是希望你不客气呢,也好让我看看你如今的剑意到底进入了什么境界。” 白衣少年沉默下来,他没有理会老人,而是转身继续向着山上走去。 老人见状,反倒是有些生气道: “优柔寡断,既然是剑客,岂能如此束缚自己,心有不快,出剑便是,想那么多作甚。” 白衣少年没有停下脚步,只是轻声道: “你对我无杀意,我没有出剑的理由。” 老人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少年身前三丈处,将其拦住,怒视他道: “那我若是对你有杀意呢?” 说话间,一股恐怖的剑意瞬间席卷整座山脉,周边杂草无声自断,瞬间溟灭不见了。 少年面对如此恐怖的剑意临身,依旧是平静无比,依旧淡淡道: “有杀意,无杀心,也是一样。” 老人看了他一眼收敛了剑意,冷哼道: “你这小娃娃已经剑心通明,想要能够骗过你,除非真的让老夫动手杀你,可老夫自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但我还是很生气,剑客是要纯粹,但不是迂腐,你定下如此多无用的规矩,如同枷锁,束缚自己,如何才能将剑心一往无前,有原则不错,但也不能过于苛求。” 白衣少年摇了摇头道: “出剑若无理由,心中便会失去方向,那么再厉害的剑道也无法走到终点。” 老人斜瞥了他一眼道: “这是你想到的?” 白衣少年说道: “是我师傅告诉我的。” 老人嗤笑一声道: “我就知道,凌旭天这个家伙,自己是这样也就罢了,教出来的徒弟也一个鸟样,都是迂腐之辈,束手束脚,一点也不敞亮。” 白衣少年眼神微冷,沉声道: “不许你有辱家师。” 老人依旧是那副斜眼撇人,没好气道: “我就说了,你待怎样,有本事出剑试试?” 没想到他话音刚落,一道剑光陡然破开长空,瞬间便是落在了他的眼前,剑出瞬间,整座山脉都微微一颤,剑气纵横有如大海翻涌! 老人的眼前一亮,不动如山,任凭剑光落在自己身前,却被无形剑罡挡在了一丈外,哪怕那剑气势如浪潮,也无法前进半寸,他终于哈哈大笑起来道: “对了,对了,这才是我辈剑士该有的样子。这一剑很好!” 随后,老人一指点出,指出瞬间,整座山脉贯穿而出一道剑气,直奔百里之外,消失不见,而白衣少年则剑气散尽,后撤了一步,看向老者,眼中满是凝重之色。 老人看了一眼他虚握的右手,啧啧道: “还真是承影啊,看来他对你寄予厚望。” 少年正是封一剑,他盯着老人问道: “你到底是谁?” 老人哼了一声,随口道: “按照辈分排,我应该算你的师叔祖,小子,现在知道跟我学剑,应该不会比你师傅差。” 第74章 你有把握吗 青鸾阁中,韩飞独自一人在庭院中,盘膝而坐,双眼微闭,周身气机形成罡风将自身的衣袍鼓动飘逸。 片刻之后,他睁开眼睛,眼中神光异彩,气机也渐渐消散了,嘴角露出一丝微微的笑意,韩飞站起身来,经过多日调整后,蛇毒带来的最后一丝影响也消失了,先前亏损精血下的损耗,也彻底恢复。 而此时,距离他们与魅影交手那一日,已经又过去了足足五天时间。 让韩飞出乎意料的是,对方的耐心和城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这五日中,韩飞数次外出,可谓是给足了对方出手的机会,却迟迟不见动静。 而韩飞心中清楚,这样才是最可怕的,因为对方越是不会轻易出手,那一旦选择出手的时候,便是真正的杀招。 不过,韩飞对此没什么太大的忧虑,有那位看似不闻不问,却实则在暗中默默等待的宗主在,任何手段,都是无意义的。 现在真的让他有些担心的,反而是即将要前去做的那件事情,这几日下来,韩飞可以清楚的感受到玉罗刹对此事的看重,他倒也能够理解,可心中却并无把握,他很担心,若是最后功败垂成,对方是否会很失望。 故而,哪怕明知道自己现在日夜苦修,也是杯水车薪,对此事并无什么帮助,在后来的五日中,他还是日日勤苦修炼紫阳真诀,想要让自己多一分真气,便多一分机会。 而今日,便是约定好的时间,所以,韩飞完成最后一次大周天后,便结束了自己的练功,而是缓缓站起身来,望着庭院中的那只黄鹂鸟,微微出神。 片刻后,玉罗刹的身影进入了庭院,她看到韩飞在愣神,没有打扰,反倒是韩飞自己,听到了她的脚步声,转醒过来,对她;露出一丝笑容道: “圣女殿下还真是准时,一刻都不曾耽误。” 与罗刹门没有理会韩飞打趣,而是认真的沉声道: “今日全靠你了,拜托了!” 韩飞想了想后,也认真道: “我会全力而为,但是” 但是什么,韩飞没说出来,玉罗刹倒也明白,只是低声道: “我都明白,尽力便是!” 韩飞不再多言,玉罗刹转身向庭院外走去,韩飞跟上,二人出了青鸾阁后,便看到绯月站在一旁,看到二人出来后,轻声道: “今日比较特殊,最好不要出岔子,所以我带你们去圣宫。” 二人都是点了点头,绯月也不多话,走在前面,玉罗刹与韩飞跟在身后,速度不快,倒也不慢。 半盏茶后,他们重新来到了忘情殿,圣宗宗主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半卧在那张宽大椅子上,看到三人进来后,悠悠道: “来了?” 韩飞抱拳道: “见过宗主。” 其余二人也都纷纷行礼,圣宗宗主缓缓坐起身子,看着韩飞道: “这几日,在青鸾阁休息的如何,应该是要比我这忘情殿舒服些。” 韩飞轻笑道: “宗主哪里的话,都差不多。” 圣宗宗主轻轻哼了一声道: “口不对心,无妨,你既然修养好了,那便随我来。” 说罢,她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然后向着殿后走去,韩飞跟上,绯月二人却停留在了原地,在韩飞即将走入后殿时,玉罗刹还是忍不住叫住他,看着韩飞询问的眼神,有些紧张道: “你有把握吗?” 韩飞沉默了一瞬,看着玉罗刹有些渴望的眼神,本想说没有的他,却神出鬼没的点了点头。 玉罗刹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韩飞心中却更加沉重了。 他没有说什么,而是走入了后殿,跟在那位宗主身后,一路穿过廊道,最后来到一处山壁跟前,不见圣宗宗主有何动作,山壁却凭空横移开来,出现一个一人大小的洞口,圣宗宗主率先走了进去,韩飞则有些好奇的打量了一下里面,却漆黑一片,看不清楚,他没有多想,也跟着走入其中。 等到山壁闭合的时候,里面彻底黑了下来,随后他感觉到身前的圣宗宗主似乎动了一下,然后两侧突然出现一道道火光,刹那间,整条暗道都亮了起来,这里竟然是一条山洞密道。 圣宗宗主没有说话,而是走在前面,韩飞也只能老老实实跟在后面。 穿过密道后,出现一块空旷的大厅,地面已经被鹅卵石铺盖,四周墙壁也有火把点燃,这里却更像是一个人工凿出来的石洞大厅,在正对二人的前方,则有一道石门,圣宗宗主走到石门跟前,在一旁的一块不起眼的凸起岩壁上,轻轻一按,顿时石门打开,露出了里面的那间不算大的密室。 圣宗宗主看了还在四处打量的韩飞一眼,轻声道: “跟我进来。” 韩飞点了点头,便跟着走入密室之中,随后密室大门重新关闭,里面只有一点灯火照亮,显得昏暗无比。 圣宗宗主看着有些手足无措的韩飞,突然轻笑道: “为何紧张了?” 韩飞干笑道: “事关重大,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 圣宗宗主淡淡说道: “先前璇儿问你的时候,你不是很自信的点头了吗?这会又没把握了?” 韩飞苦笑道: “先前我看圣女殿下的眼神,多少有些不忍心,其实,在下根本没有一点把握。毕竟前辈的情况不太一样。” 圣宗宗主轻声道: “至少你很坦诚,这样倒是反而让我更相信你一些。你不必紧张,我的情况,我心中有数,你尽力尝试便是,不成功也无妨。” 韩飞认真的点了点头,圣宗宗主倒是没有任何拘束,直接盘膝而坐道: “你要如何配合?” 韩飞犹豫了一下,沉声道: “只需要宗主配合我一件事情即可,那便是放开你的体内真气,将身体的气机控制,交给我。” 圣宗宗主挑了挑眉,看着韩飞,眼神有些深邃,幽幽道: “你可知道,将体内一身真气全部放开,任由他人掌控代表什么吗?” 韩飞点了点头,收起了往日的嬉闹之色,认真道: “在下清楚,一旦如此,那自己的生死也全部都交付在了别人手中,若他人有歪念,便可一念定生死。” 圣宗宗主轻声道: “既然知道,你还敢说出这样的话来,你还真是有胆量啊。” 韩飞则是缓缓说道: “宗主应该清楚,我的百川归海,虽然可以引导气机流转,但前提便是在对方不会反抗之下,可以任由我来主导掌控体内气机,否则,只会适得其反,当日,圣女殿下和天魔,都是在半昏迷的情况下,没有自主意识,我才能顺利引导,可我总不能将宗主您打晕,再者说,您的境界如此之高,体内真气早已经形成本能反应,若你心中对我有抵触,真气便会对我产生抗拒,以您的修为,即便真的昏迷,我恐怕也无法掌控真气,还很有可能被你的真气反噬,送了自己的小命。” 韩飞说到这里,多少有些无奈道: “所以,想要施展百川归海,宗主大人必须要能对我无条件的信任,若是做不到这一点,那也不必尝试了。” 圣宗宗主闻言,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盯着韩飞看了许久,突然问道: “那你觉得我可以信任你吗?” 韩飞想了想后,认真说道: “在下认为可以!” 圣宗宗主竟是笑了起来,不在去看韩飞, 而是闭眼道: “那便来!” 韩飞见对方竟然如此干脆利落,心中有些诧异的同时,却也佩服其这位女中豪杰的胆魄,不愧是一宗之主,这份气魄便是寻常人不可能拥有的。 韩飞也不犹豫,直接便来到圣宗宗主背后,然后,深吸了口气,开始缓缓运转体内气机,汇聚于右掌之上,向前递出前,看着对方透过红色锦衣,显露出的玉背轮廓,他还是有些迟疑道: “宗主大人,冒犯了!” 圣宗宗主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随后韩飞不再犹豫,右掌向前递出,抵住对方的玉背,即便隔着锦衣,依旧可以感受到那种柔嫩,而这一瞬间,对方的身体出现一丝微微颤抖。 一股气机下意识荡出,韩飞的真气还未靠近,便被震了开来,就连他本人都险些被震退出去。 韩飞体内被震的翻江倒海,还好他本身气机浑厚,对方的气机也只是无意识散发,而且一瞬即逝,否则他只怕还未疗伤,便要先受伤了。 他不仅苦笑道: “宗主大人” 圣宗宗主似是有些咬牙,低声道: “先前有些不适应,一时没能控制住,现在不会了。” 韩飞小心翼翼说道: “您老可一定要控制好,否则,运功到一半,要是出了岔子,咱俩可能都要交代在这。” 圣宗宗主轻声道: “你尽管出手便是。” 韩飞深吸了口气,压住心中先前升起的那一丝不稳心神,重新运转真气,然后再度放在对方的玉背上,这一次,虽然对方身体依旧有些忍不住的颤抖,但并未出现真气失控的情况。 而韩飞也终于定下心神,开始将真气缓缓送入对方体内。 随着韩飞将真气传入对方体内的那一刻,他的心神也随之进入,映入在他心神之中,却是一片深不见底,无边无际的汪洋大海! 都说气海境,便是气壮如海浪,层层叠叠,翻涌不息,故而可成气象,而韩飞的气泽蒸云海,更是将此气象演化至顶峰,一旦无所顾忌,全力施展下,便可自称气象显现。 但是与这位宗主大人的体内气机相比,却犹如皓月与米粒之光,完全不可相提并论! 体内真气演变,已然自成天地,气机强盛,比之当日同样踏入明悟境的天魔,要强盛太多。 韩飞只是进入其中,便被其无形压力所制,真气犹如进入泥泞之中,寸步难行,这还是在对方完全放开了自身真气掌控后的情况,若非如此,恐怕以韩飞的真气,想要进入对方体内,都是妄想。 收敛了心中的震撼,韩飞重新凝聚心神,开始顺着对方体内经脉游走,寻找那一处暗疾所在,很快,他便发现了端倪,那股暗疾形成的真气逆转,犹如大海中的一片风雨飘摇之地,其他地方无风无浪,海面寂静,而此处却是翻江倒海,狂风暴雨。 更关键的是,这股力量已然逆转经脉,自成一片天地,甚至在不断扩大,以至于侵入阴阳双脉之中,若不是被对方那强大真气所化成的大海死死围住,只怕早就冲入了奇经八脉,那个时候,即便这位修为强大,已然可以明悟天地之道的圣宗宗主,也会落得真气逆转,要么身死道消,要么走火入魔,失去神志。 既然找到了症结所在,韩飞便不在犹豫,全部真气都运转而入,形成一道天然气机,阴阳转换,犹如混沌,然后施展开百川归海之法,以自己的真气为引导,尝试去触碰那处狂风暴雨之地。 只是刚刚接触瞬间,他便感受到一股恐怖之力袭来,险些瞬间冲散他的气机流转,韩飞咬紧牙关,全力控制真气,退回其他经脉之中。 第一次尝试未能成功,韩飞并未放弃,而是定了定心神,开始准备二次尝试,第一次知晓了那股真气的强大,他便更加小心,阴阳气机同时传入其中,相互交融,形成混沌之力,这股力量的出现,终于不在如同先前那般艰难前进,反而是自带一股玄妙之力,让其余经脉中的真气遇之即退。 再度触碰那股逆转之力后,依旧是遭到了激烈的反抗,但混沌之力比之先前的力量要强大太多,且玄妙浑厚,真气凝聚如实,即便逆转之力强大, 却也只能将其撼动,无法再此冲散。 凭借着这股真气的韧劲,韩飞终于可以尝试牵引逆转之力缓缓游走而回,重新流入四肢百骸的经脉之中,他不敢一次性牵动所有逆转之力,只能徐徐图之,每次牵动,都只是带出一小部分,如同将大海分流,化为河流溪水,顺着经脉而行,逐渐被其吸收炼化。 这个办法的确有效,这一幕的出现,让韩飞与圣宗宗主的眼中,都出现了成功的希望之色! 第75章 功败垂成 韩飞心中更为坚定了一些,他继续以混沌之力牵引逆转真气,缓缓向着其他经脉流转而去,百川归海,本身是引导所有真气汇聚一处,如同千百川流回归大海,但如今韩飞的做法,却是反其道而行之,以百川归海为基础,灵活运用,逆转而为,使得对方体内积压的逆转真气以海归百川之法,分流而回,逐步化解。 但是韩飞的混沌之力与对方体内的真气相比,如同蚍蜉与大树的区别,即便他全力运转,每次能够牵引的力量也不过是对方体内的百分之一都不到。 而这个过程却又需要小心谨慎,细细掌握,不敢有任何浮躁之举,故而速度极为缓慢。 转眼间,数个时辰过去,韩飞的额头之上,已经满是汗水,就连背后也被汗水浸湿,而他所牵引而回的真气,却根本是杯水车薪,不足半成。 而这个时候,韩飞已经发现自己忽略的一个问题了,那便是他体内的阴阳真气,比例失调,至阳之力并不充足,而时间一长,便已现端倪。 混沌之力需要阴阳平衡方可做到,但他至阳之力比起体内的玄阴之力要弱了不少,故而,到了这会,已经开始捉襟见肘。 混沌之力也变得虚弱起来,而想要牵引对方体内的真气,没有混沌之力的支持,却是万万做不到的。 韩飞依旧在咬牙坚持,但心中却很清楚,即便自己不惜损耗真气不要,也断然无法完成此事,如今所做,不过只是那四个字罢了。 尽力而为! 又是四个时辰过去,这个时候,韩飞已经维持这般牵引足足八个时辰,即便是以他的坚韧,已然抵挡不住力竭后的衰弱,这一点,圣宗宗主也早已感知到了。 “停手!” 突然间,圣宗宗主轻声开口,韩飞咬着牙没有说话,而是全力运转至阳之力,希望能够再多做一点。 圣宗宗主声音平静道: “你继续硬扛下去,只会将自己的真气损耗殆尽,甚至因此反噬自身,先前辛苦压制住的玄阴之力,也再也无法继续维持,而这般做法,不仅于事无补。还凭白害了自己性命,你是聪明人,何必犯蠢。” 韩飞闻言,眼神微微波动,终于还是停下手来,缓缓撤回了自己的真气,真气回转体内的那一瞬间,眼前又是一黑,好在他有过经验,并未就此昏死过去,而是咬紧牙关,心神收敛,在体内以真气运转大周天,几个周天之后,总算是恢复了一些,这才缓缓吐了口浊气。 等他睁眼的时候,圣宗宗主已经站在一旁,看起来,表面并无任何变化,韩飞不由苦笑一声道: “还是不行,我的修为与宗主相差太大,即便有心,却也无力。” 圣宗宗主却轻声道: “无妨,虽然不算成功,却也并不算失败,至少我们证明了,百川归海,的确可以帮我治好暗疾。” 韩飞无奈说道: “可这样不是办法,即便我的办法能行,但我出手一次后,再想帮助宗主施展百川归海,至少需要十天半月之久,而你体内的逆转真气,其实本身与真气相通,您的修为越高,它也会逐渐变强,此消彼长的方式,恐怕,我们在这里四五年,也不见得能够全部治愈,而在下本身是不可能滞留在这如此长的时间的。” 圣宗宗主却轻声道: “你已经尽力了,那便无妨,这次多少有些舒缓,我有足够的时间去压制更久,这样,至少能够保证我的修为不会轻易跌境,也能够为罗刹圣宗争取更多的时间。” 韩飞想了想后说道: “其实,要想根治此暗疾,并非做不到,有两个办法。” 圣宗宗主看了韩飞一眼,韩飞缓缓说道: “第一个办法,是我若可以解决自身阴阳真气失衡的问题,便可以彻底解决自身隐患,到时候,阴阳之力恢复平衡,我也可以一步入气海巅峰,半步不灭,等到我再进一步,踏入不灭境后,以我的真气修为,便有足够的底气,可以一次功成。” 圣宗宗主看着韩飞,有些好奇道: “那你说的第二个办法呢?” 韩飞认真道: “前辈对于空灵门和天衍宗如此熟络,在下相信,您应该认识魏无道前辈,我虽然遇到他的时候,尚还年幼,但是此时想来,作为空灵门当代宗主,他本人的修为定然不弱,若是可以找到他,让他来为前辈治疗的话,或许便真的有希望了。” 圣宗宗主眼神微微复杂,沉默了片刻后,缓缓说道: “魏无道行踪飘忽不定,他若自己不肯现身,世间没有人可以轻易找到他,而且我与他的关系,并不是很好,我不想见他,我相信,他也不会想来见我,所以,这个办法已经可以放弃了。” 韩飞略有愕然,但随即便笑道: “那看来,也就只剩下第一个办法了,在下踏入不灭,再来为宗主大人解决。” 圣宗宗主看了韩飞一眼后,略有不屑道: “你真的以为不灭境如此好入?你这般年纪便踏入了气海境,按理说可以算的上是天才,可是你自己也清楚,你走的路和他人不一样,你能进入气海境,有很大的原因在于紫薇老祖给你的那一身玄阴真气,而这个却不足以支持你踏入不灭境,气海巅峰已经是极限,再往后,你想要继续在武道上再进一步,可就不是什么简单的问题了。” 韩飞却站起身来,随意道: “所谓事在人为,当年我天生阳脉,本该在出身便身死魂灭,不也一样活到了如今,当日,历剑仙曾说我阴脉尽堵,终身无望入境,最后,我不也一样踏入了气海境?我家老爷子曾有一句话,万事天定不如己定,我命由我不由天,我既然能够在那场生死局中活下来,就可以做到他人所不能做的,我早就跟他约定好,三年之内,我必入不灭境。” 韩飞说到这里,看向圣宗宗主微微一笑道: “所以,还请宗主耐心等候三年便是。” 圣宗宗主深深看了韩飞一眼,低声自语道: “我命由我不由天吗?还真像是薛老前辈说出来的话。” 她看向韩飞,淡淡道: “你若能三年踏入不灭,绝对可以算是天下少有的武道奇才,那我便在此静候佳音了。” 韩飞对此只是微微一笑,圣宗宗主不再多言,而是带着韩飞离开了密室,二人沿路而回,出了山壁后,重新回到了那处后山脚下,随后,圣宗宗主让韩飞先自己去前殿,她则是转身去了另一处地方。 韩飞顺着廊道回到了前殿,刚一进入,就看到了依旧站在大殿中,焦急等候的玉罗刹, 以及坐在一旁的绯月。 看到韩飞的出现,玉罗刹立刻走到韩飞身旁,有些紧张的问道: “如何?” 韩飞沉默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玉罗刹的眼中,露出了失望之色,就连神情也逐渐黯淡下来,绯月此刻也已经走上前来,轻轻拦住玉罗刹的肩膀,韩飞却继续说道: “虽然没有成功,但也不算失败。” 玉罗刹的眼中重新露出希望之色,绯月问道: “怎么说?” 韩飞将先前的事情给二人重新讲了一遍,绯月沉思后说道: “也就是说,办法是对的,唯一的问题是你的修为不够。” 韩飞点了点头,然后看向玉罗刹,认真道: “只要我能踏入不灭境,便可以帮你师傅解决问题。” 玉罗刹总算露出了一丝笑容,缓缓点了点头,轻声道: “多谢了。” 过了片刻后,一位火凤卫前来,告诉几人,圣宗宗主有些事情要做,让她们自行散去,明日会在找他们前来商议。 韩飞和玉罗刹便一起出了圣宗,在回青鸾阁的路上,玉罗刹虽然没说什么,但韩飞看出来,她的情绪依旧不是很高。 “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的。” 韩飞突然轻声开口道,玉罗刹看着前方,缓缓说道: “这点,我知道。” 韩飞问道: “那你还担心什么?” 玉罗刹犹豫了一下后,缓缓说道: “圣宗如今的处境已经是风雨飘摇,魅影和暗夜,几乎步步紧逼,皇甫魁也蠢蠢欲动,我这两年,一直都有一些不好的预感,随着西荒与大夏的关系越发紧张,只怕那位蛮国皇帝对我们的耐心就快要用光了,所以,我才迫切希望能够治好师傅的暗疾,这样,我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韩飞叹了口气道: “虽说事在人为,但有时候,天时地利也很重要,你现在担心也没用。” 玉罗刹没有说话,但眼中的忧虑也没有消除,韩飞也明白,这不是自己一两句话便能解决的,而他终究对此来说,是个外人,有些事情,也并非他能插手。 回到青鸾阁后,韩飞便和玉罗刹分道扬镳了,独自一人回到自己的庭院中,他莫名有些烦躁,却不知缘由何故。 而与此同时,暗夜宫中,魅影缓缓出现在那座大殿之中,暗夜正坐在那里等她,魅影摆弄着身姿,坐在暗夜一旁,慵懒道: “你叫我来,是有何事?” 暗夜淡淡道: “圣主来信了。” 魅影立刻收起了先前的妖媚之色,沉声道: “怎么说的?” 暗夜没有说话,却将一张字条递给了她,魅影接过字条,打开后,眼中露出一丝异样之色,看向暗夜道: “这是什么意思?” 暗夜淡淡道: “还不够清楚吗?” 魅影幽幽道: “清楚是清楚了,但这样做,很有可能将我们全部都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甚至给了对方一次反击的绝佳机会。圣主大人此意,是真的要不管不顾了吗?” 暗夜站起身来,轻声道: “看来,圣主应该是知道一些什么,才会做出这个决定的,我们现在需要考虑的不是这个决定是否正确,而是要如何以最小的代价完成此事。” 魅影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有些深邃,在她手中拿着的那张字条,只有一个字。 “杀!” 一夜无话,第二日上午,圣宫便来人,要让玉罗刹与韩飞去忘情殿,对此,韩飞倒是没有意外,昨日已经提前告知过一次,而且,他也能想到是为了何事。 和玉罗刹一起走在前往圣宫的巷道里,韩飞暗中打量了对方一眼,看到她的双眼有些微红,显然昨夜并未怎么休息。 对此,韩飞除了叹气外,却也不知该如何劝解。 很快,他们来到了忘情殿,而这个时候,绯月已经在这里等候,看到二人来到后,圣宗宗主倒是依旧那般慵懒之态,淡淡道: “好了,既然人来齐了,便开始说事。” 绯月缓缓起身,对二人说道: “今日叫你们前来,有两件事,第一件事情,便是关于韩公子的去留,当日让你留下,是为了帮助宗主疗伤,现在既然暂时无法治愈,那你继续留下来,也无济于事,所以,你也是时候准备离去了。” 韩飞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他在这里待的时间够长了,自己的事情,耽搁了许久,还不知道外界是什么情况了,若不是因为此事,他早就打算离开了。 玉罗刹闻言,眼神虽然有些波动,却并未吭声,而绯月却看向玉罗刹道: “还有璇儿你,也准备一下,和韩公子一同离去。” 玉罗刹呆滞了一下,下意识道: “我也要走?为什么?” 随即她想到了什么,立刻说道: “你们想赶我出去,我不同意,这个时候,是圣宗最容易出问题的时候,我自然要留下来,和师傅一起镇守。” 圣宗宗主却淡淡道: “你能镇守什么?要不是我出手,你连圣女之位都保不住,而且,你以为我让你出去,只是为了让你不要留在这里吗?” 玉罗刹有些不解的看向二人,绯月笑道: “你这个性子,是要改一改了,我话都没说完,你找什么急啊。” 随后,她缓缓说道: “让你出去,是有原因的,半个月后,西荒蛮国朝堂要在泗水城举办一场英才榜的大比,广邀天下英豪参加,选出当今天下西荒年轻一辈的英才人物,罗刹门也收到了邀请,而邀请对象,便是你,你这次出去,便是要代表罗刹门参加英才榜的大比。” 第76章 鹿死谁手 “泗水城?英才榜?” 玉罗刹有些诧异的看向绯月,绯月缓缓上前两步道: “这应该是蛮国那位帝师安排的,现在西荒和大夏的关系越发微妙,蛮国兵马不弱,但是也没有与大夏决战的决心,其缘由,有一半是对于大夏的那位手握半国兵马的那只大夏猛虎,有所忌惮,另一方面,则是西荒内部的王族之争,时局不稳,而现在位于西荒的江湖势力,也是各自为主,散乱一盘,背后各有各的势力依靠,一旦那场举世大战开启,这些都会成为其隐患,故而才会有这场英才榜出现,无非是想要借此机会笼络天下英才,整顿各方势力。” 玉罗刹皱眉道: “既然蛮国朝廷没安好心,我们又为何要去参加?不理他便是了。” 圣宗宗主在后面淡淡道: “哪有这么简单,若是你不去,便是理亏在先,你代表的可是罗刹门,他们也不会允许你当众拒绝朝廷邀请,那样反倒是给了皇甫魁对我们提前下手的借口,而且,若是处理不当,甚至可能得罪整个西荒的江湖,千夫所指,我们的处境便会更加堪忧了。” 绯月则说道: “其实,这场英才榜,可以说有利有弊,本身便是一柄双刃剑,蛮国朝堂想要控制江湖势力,对于能够踏上英才榜的年轻高手,势必要予以拉拢,而如果你在这场英才榜中可以大放光彩,到时候,即便是皇甫魁他们在想打你的主意,也要掂量掂量,这样做,会不会先打了朝堂的脸,又会不会因此得罪了整个英才榜的青年俊秀,对于我罗刹圣宗来说,未必不是一步后手棋。” 玉罗刹想了想后,缓缓点头道: “璇儿明白了,既然如此,那我便去走一趟,只要能够给宗门带来帮助,璇儿一定不负众望,英才榜上,定有我名。” 韩飞站在一旁,没有说话,但眼神中却露出思索之色,圣宗宗主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突然问道: “韩公子对这英才榜可有兴趣?你有什么高见吗?” 韩飞愕然,随即苦笑道: “在下并非是西荒之人,这英才榜与我并无什么关系,我怎会有兴趣,至于高见,就更谈不上了。” 圣宗宗主却说道: “可我看你先前一直低头不语,似是在沉思,想必定有自己的想法。” 韩飞一笑道: “想法谈不上,只是想着,蛮国朝堂突然做了个什么英才榜,其目的几乎天下皆知,如此光明正大的收拢江湖势力,难道不怕引起西荒江湖门派的抵触?即便他们不怕,那大夏庙堂也罢,江湖也好,那个喜欢算计天下的老东西,会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做成此事?我总觉得,应该没这么简单。” 圣宗宗主看了韩飞一眼,轻笑道: “你说的老东西,是叶星士,当今江湖上敢如此叫他的,年轻一辈中,你还是第一个。” 韩飞却幽幽道: “按理说,他救过我的命,我本该尊重,但是他却一次又一次的将我当成棋子,让我真的很不爽,也就没了这份尊重。” 圣宗宗主略有不解,韩飞却没有任何解释的意思,她也对此没什么兴趣,而是接着韩飞先前的话题道: “这也是我让璇儿去一趟的原因,我也觉得,这里面或许还有别的事情,若是不查清楚,总会有些不安心。” 玉罗刹认真道: “不管里面有什么猫腻,我去看一看便知道了。” 绯月轻声嘱咐道: “此去定要小心行事。” 玉罗刹点了点头,随后绯月看了韩飞一眼,又笑道: “除此之外,你还有一件事情要做,那便是好好看住这位韩公子,他可是跟你师傅定下了三年之约,要在三年内踏入不灭,替你师傅疗伤,所以,这次除却泗水城外,他的行踪,也是很重要的。” 玉罗刹有些讶然,眼神疑惑的看向韩飞,韩飞微微一笑道: “我这人别的不好,但是信守承诺这一点,却还是不错的。” 玉罗刹看着绯月,突然有些皱眉道: “绯姨,你的意思是?” 不等绯月回答,圣宗宗主直接说道: “此次你出去后,可以与他同行,三年之内,帮我看好他,然后等到他踏入不灭后,在将他带回来。在此期间,他若有异心,可以随时传书与我,我自会出山与他算账,哪怕有薛前辈在,我也要让他知道背信弃义的代价。” 这话已经算是赤裸裸的威胁了,可是韩飞和玉罗刹二人的关注却都不在这上面,而是另一句话。 “师傅,您的意思,我这次出去,三年内都要跟着他,不回来了?” 玉罗刹一脸震惊的问道,圣宗宗主缓缓点头,算是回答,韩飞也是有些呆滞了,他苦笑道: “宗主大人,不必如此,我不会背信弃义的。” 圣宗宗主却缓缓说道: “你太狡诈,我不信你。” 韩飞无语了,玉罗刹却有些着急道: “可是,我要走这么久,青鸾阁怎么办,宗里的事情,又怎么办,魅影和暗夜她们若是有想法” “那又如何?” 她的话还没说完,圣宗宗主便打断说道: “我还在这里,就没有人可以翻出浪花。况且,韩公子虽然上次未能成功助我治愈,但是他的百川归海之法,还是起到作用了的,如今,我已经重回明悟巅峰,更加不惧怕对方的那些宵小伎俩。” 玉罗刹立刻露出喜色道: “师傅,您重回明悟巅峰了?” 圣宗宗主眼中有着一丝精芒,微微颔首,而这也让绯月和玉罗刹露出了真正的笑容,心中也算是放心了很多。 圣宗宗主轻轻抚摸了一下玉罗刹的脑袋,声音柔和下来道: “所以,你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帮我看住这个小子,督促他赶紧踏入不灭境,甚至帮助他踏入不灭境,到时候,他就可以帮我彻底解决问题,说不定,我也可以借此机会,真正进入那传说之境,看看那处山巅风光。” 玉罗刹终于下定决心,认真的点了点头,沉声道: “璇儿明白了,师傅放心,我一定会做到。” 韩飞在一旁傻傻的看着,心中却莫名的叹了口气,这丫头还真是单纯。 不过,他心中对此其实并无抵触,反而还有一丝淡淡的欢喜,故而,并无任何反对。 一切事情商定妥当后,圣宗宗主看向大殿外,幽幽说道: “现在,还剩下最后一件事情要做” 韩飞和玉罗刹对视一眼,都是没有说话,他们只是看着大殿外高高升起的艳阳,似乎变得更加灼热了些,热的让人有些按耐不住了 “什么?他要走?” 暗夜有些惊讶出声问道,而在她身旁,便是同样有些诧异的魅影。 此时已经是下午申时,圣宗宗主将暗夜与魅影二人都传入了忘情殿中,而韩飞也留在此地。 圣宗宗主轻声道: “不错,薛公子缺少一样东西,无法打开地宫入口,所以,暂时需要离开一段时间,我已经安排了圣女跟他一起,顺道正好去参加泗水城的英才榜大比,等他们去取回那样东西,就可以打开地宫,也就是我罗刹圣宗真正重新崛起的时候。” 圣宗宗主说到底出,缓缓转头看向了暗夜道: “本座有事,需要闭关,无法出宫,绯月长老要替我护法,但是薛公子的安危事关重要,那个隐藏在暗中的神秘杀手还未找到,我不放心他和圣女二人,所以,我让二位前来,便是打算让你们护送一段,等她们安全离开后,在折返回来。我会安排火凤卫,加上魅影长老的影罗刹,即便那个神秘高手再厉害,也断然无法得逞。二位长老可有意见?” 二人对视一眼,齐齐抱拳道: “谨遵宗主吩咐。” 暗夜随后又说道: “但是,这般大张旗鼓,是否太过谨慎了,哪怕只有我跟魅影二人,也足以安全护送他们离去了。” 圣宗宗主却说道: “谨慎点好,此事太过重要,容不得半点差错,所以,二位长老也要清楚,我让你们去,便是信任你们,所以,务必不能出差错,否则,即便不愿,我也不得不按照宗规,去处置二位了,到时候,可别说本座没提前跟你们说好。” 圣宗宗主说到这里,又突然笑了起来,悠悠道: “但是,我相信,只要两位长老真心实意的护送,哪怕对方再厉害,也没机会得手才是,所以,我还是很放心的。” 暗夜和魅影都未曾说话,眼神中却有些隐晦之色闪过。圣宗宗主看了韩飞一眼,韩飞立刻会意上前一步,轻声笑道: “魅影长老先前已经见过了,这位就是暗夜长老,先前长老未曾参加大会,不曾见到,幸会了,那薛某可就拜托两位照顾了。” 暗夜对此不可置否,只是看了他一眼,不做理会,魅影却是冷哼了一声,并未给韩飞任何好脸色,显然对于先前韩飞对她的羞辱,不曾忘却。 圣宗宗主最后说道: “若是没有问题,那便定在三日后,去准备。” 韩飞第一个笑着抱拳离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魅影和暗夜微微皱眉,最后也行礼后,退出了忘情殿。 而这个时候,韩飞已经走远了,魅影站在忘情殿外的台阶上,暗夜走至她的身旁,二人看向韩飞消失的地方,暗夜沉声道: “宗主到底想要干什么?这么明目张胆的让我等去送他,是想做个陷阱,引我们上钩不成?” 魅影却冷笑道: “陷阱未免太过粗糙了些,如此肤浅的布局,傻子都能看得出来,我们那位宗主如果只有这么点本事,早就从这个位子上被拽下来了。” 暗夜冷声道: “如果不是布局,那就是真的阳谋了。安排我们去护送,若是对方在我们的护送下出了任何问题,那最后,我们都会被牵连其中,先前绯月提出内鬼一事,便势必要落在我们头上,再以宗规来剥夺我等的权利,圣主的计划,也势必要受到影响。” 魅影继续说道: “所以,我们根本没得选,即便真的想要杀他,也绝不能让他在我们的手上出事,这一招,还真是厉害啊,要么出手,落入她的算计中,要么不出手,那就要眼睁睁看着那个臭小子离开,不管是哪一个,她都不吃亏。” 暗夜皱眉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我们真的要任由他就此离去?圣主的命令可是杀人。” 魅影的眼神微微眯起,露出一丝妖媚之色,轻声细语道: “也未必就没机会了,这件事对我们来说,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暗夜抬眼看去,魅影眼神变得阴寒起来,幽幽道: “宗主大人想要以此困住我们手脚,也同时给了我们一个绝佳的机会,花落谁家,鹿死谁手,现在还犹未可知呢。” 三日后,罗刹圣宫前,玉罗刹与韩飞站在宫门前,圣宗宗主少见的离开了忘情殿,来到圣宫外,依旧是那副傲然之姿。 而在他们身后,则是暗夜与魅影二人,以及一支十数人组成的火凤卫,还有一支人马,相对于火凤卫的人数,相对较少,只有十人,各个都是身穿黑袍劲装,黑纱遮面,腰间陪着小巧短刃,呼吸悠长,几乎若不可闻。 这便是罗刹圣宗真正在外面的绝对力量,影罗刹! 韩飞也是第一次见到影罗刹,心中也是略微震撼,影罗刹之人,单从对方的内功判断,未必就比火凤卫强到哪去,甚至整体相较,还略有不如,但是其特点却是令人心惊,即便以他的耳力,距离如此近,都不曾清楚听到对方的呼吸之声,完全如同死人一般。 这般奇特功法,让她们在某种特定情况下,有着绝对恐怖的杀伤力或者别的能力。 譬如跟踪,暗杀,刺探情报! 这是一支可怕的队伍! 罗刹圣宗虽然以宗门自诩,但其内部结构,还是更像一个国家的存在,特别是在弟子的培养上,与寻常宗门相差甚远。 与韩飞的心思不同,玉罗刹此刻只是默默看着自己师傅,心中多少有些不舍之情,犹豫许久后,还是上前一步轻声道: “师傅,璇儿走了。” 韩飞也抱拳道: “在下告辞!” 圣宗宗主只是微微点头,并未多说什么,玉罗刹也不再多言,和韩飞对视一眼后,便与魅影和暗夜向着城外的方向走去 第77章 鱼上钩了 韩飞从进入罗刹圣宗以来,足足有半个月的时间,而除了第一次进入之时,路过外城的这条空荡大道外,便再没有来过这里。 如今他即将离开,终于再一次经过这里,依旧是那种被人窥探的奇怪感觉,如今的韩飞伤势恢复,修为功力也略有增加,可以更加敏锐的感知到在这条街道看不到的两侧那些阁楼中,至少有不下于几十人的武功高手。 而先前,他已经从玉罗刹那里得知,守护在在这里的便是属于魅影所管辖的那支影罗刹,按照实力来说,随便拿一个出去,不说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存在,也是足以在江湖上闯荡的人物。 罗刹圣宗,了解的越深,便是越发的心惊,曾经作为一个国家遗留下来的宗门,即便过去了近千年,依旧还有如此的根基,也算是世间少有。 怪不得,能够令那位统一西荒部落,建立了蛮国的慕容老皇帝都为之心动,甚至有所忌惮。 思虑斗转间,他们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城门,罗刹圣宗的大门再一次开启,率先走出的是魅影和暗夜,紧接着便是韩飞和玉罗刹,后面的火凤卫与影罗刹,则是紧随其后。 韩飞离开了罗刹圣城,看着高高升起的艳阳,随后看向魅影和暗夜,微微笑道: “那接下来的这段路程,可就要有劳两位长老护送了。” 魅影哼了一声,不予理会,暗夜则是淡淡道: “薛公子,我们护送你们也只能送到暗河之地,然后会给你们留下两匹骆驼,剩下的路,便是你们自己走了。” 韩飞点了点头,对此倒是没说什么,因为他已经从玉罗刹那里得知,进入罗刹圣宗,最重要的东西,不是别的,而是他们饲养的骆驼,在沙漠中,任何人都无法分辨方向,唯独骆驼却可以按照暗河之水的水源之地,寻找到正确方法。 这也是为何蛮国对于罗刹圣宗虎视眈眈,却始终没有真的派兵过来强行攻城的原因,因为他们可以拥有十数万匹战马,却无法拥有几千匹骆驼,更何况还是在罗刹圣宗常年圈养的特殊骆驼。 而没有这些,任何人想要轻易来到罗刹圣宗,都不是什么容易事,除非你踏入明悟境,修为已然超绝天下,或许还有可能,但这样的人,整个江湖上都是数得上号的存在,偌大的江湖,武夫何止千万,但是能够走到这一步的人,却有几人? 即便真有这样的人,来上一两个,根本无法轻易搅灭拥有圣宗宗主这样高手的罗刹圣城,来的太多,却又不现实。 正因如此,罗刹圣宗才能一直维持到如今,而外界之人也只能通过限制其粮食物资为手段,来逼迫对方,慢慢蚕食。 故而,即便是护送韩飞他们,这些人马也只会走到暗河之地,到了暗河,距离离开沙漠,也就不远了,按照宗规,没有允许,任何罗刹圣宗弟子不可离开暗河以外的范围,也是以防有变。 骑在骆驼上,韩飞还是第一次真的有心思打量着这个奇怪的动物,比马要高大,但动作上却没有马利索,行动迟缓,如同老牛拉车,但是却非常稳当。 离开了圣城,魅影和暗夜就也不再说话,只是骑着骆驼,走在二人两侧,一行人很快便离开了绿洲,进入了沙漠范畴。 阔别数日,再次见到沙漠,韩飞还是有些感慨的,又想起了那只可爱的沙丘猫,只是不知道自己这辈子是否还有希望再见到对方。 在沙漠中行走了一会,韩飞突然笑问道: “有两位长老在身旁护卫着,我这趟便感觉放心多了,不然,我还真怕那位神秘杀手来找我麻烦呢,上次虽然侥幸伤到了对方,但万一再次碰上,我可就要遭殃了。” 暗夜没有说话,魅影却冷声道: “你也会怕吗?” 韩飞看向她,笑着说道: “那当然,谁不怕死呢?不过有你们二位,也就不那么怕了。” 魅影冷笑道: “不见得,你怎么知道,对方要是来杀你,我们会帮你,或许,我还会帮着他一起杀你呢。” 韩飞故作害怕道: “魅影长老,你这是在吓唬我吗?这种玩笑可开不到啊。” 魅影冷冷的看着他道: “谁和你开玩笑。” 玉罗刹在韩飞身旁,淡淡道: “魅影长老,若你敢帮着对方杀人,是准备把我们都杀了?否则,众目睽睽之下,你打算如何跟我师傅交代,还是杀完人后,便一走了之?” 魅影深深看了玉罗刹一眼,突然娇笑起来,掩嘴道: “没意思,一点玩笑都开不起,圣女说的哪里话,不过就是逗逗他罢了,虽然我真的很不喜欢这个小子,但是为了圣女你,我也不会让别人有机会伤害你们的。” 玉罗刹对此不置可否,连话都懒得回复,魅影也不在意,同样不再说话,反倒是韩飞却没打算停下这个话题,继续说道: “这么说来的话,若是真的他敢来,二位长老一定会全力保护我们的了?” “在我们二人护送你的这段路上,不会让你出任何危险,你不必继续试探我们。” 这次说话的则是暗夜,她的声音依旧是冷漠无情,韩飞似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幽幽问道: “那你们说,他会来吗?” 暗夜转头,看到的是韩飞略含深意的眼神,她冷冷道: “不知道,但他若敢来,便是有去无回。” 韩飞笑道: “那我就放心了!” 暗夜不再理他,魅影也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自从和韩飞相遇后,她连习惯性的媚笑都少了许多。 一路上走走停停,却显得异常安静,很快便是六个时辰过去了,天色已经开始渐渐黑了下来,而他们一行人也停下了继续前进,而是将所有骆驼围成一个圆,如同一个天然的城墙,所有人在驼城中,开始收拾东西,简易的做成了一个驻扎营地。 火凤卫守护在二人的四周,影罗刹却消失无踪,但韩飞知道,那些人都在附近,只是隐藏起来,这便是一明一暗的守护哨。 而魅影与暗夜围坐在一个篝火前,韩飞与玉罗刹则是围坐在另一个篝火前,双方井水不犯河水。 韩飞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两个番薯,埋在了篝火下,正在烧烤着,玉罗刹见状,轻声道: “你这也是魏无道教的?” 韩飞摇了摇头道: “这是我从一个小商贩那里学来的,魏无道那个老色鬼,喜欢吃肉,不喜欢吃素,才不会教我这个呢。” 玉罗刹坐在地上,双手环膝,将脑袋搁在膝盖上,篝火映照在她那洁白无瑕的脸庞上,有一种异样之美。 韩飞下意识多看了几眼,玉罗刹虽然盯着篝火下的番薯,但还是注意到了韩飞的小动作,不由问道: “你老盯着我看干嘛?” 韩飞并未否认,只是笑道: “我觉得,你要是安静下来,其实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玉罗刹瞥了他一眼道: “那么回事是什么?” 韩飞想了想后说道: “落落大方的大家闺范,温婉淑女之类的。” 玉罗刹看着他,突然问道: “那我要是不安静呢?” 韩飞看着玉罗刹隐有不善的眼神,赶忙道: “英气逼人的圣女大人,颇有你师父的风范。” 玉罗刹哼了一声,没有离他,而是继续盯着番薯看,韩飞则是将目光放到了不远处的魅影二人身上。 “你说她们这会在想什么?” 玉罗刹似是看到了韩飞的目光,突然问了这么一句,韩飞不暇思索道: “大概在想着怎么杀了我们。” 玉罗刹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说道: “我没跟你开玩笑。” 韩飞转头看向她道: “我也没有。” 玉罗刹也将目光放到了二人身上,轻声道: “她们敢吗?” 韩飞想了想后笑道: “这谁知道呢。总之,今晚至少是不会的。” 玉罗刹没有回答,而是指了指篝火下的番薯道: “你这玩意是不是差不多了?” 韩飞这才想起来自己还烤着番薯呢,赶忙施展劲气,隔空将其吸了出来,然后拍去外层的泥土,轻声道: “还好,还好,差点就烤糊了。” 韩飞一边说着,一边拨开一个番薯,递给了玉罗刹,玉罗刹没有拒绝,只是轻声道了一句谢谢,便接过番薯,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脸上则是再次露出淡淡的笑容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色一亮,众人便开始继续上路,就这样,当他们来到暗河之地时,已经足足过去了两天两夜的时间。 在暗河之边,暗夜拿出两匹骆驼,交给了二人后,淡淡说道: “我们只负责送到这里,剩下的路就要你们自己走了。” 玉罗刹对此并未说什么,韩飞却抱拳笑道: “多谢两位长老一路护送了。” 魅影在暗夜身后,突然幽幽一笑道: “那后面的路,二位慢慢前行,祝你们一路顺风。” 韩飞对魅影笑道: “承魅影长老吉言,我们定然会安然无恙的。” 魅影嘴角扯了扯,不在多说什么,和暗夜二人转身向着原路折回,连同所有的火凤卫与影罗刹也都一起离去。 很快,场中便只剩下了玉罗刹与韩飞二人,他们看着对方一群人的身影消失在沙漠中后,韩飞才叹了口气道: “走,接下来的路,才是最有意思的一段。” 玉罗刹收回视线,看向暗河的前方,说道: “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大约三个时辰,就可以离开沙漠。” 韩飞突然问道: “离开沙漠后,我们距离那座城最近?” 玉罗刹说道: “北海城!” 韩飞的眼神微动,似是想到了什么,随即说道: “如此正好!” 玉罗刹不明白韩飞说的意思,但也没有多问,二人继续向前赶路,没了魅影一行人,韩飞的话反而变多了起来,但是大半都是废话,明里暗里,却老想着从玉罗刹这里多问一些有关她师傅的年轻往事。 玉罗刹懒得理会他,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付着,问的不耐烦了,便将红菱拿出,韩飞立刻就乖乖闭嘴了。 其实,要是真动起手来,玉罗刹定然不会是他的对手,但韩飞依旧是不愿招惹对方生气,连他自己也说不出为何。 三个时辰后,韩飞与玉罗刹总算是走到了沙漠的边缘之地,隐约可见荒凉古道,这也代表着他们已经彻底离开了死亡沙漠,韩飞看着远处的古道,突然说了一句。 “差不多了” 玉罗刹也站住脚步,轻声道: “的确差不多了。” 韩飞转身,看向了那片无边无际的茫茫黄沙之地,高声喊道: “阁下要是再不出手,我们可就真的走了!” 喊完之后,韩飞仔细看了看远处的沙丘,并无动静,他无奈的耸了耸肩道: “看来真的是我想多了,既然他们不愿出手,我也乐得轻松,咱们走。” 玉罗刹并无意见,点了点头,二人毫不犹豫,转身便走。 就在此时,一阵风沙从他们二人的身边拂过,韩飞下意识眯了眯眼睛,一道凌厉至极的刀气瞬间而至,快若雷霆! 他却并未惊慌,左手拉住玉罗刹,脚下生风,身如飘絮,随风而动,瞬间便是荡开了十丈开外。 刀光落地,将这片沙地都斩出了一道咫尺沟壑,无数流沙顺着沟壑向下流去。 在他们先前所站的地方,一道全身被黑袍斗篷笼罩的黑影,出现在那,手中有一柄闪烁着寒光的短刃弯刀。 而韩飞则是飘然落地,眼角瞥了一眼自己的衣袍下摆,上面已然出现一丝割裂痕迹。 好快的刀啊,这一刀比之上次还要快,还要强,不但破开了他的罡风护体,还能间不容发的瞬间,斩落他的衣角,看起来,对方上次还是隐藏了实力。 “啧啧,总算愿意动手了吗?我还以为你真的打算就这么看着我们离去呢。” 黑袍人的眼神有些冰寒,看着韩飞,声音低沉道: “我知道你们一直知晓我的存在,我也知道你们是故意引我出手的。” 韩飞轻轻笑道: “但你还是出手了,看起来,在你眼中,杀了我,比起保住自己的命,似乎还要重要一些。” 韩飞说到这里,却伸了个懒腰道: “不过无妨,鱼上钩了,其他的也就不重要了。” 第78章 翻天,覆海 在一处沙丘之地,暗夜与魅影带着返回的火凤卫与影罗刹,正在稍作休息,火凤卫依旧是如往常一样,镇守在四周,而影罗刹则是隐匿不见,即便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之地,她们依旧可以做到无影无踪。 暗夜突然说道: “算了算时间,那两个人应该快要离开沙漠了,黑杀也该准备动手了。” 魅影淡淡道: “若是没问题的话,这会的确应该交手了。” 暗夜道: “我总觉得有些奇怪,这次的计划是否太顺利了些,顺利的让我有些担心。我有一种感觉,咱们那位宗主大人,还有什么别的心思。” 魅影眼神微凝,轻声道: “怎么说?” 暗夜沉声道: “虽说她当时安排我们护送,的确是阳谋,但以她的心机,难道想不出我们会借助这样的机会,趁机将黑杀送出罗刹圣城吗?她还特意让影罗刹一起护送,看起来,更像是专门给我们制造机会一般。” 魅影幽幽道: “这一点,我也曾经怀疑过,所以,我安排了一些心腹之人,帮我时刻注意宗主和绯月的行踪,若是她们不见了,我这边会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但是我刚刚接到的消息中,可以肯定,宗主已经闭关,并未离开,而绯月也同样进入了忘情殿,并没有外出迹象。” 魅影说到这里,眼神有些微寒道: “只要她们二人不动,整个罗刹圣宗,便再没有人可以威胁到黑杀,这场布局中,我实在想不到,她们还有其他手段破局。” 暗夜皱眉道: “难道那个叫什么薛飞的小子,还隐藏了修为实力,才敢如此托大行事。” 魅影冷笑道: “若真是如此,这一局,他们只怕必输无疑。” 暗夜沉声道: “但愿如此!” 黑袍人看着韩飞,声音冰冷道: “到底是谁是鱼饵,还犹未可知呢,你未免高兴的太早了。” 韩飞无所谓道: “反正离开前,我曾经答应过那位宗主大人,要在走前,帮忙解决你这个麻烦,所以,今天还真不能让你离开。” 黑袍人冷笑道: “就凭你们两个?” 韩飞还未开口,玉罗刹抢先道: “杀你足够了!” 黑袍人的嘴角掀起一丝讥讽之意,韩飞活动了一下手腕,悠悠道: “阁下看起来,似乎对自己很自信,上次我们没打完,今天不妨补上,看看到底是你有本事杀了我们,还是我们先杀了你。” 黑袍人也没有废话,而是沉声道: “好,今日既然已经掀了底牌,也就不需要在顾忌什么,上次你并未展露真本事,我也有所隐藏,那就再过一场。” 韩飞不再说话,但周身气机却缓缓荡起,身后黄沙被劲风拂动,化作沙浪在身后飘荡起来。 气海境的修为没有丝毫的遮掩,黑袍人同样缓缓抬起手中的短刃弯刀,一道若有若无的刀势在身前凝聚,形成刀罡环绕,在他周身三尺内,地面黄沙被无形刀罡割裂成纵横交错之态。 玉罗刹眼神也凝重起来,右手摸向了身侧的红菱之上,但韩飞却突然轻声道: “你先不要出手,小心四周。” 玉罗刹微微怔了一下,稍加犹豫后,便松开了右手,向后退开了一步。 韩飞与黑袍人相隔十丈,都没有立刻动手,只是双方气机已然相撞一处,十丈之内,风卷狂沙,两股气机交错一处,相互纠缠,平地升起一道龙卷风来。 下一刻,二人同时动了,一瞬间,便是消失在了原地。 继而出现在了龙卷风的中心之地,一道刀光透过龙卷而出,将地面斩出一道数尺深的裂口,无数流沙顺势滑落,形成小小的瀑布一般。 韩飞人随风动,与龙卷几乎化作一体,步步登天,转瞬已然拔高十数丈,随后倒转身形,从天而落,右手蓄力,向下一掌拍去。 出掌瞬间,无人可见,整座天空都下坠一瞬,气机之磅礴,如大海之浪,翻涌而起。 此掌名为翻天! 双方一上来,毫无任何试探之意,不再隐藏任何手段,一出手便是杀招! 面对这势如破竹,甚至连龙卷之力都要被压迫消散的一掌,黑袍人的眼中首次出现了凝重之色,弯刀翻转,化作刀影将自己团团围住,竟是形成一道天然刀罡护体。 这一掌的威势,让他感受到了危险,竟是做出了以守代攻的举措! 下一瞬,韩飞右掌携带磅礴之力,拍在对方刀罡之上,气机相撞之下,龙卷狂风瞬间散去,地面黄沙以黑袍人为中心,掀起数丈沙浪,向着四面八方涌动而去。 二人的身影都被沙浪完全遮挡住,直到沙浪散去,才重新出现,双方相隔三丈,对持而立,韩飞一手负后,一手垂落,黑袍人,依旧是手持弯刀,侧于身前。 二人四目相对,面无表情,随后,韩飞瞥了一眼自己的垂落的右手,一滴血珠顺着右掌滑落,他悠悠叹道: “好可怕的刀罡,即便被震散,还能有如此威力。” 黑袍人淡漠道: “那一掌的威势之强,世所罕见,若非你的修为不够,单凭这一掌,便足以屹立江湖,独占一席,只不过可惜了。” 韩飞淡淡道: “可惜什么?” 黑袍人冷声道: “可惜你再也没机会施展,也不会再有人见到了。” 韩飞讥笑道: “你以为刚才那一招,我输了?你体内此刻不见得好受。” 黑袍人冷声道: “我的确被这一掌打伤了,但远不至于致命,依旧有足够的实力杀你,至于你,被我的刀罡所伤,还能打出这一掌吗?” 韩飞淡笑道: “试试看?” 黑袍人没有说话,只是抬起了弯刀,韩飞面无表情,并没有任何举动,反倒是身后的玉罗刹眼神微微眯起,显然已经做好了出手准备。 就在黑袍人准备出手的时候,韩飞突然轻笑道: “你现在不遗余力出手,真的不怕我有后手伏兵?你现在已经受伤,继续出手,再有人加入,只怕你可就没什么本钱逃走了。” 黑袍人讥笑道: “到了这会还想要玩弄虚实,办法未免太愚蠢了些。” 他看着韩飞道: “你知道我跟了你们一路,却为何此刻才动手吗?” 韩飞轻声道: “愿闻其详。” 黑袍人冷声道: “因为我这一路一直都在观察,就是为了确认,你们身边没有隐藏的高手在,我之所以会出手,便是已经确定了这一点,所以,你这一招,对我不管用。” 韩飞嘴角扯了扯道: “你还真是谨慎,看来你是吃准我了?” 黑袍人讥笑道: “小子,不必拖延时间,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给身后的那位圣女殿下拖延时间吗?从我们交手一开始,看似没什么动静的她,一直在积蓄真气,是打算施展什么手段不成?” 韩飞眼神微动,玉罗刹却双眸煞寒,黑袍人冷笑着看向玉罗刹道: “他给你争取了这么多时间,让你蓄力而待,此刻可能出手了?不妨让我见识一下,是什么样的招式?” 玉罗刹冷声道: “既然你这么想看,那就如你所愿!” 玉罗刹周身气机瞬间爆发,远超往日,这一刻,气机之强,竟是隐约有气海境的感觉,而她的身形也瞬间出现在黑袍人的上方,在二人的眼中,红菱漫天飞舞,而她本人也随之舞动,竟是一连出现四道人影,脚踏红菱,凌空舞动。 以四方之位,将黑袍人团团围住,一道道气机旋转流转,搅动着漫天黄沙一并飞舞,渐渐形成风沙走石,遮天蔽日。 “罗刹天舞!” 黑袍人低声说道,随后他露出一丝阴沉笑意道: “原来你竟然学会了这一招,怪不得需要这么长时间的蓄力,你不过是知武境,以你的真气修为,还无法施展才对,你将一身气机全部凝聚压缩在这一瞬爆发,才勉强施展出来。一人化四,四人合一,天人乱舞,罗刹灭世。罗刹圣宗的绝学,只可惜,你的修为太弱,徒有其表,不堪一击。” 玉罗刹根本不去废话,随着红菱舞动到了最后时刻,天地间都被红色笼罩,下一刻,万千红菱从四人手中同时出手,化作一道流光击杀向对方,所有黄沙也被卷动着一并撞去。 这一击的威势,不可谓不强,瞬间便将黑袍人埋没其中。 下一刻,一道刀光豁然出现,整片红光都被斩破,而后黄沙被刀光卷动着反扑而来,化作利刃,尽数斩向已经力竭落地的玉罗刹。 仓促之间,韩飞终于动了,左手挥出一掌,横向拍在玉罗刹身前,掌势将那些沙浪全部击碎,重新散落一地。 哪成想,黑袍人等的就是这一刻,在韩飞出掌瞬间,他的人便随着刀光一并前行,突兀一刀斜斜斩来! 刀光所至,寒光诈现! 右臂受伤,左掌的蓄力一击也刚刚打出,旧气散尽,新气未起,几乎挡无可挡! 眼看着韩飞就要被一刀斩成两段,他却面无表情,甚至嘴角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黑袍人的心中陡然有一丝不安升起,想要撤手而回,却已经来之不及。 韩飞那本该不能动的右臂却猛然抬起,一股比之先前更为恐怖的掌势陡然攀升而起,以他为中心的三丈黄沙之地,尽数随之升腾,化作沙浪凝聚成一道巨大掌印,轰然拍下,犹如大海倾覆。 所谓的寒光在临近他身前时,便被掌势瞬间压碎,一同被压碎的还有黑袍人那一身刀罡,在他略显惊慌的眼神下,重重落在他的身上。 直到此时,韩飞的声音才落入他的耳中。 “此掌覆海!” 黑袍人整个人被一掌拍飞,轰然划过十丈距离,撞入沙地之中,掀起巨大沙浪翻涌。 而打出这一掌后,韩飞的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起来,显然是真气消耗过度的缘故。 站稳了有些摇摇欲坠的身体,他深吸了口气,压下了体内真气的涌动,眼神直勾勾的看着那半截身子被埋入黄沙的黑袍人。缓步走了过去。 黑袍人此刻极为狼狈,透着蒙面黑纱,喷出一口鲜血,眼神略显阴狠的看向韩飞,艰难的从黄沙中爬出来,然后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看着缓步上前的韩飞,低沉道: “为何,你的右手为何还能动?” 韩飞一边走着,一边轻声说道: “你说先前那一掌的威势不错,那你可知道那一掌的名字?” 韩飞瞥了他一眼后,才继续说道: “我那一掌名为翻天,掌势如同狂风卷天,犹如翻天,讲究的是气机不停,掌势不断,一掌即出,可堪比数百掌齐出,你的刀罡虽强,但想要破开掌势伤到我,却也没能容易,我之所以受伤,完全是我自己故意的,就是为了让你认为刀罡伤到了我。” 说到这里,韩飞嘴角扬起,笑道: “你的下个问题一定是为何我明明刚打出一掌后,为何还能再出一掌,而且掌势更强。因为我的第二掌,名为覆海,想要打出这一掌的要求,便是要先打出翻天一掌,以其掌势为基础,倒转气机,翻复天地,借势而出,攀高而起,只可惜,我的真气修为不够,还不能连贯出手,所以,我需要一定的时间积蓄气机流转之力。” 黑袍人的眼神微微波动,露出一丝惊讶之色,低沉道: “翻天,覆海,这是薛若海的绝学,你是他什么人?” 韩飞淡笑道: “在下不才,正是薛若海的亲传弟子,韩飞!” 黑袍人眼神复杂,怅然道: “原来是那位的弟子,怪不得如此年轻,就有这般实力和心机,难怪了。” 黑袍人似乎已经平静下来,看着韩飞道: “所以,玉罗刹从一开始便在蓄力罗刹天舞,是故意的,你那左手看似明目张胆的蓄力也是故意的,其目的都是为了隐藏右手正在积蓄的那一掌覆海。你们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这一切。” 韩飞点头道: “不得已而为之,阁下修为高深,且有一种鬼魅身法,若是见机不对,乘势要跑,我们可未必能留下你,只有让你以为胜券在握,才会真的不遗余力。” 黑袍人感慨道: “江湖人才辈出,又多了一个少年英才,看来我真的是老了,并不算多复杂的设计,我却没有看穿,输得不冤。” 第79章 你杀他一个试试 韩飞看着黑袍人,缓缓说道: “我们赌的是一场生死局,你输了,也就代表着你要死了,可有遗言?” 黑袍人低沉笑道: “我们的确赌的是生死局,但不代表你们就赢了这一局。” 玉罗刹在远处冷声道: “先前那一掌,你已经受了重伤,你以为你还能如上次一样,从我们手中逃走?” 黑袍人淡淡道: “谁说我要逃的,我受了重伤不假,但你们难道就好到哪去了?圣女殿下强行施展出罗刹天舞,此刻已然力竭,短时间内,再无出手之力,你方才打出那两掌威力惊人,只怕这真气挥霍也不小,还剩下几分气力?” 说到这里,黑袍人讥笑道: “先前你有一句话并未说实话,我的刀罡真的没有伤到你?若是如此,最后那一掌的威力断不止如此,我岂能还有命在,你却在最后时刻,气机不畅,出手也弱了一些,显然,你还是受伤了,只是未曾有我想的严重罢了。我说的可对?” 韩飞面无表情,黑袍人却直视他的双眼,最终,韩飞微微叹了口气道: “前辈还是前辈,这份眼力和镇定,便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你猜的不错,我的确受伤了,至少,目前我的右臂无法再用了,一位气海境巅峰的全力一刀,想要毫发无伤的挡下来,以我目前的境界,还是有些困难的。” 韩飞却突然笑了笑道: “但是,你我相比,你的伤要重的多,我右臂不能施展,左手却无恙,体内真气虽然挥霍不少,但还是保留了几分气力,至少施展一次碎神指,还是可以的,但你现在,体内气机只怕已经彻底被打散,五脏六腑也不好受,还能动?” 黑袍人并未隐瞒,而是承认道: “如你所言,我此刻没有任何抵挡之力,你若想要杀我,唾手可得,但你杀不了我。” 韩飞好奇道: “你哪来的自信?” 黑袍人冷声道: “我说过,我输了,并不代表你们就赢了,相反,这场局才刚刚开始。” 韩飞眉头挑了挑,似笑非笑道: “前辈的话,是想说你们还有后手吗?” 黑袍人并未回答,而是朗声道: “我已无力出手,阁下还准备看到何时?” 韩飞微微皱眉,随即脸色一变,看向了身后一处地方,眼神也变得凝重起来,玉罗刹同样似有所感,也看向身后,手中下意识握紧了红菱。 “真没意思,我本以为自己可以舒舒服服的看一场戏,没想到你这么废物,连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家伙都收拾不了,还要我来收拾这个烂摊子,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一道慵懒中带着一丝张狂的声音,从远处响起,听到这个声音,韩飞和玉罗刹的脸色都是微微一变,因为这个声音,他们都很耳熟,已经知道了来人是谁,只是心中却多少有些不敢相信,来的竟然会是这个人。 一身鲜红长袍,在风中飘荡,如同洒落的鲜血迎风飞舞,消瘦的脸庞,充满着嗜血之意的双眼,身形修长,最为引人注意的,则是在他的左臂之处,只有一截空荡荡的衣袖,显然他是一个独臂人。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走进韩飞二人的视野后,却让他们都露出了从未有过的严峻之色。 “血魔” 韩飞缓缓低语了一声,眼中划过一丝莫名的寒意,曾经的一幕幕场景,不由浮现在眼前,玄甲军的惨状和那血流成河的街道,都深深的刻在他的记忆中,仿若昨日一般清楚。 韩飞这一年多来,见识过许多强者,却对此人的印象最为深刻,不为别的,就为了那五百多玄甲军的亡魂,如今再次见面,让他许久不曾波动的心境,再次波动起来,一股莫名的杀意,涌动而出。 玉罗刹更是银牙暗咬,怒声道: “竟然是你,果然这一切都是你们安排的。你们好大的胆子!” 血魔对此只是不屑的冷笑道: “我尊敬的圣女殿下,你也未免太幼稚了些,我们罗刹门能够称霸西北这么多年,靠的不就是胆子足够大吗?否则,早就被人家嚼碎了吞到肚子去了。” 玉罗刹愤怒道: “皇甫魁怎么敢如此明目张胆,难道他就不怕我师傅她们知晓,跟你们算账吗?” 血魔依旧是那副不屑一顾的样子,冷笑道: “说你幼稚,你还真是幼稚,今日这场博弈,本就是双方心知肚明的一场棋局,不管是任何一方死在这里,便是输了棋局,明面上,谁也不能说什么,况且,这是死亡沙漠,荒无人烟之地,死了也没人知道,没有证据的事情,能如何?” 玉罗刹脸色略显难看,这些道理她自然都清楚,但就是气不过,罗刹门近几年来,越发的肆无忌惮了,而这也代表着一个明显的信号,皇甫魁对于师傅的忌惮,正在逐渐减小,这样的危机感,则让她心理越发沉重起来。 血魔不在看玉罗刹,而是看向了韩飞,饶有兴趣道: “臭小子,我记得你,薛若海的弟子,韩飞是,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你的消息,我可是一直都关注的很,包括你在徽山问道上,一战打败了东池剑山的新一代剑道魁首,苏北慕的事情。” 韩飞先前一直不曾说话,只是为了压制住心中那股莫名的冲动,此刻已然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冷静,皮笑肉不笑道: “能够被阁下记住,似乎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说起来,我也从未忘记阁下,同样是记忆犹新的很。” 血魔倒也不介意他话中的暗讽之意,只是玩味笑道: “我记得我曾经说过,我很喜欢你身上鲜血的味道,上次没能喝成,这次倒是可以弥补我的遗憾了。” 韩飞也不再虚与委蛇,冷笑道: “我只怕你喝不起。” 血魔哈哈笑道: “还真是不一样了,踏入了武道之境,说话的口气也变大了起来,也难怪,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从一个尚未入境的毛头小子,一跃成为了足以名震天下的气海境高手,甚至将年轻一辈中,名望最高的那位苏北慕战败,纵观天下,小一辈中,你也有资格独占一席之地了。” 韩飞对此不置可否,只是讥笑道: “不用羡慕,你也羡慕不来,年轻一辈中我能否占据一席之地,我不清楚,但至少比起你,我倒是很有自信,你我相差何止十岁,却境界相同,一个快要半截入土的人,却困在气海境这么多年,不曾能进一步,你的武道天资,还真是一般啊。” 血魔的双眼眯了眯,声音中透着一丝狞笑道: “还是这么牙尖嘴利,好得很,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小家伙,因为这样的血喝起来才更香。” 他说着,不由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眼神中露出看到美味佳肴后的独有神情,韩飞微微皱眉,着实有些无法忍受对方的目光,心中的杀意也更强了些。 血魔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对韩飞冷笑道: “你已经两次对我动杀意了,怎么,到了目前这一步,还想与我动手不成,那家伙虽然不成器,但多少还有些实力,你还有一战之力?” 玉罗刹走到韩飞身旁,与他并肩而立,手中红菱紧握,已然蓄势待发,韩飞则是目光平静,看着血魔说道: “到了如今这一步,有没有都要试一试的,难不成真的要我束手就擒给你喝血,小爷我还真没这个习惯。” 血魔只是不屑的一笑,冷声道: “别说你现在没有这个气力,便是有,你以为就能和我动手?” 血魔说话间,双手微微虚握,天地间却瞬间掀起一道风沙来,韩飞和玉罗刹只感觉一股恐怖的气机之力,瞬间压在他们身上,犹如泰山压顶一般。 玉罗刹闷哼一声,险些软倒在地,最后被韩飞一手扶住,才勉强支撑着站在原地,却已经面色凝红,无法呼吸的样子。 韩飞比起玉罗刹来,也只是略微好一点,那股恐怖的气机威压,大半都落在了他的身上,双脚虽然如生根般站立原地,却已经深深陷入黄沙之中,以他为中心的四周沙地,流沙如浪花般,向四面八方开花,似有一股无形之力,在不断推动着。 他的双肩形成坍塌之态,双腿微微颤抖,眼神无比凝重,还有着一丝惊诧之色。 不灭境! 血魔身后隐约有气象浮现,形成独有的天象变化,体内气机周天循环与天地相呼应,生生不息,不死不灭! 这正是踏入不灭境后才有的体现! 这家伙,竟然突破了气海境,踏入了不灭之境,怪不得有如此底气,气海与不灭相差不过一境,却有天地之别,一入不灭,半只脚才算是真的踏入天地之道中,不可谓不强,在整个九州,都算得上是独霸一方的强者存在。 哪怕到如今,韩飞所遇见的不灭境高手,也只不过是厉风行,地魔,段四海,武傍第九的萧无恩,还有绯月,以及眼前的这位血魔了。 血魔看到韩飞竟然可以在自己的气机压制下,还能站立不动,略有诧异道: “你小子的气机浑厚还真是非同一般,先前一战消耗如此之大,也还有这般力量,可以抵住我的威压,有点意思,只可惜,也只能到此了。” 韩飞并未回答,因为此刻他能够勉强撑住,已然是用尽了全部真气,根本无法开口。 血魔只是冷笑一声,右手虚抬,随意一甩袖子,韩飞和玉罗刹便如遭重击,瞬间向后划去,直到十丈开外,才勉强站住,玉罗刹支撑不住,直接软倒在地,韩飞双拳紧握,嘴角也渗出一丝血迹来,但依旧未曾倒下。 血魔的笑容依旧玩味,看着韩飞道: “倒是倔强,不肯下跪?我偏偏要你跪!” 说话间,他又是扫出一道劲气,目标正是韩飞的双腿,要是被打中,不残也伤,韩飞眼神一寒,体内阴阳双脉的两股真气纠缠一处,化作混沌之力,从四肢百骸中涌动而出,刹那间周身气机炸裂,竟是破开了对方的威压一瞬,身体一轻的瞬间,施展开御风术,一步掠出,便是横向飘动三丈远,避开这一击。 “咦?” 血魔发出了一声轻咦,倒是没想到对方竟然还能做到这一步,韩飞避开后,稍微喘了口气,擦去嘴角血迹,看向血魔,冷笑道: “小爷我不愿跪,就没人可以逼我跪。” 血魔冷笑道: “手段不少,但能躲过几次?” 韩飞反倒是没了一开始的紧张,脸色也平静下来,甚至还有心思微笑道: “躲不过几次,也不准备躲了。” 血魔讥笑道: “要束手就擒?” 韩飞却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道: “你也配?血魔,你还真以为你天下无敌了,做人别太嚣张,否则被人打成狗的时候,不好看。” 血魔眼中杀意流转,狞笑道: “我看你是找死,只不过逃过我随手一击,哪来的底气,让你觉得,可以和我交手了。” 韩飞伸出一根手指,竖起来,左右晃了两下,摇头道: “你搞错了,我说的可不是我。” 血魔微微皱眉,韩飞则是叉腰大喊道: “区区一个小小的血魔,竟然敢和罗刹圣宗过不去,不打死都说不过去。” 血魔彻底怒了,他死死盯着韩飞道: “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疯了,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说话间,血魔周身气势大涨,天地风云突变,沙浪翻涌,狂风呼啸,已然打算出手。 “你杀他一个试试”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一道清冷淡漠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在场中。 血魔整个人都为之一僵,就连周身的气机都瞬间散去,他下意识的转头看去,在不远处的一处沙丘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红衣黑袍,带着铜质面具的女子。 女子静静站在那里,无声无息,竟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感觉到她的存在。 一阵风沙而过,吹动了她的衣袍,在身后飘荡,裙摆漂浮,犹如莲花绽放。 血魔看到此人的瞬间,脸色彻底变了,双眼微微一缩,露出一丝不可思议的惊惧来,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 “圣宗宗主!” 第80章 落幕 韩飞直到这位出现后,才算是彻底松了口气,带着一丝埋怨的语气道: “您老可算是来了,再晚一点,我和你徒弟的小命就不保了。” 圣宗宗主淡淡道: “你真的本事如何先不必说,脸皮之厚倒是天下第一,收到了我的传音,就在这耀武扬威起来了,先前的话是说给我听的?” 韩飞干笑道: “哪能啊,在下不过是实话是实说罢了。” 圣宗宗主讥笑道: “真的没有挑拨之意?” 韩飞干笑道: “算不上挑拨,最多是给您一个光明正大出手的理由。” 圣宗宗主不再理会韩飞,而是看向了脸色难看的血魔和黑袍人,她目光略微冷淡,淡淡道: “皇甫魁倒是舍得下本,连四魔之一的血魔都派出来了,也好,今日既然来了,就不用走了。” 血魔不甘道: “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魅影传来的消息,你应该一直在闭关才是,难道是假的?这也不对啊,若是你离开了罗刹圣城,不可能没人知道,为何我没收到消息?魅影和暗夜这两个白痴在干什么?” 圣宗宗主冷笑道: “我离开罗刹圣城,为何一定会有人知道?” 血魔沉默不语,圣宗宗主却淡淡说道: “即便你不说,我也清楚,在我的亲卫火凤之中,也有你们的眼线对。” 血魔眼神微动,圣宗宗主讥笑道: “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也未免太小看我了,上次他能够如此轻易潜入我忘情殿,我就知道,一定是我身边有人出了问题,只可惜,这人隐藏的倒是挺深,即便我百般调查也未能找出来。” 血魔依旧沉默,圣宗宗主也不在意,而是随意道: “生要你生的清楚,死也要你死的明白,我的确是闭关了,也并未离开罗刹圣宫,甚至没有离开忘情殿,所以,你们未曾察觉,也并不奇怪。” 血魔低声道: “既然如此,你是怎么到这里的?” 圣宗宗主讥笑道: “谁告诉你离开罗刹圣宗只有罗刹城门那一条路的?” 血魔微微一惊,圣宗宗主悠悠道: “进出罗刹圣宗从来都是有两条路,只不过,第二条路,寻常人却走不得罢了。” 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这所谓的第二条路必然艰险,非明悟境这样的强者,根本无法走。 血魔脸色极为难看,沉声道: “所以,这才是你们真正的布局。” 回答他的并非是圣宗宗主,而是韩飞。 “你们都有后手,我们自然也有,大家不过是互相算计,看看谁的后手更强罢了。” 血魔狞笑道: “既然圣宗宗主都亲自来了,先前又何必在那里做戏,是故意羞辱我们吗?” 韩飞却摇头道: “这你就错了,我还真没这个兴趣,实话实说,虽然都是后手,我们这边的,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所以要慢一点。毕竟圣宗大人与我们并非是同路,需要的时间更长,倒是没想到,还真的用上了,实话告诉你,先前你出来的时候,她老人家还没有到呢。” 韩飞说到这里,似笑非笑道: “先前我一直在想着要如何拖延时间,好在你没有直接下杀手,否则,这一局,你们或许至少有机会打成平手,只可惜,你那自以为是的毛病,让你没能把握住这次机会。现在自然就输定了。” 血魔恼羞成怒,可是在圣宗宗主的注意下, 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韩飞走到了玉罗刹身边,将其扶起来后,悠悠道: “血魔,给你个忠告,下次要杀人的时候,别说这么多废话,不过,你好像没有下次的机会了,那就只能下辈子了。” 血魔气急,但是看到圣宗宗主面具下的那双冰寒双眸,却又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略显慌张道: “杀了我,罗刹圣宗和罗刹门便再无缓和机会了。” 圣宗宗主只是淡淡道: “你先前的一句话说的很对,自己怎么忘了,这场布局,本就是双方心知肚明的一盘棋,但是鹿死谁手,那就看谁的后手更强罢了,成王败寇,谁也说不了什么,对我是如此,对皇甫魁自然也是如此。” 血魔的心彻底沉了,他知道,今日自己怕是很难过这一关了。但却依旧有些不死心道: “你身为圣宗宗主,却亲自出手截杀,未免太不合规矩了。” 圣宗宗主不屑道: “规矩?双方出手各拼手段,要什么规矩?你若是能够让皇甫魁此刻亲至,我自然也不会多言。” 血魔脸色难看,他自然做不到这一点,毕竟即便是皇甫魁也未曾想到,多年不曾离开过圣宗一步的圣宗宗主,今日会破例出宗,亲自前来截杀他们。 圣宗宗主淡淡道: “既然话已说明了,你们也就死而无憾了。那便去死!” 血魔虽然脸上忌惮,心中却并不愿意就此束手就擒,他好不容易挣扎着活到了今天,甚至一举踏入了不灭境,岂能甘心死在这个荒无人烟的鬼地方。 当即怒声道: “就算是圣宗宗主又如何,想要杀我,却也没这么简单,大不了拼死一战而已。”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将全身真气运转至极限,一身罡气化作气象在其身后演化,如同一张巨大鬼脸,四周风云变色,沙浪翻涌,与那鬼脸相融,狂风卷动之下, 形成了一道沙尘暴,由他身后铺天盖地的翻涌开来。 不灭境的恐怖实力,彻底展露无遗! 在这样可怕的气机流转之下,韩飞扶着玉罗刹,也是有些摇摇欲坠,身受重伤的黑袍人,更是被压得瞬间跪倒在地,无法起身。 “来啊,你想杀我,没那么容易,你有本事就来试试。” 血魔状若疯狂的大喊一声,眼神中满是嗜血之意,气机竟是又攀升了一层,天地间都被他的气机笼罩。 赫然是用了自己的秘术之后,强行提升修为所至,当然,如此办法,本就是损耗生机之术,一旦使用后,后遗症也是极为可怕的。 若是先前韩飞遇到的是如此状态的血魔,只怕连对方一击都未必能接住。 他再一次感受到了不灭境与气海境的差距,到底有多么的恐怖! 圣宗宗主依旧站在山丘之上,看着那如疯似魔的血魔,任凭对方肆意宣泄罡气搅动风云,却面色平静如水,直到对方的气势已然攀至顶点之后,才幽幽说道: “你说杀你不容易?” 下一刻,她的身影陡然消失,刹那间便是踏入了对方卷动的沙尘暴中,根本没有任何动作,所谓的沙尘暴竟是戛然而止,像是被一股无形之力给生生撕裂粉碎。 而后,她根本无视血魔所谓的罡气护体,就这么向前一步踏出,便是走到对方身前,轻轻一掌拍向对方脑门,血魔却仿佛傻了一般,竟是不躲不避,然后任凭这一掌拍在他脑门上,紧接着, 所有的气机刹那间散去,天象演变也随之消散。 而血魔的双眼从疯狂之色,变成了惶恐之色,最后变成了空洞之色。 数息之后,血魔的所有的经脉同时爆裂,整个人都散出一道血雾来,只是血雾临近圣宗宗主时,便被一股无形之力抵挡住,未能近身,洒落在地。 而他则是毫无意外的向后倒了下去,掀起一阵沙尘,再无任何动静出现。 一位踏入不灭境的武道强者,就此身死道消! 韩飞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也是略微有些感慨,这位圣宗宗主的实力,还真是可怕,一位不灭境的高手,在她手中,竟是连一个回合都未能走到,只怕在所有明悟境的高手中,她也有资格名列前茅了。 圣宗宗主看都未看血魔一眼,而是看向了那位已经无力站起来的黑袍人,对方倒也识趣,没做无谓的抵抗,反而是苦涩一声道: “看来,这局棋,终究还是我们输了,既然输了,那也就是命该如此,罢了。” 话音刚落,他猛然一刀从自己的脖颈处划过,鲜血喷涌而出,人则倒地不起。 对于这一幕,在场的三人都没有任何神色变化,今日本就是一场互相搏命的生死局,赢者皆赢,输者皆输。 韩飞到此才算是彻底松了口气,却还不忘了拍马屁道: “宗主大人不愧是天下少有的强者,果然厉害,仅仅一招就杀了血魔,哪怕是我家老爷子和司徒振南来了,也不过如此。在下佩服佩服。” 圣宗宗主却并未接受他的马屁,反而冷淡道: “不必如此吹捧,比之司徒振南和薛老前辈,我还差得远,他们都是已经入了传说之中的入道境的高人,我又如何能相提并论。” 韩飞却笑道: “在我眼中,看起来都差不多。” 圣宗宗主瞥了他一眼后,才幽幽道: “念在你先前在危难时,护持璇儿的份上,我便不跟你计较先前那些小心思,但下次,可就没这样的好事了。” 韩飞知晓对方是在说他先前借势之下,狐假虎威的事情,只是干笑了两声,不好说什么。 韩飞随即却松了口气道: “这里的事情,总算是暂时落幕了,结果还是不错的,既揪出了躲藏在暗中的家伙,还断了皇甫魁一臂,如此一来,罗刹门,短时间内,必定元气大伤,即便皇甫魁真的有什么想法,也无法大动干戈了。圣宗可保暂时无恙,我也有多一点的时间去准备了。” 圣宗宗主轻声道: “这次皇甫魁失手,一定不会就此甘心,虽说这里的事,他只能咬碎牙往肚子里咽,但以他的性格,断然不会就此放过,圣宗倒是可以暂保无恙,你们二人的处境,却必定会更加凶险,此行,需要多加小心了。” 韩飞认真的点了点头,这一点,他倒也想到了,现在双方虽然明面上还未撕破脸,但实际上却已经没什么两样了,玉罗刹或许因为身份问题,还暂时不好下手,但自己,对方便不会有所顾忌,西荒之行,从现在开始,只怕要举步维艰了。 然而,他并未想到,自己其实已经出于风暴中心了 事情既然已经结束,圣宗宗主便准备返回了,玉罗刹走到师傅身旁,眼中满是不舍,有些低落道: “师傅,弟子这次真的要走了,您要多保重身体。” 圣宗宗主眼中露出了一丝温柔之色,轻轻替玉罗刹梳理好了几缕散乱的发梢,柔声道: “不用担心为师,也不用担心你绯姨,倒是你自己,这次离开的时间会有些长,要学会照顾自己,做事不可再冲动了,性子也要收一收。” 玉罗刹眼中泛起泪花,低声道: “璇儿记下了。” 圣宗宗主瞥了一眼站在玉罗刹身后的韩飞,轻声对玉罗刹说道: “若是他敢欺负你,便以飞鹰传信给我,为师自会出宗,去帮你教训他,哪怕有薛若海护着,也没用。” 玉罗刹红着眼眶,点了点头,韩飞却苦笑道: “宗主大人,我人还在这呢,你们就算要说悄悄话,好歹声音小一点。” 圣宗宗主却清冷道: “我就是说给你听的,小子,你虽然对我也算有恩,但你若敢欺负璇儿,我也一样不会放过你。” 韩飞无奈道: “有您这句话,便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圣宗宗主轻哼一声道: “这样最好。” 随后,她随手抛给了韩飞一样东西,韩飞顺手接住,翻手看去,却是一柄犹如发簪大小的木剑,雕刻的十分精致,栩栩如生,显然对方是一位手法不弱的木雕大家。 韩飞自幼与薛若海浪迹天涯,立身存命的本事,便是那一手出色的木雕技术,虽然从行走江湖后,便被他放下了,但多年练就的眼力却依旧还在。 他仔细打量了这柄细小木剑后,有些疑惑的看向了圣宗宗主,对方只是轻声道: “我知晓你来西荒的其中一个目的,是为了去漠北寻找一个人,虽然我不知道你找他是为了什么,但有这柄木剑,对你此行或许会有帮助。” 韩飞心中微动,他要找的那个人,他自然清楚是谁,但听对方的意思,似乎也认识对方,而且看情形,关系还不一般。 难不成 韩飞的心中闪过一丝惊愕之意。 圣宗宗主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最后看着韩飞,略有深意的说道: “记住你跟我的约定。” 韩飞收起了木剑,然后郑重抱拳道: “在下定不会忘。” 圣宗宗主见状,不在看他,而是对玉罗刹温柔一笑后,转身一步跨出,便消失在了远处 第81章 追杀令 北海城外,黄沙之地,缓缓走来了两道身影,一男一女,均为少年少女,少年一身黑衣长袍,身形修长,一双眼睛颇有神韵。少女则是一袭红袍劲装,梳着高马尾,容颜绝美,眼神带着一丝犀利。 二人缓步前行,各自牵了一匹颇为神骏的高头大马,走到距离北海城城门不到十丈的距离后,停下脚步。 “总算是到这里了。” 黑衣少年面带微笑,缓缓说道,身旁的少女则是淡淡道: “为何听闻要来这里,你便有些急不可耐,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黑衣少年缓缓说道: “倒也没什么,这里有一个人,我本该亲自见一面,但最后因为一些缘故,拜托给了别人,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不知道那件事情是否做成了,既然来了,总要自己亲眼去看一看才算是安心。” 少女只是瞥了他一眼,并未继续追问到底是何事情。 这二人正是离开沙漠之后,换下骆驼,骑马而来的韩飞与玉罗刹! 玉罗刹看着城门口两侧竖成两列,戒备守卫的重兵,以及进出城池,被层层盘查,神色紧张的路人,微微皱眉道: “这里似乎有事情发生了,否则不会有这么多驻守重兵。” 韩飞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眯了眯眼道: “进去一看不就知道了。” 二人说着,便向前走去,韩飞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玉罗刹道: “我建议你还是带上面纱或者斗笠,不然单凭你的容貌,很容易引起风波的。” 玉罗刹对此不置可否,韩飞无奈,只能跟着她走到了城门跟前,二人刚一近前,便立刻有十数名兵士围了上来,要盘查询问,玉罗刹微微皱眉,眼中有些冷意,韩飞却暗中拉住她,好在这里的兵士只是按照要求按照画像,盘查了一下二人的身份,确认没问题后,便示意二人可以进去了。 韩飞心中多少有些好奇,对方如此慎重的样子,北海城似乎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 进入城池后,韩飞开始打量四处的环境,城门大街上,并没有太多的人流往来,按理说应该热闹的街道,反倒是显得有些清冷,只有零零散散几家铺子还在开业,很多街边小摊都已经撤去。 “听说北海城也算是这边陲之地的数一数二的大城,怎么会如此萧条?” 玉罗刹轻声道: “我以前来过这里,也算是繁华之城,并非是眼前这般,看来的确是发生了一些事情。” 韩飞微微点头,注意到四周之人有意无意看向二人的眼神,他有些无奈道: “我就说你应该遮挡一下面容,这才刚刚进城,就如此吸引人注意,对我们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玉罗刹没有离他,而是顺着街道向前走去,韩飞还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劝说着,他实在不想再因为所谓的容颜祸水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就和上次的耶律家的那个小王爷一样。 但是他的话还没说完,玉罗刹却突然停下脚步,对韩飞轻声道: “我觉得真的需要隐藏一下的人并不是我。” 韩飞疑惑道: “怎么说?” 玉罗刹抬起一只手,指向了街道墙边的一处告示栏,轻声道: “与其担心我,我觉得你应该更加担心你自己一点。” 韩飞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就看到了在公示栏上,赫然出现了一张悬赏的告示。 而看到告示的一瞬间,韩飞便露出一丝略显惊愕的神色,因为这张告示竟是与自己息息相关。 “追杀令!” “追杀者,薛若海亲传弟子,韩飞,若能擒住此人,赏黄金万两,可去天府宝地,任取一本功法秘籍。悬赏者,耶律洪武!” 这算什么?悬赏缉拿? 韩飞张了张嘴巴,不知自己该笑还是该哭,有些无语道: “我这是被通缉了?” 玉罗刹却摇头道: “这不是朝廷的缉拿告示,这是江湖悬赏的追杀令。” 韩飞皱眉道: “追杀令?” 玉罗刹解释道: “在西荒若是遇到朝廷无法正面出手去干涉的事情,便会以这样的追杀令,来召集江湖上的高手进行处理,算是朝廷与江湖的一种默契,当然,这也算是一份交易,只要筹码够大,便会有很多人愿意前往。” 韩飞看着告示上的万两黄金,啧啧道: “还真是大手笔啊,我第一次发现我这么值钱,天府宝地是什么地方?” 玉罗刹眼神有些复杂道: “天府宝地乃是耶律家的重地,是一处收集了无数功法秘籍的府邸,与紫薇阁有些类似,但是紫薇阁更偏向于情报收集,而天府宝地则全然是武功秘籍的,当年九州大乱时,有不少的门派被覆灭,其中有一部分人流落到了西荒避难,故而也有很多遗迹之地,被散落于此,耶律一族百年来,一直都在收集这些遗址秘籍,才成就了现在的天府宝地。据说,在那里有很多一等一的高手也十分窥探的绝世武功,若是谁能从那里拿走一本,便算是一步踏入青云了。只要没有半路夭折,注定要在江湖中名声鹊起。” 韩飞略感惊叹,随后啧啧说道: “看不出来,这位北院大王竟然如此舍得下本。” 玉罗刹则是没好气的说道: “你还有心情调侃,你到底怎么招惹这位权倾朝野的北院大王了,竟然能够让人家舍得以如此大的代价来追杀你。” 韩飞则是耸了耸肩道: “具体情况,我也没弄清楚,但大概是因为什么事情,我倒是心中有数,但有两个问题我却不清楚,第一个是他怎么知晓我的身份的,第二个,他为何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发出这样的追杀令。” 玉罗刹轻声道: “看来往后的路,我们真的要小心一些才行了。” 韩飞不在继续停留,而是继续向前走去,同时说道: “不管怎样,先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说。” 玉罗刹也没多说什么,二人继续向前走去,韩飞凭着自己的记忆,回忆着萧泰给自己说过的那些路线和地址,一路走来,目光从四周街道上扫过,最后落在了一处破败的酒馆门前。 他并未靠近酒馆,只是站在了街道对面,目光有意无意的从酒馆上扫过,微微闪烁了一下。 对面的破败酒馆,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实际上,里面已然成了一片废墟,就连大门都被打的支离破碎,韩飞甚至隐约发现了弩箭射穿后的痕迹,显然,这里前面经过一场大战,其最终的结果如何,他还不得知,但心中却已经有了一些猜想。 玉罗刹注意到了韩飞的目光,刚想开口询问,一旁却先传来了声音道: “我如果是你们,便不会去好奇那个酒馆,更不会这般打量。” 韩飞与玉罗刹同时转头看去,街道转角处,走出来一名儒生打扮的男子,他手持着一本书卷,看到二人看来,只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算作示意。 韩飞心中一动,故作好奇道: “这位先生何出此言,在下看到那处酒馆似乎经历过打斗,多少有些好奇,就多看了两眼,难道会有问题?” 那人笑着说道: “那处酒馆的确经历了打斗,而且已经是十天前的事情了,但到如今里面却依旧还是和十天前的样子一样,你们可知为何?” 韩飞心中微动,轻声道: “因为没有人敢靠近那里去收拾。” 儒生缓缓点头,露出了孺子可教的表情,随意道: “那里的事情,事关重大,被很多人盯上,你们的好奇很有可能会给自己招来祸事,所以,我才劝谏你们,言尽于此,不但是酒馆,整个北海城,这会都是是非之地,若无必要,还是趁早离去。” 韩飞点了点头,抱拳行礼道: “多谢先生的告知,感激不尽。” 儒生男子微笑着走了,韩飞和玉罗刹对视一眼,都不再去打量酒馆,同样是向着与那儒生截然相反的道路而去,在他们三人离去后,隐藏在暗中的几双眼睛,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后,才算是收了回去。 韩飞和玉罗刹一路无话,走出了大约两条街道后,才算是缓缓停下脚步,玉罗刹轻声道: “那处酒馆有何秘密,你又知道一些什么?” 韩飞笑道: “没什么,单纯就是有些好奇罢了。” 玉罗刹似是有些生气,冷哼一声道: “不想说便算了,谁稀罕听一样。” 韩飞见状,微微苦笑道: “非是我不想说,而是目前我也没弄清楚,自然也就没的说。” 玉罗刹淡淡道: “先前的酒馆周围,至少有三到四拨人埋伏周边,若是与你有关,那你就更不应该出现了。” 韩飞想了想后说道: “那个儒生打扮的男子,看起来也不像是一般人,刚才他是专程提醒我们的,问题是,我们并不认识他,他又是谁呢?” 玉罗刹也皱了皱眉道: “不认识,但是我看不穿他,只是不管是呼吸还是走路,都看不出他有武功在身。” 韩飞看着北海城的天空,喃喃自语道: “这北海城似乎越发的有些古怪了,看来他有一句话没说错,这里的确是是非之地,只是,就算要走,也要将事情先弄清楚才是。” 玉罗刹抬头道: “你打算怎么做?” 韩飞笑道: “自然是先找一家客栈住下来再说。” 荒古平原,西荒以南的最大的平原之地,万里无人烟,虽非沙漠,但荒凉之意,却并不比其少,整个西荒而言,死亡沙漠,漠北荒野,荒古平原,算是三大齐名之地,相较于前两个,荒古平原算是最小的地方。 而罗刹门,便是位于此处! 罗刹门的占地极大,位于平原深处,有一座四丈高的森罗大门,但在薛若海与皇甫魁初次交手的一战后,已然破损大半,便是到了如今,也未曾修复,而位于罗刹门深处的那座辉煌宫殿,经过一年多的修复,却已经基本恢复如初。 身材高大伟岸,穿着紫衣金炮,内绣锦云的皇甫魁端坐于大殿之上,一双如鹰隼的眸子,深邃而悠长,眼中双瞳交错,似有满天星辰。 在他的下面,则是跪了一个面黄肌瘦,身瘦如柴的中年人,赫然正是当日被薛若海轻松教训的四魔之一的,狂魔葛岩。 但是此刻的葛岩,却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隐约还有汗水滴落,只是跪在那里,不敢抬头,大殿中则是一片寂静,气氛压抑到了极点,空气中都似乎凝结成霜。 “死了” 半晌后,皇甫魁才缓缓说了一句话,只有两个字,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但却让狂魔将脑袋低的更低了。 “怎么死的?” 又过了片刻,皇甫魁的声音再次传来,依旧是没有丝毫感情,狂魔颤声道: “夜鹰传信回来说,血魔经脉尽断,气机散尽,像是被人一招断了气海丹田,至于具体情况,他们去的时候,人已经死了,并不知晓。” 皇甫魁那双深邃的双眸中射出一道寒光,依旧是面无表情道: “黑杀呢?” 狂魔继续道: “也死了像是自尽而亡,但死前已然身受重伤。” 皇甫魁缓缓抬起一只手,侧了侧身子,以一只手轻轻撑住脑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淡淡道: “血魔上次输给了青州罗家的那个武疯子,还断了一条胳膊,却因祸得福,反而打破了原有的桎梏,踏入不灭境,即便只是初入不灭,但也不是寻常人可以杀得了的,更何况是一招毙命。” 说到这里,皇甫魁眼中的那轮星辰似乎转动了一下,继续说道: “罗刹圣宗,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应该只有那一位了,没想到啊,十八年了,她这还是第一次离开圣宗。这是按耐不住了?” 狂魔抬头看向皇甫魁,小心翼翼道: “圣主,那个娘们竟然敢亲自出手,太过放肆了,我们是否要做些什么?” 皇甫魁淡淡道: “做什么?” 狂魔冷声道: “她既然能亲自出手杀血魔,我们也可以找机会杀了绯月。” 皇甫魁讥笑道: “蠢货,这次对方击杀血魔,是我们自己布局不精,怪不得谁,也无话可说,但绯月不离开圣宗,我们难不成还真的去圣宗杀人?若是可以,我又何必精心算计多年。” 狂魔有些不甘心道: “当年那一战,要不是那个酒鬼插手,那个娘们早就死在圣主手中了。” 皇甫魁眼神微微闪烁,并未接话,而是淡淡道: “绯月杀不了,但那个小家伙却可以,他离开了罗刹圣宗,自然就不能让他活下去,全当是问薛若海那个老家伙收的一些利息。” 狂魔闻言,应了一声,然后缓缓退了出去 第82章 茶叶铺 北海城的一家客栈中,韩飞和玉罗刹坐在一个相对偏僻的角落中,二人点了一壶茶水,几个精致小菜,玉罗刹看了看四周的人,轻声道: “很少见北海城中有这么多的江湖人士。这些人,应该大部分都是准备前往泗水城的。毕竟从西荒以东要前往泗水城,北海城便是他们的必经之地。” 韩飞点了点头,然后看到外面的街道上匆匆而过的一队甲士,缓缓说道: “不但江湖人士不少,就连兵马也多了不少。” 玉罗刹未曾说话,店面小二却端着盘子走了上来,对二人笑道: “客官,你们要的菜来了。” 韩飞轻轻颔首,对小二笑道: “麻烦了,对了,我们途径此地,发现北海城这两日似乎多了许多甲士,路上的行人也少了很多,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二的眼神略微有些躲闪,韩飞微微一笑,从怀中拿出一粒碎银,在接过小二放下的小菜时,顺势递到了对方手中,悠悠道: “我这人好奇心比较重,喜欢听闻一些趣事,要是你知道些的话,不妨说来听听,全当听个故事解闷。” 看到手中的碎银,小二眉开眼笑,脸色也好了许多,但还是有些戒备,小心翼翼的看了一下周边的人,然后小声道: “这位客官实不相瞒,这可不是什么趣事,而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韩飞作出一副好奇之色,小二小声道: “我也只是听说,咱们北海城就在十日前,发现了一个深藏在咱西荒的大夏暗蝶,为了抓捕此人,城主大嘞出动了数百人,就在小镇最热闹的那条城门大街上,大打出手,死伤了好多人,那场面老惨了,更夸张的是,即便出动了这么多人,最后都没能抓住那人,似乎让他给跑了,所以这两日,气氛才会如此紧张,就是为了搜查那人踪迹。” 韩飞心中微动,脸上却依旧是好奇之色,小声道: “可是城门大街的那个小酒馆,我今日进城的时候路过那里,看到那块一片狼藉。” 小二赶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道: “就是那个酒馆的老板,但是客官可千万别随意提起那个地方,现在查的正严,他们怀疑在北海城中,还有暗蝶存在,所以,大肆搜查,只要是和酒馆有联系的人,几乎都被抓走了,就连城门大街的一些摊贩和商铺,靠近酒馆的,也都被带走了,我们根本不敢去谈论此事。” 韩飞恍然,然后笑问道: “有这么夸张吗?一个酒馆老板,真的有这么厉害?不会是你们以讹传讹传来的?” 小二却拍了拍胸脯,对韩飞说道: “小的我平日里的确爱吹牛打诨,但这事,可是千真万确,看到的人,有不少呢。” 小二说着似乎也有些感慨道: “说起来,那个酒馆的老板,在我们北海城也是个有名的角色,待了足足有快小二十年,刚来的时候,凭借着自己一手上等的酿酒技术,很是吃香,后来大概是有了些家底,就开始混迹在赌坊和青楼之间,渐渐地,也不怎么管酒馆的生意,导致生意一落千丈,到了后面,就变成了几乎无人问津的地方,除了一些迷恋他酒水的老主顾,会时不时的买些酒水,接济一下他外,寻常人,别说买酒,就连去都不会去的。所以,他也成了唯一一家开在城门大街,却生意最差的铺子。” 小二连连摇头道: “没想到,这个看起来邋邋遢遢,成日里就是混吃等死的酒馆老板,竟然是那种可怕的暗蝶,而且还有那么大的本事。” 说到这里,小二似乎发现自己失言了,赶忙住了嘴,对韩飞提醒道: “客官,你全当我是在给你讲故事,可万万不能当真,也不能胡说嘞,不然咱俩可都要倒霉。” 韩飞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清楚了,小二放下小菜后,便匆匆离开了。 等到小二走后,韩飞脸上的笑容渐渐失去,脸色也微微沉默下来。 玉罗刹再次问道: “所以,你来北海城,就是为了这个人?” 韩飞本就没打算隐瞒,当即叹了口气道: “其实,此事本身与我无关,但我却被某个为老不尊的家伙设计,入了局,也就扯上了关系,我不认识此人,却知晓他的存在,今日来此,也是为了确认一件事情,但现在我已经有了答案。” 玉罗刹无所谓道: “所以,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韩飞看着街道上来来回回的巡逻甲士,喃喃道: “看来我还是要去一个地方走一趟才行。” 韩飞正在说话间,门口进来了两个持剑挂刀的男子,坐在了距离他们不远的桌子前,开始侃侃而谈起来。 而二人的对话,再次将韩飞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听说了没?不光是耶律家下了江湖追杀令,还有人与暗月阁做了交易,要杀那个叫韩飞的小子。” “真的假的,也是耶律家吗?” “应该不是,耶律家的追杀令要求是活捉那小子,但暗月阁接到的则是必杀令。” “好家伙,看起来那个叫韩飞的得罪了不少人啊,这家伙岂不是死定了。” “谁说不是呢,你说这位少年郎到底做了什么事?竟然有这么多人要杀他,而且,他的身份也不一般,那可是威震整座江湖近三十年的薛若海的亲传弟子,前些时候大夏那边闹得沸沸扬扬的徽山问道上,他还亲手以知武境巅峰的修为打败了东池剑山的当代剑魁苏北慕,说起来,也是年轻一辈的翘楚。” “翘楚又如何,就算他现在已经是气海境的武道高人,在西荒这里,得罪了耶律一族,那也是死路一条,更何况现在还多了个暗月阁,那可是要钱不要命的主,只要给的代价足够,就算他躲到了大夏皇宫去,也有人敢去杀人。我看他这次是九死一生了。” “这就和我们无关了,以那位小爷的修为,咱们就算绑一块也不够人家一只手捏的,我们就看个乐子也就罢了。不过听说,不管是耶律家还是暗月阁,一直都没能找到那小子的踪迹,你说那小子藏哪去了。难道已经离开西荒了?” “不知道,但我估摸着,八成是躲回大夏去了,毕竟这次他要面对的人可不简单,换做是我,早就溜之大吉了。” 二人絮絮叨叨的又说了好一阵,才将话题引到了泗水城的英才榜上,而韩飞与玉罗刹则是悄无声息的对视了一眼。 从客栈出来后,玉罗刹才说道: “看来你在西荒的名气已经超过在大夏了。” 韩飞苦笑道: “这样的名气,我宁可没有,你说这叫什么事啊。” 玉罗刹似笑非笑道: “连暗月阁都出动了,他们莫说在西荒,便是在整个江湖都是数一数二的杀手组织,里面不乏有一些实力可怕的强者。” 韩飞笑道: “这一点,我还是相信的,毕竟在下邺城的时候,我就已经和他们接触过一次了。” 玉罗刹小声道: “你在下邺城到底干了什么?不但牵扯上了北院大王耶律洪武,还有大夏暗蝶,暗月阁的杀手,你还真是一个闲不住的惹事精。不管是谁的事情,都喜欢插一手。” 韩飞听出了她话中的讽刺和不满,显然意有所指,不仅无奈道: “我要说我也是被人算计的,你信吗?” 玉罗刹破天荒的没有讽刺他,而是轻笑道: “我信,毕竟你虽然有些无耻,但并不是傻子。” 韩飞对此无言以对,漫不尽心的走在街道上,玉罗刹跟着他转了两条街道后,终于有些不耐烦道: “我们到底要去哪里?漫无目的的转来转去,是做什么,生怕别人没找到你吗?” 韩飞微笑道: “别急,我要找一个地方,只要找到了,最这里的事情,我都可以弄清楚了。” 玉罗刹有些不解,但韩飞此刻没有回答的意思,而是按照自己的记忆,继续先前走去。 最后,他来到了一间茶叶铺子,看到了铺子上那独有的标记后,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四周略微警惕的打量了一番后,便带着玉罗刹走入了茶叶铺中,看到里面完好无损,也就放心了些。 他刚一进去,便有一名和蔼可亲的胖老板,拖着自己圆滚滚的胖肚子,一摇三晃的走了过来,笑容可掬的问道: “两位,这是要买茶叶?到我这里来就对了,全北海城的茶叶,有一个算一个,就没有哪一家能比得上我的。” 他还没有介绍完,韩飞却打断道: “我想喝一种茶,但找了几间铺子都没有,不知道您这里是否有?” 胖老板赶忙笑道: “看您说的,别的不敢保证,只要是茶,就没有我这里没有的。” 韩飞点头道: “我要的茶,叫紫薇花开,你这里可有的卖?” 老板微微一怔,脸色不变,眼神却上下打量了韩飞一眼,略显狐疑,但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 “客官要的茶,名字好生独特啊。” 韩飞依旧是笑眯眯的说道: “的确独特了些,不然我也不至于找这么多地方。” 老板盯着韩飞的眼睛,看了片刻,才缓缓说道: “我这里没有紫薇花开,不好意思。” 韩飞故作失望道: “原来你这也没有啊,看来我真的要失望而归了。” 韩飞说着,就要和玉罗刹转身离去,老板迟疑了一下后,又说道: “在下这里没有紫薇花开,却有一种花开富贵茶,不知和阁下所说的是否一样。” 韩飞转过头来,看着老板道: “名字听起来倒是相似,可以试一试。” 老板笑道: “那就有请客官到后面厅房试一试这个茶?” 韩飞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跟着老板向着后面走去,同时对玉罗刹说道: “帮我看着点。” 玉罗刹会意,没有说话,心中已经大概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微微颔首以作示意。 韩飞跟着老板来到后面,老板随意泡了一点清茶,递给韩飞,韩飞则笑眯眯道: “这似乎不是花开富贵。” 老板也同样笑道: “想要喝花开富贵,可不是这么多简单的,此茶甚是精贵,寻常金银可无法品尝,还需要客官拿出一些真本事来。” 韩飞闻言,看了看眼前滚烫的茶水,先是闻了闻茶香,自语道: “茶倒是好茶,清香扑鼻,就是太烫了些。” 他说着,右手伸出一指,轻轻点在茶杯上,茶水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霜,最后彻底化作冰块,竟是散出一丝寒气,老板感受到手中传来的冰寒之意,险些没能端住茶杯。 他的眼神微微一缩,放下了茶杯,缓缓抱拳道: “果然是韩少侠,先前多有冒犯,还望赎罪。” 韩飞笑而不语,他刚才施展的,是最纯正的玄阴之力,也正是只有紫薇老祖才修行的玄阴功法,整个江湖上,除他以外,无人在可以施展出来,自然不怕对方认不出自家老祖的武功路数。 韩飞缓缓道: “废话就不多说了,我来这里,就是想要打探几个事情,想必,掌柜的心中也有数了。” 掌柜的沉声道: “少侠有所闻,老朽自然是知无不言。” 韩飞说道: “实不相瞒,先前我因为下邺城的那件事情,出了点意外,被逼入死亡沙漠,虽说最后辗转出来,却耽搁了许久,对于外界发生的事情,有些不太清楚,我冒险前来,就是要将这些事情弄清楚。” 掌柜的苦笑道: “我还想说呢,韩少侠还真是艺高人胆大,做了那样的事情,怎敢如此大胆,再来北海城,这岂不是太冒险了。韩少侠想问的是那位暗蝶的情况对。” 韩飞点了点头,随即说道: “除此之外,我还想问下邺城的那件事后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以及所谓的追杀令,到底是怎么回事?” 掌柜的略微思索了一下,才缓缓说道: “在下不敢隐瞒,有关追杀令的事情,我这边知晓的不算太多,但知道此事与慕容和耶律两家有关,也有可能与大商剑宗有关。” 韩飞抬了抬头,认真道: “你且细细说来!” 第83章 谁是你内人 胖掌柜略微沉吟了一下,缓缓说道: “当日,紫仙子来到我这,将您交代的那份情报,交给我了,我找了个机会,将情报传递了回去,按照紫仙子的交代,便留心了一下那位暗蝶的情况,大概就在她们见面后的五天左右,北海城的城主,便突然带人袭击了酒馆,而那人似乎早就有所准备,与北海城的护城军在酒馆前大打了一场,最后借势逃离,不知所踪。” 韩飞皱眉道: “这么说,他是在传递完情报后才被发现的,那为何之前没有趁早离去?” 胖掌柜摇了摇头道: “紫仙子曾经劝过此人离去,但对方并未同意,他留在城中,似是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掌柜的说着,将当日紫仙子来见他时所说的话,都给韩飞转述了一遍。 当韩飞听到那位名叫韩无涯的暗蝶最后留下的话语时,眼神微微有些波动。 沉默片刻后,他问道: “那现在呢?可否有他的踪迹?” 胖掌柜小声道: “并无他的踪迹,但是按照北海城城主的布防来说,他应该还未逃离此城,只是具体在哪,便无人得知了,这位暗蝶不仅心机深沉,武道修为也不弱,有入境的实力,寻常甲士根本很难抓住他。” 韩飞缓缓点了点头,随后问道: “那追杀令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 胖掌柜沉吟道: “有关这件事情,还要从下邺城说起,据我所知,韩少侠你在下邺城失踪后,没过多久,耶律家的人便带着一队人马,赶到了下邺城,当时还和下邺城的慕容宝器起了冲突,险些大打出手。 具体的情况,没人知道,但是从那一日后,慕容宝器的黑甲精骑便从死亡沙漠那里撤了回来,而下邺城的周边,也多了一支五千人的耶律亲军的驻兵。” 韩飞微微沉思,看来慕容宝器还是小看了耶律洪武的强势,对方竟然真的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对边陲重城下手,这也说明,耶律元盛对于耶律一族的重要性。 胖掌柜的继续说道: “除此之外,大商剑宗在前段时间,曾经遭到过兵马围剿,洛不鸣在其山门那里大打出手,灭杀了包括气海境在内的十一位武道高手。最后皇甫家出面,才算是平息了此事。” 韩飞问道: “这些事情,都是发生在那段时间吗?” 胖掌柜的点头道: “都是发生在你失踪和紫仙子从我这里离开前后几天内,包括暗蝶被围困,也是在这段时间,从那几件事情发生后,大约十天左右,耶律家的兵马突然从边陲撤走,然后便出现了江湖追杀令。” 韩飞皱眉道: “耶律家的追杀令,指名道姓是要找我,但问题是,他如何知晓下邺城的那个人就是我?” 胖掌柜的略微皱眉,缓缓说道: “具体的,小人不清楚,但前段时间,你的名字突然在西荒这边的江湖上,广为流传,特别是有关徽山问道的事情,以及下邺城的事情,似乎是有人故意为之。” 韩飞眼神微动,脸上倒是露出一丝好奇之色,玩味道: “有人故意泄露我的踪迹,这倒是有些奇怪了,是谁对我如此用心,目的又是什么呢?” 胖掌柜摇头道: “事情的确有些古怪,我们也曾试图查出这个专门散播之人,但最终却没什么结果,不过,韩少侠,您还是小心为妙。” 韩飞并未说话,胖掌柜的以为他没听进去,便劝解道: “小人听闻,除了耶律洪武外,暗月阁也接到了杀你的任务,说明,这背后并非只有一个人,在西荒而言,暗月阁是不好得罪的存在,一旦被他们盯上,还很少有活下来的可能。” 韩飞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先前我听闻,耶律家的要求,是要活捉我,这个要求,是真的吗?” 胖掌柜的点了点头,但随即有些不解道: “其实这一点,在下也有些奇怪,耶律洪武不惜以万金悬赏,却是明令要求活捉你,看起来,他们的目的,似乎并非是要杀你,应该还有其他原因。” 韩飞想了想后,问道: “耶律家的那支兵马停留在下邺城的哪里?” 胖掌柜的沉声道: “死亡沙漠边缘,与黑甲精骑相隔不远。” 韩飞眼神一动道: “他们可曾进入过死亡沙漠?” 胖掌柜说道: “是否进过,我们不知道,当时那里已经被划为禁区,寻常人不得靠近,但是他们一连在那里驻扎了十数日,想必应该是进去过才对。” 韩飞坐在那里,手指无意识的轻轻敲打着桌面,最后似是想通了什么,缓缓说道: “我大概知道耶律家的那道追杀令的原因了,如果我所料不差,暗月阁的暗杀任务,也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 胖掌柜说道: “不错,前后出现。” 韩飞嘴角扯了扯,随后道: “看来我现在反倒成了香饽饽了。” 胖掌柜苦笑道: “韩少侠倒是好气魄,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 韩飞将桌上的茶水一口喝掉,随后满意道: “你这里的茶水的确不错,我很满意,日后有空,再来喝茶。” 说完后,韩飞站起身来,准备离去,掌柜的一同起身道: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如今西荒的形势越发紧张,到处都有人要找你,虽说一般人未必可以认出你来,但江湖上的消息,向来传递很快,你现在既然现身,只怕很快便会有人发现你的,我建议,你还是趁着没人察觉,赶紧离开西荒为是。” 韩飞则笑道: “掌柜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在这里的事情还未完,放心,我自会小心的。” 掌柜的见韩飞心意已决,也就不再劝阻了,韩飞离开前,对他说道: “还有一件事情,需要掌柜的您帮我个忙。” 胖掌柜认真道: “但请吩咐。” 韩飞说道: “帮我试着找一下那位暗蝶,若是能够找到,告诉他,我会在北海城等他三日,若他愿意,可与我来一见,不管他想做什么,或许我可以帮他。” 掌柜的微微愕然,苦笑道: “在下尽力而为。” 韩飞点了点头,不在多言,转身离开了后堂,在前厅中,玉罗刹百无聊赖的坐在一张太师椅上,似是在假寐,但让韩飞有些好笑的则是,在她的脚下躺了两个年轻人,此刻都是鼻青脸肿,龇牙咧嘴的直哼哼,一脸的委屈和害怕之色。 韩飞有些好奇道: “这是怎么回事?” 玉罗刹的回答简单明了。 “他们要进去,我说不行,结果他们想要硬闯。” 韩飞似笑非笑道: “所以,你就把他们打了一顿,然后踩在了脚下?这是不是太暴力了点。” 玉罗刹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是你说的,不允许任何人打扰的。” 韩飞无奈一笑,对方这话说得,他还真没办法反驳,而这时,胖掌柜已经从后面走了出来,看到眼前这一幕,诧异的张了张嘴,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招惹这位姑娘了?” 韩飞问道: “这两人,您认识?” 掌柜的苦笑道: “这是我店里的伙计,先前被我派出去采购东西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得罪姑娘了吗?” 韩飞无奈的看了玉罗刹一眼,缓缓说道: “没有,只是有些误会罢了。” 掌柜的有些不解,玉罗刹看到韩飞看来的眼神,眼中划过一丝尴尬,看似无意的收回了自己那只脚,二人立刻如获大赦一般,连滚带爬的跑到了掌柜的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起来,但是又不敢说那女子坏话,只能委屈说自己刚回来,还没说什么,对方就不让他们往后走,自己二人正准备解释,就被她给莫名其妙的打倒在地。 玉罗刹面无表情,只是眼中有些许尴尬,胖掌柜大概弄清了事情原委,当下也是苦笑不已,韩飞则是走到二人身旁,亲昵的揽住二人肩膀,笑眯眯道: “两位兄弟,不好意思,内人很少出来,所以对于很多事情不清楚,刚才是个误会,还请见谅。” 说话间,他手中各自出现了一小块碎银,递给了对方,二人看到了银子,虽然脸上还是很痛,但明显有了笑容,对于先前的事情也就不在说什么了。 韩飞再次跟掌柜的打了一声招呼后,便带着玉罗刹缓缓离去,胖掌柜看在眼中,见如花似玉的玉罗刹如同小媳妇一样,跟在韩飞身后,眼中也是大有佩服之意。 他又想起了那日独自前来的紫仙子,不由感叹道: “这位韩少侠,还真是本领高强啊,能够让这样两个世间少有的美人愿意为他如此,令人钦佩,若不是自己早人到中年,还真想向对方讨教一下,是如何做到的。” 对于胖掌柜的那些心思,韩飞并不知晓,他和玉罗刹离开了茶铺后,玉罗刹终于忍不住说道: “谁是你的内人,你在敢胡说八道,我下次一定砍了你。” 韩飞一点也不在乎,反而说道: “我那不过是权宜之计,不然怎么说,说你是罗刹圣宗的圣女大人,让他们小心点?” 玉罗刹皱了皱眉,不甘道: “那也不能说是你内人,你少占我便宜。” 韩飞眼珠子转了转,随后笑道: “那这样好了,我不方便说你的身份,便以你的本名相称如何,我叫你柳姑娘。或者叫你梦璇,再不行,我跟你师傅一样,叫你璇儿?这样也不会引人注目。我觉得不错。” 玉罗刹站住脚步,瞪着韩飞道: “不许你说我的本名。” 韩飞摊手道: “不能叫你玉罗刹,也不让叫你本名,说你是我内人,你又不乐意,这也太难伺候了点。” 玉罗刹想了想,最后犹豫半天后才说道: “那你只能叫我柳姑娘,其他的都不可以。” 韩飞笑着点了点头,倒也没去过多要求什么,然后他说道: “至于我的话,暂时还叫薛飞。虽然我不怕惹麻烦,但在没到泗水城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玉罗刹点了点头,问道: “接下来,我们还要干什么?去泗水城吗?” 韩飞摇了摇头道: “我要在这里待上三天,等一个人,至于能否等到,就要看缘分了。三天后,不管等没等到,我们都启程前往泗水城。” 玉罗刹微微皱眉,却没说什么。片刻后,二人折身返回了客栈,韩飞开了两间房,和玉罗刹一人一间,相邻而住。 回到房间后,韩飞开始整理自己的思绪,事情的大概,他基本已经弄清楚了,不管是耶律家的做法,还是暗月阁的暗杀之人,都是围绕着耶律元盛之死而来的。 看来,耶律家的人进过死亡沙漠了,甚至,很有可能发现了耶律元盛的尸体,至于为何要抓他,大概是因为没有找到自己的尸体,让他们发现了自己可能并未丧命在死亡沙漠之中,那自己也就成了耶律家要证明慕容宝器对耶律元盛下手的最重要的人证。 如此推断的话,暗月阁的杀手,便是慕容宝器派来的,其目的,自然是要将自己灭口。 现在唯一让他还未弄清楚的事情,只有最后一件,到底是谁暗中揭露了自己的身份,为耶律和暗月阁提供了如此重要的情报,摆明了就是要让那些人找到自己,甚至是杀掉自己,这是想要借刀杀人? 相对于明面上的追杀,这位在暗中操纵一切的人,才是让韩飞真正忌惮的存在,对方可以如此清楚自己的动向,本就是一件让人匪夷所思之事。 沉思了片刻后,并未找到什么头绪,韩飞只能暂时放下了这些事情,他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看着下方甲士严密巡逻的街道,眼神微微闪烁着。 如果韩无涯并未离开,他此刻应该在哪里呢?而他明知已经暴露,还要留在这里,又有什么目的? 韩飞本可以就此离去,因为他答应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剩下的事情,本不管他的事,但是得知对方并未离去后,特别是最后交代的那句话后,他却有些莫名心思,想要见对方一见。 或者说,帮对方一帮! 第84章 儒生 在西荒前往漠北泗水城方向的一条苍凉古道上,一辆马车孤零零的行驶在路上。 这是极为少见的场景,要知道此处地处偏僻,又靠近漠北荒原,本就是马匪最容易出没之地,寻常商队,若是没有扈从守卫,这般行走在路上,不出半日,便会被马匪连人带马给吞的干干净净。 即便身手不弱的江湖高手,除非实力超然,否则,也会结伴而行。 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这里的马匪之猖獗,远超他人想象,数量巨大的,足有上千人。 足以令诸多好汉为之低头! 不算很豪华的马车,驾车的是一位年轻人,面容俊朗,剑眉星眸,神情平淡自如,穿着一袭褐色长衫,一只手拽着缰绳,另一只手则抱着一柄宝剑,即便驾驶马车,也没有任何要放下宝剑的意思。 而在他身后的马车内部,则坐了三个不管是面容,还是打扮都是截然不同的男子,唯一相通之处,那便年轻。 坐在左手边的年轻人是个身材高大的男子,面若刀削,棱角分明,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此刻多少有些不耐烦,眼神不断在对面以及侧面的那两名年轻人身上来回打转,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怪异。 而坐在他对面的年轻男子同样身材高大,体型甚是壮硕,浓眉大眼,目光中隐约有一丝野兽般的凶性,最为独特的,则是在他的身后背着一柄造型怪异的长刀。 相对于左手那位似乎坐不住的俊朗男子来说,他倒是显得异常沉稳,双手环胸,只是默默的盯着脚下,没有任何动静。 而最后坐在二人侧面,正对着马车的那位相较于二人都要年轻很多,只是一个少年郎,清秀的容貌下,脸色显得有些木讷,没什么表情,最为显眼的,则是他那如雪一般的一袭白衣,从头到脚,几乎没有任何其他的杂色出现。 少年双眼微闭,根本不曾去看二人一眼,也是一言不发,周身散发的冷意,如同一块万年玄冰。 若是韩飞在此,一定会十分惊讶,这里的四个人,他认识三个,其中一个,还是他真正的至交好友。 左手边的那位高大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和韩飞曾经在落霞山有过一次交手的武极殿双英之一的徐鸾刀。 他的眼神在其余二人身上扫视了半天后,不由仰天长叹道: “真是见了鬼了,我为什么会和你们一起走,一个闷葫芦,一个暴躁鬼,这也太无趣了些。” 正对着马车的封一剑,对这句话全然当没听到,连眼皮子都未曾抬起,依旧是一言不发,反倒是盯着地面看的那位背刀青年,沉声道: “你也可以选择滚出去,自己赶路!” 学栾刀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怒声道: “这马车可是我花钱雇的,要滚出去也是你,凭什么是我。” 背刀青年抬起头来,如同凶兽一般的眼神盯着他,淡淡道: “马车似乎是断无双雇的,不是你。” 徐鸾刀哼了一声,大大咧咧道: “他雇的就和我雇的是一样的,我俩向来不分彼此,对,小无双。” 他说完后,还不忘问一句外面正在赶车,同为武极殿双英之一的断无双,可惜,对方并未理会他,讨了个没趣的徐鸾刀,倒也不尴尬,反而将身体往后一靠,懒洋洋道: “你看,他不说话,便是认可了。” 背刀青年讥笑道: “你的脸皮可要比你的刀法强太多了。” 这似乎触动了徐鸾刀的逆鳞,他一屁股坐了起来,怒声道: “你敢质疑我的刀,别以为你是什么霸刀门的年轻第一人,叫个小霸王,就真把自己当霸王了。你真以为我怕你啊。” 作为霸刀门当代年轻一辈第一人的小霸王孟无常,同样是以刀法闻名天下,他对于这位名气比自己并没有差多少的徐鸾刀,却没有丝毫重视,闻言只是微微挑了挑眉头,不屑道: “两年前被我拿刀追着跑的事情,忘了?现在是忘了伤疤不知道疼,还想再试试?” 徐鸾刀最忌讳的便是此事,提起来更是火冒三丈,当即拍着屁股下的座位道: “他娘的,当年是我没吃饭,让你占了便宜罢了,试试就试试,要不我们现在就打一架,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用刀第一人。” 孟无常回答他的则是一柄即将出鞘的长刀,也就在这个时候,马车外的断无双终于开口道: “两位,我这破马车,可经不起你俩交手,现在距离泗水城少说还有三四百里的路程,若是你们打算后面的路,都用两条腿跑的话,那就尽管出手好了。” 此话一出,孟无常倒是没什么反应,徐鸾刀却眼珠子一转,又一屁股坐了回去,大大咧咧道: “看在我家小无双的面子上,我暂时就不跟你计较了。” 孟无常只是嘴角扯了扯,但也没说什么,徐鸾刀和孟无常斗完嘴,似乎觉得不过瘾,又将目光放到了封一剑身上,玩味道: “你不会打算这一路上,就这么当哑巴下去。” 封一剑没有睁开双眼,只是淡淡道: “无话可说。” 对于封一剑的回答,徐鸾刀不由翻了个白眼,以他的性格,对眼前这两位着实无法相处,不由再一次感叹道: “怎么就让我和你们一起上路了呢,你说那几个老家伙都在想什么?” 马车里的二人,都没有说话,他的问题自然也无人回答,这个时候,徐鸾刀似乎想到了另一个人,不由再次出声道: “说起来,与其跟你们两个在同一个马车,我倒是更愿意和那个姓韩的臭小子一起上路,多少还有点意思。” 听到这句话,封一剑首次睁开了双眼,看了徐鸾刀一眼,似是在沉思,片刻后才说道: “你的确和他更合得来一点,至少唠叨这点上,你们很像。” 徐鸾刀又是一个白眼,不过能够让这个木头主动开口说句话,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他自然不希望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当即又说道: “说到那个家伙,最近他在西荒,似乎很出名啊,嘿嘿,不管是庙堂还是江湖,找他的人,可不在少数,据传闻,这小子前些时候闯入了死亡沙漠,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向来是有进无出,西荒这么多人在找他的踪迹,都没有消息,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已经死在那里了。” 封一剑沉默了片刻,然后坚定道: “他不是那么容易死的人。” 徐鸾刀好奇道: “你就对他这么有自信?” 封一剑点了点头,淡淡道: “我相信他。” 徐鸾刀对此不置可否,又看向了对面的孟无常道: “你也相信?” 孟无常淡漠道: “无所谓,他死活都与我无关,我来西荒,不是为了他。” 二人说完后,又同时沉默下来,徐鸾刀见状,没好气道: “真是受够了,小无双,我要跟你换一下,你来跟他们坐一起。” “算了,你这个路痴,要是在把我们带偏了,错过了泗水城的英才榜,那就麻烦了。” 断无双的声音幽幽从外面传来,徐鸾刀更生气了,但却有些无可奈何,只能嘟囔道: “不就是一个小小的英才榜吗,小爷我一个人就足够闹腾个天翻地覆了,最不济加个小无双,也够了,哪里需要这么多人来,未免对西荒的这些人太重视些了。” 孟无常沉声道: “你太小觑西荒的年轻高手了,据我所知,西荒年轻一辈,并不都是庸才之辈,只是有很多人被有心人特意雪藏起来,未曾显世罢了,别的不说,耶律一族的那位小王爷,耶律元盛就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还有罗刹门的圣女,玉罗刹,你不是和她交过手吗?对方的修为实力,你应该清楚才对。而他们在西荒中,还不是年轻一辈中最棘手的存在,慕容家的那位,皇甫魁的那个小儿子,加上大商剑宗十年不出宗门一步的那个少年剑客。这趟西荒之行,才算是有些意思。” 徐鸾刀冷笑一声道: “高手越多,才越有意思呢,不然,我大老远跑了这么远,岂不是太亏了些。怕就怕,他们还有别的阴谋,西荒这么堂而皇之的做这些事情,很难让人不去猜想。” 孟无常淡淡道: “无妨,师叔他老人家也已经在西荒了,到时候,一定也会赶往泗水城,有他在,不管有什么阴谋,都是无用。” 北海城的客栈中,韩飞坐在昨日自己曾经坐过的那张桌子前,静静的品着茶水,清晨的第一杯清茶,倒也是别有滋味。 这已经是他来到北海城的第二日了,似乎又变得宁静下来,只是他心中清楚,现在的宁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 想来,这会的泗水城,一定是很热闹的。 韩飞如是这般的想着,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他不用转头,也知道是谁,轻笑道: “我点了早餐,一会就上了,你起来的正是时候。” 玉罗刹自然的坐在韩飞对面,轻声道: “怎么起这么早?” 韩飞叹道: “或许是在你们圣宗那里休息的太多了,现在多少有些睡不着。” 玉罗刹默然,并未接话,而是看向了门外,零零散散的路人道: “你等的人,会出现吗?” 韩飞耸了耸肩道: “谁知道呢,看我们的缘分。” 很快,一些早点便被小二端了上来,没什么太稀奇的东西,只是两碗稀粥,三碟小菜,很是清淡,但却很合韩飞的胃口。 他端着稀饭,配着小菜,吃的不亦乐乎,对面的玉罗刹,动静就要小的多了,小口小口的喝着稀粥,时不时,夹一筷子小菜,倒是一幅大家闺秀的样子。 突然间,玉罗刹停下了喝粥,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门口之地,韩飞注意到她的动作,心中微动,还未转身,却已经先听到了一个声音。 “店家,给我来一份和他们一样的早点。” 韩飞转头看去,那位昨日有过一面之缘的儒生,正站在离二人不远的地方,和客栈的掌柜的交代着,此刻还在清晨,客栈中几乎没什么人,就只有韩飞他们这一桌,他所指的他们,自然就是他二人了。 儒生吩咐过后,便微笑着走到了韩飞二人的身旁,轻声道: “可以拼个桌吗?” 这会客栈中满是空闲的桌子,对方的这个要求多少有些无理取闹了,但韩飞还是笑道: “自然可以。” 儒生以儒家之礼,轻轻作揖,算是答谢,便在二人的侧面,坐了下来,依旧是面带微笑,温文尔雅。 但韩飞却已经停下了喝粥,而是将目光在对方身上游离许久,似是在打量,又似是在思考。 若是昨日二人与他相遇,算是一个巧合,那今日一大早还可以见到对方,便不是巧合这么简单了,这个时候,韩飞如何还能不明白,对方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他是冲着自己,还是玉罗刹, 又或者,根本就是冲着他们二人。 儒生似是看穿了韩飞心中所想,竟是直接率先开口道: “我是专程来找二位的。” 韩飞心中一动,面上却并未做出什么表情,而是缓缓喝了一口粥,玉罗刹却已经暗中积蓄内力,眼神微微变冷,反问道: “你来找我们,所为何事?” 儒生看向玉罗刹,微笑道: “圣女不必如此紧张,我不是来和你们打架的,也不是你们的敌人。” 玉罗刹眼神微缩,对方一口道破她的身份,如何能不让她暗自心惊,若不是韩飞先前的暗示,她此刻已然有些忍不住出手了。 韩飞也终于放下了稀粥,缓缓吐了口气道: “看来阁下果然是有备而来啊,既然知道了她的身份,那或许对我也已经了解清楚了。” 儒生淡笑道: “薛老前辈的亲传弟子,久闻大名,但见面嘛,却是第一次,韩少侠有礼了。” 韩飞笑了笑,随口说道: “我不是什么少侠,那就叫我韩飞好了。” 儒生对此只是微微一笑,韩飞下一刻,却眼神微寒,幽幽道: “但你已经知道我们的名字了,也总该让我们知道一下,阁下的身份。” 第85章 宋淮安 面对韩飞的询问,儒士依旧是如沐春风的笑容,并未有任何的变色,哪怕韩飞的语气并不算太过友好。 他双手抱拳,对韩飞和玉罗刹二人轻声道: “在下宋淮安,是大夏的一位读书人。” 韩飞闻言,眼神微眯,玉罗刹则是露出一丝微微的诧异之色,情不自禁道: “你就是稷下学宫的那位号称棋,书,画,冠绝天下,被叶星士誉为宋三绝的宋淮安。当今大夏皇朝,被皇帝奉为掌上宾,唯一可不需行礼,不需参拜,自由出入皇宫内外的家伙。” 宋淮安微笑道: “圣女殿下谬赞了,这不过是江湖上以讹传讹罢了,在下哪有这么厉害,最多是进皇宫无需通报而已,那也是因为陛下赏识,给的一些奖赏罢了。至于三绝一说,叶前辈虽然这般评价,我却愧不敢当,天下能人辈出,我又怎会真的冠绝天下呢。” 韩飞此刻已经回过神来,啧啧称奇道: “还真是遇上一个大人物啊,先生的大名,哪怕是我这个初入江湖的小子,也是如雷贯耳,稷下学宫中的学子,数千年来何止千万,虽说也有不少惊才绝艳的人物,但是能够走到先生这一步的,着实不算多。叶星士的评价,向来公道,江湖上是出了名的。” 韩飞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而且,我可知道,先生除了是稷下学宫近百年来最为出色的儒家高人,还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剑道高手,师承东池剑山那位堪称活的最久的老祖,在东池剑山的辈分,可不是一般的高。唯一的问题则是,先生醉心于学问一道,很少离开稷下学宫,即便是帝王召唤,也只是短短前往几日,便折返而回,所以,从未在江湖上出过手,也没人敢与先生动手,故而,即便是叶星士,也无法断言先生剑道如何,算是江湖上最为神秘的剑客了。” 韩飞突然笑了笑道: “不过能够被东池剑祖看上的人,想必这剑道天赋,绝对不弱,冒昧问一句,先生如今是何等境界了?可成了剑仙?” 宋淮安依旧是笑意如春,轻声道: “论剑道天资,与我的学问相比,其实还差了不少,老祖看重的是我那颗纯粹之心,才会破例收我为徒,但在下不才,多年来,还是以学问为主,教书论道或许不差,这剑道嘛,就逊色了不少,自然与剑仙相差甚远。” 韩飞见他言左右而顾其他,就是不肯告知修为,也就不再强求,反而问道: “既然先生不愿告知,在下也不多问,只是还有一事,恐怕先生需要为我二人解惑了,你这位稷下学宫最年轻的先生,怎会跑到西荒来,又为何出现在这北海城?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你找我们,到底所谓何事?” 韩飞一连三个问题,其实最终的目的,却只是最后一个问题,对此,宋淮安自然是心中清楚,他也没打算故作神秘,坦然道: “在下来西荒,其实是因为恩师所求,要我前来暗中护持一下我的一位小师侄,因为他老人家的身份不便,贸然前来此地,恐怕会引起大风波,所以只能拜托我来走这一趟了。” 韩飞微微皱眉,疑惑道: “你是说苏北慕也来了西荒?” 宋淮安却笑道: “苏北慕乃是师承我师侄陆吉,按照辈分来算,我是他太师叔才是,自然不是他,而且,先前徽山问道,他被你所败,心境受损,如今在剑池修养闭关,自然也没时间前来。我说的师侄是另一个人。” 韩飞略带疑惑,按照对方所说,他的辈分极高,整个东池剑山中,那位剑祖算是第二代传人,而他则是第三代,如今东池剑山传承已到第六代,能够做他的师侄之人,只可能是东池剑山第四代的那几个家伙,但是第四代的高手,除了如今作为东池剑山执掌者的那位以外,其余三人,剑仙贺白断臂而回后,再无踪迹,生死不知,另外两个则都死于东池剑山与人的争斗之中,还能有谁? 难道是剑仙贺白并未身死,又重出江湖了? 可这样的一位高手,如果真的重出江湖,又何须别人来暗中护道? 韩飞有些不明所以,但宋淮安却并无解释之意,他想了想后,便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安静的等他将剩下的两个问题回答。 宋淮安继续说道: “至于我为何到了北海城,严格来说,也是因为我的那位小师侄,他对于你的行踪比较关心,虽然嘴上不说,但我心中却清楚,故而,趁着此刻还有些闲暇之余,便想着四处找寻一番,我了解过死亡沙漠,也碰巧知道一些罗刹圣宗的秘闻,故而大致算出,若你真的安然无恙,离开那里后,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应该就是这里,所以才会早早再此等候,这并不算是个多聪明的法子,但多少还有些用。” 韩飞似笑非笑道: “那你又如何知晓我们就是你要找的人?” 宋淮安微笑道: “你的一袭黑衣,圣女殿下的一袭红袍,算不得太难认。更何况,如此年轻便有气海境修为的少年郎,江湖上也不算太多。” 韩飞眼神一缩,越发觉得这个名满天下的读书人可怕了,对方根本不曾与自己有过交手,却能一眼看出自己的境界修为,哪怕是寻常的武道高手,也断然做不到。 韩飞沉吟了一下,才说道: “先生说,你的那位小师侄很关心我的消息?他到底是谁?” 宋淮安微微一笑道: “等你们相遇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他是谁了,此时,我若说了,反倒是有些煞风景了。” 韩飞对他这种故弄玄虚的言语,多少有些无语,但对方不肯说,他自然也没什么办法,只能继续说道: “那先生来找我们的目的是?” 宋淮安直接了当的说道: “北海城如今太过危险,我知晓你想做一些事情,但我不建议你在这里停留太久,要知道,我能发现你的身份,那别人也就同样有可能,所以,我想劝说你尽早离去。” 韩飞挑眉道: “去哪?” “泗水城!” 宋淮安的回答没有出乎韩飞的意料,他玩味笑道: “先生应该知晓,泗水城如今才是真正的群雄汇聚,英才榜大比之下,天下高手不知道有多少会出现在那里,难道不比北海城更危险?” 宋淮安则微笑道: “越是危险的地方,其实有时候反倒会安全,你也说了,天下高手都会前往,这天下,可不仅仅是西荒啊。” 宋淮安的话虽然隐晦,但韩飞却听明白了,眼神微微波动,但沉吟片刻后,还是说道: “在下与人约定好了三日时间,我还没有失约的习惯,所以,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无论如何也要在这里留够三日,才能离去。” 宋淮安微微叹了口气,无奈笑道: “果然少年心性,与我等有所不同,我明白了,既然如此,我便不再相劝,但还有一句话要提醒你们,不管你们想要怎么做,都不要小觑这会的北海城,三思而后行!” 这个时候,宋淮安的清粥已经送了上来,他不再多言,缓缓端起清粥,细嚼慢咽的喝了下去,便施施然起身,告辞离去,没有半分停留。 韩飞目送对方离去后,习惯性的挠了挠头,眯着眼睛道: “你说这位宋先生的话可信吗?” 玉罗刹轻声道: “宋三绝,天下读书人中,最有纯正君子之风,若是连他都撒谎的话,那这个天下,也就没什么人可以在相信了。” 韩飞突然笑道: “我也觉得他不会骗人,但这样一来,我就对他口中的那位小师侄越发感兴趣了,到底是谁呢?我和东池剑山,怎么看都不像是有情分的样子,要说结仇还差不多,老头子和我几乎将他们两代人的脸面都打光了。” 玉罗刹冷笑道: “说不定,人家只是不想让你死在别人手中,以至于让他们东池剑山没了一雪前耻的机会。” 韩飞愕然,随后却点头道: “你这个说法,似乎也挺有道理的,不过无所谓了,不管是敌是友,至少目前宋淮安表现出的,都是善意,所以,我们真的需要小心一些了。” 玉罗刹问道: “小心什么?” 韩飞幽幽道: “他先前已经暗中提醒过了,恐怕我们的身份,在北海城中已经暴露了,虽然不知道为何暂时还没有动静出现,但我想,也不会安静太久了。” 玉罗刹冷声道: “既然如此,为何我们如他所说,趁早离去,难道你真的想帮那位暗蝶做些什么?这似乎不像是你的性格。” 韩飞挑眉道: “我的性格是什么?” 玉罗刹毫不犹豫道: “自私自利,贪财好色。” 韩飞无语,这娘们是但凡有一点可以讽刺自己的机会都不放过啊,他干脆不接这茬,只是看着门口,低声自语道: “总有一些事情,一些人,是你愿意去帮的,哪怕会因此惹来大麻烦,甚至是丢了命。” 玉罗刹问道: “譬如这位暗蝶?” 韩飞转头看着她,平静道: “也譬如你!” 玉罗刹眼神微动,却没有说什么 一日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韩飞一整日里,并未离开过客栈一步,他就坐在那张属于自己的桌子前,要了一壶清茶,几碟小菜,然后便一直从早上坐到了下午,直到所有的客人全部离去,太阳西落,月幕升起的时候,他才从桌前离开,然后回到了属于自己的房屋中。 而本来跟他在一起的玉罗刹,从早上那场谈话后,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就连午饭都是独自一人在房中吃的,并未在出现过一次。 韩飞走上楼梯,路过她的房间时,站住了脚步,但只是微微犹豫了一瞬,便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日,韩飞依旧是从清晨便下来,坐在那张偏僻的桌前,开始独自吃着早餐,然后要了一壶清茶和小菜,重复着昨日的事情。 但是很快,他便发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地方,客栈的人,相较于前一日来说,似乎多了不少,而且几乎都是江湖高手,有几个,实力还不弱,但他只是微微一笑,对此没有什么在意,依旧是喝着清茶,吃着小菜。 等到中午的时候,客栈之中,来了三个人,其中有两个是一起来的,剩下的一个,则是独自一人来的,这三人进入客栈的一瞬间,韩飞就注意到了。 一起来的两个人,是一男一女,男子俊朗,女子妖媚,好似夫妻,结伴而行,但在动静之间,却隐有气机流转,让人看不真切,这是内力已然浑厚至极,才会演化的无形气机。 而独自那一人,则是西荒蛮国少有的贵族打扮,带绒锦缎,腰佩宝玉,与当日的耶律元盛有些相似,韩飞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沉稳而又延绵悠久,同样是修为不俗,已然入境! 他知道,真正的高手已经出现了,三人看似并无联系,都是随意找了一处地方坐下,可在这有意无意的座位之间,却形成了包夹之势。 韩飞依旧是不动声色,只是目光从三人身上一扫而过,便跟没事人一样,吃着自己碟中的小菜,然后端起一杯清茶,正欲喝的时候,却突然想到,按照以前听书的说法,这种时候,他似乎更应该端起一杯酒来,似乎才显得更有气势些。 但是韩飞莞尔一笑,并未纠结此事,他不会喝酒,自然也不会为了所谓的配合气氛,去喝一杯酒,将杯中的清茶,一饮而尽,全当是以茶代酒了。 茶杯放下之后,韩飞悠悠叹了口气,才缓缓说道: “诸位,该来的,也来的差不多了。可还有没到的人?” 韩飞说着,转过头来,目光从所有人的脸上扫过,微微一笑道: “说实在的,我这茶可是喝的差不多了,要是还有人没来,我可有些等不及了,也不想等了。” 他重新端起一杯茶,对众人遥遥举杯相敬,同时悠悠道: “我想问一句,诸位是打算一起上呢?还是一个一个来呢?” 说到这里,他的嘴角扯出一丝讥笑之色,继续道: “又或者,让这些不入流的家伙先来消耗一波我的内力,等到差不多的时候,你们这些入境的高手们,再来收官?” 第86章 男人间的默契 北海城客栈之外,正对着客栈的街道上,有一处摊位,本来是卖糖人的,却因为北海城的戒严,而生意惨淡,好几日都不曾出摊,这里也成了不少流浪乞丐的聚集地之一,靠近客栈酒馆,对于他们来说,本就是绝佳的好位子,只要遇到出手阔绰的豪门公子,便有机会讨到一些散钱,最不济也能混一顿饱饭。 万一运气极好,说不定还能被哪家公子小姐看上,带回去做个仆人,那便是祖上烧高香了,即便没有,客栈寻常也会时不时扔出一些被客人嫌弃的饭菜,对他们来说也是果腹之物。 所以,每日这里都会有三三两两的乞丐抱团蹲在摊贩跟前的角落中,眼神就直勾勾的盯着客栈,等着所谓贵人出现。 今日和往常没什么区别,依旧是个乞丐蹲在那里,看着来往的行人,当他们看到有一个穿着华丽的贵人进入客栈后,其中四人都是眼神一亮,眼神中多了几分期许。 看来他们今日的运气不错,说不定可以混个好前程! 而就在此时,在他们面前出现了一袭红袍,好死不死的挡住了他们窥探客栈的视线,几个乞丐顿时急了,抬眼看去就下意识的想要开口骂娘。 可是当他们看到那一袭红袍的人样貌后,却都齐齐闭住了嘴巴,眼神甚至有些痴傻,先前的火气和那些呼之欲出的骂娘之语都瞬间被遗忘了。 只因为这是一名女子,而且是一名长得极为好看的女子,犹如书中所说的天仙一般。 不单单是容貌出众,眉宇间的那股英气,也让他们感受到无形的压迫感,故而才会出现呆滞状态。 然而,这位红衣劲装的少女,却并未看他们一眼,她的眼神盯着唯一没有对那名贵公子进入客栈露出半点神情的最后一名乞丐。 与其他乞丐看起来没有任何区别,不管是从样貌还是打扮,几乎都是一样的,唯独那双眼睛,清澈透亮,却又隐含深邃,目光同样是放在客栈上,但却并无一丝感情,平淡如水。 注意到了少女的目光,乞丐也只是微微抬眼看了她一眼,眼中没有丝毫波动,随即又重新将目光放到了客栈上。 少女也不在意,她缓缓移开身子,站在了乞丐的身旁,目光也是看向客栈,轻声道: “你打算就这么看着?” 其余乞丐有些不明所以,但靠着墙根的那位却似乎听懂了,低沉的声音缓缓道: “不然呢?我可对付不了那么多高手。” 少女嘴角扯了扯,并未继续说话,乞丐却率先开口道: “奇怪了,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我应该没有什么破绽才是,不然那些暗中盯着整座北海城的探子,早该出现了。” 这位少女自然就是从三日前便没有离开过房间一步的玉罗刹了,所有人都以为她独自一人待在客房中,甚至那间客房早就被人盯上。 却没有人知道,这位圣女殿下几乎在第一日便已经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客房,甚至离开了客栈。 玉罗刹闻言,同样是看着已经杀机四伏的客栈,轻声道: “的确没什么破绽,要说有,也是只有我和他才能看出来的才是。” 乞丐低声道: “怎么说?” 玉罗刹轻轻说道: “这三日中,附近的乞丐都会来这里讨食,但很少有哪一个乞丐会一连三日待在这里,这里的人三日来都有过更换,唯独你没有,当然,都是乞丐罢了,外表看起来都差不多,寻常也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些。可我却知道,那家伙曾经拜托人告知你一场三日之约,他之所以留在这里,就是一直在等你,而你的出现,也是从他等的那一日开始的,我自然会留心一点。” 说到这里,玉罗刹低头看了他一眼,继续道: “除此之外,你最大的破绽,便是从没有主动去迎合那些客栈中来来往往的豪门公子,每次都被所有人排挤到了最后,看似是你抢不过,实则,却是你故意为之,一次可以是巧合,三日间都是如此,便多少有些奇怪了。” 乞丐嘿嘿笑道: “奶奶的,看来还是有破绽,后面还是需要继续严谨一点才是。” 玉罗刹轻声道: “你不敢靠近那些豪门公子,是害怕他们身边有扈从保护,弄巧成拙暴露身份。” 乞丐叹道: “有时候谨慎过头也是不对的,虽说潜伏多年,但当酒馆老板习惯了,倒是险些忘了这一点。” 玉罗刹讥笑道: “你看着他在客栈等了三日,却不愿露面,他明明知道你就在附近,却也不肯出来找你,你们两个还真是奇怪。” 乞丐轻笑道: “的确是奇怪的很。” 玉罗刹好奇道: “你们到底在等什么?难道就是为了等今日的这场截杀?” 乞丐眼神灼灼的盯着客栈,低声道: “他为何不肯出来,我心中清楚,我为何不肯现身,他心中明白,你说的不错,我们的确是在等这场截杀。” 玉罗刹微微皱眉,淡淡道: “他留下来,是为了帮你,可你硬生生让他陷入险境中,是否算是恩将仇报。” 乞丐眼神有些古怪,似是认真的想了想,才说道: “按照江湖道义来说,可以这么理解,但我实则算不上是江湖人,这种道义在我这里行不通的,他自己心中也清楚,所以,你情我愿的事情,算不上恩将仇报。” 玉罗刹沉默不语,乞丐却并无隐瞒之意,继续说道: “这场截杀,算是我对他的考验,也算是他来说服我的理由,我要做的事情太大,也太难,他想要帮我做成那件事,没那就要拿出自己的本事来让我看看,若是他能够应付过去这场截杀,那才有的谈。” 玉罗刹突然问道: “若他应付不过去呢?” 乞丐嗤笑一声道: “那自然是两眼一闭,万事皆休。” 玉罗刹不再多言,但心中却突然明白了为何韩飞在三日前,就让她离开客栈,又让她不去掺和客栈之事。 双方明明连面都未见,却能如此默契的明白对方的心思,这算什么?男人间的默契? 玉罗刹多少对此有些不理解,但她却也不想去思考这些,他很清楚里面那个家伙,既然敢做这样的决定,便是有把握做成此事,否则,他断然不会轻易将自己陷入危险中。 客栈之中,随着韩飞的那句问话,场面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无形的杀机,已然笼罩在整个客栈之中。 直到一声轻轻的笑声响起,才算是打破了场中那凝重的僵局。 “不愧是薛若海的亲传弟子,果然是少年英才,明知道今日这里出现的,都是为了你而来,还能如此淡定自若,让小女子我都有些钦佩了。” 韩飞的目光看向今日客栈中唯一的那名女子,也正是最后进入的三人中的那一对男女中的妖娆女子。 不说别的,但以容貌而论,也算得上是一位绝色佳人,只可惜,穿着打扮都略显妖媚,而失了那份清雅之意,气质不如洛音,容颜不如紫天衣,身段也比不得玉罗刹,见过太多倾城美人后,特别是从罗刹圣宗出来后,这样的女子已然无法让他有丝毫的动容。 所以,他看向对方的眼神十分平淡,但嘴角却带着一丝笑意,轻声道: “这位姐姐过奖了,我进入西荒后,总想着要对这里的江湖做个了解,所以也花了点时间,研究了一下。” 他的眼神在女子身上扫完后,又看向了他身旁那位不苟言笑的男子,玩味道: “所以,容我来猜一猜两位的身份,你们应该就是西荒蛮英榜上,排在第五位的勾魂夺魄了。姐姐是勾魂,这位兄台就是夺魄了!” 勾魂微微一笑道: “韩公子年级不大,眼力却厉害的紧,一眼就能看出我们俩的端倪,佩服佩服。” 韩飞呵呵一笑道: “传说勾魂夺魄,杀人无常,夫妻二人,皆为气海境的高手,是少有的两位不在暗月阁中,却依旧名动江湖的顶尖杀手,排在毒仙魔柯之上,仅次于剑皇洛不鸣的存在,在下怎敢不认识呢。” “既然知道我们的身份,还不束手就擒?” 夺魄突然开口道,他的声音冰冷无情,略带沙哑,韩飞不为所动,依旧是不紧不慢道: “别着急,等我把人都认全了再说也不迟。” 他的目光又看向了另外一个人独自坐在一张桌子前的华贵公子,想了想后说道: “看到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来。” 那名男子脸上同样带着微笑,眼神却有寒光闪烁,淡淡道: “你想起的那人可还活着?” 韩飞故作思考了一下,才悠悠道: “这我便不知晓了,但以我对他的了解,多半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华贵公子冷笑道: “很好,那你可是也知道了我是谁?” 韩飞点头道: “倒是不难猜,你们耶律家的喜好,还真是出奇的一致,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是断魂手,耶律术,也就是蛮英榜上最后的那一位,知武境高手。” 耶律术的眼神微微闪烁,冷声道: “你应该清楚我来的目的,所以我劝你最好识相一点。” 韩飞飒然一笑,扫过众人说道: “诸位来的目的,难道不是都一样吗?” 说完了这三人后,他目光从所有人身上扫过后,随意道: “至于其他人,都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弃子罢了,我就懒得去一个个认识了。” 此话说的何其嚣张,立刻引起了众怒,可是哪怕他们一个个目光如狼似虎,却没有一个人敢真正出手,甚至连反驳都未曾有人去做。 毕竟他们自己心中很清楚,对方的有一句话,说的不错,他们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有人需要他们出现在这里,而真正能够对付眼前这位少年的,绝不是他们这群人,而是少年刚才点名的那三位罢了。 韩飞端起一杯茶,对三人说道: “在下不喝酒,就敬各位一杯茶,这杯茶过后,想要动手的,便可以出手了。” 三人都是无动于衷,没有人举杯,只是冷冷的看着他,韩飞自己也不在意,缓缓将茶水饮尽,将杯子轻轻放在桌上。 几乎就在他放杯的一瞬间,一名大汉便不顾一切的冲了上来,似乎是看准了时机一般,抽出手中大刀,便当头一刀斩下。 只是刀锋落在韩飞身前三丈处,便无法在近前一步,就连他自己也似乎陷入了一种无形之力的压迫中,浑身颤抖,用尽了全身之力,也无法将大刀收回,脸色涨红无比。 韩飞慢悠悠的转头,先是看了看那三个完全没打算出手的真正高手,嘴角扯了扯,才看向已经陷入两难,而满头大汗的中年壮汉,轻声道: “还真有冤大头,你是迫不得已也好,真的没脑子也罢,今日来这里的,便没得选,我也一样。” 说话间,韩飞根本没什么动作,只是随意一挥袖袍,大汉便轰然飞了出去,撞碎了数张桌椅后,撞出了客栈大门,摔落在街道上,没了动静。 而客栈中的其他人都是面面相觑,互相对视了一眼,眼中的忌惮和紧张之色也更浓郁了。 唯独神色不变的,只有那始终端坐在两侧的蛮英榜三人。 “还愣着干什么?你们真以为韩公子是你们这些废物一个个上就可以打败的吗?” 勾魂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妖娆,却透着一丝寒意,场中所有人闻言,眼中虽有不甘,但最后一咬牙之下,都是不再犹豫,纷纷冲向了韩飞。 在座那些高手中,虽然不是踏入武道的强者,但也都是一等一的江湖高手,二十来人一股脑的冲向了韩飞,气势自然是不弱,一时间,五花八门的功法手段,兵刃寒光,如烟花般灿烂展现。 韩飞对此没有意外,这些人从一开始便是用来消耗他内力的棋子,他们踏入客栈那一刻时,命运就决定了。 他虽然不是嗜杀之人,但也从不是迂腐之辈,既然他们想要杀他,那就怪不得他要杀人了。 第87章 勾魂夺魄 江湖之中,武夫共分三等,分别是三等高手,二等高手,和与入境只差一步的一等高手。 一等之上,便是入境,入境之后再分五境。 一旦入境,脱离武学,踏入武道,位于江湖中的顶尖存在。 但江湖儿郎何止千万人,入境高手,西荒大夏两座江湖加到一起,也都是可以数的出来的。 故而真正的江湖,其实并非是由他们组成,而是那些数之不清的三等高手凝聚而成。 而在这样的江湖中,一等高手已然是贯有诨号,威震一方,甚至是一些二流宗门的一宗之首的存在。 不可谓不强! 可就是这样一群足以将一个二流门派轻松灭门的一等高手,联手一起,面对眼前的这位少年人时,依旧是抱着视死如归的样子。 一旦入境,超脱世俗,不似凡人,这便是他们对于入境后的高手所认知的评价。 更何况他们面对的还是已经踏入第四境,气海境的高手。 韩飞稳坐在桌位之前,不动如山,任凭对方出手攻来,一身罡气环绕四周,衣袍无风自动,数名高手的接连出手,都无法破开他在三尺开外的罡气护体,更不要说和他近身一战。 而他只是随意的挥动袖袍,衣袖飘舞,便有一人被震飞出去,短短数个回合的功夫,已经有五六名高手被他以罡气荡飞,其余之人,都不敢近前一战,有些擅长以暗器伤人者,瞅准机会,便一股脑的施展出数种暗器,如天女散花般,都是朝着韩飞周身要害而去。 只可惜依旧被他的罡气所阻挡,未曾近前,便已然无力落地,韩飞对此更是连看都不看,其余攻击者,刀剑齐出,带起阵阵寒光,从四面八方杀至,但是任凭他们将全身内力倾力施展,也是无可奈何。 那一道罡气环绕,犹如一道天堑,不管他们如何进攻,都无法轻易破开,可是众人的眼中却并无绝望之色,反倒是有些坦然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们早有预料,而他们本身也没打算就凭自己便可以解决一位气海境的强者,他们所做的一切,无非是在尽可能的消耗对方内力。 要知道,面对他们这么多一等高手连续不断的出手,即便是气海境的高手,这般抵挡,对于真气的损耗,也是不小,而那三位始终等在原地,不动声色的三人,所等的就是韩飞气机流转,力竭之时,再强的高手,一气之下也有尽头,对方如此不间断的出手,便是要逼得他没时间蓄力换气,从而制造出手时机。 而他们这点的小心思,韩飞自然也是知晓的,但他只是嘴角微微扯了扯,并不怎么在意,依旧是懒散的坐在原地,并不打算,雷霆出手,将眼前的这些所谓高手全部斩杀殆尽。 相反,他似乎是觉得如果离开的座位,便会失去强者尊严一般,不管对方如何出手,始终不肯起身相迎,只是在罡气护体的同时,不断以长袖为武器,将靠近之人,全部震飞出去。 客栈之中,一时间人仰马翻,到处都是桌椅粉碎,撞墙落地的翻滚声,当然,那些低吟惨叫,也是不绝于耳。 混乱持续了不足一盏茶的时间,场面便再次安静下来,这个时候,那些在西荒江湖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高手们,都是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整个客栈都被砸的一塌糊涂,不堪入目。 客栈掌柜的和店小二早就一溜烟跑了。 而奇怪的是,外面其他街道巡逻之人如此之多,却没有一个人靠近这里,似乎双方早就达成默契,知晓这里要发生何事一般。 即便韩飞与他们在客栈相斗了整整一盏茶的时间,也没有半个人影出现。 韩飞看了一眼地面上躺着的所有人,最后抬起头来看向那三位真正的主角,笑道: “看戏看够了吗?下面是不是该你们出手了?” 勾魂媚眼朦胧的说道: “韩公子的修为真是厉害,一连击退这么多一等高手,却脸不红气不喘,就连气机流转都未曾停息片刻,我们还是小觑你了,单凭这份深厚真气,我便自愧不如。” 韩飞则是笑眯眯道: “说不定我只是强撑着罢了,早已经是外强中干,不堪一击呢?三位谁先出手试一试?” 韩飞说着却有些苦恼起来,看着三人道: “你们谁先出手呢?还是也和他们一样一起来?这就比较麻烦了,我只有一个,你们谁先出手的话,我有信心在和你们过一场,甚至有信心还能再赢一场,可最后出手的人,也就占了便宜,恐怕各位谁也不愿意当冤大头,但你们要是一起上,如果真的被你们联手打败了,又该算谁的呢?” 韩飞说话间,眼神从三人的身上流转而过,三人虽然都是不曾言语,却眼神微动,显然各有心思。 勾魂突然说道: “不要上了他的当,他先前出手打败了那么多人,一直不曾换气,这一口气早已经力竭,此刻无非是想要言语挑拨我们,让我们心生芥蒂,互相猜忌,好给自己暗中换气之机。” 韩飞笑道: “勾魂姐姐还真是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我的想法,所以,各位到底打算怎么做呢?” 此话一出,勾魂反倒是沉默了,她虽然看破了韩飞的心思,却发现对方根本不算是阴谋,而是光明正大的阳谋,你们就算都看穿了,可谁又愿意第一个出手呢。 夺魄冷声道: “这小子不好对付,我们三人应该放下芥蒂,一起先出手拿下他,事后,我们在各凭本事,否则,一直这样下去,最后谁也讨不到好。” 他这话显然是说给耶律术听得,可是耶律术却并未上当,而是嘴角扯了扯,冷笑道: “若是我们一起出手,拿下对方后,我又怎么可能抢得过你们夫妻二人,你当我是白痴吗?” 夺魄闻言,微微皱眉,耶律术则是继续说道: “躺在地上的这些人,可都是我耶律家找来的,我已经出过一次手了,消耗了他不少内力,如今,也该你们夫妻二人出力了,否则,就如他所说,我可不愿意当冤大头。” 勾魂与夺魄闻言,对视了一眼,眼中各有深意,但却有所迟疑,反而是韩飞将一切看在眼中,冷笑不语,不管是大夏还是西荒,江湖之中的人,总会有些自私自利之人,就如他们一般,本就是为了利益才联合,一旦伤及到了利益本身,便会瞬间土崩瓦解,这样的联盟,简直就是狗屁! 他敢以自身为局,故意设下这一局,这也是其中很大的一部分原因。 但是,接下来夺魄的决定,却让他对这位蛮英榜排在第五的家伙,倒是高看了一分。 夺魄并未犹豫太长时间,而是猛地看向韩飞,冷声道: “好,我们夫妻二人就先出手,算是互不相欠。” 勾魂对这个决定虽然有些意见,但既然夺魄决定了,她便不会有任何反对之意。 而夺魄之所以如此快速决断,道理很简单,他清楚,若是自己三人继续僵持下去,先前那些人的出手,便算是彻底白费,与其竹篮打水一场空,还不如快刀斩乱麻,对方是气海境,自己夫妻二人也是气海境,面对已经消耗不小的他来说,自己未必没有机会一把拿下,到时候,耶律术也就没别的指望了。 夺魄干脆利落,话音落下的瞬间,便已然出手了,他的身形犹如鬼魅,一掠之下,便是消失不见,再出现,已然在韩飞身侧,一只手掌,化作掌刀斩下,带着森然寒气。 而令韩飞微微讶异的是,对方的掌刀似乎颇为古怪,竟然轻而易举的破开了他的罡气护体,直奔他面门而来,这要是被斩中,恐怕半个脑袋都会被削去。 韩飞眼神微眯,身体间不容发的后仰而去,整个人与地面形成了水平之态,只剩一条腿与地面形成垂直,这一招在江湖上,被称为铁板桥,但是在他的施展下,却有一丝飘逸之感。 掌刀顺势从他面前划过,对方出手并没有如同其他气海境高手一般,气机炸裂,反而是凝聚于内,蓄而不发,却更显恐怖。 韩飞在避开这一掌刀的瞬间,已然看出端倪,但还未及思索,身体下方已然传来一道声音,妖娆娇媚道: “韩公子在想什么?和我们交手,可不敢走神的。” 勾魂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然出现在韩飞身下,与他如影随形一般,整个身躯都是没入他背部影子中,韩飞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对方的一只白嫩手掌,已然快速从他后心之处,直刺而出。 刹那间,那只手掌便是穿透韩飞身体,露出一截葱白娇嫩的手臂。 勾魂的嘴角刚刚带起一丝笑意,但马上又变成了惊愕之色,因为他这一击手刀,并未有入肉之感,甚至从对方身体穿过,都不曾有丝毫的血迹流出。 紧接着,韩飞的身影竟是消散不见,二人几乎同时一愣,然后抬眼看向前方,在那里,韩飞整个人依旧是横在空中,却犹如鸿毛一般,飘然而退,速度之快,竟是带出了残影。 在二人看向他的瞬间,他已然翻身而起,嘴角带笑道: “二位出手这般狠辣,要真的杀了我,还怎么去换宝贝?” 夺魄凝声道: “好快的身法。” 勾魂有些咬牙道: “真气浑厚也就罢了,怎么身法也这般古怪,还真是有些棘手。” 但二人却并未见就此放弃,反而是同时一左一右出手攻去。 这一次,二人将气海境的修为一展无遗,一阳一阴,两股气机瞬间弥漫整座客栈。 客栈中陡然掀起一道狂风,将桌椅板凳全部掀飞,然后他们便出现在韩飞左右两侧,同时出掌,掌中一阴一阳,一热一寒,形成两股对流真气,有如龙卷,而处在龙卷中心之地,正是韩飞。 这是二人最擅长的阴阳牢笼,他们二人自幼青梅竹马,是师兄妹,一个习练阴寒功法, 一个习练至阳功法,最后双方结合之后,研究出这套阴阳交合的困缚之法,以二人真气为牢笼,形成真气交融,将对方困在其中,寻常武道高手,哪怕气机深厚,若是不擅长分解阴阳之法,也会被困在其中,无法自拔。 一旦陷入这般境地,便只能以自身气机相抗衡,但他将会以一人之力面对二人真气,除非双方真气强弱,相差巨大,否则,随着时间越长,只会此消彼长,被二人生生耗死。 对此,韩飞并未继续躲避,也来不及躲避,客栈狭小,整座客栈都被二人气机所笼罩,他除非破开客栈而去,否则根本避无可避。 韩飞不慌不忙,同时伸出双手,与对方双掌相交,阴阳气机在其周身环绕。欲要撕裂他的体魄,他却眼神射出一道精光来,嘴角微微一扯,和他玩这招,似乎是找错了对象。 他体内玄阴之力和至阳之力,同时运转,交错相融,形成混沌之力,与双掌浮现,这股力量出现瞬间,便以霸道无匹的方式压制住了二人的汹涌气机,随即韩飞毫不犹豫的施展出空灵门的百川归海。 竟是将对方汹涌而至的真气在自己周身强行牵引,交错而过,一时间二人只觉得气机被一股特殊力量所吸引,竟是隐约有些不受控的感觉。 虽然百川归海无法在对方控制下,真的将真气吸纳而去,但要是做到单纯的混乱牵引,却毫无问题。 韩飞的做法很简单,他只是将对方二人的真气在自己周身转了圈,然后反向归还了对方。 如此一来,本该是阴寒之力的勾魂,便对上了夺魄的至阳之力,而夺魄则是对上了她的阴寒之力,双方在韩飞这一招之下,直接形成了对冲之势,甚至在他刻意以自身混沌之力和百川归海的引导下,变得越来越强。 二人作为西荒顶尖杀手,又是气海境的强者,自然不是一般人,不过瞬息之间,就发觉了不对,赶忙想要撤回气机,却发现二人的气机都被韩飞以自身真气所黏住,无法轻易撤走。 一时间,陷入了两难境地! 第88章 最终赢的是我 北海城的城门前,缓缓出现两道身影,依旧是一男一女,与当日的韩飞与玉罗刹不太一样的是,这二人都是穿着一身黑色锦衣,男子也是一个少年,脸上始终挂着微笑,给人一种极为和善的感觉,女子则是蒙着面纱,身材高挑,看不出年龄。一双杏眼中,始终有一丝淡漠冷意。 二人站在城门外,看着守卫森然的城门,笑脸少年悠悠叹了口气道: “里面估摸着已经开始打了,怎么外面看不出一点动静,难道那些蠢货都还没找到他?” 女子冷声道: “不可能,我们得到消息的时候,这附近对他有想法的,都应该得到了消息,他没有隐藏自己的意思,定然是已经被发现了,至于是否已经交手,那就不得而知了。” “要不我们再等等?上次在下邺城,估摸着那夜出现在城主府的人,就是他,虽说他当时带了面具,没看到样貌,不过,按照情报所说,多半不会有错的,我们也算是和他交过手,那家伙不是很好对付,甚至当日应该还隐藏了实力,毕竟他那日可没有施展出气海境该有的手段。我们真的要动手,不见得有把握可以杀了他。与其如此,还不如等那些人有个结果,在伺机而动也不晚。” 少年突然笑嘻嘻的说道,蒙面女子只是沉默了一瞬后,便开口道: “他消失了半月之久,暗月阁为了追杀他,除了我们,还派出了三批杀手,所以,这次的任务与往常不同,若是我们下手晚了,很有可能便宜了别人,到时候,任务赏金拿不到不说,我们接连两次失败,你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少年依旧在笑,似乎全然不在意,随口道: “所以,我们才更要小心行事才行,做到万无一失才好,贸然前往,保不准,会为别人做嫁衣,大家都是杀手,杀人才是最终目的,什么手段,并不重要,我不觉得剩余那三波人会如此讲道理。” 蒙面女子想了想后,才说道: “先进城,即便不露面,也要在暗中将他盯住,寻找机会。” 笑脸少年不置可否,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她的这句话,女子却突然看了他一眼,冷冷道: “进城之前,我最后一次问你,你和他到底有没有关系,或者说,有什么关系?” 笑脸少年有些无奈道: “这话,你一路上都问了我好几次了,怎么还在问啊。” 女子冰冷道: “我是问过很多次,可你每次都是言左右而顾其他,从未正面回答过,我没别的想法,如果有,你可以告诉我,这次的事情,你可以不进城,我自己来做,我不希望在关键的时刻,被自己的搭档背后捅刀子。” 少年苦笑着说道: “你为何一定认定我与他有关系?” 女子看着他,冷声道: “这半月来,对于探寻他的踪迹,你的表现,很奇怪,看似上心,却从未真的用心去做过,先前得知他的消息,这一路上,你明里暗里拖延时间,难道真的以为我看不出来?” 少年不说话了,只是笑容不减,女子最后说道: “当日接到这道任务时,别人虽然没发现,但我与你配合多年,还是看出了你有些许波动,这么多的奇怪举动,如何能让我不相信,你与他有些不为人知的关系。” 少年与女子对视无言,似乎并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眼看着二人就要陷入僵持之中,不远处的一道马蹄声响,却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在荒凉古道上,一匹老马,和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慢悠悠的向着北海城走来,可是令人古怪的是,明明有一匹马,但两个人却谁也没有骑在马上,那位身形高大,长相却平平无奇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灰色布袍,如同村野中的老农,背着手,走在前头,步伐不快,但却有某种节奏,与马蹄声形成同一频率。 小的那个少年郎,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倒是眉清目秀,皮肤白皙,胜似女子,腰间挂着一柄快跟他一般大小的宽刃长刀,牵着马缰绳,优哉游哉的在跟在后头。 这样的一对组合,看起来没有丝毫可以引人注目的地方,若不是少年腰间挎刀,更像是乡野村夫带着自家汉孩子进城买卖。 要说唯一值得二人注意的地方,便是被少年牵着的那匹老马身躯侧面,也挂着一柄与少年样式一致的长刀,被收在一个简单的木质刀鞘中。 “师父,师父,我们到北海城了。” 少年看到城门后,立刻对着前面的中年男子喊道,声音中似有一些兴奋之色。 “我看得到。” 中年男子的回答很平淡,与少年兴致高昂的样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西荒一点都不好玩,风沙又大,地广人稀,一个城池之间,相隔那么远,实在无趣极了,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少年看到城池后,便开始抱怨起来,中年男子走在前面,听到他的话后,头也不回的说道: “当时就没有让你来,是你自己非要来的。” 少年苦兮兮道: “那个时候哪想到这里如此荒凉,我本想着来开开眼界的,唉,我后悔了。” “晚了!” 中年男子的回答很简单,少年在其身后做了个鬼脸,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牵着老马跟在对方身后向城门那里走去。 当他们路过少年与蒙面女子所在之地时,中年男子如同未曾看到二人一眼,连看都没看一眼,反倒是跟在他身后的弟子还带着一丝好奇,向二人看了一眼,看到喜欢笑的黑衣少年时,对方一如既往的对他露出一个笑脸。 那名好看的白嫩少年见状,也立刻咧开嘴,对他同样无声笑了笑,便转过头跟在中年人身后,踏入了北海城中。 笑脸少年与蒙面女子将这一切看在眼中,蒙面女子沉默了一瞬后,低声道: “那个中年男子有些奇怪。” 笑脸少年看了看她,眼中有不解之意,蒙面女子似是想了想,才说道: “我说不上来,但就是觉得此人太过平常,反而有些不平常。” 笑脸少年则说道: “看来这北海城越来越有意思了,我们也赶紧进去,否则,就要错过所有好戏了。” 二人不再多言,也快速向着城里而去 客栈中,韩飞与勾魂夺魄形成了僵持之状,三人的真气混在一起,不分彼此,却死死黏住无法分离,这样一来,谁也别想先撤手,而本该以二人对一人,占尽便宜的勾魂夺魄,在面对韩飞施展的百川归海,不但没能站到便宜,反而被他的气机引导,变成了自相残杀,被气机困缚在中间的韩飞,反倒是成了那得力的渔翁。 这样的一幕,二人怎么也没想到,心中此刻都是有些惊慌失措。 韩飞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看着二人奋力挣扎的模样,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来。 其实勾魂夺魄的合招,本是一种极为难缠的招数,寻常武道高手,即便修为再高,修行功法也会分阴阳之说,与他们二人相抗衡的时候,不管是那种功法,都会被另一种所限制。 阴阳结合之力,暗含天地大道,自然是不易破开。 他们夫妻二人又都是气海境的高手,真气本就浑厚,二人合力,真气更上一层,即便是遇上不灭境的高手,对方只要不是如同厉风行那样已然领悟一些天道,不灭境巅峰的绝世强者,被他们困住,也要难受不已。 这才是他们能够被排在第五位,仅次于那位不灭境巅峰的剑皇洛不鸣的原因所在。 然而,好死不死,他们遇上的韩飞,却是天克他们的功法的存在。 韩飞本身的真气虽强,却无法全部动用,并不见得能够强过二人,甚至略有不及,但他却因机缘所至,先是得到了玄阴之力,又练就一身至阳功法,被薛若海打通全身阴脉之时,无意间触碰到了阴阳结合之法,练就出混沌之力,与他们二人的功法极为相似,却更加纯正,在本源上已然压了一头。 再加上他身怀空灵门的不传绝学,百川归海,最为擅长的便是与敌人真气对冲之时,以自身内力为契机,去牵引弱化敌人真气手段,将他们二人的困缚之法,完全克制。 一来二去,本该上风占尽的二人,反倒是因此落入下风。 而此时,要说谁最为上心,便是始终在观战,寻找出手时机的耶律术了,眼看着三人都陷入了真气相互纠缠的僵持状态,他的心也开始活跃起来。 在场的几人中,但论境界修为,他是最低的,这也是他不愿先出手的原因所在,但如今三位气海境高手互相纠缠,无法抽身,对他来说,反倒是成了真正渔翁得利之人。 耶律术的眼神眯了眯,虽然心中已然有了出手之意,却并未立刻动手,他能够进入蛮英榜,除了修为实力以外,足够冷静和谨慎,也是原因之一。 否则,又怎会在第一日发现对方后,便处心积虑招来了这么多江湖高手来做今日的这场布局,甚至主动将韩飞现身的消息,传了出去,便是打着浑水摸鱼的念头。 他仔细观察了片刻,确认三人的确无法抽身,才缓缓站起身来,但眼神却看向了二楼的一处紧闭房门之地。 他很清楚,韩飞并非是一个人来的北海城,那位和他一起来的圣女殿下,当日进入房间后,就始终未出,到了如今,下面这般吵闹,她不可能不知道,却依旧未曾现身。 这不得不让他心有所想,对方是否已经不在客栈,又或者是处心积虑的一个陷阱,自己一旦出手,在最关键时刻,是否会被对方偷袭。 这些都是让他迟迟下不定决心的原因所在。 与韩飞僵持一处的勾魂夺魄,此刻心急如焚,很清楚,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他们很可能反被对方耗死,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和对方同归于尽,这可不是他们想要的。 夺魄的眼神下意识瞥向了还在迟疑的耶律术,当即下定决心,冷声道: “耶律术,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耶律术眼神微动,却并未回应,夺魄继续说道: “这是拿下他的最好时机,一旦僵持结束,以他刚才展现出的修为实力,你觉得你有本事自己拿下他吗?” 耶律术依旧不为所动,勾魂似是想到了什么,也急忙开口道: “耶律术,你是担心现在出手后,后面我们二人会跟你抢夺此人吗?要是这样,我可以给你承诺,你现在出手,成功后,我们算是欠你一个人情,自愿放弃此人。” 耶律术的眼神终于闪烁了一下,沉声道: “我如何信你们?” 夺魄沉声道: “我们勾魂夺魄虽然杀人无数,但是却从未背信弃诺,这一点,江湖共知。” 耶律术终于心动了,但还是下意识抬眼看了一下二楼,勾魂眼尖,看到对方的举动,心中顿时明白他的顾虑,立刻说道: “你在担心那位圣女殿下,我可以告诉你,她此刻绝对不在客栈之中,这一点,我们夫妻二人在来的时候,已经确定了。” 耶律术嘴角微微扬起,他此刻才算是放下心来,看来勾魂夺魄真的是陷入了极大的困境中,否则,断然不会连这样的秘密都告知自己,他也相信对方先前所言非虚,因为那是为了保命之言。 不再犹豫,耶律术气血翻涌,右手抬起一掌,掌中气机凝聚成风,四周空气都随之阴寒下来,这便是他闻名西荒的断魂掌,传自百年前的一位魔头老祖,曾经以这样的掌法,威震西荒,无人可敌。 人随掌走,耶律术这一掌,带着可怕劲气,直奔韩飞而去,至于三人的罡气纠缠,对他来说,却不算什么,以他知武境全力打出的一掌,破开这样本就杂乱不堪,不成正形的罡气,轻而易举! 在他眼中,韩飞此刻已然是必输无疑,若不是他还需要保留对方性命,这一掌,甚至可以让他必死无疑! 最终赢的是我! 耶律术出掌时,心中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 第89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客栈外,玉罗刹和韩无涯二人依旧是一个站一个蹲,盯着客栈,而其余的乞丐则都听闻到了客栈中的打斗声,几乎四散而逃。 就连这条街道上,都空无一人,甚至那些巡逻甲士都似乎接到了命令,而不曾靠近附近三里之地。 韩飞陷入了僵持之中,韩无涯与玉罗刹都看得很清楚,眼看着韩飞遇到危险,韩无涯瞥了一眼身旁的少女,悠悠道: “不去帮忙?” 玉罗刹眼神微微闪烁,轻声道: “他交代过,客栈中发生任何事都不用去。” 韩无涯好奇道: “不怕他就这么被人宰了?” 玉罗刹淡淡道: “如果真是如此,那就是他自负而亡,怪不得别人。不过,我认识的韩飞,不是个这样的人,他比商人还要市侩,自然不会做亏本买卖,既然他有信心不让我去,自然是有他的办法的。” 韩无涯扯了扯嘴角道: “这么有信心?” 玉罗刹沉默以对,她是否有信心,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只是觉得里面的那个家伙,遇到任何事情,总有办法解决,而自己需要做的,便是相信他足矣。 韩无涯见状,重新看向客栈,眼神波动,同样没有动静 客栈中, 耶律术的一掌,快如奔雷,势不可挡,转眼间,便是破开了三人间的真气纠缠,直奔韩飞的心口而去,他要一掌决胜负! 韩飞的神情不变,看着对方的掌势来袭,只是微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不屑之色。 他既然敢与二人纠缠,自然不会想不到耶律术会出手偷袭,而他等的也正是这一刻。 刹那间,韩飞再也不压制真气控制,一股脑的将双方纠缠的真气倒转而回,阴归阴,阳归阳,勾魂夺魄的内力全部转回他们体内,三人的真气纠缠,就此散开。 同一时间,因为这股力量的倒转而回,不管是夺魄还是勾魂,都无法立刻掌控,形成反冲之势,将气机向身后荡去,而所面对的正是刚刚抵达这里的耶律术。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双方看似都未曾反应过来,但勾魂夺魄在瞬间,却做了个眼神交换,竟是心生默契,毫不犹豫的借势各自拍出一掌,轰向耶律术。 耶律术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直接被二人的全力一掌,给生生拍飞出去,撞碎了客栈大门,直入对面的街道墙壁中,将墙壁砸穿了一个窟窿。 发出了一阵闷响砸落之声! 而勾魂夺魄则也同时借势拉开了与韩飞的距离,生怕被对方再度纠缠上。 韩飞站在原地,动也未动,没有丝毫要追击的意思。 勾魂夺魄站定之后,重新定了定心神,看了韩飞一眼,便将目光看到了客栈外的街道上,烟尘散去,耶律术颇为狼狈的样子,缓缓出现在二人视线中。 他几乎是踉踉跄跄起身,以知武境的修为,强行接了两位气海境不受控制的一掌,他能够站起来,已然是修为深厚,但整个人的脸色却变得异常惨白,口中不断有鲜血涌出,有些狰狞的嘶哑道: “勾魂夺魄,你们两个混蛋,合起伙来阴我,你们不得好死。” 勾魂夺魄二人看着对方,却没有丝毫歉意,先前那一掌,虽然是被韩飞先暗中阴了一手所至,但也不乏有二人本身的意志在里面。 勾魂表现出人畜无害的样子,对耶律术说道: “我们何时阴你了,刚才那一下,可不是我们故意为之,是这个小子是使得阴招,才让我们措手不及的,你可别冤枉好人。” 耶律术站在远处,抹去嘴角血迹,眼神有些泛红,对勾魂之语,他连半个字都不信,刚才那一击,即便有对方的牵引成分,但二人本身也绝对动了心思。 “你们背信弃诺,以后再无信誉可言。” 耶律术断断续续的说出这句话,夺魄则说道: “我们并无背信弃诺,我说过,你助我们打败对方,我将此人给你,可你并未成功,自然不算是我们背信,刚才那一掌也是被对方气机牵引所至,更算不上弃诺。” 耶律术不再说话,不是他不想说,而是已经没办法再说了,二人突兀一击之下,他毫无防备,此刻已然心脉尽断,光是说出这几句话,已经是强撑着做到的,他知晓自己活不下去了,心中不由悔恨起来,自己谨慎了一辈子,偏偏这次冲动了,便丢了性命。 若是再来一次,他一定不会如此,只可惜,天下从无后悔药,也没有人可以选择重来。 耶律术死了,死的极为凄惨,最后倒地之时,七窍流血,全身都是血雾爆出。 勾魂夺魄眼睁睁的看着耶律术死,并无任何意外,也没有什么神情变化,这些都在他们的预料之中,双方本就是不是一伙的,他死了,对自己没任何坏处。 随后,二人将目光重新放到了韩飞身上,见对方气定神闲的站在原地,双手负背,一副胜券在握之态,都是不由微微皱眉。 “阁下好手段,借着我们的手,杀了耶律术,仅仅一招便解决了一个大敌。佩服啊。” 勾魂依旧是娇滴滴的说道,眼神还有些妩媚,韩飞则微微一笑道: “明人不说暗话,二位何必跟我装疯卖傻,先前我虽然将你们的真气倒转而回,但以你们的修为,并不是无法控制,无非是因为如此一来,你们势必要被反噬之力所震伤,而你们不愿自己受伤,让别人占了先机,才会借势出手,一边是为了散去反噬之力,也顺势击杀了一位竞争对手,一石二鸟。” 勾魂咯咯一笑道: “大家都心知肚明,也就谁也别说谁了。” 韩飞对此一笑而过,夺魄却冷声道: “但现在耶律术已死,就剩下咱们三人了,刚才虽然一时大意,让你占了便宜,但如今我们既然抽身而出,你在想如刚才那般与我们纠缠,便没可能了,我们以二对一,你必输无疑。” 韩飞嘴角微微一翘,饶有兴趣道: “你如何知道我必输无疑,刚才那般纠缠之下,你们的真气损耗不小,这会还剩几成功力,即便二打一,也不见得就能赢。” 夺魄冷笑道: “我们真气损耗不小,你的难道就小了?看似你在牵引我等互相攻击,但这股牵引之力,也需要强大的真气支撑才行,更何况先前与诸多一等高手交过手,即便你的真气再怎么浑厚,也绝不可能没有半点损耗,我们的优势,依旧很大。” 韩飞双手负背,斜瞥了他一眼,懒洋洋道: “那你们可以赌一把试试,当然,赌注便是你们的性命。” 勾魂夺魄对视一眼,眼神中都是露出一抹凝重之色,他们其实自己也拿捏不好韩飞此刻的状态,毕竟这个小子给人的感觉太过神秘,一个气海境的家伙,为何一身真气如此浑厚,先前一气呵成,败尽了二十余名一等高手,还能与他们夫妻二人酣战半天,甚至可以比拼真气不落下风。 正在二人心中挣扎犹豫之时,韩飞的眼神似乎无意间瞥了客栈外一眼,但很快又收了回来,但就是这瞬息之间的举动,却让夺魄心神大动,最后毫不犹豫的沉声道: “今日暂且放过你,我们撤!” 勾魂有些不明所以,夺魄却没有解释过多,而是对她使了个眼色,直接飞身掠出客栈而去,瞬间便是消失在了远方。 韩飞直到此时,才算是终于松了口气,脸上紧绷的神情也松弛下来,一屁股坐在了身后的长凳上,伸手快速抹去了嘴角渗出的血迹,微微苦笑起来。 刚才还真是好险,若不是最后关头,他故意看向门外一眼,让他们以为自己的伏兵就在门外等候,一旦二人真的要动起手来,自己可就真的要准备逃命了。 其实夺魄和勾魂猜的很对,他即便真气再怎么浑厚,也不可能无限制挥霍,更何况,他本身还有一部分真气用来压制体内玄阴之力,所能使用的真气,不过只有四五成罢了,几番消耗下来,早已成了空架子。 还不等他松口气的功夫,一道寒光却突兀而至,无声无息,犹如鬼魅。 韩飞抬眼的瞬间,寒光已然在他身前不到三尺距离,带着凌厉至极的寒意,直奔他心口之处。 对方出手便是杀招,没有丝毫留手之意! 这是来杀他的! 这一瞬间,韩飞的心中已经做出了判断,那对方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暗月阁的杀手! 而如今的韩飞刚刚大战一场,再无任何余力,真气散去还未凝聚,别说罡气护体,便是基本的躲闪都是来不及,眼看就要被这一剑穿胸而过。 也就在此时,一道红影已经出现在他身前,同时一道红菱在千钧一瞬的功夫下,卷住寒光,让其无法在近前一步。 而这时,寒光距离韩飞心口,只剩下一寸距离! 一击未成,那名杀手竟是没有丝毫犹豫,抽身而退,连手中的寒光都毫不犹豫的弃之不顾,只是一个瞬息的功夫,便是跃开五丈远,站在客栈外的街道上。 而此时,韩飞和玉罗刹才算是真的看清对方样貌,是一名身材矮小的瘦弱男子,脸上蒙着一块黑布,看不出样貌,只是那双如同恶狼一般的眼睛,颇为显着。 对方一击不成,并不恋战,抽身便走,玉罗刹作势欲追,但却被韩飞叫住道: “莫追,以免对方调虎离山,我这会可真的是无力在对付一些奇奇怪怪的家伙了。” 玉罗刹闻言,没有动身去追,而是站在韩飞身前,轻声道: “伤得很重?” 韩飞摇了摇头道: “伤势无妨,不过是有些力竭罢了,短时间内,无法再次出手了。” 随后韩飞将目光透过早已经破碎的大门,看向街道口,已经站起身来的那名乞丐,平静的眼神似乎什么都未说,却又似乎什么都说了。 乞丐似是看到了他的眼神,竟是咧嘴笑了起来,然后不在犹豫,大踏步的走向了客栈。 随着乞丐进入,他的气势已然变化,昂首挺胸,目光有神,挺拔的身姿,犹如一座历史悠久的厚重城墙,伟岸高大,周身透着一股杀伐之气,不似江湖之人,更似一位在千军万马中厮杀而出的沙场悍将。 “英雄出少年,小子,你是好样的。” 韩无涯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对韩飞伸出一个大拇指,眼神中充满了欣赏之意。 韩飞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也是细细打量起来,说实话,对方的长相很普通,算不得多英俊,但是却有一种特殊的气质,说不上来,却让人很舒服,那种感觉,他曾经在另一个人身上体验过,那便是雍州将军,凌萧。 “夸奖就不必了,既然你肯进来,是否也就说明,你愿意将事情告诉我了?” 韩飞靠在桌子上,依旧是懒洋洋的样子说道,韩无涯有些好奇道: “其实,这跟你本没什么关系,你为何一定要卷入进来?” 韩飞笑道: “谁知道呢,或许我脑子前段时间被打坏了,否则,怎么会喜欢给自己没事找事呢。” 韩无涯咧嘴笑道: “我看你也像。” 韩飞不再玩笑,而是缓缓说道: “这里似乎很快就不安全了,我们是继续在这里唠闲话,等着那些麻烦的家伙找上门,还是先去找个安静的地方再说?” 韩无涯微微一笑道: “若是还能走,就跟我来。” 他的话音刚落,一旁的玉罗刹却突然说道: “恐怕已经晚了。” 其实不必她说,韩飞二人也都已经察觉到了,大地微微颤抖,就连桌上的茶杯都出现了波纹,这样的情况,只可能是一种,那便是有大批骑兵正在赶来,才会造成这般的震动声来。 而下一刻,本来空无一人的街道,已经开始出现诸多黑压压的士兵,足足有数百人,隐约形成了包围之势。 韩飞张开耳力,听闻四周的动静,不由咋咋嘴道: “动静不小啊,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韩无涯倒是神色淡然,似乎早就想到这一幕了,轻声道: “你闹出如此大动静,怎么可能瞒得过城主府,这不稀奇。” 韩飞则有些好奇道: “既然你早就知道会这样,为何还会出现?” 韩无涯冷笑道: “因为在我眼力,他们根本连个屁都算不上。” 韩飞愕然无语 第90章 韩无涯的实力 客栈外的街道上,八百号甲士,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将客栈包围的是密不透风,莫说是人,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一位披甲的威猛汉子,手中持着一柄制式战刀,站在众人之前,目光冷硕的盯着已经被打的千疮百孔的客栈,大门早已经破碎,所以,客栈里面的情况,自然是一览无遗。 他的目光看向了站在客栈中央,最前面的韩无涯,露出一丝冷笑来,沉声道: “你总算是上钩了,这一次,我看你还如何脱身。” 八百甲士层层围困,最前方之人,则是各个手持弓弩,这是西荒蛮国的强弩,曾经与大夏一战时,给大夏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密密麻麻的弓弩,对准了客栈中的三人。 若是寻常武林高手,被这样困住,除了投降之外,再无任何活路。 可是他们这次面对的却是三个踏入武道,不可以凡俗视之的存在。 韩无涯站在二人身前,最先面对弓弩,韩飞依旧坐在那张长凳上,没有丝毫起身之意,似乎先前那一战耗尽了他所有体力,这会连动都懒得动。玉罗刹站在他的身侧,做出了戒备之态。 三人面对重重包围的八百甲士,却并无太多的紧张之意,但是很快,随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响出现后,一支两百多人的游骑也出现在客栈外,站在最外圈,将四周街道全部封锁住。 两百骑兵,八百重甲兵,一座北海城的驻扎军防,总共也就不到五千人,足有五分之一出现在这里。 可见北海城主对于这次计划的决心之重! “啧啧,这样的场面也在你的计划之中?” 韩飞坐在那里,这会竟然还有玩笑之心,对背对着他的韩无涯悠悠问道,韩无涯不曾转身,却冷笑道: “我的计划之中,他们应该派出更多的人手才对,看来,上一次他们还没有吃够亏。” 韩飞好奇道: “我想知道,你打算如何脱身?” 韩无涯的回答简单明了。 “杀出去就是了!” 韩飞无语道: “怎么听都不像是一个在这里潜伏多年的暗蝶头目该说出来的话,更像是一位只知道上阵杀敌的杀将才会说的话。你不要告诉我,这就是你的计划安排。” 韩无涯突然笑了,他悠悠道: “你有两点搞错了,第一个,所谓的阴谋阳谋,都是在自身能力不够时,才会使用的计谋,是为了弥补双方的察觉。所以,当你的实力足够时,便不需要这些东西,所谓的一力降十会,就是这个道理。” “至于第二个。” 他说到这里,回过头来看了韩飞一眼,嘴角微微扬起道: “在做暗蝶之前,我本身便是一名征战沙场的将军,所以,没什么不合理的。” 韩飞瞥了一眼外面的场景,又说道: “现在我们要面对的可不止是外面这些兵士,还有先前出现过的那名暗月阁的杀手,我相信他一定没有走远,这会,指不定躲在那里,准备下一次的刺杀呢,有一位少说也是知武境的杀手暗中窥视,外面一千多人马围困,若是你没有什么后手打算,我可不认为离开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事先说好,我这会指定是帮不上什么忙的,所以,你的强闯计划中,可不要指望我出什么力。” 韩无涯淡淡道: “你放心便是,不需要你做什么,不仅是你,包括你身边的那位圣女,都不需要做什么,只要跟着我便是了。” 韩飞的脸色更加好奇了,他看着密密麻麻的甲士,不由问道: “这么有信心,敢问阁下是何修为?” 韩无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回过头去,看着外面的甲士,沉声道: “准备跟我走。” 韩无涯说话间,已经开始向着客栈外走去,他这边一动,外面所有甲士都是一阵骚动,最前排的弓弩手,已然将弓弩拉开,对准了他,随时准备攒射。 韩无涯对此没有丝毫惧色,依旧是脸色平静的向前走去,韩飞和玉罗刹跟在他的身后,却露出一丝好奇之色。 那位蛮国校尉将军看到韩无涯的举动后,直接冷笑着抬起了手臂,然后用力挥下。 下一刻,所有的弩箭瞬间激射而出,密密麻麻,如同落雨一般,将本就已经有些残破的客栈,射成了筛子。 而三人自然也都被这波箭雨所笼罩,玉罗刹手中紧握红菱,随时准备出手。韩飞则是目光盯在韩无涯的身上,想要看看这位大夏曾经的先锋将军,如今的暗蝶首目,那所谓的自信,来自于哪里? 紧接着,他便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无数箭雨落下的瞬间,韩无涯动了,他看似只跨出一步,整个人却消失在了原地,紧接着,那些直面三人的箭雨,便尽数消失不见。 下一瞬,其余多余的箭雨从韩飞二人的身侧划过,射入客栈深处,发出一阵阵的闷响来。 而也就在这时,韩无涯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他手中则是攥了一把弩箭,足足有数十支,被他轻松攥在双手之中。 好快! 韩飞的脑海中只闪过这一个念头,他自从踏入江湖之后,还从未见过如此快的速度,即便是他的御风术,也相差很远,御风术讲究的是灵动缥缈,可以随风而行,在整个江湖中都是最为顶尖的轻身之法。 可依旧比不上此人的速度之快,那是一种干脆利落的快,快到不可思议,就连韩飞这位气海境的武道高手,都不曾清楚的看清对方的移动身法,只是模糊看到他在那一刻冲向弩箭,然后探手捞取,但具体如何做到的,却丝毫没看清。 他和玉罗刹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之意。 韩无涯对于身后二人的心中震惊,没有丝毫理会,看了看外面同样被震慑的重甲士卒,嘴角微微一扯,双手同时甩出手中弩箭。 弩箭立刻化作一道一排排黑影,反射而回,瞬间便是穿透最前排的甲士身躯,重重撞在后面一排的士兵甲胄之上,发出一声箭矢撞击的金属交错声。 数十名最前排的兵士,被弩箭穿身而过后,被那股力道强行带飞,随后重重落地,连一丝反应时间都没有,便没了性命。 转手之间, 斩杀对方数十人,这样的实力,已然说明了,站在韩飞身前的这人,乃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入境的武道高手。 韩无涯的脚步不停,继续向前走去,同时沉声道: “小子,你的真气浑厚,远超寻常气海境高手,本该是你最大的优势,可惜,你却不会使用,反而肆意挥霍,简直是浪费了这么好的底子。” 韩无涯看着在对方将军抬刀一瞬,已经抽刀冲杀而来的所有甲士,冷声道: “今日,我便看在你帮我送出那份情报的份上,教教你如何使用真气,你跟在我身后,好好学着点。” 说话间,对方的甲士已然冲杀至近前,韩无涯脚下一步跨出,先一步出现在对方身前,根本没什么过多的动作,抬手一掌横推,将那人拍飞出去,撞在身后之人身上,连同一起向后撞去,竟是接连撞到了数人才算停下。 密密麻麻的军阵中,立刻出现一阵骚乱,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韩无涯根本没有选择什么方向,就这么直直向前走去,所有靠近之人,他或是出掌,或是出脚,没有什么招式可言,唯独占了一个快字。快到对方连出手的时机都没有,就已经被他轻松打飞。而且,一旦飞出,便一定接连撞飞数人,造成一片混乱。 韩飞跟在身后,看着对方犹如闲庭散步一般,轻轻松松就闯入了军阵中心,面对四面八方围上来之人,韩无涯依旧是以最为快捷的手段,出掌,出拳,出脚,快如闪电一般。 一道道闷声响起,一片片人群跌倒,数百人的军阵,早已经变得混乱不堪。 而韩飞也终于发现,对方出手时的不同寻常之处,他看似平平无奇,别说气海境出手时的那种气象变化,就算是知武境高手的罡气外放,都不曾有过。 但是他每次出拳,或者出掌之时,韩飞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再一瞬间,他体内的气机流转之快,远超寻常人。 而且,被他击中之人,并非只是被力量所打到,更多的则是被他那一瞬间积蓄的真气透体而过,给带飞了出去,才会有如此大的力道,将身后众人一并重伤。 就如同所有气机凝于一点,猛然爆发一般,爆发瞬间的力量之强,便是莲花绽放,四周一丈内的人,都会被牵连其中。 更关键的,则是他本身消耗的真气,却并不算多,只是积蓄一瞬之力爆发开来,哪怕他已然在数百人中,厮杀了数十个回合,依旧是面不改色,毫无力竭之势。 一气之长,延绵不绝! “小子,看清楚了吗?气海境的气海二字,指的是真气翻涌如江海不绝,但真的江海尚有尽头,何况是真气,所以,想要真的做到气海不绝,最好的办法,便是凝聚一点,爆发而出,绝不浪费半点气机损耗。以最小的力量,获得最大的成果。” 韩无涯带着二人在重重围困中,一路杀出,四面八方的北海城甲士,虽然奋力拼杀,却依旧无法阻挡他们的脚步停下半点,而这却还只是韩无涯一个人出手所至。 即便是那位在指挥军阵冲杀的披甲将军,也是面色难看,对方的实力强大, 上次交手的时候,就已经领教过了,可那一次,他们始终认为是自己这边一时大意,才让他借机钻了空子,逃之夭夭。 而如今这一次,他们可谓是做了完全的准备,不给对方任何逃离的机会,整条街道,上上下下,都布满了他们的人。 却不成想,对方竟是没有借机逃走,反而是要堂堂正正的一路杀出去,自己这边却没有丝毫办法。 短短不足半盏茶的时间,他们这边已然死伤两三百人,而对方却毫发无损,反而越战越勇,没有丝毫力竭之意。 甚至从对方的话语中,他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这个大夏暗蝶,很有可能是一位地地道道的气海境强者! 这一点,韩飞也是发现了,韩无涯虽然没有施展气海境的那种真气天罡,但对方一气呵成,便可出手一路杀穿数百人,不光是技巧问题,他的修为至少也是气海境才可能。 这次虽然身陷重围,但韩飞和玉罗刹二人反倒是变成了一个过客,四周人马虽多,但却没有半个人可以冲到二人身前,他们只需要紧紧跟着韩无涯的步伐, 竟是犹如走马观花一样,便从那客栈中,走到了街道中央之地,眼看着就要走出甲士包围之地,再往后,便是那两百多骑兵了。 韩飞的目光始终放在韩无涯的身上,心中已然若有所思,对方修行的功法,不是宗门功法, 而是真正的沙场杀敌之术。 他回想起自己曾经的了解,甲子营,从有营旗番号开始,便是大夏玄甲军中杀伤力最强的先锋营,也是陷阵营。 所到之处,皆为敌寇腹地,四周无援,深陷必死之地,最擅长置之死地而后生,陷阵于敌,四周皆敌,当如何,自然是杀穿敌营,绝处逢生! 而韩无涯的杀敌之术,最是适合之中陷入敌阵中后,以少胜多的出手之法,无所顾忌,出手狠辣,且能稳定气机流转,长久作战,而不浪费一丝体力。 谁说沙场战将不如久经江湖的武道高手,在韩飞眼中,这位与他同姓的韩无涯,修为实力,绝对远超同境高手,若是一旦被他缠住,生死难料。 就在韩飞心神沉思间,韩无涯最后一掌之下,将眼前最后的一波人全部震飞,已然杀穿了整条街道,再其身后,躺了一地的残兵败将,八百人的围困,被他生生杀出了一条路来。 然而,即便如此,他却任有余力,没有丝毫停歇之意,继续向前奔行而去,目标则是那两百多骑兵堵截。 韩飞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心中对于气海境的又有了一丝新的明悟。 第91章 最好如此 “砰!” 一声脆响之下,价格不菲的翠玉琉璃瓶被摔得粉碎。 这是发生在北海城城主府中的事情,此刻,北海城的最高执掌者,北海城城主,呼延骆站在城主府的大堂中,眼神死死的盯着前来汇报的那位披甲将军。 “废物!” 呼延骆发出了一声怒喝,本就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将领立刻将头贴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 “一千人马,连三个人都拦不住?养你们有何用。” 呼延骆的声音,透着一丝寒气,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句话来。 那名将军脑袋抵在地上,闷声道: “属下该死,望城主责罚。” 呼延骆怒声道: “惩罚你有屁用,我要知道的是那个人去哪里?” 那名将领支支吾吾道: “他们冲开了军阵后,便逃走了,属下可以保证的是,他们应该没有出城,但是躲在哪里,还未查清楚。” 呼延骆气急而笑道: “未查清楚?你可真有本事啊,一千重甲军交在你的手上,死伤三百多人不说,还没有拦住对方,你说我该将你怎么办?” 将领打了个寒颤,最后咬了咬牙道: “属下愿意领罪,自请处死。” 呼延骆眯了眯眼睛,盯着眼前那位不敢抬头的将领,最后深吸了一口气道: “先别急着死,要死也等给我找到人再说,到时候,该怎么做,你自己心里清楚。” 那名披甲将领身体微微一抖,随后咬牙道: “属下知晓了,只要查到三人所在,这次,我为冲杀先锋,要死也会是我第一个死。” 呼延骆淡漠道: “很好,下去。” 那名将领直起身子,抱拳磕头后,便大踏步的转身离去了。 在他走后,呼延骆眼神深邃的看向大堂外,低声道: “一个小小的暗蝶,竟然是一位气海境的高手,我倒是小觑对方了,这样的人,怎会到我这里来做一个本就是弃子的暗蝶呢?这也未免太奇怪了。” 呼延骆想了想后,对门外的护卫沉声道: “去请罗刹门的贵客前来,我要一叙。” 门外的护卫点头称是,随后便匆匆离去,呼延骆则是看着门外,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冷声道: “气海境又如何,既然你敢留在这里,不管你达什么目的,我都让你有来无回。” 北海城的城东,一处废弃的古庙中,一群乞丐,相互拥挤在古庙里,各自抱团取暖,也有的在吃着不知从哪里捡来或者偷来的烧鸡,十几名乞丐为此抢作一团,混乱无比。 就在这个时候,三道身影走入古庙之中,最前方的一人,打扮样子与古庙的乞丐无异,身后的二人,反倒是穿着得体,一男一女,男子样貌清秀,女子肤白貌美。 这三人正是韩无涯与韩飞和玉罗刹,玉罗刹跟着韩无涯走入古庙后,看到这个场景,不由微微皱眉,对于她来说,并不会对乞丐有什么厌恶之情,但也谈不上多喜欢。 反倒是韩飞不但没有不适应,反而是有些饶有兴趣的样子。 走在最前面的韩无涯最是淡定,对于那些哄闹的人,连看都不看一眼。 而那些乞丐在看到韩飞二人进来后,都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眼珠子在玉罗刹的身上转悠了好几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很快就又被那抢夺的已经不剩什么的烧鸡吸引了过去。 韩无涯带着二人穿过乱哄哄的古庙前殿,直接来到了后院之中,相对于前殿的喧闹,这里显然要安静很多。 空空荡荡的后院,没有一个人,整个院落中,只有一张藤椅和一个酒葫芦,再无任何东西可言。 韩无涯习惯性的坐在了藤椅上,拿起酒葫芦便是大大的灌了一口,然后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来。 韩飞打量了四周一眼,问道: “你这段时间,都是待在这里?” 韩无涯看着他道: “怎么样,环境还不错。” 韩飞饶有兴趣的说道: “这里虽说偏僻,但也不算是很隐蔽,难道就没有人发现过你?” 韩无涯撇了撇嘴道: “北海城的搜捕人马,不止一次的查过这里,其实他们已经将整个北海城的所有角落,都查了一个遍,只可惜,我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却看不到,就因为他们怎么都不相信,我那样的一个人,会和乞丐混在一起。所谓大隐隐于市,就是这个道理。” 韩飞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这句话,然而韩无涯却继续说道: “当然。如今我暴露身份,他们自然也就会注意到这里,所以,我想很快,这里便不会如此安静了。” 韩飞笑道: “那你还回来干嘛?” 韩无涯扬了扬手中的酒葫芦道: “我剩下的好酒不多了,全都在这个酒葫芦里了,便是丢了命,也不能扔了它啊。” 玉罗刹扯了扯嘴角道: “酒鬼!” 韩无涯哈哈笑道: “这句话倒是说的不错,不是酒鬼,又怎么可能当了那么多年的酒馆老板。” 韩飞看了看古庙前殿,不由笑道: “虽说动静闹腾的大了点,但也让我见识了一位真正的沙场悍将的风采,并不算亏,千军万马,吾往矣,果然厉害。” 韩无涯扯着嘴角道: “小子,想要学我的控制真气的手段,也不用如此拐着弯的拍我马屁。” 韩飞倒是不脸红,反倒是怡然自得道: “既然想要学东西,自然要说些好听话,这也是正常的。” 玉罗刹皱眉道: “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我今日一直都有留心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暗月阁杀手,我敢保证,先前在我们冲阵的时候,他们就潜藏在四周,可是我等了许久,也不见他们动手,这里面多少有些古怪,难道是他们被你的出手给震慑住了?” 韩无涯没有回答,韩飞却率先说道: “不是他们没有出手,而是有人出手拦住了他们。” 玉罗刹微微惊讶,韩无涯却一脸淡然,显然也已经知晓此事,韩飞转头看向古庙前殿方向,朗声道: “宋先生还准备在那里偷听多久?” 玉罗刹心中一动,也转头看去,然后就看到一位儒生,施施然的从前殿走了过来,依旧是如沐春风,满脸笑意。 韩无涯同样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微微波动。 “韩公子的耳力之强,宋淮安佩服。” 宋淮安微笑说道,韩飞则是轻笑一声道: “宋先生根本没打算隐藏自己,否则,以先生的修为,在下不会如此轻易察觉到的。先前,多谢先生拦住暗月阁的杀手。” 宋淮安微微一笑道: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说罢,他转头看向了韩无涯,同样是微微抱拳,轻声道: “见过韩将军,一别多年不见,将军别来无恙。” 韩无涯终于开口道: “还真是多年不见了,上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只是个少年郎,如今却已经是名满天下的宋三绝了。” 宋淮安同样有些感慨道: “当年见到将军时,将军同样也是意气风发的青年将军,那个时候,将军端坐于马背上,领军而行的样子,在下可是记忆犹新。” 韩飞好奇道: “原来二位多年前就认识了?” 韩无涯说道: “算不上认识,只是曾经跟随将军前往稷下学宫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只不过,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个初入学宫的芊芊学子,尚未崭露头角。” 宋淮安却说道: “可是那个时候,韩将军已经是名动大夏的青年将领了。只是没想到,二十年过去了,世事变迁,我不再是那个一心求学的少年,将军也成为了不为人知的暗蝶。” 韩飞露出一丝好奇来,先是看了看脸色平淡的韩无涯,又看向宋淮安,不由问道: “听起来,这里面似乎还有一些故事,趁着还有些时间,不妨说来听听?” 宋淮安看向了韩无涯,韩无涯却淡漠道: “已然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有什么好说的,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说故事?” 宋淮安见状微笑道: “既然将军不愿提及,在下自然也不好越俎代庖,我来这里,只是顺道看看,见见故人,别无他意。” 韩无涯微微皱眉,看向韩飞道: “好了,不管是叙旧还是商谈,这里都不是合适的地方,我们还是先离开再说。” 说罢,他率先向着古庙前殿走去,韩飞和宋淮安对视一眼,一前一后跟在他的身后而行,玉罗刹则是走在最后,走到前殿时,韩无涯站住了脚步,看向四周用奇怪眼神看着他们的乞丐,沉声道: “我知道你们都不是傻子,念在我借助你们躲避多日的份上,我只说一点,这里很快就会有很大的危险,你们现在最好马上离开,另寻他处,当然,你们若是不信,也可以继续留在这里,但死了可别怪我。” 说完后,他不再犹豫,大踏步的向着古庙外走去,韩飞几人自然也不多言,纷纷跟上。 在他走后,所有乞丐都面面相觑,互相对视了片刻,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当然,有些机灵之辈,已经纷纷起身,向着古庙外而去,有些不以为然者,自然不愿离开好不容易找到的避难所,只是抱着柱子休息,全然不曾理会。 又过了半个时辰后,一支数百人的重甲士兵,便包围了这里,先前在城主府中,战战兢兢的那位披甲将军,风风火火的踏入古庙中,目光在那些依旧赖在这里的乞丐身上扫了一遍,并未发现自己要找的人,眼中闪出一道寒芒来,转身向外走去,同时沉声道: “全部杀了!” 此话一出,他身后的那些重甲兵士,立刻抽出腰间佩刀,如狼似虎的冲向了那群手无寸铁,一脸惊慌的乞丐们。 下一刻,一阵阵凄厉惨叫,伴随着鲜血喷涌,在古庙中传了出来。 不到片刻的功夫,古庙中的所有残留乞丐,便不再有一个活口。 随着那些士兵离开古庙后,披甲将军淡淡道: “把这里烧了,然后通知所有校尉,见到乞丐者,全部缉拿,如有反抗,就地格杀。” 他身后之人立刻动起手来,片刻的功夫,一座荒废古庙,已然在熊熊大火中变成废墟! 而此时,韩飞他们一行人,就在距离古庙不远处的一座阁楼上,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韩飞的眼神微眯,缓缓道: “还真是狠啊,这是一点退路都不给你留的意思,只是凭白搭上了那些无辜乞丐的性命,未免有些过了。” 韩无涯就站在他的身边,此刻全然换了一身打扮,一身湛蓝锦衣锻袍,腰佩玉带,脚踏云靴,长发束在身后,摇身一变成了儒商的形象。 而他们此刻所在之地,正是北海城最大的青楼妓馆,明月坊! 韩飞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如此大胆,所谓的第二个藏身处,竟然是北海城人流往来最为密切的青楼之地,还是最为出名的那一个。 但他却不得不佩服对方的胆量与谋略,最为显眼的地方,此刻反倒是最为安全的位置,他想不到,那位北海城的城主,也同样想不到。 韩无涯听到韩飞的话后,脸色平静如水,淡淡说道: “我已经提醒过他们,愿意听的,自然不会死,不愿意听的,死了也活该。” 韩飞轻声道: “这话还真是冷酷无情。” 韩无涯不在去看那场大火,而是看向韩飞道: “你以为那些乞丐就都是什么好人吗?” 韩飞没有说话,韩无涯则讥笑一声道: “有一句话叫做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北海城作为边陲经过的必经之地,其繁华程度不弱于下邺城,这里想要寻得一份生计,不算太难,可依旧有这么多乞丐,其中自然有因为一些事故无奈之下沦落至此的,但更多的都是那些不愿谋生,只想着以偷蒙拐骗的手段来混吃等死的无耻小人,那些人,抢夺偷盗,甚至是杀人取财,什么没做过?乞丐不过只是他们赖以生存的一个身份掩护罢了。” 韩飞看了他一眼后,平静道: “为何要给我解释这么多?我似乎并没有问什么。” 韩无涯淡淡道: “既然我们有合作的意向,我不希望在这之前,便有什么不必要的隔阂。” 韩飞突然笑道: “我觉得你想多了,我并不是那种迂腐之人。” 韩无涯沉声道: “最好如此。” 第92章 越来越热闹了 大火熊熊燃烧的时候,同样位于城东的一间寻常百姓的瓦房上,始终带着笑脸的少年,与那名目光如冰的女子,一坐一站,位于房檐之上,同样是静静的观望着那场大火。 “这场火还真是漂亮,可惜烧的不够大,要不我们去帮忙再弄得动静大一点?” 笑脸少年突然对身旁的女子像是开玩笑似的说道,女子却很清楚,这家伙没有开玩笑,若是自己点头,他一定会真的将火势蔓延至整个城东。 “我们没必要节外生枝,特别是和朝廷的人。” 女子的声音依旧淡漠,说完之后,不再关注大火的古庙,而是看向了另一处方向。那是先前韩飞等人和北海城军厮杀之地,也就是那座客栈所在之地。 “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没能看上一场大戏,有些可惜了。” 笑脸少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微微叹了口气,女子没有说话,似是在思考,笑脸少年突然将目光看向了瓦房外的方向,轻声道: “有客人到了。” 女子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目光冷漠的看向大门那里,果不其然,一声推门声响起,两道身影便是从大门外走了进来,皆是身穿黑色锦衣,脸上蒙着面纱。 刚一进入,他们已然警惕的看向屋檐之上的二人,与二人四目相对,不曾言语。 笑脸少年看到这两个人后,同样没有说话,只是脸上的笑容变得更深了些。反倒是那冷漠女子,开口道: “谁允许你们到这里的,规矩都忘了吗?” 院落中的两位黑衣人,一高一矮,高的那人上前一步道: “杀手组合两两不相见的规矩,我们自然是没有忘,但是这会却不太重要了。” 矮的那人此刻也开口道: “我们二人是专程来找你们的,我们需要谈一谈。” 笑脸少年呵呵笑道: “这就有意思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你们这两个家伙,甚至不惜违背暗月阁的规矩,找到这里来了?” 高个子那人淡淡说道: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们到这里来的目的,都是一样的,我们来找你们,自然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笑脸少年不置可否,冷漠女子却说道: “你们要谈什么?” “合作!” 二人齐齐开口说道,笑脸少年眼神微动,与身旁的女子对视一眼,女子似是思考了一下, 才继续问道: “暗月阁的杀手,两人为一组,除了同组之人死亡外,不管执行什么任务,都不会去与他人合作,这是最基本的规矩。” 矮个子黑衣人冷声道: “我说过了,这会规矩不是很重要。” 笑脸少年悠悠笑道: “暗月阁之所以能够做到如今,便是靠着绝不会违反的规矩,你却给我说规矩不重要,这可就太有意思了。” 高个子黑衣人沉声道: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若是人死了,规矩还重要吗?” 女子微微皱眉,不由问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看着二人说道: “我们两组人马接到的那个任务,是必杀任务,除非自己身死,否则,便一定要执行到底,绝无转圜余地,这一点,你们的心中都清楚,可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们,如果我们不合作,那最后的结果,只能是我们被逐个击破,或者被暗月阁的阁老杀死。” 女子淡淡道: “听你们的意思,是你们已经动过手了?” “不错,我们先前在客栈已经出过一次手,但失败了。” 不等女子开口,高个子黑衣人继续说道: “对方如江湖传闻中所说的一致,是一位气海境的高手,而且,在气海境中也绝对是强者的存在。” 女子微微挑眉道: “怎么说?” “在我们出手前,勾魂夺魄也出手了,但是却没能杀了他,还险些被他所杀。” 女子和笑脸少年都是露出一丝淡淡的惊讶来,他们只知道客栈那里闹腾了不小动静,却并不知道细节,如今听到对方竟然与杀手界中不弱于暗月阁名声的勾魂夺魄交手不落下风,自然也是有所震撼。 那可是两位地地道道的气海境高手,实力绝对不容小觑,至少远超他们这里的任何一组人马。 笑脸少年嘻嘻笑道: “所以,你们就想到了找我们合作?” 高个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后说道: “如果仅是如此,我们还可以想别的办法,自然不会冒着被阁老惩罚的风险,来找你们。” 矮个子黑衣人说道: “我们一共出手两次,第一次被他身边的那位罗刹门圣女,玉罗刹给挡住了,第二次,却被一个神秘的儒生打扮的男子给挡住了,这才是我们来找你们的真正原因,据我所知,那个少年身边,现在加上他自己至少有三个气海境的高手,还有一位知武境中也可以算得上佼佼者的玉罗刹,不管是任何手段,在这样的组合面前,都显得十分无力。” 女子凝声道: “三个气海境的高手。你说的可是真的?” 矮个子黑衣人冷笑道: “我何须骗你?” 笑脸少年却仿佛更开心了,他玩味道: “如果按照你们的说法,那就是咱么四个绑一块,也绝无可能杀人的。” 矮个子黑衣人说道: “所以,我们还需要找更多的帮手。” 女子沉声道: “你的意思是” 对方毫不犹豫的说道: “据我所知,玄橙那一组,也到了北海城,我们三组人马联合一处,可以挡住至少两名气海境的高手。” 少年悠悠道: “那也不够啊。” “如果再加上勾魂夺魄呢?” 高个子黑衣人突然说道,少年与女子闻言都是眼神微动,然后猛然看向了门口之处,那里再次走入了一男一女,赫然正是勾魂夺魄二人。 笑脸少年脸上的笑意变得更浓郁了,下意识舔了舔嘴角道: “还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明月坊顶楼中的一间最大的房间中,通常只有极为珍贵的客人才能入住,此刻,韩飞,玉罗刹,宋淮安,韩无涯四人,就坐在一张八仙桌前。 韩飞与玉罗刹坐在一起,韩无涯和宋淮安则是各自占了一个方向。 桌上有不少精美小吃,但是桌前的四人,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去动,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韩飞的眼神在宋淮安的身上,玉罗刹则是盯着韩无涯,韩无涯的眼神同样在宋淮安身上,唯独宋淮安,却是谁也没有看,反而是闭着双眼,如同假寐一般。 片刻后,韩飞终于有些无奈道: “宋先生,您打算就这样赖在这里不走了?” 宋淮安缓缓睁眼,看着韩飞微笑道: “宋某虽然去过很多地方,但是这西荒的青楼倒是第一次来,所以嘛,也就厚着脸皮,借着诸位的光,多待上一些时间。” 韩飞似笑非笑道: “这可不像是稷下书院最为德高望重的年轻夫子该说出的话。” 宋淮安依旧是淡然自若道: “体验人间百态,方知天下事,也是我儒家的治学之道之一。” 韩飞无言以对,看向了韩无涯,韩无涯相对就要简单明了的多,直接开口道: “你想体验就自己出去体验,这里没有你想要的。” 宋淮安依旧是平淡道: “将军又怎知我要什么?” 韩无涯眼神一凝道: “你执意留在这里,可知道后果?” 宋淮安淡笑道: “将军总不会杀我的。” 韩无涯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在打哑谜,直接问道: “如此说来,我要做的事情,你也想掺一杯羹?” 宋淮安平静道: “在下并不知晓将军要做什么,自然也无心参与,只是想要看看罢了。” 韩无涯与宋淮安对视一眼,却什么也没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来,最后沉思了片刻后,还是说道: “既然你自愿搅入浑水中,我也不拦你,对我而言,其实并无坏处。随你。” 韩无涯说完后,不再理会他,而是重新看向韩飞,沉声道: “小子,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真的决定要帮我吗?” 韩飞拿起茶杯,自顾自的喝了一口,才说道: “我费了那么大劲,难道只是为了看一场截杀大戏?” 韩无涯说道: “你如今的处境,并不比我好到哪里,想要抓你或者杀你的人,绝不比我少,我说实话,自己也不清楚让你参与进来,是对是错。” 韩飞无所谓道: “那就看你怎么想的了。” 韩无涯点了点头,不在犹豫,缓缓说道: “那今日,我不妨将自己留在此地的真正目的,告诉诸位,顺便请诸位助我一臂之力。” 玉罗刹问道: “你打算就在这里说?” 韩无涯笑道: “放心,这里很安全,而且,没有人可以在我们这么多高手的眼皮子底下偷听我们的说话。” 玉罗刹不再多言,韩无涯则是沉声道: “我要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只有两件事,第一件事,是杀一个人,第二件事,是要毁掉一样东西。” 韩飞微微眯眼,没有说话,玉罗刹只是露出好奇之色,唯独宋淮安,依旧是那副如沐春风的安然自得的样子。 正如他自己所说,似乎真的是来看看,对于韩无涯口中即将说出来的绝密之事,没有半分兴趣可言。 韩无涯没有卖关子,而是直接开口道: “我要杀的人,是北海城的城主,呼延骆,而要毁掉那样东西” 说到这里时,他的眼中射出一道寒芒来,隐约中有无形的怒气在滋长,几乎是咬牙道: “是战傀!” 韩飞和玉罗刹对视一眼,对于这个词,二人都是十分陌生,不由露出好奇之色,反倒是宋淮安,此刻微微皱眉,似是知道些什么。 “你要杀呼延骆?是有什么用意吗?还有你说的战傀又是什么东西?” 韩飞直接问出了心中所想,韩无涯沉声道: “杀呼延骆有两个原因,第一个,他的身份,呼延骆明面上只是北海城的城主,但实际上,却是西荒三万浮屠军的军主,正儿八经的实权将军,手中的三万浮屠军,乃是西荒战力最强的兵马之一,若是他死了,会立刻导致三万浮屠军,群龙无首,即便蛮国再次派遣一位名将控制,也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重新掌控这支作风彪悍的队伍,甚至还有可能掌控不了。” 玉罗刹皱眉道: “为何?” 韩无涯说道: “因为浮屠军被呼延骆执掌了十多年,早已经是根深蒂固,手下有十位先锋将军,个个都是桀骜不驯之辈,谁也不服谁,平日里,被他镇压下并不凸显,一旦他死了,那这十人定然会动心思,想要争夺军主之位,到时候,自然是军心大乱,可是上面若是派出一人强行接管,那又会引起十人同仇敌该,自然更是混乱。” 宋淮安微微点头道: “我大夏与西荒迟早会有一战,而且不会太远,若是能够在这一战前,杀死一位对方最具威胁的实权将军,造成对方军心混乱,对于这场战争,的确可以争取到很多优势,怎么看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韩飞则是问道: “那你的第二个原因呢?” 韩无涯的眼神微微一寒,凝声道: “第二个原因,便是刚才说的战傀了。” 宋淮安终于开口道: “你所谓的战傀到底是什么?” 韩无涯看了他一眼,凝声道: “你应该想到了一些,就是尸傀,只不过是一种很特殊的尸傀。” 宋淮安的眼中划过一丝前所未有的寒意,声音也变得冷了下来。 “真的有人敢在做这种大逆不道之物。” 韩飞一脸无奈道: “我说两位,你们就别打哑谜了,到底什么是战傀,或者说尸傀,听起来,似乎不是什么正经东西啊。” 宋淮安脸色有些难看,沉声道: “那是一种违逆天道的邪恶之物,是从南疆鬼族那里传来的一种类似于巫蛊类的手段,就是将活人,生生炼制成不死不活的活死人,没有神志,也不知道疼痛,只会听命于主人的傀儡。” 此话一出,即便一向镇定的韩飞,也是脸色微变,不由露出一丝说不上是震惊还是愤怒的神情,而一旁的玉罗刹早已经变了脸色,露出了惊骇莫名的神色来。 第93章 战傀 房间中一片安静,即便是说完这话的宋淮安,也是陷入了寂静无声中,片刻之后,韩飞才微微吸了口气道: “世间竟然真的有这样的恶毒之法,我以为那只是传说中的事情,炼制活人,甚至是炼制尸体,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不死不活的傀儡,还不如杀了他的好。” 宋淮安的眼中隐有怒气,沉声道: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说,这是违逆天道,世人所不容的手段,我以为五十年前那一场荡魔之战中,南疆炼尸之术已经彻底断绝,不曾想,今日竟然再次听到了与之相关的消息。” 韩飞的眼神一动,略微迟疑了一下后说道: “你说的可是五十年前,以那位佛门圣人为首的征南之战?” 宋淮安点了点头,微笑道: “韩小兄弟,年纪不大,但是对于这些江湖往事,却知晓甚多,看来紫薇阁中所谓的一阁知尽天下事,果然不假。” 韩飞笑道: “在那里待了许久,除了观摩各家武学,寻求武道真谛,也看了不少杂七杂八的书,其中关于江湖历史传闻,也略知不一二,不足为奇。” 玉罗刹却是这里面最为好奇之人,不由问道: “什么佛门圣人,征南之战又是什么?” 韩飞笑着解释道: “我知晓的不算太多,只知道在五十年前,老头子初露峥嵘之时,也有一位已经威震九州的人物,便是那个誉为中原一禅寺的灵觉寺的佛陀之祖,灵隐圣人!据说此人佛门修为已然抵达最高境界,武道功法同样已达绝巅,只可惜,当时尚未有五境划分一说,所以不知道此人到底是何境界,但灵隐圣人修为,佛法,人品皆为江湖人所信服,便是大夏的先皇在世时,对其也是毕恭毕敬。” 韩飞抬了抬手道: “有过一个传闻,灵隐圣人在大夏立国之初,曾经立下过巨大功劳,甚至有人说大夏能够立国而稳,那位姓韩的春秋名将和灵隐圣人当立首功,至于是真是假,就没人知晓了。而在五十年前,大夏立国不久,各州之间,庙堂之中,江湖之上,都有不少的动乱出现,特别是偏居一偶的西蜀和南疆,最为猖獗。 也就在这个时候,南疆那边有一个名为鬼族的邪教门派,以邪恶的炼尸之法,肆虐南疆各地,掳走了不少的平民百姓,炼制成了不人不鬼的尸傀,犯上作乱,引起了不小的恐慌,不管是在庙堂之上,还是江湖之中,都引起了不小动静,有不少江湖高手去讨伐此地,皆有去无回,甚至被炼制成威力惊人的尸傀,最终引起众怒,也终于引出了早已闭关多年的灵隐圣人,才有了后面的征南之战。” 宋淮安接着林修缘的话,继续说道: “当年的征南之战,中原高手可谓尽出,在灵隐圣人的号召下,奔赴南疆,以他为首,与鬼族为首的三十六个邪门宗教,展开了一场大战,鬼族族长与三十六位门主,联手与灵隐圣人一战,结果则是灵隐圣人完胜,鬼族与那其余三十六人尽数身亡,也就是那一战中,鬼族以及附属的三十六个邪教宗门,被一举歼灭。至此,群魔偃旗息鼓,天下的动乱才算渐渐平息。” 玉罗刹微微诧异道: “能够作为一门之主,武功修为绝不会算是弱,三十多人联手对付一人,还输了,这位灵隐圣人的修为未免太可怕了点。” 宋淮安眯眼道: “叶星士曾做过判断,当年的那三十六位邪门之主,至少也是知武境的高手,有几个甚至是气海境或者不灭境的存在,而那位鬼族族长,很有可能是已经踏入明悟境的强者,却依旧输了,那位圣人的修为,已然不能用可怕来形容了,多半是传说中的入道境,甚至有可能” 有可能什么,宋淮安没有继续说下去,韩飞与玉罗刹对视一眼,并未追问,韩飞反倒是看向了一旁沉默的韩无涯,开口道: “言归正传,你刚才说那些战傀是比较特殊的尸傀是什么意思?还有,这件事和呼延骆有什么关系?” 韩无涯这才说道: “战傀的炼制之法,正是出自于鬼族的尸傀之术,只是比之更加可怕一些,尸傀之法乃是将寻常活人,以蛊毒药物生生炼化成不知疼痛,没有灵智的傀儡,而战傀,则是在这个基础上,更进一步,将那些炼制之人,全部变成刀枪不入的金刚之躯,且力大无穷,嗜杀成性,一旦出手,除非被撕成碎片或者割下脑袋,否则,受再重的伤,也会继续厮杀,直至彻底死亡为止。是极为恐怖的杀戮兵器。” 众人闻言,都是倒吸一口冷气,竟然还有这样逆天的炼制之法! 韩无涯说到这里,眼神盯着桌面上的几道精美佳肴,幽幽道: “而制作了这一切的人,正是那位北海城的城主,呼延骆!” 韩飞眼中划过一丝精光,心中却是翻江倒海,不无震惊道: “你是说,呼延骆炼制了战傀?” 韩无涯沉声道: “是否是他炼制,我不清楚,但我清楚的是,他是那些战傀真正的主人,也是唯一可以操控战傀的人。” 宋淮安皱眉道: “你是如何知晓的?如果他真是在做这样的事情,定然会是绝密之事。” 韩无涯瞥了他一眼后,冷声道: “我也是无意间知晓的,十五年前,呼延骆就任北海城城主,因为事先我已经知晓他是浮屠军的军主,所以对他的行踪,我也变得格外关注起来。而在往后的五年中,我发现了一个秘密,那就是每隔一段时间,北海城中就会运来一批大夏边军的俘虏,每次的数量都在几十人之多。 其实,大夏与西荒在这二十年来,虽然没有大的战争,但双方的小摩擦冲突,却时有发生,一是为了练兵,一是为了护互探虚实,所以,会有俘虏出现,我并不觉得奇怪,真正让我奇怪的是这些士兵进入到了北海城后,就会突兀消失不见,既没有出城的踪迹,也没有斩首的消息,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我便对此事上了心,开始多方打听,甚至多次亲自前往城主府一探究竟,最终,终于被我听到了所谓战傀计划的消息,让我大为震惊,立刻生出了想要阻拦的念头,但是一来我需要潜伏此地,周转四周之地的情报,不能暴露身份,二来,始终也寻找不到那所谓战傀的确凿证据,即便我有心阻拦,却终究一事无成。但是,多年的打听之下,也并非全无效果,至少弄清了战傀的真实情况,以及归属之人是谁等等问题。” 韩飞凝声道: “所以,那些战傀都是” 韩无涯眼神一冷,寒声道: “不错,所有的战傀都是我大夏边军儿郎炼制而成的。” 韩飞沉默了,玉罗刹同样不知说什么,宋淮安也少见的露出了怒意,这位向来温和的读书人眼中,划过一丝浓郁的杀意来。 片刻后,韩飞沉重问道: “你可知道有多少?” 韩无涯眯了眯眼神,冷冷说道: “我没有细算过,但这么多年来,运进北海城的大夏边卒,至少也有上万人,而据我所知,如今被炼制成功的战傀,则有三千人。” 玉罗刹微微震惊道: “三千战傀?对方这不是在炼制傀儡,而是要制造一支军队啊。” 韩无涯沉声道: “你说对了,他正是要打造一支刀枪不入,不畏生死,且战力恐怖的军队,而这支军队所针对的目标,正是我大夏那支令西荒闻名丧胆的三千飞龙骑!” 韩飞眼中划过一丝异样之色,喃喃自语道: “神枪无敌韩子忠率领的亲军队伍吗?” 宋淮安微微感慨道: “原来如此,西荒的这些野蛮异族,是因为被飞龙骑打怕了,才会想出如此丧心病狂的恶毒计划啊。” 玉罗刹似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道: “我曾听我师傅说过,大夏与西荒在二十多年前,曾经还有过一场继五十年前一战后的另一场大战,只不过却鲜有人知晓,因为那场战斗,双方悬殊太过巨大,但结果却令所有人都瞠目结舌,以至于被西荒一直引以为耻,不愿任何人提起此事,而大夏这边,则是由那位皇帝亲自下令封口不谈,才会没有记录下来。” 韩飞微微挑眉道: “什么样的悬殊大战,才会让双方皇族都避而不谈?” 韩无涯冷笑道: “一场三千骑兵对战五万铁骑的大战。” 韩飞心神一动,惊讶道: “飞龙骑?” 韩无涯点了点头,似是回忆起了那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沉声道: “那是一场震惊整个世间的战争,在我九州千年兵家历史中,都可以算得上是经典之战,三千飞龙骑,对战西荒五万人马,其结果,却是五万人马硬生生被三千飞龙骑凿穿大败,甚至是屠杀,最终,飞龙骑追杀五万西荒兵马将近三百里,杀死两万余人,而自身只是则损了不足六百骑兵。成为兵家历史上,载入史册的以少胜多的传世战役。” 韩飞嘴巴都长大了,不由愕然道: “我了个乖乖,三千打五万人,竟然能打成这样,飞龙骑也太生猛了些。” 韩无涯嘴角扯了扯,冷声道: “你可知道,飞龙骑的每一个骑兵,都有着不弱于一等高手的武功底子,乃是从数十万大军中挑选而出的,再加上严格的训练,配合默契,进退有度,堪称世间最强骑兵,没有之一。在他们眼中,所谓的西荒五万大军,与那些猪狗无异。” 韩飞心中还是第一次对于大夏的这支神秘骑兵有了一个概念了解,他曾经听过这个名字,也都是因为那位武傍第三的神枪无敌韩子忠,才会略微提及。 他有些恍然道: “怪不得西荒的皇族不肯说,三千人把五万人打的屁滚尿流,换做谁是皇帝,也不愿意让此事揭露出来,那岂不是把人丢到东海去了。而大夏的那位皇帝陛下,也是有雪藏这支可怕队伍的意思,是担心会因此生出其他苗头来?” 韩无涯突然笑了,不由说道: “你小子倒是真的很聪明,一点就透。” 韩飞不在纠结这个话题,而是问道: “所以,你要消灭的就是那三千战傀。” 韩无涯沉重的点了点头,凝声道: “不管是对于袍泽的尊重,还是对于未来双方交战的不稳定因素,我都必须要将这些战傀销毁了。” 韩飞揉了揉下巴,皱眉道: “可你打算怎么做?还有,你说呼延骆是战傀的主人,这里面又有什么说法?” 韩无涯冷声道: “所谓战傀,其实也就是以药物和巫蛊将活人炼制成活死人,以特殊手法控制他们的行动和思想,从而将其变成傀儡,既然是傀儡,自然需要有人来掌控,而这个掌控的人,便是它们的主人,呼延骆以自己的精血为引,炼制了三千战傀,他便是这些战傀之主,也就是唯一可以掌控这些战傀之人。” 玉罗刹不由说道: “既然如此,只要杀了呼延骆,不就解决问题了吗?没了呼延骆掌控,战傀也不过就是一群不会动的活死人罢了。” 宋淮安突然插嘴道: “并非如此,据我所知,尸傀若是有主人的时候,是统一行事,一旦失去了主人,便会成为无主之物,而那个时候,则会依照本性开始行事,如他所说,这些战傀都是杀戮之辈,那他们便会开始疯狂杀戮,三千战傀一旦失去了控制,那后果只会变得更加糟糕。” 韩飞似是想到了什么,悠悠道: “所以,如果贸然杀了呼延骆,那些不知道在何处的战傀突然出现,第一个遭殃的可能便是北海城的那些无辜百姓。” 韩无涯点了点头,沉声道: “两军交战,杀敌再多也是应当,但两国交战,与百姓何干,若是我们毫无顾忌,肆意破坏这里,那与这些不通人事的西荒蛮族有何两样。” 韩飞此刻终于明白了所有事情,总结道: “也就是说,你现在要做的,是找到那些战傀的同时,还要找机会杀了呼延骆,这两件事分开去看,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更何况是合在一处。” 韩飞突然觉得有些头疼起来 第94章 伪装 “若是简单,我早就做了,还会等到现在?” 韩无涯没好气的看了韩飞一眼,宋淮安插嘴道: “现如今,你掌握了多少线索,可有什么具体计划?” 此话一出,韩飞和玉罗刹都将目光放到了韩无涯的身上,韩无涯微微沉吟了一番后说道: “计划我自然是有的,但实施起来,却有些麻烦,我这么多年的打听,已经可以确定,那三千战傀,应该不在城内,而是在距离北海城不远的那座黑山中,只是具体在哪,就不得而知了。 而据我所知,知晓那处地方的人,除了呼延骆以外,只有他身边最亲近的两个护卫,而这两个人,明面上看起来只是普通的护卫,但实际上却是耶律家派来专门保护他的武道高手,我不曾跟他们二人交过手,所以并不清楚对方的实力如何,只是能够保护呼延骆这样的重要人物,我相信,他们的实力一定不弱。还有” 韩无涯微微沉默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确定的事情,韩飞有些好奇道: “还有什么?” 韩无涯微微犹豫了一下后才说道: “呼延骆这个人,我也有些看不清,对方看起来似乎只是寻常武夫,但不知为何,我总感觉此人隐藏很深。” 韩飞微微挑眉道: “你的意思,他也是武道高手?” 韩无涯眼神深邃,幽幽道: “我不知道,但对方给我的感觉,并不简单,其实,整个西荒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孱弱,特别是在江湖这块,他们隐藏了很多高手,其目的,或许是为了麻痹我们,但我在这潜伏多年,很清楚,这里的水很深,比任何地方都深。” 韩飞不曾言语,心中却在思索着什么,韩无涯继续说道: “除了这两名护卫之外,呼延骆的身边还有众多军士保护,那些亲兵各个都是军中高手,虽说与武道强者相较,不算什么,却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光是北海城的城主府中,便有不下于五百亲兵守护,而呼延骆不管是出城上街,从未单独出行,也都是有不下于三百多人守护,再加上那两位神秘的贴身高手,即便他没有隐藏,想要近前刺杀,也并非易事。” 韩飞接着他的话说道: “更何况,我们现在还要先闹清楚那些战傀所在,以及如何销毁他们,这也需要从呼延骆的身上下手。听起来这件事,还真是麻烦无比。” 韩无涯嘴角微微翘起,缓缓说道: “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此事的确是麻烦,但现在你们既然愿意出手,也能轻松不少。至少在击杀呼延骆这一点上,希望大了不少,他即便隐藏的再深,总不至于还能比得上两位气海境的强者联手杀人。更何况还有” 他的话说到这里,没有继续下去,眼神却看向了宋淮安,那未说完的话,其意思自然是不言而喻,宋淮安,绝不是泛泛之辈,作为东池剑山老祖的弟子,即便未曾展示过剑道修为,但要说他不强,那绝没人相信,单从他刚才独身一人,轻松拦住了两位暗月阁杀手刺杀一事,已可看出一点端倪。 宋淮安知晓他们的意思,倒也没说什么,他之所以留下来,自然不是真的要在这里看一场戏那么简单,但他却并没有几人那般乐观,而是悠悠说道: “我觉诸位不能太过乐观,你们或许忽略了一件事情,这位韩公子本身,也同样是麻烦缠身,想要杀他或者抓他之人不在少数,你们都懂得联手,见识过你们二人实力的那些人,难道会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这些人分开看去,都不算什么,但若是结合到了一起,也同样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玉罗刹的眉头拧了起来,她忧声道: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也有可能联手行动?” 宋淮安微微一笑道: “不无可能,毕竟韩公子在西荒目前的价值不弱于一件绝世珍宝,这些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但为了得到他,不管怎么做都不稀奇。” 韩飞对此倒也认可,若不是这个人就是他自己,连他都会有所心动,更何况是别人呢。 “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先想办法打探到那些战傀所在,在进行下一步计划,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已经掺和进来了,也不怕水变得再浑浊些,至于鹿死谁手,无非是看谁更有本事罢了。” 韩飞最终盖棺定论,对此众人都没什么意见,唯独玉罗刹提醒他道: “莫要忘了下邺城的事情,我劝你还是小心为上。” 韩飞略显尴尬,宋淮安只是微微一笑,韩无涯却似是想起了什么,淡淡道: “其实,我倒是觉得,下邺城你已经做的很不错了,至少不算失败,只是对于西荒的事情了解的还不够透彻,毕竟还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郎,能做到这一步,很厉害了,我在你这个年纪,不如你。” 对于韩无涯的赞赏,韩飞只是报以微笑,并未回答什么,反倒是玉罗刹略显不满的哼了一声,不知为何,听到有人表扬韩飞她就不太高兴,哪怕这个人是男人。 商谈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韩飞几人也都纷纷散去,只是他们都不曾离开这座香气环绕,春风盎然的第一名楼,只是他们栖息之地,已然被人安排的妥妥当当,唯独尴尬的是顶楼只有三间雅间可供休息,而他们却有四人。 面对这种必然的选择题时,不管是宋淮安还是韩无涯都极有默契的没有任何相让之意,纷纷选走了一间,关上了房门,留下了面上平静,心中早已乐开了花的韩飞和根本不知此刻心中怎么想的玉罗刹。 这样自然而然的做法,却仿佛认定了二人之间已经有了某种关系一般,让玉罗刹脸色羞红,但却不知为何,没有做出反驳的意思,韩飞自然更是乐见其成,毕竟和玉罗刹这样的美人住一间房,总比和两个大老爷们住一间房要舒服的多。 更何况,这个美人,还是他心中本就有所想法的那一个! 回到了第三间雅间后,韩飞下意识的要关门,就听到玉罗刹带着一丝羞恼的声音传来道: “你关门干什么?” 韩飞眨了眨眼道: “休息难道要敞着门不成?” 玉罗刹瞪了他一眼道: “谁让你休息了!” 韩飞知道他的话让这个某些方面还算单纯的娘们给想歪了,却似笑非笑道: “不休息?你还想做点其他什么事?” 这话一出,玉罗刹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更红了,竟是直接抽出一把短刃,略见警惕的说道: “你最好别乱来,否则我真的会不客气的。” 韩飞见她紧张兮兮的模样,噗嗤笑了出来,摇头道: “你到底都在想什么?我就算再怎么饥渴难耐,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想这些,更何况,我也不敢啊,你师傅他老人家说的话,我到现在可还是犹如在耳边呢。” 玉罗刹见他不似假话,心中才稍安,同时脸色却也更红了,心中暗自恼火,自己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韩飞想了想后,还是关上了房门,这样的动作,又一次让玉罗刹紧张起来,韩飞却没有理会她,关好之后,确定了屋外没人,这才走回到床前,看到玉罗刹坐在床边,将短刃抬起来,一点也不在意,伸手将短刃捏住,然后顺其自然的就取走了,顺手放到了一边,一屁股坐在了她的身边。 将玉罗刹吓了一跳,赶紧向旁边挪了挪,双手也下意识抱住自己双肩,心中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怎么就鬼使神差的让他将短刃取走了,却连反抗的意思都没有,此刻盯着韩飞,紧张万分道: “你要干什么?” 韩飞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道: “自然是做些有趣的事情。” 随后竟是直接将身体靠了上去,而玉罗刹这一会,竟是如同不会武功的弱女子,看到韩飞的突兀靠近,吓得闭上了双眼,如同一直待宰的羔羊。 一个时辰后,从明月坊的大门中,一个颤颤巍巍的老人,拄着拐杖,搀扶着另一个还算健朗的老太婆,慢悠悠的走了出来,二人看起来,都依然是年过七旬的花甲老者,相互搀扶,如胶似漆,显然是一对年老夫妻,只是这样的一对老人夫妇,从北海城的最大妓院中走出来,多少也是有些令人奇怪的。 相对于老头子的步履阑珊,他身旁的老妇人,却显得相对手脚利落的多,搀扶着老头,小心翼翼的走在街道上,那张几乎被皱纹遮盖到看不出面貌的脸上,布满了老年斑,一双眯起的眼睛,却透着一丝不寻常的神采。 “老婆子,咱们现在去哪啊?” 老头子断断续续的说着,声音透着一丝沙哑和迟缓,身旁的老太婆却没有回答,只是脸色多少有些不太好看,而那双搀扶的手,则在暗中微微使力,捏住了对方的胳膊,那名老大爷脸色有些僵硬,但还是缓缓说道: “老婆子,你看你,又生气了,我不就是进去看了几眼年轻姑娘吗,又没干什么,你何必不理我呢。” 他身旁的老婆子似乎有些忍受不了了,带着一丝怒意,低声道: “你要是再废话,你就自己在这里继续装。” 老头子闻言,咧嘴笑了笑,假装住了拄手杖,嘿嘿说道: “还是我家老婆子知道疼人,那我们就去找一家好的馆子,吃点好的,咱也奢侈一把。” 老太婆称没人注意的时候,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暗中又使劲掐了他一把,才算是解气。 这二人自然就是乔装打扮后的韩飞与玉罗刹二人了。 韩飞很清楚,这会的玉罗刹为何会生闷气,回想到先前那一幕,他的心中就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当他靠近玉罗刹的时候,这娘们就跟傻了一样,呆滞在了那里,那副束手就擒的模样,那样可怜柔弱的模样,他还从未见过,真的险些让他没把持住,去真的做点什么。 现在想想,自己若真的没控制住,做了什么,他觉得对方说不定还真就从了,这样想着,他不仅有些后悔,自己哪怕趁机一亲香泽也好啊,怎么就真的当了回正人君子。 等到他替玉罗刹以空灵门的手法伪装好后,对方从铜镜中看了一眼自己的容貌,也是颇为惊讶,但随即便有些恼火,至于是因为觉得韩飞把自己变得太丑了,还是觉得对方竟然真的什么都没做,女人家的心思,韩飞自然是不知晓的。 所以,当他们离开明月坊的时候,玉罗刹才会是那种不冷不热的模样,外人看起来,更像是老婆子将自家老爷子从这座北海城闻名的春楼中拉出来,心生怨气,但实际上,却是真的在和韩飞生闷气。 而韩飞也顺势故意在大街上说了那么一句,打消了他们这个年纪从这样的地方出现的疑点,此刻的北海城,风声鹤唳,谁也不知道暗中有多少眼睛在盯着,自然是小心为妙。 二人顺着街道缓缓前行,相互依偎,表面看起来颇为恩爱,谁也不会去怀疑这两个年过七旬的老人,会是整个北海城明里暗里都在疯狂寻找的家伙。 “当日,你去冀州的时候,也是用这样的手段逃过我的追查的。” 玉罗刹不会韩飞的那种伪装变声,只能在无人注意的时候,以密语传音的方法,与他沟通。 韩飞闻言,却故意装傻充愣道: “说啥呢,老婆子,我岂会是那样的人,我也就最多看看年轻姑娘,回忆一下当年往事罢了。” 玉罗刹气的暗中咬牙,却不好说些什么,只能在暗中搀扶的手中更加用力了些,韩飞吃痛,终于还是有些忍不住,咳了两声道: “老婆子,你也稍微放松点,我这老胳膊老腿的,都快被你弄折了。” 玉罗刹眯着的眼睛,努力张开一丝缝,瞪着他,咬牙切齿道: “弄折了最好。” 韩飞见对方真的生气了,也是苦笑道: “我错了好不,咱先去吃东西,顺道看看,北海城现在都有什么有趣的事情,你不是最喜欢听故事了吗?” 玉罗刹眼神微动,他总算知道韩飞这趟冒着风险出来的原因了 第95章 暗流涌动 城主府的大堂中,呼延骆坐在首位,而在他的左右身侧,则是两名看起来十分普通的贴身护卫,而大堂下方的两侧座位上,只有靠近首座的第一把交椅,坐了一个人,一个全身被黑袍遮盖的人,即便此刻是艳阳高照,依旧无法看清这人的真实样貌。 唯一知晓的,是他的背部有些微微佝偻,看起来像一个驼子。 呼延骆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缓缓说道: “在下虽然不是江湖中人,但是也对阁下的大名如雷贯耳,早有所闻,今日能够有缘一见,颇感荣幸。” “城主大人过奖了,您的身份尊贵,麾下三万铁骑,偌大的一个西荒,也是位高权重之人,在下江湖上的名号再怎么响亮,也不过是一介草莽,岂能相提并论,应该是在下荣幸才对。” 黑袍遮掩的人声音沙哑苍老,单从声音来看,年纪却已然是很大了。 呼延骆闻言哈哈笑道: “武道修为能够达到你这个地步的,已然超脱世俗,不可以寻常武夫视之,自然配得上我先前之话,好了,客气话我们就说到这里,今日,阁下来我这里,我想也不是为了和我互相吹捧的。” 黑袍人微微躬身,以作示意,这才用那沙哑的声音,缓缓说道: “城主大人明鉴,我此番前来,是想要助城主大人一臂之力,解决你目前的问题,当然,作为回报,圣主希望您也能帮我们一个小忙。” 呼延骆眼中微微一亮,沉声道: “你说的是那个叫韩飞的小子?” 黑袍人淡淡道: “正是!” 呼延骆嘴角翘起,悠悠道: “以你的修为,如果想对那个叫韩飞的小子如何,还需要我来帮忙吗?” 黑袍人坦然道: “实不相瞒,城主大人应该也知道,他目前身边,还跟着我罗刹门的圣女,这个女人的身份相较特殊,在这里,人多眼杂,我不方便直接出手与之为敌,所以,只能拜托给城主大人。” 呼延骆哈哈笑了起来,随后眼神微微一凝,看向黑袍人道: “你们罗刹门还真是有意思,圣女要保护那人,你作为护法却要杀那人,我以为只有朝廷里面,才会有党派之争,没想到一个江湖门派中,也有这样的事情。” 黑袍人沉默了一下后,才说道: “还请城主大人帮忙。” 呼延骆似是思考了片刻,才再度开口道: “按理说,你给出的筹码不错,算是一场公平交易,但问题是,天下皆知,我呼延骆乃是耶律王爷的嫡系,如今耶律王爷广招江湖人马,要将那个小子活捉回去,其原因我并不清楚,但也多少知晓此事关系重大,你却让我公然违背耶律王爷的要求,出手杀人,这可是将我置于水深火热之中,你当我傻吗?” 此话一出,场中的气氛瞬间冰冷到了极点,黑袍人没有说话,但呼延骆身后的那两位贴身护卫,却突兀的上前半步,这样的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让黑袍人微微抬了抬眼,随后又收了回去,沉默了一下,才继续开口道: “城主大人身边还真是卧虎藏龙,只是两个护卫,便有如此修为,果然厉害。” 呼延骆淡笑道: “过奖了,不过能被阁下夸赞一句,也是这两个不成器的家伙的荣幸,只不过,他们无法开口说话,也没办法感谢阁下了。” 黑袍人嘿嘿笑道: “城主说笑了,先前城主大人所说,我家圣主自然也是想到了的,所以,在下这番前来,自然也是带了一些诚意的。” 呼延骆的眼神微微一动,却并未开口说话,只是默默等着对方摊牌,黑袍人也不扭捏,干脆利落的从怀中拿出了一张拜帖,缓声道: “这是我家圣主给城主大人的亲笔信,城主大人看完后,再做决定不迟。” 呼延骆神色不变,动也未动,黑袍人随手一甩,拜帖便是呼啸而至,紧接着,呼延骆身后的一名护卫,再度上前迈出半步,探手一抓,便是轻松将其拿在手中,然后毕恭毕敬的递给了呼延骆。 呼延骆这才缓缓接过拜帖,仔细打开看去,只是看了几眼后,神情微微一变,眼神中划过一丝异样之色,抬眼看向了黑袍人,冷声道: “他信中所说,可能当真?” 黑袍人嘿嘿笑道: “自然是不假,圣主大人,身份何其尊贵,怎会言而无信?” 呼延骆凝神盯着对方看了许久,最后合上了拜帖,沉声道: “若是他的话不假,这桩买卖,我便接下了。” 黑袍人缓缓伸出两个枯瘦如柴,犹如鹰爪的双手,抱拳道: “那就多谢城主大人了。” 就在距离先前曾经大战过不久的那间客栈附近的一处面摊前,伪装成老头和老婆子的韩飞和玉罗刹二人,堂而皇之的坐在这里,点了一碗地地道道的清汤面,看着依旧有些萧条的街道,以及不远处破烂不堪,彻底变成空无一人的客栈。 玉罗刹依旧是以密语传音之法问道: “你的胆子还真是够大的,刚刚才大闹过一场,还敢回来,这里不知道隐藏了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就真的不怕被发现?” 韩飞嘿嘿一笑,同样以密语传音说道: “越是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这是先前从韩无涯那里学来的,而且,以我们目前的样子,即便真的有人盯着,也很难察觉出什么来。” 玉罗刹问道: “你到底想要来查探一些什么?” 韩飞下意识咳了两声,才继续道: “自然是看看,都有谁对这里感兴趣了。” 玉罗刹心中微动,没有继续说些什么,而这个时候,面摊老板已经将两碗清水面端了上来,韩飞倒是没什么顾忌,颤颤巍巍的拿起筷子,就吸溜了两口,他对于老人的模仿,算得上是惟妙惟肖,反倒是玉罗刹,对于自己的这番打扮,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为了不会暴露,干脆没有吃。 二人坐了片刻的功夫后,远处走来了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牵着一匹老马,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特别是走在前面的那位跟老农一般的中年汉子,明明从他身上什么都感觉不到,但韩飞和玉罗刹却有一种莫名的紧张感。 中年汉子带着身后腰间跨长刀的少年郎,也在面摊跟前坐下,然后叫来了面摊老板,直接要了两碗清汤面。 等到老板离开后,那名白嫩俊俏的少年郎,不仅苦下脸来,愁眉苦脸的说道: “师傅,我们好不容易进了城,怎么着也要吃顿好的,你就准备拿一碗清水面把我打发了,太欺负人了,我还是个孩子,要长身体呢。” 中年汉子,面无表情,只是指了指不远处那间破败不堪的客栈,淡淡道: “你没看到那里已经空了吗?客栈都没了,到那里去吃好的?” 几乎在他手指抬起,指向那间客栈的瞬间,韩飞明锐的感觉到至少有不下于十数道目光从西面八方向他们这里看来。 而那名中年汉子却全然没有感觉到一般,反倒是那个白俊的少年郎赶忙拉下他的手臂,苦笑道: “师傅啊,咱说归说,能不要指的这么明显吗,容易让人误会的。” 中年汉子的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淡漠道: “我不怕误会,也不在乎。” 少年翻了个白眼道: “您老当然不怕,可我怕啊,好了好了,吃面就吃面,谁让我遇上你这么个师傅,天生我就是劳累命啊。” 少年郎老气横秋的感叹了一声,中年汉子似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犹豫了一下后,还是说道: “等到了泗水城,带你去吃顿好的。” 少年郎的眼神微微一亮,赶忙拍桌子道: “这可是您说的啊,不许反悔。” 或许是一时激动,动静闹腾的大了点,白净少年郎看到四周有些奇怪的目光,尴尬的收回了手,安安静静的坐了回去,装出一幅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仿佛刚才大呼小叫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韩飞和玉罗刹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对视一眼,默默无言。 玉罗刹本想密语传音说些什么,但却被韩飞以眼神阻止了,但是韩飞却故意放缓了吃面的速度,眼神看似游离在四周,实则,却一直有意无意的看向那对奇怪的师徒二人。 中年汉子吃面的速度很快,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老板几乎将清水面刚端上来,就被他三下五除二的给吃了个干净,然后他就要起身走人,白净少年,连拉带拽,才算是拦住了他,自己则是口下不停,也是赶忙狼吞虎咽的吃完了自己的那一碗,这才缓缓舒了口气。 中年汉子见他吃完后,便再度起身,看了一眼客栈的方向,然后顺势问了面摊老板,可有其他的住处,得知之后,便抬脚走去,身后的少年郎牵过那匹老马,赶忙跟在后面,路过韩飞二人这一桌时,少年突然转身,笑嘻嘻的说道: “你们慢用,我们吃好先走了。” 韩飞微微一怔,但反应却很快,故作没听清的样子,有些迟缓道: “小娃娃,你说啥?” 没想到少年却不再多言,只是嘻嘻笑了两声,就牵着老马去追赶已然走远的中年汉子,等到白俊少年消失在眼前后,韩飞的脸色微微下沉,将清汤面放下,对玉罗刹慢悠悠道: “老婆子,我吃好了,咱们也走。” 玉罗刹缓缓点头,搀扶起韩飞,便也顺着街道,向着二人先前消失的方向,走了过去,只是和先前那位龙行虎步,雷厉风行的中年汉子相比,韩飞和玉罗刹那慢慢悠悠,颤颤巍巍的步伐,就慢了太多。 等二人也消失在人群中后,他们先前吃饭的那张桌前,又出现了一名年轻人,一身的黑色锦衣,脸上带着如暖阳般的笑容,看了看二人桌上那未曾吃完的清汤面,又看了看他们消失的方向,眼神中流漏出一些晦暗不明的神色,脸上的笑容却更深了些。 北海城的一处巷道中,韩飞和玉罗刹缓缓走到这里,四处打量了一番后,韩飞看了玉罗刹一眼,她则是微微皱了皱鼻子,随后摇了摇头,低声道: “到了这里,就再也没有那个少年郎身上的香味了。” 韩飞仔细打量了四周,这是一条死胡同,而在四周街道,却也没什么可以藏身之地,他想了想后,说道: “我们先回去。” 玉罗刹皱眉道: “不继续追踪了?” 韩飞说道: “刚才只是有些好奇对方的身份,但既然已经跟丢了,也就无所谓了,避免节外生枝,我们还是先回去为妙,这次出来,该知道的,已经知道了,其他的事情暂时不重要,而且,我有一种感觉,我和那个家伙,还会再见面的。” 玉罗刹不知道对方哪来的自信,但是她本就是陪同他一起出来,被他叫了一路的老婆子,早就忍受不了了,现在可以回去,她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 韩飞最后看了一眼死胡同的地方,便在玉罗刹的搀扶下,缓缓离开了巷道。 等到二人再次回到明月坊的时候,已然不是老年人,而是两个翩翩公子,身穿华贵,锦衣玉带,如同那些豪门世家的公子哥。 一直到回到了顶层阁楼,才算是卸去了伪装,恢复了本来面貌,玉罗刹对照着铜镜看了许久,确认自己并没有因为对方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而损害了容颜,才算是放下心来。 然后她想起了先前出去的时候,韩飞的那些话语,不由咬牙切齿道: “以后再有乔装打扮,不允许你在和我扮演什么夫妻,不管是老的还是年轻都不行,你在占我便宜,我就真的跟你翻脸了。” 韩飞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道: “谁占谁便宜还不知道呢,你还不乐意了,下次我们做父女也行,你当我女儿总可以了。” 没想到玉罗刹炸毛道: “谁要做你女儿,你想得美!” 韩飞无语道: “那我们做母子,你当我娘总可以了。” “” 对于韩飞毫无底线的厚脸皮,玉罗刹彻底没脾气了 第96章 一盘大棋 月光如水,明亮而又清澈,韩飞独自一人坐在明月坊的塔楼顶上,望着月光,微微出神。 一道人影突兀出现在他身侧,韩飞并没有任何紧张之色,只是淡淡道: “你也睡不着吗?” 来人是韩无涯,他双手负后,看着远处高悬的明月,并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今日白天的时候,你出去了。” 韩飞并未否认,点了点头道: “是出去了一趟。” 韩无涯冷漠道: “你的行为容易暴露我们的行踪。” 韩飞瞥了他一眼道: “那我暴露了吗?” 韩无涯看向他,沉默了一下,才继续道: “我知道你很聪明,也有不少手段,但这不代表你可以小觑其他人,更不能小觑这座城池。小心无大错。” 韩飞轻声道: “我从不小觑任何人,不过,你说的没错,小心无大错,我后面会更加小心的。” 韩无涯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问道: “打听到了什么?” 韩飞随口道: “没什么太多的东西,无非是盯着我们的人马又增加了不少,再就是,今天宋先生说的那件事情,或许已经成真了。” 韩无涯眼神微动,漠然道: “那你打算怎么做?” 韩飞站起身来,拍了拍手道: “还是那句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想联合对付我,我也想在这里找机会把他们都解决了,以免给泗水城之行添麻烦。” 韩无涯嘴角微翘道: “听起来,你似乎已经有主意了。” 韩飞却轻笑道: “本来没有的,但今天遇见个人,便有了些想法。” 韩无涯微微皱眉,露出疑问之色,韩飞故作神秘,并不打算对此解释。 韩无涯沉默了片刻后,问出了他今晚前来最重要的那个问题。 “你为何要帮我?” 这个问题,他前面其实问过,但那一次,韩飞并未给他真正想要的答案。 韩飞看着他的眼睛,似是思索了一下,才缓缓说道: “或许是因为我们都姓韩?” 韩无涯眼神闪烁,低声自语道: “都姓韩吗?” 韩飞紧接着又笑道: “也可能是因为我比较喜欢你最后给紫天衣说的那句话。比起很多喜欢藏藏掖掖的人,我真的比较喜欢你这样的人,当然,其实我自己也是我讨厌的那一类就是了。” 韩无涯并未回答,而是说道: “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韩飞好奇道: “你指的是长相还是性格?” 韩无涯毫不犹豫道: “长相,至于性格,你和他简直是天差地别。” 韩飞哑然失笑,韩无涯则是带着一丝复杂的神情,似是陷入到了回忆中,喃喃道: “他为人忠义无双,重情重义,而作为统帅,却霸气果敢,无人可以撄其锋芒,令人折服。” 韩飞的脸色不变,只是淡淡问道: “听起来是个很厉害的人。” 韩无涯沉声道: “自然是很厉害的。” 韩飞突然笑道: “但不见得我就比他差。” 韩无涯看着他,想了想后,突然笑道: “别的不说,你的脸皮之厚和女人缘之好,他的确不如你。” 韩飞咧嘴笑道: “这就够了!” 说完后,他一个纵身从屋檐上跳下顶层阁楼,然后施施然回屋子去了。 韩无涯独自一人留在了屋檐之上,沉默了片刻之后,他才缓缓开口道: “出来。” 他的话音落下后,宋淮安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微笑道: “刚才那小子话有所指,是在说我。” 韩无涯冷笑道: “你堂堂稷下学院的最年轻夫子,做那偷鸡摸狗的偷听勾当,别人还不能说你了?” 宋淮安微笑道: “自然是无妨的。” 韩无涯转头看向他,冷声道: “现在这里就我们两人,说说,你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 宋淮安微笑道: “我不明白韩将军的意思。” 韩无涯冷笑道: “宋淮安,稷下学院,除非出相入士,否则向来不会干预一国军政,更不会插手两国战事,这是千百年来不变的规矩。当年大将军几次想要让你随军出征,你都不曾答应,当今陛下,这几年来,三番五次招你入宫,甚至是封相拜侯,你也不曾答应点头,此刻却故意入局西荒,要说你没有目的,打死我都不信!” 宋淮安依旧是神情自若,轻声道: “我来西荒代表的不是稷下学院,只是我自己罢了,不涉及朝堂,更不涉及军伍。” 韩无涯深深看了他一眼,沉声道: “那你代表了谁?” 宋淮安淡淡道: “自然是我自己,如果一定要有一方势力的话。也可以算作是东池剑山。或者中原武林!” 韩无涯并未就此相信,反而是冷笑一声道: “当真如此,你这会该去的是泗水城,而不是在故意停留在北海城。” 宋淮安沉默了一下,终于叹了口气道: “我的确还有其他的目的,准确说,不算是目的,而是别人拜托我的一个请求。” 韩无涯眼神微微眯起,沉声道: “和那个小子有关?” 宋淮安坦然的点了点头道: “我答应了一个朋友,要在这里照拂他一二。至少护住他不死。” 韩无涯淡淡道: “所以,你才会在他一进城,就专程找上了他。” 宋淮安毫无隐瞒的说道: “我的确是从一开始就想让他离开这里,这样就可以避开这里的危险,只可惜,他不愿意离开,我也只能自己入局。” 韩无涯对此倒是没有怀疑,只是有些好奇道: “他的身份到底……” 宋淮安打断道: “其实你心中不是有所猜测了吗?何必问我?” 韩无涯沉默下来,宋淮安淡淡道: “有些事情,你我心中清楚即可,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韩无涯皱眉道: “若真是如此,他就更不该牵扯进来才是。毕竟此事太过危险。以他的身份…” 宋淮安冷笑道: “什么身份?” 韩无涯微微一怔,看向宋淮安,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眼神微缩,喃喃道: “难道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目的是…” 韩无涯没有继续说下去,心中却翻江倒海一般,若他想对了,那这盘棋,下的也就未免太大了些。 宋淮安嘴角扬起,轻声道: “韩将军不愧是当年的先锋四将之首,只是轻轻点了一下,便能够明白其中关键。” 韩无涯此刻在也没了先前的冷漠和警惕,反而是拱手抱拳道: “先生对此事知道多少?还请给在下提点一二。” 宋淮安望着明月轻声道: “我其实知道的不多,也都是从一些事情上猜测出来的。” 宋淮安说到这里,看向韩无涯,微微一笑道: “但将军既然问了,我也不妨多说两句,对与不对,只有将军自己来想了。” “将军不妨想一想,那个小子来西荒后的这些消息,是谁泄露出去的,而且还能如此精准,他又为何会出现在北海城?在下又是如何知道他会出现在这里的?” 韩无涯默默无言,只是眼中的震惊,却越来越浓,宋淮安也继续说道: “再往远一点来说,二十多年前的那场征西之战,甲子营的确有过,但怎么都不至于到让一位先锋将军为此承担所有后果,化为暗子,栖身于西荒之中,做那暗蝶,而且偏偏还是这个不起眼的北海城。” 韩无涯终于感慨一声道: “这盘棋下的太大了些,也太长远了些。” 宋淮安轻声道: “大家一直惧怕的是那位军中老虎在军队中的影响力,却往往忽略了他本身才是最可怕的。” 回到房中的韩飞,看到坐在床上有些紧张的玉罗刹,不由轻笑一声道: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是在等我吗?” 玉罗刹神情紧张的盯着韩飞说道: “我先告诉你,虽然我们同在一间房,但不代表我会允许你做什么,你最好不要做出过分之举,不然我” 玉罗刹话还没说完,韩飞便打断道: “不然你就杀了我是吗?” 玉罗刹瞪了他一眼道: “你还要去救我师傅,我不会杀了你,但我可以把你那东西给剁了!” 韩飞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缩了缩腿,玉罗刹似是把握住了对方的弱点,表情有些自得起来。但韩飞下一句话,便让玉罗刹羞愧的险些钻到地下去了。 “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常年待得地方也没有男人,怎么还知道男人的那东西,难道圣女还专门去了解过?” 玉罗刹脸色羞红,咬牙切齿的看着韩飞,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夜无话,第二日,韩飞推开房门的时候,睡眼朦胧的左眼上,却多了一个乌眼青,显然,这是他昨晚嘴巴犯贱后,所承受的代价。 除此之外,一身的酸疼,也是代价之一,对于玉罗刹睡在柔软的床铺上,他只能靠着椅子休息了一晚,自然没怎么休息好。 好在,他本人对此倒是没什么在意,伸了个懒腰后,对在房中简单收拾的玉罗刹说道: “我今天还要出去一趟,要是有什么事,就用咱们一开始商量好的办法来传递信号。” 玉罗刹闻言,快步走到他身旁,盯着他道: “你要去哪里?我也去。” 韩飞摇了摇头道: “人多眼杂,你的伪装太过容易暴露,昨天我们出去的时间不长,还没什么,今天再去的话,很有可能会被人盯上,还是我一个人方便点。” 玉罗刹挑了挑眉头道: “你一个人若是遇到危险,怎么应付。” 韩飞笑道: “若真是遇到危险,我一个人反倒安全。” 玉罗刹怒视他道: “你什么意思?是想说我的武功低微,会给你拖后腿吗?” 韩飞眼看着对方又要暴走,赶忙苦笑着解释道: “我再怎么白痴,也不会觉得一位入境高手是武功低微的存在,我只是说我的御风术,在逃跑方面,堪称一流,不管遇到谁,打不过,跑总是没问题的。” 韩飞说到这里,又下意识看了看身旁紧闭的两个房间道: “况且,我不太放心那两个家伙,你留在这里,帮我看着点,我才安心。” 玉罗刹有些疑惑的看向他,韩飞并未解释,只是和对方挥了挥手,然后自己钻入了房间中,关上房门,过了半个时辰后,房门再度打开,韩飞已经消失不见,一个年纪约莫三四十岁,略显文弱的书生,出现在玉罗刹眼前,对她露出一个自以为很儒雅的笑容,却被玉罗刹没好气的回瞪了一眼。 韩飞没讨到好,也就灰溜溜的离开了 片刻后,韩飞摇着扇子,大摇大摆的走在大街上,看似无意的眼神,实则在密切关注着街道上的一举一动,昨日他就发现,前一日紧锣密鼓的搜查甲士,都已经消失不见了,仿佛北海城又重新恢复到了往常一般。 但街道上的行人,却显得比平日里要多了不少,而这里面,大部分都被韩飞一眼认出,并非是寻常百姓,而是那些隐藏的军伍之人。 看来对方也知道,那样的搜查起不到什么作用,所以改换了手段,化明为暗,想要借此降低他们的防备心,同时隐藏在人群中,来更好的搜查线索。 想法倒是不错,只可惜他们面对的不是寻常江湖武夫,到了韩飞他们这种修为境界,这样的小手段,自然是瞒不过去的,只会让人贻笑大方罢了。 而韩飞对这些隐藏在明里暗里的所谓探子,并不怎么感兴趣,他今日要去的地方,是这座北海城最为重要,也是防备最为严密的地方。 城主府!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向来不喜欢去做没把握的事情,对于城主府的了解,自然也是重中之重。 当然,除此之外,他也有其他的目的,但那个目的能否达成,还需要看自己的运气如何。 韩飞早已清楚城主府的动向所在,所以并没有走多少弯路,晃晃悠悠便来到了城主府附近,然后仔细打量了一番后,便找了个茶摊坐了下来,要了一壶清茶,一边喝茶,一边观察着城主府的动静。 直到一个人从城主府出来后,让他的眼神不由微微一缩,露出一丝震惊之色。 第97章 最年轻的入境 韩飞坐在茶摊前,眯了眯眼睛,看着那道相对熟悉的背影,低声道: “没想到勾魂夺魄也和城主府搞到一块去了,还是说他们本身就是一波人。” 他看到的那个人,正是先前和他在客栈中有过交手的勾魂夺魄中的夺魄,他微微思索了一番后,在茶桌上扔下两枚铜板,便缓缓站起身来,他在这里已经待了差不多三个时辰,城主府四周的情况,基本都已经弄清楚了。 但是对于内部的情况,他如今还不敢贸然去探查,特别是夺魄从城主府出来后,他更加清楚,那里面或许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危险,而他现在要做的则是要去弄清楚一些事情。 想要弄清楚这些事情,整个北海城中,他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 等韩飞再次出现在那间茶铺后,身材臃肿的胖老板并未认出韩飞,直到韩飞自报身份后,才露出了一脸的惊愕之色,然后便赶忙将其拉到了后堂中,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苦笑道: “我的韩大公子,你可真是艺高人胆大,刚刚在北海客栈中闹腾了那么大的动静,这会怎敢如此大摇大摆的到我这里来,要是被人发现了,咱这紫薇阁的分堂也就完了。” 韩飞倒是一脸淡然,微微一笑道: “掌柜的不必紧张,我敢来,自然是确认没有被人发现,否则,我也不会贸然前往,毕竟紫薇阁建立起这样的情报系统,并不容易,我怎好肆意毁坏。” 胖掌柜撇了撇嘴道: “下邺城的那间胭脂铺已经遭了殃,韩公子对此如何解释?” 韩飞愕然,似是没反应过来,同样是脸色微变,沉声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下邺城的那间分堂怎么了?” 胖掌柜的略微愕然,看到韩飞的确不知情的样子,这才说道: “原来韩公子不知道啊,在你消失后的大概半个月后,那间胭脂铺子就被下邺城的城主给查封了。” 韩飞微微皱眉,凝声道: “那胭脂铺的人呢?” 胖掌柜的笑道: “韩公子还能替我等这样的小人物担心,倒是暖了不少人心,您放心便是,我们本就是精于此道,自然对此事情最为敏感,早在发现一点苗头的时候,胭脂铺的人员都已经转移离开了,所以没什么损伤,只是可惜了那座城市多年才算是精心布置好的分堂了。” 韩飞这才算是稍加心安,若真的那些人因为自己而有所损伤,自己定然会悔恨终生的,但这也给他敲响了警钟,紫薇阁虽然将整个西荒的暗中分舵都公布给了他,让他任意使用,但不代表他就可以肆意胡来,毕竟人家与他只有恩情,并无亏欠,他韩飞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小人。 韩飞略微沉思了一下后,才开口道: “是在下唐突了,不曾想给紫薇阁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今日之后,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轻易再动用紫薇阁的任何人马了。” 没想到他此话一出,胖掌柜的却露出一丝不悦之色,对韩飞说道: “韩公子这句话便是没将我们当成自己人,紫薇阁虽然不是什么十大顶尖宗门,但是阁中弟子也都不是那些贪生怕死之徒,韩公子救我老祖于危难之中,也替紫薇阁解决了最大的隐患问题,于紫薇阁有恩,更何况,您本身也是老祖额,与老祖关系密切,我等早已将你当做亲人,又何分彼此?” 胖掌柜的虽然临时改口,但韩飞依旧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只是对方显然不打算说,否则也不会突然改口,韩飞心中微动,并未追问,只是说道: “我就是当各位是自己人,才会这么做,我在西荒这次的行动,可谓是危机重重,一个不小心,便是满盘皆输的风险,我不能因为自己一个人就将整个紫薇阁拖入进来,这对你们不公平。” 胖掌柜的沉声道: “没什么不公平的,我等存在的目的,除了探听情报外,本身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可以提供帮助的存在,既然是自己人,在你有危险的时候,才更应该给予帮助才是,否则,一旦遇到危险,就做缩头乌龟,我们与那些不入流的无耻匪类有何区别?” 说到这里,他突然面露一丝傲然之色,缓缓说道: “再者说了,韩公子,你不会以为我们紫薇阁真的这么廉价,随便来个人就会毫无保留的去帮助他吗?那你就错了,紫薇阁成立已然有近五十载,与那些百年宗门比起来,资历并不算老,但却仅次于十大顶尖宗门之下,自有其真正的底蕴和傲气,既然全阁都愿意相助与你,便是认可了您是紫薇阁最尊贵的朋友身份,为朋友,紫薇阁可以两肋插刀,刀山火海也不在话下。” 韩飞被他这番话说的哑口无言,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大脑转不过弯来,甚至有一种莫名的羞愧感,自己的思想与对方比起来,实在太过狭隘了。 当即站起身来。抱拳说道: “阁下大义,是韩飞心思狭隘了,好,既然如此,在下也就不墨迹了,日后,若是紫薇阁有难,韩飞定与紫薇阁共进退,绝不退缩。” 胖掌柜的呵呵笑着点头,似乎对韩飞这个态度很是满意,心中早已乐开了花,不由暗暗想到,自己刚才的这番表现,看来效果很好,心中大定,想着等到眼前这位少年郎真的接管紫薇阁的那一天,有了今日的这番表现,他在阁中的地位,日后定然是水涨船高,回到紫薇阁中,不说当上阁主,至少也可以混个长老干干,这笔赌注,下的不亏! 至于韩飞所谓的共进退这些话,他根本就不在意。 对方自己还不清楚,但他却已经早就知晓了,他可是紫薇老祖亲自定下的紫薇阁下一任执掌者,紫薇阁迟早有一天,都要全部交到他的手中,那个时候,他还能看着紫薇阁遇到事情而不管不问? 而他们眼下这帮人为何愿意冒着暴露紫薇阁多年布下的暗阁分堂,也要帮他,说白了,根本就是在帮自家下一任阁主,能不卖力吗。 韩飞本人对此自然是一无所知的,即便先前胖掌柜的话露出了些许蛛丝马迹,但他也只是猜到了一点点,因为,紫薇阁和臭老头有什么交易而已,并未真的想到,紫薇老祖竟然准备将紫薇阁传给他。 韩飞也没有和胖掌柜的废话太多,直接说明了来意。 一共只有两件事情,但是却让胖掌柜的听完后,连连苦笑,额头上的汗水也是更多了些。 第一件事情,他要城主府的所有内部结构的图纸,以及守卫布置。 第二件事情,他要找到勾魂夺魄的隐匿之地! “我的韩小爷,您还是直接杀了我算了,您这要求,未免太高了些,我是真的愿意全力帮你,但也不是这样的办法啊,您还不如让我跟您一起强闯城主府,杀个三进三出来算了。” 胖掌柜的面露难色,不断抱怨着,韩飞则是眯了眯眼睛,有意无意道: “刚才不是还说刀山火海,在所不辞的话吗?这比起刀山火海来说,可简单多了。” 胖掌柜的一时语塞,恨不得自己扇自己的脸,刚才还在表扬自己的这张嘴立了大功,这会就恨不得自己是个哑巴。 最后,他一咬牙说道: “这样,第二件事,我可以尝试看看,只是对方都是气海境的高手,踪迹不是那么好追查的,不敢保证能否成功,至于第一件事,说实在的,北海城的城主府,防卫之严密,远超你的想象,里面不单高手众多,甚至还有一些奇怪的东西,我没办法弄到里面的布防图,最多,可以帮你将城主府的兵力守卫数量弄清楚,以及换防时间等消息弄到手,便是极限了。” 韩飞微微沉吟一番,点了点头道: “如此也行,我也知道先前的事情,的确是难办了点,那就这样说定了,弄到手后,你将东西想办法送到明月坊,交给一个叫邀月的女子便是。” 胖掌柜的点了点头,韩飞突然想起他先前所说的话,不由问道: “你刚才说城主府中有奇怪的东西,是什么意思?” 胖掌柜的略微迟疑了一下,才说道: “其实在下也不清楚,只是无意见过一次,那些东西说不上是什么,看起来像是人,但却怪怪的,没有丝毫活人的气息,更像是尸体,给人的感觉,很古怪,却又很可怕。” 韩飞闻言,心神震动,大概明白了那是什么,沉吟了一下后,不在犹豫,起身准备离去,他要将这个消息告知韩无涯他们,对方竟然在城主府中也存放了战傀,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最后叮嘱了一遍胖掌柜后,韩飞便拎了一袋茶叶,走出了茶铺,依旧是如先前的文弱读书人一般,摇着扇子,在大街上走着。 随意逛了两条街后,他觉得差不多了,便准备抽身折返回明月坊,但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的两道人影,却再此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是他们? 韩飞的心中微动,那两道人影,一大一小,正是昨日遇到又跟丢了的中年汉子和他他徒弟。 韩飞心中一动,便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二人这次没有牵马,只是一前一后走在街道上,中年男子依旧是龙行虎步的走在前面,身后跟着的白净少年郎,手中则是拿着一串糖葫芦,正吃的开心,只是腰间的那柄长刀,始终悬挂着,不曾离身片刻。 韩飞不敢靠的太近,只是有意无意的一直跟着,二人穿过了两条街道,最后直接来到了一处不算大的小客栈跟前,韩飞见状,不敢靠近,止步于大概在数十丈外的一处街摊前,眼看着那名中年男子率先进入了客栈,然后他身后的那个白净少年也进入其中消失不见。 他等到二人消失后,看了客栈一眼,心中微动,转身就打算离开,只是他还未曾走多远,一个穿着布衣,拿着吃的只剩一半的糖葫芦的白净少年就出现在他的眼前。 韩飞的眼睛本能的微微一缩,停下脚步,脸上的表情不变,看着少年问道: “这位少年郎,有事吗?” 皮肤白嫩的跨刀少年,好奇的盯着韩飞看了许久,才问道: “应该是我问阁下,你方才跟了我和我师父许久,是有什么事吗?” 韩飞心中震惊,却不动声色,微微一笑道: “我何时跟过你和你什么师傅了?甚至,我都没有印象见过你。你这孩子,是不是认错人了?” 少年皱了皱好看的眉毛,狐疑的看了看韩飞道: “你真的没有跟踪我们?难道是我感觉错了?” 韩飞笑道: “你这小家伙好有趣,是跟家里大人走散了吗?需要我带你去找吗?” 少年摸了摸长刀,对韩飞笑道: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找到师傅,谢谢了,方才是我误会了,对不住了。” 说完后,少年又吃了一口糖葫芦,便转身向着远处的客栈,蹦蹦跳跳的离去了。 韩飞微微凝眉,看着对方消失在了客栈中,心中却如被九霄惊雷击中一般,这个少年看起来比他都要小上好多岁,最多也不过只有十来岁出头的样子,但却可以神出鬼没的从十数丈外的客栈一掠而至他的身前。 这般身手修为,根本不是寻常武夫可以拥有的,对方是一名入境的武道高手,这么年轻的入境之人,即便是他,也是第一次听说! 对方绝对是最年轻的入境了! 韩飞深深的看了那座客栈一眼后,不在犹豫,转身向着明月坊的方向走去。 而就在他走后不久,客栈门口那一大一小两道身影,重新出现。 中年男子看着韩飞离去的背影,没有表情,连眼神都不曾有丝毫的波动。 反倒是他身旁那位正在小心翼翼将最后一颗糖葫芦咬下的少年,一边嚼着糖葫芦,一边支支吾吾道: “师傅,我刚才感觉到那个家伙不简单,所以才没敢出手,万一打不过,就要丢你的人了,不过我脑子转得快,灵机一动,就将他骗过去了,这样一来,又算是扳回一局,说书的那老爷爷不是常说,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脑子活泛吗,我觉得我天生就是行走江湖的料子,以后注定要成为名动天下的人物,就跟师傅您一样。” 少年喋喋不休的说着,中年汉子只是不动声色的听着,既没有说话,也没有不耐烦 第98章 你们到底是谁 韩飞回到明月坊的时候,玉罗刹和韩无涯以及宋淮安都坐在顶层阁楼的厢房之中,其中宋淮安神情淡然,韩无涯也是面无表情,唯独玉罗刹有些担忧之色。 韩飞推开厢房,三人的目光便齐齐看了过来,韩无涯眼神微动,开口道: “我以为昨夜我的话说的很清楚了。” 韩飞微微一笑道: “的确很清楚了,所以我这次很小心。” 韩无涯微微皱眉,宋淮安却说道: “好了,既然人回来了就好,其他的都是旁枝末节的小事。” 韩飞自顾自的坐在玉罗刹身旁,端起玉罗刹身前的那杯茶,也不管是否被她本人喝过,便大口喝了一口,玉罗刹见状,瞪了他一眼,却没有阻拦,只是脸色有些隐约泛红。 韩无涯沉默了片刻后,微微叹了口气道: “这次出去,又有何收获?你去了哪里?” 韩飞放下茶水,轻笑道: “你还别说,这次出去收获倒是不小,实不相瞒,我去了城主府。” 此话一出,三人都是微微惊愕,特别是韩无涯,眉头皱的更深了,不由凝声道: “那里防备森严,里面高手众多,你竟然敢去那里,就不害怕打草惊蛇吗?” 韩飞则是微笑道: “放心,我又不傻,自然不会贸然闯入城主府中的,只是在外面看了看,但即便如此,也有不小的收获。” 韩飞说着,将自己今日前往城主府后所见所闻,都给众人讲述了一遍。 韩无涯说道: “你是说,勾魂夺魄与城主府有联系,这倒是也不奇怪,勾魂夺魄是接下了耶律家发出的江湖追杀令才来的,呼延骆可是耶律家的嫡系人马,双方既然有明面上的关系,相互勾连倒也说的过去,但如此一来,我们的事情也就变得更麻烦了些。” 宋淮安则缓缓道: “就怕这还不是最麻烦的,先前我们已经对此事有所预料,怕就怕跟城主府合作的,不止勾魂夺魄二人而已。” 玉罗刹忧心忡忡道: “若是那些人都联合到了一起,你们想要对呼延骆下手,那成功的可能便降低了很多。” 韩飞则是轻笑道: “事情或许并没有那么糟糕,总体来说,我们的实力还是要占优势一些的。而且,对于那些始终对我有想法的家伙们,我也有其他的一些心思,说不定还能借机对我们的计划形成有力的一面。” 韩飞说到这里,从桌上拿起茶壶,将其放在桌子中心,最后以茶壶为中心,几个茶杯摆放在四周之位,沉声道: “我仔细观察过了,城主府里面如何暂且不说,但是四周的守卫力量,大致如下,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有府兵不下于五十人,暗中还有潜伏的暗探高手,算下来,哪怕是城主府四周,便有不少于近三百人的守卫。他们大概的换防时间,为一个时辰一次,至于夜间是否还有变动,还需要在观察一下。” 韩无涯挑了挑眉道: “你将城主府四周的兵力布置了解如此详细,是打算要去城主府中走一趟?” 韩飞点了点头道: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们既然要对呼延骆下手,自然要对他所在的地方了解详细一些才是。也方便我们制定后面的计划。” 宋淮安则说道: “可是即便你能够了解四周守卫的情况,却不知晓城主府内部的护卫情况,贸然潜入,危险不小。” 韩飞笑道: “这是自然,所以,我们还需要等一等。” 韩无涯疑问道: “等什么?” 韩飞说道: “自然是等我需要的那份情报送来。” 韩无涯皱眉,他不清楚对方要如何弄到城主府那样地方的情报,宋淮安却似乎明白了什么,轻声道: “紫薇阁?” 韩飞微笑不语,韩无涯恍然道: “我差点忘了,你可以动用紫薇阁在西荒的所有暗子,虽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不得不说,这是一股很强大的力量,即便与朝廷多年布局下的暗蝶相较,也是不可小觑的存在。可惜,他们只为江湖行事,却不会为朝廷分忧。” 韩飞扯了扯嘴角道: “江湖之人,自然行的是江湖之事。这个我们暂且不讨论了,但我有一个消息,或许你们会感兴趣。” 韩无涯问道: “什么消息?” 韩飞轻声道: “战傀!” 三人的眼中都是划过一丝讶意。韩飞将从胖掌柜的那里得来的消息,分享给了三人,韩无涯皱眉道: “城主府中,竟然还有隐藏的战傀,这个呼延骆还真是有够小心谨慎的。但这个消息,对我们来说,却也并非是坏消息。” 玉罗刹疑惑道: “如你所说,战傀的体魄强悍,实力不弱,有他们在,对于呼延骆便更加不宜对付,为何不是坏消息?” 韩无涯则是冷笑道: “你有所不知,战傀的确很是强大,但却也有一个非常显着的弱点,那便是每隔一段时间,就需要重新用药水炼制一次,否则,随着时间的流逝,便会逐渐失去力量,若是长时间没有得到炼制,很有可能会自动死亡。” 韩飞心神一动,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键,缓缓说道: “也就是说,如果城主府中有战傀的话,他必会找时间带着他们回到炼制战傀所在之地,去重新药物炼制,只要我们盯住他,便有可能借此找到战傀的藏身所在。” 韩无涯缓缓点头,沉声道: “不错,正是如此!” 宋淮安将折扇打开,轻笑道: “这算是目前来说的第一个好消息。” 韩飞却想了想后说道: “这的确是一件好事,但眼下,我还有另一件事情需要去做,如果那件事情能够成功,或许,我们担心的潜在麻烦,也可以一并解决了。” 韩无涯皱眉道: “什么事情?” 韩飞神秘一笑道: “我需要去见一个人,但是目前我不确定这个人是不是就是我想要见得那位,而且也不确定,我见到他后,能否达成我想要的目的,所以,我需要有一个人陪我去见他一面。” 玉罗刹立刻说道: “我可以陪你去。” 韩飞则是摇头道: “你是要陪我去的,但是却不够,如果没有谈拢,面对那人,以我门二人的实力,恐怕很难做什么。” 玉罗刹有些疑惑,韩飞的目光却已经看向了宋淮安,宋淮安不由苦笑一声道: “你既然已经有了想法, 何必绕这么多弯,直说不就是了吗?” 韩飞微笑道: “所以,宋先生可否陪同我去见那人一面呢?” 宋淮安看着他,有些好奇道: “你的修为在气海境中,也算是不弱的了,却依旧不敢独自面对想要见的那人,可想而知,这人一定是一位极强的存在,你又如何确定我跟着便能有用呢?” 韩飞耸了耸肩道: “我没法确定,但却知道,我们这些人中,只有先生的武道修为是最高的,所以,只能拜托您了。” 宋淮安苦笑道: “你可真看得起宋某,万一看走了眼当如何?” 韩飞一笑道: “赌博一事,向来没有必赢的说法,不过是拼运气罢了,我自认运气不错,况且,我虽不知道先生修为到底如何,但却愿意一试。” 宋淮安沉思了一下后,收起折扇,轻声道: “好,既然韩公子如此看得起宋某人,那我便陪你走一遭。” 韩飞会心一笑,随后又跟韩无涯商议完有关城主府的事宜,最终确定,等到紫薇阁将韩飞所需要的东西送来后,他们便开始准备潜入城主府的计划。 随后,韩飞回到自己的房间中,又一次将自己与玉罗刹乔装打扮了一番,这次韩飞用上了珍贵的蝉翼面具,并未过多伪装年龄,只是将他们二人装扮成了一对出生豪门世家的年轻的兄妹。 这才算是让玉罗刹有所满意,至于宋淮安,他本身并不引人注目,所以也就无需改变,而且,他属于暗中跟随,不会轻易现身,也是为了方便二人行事。 一个时辰后,韩飞再度从明月坊中走了出来,带着身后的玉罗刹,并未过多绕圈子,而是直奔那间偏小的客栈而去。 客栈距离他们隔了四条街,距离不算太近,却也不是很远,韩飞闲庭信步,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便来到了此地,他抬眼看了一眼客栈门头。 凤来客栈四个大字,龙飞凤舞的挂在上面,韩飞又想起了上午看到的那个少年郎,下意识看了看自己前面所在的位置,突然对玉罗刹说道: “关于入境的高手,你所知晓的最年轻的入境高手,是多大年龄踏入的知武境的?” 玉罗刹想了想后说道: “当今天下,最年轻踏入知武境的强者,自然只有那位武傍第三的神枪无敌,韩子忠了,十五岁入知武,这样的天资,堪称妖孽。” 韩飞则是有些感慨道: “是啊,十五岁的知武境已然是妖孽了,但我看那个小子,恐怕还不到十五。” 玉罗刹微微皱眉道: “你说哪个小子?” 韩飞眯了眯眼道: “一会你便会见到了。” 玉罗刹看着神神秘秘的韩飞,只是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倒是没说什么,韩飞抬脚向着客栈里面走去,玉罗刹跟在身后,进入客栈后,立刻有小二迎了上来,一脸笑容道: “两位贵客是要住店还是打尖?” 韩飞轻声道: “我们来找两个人,这位小哥,你这里最近可有一大一小,应该是师徒二人来这里住店,身边跟着一匹老马,小一些的少年皮肤白净,腰佩长刀。” 小二证了证,然后有些狐疑道: “你们二位找他们有事?” 韩飞笑眯眯的握住小二的手,轻声道: “别紧张,我不是来寻仇的,那二位是我的朋友,我是专程来找他们的。还请小哥告知一二。” 小二的脸色微微一动,下意识看了一眼被韩飞握住的手,不由搓动了几下,感受了一下那一粒碎银的分量,脸色好转,微笑道: “二位原来是他们的朋友啊,您的那位朋友很特别,一进门,我就记住了,就在二楼的地字号房中,要是您需要,我帮你去叫他们?” 韩飞笑道: “如此最好,顺便给我们点一些你们店里的特殊美食,我们正好饿了。” 小二立刻笑脸盈盈道: “好勒,贵客您稍坐片刻,我去去就来。” 韩飞和玉罗刹对视了一眼后,找了一张相对僻静的桌子,坐了下来,玉罗刹看了一眼四周,对韩飞道: “你要见的人,就是昨天我跟你一起见到的那对师徒?” 韩飞点了点头,玉罗刹好奇道: “他们到底是谁?你认得他们?” 韩飞幽幽道: “现在,我还不确定,但却也有了七八分的把握,一会见面后,是与不是,就一切都知晓了。” 玉罗刹见韩飞故作神秘,不由瞪了他一眼,却没有追问下去,而是有意无意的看向那间小二进去的房间。 片刻后,小二从房间中退了出来,紧接着,一大一小两道身影也从房间中走了出来,小的那个活蹦乱跳,率先走在前面,直接从二楼一跃而下,飘然落地,没有丝毫声响,显然轻功不俗,他落地后,一眼就看向了韩飞和玉罗刹二人所坐的位置,眼中却满是好奇之色,身形一晃,已然出现在二人近前。 单是这一幕,却让玉罗刹眼神一缩,并非是对方动作太快,至少比起韩无涯来说,这也并不算什么,而是对方那种举重若轻,飘然自若的气势,周身隐约有气机流转不息,这是入境高手才有的表现。 她回想起先前韩飞莫名其妙的话语,心中总算是知晓了他所言之意,这个少年看起来,也就十来岁出头的样子,如此年轻,却已经是知武境的高手,这样的天资,未免太可怕了些。 在她心神尚在胡思乱想之际,少年却上下打量了二人几眼后,好奇开口道: “就是你们说是我和我师傅的朋友?可我自幼跟着师傅,从未见过你们,难不成是我师傅很久以前的朋友,可是看你们的年龄也不像啊,你们到底是谁?” 第99章 精明的买卖人 面对白净少年啰里啰嗦的一顿问话,韩飞并未回答,反而是带着一丝微笑道: “我想问一下,这位小公子,今年多大了?” 白净少年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傲气道: “公子就公子,为何要加个小字,我看起来很小吗?实话告诉你们,我今年虚岁十三,已经是长大成人了。” 玉罗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轻声道: “十三岁便算成人的话,那我身边这位已经是中年人才对。” 但是说到这里,她却掩饰不住心中的那份惊讶,感叹道: “你真的才十三岁,这也太年轻了些” 而她话中的暗含之意,并未直说出来,十三岁的入境,未免太过妖孽了些。 韩飞得到了答案,不再多问,而是将目光放到了那正在缓缓下楼的中年汉子身上,白净少年见二人言语奇怪,更是有些好奇,又一次问道: “你们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们到底是谁?来找我们干嘛?” 韩飞终于正视他,微笑道: “我们是专程来拜会你师傅的。” 少年皱了皱眉,抬头看向已经下楼的师傅,那位中年男子边走边说道: “是谁让你们来拜会我的。” 韩飞看着走到桌前的中年男子,站起身来,缓缓抱拳行礼道: “无人差遣,是晚辈自己要来的,能够在这里遇见前辈,自当拜见一番。” 中年男子微微挑眉,沉声道: “你认识我?” 韩飞微笑道: “并不认识,但这次前来,便是想要认识一番。” 中年男子嘴角扯了扯,淡淡道: “你知道我是谁?” 韩飞依旧是微笑道: “先前还不确定,现在基本确定了。” 中年男子挑了挑眉头,说道: “怎么说?” 韩飞轻声道: “因为前辈肯来相见。” 中年男子突然笑了笑说道: “这个回答有意思。” 韩飞只是微笑着,不再多话,中年男子缓缓坐了下来,然后说道: “说说看,你是如何认出我是谁的,要是说的我认为有些道理,那此事既往不咎,若是我认为没有道理,那你这两天来先后几次乔装打扮,变着花样的跟踪我一事,就要有个说法了。” 此话一出,韩飞还未有什么,玉罗刹已然有些暗自心惊,对方竟然看穿了他们的伪装,单凭这一点,已经说明此人的深不可测了。 那位白净少年也有些疑惑道: “什么乔装打扮?师傅,你真的认识他们吗?” 中年男子没有说话,只是抬眼看着韩飞,韩飞想了想后,施施然的坐了下来,正对着对方,缓缓开口道: “实不相瞒,在下曾经在紫薇阁待过一段时间,了解了不少江湖上的事情,特别是位于江湖顶端的那些个人物,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前辈自然也在其中。” 中年男子没有说话,示意他继续说下去,韩飞坦然道: “一匹老马,一柄跨刀,还有就是身边跟随一位少年,纵观整座江湖,这样的人也不算很多,而要如前辈这般不生不息,却可以令我这种气海境都感觉到恐怖的人,就更少了,所以并不难猜。” 中年男子冷笑道: “就凭一点猜测?” 韩飞继续说道: “就像我先前所说,前辈已然知晓了我是谁,却还能淡定自若前来的,本身也就说明了一些问题。” 中年男子淡淡道: “不够!” 韩飞犹豫了片刻后,还是缓缓说道: “最重要的,是我认出了放在马匹侧面的那柄长刀。” 中年男子微微抬眼,却没有说话,韩飞则是一字一句道: “此刀名为大夏龙雀!” 中年男子面无表情,白净少年则是露出一丝微微的惊讶,而玉罗刹却在这一刻,脸色大变,下意识站起身来,掩饰不住眼中的震惊,迟疑道: “大夏龙雀你是说,他是楚狂风。” 韩飞轻声道: “若是我没有看错的话,应该就是了。” 玉罗刹仔细看了看这位貌不惊人的中年男子,很难将对方与那位名列武傍第五,天下用刀第一高手,霸刀门,楚狂风联系在一起。 传说中,楚狂风为人桀骜不逊,霸气无双,手握天下第一名刀,大夏龙雀,一刀断江河,两刀破惊雷,曾以一人之力,打上了武极殿,连败武极殿所有强者,后止步于司徒振南所在的忘忧阁,轰动天下。 叶星士定下武傍排名,霸刀楚狂风,位列第五,用刀之人中,当属第一。 楚狂风盯着韩飞看了许久,最终却笑了起来,淡淡道: “看来,紫薇阁的确给了你不少见识,大夏龙雀虽然出名,自从被我带走后,寻常人很难一观其真容,所以鲜有人知晓此刀为何模样,你却能一眼认出,不得不说,紫薇阁号称一阁知尽天下事,还是有些东西的。” 韩飞也微笑道: “前辈这是承认,您就是楚狂风了。” 楚狂风淡淡道: “我行走江湖,从不更名改姓,也对那些隐瞒身份,游历人间一说不感兴趣,自然不需要欺瞒什么,有什么好不承认的。” 韩飞听闻对方承认,心中也算是彻底松了口气,缓缓说道: “前辈果然光明磊落,与传闻一般。” 楚狂风冷哼一声道: “不必动这些花花肠子,来拐着弯的拍我马屁,你既然认出了我,还敢来找我,自然不会只是为了跟我结交一番这么简单,直接说出你的目的,我的耐心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 韩飞轻笑道: “前辈的急性子,倒也与传闻一般,我知晓前辈不喜欢拐弯抹角,在下也就直来直去了,我此次来找前辈,的确是有些事情,我想跟前辈做一笔交易。” 楚狂风冷笑道: “与我交易?你凭什么?就凭你是薛若海的亲传弟子?若是他亲自前来,我倒是可以听听,你自己的话,未免太高看了自己一点。” 韩飞对于对方不屑的态度,却也并不恼火,依旧是淡淡说道: “我自然不能与前辈相提并论,但我却相信,如果前辈愿意听我说下去,不见得会不愿意。” 楚狂风平淡道: “你看起来很自信的样子。” 韩飞微微一笑,不曾言语,楚狂风则说道: “上次徽山问道,我因为有事不在,未能前往与薛若海一战,颇有些遗憾,只可惜,他与司徒振南定下了一年之约,否则,我真想找机会与他打上一架。” 韩飞轻声道: “那不妨等我家老爷子与司徒振南打完之后,前辈若还有兴趣,自然可以试试。” 楚狂风眯了眯眼道: “就怕没这个机会了。” 韩飞则是淡淡道: “万事皆有可能嘛,还未发生,如何知晓有没有呢。” 楚狂风突然哈哈笑了起来,随后沉声道: “我现在有兴趣听你的交易了,你且说来听听。” 韩飞看了看四周,楚狂风淡然道: “放心,有我在,没有人可以探听任何事情,也包括你身后那位躲躲藏藏的书生。” 被楚狂风一言道破了宋淮安的存在,韩飞依旧是没有丝毫的惊讶,毕竟,对方可是武傍第五的楚狂风,即便那位宋淮安也是大夏极为出名的人物,比之依旧还是差了些。 果然,随着他的话语落下,藏在门外的宋淮安不由叹了口气,走进了客栈,径直来到四人跟前,先是对韩飞苦笑道: “你小子还真看得起我,让我帮你挡住的人,竟然是这位,就不怕我被人一刀砍死。” 韩飞如同一个腼腆少年般,对宋淮安微微一笑道: “我相信先生不是那么容易被人砍死的。” 宋淮安苦笑一声,不去与他斗嘴,而是对楚狂风抱拳轻声道: “稷下书院宋淮安,见过楚大侠。” 楚狂风淡淡道: “还真是热闹,稷下书院的宋夫子也来了这里,我倒是没想到,失礼了。” 宋淮安苦笑道: “还望楚大侠莫要见怪,先前在下也不知道,我要盯住的人,是你啊,否则,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来应下此差事。” 楚狂风淡淡道: “宋夫子过奖了,剑祖的嫡传弟子,我倒是不认为阁下简单,不如找个机会,打一架,也让我见识一下,万卷书意而成的百家剑意是何等境界?” 宋淮安赶忙摆手道: “算了,在下可没兴趣与大夏龙雀过招,楚大侠可莫要和我这个文人置气了。” 楚狂风觉得他文人酸腐,不爽利,也没了心思,只是轻轻哼了一声,便不说话了,宋淮安则是坐在韩飞身旁,同样不在言语,韩飞看到楚狂风的眼神看向自己,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不在犹豫,直接开口道: “在下想要与前辈交易的事情,其实很简单,我知晓前辈为何会来到这里,也知晓前辈来此,是为了找一个人。但我猜测,前辈一定不知道你想找的那人,具体在哪。” 楚狂风眼神微眯,淡漠道: “你继续说。” 韩飞清了清嗓子,微笑道: “而正巧的是,前辈要找的那人,也是我要找的,而且,我大概知晓这个人在哪里,也有办法找到他。” 楚狂风眼神一亮,继续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 韩飞终于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道: “我可以带前辈找到他,但条件便是,在关键时刻,前辈为我出手三次。” 楚狂风先是看了看他,随后哈哈笑了起来, 但下一瞬,脸色却变得有些阴沉,盯着韩飞道: “只是带我找到那个人罢了,就想要换取我为你出手三次,你以为你是谁?” 说话间,一股无形威压,瞬间降临在韩飞身上,他座位下的凳子,瞬间化作了齑粉,而韩飞则是双腿扎马,硬生生抗住这股威压,身形摇晃,虽然不曾倒下,却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来。 玉罗刹见状想要起身,却也同样被那股力量所压制,竟是动弹不得,脸色大变,也深深感觉到双方之间的差距。 唯独宋淮安,坐在韩飞身旁,却如同没事人一样,此刻更是眼观鼻,鼻观心,根本对此不闻不问。 韩飞艰难抬头,抱拳道: “前辈还请听我说完。” 楚狂风盯着他看了片刻后,才冷哼一声,撤去了气机压迫之力,韩飞松了口气,险些软倒在地,好在他的真气雄厚,才算是勉强撑住,重新搬了一条凳子坐下后,才说道: “前辈,我知道您来西荒,是因为和对方有三年一战之约,但我也知道,对方来到西荒,本就有躲你之意,所以,前辈哪怕摸索而去,即便找到了对方所在,他若是避而不见,前辈恐怕也没办法,而且,他若不愿出手一战,前辈又如何能逼迫呢?” 楚狂风淡淡道: “所以,你有办法解决?” 韩飞点了点头道: “我的确有办法,我不但可以帮前辈找到那个人,也有办法让他和前辈一战,满足前辈心愿。” 楚狂风冷笑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 韩飞淡淡道: “就凭我有这个。” 韩飞说着,从怀中拿出一柄木质小剑,楚狂风看了一眼,便认出了此剑是那人所制,随即将目光看向了韩飞,韩飞解释道: “这柄小木剑,是另一位前辈送给我的,凭借此物,我可以让那人帮我完成一件事情,以他的性格,只要答应之事,便没有反悔的,这一点,前辈应该最是清楚。” 楚狂风却冷笑道: “他若真是守信之人,又怎会躲我三年。” 韩飞却说道: “或许对于前辈,他会如此,但对于这柄木剑的主人,一定不会。” 楚狂风眯了眯眼睛,却问道: “既然你如此自信,有此剑可以让对方帮你,又何必来找我,直接找他不是更好?” 韩飞则说道: “第一,我目前有些事情,急需前辈出手相助,等不到我找到对方,第二,这木剑让他只能做一件事,而我却和前辈交易的是三件事,相较于请他出手,我与前辈的交易,才更划算不是吗?” 楚狂风冷笑道: “你的算盘打的倒是好,可你凭什么认定,我就非要与你交易不可呢?” 韩飞笑道: “因为我知道,前辈心心念念便是这一战,如此机会,你定然不会放过的。” 楚狂风沉默了下来,眼神直勾勾的看着韩飞,许久之后才说道: “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三次却太多了,你的这点筹码不够,顶多出手两次。” 不成想,他刚一开口,韩飞便毫不犹豫的直接说道: “那就两次,成交!” 楚狂风微微一愣,直到这一刻,他才反应过来,对方一开始的三次,根本就是漫天要价,坐等自己就地还钱罢了,而他的真实目的,从来就不是三次。 他不由暗骂一声,小王八犊子,修为天赋如何先不说,这做买卖上,还真是个精明到骨子里的买卖人。 第100章 有人让我来杀你 看着人畜无害,一脸笑意的韩飞,楚狂风突然觉得对方有些欠揍,自己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却还是被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给算计了。 其实这也难怪,楚狂风不管修为如何,终究只是一位彻彻底底的江湖人,行事风格自然也都是江湖味,而韩飞自幼混迹在市井之中,做买卖的时间比行走江湖就多太多了,以有心算无心,已然占尽天时地利,楚狂风本身也并非是叶星士那般老辣之人,会落入他的算计中,自然是理所应当的。 韩飞表面看不出什么,心中却早已乐开了花,别说是两次出手,哪怕对方最后只答应一次,他也一定会点头答应,要知道,这可是一位实打实的武傍十人中的高手的承诺,重如千金都不可与之相比。 可以这么说,有了此人的一句承诺,在关键时刻,足以当做救命稻草。 而韩飞心中本身的算计,也算是彻底有了底气,剩下的便是思考要如何将自己的计划施展。 楚狂风没有继续停留,或是自觉被韩飞算计了一番,有些老脸挂不住,站起身来,便要离去,韩飞则笑眯眯道: “楚前辈,在下还备了一些饭菜,眼看着就要上了,前辈不多留片刻,吃了东西再走不迟?” 楚狂风淡淡道: “不必了,你的东西,我还是少吃为妙,万一不小心再有什么其他心思,我可没时间跟你勾心斗角。” 韩飞听出对方的讽刺和不满之意,却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在意,反而说道: “既然前辈无意与我等一起同桌就餐,那在晚辈也就不强求了。前辈记得约定便是,至于何时履行,我会提前告知前辈的。” 楚狂风冷哼道: “真不知道薛若海那样的人物,怎么会收你这样的一个无赖弟子,你也要莫要忘了答应我的事情,否则,单凭一个薛若海亲传弟子的身份,可保不住你的小命。” 韩飞轻笑道: “前辈放心便是,晚辈还想多活几年,怎会愿意去得罪前辈呢。” 楚狂风冷笑道: “你知晓最好。” 说完之后, 不再多言,带着还有些不愿离去的白净少年,头也不回的向客栈楼上走去,而相对于师傅的决然,白净少年却有些恋恋不舍,毕竟那正在上桌的美食,让他有些眼馋,他跟随楚狂风来到这里,可是很难吃上一顿的,如今明明就在眼前,却不能吃到嘴中,自然是有些不甘心的。 好在,他虽然贪玩贪食,心中却有分寸,看出了师傅似乎吃了亏,不愿留在此地,即便心中不甘,但还是很顺从的跟着师傅离去。 师父曾言,好男人志在四方,首先要做的便是守住心中底线和原则。 他自然不能为了一顿美食,去让自己的师父难堪。 韩飞看着二人的身影消失在了房间后,才算是彻底松了口气,不知不觉,背后已然浸湿一片,对于宋淮安叹了口气道: “好险,好险,总算是赌对了。” 宋淮安没好气道: “你想要玩火,为何要带上我,你的胆子未免太大了点,认出了对方是楚狂风,还敢如此动心思,他若真被你惹怒,出手之下,你不会真以为我能挡住他?那你未免太小觑所谓的武傍十人了。” 韩飞轻声道: “我自然是做过了解后,有了几成把握,才敢如此行事,事实证明,紫薇阁中的那些情报,准确度还是很高的。” 宋淮安并未去追问韩飞的所谓交易筹码所指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因为他心中有数,此刻则是看了韩飞一眼,问道: “你将楚狂风拉入局,也是为了韩无涯的计划?” 韩飞则是轻声道: “也算,也不算,其实,我最大的目的,是要借他之手,帮我先除去一些麻烦,否则后面的西荒之行,那就太难走了些。” 宋淮安心神一动,大概清楚韩飞要借对方之手,除去的麻烦事指什么了,也不得不感叹,这小子在算计一事上,还真不像是个初出茅庐的少年郎,更像是混迹江湖多年的那些老油条,多的是狠辣和无耻。 真正对此事一无所知的,只有玉罗刹,不过,她同样不曾多问,这次出来,除了泗水城的英才榜一行外,剩下的事情,与她关系不大,她也不是很关心,除非涉及到二人自身危机,其余事情,她不愿操心什么,交给对方处理,她反倒很安心。 等到二人对话完毕后,玉罗刹才缓缓说道: “那接下来呢,我们是继续留在这里,还是回去制定其他计划?” 韩飞微笑道: “急什么,我们点了那么多吃的,若是不尝尝便离开,太糟蹋粮食了,这可都是花钱买的。” 玉罗刹翻了个白眼,对方那副市侩嘴脸又出现了! 宋淮安则是哈哈大笑,对此倒是颇为赞同,还言道: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此话有理!” 韩飞一边品尝着西荒独有的一些美食,一边则是思索着接下来的事情要如何进行下去。 玉罗刹也是颇有心事的坐在一旁,并未怎么去动桌上的东西,宋淮安则是要了一壶温酒,一边喝酒,一边品尝美食,反倒是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 就在三人吃到一半的时候,桌前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三人其实早就在对方向他们走来时,已然察觉到,但却并未声张,直到对方来到近前时,才缓缓抬起头来,向其看去。 来人是脸上带着笑容的黑衣少年,他走到近前后,并未开口询问三人,便大大咧咧的坐在了空闲的那张凳子上,一副自来熟的样子,毫不介意的拿起碗筷,夹起一大块肥羊肉,便大快朵颐起来,还露出了享受之态。 宋淮安饶有兴趣,端起一杯清酒喝下,眼神却上下打量了黑衣少年一眼,并未开口说什么,而另一边的玉罗刹却微微皱眉,正欲起身,却被韩飞暗中按住,微微摇了摇头。 他安抚好玉罗刹后,看着正在毫不客气的吃着桌上美食的黑衣少年,轻轻笑道: “味道如何?” 少年正在撕咬着一块熟肉,闻言头也不抬,只是含糊不清道: “还不错,就是稍微硬了些,看来这里的厨子,在火候上面,控制的还是不到位,没有泗水城的百香阁做的好。” 韩飞恍然点头,然后说道: “如此说来,他日去了泗水城后,我定要去尝一尝才是。” 黑衣少年抬起头来,看向韩飞,眯着眼笑道: “那是一定要去的,若是可以,记得叫上我一起,我也好久没吃过了。” 韩飞点了点头道: “理当如此。” 黑衣少年又咬下一大口肉,缓缓嚼着,并未继续说话,而韩飞也不在开口问话,而是开始专心品尝美食,但与对方狼吞虎咽相比,他却吃的很慢,只是细嚼慢咽。 片刻后,黑衣少年吃了一大盘肥羊肉,一只蒸鸡,加上几大块熟肉,又端起宋淮安的那壶温酒,大大喝了一口,才算是略感满足的呼了口气。 然后微笑道: “总算是吃饱了,这一天下来,都快把我饿死了。” 韩飞轻笑一声道: “既然吃饱喝足了,现在可以聊聊,阁下前来的目的了。” 黑衣少年毫不含糊,语出惊人道: “有人让我来杀你!” 此话一出,玉罗刹已然眼神微寒,宋淮安则是露出一丝玩味笑意,韩飞却面不改色,似乎早就知晓一般,淡淡道: “我与你无冤无仇,甚至都不曾见过,为何要杀我?” 黑衣少年依旧是面带笑容,缓缓说道: “我们见过的,在下邺城的时候。” 韩飞眼神微动,淡淡道: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黑衣少年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武道入境,踏入知武境后,根据修行功法不同,可以让我们五感的感知力增强,譬如耳力或者嗅觉,而我的则有些特殊,增强之处,并非体魄或者五感,而是这里。” 黑衣少年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心脏,见韩飞眼神带着一丝疑惑,解释道: “我在入境后,可以通过眼睛,直接看穿一个人的气机流转。甚至可以洞察人心,当日下邺城中,我虽不曾看过你的样子,可却记住了你的体内气机流转的迹象,这两日中,你虽然改头换面几次,但气机流转却不会变,所以,我认得你。” 韩飞着实有些惊讶了,他听闻过诸多离奇古怪之事,却从未听过这样的事情,对方竟然可以轻易看破一个人的气机流转,这可不是修为高深便能做到的,哪怕是明悟境,也无法在对方不施展手段的前提下看破这些,这样的能力,未免也太可怕了些,几乎让人躲无可躲。 不仅是他,玉罗刹和宋淮安听闻对方的能力后,也都有惊愕之意,显然也不曾听过这般事情。 但韩飞只是微微证了一瞬的功夫,便是恢复了镇定,看着对方,眯了眯眼,并未继续装傻,而是淡淡道: “所以,你是来杀我的?” 黑衣少年摇了摇头道: “我要杀你,就不来见你了。” 韩飞看着他,神情平静,轻笑道: “既然不是,那你又是来干嘛的?” 黑衣少年歪着头,想了想后,认真道: “准确来说,我是来救你的。” 韩飞彻底凌乱了,即便是他,此刻也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对方是暗月阁的那位杀手,曾经和他在下邺城的巷道中有过一次交手,从对方进来的第一时间,他便认出来了。 可是他想过对方来的诸多可能,唯独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句话! 他盯着对方,沉默了良久,突然笑了起来,悠悠道: “这就有意思了,我想听听原因。还有,你打算怎么救我?” 黑衣少年微笑道: “原因我不想说,至于怎么救你,我可以送给你两条消息,不管你打算做什么,对你来说,或许都会很重要。” 韩飞直接问道: “什么消息?” 黑衣少年缓缓说道: “第一条消息,是暗月阁的三组杀手,都已经抵达北海城,而且,已经联手一处,这里面,有一组乃是有一名气海境高手为主导的存在,实力不可小觑,不仅如此,他们还与勾魂夺魄也达成了合作意向,其目的,都是想要对付你。” 韩飞心神微动,这个事情,他们前面已经想到了,但却不成想暗月阁竟然对他如此重视,足足派出了三组杀手,甚至还有以气海境为主的一组人马,再加上勾魂夺魄,那对方少说也有三名气海境,加上四名知武境的强者,已然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存在。 随即,他又想到了先前看到夺魄从城主府中出来的场景,那也就是说,对方很有可能与城主府也同样有合作之意,这也就变得更加麻烦了些。 黑衣少年大概知晓韩飞在想什么,直接说道: “或许你已经猜到了,他们和城主府也同样达成了合作意志,所以,你们要面对的,将会是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势力。” 韩飞不动声色,只是淡淡说道: “那你的第二条消息呢?” 黑衣少年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开口道: “第二条消息,则是他们在城主府布下了天罗地网,准备等你们自己现身,所以,我要是你们,一定不会自投罗网。” 韩飞微微皱眉,心中也是有些翻涌,对方竟然连他们对城主府有想法的事情,都猜到了,看来,他们对于韩无涯的了解,比他想象的要更多一些。 黑衣少年说完后,干脆利落的站起身来,准备走人,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说道: “还有一件事情,不算消息,城主府中,近日来了一个神秘人,不知道是谁,但很可怕,是一位我无法看穿的高手,你们若是有什么想法,一定要小心此人。” 说完后,黑衣少年不再犹豫,转身向着客栈外走去,韩飞突然开口道: “如果我问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你一定不会告诉我对。” 黑衣少年停下步伐,转头看向他道: “是的。” 韩飞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清楚了,但却再此问道: “那我可以知道你叫什么吗?” 黑衣少年沉默了,似是有些犹豫,最终缓缓说道: “你可以叫我笑!” 第101章 包子 城东大街上,一身黑色锦衣的少年,脸上带着洋溢的笑容,走在街道上,如寻常的百姓并无不同,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后面,却隐藏着一丝无人可以察觉的幽暗。 “卖包子喽!香喷喷的大包子。” 路边的一声叫卖,将他突然从心事中唤醒,他看向路边摊上的那处包子铺,那里烟气弥漫,小摊上人不算多,这会早已过了吃早餐的时间,但是包子的香气,隔着老远,依旧可以闻到。 看着不远处的包子铺,少年眼中的深邃却变得更加幽深了,整个人伫立当场,思绪却陷入了极为遥远的回忆中 “你为何蹲在这里?” “我太饿了,站不起来。” “拿这个给你吃。” “为何要给我吃?” “因为你刚才说你很饿,而我恰好刚买了包子,反正我也吃不完。” “可我并不认识你。” “那又如何?你不会以为我要下毒害你,你要不放心,我可以先吃一口,只要你不嫌弃就好。” “不必。” “慢点吃,不够的话,我这个也给你,其实我不饿的,就是看到了包子眼馋。” “谢谢” “吃了包子,就不饿了,既然不饿了,你为什么还是愁眉苦脸的。” “那我应该怎么样?” “吃饱了饭就该开心,开心就该大笑,有个色狼大叔告诉我,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做人何不让自己过的开心一点,我虽然也不是很明白,但觉得还是挺有道理的。” “可我不太会笑。” “就像我这样。额算了,你这比哭还难看,学不来,就别硬学了。” “对不起。” “这有啥好说对不起的,你又没做错,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 “怎么可能会有人没有名字呢。就像我,我的名字叫韩飞,是我家臭老头取的。” “那你真好,我没有父母,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 “要不我帮你取一个?叫阿笑怎么样?希望你以后可以多笑笑。” “好” 那个时候,对话的双方不过是年纪尚不及十岁的孩童,只不过一个是跟随老人游历天下的翩翩黑衣少年,一个是路边行将饿死的落魄小乞儿,双方本该是永不相交的两条平行线,却在某个不知名的小城中,莫名的交错一处。 翩翩少年并不知道,自己只是随手救助了一个看着可怜的小乞儿,却会因此在他的生命中留下了浓重的一笔,那一身黑衣和笑容,也成了他心中最深处的执念。 “卖包子喽。” 又一声吆喝,将笑脸少年从回忆中唤醒,他的心思一动,走到包子铺前,笑问道: “包子怎么卖?” 老板见到有主顾上门,立刻来了精神,笑脸相迎道: “这位公子,我家的包子最是好吃,而且物美价廉,只需要三文钱一个。” 笑脸少年随手扔出了一粒碎银,说道: “给我拿上十个。” 老板见到对方如此豪爽,也是喜笑颜开,收起碎银,便开始忙活起来,很快就装好了十个包子,就递给少年,少年接过后,从其中拿出一个包子,看着手中还在冒热气的包子,并没有烫手的感觉,轻轻咬了一口,香气扑鼻,包子浓郁的香味,让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更深了些,也更自然了些。 他不再停留,手中拿着包子,边吃边走,很快离开了这条街道 很快,笑脸少年来到了一处相较偏远隐秘的庭院跟前,尚未近前,一道略显冷漠的声音便是出现。 “你去哪了?” 声音冷漠而又清冷,却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始终带着笑容的少年,没有任何惊讶之色,微笑转头,看向那位神情冷漠的搭档,抬了抬手中的油皮纸袋子,说道: “去给大家买包子去了。” 蒙面女子显然对他的回答不是很满意,一双疏淡的眉毛,微微拧起,冷声道: “你知道暗月阁的规矩,别逼我做出一些不愿做的事情。” 少年微笑道: “放心,不会让你难做的,我真的只是去买包子了。” 女子并未多言,只是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油皮纸袋子,转身回了庭院之中,少年笑了笑,也跟着进入其中。 明月坊中,还是同一间厢房中,韩飞四人重新聚在这里,听完了韩飞的讲述后,韩无涯的眉头微微皱起,沉声道: “以那少年所说,城主府那边,已经猜到了我等的意图。” 韩飞平淡道: “听他的意思,似乎是这样。” 韩无涯看了他一眼道: “你与他相熟?” 韩飞耸了耸肩,悠悠道: “实不相瞒,我和他只有在下邺城交过一次手,甚至谈不上认识。” 韩无涯冷笑道: “那我凭什么要相信他的话,又怎知他不是来混淆视听的呢?” 韩飞淡然道: “我没法判断此事,但直觉却告诉我,他并未撒谎。” 韩无涯嘴角扯了扯,不屑道: “直觉?” 韩飞叹了口气道: “我知道这话听起来不靠谱,但事实就是这样,当然,我们也不会因为他一句话就停止先前既定的计划,只是要更加小心些便是。” 宋淮安说道: “你打算如何?” 韩飞想了想后才说道: “先等一等,至少等那份情报到了再说。” 众人相视一眼,沉默无言 转眼间,三日的时间过去了,距离韩飞他们大闹客栈,已经过去了五日。这五日中,北海城中陷入了少有的宁静,路面上,曾经紧锣密鼓搜寻的甲士纷纷消失不见,就连那些奇奇怪怪的江湖中人,也似乎蒸发了一般。 北海城再次恢复到了以往的繁荣热闹之中,但在谁也看不到的暗处,却是有一股股暗流疯狂涌动,北海城的城主府,光是派遣而出的暗探,几乎达到了数百人之多,密布在整座北海城中,形成一张无形大网,等待着那即将扑上来的猎物。 而所谓的“猎物”,韩飞此刻却优哉游哉的在城主府跟前的面摊处,吃着清水面,丝毫没有作为猎物的警惕,只是那双灵动的眼睛,时不时打量在城主府的四周,心中默默盘算着。 这一次,他打扮成了 一位车夫,而另一个身更为特殊的韩无涯,则是那面摊的老板,谁也想不到,北海城正在四处搜寻的二人,就在他们防卫最为严密的城主府眼皮子底下。 韩无涯端过来了一碟小菜,借着上菜的时候,密语传音道: “四周有哪些隐藏之人,基本已经都弄清楚了。” 韩飞悄无声息的点了点头,并未回话,只是端起清汤面,快速吸溜起来,韩无涯也没有多说什么,转头便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又过了片刻,一道身影从韩飞的身旁走过,同时一道密语传入他的耳畔中。 “东西到了。” 韩飞不曾抬头,只是吃面的速度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后便一口喝掉了面汤,站起身来,在桌前扔下了两枚铜板,转身便走。 正在招呼其他客人的韩无涯,不经意间瞥了一眼韩飞先前所坐的位置,眼神微微波动。 半个时辰后,明月坊的厢房中,韩飞四人重新聚在一起,桌面上正放着一个信封。 韩飞等到韩无涯坐下后,才将信封打开,然后拿出了里面的东西,其实只有两张纸,其中一张只是潦草写了几句话,而另一张,却是一幅府宅的内部结构图纸。而在图纸上,则密密麻麻的标注了许多的注解字样。 韩飞拿起了信纸,将地图给了韩无涯,韩无涯摊开在桌上,细细打量起来,而韩飞则是盯着是自己纸张上的那几句话,轻笑一声道: “还真是会找地方,不愧是杀手。” 玉罗刹看着他问道: “上面说了什么?” 韩飞将纸张放在桌子上,淡淡道: “没什么,只是告诉了我,那些想找我麻烦的家伙都待在什么地方罢了。” 随后他看向韩无涯道: “城主府的布局如何?” 韩无涯淡淡道: “从排兵布阵上来说,的确是没的说,布防周密,无懈可击,但对我们来说,就是一个天大的坏消息了,而这,还只是从城主府外院的布防,内院的还不曾知晓。” 韩飞笑道: “看来那个少年没说谎,城主府还真是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我们上钩呢。” 宋淮安轻轻在手中敲打了一下折扇道: “如此一来,这城主府便不能轻易前往了,可呼延骆常年待在城主府中,若是我们不去,他也不出来,难道要在这里僵持下去不成?” 韩无涯沉默了一瞬,眼中划过一丝冷意,但他还未开口,身旁的韩飞却率先说道: “谁说城主府就去不得了?” 宋淮安微微皱眉,看向韩飞道: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并非勇也,实为蠢也。” 韩飞笑道: “先生此话有理,所以,我们需要先来一个调虎离山之计,若是山中无虎,岂不是可以畅通无阻了。” 韩无涯突然笑了起来,点头道: “小子,你的确机敏过人,倒是有些做我们这一行的潜质。” 宋淮安看了看二人,大概明白了一些,沉声道: “是不是太危险了?” 韩无涯冷笑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要做的本身就是最危险的事情。” 玉罗刹皱眉道: “你们想以自己为诱饵,去钓出那些要对你们出手的人?” 韩飞笑道: “现在还有比我们二人更有吸引力的诱饵吗,若是我和韩将军一起出现在北海城中,即便呼延骆担心有诈,也不得不立出手,毕竟,他们做这么多的目的,本身就是为了我们二人,若真是让我们就这么跑了,岂不是白费功夫?” 宋淮安问道: “你们二人都去当诱饵,城主府谁去?” 韩飞奇怪的看向他,淡淡道: “自然是宋先生前往了,当然,为了以防万一,圣女殿下陪同一起就是。” 宋淮安苦笑道: “我可不记得答应过你们要参与此事,上次陪你去抵挡楚狂风,已经仁至义尽了。” 韩飞笑道: “都说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先生已经踏入这趟浑水,此刻想要明哲保身,为时已晚了,何不痛快点,如此不爽利,岂不让人小瞧了。” 宋淮安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 “这会对我用激将法,便能有用?当我是三岁小孩一样好骗不成。” 玉罗刹突然站起身来说道: “无妨,我一人去也可以。” 宋淮安看着站起身的玉罗刹,眉头紧皱,脸色有些不好看,韩飞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讥笑不止,宋淮安最终无奈叹气道: “即便我答应前往,可是去了,又要做什么?” 韩无涯接话道: “不必做什么,只需要送一份信就可以。” 宋淮安疑惑道: “什么信?” 韩无涯淡淡说道: “八个字,先灭战傀,再取狗头。” 宋淮安微微一怔,韩飞却拍手称快道: “这八个字霸气,而且这一招用的实在是高明。” 宋淮安叹息道: “原来你们不止想要调虎离山,还想要引蛇出洞。” 玉罗刹也是玲珑心思之人,略微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二人的用意,无非是想告诉呼延骆,他们已经知晓了战傀所在,可问题是,呼延骆也不是傻子,如此明显的计谋,难道会看不穿吗? 她不由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道: “这一招看似漂亮,却太过浅显,呼延骆若能够作为一军之主,又是北海城的城主,岂能这么简单就会上当。” 韩飞却笑道: “他一定会上当的,因为根本由不得他。” 玉罗刹皱眉道: “怎么说?” 韩飞敲打着桌面,轻声说道: “只要我跟韩将军出现在黑山,他即便心中有顾虑,也必然会放心不下,而前往一观究竟的,要知道,战傀的重要性,由不得他不慎重对待,我们这一手,就是赌他不敢对此掉以轻心。即便明知有诈,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韩无涯继续说道: “况且,以我对他的了解,此人身边高手众多,城府极深,若是知晓我们二人双双出现黑山,以他的性子,也不见得就怕我们用什么阴谋手段,或许,他还会想着借此机会,将我等一举歼灭的主意。” 第102章 破城,离去 漆黑幽暗的街道上,空空荡荡,只有一丝微弱的月光,时不时被云雾所遮挡,弱不可见。 从远处而来的两道身影,将月光下的影子拉得细长,缓缓靠近。 在这样的黑夜中,若是不打着灯笼靠近,根本看不出二人的样貌,特别是其中的一位相对年轻的少年郎,穿着一袭黑衣,若不是那双明亮灵动的双眸,几乎就要与黑夜融为一体了。 韩飞抬头看了看天空,轻声感叹道: “月黑风高,杀人放火,今晚连老天爷都仿佛知道了要有事情发生啊,看来我们选择了一个好时候。” 身旁的韩无涯,看了看四周已经熄灭了的灯火,淡淡道: “今晚注定会是很多人的不眠之夜。” 最后已经不再做任何伪装的二人,将目光都放在了不远处的那道城门跟前,在那里,是唯一在此刻有亮光的地方,数十道火把,将那里照的灯火通明,这是距离城主府最远的西城,也是前往黑山的方向,而韩飞他们现在要做的,便是强闯此地,而且动静闹腾的越大越好。 看着三百多守卫的西城门处,二人很是满意,有这么多人在,动静闹腾的,也就小不到哪去了。 相视一笑后,二人都是不再犹豫,大踏步的向着城门走去。 等到二人靠近那里只剩下十来丈的距离后,守卫城门的甲士终于发现了二人,立刻有人架起长矛,同时沉声喝道: “来者何人,此刻宵禁,谁允许你们到城门这里来的。” 韩无涯对他的话,根本不曾理睬,反倒是韩飞笑呵呵说道: “我等要出城,诸位还请让条路出来。” 守卫立刻大喝道: “放肆,此刻城门已关,闲杂人等,不许出城,谁给你们的胆子,还敢让我等开门。立刻站住。” 韩无涯冷哼一声,脚下步伐不快不慢,却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韩飞也同样没有,只是笑呵呵的继续说道: “与人方便,便是与己方便,诸位何必如此较真呢。” 见到二人越发靠近,没有丝毫停下之意,那些常年守护城门的甲士都感觉到了不对劲,纷纷持矛上前,已然形成军阵,先前那人再度沉声喝道: “尔等再敢靠近,格杀勿论。” 韩飞摇了摇头道: “好言相劝,怎就不听呢,真是自寻麻烦啊。” 韩无涯终于开口道: “说那么多废话干嘛,要么马上滚开,要么就准备去死。” 他此刻不再如同往日那般和气,反倒是尽显将军本该的霸气一面,虽未动用罡气压迫,但是多年行军冲杀形成的杀伐之气,依旧瞬间弥漫开来,仅是一句话,竟是将那三百多甲士,震慑的连连后退,不敢上前。 他们只感觉自己所面的的乃是一只从深山而下的凶猛饿虎,张开了血盆大口,要将他们吞没一般,竟是本能的生出了畏惧之心。 好在,此处镇守的还有一位军中校尉,虽然官职不高,但也是从千军万马的拼杀中生生杀出来的。 面对韩无涯的可怕威慑之力,虽然有些心惊胆战,却很快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立刻明白对方来者不善,毫不犹豫上前一步,抽出了腰间制式弯刀,然后大喝一声道: “对方要强闯城门,全军列阵,准备出击。” 他的嘶吼声,瞬间将那些尚在胆怯的甲士们唤醒过来,几乎本能的便摆出军阵,张开架势,做出了迎敌的准备,先前的慌乱后退,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支久经沙场的精锐士卒,散发着浓郁的萧杀之意。 但是面对这一幕,韩无涯也只是啧啧了两声道: “呼延骆治兵果然有一手,还算是有点样子。可惜,也只是仅此而已。” 韩飞无奈道: “现在似乎不是让你检验对方兵马素质如何的时候。” 韩无涯冷笑道: “单凭这些徒有其表的废物,也配拦住我的步伐。” 说话间,韩无涯突然迈出一步,整个人瞬间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然在军阵的一丈开外,看着严阵以待,却同样有些惊愕的士卒,不屑的一笑道: “你们也配拦我,既然不滚开,就准备去死。”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那名校尉,他猛然挥动手中弯刀,怒喝道: “杀!” 所有甲士不再犹豫,同时大喝一声,持枪冲去,眨眼间,十数根长枪便是同时向韩无涯刺去,但韩无涯却根本不屑一顾,向前继续迈步前行,刹那间,便是避开了十数根长枪,出现在最近一人跟前,右手一探,扣住对方的长枪,只是一震之下,便让那人长枪脱手,甚至连本人都被震到在地。 而他却单手一转,将长枪持在自己手中,随意舞了个枪花,抬手便是一枪横扫,所有靠近的甲士,顷刻间四仰八叉的飞了出去,手中的长枪皆断成两截。 而他本人则是一手持枪,一手负后,向前踏步而行,面对冲杀上来的甲士,枪出如龙,快若闪电,任何人尚未靠近身前,已然被他手中的那杆普通长枪刺穿身体,或者扫飞出去。 只是一人闯阵,已然让所谓的军阵乱作一团,四周围杀不断,却根本无法近前,阵不成型,混乱无比。 韩飞有样学样,跟在韩无涯身后,随意挑起一根长枪,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对方出手,把握他的气机流转之微妙,细节之处,更是只能以心神领会。 再一次看到韩无涯出手,韩飞依旧是有些心神震荡,他的出手,每一击的气机流转,力道成型,都是恰到好处,不浪费一份力气,也不会消耗多余的半分真气,就如同一位勤俭持家的妇人,将家里的每一分铜钱,都计算的分外仔细。 一个人能够将自身的真气把握到了这种地步,着实有些可怕,韩飞自认,自己因为需要真气压制玄阴之力的缘故,平日里使用真气时,已经算是精打细算,很会过日子了,但与对方相比,自己就像是那毫无节制挥霍的赌徒一般,简直是天差地别。 三百多甲士组成的军阵,却连二人一步都未曾能够挡住,韩无涯在前开路,韩飞则是替他扫平后方,任何想要形成包夹之人,尚未形成包围之势,便被韩飞轻松打乱,二人虽然从未有过交集,出手时,却形成了天然默契。 而不远处的那名校尉,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脸色有些阴沉,更关键的是,当二人闯入有火把维持的军阵后,他已然认出了二人的身份来,当下赶忙对身旁的副尉说道: “立刻示警求援,你去城主府,就说我们遇到了那个大夏的暗蝶,和在客栈中大闹的那名叫韩飞的少年,让城主大人赶紧派人驰援。” 副尉不敢迟疑,抽出一根信号弩箭,便是射向了天空,同时骑上一匹快马,从一旁的小道离去。 随着 信号弩箭在空中炸裂,在漆黑的夜晚中,形成了一道耀眼夺目的光华。 韩飞二人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这正是他们本身的目的,否则,以二人的修为实力,若不想纠缠,早就可以穿破军阵,离城而去。 而那名校尉则是看了一眼天空上缓缓消散的光华后,眼中露出了决死之意,握紧了手中弯刀,大喝一声,领着身边的几位副手,也向着军阵中的二人冲杀了上去。 半柱香的时间后,西城门前,已经是尸横遍野,一百多甲士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大部分都是死于韩无涯的长枪之后,包括最后冲杀而来的那名校尉,被韩无涯一枪穿胸,死不瞑目,挂在他的长枪上。 而剩余的一百多人,也都是伤痕累累,眼中没有了一开始萧杀之意,露出了惊恐之色来,唯唯诺诺的围在三丈开外,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一步。 韩无涯的衣袍之上,已然被鲜血染红,他却目光冷峻,没有丝毫变化,看到对方露出了畏惧之色后,更是有不屑之意道: “与我大夏玄甲军比起来,尔等还真是一群不堪大用的废物。” 这句话,韩飞倒是颇为认可,当日玄甲军围困血魔之时,同为气海境的高手,血魔造成的厮杀场面,比之现在要血腥何止千倍,却无法撼动玄甲军丝毫,反倒是让其越挫越勇,与其相较,这支北海城的所谓精锐士卒,的确要差了不少。 也就在这时,街道上再次传来了闷声雷响,大地都微微颤抖,韩飞不用去看,也知道,是对方的那支重甲骑兵来了,不仅如此,韩飞动了动耳朵,仔细聆听了一下,不由轻笑道: “看来有大动静了,少说也有五六百人,正在往这里赶,看来,城主府那边已经出动了。” 韩无涯则说道: “数百人,太少了点。看来我们在这里磨磨蹭蹭不走,让呼延骆那个老小子不敢轻易下注啊。” 韩飞笑道: “那就出城好了,这里不够大,打起来束手束脚的也没意思,出了城在跟他们玩玩也不错。” 韩无涯点了点头,沉声道: “走!” 二人都是不在犹豫,随意挥出一枪,将挡在身前,却早已失去了斗志的百十来号人,横扫开来,随后在韩无涯猛然抬手一枪下,直接将那厚重城门,给生生破碎开来。 二人再无阻挡,一跃而起,飞身而去,直奔尚在远处的黑山! 也就在二人离开西城不到片刻的功夫,一支足有五百多人的重甲骑兵,已然呼啸而至,为首的赫然是那名先前在客栈前围剿过韩无涯的披甲将军,他看到城门前的一片狼藉,以及破碎的城门后,脸色阴沉,下马抓起一名瘫坐在地上的士兵沉声道: “人呢?去哪了?” 那名士兵早已神志恍惚,但在披甲将军的一巴掌下,却又清醒过来,赶忙说道: “他们破城之后,出城而去了,看方向,似乎是奔着黑山去的。” 披甲将军闻言,将其扔在地上,抬眼看了一眼黑山的方向,眼中露出一丝骇人的冷色,然后他突然抽出腰间弯刀,猛然一刀将那名士兵劈成两半,随后看着四周心惊胆颤的剩余兵卒道: “镇守城门,却临阵脱逃,还被敌人吓破了胆子,竟然不敢阻拦,放任离去,该杀,全部都斩了!” 他的话音落下,立刻有身后的亲兵呼啸上前,毫不犹豫的将那些残兵败将全部斩杀。 披甲将军不在犹豫,翻身上马,对一名站在身侧的亲兵道: “立刻回去,告诉城主大人,对方去了黑山,我率先带人追杀,鲁尔巴今晚便兑现诺言,若是未能拦住对方,便不回来了。” 那名亲兵闻言,欲言又止,正想说些什么,鲁尔巴却不给他机会,直接大喝一声道: “众军听令,随我诛杀狗日的大夏逆贼。” “遵命!” 齐齐的一声暴喝传来,鲁尔巴纵马而出,在他身后,五百重甲骑兵,五百重甲步兵,纷纷跟随而出,向着黑山之地狂奔而去。 在他们离去不久后,六道身影却出现在已经破碎的城门之地,为首的则是一名身穿青衣的高大男子,他冷漠的看了一眼消失在远处的铁骑,身旁的一位瘦高男子轻声道: “看来城主府这次是真的被激怒了,这是不死不休啊。” 站在另一边的一位蒙面女子冷漠道: “那与我们无关,但那个小子也在其中,我们要跟上吗?” 在瘦高男子身边,还站了一位身段矮小的男子,声音沙哑道: “这些城主府的士卒,恐怕留不下那两个家伙,他们突然现身,却破城离去,难道是要跑?” 黑衣笑脸少年则呵呵笑道: “跑就跑,总比一直藏起来强,这样倒是简单多了。” 始终不曾说话的青衣高大男子,终于开口道: “不管如何,既然那小子主动现身了,我们也就是时候完成任务了,跟上队伍,让他们先替我们出手消耗,我们躲在暗处,静候一个最好的时机,出手杀人。” 他的地位显然在几人中是最高的,故而当他开口后,便没有人说话了,青衣男子说到这里,看了看身旁的五人道: “这次我们不惜违背了阁中规矩,联手一处,若还无法完成任务,那后果如何,大家心中有数,所以,不管你们有什么小心思,在今晚都给我收起来,否则,别怪我出手无情,先料理了你们。” 说道最后一句话时,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寒意,竟是将四周的空气都凝结了几分寒霜来 第103章 送信 城主府中,呼延骆端坐于正堂首位之上,下面跪着的,正是匆匆赶来的鲁尔巴的亲兵。 呼延骆一手撑住脑袋,一手轻轻敲打着案几,眼神幽深,看着大堂中跪着的人,久久不语。在其身后,那两名贴身护卫,静静伫立。 而他不说话,下方之人虽然着急,却也不敢有任何动静,整个大堂中,一片安静,落针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呼延骆轻轻呼了口气,幽幽开口道: “破城而去你说方向是黑山那里?” 下跪之人立刻点头称是,呼延骆眼神淡漠,轻声自语道: “藏了那么久,今夜却突然如此高调的现身,所图为何?” 随即他眼神微微闪烁,嘴角一扯道: “难道是想要调虎离山,可若是如此,为何二人同时离去,只有那个罗刹门的小丫头没出现,也不合常理啊,是看穿了我在城主府中的布局,故意为之?” 他微微沉思了一下,又看向那人问道: “鲁尔巴已经追上去了吗?” 下跪之人抱拳沉声道: “将军已经追上去了,他说这次定将对方擒住,否则誓不归还。” 呼延骆呵呵一笑,对此并没有任何评价,只是想了想后才说道: “单凭鲁尔巴的那些人马,即便能够追上对方,想要留住他们,却不太可能,那毕竟是两位气海境的武道高手。” 呼延骆招呼了一声,立刻有人从门外进来,他看着那人淡淡说道: “通知勾魂夺魄,让他们也一起去,我想暗月阁的那些个家伙们,应该也已经出动了才是,关键时候,可以联手一下。” 那人点了点头,准备离去,呼延骆沉思了一下,又叫住了那人,对身后的贴身侍卫道: “你们两个也去一趟,他想要调虎离山也好,还是另有他谋也好,既然主动露面了,那就别想在逃走了。我倒要看看,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你们二人将府中的那一千重甲兵全部带上,这一次,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二人闻言,不由眉头紧皱,露出一丝忧虑之色,却并未有言语,呼延骆见状,则冷笑一声道: “不必担心我这边,即便将府中隐藏之人都派出去,对方也不能将我怎么样,我手中还有一百战傀守护,而且别忘了,罗刹门的那位还在府中,有他在,即便对方真的有什么厉害人物进来,想要对我不利,也是万无可能的。” 二人听到呼延骆的话后,相互对视一眼,最终沉默点头,抱拳离去。 呼延骆坐在首座上,眼神看向了大堂之外,空荡荡的院落中,神情闪烁着冰冷之色,喃喃自语道: “有什么手段,就拿出来,就让我们来看看,到底谁可以笑到最后。” 另一边,韩飞和韩无涯离开北海城后,一路疾驰,虽未骑马,但以二人的修为,速度比之马匹还要快不少。 转眼间,已然疾驰而出了数十里的距离,此刻距离他们在城门大闹,也不过是过去了一个时辰而已。 韩无涯突然站住脚步,然后看了看身后漆黑一片的黑夜,以及远处遥遥可见火光的北海城,直接趴在了地上,侧耳倾听了片刻,起身后对韩飞说道: “追兵还要一会才能到。” 韩飞想了想后说道: “我们不妨等一等,这边将动静闹腾的越大越好,只要能够将城主府足够的人手都钓出来,宋先生他们那边就好行动了。” 韩无涯点了点头,沉声道: “小心一些,除了追兵,那些个牛鬼蛇神应该也出来了。” 韩飞笑道: “就等着他们来呢。正好一起解决了。” 韩无涯没有说话,他自然知晓韩飞的心思,二人静静站在一处相对宽敞的山野之地,然后听着大地的震动之音,看着由远及近的一众铁骑,脸色淡然。 片刻后,铁骑蜂拥而至,黑压压的一片,与二人一里地之外,遥遥相对,这个距离正好是骑兵冲锋的最佳距离,只需要一个冲刺,便可以冲杀至近前,而且裹挟之力极强,寻常武夫,再这样的军阵冲杀中,根本无从抵挡,只会成为马蹄下的肉泥。 然而他们面对是早已超出寻常武夫很多的气海境武道强者,即便一支全副武装五百重甲骑兵,也依旧显得捉襟见肘。 故而当他们看到二人停下等候时,并未急于冲锋,而是摆开阵仗,做好了冲杀之势,在缓缓蓄力,同时等待着身后的重甲步兵赶至,好形成围拢之势。 他们的心思,韩无涯久经沙场,自然是心中清楚,但却并不是很在意,他当年征战沙场之时,千军万马的冲杀亦不在话下,更何况是这区区五百骑兵,根本不够他看上眼的。 韩飞自然就更加不在乎了,他虽不敢说能够杀光对方,但要是想从这些军阵中离去,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到了他们这个级别,除非有真正的武道高人出手拦截,与军阵形成交错之力,否则,很难将他留下。 真正让他时刻注意的,则是暗中潜在的那些人,韩飞始终留心附近动静,便是防备于此。 骑军为首的那位披甲将军鲁尔巴,纵马上前几步,抽出弯刀,指向二人,冷声道: “今晚,你们休想再从我这里逃走。” 韩无涯讥笑道: “上次你带的人马,比现在还要多,上次没留住,这次就可以?” 鲁尔巴没有说话,但身后却又一道火龙出现,正是举着无数火把而至的重甲军,刚一靠近,便立刻形成了包围圈,最前面一排依旧是张弓搭箭,身后之人则是手持长枪,形成军阵防御之势。 鲁尔巴这才开口道: “我们只需要拦住你们即可,哪怕是这一千人全部拼光了,也必定会损耗你们不少的内力,城主大人的援兵,最多一炷香的时间,便可以赶至,等到那时,你们便死定了。” 韩无涯讥笑一声,没有说话,韩飞甚至连看都没看向他,目光则是不断游历在四周,寻找有可能隐藏的那些高手们。 鲁尔巴不在废话,沉声道: “弓箭手准备放箭,骑军准备冲锋,重甲军守住四周,杀!” 一声令下,漫天箭雨顿时落下,犹如下雨一般,遮盖住了本就微弱的月光,笼罩向二人,几乎同一时刻,以披甲将军鲁尔巴为首的数百铁骑,浩浩荡荡的冲锋而出,带起了漫天尘土,场中顿时杀气腾腾! 城主府外,两道身影静静站在一处阴暗的角落中,随后便看到,城主府的府门大开,从府门内部以及四周之地,暗中涌出了无数黑衣铁甲之士,密密麻麻,占满了整条街道,足足有近千人,带着杀伐之气,跟在四个人的身后,开始向着远处快速进发。 这一切都被躲在暗处的两道身影看在眼中,其中的那位女子眼波流转,轻声道: “刚才出来的那四个人,其中两个就是勾魂夺魄,剩下两个看起来也是高手,却不知晓身份。” 他身旁拿着一柄折扇的男子,轻轻在手中敲打的折扇道: “没猜错的话,那应该就是呼延骆的两个贴身护卫了,看他们气机流转,还真是武道高手,而且不弱,呼延骆将他们都派了出去,这是对他们二人要不遗余力了。” 这二人自然就是玉罗刹和宋淮安了,玉罗刹的眼神中有一丝担忧之色,轻声道: “这么多高手都出动了,暗月阁那边应该也出动了,他们那边不会出什么问题。” 宋淮安笑道: “应该没问题的,那一大一小两个姓韩的家伙,是一个老狐狸和一个小狐狸,都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既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去诱敌,自然有十足的把握才对。我们不必想那么多,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然后去跟他们黑山汇合便是。” 玉罗刹虽然依旧有些担心,却还是点了点头。 宋淮安看了看城主府已经关上的大门,收起折扇,轻声道: “走,我们也该进去了。” 二人飞身而起,直接一掠而至城主府的府内大院之中,看着空空荡荡,毫无人影的城主府前院,宋淮安轻笑道: “这位城主大人气魄倒是不小,将前院不置一人,这是做好了要在后院迎客的打算啊。” 玉罗刹冷冷说道: “管他什么心思,进去一看就知道了。” 说着,她率先向前而去,穿过前院直接来到了后院之中,刚一进入这里,便看到了两排全身被甲胄覆盖,连面部都被遮挡的高大甲士,伫立当场,一边二十人,两侧足有四十人,各个都是人高马大,体型壮硕之辈,手中持着一根长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即便玉罗刹闯入,也没有丝毫动静,如同死人一般。 玉罗刹看到这一幕,微微皱眉,有些谨慎的扫视了一眼,随后琼鼻轻轻一嗅,眼神微微一缩。 对方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死人的气息,还伴随着奇特的药味。 她瞬间知道了这些是什么人,目光再次凝重了几分。 而这个时候,宋淮安也已经步入其中,只看了一眼,便脸色一沉道: “战傀!” “哈哈哈,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二位贵客降临,呼延骆有失远迎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爽朗的声音从后院的幽深大堂中传来,紧接着,一位身形矫健的威武壮汉,便是缓缓走了出来,壮汉身穿锦缎,腰佩白玉,一脸的络腮胡,脸型宽厚,浓眉大眼,倒是典型的西荒人的样貌。 他出来后,目光先是在玉罗刹的身上扫过,紧接着又落在宋淮安的身上,缓缓说道: “我以为只有这位罗刹门的圣女会来,没想到还有一位高人在。” 宋淮安只是轻笑道: “在下只是一名读书人,算不上什么高人。” 呼延骆却哈哈笑道: “阁下敢深夜闯我的城主府,若非是高人,就是活得不耐烦的傻子了,你是哪一个?” 宋淮安摸了摸鼻子,无奈道: “看来我这个高人是不想当也不行了。” 呼延骆呵呵一笑,并未多言,反倒是玉罗刹上前一步,轻描淡写的说道: “你既然知晓我们会来找你,还敢将人都派出去,看来你的底气也很足啊。你的依仗是什么?是这些战傀,还是你自己本身?” 呼延骆眼神微微眯了眯,幽幽道: “圣女竟然还知道战傀,看来你们对我的了解不少啊。” 玉罗刹冷笑一声道: “你以为我们今晚前来是做什么的?” 呼延骆淡淡道: “愿闻其详!” 玉罗刹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宋淮安,宋淮安会意,轻笑道: “送信!” 随即从怀中拿出一封信,轻轻一甩,化作一道寒光直奔呼延骆本身,呼延骆站在原地不曾动弹,但是离他最近的一名战傀却猛然动了,一步跨到了他的面前,探手去接信纸,被上面的劲力震的连退三步,但手臂却安然无恙。 随后他无声无息将信纸递给了呼延骆,等到呼延骆接过后,身子只是晃了晃后,就重新恢复了先前的呆滞状态。 玉罗刹和宋淮安二人将这一幕看在眼中,都是微微闪过一丝讶异,宋淮安很清楚刚才那一击的力道,虽然只是他随意一甩,寻常一等高手都未必能够如此轻易接住,但却未能伤及到战傀分毫。 他本意是想要借机试探出呼延骆的本事,但却没想到无意中试探出了战傀的可怕力量。 韩无涯曾说过战傀力大无比,且刀枪不入,现在看来,并非夸张,单是这份体魄之力,已然超过很多高手了。 呼延骆并未理会二人心中所想,只是缓缓打开信纸,然后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眼神便遽然变得阴冷下来。 他放下信纸,目光深邃的看向二人,冷声道: “你们想要威胁老夫。” 宋淮安微微一笑道: “城主别误会,在下只是代为通知你罢了。” 呼延骆冷笑道: “就凭几个字,就能吓住老夫,你们未免太小看本城主了。” 玉罗刹则是轻声道: “我们只是送信,信不信,或者怎么打算,都由你。” 说完后,他与宋淮安对视一眼,转身欲走,可就在此时,呼延骆却冷声道: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 就在这一刻,本身如同死人一般的战傀,突然齐齐手持长矛向二人杀了过去 第104章 万卷书 百家剑意 战傀一拥而上,手中长矛直刺向玉罗刹和宋淮安。 宋淮安站在原地,动也未动,只是眼睛微微眯起,出手的是玉罗刹。 面对势大力沉的众多长矛,她的出手干净利落,手中红菱瞬间四散而出,化作红色灵蛇卷住所有长矛。 紧接着,玉罗刹周身气机爆发,气浪如海啸般顺着红菱撞向所有战傀。 率先动手的十数名战傀被气浪所震,纷纷向后退去,一连退开了七八步,才站住身形。 但也就仅此而已,气浪并未给他们造成任何损伤,被面具遮掩下的双眸空洞冷漠,站定之后,便重新又攻了上来。 而玉罗刹震退那些战傀后,并未就此停手,因为另外的十来名战傀几乎无缝衔接的填补了攻击的空白。 她飞身而起,避开了战傀的长矛攻击。将红菱化作红色流光,直接击打在一名战傀身上,顿时将其击倒在地。 但下一刻,战傀便跟没事人一样重新站了起来。 玉罗刹微微皱眉,她的每一次出手都裹挟劲气,一击之威足以将寻常武夫重创,却没能伤到战傀,让她重新认识了这东西的皮糙肉厚。 怪不得说是刀枪不入,的确有过人之处。 但是仅凭这一点,自然还不足以与她一战。 玉罗刹眼神一寒,手中红菱再次化作流光而出,又一次撞在一名战傀身上,但这一次的威力比之上一次,显然强了数倍不止。 一击之下,竟是将壮如小牛的战傀直接击飞了出去,重重撞在后院的院墙上,将院墙撞碎,埋在废墟之中。 而这一次,对方没有能够马上起身,而是在有些痛苦的挣扎着,肉眼可见在胸口处凹陷进去了一大块,显然胸前肋骨以及内脏都被一击打碎。 但即便如此,战傀依旧没有就此死亡,可见其生命力之强大。 玉罗刹身如魅影,穿梭在三十名战傀之中,手中红菱漫天飞舞,与之缠斗一处,一己之力,却生生压住所有战傀。 红菱所过,不断有战傀倒下,又重新站起来,周而复始,直到某个战傀被打的四肢尽断,无力站起,只能在地上挣扎扭动,他才算消停下来。 而宋淮安则是在第一时间退出了战圈,并未出手相助,只是细细打量着所有战傀的行动。 他轻轻在手中敲打着折扇,眼神中露出思索之色。 一柱香后,玉罗刹将所有战傀全部打倒在地,皆是以打断手脚的方式,才算是让他们失去了战力。 即便是她这位知武境的高手,都有些微微喘息,低声道: “还真是一群难缠的家伙,体魄强的不像话,跟佛门那些修炼了金刚之体的和尚有的一拼。” 宋淮安则是淡淡道: “强行用药物将他们的体魄打磨成金刚之体,的确有模仿佛门不动金刚的意思,但这样的手段,虽然厉害,后遗症也大,一旦失去了药物的炼制,体魄便会迅速老去,甚至是直接灰飞烟灭。” 呼延骆微微一笑道: “没看出来,阁下倒是对这战傀很是了解啊。” 宋淮安淡淡说道: “略有耳闻。” 玉罗刹上前一步道: “就凭这几个战傀就想留住我们。未免太异想天开了些,还有什么手段你可以再试试。不然,我们可就要走了。” 呼延骆呵呵一笑道: “谁说我只有这些战傀的?” 说话间,院墙外传来了一阵声音响动,宋淮安向四周的院墙外看了一眼,眼神微冷道: “阵仗倒是不小,这么多战傀,可想而知,你杀了多少人才弄出来的。” 呼延骆冷笑道: “一些战俘罢了,本就是必死之人,杀多少都不可惜。” 宋淮安将折扇收起,依旧声音平淡道: “我改主意了,先不着急走,试试看能不能先杀了你。” 玉罗刹微微皱眉,不明白宋淮安为何突然做出了这个决定,这与他们本身的计划不符,正想出言,却被对方未卜先知道: “圣女不必劝说,我知晓自己在做什么。” 玉罗刹眼神微冷,但终是没有说话,呼延骆闻言,没有丝毫惧怕之色,反倒是露出一起不屑的笑意道: “在我的城主府,你想要杀我,未免太不将我放在眼中了。” 宋淮安看着呼延骆,淡淡道: “我试着看能不能杀你,你也可以用这一百多号战傀来试着留下我,当然,那个在你身后躲躲藏藏的那位,也可以一起出手一试。” 呼延骆眼中划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作了微笑道: “看样子,真的小觑阁下了。” 宋淮安不再多言,而是上前一步,挡在玉罗刹身前,轻声道: “刚才圣女殿下也打累了,接下来交给在下。” 玉罗刹犹豫之后,还是退了一步,并未说话。 宋淮安淡然自若的站在那里,一如既往的平和,只是身上却隐约露出一丝锐利的剑意来。 呼延骆神情冷漠,轻轻打了个响指,院落外早已蓄势待发的战傀,立刻冲入院中。 这一次与先前的三十多战傀不同的是,这次冲入进来的战傀,并非都是手持制式长矛,而是有长矛兵,刀斧兵,弩箭手,明明是一群没有灵智的傀儡,却能够形成真正的军阵之势。 他们进攻有序,长矛兵顶在最前方,刀斧兵其次,弩箭手则是排阵,箭指宋淮安二人。 宋淮安脸色淡然,轻声说道: “年少读书时,恩师曾问我,读万卷书,可曾读到书中真意。可曾读出儒家浩然之气。” 他抬头看向呼延骆,任由那些弩箭攒射而来,淡淡说道: “我答道,万卷书有百万字,字字皆有其真意,满腹经纶于腹中,浩然之意自长存。” 言语落下的瞬间,他的右脚轻轻踩踏了一下地面,轻声道: “万卷书意皆我剑意!” 这一刹那,天地间似有一道微缩的剑鸣之音,犹如蝉鸣,紧接着无数剑意化作漫天剑气,从宋淮安的周身游离升腾。 所有弩箭不曾落下,已然化作了齑粉,而那些冲杀近前的战傀,也被卷入充斥整座院落的剑气之中,瞬间便是矛断体破,血肉横飞。 顷刻间,最前方的二三十个战傀都被剑气划过,倒地不起。 后方的战傀也被滚滚而来的剑气生生逼退了回去。 呼延骆的身前也是剑气弥漫,但始终位于他身边的两个战傀则是硬生生用自己的躯体,挡住了那肆虐的剑气,其代价便是,整个躯体被剑气绞杀的血肉横飞,已然看不出本来面貌。 即便是拿回去用药水重新炼制,也很难修复了,算是彻底废了。 但呼延骆却没有任何心疼之色,根本连看都不看一眼,只是盯着那名淡然自若,站在院落中,自称是读书人的那个男子,低声说道: “刚才这一剑,用的是气海境的修为,但威力却如此可怕。” 玉罗刹为知武境,距离巅峰也不远了,对付三十多个战傀尚要费些功夫,虽说未尽全力,但也可见战傀的难缠。 而宋淮安出手之下,仅是一招,便解决掉了这么多战傀,对方还只是用出了气海境的一剑而已。 不仅如此,他以一剑灭杀院中战傀,还以强大的剑气将剩余的战傀堵在院外无法前进,他自身却淡然向前迈出一步,说道: “呼延骆,我来杀人了。” 下一刻,他已然出现在对方身前三丈外,那两名已经半废的战傀有意阻挡,但连一步都未走出就被剑气一分为二,彻底灭亡,就连体魄都自行化为了枯骨。 宋淮安本欲再迈一步,但在抬脚的瞬间,却又停了下来,因为呼延骆的身前出现了一个全身都被斗篷笼罩的密不透风的神秘人,弯砣着背。 “万卷书,百家剑意,原来是宋夫子大驾光临了,嘿嘿,还真是天大的稀客啊。” 对方的声音朦朦胧胧,明明近在咫尺,却似在天边,就连是男是女都无法分辨。 宋淮安看到这人并无惊讶,只是淡笑道: “阁下藏头露尾,即便出面也是这般躲躲藏藏,是见不得人吗?” 那人并无因此生气,而是淡淡说道: “宋夫子今晚应该不是来专程杀人的,否则,也不用等到这会,你这么做,无非就是逼我现身,我已经现身了,这里的事情到此为止?” 宋淮安淡笑道: “你怎知我不是来杀人的,我要是就是来杀人的,又如何呢?” 那人讥笑道: “你要杀人,城外的两位也就不用不辞辛苦跑到黑山去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我双方必有一战,但不该在这里才对。” 宋淮安眼神眯了眯,最后莞尔笑道: “既然让你看穿了,那就罢了。” 他毫不拖泥带水,转身向后走去,路过玉罗刹的时候,轻声道: “该送的信送到了,该见得人也见到了,咱们走。” 玉罗刹并未回应,而是盯着那个神秘人。眼中有一丝疑惑,宋淮安问道: “怎么了?” 玉罗刹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而是率先离去,宋淮安只是微微一笑,也跟随一起离开。 二人这次离开光明正大,无人阻拦,呼延骆也很清楚,单凭自己的一百多战傀,根本留不住这二人,自然也没有白费功夫。 躲在斗篷下的神秘人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缓缓说道: “对方此举显然是要引诱你去黑山。” 呼延骆淡淡道: “我知道。” 神秘人问道: “那城主大人作何决断?” 呼延骆微微眯眼,沉默了一下后才说到: “既然他们这么想让我去,那我就去好了。” 神秘人疑惑道: “明知道他们是在算计你,为何还要去呢?” 呼延骆冷笑道: “我知道他们很可能是故意来此引诱我去黑山,无非是想借我之手找到战傀所在,甚至有可能还想趁此机会来杀我。” 说道这里,呼延骆却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但是万一呢?” 神秘人转头向他看去,呼延骆冷声道: “万一他们用的不是引蛇出洞,而是反其道而行之的反间计呢,以此来麻痹我,让我掉以轻心,然后借势真的毁了战傀,甚至借势逃离此地,那又当如何?” 呼延骆缓缓说道: “战傀一事,我耗费了整整十年的时间,我赌不起,况且” 呼延骆的眼中陡然闪过一道寒光,一字一句道: “他们就算真的打这个主意,又如何,既然他们敢以自身为诱饵来算计我,那就要做好被我吃掉这个饵的准备,即便到了黑山,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呢。” 神秘人呵呵一笑道: “城主大人说的有理,哪怕他们真的有这位宋夫子助拳,也不见得就是赢了,毕竟这里是西荒。” 另一边,宋淮安与玉罗刹二人离开城主府后,玉罗刹终于开口道: “先前在城主府中,那个带着斗篷之人,我看着有些眼熟,虽然他遮挡的很严实,但我还是有一些熟络之感,对方很可能是罗刹门的人。” 宋淮安恍然道: “所以先前你欲言又止,是因为看出了对方可疑身份,罗刹门的人,怪不得,他是谁,我不清楚,但我却知道他是个很强的高手,先前我之所以没有继续出手,是没把握可以稳赢他。” 玉罗刹皱眉道: “我们先前商定中,并没有对呼延骆出手的决定,你刚才若真的杀了他,那战傀之事要如何解决?” 宋淮安淡笑道: “我岂会真的杀他,不过是做做样子,本想着借此机会,看看能不能试探出这个老家伙的老底,但却被那最后出现的家伙给破坏了。” 玉罗刹恍然道: “原来你是为了这个,我还以为你真的因为他的几句话就失去了理智呢。” 宋淮安无奈笑道: “在下好歹是读书人,怎会如此鲁莽呢,当然,他的话,的确让我有些动气,否则,那些战傀也不至于会被殃及池鱼。” 回想起先前宋淮安的出手,玉罗刹心中也是有些感慨,对方的剑意之浩然,犹如大海倾覆,波涛汹涌,好不壮观。 宋淮安果然如韩飞所想,是个强到不能在强的剑道强者。 玉罗刹凝声道: “现在我们该做的都做完了,剩下的就要看那个老狐狸愿不愿意上钩了。” 宋淮安轻声道: “以我看,他上钩的可能性很大,我们这会需要的是赶紧和他们二人汇合,真正的较量,在黑山才会真的开始。” 玉罗刹点了点头。二人都是不在犹豫,身形快速向着城西的方向而去 第105章 各有算计 距离黑山仅有三十里外的荒野之地上,呈现出一片狼藉之态,几十匹战马无力躺倒在地,数百名重甲士卒躺了一地,残枪短刃,散落一地,还有数不清的弩箭,深入大地之中。 仿佛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极为激烈的两军交战。 而那位手持弯刀的披甲将军,鲁尔巴,半跪在地上,一只胳膊已经断了,仅剩的左臂,将弯刀顶在地上,勉强维持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形不倒下,脸上满是血污,眼神黯淡,在腰腹还插着一柄断矛,却避开了他的要害。 一场数量绝不对等的战斗,他的一千人马,在交手半个时辰的功夫,便折损了足足三人之一,依旧未曾拦住二人,让他们在破开军阵后,施施然离去。 不仅如此,作为这支千人军阵的主帅,他本人身先士卒与之缠斗,更是被重创于此,虽然不知为何那个叫韩无涯的家伙明明可以直接斩杀自己,却偏偏给自己留了口气,但却改变不了什么。 剩余的士卒纷纷围在自己的主将身边,着急道: “将军,您没事,我们送您回去。” 鲁尔巴拼着最后一丝气力,推开了想要搀扶的副将,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狰狞的盯着前方二人离去的方向,对身旁的几名副将喊道: “传我军令,继续追击,哪怕全部阵亡,也要缠住他们。” 众人闻言都是微微惊愕,那二人可怕的实力,让他们心中都有了阴影,对方的实力之强,早已不是凡人,双方根本不对等,哪怕他们继续追杀,最后的结果,也只是被人家如同砍瓜切菜一样,肆意屠杀。 “将军,我们请城主大人派人驰援,否则继续追下去,弟兄们全送进去,也未必能够拦住他们。” 其中一名副将开口说道,鲁尔巴眼神一冷,哪怕气息微弱,却依旧让那人吓了一跳,正想开口,却不成想鲁尔巴竟是猛然发力,挥出弯刀,直接将他斩杀当场。 这一幕也吓住了其余诸人,鲁尔巴眼神冰寒道: “临阵退缩者,杀!” 其余副将互相看了一眼后,都是纷纷抱拳道: “谨遵将军号令。” 鲁尔巴正欲开口,身后却传来了一阵浩浩荡荡的行军声响,竟是又一队人马匆匆赶至,为首的二人赫然是呼延骆身边的贴身护卫,还有一男一女,正是勾魂夺魄。 鲁尔巴看到这二人后,脸色微变,二人都是不言不语,下马之后,看向鲁尔巴,只是一个眼神,便让鲁尔巴明白了对方意思,赶忙将先前情况说了一遍。 二人闻言后,脸色不变,只是看了看场中情况,然后拿出了一枚虎符,指了指鲁尔巴的人马以及身后自己所带的一千重甲兵,鲁尔巴会意,当即喝道 “全军听令,现在由两位大人接管全军,一切行动,听从二位大人指挥。” 众人全部抱拳称是,两位贴身护卫不曾言语,但却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看了鲁尔巴一眼,眼中有一丝深邃的寒意。 鲁尔巴再次会意,脸上不由露出惨笑之色,点了点头,先是将自己的副将叫来,然后吩咐后面全部听从对方号令行事。 安排好了一切后,鲁尔巴一咬牙,猛地将腹部的断矛拔了出来,刹那间鲜血喷涌,周围人都是脸色大变,着急上前,却被他挥手拦住,他脸色狰狞的看着黑夜长空,喃喃道: “城主大人,末将遵守诺言,先走一步了。” 话音未落,鲁尔巴轰然倒地,彻底气绝,他的副将见状,都是目眦欲裂,双目泛红,却只能咬牙不说话。 而那两名贴身护卫对此,却是无动于衷,哪怕勾魂夺魄也是毫无变色,他们本就是杀手,死个人对他们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二人不去看鲁尔巴的尸体一眼,转身上马,没有多余动作,直接做出了追击的手势,不管是鲁尔巴先前所带领的残军,还是身后的一千精锐,全都归拢一处,开始跟在二人身后,继续向着黑山方向急速行去。 在他们离开的时候,不远处的一处山坡上,六道身影,依次排开,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这支队伍的前行,为首的那名青衣男子,轻笑道: “勾魂夺魄也来了,还有那两个指挥之人,似乎也是高手,现在好戏才算是刚刚开始。” 他身边蒙着脸的瘦高男子嘿嘿笑道: “追,追,打的越激烈才越好,帮我们多消耗一下他们的真气,最好是打个两败俱伤,我们坐收渔翁之利。” 一身黑衣的蒙面女子清冷道: “没那么简单,勾魂夺魄既然来了,他们定然知晓我们就在暗处,不会给我们这样的机会的。” 青衣男子道: “无妨,事情到了这一步,无非是看谁下手快罢了,我们继续跟上,不管那二人故意闹腾出这么大动静,所图为何,我们见机行事就是,等到时机一到,就出手杀人。” 五人中的其余四人都是点了点头,唯独笑脸少年,只是一脸微笑不曾应答,只是笑容不自觉的变得更深了些。 前往黑山的路途之上,韩飞与韩无涯纵身一掠而至,随后站定身形,韩无涯看了看远处隐约可见的漆黑山脉,对韩飞说道: “黑山就快到了,我们一路放缓身形,甚至于追兵大打出手一场,动静闹腾的够大了,我想呼延骆的真正追兵应该也赶上来了才是,宋淮安他们那边应该也行动了,接下来就看呼延骆什么时候出手了。” 韩飞轻叹一声道: “这些追兵倒没什么,真正麻烦的是躲藏在暗处的那些个家伙,先前跟追兵交手的时候,我故意卖了好几个破绽,就是想要引诱他们出手,但这些家伙的耐心比我想的要好太多了,一直不肯现身,看来是要打定主意,让这些追兵将你我的真气消耗差不多的时候,再来坐收渔翁。” 韩无涯冷笑道: “不过是一些暗中魍魉罢了,上不得台面。” 韩飞眼神闪烁,不曾说话,韩无涯突然皱了皱眉头,看向身后的方向,轻声道: “有点奇怪。” 韩飞问道: “怎么了?” 韩无涯将耳朵贴在地上,仔细听了听,随后说道: “先前一直能感受到追兵的动静,但刚才突然没有了,似乎那些人都停止了追击,是出了什么变故不成?” 韩飞也侧耳倾听了一下,发现身后变得异常安静,也是有些疑惑,但想了想后对韩无涯说道: “先不管那么多了,我们先到黑山再说,不管他们打什么主意,等到了黑山,就都清楚了。” 韩无涯微微颔首,随后不再多言,继续向前赶路。 以二人的行进速度,三十里地,也不过是半个时辰的功夫,便赶到了。 看着眼前几乎被淹没与黑夜之中的庞然大物,韩飞也是啧啧称奇,这样通透黝黑的大山,自己哪怕在大夏走遍多州,也未曾见过。 到了这里,二人都不在继续深入,只是将身影隐藏入了黑山山脚下的一处偏僻之地,悄无声息的等待着那些该来之人出现。 而这一等,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来来回回折腾下,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眼看着天色就要放亮,却依旧不曾见到有任何追兵赶至,让二人开始有些奇怪起来,就在韩飞忍不住要出去打探一番的时候,山脚下终于出现了几道人影。 并非是追赶而至的兵卒,而是一个他们都预料到会出现,却不曾想到会是以这样形式出现的人。 呼延骆! 这位北海城的城主,带着他的两名贴身护卫,以及勾魂夺魄两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山脚之下,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兵卒跟随,那一千多甲士,也都消失不见了。 这一点,倒是出乎了二人的预料之外,他们想过呼延骆会来,但却没想到,他竟然不带一兵一卒,就这么出现在黑山脚下,当然,跟在他身边的那两个贴身护卫,以及勾魂夺魄,都不是小角色,可是与千军万马的守卫相比较,这样的出场,多少显得有些单薄。 躲在暗处的韩飞与韩无涯对视了一眼,都是露出一丝疑惑之色,二人不动声色,只是冷眼旁观,想要看看这位北海城主打的什么注意。 呼延骆来到黑山之后,没有寻找二人踪迹的意思,反倒是带着身边的四位高手,直奔黑山的腹地而去,二人将这一切看在眼中,更为奇怪了。 “这是唱的哪一出?” 韩飞不由喃喃自语道,却被一旁的韩无涯听到,他的眼神微微闪烁,沉思了片刻后,才说道: “他很有可能是要去战傀所在之地。” 韩飞微微皱眉,想了想后说道: “如此明目张胆的去,是去给我们看得?” 韩无涯冷笑道: “看来这位城主大人很自信,这是要将计就计,请君入瓮啊。” 韩飞也想通了其中关键,他们的计划本就是阳谋,就是逼迫呼延骆亲自前来黑山,而对方也的确来了这里,甚至直接去往了战傀所在之地,丝毫不去掩饰什么,其目的自然也就再也明显不过了。 你们不是想要找战傀所在地吗?那我就带你们去,就看你们敢不敢了。 韩无涯看向韩飞,嘴角一翘道: “现在怎么说?” 韩飞无奈一笑道: “人家都盛情邀请了,我们要是这会一走了之,岂不让人家白费感情吗。” 韩无涯笑道: “好小子,倒是有些胆魄,算我没看错你,未来可期。” 韩飞却苦笑道: “我可没有你那么乐观,这一局到了这个地步,双方都算是明棋了,但我反倒是有些不安了。” 韩无涯挑了挑眉头道: “怎么说?” 韩飞眉头微皱道: “呼延骆都来了,宋先生他们还没有出现。” 韩无涯心神一动,显然,他刚才也想到了这一层,按理说,呼延骆能够到来,证明宋淮安他们定然已经去城主府走过了,可是却并未出现在这里,哪怕城主府中真的布下了天罗地网,也不可能轻易抓住他那样的高手。 更何况,呼延骆带着两名贴身护卫与勾魂夺魄,都不像是动过手的样子,又能有什么样的高手,才能拦住宋淮安这位剑祖的亲传弟子呢,更何况,韩飞本身安排的还有后手。 这里面或许又发生了其他变故,而这也正是韩飞目前所担心的问题。 韩无涯沉思一番后说道: “以宋淮安的本事,我觉得他们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但迟迟不曾出现,只能说明,在路上有了其他变故,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们也只能见机行事了。” 韩飞点了点头,轻声说道: “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先跟上去再说。” 二人不再犹豫,在暗中跟着呼延骆五人,向着黑山的腹地而去 荒凉古道上,宋淮安和玉罗刹看着面前的一群人,宋淮安不由轻笑道: “你们暗月阁的目标应该是那个小子,现在却齐齐出现在我这里,拦住我的去路,这就有些奇怪了,难道我也是你们暗月阁的目标不成?” 青衣男子负手而立,看着宋淮安,淡漠道: “你们二人都不是我们暗月阁的目标,所以,我们其实没必要动手,只是需要二位在这里等候一段时间,等那边有了结果,我们自会离去。” 宋淮安笑道: “这就有意思了,你们的规矩中,似乎并未有将追杀之人拱手让人这么一说。” 青衣男子也是冷笑一声道: “暗月阁的规矩很多,但是最大一条,是杀人,至于方法还是手段,都不重要。” 宋淮安微微恍然道: “看来,你们与呼延骆他们达成了某种交易。” 青衣男子淡笑道: “不错,交易也很简单,他们负责在黑山杀人,而我们只需要拦住你们二人一段时间即可,至于人死之后,则是算在我们暗月阁的头上。如此一来,皆大欢喜。” 说到这里,青衣男子眼神微冷,淡淡道: “所以,还请二位识相一些,我们与你们并无仇怨,更没有杀你们的目的,只要你们肯老老实实待在这里,我们双方都轻松,若不识相的话,一定要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们了。” 宋淮安眼神掠过他们,看向了更后面的一处方向,略显深邃,喃喃道: “还真是各有算计啊!” 第106章 你且试试看 在黑山腹地,一处从外表看起来天然形成的山洞前,夜风骤起,卷动着山洞前的杂草随风倾斜。 韩飞和韩无涯缓缓走到山洞跟前,就在前不久,他们亲眼看着呼延骆他们走入其中。 这里看起来不算隐蔽,但整座黑山洞穴之多,何止千万,作为西荒出了名的百洞山窟,这里的山洞几乎从外表看去,几乎一致。 故而若没有呼延骆带路,真的凭借韩飞他们自己去找,运气不好,花个几年光景都未必能够摸到。 韩飞看着四周荒芜山脉,又看了看洞穴,缓缓道: “还真是一处好地方,若是被堵在里面,只怕想逃都逃不掉。” 韩无涯淡淡说道: “对我们是这样,对他们也是一般。” 韩飞微微颔首,算是认可他的说法,但随即却说道: “若是这里面没有战傀,而是呼延骆故意设下的圈套,我们就这么钻进去,是不是太傻了些?” 韩无涯想了想后说道: “这么久了,你可听到这黑山附近有何动静?” 韩飞摇了摇头,韩无涯继续说道: “以你我二人的功力修为,这附近三十里内,若是有大批人马出现,定然会感应到。而没有兵马围堵,就凭呼延骆他们五人,想要拦住我们二人在这座山洞去留,几乎不可能。而他若是将兵马放在三十里外,即便在我们进入后才向这里赶来,最少也需要半个时辰。” 韩无涯冷笑道: “这已经够我们离开好几次了。” 韩飞悠悠道: “所以,呼延骆真的想将我们留在山洞,就只能是用真的战傀所在之地才行。最真实的陷阱,才是最诱人的。” 韩无涯冷笑道: “那我们就进去看看他为我们准备了什么。” 韩飞没说什么,与韩无涯一同进入了山洞之中。 洞中黑暗无比,往深处看去,犹如一个巨大的黑洞,正在吞噬着一切。 走在这样的山洞中,二人多少有些不适应。好在他们都是气海境高手,可以凭借气机感应到四周的情况,外加二人的耳力都还不错,倒也不担心会被偷袭。 这条山洞十分悠长,韩飞走在其中,却有一种感觉,自己似乎正在缓缓往下走去,走到深处,有一丝淡淡的古怪味道出现。 他轻轻嗅了一下,分辨出了药物的味道,下意识和黑暗中的韩无涯对视一眼。 二人眼神微动,心中都明白,自己所猜不错,这里就是炼制战傀所在之地! 终于,二人走了大约一里地左右,终于看到了一丝亮光。 紧接着,四周划过数道火光,四周的墙壁都被火光照亮。 在他们二人眼前出现一片宽阔的洞穴之中。 洞穴之大,比之韩飞上次在死亡沙漠,因为流沙而陷入的那片洞窟还要广阔。 而在这片广阔的洞穴中,东西南三个方向,都有一道巨大的石门,显然是人工凿刻而出。 正中央的位置,呼延骆和他的两名贴身侍卫,以及勾魂夺魄五人,就这么站在那里,眼神灼灼的看向二人。 呼延骆的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轻声道: “二位总算是进来了,呼延骆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韩飞二人缓步而至洞窟之中,与对方五人形成对峙之势。 韩飞嘴角噙笑,眼神在五人的身上扫过,韩无涯则是面无表情。 呼延骆先是看了看韩飞,随后将目光放到了韩无涯身上,嘴角扯了扯,缓缓说道: “又见面了。” 韩无涯默不作声,只是眼神冷漠,呼延骆却伸出右手,竖起三根手指,缓缓说道: “我们先前一共见过三次面,第一次,是大概在七八年前的时候,我去你的酒馆喝酒,那个时候,你的酒馆是北海城最为热闹的地方,我听闻后,一时兴起,就去看了看。” 他说着放下一根手指,继续说道: “第二次,是我要宴请一位皇城来的贵客,你主动来城主府中送酒。那应该是在三年前。” 呼延骆说到这里,微微眯起眼睛道: “现在想来,这两次见面,其中都有一些蹊跷之处,那应该是你故意为之,来打探我城主府的情报的。” 韩无涯咧了咧嘴道: “你猜猜看。” 呼延骆并未理会他的挑衅言语,而是继续说道: “第三次见面,便是上次我亲自带人去酒馆抓你,那一次,被你用手段逃走了,当然,凭你的本事,我们当日的安排,本就也抓不住你。” 呼延骆放下右手,背在身后,一语定音道: “算上今天,是我们第四次见面,而且,我想也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韩无涯突然笑了起来,颇为认可的点了点头道: “就这一点,我们两个算是有些共识。” 呼延骆冷笑道: “只怕这个共识的结果却不一样。” 韩无涯随口道: “那并不重要。” 呼延骆说道: “我也这么想。” 二人都是不在说话,韩飞见状,挑了挑眉头道: “战傀在哪里?” 呼延骆这才将目光重新看向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后,缓缓说道: “的确很年轻,这么年轻的高手,不多见,可惜了,你不是我西荒的人。” 韩飞则是微微一笑道: “我倒是不觉得可惜,而且,我觉得城主大人还是先回答我的问题才是,您觉得呢?” 呼延骆不再废话,轻轻抬了抬手,身后的一名贴身护卫便走到后方一处岩壁前,猛然按了下去,原来看看起来寻常的凸起岩壁,竟是一道暗中机关,随着他的按下,三道石门都被缓缓拉起,而石门之后的景象,也出现在二人眼前。 石门之后,一排排被盔甲覆盖全身,铁质面具遮住容颜的战傀,形成一道军阵站立整齐。 三道石门之后的空间,都非常巨大,比之他们现在所在的洞窟还要大很多,一道石门之后,便可容纳一千人站立。而三道石门后,便是足足有三千战傀,整齐排列在那。 而且,随着石门开启,一道极为浓郁刺鼻的药物气味也随之出现。 那些战傀的身上,都有着液体缓缓滴落,而四周的墙壁之上,也满是奇奇怪怪的竹管连接纵横,竹管椎中,不断有绿色液体缓缓滴落,正好滴在每一个战傀身上。 呼延骆讥笑道: “你们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这些战傀吗?如今我带你们来了,也算是满足了你们的愿望了,所以,你们也该死而无憾了。” 韩飞与韩无涯对视一眼后,他挑眉道: “怎么说?” 韩无涯冷笑一声道: “有什么好说的,我们引蛇出洞,他请君入瓮,双方无非是看谁的手段更厉害罢了,那就手底下见真章便是。” 韩飞一拍手掌道: “有理。” 始终不曾说话的勾魂突然说道: “我们这里有四人,且都是气海境的高手,你们只有两人,怎么看都胜算不大。” 韩飞却讥笑道: “不见得,你莫不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上次在客栈,你们也是二人对付我一个,似乎并未占到上风。” 勾魂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晴不定,上次一时大意,不小心吃了一个暗亏,一直都被他们夫妻二人视为耻辱,今日又被对方主动提及,虽然这里的人不多,但依旧让心高气傲的她不能接受,当即冷声道: “小子,上次是个意外,今日我们夫妇二人就要让你生不如死。” 韩飞对此只是不屑一笑,根本不加理会,这也让勾魂更加愤怒,因为生气,身前的两道峰峦也起伏不定。 一直沉默的夺魄突然开口道: “不必跟他做口舌之争,一会自然会有他好受的。” 勾魂闻言,哼了一声,终是不在说话了,而呼延骆却盯着韩无涯道: “今晚,便彻底做个了断,不管是杀了你,还是抓住你,我都可以跟上面交差了。” 韩无涯冷笑道: “你且试试看!” 呼延骆冷笑道: “虽然不知道你们哪里来的底气,但我不妨告诉你们一声,我这里有四位气海境的高手,而身后还有随时可以出手的三千战傀,再加上,最多半个时辰,便可以赶至这里的两千北海城军,你们若是在别的地方,或许还有机会趁乱而逃,而在这片洞窟之中,只有那一个出口,再想要逃走,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呼延骆说到这里,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轻笑道: “若是你们指望那为宋夫子和那个小女娃娃来帮忙的话,恐怕要失望了,他们现如今,自身难保,根本不可能过来相助,在这样的阵势下,即便你们还有些后手,也只是杯水车薪罢了。” 韩无涯依旧是面无表情,随口道: “废话说完了吗?” 呼延骆见对方依旧是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心中怒意升腾,不在多言,淡淡说道: “那就动手!”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两名贴身护卫率先出手,都是身形一晃而过,瞬间出现在韩无涯的身前,同时向他出手攻去,二人出手迅猛,快如闪电,一出手,身后便是有气象升腾,磅礴气机,凶猛无比。 而韩飞正欲出手相助,勾魂夺魄已然将气机锁定了他,韩飞看了二人一眼,夺魄冷声道: “我们也将上一次未能打完的那一架,分出个结果。” 韩飞没有再说什么废话,只是抬起手,轻轻招了招手。 示意二人尽管出手便是。 面对韩飞如此挑衅的举动,即便冷静如夺魄,也不在继续保持沉默,直接一掌拍向了韩飞,夫唱妇随,夺魄出手瞬间,勾魂也飞身而起,绕到了韩飞身后,同时向他杀了过去。 韩飞虽然看起来对二人极为不屑,但实则暗中却早已做好了准备,在他们出手的瞬间,自己也化作一道残影而动。 韩飞脸色淡然,身随意动,以御风术轻松避开二人的攻击,与他们交错而过。 紧接着右手轻抬,抬起瞬间,似有无形劲风随之荡起,卷动衣袖呼呼作响。 在夺魄重新杀来的那一刻,他一甩衣袖,打出一掌,掌势磅礴,气机倾斜如江河倒灌。 面对突如其来的一掌,夺魄脸色微变,顾不上其他,同样气机勃发,一掌拍出。 二人掌势相撞一处,整座洞窟都微微颤抖,下一瞬,夺魄整个人后撤十数丈,双脚在地面上带出两道极深的沟壑来。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时,脸色有些涨红,低声道: “翻天掌!” 韩飞却讥笑一声道: “这可不是翻天掌,最多是有几分神似罢了,否则你可不是退开几丈这么简单。” 而在他说话间,身后的恶风又至,他即便没有转身,也知晓是勾魂出手了。 一柄寒刃裹挟着阴寒之力,以刁钻的角度,从他背后斜刺而出,直取要害。 韩飞依旧是神情不变,脚下乘风,不见有什么动作,已然横移开来,不多不少,刚好避开这一击。 同时,左手做弹指状,对准刚好划过刚才身形所在位置的寒刃,轻轻一弹,劲气由虚转实,千斤之力凝于一指。 劲气弹在寒刃上,发出一声脆响,勾魂只觉寒刃之上有恐怖劲气席卷自身,震动之强,让她连握都握不住。 眼中划过一丝惊讶,毫不犹豫放弃寒刃,左手以手刀横斩向韩飞。 寒刃脱手那一刻,直接化作碎片,随风而散。 而韩飞的左手刚刚弹完那一指后,不曾收回,反手一扣,扣住对方手刀。 二人气机也随之撞在一起,地面上出现层层裂痕。 而这个时候夺魄却也重新加入战局,攻向韩飞另一侧。 韩飞微微皱眉,左手不变,与对方较量着真气,右手却做剑指与夺魄不断交手。 韩飞虽然是以一敌二,但他自幼所学,皆为天下最上乘的武道功法,进入紫薇阁后,又观遍百家武学,以观千剑而后识器之术,凝聚百家武学精华于体内,外加紫薇老祖的数十年功力于一体,所得造化可谓是得天独厚。 故而即便三人境界相同,他却不落下风,甚至游刃有余。 反观勾魂夺魄二人,虽然夫妻同心,默契无双,但遇到韩飞这样的家伙,竟是有些力不从心之感。 双方陷入了僵持之中 第107章 谁说只有四个人 “啪!” 又是一次交手之下, 韩无涯与对方的两名贴身护卫同时对了一掌,双方皆向后而退,韩无涯明显退的更多一些,划开了十余丈,而对方二人则是后撤十来步便停了下来。 韩无涯站定身形,将双手垂落两侧,面无表情,先是看了看自己脚下的地面,又抬眼看了看对方二人,那二人也同样面无表情,不言不语。 而在他站定后,韩飞也趁机与勾魂夺魄分开,一步撤到了韩无涯身旁,一手负后,一手拍了拍身前衣袍上的灰尘,神情淡然。 勾魂夺魄也撤回到那两名护卫身旁,双方的第一次交手告一段落,却是谁也没能奈何的了谁,以平手收场。 韩无涯终于开口道: “虽然是初入气海,却能气机相连,你我互通,默契之间,比之亲生兄弟还要心灵相通,耶律家的炼魂死侍,果然不凡。” 那二人沉默以对,并非是他们不想言语,而是他们根本就无法说话,早在他们被耶律家秘密训练之时,已经被毁去舌根,无法开口说话,只会闷头做事。 这也是呼延骆最为放心的原因之一。 呼延骆站在四人身后,双手负背,倒是神情自自若,看着二人冷笑道: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就连炼魂死侍竟然都知道。” 韩无涯淡淡说道: “作为掌管西荒五分之一暗蝶统帅,又岂能真的只是一个浑浑噩噩的酒馆老板?” 呼延骆哈哈笑道: “说的倒也是,若你真的是小人物,又何必我如此大费周章呢。” “只是即便你真的是什么大人物,今晚过后,也无所谓了。” 韩飞突然插话道: “你我胜负还未分呢,为何我听着总感觉你已经赢了似的。” 呼延骆冷笑道 “不过是时间问题,你以为你们真的可以打过四位气海境高手,而且,别忘了,我在黑山外,还有近两千名重甲士卒,我身后还有三千战傀并未出手,莫说你们只是两位气海境,便是你们当中有一位不灭境,我都有把握,生生磨死你们。” 他说到这里,下意识又讥笑了一声道: “不单单是你们,还有那两位敢在我城主府中大打出手的二人,我都不会轻易放过,你们若是觉得,那位宋夫子是一位实打实的不灭境高手,我便奈何不了他,那就大错特错了。今晚敢露头者,都只会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呼延骆的话说的张狂无比,但却底气十足,目前的情况,一切都在他的把握之中,以他先前所说的布局,韩飞二人自然是在劫难逃,只要重甲兵在山洞外形成合围之势,冲入洞穴之中。 此地虽然宽阔,却也架不住人多,而韩飞他们虽然是气海境的强者,一旦陷入了层出不穷的围剿中,再厉害的人,也会有精疲力尽的时候,更何况,还有四位同为气海境的高手虎视眈眈,随时有可能给与致命一击。 而看似陷入绝境中的韩飞二人,却显然没有这样的觉悟,他们闻言,却没有丝毫的变色,反倒是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玩味之色。 韩无涯突然笑了,而且笑很是开心,几乎是仰天大笑,笑声回荡在整个洞窟之中,呼延骆看着哈哈大笑的韩无涯,眉头不由皱了皱,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冷声道: “你笑什么?难道是自知必输无疑,已然疯了不成。” 韩无涯深吸了一口气,总算是抑制住了笑意,但看向呼延骆的神色,却透着一丝嘲讽之意,他缓缓说道: “呼延城主,你觉得自己已经是胜券在握了?” 呼延骆眯了眯眼,不曾开口,韩无涯倒也无所谓,而是继续说道 “你先前说了那么多,似乎看起来一切都安排的十分周密,没有破绽,但却有一点很奇怪。” 呼延骆淡漠道 “哪一点?” 韩无涯冷笑道: “谁说我们只有四个人?” 呼延骆闻言,心中微微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 韩无涯面带讥笑,继续说道: “你是不是忽略了一个问题。先前你百般搜查北海城,所图为何?只是寻找我这么简单?” 呼延骆眼神微缩,脸色略显凝重了些,他当然记得自己当日为何要搜查北海城。但是多日间,一直不曾有结果,而韩无涯几次出手闹事,也都是独自一人,后来跟韩飞走到一起,也将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们四人身上。 反倒是忽略了最开始的那个原因! 其他暗蝶! 呼延骆心中隐约想到了什么,但这还没完,站在韩无涯身旁的韩飞,又突然开口道: “你就不好奇吗?我们先前交手已经有好一段时间了,你的那两千士卒,按理说早该抵达山洞外了,为何还没有出现呢?” 此话一出,呼延骆再也无法继续压制,脸色微微一变,看向二人的眼神中,有一丝惊疑之色。 而就他们说话的同时,在黑山的山脚之下,将近两千名重甲兵,此刻只剩下不到一千人,还都是残兵败将,为首的数位校尉,也都是各个带伤,脸色难看,四周之地,皆是断臂残肢,身首异处的甲士,血流成河。 他们在一炷香前,便赶到了这里,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却没能前进哪怕一步,只因为在山脚下站了一个人。 一个身材高大,面相普通,打扮的如同农夫一般的中年汉子,这个汉子,就站在山脚下,身前的地面上,插着一柄装在普通木鞘中的怪异长刀。 他双手驻刀,闭着双眸,似在假寐一般,这个姿势,也同样保持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 可就是这么一个连动都不曾动一下的男子,竟是让那两千骁勇无比的焊卒,硬生生止步于此,他们足足组织了十余次冲锋,却连对方身前十丈都无法抵达。 所有冲杀之人,莫名其妙便在半途中身首异处,当场丧命。 仿佛在他们之间横了一座看不见,摸不着,以刀剑铸成的雷池一般,凡是跨越雷池者,皆无活口。 这样可怕而又恐怖的场景,即便是见惯了沙场征伐,死伤无数的老卒也都是心神胆寒,甚至是无力。 中年男子终于睡醒了一般,缓缓睁开眼睛,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话。 “前方不可进,近前一步者,杀!” 荒凉古道之上,夜风渐起,卷动着风沙,漫天飞舞。 宋淮安和玉罗刹依旧站在原地,而他们对面的那六位暗月阁杀手,也同样是一字排开,但他们的脸色却渐渐变得有些冰冷起来。 因为在他们四周,一道道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身影,缓缓浮现,黑衣黑靴,面带花纹如同蝴蝶展翅面具,手持寒光凛冽的制式长刀,足足有三十多人,从四面八方而来,隐约形成了包围之势。 这些人气机雄浑,虽然不似入境高手那般强大,但也是都非等闲之辈,否则,又怎么可能在一群专职刺杀的杀手面前,隐匿身形。 黑衣面具之人出现后,其中一位带着与众不同的青色蝴蝶面具之人,缓缓上前一步,以长刀指向六人道: “大夏暗蝶,奉蝶王之命,前来助阵。” 宋淮安看着这些人出现,悠悠叹道: “我就知道,那个家伙定然还有后手,这么长时间以来,从不曾听到其他暗蝶被抓的消息,原来是早就出城了。” 对面那位已达气海境的青衣男子,冷笑一声道: “不过是一群连入境都不曾踏入的武夫罢了。” 他看着宋淮安道: “我知道你不简单,我们或许拦不住你,但自有人会与你一战,而就凭一位知武境的罗刹门圣女,加上这样一群家伙,即便有些手段,能够挡住我们?” 宋淮安不曾说话,只是突然看向了身后面,而众人似乎也都感受到了什么,同时将目光放到了宋淮安二人的身后,那条古道远处的黑暗中。 “啦~啦~啦~” 一道清亮的哼曲声,从远处缓缓传来,从小到大,由远及近,声音中略显稚嫩,却透着一丝雀跃之色。 随后,众人就看到一个穿了一身白衣,腰间挂着一柄跟他身高一般大小的长刀,年约十二三岁的少年郎,正一步三跳的走来,步伐轻快,片刻的功夫,已然抵达近前。 看到少年的出现,玉罗刹有些愕然,宋淮安却会心一笑道: “果然老狐狸有后手安排,小狐狸也同样不落人后。” 少年看着场中的气氛,瞪大了眼睛,但却不是害怕,反倒是一种莫名的兴奋,看向玉罗刹笑道: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玉罗刹则是疑惑道: “你为何会来这里?” 皮肤白净的跨刀少年笑嘻嘻道: “当然是来帮忙的。” 玉罗刹心中微动,自然也想到了这是韩飞留下的手段,只是没想到对方是如何让这个小妖孽肯前来的。 对面的暗月阁几人中,那位带着面纱的冷漠女子,看到少年,不仅皱了皱眉头,轻声低语道: “是他?” 他的话,被青衣男子听到,不仅开口问道: “你认识那个小家伙?” 冷漠女子轻声道: “我和笑在进城前,曾遇到过对方,当时他和他师傅一起来的,那个时候,我总觉得这对师徒不简单,但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 青衣男子,显然一眼就看出了少年的不凡来,当即眯了眯眼,冷声道: “他还有个师傅?若真是如此,只怕对方也不是小角色,这个少年不简单。” 青衣男子不在多问,而是跨前一步。看向少年道: “小家伙,你又是何人?敢来插手暗月阁的事情,报上名来。” 皮肤白净的少年看着他,眨了眨眼道: “你是问我的名字吗?我叫李卜凡,你叫啥?” 青衣男子眯了眯眼。仔细回想了一下,却发现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他冷声道: “你是他们的朋友?” 白净少年摇了摇头,随口道: “算不上,我其实连他们名字都叫不全。” 说完之后,少年似乎反应过来了,有些生气道: “你问我名字,我告诉你了,我问你,你却没回答我,你这样很没礼貌哎,我不会在回答你的问题了。” 青衣男子神色冷漠,淡淡道: “我是杀手,没有名字,你可以叫我殇,既然你不是他们的人,为何要来帮他们。” 少年得意洋洋道: “那个叫韩飞的家伙答应给我买五串糖葫芦,还请我去泗水城吃大餐,条件便是我来帮这位姐姐将你们打跑。” 青衣男子有些愕然道: “就因这个?” 李卜凡一脸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青衣男子不由脸色有些铁青,觉得对方在羞辱自己,而玉罗刹却有些哭笑不得,她倒是不认为少年说谎,只是觉得韩飞竟然用这么点东西就拐骗了一位如此单纯的少年。 那家伙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事到如今,玉罗刹虽然对韩飞的做法不耻,却也知道,对方这是为了缓解自己这边的压力,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只有宋淮安哈哈笑道: “果然有趣,都是妙人儿。” 青衣男子沉默了一下后,依旧是冷笑道: “就算多了一些杂鱼,加上这个小家伙,与我们相比,也是远远不够。” 玉罗刹目光从所有人的身上扫过,冷声道: “是否足够,打过才知道。” 青衣男子呵呵笑道: “罗刹门圣女,果然霸气,只可惜,光是嘴上强可没用。” 他说话间,身后气机荡漾,形成了无形杀机弥漫古道,气海境的修为,一展无遗。 李卜凡瞪大眼睛看着那位青衣男子,啧啧说道: “哎呀呀,这家伙好厉害的样子,我应该是对付不了他的,咋个整。” 他说话的时候,下意识的将目光看向了宋淮安,可宋淮安却淡淡一笑道: “别看我,我要对付另一个家伙,他就在不远的地方看着呢,这里的事情,只能你们自己来解决。” 玉罗刹淡然道: “无妨,你和暗蝶对付其他人,那个穿青衣的家伙,交给我来对付。” 李卜凡眨了眨眼睛道: “你对付的了?” 玉罗刹面色平静道: “我自有办法。” 第108章 反叛 大风骤起,风沙卷天,荒凉古道上,双方人马一触即发。 最先动手的,却是宋淮安,他随着风起的那一刻,眼神便看向了不远处的那座山坡上,淡淡说道: “看来有人等不住了,我先走一步,这里,你们自己小心。” 玉罗刹大概猜出那里的人是谁,对宋淮安轻声低语了一句,宋淮安露出恍然之色,随即淡笑一声,面对玉罗刹叮嘱的小心一句,只是轻轻颔首,脚下一步跨出,已然消失在了场中。 数息之后,远处传来一声剑鸣,惊动四方,而天地间本就骤起的大风,也随之变成了狂风呼啸,似乎无形中向众人示意着远处那座山坡之上的交手激烈。 宋淮安离开后,青衣男子显然更加肆无忌惮了几分,就连神情都变得更为玩味了,看向玉罗刹和李卜凡,以及那十数名暗蝶高手,嘴角含着冰冷笑意,并未打算自己动手,在他眼中,身后五人,便足以对付他们。 所以,他只是淡淡说道: “既然他们找死,那就送他们一程,动手。” 话音刚落,他身后包括那位自称为笑的少年在内,纷纷呼啸而出,直奔玉罗刹二人。 在他们动手那一刻,暗蝶之人也都是纷纷抽刀而出,毫不犹豫的迎了上去。 玉罗刹眼神微眯,反倒是没有立刻出手,甚至都没看这些人一眼,而是将目光放到了那名自称为殇的青衣男子身上。 李卜凡眼神闪烁,在对方冲上来的那一刻,右手放在了自己腰间的长刀上,长刀轻轻出鞘一寸,周身立刻有刀意弥漫。 也就在这关键时刻,名为笑的少年,脸上带着笑意,手中却陡然出现一道寒光,而寒光所刺向的人,正是他身旁的那位合作许久的搭档,蒙面女子。 而蒙面女子却似乎提前就猜到了一般,在对方寒刃出现的一刹那,身形已然倒转避开,同时反手便是将那柄如月光般的弯刀斩向了对方。 女子的反应极快,出手也干净利落,这一刻,双方不像是多年合作的默契搭档,反而更像是多年不见的生死仇敌。 出手既是杀招,没有丝毫情面可讲! 笑脸少年一击刺空,脸上没有丝毫意外之色,甚至对方反手那一击,也被他预料在内,他借助对方弯刀一斩,身形横向而动,险险避开,同时靠近了尚不知发生了何事的那位矮瘦男子,手中的寒光也顺势而出,直接切向了对方的胸口。 那身形矮瘦之人,既然能够作为杀手,其反应自然是极快的,抬手便是扣住对方的寒刃,眼中既有愤怒又有不解,但还不等他说半个字,笑脸少年的脸上笑意深沉,手中力量却陡然爆发,可怕劲力随着寒光化作气刃,在对方毫无防备之下,竟是穿心而过。 而矮瘦男子则是瞪大了眼睛,满是不甘的看着对方,张嘴瞬间,鲜血喷涌而出,体内心脏被对方一剑搅碎,生机瞬间散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除了玉罗刹外,双方的其他人都不曾反应过来,就连那名蒙面女子也同样不曾反应,眼睁睁看着对方借势而退,趁机暴起杀人。 直到矮瘦男子口吐鲜血,蒙面年女子才及时反应过来,自己中计了,对方从一开始就不是打算要对自己出手,而是要借机对其他人出手,自己则是被他给耍了,一念至此,心中愤怒不已,手中弯刀顺势而起,直奔笑脸少年,而对方却也在同一瞬间,拔出寒刃,身形一晃而出,直接落在玉罗刹的身边。 本来即将动手的双方,同时停下身形,看着眼前怪异的一幕,神情各有不同,蒙面女子是愤怒,笑脸少年依旧是面带笑意,玉罗刹只是斜斜瞥了那笑脸少年一眼,面无表情。 其余人则都是脸色震惊,不敢置信。 暗月阁的杀手,笑,竟然在最后的时刻突然反叛,甚至反杀了他们一位同伴。 即便是青衣男子,在刚才那一刻,也都是不曾想到,甚至都没有能够及时出手救人,故而此刻的脸,则是最难看的一个。 “笑,你竟然敢背叛暗月阁,你想死吗?” 殇的眼神冰寒,盯着已经与玉罗刹并肩而立的笑,冷冷说道,话语中透着无尽寒冷。 笑则是无所谓的轻笑一声道: “叛阁者,必杀之,这个规矩,是所有暗月阁规矩中,我最讨厌的,杀手,为何还要有组织?又何必需要什么组织?” 蒙面女子盯着他,声音愤怒至极道: “你果然有心思,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不对劲,但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敢反叛。” 笑看向她的时候,收敛了笑意,轻声道: “不是反叛,而是反抗,暗月阁号称是最大的杀手组织,但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你最清楚不过。我们都是自幼被他们裹挟,修炼杀人技巧,成为他们的杀人傀儡,这么多年来,替他们挣了多少利益,可我们获得了什么?一旦没有完成任务,便要接受组织上的严酷惩罚,甚至是废弃修为,而你完成了任务,若是受伤严重,依旧会被组织抛弃,甚至灭口。” 笑的嘴角微微扯起,露出一丝讥笑来,缓缓说道: “这算什么?利用完价值就丢弃的垃圾?这样的组织,我可不愿意永远待下去。” 青衣男子冷声道: “所以,你早就有反叛之心。” 笑耸了耸肩道: “我的确早就有心,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机会和摆脱之法,才会一直忍耐着,我是想要离开,不是想死,所以,在没有完全之法时,我即便厌恶,依旧会忍耐着。” 蒙面女子冷声道: “所以,你现在找到万全之法了?” 笑却叹了口气道: “说实话,我现在也没找到完全之法,但时不我待,你们这次要杀的那个人,对我很重要,即便不是最合适的时候,我也知道,不能继续伪装下去了。” 青衣男子缓缓上前几步,周身气势陡然大涨,冷声道: “那你可想到,自己今晚做了这样的事情,必死无疑。” 笑的眼神缩了缩,但脸上的笑容依旧,淡淡道: “这我倒没想过,而且我也不认为自己必输无疑。” 他看了看四周,指了指对方说道: “你们还剩四人,这边加上我却也有三位入境高手,还有一众暗蝶,双方差的不多。” 青衣男子怒极而笑,不在废话,他刚才一时大意,没想到还未开战,自己已经死了一位高手,如今他自然不能在继续坐山观虎斗了,他已然准备亲自出手。 但就在这个时候,那位蒙面女子却上前一步,挡在他的身前,青衣男子冷冷看了他一眼道: “你想干什么,也要造反不成?” 蒙面女子看向青衣男子,眼神冰冷道: “他交给我来解决,我要亲手杀了他。” 青衣男子看着对方的坚定神情,眼神眯了眯后,竟是出奇的点了点头,但却冷漠说道: “我只给你三炷香的时间,做不到,我就亲自出手了。” 蒙面女子点了点头,而后眼神冰冷的看向了笑,笑见此一幕,嘴角却露出一丝苦笑来。 而青衣男子看向其余人,特别是玉罗刹和李卜凡,神情冰冷道: “你们成功的激怒了我,那就都去死。” 眼见他要动手,李卜凡嘴上说着打不过,手中长刀却再次出鞘三寸,天地间似有一声无形炸雷,在他周身,形成刀罡环绕,但玉罗刹却在这一刻,上前一步,挡住了李卜凡,眼神紧紧盯着青衣男子,冷声道: “这个人交给我,你和暗蝶去对付其他两个人。” 李卜凡看着玉罗刹,眨眨眼睛,随后点头同意下来,玉罗刹不在犹豫,缓步上前,迎上了青衣男子,对方见状,嘴角扯起一丝讥笑道: “你想跟我打?” 玉罗刹没有废话,只是手中红菱随风飘荡,殇再次吐出几个字道: “不自量力。” 玉罗刹的回应则是手中的红菱化作红色灵蛇,漫天游舞,瞬间将他笼罩在其中。 殇双手负后,淡漠道: “雕虫小技!” 紧接着,他伸出一手,虚空一捞,可怕的气机在其手中流转,最后形成微型龙卷,竟是凭空扯住所有红菱,全部抓在手中,任凭红菱在其手中不断扭动,却无法摆脱他的控制,最后在他冷哼一声中,化作碎布,散落一地。 而在漫天碎布飞舞之中,一道红色身影却突然近前,猛然一掌向他拍来,掌势之中,竟是裹挟浓郁煞气。 殇见状,只是眉头微皱,依旧是单手做拳,一拳轰去,拳掌相交,天地有闷雷炸响,二人身前地面碎裂成一片鸿沟,而他们双方则都向后猛然退出数丈之远。 殇的脸色不由微变,刚才玉罗刹与他交手那一掌,竟然没有落入太多的下风,气机并不浑厚,却有一种独特的凶煞之气。这不是一个寻常知武境该有的真气才对。 他抬头看向玉罗刹,却见这位风姿卓越的少女,此刻周身气机翻涌,竟是形成了淡淡的红色雾气,而她本人更是双眼透着血红之色,如同走火入魔一般。 “这是什么功法?” 殇的眉头紧皱,对方的奇特变化,让他有些措手不及,此刻的玉罗刹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体内真气提升了数倍不止,她本就接近了知武境巅峰,如今气机之强,几乎不弱于气海境了。 怪不得她刚才敢说拦住自己,即便是作为见多识广的他,也没想到,对方还有如此手段。 而玉罗刹在施展这样功法的时候,几乎不怎么开口,一击不成,根本不加犹豫,便是再度出手,身形一晃而出,变化出无数魅影,在殇的身边环绕,分散四周,形成夹击之势。 赫然正是罗刹圣宗的独门绝学,罗刹天舞! 面对气势强劲,且出手不留余力的玉罗刹,即便是身为气海境中数一数二的殇,也不得不认真起来,否则,他很有可能真的在阴沟中翻船了。 手中出现了一柄长笛,这便是他的随身武器,也是助他杀了诸多大人物的伙伴。 长笛犹如利剑一般,带着一道阴狠剑气,便是与那天舞的红菱交上了手。 而另一边,十数名暗蝶高手,联手出击,围攻其中那名暗月阁的瘦高男子,而李卜凡则是单独对上了另一位同样蒙面的壮汉,那人手持双刀,出手狠辣,同为知武境的高手,他作为杀手,出手便是直取要害的杀招。 而李卜凡左闪右避,并未与对方交手,只是右手一直按在长刀上,长刀随之再度出鞘数寸,他周身的刀罡越发浓郁,以至于对方双刀连出数刀,都不曾斩破他的刀罡,反倒是被震退了一丈开外。 最后剩下的笑和那位蒙面女子,反倒是场中唯一没有交手的,二人四目相视,女子眼神冷漠,带着一丝煞气,黑衣少年,笑,则是一脸的苦笑之色,缓缓说道: “我说,你有必要这么苦大仇深吗。你刚才应该知道,我不是真的要杀你,而是想要杀那个臭矮骡子的。” “我知道!” 女子的回答简单明了,名为笑的少年,脸上笑容更加苦涩了,甚至带了一丝淡淡的无奈道: “既然知道,你这会干嘛对我如此虎视眈眈,充满了杀意呢。你要知道,我对你可是没有任何敌意的,就像我说的一样,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蒙面女子眼中划过一丝冷意,冰冷道: “你背叛组织,杀戮同伴,该死。” 笑翻了个白眼道: “你何时变得如此忠心了,我记得你多次跟我说过,你不喜欢组织中的那些肮脏事情的。至于杀戮同伴,难道暗月阁中自相残杀的事情少吗?你别忘了,和你关系最好的幽,可就是死在刚才那个矮骡子的偷袭,我刚才是帮你报仇罢了。” 女子不为所动,依旧是冷冰冰道: “我是不喜欢组织,但我并不打算背叛,那个矮骡子该死,但不该死在你我手中,否则,我们和他有什么区别。我一直以为,你是和我一样的人,现在看来,我错了,所以,我要亲手纠正这个错误。” 第109章 战傀围杀 洞窟之中,韩飞望着脸色难看的呼延骆,脸带笑意,轻声道: “呼延城主,可有什么想说的?” 呼延骆收敛神色,淡淡说道: “即便你们留的有些后手,可以挡住重甲军,可以对付的了暗月阁的那些人,但在这洞窟之中呢?你们二人能对付的了四位气海境高手的联手,再加上我还有三千战傀,比之重甲军要强大十倍不止。你们依旧是输家。” 韩无涯冷笑道: “三千战傀,你舍得用在消耗我们二人身上吗?若是舍得,又何必调动兵马前来,单凭这三千战傀,也足够拖死我们二人了。” 呼延骆冷声道: “在下并非是那迂腐之人,何时该舍,何时该得,心中自有定论,不管别处战况如何,只要我这里获胜,那便是皆大欢喜,而你们,自然是满盘皆输。” 韩飞与韩无涯对视一眼道: “怎么说?” 韩无涯淡淡说道: “你还有别的后手?” 韩飞无奈的耸了耸肩道: “应该是没了。我还等着你的后手呢。” 韩无涯依旧是淡然说道: “附近能够调动的暗蝶,都被我派遣而来了,哪还有什么其他后手。” 韩飞翻了个白眼,这才说道: “那还说个屁啊,现在做个决定,是不管不顾跟他干一场,还是先溜之大吉。” 韩无涯毫无意外道: “来都来了,哪有无功而返的道理。” 韩飞闻言,再次叹了口气,仿佛认命一般,倒是没有反对。 二人的对话都被呼延骆听在耳中,嘴角满是冷笑,看着他们一唱一和的样子,只觉得这二人明明已经山穷水尽,却摆出一副胜券在握的无畏之态,着实让他有些不爽,心中已然决定,等会将二人抓住后,不会轻易杀死,而是要慢慢折磨,做成战傀统领,才能消他心中愤怒。 韩无涯不再废话,将手放在腰间,猛然一抽,竟是出现一柄软剑来,软剑薄如蝉翼,几近透明之色,在他手中发出一声呼啦声响来,随之化作剑鸣响彻洞窟。 而这还是韩飞第一次见他拿出武器,他一直以为对方不用兵器,而且韩飞定睛看了一眼,那柄软剑做工精致,剑身轻薄,却锋锐无比,割裂在空气中,都有一丝寒意,显然并非凡物。 眼看如此,他不由想着,自己是否也需要寻摸一柄趁手的武器,否则,每次与人交手,都是赤手空拳,虽不见得说一定吃亏,但终究没有人家一兵在手来的潇洒,看起来就有大侠风范。 若是洞窟中的众人知晓,在这种情况下,韩飞竟然在想这些事情,估摸着鼻子都要气歪了。 韩无涯手持软剑之后,周身气势不断攀升,罡气随他而起,化作罡风,充斥洞窟,他周身衣袍无风自动,这还是他第一次全力展示气海境的气机之力的样子。 显然,他终于不再隐藏,准备全力出手相对了。 而他刚刚上前两步,那两位出自耶律家炼魂死侍的两名气海境高手,也都纷纷上前一步,挡住呼延骆,同样是气机炸裂,相互凝结,形成可怕劲气,呼啸成风,与对方的气机撞在一处,顿时引得洞窟微微颤抖。 韩飞伸了个懒腰,看向一直紧紧盯着他的勾魂夺魄,没有多说什么废话,只是缓缓抬起右手,招了招手,态度不可谓不嚣张,丝毫没有将对方放在眼中的意思。 勾魂夺魄早就对充满了仇视,见到他的动作后,冷哼一声,便再度联手出击,这一次,他们不再保留任何实力,显然打定主意,要将韩飞绞杀在此。 呼延骆站在最后,眼看着双方再度交手,只是轻轻打了个响指,处于三道石门后的战傀,开始出现动静,所有人抬起头来,手持兵刃,开始缓缓走出石门。 韩飞二人自然是看在眼中,同时向呼延骆看去,却只看到对方冰冷的杀意,对方竟然真的不管不顾,准备动用三千战傀联手四位气海境高手出手。 如此一来,情况对于韩飞二人自然是急转直下,毕竟他们光是对付四位气海境的高手,已然颇为费力,看似不落下风,但谁都知道,这也只是暂时的,毕竟双方境界相当,武道修为实力也相差无几,以一敌二,时间一长,必然会出现破绽。 然而,二人依旧是不曾有半点紧张,甚至对于已经开始组成军阵,随时准备冲杀而来的战傀,也毫无惧意,颇有一副破釜沉舟,视死如归的架势。 黑山脚下,剩余不到一千重甲军,组成军阵,与眼前的那位驻刀而立的中年汉子,遥遥对峙,形成了短暂的僵持局面,即便在宽阔山脉跟前,这里的血腥味依旧是浓郁无比。 中年汉子突然睁开了眼睛,看向身后的黑山深处,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眉头微微皱起,随后又转头看向了眼前那些还准备重新组织冲锋的重甲军,眼神微微闪烁,仿佛在犹豫着什么。 但沉思了数息后,却又闭上了双眼,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来。 对于他来说,不管是眼前的一千甲士,还是在那深处的几千傀儡,都不算什么,他今夜之所以愿意来到这里,与其的出手承诺算是一个,而更重要的则是,他想要看看,那个被很多人暗中称赞的小家伙,到底有没有真本事,又能做到哪一步。 洞窟内部,韩飞双袖舞动,一道道气机如海浪翻涌,将勾魂夺魄二人短暂逼退开来,而他还未喘息,身后的数名战傀,已然手持长刀,向他斩来。 韩飞如背后有眼一般,根本不曾转身,身后衣袍鼓动,罡气透体而出,瞬间便将其震退,他顺势向后瞥了一眼,见对方被震退数步后,犹如没事人一样,重新调整,又杀了过来,也是微微咂舌。 不仅发出了和玉罗刹先前一般的感慨,对方还真是皮糙肉厚! 场中此刻已经乱成一团,三千战傀并未全部出手,洞窟虽然宽广,但也容不下三千人交手,真正出手的只有三四百人,却已经给韩飞二人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战傀不同于寻常兵卒,不知疼痛,不惧生死,且力大无穷又皮糙肉厚,只要没有将其彻底打倒,便会不耐其烦的一直纠缠,虽然以他们那些蛮力,无法对韩飞二人造成什么伤害,但二人却不得不分心应对,如此一来,即便小心控制,真气损耗,依旧比往常要大的多。 而反观而对方四人人,本就是联手作战,相互借势,又有战傀从旁协助,气机损耗远远小于二人,好在韩无涯对于真气把控,远超寻常之人,而韩飞本身气机雄浑,又在这几日中,从韩无涯那里偷学了真气流转控制之法,才能在短时间内,控制局面。 换做其他寻常武道高手,面对如此处境,结果定然会被生生耗费完真气,最后落个群殴致死的下场! 但韩飞却很清楚,如果继续这样打下去,最后二人的结果也不会好到哪里去,顶多是比他人要死的晚一些罢了。 这样的情况,他们心中清楚,站在局外看戏的呼延骆,自然也是心中明白,故而看着乱战中的二人,嘴角冷笑连连,眼中露出得意之色,似乎已经看到了他们最后的结局。 又是交手了片刻功夫,韩飞面对如人潮一般涌上来的数十名战傀,无奈之下,不得已施展被他简化后的翻天掌法,凌空而起,向着地面拍出一掌,顿时间,掌势如大海倾覆,瞬间将他们全部震退。 他所在的数丈之地,变得空空荡荡,就连一起冲上来的勾魂夺魄也被震退出去,脸上甚至露出些许惊讶之色,对方掌势之强,几乎从未见过,但随即却冷笑出声。 这般掌势,所需要消耗的真气,自然不小,对方这会消耗的越快,则对他们越发有力,便是他真的气机雄浑,也定有尽头,一旦气机耗尽,那便是粘板上的鱼肉,任人拿捏罢了。 韩飞打出这一掌后,站在原地,周身气机缓缓散去,微微吐出一口真气,他自然也知晓其中道理,但在层出不穷的围攻下,若不打出那一掌,即便是他气机绵长,也无法继续维持一口气而战。 他的目光并未放在勾魂夺魄甚至是围拢而至的战傀身上,而是越过所有人,看向了躲在最后面,悠哉看戏的呼延骆身上。 韩飞很清楚,要想在此刻破局,最好的办法,便是对呼延骆出手,所有战傀的操纵,都在他手中,解决了对方,便可以解决三千战傀,至于剩下的那几人,便好解决多了。 可是当他看向那位北海城主的时候,对方那淡然自若的神情,却让他敏锐的感觉到了一丝不妥,他有一种直觉,自己若真是对他出手,未必就是什么好事,甚至对方很有可能就在等着这一刻。 这才是他始终犹豫不决的原因所在,而且,韩飞相信,自己能够想到的,那位头脑不在自己之下的暗蝶之王,自然也肯定想到了,可以他比之自己只快不慢的速度,却并未选择出手,也足以证明,对方心中同样有顾虑。 就在他心中沉思之时,身后传来了恶风破空之声,韩飞脚下生风,下意识施展开御风术,便是避开了对方一击,而在他身后的一名战傀,则毫无意外的被偷袭而来的夺魄,一击手刀,直接贯穿前胸,手臂从其身后穿出,带着漆黑如墨的血迹。 战傀却似乎没有任何反应,即便是夺魄皱眉,抽出手臂,他也只是晃了晃身子,便颤颤巍巍的继续挥舞着长刀向韩飞杀去,任凭胸前不断淌下的黑血流了一地。 见此一幕,即便是身为杀手的夺魄,也是有些直皱眉头,但这样的表情也不过是一瞬而过。 韩飞将这一幕看在眼中,神情不变,心中却还是有些震动莫名,对方能够竟然把一个活人生生炼制成这般可怕模样,若真是让这样的怪物上了战场,那造成的伤亡代价,只怕会异常恐怖。 他现在明白,为何韩无涯宁可断了自己的退路,也要留在北海城,消灭这些战傀,即便是他,此刻也动了必须要将这些东西毁去的念头,这样的邪恶之物,本就不该出现才对。 而经过刚才那一击后,韩飞也做出了决定,暂且等等看,若是自己所想的那一丝转机始终未出现,自己即便冒险,也要尝试对那个神秘莫测的北海城主出手了。 月光之下,两道寒光划过,发出一声金属碰撞的铿鸣之音。 弯刀与短刃交错,名为笑的黑衣少年与蒙面女子交错而过,二人的身上都出现了几伤痕,其中,少年在胸前,更是有一道足可见骨的伤势,而蒙面女子,相对来说,只有一条胳膊被鲜血浸湿,此刻耷拉在身侧,显然也受到重创,短时间内,无法继续使用。 笑看了看自己胸前的那一刀,心中暗自后怕,还真是好险,若不是他反应够快,刚才那一刀,就要将他一刀两断了。 他的脸上带着苦涩笑意道: “真的这么不近人情?” 蒙面女子则是冷漠说道: “你留情了?” 笑舔了舔自己短刃上的血迹,轻笑道: “说的也对,杀手出手,要是留情,就是等死罢了。看来我们都习惯了。” 蒙面女子眼神冰冷,缓缓说道: “你我配合多年,一直都是我为主,你为辅,表面上看起来,是因为你的修为不如我,但我却知道,你一直在藏拙,你早已踏入知武境巅峰,和我一样,距离气海,也只剩下半步之遥罢了。事到如今,我们既然都已经摊牌,就不必继续伪装下去,你可以全力出手,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强。” 笑却无奈笑道: “说实话,我真的不想和你交手,月,暗月阁的杀手中,只有你和幽是我唯一不讨厌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蒙面女子没有说话,笑也不介意,继续说道: “是因为我觉得只有你们,还有一份作为人的良知和感情,也只有你们最不像是杀手。” 蒙面女子闻言,眼神微微波动,但下一刻却变成了冷漠和愤怒,因为在她略微失神的那一刻,笑竟然毫不犹豫的出手杀来,直奔自己的要害。 第110章 他不能死 距离荒凉古道五里之外的那处山坡之上,宋淮安站在山坡一侧,神情淡然的看着眼前那位全身依旧被斗篷遮掩的神秘人。 时不时回头向远处的那处战场之上,摇摇看上一眼,眼神中并无任何波动。 而在他身前十丈外的那位神秘人,则是呵呵笑道: “与我交手,宋夫子还有心情关心别人,未免太不将我放在眼中了。” 宋淮安转头看向他,在他身前三丈外,一道透着阴寒的劲芒直奔面门而来,却在三丈外,就被他那无尽浩然剑意给泯灭消失。 而双方看似相隔十丈站立不动,但在二人身前的十丈内,却被两股恐怖气机交错激荡,形成最为可怕的杀机之地。 那些肉眼不可见的剑意剑气与对方那恐怖如斯的可怕真气充斥整座山坡之地,互相碰撞,将地面撕裂成龟裂痕迹,到处都是剑痕划过,真气碰撞后的破碎痕迹。 以山坡为中心,方圆三里之内,都被两人的恐怖真气所笼罩,寻常人根本无法靠近,只需瞬息的功夫,便可以将一位一等高手灭杀当场。 宋淮安的脸上依旧是带着温和笑意道: “先前听闻圣女殿下说起阁下的身份,我倒是有些好奇真假,如今交手之后,却能确定一二了。” 神秘人轻笑道: “她怎么说的?” 宋淮安淡淡道: “圣女说,若你施展出了不灭境的修为,那你定然就是四魔之一的那位排在第二位的地魔。” 神秘人呵呵笑道: “咱这位圣女殿下,武道天资先不去说,这份辨人识物的机灵劲,倒是上等。” 宋淮安淡笑道: “看来阁下不打算继续隐藏了。” 作为罗刹门四大护法之一,位列第二人的地魔,此刻不再故意压制自己的声音,透出那股苍老而又沙哑之声,缓缓道: “既然露了像,自然就没必要遮遮掩掩了,那也太没意思了点。” 宋淮安哈哈笑道; “阁下倒也有些意思,既然如此,先前又何必躲躲藏藏呢。” 地魔淡淡说道: “不管如何,至少在圣女殿下面前,我哪怕是双方心知肚明,也不好表明身份,否则,我罗刹门内乱一事,被人宣扬出去,门派尊严何在?” 宋淮安颇为认可的点了点头道: “这倒是说的不错。但你告诉了我,就不怕我说出去?” 地魔呵呵笑道: “这里只有你我两人,并无他人,即便宋夫子到处宣扬,又有多少证据可以证明?而且,以宋夫子的名气为人,倒也不会做这样无趣之事。” 宋淮安将手中折扇打开,轻轻扇了两下,这才说道: “阁下虽然是魔头,但这句话,宋某人倒是颇为认可,若是有酒,此刻当与阁下共饮一杯才是。” 地魔遮掩在斗篷下的面容,微微抬起头来,露出了那双如鹰隼的眼眸,依旧沙哑道: “还是先分出胜负再说。” 他的话音落下瞬间,身后气机再度大涨,形成一道天地异象,在其身后隐约浮现,犹如恶鬼一般,刹那间,山坡之上,狂风骤起,沙浪卷天。 宋淮安依旧是面不改色,只是折扇轻轻合拢,在手中轻轻一敲,以他为核心,天地间再起一道剑意,犹如江河翻涌,在他身后,形成剑气海浪,翻涌而下,浩浩荡荡扑向那尊恶鬼。 双方气机相撞,竟是生生将山坡震碎,坍塌数丈距离,这番场面,动静极大,即便远在五里开外的众人,都是清楚可见。 “咔嚓!” 一声脆响之下,荒凉古道上的一棵古树,生生折断成两截,砸落在地,荡起一地尘沙。 与此同时,玉罗刹的身形猛然向后滑去,一连滑开十丈之外,才堪堪停住身形,她周身气机依旧翻涌,但脸色却变得有些惨白,身后红菱也断裂不少,嘴角刚刚渗出一丝血迹,便直接蒸发不见。 而对面十丈外,那位身穿青衣的男子,殇依旧是挺拔而立,站在原地,周身看不出有何伤势,只是衣袍凌乱几分,头发也有些散落身后,证明着,先前他的这番交手,并不是太过轻松。 殇冷眼看向玉罗刹,眼神中既有愤怒,也有一丝忌惮,刚才的那番交手,虽然最终还是以他力压对方一筹而获胜,但他却也并不好受,面对那一招罗刹天舞,即便是他最够机敏,依旧被对方偷袭得手,中了一招,此刻体内气血翻涌,真气蓄乱。 若不是他的修为高深,远超对方,就凭那一下,已然落入下风了,纠缠一阵之后,他借势一拳轰退对方,也趁机让自己有机会重新凝聚气机流转,压制住体内的翻涌之力。 “哼,虽然不知道你施展了何种手段,但我却基本弄清楚你的手段法门,无非是以消耗自身气血之法,强行提升真气功力,这种手段,虽然短时间可以让你真气增强,但后遗症却不小,你若是耗光了气血,最后的结果,便是成为一具不成人形的枯尸,根本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门。” 玉罗刹并未理会他,只是调整了一些呼吸,压制住体内有些失控的气机流转,便做好了下一次出手的准备。 殇见状,冷笑道: “你倒是执拗,为了那个家伙,你值得这样做吗?更何况,即便你这样做了,便以为你们能赢?” 玉罗刹终于开口道: “我只知道,在他没有完成承诺前,他不能死,而你想要他死,那我只能想办法让你死。至于能不能赢,打完了再说。” 殇不屑的一笑道: “我倒想看看,你还有多少气血可以让你消耗。” 玉罗刹的回答很简单,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伴随着气血之力的再度爆发,身形一晃而出,身后红菱化作红色流光,直奔对方而去! 而在不远处,李卜凡再次向后掠开三丈,险而又险的避开对方一次袭杀,代价则是他身前的衣袍,被割去一角。 加上先前多次被对方利刃所伤,他的衣袍,此刻根本就算不上是衣袍,一身褴褛都不为过,这让他看起来颇为狼狈。 可是这位少年的脸上却始终冷静平和,并无任何着急之色,而他右手依旧按在自己腰间的长刀之上,长刀此刻已经出鞘了一尺,他周身的刀罡也随之变得凌厉渗人起来。 对面的那位手持双刀的壮硕汉子,目光冷硕的看着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心中不可谓不惊讶,对方如此年纪,已经是知武境的高手,本就让人唏嘘,而对方虽然看似被自己压制,但他心中却清楚,少年手中始终不曾出鞘的那柄长刀,定然恐怖。 只是出鞘一尺, 但那股恐怖的刀势,却让他感受到了死亡威胁,这也是他不断抢攻的原因,他一直试图打断对方的积蓄刀势,只可惜,哪怕自己全力出手,也只能逼迫对方四处逃避,却无法打断那股刀势凝聚之力。 到了这会,他的心中已然泛起了寒意,若不是有殇在这,他此刻都有逃走的念头了。 相对于他的这处战场,另一处乱战之地,却显得异常惨烈,即便那数十名暗蝶都是大夏军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之流,但终究不是入境的武道强者,双方可谓天地有别,相差甚远, 即便结合着他们的默契配合,悍不畏死的出手厮杀,也只能勉强缠住一位知武境的暗月阁杀手精英,而这已经是极限了,甚至短短不足一炷香的功夫,已经死伤了三分之一。 剩余之人拼尽全力围杀那名瘦高男子,依旧是杯水车薪,眼看着,最多再有个两炷香不到,他们这些所谓的暗蝶弃子,便会被对方猫戏老鼠一般,全部宰杀殆尽。 而这对于其他更为焦灼的几人来说,显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最后一处战场,乃是两位暗月阁杀手的对决之地,曾经最为默契的搭档,如今却如同两位生死仇敌,正在拼命搏杀。 都说女子若是生气,那是最为恐怖的,而若是一位女杀手生气,那比之女子生气,还要恐怖万分。 此刻的少年杀手,笑,便是深有感触,面对状若疯狂,几乎以拼命架势与自己搏杀的月,他的脸上笑容,早已变成了苦笑之色,他的左臂之上,已然出现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顺着手臂不断滴落,好在他以秘术止血之法,勉强止住伤势,否则,光是这么流血,便足以让他失血过多而亡。 当然,对面的月,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先前对方的偷袭,她虽然依靠自己过人的反应,勉强避开,但还是被他伤到了腰腹之地,划出一道不小的伤口,被她以腰带死死缠住,然后以真气镇压伤口,便不管不顾的与对方厮杀起来。 至于她此刻如此拼命,是因为被偷袭后感到了愤怒,还是其他原因,那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我其实真的不想杀你。” 笑好不容易摆脱了对方纠缠后,第一句话便是这个,然而也就是这句话彻底点燃了对方的怒火,蒙面女子月,怒喝一声道: “你去死!” 下一刻,便化作一道寒光,带起阵阵炸裂声响,直奔他而来! 洞窟之中,韩飞被十数名战傀,逼在角落中,十数柄长刀同时向他砍来,但在砍至他身前一丈时,便被他周身罡气所挡,根本无法落下。 而韩飞双眼微冷,周身衣袍无风自动,气机环绕周身,双手轻轻扬起,同时摆动,一道清风在掌间环绕,下一刻,双掌齐出,一股排山倒海的掌势,瞬间将所有战傀都纷纷震飞了出去,重重摔落在地,挣扎着无法起身。 而打完这一掌后,韩飞气机略微消散,脸色也白了一分,哪怕他再怎么谨慎使用,再怎么气机浑厚,毕竟还是有尽头,更何况,他体内的一部分真气需要镇压玄阴之力,无法全部施展,此刻多少有些捉襟见肘了。 而对方根本不给他喘息之际,几乎是那些战傀倒下瞬间,先前不知道隐藏在人群何处的勾魂夺魄,同时出手杀来,一前一后,各自倾尽全力,攻向他的要害之地,欲直接取他性命。 眼看着二人就要得手,脸色苍白,似乎气竭无力的韩飞,眼中猛然划过一道精光,掌势垂落的双手,再度抬起,同时抬起的还有那刚刚散去的真气。 竟是节节攀升,更胜先前,如平静无奇的大海陡然遇到风浪席卷,而掀起的惊天巨浪一般,毫无征兆却又凶猛异常。 他在二人攻来的那一刻,毫无意外的同时拍向二人,掌势虽然一分为二,却气势不减,大浪滔天,威势惊人,瞬间便将二人震退回去,甚至发出了一声闷哼来。 显然这突如其来的一次交手,他们不但没有占到便宜,甚至还吃了个闷亏! 这正是韩飞当日对付黑杀时,而施展过一次的翻天覆海的第二式,覆海! 而这一掌过后,勾魂夺魄虽然吃了闷亏,韩飞却也并不好受,体内气机翻涌如江河倒卷,即便他竭力压制,依旧是鼻腔涌血,体内已然被反噬所伤。 但他却并未在意,而是趁着短暂的空闲,吐出一口浊气,重新提气一道真气流转,而后眼神看向场中四面八方,似乎数之不尽的那些战傀。 他和韩无涯被对方以人海战术拖住之后,几乎始终出于下风状态,自己拼着受伤,才勉强逼退对方的一次冲击,但也付出了不小代价。 而韩无涯也没好到哪去,他虽然以自身的特殊功法手段,尽可能减少气机流逝损耗,但也架不住对方的车轮战术,就在韩飞这边交手的不久前,被对方一击重创,若不是他反应够快,已然断去一只胳膊。 韩飞不仅微微皱眉,低声自语道: “还不出现吗?再不出现的话,老子今晚怕是只能拼命赌一把了。” 他说着,将目光看向了人群之后的那位呼延骆,眼中已经泛起了冷光来,若是他想要等的转机再不出现,即便他有所顾虑,也只能赌一把了! 第111章 呼延骆的实力 韩飞重新定下心神,看着已然再度围攻上来的战傀,以及躲藏在战傀之中,鬼鬼祟祟,准备再次出手偷袭的勾魂夺魄,他心中下了决断。 有道是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以他目前的情况,他很清楚自己不能继续这般消耗下去,否则即便还有些保留也终将无济于事。 心中一念至此,韩飞不再有任何犹豫,第一次主动出击,身形一掠而前,面对眼前的数十名战傀,眼神微寒, 右手虚抬,掌中气机凝聚,洞窟之中,似是有一股无形之力,欲压天地,在他抬掌瞬间,周身五丈之内,所有战傀都无法前进一步,就连躲藏在其中的勾魂夺魄,也都有一瞬间被那股无以言道的气机所压制。 下一刻,天地气机尽数凝聚在他掌中一瞬,韩飞积蓄于胸中的那一道真气也顺势而出,向前拍出! 此掌,翻天! 在洞窟之中,交战良久,韩飞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施展出翻天掌来,先前虽说多次借助掌势对敌,却只是有其形无其神,并不算是真正的翻天掌。 掌势如大海倾覆,天地反转,气机之磅礴,让他身前的所有战傀都无法站立,只是刹那间,便被摧枯拉朽的全部轰散。 甚至于站在最前方的数十人,哪怕号称刀枪不入的体魄,也在瞬间灰飞烟灭。 勾魂夺魄更是在第一时间选择避开此掌,不愿与其硬拼。 而韩飞本人借助这一掌,竟是生生打通了一条可以直达战傀之后的通道,他本人自然是毫不犹豫,一气未落,一气又起,御风术施展到了极限。 身若轻鸿,御风而行,一瞬便是十丈开外,几个转身已然冲破了战傀围堵,来到了只有呼延骆一人所在的那处空闲之地。 勾魂夺魄立刻知晓了对方的意图,脸色微变,毫不犹豫的反身追了上来,欲要出手阻止,而韩飞早已想到这一点,左手蓄势待发,一指弹出,气机状若巨石滚落,炸裂开来,又将仓促的二人逼退而回。 这一来一去,已然无法阻止韩飞冲到呼延骆的身侧附近,不仅如此,似是早有感应一般,几乎在韩飞出手的瞬间,韩无涯也同样猛然暴起,借助韩飞那一掌的威势,施展开自己那犹如鬼魅的身法,竟是避开了两位炼魂守卫的绞杀,一路撞破所有战傀,抵达这处空荡之地。 二人眼神略微对视一瞬,却心有灵犀,毫不犹豫杀向了那位躲在所有人身后的呼延骆。 而这一切,也本就是双方最开始便想好的策略,一旦遇到最危急的情况,便不顾一切,对呼延骆出手,博那一线生机。 二人先前诸多隐藏,即便面对重重围剿,以及留有余地,哪怕受伤,也不愿施展的底蕴实力,便是为了这一刻,而他们先前的所有行动,的确有搏杀的意图,更多的却是麻痹众人,让他们以为二人无力冲出包围,好制造机会。 而事实证明,二人的计划是很成功的,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便是那位从未被二人小看的呼延骆,到底隐藏了多少。 所谓成败,在此一举! 韩无涯不再精打细算气机之力,手中的软剑变得坚硬笔直,带着萧杀剑意,直奔对方而去,剑气划破长空,所过之处,周边地面全部被撕裂开来。 韩飞则是不顾体内气机翻涌,强行再提一气,打破真气流转,周天循环的圆润之势,右掌抬起之后,徐徐下压,竟是要在翻天之后,借势再度施展覆海。 二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出手都是自己最强功法招式,丝毫不给对方任何喘息之机。 而呼延骆再看到二人联袂出手的那一刻,眼神微微闪烁,表情上看不出是紧张还是不屑,依旧是平静如水。 直到二人的气机已然弥漫至他身前,将他那一身华丽锦袍,吹动的呼呼作响,他的神情终于微微变化,却不是惊惧,而是冷笑。 呼延骆终于动了,没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将负在身后的两只手,同时抬起,左手伸出两指,闪电般的夹住那柄裹挟着恐怖剑气的软剑。右手则是同样化掌,迎上了韩飞那气机磅礴,足以翻江倒海的一掌。 下一刻,呼延骆周身的罡气犹如大江东去,倾泻而出,竟是气壮如山河,以他为中心,方圆十数丈内,地面龟裂,岩壁破碎,炸裂不断。 首当其冲的,便是那些无意识往回冲来的战傀,只是一个瞬间,便有数十名战傀,被气机卷动,瞬间撕裂开来,漆黑血液,散落一地。 其余战傀,也被这股恐怖气机逼退了足足三丈远,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场面一时间混乱不已。 而再看他本人,左手夹住对方的软剑,在其身前三尺开外,无法前进半寸,右手与韩飞掌势相交,撕裂周边空气,同样形成焦灼之态,不落下风。 竟是凭借一己之力,硬生生挡住了韩飞与韩无涯二人联手一击。 三人形成焦灼之态,气机交错形成一道肉眼无法看见的无形罡气,隔绝了十丈距离,生人无法靠近,哪怕是勾魂夺魄这样的气海境高手,此刻也不敢轻易靠近。 而这一刻,韩飞和韩无涯,终于知道了这位北海城城主,三万浮屠军的军主,呼延骆到底是何等修为。 气海境巅峰,半步不灭! 三人气机交错之下,韩飞和韩无涯都是脸色有些凝重,甚至有些许讶然之意,反观老谋深算的呼延骆,却神情平静,甚至露出一丝阴狠笑意,甚至在对持之时,还有气力开口道: “二位筹划良久,就在等这一刻,在下可有让二位失望?” 相较于呼延骆,韩飞和韩无涯都是面色凝重,却无暇开口,只是一昧的增强气机之力,呼延骆讥笑道: “你们先前激战一番,又强行提气,本就有伤在身,能奈我何?你们费尽心思,不就是想要看看我到底隐藏了多少修为吗?现在如你们所愿,也让你们看到了,就算是死,也该心满意足了。” 呼延骆话音一落,眼神微微一寒,猛然低喝了一声,周身气机再度炸裂,恐怖气象倒卷而来,比之先前还要强大了数倍不止。 这瞬间的气机爆发,直接将本就有些力不从心的二人给直接掀飞了出去。 二人身形一路后撤,裹挟着恐怖气机,将身后的一众战傀,全部撞得四仰八叉,最后压倒了数十名战傀,坠落在地。 始终在压制体内反噬的韩飞,再也控制不住,从口中呛出一口血来,而韩无涯也同样是嘴角渗血,脸色略微有些难看。 二人虽然同为气海境,且在同境中,修为不弱,但毕竟先前与众多战傀和四名气海境高手交手足足半个多时辰,真气再怎么小心隐匿,还是消耗了不少,都不是全盛状态,遇上以逸待劳,且气机浑厚,只差半步可入不灭的气海境巅峰高手,终究是差了一些。 最终还是以功败垂成为结束! 呼延骆震飞二人后,对有些惊愕的勾魂夺魄,以及那面如表情的两位贴身护卫,淡淡说道: “还等什么,杀了他们!” 四人闻言,立刻重新组织战傀,重新围困住二人。 韩飞轻轻咳了两声,抹去了嘴角的血渍,有些苦笑道: “奶奶的,想过这老狐狸隐藏的深,却也没想到隐藏这么深,气海境巅峰,半步不灭境,这他娘的有些麻烦了。” 韩无涯略微调整了一下体内气机流转,对韩飞沉声道: “可还有后手,若是没了,那便准备逃走。” 韩飞看着重新形成围困之势的战傀,以及面带杀意的四位气海境高手,心中也是有些无奈,看来自己的赌运,也并非任何时候都很好啊。 “就此退去的话,再想杀呼延骆,可就没机会了。你舍得?” 他轻声对身旁的韩无涯说道,韩无涯却淡淡道: “我并没说不杀他,我说的逃走,指的是你,不是我。” 韩飞愕然的看了他一眼,无语道: “你觉得我是那种在关键时刻抛弃伙伴,自己逃命的小人?” 韩无涯面无表情,淡淡说道: “我不会怪你,这件事本就与你无关,我不管你为何一定要卷入这件事中,但事不可为,便不必强求,外面有那位高人在,你若想走,不是难事。” 韩飞呵呵笑道: “我们两人都无法成事,你一个人能行?” 韩无涯淡淡道: “我自有办法。” 韩飞翻了个白眼,根本没有问他的办法是什么,只是轻声道: “其实也并不是毫无办法了,大不了,我把外面那位叫进来,以他的实力,管他呼延骆隐藏了多少,都是白搭。” 韩无涯看了他一眼,冷淡道: “既然如此,为何一开始,你不这么做,而是让他守住外面?” 韩飞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韩无涯冷笑一声,也不说话,有些事情,二人心知肚明,不必说的那么清楚。 韩飞沉默了一瞬后,咬了咬牙说道: “再赌一把。” 韩无涯瞥了他一眼,不曾开口,韩飞则是缓缓说道: “我还有一点后手,或许可以试一试,看能不能宰了那老狗,但我若是对他出手,也就无暇顾及其余高手以及战傀,你一个人,可以挡住其他人吗?这会可别说大话,生死攸关,做不到,我们还是趁早想逃命的事情,小爷我是想助你成事,可不想真的让自己死在这里。” 韩无涯犹豫了片刻后,说道: “最多三十息!” 韩飞舔了舔嘴唇,幽幽道: “够了,我的那个办法,能否撑住三十息都还是个问题呢,若是能成,也就成了,不成的话,再无转机,就只能将第二次的机会用了。” 在洞窟之中的韩飞二人陷入了近乎绝境,准备拼命的时候,洞窟之外,黑山脚下,武傍第五的楚狂风,依旧驻刀而立,不曾有丝毫动作,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便是因为先前答应过韩飞会出手两次。 但令人奇怪的是,韩飞对他的第一次请求相助,并非是让自己对付那洞窟中的那些家伙,反而是帮他镇守住这处黑山,不让对方的援军靠近。 这一点,他曾经也有过疑惑,按照当下的情况,若是没有新的转机,以他二人的修为,哪怕不惜拼命,最后的结果,也好不到哪去。 相对于里面的情况,外面的这件事情,相对来说,却要简单不少,对方那般精打细算,不可能不知道,若是让自己出手对付里面的人,或许,事情会变得好解决的多。 却依旧选择了这种看似极蠢的决定! 楚狂风思虑良久后,总算明白了对方为何不愿让他掺和到里面的事情,多半与大夏那边的某些人的谋划有关,一旦自己真的插手,或许会打乱了有些人精心准备的布局。 但眼前的情况,他却想不到除了自己出手以外,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可以解决此事,这才是让他愿意多留心关注的真正原因。 难道说,他还有什么后手不成? 楚狂风的心中陡然有了这样的念头,虽然奇怪,却也觉得或许真的有几分可能。 就在他心中思索之时,他的眉宇间却微微一皱,眼神看向了黑山之外的一片黑暗之中,露出了些许奇怪之色。 而与他对持的那些残兵败将,看到那个不动如山的男子,突然转头看向一处地方,竟是下意识的也跟着一起看了过去。 在一片寂静的黑夜中,有几道十分微弱的脚步声缓缓传来。 下一刻,数道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为首的两个人,一个是身材臃肿肥胖的男子,脸上带着小心谨慎的讨好之色,身形略微差了身旁之人半步的距离,以示恭敬。 而另一个,则是一名身材高大,体型壮硕的男子,十分雄壮的体魄,却有一张极为和善的面容,看着眼前的那位同样身形矫健的楚狂风,露出笑意,微微颔首,抱拳拱手,轻笑道: “许久不见了,楚大侠依旧是风采过人。” 楚狂风认出了此人,也是有些略微诧异,轻声道: “竟然是你亲自来了,倒真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第112章 局势逆转 古道之上,玉罗刹的身形再度后撤十丈,撞碎了一块凸起的岩石,方才止住身形,口中抑制不住再次呛出一口鲜血,血未落地,已然蒸发不见,眼中的红色血意,消退了不少,就连周身弥漫的血色气机,也有些渐渐不稳。 殇站在十丈外,眼神冷漠,抹去嘴角的血迹,心中暗骂对方真是个不要命的疯女人,明明不是对手,却要以死相搏,用以伤换伤的方式,和自己硬碰硬。 这样的结果,自然是他势必受伤,而对方则会伤势更重,特别是她本身施展的功法,就是以消耗自身气血为源头的自损手段,如此一来,更是伤上加伤。 看到玉罗刹终于不再继续前冲,第一次停住了步伐,不由冷笑一声道: “怎么着,气血消耗殆尽了?” 玉罗刹没有说话,她此刻已经快没有多少气力说话,便是看着对方,也是有些头晕目眩,只是依旧在咬牙支撑着。 殇此刻大局在握,对玉罗刹不是太过上心,反而是看向了其他战场,特别是笑和月的那处地方,不由微微皱眉起来,看着二人依旧在焦灼着,他终于出声道: “已经三炷香了!” 此话声音不大,却让正在焦灼之中的月和笑都听得清清楚楚,只不过二人反应竟然不同,前一个是脸色微变,有些恼火,后一个却是一脸的不屑,甚至是隐约有些杀意。 玉罗刹缓缓站直身体,看着对方那嚣张的模样,深吸了口气,咬着牙说道: “你的对手是我,想要插手别处地方,先打败我再说。” 殇却冷笑起来,带着玩味之色说道: “你还需要我打败吗?你若继续下去,最多一炷香,你就自己香消玉殒了,没想到罗刹门的圣女,却愿意为了一个大夏的臭小子,甘愿赴死,啧啧,这算什么,情根深种?生死相随?” 玉罗刹没有说话,虽然表面上依旧是坚定不移,心中却也很清楚,自己终究还是做不到越境杀人,虽然她已经拼尽全力,但一境之差,在此刻,却犹如天地相隔那般遥远。 她不由回想起,韩飞那个家伙似乎曾经就以知武境,打败过同样是气海境的东池剑山的剑魁苏北慕,难道说,自己真的在武道天赋上,不如对方。 玉罗刹很不甘心,却又有些无可奈何,她也留心过其他战场,其实形势对他们来说,很是不利,那个黑衣少年与那女子之间,修为旗鼓相当,短时间内很难分出高下,更何况,双方看似处处下死手,但实际上却是暗留生机,处处留情,颇为古怪。 殇之所以出言提醒对方,也正是因为他也看出了这其中端倪。 而剩余两处交手之地,李卜凡看似落在下风,但谁都看得出,他留有余力,似乎在蓄势而待,手中那柄始终不曾彻底出鞘的长刀,只怕另有玄机,算是较好的一场,而剩余那些暗蝶合力围杀的瘦高男子,却已经胜券在握,暗蝶虽然以死相拼,却与自己一般,差在境界鸿沟,此刻不过是勉力僵持,落败已成定局。 再加上自己这边,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一炷香,半柱香,又或者只有一盏茶的功夫,一旦让对面最强的这位气海境高手加入其他战场,那他们势必要兵败如山倒,那个时候,等待着他们的,或许只有死路一条。 而眼下的败局之象,玉罗刹看到了,那位始终留心观察战场的李卜凡自然也看到了,他虽然年少,却自幼跟着楚狂风这样的武傍高人,行走江湖之间,不管是各式各样的高手门派,已然见了不少,少年心性虽然依旧,眼光却极为老辣,再加上自幼聪慧,局势好坏,几乎一眼便可算计清楚。 他心中多少也有些苦恼,若是玉罗刹能够真的打败对方,又或者能够多阻拦一段时间,自己可以在多一点时间,积蓄那被自己孕养多年的刀意,等到他的刀出鞘那一刻,他有把握,可以在两刀之内,斩杀那位让人讨厌的气海境的杀手,甚至还有可能带走一位知武境的家伙。 到了那个时候,他们便会转危为安,彻底逆转局势。 只可惜,眼下的情况看起来,已经岌岌可危,不管是已经强弩之末的玉罗刹,还是那边即将支撑不住,被斩杀殆尽的大夏暗蝶,都不允许自己积蓄刀意了,仓促出刀的话,他也就没把握能够一刀斩杀气海境的高手,局势是否改变,也就不好说了。 与人对敌,最忌讳的便是优柔寡断! 这是李卜凡在跟随师傅修行时,楚狂风最先交给他的一句话,故而,李卜凡根本没有那么多犹豫,已然在心中做出了决断来,眼神看向那手持双刀而来的暗月阁杀手,第一次露出了杀意来。 与此同时,殇终于不再等待玉罗刹继续出手,而是选择了主动出手,很显然,他对于眼前的事情,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玉罗刹眼神凝重,看到对方的出手,只能强行再提一气,继续燃烧体内气血,压制住体内蓄乱的真气,就要迎上去。 但她只是走了一步,就感觉周身气机一乱,眼前出现一阵晕眩,竟是险些直接摔倒在地,好不容易撑住身体,对方却已经杀至眼前。 玉罗刹仓促之间,只来得及施展劲气,汇聚于双臂之上,抵挡对方那凶猛一拳,然后便被这一拳再度轰飞出去,嘴角血迹不断溢出。 而殇这次不准备在给她喘息之际,身形一掠而出,跟上对方飞出的身形,左手那根长笛如利剑一般,直刺而去,剑气杀意冰寒,打算彻底解决这个让他有些难堪的少女性命。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所有人都不曾料到,也包括已经有想法的李卜凡,他看到的那一刻,眼神猛然一缩,右手不再以抽刀式握刀,而是转成拔刀时,就要不顾一切的拔刀而出。 但那位双刀杀手也在此刻冲杀至眼前,挡住了他要前进的道路,这让少年有些愤怒,但却终究慢了一步。 眼看着玉罗刹就要被对方一击刺穿胸膛,穿心而过。 在她身后的古道上,陡然出现一道如月光般清澈,却又如寒霜般冷冽的剑光,这道剑光裹挟着无尽寒意,在空中都弥漫着一层水雾一般的剑气,从玉罗刹的身侧划过,迎上了那柄杀机浓烈的长笛。 二者相撞瞬间,整条古道之上,骤然刮起了狂风,四周零零散散的树木,顷刻间四分五裂,就连地面也被两股气机相撞下,产生的余波给碎裂开来,竟是划开了一道数丈长的沟壑。 然后,一身青衣的殇被迫向后撤开了三步,才将那股剑气消散,而对方则是带着玉罗刹,一掠向后划过十数丈,才停下身形。 殇的脸上略显难看,眼神中带着一丝愤怒,向前看去,想要知道,到底又是什么人竟然敢阻止自己杀人。 然后,他便看到,那一袭紫色霓裳,缓缓飘落于地,犹如仙女落凡尘一般。 一袭紫衣,手持玉剑,肤若凝脂,面若惊鸿,不是天仙胜似天仙。 出手的竟然是一位容颜倾城,不输于玉罗刹的绝美女子。 即便是冷酷无情的殇,在这一瞬间,都有一些略微失神。 而被女子拦在怀中的玉罗刹,却露出了一脸诧异的神色,她怎么都没想到,对方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你是谁?敢来掺和我暗月阁的事情。” 殇终究是暗月阁的顶尖杀手,即便失神也只是轻微一瞬,很快便反应过来,当即沉声喝道。 女子看着对方,脸色清清冷冷,没什么表情,淡淡道: “紫天衣!” 听到这个名字,殇的眼神却不自觉的一缩,作为暗月阁杀手,除了杀人本事以外,情报灵通也是极为重要的一点,否则,一旦情报不准,判断失误,随时有可能丢了性命。 故而,他对于江湖上的一些出彩之人,自然是都有留心,而眼前的这个女子,赫然也在其中。 叶星士排出江湖武傍,分出天下十人,力压群雄,却也曾对江湖年轻一辈中的骄子做出过一些评价来,也曾说过有大概十人可以在未来十年后的江湖,取代当今的这些武傍之人,玉罗刹也在其中,居于十人后几位,而同样作为女子的紫天衣,却曾经在前三甲之列。 “天圣宗,紫天衣,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殇缓缓开口道,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神色,紫天衣并未理会他,只是看向了怀中的玉罗刹,轻声道: “还能坚持?” 玉罗刹咬了咬牙,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并未对方先前救自己买账,反倒是问道: “你为何会来?是他让你来的?” 紫天衣却淡淡道: “也不算是,只是他故意露出行踪,我便知晓了他的意思。而我能来到这里,准确说是紫薇阁的人告诉我的。” 玉罗刹闻言,心中不知为何却有些不舒服,但她还未开口,紫天衣却率先说道: “这会不是闲聊的时候,你有什么问题,等这里结束了,自己去问他,现在你最好还是先休息一下,若是你因为自己消耗过度而死,我可不负责。” 玉罗刹咬了咬牙,但最终却没说什么,既没有说谢谢,也没有让她小心之类的话语,而是哼了一声,便向后方走去。 紫天衣对于她的态度,没有丝毫的介意,等到她退下后,才转头看向了殇,缓缓道: “接下来,我做你的对手?” 殇不仅冷笑道: “就凭你?虽然你的名气不小,但似乎也还未到气海境,她不行,你难道” 他的话还未说完,却陡然感觉到背后出现一道寒光袭来,寒光之中夹杂着凶煞刀意。 殇不及多说,身形陡然倒转,长笛向前递出,带着汹涌剑意迎上了那道寒光。 “铿!” 一声金属碰撞的铿鸣之音响起,地面之上再度划破一道沟壑,殇站在原地不动,而对方却一连后撤数丈,地面上都掀起一阵尘土来。 殇的眼中带着一丝怒意道: “何方宵小,也敢袭击我。” 对方丝毫没有偷袭产生半点愧疚,眼见一击不成,倒也不在意,将那柄黝黑细窄的长刀横在腰侧,冷笑道: “杀你者,魔刀独孤月!” 殇的脸色多少有些难看,低沉道: “蛮英榜排行第七的那个魔刀,独孤月吗?你不是被大商剑宗追杀,已经躲起来了吗?怎么敢在这里现身。” 独孤月讥笑道: “你管老子?她一个不是你的对手,那加上老子的话,又如何?” 殇此刻的心情十分愤怒,这两个莫名其妙出现的高手,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更是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他还未及多想,不远处陡然升起一道令他都为之胆寒的可怕刀意,冲天而起,笼罩方圆五里之地,刀意之霸道,欲要斩断天地一般。 他扭头看去的那一瞬间,就看到那位腰间跨刀的少年,终于拔出了腰间长刀,随后,刀势如雷霆般,裹挟刀罡,如江河倒灌,气势惊人。 只是一刀划过,便在刹那间,将那位同为知武境的双刀杀手,横腰斩断,一分为二,犹如砍瓜切菜一般。 而少年一刀之后,竟是脚下不停,人在空中,却借势倒转身形,撞向那位与暗蝶缠斗的瘦高男子,长刀倒转,再度横扫而下。 刀势如银河从天而降,声势浩大惊人。 殇的脸色大变,根本来不及做什么,只能急声喝道: “快避开!” 但显然,他的这句话晚了! 因为在他说话的同时,那道绚丽银河已然当空落下,而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那位瘦高男子,他似乎想要逃离,却被一种无形气机锁定,竟是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刀凌空斩下,而他本人被毫无意外的一刀两断! 转瞬之间,灭杀了两位知武境强者! 在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位长刀出鞘,便所向披靡的小小少年郎! 而也就在这一瞬间的功夫,场中的形势彻底逆转,本来即将大获全胜的暗月阁,死伤殆尽,除了与笑纠缠的月以外,其余四人,仅剩下气海境的殇一人。 第113章 混沌真气 黑山脚下,楚狂风看着眼前出现的这名壮硕男子,表情倒是说不上惊讶,只是多少有些奇怪。 而他对面的那位壮硕汉子,咧嘴笑道: “没办法,那个小子深入西荒,中途又玩了消失,我们紫薇阁在他身上下了不少注,总不能任由其打水漂了。” 楚狂风扯了扯嘴角,淡淡道: “所以就将你这位多年不曾离开过紫薇阁半步的护阁之人,北阁阁主亲自派出来了?” 那位壮硕汉子,自然就是曾经在紫薇阁山路之上,出手拦截天魔和武傍第九的萧无恩,在山巅之上与韩飞开怀畅聊,关系最为融洽的北阁阁主,段四海! 这位常年隐居紫薇阁,从不曾下山一步的不灭境强者,今日破例离开了紫薇阁,来到了西荒之地,若是传出去,自然是惊动天下的大事。 紫薇阁东西南北四阁之中,南阁主杀伐,阁主离开的最是频繁,而北阁主守护,阁中弟子及阁主都常年护在紫薇阁中,很少下山出行。 众人只知道紫薇阁最善厮杀的是南阁的杀伐堂,却并不知道,紫薇阁中真正厉害的,是坐拥护阁大阵,紫薇北斗大阵的北阁弟子。 故而,哪怕是楚狂风这样的人,看到段四海出现在这里,也都露出了奇怪之意,段四海听到对方的话,只是呵呵笑道: “岂止是我来了,自从那小子在西荒消失后,除了坐镇紫薇阁中,掌握所有情报,及时安排事宜的西阁阁主上官玲珑,东阁阁主,李斯,南阁阁主王震,此刻尽数都在西荒之中。至于为何是我到这里,只是因为在下距离此处最近罢了。” 楚狂风这次是真的有些惊讶了,不由好奇道: “你们竟然如此看重这个小子?四大阁主来了三个,那整个紫薇阁岂不是空了?紫薇老祖现在功力消退,不复当年,你们四大阁主尽数离开,薛若海也已经不在紫薇阁中,若是有人在这会动了心思,那紫薇阁岂不危险?” 段四海却飒然一笑道: “有劳楚大侠关心了,我们既然敢出来,自然是有把握的,阁中此刻还有其他客人在,他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无法前来西荒,故而,愿意帮我们镇守紫薇阁,有他在,即便我们三位阁主都出来,也可以放心。” 楚狂风挑了挑眉道: “何人能够让你们如此放心?” 段四海轻笑道: “厉风行!” 楚狂风微微扬眉,轻声道: “原来是他!” 青衣剑仙,厉风行,近十年来,最有望登顶武傍之人,不灭境巅峰,半步明悟,最近一战,便是在雍州城外,一招败了罗刹门四魔之一的地魔。 有这样的人物愿意镇守紫薇阁,自然足可让人信赖,更何况,紫薇阁即便阁主不在,就真的是那般好闯的?天魔也好,萧无恩也好,哪个不是这座江湖上拔尖的绝世人物,而这样的人物,偌大的一个江湖,又有几个? 楚狂风心中了然,不再多问,而是下意识看向了身后的黑山之中,淡淡道: “如此说来,你们紫薇阁准备卷入这场大夏与西荒的气运纷争之中,但我记得,紫薇阁向来只管江湖事,从不过问庙堂纷争,今日为了那个小子,连这一点也要破了?” 段四海淡然一笑道: “楚大侠或许误会了,我们紫薇阁是不愿意掺和庙堂的国事之中,并非是不能掺和。” 楚狂风哼了一声道: “我现在真的开始有些好奇,那个小子到底是什么身份了,单凭一个薛若海的亲传弟子,又或者就因为紫薇老祖将一身功力馈赠于他,紫薇阁便愿意为他付出如此代价,甚至不惜暴露自己在喜欢的多年布置,鬼才相信,他到底是谁?你们紫薇阁的背后,又到底是谁?” 面对这个近乎犀利的问题,段四海只是露出一丝憨笑来,根本不去回答,楚狂风也没指望从他这里得到答案,心中却对那个叫韩飞的小子,多了几分不同寻常的兴趣来。 他的目光看向了黑山深处,淡淡道: “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做?” 段四海揉了揉手腕,淡定道: “那小子做的已经够多了,这盘棋,双方落子已经到了终局,接下来,由我们紫薇阁来做收官之子便是。” 楚狂风既有些恍然,又有些遗憾,本以为那小子最后时刻,会需要自己去救他,那样一来,加上帮他阻挡兵马一事,自己就算是完成了两件事情的承诺,后面便不需要再理会对方的要求。 现在看来,这第二件事,没这么容易蒙混过去了! 楚狂风一念至此, 又看向站在一旁,并未着急进入的段四海,轻声道: “既然准备收官,此刻还不进入,那小子已经被逼入绝境,你们要是再不动手,只怕他很难活着走出那个洞窟了。” 段四海却胸有成竹道: “不急,来之前,老祖交代过,那小子身上的两股气机,至阴至阳,虽然凝聚浑厚,却也难以控制,若他想要掌握,需要多经历生死关头,来刺激他的潜能,让他悟出其中真意,才能更上一层。” 段四海说到这里,呵呵一笑道: “此刻的洞窟正是最好的时候,如今那小子看似身处绝境,但还有些后手不曾动用,我不妨在等一等,看看他能够做到哪一步,只要有我在这里,也不怕他遇到任何危险,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楚狂风扯了扯嘴角,却没有说话,而他二人闲谈之时,对于他们身后,虎视眈眈的那近千人马,却连看也未看,根本不曾将这些已经没了气势的残兵败将,放在眼中。 莫说他们,就是跟随而来的那位茶叶店的胖掌柜和身后的六位带着肃杀之气的黑衣紫花的男子,也都不曾去多看一眼。 洞窟之中,韩飞和韩无涯并不知晓外界发生的事情,二人用短短几句话,便做出了决定来。 面对正一步步向着他们围拢而来,满是杀意的战傀,和那炼魂护法,以及勾魂夺魄四人,眼神再度缓缓坚定下来。 韩飞吐出了一口瘀血,重新舒缓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的同时,周身气机却缓缓散去,与先前的聚气成罡截然相反,似乎放弃了抵抗一般。 韩无涯见状,只是微微皱眉,却并未说什么,虽然韩飞年纪尚轻,但他却对这个尚未及冠的少年郎很是看好,对方年少老成,聪慧过人,心机城府都与同辈之人,截然不同。 他既然敢说有办法对付呼延骆,他便相信,这个小子定然有手段可以做到,这并非是盲目,而是出于自己多年潜伏之下,察人观色后的直觉。 短短十息过后,韩飞睁开了双眸,眼神平静而又冷淡,缓缓低声道: “帮我开路!” 韩无涯没有废话,只是说了一个字。 “好!” 下一刻,韩无涯身形一掠而前,犹如一直利箭一般,周身气机尽数化作刀风剑气,不知为何,先前明明已经真气匮乏的他,此刻气势竟然优胜先前,一涨再涨。 而这般可怕的冲杀之势,勾魂夺魄四人自然是未曾想到,只是他们并未如同上次一样避开对方,而是哼了一声,同时齐齐迎了上去。 刹那间,五人相撞一处,真气化作罡风肆虐,将他们身后的战傀全部震散开来,韩无涯这一刻,气势不断攀升,软剑在手,竟是变化万千,时刀时剑,剑气与刀芒纵横交错,即便面对四人围攻,依旧是虎虎生威。 而他们的交手,也让四周的战傀,无法上前,刚一靠近瞬间,便被双方的恐怖劲气撕裂开来。 而韩飞也在这一刻动了,只是一步跨出,便出现在五人身后,而在一步跨出后, 消失在了原地,竟是腾空一跃,掠过五人,不仅如此,就连他们激战下,产生的罡气肆虐,也没有能阻止他半步。 越过五人之后,韩飞再度冲破了战傀所在,来到了呼延骆身前十丈开外,眼神冰冷的看向对方。 呼延骆却没有任何紧张之色,反倒是讥笑一声道: “怎么着,刚才的亏没吃够,还想再来一次?你们二人合力,尚不能奈我何,现在就你一个人,能怎样?” 韩飞吐出了口中的那口浊气,淡淡说道: “我还想再试试。” 呼延骆冷笑道: “试什么?” 韩飞的脸上逐渐露出笑容,只是笑容看起来有些狰狞道: “当然是宰了你!” 不等呼延骆继续说什么,韩飞的双眼中同时划过红蓝双色,在他双手之间,分别出现了两股截然不同的真气流转,一个至阴致寒,只是环绕右臂,便让空气都有凝结成霜的意思。一个环绕左臂,却炙热如火烧,真气犹如烈焰一般,带着无尽热浪。 而后,在呼延骆有些惊疑不定的眼神中,韩飞将双手合十,两股真气顿时从各自的臂膀之上,窜动蔓延至另一边,最后相互纠缠凝聚,最终形成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混沌气机,在他周身弥漫开来。 与此同时,韩飞的背后,竟是隐约浮现了天地异象变化,雷霆闪烁,花草盛开,但只是一瞬便消失不见。 而韩飞本人的胸前,却浮现出一道奇异符号,两个如同蝌蚪一般交融一处红蓝印记,闪烁着异样光芒。 在这股真气涌动而出的那一刻,整座洞窟都被气机下压一瞬,微微震动。 呼延骆的眼中划过一丝不可置信的神色,感受着韩飞此刻远超先前的气机强盛,他的脑海中却在回想刚才看到的那一瞬间。 气象演变,那是代表着踏入不灭境,感悟到天地大道之力,才有的气象浮现,呼延骆一度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对方明明连气海境巅峰都未达到,又怎么可能感悟天地之力,甚至隐约有了气象显现的场景。 心中虽然有无数个不解,但呼延骆此刻却没那么多时间细想这些,因为韩飞没有给他这个时间。 几乎在第一时间,他已然出手,上来便是那气势如惊鸿,欲要翻转天地的翻天掌。 这一掌抬起的那一瞬间,呼延骆竟是真的感受到洞窟之外,苍穹之上,有那么一瞬间,摇摇下坠。 这与先前形似多过于神似的那一掌,几乎有云泥之别。 即便是他,也不敢在大意应付,全身气机尽数汇于他右臂之中,身后同样隐约浮现山河壮观之势,毫无避让的迎了上去。 二人双掌相遇,并未真的相撞,相隔了一丈开外,便无法在近前一步,掌间一丈之内,罡气撕裂虚空,疯狂肆虐着周边一切,洞窟墙壁瞬间被撕裂出一道十数丈长的裂口来,横向纵深,不断蔓延,甚至整座山洞都开始轰然颤动。 但这种僵持不过只维持了数息时间,呼延骆便被韩飞那滔滔不绝,汹涌澎湃的掌势一击逼退,后撤划开数丈距离,险些撞入那身后石门之上,堪堪停下。 抬眼瞬间,隐约有惊骇之色,对方这一刻的掌势,太过霸道强势,几乎不可抵挡,这便是真正的翻天掌吗? 而他入目所见,韩飞只是打出这一掌后,脸色已经有些泛白,不仅如此,就连七窍之中,都开始缓缓流血,显然动用这样的真气,他所承受的代价,也不算小。 但韩飞却不管不顾,甚至咧嘴而笑,攻势不停,再度栖身而前,而右手掌势从下至上,又是一掌拍出。 翻天之后,自然便是覆海! 这一掌,竟是带起了洞窟中所有零散碎石,以及那些战傀损坏的刀刃残矛,在他身后化作洪流,与他掌势相融,如同真的大海倾覆,掀起的滔天海浪一般。 “呼延骆,给老子去死!” 在韩飞的怒声嘶吼之下,他的这一掌,毫无意外的拍了出去,而呼延骆所能做的,只能是倾尽全力,不惜逆转经脉,再度咬牙迎上这一掌。 紧接着,他整个人竟是被生生拍飞了出去,这一次没有任何意外,直接撞碎了身后的巨大石门,滚入了那存放战傀的洞窟之内,甚至撞碎了所有的炼化药物的竹管,无数液体散落一地。 顿时洞窟中,满是异味弥漫。 气海境巅峰的呼延骆,在韩飞两掌之后,坠入洞窟深处,生死不知! 第114章 殉情 洞窟深处,烟尘被一股劲风吹散,呼延骆的身形被掩埋在几块碎石下方,模样看起来,颇为凄惨,一身华丽衣袍,尽数破碎。 但即使如此,韩飞却也很清楚,对方并未死去,最多只是受了不轻的伤势罢了。 果不其然,沉默了数息的时间,呼延骆便睁开了眼睛,然后挣扎着从碎石中站起身来。 等他狼狈起身的时候,已然是满脸鲜血,口中更是呛血不止,脸色异常难看,心中更是愤怒无比,他身为气海境巅峰的强者,竟然被人两掌打成了这般模样,实在太过丢脸了。 但到了这一步,呼延骆也没有太多心思去思考自己是否会丢脸的问题,因为摆在他面前的问题,显然比丢脸更严重。 明明已经七窍流血,甚至周身都在流血的韩飞,竟是再度向前走来,周身的气势丝毫不减,甚至隐约还要更强。 呼延骆真的慌了,他从未想过自己距离死亡会如此之近,刚才那一掌,他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却也伤及了自身五脏六腑,真气散乱,就连气象都不再稳定。 “混账,臭小子,你以为就凭你这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真的可以打败我吗?” 呼延骆失去了往日的镇定,变得有些歇斯底里起来,他状若疯狂的向着韩飞嘶吼道。 韩飞却毫不在意,甚至都不曾回答他的话语,只是缓缓抬起手臂,这一次,他没有施展翻天掌,而是另一项绝学,碎神指。 只是当他以混沌真气施展出碎神指的时候,那股力量却远超先前的任何一次,指尖气机凝聚成团,红蓝交错,形成雷霆之势,四周天地气机都在不断涌入他指尖那一寸之地。 小小的罡气圆球,却带着一丝毁天灭地的意味,竟是隐约蕴含了天地之力。 呼延骆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眼神不由微微一缩,他顾不得什么强者尊严,终于动用了在这个洞窟中,他最为厉害的本事。 他使劲的打了个响指,然后嘶吼道: “给我杀了他!” 他的命令是发给所有战傀的,而战傀的回应也十分利落,齐齐转身,剩下的两千多名战傀,根本不顾韩无涯的阻拦,将手中的长矛及利刃,全部对准了韩飞和呼延骆所在的洞穴中,摆出了要投掷的架势。 要知道,战傀本就是力大无穷,远超寻常甲士,将近三千名战傀同时投掷出手,那威力自然是极为可怕的。 即便是一位气海境的高手,面对这样的出手,也必须要认真对待,否则,代价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而对于韩飞来说,他也会陷入两难的选择之中,以他目前的情况,混沌之力维持的时间,根本不到十息,他要么选择不顾一切,击杀那位已经穷途末路的北海城主,要么放弃出手,抵挡背后的袭击。 但若是选了后者,让呼延骆得到了喘息之机,他很清楚,自己断然再无机会杀他,甚至一步错,便会步步错,今晚不惜拼着重伤换来的代价,都会付之东流。 可若是选了前者,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同归于尽罢了。 当然,对他来说,倒也不是只剩下这么两个选择,毕竟,他很清楚,在黑山脚下还有那位足以改变一切的人守候着,而自己要付出的,便是用掉那最后一次出手的机会罢了。 正在他心中正要做出决断的时候,却有人先替他做了决定。 所有战傀尚未出手,却突然被一股恐怖的威压之力齐齐压制,两千多人竟是无人可动,不仅如此,就连蠢蠢欲动的勾魂夺魄四人,在这一刻,也都被这股力量镇压当场。 那是携带天地伟力所造成的气机威压,远非气海境的强者所能做到,故而当这股力量出现的第一时间,所有人便露出了惊骇之色。 而这个时候,他们身后的洞窟入口的那条通道跟前,则出现了一名壮汉,背负双手,脸带笑意道: “既然是他们二人的生死决斗,其他人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他的声音很平淡,不是很大,但在场的所有人却都清晰可闻。 来人自然是早已赶至黑山脚下的段四海。 这位踏入不灭境多年的真正强者,从踏入这座洞窟开始,便是注定了结局。 韩飞看到段四海的出现,心中自然也是惊讶无比,但此刻却并未多想,只是不断渗血的嘴角咧开,露出一个谈不上多么好看的渗人笑容。 “看来上天都不帮你啊,呼延骆,你这次是真该死了。” 韩飞说话间,指尖的罡气已然成型,呼延骆显然很不甘心,还想要继续挣扎,他不断尝试呼喊战傀,虽然可以得到回应,却并无什么太多的动静,毕竟战傀不是真正的活人,面对段四海毫无保留的气机镇压,只是本能的挣扎,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如此一来,呼延骆的脸色终于变了,开始露出惶恐之色,不断调动自己已经消散不少的气机,同时口中不断喊道: “不,你不能杀我,我是北海城城主,耶律家重臣,你杀了我,你根本走不出西荒。” 韩飞不在说话,嘴角却扯出一个不屑的讥笑之色,眼中的寒意更甚,没有任何废话,指尖轻轻一弹。 罡气划破长空,直奔呼延骆而去,面对生死关头,呼延骆也爆发出了最大的潜力,将全身真气都调动而出,不惜一切反噬之力,轰出一拳,想要挡住碎神指。 但是这一击同样蕴含了韩飞在最后十息下所有的混沌真气,岂是那么好挡。 不过瞬息的功夫,便是破开了他的拳罡,从他的眉宇间一穿而过,留下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血洞。 呼延骆睁大了眼睛,眼中的狰狞之色却渐渐失去了光泽,而他周身的气机也缓缓消散,最终,轰然倒地,生机断绝。 而韩飞同样在瞬间散去了混沌之力,全身竟是散出一身血雾,七窍流血不止,身体摇摇晃晃,眼看着就要软到,却被突兀敢来的韩无涯一把撑住,韩飞看了对方一眼,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气极微弱的韩无涯,显然并不比自己好多少。 至于那四位气海境高手,此刻自然是没时间去管韩无涯,因为在他们面前,站了一位让他们为之恐惧的男人。 段四海依旧是双手负背,堵在二人身前的那座破碎石门前,目光从勾魂夺魄二人身上扫过,对方便不敢有任何动作。 至于那两名耶律家出来的炼魂护卫,在呼延骆遇险的第一时间,就要出手,但结果便是被段四海一拳轰飞出去,二人皆是双臂折断,嵌入岩壁之中,生死不知。 而战傀失去了呼延骆的控制,也立刻失去了掌控,开始漫无目的的盲目厮杀,互相攻击起来。 场面一时间混乱无比。 段四海似笑非笑的看着勾魂夺魄二人,轻声道: “你们二位想怎么个死法?” 勾魂夺魄对视一眼,脸色难看无比,谁也想不到,最后会是这样一个结局,更想不到在最后关头,这里出现了一位,足以跨入江湖绝顶人物中的不灭境高手。 夺魄心思一动,看向段四海,竟是毫不犹豫的单膝跪地,抱拳沉声道: “我等有眼不识泰山,先前鲁莽得罪诸位,还望诸位大人有大量,可以饶恕我们一命,我等愿效犬马之劳。” 勾魂似是也没有想到自家男人会如此干脆利落的低头,但得到了对方的暗示后,反应也不算慢,同样单膝跪地,抱拳低头。 段四海有些玩味道: “堂堂气海境的强者,江湖上也是有名有姓的绝顶人物,此刻却成了贪生怕死的软脚虾?在这里摇尾乞怜?” 夺魄毫不在意的沉声说道: “只有活着的高手才是高手,死了的就什么都不是了。” 段四海点了点头道: “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就是太没骨气了点。” 夺魄咬牙道: “一个没有骨气活着的气海境高手,总要比一具凉透的尸体,对你们更加有用。” 在他说话间,韩飞已经被韩无涯搀扶着来到了段四海的身旁,此刻的韩飞不可谓不凄惨,即便不断擦拭,七窍中依旧是不断有血水渗出,这便是强行动用混沌之力施展功法的后遗症了。 段四海看了韩飞一眼,轻笑道: “怎么样?” 韩飞吐出一口淤血,抹了抹嘴道: “死不了。” 段四海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勾魂夺魄道: “这二人怎么说?” 韩飞扯了扯嘴角道: “杀手的话,我是不太信的。” 段四海点了点头,夺魄的脸色却变了,他有些着急的看向韩飞,此刻他很清楚,这里真正能够决定他们生死的,就是这个先前让他们夫妻二人恨得咬牙切齿的少年。 可是当他看到韩飞几乎没有什么感情的眼神后,心中却凉了半截,到嘴的那些奉承之言,再也无法说出口,最后犹豫了一下后,惨笑一声道: “我们输了,杀手输了便是死,这一点我认,但能否给个机会,至少让我夫人能够活下来,我知道若是让我活的话,你定然不会放心,她的修为和心思都不如你,即便活着,也不会给你带来麻烦,更好控制,如何?” 他的话音刚落,一旁的勾魂便是脸色大变,一脸着急就要反驳,但却被勾魂眼疾手快的直接以真气封住了她的气机,让她无法言语,甚至不能动弹,只能眼神焦急之中带着惶恐的看向他。 韩飞深深的看了夺魄一眼,随后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夺魄终于露出一丝解脱之色,随后眼神温柔的看向了身旁的勾魂,轻声道: “夫人,这么多年来,连累你了,先前你便说过多次归隐之事,可我却贪恋这些虚无名声,总想要再进一步,却不成想,最后落得这般田地,这或许便是我们这么多年杀了那么多人后,得到的报应。” 他伸手在勾魂的脸庞上轻轻划过,替她挽起散落的发梢,看着对方泪眼婆娑的眼眸,没有了丝毫杀气的夺魄,神情温柔,轻笑道: “记住,不管后面有怎样的待遇,你都要好好活下去。” 说完这句话后,夺魄不再犹豫,眼中露出果决之色,在勾魂的惊恐眼神下,竟是抬起右臂,直接以手刀穿破自己的心脏,最后不舍的望了勾魂一眼,便就此气绝。 勾魂不断尝试冲击对方的封锁之力,却一时间无法冲破,韩飞看在眼中,示意段四海替她解开,段四海随意一挥手,勾魂的气机封锁便是被破开。 她第一时间抱住了夺魄的尸体,眼中泛着泪光,却泣而无声,紧接着,她陡然翻身而去,带着无尽杀意看向韩飞。 韩飞即便此刻早已全身无力,对此却也毫不在意,毕竟有段四海这样的高手在,他根本不担心已经没剩多少气力的勾魂能做什么。 故而他只是平淡说道: “他为了让你活下去,结束了自己的性命,你现在可以选择出手杀我,结果就是和他一起死,也可以选择苟延残喘的活下去,至少不会白白浪费他的一条命。” 勾魂深深地看了韩飞一眼,充满了杀意的眼神最终渐渐变成了凄凉无神,重新蹲下身子,只是抱住夺魄的尸体,不言不语。 韩飞看了她一眼后,也不再废话,示意韩无涯搀扶自己离去,段四海自然也跟在身边,当他们越过勾魂,走到洞窟中央的时候,身后传来‘噗嗤’一声闷响,紧接着便是尸体倒地的声音。 让三人都是站住脚步,韩飞并未转头,却已经知道了结果,脸上没有任何意外之色。 段四海则是淡淡道: “你很清楚她会如何做,所以才会故意说的那些话,这算不算违背诺言?” 韩飞却是轻声道: “我并未违背诺言,只是让她自己选择,她选择了殉情,我尊重她。” 段四海没有在说什么,只是看着四周依旧相互厮杀的战傀,说道: “这些战傀怎么办,数千人,一旦放出去,还真是个麻烦。” 韩无涯此刻说道: “将洞窟彻底封住,没了药物维持,他们最终都会化作枯骨,也算是彻底解脱了。” 段四海点了点头,然后以他为首,在前方以罡气开路,四周战傀即便厮杀震天,已无法靠近他身前十丈一步,就这么堂而皇之的从洞窟中走了出去。 随后,韩飞最后看了一眼洞窟深处的方向,隐约可见的是勾魂紧紧抱住夺魄的尸体,安静的躺在那处平台上,看不清的脸上,似乎带着解脱的笑容。 他不再犹豫,转过头来,走出了洞窟,紧接着,段四海只是轻轻一拳轰出,便是将这座硕大的洞窟震动的摇摇晃晃,山体之上,一块巨大岩石生生碎裂,化作无数乱石落下,将洞窟死死堵住。 亲眼目睹这一切完成后,韩飞再也坚持不住,眼前一黑,便彻底昏了过去 第115章 苏醒 等到韩飞再次苏醒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架行驶的马车上,马车很是宽敞,除了自己占据一席位置外,剩余的三个方向,还坐了三个人,除了韩无涯外,剩余二人皆在他的预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韩飞的目光顺其自然的看向了那三人中唯一的那位女子,嘴角扯出一个笑意,轻声道: “看到你出现,不知为何,我便放心了很多。” 一身紫衣的清冷女子,同样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丝冷笑道: “这是真心话?你睁眼的第一时间,想看到的那个人应该不是我。” 韩飞眨了眨眼睛,无辜道: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紫天衣丝毫不给面子,淡淡道: “刚才你看到我的那一瞬间,除了那一丝的讶异外,还划过一丝失望,难道是我看错了?” 韩飞翻了个白眼道: “你是一直盯着我吗,不然怎么会注意到我何时睁眼,甚至到如此细小的一个动作。” 紫天衣对他的这句话并未回答,只是直勾勾的看着他,韩飞叹了口气道: “好,她在哪呢?” 紫天衣讥笑了一声,才缓缓说道: “放心,她在后面的马车上,有紫薇阁的人在照顾,这会估计已经醒了。” 韩飞稍微犹豫了一下后,又问道: “她的情况如何?” 在韩飞疑惑的眼神下,紫天衣大致讲述了一下玉罗刹的情况,伸出自己那葱白细嫩的手指,轻轻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轻声道: “跟你比起来,她的情况不算差。” 韩飞苦笑了一声,他觉得这会,任何人跟自己比起来,情况都不算差,毕竟他体内目前的情况,的确是差到了极点,他想到过强行融合两股真气,会付出一定的代价,却没想到,这代价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 他其实在醒来的第一时间,便感受到了体内气机的变化,那叫一个混乱不堪。 以前泾渭分明的阴阳真气,全部散乱开来,阳脉之中有玄阴之气逆转流窜,阴脉之中,却有阳脉真气暴虐涌动。 好在这两股真气都被另外两道不属于自己体内的恐怖气机所封控,才不至于彻底暴走,让自己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韩飞不用多想,便能知晓,这两股气机的来源,那股浩然正大,隐约带着剑意通明的气机应该是宋淮安的。而另外一股浑厚沉稳的气机,自然就是擅长拳法,以拳意入不灭的段四海所拥有的了。 他看着体内的形势,除了苦笑,更多的则是头疼。 以前只是阴阳之力失去了平衡,现在变成了阴阳之力混乱不堪。 当然,这次尝试以融合两股真气后施展而出的混沌真气,带来的好处也是十分明显的。 韩飞发现,虽然自己体内的阴阳之力变得混乱,但是却不知为何阴阳气机也在悄然之下,调和了不少。虽然依旧是玄阴之力大过至阳之力,但比之一开始,却有了长足的进步,已经接近了不少。 若是他能够重新理顺气机流转,回归本源,阳归阳,阴归阴,那距离他彻底平衡阴阳之力,算是跨出了一大步。 韩飞只是略微思考了一下,便放下了此事,而是将目光看向了紫天衣身旁,那位抱着细窄长刀的冷漠男子,淡淡道: “说实话,你会前来,到真的是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 独孤月看了他一眼,同样语气平淡道: “你我之间的约定还未完成,我会来,理所当然。” 韩飞却笑道: “但即便你不来,同样是理所当然,我们之间只有利益交割,却并无其他,即便我真的死了,对你,未必就全是坏事。不是吗?” 独孤月想了想后说道: “或许是因为,暂时我还没找到更合适的人选,所以,还不想你这么早死。” 韩飞笑着点头道: “不管怎么说,全当我记下你的一个人情。” 独孤月对此不置可否,并未回答,韩飞也不再多言,而是看向韩无涯,问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外面是谁在驾车?” 韩无涯淡淡道: “宋淮安。” 看到韩飞欲言又止,韩无涯似乎想到了他要问什么,紧接着说道: “后面的那辆马车上,驾车的是段四海,所以你不用担心。” 韩飞却苦笑道: “有劳两位不灭境的大高手来做车夫,我们的面子未免太大了点。” 韩无涯却冷笑道: “不然如何?难道靠我们这几个伤员不成。” 韩飞翻了个白眼,对于韩无涯的心安理得,倒是有些佩服,这家伙不愧是军伍出身,对于比自己武道修为还要高上一境的两位强者,却并没有寻常武夫的尊重。 随后他又问道: “那其他人呢,楚前辈和小李兄弟他们呢?还有” 韩无涯有些不耐烦的打断道: “楚狂风带着李卜凡先走一步了,李卜凡让我转告你,他会在泗水城等着你。还有那个为了你,叛出暗月阁的小家伙,也只留下了一句泗水城再见的话就走了。” 韩飞对此并未说什么,有调整了片刻后,坐起身来,问道: “那我们如今是在去泗水城的路上?” 紫天衣接话道: “不然我们还回到北海城,等人家派遣大军来围杀我们不成?” 韩飞轻笑道: “我正想问此事,北海城的城主死了,他们岂会如此善罢甘休。这一路上,就没有人来追杀我们?” 紫天衣说道: “他们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但又能如何?北海城的城主身故,而城中镇守的队伍将领,几乎都死伤殆尽,整个北海城此刻可以说的上是群龙无首,最为混乱的时候,在加上此刻应该已经得到消息的浮屠军几位将校,势必要开始争权夺利,这会不要太热闹,追杀我们反倒成了最物无足轻重的一件事情了。” 说到这里,紫天衣又笑道: “其实北海城还是有些明智之人,也曾经派出了人马想要追杀,但却被故意留在最后断后的楚前辈,一刀杀穿三千军阵,给生生震慑住了,所以这一路上,才会如此安静。” 韩飞略微恍然,有些好奇道: “我这边且不去说,你们那边的情况如何?” 紫天衣简单明了的说出了昨夜荒凉古道的最后结果。 “暗月阁的那些杀手中,那位气海境的殇,以重伤为代价,最后还是让他逃走了,至于其他人,那个叫笑的黑衣杀手最后带走了那个叫月的女子,剩下的一个被他杀了,两个被李卜凡杀了。” 韩飞并无意外,这样的结果倒也算说的过去了,经此一战,暗月阁直接损失了五名精锐杀手,重伤一个,可谓是损失惨重,再加上勾魂夺魄还有呼延骆和他那两位炼魂护卫,全都死在了那处洞窟中,所有参与到北海城事件的人物,几乎死伤殆尽。 他们这边只是两个重伤,外加损失了十几个暗蝶,已然可以算得上是大获全胜了。 韩飞想了想后,对车外喊道: “宋先生,停一下车,暂且休息片刻。” 车架外一直驾驶马车的宋淮安闻言,轻轻拉住缰绳,待到马车停稳后,韩飞从车厢中钻了出来,对面带微笑的宋淮安轻轻颔首,到了一声多谢,便跳下马车,向着后面那辆见状同样停下的马车走去。 紫天衣隔着车厢后的帘子,隐约看着他走向那辆马车,面无表情,只是眼神微微有些波动。 韩飞走到马车跟前,看到了体魄壮硕的段四海,以及坐在段四海旁边,身形比较臃肿的茶叶铺胖掌柜。 段四海只是轻笑一声,没有说什么,胖掌柜的却摩拳擦掌道: “哎呀,韩公子醒了啊,看到你没事,我这就放心了,先前你昏迷不醒,可是但心坏在下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对方虽然有些吹捧之意,但却也是真的关心自己,韩飞笑道: “有劳掌柜的担心了,没想到掌柜的也跟我们一起离开了,这么说来北海城的那处茶叶铺也要放弃了吗?” 胖掌柜随意说道: “放弃就放弃了,反正也是迟早的事情,我们紫薇阁的布局,不管是西荒还是大夏可谓遍布两座大地,一两个边陲小城中的据点,根本无关痛痒。” 韩飞倒也没有继续客气,眼神看向了他身后的车厢中,犹豫一下后,问道: “我想要进去看看情况,方便吗?” 胖掌柜呵呵笑道: “对别人自然是不行,但对公子来说,有啥不方便的,又不是外人。” 没想到他的话音刚落,里面便传来了一道冷淡的声音道: “谁和他不是外人,不方便。” 胖掌柜的脸色有些尴尬,用眼神给韩飞示意了一下,韩飞会意,却没说什么,对方先前说话时,虽然极力掩饰,但韩飞试试听到了那一丝疲惫之意,他只是略微想了想后,便自顾自的一下子跃上了马车的车架,就要打开车门,但刚刚开启的那一瞬,一道寒光便从里面刺了出来。 韩飞眼疾手快,侧身避开,看着近在咫尺的剑刃,他的脸色也有些尴尬了,却不敢有其他动作,而是无奈道: “我就是来看看你的伤势如何,怎么还动起兵刃了,你要是不乐意我进去,我不进去了就是,你这有伤在身,动气可不是什么好事。” 里面安静了片刻后,那道剑刃才缓缓缩了回去,韩飞略微松了口气,但下一刻,便直接一个闪身钻入了车厢中,然后就看到一身红色劲装的玉罗刹,正脸色煞寒的看着自己,目光中满是恼怒之色。 但韩飞却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在一旁的座位上,对于自己的无耻行径,没有丝毫的脸红,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 看得玉罗刹咬牙切齿,很想用剑在他的脸上戳十来个窟窿,却又担心自己的剑根本戳不破对方那张快跟城墙一样厚的脸皮,最终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韩飞上下打量了一下玉罗刹,然后轻笑道: “我以为你衣冠不整,才不敢让我进来呢,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啊。” 玉罗刹眼神微寒,带着煞气道: “所以,你进来时想要看到我未穿衣物的样子吗?” 韩飞干笑道: “当然不是,我岂是那样的小人?” 玉罗刹冷笑道: “你难道不是吗?” 韩飞语塞,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而是说道: “我听说了你的情况,你现在如何?” 玉罗刹闻言只是淡淡说道: “我很好,你有这个时间,不如担心一下自己。” 韩飞犹豫了一下后,轻声道: “此事,我欠你一句道谢,也欠你一句道歉。” 玉罗刹瞥了他一眼,突然冷笑道: “所以你是来跟我说这个的?” 韩飞想了想后说道: “经此一战,你的气血消耗不小,后面这段时间,不要在轻易出手了,还是以调养为主,不过,我们目前来说,有两位不灭境的强者坐镇,短时间内,应该也不需要你出手才是。” 玉罗刹只是从鼻腔里轻轻哼了一声,似有不屑,并未搭理韩飞,韩飞却有些好奇道: “你何时学会那样的功法的,为何先前在大夏不曾见你动用过?” 玉罗刹却讥笑道: “对付你,还用得上这个吗?” 韩飞吃了个哑巴亏,倒也不在意,只是有些认真的叮嘱道: “以后,不许你在使用这样的功法了,不管是为了什么,也不管是为了帮谁。” 玉罗刹听到此话,先是证了一下,随后反应却有些大,竟是直接瞪着韩飞道: “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要求我怎么做,我要不要使用,跟你有什么关系?” 韩飞被呛了一句,下意识揉了揉脑袋,他有些搞不明白,玉罗刹为何今日对他的火气异常大,难道是因为受伤的缘故? 他其实很想说一句,因为你是我看上的女人。 但他很担心,自己的这句话出口,会彻底刺激到对方,以至于那柄始终在她手中的寒刃,会毫不犹豫的出现在自己的身上,大概分析了这样做有七八成的可能性发生此事,他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第116章 您还满意吧 韩飞明显感觉到了玉罗刹的情绪有些不对,似乎对自己有很大的怨气,虽然他平日里也会时常和自己斗嘴,但今日却显得异常激烈。 对此,韩飞心中多少有些奇怪,正想去询问一下原因,但他还未开口,玉罗刹似有不耐烦的意思,竟是直接伸出一脚,将韩飞给从车厢中踹了出去。 也不知道是韩飞伤势未愈,反应不够迅捷,还是他心有愧疚,无意躲避,玉罗刹这一脚,正中他本人,将他一脚踹出了车厢,而车厢外的二人,似乎早就有所准备一般,不偏不倚,刚好侧身避开了韩飞的飞出路线,让他十分顺畅的从车厢飞出,摔在地面上,来了个大大的狗啃泥。 而二人面对这一幕的时候,则是齐齐将视线放到了其他地方,眼观鼻,鼻观心,视而不见。 韩飞躺在地上,此刻只觉得自己尴尬大过于狼狈,他有些想不明白里面那娘们到底吃错了什么药,自己好心好意来看她,又怎么招惹她了。 不过念在对方是因为帮自己才会受伤,甚至耗费气血,这对于入境的武道强者来说,也是十分麻烦的一件事情,他即便心中有些窝火,也都自行消散了。 从容不迫的站起身来,拍去了身上的灰尘,然后转过头,看向了车厢,里面毫无动静,韩飞张了张嘴,最后也没说出什么话来,只是看到车架上那两位若有若无的眼神,最后轻咳了一声道: “那圣女殿下好生休息,刚才一时腿软,不小心从车厢中翻了出来,并未有什么大碍,不必担心。” 里面依旧是毫无回应,韩飞对此倒是能够想到,他的这番话,也不是说给里面那位听得,可是当他看到车架上二人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即便他的脸皮在厚,这会也有些挂不住了,当即匆匆转身,走回了自己的那架马车上。 段四海到底是没忍住,最后哈哈笑了起来,这笑声,更是让韩飞加快了几分步伐,跃过看似笑脸温和的宋淮安时,总觉得对方眼神中似乎也有着莫名的意味。 他的脸色微微泛黑,一脸严肃的回到了自己的车厢,然后直接躺倒在自己先前的那席软榻上,淡淡道: “我伤势似乎未愈,连脚下都不稳当,还需要多休息一下,你们切莫打扰我。” 紫天衣丝毫不给他面子,淡淡道: “你放心休息便是,等到后面那位气消了,或许你的软脚病也就好了。但我估摸着可能还有一段时间呢。” 韩飞没好气的抬起头来,睁大了眼睛瞪着紫天衣,对方却毫不示弱的看向他,最终韩飞还是败给了对方。 心中默默念叨了几句好男不跟女斗,彻底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紫天衣将一切都看在眼中,却只是露出一丝莫名意味,也不再多说什么。 而另一边,玉罗刹独自一人坐在车厢中,此刻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剑拔弩张和一脸寒霜,脸上反倒是多了一分落寞来。 她下意识将脑袋放在双膝上,蜷缩着身体,似乎想要用双臂将自己紧紧的包裹住,双目中隐约有一丝懊悔之色,但很快,就化作了失神,似乎变成了一个不会动的玩偶一般。 很快,三个时辰便过去了,而众人在这条荒僻的古道上行驶了这么长时间后,终于抵达了一座名为下宛城的偏远小城,此城规模不大,且没有什么兵卒把守,就连城主都并未设立,隶属于泗水城附属的周边小城。 而这里便是他们要去泗水城时,必经之地。 这个时候,天色已晚,虽说这两辆马车中的人,无一不是足以令寻常人难得一见的武道高人,对于所谓夜间赶路危机多的说法,并不怎么在意。 但毕竟先前在北海城中,鏖战了一夜,还有几名伤员在,最终决定还是在城中休息一夜,明日一早,再继续赶路。 至于停留城中是否会遇到什么意外,所有人都未曾去考虑过此事,毕竟他们如今有两位不灭境的强者坐镇,到了这个境界的存在,无一不是江湖中位于顶尖的绝世人物,除了零零散散能够登上武傍的那些个绝顶存在,已然算是整座天下都可以算得上数的大人物。 莫说是寻常危机,哪怕是真的有几千重兵杀至,也有绝对的自信可以从容离去。 毕竟不灭境的强者,已然半只脚都踏入了天地之道中,可谓超脱凡俗的存在。 韩飞从回到车厢后,也是一句话也不说,只想着闷头休息,但或许是先前昏迷的时间太长,不管怎么折腾,也没有半点睡意,但为了避免先前的尴尬一幕,他又不想苏醒,只能闭眼假寐,然后在体内开始不断巡视自己的真气情况,同时思索解决之法。 好在韩飞除了碎神指与翻天掌这样的绝学外,还身负百川归海这样堪称世间妙法的奇特功法,对于别人来说,可谓是登天大麻烦的阴阳混乱一事,对他反倒不是太过可怕。 他尝试以百川归海,引导自己体内蓄乱的真气,渐渐回归本身所在的经脉之中,以那愚公搬山的最为蠢笨,却又最为稳妥的手段,一点一滴的去将蓄乱不堪的真气,渐渐理顺。 当然,即便是他有百川归海这样奇特的功法, 要去整理三百六十条经脉中所有混乱交杂的气机,也是一个耗时良久的巨大工程,短时间内,他想要彻底恢复先前的修为境界,几乎是不可能的。 韩飞也没有这个指望,他只是希望自己能够在抵达泗水城,面临那里更为险峻的情况前,能够多恢复一些修为实力,毕竟哪怕身边有再多的高手,也不如自己本身的实力靠谱。 莫向外求! 虽然薛若海自幼多半以散养的方式对待韩飞,并未教给他什么为人处世太多的道理,却给他郑重其事的提到过四个字。 而这也是韩飞记忆最深的四个字,这四个字既是薛若海教给他的道理,也是他自己本人一身的为人之法。 世间万事万物,求人终不如求己,只有自己才是最能够决定自己该如何走下去的。 韩飞对此很是认可,而他从踏入江湖以来,虽然多次借力,也曾经以机巧避难,但实则在关键时刻,却从来没有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过,所遵循的也正是这四个字而已。 可是韩飞经过三个多时辰的百川归海,哪怕自己没有丝毫停歇,但实际效果却是微乎其微,只是简单调理开了一条最为微弱且没什么大用的经脉而已。 想到自己还有三百多条经脉要梳理,他便觉得自己的前路坎坷,工程浩大。 当马车进入小城后,韩飞不在继续执着于梳理经脉,而是终于选择睁开了眼睛,透过侧面的窗户,看向了四周的街道。 这个小城规模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不算宽敞的街道上,不管是茶馆,酒肆,饭堂,客栈,一样不少,甚至连街边贩卖杂七杂八物件吃食的街摊,也不在少数。 西荒地处荒漠,看似面积极大,但能够真正作为绿洲建城,供养居民生活的城池,却并不算太多,且相距距离比之大夏九州的城池之间,都要遥远一些。 故而每座城池中的居民,都是十分紧凑,故而才会觉得不管大城小城,都是热闹非凡的景象。 韩飞看了几眼后,便放下了帘子,看到紫天衣在看着自己,不由无奈道: “我说紫仙子,虽然我知道我长得英俊,但你也不至于一直盯着我看。” 紫天衣扯了扯嘴角道: “长相如何,不好说,但这脸皮够厚,倒是天下无二。” 韩飞无语,他听到这个口气和话语多少有些耳熟,这他娘的不是玉罗刹那娘们最爱说的吗?怎么连这位风姿卓越,超然于外的天圣宗仙子也学会了。 这难道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紫天衣倒是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反而是饶有兴趣道: “怎么不继续装睡了?我以为你会一直装到客栈呢。” 韩飞没好气道: “我什么时候装睡了,我一直在梳理经脉真气而已。” 紫天衣笑道: “所以,刚才在后面的车厢中,也是因为一时间经脉没有调理好,才会连滚带爬的钻了出来?” 韩飞满头黑线,他觉得今天这两个娘们似乎都要跟自己作对才开心,正想说些什么,刚巧这个时候,马车停了下来,紫天衣却不再搭理他,而是转身便出了车厢。 韩飞一句话都没说出来,眼睁睁看着对方离去,心中更是有些郁闷,随后又看到故作一脸平淡的独孤月,似乎找到了宣泄口一般,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 “你不下车,在这里跟门神一样不动弹,是准备在马车里过夜?” 独孤月只是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把你踹下马车的又不是我,你有邪火,就去找踹你的人,别跟我在这里耀武扬威。” 说完之后,他也是转身下车,只留下一个目瞪口呆的韩飞,一时间只想真的晕死在车厢中算了。 他娘的,今天小爷是犯了太岁不成,怎么谁都能欺负到自己头上。 韩飞的心中不无郁闷的想着。 但不管怎么说,韩飞最终还是走下了马车,他总不可能真的在马车上待一晚,那他才是真的疯了。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汇聚在了客栈门前,韩飞抬眼就看到了一袭紫衣和一身红袍,泾渭分明的紫天衣和玉罗刹二人,他们如同水火一般,相隔一丈开外,都不曾主动靠近对方,也没有去打量过对方一眼,宛如陌生人。 而当韩飞下车的那一瞬间,却又齐齐将目光看来,随后又齐齐将目光移开,就像是看了一眼不入流的一样物品,期初有一丝好奇,但看清之后,便再无兴趣。 韩飞对此无奈大过于恼怒,他想了想,还是漫不经心的走到了二人中间的位置,然后悄然站立,倒也不去说话,只是眼珠子在二人身上来回打转,他此刻倒是想通了一个问题,不管是玉罗刹的莫名其妙,还是紫天衣的态度转变,或许跟他们二人在昨夜中的那场争斗有关,这里面肯定还有自己没弄清楚的事情。 韩飞正在心思急转的时候,作为车队中,唯一擅长与人打交道的胖掌柜,责无旁贷的担当起了与人沟通,安排住宿事宜的人物。 他也是老辣成精的存在,即便车队中的人员情况复杂,他也能很快的妥善安排好一切事宜,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不到,他就屁颠屁颠跑了出来,然后给段四海说道: “阁主大人,都安排妥当了,我们这就可以进去下榻了。” 段四海对此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转头看了韩飞一眼,韩飞眼珠子一转,想要借此机会与二女搭讪,可是他还未开口,二女却心有灵犀一般,竟是同时起身离去,与他一个字都未说。 韩飞彻底有些生气了,他奶奶的,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更何况他韩飞还不是泥人。 在段四海和宋淮安似笑非笑的表情下,韩飞有些黑脸的走进了客栈,然后就对跟在身旁,那位唯一没有露出任何表情的胖掌柜道: “我的房间是哪一个?” 胖掌柜倒是很热情,麻利的给韩飞指道: “您的房间在二楼的天字二号房,就在上楼后的正对着那一间,然后紫仙子的房间在您的右侧,圣女殿下的房间,在您的左侧。嘿嘿,公子,您看这样的安排,您还满意。” 在胖掌柜话音落下的瞬间,韩飞首先感受到的则是两道带着若有若无杀气的眼神,虽然只是轻轻一扫而过,但却还是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而他的脸色也不由更黑了。 什么叫这样的安排,还满意,听起来,似乎是自己让他这样安排的一样,可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呢,即便心中的确有这个念头,却也并未交代过什么,这个死胖子,做了就做了,现在跟邀功似的这么大声宣扬,这不是给自己没事找事吗? 韩飞一时间,有了想将这个多嘴的家伙给大卸八块的冲动! 第117章 君子之道 胖掌柜一番自作多情带来的结果是不言而喻的,两女并未说什么,但对于韩飞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不发一言,就各自回到了属于她们的房间,通过那重重的关门声,韩飞可以判断出,这二人此刻多半心情都不会太好。 当然,玉罗刹为何生气,韩飞多少还猜到了点,紫天衣为何如此,他便真的有些莫名其妙了。 没好气的瞪了胖掌柜的一眼,韩飞低声恼火道: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不知是装傻还是真傻的胖掌柜,只是贴着脸干笑着,连连点头,韩飞对他也是无可奈何,总不能真的一巴掌拍死他。 就在他和胖掌柜的说话的功夫,韩无涯,宋淮安,还有段四海几人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 独孤月也只是微微停留了片刻的功夫,等几人都回去后,也走向了属于他的那间房。 韩飞最后叹了口气,盯着自己那间房,脸色却有些愁苦,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进去。 最后一咬牙,心中想着,他奶奶的,自己堂堂七尺男儿总不能被两个娘们给吓住了。 当下也不再多想,大踏步的走向了自己的那间房子,然后也学着二女的样子,重重的关了房门,似乎在表达,不是只有你们有脾气,小爷我也不是泥捏的。 但是关上房门后的韩飞,则立刻趴在房门前,细细聆听,似乎想要看看这两位的反应,只是让他失望的是,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他左右两侧的房间都没有发出半点动静,仿佛根本没听到他先前的举动一般。 韩飞有些失望,最后苦笑着叹了口气,晃晃悠悠的走到自己的床前,一头栽倒在床上,双眼瞪着床顶,愣愣出神。 转眼间,又过了两个多时辰,此时夜已至三更时分,是夜色最为浓郁的时候,小城之中一片寂静,只余下一片月色笼罩在大地上。 韩飞依旧如同最开始的姿势,大大咧咧的躺在床上,即未休息,也未疏通经脉,他没有休息,是因为先前睡了很长时间,此刻不困,而不曾运转功法恢复伤势,倒不是他没这个心,只是他尝试多次,却因为心神不定,最终无法静心而修,最后也就放弃了。 就这样,他双目无神的盯着床顶,大脑中却一片空白,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此时,一道轻微的开门声,却瞬间引起了他的注意,双目中瞬间恢复了神色,而他本人也一个翻身便坐了起来。 虽然他此刻体内真气杂乱,却并不影响他那过人的听力,虽然对方的动作很轻,但韩飞还是准确的判断出,这是在他左侧的那间房,也就是玉罗刹的那一间。 韩飞的心神微微一动,犹豫了片刻后,还是站起身来,走到房门前,然后同样是蹑手蹑脚的打开了房门,整个客栈一片漆黑,寂静无人。 他走出房门后,目光看向了客栈的上方,他刚才清楚的听到了些许动静,他很清楚,此刻的玉罗刹,就在客栈的屋檐之上,并未思索很久,韩飞便施展御风术,悄无声息的出了客栈。 而他并未看到,在他离开客栈的时候,位于他右侧的那间灯火熄灭的房间中,紫天衣就这么坐在桌前,默默的看着他离去,沉默不语,只是眼中有些莫名的神色。 来到街道上,因为有月光在,反倒是明亮了不少,韩飞举目望去,那一袭红色身影,就这么坐在屋檐之上,月光照在她那没有一丝瑕疵的容颜上,显得有些苍白。 “三更半夜,姑娘为何一个人在这里独坐,是有什么心事吗?” 韩飞站在街道上,望着玉罗刹,故意出声调侃,但换来的却是玉罗刹的默不作声,置若罔闻,甚至连看都未曾看他一眼。 韩飞倒也不放弃,一掠而起,犹如一片落叶,飞身而落在她身旁,然后也学着她那般,坐下身子,继续说道: “看来长夜漫漫,姑娘也是无心睡眠之人,那不妨我们一起小酌一杯?” 韩飞本是一句调侃的玩笑话,却不成想,一直默不作声的玉罗刹却突然说道: “好啊!” 这反倒是让韩飞僵在了原地,他看到玉罗刹不带什么感情的目光,干笑道: “我就是开个玩笑,你还有伤在身,喝酒对伤势不好,再说了,这半夜三更,又从哪里去弄酒呢?” 玉罗刹扯了扯嘴角道: “是弄不到,还是你不想弄?” 韩飞被她看穿了心思,最后一咬牙道: “我虽然从不喝酒,但你若是真的想要如此,我大不了舍命陪圣女。” 却不成想玉罗刹将脑袋又转了回去,继续看着月亮出神,口中淡淡说道: “算了,我跟你没什么好喝的。” 韩飞松了口气,但总算让对方开口了,不管怎么说,这便是一个好兆头,故而他趁热打铁道: “你是在生我的气?” 玉罗刹不曾转头,只是淡淡道: “别自作多情了,你以为你是谁,我为何要生你的气?” 韩飞叹气道: “到底是我自作多情,还是你自欺欺人?” 玉罗刹不说话了,韩飞犹豫片刻,还是说道: “是因为我没有告诉你紫天衣会来帮忙的事情?” 玉罗刹终于不在沉默,而是冷笑一声道: “所以,你的确早就知道了紫天衣会来,甚至根本就是你提前安排好的对吗?而我却还傻傻的认为我便是你唯一的帮手,像个傻子一样去拼命?” 韩飞略微沉默了一下,才缓缓说道: “我要是说,我其实也不确定她会不会来,你信吗?” 玉罗刹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韩飞则继续道: “我的确曾经在和紫天衣分开前有过约定,若是意外走散后,可以通过一些特别的方式,让对方找到自己,但我其实并不确定,那个时候的她到底在哪,能否赶得及过来,所以,说是我的后手也没错,但却是我最不能确定的一个,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没有告诉你,因为,我担心会因此将你对当时的情况做了误判,反倒是弄巧成拙了。” 玉罗刹突然说道: “那紫薇阁呢?你又怎么解释?” 韩飞苦笑道: “说实话,紫薇阁的出现,的确在我的意料之外,我想到过胖掌柜或许会出手相助,但以他们在北海城中留下的那些人手,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至于段四海会出现,我是真的没有想到。” 玉罗刹盯着他看了几眼,依旧不曾多说什么,但韩飞却明显感觉到对方的敌意似乎少了很多,心中一动,赶忙道: “这样,鉴于此次是我做得不对,我向你诚恳道歉,并表态,后面再有什么计划安排,一定全盘与你托出,绝不会在隐瞒一丝一毫如何?” 玉罗刹却冷笑一声道: “你以为我是因为你没有告诉我紫天衣会来才生气的吗?” 韩飞却愣了一下,小心翼翼道: “难道不是?” 玉罗刹瞪了瞪眼睛,正要张口说什么,却又突然停住,最后盯着韩飞,没好气道: “就是!” 说完后,便再度转过头去,似乎更生气了,韩飞这次是真的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没搞懂对方是什么意思。 却并未看到玉罗刹转过去的脸,略微有些泛红,她此刻多少有些羞恼,她真正生气的原因,是因为她觉得韩飞对于紫天衣的信任,要比对自己的强,这让她心理很不舒服,甚至有些委屈。 可她总不能直接对韩飞说,你信任对方比信任我多,我很生气这样的话,听起来,似乎更像是争风吃醋一样。 至于什么不确定的鬼话,玉罗刹连一个字都不信,以她对韩飞的了解,他或许的确对于紫天衣何时出现不敢确信,但他肯定很清楚,紫天衣一定会来,甚至心中已然有数。 能够作为罗刹圣宗的圣女,玉罗刹自然不是傻子,韩飞先前一番胡闹,除了是在给韩无涯做投名状,也同样是在告诉很多需要知道他活着的人,他韩飞此刻回来了,就在北海城。 而这些人中,自然有紫天衣一个,从那以后,他又停留了数日才动手,自然也是在为对方能够赶来做准备,而且虽然韩飞没说,但玉罗刹相信,他们二人一开始一定有若是失散后在那里见面的约定,甚至,玉罗刹很确信,那个地方距离北海城不算太远,他敢毫无顾忌的出手,也是心中已经有了七七八八的底气。 只是玉罗刹虽然看得很清楚,却并未说破,至于是因为不想让韩飞难堪,还是其他什么原因,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玉罗刹不说话,韩飞也不知道该在说些什么,该解释的,不管是几分真几分假,他也都解释清楚了。 二人就这么坐在屋檐上,一起看着月亮出神,不知道过了多久,玉罗刹突然站起身来,韩飞有些疑惑,对方却淡淡说道: “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韩飞也匆匆起身,但还未说什么,玉罗刹却已经率先飘然落地,然后径直回了客栈,韩飞苦笑着摇了摇头,也没在说什么,但却也并没有马上离去,而是看着月光,轻声说道: “我虽然读书不多,却也知道圣贤有一句话是非礼勿视,非礼勿闻,方为君子之道。先生身为稷下学院的夫子,却偷听别人说话,有违读书人的学问道理。” “哈哈哈,在下可并非偷听,而是光明正大的听,堂堂正正,光明正大,这可不违反君子之道。” 韩飞转过身去,宋淮安的身影出现在了屋檐上,韩飞看了看对方,无语道: “躲在客栈后院,鬼鬼祟祟也算是堂堂正正吗?” 宋淮安没好气道: “我那是睡不着,想要出来赏月,却不成想,看到了一对痴男怨女在屋檐之上,也怪我喽?” 韩飞对他所用痴男怨女四个字很是不赞同,认为应该换成金童玉女更为合适,但却也不想去计较这个事,至于对方所谓的睡不着觉,院中散步的胡扯话语,他压根一个字也不信。 到了宋淮安这个境界,方圆十里内的风吹草动,都不会逃过他的眼睛,更何况是就在眼前的人和事,当然,对方所谓光明正大的听,严格来说,倒也不算错,否则,虽然韩飞耳力过人,宋淮安要是真的不想让他发现,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韩飞想了想后说道: “先生半夜等候多时,不会只是为了与我闲扯的。” 宋淮安倒也坦然,轻声道: “当然不是,只是有个事情,一直有些好奇,先前一直没有机会询问,趁着今夜的这个机会,想要问上一问。” 韩飞淡淡道: “什么问题?” 宋淮安打开折扇轻轻摆动,轻笑道: “你昏迷后,我和段四海曾经同时出手为你镇压体内真气异样,这一点,想必你已经知道了,但我在镇压的时候,却发现你体内的这两股真气之强,都是令人罕见,甚至在我镇压时,还有一道混合阴阳的恐怖力量,令我都有些动容。” “我听说过你的一些事情,天生阳脉,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然足以令人称奇,更何况还能将阴阳之力修行到这般境界,更是少见,我想问的那股阴阳结合,暗合天道,玄妙无比的真气到底是什么?你又是怎么做到的?” 韩飞闻言,却突然笑了起来,只是笑容中多少有些狡黠,他懒洋洋的说道: “那恐怕要让先生失望了,我其实也不知道这股真气是什么,因为是结合了我体内玄阴至阳两股力量后产生的,我就给他起了个混沌真气的名字。至于怎么做到的,其实也是一个意外。” 韩飞说到这里,下意识挠了挠头,然后才说道: “我本身会空灵门的百川归海之法,曾两次施展这个功法为玉罗刹和天魔疗伤,那个时候无意中发现,在施展百川归海的时候,可以将阴阳之力相互结合,而结合后,便会出现这种强大的真气,力量之强,可镇压很多功法气机。但期初我并没有怎么在意,直到与勾魂夺魄在客栈交手时,被他们的困人之法纠缠,不得已施展了百川归海,无意中施展出混沌真气,虽然只有一瞬间,但那一刻,我感觉到自己的真气修为强大了十数倍。” 他抬起自己的双手,眼神微眯,缓缓道: “也就是那个时候,我才注意到,原来混沌真气还可以这么用,而后我便私下中研究了一下将两股力量融合的手段,便有了洞窟中的那一幕场景。” 宋淮安微微叹道: “还真是神奇,听起来虽然简单,但想要做到,却是难上加难,真的想要施展出来,你具备的所有东西,缺一不可,呼延骆死在这样的功法下,不亏!” 第118章 坐着不许动 黄石小镇,韩飞曾经居住的那间小院中,叶星士一人坐在庭院槐树下那张石桌前,石桌上摆放着一副棋盘,棋盘之上,黑白双子相互交错,犹如两条巨蟒缠杀,一时间看不出谁更占上风。 清虚打了个哈欠,从庭院后的那间小屋中走了出来,看到叶星士身前的棋盘,不由撇了撇嘴道: “你这老骗子,这是天下再也找不到对弈的人了,已经开始自己和自己下棋,还真是有够装神弄鬼。” 叶星士淡笑道: “谁告诉你,我这是在自己跟自己下棋。” 清虚翻了个白眼道: “你不是跟自己下棋,难不成是在跟鬼下棋不成,贫道虽说修行的是逍遥自在道,但终究也是清虚山的道门师祖,寻常驱魔镇邪的道法门路,多少还是会一些的,大白天的,我可没看出这小镇有任何鬼魅存在。” 叶星士笑着摇头道: “你自己满口胡言,还说我装神弄鬼,你这牛鼻子老道啊。让人说你什么好。” 清虚哼了一声道: “那你倒是说说,既然不是与鬼下棋,此处除了你之外,就只有贫道一人,难道是与我下?贫道可不记得何时跟你对弈过,再说,我也不喜欢这玩意,那你又是在和谁下呢?” 叶星士随手从棋盘上拿下几颗白子,又随手拿下了几颗黑子,然后抬起头来,看向了西荒深处,抬起一根手指,指向那里,轻声道: “贫道的对手,就在那里。” 清虚随着他的手指看去,只看到了一道坑坑洼洼的土墙,不由没好气道: “说你装神弄鬼,你还不承认,你难不成是在跟西荒的那边下棋?那你们又是如何对弈的?” 叶星士淡淡道: “我就是在跟西荒那位躲在蛮国皇宫中的读书人下棋,至于我们是对弈的方法,自然是以心神对弈。” 清虚翻了个白眼,对于他们这些将天下人都喜欢玩弄在股掌之间的家伙,他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好感。 就在这时,一只白色鹰隼从遥远的天空,飞向这里,最后落在了石桌边上,清虚看了一眼,叶星士却放下手中棋子,然后将鹰隼抓住,取下利爪上的那支小竹筒,拿出里面的纸条,轻轻打开。 看了片刻后,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将纸条随意扔在了桌上,清虚见状,却赶忙拿了起来,看了两眼,不由瞪着眼睛道: “呼延骆死了,这位蛮国的封疆大吏,手握重兵的重要人物,竟然就这么死了。” 叶星士则是淡淡说道: “意料之中,这一局,看来是我赢了。” 清虚看着叶星士道: “这是你安排的?” 叶星士笑道: “我什么也没安排,只是顺其自然,然后顺势落子罢了。” 清虚哼了一声,又嘟囔了一句装神弄鬼,叶星士倒也不在意,放下纸条后,他便开始拿起手中的白子,又下了一子,而在棋盘上,黑白双方都有很多棋子形成互相绞杀之势,但隐约可见,黑子却占据上风,隐约有将诸多白子一举吞并的棋势。 可是随着这枚白子落下后,看似已经占据上风的黑子,却在一瞬间落入了绝境之中,被白子彻底反杀。 叶星士随手将被黑子绞杀的白子清除棋盘后,看向西荒,笑眯眯道: “此刻棋盘上的局势看似混乱,却已经十分清晰,黑棋占尽天时地利,气势无双,又是先手,本身便压白棋一筹,但我却以后手之势,率先破局,下邺城是第一局,我以后手换天时,开局便是占优,本该大胜,却被他借助先手之势,反将一军,双方胜负皆有,只能视作平局,北海城则是第二局,这一局,同样是以后手应付先手,双方皆无天时,他却占据地利,同样是优势占尽,甚至更胜我的第一局,却输给了意料之外的人和。” 叶星士说到这里,撵起手中一枚白子,轻声道: “现在我们算是一平一胜,接下来的第三局,便是最关键的一局了,这一局,将定胜负。” 清虚虽然平日里喜欢装糊涂,但却并非是真糊涂,心中已然清楚了所有事情,此刻略微感慨道: “以两国为棋盘,两国江湖中的所有高手为棋子,这大概是天底下最大的棋盘了。” 清虚突然想到了什么,疑惑道: “既然是赌棋,自然要有彩头才是,这么大的棋局,你们的彩头又该是怎样的东西才算合适呢?” 清虚说到这里,似乎反应过来了,心神默念,右手则是快速掐指一算,片刻后,脸色微变,神色略显复杂,低声道: “好大的气魄,敢以两国气运为赌注,叶老鬼,敢如此行事的,也就只有你这个老东西了。怪不得,那只韩家猛虎都亲自派了人来,如此说来,大夏王朝和蛮国皇庭,此刻都已经入局了。” 清虚说到这里,看向西荒,缓缓说道: “第一局是下邺城,第二局是北海城,那这第三局棋,你们要落子的地方,不用说,肯定就是此刻被整座江湖观望的那座泗水城了。” 叶星士并未多言,只是左手在棋盘上一抹,棋盘上的黑白子瞬间变化,又是一幅新的局势出现,同样是黑白纵横交错,比之先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黑白棋子,犬牙交错,几乎占满了整座棋盘,若是棋艺不精之人,看到这一幕,根本无法分辨到底是更胜一筹。 而从上往下看去,先前的那一局,像是两条巨蟒缠绕,眼下这一局,便形成了两条巨龙遥遥相持,互不相让的架势。 叶星士从容的拿起一枚白子,缓缓落下 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晨,韩飞一行人齐齐坐在客栈中,吃着胖掌柜精心准备的早餐,只是气氛却多少有些古怪。 桌上一共坐了八个人,却各自默默进食,没有一个人说话,安静地有些诡异。 这其中,段四海自持高手身份,且年龄也是众人中最大的一个,虽然他为人和善,但也不好跟话痨一般。 而韩无涯自从北海城一事结束后,便像是换了一个人,不再是那个变化多端的酒馆老板,又恢复成了往日先锋营的将军模样,雷厉风行,言简意赅,不喜多说废话。 宋淮安倒也没什么高手风范,只是在吃饭时,却将君子食而不语这一点,发挥的淋漓尽致,更何况,他心中对所有事情都清楚,自然不愿卷入几人的是非情感中,故而也不曾开口。 至于胖掌柜和独孤月二人,独孤月本就是属于沉默寡言之人,默不作声倒也合情合理,胖掌柜倒是想要说些什么,但他早已人老成精,只是看了一眼场中气氛,就察觉出了不对劲,便也偃旗息鼓了。 而剩下的三人,韩飞和玉罗刹还有紫天衣,却都是各怀心事,别说是说话,就连吃饭都是有些心不在焉。 在场的众人,哪一个不是阅历资深的江湖前辈,对于三人的情况,心中如明镜一般,但三人不愿说破,他们自然也不会多事。 世间烦恼之事何其多,但要说最令人难以开解的,便是情之一事了。 不关你是帝王将相,还是位临山巅的武道强者,遇到这一关,都会举步维艰。 故而,他们对于陷入此间事情,如深陷泥潭的韩飞,多是深表同情。 然而,五人绝对想不到,此刻的韩飞,压根没去想这方面的事情,与紫天衣和玉罗刹不一样,韩飞出神的原因,并非是因为那些无法言道的儿女情长,而是昨夜和宋淮安的对话。 昨夜在玉罗刹走后,韩飞和宋淮安在屋檐之上,又聊了半个多时辰,其中,多半是围绕在混沌真气一事上。 在仔细研究过韩飞的混沌真气,宋淮安得出了初步的结论,对于韩飞来说,一旦真的将阴阳之力平衡之后,转化成混沌真气,他的修为实力势必会远超当下,不说武道之路,他最终能够走到哪一步,但以战力强弱来评判,韩飞在同境之下,可谓无敌手,甚至如武傍第九人,萧无恩,那样越境杀人,也并非不可能。 但是,宋淮安却也指出了韩飞这次冒失动用混沌真气的后患,那便是他先前用了半年时间,以观千剑而后识器之法,韬光养晦,又借助与苏北慕九死一生才堪堪缔造出的气海蒸云泽的气海巅峰的景象,却也被他亲手葬送。 经此一战,哪怕他将真气梳理完毕,真气修为再上一层,却也无法重新恢复气海绝巅的景象,如同沙漏一旦有了泄口,便再也无法阻止,只会慢慢散去。 而这对于他未来在武道之路上的修行,自然也是一道难题。 从长远来看,自然是弊大于利,但以当下来看,倒也算是有得有失。 而韩飞并未因此而后悔什么,即便再来几次,在当时的情况下,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真正让他比较烦恼的,却是他昨晚几经尝试去梳理真气,不说没有成果,但对他来说,却太慢了些。 眼下英才榜即将开始,泗水城一行就在眼前,按照这个速度,他很难在泗水城前,恢复自己的修为境界,但在泗水城中,他要面对的风险,却要远远超过北海城。 特别在呼延骆死后,这样的风险也会变得更大,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他此刻身边有不少高手伴随,依旧很难让他感到安心。 毕竟,相较于他人,韩飞更愿意将性命把握在自己的手中。 一场早饭,就这么在寂静无声中结束了,而吃完早饭的众人,并未在下宛城中停留太久,便继续赶路,只是当众人准备上马车前行的时候,却又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紫天衣看着眼前的玉罗刹,眼神淡然,轻声道: “圣女殿下想要干什么?” 玉罗刹的回答简单明了,他指了指昨日韩飞坐着的马车,淡淡道: “我要坐这辆,你到后面去。” 紫天衣只是眯了眯眼,并未动弹,只是淡淡道: “凭什么?” 众人闻言,都是有些愕然,从昨日起,就不曾有半句交流的二女,开口的第一句对话,便是火药味十足,甚至隐约充满了杀气。 这一刻,段四海,宋淮安以及韩无涯,竟是十分有默契的同时选择了眼观鼻,鼻观心,心不动,全当不曾看到,甚至是听到。 而人精的胖掌柜自然是在第一时间远离了战场,若是这两位一言不合动起手来,场中要倒霉的第一个,一定是他这位武功最差的家伙了。 韩飞似乎也不曾想到二女会来这么一出,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故而早上的那些诡异气氛,却是出奇的没有察觉到,直到这会,才发觉了一些不对劲。 只是他还未开口,玉罗刹已经先开口道: “就凭我要坐这一辆,这个理由够吗?” 玉罗刹少见的露出了自己作为罗刹门圣女的霸道一面,这让韩飞突然想到了自己第一次遇到对方的时候,似乎也是这般不讲理,竟是有些莫名的熟悉感。 但显然,她的霸道,对于在天圣宗也有着极高地位的紫天衣来说,并没有任何意义,她的脸色平淡,回答也是不带一丝感情道: “不够。” 紧接着,紫天衣不等玉罗刹在说什么,却率先发难道 “圣女殿下莫不是忘了,你的命,还是我救得,这就是你们罗刹门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果然与众不同。” 玉罗刹咬了咬牙,并不买账,反而是冷声道: “我可没有让你救我,是你自己要多管闲事。” 紫天衣依旧平淡道: “依旧改变不了我救了你的事实,不过也无所谓,我并不会指望作为西荒魔教的圣女能够做出感恩之举,只是这个位置,我不打算让。” 玉罗刹冷笑一声道: “巧了,这个位置,我偏偏要坐。你不让也要让。” “两位!” 韩飞眼看着二人剑拔弩张,大有出手的架势,赶忙大喊了一声,叫停了二人,二女同时看向他,似乎感受到双方不满的杀气,韩飞竟是下意识感觉后脖颈有些发凉,缩了缩脖子,干笑一声道: “我想说,你们要是都想坐的话,我倒是可以让给你们,不必这样。” 却不成想,他的话还未说完,二女便同时说道: “不需要,坐着不许动!” 第119章 病猫 韩飞被二女一句话给呛了回来,有些尴尬的笑了两声,实在有些搞不明白,这两个娘们今天抽什么风。 玉罗刹和紫天衣四目相对,丝毫没有相让的架势,韩飞见状,将目光投向了其余几人,想要寻求一点帮助,但可惜,所有人都假装没看到他的求救眼神,气的韩飞暗骂这些个老狐狸们,都是没义气的家伙。 就在这个时候,独孤月从客栈中走了出来,他看着二女淡淡说道: “既然你们都要坐这辆车,我就去后面那辆,里面足够大,你们都坐进去也并不碍事。” 二女闻言,并未说话,但眼神却微微闪烁,韩飞却有些着急起来,使劲给独孤月使眼色,对方也如其他人一般,全当没看到。 韩飞暗自咬牙,这家伙见到情况不对,倒是跑的挺快,若是他一离开,这马车中不就剩下了韩飞和这两位剑拔弩张的二人,那他岂能好受。 想到这里,他便有些郁闷,要是说最想逃走的,自然是他,他不是傻子,岂会真的一点都不清楚二女为何会如此针锋相对,越是如此,他留在这里,便越发危险。 只可惜,注定他是无法从这里脱身的,韩飞也就认命的不再多想什么,但是却打定主意,一会自己能不说话,就绝不开口,以免招来横祸。 看到二女依旧不曾动弹,韩飞即便不想说话,也不得不开口道: “我说两位,差不多行了,这么多人等着呢。有什么话,不妨车上说?” 二女同时看了他一眼,最终玉罗刹冷哼了一声,全然不理紫天衣,便率先掠进了车厢中,紫天衣并未阻拦,只是默默跟在后面,也同样上了车。 这段小小的风波才算是暂且止住,依旧是宋淮安来做车夫,后面的则换成了胖掌柜的。 韩飞坐在车厢正对着车门的位置,两女则是分别坐在左右两侧的软榻上,依旧是四目相对,一个寒如冰霜,一个平静如水,好在双方并未继续开口说话。 韩飞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二人好几眼,眼见他们不说话,自己就更不敢开口了。 心中却想到,就这样也好,若是能够一路都不言语,一直到泗水城,倒也是不错的事情。 毕竟,比起跟一群遭老爷们在一起,与两位绝色尤物共乘一车,倒也更赏心悦目,哪怕只是饱饱眼福,嗅一嗅清幽体香,都足以羡煞旁人。 韩飞这般安慰自己,心中便也算是轻松了不少。 但是,显然老天爷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就在马车刚刚驶出下宛城后,刚刚安静了一会的玉罗刹突然说道: “你盯着我干什么?” 韩飞闻言,心中顿叫糟糕,然后便看到紫天衣声音清淡道: “你又何尝不是盯着我?” 玉罗刹冷笑道: “紫天衣,别以为你先前出手相救,我就一定会感激,我对你从来就不怎么喜欢。” 紫天衣却突然轻笑道: “那倒是巧了,我对你也很一样很不喜欢。至于感激之类的话,我先前就说了,我并不指望你们这些邪魔歪道能够做出什么表率来。” 玉罗刹依旧是冷笑道: “我们邪魔外道能做的还有很多呢,你要是有兴趣的话,我可以让你都见识一番。” 紫天衣只是淡淡道: “但请无妨。” 玉罗刹眯了眯眼睛,有一丝寒意闪过,冷声道: “你要是不服,我们可以出去一战便是。” 紫天衣却讥笑道: “我若是没记错的话,我们一年前就交过手了,当日的你尚在巅峰时,都不曾赢我,更何况现在这般半残之体。” 玉罗刹咬了咬牙道: “你大可以试试。” 眼看着二人越说越过分,大有出手的架势,韩飞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装作没听到了,当即怒声道: “够了!” 韩飞的突然发火,二女都是为之一愣,似乎是不曾想到他会突然如此,韩飞大马金刀的坐在正中的位置,对二女瞪眼道: “你们还有完没完了,真当小爷我死了不成,有我在这里,我看你们谁敢动手胡闹,都给我消停点,否则,别怪小爷我不客气了。” 二女同时沉默了下来,韩飞依旧是那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心中却有些犯嘀咕,自己应该是唬住她们了。 看到二女不说话,他不由有些窃喜的想着,看来自己还是有些书中所谓的王霸之气。只需稍加展露,便足以震慑二人。 老虎不发威,你还真当我是病猫了! “你想怎么不客气?” 正当韩飞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时,耳畔传来了玉罗刹有些寒意的声音,韩飞微微一愣,还没开口,紫天衣也同时说道: “你是谁的小爷?” 韩飞彻底无语了,甚至有些背后发凉,没想到自己的一番操作,不但没有唬住她们,这两个娘们似乎开始同仇敌忾了。 他看到二人那略带寒意的眼神,就觉得背后一阵发凉,再也无法维持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干笑道: “我的意思是,大家都是朋友,应该和睦共处,何必剑拔弩张呢。对。” 二女对视一眼,没有说话,但却默契的划过一丝莫名之色,韩飞只是下意识打量了一眼,心中便是警钟大震,根本不敢犹豫,直接一个翻身,就掠出了车厢,坐在车架上。 而他刚刚离开,紫天衣和玉罗刹的两柄利刃已然到了他先前所在的位置。 韩飞回头瞥了一眼,看到的是那张已经破碎的软榻,直拍胸脯,暗呼好险,自己要不是反应的快,恐怕现在破碎的就是自己了。 心中却有些悲哀道 自己看来还真被当成病猫了! 二女一击不中,倒也并未继续出手,只是各自冷哼了一声,便再没了动静。 韩飞等了片刻后,见到身后没了反应,才敢回头去看一眼,只见二女依旧坐在各自的软榻上,只是却不在看对方一眼,玉罗刹将目光放到了身侧的车窗外的风景上,愣愣出神,紫天衣干脆闭目假寐起来。 但经过韩飞这么一闹,总算是暂且消停下来了。 韩飞暗自叹了口气,也不敢继续回去,即便回去,他的位置已经变成了废墟,与其坐在废墟中,倒不如就安安静静的坐在车架上好了。 一旁的宋淮安亲眼目睹韩飞先前狼狈掠出的样子,也听到了里面的对话,却只是一笑置之,甚至还有些感慨。 年轻是真的好啊! 韩飞瞥到了对方那似笑非笑的样子,便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对宋淮安做了个鄙视的表情。 随后他叹了口气,习惯性的挠了挠头,突然问道: “宋先生,昨夜不曾问起,那一晚你与地魔交手,胜负如何?” 宋淮安见他问起,倒也没有遮掩,缓缓说道: “胜负当算五五,毕竟双方都保有余力,并未真的生死相搏,地魔无非是不想让我插手下方之事,而我也不便这会就与人生死相搏,毕竟后面,我还要为人护道。” 韩飞微微颔首,却继续问道: “那如果先生真的要与对方生死搏杀,有几分胜算?” 宋淮安闻言,却微微一笑,神情自若道: “若真的以命相搏,他必死,我最多是重伤。” 韩飞闻言笑了起来,打趣道: “先生倒是自信,还是说知道自己不可能会与对方生死搏杀,才会这般说与在下听。” 宋淮安哈哈笑道: “我何必与你吹牛,既然我敢说,自然就能做到。” 这一次,韩飞不在调侃,而是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对方的说法,宋淮安作为稷下书院的最为年轻的夫子传人,又是东池剑山那位辈分最高的祖师爷亲传弟子,不管是阅历还是心智,他都可以算得上是绝顶人物,自然不会空口白话。 而后韩飞似是想到了什么,却欲言又止,宋淮安虽然不曾看他,却似乎早已知晓他心中所想,当即轻声道: “你想问自己体内那些混乱真气该如何处理的事情。” 韩飞笑着点了点头道: “实不相瞒,在下自幼修行了空灵门的百川归海,倒是有办法将这些真气都回归原处,只是” “只是需要很长的时间,毕竟百川归海这样的功法,本就是以引导为主,期间需要小心翼翼,不可出半点差错,再加上,你体内的气机至阳玄阴,本就复杂,所需时间也就会更长。” 宋淮安看了韩飞一眼,似笑非笑道: “偏偏你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泗水城中,此刻早已经是鱼龙混杂,杀机四伏,各方势力人马几乎都汇聚于此,其中危险比之北海城要多出十倍不止,若你不能在去到泗水城前,恢复些许实力,根本无法应对可能发生的各种事情。所以,你着急了,我说的没错。” 韩飞笑道: “先生不愧是千年来最为出彩的学宫弟子,洞察人心,料事如神。” 宋淮安嗤笑一声道: “不必着急拍我马屁,我虽然知道你心中所想,未必代表我有办法解决问题。” 韩飞眼中透出一丝神采来,轻笑道: “先生既然能够说出问题,我想心中一定有良策才对,否则,以先生的为人,即便知道也会装作糊涂,以免被我缠住。” 宋淮安看了他一眼,不由低声道: “小子,你先前送我的那句话,我看给你自己倒是更合适一些,年纪不大,心思却老辣的不像样子,这也是薛老前辈教你的?” 韩飞笑眯眯道: “我家那位才不会教我这些,其中一部分跟着那位空灵门的门主学的,另一些,则是被一个为老不尊的老家伙给逼出来的,最近这段时间,被他算计的太多了些,也太惨了些,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倒也从中学到了些东西。” 宋淮安显然知道他口中的那个为老不尊是谁,当即笑道: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正是此理啊。” 韩飞对此不置可否,而是近一步问道: “还请先生教我。” 宋淮安想了想后,才缓缓说道: “我的确有一个办法,只是这个办法却有些风险性,若是弄不好,反而会弄巧成拙,让你体内的情况更加糟糕,甚至有跌境风险,你可敢尝试?” 韩飞则是略微沉吟了一番后说道: “不妨先说来听听。” 宋淮安淡淡说道: “我可以用我的浩然剑气,先行将你体内所有经脉同时扩张,再以剑意镇压你体内两股气机源流,替你稳定住体内的真气流窜,到时候,你便可以毫无顾忌的施展百川归海之法,在有限的时间内,快速梳理所有气机流转,有我的剑气和剑意做支撑,倒也不必担心经脉无法承受,或者气机暴走的风险,可以帮你快速恢复伤势和修为。” 韩飞闻言,微微惊愕,倒是没想到对方竟然可以凭借自己的剑道修为做到这一步,上一次敢如此做的,还是厉风行,哪怕是对方,也只是以剑气强行压制住了真气而已,难度还不如他现在所说的这样。 但韩飞还不曾多想,宋淮安便将一桶冷水先泼到了他头上,只见他继续轻声道: “可这样的做法,却有两点十分危险,第一,是我以剑气和剑意镇压真气,扩张经脉,你必将面临无比巨大的痛苦,那种疼痛,是你难以想象的,你是否能够撑住,是个未知数,要知道,哪怕我能够帮你镇压气机,也无法去做引导之法,一旦你扛不住疼痛,丧失了意识,甚至是直接丧命,那便得不偿失了。” 宋淮安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后,才继续说道: “至于第二,则是我以剑气扩张经脉,已然算是将你的体内脉络延伸到了极致,若是你在流转气机的过程中,一旦出现气机失控,致使真气与剑气一同充斥经脉,很有可能将你体内的经脉瞬间撕裂,到时候,三百六十条阴阳双脉,尽数断裂,你即便不死,也会成为一个再无任何可能性的废人了。” 宋淮安将利弊都说清后,看向韩飞,认真道: “也就是说,若是使用这个办法,你必须要做到,在忍受极大的痛苦中,同时意识清醒的运转百川归海,去疏导真气流转,不能有半点偏差。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要想清楚才是。” 第120章 泗水城 韩飞并没有着急着做决定,毕竟这并不是一件小事情,关乎性命的问题,他向来很谨慎,后面的路程,相对安静了不少,玉罗刹和紫天衣各自安好,韩飞盘坐在车架上,与宋淮安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 马车在荒凉的古道上,缓缓前行着,速度不快,但也不慢,北海城距离泗水城不算很远,以他们的速度,最多再有一天的时间,便可以抵达,而此刻距离泗水城的英才榜,还有一些时间。 走了大半日后,在韩飞的要求下,众人还是选择停下来,稍作休息,他们虽然都是武道强者,但武道强者也是人,也需要吃喝拉撒,在马车上一坐就是大半天的时间,是个人都需要放松一下。 在马车停下来的那一刻,玉罗刹便率先离开了车厢,然后瞥了一眼韩飞后,便独自离去,紫天衣在这后也从车厢中出来,相较于玉罗刹,她并未走远,而是找了一处山坡,坐在坡顶的岩石上,眺望着远方,在那里已经隐约可见一座雄伟的城池,正是泗水城。 韩飞先是看了看玉罗刹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紫天衣所在的那处山坡,他微微沉吟一番后,还是向着紫天衣所在的地方走去。 缓步走到紫天衣的身边,韩飞伸了个懒腰道: “紫仙子果然会选地方,这里的视野的确不错。” 紫天衣并未转头看他,只是淡淡说道: “你不去找你的圣女,跑过来找我,不怕再被人踹出车厢?” 韩飞却笑着一屁股坐在了她身旁,轻叹一声道: “这就要看紫仙子了。” 紫天衣看着泗水城的方向,轻声道: “看我什么?” 韩飞淡淡道: “在下有一个问题,想要仙子为我解惑。” 紫天衣同样平淡道: “什么问题?” 韩飞转头看向她,淡淡道: “仙子为何要故意挑拨玉罗刹呢?虽说你二人曾经有过一次交手,但实际上似乎并没有什么仇怨。” 紫天衣冷笑道: “你为何不说是她在挑衅我呢?还是说,你故意当做看不到?” 韩飞叹了口气道: “仙子何需明知故问,玉罗刹这个女人,我还是了解一些的,她虽然有时候有些刁蛮,但绝不是肆意胡闹,没有理智的小女人,可她这两日对你的举动却一反常态,我能想到的可能性,便是你在和我相见前,和她说了什么,再加上这两日,仙子看似平淡如水,但在玉罗刹的事情上,不管是行事还是言语,明里暗里都有挑唆意味,真的以为在下看不出来吗?” 紫天衣既未反驳,也未认可,只是选择了沉默以对,韩飞倒也不在意,而是继续说道: “仙子向来是与世无争,这两日的举动,却像极了一个在争风吃醋的小女子,难不成仙子真的喜欢上在下了?”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韩飞多少带了些调侃的意味。 紫天衣回眸瞪了他一眼,隐约有一丝羞恼之色。 韩飞随即却自嘲一笑道: “在下也是男人,自然也曾想过那些齐人之福的美妙幻想,但还算有些自知之明,仙子何等人物,怎会轻易动了凡心?所以,在下便更想不通了,仙子所图到底为何?总不会真的只是与她置气。” 紫天衣依旧没有说话,韩飞轻叹一声道: “既然仙子不愿回答,我也不会追问,只是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跟仙子说个清楚才是。” 他站起身来,迎着清风,淡淡说道: “仙子为何会跟我一起来西荒,为何会在黄石小镇等我,在下大概心中有数,那位的一些想法,这段时间,我也摸出了一些门道,不管如何,只要还在西荒,你我便是可以绝对互相信任的盟友,这一点,仙子大可以放心。至于其他的一些算计想法,哪怕是你故意透漏我在下邺城的行踪一事,我都不会计较,甚至可以理解。唯独若是将注意打到了我身边之人的身上,想要做些越过我底线的算计,那是我决不允许的,也请仙子清楚这一点。” 紫天衣终于开口道: “韩公子专程跑上来找我,说这些话,明里暗里的威胁,是为了那位圣女殿下,看来,韩公子还真是对她情根深种啊。” 紫天衣的语气,多少带着一些莫名的讥讽之意,韩飞也不在乎,只是轻声道: “仙子莫要误会,我只是不希望身边的人,因为一些我不清楚的事情,而受到莫名的伤害,这是我的底线。” 紫天衣低声道: “她也是你身边的人吗?” 韩飞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紫天衣也同样站起身来,淡淡道: “韩公子的意思我明白,放心,我对那位罗刹门的圣女殿下不感兴趣,也不会对她如何的。但有一点,我也要跟韩公子讲清楚,我并未跟她说什么,只是告诉她了一些实情罢了,至于她的反常举动。” 紫天衣说到这里,脸色有些讥讽,对韩飞说道: “我以为韩公子行走江湖,女人缘如此的好,对于女子的心思很了解呢,现在看来,也并非如此啊,那就请韩公子记住,这世间任何一个女子,哪怕地位在高,修为在强,若是真的遇到与情有关的事情,也会与寻常家的女人并无不同。所以,你看到的,未必就不是真的。” 这一番话说完后,紫天衣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韩飞却傻乎乎的愣在了当场,对于紫天衣那些似是而非的道理,还没有琢磨过味来。 眼见紫天衣要走,韩飞却傻乎乎的喊道: “既然如此,那紫仙子后面可能看在下的面子上,多忍让一些呢,毕竟她还是个伤员嘛。” 紫天衣停下脚步,并未回头,但是回答却是干脆明了。 “不行!韩公子莫要欺人太甚,我不去挑衅,但并不是让她可以在我面前肆意而为。” 韩飞苦笑道: “为何一定要如此呢?” 紫天衣淡淡说道: “因为我也是一个女人。” 紫天衣说到这里,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突然弯起一道弧度,轻声道: “顺道提醒你一句,你现在不必急着头疼,等到了泗水城,才是你真正头疼的时候,希望到时候,你也能像今天一样。” 说完这句话后,紫天衣便飘然下山,不在理会,韩飞一个人站在山坡上,一阵微风吹过,带起他的衣袍飘动,他望着紫天衣的背影,对于她最后的那句话,却有些莫名的不解之意,同时还有一丝不好的感觉。 而与此同时,在荒凉古道一侧的一堆乱石堆处,玉罗刹独身一人,站在乱石堆中,看着四周的乱石,愣愣出神。 随后便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她的神色略微动容,立刻转头看去,但当她看到来人的时候,脸上本来浮现的一丝喜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闪而逝的失望之色。 韩无涯走到她身旁,淡淡道: “看起来,你在这等的人应该不是我。所以,你很失望。” 玉罗刹重新转头看向远处,表情也恢复了一开始的平静,轻声道: “不存在失望,我也并不想见谁。” 韩无涯依旧是平淡道: “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过来吗?” 玉罗刹面无表情道: “不想。” 韩无涯却仿若没听到一般,依旧自顾自的说道: “是那个小子担心你一个人会不安全,才让我过来看着的。” 玉罗刹冷笑一声道: “他为何不自己过来?” 韩无涯淡淡道: “大概是害怕再被你一脚踹走,即便他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依旧是个男人,多少要点尊严。” 玉罗刹冷笑道: “真的是这样吗?” 她的脸色有些阴郁,声音也落寞了几分,低声道: “他是去找那个女人了。” 韩无涯不曾点头,却也不曾摇头,只是淡淡道: “或许,他并非是你想象的那样。” 玉罗刹咬牙道: “我什么也没想,他也没什么好让我想的,你恐怕想多了。” 韩无涯淡笑道: “是我想多了,还是你不敢承认,只有你自己心理清楚,说实话,我对那小子是很有好感,但还不至于去帮他欺骗一个小女娃,等到了泗水城,若是遇到了李卜凡,你可以和他聊聊。” 玉罗刹有些疑惑的看向韩无涯,问道: “我和他聊什么?” 韩无涯并未说,只是笑了一笑道: “等你聊完就知道了。” 说完后,他看了一眼远处的黄沙弥漫,淡淡道: “该启程了。” 说完之后,他便率先转身向车队走去,玉罗刹略微沉思一番后,也跟着向车队的方向走去。 众人只是稍作休息了一番后,便继续向泗水城赶路而去,回到车厢的紫天衣和玉罗刹依旧是不曾有半句交流,只是二女也并没有一开始的剑拔弩张,倒不是双方想要和平相处,只是各怀心事,无心相对罢了。 而韩飞依旧是坐在宋淮安的身旁,陪同他一起驾驶着马车前行。 路上,韩飞突然开口道: “宋先生,我想清楚了。” 宋淮安微微挑眉,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等着韩飞的下文。 韩飞轻笑一声道: “我愿意尝试。” 宋淮安轻声道: “真的想清楚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你可知道,以剑气充斥经脉,强行扩张的痛苦,可并非寻常人能够忍受的了的,更何况还需你保持清醒,去施展百川归海,难度不小。” 韩飞却一笑道: “先生知道我身怀紫薇老祖的玄阴之力,也知道我是天阳绝脉,可知道我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宋淮安略有感慨道: “略有耳闻,听闻是薛老前辈以十年布局,助你逆转天阳绝脉,才造就了今日你这位年纪轻轻气海境的高手。此事,不敢说后无来者,至少是前无古人,薛老前辈,实非凡人。” 韩飞笑道: “我家那位,自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比得了的,否则,又岂能跟那位威压整座江湖近三十年的司徒振南叫板,目前的天下,绝对找不到第二个人来了,但我要说的,并非是这个,而是你所谓的充斥经脉一说,在一年前,紫薇老祖前辈帮我强开堵塞阴脉的时候,我便已经体会过一次了,没有人比我更清楚那种痛苦。” 宋淮安恍然,韩飞则认真说道: “正是因为,我了解那种痛苦,才更加相信,自己上一次都能扛过去,这一次,自然也可以。” 宋淮安见韩飞如此自信,当即笑道: “既然你如此自信,那宋某人自然也就不需要在劝你了。等到了泗水城,准备好了一切,我便助你恢复伤势。” 韩飞轻轻颔首道: “好!” 此后一路无话,在这条看似漫无边际的荒凉古道上,众人一连又走了数个时辰,知道太阳即将西落的时候,总算是赶到了那座在整个西荒都算是雄伟壮观的五大都城之一的泗水城。 作为西荒经济,军事各方面都是位列前茅的重要城池,泗水城,在西荒的地位举足轻重,是除了蛮国皇都外,四大重城之一,最靠近大夏边陲的军事要地,在数百年前,西荒还是三十六国混乱称雄的时候,泗水城便曾经作为数个国家的皇都之城,其城池修建,完全仿造了大夏的那些个重城,城门高深,城墙深厚,且有数十丈高,厚重的城墙,几乎坚不可摧。 而城池之大,完全不下于雍州城,且有重兵把守,光是护城军马便超过三万铁骑,周边还有数万焊卒驻扎四周军事要地。 而城中的经济繁华更是难以令人想象,几乎大夏与西荒的贸易往来,最终流向都是这座都城,在从这里,向西荒的四周各地分散而去。 虽然,在韩飞来西荒之前,在紫薇阁中曾经大概看过整个西荒的版图,对于它的一些重点城池,都有所了解,但那终究是纸上谈兵,等到韩飞到了这座泗水城的跟前时,才算真的见识了这座数百年的古城何等雄伟壮观。 丝毫不弱于雍州城半点,甚至还犹有过之。 看着眼前那道三丈高的城池大门,依旧城门之上,那硕大的泗水城三个气势雄浑的大字,韩飞眯了眯眼睛,低声道: “泗水城,小爷我来了!” 第121章 小偷 韩飞几人站在距离城池只剩一里不到的山坡上,看着那座近在咫尺的泗水城,却并未着急进入,这个时候的韩飞和韩无涯二人,都已经换了装扮,甚至做了易容。 现如今,蛮国对于韩飞和韩无涯二人早已形成了真正的追捕之势,不再是向先前的所谓江湖追杀,而是真正的以蛮国朝廷的名义缉拿追查。 虽说对于二人来说,倒不是多么忌惮,但毫无顾忌的招摇过市,终究会引来不少麻烦,泗水城不像其他地方,这里如今高手如云,鱼龙混杂,不到万不得已,实在不便在引起朝廷的插手。 所以,深思熟虑后,韩飞二人还是决定伪装后进城再说,至于这份伪装要到什么时候,那就要看时机而动了。 此刻的韩飞,已然摇身一变,成了一位和宋淮安略有相似的书生,手持一柄折扇,轻轻摆动,倒是有几分书儒雅之气。 韩无涯却被韩飞伪装成了一位满脸络腮胡,长相凶狠的恶汉形象,至于是为了掩盖对方本身那俊朗的面容,还是韩飞自己的恶趣味,那就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韩无涯对此却并没什么意见,多年在西荒潜伏,他甚至伪装便是要将自己全然换成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人,才是真正的隐藏,差别越大,别人才越不会怀疑。 所以,韩飞的易容之法,让他心中还是颇为满意的。 至于其他人,倒是没有必要全部伪装,毕竟北海城中虽然参与出手的人很多,但实际上能够被官方追查的人,只有韩飞他们二人而已,毕竟其余人并未真正参与到其中。 韩飞晃了晃折扇,然后将其一收,敲在手中,淡淡说道: “走,我们也该进城了。” 众人缓缓转身走下山坡,回到各自的马车上,便准备向泗水城中而去。 但是他们还未起步,却再次停了下来,在夕阳之下,泗水城前的那条青石路上,出现了一道身影,全身都被裹在斗篷之下的身影,夕阳将对昂的影子拉的很长,看起来颇为神秘。 韩飞和宋淮安坐在第一辆马车的车架上,看到对方出现,都是眯了眯眼,只不过,宋淮安显然认出了对方身份,韩飞脸上带着讥笑之色,似乎也看出了对方是谁。 站在那里的身影缓缓将斗篷揭开,露出了里面的那张苍老面孔。如鹰隼般的双眸,平静的看向众人。 韩飞的嘴角微微扬起,讥笑之色更浓了,宋淮安率先开口道: “尊下先前那一战不曾打完,便率先离去,今日却又光明正大出现在这里,意欲何为?”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罗刹门四魔之一,排在第二位的地魔,先前那一夜,地魔和宋淮安交手,双方各有心思,未曾分出高下,但随着暗月阁的失利,他便清楚,没有继续缠住宋淮安的必要,也就趁机离去。 此刻听到宋淮安的话,并无奇怪,只是淡淡说道: “宋先生不必紧张,在下可不是来打架的,只是来接人的。” 宋淮安眼神微动,下意识瞥了一眼安静的车厢,他自然知道对方所言何意,但还不等他开口说什么,一旁的韩飞却率先说道: “地魔前辈,还真是好久不见了。” 地魔看向韩飞,虽然韩飞换了容貌,但他依旧认出对方,淡淡说道: “的确是好久不见了,上一次在雍州城见到你的时候,你不过是一个尚未入境的无名小辈,甚至都没资格让我多看一眼,不曾想,短短一年多的光景,你却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最年轻的气海境强者,薛若海亲传弟子,在整个江湖上,都闯出了不小的名气。还真是世事难料啊。” 韩飞笑道: “别说前辈想不到,在下自己都不敢想能够走到这一步,说起来,还要多谢你们罗刹门,才让我有机会认识那么多人,见识了那么多事。” 地魔没有理会韩飞那笑里藏刀的话语,只是淡淡说道: “年轻人,眼光要放得长远些,否则,很容易在阴沟中翻船的。” 韩飞一笑置之,反问道: “地魔前辈说要接人,是想要接谁?” 地魔冷冷的看向韩飞道: “何必明知故问,圣女殿下已经跟你走了一路了,如今已经到了泗水城,也该让她跟我走了。” 韩飞却呵呵笑道: “凭什么?” 地魔眼中有一丝寒意道: “就凭她是我罗刹门的圣女,此次代表我罗刹门参与泗水城英才榜的一事。” 韩飞却讥笑道: “那又如何?” 地魔神色逐渐变冷,依旧是强忍着说道: “阁下莫要欺人太甚,难道你还想强压着我罗刹门的圣女不放人不成。” 韩飞也不再掩饰什么,直接冷笑道: “你还真说对了,小爷我就是不打算让玉罗刹跟你走,你又能如何?” 地魔沉默下来,眼中却又杀意闪烁,韩飞丝毫没将这个站在不灭境巅峰的强者放在眼中,反倒是讥笑一声道: “怎么着,看前辈的样子,还有动手抢人的意思?那我就很期待了,你有本事出手看看?” 地魔并未因为他的言语相激,就真的出手,沉默了片刻后,他才冷冷说道: “小子,你可曾问过圣女的意见,除非她不愿代表罗刹门参加英才榜,那就代表着罗刹圣宗与我罗刹门彻底翻脸,这恐怕并非是她所愿。那即便今日她不跟我走,进入了泗水城,也总要跟我走的。你又何必在这里多生事端呢。” 韩飞自然知道,玉罗刹来泗水城所为何事,也知道此刻罗刹圣宗还不能和罗刹门翻脸,正如地魔所说,不管如何,玉罗刹最终还是要代表罗刹门在泗水城出手,这一点,即便是他也无法阻拦。 但他就是不想让地魔此刻带走玉罗刹,所以,即便他什么都知道,却偏偏装着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仗着身边有宋淮安和段四海这样的不灭境高手坐镇,丝毫不准备让步。 韩飞听到对方的话后,下意识就要怼回去,但他还未开口,玉罗刹却突然打开了车厢,然后走了出来,韩飞看在眼中,微微皱眉,但玉罗刹并未理会他,只是看着地魔,淡淡说道: “你放心便是,我既然答应了要代表罗刹门参与此事,就不会反悔,但现在我还不想跟你走,所以,你先走,等到了泗水城,我会去找你的。” 地魔微微皱眉,但深深的看了一眼玉罗刹,又看了看似乎等着看他笑话的韩飞一眼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 “既然如此,那我便在泗水城里等着圣女殿下归来。” 说完后,地魔并未立刻离开,而是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盒子,直接抛给了玉罗刹,玉罗刹顺手接住,疑惑的看向了地魔,地魔沉声道: “先前北海城外,殿下损耗颇多,对于英才榜一事,多有耽误,这是气血丹,可以帮殿下尽快恢复气血,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说完之后,地魔不再犹豫,转身离去,玉罗刹看着手中的盒子,将其缓缓打开,看到里面那颗赤红圆润的药丸,眼神微动。 韩飞此刻却顺手从她手中将盒子拿过,然后细细打量后,说道: “这玩意不会有什么问题,我可一点都不相信那个老狗,毕竟他不管对我还是对你,都没安什么好心思。” 玉罗刹却说道: “这的确是气血丹没错,而且,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韩飞挑了挑眉道: “你如何确信?” 玉罗刹淡淡说道: “虽然地魔对我算不上有好意,但到了泗水城,他却绝不会害我,罗刹圣宗与罗刹门虽然貌合神离,但知晓的人却毕竟是少数,在很多外人看来,我终究是罗刹门的圣女,代表了罗刹门,特别是参与此次英才榜,若是我在这里出了意外,对罗刹门没有半点好处,以皇甫魁那样看重颜面之人,他绝不会做这样自己打自己脸的事情,地魔是他的心腹,自然也不会如此。” 韩飞轻声道: “所以,哪怕在暗中可以打生打死,但是到了这里,他便必须要转换角色,不但不会对你出手,还会百般保护,还真是有意思啊。” 玉罗刹不在多言,只是淡淡说道: “先不管那么多了,我们先进城再说。” 说完后,她拿回小盒,重新进入了车厢中。 韩飞看着地魔离去的背影,眯了眯眼,倒也没说什么。 一众人总算是来到了泗水城的城门下,在那一群守卫森严的甲士目光下,大大咧咧的走入了泗水城中。 最近泗水城乃是英才榜即将召开的日子,这里也聚集了不少的江湖众人,故而虽然泗水城一向守卫森严,在这几日中,也放宽了不少。 韩飞几人并未受到什么盘问,便进入了泗水城中,看着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韩飞也不由感叹一声,这泗水城,果然是西荒四大重城之一,的确不凡! 他们两辆马车,在入城后,放缓了速度,慢悠悠的向前行驶,倒是并不着急前方住宿之地,而是先打量起这座看似祥和热闹,却又暗藏杀机的巍峨古城。 即便是强如韩飞这样的高手,在进城的那一刻,便感受到一种极为压抑的感觉,仿佛这座城池被一直大手无形笼罩着,城中看似阳光明媚,却有一种看不见的黑暗笼罩在上空之中。 马车行驶到最为繁华的正街大道上,四周都是源源不断的叫卖之声,时不时还有几个稚童追逐打闹,来往人群,络绎不绝。 而街道上,手持各类兵刃的江湖游侠,也比寻常城池要多了不少,这些人,各个都是神色激动,来去匆匆,也在无声的诉说着泗水城这场足以震动天下的英才榜大比,其热闹程度必然会空前盛世。 而到这里后,韩飞几人都从马车上下来,紫天衣先前已经来过泗水城,对这里相对比较熟悉,早已提前安排好了住宿之地,胖掌柜和独孤月一起将马车驱使到住宿之地,而韩飞几人则准备在泗水城中,先逛一逛,一个是因为从未来过这座闻名西荒的古城,自然想要四处看看,另一个也是为了暗中探查一下,当下泗水城中的情况。 等到胖掌柜的离开后,韩飞,紫天衣,玉罗刹和宋淮安以及韩无涯和段四海,一行六人,放缓了步伐,开始在街道上,漫步而行。 韩飞饶有兴趣的看着四周的喧闹的场景,相较于自己去过的下邺城和北海城相比,泗水城少了一些西荒独有的异域风情,反倒是与大夏的各大城池中的景象相似,若不是韩飞很清楚自己所在是西荒腹地,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回到了雍州城。 就在这时,一群嬉闹的孩童,手中持着家里大人做好的木剑,正在嘻嘻哈哈的追逐打闹着,从韩飞一行人的中间穿过,韩飞本身并未多想,只是略微侧身避开,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温和笑意。 但就在其中一名孩童从他身侧跑过时,他的眉头却突然微微皱起,眼中露出一丝淡淡的异样神色,然后右手快如闪电般,猛地拽住那名孩童的肩膀,将正欲追逐他人的小孩给生生按了下来。 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同行的其他几人都有些不明所以,那小孩更是有些惶恐不安,全身颤抖,却奇怪的没有转头去看韩飞,只是一个劲的想要从他的手掌下逃走。 韩飞眯着眼睛笑道: “这倒是奇了怪了,我不管走到哪,都被人盯上钱袋子,难道说我看起来就真的这么像有钱人吗?” 众人闻言,脸色略感诧异,下意识的看向了那名背对着他们的孩童,难道说,这个小家伙竟然是一个出手利落的小偷? 听到韩飞的话,那名孩童突然停下了挣扎,依旧不曾转身,却突然嘻嘻笑道: “你还是那么吝啬小气,对于钱袋子看得倒是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孩童的声音竟是清脆悦耳,并非是孩童之声,反倒是一位青春靓丽的少女声音。 孩童转过身来,依旧是稚童模样,但眼神却透着一丝狡黠和深邃,与她的形象并不符合,但韩飞听到那耳熟的声音后,便知晓了对方的身份,反倒是有些愕然起来。 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遇到她。 第122章 司徒云雀 在韩飞愣神的那一刹那,孩童的身体突然诡异的扭动了一下,瞬间脱离的韩飞的手掌,然后向后一掠而出,犹如飘絮一般,落在了三丈之外,如同鬼魅。 而看到这一幕,场中除去韩飞的所有人,眼神都是微微变化,露出一丝惊讶来,特别是玉罗刹,除却惊讶之外,似乎也有一些莫名的熟悉之感。 只因那个孩童所施展的身法,竟然是和韩飞如出一辙的御风术。 唯独韩飞,眼中并无任何惊讶之色,只是略微有些复杂和奇怪,他望着掠出三丈外,正洋洋得意掂量着手中钱袋子的孩童,轻声道: “倒是真的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孩童将钱袋子如同变魔术一般藏在了身后,背着双手,以孩童的模样,却做出了俏皮的样子,哼了一声道: “你想不到的还多着呢,当然,我也没想到你在这个时候,还敢明目张胆的来泗水城,你的胆子倒是真的挺大的。” 韩飞轻笑道: “说起来,我还想问你呢,我都已经改头换面,你又如何确定我是谁的呢?” 孩童露出一丝不屑之色,傲然道: “就你那点学艺不精的易容术,还想骗过本姑娘,简直痴人说梦。” 玉罗刹听到二人稀奇古怪的对话,有些忍不住问道: “你们认识吗?这个小孩到底是谁?” 韩飞瞥了玉罗刹一眼,轻笑道: “你应该也见过的,在迷雾小镇那里,她曾经想要偷走我的圣灵珠。” 玉罗刹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为何觉得对方的声音有些熟悉,只是没想到对方竟是一个孩童模样。 韩飞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当即解释道: “这并不是她的原本面貌,她与我一样,都用了易容术,只是比起我来,她的易容本领要厉害的多。” 孩童闻言倒是满意的笑道: “看来你还算有些自知之明,还不算太过没得救。” 韩飞没有理会她的调侃,只是说道: “第一次雍州城偷我钱袋的应该也是你,当时我只是觉得手法有些眼熟,却并未想起来,后来在小镇外与你相遇,大概猜到了一些,依旧不曾确定,直到我在紫薇阁弄清楚了所有事情后,才确定了你的身份,算起来,这应该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 孩童又将钱袋从身后拿出来,洋洋得意道: “还不算太笨,我上次离开的时候曾经说过,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一定会成功的。” 韩飞轻轻敲打了两下折扇道: “严格来说,是我让你拿走的,不过无所谓了,你说你赢了,那便是你赢了。” 孩童瞪了瞪眼睛,有些不满道: “什么叫你让我拿走的,我明明是凭本事取走的,既然你不服,那钱袋还你,等我下次再找机会出手取走,定会让你心服口服。” 说着,她竟是毫不犹豫的将钱袋给韩飞扔了回来,韩飞顺手接住,笑眯眯道: “啧啧,果然是讲诚信的小偷,在下佩服。” 孩童只是哼了一声,并未多言,玉罗刹则再次问道: “她到底是谁?” 韩飞还未开口,身旁的宋淮安却率先开口道: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她应该就是空灵门当代的嫡传之人,下一任空灵门的执掌者,司徒云雀。” 玉罗刹闻言,心中微动,不仅是她,紫天衣和韩无涯也都是微微惊讶,空灵门作为江湖上最为神秘和独特的存在,即便是他们也只是听闻,不曾见过,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与寻常孩童无异的小家伙,竟然就是鼎鼎大名的盗神之祖,魏无道的嫡传弟子,名动江湖的那位司徒云雀。 司徒云雀看着宋淮安,呵呵笑道: “不愧是宋夫子,师傅说读书人中,除了那个喜欢坑蒙拐骗的叶星士外,就属你和蛮国皇宫中的那位最为聪明了,此言果真不假。” 宋淮安却扯了扯嘴角道: “被你师傅评价,对宋某人来说,可算不得是什么值得庆贺的事情,毕竟他的名气虽然不小,但基本上都是臭名昭着,被他提起的人,只怕在江湖上,也不见得讨的了好。” 司徒云雀闻言,不但没有动气,反而是拍手称快道: “说得好,说得好,这句话,我一定要转达给师傅,让他也知道一下自己在别人眼中的样子,省的他天天自吹自擂,没羞没臊。” 韩飞终于开口道: “你出现在这里,总不会真的只是为了偷我的一袋钱,是有什么事吗?” 司徒云雀看向韩飞,背着双手,傲娇道: “本姑娘哪有这么多闲心,来见你,自然是有事情的,我师傅要见你,所以,你要跟我走一趟。” 韩飞闻言,眼神微动,而其余几人也都是下意识互相对视了一眼。 他并未犹豫很久,只是微微沉吟一下后,便点头道: “好,我也很久没见过你师傅他老人家了,既然他也来了泗水城,那自然是要见一见的。” 玉罗刹当即说道: “我和你一起去。” 紫天衣也同时说道: “我也去,正好见识一下,天下第一神盗的风采。” 不成想孩童打扮的司徒云雀说道: “我师傅只要见他一人,你们不可以去。” 玉罗刹皱眉道: “凭什么?” 司徒云雀翻了个白眼道: “凭什么,你要去问我师傅,问我干嘛。话又不是我说的。” 玉罗刹还想说些什么,韩飞却说道: “好了,就我自己去,你们放心就是,任何人对我出手,那位也不会对我出手的,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也算是他半个弟子不是?” 见韩飞颇为自信的样子,玉罗刹看了他一眼后,便不在继续坚持,紫天衣也不在多言,而司徒云雀看着韩飞磨磨唧唧的样子,却不耐烦道: “你交代好了没有,好了的话,就赶紧跟我走,本姑娘还有其他事情呢。” 韩飞一笑道: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带路了。” 随后他转头看向紫天衣几人道: “我去去就来,咱们在客栈见。有劳紫仙子,先带诸位去客栈安顿。” 紫天衣微微颔首,韩飞不再犹豫,便跟着状若孩童的司徒云雀向着热闹非凡的人群中走去,不过片刻的功夫,便消失在了人群中。 韩无涯目光闪烁的看着消失在人群中的韩飞,淡淡道: “魏无道竟然也来了泗水城,看来这里吸引的人越来越多了,也越来越热闹了。” 段四海轻笑一声道: “这里此刻已经成为了天下最为关注之地,群雄汇聚,就算想要低调都难,只是如此一来,所有的事情,也都会变得更加复杂了。” 玉罗刹微微皱眉道: “如今泗水城中高手如云,局势复杂,他目前伤势未愈,修为剩不下多少,我们真的就看着他一个人去?” 宋淮安说道: “放心,那小子既然敢自己去,自然是有把握的,以他的性格,自然不会将自己轻易放到危险之中,泗水城中虽说局势复杂,但正因如此,所有人都无法将目光集中在某一个人身上,我们乔装进城,并未大张旗鼓,目前来说,暂时还是安全的,更何况,他去见得那位可是魏无道,这个臭名昭着的家伙,虽说得罪了不少人,但这么多年依旧能够安然无恙的活着,靠的可不是运气,盗神之祖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紫天衣淡淡说道: “我们走,先回客栈再说。” 说完后,她率先向远处走去,其余几人也都纷纷跟上,玉罗刹深深看了一眼街道深处,便也跟着一起离开了。 韩飞跟在司徒云雀身后,转过了两条街道,来到了一处相对偏僻的巷道跟前,他一边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一边轻笑道: “看你对泗水城如此熟悉的样子,你们应该已经来了很久了。” 司徒云雀打了个哈欠道: “是挺久的了,你还未出现在北海城的时候,我就跟师傅一起来这里了,这段时间,光是看着明里暗里出现在泗水城的强者,都已经超过两只手了。” 韩飞挑了挑眉头道: “这么说来,你们对于泗水城如今的形势,应该也有一个大致的了解了。” 司徒云雀转头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道: “你想从我这里打听泗水城目前的势力情报,想得美,本姑娘的确知道一些,可是凭什么要告诉你。” 韩飞轻笑道: “严格来说,我还是你的师兄呢,作为师妹,告诉我一些情报,是你分内之事,难道你师傅没有叫你尊师重道这个基本道理吗?” 司徒云雀却转头怒气冲冲道: “我呸,我才是唯一的空灵门继承人,哪来的师兄,你不过是学了一些三脚猫的御风术和碎神指,凭什么当我师兄。再者说,我们谁先跟着师傅修行,还不好说呢,论辈分也未就轮的上你。” 韩飞倒也不恼,只是笑道: “既然你这么有自信,干嘛如此激动,放心,我不会抢你的掌门之位的。” 司徒云雀似乎想到了什么,心情有些差,哼了一声不搭理韩飞的话,只是闷着头在前面走路,韩飞对这个性格有些古怪的少女,其实没什么恶感,毕竟当日在小镇时,自己还要多亏对方出手相助,才能将那些孩子都带走,从这一点来说,她便不是个恶人。 就在韩飞和司徒云雀有一句没一句搭着话的功夫,二人又从巷道中转过了一个弯来,便走到了尽头,而这里,则有一扇孤零零的大门,四周皆为院墙,并无任何其他人家存在,在泗水城中这样的喧闹之地,竟然有如此安静偏僻的院落,的确是比较少见的。 司徒云雀指着大门,有些欢快道: “到了,我师傅就在院子里。” 说着,她率先向着大门那里走去,也不敲门,直接一把将大门推开,大大咧咧便走了进去,同时大呼小叫道: “师傅,师傅,我把那个臭小子带过来了。” 韩飞跟在身后,对她那句臭小子翻了个白眼,却也不想跟她计较,进入院落之后,韩飞一眼就看到了那位躺在空荡荡院落正中央躺椅上的那位中年汉子。 毕竟,诺大的一个院落,除了那张摇摇晃晃的躺椅,就只剩下一颗已经枯死的柳树,几乎一览无遗。 所以,倒也不需要费什么功夫去找人,中年汉子躺在躺椅上,闭着双眸,随着躺椅自我轻轻摇摆,一脸的惬意之态,似乎颇为享受。 即便听到了自己徒儿那大呼小叫的声音,也没有半点要起身的意思,甚至连眼睛都不曾睁开,只是懒洋洋的不耐烦道: “带回来就带回来了,喊什么喊,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样子,以后还怎么嫁人,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要淑女一些,唉,我真是为你的未来堪忧啊。” 孩童模样的司徒云雀瞪着眼睛,有些不满的说道: “谁说我要嫁人了,我可是未来的空灵门之主,用不着师傅你来操心,你在说这个事情,我就让小白在你脑袋上使劲拉粑粑。” 中年汉子,也就是大名鼎鼎的盗神之租,魏无道,终于睁开了眼睛,看向身旁的孩童,没好气道: “臭丫头,你敢,信不信老子我把它炖了吃。” 司徒云雀似乎一点都不怕自己师傅,只是哼了一声,便跑向了他躺椅后方的那间屋子。魏无道见状,只是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而韩飞则安静的站在院落中,看着眼前这位熟悉的样貌,听着那耳熟的话语,似乎回忆起了多年前的那段美好时光,嘴角不由扯出一丝温和的笑意来。 魏无道又冲着已经跑进屋中的司徒云雀嘟囔着喊了两句,让她收敛性子,学习做个淑女,换来的则是对方重重的关门声。 直到此时,他才慢慢转过头来,看向面前这位乔装成书生模样的韩飞,眯着眼睛笑道: “来了” 韩飞同样轻笑道: “来了。” 魏无道表现得很是大气,随手一挥道: “不必这么拘谨的站着,坐下聊。” 但是他说完后,韩飞依旧是笑眯眯的站着不动,魏无道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 “怎么,你何时这么喜欢站着了?” 韩飞笑容不变,只是淡淡说道: “不是我喜欢站着,而是你让我坐哪?” 魏无道这才尴尬的发现,整个院落中,除了自己的这张躺椅外,竟是连一块石头都没有,自己刚才只顾着摆谱长辈姿态,却忘了最重要的事情,当下干笑了一声,然后冲着身后的房屋喊道: “小雀儿,拿张凳子出来,给你韩哥哥坐。” 下一刻,一张木凳便从房屋中,呼啸飞了出来,只是怎么看,都不像是送,而是砸出来的,而木凳的目标,正是躺在躺椅上的魏无道! 第123章 把小雀儿送给你 不见魏无道有什么动作,那横飞而来的木凳,在他身前一尺的地方打了个转,被他右手轻松一拨,便是平稳的落在了韩飞的身前,魏无道却瞪着身后的那间房子,大喊道: “他娘的,小雀儿,你这丫头是想要弑师篡位不成,你想砸死我啊。我要是死了,谁给你置办嫁妆,谁坐高堂之位,谁去给你说媒拉亲,到时候你怎么嫁出去。” 房屋中传来司徒云雀的娇嗔道: “你这样没皮没脸,成天想着把自己徒弟嫁出去的师傅,还是被砸死的好。” 魏无道骂骂咧咧的转过头来道: “他娘的,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唉,我怎么这么倒霉。” 韩飞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他将木凳摆好,然后坐了下来,看着魏无道,轻笑道: “这么多年不见,魏前辈还是一点都没变。” 魏无道看着已经坐下来的韩飞,斜撇着眼睛,没好气道: “这么多年不见,你小子倒是变了不少,怎么着,天阳绝脉破了,踏入气海境了,变成武道大高手了,就连这说话,都这么带着江湖高手的客气。以前,我可没见你叫我一声前辈。” 听着魏无道阴阳怪气的话,韩飞只是微微一笑道: “以前不知道前辈身份,胡闹了些,倒还有情可原,现在既然知道了,还那般不讲礼数,那就是真的不懂事了。” 魏无道哼了一声,继续阴阳怪气道: “哎呀呀,还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这礼数,怕是从豪门大家来的氏族公子,或者是王孙贵族才有的,薛若海那老不死的,倒是挺会教导人的,那我是不是也要称呼你一句韩公子,不然岂不是显得我有些不上道啊。” 韩飞虽说笑容还挂在脸上,但是说话时,却已经开始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老色鬼,小爷我想着许久不见,好歹给你些甜头,让你在自己徒弟面前多少留点面子,你别蹬鼻子上脸啊,真当小爷我好欺负咋地。” 不成想,魏无道听到这句话后,却是哈哈大笑起来,指着韩飞道: “臭小子,不装了,这才对嘛,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混账小王八蛋,好好地,装什么文人雅士。” 韩飞没好气道: “我看你这老色鬼还真是犯贱啊,听不得别人说你好,怪不得你徒弟都不想搭理你,换了我,早就把你扔到荒山野岭,自己跑了。” 魏无道嘿嘿笑道: “老子虽说在江湖上名声显赫,但是不用说,你小子也该知道,基本都是臭大街的名声,所以,我还装什么高手风范,累不累啊。” 韩飞扯了扯嘴角道: “你把这天下能够数得上名号的宗门,都光顾了一遍,那所过之处,堪称赤地千里,一片树叶子都没留下过,人家能对你有好印象,那才是出鬼了,没联合起来去围杀你,你就偷着乐。” 魏无道不屑的说道: “你当他们没想过,只是做不到罢了,那些个老狐狸虽然阴险,老子也不是白混的,别的不说,单论逃跑的技术,天下我说第二,谁敢说第一,就是那个上清门最阴险的老东西,也不是我的对手。而且这些个名门大派,各有心思,互相提防,怎么可能真正的联手,所以,他们即便都知道是我做的,又如何,还不是只能乖乖捏着鼻子认了,不然就来跟我玩玩, 看我不把他们的祖师堂给搬空了。” 看着洋洋得意的魏无道,那副地痞模样,简直与黄石小镇的那几个地痞无赖,一个模子印出来,韩飞多少觉得有些眼熟,若是玉罗刹或者紫天衣在这里,大概率就能知道,韩飞那副无赖样,到底是跟谁学的了。 魏无道此刻的样子,跟韩飞耍起无赖的时候,几乎没差别。 韩飞对此只能一笑置之,他可太清楚这位老色鬼的为人了,你要是继续跟他聊下去,他一定会将自己的光荣事迹,都给你一股脑的说一遍,韩飞很多年前就吃过这样的亏,虽说多年不见,但对此却颇为熟络,根本不给对方说下去的机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道: “你不是在大夏隐居吗?怎么跑到了西荒泗水城来了,怎么,这英才榜大比,你也想掺和一脚?” 魏无道撇了撇嘴道: “傻子才愿意掺和进来呢,现在的泗水城,就是天底下最大的是非之地,要是想要活命,离得越远越好。” 韩飞轻笑道: “那你还在这?” 魏无道先是叹了口气,随后突然骂娘道: “狗日的叶星士,他娘的,算计不到老子,就对老子那宝贝徒弟下手,要不是他算计我家小雀儿,将她弄到了蛮国皇都那边,我才不会不远万里的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呢。现在倒好,我一脚踏了进来,在想要把脚拔出来,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韩飞心中略微恍然,看来魏无道出现在西荒,也是叶星士布局的手段之一,这么说来,那位武傍第五的楚狂风的到来,肯定也跟他脱不了关系。 胆敢算计武傍十人,还是排在前五的恐怖角色,天底下也只有叶星士才敢如此做了,不过想想也是,对方连他家那位向来目空一切的臭老头都敢算计,虽说要付出不小的代价,但也足以证明,叶星士的胆大和手段了。 “那你专程将我叫来,是为了什么?” 魏无道突然笑的有些神秘,先是小心翼翼的看了身后那间屋子一眼,然后鬼鬼祟祟的从躺椅上起来,跑到韩飞身边,小声道: “我叫你来,是想给你小子一个大礼。” 韩飞看着魏无道那副做贼心虚的模样,越发觉得奇怪了,但还是耐着性子道: “啥大礼?你又去偷了什么好东西?” 魏无道翻了个白眼道: “那算什么,就算是把大夏皇宫那里面的那半个九龙壁偷来,也没有我这份礼物来的大。” 韩飞顿时来了兴趣,他向来是个财迷,更何况是白给的,当下也是搓手道: “说来听听。” 魏无道小声道: “我准备把小雀儿送给你。” 韩飞几乎愣在了当场,有些傻眼的看着他,竟是呆呆的问了一句: “你说啥?” 魏无道没好气道: “什么啥,我说要把小雀儿送给你当老婆,怎么样,开心的是不是都说不出话来了。” 韩飞整个人蒙了,反应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几乎惊掉了下巴,甚至都忘了放低声音,直接喊了出来: “你要把司徒云雀嫁给我?” 魏无道一听他说话,就暗叫糟糕,赶忙捂住韩飞的嘴,但依旧晚了一步,只听背后房间中,传来一声怒喝道: “魏无道!” 魏无道缩了缩脖子,瞪着韩飞道: “臭小子,你他娘的就算开心,也不用喊得这么大声。” 韩飞此刻比他还生气,没好气道: “我开心个屁,你这老色鬼,把我叫来,就为了这个?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在二人斗嘴间,后方那间房门却突然大开,一位穿着青蓝相间纱裙,身段玲珑娇小,面如童颜,眉眼如画的少女,正竖着一双柳眉,瞪着那双宛若星辰一般明亮的清澈双眸,咬牙切齿的看着二人。 算上在山洞中的那一次,这是韩飞第二次见到对方的真容,但依旧是让他眼前一亮,不像是紫天衣出尘若仙,也不像是玉罗刹那种惊鸿盛颜,但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灵动之意,正值恰好少年时,童颜不老美如画。 但是韩飞却并没有多少时间去欣赏对方的灵动之美,因为少女在出来的那一刻,干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身后的一堆东西,一股脑的砸向了魏无道。 而且这一次,根本不是随手扔出,竟是运用了劲气之力,桌椅板凳,花瓶瓷器,尽数化作了一道道流光袭来。 很显然,这位少女此刻很生气! 不过,相较于生气的少女,和仓皇躲避的魏无道,韩飞此刻却有些想骂娘,只因为,对方的攻击范围,竟是将他也一起囊括在里面了。 这让韩飞不由一头的黑线,他可以理解司徒云雀想要砸死魏无道的心情,毕竟谁要是遇上这么一个张口闭口就想着把自己卖出去的师傅,换做是他也会动了欺师灭祖的心思。 但问题是这跟他有啥关系,虽说魏无道要将她嫁给的人是自己,但他又没答应要娶,干嘛连自己一起都打。 韩飞无奈之下,也只能学着魏无道狼狈躲避,根本连一句话都没时间说。 好一阵后,少女才算是消停下来,依旧是气鼓鼓的看着二人,横眉冷对,胸前那略微稍差一丝的峰峦,也在不断起伏着。 “臭师傅,坏师傅,谁要嫁给这个臭小子,你要是在敢将我随意许诺出去,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司徒云雀红着脸,怒声说道,魏无道苦笑道: “小雀儿,你干嘛发这么大火,我这不是想着先商量商量吗。” 司徒云雀怒道: “商量个屁,就凭他,没得商量。” 韩飞刚刚遭到了无妄之灾,此刻又被人莫名其妙的贬低一顿,当下也是有些怒从心来,没好气道: “你想嫁,我还不想娶呢,也不看看你长得那样,要身材没身材,要脸蛋没脸蛋,谁想娶你。” 司徒云雀羞怒交加,瞪着韩飞道: “你再说一遍,你说谁没身材你是不是眼瞎了。” 韩飞还想说话,魏无道却咳了两声道: “韩小子,你这话却是有些过了啊,虽说身材方面,我家小雀儿虽说目前发育额,是晚了点,但毕竟还年轻,有的是机会,至于你说没脸蛋,那老子可不同意,单凭长相,就算把那个名动江湖的紫天衣叫来,也不敢说就比我家小雀儿强。” 司徒云雀却瞪了魏无道一眼,羞怒道: “师傅,你胡说什么呢。” 魏无道干笑了两声道: “为师这不是在替你打抱不平吗。” 司徒云雀咬牙切齿道: “我不需要!” 魏无道看对方真的有些生气,当下赶忙说道: “好好好,不需要就不需要,那这个事,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直到此时,司徒云雀才算是缓和下来,只是看向韩飞的眼神,依然有些不善,韩飞全当没看到,同样将一肚子邪火发到了魏无道身上,没好气道: “老色鬼,你把我叫过来,难不成就这件事?你要是真没啥事,我就走了。” 魏无道一巴掌拍在韩飞脑门上,将他险些打了个踉跄,瞪着眼睛道: “臭小子,你还真把我当病猫了,你以为你是小雀儿嘛,没听过穷养儿子,富养女的老话吗,老子说到底是你半个师傅,你他娘的在这么没大没小,看我不收拾你。” 韩飞对这个做事丝毫不讲道理的老色鬼,彻底无语了,好在魏无道也不是真的那般不着调的人,他示意韩飞和司徒云雀坐下,然后自己又躺回到了躺椅上,对二人说道: “除了我刚才说的那件事外,还有一个小事,稍后,你带着小雀儿一起走。” 韩飞翻白眼,司徒云雀也正欲发火,魏无道却率先说道: “别急着说话,我没有让你们成亲,只是暂且托付,在泗水城的英才榜大比结束前,小雀儿就跟着你,直到这件事彻底结束,我自会带她离去。” 此话一出,韩飞不仅有些愣了,随即皱眉起来,不仅是他,就连司徒云雀也有些懵懂,看着魏无道,不解道: “为何我要跟他走,师傅你要去哪里?” 魏无道淡淡道: “我有些事情要去做,一时半会可能不在,也不方便带着你,现在泗水城是最混乱的时候,放你一个人在这,我不放心,托付给这小子,倒是安心许多。” 然后他看向韩飞,问道: “怎么样,没什么问题。” 韩飞抬起头来,盯着魏无道说道: “除了你说的这个理由外,还有其他原因嘛?” 魏无道哼了一声道: “你小子倒是脑子转得快,但可惜,我不会告诉你,或许有或许没有,这就需要你自己去找出答案了,不过我告诉你,小雀儿托付给你了,你就要给我照顾好她,要是少了一根汗毛,小子,看我怎么跟你算账。现在怎么说,给我个痛快的准话。” 韩飞没有在多想什么,只是淡淡说道: “好,我答应了。” 魏无道欣然点头,随后想到了什么,又说道: “不过,在你们相处期间,若是有什么其他的意思,我这个人也不是老顽固,都是少年少女情窦初开的时候,是可以理解的!” “师傅!” 在司徒云雀的怒喝下,魏无道最终悻悻的闭上了嘴,但眼神却不断再给韩飞示意,只是韩飞全当没看到。 第124章 再见萧锦儿 等到韩飞离开巷道的时候,身后跟着有些不情不愿的司徒云雀,不管是韩飞,还是司徒云雀都没有继续伪装,反而是换上了自己的本来面貌。 而这是司徒云雀提出来的,理由是泗水城中,虽然有不少的势力存在,但知晓韩飞名字的人很多,真正见过他的人却很少,反倒是不必那般遮遮掩掩。 韩飞看了一眼身后比自己还要不乐意的少女,叹了口气道: “我听说你前面似乎刚刚把皇甫家的至宝给偷走了,闹腾的蛮国皇都鸡飞狗跳,蛮国朝廷对你的追捕似乎不比我要少。我们两个就这样走到大街上,真的没问题?” 司徒云雀满不在乎道: “本姑娘说没问题,就没问题,你这是不相信我吗?要知道,在隐匿行踪这方面,你跟我比,根本不是对手。” 韩飞将手中的折扇轻轻合拢,然后说道: “若是如此,自然最好,只要别给我招惹麻烦。其实我本身是无所谓的。” 司徒云雀哼了一声道: “到底是谁给谁找惹麻烦,还不一定呢,我只是偷走了皇甫家的一个破瓶子,你却杀了一位手握重兵的北海城城主,相较来说,蛮国朝廷显然对杀你更上心一些。你不遮掩还好,不然就凭你那不入流的易容术,被人看出端倪,引出麻烦,我看是迟早的事。” 说到这里,司徒云雀有些不满道: “真不知道,师傅为何非要让我跟你在一起,明明我自己也可以很好的照顾我自己,反倒是跟着你,我才感觉真的不安全。” 韩飞眼心思一动道: “或许,你师傅让你跟着我,的确有其他的意思。” 司徒云雀看着他道: “怎么说?” 韩飞轻笑道: “你也说了,我的易容术的确不入流,只是一些皮毛功夫,但你却是这方面的高手,所以,你师傅便是有意让你帮我隐瞒身份,这样一来,你我都会很安全。” 司徒云雀眼珠子转了转,似是思考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道: “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但是你把本姑娘当傻子吗?” 司徒云雀瞪着韩飞道: “你说得好听,无非想骗我教你易容,哪有这么好的事情,本姑娘凭什么要教你。” 韩飞淡淡道: “你我也算师出同门,同门相助,本就应该,你作为师妹,应该懂这个道理才是。” 司徒云雀双手叉腰道: “我前面就说过了,谁跟你是同门,你不要给自己贴金,就算你跟着我那死鬼师傅学了些我空灵门的功法,也不代表是我空灵门传人,况且,哪怕就算是,我也不是师妹,我肯定入门比你早。” 韩飞轻柔道: “好好好,那你是师姐,就更应该帮我这个师弟了,照顾师弟,难道不是大师姐分内之事?” 司徒云雀只是顺口一说,没成想对方会顺着杆子往上爬,目瞪口呆的看着韩飞,实在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不在乎颜面,改口比变天还快。 “你还真是有够无耻的。” 韩飞毫不在意,依旧是笑眯眯道: “跟自家师姐说话,何需顾忌那么多虚无缥缈的颜面,再者说,你教我,对你完全没坏处,就像你所说的那样,我如今在泗水城中也是危机四伏,若是你能帮我避开危机,对你也同样有好处,我们是一条船上的,理当互相帮助才对。” 司徒云雀似乎被说动了,想了想后说道: “我可以教你易容,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韩飞笑道: “但说无妨。” 司徒云雀想了想后说道: “事情,我暂时还没想好,但等我想好了,你必须要做。” 韩飞一挥折扇,十分大气道: “没问题。” 司徒云雀总算是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下来,韩飞则借机顺杆说道: “听说你手上有千金难求的千年蝉丝所做的人皮面具,不妨也给我几个?” 司徒云雀瞪着他,还未开口,韩飞又说道: “都是自家人,反正你要教我易容,这东西也是必备之物,都是为了咱们的安全着想啊。” 司徒云雀总算是彻底见识了眼前这个男人的无耻了,当下气的哼了一声,一句话也不说,便闷着头向前走去,韩飞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也十分满意的,摇晃着折扇,大摇大摆的跟在司徒云雀后面,朝着跟紫天衣约定好的那间客栈而去。 在泗水城的城南最为繁华的烟花大道上,有一家生意极好的客栈,名为心悦客栈,占地极大,盖有三层阁楼,不但环境极好,厨子的手艺,也是极佳,虽然比不上泗水城那间最为盛名的百香阁,但也算是数一数二的。 来往的游侠和商队,最喜欢在这里下榻,故而一年四季,都是人满为患。 紫天衣所提前定下的客栈,正是此处,当韩飞来到客栈门前时,看到里面人满为患,座无虚席的场景,微微摇头,这样的地方,好处和坏处都是显而易见的。 好处在于,人越多的地方,想要探听一些城中情况,也会越发容易,坏处则是,自己暴露的可能性也同样会更大一些。 但既然已经定在这里,韩飞倒也有了既来之则安之的念头,和司徒云雀一前一后踏入了客栈之中,有眼尖的小二立刻便迎了上来,努力卖着笑脸道: “客官里面请,您是要吃饭还是住店啊,小的给您安排一下。” 韩飞轻笑道: “我前面有几位朋友,应该已经先来了,应该是五个人,三男两女,你可曾见过?” 小二立刻眼睛一亮道: “您说的是那位极好看的紫姑娘一行,那您就是她口中的薛公子了,她跟我等都交代好了,您来了,就带您去后院的天字阁楼那里。但是” 他说着,却下意识瞥向了韩飞身旁那位长相同样甜美可人的司徒云雀,有些不敢确定道: “紫姑娘说,您应该是一个人,那身旁这位是” 韩飞笑道: “路上遇到了一个朋友,便一起来了,还请帮我多准备一个房间。” 小二像是明白了什么,当即笑道: “没问题,没问题,我肯定帮这位小姐准备好一个上好的房间的,那您二位跟我里面请。” 说着,她在前方带路,领着韩飞二人向客栈后院走去,前厅作为食馆,二楼则是厢房,后院的三层阁楼才是住宿之地。 跟着小二穿过客栈的前厅,来到了后院之后,便看到了那座高出一层的精致阁楼,小二对韩飞道: “客官,紫姑娘他们都住在阁楼的第三层,您的房间也在那里。” 韩飞点了点头,跟着他准备进入阁楼,但还不等他进去,却有一道人影先从里面出来,竟是直接扑入了韩飞的怀中,同时有些欢快的声音也在他耳畔响起。 “韩飞,你终于来了。你没事太好了。” 韩飞有些措手不及,被僵在了当场,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怪异,他之所以没有避开,是因为他认出了来人的身份,只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对方会在这里。 一旁的司徒云雀见状,不由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 “不害臊。” 这句话女子并没听到,韩飞虽然听到了,却没心思计较,他好不容易将一身淡黄衣裳的女子从怀中拉出,背后已然是冷汗直流,因为他看到在阁楼门口,还站着一个人,穿了一袭红袍的玉罗刹。 此刻的韩飞多少有些莫名其妙,他认真的看着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萧锦儿,沉声道: “萧小姐,你不是跟着自己父亲的车队回大夏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萧锦儿眼神有些躲闪,支支吾吾道: “我担心你的安危,就偷偷跑出来了,然后遇到了紫姐姐,是她带我来的泗水城。” 韩飞突然怒声道: “胡闹!” 他突然发火,反倒是将萧锦儿吓了一跳,看着韩飞生气的样子,萧锦儿竟是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有些害怕和委屈。 看到泫然欲泣的萧锦儿,韩飞不免觉得有些头疼,更是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先前站在阁楼门前的玉罗刹,但是等他看去的时候,玉罗刹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韩飞叹了口气,揉了揉脑袋,突然想到了紫天衣在路上跟他说的话,直到这会,他才算是清楚对方话中的意思。 女人果然都不是好惹的,紫天衣显然是故意不告诉他萧锦儿在泗水城,就是为了等这一幕。 奶奶的,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韩飞顾不上那么多,当即拉住萧锦儿,向着阁楼走去,同时沉声问道: “紫姑娘的房间在哪?” 小二见韩飞似乎有些动怒,倒也不敢耽搁,赶忙说了一下,然后韩飞对小二道: “麻烦你先帮我给这位司徒姑娘安排好房间。” 说完之后,他不再犹豫,带着萧锦儿就先上了阁楼,司徒云雀在后面背着手,晃晃悠悠的跟着小二身后,脸上反倒是有些畅快的神情,不知为何,看到韩飞头疼生气,她就觉得开心,反而,对方要是始终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就让她气不打一处来。 韩飞一路上,一言不发,萧锦儿也是低头不语,甚至手腕被韩飞无意识用力握的有些生疼,她都暗自咬牙,没敢出声。 最后还是韩飞似乎察觉到了这一点,才微微放缓了步伐,同时放开对方手腕,萧锦儿抬起头来,双眼泛着泪光,看着韩飞一言不发的背影,又低下头去。 韩飞很快便找到了紫天衣的房间,这一次,他甚至都没有敲门的意思,直接一把推开了房门,大踏步的走了进去。 紫天衣似乎早就料到韩飞会来,早早就坐在桌前等候,甚至还在桌上准备好了三杯茶,看到一脸怒气冲冲进来的韩飞,没有丝毫意外,不等对方开口,便率先说道: “我先说好,不是我要带她来的泗水城,而是她自己跑到下邺城后,险些遇到危险,被我救下后,才跟过来的。” 韩飞沉声道: “既然你在下邺城救得她,为何不直接将她送回大夏,而是带她来这个危险的地方。紫仙子难道不知道,泗水城是个什么地方吗?” 紫天衣看向韩飞,讥笑一声道: “那我倒是想要请问一下韩少侠,我该如何送她回大夏,难不成亲自走一趟?那我可真没这个时间,但是雇人护送的话,呵呵,她连自家商队都能逃出,更何况是其他人,出了岔子,算你的还是我的。” 韩飞闻言,也是一时语塞,大概清楚了紫天衣为何会将对方带到这里,下邺城当时的情况,不见得比泗水城更好,特别是在自己和耶律元盛消失在死亡沙漠后。 即便真的安排人送萧锦儿离开,也未必就能安全回到大夏,甚至很有可能被人在西荒境内就给发现,劫走甚至是宰了。 他心中突然升起的火气,在这一刻也微微散了一些,但依旧有些头疼道: “那也不能就这样将她带到这里安置,你该知道我们面临的是什么。而且,你既然带她来到这里,为何不跟我提前知会一声,还有,你竟然将她一个人放在泗水城,你就不怕她在你离开的时候,出什么问题?” 紫天衣淡淡道: “不告诉你,是我故意的,理由,我在路上说过了,还有,谁说我是将她一个人放在泗水城的。” 韩飞有些疑惑的看向对方,奇怪道: “你在泗水城还有值得信赖的人?” 紫天衣轻笑道: “我没有,但你有!” 韩飞皱眉,紫天衣却并未说破,只是轻声道: “去我隔壁的房间,一看便知,你应该不会失望的。” 韩飞看着故作神秘的紫天衣,心中更是好奇了,随后他看向站在门口,不敢进来的萧锦儿,叹了口气道: “刚才是我太冲动了,萧小姐不要在意。” 萧锦儿双手揪住自己的衣摆,低着头,小声道: “没没事。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安全。” 韩飞走上前,站在她身旁,犹豫了良久,才轻轻拍了一下她肩膀,轻声道: “你知道就好,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任性也该有个限度,这一次,你做的太鲁莽了些,也太过火了些。” 萧锦儿不说话,韩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转身走出了紫天衣的房间,萧锦儿本想跟上,但抬起脚又停了下来,心中没来由有一丝委屈。 紫天衣看在眼中,却什么话也没说,她劝解过萧锦儿很多次,但发现并没什么用,便明白,有些事情,解铃还须系铃人。 这也是她带萧锦儿来泗水城的另一个原因! 第125章 重逢 韩飞走到紫天衣所说的隔壁房间门口,想到先前紫天衣说的话,眼中有一丝好奇之色闪过,转头看向紫天衣的房间,萧锦儿已经先一步进入房间,同时关上了房门。 韩飞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轻轻敲门,但是却无人应答,他微微皱眉,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却发现房内空空如也。 微微沉思了片刻,韩飞关上房门,转身走下阁楼,先前玉罗刹转身离去,显然是误会了什么,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将事情说清楚,一个紫天衣的出现,便让玉罗刹有些醋意大发,现在又多了个萧锦儿,事情越发让他头疼了。 走下阁楼后,韩飞看着外面的明媚阳光,呼了一口气,想要去问问小二,玉罗刹的房间在哪,但他刚走了两步,就不由自主的站住脚步,因为在不远处的后院中,有两道熟悉的身影,吸引住了他的目光,特别是其中一袭白衣如雪,分外显眼。 在韩飞看过去的同时,对方似乎也感应到了他的目光,同时转身看了过来,二人四目相对,韩飞的脸上笑意吟吟,对方略显木讷的脸上,也同样露出些许僵硬的笑容。 韩飞快步走到院中,看着站在那里,便如同白雪降人间的清冷少年,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最后来到对方身前,仔细打量了他一眼,一巴掌拍在对方肩膀上,哈哈笑道: “紫天衣说的那个人,原来是你啊,这倒是真的让我有些惊喜了,你小子怎么也跑来了?竟然没有跟我知会一声,太不够兄弟了。” 封一剑依旧是平静如水,只是脸上的神色柔和了很多,对于韩飞的举动,没有丝毫抗拒,似乎早已习惯了,有条不紊的慢慢说道: “我也是才到没多久,一直没找到你的消息,没法通知你。” 韩飞的心中很是开怀,不管有多少的烦心事,似乎在看到封一剑出现的那一刻,都烟消云散了,他围着封一剑看了一圈,啧啧道: “数月不见,封木头,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不过能看到你,我还是很开心的,来西荒这么久,总算是有一件让我舒心的事情了。” 封一剑的回答简单明了 “看到你没事,很好。” 韩飞抬眼看向封一剑身旁那位笑而不语的宋淮安,轻笑道: “宋夫子怎么和我家封木头在一起,你们认识?” 宋淮安笑道: “虽未见过,却也算认识,先前曾给你说过,在下此次前来西荒,正是为了我一位师侄。说的,正是他,如今总算是在泗水城相会了。” 韩飞愣了一下,有些错愕道: “你前面说要来护道的那位师侄,就是封木头?等等,那岂不是说,封木头是东池剑山的人?不对啊,他不是从西域来的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淮安轻轻摇曳了几下折扇,悠悠说道: “这里面牵扯的事情有些多,非是一两句话能够说清的,但封一剑,的确算得上是我东池剑山的弟子,按照辈分来算,还应该算是东池剑山的第四代传人。” 韩飞大吃一惊,看着依旧木讷,不曾反驳也不曾点头的封一剑,彻底有些糊涂了,只是数月不见,本来只是从西域一路而来,只为追求更高剑道的白衣少年,摇身一变成了十大宗门中,号称东西两剑林其中之一的东池剑山的四代传人。不仅来头极大,甚至辈分都是高的出奇。 那位当代剑魁苏北慕,作为东池剑山的第六代传人,见到封一剑,都要称呼一句师叔祖,还要持弟子礼才是。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韩飞只觉得自己大脑有些凌乱! 但不管怎么说,在西荒这个危机四伏之地,能够与封一剑重逢,他还是很高兴的,虽然二人相识不久,也就短短一年多的光景,但对彼此来说,却是绝对值得托付性命的朋友,数次的生死相交,早已让二人有了深厚的兄弟之情,有他在,韩飞心中便安定了许多。 就在这个时候,从后院的阁楼处又走过来三道身影,其中一人扛着一柄长刀,左手却掏着耳朵,不耐烦道: “在房间中,就听到外面有些熟悉的吵闹声,出来一看,果然是你这个烦人的家伙。” 韩飞看到来人后,略微有些惊讶,三人中,有两人都算得上是熟人,甚至还有过交手。 他眯了眯眼睛,缓缓说道: “看来泗水城的英才榜倒是吸引了不少人,就连你们武极殿都想要来插一手了吗?” 肩扛长刀的徐鸾刀翻了个白眼道: “要我说也是,区区一个小小的西荒英才榜,根本不值得来这么多人,老子一个人就可以解决了。” 他身旁的断无双没好气道: “你不吹牛,没人把你哑巴。” 这位不管何时何地,都始终抱着自己那柄宝剑的断无双,看向韩飞,只是轻轻颔首道: “又见面了。” 韩飞微笑道: “总觉得你跟我们家封木头有很多相似之处,是不是剑客都是一样的?” 断无双对此没有回答,韩飞也不在意,将目光放到了最后那位身形壮硕,背负宽刃大刀,无形中散发着霸气的年轻人。 这个人是他唯一不曾见过的,但对方只是站在那里,韩飞就可以清楚的感觉到那股无法抑制的霸道刀意,足以证明此人的不凡。 不等韩飞开口,对方率先沉声道: “徽山一战,因为紫天衣的阻拦,未能见到你,事后听闻你以知武境打败了苏北慕,倒是让我有些意外,外界都说苏北慕是花架子,空有境界,却没真材实料,才会在徽山问道上败在你手,但实际上,我和那家伙交过手,所以我很清楚,他并非是所谓的绣花枕头,不管是因为他一时大意也好,还是其他原因,既然他输给了你,足以证明你的实力,我很想和你一战。” 韩飞对于这位上来便开门见山的约战之人,反倒是没有太多的恶感,只是多少有些头疼,他也终于知道了此人的身份。 霸刀门年轻一辈的佼佼者,素有小霸王之称的那位孟无常! 当日徽山问道前一夜,紫薇老祖曾跟他彻夜畅聊,其中除了苏北慕外,对此人也是称赞有加,让他必须要注意的第二位人物,可想而知,此人的天赋和修为,都是年轻一辈中,数一数二的存在。 韩飞望着孟无常,既没有回绝他的邀请,也没有答应下来,只是缓缓说道: “若是有机会,自然可以,只是现在你我都在异国他乡,此刻交手多少有些不合时宜。” 孟无常也很干脆利落的点头道: “此事可以等到我们回到大夏之后再说不迟,现在我也没有交手的打算。但是我听闻你在北海城遇到了我师叔,不知道他老人家现在何处?” 韩飞这才知道,对方会主动找上他的真正意图,当下说道: “在北海城外,的确多亏了楚前辈的出手相助,至于他的去向,当日我们从黑山分开后,他主动要求留下来阻挡追兵,并未一起离去,但他也说了会来泗水城,按照路程来算,估摸着也就这一两天内,就会抵达。” 孟无常淡淡道: “多谢相告。” 说完之后,他便转身离去,丝毫不拖泥带水! 韩飞看着他的背影,对此人的印象又加了几分,不愧是霸刀门的人,做事干脆利落上,倒是一脉相承。 断无双和徐鸾刀打了个招呼便也离去了。 众人虽然一同抵达泗水城,同住一个屋檐下,但其实依旧是各为其主,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在离开前,徐鸾刀也向韩飞再次邀战,但韩飞的一句话,却让他放弃了这个念头,还破口大骂对方是无耻之徒。 韩飞说的是,如此也好,我正好新学了一些功法,还不曾试验过,有你做我对手,最为合适。 曾经坐过小白鼠的徐鸾刀,很不愿意记起那段交手经历,对韩飞也再也生不起交手的兴趣。 在二人离开后,封一剑才开口问道: “那位萧姑娘,,,” 韩飞打断了他的话道: “萧姑娘的事情,多谢你照顾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这也是一两句话说不清楚,等我先去忙完一些事情,在跟你细聊。” 封一剑闻言,点了点头,韩飞又向宋淮安问了玉罗刹的事情,得知对方并未回房间,而是离开了客栈,韩飞不免有些头疼,连连叹气,宋淮安大概知道了前因后果,只是暗笑一声,摇头不语,心中却感慨道 少年不知情滋味,越上心头,亦越上心愁。 告别了封一剑和宋淮安,韩飞本打算出门去找,但是转念一想,又先找到小二,问了司徒云雀的房间,然后来到对方的房中。 司徒云雀看着韩飞,没好气道: “你不是在跟你的那些个红颜知己打情骂俏吗?来找我干嘛?” 韩飞倒也不遮遮掩掩,直接说道: “玉罗刹刚才离开了客栈,我想去找她,但是总觉得我这样贸然出去,多少不安全,想要让你帮我点忙。” 司徒云雀哼了一声道: “你不就是想让我帮你易容吗?我都说了,这会的泗水城各方势力相互纠缠,只要你自己不闹腾,根本没人会注意到你,干嘛还要如此谨慎。” 韩飞轻声道: “一开始,我也觉得你说的有些道理,但今日遇到了几个人后,我便不这么想了,别说其他地方,光是我们这间客栈,目前来说,名动天下的年轻高手,便有好几个,我若是西荒的那些人,一定会注意到这里的一切动静,而我在西荒虽说时间不久,但接触的人却也不少,以防万一,我还是觉得保险点好。” 司徒云雀翻了个白眼,嘀咕道: “怕死鬼。” 韩飞耳力过人,即便对方声音很小,依旧是听得清清楚楚,却一笑道: “怕死鬼总比真的莫名其妙成鬼要好。” 半个时辰后,一名身材高大,面若磐石,腰佩长刀的威武汉子,从阁楼中走了出来,男子目光如炬,气势威严,与江湖上的那些捉刀客十分相似,龙行虎步间,便让人望而生畏。 这名刀客自然就是韩飞,他路过水塘的时候,看了一眼水塘中的倒影,不得不感慨一番,虽说自己也学了一些空灵门的易容之法,但毕竟没有认真钻研过,寻常情况倒还好说,遇到高手,便很容易被人看出端倪,而司徒云雀的易容之法, 不但可以改变容貌身形,甚至可以改变气质,若非有特殊手段之人,实难看穿其中真假。 这也让韩飞下定决心,要找个机会,好好研究一下对方的易容秘术,对于行走江湖来说,这东西的确是保命的利器。 韩飞走上街道,虽然他的气质特殊,但也只是引来寥寥数人好奇的看了一眼,便没有更多关注了,只因为最近这段时间,整个泗水城中,如他这样的人,来了不知道多少个,从一开始的好奇到后来的麻木,城中居民早就习以为常了。 韩飞面无表情,故作深沉,步伐坚实的向前方走去,虽然他不知道玉罗刹去了那里,但对方的那一身红袍却十分好辨认,倒也不难寻找踪迹。 他一路盘问下,大概知晓了去向是城东的方向,便一路追踪而去。 而另一边,玉罗刹一个人走在街道上,虽然脸上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但一双明眸中,却透着一丝烦躁之意,先前她看到那位萧锦儿的时候,本就有些烦闷的她,就更加不舒服了,特别是对方扑入韩飞怀中那一刻,玉罗刹甚至动了出手的冲动,好不容易压制住心中的怒意,她在客栈待不下去,便孤身一人走了出来。 出来后,她却不知道该去往何处,只是不想待在客栈,漫无目的一路而行,不知不觉就到了城东的花鼓大街,才猛然回过神来,然后有些茫然无措的看了看四周,才知道自己在哪。 好在,她并非是第一次来泗水城,对这里倒也不算陌生,走了一会后,心中的烦闷情绪也消散了不少,她知道此刻还不是离开的时候,准备折身而返,但也就这时,一道人影的出现,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玉罗刹看到那人的一瞬间,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下意识低声自语道: “天魔爷爷!” 她看到的身影,竟然是应该在罗刹门中修养的天魔,沈溪河! 第126章 天煞三星 玉罗刹看着天魔一晃而逝的身影消失在了巷道之中,她不及多想,便赶忙跟了上去,等到玉罗刹来到巷中之时,天魔的身影消失在了巷道尽头的转弯之处。 玉罗刹微微皱眉,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一个闪身便是追了上去。 很快,玉罗刹追着天魔的身影,进入了巷道深处,对方的身影终于停了下来,而对方一停,玉罗刹也在十丈外的地方停下身子,并未立刻靠近,而是眼神微凝,有些迟疑的沉声道: “天魔爷爷吗?” 一身布衣长袍,披着一头白发的那人,缓缓转过身来,略显苍老的脸庞,与天魔有七八分相似,但却并不是天魔,而玉罗刹却没有任何惊讶,似乎已经想到了这一点。 她的眼神没有丝毫的波动,盯着眼前这位垂垂老者,对方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有些玩味道: “的确是爷爷,但不是天魔。” 明明是个老年人,但声音却如同年轻人一般,玉罗刹不自觉的眼神微微一缩,但表面上还算平静,只是冷冷的说道: “你是什么人?打扮成天魔的样子,故意引我过来,有何目的?” 那名垂垂老者撩拨了一下自己的白发,盯着玉罗刹,不怀好意的笑道: “罗刹门的圣女果然不凡,知道自己遇到了陷阱,却处变不惊,看来你先前就发现了我不是天魔,却还敢跟着我进来,不得不说,你的胆子还蛮大的。” 老人说着,眼神中微微透着一丝冷意,继续道: “我的身份,跟圣女殿下比起来,就差的远了,不说也罢,至于我的目的,倒也很简单,我家主人想要请圣女见上一面,在下是特意来请人的。” 玉罗刹扯了扯嘴角,不屑道: “你们请人的方式还真特别,我要是不想去,你又如何?” 老人呵呵一笑道: “圣女要是不愿意去,在下逼不得已,只好强行带你去了。我自然是不愿意这样做的,所以,还请圣女殿下三思啊。” 玉罗刹眼神逐渐变冷,讥笑道: “就凭你?” 老人摇了摇头道: “圣女殿下怎么说也是年轻一辈中入境的高手,在下一个人,倒还真没太大把握,所以,也就多带了一个帮手来。” 玉罗刹微微皱眉,眼神下意识向后瞥去,在她身后的巷道尽头,已然出现了一道身形修长的年轻男子,面无表情,手持一柄银色铁扇,看起来倒是温文尔雅,但却杀意浓郁。 玉罗刹依旧神色不变,只是淡淡说道: “所以,这就是你把我引到这里来的目的。” 老人呵呵笑道: “一来,这里相对比较安静,若真是动起手来,不会引起太大的动静,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二来,这里地形复杂,也好断绝圣女殿下逃走的念头。” 玉罗刹看着眼前那名古怪的老头,又看了看身后那位充满杀机的年轻人,心中微微一沉,这二人对自己如此熟悉,甚至专程为她而来,自然也不是寻常之人,至少都是知武境的强者。 若是换了寻常时候,她倒是不会太过在意,哪怕自己以一敌二,也未必会输,而且,即便无法取胜,要想离去,也不是太难得事情,但如今北海城一战后,她所受的伤势,还不曾恢复,气机不稳,地魔给与的气血丹,还不曾服用,一身知武境巅峰的修为,目前只有不到六成,真的交手,自己还真有些麻烦了。 但以玉罗刹的性格,自然不会愿意就此束手就擒,她素来有自己的傲气,任何人都无法让她轻易低头,更何况对方还是用这样的卑鄙手段,更是被她视为不齿,岂能如其所愿。 心中这般想着,玉罗刹已然做好了拼命地打算,大不了强行再动用一次罗刹秘术,即便会给自己带来不可弥补的伤势,也在所不惜。 故而她手中的红菱陡然在身后悬浮而起,瞬间炸裂身侧高墙,犹如灵蛇游走,周身气机大涨,显然做好了出手的架势。 而玉罗刹显然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垂垂老者不由眯了眯眼,看着对方,冷声道: “看来,圣女殿下没有做出一个正确选择啊。” 玉罗刹冷声道: “废话少说,要打的话,出手便是。” 老者也不再犹豫,瞬间荡开四周罡气,气机化作罡风肆虐,果然是一名实打实的知武境强者。 而玉罗刹身后那位手持铁银扇的年轻人,呼啦一声,合上银扇,发出一声金属交错之音,眼中寒光大涨,同样荡起一道罡气来。 单从二人的气机激荡之上,玉罗刹便可以判断出,这二人都不是弱者,哪怕在知武境中,也是属于高手一列,并非是那种初入知武境的存在。 而如此一来,她的处境也就变得更加糟糕了。 玉罗刹咬了咬银牙,却不曾有半点惧色,做好了拼杀准备,竟是红菱一抖,打算先下手为强。 “罗刹姐姐。” 就在此时,一道纯朴清澈的声音,从巷道上方传来,打断了玉罗刹的出手,场中三人都不自觉地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正是巷道一侧的高院屋檐角上,那里站着一名腰间挎刀,身穿束身青衣,眉清目秀,皮肤白嫩的少年郎。 刚才的说话声,正是来自于他,看到这人,垂垂老者和那名年轻人,都是微微皱眉,心中则在惊疑不定的思索着,这个小家伙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为何他们二人却连一丝感应都没有。 而玉罗刹看到少年的那一刻,却露出了惊喜之色,下意识说道: “是你,你怎么来了?” 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先前与玉罗刹曾经并肩作战过的那位霸刀门楚狂风的嫡传弟子,年约十二,便踏入知武境的绝世天才,李卜凡。 李卜凡望着玉罗刹,也露出了一丝开怀笑意,大声道: “我路过这里,看到姐姐,本想打个招呼,但姐姐走的太快,就只好追上来了。” 说着,他将目光从其余二人身上扫过,先前双方那剑拔弩张的形势,他不是没看到,此刻却装傻充愣道: “姐姐,你们在这里干嘛呢?” 玉罗刹目光看向那位脸色略显阴沉的垂垂老人,淡淡道: “遇到了两个拦路狗,正想着杀狗呢。” 李卜凡咧嘴笑道: “正好,正好,我最喜欢吃狗肉了。” 说话间,李卜凡跳下屋檐,落在了玉罗刹的身旁,面带微笑的看向站在玉罗刹身后的那名手持铁银扇的年轻人,右手则是放到了自己那柄腰间长刀之上,虽未出鞘,已然刀意盎然。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超出了二人的预料之外,但也只是那看似老人的家伙脸色有些阴沉,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反而冷笑道: “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小子,但是敢插手我们的事情,只能说你找死!” 说话间,老人周身气机陡然变化,竟是一涨再涨,虽然依旧是知武境,但却气机浑厚犹如江河翻涌,紧接着,在气机流转间,他的身躯竟是陡然变化,苍老的身躯渐渐变得修长挺拔,满是褶皱的面容也随之缓缓舒展,一头苍发更是在肉眼可见之下,变成了乌黑长发,披在身后。 转眼间的功夫,那名已然垂垂老者,赫然变成了一位身强力壮的年轻汉子,这番犹如魔术般的变化,即便是也算见多识广的玉罗刹和李卜凡都是微微瞪大了眼睛,显然不曾想到,还有人可以随意更改自己的年纪容貌,这岂不是传说中的返老还童吗? 与韩飞他们的易容不同,对方根本就是直接改变了自己的身体情况,这家伙到底十个什么怪物? 玉罗刹却陡然想到了什么,看着已然变成俊朗不凡的年轻男子,感受着他散发出的汹涌气机,微微凝神,李卜凡却有些惊讶道: “我去,这是什么鬼,这家伙是神仙还是妖怪?” 玉罗刹语气凝重,缓缓说道: “我想到了一个传闻,几年前,西荒江湖之中,出现三个神秘的年轻高手,仅凭三人之力,一连覆灭了数个西荒根基不弱的强大宗门,曾经引起了巨大的震动,无人知晓他们来自何处,只知道他们自称为贪狼,破军,七杀,以三大凶星为名,又被人成为天煞三星,其中有一个人似乎修炼了一种可以将自己身躯,肆意在年老与年轻之间更换的功法,颇为厉害。” 李卜凡略感惊讶道: “姐姐的意思是,他们是那个什么天煞三星?” 玉罗刹冷声道: “天煞三星虽然一度引起了西荒的不小动静,但他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在那场混乱之后,便消失无踪,此后数年,不曾有半点动静,我从出宗以来,从未遇到过他们,也不清楚,现在的这两人,是否就是天煞三星中的二人。” 李卜凡啧啧了两声道: “那看来,只有交手一战,才知道对方是不是了。” 玉罗刹低声道: “若真的是他们,交手的话,一定要多加小心,能够引起整个西荒的江湖震动的角色,绝不是可以小觑之人。” 李卜凡微微颔首,眯了眯眼睛,算是记下了这一点,而玉罗刹则深吸了一口气,也做好了出手准备。 在二人交谈时,对方二人也同样气机荡漾,已然准备出手,双方可谓一触即发。 但就在此时,一道若有若无的轻哼声,传入了场中四人的耳中,也就是这一声毫无威胁的轻哼之音,却让已经蓄势待发的二人,同时齐齐变色,脸上露出阴晴不定的神色。 已然打算拼命的玉罗刹微微皱眉,身旁的李卜凡却露出了喜色来。 紧接着,那位已经从老者变化成青年男子的家伙,咧嘴笑道: “今日没想到还有高手坐镇,是我们唐突了,改日我们会再次来邀请圣女的,今日就此别过。” 说话间,那人向着玉罗刹二人身后的那名持扇之人使了个眼色,二人毫不犹豫,同时飞身而起,落在了高墙之上,然后几个闪烁下,便是消失在了巷道之中。 玉罗刹看到他们离去,心中有一丝不解,但总算是摆脱了麻烦,不由松了口气,真的动起手来,李卜凡或者还好说,自己的状态,必然是只有拼命一条路可走。 但她依旧轻声疑惑道: “他们明明更占优势,为何突然撤走了,是因为刚才那一声轻哼吗?” 李卜凡洋洋自得道: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那一声轻哼是谁发出来的。” 玉罗刹陡然醒悟道: “你的意思是,刚才那是” 李卜凡不等她说完,便笑嘻嘻的点头道: “就是我那天下无敌的师傅他老人家了。” 李卜凡似乎也松了口气道: “还好,还好,我师傅他老人家正好赶回来了,不然,我们说不得还要恶战一场。” 玉罗刹疑惑道: “你没跟你师傅在一起吗?” 李卜凡摇了摇头道: “到了泗水城外,师傅便说他有事情,要离开一下,让我自己进城等他,我昨日就到了泗水城,正想着怎么找你们呢,今天就遇到你了。” 玉罗刹恍然,随后李卜凡说道: “现在师傅回来了,那就好说了,不管这泗水城中有多少牛鬼蛇神,只要有我师傅在,都要避着走。走,罗刹姐姐,我师傅就在巷道外,正好,我请你吃顿大餐。” 玉罗刹看着他,有些犹豫,但李卜凡却不管那么多,拉着她就要走,玉罗刹对这个看似单纯,却颇为聪慧的少年,谈不上什么好感坏感,更多的还是有些无奈,毕竟双方曾经也算是共同进退的伙伴,刚才又得他出手相助,倒也不好拒绝,只好跟着对方离开了巷道。 而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另一处巷道中,两个刚才准备围攻玉罗刹的神秘年轻人,脸上皆是一脸后怕之色,他们之所以会匆匆离去,只因为刚才那一声轻哼在玉罗刹耳中,只是一道轻微之音,但落在他们耳中,却是雷霆炸裂。 只是一道轻哼,便将他们体内的气机翻涌逆转,险些失去了控制,对方的修为之可怕,实在让他们无法想象,这才会撂下一句狠话,狼狈逃走。 好不容易离开了那片巷道,舒展一口气的同时,更是暗自心惊的想到 这泗水城如今,当真是藏龙卧虎,深不可测! 第127章 不如打一架 花鼓大街上,伪装成了捉刀人的韩飞,站在一处摊贩前,轻声道: “老板,可曾看到一位身穿红衣,貌美如花的姑娘经过?” 老板打量了韩飞一眼,见到他腰间花纹长刀,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道: “不曾见过。” 韩飞点了点头,倒也不多话,道了一句谢谢后,便转身继续向前,他先前从客栈那里,一路探听之下,走到了这里,但是依旧不曾见到玉罗刹的身影,心中不免也有些不安起来,他深知现在的泗水城危机四伏,玉罗刹负伤在身,如今又负气离开,若真是遇上点事情,还真有些麻烦。 但心中虽急,韩飞表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而是继续走到下一处摊贩跟前,再度询问起来。 而就在他耐心的向摊贩询问之时,人群中,却迎面走来了一位打扮怪异的男子,男子背后交叉负着一刀一剑,一身束身衣袍,身形不算魁梧,但却十分矫健,双手环抱胸前,目光如电,神情冷漠,从他背后交错而过。 但在双方交错那一瞬间,却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一般,同时转头看去,四目相对,瞬间碰出一道无形的火花来。 韩飞面无表情,只是眼神中有莫名意味闪烁,对方那如雷电的双眸盯着韩飞看了片刻,隐约有杀意浮现。 好强的凶煞之气! 韩飞的心中默然想到,对方刚才之所以引起了他的注意,便是有因为那股无形之中的凶煞之气,竟是引动了他体内真气的躁动。 而对方之所以会停下来,也同样是感受到了韩飞体内真气一瞬间的躁动,他从中感受到了浩瀚如海的气机之力。 双方互相对视,久久不语,在人来人往的人群中,本就打扮特殊的二人,顿时显得异常突出。 片刻之后,韩飞终是率先开口,他挑了挑眉头道: “有事?” 那人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沉声道: “没有。” 说完这句话后,他不再继续停留,只是深深地看了韩飞一眼后,便转身离去,韩飞望着对方离开的背影,心中却多少有些感叹。 现在的泗水城,果然可怕,只是路上随便遇到的一个人,便是让他无法看透的武道强者。 但看着对方那怪异的打扮,韩飞始终觉得有些疑惑,江湖之上,用刀之人或者用剑之人,都不在少数,刀法剑法,于江湖而言,乃是最多的存在,大部分门派都会有一两套刀法剑术,作为门派的压胜之物。 但是刀剑双用之人,在江湖上却是少之又少,毕竟这两种武功,不管从招式还是意境上,都截然不同,虽说大道三千,殊途同归,但终归根本不同,很难有人可以同时掌握两种武道,贪多嚼不烂,最后只会一无所有。 故而,当这个人出现的那一刹那,韩飞便不自觉的被他所吸引,再加上他身上那种无形中散发的凶煞之气,犹如野兽一般,更是让他心神莫名微颤。 看对方的年龄比自己也就大几岁的样子,却不知道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高手! 微微沉思一瞬之后,韩飞放下了心中疑虑,开始继续寻找玉罗刹的踪迹起来。 德福客栈,乃是花鼓大街的客栈,规模不算很大,与韩飞他们下榻的心悦客栈相比,只能算是小门小户,但在泗水城,倒也是不错的存在。 李卜凡跟着楚狂风,虽然见多识广,但是二人都不擅长挣钱取财,一路花销除了靠宗门支持外,便是时不时的江湖救急,故而手中一向拮据,能够舍得在这间大客栈中下榻,已经是他咬碎了牙才挤出来的。 但他此刻和玉罗刹坐在德福客栈的一间厢房之中,桌上却摆满了不少的美食,这自然不是他掏钱,出钱之人,自然是身上明明有不少银钱,却不喜花销的楚狂风。 毕竟,在北海城中,他曾经答应过自己的唯一弟子,要在泗水城中吃一顿好的,这句话,李卜凡念叨了一路,生怕自己师傅忘记此事。 楚狂风被他絮絮叨叨说的有些头疼,这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有了现在的这桌美食。 李卜凡看着眼前的一桌子美食,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来到西荒之后,一路上都是风餐露宿,很少有机会能够吃点好的,早已把持不住,但好在他也算出生名门,倒也没有失了礼数,对玉罗刹一笑道: “罗刹姐姐,不必客气,虽然我是借花献佛,但这里的饭菜,算得上是一绝,你可以好好尝尝。” 玉罗刹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并未动手,看着李卜凡跃跃欲试,却又不好意思下手的样子,她不由莞尔一笑道: “你不必管我,自己吃就可以了。” 李卜凡闻言,咧嘴一笑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 李卜凡说着,便开始大快朵颐起来,丝毫没有半点形象可言,这倒是让玉罗刹想起了韩飞来,对方似乎在吃饭一事上,也跟这小子一个样子,毫无形象,偏偏他自己也一点不在意。 而想到这里,玉罗刹却又想到韩无涯曾经跟她说过的话,心中一时间思绪万千。 他下意识看向门外,轻声道: “不等你师傅一起来吃吗?” 李卜凡正在啃着一直油乎乎的鸡腿,嘟囔道: “不必等我师傅,他老人家不喜欢吃这些,所以,不会来吃的,我师傅这个人,很奇怪,只喜欢素食,对于山珍海味,却没有丝毫兴趣可言。” 玉罗刹闻言倒是有些奇怪道: “为何?” 李卜凡摇了摇头,咽下嘴中的鸡腿后,才说道: “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但似乎是因为一个人,反正,从我拜师开始,就不曾见过我师傅吃过肉食。” 玉罗刹轻轻哦了一声,并没有继续问下去,她微微犹豫了一番后,轻声问道: “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李卜凡抬头眨了眨眼睛,眼神划过一丝躲闪之色,装糊涂道: “什么话?” 玉罗刹淡淡道: “从刚才回来的路上开始,你就一直犹犹豫豫,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我想,你肯定是有话要说,对。” 李卜凡嘿嘿笑了两声,放下碗碟,然后搓了搓手,似是有些犹豫,但还是说道: “就是想让你帮我给韩飞带句话。当日他答应我说,要在泗水城中请我住最好的房子,吃最好的饭。但是我想了想,我觉得住最好的房子就算了,他只要请我去天香居吃一顿美食就好了。” 玉罗刹疑惑道: “为何?” 李卜凡支支吾吾,有些不好意思道: “毕竟我答应他的事情,并没有全部做好,我们江湖儿女要将诚信,怎好厚着脸皮去要不属于我的那一份呢。” 玉罗刹越听越迷糊,问道: “当晚,你一人之力便击杀了对方两位知武境高手,可以说,在那场截杀中,是最大的出力者,怎会没做好呢?” 李卜凡干笑了一声,摸了摸鼻子,尴尬道: “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 玉罗刹看着他奇怪的模样,皱眉道: “到底因为什么?你好歹也是楚狂风的弟子,怎么说起话来这么不爽利。不像个男人。” 李卜凡闻言,顿时站起身来,昂着脑袋道: “谁说我不是男人了,其实也没什么,当日他与我谈下的条件是有两个,第一个是尽力帮他拖住那些暗月阁的杀手,第二个,是让我在关键时候,要想办法带你离开,护住你的性命。” 玉罗刹微微一怔,似是没有想到,李卜凡则是继续说道: “当日,那家伙的原话是这样说的,他说若是遇到危险,事不可为,不用管他的处境如何,也不必管其他的事情,只需要护住罗刹姐姐你,尽管逃命就是,至于宋夫子,也不用理会,让他帮忙断后,反正那家伙修为高的出奇,怎么着都不会出事的。” 玉罗刹低下头来,轻声道: “他真是这么说的?” 李卜凡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有些不好意思道: “他还说,不管怎样,都不能让你出事,最好一根头发丝也别掉,但我没想到罗刹姐姐上来就施展了那样损耗气血的功法,我当时却是有些犹豫,想着你若是能够争取点时间,或许可以让我斩出气海一刀,说不定我们就可以大获全胜,没想到,因为我的迟疑,反倒是险些害了你的性命,若不是那位叫紫天衣的姐姐赶到,我可真的要失言了。那我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啊。” 李卜凡说到这里,再次叹气道: “所以,我虽然也想要去住最好的房子,吃最好的美食,但毕竟自己没有做到自己所承诺的,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想了想,便做了个折中的办法,房子可以不住,但我却架不住美食的诱惑,就想着让你去帮我说说,看他乐不乐意,若是不乐意,那就算了,毕竟是我没做好。” 玉罗刹并未听清李卜凡后面絮絮叨叨的话,她在听到对方转述韩飞当日的交代后,便陷入了自己的心事中。 她终于明白韩无涯当日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却又很奇怪,韩飞既然暗地里做了这么多,为何当日在跟自己解释的时候,不愿意提起呢。 玉罗刹有些恍惚,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开心还是难过。 直到李卜凡叫了她好几声,才回过神来,看着对方略显期待的眼神,逐渐回想起他刚才在耳畔絮絮叨叨的话语,当即微微一笑道: “我知道,会去帮你转达的,但我想,那个家伙虽然平日里很小气,一文钱都恨不得要掰成两半,但对自己人,还是很大方的,所以,他肯定会答应的。” 李卜凡眨了眨眼睛道: “真的吗?” 玉罗刹轻笑一声,微微点头。 在花鼓大街的那条偏僻巷道前,伪装成捉刀人的韩飞,抬眼看了一眼巷道深处,刚才多方打听之下,好不容易才询问到,有人看见玉罗刹走进了这条巷道中,似乎是在追什么人。 这让韩飞多少有些忧心,玉罗刹为何会来到这里,追的又是什么人呢? 他的眼神微微闪烁,不在犹豫,抬脚便走进了巷道深处,好在这条巷道并非是四通八达,而是一条道走到头,虽然有不少的转弯之地,但却并不用费神去搜查。 很快,他便来到了先前玉罗刹被人堵住的那处巷道之地,韩飞站在原地默默打量了一番四周,最后,视线放在了一侧高院墙壁之上,在那里,有一道凹痕,像是被人用什么物件击打后而成。 而韩飞一眼认出,那是玉罗刹红菱施展时,才会造成的痕迹。 他可以确认,对方肯定是到过这里,甚至还有可能出过手,可是当他环顾四周,整个看过一遍后,却又有些奇怪,除了那处凹痕外,整个巷道再无任何一丝痕迹。 难道说玉罗刹并未动手,又或者,有人的武功之高,可以让玉罗刹在一招之内就失去了反抗之力? 韩飞微微皱眉,不免觉得有些奇怪,就在此时,他的耳朵微微一动,然后抬眼看向身后的那处巷道转弯之地。 在那里一道背负交错刀剑的身影缓缓出现。 看到对方,韩飞眼中划过一瞬的讶意,但很快就消失了,他目光淡然的看着对方,再次四目相对,随后微微扯了扯嘴角道: “好巧,又见面了。” 韩飞确认自己刚才一路探索,并没有人跟在身后,而这个人突然出现在这里,不免有些匪夷所思。 背负刀剑,打扮奇特的男子看着韩飞,带着一丝耐人寻味的意思道: “在如此偏僻的巷道中也能相遇,的确很巧。” 韩飞轻笑道: “我来这里是为了找一个人,阁下呢?” 男子嘴角微微扬起道: “我也是为了找个人。” 韩飞眼神微微一凝,却依旧笑着说道: “那看样子,我们似乎都没有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人。” 男子微微沉默了一瞬,然后扯了扯嘴角,缓缓说道: “既然大家都没找到想找的人,索性闲来无事,不如打一架?” 男子的话音未落,眼中划过一丝莫名的凶色,整个巷道中,平地掀起一阵狂风来! 第128章 谁等你了 德福客栈中,李卜凡和玉罗刹刚刚说完话没多久,房门便被人打开,一身布衣,身形魁梧的楚狂风大踏步的走了进来,他看了玉罗刹一眼后,对李卜凡淡淡道: “可吃好了?” 李卜凡站起身来,点了点头,露出洁白的牙齿,嘿嘿笑道: “差不多了,有劳师傅破费了,弟子满足了口舌之欲。以后就可以安心凝练刀意了。” 楚狂风冷哼一声道: “因为吃食而无法专心,你的刀意再怎么磨炼,都很难有太高的提升,这一点,我早就跟你说。” 李卜凡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 “弟子也知道,但这不是控制不住吗?” 楚狂风摇了摇头,没有说多余的废话,而是转头看向了玉罗刹,玉罗刹起身抱拳道: “先前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楚狂风淡淡道: “不用谢我,我只是救自己的弟子,帮你不过是顺带手。” 玉罗刹沉声道: “不管前辈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份恩情,玉罗刹记住了。” 楚狂风打量了她一眼后,突然略带玩味道: “倒是和你师傅一个样子,果然有其师必有其徒。” 玉罗刹心中微惊,下意识问道: “前辈知道我师傅?” 楚狂风淡淡道: “你师傅虽然现在多年不曾出世,所以江湖上记得她的人不算多,但也并非就没有,毕竟,她当年也曾在江湖上走动多年,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来。” 玉罗刹心神微动,她虽然断断续续听绯月提起过,玉罗刹的师尊,年轻的时候,也曾经凭借着圣女身份,在江湖上行走过一段时间,但具体的事情,却不曾知晓,绯月不知为何,有意无意避开这个话题,似乎有什么禁忌一般。 此刻听到楚狂风所言,心中更是确定,自己的师尊一定在江湖上曾经有过很多经历,毕竟,她不但认识那位神出鬼没的盗神之祖,魏无道,手中还有可以跟那位名动天下的物榜第四,剑道第一人的莫无忧有关系之物,现在看来,楚狂风也很有可能是认识师傅的。 看来,这背后应该还隐藏了更多的事情才是! 但玉罗刹并未在楚狂风那里过多询问有关师傅当年的事情,一个是她不想未经师傅允许,去探听对方的隐私,另一个,目前来说,此事对她也不是最重要的,毕竟泗水城的英才榜大比在即,她也没这么多心思去做其他事情。 楚狂风突然将目光看向了客栈外的一处地方,嘴角微微扬起,淡淡道: “有意思,看来有个想要找你的家伙,遇到了点麻烦。” 玉罗刹微微愕然,看向楚狂风,对方指向一处方向,正是先前玉罗刹前往的那处巷道,淡淡说道: “有个在大街上四处打探你消息的小子,找到了那处巷道,似乎遇到了一个不弱的家伙,这会,不知为何动起手来了。” 玉罗刹第一时间想到的人,便是韩飞,当下有些着急道: “是韩飞吗?” 楚狂风淡淡道: “是不是那个小滑头,我也不确定,来人似乎有不弱的伪装之术,就连我都看不出气机变化,这样的伪装之法,倒是有些空灵门的味道。但我能确定,那个家伙要遇到麻烦了。” 玉罗刹闻言,不及多想,转身就走,李卜凡见状,拿起自己的长刀,挂在腰间,也赶忙追了出去,同时大声喊道: “师傅,我也去看看,那个家伙还欠我的一顿饭呢。” 楚狂风即未阻拦也未出言,只是默默站在那里,不曾动弹,眼神却看向了另一处更远的地方,隐约有华光划过,低声道: “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吗?也好,也好,这样才够热闹。” 巷道中 面对那股突如其来的煞气罡风,韩飞站在原地不动如山,脚下生根,任凭气机吹拂着自己的衣袍,呼呼作响,却并未做出任何反应,只是微微眯了眯眼,右手放在了腰间长刀的刀柄上。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对方跃跃欲试的样子,淡淡道: “无缘无故,阁下突然就要动手打架,这性格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啊。” 男子淡淡道: “相逢不如偶遇,好不容易遇上个高手,岂能不打一架?” 韩飞点了点头,轻声言道: “这话倒是说得敞亮,只可惜,我这个人不喜欢打架,要不你再重新找一个?” 男子冷笑道: “那就由不得你了。” 说话间,他向前一步跨出,背后的那柄长剑,却赫然出鞘,被他握在右手之中,长剑三尺有二,剑身寒光闪烁,锋锐无比。 出鞘那一刹那,竟是引动剑鸣在巷道回响!、 而后韩飞便感觉先前肆虐在身前的罡气,陡然转变,化作剑气激荡,欲要割裂他的衣袍。 韩飞脚下一步向后,瞬间退开三丈,右手按住长刀,不曾拔刀,左手却袖袍抖动,气机流转,化作罡风护在身前。 挡住那一道道流窜纵横的剑气在身前三丈外! 男子冷笑着继续向前一步,周身剑气大涨,右手向前递出一剑,剑气所过,化作龙卷之态,席卷整个巷道。 刹那间,巷道四周的高墙青砖之上,尽数被剑气划过的斑驳剑痕,眼看着便要袭至韩飞身前。 对方这一击,威力不俗,韩飞自然不敢大意,知晓自己避无可避,当即也不再后撤,脚下重新站定,右手终于将长刀拔出鞘来,随即横扫一刀,刀势划破长空,瞬间撞在那龙卷剑气之上,将其生生一刀斩散。 对面的男子见状,却只是扯了扯嘴角,不屑道: “刀法倒是上乘,只可惜,你却用的太烂,只有其形,没有其神,单凭强大真气催动出来的一刀,毫无刀意蕴含其中,实在有失刀法真谛。我以为你是个刀客,但现在看来,我似乎看错了。” 韩飞对于他那一顿品头论足的点评,只是撇了撇嘴,淡淡说道: “谁告诉你,拿刀的就是刀客?如果不想打的话,不如就此罢手,各自离去。” 对方却冷笑道: “无妨,不是刀客,也可以打,我既然出手了,没尽兴前,便不会停手。” 下一刻,他手持长剑,便是再度栖身近前,直接杀了过去。 韩飞微微皱眉,心中却有些无奈,要是换了平时,对方如此咄咄逼人,他说不得还真想跟他好好较量一下,但现在,他却是有苦自知,自己体内气机不稳,阴阳混乱,刚才那两下都是铆足了仅剩那一点真气才勉强做到,继续打下去,必然露馅。 奶奶的,好好地,怎么就半路遇到个不讲道理的疯子,说动手就动手,早知道自己就把封一剑带来了,好好教他怎么低调做人。 但事到临头,即便他有心想走,也不好走脱,只能先硬着头皮挡住对方的攻势,在找机会,以御风术脱身。 眼看着对方一剑逼近,剑气凌人,韩飞脚下一点,向后再次掠开,但对方长剑,以气机锁定,几乎避无可避,不管他怎么退,都无法避开剑气所在。 无奈之下,只能再此将真气灌入长刀,然后施展出自己在紫薇阁中所学的一套刹雷刀法,横扫而出,刀势迅猛如落雷,气机炸裂,瞬间与剑气交错一处。紧接着,剑气破碎,而刀势也随之消散,但韩飞却依旧被那股突如其来的反震之力,一连震出数丈远,最后一脚顶在墙上,方才止住颓势。 本想借机逃离,但他抬眼瞬间,对方却已然再度出现在眼前,剑气裹挟将他缠住,不给他施展御风术的机会。 他奶奶的! 韩飞心中暗骂一声,仓促抬刀,狼狈应对的同时骂起娘来,这个家伙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所以才会如此密集出手,就是为了不让他有机会撤走。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流光突然从韩飞身后划过,带着恐怖劲气,直奔男子而去。 男子微微皱眉,冷哼一声,轻轻一抖长剑,便是荡出一道剑气撞在流光之上,不成想,那流光却瞬间炸裂,化作漫天黑丝细雨,呼啸着向他攒射而去。 他眼神微寒,却面色不变,周身剑气弥漫,再度递出一剑,化作剑气龙卷,顷刻间将所有如同下雨般的黑丝全部卷入搅散。 但抬眼的瞬间,却有些怒气闪烁,因为就是这么一瞬间的功夫,韩飞已然施展出御风术荡出十丈开外,脱离了二人交手之地,站在巷口处。 而这个距离,他有自信,随时可以施展御风术脱身,在他身旁,则是站了一个全身被黑色斗篷遮住的玲珑身影,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灵动眼眸。 娇小女子正是司徒云雀,她没好气的看了韩飞一眼道: “我就说你是麻烦精,我不来,你就死定了,怎么感谢我?” 韩飞轻笑道: “多谢师姐相助,师弟我感怀涕零,无以为报。” 司徒云雀哼了一声,看到对方要追上来,赶忙道: “我可打不过他,我看你也悬,赶紧风紧扯呼。” 韩飞毫不犹豫,施展出御风术,和司徒云雀一起向后掠去,转眼间,便是离开了巷道,重新钻入花鼓大街的人群之中。 而本欲追上的男子,却突然听到了一声轻微的怪异鸣叫,停下身形,先是微微皱眉,瞥了一眼身后,又看了看对方消失在人群中的身影,随后转身离去了。 而韩飞二人钻入人群后,看到那人没有追上来,也就不在继续逃命,司徒云雀取下斗篷的帽檐,松了口气道: “好险,好险,我还以为那家伙会不顾一切杀到大街上来呢。” 韩飞悠悠道: “那样倒是好了,这泗水城中不知道隐藏了多少高手,若是他真的不顾一切,在大街上出手,说不定就引起那位高手不爽,出手解决了他。那我也就省事了。” 司徒云雀哼了一声道: “自己打不过,就想要祸水东引,不要脸。” 韩飞翻了个白眼道: “刚才可是你第一个往人群里跑的,难道你就没这个意思?你还好意思说我,咱俩也就半斤对八两,别废话了,你既然现身了,是找到人了?” 司徒云雀轻哼了一声,一脸骄傲的说道: “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跟我来!” 司徒云雀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只因为,先前韩飞出门时,想起对方作为盗神之祖的徒弟,偷东西是一把好手,那找人寻物,自然也是不差,就厚着脸皮硬是让对方和他一起出来找人,为了以防遇到万一之事,二人商定,一明一暗,韩飞在明处寻找,她则在暗处打听。 当然,韩飞为此,也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那便是将先前答应好的一件事情,变成了三件。 这才会有了先前那一幕。 韩飞跟着司徒云雀转过一个街道之后,就看到了正在一处茶摊前,默默等候的玉罗刹和略显急躁的李卜凡二人。 原来,二人刚刚出了客栈,正欲去找韩飞的时候,就遇到了找上门来的司徒云雀,从二人口中得知了韩飞有可能遇到麻烦,司徒云雀似乎想到了什么,便让二人在这里等候,她自己去把韩飞带来,不然一个找一个,最后更加麻烦。 虽然玉罗刹对司徒云雀并不熟悉,但她还是选择了相信对方,毕竟对方可是从高手如云的皇甫一族的府邸中脱身的人,而且和韩飞还有不小的渊源。 按理说,应该不会故意害对方才是! 相较于玉罗刹的镇定,李卜凡反倒是有些急躁,他倒不是担心什么,只是不喜欢这样的等待。 直到他看到人群中走来的韩飞二人后,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喜色,连忙道: “来了,罗刹姐姐,他们回来了。” 玉罗刹闻言,抬起头来,转身看去,果然看到了正在缓缓走来的韩飞,二人的目光撞在一起,虽然此刻的韩飞改头换面,但那双眸子,却依旧让玉罗刹一眼认了出来,二人不曾有半句言语,却仿佛说了千言万语,只是很快,玉罗刹又将目光从韩飞身上移开,故意不去看他,但脸上始终带着一丝紧张的神情,却终于放松下来。 而韩飞看到了这一切,眼神微动,心中若有所思,只是不曾多言,先是对李卜凡微微一笑道: “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到了,我还想着这两天怎么找你们呢,现在看来不用了。” 李卜凡故作老气横秋道: “那自然不用,我说了,我到了泗水城,会去找你的。” 韩飞只是一笑而过,然后走到玉罗刹身旁,缓缓坐下,看着对方故意不看自己的眼睛,轻笑道: “等急了。” 玉罗刹眼中划过一丝羞恼之色,瞪了韩飞一眼道: “谁等你了。” 但这一幕看起来,却更像是家中等候丈夫迟迟归来的小媳妇,在撒娇闹情绪。 第129章 一并斩了 在距离韩飞与男子所交手的巷道不算太远的一处位置,有一处十分偏僻的府宅,若说地方之偏僻,与魏无道所找到的那处院落有的一比。 府宅从外观上看去,显得十分破败,红漆大门已然掉漆磨损,门头上方本该有的府邸牌匾,也都破碎成了两截,只剩下一个李字,孤零零的悬挂在上面,似乎随时都会掉落下来。 但谁也想不到,就是这样看上去似乎已经败落到常年无人问津的府邸,内在院落,却是天地之别。 院落之中,花田散漫,绿柳垂荫,假山抱水望石,游廊环绕四周,正堂大门前,玉石铺路,青石做辅,里面遥遥可见金丝楠木制成的几张太师椅,相对而摆。 而在院落正中心的位置上,用青玉石做成的玉石桌及四对玉石圆凳,而在桌上,还放着大夏官窑皇家独有的青花柳翠的茶壶与瓷杯。 此刻,一名长相儒雅,眉宇间显贵气的青年男子,有着一双令人生畏的丹凤眼眸,身穿金色绣龙,锦缎做布而成的儒家长衫,脚踩云锦长靴,正坐在桌前,轻轻端着茶杯,望着茶杯中腾腾升起的云烟,并未去喝,只是就这么看着,如同欣赏一幅绝美的画卷一般。 而在他身边,还有三名长相各异的年轻男子,垂手而立,其中一个同样是书生打扮,却眉宇间有煞气横生,手中有一柄奇特的铁质银扇,另一个则是眯着眼睛,长相俊朗,长发披肩的修长男子。最后一个最为独特,背负交错刀剑,身穿长袍劲装,身形健壮高大,却并不魁梧,更显匀称。 若是韩飞和玉罗刹在这里,自然一眼就可以看出,这三人正是先前跟他们二人都起过冲突的三个神秘家伙。 也正是玉罗刹口中那所谓的天煞三星! 但这三位凶名在外,曾经半旬的时间,便屠戮了几座西荒名声不弱的门派的三个凶悍之人,此刻看着眼前这名男子,却显得十分恭敬,没有丝毫的凶煞之气。 贵气十足的男子端着茶杯,静静看着茶水变凉,一言不发,他身后的三人也同样不敢出半点声音。 最后,茶水彻底变凉后,再无任何云烟升腾,贵气十足的男子终于有所动作,他并未去喝茶,而是将杯中的茶水,直接倒在地上,然后又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看到重新升腾而起的云烟,似乎有些满意,嘴角微扬,露出一丝淡淡笑意,终于开口道: “事情没办成,那就算了,这事也不怪你们,毕竟你们面对的是那个可怕的家伙,就算是我亲自出马,也只能和你们一样选择灰溜溜的回来。” 他一说话,身后的三人都是眼神微动,位于中间的那位披发青年道: “少主,知道那位暗中出手的高人是谁?” 贵气年轻人轻笑一声道: “猜到了一些,先前北海城那边传来消息,在那个大夏来的小子闹腾的时候,有一位持刀男子,刀不出鞘,便以一人挡住了近两千铁骑,似乎他还有一个徒弟,帮那小子杀了暗月阁的杀手。整个天下,能够做到这一步的人,不算多,用刀的就更少了,而这位,偏偏是那用刀的第一人,所以,你们能够完好无损的回来,就该庆幸才对。” 披发青年眼神一缩,下意识跟身旁的手持银扇的男子对视一眼,不曾说话,心中却已然知晓此人是谁,更是有些后怕。 而贵气的年轻人则看向了最后那名背负刀剑,沉默不语的男子,轻声道: “怎么,对我把你突然叫回来,心里有些不痛快。” 背负刀剑的男子微微沉默一瞬,还是低声道: “不敢。” 贵气年轻人呵呵笑道: “七杀,这可不是你的性格,你不用因为我的身份,便有所顾忌,有什么话想说,说就是了。” 七杀闻言,犹豫了一下后,不顾身旁二人的眼神阻拦,还是抱拳说道: “七杀不敢质疑少主决定,只是有些不理解,以当时的情况来说,我完全可以杀了那个家伙,即便来了帮手,也一样。” 贵气年轻人看了脸色平静,却双鬓间隐约有汗水留下的七杀一眼,将手中已然放凉的茶水再次随意倒在地上,淡淡说道: “我不否认,你或许有机会杀了对方,但也只是有机会罢了,而且,这个机会,会产生很多的风险性,譬如提前将你们三人暴露在整座泗水城中,这可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年轻人将茶杯随手放在桌子上,不再倒茶,看向七杀,声音有些淡漠道: “况且,我觉得你能杀他的可能性很低,特别是当我确定他就是那个小子以后,这个可能性,就更低了,连玉罗刹都没让我们动,难道那位用刀第一人真的会看着这小子被你杀吗?所以,我才临时决定,让贪狼把你喊回来的。” 年轻人说到这里,站起身来,负手走到高高的垂柳跟前,望着柳梢下散落的斑驳阳光,轻声道: “无妨,对我来说,这一次,不过是一次试探,也是一次警告,能就此将其除去,自然是好,除不掉也无所谓,英才榜大比,还未开始,我不着急。” 披发青年沉声道: “少主,玉罗刹最后要代表的是罗刹门,按理说,虽不算我们的嫡系,但也是隶属西荒一脉,我们对她下手,会不会引起皇甫家那边的不满,如今大夏的高手都赶赴西荒,此刻,我们更应该团结一致才对。” 年轻人突然冷笑了一声道: “团结一致,你的话倒是没错,只不过,会有人愿意这么做吗?如今西荒和大夏局势紧张,双方在江湖和沙场上的盘算不可谓不激烈,光是明里暗里,已经死伤了多少人?但三王之争,何曾停下过?甚至于,连耶律元盛都死在了这场算计之中。呵呵,还真是可笑啊。” 说到这里,年轻人的一双眼睛,闪过一丝寒光来,淡淡说道: “记住,我们没有盟友,不管是大夏的那些个家伙们,还是耶律家,又或者是皇甫家,都是我们的敌人,既然是敌人,那就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去抹除掉。” 年轻人少见的露出了一丝霸气,喃喃道: “西荒蛮国只能是我慕容家的,也只会是我慕容家的,谁有心思,那就一并斩了就是。” 他的声音虽小,但是身后的三人都是武道强者,自然是一字不差的听了进去,眼中却只是微微波动,并未有任何惊讶之色,自家这位少主一向有雄才大略,这一点,他们三人很早的时候,便知道了。 贵气年轻人转过头,看向三人道: “五年前,你们向我慕容家证明了你们留下的必要,所以,这五年,你们才会过的如此惬意,要记住,这都是我慕容家给予的,现在该是你们还账的时候了,这次英才榜大比,就是你们回报慕容家的机会,如果你们能够辅佐我登上大比第一的位置,那先前答应过你们的宗门复辟,便可以正式开始了。”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是齐齐抱拳沉声道: “我等定当全力辅佐少主!” 另一边,韩飞和玉罗刹以及司徒云雀三人,漫步走在街道之上,韩飞依旧是捉刀客的样子,头上还多了一顶斗笠,而司徒云雀也是将自己这在斗篷之下,唯独玉罗刹依旧是鲜明亮眼的一袭红袍,走在街上,引来了不少的目光注视。 但她却全然不在乎,对此,韩飞只是有些无奈,自从经历过北海城的易容之后,玉罗刹似乎就对韩飞的伪装一事,十分抗拒,不管韩飞说什么,都绝对不在同意此事。 所以哪怕有了司徒云雀这样的高手,玉罗刹依旧选择了拒绝! 至于李卜凡,并未跟几人一起来,韩飞已经没事了,他也就回到了楚狂风那里,韩飞顺势也去见了这位在北海城帮他甚多的武傍高人,他本想邀请几人一起来心悦客栈下榻,还答应全包他们所有住宿及吃食的费用。 要知道,对于一向看钱很重的韩飞来说,是难得的大方之举,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这些都不需要他来花销,有段四海这位明面上跟随的紫薇阁北阁阁主,韩飞根本不用担心自己是否会有钱财困难的问题。 但结果却是遭到了楚狂风的拒绝,他很清楚韩飞打的什么心思,只是冷笑一声,告诉韩飞,收起他的小心思,他来此有自己的目的,想要拉他下水,想都别想。 未能达成心愿的韩飞,只能告辞离去,只是和李卜凡约定好了,两日后,在百香阁相见,到时候,韩飞履行自己的约定。 玉罗刹走在路上,突然开口道: “我在你那里应该待不了多久了,特别是在这次的事情后,我想地魔也会很快得到消息的,已经到了泗水城,我便没有理由继续留下去了。” 韩飞轻轻点头,缓缓说道: “这一点,我想到了,但也无妨,正如你所说,不管怎么说,你是罗刹门这次参加英才榜的代表人物,地魔应该会竭尽全力保你周全,这一点,我不担心,只不过这次出现的三个家伙,反倒是让我有些不安。” 玉罗刹轻声道: “你遇到的那个,应该就是天煞三星里的那个七杀了,据说此人刀剑双修,而且各有大成,一旦刀剑合并的时候,威力更上一层。你一定要小心此人。” 韩飞轻笑道: “我倒是很希望在碰上对方一次,这次吃了个哑巴亏,看来和宋淮安的计划要赶紧实施了,泗水城比我想的还要复杂,天煞三星吗?看来有必要好好查一查他们的来历了,你说他们身后还有一位主子,又会是谁呢?” 玉罗刹摇了摇头,眼中划过一丝疑惑来,轻声道: “按理说,我代表的是罗刹门,也可以说是皇甫一族,隶属西荒一脉,不管如何,西荒的人马不该对我下手才是,可天煞三星不可能是大夏的人,而这些人不但对我出手,也对你出手,就更有些闹不清楚了,似乎有人想要将这里的水搅浑。” 韩飞望着远处,看着逐渐黑暗的天空,缓缓道: “不管是谁,这个人所图绝非是小,抓你又或者是对我出手,都有可能只是一种试探,不知为何,刚才跟那个背着刀剑的家伙动手时,我总感觉有人在暗处看着,只是仔细感应的时候,却又不见了,我想,对方一开始对我出手的目的,或许不是杀我,而是试探我到底是谁,至于后面露了杀机,很有可能是看穿了我的身份,只是为何突然退走,便不清楚了,有可能是害怕暴露自己,也可能是被人暗中阻止。” 说到这里,韩飞习惯性的挠了挠头,轻叹一声道: “这还只是我们抵达泗水城的第一天,便遇到了这么多事,往后几日,只怕会更加热闹啊。” 玉罗刹犹豫了一下后,才继续说道: “总之,距离英才榜大比,也就剩下不到五日的时间了,这段时间,你还是多加小心,现在比在北海城的时候,要复杂的多,你既要提防那些隐藏在暗中的人马,还要防备蛮国朝廷派来的追杀之人,万事都要谨慎才行。” 韩飞笑道: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能够得到圣女殿下的关心,估摸着我要被西荒一大批青年才俊羡慕死了。” 玉罗刹瞪了他一眼道: “你脑子都在胡思乱想什么,谁关心你了,我只是不想你在未完成和我师傅约定之前,就先莫名其妙的死了,那我岂不是白跟你出来走一趟。” 韩飞笑而不语,只是一脸我早已把你看穿的样子,气的玉罗刹暗咬银牙,却又对他的厚脸皮无可奈何。 这个时候,前方传来了司徒云雀不满的声音。 “你们两个能不能走快一点,不要在那里打情骂俏了,这样下去,我们后半夜都回不到客栈。” 听到这句话,玉罗刹脸上顿时浮现一道红晕,正要开口解释,但韩飞却先高呼一声道: “来了来了,我们这就来!” 说着,他对玉罗刹眨了眨眼睛,一脸得意的快步向前走去,心中却想着,这司徒云雀倒是上道,这句话说的,太合他的心思了,第一次发现,带对方出来,也不见得是坏事! 玉罗刹瞪着他的背影,眼中满是羞怒之色,但隐约间却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莫名喜意。 第130章 疗伤 天黑之时,韩飞一行三人,回到了心悦客栈跟前,只是刚刚到客栈门口,就看到了一位意料之中的人,拦在客栈门前。 一袭黑袍斗篷遮住全身,微微弯驼的身躯,不是地魔又是何人。 地魔似是在这里已经等候良久,也不曾进入客栈一步,只是默默站在门口,就这么看着韩飞三人。 在他身旁不远处,还有一位身影,靠着客栈门前的旗杆,闭目养神,正是段四海。 二人看起来并无任何交流,只是,谁都清楚,段四海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正是为了要看住这个实力不弱的罗刹门四大魔头护法之一。 而韩飞几人看到地魔后,皆是停下了脚步,司徒云雀的眼中多少有些好奇,看到了跟她一样喜欢穿斗篷的人,她还是比较惊讶的,但对方那弯驼身躯,褶皱的面容,却令她很不满意,毕竟自己也是这样的打扮,只是看起来,要比对方好太多了。 地魔见到三人后也不曾多话,只是看着玉罗刹,眼中意思却是再明确不过了。 玉罗刹倒是没有过多犹豫,与韩飞对视了一眼后,说道: “看来我今晚是无法在这里过夜了。” 韩飞想了想,看着地魔道: “索性要在泗水城留下,为何不直接在心悦客栈下榻。也好有个照应。” 地魔淡淡说道: “不劳韩少侠费心,我罗刹门在泗水城本有住处,圣女殿下只需前往即可。” 韩飞眯了眯眼,不再多言,玉罗刹也说道: “我先走一步,记得我先前跟你说的话。” 韩飞微微颔首,轻声道: “那你万事小心,有任何事情,可以按照我跟你说的,跟我联系。” 玉罗刹点了点头,地魔见到韩飞没有继续死皮赖脸的阻拦,倒也微微松了口气,毕竟对方要真是不让,再加上那位本就一心偏向于他的圣女点头,自己今晚想要带人走,倒还真是个问题。 段四海自然不是闲的没事出来吹风的,更何况,此刻在心悦客栈后面的阁楼上,还有那位修为实力不弱于自己的宋淮安,也在暗中注视这里。 能够如此轻松的解决此事,对他来说,自然是最好的事情。 地魔向玉罗刹微微点头,玉罗刹便转身向后走去,地魔也跟在其身后,路过韩飞身边时,韩飞突然开口道: “地魔前辈,既然你带了她离去,那就请你照顾好你们家圣女殿下,不要出什么差池。” 地魔微微停下脚步,瞥了韩飞一眼,淡淡道: “此事不必你说,我也会做到,在泗水城中,罗刹门与罗刹圣宗依旧为一体的。” 韩飞不再多言,地魔也不曾停留脚步,与玉罗刹一同离去了。 直到此时,段四海才睁开眼睛道: “就这么放他走了,你要是不想,他带不走任何人的。” 韩飞看着玉罗刹消失的背影,轻声道: “我知道,但我也知道她一定会跟他走,所以,没有阻拦的必要。” 段四海闻言,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而是转身向着客栈内走去,司徒云雀则是在一旁瞥了韩飞一眼道: “既然不想,那就拦下好了,何必想这么多,天天顾忌这个,在乎那个的,你活得累不累?” 韩飞看了她一眼道: “她有她的顾虑,我也有我的想法,在这个世上,哪里有人可以真的快活逍遥,无拘无束。” 司徒云雀不满道: “谁说没有,我不就是吗?” 韩飞没好气的瞥了一眼道: “等你那个色鬼师傅将你真的嫁出去后,我看你还能不能说这样的话。” 说完之后,韩飞也不再停留,直接向客栈走去,司徒云雀脸色有些泛黑,似乎想到了自己那个不靠谱的师傅,还真有些担心起来,但随即就化作了对韩飞的恼怒,咬牙切齿的跟在后面。 回到客栈后,韩飞见到了胖掌柜的和宋淮安,也看到了房间中的萧锦儿和紫天衣,以及跟宋淮安在一起的封一剑,却唯独没看到韩无涯,从段四海这里得知,对方在刚才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离开了,而且还让段四海给自己留了一句话。 只说是有些事情要去做,让自己不必去找他,需要的时候,他自会回来。 韩飞虽然不清楚为何对方会突然离去,但他却并不担心,韩无涯身为气海境高手,又是常年隐藏在西荒的暗蝶头目,能力不弱,虽然泗水城此刻危机四伏,但以他的本事和心机,断然不会轻易出事。 等到一行人聚在一起后,韩飞先是将自己黄昏时遇到的那个高手事情,与众人告知了一番,同时将玉罗刹告知自己的一些事情也一并说了出来。 对于天煞三星这个名字,在场的人中,却并无人知晓,哪怕是紫薇阁北阁阁主的段四海,一样不曾听过。 韩飞多少有些失望,他本以为他能够从这里探出什么有用的情报,现在看来,是没指望了。 宋淮安收起折扇,想了想后轻声道: “不管对方是谁,至少证明,在泗水城中,已经开始有人注意到我们了,我们不过是刚刚进城,对方还真是有够快的。也足以说明,此人的势力不小,否则,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在这么大一个泗水城中找到我们。” 紫天衣淡淡道: “对方出手时,你可能判断是什么境界的修为吗?” 韩飞微微沉吟道: “虽然他当时不过是展现出知武境的修为,但我明显感觉到对方不曾动用全力,我怀疑,那个家伙少说也是个气海境的高手。” 封一剑的说话简单明了。 “下次,我来会会他。” 韩飞想了想后,对段四海说道: “不管怎么说,既然出现了这样的人,我们就需要注意一下,段阁主,泗水城中紫薇阁的势力,应该也不少,如果可以,再不暴露的前提下,帮我查一下这些人的来历和情报。” 段四海微笑道: “小事一桩,明日一早,我就去办。” 事情算是暂时告一段落,等到众人都散去后,韩飞和宋淮安一起来到了院落中,先前他便暗中示意对方留下,宋淮安自然是心领神会。 此刻他看着韩飞轻笑道: “你单独找我,是有关疗伤一事。” 韩飞点头道: “本以为还能等上几天,做好准备再说,但现在看来,时不我待,后面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疗伤的事情,要提上日程了。” 宋淮安并无意外,轻轻颔首道: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 韩飞坚定道: “明日就开始。” 宋淮安微微讶异道: “这么着急,不在准备一下?” 韩飞摇头道: “等不及了,我总有些不好的感觉,这次的英才榜大比,或许比想的还要危险,早一日恢复,便早一日安心。” 宋淮安淡淡道: “只要你决定好了就行,还有,我在替你扩展经脉的时候,不能分心,以防意外,需要有人护法,你觉得谁更合适?” 韩飞毫不犹豫道: “自然是封木头,其实段前辈也可以,只是他还需要打探天煞三星,恐怕分身乏术。” 宋淮安笑道: “如此相信我那小师侄?” 韩飞笑道: “虽然我们认识时间不算长,但我看来,除了臭老头,没有比他更可靠的人了。” 宋淮安轻笑着点了点头,倒是认可了他的说法。 一夜无话,等到第二日天色大亮的时候,韩飞早早起床,先是去找了紫天衣,告知对方,自己今日需要闭关恢复伤势,若是没有特别之事,不要打扰。 紫天衣清楚韩飞意有所指的萧锦儿,轻轻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随后,韩飞又找到了封一剑,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告诉他,自己需要他护法。 封一剑自然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安排好了一切后,韩飞和封一剑便一同来到了宋淮安的房间中,而宋淮安在这里早已等候多时。 看到韩飞来到后,微微一笑,再次问道: “真的准备好了,一会一旦开始,可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韩飞翻了个白眼道: “宋夫子,我怎么感觉,你不是很想让我这么做呢?你在这样说,我可真就要动摇了。” 宋淮安笑道: “我还真不是很想如此帮你,毕竟,此事一旦不好,那便是性命不保,你小子的命,现在牵扯的人太多,我可不想被千夫所指。” 韩飞轻轻一笑道: “我的命只在我自己手中,于他人无关,先生尽管出手便是,任何结果,我一人承担。” 宋淮安不在说话,示意韩飞脱去上衣,然后盘膝坐在床上,而后让封一剑守在门外,不许任何人靠近这里方圆十丈以内。 封一剑看了韩飞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便转身出去。 等到房门重新关好后,宋淮安也收起了自己那副懒散之态,而是少有的露出几分认真之色,盯着韩飞道: “我出手了,你且忍住。” 说话间,宋淮安周身气机大涨,一道道剑意在他四周漂浮游动,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之中,一时间,哪怕是整座阁楼,都被这股浩然剑意所笼罩。 最先感应到的,自然是守在门外的封一剑,他微微睁眼,眼中隐约有剑意盎然,似是也被对方这股浩然剑意所引动,就连沉寂在他腰间的承影都微微颤抖。 在封一剑轻轻抚摸了一瞬后,才算重新安静下来。 而与宋淮安只相隔了三间房子的紫天衣,也在这一刻感受到剑意所在,心中微动,坐在桌前的她,抬眼看向了宋淮安房屋的方向,想起韩飞先前所说之话,微微凝眉,下意识瞥了一眼,因为不会武功,故而不曾感受到一切的萧锦儿,又重新平静下来,只是眼神始终游历在门外。 而除了这二人外,整个客栈中,还有一些为数不多的西荒一等高手们,也都隐约有所感应,只觉得心神胆寒,但却闹不清,这是哪位高人在肆意释放自己的剑意,造成如此大的气象。 这里面,自然也包括了同样下榻在这间客栈的徐鸾刀和断无双,以及那位霸刀门的孟无常。 相对于那些一等高手的隐约感知,他们感受到的剑意自然是十分清楚,对方那股浩然壮大,剑意延绵犹如大江东去的气象,让三人也都是微微心动,不由自主的从各自房间中走了出来。 当他们三人不约而同出现在三层阁楼跟前的时候,就看到了独守在宋淮安门外,面无表情的封一剑。 封一剑看向三人的眼神并无敌意,却又警惕之意,不等三人靠近,便开口道: “十丈之内,不得靠近。” 他的话说的认真,但却反而让徐鸾刀有些翻白眼道: “这又是在搞什么名堂呢?你小子说不让我靠近,我就不靠近啊,凭什么。” 说着,徐鸾刀便要继续上前,但封一剑的眼却射出一丝隐约的寒意,就连地面的都瞬间出现一层冰霜来。 断无双突然伸手,拦住了执意上前的徐鸾刀,认真的说道: “别胡闹,他没开玩笑。” 徐鸾刀看到封一剑脚下的剑气寒霜,也是有些咂舌,停下脚步,不又翻了个白眼,搞不懂这小子怎么了。 断无双却缓缓说道: “这是万卷书海,百家剑意,里面是宋夫子吗?果然名不虚传,能够得见,三生有幸,虽然我不知道里面在干嘛,但是看到封兄如此认真,想必里面的事情很重要。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封一剑不说话,只是微微点头,断无双拉着还想要多问几句的徐鸾刀转身离去了,孟无常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只是看了封一剑和他身后的那扇门一眼后,眼含深意,也转头离去了。 等到他们走后,便再没有人上来,封一剑重新闭上双眼,静静护在门外。 而与此同时,在房间中,宋淮安也开始了出手了,他凝聚剑意之后,以手中折扇为剑,一剑抵在韩飞的眉心之处,充斥整个房间的剑意,瞬间化作剑气长河,以折扇为媒介,涌向了韩飞体内。 只是一瞬间,韩飞的双眸就变成了血红色,在咬牙切齿中,发出了一声略显沉闷的嘶吼声来! 声音透着痛苦之意! 第131章 前戏 房间外,封一剑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却也只是微微皱眉,并未有任何动作,先前韩飞就曾经跟他说过,不管房间中发生任何响动,他都不用去管,只要守住门外,不让人靠近即可。 封一剑相信韩飞不管遇到任何情况,都绝对有办法渡过,他很坚信这一点,所以,即便里面的声音很是痛苦,他也没有要开门进去一看的意思。 而房间内,韩飞盘坐在床上,目眦欲裂,眼中满是血丝,神情不可谓不狰狞,哪怕曾经有过类似的体验,但再度来临的时候,依旧是让他有些痛不欲生。 宋淮安的剑气犹如长河一般,灌入体内,大刀阔斧的将他体内的经脉扩张起来,一条条经脉在剑气的充斥下,被扩张到了极限,几乎紧绷起来,光是这一下,便足以让寻常人无法承受。 而韩飞却死死的守住了灵台那一丝清明,并未就此昏厥过去,他很清楚,自己决不能就此晕厥,否则,体内经脉扩张,真气不受控制下,开始肆意乱窜,只需要瞬息的功夫,就足以让他全身经脉爆裂而亡。 强大的生存意志让他保持了清醒,强忍着那一股股如千刀万剐一般的痛苦,在宋淮安的剑气之下,将全身经脉全部扩张开来,而此时,这段日子始终在他体内阴阳蓄乱的真气,也开始蠢蠢欲动,随着经脉的扩张与剑气的刺激下,开始不由自主的暴动起来。 也就是这一刻,宋淮安冷哼一声,强大的剑意瞬间镇压下来,将那些暴动的真气全部压制。 “可以开始了,你只有两炷香的时间,不管是否全部功成,都要停下来,否则,你的经脉会支撑不住而破碎的。” 宋淮安低沉的声音出现在韩飞耳畔,听到了这一声后,韩飞本已经有些恍惚的精神再度清醒过来,他咬破了舌尖,用那一丝刺激,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静心凝神,任由体内的痛苦袭扰全身,却在心神中将其屏蔽,然后开始全力运转百川归海。 他周身衣袍无风自动,全身衣袍都被气机鼓荡成紧绷状态,整个人看上去,似乎更加壮实了不少。 而一道道蕴含着至阳玄阴的恐怖真气在他的全力运转下,开始伴随着他的体魄环绕其身,形成红蓝之色,从外界看去,红蓝之色相互交融,看起来斑驳杂乱,但随着他的气机疯狂运转之下,缓缓从杂乱交融中剥离出来。 韩飞运转百川归海的一瞬间,便知晓,宋淮安的办法是可行的,在他的剑气护持下,韩飞几乎可以毫无顾忌的施展百川归海,那引导归拢真气的法门,比之先前快了何止百倍,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感受到体内阴阳双脉中的气机逐渐开始被他分离平息,而随着他体内阴阳之力恢复的越多,他周身的气机也越发强大,甚至连那经脉扩张的痛苦,也随之减弱了不少。 虽然这种减弱,对于他此刻忍受的煎熬来说,微弱不可闻,但聊胜于无,总比一点没有来得好,算是个心里安慰。 他知晓自己的时间不多,所以不敢有半点耽搁,全力运转体内经脉真气流转,想要快速修复伤势。 而宋淮安一边维持着剑气剑意,一边却在仔细观察着韩飞的一举一动,若是对方真的有坚持不住的迹象,他也好及时反应,然而等他看到韩飞竟然真的在这样的可怕的痛苦中坚持下来后,心中也是略有所动。 这个少年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果然不简单。 从表面上看起来,韩飞的武道天赋其实不差,在很多人中,也算是出类拔萃,但终归不是最顶尖的那波妖孽,更多依靠的是薛若海和紫薇老祖给他打下的强大基础,走了很多捷径。 与苏北慕,紫天衣,乃至断无双,徐鸾刀这样的青年高手比起来,或许相差不多,但与封一剑,韩子忠,又或者是司徒振南,莫无忧这样的妖孽之辈,却犹有不如。而且行事偷奸耍滑,更没有习武之人所谓的纯粹武心一说。 然而,对方在外表下所隐藏的,却是一个拥有远超常人的坚韧毅力,面对生死,亦可以从容而待的强大内心,单凭这一点,便足以打败很多天骄人物。 一个人能否走到武道的最高处,天赋固然重要,但是能够无惧天地,不怕磨难,以强大意志力攀登而上,也是必不可少的。 单从这一点上来说,他已然具备了能够问鼎武道绝巅的可能! 他现在明白了,韩飞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并非是偶然,而是必然,薛若海他们的办法,并非是谁都能够成功,也只有眼前这个少年才能做到。 想通了这些,宋淮安开始重新审视这个少年起来! 而这一切,对于沉浸在平息体内真气动乱的韩飞来说,根本毫无所知,他此刻要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还要在有限的时间内,去恢复体内的蓄乱气机,对他来说,实在是有些忙碌。 但世间之事,向来没有顺利一说,二人虽然已经尽可能的将动静闹腾的小一点,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但以宋淮安施展剑气的那一刹那功夫,还是惊动了不少人。 这里面,也包括很多被安插在心悦客栈的暗中探子。 就在里心悦客栈不远处的一处酒馆中,一个身穿锦缎青衫,面容冷峻,有着一双剑眉的中年男子,坐在一张桌前,在他桌子上,放着一柄剑鞘贵气的宝剑,以及一壶纯正的青叶酒。 他端着酒杯,神情平静,默默的喝着杯中之酒,虽然酒馆中有很多人进进出出,不凡有那种喝多了的地痞无赖,喜欢聚众闹事之徒。但出奇的是,在他的身边却很安静,以他为核心,周边三丈内,都不曾有半个人影。 只是因为,先前有一位喝多了的江湖游侠,想要问他讨杯酒喝,或许言语上霸道了些,这位中年人根本不见有什么动作,那个汉子的一条胳膊就凭空而断,鲜血喷出了一丈开外。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吓傻了眼,最后还是那壮汉的几个好友,最先回过神来,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便拉着壮汉,仓皇而逃。 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他身边再无人敢靠近,以至于,他身侧的那一地鲜血,也没有人敢清理,而中年男子也不在意,就这样慢悠悠的喝着酒。 就在此时,一个年轻人,快速走进了酒馆中,对于地上的鲜血,看也不看,只是快步来到了那人跟前,低头轻声道: “宗主,外面有人找您。说有一件您感兴趣的事情要告知您。” 中年男子剑眉微凝,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人,淡淡道 “谁?” 那人低头道: “弟子不知晓,只知道那人背负刀剑,装扮奇怪。” 中年人淡淡道: “人在哪?” 那名年轻人轻声道: “就在酒馆对面的茶摊那里。” 中年人将眼神看向酒馆外,顺着街道向对面看去,果然有一个背负刀剑的年轻人,怀抱双臂,站在那里。 中年人眼神中露出一丝玩味之意,哼了一声道: “装神弄鬼,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不讨喜。” 但是他依旧站起身来,然后将自己的宝剑拿起,缓缓向酒馆外走去,只是一步跨出,却瞬间出现在了街道对面,站在那名年轻人的一丈外,竟是没有丝毫的波澜。 而对面的年轻人看到中年人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身前,倒也没有任何惊讶之色,来之前他就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自然不会有所惊慌。 看到年轻人并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中年人倒也不在意,只是淡淡说道: “年轻人,老夫不管你是谁,但事先说好,你既然说了有我感兴趣的事情,也让我走出了酒馆,那接下来,你说的事情,如果我不感兴趣,你坏了我的酒兴不说,态度如此的傲慢,就要用命来偿还了。” 背负刀剑的人,自然就是先前跟韩飞有过一次交手的天煞三星中的七杀,而站在他对面的中年人,赫然正是当日被韩飞算计的那位大商剑宗的宗主,剑皇洛不鸣。 这位西荒中少数的几个已达不灭境巅峰的武道强者,经历过下邺城的事情后,又险些遭到了耶律家的铁骑灭门,若不是仗着自身的修为强大,以及皇甫家最终出面调解,只怕大商剑宗,在如今已经灰飞烟灭了。 故而这位曾经名动西荒的蛮英榜第四高手,现在的处境其实并不算多好,而这次来泗水城也是被迫入局,当然,他本身也有私仇要报,也是原因之一。 七杀看着对面那位看起来平淡如水,实际上却是暗含杀机的剑皇洛不鸣,并未有丝毫紧张之意,甚至一句话都没说,而是从怀中掏出一份信来,然后随手抛给对方,洛不鸣眼神微寒,并未去接,但那信封却在他面前滴溜溜打了个转,随即自动飘落在他手中。 不曾看信,他只是看着眼前的奇怪的年轻人,似乎在等一个答案,七杀看出了对方的杀意,终于还是开口道: “这是我家少主给洛宗主的信,里面的东西,您看过后,定然不会失望的。” 洛不鸣眼神微动,终于还是打开了那份信,只是略微看了几眼,眼神中却露出一丝微微的阴冷之色,他将信纸拿在手中,看向七杀,淡漠道: “你家少主是谁?” 七杀淡淡道: “无可奉告。” 洛不鸣冷笑道: “连名字都不肯告诉,我凭什么相信他的信是真的。” 七杀说道: “因为那个人不但是你的敌人,也是我家少主的,更是整个西荒的。” 洛不鸣微微凝神,随后淡漠道: “所以,他告诉我这个,是想要让我当那个探路石,去帮他先躺一躺水的深浅,呵呵,还真把我洛不鸣当成傻子了不成?” 天地间似有一道杀气十足的剑气凭空出现,剑气之强,迫使七杀不自觉的后撤两步,才堪堪站住,但他依旧面不改色道: “少主说了,他只是告诉洛宗主一声,怎么做,洛宗主可以自行决定,更何况,信中将对方的人数以及修为实力都交代给您了,如此详细何来探路一说?一切都由宗主自己决断便是。” 洛不鸣沉默不语,只是眼神深处却莫名思绪闪烁,片刻后,他轻轻一摆手,将那份信化作了飞灰,同时说道: “姑且相信你一次,但如果让我知道你和你身后那位骗我,那你们也会是我的敌人之一,对待敌人,我大商剑宗只有一个字。” 他淡漠的看着那位背负刀剑的年轻人,缓缓吐出那个字道: “杀!” 这个杀字虽然说的轻飘飘的,但却带着令人无法抑制的寒意,瞬间侵袭七杀的全身。 说完这句话后,洛不鸣转身离去,几个踏步间,便是消失在了街道上,七杀在原地站了片刻,才发觉自己后背隐约有汗水留下。 不灭境的巅峰高手,果然可怕! 七杀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注意后,便转身离去,在街道上走了没多久,便转入一间装饰豪华的食馆,直接上了二楼,进入一间厢房后,里面坐着那位年轻俊朗的贵气公子,身后还站着贪狼和破军二人。 “如何?” 他进来后,年轻公子便率先开口,懒洋洋的问道,七杀轻声道: “信给他看了。” 年轻公子淡淡道: “这位洛宗主什么反应?” 七杀想了想后说道: “虽然没有明确表示什么,但属下觉得,他应该会去走一趟看看的。” 年轻人呵呵笑道: “只要他看了这份信,不论真假,都一定会去看看热闹的。毕竟,他的那位宝贝儿子,此刻还在皇甫家的幽闭大狱中,正备受煎熬呢,知道那位罪魁祸首可能出现,甚至此刻正在做一些紧要之事,他怎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呢。” 身后披着一头长发的贪狼轻声道: “公子,既然你认为那伙人此刻正在做一些要紧的事,不如我们三个也走一趟。” 年轻人淡淡说道: “不着急,还不是我们出手的时候,那个家伙身旁还有两个麻烦的高手在,总要有人先去探探底,光是一个洛不鸣,我觉得还不够,贪狼,你也走一趟,去把那几个鬼鬼祟祟的暗月阁之人找出来,让他们也去走一趟,咱们的钱总不能白花了。” 贪狼点了点头,转身便离开了屋子! 年轻人端起一杯茶来,看着升腾的热气,轻声道: “大戏开始前,先来一场前戏,也算是暖暖场子。总这么一潭死水,没个动静,岂不无趣。” 第132章 痴人说梦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而这个时候的韩飞,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刻,宋淮安的房间内,韩飞盘膝而坐在床上,周身气机环绕,形成大周天循环之势,与宋淮安所施展而出的剑气形成一正一反的两种流转之法。 宋淮安的脸色平静,即便以如此强大的真气为引导,施展了整整一炷香,也只是微微有些汗水从两鬓流下,即便是在不灭境巅峰的武道强者中,他的剑气之磅礴也是少见的。 以读书人的万卷书中的学问化为心中那最为纯正的剑意,书中学问不完,剑意不尽,这等剑道修为,可谓是独树一帜,算是走出了一条新的武道之路来。 儒家在数百年前,也曾以天地规则,圣贤学问入道,另辟蹊径,走出了不同寻常的道路来,但随着春秋那场混战之下,天地大道被诸子百家的高手生生打断,以至于天人两隔,儒家的那条路也生生断掉,至此落寞。 而后百年,除了道家高人还能寻得那一丝微弱的天道,走出所谓的长生大真人的道路以外,其他不管是儒家,还是佛家都无法在走出新的道路来,故而才会由武道登顶而上,独领风骚。 现如今,身为儒家学子的宋淮安以儒家的学问结合剑道之法,一举抵达了不灭境,重新寻摸到了道之边缘,也算打破常规,有了新的机缘。 所以,宋淮安即便不曾踏入江湖太多,却依旧在江湖上名声响亮,也正是因为如此,叶星士对其赞誉颇高,声称儒家的未来希望,若是他有意染指江湖,便是登上武傍十人,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而在房间外,封一剑依旧是双手环抱,伫立在门口,一动不动,只是默默守护! 突然间,他听到了前堂那里传来了一些微弱的喧闹声,不由缓缓睁开眼睛,随后便看到了一位中年男子,手中持着一柄被藏入贵气十足的剑鞘中的宝剑,正缓缓向着后院走来,在他身后,还有一十二名身穿白衣劲装,臂上绣有商字的年轻剑客,各个背着长剑而行。 在他们前面,则是一个苦笑连连,却又大气都不敢喘的店小二,似乎正在极力解释着什么。 “这位爷,后院的阁楼都是下榻休息的客官,若是不住店,本店有要求,不能随意打扰客人休息的,您要找谁,可以告诉小的,让我去给您通传可好。” 中年人正是洛不鸣,他根本连看都不看那小二一眼,只是淡淡说道: “本座要找谁,不需要你来通传,滚开就是。” 小二还想说些什么,但洛不鸣身后的一名大商剑宗的弟子,突然拔出一剑,眼神狠厉的瞪着他,小二一缩脖子,根本不敢在多说一个字,赶忙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根本不敢停留,就跑去前面,要将此事告诉掌柜的。 洛不鸣也不阻拦他,只是站在后院中,他的出现,立刻引起了不少人的观望,特别是那些下榻在阁楼中的江湖高手们,一双双目光都看向他这里,当看到大商剑宗的那些弟子衣着之后,立刻知道了来人是谁,很多目光便不自觉的收了回去,生怕引起什么误会,但私下里,却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那不是大商剑宗的人吗?他们怎么也来了?” “谁知道呢?那个领头的人,我看着好眼熟,好像就是那位蛮英榜第四的剑皇洛不鸣,乖乖,这可是个大人物。” “看他的样子来势汹汹,这是来兴师问罪的?可是西荒谁敢得罪大商剑宗?” “那也说不准,听说前段时间,耶律家曾经派铁骑去过大商剑宗所在的剑峰山,险些马踏宗门,似乎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这大商剑宗在江湖上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是那权倾朝野的北院大王,耶律洪武的对手啊。” “谁知道呢,我们还是不要多事了,静观其变就是了。” 对于这些流言蜚语,洛不鸣即便听到了,也全然当没听到,他的目光从阁楼上微微扫过,很快便落在了封一剑所站的那个位置,二人一上一下,不由对视了一眼,平静的目光下,似乎看不出有任何波动来。 洛不鸣的眼神微微有些寒意,即便对方已经竭力压制气机之力,但到了他这个境界,哪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很快被他感知到,那股磅礴剑意,就在那间房间中。 看来那人透漏出的消息,并非是假的,至少这里的确有人在做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至于是什么,他也不知道,但也无所谓,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因为他不会允许那个人做成任何事情。 封一剑站在房屋门口,居高临下,与洛不鸣对视一眼后,微微皱眉,他看不出对方深浅,只觉得此人有些深不可测,而且,隐含了一些恶意。 所以,他在一瞬间,便警惕了起来。 就在此时,紫天衣的房门却突然打开了,只见对方缓缓从房间中走出,还不忘对身后轻声说了一句: “不管发生什么,不要离开屋子。” 说完之后,她一挥手,便带上了房门,随即缓步走到了封一剑不远处的地方,封一剑看了她一眼,对于紫天衣,他其实并不熟悉,甚至在来到西荒之前,都不曾见过,第一次见面,也是对方主动找上了他,说明了她与韩飞的合作关系后,才说动自己帮忙照顾萧锦儿。 除此之外,二人并无过多联络,甚至很少有言语。 而紫天衣先前一直不曾离开过房屋,此刻却突然出来,自然不是在房间里待得闷了,她倒也干脆利落,看了一眼下面的洛不鸣,直接开口说道: “对方是大商剑宗,为首的应该是蛮英榜第四的,大商剑宗宗主,剑皇洛不鸣,与韩飞有过节,来者不善。” 封一剑微微颔首,示意自己清楚了,但却没说什么,对他来说,不管对方是谁,都一样,他要做的,就是守住这里,在房间里面那两个人出来前,不让人靠近便是。 紫天衣见状,微微皱眉道: “对方是不灭境的巅峰高手,你我联手,也不是对手。” 封一剑只是缓缓将手放在腰间,轻声道: “我答应过他,不会让人靠近屋子,不管是谁来都一样。” 紫天衣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淡淡说道: “守好这处房门。剩下的交给我。” 说话间,紫天衣从阁楼之上一跃而下,犹如花落人间,转眼落在离洛不鸣一丈外的后院空地上。 洛不鸣先前看到了阁楼上的动静,却并不着急登楼,此刻看到紫天衣下来后,缓缓开口道: “你就是那个天圣宗的紫仙子,年轻一辈中,可排在前几的人物,现在一看,的确不错,如此年轻,修为已然到了这个地步,只怕离那气海境,已经很近了。” 紫天衣淡淡一笑道: “多谢洛宗主的赞誉,紫天衣愧不敢当。” 洛不鸣看了一眼阁楼上方,又看向紫天衣道: “既然你在这里,那个叫韩飞的,十有八九,就在那间房中对,他们在干什么?” 紫天衣淡淡道: “无可奉告。” 洛不鸣冷笑道: “那你下来,是想要拦住我吗?” 紫天衣依旧是语气平淡道: “我知道洛宗主的修为高深,凭借我自然是拦不住你的,也没打算拦住,所以,我下来,是想跟洛宗主说两句话。” 洛不鸣淡淡道: “什么话?” 紫天衣轻声道: “宗主不管从哪里听到了传言说他在这里,先不论真假,至少有很多人应该都知晓此事,他在泗水城中,敌人不少,为何只有宗主前来,难道,宗主不曾想过其中缘由吗?” 洛不鸣冷笑道: “你无非是想说,我被人当成了探水的卒子,但哪又如何?只要我乐意,做一次别人的棋子,也无妨,整个泗水城的那些家伙,谁不是各有心思,但唯独我与他们不一样,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去杀几个人,顺带着做一些事。” 紫天衣似乎想到了对方会如此说,脸色不变,继续说道: “那宗主可知道,这座阁楼中,还有稷下书院的宋夫子在,还有紫薇阁的北阁阁主,段四海,一旦动起手来,对你来说,未必就是好事,而那些人让你来的目的,难道真的只是想要捣乱我们的事情这么简单,又或者,本就是一箭双雕的计划呢?” 洛不鸣微微眯眼,似是陷入了沉思中,但很快却又嘴角含笑道: “你这女娃娃不简单,三言两语,想要乱我心神,让我不战而退,果然不是一般人,但可惜,你忽略了一件事情,我从不受他人胁迫,更不会在意那些所谓的阴谋诡计,我只相信自己手中的这柄剑。” 说话间,洛不鸣的周身已然升起一道杀意十足的恐怖剑意,剑意化作无形罡风,卷动着紫天衣的衣袍,令她微微皱眉。 洛不鸣冷笑道: “我看出了你是在拖延时间,但也从而证明了,这座阁楼目前没有可以挡住我的人,所以你才会使用这样的办法,不管你们在那间房子里做什么,今日,我都不打算让你们能够成功,所以,不想死的话,就让开。” 紫天衣闻言,不再说话,却也不为所动,洛不鸣冷笑一声后,踏步向前走去,只是一步迈出,四周陡然剑气大涨,化作罡风席卷,他不见有何动作,轻轻一抖袖袍,便有一道剑气直奔紫天衣而去。 紫天衣衣袖中佩剑滑出,挡在身前,但依旧被这股锋锐十足的剑气,逼得连连后退,一连退开了数丈距离,直到靠近阁楼大门,才算堪堪停住。 而洛不鸣只是冷笑一声,便大踏步上前,阁楼之上的封一剑,看到了这一幕后,并未有过多犹豫,承影剑已然被他抽出,周身剑意大涨,瞬间攀至巅峰,对方若是登楼,他便准备出剑。 紫天衣站在阁楼门口,咬了咬牙,深吸了口气后,重新站定,心中却有些微微着急,若是洛不鸣真的打定主意出手的话,哪怕她和封一剑全力出手,也不见得可以挡住对方。 而若是真的让他登楼,不说别的,韩飞正在疗伤一事,势必受到影响,到时候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偏偏这个时候,段四海还外出未归,若是有他坐镇,倒也不必太过担心。 就在她心中思考应对之策的时候,洛不鸣已经开始大步向前,随着他的靠近,紫天衣只感觉周身气机被那股恐怖剑气压制的毫无抵抗之力,甚至连行动都如同陷入泥潭一般,束手束脚。 “看起来,你们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烦。” 就在这时,紫天衣身后走出来了两人,一个扛着长刀,一个抱着宝剑,赫然正是徐鸾刀和断无双二人。 这二人先前就一直在厢房中,关注着外面的一切,得知对方是大商剑宗的那位剑皇洛不鸣后,也是颇有些惊讶之意。 那个小子到泗水城不过才第二天,就引出了这样的高手,还真是令人佩服。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本该与此事毫无关系的二人,却选择了掺和一脚进来,先前说话的是断无双,徐鸾刀相对来说,倒是简单的多,他饶有兴趣说道: “这老小子就是那个什么剑皇?乖乖,这一身剑气,如此强盛,不愧是不灭境的高手啊。” 紫天衣看到二人出现在身边,倒是没有惊讶,却也没有喜色,只是淡淡说道: “你们可想清楚了,对方是不灭境强者,我们三人联手,也不见得有希望。” 断无双淡淡道: “不一定非要打过,你的目的不就是拖延时间吗?这一点,总还是能做到一些的。” 徐鸾刀嘿嘿一笑道: “我还从来没跟不灭境的高手交过手呢,今天倒是可以试一试,也算不枉费来西荒一趟。” 紫天衣不再多言,只是将长剑斜在身侧,开始运转体内气机,断无双的长剑也豁然出鞘,周身顿时剑气大涨,四周风起,犹如剑意游动一般。 徐鸾刀依旧是扛着长刀,只是那一身罡气化作刀罡在身前三丈形成屏障。 洛不鸣对此却只是冷笑一声,在他眼中,不过是三个乳臭未干的小家伙,即便联手,又能挡得住自己? 无疑是痴人说梦罢了! 第133章 等你们很久了 洛不鸣再度一步跨出,周身剑罡瞬间一涨再涨,瞬间化作漫天剑气,与他一同前行。 也就在这一刹那,紫天衣,徐鸾刀和断无双毫不犹豫的出手了,徐鸾刀的刀势如长虹落日,带着无尽刀势瞬息而出,紫天衣手中长剑,也化作一道青芒,卷动着与众不同的清冷剑意,如溪水入百川,虽然并不算粗壮,却延绵无尽头。 最后出手的则是三人中剑道最强的断无双,他手握长剑,只是一剑递出,身后便有百剑齐出,如同落雨一般,呼啸乘风,势若破竹。 三个大夏江湖年轻一辈的武道强者,在这一刻联袂出手,其声势之浩大,足以惊动四方。 然而面对三人那气势强盛的联手一击,被誉为剑皇的洛不鸣,脸上却露出了极为不屑的一幕,他并无任何动作,只是简单的再度跨前一步,一步之后,他距离三人只剩下三丈距离,而他身后的剑气也随之而动,笼罩在三人身前,只是瞬息功夫,便以摧枯拉朽之势,将三人的出手全部瓦解,甚至任有余力,形成剑罡撞在三人身上,将其逼退。 三人被他的剑气所逼,齐齐向后撤出一丈,重重撞在阁楼的大门之上,大门顷刻间破碎成一地残渣,三人互相支撑,才算是勉强站住身形,脸色微微有些难堪。 两位半步气海境,一位知武境巅峰,三位大夏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与这位大商剑宗的宗主交手,不过一招,已然尽数败北,双方相差两境,实在差距太远,莫说打败,连阻挡一步的能力,都尚且难以做到。 洛不鸣看着三人,只是冷笑一声,根本不再理会,依旧向前大步而行,剑气随他一并前行。 三人背后便是阁楼,却退无可退,正在两难之间,一道浑厚的声音从洛不鸣的身后缓缓传来。 “大商剑宗的宗主,却在这里欺负几个娃娃,还真是不要脸。” 洛不鸣停下脚步,不再继续上前,而是转头看去,一并看去的还有紫天衣三人。 来人身形魁梧,面容刚毅,正站在洛不鸣先前所站的位置,四周都是大商剑宗的弟子,同样是一脸的惊诧,似乎不知道此人何时出现。 看到这人出现,紫天衣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暗中松了口气,而洛不鸣的脸色却微微有些阴沉。 来人正是先前外出的那位紫薇阁阁主,段四海。 看到段四海的出现,洛不鸣有些疑惑,却并不惊讶,只是淡淡说道: “阁下就是紫薇阁的那位北阁阁主了,久仰大名。” 段四海呵呵一笑道: “这句话多少有些虚伪了,我常年待在紫薇阁中,很少走动江湖,知道我的人不算太多,何来久闻大名一说,反倒是阁下,趁我不在,就来客栈欺负这些个小辈,有失你这剑皇称号。” 洛不鸣淡淡道: “虚名而已,我从不在乎,至于欺负,也是他们自己找死,我要找的,只是那间房子里的人。他们却想要拦我,那就怪不得我了。” 段四海脸上依旧带着憨厚笑容,声音却淡漠道: “那还真不好意思,你若是要进上面那间房的话,我也要拦你一拦。” 洛不鸣冷笑道: “早就听闻你是紫薇阁中最强的阁主,已达不灭境,甚至还跟罗刹门的天魔也曾有过交手,但却从未见过,你想拦我,自然可以出手试试。” 段四海环抱的双手缓缓垂下,轻声道: “也好,那便试试?” 二人说话间,客栈上方的云层陡然密集起来,后院之中,平地起狂风,卷动着残云,漫天呼啸,笼罩在二人身侧,段四海的气势也在这一刻节节攀升,天地之间隐约有异象浮现,似狂风荡山巅。 哪怕是紫天衣三人的修为,也被这股携带着劲罡之力的狂风压迫的不得不退回阁楼之中。 而洛不鸣位于狂风席卷的中心,却不动如山,丝毫没有半点变化,只是眼神微冷,第一次抬起了右手,握住手中长剑,不曾出鞘,却剑气盎然,身前三尺形成剑罡,挡住了所有狂风卷动,与此同时,地面之上,不论花草还是树木飞叶,都尽数随风而起,飘荡与空中游动,竟是如同一柄柄利剑一般,与那罡风卷在一处,相互绞杀。 二人尚未出手,单从气机碰撞之上,已然是天地变色,足以可见,不灭境的高手是何等可怕,已然初步顿悟天地之道的高手,即便不能真的引动天地之力,也已然超出世外,不可以人数衡量其实力高低。 心悦客栈的后院之中,出现两位不灭境高手的对决,自然是很快便惊动了四方,整个泗水城中,能够感受到这里的气机之人,都不由自主的将目光转向这里。 但这些人却都既有默契,只是默默看着,却并无任何一人有半点动作。 而在房间中的韩飞,自然也是感受到了外界的变化,他痛苦的面色下,眼神却下意识看向了门口,宋淮安自然也知道外界之事,却只是沉声道: “守住心神,不要管外面的事情,既然有段四海在,就没问题的。” 韩飞艰难地点了点头,不再多想,而是默默加快了百川归海的运转之力,他心中清楚,此刻的外面,定然凶险,段四海可以拖住那位洛不鸣,那便不会再有第二个段四海阻挡其他人,若是真的有人想在这个时候出手,绝不会只有一个洛不鸣的。 而他已然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能做的只有更快一步的将真气理顺,如此一来,宋淮安也可以腾出手来,自己这边才算是有了保障。 心中将其他的念头全部搁浅,韩飞开始全身心的投入到百川归海的运转之中。 后院之中,段四海和洛不鸣形成了僵持之状,双方以自身气机相互碰撞,却并未立刻动手,但在场的高手都知道,他们一旦交手,便会是决胜负的一击,二人虽然可以选择缠斗,但不知为何,双方却都既有默契的选择了一招定胜负,而如此一来,反倒是不会轻易出手,双方比拼的不但是修为实力,更多的还是耐心和对时机的把握。 一旦谁先露出破绽,那便会成为他致命的一击。 紫天衣等人自然是看得明白,但心中却有些奇怪,段四海为何会做这样的选择,她能够理解,对方的目的无非是拖延时间,只要等到宋淮安腾出手来,有了两位不灭境的高手在,洛不鸣则必输无疑。 但洛不鸣心中不会不清楚这个道理,却也选择了这种方式,就让人无法理解了,毕竟,时间拖得越长,对他应该会越不利才对。 面对这种诡异的情况,紫天衣的心中却突然有了一丝不安,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对三层阁楼的封一剑出声道: “小心!” 几乎在她开口的同一时间,位于阁楼三层,房屋门口的封一剑,陡然感受到了两道不同寻常的气机,几乎凭空出现,刹那而至,化作了两道黑影,从阁楼顶部一跃而下,出现在他眼前,伴随而来的,则是裹挟萧杀之气的寒光。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必杀一击,封一剑的脸色平静,没有丝毫波动,更似早有准备一样,手中承影只有一道剑光划过,与那两道寒光撞在一起,发出一声铿鸣之音,紧接着,那两道寒光连同身影,便被一剑扫出阁楼,飞出三丈外,坠落向后院之中。 但他们人在半空,却重新调整身形,甩出一道丝线寒钩,卷住对面的前堂二层楼的屋檐,再度跃起,飘落而至。 而这时,众人在看清那两道身影的样子,都是一身紧身黑衣,面带黑纱,左臂上,有一个独特的印记,十分诡异。 紫天衣眼神微寒,冷声道: “暗月阁,果然还有后手!” 紫天衣终于知道为何洛不鸣也会选择拖延时间了,他来的目的本身便是缠住段四海或者宋淮安这样的高手,真正出手的,则是这些暗月阁的杀手们,他们的目的,是破坏房间中在进行的事情,至于是谁来做,却并无所谓。 封一剑遥遥看着对面杀机强盛的二人,淡淡道: “等你们好久了,终于出手了吗?” 那二人中的一个冷声道: “你早就知道我们在阁楼上。” 封一剑淡淡说道: “任何靠近我十丈内的人,我都可以感应到,你们躲在上面很久,我也等了你们很久。” 刚才三人交手虽然只有一招,但二人心中却颇为震惊,他们都是知武境的强者,全力出手一击,却被对方轻易击退,眼前这个一身雪白的少年,剑道之强,令人胆寒,恐怕已然踏入了气海境了。 这一点,他们二人都是不曾想到,但既然事已至此,哪怕明知不可为,二人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继续出手。 面对再次出手的二人,封一剑的表情依旧淡然,那柄无法让人看见的承影发出一声若不可闻的剑鸣之音,阁楼三层地面之上,寒霜凝结,就连空气都下降了几分。 封一剑不曾让二人靠近,已然率先出手,承影所指,天地凝霜,剑气如长河而落,三人交手瞬间,二人便被压制的无法抬头。 封一剑记得先前宋淮安提出的要求,不要让这些人靠近房屋十丈内,故而他这一剑,威势极大,递出瞬间,便将二人逼退在十丈之外。 但他依旧不曾离开房屋门前,甚至对于被逼退的二人,也没有追击之意。 那二人见状,微微皱眉,一咬牙便再度杀了过去,这个时候,紫天衣的身影也出现在三层阁楼之上,她望着那杀来的二人,对封一剑淡淡说道: “这两个人交给我对付,你守好这里,小心还有他人潜藏。” 封一剑只是点了点头,不曾多言,紫天衣一步跃出,便是迎上了二人,早已抵达知武境巅峰,半步气海境的紫天衣,虽然不像封一剑那般轻松出剑,便可以击退二人,但以一对二,依旧是不落下风,她以手中清冷长剑,硬生生将二人重新逼回对面的屋檐之上,双方你来我往,气机炸裂,声势浩大。 封一剑不在多看一眼,只是重新将视线放到了依旧在僵持的段四海和洛不鸣身上,目光平静,手中承影并未收回,只是虚握在手,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阁楼下方的断无双和徐鸾刀,只是静静看着这一幕,徐鸾刀轻声道: “我们还帮忙吗?” 断无双淡淡道: “既然他们暂时没问题,我们就不必插手了,静观其变,看看是否还有其他变化。” 徐鸾刀有些无趣的将长刀抗在身上,先前强行抵挡不灭境高手,虽然心中爽快,但双方差距太大,并未让他能尽兴一战,多少有些失望,现在场中局势焦灼,却也没他出手的机会,以他的好战性格,自然是有些心痒难耐。 而正在僵持的段四海和洛不鸣二人,对于场中的变化,都是不为所动,依旧是气机相撞,蓄势以待,等待对方露出破绽,或者那出手一击的时间。 眼看着局势对于段四海这边越发有利,对面却迟迟没有动静,就连断无双都以为对方真的是后手尽出的时候,局势终于再度发生变化。 封一剑所在之地,一道犹如鬼魅般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场中,身影之快,犹如闪电,出现之时,已然到了房间门口,眼看着就要破门而入。 好在封一剑的反应也不慢,即便他先前不曾感知到此人存在,但时刻戒备的他,还是做出了最快的反应,一道剑光裹挟着凝结空气的剑气,在那人即将触碰到房门的那一刻,率先抵达他的身前。 对方眼中微寒,面对这一剑,反应快到出奇,双臂犹如勾爪,交错挡在身前,周身气机炸裂,与剑光相遇,生生挡住这一剑,同时眼见对方第二剑已至,毫不犹豫,飞身而退,一掠便是三丈开外。 封一剑眼神微凝,盯住那突然出现的家伙,第一次露出了凝重之色。 来人竟然是一位气海境的杀手! 第134章 变故丛生 先前的两位杀手,从一开始便是诱饵,目的无非是将封一剑从阁楼处引走,但却并未成功,才将这位一直潜伏在暗处,等待必杀一击的气海境强者,无奈之下逼得提前现身。 那名同样是黑衣蒙面的气海境杀手,缓缓垂下双臂,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之间,在他双掌之上,凝结了一层寒霜。这便是先前与对方短暂交手那一击所留下的痕迹。 他虽然看似挡住了封一剑那犹如寒霜的剑气,但却依旧被剑气上的冰寒剑意所侵袭,足以可见,虽然是初入气海境的封一剑,剑气之强。 默默运转他那古怪的功法,双手微微用力一捏,便是将掌中的寒气尽数逼退,随后活动了一下双手,盯着封一剑道: “好快的反应,我在你出神那一刻出手,你后发先至,还能将我一剑逼退,这般出手速度,在剑道强者中,也算是名列前茅了。” 封一剑对他所谓的夸奖,没有丝毫的波动,只是微微沉吟后,便缓缓说道: “你的隐匿之术很强,你还是第一个可以靠近我三丈还不被我察觉的人。” 那人冷笑一声道: “作为杀手,我并不觉得应该为此感到自豪。” 封一剑轻轻颔首,算是认可了他的说法,继续说道: “虽然我们并无仇怨,但你若是想要进这间房子,那只能先问过我手中的剑。” 气海境的杀手依旧是冷笑道: “这一点,我倒是看出来了,同样送你一句话,你想要拦住我去杀人,那就要看你手中的剑够不够强。” 封一剑不再废话,承影微微一抖,阁楼地面顿时冰霜凝结,在他周身四周,剑意犹如实质,在其背后形成一道剑罡,而手中承影透出无尽剑气,竟是凭空绽放冰霜剑花,花开剑气出,刹那间,整座阁楼三层,满是剑气纵横。 对方只是冷笑一声,眼看着那寒霜剑意已然花开至自己脚下,他猛然运转周身罡气,一脚跺在地面之上,罡气扩张四散,将他身前一丈内的剑气尽数崩碎,而他双手如鹰爪一般,爪间隐有寒锋闪烁。 那双枯瘦如柴,却又尖锐不似常人的双爪,此刻变得恐怖渗人,却透着一道道锋锐气劲,在指尖凝聚。 对位气海境高手,所修炼的功法,乃是江湖中不常见的爪功,以双手为基础,以特殊功法和手段锻造双爪,最后形成这边恐怖模样,但却坚硬如刚,锋锐如刀,比之任何刀剑利器都要来的更为可怕。 而修行到了他这个境界,双爪早已如同兵刃一般,坚不可摧,动则断石碎金,威力之强,根本超出常人所想象。 他眼含杀意的看了一眼封一剑,再度出手攻去,双爪只是向前探去,便隔空出现一道罡劲扣向对方脖颈。 封一剑看也未看,抬起承影,便递出了自己的第一剑,剑气如长虹,带着无尽寒霜,裹挟漫天剑气,直奔对方,竟是以命换命的手段。 而对方显然也不曾想到,封一剑出剑会是如此不顾一切,心中微微一惊,只是一个瞬息的功夫,他便已经得出结论,若是双方真的不管不顾,互换一招,到最后,必然是他死对方重伤,对他来说,自然是不划算的。 故而他想也未想,爪劲猛然转回,与左手的利爪形成交错之态,同时向前递出,气机迸发,罡气凝聚于前,便是迎上了那一剑。 剑气与爪劲相撞,化作罡风四散开来,四周立柱护栏,都是发出了碎裂之声,紧接着,一道剑鸣在这片混乱之声中清澈响起,封一剑人随剑走,一剑未完,第二剑已然递出,这一剑与上一剑相比,威势不如先前那般强盛,却胜在更为凝聚。 竟是融入第一剑中,相互交融,形成更强的一剑,刹那间,剑气冲云霄,那位气海境杀手,脸色微微一变,竟是无法抵挡,整个人瞬间向后掠去,再辅以爪劲,才算是勉强破开这一剑。 一剑过后,他已然退开了三丈之远,险些被一剑荡出阁楼之外。 而此时,三层阁楼间的几根立柱出现裂痕,发出了吱呀之声,就连护栏都直接破碎了几处。 封一剑看着四周立柱的微弱声响,微微皱眉,而对面那位险些被一剑扫出阁楼的杀手,也同时注意到了这一幕,不由露出一丝冷笑来。 封一剑的剑道之强,远超他的想象,明明只有初入气海境的修为,但一剑之威,却远超寻常气海境高手,让他也是有些心惊不已,若不是他的修为在气海境已经有了多年的打磨,先前还真说不好要丢脸了。 但对方此刻显然已经有所顾忌,一旦他们二人在这座三层阁楼上,全力出手,不消片刻的功夫,便可以将此处打成废墟,到时候,势必会影响到那间房子里面的人,虽然他们也不知晓房中之人,到底在干什么,但外面闹腾如此大的动静,都不曾出现,便说明他们此刻无法脱身,按照那人所说,自己哪怕无法杀了那个小子,只要破坏他们的任何行动,也同样是没错的。 打定主意后,他周身气机大涨,甚至一度攀至巅峰,就要不顾一切的与封一剑再次出手,封一剑看出了对方心中所想,微微皱眉后,又重新坚定下来,他自然不会如对方所愿,故而他在心中稍作思量后,便果断决定,率先出手。 承影剑微微抬起,又是一道剑鸣响彻天地,而封一剑在这一刻,也陡然化作一道白色光影,直奔对方而去,这一剑看似并无任何气势声响,但却让那位气海境的杀手,敏锐的感觉到了恐怖的死亡气息。 对方的所有剑气剑意,此刻凝聚在那一剑之中,蓄而不发,却势若天崩,单论这一剑的风采,便胜过先前所有出剑。 一剑寒光破长空,剑鸣响彻九重天! 根本没有任何想法,这名气海境的杀手,便直接做出了逃遁的选择,身形向后一掠而出,直接离开了阁楼,快速后撤,同时将周身所有真气全部化作罡气凝聚于身前,只为抵挡这一剑。 而这正是封一剑所想要的,他的目的除了快速决出胜负外,便是要将此人逼出阁楼! 双方一前一后,瞬间离开了阁楼以外,那位气海境的杀手,一退再退,却无法避开封一剑这一剑,便知道自己想要靠着避让,躲开对方势在必得的这一剑,已然无可能,当即暗自咬牙,大吼一声,双爪透出青紫之色,上面隐约有气机流转翻腾,周身罡气大涨,形成罡风四卷,不退反进,迎了上去。 而封一剑的眼神冰寒,对此毫无介意,依旧是一剑递出,势若长虹。 下一刻,二人罡风剑气再度撞到一处,炸裂的气浪,卷动着三丈内的一切之物,都化为齑粉,甚至连他身后那座高墙,都直接龟裂开来。 地面之上,尘土飞扬,一道人影轰然掠出,撞在那处龟裂高墙之上,随着一声轰然坍塌之声,高墙彻底碎裂。 而此时余波风起,散去了烟尘,则看到那名气海境的杀手,狼狈不堪,蒙面之下,却渗出血迹,右臂的衣袍已然破碎,站在高墙的废墟之中。 反观封一剑,一身雪白衣袍之上,不染半点尘埃,竟是连一丝褶皱都不曾出现。 显然,在刚才的那一场交手,依旧是封一剑高出一筹。 杀手隔着黑布,抹去自己嘴角渗出的血迹,眼神有些阴狠,但更多的却是惊疑不定,这个看起来,年纪轻轻,尚未及冠的少年人,修为之强,竟是到了这个程度,剑气剑意,皆为上乘,便是沉浸在剑道数十年的一些剑客也未必能够拥有。 封一剑将承影横斜在身侧,依旧是只有一道剑影落在地上,那无法看见的剑身,却透着一道寒气弥漫四周。 “最后一次机会,离开或者死。” 封一剑的声音很是平淡,目光清澈,仿佛再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杀手却突然笑了起来,只是笑容有些狰狞道: “奶奶的,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家伙,想要凭借一剑,就想吓退老子,你未免太小看暗月阁了。” 说话间,他已然重新凝聚罡气与双爪之上,一幅要搏命的架势。 封一剑只是皱了皱眉,便不在多言,他虽然不喜欢轻易杀人,但却绝不是迂腐之人,既然对方执意要出手杀韩飞,那他也不会留情就是了。 故而他手中长剑已然带出一道冰寒剑气,直奔对方而去! 但就在这个时候,场中再次变故丛生! 始终位于段四海身后,犹如看客一般,不曾出手过的大商剑宗弟子中,一位其貌不扬,长相平平的年轻弟子,在封一剑离开阁楼之后,眼中微微闪过一丝莫名的波动,脚下向前踏出了一步,紧接着是第二步,当他整个人从大商剑宗的弟子中脱离而出后,终于不在隐藏自己的年轻人,陡然拔地而起,犹如长虹,冲天而去,直奔三层阁楼所在。 这一幕,无论是任何人,都不曾想到,哪怕是正在与洛不鸣以气机为战场,激烈交手的段四海,都不曾注意到这么一个家伙。 但当他冲天而起的那一刻,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在那一刻,他本人就仿佛一柄出鞘的宝剑,剑指阁楼,势若惊鸿! 最先反应过来的,则是始终在阁楼门厅处,静观其变的断无双,但即便是他,也都是在对方已然抵达阁楼半空之时,才回过神来,而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怀中抱着的那柄宝剑,竟然瞬间自行出鞘,然后化作一道惊鸿,裹挟着凌厉剑气,直奔那道身影而去。 御剑术! 这个只有为数不多的剑道天才,剑心通明之人,才能领悟的剑道绝学,沉寂多年之后,第一次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这若是放在平日的时候,定然是足以震惊无数人的事情,但在这一刻,却失去了它本身该有的光环。 断无双的长剑速度极快,刹那间,便是追上了那道身影所在,足以斩断山丘的一剑轰然撞向对方身后。 那名陡然冲出的年轻人察觉到紧追至身后的这一剑,却只是露出一丝微微的惊讶之意,便再没有其他的变化,他人在空中,无处可躲,脸色却平静无比,甚至还有一抹自信笑意。 只见他不紧不慢,就在长剑抵达的那一刻,终于拔出了自己背后的那柄长剑。 而令人惊讶的是,他藏在剑鞘之中的那柄剑,竟然并非是一柄完整的剑,而是一柄似是被人折断后的残刃断剑。 但就是这样的一柄断剑,在出鞘的那一刹那,却绽放出了惊人的剑气,带着一丝龙吟之音,响彻天地。 而他也在间不容发的那一刻,转动手中长剑,一剑横扫,剑光如长河落日,竟是轻而易举的挡住了断无双的御剑一击。 不但如此,他本人更是借助这两剑相撞的那一丝气机碰撞,将自己的身形更快一步,掠上了那座阁楼。 这样的一幕,自然是无人想到,这也包括本身信心十足的断无双本人,他明显感受到自己那柄宝剑,与对方那一剑对撞之时,发出了轻微的颤鸣,竟似不堪抵挡,险些断开了他与宝剑的那一丝气机相连。 而他在想调整,重新出剑,却已然为时已晚,那名其貌不扬的年轻人,飘然而落在三层阁楼的护栏之上,嘴角带着一丝傲然笑意,眼露寒光,便要一剑攻向那间房门。 而这个时候,封一剑已然反应过来,立刻倒转而回,但那位同样不明所以的暗月阁杀手,也同样醒过身来,他又岂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毫不犹豫的悍然出手,只为了挡住封一剑,不让他折身而回。 封一剑的眼中第一次出现了渗人的寒意,根本没有半句废话,承影剑化作一道寒光,带着前所未有的凌厉剑气,横扫而出,一剑之威,更胜先前。 而这一次,同为气海境的暗月阁杀手,虽然拼尽全力阻挡,依旧是被这一剑生生扫了出去,人在空中,已然呛出一口鲜血,就连双臂之上,也是被那恐怖剑气,撕裂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来。 但他却露出了狰狞的笑容来,因为他的计划还是成功了,即便只是一刹那的功夫,封一剑便已经无法及时赶回,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出剑,攻向那间房门! 第135章 断剑崇明 距离心悦客栈一里外的一处庭院中,玉罗刹独自一人坐在院中,桌上放得清茶,早已凉透,她却不曾去碰,只是默默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眼中那份隐约而现的欢喜和忧愁,无声诉说着她此刻心中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镇定。 片刻之后,她从自己的神思中,缓缓清醒过来,这才发觉,这座庭院似乎太过安静了些。 玉罗刹微微皱眉,从昨晚跟随地魔回到这里后,地魔不曾跟她有太多交流,只是依照在罗刹门时那样,对她保有基本的尊重,然后嘱咐她尽快以气血丹恢复伤势,为即将到来的英才大比做好准备。 而玉罗刹也并未拒绝对方好意,早在昨夜,便已经服用了那颗来之不易的气血丹,经过一晚上的调整,此刻倒是恢复了七七八八,好在先前损耗的气血虽多,但紫天衣的及时到来,让她最终不曾损伤了练武的根基,加上气血丹的辅助,只需要在调整几日,不说恢复如初,也足以恢复到九成实力,应付即将到来的英才榜大比,倒也算是有了一战之力。 玉罗刹缓缓站起身来,看了四周的庭院一眼,不见有任何人员走动,心中微动,总觉得事情,多少有些古怪。 她从石桌前离开,走到了庭院的一棵桃树下,看着桃花盛开的光景,向着远处看去,方向正是心悦客栈。 突然间,她似乎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眼神微微一动,然后右手红菱陡然化作红芒,击向不远处的那座高墙。 刹那间竟是有一道无形劲气在墙面波荡开来,而后玉罗刹右手一抖,红芒再度攻出,气机炸裂之下,威势惊人。 一击之下,那道劲光豁然破碎。 玉罗刹冷哼一声道: “我说为何如此安静,竟然敢以气机锁定庭院,这算什么?” 她的话音还未落下,脸色却微微一变,那道封锁庭院的气机消散后,她隐约感觉到天地间有数道气机碰撞的力量出现。 而那个出现的方向,正是距离这不算太远的心悦客栈! 玉罗刹仔细感受着远处微弱传来的波动感应,最终确定,正是心悦客栈所在之地,似是有人大打出手才引起了这样的波动来。 她不曾多想,转身便打算出门前往那里一看究竟,但是她刚转身,就看到神出鬼没的地魔已经出现在庭院的月亮门洞前,正静静伫立在那。 “圣女殿下,你想要到哪去?” 地魔平淡的问道,声音不起波澜,玉罗刹却眼神微寒,冷声咬牙道: “你让开,我要出去。” 地魔不曾让开身子,只是依旧平静道: “圣女殿下,你现在不适合前往那里。” 玉罗刹眼神冰冷,沉声道: “所以,是你以气机封锁了庭院,就是为了不让我感应到那里出事了,对吗?” 地魔虽不曾承认,但也没有否认,玉罗刹立刻明白了其中原委,当即哼了一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但却没有说太多废话,就要从他身边走过。 地魔并未阻拦玉罗刹离去,却在她走过自己身旁时,低声道: “圣女殿下,你可要想清楚了,你这一去的代价。” 玉罗刹微微停下脚步,回眸瞥了对方一眼,冷声道: “你想说什么。” 地魔转过身来,看着玉罗刹,语气平淡道: “你可知道,这会的那里,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吗?若是你这般前往,去帮他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玉罗刹眼神寒冷,怒声道: “你想威胁我?” 地魔摇了摇头道: “老夫这不是威胁,只是提醒,为何你师傅会同意你作为罗刹门圣女参与这场英才榜大比,其中原委,你应该清楚,而你若是一意孤行,此刻冒着天下之大不韪,要与整个西荒为敌,那老夫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罗刹门为了避嫌,和罗刹圣宗最后的这一丝平衡,也只能宣告破灭,那对罗刹圣宗会带来什么,你不会不清楚。” 玉罗刹转身盯着地魔,冷笑一声道: “怎么,他皇甫魁难不成敢带人杀到我罗刹圣宗不成,他敢吗?” 地魔依旧平淡道: “圣主大人或许的确不甘,但罗刹圣宗能够存活到如今,靠的依旧是罗刹门,若是你让罗刹门陷入了这场不该陷入的旋涡,那罗刹圣宗往后的处境,会是如何,在下不清楚,圣女殿下却很清楚,罗刹圣宗真的做好准备走这一步了吗?” 地魔嘿嘿笑了一声道: “我想,那位宗主大人,应该也没有。” 玉罗刹沉默下来,只是眼神却仿佛要杀人一般,地魔对此毫不在意,只是说道: “圣女殿下要出这个门,在下绝不拦着,但你真的想好了吗?到底是那个小子重要,还是罗刹圣宗好不容易维持到如今的局面更重要呢?” 地魔说完后,便不再停留,而是转身离去了,只留下玉罗刹一个人留在庭院中,脸上阴晴不定,似在苦苦挣扎一般。 另一边,心悦客栈的那座三层阁楼处,其貌不扬的大商剑宗年轻人,在众目睽睽之下,选择了出剑,这一剑,看似不快,却势若落雷。 而距离最近的封一剑,哪怕已然全力折返而回,依旧慢了一些,无法拦住这一剑,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这一刻,集中在了对方这一剑上,而这一剑的目标,正是那间房子,甚至是房中之人。 当那柄断剑携带着惊雷之势,一剑破空,直取房间正门时,在所有人看来,这一剑后,房门定然洞开,已成定局! 然而世间之事,从没有绝对的说法。 几乎就在那柄短剑要触碰到房门跟前时,门前突兀的出现了一道身影,出现的莫名其妙,却恰到好处,刚刚好出现在断剑之前,一道寒光也同时出现在他与断剑之间。 “铛!” 一声脆响出现,声音并不算大,却清脆悦耳,而那柄断剑,停在了那道黑色身影的身前一尺处,即便身影摇摇欲坠,但却始终屹立不倒。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一道威势惊人的刀光,刹那间惊动天地,从阁楼的正下方,生生破开阁楼木板,冲天而起,势若破竹,将那断剑以及裹挟的剑气尽数折返而回。 其貌不扬的年轻男子发出了一声轻咦之音,身形向后翻转,顺势而出,离开阁楼的瞬间,断剑也划出一道剑气,剑气纵横间,与那刀芒相遇,折断了四根阁楼立柱后,消散一空。 阁楼先前的吱呀之声,顿时变大,顷刻间,竟似要坍塌一般。好在那道突然出现的身影反应极快,身形一晃,便是出现在阁楼立柱跟前,探手一捞,一转一侧之间,便是将其中三根还算完好的断柱尽数重新竖起,撑住阁楼,才算是将这摇摇欲坠的三层阁楼重新支住。 而那手持断剑的年轻男子在这一刻,已经飘然而落在地面,随意一抖衣袍,抬眼看向阁楼处先后出现的那两道身影,目光清澈深邃,除了最一开始露出的疑惑外,便在没有其他情绪了。 这突兀出现的二人,最早出来的那道黑影,是一个身形消瘦,面带微笑的白净少年,穿了一袭束身劲装的黑衣长袍,手中有一柄短刃,闪烁着寒光。 而另一位,面容刚毅,神情冷峻,身形略显魁梧,背负一柄古朴刀鞘,手中则是握着三尺长刀,刀身流光溢彩,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霸道气息,形成无形刀罡,环绕在他周身左右。 第一位是曾经在北海城与韩飞他们并肩作战,叛出暗月阁的杀手,笑! 第二位则是先前始终不曾露面,静观其变的霸刀门的那位小霸王,孟无常! 这二人的出现,显然都未曾让人预料到,特别是那位正在和段四海比拼气机之力,暗中却观察着场中形势,自以为胜券在握的洛不鸣。 谁也没有看到,这次的出手失败后,洛不鸣的脸色微微有些阴沉。 而在下一刻,封一剑已然重新回到了房门跟前,他看到对方出手被阻,心中总算松了口气,从不轻易道谢的他,在这一刻,看着那莫名出现的二人,根本不管自己是否认识,都轻轻的说了一句: “多谢!” 这对于向来沉默寡言,甚至不会轻易开口求人的封一剑来说,是从未出现的事情。 笑看了看这个有些奇怪的少年,对于对方那一身雪白似乎颇感兴趣,自己喜欢一身黑衣,他却恰恰相反,倒是有些意思。 他并非是刚刚出现在这里,早已躲在暗处的他,将先前的一幕幕都砍在眼中,这位少年不顾一切守护房门的样子,自然也在其中,不管如何,他都能确定,对方与房中的那人,必然关系不浅。 既然如此,那便是自己人,笑的脸上露出了爽朗的笑意,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而孟无常似乎没想到这个平日里冷冰冰,看起来颇为高傲的家伙,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但他还是沉声道: “不必谢我,我并不是有意帮他,只是因为下面那个家伙出手了,我才会出手的。” 他的这句话很奇怪,封一剑和笑都不由自主的向他看去,孟无常却盯着下面那人,脸上露出些许兴奋之色。 而这个时候,一道怒声却从一旁传来。 “笑,竟然是你,你还敢出现。” 笑转头看去,说话的正是先前被封一剑一剑所伤的那位暗月阁气海境杀手,此刻他多少有些狼狈,左臂垂在身侧,被右手扶住,鲜血顺着手臂低落,一身的黑衣也多有破损,但眼中的怒意和杀意却丝毫不减。 笑的脸上笑容更大了,他悠悠笑着说道: “好久不见了,噬,没想到,殇那个家伙不济事,暗月阁又把你也派来了,还真是舍得下本啊。” 被称为噬的男子,眼神阴狠道: “你小子好大的胆子,背叛暗月阁,不好好找个地方躲起来,还敢如此张扬,真是找死。” 笑却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道: “为何要躲,你们想杀我,尽管出手就是。” 噬的眼神射出一道寒光来,杀意瞬间涌现而出,笑却嗤笑一声道: “看样子,你想试试?但问题是,你做得到?你已经身受重伤,我却以逸待劳,此消彼长,我觉得,你死的可能性,似乎会更大一点。” 噬咬牙道: “狂妄自大,你试试看就知道了。” 笑再次耸了耸肩,对于对方的话,全然不在意。 而另一边的断无双,在看到孟无常出手后,便收回了自己的长剑,看着傲然站在阁楼上的孟无常,缓缓开口道: “我以为你不会出手。没想到,你也忍不住了。” 孟无常眼神并未看向他,只是盯着下方那位手持断剑而立的年轻男子,淡淡说道: “我不出手,是因为没有值得我出手的人,但他既然出手了,那也就值得我出手了。” 断无双和徐鸾刀对视一眼,同样将目光放到了那位静静而立的年轻人身上,特别是他手中的那柄断剑,徐鸾刀率先问道: “能够让你认为值得出手的人,这小子到底是谁?” 孟无常盯着那人,轻声道: “我如果没看错的话,你应该就是断剑崇明了。” 楼下的那位年轻人,对此只是微微一笑,不曾回答。 而站在阁楼门口的断无双豁然想起了什么,低声自语道: “原来是他” 他身旁的徐鸾刀闻言挑了挑眉道: “断剑崇明又是谁?我怎么没听过。” 断无双缓缓道: “你没听过正常,他是六年前出现在西荒江湖上的高手,但只是出现了短短数月时间,便不见了,所以并未留下太多的事迹。断剑崇明,曾经大商剑宗的第一天才,踏入江湖时,年不过十七,已然是知武境中的强者,而他的佩剑,则是大商剑宗的传承古剑,流光。只是不知为何,这柄上古宝剑,是一柄断剑。他也因此有了断剑的称号。” 断无双说到这里,突然眯眼道: “六年前崇明初出江湖,便打败了当时的西荒一位名声响亮的知武境强者,甚至只用了一剑,便斩杀了对方,而那人曾经在西荒的蛮英榜上位列第七,因此名动西荒,只是后来听说他遇到了一个人,想要与对方问剑,却被人一招击败,至此便消失在了江湖上,有很多传言,都说他死在了那一战下,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啊。” 第136章 就凭我是慕容元武 场中局势一波三折,变化之快,让谁也想象不到,短短半柱香的功夫,一个小小的心悦客栈的后院中,便出现了不下于十位的入境高手,相互争斗之下,动静几乎震动了大半个泗水城。 双方人手到了这一刻,也算是后手出尽,再度形成了僵持之态。 封一剑,笑,孟无常三人站在阁楼三层,断剑崇明以及暗月阁的杀手噬,站在后院之中,阁楼的门口处,则是断无双和徐鸾刀,段四海和洛不鸣依旧在廊道之间,形成僵持之态。 紫天衣和其余两位知武境的暗月阁杀手,则是位于那座二层前堂的屋檐之上,双方也在先前崇明出手的那一刹那,各自停手,将目光都集中在了对方身上,此刻并未继续动手,而是以对峙之势形成对立。 这个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位突然出手,险些一击成功的崇明身上,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甚至在段四海的身后,都可以隐匿身份,直到关键时刻才出手的年轻人,着实让任何人都不曾想到。 断无双诉说此人身份的时候,并未刻意压低声音,故而,场中的几人都知晓了此人的来历,看向他的时候,也多了几分好奇来。 而作为此刻当之无愧的主角,崇明倒是没任何神情变化,似乎断无双所说的那人,并非是他一般,孟无常看到他的样子,再度沉声开口道: “听闻你在六年前,败北在一位大夏游历而去的剑客手中,至此销声匿迹,不再行走江湖,但我却知道,当日,你并非是败了,而是故意让了一招,至于原因,恐怕和西荒故意要将你隐藏起来的事情有关。我说的对吗?” 崇明终于开口道: “也对,也不对,我没有故意让招,只是已经知道,打到最后,也必输无疑罢了,故而那一架就没必要继续下去,但我选择隐匿,的确跟宗门的一些缘故有关,当然,实际上,也是为了能够更好的冲击气海境。” 他的声音清脆磁性,听起来倒是令人如沐春风,若是不见其人,只闻其声,只会觉得此人乃是一个俊朗不凡的翩翩公子,恐怕谁也想不到,他的长相会如此普通。 崇明说到这里,突然笑了笑,看向孟无常道: “我在六年前不过是昙花一现,并未行走很长时间,别说大夏,便是西荒知晓我存在的人,也不会太多,你是如何知晓我的?” 孟无常淡淡说道: “我本身也不该知晓,只是不巧,曾在三年前和与你对决的那人有过一次交手,后来兴趣相投,关系还算不错,这次来西荒前,我曾去见过他,他提醒过我,在西荒要注意的几个人中,便有你的存在。” 崇明淡淡说道: “原来如此。” 孟无常眼神透出一丝战意,继续说道: “你的问题,我回答了,那接下来,也该帮我解决一个问题了。” 崇民轻声道: “请说?” 孟无常战意攀升,手中长刀竟似有一道刀鸣响起,他朗声说道: “我想知道,在那个小子口中,推崇备至的你,到底有多强。” 崇明笑着摇了摇头道: “跟天下高手比起来,大概没多强。” 孟无常却沉声道: “强不强,打过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他已然翻身跃起,一掠而出,人在空中,长刀已然化作漫天刀芒,裹挟刀罡风卷,如同云霞散落一般,势若破竹的一刀,轰然斩下。 除了段四海与洛不鸣所在的那处地方,其余之地,都被刀罡卷动,狂风大作,漫天呼啸。 这一刀,先不说威力如何,单从刀势,便是天下少有,其上那股霸道绝伦惶惶刀威,几乎令人窒息。 各大宗门年轻一辈中,可以排进前五的小霸王孟无常,终于第一次在西荒之地,展露出自己那超然的实力,竟然已经破开知武,踏入气海之境。 面对这狂霸的一刀,当空斩下,崇明眼神微动,不在先前那般轻松如意,露出一丝认真之色,那柄本为上古名剑的断剑流光,被他握在手中,稍微紧了紧,紧接着,他一身剑意同样在瞬息之间,攀升到了极致,周身剑罡也在顷刻间,占据了半边后院,剑意纵横与剑罡结合,化作一道冲天剑气,正面迎上了对方斩来的那一刀。 刀剑不曾交错,只是隔空相对,刀罡与剑气化作漫天细雨在后院肆虐,一时间,竟是逼得其余人都不得不撤开二人身前的十丈距离。 而本就摇摇欲坠的三层阁楼,也在二人刀剑相遇的气机碰撞的范围之内,封一剑微微皱眉,上前一步,承影随手一剑,便是化作寒霜剑气,将整个阁楼屏蔽在双方的气机之外,才免于阁楼损毁。 同样是两位气海境交手,他二人所造成的气机波动,远超先前封一剑和暗月阁的噬所造成的的动静。而在这其中,既有双方性格不同的原因,也有他们修行功法不同的原因,封一剑的剑术,讲究的是一剑破万招,重在剑意,不在剑势,而作为杀手的噬,修行功法更是以内敛为主,双方各有顾忌,自然不会造成太大的动静。 反观孟无常,作为江湖四大宗门中霸刀门的传人,讲究的便是以势压人,刀势最为霸道凶猛,再加上他的性格所致,出手毫无顾忌,气机大开大合,动静之大,自然不小,崇明倒是想要内敛,但是面对他这样的人,却也不得不做出同样的剑势,才能不落下风。 在他们二人交手的时候,依旧站在后院侧面的杀手噬,眼神却直勾勾的盯着笑和他身后的那间房门,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但他还不曾下定决心,就看到笑突然转头看向了他,他微微一怔,却并未慌乱,只是脸色冷漠。 笑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道: “怎么,你在考虑,这个时候,应该趁机偷袭房门,还是来杀我对吗?” 噬眯了眯眼,却不曾说话,笑悠悠说道: “不如我帮你做个选择,我们二人守在这里,你想逃偷袭房间几乎不可能,至于破坏阁楼,也很难做到,倒不如来杀我轻松,反正对你来说,怎么都不亏,即便完成不了当下的任务,要是能带着我的人头回去,想来好处也不少,何必舍易取难呢。” 噬冷笑道: “你说的对,杀你的确是最佳选择,但我很好奇,你给我的选择,是准备让自己送死吗?” 笑呵呵一笑道: “那怎么可能,我活的很好,何必求死,之所以给你这个建议,是因为我也想趁这个机会,试试看,能不能杀了你,从我叛出暗月阁开始,注定就会成为你们必杀之人,能够找到机会,先杀一个重要的气海境杀手,对我的未来,便会省去不少麻烦呢。” 噬冷笑道: “看起来你很自信啊,你倒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笑耸了耸肩道: “世间安有万全事,这么多年的杀手生涯只教会了我一件事,那便是向死而生。” 笑在这一刻,变得认真无比,然后身形一掠而出,直接落在后院废墟之中,手中寒光也化作寒星点点,直扑对方而去。 噬的脸色不变,只是阴沉了许多,嘴角带着一丝不屑冷笑,同为一个组织的杀手,对方的这种突袭手段,在他眼中不过是小孩过家家,太过幼稚了。 他根本不动声色,右手化爪,瞬间探出,在电光火石间,扣住了对方袭来的寒刃,就这么抓在手中,那锋利的寒刃,以及裹挟的剑气,根本无法冲破他的手掌,甚至连掌间皮肉都不曾触碰到,就被他那可怕的劲气溟灭在掌心。 作为气海境高手,哪怕是已经有伤在身,依旧有着他本身的骄傲资本。 气机强盛,如同大海翻涌,这绝非知武境可以睥睨的。 笑似乎想到了会是这样,倒也并不慌张,尝试了一下抽出寒刃,未果后,他便果断的放弃了寒刃,身形一转一扭,已然变幻方向,出现在对方后侧,左手间又出现一柄寒刃,再度出手,攻向对方身后心脏处。 杀手出招,招招都是杀机! 笑的这招不可谓不阴险,他先是出手攻其正面,让他以右手抵挡,在出其不意,转身攻他身后,此刻噬的左臂已然被封一剑,一剑斩伤,根本无法动用,右手在想撤去寒刃,抵挡出手,显然来之不及。 但噬的脸色依旧是冷漠阴沉,对此并无任何慌张之色,他猛然一跺脚,周身气机瞬间炸裂,罡气如狂风倒卷,在他周身三尺形成了罡气防护,笑还尚未靠近,便被这股罡气生生震退开来,在地面上滑开三丈远,方才停住,手中寒刃闪烁着阵阵寒意,却并未能伤到对方分毫。 噬在此刻,才缓缓转身,眼神阴冷的看着对方,不屑道: “你我相差一境,岂是这么好弥补的,就凭你也想杀我,我看你是找死。” 笑的脸上依旧是笑意吟吟,倒是没有紧张之色,轻笑道: “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你高兴的太早了点。” 噬见他依旧如此嚣张,眼中杀意大涨,身形一动,便是主动上前,气海境的气机激荡,在四周形成罡风肆虐,右手抓住的那柄寒刃,化作一道寒光,裹挟着可怕劲气,直奔笑而去,途经之地,地面被劲气翻滚撕裂,杀气强盛。 笑身形倒转而退,一掠便是数丈远,等到对方一气之力减弱不少后,才以手中的另一柄寒刃,挥刀上前,挡住攻击,又被逼退一丈后,总算卸去力道,然后探手将寒刃重新握在手中。 但这个时候,噬也杀至眼前,右手作爪,毫不犹豫的扣向他的天灵盖。 笑无奈下,只能再次避其锋芒,向后撤开。 封一剑站在阁楼上,自然将这一幕都看在眼中,眼见笑与对方刚一交手,便落入下风,却也只是微微皱眉,并未有帮忙的打算,先前离开阁楼,险些让人破开房门,此事虽说不能全然怪他,但他心中依旧有些沉闷,自觉是自己大意之过,此刻自然不愿在轻易离开这里。 整个后院,此刻乱作一团,三处战场,争斗不休,本来还算宽敞的后院,倒是显得有些狭小,更是一片狼藉,树木折断,青石碎裂,就连院墙都破碎了不少。 这还是双方还算克制的结果,如若不然,恐怕后院之地,早已被彻底打碎。 而作为场中修为最高的二人,段四海以及洛不鸣,却始终不曾去看其他战场一眼,只是默默的看着对方,看起来,似乎后院之事与他们二人毫无相干。 但是所有明眼人都知道,后院的争斗,却决定着二人最后胜负的那一击,先前若是真的房门被破,只怕段四海再怎么不愿意,都要出手阻拦,而他一旦动手,那必会被洛不鸣抓住破绽,做出致命一击,反之,若是封一剑等人守住了房门,不让他们得逞,时间越往后,对于洛不鸣来说,自然越发不利,败北是迟早的事情。 而在心悦客栈的前厅,所有正在用餐的客人,早已经逃走不见,只剩下掌柜的和几名店小二,瑟瑟发抖的站在大厅里,听闻着后院不断传来的惊天响动,自己却不敢前去看上一眼,哪怕这座二层小楼也变得摇摇欲坠,他们也只是面色发苦,却不敢声张。 但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华丽,披着貂绒披肩,穿着金丝玉缕的锦衣,腰上佩着只有蛮国皇族才会配备的白玉锦带,脚踩云丝锦绣长靴,面容俊逸,披发在后的中年男子,背负着双手,缓缓走入客栈之中。 掌柜和店小二都跟看鬼一样,看着这位贵气十足的男子,见他神色平淡,似乎要往后院走去,还是小心翼翼的上前,颤声道: “这位贵爷,咱这后院,此刻去不得,里面闹得正凶,都是一群可怕的人物,正在大打出手呢,您还是躲一躲。” 男子看了掌柜的一眼,又看向后院的方向,随后淡淡说道: “无妨,我就是来让他们停手的。” 掌柜的看着对方,要不是对方穿着华丽,怎么看都不像是傻子,他都会觉得此人脑子有问题了,当即苦笑道: “不是咱小瞧贵爷您,这里面可都是传说中的那些武道高人,你有凭什么能够劝说的了他们停手呢。” 那人闻言,脚下不停,依旧往后院走去,口中却风轻云淡的说道: “就凭我是慕容元武!” 第137章 武傍第七 慕容元武的话,让掌柜的和他身旁的几名店小二都变成了呆滞的模样,看着对方缓缓而行的背影,竟是不知该说什么。 这位器宇轩昂的贵人,竟然是那西荒一等一的大人物,当今皇上的弟弟,位列一等公的亲王殿下,慕容元武。 而他的另一个身份,则是名动整个江湖的武傍第七人,世间十大高手之一。 怪不得,他竟然有如此底气,单凭武傍第七人的身份,他便有资格说出先前的那句话来。 而在他们愣神的功夫,慕容元武已经走进了后院之中,他的出现,瞬间吸引了除却正在交手外的余下几人的注意。 与其他人的突兀现身不一样,他是第一个在后院乱起之后,堂堂正正从前厅走进来的人物,自然引人注目。 但是看到他出现的那一刻,所有人的表现却并不一样,断无双和徐鸾刀,以及封一剑三人都只是有些疑惑好奇,此人在他们眼中,除了衣着光鲜,证明身份不一般外,从他的身上感受不到丝毫的气机波动。 但他那副镇定自若,对于场中的一片乱斗,视若无睹的架势,却又不像是寻常人物。 而正在以气机僵持的段四海以及洛不鸣二人,却在这一刻齐齐的变了脸色,特别是洛不鸣,看到他出现的那一刻,甚至划过一丝惊讶之色,似是也没想到他会前来。 段四海的眼神同样凝重,身为紫薇阁北阁阁主,又怎会不知道这位天下武傍第七的高人呢。 慕容元武对于其他的几处争斗之地,只是微微瞥了一眼,便不再理会,他的目光放在了段四海和洛不鸣身上,二人以气机相互碰撞,形成的罡气蓄乱之地,早已经是风云变色,常人无法靠近一寸,里面的气机之强,足以断石摧金。 但慕容元武却毫不在意,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步踏入其中,瞬间卷入二人的气机相互纠缠绞杀的中央。 令人震惊的则是,他的踏入,并没有引起任何的气机炸裂之景,反倒是波澜不惊,就连他周身衣袍都不曾有半点褶皱出现。仿佛这些气机根本不曾在他身侧出现。 甚至于在他介入之后,双方的气机流转竟是被生生隔绝开来,真的如同大戟横江,天地相隔,以他为中心,形成了一道看不见的无形气墙,隔断天地,任凭双方气机如何炸裂,都无法靠近分毫。 慕容元武对二人微微一笑道: “两位都已经是江湖上顶尖的人物,就算真的想要分个高低出来,也不该是在这样一个小小的客栈后院中,就此打住。”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他的左右衣袍,向着二人轻轻一抖动,刹那间,二人那如大浪滔天般的汹涌气机,瞬间倒转而回,反扑二人自己。 不管是段四海,还是洛不鸣,都是齐齐向后退出一步,所有气机顷刻间瓦解消散。 这一幕,震慑住了场中所有人。 一挥袖袍,便将两位不灭境强者那汹涌澎湃的气机消散,这样的手段,实在难以令人想象。 同时,其余几处争斗之地,都下意识纷纷停下手来,刚刚还算纷乱的后院,一时间,变得安静无比。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对方身上,有疑惑,也有好奇,更多的还是那份抑制不住的震惊。 最为平静的,反而是段四海和洛不鸣,他们自然知晓,眼前这人,到底是何等人物,武傍之中排在第七,仅次于大夏皇宫那位固守金銮殿的司镇北,还在三教之一,无量山的无量道人之上。 段四海眼神深邃,脸色第一次出奇凝重起来,对方不但是武傍第七人,还是整个西荒蛮国都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位高权重之人,他的出现,将会彻底改变场中的所有局势。 洛不鸣则是在沉默了一瞬后,才缓缓开口道: “洛不鸣见过慕容王爷,没想到,您竟然也亲自来了。” 慕容元武淡淡说道: “我若不来,这好好地一间客栈,岂不是要被你们打成废墟,接下来,你们是不是还准备将这座泗水城也打成一片狼藉。” 洛不鸣皱眉,但并未就此说些什么,慕容元武看过他后,又看向了段四海,轻笑道: “阁下就是紫薇阁的北阁阁主,久闻紫薇阁四大阁主之名,今日倒还是第一次见到。” 即便强如段四海,面对这位,也不得不抱拳沉声道: “段四海,见过慕容王爷,失礼了。” 慕容元武对此只是淡淡一笑,不曾多言,又看向了其余所有年轻一辈的骄子们,略有感叹道: “江湖上,还真是人才辈出,一代更胜一代啊,还是如此的年轻,真是好啊。” 这个时候,哪里还有人不知道,眼前这位贵气十足的男人,到底是谁,能够让洛不鸣和段四海这样的高手,都要如此礼敬的人,绝不只是所谓的蛮国王爷,要知道,到了他们这样的境界,即便是皇庭朝堂,也要礼让三分,以礼相待,如果只是一个亲王,远远做不到让他们如此恭敬。 再加上对方复姓慕容… 那么答案自然也就呼之欲出了! 整个西荒姓慕容的还能做到这一步,也就只有那一个人,慕容元武了! 这个时候,所有人看向慕容元武的眼神,是各不相同的,有敬重,也有崇拜,有好奇,但也有平淡。 敬重之人,是那位断剑崇明,身为西荒子民,对于这位在武道上,整个西荒只在皇甫魁之下的大人物,他自然有所敬重。 崇拜之人,则是那位暗月阁的三名杀手,他们听闻这位传奇人物的大名许久,但即便是他们这样的人,想要见到对方以面,却也是难如登天,身在西荒,谁不想如对方一样,威震大半个西荒。 而好奇的眼神,则是如紫天衣,断无双,徐鸾刀和孟无常这样的大夏年轻一辈的翘楚们了,他们虽说对于武傍十人都很清楚,但却也不曾见全过,特别是这位常年不出西荒的大人物,更是从未见过。 至于平淡,却独属于一人,那便是依旧位于阁楼三层,死死守住阁楼的封一剑了,即便大概知道了对方是什么武傍十人之一,他也没有太多变化,对他来说,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并无所谓,就算是天下第一的司徒振南,当日出现在他眼前时,也只是略有波动。 慕容元武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在眼中,自然也包括了封一剑的,而也正因如此,他的目光在封一剑的身上也是停留最久的。 那也只不过是寥寥数息的功夫。 但紧接着,他的目光越过了封一剑,看向了他身后的那间房子,也就是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眼神,却让场中的大夏一辈的年轻翘楚全都立刻紧张起来。 就连段四海也变得神情凝重,下意识的向前一步。 慕容元武感受到了对方的动作,只是微微瞥了一眼,段四海便感觉一道无形压力从天而降,不曾有任何动作,他脚下的地面便已然碎裂成渣。 而段四海的脸色越发凝重了,对方实力之强,即便这里的所有人一起出手,都未必是他对手,他如果真的动了心思,那恐怕这次的事情,真的危险了。 紫天衣的脸色也有些紧张,下意识咬了咬嘴唇,心中不断盘算着,若是对方真的打算出手干预,自己这一方的胜率在多少,最后的答案却是无! 唯独脸色不变的是封一剑,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若是对方出手,不管他们之间的差距有多大,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出剑,在他身死之前,绝不可能让人踏入房间一步。 房间中,距离两炷香的时间,几乎已经到了尾声,而韩飞的百川归海,也同样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只见他周身气机环绕,如周天循环,红蓝气机泾渭分明,一阴一阳,逆转而动。 体内气机几乎都被他剥离干净,阴阳重新恢复平衡,只剩下一些微末之力,正在逐渐消散。 而这个时候的韩飞,气机之强,远超先前,整个房中,若不是被宋淮安的剑气所压制,早已被他那强悍的阴阳真气,给生生撑破。 就连宋淮安都不曾想到,这个小子真的可以凭借自己的毅力,生生将那蓄乱的阴阳之力给拨乱反正,甚至还能借此,将体内真气再上一层。 双目紧闭的韩飞,已然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心神之中,此刻他心神寂灭,抱守归一,气机流转宛若天成,再没有丝毫阻塞之感,真正达到了气海境所谓的运转如意一说。 这也就代表着,韩飞在气海境中的修为,将会更上一层,只是他体内的玄阴之力,依旧强过至阳之力,才会始终无法彻底阴阳融合。 宋淮安看到他差不多,心中也算是稍微松了口气,眼神下意识的瞥向了门外的方向,外界发生的事情,他自然是一清二楚的,对于慕容元武的出现,也很清楚,只是相较于段四海的紧张,他却依旧风轻云淡,似乎并不为其所动。 眼看着韩飞收敛了最后一丝气机流转,彻底睁开了双眼,眼中一道精湛神芒划过,那双清澈犹如星辰的眼眸,神采飞扬,精光内含,宋淮安这才散去了一身剑气,收敛剑意。 到了此时,他才露出了些许疲惫之意,即便是他,如此高强度的耗损真气,虽不至于损害根基,却也会有些劳累。 韩飞吐出一口浊气,只觉得体内气机充盈,真气强盛,他很清楚,自己这次闯过此关,虽说破了气海蒸云泽的圆满之意,却也让自己的修为实力更上一层。 他先是露出些许兴奋之色,然后看向了同样面带微笑的宋淮安,收敛了脸上笑意,站起身来,认认真真的抱拳躬身道: “韩飞谢过先生不吝耗损真气相助之恩,大恩不言谢,日后定有所报。” 宋淮安却淡淡说道: “此话还是容后再说,你先解决了眼前的麻烦再说。” 宋淮安说着,将目光放到了门口,先前始终沉浸在心神内敛中的韩飞,并不知晓外界的情况如何了,此刻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向门口,虽然房门未开,但是韩飞依旧听出了外界的安静,似乎所有的争斗都消失不见了。 他略微有些疑惑,将目光看向了宋淮安,宋淮安将大致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韩飞微微沉吟一翻后,目光深邃道: “前辈的意思,现在慕容元武出现,也是为了要进来,我等的事情已经结束,哪怕他进来,也已经晚了。倒也不必担心。” “哪有你想的这么简单。” 他的身后传来一道清灵的声音,声音中透着不屑之意,韩飞并无意外之色,反倒是微笑转身道: “我以为你会继续躲下去呢。” 身后突然出现的竟然是从一开始就不曾出现的司徒云雀。 韩飞先前并不知道对方在屋中,直到自己阴阳重新理顺,修为境界在上一步后,才勉强发现了她那若有若无的气机之力,知晓了这丫头竟然就在房中的事情,但是对方不曾出现,他也并未告破。 司徒云雀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道: “我何时躲了,我就一直坐在房梁上,是你自己发现不了我罢了。不信,你问宋先生?” 韩飞看向宋淮安,眼神略带惊讶道: “宋先生一早就知道她在房中。” 宋淮安微笑点头道: “云雀姑娘的隐匿之法,果然深得魏掌门真传,在下也是在全力运转剑气之时,才发现了她的存在,不过,我想云雀姑娘与你也算师出同门,倒不至于害你,躲在房中估摸着另有深意,也就不曾理会了。” 韩飞看向司徒云雀,不由问道: “你躲在这里干嘛,难不成就是为了看我疗伤?” 司徒云雀没好气的翻白眼道: “本姑娘哪有这么闲。我只是以防万一,你这个家伙如此招人恨,我想着,你要是做点什么事,想要捣乱之人估摸着不少,万一真的被人捣乱成功,我躲在这里,说不定还能将你带走,救你一命,怎么说,你都算我半个师弟,总不能见死不救,现在看来,本姑娘还是有先见之明的,你看看你,只是疗个伤,就引来了多少高手,现在连慕容元武都来了。” 说到这里,司徒云雀无奈的耸了耸肩道: “有那个老鬼在,我就算想带你跑,估摸也是有心无力了。” 第138章 赢下一局 韩飞看着司徒云雀微微一笑道: “这动静倒还真不是一般的大,连这位武傍第七人都出来了,只是既然连他都出现了,为何不见他有所动作,以他的实力,要破开这扇门进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司徒云雀也有些好奇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按理说他的确有充足的时间,在你没完成前破门而入,为何没有这么做,那就要问他自己了。” 宋淮安此刻淡淡说道: “他不会破门而入的。” 韩飞挑眉道: “为何先生如此笃定。” 宋淮安瞥了他一眼,轻声道: “你以为楚狂风为何会在泗水城出现,你真当他是来游玩散心的不成。慕容元武如果不想现在就将这泗水城打成一座废墟,那他就不会轻易出手的。” 韩飞眼神微动,心中已然全盘清楚此刻情况,当即笑道: “也就是说,我只要不出这间房子,慕容元武也不会进来,是吗?” 宋淮安却冷笑道: “那也不至于,首先,你不可能不出去,其次,他慕容元武岂会是那么好对付的,你如果不肯现身,他定然会以西荒蛮国的亲王身份,要求以搜捕你的名义,搜查这里,到时候,难不成外面的人还要公然与整个蛮国朝廷对抗不成?” 宋淮安淡淡说道: “要知道,你和云雀姑娘的身份,在西荒可是很不受欢迎的,一旦让慕容元武抓住了实证,到时候,他自然可以有很多办法对付你,他只要不自己亲自出手,或者找个适当的理由,楚狂风除非强行出手,不然也无法阻拦他,但如此一来,我们双方的多番谋划就已然落空了,这一局,还未开始,便先输了。” 宋淮安轻笑道: “慕容元武不出手,是将难题甩给了你,你现在是出去还是不出去呢?” 韩飞只是略微沉吟了片刻后,就再度笑了起来,轻声道: “先生早已替我想好了答案,又何必问我呢。” 宋淮安并未开口,只是看了他一眼,韩飞将目光却看到了司徒云雀身上,淡淡说道: “他既然想让我出去,那我就出去给他一看便是。” 宋淮安微笑不语,司徒云雀眼珠子转了转,当即明白了二人的意思,心中这才恍然,为何宋淮安明明知道她在房中,却不曾阻拦,也是为了这一幕的准备手段。 在三人于房中商议的时候,后院中的气氛已经紧张到了极致,紫天衣和断无双等人,都是眼神戒备,各有所思,段四海不曾动身,却气机运转攀至巅峰,即便他面对的乃是武傍十人之一的慕容元武,此刻倒也没有丝毫胆怯之意。 反观慕容元武平静的吓人,目光在那间房门上停留了很久,对于周边之人的戒备丝毫没有在意,最后他总算将目光从那房门上收了回去,却又心神微动,看向了身后的一处方向,视线越过心悦客栈的前厅,似乎在看向北方的远处,嘴角微微扬起一丝淡淡的笑意,郎朗开口道: “放心,本王前来,不过是看看,不会出手的。” 他的话似乎是说给很远之外的人,又似乎是说给这座后院的人,他说完后,扫视了一圈后,继续说道: “本王听闻,这座客栈中,有我蛮国正在追查之人,我身为蛮国亲王,理当前来看看,诸位若是想要阻拦的话,大可以与本王动手一试。” 众人闻言,只是互相对视一眼,皆没有吭声,慕容元武也不在意,只是背着双手,站在后院中,等着里面那位,看看他要如何应对。 片刻之后,房间的大门被人从里面缓缓打开,在所有人的众目睽睽之下,率先走出一人,一身青衣长衫,手持折扇,面容俊逸,正是宋淮安。 看到宋淮安的时候,所有人的眼神都不曾变化,而是将目光紧紧盯在他身后的那两道身影上,其中一人,一身劲装,腰佩长刀,身形健硕,头戴斗笠,面若刀削,一双鹰眸,透出犀利寒芒来。 第二人则是身形娇小的稚童少女,明眸大眼,脸颊圆润,皮肤细腻,好不可爱。 看到这三人,所有人的眼中都不免露出一丝愕然之色来,即便是就在门外的封一剑,也有那么一瞬间的惊疑不定。 宋淮安站定在阁楼边上,将折扇打开,轻轻摇摆,面向慕容元武,悠悠说道: “宋淮安,见过慕容王爷。” 慕容元武的脸色平静,没什么变化,看着宋淮安淡淡说道: “稷下书院的宋先生,久仰了。” 他紧接着看向宋淮安身边的那个佩刀男子,出声道: “阁下是谁?” 佩刀男子抱拳郎朗说道: “捉刀人薛飞,见过慕容王爷,久闻大名了。” 慕容元武眼神微眯,盯着他道: “捉刀人?为何我先前不曾见过你在城中出现?” 持刀人自然是已经重新伪装的韩飞,他不紧不慢道: “王爷是何等人物,怎会注意到我这么一个默默无名的小人物。” 慕容元武略微沉默了一瞬,随后却哈哈笑了起来,看着三人道: “很好,这个答案,我很满意。” 他转身便要离去,洛不鸣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问道: “王爷就这么信了?” 慕容元武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平淡道: “不然呢?” 洛不鸣一时语塞,不明白位高权重且修为强大的慕容元武到底是何意思,慕容元武却在此刻,看了他们所有人一眼,淡淡说道: “既然先前你们没能破开那间门,这会也就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这一局,你们输了,都离开。” 他的话说的简单明了,看似平淡,却透出了不容置疑的态度,西荒这边的所有人,都下意识抱拳应是,即便是心有不甘的洛不鸣,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多说什么,只能咬牙点头。 慕容元武又看了看大夏的年轻俊杰,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封一剑和伪装好的韩飞身上,嘴角含笑,轻声道: “都是大好少年,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我在英才殿等着你们。” 说完之后,他不在停留,大踏步的转身离去,而慕容元武的离开,也让场中彻底安静下来,洛不鸣看了韩飞一眼后,冷哼一声,对身后的一众大商剑宗的弟子淡淡说了一个走字,便转身离去。 身后的众多弟子自然也是跟随鱼贯而出,断剑崇明落在最后,他看了看上面带着蝉丝人皮面具的韩飞,又看了看刚才与自己交手的孟无常,轻笑道: “这一架没打完,等后面我们在继续。” 孟无常的回答简单明了,只有一个字。 “好!” 崇明也离开了,在他之后,虽然看似占据上风,实则早已经伤重的暗月阁杀手噬也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撤退,带着那两名知武境杀手,转眼间,离开了后院。 笑也没有追击的意思,只是多少有些遗憾,刚才若是在给他一会时间,他其实有信心真的磨死这位气海境的高手。 事情到了这一步,这场闹剧才算是彻底落幕了,虽然有些虎头蛇尾的感觉,但实际上,暗中的角力却一点也不少,单单是两炷香的功夫,双方在明面上的争锋之人,却都已经全部现身。 而双方在泗水城的这一盘大棋,也算正是拉开帷幕了! 待到暗月阁的人也走光之后,韩飞先是跟封一剑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然后他一掠而出,从阁楼上飞身而下,落在了后院中,紫天衣也从对面的屋檐之上,飘落在后院之中,大夏的年轻骄子,再度聚在一处。 韩飞对众人看来的目光,缓缓抱拳道: “此次,先行谢过诸位出手相助,这份恩情,在下记下了。” 孟无常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转身便走,徐鸾刀也想离开,却被断无双拉住,二人上前几步,来到韩飞身前,笑道: “上次见面,你我算不上敌人,但绝不是朋友,这次我们依旧不算朋友,但在西荒这里,至少也是异国他乡的故人,举手之劳,不必在意。” 韩飞想了想后说道: “不管怎么说,我都会记住这次,来日必有所报。” 断无双见他执意如此,倒也没在多说什么,徐鸾刀没好气的翻白眼道: “小子,我是帮我们家小断,可不是你,你也别记我的恩情,到时候我们要是交手,反倒是束手束脚,没得意思。” 韩飞笑道: “恩情归恩情,打架是打架,本就没什么关系。” 徐鸾刀冷哼一声道: “如此最好!” 断无双二人也离开了,韩飞目送二人离去后,看向身侧的紫天衣,轻声道: “同样也多谢紫仙子了。” 紫天衣淡淡说道: “这一次,你虽然侥幸赢了一筹,但也暴露了很多情报给对方,若是有心算无心,只怕我们在英才榜大比,会更加危险。” 韩飞叹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现如今,我明敌暗,能够先赢下一场,便是很不容易了。” 紫天衣轻声道: “我看,你还是好自为之。” 紫天衣不等他在多说什么,也同样转身回自己的房间去了,只留下韩飞一人,站在后院中,看着满目疮痍的后院废墟,微微出神。 远在泗水城外的一处荒野山坡之上,两名男子立于此地,遥遥望着泗水城的方向,左手边的身穿一袭紫色道袍,头戴玉冠,面容枯槁,背负一柄桃木剑,一身道士打扮,右手垂在身侧,左臂却是空空荡荡,只有一截袖袍垂落。 右手边之人,身着紫衣金炮,内绣锦云,身材高大,面容俊朗刚毅,一双犀利的眸子,如同星辰浩瀚,不断盘旋。 两个穿着打扮截然不同的二人,此刻都是默默而立,风起青萍之间,荡点涟涤,拂动着他们的衣袍。 片刻之后,一只信鸽从远处泗水城的方向飞来,落在道人仅剩的右臂之上,道人不见有什么动作,轻轻一抖,鸽子飞起,脚下的纸条却随风而开,在他眼前悬浮不动。 道士只是轻轻看了几眼后,便右手一抹,将纸条溟灭,随后对身旁之人说道: “慕容元武离开了心悦客栈。” 身旁之人,声音浑厚,古波不惊道: “正常,否则,他难不成真的要在大比开始前,先将整个泗水城打个天翻地覆,毁去大半吗?” 道人笑道: “慕容元武身居高位,顾虑太多,自然是不敢出手的,但楚狂风却不同,这里又不是大夏,他毫无顾忌可言,若真是要大打出手,只怕整个泗水城都将毁于一旦。” 道人说到这里,看向身旁之人,悠悠说道: “你这位罗刹门的宗主既然都亲自来了,真的不打算进城去看看。” 他身旁的那位身穿华贵紫衣的男子,正是罗刹门的宗主,也是当今武傍第二人的皇甫魁,听闻道人的话,他只是淡淡说道: “不到时候,那个人若是不出现,我也不便出现。否则,只会失了先机。” 道人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神看向了北方,轻声道: “那个酒鬼一直缩在漠北不肯现身,他不动,你也不好动,这样一来,这方棋局反倒成了死局,要不我走一趟,去帮你看看。” 皇甫魁冷笑一声道: “没用的,你不是他的对手,哪怕同为武傍十人,你与他的差距,还是太远。” 皇甫魁的话,一言指出了道人的身份,西荒之中,能够登上武傍的,只有三人,皇甫魁位居第二,而身为蛮国皇族的慕容元武位列第七,至于最后一人,便是西荒独树一帜的那座道门冠首,徐霞山,清风观的观主,枯木上人。 枯木上人皱眉道: “他的剑气,就真的这么可怕?” 皇甫魁的眼中星辰幻化,轻声道: “那个家伙,虽然武傍位列第四,但绝不可小觑,这么多年,他若不是为情所困,将自己自囚于漠北,那武傍第三的位置,未必就是那位大夏最年轻的骠骑将军的。” 枯木上人闻言,心神微动,他深知身旁这位名绝天下的家伙,修为实力是何等可怕,又是何等的傲气,能够让他如此看重的人,已然说明了那个酒鬼的可怕之处。 第139章 落子 经过一场大战,这座树立多年的三层阁楼,已然变得摇摇欲坠,好在根基尚好,但也需要重新整修,楼中的住客,大部分都选择了离去,唯有韩飞等人依旧选择留了下来,段四海还赔付了不少银钱,算是当做重新翻修的费用。 但韩飞几人的房间,也从三楼换到了一楼,此刻,韩飞在自己新的厢房中,端坐在茶桌前,桌上摆着一副雕木棋盘,在他身旁坐着的是封一剑。 韩飞看着棋盘,却对身旁的封一剑轻笑道: “今天辛苦你了。” 封一剑有些犹豫,还是诚恳道: “我没能做好,要不是孟无常和那个穿黑衣的朋友出手,或许,事情就糟糕了。” 韩飞毫不在意的摇了摇头道: “当时的情况,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就算我们调换一下,我也不见得能比你做的还好,不必自责,有你在,我很放心。” 封一剑沉声道: “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韩飞见他如此执拗,知道对方的性格,自己再怎么劝说也是无济于事,倒也无奈的苦笑一声不再劝了。 他将目光放在棋盘上,低声自语着,喃喃说道: “断无双,紫天衣,徐鸾刀,孟无常” 他每说一个名字,便在棋盘上放下一枚白子,等他说到孟无常的时候,已然放下了四枚棋子。随后他想了想后,又随手放下了两枚白子道: “再加上你我二人。” 此刻棋盘上有六枚白子散落在棋盘各处,紧接着,韩飞又随手从黑棋盒中拿出了几枚棋子,继续开始摆放起来。 “断剑崇明,还有先前出现的天煞三星,七杀,破军,贪狼。这是西荒目前已经现身的年轻高手,大概是四人。” 韩飞说到这里,突然又落下一枚黑子,再次说道: “应该还要加上一个天煞三星身后那所谓的少主。” 此时看来,棋盘上有五枚黑子,六枚白子,似乎自己这一方还占优势,但他却很清楚,西荒定然还有隐藏在暗中的高手,不曾出现,至于还有几人,那就不得而知了。 紧接着,他又拿起一枚黑子,一枚白子,放在了棋盘的两处角落之中,轻声说道: “圣女殿下明面上是黑子,但实际上算是自己人,只是碍于一些原因,这场较量,只怕很难帮上什么忙,她除外的话,我方还有一个李卜凡,可为助力。” 韩飞看着棋盘上的黑白子,突然笑了笑说道: “如此看来,至少明面上,我们不算劣势。” 说着,他将桌上的棋子全部扫开,重新又开始拿白子继续落子,再度说道: “算完了我们这些主力军,再算一算双方背后的各方助力高手。” 他先落一子道: “目前来说,我方有不灭境高手两位,段前辈和宋先生,对方有大商剑宗的洛不鸣,同为不灭境高手,略胜一筹。” 然后他再度拿出一些棋子,一边落下一边说道: “而登顶武傍之上的高手,我们这边目前有武傍第五的楚狂风在,对方已然出现的是慕容元武,姑且算是平手,但是” 韩飞说着自顾自的拿起两枚黑子,其中一枚落在棋盘上,轻声言道: “既然慕容元武都出现了,那位同样位于武傍十人之上的枯木上人,多半也该现身了。这样算来,反倒是对方人数占优。” 韩飞将目光看向自己手中的最后两枚黑白子,眼神闪烁,低声自语道: “最后这二人,是否也会出现呢。” 房间之中,只有他跟封一剑两人,从始至终,封一剑都不曾说话,只是默默看着他在棋盘上摆放棋子,韩飞抬起头来,看向封一剑道: “封木头,你觉得我们这次胜算多大?” 封一剑淡淡说道: “我来时,有一个用剑很厉害的老头子给我说过,此次西荒风险虽大,机遇也大,且多半是有惊无险,若是错过,太过可惜,让我务必走上一趟。我想,他应该是知晓一些什么,按照他的话来说,我们的胜算不小。” 韩飞挑了挑眉头,想起了先前宋淮安说的话,大概知道了这位老人是谁,对封一剑的经历也是颇感好奇和惊讶,对方竟然能够被那位看上,他的剑道天赋,果然恐怖,怪不得宋淮安会为此专程前来西荒一趟。 韩飞揉了揉脑袋,略微思考了一下先前封一剑所说的话,若是那位老人所言,他想来很有可能已经和叶星士又或者相关之人见过面,否则不会极力要求封一剑来此危险之地。 但问题是,他们所算计的到底是什么,双方明里暗里都在不断布局,谋划,所图的又是什么? 韩飞先前觉得自己经过这么多事情,大概已经将整件事情的面纱揭开了大半,如今却发现,自己还是太过天真了,自己即便将一路经历全部拼凑一块,目前也不过只是揭开了小小的一角罢了。 大致算清楚了当下的情况后,韩飞挥手将所有棋子重新归还到各自的棋盘中,看向封一剑,轻轻一笑道: “出去转转?” 封一剑微微皱眉,但还是点头答应了,二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房间,重新走入后院时,封一剑突然问道: “先前你明知道慕容元武是来找你的,还敢易容后,走出房门,就不怕他不顾三七二十一,直接动手吗?” 韩飞笑道: “他不会动手的,双方此刻尚未到真正要决胜负的时候,所以,哪怕是慕容元武,也有有所顾忌,我赌的就是他不会无理由出手,否则,一旦闹将起来,引出那位楚狂人出刀一问,这繁华的泗水城还不待被二人打成废墟,对他来说自然是得不偿失。故而,我们双方不过都是在利用一个理字。” 韩飞悠悠道: “慕容元武并未在我疗伤时出手,不是做不到,而是不想落下把柄,他故意等我伤势恢复完毕后,在出声说话,也是为了先一步站住道理,那个时候,我要是出现,他可以说以蛮国皇族的命令缉拿出手,若是我不开门,他也可以用其他理由来搜查房间,最后结果一样,。” 他说到这里又轻笑一声道: “所以,正反他都占理,本身倒是一个绝妙计划,只可惜,他不曾想到,我这里还有一个及擅长易容的云雀姑娘在,所以当我们堂堂正正走出去时,便将他的局破了,我非我,他即便心中清楚,又能如何,若是强行动手,不占理的就是他,到时候,楚狂风毫无顾忌的出手下,倒霉的还是他这位武傍第七人。” 封一剑缓缓说道: “所以,你利用了他的心思,让他无法在众目睽睽之下出手,勉强赢下半步。” 韩飞点头感叹道: “只可惜,这个办法,可一不可二,后面在遇到什么麻烦事,可就没得用了。” 二人说话间,已经走出了心悦客栈的前厅,而这个时候,韩飞看到了先前消失的笑,他就靠在客栈前的立柱前,看到韩飞后,失踪挂着笑容的脸上,笑意更甚了。 韩飞微笑道: “先前就想找你,你跑的倒是挺快。” 笑轻声一笑道: “我是杀手,不习惯暴露在太多人的眼中,所以,这处客栈本就在众多视野之下,我自然不会待在这里。” 韩飞笑道: “那你这会出现,是为何事?” 笑看了看二人,轻声道: “你似乎忘了,答应过我,到了泗水城,会请我吃一顿百香阁的。” 韩飞哈哈笑道: “怎会忘记,只是你神出鬼没的,想找你都难,正好,明日我还要请另一个朋友去,你也认识,是霸刀门楚狂风的弟子,李卜凡,明日我们共聚一堂如何?” 笑点了点头,轻声言道: “好,明日午时,我们在百香阁见。” 说完之后,笑便转身离去,很快消失在了人群中,韩飞看着这位来去如风的陌生朋友,嘴角含笑,轻声自语道: “还真是个有趣的家伙。” 封一剑淡淡说道: “他对你很好,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先前最危险的时候,就是他出手才拦住了崇明。” 韩飞点了点头,缓缓说道: “我知道” 位于城东的那处偏僻巷道深处的外表破败,内里奢华的庭院中,在绿柳萌阴之下的石桌前,一身贵族锦衣的年轻人,正安静的坐在那里,自顾自的煮着茶,在他身后,七杀三人依旧是位于身后,静静伫立着。 唯独不同的是,在年轻人的对面,还有一位与他打扮相似的中年男子,也是一身华贵,器宇轩昂,若是先前的韩飞等人在此,自然可以一眼看出,这位中年人正是先前从心悦客栈离去的慕容元武。 年轻人将自己刚刚沏好的茶水,倒了一杯,恭敬的递到了慕容元武的跟前,然后自顾自的也倒了一杯,放在自己身前,依旧是如同以前一样,看着水雾升腾,笑而不语。 慕容元武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轻笑道: “这么多年,你的习惯还是不变,这么好的茶,你只看着,却不喝,岂不浪费。” 年轻人笑道: “没办法,茶叶的味道,我喝不惯,可偏偏喜欢闻茶香,也喜欢看着热茶升腾而起的云雾,仿佛置身九霄云海。” 慕容元武到没有对此多说什么,自己这个侄子的习惯,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这点癖好无伤大雅,他也就不会过多说什么。 放下茶杯后,慕容元武开门见山道: “这次,你的做法不算聪明,虽然看似将这潭死水搅活了,但却也将我慕容家逼上了台面,得不偿失。” 年轻人轻笑道: “侄子却不这么认为,叔叔若是先前不去,或许场面会更好看一点。” 慕容元武轻哼了一声道: “能有多好看,难不成你真的希望在英才榜大比前,先让这些家伙在泗水城中大闹一番,到时候,丢的不还是我慕容家的脸面。” 年轻人缓缓说道: “大闹一番,若是能趁机杀几个不顺眼的家伙,对我们来说,也不算是坏事,今日在那里的,严格来说,都算是我慕容家的敌人。” 慕容元武眼神微凝,淡淡说道: “你这个想法很危险,你要知道,我慕容家能够坐到皇位之上,少不了这些人的支持,我知道你心中在想什么,对于如今的局面,你我身为皇室宗亲,的确应该为族人解忧,但不该是如此激进的办法。特别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候。” 年轻人抬头看向慕容元武,轻声道: “侄儿不明白,就算是死了个洛不鸣,但也势必会带上一些大夏的年轻骄子,对我们来说不算亏,而且对于即将开始的英才榜大比,也有利无害,何乐而不为呢。” 慕容元武淡淡说道: “你根本不懂,这次的英才榜大比,岂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以为双方所争只是一个所谓的名声吗?其中牵扯之大,远非你所想到的。” 年轻人眼神微动,直接问道: “所以,这次英才榜大比,想要谋划的到底是什么?” 慕容元武先是证了一下,随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才缓缓说道: “好小子,你是故意的,你折腾这一切出来,就是为了想要验证一下,这次大比背后的谋划对吗?” 年轻人微笑道: “叔叔哪里的话,我这就是随口一问,看来我们这次图谋不小啊。” 慕容元武冷哼一声道: “何止是我们,大夏的图谋自然也不小,双方都下了如此多的赌注,岂能是小事,但此中事情,还不到你该知道的时候,你现在需要的是在大比开始前,尽可能的将对方所有情况都弄清楚,好做准备。” 慕容元武说到这里,微笑道: “关于这一点,你这次的胡闹倒也起了不少作用,目前他们那边的高手情况,基本都弄清楚了,现在敌明我暗,再加上地利优势,我们已经赢了一半。” 年轻人轻声道: “只是一半还远远不够,我要的是必胜无疑,不能出现任何差池,大夏的情况是清楚了,接下来,也该整理一下我们自己这边的人马了,想要稳操胜券,就要将西荒的高手都汇聚在我手上才行。” 慕容元武略感欣慰道: “这才是我慕容家下一位继承人该有的气魄,只要别太过火,你且放手去做便是,泗水城有我在,你不必太过担心。” 第140章 百香阁 第二日天亮时分,韩飞从床上起来,伸了个懒腰,昨天的那一番折腾,虽说让他功力增进了不少,但身心上的疲惫,也同样很多,所以,等所有事情安排妥当后,他便早早休息,一觉睡到刚刚才醒。 他打开房门,走出了厢房,站在廊道中,看着两侧的房门,左边是封一剑的房子,右边则是紫天衣和萧锦儿的房间。 不知为何,萧锦儿从来到泗水城后,便始终要求要和紫天衣一个房间,似乎这样才有安全感,而在跟韩飞见面后,萧锦儿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直躲在房中。 韩飞对此并非是一无所知,但他从来到泗水城,便接连发生事情,中间还不曾有喘息的机会,自然也就没时间去安慰这位萧家的大小姐。 随着昨日的事情落幕,他总算勉强有了几分清闲,此刻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去安抚一下,不过他一想起此事,心中反倒是有些犯嘀咕,毕竟男女之事,韩飞并非是不懂,他很怕自己的若是贸然前去,会不会又让那丫头误会了什么。 想了片刻后,韩飞还是没下定决心,也就在这个时候,紫天衣的房门却打开了,韩飞愣了一下,看着从房间中走出来的紫天衣,脸上多少有些尴尬,轻声笑道: “紫仙子,早啊。” 紫天衣上下打量了韩飞一眼后,轻声道: “有事?” 韩飞下意识看了一眼她身后的房间,摇了摇头道: “无事,在下也不过是刚起,出来透口气。” 紫天衣何等人物,自然一眼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当即嘴角扯了扯道: “她还没起呢,你要是想说些什么,恐怕还要再等一会。” 韩飞老脸一红,装傻道: “仙子此话何意?我哪有什么想说的。” 紫天衣轻轻瞥了他一眼,关好房门,然后转身走到后院中,同时说道: “昨日那一战,让她似乎被吓着了,昨晚没怎么休息好,你等她醒来,去安抚一下也好,毕竟,这里面,她也就最为依赖于你。” 韩飞跟上前去,叹了口气道: “这事算怎么回事呢,我可不希望她如此依赖于我。” 紫天衣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道: “如果你不想,为何先前要去撩拨人家。” 韩飞没好气道: “我何时撩拨了,很多事情,都是碰巧的,我也是无奈之举,再者说了,还不是你把她带到了这里来的吗?” 紫天衣冷笑一声道: “所以,你就可以如此心安理得的放任不管?” 韩飞无奈道: “我要是打算放任不管,何必在这里跟你费唇舌。” 紫天衣想了想后说道: “不说其他,她不过是一个商队的千金小姐,手无缚鸡之力,为了你,却敢提起勇气一人独自在荒凉古道上折返,闯入下邺城那个狼窝中,她对你的用情,你不该看不到。” 韩飞沉默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道: “但是感情一事,从没有对错一说,更何况,我和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对她来说,我不过是她游历途中的一处风景,绝不会是她的想要抵达的终点。” 紫天衣轻声道: “既然如此,那你便该趁早说清楚,解铃还须系铃人。” 韩飞点头道: “这一点,我想过了,会去跟萧姑娘说清楚的,而且,现在的泗水城中已经越发危险,她继续待在这里,只会越陷越深,无法自拔。我还是想要将她送回去。” 紫天衣好奇道: “你打算怎么做?现在泗水城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这里,她要是被送出城,只怕立刻会有很多人知道,谁要是借机做些什么,那岂不是更糟糕。” 韩飞眼神微动,沉声道: “所以,需要找一些靠得住的人来做这件事情。” 紫天衣看着他道: “看起来,你似乎已经有人选了?” 韩飞笑道: “做这样的事情,没有人比紫薇阁更为合适了,我问过段前辈,其余两位阁主,不日就会抵达泗水城,到时候,便可以安排了,有一位阁主陪伴,萧姑娘的安全便可以不必担心了。” 紫天衣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房间的方向,韩飞也一并看去,房间中并无异样,但二人都清楚,萧锦儿已经醒了,此刻就在房门后面听着。 韩飞的话是说给紫天衣听得,但也是说给她听得。 萧锦儿背靠着房门,不曾言语,却默默流泪。 韩飞和紫天衣对视一眼后,微微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到房门跟前,轻轻叩了叩房门,轻声道: “萧姑娘,可曾醒了。” 萧锦儿背靠着房门,听到韩飞的声音有些紧张的抹了抹眼泪,深吸了口气,才缓缓转身,打开房门。 韩飞就这么平静的站在门口,萧锦儿却低着头,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不肯去看他。 韩飞叹了口气,但还是轻声道: “听闻你昨日受了惊吓,可还好?” 萧锦儿低声道: “我没事,多谢韩公子关心。” 她故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淡一些,透出拒人千里之外的意思。 韩飞微微苦笑道: “前面,我的态度不好,向你道歉。” 萧锦儿却立马说道: “不用了,你说的我都听到了,你说的没错,是我自己一厢情愿,而且,在这里我只能给你们添乱,还要你们分神保护,是我不对,我会听从你的安排的,等你准备好了,就跟我说一声。” 韩飞面露苦涩,轻声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 萧锦儿却抬起头来,眼睛泛红,看着韩飞道: “不重要了。” 说完后,她重新关上房门,只留下韩飞一个人站在门口,苦笑连连。 紫天衣默默看着,等到韩飞看过来的时候,她却转身离去了,丝毫没有搭理对方的意思。 韩飞见状,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同样离开了。 萧锦儿靠着门,听到韩飞离开的步伐后,默默蹲下,双手抱膝,无声落泪。 等到快临近正午的时候,韩飞叫上了封一剑,准备去百香阁,路过萧锦儿和紫天衣的房间时,心中觉得有愧的韩飞,想要叫她一起,但是叫了几声,里面也没应答,他也就放弃了。 他知道萧锦儿就在房中,但对方不愿出来,他也没办法。 韩飞带着封一剑离开了心悦客栈,他依旧是那副捉刀人的打扮,化名为薛飞,而封一剑依旧是那一身雪白,引人注目。 二人走在街道上,看着人来人往,热闹不凡的泗水城,很难想象,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祥和安静的古城,暗中却是风云涌动,危机重重。 百香阁,作为泗水城中远近闻名的食肆,它在泗水城中的地位极高,就连泗水城的城主,和在城中的一些达官显贵,都是这里的常客。 这里的饭菜,味道可谓冠绝西荒,有传闻说百香阁里的厨子,几乎都是从皇宫中退下来的,底蕴深厚。 不仅如此,真正让百香阁名声大噪的,是它自己的独有佳肴,百香乾坤鸡。 号称吃一鸡,可出百味,颇为玄妙,有很多大人物,都是慕名而来,甚至于曾经蛮国皇庭也想要将此绝学带入宫中,却未能成功。 韩飞和封一剑来到这里的时候,时辰尚早,还不是吃饭的时辰,但却已经人满为患,都是为了抢占位子的。 与其他食肆不同,百香阁没有大厅用餐的说法,几乎都是一人一间,三层阁楼都以厢房隔开,故而不存在喧闹的问题,但正因如此,他的厢房也就显得特别紧张,几乎都要提前一天预约,才会有位置留出。 好在,韩飞昨日就曾拜托段四海去完成此事,所以他倒是并不着急。 他站在门外,并未着急进去,而是四处打量起来,随后,他就看到一个黑衣少年从人群中穿梭而至。 韩飞看着他,轻笑道: “你来的倒是挺早。” 黑衣少年笑,微笑道: “反正没什么事,早来点也好看看附近的情况。” 韩飞点头道: “杀手的习惯,的确厉害。” 笑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多言,韩飞依旧没有着急动身,他在等另一个人。 因为韩飞的打扮是捉刀人,棕色布衣劲装,而封一剑和笑却分别是一黑一白,站在他身两侧,反倒是颇为醒目。 韩飞看了一眼后。竟是想起了黑白无常的说法来,不由有些好笑。 他突然想到,自己以前也喜欢一身黑衣,和封一剑站在一起的时候,别人是否也会这么想。 就在他神思间,远处一道身形却快速而至,同时一道爽朗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 “韩…薛大哥,我来了。” 来人年纪尚小,身穿布衣,腰配长刀,不是李卜凡还能是谁。 险些叫错名的李卜凡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干笑了两声。 韩飞倒也不介意,他微笑道: “现在人齐了,我们进去。” 说着他率先向里面走去,封一剑三人都紧跟其后。 封一剑始终是那副谷波不惊的样子,笑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笑容,只有李卜凡的脸上多少有些激动,他对这百香阁可是念念不忘好久了。 进入到百香阁后,一个店小二立刻迎了上来,询问几人可曾提前定过厢房。 韩飞将段四海提前订的厢房告知了他,小二赶忙带着三人向那里走去。 段四海订的房间在二楼,三人跟在小二身后,直接上了楼梯。 来到二楼的廊道时,正巧迎面而来了一位翩翩公子,虽不是锦衣华服,却也是衣着光鲜,双手负后,俊俏容颜上带着一丝倨傲之色。 廊道并不宽敞,韩飞三人几乎占满整个廊道,双方相遇,自然无法顺利通行。 那名翩翩公子却仿佛没有看到三人一般,大步而行,直直撞了过来。 韩飞没有想太多,侧身避开对方,那人从他身边路过时,反倒是轻哼了一声,似有不屑之意。 李卜凡听到后,有些不悦,正想说些什么,却被韩飞按住了。 韩飞轻笑一声道: “咱们是来吃饭的,又不是斗气,不要节外生枝了。” 李卜凡这才没说什么,只是眼中依旧有些不爽。 封一剑和笑倒是没什么表示,二人一个是不在乎,一个身为杀手,养气功夫自然是极好的,对此为没什么反应。 韩飞看了看那人离去的背影后,跟小二示意了一下,让他继续带路。 很快韩飞三人就来到了提前订好的厢房。环境雅致,关上房门后,安静无比。 不愧是泗水城远近闻名的地方,的确有一些独特之处。 韩飞的心中不由想到。 一行四人分别落座后,韩飞大方道: “今日来的都是自己人,别客气,想吃什么,尽管要就是了。” 封一剑有些好奇的看了韩飞一眼,以他对韩飞的了解,这家伙可不是这么大方的人,一文钱都要分成两半,才是他的性格。 韩飞低声对他说道: “不要客气,反正不是咱掏钱,有人买单,还不放开了吃,岂不亏。” 封一剑恍然大悟,这才是他认识的韩飞,当即不再多说什么。 笑似乎对这里很熟悉,叫过小二,随口点了几道菜,其中就有所谓的百香乾坤鸡,小二便眼神一亮道: “一看就是我们这里的常客,这可都是咱这里的特色佳肴,绝对值得一试。” 笑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李卜凡立刻说道: “如此一来,就再好不过了,我对这里也不熟,还真不知道该要啥。” 韩飞对小儿说道: “既然如此,就按照他说的上。” 小二应了一声,便匆匆下去了。 韩飞在小二离去后,看了几人一眼,然后微笑道: “虽说都是自己人,但应该互相还不算了解,不如各自介绍一下。” 李卜凡第一个跳起来说道: “那就我先来,在下李卜凡,师承霸刀门楚狂风。” 笑并未动身,只是微笑说道: “原暗月阁杀手,现在算是无处可归的自由杀手,你们可以叫我阿笑。” 封一剑的回答最为简单明了,他认真说道: “封一剑。” 二人对视一眼,韩飞在一旁解释道: “我这位封兄,可是剑道少有的天才,未来板上钉钉的剑仙。至于师承嘛,虽然我也不清楚缘由,但大概可以算是东池剑山门下。” 第141章 找事 听到韩飞的话后,阿笑和李卜凡二人也是心神微动,封一剑背后的师承虽然厉害,倒还只是其次。 毕竟李卜凡也是出自大夏十大宗门之一的霸刀门,阿笑虽然不是什么十大顶尖宗门,但暗月阁作为名动整个江湖的顶尖杀手组织,同样也属于佼佼者。 他们真正在乎的是韩飞的那句极高的评价,韩飞平日里虽然没个正形,但很少在这样的方面开玩笑,更重要的是,哪怕他故意说的平淡,但依然无法掩饰言语中的熟络之感。 这一点也证明了他与对方的关系密切,远超寻常好友。 封一剑听到韩飞的话,倒没什么不好意思,只是微微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颔首,算是回应。 韩飞端起自己的身前茶杯,对李不凡和阿笑二人说道: “在下不饮酒,便以茶代酒,先敬二位一杯,北海城一战中,若不是二位鼎力相助,在下未必能赢。” 二人身前的不是茶杯,而是酒杯,韩飞特意要了一壶上等的西荒特色,天下春,据说也是这百香阁独一无二的特色美酒,反正不是他掏钱,这种借花献佛的事,自然是一点也不心疼。 当然,这是在韩飞并不知晓紫薇老祖欲将这紫薇阁传给他,否则,以他的性格,自然是能省则省,绝不会如此铺张。 二人闻言都是端起酒杯,并未多言,一饮而尽。 韩飞喝下第一杯后,又紧接着倒上了第二杯,然后微笑的看着二人说道: “今日叫二位前来,一来是承诺过要请你们品尝这里的美食,今日算是对现承诺,二来,我有一桩买卖,想要跟二位去谈。” 二人闻言,都是眼神微动,虽然不曾说话,倒也不是很惊讶,韩飞的性格,他们算不上了解,但也多少知晓一二,说他无利不起早,丝毫不为过,对方会有所求,也是在他们的预料之中的。 韩飞见状,微微一笑,大家既然心知肚明,后面的话,自然也就更好说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双方的这场宾主尽欢的宴请,也基本到了尾声,佳肴美酒,都被扫荡一空,李不凡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显然对此很是满意,这里面就属他吃的最多。 阿笑和封一剑差不多,虽说他也曾经要求韩飞请他来此一聚,但其实倒不是真的在意这顿酒席,而是有些话,想要跟他去说明。 韩飞见状,微笑道: 酒过三巡,食过五味,我看大家都差不多了,先前我所说的事情,切莫忘了。” 李不凡率先说道: “韩大哥放心便是,此事莫说对我本就有好处,即便没有,凭借这顿饭,我也愿意相助。” 阿笑也笑道: “与我有利,也能助你成事,自不会忘。” 韩飞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他便准备站起身来,话已说尽,这场宴席自然也就要结束了。 但就在此时,他们厢房的大门,却突兀被人打开,而且动静极大,同时小二的身影,也被甩了进来,好在韩飞眼疾手快,单手向后一撑,支住他的后背,才没有让他一头撞到这张看起来价格不菲的梨花楠木的八仙桌上。 韩飞微微皱眉,本欲起来的身子,不再动弹,只是抬眼看向门口的方向。 在那里站了一个翩翩公子,一手在前,一手负后,神情略显倨傲,韩飞看到此人,微微愣了一下,而对方也露出一抹讶然,随后化作了不屑。 “我道是谁,原来是你?” 这个翩翩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先前他们上楼时遇到的那位下楼之人,当时因为错不开,韩飞主动让开身形,对方就曾经露出不屑之意。 李不凡几人自然也是认出了他,面色极为不悦,对方先前的态度傲慢,若不是韩飞不愿生事,早就出手教训了,没成想,现在竟然还闹到厢房里来了。 韩飞眼神略有深意,语气平淡道: “阁下是谁,闯到我的厢房中来,所为何故。” 翩翩公子傲然看着韩飞,略带不屑的语气道: “你们可知道,你们抢占了本公子的厢房,我是来讨回的。” 韩飞皱眉,看向小二,这厢房是他带着来的,难不成是这小二带错了房间,又或者是有人暗中唆使,有意为之,要给他找麻烦。 各种可能,瞬间在韩飞的心神中闪过,他不曾多言,只是看着小二,要他给个解释。 小二一脸的苦涩,看着韩飞,又看向那位翩翩公子,脸色就跟吃了一坨屎一样难看,他就是一个店小二,自然是谁也得罪不起,此刻更是连话都不敢说。 他不敢开口,韩飞已然看出些许问题,故而主动问道: “这间房是你带我们来的,可是你带错了房间?” 小二苦笑道: “客官,小的向天发誓,绝对没有,这是那位段大爷昨日就定好的。” 韩飞轻声道: “那他为何说是他的房间。到底是何原因?” 小二看了看那人脸色,支支吾吾不敢回答,韩飞淡淡道: “有我们在这里,你不必怕,有什么说什么就是。” 不等小二回答,那位翩翩公子却率先开口道: “你不必问他了,他不敢说的,并非是你么走错了,而是来的不是时候。” 韩飞皱眉道: “此话何意。” 那人一担衣袍,淡淡说道: “你们是中原来的,所以你们可能不知道,我在这百香阁,常年定的有一间房,我不在的时候,他们可以随意使用,但是我来了,这间房不管何时,都属于我的。所以,是你们抢占了我的厢房。” 韩飞闻言,嘴角微微扬起,他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心中大概清楚此人来的目的,但还是先问小二道: “你们百香阁,今日其他的厢房都已经客满了吗?” 小二唯唯诺诺道: “不曾,还有一两个留给贵客的。” 韩飞点头道: “那想必规格也不会比这间小。” 小二说道: “比这里还要大。” 韩飞冷笑一声,他现在可以完全确定,这个看起来就不讨人喜欢的家伙,就是故意过来找事的。 他看向对方道: “听到了吗?既然你把自己说道如此高贵,我觉得那两间厢房更适合阁下,你说呢。” 翩翩公子傲然道: “巧了,本公子就喜欢这一间。” 韩飞眯了眯眼道: “所以,不管我们是否已经先进来,你都要抢可对?” 翩翩公子看了他一眼,随后又看了看桌子,说道: “按理说,自然是如此,不过念在你们初来乍到,不懂规矩,我也就不跟你们一般计较,我看你们也吃的差不多了,现在滚蛋,我既往不咎。” 韩飞笑了,这次是真的被气笑的,不仅是他,就连一旁的封一剑的脸色,都冷了下来,李不凡早就有些安耐不住,若不是一旁的阿笑轻轻在暗中按住他的,他都打算起身质问了。 韩飞缓缓端起一杯茶,然后有条不紊的喝了下去,放下茶杯后,在封一剑几人的目光下,缓缓开口道: “谁告诉你,我已经吃好了,不巧的很,我们才刚刚开始。” 翩翩公子脸色微微一冷,盯着韩飞道: “你的桌上都已经差不多空了,怎么就刚刚开始,难不成你们要吃西北风吗?” 韩飞笑道: “刚才那不过是开胃菜罢了,我们这桌人,别的不行,吃东西,那可出了名的多,所以,小二,把刚才我点过的,全部给我重新上一桌。” 他的最后一段话,是说给身旁的小二听得。 小二有些愕然的站在原地,一脸的为难之色,他进来时,看到他们已经吃的差不多,心中还算稍安,觉得哪怕有冲突,或许也只是小冲突,特别是当那位他知晓身份的翩翩公子说出那句算了的话时,他心中也算是一颗石头落地,只想着眼前这几位不知晓其身份的人,借坡下驴,就此打住,也算是免去一灾。 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像个江湖游侠的捉刀人的年轻汉子,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这不是摆明了要跟对方过不去吗。 他心中暗自叫苦,想要给他们使个眼色,却又不敢,只能尴尬的站在原地,希望他只是一时脑热,冷静下来后,会收回要求。 而韩飞这句话说完后,翩翩公子以及他身后那五六名身形矫健,要配长刀,从呼吸就可以判断出是一等一的高手们,都脸色微变,后方之人是露出怒色,而翩翩公子却是脸色玩味,悠悠道: “听起来,你是要打算跟我过不去了。” 韩飞呵呵一笑道: “在下只是在我定好的厢房,请我的客人吃一顿宴席,何曾与谁过不去了。” 翩翩公子突然笑了起来,轻轻鼓掌道: “很好,我先前还以为你是一个躲躲闪闪的孬种,现在看来,倒是我看走眼了,还算有几分血性,但问题是,你可知道,你们要为此付出的代价?” 韩飞眼神深邃,漫不经心道: “吃一顿饭,还要付出代价,除了银子外,我还真不知道,阁下有何赐教?” 翩翩公子语气淡漠道: “会死!” 韩飞哈哈笑了起来,然后摇头道: “阁下还真是吓着我了,我这人最怕死了,但偏偏不知道,该怎么死。” 翩翩公子冷笑一声道: “既然你想找死,我自然会成全你。” 说话间,他身后之人已然蠢蠢欲动,韩飞这边,他不曾动弹,封一剑也稳如泰山,只是眼神微寒,对方但凡跨入这间房中那一刻,也就是他出手的时候。 阿笑和李不凡坐在里面,倒是没什么太多动静,其实李不凡倒是跃跃欲试,想要出手教训对方,阿笑拦住他,只是看着那名公子,眼中有疑惑之色。 双方一触即发,最害怕的自然是夹在中间的店小二,他看着两边已经剑拔弩张,吓得浑身发抖,但衡量再三后,还是对韩飞小声道: “这位大爷,我劝你还是走,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可厉害着呢。” 韩飞微笑道: “我倒是把你忘了,不是让你去上菜吗,还站在这里干嘛?” 小二看着韩飞,脸色微苦,韩飞却眯了眯眼,拿起自己的茶杯,轻声道: “怎么,你害怕他们,那就不害怕我们?” 说话间,不见他有什么动作,手中的茶杯,却在瞬息之间化作了飞灰,被廊道的清风一吹,便消散在了空中。 小二彻底震惊了,这神出鬼没的一手,让他终于明白,这房间里的几人也他娘的不是好惹的,这是神仙撞上厉鬼了,他也深知,自己继续留下来,不但没什么用,甚至可能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他偷摸瞧了一眼,那位翩翩公子,见他没有什么意思表态,便一咬牙,就从众人身边窜了出去,出了房门,发现自己还活着,颇有劫后余生之感,大大的松了口气。 而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自己的后背早已湿透了! 小二不敢犹豫,他赶忙向着楼下跑去,这里即将发生大事情,他自然要第一时间告诉掌柜的,一旦里面的那些人动起手来,只怕这百香阁都不够他们拆的。 到了这一步,只有掌柜的出面才能解决了。 这百香阁在泗水城如此闻名,多年来却不曾有人闹事,自然也不是运气好这么简单。 能够作为泗水城第一食肆,还能拒绝皇宫的邀请,这背后的势力,岂能小了。 而另一边,厢房之内的对持还在继续,韩飞刚才那一手,翩翩公子自然也看在眼中,他只是微微眯了眯眼,没有丝毫的惊讶,只是轻笑一声道: “怪不得敢如此嚣张,原来是个高手,但那又如何,我近几年杀的高手也不再少数,哪怕是入了境的武道强者,也有那么两三个了。” 李不凡终于安耐不住道: “吹牛皮谁不会,小爷我还杀过气海境高手呢,怎么着,要不我们试试。” 翩翩公子始终负后的那只手,缓缓伸了出手,眼中神光闪烁,这是气机内敛已然自成天象才会有的样子。 显然,他的话并不算假,相较于身后的那些个所谓的一等一高手,他自身的实力,明显更强。 韩飞也不说话,依旧稳坐在那里,他很想看看,这位专门来找事的贵公子,敢不敢在这里真的出手。 “各位贵客,都挤在这小小的一间厢房里作甚,岂不是太委屈了吗。” 就在这时,一道和蔼可亲的温和声音从厢房外面遥遥传来 第142章 飞石林 剑拔弩张的两伙人闻言后,眼神都是微微一凝,不说别的,单从对方这一声传音,便可以看出此人是一位武道修为不俗的高手。 人未至,声先到,这并不难,但是能够让每个人都如同在耳畔回响,就很难做到了,对自己的真气修为以及把控需要极高的水准,才能完成。 翩翩公子回眸看去,厢房之外的楼下,正有一名面容慈祥,身形肥硕的中年人,穿着也是锦衣华服,正在有条不紊的缓缓登阶而上。 在他身后,有两名店小二亦步亦趋的跟着,其中就有先前被韩飞他们为难的那人,从他们的态度上可以看出来,他们对对此人很是尊重。 也间接地说明了此人的地位,大约就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掌柜的了。 韩飞几人坐在厢房内,自然是看不到外界的情况,不过他的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这一幕倒是在他的预料之中。 掌柜的来到二楼后,径直走向了他们对峙的厢房跟前,先是的对翩翩公子微微一笑,即便是倨傲如翩翩公子这般人物,看到他也不敢继续那般傲气,双手抱拳,微微颔首,算是行礼。 掌柜的直接步入了厢房,看到了正坐在桌前的韩飞几人,他倒是没什么架子,只是抱拳笑道: “诸位少年英才,能够光临小店,老夫荣幸之至。” 韩飞知道此人定然不俗,倒也不托大,同样站起身来,抱拳还礼,在他起身后,其余三人也都微微抱拳,以示敬意。 随后掌柜的看了看场中的情况,微笑道: “诸位不必多说,事情我都知道了,此事怪不得几位贵客,也怪不得皇甫公子,是我手下的这些没眼力见的小二不曾协调安排好,饶了各位的雅兴,陆某人在这里先向诸位道歉了。” 韩飞几人对视一眼,不曾说话,但对于他刚才提到的一个姓氏,却是微微神动。 皇甫! 皇甫魁的皇甫,蛮国三大王族之一的皇甫一族,也是唯一的异姓王族。 这个看起来有些琢磨不透的公子哥,竟然是皇甫家的人,这一点倒是出乎了他的预料之外。 但事到如今,不管对方是何等身份,他也不可能就此退缩,连耶律元盛他都杀了,还怕这皇甫家的人吗? 韩飞的心中只是微微思虑一番,便是重新安定下来,想要看看这位掌柜的准备如何处理此事。 掌柜的看了看韩飞,又看了看那位复姓皇甫的翩翩公子,随后缓缓说道: “鉴于是我们百香阁出的问题,所以,在下也想跟二位好好赔罪,这间厢房太小,怎能容得下几位骄子,我楼上有两间最大的厢房,里面东西配备齐全,且舒适无比,乃是我一般为百香阁的贵客准备,恰巧这两间房都还空着,我就做主了,两位可以各自选一间,不仅如此,今日两位在我百香阁的消费,都由百香阁买单,以示赔罪。” 说到这里,他微笑着看着双方道: “不知道两位意下如何?” 韩飞看到掌柜的将目光看向了自己,便微微一笑道: “我等前来本就是为了宴请好友,谁也不成想遇到这样的事情,我是无所谓的,毕竟我可没有找事在先,只是老老实实的在这间厢房中饮酒吃菜。就是不知道,这位皇甫公子,是否愿意了。” 掌柜的将目光又放到了翩翩公子身上,依旧是和蔼可亲的样子,微笑道: “皇甫公子怎么说?” 翩翩公子似是有些犹豫,没有立刻作答,那掌柜的见状,淡淡说道: “皇甫公子,虽说您出身高贵,但总不至于连这么点面子都不愿意给老夫。” 翩翩公子眼神闪烁,最后笑道: “陆伯伯哪里的话,既然今日您都出面了,那我就放过他们。至于宴席就算了,没了兴致,吃什么都没用的。” 陆掌柜含笑点头,很满意他的选择。 翩翩公子最后抱拳对掌柜的说道: “今日,在下就先行告退了,来日再来看伯伯。” 陆掌柜哈哈笑道: “随时欢迎!” 翩翩公子走了,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而韩飞几人从始至终都在座位上稳如泰山,只是静静看着。 等送走了那位倨傲的翩翩公子,掌柜的转回头来,看着韩飞几人道: “诸位少侠,楼上请。” 韩飞几人对视一眼,最后他抱拳说道: “不劳掌柜的操心了,其实我们也吃的差不多了,就此准备离去。” 掌柜的却笑道: “可是几位刚刚才订了一桌佳肴,就此离去。岂不浪费,我这百香阁别的没什么规矩,就两点,一是不准动武,二是不准浪费。” 韩飞的脸上有些尴尬,那是他先前为了置气,才贸然重点了一桌,先前那一桌,早已让他们肚里满满,哪里还有肚子在吃一桌。 好在掌柜的倒也没有让他就此尴尬下去,而是适可而止道: “无妨,我让后厨的人将东西放到食盒中,给几位送到你们下榻之处,还有,这两顿的费用,皆由我百香阁承担,诸位尽请放心。” 眼见人家将事情做的滴水不漏,韩飞也很难再说什么,当下只能再次抱拳答谢。 掌柜的离开后,阿笑走上前来,轻声道: “这位掌柜的明明深藏不露,还能如此待人处事,不简单啊。” 韩飞笑道: “要是简单了,能够将这小小的食肆做到这般风光吗?” 他又看了看封一剑和李卜凡,轻声道: “好了,我们也该走了。” 阿笑犹豫了一下后说道: “我觉得此事还没完。” 韩飞轻笑一声道: “当然没完,那个复姓皇甫的家伙,摆明了就是冲着我们来的。岂能如此轻易结束。” 封一剑微微皱眉道: “他又是如何知晓我们的行踪的。” 韩飞拍了拍自己的腰间佩刀,淡淡说道: “要知道我们的踪迹自然不难。现在估摸着整个泗水城都知道我就是韩飞,只可惜,没能力,没实力来找事,那些有能力的人,又不敢轻举妄动,即便知道,也只能看着。” 韩飞说到这里,又眯了眯眼道: “但这不妨碍那些想要在暗中搞事情的家伙出手,只要不是那几位,年轻一辈的恩怨,我想,他们是不会理会的。” 韩飞几人离开了百香阁后,在街上只是走了一段距离,他便看向李卜凡和阿笑道: “好了,你们跟我在一起,太过引人注意,对我们后面的计划不利,就此各自散去。” 李卜凡犹豫道: “韩大哥,我担心刚才那伙人会出黑手,要不我们还是把你送回心悦客栈如何。” 韩飞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声道: “不必担心,这里有我和封兄,足够了。况且,我还等着他们来呢。” 阿笑闻言不再犹豫,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李卜凡见他态度坚决,也抱拳说了一声小心,同样离去。 韩飞和封一剑站在原地,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韩飞又看了看四周,随后对封一剑笑道: “咱们走。” 封一剑微微颔首,二人向心悦客栈的方向走去。 路上,封一剑突然出声道: “刚才那人,在厢房故意找事,总要有个目的。” 韩飞想了想后,笑道: “大概是想让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在百香阁先动手,我想一旦在百香阁出手,定然会引起不小的麻烦,所以,他才会不断以言语挑衅,却并没有其他动静,只可惜,他很聪明不假,我也不傻,在来百香阁前,怎会不去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呢。” 封一剑沉声道: “我观他修为应该不弱,只是不曾交手,具体是什么境界,说不上来。” 韩飞轻声道: “无妨,既然他是冲着我来的,这一点迟早要揭露。我现在想的是,先前下邺城的耶律元盛,现在又来个莫名其妙的皇甫公子,西荒三大王族的年轻一辈,我已经遇见了两个,就差慕容家的还未见到,但我有一种感觉,距离他露面,估摸着也不远了。” 封一剑平静道: “这一点,我不稀奇,毕竟你本身就是个招惹麻烦的体质,若是西荒之行,你没有闹出点风波,我反倒不习惯了。” 韩飞哈哈笑道: “那也没关系,有你在,咱俩兄弟联手,有何惧哉?” 封一剑对此不做表达,只是嘴角微微扬起一丝笑意,这样的表情在他这里,是百年难得一见的。 韩飞走在街上,看着四周的场景,突然有些感慨道: “封木头,你不觉得眼下这一幕和我们当年在凤城那里的情景很像吗?” 封一剑想了想后认真道: “相较于当年在凤城,现在我们的处境要更危险一些。” 韩飞则轻笑道; “但我们现在的修为比之当日也强了不少,要知道,当日我还是个未入境的一等高手,你也不过是知武境罢了。现在你我都是气海境的武道强者。” 二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城南的烟花大道,这一路上,韩飞和封一剑都注意过四周的情况,发现并无人跟踪,这让他不免心中有些疑惑,难不成是自己想多了。 不过对方出现也罢,不出现也好,在这个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能够相安无事,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并未多想什么,韩飞二人起身向心悦客栈走去,但是当他们转过烟花大道的街口处时,却不由眼神微微一凝,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 因为他们看到就在心悦客栈不远处的一处茶摊前,那位先前寻事的皇甫公子,此刻正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似乎在等人。 韩飞轻笑一声道: “该来的还是来了。” 封一剑打量了一番,轻声道: “他身边的护卫都不见了。” 韩飞笑道: “到了我们这种修为程度,那些个所谓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扈从,又能有多少作用,反倒是碍手碍脚,走,我们去会会他。” 二人缓缓向对方走去,而此时的翩翩公子也看到了韩飞,与先前的倨傲不一样,此刻的他似乎更为平静,不再是那个谁都不放在眼中的贵族公子,脸色平淡,没什么多余的表情,看到韩飞走来后,站起身来,开门见山道: “若是不想打扰你在客栈中的那些个朋友,那就跟我去城外的飞石林走一趟。” 韩飞笑道: “我为何要跟你走?” 他嘴角掀起一丝冷笑道: “怎么,你不敢?” 韩飞盯着他的眼神看了半天,但却什么也没看出来,最后想了想后,说道: “我可以跟你去,但你要告诉你,你到底是谁?” 翩翩公子淡淡说道: “你跟我来后,我自然会告诉你的。” 韩飞略一思索,便说道: “烦请带路。” 翩翩公子转身欲走,看到封一剑也要跟上来,皱眉道: “我只邀请了他一个人。” 封一剑沉声道: “那是你的问题,他去哪,我去哪。” 翩翩公子眉头微皱,看向韩飞,韩飞则是轻笑道: “我和封兄向来形影不离,而且,你我是敌非友,我带个人去,也是理所当然。” 翩翩公子嘴角扯了扯,似有不屑之意,却转身而行,同时说道: “随便你。” 韩飞和封一剑对视一眼后,跟着他的脚步,向着泗水城的南城门的方向走去。 飞石林在泗水城外的南郊三里外,乃是在一片山谷中,不知何故,天然形成了一片巨石环绕的石林,其中,最为突出的那座巨石,状若飞鸟,故而命名为飞石林。 三人都是武道高手,脚下步伐比之寻常人,快了不知几倍,即便不动用身法前行,也不过是一盏茶左右的时间,便抵达此地。 来到飞石林后,翩翩公子不在前行,看了看四周环境,负手说道: “就这,这里安静,不会有人打扰。有什么话,也可以敞开了说。” 韩飞看了看四周幽静的环境,却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冷笑道: “很安静吗?不见得,我倒是觉得,一个小小的飞石林,此刻却热闹的很,既然我们都来了,又何必让他们躲躲藏藏,不如都叫出来见一面。” 翩翩公子脸色淡然,似是想了想,然后轻轻拍了拍手掌道: “出来!”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四个身形各异,戴着面具的人,缓缓从四周的飞石林阴暗处走了出来。 这四人极为奇特,高矮胖瘦几乎恰好形容了他们的身形,高的很高,矮的很矮,胖的出奇,瘦的有让人难以想象,他们身上都穿着一身灰色劲装,面带一幅鬼脸面具,而值得注意的是,在他们身后,都背了一柄剑! 第143章 皇甫俊才 看着四周出来的四人,韩飞扯了扯嘴角道: “这算怎么回事?” 翩翩公子目光平淡,看着二人说道: “正如你所说,你我是敌非友,我允许你带人前来,自己自然也会有几分防备手段,这应该没问题。” 韩飞笑道: “这话也算敞亮,我开始对阁下的身份越来越感兴趣了,先前你在百香阁,故意装出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就是想要以此来试探一下我是否会因此而与你大打出手,如果当时我出手了,你一定会借助百香阁的势力,给我难堪,甚至将我除去。” 翩翩公子淡淡说道: “是有此打算,不过你的反应却出乎我的预料,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证明你并非是一个没脑子的蠢货,这才让我有兴趣约你到此一谈。” 韩飞下意识拍了拍腰间长刀,轻声道: “那你现在是否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 翩翩公子看着韩飞,倒是没有在拖泥带水,直接说道: “本公子是皇甫俊才,至于我的来历,不用多说,你也知道了。” 韩飞淡淡说道: “西荒三大王族的皇甫一族,来头的确不小,但不知,你费尽心思,先是在百香阁给我使绊子,又将我约到此处,所谓目的,到底是什么?” 皇甫俊才盯着韩飞,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一字一句问道: “我听闻你在大夏时,曾经坏了罗刹圣女的好事。” 韩飞微微皱眉,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问这个,但心思一转后,又想到,皇甫魁也是皇甫一族的重要人物,对方关心罗刹门的事情,倒也理所应当。 当下,他微微一笑道: “算不上坏她好事,只是各为其事,不得不已而为之罢了。” 谁承想,皇甫俊才对这个话题并未纠结,而是继续问道: “我还听说,前些时候,你和她一起出现在北海城,还在那里待了很久,直到泗水城才分开。” 韩飞此刻却听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他有些好奇的看了对方一眼,淡淡说道: “那又如何?” 皇甫俊才眼神微微有些泛冷,声音也逐渐变得低沉下来,缓缓说道: “我还听说她曾经为你不惜拼死与他人相搏。” 韩飞终于忍不住了,他瞪着对方道: “哪来这么多听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皇甫俊才深吸了口气,死死盯着韩飞问道: “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听着皇甫俊才的话,韩飞心中却是有几分古怪,如果到了这会,他还看不出对方意有所指,那他就真成了傻子了,只是他心中却多少觉得有几分说不出的怪异。 这算什么?莫名其妙的出来了一个情敌? 韩飞眯了眯眼睛,略微思索了一下后,给出了一个他自己自认为很合理的答案。 “关你屁事!” 听到这四个字的皇甫俊才,没有如韩飞所预料的大发雷霆,甚至是大打出手,他的态度很平静,几乎不为所动,只是看着韩飞,沉声道: “我不管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但今日,我正式警告你,离她远点。” 韩飞笑了,他右手无意识的放在自己腰间的刀鞘上,轻轻敲打着,悠悠说道: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你又凭什么来决定我要如何做。你以为你是谁?” 皇甫俊才冷声道: “你能跟她一起出现在北海城,还能关系如此要好,想必你也知道关于罗刹门和罗刹圣宗的事情,现在的局势很微妙,本身在一种平衡之中,但你的出现,很可能会打破这种平衡,对她来说,会很危险,所以,我要求你离开她身边。” 韩飞讥笑道: “我还是那句话,我凭什么听你的。” 皇甫俊才淡淡道: “你没有选择的权利。这也不是提醒,而是要求。” 韩飞呵呵笑了起来,随后看着皇甫俊才道: “我要是不同意呢。” 皇甫俊才脸色略显淡漠,轻声道: “那我会杀了你。” 韩飞看了看身旁的封一剑,又看了看对方那四个略显神秘的负剑高手,玩味道: “你做的到?” 皇甫俊才沉默了一瞬,随后突然说道: “不如我们打一个赌,你我二人战上一场,若是你能赢我,我自然没资格对你要求什么,若是你输了,那你就从圣女身旁消失。如何?” 韩飞眯了眯眼,淡淡说道: “不如何,我不会将自己喜欢的女人当成赌注,那是白痴才做的事情。” 皇甫俊才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他看着韩飞,沉声道: “如此说来,你也承认,你喜欢她了。但你连跟我一战的勇气都没有,有什么资格说其他的。” 韩飞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说道: “我的话还没说完呢,我的确不会拿她当赌注,但教训一下你这种狂妄自大的家伙,我本身倒也是不介意的。” 皇甫俊才眼中闪过一丝波动道: “这么说你答应了。” 韩飞轻声道: “我可什么也没答应,但你想打架,我可以奉陪。” 皇甫俊才冷声道: “怎样都好,既然如此,那就等打完了再说。” 说完话,他对身后那四位负剑男子沉声道: “我和他交手,不管出现任何问题,你们谁也不许插手,看住他身边那人即可。” 四人默不作声,只是微微点头,下一刻,四道身影同时一闪而逝,再出现时,已然在封一剑的四周,封一剑从头到尾不曾说话,直到此刻,也只是微微皱眉。 他与韩飞对视一眼,以眼神询问对方准备如何,韩飞看懂了他的意思,想了想后,对封一剑轻声道: “无妨,他想玩,我就陪他玩玩,这四个家伙有些古怪,你帮我看好,不要让他们钻了空子。” 封一剑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此事。 韩飞不再犹豫,舒展了一下筋骨,开始向前走去,等到他走到对方身前大约五丈距离时,方才站住脚步,然后他做出了一个奇怪的动作,便是将腰间的佩刀摘了下来,直接连同刀鞘一柄插入了地面。 随后他笑道: “我其实还不太擅长刀剑,平日里为了隐藏,不得不带着,现在既然要打架,还是是轻松点好。” 皇甫俊才淡淡道: “随便。” 韩飞不再说话,只是站在原地,周身气机内敛不显,但平地却掀起了一丝淡淡的涟涤,犹如清风拂萍,缓缓向远处荡漾开来。 皇甫俊才不曾移动半分,但那道涟涤在靠近他身前三丈时,却凭空消散。 若是仔细看去,就可以发现,在他周身三丈内,有一道无形的气机屏障,若有若无,犹如溪水横流,周天循环,圆润如意。 果然也是气海境! 韩飞心中微微一动,这一点倒是早已想到了,毕竟对方能够将他的情况打探的如此清楚,不可能不知晓他的修为,还敢来做邀战,除非是傻子,否则必然是对自身的修为有绝对信心才是。 试探也试探过了,韩飞也不想继续耽误下去,不由出声道: “看来阁下是不准备先出手了,那不如由我开局?” 皇甫俊才没有回话,韩飞也不打算等他回复,只见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地面之上涟涤层层荡起,周边的微风急转升腾,化作狂风四卷。 皇甫俊才首当其冲,他只是轻轻哼了一声,不见有任何动作,那股狂风依旧止步在三丈之外,便被他那无形罡气所挡,无法近前一步。 而下一刻,韩飞的身形却在狂风中陡然消失在原地,刹那间出现在对方三丈开外,没什么花里胡哨,只是一拳轰出,重重向前砸去。 拳势重重砸在那道罡气之上,一时间气机碰撞,地面之上顿时出现龟裂痕迹。 皇甫俊才却岿然不动,只是冷笑道: “就这么点水准?” 韩飞抬头望去,笑脸盎然道: “看着就是了。” 话音落下,他先前看似凶狠,实际上却只有形无势的一拳,在刹那间,突然爆发出极强的拳罡,集中在拳劲一点之上,由内而外,汹涌而出。 这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拳,在这一刻露出了它狰狞的獠牙。 一拳递出,二人所在地面都微微颤抖,以他拳势为,地面之上掀起尘土无数,更是出现一条咫尺沟壑,瞬间破开对方罡气屏障,直奔皇甫俊才而去。 哪怕皇甫俊才自视甚高,在面对如此一拳,也在瞬间脚下一点,飞身向后掠去,一连便是撤出了三丈距离,才重新止步。 同时,他右手袖袍猛然一挥,散去身前最后的拳劲,同时扫尽二人身前的烟尘。 韩飞微笑道: “如何?” 皇甫俊才脸色依旧平静,眼中却略有光华闪烁,淡淡说道: “拳势汹涌,气机内敛,还算过得去。” 韩飞对于他这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傲然姿态,实在有些无语,刚才那一拳,拳势学自段四海,而运用真气之法,则是韩无涯的特殊运功之法所传授。 韩飞将二者结合,施展出的这一拳,威力如何,他自然是心知肚明,即便抵不上那些真正的顶尖功法,也绝不是过得去这么简单。 他嘴角微微一扯,缓缓收拳,扶了扶头上那顶斗笠,随后看向对方说道: “我出过手了,接下来换你?” 皇甫俊才倒是没有继续维护自己高傲姿态,只是淡淡说了一个好字,便悍然出手了。 他右手微微一扭手腕,虚空抬起,刹那间地面尘土飞扬,化作一道一人多高的龙卷劲风,在其右手旁平地而起,悬浮而立。 他不见什么多余动作,右手向前猛然一挥,那道龙卷劲风便呼啸而出,速度极快,威势比之韩飞那一拳要汹涌不少,不仅如此,劲风所过之处,地面尘土不断卷起,等到它临近韩飞之时,已然形成真正的龙卷风暴,气势惊人。 韩飞扶了扶斗笠,眼神冷静,嘴角依旧含笑,身形不退反进,直接撞上了那道龙卷劲风之中。 皇甫俊才见状,不由冷笑一声道: “找死!” 刚一撞入劲风之中,韩飞就感觉到了恐怖的劲气压力犹如无数利刃在四周切割,哪怕是坚硬如岩石,只怕在卷入进来的瞬间,也会被切割成碎末。 只是气海境的修为, 便可以自身真气演化出这般气象为手段,足以可见,对方的气机之磅礴,对于真气的掌握之强,都是少见的存在。 但身处攻击最为凶猛的龙卷核心的韩飞,却仿佛踏入无事之地一般,没有收到丝毫影响,那些所谓的汹涌劲气,根本无法真的在他身前造成任何伤害。 他将罡气护体压缩至身前一尺,却凝练无比,犹如佛门金钟罩一般,这同样也是将自身真气掌握到了极致才能做到的表现。 而这也是韩无涯传授的运用之法演化而来,故而看似他无数劲气所包围,实则却是安然无恙。 不仅如此,韩飞终于抬起了自己的右手,中指弯曲,做出弹指状,指尖气机凝聚,引动了四周纷乱的劲气全部被他强行收拢一处,化作弹丸大小的白色光珠,上面竟是隐约有雷光闪烁。 “破!” 韩飞轻喝一声,右手猛然弹出,白色光珠呼啸而出,看似弹丸大小,却携带万钧之力,直接将那道气象宏伟的龙卷劲风撕裂开来。 不仅如此,那道白光破开龙卷之后,仍有余力,以雷霆之势,直奔皇甫俊才而去。 皇甫俊才冷哼一声,探手向前竟是一把抓住那股残余的气机之力,将其生生捏碎。 随后他看着从容不迫走出来的韩飞,微微凝声道: “碎神指!” 韩飞笑道: “你的眼力倒是不错,竟然认得出碎神指。” 随着韩飞的修为越发稳定,以及长时间的钻研,他的碎神指威力也开始水涨船高,此刻俨然具备了真正所谓碎神二字的精髓。 皇甫俊才冷声道: “试探的招式到此也该为止了,接下来,该动真格的了。” 韩飞揉了揉手腕,轻笑道: “我也正有此意呢。” 皇甫俊才不再废话,脚下猛然一踏,地面之上隆隆作响,竟是尘土飞扬,在其身后化作沙浪滔天,双手同时翻转,沙浪在其掌间开始凝聚环绕,而他本人更是一马当先,携带着滚滚沙浪,直奔韩飞而来,声势浩大无比。 韩飞下意识眯了眯眼睛,将头上的斗笠摘下,随手一抛,右手同样缓缓抬起,却不再是弹指,而是化作一掌,向前递出。 刹那间,天地隐隐下坠三分,地面之上荡起层层涟涤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翻天掌! 第144章 搅局者 飞石林中,风卷云动,沙石漫天。 那四名看守封一剑的面具男子,齐齐向后退开一步,封一剑虽然未退,周身衣袍却紧绷在身前。 韩飞二人相距一丈时,同时出手攻去,二人双掌隔空相对,不曾相遇,掌间气机却瞬间碰撞一处。 霎时间,皇甫俊才身后那道遮天沙浪在他周身四面八方,汹涌而起,继而涌入掌间三寸之地,形成旋涡气机,不断涨大。 反观韩飞,虽然周身气机不显,但在他出掌瞬间,苍穹之上,云端下垂,形成一道云海下压之势,与对方那遮天沙浪,形成两道壮观景象,相互对峙。 他的掌劲凝聚浑厚,汹涌澎湃,任凭对方的那道如同血盆大口的旋涡越发壮大,却无法撼动其丝毫。 二人上来便施展出了自己的绝学本事,各不相让,单论招式威力,双方功法一经施展,都足以引动气象显现,分不出强弱来。 二人相距一丈开外,双方掌劲却在一丈之内,互相倾轧,形成僵持状态。 起先,皇甫俊才的掌势更强,那道旋涡之力不断壮大,声势浩然,隐约压住韩飞的掌劲,不断向前推进,但是在不过数息之后,便无法继续前行,反倒被韩飞的掌劲反压回来。 韩飞的翻天掌,掌法特殊,起势不弱,但后劲更高,一开始的威势虽不如对方,但他的掌劲却如同大江东去,延绵不绝,犹如大浪拍岸,一浪高过一浪。 又过了数息之后,韩飞的掌劲已然隐约压过对方,开始不断反压回去。 双方此刻不断比拼功法招式的威力,也开始比起了双方自身的真气浑厚。 但几十息后,韩飞的翻天掌已然占据上风,皇甫俊才依旧推掌在前,脚下却微微一动,右脚不自觉向后撤开半步,地面瞬间龟裂,他的眼中划过一丝惊讶,显然低估了韩飞的这一掌,竟有如此威势。 但他也是西荒少有的天之骄子,自然不会就此认输,以巧劲卸去对方掌势的一些威压之力后,皇甫俊才毫不犹豫,左掌叠在右掌之上,猛然用力向前一顶,轻轻吐出一个字。 “破!” 他的掌劲瞬间凝缩而退,继而在对方掌势大举扑上之时,瞬间炸裂开来。 滚滚劲气犹如暴洪来袭,浩浩荡荡,顷刻间再度将韩飞的掌势压迫而回,甚至破开掌劲,直奔对方而去。 韩飞眼神微凝,不曾有太多的动作,右臂微微回撤几分,再度向前按出,周身始终内敛气机,突然大涨而起,涌起层层劲风,向着四面八方呼啸而去。 下一刻,天空之上的云层竟是翻涌开来,继而彻底散开,而他的这一掌,威势也抵达巅峰。 那两股已经被挤压到了极限的劲气,再也无法控制,向着四周轰然荡去,劲气犹如冲天利箭,刹那间,便是在山谷四周之地,炸出一道道极深的裂痕来。 四周的林立乱石,遇上这些激射而来的劲气,瞬间便化作了碎石,散落一地。 而二人再次同时向后退去,这一次的交手,依旧是难分高下。 而相对于此次的后撤,他们不再向先前那般谨慎修整,几乎在停下脚步的第一时间,便重新折身而返。 只见韩飞脚下在地面滑出两道沟壑,便是止住退却身形,紧接着,脚尖轻点,人已然重新掠出,化作一道惊鸿,出现在对方身前,先前不曾动用的左手,做出剑指状,一剑点出,便是剑气四射。 皇甫俊才同样以家学巧劲止住身形,与韩飞所思所想几乎一样,根本不暇余力,折身而反,面对韩飞来势汹汹的一剑,却露出不屑之色,冷笑道: “大商剑诀。怎么,连我们西荒的剑法都偷摸学来了?” 说话间,他只是一挥袖袍,荡起一道劲风,犹如罡风凛冽,直接将剑气搅碎,同时脚下一步踏出,左手一拳轰出,拳风之上,出现一个硕大的拳影,卷动四周碎石成石拳,砸向对方。 韩飞对皇甫俊才的问话,充耳不闻,这次并未继续硬碰硬,而是在与对方拳劲相遇瞬间,施展出御风术,身形一掠而起,一晃而逝,竟是人如残影,出现在对方身后,左手施展出碎神指,对准他的后心之地,一指弹出。 皇甫俊才的反应同样快到出奇,一拳不中,便毫不犹豫翻身而起,右手翻转间,四周碎石尽数归拢在他身前,以劲气凝结成一体,正好挡住韩飞的那一手弹指。 弹丸劲气撞在碎石之上后,发出轰然闷响,皇甫俊才身形向后划开一丈,但却并无损伤,而那碎石在他撤去劲气的瞬间,却全部化作齑粉,消散在空中。 也就在这个时候,韩飞的身影,却消失在了原地,皇甫俊才眼神微凝,感觉到头顶有恶风袭来,抬眼看去,韩飞已然从天而降,身形倒转,右掌再度拍出。 天地间似有一道雷鸣,此刻飞石林大地微微一颤,以皇甫俊才为界限,四周三丈内的尘土尽皆开始翻涌掀起,形成大浪拍岸之景,随着韩飞这一掌,落了下来。 这一掌正是翻天之后的第二掌,覆海! 皇甫俊才第一次感受到了危险,对方这次的掌势之大,比之先前要凶猛十倍不止。 但他却临危不乱,只是眼瞳之中,隐约出现了星辰转换,周身衣袍无声自动,在他身体四周,数道气流交错盘旋,最后演化成四颗星辰转换,瞬息的功夫,他周身的气机再上一层,双手握拳,向上砸去,一时间,气机状若瀑布挂川,逆流而上。 竟是生生撑破了四周的沙尘海浪,眼看着就要与韩飞的那一掌相撞一处。 也就在这一刻,飞石林的入口处,风沙漫天之下,出现一道红色娇影,几乎瞬间冲入了飞石林中,而且目标很是明确,直奔正在交战的二人。 红色身影的速度极快,几乎一闪而逝,同样裹挟着炸裂气机,就要撞入双方最为凶猛的交手之地。 她的出现,瞬间引起了那四位面带面具的背剑男子注意,那四人几乎同时一闪而出,便要阻拦下对方,但他们快,还有人更快,那便是封一剑。 而封一剑的出手,却并不是阻止那道身影,而是拦下了正要动身的四人。 而能够让他做出这个选择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看出了对方是谁! 一道剑光与四道剑光先后出现在飞石林中,刹那间出现,却又刹那间消失,但就这么一个瞬息的功夫,五人所在之地,十丈之内,巨石林立的乱石堆全部化作了碎石,散落一空,竟是让这片林立无数巨石的飞石林,出现了一大片空白之地。 也就是这个瞬息的功夫,那道红色身影已然出现在二人交手的场中,她竟然不管不顾的出手同时攻向二人。 韩飞和皇甫俊才自然都发现了这个突兀的加入者,以他们的修为,此刻交手正在最焦灼之时,除非插手之人乃是修为远在他们之上的强者,否则,这般贸然出手,撞上他们的恐怖气机,只会自寻死路。 可当二人看清楚出手之人是谁后,心中竟是齐齐的颤抖了一下,紧接着,二人既有默契的做出了一个绝对令人想象不到的举动。 韩飞不顾这一掌强行收回之后的反噬,人在半空,却强行扭转身形,竟是抽身而退,而皇甫俊才也没有趁机反攻,而是与他一般,强行断开自己刚刚施展的招式,硬生生将其打在了地面之上,掀起一道巨大浪尘。 二人突然撤手不战,自然也就让那突然出手加入之人的攻击落在了空出,红色身影,一击不中,倒也没有继续追击,而是停下身形,露出了自己的真容来。 玉罗刹! 随着那道巨大浪尘散去,三道身影各自相距一丈,形成三角对立之势,其中,韩飞和皇甫俊才的眼神,都是看向玉罗刹的方向。 其中,韩飞的眼神中既有一些莫名的惊讶和不解,也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喜色。 而皇甫俊才的眼神中,却明显闪过一丝慌乱,甚至隐约有些躲闪,但在眼底深处,却有着一丝谁也看不出的宠溺。 反观玉罗刹却对韩飞那挤眉弄眼的眼神,视而不见,只是盯着皇甫俊才,眼神略显犀利,也不说话。 挤弄半天没得到半点回复的韩飞,多少有些失望,但他看着那二人相视的古怪场景,倒也没有说话,反而是选择了静观其变。 他其实也有自己的小心思,通过一个短暂的眼神,他便能确定,玉罗刹和皇甫俊才认识,而且还是老熟人才对,作为男人,他自然想要搞清楚,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情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皇甫俊才见到玉罗刹后,全然没有了一开始的倨傲之色,甚至有些腼腆和紧张,他犹豫了半天后,还是鼓起勇气开口道: “圣女殿下你” “你为何会在这里?” 根本不等他的话说完,玉罗刹就毫不留情的打断道,她的声音毫无感情,甚至有些出人意料的冷漠。 皇甫俊才丝毫没有在意玉罗刹刻意打断他的话,似乎早已习惯了,只是苦笑一声道: “这里要举行英才榜大比,我自认在西荒也算不差,自然有资格参加。” 玉罗刹却冷笑一声道: “你父亲会愿意让你来参加这场凶险莫名的大比?” 皇甫俊才叹了口气道: “我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你知道的。况且事关重大,即便是父亲也不可能继续隐藏我。” 玉罗刹继续问道: “所以,你是来替代我的?” 皇甫俊才赶忙摆手道: “不是,不是,你别误会,我代表的是皇甫一族,与你无关,你千万别多想,你清楚的,我甚至不会让任何人去撼动你的位置,更何况是我自己。” 玉罗刹眼神微动,但却并不为其所动,脸色依旧冷漠,皇甫俊才见状,低声道: “我其实本身不想来的,但我担心你一个人在这里应付不来,所以,我” “够了!” 玉罗刹再一次打断了他的话,皇甫俊才欲言又止,但是看到玉罗刹的表情后,还是暗自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玉罗刹沉默了片刻,盯着他说道: “皇甫俊才,你最好搞清楚,第一,我不需要任何人的照顾,你的武道天赋是高,但那不代表你可以轻视我,第二,你我最多算是认识,连朋友都不是,更谈不上担心一说。” 玉罗刹的话说的极为冷漠,丝毫不留情面,皇甫俊才眼神略显黯淡,但却并没有因此消沉,只是有些着急的解释道: “我没有看轻你的意思,我可以发誓。” 玉罗刹淡淡说道: “我不需要你的发誓。” 皇甫俊才看着不近人情的玉罗刹,嘴角苦涩,低声道: “为何一定要如此拒我于千里之外呢,你明知道我没恶意的。” 玉罗刹看着他,抬手指向了韩飞的方向,淡淡道: “如果没有,这算什么?你肯定知道,我和他在北海城一路走来,也该知道,他是我的朋友。” 皇甫俊才闻言,心中竟是微微一痛,看了韩飞一眼,再度升起一丝难以控制的嫉妒之情,可眼下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但这个时候,始终不吭气的韩飞,却突然开口道: “他只是和我恰巧遇上,一时技痒,所以就过了几招而已。” 玉罗刹终于第一次转头看向韩飞,只是眼神中却有一丝疑惑,她有些搞不懂,韩飞为何要帮对方说话,韩飞只是微笑不语。 皇甫俊才似乎也没想到韩飞会这么说,但他看向韩飞的眼神,依旧没什么好感,以他的性子,自然不会去迎合韩飞的话,但也不知怎么解释更好,只能选择了沉默以对。 不成想,玉罗刹却突然叹了口气,对皇甫俊才说道: “算了,我不想过问你的事情,你走。” 皇甫俊才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苦涩的说了一句: “好!” 然后他毅然决然的转身而去,路过封一剑和那四人的时候,停下脚步道: “好厉害的剑道,在下佩服。” 封一剑不曾多言,也不曾回答,对方和他是敌非友,自然不必废话,但此刻的皇甫俊才不再有之前的傲慢,对此也不在意,只是对那四个视封一剑,如临大敌一般的四人,轻轻说了一句。 “我们走!” 四人毫不犹豫归剑入鞘,然后跟在他身后,渐渐远去 第145章 打是亲骂是爱 皇甫俊才走了,玉罗刹站在原地,不动声色,韩飞缓缓走上前来,轻笑道: “看来,似乎我们的圣女殿下在西荒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玉罗刹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道: “我没有什么往事,和他就更没有了。” 韩飞却撇了撇嘴道: “要是没有往事,他怎会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骗鬼呢。” 玉罗刹瞪了瞪眼,本想要说些什么,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没好气道: “关你屁事。” 韩飞吃了瘪,干笑了两声,他倒没有生气,只是觉得这句话似乎有些耳熟,想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自己先前跟皇甫俊才说过的话吗,这娘们什么时候和自己越来越像了。 玉罗刹没好气道: “刚才你干嘛突然帮他说话,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韩飞却摇头笑道: “这次你还真是误会我了,我可没其他心思,只是在那一刻,单纯觉得这个家伙挺有意思的,虽说,我和他是敌非友,而且但我大丈夫,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一句话的事情,倒也不影响什么。” 而且什么,韩飞没有说,只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玉罗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眼中满是狐疑,她才不相信韩飞是这样的人,对方的小肚鸡肠,她早已经见识过多次了。 虽然闹不清韩飞想要做什么,但玉罗刹倒不担心,反正这家伙又不会吃亏,真的要担心,她反倒是应该替那位看似倨傲,实则为人还算不错的皇甫俊才担心才是。 韩飞突然问道: “他到底是什么人?在皇甫家很重要吗?” 玉罗刹微微沉默了一下,随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轻声道: “他是皇甫家当今年轻一辈中最出彩的人,也是皇甫魁的亲生儿子。” 韩飞终于露出一丝惊讶之色,看着玉罗刹眨了眨眼道: “他是皇甫魁的儿子?” 玉罗刹轻轻点了点头,神情却有些说不出的味道,韩飞心神一动,终于明白为何二人会认识,且有些不一般的关系,看来这里面还真有些故事才是。 对方是皇甫魁的儿子,那就是罗刹门当之无愧的少门主了,玉罗刹名为罗刹门的圣女,即便修行之地在罗刹圣宗,但势必与罗刹门会有很多走动,能够认识对方,那也就是理所当然了。 就是不知道,在这期间,还有什么别的故事没有了,韩飞心中竟是第一次升起一丝淡淡的危机感来,这种感觉来的莫名其妙,他很想问玉罗刹和皇甫俊才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事情。 但是他思虑再三,还是压制住了这个冲动的欲望,毕竟,他此刻问这些,多少有些不合时宜。 玉罗刹见韩飞似乎陷入了沉思,好奇道: “你在想什么?” 韩飞回过神来,轻轻摇头道: “没什么,只是突然知道他的来头这么大,多少有些惊讶。” 玉罗刹扯了扯嘴角道: “北院大王的嫡孙耶律元盛都没让你惊讶,皇甫魁的儿子反倒让你惊讶了?” 韩飞笑道: “当然不一样,北院大王再怎么位高权重,也是蛮国朝廷的事,我在大夏,可能一辈子也未必能见上一面,即便有些惊动,也不至于惊讶,皇甫魁身为武傍第二人,这么多年来,早已是耳熟能详的武道强者,怎能一样。” 玉罗刹哼了一声道: “你就胡扯。” 随后她又问道: “他此番将你约到这里,到底和你说了什么?只是为了打一架?” 韩飞想了想,随后笑眯眯道: “他说要跟我打一个赌,谁要是赢了,就把你带走,输了的人,就自己滚蛋。” 眼看着玉罗刹眼含杀意的眼神看了过来,韩飞赶忙说道: “但我可没有答应,我说了,你又不是物品,怎么可能作为赌注,而且,我很生气他这样不尊重你的行为,所以才想要教训他一顿。” 玉罗刹咬牙切齿道: “你继续胡说八道,我不会再管你了。” 韩飞无奈的伸出三根指头,指着天空道: “我可以发誓,这次我绝对没胡说,不信,你可以问封木头,他可是全程在场的。” 玉罗刹狐疑的将目光看向了封一剑,封一剑微微皱眉,似乎并不想掺和进来,但是看到韩飞那快要瞪出来的眼睛,才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这就让韩飞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了。心中不由咬牙切齿的想着。 封木头,你奶奶的什么意思啊这是,小爷我这次又没说谎,干嘛这副表情。 好在玉罗刹似乎也知道皇甫俊才是什么样的人,大概知道韩飞的话,应该大部分是真的,并未深究,只是有些生气道: “我只属于我自己,不属于你们任何人,听到没有!” 韩飞无奈道: “这话又不是我说的,我说的可和你一样。” 玉罗刹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不去理他了,韩飞平白无故遭受无妄之灾,倒也不在意,反倒是笑嘻嘻的看着玉罗刹道: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专程跑到这里来找我,所为何事了?” 玉罗刹依旧是暗咬银牙,嗔道: “谁来找你的?” 韩飞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道: “不是来找我,难不成是找那位皇甫公子的,那就奇怪了,你要是找他的,刚才早就跟他一起走了,何必等到现在,又或者是来找封木头的?” 玉罗刹手中红菱已然收紧,韩飞眼尖,立刻摆手道: “好了,不开玩笑了,说正事。” 玉罗刹咬了咬牙,忍住打他一顿的冲动,收回了红菱,然后略微犹豫了片刻,才缓缓说道: “昨日,我没有去心悦客栈” 韩飞不等她说完,便直接轻笑一声,打断道: “我知道的,你有苦衷,不必专门来跟我解释的。” 玉罗刹翻了个白眼道: “谁来跟你解释的?我是说,我没有去心悦客栈,是因为我知道你不需要我去,以你的性格,早已有疗伤的安排,需要我的话,怎会不提前告知,既然没说,便是心中有数,我才不会去无聊到自己去找麻烦。” 韩飞不由拍拍掌,赞叹道: “咱圣女殿下果然心思聪慧,即便什么都不说,也能领悟我的心中所想,咱们的默契是越来越高了。” 玉罗刹嗔道: “你就没个正经的时候。” 韩飞收敛笑容,故作严肃道: “还请圣女殿下说明来意。” 玉罗刹突然觉得有些头疼,不由暗自想到,自己真的喜欢这样一个混账玩意吗? 玉罗刹的神情认真下来,沉声道: “我来是想告诉你,我没去心悦客栈,但却发现了其他的事情,我怀疑皇甫魁有可能已经到了泗水城附近。” 听到此话,韩飞终于不在嬉笑,脸色也微微认真下来,他看向了泗水城的方向,双眼中露出一丝淡淡的思索之色,随后轻声问道: “有几分把握?” 玉罗刹淡淡说道: “本来只是通过地魔最近的举动,有了些猜测,现在看到皇甫俊才,便有了五六分的把握。” 韩飞好奇道: “为何?” 玉罗刹轻声道: “皇甫俊才,武道天赋极高,自幼便是习武天才,而且勤奋好学,没有王公贵族的那些贪图享受的恶习,在我踏入知武境前,他便已然是知武境的高手了,可是这样的一个人物,却在西荒的江湖中,名声不显,你不觉得奇怪吗?” 韩飞笑道: “若是一开始,或许会有些奇怪,但是自从来到泗水城后,先后见识了所谓的天煞三星,还有那位断剑崇明,也就见怪不怪了,估摸着西荒在很多年前,就开始为了今日布局,才会故意隐藏下了如此多的年轻强者。” 玉罗刹轻声道: “的确有几分这方面的原因,但有关皇甫俊才,更多的原因,还是出自于皇甫魁的身上,不知为何,这位武傍第二的天下顶尖强者,对他这个亲生儿子的态度很奇怪,他一边教他上乘武学,一边却又限制他踏入江湖,似乎根本不想让他与江湖之上有任何染指,一开始,很多人都以为他是准备把他当做皇甫一族下一代的继承者培育,但后来,却又发现,他也不许他跟那些王公贵族有过多往来,甚至不在朝廷有任何身份。” 韩飞好奇道: “这就奇怪了,既不让他成为名动天下的武道至强者,又不让他成为权势滔天的朝廷栋梁,那他想让他干什么?总不能当一个平平无奇的老百姓。” 玉罗刹摇头道: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但皇甫俊才这么多年,不曾显露,的确都有他的原因存在,所以这次,皇甫俊才会踏入泗水城,我才会如此惊讶。” 韩飞下意识挠了挠头,悠悠道: “我还真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能够逼着这位武傍第二的大高手做出让步,这件事,似乎越来越有趣了,西荒这次看来还真是下了血本了。” 玉罗刹说道: “所以,我是来提醒你,后面就真的要小心了,事情越来越诡异,牵扯的人物也越来越多,到了后面,我们都很有可能身不由己。” 韩飞笑道: “放心,他们或许真的有高人在背后出谋划策,操控棋盘,但我们也不是就没有,至少目前来说,我还从未听过那个人下棋输过呢。再说了,天塌下来,也会有个高的先顶着,皇甫魁也好,慕容元武也好,这些个神仙人物,都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自会有人去应对,还轮不上我们操心。” 该说的话已经说尽,玉罗刹毫不拖泥带水,准备离开,韩飞想要邀请她一起回去,却被她拒绝了,理由则是避嫌! 对于这个看似合理,其实毫无意义的理由,韩飞却没办法拒绝。 但是在玉罗刹离开前,韩飞还是略带玩味的戳破了她的谎言道: “如果只是想告诉我这件事,其实你完全可以用我给你说过的传递之法来传给心悦客栈,怎需要亲自跑一趟,而且还是追到了这里,你肯定是去过心悦客栈了,不然怎会注意到我留下的标记?老实说,你真的不是专程来找我的?” 玉罗刹小脸顿时有一丝红晕,但更多的则是羞怒,所以,她毫不犹豫的一红菱将韩飞给甩出了十丈开外。然后一掠而去。 她当然不能说,自己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想要亲自过来看一眼,这样的话,就算是死,她也不会说出口的。 等到玉罗刹的背影消失在飞石林后,韩飞重新一掠而回到封一剑身旁,拍去了身上的尘土,封一剑有些奇怪的说道: “你非要挨打才开心吗?” 韩飞没好气道: “你个木头懂什么,打是亲骂是爱,没听过吗?” 封一剑不说话了,似乎这个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韩飞一探手,重新将不远处的斗笠隔空吸到手中,重新带好,紧接着,他再度探手一捞,那柄被他插入地面的带鞘长刀,也回到了他的腰间。 他拍了拍腰间长刀,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对封一剑道: “走,我们也该回去了,出来了这么久,天都要黑了,再不回去,他们就真的该担心了。” 封一剑只是点头,二人也向着飞石林外的方向走去,不一会的功夫,便消失在了飞石林中。 偌大的飞石林,只剩下了二人交战过后所剩下的一片狼藉,坑坑洼洼的地面,和那些破碎不堪的乱石堆,证明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极为激烈的交手。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太阳即将彻底西落时,一道人影缓缓走入飞石林中,残余的黄昏,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 那人走到先前二人交手的地方,蹲下身子,看了看地面上的痕迹,随后站起身来,望着泗水城的方向,突然轻笑道: “臭小子,功夫倒是用的不赖,就是火候差了些,还要在细细打磨一番。” 随后他将目光又看向了另一处方向,低声自语道: “皇甫魁,你果然也来了吗?” 最后他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一样袖珍小玩意,轻轻说道: “看来这个事还真要马上进行了。不然还真可能要来不及了。” 第146章 真相 回到心悦客栈后,韩飞见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先前被他派出去帮他做事的胖掌柜,胖掌柜看到韩飞后,便一路小跑到他身边,搓着手道: “韩公子,你可算回来了。” 韩飞笑道: “你这么快就回来了,事情办的如何?” 胖掌柜的悄悄看了封一剑一眼,没有立刻开口,韩飞会意,淡淡道: “这是我兄弟,我们之间没有秘密。” 胖掌柜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说道: “虽然没有全部弄清楚,但也算知道了七七八八,目前可以确定的是,天煞三星的背后,应该就是慕容皇族了,但是否是慕容元武,还不能确定。具体的,都写在这里了,您可以细细看一下。” 胖掌柜的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袖珍卷轴来,韩飞拿过卷轴,轻轻颔首道: “辛苦您了,多谢。” 胖掌柜的哈哈笑着摆手道: “韩公子又说笑了,咱们都是自己人,何分彼此。” 韩飞犹豫了片刻后,还是说道: “这次为了搜查这些情报,应该又连累了不少紫薇阁在泗水城中的势力。” 胖掌柜倒也没有隐瞒,当即说道: “想要毫发无损就弄到这样的情报消息,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总算没有伤筋动骨,还能过得去。” 韩飞叹气道: “紫薇阁按理说,不该卷入这场风波的,但事出紧急,我也没办法。” 胖掌柜的少见有些认真道: “其实,从你卷入这件事中后,紫薇阁便不可能置身事外。” 韩飞微微皱眉,有些不解,胖掌柜的有呵呵笑道: “你以后会明白的。现在还是先关心眼下的事情。我先去忙别的事情了。” 韩飞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再次道谢后,胖掌柜的转身离去,韩飞看着手中的卷轴,对封一剑道: “走,我们进屋再说。” 二人穿过前厅,回到后院,正准备进入阁楼,就看到院中站着的紫天衣,手中还有一个食盒,韩飞微微愣了一下,对紫天衣道: “紫仙子,怎么站在院中,这是” 紫天衣看着他,神情平淡道: “这不应该问你吗?这是在半个时辰前,从百香阁送过来的,指名道姓要送到一位叫薛飞的捉刀人手中,可惜你不在,我只能帮你接下。” 韩飞这才想起,这是百香阁那位掌柜的答应帮他们送回客栈的那份美味佳肴。 他拍了拍脑袋,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来,紫天衣终于露出了一丝不解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去那里吃饭了吗?怎么还让人送回来一份?搞什么名堂?” 韩飞干笑道: “我这不是给你们送的吗?大家都好不容易来一次泗水城,寻常可吃不到这名动西荒的美味,我岂能独享?只是没想到他们来的比我还快。” 紫天衣面无表情的看向他,他当然不相信韩飞嘴里的鬼话连篇,韩飞知道自己骗不过这位聪慧如仙子的女子,当即说道: “其中缘由有些复杂,但东西的确是我从百香阁带回来的不假,反正你们也没吃上,萧萧姑娘也对此有所期待,全当我的一份心意,你先回去和她一起尝一尝,随后晚点,我再跟你解释来龙去脉,我还有要事和你商议。” 紫天衣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后,不再理会,转身离去。 至于韩飞为何如此之久才回来的问题,从他进门那一刻,紫天衣便是只字不提,没有丝毫要问的意思。 韩飞也不再多言,和封一剑一起走向了自己的厢房,回到厢房后,韩飞关上房门,回到桌前,然后打开手中的卷轴,细细看了几眼后,微微神动,最后他放下了卷轴,右手轻轻叩打着桌面,低声道: “还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封一剑随手将卷轴拿起,看了一眼后,说道: “慕容一族不是派了慕容元武来了吗?为何还有其他人存在。” 韩飞冷笑道: “慕容元武是作为控制这场英才榜大比不会出现他们不想看到的意外而出现的,但是英才榜大比,最终势必要落在年轻一辈的人身上,慕容家要是想要借此一举掌控英才榜的最终走向,那就必然会有一位年轻皇族之人亲自参与进去。” 封一剑看了看卷轴,皱眉道: “可上面没有说是谁。” 韩飞点了点头,他轻声道: “虽然没说,但此人定然会是一个关键人物,而且我有感觉,我们或许没见过他,他可能已经见过我们了,当日进城的时候,天煞三星很有可能就是这个人派来的。” 韩飞拿起茶杯,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慢悠悠喝掉后,缓缓说道: “这样也好,至少大概知道了敌人是谁,心里也算有数了。” 封一剑问道: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韩飞想了想后说道: “先等等看,我还有些事情没弄清楚,也有些事情没准备好,虽说只剩下三日的时间了,但多一点耐心总不是坏事。” 封一剑想了想后,也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他并没有问,韩飞那没弄清楚的事情,是什么事,没准备好的,又是什么? 坐了一会后,封一剑便离开了韩飞的房子,回到自己房间中,闭目打坐,从他踏入气海境后,他并未在刻意寻找他人磨炼自己的剑意,反倒是以打坐静养,闭目静心来孕养剑意为主。 等到封一剑离开后,韩飞依旧坐在桌前,他在等那些来找他的人,到了这个时候,他觉得,有很多事情,也该解开谜底了。 片刻过后,第一个找他的人出现了,而且也正如韩飞所想的一样,是紫天衣。 韩飞微笑着伸手示意,让紫天衣坐在自己的对面,而在她坐的位置上,已经沏好了一杯茶。 紫天衣轻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轻声开口道: “东西,吃过了,还不错,她应该是累过头了,这会已经睡下了。” 韩飞点了点头,并未在此事上多说什么,只是轻声道: “那就好。” 紫天衣抬眼看向韩飞,问道: “你让我来找你,是想要说什么?” 韩飞并未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 “你不想知道,我为何回来这么晚吗?” 紫天衣淡淡道: “你若是想说,自然会告诉我,若是不想,那我问了,有意义吗?” 韩飞先是轻笑了一声,随后将自己遇到的事情原委告知了紫天衣,紫天衣同样拧了拧秀眉,轻咦道: “皇甫俊才,皇甫魁竟然有这么一个儿子,你们打了个平手?” 韩飞耸了耸肩道: “由于玉罗刹的突然出现,我和他的那一架没有打完,不过从前面的交手情况来看,的确是未分高下。” 紫天衣说道: “西荒果然隐藏了一批年轻骄子,这些年故意势弱于大夏江湖,只怕也是为了这次的图谋做准备。” 韩飞点头道: “紫仙子说的,正是我所想的,西荒蛮国用了差不多五年多的时间,甚至可能更长的时间,来做了这么一场棋局,总不至于只是为了在新一代的江湖上,压过我们一筹这么简单?” 紫天衣看着韩飞,直接问道: “你想说什么?” 韩飞给紫天衣又斟了一杯茶,随后笑道: “已经到了泗水城,再过三日,便是英才榜大比,事到如今,也该让我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了。” 紫天衣却扯了扯嘴角道: “我不清楚,你想知道的真相是什么?” 韩飞皱眉道: “紫仙子这么说就没意思了,你们千辛万苦的设计拉我下水,让我趟了这趟浑水,现在到了关键时刻,却连事情原委都不想告知我吗?叶星士那个老鬼到底要做什么,这次的英才榜大比,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紫天衣静静的看着韩飞,韩飞也同样盯着她,在等他的回复,片刻之后,紫天衣重新拿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放下茶杯后,才缓缓说道: “我没有骗你,换句话说,你想知道的真相,我也想知道。” 韩飞脸色微沉,紫天衣却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但实际上,这就是事实,我的确是叶星士安排来找你的不错,也是我明里暗里指引你,帮着你走到了这里,但实际上,我知道的事情,不见得比你多,因为叶星士只让我跟着你,最后将你带到泗水城,参加这场英才榜大比,帮你夺下大比榜首之位,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韩飞真的有些愕然了,他怎么都没想到,看起来一向神秘莫测,胸有成竹的紫天衣,竟然跟自己一样,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是如果连她都不知道,那自己又该去问谁呢? 紫天衣看着韩飞,嘴角轻笑道: “听到这个答案,很失望对吗?” 韩飞揉了揉脑袋,苦笑道: “说不失望是假的,如果你都不知道真相,那我就真不知道该问谁好了。” 紫天衣轻声道: “我倒觉得不必如此,我虽然不知道事情真相,但却猜出,此事定然关乎两国,叶星士既然让你来做这枚最重要的定胜之子,不管他怎么想,总要让你知道一些的,我不知道,不代表别人不知道,我只希望,你知道后,也能告诉我一二,在西荒做了这么多事,总不能连自己为了什么都不清楚。” 韩飞轻轻颔首,对紫天衣笑道: “那就借紫仙子吉言了。” 紫天衣走了,走之前,她再度开口道: “顺道提醒你一句,别以为自己只是孤军奋战,你的盟友可不止有我和封一剑,能够来到泗水城的人,或许都有目的,但叶星士既然选了你为定胜之人,他们或许都可以成为你的助力。” 韩飞心中微动,缓缓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等到紫天衣离开后,韩飞开始沉思起来,同时,他在等第二个人,也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如果紫天衣不知道,那就只剩下他了! 一直到了黄昏十分,他的房门,才再度被人打开,一道壮硕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他的房中,身影的体型宽硕,身材高大,一进来,就挡住了残余的夕阳,让房屋略显昏暗。 他缓缓走到桌前,坐下之后,并未去碰桌上的新茶杯,而是从怀中掏出一壶酒来,轻轻喝了一口,砸砸嘴道: “小子,你还真耐得住性子,我要是不来找你,你打算在这里坐一晚上?” 韩飞面带微笑道: “我知道段前辈一定会来找我的,既然紫仙子都不知道,我想了想去,能够告诉我一二的,就只剩下您了。” 段四海咧嘴笑了笑,随后从怀中掏出两个盒子,一大一小,扔到了桌上。 韩飞看了一眼盒子,犹豫一下后,伸手去抓,却被段四海一把按住,段四海笑眯眯道: “小子,别这么着急,盒子一会在打开也不迟,你不是想知道这场英才榜大比,到底是为了什么吗?” 韩飞心中微动,收回了手,看着对方,认真道: “还请段前辈相告。” 段四海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和善模样,但嘴中却吐出了两个字来。 “国运!” 韩飞闻言,先是微微一怔,随即想到了什么,心中却如同翻江倒海一般,这他娘的,是不是太夸张了些。 段四海见他有些泛青的脸色,不由撇了撇嘴,不屑道: “吓着了?” 韩飞拿起自己的茶杯,一饮而尽,舒了口气后,才说道: “你们这些个大人物,随口说出的话,未免太惊人了些。但我还是想弄清楚,你们所谓的国运,是什么” 段四海没好气道: “还能是什么,就是你所想的那样,这次的英才榜大比,双方所图的,其实根本就是两国的气运。” 韩飞再此揉了揉脑袋,他真的有些头疼了,缓了好一会后,才说道: “我还是不明白,一场小小的英才榜大比,就算是把大夏和西荒所有的年轻高手都加上,又怎会牵扯到国运之上呢?” 段四海不屑道: “你当然不会明白,因为这所谓的英才榜大比,其实说到底,根本就只是一个幌子,他们真实的目的,是通过这次的大比,来窃取我大夏的百年国运。” 第147章 西荒的野心 韩飞坐在桌前,眼中丝毫不掩饰那一丝震惊之意,他微微皱眉道: “国运,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也可以窃取吗?” 段四海拿起酒壶,喝了一大口,抹去嘴角的酒渍,向他解释道: “气运一说,的确是虚无缥缈,但并非是不存在的。你应该还记得,你当日在紫薇阁,是如何破开阴脉的。” 韩飞回想了一下后,认真说道: “九龙壁。” 段四海点了点头,轻声道: “当日,为了能够压制你的至阳之力,也为了能够让老祖掌控无法掌控的玄阴之力,薛前辈布下了偷天换日的阵法,但真正能够起到镇压作用的,便是那半块九龙壁,而原因,则是因为九龙壁上,有半数九州气运之力,以天地气运镇压,自然是万无一失的。” 段四海继续说道: “而这也说明了,这座天地间,的确有气运一说,所谓国运,便是以大夏占据九州之后,吸纳九州气运,融于一国气运之中从而形成,历朝历代,国运昌盛之时,定然会国泰民安,风调雨顺,而一旦国运不济,天灾人祸,便会接连发生,得道者有失,便会失去天地认可,一国之强,哪怕人力再胜,若是国运衰败,也必将会走到灭亡,一千年前,那盛极一时的大周圣朝,正是此理。” 韩飞想起了曾经和紫天衣讨论过的话,轻声道: “当日,我们在来西荒之时,遇到了大商剑宗追杀独孤月,而他曾经说起过,起因是他在漠北之边发现了一座仙宗遗迹,我和紫仙子讨论此事真假之时,也曾提到过,现在大夏皇宫的那座钦天监中残留的北方炼气士,以及上清门,无量山,太一宗这些道门,曾经都可以算得上是半个仙宗之地,修道问法,也关乎气运一说。” 段四海点了点头道: “不错,春秋之前,天地间的气运昌盛,修道问法之人,何其之多,那个时候,山上神仙山下凡俗,几乎可以分为两个世界,而随着春秋乱战的开始,天地动荡,气运之力开始逐渐倾斜人间,便是连那些修仙问道的道门大真人也不得不卷入这场席卷天地的风波。最后大夏虽然一统,但是那会的九州,却是一个烂摊子,说它是千疮百孔也不为过。好在,大夏两代君王都是身负气运之辈,又得到了半块九龙壁,得以吸纳九州气运,召集了几乎残存的所有炼气士,建造钦天监,凝聚国运,反哺九州大地,缝缝补补了近百年的时光,才勉强恢复了现在光景。” 韩飞还是第一次得知如此隐秘之事,这些事情,就算在紫薇阁的那座宝塔之上,都不曾有半点记载,他微微皱眉道: “那西荒所谓的窃取国运一说,又是怎么回事?” 段四海轻声道: “这件事说起来的话,就要说来话长了,整个事情,还要从三十年前的那场征西之战说起,那个时候西荒趁大夏动乱之际,妄图染指中原,被我们打退了回去,这里面自然有我大夏国力强盛,名将焊卒的功劳,但也因为,那时大夏的气运更迭,蒸蒸日上的原因,西荒则截然相反,气运衰竭,国力不足,才会如此惨败。” “而西荒蛮国的那位雄主,也发现了这个事情,所以,在二十年前,又进行了一次交手后,便开始着手准备了现在的这个计划,他先是以肃清江湖匪类的说法,暗中将西荒所有的修行之人,全部归拢于蛮国皇朝之中,紧接着,又以蛮英榜为由,笼络了一批江湖上顶尖的高手,这些武道高手,能够达到如此成就,每个人的身上自然有一些分散到江湖的气运,虽然每个人身上的气运不算很多,但全部聚拢到一起,也不可小觑。” “与此同时,他开始有意无意的隐藏那些年轻一辈的武道高手,越是年轻人,携带的气运变数也会越多,而潜力越大之人,身负气运也会越强,这些人便成了种子,一旦到了时机成熟的时候,便会发芽结果,他之所以隐藏,便是为了不提前被大夏的钦天监发现踪迹,不管是隐藏的年轻武道高手,还是收拢的那些西荒顶尖人物,又或者是聚拢为数不多的练气士,其目的,只有一个,便是布下一场满天大阵,以西荒为根基,窃取大夏百年国运!” “而不得不说,西荒的这些谋划,做的的确很好,十数年来,一直不曾发现。直到数年前,由于西荒三王之争的缘故,导致隐藏的那些谋划,露出了一丝破绽,终于被上清门的那位太虚道人发现了端倪,从而以三十六名钦天监炼气士的性命为代价,总算推算出了一些对方的谋划所在,而叶星士,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在西荒落子布局的。” 韩飞听到这里,大概对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有了一些了解,他沉吟道: “臭老头曾经跟我说过,叶星士在下一盘大棋,而助我破开阴脉那一部分,不过只是这盘大棋中的一部分罢了,现在看来,臭老头或许也知道一些什么,才会主张让我来西荒走这一趟。” 段四海沉声道: “这种大事,岂能瞒得住薛老前辈这样的人,不论是武道天赋,还是人心算计,薛老前辈,也是这整座天下数得上的顶尖人物。” 韩飞好奇道: “但是西荒就凭借一个阵法,就可以窃取大夏的气运,是不是太简单了点?若是气运之力如此好窃取,大夏王朝,不管是国力还是底蕴都远超西荒,也完全可以凭借这一手段,去反制对方才是。” 段四海解释道: “窃取一国之力,也相当于是窃取九州之力,此乃违逆天道的做法,哪有你说的这么简单,即便西荒筹备十数年,若是没有关键的压阵之物,也是白搭。想要窃取他国气运,除了很多筹备谋划手段以外,最重要的,便是要拥有与此国气运相连的重要之物,作为根源阵眼,以本源之力牵引,才能有所成功。” 韩飞疑惑道: “能够与一国气运相关之物,定然是很重要的东西,怎会轻易被人获得呢,西荒又是” 说到这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些惊愕道: “九龙壁?” 段四海欣慰笑道: “你小子的反应倒是快,不错,西荒的运气很好,因为他们在这片荒无人烟的地方,竟然找到了遗失多年的那半块九龙壁,而这才是他们决定这个计划的真正开端。” 韩飞之所以想起这些,是因为他记起了,薛若海曾经说过,九龙壁是他从罗刹门带回来的,而罗刹么地处西荒,自然而然也就可以联想到这些,只是韩飞不明白,既然九龙壁如此至关重要,为何会被罗刹门收藏,又为何会轻易被薛若海夺走? 更关键的是,现在九龙壁已然不在西荒手中,他们又要怎么完成这一切。 他将目光看向了段四海,对方像是猜到他心中所想一般,微笑解释道: “你的那些疑惑,其实很简单,首先,九龙壁已然不在他们手中不假,但是在那之前,他们已经从九龙壁中获得了足够的九州气运,也就是说,现在哪怕没有九龙壁在手,也足以让他们可以动用此法,而为何九龙壁会藏在罗刹门,而不是你想象中更重要的蛮国皇宫之中。” 段四海说到这里,突然嘿嘿笑了起来,他轻声道: “其实,这也是他们的无奈之举,九龙壁本身十分特殊,若是放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倒是不显山不露水,但若是接近了代表西荒的气运最强盛的皇宫时,便会自主激发了本身所拥有的九州气运,仿佛真龙感受到了其他同类的威胁,做出了的自我保护,而这种情况,也会让西荒的气运因此而变得蓄乱不堪,无法维持,靠的越近,影响也就越大。” 段四海轻轻饮了一口酒,嗤笑道: “西荒又想要隐瞒九龙壁的下落,又不敢将其靠近西荒深处,这种时候,就陷入了两难的尴尬之地,整个西荒,只有一个人既可以让他们放心将此物托付,又不担心会轻易被人取走。” 韩飞接话道: “皇甫魁,即为三王之一的皇甫一族之人,又是武傍第二的巅峰强者。只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会遇到已经消失在江湖三十多年的臭老头。” 段四海点头道: “正是如此,其实他们做的已经很不错了,不但做了两手准备,还将事情隐匿的密不透风,即便是叶星士也是花了不少时间和代价,才算确认了东西所在,往后的事情,薛老前辈大概也给你讲过了。” 韩飞到了这一会,总算是将所有事情都可以串成一条线,这根线上的所有大大小小的珠子,也都逐渐变得清楚起来。 到了现如今,双方的这场明里暗里的交手,不管从沙场之上,还是江湖之上,又或者是庙堂之中,几乎都已经算是手段尽出,所图的,便是这份大过于天的国运。 若是真的让西荒窃取到了大夏百年国运,到时候即便无人与大夏沙场争夺,光是那层出不穷的天灾人祸,都足以将这个好不容易才平稳下来的泱泱大国给冲垮,而西荒则会趁势凝聚国运,为自己入主中原做准备。 好大的手笔,好大的野心! 段四海又大大的喝了一口酒后,缓缓说道: “小子,该告诉你的,现在也都告诉你了,你还有什么疑问吗?若是没有,就可以打开眼前的盒子了。” 韩飞盯着盒子看了看,此刻倒是不着急打开了,他抬头看向段四海,轻声道: “还有最后一个疑问。” 段四海笑道: “说来听听。” 韩飞一字一句问道: “为何是我。” 先前知无不言的段四海,这一次却选择了沉默,他连续喝了好几口酒后,才缓缓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不知道。” 这个答案,似乎出乎了韩飞的预料,却又在情理之中,他依旧看着段四海,不曾言语。 段四海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道: “其实,你的问题是很多人的问题,这里面也包括了我,但我们谁也不知道真正的原因,不过” 韩飞闻言,抬起头来,段四海在他的注视下,轻声道: “我虽然不清楚,却有一些猜想,可以给你说。” 韩飞立刻道: “还请前辈告知。” 段四海上下打量了韩飞几眼后,缓缓说道: “我前面说过,这天下之人,不管是江湖之上,还是庙堂之间,但凡功成名就者,都多少身负一些气运,而这个世间,还有那么一些人,却是与众不同的,那就是他们与生俱来便有气运,且是大气运,这些人也可以说是上天宠儿,当年大夏的那位开国皇帝,便是这样的存在,所以才能建造了这大夏王朝。” 段四海说到这里,看着韩飞的眼神,多少有些玩味,轻声道: “我想,或许你也是所谓的身负大气运之人,才会被叶星士选中,作为这场赌局的关键之人。” 韩飞微微愕然,随后竟是陷入了沉默之中,身负大气运吗? 这个说法,似乎非常合理,也能完全解释所有的一切,可他却不希望真相是如此。 段四海说完后,缓缓站起身来,对韩飞道: “该给你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去一点点破解了。” 他微笑着说道: “基于先前所说,至少有一点,目前是明确的,那就是这场英才榜大比,你必须要取胜,而且,必须是你取胜。” 韩飞抬起头来,望着眼前这位与自己关系向来不错的中年汉子,心中那份没来由的压力,却又无形变得更重了些。 段四海没想那么多,只是对韩飞示意了一下道: “现在你可以打开眼前的这两个盒子了。” 韩飞再一次将目光放到了两个盒子之上,他这次没有太多的犹豫,直接伸手将其打开。 可是当他看到盒子中的东西时,眼中的那份震惊,却久久不能消散 第148章 我会站在你身边 圆月高悬,月光皎白无瑕,散落在泗水城这座庞大的古城,如同披上了一层银衣。 韩飞站在心悦客栈的后院之中,望着天上的那轮明月,微微出神。 虽然身处异国他乡,但天上明月如同故乡之月,这让他在这座危机重重的古城中,难得的找到了一丝欣慰。 今夜的他有些失眠,向来不知愁滋味的他,也有些发愁起来。 从段四海那里知道了有关此事的真相后,韩飞的心中便始终在波涛汹涌着。他这会反倒是有些后悔执着于去找到真相,或许不知道,还会更好一些。 莫名之间,韩飞仰天叹了口气,下意识将手放在腰间,心中在翻涌着,越是靠近腰间,那份心中的汹涌就越无法制止。 这份责任未免太大了些,也未免太重了些。 “独自一人,唉声叹气,何故?” 一道声音从天上传来,韩飞抬头望去,只见那位风度翩翩的俊朗公子,皇甫俊才,此刻就站在心悦客栈前厅屋檐之上,神情平淡的看向自己,刚才的话,正是他说的。 韩飞不知为何,他与对方不管从两国身份来说,还是从情感来说,都绝对是敌非友,可他偏偏对这个略显傲慢的西荒王族的贵族公子,没有什么厌恶之感。 他只是看着轻笑一声道: “深更半夜,你来此,又是何故?” 皇甫俊才倒是开门见山,他淡淡说道: “我是来还人情的。” 他看着韩飞,自顾自解释道: “白天你在飞石林,算是帮我说过一次好话,不管目的为何,我都当做是好意,我这个人不喜欢欠别人恩情,特别是你的,所以,我们还是说开的比较好。” 韩飞好奇道: “那你打算怎么偿还我的恩情。” 皇甫俊才沉吟了一下后,缓缓说道: “我告诉你一个情报,就当是还了这份好意。” 韩飞玩味笑道: “这要看看是什么样的情报了。” 皇甫俊才对他的那副不在意的态度也没有任何在意,只是淡淡说道: “这次的英才榜大比,你真正要小心的,是一个叫慕容泽的人,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从你踏入泗水城开始,到大商剑宗来袭,这里面,都有他的影子。” 韩飞微微凝神,他轻声低语道: “慕容泽,复姓慕荣,那就是皇族子弟了。” 皇甫俊才点了点头道: “不错,此人乃是皇族当代一辈中,最为出彩的人,不管是心机,还是武功,都是少有之人。” 韩飞道: “能够被你这样的人如此推崇之人,想必的确有过人之处。” 皇甫俊才淡淡说道: “我自认在年轻一辈中,哪怕是将你们这些大夏的天之骄子都算上,以武道修为和手段来说,我也可以名列前茅,但与他相比,我还差很多。” 韩飞眼中划过一丝惊讶之色,看着皇甫俊才问道: “他真的有如此厉害?” 皇甫俊才冷声道: “只会比你想的更厉害,此人年纪不大,与你我都相差不了多少,但是心机谋划,城府之深,就算是老一辈的人,都不得不佩服,再加上他那得天独道的武道天赋,可以算上真正的人中龙凤。” 韩飞细细琢磨了一下他的话语,不由笑道: “说的如此厉害,都让我有些心慌了。” 皇甫俊才或许觉得韩飞的态度太过敷衍,冷哼一声道: “信不信由你,但我可以负责的告诉你,你连我都无法战胜,遇上他只会一败涂地,若你还是抱着这个心态,不妨提前认输滚回大夏。” 韩飞不再嬉笑,认真说道: “你说的,我都信,但问题是,即便他再厉害,我也没有后路可选,所以,对我来说,他是否强大,意义不大,我要如何胜他,才是问题关键。” 皇甫俊才似是没想到,韩飞竟然还有打赢对方的念头,嘴角不屑的扯了扯,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淡淡说道: “反正该告诉你的,我已经告诉你了,你我就算两清,后天的英才榜大比,我不会有任何留手,到时候,我会在那里,堂堂正正击败你,让玉罗刹看看,到底谁才更有资格保护她。” 韩飞方对此不置可否,笑而不答,皇甫俊才倒也不废话,话一说完,转身便走,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了远处。 韩飞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沉默了好一会,才突然开口道: “你来,是因为担心我?” 他说话间,转头看去,在他身后的院落中,封一剑正站在那里,皎洁的月光洒在雪白的衣袍上,让他几乎与月光融为一体。 他只是淡淡说道: “我不担心你,只是担心他。” 韩飞听懂了话中之意,微微一笑,对封一剑说道: “这个人很有意思,至少不想耶律元盛那般令人讨厌。” 封一剑走上前来,沉默了一下,才缓缓说道: “下午,段四海去过你的房间,从他离开后,你就一直待在房中,此刻又一个人待在院中,你有心事。” 韩飞没有去问封一剑为何如此清楚自己的行动,而是沉默了一下,看着月色,轻声问道: “封木头,你说,我们这一战,可以打赢吗?” 这是韩飞第二次问出这个问题,封一剑并未如同第一次那般回答,反而是认真思索了一下,随后说道: “我不知道我们是否能胜,但我知道,不管胜负,我都会站在你身旁,与你并肩作战。就像在凤城一样。” 韩飞挑眉看了他一眼,看到的是坚定而又平淡的眼神,韩飞突然笑了,而且笑的很开心,他仰望着天空,哈哈笑了几声后,重重拍了拍封一剑的肩膀,低声道: “你说的对,就像在凤城一样,那就让我们兄弟二人,再来会一会这些西荒的高手们。” 封一剑点了点头,不曾多言,但无形中,却让韩飞那颗本身忐忑的内心,不知不觉中安定下来。 另一边,皇甫俊才离开了心悦客栈后,独自一人走在夜深人静的烟花大道上,但是没走多久,他便停下脚步,因为在他身前,出现了一道红色的身影。 玉罗刹! 她目光清冷,盯着皇甫俊才,缓缓道: “你去干嘛了?” 皇甫俊才平静道: “去还一个人情。” 似是没想到这个回答,月罗刹微微愣了一下,皇甫俊才却上前两步,走到玉罗刹身边,轻声道: “你以为我去找麻烦了是吗?” 玉罗刹没有吭声,皇甫俊才也不介意,而是自嘲道: “我皇甫俊才想要去争夺什么,还不至于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一次算是试探,多用几次,便真成了那种无耻小人了。” 玉罗刹依旧不曾说话,皇甫俊才温柔道: “圣女殿下,我知道你对我父亲一直有成见,但我希望,你不要将这份成见也带到我的身上,从小到大,你都知道的,我对你从未有过恶意。” 玉罗刹陡然冷笑一声,她轻轻瞥了一眼皇甫俊才,讥笑道: “从未有过恶意?包括想要将我变成你练功上的鼎炉也是没有恶意的?” 皇甫俊才的脸上露出一丝焦急之色,他赶忙说道: “我从未有过这个念头,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更何况是对你,那是我父亲的想法,与我无关。” 玉罗刹冷淡道: “你是皇甫魁的儿子,你到底怎么想的,只有你自己知道。” 皇甫俊才叹了口气,没有在这个事情上多做纠结,只是低声道: “不管你怎么想,我只想让你过的不要那么累,不管是参与皇甫家的事情,还是修行武道,我都是为了你。” 玉罗刹皱眉道: “别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了,为了我,是为了罗刹门的基业,也是为了吞并我罗刹圣宗才对,若是你真的为了我,当日就不会在罗刹圣宗的问题上,站在你父亲那边。” 皇甫俊才欲言又止,他最后叹了口气道: “关于此事,我只想告诉你,大势所趋,你我就算拼尽全力也无能为力,我能做的只有保下你,有些事情,不是执着便能解决,你身为罗刹圣宗的圣女,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玉罗刹一摆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下去,只是冷淡道: “我曾经相信过你,但从你选择后,我便不会在相信你了,所以,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 说完之后,玉罗刹转身离去,皇甫俊才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嘴唇轻动,却最终没有出声阻拦。 等到玉罗刹离开后,皇甫俊才在原地沉默的站了一会,最后缓缓叹了口气,便继续向着前往行去,但他还未走两步,却又再度停下,理由同样是因为前面多了一个人。 只是这个人的出现,却让他眼神微冷。 来人一身劲装,背后交错插着一柄刀和一柄剑。正是天煞三星中的七杀 皇甫俊才显然认识此人,但他却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轻轻皱眉道: “让开。” 七杀未曾动弹,站在原地,缓缓出声道: “我家少主,想邀请皇甫少主前往一叙。” 皇甫俊才冷漠道: “我跟你家少主合不来,也没什么好说的。” 七杀依旧与其坚定道: “少主让我务必请到皇甫少主。” 皇甫俊才的眼神逐渐冰冷起来,他冷声道: “我说了,我跟你家少主没什么好聊的,滚开。” 说着他继续往前走去,七杀依旧动也不动,而在皇甫俊才的身侧两边,再次出现两道身影,一个手持铁扇,身形消瘦,一个面容俊朗,长发披肩。 正是破军与贪狼! 皇甫俊才瞥了二人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来,随后,他身边陡然多了四道身影,四人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却带着鬼脸面具,背负古剑。 他们形成环围之势,护在皇甫俊才的身边四周,鬼面之下的目光冰冷,四人之手放在身后的古剑上,剑未出鞘,已然有剑意盎然在街道之上。 看到这四人,哪怕是天煞三星也微微皱眉,双方一时间,剑拔弩张,形成了僵持之势。 “呵呵四剑奴,果然名不虚传,厉害厉害。” 就在此时,一道悠然的声音从街道尽头传来,那四人听闻此声音,便如临大敌,而皇甫俊才面色如常,只是脸色越发冷漠了。 很快,一道身影在月光下缓缓出现,貂皮琼衣,腰佩玉带,金丝云锦为靴,正是那位始终隐藏在隐蔽院落中的贵气年轻人。 他望着皇甫俊才轻声笑道: “皇甫兄,我们久违了。” 皇甫俊才冷笑道: “你竟然都亲自出现了,还真是舍得啊。” 年轻人呵呵笑道: “皇甫兄这样的身份,岂能真的让他们这些下人去邀请,自然理应我亲自拜访邀请才是。先前失礼了,还望皇甫兄海涵。” 皇甫俊才却不买账,只是讥笑道: “既然如此,又何必来这么一出闹剧。” 贵族年轻人双手负后,轻笑道: “我就是想看看皇甫兄的反应罢了。” 皇甫俊才冷声道: “那现在你看到了,告辞!” 说着,他就准备转身离去,那位贵气年轻人不慌不忙道; “皇甫兄何必如此心急离开,我请你来,自然是有要事相商,事关重大,我想皇甫兄还是该听一听的。” 皇甫俊才头也不转,只是冷淡道: “不好意思,不管是什么事,我都不感兴趣。” 贵气年轻人依旧不急不慢道: “若是事情有关那个女人和你父亲呢?” 皇甫俊才停下身形,转头看去,眼中神情闪烁,似是在考虑这句话的真假,但是当他看向那位贵气年轻人时,对方的表现,却是漫不尽心,极有耐心的站在原地,似乎在等他回身。 最终,皇甫俊才还是转过身来,而贵气十足的年轻人嘴角微扬,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来。 一夜无话,等到第二天天亮时分,韩飞早早的便从床上起来,昨夜他几乎半夜为睡,可是今早却很早便醒了。 对此,韩飞只是报以苦笑,毕竟刚刚得知如此重大的事情,他又怎会睡得好呢。 而韩飞发现,自从他踏入江湖以后,自己便很少能够真正的安稳睡上一觉了,这或许就是行走江湖的代价? 韩飞的心底深处,不由自主的这么想着 第149章 五文钱 距离英才榜大比开始,只剩下了最后的两天时间,而泗水城的氛围,随着即将开始的英才榜大比,也变得无比热闹起来。 烟花大道之上,出现了许多江湖高手,都是陆陆续续赶来参加这西荒第一盛事,虽说英才榜大比,真正能够符合参与的人数并不多,但却也不妨碍它对于整座江湖的吸引力。 要知道,能够参加英才榜大比的,无一不是年纪轻轻便在武道之上步步高升,已然入境的少年天才,而这样的人物,只要不半途折损,未来注定会是江湖中那些顶尖人物,就如同当今位列武傍之上的那些绝世人物一般。 面对这样的人物,很多人哪怕参与不了,只是远远的看上一眼,也足够他们吹嘘一辈子的。 遥想当年,我也曾在泗水城见过谁谁谁一眼,甚至还跟他曾经住在同一个客栈。 单是这样的一句话,足以让他在自己的江湖里,傲然而立,高高在上。 而这种事情,在这偌大的天下中,却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 江湖很大,大到有许多口口声声闯荡江湖的草莽汉子,可能一辈子都无缘得见一位真正的武道高人,只在传说中听闻,却到死未能见上一面。 江湖也很小,小到一间酒肆,一座茶馆,便可能是整座江湖。如同韩飞他们所在的心悦客栈,小小的一个客栈中,却汇聚了大夏与西荒年轻一辈的顶尖高手,一座未来可期的江湖,尽在其中。 韩飞漫不尽心的走在街道上,在他身边的是默不作声的封一剑,他此刻的心情,说不上很好,却也不算太差。 就在今天早上,韩飞等到了自己一直等待的两个人,紫薇阁的南阁阁主王震和东阁阁主李斯。 这二人在这一日赶到了泗水城,而韩飞在英才榜大比前,唯一放心不下的事情,便是萧锦儿的存在,若是大比开始,他们定然无力照顾对方,否则束手束脚,这场大比尚未开始,便输了一半。 而这二人的到来,也让韩飞彻底放下心来,他托付给段四海的唯一事情,便是将萧锦儿安全送回大夏,而在危机重重,且被饿狼环伺的西荒,能够做到这一切,自然就只有紫薇阁的人才可能了。 为了让萧锦儿可以顺利脱身,韩飞此刻才会大摇大摆的出现在烟花大道上,其目的,也是为了将那些始终明里暗里窥伺的目光全部吸引过来。 韩飞没有去送萧锦儿,除了要替他们吸引注意力外,其实本身也有自己不愿面对的原因,毕竟他虽是无心,却终究伤了这位少女的心,这让他也有些莫名的愧疚。 相见不如不见,就这样分别,或许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 不过有紫天衣跟着去送人,韩飞心中多少还是放心一些的,不知为何,紫天衣从一开始对萧锦儿的不喜欢,到现在似乎明里暗里多有维护对方之意,似乎真的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妹妹一般,这里面韩飞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对此倒也乐见其成。 萧锦儿太过单纯,有紫天衣这样一个玲珑心思的姐姐,对她的未来也会好处多多。 周边的叫卖声,将韩飞的思绪从遥远的天边给拽了回来,他看见是一个卖包子的,心思微动,鬼使神差的走上前几步,买了两个大包子回来,然后递给封一剑一个。 封一剑脸上不免有些奇怪神色,要知道,他们是吃过了早餐才出来的,韩飞这个举动,让他有些不明白,但还是顺手接过。 韩飞咬了一口,包子鲜美,汁浓肉香,但他却微微摇了摇头,低声自语道: “果然还是诗儿做的好吃一些。” 不知为何,他又想起了此刻不知在何地的林诗儿。 封一剑没有动自己眼前的包子,只是看着韩飞,沉声道: “你今天有些思绪不宁。” 韩飞看着眼前的肉包子,轻叹了一声道: “或许是因为即将开始的英才榜大比,嘴上虽然说着不紧张,心底却骗不了自己。” 封一剑皱眉道: “这不像你。” 韩飞三两口将肉包子吃掉,含糊不清道: “的确不像。” 封一剑盯着韩飞,不再说话,韩飞咽下包子后,长长舒了口气,然后拍了拍封一剑的肩膀道: “吃了个包子,似乎好多了,我们走。” 封一剑问道: “我们去哪里?” 韩飞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轻声道: “找一个人,见一个人。” 封一剑微微沉吟,最后点了点头,他没有去问找什么人,又去见什么人。因为那些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他之所以愿意来西荒,并非是因为那位用剑极强的老者说,来此对他会有大机缘,而是因为他说自己最在乎的那个姓韩的小子,就在西荒,若是无人帮忙,可能会死。 所以,封一剑来了,毫无犹豫的来了。 他从见到韩飞后,便恢复到了最一开始的样子,沉默寡言,大部分的时间,都像是二人曾经一路而行的时候一样,韩飞再说,他在听,除非涉及到原则问题,封一剑绝不会轻易开口问多余的事情,因为他很信任自己的这位朋友,唯一的朋友。 韩飞没有告诉封一剑自己要找的人是谁,并非是因为他故作神秘,伪装出自己高深莫测的样子,事实上,连韩飞自己也不知道,要找的这个人,在不在,在哪里。 但他却很清楚,若是他今日找不到这个人,那么明日的那场大比,就会变得更加险峻。 至于要见的那个人,韩飞同样此刻并不知道他在哪里,所以,他还在等,等那个人来找自己,他觉得,对方应该会想要见他一面的。 就这样,韩飞和封一剑二人,就这么漫无目的在街上闲逛了整整一个上午。 临近中午的时候,韩飞随意挑了一家路边的卖饺子的摊贩,他先是问询了对方一碗饺子的价格,得知是三文钱后,便极为大气的要了两碗,说是邀请封一剑大餐一顿。 不仅如此,韩飞要了两碗饺子后,不但让对方要多放葱花香菜,还非要人家赠送一碟小菜,店家当然不乐意,但架不住韩飞的软磨硬泡,最后只能咬着牙送了过来。 而这一幕,让坐在其他位置上吃饺子的人,都不由露出几分鄙视的眼神,似乎再说,这小子看起来人模狗样,却连一碗饺子都吃不起,抠抠索索占尽了便宜才算完,令人不齿。 封一剑对此倒是没什么反应,他看着据理力争获胜后,满脸开心的韩飞,也只是微微扯了扯嘴角。 别人怎么看韩飞,他不清楚,也不在乎,可他自己却知道,眼前这个人,可以为了一碗饺子去和店家费劲唇舌,据理力争,却也可以为了救一人,散尽千金。 韩飞看着店小二一脸不情愿的端来两碗饺子和那一碟小菜后,对于人家不爽的表情,丝毫不在意,只是笑眯眯的跟人道谢,随后招呼了一声封一剑,就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看到封一剑没有动筷子,他便催促道: “快吃,饺子要成热,凉了就不好吃了。” 封一剑闻言,也拿起筷子,开始细嚼慢咽起来,韩飞一边吃着滚烫的饺子,一边说道: “当年我跟臭老头游历四方的时候,我才刚刚学成木雕,本事不够,对于做买卖也不熟练,所以手头很不宽裕,臭老头又酷爱喝酒,就让我们手中的钱财更加拮据了,没办法,哪怕是吃面也都只能吃最便宜的清水面,你是不知道,那玩意吃到嘴里,清汤寡水的,根本没个滋味。没办法,我只能厚着脸皮,去跟老板讨要一些小菜又或者香菜这些底料,才算能吃得下去。” 韩飞说着,将一个饺子吹了吹放在嘴中,又夹起一筷子小菜,混在一起,对封一剑露出一丝满足的笑容,含糊不清道: “从我们进入黄石小镇后,这种情况便好转了许多,我也好多年没去厚着脸皮要东西了,今日试了一下,倒是轻车熟路,看来,自己闯荡江湖了一年多,却没把以前本事忘了。” 封一剑放下筷子,看着韩飞再次问道: “先前买包子,还有这会要饺子,你今天的举动,很反常。” 韩飞含糊不清的说道: “先前说了,应该是压力太大,才会让我想要找回以前的自己,或许才能让我轻松一些。” 封一剑第一次问道: “段四海,昨天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 韩飞苦笑道: “相信我,你不会愿意知道的,那件事情,听起来就像是在开一个天大的玩笑,只可惜,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弄不好,会死很多人的。” 封一剑皱眉,但韩飞不愿多说,他也就不在多问,但他还是第一次见韩飞如此的紧张,心中不免对他起了一份担心。 二人吃完了饺子后,韩飞痛快的结了账,然后拉着封一剑继续在街上游走,从烟花大道走到了花鼓大街,相对于街摊贩卖吃食居多的烟花大道,花鼓大街同样繁华,但更多的则是售卖一些稀奇古怪玩意的小摊小贩居多。 在这里,你可以看到很多只有在大夏才能见到的新奇物件,当然,对于韩飞他们这些久在大夏的人来说,这些东西,自然算不得新奇,可是相对于西荒的民众来说,自然意义不同。 要知道,西荒和大夏虽有贸易往来,但两国除却边境,地域相隔甚远,何止千里万里,且路途艰险,不管是恶劣天气,还是山匪劫掠,都成为他们无法前往的一块巨石,横在那里。 有很多西荒的民众,一辈子都很难前往大夏一次,更不要见识大夏遍地都是的新奇物件了。 但是除了大夏以外,此处还有不少从与西荒相连的西域流传出来的东西,这些东西,对于韩飞他们来说,也算是新奇物件,毕竟西域相比大夏和西荒,地处位置更加遥远,二者中间甚至隔了一个西荒。 所以,韩飞走到此处后,反倒是慢下了身形,开始有意无意的扫视着街摊上的小玩意,若是看到新奇喜欢的,也会开口询问,当然,他问的很多,买的却一个也没有。 倒不是他不想买,而是他跟人家讨价还价,只是一开口,就是对半砍价,便让大部分店家生出拒绝之意。 韩飞倒也不在意,他反倒是很享受这样的乐趣,一旁的封一剑对此毫无兴趣,不管是大夏的,还是西荒的,又或者是西域的东西,他都不感兴趣,他只对自己的剑有兴趣,况且,这三个地方,他都曾经待过,自然没什么好心动的。 一路上晃晃荡荡,最终,韩飞停在了一处不起眼的摊贩前,这里摆放的同样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既有大夏的,也有西荒的,还有西域的。 他如同前几次一样,先是在摊贩跟前的摆放台上,挑挑选选了一番。 但是由于韩飞一路上只问不买,还胡乱砍价,顺着街道而来的这些摊贩都看在眼中,早已将他视为了那些口袋没钱,还要穷装大方的家伙,后面的一些摊贩,对他都是爱答不理,而眼前的这位摊贩,自然也是一样的。 他只是瞥了韩飞一眼,就不在理会,甚至连介绍和叫卖都懒得说了。 韩飞也不在意,他挑选了半天后,拿起一对玉镯道: “这东西多少钱?” 摊贩瞥了一眼,不耐烦道: “三百两银子。” 韩飞瞪大了眼睛,没好气道: “这玩意一看就不是真玉,最多七八两银子,你竟然敢如此狮子大开口,也太黑心了些。” 摊贩却一翻白眼道: “那我七两银子卖你,你买不?” 韩飞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道: “当然不买,这东西不值七两银子。” 摊贩似乎早就想到了,没好气道: “那你废话什么,反正你都不买。” 韩飞放下镯子,目光又放到了一个小小的木剑上,再度开口道: “这个小玩意多少钱?” 摊贩正欲张口,韩飞却拍了拍腰间的长刀,眼神不善道: “你最好给我好好说。” 看了看韩飞腰间的长刀,摊贩咽了口吐沫,最后犹豫了一下说道: “这玩意最低五文钱,再少了就不卖了。” 却不成想,韩飞这次却没有开口讲价,而是一口答应下来: “好,就五文钱。” 说完后,他干脆利落的付钱走人,摊贩似乎也愣住了,看着眼前的五文钱,又看了看趾高气扬的韩飞,心中却嘀咕道: “装什么大爷,花了五文钱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花了五百两银子呢。穷鬼就是穷鬼,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第150章 慕容泽 封一剑对于韩飞在这一路上的奇怪举动,已经见怪不怪,他虽然不知道韩飞为何如此,但心中却清楚,对方绝不会无的放矢,特别是在这个时候,所以,他必然另有目的,至于目的是什么,他并不感兴趣。 从摊位前离开后,韩飞继续漫不经心的闲逛在花鼓大道上,他似乎打定了主意,今天就在这泗水城四处闲逛。 直到在花鼓大街的尽头出现了一道身影,总算让他缓缓停下了前行的脚步。 来人是一位身形消瘦的年轻人,一身打扮有些书生气,布衣长袍,唯一让人注意的是,在他手中有一柄极为特殊的折扇。乃是以银色玄铁打造而成,铁质折扇,被他缓缓打开,在身前轻轻摆动着。 此人韩飞不曾见过,但他却很清楚对方是谁,只因玉罗刹曾经给他提到过那柄折扇。 他的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自己耗费了这么久,要等的人,终于出现了。 封一剑和韩飞同时注意到了对方的出现,毕竟一个真正的武道高手,即便不显露任何修为,双方只要碰到一起,多少会有些特殊的感应。 而封一剑向来对于敌人的感应十分敏锐,此人出现在街道尽头的那一刻,他便注意到了。 看到韩飞目光灼灼,隔着人群看向对方,他沉声问道: “你认识他?” 韩飞摇了摇头,轻笑道: “不认识,甚至不曾见过,但我知道他是谁。” 封一剑皱眉道: “他是何人?” 韩飞淡淡说道: “应该是天煞三星中的一位,至于是破军,还是贪狼,那我就不清楚了。” 封一剑听韩飞说起过有关他和天煞三星的事情,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身份,是敌非友。 他神情平淡,看着静静站在那里,似乎等二人自行过去的那人,轻声道: “要怎么做?” 韩飞扶了扶头上的斗笠,轻笑道: “对方既然来了,当然是过去打个招呼了。” 说罢,韩飞抬脚向对方走去,双方相隔大半条街,中间来往人群不少,可是双方的目光却始终在双方身上停留,不曾有片刻被遮挡。 韩飞的脚下动作不快,依旧是闲庭信步,漫不经心的走到对方身前三丈外,重新站立,一手扶住腰间长刀,一手扶正斗笠,抬起头来,带着一丝莫名笑意看向对方。并未主动开口。 封一剑更是一言不发,神情淡漠,与韩飞并肩站立。 持扇者自然是天煞三星中的破军,他面对韩飞,倒也没有故做什么姿态,只是淡淡说道: “按理说,应该是七杀前来见你,但考虑到他的性格略显暴躁,你们双方很有可能会大打出手,最后还是由我来。” 韩飞轻笑道: “那你是哪位?” 破军将折扇轻轻折好,在手中微微一定,淡然道: “破军。” 韩飞恍然点头,对方原来是破军,那剩下那位传闻可以改变自身年纪状态的家伙,应该就是贪狼了。 破军开门见山道: “我家少主,让我前来接你。” 韩飞并未说什么你家少主是谁,凭什么来接我,这样的废话,因为一切都在他所预料之中,故而他只是淡笑的说道: “烦请带路。” 破军转身便走,韩飞和封一剑对视一眼后,跟在对方身后,缓缓向着不远处的巷道走去。 这个巷道韩飞很眼熟,当日他前来此处寻找玉罗刹的时候,便曾经找到过这条巷道,也正是在这里两次遇到了天煞三星中的七杀,还曾大打出手。 当日韩飞身负重伤,气机不畅,故而有些狼狈不堪,要不是司徒云雀及时出现,他还未必能够轻易脱身。 而不过两日的功夫,他便再度出现在这条巷道中,而这一次,他却是为了去见见那个从进城便盯上自己的那位大人物。 他先前跟封一剑说,自己此次出来,为了找一个人,见一个人。 要见的那个人,便是这位幕后主使者。 封一剑在韩飞毫不犹豫就答应对方后,心中已然清楚了此事。 而此刻的韩飞不免有些感叹,原来当日,那个幕后主使,离自己如此之近。 二人跟着破军经过韩飞曾经交手的巷道后,又转了几个弯,最终来到了一处门头十分破败的院落跟前。 韩飞微微皱眉,对方就是躲在这样的一个地方?倒是与自己所想的有所出入。 而当韩飞跟在破军身后,踏入那间院落后,便终于明白什么叫做败絮在外,金玉在内。 不愧是西荒的大人物,不说其所思所想,单凭这一手柳暗花明的院落场景,便是一般人连想都想不到的。 韩飞饶有兴趣的欣赏着院中的景色,此刻这里一个人也没有,破军将他带到这里后,只留下了一句在此稍后,便转身离去了。 他倒也不觉得有所怠慢,只是自顾自的在院中闲庭散步,赏花弄景。 封一剑从进入这间院落后,便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目光扫视了院落一周后,最终放到了那间紧闭大门的正堂上,但他也只是微微看了一眼,也就不在理会,而是靠着那根柳树,闭目养神起来。 大约过去了一盏茶的时间,依旧没有任何人出现,韩飞却没有半点着急的意思,反倒是坐在了那张以白玉砌成的玉凳上,然后看着桌上的茶具,轻笑一声,丝毫没有将自己当成是客人,自顾自的倒了杯茶,先是闻闻茶香,发现是不可多得好茶后,便一饮而尽,面色舒展,似是颇为享受。 “此茶如何?” 院中终于响起了一道声音,一旁柳树前的封一剑率先睁眼,便看到那间正堂大门,被人缓缓打开,率先走出了一人来。 同样听到声音的韩飞心神微动,放下茶杯,不曾转头去看,而是轻笑一声道: “此茶清香扑鼻,味甘而生津,茶香久久不散,的确是好茶。” 说完此话,韩飞才缓缓转过头来,将目光放到了正在向自己走来的那位翩翩公子。 贵气凌人,俊逸不凡,举手投足间,便散发着与生俱来的贵气,不似凡人,更似摘仙。 这是韩飞对他的初步印象,却也是让他从心底升起一丝警惕的主要原因。 他就是慕容泽吗? 韩飞的心中微微一动,但表面看起来,却没有丝毫波动。 贵气十足的年轻人,步伐不快,却坚定有力,缓缓来到韩飞身前,然后轻车熟路的落座在玉石桌的另一侧玉凳上,天煞三星则是站在他的身后。 “看来,你也是懂茶之人。” 韩飞却摇头道: “我并不懂茶,但喝得多了,是不是好茶,还是可以喝出来的。” 贵气十足的年轻公子,闻言只是轻轻一笑道: “不急不躁,处变不惊,你很不错。比起江湖上大部分的天之骄子来说,都要好。” 面对这种高高在上,如同长辈点评晚辈一般的语气,韩飞却显得很大度,或者说浑然不在意。 他懒洋洋的说道: “你就比我想象中的要差一些了,看来也不像是传言中的那么惊世骇俗。果然,传言都是不可信的。” 翩翩公子还未有什么,身后的天煞三星却齐齐变了脸色,露出一丝阴沉之意,他们还是第一次听闻有人敢这样跟自家少主说话,甚至隐约有了动手之意。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感受到了身后那棵柳树前传来的一丝若有若无的剑意,下意识看了过去,就看到封一剑平淡的眼神,虽然不曾有所动作,但那股森然剑意,却让他们在大夏天中,有一种冰冷入骨的感觉。 那是一种再明显不过的警告了。 天煞三星中的破军和贪狼,都是微微凝神,唯独七杀露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精芒来,不但没有凝重感,眼中更是多了几分战意。 年轻公子对身后三人的那些举动,不曾理会,对于韩飞的无礼也不曾恼怒,只是淡淡说道: “世间的传言大部分都是由于畏惧而成,心有畏惧,所言自然有所偏失,这也是正常的。” 韩飞点了点头,大为认同道: “不愧是皇族子弟,这话说得就是要比别人有水平。” 年轻公子呵呵笑了起来,随后轻声道: “看来,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是皇甫俊才告诉你的?” 韩飞揉了揉脑袋,故作为难道: “这让我怎么说呢,我该说是还是不是呢?” 年轻公子,也就是慕容皇族当今最为出彩的那位子弟,第三皇子,慕容泽,他看着韩飞在那里装腔作势,依旧言语平淡道: “是不是都无所谓。” 韩飞一拍手道: “这就让我放心多了。” 慕容泽深深看了韩飞一眼,随后将桌上的青花玉瓷茶壶,放到了桌上的小炭炉上,重新烧水,然后熟练的沏茶,同时说道: “说些正事,你知道我想见你,我也知道你想见我,现在既然见面了,双方也就没必要继续藏着掖着了。” 韩飞看着他递过来的一杯新茶,轻轻端起茶杯,并未立刻饮下,而是淡淡说道: “既然开门见山了,那就不妨说些敞亮话,你前面几次出手,不管是真想杀我,还是想要试探什么,都无所谓,反正我没死,也没吃什么亏,你也未必占到了什么便宜,不过” 韩飞说到这里,一口将杯中的茶水饮尽,露出一丝冷笑之色,缓缓说道: “我这个人,肚量不大,还十分吝啬,别人要是欺负了我,我还没有吃哑巴亏不还手的习惯,若是谁敢欠我钱财,那更是别想轻易逃脱。阁下算计我在先,为了调查你的情况,我又欠下了不少人情,这笔账,总不能就这么不清不楚的过去。” 慕容泽有些玩味的说道: “那你想如何?” 韩飞嘴角的笑容逐渐凝结,他盯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我来这里,是想再给你一个机会,你不是想杀我吗?我就在这,要不你再试试看?” 面对这样的直接挑衅,即便是慕容泽似乎也没想到,他的眼睛逐渐眯起,眼神中露出一丝深邃的冷意,笑容也不见了,而是认真的看着韩飞,似乎真的在考虑,对方所提出的这个要求。 而场中的气氛也随之变得压抑起来,天煞三星都是眼神微动,手中不自觉的微微一紧,做出了随时准备出手的架势。 其中,破军和贪狼都是盯住韩飞,而七杀却将目光放到了依旧站在柳树下的封一剑身上。 而韩飞这边,他对于天煞三星的举动,没有丝毫理会,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慕容泽,似乎在等着对方做出那个决定来。 慕容泽也同样看着他,但眼神却在不断闪烁,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的问题。在二人的谈话,第一次陷入了沉默。 随着气氛越来越压抑,那股无形之中的萧杀气息也越发凝重,不知过去了多久,慕容泽终于动了,而他的举动,立刻引起了天煞三星的下意识迈出一步。 只是他接下来的举动,却让三人都微微愕然。 他并未起身,而是重新拿起已经不断沈腾白雾的茶壶,将壶中的茶水,缓缓倒入韩飞的杯中,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终于开口道: “还是算了,反正马上大比就要开始了,我不介意在多等两天,至于今日我觉得还是喝茶聊天为主。” 这个结果,韩飞并无意外,却多少有些失望,他扶了扶头顶的斗笠,重新恢复了一开始的笑容,他并未去碰桌上的茶水,只是悠悠叹了口气道: “茶过三遍淡如水,这第三杯茶,该是送客茶了,既然不打架,今天的聊天也该结束了。” 说着,他已然站起身来,慕容泽并未起身,只是抬头看向他,轻笑道: “既然如此,那就恕不远送了。” 韩飞扶了扶斗笠,遮住了眼眸,淡淡道: “告辞。” 他说完便从慕容泽身边缓缓走过,路过天煞三星时,只是抬眼看了三人一眼,三人微微皱眉,但是见到坐在那里的少主没有动静,便略有不甘的让开了身形,韩飞从容走过,来到封一剑身边,轻笑道: “我们走。” 封一剑毫不犹豫,和他一起向庭院外走去,直到二人即将抵达庭院门口时,慕容泽终于开口道: “我们英才榜大比上见。” 韩飞脚步不停,不曾有任何表示,和封一剑缓缓走出大门 第151章 英才榜大比 在韩飞离去后,慕容泽坐在玉石桌前,看着韩飞未动的那最后一杯茶,又看了看自己眼前的茶杯,顺手将茶水全部倒在地上,眼中闪烁一丝深邃之色。 站在他身侧的贪狼皱眉道: “少主,就这样放他们走吗?” 慕容泽淡淡道: “不然呢?” 贪狼眼中划过一丝杀意,低声道: “若是少主有意,我们应该可以留下他们二人。” 慕容泽冷笑道: “蠢货,你未免太小觑他了。” 贪狼想了想道: “少主的意思?” 慕容泽讥笑一声道: “你没看出来吗?那个家伙是故意挑衅我们的,他本身的目的就是想要让我们出手,一旦我们在这里真的动手了,反倒是落入他的圈套了,能杀了他,尚且好说,一旦杀不了,便落人口实,到时候反倒是处于下风,英才榜大比就在眼前,此刻再杀他,对我们没半点好处,反倒是有可能让他先搅混了这盘棋。” 破军突然出声道: “以我门三人之力,对付他们两人,再加上还有少主在此,我们没理由杀不了他们。” 慕容泽冷笑一声,望着门口的方向,轻声道: “真的这么简单吗?我虽然和他没怎么接触过,但从我已知他做过的那些事情上看,这个家伙绝不是一个没脑子的蠢货,否则,那个阴险狡诈的耶律元盛又怎会栽在他的手上。他敢如此挑衅,我不相信他没有准备,我不动手,除了没这个必要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慕容泽说着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这才缓缓道: “我还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够杀得了他,与其冒险一搏,不如顺其自然的好。”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讶异,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听到这位向来眼高于顶的少主说出没把握的话来。 而另一边,韩飞在走出别有洞天的院落后,站在原地,默默回头看了破败大门一眼,便和封一剑转身离去。 他们二人七转八转后,回到了最开始的巷道中,韩飞突然站住脚步,叹了口气道: “这家伙果然没这么好对付,出来。” 他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像是在跟空气对话,但是在他说完之后,巷道两侧的高墙上,突然多出了两道身影,一跃而下,出现在他的身前,两道身影,都是年轻人。 而且,都是韩飞相熟之人。 阿笑依旧是那一身黑衣,缓缓走到韩飞身前,微笑道: “看来失败了。” 韩飞下意识想要挠头,发现自己带着斗笠,这才作罢,他悠悠道: “本来想要引他出手,试一试他的实力高低,若是能够顺势布局,在这里将他宰了,那就更好不过了,现在看来,他比我想象中的更为难缠。” 腰佩长刀的少年李卜凡也说道: “这么好的机会,他都能忍住不出手,不可小觑啊。” 韩飞转头看向那处院落的方向,轻声道: “谁说不是呢,皇甫俊才说的对,此人不好对付啊。我想,他肯定是猜到了什么。” 众人微微沉默,韩飞随口说道: “不过也无所谓了,本就是一次试探,成与不成倒没那么重要,见过他本人,才是关键,我心中有数了。” 四人一边说着一边向巷道外走去,等到回到花鼓大街上后,韩飞抱拳道: “多谢二位了,辛苦二位一路隐藏,只可惜没能成功引他出手。” 李卜凡也是抱拳回礼,笑道: “小事一桩,不足言谢。” 阿笑只是点了点头。 原来,韩飞之所以敢在院落中如此肆无忌惮,正是因为他早就让李卜凡和阿笑暗中尾随,而在院落中,他试图逼迫慕容泽动手,也正如对方所想,是想要借此机会,先下手为强,打乱对方的布局,顺道试探一下对方的真正实力。 只可惜,慕容泽比韩飞所想的还要心机深沉,并不为其所动,即便韩飞以自己为诱饵,依旧没能让他上套。 与阿笑和李卜凡又闲聊了几句后,双方便就此分别,既然计划没成功,继续待在这里,自然也是没意义的。 送走了二人后,花鼓大街上,又只剩下了他和封一剑二人,对于那二人的出现,封一剑表现的很平静,自然是因为这个计划,他一开始就清楚的,当日在百香阁商谈时,他本身就在。 韩飞看着已经开始缓缓西落的太阳,对封一剑说道: “我们回去。” 封一剑有些疑惑道: “不是还要找一个人吗?” 韩飞轻笑道: “已经找到了。” 封一剑有些不解,但韩飞似乎不想解释,他也就懒得去问,二人顺着花鼓街道一路向北,很快便返回了烟花大街,等到二人回到心悦客栈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紫天衣出奇的站在心悦客栈门口,似乎在等他们回来。而在她的身边,则是站着一个已经消失了好几天的人。 独孤月! 独孤月在来到泗水城的第二天便离去了,几乎和韩无涯是同时离开的,只不过韩无涯是自行离去,而独孤月则是韩飞安排离去的,理由只有一个,他毕竟是西荒之人,在这个时候,身份太过明显,特别加上和韩飞他们在一起,更会引人注目。 毕竟独孤月虽然得罪了大商剑宗,却终究是西荒的江湖人士,与韩飞牵连太多,只怕后面在西荒的日子也就真的不好过了。 看到韩飞回来的紫天衣,率先迎了上来,不等韩飞说什么,便主动开口道: “人已经走了,若是紫薇阁的那两位阁主信得过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韩飞既然敢如此安排,自然是信得过那两位阁主的,对此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对紫天衣轻声道: “辛苦了。” 紫天衣只是瞥了他一眼,并未回应,而韩飞也不在意,反倒是看向了独孤月说道: “不是让你先离开吗?怎么又回来了?” 独孤月的回答简单明了,他看着韩飞道: “我是来给你送一个消息的。” 韩飞皱眉看去,是什么消息,值得独孤月不惜犯险也要回来告知自己的。 独孤月沉声道: “北海城的三万浮屠军在昨日被人接管,此刻已经在赶来泗水城的路上了。” 韩飞心神微微一震,他凝声道: “呼延骆的浮屠军,这么快就被人控制了吗?谁有这么厉害的本事,而且,为何会前往泗水城?” 独孤月摇头道: “具体的情况我不知道,这些也是我无意中打听出来的,我来就是告诉你一声,不管那三万浮屠军来泗水城这边是为了什么,你都要小心了,毕竟呼延骆是死在你的手上的。” 韩飞陷入了沉默,而独孤月并未过多停留,在告知了这些事情后,便转身离去了。 紫天衣看着独孤月离去的背影,对韩飞轻声道: “浮屠军的到来,很可能和英才榜大比有关。” 韩飞沉吟道: “我想到了,只是不知道他们来此,是想做什么,难不成想要将我们瓮中捉鳖,一网打尽不成。” 紫天衣冷笑道: “倒也不是没可能。” 韩飞想了想后,对封一剑和紫天衣二人道: “不管那么多了,我们先回去,这个事情,还是要跟段前辈和宋先生说一声的。” 三人不在停留,直接回到了心悦客栈的后院阁楼那里。 韩飞将事情告知了段四海和宋淮安,可二人听到这个消息后,却表现得十分淡定,特别是宋淮安,似乎早就想到这一点一样,韩飞见状不由问道: “宋先生如此成竹在胸,难不成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不妨说来听听,也好让大家安心。” 宋淮安对此只是微微一笑,淡淡说道: “西荒蛮国想要做两手准备,这点无可厚非,换我也会如此,我不是知道了什么,只是多少猜到了一些他们的想法,我觉得,你们不必太过担心,不过是三万浮屠军而已,未必就真的能够起到什么作用,两日后就是英才榜大比,与其担心这些有的没的,你们应该准备好应付这场大比才是。” 韩飞心中微微思索了一下,最后缓缓点头道: “既然有了宋先生此话,那我也就放心了。” 两日的时间,一晃而过,在最后这两日中,韩飞不在继续到处乱乱跑,而是老老实实的待在心悦客栈中,开始养精蓄锐起来。 直到英才榜大比这一日的清晨,韩飞终于从他的房间中走了出来,此刻的韩飞精神饱满,神采奕奕,而且,他终于卸下了自己所有的伪装,到了这一刻,他不需要在继续隐藏自己,而是以自己的本来面目出现在心悦客栈之中。 等到他出现在前厅时,前厅中已然有很多人在等候,段四海,宋淮安,封一剑,紫天衣,司徒云雀,除了这些与韩飞本就关系亲密的几人外,还有两人也在此刻出现在这里,却是断无双和徐鸾刀。 不知为何,他们竟然没有单独行动,而是选择了和众人在一起等候。 相反,霸刀门的孟无常,则并没有出现,他在前一日,便离开的心悦客栈,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但很显然,他并不准备和众人一起行动。 这些人此刻都默默站在前厅之中,在韩飞出来后,齐齐向他看了过去。 韩飞的目光在众人的身上都扫了一遍,随后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道: “诸位久等了,这面具遮掩的时间长了,脱下时,有些费力。” 司徒云雀翻白眼道: “谁让你连睡觉都戴着面具,小心到你这样,还真是少见。” 韩飞对此只是微微一笑,他先是对断无双和徐鸾刀点头示意,随后才对其余众人道: “既然人齐了,那就走。” 韩飞说罢,率先向门外走去,紧接着是封一剑,紫天衣,司徒云雀,断无双和徐鸾刀也同时起身而行,有意无意间,段四海和宋淮安反倒是跟在了众人身后,似乎在无形表达着,这场即将到来的英才榜大比,他们才是真正的主角。 一群人鱼贯而出,走上了烟花大街,清晨时分,这里的人还尚不算多,一行人走在街道上,倒是颇为显眼,更何况,这一群人中,大部分都是容颜俊美,风姿卓越的年轻男女,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所谓的英才榜大比,其实真正的地方,并不在泗水城中,而是在泗水城外,往东十里之地,有一处名动西荒的名川大山,名为天柱山。 此山峰峦奇高,山体延绵纵横百里,而最为出名的,则是在他主山之上,有七座山峰,形状犹如七柄巨剑直插云霄,其中,六座山峰形成环抱之势,稍矮半截,而作为主峰的中间那座山峰,高入云霄,最是壮观,摇摇看去,便是六柄利剑围在四周,众星捧月一般,护在主峰身侧,如同帝王身旁的忠实护卫。 故而此处命名为七剑峰,中间主峰又被很多人称为帝剑峰。 在西荒决定要举行英才榜大比之后,便耗费无数人力财力,在天柱山下建造了一座气象恢弘的大殿,名为英才殿,耗时半年光景,才算完成。 故而此次英才榜大比,便是在这天柱山举行,为了防止有人蓄意破坏,早在一月之前,便有五千重兵把守天柱山脚下,禁制任何人踏入天柱山一步,更有甚者,蛮国的朝廷之中,无数潜藏高手,足有数十人,也都守护在天柱山四周,甚至还有入境的武道高手,潜藏各处,便是为了防止有江湖高手擅闯此地。 这样的防卫不可谓不严密,莫说是人,便是一只蚊子也很难入侵此地。 直到英才榜大比这一日,天柱山正式对外开放,所有驻军撤走,只留下一些高手护卫,但到了这一日,此处高手云集,更有那位武傍第十人的枯木道人已然亲自坐镇此处,自然是无人再敢侵扰此地。 而韩飞一行人,在离开了心悦客栈后,便一人骑上一匹快马,先后出城,赶往了天柱山。 不仅如此,在城中各处,此刻都是暗流涌动,一直隐匿在各处的高手,都开始纷纷现身,赶往天柱山。 泗水城在这一日,变得最为热闹,街道之上,不断有人出没,有的乘坐马车而行,有的骑着快马前行,也有徒步前往者,不计其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