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上青云》 我命由我 嘉庆四年春,和府。 内阁首席大学士,首辅军机大臣,吏部尚书,刑部尚书,领侍卫内大臣,步军统领和珅,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三尺白绫摆在供案上,小皇帝刚登基就要玩儿命,他回望一生,自觉对大清,鞠躬尽瘁,功劳赫赫。 嘉庆啊嘉庆,爷活不起还死不起吗? 当初看走了眼啊,小皇帝鸟尽弓藏,卸磨杀驴的本事堪称一流啊。 功高震主是为官大忌,谁让自己太优秀呢? 这是皇帝怕了他和珅,不过也对,爷富可敌国,金银无数,这麽多钱搁哪儿都晃眼,谁见了都会生出歹意。 张三不爱财,还是李四不爱财,不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自己的财都是“道”来的,道,懂吗? 继承爷财,就是爷孙,爷的钱是那么好花吗? 乾隆啊乾隆,爷对你忠心耿耿,兢兢业业,为大清操碎了心,你倒好,一蹬腿儿,跑没影儿了。 想到这里和珅痛哭流涕,君臣数十载,皆是梦一场。 弘历是养猪专业户啊。 自己还是太单纯,总以为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愚忠,愚蠢。 如今肥了,出栏了。 想通了前因后果,和珅大笑,此处不留爷,自己有留爷处,从桌案上拿起毛笔,洋洋洒洒在墙上写出几句绝命诗。 五十年来梦幻真, 今朝撒手谢红尘。 他日水泛含龙日, 留取香烟是后身。 和珅将白绫系上房梁,牙一咬,心一横,脖子往上一挂,脚下使劲儿一蹬,抽动几下,撒手人寰,享年四十九。 大叔,大叔,上工了。 大叔? 好像是做了场梦,迷迷糊糊和珅醒来,睁开眼,一个破衣烂衫的小娃映入眼帘,正焦急地晃他。 这里是个破旧山洞,空气污浊,汗臭脚臭味儿浓重,他捂住口鼻,有些不适应。 起来,快起来,妈的,快起来! 一名监工手里拿着皮鞭,扬手抽在和珅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和珅吃痛捂住脸,爬起来跟随人群向外跑去。 大叔你今天咋地了,怪怪的。 你是谁? 俺是春子啊,大叔,你病了? 我是谁? 春子疑惑。 你是王三呀,你不会真病了? 哦,昨儿晚上做个梦,抢烧鸡吃,刚抢到就被你小子弄醒了,还没回神儿。 和珅打个哈哈,胡诌几句将春子打发过去。 观察个把时辰,原来此地是处灵石矿,属于青云门,灵石相当于金元宝,只是价值更高。 巳时准点儿。 咣,一声锣响,所有人撂下锄头,急吼吼冲向洞外。 和珅满头雾水。 心道找死的事儿不至于争先恐后,也连忙撒丫子追出。 出了矿洞,只见北边靠近山处搭着个草棚子。 大箩筐,热馒头,这是要开饭。 和珅了然,腹中饥饿,正好。 矿工们老老实实排队,监工们坐在旁边石头上,啃着鸡腿儿吃馒头。 排了半个时辰,终于轮到和珅,箩筐里只剩几个馒头,咸菜稀粥已经派完,果然跑得慢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领到三个馒头,他找个没人的地儿,例行惯例,来了句“粒粒皆辛苦”,张开大嘴祭起五脏庙。 如今死中得活,蹊跷啊。 寻思许久,也没寻出个所以然。 不过既然能活,必须知耻后勇,不能再走老路。 我命由我不由天,上辈子不得善终,归根结底是还是权力不够大啊。 如果自己当个皇帝什么的,哪儿还会有后来的事儿? 大叔。 春子捧个瓦罐小跑过来递给和珅。 里面是清水,喝了三两口,解了噎。 春儿,想不想离开? 离开? 为啥? 天天挖矿当苦力,你不觉得难受? 春子脸上浮现两个大字,懵逼。 不啊,大家伙儿都是自愿来的呀,每个月给银二两,挖得多还有赏赐。 家里人全都指望着我呢。 能来挖矿还得亏我三舅托的关系。 原来是这样,和珅没想到,自以为是了,罪过,罪过。 咱能离开不? 大叔,外面的人挤破脑袋也进不来,大罗国每年饿死多少人,你没见到? 要是出去,你家媳妇跟你闺女咋办? 还有你爹,他们可就指着这些银子过活哩。 哦? 轮到和珅懵逼,自己还有老婆孩子。 吃完馒头,监工躺石头上晒太阳,都是为挣银子,所以不用怎么看着。 酉时又吃一顿饭,和珅一直干到亥时,山洞里矿工们都倒在通铺上酣然睡去,忙活五六个时辰,难免疲惫。 臭,太臭了。 和珅被洞里脚臭味儿熏出山洞,来到派饭的草棚子,席地而坐。 此处是个叫大罗的国家,青云派听闻是神仙住的地方,这消息让和珅很是惊奇,活了半百,从没见过仙人,当年徐福东渡蓬莱仙山,也没见他回来。 正心驰神往,一道白光掠过,他吓得一激灵,趴在地上。 偷眼观瞧,像是有条白影进了矿洞,看体型是只狐狸。 片刻之后,没见别的动静,和珅蹑手蹑脚溜到洞口,打眼往里瞄,除了荧光石发出的白光,什么都没有,地上零零总总一排梅花足印。 确定进了动物,和珅小心翼翼进了洞,七弯八拐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远处出现只白狐,和珅止住脚步,屏住呼吸卧倒在地。 白狐沿着洞壁东闻西嗅忙活一圈,像是在找什么。 许是急了,它全身抖动,毛发散出微光,几个呼吸后摇身一变,化作一名白衣少女。 远处偷窥的和珅惊呆了,他捂住嘴巴,害怕不小心发出声音。 狐狸精? 这地界儿不但有神仙,还有妖精,太刺激了。 心中惊惧,还有些小兴奋,以前没见过的东西,今天亲眼目睹,三生有幸啊。 白狐化作人形,素手在山壁摸索,找到处凸起的位置,略微注入丝灵气,洞壁晃动。 几息之后,一扇石门出现,石门古朴厚重,白狐眼中露出喜意。 她在石门上仔细查看,找到个凹槽,然后从腰间取下枚玉符嵌入其中。 嘎吱。 一声脆响,石门缓缓左开,少女侧身步入其内。 和珅赶紧起身,找到堆放碎石的角落,扒开石块躺在里面,又拿泥土抹在脸上身上。 一柱香以后,白衣少女出来,手中拿着块七彩灵石。 女娲石,终于找到了,未来大道可期。 她嘴角掩不住的喜色,就要离开,来到和珅藏身之地,眉头一拧,嗅了嗅。 人气儿? 她美眸眨眨,露出狡黠的笑容。 出来,看着你了。 和珅吓得一哆嗦,不敢吱声。 等了几个呼吸,见没有动静,女子目露迟疑,难道弄错了? 也对,这里是青云派矿洞,白天有矿工挖矿,残留点人气儿也是正常。 她拍拍小胸脯,不再迟疑,化作白狐,疾驰而走。 憋了半晌,和珅约莫到了子时,才从石堆里爬出来,四下张望,见白狐确实走了,暗道好险,打掉身上泥土,朝石门走去。 石门还开着,和珅心中忐忑侧身进入,里面墙壁上镶嵌着龙眼大小的珠子,一共九颗很是明亮。 夜明珠? 他上前查看一番,是真品。 好宝贝,和珅大喜过望,将夜明珠堆成一堆儿,准备找个东西包起来,四下瞅瞅,啥都没有。 石室不大,中央一处供台,台上碗口大小一朵石莲,里面应该摆放什么东西,已让那白狐取走。 无奈他脱下麻布短衫,将夜明珠包起来正要出去,临走前又回头扫视一圈。 抬脚便要出去,忽然又停下脚步。 夜明珠被包起来,屋子里应该很黑才对,怎么感觉光线不对劲儿。 回过头,没了夜明珠,却见供台上石莲发出微弱的青光。 石莲 来到供台前,打量石莲,青光确是石莲发出。 伸手摸摸,凉丝丝没有不适。 和珅抱起莲座向上猛拽,莲座纹丝不动。 石莲是个宝贝,凭借多年经验他一眼便知。 这么好的东西定与和某有缘,不然为何那小女子没有发现? 他暗自己思忖,围绕供台上下摸索,供台呈圆柱形,一米来高,直径约十五公分,通体黝黑冰凉。 拿手敲击供台,发出叮叮脆响,仔细查看,柱面上有凹槽。 他取出颗夜明珠,借着亮光细瞧,原来凹槽从上到下共有九个。 九个? 和珅捏着夜明珠比对,大小刚刚好。 有了惊人的发现,他火急火燎将夜明珠嵌入凹槽,用力一按。 咔嚓。 珠子又嵌入三分,青光瞬间变成红色。 他发出粗重的喘息,目光灼灼,忙把剩余八颗珠子依次嵌入。 嗡,轰。 石室震颤,红光敛去,道道翠绿光华由下而上,直冲石莲。 和珅吓得躲在角落,生怕房倒屋塌,小命不保。 绿光共发出九道,接着咔脆响,石莲脱落,掉在地上。 石莲落地,地面不再震颤,他一把抓起石莲,大失所望。 遥想当年,自己可是鉴宝天王,没想到今儿个走了眼,这黑哩唧坑坑洼洼的,怎么看都不值钱。 失算啊,失算,人生得意须尽欢,人生失意寒又酸,天道不公,没得着宝贝,夜明珠也没了。 看着化为齑粉的夜明珠,和珅觉得人生又一次打了他一巴掌,亏大发了,九颗夜明珠价值不菲,变卖出去,值不少银子。 拿着黑不溜秋的石莲离开石室,刚走几步,又想到什么,回头看向石门。 狐狸精好像在门上嵌入什么东西门才打开。 定睛一看,石门中间有个凹槽,里面嵌着块玉符,玉符晶莹剔透,隐隐有白光透出,很是晃眼。 哎呀,老天爷还是有点儿良心的,关了一扇门,又给和某打开一扇窗,缘分呐。 他喜滋滋取下玉符,还没来得及品鉴,嘎吱一声,石门闭合,紧接着矿洞摇晃,开始坍塌。 和珅吓得忙将石莲顶到脑袋上,攥紧玉符冲向洞外,只是他一个凡人,如何能跑得过烟尘,差点没被呛死。 逃出矿洞,四处静悄悄的,内部塌方并没引起注意,他抖抖身上灰尘,跑到山崖边泉眼处。 举头望明月,已是丑时末寅时初。 冲洗干净,和珅拿石莲舀了碗水,破烂东西也就配盛水了。 月光下他拿起玉符细细鉴赏。 好玉啊,好玉,手感温润,触之微暖,有点像少女的肌肤。 哈哈,发财了。 和珅喜逐颜开,在玉符上亲了一口,随手端起石莲润润嗓子,刚才差点呛死,虽然漱了几遍,还是觉得干涩。 咦? 好水,入口甘甜,还有些粘稠。 他再饮一口,觉得如琼浆玉露,毛孔都舒展开来。 和珅捧着石莲仔细端详,像是相面,足足看了盏茶功夫,还是觉得这卖相太磕碜,不过宝贝不可貌相,海水岂敢斗量。 看着咕嘟咕嘟冒水的泉眼,牛饮几口,水质倒也好喝,但是与石莲中水,天壤之别。 这水,变质了,变得好。 仰脸将水喝完,和珅发觉精神头好似回到十六七岁,全身还暖暖的。 这是宝水啊。 按捺住心中激动,他四顾张望,又舀上碗水跑回草棚子。 片刻之后,他再次打量周围,生怕有人看见。 轻抿半口,泉水还是泉水,没了刚才那味儿。 思来想去不得其法,他又回到泉眼边上,重舀一碗,放在石头上细细观察。 石莲没任何动静,只映着轮弯月。 月啊月,你长得好美妙。 咦? 为什么莲中月与天上月不一样? 莲中月比天上月更加真实,究竟哪个才是真的? 和珅胡思乱想片刻,趴在石莲上舔了舔莲中水,入口甘冽,全身都变得轻盈起来。 就是这个味儿。 他双眼放光,仰脸望明月,有了猜想。 都说有日月精华,看来是真的,石莲竟然能够吸收月华? 这不是宝贝,这是祸源呐,要是让别人知道,还不得杀人夺宝? 想到这里和珅不敢再继续想下去,看石莲忽然就觉得那么耀眼,又喜又怕,纠结万分,跺着步子左右为难。 小莲莲,你我既是有缘,和某也不能阻挡你发光发热,为和某做贡献,以后有我在,定保你安全,不被他人抢走。 不过小莲莲,你长得如此好看,又光芒万丈,我很为难啊,若是你能变成个破碗什么的,咱俩都放心,是不是? 不行,和某得给你打扮打扮,免得被贼人惦记。 和珅深知怀璧其罪的道理,想了半天,决定露一手儿,把石莲改成只破碗。 只是他停下脚步低头一看,石莲不见了,一只破碗放在石头上,上面还有几个豁口,惨不忍睹。 这是? 和珅心中大喜,如此善解人意,定是仙家宝贝。 一夜无眠,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太阳出来,矿工都上工了,他才一骨碌爬起来,找到鹤嘴锄,跟随队伍往矿洞进发。 大叔,你这两天挖几块灵石了? 春子见和珅精神头儿不错,跑过来问。 和珅打开背袋,瞅了瞅。 三十多块。 才三十多块? 马上月底了,大叔你还差很多啊。 你挖多少了? 八十多块了。 哦,他看看春子,又看看旁边人高马大的矿工。 你不怕有人抢夺? 嘁,青云派门规森严,杀人越货者,死。 这里虽是矿洞,也得按青云派规矩行事,没人敢动手。 春子一脸得意,又有些疑惑,大叔怎么会问这种人尽皆知的问题? 如此说来,青云派属于正经门派了。 嗯,每月底都会有仙人收灵石,发例银,算算也就这三天了,大叔,不够一百要扣钱的,三个月达不到要求,会被逐出矿山。 想到被逐出矿山,和珅开始往矿洞深处探寻,听说有人曾经在深处挖到过极品灵石,得到一万两赏银,还成了青云派杂役弟子。 能成为青云派杂役,比大罗国的官老爷都风光。 神仙呐,岂止是富贵那麽简单? 和珅心生向往,虽不知极品灵石长啥样儿,但他知道,一块极品灵石能抵百万下品灵石,就是背袋里那些。 如果能挖到块中品灵石,这个月任务就完成了。 走着走着,越来越热,身后没了其他矿工,不知不觉间他已来到深处。 听春子说,越往下,灵石越多,品质也越高,只是危险得很,空气稀薄,炎热非常。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一股热浪从脚下冲出,烫得直跳脚,慌忙后退。 下面究竟是什么? 没敢多呆,和珅决定明儿个再来,晚上收取些琼浆玉露,或许可以坚持到长极品灵石的地方,以他的运气,定然大有收获。 亥时刚过,和珅兴冲冲跑出矿洞,只是今晚阴天。 第二天,小雨,还有一天就要交灵石了,他坐在草棚子里,瞪着大眼巴巴等着。 子时前后,天空放晴,一轮弯月高挂,可把和珅乐坏了,工夫不负有心人,瞪得云开见月明,只是眼睛瞪得酸疼。 拿出准备好的葫芦,破碗,他匆匆跑到泉眼边上,一直忙到丑时,才把葫芦装满。 既然是月华之力凝聚的甘露,就叫月露好了。 和珅心满意足,决定大干一场,见时辰还早,白白的月亮岂不浪费? 他生出个大胆的想法,舀上碗水。 酒越陈越香,不知道月露长得时间长了是什么滋味,会不会有嫦娥的味道。 想着嫦娥,和珅心生向往,月中仙子,虽然不能一亲芳泽,但能够共饮一月水,也算是有了肌肤之亲。 卯时三刻,破碗里的泉水变成了块绿盈盈的东西,若不是软软的,跟翡翠一模一样。 和珅扣下一小块,含在口中,期待着直接咽下,一股热流冲向四肢百骸,烫得他直接跳进池中。 王品灵石 和珅,你可知罪。 知罪,和某人何罪之有? 身而为军机大臣泄露机密,其罪一。 纳出宫宫女为妾,其罪二。 无君无父,其罪三, 结党营私,霍乱朝纲,其罪四, 贪污渎职,其罪五。 够了 颙琰,若我有罪,乾隆岂会不知,我为大清抛头颅洒如血,最后却为你做了嫁衣。 如此为我定罪,让你那老父黄泉之下如何做人? 是他好坏不分,难辨忠奸,还是蝇营狗苟,荒淫无度。 和珅,死到临头还敢狡辩。 来人,杖刑两百。 几个蓝翎侍卫将和珅架起,抡起刑杖狠命打。 和珅腿一软,瘫倒在地。 板子如铁棍砸下,回回见血,次次开红,两百下打完,和珅皮开肉绽,气如游丝,阎王殿已经不远。 天地之间有正气,宁做清白人,不做屈死鬼。 他恨意难平,咬紧牙关,狠狠地盯住嘉庆。 小兔崽子,太岁爷头上动土,我诅咒你,女人无数,万寿无疆,生生世世做皇帝,亲眼看着大清灭亡。 这个诅咒够恶毒,连吃三天肉都会让人觉得恶心,别说天天做皇帝,怕到时候,吃什么都不香了。 一股臭味儿传来,和珅回过神儿,定睛一看,才发现手上身上黑漆漆满是污渍。 原来是个梦,奶奶的,怎么梦到那个龟孙子,还被打了板子。 和珅觉得扫兴,放着嫦娥不梦,偏偏梦到个冤家。 看东方见亮,没入池塘冲刷干净,跑回草棚子,破碗还在,里面月露满满当当,好似晶石。 巳时前后,和珅领了几个馒头,打上罐清水,进入矿洞。明天是交灵石的日子,今天怎么也得挖它十块八块极品灵石,才对得起自己的身份。 和珅挖矿,矿洞怎么也得给点面子。 美美的想着,来到昨儿个的位置,不知怎地,今天没觉着特别热,暖暖的,还挺舒服。 又走半个时辰,额头开始见汗,约莫着已入矿洞深处,地上偶尔能看到下品灵石。 垃圾玩意儿,也配入爷的眼? 今天他心情极好,眼光都高出不少,对下品灵石视而不见。 冷不丁一股子焦味儿传来,低头一看,草鞋正在冒烟,就要着火,慌忙在土里蹭蹭,退后几步。 极品嘀灵石,极品嘀灵石,快点儿跑出来,快点儿掉出来,快点儿跳出来。 心情好就是不一样,哼着小曲儿,和珅欢快地凿着地面,下品灵石一概不要,他的眼里只有极品灵石,对几块中品灵石都兴致缺缺。 大概过去三个时辰,有悉悉索索的声音由远及近,抬眼望去,矿洞深处有只红影靠近。 哎呀,娘啊。 一只体型如牛,头生犄角,全身火焰的怪兽走到近前,鼻子嗅来嗅去。 我肉少,千万别吃我。 和珅惊得满头冷汗,默默祈祷,他觉得两条腿儿的肯定跑不过人家四条腿的,也不敢妄动。 几息过后,怪兽也没下嘴,好像对他身上几两肉不感兴趣。 难道是吃素的? 一人一兽四目相对,确认过眼神,和珅心中更为慌乱,为什么它眼中全是渴望? 天又要亡我? 和珅心中已然接受了命运安排,等待着死亡的到来,不知道这回还能不能再活过来。 如果有可能,他希望下辈子做唐僧,定要把女儿国国王娶回家,成就一段人间佳话,让她感受到自己的热情与关爱。 等待许久,好像还活着,睁开眼睛一看,怪兽正瞪着大眼睛看他,像是在相面,看看让他三更死,还是五更亡。 大哥,别冲动,我是好人。 见怪兽没有要马上开饭的意思,和珅深吸口气,准备交流交流。 火焰收敛,怪兽变成个五六岁的小娃,头顶还扎个冲天辫。 别乱认亲,我还小。 小娃奶声奶气纠正了和珅的错误。 哎呀,原来会说话,会说话好啊。 和珅看到了希望,人与兽之间最大的障碍就是无法交流。 小兄弟,看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看就福缘深厚,是个大大的好人呐。 用你说,小爷早知道。 小娃心中得意,美滋滋的。 不知道小爷来此有何贵干? 爷是来觅食的,还不把好吃的奉上来。 和珅拿出两个馒头,小娃一脸鄙夷,伸手在他身上摸索,不大一会儿,将月露找了出来。 好吃的,你小子是不是对好吃的有什么误会,觉得小爷没钱,买不起你这块点心。 和珅恍然,想到月露的威力,连忙劝阻。 小兄弟,这东西可不能吃,会死人的。 我不是人,你福浅命薄,无福消受,我天生地长,福缘深厚,自然吃得。 不等他再劝,小娃已经开始大快朵颐,表情陶醉。 你叫什么名字。 吃完月露,小娃意犹未尽,看向和珅,心中思索。 王三。 三老弟,相逢即是有缘,今天你给哥送来如此美味儿,大功一件。 喏,此物算是报酬,哥也不白吃你的东西,说出去让人笑话。 小娃取出块拳头大小火红火红的晶石,递给和珅。 晶石纯粹无暇里面好像燃烧着一团火焰,只看卖相就不是俗物。 和珅连忙接下,心脏砰砰直跳,本以为是索命的阎罗来了,没想到来了个善财童子,天了个撸的,这是又开眼了? 下次再有如此成色的点心,记着还给哥哥送来,重重有赏,哥去也。 说完也不等和珅反应过来,恢复本体,一溜烟跑没影了。 和珅呆愣片刻,看看手中晶石,又看看矿洞深处,有些不真实。 年年怪事多,今年特别多,昨天遇见只狐狸精,今天遇见个火焰兽,不知道明天还有什么惊喜? 将红色晶石放进背袋,又把地上的灵石一股脑儿捡起,和珅匆匆离开。 完成了任务,心情优哉游哉,坐在草棚子里喝着月露,想着刚才遇见的小娃。 运气真好,碰到个善财童子,若是遇见黑白无常,自己不就完犊子了? 做人还是不能老是靠运气,如今来到仙界,得有更大的理想,更高的抱负,争当天下第一仙。 有了目标,和珅豪情万丈,取出个大白馒头,狠狠咬上一口,如吃灵丹妙药,满是回味。 次日,天光见亮,春子屁颠屁颠跑来,一脸担忧。 大叔,昨儿个你啥时候出的矿? 子时以后啊。 够数了吗? 没有我这里还多出十几块。 和珅心中一暖,草莽之中有真情,他拍拍春子的肩。 够了,昨儿个找了个好去处,改明儿带你一起。 大叔,领了钱还是赶紧回家瞅瞅,昨儿个你爹托信儿,让你今天早些回去,好像有急事儿。 我爹? 想到已经死了多年的爹,和珅点点头,没想到啊,还能再见到爹。 正当他心中感慨之时,天空传来一声鹤鸣,一只白鹤从天而降,背上驮着位老者,老者六十上下,道骨仙风。 王管事。 监工头儿小跑到了老人跟前见礼,满面堆笑。 不必多礼,点卯,今天还有几处矿场要走。 得嘞。 诶,都排好队,甲乙丙丁戊。 有监工吆喝起来,这处矿场共有矿工五百,分五队,甲乙丙丁戊各百人,王三是戊七九,比较靠后。 轮到他已是午时三刻,交完任务的矿工有的回家,有的出去下馆子,今天例休,不用上工。 和珅将背带放到木桌上,只见老者也不翻看,只是一瞥。 咦? 从背袋里取出那块拳头大小的火红晶石,他老脸激动得差点儿年轻几岁。 火属性王品灵石,太好了。 又激动几息,爱不释手的摸了好几遍,还放到鼻子上闻了闻,取出块巴掌大小的玉牌,在上面点了几下,回头看向和珅。 抢妻? 戊七九,你叫啥? 王三。 王石你是在哪儿里挖的? 矿洞里。 老者嘿嘿。 我当然知道是在矿洞里,具体位置你还可记得? 记得,记得。 老者点头,和珅满头虚汗,心中忐忑,看来富矿区要易主。 莫慌,我只是例行公事,王石稀有,此番你为宗门立下大功,杂役名额确保无疑,待宗内来人,另有赏赐。 升职了? 矿工变杂役,可是大大的提升。 盏茶功夫,几道身影从天而降,四名白色道袍青年跟随名胡子拉碴的魁梧大汉迎面而来,行色匆匆,脚底带风。 和珅惊大嘴巴,满脸敬畏,老者心中了然,乡野小民,怕是没见过这阵仗。 大汉来到王管事跟前,一把抓过晶石。 王石品质,还在预料之上,随手撑开一个结界,将七人与其他矿工隔开。 竟然是玄阶王品火灵石。 王石是你挖的? 他目光如电,看向和珅,这一眼,好像透视眼,能够透过衣服看到灵魂。 和珅吓得扑通跪倒,想是上辈子见皇帝跪习惯了,大汉身上的气势比皇帝可怕。 莫怕。 大汉扶起和珅,收敛气势。 为宗门立下大功,就是派中人,先弄个杂役干干,若有机缘,擢升外门弟子也有机会。 他看和珅年近三十,虽然壮硕,但早已过最佳修炼年岁,挖到王石,气运不小,在门中做个杂役,也可增添门派运势。 被仙人搀扶,和珅受宠若惊,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隔,别别扭扭,很是拘谨。 后面几位青年见此,莞尔一笑,此人虽憨,但为人淳朴,生出几分好感。 王福,你矿区出了王石,宗门必有重赏,今年筑基丹,必有你一枚。 老者闻言面露喜色,他在炼气十层徘徊数十载,如果能得到筑基丹突破瓶颈,可再加百年寿数。 多谢李长老。 说完看向和珅,目光和蔼,像是见到自家晚辈,吃水不忘打井人,王福也是个知恩图报的。 王三,还不带李长老到矿洞探查一番。 鱼帮水,水帮鱼,王管事投桃报李,点拨和珅。 抵达矿坑深处,温度极高,几位弟子热汗直流,李长老见王三只是稍微见汗,心中疑惑。 这王三毫无修为,居然能深入这里,难道是体质特殊? 不过他没想太多,凡人中有几个特殊体质的也很正常。 王三,王石在何处挖得? 和珅弓腰又走几步,一指昨儿晚上刨的坑。 长老,就是此处。 此坑半米长宽,三尺来深,土色渐红,有股子热气。 让众人闪开,他点指掐诀,打出道灵力,只见矿坑自己个儿往四周扩开,几个呼吸间扩开一丈长宽。 啪嗒,啪嗒。 泥土飞出,连带着数枚鸽子蛋大小的火红晶石掉落在外。 啊,是极品火属性灵石? 几名青年惊呼,李长老连忙捡起,目光灼灼,爱不释手。 探查完毕,几人离开矿洞,李长老跟王管事叮嘱几句,冲天而走。 王福看和珅越看越顺眼,得到嘉奖,更加和蔼可亲。 三啊,今日来得匆忙,千两银票先拿去,且回家安置老小,三日后,拿此令牌至青云派报到。 和珅接过十张百两银票,没觉得有什么,拿着令牌目光火热,如获至宝。 王管心中更为赞赏。 虽出身乡野,却也有向道之心,颇为难得。 和珅躬身一礼,拜别王管事回到山洞,春子迎面跑来。 大叔,发生啥事儿了。 旁边众人都竖起耳朵听着。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宗里来了大人物,单独召见王三,岂有不羡慕之理,若不打听打听,对得起熊熊燃烧的妒忌之火? 没啥。 见他不说,众人更是心痒难耐,也没人敢问,青云派的事儿,谁敢置喙,那里都是仙人,问多了引来灾祸,不是凡夫俗子能够承受的。 打理好东西,和珅叫上春子往矿外走去。 矿场与外界通过传送阵进出,一是安全,二是防止有人私自携带灵石。 出了传送阵是座殿堂,密密麻麻几十座传送阵嗡嗡作响,白光阵阵,很是壮观。 不要停留,立即离开。 见和珅四下张望,有侍卫驱逐。 和珅连连称是,生怕被找麻烦,拉着春子匆匆离开大殿。 春子,咱是哪个村儿的? 哪个村儿? 叔儿,大柳村儿啊。 大柳村? 村头儿是不是有颗大柳树? 对呀,你知道还问我。 离此多远? 叔儿,咱先去张家镇置办些家用,晚点儿租辆骡车回去。 二两银子两吊钱,一个月二两银子能买什么,和珅也想去看看,反正想当年吃顿花酒银五百。 步行几里,前方热闹起来,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应是知晓今天矿上例休,生意人特别多。 糖葫芦,又甜又大的糖葫芦。 羊肉串,羊肉串,正宗的羊肉串,都是羔羊肉,来一串,公子。 爷,进来玩玩,新来的姑娘,水灵着呢。 热闹,喜庆,五花八门,各有千秋。 和珅来到闹市之中,心情畅快,觉着又活过来了,两世为人,真特么刺激。 见春子盯着望春楼二楼栏杆处趴着的几位姑娘,和珅也扫一眼,心中荡漾。 大罗国的女人,可比大清那些个娘们儿风骚多了。 穿得,暴露。 长得,妩媚。 真是什么样的地儿长什么样的瓜。 玩玩? 春子脸一红,支吾起来。 春子今年多大了? 十七。 大小伙子了,走,叔儿带你学习学习,长长见识。 说着拉春子往楼里走去,老鸨子见二人穿得破破烂烂像个花子,满眼嫌弃。 走走走,哪里来得花子。 花子? 和珅打量自身,又看看春子,哪条法律规定花子不能是大爷,大爷不能当花子? 扭头进了路对面儿成衣铺子。 老板,两套最贵的衣服。 见来了客,进门儿只点最贵的,老板不敢怠慢,请进来,倒上香茶。 二人虽穿着破烂,但矿里出来的汉子不都这样儿? 关键是有钱,刚老鸨撵人他也远远瞧见了,暗道老鸨狗眼看人低。 二位客官,最贵的成衣十两银子一身,外加鞋袜,内衬。 两套。 和珅爷习惯了,根本不多想,区区十两而已。 大叔,是十两一身。 春子忙拉住和珅。 那可是十两,不是十个大钱。 和珅拍拍春子的手,示意他把心放回肚子里。 掌柜见和珅这阔绰劲儿,忙张罗伙计按照两人身形挑出华服,换上新衣,别说,伙计真有眼力劲儿,刚刚好。 和珅从背袋中取出张百两银票,递给掌柜。 哎呦,爷,票子太大,找不开。 掌柜的眼一亮,又矮了半截儿,慌忙解释。 不会去钱庄换开? 爷这儿等着,不着急。 和珅喝了口茶水,虽是普通茶水,但清香扑鼻,滋味不俗。 掌柜的,有没有好些的背包,换个好的,不怕花银子。 得嘞。 有钱就是爷,到哪儿都一样,掌柜的比见到亲爹都勤快,忙去后院取来上好的牛皮搭包。 爷,您看,这是西方小国多鲁制造的搭包,外形古朴,线条流畅,关键是耐用,十年都用不坏。 买了。 诶,给您包起来。 不必。 和珅接过包,当着众人面儿,也不避讳,直接将东西换进搭包,其中就有青云派令牌。 掌柜一见令牌面色大变,扑通跪倒。 不知是仙人大驾,有失远迎,请仙人恕罪。 他这一跪来得突然,把春子吓了一跳。 和珅想到令牌,心中明了,还是个见多识广的。 起来,莫要多言。 和珅常年身居高位,上位者的姿态货真价实,忽悠人也是驾轻就熟。 掌柜的连忙起身,又去换上好茶,不大一会儿,伙计回来,手里攥着沓小额银票。 结账。 爷,您来小店消费,蓬荜生辉,岂敢收爷的钱,些许俗物,全当孝敬。 不必,你又不是我儿子,何来孝敬之说。 丢给伙计银三十两,和珅就要离开。 三儿,是三儿吗? 此时一位老汉颤颤巍巍被个女娃搀着进了店,春子一见老者,连忙上前扶住。 王爷爷,您怎么在这儿。 和珅一愣,难道这就是他爹? 三儿,快回家,你媳妇叫刘员外抢去了。 爹,闺女,雅量 我媳妇被抢了? 这可是件大事,为什么我心如止水,毫无波澜? 和珅读读内心,对素未谋面的王三媳妇儿兴致缺缺,淡定地看向眼前老汉。 爹? 老汉四五十岁年纪,一身穷气,满脸瘦容,眼窝深陷,两鬓苍苍,十指干枯,就像骷髅架子披层皮,又在上面挂了块破布。 和珅心中郁结,让他爹活成如此模样,实属不孝。 王三啊,王三,你就是个孬种。 心中大骂,没来由的义愤填膺。 自己什么时候正义感爆棚了,两世为人,难道自己变了? 不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吗? 对,这才是我和珅的处世之道,老家伙年轻时候不好好混,现在弄成这鬼样子,实属活该。 爹爹,娘被刘员外抢走了,你快去救救她。 小女娃抓住和珅的手,眼中噙泪,满脸焦急之色。 春子,我闺女叫啥来着? 女娃傻眼,仔细瞅瞅和珅。 除了华服,是爹啊。 爹,我是玲儿啊。 女娃儿眼泪在眼眶里转悠,随时都会跌落出来。 看她心急如焚,和珅心生恻隐,不论如何,占了王三肉身,家长里短儿,总要照顾二三。 王小玲,爹想起来了。 和珅连忙解释。 王玉玲。 女娃哭了,泪水如断线的珠子啪嗒啪嗒落下。 娘被人抢走,爹爹又傻了,可怎么办? 对,是玉玲,瞧爹这脑子,不哭了,爹爹带你去吃好吃的。 和珅拍拍王玉玲的小脑袋瓜,看着她身上粗布麻衣,补丁摞补丁,对王三的不满达到新的高度,堂堂七尺男儿,把家养成这样儿,混蛋。 四人离开,成衣铺掌柜吩咐伙计看好铺子,匆匆往东家大宅跑去。 德云楼,张家镇排面最大的酒楼,和珅领三人叫了个雅间,小二奉上茶水果盘。 伙计,上好酒席一桌。 听见要上好酒席,小二眼睛放光,细看和珅衣着,十两银子一身的华服,撇撇嘴,挺直腰板儿。 上好酒席共二十八道菜,吃得下吗? 吃不完,爷还不会兜着? 势利眼儿跟苍蝇似的无处不在,和珅不耐,瞥了伙计一眼。 得嘞。 伙计下去,既然有人要打肿脸充胖子,看你晚会儿如何下台。 大叔,听说德云楼上好酒席要二十两银子一桌。 春子有点胆怯,不是怕大叔没钱,而是这样的酒席,一桌能顶他家一年的开销,还绰绰有余。 老头儿更是惊骇,打出生起就没有吃过这么贵的席面儿,暗道儿子傻了,吃完拿什么付账? 家里那头牛和几亩薄田也卖不出二十两银子啊。 三儿啊,咱换个地儿,外面街上,吃碗面条啥的。 老头儿怕儿子抹不开脸,推诿道, 闻言和珅觉得王家人还算厚道,都是老实人,实在。 爹,刘员外为啥抢我媳妇? 唉,还能为啥,他早就瞧上你媳妇了。 哦? 看看玉玲,这女娃儿十岁不到,生得眉清目秀,是个美人坯子。 难道王三媳妇是个美人儿? 和珅暗自揣测,难怪媳妇被抢,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找个普通人过日子不香吗? 春子,我媳妇叫什么来着? 高翠兰。 好耳熟的名字,和府里好像有七八个丫鬟就叫翠兰。 说话间,凉菜热菜开始往上端,三人盯着饭菜,各有所想。 和珅见菜做的比和府还强,色香味儿俱全,果然什么样的地儿长什么样的瓜,二十两花得值。 爹,您先起个头儿。 和珅看向老汉,天地君亲师,长幼有序,礼不可废。 老头儿握着筷子,手都有些哆嗦,咬咬牙,最后好似下定决心。 大不了吃过这顿,以后不吃饭了,活大半辈子,也尝尝山珍海味是个啥滋味儿。 见老头开动,和珅夹起一块驴肉,放到玉玲碗里,又掰下一只烧鹅腿,递给春子。 玲儿、春子,吃,别愣着。 说完夹上一叶青菜放入口中,细细品尝。 德云楼厨子手艺确实不俗,能把青菜做到这个境界,比御膳房的御厨都要强上许多。 爹爹 嗯?。 你不会把玲儿卖掉。 玉玲有些怕怕,吃得勉强,老头儿也想到什么,脸色一僵。 见二人脸色,和珅心中一叹,穷人家的孩子永远活得那么战战兢兢,吃顿好席面儿都会想到卖儿卖女的事儿。 三儿,你不会真要把玲儿卖掉。 行了,赶紧趁热吃菜,卖儿卖女的事儿,我干不出来。 吃了近一个时辰,酒足饭饱,和珅付过账,租了辆宽敞的马车,一路朝大柳村飞奔。 你确定是青云派令牌? 张家大宅,张富贵问成衣铺掌柜。 确定,绝对不会有假。 知道几人来历吗? 已经打听过,大柳村的,姓王,叫王三。 这人许是青云派杂役,一定要拉拢此人,既便是个杂役,对我等而言也是望尘莫及。 听说刘书启那个老色鬼抢了他媳妇儿。 哼,刘书启这个老东西,癞蛤蟆搂青蛙,长得丑玩儿得花。 你去带上一票人马,埋伏在大柳村,看看王三怎么应对,如果他能应对,你去把这三千两银票送给他,就说张家想跟他交个朋友。 如果他应付不来,在关键时候出手,再跟他交这个朋友,其中分寸,好好拿捏。 大柳村儿,王家,三间破瓦房让和珅犹豫起来。 山洞虽然清苦,但是纯天然啊,这破房子连和府牲口窝都比它排场。 推开几根木条做成的木栅栏,一股子鸡屎味儿迎面而来,和珅一皱眉。 见他皱眉,玲儿连忙说道。 爹爹,玲儿在家里养了鸡鸭,味道重了些。 无妨,头前带路。 老头儿看在眼里,心说儿子以前也没这么讲究啊,为啥现在变金贵了。 进了院子,深吸一口鸡屎味儿,和珅适应半刻钟才算习惯。 刚进屋儿,一股霉味儿袭来,他胃里翻腾,再也无法忍受,跑出院子,看见门口郁郁葱葱,长势喜人的菜地,连忙过去蹲下。 菜地里上的都是粪便,味道更重。 哇,哇,哇。 傍晚,喝了半葫芦月露,和珅缓过劲儿,拿着葫芦,看着边上捶腿的玉玲,递过葫芦。 爹爹,我不渴。 你尝尝。 哎呀,爹爹,我还小,不能饮酒。 不是酒。 真的? 玲儿接过葫芦,喝了一小口,顿觉神清气爽,又喝上一大口。 好喝! 嗯,爹爹,这是神仙水吗? 差不多,都喝了。 我拿去给爷爷尝尝。 玲儿跑进院子,和珅摇摇头,看向天边晚霞。 辰时,天暗下来,灶火昏暗的油灯下玉玲瘦小的身影忙碌着,不一会儿,她端着个小簸箕从里面出来,头上包裹着粗布头巾。 爹爹,玲儿做了些烙饼卷大葱和几个煎鸡蛋。 和珅在院子外榆树下坐着,家里那股味儿,他实在是受不住,见到吃食,肚子空空如也,着实是饿了。 就着大葱吃上几块煎饼,乡村风情倒也惬意,玲儿蹲着看他吃,眼睛里有异样的神色。 玲儿,去把爹的旧衣服拿出来打打,晚会儿要用。 他决定趁夜色去刘宅探探,村东头儿几进大院子,很好找。 经过月露滋养,伐毛洗髓,和珅体魄强健很多,人自觉能够应付。 亥时左右,整个村子安静下来,农村人没有什么夜生活,大多数都早早睡了。 和珅换上旧衣,周身打扮利索,找块破布蒙在脸上,又拿起玲儿做饭时用的头巾将头发包好,顺着小道弯腰潜行。 刘宅灯火通明,有钱人家都这样儿,刚到墙根儿底下,就听到院子里整齐的脚步声,应该是宅里护院。 过了一会儿,声音渐远,他纵身一跃跳上高墙,翻身进了院里。 有情人终成眷属? 院子前后四五进,想找个人也不容易,大宅门和珅虽然门儿清,但是野路子出来的乡绅,没和府讲究。 翻过几道墙,找到一间亮灯的后罩房,想找个丫鬟婆子问问,拿手指戳开窗棂纸,往里观瞧。 三夫人,老爷若知道,奴才小命就交待了。 三夫人? 丫鬟婆子住的地方,为何会有个奴才? 和珅纳闷,侧身继续查探。 房中小妇人长相风骚,穿着清凉,上下只留小衣,披着薄薄轻纱,对身边奴才动手动手,举止轻佻,正欲行苟且之事。 和珅暗道莫不成三夫人是刘员外三房? 又细细观察片刻,不再逗留,离开后罩房,猫着腰往前院溜去。 正房灯光昏暗,没什么声音,应该没人,耳房里有人影闪动,嗖嗖几步蹿到窗下,附耳近前。 丰哥,你我虽情真意切,但奴家毕竟是你父妾室,若让他知晓,必定要了奴家性命 秀儿,第一眼看见你,我就深深被你吸引,再等几年,老东西死了,我定将你娶回去做正妻。 一男一女在屋子里互诉衷肠,乍一看,真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只是话里话外透出来的内容,让人咂舌。 你不怕人家戳你脊梁骨? 我怕。 怕你还? 我怕没你活不下去。 二人真情相拥,耳鬓厮磨,能看出来是真爱,无奈生不逢时,有缘无份。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刘老头,你真下作,老而不尊,娶如此年轻貌美的姑娘,耽误了后人。 和珅腹诽,咧咧嘴,花开花落花无悔,缘来缘去缘如水,何苦来哉。 摇摇头,一抹身蹭蹭百米溜进东跨院,东跨院有间阁楼,二楼亮着灯,他纵身跃起,蹿上二楼,又一翻身,到了屋顶,掀开琉璃瓦,往内观瞧。 舅舅,你醉了。 我没醉。 舅舅,你醉了。 哦,我醉了? 仙子,终于找到你了。 阁楼里,中年男子捉住姑娘玉腕,将她揽入怀里,男子长得白面美髯,浓眉大眼,姑娘十六七岁,粉面桃花两靥红。 杏儿,你爹知道不会跟我拼命。 有才,那你是要命,还是要杏儿呢? 和珅见二人举止亲密暧昧,显然有奸情,心中猜测。 杏儿莫不是刘家小姐?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又一对苦命鸳鸯,流泪眼观流泪眼,断肠人送断肠人呐,月老啊月老,老糊涂了啊。 和珅不住摇头,为几对小情侣惋惜,多好的几对儿,都被刘书启祸害了。 忧心忡忡来到西跨院,东厢房门儿开着,几个婆子正嗑着瓜子,苦口婆心地劝椅子上绑着的女子,女子披头散发,也看不出个模样,身子不停扭动。 撕破的衣衫露着雪白肌肤,赤裸的脚丫三寸长短,和珅心里一荡。 三寸金莲,人间极品,真美啊。 翠兰呐,别挣扎了,跟着刘老爷,吃香的,喝辣的,使奴唤婢,享尽荣华,跟着王三有什么好,苦哈哈的,女人啊,就要懂得取舍。 高翠兰不为所动,仍然拼命挣扎,旁边五六十岁的老汉看不下去了,一拍桌子,怒目而视,呵斥道。 贱人,我劝你老实点儿,乖乖从了我,今天再敢咬我,明天把你女儿抓来,卖到望春楼。 女子闻言,身体一颤,不再挣扎。 刘员外以为她认命了,嘿嘿一笑,皱巴巴的双手往她胸前抓去。 翠兰,小乖乖,老爷早就喜欢上你了,跟着我,保你逍遥快活,再不用过那种风吹日晒的苦日子。 千钧一发之际,和珅飞身上前,抬腿踢翻烛台,又在刘员外后腰狠踹一脚,婆子们惊慌失措,屋中鬼哭狼嚎,乱成一片。 趁乱解开翠兰身上的绳索,将她抗在肩上,匆匆离开。 片刻之后,庄稼地里。 谢壮士救命之恩。 不必,刘员外有句话说的不错,跟着他尽享富贵,岂不美哉? 高翠兰沉默不语,惊慌失措的心并未放下,荒郊野外的,救她之人也不知是善是恶,有何居心? 别怕,我就是看你长得好看,想与你春风一度,才将你救下,你放心,过了今晚,你我桥归桥,路归路。 和珅说着抓住她的小手,高翠兰娇躯颤抖,满面惊愕,连忙抽开,没想到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恩公不要。 我如果非要呢? 奴家只有咬舌自尽,保全清白之身。 高翠兰用行动得到了和珅的尊重,生死关头,还能恪守妇道,是个贞洁烈女,王三能力不怎么样,找媳妇儿的眼光倒是毒辣。 也罢,你去。 和珅心中怅然若失,多好的白菜,无奈心有所属,也不知道荣华富贵之下,你是否还能坚守本心,想着想着,他嘴角露出一抹邪异。 玲儿,快醒醒,玲儿 迷迷糊糊中,王玉玲从梦中醒来,见到母亲扑进她怀里。 娘,这是在梦里吗? 快起来,叫上你爷爷,我们连夜逃走。 爹爹回来了。 哪呢? 王玉玲起身,找了一番,没找着,王三不知所踪。 不要多言,快叫上你爷爷,现在就走。 高翠兰以为女儿想爹想得魔障了,吩咐道。 半刻钟不到,袓孙三人拿了些衣物,几两碎银,匆匆离开大柳村,往张家镇赶去。 他们刚走不久,刘书启带几十人包围了王家,见到没人,一把火将王宅烧得干干净净。 和珅远远望着,一直到火焰燃尽,转身离开。 张家镇,张府。 老爷,卑下办事不力,没见着王三。 那袓孙三人呢? 他们在福来客栈落脚。 叮住三人,守株待兔。 三千银子改为五千,单枪匹马将高翠兰救下,本事不小,看来是青云派杂役无疑。 东家确定是王三救的人? 除了他,还有谁? 谁会冒着得罪县台大人亲爹的风险,去救个毫不相干的女人。 刘书启会不会派人寻来? 不论如何,护住三人,若有人打探他们下落,立即来报。 若要取之,必先予之。 福来客栈,袓孙三人开了两间普通客房,每晚六百钱,高翠兰手里那几两碎银,撑不上几天。 经过公公确认,她已知晓丈夫回来了。 想到救他之人,才觉得对方体型熟悉,虽然他拿块破布罩着脸,声音也不像,但是女人的直觉,让她想到那人可能就是王三。 次日,天光见亮,和珅从悦来客栈出来,洗漱干净,俨然成了位翩翩公子。 王三今年三十不到,加上近些日子月露洗骨伐髓,显得越加年轻,如今模样二十二三。 春子起了个大早,昨儿个约好悦来客栈碰面,见王三出来小跑到近前。 叔儿,今天回矿上吗? 不去了,春子,你先去矿上把工辞掉,叔以后给你谋个更好的出路。 成,都听您的。 叔儿,街角上有家牛杂烩馆,牛杂汤是镇上一绝,早上喝一碗,一天都有力气。 嗯,快去快回。 二人分开,和珅去吃了碗牛杂汤,味道确实不错,鲜嫩,关键是高汤熬得好。 爹爹 和珅走着,忽闻身后有人呼唤,回头一看。 玲儿,你怎么在这儿? 买烧饼,见像是爹爹,就上来瞧瞧。 对于玉玲,和珅感官不错,听话,乖巧,还会打理家务,不过再好的闺女,也是别人家的,他只不过是她生命里的过客,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你们住哪儿? 福来客栈。 回去,告诉爷爷跟你娘,不要乱跑,近几天不太平。 爹爹不随玲儿回去吗? 小姑娘满脸失落,小模样惹人怜爱。 不了,爹爹还有事情,等忙完之后,再去寻你。 说完,头也不回离开,留下玉玲瘦弱的身影,风中孤零零的一个人。 房子,票子,面子 有间牙行? 招牌倒也直白。 和珅一乐。 来了,客官,里面请。 伙计笑脸相迎,将和珅请进店内,倒上茶水,取来边果点心,招待周详,待客热情。 掌柜的,附近可有宅院转卖? 房屋生意是大买卖,利润颇大,店掌柜不敢怠慢。 去把慧娘叫来。 片刻功夫,一名女子跺着碎步款款而来,长得精明干练,有几分姿色,见到和珅,先道了个万福,礼数周全。 和珅端起茶水,轻抿一口,与其商谈片刻,起身往外,慧娘走在前面,屁股一扭一扭,腰肢摇摆,骚气外露。 客官想买几进的宅子? 三四进就行。 东大街有处宅子,二百两。 走着。 和珅盯着她的屁股,暗道邪乎,怎么扭得如此均匀,不多不少,恰到好处,连步长也是半尺左右,实在厉害,专业啊。 没过多久,东大街到了,一处豪宅跃然眼前,十分气派。 红色朱漆大门,两只石狮子威风凛凛,左边是倒座房,进入外院,青砖绿瓦,芳草满园。 内院里,左右两间耳房,中央庭院,一株巨大的樱花树花繁叶茂。 东西厢房闲雅别致,再往里两侧各有坐天井,后面是主房,左右贯通两间耳房。 买了。 宅子九成新,基本不用修缮,二百两倒也合适。 慧娘露出喜色,买卖成交,她能得五两分润,看着财神爷,秋波流转。 买卖成交,拿了房契地契,和珅也算在大罗国有了产业,一事不烦二主,又买了丫鬟厨娘,回到悦来客栈。 如今除了刘书启个祸患,再无其他琐事,去了青云派,日久年深,临走前必须把隐患除掉,免得给王家留下麻烦。 王爷。 和珅一愣,自己现在草民一只,又无熟人,回头一看,原来是成衣铺子掌柜。 掌柜的有事? 王爷,在下张顺,小人东家是本地士绅,请您去德云楼吃酒。 哦? 想是青云派这身份入了别人的眼,惦记上了,和珅了然,看看天色,也快到了午时,有人请客吃饭,不吃白不吃,德云楼可是镇上最大的酒楼。 爷,您来了。 德云楼伙计再见和珅,跟个三孙子似的,上回看走了眼,同样的错误,不能再犯,弓着腰小跑近前,满脸堆笑,将和珅迎进店内。 雅间如意阁,张富贵见到和珅,忙起身见礼,寒暄两句,分宾主落坐。 和珅想到王家老汉与玉玲,吩咐伙计去把人领来。 张员外,有话直说,我王三,也喜欢交朋友。 王爷,您是仙门中人,小人高攀了。 他一脸笑容,见和珅开门见山,有些尴尬,取出银票。 王爷,些许薄银,聊表寸心,请笑纳。 张员外有事儿用得着王某?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无事不登三宝殿,银子虽好,却是入不了和珅的眼。 无事,无事,只想与王爷交个朋友,他日王爷鹤上青云,还请照应一二。 张老爷,我乃是青云派区区杂役,很多事,怕也无能为力,折煞小弟了。 和珅对于人事信手拈来,未来的事情,谁说得准,委婉拒绝,不想与凡人过多牵扯。 诶,王爷,可不敢如此谦虚,仙门,对于我们凡人云泥之别,你不知道您的尊贵,日后在下想入朝为官,若朝里有人知道在下有仙人朋友,定能受到重用。 你想借助我的身份可以,不过我可保证不了别的,万一你牛皮吹破了,可得自个儿兜着。 这是自然。 两人意愿达成,和珅将银票揣进衣袖,人情世故,各取所需,古来有之。 爹爹。 雅间门打开,玲儿带着王老汉与高翠兰进来,张富贵起身告辞,和珅起身相送。 有眼色,有胆识,有心机,还会来事儿,和珅觉得张富贵日后必然能够出人头地,当前也只是差点气运。 回到雅间,看着便宜女儿、老爹、媳妇,和珅心中一叹。 坐。 正襟危坐,对于现在的爹爹,儿子,丈夫,三人都陌生起来。 夫君。 鼓起勇气,高翠兰弱弱地叫了一声。 和珅扫了一眼高翠兰,略微失落,多好的白菜,可惜是别人家的,别人家的吃着也不新鲜,如同残羹剩饭,可是她叫自己夫君,又让他心痒痒。 酒菜上齐,小二关上房门,几人尴尬了片刻,和珅看向王老汉。 王老汉了然,儿子虽然变化不小,对自己还算孝顺,也不含糊,拿起筷子起了个头。 爹爹,吃菜。 玲儿乖巧懂事,夹起一根青菜,放在和珅碗里。 高翠兰坐在和珅旁边,粗布麻衣跟和珅一比,心中自惭形秽,又有些气恼。 三哥。 先吃饭。 和珅不想多说,感情这东西万一有了,不好割舍。 见和珅如此冷淡,高翠兰心中凄苦,男人果人都是负心汉,有钱就无情,如果以后再纳上几房小妾,自己还有活路吗? 想到人老珠黄,她咬着筷子心中更为凄苦,泪水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娘,你怎么哭了。 玉玲慌忙拿衣袖给她擦擦,心中焦急。 你娘这是开心的,从来没吃过大席面,苦尽甘来,当然会感动得流泪,昨天爷爷吃完之后,回家哭了半宿。 王老汉自然知道高翠兰为什么哭,儿子脸跟被驴踢了似的,没半点好脸色,他也想哭,却又隐隐有些害怕,不想扫了和珅兴致,连忙打圆场。 难道有钱人都是这鬼德行? 虽然几人各怀心事,不似从前融洽,但现在日子明显更富足,相比之下瑕不掩瑜,他宁愿每天被人揍一顿,也不想再回到之前的清贫生活。 活了半辈子,连吃两天上等酒席,这在村儿里说出去,乡亲们肯定都不信,值了。 王老汉感慨连连,高翠兰也听出了话里的意思,王三身为一家之主,身为妻子,断不能僭越。 对,娘是开心的,玲儿,你多吃些。 高翠兰止住泪水,看向和珅,见他没有任何表情,堵得慌,低下头,默默吃菜。 一桌酒席,大多是王老汉与玲儿吃的,和珅就夹了些许素菜,高翠兰吃的也不多,思考着未来悲惨的命运。 付过账,赏给伙计二两碎银,和珅带三人来到成衣铺,掌柜的不在,伙计一看是昨儿的爷,笑脸相迎。 片刻功夫,三人出来,玲儿本就是个小美女,换上新衣,立即与之前判若两人,除了清瘦些,纯真可爱。 高翠兰变化就大了,特别是胸部,王三家的伙食不知道怎么把她养“这么大”的,穿破衣还不明显,换上新装,腰身勾勒出来。 和珅咽咽口水,心跳加速,本能的想要搂她,却又忍住,见他盯着自己胸部,高翠兰俏脸红晕,更舔几分韵色。 别人家的白菜,好吃吗? 能吃吗? 他纠结万分。 想吃就吃,装什么柳下惠,自己媳妇儿为什么不能吃? 王府,春子指挥丫鬟们打扫,俨然成了王府管家。 几人回来,他立刻迎到近前,心中已然明白,大叔已经不是往日的大叔。 春子,日后你就是王府管家,月钱五两。 翠兰,你负责家中财务。 说着将五千两银票递给她,见到这么多银子,高翠兰双手激动得发抖。 爹爹,我干什么? 玲儿抱住和珅手臂,有了新衣,小姑娘心情极好,看着和珅如同看伟人,眼里心里都是敬爱。 你负责吃喝玩乐就好,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让爹爹喜欢,就是你的任务。 那我呢? 王老汉也来凑趣。 爹,你在家颐养天年,如果有兴致,再娶个媳妇儿什么的,开心就好。 王老汉眼睛一亮,他媳妇死了近十年,都忘记女人什么滋味儿了。 如今儿子有了出息,大柳村的李寡妇倒是个会过日子的,庄稼活都能干,屁股又大,说不定还能再生。 想到这里,王老汉呵呵傻笑起来,见他这样,和珅不再搭理,往里走去,有些事情,需要解决。 煽风点火,替天行道 有火不用点,有缘不用牵。 亥时,和珅轻装上阵,一身小打,夜行衣,黑纱遮面,趁着夜色,双脚一蹬,胯下黄骠马直奔大柳村。 几十里路片刻即到,把马拴在村头儿,寻着昨儿晚的路线,翻墙过院去了后罩房。 夫人,慢些,夫人,温柔点儿。 大柱含羞带怯,像名被猥亵的姑娘,有点阴阳倒转,畏畏缩缩,面对美人儿生怕被咬到,柔柔弱弱,失了男儿风骨。 … 离开后罩房,和珅飞身来到耳房,屋中漆黑。 没人? 正要去往跨院,两道身影左顾右盼,蹑手蹑脚,小心翼翼而来。 小娘,等得我好辛苦,晚半个时辰,急死人了。 还不是爹,昨个儿在外面受了气,被人踢到腰,拿我发泄。 唉,委屈你了。 男子握住女子小手,极尽温柔,像是喜爱的花瓶儿,被人拿去把玩,刮花了一样,心疼万分。 进了屋,少爷又是一阵嘘寒问暖,感动得小娘掩面而泣,抽抽搭搭,不能自已。 小娘,父亲性格暴戾,脾气乖张,咱们跑,外面天高海阔,岂不快活? 窥探片刻,和珅弯腰到了跨院阁楼,跃上二楼,翻身又到楼顶,掀开琉璃瓦,一场好戏刚刚上演。 道长饶命,小女子是人不是妖。 哼,你长得如此美貌,还敢说你不是妖,看本道长镇压了你,为民除害。 说着道长将姑娘推倒… 还挺会玩儿。 和珅纵身一跃,跳下阁楼,绕过几名护院,来到刘书启卧房,许是刚才发泄一通累着了,他已沉沉睡去。 啪。 谁? 脸上被抽了一巴掌,刘书启惊醒过来,捂住左脸,见到屋子里有个人,蒙面罩头,一身黑衣,吓得怔住。 和珅从腰间取下根绳子,将他牢牢绑住,又拿袜子塞进他嘴里,拎着他,几个飞身,跃进东跨院。 带着他翻上楼顶,揭开琉璃瓦。 里面道长已将妖精收服,按在床上,拿拂尘抽打,妖精连连求饶。 刘书启看到道长与妖精,内弟与女儿,眼珠子差点儿瞪出来,羞得满面通红,恨不得下去砍死二人。 欣赏片刻,和珅提着他到了耳房,屋子里渐入佳境,风雨过后,一派花好月圆。 丰哥,为什么有情人总是历经坎坷,也不能在一起。 小娘,日后少看点戏文,明日一早我就带你离开,与你做对神仙眷侣,快活逍遥。 刘书启气得浑身哆嗦,差点背过气儿去,这声音太熟悉了,刚刚还与她欢好,没想到扭头儿她就来勾搭汉子,还是他小儿子。 和珅继续拎着他到后罩房观摩了三夫人跟大柱的精彩表演,返回卧房,解开绳索,负手而立,也不怕他呼救。 刘书启吐出袜子,脸色黑如锅底,脑袋上青如草原。 有何感想? 你是何人,来我刘府,有何居心? 路过的,想搞些财货,没想到遇见几出好戏,就想与你分享分享。 钱我有,不过你要帮我做件事? 杀人? 我只求财,不杀人。 三千两。 和珅不说话,用沉默讨价。 五千两。 一万两。 先付银子。 刘员外一咬牙,从枕头下取出把钥匙,掀开床铺,在暗格中取出只小木箱, 一尺见方,上了锁。 打开木箱,里面满满当当,刘书启取出十张千两银票,递给和珅,目露凶光。 那些腌臜货,今晚必须死。 和珅盯着箱子,左手托起手臂,右手捏着下巴。 刘书启意识到不妙,刚才被气昏了头,完全忘记面前之人可是个盗贼,穷凶极恶之流。 杀了他们,全都给你。 他额头见汗,咽了口唾沫,将箱子往前一推。 识时务者为俊杰,何况我还要帮你锄奸,维护你尊贵的颜面,老刘啊,你赚到了。 和珅满意地揶揄两句,接过箱子,飞身越过庭院先到后罩房。 抬脚踹门,三夫人吓得惊慌失措,满脸错愕,和珅突然闯入,她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表情领先半步,大柱则是连忙捂住脸,不敢去看。 我是老爷派来的。 听到是刘书启,三夫人缓过神儿,勉强挤出些许笑容。 大侠,老家伙出多少银子,我出双倍。 一万两。 三夫人面色一变,和珅从腰间拔出一把长刀,晃了晃。 两万。 骗我的人,不是死了,就是亡了。 和珅语气森寒,三夫人全身冰凉,仿佛来自地狱的风,吹在身上。 大侠,稍等片刻,待我穿好衣服去取。 去,老爷还在等你的脑袋,我等得了,他等不急啊。 三夫人套上衣裙,匆匆出门,留下大柱缩在床上发抖。 起来,大柱。 大柱连忙光着屁股把衣服穿好,跪倒在地。 三夫人滋味如何? 大侠,我只是个下人。 我问你滋味如何? 风骚至极,房中术一流,令人回味无穷。 哦? 那你还装得好像她强暴你似的,柔柔弱弱,好像待宰的羔羊。 不瞒大侠,你越是柔弱,三夫人就越狂野,滋味也越鲜美。 和珅哈哈一笑,大柱,倒是个妙人儿。 大柱,张家镇东大街外有家王府,刘府已容不下你,你去王府谋份差事,勾引那家祖母高氏,若是能让高氏对你动情,赏银千两,足够你后半辈子荣华。 当真? 自然是真的。 成,只是大侠,得手之后如何寻你。 见大柱如此自信,和珅诧异,心中猜想,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采花专业? 若高氏对你动了真情,我自然知晓,但你不可用下作手段,只可用真情打动她,否则,要你脑袋。 这是自然,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小的定会投其所好,徐徐图之。 和珅想着高翠兰,他倒想看看荣华富贵之下,贞洁烈女是否耐得住寂寞。 若是让大柱得手,二人主仆情深,自己也可以了断因果,安心修行。 高翠兰之美,相信大柱定然会沦陷其中,连他都差点按捺不住,何况大柱这等趋炎附势,安于享乐之辈。 大侠,只有一万五千银票,还有些珠宝首饰,兑换之后只多不少。 片刻,三夫人抱着个包裹匆匆回来。 三夫人,你可明白,就算我放过你,刘书启也饶不了你。 奴家知道。 你将如何? 奴家这就逃得远远的,再寻个好男人嫁了。 诶,刘书启颇有势力,你跑得了一时,跑不了一世。 三夫人心思急转,扑通跪倒。 请大侠帮杀了刘书启,奴家做牛做马伺候你。 说着,褪去外衣,露出洁白肌肤,就要往上贴,和珅闪身避开。 刘老爷出钱不少,杀他实属不义,况且我不杀你,已有负于他,但你生得这般可人儿,某家又不忍心看你香消玉殒。 和珅拿右手中指勾住三夫人下巴,盯住她的眼睛,非常好看的一双眼睛。 我告诉你个秘密,或可解你燃眉之急,后顾之忧。 三夫人眼前一亮,壮着胆子搂住和珅虎腰,将耳朵凑上前。 和珅将刘府的龌蹉事儿讲诉一遍,在她柳腰上轻轻拍了两下。 怎么行事,全凭你自己。 小茹谢过恩公,以后奴家就是恩公的人,予取予夺,任凭恩公。 和珅心中嗤笑,又满是感慨。 这女子,端庄秀丽的没情趣,有情趣的骚气。 去,时间不等人。 三夫人出了后罩房,心中已有计较。 和珅打开包裹,里面确有银票一万五,珠花首饰若干,他又将小箱子打开,里面共有银票三万,房契地契一沓,压箱底儿的,是张皮卷。 皮卷入手柔软,质地不俗,将皮卷摊开,上面是副地图,画得歪歪扭扭,抬头几个大字。 落霞谷。 藏宝图? 没想到刘家还有这等东西,不知是真是假。 和珅草草将东西收好,出了屋子,脚下用力一点,拎着小木箱飞身跃起。 且看看三夫人如何行事? 人才难得,采花贼 东跨院阁楼,三夫人坐在桌上,耷拉着修长玉腿,舅舅外甥女倚在床头,旁边是少爷小娘。 东窗事发,几人正襟危坐,面色慌乱。 出息啊,舅舅邂逅外甥女儿,儿子小娘苟合,刘家真是有人才,竟然做出如此惊世骇俗的事情。 老爷说了,一人赏一刀,让你们黄泉路上有个伴儿。 几人听罢更为慌乱,少年抖如筛糠,额头冒汗,其他三人也好不到哪儿去,爱无罪,乱爱罪就大了。 一群孬种,别杵着了,杀手被支开,想死想活,给个痛快话儿。 想活,想活。 几人求生欲望很强,不断哀告,模样诚恳。 三夫人打量几人,少爷就是个草包,勾搭小娘还行,其他一无是处,小娘柔柔弱弱,难堪一用,环视一周,也就舅舅与小姐可堪一用。 想活,命还要自己挣,去老爷那里求饶,门儿都没有,逃跑也别指望,在安平县你们跑不出三里,如今留给你们的只有最后一条路。 不用我多少了? 几人能够在府内寻花问柳,窃玉偷香,小小的空间,还能玩儿得风生水起,都不是易于之辈,很清楚最后一条路应该怎么走。 梁小茹,通风报信,还蛊惑我们,究竟图谋什么? 胡有才缓过劲儿来,他毕竟年岁大些,老成事故的多,盯住三夫人,听她意欲何为。 杀一个是杀,两个还是杀,为免除后患,必须斩草除根。 呵呵,胡有才,妹妹虽然长得好看,也别这么死命盯着,人家会不好意思的。 三夫人巍然不惧,别看胡有才长得人模狗样,个子高高,真动起手来,还不定谁打谁,对于从小在武将之家长大的梁小茹,自然会些拳脚。 以我马首是瞻,推举我做刘府的主子。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原来是为了权势,既有所图,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几人放下芥蒂,达成共识。 胡有才,少爷,你们将老东西制住,小娘小姐去取火油,今晚刘府走水,老爷遇难。 她说得轻描淡写,又霸气侧露,和珅伏在屋顶,心中赞赏。 子时前后,刘府走水,火从刘书启卧房烧起,众人救火,无奈火势猛烈,直烧得正院片瓦不存。 刘书启尸骨无存,几人心中大定,从今以后,刘府就是他们的天下。 后罩房,和珅居中而坐,梁小茹料理完后事,见他还在,扭着屁股坐到他腿上,玉臂搂住脖子。 恩公,事情,奴家都办妥了。 骚气,真骚,不过够味儿。 和珅道貌岸然,伸手搂住她的细腰,揉捏几下,谆谆教诲。 女人,一定要矜持,如你这般,投怀送抱,最是下贱。 日后收敛心性,好好做个淑女,以你的姿色,相信不少男人都对你垂涎欲滴,你要欲擒故纵,欲拒还迎,抓住他们的心,才能让他们做你裙下之臣。 恩公,你真好,奴家长这么大,你是第一个教我怎么做人的,奴家对你的爱意,已经按捺不住了。 说着就要扒和珅衣服,和珅连忙制服她的玉手,才没有被得逞。 一番推搡,二人起了热汗,身体纠缠在一起,气氛暧昧。 几息之后,和珅打开木箱,取出两万两银票跟皮卷,将箱子推给梁小茹。 小茹,里面财物你留着周转,执掌刘家,没钱不行,听说刘书启的大儿子是县令,你有没有想过,当当县令夫人? 梁小茹目露深思,哥哥是安平守备,嫁入刘府本就是为与县令结成姻亲,若能勾搭到县令? 恩公,此事难度不小,县令要什么女人没有,奴家蒲柳之姿,怕是入不了他的眼。 蒲柳之姿,你倒是谦虚,和珅捏起她的下巴。 男人啊,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明白吗? 听他一说,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梁小茹得到指引,人生开启了新的篇章,喜笑颜开,小手再次解向和珅衣扣。 别闹,你可知皮卷是何物? 小手又被捉住,小茹心痒难耐。 还能是什么,藏宝图呗,刘家袓上是仙人,后来得道飞升,留下此卷轴。 这么机密的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咯咯。 梁小茹风情一笑,若出水芙蓉,眼波流转,妩媚诱惑。 恩公,此事在府里不是秘密,仙人后裔,如此殊荣,刘家怎么会藏着掖着。 和珅将她放下,坐了半天,腿都让她坐麻了。 即是如此,你好自为之,记住,女人,要自强不息。 恩公,别走。 多情女子,寥寥几句就让她生出情愫,望着和珅,美目盼兮,如同无根之萍觅到归宿,乞求怜爱。 和珅双手握住她的玉颈,深深地望着她的美眸。 眸若春波望秋水,肤如白雪傲凛冬,小茹,好自珍重。 说完,一纵身,消失在黑夜里。 梁小茹痴了,伸手想要抓住,却只抓住一缕余温,她从没像现在这样,迫切想要留住一个男人,让她心花怒放的男人。 不经意间,和珅彻底俘获了梁小茹的芳心。 翌日,东大街王府门口,大柱穿着破烂青衫,蓬头垢面,见春子出来,连忙上前跪倒。 公子,可怜可怜小人。 是个花子,春子心中不忍,从口袋掏出十个大钱。 不必如此,几个大钱,去喝碗羊肉汤。 公子,小人是县里秀才,无奈家道中落,流落至此,愿卖身为奴,做个下人,求求公子了。 言罢连连叩头,像是与地有仇,不把它磕个窟窿,誓不罢休。 这? 你且稍等片刻,我去问问府中祖母。 春子回到府里,将事情告知了高翠兰。 大罗国连年征战,每年都有许多百姓无家可归,背井离乡,身为刚从贫民堆儿爬出来的高翠兰,深知民生凋敝,世道艰难。 大柱见到高翠兰,心中窃喜,难道她就是高氏? 这长相,人间绝色啊。 小民拜见夫人,大柱连忙叩头。 你是个秀才? 是的。 可会诗词? 自然会。 念几句听听。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唉,百无一用是书生。 大柱念得情真意切,感人肺腑,还流下几滴清泪,发出了感叹,实属难得。 高翠兰虽不懂笔墨,但是打小也听过些诗词,玲儿还小,若能修文习字,也是极好的。 叫春子取来笔墨纸砚,又让大柱当场修书,大柱操起狼毫,笔力遒劲,蝇头小楷字迹工整,一看便是行家里手。 好字。 和珅骑着黄骠马绝尘而来,样貌风流,举止潇洒,接过大柱手里的卖身契,心中疑惑。 大柱区区个下人,竟写得如此好字,此人是何来历,还要详细调查。 你叫什么名字? 见和珅威武不凡,气势逼人,大柱先磕头示好。 小人刘大柱。 哪里人士? 大柱将编好的说词倾情表演一番,直听得春子目泛泪光,高翠兰也心生恻隐。 和珅再次高看大柱一眼,原来还是个有学问的采花贼。 不过也好,佳人才子,历来是苟合的高发地,高翠兰若能被他勾搭走,也也不冤枉。 刘大柱,身为下人,岂敢称大,如今你入了王府,以后就叫王小柱。 谢老爷收留。 大柱感激涕淋,眼神热切,演技让和珅颇为满意,关键是人才难得。 春子,带他去清理一番,王家乃是富贵之家,断不能辱没门风,来来往往,都要干净整洁。 二人下去,高翠兰立在台阶上,注视和珅,目光热切。 经过打扮,她更显娇艳,刚想张嘴叫夫君,和珅瞥上一眼,也不理会,两人擦肩而过。 青云仙宗 王府正厅,和珅居左,王老头居右,和珅取出一沓银票,出去一趟赚银两万,这就是能力,能人所不能,力人所不利,顺便还夺了梁小茹芳心。 王老头一脸震惊,高翠兰也是心中骇然,两万银票,太吓人。 儿子是打劫了钱庄? 王老头心中从震惊到惊恐,而后又颓废下来,几息之间好像经历了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盛。 刚过上两天好日子,明儿个就要被推到菜市口砍脑袋,李寡妇啊,李寡妇,你命中与老汉无缘,怕是要一辈子守寡咯。 想到这里他连连叹息,仿若马上就要被斩首示众。 高翠兰也想到什么,脸色煞白,倒吸口凉气,手心泌出冷汗。 夫君啊,夫君,贫苦的日子虽然难熬,但是还算安康,为何要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想着想着,她如同霜打的茄子,蔫下来。 和珅将二人表情看在眼里,心中冷笑。 不是一家人进了一家门,果然物种不同无法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凭他们的心境,也就适合每天吃糠咽菜过活,稍微日子有些起色,就会战战兢兢。 命苦,不过如此。 玉玲左手玩右手,气氛太压抑,不敢插嘴,从手上的动作能看出她也害怕。 玲儿,你过来。 玉玲低着脑袋,来到近前,瘦小的身子格外单薄。 玲儿,这五千两,是爹爹为你准备的嫁妆,日后爹爹不在,好好照顾自己,做个好孩子。 爹爹,玲儿不要银子,只要爹爹好好的。 王玉玲憋了半晌,扑到和珅怀里,伤心欲绝,大哭起来。 和珅百感交集,玉玲真是个好孩子,知冷知热,乖巧懂事儿,最重要的是跟自己没有隔阂,抱起她放在腿上抱了一会儿,又安慰片刻。 玲儿,快别哭了,爹爹都让你哭湿了,你把眼睛哭肿,可就不美了。 又哼哧几息,王玉玲才止住泪水,趴在和珅怀里,对他有着深深地依恋。 三呀,趁着衙门里没来人,咱们赶紧逃 王老汉缓过神儿,焦急地催促,老胳膊老腿儿许是受了打击,哆哆嗦嗦,起来都费劲。 衙门? 你可真敢想,不就是拿回来两万银子,连衙门都扯出来了,估计他心中能想到最恐怖的地方也就是衙门了,如果想到十八层地狱,还不得把阎王端出来。 爹,脑子抽风了,还是想李寡妇想得夜不能寐,没休息好。 衙门为何要抓我? 我为何要逃? 你抢了钱庄,不跑等着挨刀啊? 只道小门小户的没什么见识,没想到想象力还如此丰富,果然杀人的不是刀,是愚昧和浅薄。 吃顿上等酒席怀疑我要卖女儿,拿回来点银子怀疑我打劫了钱庄,还是早上青云,眼不见为净。 和珅将在矿上挖到宝贝,被宗门看中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听闻银子是赏赐下来的,三人才将心放回肚里,从如丧考妣到兴高采烈,王老头只用了眨眼时间,变脸之快耸人听闻。 二皮脸? 和珅惊叹,这种速度试问他做不到,玉玲换了个姿势,骑在和珅腿上,两只小手搂住他的脖子,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好像要看出朵花来。 感受到女儿情绪上的波动,和珅搂住她小腰,搂了一会儿,大悲之后大喜,断不能再刺激到她,免得留下心里阴影,幼小的心灵,容易夭折。 翠兰,五千银子你替玉玲收好。 爹,这五千两是给你养老的。 王老头握着银票,激动得热泪盈眶,这下,李寡妇可以脱单了。 李寡妇? 好像年纪大了点,屁股也太大,还是她女儿桂花更水灵儿。 若是给李寡妇五十两将翠花买过来填房,倒也合适,老赵家那丫头也挺标致,今年十六了,还有村头儿张家的闺女。 有了钱,王老汉眼光有了质的提升,以往不敢想的东西,现在也有了面对的勇气,和珅看他脸都笑歪了,也不搭理,顶多就是再给他找几个姨娘。 翠兰,这一万两你拿着,五千两留着小用,五千作为日常开销。 将家事安排妥当,和珅抱起玲儿出了正厅,坐在花园石桌前看丫鬟们打理花草。 爹爹? 怎了? 我不想离开你。 爹爹得闲会回来看你。 带上玲儿,玲儿可以做饭,洗衣,什么玲儿都能干。 和珅轻抚玉玲柔软的长发,有些发呆,都说女儿是爹爹的小情人儿,果然不虚,也不知道大清的儿女,如何了。 恍惚间,春子带王小柱到了近前,和珅回过神来。 大柱文质彬彬,温文尔雅,虽是下人打扮,但也掩盖不住他满身斯文气质。 王秀才。 在,王小柱诚惶诚恐地跪倒,把一个落魄秀才的心态神情演绎的淋漓尽致。 起来 府里只有你是个识文断字的,往后就负责教导春子和玲儿读书识字,每月一吊钱。 王小柱再次磕头谢恩,这年头儿兵荒马乱,他一个区区秀才,能给一吊月钱,着实丰厚。 和珅看他倾情表演,暗道一两银子花得值,只是演技就不只这个价儿,何况还写得一手好字,大柱啊大柱,千万别让我失望。 下午,和珅牵玉玲在张家镇上买了不少女儿家用的东西,又添置了几件家具,女孩子,就要用钱养,这样以后才能出落的更加水灵。 辰时,月上枝头,和珅取出石莲满满当当做了十坛月露,藏在玉玲床下,玉玲毫无睡意,瞪大眼睛看着。 玲儿,爹爹明儿个就要进山,年深日久,坛子里的东西,每日饮上些许,可保你无病无灾。 玉玲眼睛里满满的幸福,搂住和珅的脖子,直到睡着,还没松开。 和珅将她放进被窝儿,掖好,带上房门,穿过主厅回到卧房,上了床,合衣而眠,高翠兰在里面躺着,往外挪了挪,二人脊背贴住脊背。 玲儿睡下了? 睡了,你怎的还不睡。 夫君。 一只小手从被窝里探了出来,搂住和珅的腰,和珅暗道,王三媳妇儿,再勾引我,就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何事? 奴家想要个孩子。 高翠兰明显想要洞房啊,说的很含蓄,想要个孩子,不经过“千锤百炼”,怎么可能会怀上。 夫君 别人的媳妇儿送上门儿,做了是禽兽,不做禽兽不如,和珅觉得人生到了难以抉择的时候,默念:色字头上一把刀,色字头上一把刀,连续念了二十一遍。 感觉到身子越来越热,他又念了七七四十九遍,念完之后,身子更热了,关键是高翠兰已经靠了上来。 既然色字头上一把刀不管用,那就换一句,红颜祸水,红粉骷髅,红粉骷髅,红颜祸水,骷髅,祸水,祸水,骷髅 高翠兰身上的香味,扭动的娇躯让和珅难以抗拒,这再拒绝,如何成道,连做人都不配啊。 她本来就是王三媳妇儿,我就是王三,我有义务与责任给她想要的一切,既然她想要,给她就是了。 和珅觉得快要爆发了,转过身,一把捉住高翠兰小手。 翠兰,你可知道在干什么? 日后,你可不要后悔。 和珅再次确认,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妾身不悔。 翌日大早,告别众人,和珅一骑绝尘,到了传送大殿,验明正身,和珅踏入传送阵,一道白色光柱将他罩住,脑袋嗡鸣,眼前一黑。 一炷香之后,白光一闪,前面出现大片茂密山林,往远看,山峦重叠,青烟袅袅,偶有兽啼鸟鸣,涤荡着和珅的心灵。 果然是洞天福地,神仙洞府,连灵气都如此充沛,沿着小道往前,走了个把时辰,一座山门跃然眼前,旁边一块石碑,上面几个大字。 青云仙宗。 委以重任 站住,干什么的? 守山弟子见和珅区区凡人,面色不善,厉声呵斥,先给他来了个下马威。 两位上仙,自己人,自己人。 和珅递上令牌,二弟子脸色放宽,原来是新到的杂役,山里最近正缺杂役,也不为难,随即放行。 小哥,等等我。 山下跑来一人,二十上下,趿拉双四成新草鞋,邋里邋遢,离老远都能闻见他身上散发的馊味。 二位道友,兄弟是新来的杂役。 说着取出枚白色令牌晃了晃,也不管人家有没有看清,揣进袖口。 弟子摆摆手,连话都懒得多说,直接放行。 男子追上和珅,也不见外,抬手搂住和珅肩膀,和珅皱眉,把脑袋歪到一边,若不是初来乍到,真想给他一脚,太难闻了,苍蝇也比你干净。 小哥是来当杂役的,我也是,咱俩儿真是有缘,同年同月同日。 和珅暗道鬼才跟你有缘,真是倒了血霉了遇见你,你也不拿镜子照照,看不见,你还闻不见? 诶,小哥,离那么远干什么,都是年轻人,要多亲,多近,日后大家也好有个照应。 和珅实在憋不住了,跑到十丈开外,大吸几口新鲜空气,扭头就跑。 诶,兄弟,跑什么,想跟哥哥比比脚力? 那你可不行,哥哥从小人送外号飞毛腿儿,日行一千,夜行八百,连我们村儿千里马都甘拜下风。 和珅屏住呼吸,迈开步子,没想到男子速度更快,没怎么费力就追了上来。 小哥,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跑得太累,你肺活量不行啊,得好好补补,不然将来娶不到好媳妇儿,你懂得。 和珅加快脚步,男子也加快脚步,好像跟他摽上了。 兄弟,你到底懂不懂,女人都很现实,不好好锻炼,补补肾,补出个好身板儿,日后必然被绿,以哥哥看,你被绿的可能性有九成。 和珅气得想打人,最后还是忍住,按速度与耐力,自己还不一定打得过他。 知道哥哥为什么走位如此潇洒吗? 实话告诉你,哥哥有独门秘方,十全大补丸,每月三颗,三月一个疗程,保证你生龙活虎,腰不酸,腿不疼,家庭和睦,美满幸福。 什么? 你问我多少钱。 不贵,只要一百枚灵石,童叟无欺。 和珅往上看,阶梯好像无尽,仿佛一直通到天上,停下步伐。 兄弟,要不要买三个疗程,给你打个九折。 男子一副大出血的架势,小眼神儿仿佛在说。 兄弟,你赚大了。 和珅捂住鼻子,说出三个字,男子立即傻眼。 我没钱。 兄弟,你不厚道啊,没钱你不早说,白白浪费我的青春,碰到你算我倒霉,出门忘了看黄历,竟然遇见个穷鬼,晦气。 这话说得过份了,和珅忍无可忍,准备发动反击,酝酿几息,回头儿一看,男子没影儿了。 杂役房,核实过身份,和珅被带到偏殿,里面整整齐齐站着十名杂役,邋遢男子在一边歪着,好像老早就到了,看到他咧嘴一乐,露出满嘴黄牙。 排好队,你们两个,站左边。 殿里管事一指二人,二人乖乖站好。 兄弟,说你身子虚,你还不信,哥哥老早就到了,刚才大家都在等你,我一路上想好了,如果你要买,可以赊给你,利息一成,怎么样? 肃静。 黑袍管事瞪了一眼邋遢男,看向大家,露出笑容。 你们十二人都是新进杂役,眼下有个大机缘等着你们。 完成之后,晋升为外门弟子,赏筑基丹一枚,灵器一柄,下品灵石一万,宗门贡献点一万。 愿意去的,向前一步,走。 和珅看向其他杂役,大家木雕泥塑一般,没有一人向前,和珅随大流,不占便宜不吃亏,也没动。 很好,还是新来的两位青年有魄力,有担当,其他人下去,你们两个过来。 和珅一愣,向右一看,自己与邋遢男并排,其他十人一排,中间差着半步。 什么情况? 难道那十个家伙是一伙的,齐齐往后退了半步? 十人如蒙大赦,匆匆离开,只剩下和珅与邋遢男一脸错愕,有种不好的预感觉,天上一般不会掉馅饼,一般都是掉鸟屎。 你们二人一看就是人中龙凤,我看好你们,即刻出发,徐管事,你送他们一程。 二人更加懵逼,刚想问什么,黑袍男子离开,徐管事示意他们跟上。 离开大殿,三人来到传送殿,连续传送五六回,抵达一处山谷,周围都是山林,荒凉无比。 你们二人的任务就是拜入魔道宗门,逍遥宫,去,穿过明月谷,就是逍遥宫地界儿。 和珅还没有说话,徐管事先发话了。 徐管事,小人胸无大志,只想做个杂役,刚才都是意外,能不能取消任务? 邋遢男率先提问。 接了天级任务,反悔格杀勿论。 天级任务,难道是让他们去当细作? 和珅心里一突,真倒霉,先是遇见个邋遢鬼,又被坑来当细作。 细作,根本就是将脑袋挂在裤腰上,随时都可能小命玩儿完,可是看徐管事脸色,由不得他们拒绝。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还不如在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儿,就算是呆在矿洞里也比去当细作安全啊。 你们好自为知,完不成任务,就不用回去了。 徐管事消失不见,和珅与邋遢男相看无言,环顾四周,除了树还是树,连只活物都没有。 小哥,咱们真是有缘啊。 有你个鬼,都是你,晦里晦气,一身馊味,害得我也倒了霉。 邋遢鬼闻闻衣袖,不觉得有什么,又闻了几下,还挺好闻。 兄弟,你鼻子有问题,如今咱哥俩儿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王三。 在下瑞火,王兄弟,眼下有两条路,一是逃走,二是硬着头皮向前冲,听徐管事的话音儿,就算咱们跑了,也无所谓。 你怎么知道? 他不是说了嘛,让咱们不要回去了。 不如你我搭个伴儿,一起去卖大补丸,说实在的,一年赚个万把块灵石没问题,那些个城里人儿,都是有钱的主儿,需求巨大。 想到徐管事说得格杀勿论,和珅觉得瑞火的话不靠谱,遇见他够倒霉了,听他的话,死怕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那就恭祝瑞大哥生意兴隆了,我还是去逍遥宫看看,万一人家看上我了,也好过到处招摇撞骗。 兄弟,说话别那么刻薄,什么叫招摇撞骗,瑞家大补丸,无效分文不取,我祖上可是仙人,当年在落霞谷修行,也是声名赫赫。 落霞谷? 你知道在哪儿? 和珅来了精神,没想到遇到个懂地理的骗子。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你说明月谷就是落霞谷? 不错,当年正魔大战,落霞谷被魔道占领,就改成了明月谷。 你祖上姓什么? 瑞火看傻逼一样看着和珅,他祖上自然姓瑞了,难道还姓王? 和珅看他鄙夷的眼神儿,回过味儿来,讪讪一笑。 口误,口误,我有个前辈也在落霞谷修行,不过他姓刘,也是个高人呐。 落霞谷高人多了,不然正魔大战主战场会在这里? 二人天南地北海侃一通,沿着崖壁往前行去,走了三四天,前面视野开阔,一条大道横插谷内,旁边一块石碑,上面明月谷三字。 瑞大哥,前面好像是座城。 什么好像,本来就是,快走,累死哥了。 你不去卖大补丸? 你见过在山里卖的吗? 也对。 跑了五六里,离开山林,一座大城跃然眼前,二人踉踉跄跄来到城门,旁边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四个大字,逍遥天下,右下角两个小字,癸九。 站住,干什么的? 我们是来加入逍遥宫的。 听说要加入逍遥宫,守卫脸色阴转晴。 好,过几日纳新,我做你们的引荐人,来,一人一张,滴血明契。 守卫从怀里取出两张符篆,递给二人,见二人犹豫,他抽出腰中佩刀,上下端详,二人无奈,割破食指。 逍遥啊,逍遥 魔道地界儿,繁华无比,街上堆满各种货物,大骡子大马到处都是,地上马屎蛋儿,驴屎蛋儿,爬满苍蝇,有人路过,轰然飞起,不过没人在意。 瑞大哥,看样子此地甚为繁华,魔道不都是恶贯满盈,凶神恶煞,提着兵器满大街瞪人的吗? 切,孤陋寡味了,井底之蛙说得就是你这种人,别以为乾坤界踩在脚下,就觉得自己牛逼哄哄,还嫌这嫌那,殊不知自己就是一只蛙,可怜虫。 瑞火先嘲讽一番,抒发心情,觉得心情好出不少,才娓娓道来。 阿三啊,魔道只是理念,正道讲究德制天下,推崇仁爱,公平,有为制治,无为治制,说多了以你的智商也理解不了,一句话,仁义礼智信。 魔道相信存在即是合理,优胜略汰,弱肉强食,就是丛林法则。 天下事,分久合,合久分,不论正魔,终究都会达成平衡,所以魔域繁华,有什么稀奇的? 溜溜达达二人来到处广场,越往里走,街道越整洁,也更加繁华。 阿三啊,你看见那块石碑没有,年代久远,庄严肃穆,沧桑中带些飘渺,道韵横生。 瑞火指着广场中央的石碑让和珅看。 怎么了,不就是块碑,你如此眼热,难道想搬回家里供着? 刚才瑞火讽刺过他,虽然说的还挺有道理,和珅心中也不服气,心道你个臭烘烘的竟然挖苦我香喷喷的,有了机会,立即反击。 那是魔道名流庄周的逍遥碑,人呐,无知有罪,跟你走在一块儿,都掉价,也就是我,人善心美,才受得住你。 老庄? 和珅连忙近前,只见石碑之上雕刻三个大字,逍遥游,下面是碑文。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鲲之大,不知几千里也… 哎呀,难道庄周也来过? 和珅心中大骇,又有些嫉妒,看看人家,走到哪里都留下了磨不灭的足迹,不知道猴年马月能达到他的高度。 起开,起开,离远点儿,一身浊气,别玷污了名胜古迹。 和珅正在出神,过来个装逼青年,一袭白衣,长相除了丑没其他毛病,但见他握着把折扇,驱赶路人,到了跟前,在和珅胸前一戳。 和珅胸口一疼,把折扇扒拉开。 你难道不是一身浊气,你凭什么站这么近? 青年眼前一亮,就等着有人问,仰脸做出高人姿态。 本人乃是庄家后人,庄小周。 这个理由和珅无法反驳,人家再浊也是一家子,靠祖宗近点儿,也好早日归西,虽想法恶毒,但和珅脸上满是崇敬,抱拳行礼。 原来是名流之后,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在下眼拙,您就是庄小周啊。 庄小周更为得意,看和珅也顺眼不少,拍拍他的肩,表示赞赏。 一番寒暄,又相互吹捧半响,和珅套出不少消息,原来逍遥宫是庄周创建的,没想到,一向孑然一身的庄子休入魔道成了枭雄,还开了宗立了派。 逍遥啊,逍遥。 和珅感慨,人家都能化蝶,化魔也不再话下,他酸溜溜的心中揶揄几句,离开广场到了纳新馆。 办妥手续,进到内殿,里面乌泱泱站了百人,都是有志青年,带着满腔热血,准备雄霸天下,笑傲九天。 见人差不多了,殿里领头儿的咳嗽一声。 不错,今年来的都是好苗子,不过你们也不要骄傲,虽然你们天资纵横,但也要戒骄戒躁,好好打磨才能成就一番伟业。 小青年们一听心里美滋滋的,对说话的男子生出好感。 咱们逍遥宫,在整个乾坤界都是一流大宗,为什么逍遥宫能成为一流大宗? 小青年们聚精会神,等待下文儿。 那是因为有了你们这些优秀的人才前赴后继,造就了逍遥宫的辉煌,逍遥宫的未来,就指望你们了。 小青年们兴奋的鼓起掌来,有几个高兴的鼻涕泡都吹起老大,还有不少热泪盈眶,觉得自己终于找到组织了,在外面被人看不起,那是他们鼠目寸光。 修行是坎坷的,但是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我相信,在场的各们都有坚强的意志,勇敢的决心,追求更广阔的天空,众生炼狱,出发。 弟子们被说得热血沸腾,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嗷嗷着冲进了传送门,纳新试炼,开始。 和珅踏入秘境,刚站稳脚,有股血腥味儿扑鼻而来,眼前一具尸体,血肉还很新鲜,死了不久。 周围没有别人,只有他老哥一个,瑞火也不知道被传送到哪里。 随机的? 也好,再也不用闻那股子馊味了。 咔嚓。 一声树枝断裂的声音传来,和珅心升警觉,也不回头往前冲去,几下蹿到树上,往下看,一条白色巨蟒张着血盆大嘴刚刚咬下。 若他还站在原地,已经成了人家点心。 白蟒扑了空,愤然跃起,再次咬来,和珅慌忙跳到旁边树上,一人一蛇你追我赶较量大半个时辰,白蟒停了下来。 怂包,你难道只会跑? 和珅讶然,原来是条会说话的蛇。 不跑等着你吃? 白蟒一晃,化作名女子,样貌极美,身姿婀娜,嘴里不时吐出芯子。 白素贞? 我叫白小果。 不好意思,认错了,告辞。 和珅健步如飞,想要逃走,白小果更快,连连几纵,拦住去路。 你是逍遥宫弟子? 是又如何? 想与你打个商量? 和珅见逃不掉,妥协成了唯一选择,关键是打不过。 众生炼狱妖兽颇多,我在此朝不保夕,你带我离开,我就放过你。 妖兽颇多? 此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有种怪异的感觉,说的好像她是个人似的。 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见过狐狸精、火焰兽的人,如今多条白蟒,情理之中,何况白蟒挺好看。 和珅抖擞精神,有了计较。 带你出去可以,不过你那么大一条,我背不动啊。 不用你背。 二人商量片刻,来到一片山崖,崖壁之上有处洞穴,是白小果的居所,进了洞,和珅看到块大石,表面光滑,一屁股坐了上去。 你起来,那是我的床。 谁先坐就是谁的,再说你马上就要出去了,还带着块石头? 白小果一想也是,在洞里左右徘徊。 住了几百年,忽然离开,心中不舍,和珅看她还是条念旧的蟒,放下戒心,虽然是只妖精,却是只小妖精。 刚才你说带你出去,就必须收你做灵宠,来,怎么收? 急什么,人家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是不是要先跟我培养感情,等到咱俩儿有了感情基础,才可以? 白小果不说话。 如果时间久了可不行,试炼三天,三天之后必须离开,你要是酝酿个月,我可等不了,给你三息时间准备,麻溜儿点。 你就是这样说话的? 人家可是女孩子,一点都不温柔,之前进来的小哥哥,都叫人家白儿。 所以他们都被你吃了? 和珅看着地上白骨,不少是人形骨架,还有散落在地上的兵器,衣物,小袋子。 谁让他们动手动脚的,还想轻薄人家。 想轻薄一条蛇? 和珅暗道有够禽兽,这也能吃得下,心里得多变态,虽然白小果长得娇俏可爱,但说到底她还是条蛇,人与兽的故事只有许仙做得出来,还是先入为主。 时间到了,怎么做? 先说好,等你成为我的主人,不能占人家便宜,出去之后要立刻解除契约,不然我破着百年修为,也要吃掉你。 还是条玉洁冰清的蛇,倒也真敢想,我和珅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会对条蛇感兴趣? 不能够。 认真琢磨几个呼吸,和珅确定自己不会对蛇产生非份之想,满脸鄙夷,上下看了又看。 做蛇不要太自恋,就你,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就是一条大号的竹竿,我对你完全没有任何兴趣,放心好了。 找打。 白小果气恼,挥粉拳砸向和珅面门,和珅抬手抓住白小果玉手,有些冰凉,还有些柔软。 白小果脸一红,抽回手。 还说没兴趣,没兴趣你摸人家手手。 摸手手? 虁牛血脉,灵蛇认主 逍遥宫纳新,乃是妖兽饕餮盛宴,凡人个个细皮嫩肉,味道鲜美,吃起来有嚼头,还不塞牙,若做成腊肉还能招待客人,居家必备。 大王,启禀大王,小的刚才,抓到只妖怪。 小山坳里,怪石林立,骚风阵阵,地洞大殿坐着一位,他牛头人身,手里握柄大斧,低头认真擦拭。 奶了个妈的,什么妖怪,老子牛犇就是妖,让你们捉些个凡人下酒,抓几只了? 不是的,大王,小的抓了只人妖。 人还有成妖的? 牛犇暗自思忖,摸不着头脑。 真特么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大喝一声。 押上来。 话音落,几名小妖推着名男子进了洞,男子虽衣着邋里邋遢,小模样儿剑眉星目,倒是英俊。 牛犇上下打量几眼,没看出蹊跷,抬脚照着报信儿的小妖屁股踹了过去。 什么人妖? 不就是个男人。 小妖呲牙咧嘴揉着屁股,一脸委屈。 大王,您有所不知,小的在树林埋伏,见他蹲着撒尿? 牛犇一听稀奇,再次端详瑞火,此人没有喉结,胸部微微隆起,虽不夸张,但却不小,腰肢偏细,屁股浑圆,皮肤也比一般男子细腻许多。 难道是传说中的人妖? 这可是个稀罕物,发达了。 他舔舔嘴唇,在男子胳膊上捏捏,又在腿上掐掐,大手猛然朝他胸前抓去,眼见就要碰上,男子身子往后倾斜,堪堪避过。 牛犇一愣,抬臂栖身往前。 千斤撞。 男子侧身,身体下蹲,一条腿猛力横扫。 扫堂腿。 二人你来我往二十多个回合,牛犇停下,手一招大斧飞来。 小子,不论你是男是女,老牛吃定你了。 哞。 大叫一声,牛犇腱子肉暴起,牛眼赤红,两团白气从鼻孔喷出,呼吸间身体暴涨数倍,举起大斧,迎头劈下。 开天辟地。 斧头带着罡风劈来,男子身形暮然消失,出现在十丈之外,一脸鄙夷。 小小牛妖,不知天高地厚,也敢在本尊面前蹦跶。 男子丝毫不惧,眼神冰冷。 牛犇脊背发寒,不过牛家没有孬种,就算是铁板,今天也要给它来个窟窿。 开天辟地。 男子再次闪开,牛犇跃起又是一斧。 开天辟地。 男子撇撇嘴,更加鄙夷,打来打去就只有一招儿,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勇气。 开天辟地。 开天辟地。 又过了几个回合,男子干脆停下,不再闪避。 咣。 大斧砍在男子头顶三尺处,发出巨响,冒出大片火花。 牛犇觉得砍到了铜墙铁壁,震得虎口发麻。 他心中一惊,这不是铁板,是钢板啊。 认怂,绝对不能,兄弟们都看着,脸面大于天,若是伏低做小,以后如何服众。 牛犇脑瓜子转得飞快,盘恒利弊,张开大嘴,把妖丹吐出。 妖丹一出,将洞穴照得明亮几分,小妖们远远看着,眼中都是羡慕。 大王的妖丹,好亮啊。 轰隆。 一声巨响,妖丹撞向男子,男子周身浮现一层结界,将巨力拦下。 轰轰轰。 牛犇发了狂,疯狂攻击,看着结界摇摇欲坠,眼中大喜,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任你再牛逼,也牛不过老牛的内丹。 又来了几十下。 咔嚓。 结界表面出现裂纹,男子目露焦急之色,如此下去,非得阴沟里翻船。 砰。 几息之后,结界碎裂,妖丹冲着男子冲来,牛犇拎着斧头,挺直腰板儿。 小娘子,现在投降,还来得急,老牛我是个怜香惜玉的,正好还缺个使唤丫头,不要自误。 见被识破了真身,男子不再犹豫,点指掐诀,变成了位大美人儿,长发飘飘,看得牛犇直了眼。 真是个姑娘,长得还如此好看。 牛犇本是想诈上一诈,没料到效果出奇的好,诈出朵金花来。 女子美眸凝望牛犇,抬手对着妖丹一指,一股道力射出。 咔嚓。 妖丹之上浮现裂痕,牛犇大惊,慌忙捶打心头,张嘴一口金色妖血吐出,将妖丹裹住。 袓血? 女子眼前一亮。 居然有夔牛血脉,也罢,今天姑奶奶暂且饶过你。 虚空踏步,女子出了山洞,神念覆盖周围,化作一道白光,朝着和珅飞去。 崖壁山洞里,和珅与白小果已经建立了主仆契约,如今白小果已然成为和珅灵宠,隐隐约约,他觉得与她有了奇妙的联系。 看什么看?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 白小果撅着小嘴,略有不满。 不就是看看你吗? 又不会掉层皮。 和珅觉得白小果看他的眼神里有着不寻常的意思,好像姑娘看小伙儿,又像女子看情郎,其中味道,只可意会。 你现在是我的灵宠了,老实些,千万别胡思乱想,败坏我王家门风。 哎呀,我说呢,人家为什么老想看你。 我们灵蛇一旦建立主仆关系,就会对主人生出好感,那种生死相许,至死不渝的感情,你懂得。 我才不信呢。 不信拉到,爱信不信。 白小果起了小脾气,别的男子对她都客客气气的,恨不得捧在手心,就这个王三,油盐不进,连根儿木头都不如。 你过来。 怎么了,别以为现在你是我主人,就可以对我呼来喝去的。 你以为我愿意找条长虫当宠物,别人会以为我脑子坏掉了。 你。 白小果气得胸脯起伏,指着和珅,一跃窜到他脖子上,张开小嘴儿就要咬。 啪嗒。 洞外突然飞进来个活人,摔在地上,和珅将白小果从身上拽下来,定晴一看。 瑞火。 兄弟,你怎么搞成这样儿,半死不活的。 和珅连忙上前将他扶起来,先挖苦了几句,抒发心情,觉得心情愉悦了,才取出葫芦,喂给他几口月露。 月华之力? 瑞火觉得不过瘾,刚想再要,白小果一把将葫芦抢下,仰起脸儿。 咕咚,咕咚。 几口就将月露喝完,一滴不剩。 和珅勃然大怒,这只灵宠太气人,一点家教都没有,实在粗鲁,最主要的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 你干什么? 喝水啊。 那是我的水。 你是我主人,为什么这么好喝的水,不给白儿喝,偏偏给个外人? 白小果好像受到莫大委屈,眼神幽怨。 和珅觉得她不可理喻,气也没办法,现在有了主仆关系,只得忍下,日后再好好调教。 火老弟,发生了什么事儿,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瑞火一脸悲戚,摇头叹息。 一言难尽呐。 小弟遇到一头牛妖,被他百般凌辱,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慌不择路,看到崖壁上有个山洞,就进来躲躲,没想到遇见了你,缘分啊。 牛妖? 想必是很厉害的妖怪,活着就好。 你是不知道,我刚一进来,就遇到条白色巨蟒,她连吞几人,哥哥与她大战三百回合,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逃至此处。 白小果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二人一本正经的扯皮。 是吗? 王兄好本事,小弟自愧不如。 不知火老弟遇到那头牛,是个什么样子? 瑞火遥想牛犇,面色凝重,好像遇见了平生最可怕的事物。 那头牛住在地宫里,手下无数,身高八丈,手中一柄开天斧,抬斧就是开天辟地,厉害非常。 和珅听瑞火把牛妖说得那么厉害,心道要不要将白蟒润色几分,不能弱了气势,看向白小果。 你撒谎,那是十妖王之中的牛头大王,你区区凡人,若遇见他,如何能逃? 白小果喝问,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妖里妖气,看主人的眼光一点儿都不纯洁。 瑞火也觉得白小果针对他的意味明显,毫不示弱。 能逃出来是我的本事,你觉得牛妖厉害,那是你废物。 二人针锋相对,和珅觉得灵宠就要有个灵宠的样子,板起脸。 白儿,你瑞大叔死中得活,实属不易,快去外面打些野味儿,给他补补。 大叔? 白小果心道欺妖太甚,坐在那儿屁股就是不动,意思明显。 休想。 妖帝宫,乾坤鼎 小山坳,牛牛殿,牛犇打坐调息,一口祖血喷出,损了本源,怕没个十年八载调理不过来。 好厉害的小娘皮,牛爷爷向来时运逆天,今天竟栽在女人手里,差点吹灯拔蜡,难道是近日杀业太重? 不行,得寻些天地材地宝转转运,活着靠天,死了靠地,出门在外靠朋友。 还好老牛朋友遍山林,得把场子找回来,头可断,血可流,脸面不能丢。 牛犇正在自我反省,外面风风火火进来一虎儿。 阿犇,大老远将我叫来,又使唤傻小子呢? 方圆百里没你说的什么姑娘,连根毛儿都没。 虎哥,兄弟还会诓你不成,瞧瞧我这副惨样儿,还会有假? 牛犇将大脸凑到老虎跟前,证明他所言不虚,老虎认真查看,点点虎头。 面色惨白,血气亏损,本源外泄,脏腑衰竭,果真受伤极重。 老虎相完面,下了定论。 牛犇一脸牛毛,丝毫不见皮肉,不知道面色惨白他是从哪儿看出来的。 以为兄看,那女子定是逍遥宫细作,目的是妖帝那件宝贝。 牛犇大眼咕噜咕噜,心道老虎向来都是不嫌事儿大的主儿,屁大点儿事都能让他捅破天,不过人家拳拳之心,也不好驳其顔面。 虎哥,还是你高瞻远瞩,上来就看破端倪,小弟佩服,还是赶紧通知兄弟们,以防不测。 老虎赞赏地拍拍牛犇脑袋,虎心甚慰,牛犇虽能力不强,但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来自己高瞻远瞩,好兄弟。 从腰间取下巴掌大小一块兽骨,老虎开始传音叫人。 各位老铁,逍遥宫觊觎妖帝那件宝贝,已经杀入众生炼狱,牛犇誓死抵抗,堪堪守住阵营,十万火急,速来支援。 牛犇对老虎如此小题大做有些心中发毛,但又觉得他说话还算中肯,誓死抵抗,名副其实。 时间不大,小山坳地动山摇,一头头妖兽争先恐后赶来,如同兽潮。 两三个时辰之后,十万妖军整齐排列,按照品阶,呈品字形排开,越靠前,品阶越高。 阿虎,谁如此大胆,将小牛伤成这样,脸都打白了。 一只猴子骑着只巨象,望着牛犇一脸牛毛,义愤填膺。 刚才来了几百人族修士,杀得昏天黑地,若不是本王及时赶来,小牛已经命丧黄泉,看穿戴,是逍遥宫修士。 牛犇见老虎说得煞有介事,连忙吐出妖丹,让众妖王鉴赏裂纹遍布的内丹,其他妖王倒吸一口凉气,伤在牛身,疼在妖心,所有妖都同仇敌忾,嗷嗷大吼。 很快,妖兽士气鼓舞,卯足了劲,准备为牛犇报仇血狠,更何况事关妖族颜面,头可断,血可流,妖族颜面大于天。 正当群妖嘶鸣,准备荡平逍遥宫之时,高空一声龙吟,一条青蛟俯冲而下,眨眼临近山头儿。 左师? 左师乃是妖帝宫外事主管,没想到将他惊动了。 老虎,如此兴师动众,所为何事? 启禀左师,逍遥宫大举进攻众生炼狱,想必是冲着妖帝那件宝贝来的,牛犇誓死抵抗,才将敌人击退。 左师看向漂浮在空中的妖丹,一指点出,道道绿光射出,将妖丹罩住,几息之后,面色凝重。 道术? 牛犇,你且在殿里休息,其余诸妖,猎杀逍遥宫弟子,一个不留。 左师阶位比妖王高,一声令下,妖族浩浩荡荡开拔,煞时间,逍遥宫纳新弟子倒了血霉,死伤无数。 逍遥宫,癸九城主殿,纳新堂管事脸色焦急,飞奔而来。 求见李长老。 见来人神色慌张,一名灰袍老头耷拉着眼皮,面露不喜。 何事? 李长老,此次纳新弟子一百多人,一个时辰之前,弟子大量死亡,现在只余寥寥数人。 李长老眉头微皱。 往日纳新,虽有死伤,却不会超过十人,难道众生炼狱的妖怪疯了? 随我来。 二人穿过回廊,进了传送殿,打开众生炼狱的传送阵法,一脚踏入。 崖壁山洞里,和珅与瑞火还在吹牛打屁,为了丁点儿小事争得面红而赤,互不相让。 王兄,还是你牛逼,一进来就得了个灵宠。 诶,瑞兄,还是你牛逼,能在妖王手下逃生,何其不易,哥哥佩服。 王兄,你牛逼。 瑞兄,你牛逼。 就在二人没完没了吹牛逼之际,白小果匆匆回来,脸色煞白。 主人不好了。 我很好。 和珅觉得被冒犯到了,明明好好的,吹牛逼吹的热火朝天,何来不好之说? 哎呀,我是说出大事了。 大事儿? 他往白小果胸前一瞄,冷不丁又看到瑞火,暗道一个男人竟然胸比女人还大,虽然白儿跟个竹竿似的,勉强也算个女的。 见和珅看自己的胸,白小果立刻双手抱胸,心道主人终于开窍了,知道了人家的好。 何事? 外面杀红了,妖帝宫逍遥宫大战,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你看见了? 没有,我猜的。 和珅一脸鄙夷,不过也隐隐有些担忧,自己一个凡人,可谓朝不保夕,还好遇见了白小果,不然或许,可能,大概,已经玩完了。 瑞火满面忧色,两派大战,她总觉得与自己有关。 难道那头牛如此小肚鸡肠,找了帮手想要报仇血恨? 想到此处,瑞火暗道不好。 他投奔青云派本是为了一个任务而来,混入魔道宗门是第一步,如今屁股还没暖热,就要凉凉。 白儿,洞府安全不? 不安全。 那有没有什么安全的地方,咱们赶紧去躲着。 没有。 和珅心中哇凉,暗道命苦,又觉得白儿没用,现在还多了瑞火一个拖累,生存几率大大降低。 面对两宗大战,他觉得自己是如此渺小。 人呀,还是要自己够强,可是自己怕是连成长的机会没有就要香消玉殒,可悲,可叹。 进了众生炼狱,李长老飞上高空,负手而立,看着如潮水般横冲直撞的兽群,心生蹊跷。 都是三四阶妖兽,以往根本不会出现在纳新试炼区域,难道里妖帝宫有变? 忽然,他想到什么,忙取出玉符,嘴角蠕动几下。 盏茶功夫,一道道身影破空而来,都是逍遥宫举足轻重的人物,身后跟随数千精英弟子。 李长老一挥衣袖,手指下方。 格杀无论。 得到命令,几千精英弟子纷纷朝兽潮杀去。 老李,区区兽潮,些许弟子足以应对,把我们这些老家伙叫出来,所为何事? 余下众人中,有人面色不悦。 诸位,都还记得妖帝宫,乾坤鼎。 所有人陷入沉思,心中火热,而后又失落下来,纷纷摇头。 乾坤鼎早就被妖帝白辰炼化,别做梦了。 白辰又如何,难道她还生有三头六臂不成,先杀她,再取鼎。 李长老面色不善,眼中煞气锐起。 百年前,白辰就已是大乘境,如今过去这么久,怕是实力更加高深。 众人瞬间分成三派,一边左,一边右,一边中立,看两边撕逼。 她再厉害,也是一人,我们这么多合体境,老袓马上就到,未必不是她的对手,你们别忘了,乾坤鼎还有个妙用,助合体突破大乘。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全部心动,他们有的在合体境已停滞千年,一直无法突破,如果得到乾坤鼎,大道可期。 见众人一个个满脸觊觎之色,大咽口水,李长老心中鄙夷。 还有人反对吗? 寂静,面对利益,无人能够免俗。 轰隆。 就在此时,虚空裂开,走出一名老者,老者精神矍铄,双目有神,一股浩大的威压散开,所有人都觉得喘不过气儿来。 拜见老祖。 所有人齐齐一拜,老者就是逍遥宫太上长老,李道宗。 他瞥了一眼众人,又看了看下方厮杀的弟子,身影一晃,朝着众生炼狱腹地妖帝宫飞去。 魔强妖弱,正道集结 妖帝宫,左师站在殿前,主位上一名红衣女子,两名老妪位列两旁边,下面几十名妖族强者整齐排列,各个威风凛凛,气质不俗。 妖主,逍遥宫欺妖太甚,打伤了妖王,根本没把咱们放在眼里,属下提议立即封锁炼狱,将所有人族驱逐出境。 报。 一名小妖匆匆跑来,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启禀妖主,逍遥宫弟子大肆屠杀我族,十大妖王带领族下奋力抵挡,对方来势汹汹,双方战事焦灼。 轰隆。 殿堂震颤,外面半空中泛起能量涟漪。 何人竟敢袭击妖帝宫? 红衣女子黛眉蹙起,纵身飞出大殿,众妖尾随其后。 李道宗。 半空中,逍遥宫太上长李道宗发动攻击,以力破界,红衣女子目光锐利,眉角煞气涌动,抬手红绫击出, 欺妖太甚,光天白日攻击人家护山大阵,,是可忍,妖不可忍。 冲啊,攻破阵法,荡平妖帝宫, 快看那小娘子长得真俊,抓回去当个灵宠,岂不美哉? 逍遥宫高层纷至踏来,加入战团,一时间大阵被打得七扭八歪,浮现道道裂痕。 众妖也不含糊,化出本体,冲天而起, 逍遥宫倾巢而来,所图不小,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这梁子是结下了,杀场已开,不是人死,就是妖亡,双方轰轰隆隆战做一团。 凤舞,白辰呢? 李道宗修为颇高,打得轻松惬意,一边战斗,一边还有功夫打听消息,妖帝宫唯一让他忌惮的,就是妖帝白辰。 妖帝啊,你这么大年纪,还惦记着呢,老不羞,不过按你这种卑鄙无耻的行径,有这种想法,也不让妖意外, 想知道她的下落,先过我这关,今天就让姑奶奶秤秤你的斤两,够不够资格觐见我家姐姐。 哼,区区大乘初期,也敢在我眼前放肆,既然你找死,今儿个就先斩你,再杀白辰,屠灭妖帝宫。 李道宗冷哼一声,轻甩衣袖,飞出十只甲人,甲人迎风长大,化作常人大小,阴森恐怖,方圆十里温度骤降。 煞傀? 凤舞心中惊诧,面色难看,煞傀实力堪比合体巅峰,肉身强悍媲美妖族,最要命的是煞傀具有灵智,悍不畏死。 上。 李道宗负手而立,眼中露出讥讽,显然对凤舞不屑一顾。 十名煞傀一拥而上,将凤舞团团围住,五指成爪,朝着她身上致命之处抓来。 扫视全场,人妖两部打得如火如荼,不可开交,李道宗左手虚抬,一股元气在手心凝聚,不多时一个能量球成形,核桃大小,黑黢黢的,表面有乌芒闪动。 去, 他二指在球体一弹,黑球极速撞在护山大阵之上, 轰隆, 球体爆开,黑色能量覆盖大阵表面,飞快蔓延, 咔擦, 咔嚓, 但凡是被能量触及之处,片片碎开,不到盏茶功夫,护山大阵土崩瓦解。 白辰,躲着孵蛋呢? 还不出来受死? 大阵破,李道宗叫嚣,等了半天,也没人回答,一边凤舞被打得只有招架之力,其他众妖情况也都岌岌可危,随时有生命危险, 妖帝怎么还不出来? 众妖心中疑惑,焦急万分,妖族虽肉身强横,但对方都是合体大能,不远处,一只白虎被打得满身是血,生死关头,他妖体膨胀,轰然爆开, 逍遥宫长老猝不及防,被炸得身形趔趄,狼狈不堪,还好他们修为高出不少,否者就这一下,就得吹灯拔蜡,死翘翘, 暗道好险,擦去脸上血迹,逍遥宫长老戒备起来,都是爹生娘养的,修炼无数载,若被自爆炸死,爹娘颜面何在? 妖族兔死狐悲,关键时刻,妖帝成了唯一的希望,可是都到这种时候了,白辰仍然没有出场。 崖壁山洞中,和珅吓得一哆嗦,护山大阵破开瞬间,爆炸声震耳欲聋,白小果面无血色,心中烦躁不安。 瑞火站在洞口了望远方,心思百转,眼中阴晴不定,逍遥宫妖帝宫莫名其妙开战,无论因为什么,都是天大消息。 究竟是为了什么? 思虑片刻,瑞火想到了什么,面色骤变。 不好,他们定是为乾坤鼎而来,万万不能让其得逞,否则,正道也会面临巨大的压力。 瑞火越想越心急,走出山洞,曲指掐诀,周身符文缭绕,金光乍现,漫天花雨飘落,她喉结消退,胸部变大,腰肢变细,屁股翘起, 呼吸之间,从一名男子变成了个漂亮姑娘,和珅远远望着,心里翻起滔天巨浪,瞠目结舌,如同见了鬼。 白儿,你也看到了? 白小果小嘴圆张,半晌回过神来,慌忙点头。 难怪之前见他看主人的眼光不纯洁,原来是只母的。 没想到,与之朝夕相处的瑞火,竟然是个祝英台,唉,可惜了,梁山伯还没一亲芳泽,祝英台就化蝶飞走了。 和珅想着瑞火曼妙的背影,婀娜的身姿,有些意乱情迷,白小果看他这衰样儿,眼中鄙夷。 醒醒,以你瑞老弟那长相,变成女人又能好看到哪儿去? 被白小果一说,和珅回魂,想到瑞火一身馊味儿,不修边幅的埋汰样儿,刚生出的美好一扫而空,画风急转,他不敢再往下想,有些东西只可远观。 正道联盟,正一派道场,一道靓丽的身影降落在广场,紧接着,浩然正气钟响起。 火火,你回来了。 几十道身影御剑飞来, 哐哐哐哐, 砸在石板上,好在石板够结实,不然非得夯出几个窟窿。 瑞火手抚额头,御剑之术练成这样儿,也算逆天,跟打铁似的,难道就不能学学人家万剑宗,优雅些? 小火,你不是去逍遥宫卧底去了,这么快就回来了? 小伙? 瑞火将高耸的酥胸挺了挺,扬起下巴。 师叔,卧底任务完成,所以就回来了,不会说话,少说几句,免得气人。 瑞火白了他一眼,双手又将胸脯隆起几分。 嘿嘿,火火你厉害,速度之快,令叔叹为观止。 老家伙偷瞄了眼她高高隆起的胸脯,干咳一声,语气矮了三分。 卧底算什么,现在有个天大的消息,逍遥宫攻打妖帝宫,劲爆? 逍遥宫脑子坏掉了,白辰岂是好惹的? 瞧瞧你们,天天呆头呆脑的,就知道修炼,都快发霉了,难怪人家魔道昌隆,他们自然是为了乾坤鼎,志向何其高远。 老家伙们听瑞火埋汰听得津津有味,被一个小辈数落,别有一番趣味,但是听到乾坤鼎,脸色大变。 不行,乾坤鼎乃是荒古神器,虽然残破,道韵还在,李道宗个老东西定然是想借此鼎突破瓶颈。 正经,你去通知正道盟,正魔全面开战。 正经抱拳领命,满脸尴尬,瑞火看向郁闷飞走的正经,目露同情。 师叔,你看看人家小正,年纪轻轻,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你非得给人家取名叫“正经”,弄得人家在师兄弟面前抬不起头来。 胡说,正经,正经,正儿八经,多好的名字,你还小,不懂其中奥义。 瑞火想到自己也是老家伙取的名字,撇撇嘴,至少比正经保守多了,如果取下什么花啊,草啊的,可怎么活? 各位,为了正道盟,除魔卫道的时机到了,今天我们要一雪前耻,打出正道一身浩然正气,众生炼狱,出发。 老者一声令下,所有人御剑拔地而起,撕裂空间,冲入其中。 魔道联盟总坛,众生殿,主殿正位上坐着名青袍男子,下方一名瘦小老头正在禀报。 你说正道盟刚刚宣布全面跟咱们开战了? 不错,他们都是群疯子,脑子一抽,就开战,又不是一回两回了。 不知道正道盟这脑子,又被哪块门板挤了? 庄周战凤秋 妖帝宫,血腥弥漫,妖族死伤惨重,白辰不在,李道宗对八九阶妖族举起了屠刀,想以这种方式激出白辰。 以大欺小自然不费吹灰之力,取妖族首级信手拈来,仿佛砍瓜切菜一样容易,短短几息,收获九阶妖丹一枚,八阶妖丹三枚。 凤舞怒不可遏,却也无可奈何,她是十阶凤凰,战力只与大乘初期持平,对付十只煞傀已然捉襟见肘,分身乏术, 眼见妖帝宫危如累卵,顷刻之间就会化作废墟,凤舞顾不得许多,一声凤鸣。 妖, 妖字一出,一股天地之力从四面八方朝着她汇聚而来, 妖, 二字出,凤舞全身火焰升腾,瞬间衣物化作乌有,双目赤红,两条金线将瞳孔一分为二,头发由黑转红, 妖, 三字一出,风舞全身爆发出道道霞光,火焰由红色转蓝,又变成黑色,在黑色火焰之下,虚空扭曲。 锵锵, 几息之后,一只黑风在黑色火焰里涅盘而出,她目露凶光,望向煞傀,张口吐出一片黑火,将煞傀包裹,十只煞傀转眼化为灰烬。 孽畜,以为化作本体,强行提升至十一阶,就能逃过今日死劫? 逍遥宫听令,屠灭妖帝宫,一个不留。 今天双方恩怨已深,不死不休,必须斩草除根,李道宗盯着凤舞露出狰狞,大手一招,一把长枪飞来, 长枪银白,其上黑色雷弧乱串,枪头之上千万只恶鬼环伺,阴气森森。 鬼罗? 黑凤目露决绝之色,心中悲戚,纵是拼死一战,也难以重创李道宗,想到这里她转身朝逍遥宫其他长老杀去。 孽畜你敢,快躲开。 李道宗见势不妙,拔枪刺出,黑凤也不躲闪,张嘴喷出几十道黑色火箭,射向逍遥宫合体期长老, 长老们肆无忌惮,正杀得起劲,不成想大难临头,李长老首当其冲,惨叫一声化作飞灰, 其他长老连忙祭出兵器抵挡,涅盘之火温度之高,摧枯拉朽,转瞬间就将兵器摧毁, 轰轰隆隆, 逍遥宫长老被一击焚灭大半,活下来的也是半死不活,李道宗一枪从黑凤背部刺入,贯穿凤体,凤舞一声惨叫,泣血当场,妖帝宫,完了。 凤凰泣血,惊天动地,妖族唯一的希望破灭,余下八九阶妖兽悍不畏死,施展血脉禁术,冲向活着的逍遥宫众人,一时间兽血燃爆,大战再起, 直杀得天地无光,尸骨漫山,方圆千里血腥之气弥漫,有道是, 天地初开混沌生,阴阳轮转诞豪雄。 满腔热血报日月,四海八荒有威名。 本是无常天地兽,何惧以死谢苍生。 崖壁山洞,黑凤被鬼罗贯穿之时,白小果身体一颤,面色潮红,哇地吐出一口金色血液,昏死过去。 和珅大惊,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慌忙将其抱起,只觉她身体冰凉,气息不稳。 白小果,白儿? 他焦急呼唤,但白小果已不省人事,只见地上的血液,化作点点流萤冲出洞穴,飞向远方。 妖帝宫地下宫殿,金色流萤汇聚成一滴金血,滴在中央阵法之上,阵法嗡鸣,光华大作,一道井口粗细的光柱冲天而起,划破苍穹。 这是? 李道宗见状,顾不得枪下濒死的黑凤,死死盯住光柱,面色凝重。 不好,是唤仙阵。 几息之后,天地一顿,虚空光影乍现,一条通道打开,仙光缭绕,彩霞漫天,一女子赤着脚丫虚空踏步而来,她相貌出尘,眉心一点朱砂。 望着漫山遍野的尸骨,即将死亡的黑凤,女子一指点出,七彩灵光一闪,将黑凤包裹,收入衣袖。 一个小小的大乘境,也敢灭我妖庭道统,受死。 不由分说,女子素手并作剑指,一道剑气杀向李道宗,李道宗惊惧万分,从腰间取下块白玉令牌,匆忙捏碎,又撑起一面小盾挡在身前, 咔嚓, 盾牌应声破碎,李道宗顿觉胸口被股大力击穿,倒飞出去,狠狠撞进废墟之中,一口老血喷出,气息萎靡, 虽勉强挡下一击,但仙人一击,岂是如此简单,五脏六腑中一丝仙力游走,吸食着他的生机,寿元,呼吸间他生机寿元也消耗千年,苍老的背影更加佝偻。 真仙之下皆蝼蚁。 李道宗面露苦楚,不再反抗,认了命了,等待死亡的召唤,就在即将殒命之时,一道天光直冲而下,将他罩住,亏损的生机寿元瞬间恢复,更盛从前。 这是? 李道宗又惊又喜,仙力灌体,大道可期,好处还不只这些,他的修为开始节节攀升,直飙到后期大圆满才停下。 凤秋,好久不见。 一名白衣男了,仙风道骨,样貌风流,一举一动都暗合天道。 哼,庄子休,你门下弟子,屠戮我妖族道统,是想开战吗? 开战? 哈哈,逍遥宫弟子生来逍遥自在,想杀谁就杀谁,难道大魔天,还怕你们荒古妖庭不成? 既然如此,就让我看看,你这新进小小魔仙,有何依仗。 凤秋不再多言,从腰间取下佩剑,杀向庄周。 庄周则是从背后剑匣取出一柄三尺长剑,从容抵挡。 妖族本来见到上界来人,欣喜若狂,没想到转瞬间,希望再次破灭,妖庭强者被对方仙人挡下,李道宗实力又有精进,怕是一合之击就能将他们全部灭杀。 眼看着大战再起,远处百人浩浩荡荡而来,为首老者相貌清奇,鼻孔朝天,气势张扬,仿佛天是老大,他是老二,谁他都瞧不起。 大乘大圆满? 李道宗,你这修炼挺快嘛,都快赶上我了,搞得我想尿尿,有点紧张。 老者面对李道宗巍然不惧,直呼其名。 正元。 妈了个巴子,运气欠佳,对面一百来人,他手下只剩十数人,自己老哥一个,虽是大乘大圆满,但正元修为不在他之下。 杀,逍遥宫弟子一个不留。 跑。 李道宗虚晃一枪,带着剩下长老,匆匆往远处逃去。 追。 正一门弟子哪肯放过除魔卫道的机会,一路上杀死不少小魔魔,要是再把李道宗干掉,光宗耀祖,指日可待。 庄周,瞧瞧你家弟子,如丧家之犬,跑得够快。 高空中凤秋边杀边嘲。 打不过就跑,才是逍遥宫传统,难道打不过还要去送死,跟你们这些脑子一根筯的妖族似的? 庄周语中带刺,字字犀利。 无耻之徒,受死。 凤秋骂不过,曲指连弹,仙剑光芒大作,化作万千剑雨向庄周杀去。 庄周一见不敢怠慢,从剑匣又取出一柄长剑,两剑舞动,形成剑盾将剑雨挡下。 二人大战上百回合难分输赢,庄周眼睛一转,萌生一计,她见凤秋剑来,脚下一个踉跄,身子微微左倾,速度稍慢,左臂被剑光扫中。 见他受伤,凤秋心中一喜,攻势更强,准备一鼓作气。 又打了十几个回合,就在凤秋即将斩断庄周左臂之时,只见庄周身形一转绕到凤秋身后,长剑不知何时换作短剑,一剑穿胸。 扑哧。 短剑插入凤秋胸口,金色血液涌出,被击碎心脏,九死一生,凤秋面色刹那苍白,已无再战之力,娇躯向山峦坠落,狠狠砸在山腰之上。 庄周一击建功,也不敢托大,凤凰都有涅盘的本事,冲上前去点指将凤秋制住,又在她身上打下数道封印。 受伤被擒,若是被带到大魔天,怕是此生再无出头之日,如今想要逃脱只能舍弃肉身,左右思量,凤秋贝齿咬紧,伸手探入腹中, 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妖丹被生生扯出,仙力被封印,也只有用此法摆脱封印。 庄子休,你我之仇,不共戴天,他日定取你狗命。 凤秋仙魂遁入妖丹,一道金光冲天,眨眼间划破虚空,逃之夭夭。 吃到嘴里的肥肉又跑了,庄周懊恼不已,收走凤秋肉身,才发现凤秋衣袖之中有个活物,正是重伤濒死的凤舞。 小凤凰? 也好,遇见我,也是你命不该绝。 崖壁山洞,白小果气若游丝,和珅干瞪眼,不知所措。 战火燎原 怎么办? 二人虽是初识,白小果天真烂熳,又没心没肺,更何况现在她还是自己的灵宠,绝不能放任不管。 和珅来回踱步,他既不会岐黄之术,也没有回春良药,怕再过几个时辰,尸体都凉了。 夜幕将临,一轮明月高挂,远处山林兽吼不绝,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随山风吹来。 和珅心急如焚,来到洞口,抬头望向天上的月亮,灵机一动。 月亮? 对呀,有月亮就有月露,有月露或许白小果还有希望,和珅想到石莲,眼下也只有这一个办法,姑且一试。 洞中没有水源,外面山宽地野,也不知道哪里有水源,时间不等人,和珅顾不得许多,蹭蹭几纵,跳下山崖,远处轰轰隆隆,兽吼不绝于耳。 来来回回转了几圈,也没有找到水源,再耽搁下去,白小果性命休矣,他决定冒着生命危险做一件大胆的事情。 解开裤子,和珅犹豫再三。 若是自己是白小果,恐怕死也不会喝这种无根之水,况且人家还是个小姑娘,说不定有洁癖,不行,此事绝不能为,救命也不能恶心人啊。 水啊水,究竟你在哪里? 和珅系好裤子,扯开嗓子对着森林嚎叫几嗓子,觉得心情舒缓不少,思想也开阔起来。 既然无根之水不行,不是还有血吗? 蛇命关天,只要有一线生机,就不能见死不救,和珅回到山洞,捡起一把短剑,挽起袖子,轻轻一划,鲜血喷涌而出,好像划到了大脉。 装了满满当当一碗,和珅将石莲放到洞口,月光之下,石莲发出淡淡青光,也不知道为什么它就发光了,看着还挺好看, 约莫半个时辰,抬头见月亮往西走了半步,和珅端起石莲,里面的血莫名其妙少了大半,只剩碗底三两口, 和珅心急如焚顾不上太多,搂住白小果扶起,白小果已经没了气息,只是身体还没有凉透,试了几次,也喂不进去, 感受着她逐渐冰冷的身体,和珅心里空空洞洞,多好的一条蛇,就这样没了。 我好像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王三。 真难听。 对呀,我说为什么老想看你。 你不说差点忘记了,灵蛇一旦与别人建立主仆关系,就会对主人生出好感。 你是我主人,你的就是我的,为什么这么好喝的水,不给白儿喝,偏偏给个外人? 白小果的话语在脑海里回荡,中午还好好的,怎么晚上就死了,对于这个结果和珅无法接受,许是主仆契约,他对她有了莫名的情谊,心好痛。 掰开白小果的嘴,和珅将血露含在嘴里,以口渡给她喝,硬生生将碗里的血露渡了进去, 一柱香, 一个时辰, 三个时辰, 和珅内心煎熬,白小果还没任何起色。 荒古妖庭,一名中年男子坐在中央,下面百十来妖,个个义愤填膺。 凤秋如何了? 中年男子问。 仅剩妖丹妖魂,只有涅盘才能恢复。 一老妪咬牙切齿,胸口起伏,显然是怒到了极点。 帝尊,发话,此仇不报,妖族颜面何存? 帝尊,虽然大魔天势大,但荒古妖庭也不是吃素的。 帝尊, 台下妖将怒火中烧,纷纷请战,对于妖帝宫被屠,凤秋重伤一事耿耿于怀。 大魔天确实欺妖太甚,众将听令, 玄武,你去仙界,通知大罗仙帝,说我妖庭有意与其结盟, 青龙,你去昭告三界,即日起荒古妖庭与大魔天开战,不死不休, 白虎,你为左先锋陈兵妖魔海, 朱雀,你为右先锋镇守青天牧原。 说完中年男子起身,目向远方,又道, 本帝亲自挂帅,龙袓凤袓为左右先锋,三日后,攻打大魔天。 大魔天,魔域圣殿妙舞清歌,斛筹交错,万人饮宴酒意正浓,今日是魔帝寿辰,几乎有头有脸的魔仙都来了。 唉,日子天天如此,都快淡出鸟来了。 主坐上魔帝赏着歌舞,百无聊赖。 帝君,如今大魔天在您的制下蒸蒸日上,万界臣服,你站在寰宇之巅,自然是一览众山小,高处不胜寒啊。 小顺子,还是你小子会说话,一览众山小,此言不实,你看宝花仙子可是很大咧。 他指向不远处一名绝色少女的胸脯,笑意盈盈。 似有所感应,宝花抬眼看了一眼魔帝,见他手指自己高隆的胸脯,目中煞气外露,对着魔帝骂了句。 呸,臭不要脸。 哎呀,她生气了。 魔帝说着哈哈大笑,肆无忌惮。 小顺子,对帝君出言不逊,恶意辱骂,该当何罪? 小顺子看看宝花,脖子顿觉有点儿凉,那可是十二魔袓之一,杀起人来魔帝也拦不住,咽了口吐沫。 帝君,大人的事情,小顺子无胆置喙,但是下界有句话说的好,打是亲,骂是爱,您说是? 嗯,有道理,这至高之处,确实寒冷,本君也急需宝花温暖的胸怀来慰藉慰藉。 道真,你个竖子。 魔帝说话也不避讳,大大咧咧,显然刚才的话让宝花听了去,宝花抓起桌上酒杯,对着魔帝脑袋砸了过来。 魔帝连忙闪开,一脸无辜。 宝花妹妹,别生气啊,这不能怪我,谁让你胸脯子那么大哩? 你还敢乱说。 宝花怒极,纵身跳上帝座,骑在魔帝身上,抬起玉手对着他左脸就是一巴掌,这力道之大,顿时在魔帝脸上留下五道红印。 见打起来了,下面众人非但不劝阻,反而饶有兴致。 子民兄,你猜这次魔帝会不会还手? 子天老弟,你还是不了解魔帝,他这会儿肯定是这样想的,打是亲,骂是爱,巴不得宝花多打他几巴掌。 哦? 子民若有所思,觉得自己在这高层宴会上还要多多学习,魔生处处皆学问啊。 宝花,你下来,都看着呢,给我留点颜面。 你自己不要脸,怪我咯? 宝花在上魔帝在下,这个视角他突然发现了一个秘密,这样看宝花太特么爽了。 看着魔帝龌蹉的眼神,宝花满面羞红,玉手虚空一抓,一把短剑出现在手里,下面众人瞪大眼睛,屏住呼吸,等待着短剑落下,给魔帝来个脑袋搬家。 魔帝看到玩儿真的,先是一惊,又做了个令人匪夷所思的举动,将脖子伸了上去,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宝花,你来。 见他这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好像死在自己手里是他平生所愿,宝花起身在他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脚,气鼓鼓地回到坐位上。 各位卿家,今日本君寿宴,歌舞甚是无趣,刚才是本君与宝花给大家表演个小节目,以助酒兴,来,同饮此杯。 魔帝从地上爬起来,整理下衣物,端起酒杯说得煞有其事。 好,演得太好了。 众人都很识趣,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报。 殿外一名小吏匆匆而来,进到大殿也不行礼,直接说道。 帝君不好了。 魔帝看看周身,除了脸上那一巴掌还有点疼,其他位置都健在啊。 大胆,竟敢诅咒本帝君,拖出去,杖二十。 那小吏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一脸懵逼,连忙跪倒。 帝君,荒古妖庭向大魔天宣战了。 哦? 竟有此事? 闻言魔帝非但不怕,反而满脸兴奋,其他众人也是神情淡然,丝毫不惧。 刚刚发来的消息,应该,是真的。 那小吏见他们这表情,突然又有些不确定了,这特么别人要跟你干仗,你至于这么激动吗? 有人知道具体缘由吗? 妖庭是脑子抽风,还是活腻歪了。 启禀帝君,此事是新进魔仙庄周挑起来的,听说是他下界山门要灭妖庭下界道统,凤秋下界救援,被他抢了肉身。 哦,小小魔仙居然还有这等癖好? 说到这里他又在宝花身上扫了一圈,心中明了,原来是同道中人。 太好了,还是下界的小家伙会折腾,你们瞧瞧,这一下就把天捅了个窟窿。 传令下去,重重赏赐,再把我那把刚炼制的“诸天降魔剑”送给他。 下面众人汗颜,魔帝也太不靠谱了,你特么魔帝炼制什么不好,弄出来一把“诸天降魔剑”,这是活够了? 补天诀 崖壁山洞,和珅折腾半夜,沉沉睡去,今天发生事着实令人心力交瘁。 盘古开天万物起,道术法咒有纵横。 起落终是因缘意,生死何须念长生。 一花一水一羲和,一啄一饮破苍穹。 无时无界无常故,有因有果月下逢。 修得造化无上果,四海八荒也称雄。 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和珅听到有人在耳边低语,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混沌,前方站立一女子,女子背对着他,身姿曼妙,仪态万千。 你是何人? 我是谁? 女子喃喃,不似回答,而像是在问自己。 从前有人叫我“盘”。 盘? 莫不是“盘子”的盘? 和珅。 在。 和珅一激灵,又感觉亲切,竟然有人知道他叫和珅,这女子究竟是谁? 石莲乃是先天造化之物,如今机缘巧合她已认你为主,好生善用。 前辈,如此重宝,在下福浅命薄,还是您收走。 既是有缘,不必畏惧,道者勇往直前,纵是粉身碎骨也要从容面对, 你说呢? 前辈,和某只是区区凡人,能入大千世界,已是天大造化,只求平平安安,百岁终老,足矣。 你倒看得通透,宇宙天地周而复始,无休无止,你在哪里能够平安,你可是忘了当初怎么死的? 此话说到和珅痛处,白小果的死对他冲击很大,近日所闻所见,更觉仙道残酷艰难,再加上毫无修为,心底早已萌生惧意。 不曾忘,也不敢忘。 既如此,好好把握,你我既有缘,今传你一法,勤加修炼,定助你无往不利。 多谢前辈。 想到自己的鸿鹄之志,和珅振作起来。 此法名为“补天诀”,说着女子转过身,面容模糊好像被迷雾遮挡,抬起素手向和珅眉心一点, 和珅觉得脑瓜子清明许多,脑海里浮现一篇经文,“大道补天诀”。 补天:补者,采而后之…取先天之精,可补万物苍穹也。 几息之后,和珅盘膝而坐,按照经文里的神奇妙法,调息运转周天,渐渐地,感觉到有股气流在丹田汇聚。 女子螓首轻点,踏步消失在混沌深处。 轰隆。 天崩地裂山洞塌陷,和珅惊醒,抱起白小果蹿出山洞。 外面天光大亮,已至午时,高空中,两名老者正在厮杀,一道道巨大的能量余波打在山壁上,山壁坍塌。 正元,你杀不了我,这样苦苦追我,有意思吗? 嘿嘿,有意思。 老者一笑,手握长剑再次朝李道宗冲杀过去,二人一枪一剑打得狂风肆虐,火花飞溅,和珅如大海中一叶小舟站立不稳。 哎哟,还有个小娃儿抱着条蛇。 见奈何不了李道宗,正元持剑踏在虚空,望向和珅。 李道宗,他定是你逍遥宫纳新弟子,一个凡人能活到现在,不容易,即是魔道余孽,看我了结了他。 李道宗也望向和珅,一脸不屑,冷哼一声。 区区凡人,爱杀便杀。 李道宗心想只是纳新弟子,通过试炼才是逍遥宫门下,今天他也护不住他,只能看正元逞威风。 嘿嘿,你让我杀,我偏不杀。 小娃,这位你不认识,告诉你,他就是逍遥宫太上长老,李道宗,我看你年幼,定然是被诓骗了去,不如入我正一门下,改邪归正,鹤上青云。 大能面前,和珅既不敢答话,也不敢逃走,傻呆呆站着,浑身打颤,二人威压太强。 小子,只要活过明天,你就是逍遥宫弟子,我李道宗说话算话。 哼,李道宗,现在老夫就收这小娃儿为徒弟,你。 正元一脸郑重,指向和珅,口中有词。 启禀上苍,正元今日收此小娃儿为徒,赐名正好。 轰隆, 许是天地有感,青天白日,天空一道闷雷响起,仿若是应了。 李道宗心中不服,此人本是他逍遥宫纳新弟子,岂能让正元老匹夫抢去,他也指向和珅。 启禀上苍,李道宗现在收这小娃为徒,赐名道真 轰轰隆隆, 天空乌云骤聚,电闪雷鸣,这一幕将二人惊呆了,只是收个弟子,怎会有如此异象,李道宗哈哈大笑望向正元。 天地异象,道真,还不过来。 哼,正好,来为师这里。 和珅左右为难,往哪边都是个死,性命攸关也不能无所作为。 二位师尊,消消气儿,弟子区区凡人,听长辈的,你们商量好了,弟子再过去。 瞧见没有,刚入正一门,正好就变得懂事儿不少。 哼,他懂事儿,那是逍遥宫门风纯良与你正一门有何关系? 既如此,手下见真章。 如今和珅已是他名下弟子,正元也不好再为难他,提剑杀向李道宗,李道宗提枪迎上。 二人你一枪,我一剑,打得虚空震颤,天昏地暗,远处几座山都被他们移为平地,狂风大作,卷动漫天黄沙。 和珅远远望着,刚开始还有些心惊,一个时辰过去了,二人还在鏖战,来试炼两天了,滴水未尽,昨晚上又失血过多,有些头晕目眩。 二位师尊,弟子口渴难耐,去寻些水喝。 吆喝一嗓子,见两人没搭理,和珅行了个礼,抱着白小果朝山森跑去,草木丰盛之处,必然水气浓郁,或许会有溪流湖泊。 翻山越岭,不知走了多久,前面空气潮湿许多,和珅大喜,又过半个时辰,密林之外,一片湖泊跃入眼帘。 将白小果放下,和珅一头扎进湖里,猛饮几口,洗去多日阴霾,心情放松许多。 小果,此处山清水秀,景色宜人,就将你葬在此处好了。 吭吭哧哧挖了半天,累得满头大汗,和珅终于将墓地挖好,墓地坐坤向艮,右水倒左出癸方,艮上有砂惟案山,坐坤申方顶龙,风水上佳。 白儿,你活过来了? 出了墓坑,和珅大喜过望, 一条白色小蛇四下张望,见到和珅,也不害怕,扭动身躯来到他脚下。 将小蛇拿到手里,和珅仔细查看,白小果眼神有些呆滞,不似之前灵动,趴在他手里,闭上眼睛盘成一团,睡了过去。 活过来就好。 长出口气,和珅了却桩心事,看向湖中游来游去的金色大鱼,咽咽口水,几天没吃东西,觉得前胸贴着后背,饿坏了。 片刻之后,他提着几条金色大鱼从水中出来,心中诧异, 难道湖鱼没见过人,不知道逃走? 本想着大鱼难抓,没想到被他一下一条,大鱼都不带跑的,好像被他抓住是一种荣耀,有几只还围住他转悠。 最近好生了好多奇怪的事儿,想不明白,也不再多想,和珅砍柴架起柴堆,将鱼处理干净,拿树杈串好,取出火折子点燃篝火。 就在鱼肉烤得香味四溢之时,两条身影瞬间降临,正元与李道宗热汗直流,衣衫不整,还有些许伤势,二人相互戒备,随时准备再战。 正好,鱼烤得不错,为师与这老匹夫打了半晌,肚子饿了。 说完拔起一根木棍,吹了吹烤得金黄的大鱼,大吃起来,直吃得满嘴流油,口齿生津。 见他吃得如此下作,李道宗也着急忙慌取下一条,先是品尝一口,眼前大亮,不顾形象,开始大快朵颐。 鱼肉入口即化,肉质细腻鲜美,最主要的是鱼肉里灵力充沛,刚刚消耗的灵力既然补充了一二。 两人好像前世的冤家,今世的对头,吃鱼也互不相让,瞪起眼,你一条我一条,一柱香不到,几条大鱼吃得干干净净,只余下一堆鱼骨。 正好,龙鱼味道鲜美,你去再给为师烤上十条,待为师击杀这老匹夫,回来享用。 道真,你且为师尊烤上二十条,等为师杀掉正元,再来吃鱼。 两人一踏地面,冲天再起,往远处大山杀去,虚空震颤,惊得湖中鱼儿瑟瑟发抖,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