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八零，睁眼回到离婚前夜》 第1章 你骂我畜生，那你是什么 “咳咳咳咳···” 急促的咳嗽几乎让宋知薇窒息，豆大的汗珠一颗颗从苍白干瘦的脸颊滑落，破旧木板床跟着发出吱吱咯咯的声音，宋知薇吃力睁开眼，顿觉得天旋地转，脑袋像是让人搅碎似得一抽一抽的疼。 好不容易平息了呼吸，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宋知薇彻底愣住了。 这、熟悉又陌生的破烂房顶，瓦顶裂开丝丝缝隙，透出微微的亮光，这是她从前的房间。 宋知薇茫然不已，她明明被人打死在那个没有月亮的夜晚，怎么一睁眼又回到十几年前的家？ 上辈子，她从小被洗脑，要孝顺父母，友爱兄弟，为他们心甘情愿做牛做马，将家中所有钱财补贴娘家，眼里半点看不见前夫与女儿生活的困难。 后来前夫意外摔断双腿，家里拿不出钱去医院治疗，落下残疾再也站不起来，宋家见榨不出油水，撺掇她离婚，她傻傻的听了话，成为村里抛夫弃女的坏女人。 宋家又以她名声不好会影响家里，半个月不到，半卖半送让人领走了她，从此，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狱之中，直到死亡。 嘭，哐！ 房外传来一声巨响，伴随熟悉粗噶的大嗓门以及难听的谩骂，唤醒宋知薇全身上下的细胞。 “付辰时，你个杀千刀的残废，我家丫头跟着你三年，为你生育，你咋还不知足？” “你还要拖累她到什么时候？” “好哇，原来你们知青都是这样的人，是趴在别人身上的吸血虫，只晓得压榨俺家的傻丫头。” “我今天告诉你，这婚你必须给我离。” “明天就去离！” 膀大腰圆的女人瞪着狠厉的三角眼，指着无力坐在凳子上的年轻男人，破口大骂。 宋知薇脑子嗡一下就炸了。 赵来娣。 是赵来娣的声音。 哪怕化作灰，她也不敢忘记的声音。 赵来娣···宋家···你们都该死。 嗜人的猩红自宋知薇眼底喷涌而出，整个人状若疯魔，开门抄起就近的扫帚，像一阵旋风刮到她身边，用尽全身力气敲打在赵来娣身上，每一下都打的她嗷嗷直叫。 “你个杀千刀的小贱蹄子，睁大眼睛看清楚，我是你妈。” “打我，你疯了吗？” 赵来娣凄厉的惨呼响彻小院。 宋知薇想到上辈子的遭遇悲从心来，听着耳边的叫骂，邪火一股股往上冒，几乎要将她的灵魂烧穿，与她的苦痛相比，打在她身上的疼算什么？ 这是赵来娣应得的，是她活该。 “小畜生，还不快住手，谁给你的胆子敢打老娘？” “我告诉你这事情没完。” “不要脸的小畜生，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 “为了个男人，连亲妈都打，你这是不孝。” 赵来娣表情扭曲，怒气冲破天际，抱头满院子乱窜，边跑边发出刺耳的尖叫。 看着一向对宋家言听计从的宋知薇突如其来的反常，付时辰满脸惊异，眼神变得复杂晦涩。 追宋母打到力竭，宋知薇杵着扫帚面无表情的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苍白如纸的脸上，一双黑洞洞的眸子直直的盯着她，仿佛乡村志怪里爬出来的孤魂野鬼，瞧得她遍体生寒，一股冷气从脚底板沿着血管窜向天灵盖。 “我不孝？”宋知薇歪歪头阴恻恻笑了，声音飘忽的像是来自九幽地狱：“我巴不得‘孝’死你们。” “妈，你放心，你们去了，我肯定年年清明烧纸钱送你。” “小畜生，你什么意思？” “翅膀硬了是不是，居然咒我们死？” 赵来娣恨得七窍生烟，她脸上沾了灰，黑一块黄一块，露在外面的胳膊被扫帚划出不少伤痕，浑身肥肉不停颤抖，神情异常狰狞。 宋知薇抬起头，空洞的眸子里倒映出往事，与前夫离婚，抛夫弃女，被推上牛车随人离开，男人无情落下的铁拳，以及漆黑冰冷的院子里侃侃流出的殷红。 它们如幻灯片一幕幕重现，伴着无尽的梦魇和鲜血。 “是啊，我就是在咒你们。”直起身子，宋知薇再次抄起扫帚朝着宋母挥去：“我现在不想看见你，给我滚！” 赵来娣惊的倒退，险险躲过扫帚，踉跄跨出院门。 望着宋知薇血红的眼珠子，宋母到底是怕了：“小畜生，你给我等着，我让你爸来收拾你。” “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 宋知薇在赵来娣惊愕的目光里，笑得眼泛泪花：“我笑什么？妈，你说我是畜生，那你是什么？” “畜生她妈，不也是畜生？” 赵来娣哽住，一口气卡在胸口，整张脸涨成猪肝色，指着宋知薇“你”了半天，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宋知薇却是不想见到她作呕的脸，提着扫把一步步向她走去，嗒嗒的脚步声仿佛踩在赵来娣心上。 她慌了神，边跑边撂下狠话：“小…死丫头，今天的事情不算完，有本事见到你爸也这么硬气。” 赵来娣满脸阴鸷，看了看身上划丝的的确良衣服，心头大恨。 死丫头，等那人把你拉走，有的是苦日子给你过。 宋知薇愣愣看着赵来娣落荒而逃的背影，敞开的大门外，微风吹的树枝沙沙作响，村民们坐在大树下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路过的妇女们时不时瞟着自己小院，脸上满是八卦。 眉头轻皱，啪嗒一声关上大门，隔绝外面探究的目光。 转过身，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闯入眼中，她的前夫和女儿。 宋知薇的双眸染上泪水，感谢老天爷给她重生的机会，回到上辈子与前夫离婚的前一天。 付辰时俊美清瘦，身子坐的板板正正，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衬衫，哪怕双腿无力的耷拉着，依旧无法掩盖他出尘的气质和光芒。 宋知薇掠过他，落在女儿身上，小人歪歪扭扭的穿着不合身打满补丁的破衣裳，露在外面的胳膊干瘦干瘦，没有二两肉，脸颊凹陷，显得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格外大，头发干枯毛躁，此时她像只受惊的小兔子，恐惧抵触的从长长睫毛下闪躲的看她。 第2章 这是哪里 宋知薇心中大恸，仿佛有人拿刀戳着她的心窝子凌迟，每一刀都痛入骨髓，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不停的掉，抖着唇往女儿身边走，声音哽咽：“小雅···” 付雅大惊失色，抖着身子转头埋进付辰时的怀里。 宋知薇手足无措的站在父女两身边，她想抱一抱女儿，告诉她，这次自己会做一个好妈妈，让她吃饱穿暖，关心她、爱护她、陪着她慢慢长大。 “宋知薇，你离我们远一点。” 付辰时眼神冰冷，拍哄付雅背部的动作温柔。 宋知薇的泪水更加汹涌。 是她对不起他们，如果不是和付辰时稀里糊涂睡了一觉，意外怀上小雅，出于责任，他娶了她，被宋家缠上，榨干所有价值。 付辰时应该拥有更美好的人生，却因为她成为一个再也无法站立的残疾。 宋知薇惨白着脸，死死抓住胸口，心痛到窒息，连日高烧加上刚刚一番追打，把本就不多的体力消耗殆尽，眼前一阵阵发黑，看着父女俩的视线渐渐模糊，竟毫无征兆的倒了下去。 付辰时手一顿，搂住付雅，厌恶怀疑的目光落在宋知薇身上。 这女人和赵来娣唱的哪出大戏？ 自结婚后他烦透了贪得无厌的宋家，哪里乐意喊她一声妈。 宋家人什么德行，付辰时太知道，宋知薇不管不顾打了赵来娣一顿，最迟明天肯定要来闹，想到这，付辰时眼眸的冷意更甚。 想他和宋知薇离婚？ 他求之不得。 付辰时宁愿自己照顾女儿，也不想见到宋家人恶心的嘴脸。 结婚三年，他看在女儿的面子上忍让太多，没想到反而养大了他们的心。 暗下定决心，只等中午姜国强来，就立刻写下离婚协议书，满足宋家愿望。 明天，哪怕是爬他也要爬到民政局和宋知薇离婚。 ··· 宋知薇觉得自己像泡在水里，沉沉浮浮的，等意识回笼睁开眼，视线内全是一片雾蒙蒙的白气，而自己仰躺漂浮在一个水塘里。 她吓了一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可不想莫名其妙淹死在水里。 “这是···哪里？” 宋知薇转头看了看，发现不远处的草地，嘀咕一句，开始划动四肢，慢慢往水塘边靠，不管怎样，要先从水里出来，飘在水面上不是个事。 爬上岸的瞬间，大大小小的水珠纷纷从湿透的衣裤滚落，在脚边形成一圈水印，而衣重新变得清爽干燥，甚至带了好闻的味道。 宋知薇吃惊的瞪着眼，眨巴了几下，也没闹清楚是啥原理。 傻傻的站了一会，便抛开不管，走到塘边踮起脚，伸长脖子看水里倒映出的形象。 她上身穿着一件蓝色双排扣短袖衬衣，下身一条松垮垮的泥巴色大腰裤，用腰带打个蝴蝶结固定，齐耳的短发干枯毛躁，像杂乱的野草，幸好她颜色好，五官大气精致，琼鼻挺翘，一双微微上挑的猫儿眼明亮有神，相貌端庄柔美。 张望片刻，宋知薇发现脚下的草地占地面积不大，只有靠近水塘的一小块地方，头顶是轻盈涌动的白雾，远处有一块占地面积极很宽的土地，土地按颜色切割成一个个小块，有红的、黑的、以及最普通的黄色，每一块的土壤看起来都非常肥沃。 土地的尽头是一座竹子搭建成的双层小楼，楼外有一圈篱笆将小楼和土地分隔开来，小楼的右边隐藏在飘渺的白雾中，左边院外有一口泉水，正咕嘟嘟不停的向外涌出，泉水的两边同样由白雾笼罩，唯独泉水汇聚成的涓涓细流，顺着一条石子小沟流向宋知薇醒来的水塘。 站在草地等了等，宋知薇抬手时猛然惊觉，自己的情况有异，半透明的浅灰色手掌，看起来就不对劲！ 漆黑的瞳孔不住收缩，里面写满惊慌失措。 怎么会这样？ 她前脚刚重生，后脚就死翘翘做了孤魂野鬼？ 贼老天耍她很好玩吗？ 如果没再次见到前夫和女儿，死就死了，反正自己烂命一条，上辈子活的还不如畜生，心中没有一丝留恋，但就在刚刚，她见到了他们。 她重生回到过去，有赎罪和弥补他们的机会，偏偏眨眼间又失去了。 为什么给她希望，又那样快的收走？ 宋知薇仿佛瞬间被人抽干力气，身子软软的跪坐下来，她捂着胸口越想越悲伤，泪水扑簌簌落，压着嗓子仰起头嚎啕大哭，仿佛要将一生的绝望与痛苦全部哭出来。 宋知薇双唇翕动一遍遍呢喃：“我要出去，放我出去。” 下一刻，她眼前一花，一股强大的吸力从不知名的空间传来。 再次清醒时，晚霞染红了半边天，乡下的野狗吠叫不绝，引得人大声呵斥，时间来到傍晚，村里家家户户升起炊烟，飘来淡淡的饭香。 动了动手指，眨眨眼，躺在地上的宋知薇打了个寒颤，大香村坐落于山脚下，太阳下山后温度偏低，穿着短袖的她有些冷。 艰难坐起来，一抬头，又对上付辰时仿佛看陌生人一样冷漠的俊眸。 “醒了？” 他拿起手边的一张信纸抖了抖，知道宋知薇不识字，开口道： “我把离婚协议书给你念念，没问题，你就签个字，我们明天去县里民政局把婚离了。” 想到安静躺在柜子里的两本结婚证，付辰时觉得讽刺极了，七十年代的乡村，哪里知道去民政局打结婚证，大多数人结婚，办一场婚宴亲朋好友吃个饭，这婚便算结了。 唯独宋家，生怕他跑了，非要拉着他和宋知薇扯证，那时候他想宋知薇未婚先孕，名声不好听，为避免村里妇女说闲话，就顺宋家的意去打了结婚证。 如今他们想离婚倒成了件麻烦事。 付辰时举着手中的信纸，等了好一会，也没见她出声，眉尖微拧，把信纸往桌上一丢，显出些不耐烦来：“宋知薇，你没听见吗？” 宋知薇还是不吭声，看着桌上那张轻飘飘的信纸，整个人傻住了。 第3章 前夫要离婚，宋知薇争女儿 “离婚”两个字，宛如一记重锤砸在宋知薇胸口，一下一下在耳中鼓噪。 “宋知薇！”付辰时稍稍提高了声音，清润的嗓音带着少见的尖锐。 “不···我不离婚···”宋知薇头摇得像拨浪鼓，满脸的祈求：“付辰时，我不要离婚···我想陪着女儿···” “我们不要离婚好不好？我发誓，从现在开始我会好好和你过日子，再也不去宋家。” “我求你，我想照顾你们，别赶我走···” 宋知薇垂下眼眸，嗓子里全是低低的呜咽，纤长的睫毛沾了晶莹的泪珠，在眼窝落下小片阴影，太阳余晖为她渡上一层微光，叫人瞧不清面容，她隐在橙色的光线里不敢抬头，柔美娇弱的像是江南湖面被清风吹拂的一笼烟雨。 付辰时寒着脸，眉头紧锁，眼中的狐疑探究愈发重了。 他想不通宋知薇葫芦里要卖什么药。 眼前的这个宋知薇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就在前两天，她还因为帮宋家冒雨抢收发起高烧，半点不顾他们父女，现在声泪俱下说要照顾他们。 付辰时环顾四周，院子里空荡荡的，仅剩下的东西，是一口搬不走的水井，墙边特意给小雅种来吃的黄瓜苗，长出黄瓜后被她们摘去，不知进了谁的口。 照顾他们父女？ 她以为自己信吗？ “闹离婚的是你，不要离婚的也是你，宋知薇，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 揉揉额角，付辰时疲惫的挥手止住宋知薇准备说的话：“算了，你怎么想的不重要，现在我只想和你离婚。” “你放心，小雅我会养着，我们父女是死是活不劳你费神，只要你签了这份离婚协议书，房子里的东西你看上都可以拿去。” 付辰时讽刺一笑：“只要同意离婚，家里的东西都给你，我净身出户。” “我···我不会签的。”宋知薇咬住唇，胸脯猛地起伏几下。 好不容易得来的重生机会，她怎么可能会同意和付辰时离婚？ “我绝对不离婚。” 从齿缝里挤出这一句，宋知薇浑身写满抗拒，放在身侧的手掌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进肉里，留下一排白惨惨的小月牙。 恍惚间她好像又回到上辈子，被家暴致死的夜晚，无力倒在血泊里，呼吸越来越弱，血液一寸寸变冷，绝望等待死亡降临。 她常常想，为什么天地这样宽广，却唯独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宋知薇低下头，宛如孤城里的守城将士，沉默守着自己的方寸之地不肯退让。 残阳似血，映照在两人身上，将他们身影拉的很长很长，两人较着劲，这是一场无声角逐，各有各的坚持。 “吱呀”的开门声，打碎凝固的空气。 付雅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迈开小脚一步步走入院中。 没办法，她饿了，睡一觉起来，中午吃的小碗稀饭早就消化的一干二净，小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 小人委屈的按按肚子，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向院子里玩一二三木头人的父母，瘪瘪嘴，一副要哭不哭的可怜样。 小家伙才三岁。 对比其他爱哭闹，在村里疯跑的孩子，乖巧的让人心疼。 宋知薇立刻把对峙抛在脑后，红着眼快步走到付雅身边，蹲下来对她露出像白云般柔软的笑容，合着微暖的晚霞映入付雅黑峻峻的瞳孔。 “小雅饿了？妈妈给你做晚饭吃好不好？” 付雅愣愣的眨巴眨巴眼，听见晚饭两个字暗淡的小脸瞬间亮了，小心翼翼觑着宋知薇，又下意识看向付辰时，在她的印象里，做饭一直是爸爸的任务。 她对妈妈很陌生，记忆里她总会端着大盆小盆走出家门，一去就是整天，根本不会管她。 宋知薇心底钝痛，伸出手想摸一摸女儿的头，陌生的气息，让付雅缩缩身子躲了过去，迈开脚步小跑来到付辰时身边。 付辰时眸子里恢复些暖意，语调轻柔的哄了付雅几句，等她情绪平稳下来，淡淡说道：“宋知薇，看到了吗，我们家不欢迎你。” “不管是我，还是小雅，都不欢迎你。” 话语如尖刀刺入宋知薇心中，掺了冰渣子似的从心脏顺着血管，一点点流入四肢百骸，冻得她浑身沁凉，蹲在地上抬头看向坐在凳子上无法移动的付辰时，眼圈泛红。 仰头逼回眼泪，宋知薇咬着唇，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付辰时，只要我们一天没离婚，付家就是我的家，你赶不走我，我哪里也不去。” “那就离婚。” “我不！”宋知薇吸吸鼻子，睫毛上还挂着晶莹泪珠，心一横，站起身擦去泪水，猫儿眼微眯神色倨傲：“你以为我是为你留下来的吗？” “付辰时，别自作多情。” “想离婚，可以，女儿、房子归我，净身出户你说的，同意我现在立刻签字，明天民政局不见不散。” “你做梦！”付辰时大怒，重重的一拍桌子，额头上的青筋不住跳动，奋力扭过身指着她低吼道：“宋知薇，谁给的脸皮和我争女儿？三年来，你管过她什么？” “除了月子里喂过小雅几口奶水，出月子嫌弃她是赔钱货，再也没有碰过她一根指头，是我用米汤和到处求人换来的牛奶，一口一口喂大。” “是我给她换尿布，洗澡，哄她睡觉，带她看病，为她洗衣做饭。” 付辰时重重喘息，脖子上的青筋绷现：“宋知薇要房子和女儿，你哪来的脸？” 宋知薇背在身后的拳紧紧攥着，面对一声声质问，隐忍的一言不发，她必须留下来。 “那又怎么样？”宋知薇学着他冷冷一笑：“如今你是个残废，不能下地挣工分换粮食，不仅失去经济来源，连最基本的生活自理都做不到，光凭这两点，女儿就该归我。” “不然女儿跟着你，究竟是你照顾她，还是她照顾你？” “或者你们俩一起饿死？” “付辰时，你不能这么自私。” “还是那句话，离婚可以，女儿和房子必须归我，否则我不会签字，更不会同意。” 第4章 为了女儿，或许可以再给一次机会 “你，你无耻。” 付辰时气得俊脸通红，胸中奔腾的怒意不断冲击着他的理智，若不是刻在骨子里的教养和礼貌，他早就学了村妇破口大骂。 宋知薇说的全是事实，如果两人离婚，她争夺孩子的抚养权，自己百分之百会失败。 没有正常人会将孩子判给一个没有生活来源的残废。 付辰时憎恨的目光如刮骨钢刀落在她身上，要是眼神可以杀人，她早死了不知多少次。 “赵来娣不会同意小雅回去。”死死咬住后槽牙，付辰时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做着垂死挣扎。 “你听不懂我说话？”宋知薇奇怪的看着付辰时，双手环胸：“我要的是房子和女儿。” “有房子我为什么要回宋家做生产队的驴？” 付辰时愣了愣，这女人居然说不回宋家，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可惜他半个字都不会信，拧住眉头，冷笑讽刺道：“你们宋家又在玩什么新把戏？” “我就是相信村里的母猪会上树，也不信你不回宋家。” “还有，别低估自己，生产队的驴都没你吃苦耐劳。” 宋知薇想想上辈子任劳任怨，为赵来娣一句夸奖傻笑一天的蠢样，完全没法反驳。 付辰时见她沉默着不说话，心里更是笃定宋家要施展阴谋诡计，双眼狠狠的瞪向宋知薇，眼刀锋利，威胁道：“宋知薇，错过今天，以后再想离婚，你看我同不同意！” 见她依旧无动于衷，付辰时拿起桌上的离婚协议书，作势要撕掉：“你想好了，协议书如果撕掉，我不会再写。” “没有协议书，婚没法离。” 宋知薇心头窃喜，面上半点不露，斜睨着眼显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泼皮无赖样：“你爱撕不撕，除非房子和女儿归我，否则这婚我绝对不会离。” “好的很，记住你今天的话，有本事别后悔！” 付辰时气急，双手不停来回交替，纸张破碎的声音差点让宋知薇仰天大笑。 很快，一张完整的离婚协议书，变成一堆碎纸屑，宋知薇从从容容的拿来簸箕，边收拾边嘀咕：“纸片用来烧火做引子最好使，等会给小雅做晚饭时正好用的上。” 边上尽职尽责当小透明的付雅一听，黝黑黝黑的眼睛亮了亮，咂咂嘴，揉揉饿的咕咕咕叫的小肚子，满眼期待，似乎在说，我饿了，什么时候可以吃晚饭。 宋知薇眼珠子狡黠一转，蹲在她面前，平视付雅道：“小雅，肚子饿了是不是啊？” 付雅歪着脑袋想了想，慢慢的点点头。 收到回应，再接再厉的开口，宋知薇微笑的表情像极了诱骗小红帽的大灰狼：“小雅要是想吃饭的话要和妈妈说，不然妈妈不知道你饿不饿，渴不渴，对不对？” 付雅再次点头。 “那妈妈再问小雅一遍，小雅想吃晚饭吗？” 付雅下意识又要点头，宋知薇假装难过的揉揉眼睛，委屈巴巴道：“小雅要说出来哦，妈妈眼睛不好，看不见你点头的。” 付雅犯了难，双手不安的搓着衣角，抵触的不愿意开口。 宋知薇不催促，耐心等着她，小雅胆子小不爱说话，这事情不能急，只能一点点引导她开口，放任不管会，情况会越来越严重。 付雅看看宋知薇，又摸摸咕咕叫的肚子，不高兴的瘪瘪嘴，泪眼汪汪的发出稚嫩的声音：“想···” 虽然只有一个字，但足够宋知薇惊喜，小巧精致的脸上绽开大大笑容，一对酒窝若隐若现，完全没想到付雅真的会开口。 付雅长期在宋家压迫下成长，加上整日里关在家中没人说话，又严重的营养不良，瘦瘦小小的，村里的其他小孩总爱欺负她，久而久之越来越不愿开口，已经有了交流障碍的征兆。 刚刚宋知薇居然就说了几句话，小雅便给她回应，知晓她性格的付辰时如何不惊讶。 他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友好交流的母女俩身上，微微闪动，难道真的是母女天性？ 为了女儿，或许可以再给宋知薇一次机会。 “我给你们做晚饭去。” 受到女儿鼓舞，宋知薇喜形于色，迈着高兴的小碎步跑进厨房，准备大展身手，她对自己的厨艺非常有信心。 女儿喜欢吃东西，等把女儿拉到自己的阵营里来，她就不信爱女如命的付辰时还会提离婚。 宋知薇握拳轻轻喊了声“加油”打气。 她要让小雅吃饱穿暖，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长大。 现在是打响战斗的第一枪，她的宝贝小雅饿了。 宋知薇的眼中燃起熊熊火焰，树立重生后的首个目标，填饱亲亲女儿的小肚子。 半分钟后，连角落里草垛子都没放过的宋知薇呆若木鸡。 整个厨房别说米面，就是红薯，土豆也没剩半个，干净的老鼠看了都摇头。 宋知薇扶额。 她是有多蠢，能把家里搬的如此干净，真没剩下一丁点。 难为付辰时忍她三年，换做任何一个村里的男人，她都讨不了好。 谁能在温饱线上挣扎的农村里，和一个如此‘无私奉献’娘家的女人过下去？ 宋知薇咬了咬唇。 后悔的事没必要多提，眼下家里没米没菜，她该去哪里给小雅变一餐晚饭？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想到小雅盛满失望的大眼睛，宋知薇情绪低落。 这就要食言了？ 宋知薇回忆起一些零碎画面，飞快冲出厨房，跑回自己房间。 付辰时好似没瞧见跑来跑去的人，轻柔拿出付雅含在嘴里的手指，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小家伙委屈瘪嘴，她只有肚子饿时才会吃手指，最后在付辰时坚持的目光，不情不愿下放了下去。 父女俩谁都没管冲入房间翻箱倒柜的宋知薇。 他们夫妻除了她怀孕那会，为了方便照顾，两人睡在一起，自付雅出生后他们再也没有同过房。 他和女儿住一间，宋知薇住一间。 各自的东西各自保管，谁也不干涉谁。 家里厨房比他们父女的脸还干净，她又不会偷藏东西。 做晚饭？ 付辰时冷嗤，用幻想的米菜做吗？ 第5章 一堆欠条 付雅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了会印在窗户上的忙碌剪影，见宋知薇迟迟没有出来，默默收回目光，转而朝向门口，眼里藏着一丝期待。 付辰时用力将付雅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无奈叹口气，双腿残疾后，他没办法再给小家伙做饭，只能拜托姜国强帮忙带些吃食。 盒子里的积蓄所剩无几，付辰时心中忧虑。 他的钱顶多再坚持两天，如果还没有赚钱的门路，他和女儿真的要饿肚子。 况且国强也有家室要照顾，一直麻烦别人，总不是长久之道。 由始至终付辰时都对宋知薇的突然转变心存疑虑。 忽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冷笑爬上嘴角，对宋家的贪婪又有了新的认识。 原来宋知薇不是不离婚，而是扯住女儿做幌子，实际为的是房子，前几天听姜国强说，宋志青在县里谈了个对象，打算下半年办酒，他们结婚不得要一套婚房，所以把主意打到自己头上。 对宋家，值得他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 ··· 屋子里翻箱倒柜的宋知薇终于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那是一张张写满苍劲字体的纸条。 有些因为时间偏长微微泛着黄，字迹晕开变的模糊不清。 宋知薇辨认一番，理出实在看不清楚的放在一边，又随意抓了几张，剩下连同看不清字的全部找一个铁盒仔细放好。 看着手里的纸条，宋知薇慢慢勾起唇角笑容幽冷，像极了子夜里游荡的美艳恶鬼，让人不寒而栗。 这上面白纸黑字，按有手印的字条可都是赵来娣和徐金花写下的欠条。 如今到了该还债的时候，没道理宋家拿着借来的东西吃的满嘴流油，身为债主的他们反而食不果腹。 照宋家人一毛不拔的性格，逼他们还东西比挖心肝更疼。 想到赵来娣肉痛的表情，宋知薇阴沉沉的笑容更深了。 她有点期待了呢。 宋知薇揣好纸条，回到厨房里，端上缺了口的搪瓷盆，便准备出门要债。 闷头走到院子，一抬眸对上一大一小两双黑黝黝的眼睛。 付辰时俊眸里划过嘲讽，似乎在说，看，我就知道你会去宋家。 宋知薇一呆，额上滑下三根黑线。 现在收回再也不去宋家的话还来不来得及？ 房间里一堆欠条，不要回来实在太亏。 家里穷得揭不开锅，谁还在乎自己这脸肿不肿。 宋知薇给自己做好心理暗示，迈着坚定步伐拉开大门向外走去。 她会用行动证明，自己真的改变了。 等她拿回东西，给他们好好做顿饭，付辰时肯定会稍稍改观。 这般想着，宋知薇踏着仅剩的一点点晚霞昂首挺胸的走出大门，消失在乡村的土路上。 宋知薇闻着家家户户飘来的饭菜香，揉了揉肚子，胃里咕咕叫个不停。 今天过得太刺激，睁开眼先是打了赵来娣一顿，然后昏倒大半天，等醒来又和付辰时斗智斗勇。 算算时间，她已经一天没吃饭了，怪不得肚子叫的响亮。 宋知薇去村长家的脚步一顿，转身便往宋家去，这时间，家家户户都在吃饭，她不好去村长家，还不好去宋家吃顿饭？ 她不仅要吃饭，更要连吃带拿。 把付辰时和小雅的晚饭一并拿出来。 胃里火烧火燎的饥饿感让宋知薇脚下生风，达宋家门口的时候，微微喘着气。 推开房门大大方方的走进宋家。 此时，宋家的晚饭刚上桌，杂粮窝窝头，水煮蛋，配上一碗米粥。 伙食着实不错。 “哟~爸妈，大哥嫂子，吃着喝着呢？” 赵来娣把端着的碗一放：“死丫头，你来做什么？” 宋知薇没理会，自顾自走到方桌边，捞起上面的杂粮窝窝头就往嘴里塞，顺手把桌上的煮鸡蛋踹到兜里。 宋家人让她狼吞虎咽的样子惊住了。 就连赵来娣都忘记出声阻止。 徐金花反应最快，尖叫一声：“宋知薇把我的鸡蛋还回来。” 好巧不巧，宋知薇拿的就是她的煮鸡蛋。 “你要死啊，跑娘家蹭吃喝，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没脸没皮的死丫头，你给我放下窝窝头，那是给你大哥吃的。” “志业快拿扫帚给我。” 宋家人瞬间炸开了锅，赵来娣咒骂不绝于耳，到处找扫帚，要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她也尝尝自己大扫帚的威力。 宋知薇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端起桌上的杂粮窝窝头连盘子一起放进搪瓷盆，灵活闪躲着宋母的大扫帚，一脚踹开挡路的宋志业，冲出大门拔腿就跑。 赵来娣抓住扫帚追了几步，硬是没追上，肚子饿的咕咕叫，杂粮窝窝头没了，好歹桌上还有粥。 生气归生气，填饱肚子显然更重要，赵来娣拖着扫帚三步两步跑回家。 边走边嘀咕：“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明天我就去堵她家的门。” “我就不信，收拾不了这个贱丫头。” 宋知薇把赵来娣的吼叫甩在身后，带着‘战利品’了家。 进门后放下手里的窝窝头，又掏出兜里的鸡蛋递给付雅。 有鸡蛋光环加成，小家伙总算露出笑脸，让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脑袋。 付辰时傻傻的瞧着桌上的东西：“哪里来的杂粮窝窝头？” 宋知薇稍稍站远了些，拍打衣服上的灰尘，轻飘飘道：“宋家嘴下抢来的。” 付辰时皱眉，想到宋家的打算，心底冷哼，说的比唱的好听。 “你快点吃。”宋知薇笑的像只偷到鸡的黄鼠狼：“我去给你们倒点水，窝窝头太干，小心噎着。” 快手快脚的跑到厨房，倒了两碗凉白开，走出去放在付辰时和小雅的面前。 “付辰时，事情没办完，我再出去一趟，我在外边把门锁了。” 她虎口夺食，担心宋家趁机跑来欺负父女俩。 付辰时看了看小口小口吃鸡蛋的女儿，嚼着嘴里的窝窝头一言不发。 宋知薇和宋家既然想演戏，自己勉为其难看上一看，反正小雅和房子，他绝不会放弃！ 第6章 寻求帮助 顺着久远的记忆，找到去村长家的小路，大香村是个窝在犄角旮旯里的贫困山村，晚上没有灯，路坑坑洼洼不好走，所以太阳一落山，村里的人便早早睡下。 宋知薇走到村长家门口，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天空一轮新月挂在天幕上，淡淡的银光铺散。 站在门口等了等，直到里面收拾碗筷的声音消失，知道时间不能拖，深吸口气，伴着夏蝉不知疲倦的鸣叫声，敲响村长家的大门。 “谁呀？” “兴国叔，是我，付家的宋知薇。” 陈兴国眉头皱起疙瘩，把刚拿起的烟袋往裤腰带上一插，给媳妇使个眼色，让她去开门。 大晚上，宋家丫头跑他们家来做什么？ 难不成真是要来和付知青离婚的？ 想到这，陈兴国有些兴意阑珊，付知青多好的青年才俊，如果不是宋家抢了先，他都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年纪轻轻不浮不躁，有文化不说，踏实稳重还长得一表人才。 哪个家长不喜欢？ 自己媳妇到现在还念叨一朵鲜花插在宋家滂臭的牛粪上。 如果付知青没有残疾，离婚他是举双手双脚赞成，宋家人都是泼辣货，真绑着过一辈子才是毁了付知青。 但现在他残疾还带个小娃娃，断了经济来源又没人照顾要怎么活。 可现在宋知薇来了，他不能不理会，心里是打定主意敷衍两句，打发她走。 知薇丫头哪哪都不错，就是性子过于绵软，让人捏在手里搓扁揉圆没个脾气，由着宋建军家的可着劲欺负。 正想着，就听宋知薇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兴国叔，大晚上打扰你，真是抱歉。” 她笑吟吟的端个搪瓷盆走进来，淡淡月光落了满身，明亮清澈的猫儿眼里含着笑意，不见往日的怯懦闪躲，倒是把原本的好颜色又拔高一茬。 院子里唠嗑的陈家人声音一顿。 宋家的丫头有这么水灵吗？ “知薇啊，这么晚来找叔有啥事？”陈兴国眉眼沉沉，严肃的问道：“有困难你和叔说，能帮上忙的一定帮。” 帮不上的就别找我咯。 宋知薇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笑容不变道：“我的忙，兴国叔一定帮的上。” 陈兴国表情一顿，正要说话，宋知薇快速从裤兜里掏出一叠纸条怼到他面前，陈兴国微愣，瞅瞅眼前的白条子不明所以，这东西瞧着也不像是粮票啥的，拿出来给他干嘛？ “兴国叔，我手里的是我爸妈给家写的欠条。”宋知薇为难的叹口气，将手里的纸条一张张摊开来给陈兴国看：“您瞅瞅是不是？” 借着不咋明亮的月光眯了眯眼，陈兴国努力的看上几眼，上面抬头写着欠条两个大字，字体刚劲有力，一瞧就知道出自付知青之手，陈兴国来了兴趣接过纸条，宋家丫头来找他的目的，似乎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宋知薇长出口气，没拒绝，就说明有希望。 她知道，村长一直挺护着付辰时，也不晓得他个外来户，怎么就入了村长的眼。 “确实是欠条。”陈兴国不动声色打量宋知薇，砸么两下嘴，烟瘾上头，晚饭后不抽上两口就是不得劲，从裤腰带上抽出烟袋点上，嗒嗒吐着烟圈，才觉得人生圆满。 “知薇丫头，说说你的打算。” 宋知薇心头一喜，赶忙道：“兴国叔，我家的情况您清楚，已经穷的揭不开锅，我想劳烦您随我走一趟，将我爸妈欠我的东西还我一些，好歹让我把日子撑过去。” “哦？”陈兴国不为所动的吞吐着，烟草的味道有点冲，熏得宋知薇睁不开眼。 “不是说你要和付知青离婚，这事儿村里闹得沸沸扬扬，怎么又想和他过下去了？” 宋知薇面色一苦，水汪汪的猫儿眼里满是难堪：“兴国叔，事到如今我也不怕丢脸的告诉您，若不是他们要我离婚之后立刻嫁人，兴许我就真同意了。” 陈兴国大吃一惊，连同听他们说话的陈家人一同望来。 这年头离婚已经是件大稀奇，更何况离完婚立刻嫁人的。 简直离了大普。 “胡闹，真是胡闹！”陈兴国气得烟也不抽了，用力的磕了磕烟袋，把里面的烟丝倒出来，再次插回腰带上，脸色难看的要命。 宋家一群蠢货，咋就能干出这种糟心事。 传出去，他们村里的女娃子还怎么外嫁？ 名声多重要，本来村里就穷，再传出来如此不堪的消息，他作为村长在十里八乡哪还抬得起头。 宋家是要把村里人往坑里推啊。 “知薇丫头，你做得对，这事情不能答应，更不能孬！” 陈兴国生了大气，把桌子拍的哐哐响，他这村长当的多不容易，只有自己知道，好不容易世道太平下来，他就想带着村人踏踏实实往地里刨食混个温饱，能让村里的女娃娃嫁出去，男娃娃娶上媳妇。 宋家一家子害群之马，锅里的老鼠屎，怎么就不能安生一点？ “叔，我知道呢，我心里有杆秤，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我心里清楚。”宋知薇眨眨眼腼腆的笑着。 陈兴国点点头，宋家也就知薇丫头懂事，性子软绵归软绵，好歹大是大非面前不糊涂，比其他宋家人强了不知多少倍。 心里头舒服，陈兴国脸上便带了笑，宋知薇定心丸下肚，知道事情八成有戏，赶紧趁热打铁道：“兴国叔您瞧，您现在有时间陪我走一趟吗？” “我怕一个人要不回东西。” 委委屈屈的叹口气，宋知薇红了眼眶：“您知道我家难，我妈他们还不出东西，我们一家三口，只能去村顶头的老樟树上挂脖子了。” 陈兴国唬的一跳，开口劝道：“可不兴这样说，多大点事啊。” “走，叔陪你走一趟，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手里捏着白纸黑字写的欠条，怕什么。” 第7章 上门要债 宋知薇咬着唇，满眼感激：“谢谢叔，您要是不答应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都说家丑不外扬，要不是被逼的没法子，我也抹不开面，找您开这口。” 陈家人目露同情，付知青自腿坏后确实没一天安生，陈兴国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泥巴点子，双手往背后一背，朝门口走，宋知薇赶紧站起来端上搪瓷盆，对着院子里的人道：“春花婶，大庄哥，清美嫂子，我走了，改日再来看你们。” “哎，快去，天晚了不安全。”春花婶和善的笑着朝她挥了挥手。 宋知薇点点头，快走几步跟在陈兴国身后。 一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宋知薇一心二用，嘴里说着话，心里头开始思考日子要怎么过下去。 她不可能真指望靠宋家还东西过活，东西她会要，但不能把时间全浪费在这上面，真等他们还东西来，他们家坟头草该过膝了。 今晚找村长去宋家，一个是为以后自己反抗宋家打基础，否则她突然性情大变，由怂包变的强势这点解释不通，很容易被宋家抓住把柄，再搞个封建迷信往自己头上扣，得不偿失。 破除封建迷信的口号喊了多年，但在偏远的小山村里，村民私底下还是很信这些东西，只是不敢拿到明面上说。 找村长帮忙，既可以给宋家施压拿回几天的口粮，又能从侧面证明自己转性子的原因，一举两得。 等回头村里关于自己的流言起来，有村长出面说话，保管比自己磨破嘴皮子解释有用。 村长的威望在村里和生产大队的队长一样管用。 至于赚钱的法子，她有一点头绪，具体要看明天。 其实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是遍地黄金的时代，只要你胆子够大，敢拼敢想，想富裕并不困难，上辈子许多富豪从时代中脱颖而出，便是乘上开个开放的春风扶摇直上，成为一方巨擘。 可惜，自己活了两辈子除了凭空多出十几年的记忆，还是个普通人，唯一能拿出手的，是为了不饿肚子学会上山捕猎，设简单的陷阱，抓野鸡野兔打打牙祭。 有这个技能在手，手脚勤快一些总能养活家里的一大一小，就算不能买卖，拿给他们吃补补身体也好。 父女俩瘦的几乎就剩一把骨头了。 宋知薇脑子里浮现两人蜡黄消瘦的脸颊，她要努力挣钱，先解决温饱问题，再带两人去大医院检查，付辰时看腿，小雅检查身体，宋知薇眼神暗了暗，上辈子小雅因为极度营养不良导致智力受损，她必须尽快带他们去。 捋了捋思绪，两人紧走慢赶，来到宋家，院子里面闹哄哄的，仔细一听，全是骂宋知薇的声音，其中宋母赵来娣的嗓子最高。 “老宋，别抽烟了，给我吱个声啊，你是没瞧见死丫头今天打我下手那叫一个黑。” “新穿的的确良衣裳全给勾坏了不说，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 “死丫头狼心狗肺，我养她到多大，居然为个男人把我给打出门，村里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我往后怎么在村里立足？” “今晚干脆连脸皮不要，跑家里来打秋风。” “小姑子可不是个白眼狼，前两日不过淋场雨，竟然装病不下地，害的爸和志业大热天在田里忙活，乡下姑娘哪这精贵，要我说，她就是偷懒，今天更过分，不仅打了妈，晚上还抢爸的吃食。” 徐金花上下嘴皮子一碰吐出口里的瓜子壳，跟着煽风点火，夺蛋之仇不共戴天，哪怕后面吃了宋志业给的也不行。 如果宋知薇不拿走，自己就能吃上两个水煮蛋。 宋父抽烟的动作微顿，想到自己差点直不起来的老腰，黑峻峻的脸上闪过怒意，把烟袋往桌子上重重一放，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对两人数落道：“吵吵啥，都闭嘴。” “你个老货，多大年纪非要赶城里的时髦，穿的破衣裳就是个花样子，根本不经穿，让你卖钱你非不听。” “还有你，金花，说小薇的时候先看看你自己什么德行，仗着怀孕家里的事情半点不沾手，吃完就睡，碗都不愿洗。” “哎呀，爸，我肚子里可是宋家的金孙，不得宝贝着？” “老宋，金花不做事怎么了，就该要死丫头来伺候。” “她自己是个赔钱货，生出来的也是个赔钱货，哪里有我们金花精贵，她肚子里是我宝贝小孙孙。” 宋知薇站在门外，拳头松了紧紧了松，里面的对话不断传到她耳中，在他们眼里自己是个赔钱货，就该当牛做马，干伺候人的活··· 宋建军拿起桌上的旱烟嗒嗒抽着：“是是是，小薇比不上金花精贵，但你想想自己的啥良衣服咋来的。” 赵来娣没有吭声，前几日宋知薇在帮家里收稻谷，哪晓得就这样被人瞧上眼，说她长得漂亮，卖到山沟里里娶不上媳妇的地方很值钱，她当即就动了歪心思，不过没敢和家里说实话。 她骗人骗惯了，张口就来，回家说有个外乡人看中宋知薇的长相，不介意她结过婚，生过孩子，愿意出大价钱娶回家，还不用他们给嫁妆。 宋知薇漂亮的不像个村里姑娘，哪怕已经生过孩子，身段不仅没变坏，反而因为生育前凸后翘，要不是亏了营养，有些瘦弱，定然出落的更美。 难怪能让人瞧上眼，愿意花七百块买走，甚至为说动她，送了城里人流行的衣服。 价格一说出来，全家还有谁不动心？ 七百块，整整七百块啊，他们从年头忙到年尾累死累活，全家齐上阵都赚不来这么多钱。 宋建军拍板，发话叫赵来娣去闹，必须让宋知薇和付辰时离婚，嫁给那个外乡人。 第8章 东西到手 宋家院子里安静下来，宋知薇听不着什么有用的消息，用力推开宋家大门，柔柔开口道：“爸妈大哥大嫂，还没睡呢？” 冷不丁的说话声吓了宋家人一大跳，再看推门而入的又是宋知薇，几人眼神闪躲，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抓紧安抚自己扑通扑通直跳的心脏，没有第一时间恶语相向。 赵来娣翘着个二郎腿，吐出两片瓜子壳，冷哼道：“死丫头，你又来干什么？” “老娘没去找你麻烦，你到先来了。” 宋知薇笑着道：“我来自然是有事情。” 侧身露出身后的陈兴国。 “兴国老哥，你咋来了。”宋建军咧开嘴露出一口大黄牙，憨厚的笑着，三步两步走到陈兴国面前，抓住他的手道：“兴国老哥小薇是个不懂事，这么晚怎么还辛苦你走一趟。” “小薇你也真是的，什么事不能明天白天说？” 陈兴国看着他老实的笑容，想到宋知薇说的事情，心里厌恶，忍不住挣了两下，但宋建军拉的太紧，没挣开。 板着脸坐到凳子上，见宋建军又是端茶又是拿出烟丝，陈兴国耸拉着眼皮，根本不买账，开门见山道：“别忙活，今天来知薇丫头说你们欠了她东西，求到我头上，少不得我要为她做次主。” “知薇丫头，欠条给我。” 接过欠条，陈兴国一点开口的机会都没给宋建军，赵来娣眼见事情不对，双目喷火的瞪向宋知薇，嘴巴一张就要开腔。 讨债的贱皮子，竟然敢上门要东西，生一场病，倒是把老鼠胆子给治好了。 陈兴国撩撩眼皮，一个冷眼剜过去：“老爷们说话，老娘们莫张嘴。” 打开欠条，陈兴国眯着眼，不紧不慢念道：“欠一市斤粮票一张，欠五斤大米一袋，欠二十元人民币，欠一市斤肉票一张，欠肥皂票两张。” 每念一句，宋建军眼皮子就是一抖，赵来娣脸皮子抽搐的差点回不来。 念完，冷笑一声：“欠的还不少。”赶苍蝇似得挥挥手：“废话我不想听，快准备东西，时间不早，明天还要去地里忙活，别耽搁事。” 宋建军尴尬的搓搓手，瞪了眼急跳脚的赵来娣，讨好道：“兴国老哥，误会误会，这都是小薇孝敬我们的，怎么会是我们欠的呢。” “哦···”陈兴国拉长调子，宋建军跟着提起了心。 “我知道了。” 宋建军：？？？ 你知道啥了，你就知道了？ “知薇丫头，你耍我！”陈兴国大掌猛地一拍桌子，惊得桌上的茶杯跳了两跳：“你孝敬爸妈的东西，找我拿回来？” 宋知薇猫儿眼里全是害怕，小心翼翼看一眼宋建军，咬着唇道：“叔，我没骗人，孝敬爸妈的东西可不会写欠条。” “猪都知道欠条个啥，爸妈虽然不聪明，但不至于连猪都不如啊…” 陈兴国眼里闪过笑意，端起碗借着喝水掩住翘起的嘴角。 知薇丫头是个妙人。 这话要怎么接？ 硬要赖账，那宋建军两口子连猪都如！ 宋建军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跟开了染坊似的，咬着牙不吭声。 赵来娣急的浑身冒汗，人家奔着她心头肉剜，以老宋死要面子的性格，村长开口，东西指定就给出去了。 那怎么行？ 要她赵来娣的命可以，要东西不行。 想她把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呸，做梦。 赵来娣满心记着自己的东西，面目狰狞跟要吃人似的站起来，往地上一躺，打滚撒泼：“哎呀，不活了啊，自己养大的丫头是白眼狼啊，送给娘家的东西还冤枉说打了欠条啊！” “今晚还来家里抢粮食啊。” “我白白养她长大，早知道她一出生就该丢到茅坑里溺死。” 破锣嗓子一嚎，半个村子能听见。 夜里正无聊，本来准备上床的左邻右舍像是闻见血腥味的鲨鱼蹭蹭朝宋家聚来。 “咋滴啦，咋滴啦，赵来娣这老货又出什么洋相了？” “不知道啊，就听她干嚎，好像说知薇丫头欺负她。” “嘁，就知薇比鹌鹑还小的胆子，能欺负赵来娣？我信村里街溜子能变好，都不信这。” “瞎琢磨个啥，走走走，去看看不就清楚了。” 宋建军掐死赵来娣的心都有了，这娘们蠢的要死，瞎嚷嚷啥，现在能赖掉的东西，她闹得人尽皆知，还怎么赖？ 宋知薇心里乐开了花，赵来娣闹得好，本来只有把握要回一半东西，这下起码能要回八成。 宋建军最要面子，绝对不会让左邻右舍看了笑话。 没见每次去家里打秋风，抢东西，写欠条的都是赵来娣和徐金花吗？ “够了。”宋建军听着门外议论，指着门口，大吼一声：“你给我起来，你不嫌丢人我嫌。” “再滚你就给我滚出去。” 赵来娣一惊，干嚎的嗓子噎住，瞅着老宋脸色不好，磨磨唧唧爬起来，不敢再闹。 “你去把兴国老哥念的东西拿给小薇。” “老宋！” 赵来娣嗓音像被卡了脖子的公鸡，一下高了八度。 “闭嘴，让你去就去。” 宋建军真发脾气，赵来娣屁都不敢放一个，满脸不情愿挪回里屋，磨蹭半天，直到院子里再次响起催促的声音，一张脸拉得老长，提着东西慢慢吞吞走出来。 赵来娣哪里真心想给，抓在手里僵持着不撒手。 宋知薇眯了眯眼，眉尾一挑，暗暗蓄力使劲猛地一拽。 拿来你！ 将五斤米提在手上，两张大团结和几张票一起揣进兜里，不放心打开米袋抓了几把查看，米是陈米，好在没有发霉，也没有异味，吃不成问题。 朦胧月光下，宋知薇把米倒在自己带来的搪瓷盆里，留下小半袋，递给赵来娣：“妈，这小半袋米和您换五颗鸡蛋。” “小半袋陈米想换我五颗鸡蛋，你咋不上天。” 第9章 葫芦泉古中医传承空间 宋知薇泫然欲泣的抿抿唇：“妈，我原来借你的是新米，你还我陈米我不计较，可鸡蛋是给辰时和小雅补身体的···” 绷着脸，宋建军腮帮子紧咬：“和她换。” 外面的议论声让他脑袋青筋直蹦，赵来娣在村里怎么闹腾他不管，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自己不知道，一旦闹到面前，他再不能自欺欺人。 赵来娣耸拉着脸有气无力，又回到房间里拿出五颗鸡蛋。 躲在边上的徐金花，眼珠子一转，对宋志业耳语几句，惹得他双眼放光忙不迭点头，重重的亲了她一口。 “我媳妇真聪明。” 徐金花眼尾带着钩子似得看了宋志业一眼，骄傲的抬起头：“那可不。” 目的达到，宋知薇垂着头端起搪瓷盆，乖巧道：“谢谢爸妈，欠条拿好，我们这一批两清了。” 用手背擦擦眼角，温吞吞的扬声道：“改天我再来啊，家里这样的条子有不少，你也知道，我家辰时残疾了，没法挣钱养家，日子不好过，就指望你们还欠条过活，反正早晚要还，你可怜可怜我，早些还我。” 院外瞧热闹的人赶紧声援。 “作孽哦，自己的女婿遭了大难，你们做父母的不帮衬不说，还东西节节赖赖，就算知薇不···咳咳，你们早点还东西，好歹让付知青家里吃顿饱饭，你瞅瞅小雅瘦成啥样了。” “是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从前去付知青吃拿不提了，如今付知青和他家丫头全靠知薇养着，好歹把欠他们家的东西给还去。” “呦吼，知薇丫头手里的东西不少，没想到仅是一部分，宋家真黑心，尽晓得占付知青家的便宜，怪不得当初硬赖上付知青，感情在你眼里，付知青是只下蛋的金鸡。” 赵来娣一下子拿出这么多东西，心疼的直抽抽，又听见一阵阵的议论，肺管子气炸了，立刻调转枪头，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门外吼道：“去去去，从哪来滚哪去，大晚上不睡觉，跑我家来主持公道，鼻孔里塞葱装什么蒜，我们老宋家的事情关你们屁事。” “再吵吵我等下站你们门口骂去，我睡不着你们也别想睡。” 凑热闹的人顿作鸟兽散。 赵来娣混不吝真干的出这事。 但人虽走了，可远远的依旧议论不断，明天指不定传承啥样，宋知薇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宋家名声臭了，宋建军能打死赵来娣。 围在宋家的人群散去，村长站起来把手往后一背，事情办好，他可不乐意多坐，宋家太不招人待见。 端着宝贝的搪瓷盆宋知薇默默跟上，他们前一脚出去，大门被重重关上，赵来娣和宋建军吵架的声音响起，很快巴掌声一落，赵来娣哀嚎的嗓子传入耳朵，紧接着又是一阵砸东西的声音，尖叫和哭嚎源源不断，宋家和唱大戏似的精彩。 宋知薇心情好的飞起，一双猫儿眼弯成月牙眼，嘴角抿了又抿。 “叔，你走慢些，等等我。” 陈兴国果然放慢脚步，他现在对宋知薇感官不错。 眼瞅马上到付家门口，宋知薇稳稳端住盆子，小跑着赶上来，乌黑的齐耳短发让风一吹调皮的在眼前乱晃，宋知薇顾不上随意拨到耳后，搪瓷盆抵住腰，左手一卡，单手托住盆，右手不得闲，赶忙掏出兜里的东西，拿出肉票和一张肥皂票递给陈兴国。 “知薇丫头，你做什么？” “叔，辛苦您大晚上跑一趟，这些您拿着，当做我对您的谢礼。”宋知薇打断准备说话的陈兴国：“您别拒绝，票给您没别的意思，我家情况您知道，饭都吃不上，更何况是肉，肉票搁我这纯属浪费，伟人说过浪费是可耻的行为，给您才是物尽其用。” 小嘴嘚嘚，一通话砸下去，陈兴国给绕晕了，稀里糊涂的接过票，又稀里糊涂和宋知薇挥手道别，等回到家春花一问，咂咂嘴回过味来，哭笑不得，是怕以后她和宋家闹起来的时候不帮她呢。 小丫头年纪不大，心眼子不少。 经过晚上的事，陈兴国看明白点道道，知薇丫头开窍，打算立起来，不准备再让宋家骑到头上拉屎屙尿，以后两家有的闹腾咯。 ··· 付辰时拧紧眉，看着盒子里仅剩的一元钱，仿佛遇到世纪难题。 一文钱难死英雄汉，他这一元钱也差不离了。 “看什么呢？”宋知薇眉眼带笑意走过来，伸头一瞧，当即“哟”了声：“不错哎，还有一元钱。” 付辰时眉眼微沉，快速将盒子盖上：“少打钱的主意。” 宋知薇也不生气，笑眯眯把手里的陶瓷盆放在他面前桌子上，看里面有小半盆米和五颗明晃晃的鸡蛋，付辰时愣了愣。 哪里来的米和鸡蛋，不能又是宋家给的？ “别发呆，还有呢。” 宋知薇抿抿唇笑容怎么也止不住，付辰时傻不愣登的样子真少见，他骨子里的清冷贵气就算刻意收敛也常常不经意散出，瞧得人有种说不出的距离感，仿佛他是高悬于九天的明月，而她是脚下尘泥，压根不是一路人。 “钱你收好。” 两张大团结特有气势的拍在桌子上，付辰时一激灵醒过神来：“你哪里来的钱？” 宋知薇伸个懒腰，端上搪瓷盆往厨房走：“钱是兴国叔帮忙要回来的，你是不是忘了宋家给打的欠条？” “我去收拾收拾，明早去镇上瞧瞧，你早些睡。” 付辰时捏着钱心头发冷，宋家为了拿到自己的房子，真是舍得下血本，竟然连欠的东西都愿意还。 宋知薇跑到厨房捂着嘴乐弯了腰，笑过之后，把鸡蛋搁墙角的篮子里，小雅乖巧，放得低也不怕她弄坏，米往米缸倒，看着浅浅盖过缸底的一层米，很有成就感的挺了挺胸。 上辈子压在身上，叫做宋家的大山，已经悄悄撬起一角，只等有朝一日蓄满力量彻底掀翻了它。 “那个地方到底是哪里？” 闲下来，宋知薇想到自己飘着的水塘，清晰干净的空气，精致的二层竹屋，土地、泉水、篱笆，都让她记忆犹新。 暗暗嘀咕道：“要是能再去看看就好了。” 话音刚落，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无形吸力再次传来。 下一瞬，宋知薇眼前一黑一亮，脑海中响起似古刹钟声，恢弘大气饱含慈悲的声音。 “欢迎来到葫芦泉古中医传承空间。” 第10章 古中医传承 宋知薇一双猫儿眼瞪的溜圆，小嘴张成“o”型，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色，宋知薇狠狠掐了一把大腿：“嘶···疼疼疼，不是在做梦啊···” 自己不仅好运的重生了，还得了个啥泉空间？ 名字太长，宋知薇没记住。 咔咔转动脑袋，做贼般左右望了望，脚在松软的土地用力踩两下，看地上浅浅的鞋印子，忍不住惊叹。 一脚深一脚浅往竹屋走，精致二层小竹楼，上面挂着牌匾，字体笔走龙蛇，没有太多锋芒，反而圆润内敛，古朴大气，宋知薇形容不出，就是觉得好看，换做付辰时这个文化人见到，肯定能说出许多新鲜词。 可惜她不认识牌匾上的字。 门口站了会，宋知薇推开竹楼的门，气流顺着门涌入房间，细小的尘埃上下飞舞，像是在欢迎新主人的到来。 竹屋内部陈设简单，清一色的竹制品，入眼是一张四方竹桌，桌子正中间放着一块不知材质的椭圆形白色物品，下面是同款竹子制成的竹凳，宋知薇抬脚走入屋内来到桌边，好奇拿起来查看。 白色物品材质似玉非玉，入手温凉，瞧着极为不凡，宋知薇心头一喜。 这东西能换钱。 喜悦劲没过，白玉忽然大亮，照的宋知薇睁不开眼，愣神的功夫，一股庞大的记忆猛地向她脑海冲击而来。 轰！ 宋知薇脑子炸了，捂住头软软倒在地上，瞳孔不断收缩，恐怖的疼痛席卷，冷汗不停滴落。 她觉得有人用斧子劈开她的头，某些东西带着一种涨破她脑袋的气势不断涌入，又像有人用搅拌机搅拌她的脑浆，剧烈的疼痛让她虚弱的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宋知薇摊在地上，脸色惨白，嘴唇的血色退了干净，她现在除了痛什么也感觉不到。 许许多多知识一点道理都不讲的往脑子里疯狂输入。 填脑试教育的威力宋知薇感受到了，绝对比填鸭式恐怖无数倍。 混沌的脑袋瓜钝钝的疼，最可怕的是宋知薇想昏过去都做不到，只能清醒承受着酷刑。 这样的折磨不知过了多久，她已经没有时间的概念，每秒被无限放大，仿佛过去一个世纪般漫长。 知识灌输终于来到尾声，宋知薇放缓呼吸，大脑皮层不停鼓动，活跃的不像是她的脑子。 “结束了，活下来了…” 活着真好… 眼泪不争气的流下，她不想哭，但心底的委屈就是不断涌上来，拱的她鼻尖发酸。 宋知薇揉揉发懵的头，试着梳理脑中突然多出来的中医知识，内容极为丰富详尽，有如何分辨寻找草药，有疑难杂症的案例，有各种中药配方及稀奇古怪的偏方，还有针灸和人体的各处穴位。 陌生的知识堆积在脑中，她却没办法很好的融会贯通。 非要形容就是，脑子会了，手不会··· 经过知识的洗礼，宋知薇心力交瘁，精神和身体双重疲惫如浪潮般一波一波侵蚀神经，只想回到房间好好闷头大睡。 假如她不是比别人平白多坎坷的活了一辈子，突然来这出，换做其他人要么直接嗝屁，要么被巨大的知识冲成白痴。 宋知薇能好好的喘着气，脑子没傻，何其幸运。 再次跌回厨房，宋知薇眼皮子打架，恨不得一头栽倒昏睡过去，艰难的洗漱完，脚下打着飘，游魂般摇摇晃晃往房间走。 淡淡月光洒在稳坐椅子的付辰时身上，仿佛为他披了一层梦幻的银纱，宋知薇纳闷抬头，马上月上中天，这人还坐院里干嘛？ 宋知薇实在困顿，哈欠不断，半阖着眸，擦去眼角的泪水：“我先回房间睡了，你早点休息。” 付辰时对她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口，没来得及出声，她就火烧屁股似的关上房门，消失在视线里。 付辰时呆呆望着紧闭的房门，愤恨的磨了磨牙。 宋知薇你故意的，你绝对是故意的！ ··· 黑甜的一觉下去，宋知薇塞的满满当当中医知识的脑子，在嘹亮的鸡鸣声中成功启动。 伸完懒腰，穿好衣服鞋袜，宋知薇意念微动，下一瞬，身形闪过，又回到昨晚那个神奇的葫芦泉古中医传承空间。 经过一晚上睡眠辅助消化，她知道空间来自上辈子无意间捡到的葫芦形玉坠，她觉得好看便一直挂在颈脖上。 宋知薇想自己能重生说不定就有玉坠的功劳。 知道空间存在，宋知薇心满意足的笑了笑，再次意念微动，回到自己房间。 山脚下的清晨，空气里水汽很重，带着泥土特有的腥味，不算难闻，也没多好闻，宋知薇上辈子逃离宋家，去城市里生活，再也没有闻过，猛然间闻到，心底反而生出一丝怀念。 外面天将明未明，山里蒸腾氤氲的水汽，一重重压在半山腰上，仅剩丝丝薄雾，缓缓涌入大香村，慢慢流淌。 宋知薇起个大早，自然不是为欣赏清晨的景色，她重生的时间巧，正是端午节的前几日。 她要趁着太阳没出来，去山上摘艾草和箬竹叶。 乡下山村随处可摘的东西，在城里是稀缺货，趁着节前好好挣上一笔，这两样东西只要新鲜，品相好，带到县城里保管好卖。 开始还顾虑摘太多拿不下，现在有随身空间存放，解决宋知薇的后顾之忧，葫芦泉空间那么大，放几困艾草、箬竹叶不在话下，只要取出来时自己注意点，不被人发现就成。 到时留下些艾叶，给付辰时泡脚，山脚下的大香村湿气重，泡泡艾草既能散寒止痛又可活血化瘀，也许无法治疗他的腿疾，但绝没有坏处。 她还要找个时间去赤脚医生那里套套近乎，装模作样学段时间，若是能跟他出诊多接触病患，更有利于对脑子里知识的理解，循序渐进透露出她会医术的消息。 不然没法解释她突然会了医术，这点必须糊弄过去。 脑子里过一遍要做的事情，宋知薇推开房门踏入院中，就算赶早出门，也要先给父女俩做好早饭才行。 第11章 你的膀胱还好吗 宋知薇推开门直奔厨房，昨晚上没有给小雅做饭，今天必须实现，让她好好尝尝自己的手艺。 虽然有了米和鸡蛋，但厨房里就剩下一点盐，其他调料完全没有，苦于条件所限，宋知薇只能白水煮蛋，再煮一锅锅巴粥。 家里没有开胃小菜，光吃稀饭太寡淡无味。 锅巴粥既能饱肚子，又带有锅巴淡淡的焦香，打光口也喝的下去。 院里打水洗漱的声音惊醒在椅子上睡了一宿的付辰时。 眯了眯惺忪的睡眼，视线里出现一个在井边忙碌的身影，宋知薇往井里丢入水桶，动作娴熟的摇着辘轳，利索的打起半桶水。 付辰时眼底浮现一丝古怪，忍住没说话。 宋知薇打完水，独自在厨房里忙碌，付家空置许多天的烟囱再次升起袅袅炊烟。 盖上锅盖，往土灶里添上几根柴，让火烧的更旺，土灶烧出来的锅巴粥才有灵魂。 熬煮锅巴粥的时候，宋知薇手边也没停，厨房多日未用，积了一层灰，找来抹布好好擦洗一番，这以后就是属于她做饭的地方，必须要整洁干净。 在厨房里洗洗涮涮，时间过得极快，等锅里飘出淡淡的米香，宋知薇拿出碗盛出多余的米汤，用钳子调小灶里的火，继续闷煮。 米汤是好东西，营养价值极高，又性平温补，正适合长期营养不良，脾胃虚弱的父女俩食用。 擦了擦手，宋知薇端着豁口的搪瓷盆走出来倒掉，然后继续打扫院子，米饭煮出锅巴还要点时间。 “咦？付辰时这么早你就在院子里？”宋知薇惊讶的瞪大眼，瞧瞧灰蒙蒙的天色，纳闷极了。 夜里赏月，晨看日出？ 付辰时下巴微收，咬着牙冷哼：“宋知薇，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昨晚就没回房间。” 昨天她锁了大门，把姜国强关在门外，否则自己怎么会在院里睡了一宿，现在脖子和后背酸疼难忍。 “啊？” 宋知薇尴尬的摸摸鼻尖，确实没想到这答案，随后瞧了付辰时一眼，又瞄了他一眼。 付辰时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想说什么就快说。” “额···”宋知薇顿了顿，小小声关心道：“你的膀胱还好吗？” 算算时间，从昨晚到现在他差不多大半天没上厕所··· 付辰时脸色扭曲，红橙黄绿青蓝紫轮番上演。 该死的宋知薇，一定是故意的。 不提还好，一提他更想去上厕所。 宋知薇大惊失色，赶忙道：“憋狠了啊？快快我扶你去茅厕。” 付辰时咬牙切齿，表情堪称狰狞，可一波接一波的尿意，让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是憋狠了，憋屈的狠了。 她一定是老天专门派来克他的。 在宋知薇的帮助下，付辰时涨红着俊脸艰难的解决生理需求，心里别扭不行，宋知薇没啥感觉，只觉得男人看起来瘦的剩一把骨头，实际上还挺沉。 她常年做农活，力气很大，扶着付辰时好几次差点摔倒，吓出一身冷汗。 要是栽到茅坑里，自己一个人可拉不上来。 洗完手，宋知薇给付辰时准备好洗漱用品，便端了米汤出来，放在桌子上，嘴巴没停：“米汤你先喝点垫垫，锅巴粥还要闷一会。” “等小雅醒过来刚好能吃，灶台上的水煮蛋别忘记。” “我等下去山上摘艾草和箬竹叶拿到镇子卖。” “中午可能赶不及回来，我去和隔壁赵婶打声招呼，让她帮忙做顿午饭。” 她方方面面都为父女俩考虑的细致，就怕照顾不到他们。 付辰时盯着她，清晨微风拂过她的发梢，说话时一双猫儿眼在晨曦里闪闪发光，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耐心与温柔。 他没有出声，垂着眼，微光穿过浓密的睫毛在眼睑落下小片阴影，止不住自嘲，宋知薇和宋家为了谋夺这栋破房子，真是煞费苦心。 男人的沉默没让宋知薇觉得难受，她乐呵呵的忙里忙外，将邋遢的小院打扫干净，大扫帚把最后小堆的灰尘扫出门外，又给院子撒了点水。 做好这些，宋知薇放好扫帚，转身回了厨房，锅巴粥的香味飘满厨房，味道勾的人肚子咕咕叫。 先开木盖，锅巴浓郁的香味随蒸腾的白烟扑在脸上，微微有些烫，拿着铲子搅了搅，宋知薇挑起一勺，吹了吹尝尝味道，不出所料的好吃，盛出两碗放在边上凉着，再次盖上木盖，宋知薇熄了灶膛里的火。 囫囵吞枣吃完饭，为女儿打好洗漱用水，宋知薇端着另一碗温度正好的锅巴粥并一个水煮蛋，放到付辰时面前：“挺香的，你尝尝看。” 走到墙角，把丢在地上的镰刀放入背篓背在身上：“付辰时，锅巴粥闷在锅里，小雅起来记得喊她吃，盛的时候小心些，我要出门了。” “嗯。” 付辰时淡淡应下，目送她走出去关上院门，没多久，隔壁传来杨婶爽快的回答声：“哪里有什么麻烦的，都是乡里乡亲，就该互相帮助。” “往后啊，好好和付知青过日子。” “杨婶我晓得嘞，他们就拜托你了。” “放心，我帮你看着，保管错不了。” 付辰时听到宋知薇和杨婶道别，怔怔看着桌上飘着米油的浓白米汤和焦香四溢的锅巴粥发呆，清润的眸子里氤氲着山间云雾，没人瞧得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做早饭耽搁不少时间，宋知薇瞧瞧日头，颠了颠背后的背篓，加快脚下的步子。 山里的空气比山下更潮湿，淡淡的水汽未散，聚在草间打湿宋知薇的裤脚，大香村后背的山，不是什么名山。 这时候村人思想固化，专注在地里刨食，根本不会想到从大山中找东西卖到镇上。 所以除了偶尔出现的砍柴人，还有村里的赤脚医生来找野生药材外，很少有人上山，宋知薇喘口气，继续往山上走。 她记得半山腰有颗野枣树，再往前走一段便有一大片艾草。 第12章 卖东西 抬手擦把汗，宋知薇眯了眯眸子，努力回忆，没记错的话野枣树应该就在附近。 转头一望，果然在右手边几步路的前方见到了它，此时枣树上开着黄黄绿绿的小花，一朵一朵青涩地开在枝丫间，迎着初升的太阳分外美丽。 宋知薇心中一喜，脚步又加快几分，绕过枣树，眼前鲜翠欲滴的艾草看得她心花怒放。 放下背篓拿出镰刀，宋知薇像落在米缸的小老鼠，开始快乐地劳作，大片大片的艾草倒在脚下，她速度极快，莫约十五分钟后，这片艾草只剩下土里的一小截。 宋知薇把它们全部收入空间，又马不停蹄继续向上，寻找山间的箬竹叶。 箬竹叶采摘相较麻烦一点，她必须加快速度。 上山途中，宋知薇看见不少药材，不过时间有限，她将位置记下，改天来摘下送去中医院之类的地方，顺便可以试试自己炮制的药材是不是能卖。 箬竹叶和艾草就是趁着节日赚个快钱，注定长久不了，还需要有固定收入。 空间里的土地也要尽快利用起来。 很快，在更深一点的山坡旁找到箬竹，将叶片宽大适合包粽子的箬竹叶全部摘光，宋知薇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又弯腰找到结实的草茎放入背篓。 往草丛里走两步掩住身形，宋知薇闪身进了空间，艾草和箬竹叶散乱地堆在地上，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草茎开始将它们按数量捆好。 艾草以十根为一捆，箬竹叶一斤一捆，箬竹叶大概三十斤左右，先将箬竹叶捆好，艾草数量较多，宋知薇捆了相同数量的艾草。 她要去二十里外的星海镇售卖，那边有好几家工厂，工人工资高，买些艾草和箬竹叶过节肯定舍得花钱。 宋知薇闪身出了空间，抓几捆艾草放在背篓里做掩饰，左右张望走出草丛，飞快地朝山下走。 二十里路不近，全靠十一路走，要花很多时间，怕它们瞧着不新鲜，离开前，特意找到竹屋里的水瓢，仔细给它们浇了湖中的灵泉水。 “速度要快了！” 嘀咕一句，宋知薇脚踩风火轮，下到山脚天光大亮，鞋子被水汽打湿，穿在脚上不舒服，她不顾上这些，出来的时间晚，再不走快点，去晚了卖不上好价钱。 背了背篓，顶着阳光宋知薇沿着记忆中的国道往星海镇的方向走，不过两个小时，她浑身都被汗水打湿，脚下也磨出好几个血泡，而路程不过刚刚过半。 宋知薇脸颊通红，汗水不停地滚落，她不敢停下，怕一休息就再也走不动，咬住牙拖着灌了铅的腿继续往前走。 心里只有一个信念。 卖东西赚钱，照顾好小雅，让她快快乐乐的长大，带付辰时看腿。 沿途不是没有好心人见她辛苦，想捎她一段，但宋知薇到底心有顾虑，这年头拐卖妇女很猖獗，万一自己上了车，对方有坏心思，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安全起见，谢过好意便拒绝。 就这样，宋知薇硬是凭着股信念走了快五小时抵达星海镇。 她心里蹦着的一根弦，总算稍稍松了松，今天不逢集，集市里人不多，只有零零散散的小摊子，宋知薇没着急拿出自己的东西售卖，而是去打听一下价格。 她被宋家‘嫁’人后，就失去自由，基本没有机会出门，对物价根本不了解，知道能趁着节前挣一笔，但具体该怎么定价，心里没有底。 卖低了不划算，卖高了没人买，最好的办法是先了解市场。 拍拍衣服上的灰，宋知薇装作买家找到几家卖艾草和箬竹叶的摊子，估计艾草搁了有两天蔫哒哒不说，还特别细，就这样六根一捆的要卖三毛，箬竹叶五毛钱一斤！ 宋知薇惊呆了，没想到能卖这么贵，猪肉虽然要肉票，但最贵的也不到一块钱一斤。 打听好几家工厂的位置，宋知薇对自己的赚钱计划有了信心，找到僻静角落，从空间里拿出装满新鲜艾草和箬竹叶的背篓，兴致高昂地朝工厂走。 她最先去的是机械厂，打听下来这家厂在镇上效益最好，工人工资和待遇相当不错，记得他们提起时满嘴艳羡，恨不得在里面上班的是自己。 宋知薇到的时候正好赶上工厂下工的铃声，把背篓放在地上，紧紧盯住机械厂紧闭的大门，几分钟后，厂子里走出不少穿着深蓝色工装的女工，她们手里拿着饭盒，成群结队，说说笑笑地往门口来。 “新鲜的艾草和箬竹叶，瞧一瞧看一看啊！” 为了早点卖完，宋知薇硬着头皮开始吆喝，来来回回就这一句，她文化程度不高，想不出什么好听的词。 好在附近就她独一份的生意，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背篓里的艾草和箬竹叶沾着水珠，翠绿翠绿的颜色，瞧着喜人，很快就有人来问价。 “姐，这些艾草和箬竹叶是今早晨天不亮我去山上摘的，可新鲜呢，价格不贵，十根一捆，每捆四毛，箬竹叶五毛一斤。” “都是我挑拣好的，绝不掺假惨坏，你挑挑看满不满意。” “我的年纪够做你阿姨了。” “哪有，姐姐瞧着年轻着呢。” 三十好几的女工，被二十出头面又嫩的小姑娘甜甜喊姐姐，端着铁盒的她心花怒放，哪个女人不想永葆青春，这好感油然而生。 虽早了点，但背篓里的艾草和箬竹叶着实新鲜，当下动了心思，镇上每年端午节这两样价格就虚高，对比集市里蔫头耷脑的艾草，小姑娘要价很合理。 女工随手翻了翻：“的确不错，我拿一捆艾草和两捆箬竹叶。” 家里人都爱吃粽子，两斤箬竹叶刚刚好够包。 女工爽快地掏出零钱付款，宋知薇笑容满面送她离开，有了开门红，观望的人立刻又跑来几人挑选。 人都有从众心理，很快宋知薇背篓前围了不少人，她的东西价格公道又新鲜，只要挑选了就会掏钱买，没多久她背篓里的东西全部卖光。 第13章 小赚一笔 来晚一步的女工纷纷遗憾，七嘴八舌张口问道：“小姑娘，你明天还来吗？” “是啊，你的东西新鲜，要是明天来，我保管买上一些。” 宋知薇笑容甜甜，脆生生道：“各位姐姐，我明天来的，还是这时候在这里等你们。” “那成那成，明天中午下工我就来找你，你给得帮我留着。” “好叻，姐姐放心。” 有了保证，女工们嘻嘻哈哈的放她离开。 宋知薇兜里揣着新鲜出炉的二十四元零钱，兴奋的差点一蹦三尺高。 空间里的箬竹叶卖光，但艾草还有很多，宋知薇差点走废脚到达的星海镇，自然不愿意只赚这么点就回去。 现在快十二点半，她手脚快些，在空间里还能捆出几十捆艾草，可以去其他工厂再走一趟。 想到就做，宋知薇顾不上饿的咕咕叫的肚子，找到僻静的角落钻进空间，回头出来也不怕，别人会以为她在里面小解。 先将口袋里的零钱放在竹屋的桌子上，叮叮当当的响，是宋知薇听见最好听的声音。 对于一个穷了两辈子的人来说，这就是世上最美的声音。 高雅的音乐是有钱人的消遣，而充满铜臭的声音是生活，没有钱，谁有时间去驻足欣赏，穷人们的日子，不是在赚钱，就是在赚钱的路上。 宋知薇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没有太多野望，小富即安，年有结余，便是她求也求不来的好日子。 来到泉水边洗了把脸，又喝了几口补充体力，宋知薇蹲在地上继续忙活，她要用双手让女儿过上好生活，哪有时间歇息和懒惰。 一口气捆出七十捆艾草，这次每捆六根，跟集市里的价格走三毛钱一捆，刚刚卖的时候她就发现了，女工们觉得十根很多，艾草就插在门上应个景，要不了太多，虽然可以驱蚊虫，但有些人其实并不喜欢它的味道。 要说还是集市里的人了解市场需求，六根是大家觉得合适的数量，自己要学的地方多着呢。 从空间出来，宋知薇赶在两点前去工厂走了一圈，背篓里的艾草淋过泉水，不仅颜色鲜嫩，连味道都浓郁许多。 走在去工厂的路上就被路人买走一小半，宋知薇拐进小巷再出来时背篓又装满艾草。 “新鲜的艾草，三毛钱一捆，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清脆的吆喝声响起，赚到钱，宋知薇心里的那点窘迫早不翼而飞。 早来的工人纷纷围过来，瞧着确实新鲜许多人拿出钱来买，不一会七十捆全部销售一空。 二十一块零票子入账，宋紫薇用力呼吸几下平复心情，前世今生第一次做买卖，赚到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桶金。 赚到钱，宋知薇背上背篓直奔镇上的供销社。 集市里的东西在村附近的镇集市也能买，供销社里的稀罕东西就不行了，手头上有钱，宋知薇想到小雅干瘦干瘦的小脸，准备好好买些东西给她补一补。 有脑子里的知识，她完全能够做药膳为父女俩改善体质，食补温补是她们最需要的，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他们胃虚脾弱，只有温补的法子慢慢调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调理体质需要徐徐渐进，有空间里的灵泉，加上自己的手艺，宋知薇有信心将他们养的白白胖胖。 到了供销社门口，售货员坐在柜台后面，抓着一把瓜子，边吃边和人唠嗑，见宋知薇进来，瞅了她一眼没做声，继续交头接耳的说话，八十年代的供销社没点门路压根进不来，能进来上班等于抱住铁饭碗，是别人羡慕的对象，她自觉高人一等，完全没有顾客是上帝的想法。 宋知薇不在意，没人盯着她乐的高兴，自顾自挑选东西。 “请问奶糖怎么卖？” 小雅喜欢吃，付辰时还在学校上班的时候偶尔会给她买几颗，每次小家伙都舍不得，一颗奶糖分两次吃，慢慢抿着糖，笑的见牙不见眼。 “奶糖？”售货员上下打量宋知薇一眼，鄙视的目光瞧的人不舒服，“你知道奶糖多贵吗？” “就你一脸穷酸样可买不起。” 宋知薇眉心微蹙，这人说话太刺耳：“你怎么知道我买不起？” “呵呵，哪里来的乡下人，老老实实回你的乡下去，别来城里丢人现眼。” 另一个售货员拉了拉她的衣角示意她别说了，转而开口道：“对不起，我同事今天家里遇着事，心情不好说话有点冲，我代她向你道歉，同志别放在心上。” “奶糖是一块五毛钱一斤，也可以按块卖，五分钱一块，你看看需不需要？” “我没有糖票。” 宋知薇没和陌生人计较的心思，认都不认识，犯不着动气。 “买奶糖不用糖票。” 奶糖价格高昂，星海镇上属于奢侈品行列，普通家庭谁舍得买给孩子吃。 宋知薇一听不要糖票，立刻道：“行，给我来一斤。” 售后员没想到她这么爽快，高高兴兴给她拿袋子称了一斤，宋知薇又挑挑拣拣选了好些东西，家里什么都缺，先紧着重要的买。 售货员瞧着宋知薇买东西和进货似的，小小吃了一惊，粗略一算价格已经超过十元钱。 先前开口说话的售货员瞧见，忍不住嘲讽道：“小丽，不是姐提醒你，小心白忙活一场。” “等下她不买，放东西回去我可不帮你。” 一个农村妇女，光挑东西没见到钱，在她看来就是耍她们玩。 “小丽，你年轻脸皮子薄，没经历过事情，就去年我遇到个来买东西的乡下人，选了大几十块的东西，我心头高兴，毕竟是桩大生意。” “结果等到付钱，你知道怎么着？” “他居然拿出三张一块钱，硬说是大团结，把钱往柜台放，伸手就要来抢东西！” “要不是周围热心同志帮忙，他就得逞了。” “乡下人，呵呵。” 女人阴阳怪气的冷笑两声，继续吃瓜子，小丽听的心里打鼓，眼巴巴望着宋知薇，怯生生喊道：“同志···你看···” 宋知薇垂下眼：“你先算算多少钱。” 小丽生怕她后悔，忙不迭的点头：“好的好的，稍等。” 噼里啪啦的算盘响起，很快小丽道：“一共十三块四毛五，很多你没有票，价格要高些。” 点点头，宋知薇放下背篓，假装在里面掏了掏，抓出一把零钱，最大面额一块，售货员露出‘我就知道’的嘴脸，小丽也跟着变了脸色。 第14章 你骂谁是狗 宋知薇没理她们，又连着掏出三四把，虽然毛票居多，但耐不住量大。 三四把零钱足够付账，甚至还有多。 把钱放在柜台上，将里面一块的纸币挑出来：“用毛票付账，辛苦同志数一下。” 售货员数钱的空档，宋知薇发呆的瞅着门外，刚巧路边跑来只大黄狗，甩着舌头朝她摇尾巴，瞧得她弯眸一笑，感叹道：“有的狗是狗，却没有狗眼看人低的臭毛病。” “瞧着是镇上的狗，往上数三代，谁不是乡下的种。” 售货员把瓜子一丢，恶狠狠的道：“你骂谁是狗！” 宋知薇吃惊的看着她，满眼无辜，指向门外的大黄狗道：“我不是在说它吗？” 挑了挑眉头，红唇微扬：“怎么同志，好好的人不当，想当只狗？” “品味挺独特。” 小丽死死低着头，双肩抖得快赶上帕金森患者，宋知薇瞧她一眼，没戳破，小同志挺好的，说话客气有礼貌，不像另一个张口闭口乡下人。 她算是见识到，癞蛤蟆爬脚面，不咬人膈应人的感觉。 “要死的乡下人，你敢骂我？” 胡翠自从做上供销社售货员，哪个不高看她一眼，镇上人见谁不客客气气，今天被自己瞧不上眼的乡下人指着鼻子骂，加上中午和家人吵完架，心头火没下去，又遇到宋知薇，她哪里咽的下这口气。 转出柜台冲到宋知薇身边，伸手就推：“你给老娘滚，老娘不做你的生意！” 此时，供销社的动静迅速引起周边吃瓜群众驻足，其中不乏踩着二八大杠的人围观。 小步退后躲开，宋知薇跨出门口，抬眼瞧了瞧，对外边看热闹的人群问道：“各位父老乡亲，我是大香村的村民，第一次来星海镇，乡下人没文化不识字，想问问你们，这门头上是不是写的供销社？” 有好事者接口：“是啊，星海镇最大的供销社就是这。” 宋知薇笑着道了声谢，夸张的松口气：“我还以为自己不识字走错了。” “再请问各位一个问题，这供销社是售货员家里开的吗？” 谁不知道供销社是铁饭碗，是国家开设的事业单位，宋知薇是明知故问。 但周围的人不这么想，人家是乡下来，第一次进镇里，而且小姑娘年纪小，大香村又是附近有名的贫困村，肯定不知道才会问。 胡翠怡然不惧，不等人回答，跑出来用手指着宋知薇嚣张跋扈道：“说那么多废话干嘛，快点滚，我这里不欢迎你！” “一个乡下人，竟然骂我，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什么玩意。” 吃瓜群众顿时矛头指向宋知薇，嗡嗡的议论着。 “小姑娘家家怎么好骂人。” “怪不得被赶出来，活该。” “下乡人就是没素质，我还以为是个好的，差点被骗。” “也不一定，你们谁不清楚供销社里的人用鼻孔看人，对我们都这样，何况对乡下小姑娘。” 宋知薇脸色一白，回想起上辈子坐牛车离开的画面，被村人咒骂，差点让唾沫星子淹死。 “我没有骂你！” “大家帮我评评理，要是你们说我错了，我立刻给她道歉。” 这事情吃瓜群众最爱，赶紧催促她说，胡翠彻底没了开口的机会。 宋知薇委屈的讲清楚前因后果，揉揉通红的眼眶：“各位叔叔婶婶···我好好的说狗，她非赖我骂她。” “说急眼伸手推我，把我往外轰，我给钱了，东西没拿到。” “我都害怕自己不是进的供销社，进的是旧社会里的一言堂。” 众人恍然大悟，怪不得小姑娘刚刚问这里是不是供销社呢。 吃瓜群众的风向又转了。 “这不是欺负人吗？” “欺人太甚，丢我们城里人的脸。” “就是，供销社的仗着自己是铁饭碗，一双眼睛长到脑门上。” “小姑娘付钱了，你凭什么赶人家走？” “太霸道了，供销社又不是她开的。” 胡翠脸上一阵红一阵青，被指责的彻底失去理智，冲进供销社，在小丽目瞪口呆的表情下抓起柜台上的钱往外丢：“拿走你的臭钱，供销社的东西不卖你。” 这一番骚操作，点燃吃瓜群众愤怒的火焰，这年头赚点钱不容易，哪个不是风里来雨里去，头顶太阳咬牙挣来的，怎么能让人如此糟蹋。 “捡起来，捡起来。” “快点捡起来。” “这种人不配在供销社做事。” “这是资本主义做派，应该拉去批斗。” “她在败坏社会主义的名。” 宋知薇心生佩服，人才啊。 售货员凭一己之力拉住所有人的仇恨，自己把自己作死了··· 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胡翠咬着唇气的浑身发抖，指着外面闹哄哄的人群，吼得嗓子破音：“你们闭嘴，再吵以后你们也别想来买东西。” “滚，都给我滚！” “我看该滚的人是你！” 此时，身穿深蓝色中山装，口袋插着一直钢笔的齐大宏推自行车从人群中走出来。 今天岳父岳母来家，他特意请半天假出来买东西招待，怎么会想看到这样一出大戏。 “让我滚，你当自己是哪根葱。” 胡翠骂骂咧咧，扭身进了供销社，小丽一看事情没法收拾，将宋知薇的东西收好，自己跑出去，蹲在地上帮宋知薇捡钱，嘴里不住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同事不是故意的。” 宋知薇沉默的捡着钱，瘦瘦弱弱的身影挪动，看起来格外无助可怜。 齐大宏停好自行车，率先帮着捡，众人恼怒归恼怒，还是自发帮忙。 众人拾柴火焰高，一把零碎毛票，没多久重新回到宋知薇手里。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宋知薇眼尾通红，一遍遍鞠躬感谢。 齐大宏等义愤填膺的人群散去，找到宋知薇道：“小姑娘实在抱歉，让你遭遇这种事情。” 小丽眨眨眼，觉得眼前的人有点眼熟。 宋知薇摇了摇头，礼貌道：“不关你的事，是她不好。” 齐大宏礼貌一笑：“时间不早，大香村离星海镇很远，早点回去。” 第15章 重新回忆起来的画面 宋知薇难过地叹口气：“谢谢关心，可我东西还没拿，钱也要重新数过后再付。” 小丽闻言赶紧跑进去，提着塑料袋和背篓走出来，身后乒乒乓乓的敲打声让她脸红，这事情胡翠闹得太过分。 “同志，东西我帮你装好了，你先拿着，你放心，我数钱很快的，耽误不了时间。” 齐大宏站在边上陪着，几分钟后小丽拿着钱准备进供销社，宋知薇背好背篓拦住她：“同志我想打听点事，方便吗？” “什么事啊？” “我家那位前段时间摔断了腿，当时没钱治，落下残疾，我女儿营养不良，三岁多了，还不爱说话，我想带他们去医院看看，县里我也不熟，不知道哪家合适。” 小丽热心肠地笑道：“你可算问对人，我妈在县人民医院工作，昨天听说这月20号有位专门治疗腿脚毛病的专家，到医院指导工作，要在我们这呆三天，我给我妈打声招呼，帮你预留一个号，到时候你来县里，先到供销社找我拿号，再去医院铁定能看上。” “而且人民医院的儿科也很不错，你闺女正好一起看，不用跑两处地方。” 宋知薇眼睛一亮，高兴的整张小脸在发光，激动的抓了把奶糖就往她手里放：“同志这个消息对我来说太有用了，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这些奶糖你拿着。” 见她怎么都不肯收下，佯装伤心道：“同志你告诉我这么重要的事情。等于救了我全家人的性命，一把奶糖值当什么，就送你甜甜嘴，你再不收我只能下跪来表达谢意了。” 小丽唬了一跳，齐大宏也跟着劝了两句，才红着脸收下。 宋知薇乐得见牙不见眼，故意把家庭情况说出来，本是为博同情，没想到真有意外惊喜。 自己莫名其妙学会医术，但从没上过手，怎么敢拿付辰时的腿开玩笑，上医院做个全面检查大家都放心。 齐大宏没说话，站在边上静静听着，没想到她家里情况这样困难，依旧充满朝气和希望。 宋知薇对小丽谢了又谢，闹得她脸上飞起片片红霞，害羞地跺了跺脚扭身跑回供销社，才开心的背上背篓离开，等转过墙角，嘴角一扬，笑容藏不住的邪气，如果没记错的话，刚刚站在边上的男人，是镇里干部，曾经到过大香村做思想指导工作。 售货员的铁饭碗，这回是保不住了。 怂了一辈子，再怂她自己都看不上。 报了仇，宋知薇通体舒泰，想到自己没有粮票和肉票，上午去集市里问价就发现，这里比镇集管的宽松，价格高些不要票也能买到，只是交易的稍稍隐秘点。 家中厨房空空如也，宋知薇找到早上就看好的摊位，买米和白面，不要粮票，大米三毛一斤，白面三毛五一斤，手中钱有限，不敢多买，各买五斤提在手上。 付完钱直奔猪肉摊，八毛钱一斤的猪肉，买了两斤，能炼板油的大肥肉九毛四，买了一斤，又选几根便宜的猪大骨。 猪肉摊老板瞧她付钱爽快不讨价还价，张口招呼：“小姑娘，下回再来我给你便宜点。” “好叻，我明天还来，帮我留一副猪蹄。”以形补形，付辰时伤到腿骨，多喝骨头汤，吃猪蹄有助于恢复，宋知薇没什么舍不得。 老板笑眯了眼，没想到真有新生意，将肉穿好草绳递给她：“成，保管帮你留一副好的。” 买完猪肉，宋知薇找到没人的角落，连同在供销社买齐的盐、酱油、砂糖等调料装进背篓，一股脑丢进空间。 忍着肉疼，坐上去镇集市的三轮车。 星海镇没有直达镇集市的公交，只有类似拖拉机的三轮车，价格不便宜，一次五毛钱，逢集时价格会上涨，一般人舍不得坐。 宋知薇上车后，等了一刻钟司机见确实拉不到人，在车上五人的催促中转动钥匙，往镇集开去。 三轮车速度不快，沿着国道颠颠簸簸，加上客人上下，一个多小时后抵达镇集市，宋知薇揉着发麻没知觉的屁股，直奔集市，现在算晚市，没卖掉的蔬菜比早上便宜。 逛完镇集，又花掉2块钱买蔬菜和蛋，走到集市口闻到大肉包的香味，小雅长到三岁，还没有吃过肉包子，想到她听见吃食就发亮的大眼睛，非常舍得地买了两个包子，一个白馒头。 付辰时和小雅一人一个，自己路上啃个馒头垫垫肚子，晚上在好好做一顿。 怀揣着剩下的二十元毛票，满载而归的宋知薇一路快走，等要到村里的时候，找到一片小树林迅速把背篓背在身上。 踏着西斜的日头宋知薇走进村口，村里人刚劳作完，坐在大树下聊天，热心的婶子瞧见她忙不迭张口： “知薇，你咋才回来？你家出事了，快点回去！” 心头一紧，宋知薇脸色微变，匆匆道了谢，背着背篓就往家跑。 出事？ 付辰时和小雅好好待在家怎么会出事？ 付家在村西偏后的地方，离村口有一段距离，宋知薇跑得急，短短几分钟的路，愣是把她吓出一身冷汗。 远远就见自家院外围满人，嗡嗡嗡的说话声，让她彻底白了脸。 脑子猛地一疼，脚下趔趄差点摔倒，一段陌生的记忆忽然跳了出来，那画面仿佛信号不好的黑白电视机，飘着滋滋啦啦的雪花片，可宋知薇还是认出画面里的小院，就是她的家。 宋知薇惊恐得瞪大眼，画面中付家的房子轰隆一声巨响，毫无征兆的倒塌，扬起滚滚烟尘，付辰时和小雅连求救的声音都来不及发出，便被埋在重重瓦砾下。 她发疯一般，挖呀挖，指甲盖掀翻，手指在碎石上留下斑斑血痕，宋知薇感觉不到疼，就那样不眠不休地扒拉着残墙断瓦，谁来都劝不住。 明明就两间破瓦房，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瓦砾石块？ 她挖到筋疲力尽也没能将她的女儿和前夫挖出来。 后来全村的人都来帮忙，终于露出付雅努力向外伸的小手，只是再也没有一丝温度，宋知薇握着她僵硬的小手，心痛得连一滴泪都流不出来，就那样傻傻地握着，什么话都听不见，是赵来娣从背后给了一棍子，把她打晕过去，再醒过来，她居然因为太痛苦，刻意选择了遗忘。 直到重生后，再次见到围得水泄不通的小院，激活深埋的记忆。 第16章 宋知薇你满意了吗？ 房子会塌，而且就是最近几天！ 这消息宛如晴天霹雳在宋知薇脑海中爆开，炸的她眼冒金星，耳朵轰鸣。 她看着阳光下的付家，宛如看见吞噬付辰时和小雅生命的洪水猛兽。 直到隔壁杨婶气愤的声音越过人群，唤醒宋知薇沉静在回忆中恍惚的心神。 “要死的宋志业，伙同媳妇直接上妹妹家抢东西，欺负你和孩子，也不怕天打雷劈。” “付知青，是我辜负知薇的托付，对不起，没照顾好你们。” 宋知薇的眼猫儿眼黑沉幽静，透不出一丝光亮，脸色苍白的推开人群，站在家门口，看清院里的景象。 付辰时面无表情的倒在地上，脸颊和额头布满细小伤口，脖子上青筋暴突，整个人仿佛即将喷发的火山，全身上下充斥着恐怖的怒火。 他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受这种侮辱，当宋志业将他推到在地，一脚踩在背上，指着他嘲笑大骂残废的时候，付辰时脑子里浮现出宋知薇的脸。 如果不是她，不是宋家，他怎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他去修路挣工分，意外砸断腿昏迷，从疼痛中醒来，身边只有年幼懵懂的女儿，小心翼翼牵住他的手安慰，宋知薇依旧雷打不动的去帮宋家忙里忙外。 他不甘心就此成为残废，生平第一次低声下气的去求一个人。 求宋知薇去宋家要钱，带他去医院治腿。 她是怎么说的？ 付辰时瞳孔因为痛苦，不住收缩。 “付辰时，赤脚医生来看过，说你的腿没救了，注定要成为残废，何必去医院花那个冤枉钱。” 冷漠毫无感情的话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浇灭付辰时的希望，也浇灭了对宋知薇最后一丝情谊。 他们结婚三年，换来的是一句不去花冤枉钱。 冤枉钱？ 哈哈哈哈。 给他看病治腿是花冤枉钱？！ 宋知薇知不知道，双腿对一个人的重要性？ 他明明有机会好起来，就因为她一句话判了死刑。 宋知薇！ 付辰时被怒火灼烧的俊眸猩红如血，瞪向门口的站在人群里的人，面目狰狞，一字一顿道：“宋知薇，你满意了吗？” 眼里的恨意犹如实质，更似滔天巨浪朝宋知薇拍来，骇的她差点站不住，张嘴要解释，却急的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不是的，我没想到会这样。 付辰时，你相信我。 杨婶叹口气，出来打圆场，到底是夫妻俩，外边这多人围观，闹僵谁脸上都不好看，先给宋知薇递个台阶：“知薇快来帮忙把人扶起来，小雅还不知躲去哪里。” 又不耐烦的挥手赶人：“大家都散了，别搁这看热闹，晚饭不做啦？” 聚集的人群呼啦啦散去。 木着脸，宋知薇应了声，转身关上房门，不顾付辰时憎恨的目光，和杨婶一同使劲将他扶回座椅。 早上打扫好的小院多了许多脏乱不堪的脚印。 付辰时房间房门大开，透过光能看见里面被翻得乱七八糟，衣服鞋袜丢弃在地，他最宝贝的书架孤零零靠着墙，上面的书全部不翼而飞，活像遭到强盗洗劫。 宋知薇眼里掠过狠厉。 他们竟然去翻了他的房间，拿走付辰时最宝贝的书！ 环顾家里惨状，她眼里仿佛有深不见底的漩涡，阴暗而幽深，宋知薇紧紧抿住唇，围住房子寻找付雅，终于在后院僻静角落找到浑身发抖的女儿。 闭了闭眼，宋知薇怕吓到她，压住怒气，刻意加重脚步，慢慢靠近付雅身边，蹲下来柔声道：“小雅，没事了，妈妈回来了。” 小小一团的人顿时抖的更厉害，害怕的直往里缩，后面就是墙，她又能躲到哪里去？ 付雅惊恐绝望的抬起头，小脸上通红的巴掌印，脸颊高高肿起，宋知薇瞳孔猛缩，拳头捏的咯吱响，她实在笑不出，只能调整好情绪，轻柔安抚：“小雅，别害怕，我带你去爸爸那里好不好？” “爸爸很担心你，担心的都哭了，小雅跟妈妈去看看爸爸好吗？” 付雅瘪着嘴，害怕的泪水争先恐后流出，不一会打湿手臂，拼命摇头拒绝。 她不要去前面，前面有坏人，欺负爸爸，打小雅。 不论宋知薇怎么劝说，小雅都不肯答应，无奈之下，顾不上会不会刺激到小人，一把抱起用最快速度走回前院，塞进付辰时怀里。 付雅睫毛挂着泪珠，哭的鼻尖通红，接触到爸爸熟悉的气息，立刻环住付辰时脖子，发出小猫似的抽泣声。 从始至终没有看宋知薇一眼。 无力叹着气，昨天好不容易刷上来一点的好感，瞬间归零，并向着负增长直奔而去。 宋知薇对付辰时认真的道：“家里丢了的东西我会拿回来。” 刚刚找小雅的时候，她已经清点损失，并询问杨婶发生的事情。 宋志业和徐金花，趁她出门，跑到家里作威作福，不仅抢走昨晚拿回来鸡蛋和钱，打了阻止他抢东西的付雅，推倒付辰时，把人踩在脚下，指着他的鼻子辱骂，搬空他的书架。 宋志业、徐金花，你们好得很！ “拿回来？” 付辰时嗓子嘶哑，天知道看见女儿为保护他，张细嫩手臂挡在面前，被徐金花一巴掌扇倒，自己只能无力坐在凳子上目眦尽裂大喊时，他的心有多痛。 那一刻他有多痛，他就有多恨。 他和女儿今天的遭遇，全是宋知薇一手造成，既然没本事彻底压死宋家，她去闹的后果是变本加厉报复在他们身上。 如果这是宋家要房子的新手段，他不得不承认非常成功。 付辰时看了看趴在怀里哭泣的女儿，眸中冷意凝结：“宋知薇，你们不就想要房子吗？” “我给，但女儿必须归我。” “我们离婚。” 声音没有愤怒、没有憎恨，像是暴风雨来临前夕般平静，宋知薇却从里面感觉到酝酿的恐怖狂风。 她恍惚又站在悬崖峭壁之间，脚下是万丈深渊，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稍有不慎她和付辰时布满裂纹，危危可及的信任会彻底崩塌，并且再无修复的可能。 第17章 不想当人，那就别当了 宋知薇静静看着付辰时深邃冷凝的眼眸，从里面读出认真与决绝。 似乎她不答应，他会想尽所有办法达成目的，犹如最优秀的猎手，蛰伏在寂静山林，等待猎物出现给予致命一击。 难以言说的挫败和疲倦毫无征兆袭上心头，宋知薇看向周围随时可能倒塌的房屋，视线回到父女俩身上，猫儿眼里的无力感不可节制涌现，直直落入付辰时的眼中，使他微微一怔。 宋知薇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神情？ 宛如黑暗中禹禹独行的旅人，见到唯一光源熄灭般的寂静。 摆了摆头，付辰时甩去脑海里可笑的比喻。 宋知薇对他们冷心冷肺，哪会在乎他们的死活？ “宋知薇，离婚，房子你们想要给你，我带女儿找村长去住窝棚。”付辰时再次说道。 杨婶躲在墙边，眼观鼻，鼻观心，恨不得原地消失。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一点也不想围观小夫妻吵架。 宋知薇吐出长长一口浊气，敛住疲惫，先将背篓里的猪肉、调料、米面，蔬菜和鸡蛋一样一样拿出来放在桌上，然后再提出一个红色塑料袋递给付辰时，强提精神错开话题，温温柔柔的笑着： “付辰时，袋子里是奶糖，我给小雅买的，买了一斤，她受了惊，你剥颗给她吃，哄哄她。” 云淡风轻的声音，好似根本没听见关于‘离婚’的话题。 “呵。” 付辰时打开她的手，塑料袋掉在地上，奶糖洒了大半，宋知薇看着沾灰的糖纸，默不作声的蹲下来，一颗颗往里捡，付雅听见‘奶糖’两个字，悄悄转过小脑袋，黑葡萄般的大眼睛亮晶晶，写满渴望。 奶糖，小雅想吃··· 想到奶糖的味道，付雅的小爪爪无意识搅在一起，大眼扑闪，软软喊道：“爸爸···” 付辰时在生气也不会和女儿发脾气，知道她想要，等宋知薇再将塑料袋递过来时，接过来，随手拿出一颗，剥开糖纸塞进付雅的嘴里。 小团子幸福的眯起眼，笑容甜甜，她有样学样拿出一颗，细心剥开，放在付辰时唇边，嗦着奶糖，极为难得的开口：“糖糖甜甜，爸爸吃。” 歪着头想想，又补了一句：“不气气。” 爸爸吃甜甜的奶糖，不要生气啦~ 宋知薇打心底庆幸自己买奶糖的英明决定，没有奶糖和女儿的神助攻，事情不会这么容易结束。 眼见付辰时吃下奶糖，她的离婚警报暂时解除。 背靠墙角的杨婶那颗扑通扑通乱跳的小心脏落回肚子里。 好心劝道：“付知青、知薇，这才对，结婚过日子哪有不吵架的？” “夫妻就是这样，你让我，我包容你，一辈子就过去了，付知青，婶子知道你是城里来的文化人，婶子说话糙，可能你不爱听，但今天的事情你确实不能全怪在知薇头上。” “你瞧她把家里料理的妥妥当当才出门去，甚至交代我帮忙照顾你和小雅，说明她是真的再改变，知道向着自己的小家。” “所以啊，你不能用老眼光看人，婶子没读过书，可也知一句老话，‘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瞅瞅知薇丫头的表现不就是吗？” “夫妻吵架别总把离婚挂在嘴上，离婚离婚，说得多，心便渐渐远离，捂不热，就真的回不去了。” 杨婶唠唠叨叨劝了不少话，付辰时默默的听着，不反驳也不应声。 选择离婚不是冲动，而是他经过深思熟虑做下的决定，三年的时间，九百多个日日夜夜，证明了宋知薇既不是好妻子，也不是好妈妈。 短短一天改变，能说明什么？ 他不信任她。 从里到外，从头到脚，连一根头发丝他都不信。 宋知薇以为捏住小雅的抚养权就万无一失，高枕无忧？ 自己就会乖乖的束手就擒？ 付辰时掩住眸中的冷意，等姜国强准备好关于女方不履行夫妻义务，不尽抚养义务的材料，他会向法院提起诉讼，并拒绝调解。 离婚是他的诉求。 本来夫妻一场他不想闹得太难看。 杨婶见付辰时没回音，尴尬的摸摸鼻子：“知薇啊，你回来，我就家去了，你们夫妻俩再好好交流交流。” 宋知薇阻止道：“麻烦婶子再待一会，我还有件事没办。” “成，那你去，我等你回来。” 宋知薇笑着道了谢，平静抄起锈迹斑斑的镰刀，走出家门。 杨婶吞吞口水，脸色骇然，自言自语道：“不会闹出人命？” 付辰时眼眸泛起一丝波澜，很快重归于平静。 离开付家，宋知薇胸中滚烫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有些人既然不想当人，那就别当了。 村里人见她手拿镰刀，朝宋家直冲而去，暗暗心惊，忙不迭跑去喊村长。 怕闹出人命！ 老实人动怒，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陈兴国刚回到家，屁股还没坐热，一听宋家要出大事，惊的手中烟袋啪嗒一下掉在桌上，连多年不说的乡音都飚了出来：“你说啷个？” “村长，别发呆，快跟我走，宋知薇手拿镰刀往宋家冲啊，我瞧那架势不得了，再晚铁定出事！” “快快快，快走。” 陈兴国如梦初醒，猛地跳起来，火烧屁股般往外冲，边冲边喊自己的儿子去生产队叫方队长来。 一大波人浩浩荡荡跑到宋家门口的时候，宋知薇双眼赤红，镰刀架在宋志业脖子上划出道道口子，血珠滴滴落下，染红大片衣襟，他一动不敢动，任由她的大耳刮子甩到脸颊。 赵来娣杀猪般在旁边尖叫：“杀人啦，杀人啦，救命啊！” 宋知薇充耳不闻，素来清脆的嗓音暗哑低沉，边打边瞪着抖如筛糠的女人：“徐金花，你是孕妇，我不打你，但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宋志业的下场，你打我女儿，我就十倍打你男人。” “我宋知薇今天把话撂在这，以后你们再敢上我家抢我的东西，打我男人和孩子，就不是我打上门这么简单了。” “我会立刻报警，让公安同志抓你们去吃花生米！” “入室抢劫，恶意伤害他人身体，虐待儿童，够你们死个三四回。” 徐金花看着在宋知薇手里没了人样的宋志业，听着耳边威胁的话，吓得面无人色。 她万万没想到，不过惦记着偷个蛋，咋就惹出一尊煞神。 第18章 谁给你的狗胆，敢卖他的书？ 宋知薇的狠厉，震慑住围观人群，连不停嚎叫的赵来娣和接到消息刚挤进家门的宋建军一并镇住。 众人眼里全是惊愕，难以置信这话是从鹌鹑二十年的宋知薇嘴里说出来的。 报警，吃花生米？ 该有多恨才说得出来？ 宋家小院里除了连续不断响起扇巴掌的啪啪声，安静得仿佛没有人在。 陈兴国率先回过神来，也不敢上前，怕刺激到宋知薇，万一手滑，宋志业的小命真就划没了，那可是脖子。 哆嗦着唇喊道：“知薇丫头，先别打啦，你要出气也先把镰刀放下来啊。” 听见村长吱了声，周围的人才壮胆子跟着劝。 “是啊，是啊，知薇别冲动，你想想付知青和小雅。” “一家人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动刀，快放下。” “知薇，志业流了不少血，再加上这多巴掌，再大的气也该消了，先停手，别真出事情。” “对啊，知薇，他是你大哥，你怎么能这么干？” “都住村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况且你们是亲人，别闹太僵，乖，听婶子一句劝，放下刀子，慢慢谈。” “真要是志业不对，我们都在这里给你撑腰，快把镰刀放下。” 村里人七嘴八舌乱哄哄地劝，不知谁大喊了一句：“方大队长来了，快让开。” 院里院外慢慢安静下来，村民自觉让开路，方爱国畅通无阻地走进宋家的院子。 方爱国是位四十多岁的退伍军人，小麦色皮肤，面容刚毅，在村里威信不错，被推选出来兼任大香村的生产队长和保卫队长，村民们都服他管教。 走到门口的方爱国让宋志业血呼啦差的猪头脸惊了一跳，眯着眸子往宋知薇身上转了一圈，小姑娘文文弱弱，下手是真狠。 宋志业脸肿胀一大圈，眼睛仅剩条缝，鼻血和脖子上的血滴滴答答往下流，明明怕到两股战战，又恐惧脖子前的镰刀，整个人像木头一样僵在那里。 方爱国看着宋知薇已经平静下来的眼睛，眉头稍松，开口劝道：“知薇，先把镰刀放下，你和方叔说说发生什么事情，方叔给你做主。” 宋知薇寒凉的目光环视四周，众人纷纷错开视线，不敢与她对视，尤其是宋家几人眼底浓重的畏惧让她满意极了。 啪！ 给宋志业最后一个耳刮子，宋知薇吹吹通红的手掌，眉头紧锁：“啧，脸皮太厚，下次用鞋抽，不然手疼。” 方爱国：··· 陈兴国：··· 宋家几人：··· 围观村民：··· 大眼瞪小眼，害怕的不敢吱声。 抓住宋志业衣领，宋知薇眸中冷意流转，仿佛冬季里布满薄薄冰层的湖面，嘴唇勾起浅浅淡淡的笑，笑得宋志业浑身颤抖。 怕！他是真的怕！ 颈脖的伤口混进汗水，传来一阵阵刺疼，挑动宋志业脆弱的神经，他被宋知薇拎鸡仔似的抓在手里，连丁点反抗的心思都升不起。 再换来一顿抽，他的脸该烂了。 “好，我听方叔的。” 宋知薇把手中镰刀往院子里的方桌重重一剁，镰刀稳稳立在桌面上，吓得赵来娣一个激灵，憋回嗓子眼里的叫骂。 陈兴国和方爱国心里也松口气，愿意沟通就好。 方爱国蕴含威严的视线看向宋知薇和宋志业夫妻：“来说说，怎么回事。” 宋知薇平静道：“前因后果方叔可以后面再了解，他们冲进我家，那么多叔叔婶婶都看见了，不会冤枉他们。” “宋志业，我给你一次机会，把从我家拿走的东西吐出来，特别是付辰时的书。” 陈兴国一听，眉头拧成疙瘩：“宋志业，你偷付知青的书？” 宋知薇冷笑：“呵，他不是偷，是抢，付辰时一书柜的书全部给他搬空了。” “宋志业我不和你啰嗦，现在告诉我书在哪里？” 陈兴国瞪大眼，吃惊道：“啥？搬空了？” 抬起手就想往宋志业头上敲，结果一看他的惨状，忍气收回来，沉声道：“宋志业，你还不去把书拿出来。” 宋志业和徐金花面面相觑，眼神闪躲，心虚得张不开嘴。 书？ 书全卖给收破烂的，人都走好一阵，他们去哪里拿？ 两人表情落入宋知薇眼里，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脸色微变的急声问道：“书呢？你们把他的书弄哪里去了？” 宋志业吞吞口水，支支吾吾说：“付辰时的破书有什么稀罕，我···我卖掉换钱了。” 说到卖钱，他顿时理直气壮：“收破烂的说了，这些书根本不值钱，一分钱一公斤，你们想想，一分钱一公斤的破烂，能是什么宝贝？” 赵来娣深觉有理，大嗓门嚎道：“志业说得没错，你个赔钱货，就为了不值钱的破书，把你哥打成这样？你还是不是人？” 方爱国和陈兴国额头上青筋跳了跳，齐声喝道：“赵来娣你闭嘴！” 去别人家里抢东西偷卖，你还有理了？ 赵来娣不服气地小声嘀咕：“本来就是，她哥哥去她家里拿东西，是给她脸，女人和娘家关系好，在夫家才有底气。” “再说，亲哥去妹子家拿东西怎么能说抢？” 方爱国听到火冒三丈，朝站在门口一脸事不关己的宋建军冷声道：“宋建军，管好你婆娘，我方爱国不打女人，但她要是再不说人话，我会揍你。” 他一个外人听这些混账话都气得肝疼，何况是作为亲人的宋知薇。 有赵来娣心偏到咯吱窝的妈，宋志业会干出去妹妹家抢东西的事一点不稀奇。 活该被揍成这幅模样。 宋知薇脑子里一片空白，双眼燃烧灼灼怒火，阴沉着脸问：“你说，你把付辰时的书当破烂卖了？” 付辰时那么宝贝，连自己碰都没资格碰的书，竟然被他卖了？ 刷一下拔出桌上的镰刀，宋知薇挥手向宋志业劈去：“谁给你的狗胆，敢卖他的书？” 镰刀冰冷锋利的刀刃擦着宋志业的头皮划过，削掉一撮头发，他惊恐抱住头，连滚带爬地大喊：“啊！救命啊！宋知薇杀人啦！” “方叔，兴国叔，快来救救我。” 第19章 别怪我送你们去见公安同志 宋家院子惊呼阵阵，众人看着被追赶的宋志业，又可气又可怜。 赵来娣和徐金花，尖叫声直穿云霄，特别是赵来娣，尖叫的同时还不忘抄起院里的扫帚向宋知薇打去，转瞬让她回手削掉大半，扫帚的竹丫悉悉索索洒了一地。 宋家所有的声音仿佛按下暂停键，空气安静而凝结。 手里抓着半截扫帚棍，赵来娣震惊的视线撞入宋知薇寒意森森的猫儿眼，吓得脚步踉跄，脸色煞白。 宋知薇是认真的，不是威胁，不是装腔作势，她真会下狠手砍人。 赵来娣和徐金花哪里还敢造次，婆媳俩抱在一起，害怕得牙齿打战。 宋志业趁机躲在方爱国身后，惊恐得瞪着宋知薇，那表情仿佛她不是人，而是地狱里爬出来的妖魔鬼怪。 方爱国和陈兴国无奈极了，宋志业是活该被教训，可他们不能真看着闹出人命。 忍住反感，方爱国拦住宋知薇，不容置喙地说：“知薇，快放下镰刀，有时间追打他，不如问宋志业他把书卖给了谁，看有没有机会拿回来更重要。” 闭了闭眼，压制胸中越来越灼热的怒火，宋知薇知道方爱国的话是对的，打宋志业随时可以，但付辰时的书如果拿不来，就真丢了。 “宋志业，你给我说！” “说···说什么啊？”宋志业唯唯诺诺的结巴道：“我···都说卖给收破烂的，他骑着三轮车来拉东西，早···早都走没影了。” “书是拿不回来，大不了我把卖书钱给你，事情就算了呗。” “你！” 方爱国双眼喷火，揪住身后宋志业的衣领，一拳打到肚子上，疼得他捂住腹部，整个人弓成虾米。 面无表情的眯了眯眼睛，冷冰冰地说：“今天你不把付知青的书找回来，你也不用回大香村。” 赵来娣大吃一惊，顾不得害怕，哀嚎道：“方大队长，你有啥权利这样对我家志业，他是我老大，是要给我和他爸养老送终，你不能因为这点小事，把他赶出村子，你让我们以后怎么活？” 陈兴国冷笑着接过方爱国的话头：“宋建军家的，就宋志业现在的德行，你指望他给你们养老送终？送终是真，养老？你想都不要想。” 赵来娣顿时不乐意，期期艾艾的说：“村长你咋个能这么说我家志业。” “边儿去，现在没时间和你掰扯。”陈兴国挥开赵来娣。 宋知薇见宋志业提钱，眼尾愈加冷冽：“宋志业，把从我家里抢走的二十一块钱吐出来。” 周围人猛地睁大眼。 啥？ 宋志业抢钱？ 他们的眼神顿时变得厌恶防备。 陈兴国气得青筋直蹦，大香村怎么就出了这样一个败类。 二十块，昨天他刚和宋知薇要回来，都没捂热乎，给他惦记上扒拉到自己口袋里。 宋志业喉结滚了几滚，眼神闪烁，钱还回去自己这顿打不是白挨了？ 他指望拿钱去镇上给二弟走走关系，让他也去工厂上班，宋志业不想一辈子窝在村里种地。 家里的两个弟弟，二弟是工人，三弟在读高中，就只有他，什么都够不上，爸妈总说自己是老大，要让着弟弟们，等弟弟们有出息以后会拉他一把。 他傻傻的相信，要不是娶了媳妇，媳妇精明，自己不知道还要同宋知薇一样傻到什么时候去。 金花说的对，弟弟们都有出息，没少花家里钱，好处他们得了，却没见他们为家里贡献一点，瞧瞧二弟张嘴要娶城里媳妇，爸妈忙不迭给他凑钱，工资自己存住不用上交。 三弟呢，说要买学习资料，爸妈大手一挥给了，换做自己要钱，推三阻四的哭穷。 他们愿意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他不乐意！ 宋志业不服气，加上徐金花挑拨，心里的小心思冒泡，他也要去城里做工，吃商品粮。 昨晚看见宋知薇来闹，拿回二十块钱，就动了心思。 宋志业灵机一动：“钱我用掉了，二十一块，我给你打借条。” 徐金花以前去付家拿东西全是拿欠条做借口，便想故技重施。 “打欠条？”宋知薇玩味的将他从头打量到脚，缓缓道：“也不是不行。” 宋志业心中大喜，眼里闪过轻蔑，差点就被她凶悍样唬住，原来还是和从前一样蠢，等着，今天这顿打迟早有一天他要报复回来。 宋知薇看向赵来娣：“欠条可以打，但要妈同意将写了欠条的东西全部还我。” 宋志业脸上笑容一僵，什么意思？ 缩人群里作壁上观的宋建军直觉不妙，正打算出声阻止，赵来娣已经一口应下：“行行行，我同意。” 宋知薇眸光闪动，轻飘飘道：“同意就好，刚好兴国叔和方叔，村里的叔叔婶婶们都在，我请你们帮忙做个见证。” 陈兴国和方爱国对视一眼，从对方脸上看到相同的疑惑，不明白宋知薇要做什么。 宋知薇转头问：“宋志业，二十一块钱，我借，你打算何时还？” 宋志业眼睛骨碌一转：“有钱就还你呗。” 宋知薇不上当：“借钱总要有时限，你一句有钱就还，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有钱？” “钱我借你，一个月后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都必须还我，不然我拉你去见公安同志，我说到做到。” 拿起手中的镰刀，锈迹斑斑的刀锋指向宋志业，想到被它支配的恐惧，咬咬牙：“好，我同意。” “方叔，麻烦你帮忙写个欠条。” “好。” 宋志业按下手印，方爱国把欠条递给宋知薇，收好新鲜出炉的欠条放进口袋。 猫儿眼里笑意渐浓，转头道：“妈，宋志业的话你听见了，一个月后我会带上家里所有的欠条来拿东西，有兴国叔、方叔，村里的叔叔婶婶做见证，你别想赖账。” 赵来娣惊得一愣，眼睛快瞪出眼眶，明白自己着了道，听见要还那么多东西，顿时往地上一坐嘶声力竭道：“我不同意，我不同意了！” 宋知薇挑挑眉毛：“妈，欠条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撒泼打滚也没用，一个月后你拿不出东西，别怪我不念亲情，送你们去见公安同志。” 第20章 奈何宋家总给她扯后腿 眼见赵来娣还要纠缠不休的继续闹，宋知薇蹙紧眉头，不耐烦的情绪渐渐上涌，冷声道：“妈，你若是再闹，也别等一个月之后，我现在就带宋志业去找公安同志。” “方叔，我听说最近是在严打，每个地区都有指标任务，你说宋志业犯的事情够不够送去吃花生米？” 方爱国愣了愣，额头上浮现一层白毛汗，事当然是真的，前几日初县里来人特意强调过，是他和村长拍着胸脯保证，他们大香村民风淳朴，村民安分守己，没有大奸大恶之人。 宋志业今天做的事情如果报上去，不死也要脱层皮。 陈兴国同样想到这茬，两人视线一碰，转过身两头劝。 “知薇丫头，欠条的事情你放心陈叔给你看着，约定时间一到，叔就陪你来宋家拿东西，谁敢闹···”陈兴国冷冽的目光从宋建军几人身上依次划过：“别怪我让你们在村里待不下去。” 所以，给叔一个面子，现在别弄的太难看。 宋知薇垂下眸子，想了片刻后轻轻点点头，自己和付辰时住村里，晚些时候要找村长商量寻个其他房子暂住，不好真的闹僵。 给村长面子，他才会更偏着他们。 见宋知薇松了口，方爱国对赵来娣几人说话就更不客气了：“宋建军，村长的话你们都听见了，知薇的欠条我给写的，内容清清楚楚，宋志业按过手印，赵来娣亲口答应，事情没的反悔。” “一个月后，我也会陪同村长帮知薇拿东西，到时候你们再来撒泼打滚赖账这套，别怪我不客气！” 村里两位头头发话，宋建军心里再恨，再不愿意，面上苦哈哈不停点头应下，保证时间一到，东西如数奉还。 宋知薇无视宋建军落在身上凶狠的目光，趁大家不注意抓住宋志业往门口拖，恶声恶气道：“宋志业该去和我找书了，丢一本我就在你身上割下一块肉。” 宋志业大惊，付辰时书架上那么多书，假如找不回来，他身上的肉根本不够割。 他吓得不停扭动挣扎，妄图从宋知薇魔爪下逃生。 宋志业扑腾的厉害，宋知薇眸色一厉，抄起镰刀快准狠地磕在他手肘麻筋：“好好给我走，否则我打断你的腿，让你爬着去。” 众人对宋知薇的狠厉有新的认知，纷纷让开一条路，方爱国和陈兴国怔愣一瞬，回过神来，跟在两人身后。 陈兴国边走边提醒道：“爱国和大庄回去骑自行车来，我们估计要到镇上去。” 又对宋知薇说：“知薇丫头，去村口问问大树下乘凉的叔婶，看他们知不知道收破烂的人往哪里去了。” “好的，兴国叔。” 见主角走光，围在宋家的村民对宋建军和赵来娣指指点点带着警惕陆陆续续散开，宋家出了宋志业这种入室抢钱的人，比村里的街溜子更让人厌恶。 宋建军脸黑的能滴出墨汁来，阴郁的目光压得赵来娣和徐金花浑身发冷。 走进大门，寒声道：“去关门，宋家的脸给你们丢尽了。” 赵来娣脸色变来变去，怒甩徐金花一耳光：“搅家精！” 要不是徐金花自作聪明挑唆宋志业去付家闹事，他们怎么会让村人看了笑话，惹宋建军动怒。 赵来娣心里惶恐极了，宋建军最要面子，今天这出闹得人尽皆知，村里能有什么秘密，不出半日全村人都会知道宋家出了个会抢劫钱财的败类。 徐金花捂住脸双眼泛着泪花，低头关上大门，垂下的目光里仿佛淬了毒。 宋知薇，都怪你！ ···· 宋知薇拽住宋志业来到村口，用力将他推出去：“去问。” 宋志业满脸不乐意，迫于镰刀威胁，扭扭捏捏走到大树下，大声问道：“喂，你们有没有见到一个收破烂的？” 没有半点礼貌。 树下纳凉唠嗑的声音顿住，村民见到他的惨样吓了一跳，纷纷用异样的眼神瞧着，加上他说话难听根本不想搭理。 宋知薇上来就给宋志业后脑勺一巴掌：“对不起，宋志业张嘴就是口气，没熏着各位叔叔婶婶？” “各位叔叔婶婶，今天有个骑三轮车收破烂的来村里，你们见到他往哪去了吗？” 提醒宋知薇家里出事的婶子吃惊开口：“这是宋志业？” 宋知薇乖巧的点点头。 “咋弄成这样，怪吓人的。”婶子拍拍胸口，不去看他，对宋知薇和善笑道：“村里没啥破烂卖的，他转了一圈便走了，说是要赶去临水镇的废品回收站。” “他蹬着三轮，走了好一会了。” “谢谢婶子。” 宋知薇道了谢，拎起宋志业就往村外跑，接近夏季，日落晚，临水镇比星海镇离的近，一来一回再加上找书的时间，回到村里天色铁定暗了。 本想下午再去山上摘点箬竹叶、设点小陷阱，套些兔子、野鸡搁家里养养，等大集时带去星海镇卖了换钱。 有空间和灵泉在不用担心它们养不活，而且卖这些东西算不得投机倒把，宋知薇不担心被安上挖社会主义墙角的名头。 宋志业横插一杠，将她计划全部打乱，看来明天要再起个大早，去山上采摘，挖药材做陷阱只能往后排一排。 “知薇丫头，等一等！” 方爱国和大庄一人一辆二八大杠，双脚蹬的飞快，赶上拉着宋志业一路小跑的宋知薇。 “快上车，自行车比走路快。” 大香村穷，村里百十来户人家，就三辆自行车，除去姜国强的自行车是付辰时低价卖给他的，其他两辆，一辆属于村里的公有财产，平时搁在村公所宝贝的很，除非有急事去镇上否则谁也不能骑。 最后一辆是方爱国托以前的战友给他弄来自行车票买的。 宋知薇看宋志业跳上陈大庄的车后座，自己跟着坐在方爱国的车，急速向临水镇的废品回收站骑去。 事情慢不得，谁知道去晚了，付辰时的书会不会被买走。 去临水镇的土路不好走，颠簸得厉害，宋志业坐也坐不安生，叽叽歪歪惹人厌烦。 路程过半，正好碰见下班回家的姜国强，他一听付辰时的书被卖，狠狠瞪了宋知薇和宋志业一眼，二话不说在前面领路。 宋知薇摸摸鼻子，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她正改好来着，奈何宋家总给她扯后腿！ 第21章 新的机遇 到达临水镇废品回收站的时候，里面有人蹲在废品里‘淘宝’，问过回收站的同志，去大香村收破烂的人还没有来。 大概是拐去别的村里，所以反而是一心奔着回收站的他们先到。 姜国强见时间充裕，走进废品回收站加入‘淘宝’的行列。 前些年年景不好，许多人家为了安全，变卖家中旧物，有些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老物件就此流入市场，倒是让不少有心人淘到宝贝。 宋知薇想了想也跟着走入废品回收站，看看能不能买点医书回家研究，她不识字，仅会写自己的名字，正好可以打着学医的名头，找付辰时教她认字。 一来修复感情，二来学习知识，他们俩不管是家庭和文化程度相差太多，宋知薇是真的打算好好和他过一辈子，自然要拼命丰富提升自己，而学习是最好的一条路。 宋知薇蹲在书堆前，拧住眉头，陷入沉思。 这字···她看不懂！ 姜国强在她附近，冷眼瞧着，出声讽刺道：“你认识字吗？就蹲那儿。” 谁不知道宋知薇名字好听，却大字不识，蹲书堆前大眼瞪小眼也不知做给哪个看。 发生付辰时书被卖的事情，让看不上宋知薇的他更加气愤，亏自己之前还想劝两人别离婚。 付辰时残疾，又有女儿要养，需要人照顾，可他坚持要离婚，开始姜国强并不理解，现在他忽然就懂了。 宋家简直是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付辰时健康的时候来打秋风，把付家搬得一干二净，如今他残疾了，这些人没有同情和怜悯，反而变本加厉的欺负。 怪不得付辰时铁了心要离婚。 也是付辰时大度不计较，给宋家磋磨三年，换做是他，早就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宋知薇垂下头，没有理会，动手翻看手边的旧书。 简体字看不懂，但繁体字难不倒她。 填脑式教育，除了费人，效果是杠杠的。 姜国强冷哼一声，往边走两步，离宋知薇远远的，好像她身上有病毒一般。 废品站的小院子零零碎碎的东西很多，有用没用的都有一点，破桌椅，豁口的瓷器，书籍，堆的到处都是。 宋知薇书堆后边一点是堆放瓷器类的东西，此时有两个穿着褪色中山装的人窝在那里翻找。 他们两个说话带着浓重的口音，一听就不是本地人。 宋知薇有点疑惑，临水镇是小地方，周边村落也不发达，贫困村镇说的就是他们，穷乡僻壤几乎见不到什么外乡人。 “我瞧看半天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稍胖些的人捶捶发麻的腿，丧气道：“我就说来偏远地方行不通，你瞧瞧别说大货，连点小东西都没，还要亏车票钱，太不划算。” 压低嗓音道：“哥，我们不如学张哥收兰花。” “听他说，东北那边兰花市场一片大好，一盆品相好的兰花至少能卖这个数。”他伸出五根手指比了比。 “五十也没多少啊。” “什么五十，是五百！” 胖子翻个白眼加重语气，五十他怎么可能看上眼。 “不仅价格高，还供不应求，许多人愿意用整套的像章和猴票换，更夸张的是为了盆好兰花，用大黑十买！” 胖子当时听到都惊呆了。 完全不明白一盆兰花怎么就能和这些极具收藏价值的东西比。 不论是整套的像章、整版猴票以及远超实际价格的大黑十，因为市面上流通少，其价值便慢慢凸显出来，受到喜欢收藏这类物品的人热烈追捧。 他入行时间不长不短，前些年光景不好，国家抓得严，他们为保命带上家人和钱财找了个郊区的小村庄定居，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安然过完那段黑暗岁月。 这几年风波过去，眼看管得越来越松，家中积蓄见底，兄弟俩合计做回老本行，加入倒爷行列。 专门淘换物件卖给需要收藏的人。 可惜他们担心危险，出来的晚，错过最高峰的好时候，现在流出来的东西不过是小打小闹，真正有价值的早淘换差不多，唯有偏远的地方运气好可以收到点。 另一人惊讶道：“你说的是真的？” 一盆兰花五百块，真不是小数目。 “这还有假？张哥你也认识，是说话实在的人，我瞧他是想玩票大的，手头又有点紧，才找上我。” “哥，要实在不放心，我们哥俩跑东北逛一圈，不就全知道了？” “这事，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成！我们哥俩就跑一趟，大不了这趟出来算白跑了。” 陆庆华拍拍手，放掉手中的破罐子破碗，脱下手套甩甩灰揣进口袋，沉吟片刻，咬着腮帮子应下。 前些年龟缩不出，攒下的钱花得七七八八，小儿子学习好，老师说极有可能考上大学，成为吃商品粮国家饭的大学生，光耀门楣的事情，陆庆华百分百支持，否则也不会下定决心跟大胖出来做危险的倒爷。 “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胖子眼睛一亮，恨不得今天就往东北去。 “不急。”陆庆华摇摇头：“我们先逛逛周边镇上的花鸟市场，附近的乡镇山多水多，正适合兰花生长，我们先去转一圈，顺便放出消息收品相好的兰花。” “假如东北真有炒兰花热潮，我们再回来购买，若是假的我们直接走人，也不影响什么。” 大胖竖起大拇指夸道：“大哥始终是我大哥，想的就比我周全。” “我一心奔着东北去，大哥走一步算三步，看的长远，我就佩服你。” “走，我们回旅馆，明早就去逛逛花鸟市场。” 宋知薇听完两人对话，默默记在心里，余光看他们离开，决定明天卖完东西也去花鸟市场转转，看看有没有漏检的机会，顺便了解是哪家收。 家里缺钱，如果这兰花真能赚钱，她放在空间里种植，有灵泉滋养不怕养不好。 她要在17号之前，尽量凑多些钱来带付辰时和小雅去人民医院做检查。 第22章 你倒是去啊 杨婶听门外老姐妹传来的八卦错愕睁大眼，双目无神的喃喃道：“真出事了啊？” 宋知薇提镰刀在宋家大杀四方，吓得赵来娣差点尿裤子！ 杨婶想到早上来打招呼笑脸迎人的宋知薇，不过半天人就给宋家逼成这样？ “造孽哦。”杨婶语含怜悯，又恶狠狠‘呸’一声，道：“宋家活该被收拾。”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何况见到家人被欺负，宋知薇反应大一点怎么了？ 要她说，早该闹大，省得宋家天天骑在头上闹腾，宋知薇今天一闹，宋家能消停一阵。 杨婶转过头正要跟付辰时分享这一好消息，见他用她拿来的纸笔，在桌子上认真写什么东西，钢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仿佛隔绝一方世界，暖暖的夕阳散出微红光芒为他蒙上一层轻纱，柔化他棱角分明的俊美脸庞，安静美好的像是画中人。 杨婶一瞧，哪里舍得打扰，砸砸嘴，文化人就是不一样，看来坚持送自己孙子上学绝对是明智选择，只求他有一半付知青身上这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她就觉得没白去。 哪怕日后读不出什么成绩来，至少赏心悦目啊！ 付辰时狭长的眸子微顿，略略停下手中钢笔，一不注意，笔尖墨水在纸上晕开，小小的墨点瞬间破坏书写完美的纸张。 漂亮到能做字帖的瘦金体，密密麻麻写着书名，全是付辰时书架上被强抢的书。 当初下乡做知青，他所有的行李就是它们，为保住自己的书能安全来到乡下，付辰时想尽办法，哪里会想到让人做破烂卖掉。 付辰时讥讽一笑，一分钱一公斤，宋家真敢卖！ 他的书大多数是珍本、孤本，他每次翻阅不仅小心翼翼，定期晒书保养怕它们损坏分毫，刚刚听见杨婶他们的对话，知道自己的宝贝遭到暴力对待，心疼得差点窒息。 就算宋知薇能全部找回来，废品回收站走一趟，他的书该坏成什么样··· 付辰时拿着笔的右手猛然攥紧，手背上青筋微凸，力气大得好似捏的不是笔，而是宋志业的颈脖子。 缓了缓情绪，卸下手中的力道，再次慢慢书写起来。 他不会将希望放在一个用家中仅有钱财换成欠条的蠢女人手中，他需要把完整的书名默写出来，有机会请姜国强帮忙寻找。 想到这里，付辰时不再分心，继续认真书写起来。 ··· 宋知薇挑挑拣拣还真给她找到几本自己需要的书，繁体的本草纲目，伤寒杂病论以及黄帝内经，三本书不贵，一共一毛钱。 付完钱，他们苦苦等待的三轮车终于背着夕阳缓缓向他们骑来，宋志业顶着一张猪头脸，激动冲到收破烂的车前，吓得他差点翻车。 “你走路不长眼啊？想死你别搁我面前死。”刘德福脸色又黑又臭，蹬一天三轮到处收破烂，身体累的要命，偏偏遇上不要命冲来拦车的，心情能好才怪。 “是他，就是他。”宋志业对宋知薇他们喊完，迫不及待跑到车斗里去翻找付辰时的书。 刘德福惊得叫唤起来：“你干啥？你怎么能翻我的东西？” 拉住前刹，刘德福蹦下车，抓起手边的棍子就往宋志业身上挥：“哪里来的神经病，快走快走，抢劫一个收破烂的，真是脑子不清楚。” 宋知薇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焦急的询问：“这位大哥，你今天在大香村收的书还在不在？” 刘德福挥棍子的动作一顿，警惕道：“我收破烂钱货两讫，你们别想再要回去。” “大哥别误会，我不白拿。”宋知薇急急解释道：“大香村卖书的是我大哥，他趁我不在家，打伤我男人抢走书卖给你，我···” “停！” 不耐烦的拿棍子敲三轮车边沿，刘德福拧住眉头，粗声粗气的打断：“我不管你家什么情况，我收破烂给过钱，装在我车斗里就是我的东西，别和我扯这些有的没的。” 刘德福冷哼一声：“我是收破烂的，不是开善堂的。” “想要我的东西，拿钱买，我也不框你，按照回收站的价格卖。” 宋知薇忙不迭点头，心里轻松许多，浅浅一笑道：“那是当然的，大香村到临水镇的距离不短，大哥蹬三轮花费不少力气，总不能让你白做工。” 只要书能拿回来，价格高一点就高一点，反正钱也是宋志业出。 “这位女同志说话爽快。”刘德福眉目舒展，拿搭在肩膀上的破毛巾擦了把汗，咧开嘴露一口烟熏黄的牙齿：“今天跑一趟，车斗里收的全是书，看看哪些是你们要的，我去过称，重量出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先说好，我收是一分钱一公斤，回收站收是两分钱一斤，你们按照这个标准给才成。” 翻找书的宋志业闻言火冒三丈，指着刘德福破口大骂：“你这做派，是投机倒把，是挖社会主义的墙角，我要去举报你！” 刘德福闻言顿时黑下脸：“你会不会说话？我家三代贫农，成分好的很，你怎么能这么胡乱给我扣帽子？” “什么叫投机倒把你知道吗？你就乱说！” 宋志业气红双眼，按照这算法，他口袋的二十块还没去热乎就没了一半，他指望钱打点关系，哪里肯花大价钱买付辰时的破书，当即学赵来娣撒泼耍无赖：“我不管，你就是，收我的书一分钱一公斤，转手你卖两分钱一斤，差价如此巨大，不是投机倒把是什么？” 只剩一条缝隙的小眼睛闪烁恶毒的光芒：“你最好按买下的金额卖我，否则我去告你，找公安同志抓你去吃牢饭，” 刘德福看着斜对面不远处的派出所气笑了：“好啊，你去，我告诉你公安同志在哪里。” 指着斜对面挂蓝色牌子的地方：“看到没，那里就是派出所，你去找他们抓我！” “我行得正坐得端，会怕你？” 刘德福双手抱胸，斜睨着脸色变来变去的宋志业，嘲讽道：“地方我给你指好了，有本事你倒是去啊。” 第23章 别怪我镰刀没长眼 宋志业欺软怕硬，典型的窝里横，猪头脸涨得通红，嘴唇嚅嗫，怂道：“我就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刘德福轻嗤一声：“没种，做什么男人。” 宋知薇几人站在一边，好整以暇看宋志业被怼的说不出话。 不说人话，活该被骂。 “行了，我懒得和你们掰扯。”刘德福眉眼一动，眉间隆起深深的皱纹，将汗湿的毛巾拧干，对宋知薇道：“你们确定要，我现在去过称，时间不早，我该家去了。” 孩子在家等他带晚饭，天都黑了，不能再耽误。 宋知薇沉默片刻，望向姜国强，抿抿唇：“姜大哥，付辰时的书，能麻烦你帮忙找出来吗？” “当不起你一句大哥。”姜国强不适的怼了一句，往常宋知薇眼里除宋家外谁也装不下，他去找辰时那么多次，从没见她礼貌过，突然喊他大哥，闹得心里毛毛的，浑身难受。 快走两步，来到三轮车边，一把挥开碍事的宋志业，眯着眼仔细又小心的翻找。 付辰时有多宝贝这些书，没有谁比经常借阅的姜国强知道的更清楚。 看着车斗里乱七八糟堆放的书，呼出口气，姜国强闭上眼揉揉鼻骨，无奈道：“不行，书全部放乱了，我只能勉强挑出部分。” “我没有辰时博闻强记的本事，实在没有办法。” 姜国强抱起一摞书来到宋知薇面前：“我能找到的都在这里，剩下的你最好让辰时来。” 宋志业心底暗喜，姜国强找出来的书不过十几本，看来自己不用大出血了。 宋知薇眉尖一簇，很快松开，付辰时的书很多绝对不止这些，挑眉看了看车斗，没有错过宋志业眼中的喜色，唇边忽然绽开一抹比太阳升初霞还美丽灿烂的笑容，晃花众人的眼眸。 只见她霸气一挥手，指着车斗道：“既然姜大哥找不出来，那全买下就是！” 姜国强微怔，探究瞧着宋知薇片刻，直到她微微皱起秀气的眉毛，露出不悦的神色，才发觉自己的行为很不礼貌，垂下眼眸刻意忽略那瞬间的惊艳，语气缓和：“嗯，是个好提议。” 他话落，一人喜，一人忧。 喜的自然是刘德福，书压秤，车斗里书多，四舍五入，等于卖出至少一张大团结。 反正他和回收站的老哥是兄弟，他不会戳穿自己的谎话。 压下心中的欢喜，刘德福笑眯了眼，巴巴望着宋知薇连称呼都变成略带乡音的大妹子：“没骗我？真要啊？” 宋知薇点点头：“嗯，全都要，但要麻烦叔骑三轮给我跑一趟拉回去，你瞧，我们骑的自行车，这么多书不方便带。” 刘德福有点不愿意，宋知薇直接开口给他一块钱的拉车费，便喜笑颜开的爽快应下。 “大妹子办事敞亮。”特别走心的夸赞完毕，刘德福浑身充满干劲，蹬车哼着曲骑进回收站过秤。 陈大庄不放心跟着进去看结果，方爱国靠在墙壁上，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盯住宋知薇。 知薇丫头果然开了窍，不过怎么更像换了个人。 方爱国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家里不是残疾就是幼儿，她要是再不立起来，家该要散了，看到宋知薇强硬的一面，只会让他欣赏。 只有真心想守护一个家，才会竖起全身尖刺，扎向不怀好意的外人，把所有柔软留给最亲近的家人。 宋志业一脸呆滞，伸手下意识搓搓指腹，转眼间，他的二十一块去掉一半，不甘心的情绪让那张不忍直视的猪头脸更加扭曲。 嘴角一拉，恨声道：“宋知薇，你别太过分，凭什么他拉车的钱是我出？” 宋知薇眸色浅淡，将他从头打量到脚，啧啧两声，悠闲道：“你不想出可以啊，我没问题的。” “等下我和大庄哥说一声，找废品回收站的人要捆麻绳，你给我背回家里也行。” “就是不知道，四肢不勤的你背不背得动。” 宋志业惊愕，瞪大遗传自赵来娣的三角眼，火气噌噌往上冒，张口就要骂，宋知薇冷眼一扫：“我劝你别开口，万一说出什么狗话，听得我不高兴，别怪我镰刀没长眼。” 话落，宋志业浑身打个激灵，缩着脖子，别说屁了，就连喘气都开始小心翼翼，过秤重量出来，一脸肉疼的爽快付钱，看愣了冷眼旁观的姜国强。 咋地一天不见，兄妹俩性格互换了？ 回程路上很顺利，唯一让他们纳闷的是，宋知薇没把书送回家，而是运到村长陈兴国家门口。 陈大庄不解地挠挠头：“小薇，你把书运我家做啥子？” 难不成想要他沾沾书卷气？ “嗯，大庄哥，我记得你家二叔的屋子是空的对？” “是啊，星弟有出息，在莱芜市的工厂里上班，年前厂里宿舍分下来，就接二叔去市里住，老屋便空置着，我爸隔几天会去打扫一番。”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宋知薇沉吟片刻道：“我想租下陈二叔的老屋暂住。” “啊？为啥啊？” 陈大庄瞪大眼，付家有房有院，干啥花这冤枉钱租房住？ 而且，她哪里来的钱？ 原因宋知薇不愿细说，搪塞道：“没啥，我就最近睡觉不踏实，憋闷得慌，所以想换个地方住。” 姜国强当即怒道：“你个败家女人，辰时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娶你！” 这是什么理由？ 睡不好觉，所以要换地方？ 这种女人，就算有金山银山也要给她败完！ 宋知薇没吭声，自己的理由再离谱能有重生回来，知道房子这两天会塌离谱？ “麻烦你们等我一下，我去和兴国叔商量一下。” 姜国强一听，气得掉头就走，他必须告诉付付辰时这个消息。 只要他不同意搬，宋知薇肯定搬不走。 见他远去，宋知薇淡定的拍拍衣袖，大抵猜到姜国强的意图，毫不在意敲响陈兴国家的大门。 自己先斩后奏，把付辰时的宝贝书全放在陈二叔家里，他怎么可能不过来。 “啥？知薇丫头你要租二弟的老屋？” 陈兴国瞪眼的表情和陈大庄如出一辙，手里的旱烟啪嗒又掉在桌上。 第24章 我脑子有病才会喊你来吃饭 宋知薇用自己的睡不安稳理论再次让别人目瞪口呆。 陈兴国抽了两口旱烟压压惊，妄图打消她不靠谱的念头：“知薇丫头啊，我二弟的屋子没打算出租，眼瞅着快过节，他们指不定这两天就回来了。” 宋知薇拧眉，上辈子陈二叔没回来，他们家是村里第一个在市里落户的出息人，每次回村都会掀起热议，所以她很确定，今年端午节陈二叔没回来。 “兴国叔，您别劝我，我是真睡不好。”宋知薇叹口气，装作头疼地揉揉额角，神情痛苦：“我现在一人要养家，而且我今天去星海镇听供销社的人说，这月20号有治疗腿脚毛病的专家来医院做指导工作，我想存钱带辰时去看看。” “他腿伤了许久，之前是我鬼迷心窍，没带他去医院看，硬生生耽误到今天，我真觉得自己太对不起他，想要弥补。” “兴国叔，我和你说句心里话，我想赚到钱带辰时去医院看腿，但这需要不少钱，我能吃苦，也不怕吃苦，可要一直睡不好，我怕钱没赚到，我身体先垮掉，到时候我们家真没办法了。” “兴国叔，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们一家，把陈二叔的屋子租给我暂住。” 宋知薇面有戚戚，低着头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眼窝打下一片阴影，柔弱而美好，陈兴国微愣，倒没想到还有这层原因，松口道：“好，你想租便租。” 他被说服了，家里房间多，二弟回来住他家也一样。 “谢谢，兴国叔。” 陈兴国灭掉旱烟，起身随她往院外走：“走，我带你去屋子看看。” 乐呵呵地瞅一眼车斗：“付知青的书都找回来了？” “嗯，找回来了，这不，准备直接拉到陈二叔屋里，省得一会再搬。” 陈兴国笑骂一句：“小丫头片子，心眼真不少。” 宋知薇抿了唇，腼腆笑了笑，没有反驳，有点心眼子护住家人，是对自己的赞美。 陈二叔家的屋子干净，东西齐全，只是长时间没人住，缺少人气，里面透着淡淡的霉味，陈兴国照看得仔细到没太大问题。 宋知薇满意地点了点头，借着月光，陈兴国找出油灯点亮，豆大的火光映出房间里模糊的轮廓。 刘德福和陈大庄帮忙将书放在床板上。 晨雾湿重，放地上容易弄坏书，床上没铺被褥正好合适。 “大庄哥，刘大叔，搬完不忙走，到我家吃碗面再回，辛苦你们跟着忙半天，这点晚饭还没吃上。”宋知薇不等他们拒绝，抬脚出了门：“我现在回去就做，大庄哥你等下带刘叔直接来。” “兴国叔，今天太晚，明天我找你谈屋子租金问题。” 陈兴国几人连阻止都没来得及，宋知薇已经跑没了影儿。 回到家，姜国强和杨婶已经离开，院门半开着，付辰时安静地坐在月光下似乎是在等她。 宋知薇想了想，问道：“你和小雅晚饭吃了吗？” “嗯，吃了你买的肉包子，杨婶帮着打了个鸡蛋汤。” 书被找回来，付辰时对宋知薇态度有了些许缓和，想到姜国强说的话，眉头又皱在一处，道：“你···” “打住，我先去煮面，大庄哥他们来帮忙现在没吃饭，什么事情，明。” 知道他们吃过饭，宋知薇放下心，没给付辰时继续说话的机会，走向厨房，麻利地摆弄开，米缸里的米多了一层，应该是杨婶帮忙整理。 宋知薇心里有数，决定明天摘箬竹叶和艾草给她，东西不值钱，好歹是份心意。 找到面粉加水快速地揉成面团，做细面来不及，拿剪刀做剪刀面正合适，加鸡蛋打成蛋花，再放一把青菜，好吃速度又快。 面条下锅没多久，陈大庄和刘德福便到了，付辰时坐在院子里微微颔首：“大庄辛苦你了。” 见到跟在他们身后大摇大摆走进来的宋志业眼里闪过厌恶，转过头跟陈大庄说话，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宋知薇似有所觉，从厨房里探出头，扬声道：“面条马上出锅，你们稍坐。” 很快，面粉的麦香窜入众人鼻尖，宋知薇买的面粉好，加上肚子空空，这点麦香勾得几人伸头不停吞咽口水。 也不知宋知薇怎么煮的面，为什么会香味如此诱人。 “面条来了。” 一大盆热乎乎的面条被端上桌子，宋知薇转身回厨房拿碗筷，重新回到桌边，眉头一簇：“宋志业，你怎么还走？” 两副碗筷分别放在陈大庄和刘德福面前，一副宋知薇端在手里，明显没有他的份。 宋志业伸直的手臂一僵，不可置信道：“不是你喊我来吃饭的吗？” 宋知薇翻个白眼：“我脑子有病才会喊你来吃饭。” 踹了椅子一脚：“赶紧滚，少碍眼，你不饿，我们肚子饿要开饭了。” 自己咋就不饿了？ 宋志业吞吞口水，面条的香味仿佛有意识般地全往鼻子里钻，香得他肚子里馋虫乱叫。 张了张嘴，又闭上，动作牵动肿胀的脸颊，打个寒战，只得灰溜溜起身走人。 他害怕一言不合镰刀和耳刮子伺候··· “大庄哥，刘叔，别客气快点吃，时间短做不出好东西，你们将就一下。” 宋知薇拿勺子忙给两人各添一大海碗，时代不好，人肚子里油水少，不吃多容易饿。 “已经很好了。”陈大庄接过来，浅浅喝了一口汤汁，满嘴的蛋香合着猪油味在唇齿流连，夸赞道：“小薇这吃法没见过，面条咋像水沟里的小杂鱼，细条细条的，好吃又好看。” 宋知薇猫儿眼微弯，笑道：“大庄哥，这叫剪刀面，用剪刀剪面团做出来的，喜欢吃就多吃点，不够我再去下。” 刘德福和几人不熟，想着吃完这顿饭，大家不会有啥交集，便没参与谈话，专注吃着碗里的面。 这样好吃又香还舍得下料的面条可不多见，可惜不能打包带走，否则给儿子带去，他肯定喜欢。 边吃边想事，耳边听见宋知薇的问话，愣了愣，快嚼几下吞掉口中的食物，拧住眉尖，不确定道：“大妹子，你说啥近期收兰花？” 不能当饭吃的花草谁没事会收，不能赚钱的东西刘德福一向不关注。 \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 第25章 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刘叔，是麻烦你帮忙留意一下最近有没有人收兰花。” 宋知薇随意擦一把额头，热乎乎的面条吃下肚，难免出汗，解释道：“我今天在废品回收站，见两个外乡人在瓷器堆里挑挑拣拣，他们压着嗓子说话，好像是说北边兰花市场一片大好。” “兰花只要品相好不愁卖不出高价，我们这温度和环境适宜兰花生长，准备放出消息在花鸟市场找人代收。” “我想刘叔走南闯北认识的人脉广，消息肯定比我灵通许多，想请你帮忙留意一下。” 宋知薇的话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包括付辰时都侧过脸认真听。 村里人挣钱门路很少，除开每年收成打下来的粮食，再没有多余收入，农村穷，农民苦真不是嘴上说说，有时候遇到天灾，粮食收成不好，连温饱都没法解决。 为保证生存，家家户户谁家地里不种点红薯预防意外。 如果宋知薇听来的消息准确，到可以为大香村另辟蹊径找条出路。 当然养兰花不是长久之道，兰花市场需求在北边，首先运输问题很难解决，大香村地处偏远，土路难走，前段时间简单修缮效果不大，不适合汽车通行。 再一个，市场是不断变化，供求关系同样不断变化，大香村大量养兰花的话，肯定会冲击市场，导致本来值钱的兰花价格下滑，到时候能不能挣到钱没人敢打包票。 种种分析下来，兰花这事情，不能大面积养殖，只能往精细下功夫，那数量就不宜过多，可村里谁养谁不养又是件麻烦事。 付辰时短短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从村子的地理位置分析到兰花市场，以及需要控制的数量，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唯独忽略人心。 实际上村民对新鲜事物接受度不高，突然提出要他们养兰花，能得到的绝不是答应，十有八九是拒绝和白眼。 兰花娇气，不是好养的花草，没有见到实际收益前，村民不会投入过多精力，不用心养的兰花必定长不好。 长不好，卖不上价格，自然没人养。 这是个死循环。 除非有人拿着一张张大团结放在他们眼前，让他们看得见摸得着，才会调动起众人情绪。 宋知薇结束话题，陈大庄端碗继续唏哩呼噜吃着碗里的剪刀面，一脸兴趣缺缺。 刘德福兴致有一点，但明显不高，同样不看好宋知薇说的兰花市场。 看清楚他们眼底的不赞同，和付辰时眼里宛如星火般的希望，宋知薇叹口气，不是谁都有他的远见。 短浅的眼光是时代赋予他们的局限性，自己要不是比别人多活一辈子，又比他们好到哪里去？ 三人吃完面，刘德福粗鲁地一抹嘴巴，道：“大妹子放心，我最近收破烂时往花鸟市场绕一绕，帮你瞅瞅情况。”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况且宋知薇招待的面条好吃不说，用料半点不抠搜，面粉更是最贵的那种，刘德福也做不出吃完饭抹了嘴翻脸不认的事情。 从花鸟市场绕一圈，多蹬几脚路，不妨事。 假如兰花真能赚上钱，他赶趟顺风车养一株正好，钱这东西当然越多越好。 两人互通地址，宋知薇笑道：“好，麻烦刘叔，真有消息，等下次来我们村收东西的时候和我说声。” 刘德福应下，骑着三轮车借微弱的月光慢慢走远。 宋知薇收拾桌上碗筷，喊陈大庄帮忙扶付辰时去茅厕解决生理问题，再扶他上床休息。 同村长大的情谊，没许多客气，顺手的事陈大庄不会拒绝。 “小薇，付知青我扶他躺下了，还有事要帮忙吗？” 宋知薇边烧水边回道：“谢谢大庄哥，没事了，时间不早，你快回，省得清美嫂子担心。” “行，那我家去了。” “大庄哥慢走。” 陈大庄细心关上付家院门，揉揉有点撑的肚子，心满意足地踏着月色离开。 烧好热水，装满两个茶壶，宋知薇拿出付辰时洗漱用的脸盆和脚盆分别倒上浅浅一层。 今天太晚又忙乱，没时间煮艾叶给他泡脚，只做日常清洁。 付辰时爱干净，每次睡觉一定会刷牙洗脸，自双腿残疾后，行动不便，无奈选择将就，连带小雅的卫生问题也差很多。 既然她回来，那肯定不能放任父女俩马虎下去。 热水是用空间里的灵泉水烧的。 付辰时腿脚坏的时间稍长，又没有定期按摩护理，肌肉和经络出现不同程度萎缩，泡一泡灵泉水有助于恢复。 这样20号去医院看病，能保持最好状态，更有痊愈的希望。 宋知薇提着茶壶，来到付辰时门口，轻轻敲了两下：“付辰时，睡了没有？” 黑暗中，付辰时侧头看向房门，拧紧眉，轻轻拍拍身边听见声音似要醒来的女儿，柔声哄了两句，见她沉沉睡去，语气像是秋夜里的微风透出丝丝凉意：“没有。” “行，我进来了。” “你！” 宋知薇直接推门而入，没给一点拒绝的机会，小雅睡在付辰时身边，就算他生气也不会大声阻止。 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茶壶给你放桌上。” “我烧了锅热水，你要不要刷牙洗脸和泡脚？” 付辰时的眉头从她进来开始就没松过。 但···洗漱的诱惑太大，他没法拒绝··· “咳咳。”轻咳两声，付辰时垂下眼眸，极轻地‘嗯’了一声。 “成，你等着，我去端水。” 两人压低声音说话，怕吵醒睡着的付雅，小丫头胆子小，今天受了惊，睡得极不安稳，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发出不舒服的哼唧声，付辰时最怕的是她晚上会发烧。 宋知薇端着水盆，轻轻放在离床边最近的凳子上，盆里有他和小雅的洗脸毛巾，先拿出小雅的毛巾拧干水，一屁股坐上床沿，倾身越过付辰时给女儿擦脸。 女人独有的清香味伴随衣服上残留的皂角香，就这么猝不及防冲进付辰时的鼻尖。 他呼吸一滞，微微阖上眼眸，努力忽略那个不属于自己的体温。 \u0005\u0005\u0005\u0005\u0005 第26章 平地一声惊雷 黑暗中，各方面感官被无限放大，付辰时拧紧眉头，双手握成拳，仿佛在忍受什么折磨一般。 宋知薇的贸然接近，没有点半旖旎，只让他觉得屈辱。 他眉目间欺霜赛雪满是刺骨冷意，不由得陷入沉沉回忆，想起三年前稀里糊涂和宋知薇成就好事的一晚。 那天是国家确定恢复高考的日子，村里的知青们从滋滋啦啦的老广播里听见这一消息时，全部喜极而泣，知道这是他们走出农村，回到城市的希望。 他们可以用自己曾经学过的知识，为自己搏一条出路，尽管很难，却是他们唯一的、近在咫尺，似乎唾手可得的希望。 知青们听国家号召，离开熟悉的环境，来到苦哈哈的农村，最初澎湃的激情过后，他们被农村艰难的环境，大量体力劳动打碎所有热情。 知青们开始想念城市里生活，可既然已经成为下乡知青，哪里有反悔余地，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在日复一日枯燥的劳作中逐渐麻木，向生活妥协，结婚生子，然后继续这没有尽头无限重复的日子。 直到这天，恢复高考的消息，再次点燃他们内心里的渺小希望。 高考，读大学，这才是他们应该过的生活！ 激动的波澜久久无法平静，他们难得欢聚在一起，打来平日里舍不得喝的酒水，决定放纵一次，坐在村里给他们落脚的临时小院里不醉不归。 付辰时原本并不打算参加，他喜欢读书，也会参加高考，却没有他们那般苦闷。 来下乡时，付辰时已经做足心理准备，环境艰苦也好，劳作繁重也罢，他都欣然接受。 是姜国强几人不断劝说，他不想扫兴，勉为其难应下。 谁想到，一次欢聚便着了别人的道，在给他的酒水里加了料，他觉出不对，借不胜酒力逃回房间，哪里知道等待他的是另一个陷阱。 环环相扣，等他感受到自己床上少女独有的体香，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像一匹饿狼扑向床榻上昏睡的女人。 孟浪又疯狂的行为连他自己都害怕。 第二天一早，他自晨光中张开眼，看清昨夜同自己共度春宵的人是宋知薇。 她瞪大一双猫儿眼，奶白奶白的皮肤裸露在外，青青紫紫一片，捂住嘴，满脸不可置信，颤抖声音问：“付知青，你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 付辰时木木的脑袋嗡嗡作响，以为真是昨晚走错房间酿成祸事，转念一想，觉出不对来，这满是书香的味道，熟悉的摆设，分明是他自己的房间。 “宋知薇，你好好瞧瞧，这是我的房间，你为什么会在我房间里？” 宋知薇扭头，视线一顿，满脸惊诧不似作伪，眼里瞬间溢满泪水，仿佛珍珠一颗颗坠落，发出幼猫般难受的悲呼：“怎么会这样？” “我明明昨晚在家睡觉的呀，为什么会在这里？” “呜呜呜，我该怎么办，妈知道会打死我的，以后是不是就没有人要我了。” 细细弱弱的嗓音里全是伤心与无助。 付辰时再听不出他们俩被人算计就白活了，压下惊怒，转而安抚起宋知薇的情绪。 昨夜的事，到底是女人吃亏。 两人商量过后，宋知薇强烈要求，将他们发生的事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许提起。 付辰时心里松口气，点头应下，打掩护送她悄悄离开。 相安无事过去三个多月，正当他以为事情正式结束时，宋知薇脸色煞白拦住下班回家的他，付辰时暗道一声糟糕，心里像灌了铅沉甸甸的。 面前的女孩垂下脸，身形瘦弱好似一阵风就能吹跑，唯独小腹微微凸起，她视线飘飘忽忽落不到实处，无措地搓着衣角，最后鼓起勇气抬起头，猫儿眼里全是慌张害怕，带着哭腔颤声开口：“付辰时，我怀孕了。” 平地一声惊雷，炸得他大脑一片空白··· ··· “付辰时，你发什么呆，快点动一下，我扶你起来刷牙。”宋知薇没好气的声音唤醒付辰时思绪。 抿抿唇，一言不发地配合她动作，机械拿起牙刷木愣愣地刷着。 宋知薇奇怪地瞧他：“泡沫刷没了，还不吐掉漱口？” 付辰时微顿，难得乖乖照做，没有说多余难听的话。 简单洗漱过后，宋知薇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离开，留下一个朦朦胧胧的轮廓，最终被掩上的大门阻隔。 宋知薇回到厨房，同样简单洗漱了一番。 别说，灵泉水就是厉害，不过稍微泡了泡，她脚下血泡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 再喝一杯下肚，身体的疲惫一扫而空，宋知薇眼神清亮，又喝下一大杯，放下茶壶，来到米缸边，拿碗舀了小半碗，抓起院外的锄头，走进房间锁住房门。 既然不困，也不疲倦，便准备将空间里的土地利用起来。 身形一闪，宋知薇消失在房间，出现在空间里，早上采摘的艾草颜色鲜翠，想到最近要继续卖它，宋知薇将手中的装米的碗放在边上，拿起锄头在最普通的黄土地挖坑种植。 艾草不算多，宋知薇干惯农活动作又快又好，不过一刻钟倒在地上的艾草全部种下，占黄色土地三分之一。 如果长势好，便准备明天挖几棵箬竹种进空间，这样她不用耽误时间次次清晨往山上采摘。 处理好艾草，宋知薇拿着锄头来到黄土的另一边继续翻土，接着将米粒洒进翻好的地里，轻轻盖住。 种下去的艾草和米粒需要浇水，宋知薇用锄头挖出一条引流小水沟，水沟不深，不用害怕水多会淹坏种子。 再说，灵泉浇灌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宋知薇捶腰往灵泉边走趴在水边，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缓解疲乏。 看一眼自己辛勤劳动的成果，宋知薇笑容灿烂，伸了伸懒腰，离开空间，她倒在床上，立刻沉入梦乡。 她终于有时间好好休息一会，等到晨光微熹，点点金芒刺破云层，公鸡啼鸣的声音接连不断响起，宋知薇睁开惺忪睡眼，打个哈欠，拍拍脸颊，迅速穿好衣服，来到厨房生火做饭。 第27章 幻想过无数次的画面 有了食材，早餐的选择便多了起来，宋知薇准备做剪刀面。 昨晚她端出面条的时候，小雅馋得口水都快下来了，委屈巴巴揉小肚子的模样，似乎在责怪自己吃不下去。 那样子逗得宋知薇差点笑出声。 小丫头太可爱，怎么忍心让她失望。 想到今早女儿笑弯眉眼，露出一口细白小米牙津津有味，吃她做的早餐的画面，宋知薇就忍不住心生欢喜。 没有什么能比过给自己心爱的人做饭，而她喜欢更美好的事了。 宋知薇充满干劲地揉着面团，昨天买回来的五斤白面已去掉大半，今天需要再补充一点，可惜他们这边没有麦种买，不然种在空间里，能省下不少钱。 付辰时是北方人，加上女儿小时候都是他带，所以父女俩更喜欢面食胜过米饭，想让他们吃得开心，面粉要常备。 时不时做顿饺子，面条什么的，小吃货女儿能开心上许久。 宋知薇趁着烧水的功夫，闪身进入空间，还未看清里面景象，一阵冲鼻艾草香强势侵占她的嗅觉。 打了两个大大的喷嚏，宋知薇揉揉鼻子，看着几乎有她人高的艾草张大嘴。 这长势也太吓人了。 昨天种下去最多到小腿的艾草，今早一看变成一堵绿墙不说，她惊喜的是，空间居然把成熟停止生长的艾草收下堆在田边，省去她收割的时间。 宋知薇高兴极了，这能省去不少功夫。 绕过‘绿墙’，后边种下去的大米也是一样的情况。 沉甸甸的金黄稻穗压弯禾苗，堆放在地上的稻米，宋知薇走上前随意剥开，顿时一股浓郁的米香伴着呼吸钻入鼻尖，米粒颗颗晶莹剔透，饱满白胖，若是拿到外边做种子，绝对比普通的种子强。 看着满地稻谷，宋知薇感受到丰收的喜悦。 她准备用空间改良后的稻谷做种子，好好打理，来年定会有好收成。 家里有两亩半荒的地，宋知薇轻轻一叹，她猪油蒙了心，全部精力放在宋家，帮他们去田间辛勤劳作，自家的地还是付辰时抽空零零散散侍弄，稻子长得稀稀拉拉不说，收成更不要提。 若不是兴国叔照顾着，他们家连今年交到粮站的公粮都凑不齐。 兴国叔真是帮了他们太多，宋知薇决定端午时送些粽子表示感谢。 空间里没什么需要操心，宋知薇转身离开回到厨房，发现水还没烧开，看起来两边时间流逝速度并不一致。 宋知薇惊奇一会便丢开了，走到付辰时门外，轻轻敲了敲，等里面传来动静，低声问：“付辰时，需要起来上厕所吗？” 房里沉默一阵，传来低低一个字：“要。” 这事情，一回生二回熟，付辰时两条腿拖拉在地上，盯住宋知薇的后脑勺耳尖微红，他身高腿长，宋知薇不算矮，足足有一米六五，但对比一米八五的他有点不够看。 还算轻松地把付辰时背到茅厕，他憋着口气解决自己生理需求，他想要一副拐棍，不然这尴尬的事情不知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两人重新回到院子里，扶付辰时坐下，宋知薇想了想问：“付辰时，你想要拐棍吗？想的话我找村里的罗叔给你做一副。” 罗叔是村里老木匠，农闲时会做木工活赚点小钱，自己带木材他只收手工费，价格公道，质量好，村里人要打柜子桌椅之类的都会找他。 付辰时怔愣，抬起头看向宋知薇的猫儿眼，里面星光熠熠，仿若吹入春天的风温暖又舒适，那样认真地瞧着，他忍不住眉尖一簇。 宋知薇这么做究竟图什么？ 昨天见到宋志业的惨况，付辰时终于有点相信，她没有完全偏向宋家，可新的问题又涌上心头。 付辰时不觉得自己还有好图谋的东西，那她究竟为什么忽然对他们这样好？ 宋知薇看着又神游天外的人，心里翻个白眼，追问道：“付辰时，要不要拐棍？” “要。” “行，我等下去镇上时路过罗叔家让他来找你。” 听见回应，宋知薇算时间差不多，小跑回厨房，此时锅里的水完全烧开，咕嘟咕嘟冒泡，调小火，一手拿剪刀一手拿面团，咔嚓咔嚓，快速做着剪刀面。 白白的面片一个个下到锅中，在水里沉沉浮浮，散发出淡淡香气。 面条快要煮熟时倒入焯过水的肉丝和洗干净的蔬菜，宋知薇时不时用大勺搅拌几圈防止粘锅。 剪刀面煮好后，宋知薇拿出三个碗盛出，面食容易坨，她准备先将小雅叫起来吃饭，吃饱后消食再睡个回笼觉。 宋知薇拿上洗漱用具放到面前：“付辰时，你先刷牙洗脸，我去叫小雅起来吃饭，面坨了不好吃。” 付辰时点了点头，拿起牙刷刷牙。 房间里，小丫头睡得正香，宋知薇动作轻柔地摸了摸她的额头，低声唤道：“小雅宝贝，醒一醒，妈妈给你做了又香又好吃的剪刀面，我们吃完起来再睡好不好呀？” 嗡嗡嗡的说话声，像极扰人清梦的苍蝇，付雅小眉头皱紧，嘴巴一瘪，眼还没睁开，泪水已经顺着眼角嗒嗒落。 宋知薇心疼地抱进怀里拍哄：“妈妈的小宝贝不哭哦，小雅不是想吃好吃的剪刀面吗？妈妈做了，起来吃，吃饱饱再睡好不好？” 付雅眼泪一顿，纤长睫毛上挂着泪珠，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亮晶晶地放着光，宋知薇瞧着好笑，点点鼻尖：“真是一只小馋猫，也不晓得你像谁。” 鼓鼓脸颊，付雅把头扭到一边，生气了。 小雅才不是馋猫，小雅只是肚子饿了！ 妈妈坏坏！ 宋知薇揉了揉她细软的发，抱着出了屋子，放到付辰时怀里：“我拿小雅的牙刷来。” 给小丫头洗漱完，灶台上三碗面正好入口，他们坐桌前，享受自己的早饭，付雅坐在付辰时腿上，张着小嘴巴等爸爸投喂，认真嚼着面条的样子，果然如宋知薇预想画面一样，露出小米牙，眉眼弯弯，吃得极为开心。 晨风微凉轻柔拂过院里安静吃饭的三人，平淡温馨的画面，让宋知薇低下头掩住泛红的眼眶。 有家，有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这是她上辈子午夜梦回时幻想过无数次的画面。 \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 第28章 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妈妈 吃完早饭，宋知薇收拾完碗筷，同样请杨婶帮忙照看一下父女俩，背了背篓迎着初升的阳光上山去。 今天事情很多，不仅要卖东西，还要去买东西以及跑一趟花鸟市场，看看兰花价格。 好在箬竹位置她知道，一口气爬到附近，往树林里一钻，三下五除二拔出几颗箬竹放进空间，身形一闪，宋知薇跟着进去，随意刨几个坑，把箬竹种下，浇上灵泉水，开始捆地上堆放的艾草。 仍旧是六根为一捆，宋知薇速度极快，有灵泉改造和加持，她双手快到能看见残影，一抓一转艾草便捆好了。 没多会，地上成捆的艾草堆成小山，宋知薇拍拍手上的碎草叶，又给箬竹浇上一次水，见它们适应良好，且肉眼可见地生长着，放下心地离开。 去星海镇的时间长，以两边速度流逝不同加上灵泉滋养，宋知薇不担心到地方后没有箬竹叶卖。 为节省时间，宋知薇决定去镇集继续坐三轮车到星海镇，下了山绕个弯去西头罗叔家打了声招呼，让他帮忙先给付辰时量尺寸做一副拐棍，最迟后天给他送木材来，又付了一块钱手工费。 “知薇放心，我一定给付知青做一副最好的拐棍。” 罗叔乐得满脸褶子，胸脯拍得邦邦响，连早饭都不吃，放下筷子就要拿着工具上门，拐棍制作容易几乎不费时间，不用出料还有一块钱的手工费，是很难遇上的好价格。 “罗叔，吃完饭再去，我木料没准备好，不用着急。”宋知薇笑着说完，挥手离开。 路过杨家时，宋知薇想了想，从背篓里拿出两捆艾草，直接插在门口，扬声道：“杨婶，我给你插了两捆艾草，上山刚摘的，新鲜着呢。” “哎呀，这是要拿去镇上卖钱的，怎么好给我，快拿回去。” 杨婶手里给小孙子穿衣服，走不开身，听见动静赶紧回道，宋知薇早走没了影。 村人淳朴，你对我一份好，我还你两份，互相敬着这关系自然亲近。 宋知薇两腿快速交替着，不一会来到镇集市，恰好赶上去星海镇的三轮车，麻利地交完钱，落了座，整个人热得浑身是汗，后背汗湿一大片，幸好有背篓遮挡，别人瞧不见。 边上一位穿着乔其纱波点上衣的时髦女孩，嫌弃地不停扇风：“这艾草味太浓了，熏着我难受。” 宋知薇抱歉一笑：“对不起啊，我赶早去山上采的艾草，味儿是有点冲，同志要不我和你换个位置，你靠前坐，味道会小很多。” 女孩不高兴地抿抿红唇：“别叫我同志，太土了，你该喊我小姐。” 宋知薇：···· 同志，小姐真不是啥好词··· “行，看你怪不容易的，我和你换。” 女孩长相是一种大气明艳的美，不管气质还是穿着，无不透出生活在环境极好的家庭，看着娇气实际上人很不错。 没有乱发脾气，小小的嘟囔也只是年轻女孩的小抱怨而已。 宋知薇再次道了歉，两人换好座位，重新坐下，双眸微阖闭目养神。 三轮车颠颠簸簸，一路突突突来到星海镇集市。 宋知薇动动快散架的身体，一脸难受，女孩下车站在她边上，脸色苍白如纸，突然捂住嘴巴，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想了想她的动作，宋知薇没有着急离开，而是轻声问道：“同志，是不是晕车？反胃想吐？” 白穗穗美目含泪，轻轻点点头，她不敢出声，怕自己话没出口就吐了。 “把手掌给我，我知道一个缓解恶心的土方法。”宋知薇善意一笑，朝她伸出自己带着薄茧的手。 半信半疑地伸出手，白穗穗眼里有着期待，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晕三轮晕得如此厉害。 宋知薇笑着安抚：“没事，土方法保管有用，可能有点疼，但一会就见效。” 治疗恶心想吐的穴位有几个，手上的内关穴是最容易操作也最方便的穴位，内关穴在手腕掌面横纹上方，主要作用安神静气以及镇痛的作用。 晕车引起的恶心想吐，按压这里效果很不错。 宋知薇拇指用力，疼得白穗穗一缩，紧紧攥住她的手，眉眼温和地道：“忍一忍，马上就好了。” “和难受比起来，这点疼不算什么对不对。” 哄小孩的语气，逗乐了白穗穗，眉眼一弯道：“你把我当孩子哄啊？” “哈哈，我有个女儿，习惯这么哄了。” “你看起来好小，就有孩子了？”白穗穗惊讶道，面前的姑娘面嫩得紧，皮肤白皙细腻，长相也颇有江南女子的婉约秀美，怎么看也不像是当妈的人。 “嗯，我女儿都三岁了。”提起小雅，宋知薇浑身散发出母性光辉，温柔得像春天里吹过河堤的清风。 “那你一定很爱她。” 宋知薇嫣然一笑：“当然，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妈妈。” 白穗穗瞧着低头为自己按压手掌的女人，秋水剪瞳里波光潋滟充满羡慕，恍惚间，竟在一个年龄和她差不多的姑娘身上，见到早逝母亲的影子，心里不由得亲近几分。 “我好多了，谢谢你。”呼出口气，白穗穗脸色恢复过来，虽然还有点白，但那不断上涌的恶心感已经感受不到了。 “举手之劳，不用谢。”宋知薇取下背篓，从里面掏出军用水壶：“自家井里打的水，你喝点缓解缓解。” 在外充满戒心的白穗穗没有犹豫地拧开盖子，浅浅抿了几口，水壶里的水清甜可口不说，喝下去的瞬间，躁动的胃袋仿佛得到安抚，有种全身上下毛孔都打开的错觉。 “你家的水真好喝。”惊奇的眨眨眼，白穗穗忍不住又抿了两口，眼尾微微上挑的眸子里布满惊喜，红唇一扬高兴道：“连我的恶心都治好了。” 空间里的灵泉水当然好喝，宋知薇心底暗道，面上笑容灿烂地打哈哈：“肯定是你难受才会这么觉得，普普通通的井水哪会这样神奇。” \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 第29章 花鸟市场 白穗穗一想也是，撒娇似的吐吐舌头，配上飘荡的高马尾，俏皮又可爱：“我就随便说说～”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白穗穗清清嗓子，伸出自己白嫩右手：“正式认识一下，我是白穗穗，今天很高兴认识你。” 宋知薇被她弄得一愣，哭笑不得地伸出自己的右手与她握了握，道：“这么正式呀？” “我是宋知薇，今天也很高兴认识你。” 女人的友情有时候来得迅速又莫名其妙，看对眼，说上几句话，便欢欢喜喜手挽手边聊边走，两人相貌美丽，又说说笑笑吸引许多人的目光。 两人目的地一样，都是去花鸟市场，白穗穗的外公喜欢侍弄花草，养鸟儿和金鱼更是一把好手，便在那儿开了间店铺，既满足自己的兴趣爱好，又能赚点小钱，何乐而不为。 花鸟市场离下车的地方有些距离，穿着白色羊皮鞋的白穗穗自然不乐意走路过去，直接招来一辆人力三轮车坐了上去。 宋知薇本想拒绝，白穗穗拉住她的胳膊往车上一拽：“哎呀，你就随我坐，当我感谢你治好了我。” “好，谢谢你，穗穗。” “客气什么呢。” 白穗穗笑得眉眼弯弯，这下也不嫌弃宋知薇满身的艾草味，叽叽喳喳像只快乐的小麻雀般说着话。 她难得来一趟镇子，没想到就遇见这么合拍的朋友，算是意外之喜。 不用自己走路，路程变得极短，白穗穗嘟嘟嘴，觉得没聊几句，他们就到地方了。 宋知薇走下三轮车背好背篓，两人肩并肩走进不算热闹的花鸟市场。 白穗穗对花花草草不感兴趣，小皮鞋踩得哒哒响，奔着她外公的店就走，花鸟市场占地面积不大，每间店铺的面积也小，因为是环形设计，很容易把第一次来的人绕晕呼。 宋知薇一心两用，紧紧跟上白穗穗的步伐不说，还走马观花地看了看外边摆放的花草。 兰花很少，大多数是些水仙，文竹之类的植物，鸟儿以八哥，鹩哥，画眉居多。 “哎？那边怎么围着那么多人？” 快到她外公店铺的时候，白穗穗发现前边里三层外三层围住，传来议论的嗡嗡声，好奇的天性冒了头，眼珠子一转，回身捞住宋知薇的手，就往人群带。 “走，我们也去瞧瞧热闹去！” 宋知薇无奈：“穗穗，别拽我，我跟你走就是。” 顺便轻声提醒道：“这儿人多，你要随时注意自己的钱包，小心遇到扒手。” 人多眼杂的地方最容易招贼，白穗穗穿得好，气质出众一瞧就是肥羊，绝对会被惦记上。 宋知薇不担心自己，她的钱全放在空间里，除了她谁也拿不到。 白穗穗一惊，松开胳膊，将自己的小皮包紧紧抱在怀里，美目警惕地四处扫射。 宋知薇：··· 这样不是告诉别人你包里有值钱的东西吗？ 不惦记你，惦记谁啊？ 宋知薇眼角一抽，发现好几人的目光从白穗穗身上不经意划过。 忧郁地叹口气：“穗穗，你太显眼了，若是信我，你把包给我，我帮你拿着。” 白穗穗二话不说将自己的小羊皮包递给她，随后一拍额头又拿回来：“嗐！瞧我这脑子，走，先去外公店里放东西再来看热闹，你背着背篓，万一被人挤坏了可不好。” 宋知薇点点头，主意不错。 两人小跑到店里，白穗穗把皮包往柜台上一放，帮宋知薇放好背篓，连招呼都来不及打，又风风火火跑走了：“外公，我去前边瞧瞧热闹，一会再来看您。” 身上没有值钱的东西，白穗穗仗着自己的好相貌，在人群中如鱼得水，很快带宋知薇挤到最前边。 探身一看，顿时失了兴趣，以为有什么好玩的事，没想到是个卖狗的。 至于为什么里三层外三层围住，是因为这人卖的是一只镇上少见的獒犬，不知是水土不服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这只獒犬的状态很差，瘫在地上艰难喘气，浑身脏兮兮看着很久没好好打理过。 卖狗的人耸拉眉眼，满心嫌弃，对周围看热闹的人再次吼道：“不买就走开，围在这里干什么？” “嘿，你这小伙说话我不爱听了，这地方是你家的啊？我站在这里看风景不行吗？” “就是，一个外乡人拽什么拽。” “这是大家的地方，我怎么就不能站了？” “是啊，同志你卖你的獒犬，我们看我们的，互不打扰不是。” “没嫌弃你擅自占用我们店铺门口的走廊，你反倒嫌弃起我们来，真是笑话。” 小伙年纪轻，但说话半点不客气：“你们站得近，我的狗要是死了全赖你们。” “同志，你这话说的，我们大家伙儿不爱听了，什么叫你的犬死了，赖我们？” “呵，自己带条病狗出来，好意思怪我们？”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我瞅着，你这獒犬活不长，早点拉走，省得死在我们市场里，污了地方。” 小伙说话不客气，围观人群比他还不客气，这人说话夹枪带棒，他们真不惯他！ “走了，走了，都散了，都散了，一条病狗，看什么看。” “散了散了，人多小心扒手，别扎堆，摸摸自己身上钱包。” “走走走，别人嫌弃我们，我们走就是了，一条半死不活的狗，还想卖钱，想钱想疯了？” “呵，一条病狗，卖钱？拉去狗肉馆都没人敢收。” 周围的大叔大妈嘴皮子利索，行动速度也快，不过几分钟，聚集的人群如天女散花般消失，独留下卖狗的小伙傻兮兮站在原地。 他看一眼脚下獒犬，用脚尖踢了踢，獒犬毫无反应，顿时脸色铁青的骂道：“没用的东西，死了算了。” 年轻人踹了獒犬好几脚泄愤，最后竟然看也不看转身离开，将它独自留在原地。 獒犬哀叫几声，黑漆漆的瞳孔里倒映出男人越走越远的背影，眼中仅存的微弱光芒噗一下灭了。 \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 第30章 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白穗穗张大嘴，对眼前发生的事应接不暇，她看看地上毫无生气的獒犬，于心不忍地往前追了两步：“哎，你这人，怎么能丢下狗说走就走了？” “你回来！” 年轻回头瞄一眼，顿时脚步更加匆忙，转个弯彻底消失在眼前。 白穗穗气得跺跺脚：“这人太坏了。” 小羊皮鞋重重踩了几下，气呼呼回到宋知薇身边，挽住胳膊，别开眼不去看地上惨兮兮的狗，道：“走，别看了，它主人不要它，我们也没办法。” 獒犬一瞧就是生病了，状态极差，她们又不懂医治，再不忍心也没办法。 宋知薇垂下眼，纤长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在眼睑落下阴影，遮住眸子里斑驳光芒，拍了拍白穗穗的手，道：“不急，我先瞧瞧看。” “你要救它？”白穗穗惊讶地指着地上的狗。 “嗯，我懂点中医，可以试试，好歹是条生命。” 宋知薇歪头，调皮的齐耳短发随她动作轻柔摆动，有几缕不小心沾到唇上，恰巧此时一束微光洒下，将她笼入，仿佛仙女落进凡尘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白穗穗一时看呆了。 直到宋知薇半点不嫌弃，宛如大力士般一把抱起獒犬，才大梦初醒般惊呼一声：“哎呀，它这么脏，你哪里好抱着？要是染上什么病就糟糕了。” “没事的，我们先去你外公的店，这里人多，不方便我为它看病。” 白穗穗见周围人探头探脑，眉头一拧，皱皱鼻子，轻声问：“小薇，你有把握救活它吗？” “放心，我能医好，就算治不好，它已经这样，再坏也坏不到哪去。” 有灵泉在，宋知薇自然有信心，况且她医术也不是假的，虽然医人和医兽不是一回事，但只要找到病因，她完全可以治疗，唯一困难的是怎么将难闻又难喝的中药给狗灌下去。 白穗穗见此不再多问，两人快步回到她外公的店铺。 两人一进来，陌生的动物气息瞬间让店里鸟儿躁动不安，惊慌地鸣叫着撞得笼子左摇右晃。 徐昊清站起身来，拉下鼻梁上的老花镜，眉头紧锁，不高兴道：“穗穗，你们把它带回来做什么？” 这獒犬假如死店里多不吉利。 白穗穗小跑到身边，摇着他胳膊撒娇道：“外公，我瞧它怪可怜，加上我朋友会治病，就带回来看看还有没有救，怎么说也是条生命。” “您总教育我，生命没有高低贵贱，我们要对所有生命抱有尊重，我是将您的教导贯彻于行动。” 徐昊清哭笑不得：“真是说不过你。” “狗放在门口，你瞧瞧它一来，把我的鸟儿吓成什么样了。” 宋知薇道：“对不起，徐老先生，我马上出去。” 白穗穗心不在焉地陪徐昊清说话，眼神时不时往门外瞄，见宋知薇找到块阴凉地方放下獒犬，进店从背篓里拿出水壶，将水倒在手中给獒犬喝。 “怎么想去看啊？” “嗯，外公我想去看看。” 徐昊清宠溺道：“那就去。” “外公，我等会再来陪您聊天。” 白穗穗灿烂一笑，像只快乐的小鸟般飞走了。 “小薇，它还有救吗？” 宋知薇点点头：“有救的，不是什么大问题。” 就是水土不服导致的肠胃疾病，好好调理一阵又是一条活蹦乱跳的好狗子。 白穗穗没来得及接话，斜刺里插入个刺耳的刻薄男声，听得两人眉头一皱。 “切，这年头说大话不犯法，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嘿，董老头，你说这话我不爱听，你认识人家小姑娘吗？就说人家说大话。” 徐昊清听见声音，一脸不悦地转身从柜台里转出来，人未到声先至。 两家店铺离的近，曾经为一个客人闹过不愉快，就此结了怨，互相看不顺眼，没事总爱顶两句。 “董老头，我们两家有过节，你针对一个小姑娘算怎么回事？” “徐老头，我怎么针对她了？我就看不惯她说大话怎么了？小姑娘年纪轻轻，说话和你一样虚伪！” “谁虚伪？我虚伪你不虚伪？为卖出去一盆文竹，你把它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你还说别人虚伪。” “买卖不夸自己的商品难不成夸你的啊？” “你···” 两个加起来过百的老头争得面红耳赤，宋知薇和白穗穗看得目瞪口呆，发现完全没有自己插话的余地。 看情况两老头一时半会停不下来，白穗穗学宋知薇蹲在獒犬边上看她细心梳理毛发，獒犬似乎恢复一点精神，黑润润的眸子专注看着宋知薇，仿佛要记住她一般，模样极通人性。 “你怎么想着要救它的啊？”白穗穗忍不住问道。 宋知薇抚摸獒犬毛皮的手一顿，又若无其事地慢慢动起来：“大概是它的眼神让我觉得熟悉。” 白穗穗歪了歪头，满脸不解。 熟悉？狗的眼神有啥熟悉的？ 宋知薇苦涩一笑，因为那倒地上无力等死的样子，多像她上辈子倒在血泊中的情景，无助又绝望，所以才会动了恻隐之心。 况且这条獒犬看骨龄不过五个月大，还是条幼犬，带回家养养，正好看家护院，省得记吃不记打的宋家哪天再上门闹事。 她们说着话，徐昊清两人渐渐停止争吵，大声说话也是一件相当耗费体力的活。 宋知薇站起身子，拍拍身上的狗毛，看了看董老头的面容，那目光，瞧得他心头直跳，正要呵斥几句，就听到：“大爷，您最近睡眠是不是不好，总是半夜惊醒，心慌、胸闷气短，而且盗汗严重？” 董大爷吃惊的表情，让宋知薇知道自己说中了。 开口劝道：“您最好去医院检查一下，恐怕是心脏方面出现问题，尽早治疗。”然后轻轻一笑：“切记，学会平心静气，千万不要情绪过于激动。” 开始有点惊慌失措的董大爷，听完最后一句，认定宋知薇是帮徐昊清调侃自己，愤怒骂道：“好你个黑心烂肺的小姑娘，我们无冤无仇，你好好的咒我做什么？” “大家快出来看看，认认脸，以后见到她绕到走！” \b\b\b\b\b\b\b\b 第31章 他不赌，我赌 董大爷是花鸟市场的老人，吆喝声一响，许多店主纷纷探出头来，更有人真往他们这边赶，一瞧就是刚刚卖狗里三层外三层的架势。 短短一小时有两场热闹看，可给平时冷清的花鸟市场带来不少谈资。 宋知薇沉下脸，自己本着医者父母心，善意提醒换来这样的结果，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白穗穗气愤道：“老头你这人怎么这样，小薇好心好意提醒你，你不仅不感谢，反而骂起人来。” 徐昊清同样脸色阴的能滴出水来，道：“老董，你怎么回事？怎么能随便诬陷小姑娘。” 董大爷气得脸色涨红，指着几人道：“姓徐的，你们是一伙的，是一丘之貉，我哪里说错了？就允许她诅咒我，不许我骂她？” 他插着腰，瞪大一双老眼，眼里怒火丛生：“世界上没这道理！” 宋知薇深吸口气，平静道：“大爷，我没有忽悠你，也不会诅咒你，大爷，伟人说过，我们要相信科学，不要相信封建迷信。” “中医讲望闻问切，我瞧你脸色微白，嘴唇偏紫，眼下青黑加之略有浮肿，眼底血丝明显，这是气滞血瘀，血行不畅导致。” “方才我听你与徐老说话，虽然大声但中气不足，并且肺部重音很重，由此判断病因不是在肺就是在心。” “最后我询问你，是不是最近睡眠不好，半夜惊醒，心慌、胸闷气短，而且盗汗，你回答是，我才确定你的病位于心脏。” “望闻问切，除去切脉，我是不是都做到了？” 众人的议论声，随宋知薇冷静柔雅的说话声渐渐停止，她站在人群中间，不卑不亢，没有半点怯场将自己的判断娓娓道来，有理有据的话，听的他们频频点点头。 若是真小姑娘说得没错，那是救了董大爷一命。 有人劝道：“老董，你的倔驴脾气收一收，人家小姑娘是好心提醒你，谁不想自己没病没灾过一辈子？可人家瞧出不对来，你就该虚心接受，尽早治疗，别让家人担心。” “你看人家小姑娘说的头头是道，一看就有真才实学，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老董为安全，去医院检查检查。” 有人说好话，自然有人唱反调。 “小姑娘年轻，哪里懂什么中医？中医大夫没个十几年经验敢出来给人瞧病，我看啊，就是她信口胡说，老董，别信，医院是啥好地方，进去就是给人送钱，莫花冤枉钱。” “我看也是，就是想消遣你，老董你可千万别信，万一她医院有人，专门等着诓你钱。” 这人脑洞大开的宋知薇都佩服。 两边声音吵个没完，闹哄哄一片，宋知薇暗恼自己多嘴，这下她是彻底出名了，静悄悄打听兰花是没戏了，眼瞅着马上到工厂下工时间，她要找地方进空间捆箬竹叶，还要赶去工厂，哪里能继续再耽误。 宋知薇眉头一拧：“信不信随你，别挡路，我还有事要走了。” “你们看，她慌了，要跑路了！” 这人声音一出，顿时落在宋知薇身上的怀疑目光多了起来，白穗穗挺身而出站在宋知薇身前，不高兴呛声道：“别躲人群里说话，是个男人就站出来，我和你打赌！” “就赌小薇说的是真的，赌两张大团结，你敢不敢？” 话音一落，众人被集体掐住喉咙似的禁了声。 两张大团结，为一个赌注，不是个小数目了。 躲在人群里的扒手目光闪烁，往后躲了躲。 他就想再闹大一点，好让同伙方便行动，哪晓得对方这么刚。 白穗穗张开双臂，化身护崽的母鸡，柳眉倒竖气愤道：“刚说话的人呢，怎么不出声了？” “他不赌，我赌！” 董大爷的出声，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白穗穗冷哼一声：“赌就赌，谁怕谁，你现在去医院检查，带着结果回来，我们在这里等你。” “对了，别说是哪家医院，省得诬赖我们找人作弊骗你。” 董大爷老脸一红，哼唧一声：“我也没打算说，你们等着，我坐三轮车去，老李你们几个帮我看会店。” “成，没问题。” 宋知薇心中暖融融的，没想到刚认识的朋友会如此毫无保留的信任她，也想陪着一起等，但赚钱不能耽误，温声道：“穗穗，我要赶在机械厂下工前去卖艾草，不能等在这里。” “没事，你去，我在这儿呢。” “好，獒犬我没法带走，麻烦你和徐爷爷照看，卖完艾草，我去买点药材就来。” “放心放心。” 宋知薇简单说了几句，又对徐昊清表示感谢，回到店里背上背篓就要离开，躺在地上不能动的獒犬顿时一惊，嗷嗷叫唤，用尽浑身力量颤抖四肢想站起来，害怕再被刚认下的主人丢弃。 “哎哎，你别动呀！”白穗穗急了，想上前安抚，哪知道獒犬凶狠地看过来，呲牙威胁不让她靠近。 藏獒一生只认一个主人，既认宋知薇为主，没有主人允许，谁也不准再碰它。 宋知薇脚步一顿，走到它身边，摸了摸它，道：“我去卖东西，不方便带你，不是不要你，你乖乖在这里等我回来，我保证会回来，穗穗我很喜欢她，你别凶她和徐爷爷，知道吗？” 白穗穗听得啼笑皆非，正想说獒犬哪懂这些，就对上它认真的黑瞳，大鼻子深深吸了两口气，仿佛确认她的味道，闻完后又转向徐昊清嗅了两口，随后对着宋知薇点点头，轻嗷一声，表示明白，重新安静下来，乖顺的趴在地上。 宋知薇惊讶一瞬，便真心夸赞道：“真乖。” 白穗穗、徐昊清以及围观的众人：··· 不是说好的建国后动物不许成精吗？ 这只獒犬是怎么回事？ 宋知薇和董大爷一道离开，众人瞧主角都走了，也散了，只等他们回来后继续聚过来瞧热闹。 不管怎样，宋知薇的名字算是在星海镇花鸟市场传开了，说好话、说坏话的都有，这些宋知薇不知道，此时她正躲在犄角旮旯里，闪身进入空间，看着一地箬竹叶笑的见牙不见眼。 \u0001 第32章 生意火爆 不出所料，有一个时间差存在，加上空间里植物生长快，此时成熟的箬竹叶堆在地上，宋知薇仿佛一只落入米缸的米虫，快乐地忙碌着，双手翻飞间，一捆捆箬竹叶整齐摆放好。 差不多忙完，宋知薇喝了几大口灵泉水，又将军用水壶灌满，塞了些箬竹叶和艾草放入背篓，转身出了空间，探头张望片刻，确定没人后快速离开躲藏的地方。 宋知薇脚程很快，快到机械厂的时候，背着身子从背篓里提出不少艾草和箬竹叶拿在手上，中途没法补货，不如多拿点出来，卖不掉没关系，就怕不够卖，今天有事，只准备卖机械厂这一茬。 两手提着东西，背上背着背篓，宋知薇走得满头大汗，紧赶慢赶总算在机械厂工人们下班铃声响起时到达门口。 身穿深蓝色制服的女工们走出来，昨天预订箬竹叶和艾草的女工看见站在路边不停擦汗的宋知薇眼睛一亮，脚下步子不由得加快，生怕自己走慢了，没买上。 这姑娘卖的艾草和箬竹叶今天早上在厂里传开了，艾草驱蚊虫效果惊人的好，今年热得早，蚊虫多，陈姐的儿媳妇在家坐月子，不仅大人遭罪，婴儿也受罪，被蚊子盯得浑身是包，点的蚊香不敢放屋里，怕薰着人，只能点在门口，那效果几乎没有。 谁想到昨天买了这姑娘的艾草往家门口一插，别说蚊子了，苍蝇都没见到一只！ 开始她没想到，是隔壁邻居提了一句，说艾草哪里买的，味道足，连带着他家昨夜睡了个安稳觉。 陈姐恍然大悟，她就说昨夜没听见恼人的嗡嗡声，全给艾草给驱走了。 这不，早上来上工，到处和人说要多买点回去，一传十十传百，如今谁都知道这姑娘卖的艾草效果霸道。 “小姑娘，快快快，给我来两捆艾草，一捆箬竹叶。” “哎呀，别挤啊，姑娘我要一捆艾草，一捆箬竹叶。” “我也是，我也是。” 宋知薇吓了一跳，怎么也没想她们突然一窝蜂涌过来，急忙道：“各位姐姐别挤，今天我带的艾草和箬竹叶多呢，大家都有，没买到也别急啊，我明天还来！” “千万别挤呀，注意安全。” 连喊好几声，秩序才慢慢好了一点，女工们队伍排得老长，竟连厂里领导都惊动了，跟着凑热闹排队来买艾草和箬竹叶。 宋知薇边收钱，边递东西，忙得连汗都没时间擦。 生意火爆的程度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厂长好不容易排到位置，结果艾草和箬竹叶全部卖完了。 宋知薇俏脸热得通红，仿佛晚霞落入脸颊一般绚丽夺目，擦了擦不停滚落的汗珠，抿抿干燥的唇，满眼歉意：“对不住，今天艾草和箬竹叶全部卖完了。” “啊？就卖完了啊？好不容易快到我了。” “怎么这样啊？你就不知道多带一点来吗？谁耐烦天天站在太阳底下排队买？” “就是，热死了，真是的，早知道排到买不了，我就不排了，一个破艾草，哪里没得卖。” “排了老半天，结果没东西没了，真是浪费时间，白白耽误我这么久。” “算了，明天来我也不买了，不过艾草而已，做什么翘。” “走了走了，热死人。” 机械厂门口别说绿化带，连棵树都没，光秃秃顶着太阳晒了半天，结果没买到东西，换谁都不会高兴，不怪工人们会发脾气。 厂长没离开，他有点好奇眼前年纪轻轻的姑娘会怎么做，机械厂的女工数量不少，要是今天没有处理好，明天再来保管没什么人买的。 宋知薇深吸口气，大声道：“各位姐姐，今天没带够东西是我不对，我在这里给你们道个歉，耽误你们时间排队，真是对不起。” “为表示歉意，请后面排队的姐姐们来我这里做个登记留下你们想买的数量，明天你们到了不用排队，可以来我这里优先购买。” “如果觉得不方便，也可以留下地址，明天下午我再来一趟，专门给你们送上家。” 送上家，这个提议顿时让人动了心，有位大姐不放心问：“送上家的话，艾草会不会不新鲜？” 有人愿意搭话就好，宋知薇心底一松，扬起笑脸道：“不会，我保证和现在卖的是一样的品质，若是姐姐不满意，完全可以不买，我送货上门，是为表歉意，不是要强买强卖，姐姐大可放心。” 宋知薇话说到这份上，众人心里顿时舒服了很多，那位出声的大姐招了招手道：“那行，你记一下，我预订两捆艾草和一捆箬竹叶。” “我家地址是···” “这位姐姐，麻烦你说慢点，我要找一下纸和笔。” 实际上宋知薇急得满头大汗，她哪里会写字啊！ 厂长点了点头，目露欣赏地打量宋知薇一眼，转身道：“同志们，你们也别为难人家小姑娘了，她一个人背着背篓全靠走路来到我们机械厂。” “这事情我牵头，想买的人一会到门房做登记，时间就截止到下午三点。” 对工人说完，厂长又看向宋知薇：“小姑娘，你下午三点再来一趟，把名单拿回去，明天照着名单上的数量送来就行。” 宋知薇目光亮了亮，深深鞠了个躬，满脸惊喜道：“谢谢您，真是太谢谢您了。” “我下午三点一定准时来。” 厂长乐呵呵一挥手道：“行，既然说好了，大家都散了。” 女工们一看事情得到完美解决，高高兴兴地离开，登记下午三点截止，下午上工早点来，顺手登记一下就成。 事情皆大欢喜的解决，宋知薇狠狠松了口气，想再感谢刚刚说话的大叔，就见他已经背着双手走进机械厂，她不好追过去，只能在心里默默感谢几声。 众人散去后，宋知薇将背篓里的钱用碎布一包丢进空间，方才人多，她光顾着卖货，完全不知道卖了多少钱。 现在口干舌燥，肚子饿得咕咕叫，也没心思去数，抄起军用水壶咕嘟咕嘟猛灌一气，勉强喝了个水饱便顶着烈日离开机械厂。 花鸟市场还有事情等着她回去呢。 \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 第33章 奉茶道歉 宋知薇背上背篓，摸了摸肚子，水喝得有些多，向附近店家借了个厕所解决生理需求，顺便买了个馒头，边走边吃往供销社去。 供销社中午生意一般，宋知薇伸头瞧了瞧，那个嚣张跋扈的售货员已经不见，只有小丽一人无聊地拨着算盘珠子。 宋知薇笑眯眯地迈步进来：“同志，中午好。” “呀，是你呀。”小丽抬起头，热情地招呼道：“怎么又要来买东西吗？” 宋知薇摇了摇头：“没有，今天不买什么，就是来看看你，顺便给你带些艾草和箬竹叶，都是我早上到山上摘的，新鲜着呢，马上端午节正好送你一点。” 小丽呆了呆，忙不迭摇手道：“同志，可不好这样，你摘来卖钱的东西，我不好收的。” “不值几个钱，同志你就收下。”宋知薇把箬竹叶和艾草往小丽的柜台前一放，道：“我把你当朋友呢，给朋友带点礼物多正常，你不肯收说明没把我当朋友。” “扑哧。”小丽逗得一乐：“你真有张巧嘴，什么话从你嘴里一过，都多了几分理。” 宋知薇眨巴眨巴眼，坚决不认：“我笨嘴拙舌，哪里就是巧嘴了？” “真是巧嘴，早在我说第一句的时候你就答应了，还需要我说这么多？” 小丽笑得合不拢嘴：“同志你可真有趣。” 两人都没有提昨天的事情，宋知薇也没去打听那个嚣张的售货员，专注和小丽聊天，人与人之间相处是需要用心维系，小丽答应帮忙挂号，她不能不知好歹将这事当做理所当然，只有与她关系更亲近，对小丽好，人家才会真心实意地对你。 两人间气氛越来越融洽，宋知薇趁热打铁，一拍额头道：“瞧我这记性，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宋知薇，同志你呢？” 汪美丽眉眼弯弯，脸颊上的小梨涡深深，笑容灿烂道：“我叫汪美丽，同志你的名字真好听。” 宋知薇一乐：“我倒觉得你名字很符合你的形象，美丽动人起得真好，以后我叫你小丽，同志同志地喊，听着真生分。” 汪美丽小脸发红，偷偷瞄了眼宋知薇婉约柔美的脸庞，即使穿着朴素，背着土土的背篓，她依旧美得像是碧绿湖水中的青莲淡雅清新，轻声道：“我哪有小薇好看。” 宋知薇没听清，疑惑道：“小丽，你刚刚说了什么？声音太小我没听清。” 汪美丽笑着摇摇头：“小薇我哪有说话，你听岔了？” “估计是的。”宋知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陪着汪美丽聊天，直到有顾客进来，轻声道：“我不打扰你上班，今天先走了，明天我再来看你。” 汪美丽双眼亮晶晶地嘱咐道：“好，你明天一定要来哦。” 胡翠被辞退，新来的同事要三天后到岗，这几天她一个人上班，不忙时连说话的人都没有，简直无聊到快长毛了。 “放心，端午节前我每日都会来镇上，到时候你别嫌我烦要赶我走。” “小薇，我哪是这样的人。” “你去忙，我先走了。” 汪美丽见宋知薇一溜烟跑远了，转回视线认真招呼顾客。 离开供销社，宋知薇马不停蹄来到集市，非常迅速地买下五斤面粉，来到猪肉摊，猪肉摊老板见她来，笑得脸上肥肉乱颤，从台子下面拿出一副猪蹄，果然又大又好。 欢欢喜喜付完钱，猪肉摊老板送了她两根剔完肉的猪大骨，更是让宋知薇喜上眉梢。 七七八八东西买齐花去十二元左右，走出集市，宋知薇找到机会将背篓里的东西丢进空间，便朝着花鸟市场赶。 说来也巧，她踩着董大爷的影子，前后脚回到花鸟市场。 主角一回来，无聊到打瞌睡的店主们全部来了精神，你推我挤地把两人围在中间，比早上的人还多出一大圈。 白穗穗和徐昊清半点挤不进去。 “你们先让一让，太闷了。” 宋知薇的声音瞬间被其他人的声音掩盖，没激起一点水花。 “让开让开，别挡着我回店里。” 董大爷威信足，他一开腔，周围人多多少少要给些面子，推推搡搡好歹给两人让出一条道。 宋知薇长出口气，朝白穗穗和徐昊清挥了挥手。 两人各自回到店里歇了歇，董大爷半点口风不露，甚至优哉优哉地泡了壶碧螺春，叫人看不出路数。 外边便议论开了。 “看老董的样子应该没啥问题，真有事的话，哪里能这么悠闲。” “我看也是，要是检查出问题了，他还有闲心泡茶喝？” “哎，虽然跑一趟有点累，但一下净赚两张大团结，来钱太轻松了，早知道我就出声了。” “就你？你家母老虎给你钱了？” “真是，看破不说破啊，我说一说过过嘴瘾不行吗？” 董大爷手里端着杯茶，缓步走进徐昊清的店铺，来到宋知薇面前，将茶杯双手奉上，这一出不仅瞧愣了店里的三人，也看傻了店外围观的人群。 奉茶道歉？ 反转来得太快，他们本以为是没事才有心情泡茶，哪里料到老董泡茶是为表郑重。 众人哗然，老董死要面子的人拉下脸来道歉，说明小姑娘说中了啊！ 他们面面相觑，一脸的不可置信。 没想到人家姑娘年纪小归小，但真有几手功夫在身上啊！ 宋知薇一惊，赶忙起身让了，这么大年纪的老人个自己行礼，她怕折寿··· “董大爷，没必要这么郑重。” 董大爷不说话，执拗伸着手，道：“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姑娘当得起这杯茶。” 他还想小姑娘给自己把脉开点药方啥的，当然礼数要做足，面子和命哪个重要，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人生除去生死无大事，现在事关自己小命，丢点面子算个啥。 宋知薇没办法，只好双手接了茶，但礼怎么也不肯受，董大爷没强求，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大团结递给白穗穗：“徐家的小姑娘，打赌你赢了。” \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 第34章 小算盘打得啪啪响 不知所措看了眼宋知薇和徐昊清，白穗穗嘴硬心软，当初董大爷出言不逊欺负宋知薇，她看不下去才会吵起来，现在董大爷给宋知薇诚道歉诚意十足，她心里那股气消了，便不想为难。 “董大爷，算了，我就一时气愤说打赌，没想真的要。” 董大爷不乐意，牛脾气上来，把钱往柜台上一放：“那不行，说好的事情，不能变卦。” 白穗穗求救似的看一眼徐昊清，他吹了吹搪瓷缸里的茶叶沫，笑了笑：“穗穗，花鸟市场里谁不知道老董最讲规矩，愿赌服输，这钱是你该得的，你拿着就是。” 董大爷半白的眉毛微动，斜睨了徐昊清一眼，算是默认，白穗穗硬着头皮将钱放进皮包里，成为众人艳羡的对象。 一个赌注赚了他们小半月收入。 董大爷朝外一挥手，赶苍蝇似的道：“好了，大伙儿别聚在这里，不做生意了？” 聪明人知道他有事情要说，众人随口抱怨几句，各自回到店里，边走边议论宋知薇，看来这几天，她的名字会成为花鸟市场里津津乐道的存在。 人群散开，董大爷搓了搓手，难为情地道：“小姑娘，不知道能不能帮我把脉开个药方？” 小姑娘有真本事，一眼瞧出自己生病，老董在医院知道结果时吓出一身冷汗，后面医生说的啥他都没听清，脑瓜子嗡嗡作响，只觉得天旋地转，生活陷入黑暗。 他身体不错，怎么心脏好好出了问题。 宋知薇抿抿唇道：“董大爷，你的病其实不用喝药，平时注意休息饮食，还有少生气动怒即可。” “我之前能看出问题，是因为你最近肯定熬夜没好好休息诱发了病症。” 董大爷这属于老年病，年纪大了身体机能衰退，难免出现各种不适，以及大大小小的毛病，心脏病听着吓人，只要不是先天性，注意休息，情绪平稳，其实不必太过在意。 但董大爷不愿意，认知里但凡和心脏有关的毛病是会要人命的，他还想多活几年看曾孙出生，感受一下四世同堂，苦着脸满眼祈求道：“小姑娘，给我看看，不然我心里慌，你就当行行好，让我买个安心，成不？” “你放心，诊金我不会少你的。” 宋知薇张了张嘴，想说不是钱的问题，是真没必要喝药，又害怕他多想，反倒多生忧虑害了身体，点点头应下：“好，我就帮你看看。” 董大爷咧开嘴露出缺了一颗牙的笑容，满脸高兴，两人走到待客的小桌坐定，宋知薇拿白穗穗的小皮包做脉枕，将手指搭在董大爷的寸口脉上，凝神静气，眼眸微阖，认真地听脉。 白穗穗眼里全是好奇，害怕打扰到宋知薇，硬生生忍住询问的冲动，安静看她诊脉。 等左右手的寸口脉摸完，宋知薇对董大爷身体状况有了大概的了解，和她判断差不多，确实是因为身体机能下降导致的毛病，还有脾胃稍差一点，便没有其它问题了。 宋知薇拿出纸笔，正准备提笔写字，想起自己只会写繁体字，又尴尬地放下，对董大爷道：“我怕我的字药店看不懂，董大爷，我报药名给你，你自己写。” 董大爷不疑有他，二话不说接过纸笔，仔细写着宋知薇报出一连串药材名，直到写了满满一张信纸才结束。 董大爷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叠起来放进胸前口袋里，又从裤兜掏出十元塞给宋知薇：“感谢你为我看诊，这是诊金，算我的一点心意，你别拒绝。” 宋知薇想了想，翻过桌上倒扣的茶杯，笑着拿出军用水壶倒上三杯，递给三人，道：“自家院子里的井水，你们别嫌弃。” 见他们全喝下去后，心安理得将董大爷给的十元诊金收入囊中。 十元买一杯灵泉水，董大爷稳赚不赔。 事情圆满解决，宋知薇趁机提出想买几株兰花的要求，问董大爷和徐昊清知不知道价格合适的店家。 “嗐，兰草娇贵难养活，卖它的人不多，就二楼小张有几盆。”董大爷热心道：“小宋医生想要，我给你还价去。” “小薇怎么想着要买兰花？”徐昊清疑惑道：“昨天市场快关门的时候，也有两个外乡人来打听。” “最近流行买兰花吗？” 那两人来得很晚，要不是昨晚有事没走，他还遇不上他们。 宋知薇眼睛一亮，两个外乡人，问兰花，应该就是废品回收站里遇到的，没想到他们动作那么快，已经到过星海镇。 “徐爷爷，别人我不清楚，我想买是因为我男人喜欢。”宋知薇腼腆一笑，心里吐了吐舌头，实话不好说，只能用付辰时做挡箭牌了。 “原来是这样。”徐昊清嘴上应道，却敏锐的嗅到商机，打定主意跟着买几盆兰花来养。 宋知薇对董大爷道：“董大爷，不麻烦，一会我亲自去瞧瞧，主要想看看有没有快死的或者便宜点的，我捡回去给我男人养一养。” “家里条件不好，你们别笑话。” 徐昊清和董大爷对视一眼，从里面看到相同的惊讶，就凭宋知薇的医术，家里怎么也不应该穷啊，不过见她不愿多谈，两人没有追根究底。 董大爷是个闲不住的性子，经过今天的事，算是和徐昊清化干戈为玉帛，短短一会好得跟哥俩好似的，听完转身往外走：“小宋医生，你稍等，我去给你拿。” 别说，小张手上真有几株半死不活准备丢掉的兰花，刚好要来做人情，多刷点存在感，下回请小宋医生帮忙把脉看个病，更好开口。 董大爷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 宋知薇没阻止，喝下灵泉水，董大爷只要不作死，身体不会出一点毛病，他想帮忙，就随他去了。 脸熟好办事，大约十分钟后，董大爷带着几株半死不活的兰花回来，乐呵呵递给宋知薇，表功似的道：“小宋医生这是我拉下老脸给你讨来的，你瞧瞧行不行。” 宋知薇惊喜地接过来，感谢道：“谢谢董大爷，这些已经很好了。”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35章 这人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来花鸟市场的主要目的达到，宋知薇眼见要到机械厂约定的时间，背起背篓准备离开。 宋知薇和白穗穗互通地址，白穗穗递上一张小纸条，不舍地拉住她道：“纸条上是我家的电话号码，记得有空打给我。” “我端午前都会在星海镇。” 宋知薇点点头：“我每天来镇上，有空就来找你。” 她还惦记着兰花行情，花鸟市场每天要抽空来一趟。 白穗穗美眸一亮，每天都来的话，不怕见不到了：“这太好了，我在外公店里等你。” “好。” 两人说定后，宋知薇走到门口抱起獒犬，婉拒白穗穗帮忙叫车的好意，迈开步子消失在道路尽头。 獒犬目标太大，没办法找犄角旮旯里放入空间，万一遇到熟人更不好解释，宋知薇思虑再三，选择把背篓清空，将獒犬放进去，背着比抱着省点力气。 幸好獒犬乖巧，就算背篓对它的体型来说太小，依旧老老实实坐在里面，黑润润的狗狗眼满是快乐，要不是背篓限制发挥，它的尾巴能摇到成螺旋桨。 宋知薇摸了摸它的大脑袋，又喂了些灵泉水，背起獒犬向机械厂走去。 “小姑娘来啦。”机械厂看门的大爷见到来人还算热情地打声招呼。 宋知薇擦了把汗，笑着道：“嗯，大爷好，劳您在外久等。” “哈哈，小事小事。”看门大爷将收集到的信纸递给她：“订购的人和数量我都给你写上了，明天带上面的数来，保管没错。” 宋知薇从口袋里拿出三元钱，悄悄塞进他手中：“辛苦您统计了，这是我给你的辛苦费，不好让您白牺牲中午的休息时间。” “那怎么好意思。” 看门大爷嘴里这么说，但收钱的速度一点不慢。 宋知薇眉眼不动，将信纸叠好，放进口袋，和大爷闲聊几句套套近乎，在他热情的目光里转身离去。 时间不早，家里还有不少事等她去做，今天一定要搬去陈二叔家里住，自家房子不出意外这几天就会塌，一想到上辈子的画面，宋知薇恨不得现在就飞回家去，把父女俩打包放到租住的房子里。 再次坐上三轮车颠簸回镇集市，下车后顾不上浑身酸痛，背着背篓赶回大香村。 宋知薇没有回家，先走到陈兴国家，与他谈好租房价格。 三元一个月，不需要押金，租金按月支付。 宋知薇知道是兴国叔有意照顾，没有拒绝他的好意，两人随手写了份租赁合同，按完手印，事情就办成了。 支付完租金，宋知薇急不可待将背篓和采买的东西一股脑放进房间里，简单打扫一番，转头带着陈大庄一起去家里接父女俩过来。 宋知薇和陈大庄到的时候，付辰时坐在院子里陪女儿写字，听见推门声，小雅下意识一缩，大眼睛里满是害怕，付辰时拍了拍她，抬起头见到一前一后跨进院门的两人，拧住的眉头微松，无视宋知薇，对陈大庄点了点头。 “大庄哥，麻烦你背付辰时过去了。” “好说。” 陈大庄咧开嘴露出个憨厚的笑容：“付知青，走，我背你去二叔的屋。” 两人完全没给付辰时拒绝的机会，宋知薇帮着将人扶到陈大庄背上，见他背稳了，才抱起女儿跟在身边。 小雅在宋知薇怀里蹬着小脚不停地挣扎，对她充满抵触，付辰时叹口气正想哄，就听宋知薇柔声道：“小雅，妈妈带你换个地方住好不好呀，那里有一只小狗狗等着小雅呀。” 没有哪个小朋友能抵御可爱小动物的诱惑，特别是孤单缺少玩伴的小雅，果然她听见‘小狗狗’三个字后，双眼放光，脸上的表情还有点不高兴，但抿着小嘴已经有了笑模样。 付辰时拧紧眉，他们家哪里来的狗？ 而且他们连自己都快养不活了，哪还有精力喂一只狗。 也许是宋知薇骗小雅的？ 付辰时眉头皱得更紧了，眼里的不赞同快化作实质，小雅本来就比别的孩子敏感胆小，她现在这么期待，等下知道自己被骗，心里该多难过。 宋知薇被他盯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出声问道：“怎么了？” 付辰时狠狠瞪她一眼，扭过头不说话。 宋知薇：？？？ 这人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歇了交流的心思，宋知薇专心哄着女儿，力争将跌入谷底的好感度刷起来，母女间气氛史无前例地融洽。 四人走进陈二叔的屋子后，宋知薇单手抱住小雅，另一只手从房间里搬来凳子，好让陈大庄放下背上的付辰时。 宋知薇托住付辰时扶他坐下，道：“大庄哥，辛苦你了。” 付家到这里距离不近，陈大庄一口气将付辰时背到这里，累出一身汗。 喘了几口粗气，陈大庄笑道：“辛苦个啥，小薇怎么越来越客气了。” 宋知薇也跟着笑：“这哪里是客气。”顿了顿道：“大庄哥你等下回去告诉春花婶和清美嫂子别做饭，晚上到我家吃，算是恭喜我乔迁之喜，一会我通知杨婶也来。” 陈大庄听见还有别家，况且搬新地方村里确实有请亲近人吃饭的习俗，拒绝的话到嘴边拐了个弯，挠挠脑袋，点头应下：“行，我这就回家说去，小薇晚上随便吃点就成，别弄太丰盛。” “我心里有数，大庄哥放心。” 陈大庄转身出了门，小雅从付辰时怀里抬起小脑袋，憋红了小脸，终于嚅嗫着嘴，轻轻吐出三个字：“小狗狗。” 答应我的小狗狗呢？ 宋知薇弯腰点了点她的小鼻子，眼里的柔光似是能滴出水来：“小狗狗在房间里哦，我这就带它出来好不好？” 小雅高兴地笑弯了眼角，小鸡吃米般地点着头。 付辰时暗暗吃惊，宋知薇真的带回了一只狗？ 等她从房间里抱出獒犬朝他们走过来时，付辰时一手护住小雅，抖着手指向她怀里的狗，惊愕的嗓音都尖锐几分：“宋知薇，你管这叫小狗狗？” 你管一只凶名在外的獒犬叫小狗狗！ 第36章 半点没有欺骗小孩子的负罪感 宋知薇一脸嫌弃的看着付辰时，眼神里明晃晃显示四个字：大惊小怪。 一只五个月大的獒犬，不是小狗狗是什么？ 没理付辰时，转头看向小雅，笑着道：“小雅，你看这是妈妈带回来的小狗狗，以后保护小雅，陪小雅玩好不好？” 付雅的情况特殊，相对于人来说，动物更容易让她放下戒心。 付辰时见獒犬脏兮兮，而且不太精神的样子，哪里愿意小雅接近，拧紧眉头阻止道：“宋知薇，你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吗？这是一只刚到家的獒犬，连环境都不熟悉，小雅贸然接近遭到攻击怎么办？” 獒犬耳朵微动，圆滚滚的大眼睛盯住付辰时，当听见他说自己会攻击人的时候，发出委屈的呜呜声，一副受到侮辱的样子。 它的使命是保护，怎么可能会伤害小主人。 男主人在怀疑它的能力！ 一生要强的狗子必须出声反对。 付辰时吃惊得瞪大眼，难以置信地眨眨眼，见鬼了，他居然从一只獒犬眼里读出如此多的信息。 宋知薇翻个白眼，将獒犬放到地上，自己也跟着蹲下来，张开怀抱对小雅道：“小雅喜不喜欢呀？” 獒犬的体型对于付雅来说有些大，小丫头怯生生偷偷瞄着獒犬，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流露出害怕的神色。 她抬头看了看付辰时，鼓鼓脸颊，期待爸爸给拿个主意。 狗狗有点大，小雅害怕，但还想去摸摸。 付辰时垂下眼眸，既不鼓励也不阻止，全看小雅自己选择，宋知薇则不同，扬起笑脸，鼓励道：“小雅，你不想摸摸它吗？” “妈妈再告诉小雅一个秘密。” 付雅好奇的望过来，宋知薇笑容不变：“它还没有名字，等着小雅给它取名字呢。” “小狗狗是不是很可怜？都没有名字对不对？” “小狗狗生病了，如果小雅不给它取名字，表示小雅不接受它，那它就不能呆在我们家，要拖着病体离开了。” 故作忧郁的叹口气，獒犬也异常配合，用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小丫头，发出难受的低呜声。 一人一狗，半点没有欺骗小孩子的负罪感。 付辰时眼角抽搐，没有阻止小丫头从腿上滑下去的动作。 付雅一点点试探着走到獒犬边上，小心翼翼地将小爪子放在它身上，边观察边弯着唇笑了。 獒犬一动不动，任由付雅抚摸，宋知薇侧着头观察小雅的动作，继续引诱她开口：“小雅，小狗狗是不是很乖？” 付雅小手一顿，歪头思考片刻，轻轻点点小脑袋。 “那小雅给它取一个名字好不好？” 付雅这次停顿的时间有些长，随后重重点了点头：“···好···” 小狗狗有名字才能呆在家里，那么小雅就给它取名字。 宋知薇期待问道：“小雅想好什么名字了吗？” 付雅目露期待，下意识看向付辰时，似乎在等他帮忙，宋知薇摇了摇头：“不行哦，小雅答应妈妈给它取名字，就必须是小雅取，不能请爸爸帮忙。” “我们要做个说话算话的好孩子对不对？” 付雅拧紧小眉头，小嫩嗓吃力地吐出两个字：“··将···军···” 宋知薇高兴的亲了付雅一口，大大的‘啵’声惹的小丫头满脸通红，瞪大黑葡萄似的眼睛，不知所措的怔在原地。 长到三岁，从没有人这样对她。 付雅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奇怪地摸了摸脸颊上宋知薇刚刚亲过的地方。 没有觉得讨厌，甚至有一点点开心。 小丫头害羞地低下头，自以为隐秘的时不时偷看她，嘴角的笑容再也没落下去。 付辰时看了全程，也不得不承认，宋知薇对小雅很有一套，总能将小雅从自己的世界里拉出来，这点就连自己也无法做到。 獒犬的名字定下，宋知薇拍拍它的大脑袋，高兴地宣布：“从今天起，你的名字就叫将军了，以后要好好的保护小雅知道么？” “嗷~” 将军满眼傲气地叫了一声，保证完成任务。 宋知薇知道他有多宝贝自己的书，可今天事多，没时间耽误，便试着和他商量道：“付辰时，你的书都在房间里，我先回家收拾东西，一会还要做饭，没时间带你进去看，要不你明天再看？” “好。” 如非必要，付辰时不愿对她多说一个字。 宋知薇习惯了他的态度，并不在意，转身去隔壁找陈家借了板车。 破船还有三千钉，付家小院破旧归破旧，但真要收拾起来东西着实不少。 宋知薇先将被褥以及衣物搬到板车上，然后是锅碗瓢盆这些易碎品，总之家里能带走的全打包上了板车。 付辰时看着推进门的板车大吃一惊，怎么感觉宋知薇不是临时租住，而是打算常住，按照她这搬法，家里是一点东西都不剩下了。 天色差不多快暗下来，宋知薇没时间收拾，把板车上的衣服被褥看也没看放进房间，耍杂技似得端着一摞瓷碗走进厨房。 眼见快到吃饭的点，家里晚上来客，确实没时间好好收拾，先整治出一顿晚饭才是重点。 宋知薇从空间里拿出猪蹄和猪骨，灶里升起火，在锅里倒入灵泉水，把猪骨丢进里面，猪骨熬汤要不少时间，盖上锅盖，便不再管它。 陈二叔的厨房比付家大了许多，足足有三个灶孔，这下全派上用场，宋知薇掏好米同样倒入锅中闷上，转头去隔壁村长家借锅。 不借没办法，家里一共两口锅，一个炖汤一个煮饭，没有锅炒菜了。 春花婶一听，嘴里劝着，人已经往厨房走：“不要太忙活，晚上随便吃点就行。” 宋知薇嘴里应着，心里盘算晚上要做的菜，肉菜有了，缺的是蔬菜，她一时糊涂，竟然忘记买素菜回来了。 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宋知薇接过炒锅，问道：“春花婶···我回来匆忙忘记买蔬菜···能···”不能卖我点··· 春花婶一乐：“我一会去菜地摘点蔬菜，等下让你清美嫂子给送去，顺便帮你打个下手。” 他们家加上杨婶一家人口不少，光靠宋知薇一人可支棱不住。 \u0001 第37章 你个促狭鬼 清美嫂子来得很快，带了一筐水灵灵的菜，有春花婶友情支援的蔬菜，宋知薇这顿饭总算是备齐活了。 调料准备充分，宋知薇有赚钱的门路，自然舍得下料，清美嫂子是个闲不住的性子，眼里有活，帮着洗菜切菜，两人在厨房里说说话，做做菜，时间过得也快。 谈笑间，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肉菜出锅，红彤彤，油汪汪的红烧猪蹄，色泽鲜艳的红烧肉，光这两道硬菜，就叫人香得不停吞口水。 付雅抽抽小鼻子，连将军都不顾了，哒哒哒跑到厨房门口，满眼渴望看向冒着热气的灶台。 肉肉好香，想吃··· 馋猫的样子，瞅得清美直乐：“还是女儿乖巧，换我家小皮猴，早就上蹿下跳跟我讨吃的了。” 宋知薇伸头看一眼付雅，笑着对她招招手：“小雅来妈妈这里，给你吃好吃的红烧肉哦。” 吃肉的诱惑付雅顶不住，迈着小步子走向前，宋知薇夹起小块红烧肉，吹了吹气，用唇试试温度，发现不烫口后弯下腰送进小丫头唇边：“小雅~啊~” 付雅啊呜一口吃进嘴里，登时幸福的眯起眼，脸颊鼓鼓，不住咀嚼，红烧肉越嚼越香，越吃越好吃，享受的小表情逗得两个大人乐不可支。 费力吞下嘴里的红烧肉，付雅再次抬起头，想要再吃一块。 宋知薇揉揉她细软的发拒绝道：“小雅乖，等客人到了，我们再吃好不好？” 眨巴眨巴眼，付雅乖巧的点点头，稀罕的清美，忍不住劝道：“小雅人小饿得快，多给她吃几块有啥关系？你晚上做了这么多菜足够我们吃了。” “不是我说，就今晚的菜色都赶上过年的伙食了，又是红烧肉又是红烧猪蹄，你也太破费了。” 劝着劝着，清美数落起来，请客吃饭上一道硬菜足够了，不年不节的，什么样的家庭能请这么一桌。 宋知薇抿唇一笑，赶了小雅出去，转头半真半假道：“我这不是贿赂你们嘛~你们吃得好，才能事事向着我不是？” 清美微愣，浓黑的黛眉拧起，不赞同道：“小薇，你是真打算以后不和宋家来往了？” “一笔写不出两个宋字，抬头不见低头见，闹得太僵总是不太好···而且···”清美顿了顿，压低嗓子：“小薇，有句话说来不好听，以后万一···我说万一，付知青对你不好，你连娘家都回不了。” “听嫂子一句劝，女人不能没有娘家，别闹得太难看。” 宋知薇沉默半晌，苦涩道：“清美嫂子，你说的道理我怎会不知，但我们情况不一样。” “我家你也瞧见了，他们恨不得趴在我们身上吸干每一滴血，我可以摸着良心讲，对他们是掏心掏肺的好，生活在村里的人谁不知道。” “可你瞧瞧他们怎么对我的？” “远的不说，就说前几日，我为他们淋着大雨抢收稻谷，他们坐在家里好吃好喝聊天，我就不提了，但我淋雨发起高烧，你见他们有人来哪怕问我一句吗？” 失望地摇摇头：“没有！” “辰时残废在家，小雅年纪又小，我只能躺在床上硬熬着，那时候我就想明白了。” “对于他们来说，我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再是宋家人了。” 这下换清美说不出话来，她是外来媳妇，在娘家时，她是家里最小的女儿，爸妈疼爱，上面的两个哥哥两个姐姐对她也是爱护有加，嫁人后和娘家关系亲近，虽有耳闻宋家对宋知薇不太好，但完全没想到会坏到这地步。 叹息一声：“是我没弄清楚乱说话，小薇，我给你道歉，你别放在心上。” 宋知薇挖了一勺猪油到锅里化开，土豆丝跟着下了锅，刺啦一声响，边翻炒边道：“清美嫂子，我知你是为我好，哪里会怪你，你能掏心窝子对我说这话，我感谢都来不及呢。” “好啦，最后一个菜出锅了，马上可以开饭了。” “好，我去喊公婆去。”清美笑容灿烂道：“你烧菜香死了，隔老远就能闻见，大庄肯定蹲墙角闻味道，你是不知道，自打他吃了你做的剪刀面，梦里说梦话都是满嘴的好吃。” “我争取让清美嫂子晚上说梦话也说好吃。” “你个促狭鬼。” ··· 宋家院子。 赵来娣掏掏耳朵，怪叫一声：“你说啥？死丫头搬进陈老二的屋子里住去了？” 徐金花唯唯诺诺点点头：“嗯，我接志业回家时，见到宋知薇背篓里坐了只大狗，提着满手的东西，直接走进村长家，没多会两人一起去了陈二叔的屋子。” 赵来娣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她就说，徐金花去接老大哪里用得着这么早，感情是躲懒去了。 自从死丫头不来后，宋家的家务事落到赵来娣和徐金花头上。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两人好吃懒做，谁愿意做这些琐碎的事情，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这点事两人做会就喊累。 徐金花仗着怀孕，干不到几下就找借口偷懒，赵来娣看在眼里，骂在心里。 不就怀个孕，哪有这么娇气？ 别人家媳妇怀孕照样下地，徐金花倒好，在家做家务也能说累。 当然这些赵来娣只敢在心里想想。 天大地大，自己的宝贝孙子最大。 “又提着满手的东西？还有一只大狗？”赵来娣三角眼闪烁微光：“你看到她手里提了什么吗？” 徐金花吞口口水：“我远远瞧见，是一副猪蹄，还有面粉和猪大骨。” “死丫头发财了不成？”赵来娣喃喃道：“怪不得二十一块钱说借就借，原来是挣了大钱。” “不行，我得去瞧瞧，让死丫头必须带着我们一起赚！” “吃里扒外的死东西，看我不揍死你。” 想到赚的钱，赵来娣心里跟猫抓似的难受，死丫头的钱应该都孝敬给她才对。 赵来娣目光在院里扫视一圈，最后看向门口的扫帚棍，抓到手里掂掂重量，气势汹汹向宋知薇杀去。 徐金花畏惧地缩缩脖子，没有去瞧热闹的打算，刚被好好教训过，她现在怵宋知薇怵得要死。 赵来娣敢去摸老虎屁股，她可不敢。 第38章 比什么魅力都大 朦胧月光下陈二叔空置许久的院子里热闹起来，杨婶加上陈兴国两大家子人，齐聚小院，好在陈二叔院子够大，涌进这么多人也不觉拥挤。 杨婶的小孙子和陈大庄的儿子加上付雅，三个年纪差不多的小朋友蹲在将军面前发出一阵阵惊呼。 将军虽然邋遢一点，但耐不住颜值高，帅气高大的身子，浑身黝黑的长毛，以及颇具灵性的黑瞳，让他们喜欢得不得了。 村里穷，自己都吃不饱，哪里有精力喂一只狗，何况是将军这种大体型的獒犬。 大香村偶尔听见狗吠，基本是其他地方游荡来的流浪狗。 陈大庄和杨伟强聚在一起说话，杨婶同春花婶聊着育儿经。 陈兴国晃荡到将军身边瞅了一眼，转头对付辰时道：“付知青，你家打算喂这条狗？体型怪大的，要吃不老少。” 一只大型犬吃起粮食来不比成年人少多少。 陈兴国担心付家负担不起。 付辰时沉默片刻，家里他是做不了主，宋知薇从来不听自己的话，而且女儿喜欢，带都带回来了，哪里能不养？ 自己残疾，没办法保护女儿，獒犬好好养能和狼一较高下，看家护院不成问题，用来保护小雅绰绰有余。 “嗯，宋知薇带回来的，说是生了病，她瞧着可怜，死马当作活马医，看能不能救活，能活就给小雅做个伴。” “也好，也好。”陈兴国呐呐说道。 “菜上齐了，开饭了！”宋知薇端上大骨汤，浓浓的乳白色汤汁冒着香气，勾得所有人齐齐吸了吸鼻子。 不知道宋知薇用的什么办法，熬个没肉的大骨汤都比别人家的香。 人来得多，宋知薇从房间里又搬出一张桌子，男人一桌，女人孩子一桌，瞅着凳子不够坐，大庄和清美回家搬了几张过来。 宋知薇准备的菜量足，分两桌也完全够吃。 等人全部落座，付辰时作为男主人，说了几句场面话，大家便开始动筷子，晚饭算是临时起意，没有准备酒水，胜在菜色好，味道棒，众人吃得赞不绝口，女人们还矜持点，吃相斯文，男人和孩子吃得狼吞虎咽，恨不得把脸埋在碗里。 宋知薇见他们吃得欢，心里也高兴，自己做的菜受欢迎，这种感觉很幸福。 她哪里知道麻烦即将朝这里杀来。 赵来娣手拿棍子，第一时间去到付家，门外用大锁锁住，她借门缝往里望去，付辰时常年紧闭的房门大开，床上衣柜里的被褥衣服全部不见。 证实徐金花的话，赵来娣按耐住心头怒火，冷静思考。 宋知薇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与从前判若两人，经过这几天的事情，赵来娣明白，宋知薇已经不好拿捏了。 踏着重重的步子，赵来娣走回了家。 宋建军脑子灵光，出的主意比自己纯靠莽，更容易占到便宜。 徐金花见赵来娣去而复返，隐晦打量，没看到她手里拿了东西，也没发现她受伤，不由得纳闷。 难道两人没碰面？ “老宋，跟我进房间，我有事情和你商量。”赵来娣思前想后，觉得这事情不好声张，徐金花是个碎嘴媳妇，万一真有挣钱门路给她听了去，岂不是便宜他们徐家？ 赵来娣怎么可能会吃这样的闷亏。 宋建军捶着腰，嗒嗒抽了几口旱烟，不耐烦道：“什么事不能院子里说？” 宋志业顶着红肿不堪的猪头脸好奇地看了过去，徐金花眼珠一转，心里猜测赵来娣是要去讨要挣钱的法子，想瞒住他们。 心底冷嗤一声，弄得神神秘秘，多大点事，反正等两个老地告诉志业，自己一样能知道。 赵来娣走到宋建军身边耳语几句，宋建军眉眼微动，送到嘴边的旱烟也不抽了，二话不说回了房间。 宋志业努努嘴问：“媳妇，他们弄啥呢？” 徐金花往嘴里丢了颗花生米，头也不抬地翻个白眼：“谁知道呢，我又做不了你妈妈肚子里的蛔虫。” 宋志业微愣，讨好道：“要不我去偷听看看？” “想去就去呗，腿长在你身上又不长在我身上。”徐金花气昨天脸上挨的一巴掌，两老面前不敢表现出不满，他们不在说话便阴阳怪气。 宋志业摸摸鼻子，没敢说话，也歇了去偷听的心思。 赵来娣和宋建军窝在房里也不点灯，嘀嘀咕咕说了很久，赵来娣眸光闪烁，问：“老宋，这法子能行吗？” “死丫头现在邪性得很，这次不能摁死，以后就不好搞了。” 宋建军就着烟嘴吞云吐雾，闹的房间里全是烟味，呛得赵来娣咳嗽一声。 “不好搞？”宋建军幽幽道：“本就要打发走的东西，不好搞就不好搞。” “先按我说的办法做，你记住，事情我们要占了理，就算过分点，村里人不会说什么，死丫头为啥能把我们霍霍成这样，就是因为她占理，我们不占理。” 宋志业去付家抢东西，这事情不管怎么说都是他们不对。 “行，我这就去死丫头那里，呵，以为躲到村长家附近就万事大吉了？我呸。” “他们搬去村长家也挺好，老二打算结婚，他们的房子正好拿来做婚房。”宋建军眸光微闪，房子空出来好啊，他正愁老二村里没婚房会被城里媳妇嫌弃，付家的房子破归破，好歹独门独户，总比他们一大家子挤在一起体面。 赵来娣竖起大拇指：“老宋还是你考虑长远，不愧是我们的当家人。” “快去快回。”宋建军心里着急，哪愿意听她的彩虹屁，挣钱法子到手才是最重要的。 彩虹屁又不能当饭吃。 “好，我这就去。” 赵来娣撸了撸袖子，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她就不信了，宋建军有脑子，她能莽，难道还干不过一个死丫头加一个残废？ “来娣，最好把宋知薇和付知青的关系弄僵，一定要让他们离婚，这事情你上点心。” 想到钱，宋建军心头火热，七百块的诱惑，比什么魅力都大。 \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 第39章 你们想钱想疯了 “事情我记着呢，死丫头神出鬼没，我连人都碰不着，我再上心也没用。”赵来娣抱怨一声，甩开步子朝外边走：“老宋，这事我心里有成算，不用你操心。” 大不了，让人把死丫头直接掳走，付辰时是个残废，付雅又小，过几天自己上门假装询问几句，报个人口失踪，那时死丫头早就被卖到山里去，怎么可能再找到人。 这样他们能名正言顺占了付家的房子，死丫头生的娃带回家来养，继续让她当牛做马。 赵来娣不仅接着宋建军的思路往下想，连宋知薇卖掉后的四五六跟着一并补齐，包括付雅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嗒嗒抽着旱烟，宋建军目送她走远，宋志业站在门口，试探问道：“爸，这么晚了妈去哪里？” 宋建军脸色一沉，话里有话道：“不该问的少问，你一个大男人，别整天跟女人一样，扎在鸡毛蒜皮的事情里问来问去。” “哦。”宋志业挠了挠头皮，搞不懂今天咋一个两个说话都阴阳怪气的。 徐金花吃花生米的动作微顿，拍拍手掌，两个老家伙偏心偏到咯吱窝，就是瞧不起她男人，知道给老二托关系进厂里工作，送老三去读书。 唯独她男人在家里累死累活种地养家，以后还要给他们养老送终，凭啥？ 欺负她男人老实好说话，方便拿捏。 徐金花瞪一眼傻乎乎杵在门口的宋志业，满眼的恨铁不成钢。 家里兄弟全出息，就他做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徐金花哪里愿意。 “志业，快来扶我回房间睡觉，听爸的话，有些事情不该问得少问，你脑子不好使，以后出门要小心一点，别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宋志业茫然的‘啊’一声，闹不清楚徐金花打的什么哑谜。 他好好的怎么会被人卖？ 宋建军坐在房里变了脸色，啥话也没说。 ··· 陈二叔家院子里气氛很好，众人吃得心满意足，男人坐在桌边聊天，女人开始帮宋知薇收拾碗筷。 院里和厨房传来一阵阵开心的说话声。 林清美、宋知薇加上杨婶的儿媳妇张翠，越聊越投机，越聊越开心，从烧菜做饭、聊到育儿经，再到家务活，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题。 嘭嘭嘭。 “宋知薇，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急促的敲门声，伴随赵来娣的大嗓门，让院里一静，宋知薇沉下俏脸，眸光微冷。 她以为宋志业的教训够他们消停一会，事实证明，是自己太天真。 快步走到院中，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没有半点开门的意思，隔着院门喊道：“妈，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间，我们都准备睡下了。” “死丫头，翅膀硬了啊？骗人骗到你娘头上来了是？”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院子里有谁，还睡觉？” “咋的，想男人想疯了，准备和那么多男人一起睡？不要脸的东西。” 赵来娣说得极为难听，院子里的人齐齐脸色大变，她话里话外说的不就是他们乱搞男女关系，这话是能乱说的？ 陈兴国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老娘们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赵来娣，你嘴巴没把门，什么话都敢往外吐，你屁股眼长错地方，用嘴拉屎？” 赵来娣一窒，怏怏闭上嘴，走的什么霉运，村长咋还在死丫头家里。 宋知薇不得已打开门来，像尊门神似的挡在门口，不耐烦道：“妈，你大晚上来找我做什么？” “做什么？” 夜风一吹，院子里的肉香味更浓，赵来娣耸耸鼻子，使劲推了推宋知薇，想要进去一探究竟，几乎用尽吃奶的力也没推动。 气得指着宋知薇的鼻子破口大骂，沾满黑色污垢的指甲差点戳到她脸上：“死丫头，你把老娘堵在门口想干嘛？” “我连你家都进不去了是不是？” “好哇，吃里扒外的死东西，你吃肉请客都不叫我们，你眼里还有没有娘家？” 宋知薇眼神愈发不耐，冷声道：“妈，你再不说重点，别怪我关门，我还有很多东西要收拾，没时间听你瞎扯。” “死丫头，你想翻天不成？”赵来娣沉不住气道：“我是来问你要孝敬的，我一把屎一把尿将你拉扯大，现在该你回报我了。” “这个月的孝敬，五十元一分不能少。” 赵来娣双手叉腰说得理直气壮，听得宋知薇瞪大一双猫儿眼。 问外嫁女张口讨要孝敬，亏宋家人想得出来。 “妈，你们想钱想疯了？”宋知薇勾起嘴角，笑意不达眼底：“我头一次听说找嫁出去的女儿要孝敬的。” “还是说我出生你给我报错性别，其实我不是女儿是儿子？” 赵来娣粗黑的手一挥，大言不惭道：“你是我女儿，女婿算半子，孝敬我们天经地义。” 这些话都是宋建军教她说的，她是越说越觉得有理。 “女婿算半子？”宋知薇琢磨了半天，反问道：“你们怎么对待你的半子？把他家搜刮一空，有钱不给，眼睁睁看着他残废？” “等你什么时候对待宋志业、宋志青和宋志文也这样的时候，再来我门口说我男人是你们的半子。” “到时候我二话不说肯定认。” “你平时对我家什么样，你自己心里数不知道，可以去问问村里的叔叔婶子，鼻子底下就是嘴，哪怕你眼盲心瞎，好歹没聋不是。” “妈，我叫你一声妈是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如果你在纠缠下去，我很愿意和你们断绝关系。” “你们不想当人，我想。” 张口就是五十元的孝敬亏她说得出来。 院子里的人被赵来娣不要脸的言论弄得一愣一愣的，为讨要钱财脸皮厚的能挡子弹，换做谁也说不出她嘴里的这番话。 陈兴国气得一拍桌子：“赵来娣，你再胡咧咧，别怪我去找宋建军。” 自己不好和娘们计较，难道还不好和爷们计较？ 赵来娣缩缩脖子，喉咙微动，吞下一口口水，强撑气势回道：“村长，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你插手不太好。” \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 第40章 不如期待母猪上树来得更快 众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赵来娣敢这样和村长说话，是想村长以后都不管她家的事了？ “好，好得很！”陈兴国哼笑一声，眼里冷光闪烁：“赵来娣，我最后问一句，这话是你自己说的，还是代表宋建军说的？” 真以为宋建军缩在后面当缩头乌龟，别人就瞧不出他的心思了？ 村里人但凡脑子正常，谁心里不门儿清，不拆穿是懒得拆穿，他倒好以为自己装得天衣无缝，缩在老娘们后面当狗头军师，给他能耐的。 赵来娣黑胖的脸颊上肥肉一颤，话她不敢接了，心里急得直冒汗。 老宋没告诉她现在的情况怎么办啊？ 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 等哪天村长不在时再来？ 赵来娣暗暗思索，鼻尖闻到一阵赛一阵的肉香又让她不甘心。 死丫头吃香喝辣不仅不叫家里来，自己闷声发财还不告诉家里，赵来娣是抓心挠肺的难受。 只觉得今天请客的钱都该是她的。 三角眼咕噜一转，组织一下语言回道：“村长，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怪我口不择言了。” “我们老宋您还不知道吗？老实巴交的，哪里会想到这些。” 不管如何宋建军的憨厚人设得给他立住，不然回家知道自己破坏他的光辉形象，得扒了她的皮。 村长冷哼，教训道：“赵来娣，知薇丫头是外嫁女，付知青是外来户，在我们村没亲没故，你就可劲儿欺负，还女婿如半子，给孝敬天经地义，亏你说的出口。” “你不害臊我都替你害臊。” 赵来娣赔笑，半点不松口：“我们家困难，您也知道，老三在镇上读高中，老师说他是高考的好苗子，我就想让知薇和付知青多帮点，等老三读书读出来了，肯定亏待不了他的姐姐姐夫不是。” “付知青腿摔坏了，以后靠着老三的地方多，所以现在多出点力是应该的。” 宋知薇无语了，指望宋志文？ 宋家就他最奸猾，写欠条到他们家白拿东西的馊主意就是他出的，而赵来娣从家里抠下来的一层层油水百分之七十进了宋志文口袋，落在宋家的东西全是他不要的。 指望宋志文有出息后会帮衬他们，不如期待母猪上树来得更快。 “妈，免了，我有手有脚，不需要他帮衬。” “死丫头，那是你弟弟，做姐姐的帮弟弟多正常的事情，哪家亲人不是你拉我一把，我帮你一下，怎么到你这就不行了？”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和你爸。” 赵来娣怒红双眼，恶狠狠的表情看得宋知薇发笑，双手抱胸斜依在门框上，透出一股子慵懒邪气：“是啊，互相帮忙是家人，妈，我帮你的不少了？你又帮了我什么？” “今晚你要说出一条来，我就信了你。” “死丫头，你是非要和我作对是不是？” 憋了半天，赵来娣憋出这样一句不伦不类的话，宋知薇眼里划过嘲讽，道：“说不出来早点走，别让我说出更难听的话，到时候谁脸上都不好看。” 赵来娣看了眼宋知薇知道今晚讨不了好，灰溜溜转身离开，有陈兴国给她撑腰，连狠话都不敢放。 不行，她要快点回去找老宋商量。 这几天试试能不能跟踪她，闹明白死丫头赚钱的门路，然后让人直接拐走得了。 不听话的东西，早点消失，省得碍眼。 宋知薇关上院门，回过身，满脸歉意道：“让大家看笑话了。” 众人摇摇头，他们心疼宋知薇的遭遇，清美一双清透的眸子里尽是心疼，想到自己厨房里劝她的话，脸上火辣辣的疼。 宋家太没脸没皮，不给阳光都灿烂成这样，亏得小薇能忍受。 赵来娣跑来闹事，众人失了兴致，帮忙收拾好院子，顺带铺好床铺，便回了家。 陈大庄和杨伟强把付辰时扶回房间，宋知薇给点了盏油灯，带着付雅到厨房刷牙洗脸，烧了锅热水拿搪瓷盆兑水擦洗一番。 “香喷喷的小雅宝贝，我们回爸爸房间睡觉好不好？” 付雅仓鼠洗脸似的不停揉着眼睛，迷迷瞪瞪点点头，瞌睡上来，她确实很困了。 回到房间，付雅爬上床铺，虽然环境陌生，但鼻子里都是熟悉的味道，心里没产生抵触的情绪，闭上眼沉沉睡去。 付辰时洗漱完毕，见宋知薇没有离开的意思，眉头轻隆，问道：“有事？” “有点事需要你帮忙，你等我去把水倒掉再来。” 院里传来哗啦的泼水声，很快宋知薇拿着一个布兜子和一张信纸走了进来。 豆大的光亮里，宋知薇在桌边坐下，变戏法般将付辰时装钱的铁盒子放在桌上。 “里面一分钱不剩，你拿它做什么？”付辰时瞄了一眼，讽刺道：“也就拿到废品回收站还能值个一毛八分的。” 宋知薇眉尾上扬：“它空了，我给它装满不就是了。” 拎起叮铃哐啷的布兜子，宋知薇笑容在朦胧的火光里添了几分付辰时没见过的调皮邪气，似炫耀般慢慢打开布兜子，露出里面一堆零零碎碎的毛票。 付辰时诧异道：“你哪里来这么多钱？” 宋知薇翻个白眼：“我挣的啊，不然我抢来的吗？” “这···” 付辰时语塞，宋知薇这几日早出晚归，说上山采艾草和箬竹叶卖钱，问题是她的背篓能装下多少？ 星海镇工人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箬竹叶和艾草能卖出天价？ 可这一布兜毛票明显是许多人买的。 疑惑道：“你背篓能装下这么多钱的艾草和箬竹叶？” 宋知薇心头一跳，自己光顾着和付辰时炫耀，完全忘记这回事，付辰时脑子聪明，一瞧就瞧出问题，面不改色的扯谎：“背篓是不能装多少，我两手也拿满了。” “而且这是两天加起来赚到的钱。” 付辰时拧紧眉，心里估算去年艾草和箬竹叶的价格，依旧觉得不对劲：“光靠你一人，这么大量的箬竹叶和艾草，除非你一上午都呆在山里不停采摘才有可能实现，但你每天回来的时间都是四点半左右，就算你坐车来回星海镇，也不可能在工人上班的时间卖掉这么多东西。” \b\b\b\b\b\b\b\b 第41章 你让我多幻想一下不行吗 宋知薇暗啧一声，付辰时太聪明真不是啥好事，现在残废光靠推测能猜到这些，以后自己的空间瞒不瞒得住？ 此刻，宋知薇陷入深深的怀疑之中。 随口搪塞道：“我不偷不抢，靠自己赚来的钱，多一点就多一点，你以为每天起大早，背着东西去星海镇卖东西容易？” “我不认识字，来找你，一是把这些钱放在你这里，省得你总以为我是个败家娘们儿，把所有的钱给了宋志业。” 宋知薇撇撇嘴，别以为她没看见他听见钱没了的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汁来。 “我们住在村长隔壁，等将军痊愈，就算家里有钱，你也不用怕他们再来抢钱。” 之前没将钱给付辰时就是这个原因。 家里钱财不多，再被抢，十七号怎么存够钱带付辰时和小雅去医院看病？ “好，我知道了。”付辰时沉默片刻，嗓音微哑，放在膝盖上的手掌收拢，心里自嘲道，自己是个残疾，就算知道宋知薇这钱来路不明又如何，他也没办法查到，问与不问有什么区别。 付辰时眉眼间神情更冷，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看得宋知薇满脸莫名。 她是哪句话惹他不高兴了？ 宋知薇想了想道：“付辰时，你为什么不信我？这钱来路正常，你有什么好怀疑的？” 从口袋里拿出机械厂看门大爷潦草写下的订购表，抖了抖，道：“我找你是因为我不识字，看不懂上面写的啥，让你帮忙，这是我明天需要送货的数量。” “兴国叔的板车我都留下来了，就怕明天摘的数量大，我背不动。” 付辰时眉头紧锁，接过来一目十行，边看边心算，道：“按照这张纸上订购的数量，你除非今晚就进山摘，不然根本完不成，况且还要把箬竹叶给掳秃了差不多，小心村民发现找你算账。” 大香村的箬竹不多，平时供应村里人都勉勉强强，宋知薇这么一弄，岂不是没给村里留，山上资源属于村里，只要是村民谁都可以去采摘，但按照宋知薇的薅法，等端午节时，村里用来包粽子的箬竹叶根本供应不上。 宋知薇眨眨眼，红唇轻挑，露出一排雪白的贝齿：“付辰时，你是担心我吗？” 付辰时俊脸一黑，对上宋知薇似云霞初升般的笑容，到嘴边的重话有点说不出口，他讨厌她没错，但因为讨厌而全盘否认她的努力，他自认做不到。 每日吃着她做的可口饭菜，享受她的照顾，吃饱喝足后，放下筷子便转头指责，除了宋家外，只要有良心的没人能这么干。 “不是。”硬邦邦丢出两个字，付辰时把信纸还给她，道：“纸上订购人数是53，你明天需要准备53斤箬竹叶，91捆艾草。” 宋知薇一双猫儿眼闪闪发亮，这都是钱啊。 “付辰时，按照箬竹叶五毛一斤，艾草三毛一捆，我明天能赚多少？” 付辰时看她半点不担心，困惑不已，一斤箬竹叶差不多在百张左右，53斤她清不清楚是多庞大的数字？ 光山里的箬竹真能弄出这么多箬竹叶来？ 宋知薇看他迟迟没反应，忍不住问道：“你还没算出来吗？” “箬竹叶265元，艾草273元，一共538元。”付辰时脱口而出。 “哇，五十多块啊！”宋知薇一脸梦幻，她凭借自己的双手实现日入五十元。 日入五十，机械厂的工人一月才三十元的工资哎。 付辰时兜头一盆冷水浇下去：“他们买完这一茬，后面不会再有如此好的收益。” 艾草和箬竹叶的时效性就端午节前，端午一过没有谁会再买，而且机械厂的工人有限，不可能无止境买下去。 宋知薇不高兴道：“你让我多幻想一下不行吗？” “真扫兴。” 付辰时淡然地扫了一眼，宋知薇觉得他虽然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那感觉活似自己是个傻瓜，高冷得让人难以亲近，撇撇嘴，宋知薇看着桌上一布兜钱又高兴起来，笑得像只偷到米吃的老鼠，边数钱边和他商量道：“付辰时，等端午这阵子忙完你教我认字？” 付辰时诧异，宋知薇居然想要学习，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以前他想教她识字，不是说忙就是找借口推脱。 问多了，竟指着他的鼻子说，自己就是乡下村姑，注定种地的命，有文化又不能当饭吃，还说他是不是瞧不起农村人。 说他显摆自己是知识分子，搞派头。 打那次之后，付辰时再也没有提教她认字的事情，她自己不愿意学，谁也没有办法，没人能叫醒一个假睡的人。 今天破天荒要学习了，付辰时当然惊讶，不过他却没心思再教她，拒绝道：“不了，学习是一件持之以恒的事，心血来潮学不好的，别耽误大家的时间。” 宋知薇眉头一拧，把数好的钱放在盒子里，抬起头，不服气道：“付辰时，你怎么知道我是心血来潮，我是真心想学，以后我还会做别的买卖，我不识字，难道把你别在裤腰带上走哪里带到哪里，让你帮我认字吗？” “如果你愿意天天这么和我在一起，我挺乐意不识字的。” 付辰时心里一阵恶寒，被她的形容恶心到了。 什么叫走哪带哪？ 什么叫天天在一起？ 光想想付辰时鸡皮疙瘩就掉了一地。 咬牙切齿道：“好，我教你，但你学的不好，或者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我再也不会教你，我没精力浪费在一根朽木身上。” 宋知薇轻哼一声，继续低头数钱，同时暗下决心，到时候一定让他刮目相看，而且她又不是不识字，只是不认识简体字。 繁体字他说不定还没自己认识得多，牛什么牛，等她把医术展示起来，一定能惊掉他的下巴，到时候看他还敢不敢说她是朽木。 宋知薇嘀嘀咕咕，完成了自我攻略，顿时心情舒畅，特别是发现两天除去开支，余下近六十元。 \b\b\b\b\b\b\b\b 第42章 她身上究竟多了什么秘密 “付辰时，盒子里现在是我们家所有的积蓄，明天我带到镇上换成整钱再给你，你要收好。” 宋知薇将盒子抱在怀里，猫儿眼里闪烁着小星星，仔细一看全是‘￥’的符号，付辰时一阵无语。 他怎么没发现，宋知薇还是个财迷？ 低低的‘嗯’了一声，付辰时双手一撑慢慢躺下，拉过毯子盖在身上：“我要睡觉了，你出去。” 宋知薇点点头，乐呵呵抱着盒子，弄灭油灯，完全不受黑暗影响，毫无阻碍地离开房间，付辰时拧紧眉，盯住渐渐关闭的房门，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她。 付辰时俊眸微阖。 她的夜盲症什么时候好了？ 她身上究竟多了什么秘密？ 一无所知的宋知薇心情愉悦地洗漱完毕，回到房间后，转身进入空间，空间里，艾草和箬竹叶成堆堆在地上，只等她将它们捆好打包，五十三斤箬竹叶算什么，有时间五百三十斤都不在话下。 宋知薇先将五株兰花种好，浇上灵泉水，看见原本半死不活的兰花焕发新生支棱起来后，化身勤劳的小蜜蜂，坐在草地上双手翻飞，将散乱的箬竹叶和艾草一点点捆好。 累了就起来喝灵泉水补充体力，站着活动活动腿脚，休息好了又再继续。 艾草好办，91捆看着数量多，每捆也就6根，箬竹叶不同，这东西不称重，空间出品的箬竹叶宽大肥厚，带着清新自然的香气，一百张肯定不止一斤，宋知薇没时间一点点称，便干脆全部按一百张算，反正这东西都是没有成本，吃点亏不碍事。 宋知薇捆到43捆的时候发现箬竹叶不够了，眼瞅着新一批箬竹叶正在慢慢生长，离成熟脱落还需要一段时间，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转身回到房间，倒在床上休息。 剩下的十捆箬竹叶明早起来再弄也不迟。 喝过灵泉水，宋知薇睡眠质量有显着提高，哪怕没睡多久，清晨在鸟鸣中醒来依旧精神奕奕。 溜进空间时长成的箬竹叶又浅浅堆了一层，宋知薇观察兰花片刻看它们长势良好丢开手，转身麻溜地忙碌起来，捆完这一批，就差不多够数量。 “还差三捆。”宋知薇叹口气，看来还要等一等，一下子要这么多箬竹叶空间也吃不消，而且不知是不是箬竹产的太厉害，它的底部已经泛着枯黄。 宋知薇赶紧拿水瓢给箬竹浇上灵泉水应急，光靠挖出来浅浅的水沟似乎对箬竹来说太少了点。 忙完空间这一茬，宋知薇回到房间，钻进厨房洗漱，快手快脚地准备起早饭，拿出两颗鸡蛋，分别敲开打入碗里，有了麻油和酱油，早晨蒸碗黄澄澄的鸡蛋羹，美味又好吃。 小馋猫女儿肯定喜欢。 鸡蛋羹的做法简单，唯一难的是要掌握好火候，否则滑嫩嫩的鸡蛋羹老了味道要差上不少。 灶膛生好火，宋知薇将冷水倒入锅里，边烧水边用1:1温热的灵泉水将鸡蛋液搅拌均匀，两碗鸡蛋液搅匀后，锅内的水正好烧开，调小火，将碗放入锅内盖住蒸碗再盖上锅盖，只等十分钟后出锅。 光一碗鸡蛋羹肯定不够两人吃饱，宋知薇又拿出米粉和面，昨天吃的剪刀面，今天她打算做千层饼，面粉加点小葱，倒上少许油开小火煎至两面金黄，酥脆又有嚼劲。 宋知薇手上动作不停，心里计算着时间，十分钟一到，立刻熄灭灶膛里的火，稍微等了等才揭开锅盖，一股好闻的蛋香味随着动作飘了出来，取掉盖住蒸碗的盖子，那香味更加浓郁，碗里的鸡蛋羹色泽鲜亮，嫩豆腐似的滑软，宋知薇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 别说，灵泉水蒸出来的鸡蛋羹香得她都想尝一口试试。 案板上圆圆的千层饼已经做好，趁着醒面的功夫，宋知薇敲响付辰时的房门。 鸡蛋羹一样是冷了就不好吃的食物，宋知薇每日起得早，付辰时腿脚不方便，小雅年纪又太小，做好的早饭只能让他们尽快吃完，吃完再睡一个回笼觉。 时间紧迫，等端午节过去，带付辰时看完病，她再考虑换一个方便照顾家里的事情做，趁机跟村里的张医生混一混，再看看医书，把自己会医的事情过了明路。 张新亮是村里唯一的赤脚医生，会点中医，既给人看病也给动物看病，大香村没有卫生所，村民想要看病就得去镇上，医院不仅远收费还高，他们哪里愿意花钱，所以有点头疼脑热，都找张医生给点零钱，抓些草药喝一喝了事。 叫醒父女俩，给他们打水洗漱，宋知薇把房间里的桌子搬到床边，端来两碗淋了麻油和酱油香喷喷的鸡蛋羹：“快吃，温度刚好。” 放下蛋羹，宋知薇风风火火来到厨房继续煎千层饼，足足煎了五块，她准备带两块中午吃，千层饼冷了味道差点但能填饱肚子，总是挨饿或者花钱买的吃都不好。 剩下一些面，宋知薇往锅里倒入灵泉水烧开，打入一个鸡蛋，给将军做了碗鸡蛋面糊糊。 “我准备出门了，一会我让大庄哥带你去放书的房里，你瞅瞅书少了没。” “拐棍我看来是没时间去找木头了，回头我和罗叔说声让他提供木料。” 空间里长出来的木材肯定好，但她确实没时间去伐木。 “嗯。”付辰时不冷不热应了一声，头也不抬地一勺一勺喂小雅吃着鸡蛋羹。 宋知薇耸耸肩，三下两下吃完手里的千层饼，吃太快噎得直翻白眼，余光关注她举动的付辰时眼角抽搐，薄唇动了动，差点没忍住说她。 又没人和她抢，慢点吃不行吗？ 院子里洗完手，宋知薇推着板车敲响隔壁陈兴国的门，清美是个勤快媳妇，早早起来为家里做早饭，今天大庄要下地，公爹需要在村里巡视，都是体力活，必须要吃饱。 忙碌时隐约听见敲门声，清美疑惑道：“谁呀？” 这么大清早，谁会来找？ “清美嫂子，是我，知薇。” “小薇？”清美擦了擦手，拔掉插销打开院门，瞧她的架势微微一愣：“大清早推着板车去哪儿？” 宋知薇眼珠一转，笑着打了个哈哈：“准备去镇上呢，大概中午没法回来，麻烦清美嫂子和大庄哥中午帮忙照看下。” \u0003\u0003\u0003 第43章 我没想到，她恨我们至此 林清美一口应下：“我当什么事，行，你放心去，家里保管帮你照顾好。” “谢谢清美嫂子。”宋知薇甜甜笑道。 两人浅聊两句便分开了，都有事要忙，没什么时间。 宋知薇推着板车一路小跑，车轱辘滚得飞快，扬起阵阵尘土，早晨人少跑再快也没事，沿着土路出了村，趁着路上没人，随便往小树林里一钻，把板车丢进空间，立刻向镇集市方向去。 省掉去山上采摘箬竹叶和艾草的时间，阴差阳错正好错开鬼鬼祟祟守在山下的赵来娣，等她坐上开往星海镇的三轮车，赵来娣踏上山路寻她的身影，可惜在山里转悠了几圈愣是没找到。 “死丫头不是每天来山上吗？怎么不见了？” 赵来娣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擦去眼角黄色的分泌物，嘟嘟囔囔往山下走，她特意起了个大早，没想到还是没堵到人。 没睡够的赵来娣心头鬼火蹭蹭蹭往上窜，气得她狠狠踢了脚边的野草，下山本就难走，赵来娣神来一脚，草没怎么样，她脚下打滑，大惊失色地大叫一声，胖如水桶的身体控制不住朝前栽，竟是从山上滚了下去。 惨叫声惊起林中鸟雀，村民看着山的方向脸色微变，难道有人遇到野猪？ 这山里可是有野猪的！ “你们听这声音像不像赵泼皮的？” “我听着也像。” “她好好地上山做什么？” “谁知道呢？我们要不要通知村长、方队长和宋建军？” “说一声，万一遇到猛兽或者野猪我们好做准备，这几天晒场都是粮食，不能叫它们霍霍了去。” 村民们抬起头，拧紧眉，议论一会，有两人离开田埂小跑着去找村长和方爱国，剩下的人站在原地，正巧看见宋建军扛着锄头的身影，对他远远招了招手，道：“老宋，你快来听听山上传来的是不是你媳妇的声音。” 宋建军脸色微变，放下刚打招呼的手，快走几步，果然听到赵来娣的惨呼。 她不是去守着宋知薇吗？ 怎么会发出惨叫？ 眼神一闪，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破口大骂道：“死丫头翻天了啊，竟然敢推自己妈下山！” 众人一愣，眉头紧皱道：“老宋，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小薇怎么可能会推赵来娣下山？” 宋建军才不管许多，必须先赖上，赵来娣滚下山，肯定要医治，医治要花钱，此时不讹人更待何时，苦着一张憨厚的脸道：“我也不想是她，但今天来娣高高兴兴起了个大早，说要找小薇去。” “哎，大家都知道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多，老大是个不懂事的，做得过分，伤了两家感情，来娣有心想修复关系。” “早早起来准备早饭，甚至煮了鸡蛋喊小薇他们来家里吃饭当作和解。” “我们想着亲人哪有隔夜仇···”宋建军眼眶微红，侧过头用手背擦了擦眼角，有晶莹一闪而过，声音低落：“我没想到，她恨我们至此···” 众人听罢目露同情，安慰道：“老宋啊，事情也许不像你想的那样，等村长来我们陪你去瞧瞧，总要找你媳妇了解情况。” “小薇一直是个孝顺孩子，你们有心想修复关系是好事，假如冤枉了她，岂不是本末倒置，让她更寒心？” 宋建军叹口气：“这样最好了。” 过犹不及的道理他懂，要是强硬怪罪到宋知薇头上反倒不美，等见到赵来娣，两人再配合演一出，更让人信服。 陈兴国来得快，大致听了个囫囵，当即眉头紧锁，下意识觉得宋建军说法有问题，可宋知薇不见人，他不好多说，省得众人以为他偏帮。 没多会，方爱国蹬着自行车赶了过来，车后座是去喊他的人。 找了块平坦靠树的地方停车，方爱国大步流星地走来：“走，我们去看看。” “大伙儿拿好工具，小心点。” 来报信的人说山里的野猪下了山，方爱国一听心中咯噔，这可不是啥好事。 前几年连着灾年，人的日子不好过，山上的野兽也不好过，山里没吃的就跑下来霍霍地里仅剩的粮食，捕野猪伤了不少人。 最近风调雨顺，山里植被繁盛，山中食物充足，按道理来说野猪不该下山才是。 陈兴国来到他身边：“爱国别着急，我听动静不像是野猪下山。” “不是最好。” 方爱国点点头，长臂一挥，抓着木棍，甩开步子走在前面。 他是生产队长兼保卫队长，保护村民生命财产安全是他的职责。 山脚离田埂不远，众人脚程快，不一会走到山脚，见到瘫在地上不住呻吟的赵来娣。 “来娣你怎么了？”宋建军悲呼一声，大喊道：“你不是去山上寻小薇吗？怎么会好好的从山上滚下来？” “小薇呢？是不是她推你下来的？” 宋建军背对着众人小心搂住赵来娣，不停地给她使眼色。 赵来娣眼睛发花，耳蜗嗡鸣，实际并没有听清楚他的话，出于夫妻间的默契，加上对宋知薇的怨气，满含痛苦道：“死丫头把我推下山，转身往山里跑了。” 宋建军背脊一垮，沧桑又心酸道：“来娣，小薇肯定不是故意的，你原谅她，我先带你去医院，你伤得太重了。” 夫妻俩把一对被辜负的父母演了个十成十，加上宋知薇不见人，众人心里的天平自然朝他们倾斜。 “小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毒了？再大仇恨也不能把人推下山啊！” “呵，前几天打志业的狠厉劲儿，我就瞧出来，她不是个善茬。” “看不出啊，真是会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叫，小薇太过分。” “怪不得付知青要和她闹离婚，这样的媳妇谁敢搁家里，万一她心里不舒服发起疯来直接砍人，小命都没了。” “亏得付知青忍耐这么久。” 嗡嗡的议论声一边倒向宋建军，听得他嘴角上翘，很快又压下，佝偻着背，一脸落寞和伤心，吃力扶住赵来娣，慢慢往家挪。 \u0003\u0003\u0003 第44章 好大一口黑锅 陈兴国暗叹，喊来陈大庄让他骑自行车陪宋建军夫妻去一趟镇医院，方爱国派人守在山脚，等宋知薇下山。 他们现在听到的是片面之词，总要双方到场才能确认事情真相。 村民议论着宋知薇如何狠毒，如何可怕，开始下地忙碌。 消息传到回来的时候，林清美第一个不信，她不相信笑容温甜的宋知薇能干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一口咬定是宋建军陷害。 “大庄，你路上多留意他们对话，说不定有什么蛛丝马迹。” “杨婶昨晚上门的态度你也瞧见，哪有半点想要和好的样子，我不相信，一个人睡一觉就转了性。” “清美我知道的，我会多加留意。”陈大庄慢慢点了点头，缓缓应道。 “你少说话，别让人瞧出目的。” 林清美了解陈大庄的性格，老实巴交的人，让他套话，分分钟被别人连祖宗十八代都能问清楚，不如默不吭声留意对话来得靠谱。 趴在院子里陪付雅玩的将军动了动耳朵，疑惑地歪歪头，一双黑润润的狗狗向陈兴国家望了望。 刚刚好像听见主人的名字？ 付雅蹲在地上一下一下折腾将军的皮毛，付辰时透过窗户远远观望了一会，发现獒犬脾气好得出奇，有时候付雅力道没掌握好，弄疼了它，将军也只是用鼻子轻轻碰碰，安静乖巧得像个大娃娃。 付辰时渐渐放下心，不再关注他们，坐在床沿爱惜地一本本翻看自己的书。 赵来娣哎呦着到达镇上医院时，宋知薇已经在花鸟市场和白穗穗聊了好一阵，完全不晓得村里有一口从天而降的黑锅扣在自己头上。 董大爷一瞧她来，店也不顾，屁颠屁颠跑来拍了通彩虹屁，竖着大拇哥可劲儿夸宋知薇医术了得，妙手回春，昨天喝下药，晚上就睡了香甜的一觉，今天早上精神倍棒。 宋知薇想笑不敢笑，猫儿眼里仿佛蕴着星光，熠熠生辉，咳了两声，道：“董大爷，您一直保持乐观开心的态度，保管长命百岁。” 董大爷红光满面：“哈哈哈，那我就借小宋医生的吉言了。” 上了年纪的人谁不喜欢听吉祥话，何况这话是从他信服的小宋医生嘴里说出来，董大爷更是乐开了花，双手一背，一步三晃走回店里。 徐昊清好笑地摇摇头：“这老董，平时没见他这么服过谁，还是小宋厉害。” 不仅治好老董的病，连带着他的阴阳怪气也一并治好了。 宋知薇腼腆地摆手道：“哪有徐爷爷说的这样厉害。” “你就别谦虚了。” 白穗穗挽着宋知薇的手开心道：“小薇，你本来就很厉害。” “小宋，我有个不情之请。”徐昊清搓搓手指，一脸为难地开口：“是这样的，我有个老朋友，他身体一直不太好，能不能请你上门帮他瞧看瞧看？” 他老友因为成分不好，中年时遭了大罪，没有及时医治，彻底拖垮身体，常年缠绵病榻，手里头没钱医治。 妻子熬不过早早跟人跑了，带走他唯一的儿子。 现在孤孤单单窝在筒子楼，徐昊清真怕他哪天就不在了，每天都会去他家走一走，陪着说说话。 白穗穗眨巴眨巴美眸，皱了皱鼻子道：“外公说的是梁爷爷？” 昨天两人一起去的筒子楼，她对里面浑浊的空气记忆犹新，昏暗的楼道，嘈杂的住户，以及布满霉味死气沉沉的房间都让她不喜。 不高兴道：“外公怎么好让小微去那里，要看病也该是他出来才是。” 徐昊清尴尬地笑了笑：“是我考虑不周，我老友生活的环境确实不好，只是，他如今得过且过，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身体，我劝不住他出来，才出此下策请你上门去瞧看。” “当然，诊金我会多给些，算作上门的出诊费。” 宋知薇眉尖轻蹙，道：“徐爷爷，您的话外道了，我和穗穗是朋友，您是她外公，让我帮忙看个病提诊金是打我的脸，上门看诊没问题，但我手边没有好的针灸工具，我听您的叙述，估计需要施针。” “星海镇您熟悉，告诉我哪里有中医馆，我去看看能不能买到趁手的。” 徐昊清大喜，赶紧应道：“这好办，花鸟市场附近有一家中医馆，我带你去选，诊费我不提，但送你一套趁手的工具，你不要拒绝。” 宋知薇无奈地点点头：“今天恐怕来不及，要给机械厂送货，我们明天上午去，您看可不可以？” “可以可以。” 徐昊清大喜过望，转过柜台，领着宋知薇往中医馆走，还不忘吩咐：“穗穗看好店。” 白穗穗不高兴地嘟了嘟唇，怏怏道：“知道了，外公。” 明明小薇是来看自己的，结果话没说几句，反而让外公拐跑了。 赶明儿她不让小薇来店里了，否则今儿个董大爷，明儿个梁爷爷，什么时候才能单独和她好好聊聊天。 自从露了一手医术，宋知薇一来，店外多了不少伸头伸脑的人，白穗穗眼不瞎，瞧得真真的，脑子里危机意识冒泡。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那么多人惦记着和她抢人呢。 白穗穗撑着脑袋，眼珠子一转，暗下决心，等宋知薇忙完，找机会去大香村看她，白穗穗美眸放空，盘算着给她女儿带什么礼物。 徐昊清领宋知薇来到中医馆，宋知薇抬头瞧一眼门头，起源中医，牌匾看起来很有历史感，深褐色的底，烫金的字，漆已经褪色脱落，斑斑驳驳的并不好看，但店主仍旧不舍得更换。 “老孔。”徐昊清自来熟地打了声招呼，柜台后人拉下眼镜看清来人，不冷不热地点点头，继续拨他的算盘珠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不欢迎我啊？”往柜台上一靠，徐昊清骄傲道：“要不是陪小宋来，我才不屑来你店里。” “那你别来。”老孔轻嗤：“谁稀罕你。” 徐昊清沉默片刻道：“拿你们店最好的针灸工具来，我买。” \u0001 第45章 别提多扬眉吐气 老孔再次抬头，拧住眉，不悦道：“你不懂中医，要针灸工具做什么？我没空和你闹。” 店里生意不好，没有客人，好的药材难进，这些事压在他心里，正烦着。 “这话我不爱听，我正儿八经带人来光顾，怎么就是闹了？我是不懂中医，但小宋懂，我给她买的。”徐昊清不高兴的站直身体，敲了敲透明的玻璃台面。 宋知薇听见自己的名字，顺势对老孔暖暖一笑，道：“你好，是我想要买一套针灸工具，不知店里是不是有？” “另外店铺收不收药材？” 孔祥春不仅没露出笑模样，眉头反而皱的更紧，来人不过是个小姑娘，算算年纪正是最难的那几年出生，那时中医几乎遭到灭顶之灾，现在一个小姑娘跳出来说她懂，怎么看怎么像是徐昊清找来消遣他的。 孔祥春拿笔在纸上写了几笔，甩了甩算盘，算盘珠子来回撞得啪啪响，随后又低下头，继续拨弄，这下连个眼风都没给，冷淡道：“没有。” 徐昊清不服气地拍了拍柜台：“嘿！老孔你怎么回事？生意上门你不做？那你开什么店啊！” “你带个小姑娘来说她懂中医，我还想问问你怎么想的，骗人也要有个度。”孔祥春冷笑，食指推了推眼镜，神情不耐。 宋知薇尴尬地摸摸鼻子，又是面嫩惹的祸。 “你少以己度人，自己医术不咋地，就觉得别人年纪小医术也不行，亏你店号称百年传承，你不容人的肚量，真是砸招牌。” 宋知薇额头上冒出一丝冷汗，没想到徐爷爷嘴巴这么毒，店长都快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 “徐昊清，”老孔双目微红，腮帮子紧咬，一字一顿念着他的名字，表情要将他嚼碎了似的。 宋知薇赶紧出来打圆场，没意义的争吵是浪费生命：“孔医生，别生气，别生气，我真懂中医，也是真心想买一套针灸工具，麻烦你给我看看行不行？” “而且我瞧你店内卖的药材有几味品相质量一般，但又是常用药材，你是不是在为这个烦恼？” “你知道？”孔祥春惊讶，第一次拿正眼仔细打量宋知薇，虽然她说得有几分门道，谁知是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乱猜的。 “嗯，我想你认识徐爷爷，肯定也认识花鸟市场的董大爷，不出意外的话，我昨天给他的药方就是在你这里抓得药。”宋知薇将鬓边的黑发别到耳后，笑容温软动人。 附近有中医馆，依照董大爷的急性子，绝对是就近抓药，不会去其他地方。 孔祥春微怔，下意识点点头：“老董是拿了副药方来抓药，说碰到了小神医，看他几眼问了几句就瞧出他心脏有毛病。” 轻嘶一声：“他说的就是你？” 孔祥春眼睛瞪得像铜铃，他抓药时还以为是老董夸大其词，如果根据描述，达到光靠望闻问就判断出病症的中医肯定不会年轻，怎么能配得上个小字？ 转念想，对比老董的年纪，四十岁以下都能当他一句小。 今日一见，没想到这个‘小’是真的小，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嫩得能掐出水来。 “药方真是你开的？” “是我开的。”宋知薇笑着点点头：“董大爷还会来店里抓药，我没必要说这么容易被识破的谎言。” 孔祥春喜上眉梢，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挥开碍眼的徐昊清，走到宋知薇面前：“小姑娘，我是有几味药材质量不行，你有货源吗？” “对了，你要一套针灸工具对，我先给你拿去。” 热情的劲与之前的冷淡判若两人。 徐昊清双手环胸，鼻子翘上天：“老孔，早该这么做。” 孔祥春鄙视的白了他一眼，转身往里边去，如今会外出买针灸套件的人少，他的针灸还是古早时的库存。 针灸工具不会坏耐放。 没多会，孔祥春脸上沾了灰，抱着一摞木盒子走了出来，木盒子往柜台一放，粉尘在阳光下扑簌簌地落。 徐昊清呛咳一声，拿手臂挥了挥，嫌弃道：“老孔，你从哪儿翻出来的老古董啊，看这全是灰，别不能用了。” “一边儿去，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我保存的好着呢，这都是老工艺做的，你不识货少胡咧咧，显得你特别浅薄。”孔祥春边拿抹布擦盒子，边炮轰，嘴里突突突和机关枪似的。 宋知薇脸皮一抽，总算知道好脾气的徐爷爷为啥对孔店主没好话，合着也是个嘴毒的。 “小姑娘，我们不理他，你快来瞧瞧，选一副。”孔祥春依次打开盖子，露出里面用红绸盖住的针，介绍道：“这里有金针、银针、以及最普通的针。” 红绸放的时间久，已经从艳丽的大红褪了一层，颜色干巴巴的有些难看，躺在里边的针在光下一根根闪着光，与红绸形成鲜明的对比。 宋知薇没纠结太多，时不时拿几根出来试试手感，最终选了两幅银针。 银针是中医里最常用的针，之所以备两幅是因为银针质地松软，在治疗过程中若是不小心容易折断，多备一副不容易手忙脚乱。 银针价格较贵，加上古早工艺，两幅将近十元，宋知薇一听，准备掏钱，价格太贵，哪里好意思真让徐昊清付。 “小宋，你怎么回事？不是说好我付钱的吗？” 徐昊清不悦的掏出十元钱递给孔祥春，语气拽拽的道：“找钱。” 别提多扬眉吐气，他和老孔吵架没赢过一次，今天压他一头格外高兴。 孔祥春无语地翻个白眼，找了几张毛票，没好气地丢在柜台上，转头如沐春风般对宋知薇道：“小姑娘，银针买完了，我们来谈谈药材的事？” “你有渠道弄来品质好的？” 有空间在药材的品相不是问题，问题是她需要药材的种子种在空间里，宋知薇想了想问道：“孔医生，你能弄来药种吗？” “药种？”孔祥春脑子里浮现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们不是讨论药材吗？ 怎么变成种子了？ \u0001 第46章 小姑娘厚道得很 宋知薇点点头，没有过多解释，孔祥春没有追根究底的想法，顿了顿道：“你需要什么种子？要多少？” 自己和药材商有几分交情，拿点种子问题不大，只是价钱方面不好确定。 宋知薇猫儿眼一亮：“常见的都来点，再来点人参种子之类的更好。” 便宜的，值钱的都来点，反正她都缺。 “啊？”孔祥春一懵，咋还荤素不忌了？ 他不由得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是不是有误··· 听她语气，看着不像是个会种药材的啊··· “嗯，孔医生别担心，种子我花钱买的，辛苦你递个话？”宋知薇假装没有看见他眼里的怀疑，继续温声道：“如果不方便的话也没事，我再想办法就是。” 药种虽然需要花钱，但能节省不少事，否则她去山里找浪费的时间更多。 “行，到时候我帮你递给话，回头你确定要，我帮你订一点。”孔祥春心里琢磨片刻，决定赌一把，小姑娘年纪轻，行事说话靠谱，想来应该有所依仗。 “那最好不过了。”宋知薇弯了弯猫儿眼笑道：“种子品种多些，数量少些，我家里有两亩地，这一季粮食长得不好，下一季不打算种了，我准备种药材做试点，如果收益好的话，再大量种植。” 这说辞是灵光一闪出现在脑子里，宋知薇思考后觉得可行性高，就说出了口。 种粮食赚不上多少钱，不如种药材来的收益高，而且大香村的地里环境非常适合种一些喜阴环境潮湿的药材生长，遇到不适合的也不怕，种空间里保管茁壮成长。 孔祥春应下，打包好针灸工具递给宋知薇，两位年过半百的人又斗了几句嘴，徐昊清才志得意满地离开店铺。 宋知薇没有和徐昊清回花鸟市场，眼看快到中午，还有三捆箬竹叶没搞定，随便找了个角落钻进空间，将三捆箬竹叶捆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堆满箬竹叶和艾草的板车从空间里提溜出来，一路推着车往机械厂走去。 有了三元钱的交情，看门大爷对宋知薇是热情异常，瞧见她来，笑呵呵把大门打开，让她推着板车走进机械厂大门。 “小姑娘来了啊，机械厂快打下班铃了，你再等等。” 宋知薇擦了把汗，借着板车掩护，从空间里拿出一捆艾草和一斤箬竹叶，递给他：“大爷不是什么值钱东西，我送您些，省得您跑去市场买。” 看门大爷接过东西笑得合不拢嘴，心里直夸小姑娘会做人。 板车放在避光的阴凉地方，宋知薇给看门大爷留了好印象，站在门房口躲日头，临近中午，加上天气又热，在太阳底下晒着感觉人都要晒化了。 没多会，机械厂下班铃叮铃铃响起，宋知薇和大爷大声招呼，站到板车边，伸长脖子等待客户上门。 麻烦的是她不识字，害怕弄错人，想了想又掏出一元钱，塞给看门大爷：“大爷，麻烦您帮忙，我不识字，她们报名字的时候给请您帮我划掉一下名字行不行？” “嗨，好说好说，交给我。”看门大爷大包大揽，小姑娘又是给钱又是送礼，他也乐意帮。 机械厂的女工一瞧果然见今天拉来的东西多又好，排队有序地进行购买，宋知薇俏脸上挂着讨喜的笑容，忙得热火朝天。 有订购这一茬，女工们准备好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省去找零的时间，尽管人多，速度是一点不慢。 半个小时左右，板车上的艾草和箬竹叶销售一空，宋知薇再次收获一布兜零钱，加上盒子里带来的钱，能有一百多块。 “大爷，辛苦您了。”送走最后一位大姐，纸条上的名字全部划去，宋知薇把钱收好，跑去附近的包子店，买了三个大肉包递给看门大爷。 “又耽误您吃饭怪不好意思的，我没啥好东西送您，请您吃几个肉包子，您别嫌弃。” 看门大爷笑眯眯的，亲眼见着小姑娘去梁记包子铺买的，他家包子价格贵，但味道好用料足，在附近很受欢迎，他也喜欢吃，就是没啥钱，舍不得买。 “这怎么好意思。” 看门大爷扭捏一下，收了下来，见到宋知薇默默啃着干巴巴的饼子，拿着搪瓷杯倒了杯白开水给她：“小姑娘，这搪瓷杯干净的，上午刚烧的开水。” “谢谢大爷。”宋知薇甜甜笑着接过来，吹了吹喝下一大口。 两人边吃边聊。 “小姑娘，我瞅着机械厂买艾草和箬竹叶的已经饱和了，你明天应该不来了？” “嗯，明天我准备去其他厂碰碰运气。”宋知薇咽下嘴里的饼子，点点头，今天这一批卖掉后，机械厂不会再有这么大的需求，她自然要寻新路子。 “我跟附近几个厂的看门人有些交情，今天你送的艾草和箬竹叶我拿去给他们打个样，看看能不能给你拉来客源。” 多的看门大爷没提，小姑娘出手大方，事情谈成，少不了自己的好处。 “那真是太好了。”宋知薇高兴的猫儿眼亮亮，没想到交好看门大爷还有这好处。 “大爷，如果还能有像昨天的订货量，一次我给您十元。”宋知薇不好意思地将黑发撸到耳后：“您别嫌少就是，我也就赚个辛苦钱，我家里没人帮忙，今天的量是极限了。” 看门大爷笑呵呵道：“不少了，小姑娘厚道得很。” 自己一个月工资不过十八块，不过动动嘴，拉拉关系就能赚到十元，不要太轻松。 有了动力，看门大爷积极起来，道：“你明天下午来一趟，我给你消息。” “好。” 宋知薇一口应下，吃下最后一块饼子，喝掉搪瓷缸里的水，到门房水龙头下洗干净，还给看门大爷，推着板车离开。 依旧是找到个无人的地方，将板车收进空间，宋知薇直奔市场，找到猪肉摊老板买了两根带肉的大棒骨，又称了一斤肉，再去买了点蔬菜和鸡蛋，便直奔银行，带着叮铃哐啷的零钱实在有点不便。 \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 第47章 辰时你不高兴吗 拿着新鲜出炉的十张大团结元，宋知薇欢欢喜喜走出银行，外面阳光正烈，拂过脸颊的微风带着暑气，半点影响不到她的好心情。 短短几天凭借自己双手挣到百元钱，让家人过上顿顿有肉吃的生活，宋知薇非常心满意足。 她的好心情直到推着板车回到村里时戛然而止。 她刚一进村，顿时传来一片大呼小叫。 “宋知薇还敢回来？” “我还以为她跑了呢，做出这种事情，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活在世上。” “就是，太狠心了，再生气也不能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 “有人通知村长和方队长吗？” “我们是不是该离远点，省得她发起疯来连我们一起打。” “是啊，打她大哥半点不留手，对我们肯定下手更恨。” “谁说不是，志业的脸现在都没消肿，脸色青一块紫一块，看着别提多可怕。” “你瞧她又买了这么多东西，肯定去外边做坏事弄来的。” “说不定真是，我们一年难得吃一回肉，你们瞧瞧自打宋志业被打后，宋知薇又是换房子，又是顿顿吃肉，不做坏事，钱哪来的这样快。” “你说她能做什么事？” “这谁知道，指不定是干那啥活···付知青残废了，耐不住寂寞了呗。” “嘘，这话哪里好乱说，你悠着点。” 宋知薇如今耳力过人，听他们‘小声’议论听得一清二楚，俏脸黑的能滴出墨汁来，村里人编排人是非真是一把好手，她不过出去卖个艾草和箬竹叶，回来就变成个十恶不赦放荡的坏女人了？ 她干什么了，引得村里人这样说她。 自觉自己行得正坐得端的宋知薇推着板车，带着一肚子疑问，当做没听见他们的窃窃私语，仰着头雄赳赳气昂昂往村长家去，板车该还给村长了。 不断有人跟随在宋知薇身后，他们不远不近的吊着，仿佛她像是瘟疫，靠近会倒霉一样，又像监视她，怕她跑路。 宋知薇沉着张俏脸，对他们的做法极度不满。 有心想问，她一眼扫去，他们往后一跳，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给她整无语了。 “兴国叔，我来还板车了。”宋知薇无视周边异样的眼神，大声喊道，村长院门大开，里面挤着不少人，他们听见声音齐齐望来。 将军兴奋的吠叫一声，刷了刷存在感，宋知薇低声喝道：“将军安静，我一会回来。” 隔壁院里的犬吠瞬间安静。 陈大庄接过宋知薇手里的板车，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张口想说什么，但周围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嘴唇嚅嗫了两下，最终没有吱声。 付辰时僵着身子侧过头，看一眼和村长院子靠近的那面墙眼神微动，心里有点烦闷，心情甭提多复杂了。 村里已经因为宋知薇推赵来娣下山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陈大庄他们好心没和他说，还是中午姜国强来看他的时候带来了消息。 姜国强认定宋知薇不是过日子的好女人，当然巴不得两人快快离婚，让她少嚯嚯自己的好兄弟，语气便带着幸灾乐祸，满心希望这件事情坐实了。 将人推下山已经属于杀人未遂，这是没人去县里报案，否则宋知薇绝对要被抓起来立案调查。 有这样的案底在，加上最近收集的材料，等付辰时提交离婚申请，宋知薇闹幺蛾子时，根本挣不到付雅的抚养权。 姜国强兴奋的说完，付辰时俊眸翻涌片刻又归于平淡，仿佛海中礁石，不论海浪如何拍打仍旧静静矗立，薄薄的唇线轻抿，随意点了点头，并不是太在意。 “辰时你不高兴吗？” 付辰时微微抬眸，沉默一会，淡声道：“不论我与宋知薇闹得多不愉快，有什么龃龉，也不会希望我女儿有一个杀人未遂名头的妈妈。” 这个时代对人太过苛刻，如果宋知薇背上杀人未遂的名头，只要他们父女俩在大香村一天，那么小雅将要面临所有人的指指点点。 尤其是来自孩子的指摘，他们没有成熟的思想，不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不明白什么对错，又喜欢学舌，完全不知道冲口而出的话会给人带来多么深远又恐怖的影响。 小雅是个内心敏感的孩子，一直成长在这样的环境里，付辰时不敢想象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现在宋知薇回来，一切该有个定论了。 “知薇丫头，你进来。”陈兴国黝黑的脸上没有笑容，神情严肃的对她招了招手。 宋知薇挂着淡笑，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环视一周问：“兴国叔家里来了这么多人，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连一些上了年纪很少出现的爷爷辈都来了。 陈兴国深吸口气，指着自己面前的矮凳，道：“先坐下。” “怎么？是要三堂会审吗？”宋知薇依言坐在凳子上，抬起头：“不晓得我犯了什么错，要弄得如此兴师动众。” 其中一位须发皆白，牙齿掉的差不多的叔公，不满意宋知薇的态度，拿拐杖敲了敲桌腿，虚眯着老眼，慢悠悠道：“你个妮儿犯了大错，不仅不知悔改，整个人和没事人儿一样。” “按道理来说，你家是外来户，我们不该过多插手，但你们宋家既然祖上在我们村里落了户，少不得我们得管一管。” 叔公说话含糊，速度也慢，宋知薇听了半天才听懂他说的什么，顿时不乐意地簇紧眉，唇边一直带着的笑容落了下去，眉眼间漫上冷意，温软嗓音如寒潭里的水，掺了细碎的冰：“蒋叔公，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把犯错的名头往我头上扣，哪怕我真犯了错也要给我个辩解机会。” “听您的意思，连问都不用问就是我的错了？” 宋知薇沉下俏脸，目光冷凝，看向陈兴国道：“兴国叔，您一直是位公平公正的好村长，我也非常敬重您，你们要给我扣莫须有的帽子，总要让我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做一回明白鬼才是。” 第48章 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么勇猛 一顶帽子扣下，陈兴国没发脾气，心底甚至悄悄松口气，看宋知薇理直气壮的态度，说明她根本没做坏事，更别说杀人未遂的恶劣事情。 设身处地地想，要是她真做了坏事，面对这么多人的指指点点，哪会如此淡定安然，眼神不闪不躲，挺直胸背坐在凳子上，完全不是一个犯错人该有的姿态。 陈兴国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正要开口宽慰两句，眼尖的村民见到打头朝这边来的宋建军。 “宋家人过来对质了。” 众人让开一条道，赵来娣浑身缠着不少绷带，躺在担架上不停哎呦哎呦的凄惨叫唤，家里发生大事，除去住校备考的宋志文没回来，宋家一家人都到齐了。 宋志青和宋志业抬着担架气喘吁吁，累出满头大汗，赵来娣身宽体胖重量着实不轻，加上为博同情一路动来动去，更增加他们抬人的难度。 陈兴国黑下脸，不悦道：“宋建军，你什么意思？不是告诉你等我通知再来吗？” “我说话在你这不好使了是不是？” 宋建军不紧不慢挥手让儿子们放下赵来娣，眼睛在宋知薇脚边的背篓溜了一圈，见到里面的鸡蛋和猪大骨眯着眼缝，没让里面的贪婪冒出来。 面对陈兴国的诘问他没放在心上，自己现在是苦主，陈兴国说得过火，村民们肯定会站在他这边。 背靠村民宋建军底气很足，布满风霜的脸上染着愁苦哀伤，道：“村长，你别怪我，我实在是太想知道真相了。” “小薇从小乖巧，我不懂为什么突然性情大变成了今天的模样。” “我和来娣回到家，左思右想，怕她冲撞脏东西才会变得暴戾凶狠，商量着是不是找神婆给看看？” 国家虽然不提倡封建迷信，但在村里私底下还是不少人信这一套，都是乡里乡亲没有外人在，宋建军把宋知薇种种怪异拿到明面上，就差直白地告诉村里人她鬼上身了！ 众人一听脸色大变，看向宋知薇的目光透着害怕，连陈兴国眼神里都带了三分探究。 终究是宋知薇性情转变得太突兀，像是变了个人一般，惹得他们不得不怀疑。 要不是时间不对，要不是宋建军说的对象是她，宋知薇都想为他的表演鼓掌了。 这一招用得妙，不仅博得大家的同情，更是利用众人的愚昧将他们拉入自己的阵营。 周边没有人愿意为宋知薇声援，她坐的板凳就是一座孤岛，独自面临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宋知薇猫儿眼微阖，纤长卷翘的睫毛盖住眸底的失落，这次连杨婶和村长也对她产生怀疑，她那颗心一点点沉落下去，微微发着寒。 “你在胡说什么？” 突然，林清美带了浓厚怒气的嗓音犹如破开乌云的阳光传入宋知薇耳中，她柳眉倒竖，如水般的清眸映照着熊熊燃烧的怒火，忍无可忍站到宋知薇身后，极为不礼貌地用手指着宋建军道：“伟人说过我们要破除封建迷信，你倒好公然宣扬糟粕，信不信我去镇上举报你。” “前些年拉去批斗的苦没受过，老了想体验一把？” “是你就直说，我立刻让大庄带我去，保管你满意。” 宋知薇睁开璨若星辰的猫儿眼，睫毛扑扇像极了振翅欲飞的蝶，看着林清美瘦弱的背影，仿佛在隆冬腊月喝下一杯热乎乎的香甜牛奶，一路暖到心坎里。 被人无条件护着的感觉真好。 陈大庄尴尬地走到林清美身边，拉住她的手小声道：“清美，你做什么呢？这里没有我们插话的份儿。” 甩开他的手，林清美不服气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小薇被他们欺负。” “哪里会，哪里会。”陈大庄燥得脸颊发红，紧张地结巴道：“我们要相信叔公和我爸，他们会给小薇一个公道，你别添乱了。” 林清美不肯，是宋知薇拉住她的手，笑容温软，意有所指地道：“清美姐，不要担心我，我没事，有些人喜欢搬弄是非，但谁说搬弄的是非就一定是真的。” “凡事都要讲个证据，空口白牙一说，便定人的罪，这世间岂不是乱了套？” 林清美担忧地看着她，见到她猫儿眼里的笃定，才一步三回头地被陈大庄拉走了。 宋知薇深吸口气，重新扬起唇角，笑容里邪气冒了头，挑动眉头，道：“爸，你们这是又唱的哪出大戏，说出来让我乐呵乐呵。” 这是把宋家的做派定义成了闹剧。 宋建军眯了眯眸子，自己鹌鹑到大的女儿是真的变了，打了一遍腹稿，斟酌开口道：“小薇，你为什么把你妈从山上推下来？哪怕再恨我们，也不该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宋知薇呆了呆，傻傻地用手指着鼻尖，难以置信反问道：“我？推妈下山？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么勇猛？” 她脸上的神情不似作伪，几位叔公对视一眼，他们年老成精，之前宋知薇没有回来被宋建军和赵来娣夫妇的表演糊弄过去，如今双方到场对峙，再看不出猫腻，算是白活这么多年。 宋建军刚要反驳，陈兴国抬手阻止，道：“你不要说话，我先问小薇几个问题再说。” “小薇，你一大早有没有去山上？” “没有，我一大早就出村子往镇上去了。” “有人见到你出去吗？” 宋知薇回忆片刻后摇了摇头：“我离开的时间早，村口没有人。” 陈兴国眉头轻皱：“没有人证明你出村，那你怎么证明自己没上山？” 宋知薇一脸莫名其妙，指着放好的板车道：“我是推着板车出门的，离开家时特意敲响您家的大门，托清美姐帮忙照看辰时和小雅。” “对对对。”林清美赶紧道：“我都忘记这茬了，我想着大庄和公爹今天下地会很忙，早早起来准备早饭，刚进厨房没多久就听见敲门声，门外是推着板车的小薇。” 宋知薇耸耸肩，神情好笑又无奈：“你们谁瞧见山路上有板车压过的痕迹吗？” \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 第49章 博同情她也会 村民们面面相觑，他们的注意力集中在哎呦叫唤的赵来娣身上，没人关注到这点。 宋建军悄然握紧的手慢慢放松，没有人注意就好。 念头没转完，一言未发的方爱国忽然出声道：“我看过，山上的路以及周边没有车轱辘滚过的痕迹。” 方爱国的威信足，他一说话所有人目光齐刷刷射向宋家几人，脸皮厚的宋建军夫妻可以不动声色，脸皮薄的宋志业和宋志青脸颊微红，紧张得不住擦汗。 宋建军暗恼他多事，明面上半点不敢露，飞快地斜睨赵来娣一眼。 心领神会的赵来娣，肥胖的身体几乎躺不住担架，再一扭动白色绷带沾了灰，整个人变得灰扑扑的，眼角挤出两滴眼泪，痛苦地哼唧着，顿时分散众人的注意力。 陈兴国冷睨她一眼，尽管气愤她出声扰乱，但人家受伤是真的，发出点动静很正常，他不能强硬地要求赵来娣不许发出声音。 一打岔，澄清的最好时机过去了。 “你们各执一词，又缺少证据，我不好判断，实在不行我让大庄去县里报案，让公安同志来调查。”陈兴国不耐烦地捏了捏眉心：“一个两个都不省心。” “这怎么行？”蒋叔公看余光瞄一眼宋建军，第一个出声反对：“村里出这大事，通知公安我们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蒋叔公话音未落，许多年纪大的老人家跟着说话。 “是啊，兴国，要是如实说还有姑娘愿意嫁到我们村来吗？” “你得为大香村想一想啊！” 陈兴国额头上青筋不住跳动，不悦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站起来道：“这不行，那不对，你们倒拿出个章程来啊。” 村长发威，众人缩着脖子不说话了。 蒋叔公咳了两声，提议道：“不如让他们对质，我们所有人听着给他们做见证，其实往小里说，这是他们宋家的家务事。” “想必他们也不愿闹到公安局去。” 宋建军忙不迭点头：“蒋叔说得在理。” 宋知薇哼了一声：“我很愿意闹到公安局去。” 身正不怕影子斜，她根本不怕查。 围观人群分成两派，一派支持宋建军夫妻，一派支持宋知薇，两方谁也说服不了谁。 “老宋，你们赶紧对质，今天闹成这样，总该有结果才是，否则身边存在个如此心狠手辣的人，谁不提心吊胆？” “是这么个理。” 宋建军拧紧眉，苦涩地看向宋知薇，道：“小薇，都是一家人，你真要闹成这样？” 宋知薇无语地瞅了他半晌：“爸，你话就不对了，什么叫我要闹成这样？” “从始至终，不都是你们在闹腾吗？” “先是宋志业夫妇跑到我家来欺负人，又是抢钱又是抢东西，安生没两天，你跑来说我推妈摔下山，反倒指责我闹事。” “窦娥都没我这么冤。” 宋知薇低下头，委屈地红了眼角：“辰时残废在家，小雅又小，我没说找你们帮忙接济，每天起早贪黑去镇上赚钱，回到家又忙着做饭做家务，陀螺一样滴溜溜转，哪有时间天天同你们掰扯，光养活我们一家三口不饿死已经用尽全力。” 不就是博同情吗？ 她也会。 村民们仔细一想，再看看泫然欲泣的宋知薇，心里的天平自然而然歪了··· 宋建军胸口憋闷，又不好表现出来，再次看了看背篓，转移话题道：“小薇，哪有你说的那么难，我看你每天回来不是肉就是鸡蛋，活得比我们滋润多了。” 拿捏众人心里的话，成功吸引住仇恨。 吃不饱穿不暖的年头谁不想过好日子，他们见宋知薇每天往家拿东西，眼红得要命。 宋建军满意地点点头，请蒋叔公为自己出头，拿的就是宋知薇赚钱的法子做交换。 宋知薇擦了擦眼角，眨巴眨巴眼：“你们想知道我赚钱的方法？” 众人吞吞口水，忙不迭点头。 想！当然想，还有人嫌钱烧手不成。 “你们直接问我就好了呀。”宋知薇软乎乎地笑起来：“乡里乡亲的你们问我还会不说吗？” 她有空间能够源源不断收获艾草和箬竹叶，而且有人帮忙拉关系，暂时不愁销路，她把方法说出来也不会影响赚钱。 宋建军闹完一出又一出，不就眼红她赚钱快，想把法子骗去，宋知薇偏不如他的意，宋家想要，她偏要闹得所有人都知道。 “你！”宋建军腮帮子紧咬，眼底赤红，死丫头釜底抽薪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有心阻止，却来不及了，宋知薇温声道：“我这几天上山摘了艾草和箬竹叶背着背篓去星海镇卖，能卖出不错的价格，赚了点辛苦钱。” 村民一听顿时失去大半兴趣，光走去星海镇就要花费许多时间，一来一回别提多累，况且山上的艾草和箬竹叶就那么点，他们能采多少？ 宋建军察觉出不对来，吃惊道：“小薇，你不会把山里的箬竹叶和艾草采光了？” “等端午节的时候我们拿什么包粽子过节？” 宋知薇轻轻一笑：“爸，我哪能做这事，先前我是摘了一些，后面就走出村里去别的山头摘了。” “山上的箬竹叶和艾草是属于大家的，我再厚的脸皮也不能将它们包圆了。” 滴水不漏的话，让宋建军觉得棘手，本以为诬赖宋知薇是容易的事情，所以在医院给赵来娣看病的时候往严重里说，花去不少钱，反正找宋知薇报销，他们根本不心疼，当然怎么贵怎么来。 眼下的情况和预料中的差了十万八千里，宋建军有种感觉，自己恐怕要赔了夫人又折兵。 赖不上了。 赵来娣心里猫爪似的难受，看病花了多少钱她知道，从她口袋里掏出去的钱，每个子儿她都心疼的窒息。 眼见宋建军败下阵来，赵来娣哪里肯，哎呦叫唤两声，振振有词道：“死丫头就是你推的我，你是有心报复，板车完全可以找个地方藏起来再摸上山推我！”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50章 老宋头上的帽子绿了 宋建军眼眸一亮，难得赵来娣聪明一回。 陈兴国觉得理由牵强，难就难在宋知薇没有证据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既然赵来娣提出来了，那她必须给出合理的解释。 宋知薇凉凉一笑，道：“妈，你咋能背着爸去山里和野男人私会呢？” ！！！ 众人被突如其来的惊天大瓜砸懵逼了。 老宋媳妇和人私会滚下山坡？ 老宋头上的帽子绿了？ 这消息可比宋知薇推人下山劲爆多了！ 宋建军脖子上的青筋不住突突地跳，觉得落在身上的目光简直如刮骨的钢刀，狠厉的视线射向赵来娣，吼道：“老娘们，快说怎么回事。” “嗷！”赵来娣涨红了脸，哪里还趟得住，迅速从担架上爬起来，冲到宋知薇面前抬手就要打：“小贱蹄子，你说的什么狗话，你哪只狗眼看见我去私会了？” 宋知薇抓住挥来的手腕，一拉一推轻松将赵来娣甩出去，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又淡定坐下，无辜地眨巴两下猫儿眼，道：“妈，大庭广众之下要打我，是不是做贼心虚？” 赵来娣如芒在背，冷汗顺着肥胖的脸颊不停滑落，根本不敢回身看宋建军一眼。 哆嗦厚唇，硬着头皮道：“死丫头，你给我好好解释清楚，我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 宋知薇歪了歪头，笑容明媚灿烂：“妈，你做了就承认，不然闹得大家都难看，我想爸会原谅你的。” 宋建军大吼一声，再也控制不住脾气，抓过赵来娣的胳膊，重重地甩了一个大耳刮子。 啪的一声脆响，听得宋知薇挑眉，下手真狠啊，打得赵来娣肿了半边脸颊。 戴绿帽子，没有男人能忍，就算是忍者神龟宋建军也不行。 赵来娣捂着脸颊，痛哭出声：“老宋，你们都被死丫头骗了，我根本没有和人私会。” “山上正是多虫蛇的时候，就算我要私会也不会选山里，再说如果有人我怎么能从山上滚下来。” 宋知薇轻轻一笑，火上浇油道：“妈，说不定是野男人谋财害命未遂呢？” 赵来娣简直要被逼疯了，怒吼道：“老娘是脚下打滑，不小心从山上滚下来的，当时就我一人在，哪里有什么人！” 拖长调子“哦~”了一声，宋知薇恍然大悟道：“妈，原来你是不小心从山上滚下来的。” 宋知薇说完，院里一静，众人再看赵来娣时，脸上全是不满，宋家什么意思，害他们跑上跑下的瞎忙活，耽误很多事情。 宋建军暗暗叫糟，看赵来娣的眼神恨不得把她吃了。 赵来娣缩着脖子不敢吭声，偷汉子和骗人，她选择后者。 陈兴国大怒道：“宋建军，赵来娣，你们什么意思，耍弄我们好玩吗？” “你们拿我们的热心肠当什么了？” “今天的事情，不给我个解释，以后宋家的事就是宋家的事，和村里半点关系都没有。” 村民跟着点头附和。 “是啊，老宋，你们这就不合适了，把我当猴耍是不？” “我真以为你媳妇遭人害了，特特守在山脚下，喂了不知多少蚊子也没动一下。” 宋建军有口难辩，恶狠狠地盯着赵来娣，道：“你还不快道歉，嘴上没把门的，什么都敢乱说。” “对不起，对不起，我鬼迷心窍乱说话害得大家白忙活一天，对不起。” 赵来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模样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众人纷纷转移视线看向宋知薇，洗洗眼睛晚上好吃饭。 村民不好和女人计较，但宋家在村里的信誉降到冰点，狼来了喊多了，众人就不相信了。 事情真相大白，众人骂骂咧咧地散开，这次宋家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过关于宋建军头上帽子变绿，赵来娣偷人的事在村里悄然传开。 人群渐散，宋知薇耸耸肩：“兴国叔，我能走了吗？家里一堆事等着我。” 陈兴国挥了挥手，示意可以离开。 宋知薇站起身，脚步一迈，赵来娣尖叫道：“死丫头，不许走，给我说清楚，我什么时候去山上私会野男人了？” 事情不讲清楚，回头宋建军会扒了她的皮。 走慢一步的人竖起耳朵听。 宋知薇侧过身，惊讶道：“妈，胡编乱造不是你教我的吗？” “我没见到你和人私会，可我有一张嘴，许你诬陷我推你下山，不许我说你私会野男人？” 宋知薇露出一口白牙晃花赵来娣的眼：“现学现卖，我做的不错？” 赵来娣和宋建军指着宋知薇，气得半不出话。 “噗嗤。”林清美忍不住笑出声，赶紧往陈大庄的身后躲，辩解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笑出声，实在是忍不住。” 赵来娣和宋建军：“····”你不如不解释。 宋知薇背上背篓出院门，宋建军一家四口，闹了个没脸拿上担架灰溜溜地跑回家，徐金花看他们斗败公鸡的蠢样拍了拍胸口，幸好自己聪明没去瞎凑热闹。 回到家的宋知薇心情很好的哼着歌，空灵的音节带着鼻音飘散在小院里，格外的温柔好听，付辰时松开攥紧的手心，在裤子上若无其事的擦了擦。 将军最激动，后退两步小心翼翼躲开付雅伸来的小手，甩着舌头冲向宋知薇，有灵泉水它的身体好了不少，跑的飞快。 将军尾巴摇成风火轮：主人，我有好好看家陪小主人玩，快夸我！ 宋知薇笑着揉揉大脑袋，对着他湿漉漉的黑眼睛，夸赞道：“将军真棒。” 一把抱起跟在将军后面跑来的小雅，唧一口亲在脸上：“小雅今天乖不乖呀？” 付雅大眼睛微微闪躲，拿手背擦了擦脸颊，表情有点懵。 宋知薇眼珠一转：“小雅乖的话，妈妈晚上给你包饺子吃好不好？” 听见吃的就亮眼睛的付雅，小小声回答：“乖。” “小雅真棒，为奖励小雅，我们晚上吃饺子。” 宋知薇又唧亲了一口，放她下去和将军玩，到厨房把背篓里的东西放好，再出来时手中多了付辰时熟悉的铁盒子。 第51章 饺子她送得高兴 “里面是有一百块，你收好，剩下些零钱我放在身上备用。” 宋知薇交代一句，将盒子塞进付辰时怀里，又回到厨房忙碌，包饺子不是个轻省活，为保证天黑前吃上，宋知薇飞快的和面，放厨房里醒发。 “小雅，来帮妈妈洗菜好不好？” 付雅没说话，但迈着小步子跑到厨房门口，宋知薇端着搪瓷盆装了水放地上，又给小家伙找来矮凳让她坐下。 将军乖巧趴在地上守着她们。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别看付雅年纪小，洗菜洗得有模有样，宋知薇把买来的猪大骨丢入锅中倒上水熬汤，站在灶砧板前边剁肉边夸：“小雅宝贝真能干。” 时不时传来的夸赞声让枯坐院里的付辰时心里颇不是滋味，有种自己在家里是多余的错觉。 厨房里的剁肉声响个不停，宋知薇速度快，肉沫剁好，小家伙正好把菜洗完，宋知薇赶了她出去玩，开始新一轮的剁剁剁。 调好馅料，调小灶膛里的火，宋知薇拿出一块大木板擦干净，抬到院里的桌上，挑着眉对付辰时道：“不许偷懒，饺子你也要包。” 大家的晚饭，不能全自己忙活，一起做饭多好的增进感情机会，宋知薇哪里会错过。 付辰时沉默，没有动手，视线静静的落在宋知薇身上，清凌凌的目光仿佛可以看透人心，瞧得她心头发毛。 院里空气凝结，宋知薇尴尬得能扣穿地面，早知道自己包好了，还是找个借口回厨房。 付辰时见宋知薇眼神乱飘，深深叹口气，默契这东西他们果然没有，出声道：“不洗手我怎么包饺子？” 宋知薇：“啊？啊！哦！我给你打水去。” 付辰时出名的爱干净，以前回家要洗手，吃饭要洗手，吃完饭还要洗手，两人刚结婚时宋知薇别扭极了，觉得他浪费水，穷讲究，后来相处久了，受到潜移默化的影响她也养成勤洗手的习惯。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宋知薇负责擀面皮，付辰时负责包饺子，两人分工合作，一个个白白胖胖的饺子排着队出现在付雅面前。 小家伙双眼放光，不停吞口水，看向大人的瞳孔里露出急切的神色，宋知薇加快速度，瞅着饺子恐怕一时半会包不完，付雅又馋得慌，放下擀面杖，道：“付辰时，你先包着，我给小雅煮一碗。” “好。”女儿的馋猫样，惹得付辰时眼里漫上细碎的笑意，星星点点绽开，散发着温和的气质。 宋知薇用碗装了六个饺子回到厨房，自家包的饺子个头大馅料足，在清水里沉沉浮浮像灵活的小鱼在游动，往锅里添一道冷水，再煮沸这饺子便熟了。 浓白的骨头汤加上白胖的饺子，撒上点葱花既好吃又好看。 骨头汤增加营养，饺子味道鲜美多汁，好吃的恨不得将舌头吞下去。 付雅坐到一旁吃得头也不抬，浓浓的香味往鼻尖蹿，付辰时肚子不争气地饿了，发出阵阵腹鸣。 “咳咳···”忍住笑意，宋知薇一本正经道：“先吃饭，吃完了我们再包，我瞅着数量不少，晚点给兴国叔送去些。” 不光为打好关系，更冲清美姐今天义无反顾帮她说话，这饺子她送得高兴。 付辰时没反对，隐藏在稍长头发下的耳尖微红。 两人正吃着饺子，院门被叩响了。 “小薇，是我清美。” 宋知薇放下碗，嘴里快速咀嚼吞入腹中，道：“哎，来啦。” “吃饺子呢，怪不得这么香。”林清美一推傻乎乎站着的陈大庄，笑颜如花道：“家里事忙完了，过来瞧瞧你们需不需要帮忙。” 小薇家里男人残疾，女儿幼小，家里事情又多，光靠她一人哪里忙得过来。 她是外来的媳妇，嫁的又是村长，平时村民见着她有讨好的，有远着的，就是没有能处到一块的，这回宋知薇入了林清美的眼，自然事事想帮忙。 宋知薇让开身，没拒绝她的好意，笑着道：“清美姐来的正好，确实有事情麻烦你帮忙。” “大庄哥，吃点不？我给你煮几个尝尝？” 林清美笑道：“他哪里吃得下，晚上吃了一大碗米饭，再吃晚上该睡不着了。” 陈大庄眼里流露出可惜的神色，点点头：“确实吃不下了。” 招呼他们院里稍坐，宋知薇加快进食速度，消灭完碗里的食物，一抹嘴道：“大庄哥你休息会，帮我看着辰时就行。” 男人心粗，做不了细活，不如丢在院里让他们聊聊天。 这几日天气不错，不用点灯，借月光也能瞧清院里的景象，付辰时吃饭时不说话，陈大庄见堆在院角的木柴没劈，也不闲着，拿上斧子坐到柴堆前一下一下劈着。 宋知薇伸头一看，对林清美夸道：“大庄哥真不错，眼里有活。” 村里的男人回家全是一副大爷样，没几个像陈大庄这样抢活干的。 林清美幸福地笑着：“嗯，大庄勤快，家里家外的事情都伸手。” 每次回娘家，陈大庄都陪在身边，大包小包往娘家拿，谁见了不说一声她嫁对了人。 屋里需要收拾的东西不多，无非扫扫地擦擦桌子，两人很快干完活，来到院子里聊天。 等陈大庄将付辰时送回房间，夫妻俩转身离开。 “大庄哥，清美姐，你们等等。” 宋知薇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饺子，道：“谢谢你们惦记我家，饺子带回去尝尝，不是我吹，我调馅可是一绝。” 林清美不客气接过来，调笑道：“行，明天早上我煮给公爹他们吃，假如不好吃我可就找你算账了哦。” “哈哈哈，没问题，不好吃我再包，直到你们满意为止。” 林清美被逗得直乐，假装严肃道：“小薇，那这饺子我肯定好吃也说不好吃。” 送走陈大庄夫妻俩，宋知薇打水给付辰时洗漱，问道：“我瞧你头发油了，要不要明早我给你洗头洗澡？” 付辰时俊脸通红，洗头就算了，洗澡怎么回事？ 这么亲密的事，他哪里好意思让宋知薇帮忙！ \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 第52章 咱不折腾了 “你不愿意就算了。” 宋知薇耸耸肩，一个大男人，娃都快三岁了，害羞个什么劲。 付辰时：“····”你让我考虑考虑不行吗？ “帮我洗头，洗澡不用了。” 两人除了稀里糊涂那次，再没坦诚相见过，要在宋知薇面前一丝不挂，付辰时可做不到。 洗澡的事情，等姜国强来，麻烦他帮忙了。 “行。”宋知薇点点头，努努嘴角：“铁盒子准备放哪里？我给你放好。” “放柜子里锁着。” “成。” 宋知薇放好盒子，递上钥匙，端着水盆走出房门时听见低低的道谢：“书我看了，一本没少，谢谢你。” “不用谢，我答应你找回来的。” 关上房门，宋知薇的嘴角再也没有落下去，高高兴兴的洗漱完，回到房间没管空间里的艾草和箬竹叶，直接上床睡觉。 没有机械厂大量的需求，明早醒来捆一些足够卖了。 宋知薇这边安心睡下，宋家再次因为她炸开了锅。 回到家宋志青极度不满下午发生的事，他自认在工厂里做工人，有头有脸的人物，今天发生的一切简直把他的脸皮放到地上踩。 甚至为这点破事请假回家，宋志青脸色难看道：“爸妈，你们喊我回来丢脸来的？” 宋建军眸色一寒，道：“老二，注意你的话，别真以为在工厂上了几天班，就是城里人，老子能让你进工厂，也能让你出来。” 宋志青心头一跳，瞬间白了脸，嘴唇微动，道：“爸，对不起，我错了。” 怎么就忘了爸比自己更看重脸面，今天事情闹出来，自己大不了拍拍屁股回厂里上班，爸生活在村里可走不了。 宋建军烦躁地抽口旱烟，要不是怕家里在闹出动静，村里闲话越演越烈，他真想抓住赵来娣好好揍一顿出气。 他维持几十年的老好人形象，彻底没救了。 “行了，老二，知道错，就记住了，不准再犯。”宋建军吐出一口烟，袅袅灰雾腾升，有些瞧不清他眼中的神情，院子里的人大气不敢喘，等他发话。 “这次喊你回来不仅是下午的事，还有你的婚事。” “老二，付家院子空出来了，我准备拿来给你做婚房。” 宋志青大吃一惊，脱口而出道：“宋知薇能同意？” 不说付辰时同不同意，光看宋知薇下午的表现，就不是个会让出房子的人，万一闹起来，自己哪里受得住。 宋建军虚眯着眸子，冷冷道：“她长本事了，有房子不愿意住，非要租房子，既然空置下来，借哥哥结个婚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等结完婚，你们将房子翻新，住在里面，她还敢赶你们走不成？” “这···能行吗？”宋志青犹犹豫豫地说道。 “爸，要不算了，房子我不要，反正我也不常回村，住厂里的宿舍挺好，咱不折腾了。” 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很长脸，可以后闹起来会更丢脸，权衡利弊后宋志青果断拒绝，自己谈的对象是县里姑娘，哪里愿意到乡下生活。 宋建军脸阴沉下来，眉头紧皱，看宋志青的眼神越发不满，老二性子懦弱怕事，是他最不喜欢的儿子，要不是老三在读书，老大给他们养老，县里工厂上班的事怎么也轮不到他。 作为宋家的当家人，宋知青的反驳无疑是挑战他的权威，声音冰冷道：“老二，翅膀硬了，我说的话你不听了是不是。” “爸···爸···我我我··我没有。” 宋志青打了个哆嗦，吓出一身冷汗：“爸，我听，我听，全听你的。” “嗯，这还差不多。”宋建军满意地点点头：“今晚趁着夜色你和你妈先去付家，看看宅基证在不在，在的话拿到手里到时候更好说事。” 宋志青已经惊到麻木了。 他算是明白了，他爸是铁了心的要整宋知薇，今天被她下了面子，他就不让她好过。 “好。”宋志青能说什么呢，他满心郁闷又不好表现出来，只能闷头应下。 赵来娣缩在边上，巴不得宋建军看不见她，哪里敢放一个屁。 宋家再次安静，唯有草丛里的蛐蛐不知愁地叫得欢快。 熬到月上中天，村里人全部陷入梦乡，宋志青和赵来娣打开宋家的大门，做贼似的往付家小院走去。 宋志青萎靡不振地打着哈欠，在厂里时这个点他早就睡着了，哪里像现在还要偷偷摸摸跑去找劳什子的宅基证。 不是他说，付辰时不是村里人，有没有这个东西还两说，偏偏他爸发了疯，非要去找。 “妈，我们快去快回，路上黑漆漆的怪渗人的。” “那你还不走快些。”赵来娣忍着浑身疼痛，低声训斥。 天可怜见，她从山坡上滚下来是真受了伤，一会到付家小院还要翻墙，简直要她的老命。 赵来娣疼得龇牙咧嘴，忍不住商量道：“老二，一会你自己进去找，妈就不进去了啊。” 这提议正中下怀，宋志青胡乱地点点头：“成。” 到时候随便糊弄两下，说没找到就完事了。 自己明早要早起赶回厂里，他假期有限，和对象约会的时间都不够用，哪里愿意耽误这么久。 村里长大的孩子，下河摸鱼，爬树掏鸟窝，这是天生的技能，付家小院的围墙在宋志青眼里等于没有，轻轻松松翻过院墙，直奔付辰时的房间。 宋家人清楚，这些重要的东西是付辰时负责保管的。 他不是真心想找，假装翻箱倒柜一阵，又跑到床铺上摸索，在房间里呆了十来分钟，便迫不及待翻墙离开。 赵来娣左右望望紧张问道：“找到了吗？” “没有，我翻遍了整个房间都没找到。”宋志青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摇了摇头：“我们回家，赶紧睡觉，明早我要赶回厂里上班。” 赵来娣担忧道：“你爸不会怪我们没用？” “妈，没有就是没有，爸怪我们，我们也变不出来给他。”宋志青拧紧眉头，哈欠一个一个打：“快走，万一被人撞见，当做小贼，有嘴都说不清。” 第53章 我觉得有些热 赵来娣唬了一跳，拉住宋志青跑回家。 宋志业哈欠连天帮他们开了院门，整个宋家就怀孕的徐金花按时睡下，宋建军大马金刀坐在院里，宋志业再困也不敢节骨眼上摸老虎屁股。 “怎么样？”宋建军吐出烟圈，压低声音问道。 赵来娣闷不吭声低着头，宋志青深吸口气，道：“爸，没找到，您说的宅基证要么没有，要么宋知薇带走了。” 想想也是，这么重要到的东西，正常人搬家肯定会带上。 宋建军沉下脸，眼神前所未有的凶狠，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废物。” 熄灭眼袋转身回到房间，顺手关上房门。 赵来娣站在门外脸色微变，关了房门自己晚上睡哪？ 没胆吵宋建军，跟在宋志青身后，讪笑道：“老二，今晚妈跟你睡。” 挤一挤，熬一熬，反正打定主意暂时远离不定时炸弹。 宋志青脸皮抽抽，看看赵来娣的体型，再看看自己可怜的单人木板床，不确定它能不能承受这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直接拒绝道：“妈，这不好？我都多大了，你还和我睡。” 赵来娣不管三七二十一，挤进门里，快速脱下外衣外裤，浑身肥肉看得宋志青脸色发青，好好睡觉就睡觉，脱衣服做什么，有没有考虑过自己感受？ 宋志青急的背过身去：“妈，你咋还脱衣服？” 重点是里面啥也没穿，太辣眼睛了。 赵来娣振振有词道：“大热天不脱衣服咋睡觉？行啦，你们兄弟三不都是我这么带大的，害什么羞。” 宋志青心里握了个草，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忍住了没说，转身回到院子里，闷声道：“妈，你睡房间，我院里将就一下。” 睡是不可能一起睡的了，极度郁闷的宋志青往院里的桌子上一趴，随便对付一晚明天天蒙蒙亮就走，这趟家回得不要太糟心。 他打定主意，以后尽量不回来，多搞几次他要短寿。 宋家除去院里喂蚊子的宋志青迅速陷入睡梦之中。 第二天一早，宋志青挂上大大的黑眼圈，带着浑身又红又痒的‘纪念品’，招呼都不打一个地离开宋家坐上去县里的公交车。 ··· 不知道老巢遭贼的宋知薇，照例早早醒来，进入空间捆好三十份艾草和箬竹叶，揉揉发酸的手腕，闪身出来，走进厨房做早饭。 从井水里拿出昨夜包的饺子，升起灶膛，挖了一大块猪油，煮饺子吃过了，今早吃煎饺和水蒸蛋。 猪油炸的煎饺香味霸道，浓郁的味道透过门缝飘进房间，馋猫小雅这次不用宋知薇叫她，闭着眼自己咕咚一下坐了起来，鼻翼微动，迷迷蒙蒙睁开眼，爬上付辰时的身体，准备下床，被他一把抱在怀里。 “小雅去哪里？” “香香。”付雅扑扇大眼，指了指门外。 外边有好吃的，小雅要吃。 付辰时无语地刮刮她的小鼻子，这么好吃的娃真不知道像谁。 他和宋知薇不贪嘴，咋生出个好吃鬼。 付辰时按乌龟似的把付雅按在身上，嗓音沙哑道：“小雅乖，等她来你再起床吃饭，好不好？” 付雅歪着小脑袋，思考片刻后，懵懵懂懂地点点头。 宋知薇推门而入，见到玩大眼瞪小眼的父女俩挑了挑眉：“你们兴致不错，大早上玩游戏。” “叠罗汉？一二三木头人？” 付辰时没说话，宋知薇走到床边一把捞起付雅，唧就是一口：“我的小雅宝贝真香，走妈妈带你洗漱吃早饭去。” 付雅渐渐习惯宋知薇亲脸偷袭，眨眨眼觑着宋知薇在晨曦下闪闪发光的笑脸，尝试着伸出瘦弱的小手环住她的脖子，依偎进她怀里。 宋知薇脚步一顿，漂亮的猫儿眼里瞬间涌上泪光，这是女儿第一次对她产生依赖，她怎么能不心生欢喜。 要不是女儿还在怀里，她恨不得高兴地飞起。 付辰时觉得今早等待洗漱的时间格外漫长，洗漱都能玩起水来的母女俩压根把他给忘了。 高高兴兴吃完早饭，宋知薇烧了一大锅热水，在院里用凳子和木板搭了个简易的床，扶付辰时躺在上面，给他洗头。 女人纤细柔软的指腹力道适中地按压头皮，付辰时俊眸微阖，一睁眼映入眼帘的是宋知薇白皙精致的锁骨和线条婉约的下颌线。 洗头如此亲密的举动，付辰时心里别扭极了，闭上双眸，来个眼不见为净，失去视觉刺激，其他感官又被无限放大，指甲轻轻刮过头皮带出一阵麻痒，仿佛一道微弱的电流直窜心底，激起浑身鸡皮疙瘩。 付辰时觉得自己像被架在火堆上烤，洗个头硬是热出一身汗。 宋知薇奇怪道：“付辰时你这么热？” 她洗头的都没出汗，怎么躺着不动享受的反倒出了一身汗？ 付辰时耳尖瞬间通红，脸上一片淡定：“嗯，我觉得有些热。” 宋知薇莫名想笑，坏心眼地摸了摸他的耳朵，笑弯一双猫儿眼：“哎？你的耳朵好烫，是我水太热了吗？” 付辰时心头一跳，咬住腮帮子道：“···不是，我就是有点热。” “一会儿我给你擦擦身子？”宋知薇似乎找到逗他的乐趣，见到付辰时一本正经的别扭样，就忍不住逗一逗。 “不需要！” 洗个头都让付辰时浑身火热，让她擦身子岂不是要熟透了。 宋知薇洗去手上的泡沫，拿水瓢慢慢冲去付辰时黑发上的肥皂泡，嘴里调侃道：“你比我还像个大姑娘，我都不害羞，你咋还羞上了。” 付辰时沉默地表示不想说话。 温度适宜的清水一遍遍冲洗头皮，舒服得像是一次按摩，宋知薇帮他洗完头发，拿了块干毛巾给他擦头发，两人离得近，宋知薇身上热度和香味顺着穿插于发间的手指透了过来，付辰时没忍住，抓过毛巾，尴尬侧过脸道：“我自己擦，你去忙你的。” 宋知薇遗憾地搓了搓手指，付辰时的头发短归短，但养得极好，柔顺丝滑让她爱不释手，可惜擦头的福利没有了。 皱皱鼻子不爽嘀咕道：“用完就扔，无情。” \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 第54章 是不想要命了吗 宋知薇看时间还早，锅里热水剩下不少，喊来趴在院里盯着她瞧的将军：“将军，过来，我给你洗澡。” 将军登时眼睛一亮，吐着舌头跑到宋知薇面前，兴奋地直摇尾巴。 洗澡=玩水，将军喜欢！ “哈哈哈，不许调皮哦。”转头又对付雅道：“小雅，我们帮将军洗澡好不好？” 付雅瞌睡也不打了，倒腾两条小短腿哒哒哒跑过来，高兴地笑弯眼角。 院子里哗啦啦的水声和宋知薇语调上扬的嗓音，带付雅玩闹的样子，落在付辰时眼里拼凑成一幅温馨的画卷，停下擦头发的手，不自觉微微勾起薄唇。 宋知薇今天出门比往日稍晚了些许，等她背着背篓走出村口，见到有一些村民或背或拿着艾草和箬竹叶往镇集方向走。 昨的话，到底有人听进去了，想要试试增加收入。 宋知薇瞅着他们蔫哒哒毫无精神头的艾草，又看看大小形状不一的箬竹叶摇了摇头。 这品相能不能卖出去还是两说。 做生意不是那么好做的。 艾草和箬竹叶既然是他们的商品，至少要让它们看起来新鲜又好，否则怎么在摆摊的人群里凸显？ 买东西的大妈大婶最喜欢货比三家，同样的价格就他们带去的品相傻子才会买。 村民见到她来，伸头一瞧，见到她空空如也的背篓，眼珠一转，招呼道：“知薇出门采艾草和箬竹叶吗？” “你是在哪里采的啊？” 宋知薇浅浅一笑，随口胡诌道：“出了村口的山头我都会去找，艾草这东西分布得散，东一块西一块，我是走到哪里采到哪里，没固定地方。” 野生艾草确实这情况，很少有连成一片的地方，说话的人见问不出啥有用的东西，敷衍地提提嘴角，加快脚步离开。 宋知薇走到镇集市的时候比平时稍晚，经常做的三轮车已经开走，随便找了辆坐上去，一路颠簸来到星海镇。 徐昊清今天上午歇业，和白穗穗两人站在花鸟市场门口翘首以盼，白穗穗眼尖，一见到她，立刻跑去挽住宋知薇的胳膊，笑道：“昨日还说早点来，我瞧时间可比之前晚了不少。” 宋知薇解释道：“今早给我孩子她爸洗了个头，又给将军洗澡这才耽误了时间，不好意思，穗穗，徐爷爷让你们久等了。” 白穗穗吃惊道：“啊？你还要帮他洗头？” 什么年代了，需要女人这么伺候？ 徐昊清皱眉望来，咋听着小宋生活环境不咋好啊？ 宋知薇瞧他们想差了，赶紧道：“别误会，他腿脚不方便，修路挣工分的时候被砸坏了，行动不便才需要我给他洗头。” 白穗穗和徐昊清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眼前未语先笑的小姑娘生活这样困苦，怪不得总是她背着背篓出来卖东西。 徐昊清觉得不对，疑惑道：“小宋，你不是会医术吗？不能给你家那位看一看？” 宋知薇苦笑道：“许多细碎的骨头渣我没办法清理。” “原来如此。”徐昊清点点头，又紧跟着道：“我听朋友说本月20号有腿脚专家来人民医院指导工作，到时可以带他去看看。” “嗯，徐爷爷，我就准备20号带他去看看，只要能取出里面的碎骨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需要帮忙不？”徐昊清热心肠的问道。 “谢谢徐爷爷，不用了，我有朋友答应帮我挂好号，到时去医院前找她拿号就行。” “行，小宋啊，有困难就说出来，我能帮一点是一点。” “好嘞，有需要徐爷爷帮忙的事情，我肯定比谁开口都快。”宋知薇咧开嘴，笑出一口白牙。 三人叫了两辆三轮车直奔徐昊清老友的筒子楼。 筒子楼的环境不怎么好，闹哄哄吵得人耳朵疼，三人快步上了四楼，走到最顶头，徐昊清敲敲门，道：“老赵，活着没？我来看你了。” 里面传来低低的咳嗽，三人站在门外等了一会，才传来令人牙酸的开门声。 “老徐，怎么来得这早，生意不做了？” 开门的是一位脸色蜡黄，形容枯槁，头发近乎全白的老人，他个子很高，麻杆似的杵在门口，仿佛风一吹就能刮倒。 徐昊清哼了一声：“堵门口啥意思？不欢迎我啊？” 梁赫无奈地摇摇头：“你呀，得理不饶人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说完，侧过身子，等三人走进来后关上铁门。 梁赫的房子不大一眼能望到底，采光也差，大白天阳光透不进来有些昏暗，但他将房间收拾的干净整洁。 四人在老旧的木质沙发上坐下，徐昊清直奔主题，道：“少废话，我给你请了个医生，本事好得很，你快让她瞧瞧。” 梁赫狐疑，屋里总共四个人，除去他们两个老家伙，剩下两个小姑娘，一个是他外孙女，最后一个是他嘴里‘本事很好的医生’？ 梁赫心里浮现大大的问号。 老徐别是被小姑娘骗了？ “这···不用了，我身体是老毛病，看来看去不都一样。”梁赫兴致不高，这辈子他是毁了，媳妇带着儿子和人跑了，至今没有半点音讯，现在是苟延残喘的活一天是一天。 梁赫对活着并没有太多渴望。 徐昊清火冒三丈：“我拉下老脸给你求来的人情，你说不看就不看啊？不行，今天必须看。” 梁赫咳嗽几声，不愿驳他好意，多年来就老徐一直惦记着自己：“行行行，我看还不成吗？你熄熄火，上年纪的人了，咋这么大气性。” “我这是被你气的。” 宋知薇等两人说完，看着梁赫笑道：“麻烦您伸出手来我先把个脉。” 梁赫暗暗翻个白眼，一丁点大的小姑娘会把脉？ 打死他都不信。 也就徐昊清蠢，能被个小姑娘骗，梁赫准备一会戳穿她的谎话。 久病成医，真当他是什么都不懂的蠢蛋啊。 切换两次寸口脉，宋知薇拧紧眉头，深深看了梁赫一眼，道：“您年轻时本就伤了底子，还敢天天喝酒，是不想要命了吗？” 宋知薇收回手，神情严肃道：“若您一直自暴自弃，我看与不看确实没什么不同。” 医者治不了一心求死的人。 \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 第55章 她不会写简体字啊 梁赫眼皮子跳了跳低着头，完全不敢看边上徐昊清的脸色。 失算了，这小姑娘真有本事啊，早知道随便找个借口拒绝掉好了。 “呵！” 徐昊清呆愣，随后一声冷笑，笑得梁赫心拔凉拔凉的，他脑子飞转想找借口搪塞过去，徐昊清没给机会，铁青着脸，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吓了三人一跳。 “穗穗，小宋，我们走。” 说完利索地往门口走去，半句废话没有。 梁赫傻眼，彻底慌了神，起身撞到桌角，疼得龇牙咧嘴顾不上揉，一瘸一拐拦住徐昊清，难为情道：“老徐，我···我不是故意的···就是···” 徐昊清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眼底一片冷漠，他很生气，自己想尽办法找人给他看病，梁赫不仅不领情，甚至故意损害身体，这种感觉让他心灰意冷，觉得自己做的一切像个笑话。 “就是什么？我看你能解释出什么子午卯酉来。” “我···我···”梁赫急得抓耳挠腮，憋红了脸，大脑一片空白，哪里找得到借口。 徐昊清失望地看着他，眼镜片反射出微光，模糊了眼底的神色，叫人瞧不清楚，嗓音里却多了一丝沧桑和疲惫，自嘲一笑：“老梁，不用说了，对不起，是我自以为是多管了，不会再有下一次，你好自为之。” “从明天起我不会来了。” 梁赫瞪大眼睛，半晌说不出话，眼里出现一丝受伤的神色，静静站在原地，伤心道：“老徐，连你也不关心我了吗？” 世上最后一个关心他的人也要离他远去了，梁赫脚下不稳，身体晃了晃，靠着墙勉强站住，仿佛一下子被人抽走了精气神，蜡黄的脸色更加难看。 徐昊清不为所动，深知今天不给他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过不了几天又会故态复萌，硬是冷下心肠，道：“梁赫，说话前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再开口。” “我对你不关心？这么多年下来，不论刮风下雨，还是严寒酷暑，只要我身体没事，哪天没来？” “我为你身体担忧，为你找医生抓药，在你眼里成了个笑话，是自作多情，是自我感动。” “你呢？依旧我行我素，喝着小酒，不知道过得多滋润。” “梁赫，看我傻兮兮地忙前忙后，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徐昊清的句句质问，仿佛不是落在梁赫耳朵里，而是落在他脸上扇得脸颊生疼。 “老徐···不是···我···咳咳咳咳咳···” 梁赫着急解释，喉咙涌起剧烈的咳意，捂住胸口咳得差点喘不上气，宋知薇赶紧走上前轻轻拍抚后背缓解咳意，真把人弄出个好歹来，难过的还是徐昊清。 “谢谢。” 缓过气梁赫对宋知薇道了谢，心虚得不知该如何解释，白穗穗低声喃喃道：“我第一次见外公这么生气。” 梁赫脸皮一僵：“······”完了完了，心头更慌了。 徐昊清默默给神补刀的乖外孙女点了个赞。 两方僵在当场，宋知薇没办法充当起和事佬：“徐爷爷消消气，梁爷爷肯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准备改正。” “人这一辈子谁不犯个错？重要的是知错能改。” 赶紧使眼色：“梁爷爷您会改正错误的对？” 梁赫脑子乱成一团浆糊，见有人帮他说好话，立刻借坡下驴，忙不迭点头道：“对对对，我改，我肯定改。” 徐昊清视线落在他身上，极度怀疑地问：“真的？” 梁赫一脸认真道：“真的，比珍珠还真。”转头咧开嘴讨好地对宋知薇笑：“小姑娘，脉你也摸了，快给我开方子，我马上去抓药，拿回来就熬了喝下去。” 徐昊清眼里精光一闪，压住差点上扬的嘴角，道：“我不信，谁知道你会不会阴奉阳违。” 梁赫没招了，咬了咬牙道：“天地良心，我说到做到，实在不行，我每天带药到你店里去，你看着我喝！” 意外之喜来得太突然，徐昊清的笑意再压制不住，天知道为让梁赫多出门走走，自己白了多少头发。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否则我永远不会再来看你。” 梁赫挎下肩膀，无力地挥挥手：“好好好，不反悔，我保证。” 徐昊清如沐春风的朝宋知薇笑道：“小宋呀，麻烦再给他好好瞧瞧？我一会就带他出去抓药。” 宋知薇和白穗穗弯了弯眼睛，忍住笑意：“好，徐爷爷，只要梁爷爷肯配合，一切都好说。” 四人再次坐回沙发，宋知薇边把脉边对梁赫道：“梁爷爷，您的身体需要好好调理，您常年饮酒，酒伤肝脏，肝乃将军之官，一主疏泄，二主藏血，年长之人代谢缓慢，加上酒精侵蚀，造成您肝气不足，引发一系列毛病。” “您最近是不是觉得身体没劲？手脚虚寒？” 梁赫点点头：“小姑娘说得对。” 宋知薇‘嗯’了一声，猫儿眼微阖，静静听了会脉搏，急促且无力，气血两亏，尤其肝脏衰弱，这情况只能慢慢补，否则虚不受补反倒害了身体。 收回手，宋知薇心里有数，尴尬的是她依旧不会写字！ 咳了两声道：“徐爷爷，我报药材麻烦你帮忙写一下。” 有董大爷的事情打底，徐昊清和白穗穗没觉得意外，梁赫不明所以，稀奇地问道：“小姑娘会把脉，会开药方，为啥要老徐给你写？” 宋知薇想了想，觉得解释起来麻烦，干脆拿起桌上的钢笔，一气呵成在纸上龙飞凤舞写了一串潦草的繁体药名，放下钢笔，颇为无奈道：“呐，我写的药方，你们要是拿去药店，觉得有人能看明白吗？” 梁赫看着纸上一串串首尾相连的圈圈，与其说是字，不如说是鬼画符··· 败下阵来，苦笑道：“好，正常人没人看得懂。” 宋知薇耸耸肩：“每位中医都有自己的书写习惯，不是熟悉的人根本看不明白，我也没辙啊。” 重点是她不会写简体字啊！ \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