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兄妹》 第1章 玄天镜 多日不见雨水,井已干涸,这炎炎烈日究竟要持续多久!所幸村子南边那条神秘的小河,像被施了魔法,如此大旱竟不见水竭,不仅如此,整个河畔还像往常一样多姿多彩,看,河床生机勃勃,在亮晶晶的卵石夹缝间,有小鱼和小虾;河边杂草丛生,偶有娇艳的紫苜蓿和橘黄的毛莨花;河岸成排的垂柳,好像仪静体闲的少女,总保持羞答答的站姿,只有微风吹来,才轻轻地摇曳细长的辫子;绿荫中藏着身披绿装的翠鸟,肥胖的夏蝉紧贴树干不知疲倦地卖弄歌喉,至于浪漫的蜻蜓们,总围着树桩翩翩起舞。小河唤作卜阳河,说也奇怪,河岸没有一棵桂花树,却总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无论春夏秋冬。可惜这个酷热的夏天,来河边担水的村民,特别是赤身裸体泡澡的孩子,硬是赶走了河道长期拥有的优雅和温婉。 附近有一村庄,名曰双龙村,位于山西省怀仁县南陲,往西南20公里,可见恢宏的古战场金沙滩。公元986年,杨业率军抗辽,不幸遭遇伏兵,主将潘美、监军王侁拒不发兵接应,并下令射杀回来搬救兵的杨延嗣,杨家将孤军鏖战数日,终因寡不敌众,杨业撞死李陵碑,七子去六子回,士兵大多战死沙场…… 距今千年有余,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提到“杨家将”三字,卜阳河一带的村民会肃然起敬——杨家满门忠烈,赤诚报国,可歌可泣啊!至于金沙滩古战场和杨业父子抗辽的传奇故事,老人们会一遍又一遍讲述给孩子们。 这日黄昏,河面趋于平静,只有蝉鸣、蛙声和悦耳的水声。或许,老天担心河畔孤独,又招来数不清的萤火虫,远远看去,像一条“彩带”蜿蜒于被夜色笼罩的田间和原野。河岸本也明朗,偏偏跑来四个孩子,虽算不上搅和了自然的静谧,却也打扰了藏匿于草丛的白鹭鸶。四个孩子分别唤作杨幡幡、小香玉、小砍货、阿吉。 杨幡幡今年14岁,是一名初二学生,瘦高个,生就一张书生脸,很讨人喜欢。他勤奋好学,但不是那种学究式的读书人,除了积极参加学校组织的各种活动,回到家里还有模有样地干农活。人人都说,杨幡幡是一个有前途的孩子! 小香玉是一位长相甜美的女生,尤其面颊那对小酒窝,若看一眼,准会忘记所有不开心的事情;这倒其次,最重要的是她的学习成绩,从一年级到初一,一直名列前茅。老天也够偏袒,给了她一张天使般的面孔不说,还赋予她过人的智慧,真让人羡慕啊!她本名唤作李文玉,是杨幡幡的邻居,13岁。 说到小砍货,人人头疼,他不是一般地调皮,小学五年,打了上百架,不过每次都能“化险为夷”,这绝对要归功于他的油滑。据说惹到大块头,他便贿赂高年级学生替他出气,至于小不丁儿,他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写检讨成了家常便饭,成绩倒数也是必然,久而久之,父母也懒得管他。这个11岁的孩子,在学校调皮也就够了,回到家还戏弄邻居。有一次院子里的一位叔叔结婚,到了晚上,他居然剪断电线,高音喇叭顿时哑声,四周一片漆黑,这不等于拆了新郎官的台嘛。他父亲知道后,大为恼怒,狠狠揍了他一顿。一位好事者想,如此调皮的小孩,就叫他小砍货(形容做事没有分寸的人)。他本名叫呼延景,算起来,可是爱国将领呼延赞的后人啊! 阿吉和小砍货同龄,还是同班同学,成绩也不咋样。这孩子天生胆小,别看他个子大,却经常被同学欺负。不过他有个长处,能忍,吃再大的亏也闷在心里。他从小体弱多病,父母希望他一生平安,就给他取了个小名:阿吉。他本名叫曾不凡。 四个孩子有说有笑,不时蹲身抓一只萤火虫。小砍货着实调皮,把抓到的萤火虫放到头上,不久成了一个星星点点的、移动的黑球,不知者看上一眼,定会吓破胆!杨幡幡拿着手电筒走在前面,每每回头,只提醒小香玉和阿吉别绊倒,至于小砍货,不说则罢,一说他会故意倒地,无端增加麻烦。 四人溯流而上,估摸着走了四五里路,前面不远处有一座小山,星光下,可见黑漆漆的山脊和若隐若现的密林。幡幡扬起手电筒,只见河道在山前迂回,然后顺着山势蜿蜒。阿吉实在胆小,望着黑黝黝的山,不敢再往前走。 “走啊!”杨幡幡回过头来,用电筒晃了一下阿吉。 “幡幡哥,我怕鬼。” “哈哈哈……”小砍货一阵大笑后,飞一般冲向山脚。 小香玉返回来拉着阿吉胖乎乎的小手,好一番安慰,他才同意继续往前走。 四人走到山脚,就在卜阳河迂回的地方,隐约听到轻微的“空空”声,就像把一块石头扔进一个斜而长的洞穴所发出的声响。幡幡把手电光移至河流迂回处,仔细辨别,才发现声响是从岸边传出来的。可河水并不湍急,岸边也无罅隙,如此奇特的声响究竟来自哪里?他很好奇,走到河道迂回处,把手电光移到河面,俯身一看,河水清澈见底,还有自由自在的鱼儿,并无奇特之处。小砍货一见鱼儿,相当振奋,不由分说,挽起裤腿,扑通一声跳入河中。 “小砍货,黑灯瞎火,又是徒手,怎么抓鱼?简直胡闹!” “香香姐就爱管闲事。” “哼!”小香玉索性怀抱双手,用睥睨的眼光看着小砍货,“我才懒得理你。” 阿吉望着深幽的密林,心怦怦直跳,立即抱住杨幡幡的腰,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小砍货胡乱走动,水渐渐变浑浊,哪里还有鱼儿的影子?杨幡幡站起身,抬头望着缀满星星的夜空,知道时间不早了,便催促小砍货上岸。这个捣蛋的家伙很懊恼,鱼没抓住,就找河水出气,只见他狠狠跺脚,也不管水花溅到身上,还不停地骂脏话。 “上来,时间不早了,再不回去爸爸妈妈会担心的!”小香玉催道。 就在小砍货准备上岸时,有一个硬硬的、滑滑的东西碰到了脚底,他误以为踩到了蛇,神经质地跃起,扑扑向前,三两步就窜到了岸边。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蛇的触感是软软的,而那玩意儿又硬又滑,显然是没有生命的物件。他思考着,也犹豫着,很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上来啊!”杨幡幡催道。 “等等,我踩到了一个光溜溜的东西,很特别,万一是宝物我们就发财了!” “哼,真是个不省心的家伙!”小香玉责备道。 小砍货慢慢转身,朝着目标一步步迈进。他一点也不盲目,盯着前方,暗自计算刚才触碰物体的位置。幡幡移动手电筒,好让光束照到他前面的水域。小砍货移动到刚才的位置,用脚轻轻触碰积满泥沙的河底,没费多大工夫,又踩到了那个滑滑的东西。他惊喜万分,立即躬身,伸出细长的手臂,去捞他心中的“宝物”。他几乎整个身子泡在了水中,就剩下脑袋和撅起的小屁股。终于,他捞出了“宝物”,一边嚷着一边冲向岸边。 “宝物”像一面镜子,厚薄如成人的指头,搪瓷碗大小;正面呈黄铜色,很平滑,轻轻磕碰,竟发出微弱的七彩荧光;背面略凸,手感粗糙,赤褐色,中心刻着三个醒目大字:玄天镜。 “啊,真奇特!给我看看。” 杨幡幡把手电筒递给小香玉,双手接过玄天镜,给他第一感觉,很轻,不过一个小本子的份量。他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用食指弹了弹镜面,很结实。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阿吉也看出玄天境并不是什么危险的东西,出于好奇,也想拿到手中一探究竟。就在他伸手的那一刻,河道迂回的地方发出了绚丽的七彩光,不过又很快消失了。 “幡幡哥,我明白了,只要用玄天镜的正面对准河道转弯的地方,就会发光,给我试试。” 小香玉接过玄天镜,将镜面对准河道迂回处,立刻,神奇的七彩光又出现了,且越来越明朗,不断变幻,最后变成了一道金光闪闪的门。门中间有一道绿色的帘子,忽明忽暗。门廊上映着“静宇门”三个大字,稍下边写着“辛金道”,不过字迹稍小且模糊。 啊,好奇特!四个孩惊得合不拢嘴。 “我去看看。” 小砍货走到门边,伸手晃了晃,除了绚丽的七彩光,并无异样。他试着迈出一步,还是没感觉,于是大胆地走到门边,说也奇怪,他立刻感到身子变轻,只差一蹦就可以冲上云霄。他又向前迈了一步,立刻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引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吸进了门中。 阿吉吓得大哭起来,紧紧抱住杨幡幡的腰。小香玉一紧张,不小心移开镜子,静宇门又消失了。 “小玉,赶快用玄天镜对准河道转弯处,把门打开,我去找小砍货。” 小香玉再次把镜面对准河道迂回处,很快,静宇门又出现了。杨幡幡忐忑不安地走过去,犹豫片刻,可刚一抬脚,也像小砍货一样被吸入了门中。 阿吉哭哭啼啼,说要回家。小香玉当然不会丢下杨幡幡和小砍货,思忖片刻,决定带着阿吉进入静宇门。只见她左手拿着玄天镜,右手攥紧阿吉,勇敢地走了过去。 四个孩子于1995年7月23日失踪,农历六月初六,正值暑假。 第2章 宾相国 小砍货进入辛金道,眼前漆黑一团,耳畔呼呼声响,身子悬空,飞奔向前。他试图抓住物体,哪怕一根稻草,可惜什么都没有。他感到身体不断膨胀,心跳加快,就在他认为快要死了的时候,一个急停,双脚着地。他顿了顿神,周围全是山花,白里泛黄,很炫目,几乎亮瞎了双眼。他立即向前冲,七八步后停在山脚,天啦,眼前的一切与家乡的景致大不一样。 他身后是一座奇特的大山,没有树,少许杂草,满是山花,就一个品种。那花朵大如脸盆,花蕊形似金丝,近看光彩夺目,远看气势逼人,恐怕搜遍地球每一个角落,也找不到如此奇特的花朵。花海中有忙忙碌碌的“蜜蜂”、翩翩起舞的“蝴蝶”、欢歌笑语的“七彩鸟”和各种各样的昆虫,不过,它们都有着与地球物种不一样的长相。就拿蜜蜂来说,它长着三片透明的羽翼,身子中部左右各一片,接近尾端还有一片;它的头部顶端有一根黑色的触须,稍下面长着三只比米粒还小的黑眼睛,稍后有一对针眼大的耳孔,论外形,比家蜂至少大两倍,那淡绿色的蜂身,再加上倒勾状的脚肢,看上去有点儿瘆。 前面很开阔,有山丘、森林、草地,在小砍货看来,眼前的一切完全有别于家乡的一草一木,好似梦境,又像电影中的特写镜头,就其怀仁县,肯定没有如此奇特的景致。 山前有一条路,顺着山势向东延伸。路面铺着大小不一的石头,两旁站着翠绿的参天大树,树下杂草丛生,偶有野花,各种小鸟在树丛中飞来飞去。这一切,是那么的神秘,那么的新奇,仿佛置身在一个虚幻的世界中。 小砍货看了片刻,感到大脑越来越轻松,试着吸气,然后屏气凝神,才发现这里的空气格外清新,还伴着淡淡的青草味儿。 就在这时,杨幡幡到了。他立即冲下山抱住小砍货,生怕这个调皮的孩子又不见了。可当他回过头,眼前全是山花和新奇的物种,哪还有静宇门的影子? “幡幡哥,这是哪里,看得我头昏眼花。” “我也不知道,好神奇啊!” “幡幡哥,门不见了咋办?” “这个……再想想办法!” 就在杨幡幡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寻找静宇门的时候,小香玉和阿吉出现在了花丛中。杨幡幡立即松开抱紧阿吉的手,想冲过去控制住静宇门,可他前脚刚迈出,门又隐退了。他很失望,心怦怦直跳。 “啊,好漂亮的山花!”小香玉把玄天镜递到阿吉手中,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巴掌大的花瓣。 “你还有兴致赏花,我们回不去了。” “什么?小砍货啊小砍货,你犯傻啊,用玄天镜对准我们来的地方一照,不就有回去的路了!” 杨幡幡恍然大悟,立即从阿吉手中夺过玄天镜,对准“出口”慢慢晃动,可晃来晃去,只有山花,根本找不着静宇门。他暗自着急,如果再不回去,爸爸妈妈准会急死! “看,镜面有字。”小砍货说。 杨幡幡翻转玄天镜,只见镜面隐约出现“时光隧道,两镜互换”八个大字,不过一瞬间,字又没了。显然,要回去还得找到另一面玄天镜。杨幡幡吓得冷汗直冒,甚至想哭,可自己年龄最大,若乱阵脚,还不吓死三个小不点儿! 小香玉见静宇门没有出现,立即跑出花丛,问道:“幡幡哥,我们回不去了,是吗?” “不会,只要找到另一面镜子就能回去。” 四人正要往前走,忽然传来雷鸣般的咆哮声,还伴着强大的气流。杨幡幡立即把玄天镜递给小香玉,顺便捡起一块石头,勇敢地挡在三人前面,并做好对攻的架势。 那怪物扑到四人前面约五六米,突然刹住了脚步,然后瞪着拳头大的眼睛,一边咆哮一边用前爪刨地。 杨幡幡定晴一看,简直吓破了胆,那怪物体长三米有余,大如水牛;身体呈灰黑色,毛短而稀疏;那根上翘的尾巴酷似狼牙棒,前端光溜,末端的毛根根竖起,约寸长;头大如箩筐,稍扁,长着三只犄角,左右各一只,朝前,中间一只朝上,十分尖利;两只耳朵很小,靠近犄角,形如黑木耳;四颗獠牙不时外露,白中带黄,足有十公分长;脚掌上长着五根倒钩状的爪子,一伸一缩,相当恐怖。 小香玉只敢从指缝间偷窥怪物,见它停了下来,轻声说:“它应该不会攻击我们,不然早扑了过来。”听了这话,小砍货和阿吉才慢慢从杨幡幡的腰部一左一右探出头来。 那怪物不断用锋利的前爪刨地,只见石块和泥土向后翻飞,不过半分钟,就刨出箩筐大一个坑。 怎么办?前进不能,后退无路,四个孩子被牢牢地困在了原地。就在孩子们进退两难的时候,传来了一声吆喝:“畜生,不可造次!”说也奇怪,那怪物听到吼声,立即收起两条柱子似的前腿,规规矩矩地站在原地,不断摇着尾巴,摆出一副憨然可掬的样子。 那是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长须白发,身穿对襟长衫,脚穿马靴,乍一看像宋代人的打扮。他走到怪物旁边,用手轻轻摸了摸它的头部,温和地说:“小聪,他们不是坏人,走开!”那怪物打了一个响鼻,很乖张地看了四个孩子一眼,便摇着尾巴走开了。 “几位来自何方?”老人说着,立刻把目光投向小香玉,一见她身穿粉红的裙子,立刻摇头叹道:“不妥不妥,谁家小姐如此打扮,简直伤风败俗。” 小香玉很不服气,瘪了瘪嘴,生气地说:“这种打扮很得体啊,老爷爷!” “你们应该是大宋子民,但凡良家女子,都不会穿如此暴露的着装。” “哈哈哈……”杨幡幡忍不住笑道,“现在是公元1995年,距宋朝千年有余,老爷爷是不是糊涂了?” 老人一怔,又打量了一下四个孩子的着装,惊恐地说:“于宋太宗雍熙年间,杨令公兵败,我和族人被迫逃到这里避难,来时21岁,只过了49个生日,现在70岁,你说千年有余,什么意思?” 杨幡幡回道:“我学过历史,杨令公于公元986年兵败金沙滩,现在是公元1995年,距今已有989年,也就是说,按地球年龄,老爷爷活了1010岁。” 老人捋了捋花白的胡须,露出慈祥的笑容,摇头道:“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啊!” 幡幡看过很多科普文章,终于明白,这是另一颗星球,这里过1年地球就过了20年,老爷爷在这里生活了近50年,所以地球便有了989个春秋。这如何是好,从辛金道来到这里,恐怕地球又过了好一阵子了,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亲戚朋友、左邻右舍一定急死了。 “老爷爷,您们是怎么来到这颗星球的?”杨幡幡问道。 老人唤名周博林,家住怀仁县。公元986年,杨家将兵败金少滩,辽军乘机南下,所到之处,鸡犬不留。杨家将中有一名幸存的军士叫杨延焙,官阶武德大夫,带着两万多村民逃难,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当他们逃到卜阳河与小山的迂回处,恰好发现了玄天镜。周博林见镜子奇特,拿在手中翻来覆去揣摩,碰巧把镜面对准了河道迂回处,顿时,出现了神奇的静宇门。逃难的村民顾不了那么多,只管拥入静宇门。眼看追兵赶到,周博林的哥哥一把夺过玄天镜,猛地将周博林推进了辛金道……后来一猜便知,周老爷爷把玄天镜扔进了河中,最后惨遭辽兵杀害。 杨延焙带领村民开荒掘土,发展农业,五年后,建立了自己的国家,名为宾相国,定都白玉城。宾相国有它本身的含义:宋朝子民来到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物种应该友好接纳——就像普通百姓对待丞相那般礼貌。当然这是美好的愿望。 杨延焙当上国王后,更加励精图治,不断扩充疆土。二十年后,建成了一个南北八百里,东西一千里的小国,此时人口已达四十万。眼看宾相国一步一步壮大,一些国家开始眼红,经常在边境作乱。杨延焙深知国力不足,不敢硬碰硬,只好选择隐忍。 三十年后,杨延焙让位于冯昊。冯昊来到这颗星球时才十岁,继位时四十岁。他不辱使命,施行仁义之道,坚持俭约朴素,一边发展农业,一边壮大军事。又过了二十年,宾相国已有两百万之众,疆土扩大近十倍——南北八千里,东西一万里,共有十八个州,分别是碧琅州,攍富州,冠州,霍继州,焕明州,普贤州,越来州,玉潭州,蜀山州,大梁州,赫焕州,点青州,天南州,小屿州,千峰州,月明州,泰州,雅博州。 碧琅州有一座美丽的城市,唤作白玉城,那是宾相国的都城。 老人常住霍继州,一来守住眼前这座宝山,二来方便巡逻边关。霍继州没有城市,离都城约两千里,很偏远,人烟稀少。 因地广人稀,宾相国的全体青年男女都要参军,只有当了妈妈的女人才能回家抚养孩子,而青年男子则常年镇守边关,一年回家也就三四次,到了五十岁才可返乡。不过,回家的男人需担负起种田、往边关运粮的重担。 宾相国的每个孩子均享受平等教育的权利,六岁上学,几年后参加科举考试,考中者继续留在学校读书,落榜者回家务农,十六岁参军。 宾相国实行一夫一妻制,极大地提高了妇女的社会地位,相对宋朝,就思想而言,简直是一个质的飞跃。 宾相国国土面积太大,大多数人住在城市,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农村或者乡下——走出城市,几乎是荒郊野地,不见人烟。一般来讲,城市配套设施较为齐备,比如学校、街道、居民楼等。若论城市的规模和繁华程度,要数碧琅州的白玉城,攍富州的秬鬯城。 这颗星球一半是陆地,一半是海洋,面积相当于地球的三倍。一年有四季,即春夏秋冬,有晴天、阴天和雨天,但不会下雪,也没有地球那样极寒极热的天气,年平均气温约15度。一年有二十四个月,一个月有四十五天,一天有三十个时辰(注:这里的一个时辰相当于地球的一小时,有别于中国古代的一个时辰,半夜为零时,随后为凌晨一时,直到正午十五时,下午又转为一时,直到半夜十五时或者零时)。天上有一个太阳,两个月亮,满天星斗。月亮同圆缺,但不同起落,一个升则一个落。 这颗星球住着85个国家,分别是宾相国,蚕蚩国,幽冥国,天来国,水渚国,番津国,贯南国,蛮荒国,伏尔丹国……。说到疆土辽阔和国家实力,要数蚕蚩国,幽冥国其次;说到外来物种,只有宾相国和天来国;水渚国是唯一建在水底的国家。这个世界看似混乱,却在大国间统一了货币。货币外形近似于中国的铜钱,分为太、仲、炎(谐音)三个币值,十进制换算,太最大,仲次之,炎最小。 这里气候温和,森林茂密,物种凡多…… 老人讲道这里,看着杨幡幡说:“讲讲你们的故事。”杨幡幡首先做了自我介绍,然后讲了地球人的生活,最后讲述进入辛金道的经历。老人听了慨叹不已,从小香玉手中接过玄天镜,看着熟悉的镜面,不禁回想起当年被契丹人追杀、哥哥舍命保护的情景,一番长叹,老泪纵横。 “老爷爷,都过去快一千年了,您就别伤心了。”小香玉安慰道。 老爷爷把玄天镜还给小香玉,抬起长袖揩了揩眼角,走到阿吉前面,轻轻捧着他的圆脸,激动地说:“看到你们,我好开心!不过,你们得尽快回去,省得爹娘担心。” “必须找到另一面玄天镜才能回去。”小香玉说。 “难道这面镜子不能带你们回去?” “是的,老爷爷。刚才我们用玄天镜对准出口,镜面出现了八个字:时光隧道,两镜互换。显然,要打开静宇门,还得找到另一面玄天镜。” “这如何是好?” “老爷爷,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啦!哦对了,我们是新时代的人,管爹娘叫爸爸妈妈!”小香玉见老人慈眉善目,吞吞吐吐地说:“嗯……回不去……就住老爷爷家呗,有什么办法呢?” “你们放心,住我家很安全,离这里约三里地,走。” “老爷爷!”阿吉害怕地问道,“刚才那怪兽叫什么?” “犹武兽,我管它叫小聪,是国王专门配给我的坐骑。我老了,不中用了,就守护着这座宝山和山前的辛金道,有时晚上去边关巡逻。小聪很有灵性,见你们长得像‘人’,才没有攻击,不然就麻烦了。”他顿了顿,看着白里泛黄的山花,兴奋地说:“山上的花叫压山丹,春秋各开一次,不仅漂亮,还可治愈创伤。再过几天,边关的战士会来采摘,然后晾干保存,一部分运到都城,一部分运往边关。这座山名叫向阳山,长两里,宽一里。翻过山百来里,就是幽冥国……”说到这里,老人加重了语气,“幽冥人屡屡犯我边关,若不是蚕蚩国从中作梗,我们早已出兵。” “老爷爷,应该出兵。” “小砍货,你还小,很多事情看不透,一旦开战,遭殃的是老百姓。我们这群人饱受战争之苦,何况目前国力不足,哪敢轻易开战?” “要是我有一杆冲锋枪,突突一阵子,就杀光了侵略者。”小砍货拍着胸脯说。 “说得轻松。”小香玉批评道,“打仗是要死人的,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哎!”周博林叹道,“战争一触即发,和平的日子就快走到尽头了。” “打仗很残酷,不能打。”杨幡幡说。 “我们隐忍了四十多年了,再忍就是懦夫。” “老爷爷,走!”阿吉攥住老人的手,生怕跟丢了似的。 “老爷爷,你们吃什么?”小砍货问道。 “我们很少吃肉,大多蔬菜、水果,主食大米。这里的植物与你们那里的大不一样,比如大米,米粒呈浅绿色,稍扁,黄豆大小,吃起来有点粗糙,不过很养人。” “老爷爷,今天是几月几日?”杨幡幡问道。 “我们也效仿了蚕蚩国的纪年法,今天是鸿纪165年17月37日。”说着,他抬头看了看太阳,“现在大约二十时,离天黑还有三个多时辰。对了,这里的一个时辰只相当于宋代一个时辰的一半。” 杨幡幡想了想,说:“我明白了,和地球上的一小时差不多,当然这只是一个时间概念,比如在地球上,我步行一小时能走十里,在这里我步行一个时辰也是走十里。” “幡幡哥说得有道理。不过我发现这颗星球的文明很落后,要不然就是鸿纪1650年了。”小香玉说。 老人摇头慨叹:“如果按杨幡幡先前所说,地球上的飞机能载一百多人上天,而我们出行还依赖禽兽,的确落后很多。” 走着走着,在道路的右侧出现了一棵奇特的果树,只见它的树干粗如水桶,三四米高,张开的枝盖足有十米宽,繁茂的枝叶中挂着许多水果。那果子外形酷似地球上的秤砣梨,金黄色,足有成人的两个拳头那么大,乍一看,有点吓人。 老人走到枝叶最低的地方,仔细瞧了瞧,伸手摘下一个果子,说:“树叫金圣树,果叫金圣果,春天开花,秋天结果。果子由绿色变成黄色时,就意味着快要成熟了。每年春天,我爬到树上修枝剪叶,不让它长得过高,所以树冠形如华盖。”说完,他伸出食指在果蒂处轻轻一抠,再一剥,就撕下了一条条状的果皮。那果肉看上去十分鲜嫩,桃红色,表面漫溢着牛奶般的汁液。“尝尝!”老人把金圣果递给阿吉后,又摘了好几个。 阿吉很饿,猛一口咬下去,才发现果肉细软顺滑,香甜可口,还带着点儿糥性,味道好极了!果肉里面有一颗鸡蛋大的果核,很硬,黑褐色,表面呈现不规则的纹理,近似桃核。 四个孩子各吃了两个金圣果,把肚子撑得圆圆的,才迈开两腿,有说有笑地往前走。 第3章 精灵和四爪鹰 周博林的家位于向阳山东面,距离山脚里把路,中间有一片茂密的林子,不乏飞禽走兽,按老人的话说,林子就是犹武兽的衣食之地。 走到路的尽头,左边便是周博林的家。站在路边,可见房屋前面有一块二十米见方的坝子,再前面是大片的农田,而坝子左边是碧绿的菜园,撇开眼前的植物,房屋周围的一切酷似杨幡幡的老家。 正在这时,从房屋后面传来阵阵扑棱声,还没等四个孩子反应过来,两只体型硕大的怪鸟已落到了坝子中央。乍一看,像三叠纪时期的翼龙,但它全身长着灰褐色的羽毛,倒有点像雕,不过它的前端多了一对爪子,体型也大了很多,还带着点儿霸王龙的霸道样。不如细细道来,其中一只怪鸟体高两米五六,长一米七八,葫芦大的头顶长着一摄即开即合的硬质毛,约长三十公分,头部两边长着两只寸长的耳朵,那对锋利的眼睛真不敢直视,尤其是钩状的鸟喙,又长又尖又坚实,相当吓人,脖子十分粗壮,食囊突得老高,像个篮球,两只前爪离食囊很近,肢节粗如人的手臂,爪子一开一合,那力道简直能掐断一棵茶杯大的树干,两条腿很粗,表皮呈鳞片状,三根前脚趾,一根后脚趾,趾端长着钩状的爪子,羽毛顺滑,就食囊处有一块巴掌大的白色羽毛,其余均为黑褐色。另一只体型稍小,头上没有硬质毛,也没有杂色羽毛,除此之外,两者相差无几。两只怪鸟凶悍无比,张嘴时,钩状的牙齿便露了出来,相当瘆。 周博林立即跑过去,先停在体型大的怪鸟前,一边抚摸它的翅膀一边说:“白云,他们是我请来的客人,要礼貌点儿。”紧接着走到另一只怪鸟前,拥抱了一下,然后转身对着四个孩子说:“过来!” 小砍货一马当先,冲到体型稍小的怪鸟前,抬头一看,只见它缓缓张开翅膀,轻轻地扇动着,仿佛告诉小砍货:欢迎你们!小砍货吐了吐舌头,索性迈出两步,猛地抱住怪鸟的一条大腿。怪鸟确也驯良,侧歪着头,轻轻用喙磕着小砍货的背脊。杨幡幡三人见怪鸟没有恶意,也走了过去。 周博林介绍道:“它们是四爪鹰,我管体型大的叫白云,另一只叫黑露,一雄一雌,也是国王派发给我的,除了看家,有时驮我去边关巡逻。” “老爷爷,你是说它能驮人上天?”小砍货惊奇地问道。 “是啊,不过不能太重,驮一个小孩轻松,成人比较费力。” “老爷爷,我不明白,白云和黑露体型这么大,一天要吃多少东西啊?”小香玉问道。 “这里地广人稀,气候适宜,森林茂密,什么样的生物没有?单房子后面这片林子,就有吃不完的小动物,再远一点,也是大片的森林,食物多得很。所以,你们不能乱走动,很危险的。” “老爷爷走到哪我跟到哪。” “阿吉,你也太胆小了,有白云、黑露和小聪守着,房子周围应该很安全。” “小砍货,那可不一定啊,你想想,除了小聪和四爪鹰,难道就没有更大的猛兽和猛禽?” “幡幡很聪明!”周博林说,“有一次国王派我去蚕蚩国谈国事,我看到一条蟒蛇,单它的头部就比小聪的身子大,竟有二三十丈长,多恐怖啊!” 二三十丈长,这是什么概念啊!四个孩子惊讶无比。 就在这时,小聪从后面的林子蹿了过来,争宠似的走到周博林后面,用头轻轻地摩擦他的背脊。 周博林转身摸了摸小聪的犄角,柔声说:“我要陪客人进屋子了,你们去林子玩。”话音刚落,小聪倏地一下向林子奔去,白云和黑露则一边扇动翅膀一边奔跑,十来米后飞了起来。 老人的房屋沿袭了宋代的建筑风格,一共三大间,前后滴水,左右的房顶呈“人”字型,远观气派,近看优雅。前面的屋檐离墙壁约四五尺,由三根水桶粗的红木支撑着,每根柱子有花鸟雕饰,很鲜活。门高两米,门廊上刻着“臣雅居”,单凭这三字,就知道老人受国王器重;门廊两边的镂空雕刻,比柱子上的图案更为栩栩如生。推门而入,便是正厅,首先跃入眼帘的是光亮的水晶石地板,接着是正对面那张朱红色的八仙桌和围桌而放的四张朱红色的靠背椅,而进门靠近墙壁的左右两边,各放了一张长木桌,桌上摆着花瓶等装饰品,整体布局典雅而不奢华,且带有儒雅之风。正厅后面有一间厢房,里面放了不少物件,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靠墙边的落兵台插放着的一杆长枪和一柄长剑。老人说,他们逃到这颗星球后不久,杨延焙便教大家练习杨家枪和杨家剑,刚开始没有枪和剑,就用木棍替代,毕竟这不是长久之计,否则就要被淘汰。在极端困苦的条件下,这群宋人凭着坚韧不拔的毅力,克服重重困难,不断摸索,最终造出了坚硬的杨家枪和锋利的杨家剑。老人还特别强调,这里的铁相当坚硬,很难打造出一柄像样的杨家枪。 正厅右边的厢房放了一张餐桌,后面是一间厨房;正厅左边的厢房有一道楼梯,直通二楼,后面是一间睡房,供客人用。二楼前面是走廊,后面是睡房,共四间,房与房独立。 四个孩子参观完毕,老人拿来四套宋服,包括黑色的对襟长衫、灰色的马靴、灰色的束发帽等。四个孩子换过衣服,都不想戴束发帽,老人拗不过,只好作罢。小香玉天生美人坯子,穿什么都好看;阿吉过胖,穿上宋服显得有点臃肿,看上去很别扭。 回到正厅,老人急忙去厨房烧水沏茶。小香玉十分好奇,想看看茶叶到底长啥样。老人拿出一个瓦罐,小心翼翼打开盖子,一抹淡淡的兰花香立刻漫溢开来。老人拿出一个干燥的长柄小木勺,舀了一点点,只见茶叶呈烘干状。小香玉只能通过揣测来描述茶叶的最初形状和颜色:粉红色,拇指大的花朵,五片花瓣,有点像野棉花。老人说,它叫五叶菊,春天采撷,拿回家放到锅里烘干,然后用瓦罐密封保存。 小香玉端着放了几粒茶叶的茶壶,老人提着一壶开水,一前一后来到正厅。当老人把开水倒入茶壶,香气立刻漫溢开来,引得四个孩子不停地吸气。 过了片刻,老人要去厨房做饭,小香玉又跟过去了。老人从一个大的坛子里舀出一碗米,只见米粒呈浅绿色,稍扁,黄豆大小。老人用水清洗后,倒进铁锅煮。小香玉走到灶前,帮着老爷爷喂柴火。她发现,火钳、吹火筒、灶和老家的没两样。 老人在另一口锅炒菜,放了调味品和食用油,却没有盐巴。小香玉暗自思量,长期不吃盐巴,会不会得“大脖子病”? “老爷爷,你们炒菜不放盐么?” “你是说那个咸咸的东西啊?刚来这里,我们也不习惯,后来问当地人,才知道有一种叫‘萝箕’的植物,它的果子很咸,晾干,研成粉末,就可以替代盐了。” “看来,这颗星球比地球更适合住人。” “可不是嘛!自来到这里,我们很少生病。不过,近十年来幽冥人屡屡进犯龙门关,蚕蚩人又暗中捣鬼,搅得我们很不安宁,一想到此,我就犯头疼。” “幽冥人长得跟我们一样吗?” “千差万别,比畜生还难看。” “说白了,他们就不是‘人’,而是另外一个物种。” 老人顿了顿,神情低落,叹道:“如果幽冥人继续捣乱,国王会派我去议和,到时候你们也去,看看幽冥人到底长啥样。” “好,反正我们回不去了,多点见识也好!” 到了开饭的时候,老人摆了两张桌子,小香玉十分蹊跷,本想问个究竟,可老人已走到了前面的坝子中央。只见他把两手放在嘴前,敞开嗓门喊道:“月奇,吃饭啦……” 四人立即跑到屋檐下,抬头一看,只见空中飘来四个模糊的光点,不一会儿就落到了老人的肩上。天啦,他们是人还是鸟?要说是人,又长有翅膀,要说是鸟,又带着点儿人的模样。小香玉捂住嘴,睁大眼看着。他们没有头发,不过眉毛很浓,鼻子又高又长,眼睛圆圆的,嘴巴玉米般大小,脸小小的;体型偏小,保温杯大小,高约三十公分,背上长着一对蝙蝠一样的翅膀,手近似人手,有两条小腿,直立行走。老人管他们叫精灵。为了辨别,就给他们穿了不同颜色的衣服,分别为黑白黄绿。 “爷爷,他们谁啊!”穿黑衣服的精灵问道。 四个孩子瞠目结舌,谁能想到精灵会说话? 老人介绍了双方,才得知白的精灵叫月奇,黑的布丁,黄的子唛,绿的福达;月奇和布丁是雌性精灵,子唛和福达是雄性精灵。他们很聪明,刚介绍完毕,就飞到四个孩子的肩上,问东问西。 众人走进正厅,老人和孩子一桌,精灵一桌。每个精灵面前放着一小碗饭,一小碗菜,一把木质调羹;碗只有白酒杯大小,碗里的菜切得很细,调羹只有小指头那么大。他们坐在高高的凳子上,有说有笑。 杨幡幡忍不住问道:“老爷爷,为什么对他们这么好?” “我们刚来这里,全靠精灵们教我们识别这里的一草一木,才没有误食有毒的水果,还少走很多弯路,怀着感恩之情,就经常请他们来家中做客。” “原来如此。精灵多么?” “杨幡幡,你傻啊,我们是弱者,人类没来之前,经常遭到异族杀戮,数量能多吗?还好来了人类,我们才得以保护。我们的叔叔伯伯、兄弟姐妹主要集中在白玉城一带。”布丁说。 “人类没来之前,你们吃什么?”小香玉问道。 “哎,说到吃,人类没来之前,我们只能吃水果,偶尔捕食飞虫、小鸟,不过太腥了,吃了拉肚子。人类来了,我们才吃到了熟食,现在很少生病了,数量也在急剧增多。” “布丁,你几岁?”阿吉问道。 “十八九岁。干嘛问个,死胖子!” 小砍货见布丁说话如此难听,很想戏弄她一番,于是端着碗走过去,夹了一大片菜叶放到她的碗里,然后做了个鬼脸才回到座位。——布丁嘴小,自然吃不下这么大一片菜,这不等于羞辱她嘛! 糟糕,小砍货要吃亏!老人还没来得及劝阻,只见子唛和福达同时飞到小砍货的上方,把一小碗饭对准他的头部倒了下去。还好,另外两个精灵准备发动攻击时,老人上来劝阻,才得以罢休。小砍货气得差点摔碗,可又不能在人家的地盘上撒野,只好咽下这口恶气。 小香玉很吃惊,想不到精灵的报复心这么强,看来,少惹为妙! 四个孩子吃过饭,上楼睡觉,三个男孩挤到一张床上,小香玉就在另一间屋子睡下了。四个精灵在正厅中飞来飞去,有说有笑,热闹极了。 第4章 有惊无险 老人巡逻边关,总会给战士们捎些吃的,见孩子们睡去,就叫白云和黑露守住大门,拿着几个大布袋,骑上犹武兽去摘金圣果。 天色入暮,东边那轮月亮还没升起,而西边的月亮已呈落山之势,大地朦朦胧胧。林中有蝉鸣、鸟声,还有野兽的嚎叫。 老人骑着犹武兽,悠闲自在,偶尔哼两句民谣,到了金圣树下,一个翻身跃下兽背,三两下就爬到了树上。他先摘了几个果子扔给犹武兽,才往袋子里放。每摘一袋,便用绳子系住袋口,慢慢吊落到地上,随即下去解开绳子,放下袋子,再爬上树。反反复复,一共摘了四大袋。他把果袋放到犹武兽的背部,拍了拍尘土,再次哼起民谣,向臣雅居走去。 忠诚的四爪鹰还蹲守在大门口,一见老人,立即起身,一边跳跃一边拍着翅膀,模样憨态可掬。老人会意,拿出十来个金圣果放到屋檐下,用极为疼爱的语调说:“吃,吃了去龙门关。”两只四爪鹰乐不可支,对着老人点了点头。不可思议,它们吃金圣果近乎人的动作,各啄起一个,迅速用前爪撕开果皮,再喂到喙中,轻轻一磨,便分离了果肉和果核,然后有滋有味地咀嚼果仁。 老人走进正厅,拿起一盏香油灯,慢慢上楼。他在睡房门边停了会儿,才叫醒四个孩子。 孩子们来到屋檐下,惊奇地发现院坝的边沿长着两棵奇特的树,起初,以为是老人特地挂的小灯笼,走近一看,才知道发光体连着树枝,根本不是灯笼,而是果子。它们有核桃般大小,酷似蜜桔,表面散发出微弱的光芒。老人说,树叫夜光树,一般只有四五尺高,很珍稀,春天开花,秋天结果;别看果子外形秀气,却内含剧毒,小小一颗,能毒死一头犹武兽。再过几天,果子就成熟了,只要一脱离母体,光源就消失了。 趁老人收拾屋子,小砍货摘了一个发光果,谁知道果子刚一脱离树枝光就没了。杨幡幡怕他中毒,立即叫他扔掉果子,随后跑进屋子打了半盆水,帮他洗净了手才放下心来。 正在这时,四个小精灵飞了过来,也不理四个孩子,得意洋洋地盘旋在院坝的上空,同时唱道:“烈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稻半枯焦。农夫心内如汤煮,公子王孙把扇摇。”杨幡幡一惊,这不是宋朝的民谣嘛,看来,精灵们没少和老爷爷交谈! 老人走到屋檐下,大声喊道:“月奇,今晚我去关边巡逻,你们要看好屋子。”老人的话刚落板,四个精灵倏的一下飞向正厅,然后落到八仙桌上,一看放着四个金圣果,不由分说开始剥皮,然后张开小指头大的嘴津津有味地啃起来。 老人吩咐道:“我走后,你们哪里都不要去,就呆在家里。厨房有干粮,饿了就去吃。” 布丁拍了拍翅膀,信誓旦旦地说:“爷爷放心,我们一定看好屋子。” 老人走到后面的偏屋拿起长枪、宝剑和一块垫布,随后大步走出门。他来到院坝中央,对四个孩子说:“我们马上去龙门关,黑露和白云各载一人,其余的由小聪背负。这里离龙门关一百多里,中途歇息一次,地点是魑魅湖。” “太好了,我们可以骑四爪鹰了。”小砍货拍手叫道。 “咱们轮换骑四爪鹰,谁不想尝试一下飞上天的感觉?”杨幡幡说。 在房子的右边有一个四尺高的平台,老人一挥手,白云和黑露一前一后走了过去,然后静静地站在平台边。小砍货十分兴奋,跑上平台,迫不及待地跨上鹰背,刚一坐稳,白云便向前走了两步。小香玉毕竟是女生,胆子要小一点,犹豫片刻才爬到黑露的背上。两只四爪鹰驮着两个孩子走到院坝的右边,就等着老人的指令。 当犹武兽走到平台边,老人把挂在它背部的四袋金圣果向后挪了挪,随即放上垫布,叫幡幡和阿吉坐前面,自己坐后面。 “出发!” 老人一声令下,白云和黑露扑棱扑棱扇动翅膀,两脚猛踏地面,奋力往前冲,不过十来米就飞了起来。小香玉大气不敢喘一口,紧紧抱住黑露的脖子,生怕滑落下来;小砍货倒轻松,还哼起了小曲儿。 别看犹武兽驮了三个人,四袋果子,奔跑的速度不亚于一名长跑运动员。 白云和黑露飞到五十米的高空,开始平衡身子,同时调节位置,好并列飞行。小香玉终于喘过气来,慢慢往下看,啊,黑压压一片,也不知道是山林还是草地,反正不是海洋。小砍货简直乐坏了,在他看来,这种出行方式简直是人生最大的乐趣! “香香姐,感觉如何?” “刚开始有点怕,现在好多了,不过还有点紧张。” “紧张个啥!恐怕坐飞机也没这么好玩,如果能找到另一面玄天镜,我就把家人接过来,从此不回怀仁县了。” “你不提家人还好,一提我就想到了爸爸妈妈,也不知道他们在干嘛。” “香香姐,别担心,他们好着呢!” “看来,你不明白父母的心情,找不着孩子,他们很着急的!” “那也没办法,不是我不回去,而是找不着回去的路嘛。” “要是这里有电话该多好!” “对了,香香姐,你把玄天镜放哪里了?” “我睡的房间啊!怎么了?” “千万别搞丢了。” “我可没你那么粗心。” 白云和黑露飞行约二十里,突然发出惊恐的叫声,小香玉立即警觉起来,回头一看,妈呀,只见三只体型硕大的怪鸟追了上来。白云和黑露立即加快飞行速度,毕竟驮了重物,到底慢些,很快被三只怪鸟追上了。小香玉明白,三只怪鸟一定不怀好意,着急地说:“白云和黑露听着,飞行的目标太大,先到下面躲一躲,然后找机会甩掉它们。”显然,白云和黑露明白小香玉的意思,立即向下冲。 小香玉抱紧黑露的脖子,只听得耳边呼呼声响,头发乱飞,面颊搐动,双眼疼痛,相当难受。当俯冲到地面,黑露跑出七八步才稳住身子,白云险些撞到一棵大树。 这是一片很大的林子,十分幽暗,还好鹰眼可在夜间辨识物体,白云和黑露见前面有一处茂密的灌木,急忙钻了进去。两孩子下到地上,趴在灌木丛中,紧盯着前方。 月光照到林子,极少的光斑落到地面,勉强可以辨识五六米以内的物体。 这时,从不远处传来呼呼呼的声响,显然是三只怪鸟搜寻猎物时发出的声音。白云用头轻轻碰了碰小香玉,又往前伸了伸腿,小香玉明白,白云想去引开三只怪鸟——当然不行,以一敌三,肯定吃亏,立即摆了摆手。 一只怪鸟走到离灌木不到五米的距离,忽然停了下来。小香玉和小砍货从灌木中探出半个头,模糊中看到对面的草丛像犁田似的两边分,且伴着密密麻麻的簌簌声。片刻后,只听得凄厉的嘎嘎声,而两另只怪鸟像丢了魂似的,扑扑扇动翅膀,仓惶逃走了。两孩子仔细一看,惊呆了,只见一条巨大的蟒蛇正用庞大的身躯一圈一圈勒紧怪鸟,不过四五分钟,便缠住了整个身子。当蟒蛇张开血盆大口,小砍货差点叫出声来——那模样太恐怖了,单就四颗阴深深的獠牙,就能把人吓个半死。蟒蛇咬住怪鸟的头部,身子一伸一缩,不过四五个来回,就吞下了怪鸟的半个身子。 小香玉想,另两只怪鸟一定飞远了,蟒蛇又腾不出时间,是逃跑的最佳时机。于是,她拍了拍黑露,随后拉着小砍货,蹑手蹑脚地往前走。来到一处开阔地,白云和黑露蹲下身子,当两个小孩一爬上背部,它们便拼命往前跑,同时拍着翅膀,十来米后一跃而起。 犹武兽奔跑一段,走一段,一路倒也顺利。走出三十来里,杨幡幡忍不住问道:“老爷爷,为什么选择夜晚去边关?” “白天我要忙农活,晚上闲着也是闲着。” “老爷爷,你的儿女呢?” “我有四个儿子,不,应该是五个儿子,老五六岁失踪,至今杳无音讯,都三十五年了,哎……”老人顿了顿,“我还有三个女儿,四十八个孙子孙女,十七个外孙外孙女。不过儿子、女儿、女婿们,还有部分孙子孙女常年镇守边关,和家人团聚的时间很少,所以每个家庭并不热闹。” “不管怎么说,这么大一家子都是好事!对了老爷爷,你们过年吗?” “我们沿袭了宋朝的一些生活习惯,也在年底过年,即每年的24月45日。这可苦了守边关的战士,有家不能回啊!” “老爷爷!”阿吉问道,“其他国家也过年吗?” “当然过,但时间不同,比如幽冥国,过年的时间是3月15日。哎,这个国家的人很野蛮,过年时要杀掉许多动物,取出它们的心脏去祭祀祖先。” “老爷爷,白天你也提到幽冥国,看来,这个国家的人真可恨。” “幡幡,等有时间了,爷爷教你杨家枪法,若真与幽冥国开战,一来保身,二来保卫我们的国家。” “好的,老爷爷!” 约大半个时辰,犹武兽驮着三人来到湖边。到底四爪鹰快,中途还耽误了一些时间,现已在湖边等候了。老人身板相当硬朗,一个纵身,连人带枪稳稳着地。杨幡幡着地时,身子晃了晃,然后抱下阿吉。 “还顺利!”老人说。 “老爷爷,有惊无险!” 小香玉立刻讲述蟒蛇大战怪鸟的经过,听得幡幡瞠目结舌。他终于明白老人巡逻边关为什么要带上大家——没准野兽就闯进了臣雅居。 湖泊名为魑魅湖,传说湖里有鬼怪,很多路过湖边的人都被拖下了水。十年前的一天,周博林路过湖边,终于看清了湖中的“鬼怪”,原来是一只鬼脸人身的大鱼。那鱼长约十米,头像骷髅,身子扁扁的,鱼鳞有巴掌大,正把一头像山羊的动物往湖里拖。说也奇怪,老人去边关巡逻,来回不知多少次了,从没被鬼鱼袭击过。 老人不敢过多停留,体息了半个时辰,便叫杨幡幡换下小砍货,阿吉胆小不敢坐四爪鹰,小香玉算捡了个便宜,再次享受空中之旅带来的乐趣。 第5章 龙门关 宾相国北面有一座大山,呈东西走向,连绵百里,如一道天然的屏障隔在两国交界处。山中树木苍劲,杂草丛生,百鸟争鸣。站在山顶向北了望,隐约可见幽冥国的少许建筑,而南边,则是宾相国的地界——放眼望去,只有无边无际的森林和茫茫的原野,不见一户人家。因山中常有金龙现身,故而得名卧龙山。 群山中间有一关隘,呈半圆形,长百丈,最宽处约三十丈。冯昊继任国王后,于鸿纪150年,派遣军民在此筑起了一道坚固的城墙,同时建了十余栋房屋,一来挡住幽冥人的进犯,二来让镇守边关的将士有栖息之所。此关名曰龙门关。关外十里处立有界碑,一面用汉文刻着“国界”的字样,一面则是幽冥文。 龙门关酷似雁门关,气势恢宏,地势险要,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龙门关的城墙用方形的石块砌成,高五丈,宽百余丈;城下有一道丈多高的拱形门,它是进出龙门关的唯一通道。关外地势平坦,为了拓宽视野,战士们除去了城楼前面的灌木和杂草。城墙内部除了建筑,靠近山脚还有四五口人工挖掘的水井。 杨幡幡和小香玉骑着四爪鹰,随着高度的降低,渐渐地看到了城楼上星星点点的火把和手握长枪站岗的士兵。两只四爪鹰变得兴奋起来,不断发出清脆的叫声,很快召来十只怪鸟,即五只四爪鹰和五只穷毕鸮,个个长相凶猛,尤其是弯钩状的喙,令人不寒而栗。 借着月光,可见城楼上大小不一的旌旗,有的印着“宾相”二字,有的印着“郭”字,显然,宾相代表国家,郭则是领头将军的姓。 当白云和黑露降落到城楼,士兵们一拥而上,不过他们傻眼了,来的不是周博林,而是两个陌生的孩子。 “你们谁啊?”一位身穿战甲、手握长枪的女战士问道。 “他叫杨幡幡,我叫小香玉,是周博林爷爷请来的客人。”小香玉得意洋洋地说。 话刚落地,战士们捧腹大笑。好一阵子后,那位女战士才说:“小小年纪就学会撒谎,长大后恐怕连自己都不认识啰!我爷爷可是朝廷重臣,怎会邀请小孩子来边关?” “切!”小香玉用不屑一顾的眼光打量着女战士。这一看不打紧,可把小香玉怔住了,女战士美如天仙,只见她玉润的额头下,有两道修长的眉毛,那双深邃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鼻修而挺,唇红齿白,即便穿上战甲,也能显出婀娜的身姿。 “干嘛这样看人?”女战士问道。 小香玉回过神来,忿忿地说:“什么……看你……你说我看你,得了,少自作多情,我在计算周老爷爷什么时候到这里,一不小心就把目光投到了你的身上,但绝对没有看你。” 那位女战士见眼前的女孩满脸稚嫩,也不屑于计较,就问道:“我爷爷在哪里?” “你爷爷?”小香玉再一次打量着女战士,好一会儿才说:“周博林是你爷爷,确定没撒谎?” “我有必要骗你吗?”女战士没好气地说,“我爷爷是大宋子民,在前国王的率领下来到这里,不久认识了奶奶,后来就有了大伯、二伯、四叔和三位姑姑,本来还有一位五叔,已失踪多年,至今杳无音讯。我爹排行老三。我叫周玉婉,今年18岁,有三个哥哥,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倒是你,口音和说话的方式一点都不像我大宾相国的子民,还特别不守规矩,老盯着人家看。” “我再次申明,没有看你。哼,你又不比我漂亮,有什么好看的,再说我是一个姑娘,哪会姑娘盯着姑娘看的道理?我警告你,说话客气点儿!”小香玉顿了顿,松缓了口气,“经你这么一说,没准你真是周爷爷的孙女儿。既然不是外人,我也说实话,我叫小香玉,今年13岁,来自地球上的怀仁县,就是周老爷爷曾经呆过的地方。周爷爷来这里将近50年,地球过了989个春秋,若按地球年龄,你都360岁了,还那么凶巴巴的,也不害臊。” 众战士听得很玄乎,几乎不相信小香玉的话。 小香玉见众人盯着自己,瘪着嘴说:“婉姐刚才还说不要盯着人家看,你们老盯着我干嘛?”话刚落地,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杨幡幡说:“哥哥姐姐们,这里太落后了,出门还需依赖动物的脚力和翅膀,若是出国,恐怕要走好几个月啊。地球人早有了飞机,一千里路,说到就到。” “你们真的是从辛金道过来的?”站在周玉婉身旁的一名战士问道。 杨幡幡打量着眼前的战士,只见他身穿战甲,腰挎宝剑,手握长枪,威风凛凛,暗自揣测,一定是个当官的,于是很礼貌地回道:“大哥,我们的确是从辛金道过来的。” “大胆,见了八王子也不下跪,还敢以兄弟相称!”他身后一名战士喝道。 “不知者无罪。”八王子摆着手说。 小香玉一愣,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行跪拜礼,简直胡闹,随即用不屑一顾的眼光看着那名战士,冷冷地说:“我最讨厌马屁精。王子又怎么了,要有文化,会打仗,才真正受人尊重,想以权压人,门儿都没有。” “哪来的刁民,真不知天高地厚。”又一位战士喝道。 “好啦好啦!”周玉婉摆着手说,“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叫冯振乾,今年19岁,是当今国王的第三个儿子,家中排行第八,人称八王子。他有两个哥哥,五个姐姐,两个妹妹。可能你俩不明白,我们的国王爱民如子,一视同仁,长王子和八王子全被派到了边关,二王子留在都城参政议事,七位公主有的留在都城照看战士们的家眷,有的帮着百姓往边关运粮食。” 小香玉见周玉婉说话时,不停地看着冯振乾,莫非这俩人是恋人,于是伸出双拳并拢,两根拇指像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并阴阳怪气地说:“婉姐,你和八王子肯定是这个关系。” 这一举动,逗得战士们哈哈大笑,就连那位拍马屁的战士也笑出声来。 周玉婉脸颊绯红,立即跑开了。 “请问八王子,这里有多少战士?”杨幡幡问道。 “两千名男战士,三百名女战士,统一由正三品郭广林将军指挥调动。郭将军有勇有谋,这几年幽冥军屡屡进犯龙门关,全靠他从中斡旋,才没有发生大的军事冲突。我宾相国虽幅员辽阔,但人少,而我国周边,东有蚕蚩国,西有番津国,北有幽冥国,南有蛮荒国,全虎视眈眈。按理说天来国同为外来种族,会向着我们,为了明哲保身,却选择了中立。按我们宾相国目前的实力,对付一个幽冥国就够呛,哪还有力量同时与四国开战。” “该死的幽冥人,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臣服于我大宾相国。”小香玉话一出,将士们全愣住了,特别是八王子,露出既惊讶又钦佩的表情。 就在这时,郭广林将军走了过来。只见他身穿战甲,身材魁梧,威武霸气。众战士立即面朝郭将军,除了八王子,全部抱拳施礼。 郭将军看了看精神抖擞的战士们,朗声道:“大家不必多礼。”说着,他走到城墙边,伸手摸了摸白云和黑露的羽毛,随后吩咐一名战士带它们去进食。 当郭将军走到杨幡幡前面,仔细打量了一番,说:“刚才有使差来报,说有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其中一位后生姓杨,是你!”从他庄重的表情和关切的语调不难看出,杨姓在他心中占据着很重要的地位。 “郭将军,我叫杨幡幡,若算起来,是爱国将领杨令公的后人。这位是我的邻居,名叫小香玉。” “嗯,杨令公赤诚爱国,是我辈楷模。”他又看了看周围,朗声道:“好好招待贵客,我去忙了。” “郭将军稍等,”小香玉说,“我有个问题想问一下,刚才八王子说您是正三品将军,究竟是多大的官,能讲一下吗?” 郭将军笑了笑,说:“我大宾相国沿袭了宋朝的官阶制,分为九品,每品又分正与从,我是正三品将军,你看我是多大的官?”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犹武兽驮着老人来到了城楼。郭将军立即带着战士们上前迎接。 “周伯,辛苦了!”郭将军抱拳施礼,随后亲自上前扶老人下到地面。众战士上前扶下小砍货和阿吉,再取下四袋金圣果,然后安排犹武兽进食。 周博林刚立稳脚,便给郭将军、八王子和众战士问好。众人立即抱拳施礼。随后,周博林在郭将军和八王子的陪同下,巡查了龙门关的布防。 当众人走下城楼时,月亮高悬,大地朦朦胧胧,关内所有建筑依稀可辨,那一栋最高的楼房,便是郭将军和八王子的起居处。众人进入正厅,周博林身居主位,八王子和郭将军伴其左右,接着是周玉婉和八名有官阶的将军,再才是四个来自地球的孩子。 “周伯!”郭将军说,“近来十天,探子不断回报,幽冥国正在加紧练兵,大有进犯我边关之态势。我想禀明国王,马上向龙门关增兵,以防幽冥人突然袭击。” “幽冥人实在可恨,仗着蚕蚩国的庇护,竟敢犯我边关。我明日启程,赶往白玉城面见国王,请求发兵。” “您年事已高,龙门关离白玉城两千余里,晚辈担心啊!” “廉颇八旬还能上阵杀敌,我不过七十出头,又不上战场,请八王子放心。” “爷爷,话虽如此,可山高路险,孙女儿还是担心。” “婉儿放心,爷爷身子骨硬朗得很。”周博林顿了顿,“我走之后,你们要多加小心,幽冥人狼之野心,总想着侵占我大宾相国,得防着他们搞偷袭。” “爷爷放心,幽冥人想入关,得问问我手中的杨家枪!您、爹爹,还有叔叔伯伯,都是我的榜样。我每天天不亮起床练习杨家枪和杨家剑,就等着报效国家的这一天。” “嗯,这才是我的乖孙女儿。” “老爷爷,婉姐的一番话让我热血沸腾,我也要留下来守边关。”杨幡幡说。 “我也不走了,虽然我不会杨家枪,但我可以帮助哥哥姐姐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小香玉说。 “这……”郭将军犹豫着,因为关边没有孩子留守的先例。 “郭伯伯,就让我留下来。”小香玉祈求道。 八王子知道郭将军很为难,不如帮他做决定:“依我看,杨幡幡和小香玉留守边关,两个孩子(小砍货和阿吉)随周爷爷去白玉城搬兵。” “这样最好不过了。”周博林说。 “既然八王子和周伯同意孩子留守边关,我定当保他俩周全。”郭广林说。 “就这么定了。明天一早,我带着小砍货和阿吉去白玉城搬兵。”说着,老人顿了顿,“这次来,我还有一事相告,请郭将军速派人到向阳山采撷压山丹。” “好。” 天亮了,金色的阳光洒在关外这片开阔地,万物苏醒,大地动容,而山坳中的龙门关依旧朦朦胧胧。将士们斗志昂扬地走到开阔地,列成方队,开始练习杨家枪。队伍中最耀眼的莫过于那群女战士,个个手握长枪,精神抖擞,一招一式,皆不让须眉。 第6章 路途凶险 卧龙山南北不过三四里,犹武兽驮着周博林、小砍货和阿吉,小半个时辰便到达了对面山脚。白云和黑露迈着粗实的腿,紧紧地跟在后面。路上森林居多,草地也不鲜见,每每遇到大山就绕道——山上野兽出没,弄不好有生命危险。 秋天远足不愁没吃的,林中遍地是野果,随便动动手就可以填饱肚子。 周博林多次往返白玉城,自然熟悉沿路的山山水水,知道哪座山上动物较多,可以在较短的时间内让犹武兽和四爪鹰觅到食物。 快到中午,来到一座大山前,周博林跳下兽背,抱下两个孩子,随后催使犹武兽和四爪鹰进山觅食。运气不错,一进山就看见一头酷似牛的植食动物,只见犹武兽慢慢靠近猎物,四爪鹰从不同的方向包抄过去。待与猎物五六米之距,犹武兽闪电般扑上去,一口咬住猎物的脖子,两只四爪鹰迅速赶来,用锋利的爪子刨开猎物的肚皮,猛一啄,便扯出了碗口粗的肠子。那猎物不断嚎叫,四蹄乱蹬,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断气了。猎物还真不小,比牛大了不止两倍,三个畜生放开肚皮吃,也只吃了一小半。刚一走,一大群体型小的食肉动物蜂拥而上,抢吃剩下的尸体。 犹武兽和四爪鹰很注重自身形象,知道嘴上有血,走出林子后,找到一方水塘,没急着喝水,而是先把头伸进水中洗净血迹,再才饮水。像这样饱餐一顿,可以管上一到两天的时间。 下午十九时,三人来到一片开阔地,老人吩咐两个孩子睡上一阵子,天黑后继续赶路——晚上不能睡觉,得防着野兽。 太阳渐渐下山,橙红的晚霞映红了天边,也映红了西边的山梁。老人叫醒小砍货和阿吉,继续赶路。到了半夜零时,三人休息了一阵子,天亮时来到河边。老人掰指一算,一天一晚走出约400里,这样下去,不出六天就可以到达白玉城。 河唤名相音河,宽十五六米,河水幽深,两岸杂草丛生,灌木纵横。它发源于千峰州的天峰山,流经玉潭州、焕明州、霍继州、越来州、攍富州、碧琅州、泰州,进入蚕蚩国。一到傍晚,就有长着鱼身人头的物种游到河滩唱歌,那声音极为美妙,路过的人都会停下来听上一阵子,只可惜听不懂歌词,仅凭悲伤和快乐的音调去揣测歌意。老人管它叫快活鱼。 快活鱼体长一米四五,头部以下就是鱼身,要说它长着地球人的脸,又不太像,没有头发,没有眉毛,两只眼睛红红的,像兔眼,两个鼻孔大小如黄豆,嘴巴宽得有点不协调,只不过洁白的牙齿和转动的头,还有几分人像。可以肯定,地球上没有这样的物种。老人去白玉城很多次了,就看过两回。 三人领着犹武兽和四爪鹰走到坡度较缓的河边,各自捧水洗脸,犹武兽和四爪鹰立即敞开肚皮饮水。 河岸长着奇特的杂草和灌木。灌木丛中不乏色彩鲜艳的小鸟和稀奇古怪的小动物,也有五彩斑斓的毒蛇和奇形怪状的爬行动物,稍稍留意,还能见到长着翅膀的哺乳动物,眼前的一切,让两个孩子大开眼界。老人不敢久坐河边,怕受到出其不意的攻击,便催促两个孩子上岸。 “老爷爷,我还想坐会儿。” “这地方不安全,得马上走。” 三人站起来正要往前走,一条金黄色的鱼游了过来,小砍货一看,立即停下脚步,慢慢蹲下身,双手拱成碗状,不料刚把手伸入水中,前脚一滑,便栽进了河中。白云猛地向前,想用喙衔住小砍货的衣服,可惜慢了一步。等周博林反应过来,河水已经卷走了小砍货,只剩下湍急的河水和吓人的漩涡。他想跳入河中救人,却被白云和黑露死死地抓住了手臂,动弹不得。 “小砍货……小砍货……”老人和阿吉撕心力竭地呼喊。声音融进涟漪,缓缓传到河的对岸。 好一阵子后,老人才摇摇晃晃起身,拉着阿吉上岸,正要跨上犹武兽,河中传来清亮的歌声。老人猛一回头,啊,五条快活鱼托着昏迷的小砍货向岸边游来。顿时,犹武兽和四爪鹰高兴得直蹦。老人立即冲下岸,阿吉紧跟其后,四爪鹰也过来帮忙。老人抱起小砍货,把他放到略斜的坡面,头朝下,轻轻按压他的胸部和胃部,三两下后,水从口中喷了出来。终于,小砍货睁开了双眼。 “你吓死爷爷了!” “爷爷,我……我差点淹死了。” 老人立即把小砍货抱到怀里,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爷爷,我去谢谢鱼儿!”阿吉说。 “什么鱼儿?”小砍货不解地问道。 “救你命的鱼儿啊。”阿吉回道。 老人拉着两个孩子,缓缓走到河边,然后蹲下身。只见五条快活鱼一字排开,目不转睛地看着三人。 “¥\\u0026。”排在中间的快活鱼说。 “你是不是告诫孩子不要到河边玩耍?”老人一边说,一边做手势。 居中的鱼转动灵动的大眼睛,不时点头,仿佛告诉老人:是的是的! 老人伸出手,轻轻抚摸鱼的背脊。小砍货和阿吉也伸出手,去抚摸另外的快活鱼。两只四爪鹰站在三人的身后,傻傻地看着眼前不寻常的一幕。犹武兽体型硕大,实在不方便下来,就站在河岸,大嘴一张一合,以此来表达谢意。 一炷香后,五条鱼又唱起歌来,缓缓转身,向河心游去,两三米后,同时回头,直立身子,露出会心的笑容,随后一点一点沉入水中。 老人对着河心,深深地鞠了一躬,才拉着两孩子上岸。 老人怕小砍货着凉,走到犹武兽后面取下一个包裹,拿出一套衣服给小砍货换上后才出发。 沿着河道走了里把路,左边有一片林子,抬眼望去,只见数棵高大的树上结满了像刺猬一样的果实。老人说,树叫榴刺树,果叫榴刺果。果实形同地球上的板栗,只是大了很多,外壳足有搪瓷碗那么大,长着寸长的刺,里面有一颗拳头大小的坚果,去掉坚果皮,就是香脆可口的果肉了。小孩吃上个,就能填饱肚子。 待犹武兽走到林子边,老人一跃而下,吩咐两个孩子别动,自己提着杨家枪,挎着宝剑,走进林子摘果子。来到一棵低矮的果树前,老人用力挥舞杨家枪,刷刷几下,就敲下了数颗果子。他用宝剑戳开毛球,取出坚果并划开一道口子。他知道两个孩子饿了,先走出林子,把四个去了壳、划了一道口子的坚果递给两个孩子,随后返回林子继续摘果子。 果皮很硬,哪怕是开了口子的果子,两小孩也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剥开。果肉呈嫩黄色,带着点核桃的香味,很脆,相当好吃。 老人摘了百来颗榴刺果,两大袋。走出十来里,小砍货感到喉咙疼痛,还不停地咳嗽,显然着凉了。老人知道有一种专治感冒的草,唤作风疾灵,可一时半会到哪找? 前面有一片林子,并不茂密,周博林吩咐两个孩子呆在兽背上,黑露留在原地当看守,自己提着长枪,领着白云进入林子寻找风疾灵。 林子里很多飞鸟,见到老人也不躲闪,追逐的追逐,觅食的觅食。老人无暇顾及周围的一切,一心寻找风疾灵,足足花了半个时辰,才在一处浓密的灌木下发现一株像蒜薹似的植物。仔细一看,只见它长着一根食指般大小的苔秆,叶片深绿,五六片,最上端有一个拇指大的花蕾。老人高兴万分,准备伸手掐断苔秆,忽而传来一阵扑棱声,天啦,一条长着翅膀的蛇落到了他前面两米处。那蛇有酒杯大小,体长五六十公分,长着一对白色的翅膀和两只鸡爪似的爪子,眼睛红红的,黄豆大小,不断吐着信子,时而拍着翅膀,模样很吓人。老人紧握长枪,眼不离蛇身,准备瞅准机会给它一枪。 “畜生,走开,走开!”老人喝道。 白云实在聪明,趁蛇分神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衔起风疾灵,迅疾离去。老人见风疾灵到手,满心欢喜,紧握长枪,一边后退一边注视着蛇的举动,数十米之后,猛地转身,飞一般跑出林子。那蛇心有不甘,飞到林子边沿的一棵树上,拼命地拍打着翅膀。 “老爷爷,那是什么蛇?”阿吉问道。 “白鹤蛇,有剧毒。好险,若没有白云的帮忙,恐怕拿不到风疾灵。”说完,他从白云的喙中取出风疾灵,快速走到河边,三两下洗去表面的尘土,随后叫小砍货吃下。 风疾灵不但味苦,还很辛辣,小砍货吃下后,全身发热,大汗淋漓。常说良药苦口利于病,仅一个时辰,小砍货便不再咳嗽。老人松了一口气,从袋子掏出两个榴刺果,像逗乐自己的孙子一样给了两个孩子。 前面有一座石拱桥,唤名相音桥。过了桥,向南走八百里便是攍富州的州府——秬鬯城,除了白玉城,就数它繁华。在城市的外围,遍地长着秬一样的植物——老人管它叫秬,秬可食,但非常粗糙,主要用来酿酒。秬鬯城的百姓,几乎家家酿酒。要不是急着去白玉城搬兵,老人准带两个孩子去城中逛一回。 第7章 桑子城 第三天下午,三人离开河道。这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向南延伸,二十里便是桑子城。它是越来州唯一的城市,面积倒不小,不过人口稀少,仅五六千,房屋零零散散,很像八十年代怀仁县的农村。城市中心有一条三百来米长的街道,名叫纾困街。纾困街虽小,但“五脏”俱全,有商店、酒肆、茶馆、瓦子、成衣铺、包子铺等,还有一所学堂。 商子城的年轻人都被派到了边关,城中全是老人和妇孺。平日里,一部分老人和妇女忙农活,另一部分则往边关运粮食,整天忙忙碌碌。孩子们较为轻松,上午上学,下午回家,也没多少家庭作业,有时背背书。 这群宋人的后裔,也保留了宋人的生活习俗,但剔除了封建王朝的等级制度,没有压迫和剥削,人与人、官与民平等相处,处处弥漫着和谐的氛围,是一块令苦难人群向往的净土。 走了三天两夜,两个孩子困得睁不开眼,必须住一宿。当三人出现在纾困街,引来不少围观群众,倒不是犹武兽和四爪鹰的出现——它们来过这里好几次了,而是两个孩子——在当地人的眼中,多少带着点异域的模样。 有几位七十岁左右的老人认得周博林,一见面就聊个不停,一番交谈,才知道小砍货和阿吉来自怀仁县——那可是他们曾经呆过的地方啊,感怀身世,居然在战乱中活了下来。他们都想了解更多关于怀仁县的事情,便竞相邀请三人去他们家做客。周博林和一位叫谭常飞的老人交好,便去了他家。 谭常飞的家位于纾困街南边,转眼就到了。他年过七十,老伴已走,五个儿子守边关,儿媳全住在桑子城的郊区,成年的孙子也去了边关,只在放学后,几个孙子来到他家才热闹些。 来到家门前,谭常飞叫小砍货和阿吉先进屋,自己和周博林领着犹武兽和四爪鹰去房屋后面一个大的牲畜圈进食。 小砍货和阿吉推门而进,只见平整的青石地板看不到一点垃圾,正对面摆着一张八仙桌,两边放了些日常用具,这是正厅,比臣雅居简陋些,不过也很整洁。正厅左右两边没有厢房,后面的偏房拉得很长,恐怕有十五六丈。进门对面的墙壁有一道小门,直通偏房。一进门首先看到一架木楼梯;再往里走,有餐厅、厨房和堆放杂物的地方。 小砍货和阿吉刚坐下,左邻右舍的孩子们跑了进来,有的拿着一包酥油饼,有的拿着几个水果,十分好客。两孩子也不客气,张口便吃。 谭常飞领着周博林走进正厅,后面跟着五六位老人,见孩子们围坐在八仙桌周围,便去了偏房。 这时,又有两个孩子来到正厅,正是谭常飞的孙子和孙女。男孩叫谭卫,13岁,女孩叫谭赛花,11岁,一见小砍货和阿吉,便问东问西。 谭卫问道:“听说你们来自一个遥远的地方,是吗?” 小砍货一边吃饼一边说:“我叫小砍货,他叫阿吉,来自地球的怀仁县,是你们爷爷奶奶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不过现在变样了,有汽车、飞机,几百里路,呼的一下就到了。” “哇,这么快!”谭卫惊讶地说。 “你们用油灯照明,我们那里有电灯,一按开关,满屋子亮堂堂的。还有电视,脸盆大一块屏,上面显示人、物,还打仗呢。”小砍货一边比划一边说,“不过嘛,你们这里也不错,有很多新奇的动物和植物,果子特别好吃。” “可以去你们那里玩吗?”一个叫苏炎的小孩问道。 “当然可以。不过要找到另一面玄天镜。”说到这里,小砍货拍了拍脸部,“哎,我们来这里几天了,估计地球已过了很长时间了,也不知爸爸妈妈急成什么样了!” “爸爸妈妈是什么?”一个叫南宫飞的小孩问道。 “这都不知道?”小砍货睁大睛眼说,“爸爸就是爹,妈妈就是娘。” 孩子们听后,哈哈大笑起来。 “这有什么好笑的!”阿吉责备道。 “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感觉你们那里特别好玩。”谭卫说。 “呆久了也会腻。”小砍货说,“我们累死了,整天读书、背课文、写作业,哪有你们轻松,不用上学,也不写作业。” “我们也读书啊,刚从学堂回来。”谭卫说,“我们读的书可多了,有《论语》《孟子》《大学》《中庸》,还有《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外加两门外语:《蚕蚩语》《幽冥语》。” “我们读的书更多,从小学到大学,加上阅读资料估计有四五百斤。小学要学语文、数学、自然、法制,到了初中还要增加新的课程,比如物理和化学。我听爸爸说,《四书五经》全是些之乎则也的东西,实用性不大,要造飞机、大炮,还得学习数学、物理和化学。”小砍货说。 “听你这么说,地球人真累。要不这样,你俩别回去了,就留在这里读书。”一个叫包兴的孩子说。 小砍货想了想,无奈地回道:“我也不想回去了,可爸爸妈妈担心啊!” “嗯……”谭赛花挠着后脑勺说,“叫他们过来嘛!” “我也是这么想的。如果能找到另一面玄天镜,我一定接他们来这里。”小砍货说完,咬了一口酥油饼。 就在这时,谭卫的母亲走了进来。只见她身着灰色的对襟长衫,头别簪子,脚穿灰色的马鞋,从她粗糙的皮肤和长衫上的泥巴,可以断定她是一位勤劳的女人。她一见小砍货和阿吉,立刻露出慈祥的笑容。 “孩子,听说你们来自我爹爹的老家?” 小砍货回道:“是啊是啊!不过现在回不去了,婶婶。” “娘,他叫小砍货,他叫阿吉。那里有好多好玩的东西,一大堆铁能飞起来,真不可思议!”谭卫说。 谭卫的母亲先一愣,随即笑着问道:“小砍货和阿吉是你俩的小名!” 阿吉抢先回道:“是的。他叫呼延景,我叫曾不凡。” “嗯,婶婶知道了。要不这样,你俩去我家吃饭。稍等,我去给周叔(周博林来过几次,很多人认识他)打声招呼。”孩子他娘说完,迈步走向后面的屋子, 谭卫的家距离纾困街约一里路,走路几分钟。一般来说,桑子城郊区的房子占地面积较大,四合院户型,前面有一块坝子,周围种果树,后面是菜园。谭卫家也是这样的布局。 当孩子他娘走到坝子中央,一只怪摸怪样的畜生走了过来,一见陌生人,立刻瞪大眼,发出嗡嗡的叫声。谭卫的母亲呵斥道:“趵突,走开。”畜生哼唧了一下,便摇着尾巴走开了。 “阿姨,不,应该叫你婶婶,那是什么啊?”小砍货问道。 “看家犬,我们管它叫趵突。”谭卫的妈妈回道。 小砍货扭头一看,只见趵突已走到坝子的边沿,转了一圈,便趴到了地上;再细一看,它根本不是看家狗,简直像一只羊嘴兔脸狗身的杂交动物。 谭卫家不太整洁,到处有垃圾和杂物,可能是孩子他娘事情多,来不及收拾的缘故。 四个孩子来到四合院,谭卫立即跑到墙边抱起一个圆圆的东西。 “小砍货,阿吉,过来蹴鞠。” “什么?我没听清楚。”小砍货说。 “蹴鞠啊!难道你们哪里没有?”谭卫说着,把圆圆的东西放到地上,用脚踢了踢。 “哈哈哈……这叫踢足球,什么蹴鞠!”小砍货笑道。 “赛花,过来给哥哥们拿点吃的。”孩子他娘在后面的屋子喊道。 谭赛花跑过去拿了几个果子,返回来递给谭卫后,便去帮母亲做事。 阿吉一看,那果子简直跟一只弯曲的手没两样,哪里敢吃! 谭卫见状,笑着说:“这叫手爪果,里面的果粒好吃得很。”说着剥开果皮,露出五粒拇指大的白色果仁。 小砍货毫不犹豫地抓起一粒果仁喂到嘴里,轻轻一咬,脆脆的,带着点儿核桃的香味。“阿吉,好吃,别愣着。” 阿吉犹豫了一下,才抓起一颗果粒喂到嘴里,“嗯,的确不错!” “去那边坐坐。”谭卫说。 三个男孩坐到靠墙边的凳子上,一边吃手爪果一边聊着。突然,从屋顶传来吱吱的叫声,小砍货猛地抬头,只见三个拳头般大小、猕猴模样的小动物沿着梁椽急蹿而来。 “小家猕,下来。”谭卫招呼道。 “你管它叫什么?”小砍货问道 “小家猕。它会说话,非常聪明。”谭卫回道。 一眨眼,三只小家猕便蹿到了谭卫的腿上。它们很机灵,不停地眨巴着圆溜溜的小眼睛,前爪时不时挠着小脑袋,小尾巴甩个不停,身子一耸一耸的,十分可爱。 谭卫剥开一个手爪果,三只小家猕毫不客气地争抢果粒,不时骂一句“脏话”,逗得小砍货和阿吉哈哈大笑起来。 谭卫见它们分食了手爪果,说:“去,我要陪弟弟们玩。” 一只小家猕瞪大眼睛说:“不行,你让他们走。” 小砍货和阿吉惊得合不拢嘴,想不到小家猕口齿如此清晰,还有一定的思维能力。 这么可爱的小动物,要是拥有一只该多好!小砍货想了想,央求道:“哥哥,能不能给我一只……”谁知话还没落地,三只小家猕倏的一下蹿向屋顶,然后反手抓住梁椽,嘻嘻笑着,模样可爱极了。小砍货用可怜巴巴的眼光看着小家猕,多么希望其中一只自觉来到他的身边,然后陪他去白玉城啊! 到了吃饭的时间,又跑来五个孩子,刚一坐下,叽叽喳喳吵个不停。按理说,孩子去别人家多少有点拘束,可刚来的五个孩子,嘻嘻哈哈跑到厨房端饭、端菜,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随便。 谭卫的母亲很好客,荤素搭配十二道菜,把小砍货和阿吉的肚子撑得圆圆的。 傍晚,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四合院的天井也被淋湿了,孩子们只好聚在前面的屋子玩耍。 第8章 食人蛛 天亮了,雨停了,地坝还是湿漉漉的,枝叶也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空气夹着泥土的气息,也有绿叶的味道。树上站着不同种类的小鸟,有的唱歌,有的梳理羽毛,还有的交头接耳;而趴伏在树杈上近似蝉的昆虫,生怕一出声就被小鸟发现而断送了性命,所以特别安静。远远望去,庄稼地里已有了老人们忙碌的身影,至于那几处散落的房屋,已升起了袅袅炊烟。 当橙红的阳光照到谭卫家的四合院,小砍货和阿吉起床了,昨晚美美地睡了一觉,不仅黑眼圈消失了,脸蛋也变得红扑扑的。 吃过早饭,一大群孩子陪着小砍货和阿吉来到谭常飞的家。周博林见孩子们相处如此融洽,很想留下来住些时日,可又担心幽冥军进犯龙门关,只好作罢。 谭卫、谭赛花、苏炎、南宫飞、包兴等十几个孩子,实在舍不得小砍货和阿吉,和乡亲们一道,将三人送到了北边街头才返回。 眼看就要离开桑子城,小砍货忽然想起小家猕,多可爱的小宝贝啊,要是能拥有一只该多好! 走出里把路,周博林才注意到,犹武兽的肚子和四爪鹰的食囊鼓得圆圆的,看来,昨晚没少吃肉! 眼看白玉城就快到了,周博林本应高兴,却开始犯愁,因为搬兵就是打仗的前奏,一旦开战,将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对于一位饱受战争之痛的老人来说,宁可挨冻受饿也不想战争爆发。 “老爷爷,怎么闷闷不乐?”小砍货问道。 “我……我想小香玉和杨幡幡了。” “不是,爷爷!你肯定在担心龙关门!”小砍货说。 周博林点头道:“你说得对,爷爷担心幽冥军入侵龙门关。我们从怀仁县逃到这个世界,就希望过上太平日子,如果战争爆发,将有很多老百姓遭殃。” “打就打呗,谁怕谁!” “爷爷,小砍货是老油条,在学校经常打架,一说到打仗就来劲,甭理他。” “我打架又没碍着你,插什么嘴!” “就碍着我啦,怎么样?” “死胖子,小心我弄死你!”小砍货说着,便握紧了拳头。 “爷爷在身后,谅你没这个胆!” 周博林睁大眼看着两个孩子,说:“这一路下来都挺乖的,怎么突然发生口角?” “谁叫他多事?”小砍货怒道。 “如果你敢打我,等回到怀仁县,我给你妈讲。”阿吉无奈地说。 “哼,找不着另一面玄天镜,看你怎么回去!” “别吵了!”周博林加重了语气。 小砍货回过头,很想捅阿吉一拳,见周博林瞪着他,才松开了拳头。 又走了一天,老人掰指一算,离白玉城不过五六百里了,再走一天多时间就到了。 前面有座大山,唤作狼蛛山。据说山上有食人蛛,以前每次经过这里,老人都不敢进山,可两个孩子吵着要吃果子,只能身犯险境。他吩咐两个孩子站在原地,自个儿提着长枪,在犹武兽和四爪鹰的陪伴下进山采摘野果。 山不高,但树木苍劲浓密。周博林走到林子的边沿,立刻感到不安,顿了顿,才走进林子。前面五十米处,有一棵手爪树,树上满是手爪果。周博林一看,大步走了过去。这位年过七旬的老人,身形仍旧矫健,噗噗几下就爬到了树上。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隐约听到窸窸窣窣的嘈杂声,定眼一看,天啦,密密麻麻的狼蛛如潮水般涌了过来,一些来不及逃跑的小动物,瞬间被狼蛛啃食,连毛皮都不剩,只留下一堆碎骨,恐怖无比。 狼蛛有篮球那么大,灰褐色,十二条腿,腿上长有倒钩状的肉刺,尤其是嘴部那对锋利的钳子,一看准想到“开肠剖肚”的惨景,相当吓人。 周博林冷汗直冒,跳下树,拿起长枪飞奔而去。当他跑到林子边沿,大声喊道:“小砍货,阿吉,快跑,狼蛛来了,快……快……” 小砍货和阿吉寻声而望,只见密密麻麻的黑色小动物朝这边涌来,吓得快要哭了,还好周博林急促的喊声让两个孩子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于是拼命向狼蛛山反方向跑去。 老人腿脚虽利索,毕竟慢了些,刚跑到林子边沿,就被狼蛛追上了。可怜的犹武兽也在这一刻跑到了林子的边沿,那一幕真不忍直视,只见它的腹部粘着四五只狼蛛,多处被咬伤,鲜血直流。 周博林腿部两处受伤,鲜血染红了裤腿,为了两个孩子,只好忍住剧痛,仍旧撕心力竭地呼喊:“快跑,快啊,快……” “小砍货,咱们去救老爷爷。”阿吉停了下来。 “好。”小砍货毫不犹豫地回道。 两个孩子转过身向狼蛛山跑去。 周博林已被狼蛛咬得血肉模糊,见两孩子返回,用尽力气喊道:“不要回头,快跑,快啊……不然来不及了,快啊……” 小砍货停下来,哭道:“爷爷拼命催我们逃走,就是希望我们活着,还是走。” 阿吉结结巴巴地说:“可……可老爷爷有危险啊?” 就在这时,白云和黑露从林子上方飞来,准备冲下去营救老人,不料老人拼命摆着手,断断续续地说:“别……管我,快去……救……救两个孩子,快……”白云和黑露见老人已被狼蛛包围,根本没法营救,无奈之下,向两个孩子飞去。 小砍货和阿吉知道老爷爷已遭不测,一边哭一边爬到白云和黑露的背上,好险,刚飞起来,狼蛛便涌到了近前。 “爷爷……爷爷……”小砍货和阿吉不停地呼唤,声音很快湮没在黑黝黝的林中。 当四爪鹰飞到林子的边沿,两小孩向下一看,哪有人和犹武兽的影子,只剩下散落的骨头、衣服碎片、杨家枪、宝剑和犹武兽的三只犄角,凄楚无比。 “我要为爷爷报仇……”小砍货拼命地喊道。 “爷爷对我们这么好,却突然走了,我好难过啊!” “阿吉,昨天吵架,无端给爷爷增加心理负担,现在想起来好后悔!” “小砍货,接下来我们再不能吵架了,要尽快到达白玉城,把幽冥军侵犯龙门关的消息告诉国王。” “放心,我不会和你吵架了。哎,也不知道幡幡哥和香香姐怎么样了!” “有郭将军守住龙门关,幽冥人一定打不进来,他们没事。” 两只四爪鹰飞离狼蛛山近两里,又折身飞回,然后在残骸的上空盘旋,发岀悲怆的嘎嘎声。两小孩向下看去,只见黑压压的狼蛛湮没了所有低矮的灌木和杂草,层层叠叠,像海浪一样翻滚和涌动。不仅如此,狼蛛还发出瘆人的呼呼声。若此时投下活物,不管多大,定会在顷刻间被啃光。 “走,白云。” 白云扭过头看了小砍货一眼,流出一大滴眼泪,随后发出尖利的哀鸣声。 “黑露,龙门关等着我们搬救兵,走!”阿吉催道。 两只四爪鹰的眼角湿湿的,喙一张一合,盘旋了七八圈后才悲伤地离去。 四爪鹰还没进食,飞出百来里,渐渐感到体力不支,只好降落到一块没有林子的地方。两小孩跳下鹰背,白云和黑露一步一回头,走出二三十米才飞起来,然后飞向附近的林子觅食。 “小砍货,我好饿啊!” “你就知道吃。这附近没有果树,又不敢进林子,怎么办?” “我只不过说说而已,你用不着那么较真。” “阿吉,我知道你很怕饿,再忍忍,就快到白玉城了。” “有爷爷在该多好!呜呜呜……”说着,阿吉伤伤心心地哭了起来。 两小孩在原地才呆一个时辰,白云和黑露便从远方飞了回来,且各衔着一根树枝,上面挂着好几个榴刺果。 “看,给我们带吃的来了!”阿吉惊道。 “真疼人!等找到另一面玄天镜,我就带白云和黑露回怀仁县。” “恐怕不会跟我们走!” 两小孩十分感激,接过树枝,连声道谢。随后找来石头,砸开外面的刺壳,再剥开坚果皮,当鲜嫩的果肉露出来,阿吉忍不住吞口水。 “白云,你们吃的什么啊?”小砍货问道。 白云和黑露同时伸岀前爪比划,两孩子猜到,吃了近似趵突一样的小动物。 小砍货眼珠一转,说:“要不跟我回怀仁县?” 白云使劲地摇了摇头。 小砍货叹道:“要是骑着四爪鹰上学,那多威武!” “这倒是好主意。希望尽快找到另一面玄天镜,就可以带上白云和黑露回地球。” 小砍货想了想,说:“白云和黑露一天要吃很多肉,恐怕我爸没那么多钱养它们。” “你甭担心,这么神奇的鸟,一定会招来很多观众,看一次一块钱,一天能赚好几百。把赚到的钱,一部分拿来给四爪鹰买肉吃,一部分当作学费和买零食……妈呀,想想都开心!” “哇,我发现你比刚来时聪明多了。好,就这么说定,等找到另一面玄天镜,咱俩立马带上白云和黑露回地球。” “我赞成。走!” 白云和黑露同时蹲下身子,待两小孩爬上背部,迈开大步向前冲,十来米后扑的一下飞了起来。 第9章 白玉城 夜幕降临,天空缀满星星,正值月末,东边的月亮还未升起,而西边的弯钩月已呈落山之势。俯瞰地面,也不知道是森林还是草场,漆黑一片,有种强烈的压迫感。向东望去,可见星星点点的灯光,显然,白玉城就要到了,两个孩子异常激动。 “看,那是什么东西,好像冲我们而来啊!”阿吉惊恐地说。 只见一群飞行物正朝这边涌来。却也奇怪,白云和黑露不但没有躲避,反而加快速度迎了上去。 渐渐地,两孩子看清了动物的模样,它们中间除了十多只四爪鹰,还有地球上传说中的凤凰、穷奇和一些叫不出名的怪鸟。当飞到白云和黑露前面,均发出友好的召唤声,有的甚至在空中翻跟斗,像故人重逢那么亲热。白云和黑露也发出友好的回应声,不时点着头,眼睛一眨一眨的。互动一阵子后,群鸟便领着白云和黑露向白玉城南门飞去。 城门口有很多站岗和巡逻的士兵,一见白云和黑露,便围了上来。为首的一名士兵打量了一番小砍货和阿吉,不解地问道:“你俩是谁?怎么不见周爷爷?” “我叫小砍货,他叫阿吉。周爷爷牺……牺牲了……”小砍货一边哭一边讲述狼蛛残害老人的经过。士兵们听了,相当气愤,恨不得拿起杨家枪,马上出发,去狼蛛山剿灭残害老人的“凶手”。 为首的士兵想,老人千里迢迢来白玉城,一定有急事,于是问道:“是不是边关告急?” “是的是的。”小砍货说,“我们到过龙门关,郭将军说幽冥军正在加紧练兵,就快打仗了,所以老爷爷带我们来白玉城搬兵。” “军机大事,刻不容缓。”为首的士兵说,“兄弟们,我带小砍货和阿吉去见大王,你们各司其职。” “这里离宫廷七八里路,我去备战马。”一名士兵说。 “好。”说着,为首的士兵看了看围在白云和黑露周围的动物们,招呼道:“你们退下!” “不,我是它们的领头,应该跟你们去见国王,如果有急事,也好做准备。”说话的是一个模样近似龙的动物。只见它身长四米,盘子大小,全身长着青灰色的鳞甲,中部有一对没有羽毛的翅膀,头部略大,有五根犄角,嘴很阔,眼睛像电灯,尾巴似剪刀,模样十分古怪,这里的人管它叫燔鹡。 小砍货和阿吉惊得目瞪口呆,哪想到燔鹡也会说话! 为首的士兵看着燔鹡说:“孚领头,你带大伙(动物们)回兽棚,如有紧急事,我会去找你。” 燔鹡点了点头,便带着兽兵走开了。 很快,那名士兵牵着三匹“马”走了过来。那马的长相同样怪异,只见它们的头部长着一对很尖利的犄角,耳朵尖尖的,眼睛三角形,要说嘴,还有几分马的模样,鼻孔就大不一样了,近似河马鼻,后端长着一根近似牛的尾巴,倒是前面的脖子还有几分像马——昂得高高的,长着尺长的鬃毛,就体型,比地球上的马大出不止三分之一。它们一般有三种颜色,即灰黑、红棕和灰白,无论哪一种颜色,其腹部均露出五个菱形图案,因此被称作五格马。 小砍货看着如此怪异的“马”,很不放心,对着为首的士兵说:“哥哥,我和阿吉不会骑马,还是骑四爪鹰!” “我调整了马鞍的长度,可以放心骑,不会摔下来。”牵马的士兵回道。 “不行,我就要骑四爪鹰。”小砍货固执地说。 “这不是马,是怪物,会咬人,哪敢骑?”阿吉害怕地说。 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当茫然。其中一名士兵忍不住说:“这是五格马,吃草,不吃肉,怎么会咬人?你们到底来自哪里?” “地球,准确地说来自怀仁县,就是你们的爷爷奶奶曾经呆过的地方。”小砍货回道。 士兵们一惊,难怪两小孩说话的语势、语调和这里的孩子截然不同,原来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为首的士兵说:“我叫刘全,就叫我全哥。时间紧迫,快跟我走。”说完,他将小砍货和阿吉抱上鹰背,随后跨上五格马,向白玉城走去。 进城便是封禅街,虽是夜晚,可仍旧热闹,坊巷市井,处处掌灯,人流涌动,有巡逻的士兵、闲逛的老人、欢声笑语的妇孺,有串巷叫卖的零担和聚众显摆的艺人,还有酒肆里的猜拳者和茶楼里的儒雅人……眼前的一切,让两个孩子不自觉地想到古装武侠片里面的场景。 刘全骑在马背上不断喝道:“军情紧急,让路,让路……”行人们立即闪到两边,然后指指点点。 来到宫殿正门,刘全跳下马,随后抱下两个孩子,再吩咐一名士兵带四爪鹰去进食。 眼前有二十多步石阶,上面矗立着一座巨型宫殿,在油灯的映照下,金光闪闪。宫殿的门廊上刻着三个醒目大字:白玉宫。 三人还没上石阶,一名卫兵走下来问道:“你们深夜来此,有何要事?”刘全说明来意,那名卫兵听后,知道事态严重,快速向宫殿走去,然后报与门口的使差。层层传达,半个时辰后国王收到了消息。接下来很快,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刘全便收到“传来人面见大王”的圣旨。刘全领着两个孩子,走上台阶,穿过第一座宫殿,再走过一个很大的封闭式广场,就到达了内廷。 门口有十多名禁卫军,三人等了片刻,才被宣入殿。 宫廷庄严威武,两边站着文武大臣,国王身穿龙袍端坐在龙椅上。 刘全迈着急促的碎步,不敢抬头,走到离品级台三米之距,立即下跪,一边磕头一边说:“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我本是一名九品官员,名叫刘全,因军情紧急,才冒昧觐见大王。” “既然关乎军情,可不拘小节,平身!” 刘全回头望了望小砍货和阿吉,见他俩还站在大门边,便招手示意。两孩子倒也会意,手拉手走到刘全身边。出乎意料,两孩子并不紧张,而是好奇地打量着品级台上的一切,当看到大王身边站着一位穿戴整齐的文官,开始纳闷起来:为什么站着的不是手持拂尘的太监?看来,宾相国废除了不仁道的太监制,就人权而言,比宋朝要好很多。 “快跪下!”刘全着急地说。 “我不跪,太丢人啦!”小砍货瘪着嘴说。 “对国王不敬,是要受罚的。”刘全催道。 文武大臣也为两小孩捏了一把冷汗。 国王见两个孩子满脸的汗渍,衣衫褴褛,很是心疼,于是摆手道:“不知者无罪。说,你俩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小砍货一五一十讲了龙门关的情况和周博林遇害的经过,还顺便说了误入宾相国一事。 国王听后,很愤怒,抬高嗓门道:“幽冥人冒天下之大不韪,继续挑起事端,犯我边关,简直岂有此理!爱卿们有何良策?” 辅国大将军(正二品官员)周允说:“启奏陛下,幽冥人屡犯龙门关,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大宾相国虽人口不多,但上下齐心,有能力痛击一切来犯之敌。” 丞相文志德(正一品官员)立即摆着手说:“周将军用语不妥,我大宾相国倒不惧怕幽冥国,可一旦开战,蚕蚩国、番津国、蛮荒国很可能出兵干预,依我们目前的军事实力,根本无法同时与四国开战。” 金吾卫上将军呼延泰(从二品官员)说:“启奏陛下,按两小孩所说,龙门关一定告急,无论开战与否,都得出兵,万一幽冥人大动干戈,我们也不至于被动挨打。幽冥人狼子野心,如果龙门关失守,再无关隘可托,定长驱直入,杀我同胞,掠我财物,后果不堪设想。” 翰林大学士陈正良(正三品文官)说:“呼延将军危言耸听。幽冥人进犯边关,只不过做做样子罢了,有郭广林将军从中斡旋,不会有大的军事冲突。我大宾相国地大物博,百姓安居乐业,若此时与幽冥国开战,将极大地消耗国力,万一蚕蚩国趁虚而入,我们将面临腹背受敌的困境。” 国王说:“我想听听杨中达爱卿的意见。” 枢密使杨中达(从一品官员)道:“启奏陛下,幽冥人蠢蠢欲动,屡屡犯我边关,若一再隐忍,势必损毁国威。周老臣千里迢迢来白玉城搬兵,可想事态之严重。当务之急,速派兵进驻龙门关,有备无患。我也分析过,两国交战,很少有第三国敢明目张胆出兵帮助另一国的先例,只不过坐山观虎斗,好坐收渔利。” “父王,儿臣愚见,应该出兵,杨枢密使熟读兵书,通晓天文地理,为军师;周允将军文韬武略,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将才,为主帅;呼延泰将军有万夫不当之勇,为副帅。边关告急,应明日率大军开赴龙门关。另外,再带部分兽兵,以增加我军战力。” 冯振宇是国王的第二个儿子,今年38岁,贵为王子,却与百姓同甘共苦,赢得朝中大臣一致好评。 国王捋了捋髭须,用威严的目光扫视了一下群臣,朗声道:“既然幽冥人不知好歹,我们也无需顾虑太多,出兵为上策。朕命令,周允为主帅,呼延泰为副帅,杨中达为军师,统兵两万,明日启程,赶赴龙门关。传我口谕,管僚统领兽兵,可派50只燔鹡、50只金凤、100只四爪鹰、100头穷奇、100头犹武兽、100头金鳞兽,明日随大军出征。” “国王英明!敢欺负我怀仁县的老乡,就打他个稀巴烂!”小砍货的话刚落板,群臣大笑起来。 国王看着两个可爱的孩子,朗声道:“你俩长途跋涉,不畏艰险,为我们捎来如此宝贵的军情,可谓大功一件,如何赏赐,尽管开口!” 阿吉慌忙摆着手说:“国王爷爷,我什么都不要,只想吃饭,吃饱了再美?地睡上一觉,明天好赶路。” 国王一怔,片刻后说:“随大军去龙门关,风餐露宿,不如留在白玉城读书,如何?” 小砍货摇头道:“一说到读书,我就头疼,再说,幡幡哥和香香姐还在龙门关等着我俩。” 国王追问道:“真的要去龙门关?” 小砍货固执地回道:“非去龙门关不可!” 国王微笑道:“强扭的瓜不甜,要去就去,可别当作他人的面说本王不好客!” 小砍立即摆着手说:“不会不会!” 国王立即吩咐身旁的文官安排两小孩用膳。 小砍货和阿吉竟被带到御膳房用膳。厨师们一阵忙碌,做了十二道山珍海味,如此珍贵的佳肴,恐怕是两孩子几辈子修来的福啊! 第10章 首战告捷 就在周博林带着小砍货和阿吉去白玉城搬兵的第一天中午,一名唤作南月沽符的将军率100名幽冥士兵前来骂阵。杨幡幡和小香玉站在城楼,看着如此丑陋的幽冥将士,差点呕吐。不妨细细道来。 幽冥人的皮肤黑如锅底,头像倒过来的陀螺——上小下大,头顶长着一撮酒杯大的黑色毛发,眉毛和眼睛呈“八”字型,耳朵尖尖的,塌鼻梁,宽嘴唇,牙齿又黄又尖,下巴半圆;要说那双手,简真怪异到了极点,六根手指,三三对称,中间一根长,左右两根短,摊开手,竟然一手两掌,手心相对,手背相向,若握紧拳头,指与指交叉,就像咬合的齿轮;按地球人的审美观,腿长身短被视为好身材,可他们的腿太长了,看上去极不协调。他们也是高智慧动物,能思考问题,能推动社会的发展,姑且定义为人。 幽冥人普遍高大,男人平均身高一米八五,女性一米七以上。南月沽符和他的士兵基本在一米九以上。据史料记载,宋朝男性的平均身高约为一米六七,女性不到一米六。杨延焙带着两万宋人来到这颗星球,因气候适宜,新生代人的身高有所增加,男性基本达到了一米七五,女性接近一米六八,对比幽冥人,还是矮了很多。 南月沽符的坐骑也很怪异,似马非马,似牛非牛,体形接近五格马,头上也长着两只犄角,不过那对眼睛就大相径庭了,看上去像两粒黑草莓,脖子近似,也高昂着脑袋,有尺长的鬃毛,模样凶猛,乍一看像肉食动物,其实是植食动物,幽冥人管它叫蓝幽马。 南月沽符身材高大,身穿战甲,右手握着狼牙镐,趾高气扬,一到龙门关前,便指着城楼上的将士骂道:“你们这群外奴,就知道躲在城楼里,有本事出来和爷爷一较高下!”他所带的100名士兵也不停地骂道:“宾相人,胆小鬼,孬种……” 宾相将士站在城楼,郭广林居中,八王子和周玉婉伴其左右,旁边还站着数十名有官阶的军士。郭广林见来犯之敌如此嚣张,早已怒火中烧,很想出城迎敌,却又担心大军压境,只好忍气吞声。 南月沽符骂了一个时辰,不见宾相军出城迎敌,便耀武扬威地离开了。 下午,幽冥军出动了1000人马,苏安原忒任主将,南月沽符和长顺继突任副将,再次前来龙门关挑衅。 苏安原忒身高两米,手持一柄开山斧,身背一张硬弓,箭筒系在蓝幽马的右侧。长顺继突身高一米九五,手握九齿钉耙,腰挎弯月战刀。来到龙门关前,苏安原忒二话没说,张弓搭箭,只听得嗖的一声,一支系着“战书”的利箭射向城楼。 郭将军上前拔出弓箭,拆开战书,上面写道:我代表那罗金国王向你们这群外奴发出最后通牒,要么迎战,要么投降;若投降,年年纳贡,世代为奴。 血淋淋的文字,犹如钢针扎着将士们的心。 “郭将军,末将请战!”一名叫谢楚的将军抱拳道。 按宋朝官阶等级,他属游骑将军,五品官员。他身高一米八,腰圆体壮,双目炯炯,气势如虹。 郭广林说:“如果迎战,等于宣战,很可能幽冥军会大举进攻龙门关,而我们的援军还未抵达,所以暂不可轻举妄动。” 谢楚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道:“郭将军,末将早把生死置之度外,幽冥人没完没了地挑衅,我再也忍受不了啦!” 郭将军看了一眼八王子,又望了望如狼似虎的幽冥军,用浑厚的语调说:“我们的任务就是守住龙门关,贸然出击,后患无穷。” 郭将军的话刚落地,又有一名将军请战。此人叫仇正茂,步军指挥都使,官阶正五品。他比谢楚略高,天生一副孤冷的脸,特别是两道竖起的剑眉,恶人见了也会不寒而栗。 八王子见将士们全张着愤怒的脸,如果一再隐忍,势必影响军威,考虑再三,道:“郭将军,幽冥人犯我边关长达十年之久,简直欺人太甚!一味的妥协只会增长他们的嚣张气焰,不如让仇将军和谢将军出城迎敌,挫挫他们的锐气也好。” 郭广林思忖片刻后回道:“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我命令,仇将军为主将,谢将军为副将,率1000战士出城迎敌。” 仇将军和谢将军接过令牌放置腰袋,手握杨家枪,策马出城,迎战敌军。 橙红的阳光斜照在龙门关,站在城楼,可见那一面画着骷髅头的幽冥战旗在劲风中猎猎招展。战旗下站着1000名幽冥将士,个个手握盾牌,腰挎弯月战刀,气势凌人。苏安原忒骑着蓝幽马,南月沽符和长顺继突伴其左右,凶光毕露,瞪着城楼上的宾相军。 仇将军和谢将军手握杨家枪,率1000将士来到阵前,看着面目可憎的幽冥士兵,恨不得立马冲杀过去,割下敌酋的头颅,高悬城门,以解心头之恨。 当两军相隔三十米,宾相军停下,列阵对垒。还未开战,仿佛听到了凄厉的号角声,同时伴着响彻云霄的杀喊声。 长顺继突看着身材矮小的郭家军,傲慢地说:“苏安将军,末将请战。” “哈哈哈!”苏安原忒笑道,“杀鸡焉用牛刀?外奴天生体弱,派一小将足矣!” 苏安原忒的话刚落地,一名叫时俊呼参的小将请战。他身高一米九,手持丈多长的钢叉,骑着蓝幽马,耀武扬威地走到距离郭家军二十米的地方停下,骂道:“外奴,乖乖下马受降,不然我踏平龙门关。” “谢将军,待我去砍下这厮的头颅,一来杀杀他们的锐气,二来壮壮我军军威。”一名叫凡化极的军士说。 “不可。”谢楚说,“这是我军第一次与幽冥军交手,必须打出国人的士气。”说完,他挺枪策马,待与时俊呼参十米之距,勒住马缰,问道:“我不杀无名之辈,请速报上姓名。” “我叫时俊呼参,按照你们宾相国的官阶,我只是一名骁骑尉,正六品官员,不过,对付你们这群弱小的外奴,我足矣。” “无名鼠辈也敢口出狂言。在割下你的头颅之前,我需让你死个明白,听着,我叫谢楚,游骑将军。” “我当谁啊,就一五品小官,还以为捡了个大便宜,不过也好,割下你的人头,好壮我军威。”说完,时俊呼参一声呵斥,只见蓝幽马迈开四蹄,直奔谢楚而来。两米之距,时俊呼参双手举叉,照面打去。 谢楚早有防备,也知道幽冥人力大,没有硬接,而是借力打力,见钢叉劈来,抬枪斜扫。只听得铛一声响,两兵器相撞,火星四射,两人的坐骑顺着力道,均向前冲出了三四米才稳住四蹄。 时俊呼参很吃惊,万万想不到外奴如此敏捷,看来,不可轻敌。 谢楚顿感虎口发麻,浑身打颤,所幸没有举枪硬挡,不然定吃大亏。 城楼的将士们见谢将军躲过了敌将的第一击,立即擂鼓助威。 时俊呼参急着立功,有点耐不住性子,迅疾调转马头,同时挥动钢叉,对准谢楚的头部猛刺过去。谢楚瞅准时机,待钢叉离自己不到两米,一个空翻跃下马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枪横扫,恰好击中时俊呼参的腰部。只听得“啊哟”一声惨叫,时俊呼参摔下马背。谢楚挥枪而上,用枪头顶住他的咽喉,喝道:“别动!”眨眼间,三四名宾相战士跑过来,将时俊呼参五花大绑,押去见郭将军。 城楼的宾相将士齐声高喊:“谢将军,威武;谢将军,威武……” 谢楚跃上马背,举枪指着幽冥军,讥讽道:“幽冥人不过如此!” 苏安原忒十分恼怒,想亲自上阵扳回一局,没等他反应过来,长顺继突已策马奔去。仇正茂一看是敌军的主将,立即催马上前,换下谢楚。 两人相隔十米,长顺继突打量了一番仇正茂,冷冷地说:“看来,我们低估了你们的实力,不过,我不是时俊呼参——他就一莽夫而已。你若想活命,跪下喊三声‘长顺继突爷爷’,我便放过你。”说着,扬了扬九齿钉耙。 “哈哈哈,等我把你挑下马背,才明白自己有多无知。我叫仇正茂,步军指挥都使。” 因为时俊呼参战败,长顺继突心里有了阴影,所以气势稍逊一筹,不敢贸然进攻。当他看着仇正茂那双锐利的眼睛和健壮的体格,暗自思量:此人有点本事,需扬长避短,待有了十足的把握方可全力一击。 仇正茂看出长顺继突的心思,冷冷一笑,说:“幽冥人就是外强中干的食草动物,论真功夫,差远了!” 面对仇正茂的挑衅,长顺继突有点心慌,想主动进攻又怕吃亏。就在他犹豫不前的时候,苏安原忒命令士兵擂鼓助威,他怕落得个懦夫的名号,只好挥耙而上。他吸取了时俊呼参的教训,没有大开大合,而是谨慎出招,先虚晃一耙,突然变换进攻策略,瞅准仇正茂的腰间横扫过去。仇正茂不慌不忙举枪斜撂,当两兵器快要相撞,长顺继突迅疾回收,再闪电般出击。仇正茂暗自发笑:论敏捷,我是你祖宗。几乎在长顺继突改变招数那一瞬间,仇正茂也做了应对之策,一招神龙摆尾,便化解了凌厉的攻势。两人你来我往,很快过了三十回合。 城楼上的郭将军和八王子看得真切,若一直打下去,很可能两败俱伤,不如鸣金收兵,改日再战。 仇正茂听到金声,只好策马回城。长顺继突不敢追击,何况自己也累了,假装扬起九齿钉耙,大声喝道:“怕死的外奴,如果再战十回合,我定取你首级……”片刻后,他提着九齿钉耙,洋洋自得地撤往自己的阵营。 苏安原忒万万没想到,“矮小”的宾相军如此厉害,看来,攻下龙门关绝非朝夕之事。 第11章 山洞奇遇 郭将军率众出城,一见仇谢二位将军,大为振奋:“幽冥军自诩天下无敌,今日却败于我军,痛快,痛快!”仇谢二将军满心欢喜,和盘托出,大谈特谈对战敌将的心得。将士们更是畅快,反复谈论活捉敌将的经过。顿时,龙门关前欢声笑语,好不热闹!过了半个时辰,将士们才有序走进城内。 在郭将军的引领下,四品以上的将军来到军机处,八王子身居主位,郭将军坐在侧位,按官阶大小依次往后排。杨幡幡和小香玉也参加了军事会议,坐在后面的位置。 郭将军说:“活捉敌将,大涨我军士气,仇谢二位将军功不可没。为了更有效地消灭幽冥军,请二位将军谈谈心得。” 谢楚说:“幽冥人劲道着实了得,但敏捷度相差甚远。兵法云,以己之长,攻敌之短,我们不要正面与敌军纠缠,待识得破绽,迅速出枪,致命一击。” 仇正茂说:“谢将军说得好,扬长避短可以更有效地打击敌人。不过,幽冥人也不傻,和我交手的将军叫长顺继突,硬是把力道转为速度,和我大战三十多回合竟丝毫不露破绽,显然他吸取了时俊呼参的教训。可以肯定,幽冥军回去后,长顺继突也会讲解心得,并具有针对性的调整战术。” 郭将军说:“两位将军说得在理。即日起,各位将军要督促战士们勤加练习杨家枪。杨家枪共分九个套路,二百八十五式,如果能融会贯通,对付一般的幽冥士兵绰绰有余。” 八王子说:“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只要有恒心,有毅力,就能练成精妙无比的杨家枪。” 周玉婉想了想,说:“郭将军,我担心幽冥军会出动兽兵,龙门关只有五只四爪鹰,五只穷毕鸮,五头剑齿兽,一旦开战,形势严峻。” 郭将军说:“这也正是我担心的。如果幽冥军铁了心要攻下龙门关,很可能出动兽兵。即日起,加派巡逻兵,不让幽冥军有机可乘。” 杨幡幡说:“郭将军,请给我一只四爪鹰,我愿骑上它巡逻边关。” 小香玉说:“我也愿意。” 郭将军说:“太阳快要下山了,又临近月底,月光暗淡,骑四爪鹰巡逻边关十分危险,我不同意。” 杨幡幡说:“我有手电筒。”说完,他拿出手电筒打开开关,一束明亮的光射了出来。 众将士十分惊愕,想不到这玩意儿这么神奇。 周玉婉说:“郭将军,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就让他俩巡逻关边!” 郭将军思忖片刻,命令道:“来人,带杨幡幡和小香玉去挑选坐骑。” 一名守卫跑进来,带着两小孩走出军机处。 山上有一个很大的木棚子,距离城楼百来米,那便是兽兵的栖息所。掌管兽兵的军士叫管僚,四十来岁,慈眉善目,穿着一身打了补丁的对襟长衫。守卫传达了郭将军的口谕,管僚便带着两个孩子来到了兽兵棚。 棚子用厚实的木板隔成三块儿,分别住着五只四爪鹰、五只穷毕鸮和五头剑齿兽。这些看似凶猛的禽兽,官僚一到,立刻变得温顺起来。 两孩子走进棚子,一看穷毕鸮和剑齿兽,几乎吓懵了。不妨说说它们的长相。穷毕鸮和四爪鹰的外形相似,但体型稍小,没有前爪,不过看上去更凶猛,尤其那对血红的三角眼,简直恐怖到了极点。剑齿兽形同非洲草原的鬣狗,皮毛呈条形斑纹,体大如水牛,若不经意就看到外露的两颗獠牙,准会吓到腿软。 杨幡幡和小香玉决定选四爪鹰当坐骑。不料被选出的两只四爪鹰十分桀骜,又是张嘴又是舞动前爪,两个孩子根本不敢靠近。管僚只好拿些吃的,一边摸它们的头一边哄,费了好大工夫,才变得温顺起来。管僚担心它们飞到空中后不听使唤,便在头部系了一根绳子,不听话就拉一下。 两只四爪鹰走出门,管僚喝道:“蹲下。”它们也真的蹲下了。当两小孩爬上鹰背,管僚又喝道:“听话点,不然把你俩大卸八块。”两只四爪鹰害怕地点了点头。 它们没有驮过人,向前冲的时候身子颠簸得厉害,差点将两孩子甩到地上。当四爪鹰飞到距离山顶约三十米,不再攀升,而是顺着山势向西飞行。 太阳就快下山了,金色的阳光斜照到山梁,像披了一件细纱那么温润。城楼上的战士们能清清楚楚看到坐在鹰背上的两个孩子,从四爪鹰飞起那一刻,喝彩声不断。 两孩子侧头眺望北边,隐约看到幽冥军的城池。只见它面朝龙门关,形如一条蓄势待发的蟒蛇。 飞行袋烟工夫,杨幡幡想检验一下四爪鹰的忠诚度,就拍着它的脖子命令道:“飞低点儿。”四爪鹰根本不理会,只管往前飞。“不听话是,那我就用绳子勒你的脖子。”杨幡幡刚要动手,四爪鹰便降低高度,同时发出温和的嘎嘎声。 “啊,这么快就驯服了四爪鹰,真出乎意料。要不取个名?”小香玉说。 “嗯……我的坐骑叫驯益。以后我会经常骑着它巡逻边关。” “我的叫童幻。” “好名字。要是郭将军能把驯益赠送给我该多好!” “谁不想?不过,我不希望打仗,太残酷了。” “小玉,下午你都看到了,幽冥人咄咄逼人,没办法啊!还好,这一仗我们打赢了。” “也不知道小砍货和阿吉到哪里了,希望援军尽快到达龙门关。” “还早着呢,龙门关离白玉城两千里,犹武兽也要走五六天。” “幡幡哥,要不再飞低一点。”小香玉说着,轻轻按了按童幻的头。 驯益和童幻向西飞行约二十里,并没有发现幽冥军,正想回撤,不料下面出现了一道山坳,两孩子想看个究竟,就策动四爪鹰飞了过去。 飞临山坳的上空,可见南边有一巨型山洞,两边是悬崖,洞前有一块平地。小香玉轻轻按了按鹰头,童幻便朝山洞飞了过去,驯益在后面紧跟着。山洞的轮廓逐渐清晰,它形如一道巨大的拱形门,高约六七十米,宽十多米。洞前有一块空地,再前面是一片杂林,地势较为平坦。 “小玉,要不下去看看。” “会不会有怪物?” “反正四爪鹰能驮我们上天,没什么好怕的。” “下去!”小香玉用力按了按驯益的头。驯益高亢的叫了一声,便飞了过去。 两只四爪鹰降落在洞前十来米的地方,然后蹲下身,好让两个孩子下来。 两孩子走到洞前,杨幡幡打开手电筒,光束抵达处,便是山洞缓缓向左转弯的地方,大约距离洞门五十米;再抬高手电筒,洞顶除了突兀的石头,还有巴掌大的形如蝙蝠的小动物。洞门前有一块空地,地上有些奇怪的足印,像有什么怪物来过! “幡幡哥,看,那是什么东西。” 杨幡幡扬起手电筒,只见距离洞门二十来米的地方有一株树,树上长着两个亮晶晶的东西,看上去奇特无比。两小孩不假思索就跑了进去。来到树前,杨幡幡将光束移到树上,树很矮,不到两尺,叶片呈花瓣状,指甲般大小,淡青色,稀稀拉拉;树的顶端长着两颗食指般大的果子,晶莹剔透,更不可思议的是,那果子竟然散发出淡红的荧光——绝不是臣雅居前面的发光果——给人珍贵和奇特的感觉。 小香玉怀抱双手围着树转了一圈,越看越不对劲,忍不住摘下一颗果子。真奇怪,那果子竟在她手中滚来滚去,好像提醒着什么? “要不尝尝?” “万一有毒怎么办?” “应该没毒。” 杨幡幡摘下另一颗果子,不假思索就喂到嘴里,正想咬下去,不料那果子一骨碌就钻进了他的肚中。他咽了咽口水,什么味都没有! “好吃不?” “还没来得及咬就滑到了肚中。” “那我也试试。” 小香玉把果子放进嘴里,用舌头舔了舔果皮,没味,正准备吐出果子时,不料也溜进了她的肚中。 “幡幡哥,这果子真怪,居然自个儿往我肚里钻,不会毒死我,我还想活几年呢!” “应该没毒。” “走!” 正在这时,从洞内传来巨大的咆哮声,地动山摇。杨幡幡立即拉住小香玉的手往外跑,可刚抬脚,就被怪物挡住了去路。小香玉吓得双目紧闭,只等怪物一口吞下她。杨幡幡用手电筒一照,天啦,是两条金色的龙。 “别别别,别吃我,我没干坏事。”杨幡幡说。 “你两偷吃千年灵,该当何罪!” “谁在说话?”小香玉努力睁开双眼,望了望四周,除了自己、杨幡幡和两条金龙,再没有别的活物了。 “为什么偷吃我们的千年灵?”体型稍大的金龙问道。 “你在对我说话吗?”小香玉问道。 “不然还有谁?”另一条金龙没好气地说。 “吓死我啦!”小香玉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反问道:“什么千年灵?” “就是你俩吞下的果子。它珍稀无比,一百年才结一次,殊不知被你俩给偷吃了。结果子的树叫千年树,别看它矮小,已活了一千五百年了!” “龙爷爷,你可别诬陷好人,我并不想吃什么千年灵,是它自个儿往我肚里钻,怪谁,怪我吗?!”小香玉不耐烦地说。 “难道你不怕中毒?” “我想不会。你守护一棵毒树,就没有意义了。” “小女娃挺聪明嘛!”体型大的金龙瞪大眼晴说,“千年灵不但没有毒,还能增加人的体能,是一种非常奇特的果子。你俩撞见,算是有缘人!” “什么有缘没缘的?”杨幡幡说,“我根本不想吃它。” “你俩是不是感到全身发热,身体很轻,有使不完的劲?” 杨幡幡和小香玉这才感觉到,血脉扩张,脸发烫,很难受。杨幡幡试着一跳,蹦得老高,差点撞到了洞顶。小香玉捡起碗口大一块石头朝石壁扔去,那力道简直惊人,只见石壁火星四溅,石块被撞得粉碎。 “龙爷爷,我怎么这么大的力气!” “难道你不觉得幸运?” “幡幡哥力气大点儿倒没什么,可女孩子就不一样了,力气大了会被别人嫌弃,懂吗!” “有缘人,快走。” “等等!”杨幡幡看着金龙说,“我们来自地球,听过龙的故事,不曾见过真龙,想不到在这里撞见了你们,难道你们也是从辛金道过来的?” “不是不是。我可以告知你一二,地球上的确有龙、凤、麒麟、白虎、朱雀、玄武、梼杌、穷奇、混沌、饕餮等奇兽,不过全是从这里跑过去的,因没人管理,慢慢变坏,后来又被赶了回来……” “谁这么厉害,能把奇兽当宠物使!”小香玉惊讶地说。 “是另一个星球上的人……”体型大的金龙没有继续往下说。 “那我再问你一次,既然你知道怎么去地球,想必知道另一面玄天镜?” “天机不可泄露。” “切,不说就不说,有什么了不起。我们走。”小香玉生气地说。 两小孩刚迈步,两条金龙倏的一闪,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孩子走到洞外,杨幡幡晃了晃手电筒,好一会儿,驯益和童幻才跌跌撞撞地从前面的林子走过来。 “怎么啦?”小香玉拍着童幻的翅膀问道。 “肯定被金龙吓蒙了。”杨幡幡说。 “哎呀,我和幡幡哥都不怕,你俩怕什么?”小香玉说完,轻轻一跃,就跃到了童幻的背上。 两只四爪鹰受了惊吓,在洞门前来回奔跑四五次才飞起来,然后丢魂似的飞向龙门关。 第12章 杨家枪 夜空缀满星星,没有月亮,被夜色笼罩的卧龙山显得特别深幽。一切仿佛沉寂,却偶有惊雀四起。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一张张狰狞的面孔仍旧浮现在将士们的眼前。城楼上已掌起数盏油灯,两孩子还没回来,众将士急不可待,不住地朝山上张望。当山梁上传来清脆的鹰叫声,罩住龙门关的阴霾终于散开来。 两个黑影越来越明显,将士们眉头舒展,朝山上使劲招手。四爪鹰很快飞到城楼的上方,离地面还有丈把高,两孩子纵身一跳,稳稳着地。本来笑容满面的将士们,硬是给吓懵了。 周玉婉冲上前抱住小香玉,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是小香玉吗?像变了个人似的。” “我不是小香玉,难道是大香玉啊!” “可你刚才那一跳,哪像个柔弱的小姑娘,简直就是个练家子!” “呵呵,原来你说这个啊!婉姐,我可不柔弱啊,准确地说,力大无穷。我和幡幡哥巡逻卧龙山时,发现一山洞,洞中有株千年树,结了两颗会发光的果子。我和幡幡哥觉得好玩,就摘下果子放进嘴里,谁知它自个儿往肚里钻。就在这时,从山洞里面飞出两条金龙,说我们是有缘人,吃了这果子能增加体能,当时我还不信,哪知捡起石块一扔,天啦,那石块撞到石壁,竟被击得粉碎。我现在浑身发烫,有使不完的劲。”说着,轻轻推了一下周玉婉。这一推不打紧,周玉婉竟后退五六步才勉强稳住身子。 “哈哈哈,天助我大宾相国!”郭将军捋了捋长须,朗声道,“吃了千年灵,能增加百倍力气,原以为是传说,想不到是真的。周玉婉、仇正茂、谢楚三位将军听令,即日起,传授杨幡幡和小香玉杨家枪法和迎敌技巧。” 三位将军同时抱拳道:“遵命。” “等等!”一位叫肖正的校尉走过来说,“郭将军,在您的麾下,我枪法的确一般,若论力气,除了将军您,恐怕没有第二人在我肖正之上。既然杨幡幡有奇遇,我倒想试试真假,毕竟,千年灵只是一种传说。” 杨幡幡正要说话,被小香玉抢了先:“肖大哥,我跟你比力气,怎么样?” “你?”肖正摇头道,“我堂堂昭武校尉,岂能与小娘子一般见识!” “肖大哥,请叫我小姑娘或者小香玉,小娘子是旧时代的称谓,很庸俗,知道吗?” “小姑娘就小姑娘。闹也闹了,该走了,别妨碍我和杨幡幡比试力气。” 小香玉背着双手绕着肖正转了一圈,心想:这人身高一米九,身材魁梧,肯定有一股子蛮力,不过,我小香玉吃了千年灵,也不是吃素的。 “肖大哥,莫非你怕输了没面子,所以才不敢跟我比力气?” “哈哈哈,小姑娘勇气可嘉。看到没有,那边有些石锁,你若举起那个最小的石锁,再和我比试也不迟。” 周玉婉立即插言道:“最小的石锁也有100斤,你可要注意啊!” 杨幡幡说:“我学过历史,宋朝的1斤等于5968克,约等于我们现在的1斤2两,换做普通人,单手很难举起石锁。” 小香玉抿了抿嘴,反背双手,轻盈地走过去。众将士缓缓地跟在后面,从他们平淡的表情可以揣测,根本不相信眼前的小姑娘能举起100斤重的石锁。 小香玉看了一遍石锁,抿嘴一笑,随即挽起衫袖,试了试100斤重的石锁,感觉太轻,就像一个普通的女孩提一个菜篮那么轻便,暗自摇头嘀咕:这么轻,很没意思。于是,她抓住两个最大的石锁,毫不费力地举了起来,随后轻轻磕碰,来回走了五六米,才放回原处,且脸不变色心不跳。 这一举动,看得众将士目瞪口呆。 “肖大哥,该你了!”小香玉拍了拍双手,随后走到周玉婉身旁,盯着肖正的一举一动。 肖正面红耳赤,惭愧地说:“我只能单手举400斤,双手举600斤,能举1000斤的人,除了你和杨幡幡,整个宾相国也寥寥无几。” “肖大哥,你是说这对石锁有1000斤?” “小香玉,如果按你们那里的算法,差不多1200斤。”周玉碗补充道。 “什么,我能举起1200斤的重物,而且根本不费劲,太荒唐了!一个小姑娘力气这么大,以后准被人嫌弃。老实讲,石锁的手柄过粗,不方便抓握,如有称手的石锁,再加重千把斤也没问题。” “要不我去试试。”杨幡幡走过去,轻轻举起两个500斤(按宋代的重量)重的石锁,反复磕碰,好一会儿后才放回原处。 众将士又惊又喜,待他放下石锁,跑上去托起他,一边搂抛一边喊道:“杨幡幡,厉害;杨幡幡,厉害……” 郭将军万分高兴,挥动双手,大声道:“我宾相国大有能人,若明日幽冥人再来挑衅,众将士不必犹豫,只管上阵杀敌。我现在耍一套杨家枪法,杨幡幡和小香玉仔细看。”只见他一边舞枪一边解说:杨家枪,乃爱国将领杨令公所创,出枪见长,虚实有度,进其锐,退其速,其势险,其节短,不动如山,动如雷霆……九个套路,二百八十五式,变化莫测,威力无穷…… 杨幡幡拍手赞道:“好枪法!” 郭将军走过二百八十五式,面不改色心不跳,看着幡幡说:“拿去试试。” “等等,我先来。”小香玉跑过去,单手接枪,掂了掂,感觉太轻,摇头道:“郭将军,枪是好枪,不过太轻,和敌人交战,还需增加分量。” 郭将军暗自称奇:我这杆杨家枪少说也有80斤,你居然嫌它太轻,说明气力远在我之上,幸事,幸事,乃我宾相国之幸事也!郭将军思忖一番,说:“这样,我飞鸽传书,上奏朝廷,打造两杆100斤重的杨家枪,如何?” 小香玉咬着嘴皮,暗想:100斤是否称手,不得而知,还是试试为妙。她借来周玉婉手中的杨家枪,将两枪并拢,轻轻一掂,比先前是好些,不过还是太轻,于是问道:“两杆枪多重?” “我的80斤,周将军的20斤,合在一起100斤。”郭将军回道。 “嗯……要不打两杆150斤重的长枪,只是柄别太粗,重量加在两端,可以吗?” “可以,包在我身上。”郭将军回道。 众将士听了小香玉的话,几乎傻眼了,整个宾相国能使150斤重的兵器的人,寥寥无几,你一个小姑娘竟然使这么沉重的武器,实为罕见! 八王子高兴得合不拢嘴,上前拉住杨幡幡和小香玉的手,大声说:“我宾相国有此能人,实为国家之福,百姓之福!” 小香玉看了一眼周玉婉,立即抽回手,阴阳怪气地说:“八王子,男女授受不亲,干嘛拉着我的手不放!”话刚落地,众将士大笑起来。 郭将军朗声说:“周玉婉、仇正茂、谢楚三位将军听令,轮换教小香玉和杨幡幡练习杨家枪,马上开始。” 借着暗淡的油灯光,可见城楼人影闪动,枪头银光点点。练了两个时辰,小香玉和杨幡幡才回营房睡觉。 夜已深,八王子和周玉婉来到城楼,望着漆黑的远方,惆怅阵阵。 “我真不忍心让杨幡幡和小香玉上战场,毕竟是两个孩子!” “婉儿,两小孩早不来迟不来,偏偏在我们与幽冥国开战的时候来到了龙门关,还吃了千年灵,这是天意啊!幽冥人亡我大宾相国之心不死,每个炎黄子孙都有保土守国之责任。我虽为王子,如有需要,也会毫不犹豫地拿起杨家枪奔赴战场。如果有一天我战死沙场,到了追魂节(每年6月18日)去我的坟头烧炷香。” “不许乱说。幽冥人没什么了不起,只要我们用兵得当,稳打稳扎,一定能守住龙门关。” “婉儿,有你相伴,我信心百倍。” “看枪!” 说时迟那时快,八王子见周玉婉挺枪刺来,迅疾飞身后跃,不待身子落地,夺过一名战士的长枪,顺势一招乌龙摆尾,直击周玉婉的腰间。周玉婉身轻如燕,轻轻一跳,一招力劈华山,便化解了八王子凌厉的攻势。双方你来我往,战了四十回合才停下来。 “好枪法!”郭将军面带微笑走了过来。 八王子和周玉婉立即抱拳施礼:“见过郭将军!” “二位太客气了!”郭将军顿了顿,“我在想,如果杨幡幡和小香玉的枪法能练到随心所欲的境界,恐怕无人能敌,只可惜幽冥人不给我们时间。” “杨幡幡和小香玉聪慧无比,一定能在较短的时间领悟到杨家枪的精髓。不过,幽冥国有四大魔将,均有万夫不当之勇,就算两孩子能将杨家枪法练到精熟的境界,恐怕也不是对手。”八王子说。 “四大魔将是那罗金(幽冥国国王)的四大护法,不会轻易出战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真有那么一天,我宾相国将出动五大神将。” “到那时,恐怕免不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厮杀。”郭将军所有所思,“对了,八王子,明天我会派人去向阳山采撷压山丹。” “嗯,是时候采撷压山丹了。我在想,明天的战争一定很激烈,愿老天爷保佑我大宾相国的勇士们。” 听了八王子的话,郭将军眼中闪过一丝不安,简短地说了句“二位回去休息”,便走开了。 第13章 初露锋芒 东方刚起鱼肚白,杨幡幡和小香玉便随周玉婉、仇正茂和谢楚来到山上练习杨家枪法。两个孩子异常聪明,很快记住了杨家枪的口诀。三位将军看在眼里,暗自高兴,心想:照此下去,不出一个月便能领悟到杨家枪的精髓。 昨日一战,幽冥军对宾相人算是有了新的认识,不再认为他们是弱小的外奴,甚至觉察到宾相人骨子里藏着一股韧劲。当部队回到军营,苏安原忒立即召开军事会议,一番商讨,制定了一套“行之有效”的破敌之法:重视敌人,扬长避短。 就在小香玉和杨幡幡晨练结束时,苏安原忒率2000人马,气势汹汹地来到龙门关前。打头阵的敌将名叫占魁,身高两米,肩宽背阔,使一对精钢锤。 宾相将士明白,凡使锤的人,气力都不小,需小心迎战。 郭将军见此,亲自挂帅,率1000将士出城迎敌。杨幡幡和小香玉也在队列中。 部队列阵完毕,凡化极抱拳道:“郭将军,在下请求出战。” 肖正插言道:“那厮力气不小,还是我去。” “不要和我抢功。”凡化极不等肖正辩解,策马迎了上去。 郭将军看了看旁边五花大绑的时俊呼参,问道:“哪位军士愿与我代劳,把这厮送回去。” 肖正恶狠狠地说:“杀了他算了。” 八王子摆手道:“我们是仁义之师,不杀俘虏。” 小香玉说:“郭将军,不如让我和幡幡哥送他回去。敌将不会对孩子有戒备之心,说不定能套出点什么秘密来。” 郭将军说:“不妥。你俩是孩子,如果被幽冥军扣押,叫我以后如何抬头做人?” “郭将军,就这么定了。”小香玉说完,借了一杆长枪,纵身跃上童幻的背部。杨幡幡也借了一杆长枪,跃上驯益的背部。两孩子一左一右,押着时俊呼参向敌军走去。 占魁知道宾相人身法敏捷,十分谨慎,打量了一下凡化极,问道:“来者何人?我叫占魁,边盾将军,官阶五品。” 凡化极一看,此人面如锅底,下巴有一撮寸长的胡须,相貌极其丑陋,加上那对寒光闪闪的精钢锤,不觉心生寒意。 “听着,我叫凡化极,是一名校尉。不想死的话就下马投降。” “哼,大言不惭。”占魁不屑一顾地说,“回去,免得脏了我的精钢锤。” “幽冥人本事平平,就爱说大话。谁胜谁负,打了才知道。” “想死还不容易?不过我得等到时俊呼参受罚之后才动手。” “什么意思?” “我们幽冥人有骨气,宁死不做俘虏,时俊呼参既然败了,就不应该活着回来。” 凡化极心头微微震动,想不到幽冥人如此狠毒,连自己人也杀。 小香玉和杨幡幡将时俊呼参送到敌军面前,一看这些面目可憎的幽冥军,心怦怦直跳。 苏安原忒打量了一下两个孩子,讥讽道:“看来,宾相国缺少男丁,连小孩子都派上了用场。” “想不到你还会说汉语!可你们的头那么小,能装下多少知识?”小香玉阴阳怪气地说。 “你少在这里贫嘴。宾相语是一门很不错的语言,我们从小就学习。不管怎么说,你俩送来了时俊呼参,我表示感谢。好啦,话不多说,回去告诉郭广林,乖乖献出龙门关,不然我率军破城,不留一个活口。”苏安原忒顿了顿,命令道:“来人,把时俊呼参拉去斩了。” 立刻跑来四个手持弯刀的幽冥士兵,不由分说推着时俊呼参走开了。 “有没有搞错,那可是你的部下啊!”杨幡幡惊道。 “我怎么感觉你说话的语音和语势怪怪的,你到底是谁?” 小香玉插言道:“我叫小香玉,他叫杨幡幡,我们都是大宾相国的子民,有什么问题吗?” 苏安原忒看着小香玉和杨幡幡,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挤了挤“八”字眼,喝道:“快离开这里,等会儿冲杀,刀剑无眼,会伤着你俩。” 小香玉一惊,幽冥人准备冲杀,不行,我得告诉郭将军,叫他提前做准备。 “能打向你打听点儿事么?”小香玉故作谦逊,就像学生问老师时的表情。 “快说,别耽误军机大事。”苏安原忒不耐烦地说。 “你叫什么名字,你们的官阶是怎么划分的?” “你打听这些干什么?” “这又不是什么军事机密,说一下不行吗?小气鬼!” “告诉你也无妨。我叫苏安原忒,官阶中控将军。我大幽冥帝国武将分为九个等级,分别是天道将军,地煞将军,中控将军,方楚将军,边盾将军,大促军使,少广校尉,帐前校尉,传询使差。” “哦,和宾相国的官阶接近,但叫法不同,也没正从之分。对了,能不能带我去见一下你们的国王,我想说服他停止战争。” “笑话!两国交战,哪是你一个辱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能阻止得了的?” “打仗会死人的,难道你不明白?” “那又怎样?你们宾相人来到这个世界,区区两万民众,在我们的帮助下建立了自己的国家,已有足够供百姓耕耘的土地,想不到你们贪婪成性,不断扩充疆土,短短几十年一跃成为和我们比肩的大国,照这样发下去,还不把我们吃掉?停止战争不是不可以,只要你们臣服于我大幽冥帝国,年年纳贡,永世为奴。” “废话!”杨幡幡喝道,“凭什么纳贡的不是你们幽冥国?” 苏安原忒一惊,想不到眼前的文弱书生如此强硬,扬了扬开山斧,怒道:“外奴纳贡,天经地义,岂是你一个小孩阻止得了的?快滚,不然我要动粗了。” “啊,动粗,这话你也说得出口。我和幡幡哥是中学生,属于未成年人,你好意思嘛——你!” “再啰嗦,我真要动手了。” 小香玉这才看清楚,幽冥人的舌头也是黑的,门牙很尖利,像老鼠牙,脸比畜生还难看,再看下去准会起鸡皮疙瘩,慌忙摆着手说:“就算你不赶我走,我也呆不下去了。” 走出十多米,小香玉猛然回头,把长枪搁在四爪鹰的背脊,抬起双手做了一个鬼脸,然后嬉笑道:“苏安原忒将军,拜拜!”苏安原忒当然不明白“拜拜”二字的含义,不过知道小香玉在戏弄他,很想张弓搭箭,谢杀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娃,可又怕损了威名,只好作罢。 凡化极和占魁怒目对峙,见两孩子过来,也没搭理。 小香玉盯着占魁手中的精钢锤,心里很不踏实,好想换下凡化极,又怕他不肯,只好退下。 两个孩子回到阵营,小香玉把幽冥人打算冲杀的事告诉了郭将军。郭将军和众将士一番议论,决定硬碰硬。 凡化极见两孩子脱离了危险区,喝道:“占魁小儿,看枪。”说完策马冲来,一招白蛇吐信,直取占魁的面门。占魁冷冷一笑,稍一低头便躲过了这一击,随即反手一锤。凡化极慌忙举枪招架。只听得铛一声响,枪锤相撞,凡化极顿感虎口发麻,长枪差点脱手。占魁立即调转兽头,再次挥锤而上。凡化极知道他力气大,不再硬碰硬,左闪右防,想瞅准机会致命一击。战到第十五回合,凡化极以为瞧出了破绽,猛刺一枪,哪知占魁早有防备,左锤挡开这一枪,右锤劈头盖脸砸下来,凡化极慌忙躲闪,好险,钢锤擦着他的战甲而过。凡化极渐渐处于下风,而占魁越战越勇。战到第二十五回合,占魁抡起右锤挡开他的长枪,左锤顺势砸向他的肋部。凡化极躲避不及,挨了一锤,肋骨碎断,瞬间坠于马下。占魁跳下马背,冲上去对准凡化极的头部连击两锤,头颅瞬间被砸成了一滩血泥。 肖正见此,挺枪而上。 占魁骑上蓝幽马,双锤搭在肩上,打量了一下肖正,傲慢地说:“你比凡化极强不了多少,还是下去,换一个能打的,省得脏了我的精钢锤。” 肖正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凡化极,怒火中烧,话不多说,挥枪直取占魁。两人你来我往,战至第十五回合,肖正明显处于下风。小香玉实在看不下去了,未经郭将军允许,借了一杆长枪,骑着四爪鹰直奔占魁而去。杨幡幡怕小香玉有闪失,也骑着四爪鹰迎了上去。占魁根本没把两个孩子放在眼里,只想打败肖正,用尽全力,劈头盖脸砸过去。眼看钢锤就要砸到肖正的头部,小香玉挥枪抵挡,令宾相将士万万没想到的是,占魁的铁锤被震开,而小香玉毫发无伤。 “你……你谁?”占魁用惊恐的双眼看着小香玉。 小香玉没有搭理占魁,对肖正说:“你把凡大哥的尸体带回去,我来对付他。”肖正犹豫了一下,才抓起尸体横放在马背上,撤回阵营。 “还凡大哥命来?”杨幡幡喝道。 占魁知道眼前的两个孩子绝非一般的人,顿时紧张起来,想了想,岔开话题问道:“小孩子不去读书,跑来战场干什么?” “要你管!”小香玉怒道,“你杀了凡大哥,我要抓你回去问罪。” “小毛孩口气倒不小,不和道有没有真本事,吃我一锤再说。” 占魁挥锤砸向小香玉的面门。小香玉对杨家枪还很生疏,不敢抬枪横挡,怕出漏招,于是凌空跃起,整个人还悬在空中,便挥枪出击,刷刷一顿乱刺。占魁左挡右挡,好不容易躲过凌厉的攻势,杨幡幡又攻了上来。小香玉趁占魁分神之际,刚一落地,扔下长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跃到占魁的马背上,对准他的面部猛拍一巴掌,再迅即抓住他的双肩,用力一掷,连人带锤掷出十多米远。幽冥军几乎不相信眼前的一切竟是事实。 杨幡幡怕占魁逃跑,冲过去一跃而下,抓住他的脚只管往前拖。 小香玉飞身跃上四爪鹰,伸出小指,嘟着嘴,用蔑视的眼光看着幽冥军。 第14章 血染龙门关 占魁被俘,苏安原忒大惊失色,万万想不到两孩子如此神勇,气得牙痒痒,举起开山斧,发出狼一般的嚎叫:“给我冲,杀光宾相人。”幽冥士兵抽出弯月战刀,如潮水般涌向龙门关。 郭将军立即布阵,分成前后两个梯队,相隔十米,三百手持弓箭的士兵守在前面,其余七百名将士排成方阵守在后面。当幽冥将士冲至前队约八十米时,弓箭手把带着仇恨的雕翎箭射了出去。顿时,箭如雨点,冲在最前面的幽冥士兵成片倒下,有的面部中箭,有的胸脯中箭,有的大腿中箭,一些本没有性命之忧的士兵,却不幸被冲上来的蓝幽马和步兵轮番踩踏,最后面目全非,冤死战场。 三百弓箭手各持十支雕翎箭,轮番射杀,好不痛快。 幽冥士兵吃了苦头,马上改变策略,组成盾阵,慢慢向前推进。只听得密集的铮铮声,大部分雕翎箭被盾牌挡落,只有少部分沿盾牌的空隙射了进去。郭将军一看大事不妙,命令弓箭手收起弓箭,拿出长枪,做好短兵相接的准备。 当幽冥将士冲到宾相军阵前三十米左右,郭将军一声令下,一千名战士手握长枪,如猛虎般扑了上去。顿时,龙门关前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杀喊声。 兵对兵,将对将,幽冥军人数占优,就两军士气,半斤八两,交战初期,不分胜负。双方将士均以性命相搏,不过两炷香的时间,便有近百名战士倒下。 幽冥人的血是黑的,宾相人的血是红的,当战士们来回踩着被黑红血浸透的泥土,很快变成了灰褐色的泥浆,看上去相当瘆人。 郭将军实在勇猛,长枪所及,幽冥将士很少能接过三招,一路冲杀,所向披靡。他身边的几员猛将,比如仇正茂、谢楚,也挑杀了多名敌将。而幽冥军这边,苏安原忒、南月沽符、长顺继突等将军,也不是吃素的,对准郭家军一路砍杀,横冲直撞。郭家军在人数上吃了亏,激战半个时辰,渐露败象,八王子在城楼上看得真切,不得不命令守城的一千名男战士出城迎敌。 杨幡幡和小香玉看着这杀人如麻的场面,心怦怦直跳,很想挥枪而上,又怕下不了手,局促不安地站在原地!又过了一个时辰,宾相将士伤亡过半,两孩子实在看不下去了,自我调节一番,终于鼓起勇气,骑上四爪鹰扑向幽冥军。 郭将军和苏安原忒终于相遇了。郭将军身高一米九,苏安原忒两米,论力气,郭将军输了一筹,论武术,苏安原忒则逊了三分,同为三品将军,驻边关统领,眼看就要动手了。 苏安原忒打量了一下郭将军,冷冷地说:“郭将军,我佩服你的勇猛,若无战事,我愿意和你交朋友。你是明白人,我大幽冥帝国有一千万之众,宾相国区区两百万人,孰强孰弱,一目了然,你又何必死扛!” “你就这么自信?”郭将军捋了捋髭须,朗声道,“我告诉你,决定战争胜负的不仅仅是人数,还有统帅的谋略、胆识,将士们的作战技能,战争本身的性质。我大宾相国虽然人少,但上下齐心,就像我这杆长枪,威力积聚枪头,遇盾穿盾,遇敌杀敌。你们幽冥人处心积虑侵略宾相国,无非想奴役我们,别说我不答应,任何一个黎明百姓都不会答应。看看那两个孩子,本来天性善良,因你们苦苦相逼,也被迫拿起了杨家枪。” “哼,先前我真把他俩当小孩,想不到是两个劲敌,算我眼瞎。” “像这样的人还多着呢!” “多与少又如何?敢和我大幽冥帝国叫板,简直自不量力。” 苏安原忒不知觉地朝战场望去,只见杨幡幡和小香玉手握长枪,如砍瓜切菜般挑杀幽冥士兵。顿时,苏安原忒气不打一处出,卯足劲,以泰山压顶之势挥斧砍向郭将军。那力道简直惊人,郭将军挥枪横挡,顿感千斤重物压来,手臂发麻,气血翻滚,眼冒金星,差点摔于马下。 杨幡幡一看郭将军有麻烦,立即掉转鹰头,直奔苏安原忒,三十米多的距离,转眼即到。小香玉也明白,郭将军是主帅,不能有半点闪失,便催动黑露紧跟其后。 苏安原忒收起开山斧,冷冷地说:“郭将军不过如此嘛!”随即看着杨幡幡和小香玉,“你俩来得正好,省得我去找。” 小香玉吐了一下舌头,轻蔑地说:“听你这话的意思,打算以一敌三,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杨幡幡低声对郭将军说:“你是主将,负责指挥战斗,这种小事就交给我和小玉好了。” 郭将军适才接那一斧,心有余悸,哪里放心得下两个孩子,摇头道:“你们退下,这是将军与将军的对决。” “郭将军,我心里有数,就这么定了。”杨幡幡说完,瞪着苏安原忒。 苏安原忒扫视了一下战场,见地面尸体堆积如山,估计双方将士已伤亡过半,于是扬起开山斧喝道:“大家停下,停下。” 兵器撞击的声音渐渐停了下来,幽冥将士走到苏安原忒后面,宾相将士则站到郭将军后面,等待着一场高级别对决。 正在这时,两名宾相战士押着占魁走了过来。苏安原忒一看,二话不说,张弓搭箭,射杀了占魁。他收起弓箭,大声说:“作为大幽冥帝国的勇士,绝不能成为敌人的俘虏。” “苏安原忒,你太歹毒了,我非打败你不可。”杨幡幡怒道。 “无知小儿,连你们的郭将军都不是我的对手,你又有几斤几两?识相的滚开。” “苏安原忒,敢不敢打,不敢打就滚!”小香玉傲慢地说。 “就凭你?行,既然你想死,我成全你便是。” 小香玉知道苏安原忒力气大,和他交手,须有称手的兵器,盯着郭将军手中的长枪,说:“郭将军,借一下你的长枪和战马。” 郭将军立即把战马和长枪交与小香玉。仇正茂会意,也把自己的长枪和战马借给了杨幡幡,然后退到一边。 双方战士怕影响三人的打斗,各后退十米。 “苏安原忒,你放心,我不会杀你,但要你长点记性,宾相人不是好欺负的。” “无知小儿,休得口出狂言,待我拿下你俩,再去活捉郭广林。” “废话少说,看枪!” 杨幡幡虽然不精通杨家枪法,但也懂得一些基本招式。只见他握紧长枪,一招白蛇吐信,直奔苏安原忒的面门而去。苏安原忒是中控将军,自然有些真本事,顺势横扫,想卸掉长枪的力道。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那枪好似千斤坠,用尽全力才勉强挡开。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小香玉又以泰山压顶之势狠狠砸向他的头部。苏安原忒慌忙举斧招架,只听得铛一声响。那一枪有好几千斤力道,苏安原忒顿感到气血翻滚,身子摇摇晃晃,差点坠于马下。杨幡幡不等他缓过神来,顺势一枪,不过枪尖快要顶到苏安原忒的胸脯又收了回来。 “苏安原忒,你给我记住,宾相国有的是能人,今天放过你,下次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苏安原忒恼羞成怒,喝道:“废话,要杀便杀,幽冥人不怕死。” 小香玉实在不想看到流血事件再次发生,朝杨幡幡挥了挥手,说:“幡幡哥,暂留他一条性命,走。”两孩子策动五格马回到自己的阵前。顿时,宾相军爆发出热烈的喝彩声。 苏安原忒败在两个孩子的长枪下,相当没面子,回到阵营后准备自刎,被众将士夺下弯刀,一番苦劝,才放弃自杀的念头。 战场一片狼藉,到处是尸体和散落的兵器。战士们还没来得及打扫战场,便涌来无数的怪鸟和啮齿类动物,一边怪叫一边疯狂抢食残骸,有的啄眼,有的啃耳,有的钻进腹部吞食内脏,场面恐慌至极。双方战士见此,立即跑来抢尸体,可这些大大小小的畜生尝到了“美味”,赶都赶不走。 太阳当顶,被血浸染的地面泛起黑红的光晕。小香玉和杨幡幡看着眼前的一切,忐忑不安。也许这就是战争,活生生的人转眼就没了,有的风华正茂,有的新婚不久,有的还是个孩子的爹啊! 双方战士伤亡如下: 宾相军,伤653人,阵亡865人,其中包括两名四品将军,三名五品将军,四名校尉,死伤大半,元气大伤。 幽冥军,伤581人,阵亡796人,包括长顺继突、时俊呼参、占魁等二十名有官阶的将士。 正如郭将军所说,宾相人体格略逊于幽冥人,短兵相接,自然要吃亏些,要打赢这场战争,必须调整战术,加强对战士们的体能训练。 第15章 绝望谷 龙门关一战,伤员太多,止血药告急,郭将军不得不连夜派出百来名战士,骑上五格马前往向阳山采撷压山丹。看着受伤的将士和悲惨的场景,杨幡幡和小香玉相当难受,于是暗下决心,练好杨家枪法,痛击侵略者。 且说苏安原忒吃了大亏,一回到军营,立即召开军事会议,众将士一致认为,因兵力匮乏,无力再战,必须马上回朝搬兵,等大军到来,方可攻打龙门关。 幽冥军的城池唤作黑蟒城,距离国界七八里,与龙门关遥遥相对。其建筑群高低不等,主楼高三十多米,副楼高十四五米,均用方形石块砌成,宽两百余丈,起起伏伏,远远望去,像一条蓄势待发的黑色巨蟒,黑蟒城也因此而得名。城前有一条护城河,宽两丈,深一丈;河面有一座吊桥,有五六名士兵把守,进出城,便放下吊桥。 黑蟒城外形诡异,这种建筑风格和起名方式,与幽冥人的性格有莫大的关系,在他们看来,奇、恐、惊的东西就是美,像周玉婉和小香玉这样的盛世美颜,恰恰是丑。 黑蟒城很大,可驻军四五万,这十年来,两国没有爆发大规模的冲突,所以仅有两千驻军。苏安原忒于五年前被派到黑蟒城,此人十分好战,积极奉行侵略扩张政策,经常派士兵袭扰龙门关,郭将军不想事态扩大,一直选择隐忍,可最终还是没有免去战争。苏安原忒明白,战事一旦开启,就会分出胜负,大规模的战争还在后头,所以黑蟒城必须增兵。 第二天一早,苏安原忒派了四名使差回都城搬兵。 都城名为捧月城,位于幽冥国中南部,是该国的经济、政治、文化中心,距离黑蟒城约1500里。捧月城有一座巨型宫殿,名曰琅琊宫,国王的寝宫和朝堂均设在里面。说到这里,简单讲一讲幽冥国的历史。 幽冥国建立于鸿纪前380年,距今已有545年的历史。当初,幽冥族只是一个小小的部落,经常与蚕蚩族、番津族、蛮荒族等发生冲突,经过血与火的考验,最终建立了自己的国家。幽冥国面积比宾相国稍大,东西一万里,南北一万二千里,人口约一千万。幽冥人长相奇特,凶悍无比,有一股不服输的精神。 苏安原忒派遣的四名使差分别名为苦散、原大、商雨和那良。四人骑着蓝幽马,快速赶往捧月城。 相比宾相国,幽冥国的交通发达多了,州与州有马路相连,而且很多路面还铺了石块,即使在雨天行走,鞋子也不会沾上多少泥浆。 四人骑着蓝幽马,第一天傍晚便到了青鸾城。这一路下来,沿途不乏乞丐和饿死的人,看来,幽冥国是一个贫富差距较大的国家。 青鸾城有五万住户,城中房屋相连,道路四通八达,就其繁华程度,接近宾相国的大城市。城中有学校、商店、餐馆、游乐场等。进入城中,随处可见衣衫褴褛的乞丐,可就在他们附近,便有灯红酒绿的旅店,达官显贵进进出出,显得极不对称。 四人牵着蓝幽马,走到一家像样的旅馆前,店主很机灵,一看是公差,立即出来迎接,还主动提出打折房钱和餐费,同时吩咐下人牵着蓝幽马去喂食草料。 四人点了四荤三素一汤,有红烧野蛙(比地球上的蛙大很多)、清炖练蛇(蛇名)、雪菜炒猪肉(不同于地球上的猪肉)、油炸哈鳗等。单就菜的模样,别说吃,地球人看一眼也会生鸡皮疙瘩。店主拿出一罐陈年秬酒,此酒比较特别,加了一种名叫冤气的虫子,经常饮用,可以提高免疫力,不过价格昂贵,非平民百姓所能消耗的奢侈品。 四人正吃着,一旁的顾客问道:“听说打仗了,有没有拿下龙门关?” 若托回道:“我们都低估了宾相人的实力,别看他们个子小,却十分敏捷,很会打仗。龙门关一战,我幽冥将士伤亡大半,现无力再战,只好回捧月城搬兵。” 话一落地,众人傻眼了,宾相人看上去弱不禁风,怎么如此厉害? 附近的店主也来凑热闹。苦散见大家如此关心前方战况,便一五一十讲述龙门关的战争,还特别提到杨幡幡和小香玉,说两个孩子根本不是人,简直是神,连三品将军也不是对手。 一名顾客问道:“战争大约会持续多久?” 苦散沮丧地摇了摇头,回道:“谁晓得!” 另一名顾客说:“国家本来不富有,如果长期打下去,恐怕要增税啊。” 苦散立即摆手道:“大家不要胡编乱造,小心被抓。” 第四名顾客说:“你放心,走出这道门,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了。” 苦散轻轻点了点头,说:“大家散了,我们要回房休息,明天继续赶路。” 四个使差住了一宿,吃过早饭,备了些干粮,便出发了。快到晌午,来到一座大山前。山中有一条峡谷,幽冥人管它叫绝望谷。谷宽十多米,长两里,高两百多米,只有太阳当顶的时候,阳光才能照到谷底。一过正午,山谷渐渐变幽暗。进入谷中四五十米,给人强烈的压抑感,抬头仰望,天空变成了一道蓝色的飘带,两边是悬崖峭壁,视野非常受限。走到谷心,更为深幽,仿佛掉进了万丈深渊。 蓝幽马快要跑到谷口,突然传来密密麻麻的窸窣声,抬头一看,天啦,从峭壁两边飞出千百只鬼蝠,个个瞪着血红的斗鸡眼,吱吱怪叫,向四人扑来。 这是一种奇特的哺乳类小动物,主要栖息于山洞、峭壁等阴暗之地,有点像蝙蝠,张开翅膀足有脸盆大,牙齿有毒,凶残无比,经常成群结队捕食大型猎物,因头型像骷髅,故被称作鬼蝠。 苦散疾呼道:“你们快跑,我来吸引鬼蝠。” 原大斩钉截铁地说:“不行,你是领队,我留下。” “都别争了,不然一个都跑不了。”商雨说完,勒住缰绳停了下来。 三人知道商雨下了决心,只得策马向谷口奔去。 商雨见鬼蝠扑来,想给同伴腾出逃离山谷的时间,立即调转马头,向反方向奔跑。鬼蝠何等迅即,转眼便追上了商雨,一边吱吱怪叫,一边用尖利的爪子刺进他的颈部、脸部以及所有外露的皮肤,同时张开瘮人的嘴吸血。商雨咬紧牙关,强忍剧痛,不断抽打蓝幽马。可曾想到,蓝幽马也被鬼蝠叮咬,疼得直叫。不过这马儿通人性,知道主人想引开鬼蝠,所以拼命往前跑。可这要命的鬼蝠,毒性特强,一口咬下去,奇疼难忍,被叮咬的肉会立刻肿起来,最后肿得像加了墨汁的馒头。跑出三百米,马儿再也坚持不住了,渐渐放慢四蹄,最终瘫倒在地。商雨从马背上重重摔下,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站起来,不过刚抬腿就倒下了。 鬼蝠越来越多,拼命啃食蓝幽马和商雨,不到半个时辰,地面只剩下两堆骨头了。 三人策马急行一里多路才停下,回头一看不见商雨的踪影,知道凶多吉少,不免悲伤起来。 苦散抽噎道:“商雨为救我们不幸遇难,等战争结束,咱们轮流照看他的三个孩子和两位老人。” 原大摇头叹道:“战争才刚刚开始,仅龙门关一战,就阵亡了七八百兄弟,后面的战争只会越来越残酷,能不能活到胜利的那一天,还不晓得啊!” 那良说:“起先我也支持苏安原忒将军攻打龙门关,可这一仗下来,我的几个好兄弟没了,才明白和平的重要性。” 苦散抹了一把眼泪,说:“我们幽冥国也算地广人稀,除了城市,到处是荒山野岭,有必要继续扩大疆土吗?但愿战争早日结束,还老百姓一个太平。” 原大说:“人心不足啊!统治者都想称霸世界,换言之,就算我们打败了宾相国,还会侵略其他的国家,没完没了。在我看来,宾相人狡猾无比,如果发生大规模战争,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苦散摆手道:“这些话只能私底下说,如被上面的人知道,很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原大说:“放心,领头,我不会乱说的。” 苦散说:“说归说,等上了战场,咱们一定要奋勇杀敌,不要给幽冥人丢脸。” 那良说:“领头说得没错,等上了战场,必须全力以赴,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苦散勒住马缰,沮丧地说:“商雨为救我们而死,咱仨在此跪拜,以告慰他的在天之灵。” 三人跳下蓝幽马,并排跪下,双手朝上,一边叩拜一边念道:“戊壬大帝在上,保佑商雨早日升入天堂,敬陀巴剌!敬陀巴刺!” 第16章 捧月城 商雨命丧绝望谷,苦散三人悲痛不已,无心住店,日夜兼程,于17月43日中午到达捧月城。 捧月城呈半圆状,四面环山,鸟瞰此城,如一轮弯月静静地躺在群山怀抱中。捧月城比白玉城大了不止三倍,城中房屋错落有致,街坊巷市,人来人往,常住人口150万,是这个世界数一数二的大城市。 捧月城的西边有一座巨大的金字塔,名曰昭天塔。塔底宽三百多米,高八十来米,南北西三面由巨石砌成,东面有六百多步石梯,直通塔顶。沿石梯而上,中部有一拜祭台,半个篮球场那么大。顶部有一平台,十米见方,正中心供奉着一尊巨大的石雕像,它便是幽冥人信奉的天神:戊壬大帝。 传说三百年前,幽冥人遭遇百年不遇的旱灾,一长相人面兽身的天神来到凡间,看着枯萎的庄稼,立即念咒施法,不久电闪雷鸣,降下甘霖般的大雨,为此救活了千千万万的幽冥人。雨刚停,国王福桑达便率群臣赶来朝拜天神。很快,天神现身于半空。他扫视了一眼群臣和国王,朗声道:“福桑达,你勤政爱民,感动上天,我名戊壬,特来此求雨。”说完隐身而去。 戊壬走后,国王福桑达决定把16月5日定为戊壬节,同时召集民众修建昭天塔,这项巨大的工程耗时三年。此后每年16月5日,福桑达便带领文武百官,携果品佳酿,登上拜祭台朝拜戊壬大帝。 昭天塔是幽冥人的智慧结晶,且不说修建塔的巨石难以搬动,单就这千斤重的石雕像,恐怕现代的地球人也很难将它移到塔顶。 昭天塔东面五里处有一座巨型宫殿,名曰琅琊宫,由东南西北中五大宫殿组成,占地数万亩,其豪华程度无与伦比。那罗金曾炫耀,就一个琅琊宫比整个宾相国还值钱。他的话虽然夸张了点儿,但不否认幽冥国的综合国力确实很强。 苦散三人来到东宫大殿的门口,向守卫禀明来意。守卫知道这是军机大事,刻不容缓,立即上报,随后层层传达,很快传到那罗金的耳中。 三人被宣入殿,首先进入东宫。里面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士兵双目炯炯,威武霸气。三人走了好一会儿,才到达中宫的大门前。 五大宫殿又数中宫最豪华。它的地板由汉白玉砌成,主体建筑全用珍稀的香青树建造,梁椽、支柱、门廊均雕有各种兽形图案,生动逼真,毫不夸张地说,一个中宫的建造成本顶得上半个白玉城。 三人候在大殿门口。随着一声“宣三位使差入殿”,三人不敢怠慢,排成纵队,低着头,迈着米步走了进去。中间有条米多宽的玉道,两边站着文武大臣,最前面是品级台,王椅居中而放。只见国王身穿王袍,很威严地坐在王椅上。 三人走到离品级台两三米处,立即下跪,一边叩首一边给那罗金请安:“国王万岁万岁,万万岁!”当那罗金回应“平身”,三人才小心翼翼地站起来。 苦散瑟瑟发抖,不敢抬头,说:“启奏陛下,小差名叫苦散,奉苏安原忒将军之命回朝搬兵。” 国王略皱眉头,说:“细细道来。” 苦散如实禀报了龙门关战事,文武百官听后,一片哗然。 一位叫庶良的大臣双手举着朝笏走到前面,朗声说:“大王,苦散的话恐有不实。我大幽冥帝国将士勇猛无敌,宾相人矮小羸弱,拿不下龙门关也罢,怎会牺牲如此多的将士?不如先差遣朝廷使者前往黑蟒城探明真相后再作定夺。” 另一位叫里戴的大臣举着朝笏出列,摇头道:“此话差矣,军机大事,刻不容缓。我熟知苏安原忒将军,忠心爱国,绝不可能谎报军情。微臣恳请大王,即刻派兵增援黑蟒城。” 一位叫掬源的大臣说:“微臣同意里戴贤臣之见。这些年,我们袭扰宾相国,并没有真正交过手,宾相人实力到底如何,不得而知。五十年前,区区两万宾相人逃到这里,发展到今天,竟然建起了一个与我们比肩的大国,就这一点,微臣并不认为宾相人差到哪里。既然战事开启,趁宾相国羽翼未丰,何不一鼓作气,拿下龙门关,直捣白玉城。” 那罗金捋了捋长须,冷冷地说:“宾相人善于伪装,狡猾之极,是应该教训一下。谁为主帅,派兵多少,我想听听爱卿们的意见。” 丞相胜田走出队列,施礼道:“大王,暂时不宜出动四大魔将,派地煞将军巴里拉担任主帅,古寂然贤臣任军师,统兵五万,明日启程,开赴黑蟒城。” 巴里拉身高两米一,全身漆黑,八字眼如一对铜铃,模样带着三分煞气。他走出队列,施礼道:“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微臣此去黑蟒城,一定不负王恩,三日拿下龙门关,然后挥师东进,活捉冯昊(宾相国国王)小儿。” 古寂然上前道:“巴里拉将军不可轻言,如按苦散所言,宾相人并不好对付,还是小心为上。” 那罗金终于露出了笑脸,道:“巴里拉将军和古寂然军师听令,明日八时,率五万大军赶赴黑蟒城,寡人等着为你们摆庆功宴。” 巴里拉和古寂然接下圣旨,便走出了朝堂。 话说苦散三人退出琅琊宫,将蓝幽马交予军营的牧使,便去了捧月城最繁华的街道。此街名为穿心街,长约一公里,宽十来米,路面铺了平整的黑石。街道两旁的房屋造型大致相同,高三丈,人字型屋顶,以黑色为基调,门廊、厅堂等显眼的地方均刻有奇异的雕饰。街井巷市,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幽冥国男少女多,女人的地位相对低下,到了婚龄(十六岁为法定婚龄)便去街上寻找如意郎君,当两个女人找到同一个男人,在互不相让的情况下,只好选择决斗。穿心街的中央有一个很大的广场,名叫不悔广场。广场的北面竖立着很多箭靶,并配备了适量的弓箭。两个决斗的女人去婚管处登记,并签下生死状,然后随婚管员来到不悔广场,各持弓弩,配五支雕翎箭,谁的靶数高,便得到了男人,而输者,几乎输掉了性命。因为赢者会手持弓箭,当着男人的面射杀情敌,然后剜除出心脏,双手捧着,跪倒在地,高喊道:“感谢戊壬大帝赐我郎君,敬陀巴刺!敬陀巴刺!”所以,很多女人从小练习射箭,只为将来抢到如意郎君。当然,输的女人不是非死不可,如果她愿意跪下求饶,并成为赢者的奴隶,也可免去一死。不过这样一来,她的家人就会被别人歧视,再无脸见人,与其这样,还不如一死了之。 幽冥国的男人可以迎娶两个女人,虽如此,男人们不得私下勾搭良家女人,否则将受酷刑,包括剥皮、腰斩、车裂、俱五刑、凌迟、缢首、烹煮等等。由此可见,幽冥人很残忍。 街上大多是年轻人,都在寻找配偶。那些找到如意郎君的女人自然高兴,而没找到的女人只能等到明天,倘若找到了心上人,不幸遇到“竞争对手”,得权衡自己的实力,觉得吃不定对方就退下,而真正到不悔广场一决高下的女人,少之又少——毕竟,丢掉小命太不划算了! 三人走到不悔广场,见无对决的女人,就去了街边一算命处。 那是一位四十来岁的男人,中等个,偏瘦,眉心间有一颗豆粒大的肉痣,面目慈善,一身粗布衣服。此人可堪神算,只要他握住你的手,便知道你的出生、名字和家里情况。 三人好不容易挤到前面,那人正在给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算命。只见他握了一下姑娘的手,便准确地说出了姑娘的身世,且句句言中,惊得周围的人无不喝彩。 苦散也想一试真假,待姑娘算毕,便伸出右手,谁知那人刚握住他的手又退了回去,摇着头说:“我只给百姓卜卦,你身为朝廷使差,不在我算卦之列。” 原大心直口快:“莫非你是骗子?” 那人捋了捋胡须,摇头道:“骗也好,不骗也好,总之,我不会和官差打交道。” 一位五十来岁的老百姓插言道:“我们叫他葭昶散人。他算得可准啦,只需摸摸手,就知道你的一切。他不想为你们卜卦,一定有原因。” 苦散暗想,葭昶散人居然知道我是使差,看来有两把刷子,于是问道:“葭昶大师,我们虽为军士,也都是老百姓出生,不妨算算黑蟒城战事。”说完,他拿出两太(前面有介绍,货币计量单位)钱递了过去。 葭昶散人立即推开苦散的手,摇头叹道:“你们四人回来搬兵,却有一人在中途遇难,其实,要通过绝望谷并非难事,只需一把荼蒿,进入谷中点燃它,鬼蝠就会避而远之。至于黑蟒城战事,我不便多说。”说完拿着招牌,匆匆离去。 苦散三人大惊失色,想不到天下还有如此奇人,如果请他出山,准不费吹灰之力就可打败宾相军,只可惜,他不愿为朝廷效力。 三人不敢过多耽误时间,逛完穿心街,便找了一家上好的餐馆,点了几个好餐,再叫了一罐陈年秬酿,放开肚皮,大快朵颐地享受起来。 第17章 增兵龙门关 话说小砍货和阿吉随大军同行,一路倒也快活,不时讲讲地球人的生活。小孩子说话向来诚实,大人也愿意听,当讲到飞机上天、潜艇入水等“稀奇之事”,众将士便露出羡慕的眼光;不过,两孩子提到爸爸枕头下藏私房钱这档子事儿,战士们只好不动声色,张耳听着——怕一笑,两孩子就不往深处讲,少了油盐酱醋,没味儿。一路下来,两孩子把家乡的事翻了个遍,虽然有些事“见不得人”,但能打发时间。不知不觉,大军于18月6日下午五时到达龙门关。 舟车劳顿,周允元帅并没有坐下来歇息,首先探望伤员、巡查布防,随后召开军事会议。周允落座于主位,呼延泰、杨中达坐在左右两边,台下按官阶高低依次落座。杨幡幡和小香玉立下战功,也参加了会议,居于末位。至于小砍货和阿吉,则坐在外围。郭广林将军详细汇报了龙门关战事,还绘声绘色地讲述了杨幡幡和小香玉打败苏安原忒、活捉占魁的壮举。众将军听后,纷纷竖起拇指称赞。 周元帅仔细打量了两个孩子,思忖一番,说:“既然杨幡幡和小香玉有如此本事,我得重用,封二人为云麾将军、归德将军,从三品武官,听命于郭广林将军。下面由杨军师宣读文武官员名单。” 杨中达拿起圣旨,宣读了高层文武官员的名单: 周允,辅国大将军,正二品武官,统兵大元帅; 杨中达,柜密使,从一品文官,军师; 呼延泰,金吾卫上将军,从二品武官,统兵副元帅; 郭广林、陈海涛,分别为怀化大将军、冠军大将军,正三品武官; 杨幡幡、戚侠远、李撼山,云麾将军,从三品武官; 小香玉(女)、周玉碗(女)、冷月寒(女),归德将军,从三品武官。 至于四品以下的文官武将,不再赘述。 当杨中达读完圣旨,呼延泰道:“我想亲眼见识一下杨幡幡和小香玉的身手。” 小香玉见呼延将军英勇威武,气势刚健,双目有神,满脸正气,思忖一番,决定不显露真本事,怕损了他威名。 “副元帅,我和幡幡哥就一身蛮力,没真本事。” 杨中达捋了捋长须,猜到了小香玉的心思,笑道:“小女娃,有本事尽管使出来,副元帅惜才如命,若能得他赏识,定教你金钉枣阳槊绝技。” “军师!”杨幡幡插言道,“周爷爷只提过杨家枪,没说过金钉枣阳槊。” 杨中达说:“我爹(指前国王杨延焙)率众来到这里,抽空记录了杨家枪法、枣阳槊绝技,由于民众的偏好,大多练习杨家枪而忽视了金钉枣阳槊绝技。呼延泰副元帅是呼延赞大将军的后人,自然要练此绝技。” “军师,我学过历史,呼延赞大将军和杨令公均为朝廷重臣,一人使金钉枣阳槊,一人使杨家枪,一身好功夫,打得辽兵哭爹喊娘。既如此,副元帅直接教我们就行了,我和小玉就一点蛮力,哪能在您面前献丑?” “不妥不妥,实在不妥!”呼延泰直摇头,“如果你俩手无缚鸡之力,就算学会了招数,也是虚架子,必须有足够的力气,才能将绝技发挥到极致。我这柄枣阳槊少说100斤,你连扛起的力气也没有,怎么使得过来?” “副元帅,如果我扛起了枣阳槊,就教我绝技么?”小香玉问道。 “先到城楼试试身手,我再决定教与不教。” 周允和杨中达知道呼延泰有意传授两小孩绝技,也不便多说,相视一笑,随即招呼大家走出军机处。郭广林、周玉婉、冯振乾等心如明镜,别说100斤,1000斤的重物两孩子照样轻松拿起。 众将士来到城楼,一战士扛来金钉枣阳槊,副元帅单手接过,轻轻掂了掂,笑道:“女娃,拿去试试。” 小香玉想,若单手接过枣阳槊,只怕有辱副元帅的威名,还是低调点儿好。于是,她走上前,双手接过金钉枣阳槊,连声说:“副元帅,好沉!” 周玉婉一看小香玉故作谦虚态,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杨中达也看出端倪,催道:“小女娃,有本事尽管使出来,别藏着掖着,呼延将军爱才如命,有意传授你俩绝技,才出此下策。” 这几日,杨幡幡和小香玉勤加练习杨家枪法,掌握了一些基本的要领,只苦于没有称手的兵器,才使不出杨家枪的威力。当小香玉接过枣阳槊,感到称手多了,经杨中达这么一说,不再有任何顾虑,放开手脚,以槊代枪,耍起杨家枪来。顿时,寒光点点,呼呼风声,枪如游龙,步轻而稳,手快而准,刺、挑、扎、划、劈、挪、闪、腾,枪枪威猛,简直看傻了呼延泰! 小香玉走了120式,收起枣阳槊,说:“副元帅,我不熟悉杨家枪后面的招式,只能练到此。” 呼延泰接过枣阳槊,又惊又喜,道:“小女娃有如此神力,我自当不如。即日起,我会悉心传授你和幡幡枣阳槊绝技。” “谢谢副元帅!” “不必客气!我今年32岁,就叫我呼延叔叔,亲切些。”说着,呼延泰拍了拍胸脯,“我乃性情中人,喜欢有真本事的人,等你俩练好了绝技,咱仨一起上阵杀敌,杀他个人仰马翻。” 众将士听后,哈哈大笑起来。 杨中达见小香玉如此厉害,自然高兴,只不过没表现出来。 周允明白,武者必须有称手的兵器,于是大声道:“来人,火速赶往白玉城,找最好的工匠为小香玉和杨幡幡打造杨家枪。” “启禀元帅!”郭将军抱拳道,“几天前,我已吩咐使差赶往白玉城打造长枪,估计快到了。” “哈哈哈,哈哈哈……”呼延泰也不顾自己的身份,一阵狂笑后,朗声道:“我现在宣布,杨幡幡和小香玉可以自由进出我的军帐,不必通报。”说完,他低下头附在小香玉耳边嘀咕道:“从今天起,你和幡幡多来我军帐走动,随便一点,听到没有?” 小香玉转动黑溜溜的眼珠,回道:“嗯……行!” 众将士议论了一番,慢慢散去。周玉婉立即跑到周允身边,亲昵地叫了一声“四叔”。八王子知道叔侄俩有说不完的话,打了声招呼,也走开了。倒是杨幡幡、小香玉、小砍货和阿吉,紧紧地跟在周玉婉身后。 “婉儿,边关生活还习惯!” “四叔,保家卫国,人人有责,边关生活是苦了点儿,但磨练了意志。” “我们周家男女老少,忠心爱国,人之楷模。” 小香玉立插言道:“元帅,听你这话,好像我就不爱国啰!” 周元帅温和地笑起来,转身捧着阿吉胖嘟嘟的脸说:“你们四个孩子,都是我大宾相国的功臣,等班师回朝,我一定上奏朝廷,为你们请功。” “元帅,我可不想当官啊!等战争结束,我们就回老家。哎,也不知道另一面玄天镜在哪里?”小香玉看了看周围,不见周周博林,于是问道:“周老爷爷留在了白玉城,对吗?” 周允沮丧地摇了摇头,说:“在搬兵的路上,爹爹不幸遇难。” 小香玉立即转过身,盯着小砍货问道:“怎么回事?” 小砍货哭哭啼啼道出周博林遇难一事。小香玉和周玉婉听后,大哭起来。好些女兵过来劝慰,两人才止住哭声。 “我……我想明天去臣雅居看看。”小香玉说。 周允点头道:“婉儿你们五人结伴同行,各骑一匹五格马,再带上两头犹武兽和两只四爪鹰,万一遇到猛兽也不至于应付不过来。” “这样也好,不过……”小香玉吞吞吐吐地说,“我和幡幡哥没有称手的武器,万一遇到野兽,恐怕手足无措。” 周允明白小香玉的意思,笑道:“哈哈哈,玉儿一定在打我长枪的主意。我那杆杨家枪只有八十斤,你拿着是轻了点儿,不过它用玄铁打造,锋利无比,凑合着用。” “小香玉,你太过分了,我四叔的杨家枪乃国王所赐,哪能随便借用?” “婉姐,幽冥人元气大伤,一时半会不会袭扰龙门关,我只不过借用一下,又没说不还。” “就是嘛,婉姐太小气了。”小砍货帮腔道。 “好啦好啦!我既然说了,就会借给你。”说着,周允看着身后其中一名随从,“去取金元枪来。” 小香玉见周允如此爽快,十分高兴,忍不住打量着,只见他身高两米,身穿金甲,外披帅袍,威风凛凛,不觉心生敬仰之情。 战士们用过餐,天已黑。小香玉手握金元枪、杨幡幡提着长枪,随呼延泰、郭广林、周玉婉等来到山上练习武艺。天空缀满星星,没有月亮,几缕白云缓缓地漂游着。林子里挂着几盏油灯,微弱的光映着小香玉和杨幡幡矫健的身影,谁能想到两个文弱书生在如此短的时间已脱胎换骨,竟成了两名武者。 第18章 乌寂蟾 燕子夺窝、白鹤亮翅、倒拔垂柳……林中人影晃动,寒光点点。小香玉和杨幡幡的枪法越来越精熟。旁边练枪的战士们,也忍不住停下来观看。周允、杨中达和呼延泰暗自叫好,照此下去,不出三个月,两孩子的枪法就能达到人枪合一的境界,就算遭遇魔将,也能应付。 “军师,”呼延泰说,“天气转凉,四个孩子需要保暖的衣服了。” 周允笑了笑,说:“看来,你很关心他们嘛!不过就在昨天晚上,我已派出使差去白玉城,除了做衣服,还要为幡幡和小玉打造战甲。” 呼延泰一愣,转而笑道:“恐怕你比我更关心四个孩子!” 杨中达说:“依我看,正副元帅别只关心四个孩子,也要多问候一下其他战士。一支能征善战的队伍,必有一个好的统帅,上下级充分信任、坦诚相待。” 周允点头道:“军师的话有道理。我们三人是这支部队的核心,平时要多与战士们沟通,了解他们的疾苦并给予帮助。咱们下去,玉婉和四个孩子还要去臣雅居。” 三人缓缓下山。遍地是落叶,微风吹来,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吃过饭,周玉婉和四个孩子打点好行装,来到兽棚,因担心剑齿兽和穷毕鸮不听使唤,只带了白云和黑露。周元帅率众将士送行,一直走到山梁上才止步。 秋天到了,树叶表面泛起了浅淡的黄色,地面随处可见不同形状的落叶。林中不乏奇形怪状的蘑菇,一张张毯子似的苔藓把地面遮得严严实实,杂草有点泛黄,倒是灌木,葱茏如夏天。密林深处有怪鸟、野兽、毒蛇和毒虫,为了安全起见,沿龙门关到对面山脚,战士们已砍掉了大树,只留下树苗。不过还得小心,因为落叶下面和杂草丛中藏有毒蛇,一不小心被叮了,很可能小命不保。走之前,周玉婉给马腿抹了驱蛇灵(一种驱蛇的药粉)。 翻过山,前面地势平坦,虽有灌木和杂草,但藏不了猛兽,只需提防毒虫和蛇类,没有大的安全隐患。走了五里路,右边有一条小溪,溪水清澈见底,五格马和四爪鹰竞相上前饮水。五人下马来到溪边。小香玉先用金元枪点了点水,水波漾起,很快游出一些小鱼。小鱼长相奇特,身子又圆又扁,像一枚枚绿色的铜钱,头部只有苍蝇那么大,两只小眼睛圆溜溜的,尾巴像一把小小的剪刀,见到人并不躲闪,十分可爱。小香玉把枪搁在地上,顺手摘了一片很大的叶子,圈成一个“小碗”,再舀些水,叫小砍货拿着,然后蹲下身抓鱼。鱼儿实在温顺,小香玉毫不费力就捧起一条,随后放入“碗”中。那鱼很乖巧,时而游到水面,时而沉下,小尾巴不停地摇动。 “婉姐,这是什么鱼?” “合欢鱼,长不大,可做观赏鱼。” “要是不打仗该多好,我就住老爷爷家,养几条合欢鱼,再种些粮食,等找到另一面玄天镜就把爸爸妈妈接过来。” “小香玉,我发觉你像个孩子,一点不成熟,——你可是三品将军啊!” “婉姐!”杨幡幡说,“小玉本来就是个孩子,今年才十三岁,只不过服了千年灵,才拿起了杨家枪。” “我就奇了怪了,每次我和小香玉争嘴,你就护着她,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姐姐啊?” “婉姐,我没有护着她,其实我们都是孩子,从小一起长大,肯定多一点关照,这是人之常情嘛!你都十八岁了,哪能跟我们一般见识?” “是啊!”小砍货附和道。 “哼!”周玉婉一甩手,准备上马,小砍货怕以后没着落,急忙冲过去,左一个“婉姐”右一个“婉姐”亲昵地叫着,还主动送她合欢鱼。周玉婉停下脚步,看着小砍货恭维的模样,不再生气,看着小香玉说:“再去抓一条合欢鱼,阿吉也想要。” 小香玉吐了一下舌头,做了一个“ok”的手势,便去抓鱼。 杨幡幡背着双手,慢慢走到周玉婉旁边,想了想,说:“婉姐,咱俩比比高矮。” 周玉婉抬头看了一下杨幡幡认真的模样,便点了点头,然后背对着幡幡,说:“小砍货帮帮忙,看一下我和幡幡谁高?” “婉姐高一点,就一点,我实话实说。” 杨幡幡转过身看着周玉婉,叹道:“你们这里的人真高。我一米七,你肯定有一米七五。” “米不是吃的么,什么时候成了度量衡?” “哈哈哈……”阿吉傻傻地笑道,“这个米不是吃的那个米……我也说不清,你去了怀仁县就知道了。” 周玉婉见杨幡幡还盯着自己看,轻声说:“你怎么盯着我看啊!” 杨幡幡立即转过身,摇了摇头,说:“你长得真好看!” “哈哈哈,幡幡哥想媳妇啦!”阿吉张口便说。 “什么?”幡幡急得脸红脖子粗,怒道,“小心我揍你。” 周玉婉嫣然一笑,说:“幡幡,等你长到十八岁,我给你找一个这里的姑娘。” “别说了,快别说了。”杨幡幡提着长枪,一个箭步迈出两三米,随即腾空跃起,稳稳地坐到了马背上。 “快快快,我又抓了一条合欢鱼。”小香玉跑过来,把鱼放在阿吉手中的“小碗”里,随后去骑马。 五人骑着五格马继续前行,白云和黑露紧紧地跟在后面。不过半个时辰,小砍货“碗”中的合欢鱼就翻了过来。小香玉跃下马,把金元枪交给杨幡幡,接过两个孩子手中的“碗”,随后扫视一圈,发现路边的一棵大树下有一口小水塘,便走了过去。 杨幡幡怕小香玉有闪失,吩咐周玉婉看着两个孩子,跃下马,提着两杆长枪跟了上去。 小水塘紧靠大树,呈半圆形,左边、右边和后边均是土壁,高出水面半米;土壁长满杂草,但已呈萎蔫状;前面是平缓的石阶,水慢慢地从阶面溢出。当小香玉正要踏上石阶,从右边的茅草丛中窜出一只奇形怪状、酷似蛤蟆的爬行动物。小香玉一个闪腾,便跃到了两米之外,仔细一看,天啦,好丑陋的怪物,只见它形如蛤蟆,背部长满疙瘩,腹部光滑,呈灰白色,一鼓一噎,那对眼睛像锋利的匕首,身体足有脸盆大。小香玉看着手中快要死去的合欢鱼,有点急躁,于是像赶牛一样对着怪物说:“去,去去去……” 杨幡幡跑过来问道:“怎么啦?” “你看,那么大一只蛤蟆似的怪物守在水塘边,谁敢过去?” “给我。” 杨幡幡把长枪搁在地上,接过合欢鱼,慢慢走了过去。说也奇怪,怪物收起攻击的姿势,时而用前蹼抹一把头部,又“呱”一声叫,等杨幡幡走到水塘边,自觉地后退了几步。 “哇!”小香玉惊道,“怪物好像很喜欢你呢!” “乱说。依我看,怪物看出我们没有恶意,才后退。”杨幡幡把合欢鱼放入小水塘中,那怪物又轻轻地叫了几声,随后用前蹼抹了抹头部。 “你俩干什么嘛?这么慢。” “婉姐,你看那是什么?” “乌寂蟾!我爹说,见过乌寂蟾的人,会有好运!” “快叫小砍货和阿吉过来。” “我是说第一个见到乌寂蟾的人。”周玉婉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小香玉,“你运气真好,吃了千年灵不说,又见到了乌寂蟾。” “婉姐,说心里话,我现在烦得很,这么大的力气,以后会被人家嫌弃的。” “呵呵,你这么小就想到了儿女私情?” “我就说说而已。” 杨幡幡把合欢鱼放入水中,立刻活了过来,然后向后底部游去。杨幡幡仔细一看,后底部有一个涵洞,水汩汩外溢,时而冒出一两条合欢鱼。鱼儿一看有人,又害怕地游进了涵洞,然后扭转身子停在洞门,楚楚可怜地摇着小尾巴,张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杨幡幡,模样十分可爱。杨幡幡顿然明白,涵洞直通暗河,合欢鱼就是从涵洞中冒出来的,说不定刚才那条小溪就发源于某个涵洞。 “婉姐,乌寂蟾伤人么?”小香玉问道。 “一般不会。依我看,乌寂蟾是这口天然小水塘的守护者,误认为你要掘水塘,所以就蹿了出来,一见你们没有恶意,才停止攻击。它的唾液有毒,如果皮肤沾上一点,会溃烂致死。” “哇,这么恐怖!”小香玉顿了顿,“我觉得你们这里的动物智商要高于地球上的动物。” 就在这时,草丛涌动,很快蹦出十几只乌寂蟾,个个瞪着眼睛,发出不友好的叫声。杨幡幡纵身一跳,便跃到了路边。立刻,乌寂蟾转变了态度,不再瞪眼,有的转圈,有的打滚,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 小香惊道:“天啦,乌寂蟾真是人精,看到我们离开水塘就开心了。” 杨幡幡忍不住学着乌寂蟾的模样,把双手放在嘴边,双脚摆成“罗圈腿”,呱呱叫起来。实在不可思议,有几只体型大的乌寂蟾也把前蹼放到嘴边,一边叫着一边蹦跶。 “走啦走啦,赶路要紧!”小香玉说完,拾起长枪便走。 杨幡幡一阵大笑,朝着乌寂蟾做了个鬼脸才往前走。 小砍货见三人这么久才走过来,一定遇到了什么新鲜玩意儿,便问道:“香香姐,看到什么了?” “乌寂蟾啊,像癞蛤蟆,不过体型大多了,有脸盆那么大。” “怎么不叫我?不行,我去看一眼。”说着,小砍货准备下马,还好被小香玉止住了。 阿吉责备道:“上次差点淹死,难道你忘了?” “关你什么事?” “就关我事,怎么了?” “好啦好啦,别吵了。”杨幡幡劝道。 小香玉想,小砍货既然爱闹事,不如吓唬吓唬他,于是策马走到他身旁,低声说:“再吵架,小心婉姐不让你去她家。”小砍货一惊,看了一眼周玉婉,便不再吱声。小香玉捂住嘴,忍住不笑。 第19章 乌子林 来到那片蟒蛇活吞巨鸟的林子,已是下午六时,离天黑不到两个时辰。五人加快马速,想尽快走出这片暗藏杀机的林子。 小香玉问过周玉婉,它叫乌子林,其地势平坦,方圆十多里。林中树木苍劲,深幽无比。进入林中,很难识别方向,还好有条横穿林子的路。周玉婉说,这条路是战士们专门开掘出来往龙门关运粮食的,也叫粮道,宽两米,长十多里,路面不太平整,少数地面铺了碎石,随处可见尺多高的杂草。 杨幡幡策马在前,保持高度警惕。差不多走了一半的路程,他的坐骑突然停下了脚步。后面的五格马也停下,四爪鹰开始嘶鸣。 “幡幡,前面一定有不干净的东西,小心点!”周玉婉提醒道。 杨幡幡握紧长枪,抬头一望,天啦,一条巨蟒横跨在道上。它的身体有箩筐那么粗,鳞片黑黄相间,光溜溜的,不见首尾。杨幡幡跃下马背,吩咐大家待在原地别动,自个儿提着长枪前去一探究竟。当他距离蟒蛇不到二十米,沿着蛇身向林子左右两边搜寻,倒是看到了头部,就是没有发现蛇尾,估摸着有五十米长。杨幡幡还特别注意到,距离头部一米多的地方有个隆起,约两米长——显然,蟒蛇刚吞吃了活物,正躺着休息。 杨幡幡跑回来说:“蟒蛇刚吃了活物,没有攻击性,咱们得抓紧机会从它的尾端绕过去。” “我看行。”周玉婉点头道。 幡幡跃上马背,领着大家进入道路右边的林子。里面很深幽,参天大树随处可见,才进入十来米就望不到天空了。林中鸟鸣声不断,地面偶有一闪而过的小动物。落叶很厚,几乎湮没了五格马的蹄子。白云和黑露惧怕蟒蛇,紧贴着五格马前行。五人进入林子约两里路,已经看不到蟒蛇的踪影了,马上向左转弯,又走了约一里路,才让五格马放慢脚步。 “好险啊!”杨幡幡叹道。 “我想起来了,”小香玉说,“那晚老爷爷带我们去龙门关,路过这片林子时,突然飞来三只怪鸟,我们只好飞到林中避险。当怪鸟快要接近我们时,窜出一条蟒蛇,其中一只怪鸟成了牺牲品。我怀疑吞食怪鸟的蟒蛇就是我们刚才遇到的蟒蛇。说实话,那晚要是没有蟒蛇帮忙,说不定我和小砍货已成了怪鸟的美食。” “说也奇怪,爷爷经常走这条路去龙门关,从没被蟒蛇袭击过?” “婉姐,你不会认为蟒蛇不攻击人?”杨幡幡说。 “不是没这个可能!” 杨幡幡思忖片刻后说:“婉姐,那晚我们好像走的不是这条路?” 周玉婉说:“四爪鹰驮着小香玉和小砍货沿直线飞过这片子,而爷爷带着你和阿吉从林子东边绕道,远是远了点,安全些,毕竟林子有野兽。白云和黑露去过龙门关很多次了,知道爷爷的习惯,总会在魑魅湖歇息一阵子,所以你们会在那里会合,我说得没错。” “是的,婉姐。”杨幡幡说,“我明白了,老爷爷担心我们的安危,只好沿乌子林的外围去龙门关。” “你很聪明嘛!” 小香玉见周玉婉盯着杨幡幡看,便阴阳怪气地说:“当了媳妇的女人,就不要打幡幡哥的主意了,只有水性杨花的女人才会脚踏两只船。” “你……”周玉婉气红了脸,喝道,“小香玉我警告你,再管不住你的嘴,小心挨揍。” 小香玉握紧金元枪,勒住马缰,怒道:“揍我?就你那点本事,唬弄三岁小孩还可以。” 周玉婉挺起长枪,生气地说:“你只不过有一身蛮力,论枪法,还嫩得很。” 杨幡幡立即劝阻道:“快别吵了!” 小砍货向来支持小香玉,立即策马走到她旁边,嘟着嘴,瞪着周玉婉,磨着两只瘦瘦的拳头。阿吉倒是老好人,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自个儿策马往前走。 小香玉毫不示弱,怒道:“姓周的,林子密,骑马转不开,不如到地面打,如果你能撑上五个回合,算我输,从此我听你使唤,怎么样?” “口气不小,我倒要看看你有何本事能在五个回合内打败我。”周玉婉说完,翻身下马,立刻拉开架势。 小香玉凌空跃起,稳稳着地,如此优美的姿势,引得小砍货拍掌欢呼。杨幡幡急了,也跃下马背,挡在两人的中间。 “走开,我今天非教训她一顿不可。”小香玉怒道。 “少废话,放马过来。” 小香玉见杨幡幡挡在中间,不敢挺枪上前,只得怒目而视。 就在这时,传来阿吉的哭喊声,三人立即收枪,跃上马背冲了过去。 “食人树!”周玉婉惊道。 只见一棵脸盆粗的树上长着钢鞭似的枝条,有的朝上,有的平举,有的下垂,更为奇特的是,枝丫上面看不到叶片,只有密密麻麻的毛刺,呈草绿色,相当瘆人。树下残骸满地,隐隐散发出腐尸味。 已有六根枝条裹住了阿吉,正用尖利的毒刺扎他,还有些枝条正在靠拢。周玉婉不假思索,挥枪削枝,六根枝条瞬间被割断。 “快走!”周玉婉催促道。 五人策马走到粮道,杨幡幡跃下马,把枪插在路边,抱下阿吉,捞开他的袖子一看,天啦,被食人树扎过的皮肤,红红的,严重的地方还冒着血珠。小香玉和周玉婉跑过来,一左一右检查他的背部,竟然还有四道同样的血痕。 周玉婉说:“这里离臣雅居不远了,得马上赶过去,先烧上一锅水,放适量的压山丹熬煮,然后用药水清洗阿吉的身子。” “婉姐,你是说……”小香玉一想到刚才和周玉婉吵架,立即捂住嘴,不好意思说下去。 周玉婉知道小香玉想问什么,很坦诚地解释道:“食人树的刺有轻微的毒素,被扎过的皮肤不及时处理,会溃烂,严重的还有生命危险。” “走,婉姐!”杨幡幡说。 五人上马后,小砍货看着阿吉痛苦的样子,关切地问道:“疼不疼?” 阿吉回道:“又痒又疼。” 周玉婉说:“食人树看似不起眼,若真被它勒住,如果得不到解救,它会收拢所有枝条,慢慢吞噬人体。你们也看到了树下的残骸,全是动物不小心碰到食人树而丢了性命。我就纳闷了,树下明明有动物的残骸,你为什么还要往前走?” 阿吉瘪着嘴说:“我又不认识食人树?” “难道你们那里没有食人树?” “听也没听说过。要是回去我给妈说我被食人树咬了,妈一定会笑话我。” “你们那里就先进一点,好像没什么新鲜玩意儿。” 小香玉准备顶嘴,一想到刚才周玉婉奋力救阿吉,只好默不作声。 “等等!”杨幡幡说,“我去砍断食人树,免得再次伤人。” “别去!既然老天让它活在这个世上,就不要去干预,和老天做对是要受罚的。何况,林子里绝不止一棵食人树。” “婉姐,想不到你还挺迷信的,能告诉我你们信奉什么吗?” “天神!我大宾相国就是受天神的庇佑,才有这么强大。” “天神长啥样?” “这个……你问这么细干嘛?总之,我们相信天神。”周玉婉顿了顿,突然转变了话题:“小香玉,你为什么老跟着我过不去?莫非你仗着力气大,就可以为所欲为?” “是你先对不起我!” “什么时候?” “周元帅要把金元枪借给我,你却在旁边阻挠,难道我不记恨?” “天啦,就为这事?” “还有,你不把我们当做同祖同宗的子孙,我当然心里不舒服。” 周玉婉摇了摇头,叹道:“想不到你这么小心眼。你我一直生活在两个世界里,刚见面不久,说话、做事肯定有差异,若按你所说,四叔就不会让你参加军事会议了。” “其实,我也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小气,只不过女孩子要面子,总会争个你弱我强。” “我比你大些,本该让着你,可你吃了千年灵,力气比我大很多,当然应该让着我。我问你,若真打起来,你会下死手?” “当然不会。”小香玉不假思索地回道。 杨幡幡说:“你俩上了战场,如果其中一人受到攻击,另一人肯定会毫不犹豫地上前帮忙。” 周玉婉点头道:“这倒不假。其实嘛,我也是图一时口舌之快,不会和自己人动手。” 小香玉见她说话一本正经,又觉得刚才的行为有些过分,不免心生惭愧之情,不管怎么说,不能道歉,这是一个女孩子的尊严! 五人来到臣雅居,太阳就快落山了,橙红的光芒斜照大地。抬头向西边望去,向阳山上的压山丹已被采撷,只剩下花枝和少许杂草,给人些许失落感。 第20章 孤零零的房屋 五人来到坝子,顿感冷清。只见地面积了不少落叶,而坝子边沿的发光树,果子已脱落,树叶也开始泛黄,十多天不见,臣雅居仿佛变了个样似的,倒不是周围的景致呈衰败之势,而是人去楼空,少了些温暖的气息。空地上留有许多车辙印,显然是龙门关战士采撷压山丹时碾出的。看着凄清的房屋,白云和黑露不时发出轻微的哀鸣声。 五人刚下马,小砍货便敞开嗓门喊道:“月奇,布丁,子唛,福达,我们回来了。” 四个精灵从楼上飞来,全部落到周玉婉的肩上,左看右看,不见周博林,当得知老人已离开人世,忍不住哭了起来。 “我们离开这些时间,你们吃什么?”小香玉关切地问道。 月奇飞到小香玉的肩上,哭着说:“前三天吃干粮,后来到附近寻觅水果,可吃上没两天就闹肚子,老想着吃饭吃菜。” 小香玉说:“受苦了,马上做饭。” 周玉婉叫白云和黑露去林子觅食,再把五匹五格马安排到旁边的菜地放牧,然后走向屋子。门虚掩着。八仙桌上放着一个小木盒,玉婉上前打开一看,正是战士们特地给老人留的压山丹。她不假思索,抓了一小撮快步走到厨房,洗净铁锅,盛满水,开始熬汤。四个孩子站在灶背后,有点不知所措。 “玉婉,快做饭,我们好饿啊!”布丁催道。 “先熬药水,阿吉被食人树扎了。” 四个精灵一听食人树,脸色大变,不再唠叨。 药水熬好,杨幡幡和小砍货带着阿吉来到另一间屋子,调好水温,叫阿吉坐到盆里洗伤口。周玉婉上楼找了一套孩子穿的衣服,然后走进厨房做饭。小香玉自觉走到灶前喂柴火。 杨幡幡和小砍货慢慢用木瓢舀起药水,反复淋浴阿吉被食人树扎过的皮肤。刚开始,阿吉疼痛难忍,淋上六七次后,疼痛渐渐消失,皮肤不再瘙痒,还有一种凉幽幽的舒适感。洗了近半个时辰,阿吉的疼痛感全部消失,擦干身子穿好衣服。小砍货知道药水宝贵,管它三七二十一,脱下衣服跳进木盆,自个儿洗起来。杨幡幡只好向周玉婉再要了一套孩子穿的宋服。 开饭啦!还像以前,人一桌,精灵一桌。小砍货吃过精灵的亏,吃饭时特别小心,凡是有关精灵的话题缄口不言。 吃过饭,在周玉婉的带领下,开始清理老人的遗物,包括衣物、用品、棉被等,然后抱到房屋后面的空地,点着火。当火光亮起,周玉婉跪下,对着燃烧的衣服磕响头,同时祈祷:“愿爷爷在天有灵,保佑周家男女老少,保佑四个孩子,保佑宾相国的子民!”磕完响头,忍不住哭了。小香玉立即劝慰道:“婉姐,老爷爷为国捐躯,无上光荣,你要节哀。”杨幡幡也劝了好一阵子,周玉婉才止住哭声。 五人回到屋子,小香玉和杨幡幡都想洗澡,苦于没有合身的衣服,小香玉只好穿上周玉婉的衣服,杨幡幡则穿了一套成人的衣服,确实大了点儿,不过很干净。 周玉婉是大姑娘,洗澡时把门关得严严实实,还叫小香玉“站岗”。当她换上女儿装来到正厅,连阿吉也看呆了,真是一位风姿绰约的姑娘啊!在油灯的照耀下,她楚楚动人,一袭乌黑的头发如瀑布般洒落,白皙的脸颊像玉一般温润,灵动的大眼睛不停地眨巴着,一颦一笑,尽显女儿风采。 阿吉忍不住赞道:“婉姐真好看!” 周玉婉嫣然一笑,说:“阿吉什么时候学会夸人了?难得有这么一个清闲的日子,咱们出去走走,怎么样?” “我正有此意,”杨幡幡说,“去看看静宇门也好。对了,把玄天镜带上。” 杨幡幡、小香玉和周玉婉带上长枪,阿吉拿着玄天镜,小砍货提着灯笼,有说有笑地走出臣雅居。四个精灵不想呆在家,趁他们不注意,也跟了上来,只有白云和黑露规规矩矩地蹲守在门口。 那轮银钩似的月亮已偏西,大地朦胧,只有蹲下身才能辨识路边的野草。已值秋末,昆虫不再如往常那般有活力,林中的鸟鸣声也稀疏了很多,一切正变得萧条起来。 “婉姐,冬天冷么?”小香玉问道。 “有点儿,多穿些衣服就可以了。我听爷爷说,怀仁县冬天会霜冻、下雪、结冰,想想都冷。” “到了冬天,树会落叶么?”杨幡幡问道。 “现在就开始落叶了。不过也有常青树,一年四季都不落叶。” “冬天到了,那些大型动物吃什么?”小砍货问道。 “你担心动物没吃的?”周玉婉睁大眼睛说,“到了冬天,草虽然会枯萎,但同时会长出新的草,植食动物根本不愁没草吃。因为落叶,林子变得稀疏,没了掩体,猛兽更方便捕猎了。所以无论是植食动物,还是猛禽猛兽,都有吃的。” “婉姐,我不想回去了。”阿吉说。 “不回去也行,等到战争结束,你们就去学堂念书。” “我听谭卫讲过,这边的孩子很轻松,不像我们,不是背书就是做作业,累得半死。”阿吉说。 “哈哈哈,阿吉是懒虫。”福达取笑道。 “你才是懒虫。”阿吉气愤地说。 “死胖子,你再骂一句试试。”福达飞到阿吉的头顶,啐了一口。 周玉婉立即劝道:“福达,说话注意分寸。” 福达见主人发话,不好意思多说,倏地一下落到了小香玉的肩上。 小砍货暗中责骂精灵们的无礼,也不敢声张,气冲冲地往前走。 几日前,战士们采撷了压山丹,现只剩下花叶和秸秆,昔日光彩夺目的向阳山,如今变得荒凉和索然。 五人走到静宇门的地方,阿吉移动玄天镜,移来移去,就只有花枝和泥土,仍然不见静宇门,怎么办? “婉姐,我们真回不去了。”杨幡幡着急地说。 “一切都是天意!等我们打退了幽冥军,说不定另一面玄天镜就出现了。” 小香玉摇头道:“话是这么说,可家里人着急啊!” “我明白你的意思。算算时间,你们于17月37日来到这里,今天是18月7日,过了15天,按地球的时间,已有好些时日了……嗯……既然老天有意安排你们来这里,就安心留下,和我们一起抗击幽冥军。” “下午你还准备和我打架,现在又舍不得我,莫不是口是心非?” “你我都是女生,要面子,众目睽睽之下,谁都不服输。打架嘛,那只是做做样子。我现在想通了,不耍小孩子脾气,要以大局为重,齐心协力抗击幽冥军。” “要不咱俩拉钩,以后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能发火,因为我比你小。” 周玉婉看着小香玉稚嫩的脸,勉强点了点头,说:“不发火也行,可你也别太过分。” 两个姑娘把长枪插在地上,拉过勾,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我好担心你俩又说呛起来,我已做好了劝架的准备。” 小香玉松开手,不紧不慢地说:“幡幡哥,我们不会小肚鸡肠,吵架归吵架,哪会记仇啊!两国正式开战,我正想着如何练好杨家枪法上阵杀敌呢!” “哎,一说到杀敌,我又紧张起来。”杨幡幡说,“明天一早又要奔赴龙门关,也不知道黑蟒城增兵多少?” 周玉婉说:“幽冥国有一千万人口,青壮年不下于一百万,这次搬来的救兵肯定多出我们好几倍。” 小香玉说:“婉姐,万一龙门关失守,我们就被动了。” “不用担心,杨军师精通兵法,幽冥军想攻下龙门关,比登天还难。” 杨幡幡看了看手中的长枪,说:“大战在即,必须练好本事,走,回去练枪。” 周玉婉看着杨幡幡满脸书生气,告诫道:“到了战场不要心软,你不杀他,他就杀你,多杀一个敌人,战友就多一份安全。” “走,婉姐!”小香玉提着金元枪,快步走下山。 五人走到金圣树下,地面满是腐烂的果子,还有一层枯黄的落叶。小香玉抬头一看,隐约可见少许金圣果,把金元枪插到地上,纵身一跳,便跃到了树上,开始挑选最好的金圣果,摘一个往下扔一个,杨幡幡只管接,一共摘了四十个。阿吉和小砍货毫不客气,敞开肚皮吃,不过味道变了些,像熟透的梨,糯性也减了些。 离地面还有丈把高,小香玉轻轻跃下,问道:“好吃不?” “没有来的时候那么好吃。”小砍货摇着头说。 杨幡幡、小香玉和周玉婉各吃了两个,四个精灵分吃一个,剩下的带回家。 五人走到坝子,白云和黑露还蹲守在大门前,五匹五格马站在坝子中央,正等主人回来。只可惜,坝子边沿的发光树掉光了果子,不然会多一些活力。 五人把金圣果放到八仙桌上,阿吉、小砍货和四个精灵留在屋子,三个大孩子来到坝子练习杨家枪法。周玉婉枪法精熟,身形敏捷,一刺一扫,呼呼声响。杨幡幡和小香玉力道刚猛,长枪所击,似有雷霆万钧之势。 第二日,秋风阵阵,黄叶纷飞,四个精灵跟着五人去了龙门关,就只剩下冷冷清清的房屋了。 第21章 列阵对垒 话说巴里拉和古寂然率五万大军于17月44日上午离开捧月城,行军四个时辰,便停下来歇息。苦散见机会来了,通过层层阻隔,终于见到了巴里拉。他知道巴里拉暴脾气,只好长话短说,简单汇报了葭昶散人在不悔广场给百姓卜卦一事。不料话刚落地,这位高傲的元帅头摇得像拨浪鼓,换言之,他根本瞧不起江湖术士,甚至认为葭昶就是一个混吃混喝的骗子。不过这倒引起了古寂然的注意,他暗自寻思,葭昶能算到别人身世,绝非等闲之辈,若委以重任,定能建功立业。 六天后,大军到达绝望谷,苦散点燃荼蒿,说也奇怪,密密麻麻的鬼蝠就停在谷口上方,吱吱怪叫,就是不敢下来。古寂然坚信,葭昶是一位旷世奇才,请他出山,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打败宾相军。走出绝望谷,他向巴里拉说出自己的想法:马上派使差前往捧月城请葭昶来军中效力。可巴里拉不以为然,当即否定了古寂然的提议。 五万幽冥大军于18月8日下午达到黑蟒城,军师古寂然当即宣读了文武官员名单: 巴里拉,地煞将军,二品武官,统兵大元帅; 古寂然,御前使,二品文官,军师; 苏安原忒、延复、渡取、房山岭,中控将军,三品武官; 南月沽符、那格斯、帖木尔、德赛夫特、涵津逍、雅思黛涵(女),方楚将军,四品武官; 至于四品以下的文武官员,不多赘述。 巴里拉落座帅位,威风凛凛,朗声道:“诸位将士,宾相国兵力不足,国力匮乏,和我大幽冥帝国相抗,好比以卵击石。我打算四日之内拿下龙门关。明日我随大军出城,想亲眼瞧瞧宾相人到底为何许怪物!” “元帅!”苏安原忒抱拳道,“宾相人矮小,却无比狡猾,不太好对付。” 古寂然坐在副位,到底是军师,相比巴里拉,谦和多了,听了苏安原忒的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明天我和元帅亲临战场,一来看看敌军头领的模样,二来探探宾相军的底。苏安原忒和延复二将为左右先锋,领兵一万。” 会议结束后,巴里拉和古寂然在众将士的陪同下看望了伤员,又检查了护城河的防御工作,才回到各自的官居。 而此时,宾相军正在卧龙山上操练。为了适应与幽冥人作战,郭广林将军反复讲述他们的长处和弱点,并具有针对性地训练。 恰在幽冥军到达黑蟒城这天下午,宾相使差送来了两杆特殊的长枪,分别唤作“极寰赤焰枪”、“无宇追魂枪”。两杆长枪各重150斤,用精钢和黄金混铸而成,总长三米,枪头长三十公分,其锋锐利,寒光闪闪,枪柄长两米七,一杆铸有金龙,一杆铸有火凤,外形霸气,似有横扫千军之威力。美中不足,两小孩的战甲还没做好,就做了二十套对襟长衫。 就在使差送来长枪后一个时辰,周玉婉、小香玉、杨幡幡、小砍货、阿吉五人从臣雅居回到了龙门关。两孩子接过长枪,细看一阵子后,在战士们的鼓励下,很娴熟地施展出杨家枪法,走完二百八十五式。呼延泰心痒痒,借来一试,立刻感到不称手,只好物归原主。 第二天九时,周允、杨中达和呼延泰正在军机处开会,帐前使差来报,幽冥军前来叫阵。使差退下后,杨中达不慌不忙地说:“看来,幽冥援军已到,会议到此结束,咱们去会会敌军的头领。” 三人走到城楼,杨达一看,幽冥军列着整齐的方阵,黑压压一大片,估计过万。 就在这时,一名幽冥使差骑着蓝幽马朝龙门关奔来,离城墙二十米左右停下,抬头一望,见主旗印着“宾相”二字,副旗印着一个“周”字,知道“敌方”统帅姓周,于是高声喊道:“周将军,我方统兵大元帅巴里拉将军想约你到阵前一叙,如胆小不敢前往,请立即捎话给我,我好回去复命。” 周元帅微微一笑,捋了捋髭须,朗声道:“回去告诉巴里拉,就说周允元帅和杨中达军师随后就到。” 杨中达又看了看敌阵,笑道:“敌酋想借会谈打探我军虚实,我们何不趁此机会摸摸他们的底?走!” 周允转过身命令道:“呼延泰将军为主将,郭广林、陈海涛二位将军为左右先锋,率五千军士出城。杨幡幡和小香玉随我和军师到阵前与敌酋一叙。” 五千大军有序出城,距离敌军一百米停下。随后,周允和杨中达在小香玉和杨幡幡的保护下来到两军对垒的中间位置。 巴里拉有点按捺不住,想立即策马上前给周允施压,好在古寂然一番劝说,才没有贸然上前。古寂然吩咐苏安原忒、延复和房山岭做后援,自己和巴里拉策马上前,当与周允、杨中达相距不到十米,勒住马缰。 巴里拉声如洪钟,指着周允说:“想必你是主帅,听着,我叫巴里拉,这位是古寂然军师。本元帅昨日率五万大军抵达黑蟒城,识相的在天黑前退出龙门关,不然大军破城,不留一个活口。” 古寂然暗自责备巴里拉鲁莽。 杨中达顿然明白,敌军的主帅只不过是一个有勇无谋的粗人,于是不动声色地说:“巴里拉听着,我叫杨中达,这位是周允元帅。宾相国与幽冥国互为邻邦,理应交好,可近十年来,你们屡屡挑起事端,大有侵占我龙门关之态势,扪心自问,你们有这个能力吗?趁两国还没有大动干戈,不如丢掉幻想,老老实实退回幽冥国,若等到陷入战争的泥潭才幡然醒悟,已为时晚矣!” 古寂然冷冷地说:“杨军师,战争才刚刚开始,谁胜谁负,真不好说。你们宾相人善于伪装,也懂得示弱,当初逃到这个世界不过区区两万人,在我们的帮助下建立了用以安身立命的国家,想不到你们贪婪成性,不断扩张领土,发展至今,成了为数不多的大国。照这样下去,不出百年,恐怕整个世界都会落入你们的魔掌。为了遏止你们的野心,我大幽冥帝国只好替天行道,还天下一个太平。” “哈哈哈……”周元帅笑道,“我大宾相国乃礼仪之邦,从不进犯别国,何来替天行道?宾相人善良,但绝非贪生怕死之辈,如果外敌入侵,则誓死抗争,血战到底,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古寂然道:“整个宾相国不过两百万之众,且不说蚕蚩国、番津国、蛮荒国准备与你们开战,单就我大幽冥帝国,也能轻松踏平宾相国。” 杨中达看着苏安原忒很不自在,想必一定吃过小香玉和杨幡幡的亏,道:“幽冥人一向自诩,恐怕站在你身后的那位将军,曾过吃过不少苦头!想踏平我宾相国,幽冥军还缺一副好牙套。” 小香玉插言道:“苏安原忒,你脸皮还挺厚的,上次我不忍心杀你,还敢来阵前耍威风,要不要脸啊!” 就在这时,四个精灵飞过来,分别落在小香玉和杨幡幡的肩上,全用仇视的眼光瞪着幽冥军。 巴里拉和古寂然同时把目光投向两个满脸稚气的孩子,又看了看他们手中的长枪,立即明白,他俩就是传得神乎其神的孩子将军。 巴里拉看着小香玉和杨幡幡,手痒痒,很想比划比划,于是挑衅道:“小毛孩,敢与我一较高下?” 古寂然暗自责备,真是一个没长脑袋的元帅! 小香玉想,这人处事鲁莽,就算有股子蛮力,武艺也高不到哪里,于是应道:“巴里拉,要不打赌,如果我赢了你就放弃攻打龙关,怎么样?” “等等。”古寂然说,“打仗是国与国的较量,岂能当儿戏?我们走!”说完,他朝巴里拉使了一个眼色,立即调转马头,朝自己的阵营走去。巴里拉很不服气,狠狠瞪了小香玉一眼,才策马离去。 杨军师朝周元帅会意一笑,胸有成竹地说:“我军必胜!” 周元帅明白杨军师之意,会意地点了点头。 “好可惜!”小香玉摇头道,“敌军的主帅就一猪脑子,要不是古寂然从中作梗,我和幡幡哥一定活捉他,再逼他写降书,如此一来,就平息了干戈。” 杨军师说:“小玉,巴里拉代表不了整个幽冥国,就算活捉他也改变不了幽冥统治者的扩张野心。要想太平,就得彻底打败幽冥军。你和幡幡虽是孩子,却堪大任,从今往后,一定要服从命令。刚才从巴里拉口中得知,黑蟒城派来了五万援兵,但没有兽兵,而我们人数少,却有兽兵,若扬长避短,发挥优势,定能消灭黑蟒城的幽冥军。从现在起,我们既要迎战,又不能有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只有激怒了巴里拉,才能让五万幽冥军倾巢而出,然后予以致命一击。” 周元帅问道:“军师有何高见?” 杨军师看着精灵,迟疑着。小香玉明白军师的意思,立即对精灵们说:“你们先回城楼,我们有事商量。” 布丁啐了口,很不高兴地说:“哼,走就走。” 四个精灵飞到城楼后,军师嘀咕了一阵子,然后说:“此计只有我们四人知晓,绝不可告知第五人。” 当四人策马走到阵前,周元帅朗声道:“众将士听令,从现在起,一切军事行动全听命于杨军师,也包括我,违令者斩!” 一回到城中,周允、杨中达、杨幡幡和小香玉直奔卧龙山上的兽兵棚。管僚说,五百多兽兵十分听话,中午到卧龙山觅食,三个时辰后自觉回到兽棚。周允和杨中达听后十分高兴。临走时,杨中达强调说,等到幽冥军倾巢而出的那一天,就让兽兵待在棚子里。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小香玉和杨幡幡又到山上练习杨家枪。呼延泰怕两个孩子上了战场吃亏,想试试他们的本领,当金钉枣阳槊撞向无宇追魂枪,才发现小香玉的力道大得惊人。他暗自高兴,下山找到周允和杨中达,赞道:“两孩子的力道远在我之上,恐怕整个宾相国也少有人能与之匹敌。”周允和杨中达相视一笑,随后来到城楼。不料乌云密布,很快下起雨来。 第22章 瞒天过海(上) 下了一夜的雨,安扎在卧龙山上的部分营帐已被淋湿,好些衣服和被子几乎拧得出水来,所幸第二天天气转晴。当橙红的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将士们抱着湿漉漉的被子和衣服冲出营帐,要么晾到低矮的灌木,要么在两树之间绑一条绳子晾晒。住在房屋内的将士没有遭受雨水的侵扰,也算幸运,可龙门关就这些建筑,大部分将士只能住在山上搭建的营帐中。 阳光极为温润,城楼像披了一件金色的外衣。 龙门关外的战场,被雨水浸泡后变成十分松软,地面不再有战士的血迹,泥土还原成原来的灰黄色,小草也精神多了。 巴里拉虽是好战分子,也不想马踏淤泥陷入被动,直到太阳偏西,才率一万大军前来骂阵。 周允、杨中达、八王子、小香玉、杨幡幡等站在城楼,见敌军来势汹汹,杨中达命令道:“戚侠远、李撼山二位将军听令,各率一千军士出城迎敌,切记,许败不许胜,如果敌军冲杀,不可恋战,立即策马回城。”戚侠远听得一头雾水,问道:“军师,您是不是……”周元帅打断了他的话,且语气沉重:“军师怎么说就怎么做,不得有误。”戚侠远和李撼山知道涉及军事机密,不便多问,即刻走下城楼。 二位将军各领兵一千军,出城后,距离幽冥军百来米停下,然后列阵迎敌。 巴里拉一看宾相军就这么点儿人,忍不住笑道:“哈哈哈,龙门关守军不足,这点残兵,还经不起我一个冲杀。” 古寂然摇头道:“宾相人狡猾无比,小心有诈,不可贸然出击。” 巴里拉道:“要不先派一小将探探虚实。谁去砍下敌将的头颅,我为他记上一功。”话刚落地,那格斯大声道:“末将愿去!” 那格斯官阶方楚将军,手握一条厉鬼精钢棍,策马冲到中间位置,扯破喉咙吼道:“谁敢与我一战?” 戚侠远立即策马上前,待到十米之距停下,看着他手中那条铸有骷髅头的棍子,不禁打了一个寒噤。好在他头脑清醒,想起军师只败不胜的命令,顿感压力减轻,于是冷冷地说:“幽冥鬼,报上姓名,我不杀无名之辈。我叫戚侠远。” “敢骂我幽冥鬼,我看你是活腻了。听着,我叫那格斯。”说完挥棍而上。 戚侠远明白,不可硬拼,做做样子罢了。当那格斯的棍子照面打来,他立即举枪横挡,天啦,好大的劲道,差点从马上摔了下来,还好跑得快,侥幸躲过一劫。 那格斯一阵狂笑,随后指着城楼上的周元帅骂道:“你们这群外奴太不堪一击了,能不能换个能打的?” 杨军师看得真切,戚侠远不是佯败,而是真败,思忖一番,对身边的杨幡幡说:“那厮太狂妄了,你去把他给我抓来。记住,敌军冲杀,马上撤回城中,绝不能恋战。”杨幡幡立即抱拳道:“遵命!” 戚侠远还未回到阵前,李撼山策马迎了上去。那格斯打量一番,鄙视道:“回去,省得让人笑话。” 李撼山也看出戚侠远不敌大黑鬼,若要胜他,绝不可硬拼,需扬长避短,但也不能真胜他,否则违抗军令,需假假真真,真真假假,于是喝道:“等我砍下你的人头,才知道自己有多荒谬!” 李撼山挺枪而上,直取那格斯的面门。那格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挥棍斜扫。李撼山已看出幽冥人劲大这一优势,等棍与枪碰撞那一刹那,立即回收,再迅疾刺出。那格斯过于轻敌,要不是李撼山故意把枪头抬高了半尺,他的右胳膊就废了。那格斯冷汗直冒,暗自庆幸自己命大。他的坐骑蹿出三四米才停下。那格斯调转马头,抬棍指着李撼山,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们外奴就会耍伎俩,卑鄙!”说完挥棒而上。就在这时,杨幡幡赶到了,不费吹灰之力就挑开了精钢棍。 “黑鬼,敢跟我打一场么?” “你一定挑杀我幽冥大将的毛头小儿!哈哈,既然来了,爷爷就拿你邀功。” 杨幡幡示意李撼山退下。李撼山抬头眺望城楼,见杨中达正朝他做出撤退的手势,只好策马回营。 “你叫什么名字?” “杨幡幡。你呢?” “那格斯。” “哈哈哈,好臭的名字,怎么不叫‘你去死’啊!” 那格斯恼羞成怒,喝道:“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训一下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儿。”话毕,只见他双手握棍,用尽全身力气砸向杨幡幡。杨幡幡举起极寰赤焰枪抵挡。只听得铛一声巨响,精钢棍被震开,那格斯顿感虎口发麻,身子摇摇晃晃,差点坠于马下,杨幡幡则纹丝不动。古寂然一看大事不妙,准备鸣金收兵,说时迟那时快,杨幡幡顺势抡枪横扫,那格斯慌忙举棍招架。当枪棍再次撞击,因力量过于悬殊,那格斯被震得心口发堵、肌肉抽搐、眼冒金星,厉鬼精钢棍飞落一边,人坠落马下。杨翻翻跳下马背,右手握枪,左手抓住那格斯的一条腿,朝着龙关门方向随便一扔,硕大的身体像一枚炮弹,重重砸在三十米开外的地方。李撼山派了四名士兵,将昏迷不醒的那格斯拖了下去。 巴里拉气得眼珠快要迸了出来,喝道:“谁与我去拿下那小子?” 帖木尔策马上前:“末将去。” 杨军师见目的达到,立刻鸣金收兵。杨幡幡不假思索,策马来到阵营,随将士们撤回城中。 走上城楼,戚侠远将军立即跪倒在周元帅面前,说:“末将无能,败于敌将,请元帅治罪?” 周元帅立刻扶起他,平静地说:“你按军师所令败于敌将,何罪之有?” 戚将军摇头叹道:“元帅有所不知,我是真……” 周元帅立即打断戚侠远的话:“戚将军不必多言,本帅明白你的意思。” 戚侠远退下后,周元帅朗声道:“带被俘敌将上来。” 一名负责捆绑那格斯的士兵说,敌将已经断气。 杨幡幡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右手掌枪,左手摸着滚烫的脸,结结巴巴地说:“元……元帅,敌将本来没死,我怕幽冥军跑来抢人,顺势一扔,估计用力过重给掼死了,对……对不起哈!”谁知话一落,战士们哄堂大笑。 周元帅摆手道:“死就死了,不必自责。” 巴里拉见宾相军撤回城中,破口大骂,很想杀入城中,可兵力不足,只好作罢。 古寂然十分纳闷,既然毛头小子拿了那格斯,宾相军士气大振,又为何立刻撤回龙门关,莫非有阴谋?思忖片刻,道:“敌军打打撤撤,极不寻常,小心有诈。” 巴里拉说:“敌军兵力不足,害怕我军冲杀,撤进龙门关只为避其锋芒,没什么好奇怪的。” “元帅,我看没那么简单,如果明天宾相军还像今天这种打法,我断定有阴谋。” “就算宾相军有阴谋,我五万大军,又惧他几何?” “元帅,切不可轻敌。” 巴里拉瞪了一眼古寂然,很不耐烦地说:“军师怎可张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大幽冥帝国兵多将广,宾相人害怕也在情理之中。我已观察过龙门关,除了地势险要,再无优势可言。时间宝贵,必须尽快拿下龙门关。” “元帅的意思是?” “三日后攻城。这两天一边叫阵一边准备攻城的利器。” “元帅,明天仔细看看宾相军有何反应,再作定夺也不迟啊!” “我向大王保证过,要尽快拿下龙门关,如果拖久了,势必影响我军士气。” “元帅……” “就这么定了,三日后攻城。哼,五万幽冥勇士,岂惧一群弱小的外奴!” 古寂然看着巴里拉好大喜功的样子,暗自着急:打仗不是儿戏,如果中了敌人的圈套,将面临灭顶之灾,可他是元帅,又不听劝告,如何是好? 幽冥军撤回黑蟒城,马上召开军事会议。当众将士来到军机处,刚一落座,巴里拉信心百倍地说:“宾相军就两个小孩能打,其余的都是无能之辈,不足为惧。三天后攻城,我心意已决。” 延复抱拳道:“元帅,我们现在还不知道龙门关藏了多少敌军,贸然攻城,恐有不妥。” 巴里拉说:“敌军不过数千,战斗力平平,岂能与我幽冥勇士相抗!” 古寂然说:“打仗要具备天时、地利、人和,不错,讨伐阴险狡诈的外奴,我们的确占了人和,但缺乏天时和地利。龙门关易守难攻,如果强攻,势必付出惨重的代价,权衡利弊,巧取为上,待寻得时机,摸透了宾相军的实力,方可攻城。” 巴里拉喝道:“古寂然,你身为军师,不谋其事,处处找茬,莫非你是宾相人派来的奸细?来人,把古寂然拖出去重打二十军棍。” 众将军立即跪下,双手朝上,大声道:“请元帅法外开恩!” 巴里拉看着二十几名将军为军师求情,只好作罢,思忖一番,道:“看在众将军为你求情的份上,暂且绕过你,若再扰乱军心,必当重罚。”当将军们回到座位后,他又重复了一遍:“三日后攻城。”随即离开了帅位。 古寂然走出军机处,仰望天空,双手朝上,念道:“求戊壬大帝保佑我幽冥将士顺利攻城,敬陀巴刺!” 第23章 瞒天过海(中) 在黑蟒城的西北面有一个练兵场,面积相当于二十个足球场那么大。巴里拉急于攻下龙门关,命令士兵将仓库里的攻城梯、攻城车、弩炮、投石车等攻城利器全搬到练兵场,然后逐一检修,连夜练习。 第二天,他又亲率两万大军前去龙门关骂阵。 周允、杨中达、呼延泰、小香玉、杨幡幡等站在城楼,看着黑压压的幽冥军,心里多少有些压力。 很快,渡取前来骂阵。杨中达看得真切,骂阵的幽冥将军十分高大,恐有两米一,手握一柄凤翅流金镗,似有万夫不当之勇。巴里拉派大将过来骂阵,无非想扳回一局,好提高幽冥军士气,杨中达思考一番,决定派一小将迎战。 “将士们,来骂阵的敌将不是一般人,哪位将军愿去迎战?” 话刚落地,便有五六名将军抱拳应战。杨中达考虑一番,走到陈运达前面,嘱咐道:“陈将军,来者不善,切莫硬拼。我现在不要战果,能活着回来就赢了一半。你率三千军士出城迎敌,如果敌军冲杀,立即撤回城中,切记。”陈运达拍了拍胸脯,道:“军师放心,想杀我,他渡取还没这个本领。”说完,提着长枪奔下城楼。 陈运达率三千军士出城,距离幽冥军百来米停下,然后独自提着长枪,策马来到渡取前面,大声道:“如不想人头落地,乖乖下马受降。” 渡取打量了一下陈运达,轻蔑地说:“回去,我不杀无名之辈。” 陈运达明白军师的意思,不可硬拼,走走场子就行。于是,他抡起长枪照面砸下。渡取不慌不忙,举起凤翅流金镗轻轻往上一抬,就磕开了长枪。陈运达暗自惊叹:此人力大无穷,我真不是对手,再走两个回合就收兵。当陈运达正要进攻时,渡取凶光毕露,大吼一声,一招力劈华山,陈运达立即策马躲避,好险,镗锋擦着陈运达的战袍而过,还划破了五格马的肚皮,鲜血淋淋。到底是战马,受了伤也不惊慌,很平稳地向前奔跑。渡取哪里肯放过陈运达,策马便追,待到两米之距,挥镗削去,一颗斗大的人头飞离身子,两三米后滚落到地面,血从脖子喷出,五格马跑出五六米,无头身子才栽落马下。 “鸣金收兵。”杨中达一声令下,三千宾相将士有序撤回城中。 城楼上的将军们气得牙痒痒,好想出城手刃渡取,为陈运达报仇,可又不能违抗军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用凤翅流金镗挑着陈运达的头颅去邀功。 渡取撤到阵前,把人头往地上一扔,傲慢地说:“元帅,宾相人实在不经打,还未出手就挑了一颗人头,太不过瘾了。” “将军辛苦,本帅为你记上一功……”说着,巴里拉望了望龙门关,捋了捋稀疏的山羊胡,命令道:“明天继续骂阵,望将军们再接再厉,多砍下几颗宾相人的头颅,好壮我军士气。” 古寂然不敢开口,眉头紧皱,似乎正想着如何收拾残局。 众将士把陈运达的尸体抬到卧龙山上,架上干柴,当熊熊烈火升起,周允、杨中达、呼延泰等整装列队,接连三鞠躬。四个小精灵分别站在小香玉和杨幡幡的肩上,哭个不停。 周允走到队前,朗声道:“陈运达将军为国而战,无上光荣!我们要化悲痛为力量,报仇的日子很快到来。越到关键时刻,大家越要沉住气。杀一个渡取算不了什么,我们要的是整个黑蟒城的敌军。我再重申一次,包括我,一切军事行动皆听命于杨军师。” 众将士渐渐散去,杨中达招呼小香玉、杨幡幡和周玉婉留下。杨中达说:“幡幡,今晚派精灵前去摸摸敌情。” 杨幡幡说:“要不我骑上四爪鹰飞到黑蟒城上空,说不定可打探到一二。” 杨中达摆着手说:“不行,四爪鹰的目标太大,容易被敌军发现。关键时候,要小心行事。” 布丁勇敢地说:“军师,我和子唛去,月奇和福达留在军中。” 小香玉有点不放心,想了想,说:“这样,我和幡幡哥骑五格马把你俩送到国界处,然后在那里等候。” “好!”福达回道。 晚上九时,月色朦胧,小香玉、杨幡幡和周玉婉提着长枪,骑着五格马,带上布丁和福达,慢慢走向国界处。周围很空旷,没有一个幽冥士兵。五格马刚停下,布丁和福达便飞了起来,升到十来米,突然加快速度,直奔黑蟒城。 转眼间,两精灵飞过护城河,渐渐看到了城楼上亮起的灯笼和站岗的幽冥士兵,为了不被敌人发现,立即向上攀升,高出城楼十余丈才平衡身子。当飞过城墙时,立刻听到了士兵的嚷嚷声和敲击器械的声音。两精灵慢慢降低高度,四处寻找藏身处,最后在一处较为隐蔽的屋檐下藏身。两精灵看得真切,前面就是练兵场,足有二十个足球场那么大,周围挂着数盏灯笼,上千名士兵正在学习攻城梯、攻城车、弩炮、投石车等器械的操作要领。两精灵认得巴里拉,只见他正带着十几名将军检查攻城利器,从他洋洋得意的神色可揣测到——很满意眼前的一切。 两个精灵打探敌情后,小心翼翼飞离屋檐,怕敌军发现,飞得很高,越过护城河后,才慢慢降落。 “看,他俩来了。” “是啊,终于等到了。” “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 “婉姐,那不是吗?” 直到布丁和子唛降落到小香玉的肩上,周玉婉才勉强看清楚。她暗自寻思,两个孩子居然能在黑夜中看清物体,真不可思议,于是问道:“小玉,幡幡,莫非你俩有夜视本领?” “婉姐,我也觉得奇怪,前天晚上我勉强能看到黑暗中的物体,而今晚,硬是看得清清楚楚。” 杨幡幡恍然大悟,说:“经你们这么一提醒,我想起来了,昨晚半夜醒来,房间好像点了灯一样,什么都看得见,当时我没想那么多,就倒下睡了。” “天啦,你俩太幸运了,一定是千年灵的攻效!”周玉婉说,“如果在黑夜里和敌人开战,你俩会占据绝对优势。” “走,婉姐!”小香玉说。 三人回到城中,精灵把看到的一切如实禀报给了周允,一旁的杨中达兴奋不已。 当军机处只留下周允、杨中达、小香玉和杨幡幡时,杨中达说:“我们的瞒天过海之计成功了一半。我断定,巴里拉后天必率大军攻城。为了进一步麻痹巴里拉,明天继续派将军迎战。” “要不我去?”小香玉说。 “你和杨幡幡是我军的精神支柱,就算佯败,也会影响军威,不能出战。” 周允道:“军师,我懂得你的意思,要不我亲自披挂上阵。” “你是一军之主,万万使不得!我已想好了人选,分别是郭广林、李撼山、戚侠远三位将军。” “来人。”周元帅对着门口的使差吩咐道,“传郭广林、李撼山、戚侠远三位将军到军机处议事。” 很快,三位将军身着战甲,急匆匆地走了进来。郭将军正要抱拳施礼,周允走上前说:“三位将军不必多礼,刚才一番商议,明天由三位将军出城迎战幽冥军,不过要记住一点:许败不许胜。” 杨中达补充道:“如果幽冥军冲杀,速速撤回城中。” 郭广林眉头紧皱,说:“元帅,许败不许胜,恐怕会影响军威?” 周允用命令的口吻说:“郭将军,你照办就是,军师自有妙计。” 郭广林看着杨中达自信的眼神,知道藏了军事机密,不便多问,抱拳道:“末将告退。” 三人走后,杨中达把双手搭在杨幡幡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孩子,杨令公精忠报国,人之楷模。你我身为杨家的后人,一定要恪尽职守,为国争光!” “军师放心,后天幽冥军攻城,我一定勇奋杀敌,不负重托!” “好!”杨中达轻轻拍了拍幡幡的肩膀,随即转身看着小香玉,“女娃,我真不忍心看着你上阵杀敌,可幽冥人狼子野心,非要把我们赶出这个世界,如果一味退让,等于束手待毙……” “军师,”小香玉插言道,“我吃了千年灵,功力大增,如果在国家危难之时还袖手旁边,一来亵渎了千年灵的神奇攻效,二来辱没了我的良知。” 杨中达脸露微笑,点头道:“也许……也许将来有一天,回过头来一看,才发现保家卫国是多么光荣的事!” “幽冥人实在可恶,想把我们赶出这个世界,门儿都没有!别说我吃了千年灵,就算是一个普通的女孩,也会奋起反抗。”小香玉迟疑了一下,问道:“前国王是你什么人?” “我爹爹,走了快两年了!” 小香玉睁大眼睛看着杨中达,片刻后才说:“宾相国人人平等,相比腐朽、等级制度深严的封建王朝,已迈出了很大一步。” 周允捋了捋髭须,温和地说:“小小年纪,心怀天下,说近点儿,是我军之福,说远点儿,是宾相国之福。等战事结束,我要吩咐夫人做一大桌子好吃的饭菜,让你俩好好吃上一顿。” “元帅!等战事结束,我和小玉,还有小砍货和阿吉就要回怀仁县了。” “孩子,等到胜利的那一天,如果你们坚持要回去,会有千千万万的老百姓夹道欢送!” 小香玉露出欣慰的笑容,片刻后说:“元帅,我和幡幡哥有夜视本领,也是这两天才发现。” “是嘛!”周允高兴地说,“看来,老天在进一步帮助我大宾相国!” 杨中达看了看两人的眼睛,叹道:“想不到千年灵这么神奇!” “走,再去看看山上的兽兵。”说完,周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四人刚走出军机处,精灵们便飞了过来,分别落在小香玉和杨幡幡的肩上。 第24章 瞒天过海(下) 清晨,橙红的阳光斜照在龙门关,远远望去,像一道镶金似的城墙。而山上,全是练武的士兵,或对练,或独自练习,为了不暴露兵力,只好选择较为隐蔽的树下或灌木旁。阳光从婆娑的树隙洒到战甲,金光闪闪,好不抢眼! 小香玉和杨幡幡练习了杨家枪,来到城楼,见哨兵们手握长枪,精神抖擞,也学着他们的模样,眼望前方,笔直地站立了好一阵子,才向军机处走去。凑巧,周允和杨中达正在议事,两孩子想回避,却被周允给叫住了。两孩子刚一坐下,杨中达便讲述破敌之策。直到用膳之时,四人才走出军机处。 今天略有不同,不等幽冥军来关前叫阵,约九时,郭广林、李撼山、戚侠远三位将军主动率五千人马出城迎敌。走出一里地,郭将军命令大军列阵,等待幽冥军的到来。 半个时辰后,巴里拉率两万敌军气势汹汹奔来,距离宾相军五十米停下。古寂然顿感蹊跷,宾相军为何突然主动迎敌,想了片刻,不知原因,准备询问巴里拉,不料刚一开口,就被巴里拉打断:“大战在即,不要动摇军心。”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郭广林看着巴里拉手中的擎天鬼戟,暗自思量:那戟恐有百多斤,本事不小,须小心应付。 巴里拉晃了晃擎天鬼戟,喝道:“哪位是主将?” “巴里拉听着,我姓郭名广林,怀化大将军,识相的快滚,不然我踏平黑蟒城。” “哈哈哈,哈哈哈,你就是郭广林,好一个狡猾的外奴!近十年,你凭借三寸不烂之舌,硬是保全了龙门关,本帅好生佩服!不过,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我很快攻破龙门关。”说着,他侧头看着身边的将士,“谁与我拿下郭广林,重重有赏。” 延复抱拳道:“末将愿用手中这柄寒月寿阴刀取其首级。”说完策马而去。 郭广林正要上前,李撼山笑道:“杀鸡焉用宰牛刀,待我去会会他。” 延复看了看李撼山,摇头道:“我这柄寒月寿阴刀只想喝郭广林的血,你不够格,回去。” 李撼山见延复项短脖粗,肩宽背厚,尤其是那柄丈多长的寒月寿阴刀,肯定不是善茬,不过,今天出战“许败不许胜”,打上几回合佯装败阵,根本没有后顾之忧。 “哈哈哈,黑鬼,口气倒不小,等我一枪撂倒你,才知道说大话的后果。” “既然你想死,还不容易!” 延复抡起寒月寿阴刀,策马直奔李撼山。要说武艺,李撼山不如郭广林,若论头脑,半斤八两,待敌将正面杀来,立即策马右移,躲过刀锋,再一招顺水推舟,刺向延复的脸部。延复低头躲过,迅即折身横扫。李撼山反应敏捷,借力打力,轻松化解了凌厉的攻势。两人杀到二十个回合,李撼山佯装败阵,且战且退。 戚侠远看得真切,立即策马上前拦下穷追不舍的延复。这黑鬼急着立功,不由分说,挥刀便砍。戚将军暗自好笑:你想立功,我成全便是。戚将军知道延复累了,不敢使出全力,但也不能让巴里拉看出破绽,便使出八成本事对战延复。过了三十回合,戚侠远卖出一个破绽,策马跑到外围,朗声道:“咱俩明日再战。” 延复气喘吁吁,指着戚侠远说:“你们宾相人太狡猾了,用车轮战术,真不要脸!” 戚侠远忍不住讥笑道:“累了是,要不随我去龙门关讨口水喝?”说完策马离去。 延复回到阵前,抱拳道:“元帅,我本可以取下那人的首级,想不到杀出一个帮手,实在遗憾!” “杀一个敌将不是我的初衷,我要的是整个龙门关。延复将军辛苦了,归队。” 巴里拉的话刚落地,苏安原忒抱拳道:“元帅,我与对面的郭广林有过照会,若不是两个孩子阻拦,他早死于我的斧下,不如让我去砍下他的脑袋,好壮我军士气。” “准!” 苏安原忒手握开山斧,走出二十米后停下,指着郭广林说:“上次你侥幸逃脱,今日恐怕就没那好的运气了。” 郭将军正要策马挺枪,戚侠远抢先而上,离苏安原忒十米之距,冷冷地说:“取你首级,哪用得着郭军将,我足矣。” 苏安原忒相当懊恼,大喝一声,挥起开山斧,大有取戚侠远性命之势。戚侠远知道他力气大,所以格外谨慎,不待斧到,催马向前,迅猛出击,一招白蛇吐信,直取苏安原忒的面门。苏安原忒确有本事,不但不躲避,抬手一斧,就磕开了长枪。好在戚侠远早有防备,顺着斧的力道收回长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分上中下三路,刷刷刷连刺三枪。这黑鬼知道宾相人敏捷,快速闪过之后,再一招猛龙过江,直击戚侠远的腰部。戚侠远跳下马背,待斧锋划过,又跃上马背,策马冲出十米远才停下。 “黑鬼,你力气倒不少,不过武术差了点儿,爷爷不陪你玩了,明日再战。” 巴里拉看得直切,大声喝道:“勇士们,给我冲,杀光宾相军!”顿时,黑压压的幽冥军如潮水般涌来。郭将军早有安排,手一挥,只见五千将士转过身,后队变前队,快速撤向龙门关。 由于两军相隔太近,眼看敌军杀到,戚侠远率领六百多战士果断出击,并吩咐李撼山掩护郭将军撤退。可怜六百将士,被幽冥军重重包围,而城楼上的将士们,看着兄弟们接连倒下,却不能出城援救,心如刀割,眼泪簌簌滚落。 巴里拉得意洋洋,对着身旁的古寂然讽刺道:“我乃统兵大元帅,一不小心就抢了你的饭碗,真是不好意思!看,随便一出击,就打得宾相军落花流水。你要明白,打仗不能循规蹈矩,该出击就出击,哈哈哈……” 古寂然低着头,不吭声。不过从他紧皱的眉头可以揣测到,他觉察出了宾相军的一些不寻常。 幽冥军撤走后,周允、杨中达、呼延泰率将士们出城打扫战场。当战士们抬着一具又一具遗骸走向卧龙山时,小香玉和杨幡幡忍不住大哭起来。 “元帅,为什么一直坚守不出?”当众将士对着熊熊的火光三鞠躬后,一名叫禤阳权的将军站出来问道。 “归队!”周允走到他前面挥了挥手,然后面朝众将士,怒道:“幽冥军欠下的一笔笔血帐,我周允已记下了。这两天我们坚守不出,只为一个目标:消灭整个黑蟒城的幽冥军。” 杨中达走到队伍前面,右手握拳,朗声道:“将士们,我知道你们憋屈,可一时的得失又算得了什么?元帅说了,我们要的是整个黑蟒城的敌人。我宣布,四品和四品以上的将军马上到军机处开会。” 五六十名将军来到军机处,列队而站,元帅、军师、副元帅和八王子站在队伍的前面。 周允道:“这几日,我军只守不攻,就是为了明天的决战。下面由军师布置任务。” 杨中达说:“明天上午九时,巴里拉会率大军攻城,且倾巢而出。我命令:呼延泰副元帅为主将,郭广林、陈海涛二位将军为左右副将,待幽冥军攻城一炷香的时间,率一万五千名将士杀出;杨幡幡和小香玉二人有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之本领,渡取杀我良将,血债血偿,我要用他的人头祭奠陈运达将军;周玉婉、冷月寒二位将军,率所有女兵死守城楼,用弓弩、投石车、滚木二石消灭攻城的幽冥士兵;我还有一支奇兵,会在适当的时候出现。开会内容属军事机密,不得外传,违令者斩。” 众将士走出军机处,屋子里只剩下杨中达、周允、八王子、小香玉和杨幡幡时,呼延泰拍着大腿说:“我明白了,元帅和军师早有破敌之计,只是不方便透露罢了。我就说嘛,为什么幽冥人屡屡向我军发难却不还击,原来是为了迷惑敌人。哼,明天我一定要取下巴里拉小儿的首级。” “副元帅不可与他硬拼,万一两败俱伤,又少了一员猛将,好钢用在刀刃上。” “莫非军师怕我敌不过巴里拉?” “呼延将军,”周允说,“巴里拉绝非等闲之辈,恐怕只有小香玉和杨幡幡才能打败他。” “嗯,巴里拉确实是劲敌。”副元帅用感激的眼光看了看周允和杨中达。 “孩子!”杨中达看着杨幡幡说,“明天上了战场,先杀渡取,后杀巴里拉。” “遵命!”两孩子同时抱拳道。 “来人,叫管僚来见我。”军师对着门外的使差喊道。 很快,管僚来到军机处。他一身粗布衣服,精神抖擞,给大家请安后,说:“请军师吩咐。” “管统领,明天不要让兽兵进山觅食。待幽冥军攻城一炷香的时间后,你率所有兽兵杀出,不得有误。” “遵命!” 管僚走后,呼延泰再一次拍着大腿说:“适才军师说的‘天兵’,原来是兽兵,哈哈哈,我全明白了。” 此刻,八王子也明白了杨中达的计谋,连声称赞:“妙妙妙!” 第25章 尸横遍野 血红的阳光洒在龙门关外,地面被照得红红的,战争还未打响,却弥漫着死亡般的气息。空气异常凝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昔日平静的地界,即将再一次吹响战争的号角。 约九时,五万幽冥将士在巴里拉的率领下,直扑龙门关。 正如杨军师所料,幽冥军运来了所有攻城利器,包括七十台弓弩车、五十台投石车、两台攻城车、十架攻城梯,还有数万支弓箭。而龙门关城楼,仅架起了三十台投石车,实力悬殊,一目了然。 周玉婉和冷月寒给每台投石车配备了三名女战士,剩下七百名女战士手持弓弩,牢牢守在城垛口。 当幽冥军走到城楼前一百米,巴里拉一声令下,个个右手持刀、左手握盾,三步一吼,五步一杀,列着方队杀向龙门关。掌握攻城利器的幽冥战士,推着弓弩车、投石车、攻城车,缓缓前移。距离城墙五十米,手持弯月战刀的幽冥士兵开始冲锋,有的抬着攻城梯,有的挥刀高喊,有的张弓射箭。至于掌舵弓弩车、投石车的幽冥士兵,则开始搭箭、装石。随着一声声“放”的指令发出,密密麻麻的巨箭射向城楼,碗口粗的圆石砸向城墙。巨箭威力无比,能穿甲而过,中箭的女战士当场倒地;圆石砸到城墙,很快砸出大大小小的坑洞。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就有三十多名宾相女战士英勇牺牲。 周玉婉和冷月寒不惧危险,命令女战士张弓搭箭,射杀涌到城楼下面的幽冥军。 周允、杨中达和八王子站在卧龙山半山腰,用焦急的眼光看着混乱的战场。当大部分幽冥将士涌到城下时,杨中达对着身边的使差说:“传我命令,打开兽棚,先放出飞兵(指飞行的猛禽),半炷香后,再放出兽兵。” 不过弯个腰的时间,从山顶飞出50只燔鹡,50只金凤,100头穷奇(兽身却长着一对翅膀的猛禽),105只四爪鹰(白云和黑露没有参战),5只穷毕鸮。猛禽的出现,几乎吓蒙了幽冥军。 巴里拉一看情况不妙,立即命令弓箭手射杀飞兵。可这些庞然大物,哪管你弓箭不弓箭,只管往下冲,且不说燔鹡、金凤、穷奇和穷毕鸮,单就战斗力最弱的四爪鹰,一见幽冥士兵,立即张开利爪,扑过去撕扯他们的脸、颈。被袭击过的幽冥士兵,面目全非,血流如注;还有些被抓断脖子的士兵,脊椎外露,脑袋耷拉一侧,而两脚还在踢蹬,颇为瘆人。猛禽们力道惊人,一些士兵的战甲也被抓变了形,露出漆黑的肚皮,猛禽见状,趁势一啄,便扯出了肠子,有的甚至带出了内脏,真不敢直视。 飞兵刚出击,管僚又带着100头犹武兽、100头金鳞兽、5头剑齿兽冲下城楼。士兵们打开城门,管僚一声令下,猛兽们一边咆哮一边扑向幽冥军,一场惊天动地的人兽大战正式拉开帷幕。 顿时,龙门关外响起了声嘶力竭的哭喊声,悲愤的冲杀声,如雷贯耳的咆哮声,圆石撞击城墙的砰砰声,雕翎箭划过空气的嗖嗖声……各种声响混杂在一起,震得大地颤颤巍巍。 猛禽和猛兽联合作战,幽冥军顿乱阵脚。巴里拉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并不惊慌,命令弓箭手全力射杀兽兵。猛兽倒好,猛禽飞在空中,目标太大,很容易中箭,金凤、燔鹡、穷奇接连倒下。杨中达看得真切,立刻命令呼延泰率大军出击。 幽冥军连日挑衅,将士们早已怒火中烧,在呼延泰的带领下,如猛虎般冲出龙门关。幽冥将士被兽兵虐杀,军心大乱,战斗力减了四五成,当宾相军杀来,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刚一交战,败势突显。 巴里拉知道中计,几乎六神无主,拍了拍怦怦乱跳的心口,只好厚着脸皮对一旁的古寂然哀求道:“军师,求你支招,杀退敌军。” 古寂然见两军已成胶着状,撤队决不可能,思忖片刻,说:“两将混战,我也无计可施。就目前来看,我们的兵力仍然占据绝对优势,宾相军不过两万人,想吃下我五万大军,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不如先看一阵子,再作打算。” 巴里拉看着成片倒下的幽冥将士,忍不住流下两滴悔恨的泪水,再次央求道:“军师,大错已经铸成,求你看在这些年轻孩子的份上,想想办法!” “哎——”古寂然深深叹了一口气,摇头道,“用宾相人的话说,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我是幽冥帝国的子民,看着自己人倒下,何尝不着急?仗打到这个份上,哪有计策可施啊!” 宾相军士气正旺,在呼延泰的带领下,逐步推进。再看看凶猛的兽兵,虽然数量急剧减少,但强大的攻击力如一把无形的双刃剑,既蚕食着幽冥将士的肉体,又削弱其斗志。 小香玉和杨幡幡没有忘记杨中达的嘱托——击杀渡取和巴里拉,可眼前一片混乱,想找个人简直犹如大海捞针。 战斗持续了一个时辰,地面被黑红混杂的鲜血浸透了,经战士们反复踩踏,变成了黑中带红的泥浆。 杨中达怕兵力不够,又将压箱底的五千将士全部派出。 战场上尸体层层叠叠,旌旗满地,兵器随处可见。而残酷的厮杀还在持续,不料一些小动物从四面八方窜过来,有的吸血,有的啃食尸体,恐怖无比。 呼延泰杀红了眼,一柄金钉枣阳槊左右横扫,上下翻飞,打得幽冥士兵鬼哭狼嚎。 就在这时,一名虎背熊腰的幽冥将军直奔呼延泰而来。只见他手握凤翅流金镗,骑着高大的蓝幽马,待与呼延泰五米之距停下,打量一番后,大声喝道:“我名渡取。看你战袍,定是主帅,拿命来。”呼延泰想到陈运达将军死于他手,顿时怒火中烧,喝道:“先吃我一槊。”说完双手举槊,一招力劈华山,渡取举镗招架,两兵器相撞,铛一声巨响,几乎惊动了周围厮杀的将士。渡取顿感手臂震颤,身子向后翻仰,差点摔下马背;蓝幽马受到冲击,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呼延泰也有巨大的反应,虎口发麻,两臂打颤,眼冒金星,不禁暗自惊叹:一偏将也有如此劲道,幽冥人真不是纸糊的。 “好个渡取,接我一槊还不显败相,有两把刷子。” “何止两把,还多着呢!依我说,你们宾相人没什么真本事,仅靠耍小聪明取胜。” “谁说宾相人没真本事?”小香玉骑着五格马奔来,厉声喝道。杨幡幡紧随其后。 “我不和小孩子一般见识,走开!” “渡取,你杀了陈将军,我要带你去见军师,是我动手还是你自己下马受降?”小香玉用枪指着渡取说。 “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也敢口出狂言,等我出手,你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大言不惭。”杨幡幡冷冷地说。 呼延泰是有头有脸的人,不能以三打一,只好收回枣阳槊,一旁观战。 杨幡幡离渡取不到三米,握紧极寰赤焰枪,凌空跃起,以泰山压顶之势砸向渡取的头部。渡取知道小神将力气大,不敢轻敌,用尽全力举起凤翅流金镗抵挡,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一枪力道远远大过刚才呼延泰那一槊。只听得咔嚓一声,他的肘关节被折断,镗掉落地上,这还不算,真正让人瞠目的是,锋利的枪头划破了头盔,脑袋一分为二,简直不忍直视。 杨幡幡落地之后,收起赤焰枪,一看渡取的身子还在马背上,而脑袋像一根从中间剖开的茄子——左右耷拉,吓得面无血色,结结巴巴地说:“对对对……对不起,我只想打败你,没有剖头的想法。” 小香玉也吓傻了,张着嘴,直愣愣地看着马背上的尸体慢慢坠落到地上。 呼延泰被杨幡幡的神力惊得目瞪口呆,待回过神,一看幽冥军处于溃败之势,立刻举起枣阳槊,大声喝道:“勇士们,幽冥军已是强弩之末,咱们一鼓作气,将其彻底消灭。” 就在这时,一个幽冥士兵挥刀砍向发愣的杨幡幡。呼延泰见状,迅即跃下马背,一个闪身,同时挥槊击出,只听得“啊”一声惨叫,幽冥士兵应声倒地。 “幡幡,小玉,别愣着,给我杀。” 杨幡幡回过神,跃上马背,挥枪而上。小香玉也回过神来,挺枪策马,杀向敌军。 杨中达和周允见幽冥军大势已去,万分高兴,在周玉婉等将军的陪同下走出龙门关。 来到战场,看着血泊中的兽兵,杨中达说:“此役兽兵立下大功,不但击杀了无数幽冥将士,还从根本上瓦解了他们的斗志,待战争结束,我一定要厚葬那些倒下的勇士(指兽兵)。” 周允揩了揩湿润的眼角,柔声说:“军师,我宾相国的子民是好样的,禽兽也是好样的。” 宾相军快速向前推进,古寂然和几名幽冥将军劝巴里拉撤退,可他面如死灰,摇头道:“我军惨败,没脸见人,只求与宾相军元帅一决高下。”古寂然暗自叹息,都到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决斗。 战斗持续三个时辰,幽冥军已退至巴里拉附近,反观宾相军,在呼延泰的带领下,步步紧逼。 此时,战场上尸体堆积如山,血流成河,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醒味。巴里拉不忍心看到更多的幽冥将士倒下,举起擎天鬼戟,狼一般嚎道:“别打啦,别打啦!”呼延泰见此,举起金钉枣阳槊,命令宾相军停下,然后策马上前,距离巴里拉二十米停下。就在这时,周允和杨中达策马赶到,宾相军和兽兵也都围了过来。 周允打量了一番巴里拉,讥讽道:“咱们再次相见,短短几天,你竟然变得如此憔悴,莫非身染疾病?” “今日一败,让我彻底认清了宾相人:单兵作战力并不强于我幽冥勇士,却善用伎俩,首先用兽兵摧垮我军斗志,然后大军出击。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只求周元帅答应我三件事:第一、放过我身后所有的幽冥将士;第二、战事结束,允许我幽冥将士接回战士遗骸;第三、我练就一身本领,还没有与敌人真正交过手,在我离开这个世界之前,请周元帅给我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 周允想了想,回道:“你的三个条件看似苛刻,但宾相人胸襟宽广,不与你计较,我答应便是。”说完,挺起金元枪准备出击。小香玉一个闪身,挡在周元帅前面,乐呵呵地说:“元帅,黑鬼自以为天下无敌,那是他们眼界狭小,就让本姑娘领教一下他的高招。” 周允还没来得及回话,杨中达插言道:“元帅,就让小玉试试身手。” 小香玉提着无宇追魂枪,面带笑容走到两军对垒的中间空地,吐了一下舌头,说:“巴里拉,我骑术不如你,咱俩马下一较高低,可以吗?” 巴里拉见一女娃出战,羞愧难当,喝道:“周元帅,你居然派一个小女娃来羞辱我,还不如杀了我算了!” 小香玉用挑衅的语调说:“巴里拉,如果你连我这一关都过不了,又有什么资格和元帅较量?” 巴里拉看着眼前长相水灵的小姑娘,特别是那对迷人的小酒窝,真不想动手,可又没办法——败军之将,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他思忖片刻,迫于无奈,跳下蓝幽马,提着擎天鬼戟,慢慢走到小香玉前面。 第26章 严阵以待 巴里拉走到距离小香玉五米左右停下,打量一番后,劝道:“小女娃,回去,我不想和你打斗。” “莫非你怕了?” 巴里拉神经紧绷,吸了一口气,说:“既然你亮出了长枪,我也不客气了,看招!” 巴里拉握紧擎天鬼戟,一招秋风扫落叶,拦腰横扫。小香玉纵身一跃,迅即空中转体,还没落地,以极快的手法刺向巴里拉。适才巴里拉用力过猛,身子转了一圈才停下,抬头一见明晃晃的枪头,立即躲闪,好险,枪锋擦着背部战甲而过,火星四射。小香玉落地之后,看着巴里拉慌张的样子,抿嘴一笑,说:“小心啊!” 众将士见小香玉对战巴里拉轻松自如,立即发出阵阵喝彩声。 两人你来我往,斗到三十回合,小香玉摸清了巴里拉的路数,突然一招浪子抛球,刷刷刷连刺三枪。趁巴里拉只有招架之功,小香玉纵身跃起,使出全身力气,以泰山压顶之势砸下,巴里拉抬戟格挡。这一枪力大如山,只听得铛一声巨响,巴里拉站立不稳,双膝跪地,双臂受到剧烈冲击,擎天鬼戟掉到地上。巴里顿感气血翻滚,大脑嘤嘤嗡嗡,双腿打颤,无法站立。小香玉感到手臂发麻,后退五六步才稳住身子。她定了定神,随后挺枪冲到巴里拉面前,本想一枪结果他的性命,却见他嘴角血流不止,模样狼狈,又软下心来,收起长枪,淡淡地说:“你走!”说完向自己的阵营走去。 巴里拉捡起擎天鬼戟,以戟代杖,用尽全身力气,终于站了起来。他面向幽冥军,费力地说:“由于我……我的狂妄,导致几万将士魂丢龙门关,我愧对大王,愧对大幽冥帝国的子民,只有以死谢罪。”话音一落,他握住戟柄,猛地刺向自己的咽喉。只见戟锋从后颈冒出,戟头支撑地面,而他双脚站立,双手下垂,看上去像一个不规则的“人”字。可怜堂堂一名地煞将军,竟栽倒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手中。 小香玉飞身蹿出,还是慢了一步,最终没能阻止巴里拉自杀,看着他满嘴的血和后颈带血的枪锋,一阵强烈的不安感涌上心头。 古寂然等人见元帅自杀,悲痛不已,冲上前取出擎天鬼戟,而后抬着这具硕大的尸体离开战场。 “请古寂然军师留步,我有话说。”杨中达和周允走了过来。 古寂然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了看杨中达,立刻吩咐战士们抬走巴里拉,随后上前两步,沮丧地说:“杨军师有何吩咐?” “仅三天不见,气色变得如此差,看来,你压力不小啊!” “还不是托杨军师的福。不过,我们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杨中达扫视了一遍战场,道:“战争太残酷了,估计伤亡的幽冥将士多达四万,我军伤亡也过万,不过几个时辰而已。如果贵国继续发动侵略战争,还会有更多的幽冥将士丢掉性命。宾相国和幽冥国互为邻邦,本应和平相处,互帮互助,共谋发展,不料你们的国王那罗金好大喜功,想用侵略我宾相国而抬高身价,进而获得邻国的支持。请你转告他,如果继续打下去,不但他的美梦会破灭,甚至整个幽冥国会被他拖垮。宾相人心地善良,但绝不懦弱,若有强敌,势必顽强抗争,哪怕战至最后一人。” “杨军师!在其位,谋其职,负其责,尽其事,我身为朝廷重臣,享受王恩,自当为大王分忧。本战失利,并不能说明什么,我大幽冥帝国还有百万大军。等我回到琅琊宫,如实禀报国王,相信他会派出足智多谋的元帅,再与贵军一较高下。” “若那罗金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继续发动侵略战争,我整个大宾相国的子民一定奋起还击。” 古寂然看了一眼杨幡幡和小香玉,想起适才巴里拉被打败的情景,心怦怦直跳,于是缓和了口气:“周元帅,杨军师,感谢二位高抬贵手,放过这些年轻的幽冥将士。告辞!” 古寂然走后,周允、杨中达、呼延泰、小香玉、杨幡幡等向龙门关走去,而双方战士,正忙于搬运尸体和打扫战场。 当小香玉和杨幡幡走到城楼东边的一处观望台,刚停下,小砍货和阿吉便从卧龙山上跑下来,后面跟着白云和黑露,四个精灵也飞了过来。 “幡幡哥,香香姐,战争好残酷,我和阿吉躲在树林里,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你不是爱打架吗?” “香香姐,你就别笑话我了,那是以前的事儿。当我看到战士们接连倒下,才知道打仗不是过家家。” “哎——”小香玉叹道,“我真不想打仗,可面对凶残的侵略者,如果不拿起杨家枪,就等于背叛了同胞,背叛了宾相国。我现在担心会有更多的幽冥军进犯龙门关。” “哼,幽冥军想攻破龙门关,得问问我手中的杨家枪。”杨幡幡道。 “说得好!”八王子走了过来,后面跟着周玉婉。 “见过八王子!”小香玉和杨幡幡同时抱拳道。 “两位不必多礼!”八王子真诚地说,“幡幡和小玉勇猛无敌,为我大宾相国立下奇功,等到战争结束,我要写成文字,传与子孙,让他们永远记得你们的名字!” “回八王子,保家卫国,人人有责,我不敢居功。”杨幡幡摇了摇头,“哎,想想刚来时,眼前一片新奇,以为是一方净土,哪会想到幽冥人狼子野心,一直袭扰龙门关。看来,先辈们过得也不容易啊!” “依我说,只有彻底打败幽冥军,才会迎来真正的和平。”小香玉说。 “小玉!”周玉婉上前轻轻捋开她耳边的一缕秀发,柔声说,“我听爷爷讲过,之前幽冥国、蚕蚩国、番津国等为了利益,也发生过战争。换句话说,每个国家都希望自己强大,而置外族于死地。不过在我看来,狂妄的幽冥军想击败我宾相国,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开战之前,他们以为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拿下龙门关,可这一仗下来,一败涂地,也该清醒了。” “婉姐,虽然我痛恨侵略者,但看到倒在我枪下的幽冥人,又有点于心不忍。” “小玉,上了战场,不要有恻隐之心,不然倒下的就是自己。”说着,周玉婉露出了笑脸,“这几场战争,多亏了你和幡幡,打掉了幽冥人的嚣张气焰。呵呵,想想那天去臣雅居,我竟然和你赌气,还准备动手,今天看你大战巴里拉,才发现自己的幼稚和不足,果真动手,就算有十个周玉婉也不是你的对手。嗨,惭愧,惭愧!” “婉姐!我也太孩子气了,怎么能和自己人吵架呢?战争只会越来越残酷,我们只有携起手来,才能打败侵略者。” “小玉,你一天比一天成熟,武功一天高过一天,真是我大宾相国的福气啊!” “婉姐,我在想,如果幽冥人卷土重来,该如何应对?” 八王子说:“从古寂然强硬的话语可以揣测出,那罗金不会善罢甘休,也许战争才刚刚开始。我们能做的,就是紧握杨家枪,严阵以待。” “哼!”杨幡幡怒道,“我要用这杆极寰赤焰枪,杀尽天下魑魅魍魉,给老百姓一片安宁。” 杨幡幡的话刚落地,小砍货握着拳头说:“我也要练武,保卫宾相国!” “你刚才还说不想打架了,这么快就变卦了?”小香玉说。 “那不一样。幽冥人打到咱家门口了,如果还不还手,就是懦夫。” “是的,应该拿起武器,痛击侵略者。”阿吉附和道。 八王子会心地笑了。从他自信的眼神仿佛看到了战争的结局:宾相国必胜。 正在这时,一名战士跑过来说:“郭将军牺牲了。” 什么!小香玉和杨幡幡同时大哭起来,长枪从手中滑落。片刻后,两人发疯似的冲下城楼,后面跟着周允、杨中达、八王子等人。 众人来到战场,简直不忍直视,郭将军面目全非,左臂散落一旁,身中数刀,右手还握着长枪。杨幡幡抱起他,一边哭一边走向龙门关。 直到傍晚,双方才统计出伤亡数据: 宾相军,伤5861人,战死6752人,其中包括郭广林、陈海涛、戚侠远、李撼山、禤阳权等56位将军。兽兵只剩下少数,15只燔鹡,23只金凤,32头穷奇,13头犹武兽,20头金鳞兽,5只爪鹰(驯益和童幻也中箭而亡)。 幽冥军,伤人,战死人,战死的将军有巴里拉、延复、房山岭、度取、那格斯、帖木尔、德赛夫特等153位将军。 太阳下山不久,刮起了凛冽的西北风,乌云从西边团涌而来,当闷雷炸响,豆粒大的雨点如钢珠般投掷到地上,由疏到密。先前空气还弥漫着极浓的血腥味,经大雨冲洗,很快转成了泥土味。 雨太大了,龙门关城内的建筑倒没事,可卧龙山上的帐篷哪经得起狂风暴雨,很快被雨水浇透,住在里面的战士冻得直打颤。棚子里的兽兵,不时发出扎心的叫声,管僚不敢马虎,穿上雨衣,捧着油灯,走出营帐,去安慰那些有灵性的兽兵。 第27章 再回琅琊宫 一夜的暴雨,驻扎在山上的将士们可谓苦不堪言,大多整夜没合眼,少部分还受了风寒,咳嗽不止。营帐内的地面满是泥泞,衣物和被子几乎拧得出水来。所幸天亮转睛,当太阳面带微笑从东方升起,战士们抱着湿漉漉的衣服冲出帐篷。很快,卧龙山的半山腰多出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龙门关一战,伤兵太多,十几个医官根本忙不过来,就连周元帅、杨军师和呼延副元帅也帮着打下手,时而去医馆煎药,时而帮着战士们包扎伤口。 幽冥军的情况好多了,全部住在城中,免除了暴雨之苦,没有遭受风寒,给医官省了不少麻烦。 古寂然到底是军师,知道军情紧急,得马上把龙门关战况汇报给那罗金。他安排好了军中一切,带着苦散、原大和那良,备足干粮,天一亮便启程。路面被雨水浸泡,蓝幽马踩上去,留下了深深浅浅的脚印,相比平时,马速要慢得多。走出不过三十里,便遇到了押运粮草的官兵,个个双脚沾满泥泞,疲惫不堪。古寂然担心粮食被淋湿,走上前查看,还好,粮车外面裹着油布,里面的粮食没有一丁半点被淋湿的迹象。他放下心来,继续前行。 走出十来里,古寂然说:“苦散,上次你提到葭昶散人,不妨再说说他的情况。” 苦散猛一怔,说:“军师,莫非你想请他出山?很遗憾,他不想和朝廷的人打交道,没有细聊。不过凭直觉,他绝非一般人。嗯……军师您能掐会算,请他出山不显得多余吗?” “我很普通。为了国家,必须找一个比我强的人来当军师。”古寂然想了想说,“果真如你所说,葭昶散人乃世间罕见的军事奇才。等回到琅琊宫,我向大王举荐他当军师。” “葭昶散人好像不愿为朝廷效力,请他出山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苦散,为了国家的前途,就算赔上老夫这条命也要去试一试。” “军师!”苦散哽咽道,“要是……要是巴里拉元帅能听你一言半语,也不至于惨败。” “一切都是天意!”古寂然无奈地说。 “军师!”原大说,“巴里拉元帅刚愎自用,狂妄自大,把将士们害苦了。” “原大,我会带你们一起进殿面见大王。进入朝堂,要实话实说。” 三名使差同时点头应道:“一定一定。” 温暖的阳光照到大地,地面蒸汽氤氲。路边的野草抹去了昨日的萎蔫状,此时显得葱茏而有活力。马路两边是树林,不乏珍禽异兽。眼前的一切欣欣向荣,仿佛又回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 傍晚,四人来到青鸾城,草草吃过饭,继续赶路,第二天凌晨便到达了绝望谷。苦散早已准备好了荼蒿。古寂然想试试荼蒿对鬼蝠到底有多大的驱散力,便吩咐苦散不急着点燃,先等等看。 四人骑马到达谷心,抬头一望,只见悬崖峭壁上贴着密密麻麻的鬼蝠,相当恐怖。 “军师,点燃荼蒿,万一鬼蝠一拥而上,就来不及了。” “别着急,我想看看荼蒿对鬼蝠到底有多大的威力?” 苦散全身打颤,盯着悬崖不转眼,生怕一不留神鬼蝠就飞了过来。 终于,悬崖上响起了一声尖利的叫声,好像是蝠王发出的攻击命令。只见成群的鬼蝠扑地一下飞开,吱吱怪叫,闪电般扑了下来。“点燃荼蒿。”古寂然不慌不忙地说。苦散全身发抖,手足无措,火折子差点从手中滑落。眼看鬼蝠快要飞到眼前,古寂然策马上前,夺过火折子,很快点着了荼蒿。着实惊险,鬼蝠已经飞到四人的头顶,有些差点贴到了马屁股。当一股淡淡的青烟冒起,离荼蒿最近的鬼蝠像被剜心似的尖叫起来,拍着翅膀拼命往上飞。其它鬼蝠也大叫起来,争先恐后逃窜。古寂然顿时明白,荼蒿就是鬼蝠的克星,索性勒住马缰看个究竟。苦散三人也相继停下。 古寂然抬头一望,下面的鬼蝠拼命往上窜,而上面的争着往下冲,扑扑乱撞,有的折断了翅膀,有的撞晕了头,倾刻间有三四十只掉到了地上。古寂然暗自叹息,大自然真是神奇,如此厉害的鬼蝠,却害怕一枝小小的荼蒿。 “好险,再迟一会儿就麻烦了。” “原大,遇事要沉着冷静,刚才我叫苦散延迟点燃荼蒿,一来检验荼蒿的威力,二来应证葭昶散人讲的是不是真话。想不到啊,荼蒿就是鬼蝠的克星,这也让我更加相信,葭昶散人乃世外高人。” “军师,走!”苦散说。 四人策马驶出绝望谷,渐渐放慢马蹄。 苦散松了一口气,笑道:“军师,万一荼蒿没作用,我们不就完了?” 古寂然顿了顿,说:“我算不上一个好军师,却也不打没把握的仗,上次随大军进入绝望谷,你点燃荼蒿驱散鬼蝠,我记忆犹新。这些年,从朝廷派往龙门关的将士,都是绕道而行,现在可以直穿绝望谷,省了好大力气。” 那良说:“军师,你觉得葭昶散人厉害还是杨中达厉害?” 古寂然说:“两人根本不在一个等级。我推测过,葭昶散人能顶五个杨中达,若由他指挥这场战斗,恐怕我们的军旗已插到了龙门关的城楼。” 苦散说:“听军师这么一说,我们非请葭昶散人出山不可?” 古寂然说:“请他出山,打败宾相军指日可待。” 四人日夜兼程,四天后赶到了琅琊宫。当那罗金国王和文武百官听到龙门关战败的消息,惊得哑口无言。曾经自诩幽冥军天下无敌的大臣们,此时也无地自容,恨不得一头扎进地底,让泥巴包住头部,省得丢人。 过了好一会儿,丞相胜田走出队列,说:“老臣参见大王!龙门关失利,只因巴里拉指挥不当,不算什么。我大幽冥帝国有百万勇士,只要稳打稳扎,一定能打败宾相国。我以为,再派十万大军,由古寂然军师全权指挥,翌日开赴黑蟒城。” “承蒙丞相厚爱,古寂然不才,无法担此重任。为了大幽冥帝国的万年基业,我举荐一人,由他带兵,能轻松打败宾相军。” “莫非军师不愿为国家效力,随便找个人糊弄大王?”里戴说。 “老夫句句属实,若能请他出山,不日踏平龙门关,再挥师东进,直捣白玉城。” “还有这等奇士!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掬源问道。 “人称葭昶散人,一个算命先生,我知道的也就这些。” 庶良道:“大王,江湖术士一向招摇撞骗,少信为妙。” 古寂然说:“庶良贤臣,我的确不了解葭昶散人,但就他握着苦散的手,若非拥有经纬之才,岂能知晓绝望谷发生的一切?” 国王捋了捋下巴的胡须,朗声道:“既然爱卿如此看中此人,就招他入宫,为国效力。” 古寂然迟疑了一下,说:“大王,此人生性怪癖,听百姓说他不愿为朝廷效力,所以我还得花时间去说服他。” 庶良道:“葭昶真不识抬举,大王接见他是他的福气。依我看,他躲躲藏藏,没什么真本事。” 那罗金说:“庶良贤臣,他既为旷世奇才,想必性格乖张,待找到他,我亲自出城迎接。” 古寂然立即抱拳道:“大王重视人才,是我大幽冥帝国的福气。微臣一定不辱使命,尽快找到并说服他出任军师。” 古寂然带着三使差刚走出大殿,一位身着法袍(近似于佛袍)的人走了进来。他身高两米一,肩宽背阔,臂粗腿壮,八字眼下的鼻梁比一般的幽冥人要挺,方嘴,下巴宽而圆,那对兔子似的耳朵偶尔扇动着,四十来岁,右手握着一柄沉重的精钢杖,行走如风,步履轻盈。 那罗金国王立即起身,快步走下品级台迎接。文武百官也转过身,略低头,行注目礼。 “尊驾进殿,莫非有大事?” “大王,请您坐回龙椅,我乃臣子,主次有分。” 那罗金微微点头,转身走上品级台坐回龙椅。 “听说我军吃了败仗,恳请大王恩准,末将愿去龙门关走一遭。”那人说话时,嘴唇微动,声音好像从肚子发出来的,还特别洪亮。 那罗金说:“混元天魔,你是我幽冥帝国四大魔将之首,不到万不得已,岂可轻易出动。龙关门失利,只因巴里拉指挥失误。我已派古寂然军师寻找葭昶散人,不日再战。” “既如此,微臣告退。”混元天魔说完,提着精钢杖走了出去。 那罗金立即走下品级台,恭送混元天魔出殿。 此人正是幽冥国四大魔将之首,人称混元天魔。他手中那柄精钢杖,名为太巽混元杖,重达200斤,据说天下没有人能接上三杖,能接半杖的人也寥寥无几。 第28章 赤霞山 古寂然四人来到不悔广场,没有发现葭昶散人,又去穿心街寻找,仍无踪迹,向路人打听,才得知他有好些天没来这里算命了。古寂然一惊,莫非葭昶散人料到朝廷会派人来找他,便藏了起来。 四人来到一家服装店买了四套老百姓衣服,然后走进一家旅馆订了四间房,换过衣服,吃过饭,再去不悔广场打探葭昶的下落。古寂然想:葭昶散人乃世外高人,我得亲自上门拜访。四人挨家挨户询问,都说葭昶住在捧月城外,至于具体位置,不得而知。这可急坏了古寂然,到底要怎样才能找到他?古寂然思前想后,心头一震,他眉心间长有一颗肉痣,便凡见过他的人都不会忘记,不妨出城打听,也许有所收获。 四人走到管马处,向牧使要回自己的蓝幽马,上马后,缓慢行进,出了捧月城,太阳已下山了。四人在城门口附近找了一家旅馆住下。店主是一对中年夫妻,当古寂然说出自己的身份时,显得格外客气。 四人到房间放下包裹后,来到柜台前,古寂然说:“店主,向你打听一个人。” 店主应道:“客官大人,我叫费均若怀。我这珠吉旅馆地处东城要道,价格实惠,一到天黑,过往的旅客都会来我店投宿,如果说打听人,没有比我知道得更多。请问那人长啥样?” 四人相视一笑,随即把希望的目光投到费均若怀身上。 “一个算命先生。”古寂然说。 “算命先生?”费均若怀皱了皱眉,“我想起来了,的确有一位算命先生来我店投宿过。此人眉心间长着一颗肉痣,不过他很怪癖,不愿搭理人,算命倒是有一套。” 古寂然立即拿出一仲(钱计量单位)钱放在柜台上,迫不及待地问道:“快告诉我,他住哪里?” “客官大人,我不收钱。”费均若怀摆着手说。“具体位置我不清楚。有一次他身上没钱了,我说帮我卜一卦即可免住店费,于是我伸出手,他随即一握,然后娓娓道来,居然准确地说出了我的生庚年月,家庭情况。我很惊奇,问他住哪里,他只说住赤霞山。可赤霞山方圆百里,山高林密,想找个人恐怕比登天还难。也不知道为何,最近不见他来我店投宿了。” 古寂然暗自高兴,当即谢过费均若怀,回到房间后,一番商议,决定明天一早去赤霞山。 今天是18月17日,月亮很早升起,像一面缺口的银盘悬挂在东边。要说月亮最圆的时候,莫过于每月的22日和23日两天——傍晚七时左右,便可以看到两轮圆月,一轮刚从东边越过地平线,一轮就快下山,而此时的太阳和西边的圆月离得很近,一明一暗,缓缓坠落,蔚为壮观。 捧月城东边地势平坦,林子很少,借着皎洁的月光,可以看到零星的村落、成片的良田和纵横的马路。路上行人不断,有赶马车的客商、挑着担子的农夫和闲逛的富家子弟,十分热闹。 古寂然想尽快找到葭昶散人,闲着也是闲着,便带着三个使差,按费均若怀所说的方向,沿孚郁路往前走,十来里后左边有一条岔路,名为烟云路。其路面狭窄,米多宽,沿路长着奇特的花草,两边是稻田,已收割。四人停在岔道口,借着月光,可见路面飘着淡淡的白雾,奇怪的是,白雾仅有米多厚,上面清朗如洗,或许烟云路也因此而得名。 古寂然说:“现在回去,明天一早骑马去赤霞山。” 苦散说:“这里离赤霞山大约二十里,骑马倒省事。不过,赤霞山太大了,不知道怎样才能找到他?” 古寂然说:“只要有心,就一定能找到。” 四人原路返回,行人渐渐稀少,回到旅店,已是零时(或晚上十五时)。 天还没亮,古寂然四人起床打点行装,草草吃过早餐,便骑上蓝幽马直奔赤霞山。 烟云路仍然白雾氤氲,四人纵队前行,远远看去,颇有腾云驾雾的风姿。走上七八里,路没了,眼前是一片草地,抬头一望,隐约可见巍峨的赤霞山,它呈东北走向,如一道天然的屏障挡住了视线。草地上长着凌乱的杂草,包括知心草、奇风草、拦路草、羞面草等。众多杂草,要数知心草最为奇特,如果人蹲在草丛边,所有的叶片会慢慢朝着人这边转向,当人离开,叶片又恢复原状。蓝幽马是植食动物,见了知心草也不忍心下口。 走过两里多草地,前面是一条小河,唤名青棠河。河宽三四米,河水清澈,河中不乏怪模怪样的鱼虾,沿岸灌木纵横,杂草丛生,乍一看,有点像卜阳河,就其生物的外形,却大相径庭。河上有一座木桥,名为素心桥,由三根脸盆粗的木头铆在一起。过桥后,见得三条小路,中间那条便可通往赤霞山,约十来里。 抬头一望,只见赤霞山高耸入云,莽莽苍苍,虽入深秋,可树木苍劲,郁郁葱葱,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四人骑着蓝幽马,沿着山脚的路,向东北方搜寻,走了十来里,竟没有一条进山的路,实在令人费解。古寂然十分焦急,但也冷静,若胡乱进山,迷路不说,恐怕会撞到野兽。只好继续前行,又走了十多里,遇到一户人家,打听后才知道,要进山,还需顺着山势走上五六里,那里有十来户人家,村民们经常上山打柴,一定知道通往山上的小路。四人策马疾行,很快到达那个不起眼的村庄前面。古寂然没有急着寻找山路,而是向村民打听葭昶散人的下落。一位村民说,曾经在烟云路碰到过一位眉心长痣的人,但从来没见过他从这里的小路进山。古寂然断定,葭昶散人一定隐居在山中,可怎么才能找到他呢?四人策马回到小路连接的山脚处,然后仔细搜寻,可就是没有发现上山的路。古寂然正发愁时,不料苦散在一棵参天大树下找到了一片金色的羽毛。古寂然接过羽毛一看,大为吃惊,天下长金色羽毛的鸟只有两种:金凤凰和赤金雁,金凤凰的羽毛柔而长,而手中这片羽毛糙而宽,显然是赤金雁的羽毛。古寂然顿然明白,葭昶散人不想别人知道他的行踪,所以乘赤金雁进山。 苦散无奈地说:“军师,这如何是好?” 古寂然想了想,回道:“唯一的办法就是守候,葭昶散人要吃要喝,一定会下山。” 原大说:“我们四人分成两班,从早上六时守到晚上六时,中途轮换一次。” 苦散说:“办法倒是办法,不过我担心葭昶散人算到我们会来找他,骑着赤金雁从另外的地方下山。” “什么?”原大惊道,“你是说葭昶散人已知道我们来找他,所以不会从这里下山。” 苦散悻悻地说:“不是没这个可能。” 古寂然叹道:“我完全清楚了,自那次葭昶散人给你卜卦,他已算到龙门关战况,也料到我们会来找他,所以不再去不悔广场。看来,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奇才啊!” “这如何是好!”苦散叹道。 “既然如此,我们一不做二不休,就在这里等,他总不可能看着我们饿死!”古寂然固执地说。 “对,心诚则灵,为了大幽冥帝国的利益,就算饿死,也要等到葭昶散人。”原大附和道。 古寂然终于露出了笑脸,抬头看了看苍劲的树木,举起双手,大声道:“葭昶散人,现在两国交战,正是用人之际,求你出山,为国效力。”说完跳下马,取下马嚼子,好让蓝幽马放牧,随后坐到一块较为平坦的大石上。苦散、原大和那良也挨着坐下来。 太阳升到了顶空,温暖的阳光照到四匹蓝马,这些长着犄角的动物一直在军中服务,早已吃腻了人工配制的草料,如此肥美的杂草,真是难得,不久就把肚子撑得鼓鼓的。 四人坐在石块上,眼巴巴地望着赤霞山。 天阳渐渐移到西边,四人饿得肚子呱呱叫,就从背包里拿出干粮,边吃边等。 当西边烧起晚霞的时候,西坠的月亮已落到了山头,而东边的月亮才刚刚升起。古寂然坚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等下去,葭昶散人就会出现。 太阳下山后,温度急剧下降,空气变得潮湿起来,小草很快挂上露珠。三位使差年轻力壮,还吃得消,可古寂然是文官,又到了一定年纪——四十六七岁,身子骨自然差些,只好披上风衣。到了半夜,气温降得厉害,冻得古寂然直哆嗦,好在他忍耐力强,又时刻想到龙门关惨败的惨景,才没有放弃。终于捱到天亮,古寂然着凉了,不停地咳嗽。苦散和原大走进林子采了两株风疾灵,古寂然服下后,很快止住了咳嗽,不过他面容憔悴,眼窝深陷,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 第29章 鼓舞人心 话说龙门关大捷,极大地鼓舞了宾相军的斗志。部分将军建议,趁机拿下黑蟒城,好让幽冥人尝尝被他国侵占领土的滋味。杨中达明白,此时拿下黑蟒城并非难事,可万一被幽冥国扣上一顶“侵略”的帽子,蠢蠢欲动的蚕蚩国、番津国、蛮荒国等趁机出兵,宾相国就会陷入被群狼围攻的局面,后果不堪设想。 龙门关一战,宾相军算是打了个大胜仗,可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要抵挡幽冥军的再次进攻,显然实力不济——城中仅有一万四千人,还包括受伤的士兵。而古寂然已放出狠话,幽冥军会卷土重来。看来,要保住龙门关,还得回白玉城搬兵。就在古寂寞然离开黑蟒城的那天中午,八王子、周玉婉、小砍货和阿吉骑着五格马,带上白云和黑露,回朝搬兵。 五格马一路奔跑,第二天晚上到达相音河边。看着幽深的河水,小砍货想起自己溺水被快活鱼营救的经过,便要求八王子停下,想探望一下“救命恩人”。四人下马,在河岸找了一处平坦的地方坐下来。此时月光朦胧,河面波光粼粼。 “恩——人——,我——来——了——”小砍货把双手拱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大声喊道。 “小砍货,你在对谁喊?”八王子问道。 “上次和老爷爷回朝搬兵,路过这里不幸滑入河中,被快活鱼救了,想看看它们。” “你讲过快活鱼救你的故事,起初我根本不相信,看来是真的!” 小砍货又喊了几次,突然,河水涌动,紧接着响起了清亮的歌声。只见七八条快活鱼高高兴兴地游了过来。小砍货十分激动,小心翼翼走到河边,蹲下身子,伸出双手,轻轻抚摸快活鱼的头部。阿吉也走到河边,笑呵呵地看着可爱的快活鱼。 眼前一幕,让八王子和周玉婉惊叹不已,按捺不住,也走下河边,蹲下身,仔细看着它们的一举一动。 鱼儿们不时唱两句(听不懂),偶尔转转头,翻跟斗,模样可爱极了。 八王子想了想,说:“婉儿,要是不打仗,我带你环游世界,阅尽天下奇事!” “哎——,幽冥国挑起战争,剥夺了很多人的幸福和自由。军师要我们回朝搬兵,一定料到幽冥军大举增兵,后面的战争只会越来越残酷,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到胜利的那一天!” “婉儿,要有信心。宾相国人少,但上下齐心,迟早会打败幽冥军。我想了想,这次回朝搬兵,你就留在都城。” “不行!小香玉和杨幡幡年纪尚小,且敢于冲锋陷阵,我都十八岁了,又是将门之后,岂能退缩?” 八王子看着周玉婉坚定的神色,轻轻把手搭在她肩上,点头道:“好,咱俩一起上战场,保卫宾相国。” “你若有闪失,会动摇军心,所以你不能上战场。” “也不知道幽冥国这次会出动多少兵力?” “我问过四叔,幽冥人吃了败仗,又想尽快拿下龙门关,一定会派出更多的兵力,估计不下于十万。” “哎——”八王子摇头道,“回到白玉城,我向父王禀明一切,请求派五万精兵支援龙门关。” “我们一直缺少兵力,国力也不如幽冥国,派五万精兵已是难事。” “走!”八王子拉着周玉婉站起来,对两个小孩知会一声,便朝岸上走去。 小砍货实在舍不得快活鱼,走到岸上,又返回去摸了摸鱼头,才依依惜别。 日夜兼程,极度困倦,两个小孩坐在马背上也打起瞌睡来。八王子见状,决定找个地方住上一宿。第三天下午,四人来到桑子城。 前面已有介绍,桑子城是越来州的一个小城,人烟稀少,唯有纾困街才有像样的旅店。一到纾困街,阿吉和小砍货立刻想到谭常飞爷爷、好客的小伙伴和古里古怪的趵突,对,还有可爱的小家猕。 四人走进一家旅店,八王子没有亮明身份,要了三间上房。小砍货睁大眼问道:“干嘛订三个房间,你和婉姐搞对象,不能分开住啊!”周玉婉的脸刷地一下红了,八王子也有些不好意思。 店主好记心,一眼认出小砍货和阿吉,立即打招呼。随后,他打量一下八王子和周玉婉,知道两人身份不寻常,就没有收房费,然后关切地问道:“两位官人,龙门关战事如何?” 小砍货抢着回道:“幽冥黑鬼被我们打得落花流水。哈哈,幡幡哥和香香姐干掉了好多名幽冥大将,还把元帅给咔嚓了,厉害!” 店主很激动,立即吩咐下人安排五格马和四爪鹰进食,随后领着四人去客房。放好行李后,又领着四人下楼。此时,餐厅里来了许多热心的老百姓,都想打听前方战况。八王子想,他们都是宾相国的子民,有的子女就在龙门关服役,不如亮明身份,再讲讲龙门关战况。 店主把四人安排到一张大桌后,不等八王子开口,小砍货便抢了先: “爷爷、奶奶、阿姨们,这位是八王子,这位是周玉婉姐姐,两人是准夫妻。你们认得我,也认得阿吉。我来讲讲龙门关战况。幽冥国派五万大军攻打龙门关,谁料杨军师一计瞒天过海,半天时间就消灭了四万多幽冥军,天啦,战场血流成河,到处是尸体——我是说幽冥鬼的尸体。你们知道巴里拉是谁?他就是幽冥军元帅,刚开始牛气冲天,不料被香香姐一招泰山压顶,当场被打得口吐鲜血,因丢不下面子,只好选择自杀。还有幡幡哥,一杆极寰赤焰枪,就一个回合,便剖开了渡取的脑袋瓜子,那可是一员大将啊!我军将士有些伤亡,不多,放心,放心!” 八王子和周玉婉听得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怕小孩撒谎,追问道:“八王子,龙门关大捷是真的吗?” 八王子面带微笑,站起来说:“小砍货说的句句属实。龙门关一战,打出了国威,打出了宾相军的精气神。我宾相国人少,但上下齐心,战士个顶个,硬是把幽冥军打得落花流水。请乡亲们放心,我们有能力守住龙门关。” “好、好、好……”顿时,旅店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过了片刻,店主招呼道:“乡亲们,八王子一行赶路,又累又饿,为了不影响他们吃饭和休息,不如散了!” 邻里街坊走后,店主做了一大桌子可口的饭菜,撑得阿吉的肚子像皮球。 四人上楼时,小砍货见八王子和周玉婉进了不同的房间,便挠着后脑勺,很想上前问原因,又犯困,只好回房睡觉。两个孩子一上床,开始打呼噜,门外也能听到呼噜声。 第八天上午,四人来到白玉城。城门口的士兵一见八王子,立即让道。到了白玉宫正门,五名禁卫军上前接过四匹五格马,并带着两只四爪鹰去进食。 四人走进大殿,八王子和周玉婉双双上前跪下向国王请安。两个小孩还是不习惯下跪,就站在玉道上,好奇地打量着文武百官。 两人请安后起身,八王子详述了龙门关战况,文武百官听后,大为振奋。 国王高兴无比,向小砍货和阿吉招呼道:“你俩过来,让本王看看。” 阿吉傻乎乎地说:“大王,我在电视里看到,龙椅周围是不允许一般人上去的,不然会掉脑袋,我不想死,就站在这里好啦。我长得虎头虎脑,也来过一次,没什么好看的。”话音刚落,文武百官大笑起来,国王也笑了。 “要不你俩往前走走,不上品级台,如何?” 小砍货看着国王面带微笑,便拉着阿吉走到八王子和周玉婉身边,说:“大王,看清楚了吗?老实说,我也想上战场,手握长枪,像幡幡哥和香香姐那样痛击幽冥军。” “嗯,有志气!”国王说,“杨幡幡和小香玉是我大宾相国的栋梁,等班师回朝,我要好好赏赐两人。” 小砍货立即摆着手说:“不妥不妥,幡幡哥和香香姐不是贪财之人,只要有碗饭吃就行了。” “哈哈哈……”文武百官再次大笑起来。 八王子推了推小砍货和阿吉,示意他俩别乱说,随后道:“父王,儿臣回来,一是向您汇报龙门战况,二是搬兵。杨军师估计,幽冥人吃了大亏,很可能派出重兵,估计不下于十万,儿臣请求父王派兵五万,明日启程。” 国王脸上闪过一丝忧虑,看了看大臣们,说:“爱卿们有何高见?” 丞相文志德说:“启禀大王,微臣始终担心蚕蚩国、番津国、蛮荒国出兵干预。幽冥国惨败,一定忌惮我宾相大军,此时正是和谈的最佳时机,不如派人前往幽冥国议和。” 御史大夫张宏振说:“大王,议和实为屈服。我大宾相国虽然人数不及幽冥国,但上下齐心,不畏生死,有能力打败一切来犯之敌。蚕蚩国、番津国、蛮荒国等表面沆瀣一气,实则貌合神离,退一步来讲,就算他们联合起来,又如何?” 翰林大学士陈正良说:“我们不是怕打仗,面对强敌,能忍则忍,毕竟,我们是外来人,没有同盟国,势单力薄。” 二王子冯振宇说:“父王,战事一开,必有输赢。我们现在不应该考虑要不要打,而是考虑怎么打垮幽冥军。八弟说增兵五万,我看行。” 八王子插言道:“父王,和谈是懦夫的行为,只有彻底打垮幽冥军,才会迎来真正的和平。” 国王用威严的目光扫视了一遍群臣,朗声道:“明日发兵五万,另加300只四爪鹰,100头剑齿兽。我大宾相国不惧强敌,只有彻底打垮了幽冥军,才会赢得领国的尊重。” 第二天九时,八王子和周玉婉率五万大军,浩浩荡荡开赴龙门关。 第30章 高人岀山 且说古寂然服下风疾灵,大汗淋漓,咳嗽渐缓,人也精神多了,就是没胃口。常说人是铁,饭是钢,如果一直不进食,很可能诱发大的疾病。苦散暗自着急,便提议去附近的村子弄点热水,好让他暖暖肠胃。可这位执拗的军师就是不同意,说吃点苦头算不了什么。 太阳升起,东边的天空被映得红红的,染色后的浮云形如华贵的缎子,下面的山脊红得发紫,如此瑰丽的景致在地球上是见不到的。赤霞山上的云雾渐渐散去,树叶上的露珠开始滑落,大地动容,宛如刚睡醒的少女。 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世外高人才肯出现,万一他铁了心不为朝廷效力,该如何是好?古寂然表面平静,实则心急如焚,到了中午,还是不觉得饿,只吃了一小块煎饼。苦散知道,古寂然着了风寒,加上心力交瘁,比得一场大病还严重,如果继续下去,没等到高人出现先自己搭了进去,那么不划算啊!他不顾古寂然反对,骑着蓝幽马,沿山脚去那户人家讨热水。 来到房屋前,苦散很有礼貌,先问候一番,再说明来意。主人叫富昕,是一位和善的中年人,不但给了苦散开水,还熬了一罐米粥。苦散十分感激,谢过之后,提着热水壶和罐子,快速离去。 当古寂然喝上热腾腾的米粥,不觉眼前浮现出幽冥将士倒下的惨景,而这些孩子的父母亲和富昕夫妇一样——勤劳,善良,体贴人心。——为什么要发动战争?仅龙门关一战就夺走了两万多将士的性命,还剥夺了千千万万个家庭的幸福……他想不通。他只知道,身为臣子,食君之禄,得担君之忧。 下午四时,古寂然精神好多了,叫原大和那良等在这里,自己和苦散进山寻找葭昶散人。入山不过十米,两人就被浓密的灌木罩住了全身,特别是交错的荆棘,根本迈不开腿。这还不说,脚下时有小动物窜来,密密麻麻的花斑蚊就在头上飞舞(一种蚊子,拇指大,全身色彩斑斓,吸动物的血),凶猛的楚香鸡(像野鸡,体型较大,全身长着五彩的羽毛,喙呈锯齿状)一个劲地叫着,一些奇形怪状、长长短短的蛇挂在树梢……可谓危机四伏,哪敢继续前行,只好原路返回。 “军师,再等一天,如果葭昶散人还不出现,咱们就回去。” “心诚则灵,葭昶散人一定会出现,我决定等七天。” 苦散睁大眼睛,摇头道:“风餐露宿,恐怕您身体吃不消啊!” 古寂然目光坚毅,说:“只要等到葭昶散人,就算赔上这条命也值。” “好!既然军师下定了决心,我也豁出去了。” “我们苦点儿,不也是为子孙造福吗?宾相人狡猾无比,如果任其发展,不出二十年就会超越我们,到那时再想打败他们,可就难啰!” “军师说得在理,不能让宾相国强大,趁他们羽翼未丰先折其一翅,以绝后患。” 两人回到原处,原大和那良起身将古寂然扶到石块坐下,然后又去山边寻找风疾灵。 又过了两天,葭昶散人还是没有出现,还下起了小雨。此时,古寂然面色憔悴,走路摇摇晃晃,手抖得像风中的野草,整个人几乎成了一盏快要耗尽的油灯。苦散三人苦苦相劝,可他就是不肯离开。苦散只好再去富昕家弄吃的,还顺便借了四把雨伞。到了第五天,古寂然再也坚持不住,身子一晃,栽倒在地。不过他头脑还很清醒,不让三人抬他回去,用他的话说,死也要死在这里! 富昕无比善良,主动送来米粥。 第七天下午,仍不见葭昶散人,古寂然的双眼溢出了绝望的泪水。当三个使差搀扶他坐上蓝幽马,谁知马儿刚起蹄,他坐立不稳,一头栽倒在地。三个使差慌忙过来搀扶,不料古寂然双眼紧闭,面如枯槁,就像一个死人。 苦散骑上蓝幽马,原大和那良将古寂然绑在苦散的背后。当马儿起蹄,古寂然的脑袋自然耷拉下来。就在原大和那良翻身上马那一刻,从山上传来悦耳的鸟鸣声,紧接着山林骚动,连蓝幽马也发出了嘶叫声。 三人回头一望,天啦,一只金色的赤金雁驮着一人从天而降,对,他就是葭昶散人。原大和那良立即下马解开绳子,将古寂然平放在地上。随后,三人并排下跪,举起双手,等着赤金雁降落。 赤金雁比四爪鹰大了半圈,一身金色的羽毛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四只爪子黝黑油亮,头上那顶青色的鸟冠特别显眼。它落地时向前蹿出几步,随后蹲下身子,放下葭昶散人。 三人同时叩拜:“参见葭昶散人!” 葭昶斜挎一个灰色葫芦,右手握着一根米把长的蛇头手杖,也没搭理三人,径直走到古寂然旁边,半蹲下来。他先伸手探了探鼻息,随后把了一下脉搏,然后从葫芦倒出一粒食指大的药丸塞到古寂然嘴里。三个使者急忙扶古寂然坐起来。葭昶散人用指头掐了掐人中,很快,古寂然身子动了一下,紧接着缓缓睁开双眼。当他看到葭昶散人,简直欣喜若狂,挣扎着起身,准备行跪拜礼。葭昶散人摆着手说:“论年纪,你长我几岁,论资历,我不如你,不必客气。我本不想参与朝事,可你在此守候七天,令我感动,也非去不可了。不过这一去有违家父遗愿,也违背了师尊的告诫,会成为一个不忠不孝之人。” “大师,你我同为幽冥国的子民,理当为国家效力,何来不孝一说?”古寂然说。 “攻打宾相国,师出无名,我若去了,就违背师命,自然是不孝,不过你在此守候七天,我若不去,会让人耻笑。” “谢谢大师了我心愿。”古寂然感激涕零的说,“马上回琅琊宫,我向大王举荐你为军师。” 葭昶面色平静,淡淡地说:“我这一去,定会屠戮许许多多的宾相人,心有不安啊!” 古寂然大吃一惊,问道:“请大师明示,为何不安?” 葭昶说:“众生本平等,大王却处心积虑驱赶宾相人,实为不义之举。我若去了,岂不是助纣为虐?上天早有注定,宾相人既然来到这个世界,就必须活着!”说完跨上了赤金雁。 古寂然上马后,恭敬地问道:“大师,我冒昧一问,师尊是谁?” “阳辰金尊,蛮荒人。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一生只收了两个徒弟,一个是我,另一个是周百润。百润是师兄,宾相国人,早一年入师门。在我二十岁那年,因私自下山被师尊逐出了师门,从此我隐居赤霞山,一晃过了二十年。” “大师请!”古寂然恭敬地说。 葭昶出山,让古寂然吃了一颗定心丸,也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高兴无比。 五人不久来到琅琊宫正门,古寂然立即命令牧使照看赤金雁,自己领着葭昶散人入宫觐见那罗金。赤金雁很不想离不开主人,见牧使过来,立即伸出两只锋利的前爪示威,好在葭昶一番劝说,才跟着牧使去进食。 来到朝堂,葭昶没有下跪,也没有向国王请安,平静地站着。 古寂然拜过那罗金,摇摇晃晃站起来,说:“大王,我已请到世外高人葭昶大师,请即刻发兵。” 国王打量了一番葭昶,没有说什么,就把目光投向文武百官。 庶良举着朝笏走到前列,大声说:“大王,不知葭昶散人是否有真才实学,万一请个骗子,岂不误了国事?” 葭昶冷冷地瞥了庶良一眼,慢慢走到他面前,说:“请把手给我。”他摸了一下庶良的手,又退回原位,说:“令堂于三月前去世,令尊死于肺病。你在朝三十二年,虽无过人的能力,却能逢源左右,深得大王宠信……” 庶良怕他继续“揭底”,插言道:“大师神算,佩服佩服!” 里戴举起朝笏走到葭昶前面,讥讽道:“大师的确有一套,不过,你只有摸着人家的手才知道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敌人可没那么善良(言外之意,不让摸手)。” “哈哈哈……”葭昶笑道,“龙门关一战,我军伤亡四万余将士,彻底失败。龙门关易守难攻,硬拼不行,只能智取,可派一万精兵和五百兽兵从正面吸引敌军主力,再各派两万人马从龙门关两侧悄悄潜入卧龙山,然后三面夹击,便可轻松拿下龙门关。” 文武百官顿时哑口无言。过了片刻,那金罗金国王走下品级台,上前握住葭昶的双手,道:“爱卿,你隐居深山,却对天下事了如指掌,真乃神人也!恕本王怠慢,请多包涵!明日点兵十万,再加派五百兽兵,由你出任兵马大元帅,兼军师一职,不知你意下如何?” “我愿为朝廷效力。不过,兵马大元帅就由七王子担任较为合适,我只任军师,古寂然任副军师,请大王恩准。” 那罗金一惊,万万想不到葭昶不愿担任兵马大元帅一职——也许他不想拥兵自重,怕招来非议……那罗金多打量着葭昶,似曾见过却又想不起来,片刻后应道:“既然爱卿不愿担任马大元帅一职,我也不勉强。”随即吩咐御史拿来一把宝剑,走到品级台边沿,朗声道:“本王赐予葭昶军师尚方宝剑,如有不从者,先斩后奏。” 葭昶散人接过金剑,在古寂然的陪同下,缓缓走出了大殿。 第31章 我必亮枪 五万宾相将士于18月26日到达龙门关。当天,杨中达、周允、呼延泰、八王子、小香玉、杨幡幡等三十多人,顺着山势向东、西两边各走了三里多路。小香玉看后,挠着后脑:城墙两边的山坡并不陡峭,如果幽冥军从两边悄悄摸上卧龙山,左右夹击龙门关,如何是好?于是,她向杨中达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杨中达一番思考,决定分三处屯兵,以龙门关为中心,顺着山势东西两里地各屯兵一万,分别由呼延泰、新来的从二品将军余城东指挥,其余的将士驻扎在龙门关城内和半山腰,互为掎角之势,即便幽冥军偷袭,也不至于措手不及。 残酷的战斗催使小香玉和杨幡幡勤加练习杨家枪法,现已融会贯通。新来的将士们只听说过两个孩子挑杀幽冥大将的传闻,却没有亲历过,自然想一饱眼福。杨中达看出了将士们的心思,便吩咐两个孩子来到城楼,演示杨家枪绝技。 此时,卧龙山上人满为患,一些杂草被轮番踩踏,最后陷入了泥土中。当两孩子亮出长枪,瞬间安静下来。随着呼一声响,长枪出击,枪尖划过空气,发出清脆的嗖嗖声,似有雷霆万钧之势。紧接着一招神龙摆尾,众人还未看清楚,两人拔地而起,腾空三米,一个鹞子侧翻,长枪直击城墙,只听得咔嚓一声,枪尖扎入石头一寸有余。两小孩平稳落地,顺势拔枪,猛地向前迈步,一招燕子三掠水,落于两丈之外,步伐轻而有力,疾而平缓,本已叫绝,岂料再一招回马枪,似有开山之力、搅海之势,枪缨顿时化作一圆盘,可见力道之猛,出枪之快。两孩子走过二百八十五式,面不改色心不跳,将士们无不拍手叫绝。 余城东将军捋了捋胡须,暗想:若我与其中一个孩子交手,恐怕撑不了五个回合,简直天助我大宾相国。 正在这时,新来的三品将军刘正雄走到场中,抱拳向将士们施礼后,朗声道:“见过玉将军、杨将军。我叫刘正雄,外号大力王,不知二位将军可否赏脸,与在下比试力气?” 杨幡幡面带微笑,抱拳道:“见过刘将军!请问怎么个比法?” “咱俩去那边各挑一个五百斤的石锁,往山上扔,谁扔得远谁赢。” “刘将军请!” 两人走过去,只见刘正雄拉开架势,呈“弓”字步站立,用力抱起一个五百斤重的石锁,再慢慢转身,朝山上猛一扔,石锁落在丈多远的地方,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来。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刘正雄很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战绩,然后抱拳道:“献丑,献丑!” 杨幡幡看着不远处的杨军师,希望他有所指示。杨中达面带微笑,挥了挥手,示意幡幡尽力而为。 此时,小砍货在人群中大声喊道:“幡幡哥,把他比下去。” 四个精灵落到城墙上,齐声高喊:“杨幡幡,加油;杨幡幡,加油……” 杨幡幡见一双双期盼的眼睛,如果不使出真本事,恐怕会寒了他们的心。于是,他伸出右手,轻轻提起一个五百斤重的石锁,对准卧龙山二十米开外一棵碗口粗的树扔了过去,只听得咔嚓一声,树被砸断,石锁落到了一处灌木丛。顿时,人声鼎沸,整个卧龙山仿佛要炸裂开来。 新来的将士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十四岁的小年轻人竟有如此神力,实在不可思议。 刘正雄走过来,微微低头,抱拳道:“杨将军,在下自愧不如!” “刘将军客气了,我只是幸运吃了千年灵,不然,十个杨幡幡也比不过你。” “杨将军武功盖世,人又和善,在下深感佩服。” “二位将军别只顾着聊天,我还想比试一下!”一个身形飘逸的年轻人走了过来。 刘正雄抱拳道:“杨将军,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将军姓黄名显忠,外号疾如风,若论腿功,恐怕少有人比过他。” “等等。”小香玉走过来,看了看黄将军,说:“我跟你比。” 黄显忠打量了一下小香玉,竖起拇指赞道:“玉将军大败巴里拉,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在下深感佩服!我只是一名五品将军,按理说不应该在此时出风头,但我想亲眼瞧瞧你和杨幡幡的腿功,只好出此下策,请见谅!” “我明白了,”小香玉说,“比谁跑得快,对?” “这样,我当证人。”刘正雄望着山顶那棵大树,大声说:“山上哪位兄弟帮帮忙,在那棵大树下插上一面旗帜。谁先拿到旗帜谁就赢得这场比赛。”话音刚落,一名战士在大树下插上了一面小小的三角旗,然后挥动双手:“刘将军,我已将旗帜插到了树下,可以比试了。” “二位将军清楚了吗?” “清楚。”二人同时回道。 “请二位将军放下手中的长枪,我数到三,便可上山夺旗。” 黄显忠放下长枪,拉开架势,只等刘正雄数到三,即可开跑。 小香玉一看黄将军身上的战袍,少说也有四十斤,而自己身穿便服,显然占了便宜,为了公平起见,不如拿上长枪,如此一来,就没人说闲话了。 当刘正雄数到“三”,黄将军飞一般冲了出去。 小香玉一愣,不就玩玩,干嘛这么较真! 刘正雄急了,几乎用命令的口吻说:“女娃,快跑啊,还愣着干什么?”小香玉白了她一眼,才迈动轻盈的步子。 众人屏息凝神,只见小香玉提着无宇追魂枪,如离弦之箭奔向山顶。当遇到灌木,轻轻跃起,简直像一只小天鹅在林中飞奔,眨眼功夫就超过了黄显忠。杨中达、周允、呼延泰、余城东等情不自禁竖起了大拇指。 黄显忠一见小香玉提着百多斤重的长枪,步伐还如此轻盈,自叹不如,只好停下来。 小香玉一听后面没了动静,转过头一看,见黄显忠停下了脚步,微微一笑,随即转身跑过去拉着他,一边跑一边问:“大哥,怎么停下了?”这一拉,少说也有四五百斤力气,差点把黄显忠拉飞起来。 两人跑到大树下,小香玉把长枪搁到树干,拾起三角旗,和黄显忠共同握住,大声说:“我们是大宾相国的军人,同进退,共御敌。幽冥人没什么了不起,只要我们团结一致,就能把他们挡在龙门关外。” “好好好,说得好!”战士们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黄显忠激动不已,柔声说:“玉将军不但武艺高强,德行更是让人折服,我很少服过人,玉将军算一个。” “黄将军别客气,我只是幸运吃了千年灵,否则,就算有两个小香玉也跑不过你。” “我大宾相国有如此好女儿,何愁打不败幽冥军?” “对,一定能打败幽冥军。” “请,玉将军!” 两人并肩走下山,掌声根本停不下来,就连兽棚里的兽兵也发出欢快的叫声。杨中达、周允、呼延泰、余城东等立即走上前迎接小香玉。 “玉儿,能让我仔细看看你吗?”余城东说。 “余将军,其实嘛,我也没什么好看的,最大的特点就是脸上有对小酒窝,特别讨人喜欢。” “不不不!”余将军摆着手说,“你长得十分可爱,我早已知晓,可我想知道,为什么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娃,除了拥有绝世武功,还拥有如此深厚的爱国情怀。当初有人说你打败了巴里拉,幡幡击杀了渡取,还以为是谣传,如今看来,那只是你在为国效力的长路添上了一束鲜花而已,更多的战绩还在后面。我今年三十五岁,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二女儿和你一般大小,在白玉城念书,待到凯旋,你一定要去我家住上一段时间,顺便给我的孩子们讲些做人的道理。” “谢谢余将军抬爱!等到战争结束,我一定去您家。” 余城东万分感动,朝战士们挥了挥手,大声说:“全体将士们,两个本该在学堂念书的孩子却手握长枪,抗击外敌,太感人肺腑啦!幽冥军很快卷土重来,我们要同仇敌忾,保家卫国!” 杨中达立即高声喊道:“外敌入侵,我必亮枪;外敌入侵,我必亮枪!” 整个龙门关上的战士也跟着喊道:“外敌入侵,我必亮枪;外敌入侵,我必亮枪……” 第32章 危在旦夕 自上次小香玉和杨幡幡误入龙洞,已有些时日了,也不知道那株奇特的千年树有没有掉光叶子,两条金龙是否还在洞中……趁战士们搭建帐篷之际,小香玉和杨幡幡向杨军师请了假,准备再探金龙洞。 两孩子骑上白云和黑露,顺着山势向西飞行,很快来到金龙洞前。两孩子跳下鹰背,打量周围,没有异样,便走了进去。白云和黑露害怕金龙,就退到杂林边沿,把身子藏在灌木中,只露头,静静地盯着洞门。 天色入暮,洞中更加黑暗,两孩子有夜视能力,自然看得真切。两孩子走到千年树前,毕恭毕敬地行了礼,然后半蹲下来。 “千年树,我们今天专程来向您道谢!”不料杨幡幡刚说完,千年树上的叶片居然轻轻地扇动起来,很像起飞的蝴蝶。这一幕简直惊呆了两个孩子。 过了好一会儿,小香玉柔声问道:“这场战争还要持续多久?”千年树停止扇动叶片,轻轻地摇了摇树干——仿佛告诉两个孩子,它也不知道。两孩子站起来,再次鞠躬,随后朝洞中走去。 入洞约一里,呈开阔之势,此时可听见轻微的流水声。两孩子加快脚步,百米后,便看见一个巨大的椭圆形洞厅。洞厅高百米,最宽处大约五十米。中央有一个天然的圆形水池,直径约十米,水清澈照人,池中有不同形状的小鱼,还有些微生物。挨着水池,即入口的对面,伫立着一根巨型钟乳石,它表面温润如玉,呈乳白色,看上去价值连城。水池周围有卵石和砂粒,还有一条很窄的沟渠,池中的水流进沟渠,也不知排向何处。正对面是漆黑的山洞,给人一种幽深和神秘感。所幸两人有夜视本领,不然,怎能看到如此绮丽的景致! “怎么不见金龙?” 小香玉的话刚落地,从洞厅的石壁上传来了洪亮的声音:“上次你俩偷吃了千年灵,现在又来搅我们清修,真不礼貌。” 两孩子仔细一看,只见对面的石壁上有两张巨大的石床,两条金龙盘伏在石床上,头昂得高高的。 “龙爷爷,我和幡幡哥今天专程来道谢!” “嗯,倒有点良心!” “龙爷爷,外面打起来了,知道吗?” 两条金龙嗖地一下飞到了水池的对面。刚一落地,体型大的金龙说:“幽冥国和宾相国早晚有一战。你俩吃了千年灵,帮了宾相国不少忙,不过接下来可要小心啰,幽冥国请来一位顶级军师。” “什么?”小香玉惊道。 “我再重申一遍,幽冥国请来了一位顶级军师。” 杨幡幡不解地问道:“你整天待在洞中,如何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 “天机不可泄露。不过我要告诉你,龙门关很快被攻陷,宾相国即将面临一场浩劫。” “龙爷爷开玩笑!”小香玉表面轻松,实则心里着急。 “兵败后,切不可往对面山脚撤,那里埋伏着数万幽冥军。好了,我只能告诉你这些。” “等等,我还有个问题。你说的那个顶级军师,难道就没人治得了他?这样下去,宾相国不就亡国了?” “幽冥统治者一心想把宾相人赶出这个世界,所以会想尽一切办法攻打龙门关,不过这违背了天意,所以你俩不要过分担心,造物主早有安排,时辰到了,自然有贵人相助。” 杨幡幡问道:“莫非你是造物主?” “别乱说,造物主掌管天地万物,神圣不可侵犯。在动物界中,我们龙族算是智慧较高的物种,有思想,会说话,我能说宾相语和幽冥语,比人还聪明。”体型小的金龙说。 “这么厉害,幡幡佩服!” 小香玉想了想,说:“你能掐会算,要不出山帮帮宾相国。” “我哪有那个本事?好啦,别啰嗦了,回去!”体型大的金龙不耐烦地说。 “走就走嘛,我还不想待久了呢,要吃没吃,要喝没喝。”小香玉说完,拉着幡幡便走。 “切记,撤退时顺着山势往东走上十来里才可下山。”金龙强调说。 两孩子回过头,见两条金龙神情庄重,知道这是他们的重托,便点了点头,随后快速离去。 走出山洞,太阳已下山,月亮高悬,把如水的月光洒在洞前的空地,而前面就是森林,一明一暗,就像白天和黑夜那么明显。 两只四爪鹰见主人走出山洞,立即跑过来,很温顺地用头擦着两人的手臂。 “幡幡哥,你相信龙爷爷的话么?” “我看是真的。事不宜迟,咱俩得尽快把龙爷爷的话转告给杨军师,好让他提前做准备。” “不知道幽冥军师长啥样,居然有如此神通。” “三国时有个军师叫诸葛亮,能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听龙爷爷的口气,这个幽冥军师不会比诸葛亮逊色多少。” “幡幡哥,假如我俩能活捉他,不就解除了宾相国的危难?” “他能掐会算,想活捉他恐怕比登天还难?” “难道宾相国真的要惨遭劫难?”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练好杨家枪,杀敌报国。走!” 两人跨上四爪鹰,很快飞向山顶,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到达了龙门关。 两人找到杨中达,诉说了金龙洞见到的一切。杨中达听后,立即来到城楼,抬头观望天象,只见东边的神武星呈黯淡之势,而西边的幽狼星熠熠生辉,顿时脸色大变,冷汗也冒了出来。 “军师,难道宾相国躲不过这场浩劫?”杨幡幡问道。 杨中达微闭双眼,思忖片刻,说:“你俩不要把今晚的话告诉第三人,万一传到战士们耳中,会动摇军心。” “这个幽冥军师真有那么厉害?”杨幡幡问道。 “刚才我细观天象,幽冥国的确有一个非同寻常的人。再过几天,幽冥大军就会前来骂阵,这个军师一定会出现在阵前,到时你俩随我前去观战,看看他究竟是什么人。” “军师,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到了阵前,我和小玉趁乱杀入敌阵,如果不能活捉便杀了他,如此一来,就解除了宾相国的危难。” 杨中达摇头道:“他一定有防备。我们顺天而行,金龙不是说了,等时机成熟,自然有贵人相助。” “可……可我们得付出多大的代价啊!”小香玉害怕地说。 “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幽冥人狼子野心,凶残无比,如果我们败了,一定趁势追杀。” 正在这时,周允、呼延泰、余城东、八王子、周玉婉等十多人走了过来。 周元帅问道:“幡幡,去龙洞见到什么没有?” 杨幡幡回道:“见到了金龙,还看到了一个很大的洞厅。” 呼延泰问道:“金龙说了什么?” 小香玉插言道:“他鼓励我们多杀敌人,没说别的。” 杨中达暗想,两孩子反应真快,将来一定有大作为。 余城东说:“什么时候带我去金龙洞,一来看看传说中的千年树,二来和金龙聊几句。” 小香玉睁大眼睛说:“等战争结束后,我带大家去参观金龙洞,不过不能保证金龙会显身。” 余城东瞪大眼问道:“为啥?” 周允说:“有缘人才能见到金龙。” “哈哈哈!”余城东摸着下巴的胡须说,“没准我也是有缘人。”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极具穿透力,仿佛传到了东边的神武星,星光也亮了三分,不过又很快黯淡下来。 当众人散去,杨军师叫住了周允、小香玉和杨幡幡。 周允问道:“军师有事?” “元帅,如果龙门关失守,我们必须率大军顺着山势往东边撤退,走上十来里才可下山,切记!至于为什么,我不便回答。” 周允大吃一惊,看了看幽暗的天空,说:“难道我宾相国将惨遭一场劫难?” “元帅,不可告知他人,否则会动摇军心,我就实话告诉你,幽冥军请了一位旷世奇才当军师。” 周允想了想,说:“不管这人有多厉害,都是肉长的,只要我们全力以赴,就能阻止幽冥军入关。” 杨中达摇头道:“龙门关一定会落入幽冥军之手。为今之计,提前做准备。明日再去卧龙山走一趟,看好地势后,在东边十里处设下小股伏兵,以防万一。” “一切听从军师安排。”周允知道事态严重,顿时脸露忧虑之情。 杨中达说:“我一直在想,这个幽冥军师如何能在我们眼皮底下把军队送到对面山脚,就算绕过龙门关,数万大军也会被发现啊!” 周允叹道:“也许这正是他的厉害之招!” 杨中达一筹莫展,无奈地说:“你们先回去,城楼凉爽,我想清醒一下头脑。” 周允、杨幡幡和小香玉走下城楼。杨中达反背双手,眉头紧蹙,来回踱步。 第33章 夜探敌情 十万幽冥大军于18月32日到达黑蟒城。葭昶散人做的第一件事,整编队伍。 龙门关一战,幽冥军幸存两万余人,部分将士因伤势过重回家疗养,还剩下一万五千人,除开女兵,均由苏安原忒指挥,被编为作战部队的第一兵团。顺便一提,苏安原忒由中控将军升为地煞将军。新到的十万大军分成十个作战兵团,依次排序为第二兵团、第三兵团直至第十一兵团,分别由南松豪、山源泰、纪中金赫、纪中迎春、巴岳伏尔托、陆禅化、欣昌复颜、拿尔多、澜沧均白、隆颖飞柳(女)指挥,这十人官阶均为地煞将军。隆颖飞柳的人马要少些,加上雅思黛涵的一千人马,共计七千。龙门关一战,幽冥军吃尽了兽兵的苦头,所以葭昶格外重视兽兵,由伍常昆统领,被编为第十二作战兵团。 伍常昆自幼学习兽语,只身进入深山老林,能和猛兽打成一片。 部队整编完成,立即召开军事会议。众人来到军机处,那罗福源身居主位,葭昶坐于次位,古寂然和十二大地煞将军于台下两边落座。葭昶身着素服,右手握杖,左肩斜挎葫芦,神色自若。那罗福源一身金缕玉衣,头戴翡翠冠,威风凛凛。众将军明白,那罗福源不懂军事,与其说是兵马大元帅,倒不如说是监军头目。 葭昶打量了一下台下的十二位将军,说:“龙关门一战,我军损兵折将,此种败局不能重演。我已有破敌之策,三天之内把宾相军赶出龙门关……”话还没有说完,一阵哗然,不过瞬间又静了一下,十二名将军和古寂然直愣愣地看着葭昶。 苏安原忒有点按捺不住,旁敲侧击地说:“军师,巴里拉元帅大话连篇,结果一败涂地,还丢了性命,我们不会重蹈覆辙!” “你说呢?”葭昶散人反问道。“巴里拉就一莽夫,冲锋陷阵还行,若论军事才能,和一个普通百姓差不多,由他带兵,不败才怪?我命令,南松豪、山源泰、纪中金赫三位将军明天各带一万兵马,分左中右三路前去龙门关叫阵。我、七王子和副军师将前往阵前观战。后天也如此。35日攻克龙门关,我会在34日晚上十二时排兵布阵。” 苏安原忒再次问道:“军师,龙门关易守难攻,我们不到十二万兵马,宾相军肯定也会增兵,如何在三日之内拿下龙门关?” 葭昶用蛇杖轻轻点地,胸有成竹地说:“我自有妙计。众将军听着,大王已赐我金剑,阵前如有违令者,定斩不饶。” 苏安原忒见葭昶语气变硬,不敢多问,偷看了一眼古寂然,却见他神色平静,显然对葭昶“三天之内把宾相军赶出龙门关”的决定深信不疑,便不再言语。 且说黑蟒城增兵,探子来报,杨军师知道后十分焦急。他站在城楼,很茫然地望着远方,过了很久,实在放心不下,便叫来杨幡幡和小香玉,吩咐两孩子去国界处巡逻。两孩子斜挎宝剑,骑上白云和黑露,带上四个精灵,从城墙起飞,直奔国界。 已是中下旬,西边那轮弯月就快落下,而东边的月亮还没有跃出山坳。月光极为暗淡,时有北风吹拂,原野一片骚动,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气氛。 两只四爪鹰落在国界处,很不安地甩了甩脖子。两孩子向北眺望,隐约可见星星点点的灯火,距离太远,无法看清城楼上的幽冥军。 布丁见此,主动请缨:“幡幡,要不我和子唛前去黑蟒城打探军情?” 杨幡幡想了想,摇着头说:“就算你俩飞到黑蟒城,也看到了大批幽冥军,又能怎样?军师叫我们巡查国界,主要是防止幽冥军搞偷袭。” 小香玉忽然转过头,看着布丁说:“所有军事行动切不可透露给第三人,包括今晚来国界探查敌情一事。” 布丁见小香玉说话如此认真,知道事态严重,就嗯了一声。 小香玉抬头望着黑蟒城,想了一会儿,说:“幡幡哥,要不再往前走一走,没准能看到一点有用的东西。” “干脆飞到黑蟒城上空,就算幽冥军出动,我们居高临下也看得清楚,逃跑不是问题。” 两只四爪鹰拍着翅膀,很快飞起来,升到两百米高空才水平飞行。 葭昶散人骑着赤金雁正在校场查看攻城利器。当四爪鹰飞临黑蟒城上空,赤金雁发出不寻常的叫声。葭昶散人警惕性极高,向空中望了望,便派使差叫来伍常昆,带上四只白头隼,骑上赤金雁飞上天空。 两只四爪鹰见一只巨大的金色怪鸟和四只巨隼飞来,吓得直哆嗦,很想往回飞。小香玉喝道:“别怕,有我和幡幡哥在。”两只四爪鹰被迫无奈,只好在黑蟒城的上空盘旋起来。 赤金雁和白头隼很快飞上来,瞪着血红的眼睛看了看两只四爪鹰,然后跟着绕圈子。 葭昶散人勉强辨清两个孩子的模样,微笑道:“如果我没猜错,来者便是宾相国的两位小神将,一个叫杨幡幡,一个叫小香玉。” “你又是谁?”小香玉问道。 “新来的军师,都叫我葭昶散人。” 两孩子见来者眉心间长着一颗肉痣,身形偏瘦,长相普通,若在大街上遇到,谁能想到他是世外高人。 “葭昶,为何要助纣为虐?”杨幡幡怒道。 葭昶微微笑道:“人是一种永不满足的智慧动物。当初宾相人来到这个世界,也就两万之众,短短五十年发展成为一个举足轻重的大国,大有一统天下之态势。很多国家不希望你们继续发展,为了给天下人谋福利,我幽冥国只好出兵。我好言相劝,打仗是大人的事,孩子不能参与,还是回学堂念。” 小香玉十分气愤,喝道:“一派胡言。幽冥人侵犯我宾相国,你却说是为天下人谋福利,无耻!我警告你,你明天敢来战场,小心我要了你的命。” “哈哈哈,小小年纪,口气倒不小,明天我定会随大军前来观阵,看你能拿我怎样!” “巴里拉被我一枪震得口吐鲜血,就你那身子骨?” “用你们宾相人的话说,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我的确不会武艺,可我能调动千军万马,我想做的事情,有人替我做。你俩多少有些本事,想杀我,恐怕比登天还难。” “不见得。”小香玉轻蔑地说。 “你可以试试啊。” “葭昶,”杨幡幡说,“我有一点不明白,龙门关数万大军守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你如何破城?” 葭昶抬了抬蛇杖,平静地说:“兵者,诡道也,等我占领龙门关后,你自会明白。回去,如果兽兵出动,想走就难了!” 小香玉哼了一声,怒道:“葭昶你听着,我们誓死保卫龙门关,哪怕站至最后一人。” “打仗不光靠勇气,还要靠谋略。你俩聪慧无比,可惜不是我大幽冥帝国的子民,不然我会收你俩为徒。” “切!”小香玉不屑一顾地说,“谁稀罕你那点本事!” 葭昶摇了摇尖尖的脑袋,朝两人挥了挥手,说:“快走!” 两人飞回龙门关,杨中达和周允恰好在城楼上议事。小香玉把见到葭昶的经过如实道出,杨中达听后脸色大变,周允也露出了紧张的神色。 为了缓和气氛,杨幡幡说:“军师,也许我们过高估计葭昶的能力,没准他就是吹吹牛罢了。” 杨中达摇头叹道:“从金龙的话和适才的所见所闻,葭昶绝非寻常人。接下来要多派巡逻兵,防止幽冥军搞偷袭。” “龙门关是咽喉要道,若失守,幽冥人趁势东进,铁蹄之下,岂有完卵?”周允紧张地说。 “咱们先回去!”杨中达无比焦虑,回到军帐,辗转难眠。 乌云袭来,渐渐遮住了月亮,天空很快变暗,大地仿佛掉进了万丈深渊,若不是龙门关城楼上仅有的灯火,哪里还有一丝生气! 第34章 大显神威 乌云蔽日,如挂了一块黑色的幕布。空气异常沉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杨中达站在城楼,望着远方,眼神忧郁,目光呆滞。 “军师,听帐前使差说,天不亮你就起床了?”周允领着杨幡幡和小香玉走了过来。 “大战在即,我睡不着啊!” “军师,我们顺天而行,退一步来讲,就算龙门关失守,还可以在茫茫大地与敌周旋,没什么好担心的。” “元帅,龙门关乃咽喉要道,有重大的战略意义,不能丢。” “军师,”小香玉说,“你不必担心,幽冥军想攻破龙门关,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杨中达轻轻吸了一口气,看着小香玉和杨幡幡那张充满斗志的脸,轻松了许多。“走,下楼去,幽冥军很快来叫阵。” 今天是18月33日。九时,南松豪、山源泰、纪中金赫三人各带一万人马,浩浩荡荡,直逼龙门关。离关前四百米,大军停止前行。 葭昶骑着赤金雁,右手握杖,左手轻轻捏着宝葫芦,朝龙门关看了片刻,便对身旁的那罗福源说:“七王子,龙门关易守难攻,若如强取,投再多的兵力也是白搭,只能智取。”那罗福源不懂军事,微笑着点了点头。一旁的古寂然知道葭昶已有破城之法,十分高兴,点头应和。 此时,杨中达、周允、呼延泰、余城东、杨幡幡、小香玉等站在城楼,见黑压压的幽冥军直扑龙门关,商议一阵子后,决定由呼延泰领兵一万,迎战幽冥军。 两军相隔约五十米,杨中达命令大军停下。他定眼一看,只见一只金色的赤金雁驮着一位相貌普通的中年人,一猜便知,他就是新来的军师,于是叫使差捎上口信,约他来阵前一叙。使差很快返回,说葭昶愿与杨军师阵前会面。 杨中达骑着五格马,单独前行。两人相遇,相互施礼,又相互打量了一阵子才侃侃而谈。 杨中达说:“战争实为杀戮,却被侵略者鼓吹为正义之战,普通百姓信以为真,盲目附和,可倒下的全是他们的子弟。宾相人向来友善,期待与领邦交好,可幽冥统治者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挑起事端,就不怕战败后国家分裂,置百姓于水火?” 葭昶说:“杨军师,我也不愿看到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我眼前倒下,可这是战争,你我根本没法阻止,只能各为其主。你认为幽冥国会战败?不要自我安慰了。幽冥国有千万之众,兵多将广,小小宾相国,岂是对手?听我一句,退出龙门关,每年向幽冥国纳贡,否则,宾相国的百姓将面临一场空前的浩劫。” 杨中达冷冷地说:“你也太自信了,我宾相国能人辈出,完全有能力抗击一切来犯之敌,想破我龙门关,好好掂量一下自己。” 葭昶摇头道:“既然你不听劝告,我只能奉大王旨意,将你们宾相人彻底赶出这个本该不属于你们的世界。” 杨中达说:“邪不胜正,战场见。” 两位军师回到各自的阵前,开始点将。 “谁打头阵?”葭昶问道。 “军师,让末将前去割下几颗宾相人的头颅,好壮我军士气。” 葭昶一看是南松豪将军,摇着头说:“你要带兵攻城,重任在身,不可轻易出战。今日叫阵,不过探探宾相人的底,就当一场游戏,不必较真。” “军师,末将愿去。” 此人正是南松豪的二弟,唤名南松锦跃,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分别名为南松复元、南松萧赞,三人均在南松豪帐前复命,官阶中控将军,个个力大无穷。 杨幡幡正想出战,被一名叫郑积权的四品将军抢了先。只见他挺枪策马,真奔南松锦跃。 南松锦跃身高两米,手持一柄精钢双头叉。那叉十分古怪,长丈余,重七八十斤,锋刃呈倒“八”字形,两面开刃,柄身略扁,铸有蛇形图案,看上去甚是恐怖。 “我叫郑积权。报上姓名,我不杀无名鼠辈。” 南松锦跃见郑积权只有一米八多,身形也不魁梧,想必战力平平,于是冷冷地说:“我叫南松锦跃,中控将军,趁我还未出手,你走,换个能打的,免得脏了我的精钢双头叉。” “死黑鬼,目中无人,吃我一枪。” 郑积权一招白蛇吐信,直取南松锦跃。南松锦跃冷冷一笑,“不自量力”,抬手一挡,毫不费力地磕开了长枪,再顺势一叉,直击对方的胸脯。那一叉少说也有八百斤力气,只见叉刃穿透铠甲,深深地刺进了郑积权的胸膛。南松锦跃并未收叉,而是挑起郑积权,用力一掷,将整个人摔出两丈开外。郑积权落地后,口吐鲜血,抽搐两三下就断气了。南松锦跃着实可恶,立即策马上前,对准郑积权的脸部猛戳一顿,要不是五格马护主心切,跑过去用身体挡住南松锦跃,恐怕那具尸体会被戳成肉末。 顿时,幽冥军发出阵阵吹呼声,特别是南松三兄弟,几乎欣喜若狂,发疯似的高喊:“杀——杀——” 杨中达暴跳如雷,暗自骂道:两人交战,取其性命也罢,竟然辱尸,实在可恶,无奈之下,便命令四名士兵前去抢回郑积权的尸体。 杨幡幡见自己人惨死,悲痛不已,抹了一把泪水,请缨道:“军师,幡幡请求出战。” 杨中达见幽冥军呼声不断,如不灭掉那股子嚣张气焰,宾相军士气定会受挫,朗声道:“孩子,幽冥人妄图灭我族类,你无需顾及太多,放开手脚,把他们当做是没有人性的野兽,能杀两个就不要放走一个。” 小香玉也跃跃欲试,待杨幡幡策马出阵,高声喊道:“幡幡哥小心!” 杨幡幡来到阵前,厉声喝道:“黑鬼,如你下马求饶,还有活命的机会,不然死定了。” 南松锦跃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小将,即刻明白,此人便是传得神乎其神的杨幡幡,不过单看他身子骨,瘦而矮小,满脸书生气,好像没什么本事,于是放下心来。 “小毛孩,听说你杀了渡取?” “怕了就下马受降。” “小屁孩口气不小,吃我一叉。” 杨幡幡见南松锦跃举叉照面打来,不躲不闪,举枪格挡。枪叉相撞,南松锦跃顿感手臂震颤,身子摇摇晃晃,而杨幡幡纹丝不动,神色平静,仿佛过家家似的。南松锦跃终于明白,眼前的小将远比自己强大,不觉暗自叫苦,却又不能临阵退缩,如何是好? 南松复元和南松萧赞见二哥受挫,同时策马前去驰援。南松复元排行老三,使一口吞月刀,刀长四米,刀刃如天狗食月,煞气十足;南松萧赞是四兄弟中最弱的一个,使一对饿狼青钢锏。 杨幡幡本不想击杀南松锦跃,但见来了两个帮手,顿时心生怒火,握紧极寰赤焰枪,猛地跃过马背,一招泰山压顶,那一枪的力道恐怕有五六千斤,不但将南松锦跃的肩胛骨、脊椎骨击碎,还打断了蓝幽马的背脊,人马当场毙命。 幽冥军见南松锦跃死得如此悲惨,立即收起适才的嚣张气焰,用害怕的眼神看着杨幡幡。葭昶暗自称奇,有如此神力之人,整个幽冥国也寥寥无几。 南松复元和南松萧赞见哥哥惨死,悲愤不已,一左一右直取杨幡幡。只见杨幡幡再次腾空,仅用了三成力道,先将南松复元击于马下,待落地之时,顺势一枪,又将南松萧赞挑于马下。两兄弟受了轻伤,还能战斗,立刻捡起兵器玩命似的击杀杨幡幡。书生就是书生,见二人嘴角流血,模样狼狈,动了恻隐之心,只好且战且退。呼延泰一看情况不妙,立即策马飞奔过来,一枪一个结果了两人的性命。 南松豪见三个弟弟被杀,暴跳如雷,提着冷月夺命刀准备上阵,好在葭昶及时阻止,才欲罢休。 葭昶知道幽冥军中无人能敌小神将,便叫几个士兵前去接回南松三兄弟的尸体,随后命令大军撤回黑蟒城。 呼延泰见杨幡幡站在地上发愣,便用长辈的口吻说:“孩子,快上马。”幡幡上马后,呼延泰又说:“孩子,战场上不可有恻隐之心,不然,倒下的就是你。敌人狼子野心,想置我们于死地,别说杀两个幽冥士兵,就算杀掉整个幽冥国的侵略者也不为过。” “可……可那人死得太惨了。” “你想过没有,如果那人杀进宾相国,会有许许多多的无辜百姓倒在他的屠刀之下。你杀了他,等于救了同胞的命。” “这倒也是……哎,为什么幽冥人不守本分,搞得我左右为难。” 小香玉骑着五格马过来,一见杨幡幡愁眉苦脸,安慰道:“幡幡哥,那人该死,杀了郑将军不说,还戳他脸,实在可恨。” “那人着实可恶,不过我心里不踏实。”杨幡幡说。 三人回到阵前,将士们齐声喝彩:“幡幡神武,幡幡神武……” 四个精灵从城楼飞来,分别落在杨幡幡和小香玉的肩上,也跟着喊起道:“幡幡神武,幡幡神武……” 两名战士抬着郑积权的遗体径直走到卧龙山,然后架起木柴,当熊熊的火光升起,将士们列阵默哀。 第35章 掩其不备 幽冥军撤回黑蟒城,南松豪恼怒无比,一番思忖,决定找葭昶讨说法:为什么不让他上阵杀敌?葭昶说,小不忍则乱大谋,他要的是整个龙门关。南松豪不敢过多言语,毕竟人家有“尚方宝剑”。 第二天,即18月34日,葭昶再率三万大军前来龙门关叫阵。杨军师暗自纳闷:单看幽冥军人数,绝不会冲杀,为何昨天叫阵吃亏,今天换汤不换药——继续叫阵,莫非他想借叫阵之际察看卧龙山地形和打探宾相军人数?他想来想去,始终猜不透葭昶用意,就和昨天一样,命令呼延泰领兵一万出城迎敌。 昨天杨幡幡击杀南松锦跃,心里的阴霾还没彻底散尽,小香玉怕他上阵吃亏,便主动请缨。只见她骑着五格马,哼着小曲,慢悠悠地来到阵前。 “喂,谁先来?” 第一个上阵的幽冥将军叫索沃千核。当他看到这位满脸稚气的小女娃,忍不住笑道:“这是战场,会死人的,快回去,小朋友。” 小香玉知道他轻敌,又见其口气温和,顿时软下心来,心想:我若杀了他,肯定会像幡幡一样——心里不好受,不如先放他一马。于是,她使出六成力道挥枪砸去,尽管如此,也磕飞了索沃千核的长刀。索沃千核还在惊恐之中,小香玉又抬起长枪,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部。如此羞辱的打法,怎不令人生气?索沃千核摔下马背,立刻捡起长刀,玩命似的砍向小香玉。 “喂,你太过分了,我放你一马,不领人情也罢,还倒打一耙,有没有良心?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还以为本姑娘好欺负。” 待长刀砍来,小香玉轻松闪开,再顺势一枪,便刺中了索沃千核的大腿。那一声尖利的惨叫,好似刀片刮过玻璃,既刺耳又扎心。小香玉抽回长枪那一瞬间,索沃千核扑通倒地,一边挣扎一边嘶吼。 “葭昶老鬼,快派人抬他回去治伤。”小香玉喊道。 三个幽冥士兵抬着索沃千核回到自己的阵营后,又有两名幽冥将军被小香玉挑伤。如此一来,排在队伍最前面的几十名幽冥大将大眼瞪小眼,再也不敢迎战小香玉。 葭昶见大军士气受挫,只好撤军。 薄暮时分,葭昶领着古寂然走到城楼,抬头观察天象,顿时喜形于色。古寂然明白,葭昶已有足够的把握拿下龙门关。 晚上十二时,葭昶叫使差通知十二位将军,还有七王子和古寂然来军机处开会。 闲话少说,葭昶直入正题:“诸位将军,明日凌晨四时攻打龙门关。南松豪、山源泰二位将军各率一万将士,凌晨一时出发,从龙门关东侧五里处进入卧龙山,三时前到达预定埋伏点,纪中金赫、纪中迎春二位将军各率一万将士,同样凌晨一时出发,从龙门关西侧五里处进入卧龙山,也须在三时前到达埋伏点。四时战斗打响,两军迅速向龙门关靠拢,形成左右夹击之势。巴岳伏尔托、陆禅化、澜沧均白三位将军各率一万将士,一时出发,为了不让宾相军探子发现,须从龙门关西侧十里进入卧龙山,直达对面山脚,然后顺着山势向东走十里,你们的任务就是掩杀溃败的宾相军。六位将军切记,不可骑马,须徒步到达指定埋伏地点。欣昌复颜、拿尔多各率一万人马,伍常昆率五百兽兵,其中包括300只秃背鸢,200条鬼牙犬,三时出发,四时到达龙门关阵前并发起攻击。苏安原忒、隆颖飞柳率剩下的人马做为预备队,我、七王子、副军师将随预备队前往龙关指挥战斗。任务布置完毕,如有疑问,但说无妨。” 山源泰眉头紧皱,问道:“到处是宾相军探子,这么多人出动,哪有不暴露之理?” “山源泰将军有所不知,零时阴云来袭,漆黑一片,一时天降大雾,只要我军秘密前行,宾相军探子定不会发现。” 什么,大雾?十二位将军,七王子,包括能掐会算的古寂然,全惊得目瞪口呆。 好一会儿后,南松豪说:“军师,你竟然知晓天理,真是奇才!近两日我一直责怪你,还说你是骗子,根本没有能力指挥千军万马,现在看来,是我有眼无珠,我向你道歉!” “昨天痛失南松三兄弟,我有过失,还望将军海涵!” 纪中金赫摆着手说:“上战场必有牺牲,军师借叫阵观察龙门关地形,实属明智之举,又算到凌晨起雾,奇才,奇才!我纪中金赫只服两人,一位是大王,另一位就是您。” “将军客气!拿下龙门关,我为大家请功。” 古寂然抱拳道:“天文地理,你无不知晓,在下好生佩服!” “副军师,大家同仇敌忾,早日把宾相人赶出这个世界,好了却大王一桩心愿。” 七王子脸露喜色,道:“大家如没有异议,马上去校场点兵。” “遵命!”众将军齐声道。 正如葭昶所料:零时乌云袭来,很快遮盖了弯钩月;刚到一时,只见乳白色的雾从山顶升起,缓缓下溢,不过半个时辰就包围了卧龙山;大地同样被雾笼罩,还夹着水汽。南松豪、山源泰、纪中金赫、纪中迎春各点兵一万,立刻出发。 且说杨中达一直思索葭昶散人为何率兵来龙门关叫阵而不冲杀,几乎想了整个下午也不得其果,快到零时才回房躺下。 当乌云袭来,龙门关城楼上的哨兵增加了灯盏,此时还能看清周围的一切,可到了一时,大雾袭来,什么都看不见了。 凌晨三时,阿吉被尿憋醒,这孩子胆小,便叫醒杨幡幡陪他上茅厕,还顺便叫醒了小砍货。杨幡幡点亮油灯,领着两个孩子走出军帐。天啦,外面白雾茫茫,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走到茅厕,杨幡幡忽然想到《草船借箭》,诸葛亮巧借大雾取得20万只雕翎箭,为孙刘联军立下奇功,假如幽冥军趁机偷袭龙门关,如何是好?对,马上叫醒军师,请他定夺。 三个孩子慌慌张张来到帐前,使差知道军情紧急,便叫醒了杨军师。他出门一看,好大的雾,顿然明白,葭昶率幽冥军叫阵,只不过掩人耳目,真正的目的就是观察龙门关地形,然后趁着大雾偷袭龙门关。好个葭昶,居然通晓天文,真乃神人也!杨中达立刻派使差叫周允、八王子等到军机处开会。 众人一到,杨中达直入正题:“幽冥军一定到了卧龙山,而且从东西两侧向龙门关靠拢。军情紧急,我命令:小香玉和杨幡幡领兵一千,顺着山势向东走两里,通知呼延副元帅迅疾往前冲杀,我在十里处事先埋伏了两千伏兵,由刘正雄将军带领,他会接应你们;黄显忠将军两腿如飞,马上赶去通知驻守在卧龙山西边的余城东将军,叫他带领全军迅速向龙门关靠拢,和管僚的五百兽兵会合,共同御敌;其余的人马由我和周元帅带领,小砍货和阿吉随我同行,带上白云、黑露和四个精灵,待呼延副元帅出发一炷香的时间,我们即可出发。可以肯定,龙门关东侧已有伏兵,幡幡和小玉要格外小心。” 众将军听后,大为震惊,也知道军情紧急,不敢多问。 杨幡幡和小香玉率一千人马,很快到达呼延泰驻军地。小香玉简明扼要述说了幽冥军偷袭龙门关一事,呼延泰听后,立即率大军顺着山势往东挺进。此时山上迷雾笼罩,又是黑夜,除了杨幡幡和小香玉有夜视能力,其余的将士几乎看不清周围的一切,又因担心有伏兵,行军十分缓慢。 走了约三里路,杨幡幡和小香玉看得真切,不远处埋伏着黑压压的幽冥军。呼延泰当机立断,命令大军往前冲杀。顿时,杀喊声四起。南松豪、山源泰万万想不到宾相军发现了他们,立即擂鼓,好通知葭昶和卧龙山西侧的幽冥军。西侧的幽冥军距离这里足有十里,根本听不到,倒是惊动了正赶往龙门关的葭昶。他何等机敏,知道情况有变,立即改变作战计划,派使差快马驶向卧龙山西侧通风报信。纪中金赫、纪中迎春接到命令,立即率大军直扑龙门关。葭昶又命令攻城的将士和兽兵绕过龙门关进入卧龙山追杀宾相军。同时,预备队加快脚步,直扑卧龙山。 一场惊天动地的厮杀就此拉开帷幕。由于浓雾罩住山林,天又没亮,视距受阻,敌我双方几乎肌肤相接才抡起武器拼杀,都想置对方于死地,其厮杀的残忍度远远超过了龙门关战役——你砍我一刀,我刺你一枪,最后两败俱伤,血肉模糊。 两军人数呈锐减之势,鲜血很快浸透了山脊。 呼延泰明白,一定要杀开一条血路,为八王子、周元帅、军师等扫清障碍。他一边拼杀一边高喊:“将士们,报效国家的时候到了,握紧你们手中的长枪,狠狠击杀这些该死的侵略者!”他这一喊,被附近的南松豪和山源泰听个正着,两人不谋而合,一人手持冷月夺命刀,一人紧握暴雷响天锤,直奔呼延泰而来。两人皆为一等一的好手,尤其南松豪,想为三个弟弟报仇,刚一交手,便使出了看家本领,不到十个回合,逼得呼延泰节节后退。而此时,杨幡幡和小香玉在另一处击杀幽冥军,并不知道呼延泰身陷囹圄。 就在这时,四个精灵飞到小香玉上方,着急地喊道:“副元帅受攻,快去营救。”那还了得,情急之下,小香玉一招秋风扫落叶,瞬间挑翻了五六个幽冥士兵,飞一般奔了过去。 呼延泰已无还手之力,刚架住南松豪的长刀,山源泰举起双锤从侧面杀将而来。说时迟,那时快,千钧一发,小香玉赶到,一招燕子夺窝,挑开了那对要命的钢锤,随后挡在呼延泰前面。南松豪一见小香玉,冷汗直冒,抽身退至两米开外。 “看你二人战甲,官阶不小,却以多欺少,真不要脸!” “你昨天凭一己之力单挑我三员大将,倒有些本事,不过今天你落到本将军手中,算你倒霉。”南松豪装作神色平静,实则心里发慌。 “切,就凭你?谁倒霉还不一定呢!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小香玉。” “南松豪,这位是山源泰将军。”南松豪又打量一番小香玉,愤懑地说:“前天有个小毛孩杀了我三个弟弟,今天我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哦,原来你是他们的大哥。”小香玉顿了顿,“你撤,我不想你的父母以后没人养老。” “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南松豪怒道。 “这么不识抬举?”小香玉冷冷地说,“你们卑鄙无耻,竟然偷袭龙门关,可恶之极,若马上放下兵器,我可留你们性命。”随后对着呼延泰说:“副元帅,带大军先撤,这里交给我。” 呼延泰知道小香玉有把握打败两人,立刻撤离,好率大军往前冲杀。 第36章 血染卧龙山 南松豪和山源泰知道小香玉力大无穷,不敢贸然出击,只等对方出招,待寻得破绽,再与还击。 时间紧迫,必须速战速决。小香玉见呼延泰走了,放下心来,握紧无宇追魂枪,纵身一跃,一招白虹经天,南松豪慌忙举刀招架。好在这一枪力道不大,即便如此,也震得南松豪手臂发麻,全身打颤。山源泰趁机绕到小香玉后面,想趁她落地时攻击后背,不料小香玉早有防备,离地三尺,用枪点地,一个鹞子翻身,再顺势一招掀波逐浪,不偏不倚,刺中了山源泰的腹部。这名赫赫有名的地煞将军,随着小香玉抽出长枪那一瞬,重重栽倒在地。 小香玉瘪了瘪嘴,怒道:“南松豪,我放你一马,好好回家孝敬你爹娘。” “少废话,我要为三个弟弟报仇。” 南松豪说完,挥刀砍来。小香玉一招月移花荫,轻松躲过刀锋,再一招神龙摆尾,仅用了一成力道,便将南松豪打翻在地,不过并未伤其筋骨。 “南松豪,失去亲人的滋味不好受!你们幽冥人心狠手辣,一旦闯入宾相国,将大开杀戒,连老人小孩都不放过。你可曾想过宾相人失去亲人的痛苦吗?我就纳闷了,那罗金宁可将自己的土地荒芜也要侵略宾相国,莫非在你们眼中,宾相人是纸糊的?我告诉你,我们有能力回击任何侵略者。”小香玉停了片刻,实在不忍心杀他,摇了摇头,轻声说:“你走!” 南松豪慢慢坐起来,咬牙切齿地说:“你们杀了我的三个弟弟,血海深仇,到死我都记得。” “如果你们不侵略宾相国,你弟弟会死吗?” “大王说了,你们是外来人,不配拥有土地,想在这里生活,只能做奴隶。” “这是那罗金侵略宾相国的一个借口,你也相信?哼,别说一个小小的幽冥国,就算所有国家联合起来,也休想赶我们走。” “你最好杀了我,不然等我伤势痊愈,还会找你报仇。” “我能放你也能杀你,想报仇,回去把伤养好之后再来找我。走,我还要杀敌呢!” 四个精灵站在树上,见南松豪用刀代杖,一瘸一拐地离开战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战斗越来越激烈,呼延泰带领战士们奋力搏杀,终于杀出了一条血路。就在此时,杨中达、周允率大军赶到。两军会合,迅速往东撤离,走了约五里路,见到事先埋伏在那里的两千宾相将士。刘正雄抱拳道:“军师,你们赶快下山,我率战士们前去支援余城东将军。”杨中达说:“记住,接到余将军后,迅即撤离,在向阳山会合。”刘正雄点了点头,随后带着两千名将士前去驰援余城东。 且说余城东收到使差向龙门关方向靠拢的口谕,立即率领一万人马,快速赶往龙门关。管僚见大军到来,高兴万分。在余城东的率领下,一万宾相军和全部兽兵顺着山势向东撤离,不料才走出一里路,便遭遇欣昌复颜和拿尔多率领的两万人马,还有伍常昆的五百兽兵。一场惊天动地的混战再次拉开帷幕。 幽冥军人数占据绝对优势,但宾相军熟悉卧龙山地形,又因雾大,兽兵战斗力稍强,交战初期,几乎势均力敌。可就在两军激战正酣时,纪中金赫和纪中迎春率两万人马赶到,战局瞬间扭转。余城东所部此时顶多八千将士,幽冥军近四万,实力大为悬殊。好在周允已率主力冲出了重围,余城东和将士们没有后顾之忧,可以放手一搏,战斗力增加不少。 兵对兵,将对将,人与兽,兽与兽,一场残酷的搏杀反复演绎着。 龙门关大捷,宾相军幸存了15只燔鹡、23只金凤、32头穷奇、13头犹武兽、20头金鳞兽、5只四爪鹰,后来朝廷又派遣了300只四爪鹰和100头剑齿兽,而幽冥军只有300只秃背鸢,200条鬼牙犬,论单个兽兵的战斗力,依次排序为,燔鹡,穷奇,金鳞兽,剑齿兽,犹武兽,鬼牙犬,金凤,秃背鸢,四爪鹰,显然,宾相兽兵占据上风。 兽兵之间的厮杀,可谓惊心动魄,单就燔鹡与秃背鸢的对决,已令人胆寒。不妨细细道来。 燔鹡体长两丈有余,腰身水桶般粗,全身长着硬质鳞片,四只利爪一开一合,张开血喷大口时,那四颗像匕首一样的獠牙,简直令人不寒而栗,这且不说,燔鹡是一种兽身但长了翅膀的猛禽(也可说是半禽半兽),打斗时不分空中和地上,且身形灵活,一般的猛兽在它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秃背鸢高三米,长两米,喙呈钩状,其边沿长着锋利的牙齿,四只爪子像四只铁钩,翅展超过五米,体型比四爪鹰略大,战斗力稍强。 当燔鹡一见秃背鸢,张口血盆大口,四只利爪卯足劲,勇敢地扑了上去。秃背鸢毫不示弱,一边发出刺耳的叫声一边扇动翅膀,做好迎战燔鹡的准备。两猛禽相遇,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就此拉开帷幕。燔鹡和秃背鸢同时伸出利爪攻击对方,一个回合下来,秃背鸢腹部被抓伤,燔鹡则毫发无损;第二个回合,燔鹡利用尾巴长的优势,猛一甩尾,一条钢棒似的尾巴扫向秃背鸢,那一击,恐有数千斤力,要不是两棵碗口粗的树卸了近一半的力道,秃背鸢恐怕已命伤黄泉;仅五个回合的拼杀,秃背鸢已遍体鳞伤。虽然燔鹡也被秃背鸢攻击过,可鳞片过于坚硬,只受了点小伤。燔鹡见秃背鸢攻势减弱,抓住战机,再次用尾巴攻击,猛一甩尾,秃背鸢又一次被重击。只见它费力地扇动翅膀,身子摇摇晃晃,慢慢下坠。燔鹡见状,飞扑过去,一口咬住秃背鸢的脖子,用力一甩,咔嚓一声,脖子齐断,血如泉涌。随着拍的一声响,秃背鸢重重摔倒在地。 天空中不停地传来惨叫声,一具又一具猛禽的尸体落到地上。 穷奇体型比犹武兽稍小,但它能飞,战斗力爆棚,在燔鹡、金凤、四爪鹰的配合下,很快击败了300只秃背鸢,然后飞到地面帮助犹武兽和金鳞兽对付鬼牙犬。 鬼牙犬体型比犹武兽稍少,皮毛呈斑纹状,近似非洲鬣狗,若论战斗力,两者不相上下,适才的打斗恰好证明了这一点——鬼牙犬和犹武兽一对一,各有损伤。随着猛禽的加入,鬼牙犬渐呈败落之势。 人与人的战斗、兽与兽的搏杀还没有结束,苏安原忒、澜沧均白、隆颖飞柳率领的三万大军又赶了过来。虽然刘正雄的两千人马也投入了战斗,比起幽冥大军,宾相军人数简直微不足道,很快陷入被分割包围的局面。 葭昶散人骑着赤金雁,古寂然和七王子骑着蓝幽马,在护卫的引领下走到一处高地。 七王子喜形于色,说:“军师,宾相军一败涂地,不日挥师东进,好不痛快!” 葭昶抖了抖蛇头杖,略有所思,道:“不知道为什么,宾相军竟然发现了我们,若非如此,一个也跑不掉。难道……难道有高人指点?” 七王子说:“军师乃世间罕见奇才,谁能与您比肩?” “不,”葭昶散人摇头道,“论谋略,师尊和师兄还在我之上。” 七王子顿了顿,说:“也许宾相军误打误撞发现了我们的踪迹。不管怎么说,这一仗彻底击溃了宾相军,为我们东进扫清了障碍。” 东方已泛起鱼肚白,林子仍然被迷雾笼罩。到处是尸体,黑色的血染黑了灌木,红色的血浸红了泥土。兽兵尤为可怜,有的被掐断了脖子,有的被抓得血肉模糊,有的露出了内脏,还有的中箭而亡。 余城东将军身陷重围,知道凶多吉少,边杀边退,一见黄显忠,命令道:“你腿快,有机会冲出重围,去追元帅和军师。” 黄显忠闪着泪花,摇头道:“您是朝廷重臣,我断后,你撤。” “这是命令!” 恰好刘正雄也跑了过来,一见余城东,疾呼道:“将军,你带一队人马先撤,我来断后。” “我们被幽冥军团团围住,根本没有逃出的机会,我现在命令黄将军趁乱突围,好把这里发生的一切汇报给军师。” 刘正雄立即附和道:“黄将军腿快,有机会逃出去……”说着看了看周围,低声道:“黄将军,我们的大军正在往向阳山方向撤离,你腿快,追得上。” “我……我……” “走啊!”余城东喝道。 黄显忠摸了一把眼泪,点了点头,提着长枪正欲离去,突然转过身来,握紧拳头,拍着胸脯说:“请余将军和刘将军放心,我一定突出重围,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军师。”说完,飞奔而去。两位将军看着远去的背影,会心地笑了。 眼看宾相军伤亡殆尽,连兽兵也所剩无几了,葭昶散人便给身边的苦散使了个眼色。苦散会意,大声喊道:“双方停下,停下……”打斗渐渐停止。 古寂然明白葭昶散人的意思,大声问道:“请宾相军的头领出来说话。” 余城东提着长枪,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瞪着古寂然说:“我叫余城东,什么事快说。” 古寂然见余城东满身是血,心里稍有不安,劝道:“你们已成瓮中之鳖,只要放下兵器,便可免去一死。” “哈哈哈,哈哈哈……”余城东一阵大笑后,冷冷地说:“宾相人个个顶天立地,没有懦夫,想让我们放下兵器不难,除非你们马上撤出龙门关,否则,血战到底。谁是管事的,出来!” 葭昶扬了扬蛇头杖,说:“我叫葭昶。有什么话尽管说。” 余城东打量一番葭昶,怒道:“你们狼子野心,想置我们于死地,做梦去!龙门关失利并不代表什么,宾相大军会很快杀回来。” 葭昶摇头道:“别自欺欺人了,宾相军就那么点人,还想杀回来,逃命还来不及呢!若不是出了点意外,整个龙门关的宾相军没有一个能逃出我的手心。接下来,我将挥师东进,直捣白玉城。七王子那罗福源仁义天下,不希望看到更多的杀戮,只要你们放下武器,就可免去一死。” “葭昶,”余将军说,“你给我记着,宾相人没有一个孬种,宁可倒下,也不当懦夫。想我们投降,你就死了这条心。” “余将军勇气可嘉,不过你替战士们考虑没有,有的风华正茂,有的是几个孩子的父亲,就这样死了,值得吗?” “为国而战,无上光荣!” 刘正雄走过来,大声喊道:“为国而战,无上光荣;为国而战,无上光荣……”战士们张着愤怒的脸,跟着高喊“为国而战,无上光荣……”! 葭昶散人冷冷地说:“既然你不听劝告,我就成全你们。”话一落地,两军又厮杀起来。 雾开始隐退,山梁变得清晰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杀喊声渐渐停止。当带血的日头跃出山坳,宾相将士拼尽了最后一口气。这些英勇不屈的宾相战士,用生命扞卫了民族的尊严! 第37章 血脉相连 阳光透过树隙,淡白的光斑投到地面,到处是尸体,黑红交融的血浸透了泥土。幽冥士兵还在忙着打扫战场,便有些怪鸟和啮齿类动物出来啃食尸体。眼前的一切,既凄凉又恐慌。葭昶看在眼里,也不是滋味,便命令士兵将幽冥将士、宾相将士和兽兵分开火化与掩埋。 起风了,雾很快散尽,被血浸透的地面积满了像蚂蚁似的虫子,若患有密集型恐惧症的人看上一眼,准会晕厥。好残酷的战争,不过三四个时辰,便有几万人葬身卧龙山。 葭昶骑着赤金雁,那罗福源和古寂然骑着蓝幽马,全立于山梁观望,就等着将军们汇报各自兵团的伤亡情况。到了十四时,将军们陆续走了过来。 首先前来汇报的是欣昌复颜和拿尔多:伤3500多名将士,阵亡6300多人,兽兵全军覆没,掌管兽兵的统领,伍常昆倒有幸活了下来。紧接着是纪中金赫和纪中迎春两兄弟:伤800多将士,阵亡1200余人。至于巴岳伏尔托、陆禅化、澜沧均白所率领的3万大军,埋伏在对面山脚,没有参加战斗,无人员伤亡。苏安原忒、隆颖飞柳所部为预备队,也无人员伤亡。南松豪和山源泰两位将军,一人被小香玉击杀,南松豪失踪,由二人的部下做了汇报:伤6700名将士,阵亡7300余人。葭昶对宾相军也作了统计:阵亡多人,因主力撤离卧龙山,暂时无法统计受伤人员。 古寂然说:“军师,两军阵亡将士大致齐平。如果强攻龙门关,恐怕伤亡数字会大大提高。” 葭昶散人捏了捏宝葫芦,遗憾地说:“中间出了点意外,否则,宾相军一个也跑不掉。我仔细分析过,宾相军顺着山势往东撤离,一定受高人指点,就杨军师而言,不可能猜到我的计谋,否则他会将计就计,在预定点埋伏,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那军师的意思是?” “难道受我师父阳辰金尊指点?” 那罗福源插言道:“你师父在哪里,何不请他来助我们一臂之力?” 葭昶摇头道:“他反对战争,不可能出山。” 那罗福源略显尴尬,看了一眼葭昶散人,说:“有军师在,打败宾相军指日可待,其他人不重要。” 三人谈论了一会儿,葭昶决定将南松豪和山源泰旗下所有将士并入到欣昌复颜和拿尔多部下,如此一来,加上伤员,此兵团人数比原来要多得多。 在护卫的簇拥下,三人来到龙门关。刚到军机处大门口,赤金雁很不自在地叫起来。葭昶很警觉,立即吩咐苦散等人进入军机处查看,一番搜寻,在桌子底下找到了小砍货和阿吉。 原来,周允率大军撤离时,两小孩骑着四爪鹰跟在后面,不料走出一里路时才发现忘记带上玄天镜。小砍货想,宝镜绝不能落到幽冥人手中,和阿吉私下商量一番,决定返回城中拿玄天镜。此时城中空无一人,地面一片狼藉,两小孩慌忙跳下鹰背,径直跑去营帐拿玄天镜。等拿到镜子走出营帐,幽冥军已包围了城楼,并向城中搜索。两只四爪鹰害怕幽冥军,抛下两孩子逃离了龙门关。小砍货一想,逃跑已无可能,先把玄天镜藏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然后带着阿吉跑到军机处的桌子底下躲起来。 葭昶打量了一下两个孩子,问道:“你们的主力去了哪里?” 阿吉嘟起嘴,鼻子皱个不停,满脸委屈,就快要哭了,哪里说得出话来。 小砍货想:我随便撒个谎,谁知道是真是假?于是,他装作害怕的样子,说:“大军去了白玉城。” 葭昶用蛇头杖磕了磕地面,温和地说:“小孩子要诚实,撒谎是不礼貌的。” 死黑鬼,侵略我们还谈礼貌,真不要脸。对,一口咬定去了白玉城,又能拿我怎么样?小砍货想了想,说:“我没有撒谎,他们真的去了白玉城。” “我再问你,杨军师是怎么发现我们夜袭龙门关的?” “阿吉被尿憋醒了,出来一看有大雾,军师什么都明白了。” 葭昶摇了摇头,说:“为什么不直接往对面山脚撤离?” 小砍货有点耐不住性子,生气地说:“我哪知道?有本事自己去问杨军师,欺负一个小孩算什么本事!” “不说我也能猜到。”说着,葭昶侧头看着古寂然,“小香玉和杨幡幡一定会来救两个孩子,可以拿他俩做诱饵。” 古寂然想着死去的战士,气不打一处出,看着石壁边的一棵树,大声喝道:“来人,把他俩绑到那棵树下,严加看管。” 阿吉哭道:“香香姐,幡幡哥,我被黑鬼欺负,快来救我啊……” 小砍货拼命挣扎,同时骂道:“死黑鬼不得好死,欺负小孩算什么本事,有本事真刀真枪和香香姐、幡幡哥打一场……” 葭昶不再理会两个孩子,立即召开军事会议。 话说宾相军撤出卧龙山,走了十多里——恰是上次杨幡幡五人回臣雅居见到乌寂蟾的地方。杨中达一看,不见幽冥军追来,而且还有很多伤员,便命令大军坐下来休息。就在此时,黄显忠赶到,如实汇报余城东将军所部被重兵围困一事,杨中达听后,身子一晃,差点摔倒。杨幡幡立即上前搀扶。杨中达咬紧牙关,定了定神,吩咐呼延泰清点人马。 一个时辰后,人数清点完毕:伤员近四千人,损失一万六千多将士,兽兵伤亡殆尽,管僚也牺牲了。 小香玉看来看去,不见小砍货和阿吉,正要问杨中达,白云和黑露从远处飞了过来。它们看上去很沮丧,眼睛不停地眨巴,还流着泪水。小香玉知道情况不妙,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周玉婉、冷月寒等女将士立即上前安慰。 杨幡幡也大哭起来,甚至带着哭丧的腔调。 杨中达对着白云招了招手,白云低下头。杨中达打量一番后,伸手摸着白云的头部,只见白云轻轻地叫着,头上的硬质毛即开即合,仿佛告诉军师:小砍货和阿吉被困在了龙门关。杨中达仔细分析,很快明白所发生的一切,于是说:“小玉,两孩子可能被俘了,但没有生命危险。” “我马上去营救他俩。”小香玉提着无宇追魂枪准备走,众将士立即上前阻拦,不料她伸手一推,竟推倒了五六名战士。周玉婉立即挡在前面,哭道:“你要独闯龙门关,除非先杀了我。” “小玉,越到关键的时候,越不能鲁莽。你们四个孩子和我们虽是不同时代的人,但都是炎黄子孙,血脉相连,我们同样担心。”杨中达几乎用乞求的语气说。 周允轻轻推了推杨幡幡,示意他去劝说小香玉。杨幡幡抬手擦干眼泪,想了想,说:“军师的话有道理,要营救也得有周密的方案。” 小香玉抽抽搭搭地说:“幽……幽冥鬼凶残无比,如果迟了,会杀掉小砍货和阿吉的。” 杨中达说:“葭昶应该不会为难小孩,否则会被天下人耻笑。” 杨幡幡想了想,坚定地说:“我和小香玉一同去金龙洞,兴许金龙有解救之法。” 杨中达见两孩子急不可待的样子,勉强点了点头。 小香玉正要跨上马背,黑露上前用头轻轻擦着她的肩膀,随即又蹲下身来,示意她坐上去。小香玉瞪着它,喝道:“滚开,谁稀罕你。哼,居然丢下主人不管,自个儿跑出来,好没良心!” 杨幡幡见黑露流着眼泪,知道它很委屈,于是劝说道:“小玉,要不骑上四爪鹰,来回方便些。” 小香玉僵持一番,才把无宇追魂枪交与战士们保管,然后跨上鹰背。 杨中达走到黑露的旁边,柔声说:“小玉,你和幡幡身怀绝技,是幽冥侵略者的克星,不能有任何闪失,到了卧龙山,切不可鲁莽行事,救出小砍货和阿吉后,立即赶往向阳山。” “军师,我救人心切,刚才多有冒犯,对不起!到了卧龙山,我和幡幡哥一定小心行事。” 周允走到黑露的另一边,取下佩剑,双手奉上,说:“玉儿,长枪太重四爪鹰驮不动,你总得有个防身的武器。我没有多余的语言,只求你和幡幡早日回到我们身边。”小香玉接过宝剑,轻轻点了点头。 周玉婉和八王子领着将士们高声喊道:“二位将军,早日归来,我们需要你,宾相国需要你……” 小香玉激动不已,大声道:“请将士们放心,我和幡幡哥一定早去早回。” 四个精灵刚飞到鹰背上,众将士便自觉地让出道来。黑露在前,白云在后,冲出十来米飞向天空,升到二十米高平衡身子,随后绕着将士们的头顶盘旋一圈,才向卧龙山飞去。 众将士盯着天空,直到两个影子消失才收回目光。 第38章 破土甲 白云和黑露飞到金龙洞前,已疲惫不堪。小香玉本想呵斥一顿,却见它俩低着头,不停地眨眼睛,仿佛还在为没能救出小砍货和阿吉而懊悔,又于心不忍,于是抬手指着山上,示意它俩去觅食。两只巨鹰会意,由慢到快扇动翅膀,很快飞了起来。 杨幡幡和小香玉此番前来救人,自然处处小心,进入山洞之前特地整理了一下衣装,以示对金龙的尊重。四个精灵知道此行重要,也特别守规矩,一声不吭地站在两个孩子的肩上。 两孩子迈着轻盈的步子,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来到洞厅,两孩子对着崖壁上的石床深深地鞠了一躬。刚想迈步去石壁边,只见两条金龙嗖地一下飞了过来,吓得四个精灵直哆嗦。两条金龙落在石桌旁边,身子拉得直直的,昂着头,盯着两个孩子。 “龙爷爷……呜呜呜……”小香玉忍不住哭出声来。 体型大的金龙说:“小玉,哭什么啊,你不是很坚强吗?” 小香玉抹了一把眼泪,说:“龙门关失守,小砍货和阿吉被幽冥军给抓了,求你想想办法。” 两条金龙同时呼啦一声,随即又用龙语相互嘀咕一阵子,然后,体型小的金龙说:“要救两个孩子,还得找破土甲。嗨呀,你俩真烦,屡次来洞中扰我清修。” 小香玉生气地说:“说话要负责任,我和幡幡哥一共才来三次。” 杨幡幡问道:“什么是破土甲?” 体型稍小的金龙说:“一种长着鳞甲,能掘洞的小动物。” “那不是穿山甲吗?” “你们怎么叫我不清楚,我们叫它破土甲。” 小香玉迫不及待地问道:“快说,在哪里能找到它们?” 体型大的金龙很不耐烦地说:“你求人家,总得礼貌些。遇上你俩,算我倒霉,看来我得出趟山洞,你们就在这里等着。” 两孩子知道救人有望,终于安下心来,走到石壁边找了张石凳坐下来。四个精灵也轻松了许多,开始聊天。 两孩子早已饥肠辘辘,要知道,从凌晨三点起床,到后来与幽冥军搏杀,再随大军撤离到乌寂蟾的地方,再到现在,没有进一粒粮食。 “请问有没有吃的?我快饿扁了。”小香玉实在忍受不住,便问道。 “我们经常去卧龙山觅食小动物,你们能吃吗?” “我都饿得快不行了,你还开这种玩笑,有没有点儿良心?” 金龙愠了小香玉一眼,不高兴地说:“等着,我们储藏了一些伏栗果,可以充饥。”说完飞向石壁。金龙先拿起一盏油灯,随后用一个石碗盛了些伏栗果,嗖地一下飞过来。 那果子外壳坚硬,圆圆的,近似核桃,深灰色,纹理清晰,鸡蛋大小。小香玉抽出宝剑,迫不及待地磕开一个,里面露出四瓣淡黄色的果仁,看上去很好吃。小香玉管不了那么多,拿起一瓣放进嘴里,啊,很脆,香甜可口,还带着一股油酥的香味。她把剩下的三瓣果仁分给了精灵,又磕开一个。杨幡幡也磕开一个。真是幸运,饥饿时还能吃上如此美味的果子。 小香玉吃了一个,感觉心里平缓多了,再磕开一个,一边吃一边说:“龙爷爷,我想问一下,叫我们顺着山势往东边撤的那位高人是谁?” “不该你打听的就不要打听,不然我哄你出去。”金龙瞪着小香玉,有点想发火的样子。 “哼,整天躲在山洞里,幽冥人正在屠杀相宾人,还好意思朝我们发火!” “我都近百岁了,你竟敢这样指责我?” “这个……哎呀,看着幽冥军蚕食宾相国的疆土,情急之下我才这样对你说话,你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好不好!” 金龙收起怒容,想了想,说:“时辰到了,你什么都知道。过些时间,有贵人相助,你和幡幡只管杀敌报国,不要担心太多。” “嗯,算我失礼,给你赔个不是。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朗月,出去的叫晋阳,是我丈夫,所以你应该叫我奶奶。你这孩子天生机灵,又会圆场,又爱国,是宾相人的福气。” “谢谢龙奶奶夸赞!”小香玉再磕开一个伏栗果,吃着吃着,感到口渴,便问道:“水池中的水干净吗?” “池中的水不能喝。看到没有,进门右边的石壁有个石缝,有一眼清泉从石缝缓缓溢出,下面有个天然的石碗。你们用手从石碗捧水喝,千万别把水弄脏了,那是我们的饮用水。” 小香玉拿起宝剑,飞窜过去。杨幡幡也跟了过去。仔细一看,只见人多高的石壁上有一条食指宽的石缝,清澈的泉水缓缓外溢,下面有一个脸盆大的石碗,深约十公分,很干净。小香玉想:金龙一定把嘴伸到石碗中饮水,我可不愿你共用一碗。于是,她将双手拱成碗状,从石壁上接水喝。水清凉无比,吞到肚中,恰如春天的晚风拂过脸颊。 朗月看在眼里,很想发火,却又不好意思——毕竟是两个孩子,只好悻悻地在原地转圈子。 小香玉不经意回头,见金龙气冲冲的样子,知道自己用手从石壁接水这一举动引得它不满,就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甚至故意抬高嗓门称赞:“水真好喝!” 正在这时,晋阳带着六只灰色的动物走了进来。小香玉一看,那动物长相近似地球上的钻山甲,不过体型大很多,长一米五六,粗如脸盆,头像圆锥,爪子呈“碗”形,尾巴长而尖利,全身长着光滑的鳞甲,一看就是掘洞高手。 晋阳说,“你俩带着这六只破土甲悄悄接近龙门关,距离不要太近,也不能太远,要隐蔽。你算一下,刚开始掘洞,六只破土甲一个时辰能掘十步左右,随着距离增加,往外运泥土的难度加大,会变得越来越慢;切记,掘出的泥土不能堆得过高,谨防幽冥军发现。你就根据这两个因素寻找合适的掘土地点。” 小香玉说,“破土甲掘出一个直入龙门关内的洞穴,然后我和幡幡进洞救人,是这个意思吗?” 晋阳看着地面的伏栗果,不耐烦地说:“快把剩下的果子吃完,吃了好去救人。” 朗月愠了他一眼,说:“你也别催,天黑后才可救人,不如让他俩休息一下。” “呵呵,还是月奶奶疼人。”小香玉说。 晋阳立马缓和了口气,用温和的眼光看了一下朗月,嗫嚅道:“也……也是这么个理。” 填饱了肚子,精神多了,两孩子找了块干净的石板坐了下来。 这里离龙门关二十里,四爪鹰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不知道破土甲需要花多长时间。杨幡幡思考一番,问道:“破土甲达到龙门需要多长时间?” 晋阳回道:“一个半时辰。” 杨幡幡说:“我们现在睡上一觉,天黑即可出发。” 小香玉看着趴伏在石壁边的六只破土甲,规规矩矩,好像听话的小学生,很好奇,走过去停在离破土甲一米的地方,准备用剑鞘点一下其中一只破土甲的头部。谁知道她刚抬手,边上那只破土甲猛一抬起头,做出攻击的样子,吓得小香玉连连后退。 朗月笑道:“你用剑鞘点它,显然是挑衅,别看破土甲貌不惊人,聪明得很,所以,对它们要礼貌点儿。” 小香玉一想,救小砍货和阿吉离不开破土甲,得先搞好关系,不然临场会乱套。于是,她把剑搁到墙边,返回到破土甲旁边,慢慢蹲下来,端详了一会儿,笑着招呼道:“你们好!”只见六只破土甲眨巴着指头大的黑眼睛,偶尔抬一下头,不断摇着粗实的尾巴。小香玉暗自叹息:真是些吃软不吃硬的家伙! 杨幡幡见破土甲如此好玩,走过去蹲下身来,伸手去抚摸破干甲的背脊,这才发现,它们的鳞甲如玻璃般光滑,硬硬的,天生掘土高手——大自然真是神奇! 晋阳见两个孩子和破土甲相处融洽,相当高兴,立即飞起来,围着洞厅转了一圈,然后停在两米高的空中,叽哩哇啦地说了一大堆。却也奇怪,六只破土甲听得很认真,不时点点头。说完,晋阳又飞回原处,对两个孩子说:“我已交代过破土甲,完全按你们的指令行事。能不能救出两个孩子,就看你俩了。” “谢谢!”小香玉站起来,不解地问道:“你们没有翅膀,为何能飞起来?” “我们的腹部有一个进气囊和一个排气囊,通过空气的反冲力将我们推到空中。” “哇,原来如此,和飞机一个原理,真让我长了见识。” 杨幡幡站起来,看了一下金龙,很不好意思地说:“帮人帮到底,到时还得麻烦你俩驮小砍货和阿吉去向阳山。” “真麻烦。”晋阳说完,倏地一下飞到了石壁上的石床。朗月也跟了上去。 杨幡幡高兴无比,拉着小香玉走到石壁边坐下来,头枕石壁,开始打瞌睡。四个精灵依偎在两个孩子身边,见金龙蜷伏在石床上,破土甲一动不动,也打起瞌睡来。 第39章 深入虎穴 洞厅里很昏暗,那盏油灯散发出来的亮光,还不足以投到石壁,更别说旮旯之地。也不知道石床上的两条金龙有没有睡着,反正一动不动地蜷伏着,眼睛微闭,偶尔甩一下龙须。连日奔波,杨幡幡、小香玉和四个精灵困乏无比,刚一坐下就睡着了。六只破土甲安静地呆在原地,似睡非睡,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太阳坠下了地平线,橙红的云朵渐渐变白;卧龙山脱下金色的外衣后,显得十分幽暗。金龙洞前面那块空地,已变得模糊不清。白云和黑露蹲伏在空地边沿,低声交谈着。 动物对自然环境的感知能力就是不一样,夜幕刚下垂,六只破土甲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金龙洞,然后沿着山脚向龙门关方向爬去。 半个时辰后,两条金龙飞到水池边,把头伸进水里,来回荡动五六次才停下来——这就是金龙所说的“洗脸”。 四个精灵听到水声,几乎同时醒来,急忙叫醒两个孩子。 小香玉睁开眼,见金龙满头的水,好奇地问道:“你俩干什么了?” “刚才洗了一下脸。” 晋阳刚说完,小香玉和杨幡幡忍不住大笑起来。 “好笑吗?”晋阳不高兴地说,“准备一下就可以出发了,别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马上出发,龙爷爷!”杨幡幡回道。 小香玉扫视一圈,问道:“破土甲呢?” “已经出发啦,它们会在离龙门关百来步的地方等候你们。”晋阳不耐烦地说。 “呵呵,龙爷爷心情时好时坏,不过看得出来,你比我们还急着救人。”小香玉说。 “快走快走,我受够了。” 小香玉提着宝剑,朝着金龙吐了一下舌头,便拉着杨幡幡快步走出了洞厅。四个精灵站在两孩子的肩上,紧紧地抓住领子,生怕掉下来似的。 太阳已下山,洞门口变得很幽暗,空地前面的林子黑漆漆的。 白云和黑露倒也乖巧,见主人出现在洞门口,立即迈开粗实的腿,三两下就跑到了两孩子的面前。它们似乎还在为没救出两孩子而内疚,一停下,便低下头,轻轻拍着翅膀,发出轻微的嘎嘎声,一副惹人怜惜的样子。小香玉安抚了一下两只四爪鹰,便跨到了黑露的背部。 杨幡幡跨上鹰背后,说:“小玉,到了龙门关附近,先让布丁和福达飞入城中打探情况,只有找到了两人的准确位置,才可入城营救。” 小香玉点头道:“我赞成!” “我和子唛做什么?”月奇问道。 “到时再看。”小香玉回道。 杨幡幡突然眉头锁紧,摇头叹道:“不知道小砍货和阿吉吃了多少苦头,我好担心啊!” “如果幽冥人虐待了两人,我一定加倍奉还。”小香玉说着,抖了抖手中的宝剑。 杨幡幡抬头看了看天空,说:“时间很充裕,不如先步行一段,好熟悉一下卧龙山地形,万一中途有变,也不至于迷路。” “这样也好。” 两孩子跳下鹰背,这才发现,林中灌木交错,杂草丛生,根本迈不开脚步,只好走到山脚,然后顺着山势往东走。两孩子走了五六里才跨上鹰背。 四爪鹰飞得很低,几乎贴着树尖飞行。山上偶尔传来了近似猫头鹰的叫声,给人无比凄凉的感觉。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白云和黑露便飞到了离龙门关两里的地方。小香玉和杨幡幡跳下鹰背,立即跑进山林,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走了约一里,便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小香玉看得真切,是六只破土甲爬了过来。 “布丁,福达,马上进城打探消息,我们在此等候。切记小心!”杨幡幡叮嘱道。 两个精灵挤了挤灵动的小眼睛,慢慢扇动翅膀,渐渐地飞了起来。 精灵的方向感很强,但夜视能力较差,只好飞到林子上方,借着朦胧的月光,缓慢前行。很快,两精灵看到了城楼上影影绰绰的灯光,于是降低高度,贴着树尖飞行。他俩熟悉龙门关的一切,飞到城楼边沿时,径直飞向城中。 两个精灵相当聪明,为了减小飞行目标,便一前一后靠近石壁往前飞。里面灯光昏暗,勉强可以辨识周围的一切,两精灵一边注视着岗哨,一边巡查两个小孩的关押处。终于,在城墙正对面靠近石壁的地方发现了两个孩子。他们很可怜,被绑到一棵树上,那绳子比拇指还粗。距离树三米处,有两个身挎腰刀的看守。 两精灵闪电般飞到树荫中。那树虽不大,却挡住了暗淡的油灯光,很方便藏身。 两孩子被绑了十七八个时辰,又没吃饭,模样相当狼狈。布丁和福达看后,忍不住流出了眼泪。 “福达,下去!”布丁低声说。 两精灵轻轻地落在阿吉的肩上。布丁扯了一下阿吉的耳朵,谁知这孩子突然清醒,神经质地骂道:“死黑鬼,干嘛拧我耳朵?”两个精灵害怕被幽冥士兵发现,只得返回到树荫中。小砍货也醒了,左右一看,并没有人,难道阿吉在说梦话?就在他准备闭上双眼时,无意中抬头,发现布丁和福达站在树枝上,正对着他招手。那一刻,他高兴得只差叫出声来。 阿吉的喊声惊动了两个看守。他们先打探周围,见无异样,便朝两孩子走来。 “和谁说话?”一名看守喝道。 “和你啊!”小砍货立即插言道,“我们口渴了,想喝水。” 两个看守再次打探四周,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可疑处,才放下心来。另一个看守说:“你们是俘虏,没掉脑袋算是幸运,还想喝水,你当这是你家啊!” 阿吉又哭了起来,可能是渴了一天的缘故,竟然没有一滴眼泪。 小砍货怕看守发现树荫中的精灵,于是劝道:“阿吉,别哭了,我们是小孩,两位看守大哥是好人,不会为难我们的。” 第一个看守没好气地说:“你们宾相军杀了我们那么多战士,要不是副军师拿你俩当诱饵,我早把你俩杀了,还贫嘴。” 小砍货想尽快支开看守,只好恭维道:“大哥别吓我,我胆小。在我眼中,两位大哥不但英明神武,还有很强的正义感。说句心里话,从一开始我就佩服你俩。等战争结束,欢迎去我老家作客,我叫妈给你煮莜面鱼吃,那可是怀仁县的一大特色啊!” 另一个看守皱了一下眉头,涌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甚至眼中还流露一丝同情。 第一个看守清了清嗓子,温和地说:“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并不想为难你,可战争就是这么残酷,无论大人小孩,只要当了俘虏就得受罪。” “大哥说得在理。你都站这么久了,一定很累,不如歇息会儿,反正我们也跑不掉。” 两个看守抬头望了望石壁,又看了看城楼,心想:守备这么森严,就算两孩子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于是放下心来,打着哈欠走到适才站立的地方,背靠石壁坐了下来。 小砍货压低嗓门说:“阿吉,幡幡哥他们来救我们了,福达和布丁在上面,别出声。”阿吉恍然大悟,原来扯他耳朵的是精灵,不自觉地抬头望了望头顶上的树荫。 布丁和福达见看守开始打瞌睡,便轻轻地落到阿吉的肩上。布丁说:“你俩装着打瞌睡,我们马上去通知杨幡幡和小香玉。”阿吉高兴地点了点头。 两精灵沿着石壁悄无声息地往上飞,很快进入林子,一炷香的时间,便飞到了小香玉身边。听了两个精灵的汇报后,小香玉和杨幡幡一番商量,决定在离龙门关三十米的地方掘洞。两孩子带着六只破土甲缓慢前行,到达约龙门关三十米的地方,有一棵参天大树,周围有杂草和灌木,隐蔽性极好。于是,破土甲开始掘土。只见第一只破土甲伸出像铁勺一样的爪子,呼啦呼啦往外刨土,弯个腰的时间就刨出了脸盆大一个洞;其余五只破土甲也没闲着,不停地往附近运泥土。这可看呆了小香玉和杨幡幡,如此协调的分工,恐怕连人也做不到。 大约掘出了四五米长的洞穴,就换上另一只破土甲,第一只稍作休息。 时间过得好慢,杨幡幡只好盯着那轮像镰刀似的月亮,想借此来消除心中的焦虑和压抑。就在他按捺不住之时,突然想到了玄天镜——那可是打开静宇门的钥匙啊。 “小玉,玄天镜还在城中。” “什么……”小香玉吓得脸色煞白,几乎不敢说下去。 杨幡幡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把玄天镜放在枕头底下了,小砍货应该知道,兴许他藏起来了。” “小砍货机灵,如果他知道玄天镜藏在枕头下面,应该会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希望如此,否则,地球人就永远没有办法来到这个世界了。” “幡幡哥,先别谈这个,不然我很紧张,等会还要救人的。”说完,小香玉自我调节一番,随后唱起歌来。 第40章 逃出魔爪 破土甲轮流掘洞,一刻也不停止,不到六个时辰就掘到了石壁。此时只能向下掘土,还必须掘出一个“凹”型的洞穴,才能避开石壁。如此一来,进程减缓,丈把长的洞穴硬是花了一个时辰。 洞穴已掘成,洞口留了一层薄薄的泥土——当然不敢挖通,若看守发现,不但前功尽弃,小砍货和阿吉还有生命危险。 领头的破土甲走到杨幡幡和小香玉面前,不停地比划,两个孩子满脸懵懂,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全然不明白破土甲的意思。 就在这时,两条金龙飞了过来。晋阳说:“破土甲把洞穴掘到了城内,洞门口只剩下薄薄一层泥土,用手掀开即可。你俩可以去救人啦。” 小香玉一惊,问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阵子了,就藏在那边的灌木丛中。” “为什么不过来和我说句话。” “小香玉,你咋这么啰嗦?”晋阳不耐烦地说。 小香玉不敢多说,朝杨幡幡使了个眼色。两孩子面向破土甲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谁知破土甲看也不看一眼,大大咧咧地爬进了草丛。 杨幡幡说:“把剑给我,我去救人。” “我也去。” “洞那么狭窄,人多了反而不方便。”杨幡幡一把夺过宝剑,立刻爬进了洞中。 洞穴圆实,通直,水桶大小。杨幡幡进入洞中,可自由地摆动身子,并不觉得狭小,不过里面有点潮湿,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浸湿了衣服。救人心切,他顾不了那么多,只管往前爬。他有夜视能力,眼前的一切清清楚楚,这倒省了不少麻烦。爬啊爬,终于爬到了凹处,还好,转弯处特别开阔,往下爬时并不感到特别吃力,不过当爬到底部再往上爬时,就有点吃力了。他只好翻转180度,脸朝上,左手握剑,双脚蹬地,很费力地移动身子。当他爬到洞口时,有点累了。此时,他非常冷静,歇息了会儿,便用剑鞘轻轻顶开上面的泥土,啊,一丝微弱的光线投了进来。马上就要救出小砍货和阿吉,他很激动,做了一个深呼吸,慢慢探出头,一眼瞧见绑在树干上的小砍货和阿吉。他看了看周围,除了两个正在打瞌睡的看守,并没有其他幽冥士兵。他算了一下,这里离两个看守约20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救走两个孩子,必须解决掉两个看守,而且整个过程要快。他慢慢爬出洞口,一探周围,并无异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去,不过就在他拔剑的那一刻,又犹豫了——活生生的人突然死于自己的剑下,未免太残忍了,何况自己是来救人,于是收起杀心,专心救人。他转过身,挥剑割断绳子,低声说:“看到前面那个洞穴了没有,直通外面,你们的香香姐就在出口等着,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回头。”两个孩子手脚早已麻木,被割断绳子后,走起路来相当吃力。杨幡幡只好一左一右抱住两个孩子,飞一般冲向洞口。 不料两个孩子刚爬进洞中,其中一个看守恰好醒来,一看树下被割断的绳子,而孩子不知去向,立即大声喊道:“来人啊……”另一个看守也醒了。杨幡幡十分气恼,箭一般冲过去,用剑鞘打晕两人,再返回来钻进洞中。此时,城中吵嚷声四起。 很快,葭昶来到洞前,摇头叹道:“一切皆是天意!” 古寂然准备带兵追击,葭昶摇头道:“洞口一定有兽兵做外应,不等我们到达,已逃之夭夭。” “军师,杨幡幡和小香玉可是我们的心腹大患啊!” “那也没办法。想在卧龙山擒住两人,又是黑夜,恐怕比登天还难。我已决定,部队休整两日后追击宾相军。 “太好了。宾相军一定往白玉城方向逃去了。” 葭昶抬头看了看天空,摇着头说:“如果宾相军逃往白玉城,就等于把大片的土地拱手让给我们,他们不会干这种傻事。我认为,他们一定逃到了向阳山一带,等缓过气来,趁我们不备咬上一口。要挥师东进,必须消灭这股宾相军,活捉冯振乾。” “不如趁他们立足未稳,派大军前去清剿。” “不用着急。”葭昶摆着手说,“宾相军到了向阳山,没有补给,缺吃少穿,哪还有战斗力。我幽冥大军到了向阳山,只需将宾相军团团围住,再截断他们的粮道,以逸待劳,就可以做到不战而屈人之兵。如果硬拼,宾相军会孤注一掷,到头来,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实在有违用兵之道。” 古寂然竖起拇指赞道:“军师用兵,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不,”葭昶摇头道,“师父和师兄在我之上。” “军师,我还有一个问题,你应该料到今晚会有人来救两个孩子,为什么不派重兵把守?” 葭昶看了一眼古寂然,回道:“一切都是天意。我自然料到有人来救孩子,本想以之做为诱饵,所以只派了两个看守,可谁曾想到破土甲掘洞而来。我能算到人间一切,能观天象,却无法参透天机。” 古寂然平静地说:“两孩子掀不起大浪,无足轻重,逃就逃了,无所谓。” 正在这时,十名地煞将军跑了过来,个个抱拳,毕恭毕敬地对着葭昶施礼。 葭昶微微一笑,说:“众将军辛苦了!看到你们军容整齐,气势如虹,我很高兴。两个蟊贼已经逃走了,没什么大不了。两天后,我们兵发向阳山,清剿余孽,请众将军做好准备。龙门关一战,兽兵全部遇难。我命令:天亮后,伍常昆将军赶回捧月城,请求大王调派300只鬼牙犬,200条羽脖蛇。先将兽兵安扎在黑蟒城,需派上用场时,我会吩咐使差通知你。记得带上少许荼蒿,过绝望谷时好驱散鬼蝠。” 伍常昆立即抱拳道:“末将遵命!” 那罗福源也走了过来。葭昶施礼后,继续说:“众将军,你们是领头人,要体恤战士,加强训练。我仔细看过,若单打独斗,尽管幽冥士兵的身高占据绝对优势,但并没捡到便宜。以后的战争只会越来越残酷,从明天起,战士们要加强体能训练。” 众将军抱拳道:“遵命!”随后退下。 葭昶又看了一番洞穴,才回营帐。 且说两孩子钻进洞中,小砍货在前,阿吉在后,拼命往前爬。阿吉过胖,腿脚又不灵活,加上饿了一整天,刚爬完凹处,就累得不行了,还好杨幡幡赶到,推着他往前走。不料这孩子尿裤子了,熏得杨幡幡差点呕吐。阿吉爬得很慢,三十米长的洞穴,硬是爬了半个时辰。 一到洞外,阿吉催道:“走,若被幽冥军抓到又要受罪。” 看着三人满脸的泥土,小香玉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砍货说:“幽冥人坏得很,把我们绑到树上,饭不给吃,水不给喝,我都以为完了呢!” “我们一定会来救你俩啊!”说着,小香玉皱了皱眉,问道:“阿吉,你尿裤子了?” 阿吉脸一红,结结巴巴地说:“就尿……尿了两次。” 小砍货哈哈大笑起来。 “你别笑,你身上也有尿味。”小香玉说。 “我……我就尿一次,比阿吉强多了。” “是啊,你比阿吉强!”小香玉没好气地说。 “快走,万一幽冥军追上来就麻烦了。”杨幡幡说完,准备把阿吉抱到白云的背上,不料白云直躲——可能闻到了阿吉身上的尿臭味,怕脏了身子,不想驮他。杨幡幡只好耐心地解释,好一阵子后,白云才勉强答应。 两只四爪鹰驮着阿吉和小砍货在前面飞行,两条金龙驮着杨幡幡和小香玉紧跟其后,很快来到金龙洞前。 阿吉和小砍货一到洞厅,便瘫坐下来。 月朗掌起一盏油灯,又拿了些伏栗果给大家。 杨幡幡磕果子的时候,害怕地说:“阿吉爬得这么慢,如果葭昶派人堵住洞口,我们不就成了网中的鱼儿,可他为什么没这么做?” 小香玉说:“葭昶再怎么会算,也算不到洞的出口在哪里,更算不到我们有多少人接应,又是晚上,所以才没有派兵追击。” 晋阳摇头道:“一切都是天意!也许葭昶不想为难两个孩子。” 小香玉盯着小砍货问道:“你俩有没有说出金龙洞的秘密。” 小砍货说:“香香姐,我们没有乱说,我只说阿吉被尿憋醒了,上茅厕时发现了大雾,杨军师什么都明白了。葭昶问我们为什么不撤到对面山脚,我没有回答。” 杨幡幡竖起拇指赞道:“好样的!” 小砍货惭愧地说:“只是……只是没把玄天镜带出来。” 小香玉立即问道:“现在在哪里?” 小砍货回道:“藏在墙的夹缝中,幽冥人不会发现的,放心。” 小香玉又闻到了一股尿臭味,捂着鼻子说:“你俩快把裤子脱掉,我去洗。”两孩子迟疑片刻才脱掉裤子,还好对襟长衫下摆较长,不然只能光着腚子坐在冰凉的石板上了。 第41章 危机重重 杨幡幡和小香玉返回卧龙山救人,不知道成功与否,若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愧对祖先?一路下来,杨中达和周允忧心忡忡。 太阳快要下山时,大军来到乌子林边缘。杨中达一看,决定在这里设三千伏兵,好延缓幽冥军的进程。一名叫胡远定的三品将军自告奋勇担起阻击敌军的重任。杨中达叮嘱道:“如果幽冥军进攻,可退入林中,利用熟悉地形这一优势与之周旋。”胡远定抱拳道:“请军师放心,末将一定照办。” 杨中达看着即将落山的太阳,而将士们还没有吃到一粒粮食,考虑再三,决定杀掉十匹五格马充饥。 坐骑被杀,将军们十分痛心,却也是无奈之举;而那些挨刀的马儿,知道命不久矣,又是流泪又是尥蹶子。场景凄惨无比! 趁着战士们休息,杨中达、周允和呼延泰走到一边,商量如何渡过眼前的难关。 杨中达说:“葭昶一定料到我们撤往向阳山,不日派兵清剿。眼下,缺粮断草,人困马乏,严重削弱了战斗力,如遭遇重兵,后果不堪设想。当务之急,需解决吃饭问题,我打算派两队人马,分别前往攍富州的秬鬯城和焕明州的满陵城运粮。” 呼延泰说:“分两路人马运粮,比较保险,我赞成。” 周允摇头道:“霍继州没有城市,越来州比较落后,秬鬯城倒是富裕,不过离这里有一千五百多里,远水解不了近渴,所以我认为,到满陵城运粮较为合适。满陵城离这里三百多里,一去一来只要五六天,战士们忍忍,再找些野菜凑合,还能熬到粮食到达向阳山的那一天。哎,我们撤退时来不及带上一粮食,接下来的日子不知有多艰难!” “都怪我,接到金龙的口信,我应该提前叫战士们转移部分粮食。”杨中达沮丧地说。 呼延泰立即摆手道:“军师不必自责。天无绝人之路,没准奇迹就出现了。” 杨中达说:“幡幡和玉儿还没有回来,有他俩在身边,我心里会踏实些。” 周允说:“吉人自有天相,两孩子定能逢凶化吉,救出小砍货和阿吉。” 呼延泰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粮食至关重要,如果幡幡在此,让他去满陵城运粮,再好不过了。” 杨中达不自觉地朝卧龙山方向望去,目之所及,只有幽暗的天空和望不到尽头的原野,还不见两个孩子的身影,不禁惆怅阵阵。 伙夫架起几十口锅,放入适量的水,加上咸咸的萝箕粉,生起柴火,当水沸腾时,将切成片状的马肉倒入锅中。战士们饿极了,目不转睛地盯热气腾腾的铁锅,就等着吃上一大碗。 十匹马,不过六七千斤肉,近五万将士,哪里够吃,每人只分到了一小片,一大碗汤,外加一些野菜,伤员略多一点。吃过马肉,胡远定带着三千战士留在乌子林,主力则赶往向阳山。 将士们极度疲乏,还要帮扶伤员,行军相当缓慢,到达臣雅居已接近凌晨。 此时的医官可谓焦头烂额,累点也罢,苦于没有止血药,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重伤员受折磨。无奈之下,医官想出了一个万不得已的办法,决定吩咐部分战士到向阳山采挖压山丹根茎。 天空乌云密布,外面伸手不见五指,没有灯笼,只能用干柴当火把。来到向阳山脚,战士们跪下磕了三响头,才上山采挖压山丹根茎。 医官把采得的压山丹根茎用清水洗净,然后放入锅中熬煮,此方法是繁琐了点儿,可制成的药水能起到消炎的作用。战士们用药水洗过伤口后,疼痛减缓,浮肿消失。对于轻伤员,药水确实有疗效,可对于生命垂危的伤员,则成了一摆设,到凌晨一时,有近两百重伤员不幸牺牲。将士们抬着遗体来到臣雅居后面那块空地,架起干柴,当火光升起,响起阵阵哀嚎声。 杨中达、周允、呼延泰、八王子等军队核心人物,并没有住进臣雅居,而是让重伤员住了进去。四人围坐在屋檐下,正讨论着如何解决粮食问题,忽然听到熟悉的鹰叫声。四人慌忙走到院坝中央,和所有将士一样,高抬头,把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天空,只见两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快速向臣雅居移来。 “快看,杨将军和玉将军来了!” 战士们自觉让出一块空地,好让白云和黑露降落。当两个孩子出现在众人眼中,立刻爆发出热烈的喝彩声。站在他们肩上的四个精灵,高兴得不亦乐乎。 小香玉大声说:“军师、元帅、副元帅、八王子,以及所有将士,让你们担心了!我和幡幡哥已成功救出小砍货和阿吉,现藏于秘密地点,请大家放心。刚才飞过乌子林,见到了胡远定等将士,还听说杀了十匹五格马。就这么点马肉,五万将士哪里够吃?我和幡幡哥想到了一个可行的方法解决粮食危机。请大家散了,我有重要情报向军师汇报。”说完跃下鹰背。 杨中达、周允、呼延泰、八王子,还有周玉婉等十多人,随小香玉和杨幡幡走到院坝对面的僻静处,然后围坐下来,商量如何劫粮。 小香玉首先归还了周允的佩剑,随后说:“葭昶肯定会在这两天派兵追击我们,何不趁龙门关空虚,派一支部队悄悄潜入,截取军粮。” 周允说:“这倒是好主意。葭昶虽然能掐会算,可怎么也料不到我们会潜入龙门关劫粮。玉儿你尽管提要求,我会全力支持你。” 小香玉说:“给我三千精兵,等葭昶率大军出城,我便杀入龙门关劫取军粮。把劫得的粮食先运往金龙洞,然后分批运到这里。” 杨中达迟疑片刻后说:“办法倒是好办法,不过我还是担心葭昶会在龙门关设下伏兵,这人太狡猾了。” 小香玉说:“我会前去打探。” 杨中达摇了摇头,沮丧地说:“当初金龙说龙门关将破,叫我们往东撤军,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我应该采取措施,把部分粮食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哎,遗憾!” 杨幡幡说:“军师不必自责,谁会想到幽冥军这么快攻城?” 八王子说:“小玉,劫粮的重担就落到你和幡幡的头上了。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小香玉想了想,说:“如果劫得粮食,需要战马驮运,要不给我一百匹战马?” 周允插言道:“全军上下不到三百匹战马了,为了解决口粮问题,我愿意把全部战马调拨给你。” 小香玉高兴无比,应道:“谢谢元帅!请大家放心,我和幡幡哥一定完成任务。” 小香玉和杨幡幡带着三千将士和三百匹战马,连夜出发。此时离天亮不到六个时辰,务必在天亮之前到达卧龙山,然后向西走二十里,秘密潜入金龙洞。一路急行,战士们又累又饿,到达卧龙山时,有十几个战士活活累死了。小香玉和杨幡幡流着眼泪,吩咐战士们用五格马驮着尸体,走到卧龙山西侧隐蔽处,草草掩埋了累死的战友。 众将士刚到金龙洞门口,晋阳和朗月觉察到了,掌起两盏油灯后,立刻隐退到洞穴深处。战士们无缘见到真龙,甚是遗憾。 小砍货和阿吉开心无比,只因没穿裤子,才没有过去和战士们拥抱。 此时天已亮。小香玉知道将士们又累又饿,便带着他们进山采野果。山高林密,不用担心被幽冥军发现。战士们爬上树,相互协作,两个时辰下来,自己填饱肚子不说,还有些剩余。 回到金龙洞,战士们轮流到石碗前喝水,喝够了便躺下休息。 杨幡幡和小香玉歇息了一阵子后,骑上四爪鹰,带上四个精灵,前去龙门关打探军情。为了不让幽冥军发现,白云和黑露顺着山势向东飞行十里,便降落到林中,然后徒步前行。山上偶有野果,简直乐坏了两个孩子。 距离龙门关三里,两孩子带着白云和黑露藏进了灌木丛中,随后吩咐布丁和福达前去龙门关打探消息。 两精灵飞到龙门关上方,隐蔽在一棵树上,仔细一看,山上到处是幽冥军,城墙上有岗哨,城中有巡逻的士兵,个个表情自然,并不像整装待发的样子。两精灵看了一个时辰,见无变化,才飞回到小香玉身边。小香玉和杨幡幡听了汇报,相当着急,不知道要捱到什么时候才能入城劫粮?两孩子平躺在地上,双手枕着后脑,双眼微闭,满脑子想着如何劫粮。 18月36日一整天,两孩子躺在草丛中,四个精灵轮流去打探龙门关军情,都不见出兵。天黑时,两孩子骑着四爪鹰,悻悻地离去。 第42章 抢运军粮 幽冥军在18月35日凌晨攻下龙门关,休整两天,于18月37日上午九时出发,直奔向阳山。龙门关内留下近一万名受伤的士兵,加上一千名守城的将士,共计一万一千人。守城的将军名叫纳西佤,边盾将军,已在葭昶面前立下军令状:人在城在,人亡城亡。 幽冥大军一出发,精灵便回去告诉小香玉。小香玉和杨幡幡隐蔽在灌木丛中,商量一阵子后,决定先回金龙洞。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小香玉和杨幡幡率领三千名将士直奔龙门关。一炷香后,一名叫史湘达的牧使带着三百匹五格马离开了金龙洞。部队在两个时辰后到达龙门关附近。此时天空清朗,月亮像一道银钩悬挂在东边。将士们一声不吭地隐蔽在幽暗的林子里,只等小香玉一声令下,便冲进龙门关劫粮。小香玉想,葭昶是军事奇才,城中一定有所防备,不如派少部分战士引开城中的主力,其余的将士入城劫粮。于是,她吩咐一名叫张玄的校尉,带领一百名士兵,大张旗鼓地冲到城楼,先杀掉岗哨,再往下冲。 纳西佤和几名军官正在喝酒,一听城楼传来杀喊声,立即放下酒杯,带领将士们冲上城楼迎敌。张玄按小香玉吩咐,佯装不敌,把幽冥军主力引出龙门关。纳西佤一见敌兵不多,且战斗力薄弱,轻蔑地说:“败军之将还敢夜袭龙门关,真是活腻了!”他带着一千名幽冥将士,“勇敢”追击。小香玉按事先计划,立即率领一千四百名宾相将士堵住纳西佤的退路,杨幡幡则率领剩下的将士冲入城中劫粮。 纳西佤一见小香玉率军杀来,知道中计,想撤回城中,却被宾相军死死地挡住了去路,一番厮杀,被打得丢盔弃甲。纳西佤知道小香玉有备而来,无奈之下,只好带着五六百残余仓惶逃往向阳山。 城中还有近一万名伤兵,但绝大部分丧失了战斗力,能参战的不到一千人。杨幡幡带领战士们奋勇冲杀,不过半个时辰就结束了战斗。到底是书生,他不想过多杀戮,命令幽冥伤残士兵双手抱头,蹲在城中的空地,留三百士兵看守,其余的将士去仓库搬运粮食。 小香玉的部队也赶到了城中。初步估计,适才的战斗,共牺牲了五百名宾相将士。 天助宾相军,三间仓库,全是粮食,用布袋装得规规矩矩的,恐怕有百来万斤——无疑,葭昶将黑蟒城的粮食运到了龙门关。不过也犯愁,要一次性运走这么多粮食,起码要两千匹五格马——当然不能浪费。杨幡幡考虑再三,决定分批运粮。于是,他命令史湘达带着三百匹五格马负责运粮。他计算过,一匹五格马一次能驮五百斤粮食,三百匹五格马能驮十五万斤,留五百名将士看守幽冥军伤员,两千名将士负责扛粮(与幽冥军激战,牺牲了五百名将士)。 搬完粮食,天快亮了,正要离去,杨幡幡突然想到玄天镜,只好再次返回城中。他在以前住过的营帐找了很久,才在夹缝中找到这把开启静宇门的钥匙。他万分高兴,把玄天镜放入怀中,快速走到城中的空地,对着伤残的幽冥士兵说:“你们侵略宾相国,什么好处都没有捞到,还落得个伤残的下场,何苦呢?我不想杀你们,这是宾相国的地盘,回黑蟒城。”近九千幽冥军伤员抱着头,缓缓走出了龙门关。 战士们回到金龙洞,累得快要瘫倒在地。杨幡幡明白,大军断粮三天了,无论多么辛苦,也得立刻把粮食运到向阳山。他率领没有搬运粮食的五百士兵,由牧使史湘达带领三百匹五格马,驮着十五万斤粮食,从卧龙山出发,绕道前行。小香玉带着两千名将士守在金龙洞。一切布置妥当,依计而行。 运粮队翻过卧龙山,怕遭遇幽冥军,尽量靠西边行走。眼前地势开阔,荒无人烟,没有密林,遍地杂草,走起来倒也方便。 太阳越升越高,温暖的阳光照到战士们蜡黄的脸,他们虽显疲惫,却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 一名战士问道:“杨将军,你熟悉这里吗?” 布丁恰好站在杨幡幡的肩上,立即插言道:“你傻啊,他又不是这里的人,怎么会知道?” 那名士兵很生气,怒道:“我又没问你,瞎掺和什么?” 布丁立即喊道:“兄妹们,这家伙欺负我。”话音刚落,站在马背上的月奇、子唛、福达气势汹汹地飞过来,对着那名士兵直吐口水。杨幡幡见状,好一番劝解,才止住干戈。 布丁还不服气,喝道:“你若再对我不敬,等你睡熟了,我会拿刀子捅你的眼睛。” 那名士兵吓得冷汗直冒,立即摆着手说:“刚才多有得罪,我向你道歉。”说完,一溜烟冲进了战士群。 布丁洋洋得意地飞到上空,盘旋两圈后落到杨幡幡的肩上,大声说:“从这边去向阳山,先经过一片草地,再经过一片密林,没有路。密林叫参伏林,里面很复杂,要小心。”说着,他看着人群中冒犯她的那名士兵,“我要警告某些人,别以为我们弱势群体好欺负,如果我吃了亏,你照样没好果子吃。对,杨幡幡!” 杨幡幡不敢多说,只点了点头。 运粮队行了两个时辰,五格马浑身是汗,杨幡幡便命令战士们搬下马背上的粮食,好让它们放牧。 战士们坐到地面休息,牧使凑过来,掏出一张饼递给幡幡,说:“杨将军,这是从幽冥人那里缴获的,你拿着吃。” 杨幡幡看着史湘达那双温和、友善的眼睛,摇头道:“你吃。” 史湘达说:“你重任在身,不能饿着,吃!” 杨幡幡见好意难却,把饼分成了四块,一块给史湘达,一块给身旁的一名战士,一块给四个精灵,一块留给自己。他把饼塞到嘴里,边嚼边问道:“史伯,你有几个孩子。” 史湘达迟疑了一下才回道:“五个儿子,大儿子和二儿子战死在龙门关,其余三个儿子均在守边关;还有三个女儿,小女儿和你一般大小,在白玉城念书,四女儿和六女儿早出嫁了……”说着,他泪满双目,“该死的幽冥人如果不发动战争,我的大儿子和二儿子就不会死,哎——” 杨幡幡心里一酸,差点流泪,做了一下深呼吸才说:“眼前是困难了些,只要我们上下齐心,团结一致,就一定能打败幽冥军。” 史湘达又看了看杨幡幡,欣慰地说:“这次成功劫粮,能挽救几万将士的性命,杨将军功不可没。” “史伯,功劳属于我们每个人,没有大小之分。”杨幡幡顿了顿,眉头紧皱,说:“葭昶昨天率大军出发,晚上便可到达向阳山,不知道有没有攻打我军。” “葭昶立足未稳,昨天应该没有战事。” 杨幡幡说:“葭昶太狡猾了,也不知道他下一步做什么。五格马驮着粮食,行军缓慢,虽然只有百把里路,估计天黑后才能赶到向阳山。希望今天没有战事,向阳山的将士们都饿了三天了,哪有力气打仗?” 杨幡幡抬头望着天空,见太阳升得老高,说:“出发!”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拿起极寰赤焰枪,吩咐战士们把粮食搬到五格马的背上后,立即出发。 走了五十里,前面是一片密林,不过地势还算平坦,虽没有乌子林大,但树木非常浓密,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庞然大物。 杨幡幡手握极寰赤焰枪,十分警惕。当部队进入林中三四十米,变得幽暗起来。地面树叶堆得很厚,几乎盖过了马蹄,人踩上去发出呼呼的声响。 走了约两里,忽见树叶翻飞,还伴着树枝断裂的声音。 “快跑,巨锋兽来了。”布丁喊道。 杨幡幡定眼一看,天啦,一头近似霸王龙的巨兽扑了过来。它身长十四五米,高四米有余,全身长满鳞甲,相当恐怖。它一张嘴就咬住了一匹五格马,甩甩脖子就吞了下去。受到惊吓的五格马四处逃窜,战士们也慌了神。杨幡幡立即命令道:“大家不要惊慌,快去招呼五格马,我来引开巨锋兽。” 巨锋兽接连吞了三匹五格马,杨幡幡急了,绕到后面,一枪刺中了它的后腿。好在幡幡心善,只用了一成力道,枪尖入腿不到一寸。巨锋兽疼得直踢腿,不断咆哮,强大的气流吹得地面的树叶四处乱飞,随便一甩尾巴,就扫倒了几棵碗口粗的树。杨幡幡吓出一身冷汗,立即高声喊道:“大家只管往前走,别回头。” 所幸树多,给杨幡幡提供了极好的掩护。每当巨锋兽张开大嘴,杨幡幡便灵敏地跃到大树后面,等它一闭嘴,又往前冲。跑了三百多米,巨锋兽突然停下,好像明白杨幡幡的意图——引开它。不过就在它准备转身时,杨幡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绕到侧面对准它前腿又是一枪,再以闪电般的速度跃出十几米开外。这一下彻底激怒了巨锋兽,只见它一边咆哮一边扑向杨幡幡,那些碗口粗的树哪里经得起它的撞击,倒了一片又一片。 杨幡幡一边跑一边计算时间。快要跑出林子时,巨锋兽又一次停了下来,倒不是这头巨兽想返回去攻击五格马,而是累了。它张大嘴,喘个不停,唾液如滴水。杨幡幡暗自高兴,知道这头巨兽撞击树木耗费了不少力气,也累了。不过他此时还不能撤退,尽量多待会儿,好给战士们和五格马腾出更多的时间逃离林子。 “杨幡幡,可以走了。”布丁在不远处喊道。 杨幡幡用枪指着巨锋兽喝道:“畜生,有本事来追我啊!” 巨锋兽瞪着血红的眼睛,粗气直喘,哪里还跑得动。 当杨幡幡走到巨锋兽的侧面,见它前后腿流血,摇着头说:“别怪我心狠,谁叫你攻击我们?还好我只用了一点点力,不然你的腿就废了。给我听着,以后见到宾相人必须绕着走,不然有你好看的。”说完提着长枪飞奔而去。 此时,巨锋兽完全没了刚才那股暴戾之气,大嘴不断张合,尾巴轻轻地摇动,好像被杨幡幡驯服了似的。 第43章 天意不可违 且说葭昶率九万大军赶往向阳山,当走到乌子林边缘,一看地面的灰烬、五格马的毛皮和粪便,不禁笑道:“宾相军连自己的战马都杀了,再饿上两天,别说打仗,恐怕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古寂然仰天一笑,说:“军师妙计连出,在下深感佩服!这一仗不但打疼了宾相军,还断了他们的口粮,真解气。” 那罗福源说:“我猜他们一定会到附近的县城运粮。” “七王子说得有理,杨中达不会坐以待毙。”葭昶摸了摸葫芦,若有所思,“焕明州的满陵城离向阳山最近,不过也有三百多里,一去一来要花五六天时间,趁此机会,我们可以做好两件事:第一、派兵掐断粮道;第二、攻打宾相军,不给他们喘息的余地。” 古寂然睁大惊愕的眼睛,问道:“军师,你长期隐居赤霞山,却对宾相国的地理了如指掌,真不可思议啊!” 葭昶说:“我在天峰山生活了十多年,自然了解宾相国的地理、人文和国情。近十年来,我还研究过蚕蚩国、番津国、蛮荒国、伏尔丹国。要战胜对手,首先得熟悉对手的一切。” 古寂然惊讶地说:“莫非军师早已料到两国会发生战争,也早已做好了为国效力的准备,只等着我去请你?” 葭昶的眼神闪过一丝揣摩不透的不快,不过瞬间又露出了笑意,说:“人与人之间相处久了,难免会发生摩擦,何况国与国。宾相国发展过快,是应该被遏制,按理说我们应联合蚕蚩国对付宾相国,一来节省支出,二来可以加速宾相国走向灭亡,可蚕蚩国不是省油的灯,只想着本国利益,不会真正和我们走到一起。副军师刚才说等着为国家效力,不怕七王子多心,我真没有,只想过闲云野鹤的生活。” 古寂然赞道:“不管怎么说,你已经在为国家效力了。幽冥国能出一位你这么优秀的军师,是百姓之福。” 葭昶表情略显忧虑,抬头看了看天空,说:“希望在打败宾相国之前,师尊和师兄不要出来干预,不然会延缓我们东进的步伐。还有,战争会消耗大量的人力和物力,深入宾相国腹地后,补给困难,所以必须速战速决。可以肯定,一旦我们逼近白玉城,蚕蚩军会不请自来,趁火打劫,捞取好处。” 那罗福源怒道:“如果蚕蚩国不知好歹,敢动我大幽冥帝国的利益,我们照样出兵。幽冥国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不惧怕任何一个国家。” 葭昶一愣,想不到那罗福源年纪轻轻,却有如此野心。 古寂然附和道:“蚕蚩国就人多罢了,论打仗,还不如宾相国。如果我们拿下白玉城,蚕蚩军胆敢哄抢物资,就给他一棍子。” 那罗福源说:“副军师说得在理。谁对幽冥国不敬,我们就打谁。军师,出发!” 葭昶看了看乌子林,说:“七王子,宾相军一定在林中设有小股伏兵,先派一万人马前去清剿,好给大军扫清障碍。” 古寂然迟疑道:“万一宾相军全部埋伏于林中,我们的人马就要吃大亏了!” 葭昶用蛇仗指着林子中的小道说:“这是条粮道,宾相军用作它往卧龙山运粮食。路面的野草被反复踩踏,全碾进了泥土,而路旁的野草也被踩踏,不过轻微得多,说明进入林子的士兵并不多;我计算过,宾相军逃到这里恰好天黑,杨军师一看地形,临时决定在乌子林设下伏兵,以求延缓我军的进程。一般来讲,大股军队不可能在林子安营扎寨,万一被火攻,会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种种迹象表明,留在乌子林的宾相军并不多——估摸着三四千人,而这些人两天没进一粒粮食,哪还有力气打仗。” 古寂然再次赞道:“军师真乃神人也!” 葭昶命令道:“巴岳伏尔托将军领兵一万,沿粮道进入林子,扫清沿途障碍,为大军开路。” “末将遵命!” 巴岳伏尔托率一万人马进入粮道,快速向前,约三百米时,胡远定率三千人马从粮道两边杀将出来。顿时,杀喊声震天。也正如葭昶所说,宾相军几天不进食,严重缺乏战斗力,和幽冥士兵短兵相接,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不到一个时辰,伤亡过半。 胡远定知道守住乌子林的重要性,已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只见他拖着疲惫的身子,握着长枪,利用熟悉地形这一优势,狠狠击杀幽冥军。 巴岳伏尔托明白,只要擒住了“贼王”,就可以结束战斗。于是,他派出三名方楚将军直奔胡远定而去。 胡远定正在奋力击杀幽冥士兵,一见三名敌将气势汹汹杀来,也只好挥枪而上。此时,他已精疲力尽,刚一交手,便呈败落之势。旁边四五名宾相战士见敌将攻击胡远定,不由分说,冲上前舍命相护,但因力气不足,不过两三个回合就倒在了敌军的屠刀之下。胡远定暗下决心,就算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他没有骑马,利用树木作掩护,且战且退。三名敌将也跳下马背,从不同方向攻击胡远定。常说三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胡远定没吃饭,只能依托树木挡住幽冥将军的凌厉,边战边退。就在他身处险境之时,林中响起了奇怪的呼呼声,定眼一看,天啦,两条巨蟒带着无数条小蟒疾奔而来。更不可思议的是,大小蟒蛇只攻击幽冥军,连碰也不碰一下宾相军。如此一来,幽冥军优势急转直下。 两条巨蟒恐有五六十米长,只见它们张开血盆大口,猛一点头,就咬住一名幽冥士兵,脖子一耸,便吞下了整个人(也不知道它们如何消化战甲)。小蟒同样凶残,有的缠住幽冥士兵的腿,有的缠住脖子,有的咬住脸部、脚踝、甚至裆部,看上去甚为恐怖。林中除了杀喊声,还有哀嚎声。没有被蟒蛇攻击的幽冥军,几乎吓破了胆,一窝蜂往外拥。宾相将士趁机追杀,一直追到林子边沿才停下。 葭昶脸色大变,暗自叹息:一切都是天意,连冷血的蟒蛇也帮着宾相军。 古寂然吓得满头大汗,结结巴巴地说:“军……军师,用火……火攻,烧死这些畜生。” 葭昶摇头道:“乌子林方圆二十多里,生物何止万千,如果放火焚林,只怕惹恼上天,会加重我幽冥帝国的罪孽。为了稳固江山,不可焚林。” 那罗福源看着大小蟒蛇正在吞噬幽冥将士的尸体,火冒三丈,怒道:“军师,放火烧林。” 葭昶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一直保佑着我大幽冥帝国。而讨伐宾相军,实为替天行道。林中的生物是上天有意安排的,杀不得,只能绕道而行。” 那罗福源考虑片刻后说:“为了我大幽冥帝国的江山,就依军师而言,绕道而行。” 葭昶说:“在乌子林东边有一片开阔地,那里藏不住庞然大物,可驻军,也可行军。” 古寂然叹道:“眼看就要杀光林中的宾相军,却被怪物搅黄了,我心有不甘啊!” “走!”葭昶无奈地说。 幽冥军绕到林子东边,是一片空旷的草地。葭昶明白,这里离向阳山不过二十多里,考虑再三,决定再走十里才安营扎寨:一来方便攻打宾相军,二来可以避开乌子林的怪物。 幽冥大军走后,怀着感恩之情,胡远定率领全体将士给蟒蛇行礼。可这些畜生只顾着吞食幽冥士兵的尸体,哪管这些繁文缛节。胡远定鞠躬三次后,便带着战士们打扫战场。 真是天意,蟒蛇居然没有动一具宾相人尸体,专挑幽冥军吃。两条巨蟒蛇各吞下五具宾相军尸体后,挺着大肚子,很悠闲地离开了。体型小的蟒蛇还在撕咬幽冥人尸体,有的甚至钻进腹部吞食内脏,看着毛骨悚然。 战场打扫完毕,胡远定想,幽冥军害怕蟒蛇,不会再走粮道,留在乌子林已是多余,索性带着将士们离开乌子林,朝向阳山走去。天色已晚,露珠悄悄爬上草尖,很快打湿了将士们的裤腿。 第44章 疑兵之计 话说纳西佤被小香玉击败,带着五六百残余快速逃往向阳山。一路上,他忐忑不安,自己在葭昶和那罗福源面前立下军令状:人在城在,人亡城亡,现在既丢了军粮又被赶出了龙门关,这可是死罪啊!他想逃跑,又担心连累家人,只好抱着必死的决心去见那罗福源和葭昶。 凌晨五时,他找到了大部队,此时幽冥军正在搭建营帐,一见到那罗福源,两腿打颤,扑通跪下。 “元……元帅,龙门关被袭,军粮丢……丢了……” “什么?”那罗福源怒道,“宾相军劫了军粮?” “元元元……元帅,我我我……我犯了死罪,求你饶……饶我一命,我一定将功补过。” “你拿什么补?那可是一百万斤粮食啊!难道你不知道守住军粮的重要性?如果我上报父王,定诛你满门。”七王子略思忖,喝道:“来人,将纳西佤绑到树上,剖开胸膛,取出心脏祭祀殉难的将士,然后把尸体扔进乌子林喂蟒蛇。” 两名刀斧手凶巴巴地走来,正要拖走纳西佤,葭昶抱拳道:“元帅,大战未开先斩兵将,恐为不吉。纳西佤的确犯了滔天大罪,但他勇于承担,并速来领罪,足见其忠心,求元帅法外开恩,免他一死。” 古寂然也跟着求饶道:“请元帅开恩!” 那罗福源猛一甩战袍,来回踱步,好一会儿后才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将罪人纳西佤拖过去重打五十军棍。” 葭昶立即催道:“还不谢元帅不杀之恩!” 纳西佤边磕头边说:“谢元帅恩典,谢元帅恩典……” 立即跑来四名执杖者,个个拿着军棍,拖着纳西佤到一块空地,并将其摁倒在地,对准臀部狠狠击打。纳西佤使劲咬着嘴皮,双手不断抠泥土,强忍住剧痛不吭声。打了二十军棍,只见黑色的血从他的臀部溢了出来;当执杖者打完五十军棍,纳西佤晕了过去。他的几名亲信过来抬着他到一处空地,垫上一张席子,让他平趴着。亲信脱掉裤子一看,已皮开肉绽,便找军医要了些创伤药敷到伤口上。 葭昶领着那罗福源和古寂然走到一僻静处,开门见山:“我们带来的粮食只够维持三天,必须马上派一队人马到青鸾城征粮。” 那罗福源道:“征粮大事,刻不容缓,就依军师所言。” 古寂然说:“一定是小香玉和杨幡幡劫走了军粮。这两个丧门星屡屡坏我军中大事,必须尽早除之,以绝后患。” 葭昶摸了摸葫芦,摇头道:“这两人有洪福之命,暂无计可施。军粮被劫,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此前应该派重兵把守。” “不。”那罗福源摆着手说,“宾相军几乎被调到了向阳山,小香玉带的人马应该很少,还饿着肚子,如果纳西佤尽忠职守,守住龙门关不是问题。看来,我们用错了人。” 葭昶思忖一番,说:“宾相军还没有把粮食运到向阳山,现在派一队人马前去截住他们,如果能除掉杨幡幡和小香玉这两个心腹大患,那再好不过了。来人。”苦散、那良和原大跑了过来。“去叫陆禅化将军过来,我有要事相商。”葭昶说。 很快,陆禅化走过来,毕恭毕敬地对着三人施礼。 葭昶说:“事不宜迟,你率五千精兵即刻出发,到达卧龙山后,顺着山势向西走,如果发现运粮队,格杀勿论,将缴获的粮食即刻运到龙门关;如果走上二十里没有发现运粮队,就下山向南走,宾相军缺粮,小香玉和杨幡幡一定急着把粮食运往向阳山,沿途会留下蛛丝马迹,不难找到。还有,你要仔细分辨,如果发现运粮队人马少,说明一次运不走多少粮食,而大部分粮食还藏在卧龙山,你以龙门关为,带着大军进行拉网式搜索。” “末将遵命!”陆禅化说完,急匆匆地走了。 当陆禅化率军赶到向阳山,杨幡幡出发已有两个多时辰了。他按葭昶所说,带领大军顺着山势向西走,二十里左右,的确发现了行军的痕迹,于是断定:运粮队正在赶往向阳山的路上。 陆禅化率大军追了几里路,忽然觉得不对劲:一次性运走一百万斤粮食,那得要多庞大的一支队伍啊,可他们究竟把粮食藏到什么地方了呢?卧龙山延绵百里,想找到藏粮处,简直犹如大海捞针……他想来想去,最终决定追击运粮队。 幽冥军一直追到参伏林边沿才停下。陆禅化想,前面的林子看上去危机四伏,不过宾相军已进入了林中,就算有猛兽,也是宾相军吃亏。于是,他率军进入林子,走了里把路,忽听得奇怪的呼呼声响,寻声而望,只见树叶纷飞,树枝脆断,三头巨锋兽扑了过来——其中一头与运粮队有过照面。陆禅化一见大事不妙,立即命令大军往回撤。巨锋兽一步五六米,一眨眼就追到了幽冥军。它们极度凶残,就像公鸡啄食,一口一个,也没急着吃,而是咬死后扔到地上再去咬另一个——也许它们知道战甲难以消化,不急着下咽,等捕捉到足够多的“猎物”后再慢慢享用。不过袋烟工夫,就有百多名幽冥军士兵丢了性命。陆禅化只好带着大军仓皇逃出林子。 跑出林子时,陆禅化冷汗直冒,全身打颤,差点坠下马来。他屏气凝神,思前相后,决定回龙门关,打算从伤兵口中探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龙门关内的大部分幽冥伤兵已撤到了黑蟒城,剩下不到百人。陆禅化问过伤兵,才知道城中发生的一切。他完全明白了,大部分粮食还藏在卧龙山,小香玉和杨幡幡一定会再次来卧龙山运粮。陆禅化想了很久,决定带着将士们进山,一边寻找藏粮点一边采野果充饥。 陆禅化按葭昶所托,以龙门关为,将人马从北面一直撒到南面山脚,然后顺着山势往西,进行拉网式搜索。 且说杨幡幡率运粮队出发后,小香玉休息了一个时辰,便骑着四爪鹰来山中巡逻。当陆禅化率领大军第一次到达卧龙山,就被小香玉发现了。于是,她悄无声息地撤回到金龙洞,然后将两千人马一分为二,一半留守洞内,一半放在金龙洞往东两里处引诱敌军。 眼看两军遭遇,小香玉率众杀出,刚一交战又命令战士们往西撤。陆禅化一愣,莫非小香玉设下陷阱,只好命令大军停下。小香玉暗自寻思,既然敌军害怕伏兵,不妨把戏演得更真一点儿。于是,她又率将士们杀回来,刚一交战又撤退。来回四五次后,陆禅化彻底被整懵了,想追击又怕伏兵,停下来又被骚扰,而且还空着肚子,可谓进退两难。他考虑再三,决定先撤退到龙门关。 就在这时,小香玉走出来,大声道:“敌将是谁,我有话说。” 陆禅化硬着头皮走上前,眼珠直转,生怕被偷袭。 “你大可不必担心,我小香玉从不使诈,只想和你聊聊天。” “还说不使诈?哼,趁龙门空虚,你偷偷摸摸劫走军粮,这等下作之事你也做得出来?” “哟嚯,你这不是贼喊捉贼嘛!我们确实搬走了龙门关所有粮食,那本来就属于我们的啊。”说着,小香玉故意转过头看了看后面,然后阴阳怪气地说:“饿饭的滋味不好受。不如这样,你们放下武器,我带你们去见杨军师,相信他会给你们吃的。” “杨中达……莫非不远处有伏兵?”陆禅化四处张望,心怦怦直跳。 “你干嘛那么紧张,我就这点儿人马,胆真小!实话给你讲,粮食就藏在卧龙山以西十五里的一个山洞中,那里空无一人,你尽管去拿。” 陆禅化是一名地煞将军,官居二品,使一口阴阳大环刀。刀长丈二,重八九十斤,刀锋寒光闪闪,月牙处吊着一只铜环。他听了小香玉的戏弄之言,几乎暴跳如雷,大喝一声,抬刀策马,真奔小香玉而去。小香玉想,当务之急,就是保住金龙洞的中粮食,且不可与敌军开战,更不能杀掉敌将,点到为止。 “等等!”小香玉说,“你一天一晚没吃饭,又走了这么长的路,气力早已耗尽,就算我打赢你也是一件不光彩的事。要不这样,咱俩下马,我让你三招,如果三招内你能打败我,我就带你取粮食,怎么样?” “此话当真?” “说话算话,天地为证。顺便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陆禅化。” 小香玉下马后,上前十米,面带微笑,只等着对方出招。陆禅化跳下马,不由分说,抡起长刀照面砍去。小香玉抬枪格挡,只听得铛一声响,陆禅化被弹了回去,而小香玉纹丝不动。 “就这么点气力?看来你真没吃饭,照这样下去,别说三招,就是三百招也伤不到我,回去。” 陆禅化本来就不是小香玉的对手,又因长途跋涉,没进一粮食,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此时和小香玉过招,则如以卵投石——不自量力。 一名幽冥将军怕陆禅化吃亏,走上前说:“将军,改日再战。” 小香玉知道敌将心虚了,加重语气说:“陆禅化听着,你先回龙门关吃饭,我就在这里等你,不过下次交手,我不会这么客气了。还有,回到龙门关,该吃吃,该喝喝,尽量不要亏待自己。” 傻子也听得出来小香玉在戏虐陆禅化,可也没办法,毕竟打不过人家,常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撤回龙门关再说。 幽冥军撤走后,小香玉冷汗直冒,如果真打起来,宾相军吃亏不说,很可能军粮不保——不错,幽冥军是没吃饭,可人数占据绝对优势,而宾相军人少,只吃了些野果,战斗力同样缺乏。 第45章 精贵的口粮 话说九万幽冥大军在向阳山东边十里处安营扎寨。天一亮,纪中金赫和纪中迎春各带一万人马前去叫阵。杨中达明白,将士们几天没吃饭,体力严重不足,如果迎战,等于伸出脖子让敌人砍头,便命将士们坚守不出。如此一来,可难倒了葭昶,他不敢率全军出击,因为宾相军还有抵抗力,若决战,很可能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于己不利。他只盼着陆禅化尽快带回好消息——若消灭了运粮队,就能困死宾相军。 且说杨幡幡的运粮队在参伏林中遭遇巨锋兽,丢了三匹五格马和一千多斤粮食,无人员伤亡,损失甚微,可说是不幸中的万幸。走出参伏林,便是荒地和山丘,地势算不上平坦,但没有大的壕沟和天堑,行军也还算方便。 太阳快要落山时,运粮队离向阳山不足十里了。杨中达得知,立即派呼延泰率一万大军前去接应。两军会合,简直如久别重逢的亲人,又是问候,又是拥抱。 呼延泰激动无比,握着杨幡幡的手说:“幡幡,你劫得粮食,等同于救了全军人性命,这可是奇功一件啊!” “副元帅,这是大家的功劳。” 呼延泰微微一笑,不自觉地朝幽冥大营望去,随即正色道:“哼,葭昶想困死我们,做梦去!” “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能渡过难关。”杨幡幡说。 “走!”呼延泰拉着杨幡幡的手,有说有笑地往前走。 当运粮队到达小林子,全军士气高涨,要不是提防幽冥军探子,将士们定会高歌一曲。 战士们把十五万斤粮食搬到小林子里的一个营帐中。伙夫架锅煮饭,很多女战士过来帮忙,生火的生火,洗米的洗米,掌勺的掌勺,好不热闹。 葭昶、古寂然和那罗福源正在空地上商量事情,探子来报:宾相军营地炊烟阵阵。葭昶一拍大腿,“不好,宾相军已劫得粮食。”古寂然知道情况不妙,气得直捶胸膛。 那罗福源说:“军师别急,我们的运粮队昨晚已经出发,恐怕现在正朝这里赶来。” 古寂然说:“青鸾城离龙门关两三百里,算算时间,明天下午可到达黑蟒城。” 葭昶说:“我幽冥大军的确饿不到,可宾相军也填饱了肚子,如此一来,困死宾相军的计划就落空了。为今之计,先保住粮草,我打算派苦散去龙门关,通知陆禅化去接应运粮队。” 古寂然说:“此法不错。” 苦散、那良、原大接到命令后,立刻出发。 宾相军终于吃上了一顿饱饭,开心不已。饭后,杨中达、周允、呼延泰、那罗福源、杨幡幡、周玉婉、胡远定等近二十人,走到臣雅居后面一间偏屋召开会议。杨幡幡首先细说了劫粮一事,然后又提议在附近建一个隐蔽性好的粮仓,尽快把金龙洞的粮食运过来。 周允说:“这几天缺粮,大军吃尽了苦头,是有必要建一个隐蔽性好的粮仓,可这附近没有山洞,又缺少工具,很难办啊!” 杨幡幡说:“我有夜视能力,会议结束后带几名战士去向阳山周围转转,没准能找到一个隐蔽性好的山洞。” “孩子!”杨中达感动无比,“你连日操劳,也该歇息一阵子了。” 杨幡幡说:“军师不用担心,在押解粮食的途中我感觉很累,吃过饭就恢复了体力。粮食精贵,必须尽快找到储藏点。” 杨中达轻轻地点了点头。 周允说:“五万大军,一百万斤粮食也只够维持二十天,所以得尽快到满陵城运粮。” 杨幡幡说:“元帅,不如把运粮的任务交给我。” 杨中达柔声说:“关键的时候,你总能站出来为大家排忧解难。可以肯定,去满陵城运粮,葭昶会派重兵拦截,你要有心理准备。” 杨幡幡说:“不管葭昶有多厉害,我都能完成任务,请军师放心!” 杨中达叹道:“你和玉儿立下了无数战功,直到现在还没有一件战甲,真是惭愧。” 杨幡幡笑道:“穿布衣灵活,穿上战甲反倒影响我施展杨家枪。” 杨中达摇着头说:“话是这么讲,可我于心不忍啊!” 杨幡幡说:“事不宜迟,我马上去寻找贮藏粮食的地方。” “幡幡稍等。”军师说,“我现在把任务细分下来。周玉婉、冷月寒二位将军率所有女兵,按班轮流巡逻,如发现异样,及时上报。胡远定、季大鹏、常百恩三位将军各率五千将士守住向阳山的南西北三面。陆兴田、陆兴林二位将军各领兵五千,守住小林子的东面,这边是重点,随时遭遇幽冥军,必须保持高度警惕。以上七位将军要尽忠职守,绝对不能让幽冥军钻了空子。剩下两万大军是部队的主力,由呼延副元帅调配,罗卫培、罗卫飞、温志发、温志强、呼延子松五位将军,要完全听命于呼延副元帅。我和元帅商量过,黄显忠将军头脑灵活,忠于国家,官升两级,协助杨幡幡运粮。他人不在这里,由杨幡幡转告。” 杨幡幡说:“军师,我有个提议,不如让黄显忠将军先带队去满陵城征粮,我带一队人马去卧龙山运粮,然后率军接应黄将军。” 杨中达说:“我们只有三百匹五格马,一次运十五万斤粮食,卧龙山一个来回至少要一天一晚,时间紧迫啊。” 杨幡幡说:“去一趟卧龙山能管住战士们三天的口粮,我先去两趟。” 杨中达用温和的眼光看着杨幡幡,思忖片刻后说:“来回折腾,你吃得消吗?” 杨幡幡说:“吃了千年灵,浑身是劲,吃得消。就这么定了,我现在带人去找储粮点。” 杨幡幡走出臣雅居,很快找到黄显忠。当他得知进爵一事,感动无比,连说三声“效忠国家”。随后,两人找到粮管李汉明,走出臣雅居沿着向阳山南边那条路往西走。 向阳山没了压山丹,连植被也被破坏,到处坑坑洼洼,显得格外荒凉。 三人走到金圣树下,杨幡幡情不自禁上前抱住树干,回想往事,感慨万千。 黄显忠问道:“杨将军,你吃过金圣果吗?” 杨幡幡松开手,轻声说:“还记得刚来时,周老爷爷怕我们饿肚子,就摘了些金圣果,很好吃。可惜……可惜老爷爷已离我们而去。” 黄显忠说:“我听说过此事。这一切罪责要归咎于该死的幽冥人,要不是他们挑起战争,老人家还活得好好的。” 粮管李汉明说:“幽冥人破坏我们的家园,杀我们的同胞,人神共诛!” 杨幡幡揉了揉湿润的眼睛,低声说:“走!” 众人来到静宇门的地方,杨幡幡上前仔细察看,根本没有静宇门的影子,只好继续往前走,百来米后顺着山势往北,再往东,绕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山洞。 就在杨幡幡垂头丧气的时候,四个精灵飞了过来,布丁和子唛一左一右落在杨幡幡的肩上,月奇和福达落在黄显忠的肩上。 布丁问道:“你们在干什么啊?” 杨幡幡着急地说:“寻找储存粮食的地方。” 布丁说:“为什么不问我?这一带我很熟悉。” 杨幡幡催道:“在哪里,快告诉我。” 布丁附在杨幡幡耳边嘀咕一阵子后,哈哈大笑起来。三人立即返回臣雅居,骑上五格马,按布丁所指方向寻找储粮点。 从臣雅居出发,面向正南方,起先是一段田埂,百多米后有一片小树林,再走五里路的草地,可见一座大山。此山唤名大青山,方圆五六里。按布丁所说,走到山南边的半山腰,有一棵千年古树,便能找到藏粮点。 来到那棵千年古树下,杨幡幡一看,什么都没有,以为布丁在耍人,很想发火,又怕影响团结,只好耐着性子说:“这里全是树木,哪有藏粮食的地方?” 布丁哼了一下,很不高兴地说:“你以为我没事找事?看到那棵千年古树没有?树的上方有一个斜坡,那里隐藏着一个山洞。洞的进口很少,走上十几步呈扩张之势,百来米后到达洞厅。里面可容纳一座小山,想藏多少粮食都没问题。” 杨r幡幡有点不好意思,侧头看了看布丁,说了声“对不起”,便跳下马朝大树走去。黄显忠和李汉明紧紧地跟在后面。 那里长着稀疏的灌木和近似苔藓的植物。杨幡幡放下极寰赤焰枪,慢慢趴下,轻轻拍了拍地面,只听得轻微的“空空”声,显然,里面是空的。杨幡幡高兴无比,拿起长枪轻轻一戳,便戳出拳头大一个窟窿。布丁立即招呼道:“别让泥土塌陷,用手掰。”杨幡幡放下长枪,用手慢慢掀开泥巴,洞口越来越大,呈45度角,上面铺了一些木棍,木棍已腐烂,显然是前人怕洞口坍塌所铺的木棍。幡幡挪开棍子,正如布丁所说,洞口很小,仅有一米二宽,高不到一米六。三人弯着腰走了进去。杨幡幡有夜视能力,看得清清楚楚,两边洞壁用石块砌成,洞顶呈拱形,看上去很牢固。走了约百米,正是布丁所说的洞厅。里面很宽敞,很干净,洞壁和顶部全由坚硬的花岗岩支撑着,根本不用担心会垮塌;对面是洞穴,也不知道延伸至何处。杨幡幡故意喊了一声,余音袅袅,久而不散。 “我们回去!”杨幡幡高兴地说。 三人走出山洞,盖上树枝,悄然离去。 第46章 暗度陈仓 三人回到军营,杨幡幡立即上报给杨中达——粮食有了稳妥的储藏点,自然皆大欢喜。 连日奔波,又缺吃少睡,杨幡幡累到了极点。杨中达心疼不已,便吩咐他到臣雅居好好休息一晚。 第二天天不亮,杨幡幡率三千人马,牧使史湘达带着三百匹五格马继续前往金龙洞运粮;黄显忠则率三千人马去满陵城征粮。潜伏在向阳山周围的幽冥军探子看得真切,立即回去汇报给军部。葭昶稍作思考,便明白了两支部队的用意:一支去满陵城征粮,一支去卧龙山运粮。于是,他命令欣昌复颜率五千精兵赶往卧龙山,伺机劫粮。 杨幡幡率大队人马刚到达乌子林,探子来报,幽冥军有一支部队正朝着卧龙山奔去。杨幡幡明白,定是葭昶知道了自己前往卧龙山的目的,好伺机劫粮,既如此,何不光明正大地带队向卧龙山进发。不过,幡幡多了一个心眼,叫布丁和福达前往金龙洞报信,同时吩咐牧使史湘达带着三百匹五格马绕到乌子林西边,并抽调三百名精兵进行护送,直奔金龙洞,而他自己带着三千人马“晃晃悠悠”地朝卧龙山走去。 欣昌复颜率大军到达龙门关,城内空空荡荡,只剩下百余名士兵。欣昌复颜问过士兵,得知昨日交战的情况,于是暗自责骂陆禅化胆小、无能,对方就那么点兵力,如果一鼓作气,打败小香玉的部队根本不是问题。他十分生气,骂骂咧咧。 就在这时,探子来报,说杨幡幡带着人马进入了卧龙山,正顺着山势向西走,不过速度很慢。他考虑再三,决定带人追击,走了一里,却见杨幡幡大队人马停了下来。当两军相遇,都没有主动发起攻击,对峙了半个时辰,干脆坐下来休息。 杨幡幡明白,只要稳住这支人马,小香玉就可以把粮食运到卧龙山,所以,要做出想运粮又怕被幽冥军劫粮的假象。于是,他吩咐几名士兵往西走,走一段又返回来,而他自己看上去时而“高兴”,时而“焦头烂额”,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欣昌复颜看在眼里,思索很久,最终判定:杨幡幡准备运粮。 且说布丁和福达飞到金龙洞,叫小香玉做好运粮的准备。当史湘达带着三百匹五格马到达金龙洞时,已是下午。小香玉明白,务必等到天黑才可运粮。 当阳光移开金龙洞前的那块空地,小香玉便命令将士们把粮食放到五格马背上。搬完粮食,天阳已下山了。小香玉提着无宇追魂枪,领着两千士兵护送粮食。金龙洞只留下百来名看守。 史湘达知道参伏林中有巨锋兽,带着部队尽量靠东走,然后绕到乌子林西边,直奔向阳山。 小香玉有夜视能力,行军十分方便,到达乌子林时,已是凌晨三时。天空群星闪烁,月亮化成了一道银色的弧线,地面模糊到无法分辨,这恰好给运粮队提供了极好的掩护。运粮队到达向阳山时,天还没亮,此时幽冥军还在睡大觉。 杨中达命令战士们卸下粮食,同时吩咐夫夫做饭。小香玉和两千将士终于吃上了热气腾腾的米饭。 杨中达暗自称奇,杨幡幡自己带兵守在卧龙山,以求转移敌军视线,却暗中叫小香玉运粮,一计暗度成仓,恐怕连葭昶也没想到,又是奇功一件。布丁和福达表现突出,杨中达命令伙夫给两个精灵开了小灶。 小香玉所率的两千名战士,还有牧使史湘达,吃过饭后开始睡大觉,一直睡到天黑。吃过饭,小香玉便带着两千战士、史湘达和三百匹五格马,秘密返回卧龙山运粮。快到卧龙山,天还没亮,小香玉吩咐布丁和福达去给杨幡幡报信。幡幡收到信息,不假思索,即刻叫两个精灵去告诉小香玉,天黑运粮,他守在这里挡住幽冥军,不过,运完这一趟,只能暂告一段落,如果继续运粮,葭昶一定有所察觉,。 欣昌复颜等了两天一夜,还是不见杨幡幡有所行动,深感蹊跷。不行,我得试探一下。 “杨幡幡,快说出粮食的下落,不然我要你人头落地。” 杨幡幡想:龙门关没有一粒食,连调味品都被我们拿光了,你的大队人马一定饿着肚子,不错,我们也没吃饭,若单挑,只需一个回合我就可以打败你,若群殴,你的确占了人数上的优势,可你没那个胆量? “来者可报姓名?” “你爷爷欣昌复颜。” “口真臭,等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你。” “快交出粮食,不会我真动武了。” “饿了是吗?我实话告诉你,上次我带人偷袭龙门关,已将全部粮食运到了向阳山,你还傻傻地等在这里,真是一猪脑子!我这次来的目的,就是要掐断你们的粮道,把葭昶活活困死在乌子林。” 欣昌复颜想:我军的确派出了运粮队,可未必走卧龙山,也不会将龙门关作为储粮点,你们不吃不喝,能坚持多久,只能说明一点,你想运粮,只是我大军在此,你才不敢动手。哼,想骗我,你还嫩着呢! 欣昌复颜骨碌碌转了一下眼珠,冷冷地说:“你那点小把戏骗不到我,我现在就和你耗上了,你不动,我不动,你一动,我就动,看你有何本事能在我眼皮底下运走粮食?” 杨幡幡想:运粮队昨晚运了一趟粮食,战士们有吃的了,我一点也不心慌。你想和我拼耐劲,那就拼。一到天黑,小香玉又可以把粮食顺利地运往向阳山,然后我就大摇大摆下山,把你带进乌子林,让蟒蛇对付你。 杨幡幡假装一惊,“支支吾吾”地说:“你……你少废话,有……有本事单挑。” 欣昌复颜暗自高兴,心想:我就随便一说,你就暴露了,小孩就是小孩,经不起诈。于是,他吩咐将士们继续休息。两军相隔三十米,面对面坐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既不像朋友,也不像敌人,气氛轻松,场面带着点滑稽感。 时间过得特别慢,尤其对于饥饿的人来说。等啊等,当炫白的阳光转成了红色,杨幡幡心中那块巨石开始动摇,随着最后一缕橙红的光芒退去,那块巨石终于落地。 小香玉见太阳下山,立即率领运粮队出发。小砍货和阿吉骑着四爪鹰,紧跟在后面。 杨幡幡掐指一算,运粮队大约出发三个时辰了,也该动身了。于是,他站起来,大声说:“欣昌复颜,我现在回向阳山,明日战场见。” 就在这时,一名幽冥探子来报,说宾相军运粮队正朝着乌子林方向靠拢。欣昌复颜恍然大悟,立即率军追击。杨幡幡讥讽道:“现在才明白,晚了!”他立即派大军死死咬住幽冥军,不过黑灯瞎火,将士们只能凭感觉交战,虽然杀喊声震天,但双方倒下的将士并不多。 两军一边交战一边往前冲,五个时辰后到达乌子林边缘。欣昌复颜知道乌子林有蟒蛇,只好勒住马缰停了下来。杨幡幡看得真切,笑道:“怎么不跟我进乌子林?放走运粮队,那可是杀头之罪啊!”欣昌复颜饿得前胸贴后背,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仇人从眼皮底下溜走。 杨幡幡高兴万分,率领将士们大摇大摆地踏上了乌子林中的那条粮道。都说冷血动物无情,可直到宾相军完全走出林子,也不见一条蟒蛇。 小香玉再一次把十五万斤粮食运到了臣雅居后面的小林子,消息一传开,将军们无不竖起拇指称赞。 当杨幡幡来到臣雅居后面的小林子,恰好赶上了吃饭时间。 杨中达和周允特别关心四个孩子和四个精灵,就把他们安排到臣雅居正厅那张八仙前吃饭。四个精灵一改往日的斯文形象,直接用手抓着吃,看得将士们哈哈大笑起来。月奇立即喝道:“谁笑我杀谁!”将士们立即止住笑容,不再言语。 第47章 军粮被焚 欣昌复颜害怕蟒蛇,不敢率大军进入乌子林,只好绕道而行,一回到军营,便向葭昶禀报杨幡幡和小香玉偷运军粮一事。葭昶听后,勃然大怒,可木已成舟,想挽回败局已无可能,思索一番,决定寻找新的战机。他知道杨中达已派出大队人马前往满陵城运粮,这可是一雪前耻的好机会,于是命令拿尔多率一万人马前去满陵城拦截运粮队。 拿尔多大军出发不到一个时辰,就被宾相探子发现,随后报与军部。杨中达知道幽冥军意图,立即召开会议,杨幡幡和小香玉主动请缨:率军接应运粮队。两个孩子连日操劳,杨中达实在不忍心,可又找不到更好的人选,只好点头答应。 且说黄显忠率三千人马前往满陵城征粮,日夜兼程,第三天晚上,即杨幡幡回到向阳山的当天晚上到达了满陵城。 焕明州知州(沿袭宋朝政权制,知州是州级最大的官)名叫杨中轩,五十来岁,是前国王杨延焙的长子,杨中达的大哥。他一见黄显忠大队人马前来征粮,不假思索,立即命令守城的将士把运粮队让到城中,同时吩咐伙夫做饭,将士们吃饱后好押运粮草。杨中轩动用全城力量,准备了一百辆独轮车,五百匹五格马,不但要运粮食,还要运送帐篷和军用物资。将士们吃饱后,立即出发。 出得满陵城,可见一条大路,走上三十来里,便是相音河,比起霍继州,这里的河道要窄些,只有十来米宽。河上有一座石拱桥,唤作静远桥,宽三丈,桥面用长条石铺成,很平整,它几乎是通往霍继州的唯一门户。 过了静远桥,有一片丘陵,十五六里,上下坡是时有的事,好在独轮车上的物资全是帐篷类,重量较轻,推着走并不感到吃力。 月底了,没有月亮,将士们便用火把照明,队伍延绵两三里,远远看去,像一条火龙。 当东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大军走了七十来里。五格马实在走不动了,黄将军便命令将士们搬下马背上的粮食,好让它们放牧。除了几个哨兵,大军抓紧时间休息,几天没合眼,一躺下便睡着了。 这一片全是荒地,树木稀少,杂草遍地。虽然杂草已萎蔫,比起人工备置的草料还是要合口味些,五格马放开肚皮吃,不到一个时辰,便把肚子撑得鼓鼓的。黄将军叫醒将士们,即刻出发。 前面有一座大山,山不高,却延绵数十里,因半山腰长年浓雾弥漫,故而得名白云山。群山中有一腹地,地势低矮,较为平坦,是霍继州与满陵城的主要交通要道。运粮队进入山中,沿着要道前行,好在林子并不浓密,行军还算方便。走了约十来里,忽然听得刺耳的号角声,紧接着传来杀喊声。黄将军一看,两边山梁全是幽冥军,个个手持弯月战刀,像恶狼一样扑了过来。他立即率将士们迎战敌军。 两军刚一交战,又传来杀喊声。黄将军一看,正是宾相军,大为振奋。只见杨幡幡和小香玉手握长枪,骑着五格马,以雷霆之势杀向幽冥军。 杨幡幡和小香玉带了五千兵马,加上黄将军的三千兵马,一共八千,比起拿尔多一万兵马是少些,但将士们士气高昂,开战后半个时辰,不分上下。 就在两军打成焦灼状时,又冒出一支庞大的幽冥军。 原来,葭昶料到宾相军会派人接应运粮队,在拿尔多大军出发后三个时辰,又派出一万人马,领头正是欣昌复颜。葭昶命令欣昌复颜绕道而行,秘密潜入白云山,连拿尔多也不知道。 欣昌复颜所率人马一到,立即打破平衡,宾相军很快呈败落之势。小香玉想,如果持续下去,不但粮食不保,还会全军覆没,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保住人再说。她大声喝道:“宾相军将士听令,马上撤退。”不远处的杨幡幡也跟着喊道:“撤,快撤。” 拿尔多使一柄鬼愁追风刀,长丈三,重百斤,相比巴里拉,力气更胜一筹。他想立大功,一直寻找宾相军头领,很快瞧见黄显忠,立即杀将而去。黄显忠不敌拿尔多,只好依托树木作掩护,且战且退。拿尔多想立功,死死咬住黄显忠不放,还好被小香玉看到了。她挺枪策马,疾驰而去。就在拿尔多的长刀劈向黄显忠时,小香玉恰好赶到,迅疾挺枪,铛一声响,为黄显忠挡住了致命一刀。 “黄将军,你带人马往山上撤,我来对付他。” 黄将军百般感激,也知道军情紧急,大恩不言谢,立即带着大军往山上撤。 拿尔多一看是小香玉,知道她有万夫不当之勇,收起长枪,不敢主动出击。 “怕了?”小香玉喝道。 拿尔多是暴脾气,根本受不了小香玉的挑衅,喝道:“区区一黄毛丫头,能有多大本事!吃我一刀。”说完策马扬刀,直取小香玉。 拿尔多想速战速决,所以用尽了全身力气,只见他凌空跃起,照面砍去。小香玉见敌将来势汹汹,也做足准备,用力抬枪格挡。那一刀少说也有两千斤力道,当两兵器相撞,火星四射,可怜那匹五格马,承受不了这巨大的冲击力,顿时趴了下去,好在小香玉反应敏捷,就地一滚,躲开刀锋。这女娃不但武艺高强,头脑也灵活,滚到一棵大树背后,突然窜出,一招白蛇吐信,刺向拿尔多咽喉。那一枪又快又狠,拿尔多闪避不及,枪锋擦过头盔,嚓一声响,差点丢了性命。不等拿尔多回过神,小香玉再一招秋风招落叶,不料旁边一名幽冥将军见拿尔多受攻,情急之下,用身体挡住了这要命的一枪。只听得咔嚓一声,那名将军的头被击飞,身子立在原地,足足过了五秒才倒下。 “玉将军,快撤。”黄显忠站在离山头不远的一棵大树下喊道。 小香玉见大部分宾相军撤到了山顶,没了后顾之忧,于是瞪着拿尔多喝道:“这次放过你。”拿尔多立在马背,两眼发愣,根本不敢追击。 当小香玉跑到山顶,黄显忠上前单膝跪下,道:“感谢玉将军救命之恩。”小香玉有点不知所措,几乎忘记搀扶黄显忠,好在杨幡幡赶来,一把拉起了他。 小香玉回过神,吩咐道:“撤,快撤。” 三人率领大军向东面疾奔而去。 拿尔多见宾相军悉数撤出,便下令烧掉粮食和帐篷。五格马受得惊吓,四处逃窜,很多粮袋跌落到地上,粮食撒得满地都是。当浓烟升起,小香玉停下脚步,眼巴巴地看着粮食被焚,忍不住流出了悲愤的眼泪。 “拿尔多你给我听着,今天你烧了我的粮食,改日战场相遇,我一定要你加倍偿还。” “走,小玉!” “幡幡哥,幽冥军不是人,农民伯伯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被他们给烧掉了,多可惜啊!” 杨幡幡鼻子一酸,也流出了眼泪。 黄显忠见小香玉没了坐骑,说:“玉将军,骑我的马。”说完递上马缰。恰好又有一名将军过来,主动把战马让给了小香玉。 “走!”杨幡幡再次劝道。 小香玉闭上双眼,吸了一口气,屏气五秒才睁开双眼,狠狠地瞪了一下幽冥军,才跃上马背。 第二天天黑,相宾军才回到向阳山。杨幡幡、小香玉和黄显忠快步走到军机处,立即跪下。杨幡幡说:“末将未能完成军师交代的任务,二十五万斤粮食被毁,物资付之一炬,还牺牲了三千多名将士,请军师治罪。” 杨中达、周允和呼延泰立即扶起三人。杨中达说:“我已知道事情的经过,不怪你们,只怪葭昶太狡猾了。我们的粮食还够维持三天,依我看,还得去一趟金龙洞。” 杨幡幡说:“要不今晚动身。” 杨中达说:“不行。就是铁打的身板也经不起来回折腾,你们好几天没合眼了,得睡上一觉,明晚去金龙洞运粮。” 小香玉说:“将士们一直露天宿营,天气越来越冷,根本吃不消,去一趟金龙洞后,还得去满陵城运物资。” “嗯。”杨中达点头道,“没有营帐,战士们确实吃不消,是要去一趟满陵城。” “对了,”小香玉眼睛一亮,“幽冥人敢拦截我们的运粮队,以牙还牙,我们也可以拦截他们的运粮队。” 杨中达不安地说:“葭昶太难对付了,他一定有所防备。不过我们可以分成两队,一队作出拦截运粮队的假象,另一队去金龙洞运粮。” 小香玉说:“就这么定了。幡幡哥明天下午带一队人马去卧龙山截粮,我明天晚上率领运粮队去金龙洞运粮。” “玉儿,幡幡,辛苦了!”杨军师说完,眼睛也湿润了。 且说欣昌复颜和拿尔多回到军营,大肆渲染,不料葭昶不为所动,只轻轻点着头。 第48章 锦囊妙计 昨日艳阳高照,今日细雨连绵,这对没有帐篷的宾相军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他们只能蹲在大树下,双手环抱,缩成团,尽量不让雨水浸透到里面的衣服。要知道,时入初冬,雨水十分冰凉,有些战士的衣服被打湿了,而外面的战甲又死死地束缚着身体,稍稍一动,湿衣服勒着皮肤,简直像刀割。有些战士实在忍受不住,便脱掉战甲,身体素质好的战士还无大碍,稍差的很快着凉了。林中随处可听见咳嗽声,急得杨中达、周允、呼延泰团团转。还好战士们把粮食搬到了臣雅居,若被雨水泡,恐怕又得挨饿。 幽冥军有遮风挡雨的地方,不过恰好断了炊烟,只能说比宾相军情况略好。葭昶算过,今天下午运粮队到达黑蟒城,防止意外发生,便命令纪中金赫和纪中迎春,率两万大军前去接应。 幽冥大军出发一个时辰,宾相探子回来上报军部,小香玉和杨幡幡恰好在场。杨中达明白,幽冥军粮食到了,如果此时派兵拦截,定能重创幽冥军,可自己兵力不足,只好作罢。 就在这时,两条金龙飞到屋檐下,小香玉和杨幡幡等立即出来迎接。晋阳用浑厚的语音说:“小香玉听着,有人托我捎给你一个锦囊,你必须依计而行。切记,除了杨幡幡和杨军师,绝对不要把锦囊交予第三者。”说完倏地一下飞走了。 杨幡幡、小香玉、杨中达三人走到没人的地方,小香玉打开锦囊,上面写道:“阴雨将持续到明天下午七时,葭昶为了保住粮食,这两天不会派兵攻打你们,务必抓住战机,即刻率运粮队前往满陵城求得军用物资。明天凌晨三时左右,葭昶会再次派大军前去白云山拦截运粮队,你们可在今晚十时派两万大军秘密潜入白云山。等幽冥军到达白云山,大军即刻发起攻击,擒贼先擒王,只要敌将战败,幽冥军自然溃败。” 小香玉看过锦囊,再传给杨中达。他看着苍劲有力的文字,知道是高人所写,决定依计而行。 小香玉说:“授我锦囊者一定是上次叫我们撤出龙门关的高人,可他为什么不直接来帮我们?” 杨中达说:“这人能算葭昶所算,可见计高一筹。我决定,去金龙洞运粮的计划暂时取消。事不宜迟,马上派黄显忠将军率三千兵马去满陵城运军用物资,玉儿和幡幡各率一万大军于今晚十时出发。这可苦了你们,连日操劳,还要冒雨行军。” 黄显忠一到,杨中达说:“你马上率三千人马去满陵城运送军用物资。不过要冒雨行军,可辛苦你和将士们了!” 黄显忠拍了拍胸脯,朗声道:“为了国家,为了族人,别说吃点苦,就算牺牲性命我也在所不惜。”说着,用感激的眼光看着小香玉,“我这条命已不属于我自己的了,危急关头,玉将军救了我,我一辈子都记得。” 小香玉说:“黄将军太客气了。对了,等运来军用物资,咱俩再比比腿力。” “哈哈哈,”黄显忠笑道,“论腿力,要两个黄显忠;论武力,恐怕要十个黄显忠,我哪敢再献丑啊!” 小香玉摆着手说:“你甭给我客气……”随即看了看周围,放低了声音,“这次你去满陵城运粮,军师已做了周密的部署,绝对放心!” 黄显忠恍然大悟,高兴地说:“刚才你说比腿力,实则在提醒我:此次运粮有十足的把握,太好了!” 黄显忠率三千人马出发不久,葭昶收到探子来报。他思考一番后,便带着古寂然走出营帐。他望着阴云密布的天空,笑道:“宾相军趁我们派大军去接应运粮队,打算去满陵城运送军用物资,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不过我不会让你们得逞。” 古寂然看着连绵的阴雨,摇着头说:“难道他们不怕雨水浇透粮食?” “非也非也!”葭昶摆着手说,“向阳山到满陵城三百多里,步行要花二三十个时辰,明日十六时细雨停止,宾相军就可以将粮食运出。” 古寂然惊愕地说:“军师居然能算到雨停的时间,真不可思议啊!” 葭昶说:“我打算派欣昌复颜和拿尔多明天凌晨率领两万大军再次潜入白云山,伺机袭击运粮队,你看如何?” 古寂然看了看灰暗的天空,摇着头说:“军师乃世间奇才,我一普通人,岂敢多言!” 葭昶微微笑道:“副军师不必客气,咱俩已是交好,有什么说什么。” 古寂然看了葭昶一眼,轻声道:“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却又想不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和你站一起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这么说,副军师已把我当成了朋友,我很欣慰啊。”葭昶眼神闪过一丝狡黠,“等赶走了宾相军,我就回赤霞山隐居,从此不再过问世事。” “怎么?”古寂然惊愕地说,“你不想继续为朝廷效力?” “家父不希望我做官,何况我过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待在朝廷不习惯。” “令尊一定为朝廷效过力,莫非得罪了大王而被免职?” “不说也罢!”葭昶摆了摆手,“走!” 黄显忠率运粮队冒雨前行,翌日晚上十一时到达满陵城。知州杨中轩带领全体属官筹集军用物资,同时吩咐伙房做饭,再叫将士们换上新衣服。将士们吃过饭休息了三个时辰,凌晨二时出发。 且说小香玉和杨幡幡率两万军大军于当晚十时出发,因绕道而行,在第三天凌晨四时到达白云山。此时天还没亮,且山间云雾弥漫,十分有利于大军隐蔽。两人决定,各带一万人马,埋伏在东西两边山头。 天亮了,太阳升起,温暖的阳光照到白云山,浓雾即刻化成了金色水乳。随着温度上升,水乳慢慢散开,由浓变淡,最后氤氲在半山腰,虚无缥缈,充满神秘感。宾相军一声不吭地埋伏在灌木丛中,个个精神抖擞,只等着幽冥军进入埋伏圈。 欣昌复颜和拿尔多到达白云山北面山麓,已过十时。看着云雾弥漫的山头,欣昌复颜立即派探子进入腹地打探,一番查看,并未发现伏兵,便率领大军入山。 埋伏在山顶的宾相军,见密密麻麻的幽冥军进入腹地,个个打起粮神,紧握长枪,做好出击的准备。 当幽冥军悉数进入腹地,小香玉一声令下:“杀——”她所率的一万人马如猛虎下山。几乎同时,杨幡幡也率大军杀出。受到惊吓的幽冥军打算往后撤,骑在马背上的欣昌复颜立即喝道:“众将士听令,后退者斩。”拿尔多也大声喝道:“宾相军没什么了不起,上次被我们焚了粮食,这次再将他们一锅端,岂不是快事!给我杀。” 上幽冥军焚烧粮食,杨幡幡和小香玉怀恨在心,今日相见,分外眼红,不由分说,挺枪策马,直奔欣昌复颜和拿尔多而去。待到二十米之距,小香玉勒住马缰,喝道:“拿尔多,你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今天我要取你狗命。”几乎同时,杨幡幡瞄准了欣昌复颜,话不多说,挥枪即上。 拿尔多知道自己敌不过小香玉,不想魂丢他乡,刚一交手,便生起撤退的念头,不料小香玉步步紧逼,根本脱不了身。只可惜,小香玉马术差了点,不能很好的施展杨家枪法,让拿尔多捡了些便宜。 杨幡幡对战欣昌复颜,游刃有余。不过这书生太过心软,就快将对手挑于马下,又收回了长枪。这可急坏了不远处的小香玉。 “幡幡哥,不能手软,上次他们烧了我们的粮食,坏事做尽,该让他吃点苦头了。” 杨幡幡听得模模糊糊,不过也猜到了小香玉的意思,立即加快进攻节奏。 欣昌复颜使一口七星玄铁刀,长丈二,重八九十斤,论武力,比拿尔多稍弱,和巴里拉不相上下,好在他会用脑子,总是绕着树躲闪,间接化解了杨幡幡凌厉的攻势。 小香玉见杨幡幡加大了进攻力度,相当高兴,也加快了进攻节奏,眼看就要挑杀拿尔多,不料一匹快马驶来,一名幽冥大将抡起两柄大铁锤砸向小香玉。那笨拙的动作简直和一个普通士兵差不多,拿尔多一看,完了。不等铁锤近身,小香玉飞身跃起,一招倒拔垂柳,猛一枪刺向那人的背部。着实可怜,长枪穿背而过,直入马腹。蓝幽马一声哀鸣,驮着敌将和长枪乱窜,没多远便栽倒在地。小香玉冲过去,抽出长枪,跃上马背,又一次杀向拿尔多。 看着那名被杀的幽冥将军,拿尔多吓得全身打颤,立即策马逃窜,同时扯破喉咙喊道:“我们中了宾相军的埋伏,快撤……快……” 不远处的欣昌复颜巴不得撤军,听到喊声,仓皇逃去。 小香玉和杨幡幡见敌军溃败,立即率大军追杀。许多幽冥伤兵本没有性命之忧,却被士兵踩踏致死,好不冤枉。 山上极为混乱,到处是尸体,战旗满地,血浸透了泥土,杀喊声响彻云霄。待幽冥军完全撤出白云山,小香玉和杨幡幡才停止追击。 这一仗宾相军大获全胜,不过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战死四千多将士,伤三千多。幽冥军死亡人数要多得多,尤其溃退时被宾相军毫无费力地击杀,共计八千有余。 第49章 同门师兄 欣昌复颜和拿尔多带着残兵败将逃回军营,已是第二天下午。而黄显忠的运粮队在头天下午六时就到达了白云山。山上堆满了幽冥军尸体,运粮队成员看在眼里,无不拍手称快。 黄显忠上前握住杨幡幡的手,激动地说:“你为我们运粮队报了仇,牺牲的将士在九泉之下可以瞑目了。” “只可惜我放跑了欣昌复颜。” 小香玉摇了摇头,叹道:“幡幡哥心太软了,让他逃过一劫。不过我也没能杀掉拿尔多,一名幽冥将军当了替死鬼,实在遗憾。” “拿尔多不可能一直有这么好的运气,他的小命已攥在了玉将军手里,取他性命是迟早的事。”说到这里,黄显忠若有所思,问道:“玉将军,在出发前,你提醒我这次能成功运粮,你们又准确地伏击了敌军,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香玉眨了眨大眼睛,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杨军师叫我们这么做的”,便走过去查看独轮车上的军用物资和马背上的粮食。杨幡幡也怕黄显忠追问,跟着走了过去。黄显忠见两人神神秘秘,嘀咕道:肯定没说老实话,不说就不说,反正打了胜仗。 运粮队第二天晚上九时到达向阳山附近。小香玉吩咐运粮队将一半的粮食和物资运回向阳山,另一半则运到大青山,然后藏到那个隐蔽的山洞里。 幽冥军大败,葭昶深感不安,在他看来,这绝非杨中达所为,一定有高人指点,难道是师尊?不,他老人家从不过问世事。莫非是师兄?很可能。他坐卧不安,只好走出营帐。 天上繁星闪烁,没有月亮,偶有划过的流星。 葭昶背着双手,在营帐门口来回踱步。此时他想到的,不完全是战争,还有家世。他明白,一旦师兄为宾相军效力,自己想做的事情就会被推迟,甚至中断,十分着急。过了半个时辰,他吩咐使差叫来赤金雁,然后乘着它飞上天空。他心事重重,漫无目的地向西南方向飞行,约莫三十里,听到悠扬的笛声。只见一只巨大的珂玥鹤驮着一位手持横笛的人迎面飞了过来。那人四十开外,头戴逍遥巾,一袭白色长袍,面色红润,凤目浓眉,须髯飘飘,神态飘逸,颇有仙风道骨气质。 当两只巨鸟拉近距离,葭昶立即抱拳道:“见过师兄!” 那人停止吹笛,微微笑道:“你身居高官,我一闲士,于情于理,我应该向你道安!” 葭昶立即调转赤金雁,待与珂玥鹤并列飞行时,再次抱拳道:“师兄见笑了。时光如梭,一别二十载,师父他老人家还好吗?” “师父看透尘世,心静如水,恐怕再活九十岁也还如现在那般精神矍铄。师父一生只收了两个徒弟,一个是你,一个是我,他希望我们不要参与尘世之争,做个淡泊名利的普通人。可你,为了仕途,竟然助纣为虐,屠杀宾相人,不觉得惭愧吗?挑起战争的一方是对人类文明的一种践踏。自幽冥国和宾相国开战以来,短短一个月,已有数万将士命归黄泉,这些殉难者的家属怎么想?一将功成万骨枯,每个从战争走过来的所谓成功者,实则双手沾满了鲜血。那罗金好大喜功,想踩着宾相人的尸体走到权利的巅峰,进而赢得全世界人的尊重,可以肯定,任何破坏人类和平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那罗金也一样。我劝你不要执着名利,做个有良知的普通人。” “师兄,如果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那罗金就是侵略者,可我身上淌着幽冥人的血,得为国家着想。坦白地讲,我为国效力,一不图钱财二不图名利,只想做一件令自己满意的事情。等战争结束,我就回赤霞山,从此不再过问尘世。” “你得到师父真传,本可以拯救苍生,却帮着那罗金残害异族,于心何忍?当年,要不是师父救你,恐怕你已成了那罗金的刀下鬼。” “师尊救我性命,又授我知天晓地的技能,我没齿难忘。但我是幽冥人,心系国家,我必须为国家效力。” “我们相处十多年,对你知根知底,你不是一个贪图名利的人,可为什么要助纣为虐?莫非另有他图?葭昶,不,我应该叫你拓远巡阳,听我一句劝:停止杀戮,哪里来回哪里去。” “周师兄,我可以明确地回答你,该走的路我会走到底。上次叫宾相军顺着卧龙山往东撤,一定是师兄的高招。如果你现在为宾相国效力,我没有半点责怪之意,毕竟各为其主。” “巡阳师弟,如果你继续帮助幽冥军,我会请示师父,出山为宾相国效力,到时候咱师兄弟就成了敌人。” “周师兄,自我被师父赶下山,然后去赤霞山隐居,这二十年,从没间断学习兵法,也许比师兄差些,但也不至于落败。我倒希望你尽快出山帮助宾相军,只有与高人较量,才彰显本事。” “看来,你铁了心当侵略者,我也只好向师父禀明,匡扶正义,帮助宾相国。” “周师兄,你我各为其主,战场见。”说完,葭昶调转赤金雁,向另一个方向飞去了。 那人摇了摇头,飞行片刻后,调转珂玥鹤,向反方向飞去了。 葭昶刚回到营帐,七王子那罗福源和副军师古寂然走了过来,相互问候一番,便来到军机处。 葭昶说:“刚才我骑着赤金雁上天,不巧遇见了师兄,这次兵败,完全是他暗中捣鬼所致。” 那罗福源说:“宾相军运来了军用物资,军心大振,恐怕接下来更难对付了。” 葭昶说:“这次劫粮失败,损失近八千将士,让我十分痛心。不过,我们还有九万大军,而宾相军不足五万,孰弱孰强,一目了然。我打算明天凌晨七时派大军攻打向阳山。” 古寂然说:“如果硬拼,我们的损失就大了,还望军师施计击杀宾相军。” 葭昶说:“明天是攻打宾相军的最佳时机,你想过没有,两日细雨,对于没有营帐的宾相军来说,简直是一场瘟疫,他们中间一定有许多人着了风寒,缺乏战斗力;另外,他们的军用物资刚到,此时派大军出击,还可以捡一个大便宜;再者,部分宾相军去白云山拦截我军,来回奔波,已成疲惫之师,还没有喘过气来就被我军攻击,一定力不从心。” 那罗福源立即赞道:“妙、妙、妙!就依军师所言,明天全军出动,一举拿下向阳山。” 古寂然说:“只可惜我们的兽兵还未到,不然就可以毫不费力地剿灭宾相军。” “早晚用得着。”葭昶说,“来人。” 苦散从门外快步走进营帐,单膝跪地,道:“请军师吩咐。” 葭昶说:“去请九位地煞将军来营帐,我有要事相商。” 很快,纪中金赫、纪中迎春、巴岳伏尔托、陆禅化、欣昌复颜、拿尔多、澜沧均白、苏安原忒、隆颖飞柳(女)九位地煞将军来到军机处,抱拳施礼后,左右落座。 葭昶说:“明日七时攻打向阳山。我命令:纪中金赫、纪中迎春、澜沧均白三位将军各率一万人马,于明日凌晨四时出发,五时达到向阳山的南、西、北三面,防止溃败的宾相军从这三面突围;巴岳伏尔托、陆禅化、拿尔多各率一万人马,明日五时出发,六时到达向阳山东面,七时发起攻击;欣昌复颜、苏安原忒二位将军,各带五千人马,于明日凌晨一时出发,三时之前到达南边的大青山,主要负责击杀溃败的宾相军;隆颖飞柳将军率所有女兵和剩下的将士,负责救治伤员。大家明白了吗?” 众将军立即抱拳道:“明白!” 欣昌复颜说:“军师,我有一事不明白,你怎么知道宾相军一定撤往大青山?” 葭昶说:“方圆二十里,除了乌子林有藏匿处,就只有大青山。” 众将军走后,那罗福源也回到了自己的营帐。葭昶领着古寂然走到一处空地,说:“这次全军出动,又把握了最好的时机,可能会给宾相军致命一击,剩下这些散兵游勇,不足为惧,我大军即可挥师东进。” 古寂然赞道:“军师神机妙算,在下实在佩服。说到这里,我又想到了你师兄,若他从中作梗,如何是好?” 葭昶说:“不是没这个可能。不过,我幽冥大军近九万,宾相军区区四万多人马,且为疲惫之师,力量过于悬殊,就算师兄给宾相军出主意,也不足为惧。” 古寂然说:“你师兄叫什么名字?” 葭昶想了想才回道:“周百润。” 古寂然惊道:“是宾相人?看来,幽冥国和宾相国的战争早已注定。” 葭昶稍有不安,说:“该来的一定会来。早点睡,明天有一场恶战。” 古寂然走后,葭昶独自徘徊在空地上,不时抬头仰望,恍惚间,又看到周百润骑着珂玥鹤朝他飞来,落到地面后,反复告诫他“不要执着于名利”。不过他并不在意,甚至平淡一笑。 第50章 防患未然 周百润骑着珂玥鹤往西南飞行数里,忽又折了回来,直飞向阳山。 将士们正在忙着搭建帐篷,忽闻上空传来悠扬的笛声,小香玉和杨幡幡立即跨上四爪鹰,寻声追去。飞行三里,只见一位仙风道骨的人骑着一只大白鹤缓缓向北飞行,只可惜看不到那人的面容。 “喂,你哪位?” “小女娃在对我说话吗?” “不然呢?” “你是小香玉,你身旁那位叫杨幡幡。自开战以来,你俩为宾相国立下赫赫战功,小小年纪,志向远大,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你怎么知道这些?” “何止这些,我还知道幽冥军明日攻打向阳山,而且,他们会提前派一支军队埋伏在大青山北面,等你们兵败溃逃到那里,再予以致命打击。” “什么?”小香玉一惊,“难道你就是那位一直在暗中帮助我们的高人?看你背影,也是宾相人,为什么不直接出来帮我们?幽冥军步步紧逼,我们很被动啊。” “快回去做好应对之策,晚了就来不及了。”周百润说完,催动珂玥鹤,加速飞去。 “等等。”小香玉大声说,“如果我们撤往大青山,幽冥军趁乱出击,该如何应对?” “葭昶的确有过人之处,不过他担心有伏兵,又值黑夜,不敢贸然追击,放心!” “谢谢大师!” 小香玉和杨幡幡立即调转四爪鹰,快速飞向臣雅居。离地面还有丈余,两小孩直接跳了下来,然后冲进臣雅居。此时,杨中达、周允、呼延泰和十二位三品将军正在商量如何抵挡幽冥军下一波进攻。小香玉也不客气,支开门口的使差,着急地说:“军师,幽冥军明天攻打向阳山,还会提前派一支部队埋伏在大青山北面,我们必须马上做出应对之策,防患于未然。” 众人面面相觑,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谁知道真假? 小香玉补充说:“刚才我和幡幡哥见到了高人。我敢肯定,一直在暗中帮我们的人就是他。他还说,我们撤退时,葭昶不敢追击,怕中埋伏。” 杨中达眉头紧锁,考虑片刻后说:“葭昶极善用兵,知道明天是攻打我们的最佳时机,一定有所行动。为了防患于未然,我命令:停止搭建帐篷;胡远定、季大鹏两位将军各领兵五千,并叫上粮管李汉明,将粮食和军用物资全部转移到大青山;周玉婉、冷月寒率所有女兵,马上出发,到达大青山后,帮着运粮队把粮食转移到山洞中;陆兴田、陆兴林二位将军各率五千将士断后;运粮队撤出后,我和元帅、八王子随主力撤到向阳山。事不宜迟,马上行动!” 许多正在搭建帐篷的将士们一听说要撤出向阳山,牢骚满腹,极不情愿地搬运物资。 葭昶刚入睡就被探子叫醒,说宾相军正往大青山方向撤退。葭昶想:周百润识破了我的计谋,叫宾相军提前做准备,眼下时值月初,没有月亮,双方一旦混战,根本捡不到任何便宜,这且不说,万一周百润设下圈套,不就亏大了,还是不出兵为好。 葭昶起床后,叫使差找来古寂然商议对策。很快,古寂然走了过来。 “师兄识破了我的计谋,叫宾相军提前撤退到大青山,再一次错失消灭宾相军的绝佳战机,好遗憾啊!” 古寂然说:“何不马上派重兵追击?” 葭昶摇头道:“师兄既然料到了明天我会攻打向阳山,很可能布下了陷阱,不能追击。” 古寂然惊道:“这么说来,周百润是一个极难缠的对手。如果他为宾相军效力,会严重阻碍我幽冥大军前进的步伐。” 葭昶说:“他之所以没有直接为宾相军效力,恰因师命难违。师父看破红尘,隐居深山,自然不希望徒弟插手军中大事。” 古寂然说:“如果宾相军躲进大青山,要想彻底剿灭恐怕就难啰!” 葭昶说:“大青山易守难攻,不过有一致命缺憾——缺水,只要团团围住,渴也渴死他们。” 古寂然说:“此法尚好。” 葭昶说:“你以我的名义,马上去通知将军们,取消明天进攻宾相军的计划。” 古寂然走后,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葭昶并没有因为宾相军撤出向阳山而感到不安,而是安心地睡下了,仿佛成了一个局外人。 杨中达仍旧担心幽冥军会发动突然袭击,便安排小砍货和阿吉随女兵先一步撤往大青山,然后吩咐小香玉和杨幡幡骑着四爪鹰前往幽冥军营地上方侦探敌情。白云和黑露飞得很低,离地面只有二十来米。两孩子看来看去,除了巡逻的士兵,全在睡觉。四爪鹰在幽冥军上方盘旋了一个时辰才飞回向阳山。此时,物资已运出,主力也出发了,只剩下陆兴田和陆兴林断后的一万人马。小香玉吩咐道:“二位将军可以撤了。”陆兴田说:“万一幽冥军打过来,而我们的运粮队还没到达大青山,如何是好?”小香玉摇着头说:“尽管放心,葭昶怕我们设下伏兵,不敢出兵。”两位将军放下心来,率大军离开了向阳山。 小香玉暗自叹息:大师居然算到了葭昶不敢出兵,真是神人啊!哼,下次见到他,非留住他不可。 宾相军撤到大青山,杨中达命令胡远定、季大鹏、常百恩、呼延子松各带五千人马守住东南西北四个面,其余的将士随周允和呼延泰驻守于大青山中部。 管粮李汉明带着运粮队,忙碌了近两个时辰,才将粮食藏进了山洞。 部队安置妥当,天快亮了。杨中达找到小香玉和杨幡幡,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俩知道那位高人的住处吗?” 小香玉摇着头说:“他骑着一只巨大的白鹤,不等我们把话说完,便飞走了。” “那是珂玥鹤,一种极为珍稀的巨鸟。”杨中达停了片刻,赞道:“他不但料到葭昶会在明日派兵攻打我们,还算到他不敢出兵追击我们,可谓技高一筹,如果有幸请到他出任军师,我们就能在很短的时间将幽冥军赶出龙门关。可他到底在哪里呢?” “金龙曾告诉我们,等到时机成熟,自然有贵人相助。金龙所说的贵人,一定是他,我肯定。” “嗯!”杨中达点头道,“自从葭昶来了,我军节节败退,这是我的无能。” 小香玉立即摆着手说:“军师不必自责。邪不胜正,我们一定能打败幽冥军。” 杨幡幡说:“军师日夜操劳,我们看着都心疼。” 杨中达用爱抚的眼光看着两个孩子,柔声说:“虽然我们被幽冥军逼到了大青山,但我还是很欣慰:宾相国的子民上下一心,同仇敌忾,特别是你俩,小小年纪却有如此担当。” 小香玉握紧拳头,用极硬的语调说:“幽冥人想把我们赶出这个世界,门儿都没有!” 杨中达露出了微笑,轻轻挥手道:“去睡!” 天亮了,葭昶率大军来到臣雅居前面的坝子,地面一片狼藉,说明宾相军走得很匆忙,根本没设伏兵。葭昶暗自称奇:周百润算我所算,佩服,佩服! 古寂然见地面如此凌乱,也看出了一点门道,便问道:“军师,宾相军撤退时很忙乱,好像没有做任何准备?” “唉!”葭昶摇头道,“师兄料定我们不敢在夜晚追击,巧用疑兵之计骗了我,真不愧是师尊的得意门生。不过话说回来,在没有月光的夜晚交战,对于有优势兵力的一方来说比较吃亏,这是我没有派兵追击宾相军的一个重要原因。” 古寂然说:“周百润如此擅长用兵,实为心腹大患,何不派人杀了他?” 葭昶立即摆着手说:“他料事如神,想杀他恐怕登天还难。他迟早会出任宾相军的军师,对我军极为不利啊。” 古寂然说:“就算他当了宾相军的军师,又如何?我们有两大优势:第一、军师你运筹帷幄;第二、幽冥国兵多将广。所以我认为,打败宾相军是迟早的事。” “但愿如此。”葭昶淡淡一笑,随后吩咐道:“我们将主力留在向阳山,马上派纪中金赫、纪中迎春、巴岳伏尔托、陆禅化四位将军各领兵一万,从东南西北四个面围住大青山。哼,缺水的鱼儿只有死路一条。” 古寂然抱拳道:“我马上安排。” 古寂然走后,葭昶走进臣雅居,仔细搜寻,除了一些衣服和家什,并没有发现军用品,多少有些失望。说也奇怪,当他坐到那张八仙桌前面的凳子上时,心怦怦直跳,莫非……莫非屋子的原主人与周百润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 第51章 绝处逢生 常说宁可缺粮,不可断水,幽冥四路大军围住大青山,显然要渴死宾相军。第一天下来,就有几名体质差的战士因缺水昏倒,为此,杨中达急得团团转。 到了晚上,杨中达派出百来名战士悄悄下山取水。战士们刚到达南面山脚,就被幽冥军发现。随着雕翎箭划过空气的嗖嗖声,部分战士中箭倒地,侥幸逃脱的战士回来向杨中达报告了一切。 怎么办?这关乎着四万多将士的性命,总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解决缺水的问题。杨中达思考很久,便吩咐小香玉骑上黑露去大青山南边取水。 小香玉带上五个水袋,叫上布丁和月奇,骑上黑露,白云也跟了过去。飞过大青山,来到南边一处水洼地。她将灌满水的水袋绑在白云的背上,然后往回飞。 将士们见到水,自然开心,可太少了,只能救治晕倒的战士。黑露和白云来回飞行五趟,已精疲力尽。小香玉明白,四万多将士,让四爪鹰驮水解渴,根本行不通,还得寻找水源。她思考很久,决定去山洞看看,于是叫上杨幡幡。两人来到洞厅,仔细察看,并没有发现潮湿地,只好沿山洞继续往里走。 一过洞厅,山洞呈缩口之势,百来米后,仅有两米高,宽一米四五,弯弯曲曲。又走了四五十米,洞穴向下延伸,八百米后,坡度渐缓。按理说,如果没有出口,应该缺氧,可里面空气清新,没准有出口。又走了二十来米,山洞再一次呈缩口之势。继续前行五十米,山洞就只有大半人高了。刚开始,两孩子还能躬身往前走,三十米后,就只能爬着走。爬啊爬,爬了约五百米,忽听得潺潺的水声。杨幡幡惊道:“小玉,我听到流水声了。”“我也听到了。”两孩子加快速度往前爬,约二十米,便爬到了洞口。 杨幡幡看得真切,下面是一条暗河,河水清澈见底,河宽四五米,洞口离水面半人高。杨幡幡异常高兴,伸出双手捧了点水,伸出舌头一试,带着点儿山泉的味道。他很谨慎,怕水不干净喝了拉肚子,没急着下咽。这水到底能不能喝?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想到了地理知识,一般来说,暗河的水比地表水要干净,最起码没有毒。于是,他捧起水咕噜咕噜喝了个痛快,摸了摸肚子,也没啥不良反应,还打了几个嗝。 “幡幡哥,感觉怎么样?” “水质不错,有一股清甜味,接近家乡的山泉水。” “要不我也尝尝。” “再等会儿,万一水有毒,你还可以救我。” “肯定没毒。咱们学过地理,地下水经过过滤,连细菌也没了,比山泉水还干净呢。” “好。”杨幡幡想了想说,“咱们侧着身子,背靠背,你往前移,我后退。” 两孩子在狭小的洞中,慢慢移动身子,当小香玉爬到洞口,不假思索,捧起水便喝。 “嗯,不错!” “喝够了吗?” “这水太好喝了,再喝一捧。” “走。” 两孩子缩成团,身子翻转一百八十度,开始往回爬。 洞厅掌起了两盏油灯,杨中达、周允、呼延泰、八王子,还有数位将军,一个个愁容满面,唉声叹气。 就在大家极度丧气的时候,两个满身泥土的孩子高高兴兴地来到了洞厅。 小香玉扫视一圈,飞身跃到杨中达面前,调皮地说:“水这个问题,其实不是问题,问题是如何把水运出来?” 众人听到“水”,立刻打起精神。 “玉儿,你……你是说找到水了?” “军师,人离不开水,除了解渴,还用来洗脸、洗澡、洗衣服……”小香玉故意兜着圈子说。 “快告诉我,水在哪里?”杨中达催问道。 小香玉像个说评书的,时而抬手,时而拍掌,时而放声大笑。起先,众人眉头紧皱,当说到水带着点儿山泉的味道,跟着抿嘴,还不停地咽口水,到了最后,哈哈大笑起来。 杨中达见小香玉头上很多泥土,起身上前,用慈父般的眼光看着她:“玉儿,你和幡幡又立下奇功。” 周允站起来,抱拳施礼道:“我代表全军感谢你俩!” 杨幡幡回礼道:“元帅,我和小玉误打误撞找到了水源,没什么大不了。” 周允揩了揩湿润的眼角,叹道:“小小年纪,忧国奉公,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下不但没有退缩,反而积极进取,为大军排忧解难,真不愧是我华夏儿女的优秀代表。” 杨幡幡有点不自在,低着头说:“保家卫国,人人有责,我和小玉不敢居功。” 小香玉说:“元帅,别急着给我们戴高帽子。虽然找到了水源,却不知道如何把水运出来。到暗河的那段洞穴很狭窄,半人高,半人宽,长一百多丈,地面和洞壁全是石头,要到达暗河取水,必须爬着走。” 周允和杨中达相互看了看,又退回到石壁边坐下。洞厅很快安静了下来。 过了会儿,小香玉说:“要不我们用接力的办法,一人在洞口取水,传给第二人,再顺沿下去……我算了一下,一百丈长的洞穴,三百人足够了,因洞小,就找些小个子士兵。” 杨中达点了点头,说:“也只有这个办法。不过,至少要一千个水袋,甚至更多。” 周允说:“将全军的水袋集中起来,应该不止一千个。” 杨中达说:“事不宜迟,我命令:黄显忠将军负责挑选士兵,至少一千名,轮换着传水,胡远定将军收集水袋,一千五只,马上行动。” 众人走出洞厅,各司其职。 小香玉一向爱美,这满身泥土自然不行,于是走到女兵营,换了身便装,随后找到杨幡幡,拿了个小木桶,带上月奇和布丁,骑上四爪鹰,飞出大青山寻找落脚点。 在大青山南边十里处有一个小院子,五六户人家。因为战争,老百姓早跑光了。小香玉和杨幡幡跳下鹰背,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两人走进一栋面积较大的房子,找到火折子,点燃油灯,吃的用的一应俱全。小香玉一想,决定烧水洗个澡,便叫杨幡幡、月奇、布丁和两只四爪鹰守在大门口。洗过澡,小香玉感到轻松无比,又一想,反正还有时间,不如做上一餐饭,吃饱了再回去,万一明天和幽冥人打架,才使得出力气。于是,两个孩子忙碌起来,四爪鹰守在门口,布丁和月奇站在灶台,不时哼两句民谣。 小香玉打开橱柜,里面的蔬菜还没有萎蔫,可见主人刚走不久。小香玉在另一间屋子找到了浅绿色的大米,立即动手做饭。此情此景,让她想起在臣雅居做饭的情景。 杨幡幡见小香玉脸色很难看,便问道:“你怎么了?” 小香玉一边洗米一边说:“幡幡哥,我刚才想到了周老爷爷,多好的一个人啊,要不是战争,没准正和我们聊天呢!” 杨幡幡喂了一把柴火,叹道:“战争实在残酷。下次和幽冥人交手,我绝不手软。” 布丁立即插言道:“你本来就不应该手软!” 月奇说:“我也是这么认为。” 小香玉说:“我们来这里一个多月了,风餐露宿,日晒雨淋,只为赶走侵略者,而不是一味地杀戮。不过到了战场,你不杀他,他会杀你。刚开始我也下不了手,后来一想,他要把我们赶出这个世界,只好狠下心来。” 杨幡幡叹道:“希望战争早点结束,我真不想杀人了。” 小香玉说:“就目前来看,我们节节败退,只有等到贵人相助,才能扭转战局,战争恐怕还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杨幡幡忽然改变了话题:“我发现你长高了一些,估计有一米六五了。” “真的啊!”小香玉高兴地说,“你也长高了许多。” 布丁说:“你俩都长高了些。” “照这样下去,不到一年,幡幡哥会长到一米八,我会长到一米七。” 月奇说:“我不懂米是什么,只知道你俩长高了不少。” 小香玉把洗好的米放入锅中,盖上锅盖,开始洗菜。当锅中传来油炸的声音,一股扑鼻的油香味沁入心脾,守在门口的白云和黑露也走了进来。 好多天没吃到如此可口的饭菜,小香玉一改往日的斯文样儿,大快朵颐,连吃了三大碗。 吃过饭,小香玉把预先留好的饭菜用四个大碗装上,再放入木桶,然后跨上鹰背,高高兴兴地向大青山飞去。 第52章 军纪严明 连日奔波,且没吃没喝,小砍货和阿吉早已饥渴难耐。小香玉想逗逗两个孩子,叫杨幡幡提着盛饭菜的桶走到一边,然后空着手去见小砍货和阿吉。 “喂,你俩饿了没?” 阿吉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不断地抿嘴,还挠着后脑,咕哝道:“嗯……没……没饿。” 恰好子唛和福达飞了过来。布丁知道小香玉的用意,立即喊道:“你俩过这边来,我有话说。” 子唛和福达离开后,小香玉说:“热腾腾的米饭配上香油炒的蔬菜,是不是很好吃啊!” 阿吉立即咽口水,眼睛瞪得大大的。 小砍货嘟着嘴说:“要是有热腾腾的米饭,就算没有蔬菜我也能吃上十碗八碗。” 小香玉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小砍货借着火把的光芒,看到不远处杨幡幡提着一只木桶,立刻明白过来,高兴地说:“香香姐,你给我们带吃的来了。”说完,飞一般跑了过去。 “什么吃的?”阿吉还挠着后脑。 “快过去,我们带来了饭菜。” 阿吉一愣,虎头虎脑地跑了过去。 杨幡幡在地上铺了一块布,将盛饭菜的碗放到布上,随即分给子唛和福达一些,把剩下的全给小砍货和阿吉。诱人的油香味很快散发开来,引得附近的战士直咽口水。两孩子吃了几口,忽然停了下来,端着碗走到战士们前面,很大方地递过去。战士们笑了笑,便走开了。两个孩子立刻狼吞虎咽,不过弯个腰的时间就吃了个碗底朝天。 两孩子刚放下碗筷,杨中达走过来,严厉地说:“杨幡幡和小香玉跟我走一趟。” 三人来到一棵树下,杨中达说:“你俩私闯民宅,还取用人家的物资,成何体统?” 小香玉一惊,结结巴巴地说:“主人都逃……逃难去了,屋子里没有人,我们才进去做饭的啊。” 杨中达说:“部队军纪严明,军人不能私闯民宅,难道你不明白?不错,房子的主人是走了,可财物还是他们的。如果一个国家的军人和老百姓成了水火,这个国家离灭亡的日子就不远了;只有军民鱼水情,团结一致,国家才长治久安。” 小香玉抽抽搭搭地说:“我……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 杨幡幡说:“我们真不想拿老百姓的财物,因为饿了,情急之下,就去做饭吃。我学过历史,当一个国家的军队不专心对付敌人,而是想尽办法欺压老百姓,就意味着这个国家的政府已经很腐败了,如果进一步蔓延开来,当成为普遍现象时,这个国家已名存实亡了。唐朝末年,藩镇割据,军人肆意抢劫老百姓的财物,最后官逼民反,建立了宋朝。” 杨中达缓和了表情,柔声说:“你能明白这些道理,我很欣慰。念你俩初犯,从轻发落:罚站到天亮。” 周允和呼延泰走了过来,知道两个孩子即将面临责罚,相互使了个眼色。 周允说:“军师,两孩子立下赫赫战功,又是初犯,而且也是无心的,能不能……” 不等周允把话说完,杨中达说:“罚站已是格外开恩。如果部队人人开小差,军心涣散,怎么打仗?” 呼延泰说:“毕竟是孩子,能不能算了?” “不行。”杨中达加重了语气。 将士们听说小香玉和杨幡幡受罚,立刻围了过来,然后跪倒,一起求情:“请军师开恩!” 杨中达使劲摆着手说:“功是功,过是过,他俩私闯民宅,触犯军规,必须受罚。如果我治军不严,将士们我行我素,如何打仗?” 跪在地上的周玉婉说:“军师,他俩还小,又是初犯,要不……要不算了?” 杨中达喝道:“谁再求情,一并受罚。” 小香玉大声说:“谢谢将士们的好意!我和幡幡哥私闯民宅,是该受罚。正如军师所说,一支能打硬仗的部队,必须军纪严明。你们退下!” 众将士陆陆续续退去。 杨中达领着周允和呼延泰走到一僻静处,压低嗓门说:“你俩时不时去关心一下两个孩子。” 周允摊开手说:“心疼了!” 呼延泰说:“要不免去责罚!” 杨中达摇着头说:“两孩子是国家的栋梁,如果发现问题不及时纠正,对他们的成长没有好处。处罚不是目的,但要他们明白一个道理:宾相国能发展到今天,就因为官不欺民,民爱国家,上下齐心。我估摸着这两个孩子不会回怀仁县了,会长期和我们生活在一起,等长大成人,就是朝廷的重臣,现在严一点,对他们成长有帮助。” 周允说:“你的出发点很好,不过玉儿是个要面子的女娃,当作大家的面受罚,会让她下不了台啊!” 杨中达说:“就看她的悟性。如果她以国家为重,这恰好是一次提升的机会。” 呼延泰说:“你们聊,我去给幡幡和玉儿送点水。” 杨中达嘀咕道:“看看,看看,关心两个孩子胜过关心自己。” 呼延泰跑到伙房,叫伙夫打了两碗温开水,然后急匆匆地走到两个孩子面前。 “玉儿,幡幡,喝点热水暖暖肠胃。” 小香玉摆了摆手,说:“不能喝,我们还在罚站。” “杨军师又没说罚站不能喝水。”说着,呼延泰把碗递了过去。 两孩子还是不敢接碗,只一个劲地摆手。 呼延泰假装沉下脸,还加重了语气:“是不是要我跪下,你俩才肯喝水?” “我喝我喝。”杨幡幡慌忙接过碗,扬起脖子,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小香玉喝了水,舔了舔嘴皮,低声说:“副元帅,说句心里话,吃了油腻的饭菜,我早想喝热水了,你来得正是时候。” “还喝不?我再去打一碗,反正现在不缺水了。” “暂时够了。” “哦!”呼延泰接过碗,高高兴兴地走开了。 杨中达就在不远处,见两个孩子喝了水,放下心来,背着双手,轻松自在地走进了山洞。 小砍货和阿吉见杨幡幡和小香玉受罚,自然心里不好受,可又无能为力,挨着站了半个时辰,感觉很累,便回营房休息了。四个精灵也跟着两个孩子去了营帐。 洞厅中有五个大木桶,将士们把水袋中的水倒入桶中,再传下去,依次循环。守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战士们和中部的主力军,不间断进入洞厅取水,慢是慢了点儿,但也不存在闹水荒。到了凌晨四时,都喝到了水。 凌晨五时,伙夫架锅煮饭。大青山灌木纵横,根本不缺柴烧,有了水,做饭自然方便。此时夜色正浓,当炊烟升起,幽冥军还在睡大觉。 东方刚泛起鱼肚白,周允和呼延泰各自端着一碗热水,匆忙走到杨幡幡和小香玉前面,吩咐两人喝下。周允说,喝了水,就自由了。 出乎意料,两孩子受了责罚并没有不高兴的样子,而是先活动一番筋骨,然后跑去营帐取长枪,准备练习杨家枪法。 呼延泰说:“两孩子生龙活虎,看来并没有受到打击,真是一对好儿女!” 周允说:“幡幡和玉儿虽然年少,却把国家利益放在第一位,以后必堪大任。” “两孩子真是好样的!”呼延泰顿了顿,慢慢皱紧了眉头,说:“元帅,我们兵困大青山,粮食只能维持十来天,得想办法打退幽冥军。” 周允说:“我也正为此事发愁。如果从南面冲下去,不是不行,葭昶一定会率大军追击,如此一来,将会丢失大片国土,持续下去,过不了几个月,就退到白玉城,显然此法不可取。” 呼延泰说:“现在敌强我弱,硬拼根本不是办法,还得寻找敌人的弱点,伺机打击。”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喝彩声,周允和呼延泰急忙走过去。只见百来名战士围成了一个大圈子,小香玉和杨幡幡正处在圈中练习杨家枪,那凌厉的招式和敏捷的身法,根本不像受过责罚的孩子。 走过二百八十五式,一名士兵提议道:“玉将军,请给我们跳一支舞。”小香玉不好意思推脱,把无宇追魂枪递给杨幡幡,开始跳起舞来。舞姿优美,身形柔和,步伐轻盈,看得将士们无不拍手叫绝。 呼延泰一看,暗自惊道:天啦,这哪里是叱咤风云的大将军,简直就是一名专业的舞蹈演员啊。 小香玉跳完一段,微微一笑,说:“将士们,马上吃早饭了,散了。” 人群散去,杨中达端着两碗热腾腾的饼跑过来,关切地说:“我叫伙夫专门做了两块饼,趁热吃下。站了一晚,一定累了。” 刚开始,小香玉和杨幡幡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刚受了处罚。不料一旁的呼延泰激将道:“不吃饼,一定记恨人家呗!”两孩子立即接过饼,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杨中达朝呼延泰使了个眼色,一前一后走开了。 小砍货和阿吉恰好站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四个精灵就站在他们的肩上,盯着两人手中的饼,好想吃上一口,又不好意思走过去,只能干瞪眼。 第53章 三打大青山 橙红的阳光斜照到原野,枯萎的野草被染成了红色,草尖挂着的露珠就像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红宝石,泛黄的树叶掺着点淡红,比杜鹃花还醒目,灰色的坝子被蒙了一匹镶金的绸缎,臣雅居带着点海市蜃楼的虚幻……眼前的一切本来很唯美,只可惜多了一群长着狰狞面孔的幽冥士兵。 葭昶走出臣雅居,在屋檐下停足片刻后,便来到院坝中央。他抬头看着碧蓝的天空,慢慢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过了半个时辰,他正要返回臣雅居,不巧把目光投向大青山,不知为何,一种莫名的不安感涌上心头。难道又有意外发生?不行,我得去看看。于是,他叫守在门边的苦散叫来赤金雁。当赤金雁飞向天空,他的心怦怦直跳,这种不安感提醒着他,大青山上的宾相军没有被消灭。 当赤金雁快要飞到大青山上空,立即向上攀升——要不然,一支雕翎箭就飞了上来。林子很浓密,根本看不到地面,只好向南面飞去。当赤金雁降落到幽冥军中,纪中迎春说,昨晚九时,有些宾相军下山抢水,被他们给射杀了,后来就再无动静,这里离山脚有里把路,看不清山中的情况,不过探子回报,山上的宾相军一片欢腾,并不像缺水的样子。葭昶一惊,难道他们找到了水源?他皱了皱八字眉,思忖片刻后,吩咐纪中迎春多派些探子,如有情况,立即上报,随后骑着赤金雁飞走了。 葭昶回到臣雅居,很快找到古寂然,不安地说:“宾相军很可能找到了水源。” “怎么可能?” “马上派苏安原忒和拿尔多,各领一万兵马前去叫阵,你随我去观阵,有没有找到水源,一看便知。” 幽冥大军很快到达大青山北边。呼延子松见幽冥军前来叫阵,并不慌张,在做好出击准备的同时,并派使差通知杨军师。 杨中达、周允和呼延泰正坐在一棵大树下商讨军情,一听幽冥军前来叫阵,便吩咐使差叫来小香玉和杨幡幡,然后命令黄显忠、罗卫培、罗卫飞各领五千人马下山迎敌。 部队走了一段,杨中达突然明白,幽冥军这么快前来叫阵,一定想知道山上有没有水源。眼下,宾相军节节败退,将士们士气本来不高,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干脆硬碰硬。 呼延子松见大军到来,格外高兴,当即请战。杨幡幡摆着手说:“呼延将军别急,昨晚我和小玉违反军纪,正是将功补过的时候,不如把这个机会让给我。”说完挺枪策马。 幽冥军将士知道杨幡幡厉害,不敢请战。过了片刻,苏安原忒和拿尔多相互使眼色,同时策马上前,打算以多胜少。岂知杨幡幡不但没有半点惧色,反而喜上眉梢,在他看来,拿下两名敌将,不但鼓舞了宾相军的士气,还可以报“焚粮”之仇。他决定速战速决,待两人靠近,飞身跃起,一招天女散花,只见枪头化作无数“雨点”,闪电般刺向两人。好在拿尔多早有防备,抡起鬼愁追风刀抵挡,勉强躲过枪锋,而苏安原忒慢了半拍,刚抡起开山斧就被刺中后背,坐立不稳,栽于马下。杨幡幡闪身上前,抓住苏安原忒的腰带,朝宾相军扔去。四名士兵冲上前,架着苏安原忒来到杨中达面前。 葭昶怕再丢一员大将,立即鸣金收兵,拿尔多求之不得,快马撤回。 杨幡幡策马上前,离幽冥军二十米左右,抬枪指着葭昶,喝道:“你入侵我宾相国,识相的赶快退兵,不然我率大军将你杀个片甲不留。” 葭昶一直暗中观察,宾相军气色较好,显然找到了水源。既然大军已出动,总不能空手而归,宾相军人少,不如先打一场消耗战。他想了想,决定率大军出击。顿时,黑压压的幽冥军如潮水般涌向宾相军。 杨幡幡活捉苏安原忒,大大鼓舞了宾相军的士气,见幽冥军杀来,在杨幡幡的带领下,如猛虎般扑了过去。 苏安原忒倒不失为一条汉子,被宾相军捉去之后,逐渐恢复了神志,趁押解他的士兵不注意,夺取长枪,自刎而亡。 葭昶所率两万人马,加上陆禅化的一万,共计三万,虽然宾相军只有两万人马,不过士气高昂,交战初期,胜负难分。 大青山北面,遍地是茅草,不过茶盏功夫,便被将士们踩成了平地。 凄厉的杀喊声响彻云霄,树上的黄叶随风飘落,这片干净的热土很快被黑红交融的血浸透,一番踩踏,成了泥浆。 战斗十分激烈。小香玉和杨幡幡不想让更多的战士倒下,一马当先,勇猛无比,抬枪横扫,敌军成片倒下,抡枪挺刺,恰如竹签串冰糖葫芦,成对击杀,打得幽冥军鬼哭狼嚎。宾相军人数虽少,可都不惧生死,勇往直前,一个时辰后,幽冥军渐呈溃败之势。 古寂然见此,向葭昶请示道:“宾相军士气高昂,相持下去,对我军极为不利,不如改日再战?” 葭昶叹道:“宾相军多了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将,不然我军没那么被动。” 趁幽冥军撤退之时,杨幡幡和小香玉带兵追杀,落后的幽冥士兵几乎成了活靶子,伤兵则被轮番踩踏,冤死荒野。杨中达怕中埋伏,立即鸣金收兵。这一仗下来,幽冥军损失三千将士,而宾相军不过千把人,算是大获全胜。 葭昶回到臣雅居,对那罗福源说:“宾相军已找到了水源,想困死他们已无可能。就目前,我还没有想到破敌之法。” 那罗福源说:“我军人数占据绝对优势,不如今晚偷袭大青山,就算是打消耗战,我们也不吃亏。” 古寂然说:“现值月初,月如银钩,两军混战,视距不足,恐有误伤,不划算啊。” 那罗福源说:“为了加快大军进程,死伤在所难免。” 葭昶说:“既然元帅决定偷袭大青山,我照办就是。明日凌晨一时,派欣昌复颜和拿尔多两位将军各领兵一万,对宾相军发动突然袭击。” 零时,欣昌复颜和拿尔多各率一万精兵,徒步前行,悄悄摸到大青山北面,与陆禅化的部队会合,近三万幽冥将士,直扑大青山。 在北面山脚巡逻的宾相士兵,很快发现前来偷袭的幽冥军,一边往山上冲一边高声喊道:“敌军来袭,快做准备……” 驻守在半山腰的呼延子松所部,立即拿起武器,快速集合,做好迎战准备。 杨中达收到消息,立即派杨幡幡和小香玉率一万兵马前去支援呼延子松。两孩子有夜视本领,眼前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一杆长枪上下翻飞,打得幽冥军鬼哭狼嚎。而宾相士兵,因熟悉地形,又居高临下,牢牢占据了主动权,逼得幽冥军节节后退。 欣昌复颜和拿尔多在山下督军,不过半个时辰,便有探子来报,说杨幡幡和小香玉在夜晚看得清清楚楚,很多幽冥将士被击杀,大军十分被动。两人商议片刻,决定撤退。 幽冥军两次吃亏,那罗福源勃然大怒,决定明晨全军出动,一举拿下大青山。葭昶说,明天上午有雨,交战不利,不如改日进攻,那罗福源根本听不进,执意出兵。 天亮后,那罗福源派使差通知驻守在大青山四面的四大将军,即纪中金赫、纪中迎春、巴岳伏尔托、陆禅化,九时对大青山发起攻击,同时命令欣昌复颜、拿尔多、澜沧均白各率一万人马,从北面进攻。七万大军直扑大青山。宾相军只有四万五千多人,实力悬殊,可想而知。杨中达命令四面的守军务必拼死抵抗,中间两万多人马迎战敌军主力。 九时,幽冥军从四个面发起攻击,宾相军依托有利地形,或张弓搭箭,或杀个冷不防,开战前一个时辰,将幽冥军死死地压在了山脚。那罗福源、葭昶、古寂然,还有不少将军在北面观望,见幽冥军久攻不下,便命令擂鼓手击鼓助威。北面的幽冥军听到鼓声,发疯似的往上冲。宾相军拼命抵抗,战斗一度进入了白热化。 杨幡幡和小香玉见此,也不骑马,提着长枪直管往下冲。后面的宾相军有了“主心骨”,也跟着猛冲,连呼延泰也加入了战斗。两军以性命相搏,自鼓声响起,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有近千名将士倒下。 东南西三面的战斗不如北边激烈,双方互进互退,僵持在山脚。 宾相军虽抱着必死的决心,可双拳难敌四手,渐露败相。就在这时,刮起了狂风,乌云从天边团涌而来,很快罩住了天空,半个时辰后下起了滂沱大雨。 杨中达见突如其来的暴雨,仰天笑道:“天助我也!” 眼看就要攻下大青山,却让暴雨搅黄了,那罗福源气得捶胸顿足。 说也奇怪,当幽冥军(包括四面的驻军)撤回到向阳山时,乌云渐渐散去,雨点由密到疏。当太阳张着笑脸从云层中钻出来,那罗福源破口大骂:“贼老天,你也太偏向宾相军了。我幽冥军为天下人谋福利,难道你不晓得?” 幽冥军三战三负,死亡将士多达一万,那罗福源懊恼无比,回到臣雅居又是拍桌又是跺脚。葭昶看在眼里,既不劝阻也不说句安慰的话,仿佛这一切在他预料之中。相比幽冥军,宾相军情况要好很多,阵亡将士不足七千。 第54章 火烧大青山 大青山周围的幽冥军全部撤到了向阳山,这对于被围困的宾相军来说,恰如卸下了一道精神枷锁。暴雨淋湿了战士们的衣服,在杨中达的倡议下,成群来到树木稀疏的地方,脱下战甲,蹲坐在草地上,一边聊天,一边享受阳光带来的乐趣。 且说那罗福源急于挥师东进,便以元帅的身份向葭昶施压,要他想办法尽快消灭大青山上的宾相军。就在幽冥军撤退到向阳山当天晚上,那罗福源、葭昶和古寂然召开了军事会议。 那罗福源语气沉重,开门见山:“时间紧迫,请军师拿出良策,尽快消灭大青山上的外奴。” 葭昶脸上闪过一丝忧虑,欲言又止,在那罗福源的再三催问下,才说出“火攻”二字。古寂然听了,颇为震惊。 那罗福源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个攻法?” 葭昶双眼微闭,慢吞吞地说:“未来五天天干物燥,又值初冬,百草枯萎,只需四百名弓箭手,将箭头绑上浸满火油的麻布,从东南西北四个面,把两千支‘火箭’射向大青山,不费一兵一卒,就可悉数歼灭宾相军。这是一条毒计,请元帅量计而行。敬陀巴刺,敬陀巴刺!” “哈哈哈,幽冥军替天行道,我绝不心慈手软。” 古寂然问道:“军师,请告知我们最佳火攻时间!” 葭昶忧心忡忡,拍了拍脑袋,说:“今天上午下了暴雨,明天和后天均有太阳,不过早晚雨露沾湿灌木和枯草,不易着火,那就选在第四天正午。” “妙妙妙!”那罗福源拍手赞道。 “不可赶尽杀绝。如果有宾相军逃到山下,需网开一面。”葭昶强调说。 “不行。为了宏图霸业,务必彻底消灭宾相军。我已想好了如何排兵布阵,第四日全军出动,把大青山团团围住,如有宾相军侥幸逃到山下,用弓箭射杀,不可放走一人。大青山就是宾相军的坟场,哈哈哈,哈哈哈……” “第四日我不便出行,有劳副军师了!”葭昶说完,拿起蛇头杖走了出去。 古寂然急忙起身,将葭昶送到门口后,又退了回来。 那罗福源说:“副军师,两天之内,你负责备好两千支‘火箭’。” “请元帅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好生奇怪!”那罗福源说,“眼看就要消灭宾相军了,军师却这般不开心,有点儿说不过去啊。” “这些天我和军师聊天,感觉他是一个信奉神灵的人,认为火攻有违天意。不错,火攻的确狠毒了一点儿,可也是无奈之举啊!” “副军师这样想,我很开心。生为大幽冥帝国的子民,必须以国家利益为重,等占领了白玉城,我们的国土面积就超过了蚕蚩国,再发展十年,就可傲视天下,到那时,领国会自觉地成为我们的附庸国,年年纳贡,何乐而不为?” 古寂然暗自寻思:在宫中,那罗福源温文尔雅,礼貌有加,就算是刚来军中,也非常厚道,这才多久,像变了个人似的,难道他以前是装出来的?从适才的谈话可以看出,他比他爷爷那罗桑旬满和父亲那罗金的野心更大。 那罗福源晃了晃手,问道:“副军师,想什么啊?” “我……我在想怎么打败宾相军。” 那罗福源怔了一下,说:“别想了,火攻是唯一可行的办法。这两天,你多派探子前去大青山打探军情,如有变故,及时告知我。早点休息!” 正在这时,隆颖飞柳走了过来,见古寂然在场,顿了一下,支吾道:“嗯……副军师也在啊!”古寂然识趣,立刻去了偏屋。 那罗福源见隆颖飞柳一身女儿装,不解地问道:“这么晚了,还不睡?” 隆颖飞柳低下头,模样娇羞,不断扯着衣服,很不自在地说:“七……七王子,你刚才也不忙,要不……要不出去走走?” “嗯……可以,不过得早点回来。” 两人漫步在向阳山南边那条石子路,后面跟着七八个护卫。此时月光朦胧,周围模模糊糊。 “连日奔波,你累吗?” “你贵为女儿身都没说累,我堂堂男子汉,有何理由说累?” “你是王子啊?” “父王给我们兄弟姐妹说得最多的一句话:身为王室血统的人,要有扛起天下人不能扛的重担。何况我也没上战场,有什么累不累?” “嗯……可我还是担心你啊!” 那罗福源侧头看了一眼隆颖飞柳,笑道:“我没事,放心!” 隆颖飞柳停下脚步,咬了咬皮,用胆怯的目光看了一眼那罗福源,害羞地说:“自从征战以来,我无时无刻不关心着你,不知道你感觉到了没有?” 那罗福源也没应着隆颖飞柳的话回答,定了定神,严肃地说:“第四天将有一场大的军事行动,这两日你要好好休息,女兵一般不上战场,可万一呢?月亮都偏西了,回去!” “月初的月亮本来升得早,现在不过十一时,再走会儿,可以么?” “嗯……也行,再走半个时辰。” 隆颖飞柳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隆颖飞柳总说些情感话题,而那罗福源只谈军事,说得俗一点,尿不到一个壶里,半个时辰后,便回到了臣雅居。 近两日幽冥军没来骂阵,杨中达深感不安,反复命令探子前去打探军情,可又不见幽冥军有任何异常。杨中达明白,越平静,越汹涌,葭昶一定藏了惊天大阴谋。 第四天十一时,幽冥军倾巢出动。纪中金赫、纪中迎春、巴岳伏尔托、陆禅化各领兵一万,带上五百支“火箭”,分东南西北四个面围住大青山;随后,欣昌复颜、拿尔多、澜沧均白各领兵一万,对大青山东南西三面进行第二次合围;剩下六千多女兵和两千多男兵作为预备队,由隆颖飞柳带领,七王子和古寂然随预备队前行,来到大青山北面两里处停下。 大军走后,葭昶斜挎葫芦,手持蛇杖,独自留守臣雅居。起先,他坐在八仙桌前,也不知为什么,总是心神不宁,坐立不安,只好走到前面的坝子。他手握蛇杖,来回踱步,不时望一眼大青山。 幽冥大军出动不久,宾相军探子立即上报给杨军师,他思来想去,只认为幽冥军会再次攻打大青山,怎么也没想到火攻,便命令将士们严阵以待。 接近十三时,幽冥大军对大青山合围完成,按那罗福源事先发出的命令:十四时火攻大青山。 十三时半,杨中达见幽冥大军围而不攻,顿感蹊跷,便吩咐杨幡幡和小香玉骑着四爪鹰,带着四个精灵到北边一探究竟。当四爪鹰飞到山脚上空二十多米,小香玉和杨幡幡发现了百来名幽冥弓箭手,个个单膝跪地,保持射姿,准备把绑着一圈湿布的弓箭射进山林。 “幡幡哥,那弓箭看上去很不正常,马上回去报告给军师。” 不过弯个腰的时间,四爪鹰就飞到了杨中达面前。不等小香玉说完,杨中达吓得面无血色,结结巴巴地说:“快……快叫各路大军躲进山洞,歹毒的幽冥军准备放火烧山。” “什么?”小香玉也被惊呆了。 杨幡幡知道事态严重,对精灵们说:“布丁和月奇一组,子唛和福达一组,分别去东边和南边通知胡远定、季大鹏二位将军,马上撤回山洞;我和小玉分别去西边和北边通知常百恩、呼延子松二位将军。出发。” 杨中达一边捶胸膛一边吩咐周允和呼延泰带将士们往山洞撤。 幽冥探子发现山上有异动,立即汇报给那罗福源。一旁的古寂然说:“先前小香玉和杨幡幡骑着四爪鹰飞到山脚,一定发现了我们的意图,请七王子马上下令放火烧山。” 随着那罗福源一声令下,北边的一百名弓箭手开始放箭。只见副手用火折子点燃绑着油布的弓箭,弓箭手拉满弓,将一支支爆燃的火箭射向山林。山中枯草见火即燃,熊熊大火发疯般地四处乱窜,点着的灌木和杂草发出嘁嘁喳喳的声响,火星成团升腾,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味,偶见飞鸟升空、野兽跳窜。 其余三面的幽冥军也开始放火烧山。火势迅猛上窜,上面的氧气越来越稀薄,尤其是呛人的浓烟,体质差的将士很快被熏倒。苦于洞口太小,撤军缓慢,当浓烟袭来,将士们只能爬着撤往山洞。 不到两个时辰,大火便吞噬了整座大青山,远远望去,像一个巨大的火球,滚滚浓烟弥漫在上空,犹如一张巨大的黑毯,恐怖的气氛让人觉得天快塌下。 山洞十分拥挤,不过空气清新。小香玉和杨幡幡知道其中原理,大火烧山气流上升,山洞直通暗河,此时便成了通风道,所以将士们能感到微风自下而上,凉幽幽的。 杨中达吩咐将军们清点人数,当得知有五千将士葬生火海,顿感心口疼痛,头昏眼花,一口鲜血急喷而出,身子摇摇晃晃,栽倒在地。军医一番抢救,杨中达才缓缓睁开眼睛,哭道:“将士们没有牺牲在战场,却葬身火海,痛心啊……”众将士极力劝慰,杨中达才停止哭声。他吸了一口气,在众人的帮扶下才站直身子。 “将士们,我军节节败退,此时幽冥军放火烧山,只能藏身山洞,不过不要气馁,我族既然来到这里,就一定能生存下去。当前是困难了些,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一定能打败幽冥军。” 周允接着说:“军师说得好!我们是正义之师,会得到上天的帮助。越到困难时刻,越要挺住。幽冥军没什么了不起,不也被我们打败过多次?我周允虽不才,但有一颗爱国心,幽冥军想消灭我们,得问问我手中这杆金元枪。” “我是你们的副元帅,不求与大家同生,但求同死,幽冥军也是人,一枪刺去,照样捅个窟窿。我深信,只要精气神还在,就一定能渡过难关,一定能把侵略者赶出宾相国。” 小香玉立即握拳喊道:“打败幽冥军,打败幽冥军……” 顿时,高亢的呼声响彻山洞,驱散了弥漫在空气中阴晦之气。 第55章 喧宾夺主 那罗福源望着熊熊烈火,颇为激动。在他看来,消灭了大青山上的宾相军,便可挥师东进,等拿下白玉城,再昭告天下:幽冥军打败了宾相军,为世人做了一件大好事……到那时,他可以理直气壮地向那罗金邀功,也因此而成为继承王位的最佳人选。 一旁的隆颖飞柳知道那罗金所想,迎合道:“七王子,消灭了大青山上的宾相军,等于釜底抽薪,自焕明州以西,再无抵抗力量,三分之一的土地被我们牢牢掌控在手中。” “那是那是。”那罗福源激动地说,“等我们把军旗插到白玉城的城墙上,周边国家会因此而向我们屈服,幽冥帝国会一跃成为实力最强大的国家,而我们这些在前线苦苦征战的人将成为世人追捧的英雄。” “到那时,恐怕七王子就不认得小女子我了!” 那罗福源愣了一下,见隆颖飞柳面容娇羞,深知其意,又不想伤害她的自尊心,便鼓励道:“你官居二品,一身本事,且治军有道,我佩服还来不及,怎么会不认得?” 隆颖飞柳咬了咬嘴皮,支吾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就在两人身后,一位长相俏丽的女子暗中嗤鼻:骚货!她叫净白诗音,官阶方楚将军,比隆颖飞柳官小两级。 那罗福源明白隆颖飞柳所为何意,不想继续说下去,转头面向幽冥军,大声说:“众将士,山上的宾相军插翅难飞。明日我们挥师东进,不出三个月就可以拿下白玉城,从此,这片美丽的土地就抹去了‘宾相国’三个字,好不痛快!” 隆颖飞柳立即附和道:“七王子有勇有谋,带兵有方,我当誓死效忠!” 那罗福源十分高兴,看了一眼熊熊的烈火,随后调转马头,挥动双手,朗声道:“众将士,本王子感谢你们的拥戴。大青山上的宾相军很快化为灰烬,现在回向阳山整理军用品,明日东进。” 当北面的大军撤退后,其余三面的大军也悉数撤离。 在回向阳山的途中,古寂然很纳闷,说:“七王子,我有一事不解,大青山上好几万将士,当大火烧起,为什么不见一个士兵逃到山下,难道都藏进了地窖?” 那罗福源不以为然地说:“大火自下而上,而山脚又被我幽冥大军团团围住,宾相军自然不敢往下冲。难道你没有闻到人肉烧焦的味道吗?” 古寂然不再言语,暗自叹息:那罗福源被胜利冲昏了头,危险! 葭昶见大军回来,一看那罗福源那副高冷的脸,不觉暗自好笑。 那罗福源没有正眼瞧葭昶,就像上级对下级,随手一招:“过来过来,开个小会。”说完便走进了臣雅居。 那罗福源、葭昶、古寂然和八位地煞将军走进正厅,刚坐下,那罗福源说:“消灭了大青山上的宾相军,再无后顾之忧,我决定明日东进。” 众将军面面相觑,军中大事向来是军师说了算,怎么轮到那罗福源发号施令,岂不喧宾夺主? 过了片刻,纪中金赫抱拳道:“元帅,能不能再考虑一下,虽然消灭了大青山上的宾相军,万一又冒出几万兵马,沿途设伏,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如何是好?” 那罗福源摆着手说:“宾相国兵源不足,国力匮乏,就算遇到小股敌军,我有七八万人马,也应付得过来。” 巴岳伏尔托说:“请问军师有什么打算?” 那罗福源刷地一下变了脸色,瞪大眼说:“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元帅?” 巴岳伏尔托立即抱拳道:“请元帅息怒,末将忠心耿耿,誓死效忠元帅。我担心宾相军使诈,就想征求一下军师的意见,没有别的意思。” 那罗福源说:“挥师东进,一统江山,到时就连蚕蚩国也俯首称臣,纳贡纳粮,岂不美哉!我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幽冥帝国的子民。” 隆颖飞柳应和道:“元帅贵为王族,却愿与大家同甘共苦,杀敌报国,末将感激涕零。明日东进,实为上上策,早日拿下白玉城,我们的子民就能早一天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耕耘、收割。大家想过没有,打下宾相国是一件多么伟大的壮举,在座的各位也因此而成为大功臣。” 陆禅化说:“末将愿追随元师。”其余几位将军也纷纷抱拳,表示绝对服从那罗福源。 古寂然暗自着急:这不等于卸了葭昶的兵权,问题是那罗福源没有军事才华,倘若遇到宾相军,如何指挥军队作战?还有,就算消灭了大青山上的宾相军,偌大一个国家还拉不出几万军队? 葭昶一声不吭,面色平静,似乎已料到即将发生的一切。 散会后,葭昶走出臣雅居,古寂然立即跟了上去。两人来到向阳山南边那条小路,赤金雁紧紧地跟在后面。 “军师,七王子急功近利,弄不好会栽跟斗啊!” “他是王子,我们只能服从。” “军师,大王赐你金剑,就是希望你拥有绝对的领导权,七王子虽为兵马大元帅,按大王旨意,是不能调动军队的,要不你用金剑吓唬吓唬他?” “不妥。”葭昶摇头道,“七王子毕竟是大王的亲生骨肉,如果我吓唬他,日后恐怕有麻烦。” “为了幽冥国的前途,你得想办法阻止他的冒险行为。” “先看看。东进途中,如有敌情,我会提醒七王子。你我都是幽冥国的子民,谁不想自己的国家强大?” “军师有经天纬地之才,且胸襟开阔,真让人佩服啊!” 葭昶微微一笑,看着坑坑洼洼的向阳山,淡淡地说:“宾相军兵败龙门关,因缺少创伤药,连压山丹的根茎也挖了,细一想,战争还挺残酷的,活生生的人说没就没了。” “自开战以来,近七万幽冥将士血洒疆场,才短短一个多月啊!也许打败宾相军后,再无战事,我们从此就可以过上太平日子了。” 葭昶顿了顿,摇头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战争,没了宾相国照样打仗。” “如果我幽冥帝国强大到只手遮天,谁敢与我们为敌?” “这个世界的人很自私,只想着自己的国家强大。纵观历史,没有一个国家会一直强大下去,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即使外部力量不能瓦解这个国家,到了一定时候,内部力量照样使国家分裂。” “军师高瞻远瞩,等到战争结束,我一定天天拜访你,看能不能从你那里学到一些治国的本领。” “等到战争结束,我就隐居了。” 古寂然无奈地笑了笑,说:“上次你也说过隐居,这不埋没了你的才华吗?” “你会慢慢明白我隐居大山的原因。” “军师!”古寂然说,“我越来越觉得你像一个人,尤其是眉心间这颗肉痣,很像拓远……” “不可乱说。”葭昶摆手道,“我们从来没见过面,可能你记错了。” 古寂然见葭昶脸色大变,知道他不喜欢别人打听他的身世,也只好改变话题。 两人走到静宇门附近,停留了半个时辰才折身返回。 傍晚,弯月升起,向阳山变得朦朦胧胧,偶有鸟鸣,却声声悲凉。向南望去,大青山还在剧烈地燃烧,红红的火光照亮了天空,葭昶不敢多看,他怕受到上天的责罚。 吃过饭,隆颖飞柳换回女儿装,又去找那罗福源。两人再一次漫步在向阳山南边那条石子路。 怀着感激,那罗福源开门见山:“飞柳,在今天的会议上,谢谢你全力支持我。” 隆颖飞柳侧头看着那罗福源,柔声说:“你要怎么谢我呢?” 那罗福源笑道:“等战争结束,我会向父王禀明,给你加官进爵。” “哼!这些都不重要,如果……如果你能叫我一声小依然(音译,宝贝的意思),我就心满意足了。” 那罗福源一怔,停下了脚步,很不自在地说:“我……我现在不能谈儿女私情,要一门心思打仗。” “说谎。你和净白诗音眉来眼去,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怎么能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因为我爱你,我不想别的女人靠近你,为了你我可以上刀山下火海,这种语气不是很正常吗?” 那罗福源看着她满脸委屈,有点于心不忍,柔声说:“现在真不是谈感情的时候,战争如此残酷,不能分神。何况,拥有王室血统的男女,对于婚姻非常严格,就算迎娶新娘,也要经得父王的同意。” 隆颖飞柳嘟着嘴,很不高兴地说:“只要我活着,就没有哪个女人敢靠近你。” “好啦好啦,我们回去。” “你要答应我,不能碰别的女人。” 那罗福源很想发火,可又不想得罪这位精明强悍的女人,眼珠一转,轻描淡写地说:“行。你身为二品大将军,手握重兵,却哭哭啼啼,岂不让人笑话。快擦干眼泪。”说完掏出一块手绢递了过去。 隆颖飞柳接过手绢,轻轻揩了揩眼角,轻声说:“我理解你的难处,又没说马上娶我,不过你得明白一个事实,为了你我可以上刀山下火海!” 那罗福源有些感动,抬手揩了揩她湿润的眼角,说:“明天就要东进了,准备好了没有?” “嗯!”隆颖飞柳点头应道,“要不我去帮你打理一下行李?” “不用了,这些活留给下人去做。” “和你走在一起,我很安心。” 两人转过身,慢慢向臣雅居走去,后面拉着两道粗短的影子。月亮就快当顶,向阳山毫无生气,乍一看,像一头生病的老牛爬在地上。 第56章 为爱生恨 幽冥大军正要出发,使差来报,伍常昆率300只鬼牙犬、200条羽脖蛇昨日到达了黑蟒城,静候元帅调遣。那罗福源细想,自己不熟悉宾相国地形,带上兽兵颇有不便,还是问问葭昶为妙。 “军师,是否带上兽兵,我想听听你的建议。” “兽兵一天消耗的食物惊人,在未找到落脚点之前,最好留在黑蟒城。” “就依军师所言,出发。”那罗福源一声令下,八万大军浩浩荡荡,直扑白玉城。 运粮队十分庞大,光马车就有五百多辆,因道路崎岖不平,行军十分缓慢,一个时辰(再次说明,小说中的一个时辰相当于现在的一个小时,有别于古代的一个时辰)才走十来里,一天下来也就百把里路。若按此速度计算,就算没有遇到宾相军,也要二十天才能到达白玉城。常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大军不敢孤军深入,只得随运粮队一同前行。为此,那罗福源相当着急,不停地催促粮管加快行军速度。 太阳下山,大军来到一片荒草地,这里地势平坦,树木稀少,仅有少数水洼和土坎,比较适合驻军。那罗福源命令大军安营扎寨,伙夫架锅做饭。 隆颖飞柳深深地爱上了那罗福源,一有空就凑过去聊天,吃过饭,稍微打扮了一下,谁知刚走出营帐,净白诗音便跟了上去。 “跟着我干吗?”隆颖飞柳喝道。 “隆颖将军,我有一个小小的提议,行军如此辛苦,就不要打扰七王子了。” 隆颖飞柳转过身,怒道:“你一个小小的四品官,竟敢对我指手画脚,不怕我杀了你?” “你没这个胆,不然早动手了。”说着,净白诗音露出了得意的神色,“莫非你心里没底,怕我抢了七王子不成?” “就你?也不照照镜子!”隆颖飞柳没好气地说。 “论长相,我并不输给你。看来,你对自己没信心,因爱生恨。” 隆颖飞柳气急败坏,抬手一拳,不料净白诗音早有防备,一低头,便躲开了这一击。隆颖飞柳准备再次进攻,又怕事情闹大,那罗福源知道后不高兴,才松开握紧拳头的手。 “净白诗音,你以下犯上,这是死罪,明白吗?” “你骚扰七王子,我出面阻止,完全是为大局着想,怎么成了以下犯上?你肚子里的几根花花肠子,别人不知,我还不晓得?” “好个伶牙俐齿的贱女人!在我眼中,你命如蝼蚁,随便找个借口就把你杀了。我劝你好自为之,我的忍耐力是有限度的。” “杀了我又怎样,七王子照样不爱你。要不这样,咱俩来一次公平决斗,如果我输了,任凭你处置,如果我赢了,你别再去烦七王子,怎么样?” “不自量力。说,怎么个决斗法?” “穿心街有箭靶,这里没有,咱俩各拿十支雕翎箭,一番对射,谁中箭谁输。” “你死定了。我之所以能当上地煞将军,不是因为我隆颖家族势力大,恰是我的箭术天下无双。为了公平起见,你还是另选门路,省得别人说我欺负你。” “你的箭术的确高超,若论智慧,咱俩不相上下,万一我运气好一点,没准倒下的人就是你。” “你就这么自信?” “我的运气一直不错,老天眷顾我。就这么说定,马上回去拿弓箭。” 就在这时,一名叫三月雨燕的女将军领着那罗福源走了过来,后面跟着四名护卫。 两人有点紧张,急忙上前施礼。 三月雨燕退下后,那罗福源拉长脸说:“大敌当前,岂可做与战争无关的事情?我们挥师东进,路途遥远,危机重重,如果身居要职的武将不尽忠职守,很可能让敌人钻空子。” 隆颖飞柳执拗地说:“如果遇到宾相军,我会手握环首赤金刀,毫不犹豫地上阵杀敌,但就感情一事,没得商量,我不允许净白诗音靠近你。” 净白诗音毫不示弱,冷冷地说:“幽冥国的女人享有自由恋爱的权力,不要因为你官大两级,就可以限制我的人身自由,你能追求七王子,我照样能。” “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还以为我好欺负,要不现在来一场公平决斗?” 那罗福源雷霆大怒,喝道:“你俩有完没完?我以元帅的身份命令:马上回营房休息,否则军法从事。”隆颖飞柳还想说话,七王子再次喝道:“回去。”净白诗音见七王子动了真格,悻悻地走开了。隆颖飞柳还倔强地站在原地。那罗福源见她眼泪汪汪,不再发火,给护卫使了个眼色。护卫会意,立即跑去女营房找来五名女兵,推推搡搡带走了隆颖飞柳。 净白诗音刚走到营房门口,三月雨燕跑过来拉着她走到静僻处,低声说:“看在咱俩是好朋友的份上,我劝你退出这场感情游戏。隆颖飞柳官居二品,武艺超群,箭术无双,你斗不过她。” “斗不过也要斗,为了七王子,我已豁出去了。” 净白诗音思索片刻,诚恳地说:“要不这样,你做小,她做大,没准就可以化干戈为玉帛。” “门都没有。她做小,我做大。” 三月雨燕摇头道:“这又何必呢?为了爱把命都赔上了,值得吗?我这人很现实,找不到好男人就找个普通的,要我舍命求爱,还真做不到。再说,男人没几个好东西,不值得我们女人玩命似的追求。” “反正我和隆颖飞柳杠上了,比箭也行,比兵器也可以。自打进入宾相国,虽战斗无数,可我还没有真正动过武,那杆鸳鸯蝴蝶枪就快生锈了。如果隆颖飞柳同意比武,我一定奉陪到底。” “你俩都倔强,谁都不服谁,难道真要见了血才肯罢休?” “其他都可以商量,唯独爱情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我看中的男人只属于我一个人,别的女人休想靠近。” “诗音,你好自为之,该说的我都说了。”说完,三月雨燕走开了。 净白诗音刚要回营房,隆颖飞柳提着一个酒罐走了出来,看上去很不痛快的样子。净白诗音很是不解,便悄悄地跟了上去。 隆颖飞柳走到一处杂草丛,环视一圈,没有旁人,便坐了下来。她抬头看着天上的弯月,苦笑道:“月亮啊月亮,我这颗受伤的心和你现在一样,一半明一半暗。如果有一天净白诗音夺走了我的真爱,我会颓废,慢慢变成一个精神麻木的女人。为什么人会有烦恼,难道是自找的?也许,也许我和净白诗音都不是七王子喜欢的女人,可我偏偏就喜欢上了他,怎么办?这彻骨透髓的爱,既甜蜜又苦涩,既温馨又冰冷,想放又放不下,太折磨人了!”说着,扒开酒罐的塞子,扬起脖子狠狠喝了一口,继续说:“为了七王子,我可以放弃一切,包括生命……” 净白诗音躲在暗处,见隆颖飞柳没完没了地喝酒,继续下去,非醉死不可,便起身走了过去,待到两米处,冷冰冰地说:“用宾相人的话说,借酒消愁愁更愁。看来,你心里没底,怕我抢了七王子,只好用酒麻木自己。” “滚。” 净白诗音索性走上前,也不管她允不允许,便挨着坐了下来,随即伸出双手:“给我一口。” 隆颖飞柳又扬起脖子喝了一口,才迟疑着把酒罐递了过去。 “你明知我想杀你,还敢坐下来陪我喝酒?” 净白诗音扬起脖子喝了一大口,笑道:“我怕你喝死了,没人和我抢男人。” “就你这身价?哼,得了!”说完,隆颖飞柳抢过罐子又喝了一大口。 “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那得看七王子喜欢谁。”净白诗音再次夺过罐子,狠狠喝了一口。 “也许你我都不是七王子喜欢的女人。” 净白诗音捧着酒罐,咬牙切齿地说:“如果有新的女人敢打七王子的主意,我一定杀了她。” “嗯,”隆颖飞柳点头道,“这话好听。”说着,抢来酒罐狠狠喝了一口。 两人你来我往,醉意渐浓,大脑开始麻木。当罐底朝天的时候,两人瘫倒在地,不省人事。 三月雨燕回营房刚躺下,便有巡逻女兵来报,说隆颖飞柳拿着一个酒罐出了营帐,净白诗音悄悄地跟了上去,就快一个时辰了。三月雨燕怕两人打架,便带着八名女兵四处寻找,最后在一处枯草丛发现了两人。真不忍直视,两人烂醉如泥,酒气熏天,四仰八叉地躺在冰凉的地上。八名女兵急忙抬起两人,快速向营房走去。 第57章 魂断大青山 大青山烧了两天两夜,在幽冥军出发后的第二天早晨,大火才基本熄灭。小香玉小心翼翼地走出山洞,顿感气温上升,待到洞口,仿佛走进了蒸笼一般。她顾不了那么多,鼓起勇气走了出去,杨幡幡紧跟其后。 好在初冬,偶有凉风吹来,热气散发,外面实则比洞门要凉快些。 山上一片狼藉,满目疮痍。地面黑如锅底,成堆的灰烬还冒着青烟,一些未烧尽的千年古木仍吐着火苗。曾经树木密集的地方,只剩下烧红的木炭和灰色的尘烬。地上不再有野草,风一吹,便露出龟裂般的泥土。最揪心的莫过于在大火中牺牲的战士,大部分化成了灰烬,偶有残肢断腿,孤零零地散落在旮旯处,有的冒着黑烟,有的就快燃尽,凄惨的场景简直如万根钢针扎着眼球。空气中散发着尸体烧焦的刺鼻味,与其说这是一座被焚毁的大山,倒不如说是一座巨大的火葬场。 将士们陆陆续续走出山洞,四处寻找残骸,很快,寂静的山脊湮没在了凄凉的哭声中,整座大青山被阴悒的气氛罩住了。 太阳的光红得像杜鹃,起风了,猩红散作满山,轻轻摇曳,慢慢蠕动,远看突兀怪异,近看萧瑟凄凉,阵阵扎心。 四个精灵分两边站在白云和黑露的背部,哭的哭,揉的揉眼睛,尤其是四爪鹰的哀鸣,简直声声断肠。 在护卫的搀扶下,杨军师缓缓走出洞门,当看到炭黑的残骸,顿感心口拥堵,一口鲜血急喷而出,眼前发黑,昏了过去。还好护卫眼疾手快,扶住了他快要倒下的身体。 附近的将士冲过来,一位将军脱下战袍铺到地上,抬着杨军师平躺在上面。护卫叫来军医,清理了他嘴角的血迹,再掐了掐人中,好一会儿后,杨军师才苏醒过来。护卫扶着他坐起来。 “玉儿和幡幡呢?”杨军师说话时,已没了力气,声音好像是从鼻孔发出来的。 “军师,我们在。”两人从人群中挤到前面,慢慢蹲了下来。 杨军师伸出颤抖的双手,握住两个孩子的手,努力屏气,终于,骨瘦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浅淡的笑容。 “军……军师,我扶你回山洞?”小香玉说。 杨军师摇了摇头,再次吸气,憋了一下,才缓慢地说:“玉儿和幡幡是宾相国的栋梁,周元帅、八王子、呼延副元帅等,要尽心竭力帮助他俩。幽冥人夺我河山,杀我同胞,掠我财物,不能任其发展下去,要坚决抵抗。当前是困难了些,但只要大家的精气神还在,就可以痛击幽冥军。大青山被焚,幽冥军很可能误以为我们全部遇难,不妨利用他们的错觉,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好了,我想休息会儿,你们去忙!” “军师,我扶你回山洞!” “玉儿,我想晒晒太阳,你去忙!” 将士们慢慢散去,只留下两个护卫,连军医也被杨军师支开了。 太阳越升越高,血红的光芒渐渐转成了炫白。将士们把遗骸收集到一块儿,准备火化后掩埋。 从小香玉和杨幡幡起身的那一刻,杨军师就盯着两孩子的背影,生怕一眨眼就看不到了。他眼中噙满泪水,视线变得模糊起来,眼前的一切全变了,发现两个孩已长大成人,正骑着高大的五格马,手握长枪,率领千军万马,以压倒性的优势击杀幽冥军。终于,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随着两滴眼泪从深陷的眼窝流到嘴边,眼睛慢慢地合拢,双手下垂,头向前耷拉。 “快来啊,军师不行了,快来啊……”一名护卫声嘶力竭地喊道。 众将士再一次围了过来。小香玉和杨幡幡扑上去一左一右抱住杨军师的左右臂,嚎啕大哭。众将士也跟着哭起来。小砍货和阿吉哭得满嘴的鼻涕,时不时用黑黑的手摸一把脸,很快变成了两个黑孩子,看上去可怜得很。精灵也在哭;四爪鹰的哀鸣,就快穿透了天际。 山上哭声阵阵,场景再一次变得凄凄惨惨,满目萧然。 周允忍住悲痛,缓缓起身,用悲壮的语调说:“军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人走了,精神还在。我们要化悲痛为力量,打幽冥军一个措手不及。我命令:杨幡幡和小香玉马上去向阳山侦察敌情,其余的将士掩埋遗骸。杨军师单独火化,把骨灰葬于大青山东边,我要让他看到日出,看到希望,看到我们打败幽冥军的那一天。” 众将士慢慢散去。周允和呼延泰抬着杨军师缓缓走到大青山的东边,使差找来他的衣物,几名战士到山下割了些杂草和捡了些干柴,八王子举起火把,当火光升起,众将士又一次嚎啕大哭。 且说杨幡幡和小香玉骑着白云和黑露出发后,担心幽冥军发现,飞得很高,不料飞到向阳山上空,竟没有发现一个幽冥军。四爪鹰盘旋了一炷香的时间,才降落到臣雅居前面的坝子。 地面很凌乱,全是幽冥军扔下的废弃物。两孩子跃下鹰背,一眼就看见屋檐下伫立着一只体型硕大的珂玥鹤,对,它就是屡次帮助宾相军的高人的坐骑。两孩子欣喜若狂,急忙向臣雅居走去。白云和黑露守在院坝中央,直愣愣地盯着珂玥鹤。 两孩子走到屋檐下,这才真正看清珂玥鹤的模样,它比四爪鹰的体型还大些,脖子很长,伸直时整个身体恐怕有五米高,除了颈部有一圈黑色的羽毛,其余均为白色,看上去十分高贵。见两孩子准备进屋,珂玥鹤又是踢腿,又是拍打翅膀,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宇琳,让他们进来。”周百润坐在八仙桌前面,表情十分严肃。那只横笛就搁在桌上。 两小孩走进屋子,周百润指着八仙桌对面的椅子,示意他俩坐下来。 当小香玉把眼光投到周百润的脸上,这才发现,他面色红润,英气逼人,整个人看上去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恩人,你数次帮我们,可这次幽冥人放火烧山,你却独善其身,让我们损失了五千多将士,为什么?”小香玉责问道。 “小玉,等你再长大些,就会明白一个道理:一切杀戮都会给自己增加罪孽。何况,这几日我不在霍继州,并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你们进驻大青山,应事先做些准备,防止火攻。我来臣雅居快一个时辰了,作了分析,葭昶和那罗福源产生了分歧,那罗福源好大喜功,急着挥师东进,还间接卸了葭昶的兵权,这对你们来说是一个打击幽冥军的绝佳机会,千万别错过。” 小香玉插言道:“你是说幽冥军并不知道我们还活着?” “那罗福源肯定不知道,不过葭昶很可能猜到你们还活着。此时的那罗福源被胜利冲昏了头脑,自然听不进葭昶的建议,你们可以利用这一点,伺机打击幽冥军,延缓其东进的速度。他们昨天早晨出发,一天只能走百来里,稍微加快脚步便可追上。” 小香玉就快哭了,沮丧地说:“宾相军再一次遭受重创,近五千名将士丧生于大火,实力不足啊,没法和幽冥军硬碰硬。” “别急嘛,小香玉!”周百润柔声说,“我算了算,幽冥军明天下午五时左右到达五凤山。山中有一峡谷,名曰虚若谷。谷长四百余丈,最窄之处不过四尺,马车勉强能通过。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你们即刻派骑兵赶往虚若谷,等运粮队全部进入,放火烧之。” 小香玉由悲转喜,说:“你连幽冥军到达虚若谷的时间也算到了,真不简单!不过,在周老爷爷回朝搬兵之前,怎么没听他提起过虚若谷?” 周百润脸色微变,轻声说:“虚若谷常有野兽出没,他老人家总是绕道而行,再说,你们刚来臣雅居,他哪有时间给你们讲那么多。” “你怎么这么清楚周老爷爷,你是他什么人?” “不该问的你就别问。” “行!”小香玉想了想,说:“万一幽冥军不走虚若谷怎么办?” “那罗福源急功近利,一定走近道。如果是葭昶,就不会选择走虚若谷。出了峡谷,百来里便是相音河,那里地势平坦,再无战机可寻。快去!” “要不跟我去大青山,一起抗击幽冥军?” “暂时不行。”周百润摇头道。 “难道你就忍心看着幽冥军在我们的土地上烧杀抢掠?杨军师已离我们而去,军队中不能没有军师啊!” “师尊一生淡泊名利,尤其反对战争,他对我恩重如山,我岂能违背他的意愿行事?” “他老人家一定明事理,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宾相军被幽冥军屠杀。不如你带我去见你的师父,我一定能说服他让你出山帮我们。” 周百润摇头道:“师尊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天下事他了如指掌。时辰到了,我会帮你们。” 小香玉着急地说:“什么时辰不时辰,现在就去,当下只有你能对付葭昶。你不来帮我们,宾相国会很快亡国的,知道吗?” “要灭亡一个国家,哪有那么简单?过些时候我会去请示师尊,经他同意之后,才可帮你们。” 小香玉又打量了一番周百润,见他气宇不凡,问道:“能告诉你的名字么?” “暂时不能。” “既然这也不能那也不能,为何还要暗中帮我们?” “因为我是宾相人。” “对啊,那就去帮我们啊,还犹豫什么呢?” “快去准备,晚了就来不及了。”说完,周百润走了出去。 两孩子走到院坝,好想留下周百润,却见他跨上珂玥鹤,很快飞到了天空,白影由大变小,直至消失。 两孩子不敢过多停留,跃上四爪鹰,径直飞向大青山。找到周允和呼延泰,来到一僻静处,小香玉把高人所说的话原原本本地讲出来。周允听后,不假思索,叫使差吩咐伙夫做饭,吃了赶往虚若谷,消灭幽冥军。随后,小香玉说:“出发之前,我想去祭拜一下杨军师。”周允立即领着杨幡幡和小香玉走向大青山的东边。 坟冢无任何修饰,仅用泥巴堆成的一个大土堆,没有墓碑,前面立着一块木牌,写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爱国精英杨中达之墓。 小香玉和杨幡幡跪在坟前,叩拜三次。 呼延泰说:“我今年32岁,军师大我3岁,正值芳年,却离开了人世,好可惜啊!” 周允说:“军师日夜操劳,把生命奉献给了国家和这片热土,可歌可泣!” 当太阳当顶的时候,呼延泰率领三百骑兵,小香玉和杨幡幡伴其左右,火速赶往虚若谷。 第58章 火烧虚若谷 下午五时,幽冥军来到五凤山前。葭昶说,前面是虚若谷,马车通过比较缓慢,又怕有伏兵,不如绕道而行,仅多出三四十里路,并不影响进程。那罗福源说,大青山的宾相军已被全歼,哪有伏兵,时间紧迫,就走虚若谷。葭昶劝了两次,那罗福源却一意孤行,只好作罢。旁边的古寂然不敢言语,一声不吭地跟在后面。 呼延泰见幽冥军缓缓进入虚若谷,高兴得合不拢嘴。 小香玉趴在呼延泰的左边,激动地说:“给我们出主意的高人真了不起,竟然算到幽冥军进入虚若谷的大致时间,好神啊!几天前,幽冥军放火烧山,今天,让他们尝尝粮食被焚的滋味。” 呼延泰说:“烧了军粮,恰如断了幽冥军的双腿,没办法继续往前走。” 黄显忠凑过来,趴在杨幡幡旁边,低声问道:“副元帅,什么时候放火?”说完,晃了晃手中绑着油布的火把。 “别慌。前面是护粮队,必须等粮车全部进入山谷,才可放火烧之,叫将士们稳住。” “遵命。”黄显忠应了一声,悄悄地走开了。 葭昶想,火烧大青山居然不见一个士兵突围,很可能宾相军找到了藏身处,如果周百润再次横插一扛子,以他的才智,一定会派兵埋伏在虚若谷上方,伺机焚烧粮车。于是,他再一次规劝那罗福源绕道而行,不料那罗福源冷笑道:“军师未免过于谨慎,时间不等人,如果你担心有伏兵,等运粮队进入山谷后,我率大军先上,你在后面跟着。”葭昶暗自叹息:完了! 五百多辆马车全部进入虚若谷后,几乎排满了整个谷道。三百名宾相将士每人十支火把,分三处放火,即谷口、谷中和谷尾。 当最后一辆马车进入山谷,呼延泰不紧不慢地站起来,点燃手中的火把,走到一处显眼的地方,高声喊道:“那罗福源,葭昶,古寂然,我已在此等候多时,你们总算来了。今天,我要你尝尝粮食被焚的滋味。”说完将燃着的火把扔了下去。 那罗福源看着明晃晃的火把,大惊失色,喝道:“你你你……你们这帮小人,竟敢使诈,有本事真刀真枪地和我们干一场。” “哈哈哈,哈哈哈……”呼延泰笑道,“小陀螺头,放火烧山时你不说真刀真枪地干一场,看着粮食被焚才想起动武,迟了嘛,不过这都是跟你们学的。还别说,这一招挺管用,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烧掉你们的运粮队,痛快,痛快极了!哈哈哈,哈哈哈……” 将士们把剧烈燃烧的火把投进山谷,受惊吓的蓝幽马没命地逃窜,粮车立刻被掀翻,粮食散落满地,押粮的士兵拼命往外逃,离谷口近的士兵有幸逃了出来,稍远的就被大火困住了,只好折身往回跑,殊不知另一边也被大火烧着了,又想往上爬,可两边是悬崖峭壁,哪里上得去? 火越烧越旺,空气中很快散发出粮食烧焦的气味。那罗福源跳下马背,发疯似的冲向山谷,还好被护卫拦住了。隆颖飞柳和净白诗音也跑过来劝阻。 呼延泰见此,笑道:“小陀螺头,你哭哭啼啼莫非想吃奶,可惜你娘亲不在身边,哈哈哈……” 那罗福源止住哭声,喝道:“外奴,休得猖狂,我幽冥大军早迟会踏平宾相国。” 小香玉说:“天还没黑,你就说梦话,还是先看看你的运粮队。哎,接下来的日子有你好受的!” 隆颖飞柳怒不可遏,拿起马背上的弓箭,只听得嗖的一声,一支雕翎箭飞向小香玉。小香玉何等机敏,抬起无宇追魂枪轻轻一挡,就折断了雕翎箭。隆颖飞一惊,想不到小香玉的手法如此之快,竟然用枪打断了箭干! “小香玉,你给我记着,到了战场,我一定射杀你。” “你叫什么名字?” “隆颖飞柳。你们今天烧了粮食,这笔帐我记下了。” 由于山谷中杂声四起,小香玉听得不是很清楚,只隐隐听到“隆颖飞柳”音译过来的名字,又看着她护着那罗福源,笑道:“那个什么飞柳,你射箭那点本事只配逗小陀螺头开心,想和我正面交手,还不够格。” 隆颖飞柳说:“兵器我不如你,论射箭你就是白痴。常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到了战场,冷不防我就给你一箭。” 杨幡幡立即喝道:“死婆娘,敢对小香玉不敬,小心我扭断你的脖子。” 隆颖飞柳说:“杨幡幡,你也别得意,等打到白玉城,我会亲手杀了你。” 小香玉吐了吐舌头,嘻嘻一笑,随即扮了个鬼脸,挑衅道:“有本事上来呀!信不信,不用兵器我也能打倒你。” 净白诗音也很生气,准备拉弓射箭,古寂然说:“他们居高临下,很难射中,算了。当务之急,得找个安全的落脚点,好让战士们休息一下。” 那罗福源看着山谷中的熊熊烈火,又愤怒又伤心,无奈地说:“军师,我真不该冒进,早听你一言就好了。” 葭昶表情平淡,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抬头望了望天空,见太阳就快下山,说:“我们后退十里安营扎寨,然后召开会议。” 那罗福源又一阵伤心,强忍住泪水,轻轻地点了点头。 在撤退的过程中,一些幽冥军私底下议论,那罗福源不懂军事,瞎指挥,害得大家没饭吃…… 幽冥军退到十里之外,要说安营扎寨倒不如说露天宿营,大部分军用物资被烧毁,只剩下几百顶营帐,仅供将军们使用,初冬的晚上可不好受啊! 将士们一堆,背靠背坐在地上,知道要饿肚子了,也不想说话。 那罗福源低着头走到葭昶面前,沮丧地说:“军师,你主持会议。” 葭昶说:“开个小会,就副军师我们三人,我简明扼要地说两句。” 将士们快速搭起一个营帐,地面铺了一块粗布,再点亮一盏油灯,三人盘腿坐下。 那罗福源说:“由于我的冒进,被宾相军钻了空子,从现在起,我不再过问军事,由军师全权指挥作战。” 葭昶说:“火烧大青山,并没有重创宾相军,当务之急,得解决吃饭问题。可以肯定,宾相军会拦截我们的运粮队,所以得派重兵护粮,纪中金赫和纪中迎春两兄弟可担此重任,各率一万人马马上回黑蟒城运粮。这里距离黑蟒城三四百里,一来一去恐怕要五六天,将士们明天上山挖野菜、找野果充饥。还有,向阳山可做一个中转站,派五千人驻守,静宜西澳官阶中控将军,武艺超群,非常适合。” 那罗福源又一阵心酸,叹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这几天宾相军很可能偷袭我们,将士们没吃没喝,哪有力气打仗啊!” 葭昶说:“明日我乘赤金雁去探探宾相军,看有没有机会夺取粮食。” 那罗福源点头道:“军师只管安排,我不参言。” 会后,葭昶和古寂然走到一静僻处。古寂然说:“军师,从宾相军火烧运粮队一直到现在,你都沉静自若,莫非这一切在你预料之中?” “非也!火烧大青山并没有重创宾相军,这我知道,但宾相军能在如此短的时间赶到五凤山设伏,倒出我预料之外。看来,师兄又帮了宾相军一把。” “到了虚若谷,你劝七王子绕道,是不是发现山上有敌军?” 葭昶摇了摇头,慎重地说:“遇见不利的地形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思考,探查,然后再做决断。你想想,大青山的宾相军既然没有被消灭,肯定会找机会偷袭我们,虚若谷这么好的地理位置,岂能放过?遗憾啊,七王子就是不愿采纳我的建议。” “七王子涉世未深,却拥兵自重,让宾相军有机可乘,大大延缓了我们的进程,所幸他认识到了错误,不然我可就不客气了。” “副军师,这几天你要多多深入基层,好好安抚战士们,五六天才见到粮食,考验的时刻已到了。” “军师放心,我一定照办。” “还有一件事情,七王子情绪不稳定,你叫隆颖飞柳和净白诗音多去帮帮他。” “好,我马上去。”古寂然快速走了出去。 葭昶斜挎葫芦,手持蛇杖,刚走出营帐,纳西佤跑了过来,亲切地叫了一声“恩公”。葭昶回头一看,正是上次被七王子责罚的那人,微笑道:“你找我有事吗?”纳西佤低声说:“请恩公到静僻处,我有话说。” 两人走到静僻处,刚停下,纳西佤立即跪下:“请受小民一拜!” “快快请起!”葭昶扶起纳西佤说,“下次不能这样了,知道吗?” 纳西佤低下头说:“上次要不是恩公保我一命,早被元帅杀了,您的大恩,小的没齿难忘。” “小事一桩,不必放在心上。” “恩公,我这条命是你救下的,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吱一声就行,不管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都在所不辞。” 葭昶见他如此坦诚,便点了点头。 纳西佤瞄了一眼四周,低声说:“那罗福源对军事一窍不通,害得八万将士跟着受苦,人渣,丧门星。” 葭昶告诫道:“这些话若传到七王子耳中,你会有麻烦的。” “恩公,不是我一个人在说,大部分人说他刚愎自用,又没才能……” “好啦好啦,回去。” 纳西佤看了一眼葭昶温和的眼神,高兴地点了点头。 葭昶抬头仰望,仿佛看到天堂里的爹娘和一百六十多口亲人的笑脸。那一瞬,眼泪也流了出来。 第59章 激战八里坪 呼延泰率三百骑兵尾随幽冥大军直到驻地,仔细一看,只有几百顶帐篷,大部分将士露天宿营,——初冬的夜晚可不好受啊! 过了一个时辰,呼延泰发现大股幽冥军离开营地,起先不明白其意,讨论一番,才知道他们要回国运粮。小香玉和杨幡幡看得真切,领头正是纪中金赫和纪中迎春两兄弟,调动的人马估计两万有余。这样的疲惫之师,如果半路截杀,可不费吹灰之力将其歼灭。于是,呼延泰带着大家绕道快速前行,打算与主力会合后,再派出部队截杀准备回国运粮的敌军。 且说昨日呼延泰率骑兵队出发后一个时辰,周允便率大军起程,朝五凤山方向行进。因有辎重,行军较缓,一天下来,只走了百把里路,太阳下山后,安营扎寨,第二日继续行军。一路上,周允不断祈祷,希望呼延泰能烧掉幽冥军的粮食,以此延缓进程。 凌晨四时,使差叫醒周允,说骑兵队回来了。他翻身起床,快速走出营帐,差点与呼延泰撞个满怀。 “看你这么高兴,事情一定办得很顺利!” “这个……” “别绕弯子,快说,烧了多少军粮?”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 “副元帅,你我共事多年,对你知根知底,你撒谎的时候喜欢呲牙,还不断地挠后脑。” “哈哈哈……”呼延泰笑道,“具体烧了多少军粮,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粮车排满了整条谷道。可惜你不在场,没有亲历那壮观的场面,当战士们把燃着的火把扔下虚若谷,不到半个时辰,整条谷道就变成了一条火龙。” “天啦,这得要多少粮车才能排满整条谷道啊!”周允紧紧握住呼延泰的手,“据我所知,虚若谷长约四余百丈,没有五百辆粮车,根本排不满谷道。这下好了,幽冥军没饭吃,战斗力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下降,不妨找机会打他个冷不防。” “元帅,你说到我心坎了。”呼延泰看了看周围,“除开玉儿和幡幡,其余的人退下。” 将士们散去后,四人走进周允的营帐,也没什么讲究,脱掉军靴,面对面围坐到床上。 呼延泰说:“烧掉军粮后,我们一路尾随幽冥军到驻地,竟发现有一大股幽冥军离开军营。可以肯定,他们打算回黑蟒城运粮食。这两天下来,幽冥军仅吃了一餐饭,又急行军,相当疲惫。如果这时候我率大军出击,定不费吹灰之力就可将其歼灭。我估摸着这股幽冥军离我们只有百来里了。” 周允眼睛一亮:“好主意!六时做饭,将士们吃饱后行军至八里坪,那里地势平坦,是猎敌的好所在。” 呼延泰说:“八里坪离这里三十里,两个时辰就可以到达。这一次,我一定要杀他个片甲不留,为大青山死去的战友报仇。” 周允说:“你们马上回去歇息,现在四时,七时起床吃饭,随后出发。” 三人走后,周允本想眯会儿,可一想到要消灭幽冥军,就再也睡不着了。 八里坪,顾名思义,八里之内没有丘陵和山坡,地面长满杂草,没有树林,视野开阔。三百年前,这里曾发生过一场大混战,参战部落多达五个,包括蚕蚩族、幽冥族、蛮荒族、番津族、异禽族,从早上持续到晚上,整整一天,死亡人数多达三十万。八里坪自古以来为军机要道,周允选这里消灭幽冥军运粮队,也好让天下人知道,宾相军有能力打败一切来犯之敌。 宾相军来到八里坪,呈方阵排开,等待运粮队。 当太阳快要当顶的时候——约十四时,幽冥军缓缓来到了八里坪。小香玉一看,敌军不过三四千人,可昨晚出动过万,还有些幽冥军去了哪里?她深感蹊跷,说:“副元帅,昨晚出动的幽冥军远不止这点儿,我有夜视能力,看得清清楚楚,到底咋回事?”呼延泰摇头道:“莫不成他们会土遁,从地下逃跑了不成?”周允见幽冥军步步逼近,正要点将,杨幡幡已策马冲了出去。 一名幽冥将军提着长刀策马上前,不等杨幡幡开口,便说:“杨幡幡,你就是人人夸赞的小神将,我认得。” 杨幡幡一看,敌将身高两米有余,手持一柄长刀,看身形多少有些本事,冷冷地说:“你叫什么名字,官阶几品?” “何塞卡笛,三品大将军。” 杨幡幡眉头一皱,问道:“昨天我明明看到纪中金赫和纪中迎春带着大队人马出发,为何叫你来送死?” “对付你们这些外奴我足矣。”何塞卡笛突然变了脸色。 杨幡幡一听“外奴”二字,相当生气,挺枪策马直取对方的性命。 何塞卡笛极为善变,见杨幡幡动了真格,又露出了笑脸,道:“杨将军别慌,我有话说。” 杨幡幡勒住马缰,喝道:“快说,别耽误时间。” 何塞卡笛慢条斯理,东拉西扯,不知所云。杨幡幡一想:这家伙一定在拖延时间,不行,先拿下他问个明白。杨幡幡策马上前,举枪便刺,不料何塞卡笛不但没有举刀招架,竟像尊雕像立在马背上。眼看极寰赤焰枪就要刺到何塞卡笛的咽喉,杨幡幡又撤了回来。 “打不打,不打就换人!” 何塞卡笛平静地说:“杨将军,看得出来,你很善良,不会对我下狠手,何况咱俩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对不对?说句心里话,我不想打仗,上有老下有少,如果我死了,谁来支撑这个家啊……” 周允见两人僵持在原地,咕哝道:“敌将好像故意拖延时间。” 呼延泰一看情况不妙,说:“玉儿,你去看一下,我担心敌将使诈。” 小香玉挺枪策马来到阵前,见敌将没完没了地说废话,喝道:“住嘴。” “你是大名顶顶的玉将军,我叫何塞卡笛,很高兴认识你。” “我警告你,别拖延时间!我问你,还有一大股幽冥军去了哪里?” “你说的话我听不懂。” “耍无奈是。那好,我让你长长记性。” 小香玉抡枪便刺,实在出乎意料,何塞卡笛还是若无其事地坐在马背上,在他看来,小香玉和杨幡幡都不会对他下狠手。眼看长枪就要刺中咽喉,小香玉见他不躲不闪,也动了恻隐之心,立即改向,还减了一半的力道。当长枪刺入他的肩膀,何塞卡笛忍不住大叫起来,叫声极为凄惨,就像死娘亲一样。两个孩子同时愣住了,发呆地看着他抽搐的脸。就在这时,何塞卡笛以极快的手法挥刀砍向杨幡幡,好在小香玉保留了三分警惕,立即挥枪格挡,好险,刀锋擦着杨幡幡的左手臂而过。 杨幡幡回过神,怒不可遏,喝道:“我同情你才没有出手,想不到你如此卑鄙,趁我不备下毒手,你死定了。” 何塞卡笛收起长刀,冷冷地说:“男子汉大丈夫,死有何惧?我知道不是你的对手,本想用计杀了你,想不到小香玉坏了我的好事……废话少说,来。” 杨幡幡顿了顿,说:“只要你说出纪中金赫和纪中迎春去了哪里,我便饶你不死。” 何塞卡笛冷笑道:“宁可站着死,不可躺着生,要我出卖战友,恐怕你找错了人。”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就怪不得我了。”杨幡幡说完,一招白蛇吐信,刺向何塞卡笛的面门。这一枪虽说只用了六成力道,对于武力相差甚远的何塞卡笛,究竟是要命的一击。随着一声刺耳的枪刀撞击声,何塞卡笛被震得眼冒金星,坐立不稳,栽于马下。 幽冥军一看头领被杀,愤怒无比,立即握紧弯月战刀冲杀过来。周允见此,大声喊道:“众将士,幽冥军烧毁大青山,报仇的机会来了,给我杀。” 宾相军如排山倒海般撞向幽冥军,金戈铁马,隆隆沉雷,声势犹如万顷怒涛扑击群山。长枪与弯刀铿锵相撞,沉闷的喊杀与短促的嘶吼响彻云霄,八里坪再一次演绎着不同种族之间的残酷厮杀。 幽冥军又饿又累,刚一交手,便呈败落之势。宾相军除了六千多女兵没有参战,其余两万八千多男兵,全部投入了战斗,可谓占尽了天时地理人和。 杨幡幡见幽冥军成片倒下,又软下心来,握着极寰赤焰枪,骑着五格马,傻傻地立在原地。 “幡幡哥,别发愣,他们是侵略者,不值得同情。”附近的小香玉喊道。 杨幡幡回过神,揉了揉干涩的眼睛,立即挥动极寰赤焰枪冲了上去。 周允一看幽冥军想撤退,于是扯破喉咙喊道:“将士们,别让这股侵略军跑了,一鼓作气,将他们彻底消灭。”不远处的呼延泰也大声喊道:“这些黑鬼焚我家园,掠我物资,现在是报仇的大好时机,给我杀——” 宾相军一边往前冲,一边形成合围之势,一个时辰后,团团围住了幽冥军。 呼延泰提着金钉枣阳槊,指着幽冥军喝道:“谁是领头,给我滚出来。” 一名叫布恩凡尔达的五品将军骑着蓝幽马走出来,冷冷地说:“要杀便杀,少废话。” 呼延泰看了一下幽冥军,估计还有七八百人,冷冷地说:“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这些士兵考虑,如果你说出纪中金赫和纪中迎春的去处,我便放过你们。” 布恩凡尔达说:“我们视死如归,绝不会出卖战友。”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呼延泰怒道,“将士们,杀光这帮侵略者。” 不过两炷香的时间,幽冥军全部被击杀。八里坪一片狼藉,除了近四千具幽冥军尸体,还牺牲了一千多名宾相军。周允命令将士们打扫战场,将宾相军和幽冥军的遗体分开掩埋。 第60章 乔蔓花 葭昶已料到宾相军会拦截运粮队,使出一招“金蝉脱壳”之计,派何塞卡笛率四千人马前往八里坪吸引宾相军,当战斗打响,纪中金赫和纪中迎春率运粮队主力从另一条路逃之夭夭。两天后,大队人马来到向阳山,按葭昶指令,静宜西澳率五千人马驻守此地,其余的回黑蟒城运粮。 在消灭何塞卡笛所部的当天晚上,宾相军在八里坪附近住了一晚,天亮后起程启程。第二天傍晚,大军到达距离五凤山三十里之处。这一大片地坑坑洼洼,到处是枯草,按理说不太适合驻军,可别无选择。周允明白,既要接近幽冥军,又不能距离太近,因敌众我寡,暂时不能与幽冥军主力硬碰硬,必须让他们再饿上两天,等四肢无力时伺机出击。 时值上中旬,天还未黑,月亮就爬上了山头。月下的景物依稀可辨。将士们很快搭起了营帐,有的忙着整理行装,有的帮伙夫架锅做饭,有的成群坐在一块儿聊天,气氛轻松自然。 连日征战,八王子冯振乾和周玉婉很久没在一起聊天了,这可急煞旁人。冷月寒想,今晚月色怡人,又没战事,何不让两人携手漫步。于是,冷月寒和一名叫欧阳影玲的女战士商议一番,决定带着周玉婉去找冯振乾。来到营帐前,冷月寒敞开嗓门喊道:“八王子,你的婉儿来了,快出来。”逗得欧阳影玲咯咯一笑。 冯振乾走出营帐,立即给二人问好。 冷月寒说:“今晚月色很美,陪玉婉走走。” 冯振乾扫视了一圈,犹豫道:“大敌当前,我带婉儿出去溜达,会不会影响大家的情绪?” “恰恰相反!”欧阳影玲说,“你是宾相国的王子,玉婉是忠臣之后,能走到一起,可谓众望所归。在残酷的战争中,王子和心上人携手漫步,能激发战士们的斗志。” “好!”八王子伸出手,拉着周玉婉向南边走去。冷月寒和欧阳影玲像保镖一样紧跟在后面。 看着这对恩爱的准夫妻,众将士不自觉地鼓掌。 四人刚走不远,杨幡幡、小香玉、小砍货和阿吉跑了过来。 小香玉责备道:“出去溜达也不叫上我?” 冷月寒打趣道:“哎呀,最近战事不断,又疲于奔命,都把我整糊涂了,少谁也不能少掉我们的玉将军啊!” 小香玉冲到冷月寒前面,双手叉腰,吐了吐舌头,说:“月寒姐,你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哈哈哈……”冷月寒大笑道,“这段时间太紧张了,你总得允许姐开个玩笑。” 欧阳影玲上前拉着小香玉的手,柔声说:“八王子和玉婉很久没在一起了,今晚月色不错,就凑合两人出来走走。你是小姑娘,恐怕不适合这种场面。” 冷月寒再次打趣道:“说不定人家懂得比你还多呢!” “你……” 冷月寒一溜烟跑开了,约二十米远停下来,拍着臀部说:“小玉,来啊,来追我啊,都说你身法了得,我就不信你能追上我。” 小香玉看着冯振乾和周玉婉甜蜜的样子,生怕搅和了气氛,笑嘻嘻地说:“月寒姐,你慢慢等,我要和影玲姐聊天。” “没劲。”冷月寒只好停留在原地等大家。 过了一会儿,小砍货突然问道:“八王子,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我好想吃喜糖了。” “等战争结束。”冯振乾回道。 阿吉笑呵呵地说:“八王子真有福气,找了这么漂亮的女人。”话音一落,四个大人哈哈大笑起来。 冯振乾转过身,轻轻拍了拍阿吉的肩膀,柔声说:“等战争结束,我把你和小砍货送到都城最好的学堂念书,长大后好为百姓造福。” 小砍货退了一步,摇头道:“算了,我最怕读书,在学校经常打架,隔三差五写检讨,好不容易脱离苦海,你又送我去念书,这不等于要了我的命嘛!” 冯振乾说:“读书能让一个人变得更聪明,更有决断力。孩子决定着国家的前途和命运,如果不学习文化,就没有力量保护我们的家园。” 小砍货立即退到杨幡幡后面,缓缓探出半个脑袋,说:“学习是一件伤脑的事儿,别强求我,我也不想做什么官,有饭吃有衣穿就行了。” 阿吉傻傻地说:“要我上学可以,得每天给我准备些好吃的,还有,你要提前给老师打招呼,叫同学们别欺负我,我是老实人。” 听着如此诚实的话,冯振乾和周玉婉都笑了。 小香玉说:“这里的学校学的都是些枯燥的古文,没有数理化,不利于强国。等战争结束,我一定上书大王,把‘科教兴国’提到日程上来。等我们造出了汽车、飞机、机器人,就没有人敢欺负我们了。” 八王子说:“科教兴国,这倒是一个具有前瞻性的提议。” 杨幡幡说:“如果我们有飞机大炮,别说一个小小的幽冥国,就算整个世界联合起来,也不能拿我们怎样。” 八王子说:“没错,只有国家强大了,外敌才不敢入侵。” 冷月寒说:“等战争结束,我还要回去念书。以前调皮,荒废了时光,没喝多少墨水,想想都惭愧。” 欧阳影玲说:“我也想读书。我家有九兄妹,就我文化低。” 小砍货实在听不下去了,操起大人的口吻说:“请把时间留给八王子秀恩爱,读书的事情暂放一边,好吗?” 众人又大笑起来。 小香玉会意,走上前,把八王子和周玉婉的手放到一起,说:“继续你俩的二人世界。” 四个大人,四个孩子,缓缓地向前走着。弯月当空,人影投到草地,就像一个个不规则的黑色圆圈,慢慢向前移动。 向南走出五里多路,忽见一石山,高五六丈,方圆二三十米。山上很多石头,没有树木,极少的灌木和杂草。杨幡幡快速跑到山顶,机警地扫视一圈后,才招呼大家上山。 山顶的石头颇为奇特,形如河滩的卵石,大大小小。最令人想不到的是,石头的颜色各异,有灰色、褐色、米色、琉璃色等。如此不同寻常的石头,只有在海边或者河滩才能看到。 八人找了一块较为平坦的地方坐下来。 杨幡幡说:“这石头形如卵石,没准这里以前是海或者河,经过数百万年复杂的地质变迁,成了今天的陆地。” 冷月寒听得模模糊糊,问道:“什么是地质变迁?” 小香玉说:“我举个例子,我们脚下这块地在不断地变化,若干年后,说不定这里又变成了海。” 冷月寒摇头道:“听起来匪夷所思。” “看来,真要学习科学。”欧阳影玲说,“等战争结束,我去怀仁县上学,三年后回来建设我们的国家。” “哈哈哈!”小砍货笑道,“你这么大个人坐在教室里,不吓死老师才怪。” 欧阳影玲立即揪住小砍货的耳朵说:“你是不是认为我长得丑?” “你长得很好看,只是和小学生坐在一块儿有些不协调。” “那还差不多。”欧阳影玲悻悻地松开了手。 小砍货走到阿吉旁边坐下,附在他耳边嘀咕道:“这八婆长得倒不赖,不过太粗鲁了,动不动就打人,依我看,只有眼瞎的男人才会看上她。” 阿吉低声说:“别惹她,那么大块头,又练了武,小心挨揍。” 欧阳影玲见两个孩子时不时看她一眼,准没好事,问道:“小砍货,你又在说我坏话?” 小砍货用怯弱的眼光看了一眼欧阳影玲,佯装平静,说:“我们在谈论一部电影,里面有个狐狸精,专门欺负小孩,坏得很。” “那还差不多。” 阿吉傻傻地笑了起来。欧阳影玲感到不对劲,正要起身去找小砍货的麻烦,四个精灵飞了过来。刚一落地,布丁没好气地说:“走也不叫上我们,真过分。” 杨幡幡慌忙解释道:“临时决定的,别介意。” 布丁哼了一声,正要责备大家,小香玉指着不远处一簇花:“看,那里有簇漂亮的山花。” “哪里?”欧阳影玲四处张望,“我怎么没看到?” 众人走过去,八王子惊道:“这是乔蔓花,宾相国的国花,开在初冬,美而不妖,素而不俗,清香怡然,遇风雨不折,处高地不倦,积极向上,可谓花中精品。” 小香玉蹲下身仔细一观,只见一根食指大的花枝上开着五六朵红黄相间、形如牡丹的花,微风吹来,隐隐散发出兰花的香味。 冷月寒提议道:“八王子,摘一朵给玉婉戴上。” 冯振乾看着大家鼓励的眼光,缓缓蹲下身,轻轻拂了拂花枝,很不忍心摘下一朵。周玉婉戴上乔蔓花,正如诗人所写:“岂是只为增颜色,世上何处不新鲜”! 小香玉赞道:“婉姐戴上乔蔓花好漂亮!” “如果玉婉脱下战甲,再穿上女儿装,恐怕还要漂亮!”冷月寒说。 冯振乾仔细看着周玉婉的脸,片刻后说:“这场战争,不仅让我看到了婉儿穿上战甲、戴上乔蔓花展露出来的刚毅美,还看到了千千万万的将士面对强敌勇往直前的大无畏精神。我们的族人虽饱受战争之痛,却没有一个低头的,真是难能可贵啊!” 周玉婉握紧拳头说:“随着幽冥军战线拉长,补给越来越困难,我们就有更多的机会痛击幽冥军。可以肯定,打败幽冥军是迟早的事。”说完蹲下身,摘下三朵乔蔓花分别为小香玉、冷月寒和欧阳影玲戴上。 四位姑娘戴上乔蔓花,手拉手站在一块很高的石板上,面向东方,自信地笑了。冯振乾、杨幡幡、小砍货和阿吉同样手拉手,排在四位姑娘的身后,四个精灵站在他们的肩上,信心十足地望着东方——夜是长了一点儿,不过一定会看到第一缕曙光升起的那一刻。 第61章 反偷袭战 凄凉。远远望去,散落在草地上的营帐好像星星点点的蘑菇。将士们早已睡去,不过营帐外面不乏巡逻的士兵,个个手握长枪,机警地望着四方。 不知咋的,周允躺在床上,眼皮跳个不停,喉头像塞了一团棉花,呼吸不顺,这种奇特的生理反应,让他多出几分警惕。他起身走出营帐,和门前的护卫打过招呼后,开始踱步,过了好一阵子,还是局促不安,便吩咐卫兵叫来杨幡幡。 很快,杨幡幡跑了过来,问道:“元帅,你找我?” “幡幡,都快凌晨了,可我心神不定,没有一点睡意,我担心幽冥军使坏,要不你骑上四爪鹰去前方探查一下?” “好的,元帅。” 杨幡幡骑上白云,向虚若谷方向飞去。夜风很冷,吹到脸上有针扎的感觉。白云飞出不到两里路,便发出轻微的喳喳声,显然在提醒杨幡幡,前面有情况。 杨幡幡仔细一看,那还了得,前面约四百米的草地上,黑压压一片,全是幽冥军。杨幡幡立即调转鹰头,飞往大营。 周允疾步上前,问道:“有没有情况?” “元帅,距离我们大约三里的地方埋伏着大批幽冥军,看样子准备偷袭我们。” 周允终于放下心来,爽朗一笑:“我就说嘛,从上床到现在,眼皮跳个不停,原来是幽冥军在打我们的主意。使差听着,马上去请副元帅,还有黄显忠、胡远定、史湘达、季大鹏、常百恩、际兴田、陆兴林、罗卫培、罗卫飞、温志发、温志强、呼延子松、小香玉、周玉婉、冷月寒十五位将军,顺便叫上粮管李汉明。” 使差一阵风似的跑开了。很快,将军们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周允知道时间紧迫,直接命令道:“呼延副元帅率一万兵马为中路,黄显忠、胡远定、史湘达、季大鹏、常百恩、陆兴田六位将军伴其左右,陆兴林、罗卫培、罗卫飞三位将军各率三千人马为左翼,温志发、温志强、呼延子松三位将军各率三千人为右翼,马上出发,向东行军一里路,找隐蔽的地方埋伏起来,等幽冥军靠近后,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周玉婉、隆颖飞柳二位将军听令,率所有女兵,协助粮管李汉明保护粮食和物资,提防幽冥军搞偷袭。杨幡幡和小香玉率剩下的男兵做为预备队,伺机打击敌人。马上行动。” “等等!”小香玉撅着嘴说,“我和幡幡哥有夜视能力,能看清幽冥军的一举一动,不如让我俩跟在副元帅身边,说不定能起大作用。” 周允笑道:“你是第一个敢改我军令的人,而且还是一个小女娃。行,就依你所言。至于预备队,由我亲自带领。” 众将士握紧长枪,在呼延泰的带领下,悄悄前行,快到一里路的地方埋伏下来。 且说幽冥军粮食被烧,便到五凤山上挖野菜、寻找果子充饥,接连三日不沾一粒粮食,早已饿坏了。当葭昶得知宾相军距离五凤山只有三十里时,想攻其不备,便派陆禅化和欣昌复颜各率一万将士,趁夜偷袭宾相军,缴获粮食。 凌晨二时,趴在草丛中的幽冥军开始行动,一个个猫着身,拿着兵器,缓缓前行。可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前面一里路的地方,埋伏了两万多宾相军。当两军相隔百来米,呼延泰霍地一下站起来,扯破喉咙喊道:“将士们,幽冥军饿了好几天了,缺乏战斗力,是消灭他们的最佳时刻,杀——” 号角声划破寂静的夜空,原野跟着沸腾起来。 这是一场反偷袭战,宾相军以逸待劳,而幽冥军饥饿缠身,战斗力大打折扣,当短兵相接,败势立显。 陆禅化和欣昌复颜万万想不到宾相军提前埋伏在草丛中,又几天不见一粒粮食,体力跟不上,很快丧失了斗志,激战一个时辰,不得不带着残兵败将撤离战场。宾相军乘胜追击,虚弱的幽冥军不但没有还手之力,连跑的力气也没了,落在后面的士兵几乎成了活靶子。 呼延泰知道葭昶极善用兵,怕中埋伏,追出一里地,便命令大军停下。 就在宾相军回撤的途中,从南边冒出一股幽冥军,直击宾相军中军大营。原来,葭昶派出陆禅化和欣昌复颜两支人马,随后又派出一万人马,由拿尔多率领,打算劫粮。 周允见幽冥军来袭,立即率领全体将士迎战,守军营的只有六千多名女将士和两千名男将士,显然实力不足。所幸陆禅化和欣昌复颜的两万人马没有以死相抗,要是拖住了宾相军的主力,就算幽冥军劫不走粮食,也会放火烧之。 全体将士在撤回的途中,使差来报,大营遭到袭击。这还了得,呼延泰怒眼圆睁,握紧金钉枣阳槊,发出狼一般的吼声:“将士们,主营出现幽冥军,能跑的给我飞,能走的给我跑,别让幽冥军烧了军粮。”话音一落,小香玉、杨幡幡、黄显军飞一般冲向大营。 周玉婉、冷月寒和八王子率领所有女战士且战且退,就快退到储粮点,忽听得杀喊声,知道主力回援,顿时士气大振,也跟着高喊:“杀——” 拿尔多的一万人马因饥饿缠身,严重缺乏战斗力,和宾相军的女兵交手,略占上方,随着宾相军主力回援,立刻陷入了被动。拿尔多明白,如果持续下去,很可能全军覆没,只好撤退。 幽冥军撤退后,宾相军开始打扫战场,实在遗憾,除了一千多男兵,还有近五百名女兵倒下了,这些含苞待放的花儿,风华正茂,还没有来得及和恋人道别,便离开了人世。 周允立即召开会议,也没什么讲究,十七八人围坐在一处平坦的地方。 周允说:“从用兵的风格和时间上推测,一定是葭昶所为。我估摸着那罗福源急功近利,冒失进入虚若谷被我们烧了粮食,不得不放弃指挥权。真悬啊,要不是我眼皮跳,后果不堪设想,看来老天在帮我们。” 呼延泰说:“幽冥军饥饿缠身,战斗力严重削弱,我军算捡了个大便宜。如果幽冥军吃饱喝足,就算偷袭不成功,我军也会遭受重创。我估算了一下,今晚消灭的幽冥军最少有五千。” 小香玉插言道:“要不趁幽冥军战斗力不足,明天派大军前去清剿。” 冯振乾说:“这倒是一个好主意。” 周允说:“葭昶极善用兵,务必小心行事。” 呼延泰说:“明天我率一万人马前去五凤山,来个以少胜多。‘家’不能丢,我们吃过缺粮断草的苦头,得把主力留下来保护粮食。” 周允思索片刻后说:“一万人马是不是太少了?” 呼延泰说:“我们兵力不足,得将就着用。” 周允想了片刻,说:“明天婉儿带上个随从,化妆成老百姓回朝搬兵,顺便把幡幡和玉儿的战甲带来。” 小香玉摆着手说:“我不喜欢穿战甲,太碍事了。” 呼延泰说:“玉儿,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幽冥女兵从小练习射箭,到了战场,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你和幡幡是国家的栋梁,全军的精神支柱,不能有任何闪失。穿上战甲,我们放心些。” “好!既然呼延大元帅开了口,我哪敢不从!”小香玉的话引来一阵哄堂大笑。 周允说:“消息闭塞,大王和文武百官很可能还不知道幽冥军攻破了龙门关,这不是好事。” 冯振乾说:“要不明天我随婉儿一起回都城搬兵,好叫父王提前做好防范。” 周允说:“我担心路上遇到幽冥军,你是王子,若出意外,会动摇军心和民心,你还是留在大营。” 冯振乾说:“请元帅放心,我熟悉去都城的路,会绕开幽冥军的。” 小香玉说:“要不带上小砍货和阿吉,这里很危险,我放心不下。” 冯振乾立即点头应道:“两个孩子是应该去都城,留在这里我们都不放心。” 很快,使差叫来小砍货和阿吉,可这两头倔驴,说什么都不想离开小香玉和杨幡幡,也只好作罢。随后,众人散去。此时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除了天亮后去五凤山的一万人马回营房休息,其余的将士留下来打扫战场。 且说陆禅化、欣昌复颜和拿尔多带着残兵败将回到大营,葭昶一看,知道中了埋伏,断定是周百润所为,不免紧张起来。他想,几万大军缺吃少穿,如果再饿上两天,恐怕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万一周百润再次派兵偷袭,岂不成了待宰的羔羊。这是他当军师以来第一次皱紧了眉头。一旁的古寂然也无良策,背着双手,不停地踱步,偶尔瞄一眼那罗福源,心想,要不是他急功近利,说不定队伍已打到了桑子城。 第62章 进退两难 天亮了,太阳斜照在这片枯草地,地面满是黑色的血迹,瘆得慌。这些当箭使的幽冥士兵,死前还没有吃上一顿饱饭,且曝尸荒野,想想真可怜!待呼延泰率大军出发后,周允吩咐将士们掩埋了死去的幽冥士兵。 呼延泰率一万人马,浩浩荡荡,直奔五凤山。大军刚出发,冯振乾和周玉婉带着十来个随从化装成老百姓,骑上五格马绕道前往白玉城搬兵。 呼延泰大队人马行军两个时辰,距离五凤山约莫五里地,停了下来。小香玉和杨幡幡带一小队人马前去打探军情,出人意料,五凤山前没有一个幽冥军。小香玉正纳闷着,从山上传来呼喊声:“小香玉,你小小年纪,伤我数员大将,本事倒不小,敢不敢上山与我一战?” 小香玉抬头一看,正是上次火烧虚若谷射她的那个女人,问道:“上次太嘈杂,我没听清楚,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隆颖飞柳,地煞将军。”说完,张弓搭箭,只听嗖的一声,那箭不偏不倚,恰好射到了马蹄前。小香玉一惊,都说幽冥女人的箭术天下一绝,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隆颖飞柳,怎么龟缩到山上,就不怕我放火烧山?”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尽管出招。” “那我真放火了!”小香玉吓唬道。 “放!”隆颖飞柳回道。 小香玉想,这女人挺沉着,脑袋瓜子也不差,难怪当上了地煞将军。 “我想了想,五凤山上的一草一木属于宾相国的资源,就不放火了。你要有真本事,就下来和我一较高低。” “哈哈哈,山下的确我不是你的对手,可山上就不一样了,你的杨家枪法再怎么精妙,也不能在一丈之外取人性命,雕翎箭别说一丈,就是三十丈也照样杀人,何况山中隐蔽性好,我在暗你在明,冷不防就给你一箭。” 小香玉旁边一名男战士说:“臭女人,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 “敢骂我,找死。”隆颖飞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箭射中了那名士兵的咽喉,瞬间栽落于马下。 小香玉气急败坏,很想冲上去挑了隆颖飞柳,杨幡幡立即阻止道:“她们持有利地形,牢牢控制了主动权,必须马上撤。” “小香玉,再不滚开,我可不客气了。”隆颖飞柳耀武扬威地说。 “走啊!”杨幡幡催道。 战士们把牺牲的士兵横放到马背上,走出一里路,小香玉回过头,隐约看见五凤山上人影晃动,暗想,葭昶真不是一般人,居然算到了宾相军今天会来攻打他们,为了避开锋芒,便撤到五凤山上。 一名战士说:“玉将军,这些该死的幽冥军退到了山上,想消灭他们就不容易了。” 另一名战士说:“要不一把火烧了五凤山。” 杨幡幡说:“我们既要打击侵略者,又要保护宾相国的一草一木,不能烧山。” 小香玉看了一眼马背上的尸体,瞪大眼说:“下次见到隆颖飞柳,我一定挑了她,太可恶了。” 众将士与大军会合,杨幡幡作了汇报。呼延泰听了,也束手无策,只好率领大军返回大营。 当周允得知幽冥军退到了五凤山上,心凉了半截,若僵持下去,对宾相军极为不利,因为军粮一天比一天少,万一幽冥军得到了给养,麻烦可就大了。 到了下午吃饭的时候,周允和呼延泰面对面坐着,根本吃不下饭。三军统帅,不吃饭哪行?小香玉吃过饭,稍微打扮了一下,便跑到两位元帅的帐中,不由分说,跳起舞来,紧张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许多。门口很快围满了看热闹的战士。两个硬汉不好意思,只好端起碗,大口大口吃起来。小香玉停止跳舞,走到周允背后,轻轻地替他捶背。 “元帅,你多少岁了?”小香玉问道。 “四十三。” “比我爸大五岁。我爸是地地道道的农村人,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等战争结束,我就领他过来和你聊天。”突然,小香摆着手说,“这里一年相当于地球的二十年,他现在不止三十八了。” “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爷爷、奶奶、妈妈,还有一个十岁的弟弟。” “人挺少的。我们这里都是一大家子。” “中国人口多,农村只允许生两个小孩,单位的工作人员就只能生一个了。” “幡幡家呢?” “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个姐姐。杨姐姐今年十九岁,正在上大学。” 周允缓缓站起来,说:“你回去,放心,我和副元帅会照顾好自己的。” “真的?要不拉钩。” 周允看着门口的战士们,哪好意思和一个小姑娘拉钩,转过身挡住帐门,低声说:“快回去,我一个长了胡子的人,哪好意思玩小孩子游戏?” “不行。”小香玉故意走到门边,好让战士们看个究竟。 周允没办法,立即把“求救”的眼光投向呼延泰,哪知他也怕小香玉找麻烦,打算离开营房,不料被小香玉叫住了。 “副元帅,你是证人,不能走。” “这……也行。”呼延泰只好退回原位坐下来。 周允知道拗不过小香玉,红着脸,慢慢转过身,伸出小指,和小香玉拉了一钩。众将士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小香玉走出营房,不过七八米,又跑了回来,抿了抿嘴,说:“二位元帅,要不我们去石山坐会儿,没准能想出破敌之策。”随后又吩咐使差叫来杨幡幡。 四人在前面走着,后面跟着六名护卫。来到山顶,四人找了一块平整的大石块围坐下来。 太阳斜照,大大小小的卵石被映成了红色,看上去很像珍贵的红宝石。 周允煞有介事地说:“从小到大,凡是有不好的事发生,我就变得不安起来,是不是幽冥军又有行动?” 呼延泰说:“昨晚幽冥军偷袭不成,还吃了大亏,葭昶料到我们今天会去攻打他们,所以龟缩到了五凤山,按理说这也正常。” 周允说:“幽冥军退隐山中,那也得吃饭,难道他们从另外一条路回黑蟒城运粮?” 杨幡幡说:“还真有可能。我们在八里坪打击何塞卡笛的时候,纪中金赫和纪中迎春带着大队人马从另一个方向去了黑蟒城。” 呼延泰双拳一撞:“幡幡说到点子上了,葭昶只是让何塞卡笛吸引我们的注意力,运粮队则从另一个方向溜走了。” “我想起来了,”小香玉若有所思,“早上隆颖飞柳故意施展箭术,目的就是让我们产生畏惧心理——不要进入五凤山。你们刚才说纪中金赫和纪中迎春从另一个方向去了黑蟒城运粮,恐怕这只是葭昶的阴谋之一,我最担心的是,五凤山上的幽冥军并不多,大部分人马去了附近的城市,果真如此,百姓就遭殃了。” 周允睁大惊恐的眼睛,霍地一下站起来,面向东方,结结巴巴地说:“越……越来州的桑子城离五凤山最近,只有四五百里,骑兵一天时间就可以到达,完……完啦。” 三人跟着站了起来。小香玉说:“元帅别急,这只是一种猜测,我和幡幡哥马上骑四爪鹰前去探查。”说完,拉着杨幡幡飞一般冲下山。 两孩子骑上白云和黑露,带上四个精灵,很快飞到了五凤山上空。子唛和福达飞离鹰背,直抵林中。天啦,地面乱七八糟,偶见散落的幽冥军旗,哪有士兵的影子?两精灵立即返回到鹰背,把看到的一切说了出来。小香玉顿感不妙,着急地说:“幡幡哥,葭昶一定去了桑子城,马上回去报告元帅。” 四爪鹰离地面还有四五米高,两孩子跳了下来。一见周允和呼延泰,小香玉着急地说:“五凤山上空无一人,幽冥军一定去了桑子城。” 呼延泰一听,大声喝道:“备马,随我杀过去。” 周允无力地摆了摆手,说:“来不及了,昨晚葭昶没有偷袭成功,估计当时就派骑兵队去了桑子城,算算时间,差不多到了。该死的幽冥鬼!” 小香玉说:“要不这样,请元帅给我十名武艺高强的战士,骑上快马赶往桑子城,看能不能做些什么?” 周允立即吩咐身边的使差:“传我命令,叫黄显忠挑选九名武艺高强的战士,马上来见我。” 使差走后,呼延泰语重心长地说:“玉儿,去了桑子城,一定要见机行事,救人自然重要,前提是能全身而退。你和幡幡是全军的希望,不能有任何闪失。你们出发后,我们马上拆除营帐,到五凤山前安营扎寨。” 小香玉神色紧张,急切地点了点头。 周允突然鼻子酸,两滴眼泪滚了出来,侧过头,对着身后的护卫说:“去叫伙夫多备些干粮。”说完,揩了揩眼角。 过了半个时辰,黄显忠带着九名手握长枪的战士走了过来。他们分别是,李承浩、李承恩、徐勇、朱运昌、陈烽火、杨旭、杨中明、周迎风、冯家俊,九名战士年纪不相上下,二十出头,个个精神抖擞。 伙夫备好了干粮,一人一袋。牧使史湘达找来十二匹快马,众将士手握长枪,跃上马背,对大家施礼后,策马离去。四个精灵分坐在杨幡幡和小香玉的马背上,知道是去执行重要任务,显得很焦虑。白云和黑露为了节省体力,跑一段飞一段,有时还让五格马驮一程。 小香玉一行出发后,周允命令将士们拆除营帐,赶到五凤山前安营扎寨。 第63章 屠城 小香玉一行疾驰而行,很快来到五凤山前。此时明月高悬,大地一片洁白。抬眼望去,五凤山上的树木依稀可辨;而正前方,便是幽深狭长的虚若谷,谷上方勉强可见灰色的石壁,谷底则漆黑如锅底。 杨幡幡和小香玉担心谷中有埋伏,骑上白云和黑露,先在五凤山上空盘旋了一圈,然后又顺着虚若谷往东飞行一段,确定没有埋伏,才回到战友面前。 杨幡幡骑上五格马,率先进入虚若谷,光线很快变暗,好在他有夜视本领,周围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地面有尘烬,还有烧焦的马骨和人骨,兵器散落在四处,给人些许凄凉与恐慌。杨幡幡担心马儿踩到利器,只好放慢速度。 走出百来米,黄显忠说:“在山谷中遇难的幽冥士兵,被烧得面目全非,连个坟堆也没有,大老远跑来,到底为了什么?” “黄将军,说句心里话,我真不想打仗,太残酷了!” “但愿战争早日结束。” “那罗金和那帮统治者狼子野心,想把我们赶出这个世界,恐怕战争还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哎……我好担心幽冥军会对桑子城的老百姓下手。” 听了黄显忠的话,杨幡幡不再言语,低头陷入了沉思。 小香玉插言道:“如果幽冥人真敢对百姓动手,我就豁出去了。” 杨幡幡回过头看了一眼小香玉,摇头道:“我们既要救百姓,还要保全自己,不能鲁莽行事。” 小香玉抖了抖无宇追魂枪,执着地说:“军人对决可以理解,敢屠杀老百姓,性质就变了。” “幽冥人一向歹毒,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黄显忠不安地说。 小香玉若有所思,道:“自从葭昶当了军师,我们就陷入了被动,要是能除掉他,就省事多了。” 杨幡幡摇着头说:“葭昶能掐会算,对我们的军事意图了如指掌,想抓住他,谈何容易?” 小香玉望着一线天,悻悻地说:“恐怕这世间只有恩人(周百润)能对付葭昶。火烧虚若谷便是他的计谋。” 杨幡幡高兴地说:“凭我直觉,恩人还会来帮我们。”说完,也望着飘带般的天空。 虚若谷只有两三里路,因地面残骸满地,五格马行走极为不便,半个时辰后才走出峡谷。前面敞亮多了,五格马加快速度,直奔相音河。 且说葭昶偷袭宾相军失败,思忖一番,决定攻占桑子城,一来可以解决将士们的吃饭问题,二来有了立足之地,进可攻,退可守,牢牢掌握了主动权。他派澜沧均白率一千轻骑先赶往桑子城扫清障碍,又派隆颖飞柳率三千箭术较好的男女弓箭手留在五凤山,目的就是掩人耳目,掩护主力撤出向阳山。 澜沧均白临走前,葭昶告诫他,到了桑子城不可滥杀无辜。殊不知骑兵队刚启程,那罗福源追上去,说宾相军杀了他们的战士,这是报复的好机会,到了桑子城,可以随便杀人。 澜沧均白率一千骑兵于今天凌晨三时出发,一路马不停蹄,晚上十一时赶到了桑子城的边缘。他四处张望,除了纾困街部分住户的房屋还亮着灯光,街道以外的楼房全黑灯瞎火。他考虑再三,最后决定先闯入纾困街。他知道桑子城没有正规守军,提着霹雳精钢斧,肆无忌惮地从纾困街的西边走了进去。刚到入口处,遇见两位五十多岁的老人,澜沧均白二话没说,策马上前,对准其中一位老人劈头砍去。那一幕简直惨不忍睹,只见老人的头颅被劈成了两半,脑浆崩裂,而他的身子还立在原地,双手不停地摆动。另一位老人拔腿就跑,同时喊道:“幽冥鬼来了,大家快跑,快啊……”跑出不过十米,被另一个骑兵赶上,手起刀落,应声倒地。 老百姓听到呼喊声,纷纷闭门关灯,躲在家里不敢出来。 澜沧均白揉了揉鹰一般的眼睛,发疯般地喊道:“勇士们,七王子吩咐过,到了桑子城可以随便杀人,请拿好你们的武器,放开手脚,杀光这群外奴。”话音一落,一千名失去人性的幽冥骑兵开始屠杀手无寸铁的老百姓。 城中大多是老人、妇女和小孩,年轻人都去守边关了,根本没有抵抗力。 幽冥军砸开门,像畜生一样冲进屋子,见人就杀,甚至连婴儿都不放过。 顿时,纾困街鸡飞狗跳,哭声四起。老百姓东躲西藏,可这些杀红了眼的幽冥士兵,从楼下追到楼上,直到杀光全家,才提着血淋淋的弯刀走出来,再闯入下一家继续杀人。如此变态的恐怖行径,完全逾越了人的范畴,比畜生还残忍。一些饥饿的幽冥兵杀光屋子的人后,开始寻找食物,吃饱了接着杀人。 幽冥军快要到达街中心,谭常飞带着五位老人赶了过来,个个拿着火把。 “谁是领头,我有话说?” 澜沧均白怔了一下,一看老人们手无寸铁,便放下心来,耀武扬威地策马上前,四米之距停下,瞪着八字眼说:“我是领头,叫澜沧均白,你又是谁?” “张秋远,桑子城的城主。” 澜沧均白扬起霹雳精钢斧,喝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都说幽冥人没有人性,今天总算见识到了。你们手持利器,对付一群妇孺,算什么本事?” “哈哈哈,只要能杀掉你们这些外奴,就是本事。” “澜沧均白你听着,整个桑子城不过四五千人,纾困街还不到一千人,城郊的老百姓早就跑光了,街道南边的百姓也跑了,你能杀多少?再说,屠杀老百姓是要遭报应的。” “哈哈哈,报应,什么报应?你们宾相人野心勃勃,想一统天下,我们幽冥人替天行道,属正义之举。” “你带兵屠杀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说是正义之举,我叫你畜生,实则高抬了你。不要高兴得太早,我们的宾相大军很快赶过来,到时会连本带利向你们讨还。” “死老头,你倒提醒了我,我本想杀光桑子城的所有百姓,现在一想,不杀了,把你们当作人质,逼杨幡幡和小香玉投降。” “哈哈哈,看来,你们这群畜生没少吃杨幡幡和小香玉的亏。” 澜沧均白立即对身边的一名士兵说:“停止杀人,把他们赶到一块儿,用绳子绑住,严加看守。” 幽冥军挨家挨户搜查,抓到了四百多人,小孩居多,谭卫、谭赛花、苏炎、包兴,连九岁的南宫飞也在其中。幽冥士兵把他们集中到纾困街中心的一块空地上,再绑上绳子,派百来名士兵看守。澜沧均白失望地叹道,宾相军真穷呀,偌大一个越来州,中心城市就这么点人,这么点建筑,也没金银财宝,白忙活一场。 幽冥军干完坏事,便闯入屋子找吃的,这些饿鬼四五天不吃饭,食量惊人,一人一餐吃掉了普通人两天的口粮。澜沧均白等吃饱后,开始睡大觉。 张秋远看着自己的五个孙子和三个孙女被绑着,相当难受,低声对旁边的谭常飞说:“老谭,早知道幽冥人这么歹毒,该带着孙子孙女逃跑。” “我也没想到这些畜生会屠杀老百姓啊!” “对了,澜沧均白提到的小香玉和杨幡幡,应该是挑杀幽冥大将的两位小神将。” “是的。”谭常飞说,“他们来自怀仁县,就是我们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一共四个孩子,小砍货和阿吉来过我家。” “老谭,来过你家的那两个孩子不像是练武人,莫非……” “难道你怀疑小香玉和杨幡幡没本事?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据说他俩战幽冥大将,就像大人打小孩那么容易。” “老谭,我当然希望宾相军多点这样的人才,只是觉得太神奇了。” “我有预感,两位小神将很快会来救我们,不信你等着瞧。到时候,你就知道两人的厉害了。” “住口。”一个手持弯月战刀的幽冥士兵走上来喝道。 他这一喝,把那些胆小的孩子给吓哭了,妇女们立即捂住孩子们的嘴,过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夜风冰凉,冻得孩子们直哆嗦,到了凌晨,有些孩子着凉了,不停地咳嗽。张秋远实在看不下去了,对着一名幽冥士兵说:“求求你,能不能放了孩子,我们留在这里。”那名士兵恶狠狠地瞪着他,喝道:“滚。你再啰嗦,我就杀光这些孩子。”张秋远立即低下头,不再言语。 终于熬到天亮。太阳爬上山头,血红的阳光照到房顶,街上还很阴暗,乡亲们冻得青一块紫一块。北边街相当凌乱,屋里屋外都是尸体,有老人、妇女、小孩,三四百人。地面的血已结痂,屋子内七零八乱,很多门窗已被损坏,偶有看家狗垂头丧气地走到街上,小家猕躲在屋檐的梁椽处,偷偷地张望着。街上笼罩着恐怖的气息,尤其是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简直令人窒息。 突然,一名妇女大哭起来,说怀中的婴儿断气了。一名幽冥士兵走过来,抓起死去的婴儿,跑到一家居民的后院,像扔石头一样扔了出去,随后关上门,若无其事地返回原处。那名妇女悲痛欲绝,很快昏了过去。 第64章 营救乡亲们 小香玉一行马不停蹄,三个时辰后来到相音桥,稍作休息,继续赶路。又过了一个时辰,远远望见幽冥军大队人马,初步看来,是隆颖飞柳断后的队伍。黄显忠熟悉这一带地形,为了不暴露目标,立即带着大家离开河岸进入林中,与幽冥军拉开三里多的横向距离,才往前走。四个时辰后,再一次望见大队人马,黑压压一片,显然是幽冥军主力,此时天快亮了,很容易暴露,黄显忠只好带着大家进入茂密的林子。五格马也需要进食,众人解开马嚼子,放牧一个时辰后才出发。 幽冥军几天没吃饭,饿得前胸贴后背,行军极为缓慢,很快被小香玉一行甩得远远的。又过了一个时辰,十二人才回到相音河岸边。河道弯弯曲曲,不过路面平整,五格马奔跑起来倒也方便。离开河道,已是下午五时,再过三个时辰,天就黑了。 “黄将军,离桑子城还有多远?” “回玉将军,只有二十里了。” “桑子城大吗?” “准确地说,桑子城就不是一个城市,房屋零零散散,仅五六千人。整座城就一条街道,名为纾困街,长百丈,千多人。” 小香玉想了想,说:“我和幡幡哥骑上白云和黑露去桑子城上空侦察一下再作打算,你带大家找地方隐蔽起来。” “二位将军快去快回,切不可单独行动。还有,我估摸着幽冥军主力不出一天会赶到这里。” “放心,我们只是打探军情,万一桑子城没被敌军占领,我就带着乡亲们逃路,幡幡哥回来报信。” “嗯,好主意。” 小香玉和杨幡幡放下包裹和长枪,骑上白云和黑露,带上四个精灵,飞向桑子城。四爪鹰很聪明,担心桑子城有敌军,飞得很高。当飞到纾困街的上空,两孩子隐约看到凌乱的街面、巡逻的幽冥士兵和被绑着的乡亲们。那一刻,两孩子心如刀割,如此冷的天气,乡亲们被绑在街心,一定吃尽了苦头。两孩子很冷静,一声不吭,慢慢调转鹰头,飞回去找黄显忠。鹰眼就是敏锐,很快瞧见他们藏在附近的小林子中。 四爪鹰一降落,黄显忠急切地问道:“怎么样了?” 小香玉说:“幽冥骑兵占领了纾困街,很多老百姓被绑在街心,还有小孩,算算时间,应该是昨天晚上的事。” 李承浩拍着胸脯说:“玉将军,你说怎么救人,尽管吩咐,我们不怕牺牲。” 小香玉说:“既要救人,又要保护自己。我和幡幡哥能在夜间辨识物体,等到天黑,便可大显身手。还不知道纾困街的幽冥军有多少,硬拼肯定不行,最好的办法就是抓住敌军头领,逼他放了乡亲们。” 朱运昌说:“办法是好,要擒住敌将谈何容易?” 小香玉说:“等到天黑,白云和黑露把我和幡幡哥送到街中心的房顶上,子唛和福达前去打探,一旦发现敌酋住所,就好办事。等我们生擒敌将,布丁和月奇把信息及时传给你们,随后赶到街心营救乡亲们。考虑到长枪太重,白云和黑露只能分两次驮运。” 杨旭说:“此方法太冒险了,我们死了也就死了,玉将军和杨将军是全军的希望,不能有任何闪失啊!” 杨幡幡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何况我和小玉有能力保护自己,大家尽可放心!” 黄显忠说:“玉将军,你曾救过我,这条命本就不属于我的了,还是我去。” 小香玉摇头道:“不行,你们在夜间行动不方便。好了,就这么说定。现在吃干粮,养足了精神好救人。” 天擦黑,白云和黑露自觉地走了过来,并发出轻微的喳喳声。小香玉站起来,轻轻拍了拍黑露的胸脖子,眺望西边,太阳刚下山,天边还烧着晚霞,山脊被映得红红的,若此时骑上四爪鹰,很容易被幽冥军发现,还需等上半个时辰。 黄显忠走到小香玉旁边,轻声说:“一定要小心!” “好!”小香玉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无宇追魂枪,轻声说:“黄将军,一定要绑好长枪,我要用它制服敌酋。” “玉将军放心,我一定照办。对了,我想到一个问题,无宇追魂枪重一百五十斤,黑露降落到房顶时,会发出很大的声响啊。” 小香玉伸手摸了摸黑露的腹部,微笑道:“白云和黑露驮了一百五十斤重的重物,落地时会冲出很远才能稳重身子,不过,我已经想好了怎么让黑露和白云悄无声息地降落到房顶。”说着,用手掂了掂它的腹部。 “我明白了。”黄显忠瞪大眼睛说,“待白云和黑露快要降落到房顶时,你和杨将军用手托住它的腹部,帮着降落,对!” “没错。只是降落时翅膀拍打风很大,不过我们可以低着头,闭上眼睛,也不是大问题。” 白云和黑露似乎明白其意,又是点头又是拍翅膀。 晚霞燃尽,月亮已升得老高,大地一片洁白。两孩子跃上鹰背,四个精灵分坐在两边,只听得一阵急促的扑棱声,白云和黑露飞了起来。将士们紧张地看着渐渐消失的影子。 白云和黑露相当聪明,先向西边飞行一里后,折身飞向纾困街。随着高度下降,两孩子看得真切,选了一栋最高的楼房作为降落点。距离屋顶三米左右,两孩子轻轻地跳了下去。白云和黑露迅即升空,一眨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孩子趴在屋顶,仔细看着街上的情况,见看守大多蹲在屋檐下打盹,便吩咐布丁和月奇去告诉乡亲们,叫他们不要慌张,子唛和福达则去打听敌将所处的居所。 布丁和月奇悄悄地飞到街心,慢慢降落到张秋远的身旁。 “别慌张,小香玉和杨幡幡来救你们了。”布丁低声道。 张秋远一看是精灵,万分激动,轻轻点了点头。 突然,旁边一个孩子惊奇地叫道:“哇,有人来救我们,太好了。” 这下坏了,惊动了屋檐下的岗哨。情急之下,两精灵藏到大人们的腋下。 “谁在叫?”一名岗哨凶神恶煞地喝道。 张秋远慌忙回道:“孩子渴了,能不能给口水喝?” 那名岗哨晃了晃弯刀,骂道:“死外奴,没杀你算便宜,还想喝水,做梦去。”说完围着人群走了一圈,没发现异样,又回到屋檐下打盹。 布丁和月奇瞪了一眼那个孩子,便悄悄地飞走了。 子唛和福达贴着屋檐向北飞行,街上随处可见岗哨,偶有巡逻的士兵,按小香玉所说,看到有多名岗哨的屋子,便是敌酋的住所。两精灵仔细察看,一直飞到北面街头,也没发现那样的屋子,只好折身往南飞。当飞到小香玉和杨幡幡身旁,两精灵把情况告诉两人后,继续往南飞行,约二十来丈,发现了奇迹,只见一栋屋子的门口站着七八个守卫,显然那是敌将所待的地方。两精灵欣喜若狂,快速飞到两个孩子的身旁。 小香玉听了子唛的汇报,说:“等我们拿到长枪,就去擒获敌将。月奇和布丁守在屋子上方,一旦成功,立即赶去通知黄将军。” “放心,我们一定照办。”布丁点头道。 白云和黑露驮着长枪从上空慢慢降落,待距离屋顶一米多高时,小香玉和杨幡幡伸出双手托着它们的腹部帮着降落。白云和黑露站稳后,两孩子不慌不忙取下长枪,然后沿着屋梁,悄无声息地向敌酋的居所走去。 “幡幡哥,成功的关键在于一个快字。” “我明白。” “还有,决不能心慈手软,但也不能杀了敌将,不然我们的计划就泡汤了。” 杨幡幡吸了一口气,左手握紧拳头,咬紧牙关,说:“放心,我一定见机行事。” 两孩子从屋檐跃到地面,挥动长枪,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守在门边的七八个守卫。附近的幽冥士兵听到打斗声,迅速赶了过来。小香玉用枪挑开门,一个闪身跃进屋子。 此时,澜沧均白和六名军士正在喝酒,听到门外的打斗声,立即操起兵器,拉开架势,做好迎敌的准备。 两孩子一看便知,居中的就是敌军头领,不由分说,抡枪便上。六名军士操起弯刀扑了过来。可惜地方太窄,小香玉本想一招横扫千军,先打倒六名军士,又怕伤到杨幡幡,只好逐个击杀。一名军士急着去见阎王,抢先来送死,只见小香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招青蛇出洞,不偏不倚,刺穿了那名军士的咽喉,再顺势一拽,喉管迸裂,瞬间倒地。她一枪快过一枪,仅半分钟,就挑杀了两名军士。几乎同时,杨幡幡也挑死了一名军士。 就在这时,附近的巡逻兵赶了过来。小香玉一看,疾呼道:“幡幡哥,你守在门口,别让外面的士兵闯进来,我来对付这几个家伙。”杨幡幡闪到门边,一招随波逐浪,将第一波幽冥军打翻在地。 澜沧均白取来霹雳精钢斧,厉声喝道:“小香玉,我念你年纪小不懂事,放你一马,识相地快滚。” 小香玉退到一边,冷笑道:“你是领头,对?” “我叫澜沧均白,地煞将军,在战场见过你,也知道你有些本事,不过我有一千骑兵,你应付得过来吗?” 小香玉暗自高兴,心想:我只要你,至于其他幽冥士兵,以后再收拾。她侧身看了一眼正在和幽冥士兵打斗的杨幡幡,知道时间紧迫,立即挥枪而上。为了尽快擒住澜沧均白,小香玉加大攻击力度,招招凶狠,先一招蛟龙出水,紧接着一招叶底偷桃,再一招青龙摆尾,最后一招黑虎掏心,不过弯个腰的时间就解决了三名军士。” 澜沧均白万万没想到小香玉有这等本事,开始慌张起来,不时望望门外,想找机会逃走。 “澜沧均白,只要你束手就擒,我可以不杀你,如果顽抗,你死定了。” “少废话,幽冥人没有一个怕死的。” “这是你说的,可别怪我。” 小香玉明白,可以打残他,但不能取其性命。于是,小香玉改变策略,加快进攻节奏,减轻力道。在油灯的照耀下,枪头银光闪闪,状如梨花。澜沧均白好歹是二品大将,自然有些本事,立即挥动霹雳精钢斧招架。两人你来我往,不到五个回合,澜沧均白的右胯被刺了一枪,黑血直冒,好在小香玉没有太过用力,不然那条腿就废了。 澜沧均白边打边退,想找个机会逃跑。小香玉看得明白,灵机一动,拾起桌子上的菜盘扔过去。就在澜沧均白分神的那一瞬间,小香玉跃过去用长枪挑开他的霹雳精钢斧,再抡枪拍了一下他的腿。澜沧均白站立不稳定,一屁股坐了下来。小香玉跃上前,用枪顶住他的咽喉,喝道:“别动。” 杨幡幡立即大声喊道:“幽冥鬼听着,我们已擒住了澜沧均白,若想他活命,统统退下。”门前的幽冥士兵不得不收起弯刀,慢慢往后退。 守在屋檐上的布丁和月奇按事先计划好的,只要擒获敌将,就去通知黄将军,一看小香玉押着敌酋走了出来,迅即往北边飞去。 说话小香玉和杨幡幡乘四爪鹰飞走后,黄将军带着战士们悄悄摸到了北面街头附近。两精灵借着月光,很快找到了黄将军一行。 “快快快,快去救老乡,小香玉和杨幡幡已成功擒获敌将。”布丁催道。 黄显忠和战士们骑上五格马,冲到街口,站岗的七八名幽冥士兵抽出弯刀准备动手,黄将军大声说:“你们的领头当了俘虏,还敢动手,找死啊!”其中一名幽冥士兵喝道:“胡扯,我们的头怎么会当俘虏?”黄显忠冷冷地说:“你去街心看一看不就明白了。”正在这时,一名幽冥士兵急匆匆地跑来,嘀咕了几句,其余的幽冥士兵脸色大变,被迫让道。 街上站满了幽冥士兵,个个瞪着吃人的眼睛。黄显忠明白,这些人不服,也必须服,因为头被抓,没办法。 杨幡幡押着澜沧均白往街中心走去。小香玉紧握长枪,跟在杨幡幡旁边,做好了以不变应万变的准备。黄显忠一行很快赶到街心,看着被反绑的敌酋,简直乐开了花。 小香玉大声说:“乡亲们,不要怕,我们来救你们了。”说完,朝黄显忠使了个眼色。黄显忠会意,带着战士们去解开绑缚乡亲们身上的绳子,然后握紧长枪,做好应战的准备。 乡亲们被绑了一天一晚,手脚早已麻木,好不容易才站了起来。小香玉见此,对着幽冥士兵喝道:“你们全部退到街北,不然我杀了澜沧均白。”幽冥士兵无可奈何,只得后退。 黄显忠等十名将士领着乡亲们向纾困街南边快速撤去。约半个时辰后,小香玉和杨幡幡才押着澜沧均白向南边走去。 第65章 惨烈的肉搏战 小香玉和杨幡幡押着澜沧均白撤到南边的街头,黄显忠等十名勇士已在此等候。空出的两匹五格马立在一旁。白云和黑露用拍打翅膀的方式欢迎主人平安归来。四个精灵立在马背上,用仇视的眼光瞪着澜沧均白。 “杀了他。”李承浩怒道。 “算了,既然已经救出了老乡,我们得信守承诺。”说完,杨幡幡松开抓住澜沧均白胳膊的手。 “他们是恶魔,没必要讲道义。”徐勇说。 小香玉一把推开澜沧均白,喝道:“别让我再碰到你。” 澜沧均白看着正在赶来的幽冥士兵,恶狠狠地说:“你最好杀了我,不然我还会屠杀宾相人。” 小香玉抡起长枪,准备给他来个“透心凉”,反过来一想,这家伙已是败军之将,没必要计较,随他去。小香玉飞身上马,用蔑视的眼光看着澜沧均白:“滚。”说完策马而去。 澜沧均白的伤口疼得厉害,站立不稳,一屁股瘫坐到地上。幽冥军赶过来,扶起澜沧均白后,准备追击小香玉。澜沧均白摇头道:“追上也没用,小香玉和杨幡幡能在黑夜看清物体,只有挨打的份,回去。” 十二人跑出四五里,便遇到了逃难的老百姓。张秋远跑上前,感恩戴德地说:“玉儿,幡幡,你们辛苦了!我叫张秋远,桑子城的城主。你们冒着生命危险营救我们,老夫感激不尽!” 众将士立即下马,对着乡亲们抱拳施礼。 小香玉问道:“老人家,准备撤到哪里?” 张秋远抹了一把眼泪,说:“只能往秬鬯城撤。” “远吗?” “七八百里。” “这么远!没吃的哪行?”小香玉略思忖片刻后说:“你现在带人到附近的村子去收集粮食,这十二匹战马留给你们使用。我们守在这里保护大家。” “不不不,”张秋远摆着手说,“将士没战马哪行?” “老人家,时间紧迫,您就别推辞了。” 张秋远又抹了一把眼泪,叹道:“国家有这样一群为国为民的将士,何愁赶不走幽冥鬼。听我命令,女人留下来照看孩子,男人跟我去筹集粮食。”话音一落,中老年人向郊区走去。 小香玉看着老人们牵走了十二匹战马,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杨幡幡忽然眉头一皱,跑到张秋远面前,说:“老人家,两个时辰务必赶回来,幽冥军主力快到了。” 张秋远使劲地点了点头,随后牵着五格马离开了。 谭卫盯着小香玉看了好一会儿,走上前问道:“玉将军,小砍货和阿吉在哪里?” 小香玉看着这个比自己还高的小男生,柔声回道:“在军营里。你叫什么名字? “谭卫,今年十三岁。玉将军,你好厉害,那些幽冥军看似高大,却被你打得落花流水。要是我也有你这么厉害,一定上阵杀敌。”说着,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握住无宇追魂枪,这才发现,好沉。谭赛花、苏炎、南宫飞、包兴等十几个孩子,一一上前搬动长枪,哪里动得了。 谭卫的妈妈走过来说:“孩子们别太吵了,小心引来幽冥鬼。”孩子们立刻安静下来。 昨天幽冥军进入纾困街后,整个桑子城的百姓全跑光了,家家户户落下不少东西,只苦于马匹太少,乡亲们便挑了一些轻便又实用的东西带上。 送走乡亲们,小香玉准备带着大家朝五凤山走去,黄显忠说:“大家都累了,不如到附近的村子找点吃的,再休息一阵子。”小香玉想起上次私闯民宅被杨军师批评了一顿,迟疑着不敢前往。黄显忠补充道:“如果我们不去,也会被幽冥人糟蹋,走!”众将士极力劝说,小香玉才勉强同意去村子找吃的。 澜沧均白被当作人质期间,因失血过多,幽冥将士扶着他刚走到门口,便昏了过去。将士们抬他上床,解开裤腿,敷上止血药,再绑上纱布。他醒来时,天快亮了,想起昨夜被俘的情形,恼羞成怒,发疯般地叫道:“来人。”守在门口的两个使差立即上前听候命令。“传我口谕,留下一百名战士守住纾困街的要道,其余的屠村。这口恶气不出,我憋得慌。” 近900名幽冥骑兵,骑着高大的蓝幽马,冲向街东边一带的村子,挨个搜查。所幸的是,房屋空无一人,老百姓早已出逃,现正在赶往秬鬯城的途中。 小香玉一行昨晚进入街东边四五里处一户人家,吃饭后,因太过疲倦,就找地方躺下来休息。小香玉睡在一张女儿床上,其余的将士挤在另外几张床。四个精灵也挺讲究,布丁和月奇,福达和子唛,因性别不同,两俩睡一起。白云和黑露也饿了,天不亮就去附近的山头找吃的。 幽冥骑兵杀过来,将士们还躺在床上睡大觉。四个精灵倒也机敏,听到外面有响动,立刻叫醒将士们。众人拿好兵器,慢慢走到正厅,从门缝看去,只见十几个幽冥骑兵手持弯刀,耀武扬威地走了过来。 小香玉说:“众将士,趁幽冥军人数不多,冲出去杀他个冷不防,再夺下战马,伺机逃走。” 徐勇说:“我去吸引敌军,你们从后门逃走。” “不行。”小香玉用命令的口吻说,“我把你们带出来,就一定得带回去。别说了,随我冲出去。” 小香玉一马当先冲出房屋,众将士紧紧地跟在后面。当冲到幽冥骑兵的马前。小香玉和杨幡幡同时跃起,对准两名幽冥骑兵以泰山压顶之势抡枪砸下,只听得“啊哟”两声,两人栽落马下。黄显忠冲到另一个幽冥骑兵的马旁边,一招乌鸦贯顶,刺中了一名士兵的脸部,瞬间落马。其余的战士们也勇敢地冲了过去。四个精灵站在屋顶,看如此激烈的战斗,显得很焦急。 附近的幽冥骑兵听到呼救声,如潮水般涌了过来。小香玉一看大事不妙,命令道:“李承浩听着,现已空出了五匹战马,你带部分战士先撤,我们再夺过几匹马就去追你们。” “不行,你是族人的骄傲,要撤也是你先撤。” “少废话。这是命令。” 李承浩声嘶力竭地喊道:“李承恩、徐勇、朱运昌、陈烽火、杨旭上马,这是命令。” 小香玉见李承浩没有上马,再次跃起,挑杀一名幽冥骑兵,朝他挥了挥手。李承浩见小香玉用“咄咄逼人”的眼光看着自己,只好上马。六人按小香玉吩咐,往南边撤去。 杨幡幡杀得性起,不过弯个腰的工夫,又挑了三个骑兵,恰好腾出三匹蓝幽冥马。小香玉立即命令杨中明、周迎风、冯家俊三人先撤。 黄显忠今天格外勇猛,前后挑了两个幽冥骑兵,正要往前冲,小香玉见他气喘吁吁,显然体力不支,闪身挡在前面,不由分说,一招蟒蛇出洞,挑杀了一名冲过来的幽冥骑兵。黄显忠万分感激,这可是小香玉第二次救了他的命。杨幡幡也再次拿下两名敌军。凑足了三匹蓝幽马,三人跃上马背,边打边撤。 李承浩九人跑出不到一百米,被五十多个幽冥骑兵拦住了去路。 李承浩大声道:“兄弟们,给我杀。” 大家横下心来,决定与幽冥军拼个你死我活。九人的武艺的确不差,但要在凶狠的幽冥军中杀出一条血路,简直难于上青天。刚一交手,朱运昌和陈烽火的手臂中刀。 小香玉看得真切,立即带着杨幡幡和黄显军策马冲杀过去。可后面的幽冥骑兵,发疯似的追赶。 小香玉和杨幡幡只好使出看家本领,夜叉探海、恶虎扑鹿、跨虎开山等凌厉招势,时而跃起,时而跳到地面,七八个回合下来,挑杀了十多名幽冥骑兵。 李承浩见敌军不停地涌来,僵持下去,谁都跑不了,于是喝道:“朱运昌、陈烽火、杨旭、周迎风,咱五人都挂彩了,不如冲过去大干一场,好为玉将军他们撤退赢得时间……”话还没有说完,其余四人已策马朝幽冥军冲了过去。小香玉准备阻拦,李承浩说:“玉将军,你敢阻拦,我马上自杀。”说着,用枪头顶住了咽喉。黄显忠一看李承浩已抱着必死的决心,知道劝说无用,便对小香玉说:“玉将军,撤。”杨幡幡也劝道:“小玉,趁周围的敌军不多,撤还来得及。”小香玉咬紧牙关,挥舞长枪,带着六人奋力往前冲杀。好不容易杀开了一条血路,跑出三四百米,不见幽冥军追来,七人勒住马缰回过头,战斗已经结束了,只见五个幽冥士兵用弯刀挑着李承浩、朱运昌、陈烽火、杨旭、周迎风的人头,一边嚎叫一边示威。小香玉忍不住大哭起来,众将士极力劝慰,才慢慢止住了哭声。 “我……我没有照顾好战士们,愧对大家对我的厚爱,我……” “玉将军,为打击侵略军你简直操碎了心,就一个13岁的女娃啊!你和杨将军的大恩大德会让整个宾相国的人铭记于心。李承浩五位勇士为国捐躯,无上光荣,你不必自责。” “黄将军,我很惭愧,五位鲜活的战友说没就没了,我很痛心。我发誓,一定要把幽冥军彻底赶出龙门关。我现在已深深地融入了宾相国这个大家庭,等到战争结束,回一趟怀仁县就回来,从此落地生根,和大家永远生活在一起。” “走,小玉!”杨幡幡揩了揩眼角,柔声说。 七人骑着蓝幽马,在凌冽的寒风中,快速奔向秬鬯城。 第66章 返回五凤山 七人走了一段,小香玉若有所思,勒住马缰。恰好四个精灵飞了过来,分别落在小香玉和杨幡幡的马背上。 “怎么了,玉将军?”黄显忠问道。 “葭昶狡猾透顶,我很担心他打秬鬯城的主意,也不知道城里的布防如何?” “整个宾相国,除了边关和白玉城,其余的城市基本没有正规军队,更谈不上布防。” “既如此,请黄将军带大家去秬鬯城,我和幡幡哥回去见元帅。记住,一到秬鬯城,立即布防。” 黄显忠略思忖,摇头道:“山高路远,又需绕道,你和杨将军不熟悉这一带,还是由我带路较为合适,杨中明四人去秬鬯城。” “嗯……这样也行。”小香玉看着杨中明说,“秬鬯城是宾相国第二大城市,其重要程度我不多说。去了之后,除了布防,还要发动乡亲们练习杨家枪法。” 杨中明立即抱拳道:“请玉将军放心,我一定把这里的情况汇报给张明月张知州,并协助他布防。如果幽冥军真打到秬鬯城,我一定带着大家拼死抵抗。” “还有,”小香玉说,“路上很可能遇到桑子城撤退的老百姓,你们要竭尽全力帮助他们。” “遵命。”杨中明回道。 “去。”小香玉挥了挥手,正要调转马头,白云和黑露飞了过来。小香很是恼火,斥责道:“你俩擅离职守,害得我们牺牲了五位战友,知道吗?”白云和黑露一看,似乎明白了一切,缓缓走到小香玉前面,一个劲地点头,模样憨态又可怜。小香玉软下心来,咕哝道:“上次你俩丢下阿吉和小砍货不管,这次又不打招呼去觅食,真的该受罚,可又想到你俩立过大功,还经常驮着我和幡幡哥去侦察敌情,我真不忍心罚你俩。嗯……以后别这样了,听到没有?”两只四爪低着头,轻轻拍着翅膀。 杨中明见小香玉面色平静下来,抱拳道:“请玉将军、杨将军、黄将军保重,就此别过!”三人立即抱拳回礼。 为了避开幽冥军,小香玉三人只好穿行于林间。时值初冬,林中的杂草已萎蔫,蓝幽马走起来还算方便。到了中午,来到一处小溪边,三人解开马嚼子,三匹蓝幽马立即走到溪边饮水。两只四爪鹰趁机进山觅食。三人饥肠辘辘,得找吃的,来到溪边,只见溪水清澈,尺把深,水中有稀疏的水草,偶有奇形怪状的虫子游过,这么温和的气氛,不得不让人想起宁静的乡村生活。 “快看,剑嘴鱼。”黄显忠高兴地说。 不远处有一条长相奇特的鱼,长约半尺,体形呈剑状,没有鳞片,像鲸鱼的皮肤,一见人就往前窜,快如闪电。黄显忠立即追赶,在一处浅水区抓住了它。黄显忠说,剑嘴鱼长不大,最大的也只有尺来长。 小香玉一看,不忍心伤害它,可又没吃的,无奈之下,只好走到一棵树下,背靠树干坐下来,然后双手环抱,低着头,什么都不去想。 杨幡幡负责拾柴烧火,黄显忠负责抓鱼。 当青烟袅袅升起,四个精灵飞到距离火边两尺处停下,站成排,伸出铜钱般大的手取暖。 布丁说:“杨幡幡,天冷了,回去后帮我们做几套衣服。” 杨幡幡立即点头回道:“我会给周元帅反应的,放心。” 黄显忠抓了七条剑嘴鱼,剖开肚皮,洗净后,用一根削尖的木签攒成串,放到火上烧烤。很快,鱼肉的香味散发开来,引得四个精灵不停地咽口水。小香玉也闻到了鱼香味,忍不住走了过来。 真想不到,剑嘴鱼长相凶猛,肉质却如此鲜美。杨幡幡找了一张快要枯萎、近似荷叶的叶片铺在地上,周围再垫上一些杂草,四个精灵坐在矮矮的草堆上,黄显忠取出一条烤好的鱼放在荷叶上,请四个精灵先吃。小香玉很细心,怕精灵烫着,削了四根木签给他们当“叉子”使。 小香玉用木签串起一条鱼,凑到鼻子一闻,很香,轻轻咬了一口,才发现剑嘴鱼是多么的美味,要是加点萝箕粉就好了! 三人各吃了两条剑嘴鱼,还感到饥饿,黄显忠正准备再次去溪边抓鱼,恰好白云和黑露飞了过来。白云看着剑嘴鱼,轻轻拍着翅膀,告诉三人,它去抓鱼。真是天生的捕猎高手,白云和黑露来到溪边,一抓一个准,不一会儿就抓了十来条。 三人又一次烤鱼,当香味散发出来时,精灵们不再嘴馋,只顾着取暖。 小香玉所有所思,问道:“黄将军,张秋远爷爷是桑子城的城主,那知州又是谁?” “越来州没有知州(相当于省长一职)。”黄显忠说,“我们国家人口少,有一半的州不设知州一职,比如霍继州、赫焕州等。这十年来,幽冥人屡屡犯我边关,我们一再忍让,就是因为人力和国力不足。” 杨幡幡焦急地说:“战争持续不到两月,数万将士丢了性命,大片国土沦丧,照这样下去,恐怕秬鬯城不保。” 小香玉说:“仗打到这个份上,也不要顾虑什么了,只要咱们还有一口气,就要战斗到底。随着战线拉长,幽冥军的给养和兵力不足,又不熟悉地形,比较被动,我们可以扬长避短,灵活作战……” 黄显忠见小香玉谈得头头是道,抬手挠着后脑,一个十三岁的女娃,竟有如此远见卓识,实为罕见,不自觉地想起了家人,于是插言道:“小玉,我有三个妹妹,小妹和你一般大小,叫黄显枝,在白玉城念书,不过没有你这么懂事,等到战争结束,你去我家玩,顺便给她们讲讲人生。” “等战争结束,我一定去你家。” “太好了。能请你到家中,是我们家族的荣幸。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到那时,你已经是朝廷重臣了,根本看不上我这个大哥了,更别说去我家里作客。” “你怎么这样想?我们是生死战友,都在报效国家,不分贵贱。只是不知道战争何时结束!” “总有把幽冥鬼赶出的那一天。”杨幡幡坚定地说。 黄显忠若有所思,片刻后说:“玉将军,还记得拿尔多吗?要不是你,我已成了他的刀下鬼。这家伙不除,我憋得慌。” “记得。”小香玉说,“截至目前,和我交手的所有幽冥大将,就数拿尔多的武艺最高。若下次遇见,我一定挑了他。” 杨幡幡插言道:“把他交给我。” “你到了战场会心软,我有点放心不下。” 杨幡幡的脸刷地一下红了,结结巴巴地说:“看……看什么情况,像拿尔多这样的人,我肯定不会心软。” “哈哈哈,”小香玉笑道,“我就开个玩笑,看把你紧张得像个新娘子似的。” 三人美美地吃了一顿鲜鱼,再喝上几口水,舒坦多了。蓝幽马吃饱后,趴在地上休息。白云和黑露见主人准备动身,急忙跑过来。 布丁拉着衣服裹了裹身子,再一次提醒道:“幡幡,回到军营一定记得给我们做衣服。” “放心。” 小香玉问道:“布丁,你们的祖先是怎么过冬的?” “在宾相人没来之前,我们的祖先用羽毛、杂草做衣服。一到冬天,会有很多年纪大的精灵被冻死。” 小香玉说:“还好,这里的冬天不冷,更不会下雪。” “什么是雪?”布丁问道。 “雪是由水凝结而成的小晶体,很白,只有在极寒的天气才会下雪。” 子唛说:“还是你们宾相人好,给我们衣穿,饭吃。” “等战争结束,我上书大王,给你们精灵族修专门的房子,提供足够数量的衣服和粮食。在这场战争中,你们表现出色,立了大功,我们很感激。” “谢谢玉将军!”子唛说。 小香玉想了想,很温和地说:“不过嘛……这个怎么说呢……” 月奇说:“你直说,我们不生气。” 小香玉犹豫片刻后说:“能不能别那么小气,特别是对自己人。” 月奇抬头瞪了一眼小香玉,说:“我们一直受其它物种的歧视和欺凌,怎么会不小气嘛!精灵族能生存下来,靠的是毅力和智慧,不过……不过宾相人还算不错。既然你这样说了,我们也会考虑。” 小香玉说:“在对敌作战中,你们机智勇敢,我都知道。这两天下来,大家朝夕相处,结下了生死情,假如有时候我们不小心说错了话,就没必要放在心上。我这样说你不介意。” 福达站在杨幡幡的肩上,立即点头应道:“不介意。我们四个精灵,以后无论杨幡幡、小香玉和黄显忠说什么,都不生气。” “那其他人呢?” 福达不假思索地回道:“看情况。” 小香玉一愣,这明摆着对他人还要生气,算了,多劝也没用,精灵族就是心胸狭窄的半人类,与生俱来的个性一时半会是改不掉的。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冷风吹个不停。小香玉和杨幡幡只穿了两件布衣,骑在马背上直哆嗦。前面有座小山,三人找了一处枯草较密的地方坐下来,四个精灵就依偎在他们中间。休息了一阵子,三人拾柴生火。当明亮的火光升起,四爪鹰也围过来取暖。这一天下来三人就吃了一餐鱼,饿得肚子呱呱直叫,可漫漫长夜,哪里有吃的! 月光皎洁,林中依稀可辨。杨幡幡想去山中打点野味,布丁立即劝道:“晚上很危险,要是遇上猛兽就麻烦了。”黄显忠也劝道:“有些野兽躲在暗处,等人靠近了才发起攻击,别去好了。” 这一夜好难熬,三人轮流讲故事,好不容易捱到了天亮。当橙红的阳光斜照到山头,三人空着肚子,骑上蓝幽马,直奔五凤山而去。 第67章 身世 小香玉、杨幡幡、黄显忠骑着蓝幽马,大多穿行于林间,时间紧迫,不再生火烤鱼,找些坚果充饥,终于在第二天傍晚七时到达了五凤山前。见到大军,三人立即向周允汇报了桑子城的情况。幽冥人屠杀老百姓,消息一传出,将士们愤怒无比,嚷着要去桑子城找幽冥军拼命。 周允很着急,说:“也不知道葭昶接下来先进攻秬鬯城还是白玉城。秬鬯城没有正规部队,如何抵挡幽冥军?” 呼延泰说:“秬鬯城有二十多万老百姓,如果被幽冥军占领,后果不堪设想。” 周允说:“若现在派兵支援秬鬯城,葭昶一定会在半路设伏,怎么办?” 小香玉说:“幽冥军处处占据主动,我们也不能过于被动,算算时间,纪中金赫和纪中迎春的运粮队就快到了,如果打他个措手不及,一来可以消灭这股幽冥军,二来可以夺得粮食,岂不两全其美。吃过饭,我和幡幡哥骑上白云和黑露去五凤山前面侦查一下,如果发现幽冥军的运粮队,马上派兵拦截。” 周允满脸愁容,叹道:“玉儿,幡幡,自开战以来,你俩一直劳碌奔波,我于心不忍啊!” “元帅,多活动不是坏事,就这么说定。吃饭,我好饿啊。” “三位稍作休息,我马上吩咐伙夫做饭。”周允说。 就在这时,传来悠扬的笛声,小香玉和杨幡幡同时惊道:“恩人来了!”不由分说,跑出去骑上四爪鹰,寻着笛声追了过去。珂玥鹤飞得很慢,显然在等两个孩子。 “恩人,好几天不见,还好吗?” 周百润停止吹笛,朗声道:“小香玉,我有事找你,找个地方聊聊。” “下面地势还算平坦,你看如何?” 周百润向下一指,珂玥鹤立刻调整飞行姿势,向地面飞去。白云和黑露紧跟在后面。来到一处草地,珂玥鹤呈半蹲姿势,放下周百润后,识趣地走到一边。 小香玉和杨幡幡跃下鹰背,仔细打量着周百润,见他仍旧一副仙风道骨、慈眉善目、与人亲近的模样,再没了第一次见面时的紧张感。 周百润说:“盯着别人看不礼貌。” “我想记住恩人的模样,就多看了一眼,对不起!”小香玉迟疑了一下,问道:“为什么今天主动来找我?” “幽冥骑兵进入桑子城屠杀平民百姓,犯下了滔天罪行,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怎么知道?” “我去了一趟桑子城,虽没有亲历杀戮现场,却见到了纾困街上倒下的百姓。我还知道你和幡幡带着十名战士勇闯敌营,成功解救了老百姓。” “看来,你一直在观察幽冥军的动向,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出来帮我们?” “你会慢慢明白。”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周百润。” “你姓周?周老爷爷是你什么人?” “我爹。在家我排行第五,失散多年,你们的周元帅是我的四哥。” 小香玉和杨幡幡睁大惊愕的眼睛,反复打量着周百润。 “别耽误我时间了,快告诉我近日战况。” 小香玉详细讲述了幽冥军夜袭大营、屠杀老百姓等一系列战事,然后责备道:“你既然是周老爷爷的儿子,就应该站出来协助我们打退幽冥军。” “我有我的难处,不过我会尽快请示师尊出山帮你们。” “太好了!”小香玉高兴地说,“国家利益大于一切,你早该出来帮我们。要不你带我去见你的师父,我一定能说服他。” “先不说这个。就你刚才所讲的战事,我已料到纪中金赫和纪中迎春的运粮队将于明天凌晨通过泉水湾。泉水湾位于五凤山北面八里处,四面丘陵,是一个打伏击战的好所在。这次由我亲自指挥,不仅要夺取粮食,还要消灭这股幽冥军。” “真的啊!什么时候出发?” “小香玉留在这里,杨幡幡去请周元帅过来,我有要事相商。” 杨幡幡一溜烟朝大营跑去。 “小香玉,你悟性极高,这本兵书送给你。不过,它是用番津文写的,你暂时看不懂,等到战事结束,一边学习番津文一边研读兵书。” “谢谢恩人!”小香玉深深地鞠了一躬,随后看着书面像蝌蚪一样的文字,又轻轻地摩挲着,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揣到怀里。 “你和杨幡幡要好好研读兵书,肩负起保家卫国的重任。” “恩人,我一定竭尽全力保卫宾相国。” “四哥来了,我得去问候一声。” 杨幡幡领着周允急匆匆地朝这边跑来。周百润知道那位身穿帅袍的就是自己的亲哥哥,立即迎了上去。 “四哥,请受五弟一拜。” 周百润正要下跪,周允立即上前扶住他的手臂,泪如泉涌,激动地说:“五弟,你……你失散多年,我们都以为你……想不到在这里见到你,我好高兴啊!娘走了好几年了,爹回朝搬兵惨死在狼蛛山……这些年你去了哪里?” 周百润简单讲了自己的身世。在他六岁那年夏天的一个傍晚,即35年前,鸿纪130年,周博林带着周百润,骑着五格马去龙门关巡逻,刚走进乌子林,狂风大作,很快下起了倾盆大雨。周博林调转马头,才走出十米,从林中窜出两只巨大无比的巨锋兽,五格马受到惊吓,狂奔起来,小百润被抖落于马下。周博林立即跳下马背,站立不稳,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当他爬起来一看,其中一只巨锋兽衔住了小百润,一眨眼就钻进了林子。周博林头顶暴雨,跪在满是泥浆的地上,呼天抢地地哭,哭得口中溢出了红红的液体,后来昏死了,直到五格马领着他的夫人过来,才救走了他。 巨锋兽衔住小百润,并没有下死口,而是带回去喂食幼崽。就在它们快要回到自己的“家”时,阳辰骑着晋阳飞了过来。说也奇怪,这些巨大无比的畜生见了阳辰犹如小孩见了老师一般,规规矩矩地立在原地。阳辰抱起奄奄一息的小百润,跨上晋阳向天峰山飞去。 阳辰是番津人。按照地球人的审美观,这个世界除了宾相人,就数番津人好看。他们的皮肤白皙,眼睛和鼻子很立体,带着点儿爱尔兰人的模样,耳朵比较小,身形高大健硕,长相接近地球人。 阳辰把小百润带回天峰山一个山洞,悉心调理,很快苏醒过来。 一年后,阳辰又从“鬼门关”救下拓远巡阳。拓远巡阳就是葭昶散人。他父亲是幽冥国的大臣,因直言不讳得罪了前大王,除了拓远巡阳,拓远家族上下一百六十多口人无一幸免。 阳辰除了教两个孩子学习番津文、地理、时空、自然法则等高深知识,还传授兵法。两个孩子相当聪明,不过阳辰发现,周百润实城一点,拓远巡阳狡猾一点,所以传授知识也有了细微的差别。在拓远巡阳二十岁那年,因私自下山被阳辰逐出了师门,而周百润继续跟着师父学习兵法…… 听完周百润的讲述,小香玉说:“何不告诉幽冥军,葭昶就是拓远巡阳?他一走,我们就少了一个劲敌。” “此时离间葭昶和那罗福源,根本不起作用,他现在深得幽冥军的信任,没人会相信我们。”说着,周百润抬头看了看月亮,“今晚我会亲临战场。晚上十一时,四哥率大军出发,十三时到达指定地点埋伏。除开女兵,带上所有的男将士和弓箭手。记住,走虚若谷,出谷后三里,再迂回到泉水湾东南北三面的丘陵,待幽冥军运粮队从西边进入泉水湾,弓箭手先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然后再率大军掩杀。” “五弟!”周允紧紧抓住周百润的手,“跟我去营帐。” “四哥,我暂时不宜露面。你放心,到了零时,我会去泉水湾督战。” “五弟,哥……哥实在想你,能不能……” “四哥,快去准备,不要贻误战机。” “好。” 周允走出十多米,准备返回来拥抱一下失散多年的弟弟,可周百润已跨上了珂玥鹤,很快飞走了。周允激动万分,眼泪大颗大颗地滚了出来。 “走,元帅!”杨幡幡拉着周允的胳膊说。 周允抹了一把眼泪,说:“玉儿,幡幡,马上回去吃饭,吃饱点儿,到时多杀几个幽冥鬼。” 小香玉也很激动,说:“元帅,打完这一仗,我和幡幡哥随恩人去天峰山,一起跪求阳辰金尊放恩人下山。” 周允几乎欣喜若狂,双手握拳,像小孩子一样蹦跃起来,自信地说:“宾相国有救了,宾相国有救了……” “元帅,干嘛这么高兴?”呼延泰带着四五位将军走了过来,“玉儿,幡幡,我到处找你俩,快回去吃饭。” 周允放下双手,看了看五位将军,胸有成竹地说:“今晚来个一勺烩,彻底消灭幽冥军运粮队。” 呼延泰睁大睛眼看着周允:“元帅,能不能说清楚点?” “这个嘛……”周允吞吞吐吐地说,“等玉儿和幡幡吃过饭后,我们再商量。” 呼延泰咕哝道:“元帅一向心直口快,今日却婆婆妈妈,嗯,想不通!”他掐成“八字”挠着下巴,忽然眼睛一亮,刚才笛声响起,定是高人过来支招,不禁放声大笑起来。几位将军你看看我看看你,相当纳闷,又不便多问,就稀里糊涂地跟着往前走。 小香玉知道军情紧急,拉着杨幡幡飞也似的跑向军营。两只四爪鹰似乎不愿意和周允等人走在一起,迈开两条健壮的腿,只管往前冲。 第68章 一石二鸟 周允领着众人回到中军帐,刚一坐下便吩咐使差通知将军们来军机处开会。他把嗓门提得很高,生怕别人听不见。使差问他通知几品将军,他不假思索地回答,三品将军进帐,其余有官阶的军士可围在帐门口听。使差知道有好消息,一溜烟跑了出去。 等小香玉、杨幡幡和黄显忠吃过饭,中军帐门口已围得水泄不通,好不容易才挤了进去。 周允见三人进来,哈哈一笑,随后抡起双拳相互撞击,大声说:“小玉和幡幡来了,会议马上开始。大家听好了,幽冥鬼给我们送粮食来了,是好事还是坏事?” “好事!”众将士齐声应道。 “既然幽冥鬼有这份孝心,我们是要还是不要?” “要!”众将士再次应道。 “你们都这样说,那我可不客气了。众将军听令:季大鹏、常百恩二位将军,各带五百名弓箭手,埋伏在泉水湾的南北两侧,等幽冥军全部进入泉水湾,再放箭射杀;陆兴田、陆兴林二位将军各领兵三千,到泉水湾北面的丘陵埋伏,罗卫培、罗卫飞二位将军各领兵三千,到泉水湾东面的丘陵埋伏,温志发、温志强二位军将,各领兵三千,到南面的丘陵埋伏,待幽冥军大乱,你们率军杀出;呼延子松、胡远定各领兵一千,等战斗打响,迅速绕到西面,堵住幽冥军的退路;我们的兵力有限,剩下不到一千男兵,由杨幡幡、小香玉带领,伺机而动,主要掩杀有官阶的幽冥军士,使其丧失战斗力。我和副元帅会亲临战场,必要时挥枪出击。周玉婉将军回朝搬兵,由冷月寒将军带领所有女兵看好大营,防止幽冥军使坏。大家听清楚了没有?” “清楚了。”众将士回道。 “马上回去准备,十一时出发,十三时到达指定地点埋伏。这一次,务必全歼灭幽冥军运粮队。” 众将军走出军机处,陆兴田又返回来,不解地问道:“元帅,这一仗有把握吗?” 周允高抬头,信心十足地说:“这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既可以歼灭运粮队,又可以夺得军粮,尽管放心。” “葭昶用兵如神,就不怕……” “葭昶算什么,还有一人……”周允知道说漏了嘴,立即挥手道,“快回去准备,不要贻误战机。” 陆兴田恍然大悟,一定是高人支招,顿时脸露微笑,抱拳道:“我明白了,明白了……”快速跑出了中军帐。 月朗星稀,微风吹来,枯黄的树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泉水湾的周边有很多水井,一年四季泉水溢个不停。丘陵的东北面有些涵洞,泉水汇成小溪,从涵洞流出。泉水湾中间有一天然盆地,东西长约六百米,南北宽四五十米,呈一个不规则的长方形。 将士们一动不动地埋伏在枯草丛中。快到零时,传来悠扬的笛声,小香玉和杨幡幡立即跨上鹰背,飞到丘陵上方迎接周百润。借着月光,众将士看得真切,一只洁白的巨鹤驮着一位衣襟飘飘的人降落到了泉水湾东面的山丘上。 趴在枯草丛中的陆兴田暗自嘀咕:一定是这位高人暗中支招。 周允知道周百润不方便透露姓名,不敢以弟相称,上前打过招呼后,便走到一隐蔽处,细说了军事布置。周百润说,他骑着珂玥鹤看到了幽冥军运粮队,估计有一万五千多人,离这里还有二十多里,两个多时辰会到达泉水湾。 呼延泰就在旁边,见周百润谈吐斯文、眉清目秀,很想唠叨两句,又怕得罪高人,只好咽下话头,便悄悄给小香玉使眼色——他就是那位给我们支招的高人,是不是?谁知小香玉张口便说:“副元帅,你有话就问,憋在肚子怪难受的!” “大恩人,你一直暗中帮我们,其实嘛……我也没其它事,就想说声谢谢!” “哈哈哈……”小香玉忍不住大笑起来。 周百润知道呼延泰想打听自己的身世,说:“副元帅,等我来到军中服役,咱俩好好唠叨一番。” “你会来帮我们?太好了!”呼延泰高兴地说,“恩人,我还想问一个问题,免得憋在肚子不舒服。” “能说的我一定告诉你。” “你怎么知道幽冥军会走泉水湾?” 周百润微笑道:“幽冥军主力去了桑子城,运粮队却不知道这件事,还以为驻扎在五凤山,为了躲避宾相军,只好绕道,先到泉水湾,再迂回到五凤山北面山脚。” 呼延泰睁大惊愕的眼睛,说:“葭昶那么厉害,难道他算不到我们会来伏击运粮队?” “葭昶的确厉害,但大军饿了好几天了,包括他本人也没吃上饭,只顾着到桑子城找吃的。换作平时,葭昶一定会派兵接应运粮队,或者派人马埋伏在泉水湾。” “葭昶怎么知道桑子城?” 周百润平静地说:“他不但知道桑子城,还对整个宾相国的地理了如指掌。你们在虚若谷烧了运粮队,葭昶就有了新的计谋,放一部分弓箭手到五凤山,目的就是为了迷惑你们,同时派骑兵占领桑子城,随后率主力跟上。葭昶占领桑子城,有了根基,不日东进,所以你们得想办法打乱他的计划。” “天啦!”呼延泰很吃惊,“我终于明白什么叫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转过头,见周允用亲昵的眼光看着周百润,提醒道:“元帅,你和恩人萍水相逢,用那种眼光看人家恐怕不太合适!不过我倒觉得恩人像我的哥哥。”话音刚落,周允、小香玉、杨幡幡大笑起来,四个精灵也傻傻地笑着。呼延泰咕哝道:“这也好笑?真是莫名其妙!对了,我还想问个问题,葭昶会在近期攻打秬鬯城吗?” “不会。”周百润说,“宾相国幅员辽阔,幽冥军若把战线拉得太长,就显得兵力不足,不利于东进。葭昶想集中兵力在短时间内占领白玉城,如此一来,就节省了人力物力,还会获得领国的支持。不过,一旦我们挡住了幽冥军东进的步伐,葭昶很可能攻打秬鬯城。” 呼延泰说:“恩人,你这样一说,我们就放心了。秬鬯城有二十多万老百姓,幽冥鬼去了,那还得了!” 凌晨三时,纪中金赫和纪中迎春率领一万五千多将士,押着五十万斤粮食和部分军用物资,来到了泉水湾西面丘陵三百米处。 “停下。”纪中金赫朝部队挥了挥手。 “哥,怎么了?”纪中迎春问道。 “怕有埋伏,先派探子到泉水湾探探情况再说。”说着,纪中金赫朝探子挥了挥手。 五六名腰挎弯刀的探子,立刻向丘陵跑去,很快来到泉水湾盆地。六人四处张望,只有浓密的枯草,根本见不到一个人影。就在这时,一只巨大的白鹤从林中很悠闲地飞过来,慢慢向西边飞去,不时发出悦耳的叫声。 一名探子说,如果有伏兵,恐怕早就惊动了白鹤,哪还等到现在才从林中飞起,不要浪费时间了,大家还饿着呢,回去告诉将军,没有埋伏。 原来,为了迷惑探子,周百润故意让珂玥鹤飞起。 “报将军,没有发现宾相军,快到对面山丘时,飞出一只巨大的白鹤。” 纪中迎春笑道:“一定是你长得太丑,把白鹤给吓跑了。” 旁边的将军们哈哈大笑起来。不过纪中金赫还很犹豫,考虑了很久,才率部队进入泉水湾。 山丘大多不高,杂草满地,运粮车行驶倒也方便。进入泉水湾,五六辆独轮车并排前行,前面的运粮车驶到对面山丘时,后面的还没有到达泉水湾,五十万斤粮食啊,看得将士们直流口水。 前面的运粮车快到东面的山丘了,季大鹏一声令下,北面的弓箭手拉弓搭箭,五百支雕翎箭同时射向幽冥军,几乎同时,南面的常百恩也命令弓箭手射击。那些中箭的幽冥士兵,发出凄惨的叫声,寂静的泉水湾很快变得沸腾起来。没中箭的幽冥士兵拔出弯刀,惊慌失措地张望着。一千名弓箭手,每人十支雕翎箭,不到一分钟射向了幽冥军。紧接着,伏兵从泉水湾三面的山丘如潮水般涌了下来,枪刀交击,惨叫声四起,飞溅的血在空中抛洒,这片枯黄的草地,很快被尸体盖住了。 呼延子松、胡远定率领两千将士,迅速绕道西面山丘,堵住了幽冥军的退路。 走在最前面的纪中金赫和纪中迎春知道中了埋伏,立即命令将士们稳住阵脚,同时极力贬低宾相军,说他们缺乏战斗力,数量不多,没什么好怕的。幽冥军听了他的话,胆子稍大了一点,左手持盾牌,右手握刀,缓慢前行。 周百润问道:“那两人是谁?” 小香玉回道:“纪中金赫和纪中迎春,二品将军,运粮队的领头人。” “我命令,小香玉、杨幡幡,还有这位将军(黄显忠),下去杀了他俩。剩下的一千将士由副元帅带领,冲下去击杀有官阶的幽冥军士。” 呼延泰看了一眼周百润,心想:你一直暗中帮我们,今天亲自来督阵,我得好好表现一下。只见他率一千人马,如狼似虎般冲了下去。 小香玉、杨幡幡和黄显忠冲到纪中金赫和纪中迎春面前,小香玉大声喊道:“纪中金赫,下马受降,不然我不客气了。” “少废话,有本事尽管使出来。” 纪中金赫使一柄嗜血寒骨刀,刀长丈二,重八九十斤;纪中迎春使一对震天霹雳锤,重百一三四十斤,可见力气之大。论武艺,纪中金赫稍强,论力气,比纪中迎春小了很多。兄弟俩知道杨幡幡和小香玉有万夫不当之勇,只好并肩作战。 杨幡幡担心小香玉吃亏,一马当先,冲到纪中金赫近前三米,一招神龙摆尾,直击对手的腰间,纪中金赫慌忙抬刀格挡。这一枪虽说只用了七成力道,也震得纪中金赫手臂发麻,刀差点从手中脱落。纪中迎春策马过来,抡锤便砸,杨幡幡顺势一招就地十八滚,轻松躲开了这一击。小香玉哪里看得下去,一招白鹤亮翅,跃起四五米高,抡起长枪如泰山压顶般砸下去。纪中迎春举锤格挡,当两兵器相撞,蓝幽马受得剧烈冲击,站立不稳,被迫跪了下去,而纪中迎春并无大碍,一个翻身跃出两米开外,握紧双锤拉开架势准备再战。小香玉感到双手微微发麻,暗自思量,这家伙的力气不在拿尔多之下,必须小心应付。 小香玉看了看正在与杨幡幡对战的纪中金赫,问道:“那是你哥,对吗?” “是又怎样?” “还是投降,不然我打死你。” “好大的口气,刚才只怪马不争气,我并未输给你。” 黄显忠准备绕到纪中迎春的旁边伺机递上一枪,小香玉立刻摆手道:“黄将军别插手,我要与他争个高低。” “这……” “放心啦!” 黄显忠再一看,杨幡幡和纪中金赫打在一处,也帮不上忙,只好挥枪杀入敌阵。 小香玉说完,挺枪而上。这一枪又快又狠,直击对手的心脏。纪中迎春挥锤招架,着实惊险,枪头沿着他的左肋划过,将战甲擦出一道闪亮的印痕。两人你来我往,斗到二十回合,纪中迎春劣势突显,且战且退。 杨幡幡对战纪中金赫本来绰绰有余,可每到危机关头,就冒出一两个幽冥将军来替他送死。杨幡幡想,不能久战,必须尽快打败他,没了头领,幽冥军军心大乱,可提前结束战斗。于是,他再来一招就地十八滚,当纪中金赫挥刀砍下时,他闪身躲过。长刀嵌入地面一尺有余,趁纪中金赫拔刀之际,杨幡幡突然跃起,再卯足劲抡枪砸下。这一枪如万斤巨石,纪中金赫哪里抵挡得住,连人带马被砸了个稀烂。 纪中迎春一看哥哥惨死,顿时慌了神,想找机会溜走。小香玉哪里肯放过他,立即加快枪速,一招翻江倒海,刺中了他的大腿。只听得“啊哟”一声惨叫,纪中迎春站立不稳,摔倒在地。小香玉闪身上前,用枪头顶住他的咽喉,厉声道:“想活命就老实点儿。” “去死。” 附近的黄显忠见纪中迎春辱骂恩人,那还了得,抽身过去,不由分说,对准他的脸部就是一枪。 周百润在上面看得真切,又惊又喜,赞道:“小小年纪,武功盖世,宾相国后继有人!” 周允看着旁边的护卫,仍不敢以弟相称,捋了捋胡须,得意地笑了。 第69章 宇宙的真主 战斗异常惨烈,双方人员呈锐减之势,周百润看在眼里,神色略显忧虑。他很清楚,宾相军人数相对较少,打消耗战很吃亏,在未来的战斗中,必须多施巧计。 战斗持续整整三个时辰,幽冥军几乎全军覆没(战死多名将士),宾相军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牺牲7000多将士,伤5000多,罗卫飞、温志发、季大鹏、陆兴田四位三品将军不幸牺牲。宾相军准备充分,还有这么大的损失,由此可见,幽冥军的战斗力绝非一般。 战场打扫完毕,已过九时。太阳斜照到泉水湾,地面已被鲜血浸透,泉水不再清澈,空气中弥漫着极浓的血腥味。 周允吩咐呼延泰率大军押着粮食回营,只留下小香玉、杨幡幡和六个护卫。 大军走后,周允吩咐护卫退到一边,好与周百润说些知心话。 “五弟,也只有你能对付葭昶,留下!” “四哥,自从幽冥军屠杀了桑子城的百姓,我就决定出山。不过,我要先回天峰山请示师尊。” 小香玉插言道:“恩人,带上我和幡幡哥,好吗?” 周允立即摆着手说:“你俩走了,我心里不踏实。” 周百润思忖道:“我粗算了一下,桑子城的幽冥军不过五六万,如今又被我们消灭了运粮队,实力进一步被削弱,所以暂时不敢东进。葭昶用兵有道,当下一定打算做好两件事情:第一、在桑子城扎稳脚跟,休整部队;第二、再次派人回捧月城搬兵,等大军到达桑子城,才挥师东进。他在向阳山放了一股兵力,就是怕没有后援,若要东进,也必须在桑子城放足够的兵力,以他目前的实力是办不到的,所以我认为,接下来二十天不会有战事。” 周允叹道:“难怪我们不是葭昶的对手?因为他想做什么,我们全然不知。既如此,四哥盼你早去早回。” “放心,四哥!” 小香玉知道周百润将带上她和杨幡幡,高兴无比,问道:“恩人,天峰山离这里多远?” “三千多里,珂玥鹤要飞五天时间,四爪鹰稍慢一点,起码要六天时间。” 周允说:“这么说来,幽冥援兵还没到达桑子城,你们已经回到了五凤山,太好了。” 小香玉说:“元帅,把我和幡幡哥的兵器保管好,我们随恩人一同去天峰天。” 周允点了点头,随后上前握住杨幡幡的双手,亲切地说:“你和玉儿就是我的心头肉,要快点回来。”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们不会耽误时间。” 小香玉摸了摸周允的战甲,说:“婉姐出发好几天了,说不定我们回来时,大军已经到达了五凤山。” 周百润问道:“你婉姐是谁?” 周允插言道:“三哥的女儿,家中排行老四,叫周玉婉,今年十八岁,生得跟鲜花一样美。几天前,她随八王子回白玉城搬救兵了。” 周百润微微点头,略思忖,说:“四哥,葭昶很聪明,一定料到你们前往白玉城搬兵,会派重兵在半路设伏。你回去后,立刻派使差骑上快马,通知援兵驻扎在狼蛛山东面十里处。” “我一定照办。”周允想起周博林惨死在狼蛛山,眼眶也湿润了,轻声说:“一提起狼蛛山,我就想到爹。要不是幽冥军侵略宾相国,爹还活得好好的。” “爹爹为国捐躯,无上光荣,四哥节哀!”说完,周百润朝珂玥招了招手。 三人跨上巨鸟,很快飞上天空。 就在这时,四个精灵飞过来,见白云和黑露飞远了,忍不住大哭起来。周允好一番劝慰,四个精灵才止住哭声。随后,周允吩咐六名护卫,两人一组,轮流扛着极寰赤焰枪和无宇追魂枪向大营走去。 珂玥鹤和四爪鹰向西北飞行约五十里,降落到一座大山。大山东西长,南北短,形如一顶牛仔帽。山上树木浓密,不乏飞禽走兽。三只巨鸟一落地,便去捕食。珂玥鹤很高傲,总是避开白云和黑露,单独觅食。那一幕,逗得三人哈哈大笑起来。 山上有很多坚果树,也不愁没吃的,小香玉和杨幡幡跃上树,很快摘了一大堆坚果。三人坐到一棵树下,一边吃坚果一边聊天。 小香玉问道:“恩人,阳辰金尊会让你出山帮我们吗?” “师尊是一位明事理的高人,应该会答应我的请求。不过就我本人而言,参与战争等于把性命交给了上天,因为我和葭昶入师门后曾发过毒誓:若参与朝廷事务,不得好死!” 小香玉摇头道:“哪有上天,自己的命自己做主。” “这话不对。”周百润说,“世间万物皆为极元真主所创,不管是人还是畜。” 小香玉一脸迷茫,摇着头说:“我只相信科学,不相信迷信。” 杨幡幡附和道:“我也不相信有造物主。” 周百润说:“当一个人明白了很多事理,就会改变思维。我曾在天峰山见到了一个飞行器,从里面走出一位金色皮肤的人,他说他来自不同的星球,距离我们500光年……当然我听不懂这些,他还说,我们居住的星球叫普天星,距离地球300光年,是他们在两颗星球之间装了时光隧道,才救下爹爹这一代人,不然会被辽兵赶尽杀绝。你们就是从时光隧道过来的。我问他一光年有多远,他说普天星上所有的人一辈子走的路加起来也不及一光年的一分子。我当时想,他们能在两个星球穿越,一定是最厉害的人了,却不知他告诉我,他们仅仅达到了中级文明,还有高级文明。那我想,高级文明的人就是最厉害的了,可他摇着头说,极元真主才是最厉害的人。他是造物主,整个宇宙归他管,高级文明的人在他面前仅如蝼蚁。这是迷信吗?显然不是。宇宙有序运行,离不开合理的编排和指挥,谁有这等能力?那便是极元真主。” 小香玉问道:“你怎么知道极元真主?” “外星人说的。” 小香玉睁大眼睛,“莫……莫非真有造物主。” 杨幡幡想了想,问道:“恩人,既然你见过外星人,肯定知道另一面玄天镜。” 周百润摇头道:“爹爹曾给我们讲过玄天镜的故事,当初听起来匪夷所思,后来见到外星人,才知道真有这么一回事。可他没告诉我另一面玄天镜的下落。” 杨幡幡失望地摇了摇头:“惨了,回不去了。这里过一年,地球就过了二十年,来这里快两个月了,恐怕地球过了好些时间了。” 周百润笑道:“这就是定数,等赶走了幽冥军,外星人应该会送来了另一面玄天镜。对了,外星人还说,地球人很自私,老想着个人,注定不会走得太远;地球人现在引以为傲,自诩科技发达,按照文明等级划分,还未达到初级;地球人正在滥用资源,破坏生态,在2050年6月中旬,将有一次巨灾,大部分人会死于非命。” 什么!杨幡幡和小香玉惊得合不拢嘴。过了片刻,小香玉问道:“恩人,你是说地球人不是进化来的,是极元真主造的?” “外星人是这么说的。当初的地球什么都没有,极元真主首先培养了植物,再放上些动物,约1000万年前,另一个星球不适合住人了,便移民到地球。起初的地球人相当聪明,极元真主不想他们知道宇宙的奥秘,便在植物里加了失聪因子,人吃了粮食后会降低智商和失去大部分记忆力。经过几代人的退化,地球的智商变得十分低下,也不知道他们的祖先来自哪里。而地球上的植物在不断地进化,药物渐渐失去效力,地球人慢慢变得聪明起来。” 杨幡幡和小香玉相当惊讶,不停地挠着后脑:原来我们都是极元真主的子民! 周百润继续说:“葭昶本不应该参与两国纷争,却逆天行事,会有报应的。他的确足智多谋,别忘了,还有我。所以这一切,极元真主早就安排好了。” 小香玉高兴地说:“等见到阳辰金尊,我就说幽冥人想亡我族类,非恩人你去对付他不可。” “你不用说师尊也知道过去所发生的一切。他老人家识万物,懂天理,拥有极高的智慧。” “听周老爷爷说,番津国也经常在边境作乱,可阳辰金尊是番津人,如果两国战开,他会帮番津人吗?”小香玉问道。 “师尊早已看透尘世,长期隐居天峰山,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自然不会参与战争。就目前来看,周边的国家还没有要与宾相国发生武力冲突的迹象,只是坐山观虎斗,待两败俱伤,再坐收渔利。” 小香玉看着周百顺,不停地转动黑睛珠,支支吾吾地问道:“你……你找了对象没有?” 周百润一怔,随即摇着头说:“我和葭昶都不会成家。走!” 小香玉刨根究底地问道:“为什么啊?”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走啦!”周百润说完,拿起笛子轻轻一吹,很快,珂玥鹤飞了过来。 杨幡幡敞开嗓门喊道:“白云,黑露,出发啦。”声音回荡在山间。过了半炷香的时间,两只四爪鹰飞了过来。杨幡幡将坚果放入衣袋,随即跨上鹰背,飞上天空。 第70章 拜见阳辰 千峰州位于宾相国的西北面,毗邻番津国。一过玉谭州,便看到峰峦起伏、群山连绵的宏伟景象。这数千座大山,争雄似的一座比一座高,有些山峰俊秀挺拔,直插云霄,山顶常年雾气缭绕,连鸟都飞不过。 群山中央有一座大山,唤名天峰山。它雄奇峻秀,绮丽无比,极目远眺,可见云浪在山间漂浮游动,而若隐若现的山峦像被施了魔法,既飘渺又实在,若丽日映照,会幻化成忽明忽暗、色彩斑斓的各种图形,简直妙趣横生。山呈“金字塔”形,半山腰以下树木苍劲、杂草丛生、百鸟争鸣,尽管时值冬季,远看仍然绿意盎然,勃勃生机。 三人长途跋涉,第七天中午,即19月22日到达天峰山。三只巨鸟飞到半山腰,周百润立即跳下鹤背,理了理衣襟,才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小香玉和杨幡幡见周百润如此恭敬,也不敢懈怠,跃下鹰背后,缓缓地跟了上去。走过一片密林,是一块空地,地面长着稀疏的杂草,已呈萎蔫状。一抬头,可见一山洞,四五米高,像一道拱形门。周百润走到洞门前,连叩三响头,然后轻声道:“师尊!不孝徒儿回来了!”小香玉和杨幡幡立在不远处,傻愣愣地看着洞门。过了好一会儿,响起呼呼声,只见一条金龙飞了出来。小香玉惊道:“那不是晋阳吗?” “百润,阳辰金尊叫你进去。” 周百润谢过晋阳,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微低头,缓缓走了进去。 小香玉和杨幡幡立即跑到洞前,谁知被金龙拦住了去路,并用警告的语气说:“金尊没唤你俩,就在外面等着。”小香玉眼珠一转,指着密林说:“晋阳爷爷,你看那是什么?”等金龙不注意,拉着杨幡幡一溜烟跑了进去。 入洞三十米便是洞厅,空间狭小,只有两栋房子那么大。洞厅的四壁嵌着四颗拳头大的夜明球,均发出淡金色的光,里面的一切像被蒙上了一层金纱,柔和、温暖。洞厅的左右两边各长着四五株奇特的植物,半人高,外形酷似地球上的白蜡树,不过叶片呈红色,枝头开着洁白的小花。洞厅中央有一张圆形的石桌,还配了四张石凳。正对面是一张石头靠背椅,左右各放着一个半人高的石台,上面有些日用品,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石台上那把淡黄色的檀香扇。 阳辰金尊坐在靠背椅上,厉声喝道:“周百润,你好大的胆,竟敢私自下山参与两国纷争,现在又带外人入洞?” 小香玉立即插言道:“小女娃给金尊请安!”说完,拉着杨幡幡跪下。 “师……师尊,幽冥军侵略宾相国,屠杀老百姓,弟子不得已而为之。” “好个不得已而为之。我一直担心你和拓远巡阳得我真传后参与国事,所以在学艺之前要你俩发毒誓。现在倒好,不但参与国事,还同门相残,不怕遭报应?” “师尊,我一不图名二图不利,只想把幽冥军赶出宾相国,减少杀戮,救百姓于水火。如果苍天真要责罚我,我无话可说。” “金尊,幽冥军到了桑子城滥杀无辜,如果周前辈再不出来阻止,恐怕宾相国就完了。” “一切皆有定数。”阳辰说,“你叫小香玉,男娃叫杨幡幡,你俩一起到桑子城解救老百姓,难道我不知道?说,你们打算怎么做?” 他居然对外面的事了如指掌,真神也!小香玉想了想,说:“请金尊放周前辈下山,好为我们出谋划策,尽快打退幽冥军,让老百姓早日过上安稳的日子。” “小小年纪,忧国忧民,这倒是我看好你的地方。好啦,都起来,坐到石凳上慢慢说。” “谢谢师尊!”周百润立即磕头致谢。 小香玉坐下后,仔细打量着阳辰金尊,只见他面颊红润,印堂饱满,眼目有神,气色极佳,要不是眉毛和头发带着年龄的印记,谁会想到他是一位九十高寿的老人!正如周百润所说,他长得像宾相人,就是耳朵小了点儿——只有拇指般大小。 “金尊,谈正事之前,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你想问我岁数是。我已度过了九十七个春秋,就快一百岁了。” “哇,你居然知道我的想法,真厉害!” 阳辰继续说:“我是番津人,因看不贯权贵,便独自来到天峰山修行,来时二十五岁,一晃过了七十二个年头。百润听着,既然决定下山,我不勉强,不过你要记住一句话:一切杀戮都会给自己增加罪孽。你和拓远巡阳本是同门师兄弟,因立场不同,现在要兵戎相见,我很痛心。下山后,凡事以苍生为重,不要用火攻、水攻和毒攻,就算拓远巡阳败在你手中,也不要杀他。等赶走了幽冥军,尽快回天峰山。” “徒儿谨记师尊教诲!” “金尊,等打败了幽冥军,我还能来看你吗?”小香玉问道。 “无空无幻,无法无相,无尘无世,我已遁入玄门,你来岂不扰我清修?” “嗯……反正我还会来。对了,金尊能否帮我们算一算,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打败幽冥军?” “春夏交替之时。” 小香玉抿了抿嘴,扫视了一圈洞厅,问道:“有没有什么东西送给我和幡幡哥呢?” 阳辰犹豫了一下,才拿起一个小玉瓶,轻声说:“里面有两颗药丸,是用绮灵草的花,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烘培而成的。如遇危险,服下药丸后可化险为夷。” 上香玉也不客气,跑过去拿起玉瓶,鞠了一躬,便返回原位。 周百润问道:“师尊,难道小香玉和杨幡幡将遭遇一场劫难?” 阳辰没有回答,挥了挥手,示意三人离开洞厅。 杨幡幡还想问话,不料晋阳跑过来催道:“快走快走,别打扰金尊清修。” 三人再次鞠躬行礼。刚走出洞门,三只巨鸟跑了过来。 杨幡幡摸着呱呱叫的肚子,责备道:“金尊也不请我们吃饭,好小气。” 周百润说:“师尊以野菜为主食,偶吃米饭,从不吃肉,山洞里没有你俩要吃的。天峰山到处是果子,动动手就可以填饱肚子。” 三人正要跨上鸟背,晋阳衔着一个布袋飞了出来,扔到小香玉面前立刻飞了回去。小香玉打开一看,是各种坚果,啧啧叹道:“金尊善解人意,知道我们饿了就送来果子!” 杨幡幡紧皱眉头,问道:“前辈,金尊说我和小香玉将有一场劫难,是真的还是假的?” 周百润摇着头说:“只有师尊才知道。” 小香玉毫不在乎地说:“管它呢,为了宾相国的百姓,死不足惜!” 杨幡立即摆着手说:“要死也是我死,你不能。” 小香摸了摸怀中的玉瓶,好奇地问道:“不知绮灵草长啥样?” 周百润说:“叶片呈长条形,淡紫色,长在天峰山的顶端,十年开花一次,花期很短,只有天。师尊把如此珍贵的药给你俩,说明他非常器重你俩。到了战场,以苍生为重,不可过度杀戮。师尊曾说,人死后魂魄还在,如果这人生前做了好事,极元真主会尽快让他转世,要么做官,要么做人中之龙,如果做了很多坏事,来世会变成畜生,成为砧板上的肉。” 小香玉摇着头说:“这些话听起来很玄乎,不过嘛,做坏事的人的确不得善终。” “这里会打扰师尊清修,去对面的山聊。” 三只巨鸟飞到对面的半山腰,降落到一处较为平坦的地方,放下三人后,便进山觅食。三人坐到枯草丛中,小香玉打开布袋,开始分吃坚果。 “金尊懂天文地理,是自学的吗?”小香玉问道。 周百润微皱眉头,轻声说:“小玉,有关师尊的事,我不能透露过多,就说一点点。五十年前,天峰山住着一位高人,他就是金尊的师父,我的师祖。我来天峰山之前,师祖已经离开了人世。听师尊说,师祖也是番津人,在三十岁那年偶遇外星人,并给了他一本玄书。后来,他独自来天峰修行。” 小香玉迫不及待地问道:“那本玄书现在在哪里?” “不得而知,就连师尊也不知其下落。”周百润摇头道。 “那你给我的那本兵书是谁写的?” “是我抽空写出来的。” “为什么不用汉字,却用番津文?” “我认识的汉字不多,只好用番津文写。” “原来如此。”小香玉看了一眼周百润,忽然问道:“前辈,若不是幽冥人屠杀老百姓,兴许金尊不让你下山?” “没错。”周百润顿了顿,“我一直在想,葭昶帮助幽冥军好像不是为了名利,恐怕另有隐情。” “那他为什么要屠杀桑子城的百姓?” “计谋是葭昶所设,但屠杀桑子城的百姓并不是他的主意,应该是那罗福源。我说这些就是要你俩记住,若在战场上见到葭昶,要手下留情。” “哎呀,刀枪无眼,万一失手,可就怪不得我了。” 周百润摇头道:“既然师尊吩咐过,就得记在心里。” “好!”小香玉知道周百润很为难,忽而改变话题:“前辈,等到战争结束,如果找到另一面玄天镜,你会去怀仁县走一趟吗?那可是你爹爹的老家啊!” 周百润摇头道:“我要回天峰山陪师尊。”说完站了起来,抬头看着偏西的太阳,“走,必须在太阳落山之前飞出群山。” 三人跨上鸟背,很快飞了起来。宇琳一身白色的羽毛,在阳光的照耀下极为醒目。白云和黑露伴其左右,快速向东飞去。 第71章 静极思动 且说周玉婉和冯振乾回白玉城搬兵,把战况说与群臣,无不摇头叹息。大王冯昊如坐针毡,焦头烂额。 过了好一会儿,周玉婉说:“大王,请发兵,趁幽冥军断粮,缺乏战斗力,打他个措手不及。” “婉儿!”大王叹道,“若葭昶真如你所说那般厉害,恐怕派兵也是徒劳。现在整个白玉城的兵力不过十二万,如果全派到前线,势必城中空虚,难不保有意外发生。” 丞相文志德说:“要不向幽冥国请和?” “不行!”冯振乾说,“幽冥人想把我们赶尽杀绝,此时请和,等于伸出脖子让对方砍头。周将军说得对,即刻发兵清剿五凤山上的幽冥军。” 御史大夫张宏振说:“堂堂大国,岂能向邻国委曲求全!按周将军和八王子刚才所述,两军各有胜负,什么幽冥军天下无敌,纯属胡扯。退一步来讲,若幽冥军真打到白玉城,我们就豁出去了。何况,这只是一个假设,想吞并我大宾相国,那罗金(国王)还缺一副好牙套。微臣愚见,白玉城地处宾相国中央,有五大神将坐守,留两万兵力足矣,可派雄兵十万,明日启程,赶赴五凤山。” 翰林大学士陈正良说:“就国力来讲,真不可与幽冥国抗衡,言和实为上上策。” 张宏振说:“仗都打到这个份上,根本没有退路了。” 二王子冯振宇说:“父王,发兵,我愿与八弟一同前往五凤山。我倒要看看葭昶到底为何许人也?” 长王子抱拳道:“我也愿去。为了宾相国,为了我们的族人,死有何惧?” 长王子唤名冯振天,四十岁,一直驻守东霞关,恰好回朝有事,一听幽冥军打到境内,早已按捺不住,想上前线抗击侵略者。 周玉婉说:“大王,暂不说我军的精气神还在,就小香玉和杨幡幡多次击败敌将,怎么都不能向幽冥军低头,不然会寒了将士们的心,何况还有贵人相助。说起贵人,那真是鼓舞人心,能算葭昶所算,可以肯定,他还会帮助我们。” 冯昊定了定神,问道:“你说的贵人到底是谁?” “小香玉说,他长相斯文,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曾骑着珂玥鹤去过臣雅居,长期隐居在山林,我知道的就这些。” 冯昊思忖片刻,突然起身,朗声道:“发兵十万,冯振天任兵马大元帅,冯振宇和冯振乾任左右先锋,明日启程,赶赴五凤山。冯振天听着,到了五凤山,你立刻降为副元帅,由周允爱卿统一调配人马。” 冯振天立即抱拳道:“儿臣遵命!” 大军出发后两天,在碧琅州的太华原见到了周允派来的三位使差,随后同行,八天后到达狼蛛山东面十里处安营扎寨。周玉婉明白,要求大军驻扎于此,一定是贵人的主意,不觉心生喜悦之情。 宾相援军驻扎在狼蛛山东面这一消息很快传到了葭昶耳中,他很清楚,一定是周百润所为,并且还意识到,周百润即将出任宾相军的军师。如此一来,他便多了一个劲敌,想挥师东进,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他很想派兵攻打狼蛛山东面的宾相军,苦于兵力有限,只好等待援军。 且说幽冥使差回到捧月城搬兵,很婉转地述说了那罗福源贸然进兵一事,气得那罗金扼腕捶胸,群臣也大为不满。 掬源道:“为了江山大业,微臣斗胆请求大王撤销七王子元帅一职,由长王子担任。” 里戴随即附和道:“长王子、二王子、三王子、五王子皆可胜任元帅一职,唯独七王子不行。他涉世未深,感情用事,只会给部队带来麻烦。” 丞相胜田道:“两位大臣说得在理。我们幽冥国正在为天下人谋福祉,若用人不当,势必影响大军进程,依老臣之见,由长王子那罗顺德任元帅,二王子那罗景观、三王子那罗仁慧、五王子那罗拓宇韩任左中右先锋,率精兵三十万,明日九时启程,开赴桑子城。葭昶拥有经纬之才,一定能打败宾相军。” 一位叫商丘璨宇的大臣说:“派出三十万大军,捧月城兵力捉襟见肘,得马上招兵买马,同时加收赋税。只是这样一来,会激起民愤。” 丞相胜田加重语气说:“为了幽冥国的未来,加收税收理所当然,哪个刁民敢抗旨,格杀勿论。” 里戴大声说:“我们耗不起,必须速战速决,早日拿下白玉城。长王子去了桑子城,在不影响决策的前提下,可以催促军师加快东进的步伐。” 长王子那罗顺德道:“父王,丞相和两位大臣句句在理,尽快发兵,早日拿下白玉城,还天下人一个太平。” 那罗金竖起八字眉,不断摩挲龙椅,考虑了好一阵子才命令道:“那罗顺德、那罗景观、那罗仁慧、那罗拓宇韩听令,明日九时,率精兵三十万前往黑蟒城,切不可贸然进兵,先派使差通知军师,由他定夺。” 四位王子抱拳齐声道:“儿臣遵命!” 就在宾相大军到达狼蛛山东面的第二天下午,三十万幽冥大军到达了黑蟒城。长王子那罗顺德不敢调兵遣将,立即派使差通知葭昶,由他定夺。葭昶收到大军到达黑蟒城的消息,高兴不已,立即回信那罗顺德:请长王子派五万兵马前往向阳山,派二十万兵马前往桑子城,黑蟒城留五万兵马足矣。 那罗顺德明白,向阳山为咽喉要道,决定派五弟那罗拓宇韩驻守,而二弟那罗景观、三弟那罗仁慧,随他率二十万兵马前往桑子城。 周百润、小香玉、杨幡幡三人骑着巨鸟一路飞行。看到五凤山前密密麻麻的营帐,周百润明白,幽冥援军数量极为庞大,心里稍有不安。三人不敢停留,于19月29日中午到达五凤山前。 当天空传来四爪鹰的叫声,周允和呼延泰立刻率众将士前来迎接。 三只巨鸟降到地上,小香玉一跃而下,挥舞双手,大声说:“大家静一静,请听我说,一直在暗中帮助我们的高人终于被我请来了,他就是周元帅的五弟,唤名周百润。从今往后,周军师将随我们一道抗击幽冥军。周军师雄才大略,博古通今,深谋远虑,能算葭昶所算……”说到这里,被周百润叫停了。只见他缓步上前,朗声说:“众将士,我是宾相国的子民,有责任保卫我们的国家。幽冥军违背天理,竟然屠杀桑子城的百姓,连小孩都不放过,是可忍,孰不可忍。目前,幽冥军占了上风,不过不要紧,只要大家团结一致,就能反败为胜。” 呼延泰扯破喉咙道:“请众将士给周军师请安。周军师在上,周军师辛苦……”众将士跟着问候。 周百润挥了挥手,道:“大家散了!” 呼延泰忽然想起泉水湾一战,周百润坐阵指挥战斗,自己以弟相称,却引来一阵哄堂大笑,原来周允早已知道周百润的身世,就自己不知,顿时脸色略显尴尬,于是双手叉腰走到周允面前:“元帅,上次在泉水湾你明知周军师是你五弟,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这……” 小香玉拉着周百润走过去,一看呼延泰在为难周允,笑道:“副元帅,你是不是喝酒了,脸这么红!” 呼延泰摸了摸胡茬,摇着头说:“你们把我当外人是,那行,我走便是。”说完,故意跺着脚准备离去。 周百润看出呼延泰的心思,微微一笑,上前拉着呼延泰的手说:“在泉水湾,你叫我哥,我真希望有一个像你这么秉性直爽的弟弟。” 呼延泰看着周百润温和的脸,不好意思再耍小孩子脾气,挠了挠后脑,摆着手说:“刚才和元帅开玩笑,军师别介意。”话音一落,众人大笑起来。 周百润怕呼延泰尴尬,立即改变话题:“在来五凤山的路上,经过向阳山时,见到了密密麻麻的营帐,恐怕有好四五万幽冥军。以此推断,桑子城的兵力应该有二十万以上。” 呼延泰睁大眼睛,“这么多兵力,如何应付?” 周百润平静地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待我和小香玉、杨幡幡三人吃过饭后,我们一起去泉水湾一探究竟。” “你看你看,光顾着说话,我都忘了请军师到中军帐歇息。”随即,呼延泰吩咐伙夫做饭。 到了中军帐,周允说:“使差来报,大王已派出十万大军,由长王子冯振天任元帅,现驻扎于狼蛛山东面十里之处。” 周百润说:“葭昶会尽快攻打那里的宾相军,必须提前做准备。吃过饭,元帅、副元帅、小香玉和杨幡幡随我一同前往泉水湾,看看幽冥军留下的足迹,以此判断他们的人数。” 呼延泰叹道:“高人就是高人,任何蛛丝马迹皆可利用,实在佩服!” 周百润又说:“上次泉水湾一战,我军伤亡不少,所以,得尽快与大军会合。” 周允立即说:“军师,你尽管吩咐,我们执行便是。” 周百润看了看眼前的哥哥,柔声说:“你还是叫我五弟!” “那怎么行?盼星星盼月亮才盼到你,我若以弟相称,将士们会有怨言。” 呼延泰立即应和道:“是应该叫军师。说句心里话,在泉水湾见到你,我也想认你当哥哥,可在军中不能搞关系,要一视同仁啊!” “称呼不代表什么。”周百润坦然地说。 “那我以后叫你军师哥哥,好不?”呼延泰刚说完,众人又一阵大笑。 “别笑别笑,我容易脸红。”呼延泰立即改变话题:“玉儿,幡幡,你猜朝廷给你俩带什么来了?” “不知道。”小香玉和杨幡幡同时摇头回道。 “战甲。还带了十几套衣服,把使差给累坏了。” 小香玉眼睛一亮:“我正愁没衣服换呢!” 两孩子换上新衣服,再套上战甲,简直威风凛凛,犹如天降神兵,惹得众将士赞个不停。周百润也换上了一身官服,只是有点不习惯。周允看在眼里,就吩咐后勤连夜赶制百姓衣服。 四个精灵知道杨幡幡和小香玉回来了,带着小砍货和阿吉过来探望。小香玉一看全都穿上了新衣服,便问道:“哪来的新衣服?”布丁得意洋洋地回道:“上次我们一起吃剑嘴鱼的时候,我说天气冷要加衣服,杨幡幡回来请示给元帅,就做了几套。万万想不到啊,周玉婉和八王子又给我们带来了十几套衣服,还这么合身,真幸福!”说完,扭了扭腰肢,立刻引来一阵哄堂大笑。 第72章 加派重兵 夕阳西下,金色的光芒洒在泉水湾西边的丘陵,像被抹了一层金粉那么艳丽。而泉水湾盆地,已被黑血浸透,又因山丘挡住了光线,看上去阴霾重重,瘆得慌。 周百润、小香玉、杨幡幡三人骑着巨鸟提前到达泉水湾东边的山丘。过了袋烟工夫,周允、呼延泰和七八个护卫也来到此地。周百润仔细检查周围的一切,发现许多草垛给踩平了,不少灌木被削去了枝头,断口还很新鲜,由此断判,幽冥军刚走没两天。他带着大家向前走了两三里,发现脚印重重叠叠,横向排得很宽,可见人数不少。为了弄清楚幽冥军人数,他决定带上小香玉和杨幡幡,骑上巨鸟,追上去看个究竟。 三只巨鸟飞行不到三个时辰,便瞧见了幽冥军。他们沿着相音河岸,成堆坐在一起歇息,除了军人,还有军用物资,队伍拉得很长,延绵十几里。当三只巨鸟飞临上空,许多幽冥士兵抬头张望。周百润估算了一下,这一股幽冥军人数多达二十万,桑子城还有六万兵力,来者不善啊。 三人回到大营,已过凌晨。周百润找到周允和呼延泰,说:“幽冥国派了二十万兵力支援桑子城,不日东进,我决定留下五千兵力守住虚若谷,由副元帅坐镇指挥,其余的去狼蛛山与大军会合。这里放一股兵力的主要作用是牵制向阳山下的幽冥军。副元帅切记,你把一半的兵力放在山上,另一半留在山下,如果幽冥军攻打五凤山,要避其锋芒,需将人马撤到山上。还有,这里离狼蛛山有七八百里路,大军需带上七天的干粮。五凤山离桑子城有四百多里,我们一定要在幽冥军刚到达桑城,趁他们没有防备之时抽空过去。为了防止葭昶派大军拦截,我另有计谋。” 呼延泰立即抱拳道:“一切听从军师安排。” 周允说:“事不宜迟,马上派大军出发。” 五凤山前的宾相军也就多人,留下5000,已不到人了,还包括6000多女兵,要跟在20万幽冥大军后面,到达桑子城附近还要见缝插针,抽空过去,确实需要胆识和魄力。 宾相军连夜出发,一路疾行,很快到达了相音河。天亮后,多名将士大摇大摆地行走在河边,就像平时走路那么自在。 周允不解地问道:“五弟,你为什么就这么肯定幽冥军不会折回来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呢?” 周百润说:“幽冥军长途跋涉,早已疲惫不堪,领头人只想着早点到达桑子城,不会考虑太多,换作葭昶就不一样了。我算过了,幽冥军走走停停,晚上还会睡觉,最快也要明晚九时才能到达桑子城。今天下午三时,小香玉和杨幡幡骑上四爪鹰去狼蛛山东面,把这里的一切报与长王子冯振天,并叫他派一千骑兵,每人带二十支雕翎箭赶到桑子北面二十里地埋伏。幽冥军到了桑子城,葭昶一定有所行动。” 下午三时,小香玉和杨幡幡骑上白云和黑露,向狼蛛山方向飞去,不到三个时辰,又见到了幽冥军。两人没有理会,只管往前飞。一个时辰之后,快要接近桑子城时,白云和黑露实在飞不动了,便降落到一处林子觅食。 天刚黑,西边还燃烧着晚霞,林子被映得红红的。两孩子坐在枯草丛中,边吃干粮边聊天。 “幡幡哥,你有没有发现,周军师一来,全军便有了底气,依我看,幽冥军蹦跶不了多久了。” “周军师固然厉害,可葭昶也不是等闲之辈,而且我们的兵力十分有限,阳辰金尊又明确规定,不能用火攻、水攻和毒攻,只能施巧计,依我看,速胜根本不可能。” 小香玉瞪大眼:“你就快成军师了。” 杨幡幡摆着手说:“我没那个天赋。从过去数场战争来看,周军师和葭昶不但知晓人的心理特征,还懂得物候,简直跟神仙一样。” “你忘了,周军师给了我一本兵书,等到战争结束,咱俩就开始学番津文,一年后研读兵书,一切事在人为。要想国家长治久安,就得练好本事。” “你想过没有,我国历史上仅出现为数不多的几个知名军事家,比如姜子牙、孙子、鬼谷子、诸葛亮、袁天罡、刘百温。想成为军师,必须有过人的天赋,你我资质平平,怎能当军师?” “那我问你,如果周军师没有撞见阳辰金尊,不也跟普通人一样,何况,咱俩是班上的尖子生,要说禀赋,不算差。在我看来,只要用心,一切皆有可能。” 杨幡幡想了想,摇头道:“你有这个天赋,我真不行。我只希望战争早点结束,然后去学校念书。” “你……”小香玉一惊,“你就这么不想当军师?书生就是书生,算了,我也不劝你,等到战争结束,我自个儿研读兵书,没准努力一把就成了宾相国的军师,纵观历史,还没有女人当军师,到时候我比武则天还受推崇。” 杨幡幡瞪大眼看着小香玉,惊到:“想不到你的志向如此远大!” 一个时辰后,两孩子再次跃上鹰背,一袋烟工夫,便可瞧见纾困街微弱的灯光,至于乡村,完全失去了活力,既没灯火也没犬吠声,仿佛掉进了万丈深渊。 飞了两个时辰,又歇息了一阵子。不到凌晨,两人便到达了狼蛛山北面十里处——宾相援军大营。长王子冯振天带着部分将军出来迎接,个个用审视的眼光打量着两个孩子,可不是嘛,一个长得像书生,另一个还是小女娃,长着一对甜甜的小酒窝,谁能想到他俩屡立奇功、数次击败幽冥大将! 周玉婉上前抱起小香玉:“让我看看,瘦了没有?” 小香玉吐了一下舌头,故意装出一副冷漠的样子:“不瘦才怪,要吃没吃,要喝没喝,你也不关心我,还当我是你妹妹不?” 众将军看着小香玉古灵精怪的样子,忍不住大笑起来。 周玉婉放下小香玉,用食指点着她的鼻子:“没个正形!” 小香玉转过头看着冯振天,抱拳道:“给长王子请安!”杨幡幡会意,也抱拳向冯振天请安。冯振天立即还礼。 众将军陪着冯振天走到军机处门口,知道小香玉和杨幡幡有重要军情汇报,自觉地散开了,只留下三位王子和周玉婉。 众人走进军机处,刚一坐下,小香玉说:“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葭昶的克星周百润先生当了我们的军师……” “什么……”八王子冯振乾插言道,“你是说那位暗中相助我们的高人?” “正是。我们的人马就快到这里了。幽冥大军将于明晚二十三时左右到达桑子城,葭昶很可能有所行动,而周元帅所率的兵马也在那个时候绕到桑子城北边。周军师吩咐我来通知你们,即刻派一千骑兵,每人带二十支雕翎箭赶往桑子城北边二十里埋伏,如果幽冥军出动,用弓箭射杀。放心,周军师已料到葭昶不会在夜晚大规模出兵,一千骑兵足够了。” 冯振天说:“既然军师有令,我马上派骑兵赶往指定地点埋伏。” “长王子稍等,我有事问小玉。”周玉婉略皱眉,“你说那位高人叫周百润?我听爹爹说,他有个失散的弟弟也叫周百润。” 小香玉噗嗤一声,说:“他就是你的五叔,已和周元帅相认过。” “什么?”周玉婉激动不已,“想不到暗中帮助我们的高人竟然是我的亲五叔,等他来了,我要好好和他唠叨一番。” 三位王子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冯振乾想了想,收住笑容,很严肃地说:“大哥,等周元帅到达这里,你必须自动交出兵权,并降为副元帅,这可是父王的旨意。” “八弟放心,等大军一到,我即刻交出帅印。” “大哥,八弟,我们三兄弟虽为王子,为了江山大业,为了宾相国的明天,为了族人,更要以身作则。” “嗯!”长王子冯振天爽快地应道。 小香玉见三位王子无半点私心,一心想着国家,颇为感动,说:“长王子和周允前辈一心为国,谁当元帅都一样。我想过了,今晚好好睡上一觉,明天下午三时我和幡幡哥骑上白云和黑露前往桑子城接应大军。” 冯振天说:“小玉,你和幡幡来来去去,够累了,不如休息一天。” “不行,我和幡幡哥骑上四爪鹰,视野开阔,可以打探敌情。”小香玉顿了顿,“幽冥国这次派了二十万大军前往桑子城,还在向阳山加派了好几万兵力,我们不能马虎。” 冯振天摸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幽冥军来势汹汹啊!” 杨幡幡怒道:“幽冥军想把我们赶出这个世界,门儿都没有。” 冯振天见杨幡幡口气如此强硬,满心欢喜,随后招呼大家回营房休息。 月朗星稀,大营渐渐静了下来。 第73章 大局为重 19月34日八时,幽冥两路大军,气势汹汹地扑向狼蛛山东边的宾相军。 且说周允带领大军极速前进,终于在19月34日下午4时到达了狼蛛山东面与援军会合。长王子即刻把周允、周百润、小香玉、杨幡幡等人领到中军帐,刚一坐下,便捧出帅印交予周允。周允明白,帅印关乎江山社稷,恐怕胜任不了,只好推让。小香玉见此,提议道:“既然大王有令,就暂由周元帅保管帅印——说句心里话,长王子和周元帅保管帅印都一样。不过嘛,调动军队还得由周军师说了算。”周允思忖好一阵子才接过帅印,随后承诺道:“我周百润保管帅印,只为打败退幽冥军,如有半点不良动机,其罪当诛。” 夜幕下垂,周百润带着小香玉和杨幡幡走出军营,来到一处枯草地,眼前一亮,只见前面一米处的杂草丛中长着一株形如艾蒿的野草,尺多高。有点不可思议,当下时值冬季,它的叶片竟然不见半点萎靡之状,还青葱如夏。 周百润走过去,蹲下身来,顿露笑容,说:“想不在这里见到了如此珍贵的植物,它叫阜新莲。” 小香玉看了片刻,摇头道:“不就是一株普通的植物,何来珍贵一说?” 周百润站起来,朝狼蛛山方向望了望,淡淡地说:“我料葭昶已率大军出发,是该做准备的时候了。” “军师,快说说,它到底珍贵在哪里?” “小玉,万物相生相克,师尊不但教我兵法,还教我得识万物,阜新莲是狼蛛的克星,把它烘干研成粉末,涂少许到裤腿,狼蛛就不敢靠近了。你蹲下身闻闻,是不是有一股辛辣的气味?” 两孩子蹲下身,鼻子离阜新莲还有半米之距,便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辣椒味。 “军师,这与打仗有关吗?”小香玉问道。 “到时你会明白。幡幡去叫元帅、长王子、二王子和八王子过来。” 很快,杨幡幡领着四人来到周百润面前。 “五弟,你有事?” “你们可认得这草?” “不认得。”四人同时摇头道。 “它叫阜新莲,是狼蛛的克星。四哥马上吩咐后勤人员在这一片地采集阜新莲,然后放在锅里烘干,磨成粉末,切忌用猛火,烧焦了没有功效。” “我马上照办。”周允回道。 周百润面向狼蛛山,平静地说:“我带小玉和幡幡前去打探一下,看看幽冥军距离狼蛛山还有多远。” 三人骑上宇琳、白云和黑露向西飞去。当飞到狼蛛山上空,周百润立即降低高度,几乎擦着树尖而过。快要飞到山坳的上空时,便隐约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小香玉和杨幡幡定睛一看,天啦,只见千千万万的狼蛛正在林中觅食,那恐怖的模样真不敢多看一眼。林中随处可见兽类的骨头,偶见被捕食的小动物,不过眨眼功夫就被啃了个精光。向山坳底部搜寻,有数百个大大小小的洞穴,狼蛛进进出出,也不知道洞中究竟藏了多少狼蛛。 “太可怕了。”小香玉惊道。 “这次,我要让幽冥士兵尝尝被狼蛛猎杀的滋味。” “军师带我们来目的,就是想亲眼瞧一瞧狼蛛的数量,然后好施计?” “不完全如此。我还想捡回爹爹的遗物。” “可我们不知道周老爷爷在哪里遇难的啊!”小香玉说。 “一定在西北面的入山口。跟我来。” 三只巨鸟很快飞到西北面的入山口,随后降落到山脚。三人找了好一阵子才发现周博林的长枪和佩剑,都已锈迹斑斑。实在遗憾,没有发现尸骨。周百润悲痛不已,跪下连叩三响头,才起身离去。 三人刚迈步,宇琳发出刺耳的尖叫声,白云和黑露也跟着嘶鸣。 “不好,狼蛛来了。”周百润说。 三人迅疾跃上鸟背,很快飞起来。借着月光,可以清楚地瞧见密密麻麻的狼蛛像海浪一样涌下山坡,枯萎的杂草瞬间被覆盖。它们一边奔跑一边发出“杀杀杀”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扎心。 “天啦,好恐怖!”小香玉惊道。 “这么多杀手,幽冥军这回死定了。”杨幡幡说。 三只巨鸟往西飞行,不到两个时辰,便瞧见了幽冥大军。周百润一看,幽冥军分两路,无非想从南北两个方向夹击宾相军。他暗自估算,幽冥军到达狼蛛北面至少还要二十个时辰,如此一来,宾相军就有足够的时间做出应对之策。为了不让葭昶发现,周百润立即掉转鹤头,原路返回。 回到大营,三人找到周允,小香玉和杨幡幡递上长枪和宝剑。看着爹爹的遗物,周允全身打颤,嘴唇搐动,竟吐不出半个字来。三位王子,周玉婉,还有数名将士赶过来,看着锈迹斑斑的长枪和宝剑,立即鞠躬。 冯振天朗声道:“周老臣年过七旬,不辞辛劳回朝搬兵,经过狼蛛山时不幸遇难,请求元帅下令,全军悼唁。” “等等。”周百润说,“大敌当前,不可举行悼唁仪式,爹爹为国捐躯,光荣无比,只要我们记住他人老家就行了。刚才我领着小玉和幡幡去前方探查,发现十几万幽冥大军兵分两路朝狼蛛山扑来,估计明日中午会到达狼蛛山的西面。当务之急,要一门心思对付幽冥军,不可做与战事无关的事情。请四哥将爹爹的两件兵器收藏起来。” 周允觉得周百润的话很是在理,轻声说:“就按军师所言,先打退幽冥军,凭悼一事以后再说。” 冯振天走上前握住周百润的手说:“周老臣有你这样的好儿子,九泉之下也会瞑目。你有经天纬地之才,又赤胆忠心,是国家之福,民族之幸!” “长王子过奖!”周百润顿了顿,胸有成竹地说:“我已有破敌之法,马上召开会议。” 众人来到军机处,也没有分主次,随便坐了下来。 周百润问道:“四哥,有多少阜新莲粉?” 周允回道:“两大碗。” 周百润考虑一番后,说:“这次要打败幽冥军,就要靠阜新莲粉,看似冒险,其实很安全。四哥帮我挑选两名会演戏的战士,扮成长王子和二王子。只有王子出现,才可能把幽冥军引入狼蛛山,可以肯定,葭昶不会中计,但另一路幽冥军一定中计。我做了分析,葭昶所率的大军会从狼蛛山北面绕到东面,而另一路幽冥军则从南面绕到东面。南路大军便是我们消灭的对象。” 冯振天说:“我明白军师的意思,就是让假扮王子的人去南边,把幽冥军引入狼蛛山,让狼蛛消灭他们,既如此,何须假扮,我和二弟直接去就行了。” “不行。”周允说,“王子有所闪失,会动摇军心,这么庞大的一支队伍,找两个会演戏的将士还不容易?” 周百润说:“二位王子的确不能亲自上阵。我算了算,因阜新莲粉不多,勉强供一千名将士使用。四哥吩咐将士们把少量阜新莲粉涂到裤腿,狼蛛闻到了会避得远远的。我打算派一万人马去南边,当与幽冥军一交手,后面九千人马按原路撤退,而前面一千名涂了阜新莲粉的将士边打边撤,把幽冥军引入狼蛛山,然后向东边跑。狼蛛山方圆二十余里,跑到对面估计要大半个时辰。” 胡远定说:“我举荐两人,绝对能以假乱真,我现在去叫他俩过来。”说完走了出去。 周百润继续说:“我们的主战场在狼蛛山东北边,因兵力不足,不能与幽冥军硬拼。这一带杂草很深,有利于隐蔽,四哥把全军的弓箭手和弓箭集中起来,沿路设伏,层层袭扰,当幽冥军成为惊弓之鸟后,再出动大军掩杀。” “五弟,我全照办。”周允说。 胡远定带着两名战士走了进来,其中一名战士叫李思杰,另一名叫陆剑锋,两人三十多岁。胡远定说:“李思杰,假如你现在是长王子,又见到了幽冥军,如何应对?” “这……” 周允说:“你尽管模仿。” 李思杰摆正身子,睁大双眼,抖了抖手中的“长枪”,大声说:“谁是领头,给我滚出来。我是长王子冯振天。你们逆天行事,屠杀我宾相国的老百姓,该当何罪?” 周允拍手赞道:“气势不错,等会儿军师还要教你们话术。” 胡远定说:“我已想好了,这一千人马由我率领,请元帅和军师放心,我一定把幽冥军引入狼蛛山。” 周允说:“上次你自告奋勇请缨留在乌子林,死死拖住幽冥军,为我们撤退到向阳山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可谓大功一件!” “元帅过奖!上次多亏蟒蛇相救,不然我已成了幽冥军的刀下鬼。” 周允夸赞胡远定,实则在举荐他。周百润何等聪明,心领神会,道:“胡将军,进入林子后,只管向东北方向跑,狼蛛不会攻击你们。” “军师,我一定按你说的做。” 周百润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朗声说:“明天九时,胡远定、常百恩率一万人马绕到狼蛛山南边,务必把幽冥军引入狼蛛山。好了,时间不早了,大家回去休息,” 众将军散去,周允、三位王子、小香玉、杨幡幡六人去检查将士们的防务工作和就寝情况。周百润领着胡远定、常百恩和两位假扮王子的战士走出营房,来到一处空地,仔细讲解如何以假乱真,如何才能把幽冥军引入狼蛛山,直到凌晨才回房休息。 第74章 静水流深 葭昶对宾相国的地形了如指掌,考虑再三,决定在距离狼蛛山西面二十里地安营扎寨。趁将士们搭建营房之际,他骑上赤金雁前去打探军情。 此时天快亮了,东方已出现鱼鳞状的云团。天空湛蓝,偶有浮云游过。西边的弯月就快下山,远处的山梁依稀可辨。微风吹拂,林子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当赤金雁飞临狼蛛山上空,葭昶向下一看,是黑压压的树林,仔细聆听,有轻微的窸窣声。那一刻,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嘴角露出一丝阴冷的微笑,让人捉摸不透。 当赤金雁飞到狼蛛山东面的上空,他看到了密密麻麻的营帐和正在操练的宾相军,在空中滞留了半炷香的时间,便按原路返回。 葭昶来到军机处,古寂然问道:“军师,狼蛛山东边驻扎了宾相军吗?” “恐怕有十来万。” 三王子那罗仁慧不屑一顾地说:“我们有十六万大军,无论从人数和战斗力来看,都远远胜过宾相军,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二王子那罗景观以长哥的身份批评道:“三弟切莫轻敌,若不是军师用兵如神,说不定我们还在龙门关外。” 古寂然瞪了一眼那罗仁慧,用警示的语气说:“马上兵分两路,我和军师随二王子绕到北边,三王子带大军绕到南边。切记,不要进入狼蛛山。” 那罗仁慧爱理不理地应了一声。 古寂然又问道:“宾相军有动静么?” 葭昶皱了皱眉头,不安地说:“静水流深,宾相军看似风平浪静,很可能暗藏杀机。我们的兵力的确占了上风,但长途跋涉,又敌暗我明,加上周百润坐镇指挥,还需小心为上。” 古寂然担心那罗仁慧这边,说:“要不我随三王子绕到南边,军师和二王子率大军去北边。” “这样也好。”葭昶点头应道。 幽冥两路大军于八时出发,从南北两个方向绕过狼蛛山,直扑东边的宾相军。 且说葭昶乘赤金雁飞到狼蛛山东面上空时,已被潜伏在草丛的宾相军探子发现,随后报与周百润。他成竹在胸,唤使差叫来胡远定、常百恩和两个假扮王子的战士,细说一番后,便集合部队,整装待发。 到了八时,李思杰和陆剑锋换上了王子的战甲,骑上战马,准备出发。九时正,胡远定率一千名涂了阜新莲粉的将士,包括两位假扮王子的战士,离开大营,沿着狼蛛山山脚向南进发,后面紧跟着常百恩所率的九千将士。 地面全是枯萎的杂草,踩上去发出轻微的簌簌声。山中鸟鸣声不断,偶有小动物窜出来。走了七八里,到了狼蛛山南面,还没有发现幽冥军,胡远定便命令大军放缓脚步。 李思杰问道:“胡将军,幽冥军会从这边过来吗?” “周军师神算,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定会来。见到幽冥军后,你可别尿裤子,让幽冥军看出破绽,就前功尽弃了。” 这一番话,逗得将士们哈哈大笑。 李思杰天生就是当演员的料,见胡远定取笑他,并不脸红,反倒以王子的口气说:“哪位将军上前与我砍下敌将的首级,本王子为他记上一功。” 众将士又一阵大笑。 陆剑锋也趁热打铁:“对面的黑毛孩儿给我听着,本王子量你年幼无知,不与你计较,回去转告葭昶,三日后本王亲点十万兵马,夺回桑子城。” 众将士再一次大笑。 胡远定一愣,随后警告道:“等打完这一仗,你俩立即脱下王子战甲,以后都不可以学王子说话了,听到没有?” 李思杰和陆剑锋故意唯唯诺诺:“是是是,一定一定……” 众将士有说有笑,不知不觉又走了四五里。李思杰正要问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幽冥军,探子跑来汇报,前方两里处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幽冥军。胡远定立即命令将士们打起精神,做好迎战的准备。 半个时辰后,两军相遇。古寂然一看,宾相军不过万把,如何与八万幽冥大军抗衡,显然有诈,得提防着。 胡远定策马上前,待与敌军百来米之距,大声说:“古寂然,我认得你,周军师已料到你们会兵分两路,其中一路绕到狼蛛山南边,派我在此等候,识相的下马受降,不然我杀你个片甲不留。” “哈哈哈,”不等古寂然开口,那罗仁慧讥笑道,“就那么点儿兵力,还敢口出狂言,我今天非把你们一网打尽不可。” 胡远定见说话的人身穿金色战甲,气势不凡,肯定大有来头,暗自高兴,于是用试探的口气问道:“看你模样,准是幽冥国的王子,那罗福源我认得,你叫什么名字,家中排行老几?” “算你有见识。我叫那罗仁慧,三王子。” “那罗仁慧,我们的长王子和二王子就在我身后,想和你阵前一叙。”说完,胡远定调转马头退了回去。 古寂然怕中计,劝道:“三王子,小心有诈。” 那罗仁慧不以为然地说:“就那么点宾相军,不足为惧,你陪我上前和敌王子唠叨几句。”古寂然没有办法,只好策马跟了上去。 李思杰和陆剑锋骑着五格马,“威风凛凛”地走了过来,离那罗仁慧三十米左右的距离停了下来,然后用高傲的眼光看着那罗仁慧。 李思杰冷冷地说:“那罗仁慧,我是长王子冯振天,这是我二弟冯振宇,你我身份等同,我就不藏着掖着,我后面有数万大军,识相的带着你的士兵离开这里。” 古寂然抬头一看,前面是一片杂草地,哪有什么伏兵,只不过虚张声势罢了,于是说:“你休要吓唬人。” 陆剑锋立即喝道:“没礼貌的东西,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胡远定等将军隐隐听到陆剑锋的呵斥声,暗自发笑。 那罗仁慧也提高了嗓门:“冯振宇,这是我的副军师古寂然,你们宾相人在我们幽冥人眼中就是外奴,等同于畜生,副军师和你说话算高抬了你。” 古寂然见三王子护着他,十分感激。 李思杰想,军师说尽量用语言激怒敌将,不时带上“退兵”二字,误导他们的思维,就可以牵着鼻子走。“那罗仁慧,”李思杰微笑道,“堂堂一个幽冥国的王子说话如此粗俗,实在有失身份。看来,幽冥国全是文盲,这样一个卑劣的国家有什么前途?我再次奉劝你,退兵,不然叫你有来无回。” 古寂然想,敌王子反复强调退兵,后方一定空虚,于是笑道:“冯振天,你在哄三岁小孩,宾相国就那么点人,哪里还有兵?” 那罗仁慧明白古寂然的意思,宾相军就这么点人,后面再无援兵,于是高傲地说:“冯振天听着,叫你的人下马受降,我没有耐性和你浪费口舌。” “哈哈哈,”陆剑锋笑道,“小陀螺头,说大话就不怕闪了舌头?” 李思杰也跟着大笑起来,笑声极为刺耳。那罗仁慧哪里受得了这等侮辱,领着古寂然退回到阵前,然后命令大军冲杀。胡远定一看,大声喝道:“保护长王子和二王子,给我杀。”一千名涂了阜新莲粉的将士冲了上来。有七八名事先安排好的将士齐声喊道:“长王子,二王子,随我进山,快快快。”陆剑锋和李思杰在将士们的簇拥下快速撤向狼蛛山。 那罗仁慧看得真切,心想,如果抓住宾相国的两个王子,那可是奇功一件,立即命令道:“大军随我进山,抓住两个王子重重有赏。”古寂然立即劝道:“山上有食人蛛,不可进山。”那罗仁慧说:“如果山上真有食人蛛,宾相国的王子就不会进山了,那只是道听途说罢了。”古寂然劝说不听,只好随他而去,自己带着一部分幽冥军往前冲杀。 胡远定见那罗仁慧带着大队人马进山,激动无比,于是大声喝道:“众将士,随我进山保护二位王子。”一千名涂了阜新莲粉的战士,立即撤向狼蛛山,而常百恩带着九千名将士,沿着山脚且战且退。 李思杰和陆剑锋骑着五格马,专挑灌木稀疏的地方奔跑,好让幽冥军看得清楚些。胡远定配合默契,不时喊一句:“将士们,保护好王子。” 南面的山坡并不陡峭,五格马很快到达山顶,然后向北奔跑。山顶起起伏伏,偶见山坳,按李思杰的话说,虽然涂了阜新莲粉,心里还是感到害怕,所以尽量选择较为平坦的地方奔跑。 那罗仁慧看着“王子”,就像一个饿着的人见到了香喷喷的肉,不吃到嘴里决不罢休。他一边跑一边吼道:“勇敢的将士们,宾相军人少,不要怕,只管冲,抓住王子重重有赏。”话音一落,幽冥军如潮水般涌了过去。 宾相将士清楚,每往前走一步,离狼蛛就近了一步,幽冥军的危险指数也就多了一道。为了成功把幽冥军引入狼蛛山,宾相军一边交战一边撤退,很多战士不幸牺牲。跑了约五里,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很大的山坳,五格马突然停止奔跑,害怕地嘶鸣起来,李思杰和陆剑锋明白,狼蛛就在前面。不管马儿有多倔强,两人只管抽打。五格马一边嘶鸣一边往前跑。 天啦,好吓人,密密麻麻的狼蛛从山坳涌了出来,奔跑的速度比人快得多。两人没有犹豫,也不能犹豫,只管策马往前冲。狼蛛凶残无比,见到五格马,倏地一下跃上去,用钩状的脚趾刺入马腹,张口便咬,可怜的五格马没跑出几步就倒下了。李思杰和陆剑锋惊恐万分,还好大脑清醒,立即爬起来。说也奇怪,狼蛛见着两人如躲避瘟神般绕着走——显然是阜新莲粉发挥了效力。胡远定看得真切,命令将士们舍弃马匹,加快速度往北跑。 此时,漫山遍野的狼蛛从不同的方向扑向幽冥军,只听得密密麻麻的窸窣声,若患有密集型恐惧症的人看上一眼或倾听片刻,一定会倒地不起。 第75章 凶残的狼蛛 那罗仁慧见千千万万的狼蛛涌来,知道中计,立即率大军撤退。可这些畜生,不但凶狠,还很狡猾,为了不让猎物逃脱,已有部分狼蛛跑到南面山头挡住了去路。更让人惊叹的是,狼蛛咬伤猎物后不急着啃食,而是寻找新的目标。那些被咬伤的幽冥士兵,一边嚎叫一边奔跑,可跑出没几步就倒下了。原来,狼蛛咬人时把少量的毒液注入皮肤,毒液进入血管快速破坏机体,人很快被毒死。 胡远定努力平衡怦怦乱跳的心,抹了几把冷汗后,发出颤抖的语音:“李……李思杰,好……好惊险。” 李思杰面无血色,嘴唇一张一翕,竟吐不出半个字来,倒是陆剑锋费力地说出了四个字:“军……师……厉……害……” 胡远定费劲地说:“去……去看看死了多少陀螺头(幽冥军)。” 几百名宾相军小心翼翼地向山南走去,可地面全是狼蛛,几乎迈不开腿,只能碎步前行。众将士走出三四百米,便看到地面横七竖八堆满了幽冥人的尸体。尸体有一个共同的特征,伤口处肿得老高,黑血直流,脸因生前过于抽搐而变了形,难看得要命。 狼蛛的数量还在猛增,从东西两面如汹涌的波涛席卷而去。这些富有智慧的畜生,攻击幽冥军的精准度实难想象:有的爬到树上,用树叶作掩体,冷不防跳到幽冥将士的肩上,对准他们的脖子就是一口;有的埋伏在草丛中,等幽冥将士走近,突然袭击;更不可思议的是,狼蛛们相互配合,一前一后,或一左一右,等幽冥将士顾此失彼,给以致命一击。 那罗仁慧骑着蓝幽马拼命往南逃窜,可马儿受到惊吓老不听使唤,跑着跑着就改变方向,还好后面跟着一大群步兵掌控着马儿前进的方向。快要跑到南边的山头,自以为安全了,万万想不到半山腰早已埋伏着成千上万的狼蛛。原来,在宾相军引幽冥军进山的第一时间,这些灵敏的畜生已经察觉到了,于是采用分工协作的手段,一部分狼蛛直奔山南而去,等幽冥军撤退时,发起攻击。那罗仁慧一看,只好策马往北逃窜,可没走多远,又遇到了狼蛛。怎么办,山上全是狼蛛?他不甘心,又往东逃,还是狼蛛。 胡远定知道阜新莲粉是狼蛛的克星,不再害怕,带着战士们往南走,想看看究竟有多少幽冥将士死于狼蛛之口。眼前可谓触目惊心,到处是尸体,黑色的血浸透了土壤,还有千千万万的幽冥将士正在东躲西藏,奋力挣扎,哭喊声、求救声笼罩住了整座大山,凄惨景象不言而喻。 “将军请看,那不是那罗仁慧吗?”李思杰指着前面不远处一名骑着蓝幽马的幽冥人说。 “没错,正是那小子,先前在山下遭遇时,狂妄得很,现在没辙了。”胡远定说。 那罗仁慧拼命鞭策马儿,可没跑多远又遇到了狼蛛,只得改向,就再跑一段,不过又很快撞见狼蛛,跑来跑去,就是甩不掉这些凶神恶煞的畜生。他后悔没听古寂然的话,可为时已晚。就在他想着如何脱离险境时,一只篮球大的狼蛛从草丛窜出,闪电般跃到马腹,用钩状的脚肢刺入马肤,迅疾咬上一口,瞬间逃走,再去寻找新的目标。蓝幽马疼痛无比,撒开四蹄狂奔乱跑,那罗仁慧坐立不稳摔于马下。中毒的马儿十分可怜,只见马腹渐渐变黑,不断嘶鸣,跑出不到二十米,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那罗仁慧知道狼蛛有毒,慌忙跃起,朝人多的地方逃去。可这些要人命的畜生,根本不给他逃跑的机会,跑出不到三米,一只狼蛛跃到了他的腰间,迅疾往上爬,直奔面部而去。那罗仁慧横下心来,伸手抓住狼蛛,使劲甩,可这畜生真不是吃素的,把钩状的肢节刺入他的手心,怎么甩都甩不掉。“快救我。”那罗仁慧喊道。不远处一名手握弯刀的幽冥士兵赶过来,却见那罗仁慧胡乱舞动,根本无法营救。 突然,那罗仁慧感到左手剧烈的疼痛,几乎同时,狼蛛逃之夭夭。他抬起左手一看,手背有两个黄豆般大小的孔,鲜血直冒,肉渐渐肿大。他知道中了狼蛛毒,双腿一软跪了下来,声嘶力竭地吼道:“我命休矣……” 胡远定就在不远处,见如此悲惨的场景,忍不住叹道:幽冥军本该呆在自己的国家,却跑到我大宾相国捣乱,这不是报应吗? 南面的山头,到处是尸体,而残酷的猎杀还在进行。 胡远定知道古寂然率领的人马正在追赶常百恩所部,不敢久留,便带着战士们赶去支援。 且说古寂然率五万兵马,沿着山脚追击常百恩所部,刚追到山麓的东南面,杀喊声大作,只见小香玉率三万人马杀将而来。 双方激战两个时辰,从山上撤出的一名幽冥将军告诉古寂然:三王子不幸遇难。起初,古寂然还不信。没过多久,胡远定带着将士们冲下山,齐声高喊:“那罗仁慧被狼蛛咬死,幽冥国完了……”他才知道这是事实,心凉了半截。 幽冥军一听三王子遇难,顿时军心大乱,战斗力急剧下降。小香玉见此,加大进攻力度,古寂然见势不妙,只好率大军撤退。将士们准备追击,小香玉明白,周百润所率的主力军仅六万人马,必须回援。她刚调转马头,传来呼喊声:“玉将军,请等等。”小香玉一看,正是胡远定,立即勒住马缰。 胡远定跑上前,激动地说:“玉将军,我们以微小的代价换取了近两万幽冥将士的性命,军师真是神人也!” “你的坐骑呢?” “哈哈哈,”胡完定笑道,“喂狼蛛了。” 小香玉睁大眼睛:“狼蛛真有这么厉害?” 常百恩策马上前,抱拳道:“见过玉将军!”小香玉立即还礼。 胡远定继续说:“何止厉害,毫不夸张地说,一只狼蛛绝对可以杀死三个幽冥士兵。狼蛛跑得比人快,还特别聪明,像猎人一样围攻猎物。它们的毒性很强,被咬过的士兵没走多远就倒下了。” 李思杰立即补充道:“我们亲眼瞧见三王子那罗仁慧被狼蛛猎杀的场景,简直惨不忍睹!” “什么?”小香玉吃惊地看着李思杰,“先前你们在山上齐声高喊幽冥国三王子遇难,我还以为是假的,想不到是真的。” “假不了,玉将军!”胡远定顿了顿,看着遍地的尸体,惊讶地说:“玉将军,你们这边消灭的幽冥军也不少啊!” 小香玉扫视一圈战场,说:“古寂然所率的人马的确不少,正如军师所说,长途跋涉,战斗力较弱,后来又听说那罗仁慧被狼蛛咬死,顿时军心大乱,几乎成了砧板上的肉。我估计这里消灭的幽冥军不少于一万。短短三个时辰,就有三万敌军死在战场,看来,打败幽冥军有希望了。” 常百恩略思忖,问道:“玉将军,你不是在东边么?” “这都是军师事先安排好了的。他知道南边的幽冥军不会全部进山,在你们出发后一个时辰,又命我率三万大军赶来支援。” “军师料事如神,佩服!”常百恩高兴无比,见胡远定没了坐骑,便吩咐身边的一名将军把战马让给他。” 胡远定也没推辞,骑上马背,抱拳答谢。 小香玉知道东边战场激战正酣,吩咐道:“将士们,马上随我去支援主力部队。”说完,策马前行。 且说葭昶和二王子那罗景观率八万大军绕到狼蛛山北面,突然遭到弓箭手的袭击,走在前面的幽冥军近四百人瞬间倒下。箭雨一过,弓箭手便钻进了草丛,转眼没了踪影。当幽冥军再往前走,约里把路,又迎来一阵箭雨,又有三四百人倒地。葭昶明白,这是周百润的袭扰战术,只为拖延时间而已,没什么可怕,于是命令将士们加速前进。前面的幽冥军被袭击了三次,几乎成了惊弓之鸟,唯唯诺诺,行走缓慢。当幽冥军距离宾相军主力部队一里地时,有近两千名幽冥战士稀里糊涂丢了性命。 宾相军主力已呈方阵排开,个个手握长枪,精神抖擞。周百润、周允、冯振天、冯振宇、冯振乾、杨幡幡等高层人员排在阵营的中间位置,个个沉着冷静,等着幽冥军。 葭昶一看宾相军的阵势,知道周百润早有准备,当两军相隔三百来米,便吩咐大军停下,随后列阵。 一名宾相使者骑着五格马过来,大声道:“周军师请葭昶到阵前一叙。”葭昶抬起蛇仗轻轻一挥,宾相使差会意,立刻调转马头原路返回。 葭昶骑着赤金雁,摸了摸腰间的宝葫芦,看了一眼宾相军,对那罗顺德说,他没回来,千万别轻举妄动,随后策动赤金雁,不慌不忙地走了过去。 周百润又换回了那套衣襟飘飘的素服,骑着珂玥鹤,右手握笛,来到阵前。 “今日见面,已是势不两立的仇人,可念及同门之情,我仍然叫你一声师兄。” “葭昶,如果我没说错,你的另一路大军已被我军成功引入了狼蛛山,正被狼蛛啃食。” “师兄,一切尽在我预料之中,没什么好害怕的。我的北路大军有八万之余,还可一战。” 周百润一怔,说:“莫非你希望南路大军被我军歼灭?果真如此,你如何回去交差?” “哈哈哈,看来,师兄心里还有师弟,谢谢!至于如何交差,那是我的事。我估算了一下,你身后的人马不过六万,人数比我军少,论单兵作战能力幽冥士兵稍胜一筹,不过远道而来亏了体力,战到最后鹿死谁手,很难预测。” 周百润摆手道:“师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的另一路大军赶往这里,到时候,你的八万将士想走就难啰!” 葭昶有点惊慌,抬头看了看宾相军阵前的主将,却不见小香玉,顿然明白,周百润抽调了部分兵力去支援南面的宾相军了。不过他很快平静下来,坦然道:“就算有援军,数量也不多,打下去顶多两败俱伤,这对于实力雄厚的幽冥国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损失,可对于兵力匮乏的宾相国,却是致命的打击。” “我已提醒过你,如果你硬要睁着眼睛往火坑里跳,我不阻拦。” “师兄不用唬人,你我都得到了师父的真传,半斤八两,就算分出胜负,赢者也会遍体鳞伤。” “为了宾相国,为了族人,我只好出手了。我已摆出天宇伏魔阵,你敢破阵吗?” “天宇伏魔阵分乾、坤、阴、阳、虚五门,前面四门为实,第五门为虚,破得虚门,就赢得战机。师兄出招,师弟岂能退缩?” “那就请师弟破阵。” 两人回到各自阵前,一场惊天动地的厮杀即将上演。 第76章 天宇伏魔阵 冷风不停地吹,虽然阳光斜洒,却感到格外阴冷。百草已经枯萎,灰茫茫一片,整个原野没有一点活力。数万大军列阵于狼蛛山东面,极目远眺,万头攒动,场面恢宏。战斗还没打响,空气中已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周百润回到阵前,抬手一挥,只见杨幡幡、罗卫培、温志强、呼延子松、陆兴林各率五千人马,很快摆成了天宇伏魔阵。那阵远看像一朵盛开的莲花,而绽开的五叶花瓣便是五道玄门,即乾、坤、阴、阳、虚,门与门之间皆有数百名士兵把守,呈移动之势,给人眼花缭乱的感觉。远看阵形,虚门的花瓣呈半月状,看似薄弱,实则暗藏杀机,正是葭昶始料未及的精妙所在;入门后有一块空地,稍不留神便有数名手持长枪的将士跃出,时不时递上一枪;花瓣中间全是移动的将士,似有掩杀一切来犯之敌之气势;花心形如五角星,远看倒没事,若进入阵中,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葭昶看后,命令拿尔多率一万人马从虚门杀入,再派巴岳伏尔托率两万人马攻击坤门。 当拿尔多大军进入虚门,立刻有两名四品宾相将军各率五百名战士从两边杀将过来,刚一交手又退了回去。拿尔多暗想,葭昶认为虚门最为薄弱,看来不假,随即率军冲杀,就在他得意之时,守在乾门的杨幡幡率两千人马杀将而来,不过五个回合就逼退了拿尔多。主将一败,士兵立乱阵脚,而守在“花瓣”处的宾相将士勇猛出击,不过茶盏功夫,就击杀了数百名幽冥将士。拿尔多正想撤退,可阵形已变,退路被封,腹背受敌,而巴岳伏尔托的两万人马被挡在阵外,偶有进入的士兵即刻被宾相军击杀。 原来,天宇伏魔阵是一个活动的阵形,当年阳辰传授葭昶阵法,只教了他一些概念性的东西,没授其核心知识。葭昶误以为虚门薄弱,其实不然,乾、坤、阴、阳、虚五门,实中有虚,虚中有实,虚实结合,每道门均牢不可破。 葭昶一看,脸色大变,立即派欣昌复颜率一万大军前去支援拿尔多。 欣昌复颜见拿尔多的人马成了待宰的羔羊,却不知从何处杀入阵中营救,只能在阵外做些无谓的攻击。 快一个时辰时,葭昶看出了一些门道:天宇伏魔阵之所以厉害,主要是因为五门协作,环环相扣,显然,要破此阵,可集中力量攻打一门,使其失去协调性,其余四门就会不攻自破。于是,他吩咐使差前去告诉巴岳伏尔托和欣昌复颜,集中兵力攻打乾门。杨幡幡一看乾门受攻,立即率一千将士从虚门移动到乾门。 周百润见葭昶改变战术,抬手一挥,一名传令兵挥舞令旗,只见杨幡幡、罗卫培、温志强、呼延子松、陆兴林五人,率领各自的队伍有序后撤,几乎同时,黄显忠率一万人马前来接应。 拿尔多终于从阵中撤出,暗自叹息:好险,要不是葭昶临时改变战术,这条命就交待了。 天宇伏魔阵着实厉害,仅一个时辰,就有四千多名幽冥将士丢掉了性命。宾相军虽有伤亡,不过千把多人,已在周百润预料之中。 葭昶见宾相军撤退,小香玉又不在,少了一个劲敌,正是打消耗战的时候。他向那罗景观请示道:“我军人数占优,不如率全体将士冲杀,便可以有效地消耗宾相军的有生力量。”那罗景观也有此意,立即点头应同。 宾相军后退五百米,快速列阵。此时,两军相距约八百米。葭昶一声令下,战鼓响起,号角声划破长空,七万五千多名幽冥军如排山倒海般撞向宾相军。 周百润已预料到,天宇伏魔阵之后,将有一场惊天动地的厮杀,见幽冥军扑来,朗声道:“传我命令,全军出击。”近六万名宾相军如怒吼的海涛扑向幽冥军。 这片枯草地,方圆几十里,十几万大军展开了规模空前的拼杀。两军相撞,如惊涛骇浪,如山洪暴发,嘶吼声、刀枪撞击声、冲杀声、擂鼓声、号角声响成一片。黑色和红色的鲜血很快浇透了这片平静的土地,尸体越积越多,猎猎的旌旗一个接一个从将士们的手中滑落,受伤的马儿四处逃窜。 周百润见两军已成胶着状,掐指一算,南边的战事已经结束,立即吩咐使差传话给四个小精灵,叫他们快速飞去告诉小香玉,截断幽冥军退路。 使差骑着快马来到军营,很快找到四个精灵,三言两语后,四个精灵张开翅膀,迅疾飞了出去。 宾相军大营还有六千多女兵,个个怒眼圆睁,很想上战场击杀幽冥军,可没有接到出击的命令,只能焦急地等候在原地。 小香玉、胡远定、常百恩率三万多大军正赶往东边战场的途中,四个精灵飞过来,立即把周军师的话说与小香玉。顿时,三万多大军加快步伐,沿着山脚飞奔而去。 幽冥探子来报,说有一大批宾相援军正朝这里扑来,二王子那罗景观吓得脸色大变,急忙征求葭昶的意见。葭昶也很震惊,想不到古寂然和三王子这么快就败了,那可是八万大军啊!他略思忖,道:“马上撤退,不然会被宾相军合围。”那罗景观只好鸣金收兵。 小香玉所率大军离这里不过四五里,十多分钟就赶到了。杨幡幡等将军趁机加大进攻力度。幽冥军被两路宾相大军夹击,又收到了葭昶撤退的命令,都争着往后撤,顿时阵形大乱,战斗力急剧下降,几乎成了待宰的羔羊,被宾相军碾压式的击杀。 周百润骑上珂玥鹤,跟着大军追出三里地,立即降低高度,大声道:“停止追击,停止追击……”杀喊声如此高昂,将士们哪里听得见,好在杨幡幡机灵,立即挥动长枪:“将士们停下,停下……”附近的将士也跟着高喊“停止追击”,大军才停了下来。 周允骑在马背上,大声喊道:“五弟,眼看就要消灭这股幽冥军了,为何停止追击?” 周百润催动珂玥鹤降到地面,看着斗志昂扬的将士们,兴奋地说:“再追下去,很可能遭遇南路溃败的幽冥军,我们需保存实力。” “原来如此。”周允恍然大悟,立即用欣赏的眼光看着足智多谋的弟弟。 周百润朝胡远定挥了挥手:“把南边的战况说给将士们听听。” 胡远定怕战士们听不清楚,干脆站在马背上,放声道:“我们按军师的计谋,成功把几万幽冥引进了狼蛛山,嗯……”说到这里,故意卖了个关子,“大家猜猜,狼蛛帮我们消灭了多少幽冥军?” 呼延子松说:“四五千。” “哈哈哈,”胡远定笑道,“亏你还是正三品将军,一点也不大气。老实讲,消灭了两万多幽冥军……” 什么?众将士惊得面面相觑。 “哈哈哈……”胡远定再一次放声大笑,随后举起双手,大声说:“这是其次,还有一个重磅消息,大家给我站稳了,幽冥国的三王子,那罗仁慧被狼蛛给咬死了,我亲眼所见。”说完,得意洋洋地坐到了马背上。 顿时,全场一片哗然。 周允听后,激动万分,怕大家听不到,也干脆站到马背上,敞开嗓门说:“将士们,这一个月来我军节节败退,以为没希望了,想不到今日一战大获全胜,看来,宾相国有救了。我粗略地估算了一下,被狼蛛咬死的幽冥军有两万多,玉将军所率兵马歼灭了近五千幽冥军,主战场消灭了两万多,共计五万有余,才短短五个时辰啊。接下来,在我五弟的英明指挥下,还会打更多的胜仗。我现在吩咐,没有受伤的将士们马上打扫战场,把幽冥人的尸体集中火化,再挖坑掩埋。”说完坐到马背,得意地看着周百润。 这一仗宾相军虽大获全胜,但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共牺牲一万余将士。 周百润找到杨幡幡和小香玉,叫两人骑着四爪鹰陪他到北边查看幽冥军的行踪。 且说古寂然率残兵败将退到狼蛛山西面十里,一看损失了两万五千余名将士,相当恼怒,暗自责备那罗仁慧心高气傲,害苦了将士们,可木已成舟,又有什么办法呢?正当他懊恼之时,探子来报,说葭昶率领的大军也败下阵来。他立即跨上蓝幽马,带着十几个随从前去接应北路大军。 周百润三人骑着巨鸟,见溃败的幽冥军正往狼蛛山西边逃窜,小香玉忍不住问道:“军师,为什么不乘胜追击?” “幽冥军虽败,但还有战斗力,而且我们不知道他的另一路大军会不会赶来支援,我方兵力有限,不能硬拼,需巧胜。今日一战,我们虽消灭了五万余幽冥军,但也牺牲了一万多将士。要把幽冥军彻底赶出宾相国,还得从长计议。” “军师好厉害!今天一战,打出了宾相军的士气。”小香玉高兴地说。 周百润略皱眉,说:“小玉,幡幡,你俩一定要明白一个道理:正义的战争不以杀戮为目的,而是要营救更多的无辜群众。” 小香玉想了想,说:“军师,我虽然不完全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我知道,宾相人拿起杨家枪是为了保卫自己的国家,属于正义的一方。” “你很聪明。”周百润微笑道,“我们到狼蛛山南边看看。” 三人贴着树尖飞行,快要飞到南面山头时,便清楚瞧见狼蛛啃食尸体的凶残画面。被啃食过的尸体,有的被开肠剖肚,有的面目全非,有的四肢骨头外露,相当恐怖。 “军师,我不敢看了,快走。”说着,小香玉调转鹰头,快速朝大营飞去。 第77章 将计就计 幽冥北路大军撤到狼蛛山西边,那罗景观很快得知那罗仁慧惨死的消息,这还了得!只见他雷霆大怒,抽出佩刀,指着古寂然骂道:“好你个死奴才,居然擅离职守,该当何罪?” “二王子,冤枉啊!微臣已劝过三王子,可他就是不听,又有什么办法?”古寂然感到无比冤屈,一副有理说不清的样子。 “还敢狡辩。”那罗景观狠狠跺了一脚,“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真不知道尊卑。来人,把罪人古寂然拖下去重打二十军棍。” 巴岳伏尔托、陆禅化、拿尔多等将军立即上前求情,却不知那罗景观铁了心,非要惩罚古寂然不可,还说杀鸡儆猴。 出乎意料,葭昶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而且表情平淡,似乎这一切全在他预料之中。 古寂然被打了二十军棍,皮开肉绽,血流不止,被将士们抬到营房就医。 那罗景观处罚了古寂然,还不甘心,又杀了那罗仁慧的两名随从。众将军口里不说,实则心里不快,尤其是纳西佤(曾被那罗福源责罚过的那名军士),和几名交好的战友窃窃私语,说这场战争本可以取得胜利,就因为三王子不听劝,拖累了全军,二王子却把罪责推到副军师头上,简直没道理…… 幽冥军损兵折将,士兵士气低落,到底是先撤回桑子城还是在此安营扎寨寻求战机,那罗景观犹豫不决。 “军师,下一步怎么走?” “我们还有近十一万大军,宾相军人数略少,周百润自然不敢贸然出击,因为他怕打消耗战。当务之急,在此安营扎寨,稳定军心。这几天,我会派出探子盯紧宾相军,待寻得战机,再予致命一击。” “军师,你刚才说宾相军怕打消耗战,何不趁夜偷袭?” “周百润诡计多端,万一偷袭不成,又要赔上将士们的性命。” “军师,我三弟惨死,心里很憋屈,咽不下这口气,再说,要东进,就得消灭这股宾相军,要不趁夜偷袭宾相军?” “既然二王子心意已决,我来想对策。”过了片刻,葭昶说:“今晚十三时,乌云蔽月,行军方便,不过周百润一定会派弓箭手沿路设伏,打乱我们的进攻部署,所以我认为,先派一股部队引出宾相军的弓箭手,然后冲杀。只是这样一来,先锋队就成了诱饵,恐怕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回来。” “为了江山大业,牺牲几个将士在所难免。就这么定了,今晚十三时出发,直捣宾相军大营。”那罗景观说完,便离开了。 葭昶淡然一笑,随后去慰问古寂然。 医官正在给古寂然敷药,病床周围站满了将军。葭昶看着血肉模糊的臀部,叹道:“都这把年纪了,还受这么大的苦,我于心不忍啊!” 古寂然一看见葭昶,哭丧的脸一下子露出了笑容,柔声道:“军师,恕在下怠慢,不能起身相迎。” “你都成这样了,还客气啥!”葭昶坐到床沿,把手搭在他的肩上,柔声说:“都是我不好,如果不分兵两路,你也不会受这么大的折磨。” “哎——”古寂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军师,你的计谋是对的,可惜执行的人出了纰漏。算了,不提也罢。” 医官上好药,再帮古寂然穿好裤子,便离开了营帐。 纳西佤凑过来,气愤地说:“副军师本不该担责,却受如此惩罚,太不公平了……” 众将军见纳西佤肆无忌惮地责怪那罗景观,怕受牵连,慢慢走了出去。 葭昶责备道:“纳西佤,祸从口出,我都劝你两次了,还不长记性?” “恩人,我说的是实话,如果不是三王子执意入山,这一仗准能打败宾相军,害得我们受苦,二王子居然还把责任推给副军师,讲不讲理……” 古寂然慌忙摆着手说:“快别说了,别说了。” 葭昶眼神闪过一道锋芒,瞬间又恢复了平静,用极为温和的语调说:“纳西佤,以后不能讲这样的话了,要注意影响。副军师这几天行动不便,你要多多帮他。去,这里没你的事了。” 古寂然知道纳西佤对葭昶忠心耿耿,于是降低嗓门说:“军师,上次你替纳西佤求情,他铭记于心,活在当下,多个亲信绝不是坏事。” “啥叫不是坏事?”葭昶故作镇定,“当前,我们一心一意对付宾相军,不能有半点杂念。” 古寂然淡然一笑,说:“我只说说而已。看得出来,撇开公务,你是真把我当哥哥一样看待。还记得小时候,有个叫拓远巡阳的孩子,特别乖,我大他六七岁,经常带他去玩,一晃过了三十几年了。” “后来呢?” “别提了!”古寂然沮丧地说,“巡阳他爹,拓远致洪得罪了前大王,招来灭门之祸,好可怜啊!” 葭昶忍不住流出了一滴眼泪,趁古寂然没有注意,快速抬起袖子擦干眼角,随后走出了营房。 古寂然继续说:“那时我还小,没有到法场,不然我会放声大哭。苍天有眼,拓远巡阳被一位老人救走了,这都过去三十多年了,人去了哪里呢?” “军师已经走了。”古寂然的一个亲信说。 古寂然侧过头一看,葭昶已走到了门外,那熟悉的步姿,让他不自觉地想起拓远巡阳——儿时的伙伴。 幽冥军在狼蛛山西面十里处暂时安顿下来,由于营帐不多,大部分将士只能露天宿营。到了傍晚,气温下降厉害,估计只有十度左右,半夜会更低一些——五六度的样子。如此冷的天气露天宿营,身子骨差的将士自然受不了,感冒是难免的,也有发烧的战士,咳嗽声此起彼伏。 正如葭昶所料,天黑时月朗星稀,到了十三时,刮起了大风,乌云从天边团涌来,很快把天空罩得严严实实的。在那罗景观和葭昶的带领下,十一万幽冥大军直扑宾相军大营。他们从西边快速绕到北边,然后派出一千人马作为诱饵。 周百润已料到幽冥军会乘夜偷袭,提前做了防备,不过并没有像葭昶所说沿路安排弓箭手,而是放幽冥军进入腹地,然后来个一勺烩。 幽冥军先锋队在前面小心翼翼地走着,大军紧紧地跟在后面,走了四五里路,竟然悄无声息,这倒出葭昶意料之外。他望着天空,掐指一算,糟了,还有半个时辰乌云散开,如果宾相军发动突然袭击,幽冥军一定会吃亏。 “二王子,马上命令大军撤退,晚了就来不及了。” “军师何出此言?” “我当时忽略了一个重要问题,十三时乌云蔽日,三个时辰后乌云渐开,现已过凌晨,还有半个时辰乌云将散。可以肯定,我们已进入了宾相军的埋伏圈,趁夜撤退还来得及。” 那罗景观知道军情紧急,立刻命令大军撤退。 宾相军就埋伏在狼蛛山北面山脚,小香玉和杨幡幡有夜视能力,看得清清楚楚,见幽冥军撤退,立即率众杀出。顿时,杀喊声大作,寂静的草地炸开了锅,地面也跟着颤抖起来。 宾相军不断涌向幽冥军,只可惜天太黑,将士们没有明确的目标,只能凭感觉杀敌。周百润一看,还有半个时辰月亮才会出来,小心有诈,只好命令大军停止追击。 幽冥军跑出三里地停下。那罗景观捏了一把冷汗,叹道:“周百润真是神人,一切尽在他预料之中,还好军师及时发现了陷阱,不然麻烦可就大了。” 葭昶叹道:“有周百润在,就犹如一道铜墙铁壁挡在了我们东进的路上,要彻底打败宾相军,还得从长计议。” “临走前,父王一再交代我们兄弟四人要尽快打败宾相军,接连两次惨败,我好着急啊!” “二王子莫急,周百润固然厉害,但他不是神,也是人,百密总有一疏,容我仔细斟酌,一定能找到他的弱点。” “我代父王谢谢军师!” “二王子不必客气。身为幽冥国的子民,我也希望建立一个强大的日不落帝国,让邻国屈服、纳贡。等回到大营,我一定寻求良策,伺机而动。” 幽冥军撤走之后,宾相军点起了数支火把。借着火光,周百润看着小香玉,竖指赞道:“你和幡幡反应及时,提前行动,虽然歼敌不多,不过也有力地打击了幽冥军的嚣张气焰。” 小香玉摇头道:“只可惜幽冥军跑得太快,杀敌太少,我不甘心。” 周百润平静地说:“机会有的是。幽冥军想把我们赶出这个世界,简直痴人说梦。” 周允叹道:“五弟竟把幽冥军的军事行动算得死死的,还知道乌云蔽月、云开见月的具体时间,四哥好生佩服!” 周百润说:“葭昶也算到了乌云蔽月,只是没有往后推算,忽视了云开见月之时,差点中了我们的埋伏。由此可见,他不是等闲之辈。接下来,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报复我们,所以,不能有丝毫懈怠之心。” 冯振天上前紧紧握住周百润的双手,真诚地说:“没有军师、小香玉和杨幡幡,我们的国家很可能面临亡国灭种的危险。现在好了,接连打胜仗,把幽冥军死死地挡在狼蛛山以西,如此振奋的消息,也得让父王和朝中的文武百官也乐上一乐。我打算明天派使差赶往白玉城报喜。” “很好!”周百润说,“不过长王子把功劳归功于我们三人,是不妥的,这是我们全体将士用生命换来的胜利果实。” “军师说得好,功劳属于大家。”小香玉握拳道。 周允看着小香玉坚毅的目光,心里充满了无限宽慰之情,举拳道:“保家卫国,人人有责!” 将士们也跟着高喊:“保家卫国,人人有责;保家卫国,人人有责……”铿锵有力的呼喊声直冲云霄。 乌云渐散,月亮探出头来。 周百润朝小香玉和杨幡幡挥了挥手:“跟我去探探幽冥军动向。”三人骑着宇琳、白云和黑露,向狼蛛山西边飞去。 第78章 未雨绸缪 三只巨鸟飞行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瞧见溃败的幽冥军,于是加快速度向西南方向飞去。 夜风很冷,吹到脸上有针扎的感觉。飞行一个半时辰,周百润示意珂玥鹤降落。这是一片茫茫的草地,方圆十几里,偶有飞鸟窜出,引得宇琳、白云和黑露竞相跑去觅食。向西南方向望去,可见连绵起伏的丘陵,黑压压一片。 小香玉不解地问道:“军师为何带我们来此?” “这里叫赉欣坪,地势平坦,是一个打猎(打仗)的好所在。如果我们提前在西南面的丘陵放一支伏兵,等幽冥军溃逃于此,发动突然袭击,定能收到奇效。” 小香玉一惊:“莫非军师已算到了幽冥军兵败的时间?” “没有。我来此目的,是想带你俩见一个人,他来自伏尔丹国。” “好奇怪的国名,一定是英译过来的。” 周百润说:“这个国家的人长相特殊,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千万记住,对来者要以大师相称,他虽不懂兵法,却有一项特殊的本领,能驯服天下禽兽。”说完拿出笛子。 当悠扬的笛声响起,一只体型硕大的怪鸟从山丘深处飞了过来,上面坐着一位手持拂尘的人。怪鸟落在三人前面不远处,那人跃到地上,面带微笑走了过来。 小香玉仔细一看,那人身高一米八多,身子骨很单薄,仿佛没了内脏似的,头呈圆柱形,很平,头发很少,黑色,额头相当突出,就像挨了一棍子长出的一个包,眉毛很浓也很长,几乎盖过了眼角,高而窄的鼻梁压住嘴唇,乍一看像没了嘴巴似的,下巴的胡须不多,但很长,与胸脯齐平,皮肤呈淡红色,就像霜冻的叶片,手近似地球人的手,只不过要大一些,手指特别长。那怪鸟就更奇特了,长着三个头,中间的大些,左右的较小,体型和四爪鹰一般大小,也有四个爪子,羽毛漆黑,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周百润立即上前招呼道:“见过映人(伏尔丹国语:大师)!” “百润兄,你我多年至交,何必这般客气!”说完,打量着小香玉和杨幡幡,“这两位是?” “我来介绍一下,她叫小香玉,这位是杨幡幡,小小年纪已为宾相国立下了赫赫战功。” “幸会幸会!”那人立即抱拳道,“我叫百叶静思,来自伏尔丹国,是百润兄的至交。” “见过大师!”小香玉和杨幡幡同时抱拳道。 “不必多礼!”百叶静思轻轻抖了抖拂尘,又捋了捋长须,“两位年纪虽小,却不屈不挠,勇斗强敌,数次击败幽冥大将,本人早有耳闻,今晚一见,荣幸之致!” “能见到大师,是我和幡幡哥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小香玉说。 “心中有国,目有尊长,将来必有大作为!”说着,百叶静思看着周百润,“百润兄,你有事直说。” “不瞒映人,我确实有事。我已将葭昶挡在了狼蛛山以西,他岂能善罢甘休?我思忖很久,葭昶想突破我军防线,定会动用兽兵,数日前我得到消息,他从捧月城调来了一批羽脖蛇,现在寄养于黑蟒城……” “羽脖蛇?”百叶静思相当惊诧,“这蛇长着一对翅膀,能像鸟一样飞行,且剧毒无比,攻击猎物时常常喷出少许毒液,如果猎物不幸沾上一两滴,皮肤会没完没了地溃烂,直到置人于死地。” “正因如此,我才来叨扰映人。国家存亡在即,拜托了!” “百润兄不必客气,待我想想……有了,多角鸰。这种鸟能克制天下毒蛇,不过不常见,主要分布在宾相国与蛮荒国交界的新越岭一带。” “映人有驯服天下禽兽之本领,一定能找到多角鸰。” “既然百润兄开口,我遵照便是。这里离新越岭五千多里,来去至少二十天,加上驯服多角鸰的时间,前后恐怕要三十几天。这期间,你可要小心啊,如果葭昶调来羽脖蛇,决不要硬拼,依我之见,干脆避而不战。” 周百润眉头紧皱,说:“据我所知,黑蟒城除了养着一批羽脖蛇,还有数只鬼牙犬。对付鬼牙犬本可以火攻,可在我出山之前,师尊明确提出,禁止用火攻、水攻和毒攻,否则会增加罪孽,我有难处啊!” “百润兄,苍天有眼,你为国而战,救百姓于水火,不求私利,何须顾虑条条框框?” 周百润对着上天鞠了一躬,然后说:“既然映人这么讲,我就放开手脚,如果鬼牙犬袭击宾相军,我便用火烧之。不过,羽脖蛇能飞,从空中喷毒,火攻根本不起作用,只有映人能帮我了。” “百润兄,我说到做到,明日启程,赶往新越岭。” “等会映人随我去宾相军大营带上足够的干粮,小香玉和杨幡幡随你前往新越岭,我留下来对付葭昶。” “好,就这么说定。我去去就来。”百叶静思骑上怪鸟,闪电般离去。 “军师,那怪鸟叫什么来着?”小香玉问道。 “三头绝。它很有灵性,懂得护主,宾相国境内很少,伏尔丹国也不多。” 小香玉问道:“映人是什么意思?” “伏尔丹语,大师的意思。百叶静思本是伏尔丹人,因当朝者腐败,于十年前离开伏尔丹国,从此过着闲云野鹤的自由生活。八年前,不巧在天峰山遇见他,一见如故,成了至交。他现在住在对面山丘的一个山洞里。” “宁可住山洞也不愿回国,想不通啊。”小香玉摇着头说,“我虽然不想当官,可我也不想过着居无定所的生活。等战争结束,我就去读书,然后学习兵法,为国效力。” “对了,”周百润用告诫的语气说,“你俩随映人去新越岭,不该问的就别问,一切按他说的去做。” 小香玉和杨幡幡立即点头答应。 半个时辰后,三头绝驮着百叶静思飞了过来。他换了一套素服,还斜挎一个布包,手上仍然握着拂尘。周百润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骑上珂玥鹤,向大营飞去。 四只巨鸟飞到狼蛛山附近时,担心幽冥军发现,便绕道飞行。来到大营,周百润吩咐使差叫来冯振天、冯振宇、冯振乾和周允,双方一番介绍和问候,便坐下来交谈。 冯振天十分感激百叶静师在宾相国危难之时伸出援手,抱拳道:“大师,我代表父王感谢你!” 百叶静思说:“长王子不必客气。百润和我是至交,他的难处就是我的难处。我走后,切莫说与外人,一旦让幽冥人知道,定会影响幽冥国和伏尔丹国的关系,两国若兵戎相见,我就成了罪人。” 冯振天再次抱拳道:“请大师放心,我一定保守秘密。” “还有,”百叶静思若有所思,“无论是你、二王子还是八王子,继承王位后一定要勤政、亲民,切不可像我们的大王,昏庸无道,重用奸佞,残害忠良,奴役百姓,把国家搞得一团糟。如果有一天伏尔丹国发生内乱,你们一定要派兵前去清剿鱼肉百姓的当权派,然后推举一位德才兼备的伏尔丹人统领国家。” 冯振天说:“大师,我实话实说,我们国家采用禅让制,未来的大王可能是其中一位王子,也可能是朝廷中某一位大臣,只有德才兼备的人才可坐上王位。我以长王子的身份向你保证,若伏尔丹国有难,我们一定施以援手。” “谢谢!时间不早了,带我去休息,明日好赶路。”百叶静思起身,大家立即跟着站起来。 送走百叶静思,周允、冯振天和周百润来到一静僻处。周允问道:“五弟,我们会遇到麻烦,对不对?” 周百润面带愁容,回道:“葭昶急着东进,肯定会调来羽脖蛇,到时候,我们只能避而不战。” 冯振天说:“万一幽冥军强攻我大营,如何是好?” 周百润说:“黑蟒城离这里将近一千里,来来去去要花半个月时间,所以暂时是安全的。过些日子,你命令将士们多割些灌木和杂草,放在大营的四周,万一葭昶调来羽脖蛇和鬼牙犬,用火攻可以顶上一阵子。” 周允不安地问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对付羽脖蛇?” 周百润说:“羽脖蛇能飞,会喷毒液,只有多角鸰能对付它。” 周允双掌合十,道:“我很庆幸有你这么一位足智多谋的弟弟。” 冯振天附和道:“军师有经纬之才,这是国家之福。对了,小玉和幡幡明天出发,请元帅吩咐伙夫多做些合口味的干粮,几千里路啊!” 周允抱拳道:“请长王子放心,我一定照办。” 周百润抬头望着深邃的夜空,对着冯振天和周允挥了挥手,“你俩回去休息,我来观天象。” 天还没亮,小香玉、杨幡幡和百叶静思骑着巨鸟,秘密飞出了大营。 第79章 宅心仁厚 接连兵败,那罗仁慧又遭不测,气得那罗景观直撞南墙。他思前想后,决定火烧狼蛛山,以解心头之恨。不过在葭昶看来,火烧狼蛛山有违天理,劝那罗景观放弃此念头,可他铁了心。天亮后,待朝露退去,那罗景观亲率五千人马,带上火箭,从西南两个方向放火烧山。 时入冬季,狼蛛山上遍地枯草,一点就着,火势迅猛上窜,火星升腾,浓烟滚滚,很快惊动了宾相军。周百润骑上珂玥鹤,向狼蛛山西北上空飞去。只见他双眼微闭,念念有词,随后吹响笛子,那笛声犹如惊涛拍岸,山洪暴发,风卷残云,万马奔腾…… 葭昶听到笛声,立即骑上赤金雁,寻声而去,很快见到了周百润。 “拓远巡阳,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放火烧山,就不怕死后魂飞魄散?” “师兄息怒!火烧狼蛛山并非我的主意,二王子那罗景观一意孤行,我苦苦相劝,可他就是不听啊!” 周百润再次吹响笛子,笛声还如先前般洪亮,不过音律夹着些许悲伤的情调,仔细听闻,如山泉呜咽,如坟冢旁边阴风吹起,令人惆怅阵阵。葭昶不明其意,也没急着离开,骑着赤金雁跟着绕圈子。 火势快速上窜,山坳里的狼蛛已经察觉,慢慢爬了出来,准备往东北两个方向逃窜。林中时有惊鸟飞出,小动物东躲西藏,整个狼蛛山开始沸腾起来。 从笛声响起不到半个时辰,开始刮风,乌云从西北涌向东南,可以清楚地瞧见快速移动的雨幕。 “师兄,雨来了!” 周百润停止吹笛,愁苦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淡淡地说:“你回。” 葭昶很不高兴地说:“师尊教了你呼风唤雨的本事,却没有教我,好不公平!” “什么是公平?呼风唤雨这一法咒只为拯救苍生,有二心之人学也没用——不灵验。即便是好人,用一次也会少活十年,你瞧瞧我的容貌——为了拯救山上的生灵,我用十年阳寿作为代价才求得风雨。” 葭昶催动赤金雁飞到珂玥鹤旁边,定眼一看,大吃一惊,只见周百润一头乌黑的头发变成了灰白,胡须像打过霜似的,额头、眼角长出了深深浅浅的皱纹,眼窝深陷,皮肤粗糙,活脱脱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完全没了仙风道骨那般风采。 “师兄,我错怪你了,也错怪师尊了,对不起!不过,我不会因此而手软,为了江山大业,我会想尽一切办法突破宾相军的防线,直捣白玉城。” “有我在,你越不过这道山梁。雨来了,请回。”说完,周百润调转鹤头,飞向自己的大营。 葭昶看着周百润灰白的头发,忍不住流出了悲伤的泪水,直到雨点打在他的头上,才催使赤金雁往回飞。 雨点如钢珠般坚实,砸到地上啪啪作响,不过两炷香的时间就浇灭了大火。狼蛛开始庆祝这场及时雨,有的爬到树上伸出钩状的脚肢轻轻地舞动,有的不停地在地上打滚,有的一蹦一跳,全没了往日那般凶煞样——可爱得很!至于逃下山的小动物也开始往回撤,千百只鸟儿站在枝头唱着婉转的歌。 那罗景观看着暴雨,暴跳如雷,骂道:“贼老天,你怎么老和我作对!” 幽冥军议论纷纷,说那罗景观逆天而行,火烧狼蛛山触怒了上天…… 周百润回到大营,周允一看他苍老的面容和灰白的头发,心疼得要命。三位王子和众将军也赶来慰问。周玉婉看后,立即捂住嘴,跑到静僻处大哭起来。 周百润见大家不肯走,面带微笑,站起来挥了挥双手,朗声说:“你们不依不饶地围着我,反倒给我增加心理压力。我正想着如何对付幽冥军。大雨很快停止,在场的都是领头人,去检查一下战士们的衣服、被子有没有被淋湿。”周百润不说还好,一说众将军居然哭了起来。周百润摇了摇头,淡然地说:“你们不去是,我去。”殊不知他走出营帐,挤满了人群,全站在雨中,正默默地注视着他。于是,他又返回营帐,厉声道:“四哥,冬雨这般冰凉,你让将士们站在雨中,哪能行?我以军师的名义命令你,叫所有将士马上回营房。” 周允揩了揩湿润的眼角,走到门口,敞开嗓门道:“众将士们听令,马上回营房,否则军法从事。”众将士陆陆续续朝自己的营房走去。 雨渐渐停止,“天窗”打开,阴霾散去,太阳姗姗来迟,还带着笑脸。 “军师!”冯振天上前拉着周百润的手,“我想单独和你聊聊。” 周百润微微一笑:“去外边!” 两人走出营帐,踩着柔软的草地,来到人少的地方。此时乌云散尽,温暖的阳光照到湿漉漉的地面,那泛起的光斑就像河中的星星,煞是可爱。 “军师……”冯振天蠕动嘴唇,似乎开不了口。 “这里没别人,长王子有什么话直说。” “军师,我今年三十八,你大我三岁,应该叫你一声哥哥。” 周百润停下脚步,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冯振天,问道:“长王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们一边走一边说。”冯振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宾相国遭此大难,还好有你、小香玉和杨幡幡。我思前想后,如果父王退位,我举荐你做大王。” 周百润一愣,随后爽朗地笑起来。 “我说的是真的。你有济世之才,为了我们的族人能在这片土地长久地生活下去,你是不二人选。” “我散漫惯了,根本没法适应朝廷的生活。不错,我的确精懂兵法,可对国事一窍不通,如何治国?等赶走了幽冥军,我就回到师尊身边,从此不再过问尘世。” “你就这么厌倦官场?宾相国不像幽冥国,也不像蚕蚩国,无论国王还是庶民,一律平等。” “这我知道。我不是做官的料,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还有,小香玉和杨幡幡是国家的栋梁,一定要好好培养,不过这两个孩子也不适合当官,等战争结束,给他俩找个好学校,学业完成,他俩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要干涉。” “哎——”冯振天长长地叹道,“你们都不想做官,如果有一天我坐上了王位,也不知道能不能把国家引向富强之路。” “亲贤臣,远小人,重民生,废私利,你只要做到这四点,就能让国家强大。” “昨晚百叶大师的一番话深深地启发了我,他说大王必须勤政、亲民,否则会民怨鼎沸。要做个好大王,真不容易啊!” “纳箴言良语,用忠臣良将,换句话说,治理国家,不是一个人的事,是一群人。如果这群人一心为国,没有半点儿私心,就能富国强民。” “我明白军师的意思,天下是百姓的天下,国家是百姓的国家,不管是国王还是大臣,都不能搞独裁。”冯振天顿了顿,“军师,接下来怎么办?” “那罗景观火烧狼蛛山没有得逞,幽冥士兵一定有诸多怨言,趁军心不稳,主动出击,打他个措手不及。不过不是现在,还需等上两天。幽冥军临走前没带多少军用物资,又露天宿营,战斗力直线下降。” “军师分析到位!如果能击溃这股幽冥民,再剑指桑子城,就为全面反攻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周百润情不自禁转过身看着西边,摇头叹道:“全线反攻为时尚早。马上去准备,我料定幽冥军下午有所行动。” 两人正要回营,周允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走了过来,周玉碗紧紧地跟在后面。周允看了看冯振天,结结巴巴地说:“长王子,嗯……这是补身子的汤,如果……如果你要的话,伙夫那里还有。” 冯振天哈哈笑道:“元帅,这汤有一股药味,如果我没猜错,能让头发变黑,是专门为军师熬煮的,我喝它等于浪费。军师,趁热喝了!” 周百润看着一张张温和的脸,眼眶也湿润了。 “五叔,快喝!”周玉婉催道。 周百润接过碗,扬起脖子一饮而尽。 待周允接过碗,周玉婉走过去,拽住周百润的胳膊,亲昵地说:“五叔,等打完仗,我天天陪着你,给你洗衣服,讲故事,做好吃的。” 周百润抬起左手轻轻拍了拍周玉婉的手背,笑道:“五叔喜欢清净的生活,你要陪的人是八王子。等打完仗,五叔就归隐深山,从此不再过问世事。” “不行!”周玉婉瘪着嘴说,“反正我不让你走。” 正在这时,传来孩子的哭声。原来,小砍货和阿吉找不到小香玉和杨幡幡,一问冯振乾才知道两人去了很远的地方,以为不回来了,哭成了泪人。 “婉儿,快去看看两个孩子。”周百润催道。 周玉婉松开手,飞一般跑了过去,走近一看,只见一大群战士围着小砍货和阿吉,有的在劝说,有的在逗乐,可就是止不住哭声。 “阿吉,怎么啦?”周玉婉问道。 “香香姐和幡幡哥不见了。” 周玉婉知道小香玉和杨幡幡去执行任务了,又不便明说,于是支开周围的战士,低声说:“你俩千万别声张,他们去搬救兵了。” “去了哪里?”小砍货问道。 “嘘——”周玉婉用食指压住嘴唇,“有点远,不过会很快回来。” 阿吉抬起袖子擦干眼泪,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还以为香香姐和幡幡哥不要我俩了呢!” “他俩冒着生命危险把你和小砍货从龙门关救出来,怎么会不要了呢?从现在起,你俩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然被幽冥军发现就完了,听到没有?” “听到了。”两孩子异口同声地回道。 “看看你俩,满脸的脏迹,走,跟我去洗把脸。”周玉婉拉着两个孩子,快步向营房走去。 第80章 知难而退 正如周百润所料,下午四时,幽冥军倾巢出动,绕到狼蛛山北面,直扑宾相军。葭昶派出一支两千名手持盾牌的先头部队吸引宾相军,再派出一千名弓箭手,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当幽冥军先头部队到达狼蛛山北面五里地,突然遭到宾相军弓箭手的袭击,不过这在葭昶的预料之中。他立刻命令士兵组成盾阵抵挡箭雨,再派出弓箭手,一场弓箭对决就此拉开帷幕。 宾相弓箭手领队是一位射术高明的四品将军,唤名唐兴武,幽冥军的领队名叫秋原清水,同样官居四品,两人年纪相仿,三十开外,都有百步穿杨的本领。 唐兴武见幽冥军先头部队用盾阵抵挡弓箭,手一挥,射手们停止射击,把攻击的重心转移到幽冥弓箭手。他们三人一组,近一千名射手,分成五个梯队,组与组相互配合,队与队相互照应,就像一张巨大的渔网,空隙看似安全,其实猎物已被射手锁定,稍不留神就会中箭而亡。 幽冥人自幼练习射术,在葭昶提出用弓箭手扫清障碍时,二王子那罗景观相当自信,说幽冥弓箭手有能力歼灭宾相弓箭手,也没列阵,采用拉网式推进。当两队相距两百米,幽冥射手开始放箭,如此远的距离,就算被射中也无大碍。唐兴武命令战士们沉住气,待幽冥射手距离八十米左右时,第一梯队的射手们发动突然袭击,两百来支雕翎箭嗖嗖飞出,立刻有七八十名幽冥射手中箭,有的当场毙命,有的倒地后胡乱踢蹬。第一梯队在枯草的掩护下迅速后撤,第二梯队做好了攻击的准备。幽冥射手乱作一团,又怕那罗景观责罚,胡乱往前冲,完全暴露在对方的射击目标之内,约七八十米,迎来一阵箭雨,又有数名幽冥射手倒下。 葭昶摇头慨叹:百润啊百润,你已料到我会加派弓箭手,我却猜不到你会启用箭阵,幽冥射手固然厉害,可都各自为政,攻击力较弱,面对你的箭阵,显得力不从心,哎,就让射手们去垫背。 趁双方弓箭手激战时,葭昶命令大军快速前进,走了里把路,只见一位手持长枪、骑着五格马的将军挡住了去路。此人正是黄显忠,他奉周百润之命,率5000人马在此阻击幽冥军。 “那罗景观,又来送死!” 拿尔多立即策马上前,抬起鬼愁追风刀指着黄显忠:“上次在大青山你侥幸从我刀下逃脱,今天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识相的滚远点,不然我要你脑袋搬家。” 黄显忠微微一怔,上次多亏小香玉及时出手相救,否则真成了刀下鬼,不过今天奉军师之命,只要负责把幽冥军引入包围圈即可,犯不着硬拼,于是笑道:“拿尔多,你这个死陀螺头,上次在大青山被玉将军打得屁滚尿流,还敢口出狂言,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痛,活脱脱一个死无赖。” “嘴硬。先吃我一刀再说!” 拿尔多没有瞧见小香玉和杨幡幡,又想立功,立即挺刀策马,直奔黄显忠而去,百来米的距离说到就到。黄眼忠知道这厮力气大,不敢硬拼,刚一交手就调转马头。拿尔多策马便追,葭昶知道有诈,立即命令士兵鸣金收兵。 黄显忠所率的5000千人马后退一里,见幽冥军没有追来,便停下等候。 那罗景观说:“军师,就算宾相军设了圈套,我幽冥大军神勇无比,又有可惧?何况,我们兵多将广,适合打消耗战。” 葭昶摇着头说:“如果周百润用十万大军摆阵,我们去了肯定吃亏。不如这样,派五千人马打前锋,好探明宾相军的虚实。” 那罗景观沮丧地说:“我们耗不起啊。” “二王子,暂时不能冒进,需等待时机。我思忖了两天,已想到了一个对付宾相军的绝佳办法。” “请军师速速道来。” “派两路使者,苦散、那良和原大去桑子城通知长王子,请他火速派出运粮队,这里急需军粮,另一路去黑蟒城,叫牧使伍常昆调来全部兽兵。有了羽脖蛇,就算周百润能掐会算,也无济于事。” “好主意!”那罗景观点头道,“黑蟒城寄养着300只鬼牙犬,200条羽脖蛇,如果派它们上战场,一定能打败宾相军。”说着转过头,指着一名叫麻远孝德的将军,“你率5000人马,去把对面的敌将给我拿下。” 麻远孝德三十来岁,官阶中控将军,手持一柄长刀,要说武力值,远在拿尔多之下。他知道自己是那罗景观投出去的问路石,只好横下心,硬着头皮迎战。 葭昶这一招投石问路让黄显忠左右为难,如果对攻会导致敌损一千自损八百,倘若引这路幽冥军进入军师所设的包围圈,可仅有5000人马,达不到重创敌军的效果。眼看敌将杀来,他没了选择,只好引敌军进入包围圈。 麻远孝德很快冲到黄显忠近前,不到五十米距离才停下,随后抬起长刀指着黄显忠说:“我叫麻远孝德,三品将军,报上姓名,我不杀无名之辈。” “小陀螺头记着,我叫黄显忠。不过话说回来,你就快成为一个死人,记住我的名字又有啥用。” “该死的外奴,竟敢侮辱我,吃我一刀。” 黄显忠想,一定要激怒他,待他丧失理智后才能牵着鼻子走,于是大声喝道:“小陀螺头,你武艺太差了,不配跟我打。” 麻远孝德知道黄显忠的武艺不高,很想拿下他,好在那罗景观面前邀功,便率5000人马追了过去。 周百润这次所摆的阵叫八象穿心阵,所谓八象,即八个方位,它的口诀是,扶乾坤,掌天地,四仪皆平,八象穿心。此阵变幻多端,入阵者头晕目眩,与诸葛亮的八卦阵有异曲同工之妙,可斩妖除魔,匡扶正义。他本想用此阵重创幽冥军,可惜葭昶太狡猾了,仅派5000人马前来探虚实。 黄显忠率人马从西北象进入阵中,然后直奔乾坤位(阵心)。麻远孝德也知道这是陷阱,又不敢撤退,率大军硬着头皮往里闯。刚进入西北象,麻远孝德感到一阵眩晕,眼前明明是手持长枪的宾相军,却突然不见了,待他疏忽时,又遭到攻击,不过弯个腰的时间,就有数百名幽冥将士中枪倒下。他立即回撤,却发现阵门不见了,全是若隐若现的宾相军,完了! 周百润乘珂玥鹤飞到八象穿心阵上空,手一挥,乾坤位的黄显忠、胡远定、常百恩各率领5000人马直奔麻远孝德,越过天地位,再穿过四仪位,来到西北象位。此时的幽冥军已被西北象位的宾相军杀得乱了手脚,又突然冒出一股宾相军,顿时乱了阵脚。 葭昶骑着赤金雁,飞到距离战场两百米的上空,仔细一看,竟然是八象穿心阵,不禁捏了一把冷汗,暗自庆幸没有率大军进入。此时,麻远孝德所率的5000人马正被宾相军悉数击杀,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便调转赤金雁原路飞回。 “军师,前方战况如何?”那罗景观迫不及待地问道。 “哼,还好没率大军冲杀,周百润摆了八象穿心阵,不然我军定遭重创。” 那罗景观握住拳头狠狠地砸下,“该死的周百润,真成了我们东进的绊脚石,若有一天落到我的手中,定将他碎尸万段。” “恐怕我们的弓箭队也败了。”葭昶悻悻地说。 “军师,看来只能等兽兵了。接下来这几天,得防着宾相军搞偷袭。” “宾相军实力不济,没有主动攻击的能力,二王子尽可放心。” 那罗景观望着远方,扼腕叹道:“可惜我五千人马,死得太冤枉了。走!” “报——”七八十名弓箭手跑过来,其中一名弓箭手说,“我们败了,秋原清水将军不幸中箭身亡。” 葭昶问道:“宾相弓箭手伤亡如何?” “不及我们一半,三四百人的样子。” 葭昶朝士兵挥了挥手,“退下!” 那罗景观怒不可遏,咬牙切齿地骂道:“周百润,你个该死的外奴,这笔帐我记下了,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付出血的代价。” 葭昶相当沮丧,暗自叹道:百润啊百润,想不到你真成了我无法跨越的山梁! “军师,撤!”那罗景观惴惴不安地说。 麻远孝德所部还在做垂死挣扎。战场上到处是幽冥将士的尸体。黄显忠先前被拿尔多责骂,怀恨在心,见麻远孝德成了瓮中之鳖,很想亲手杀了他,好解心头之恨。于是,他朝着胡远定、常百恩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会意,一前一后直奔麻远孝德而去。黄显忠眼珠一转,不如等麻远孝德无招架之力再出击。 论武力,胡远定、常百恩稍在麻远孝德之上,这二打一,麻远孝德哪能应付得过来,刚一过招就显败象。黄显忠瞅准时机,就在麻远孝德后退时,突然从一旁杀出,一枪刺中了他的左肋,胡远定和常百恩也趁机刺出,一个刺中后心,一个刺中胸脯,三人齐用力,把麻远孝德举了起来,然后猛地摔下。这名被那罗景观用来当诱饵的三品将军,着实悲惨,还没来得及叫一声,就去了另一个世界。 战斗就快结束。周百润骑着珂玥鹤刚一落地,周允、冯振天、冯振宇、冯振乾及多名将军拥了过来。周允坐在马背上,看着士气高昂的将士们,拍着胸脯说:“幽冥军自称天下无敌,那是吹出来的。大家也看到了,五千幽冥军,不到两个时辰就被我大军悉数歼灭,而后面的主力怕了,当了逃兵。哈哈哈,痛快!”说着,用极为关爱的眼光看身旁的周百润。 冯振天举起拳头高声喊道:“赶走幽冥军,赶走幽冥军……” 众将士也跟着喊起来,高亢的呼喊声如连绵的波涛,响彻于茫茫的原野。 第81章 夹道欢迎 幽冥军回到大营,葭昶立即派出两路使差,分别前往桑子城和黑蟒城,同时加派巡逻兵,防止宾相军偷袭大营。幽冥军没了动静,显然在等救兵,如果葭昶调来羽脖蛇,对宾相军将是致命的打击。周百润彻夜难眠,只盼着百叶静思早日带回多角鸰。 且说百叶静思、小香玉和杨幡幡骑着巨鸟往南方飞去,每过三个时辰便停下来歇上一阵子。刚开始,三头绝不愿与白云和黑露为伴,总是独自进山觅食,可单枪匹马狩猎要困难得多,如果遇到动物少的林子还会空手而归。热心肠的白云和黑露不与它计较,常把捕获的食物第一时间分享给它,于是乎,高傲的三头绝慢慢地接受了两只巨鹰,再后来,成了要好的朋友。 小香玉怀着强烈的好奇心,想看看三头绝如何进食,便吩咐白云和黑露把抓到的猎物带过来,然后叫三头绝一起进食。第二天中午,白云和黑露抓到了一头外形近似野猪的动物,因体型过大带不走,黑露便飞到小香玉身边,用头轻轻地触碰她的肩膀。小香玉明白其意,跃到黑露的背上,很快飞了起来。 白云和三头绝正在进食,小香玉一眼瞧见。黑露还没落地,小香玉一跃而下,走近一看,真是大饱眼福,只见三头绝的三颗鸟头同时低下,左右两边的喙不断戳尸体,把戳得的肉送到中间的喙,每送来一次,中间的头便抬起来,脖子一耸,吞下肥美的肉后,又低下头,循环往复。显然,只有中间的喙才可以进食,而左右两边的喙仅是“帮手”。三头绝进食比四爪鹰要快,吃饱后便退到一边等候。 小香玉想进一步探明三头绝左右两颗头的功能,于是面带微笑走过去,待一米之距停下,静静地注视着。过了会儿,小香玉伸手去摸它左边的头,随知刚伸出手,三颗头拼命地摇动,还发出呼噜呼噜的驱赶声。特别是它的六只眼睛,睁得圆圆的,骨碌碌转动,相当吓人。小香玉急忙退到一边,暗自嘀咕,如此凶恶的家伙,却成了百叶静思的坐骑,实在不可思议。 白云和黑露见三头绝对主人不友好,相当气愤,跑过来站在小香玉旁边,用敌对的眼神瞪着三头绝。小香玉怕出麻烦,便轻轻推开了白云和黑露。两只巨鹰又去进食,小香玉背起双手,在三头绝前面来回踱步,不时露出微笑,咬咬嘴皮,再吐一下舌头。三头绝相当孤傲,连正眼也不瞧一下小香玉。 白云和黑露吃饱后,跑到小香玉身旁,黑露半蹲,好让小香玉坐上去,白云用头触碰了一下三头绝的脖子:走啦。三头绝冷冷地叫一了声,便扇动翅膀飞了起来。 这是攍富州的地界,前面不远处便是秬鬯城。百叶静思熟悉宾相国的地形,便告诉小香玉目前的所在位置。小香玉想,幽冥军东进受阻,很可能攻打秬鬯城,想借此稳住阵脚,于是向百叶静思建议,到城中查看布防。百叶静思不想露面,就用头巾裹住头。 秬鬯城东西宽约二十里,南北长三十里,像一个不规则的椭圆,周围没有城墙,城周边的土地大多种植秬。俯瞰秬鬯城,房屋错落有致,有些成排伫立,有些围成院子,有些建在路边,还有些座落于山脚;道路四通八达,每条路都铺上了石块,有宽有窄,路面十分平整;城中心有一座城池,唤名天萌邑,长三里,宽两里,十分繁华,是秬鬯城的经济文化中心。 三人降落到秬鬯城的北面。这里离城中心约十五里,要说是郊区,可到处是房屋,人来人往,热闹程度基本接近纾困街。因幽冥军占领了桑子城,秬鬯城戒备深严,随处可见巡逻的士兵。 三人刚从鸟背下到地面,便跑来三个手持长枪的士兵,其中一个严厉地喝道:“你们谁?这人用头巾裹住头,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小香玉有点生气,谁知伸手一推,竟把那名士兵推出两三米远,立足不稳,踉跄倒地。另两名士兵以为是“敌人”,举起长枪刺向小香玉。杨幡幡一看,那还了得,敢对我领居不敬,一个闪身,跃到两士兵前面,伸手抓住长枪轻轻一甩,连人带枪甩出了三四米远。 “来人,快来人,有情况。”第一名倒地的士兵大声喊道。 附近的市民、巡逻的士兵快速赶了过来。 一个领头模样的战士跑过来,打量了一下三人,谨慎地问道:“请问三人来自哪里?” 小香玉没好气地说:“来自你爷爷的老家,怀仁县。” 领头正要发火,人群中传来亲切的呼喊声:“玉将军,杨将军,我是李承恩。快快快,快迎接两位大将军。”一边说一边从人群中挤上前。 “李军士,秬鬯城的防务搞得很好,辛苦了!”小香玉抱拳道。 李承恩激动万分,拼命挥动双手,“大家静一静,静一静,听我说,这位是小香玉将军,这位是杨幡幡将军,二位英勇无敌,多次击杀幽冥大将……”说未说完,人声鼎沸,哪里还有心思听李承恩讲话,把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 小香玉见人越来越多,怕耽误大事,跃到黑露的背上,向大家抱拳施礼:“乡亲们,我是小香玉,这位是杨幡幡,还有一位大师因不方便露脸,请原谅。我们有急事要办,马上去见知州,请大家散开。”市民们知道三人军务在身,立即让出了一条道来。小香玉跳到地上,适才那三名被推倒的士兵立即上前道歉。这么多人,小香玉根本顾不上答话。 人越来越多,从桑子城逃难过来的百姓也赶了过来。百叶静思暗自思量:恐怕国王也没这么受欢迎! 这是一条直通天萌邑北大门的路,名曰环秀路,路面宽而平整。三人并排行走,三个巨鸟紧紧地跟在后面,市民们和战士们站在道路两旁,欢呼声不断。 小香玉和杨幡幡来秬鬯城的消息很快传开,知州张明月领着四五十名文武官员,骑着快马出来迎接。离小香玉三人还有百来米,张明月命令官员们下马,随后跑步上前,待十来米停下,拱手行礼:“我是知州张明月,率文武官员前来欢迎玉将军、杨将军!” 小香玉虽身经百战,却没见过如此浓重的欢迎仪式,一慌神,居然不知道如何应对。杨幡幡也傻眼了,就愣着。百叶静思低声说:“小玉,幡幡,快还礼。”小香玉回过神,慌忙走上前,结结巴巴地说:“知……知州,没……没必要如此劳师动众,我和幡幡哥只是尽了一个军人的本分。” 张明月慢慢放下手,很恭敬地站着,柔声道:“李承恩、徐勇、杨中明、冯家俊四位军士来到秬鬯城,详细讲述了二位将军英勇抗击幽冥军的事迹,我等慨叹不已。宾相国有如此神勇的将军,何愁赶不走幽冥军?” 说到抗敌,小香玉不再紧张,看了看张明月和他身后的官员——那是一张张亲和的脸,于是放开嗓门说:“乡亲们!我是小香玉,这位是杨幡幡,这位大师不方便露脸,我也不作介绍。我们正在执行一项紧急任务,露过秬鬯城,特来看看布防。既然乡亲们来了,我就亲口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请来了一位神机妙算的军师,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近日来,他带领我军接连打胜仗,仅狼蛛山一战就消灭了五万多幽冥军,后又连胜两场,把幽冥军死死地挡在了狼蛛山以西。可以肯定,打败幽冥军是迟早的事儿。”话音刚落,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张明月立即上前,毕恭毕敬地请三人去天萌邑。小香玉知道时间紧迫,附在张明月耳边说:“军务紧急,你带我们去城中弄点吃的,再备些干粮,随后出发。”张明月说:“能不能住上一宿?我想多听点有关将军们抗击幽冥军的事。”小香玉摇头道:“不行,军务在身,耽搁不得。” 正在这时,一个男孩抱着小家猕从人群中挤过来,大声说:“玉将军,你还记得我吗?” 小香玉略思忖,随即露出笑脸,“你是谭卫,家住纾困街,那晚被幽冥军绑在街中心,怪可怜的!” 谭卫瘪着嘴说:“要不是玉将军和杨将军及时赶来救我们,我哪还有机会站在这里和你说话。” “那是我们的职责。”小香玉轻轻拍了拍谭卫的肩膀,随即看着他手中的小动物,问道:“这是什么!” “小家猕。”谭卫说,“它是从桑子城逃出来的。本来我家养了三只小家猕,可惜在逃亡的路上被野兽叼走了一只,还有一只在爷爷那里。玉将军,去我家住一晚。” “我们有紧急军务,等打完仗就去你家。” “一定要去。”谭卫强调说。 “玉将军是好人!”小家猕附和道。 小香玉睁大眼,想不到小家猕也会说话,且口齿清晰! 第82章 路途遥远 天萌邑城墙用石块砌成,高十二米,城墙上面有了望口和垛子,透过垛口,可见全副武装的岗哨。城墙的中间有一道高大的拱形门,门顶上方一米处刻着六个用黑色油漆涂过的大字:天萌邑北大门。 快到城门口的时候,人多得几乎迈不开脚步——谁不想一睹小香玉和杨幡幡的风采? 进入城门,张明月立即吩咐使差带三只巨鸟去进食,自己领着小香玉、杨幡幡和百叶静思去衙门,约里把路就到了。衙门和周边的楼房差不多,不奢华,不威严,且隐隐散发着温暖的气息。站在门前,可见一块很大的牌匾,上面写着“明镜高悬”四个字,两边的木柱上雕刻着一副对联:“法规有度,寸心无愧;王土在上,倾情有为。” 小香玉看着衙门,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带我们来这里?” “说来惭愧,因为国家不富有,我便把衙门当作办公、待客和住宿的地方。” “原来如此。看得出来,张知州是一位克己奉公、刚直不阿、高节清风的父母官。”小香玉说完,再次打量着张明月。他看上去四五十岁的样子,一身粗布衣服,身形消瘦,慈眉善目,模样亲和。 杨幡幡抱拳道:“张知州如此清廉,晚生佩服!” 百叶静思也忍不住赞道:“知州两袖清风,为官之楷模。” “我只是尽了个人的职责而已,算不上一个很好的官员。”张明月说,“宋太宗雍熙年间,地方官僚飞扬跋扈,鱼肉百姓,我的祖辈和父辈吃尽了苦头。父亲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二年结识了母亲,两年后生下了我。在我刚懂事的时候,父亲便教育我,好好读书,长大后若有幸成为朝廷命官,要上对得起国家,下对得起黎民百姓,不能有半点贪恋之心。我为官二十余载,虽说没有成就,但也没动过国家的一分一毫,也没做过半点对不起百姓的事。我只想着把秬鬯城建设得更好一点儿,让我们的国家更强大,让子孙过上更好的日子。” “已经很不错了。”百叶静思说,“短短五十年,宾相国发展成为数一数二的大国,不是宾相人有多聪明,而是有一群清廉的父母官和一群勤劳善良的老百姓。我断定,不久的将来,宾相国会一跃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 就在这时,一位伙夫模样的中年人从衙门旁边走过来,对着四人深深地鞠了一躬,随后道:“知州,膳食已备好。” 张明月看了一眼百叶静思,知道他不方便露脸,随即转头对伙夫说:“用膳时,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餐房。饭菜都上好了吗?” “回知州,餐饭已摆到桌上。请知州放心,我守在餐房门口,没人敢惊扰。”伙夫说完就走开了。 四人从衙门的旁边走了进去,先到偏房,再往后面走过两间屋子,便是膳房。房间很小,南面的墙壁上有一扇木格窗,窗面用油纸糊的,采光性很差。张明月吩咐三位坐下后,掌起了一盏油灯,然后上前关闭窗户。他知道三人长途跋涉,一定很饿,所以准备了一大盆米饭,不过菜很普通,就一个荤菜,三个素菜,还有一碗汤。 小香玉也不客气,盛了三碗米饭分别放到杨幡幡、百叶静思和自己的面前,也没请张明月,便大快朵颐吃起来。张明月一看百叶静思不动筷子,一定是不方便露脸,正要告辞,小香玉说:“知州不是外人,请大师放心吃饭。”张明月回过身,抱拳道:“大师来秬鬯城一事,我不会说与他人。”百叶静思慢慢解下头巾,看了一眼张明月,才端起碗吃饭。 小香玉说:“知州,幽冥军已被我宾相军死死地挡在了狼蛛山以西,葭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步很可能进攻秬鬯城。我们走后,你马上招募新兵,把训练的任务交给李承恩。秬鬯城太大了,周围又没有城墙,仅天萌邑可以阻挡敌军,如果幽冥军打到秬鬯城,不要带老百姓进入天萌邑,必须转移到周边安全区。” “玉将军,我有一事不明,你先前说我军已经占据上方,为何不乘胜追击?” 小香玉叹了一口气,摇头道:“幽冥国兵多将广,而我们兵源不足,首要任务是挡住东进的幽冥军。目前我国境内一共有三支幽冥部队,一支被我们挡在了狼蛛山以西,一支留在向阳山,还有一支驻守桑子城,以葭昶个性,他会派驻守桑子城的部队进攻秬鬯城。” “我明白了,我们宾相国就两百多万人口,兵力严重不足,没办法同时对付三支幽冥部队。请玉将军放心,我马上招募新兵,再派出探子,若幽冥军有动作,即刻做准备。” “我担心破城后,幽冥军会掠尽城中粮食,知州看有没有办法,提前把城中的粮食转移出去。” “玉将军有先见之明,我一定照办。” “这都是军师安排的。我们这次去新越岭,要很久才回来。” 张明月睁大惊愕的眼睛,“新越岭离这里四千多里,路途遥远,请三位多多保重!你们执行的是秘密任务,我也不便多问。” 杨幡幡说:“知州不久就会明白。” “听李承恩军士说,葭昶用兵如神,可是真的?” 杨幡幡说:“他是厉害,不过我们请来了一个更厉害的军师。” “那就好!”张明月顿了顿,惴惴不安地说:“幽冥鬼进入桑子城,屠杀了很多老百姓,若秬鬯城沦陷,不知后果有多严重。” 小香玉说:“张知州不要过分担心,如果桑子城的幽冥军有动作,军师一定能料到,随后会派大军增援。” “万一幽冥军攻城,我就带全体将士奋勇抵抗,人在城在。” 小香玉说:“幽冥军凶残无比,不能硬拼,人活着才是最大的胜利。” “我是攍富州的知州,也是秬鬯城的城主,城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小香玉抬起头,看着张明月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暗自坚起拇指赞道:真是一位有血有肉、有气节的父母官! 吃过饭,喝了开水,百叶静思又裹上了头巾。 四人走出膳房,来到一间偏屋,李承恩、徐勇、杨中明、冯家俊四人已等候在那里。张明月招呼大家先谈一阵子,自己出去为三人打点行装。 李承恩说:“张知州真是一位好官!按理说秬鬯城已经很富有了,吃点穿点很正常,可他很节约,一身官服要穿很长时间,吃素饭素菜,把节约出来的俸禄很大部分用在城市建设,真令人感动。他家住在秬鬯城的边缘,我去过一次,比普通百姓的家还要简陋。” 百叶静思说:“正是有了这样的父母官,宾相国才发展得如此之快!” 李承恩打量了一下百叶静思,问道。“这位是谁?” 小香玉摆着手说:“大师身份特殊,不要多问。” 张明月和几个使差领来三头绝、白云和黑露,还带了不少干粮和衣物。三人跨上巨鸟,走到衙门前的空地,很快飞了起来。城内到处是老百姓,个个出神地望着天空,有些甚至双掌合十,祝福三人平安归来。 又过了一天,巨鸟飞进了天南州境内。 天南州人烟稀少,没设州府,中心带有一座城,唤名福喜城,和桑子城近似,房屋零零散散,只有城中心有一条街道,整座城不过万把人。三人进入福喜城,同样受到了热烈的欢迎。三人住了一晚,第五天一早出发。 大梁州在天南州的西南面,如果沿直线飞行,要从大梁州的东南面经过,约七八百里路,随后进入赫焕州。这里气温略高,风吹到脸上不再有针刺的感觉。 赫焕州很大,东西约两千五百里,南北两千里,位于宾相国的南边。中心带有一座城,唤名多运城,除了守边关的将士们,其他地方几乎没有人烟,仅城中有两万人。城市的规划不尽合理,横七竖八排着几条街道,除了街上的房屋成排伫立,周围的房屋零零散散。 第七天下午,三人降落到多运城北面。因信息闭塞,这里的人只知道两国开战,并不知道近来的战况,所以也没紧迫感。 三人在多运城住了一宿,备足干粮,第八天早上出发,第十天下午到达边关。 在新越岭与蛮荒国的交界处有一关隘,名曰天海关。于鸿纪147年,冯昊派官兵在这里筑起了一道百来米长的城墙,并在城中修建了几栋供将士们栖息的楼房。站在城楼向东南眺望,可见一望无际的大海,而大海北边,则是蛮荒国的地界,可见茫茫的原野和起伏的丘陵,山脚下有些村舍,因距离太远看不清楚。 天海关驻扎着一支三千人的部队,领头的将军正是前国王杨延焙的次子,名叫杨中发,三品将军。三人降落到天海关后,小香玉一五一十讲了前方战况和来新越岭的目的,在场将士听后,知道事态严重,不免紧张起来。 杨中发知道百叶静思不宜露面,先安排他到内房休息,随后领着小香玉和杨幡幡察看了城中的布防。用餐时,杨中发把三人领到内房,只找了两位将军作陪。 小香玉问,蛮荒军人有没有在边境作乱?杨中发说,以前经常越境,自从宾相国和幽冥国开战后,就很少越境了,真令人出乎意料。小香玉说,蛮荒国实力不济,怕宾相国赶走了幽冥军再回过头来收拾他,就坐山观虎斗,好坐收渔利。 第83章 观海 三人长途跋涉,已困到极点,吃过饭本该睡上一觉,可杨幡幡和小香玉想去看大海,就由杨中发等五位将军作陪,百叶静思实在懒得动,便独自留在房中。 出了天海关,向东南走七八里,可见大大小小的山丘和起起伏伏的山峦,不过山不高,林子不密,五格马行走起来倒也方便。 南方就是不一样,林中的树木还没落叶,杂草也还茂盛,鸟鸣声脆,接近怀仁县初秋时节的天气。 杨中发说,他来天海关快十年了,熟悉这里的环境和物候。这个时节差不多是一年最“冷”的时候;到了二十二月,树木开始落叶,杂草慢慢萎蔫;一到年底,气温回升,大地动容。 七人来到海边,放眼望去,海天一色,碧蓝如洗。眼前,海浪轻轻吻着岸边,没有汩汩吟唱的罅隙,全是晶莹剔透的卵石,在夕阳的映照下,五彩缤纷,像一颗颗闪闪发光的宝石。 海上飘着几叶小舟,杨中发说那是蛮荒国渔民的渔船,两个时辰后涨潮,正赶着回港湾避风浪。 小香玉问道:“蛮荒人长相如何?” 杨中发回道:“蛮荒人很高大,前额突出,鼻子扁塌,除了脸部,全身长着淡红色的毛发,和我们长得很不一样。听爹爹说,蛮荒人曾帮了我们不少忙。” “这么说来,蛮荒人长得像地球上的大猩猩,只是聪明多了。” 杨中发继续说:“这几年蛮荒国内部矛盾升级,统治者想转移矛盾,经常派士兵骚扰我天海关,不过因蛮荒国内部空虚,又因兵力不足,才不敢与我们发生大规模的军事冲突。” 小香玉握紧拳头说:“我们是外来人,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出手,如果出手,就打残他,打出国人的士气。” 杨中发很茫然地说:“我七弟杨中达死在大青山,还有千千万万的将士血洒疆场,足见其战争的残酷。等打败幽冥军,如果蛮荒国不主动挑起事端,就算了。” 小香玉说:“刚来这里,我看到的是一片美丽的景象,心想一定不会有战争,却不知这几十年宾相国四面受敌,处处受制,过得很艰难。我渐渐明白一个道理,一个国家要证明自己强大,不是吹出来的,而是打出来的。既然蛮荒国以前践踏过天海关,等打败幽冥军,也该跟他们算算老帐了。” 杨中发摇头道:“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打败幽冥军?” 小香玉捡起一块卵石,用力掷向海面,石头飞出很远才落到水中。她拍了拍手上的尘埃,自信地说:“近来我军接连打胜仗,足以证明,周军师的计谋在葭昶之上。不错,幽冥军人数占优,但他们远道而来,还要分兵作战,优势就没有那么明显了。只要我们团结一致,以己之长攻彼之短,一定能打败幽冥军。” 杨中发问道:“周军师到底为何许人也?” 杨幡幡插言道:“周博林爷爷的第五个儿子,周允元帅的弟弟。三十五年前,周爷爷带他去龙门关,经过乌子林被巨锋兽叼走,所幸被高人救走,并传授他兵法。令人想不到的是,他和葭昶是师兄弟,如今各为其主,兵戎相见。不过论计谋,军师更胜一筹。” “看来,我宾相国有救了。前段时间,从前方传来坏消息,说我军节节败退,我心都凉了。” 小香玉说:“如果这次能成功带回多角鸰,整个战局将发生扭转——从防御转为进攻。明天,请杨将军带我们进入新越岭寻找多角鸰的踪迹。” “好,一切听从玉将军安排。看,潮汐来了,咱们去那边高地,找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来聊天。” 太阳下山了,火红的晚霞映着天边的云彩,就像一团团烧红的琉璃。海面由涟漪变成了波涛,一浪高过一浪,拍得沿岸哐哐作响。海滩偶有被海浪卷来的鱼虾和贝类,好些怪鸟正踩着松软的沙滩寻觅食物。 不过半个时辰,大海开始咆哮,巨浪涌向岸边,撞得沿岸哐哐作响。坐在岸上,有“惊涛来似雪,一坐凛生寒”之感。 岸边的岩石光滑圆溜,大小各异,形态万千,有的像半个鸡蛋,有的像半个皮球,还有的像亮堂堂的水晶砖……再看堤岸,许多地方凸凹不平,形如大大小小的蜂窝,可以肯定,今天看到的这幅画面,千百年后又变了。 小香玉和杨幡幡被眼前的盛景牢牢吸引,很想逐浪。杨中发明白,涨潮初期海浪并不汹涌,也没阻拦。两孩子脱掉鞋子,光着脚丫,踩着松软的海滩,迎着浪潮向前走了一大段,然后稳住脚,欣赏着波澜壮阔的大海。 晚风吹拂,两个孩子的衫摆轻轻地飘动,微弱的霞光映着两张稚嫩的脸。此情此景,温馨如画,特别是两个孩子戏水的动作,简直看傻了五位将军——谁能想到眼前这两个纯真无邪的孩子,竟是勇冠三军的神将。 月初,没有月亮,满天星斗。 小香玉十分好奇,沾湿手指喂到嘴边,才发现这里的海水没有咸味,于是问道:“幡幡哥,海水不是咸的吗,怎么是淡的?” 杨幡幡也沾湿手指一试,感觉和淡水没两样,摇头道:“难怪这里的人没盐吃,原来海水不含盐分。我就纳闷,既然这颗星球没有氯化钠,为何萝箕又是咸的呢?” “咸的物质不一定就是氯化钠啊,说不定这颗星球有很多地球上没有的物质和微量元素。” “有道理。要是把地球上部分科学家移居到这里,没准十年就能将宾相国建设成为一个富强发达的国家。” “难说!”小香玉摇头道,“极元真主安排好了这一切,是不允许随便更改的。没准那些科学家会被拦在静宇门外面。” “不过我想,静宇门应该不是极元真主设的。” “那谁?”小香玉说。 “就是军师在天峰山见到的外星人设的,他们应该有这个能力。所以,等见到外星人,就可以拿到另一面玄天镜了。” “是哦!”小香玉想了想,突然改变话题:“幡幡哥,我爸说长期不吃盐会得大脖子病,可这里的人很正常啊。” “小玉,每一种生物都有它自身的生理机能和自我调节功能。就算是地球,动物不吃盐照样活得好好的。我现在越来越怀疑《进化论》的正确性,这样说,我们的祖先很可能不是猿猴进化成的,而是极元真主造的。还有,不管是地球还是普天星,所有生物就像编排了程序似的,一点也不混乱,而是有序地运行。如果不是极元真设定,谁又有这么大的本事?” “你说的也许是对的。” “小玉,幡幡,海浪越来越汹涌,快上岸。”杨中发喊道。 两个孩子手舞足蹈地跑了回来。 “感觉怎么样?”杨中发问道。 “太壮观了。如果不打仗,我准看上三天三夜。”小香玉边说边穿上马鞋。 五位将军同时大笑起来。 小香一愣,“这有什么好笑的?” 五位将军立即捂住嘴,生怕得罪了眼前的小神将。 小香玉穿上鞋子,吐了吐舌头,兴高采烈地说:“真是大饱眼福!等打完仗,我还要来。” “欢迎杨将军!”说着,杨中发看了看天边,“不早了,回去!” “再坐半个时辰。”小香玉若有所思,“说到时间,我发现你们这里的一个时辰基本等同于我们那里的一个小时,比如,按正常速度,在地球上,一小时我能走十来里,而在这里,一个时辰我也只能走十来里。我就不明白为什么这里过一年,地球就过了二十年?” “有这等事?”杨中发不解地问道。 “难道你没听前国王说,雍熙三年,杨令公兵败,他和族人被迫逃到这里避难。那一年就是公元986年,地球现在是公元1995年,已经过了一千年了。” 五位将军听得很玄乎,也不知道如何作答。 杨幡幡说:“两个星球的时空不一样,给人的时间概念也不一样。时间是人设定的一个虚拟单位,本身是不存在的。依我看,极元真主将普天星时光设定为a值,那么地球的时光就是a值的二十倍,所以这里过一年,地球就有了二十个春秋。” 小香玉点头应道:“很可能是这样。只可惜地球的科技太落后了,人需要借助时光而生存,如果能让时间变慢,甚至左右时间,人就能长生不老。” 杨中发摆着手说:“你俩说什么,我们根本听不懂,要不换个话题。” “呵呵!”小香玉笑道,“杨将军,我们正在谈时间。我希望地球的时间慢一些,爸爸妈妈就相对活得久一些。” “我还是听不懂。一个时辰就是一个时辰,哪有快慢之分呢?” 小香玉说:“我也说不清楚。不过就地球和普天星的时光差,给了我启示,人是可以控制时光的。” 杨中发摆手道:“听起来很荒唐,还是谈其他的。” 小香玉瘪着嘴说:“要不回去,我也累了。” 七人起身,沿着山丘往西走,很快找到五格马,随后向天海关奔去。 第84章 多角鸰 新越岭东西绵延三百多里,南北有宽有窄。山势起伏较小,平均海拔不到一千米。俯瞰山梁,形如一条绿色走廊。严格意义上讲,新越岭属于宾相国的领土,因为大部分山脉处在宾相国境内。不过随着近年来两国矛盾加剧,蛮荒国大有强占新越岭之势,只因实力不济,才没有越过天海关。 天海关地处新越岭中部,恰是山脉最窄的地方,地势呈凹形,老远便可瞧见灰色的城墙和高大的拱形门。站在城楼,前面地势开阔,蛮荒军有任何风吹草动,一目了然。 百叶静思虽没有来过新越岭,却早有耳闻,他很清楚,要在如此绵长的山岭寻找多角鸰,简直犹如大海捞针。据杨中发将军说,他骑着五格马顺着山势向西巡逻时,曾见过此鸟。百叶静思深受启发,决定向西走。 天刚亮,百叶静思、小香玉和杨幡幡骑上巨鸟,顺着山势向西飞行,约二十里后降落在林中。 林中树木苍劲,杂草丛生。巨鸟刚一落地,吓得小动物四处逃窜。三只巨鸟眼馋,趁机觅食,一逮一个正着。 百叶静思见前面不远处一棵小树的枝丫上站着一只可爱的小鸟,略思忖,决定上前抓住它,兴许能从它的嘴里打听到多角鸰的下落。他学着小鸟的叫声,慢慢靠近,待到两米左右停下。起先,小鸟不理不睬,百叶静思叫了十多次后,才慢慢转过头,用机警的眼光打量着三人,不时扇动翅膀,偶尔叫一声。百叶静思渐渐露出笑脸,且继续发出清脆的鸟鸣声,并用手势配合,仿佛在说:我们没有敌意,只想请你帮帮忙。小鸟扇动翅膀的频率越来越快,不停地叫。百叶静思慢慢走过去,离小鸟不到一米,缓缓伸出右手,用鸟语说:幽冥军攻打宾相国,我们遇到了麻烦,请你带我们去寻找多角鸰。小鸟着实可爱,不断扇动翅膀,一边鸣叫一边点头,随后飞到了他的手上。百叶静思托着小鸟,向小香玉和杨幡幡招了招手。两人会意,慢慢地走了过去。 小鸟鸡蛋大小,外形酷似翠鸟,羽毛鲜艳有光泽,看一眼就会牢记在心。小香玉见它如此可爱,伸手接过,打量一番后,轻轻用手指抚摸它的背脊。 就在这时,三头绝跑了过来,小鸟扑棱一下飞走了。百叶静思摸了摸三头绝的脖子,嘀咕几句后,三头绝识趣地走开了。小鸟站在一棵大树的枝丫上,叽叽叽地叫起来。小香玉面带微笑,缓缓上前,伸出右手,小鸟打量片刻,便飞到了她的手上。 百叶静思说:“它叫比卡路,很聪明,有它带路,准能找到多角鸰。” 杨幡幡好奇地问道:“大师,比卡路的话你也会讲?” 百叶静思说:“我懂多种鸟语。我向比卡路说明来意,它见我没有恶意才答应帮我们。” 杨幡幡赞道:“大师真厉害,幡幡佩服!” 百叶静思略皱眉,说:“现在夸我为时尚早,多角鸰可不是一般的鸟,连比卡路也说它很难驯服。我们现在要注意观察,一旦发现头上长有五根树杈状尖角的鸟,立刻叫我。” “什么?”小香玉惊道,“鸟长角?太不可思议了!” “那角很细,小指般大。”百叶静思说。 小香玉把比卡路放在肩上后,和杨幡幡跟在百叶静思后面,仔细往前搜索。灌木杂乱,到处是荆棘,还得提防蚊虫、毒蛇,行走十分缓慢。比卡路机敏地转动小脑袋,生怕错过多角鸰。 三人没走多远,外衣被荆棘划破了好几道口子,所幸没伤到皮肉。 走了约五里,见得一山坳。百叶静思一看,山坳呈椭圆形,最宽处三百来米,最深处不过二十米,坳地的树木特别浓密,成群的鸟飞来飞去。比卡路飞到百叶静思的肩上,喳喳叫个不停。百叶静思顿露笑脸,说:“比卡露告诉我们,山坳中很可能有多角鸰。” 三人慢慢走下山坳,三头绝和四爪鹰站在原地不动。坳地较为阴暗,地面很少杂草,类似地衣的植物倒不鲜见,视野还算开阔。比卡路不时叫一声,似乎在提醒百叶静思:继续往前走。 三人快要走到山坳中央,比卡路发出急促的叫声。百叶静思一看,有两只长角的巨鸟正在觅食,于是挥手示意。杨幡幡和小香玉立即停下脚步,半蹲下来,仔细打量着头顶长角的鸟。由于距离过远,只能看到它们的大致模样。两只鸟体型略有差距,大的身长一米六七,高两米,另一只稍小。两只鸟长着一身红黑相间的羽毛,外形近似四爪鹰,不过喙很长,约半米,可以肯定,喙边长着牙齿。 百叶静思异常激动,拍着怦怦乱跳的心,轻声道:“你俩等在这里,我去探探究竟。”说完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多角鸰相当机警,百叶静思离它们还有五十米,扑地一下飞到了树上,随后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百叶静思站直身,放开嗓门道(说的鸟语):朋友,幽冥军作恶多端,屠杀百姓,现在又调派了羽脖蛇攻击宾相军。你们鸰族能克制天下毒蛇,请跟我们出山。两只多角鸰不但没有理会,反而扑棱扑棱扇动翅膀,露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百叶静思继续说:如果幽冥军占领了宾相国,你们也免不了被屠杀的厄运……两只多角鸰好像听烦了,扑地一下飞走了。小香玉和杨幡幡立即冲了过去。 “好倔强的家伙!”百叶静思沮丧地说。 小香玉灵机一动,“不如叫四爪鹰和三头绝帮忙抓一只,然后强迫它服从。” “万万不可!”百叶静思说,“这种鸟倔得很,宁死不屈。” 杨幡幡着急地说:“从我们离开那天算起,有十一天了,不知道羽脖蛇有没有到达狼蛛山?” 小香玉说:“估计就这两天,想想真着急。” “待我想想办法。”百叶静思拍了拍脑门,“走,去前面看看。” 三人四处搜寻,没有发现多角鸰的影子。百叶静思敞开嗓门用鸟语说:朋友,你能眼睁睁地看着羽脖蛇残害宾相军吗?在哪里,快出来,出来……声音回荡在山坳,就是不见多角鸰出来。无奈之下,三人走出山坳,在一块平坦的地方坐了下来。比卡路见百叶静思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便飞到他的头上,轻轻地叫着,不时拍拍翅膀,模样十分乖巧。 三头绝和四爪鹰跑过来,见主人如此沮丧,知道任务失败,便用头部摩擦主人的身体。 百叶静思说:“多年前,我驯过多角鸰,不过是三只幼崽,后来送人了。如此桀骜的家伙,时间又紧迫,怎么办啊?” 小香玉说:“要不我们再到山坳搜寻一次,兴许能找到一窝幼崽。” 百叶静思摇头道:“都入冬了,哪有幼崽。鸟类一般在春夏繁殖。” “对哦,我都忘了。” 突然,比卡路又叫起来。百叶静思霍地站起来,“走,多角鸰又来了。” 三人急匆匆地走下山坳。天啦,几十只多角鸰正朝这边走来,个个凶神恶煞。百叶静思用鸟语说:朋友,我们没有恶意,只想请你们帮忙。不料话音一落,有的呲牙,有的拍翅膀,有的伸出利爪,大有攻击三人的态势。 杨幡幡一看不对劲,劝道:“大师,多角鸰准备攻击我们,走。” 百叶静思摇头道:“你俩停下,我去会会它们。” “不行,要去一起去。”小香玉说。 三人缓慢向前,离多角鸰还有二十米之距,为首的多角鸰呱呱一叫,立刻有四个“手下”朝三人扑来。小香玉见大事不妙,疾呼道:“撤。”随即拉着百叶静思往回跑。杨幡幡拉开架势,一边后退一边用警惕的眼光注视着多角鸰。 四只多角鸰一看“入侵者”要撤,箭一般冲过来。杨幡幡迅即出击,不过仅用了三成力道,将跑在最前面的一只多角鸰踢翻在地。另外三只多角鸰大为恼怒,迅猛扑向小香玉和百叶静思。百叶静思躲闪不及,后背被喙了一个窟窿,鲜血急喷而出。小香玉气急败坏,准备反击多角鸰,百叶静思说:“使不得,使不得,快跑。”另外两只多角鸰准备发动攻击,恰好三头绝和四爪鹰挡住了它们的去路。 小香玉和百叶静思停下,回头一看,几十只多角鸰疯狂地扑了过来。三头绝和两只四爪鹰也毫不示弱,一边嘶鸣一边用爪子刨地,做出对攻的态势。杨幡幡迅疾闪到小香玉旁边,也拉开了架势。 百叶静思一看,如果火拼,肯定两败俱伤,立即推开小香玉,忍住剧痛,缓缓上前,用鸟语讲道:朋友们,你们能眼睁睁地看着宾相国遭此大难,却无动于衷吗?我们来此并无半点恶意,只想请你们出山,随我们一同前往狼蛛山消灭羽脖蛇。领头的多角鸰走上前,拍了拍翅膀,回道:那是你们人类的事,和我们鸰族无关,请回,不然我就不客气了!百叶静思双膝跪下,哀求道:求你啦!岂知领头的多角鸰冷冷地噗了一声,随后说:兄弟姐妹们,甭理他,我们走。 百叶静思缓缓起身,看着几十只多角鸰大摇大摆地离去,眼泪也流了出来。 小香玉见百叶静思后面的衣服被鲜血染红了,立即上前搀扶。不料刚伸出手,百叶静思便昏了过去。杨幡幡不假思索,背起百叶静思疾步往山梁走去。三头绝和两只四爪鹰紧紧地跟在后面。比卡路飞到小香玉的肩上,发出凄凉的叫声。 第85章 别无选择 来到山梁,杨幡幡把百叶静思放到一棵大树下,掀开他后背的衣服,顿时惊呆了,只见酒杯大一块肉被撕掉了,还在流血。杨幡幡明白,如果不及时止血,很可能有生命危险。 小香玉蹲下身,一探百叶静思的鼻息,呼吸倒也均匀,终于松了口气。 “怎么办,小玉?” 小香玉扫视一圈,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啊!” “要不我骑白云回去拿止血药?” “也只能这样了。” 杨幡幡刚起身,百叶静思苏醒过来。 “大师,你醒了!”杨幡幡用关切的眼光看着他。 百叶静思不假思索,疾呼道:“幡幡,小玉,有一种叫细纱钱的草能止血。它的叶片圆圆的,指头大小,深红色,半尺高,很好找。对,比卡路一定认得这种草。”随即,又对比卡路交代一番。 小香玉和杨幡幡顺着山梁往西走,在比卡路的带领下,不过里把路,便找到了细纱钱。小香玉蹲下身,折断细纱钱,如获至宝,飞一般往回跑。 百叶静思因流血过多,再次昏迷。小香玉扶正他,杨幡幡摘下细纱钱的叶片放到嘴里,嚼碎后敷到伤口,再把袖子撕成布条,结到一块儿,围住百叶静思的腰部打了个结。细纱钱真神奇,不过分把钟,就止住了血。 杨幡幡正准备背着百叶静思回天海关,刚蹲下身,百叶静思醒了过来。他看上去很虚弱,嘴唇蠕动了好几下,才发出微弱的语音:“幡幡,今天……今天失败了,现在回去,明天再来。” “你流了好多血,怪吓人的。细纱钱真管用,刚敷上就止住了血。” “这药不仅有止血功效,还可以消毒。等驯服了多角鸰,如果时间允许,可以采些带回狼蛛山。” “好。”杨幡幡看着面无血色的百叶静思,几乎要哭了,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背你走。” “不用。再坐会儿,等身子缓和些,扶我上三头绝。” “可……可你流了那么多血。” “没事。”百叶静思说。 过了半个时辰,两人把百叶静思扶到三头绝背上,并拉着他的双手抱住鸟头。三头绝懂得护主,很平缓地飞向空中,然后贴着树尖飞行。 当三只巨鸟降落在天海关城楼,杨将军一眼瞧见百叶静思被鲜血染红的衣服,立即吩咐众将士送他去医馆,同时吩咐伙夫做些补身子的食物。 待牧使把三头绝、四爪鹰和比卡路领走后,杨中发、小香玉和杨幡幡来到僻静处。小香玉详细诉说了多角鸰袭击百叶静思的经过,听得杨中发冷汗直冒。随后,三人来到军医处。郎中说,百叶静思的背部被多角鸰撕去了一块肉,还好止血及时,不然麻烦就大了。 上好药,杨幡幡扶着百叶静思去吃饭。所幸的是,百叶静思胃口没减。 下午,小香玉、杨幡幡和比卡路陪在百叶静思身边。三人并没闲着,反复讨论如何收复多角鸰,可绕来绕去,就是想不出一个可行的办法。 太阳快要下山时,杨中发走了进来,开门见山:“大师,时间不等人,要不张网围捕,逼迫多角鸰降服。” 百叶静思摇头道:“杨将军,多角鸰性如烈火,硬来会适得其反。” “可前方战事吃紧,等不起啊!” “要驯服多角鸰,首先要俘获它的心,容我们再想想办法。” “俘获多角鸰的心,就是要动之以情,我倒有一个办法。”小香玉说。 “什么办法?说来听听。”百叶静思催道。 “让我们的将士扮成蛮荒猎人,射伤一只多角鸰,我们趁机上前营救,没准就可以俘获它们的心。” 别无选择,也只能这样了。”百叶静思说,“多角鸰再聪明也只是动物,不可能想到我们在演戏。” 杨中发兴奋不已,说:“我来安排人员,明天一早出发。为了把戏演得更真实一点,我们可以上前与假扮的蛮荒人搏斗。” “还有,请杨将军带上军医,好及时救治受伤的多角鸰。”小香玉说。 “好,我一定照办。” 顿时,房间的氛围变得轻松起来。比卡路知道大家想到了抓获多角鸰的办法,发出了婉转的叫声。 天亮了,橙红的阳光照到天海关,周围还很静,剥去战场的残酷画面,这里一派祥和。 小香玉和杨幡幡跑到城楼找将士们借了两杆长枪练习杨家枪法。进其锐,退其速,其势险,其节短,不动如山,动如雷霆,看得将士们拍手称快。 吃过早饭,一切依计而行。八名将士化装成蛮荒猎人,腰间别着短刀,手拿弓箭、猎叉,肩挎绳套,还提着几只死鸟,沿着山梁向西走,直奔多角鸰出没的山坳。小香玉、杨幡幡、百叶静思、杨中发和军医各自乘坐骑,远远地跟在后面。比卡路站在黑露的背上,机灵地盯着前方。 领头的将军叫周逢春,离山坳还有一里路时,便学着猎人的模样,拿着弓箭,猫身前行。来到山坳边沿,立刻听见浑厚的呱呱声,显然是多角鸰在叫。八人蹑手蹑脚走下山坳,刚到坳底,便看到前方一百来米的地方,有几十只多角鸰正在嬉戏。周逢春万分高兴,对着战士们做了一个手势。战士们扔下死鸟,分成四组,从不同的方向围了过去。多角鸰相当机敏,很快发现八人,有的飞到树上,有的潜伏到灌木丛中,伺机攻击入侵者。 差不多五十米的距离,周逢春瞄准一只多角鸰,搭箭拉弓,只听得嗖一声响,一支黑色的雕翎箭飞出,正好射中了一只多角鸰。中箭的多角鸰立即拍打翅膀,想把雕翎箭弹出来,可箭头带有倒钩,越拍越往里钻,只好停下。 领头的多角鸰勃然大怒,带着鸰族扑向入侵者。周逢春见目的达成,立即命令大家撤退,不时回过头来射上一箭,好延缓多角鸰的进程。 小香玉五人刚到达山坳的上方,便听见了嘈杂声,知道将士们射中了多角鸰,立即往下冲。 百叶静思用鸟语喊道:蛮荒强盗,哪里逃? 多角鸰速度极快,很快追上了一名战士,猛一戳,便撕下了一大块肉。那名战士倒也坚强,忍住剧痛,一声不吭,拼命往前跑,可那只多角鸰紧追不放。周逢春明白,如果那名战士倒下,很可能被多角鸰发现身份,只好硬下心来,再次张弓搭箭,射中了那只多角鸰,随后跑过去扶起那名战士,向山梁逃去。 小香玉看得真切,冲上前对准其中一名假猎户抡拳便砸,不过很快“败”下阵来。杨幡幡和杨中发也对假扮的战士发起攻击。 百叶静思一个劲地用鸟语喊“抓蛮荒猎人,抓蛮荒猎人……” 八名将士终于成功逃出了山坳,然后躲到隐蔽处给受伤的战士包扎伤口。 领头的多角鸰准备继续追击狩猎者,百叶静思祈求道:去不得,去不得,蛮荒猎人有弓箭。领头的多角鸰愣了愣,便退了回去。百叶静思问道:有朋友受伤吗?领头瞪着他:你们人类太坏了,老攻击我们,别惺惺作态了。百叶静思立即摆着手说:是蛮荒猎人攻击你们,我们是来救你们的,快让那名受伤的朋友过来,我们的军医好给它处理伤口。 小香玉、杨幡幡、杨中发和军医赶了过来,害怕地看着凶神恶煞的多角鸰。 百叶静思再次哀求道:快叫受伤的朋友出来,晚了就麻烦。站在领头旁边的一只多角鸰用头轻轻撞了一下领头的脖子。领头会意,立刻发出浑厚的呱呱声。那只被射中翅膀的多角鸰走了过来,雕翎箭还插在它的翅膀上,血染红了羽毛。百叶静思大胆向前,柔声说:郎中给你拔箭和治伤时,有点痛,要忍住啊。随即朝军医挥了挥手。 军医抹着冷汗,瑟瑟发抖地走了过去,那只受伤的多角鸰心领神会,慢慢蹲了下来。军医放下药箱,掀开翅膀一看,箭头刚好对穿,所幸没伤到肋部。他从药箱拿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割断箭杆,迅速拨出了箭头,随后朝小香玉招了招手。小香玉跑过去,其余的人不便上前,怕引起误会。领头的多角鸰站在军医旁边,瞪大眼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小香玉掰开翅膀,军医用药水清洗了伤口,随后敷上创伤药,再贴上纱布。 领头的多角鸰见军医止住了血,便收起敌视的眼光。 军医从药箱拿出两颗药丸,做了一个张嘴的动作,受伤的多角鸰迟疑了一下才张开嘴。小香玉这才看清楚它喙边的牙齿,密密麻麻,像锯齿,瘆得慌。军医把两粒药丸放到它喙中,只见它扬起脖子,轻轻一耸就吞了下去。 “大师,帮我问问,还有没有受伤的同伴,我好医治。”军医说。 百叶静思走上前,用鸟语真诚地说:我们是朋友,不会害你们,放心!我想知道,还有没有受伤的朋友? 领头敞开嗓门叫道:受伤的同伴快出来。话音刚落,一只中箭的多角鸰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那箭还插在它的腹部。 第86章 动之以情 军医提着药箱跑了过去,小香玉、杨幡幡和杨中发紧跟其后。 那只多角鸰伤得不轻,箭头插入右侧的腹部两寸有余,血流不止,下面的羽毛全被染红。军医一看,示意它侧身躺下,好清理伤口,可它根本理会,倔强地站在原地。 百叶静思怕出岔子,吩咐那只刚包扎好的多角鸰蹲着别动,随后跑了过去。 领头对身边一只多角鸰使了个眼色,它会意,便留下来照顾受伤的多角鸰。 百叶静思跑到军医旁边,一边做手势一边用鸟语说:躺下,躺下。可那只腹部中箭的多角鸰还是不理会。百叶静思只好向领头求助。受伤的多角鸰见领头发话,收起敌意的眼光,缓缓躺了下来。 军医看着雕翎箭,暗想:这又何必呢,早答应就用不着受苦了。他先给箭伤处消毒,然后拿出一把锋利的小刀,顺着箭头插入的地方划开一道口子,用纱布按住伤口,迅速将箭拔了出来。血急喷而出,疼得多角鸰尖叫起来。军医拿出消毒水和药棉清洗伤口,再涂上药粉,贴上纱布,又给它喂了两粒药丸。 军医处理好伤口,对百叶静思说:“它受伤严重,还需换药,最好跟我们回军营。”百叶静思把原话翻译给领头。它听后,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小香玉走上前,慢慢伸出手,摸了一下领头的脖子,然后摊开双手,很真诚地说:“我们真的没有恶意,只想带你的同伴去治疗。” 领头听了百叶静思的翻译,眨了眨锐利的眼睛,又动了动头上的五根长角,思索片刻后,才点头同意。 小香玉高兴无比,说:“我们很希望和你们鸰族做朋友,共同守护新越岭。对面是蛮荒人,如果有一天他们攻占了新越岭,对我们大家都没有好处。其实……其实宾相人过得挺艰难的,来到这个世界时仅两万人,经过血与火的考验才发展成为今天的大国。眼下,幽冥人入侵宾相国,大有赶尽杀绝宾相人的态势,无论如何,我们会奋起抵抗,嗯……不说了。”领头轻轻地叫了一声。 百叶静思暗自高兴,因为领头接受了小香玉,就意味着接受了宾相人。他看着躺在地上的多角鸰,吩咐道:“杨将军,受伤的两只多角鸰不能走路,你马上回去叫几名战士推一辆独轮车过来。”杨中发跨上五格马,快速冲出山坳。 两个时辰后,将士们推来两辆独轮车。众人抬着那只腹部受伤的多角鸰慢慢离开山坳,小香玉、杨幡幡和百叶静思则扶着另一只多角鸰,缓缓地跟在后面。 到了山梁,众人把腹部受伤的那只多角鸰小心翼翼地抬进车里,然后扶到另一辆车上,并吩咐它蹲下来。 百叶静思给杨中发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到僻静处,百叶静思嘀咕道:“你马上回去,吩咐八名伪装蛮荒猎人的战士躲起来,不需把穿过的衣服全部烧掉,因为多角鸰的嗅觉和辨识能力极强,如果暴露就前功尽弃了。”杨中发点了点头,随后走到领头的多角鸰面前,抱拳道:“请放心,我们会悉心照顾受伤的多角鸰。”百叶静思刚翻译完,领头的多角鸰低下头,又轻轻拍了拍翅膀。 杨中发离开一炷香的时间,大队开始出发。只见六名将士推着两辆独轮车在前面行走,百叶静思、小香玉和杨幡幡陪着领头的多角鸰居中而行,紧接着是三头绝和两只四爪鹰,再后面跟着七八十只多角鸰,队伍拉得长长的,相当壮观。 走了百来米,小香玉见领头神色自然,显然没有敌意,于是笑道:“我给你起了个名字,叫‘通达’。”百叶静思立刻翻译给它听。领头不解地摇了摇头。小香玉说:“通达是一个非常好的名字,想想,都说鸰族固执,可并非如此,当你发现宾相人没有恶意,立即改变态度,答应跟我们回军营。”当百叶静思翻译完,领头的多角鸰发出一连串的噗噗声,模样极为温顺,显然喜欢上了这个名字。 小香玉背起双手,蹦蹦跳跳地走了几步,突然转过身来,大声说:“通达和各位鸰族朋友,欢迎到天海关作客。”说完嘻嘻一笑,又吐了吐舌头。当百叶静思翻译完,通达张大嘴,不停地吹气,后面的多角鸰居然舞动起来。小香玉明白,大家的努力没有白费,请它们去狼蛛山有指望了。 战士们怕独轮车颠簸碰到多角鸰的伤口,推车时格外小心,二十里路硬是走了两个半时辰。快到龙门关时,杨中发带着十多名军士上前迎接。 众人来到天海关内一块很宽的空地,那里放了十几个木盆,盛满了肉。通达怕食物有问题,并没有主动上前进食。 杨中发看出端倪,说:“走了这么长的路,一定饿了,大家先进食。放心,这些肉很新鲜。”通达听了百叶静思的翻译,考虑再三,才走上前仔细察看肥美的肉,又伸出长长的喙试了试,才放下戒备之心。 众鸟开始进食,而两只受伤的多角鸰则由军医带去医官所进一步治疗。 小香玉一行早已饥肠辘辘,见安顿好了多角鸰,便去吃饭。比卡路也饿了,站在小香玉的肩上,叽叽叫个不停。 通达见大家要走,扑通扑通跑过来,嘀咕道:进食后要去探望受伤的多角鸰。听了百叶静思的翻译,小香玉立即点头应同。 杨中发领着小香玉、杨幡幡和百叶静思进入一间单独的屋子吃饭。比卡路站在小香玉的肩上,知道要吃饭了,很激动。 屋子不大,除了屋顶的陶瓦,全是木质,很干净,显然是将军膳食的地方。 刚坐下,百叶静师说:“截至目前,我们成功了一半。接下来,暂不要提起帮忙一事,多和通达亲近,等完全打动了它,就算我们不说,它也会带着大家去狼蛛山对付羽脖蛇。” 杨中发说:“能打败狼蛛山的幽冥军,大师功不可没。不知大师伤势如何?” 百叶静思抬手活动了一下,点头道:“好多了。多谢杨将军关照!” 杨中发立即抱拳道:“大师,你为宾相国而受伤,我心里不好受。等战争结束,你来天海关住些日子,我叫战士们去海上打鱼,我亲自下厨为你煲汤。” 门开了,两名伙夫端着托盘走了进来,除了上好的菜肴,还专门为百叶静思熬了一碗滋补的汤。伙夫想得挺周到,还专门为比卡路准备了一小碟生肉和一小碟杂食。 席间,杨中发多次为百叶静思夹菜,相当殷勤。 饭吃到一半,一名战士带着通达走了进来。百叶静思明白,它不放心那两只受伤的多角鸰,于是对通达说:我们吃过饭,一起去看你的同伴,进来。通达略低头,抬脚进门,走到角落静静地站着。比卡路很害怕通达,吃饱后跳到小香玉的膝盖,时不时偷窥一眼。 四人领着通达来到医官所,只见那只腹部受伤的多角鸰侧躺在铺了棉被的床上,另一只蹲在床尾,模样极为安闲。百叶静思满心欢喜,心想,宾相人如此善待受伤的多角鸰,你通达就是铁打的心肠也会被感动。 过了片刻,杨中发低声说:“我们出去。”四人直接来到众鸟进食的那块空地。 通达走出医官所,一看门口没人,直接向空地跑去。场景极为温馨,只见七八十只多角鸰正蹲在地上晒太阳,部分将士蹲在多角鸰旁边,相互逗乐着。 小香玉、杨幡幡、百叶静思、杨中发四人立即迎上来,其余的将士有序地散去。 通达看了一眼百叶静思,眼露愧疚之情,略低头,问道:你的伤情如何?百叶静思拍着胸脯,好得很!通达又看了一眼小香玉,轻轻拍了拍翅膀,又呱呱叫了两声,声音极为温和。 正在这时,白云、黑露和三头绝跑了过来,在各自的主人面前大献殷勤,旁边几只多角鸰按捺不住,也围过来讨欢心。 通达找了一处空地蹲下来,反复思考“蛮荒人”用箭射杀它的同伴,而宾相人则全力施救,到底是为什么?从它的眼神可以看出,他对宾相人有好感,但还保持着三分警惕。 百叶静思暗自观察通达的眼神,明白它所想,思忖片刻,对小香玉说:“你和幡幡带通达去海边走走。”小香玉何等聪明,跑过去蹲到通达的前面,轻轻地挥了挥手,又转身指着大海。通达明白其意,眨了眨镶了一道金边的眼珠,缓缓起身。小香玉跟着站起来,上前抱住通达的身体,温了片刻才松开手。通达拍了拍翅膀,抬起粗实的腿做了一个走的姿势。 小香玉和杨幡幡跃到白云和黑露的背上,很快飞了起来。通达走到一只多角鸰的旁边,嘀咕了一阵子,便扇动翅膀追了上去。 第87章 水到渠成 温暖的阳光照到宽阔的海面,轻微的涟漪泛起粼粼波光。海上漂着几叶小舟,偶有海鸟从渔夫的头顶飞过。海滩散落着大大小小的卵石,在阳光的照耀下,像一颗颗闪闪发光的宝石。 小香玉和杨幡幡跳下鸟背,沿着海滩缓慢前行,白云和黑露很悠闲地跟在后面。起初,通达有点拘束,总是走在后面。小香玉看在眼里,决定消除它的陌生感,每走出十来米,又返回来捧起水洒到它的身上,四五次后,通达不再如先前那般生硬,甚至双脚抖动,拍着翅膀,跳起舞来。玩着玩着,就熟悉了。再后来,白云和黑露也跟着抖动身子,逗得小香玉和杨幡幡哈哈大笑起来。 走了很长一段路,前面有一片很宽阔的海滩,到处是卵石,金光闪闪。小香玉和杨幡幡找了一块平坦的地方坐下来。通达转了一圈,最后挨着小香玉旁边蹲下。白云和黑露便蹲守两孩子的背后。 小香玉把左手搭在通达的背部,抬起右手掂了掂它的脖子,说:“要是通达跟我去怀仁县,我一定买很多猪肉给它吃。” “可以肯定,通达的基因和地球上的鸟类不一样,很可能吃不下猪肉,也不适应那里的气候。” “还真有可能。”小香玉若有所思,“幡幡哥,我有点想家了。” “我也想啊。来这里两个多月,地球都过了一年了,也不知道家里还好不!” “幡幡哥,你不是说要把这里发生的一切记录下来么?可我没见你动笔啊。” “这些日子不是奔波就是打仗,哪有时间啊!” “一定要记下来,等回到怀仁县把日记交给一个能写故事的人,好让更多的人知道:这里住着一群宋人。” “放心,我一定会写。你也应该练练笔了。” “只是我的文笔太差,写不出真情实感……”说着,一阵巨浪涌来,小香玉惊道:“幡幡哥,还没到涨潮的时间,怎么涌来巨浪,莫非有怪物。” 通达、白云和黑露霍地一下站起来,并发出惊恐的叫声。 杨幡幡望去,只见距离岸边三百米的海面,巨浪翻滚,一头比蓝鲸还大的怪物箭一般游了过来。 通达发出急促的噗噗声,显然催大家快走。 “幡幡哥,怪物来了,快上鹰背。” 三只巨鸟刚飞起,怪物已冲到岸边。小香玉定睛一看,怪物大得惊人,单就它的头部比一般的渔船还要大,体长少说也有百来米,鳞甲像深褐色的瓦片,还闪着绿光,眼睛大如灯笼,牙齿像匕首,恐怕地球上的虎鲸遇到它也只是一道开味小菜。两个孩子为了看清这头巨无霸,就让三只巨鸟在怪物的上空盘旋。 “幡幡哥,好大一条鱼啊!” “它肯定不是鱼,也不是鲸。” “到底是什么呢?这颗星球的生物实在奇特。” “我在想,要是蛮荒国的渔民遇到综,后果将不堪设想。” “很难说,万一它不攻击人类呢!你有没有发现,这颗星球上的动物智商普遍高于地球上的动物。” “确实。就拿通达来说,它居然能思考问题,估计它的智商在60以上。尤其是金龙,几乎接近人的智商。” “如此说来,地球人并不聪明,不过这颗星球上的人也不聪明,真正聪明的是周军师提到的外星人,他们能在两颗星球自由穿梭,还造出了时光隧道。” “周军师不是说过,极元真主把地球人的智商降低了,否则,地球人也能在星际间穿越。” “要是地球人再聪明些,没准能造出长生不老的药。” “想长生不老就吃唐僧肉啊!” 小香玉愠了杨幡幡一眼,说:“你扯到哪里了!” “极元真主造地球人的时候已经注入了死亡因子,要想长生不老,就得解开生命谜团,依据目前地球人的科技,万万做不到。所以,地球只能活到七八十岁,就埋进了黄土堆。” “别说了、别说了,听起来好恐怖。”小香玉惴惴不安地说。 “要不我们飞远一点,看能不能遇到更多的怪物?” 说也奇怪,当杨幡幡和小香玉催动白云和黑露往前飞时,通达立即挡在前面,不断发出逼人的噗噗声,显然告诉两人,海上有危险。 突然,怪物跃出水面,只露出了上体部,也有三十多米,差点碰到了三只巨鸟。只听得扑通一声巨响,怪物砸进了水中,巨浪翻滚,浪涛涌向海滩,伴着一连串的哐哐声。好险!小香玉和杨幡幡立即调转鹰头,朝天海关飞去。 当三只巨鸟降落到空地,百叶静思和杨中发面带微笑走了过来。 “去哪里玩的?”百叶静思问道。 “又去了海边。”小香玉惊魂未定,“我们见到了一头巨无霸,好吓人。” “哈哈哈,”杨中发笑道,“你说的是度山鱼。它大得难以想象。不过从我来天海关这么多年,还没听说过度山鱼袭击渔民的事件。” “那为什么我们骑着四爪鹰在海上盘旋时,它跳起来袭击我们。”杨幡幡说。 “一定是逗你们玩。度山鱼很温顺,应该不会攻击人类。不过海中很多怪物,稍有不慎就有生命危险。”杨中发说。 小香玉转过身看着通达,“难怪它不让我们飞远了。” 百叶静思说:“多角鸰虽然倔强,却懂得报恩,我们善待了它的同伴,它自然不希望你和幡幡身处险境。” 杨中发走到通达前面,说:“去我房间休息一会。” 百叶静思刚翻译完,通达嘀咕道:“不去了。受伤的两个同伴暂留在这里,我们现在回去,明天一早过来。” 小香玉本想问通达可否明天随他们一同前往狼蛛山,不料百叶静思使了个眼色,小香玉只好打住。 七八十只多角鸰缓缓走出空地,快到林子时,通达又跑回来,对着百叶静思嘀咕一阵子后,才转身离去。 “通达说了什么?”小香问道。 “叫我们好好照顾它的同伴,明天一早过来。”百叶静思回道。 “倒是一只重情重义的鸟,如果能为我所用,那该多好。” “这种鸟只能动之以情,不能硬来。从通达高兴的表情可以揣测出,它会帮我们。” “也不知道羽脖蛇有没有达到狼蛛山?” “小玉放心,百润军师雄才大略,就算羽脖蛇到了狼蛛山,他也有办法应付。” 杨幡幡摇着头说:“军师既然请大师相助,说明羽脖蛇是极难对付的怪物。” 百叶静思望了一眼新越岭,略皱眉头,轻声道:“越到关键的时候,越不能急躁。依我看,不出三天,多角鸰就会随我们去狼蛛山。这两天,请杨将军务必多准备些食物,好好款待多角鸰。” “请大师放心,我一定照办。”杨中发回道。 “这次欺骗了多角鸰,我很愧疚。”小香玉说。 杨中发立即摆手道:“为了整个宾相国,纯属无奈之举,就算有一天通达知道此事(假扮蛮荒猎人射伤多角鸰一事),也不会怪罪我们。” “话虽如此,可我心里难受得很。这样,我们再去医官所看看受伤的多角鸰。”说完,小香玉领着大家向医官所走去。 天还没亮,牧使已准备好了很多食物,百来名有官阶的军士等候在天海关与新越岭的衔接处,小香玉、杨幡幡、百叶静思和杨中发站在队伍的最前面,三头绝、白云和黑露站在队伍的最后面,比卡路在人群头顶上飞来飞去,如此隆重的接待仪式,堪比迎接国外使节。 当第一缕曙光照到天海关,山梁上响起了密集的噗噗声,抬眼一望,杂草攒动,灌木摇晃,百来只多角鸰精神抖擞地向天关海走来。众将士又惊又喜,立即调整站姿,双手下垂,笔直地站着。 “大家鼓掌欢迎!”杨中发朗声道。 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通达带着同伴有序地走来,距离杨中发四人二十米左右停下。周围一下子静了下来。 通达张大嘴,百叶静思翻译道:“这两天与宾相人打交道,我感受颇深:宾相人心地善良,真正拿我们鸰族当朋友。既如此,我决定带着鸰族随你们一同前往狼蛛山消灭羽脖蛇。”话音刚落,小香玉和杨幡幡立即冲过去,一左右抱住通达的身子,连声道谢。将士们同样感动,纷纷跑过去抱住其余的多角鸰。 过了好一阵子,杨中发走到一处高地,大声说:“大家静一静,静一静……这几日与鸰族朋友打交道,我才真正认识到‘人畜和谐共生’的重要性。我宣布,即日起,天海关所有将士务必善待新越岭的多角鸰,当它们有困难,要不遗余力施予援手。下面请鸰族朋友进食。” 小香玉和杨幡幡一左一右领着通达到空地进食,后面跟着大批多角鸰。百叶静思暗自数了一下,一共有102只多角鸰,还不包括留在医官所的两只。 进食后,通达走到医官所,吩咐两只多角鸰安心养伤,不久就回来看它们。两只多角鸰欣然答应了。 当太阳升到竹竿高的时候,小香玉、杨幡幡和百叶静思跨上了各自的坐骑,102只多角鸰分成四排跟在后面。 比卡路也想去狼蛛山,百叶静思担心它不适应那里的气候,就劝它留在天海关。它很是舍不得小香玉和杨幡幡,当巨鹰飞到空中,伤伤心心地哭了。 第88章 可怕的兽兵 话说葭昶派使差前往黑蟒城调派羽脖蛇,兽兵统领伍常昆接到口谕,立即率200条奇形怪状的羽脖蛇和300只凶神恶煞的鬼牙犬出发,一路倒也顺利,恰好在小香玉离开新越岭的这一天到达了狼蛛山。看着这些凶猛的杀手,葭昶万分高兴。 前面已讲述了鬼牙犬的外形和战斗力,不再赘述,主要讲讲羽脖蛇。 成年的羽脖蛇体长约三米,身体碗口粗,全身长满鳞甲,背部呈黑褐色,腹部略浅,头扁平,盘子大小,头顶长着一枚红色的头冠,五六寸长,眼睛三角形,眼珠像两颗黑色的钻石,耳孔小,被绒毛覆盖,离头部半米远的地方长着一圈白色的羽毛,与黑褐色的身体形成鲜明对比,要数特别,还是那对翅膀,大而健壮,羽毛半红半白,尾部形似剪刀,腹部长有四只尖利的爪子,从某种意义上说,它不是蛇,只是宾相人的一种叫法。它的攻击力极强,常喷毒液击杀猎物。 为了让葭昶、那罗景观和将士们一饱眼福,伍常昆故意放出三匹蓝幽马。只见他一声令下,三条羽脖蛇闪电般飞出,蓝幽马跑得倒也快,不料转眼间就被羽脖蛇追上了。飞在最前面的一条羽脖蛇对准中间一匹蓝幽马一喷,一剂毒液洒到了马头。那马儿实在可怜,撕心裂肺地吼叫,跑出不过二十米便一头栽倒在地。另一条羽脖蛇飞到左边一匹蓝幽马的背部,用利爪刺穿马肤,不慌不忙咬上一口,随即飞向空中,马儿被注入毒液后,拼命地嘶吼,不过弯个腰的时间就倒下了。第三条羽脖蛇仿佛在为大家表演蛇技,当它飞到马儿头顶,没急着喷毒液,而是用粗实的尾巴攻击马头,只听得通一声响,马儿被打个正着,疼得直哆嗦;马儿准备折身往回跑,可刚转过身来,羽脖蛇已跃到了马背,还没看清楚,就用身体缠住了马脖子,随着蛇身收缩,马儿几乎缓不过气来;就在马儿快要断气时,羽脖蛇呼地一下飞了出去;正当马儿迈开四蹄往回跑时,羽脖蛇跃到马背上,咬上一口迅速撤离;那马儿中毒后,拼命往前奔,跑着跑着就倒下了。 将士们看得目瞪口呆,直到伍常昆叫回羽脖蛇才回过神。 “哈哈哈,”那罗景观笑道,“如此强大的攻击力,就算神仙来也救不了宾相军。我三弟惨死在狼蛛山,报仇的时候到了。” “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宾相军吃苦了。”葭昶停了停,“明日九时率大军出发,十二时进攻宾相军。” “军师准备如何用兵?” “周百润神机妙算,一定知道我们调来了羽脖蛇,不过不用担心,天下能克制羽脖蛇的动物只有多角鸰。这种猛禽不多见,性格极为怪癖,没人能掌控它。据我所知,宾相国南边的新越岭有少许多角鸰,可路途遥远,根本不足为惧。我打算派一支五千人的先锋部队,把宾相军全部引到战场,然后放出所有的鬼牙犬和羽脖蛇,等他们阵形大乱,我再命令大军出击。” “此计尚好!”那罗景观拍手赞道,“我就等着这一天。哼,周百润挡我多日,也该让他尝尝苦头了。” 古寂然就在两人身后,时不时瞪一眼那罗景观。 正如葭昶所说,当羽脖蛇到达狼蛛山西侧的第一时间,就被宾相探子发现,随后汇报给周百润。他深知羽脖蛇的厉害,顿感紧张,眉头紧锁,反背双手来回踱步。一旁边的周允、冯振天、冯振宇、冯振乾和六位将军知道事态严重,暗自着急。 “军师,如果幽冥人明日前来叫阵,我带五千人马打头阵。依我看,羽脖蛇没什么了不起。” 周百润停下脚步,看着冯振天说:“羽脖蛇张着一对翅膀,能自由飞翔,以喷毒的方式击杀猎物,且狡猾透顶,除了多角鸰,根本没有办法对付它。如果葭昶先派出羽脖蛇从空中喷毒液,必乱我军心,然后派大军出击,后果不堪设想。你是长王子,如有不测会影响大军士气,你不能出战。” “军师,我愿意打头阵。”温志强坚定地说。 周百润看了温志强一眼,思索片刻,说:“你可知道打头阵的危险?” 温志强爽快地回道:“身为军人,以战死沙场为荣。” “还是我去。”罗卫培拍着胸脯说。 “罗将军,论枪法你不如我,论资历我长你两岁,你有什么资格和我抢功?” “两位将军都不能去。泉水湾一战,温将军的弟弟温志发、罗将军的弟弟罗卫飞不幸牺牲,温罗两家不能没有男丁,我去最合适。”常百恩说完,扑通跪下,“请军师提前赐我令牌,如果幽冥军明日叫阵,我打头阵。” 周百润立即上前扶起常百恩,哽咽道:“明……明日一战凶多吉少,我就不发令牌了。如果幽冥军出动羽脖蛇,你立即回撤,我用火烧之。” 常百恩知道大家心里难受,为了缓和气氛,笑道:“和幽冥人打了这么多仗了,那次不危险,我不照样活得好好的!请军师放心,我命硬,羽脖蛇伤不了我。明天一战,我要活捉幽冥王子。” “你越这样说我越难受。”温志强上前紧紧拥抱常百恩。其余的将军也围了上去,场面相当感人。周百润知道这是生离死别的拥抱,对着周允和三位王子挥了挥手,慢慢走了出去。 第二天九时,葭昶率九万大军出发,十二时到达了狼蛛山东北面,距离宾相军大营约两里,然后列成三个方阵:拿尔多率五千人马在前,兽兵居中,主力压阵。 就在幽冥军出发后半个时辰,周百润骑着珂玥鹤飞到狼蛛山西北面,见幽冥大军出动,即刻调转鹤头飞回大营。 有了羽脖蛇这宗法宝,拿尔多神气多了。待主力列阵完毕,拿尔多派使差送信。使差骑着快马跑到宾相军大营前,叫嚣道:“外奴们,不怕死的就出来迎战。”常百恩很想冲出去挑了他,反过来一想,不就一使差,不值得计较。 常百恩率五千人马出战后,周百润命令将士们把准备好的柴捆运到大营前一百米处,筑成一道长长的防护栏。 常百恩率五千人马距离幽冥军先锋队三百米处停下,随后策马上前,抬枪指着拿尔多喝道:“小陀螺头,又是你?” 拿尔多一看出动的宾相军不多,颇为失望,抬刀策马,距离常百恩十来米的地方停下,蔑视道:“常百恩,你不是我的对手,回去,叫小香玉和杨幡幡出来受死。” “你也配提玉将军和杨将军?我看你是癞蛤蟆上餐桌,真拿自己当盘菜!” “既然你想死,我成全便是。” 拿尔多抡起鬼愁追风刀,一招泰山压顶,常百恩举枪招架。那一刀少说也有两千斤力道,震得常百恩虎口发麻,气血翻滚,差点摔下马背;五格马受到冲击力,打了一个趔趄,身子晃了晃,总算站稳。常百恩知道自己敌不过眼前的拿尔多,立即回撤。 伍常昆见状,手一挥,200条羽脖蛇迅速飞起,闪电般冲向宾相军,300头鬼牙犬稍后一步,个个咆哮,飞奔而去。一眨眼功夫,羽脖蛇飞到了常百恩的头顶。最前面的一条羽脖蛇对准常百恩一喷,一股线状的毒液洒到了他的脸部和马背。顿时,他感到脸部火烧般疼痛,随手一摸,中毒的地方像豆腐乳,且血流不止;它的坐骑拼命地嘶吼,仅跑出二十米就栽倒在地。常百恩倒在地上,渐渐失去知觉,实在让人心疼,它被人马轮番踩踏,最后面目全非,好不悲惨! 羽脖蛇肆无忌惮地喷洒毒液,宾相将士成片倒下。伍常昆算过,羽脖蛇能喷四五次毒液,虽然杀的人数不多,但能扰乱军心。当羽脖蛇攻击完毕,300头鬼牙太又扑了过去。此时宾相军已乱作一团,根本没有抵抗力,拿尔多见时机成熟,率大军冲杀。战场极为惨烈,到处是尸体,鲜血浸透了土壤,有些宾相士兵本可以捡回一条命,却被人马踩踏致死,还有些士兵被鬼牙犬撕咬,最后变成了一具具肢体不全、内脏外露的尸体。 胡远定、黄显忠等将军看着自己的战友被幽冥军轮番砍杀,早已按捺不住,很想上前支援。周百润明白,敌军士气正旺,且有兽兵相助,出战等于送死,便拒绝了他们的请求。 葭昶见宾相军溃败,又派陆禅化和欣昌复颜各率一万人马杀将过去。不过两个时辰,五千宾相军全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拿尔多、陆禅化、欣昌复颜和牧使伍常昆率领名幽冥军和近300头鬼牙犬气势汹汹地冲向宾相军大营,约两百米时,周百润命令弓箭手放箭,同时点燃柴捆,十多只跑在前面的鬼牙犬没来得及刹住四腿,一不小心钻进了熊熊的烈火,随着凄厉的嗷嗷声传出,一股熏人的焦肉味散发开来。十多个火球跑出不过二三十米,一头栽倒在地。 伍常昆骑在马背上,大声呼唤:“需哟,需哟……”鬼牙犬听到主人的呼唤声,狂吠一阵后,便撤了回来。 拿尔多、陆禅化、欣昌复颜看着前进的路被阻断,只好率大军撤回。 第89章 复仇的种子 葭昶原本以为凭借羽脖蛇的威力便可一举击溃宾相军,殊不知周百润仅派出了少量兵力,然后用火墙挡住了鬼牙犬和幽冥大军。如此一来,他挥师东进的美梦再一次破灭。他骑着赤金雁,一路上忧心忡忡。 那罗景观骑着蓝幽马,与葭昶并排而行。古寂然和几名高级将领紧随其后。 走了里把路,那罗景观问道:“军师,何时东进?” “要东进,必须消灭这股宾相军,我打算明日率大军攻打宾相大营。” “可羽脖蛇施过一次毒,明天再次出战,攻击力就没那么强悍了。” 葭昶思忖片刻后说:“宾相军见识了羽脖蛇的厉害,已成惊弓之鸟,战斗力大为减弱,是进攻的最佳时机。” “周百润诡计多端,不知道他又会玩出什么新花样来。” “当前,能阻止我大军前进的步伐只有火攻,可先派出羽脖蛇,飞过火墙攻击宾相军,随后先头部队跟上,挑开柴捆,为大军打开通道。” “如此甚好。消灭了这股宾相军,就为东进扫平了障碍。”说着,那罗景观摇了摇头,“我们滞留于狼蛛山前已有十八天了,父王和朝中大臣正盼着我们把军旗插到白玉城的城楼上,你我肩上的担子不轻啊!” “要不是周百润搅和,我也不至于如此被动。世间很奇妙,幽冥军出个葭昶,宾相军就迎来了周百润,或许这一切,上天早已注定。” “不管怎么说,我大幽冥帝国兵多将广,周百润固然厉害,可兵力有限,常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僵持下去,最后的胜利者一定是我们。” “这一点毋庸置疑。不过我们远道而来,兵力分散,补给困难,严重削弱了战斗力。这次兵进狼蛛山,所幸占领了桑子城,可以源源不断地从那里运军粮,否则,我们撑不了几日。两天前我拟定了一个计划,既然东进受阻,就另辟蹊径——攻打秬鬯城。要知道,秬鬯城是宾相国第二大城市,占领它,就等于控制了秬鬯城以北的领土,差不多半个宾相国。” “此计甚妙!”那罗景观说,“不过我们正全力对付周百润,抽不出多余的兵力啊。” “长王子手握十万雄兵,可分兵五万攻打秬鬯城。” “军师说得在理。桑子城这一带再无宾相残余,留一半的人马足矣,由七弟掌管。大哥来宾相国还没有亲临战场,由他带兵攻打秬鬯城,再合适不过。” “这样,等回到大营,你立即给长王子写信,请他收到信件之时,即刻发兵。对了,信中须注明:攻占秬鬯城后,不得屠杀老百姓。” “军师,我恨透了宾相人,管他老百姓还是军人,格杀勿论。” 葭昶看了一眼那罗景观,不再言语。 大军撤回大营,那罗景观写道:大哥,请速派五万人马攻打秬鬯城。进城后,不要心存善念,只要是宾相人,格杀无论。 苦散把信件藏到怀中,带上原大和那良,即刻出发。 幽冥军撤走后,周百润率全体将士打扫战场。到处是尸体,有的中毒而亡,有的被鬼牙犬撕咬致死,有的身首异处,有的被踩成了肉泥,场景悲壮无比。 周允走到周百润身边,低声问道:“五弟,如果幽冥军明日再来叫阵,如何应付?” 周百润沮丧地说:“避而不战。” “万一幽冥军强攻大营,如何是好?” “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在大营四周放上柴捆,再安排些弓箭手。我掐指算过,小香玉已成功求得多角鸰,正在返回狼蛛山的路途中,十日内可抵达。” 周允皱了皱眉,问道:“羽脖蛇如此厉害,多角鸰真能对付它?” “一物降一物。我倒不担心这个,最担心的是如何熬过这十天。” “军师,元帅,将士们的遗骸已集中到了一块儿,还架起了干柴,就等着二位了。”长王子冯振天走过来说。 “常百恩将军的尸体找到了吗?”周百润问道。 “找到了,安放在骸堆的最前……前面……”冯振天无法继续往下说,眼泪也流了出来。 三人匆匆走过去,只见一个巨大的尸体堆,周围架起了干柴和枯草。罗卫培和温志强跪在常百恩将军的遗体前,哭得嗓子都哑了。九万多大军列着方阵面向尸体堆,冯振宇、冯振乾站在队伍的前面,个个低着头,流着泪,哽咽着。 周允拿起火把,大声说:“五千名将士英勇抗敌,不幸牺牲,这些闪着金光的名字将被载入史册,一代一代传下去!英雄们,一路走好!”说完,点燃了柴火。 烈火升起,火光映红了前排将士的脸庞。 战场打扫完毕,周百润命令将士们到周围砍伐木柴和灌木,扎成捆堵上所有缺口。 且说羽脖蛇初战告捷,幽冥军士气大振。回到军营,伍常昆把最好的肉拿出来犒劳它们。只见羽脖蛇叼起条状的肉,脖子一伸一缩,就吞了下来。鬼牙犬在另一处进食,食材差了很多。 吃饱后的羽脖蛇,在伍常昆的引领下,走到一个大的兽棚休息。这些畜生对“敌人”凶悍无比,在主人面前却温顺善良。 天擦黑,葭昶准备骑上赤金雁到狼蛛山上空转一圈,刚出营房,古寂然和纳西佤就走了过来。 “二位有事啊?”葭昶问道。 “恩公,今天打了胜仗,大家心情不错,想过来和您聊聊。”纳西佤说。 古寂然看了看周围,有点紧张,轻声道:“军师,能不能去僻静处,这儿人多眼杂,说话不方便。” 看着两人期盼的双眼,葭昶轻轻点了点头。 时值月中,西边的月亮刚好落山,东边的月亮恰好越过了海面。初升的月亮很红,像一块烧红的圆铁。微风吹拂,枝头的枯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三人向西行走,约莫两里,见得一棵树。那树很大,恐怕要五人才能合围过来。树皮外翻,枝丫脱光了叶子,看上去像一位饱经风霜的中年人。大树周围全是枯草。三人将枯草抚平,背靠大树坐了下来。 纳西佤见这里没外人,直言不讳地说:“恩公,战争太残酷了,我的很多兄弟走了,仔细一想,太不值得了。宾相人在自己的土地上种植庄稼、养殖牲畜,无可厚非,为什么我们要千里迢迢跑来欺负他们,这不违背了上天意愿?” 话音一落,古寂然不自觉地朝大营方向望了望,假装斥责道:“纳西佤休要胡言乱语。大王派幽冥军攻打宾相国,是为天下人谋福祉,身为幽冥国的子民,要全力拥护。” “哼,那罗金不仅欺骗了本国老百姓,还糊弄了天下人。他攻打宾相国,对内谎称说是为了老百姓,对外又说是为天下人谋福祉,纯属扯淡。在我看来,他想通过战争转嫁国内矛盾,进而巩固那罗家族的统治地位。至于百姓疾苦,前方死了多少将士,那罗金根本不关心。” 葭昶一惊,纳西佤文化不高,却说出如此有见解的话,显然受古寂然唆使和点拨。这两个被打过军棍的人走到一起,一定经过了密谋,然后约葭昶出来,想通过谈话看看他的反应。不过葭昶没有把这份喜悦之情表现出来,而是故意提高嗓门说:“纳西佤,身为军人,要赤胆忠心,杀敌报国,怎可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恩公,我说的都是事实。” “我警告你,再胡言乱语,军法论处。明天攻打宾相军大营,将是一场恶战,小心点!” “谢谢恩公!我会照顾好自己。” “叫我军师,恩公听起来很别扭。”葭昶不想在此久留,说完便走了。 古寂然眼珠一转,心想:刚才纳西佤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葭昶却睁眼闭眼,以此肯定,葭昶就是拓远巡阳,是拓远家族唯一幸存的男人。 “副军师,军师好像不高兴啊!” “非也!”古寂然摇头道,“判断一个人高兴与否,别光看脸色,还要观察他的眼神。当你揭开那罗金的丑恶嘴脸时,军师的眼神闪过一丝喜悦之情,只是你没有觉察到而已。” “原来如此。哎,我真笨。” 古寂然又朝大营望了望,随后盯着纳西佤,告诫道:“今天说的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切莫说与第三人,否则会招来灭门之祸。” 纳西佤立即跪下,双手合十:“敬陀巴刺!戊壬大帝在上!我发誓,绝不把今天的话说与第三者,如有违约,不得好死。” “起来!”古寂然望着深邃的夜空,好一会儿后才说:“幽冥国很可能面临一次巨变。” 纳西佤睁大眼,紧张地说:“副军师的意思是……” “知道就好。”古寂然说完,撒开两腿快速离去。 纳西佤眼露凶光,嘀咕道:那罗福源,你打了我五十军棍,这笔帐早晚跟你算清…… 第90章 兵退两溪山 就在东边刚泛起鱼肚白的时候,狼蛛山起雾了。也不知道雾气来自何处,一袋烟功夫,就把狼蛛山罩得严严实实的。树木若隐若现,走到近前才可瞧见悬挂在枝尖的露珠。山上偶有鸟鸣,也能听到狼蛛的窸窣声,不过声音低沉,少了秋天那般明快与急促。 葭昶起得很早,骑着赤金雁绕狼蛛山飞行一圈,回到大营时,太阳才刚刚爬上山头。他已下定决心,今天率全军攻击宾相军大营。说也奇怪,就在他安顿好赤金雁准备回营房时,脚尖绊到石头,一个趔趄,囫囵倒地。两名士兵慌忙上前扶起他。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暗自叹息:突然摔倒不是好兆头,莫非周百润又想出了对付羽脖蛇的办法。他心神不宁,慌慌张张地向营房走去。 九时许,幽冥军倾巢出动,兽兵在前,大军在后。 周百润骑着珂玥鹤飞到狼蛛山西北面,老远瞧见密密麻麻的幽冥军,如此看来,葭昶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想在今日攻下宾相军大营。周百润不假思索,立即调转鹤头,返回军营。 幽冥军距离宾相军大营三百米左右停下。葭昶看着宾相大营周围堆满了柴捆,思索一番,对着身旁的那罗景观胸有成竹地说:“今天一定能攻破宾相军大营。” “想必军师有了良策?” “二王子请看,周百润想用火墙拦住我们,不错,能拦一时,一旦柴捆化为灰烬,我们再出动羽脖蛇,随后率大军冲杀,便可攻破大营。” “军师的意思是,让部分鬼牙犬和将士发起冲锋,引诱宾相军点燃柴火?” “不错。不过冲锋的战士和鬼牙犬会成为牺牲品,我于心不忍啊!” “这都是小事儿。为了打败宾相军,牺牲在所难免。” 身后的古寂然听了那罗景观的话,相当不满,很不忍心地看了看幽冥战士。 葭昶想了想,问道:“派谁打头阵合适?” 那罗景观不假思索地回道:“展颜秋雨稀。他是四品将军,很勇猛。由他带1000人马率先杀入敌营,只要宾相军点燃柴捆,就成功了一半。” 葭昶向后望了望,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那罗景观命令道:“展颜秋雨稀将军率1000人马,伍常昆率20只鬼牙犬,立刻对宾相军大营发起攻击。” 展颜秋雨稀知道是去送死,和几个要好的战友一番道别,随后骑着蓝幽马,垂头丧气地奔向宾相军大营。 周百润一看,葭昶想以微小的代价引燃柴捆,于是命令将士们沉住气,先不要点火,仅用弓箭射杀鬼牙犬和冲上来的幽冥士兵。只听得一阵急促的嗖嗖声,20只鬼牙犬瞬间变成了“刺猬”,越过柴捆没多远就倒下了。 展颜秋雨稀准备停下来,那罗景观立即命令士兵擂鼓。他只好硬着头皮,带着士兵们往前冲。弓箭手再一次拉弓搭箭,随着箭雨飞出的那一刻,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展颜秋雨不敢停下,直呼“进攻,进攻”。1000名幽冥士兵,迎着箭雨往前冲,到达柴捆堆前剩下不过300人,而在翻越柴捆堆时,再次被宾相军悉数射杀。展颜秋雨稀骑着蓝幽马,刚冲到柴捆堆前,就被雕翎箭射中咽喉,身子一晃,栽于马下,气绝身亡。他死得很不甘心,一双八字眼瞪得大大的。 那罗景观气得直跺脚,骂道:“该死的周百润,鬼主意真多!”他又派了一名叫布恩十原里的四品将军,率3000人马进攻宾相军大营,同时命令主力部队向前推进了一百米。 布恩十园里比展颜秋雨聪明,他命令士兵们组成盾阵,缓慢向前推进。这一招确实管用,极大地减弱了弓箭的杀伤力,冲到柴捆堆时,倒下的士兵不过百来人。 周百润见幽冥士兵冲到了柴捆堆前,只好下令点火。百来名弓箭手,把点着的火箭射向柴捆堆,夹着枯草的干柴遇火便着,正在翻越柴捆堆的幽冥士兵瞬间被大火吞噬,后面的士兵不敢再往前冲,傻愣愣地看着火中乱窜的战友。布恩十园里也很可怜,连人带马葬身火海。 看着熊熊的大笑,那罗景观笑道:“周百润啊周百润,你费尽心机也没能挡住我幽冥大军前进的步伐,等柴捆燃尽,你的死期也就到了。” 大营前的柴捆堆筑成了一道低矮的城墙,长两百多米,着火后,火苗上窜,火星升腾,形如一条火龙,看上去极为壮观。干柴易着火,也易燃尽,不到一个时辰,火势渐小,火苗萎缩,地面满是烧红的木炭,站在两米之外也有灼热感。那罗景观无比激动,命令部分士兵前去开路。士兵们拿着长长的棍子,小心翼翼挑开红红的木炭。 葭昶好生纳闷,为什么宾相军突然没了动静。他骑上赤金雁,飞到大营上空一看,只剩下少数营帐,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好狡猾的周百润,你居然用柴捆堆拦住幽冥大军,趁我们不注意溜之大吉。他降落到中军大营前面,跳下赤金雁,走过去一看,门上有张纸条,道:师弟,你用毒攻残害宾相军,已违背了学艺初衷,小心不得善终。我已退至两溪山,你敢来吗? 原来,周百润已料到葭昶会在今天全力攻打大营,于昨晚半夜,命令将士们带着粮食和军用物资撤到了两溪山。为了制造假象,周百润命令部分弓箭手留守在柴捆堆的后面,待幽冥军靠近,用弓箭射杀。当弓箭手点燃柴捆,随后撤至溪山。此时的宾相军,正在两溪山安营扎寨。 那罗景观见葭昶没有出来,知道大事不妙,命令士兵加速打开通道,随后率大军进入大营。他懵了,大营空空如也,哪有宾相军的影子? 葭昶拿着纸条,沮丧地走过来。那罗景观接过纸条一看,气得直跺脚,骂道:“周百润,等我踏平白玉城,非把你活剐了不可。” 葭昶说:“周百润害怕羽脖蛇,只好选择逃跑。” “军师,趁宾相军立足未稳,马上赶去两溪山,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周百润一定作了应对之策,我且不熟悉两溪山地形,不能贸然进兵,待我一探究竟,再作打算。”葭昶说完,骑上赤金雁往东北方向飞去。 两溪山距离此地约三十里,赤金雁很快飞到它的边沿,随后降落。两溪山像一个躺在地上的“n”字,三面环山,中间有一个长方形的堰塘,进口处左右两边各有一条一米多宽的小溪,溪水清澈,两尺来深。周百润之所以率大军进入两溪水山,是因为“n”字底部的山全是石头,没有树木,很少杂草,不用担心幽冥人放火烧山,而两边的大山上,长着挺拔的树木,宾相军依托有利的地形,可以有效地打击幽冥军。 葭昶一看山形,易守难攻,心都凉了。看来,东进的计划又要推迟。他走到左边的小溪边,看着清澈的溪水,忍不住蹲下身子捧起水洗了一把脸。冬日的水有点刺骨,他打了一个寒战,急忙抬起袖子擦干脸上的水珠。赤金雁走过来,轻轻叫了一声,然后把长长的脖子伸入溪中饮水。 过了好一会儿,葭昶正要跨上赤金雁,周百润骑着珂玥鹤飞了过来。 “见过师兄!” 周百润跳下鹤背,平静地走了过来,戏虐道:“葭昶,就不怕我杀了你?” “师兄若想杀我,何必等到现在?” “你也知道我不会杀你,所以只身前来,还这么肆无忌惮!” “师兄,你率宾相军逃到两溪山,想依托有利的地形抗击幽冥军,可羽脖蛇剧毒无比,你的努力都是徒劳。看在同门情谊,我劝你别硬撑了,撤军。” “你我拜在师尊门下学艺,应竭力维护天下和平。你倒好,不但违背誓言,还调来羽脖蛇残害宾相军,对得起师尊么?” “师兄,我没放毒,只是借用羽脖蛇的威力对付宾相军。为了江山大业,我别无选择。” “好个江山大业,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你是为了一己私利才坠入尘世,助纣为虐。”周百润冷冷地说。 “什么私利?说来听听。” “当初我误认为你出山帮助幽冥军是为了升官发财,后来仔细一想,你淡泊名利,应该另有他图。” “不管师兄怎么想,仗打到这个份上,没有撤退可言。” “葭昶,那罗桑旬满灭你满门,我深感不平,可你想利用两国交战这一契机,一步一步取得幽冥将士的信任,最后手握重兵,废掉当今国王。不错,你的确报了家仇,可因为你的一己私利,会让多少无辜的宾相人和幽冥人死于非命!” “师兄,家父秉性豪爽,为官清廉,为了幽冥国的百姓请求那罗桑旬满减免税负,却不知招来灭门之祸。我隐居赤霞山这么多年,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雪恨,推翻那罗政权。师兄说因我而牺牲了很多将士的性命,我不这么认为,就算你我置身事外,幽冥大军照样入侵宾相国,而那罗金的几个儿子,天性凶残,嗜血成性,根本免不了血流成河、横尸遍野的惨状。” “你就不怕我道出你的身世?” “现在全军上下都知道只能我能对付周百润,根本没人愿意相信我就是拓远寻巡阳——拓远致洪的儿子。” “看来,我们的较量还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周百润看了看葭昶湿润的双眼,“师弟,你回去。” “两日之内,我必攻打两溪山,请师兄做好准备。” “我等着,你有何本事,尽管使出来。” “告辞!”葭昶说完,骑上赤金雁向西南飞去。 周允、冯振天、冯振宇、冯振乾等几十人从山上跑到周百润面前,很想知道葭昶会不会率军攻击打两溪山。周百润平静地说,宾相军依托两溪山有利的地形,层层阻隔,葭昶想越过这道坎,比登天还难。说话时,周百润抬头仰望蓝天,他多么希望小香玉、杨幡幡和百叶静思,带着一大群多角鸰突然出现在眼前。 第91章 惊心动魄的丛林战 宾相军撤到两溪山,营地留下不少营帐,那罗景观便命令幽冥军在此安营扎寨。这位贪婪的王子尝到了胜利的甜头,很想立即出兵剿灭两溪山上的宾相军。可葭昶认为,大军刚从狼蛛山搬到此处,立足未稳,人困马乏,战斗力不足,若此时出战,等于伸出脖子让人砍头。那罗景观认为葭昶的分析有道理,思前想后,决定等一天再出兵。 天刚亮,葭昶走出营帐,抬头一看,天空湛蓝,晨星寥落,而东边,已泛起了橙红的光晕。时入冬季,天气变冷,微风吹来,凉飕飕的,他打了一个寒颤,不自觉地束了束腰带。他向东望去,幽冥军已在枯草地晨练了。他站立片刻,便向南走去,最后停在大营的边沿。 看着茫茫的原野,他暗自叹息,再过十年二十年,他便成了枯草。用他的话说,其实人就这么一回事,匆匆地来,又匆匆地离去。他很痛苦,要不是该死的那罗桑旬满屠杀拓远家族,他现在一定身居要职,正像他爹爹一样为民请命。从他此时的表情可以察觉出,他讨厌战争,更不想与宾相人为敌,只是为了报家仇,才随幽冥军出征。他在等待时机,等到手握重兵,有足够的实力与那罗金叫板的那一天,才倒戈一击。只要推翻那罗王朝,他就金盆洗手,从此隐居赤霞山,不再过问尘世…… “军师,你立在原地有好一阵子了,莫非有心事?”古寂然走了过来。 葭昶回过神,煞有介事地说:“我是有心事啊!宾相军退到两溪山,易守难攻,我着急啊。” 古寂然摇头道:“我虽不及军师这般聪慧,可也知道你刚才所想并非战事,而是家事。其实我已知道了你的身世,不过请放心,我会保密,因为我和你是同一路人。” “副军师,不要胡乱猜测,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我以军师的名义命令你,从今往后,不得提及私事,要一门心思对付宾相军。” 古寂然用极为温和的眼光看着葭昶,且面带微笑,柔声说:“我不提便是。不知咋的,每次见到你,就像小时候见到拓远巡阳那般亲切。” “你……”葭昶愣了他一眼,迅速走开了。 古寂然看着渐渐消失的背影,会心地笑了。他知道葭昶就是拓远巡阳,——儿时的伙伴,今日的战友。 到了十时,幽冥军倾巢而出,直扑两溪山。 周百润骑着珂玥鹤在两溪山南面十里处巡逻,远远望见密密麻麻的幽冥军,暗想:葭昶,你还真守信用,两日后率大军前来攻打两溪山。不过山中树木浓密,羽脖蛇喷毒将受到影响,我已无所畏惧。于是,他不慌不忙地调转鹤头飞向两溪山。 十三时,九万幽冥军和兽兵到达两溪山南边。葭昶抬起蛇杖说:“左边的山坡度较缓,树木稀疏,若按常规,应从左边进攻,可周百润诡计多端,很可能布下了重兵,咱们先从右边山发起攻击。” 那罗景观应道:“一切按军师吩咐行事。” 葭昶看着右边的山林,虽然树木大多掉光了叶子,但纵横交错的灌木和乱蓬蓬的枯草,仍然把地面罩得严严实实,就算在眼皮底下藏人,恐怕也难发现。他思忖片刻,决定派一支先头部队探明虚实。 那罗景观知道葭昶的意思,大声说:“展颜达里将军听令,你率三千人马,从右边山发起攻击,就算前面是龙潭虎穴,也不能停下。你哥哥展颜秋雨稀被宾相军射杀,报仇的机会来了。” “遵命。” 展颜达里官居四品,手握一柄长刀,要说武力值,和黄显忠将军不相上下。他学精了,叫士兵们组成盾阵,缓慢进入两溪山右翼。不过林中灌木交错,一入山林,盾阵被迫隔开,只能分散作战。他怕暗箭伤人,没有骑马,就猫着身子,躲在士兵的后面,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进入山林不过两百米,一名士兵触碰了机关,一个缀满树钉的筏子从天而降,有四名士兵躲避不及不幸被刺中,当场死亡,附近的士兵吓得魂飞魄散,趴在地上不敢动弹。后面的士兵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停止不前。展颜达里见此,喝道:“二王子下了死命令,谁敢后退格杀勿论。”将士们迫于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可没走几步,就迎来一阵箭雨,前面的幽冥军成片倒下,一些没命中要害的士兵疼得嗷嗷直叫。展颜达里躲在草丛中四处窥探,就是没看到宾相军。他叫苦不迭,这哪是打仗,纯粹是来送死。士兵们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展颜达里只好再次喝道:“给我冲,不然军法从事。”幽冥将士跌跌撞撞站起来,左手持盾,右手握刀,缓缓向前。 士兵们的哭喊声传到了葭昶的耳中,他猛一震,难道周百润在右边的山林作了布防?他暗自计算,从山的入口到对面的石山起码有三里,照此下去,赔上展颜达里手下所有士兵的性命也不能到达石山。他开始焦躁起来。 幽冥士兵又前进了两百米,展颜达里正想松一口气,不料最前面的士兵又一次踩中机关,几十支削得溜尖的木棍从不同的方向射来,有的被刺中大腿,有的被刺中脸部,还有一个不幸被刺中裆部,在地上打滚,发出撕心裂肺的求救声。一名五品将军见他如此痛苦,走上前,很不忍心结果了他的性命。 本以为躲过这一击就可以消停片刻,却不知道又迎来一阵箭雨,瞬间有两百名幽冥士兵中箭倒地。展颜达里暗自骂道:那罗景观,你害死了我的哥哥,现在又把我往火坑里推,简直畜生不如。他不敢停下,大声说:“将士们,不要停下,贻误战机,会被二王子处死,与其这样,还不如死在战场,给我冲。”说完,发疯般地往前冲。 那罗景观看着树木晃动,知道全体将士已横下心来,得意洋洋地笑了。 将士们见展颜达里带头冲锋,不敢懈怠,跟着往前冲。 就在这时,黄显忠和陆兴林各率三千人马,从林子不同的地方冲杀过来。他们熟悉地形,依托灌木和杂草作掩体,三人一组,协同作战。而幽冥士兵已成惊弓之鸟,又因不熟悉地形,作战相当被动。从进山算起,不到两个时辰,三千幽冥将士伤亡过半。 周百润骑着珂玥鹤、周允骑着五格马站在山顶,看着即将被歼灭的幽冥军,周百润说:“四哥,这小股部队是来送死的,等破坏了机关,葭昶很可能派出鬼牙犬和主力军,可以给将军们分配任务了。” “好,我这就去。” 葭昶知道展颜达里的人马死得差不多了,对那罗景观嘀咕一阵子后,便命令大军出击。只见伍常昆带着283头鬼牙犬、欣昌复颜和陆禅化各率一万人马冲进了右边的山林。周百润见此,便吩咐传令兵吹响撤退的号角。黄现忠和陆兴林听到号声,带着将士们有序撤退。 鬼牙犬急速前进,后面跟着大批将士,很快与展颜达里会合。 “你们怎么现在才来,人都快拼光了。”展颜达里沮丧地说。 欣昌复颜扫视一圈,到处是尸体,再一看,展颜达里的人马不到三分之一,无奈地说:“军命不可违啊,将士们受苦了!” 陆禅化说:“展颜将军已将林中的机关悉数破坏,不会再有陷阱,该我们表演了。”话音一落,伍常昆招呼283头鬼牙犬,列成两个横队冲了出去。 鬼牙犬冲出里把路,突然狂吠起来。伍常昆明白其意,大声说:“大家小心,前面有宾相军。” 埋伏在灌木丛中的宾相军见鬼牙犬冲来,约五十米时,霍然跃起,把一个个像皮球一样的布包扔到空中。布包里包着白色粉末,没有系口,脱手后很快散开,化作一道道白色的帘子,二十米之外也能闻到一股臭鸡蛋的气味。鬼牙犬吸入少量粉末后,不断打喷嚏,并发出阵阵哀嚎声。伍常昆一看,知道大事不妙,立即招呼鬼牙犬停止前进。 此药粉唤名消艮粉,由七种药材配制,烘干研磨而成。周百润知道葭昶会派出鬼牙犬,撤退到两溪山第一时间,便带着将士们寻找七种草药,几乎搜遍了两溪山,才采到一小捆。 前面二十多头吸入粉末的鬼牙犬,跟疯狗一样,在原地不停地打转,使劲地嚎叫。唐兴武见时机已到,手一挥,两百名弓箭手张弓搭箭,眨间功夫,二十多头神志不清的鬼牙犬被乱箭射杀。伍常昆看着心爱的兽兵惨死在宾相军手中,气得直捶胸膛,无奈之下,撤出了两溪山。 陆禅化和欣昌复颜本见伍常昆撤了,暗自叫苦,却又不能撤退,只好硬着头皮往前冲。 第92章 僵持不下 幽冥军冲出不到百米,迎来一阵箭雨,持续数秒,遽然停下。可怜的展颜达里,身中五箭,当场毙命。展颜达里的部下冲锋在前,本来已死伤过半,再次遭袭,几乎全军覆没。好在陆禅化和欣昌复颜的队伍走在后面,免去了被暗箭射杀的厄运。他们害怕再遭突袭,就像老鼠一样匿藏在灌木丛中,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陆禅化和欣昌复颜很清楚,如果停止不前,于己不利,必须速战速决。于是,两人一上一下,命令将士们不惜一切代价往前冲。顿时,大军如潮,顺着山势向北冲杀。 这一切,皆在周百润预料之中,因此提前做了准备。只见罗卫培、温志强和呼延子松各率五千人马,从山林的上中下三面杀将而来,而黄显忠和陆兴林所率的人马提前隐藏在灌木丛中,如此一来,有明有暗,相互协作,极大地提高了战斗力。不妨举例说明,当七八个幽冥士兵正在和明面上的宾相战士对攻,隐藏在灌木丛中的宾相战士发动突然袭击,成功挑杀幽冥士兵后又迅速躲回原处,明面上的宾相战士则继续往前冲。幽冥将士几乎成了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不过一个时辰,死伤过千。 陆禅化恼怒无比,暗自骂道:狡猾的外奴,不敢真刀真枪明着干,就躲在暗处耍些小伎俩,真是卑鄙!欣昌复颜见自己一方处于完全受攻的被动局面,相当恼火,无奈之下,派出一名士兵跑去向葭昶汇报战况。一旁的那罗景观听此,怒道:“宾相人耍无赖,无非在拖延时间,得加大进攻力度,尽快拿下两溪山。”葭昶皱了皱八字眉,摇头道:“强攻不但攻不下两溪山,还会付出巨大的代价,只有另谋他路。”那罗景观咬牙切齿,朝空中狠狠击了一拳,厉声道:“马上派羽脖蛇出战,我就不信毒不死这帮外奴。”葭昶知道那罗景观急于打败山上的宾相军,只好顺着他的意愿,命令伍常昆先调派50条羽脖蛇攻击宾相军。 右边山上的战斗相当惨烈,每一秒都在死人,到处是尸体,血浸透了土壤。当50条羽脖蛇投入战场,山上突然变得阴郁起来,比阎王殿还要阴森。 不错,换作开阔地,羽脖蛇威力无穷,可进入丛林,因为纵横的灌木和杂乱的枯草,一来挡住了视线,二来飞行受阻,三来容易误伤自己人,极大地削弱了战斗力。 周百润也料到羽脖蛇会参战,事先作了军事部署。只见唐兴武带着千多名弓箭手,埋伏在灌木丛中,当羽脖蛇飞到上空,冷不防射上一箭。从羽脖蛇进入丛林作战那一刻起,不到一个时辰,便有十多条被射杀。伍常昆躲在灌木丛中,看得明白,羽脖蛇根本不适合丛林作战,若持续下去,会全部葬身两溪山,只好吹响口哨,唤回幸存的羽脖蛇,然后仓惶逃出两溪山。 那罗景观老远瞧见伍常昆,策马上前质问道:“你没接到撤退的命令,为何擅自撤离战场?” 伍常昆气喘吁吁地说:“二王子,羽脖蛇根本不适合丛林作战,所喷毒液被灌木挡住不说,还误伤了自己人,而狡猾的外奴躲在灌木丛中,伺机放箭,已有15条羽脖蛇不幸遇难。” “什么?”那罗景观一看,派出50条羽脖蛇,只剩下35条,气得直捶胸膛。 “二王子,没什么事的话,我带羽脖蛇退下了?” 那罗景观厉声道:“废物。”说完,策马来到葭昶面前。 伍常昆心里相当难受,暗自嘀咕:你朝我发什么火?有本事自己去和宾相军真刀真枪地干一场。 “军师,到底咋办?”那罗景观着急地问道。 “马上派一支人马从左翼进攻,如果不行再另谋他路。” 那罗景观转过身,命令道:“澜沧均白将军,你率一万人马去左边的山林一探究竟,记住,如果遇到强敌迅速撤退,不要硬拼。” “末将遵命。” 澜沧均白率一万人马进入左边的山林,不过百来米,同样遇到了机关、箭阵和突如其来的攻杀,只好原路撤回。 那罗景观气得吹胡子瞪眼,抽出佩刀在空中乱砍一气,然后喘着粗气骂道:“周百润真是一个刺头,就算把他剁成肉泥也难解我心头之恨。”一旁的古寂然和伍常昆看着他急不可耐的样子,暗自高兴。 “二王子别急,要拿下两溪山也不是没有办法。” “快说说,什么办法?” 葭昶看着浓密的林子,局促不安地说:“我刚才仔细分析过,周百润之所以撤退到两溪山,就是想依托有利的地形拖住我们。两溪山易守难攻,而我们的制胜法宝,羽脖蛇又不适合丛林作战,要拿下两溪山,唯一的办法就是火攻。” 那罗景观听后,眼睛一亮,问道:“何时火攻?” “陆禅化和欣昌复颜的人马还在山上与宾相军鏖战,先鸣金收兵,撤回大营后再作定夺。” 当山上的幽冥军听到金声,仓惶撤退。宾相军乘胜追击,一路下来,毫不费力地击杀了千多名幽冥士兵。宾相军追到山林的入口,看着山下狼狈逃窜的幽冥军,一名擅长讲故事的士兵说起了顺口溜:“陀螺头,本事小,想灭我族惹人笑;幽冥鬼,口气大,等我出手你害怕;黑心眼,起事端,自掘坟墓要完蛋……” 待幽冥军撤走,宾相军开始打扫战场。这一仗下来,杀敌六千,还消灭了22头鬼牙犬,15条羽脖蛇,宾相军也有损失,不过千把人,算打了一场大胜仗。 周百润、周允、冯振天、冯振宇、冯振乾,还有十来位将军,快速来到山前。周百润跳下鹤背,朝幽冥军撤退的方向走去,其余的人跟在后面。百来米后,周百润猛然抬头,忧郁地朝幽冥军撤退的方向望去。 “军师,怎么啦?”冯振天问道。 周百润没有立即回答,折身快步走到右边山前的小溪边,双手反背,盯着两溪山,好一会儿后才说:“葭昶要急着拿下两溪山,而羽脖蛇又不适合丛林作战,很可能放火烧山。” “又要放火烧山?”冯振天睁大眼睛说,“葭昶无所不用其极,也太狠毒了。” 周允说:“幽冥人真是卑劣。” 冯振宇着急地说:“如果焚山,我们的确可以撤退到后面的石山,可没了树木和灌木作掩体,如何挡得住羽脖蛇的进攻?” 黄显忠愤慨地说:“如果葭昶真烧了两溪山,我请求率五千人马,就在山前与幽冥军决战,我就不信对付不了百来条羽脖蛇。” 罗卫培、温志强、呼延子松、陆兴林等将军争着率人马与幽冥军决战。就在大家争执不下的时候,周百润突然转忧为喜,笑道:“在国家生死存亡之际,各位将军勇于献身,百润感动不已。不过,我已有办法保住两溪山,请大家放心。”说着又看了看两边的山林,“你们先回去,我来看看地形。” 周允突然心跳加速,走上前拉住周百润的手,柔声说:“五弟,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四哥,何出此言?” “当你说出那句‘有办法保住两溪山’的话时,我的心跳突然加速,担心你有事瞒着我。” “原来如此。请四哥放心,我好着呢!”周百润看着周允,眼光十分温和,“你带大家回山上,我马上就来。” “不,我想留在你身边。” “四哥,你一向大刀金马,又是兵马大元帅,如今却变得这般忸怩,叫人看了多不好。回去,我想静一静。” “也不知为啥,此时我心神不定。” “四哥,这里又没幽冥军,难道你担心我跳水自杀不成?” “五弟,你就不能让哥留下来陪你一起想办法?” “四哥,你若留下,反倒影响我思考问题,还是回去!” “那……那我走了。” 周玉婉跑过来,拽住周百润的胳膊,嗲声嗲气地说:“五叔,侄女留下来陪你,可以吗?” 周百润拍了拍周玉婉的手背,柔声说:“婉儿,你留下来只会影响我的思维,还是随你四叔进山。” 周玉婉瘪着嘴,慢慢松开手,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五叔,你快点啊!” 周百润轻轻挥了挥手,“去。” 周允和大家跨上马背,刚到林子边沿,周允顿感头昏眼花,身子一晃,所幸黄显忠眼疾手快,飞身下马一把扶住了他。他稳住身子,使劲摇了摇头,回过头看了一眼周百润,才策马进山。 周百润走到堰塘边,反背双手,看着倒映在水口的影子,平静地笑了。 第93章 再折阳寿 幽冥军撤回大营,那罗景观立即命令技师造火箭。火箭工艺简单,只需在箭头绑上浇满燃油的布即可,花了半晚时间,便做成了一千支火箭 。 这一晚,葭昶辗转难眠,满脑子想着烧山后的惨状——可不是嘛,两溪山方圆四五里,山中的禽兽何止万千,放火烧山,涂炭生灵,岂不是逆天而行?又一想,大军要东进,非烧山不可。他很矛盾,到了凌晨三时,还是无法入睡,便穿好衣服,走出营房,来到大营东边的一块枯草地。 时值月底,月亮升得很迟,都凌晨三时了,还没当顶。 夜风很冷,他把双手放到袖管中,躬着身子,在草地上来回踱步。从他痛苦的表情可以揣测,他不想放火烧山,也不想屠杀宾相军,但他非这么做不可,不然没机会独揽军权,更不用说报家仇了。过了好一阵子,他又想到了正直的父亲、慈祥的母亲、笑容满面的兄弟姐妹、可亲可敬的叔伯和一帮疼他的婶婶,还有少数旁系血亲,特别是那个不满周岁的堂妹,就这样一群善良的人,被那罗桑旬满残酷杀害。要不是阳辰骑着金龙碰巧赶到杀场,葭昶也成了刀下鬼。他活着,就是为了报家仇,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怎可放过? 过了一个时辰,古寂然和纳西佤走了过来。 “你俩来做啥?” “军师别见怪,刚才我去方便,巡逻的士兵说你一个人出了大营,我不放心就吩咐使差叫来纳西佤,一起过来看看你。” “有什么不放心,我一个大活人,还怕野兽吃了不成?你俩先回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军师,你是不是有心事?”古寂然问道。 “明天火烧两溪山,宾相军一定会退到后面的石山,我正想着如何一网打尽。” “军师!”古寂然局促不安地说,“放火烧山有违天理,还是让二王子去做这等下作之事。” “是啊,军师!”纳西佤附和道。 葭昶看着两人真诚的眼光,轻轻点了点头。 “军师,”古寂然说,“若两溪山被焚,宾相军就没了藏身之地,只能作鸟兽散,在我们东进的路上从此少了一堵墙,岂不美哉!” “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周百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定又想出了对策。” “不管怎么说,拿下两溪山,等于扫清了一处障碍,也算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古寂然说。 葭昶望着东边那轮银钩似的月亮,叹道:“一晃就到了月底。掰指算算,我来部队两个多月了,刚开始进展很快,自从周百润加入到宾相军,就打乱了我的战略部署。天意弄人,有了葭昶,为何再要推出一个周百润?” 古寂然说:“军师别急,烧了两溪山,如釜底抽薪,我大军就可以长驱直入了。” “哎!”葭昶叹道,“我也累了,好想战争早日结束,然后归隐田园。” 古寂然说:“国王野心勃勃,拿下一个宾相国还想再打垮一个番津国,没完没了,巴不得把整个世界收入囊中。当初,我极力赞成攻打宾相国,当看到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从我眼前消失失,我渐渐明白,战争就是一场惨无人道的杀戮,什么为百姓谋福祉,什么为国家而奋斗,全是骗人的鬼话。” 葭昶看着古寂然一本正经的样子,知道他说的是心里话,也没顺着说下去,就静静地站着。 “恩人!”纳西佤直言不讳地说,“那罗金狼子野心,鱼肉百姓,等打下宾相国,干脆军师来当国王。” “你……”葭昶瞪着他,“祸从口出,若二王子听见此话,会有灭门之灾。” “他敢灭门,我就反了他,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纳西佤愤愤地说。 “别说了。”葭昶喝道,“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家人着想。” “对不起,军师!”纳西佤低头道。 “你俩聊,我回营房休息了。”葭昶说完,匆匆地走了。 古寂然先一愣,又很快笑起来。从笑声可以揣测,他很满意纳西佤那句“他敢灭门,我就反了他,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 第二天九时,葭昶、那罗景观率八万多大军和全部兽兵直扑两溪山。 天空湛蓝,眺望西边,那轮像银钩似的月亮还没落下,下面是黝黑的山脊,茫茫的原野。 幽冥军到达两溪山前,那罗景观将弓箭手分成两队,一声令下,只见一支支燃烧的火箭飞向两边的山林。枯草一点就着,火势乱窜,火星升腾,大有焚尽山林之势。 大火刚起,便从石山传来了高亢的笛声,由远及近。众人看去,只见一道白影飞起,然后在堰塘的上空盘旋。 “周百润又来求雨,那可是要折寿的啊!”葭昶惊道。 “什么折寿?”那罗景观不解地问道。 葭昶说:“我忘了告诉你,上次火烧狼蛛山,周百润求雨折去十年阳寿,这次又来求雨,会再折十年阳寿。” “哈哈哈……这不正合我意。有他在,我食不甘味 ,夜不能寐,早死早好。” “我去看看。”葭昶说完,催动珂玥鹤飞向堰塘的上方。 周百润正在用尽力气吹笛,笛声气势雄浑,犹如风卷残云,惊涛拍岸,且连绵不绝。从笛声响起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起风了,乌云从天边团涌而来,隐约可见雨幕的影子。而周百润正在加速衰老,他的头发由灰白变成了全白,额头的皱纹愈来愈深,两颊渐黑,还生出了不少老年斑。 “师……师兄,为了求雨,你会再折十年阳寿,这又何苦呢?” 周百润没有理会葭昶,仍然吹笛,笛声渐渐衰弱,显然气韵不足。 “师兄,这是两国的战争,不是你个人的事,停止求雨。虽然咱俩立场不同,可在我眼中,你永远都是我的师兄,我的哥哥,故而,我希望你容颜如初,精力旺盛。” 此时,宾相军九万人马站在石山上,见周百润用生命求雨,有的流泪,有的抽泣,有的跪着,有的双手合十求老天保佑,场面极度悲壮。 乌云越来越厚,笛声已失去了内在的刚力,有时断断续续,且音律夹着些许忧伤。 当雨点打在那罗景观的战甲上,他开始咒骂:贼老天,为什么老跟我过不去,眼看就要消灭山上的宾相军,却下起了大雨,你好偏心…… 周百润放下笛子,一阵眩晕,差点从鹤背上摔了下去。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满头白发,皱纹满面,眼窝深陷,双目混浊,颧骨突起,嘴唇裂开了一道道口子,不忍直视! “师……师兄,我……我对不起你,放火烧山,我不得已而为之。也许生来我就不如你,你为了宾相国不惜折损阳寿,而我为了报家仇放火烧山,你为国,我为家,不在一个层面上。” 周百润深深吸了一口气,用暗淡的双眼看着葭昶,说:“生命固然可贵,可为了大义我宁可放弃生命,你好自为之。雨来了,我要走了。”说完,调转鹤头飞向石山。 “师——兄——”葭昶声嘶力竭地呼唤,不过声音很快湮没在风雨声中。 雨越下越大,很快浇灭了大火,水汽氤氲,烟雾弥漫,整个林子阴沉沉的。 当珂玥鹤降落到石山,全跪下了,包括周允和三位王子。雨点打在他们的战甲上,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 “冬雨如此冰凉,你们不回营帐却跪在露天,成何体统?我现在命令大家,速回营帐,否则军法从事。”周百润严厉地说。 周允跌跌撞撞站起来,看着苍老的周百润,结结巴巴地说:“五……五弟,你……你再次求得大雨,又老了十岁,我于心何忍?难怪昨日你独自留下,只是想让自己静一静。” 冯振天抽抽搭搭地说:“军……军师,你为了国家不惜再折阳寿,我们用什么来还你的情啊!” 冯振宇上前紧紧抓住周百润的手,欲言又止,泪流满面。 冯振乾走到周百润的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也没说什么,就看着他那张堆满皱纹的脸。 周玉婉跑上来,从后面抱住周百润,一遍又一遍喊着“五叔”! 罗卫培、温志强、呼延子松、黄显忠、胡远定等将军从四面围上来,用关切的目光看着他。 说也奇怪,雨浇灭了大火,迅速变小,最后成了毛毛雨,密密地斜织着。 周百润见将士们不肯离去,再提起一口气,大声说:“我刚才观过天象,接下来几天阴雨连绵,幽冥军不会再来攻打两溪山。天放晴之时,就是我们反攻之日,请大家做好准备……” 反攻!顿时,将士们打起了精神,周玉婉也停止了哭声,静静地听着如此鼓舞人心的话。 周百润继续说:“六天后,我们主动出击,先夺回狼蛛山东面的营地,再拿下狼蛛山。”话一落地,爆发出激烈的掌声。 周允知道周百润所说的反攻,指的是小香玉、杨幡幡和百叶静思带回了多角鸰,有了对付羽脖蛇的法宝,就可以和幽冥军正面较量。他十分激动,对着将士们招了招手,朗声道:“将士们,我也不命令你们,请自觉回营帐换掉湿衣服,把身子骨养好了,才有力气打仗。” “大家退下。”冯振天说。 将士们抹掉眼泪,渐渐地散去。周允和周玉婉一左一右拉着周百润的手慢慢地走向营房,三位王子和十多位将军紧紧地跟在后面。 珂玥鹤站在石山一处高地,用忧伤的眼神看着周百润有点儿佝偻的身影,眼泪正从它那双圆溜溜的眼眶溢了出来。 当周百润走到营房门口,小砍货和阿吉扑到他怀中,放声大哭。 第94章 老人兵 近日阴雨连绵,幽冥军只能留守原地。那罗景观颇为着急,几乎一整天站在营房门口,直愣愣地望着灰暗的天空和扎眼的牛毛细雨。 这两日,葭昶苦苦思索,为何近来不见小香玉和杨幡幡出战,难道不在军营?果真如此,一定是去了远方,没准与多角鸰有关。他深感不妙,本想骑着赤金雁飞到两溪山上空转一圈,又因细雨迷蒙,只好打消此念头。 几日前,苦散、那良和原大奉那罗景观旨意,骑快马去桑子城传信于那罗顺德,请他派兵攻打秬鬯城。三人来到桑子城,见到那罗顺德立刻呈上那罗景观的亲笔信。完成任务后,三人本想返回狼蛛山,却让那罗顺德留了下来,说兵进秬鬯城,一定有要事相传。 却也奇怪,周百润求雨灭火,大雨过后,仅狼蛛山方圆四百里下着小雨,而桑子城周边仍然风轻云淡,艳阳高照。此等天气,十分有利于行军。 就在葭昶火烧两溪山的头一天,那罗顺德率五万兵马,浩浩荡荡开赴秬鬯城。顺便一提,那罗顺德有一员猛将,唤名暹巡果香里。他三十来岁,官阶地煞将军,手持两柄钢锤,重三百来斤,若论武艺和力气,均在拿尔多之上,武力值之高,较为罕见。 四日后,大军到达秬鬯城的边缘。城中没有多少正规军,那罗顺德早已知晓,也没安营扎寨,打算破城后,让幽冥军住进城中,再饱餐一顿。 城外的探子望见幽冥军,立即回城报与知州张明月。军情紧急,张明月召集文武官员商量对策,最后决定由李承恩、徐勇、杨中明和冯家俊各带三千人马出城迎敌,张明月本人率五千人马留守天萌邑,一名叫刘尽忠的四品将军(驻城将军)和桑子城城主张秋远共率三千人马转移妇孺。李承恩四人立即率将士们冲出天萌邑,直奔秬鬯城北边边缘。 数天前,小香玉三人路过秬鬯城时,吩咐张明月招募兵员。告示一出,城中六十岁以下的男人全穿上了战甲,拿起了长枪。这些老年兵守过边关,懂得打仗,不过回到秬鬯城后因忙于事务,疏于拿枪,可见战斗力有多低下。 李承恩四人带着临时组建的队伍从环秀路来到秬鬯城边沿,列成方队,迎战侵略者。 那罗顺德看着老人兵,讥讽道:“就这样一帮乌合之众,也想挡住我幽冥大军的去路,不是自寻死路么?” 暹巡果香里干脆把双锤搁在马背上,连多看一眼都觉得烦。 那罗顺德知道暹巡果香里瞧不起这帮老弱残兵,就派了一名叫静宜富弦的将军打头阵。他是静宜西澳的弟弟,二十七八岁,官阶中控将军,手持一柄长刀。 静宜富弦抬刀催马,离宾相军百来米停下,吆喝道:“谁敢与我一战?” 李承恩正要出马,一名叫宋秋河的军士抢了先。他今年58岁,曾守过关边,可多年不曾使枪,且体力不足,哪里敌得过静宜富弦。 静宜富弦一看来者皱纹满面,胡须花白,不屑一顾地说:“换一个,你不是我对手。” 宋秋河笑道:“小黑畜,怕了就滚蛋” 静宜富弦火冒三丈,骂道:“老东西,去死!”话毕,卯足内劲,举刀劈下。宋秋河抬枪格挡。只听得铛一声响,长枪被震飞,宋秋河晃了晃,差点坠于马下。静宜富弦根本不给宋秋河喘息的机会,反手一刀,只见斗大颗人头飞离身子,三米后掉落地面,在地上滚了七八圈才停下,五格马跑出四五米远,无头尸才坠于马下。 宾相军看得泪流满面,好不痛心! 李承恩大声吼道:“死陀螺头,看枪。” 静宜富弦一看来者的身段和握枪的手势,知道他受过正规训练,不敢麻痹大意。 两人也没通姓名,立刻杀将起来。李承恩武艺高强,头脑灵活,但力气不够,也知道敌将有些本事,就没有硬碰硬,而是借力打力。十几个回合后,暹巡果香里看得不耐烦了,也没请示那罗顺德,握紧双锤,策马而上。 “静宜富弦退下,看我的。” 静宜富弦抽空退到暹巡果香里后面二十米处勒住马缰。 李承恩一看暹巡果香里手中的双锤,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心想:他的力气恐怕不在小香玉之下,必须小心应付。 “小外奴,乖乖下马受降,不然我砸扁你。” “死陀螺头,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你认为我在说大话?这样,我让你三招,三招过后我再出招。” 李承恩心里明白,自己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不过为了秬鬯城的百姓,就算掉脑袋也要硬撑着。于是,他挺枪策马,杀向暹巡果香里。当长枪凌空砸下,暹巡果香里抬起右锤轻轻一挡,就搁开了长枪。李承恩顿感手臂发麻,气血翻滚,差点坠于马下,不觉暗自叫苦。 “小外奴,看你满脸通红,神色慌张,一定心虚了,趁我还没出手,退下。” “去死。” 李承恩定了定神,再次举枪砸下。暹巡果香里不慌不忙举锤招架。只听得铛一声响,李随恩被弹开了,落地后退出五六米才稳住脚跟。 “哈哈哈,外奴,就这点三脚猫功夫还敢挡道,岂不是自寻死路。来来来,还有一招。” 徐勇一看形势不对,策马来到杨中明旁边,又向冯家俊招了招手,三人聚到一块儿商量对策。徐勇着急地说:“趁幽冥军没有冲杀,你俩立即率人马离开这里,我来对付幽冥军。”杨中明和冯家俊都想留下,徐勇急了,怒道:“如果再争,我马上自刎。记住,别带大家去天萌邑,逃得越远越好。”两人一阵心酸,差点落泪,一步三回头来到各自的队伍前。 李承恩跳上马背,见杨中明和冯家俊正在撤离,暗自高兴。他已横下心,打算与眼前的死陀螺拼个你死我活。正要举枪,不料暹巡果香里察觉到杨中明和冯家俊打算带部分宾相军撤离战场,于是大声吼道:“狡猾的外奴,休想逃跑。我先收拾了你再说。”话音一落,钢锤已砸到了李承恩的头上。那一锤恐怕有三四千斤力道,连人带马被砸成了肉泥。 那罗顺德大声喝道:“勇士们,别让外奴溜了,给我冲,杀他个片甲不留。” 杨中明和冯家俊带着自己的队伍正在撤离,一看幽冥军冲杀过来,又折身返回。徐勇疾呼道:“杨军士、冯军士,赶紧带大家撤离,再晚就来不及了。” 队伍中有一名五十多岁的老人挺身而出,大声道:“我叫杨中升,守过边关,懂得打仗。我现在以长者的身份命令徐勇、杨中明、冯家俊三位军士,马上撤离战场。我们是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不惧生死!”徐勇哭道:“老人家,堂堂男儿岂能退缩……”不等话说完,杨中升指着徐勇喝道:“你们三人任务重,既要帮着刘尽忠疏散百姓,还要把城中发生的一切告诉小香玉和杨幡幡。快,快撤。”徐勇三人骑着五格马,含泪离去。 三人走后,剩下的全是五六十岁的中老人。他们大多参过军,但没有作战经验,又是临时组建而成的队伍,缺乏训练,哪有战斗力可言,刚一交战,败势突显,许多老年人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乱刀砍死。战场极其混乱,鲜血很快染红了石地板,嚎啕声、杀喊声响成一片。与其说这支老人兵是来打仗的,倒不如说是用血肉之躯拖住幽冥军,好为妇女儿童撤离秬鬯城赢得时间。 那罗顺德看着宾相军成片倒下,高兴得合不拢嘴。为了尽快进入天萌邑,他亲自擂鼓助威。杀红了眼的幽冥士兵听到鼓声,发疯般地屠杀老人兵。 杨中升看着凶残的敌人,大声道:“老伙计们,不要单打独斗,三人一组,一人以性命相搏,另两人趁势攻击,杀一个算一个,杀一对算一双。”这一招果然奏效,武力稍差的幽冥士兵当场被挑杀。 暹巡果香里一看,立即带着武艺高强的将军冲杀,老人兵协同作战的队形很快被冲散,再一次陷入完全被动的局面。因实力过于悬殊,不到两个时辰,多名老人兵全部殉国。地面尸体堆积如山,血流成河,凄惨无比。 那罗顺德估算了一下,幽冥军损失不到2000人。他很满意眼前的战果,高傲地说:“宾相军就这点能耐,还敢与我幽冥大军抗衡,简直自不量力。” 暹巡果香里正色道:“长王子不可轻敌,我们现在对付的是老人兵,劲敌还在后面。” 那罗顺德知道暹巡果香里口中的劲敌指的是两溪山上的宾相军,立刻转移了话题:“将军,尽快攻打天萌邑,大家都饿了。” “请长王子放心,大军稍作歇息,然后一鼓作气,拿下天萌邑。” “拿下天萌邑,就等于占领了半个宾相国。到时候我修书一封,派使差交予父王,再调派些人马过来。” 暹巡果香里微皱眉头,说:“也不知道狼蛛山前的幽冥军何时能打败宾相军?都说小香玉和杨幡幡有万夫不当之勇,我很想会会。等攻下天萌邑,我独自回桑子城,然后率两万人马前去讨伐宾相军。” 那罗顺德立即摆着手说:“万万使不得。你是我最得力的干将,有你在身边,我心里踏实。” 暹巡果香里微微一笑,说:“一切听从长王子吩咐。” 那罗顺德看了看西边的太阳,重复道:“天黑前,务必拿下秬鬯城,好让将士们住进城中。近来长途跋涉,风餐露宿,我们都没吃上一餐像样的饭,我很想坐下来与将军小酌几杯。” “谢谢长王子恩典!”随后,暹巡果香里看着幽冥士兵,鼓励道:“勇士们,天萌邑富可敌国,应有尽有,随我杀进城,捅他个底朝天。” 近五万幽冥军踩着老人们的尸体,如潮水般涌向天萌邑。 第95章 血浴天萌邑 数天前,小香玉、杨幡幡和百叶静思来到天萌邑,为防止幽冥军攻城,便吩咐知州张明月把城中的粮食转移到安全区。张明月知道事态严重,待三人离去,立马行动,把城中大部分粮食和生活用品运到了城西五十里外的一个山洞中。那山唤作富雅山,洞名曰落水洞。 富雅山南北横亘三十多里,东西最宽处七八里,山高林密,灌木纵横,隐蔽性极好。落水洞位于东边山脚中部。走到洞前,清楚可见山洞呈缩口之势。洞门很高,恐有三十来米,入洞百来米渐小。距离洞门七八十米处有一天坑。天坑呈椭圆形,有三个牛肚子那么大,静耳倾听,可闻潺潺的水声。张明月怕人们一不小心坠入天坑,便用结实的藤子将十来根木头铆成团,再盖上去。 就在老人兵和幽冥军浴血奋战之时,刘尽忠和张秋远率三千人马带着妇孺和六十岁以上的老人撤往落水洞。 徐勇、杨中明和冯家俊骑着快马从环秀路奔到天萌邑北门。张明月站在城楼上,老远瞧见三人。他知道事态严重,快步走下城楼,命令士兵打开城门,一番询问,得知杨中升率领老人兵正在与幽冥军血战,而三个年轻人撤回,无非是杨中升想为宾相人多留点种子,如此看来,战事吃紧,于是命令道:“你们三人马上去落水洞,见到刘将军后,禀明一切。” 徐勇哭道:“知州,一起撤!” 张明月捋了捋胡须,慷慨地说:“我今年49岁,城中也大多是老人兵,个个儿孙满堂,没有后顾之忧。有生之年,我们这帮老伙计还能提枪上阵,杀敌报国,真是快事一件。为了给二十万妇孺赢得撤退的时间,我已下定决心,死守天萌邑。说到此,我又想起小香玉数天前来到天萌邑,叫我们提前藏好粮食,真是有先见之明啊!现在妇孺去了落水洞,不愁吃穿,我也放心了。记住,你仨去后,要尽心竭力照顾好孩子们,他们可是宾相国的未来。” “一定一定。”徐勇立即拉着杨中明和冯家俊跪下,连磕三响头。 杨中明哭道:“知州,我留下,徐勇和冯家俊撤走。” “不行。”张明月喝道,“你仨都得走,这是命令。” 三人上前抱住张明月,放声大哭,哪肯忍心离去!张明月朝城楼挥了挥手,只见十多位老人兵跑过来,狠狠掰开了三人,然后拥着张明月走进了天萌邑,再命令士兵关上城门。三人并排跪下,对城楼上的老人兵连磕三响头,才挥泪上马,向西边奔去。 那罗顺德率大军来到北门,已是下午六时,再过两个时辰天就黑了。他明白,要在天黑前攻下天萌邑,大军不能停歇,还得猛打猛攻。静宜富弦立刻率五千人马杀向北门。当幽冥军距离城墙五十米,迎来一阵箭雨,几百名幽冥士兵瞬间倒地。静宜富弦立即命令士兵组成盾阵,抵挡箭雨。张明月见此,只好启用投石器。随着一声令下,只见碗口粗的石头和红红的火球砸向幽冥军。石头砸到盾牌,响起震耳的哐哐声,握盾的士兵承受不住巨大的冲击力,立刻被震晕过去。至于那些砸到头部的士兵,则脑浆迸裂,一命呜呼。火球的威力更大,它用瓦罐装满燃油,外面裹上一层浇了油的布,点燃后投掷,瓦罐落地碎裂,油被点着,一大块地瞬间变了火炉,很多幽冥士兵被活活烧死。 那罗顺德见此,破口大骂:“死外奴,想用雕虫小技阻挡住我幽冥大军,简直白日做梦。”话毕,吩咐暹巡果香里带一队人马,绕到城墙的边沿,组成盾阵,慢慢靠近城门。这一招果然奏效,因为投石器很难将火球抛到城墙下面。 眼看暹巡果香里的人马就要靠近城门,城楼上一名老人兵急红了眼,抱燃的火球跳下城楼,瓦罐破碎,燃油四溅,砰的一声被点着,好几个幽冥士兵当场被大火吞噬,不过十来分钟,就烧得尸骨无存,只留下滚烫的战甲。那位老人在临死之前,还不忘拉个垫背的,看上去悲壮无比。 又有几名老人抱着火球跳下城楼。幽冥士兵吓得两腿打颤,不敢再往前冲。暹巡果香里疾呼道:“速战速决,别给宾相军喘息的机会。”幽冥军只得硬着头皮往前冲。 由于城门凹进去两尺多,弓箭根本够不着,幽冥军冲到城墙下,很容易就冲到了城门前。暹巡果香里迅速窜过去,抡起大锤,用尽力气砸下,只听得砰一声巨响,半尺厚的木门被砸出一个洞来。他又接连砸了五锤,右边这扇门被砸出一个五尺见方的大洞来。 一个幽冥士兵投表现,急忙向前冲,不料前脚刚踏入门框,一杆明晃晃的长枪刷地一下刺中了他的面门,还没来得及叫一声,就一命呜呼了。 暹巡果香里明白,门后面有宾相军把守。于是,他又抡起钢锤,一顿猛砸,又将左边的门砸出了一个大洞。幽冥士兵急着立功,一窝蜂往里冲,而守门的老人兵则寸步不让。于是,双方就此展开了激烈的肉搏战。老人兵手握长枪,不惧生死,勇敢出击。双方僵持在门边,你给我一刀,我刺你一枪,各不相让。 那罗顺德见城门打开,大军却无法入城,便命令擂鼓手擂鼓,加大进攻力度。顿时,幽冥军如潮水般涌向城门。而城中的老人兵,已抱着必死决心,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冲上来继续战斗,两军仍然僵持不下。门口尸体越积越多,黑红两色的鲜血在地面漫溢开来。 暹巡果香里一看,不能与老人兵耗下去,便吩咐武艺高强的将士往里冲。若一对一,老人兵自然不是对手,但在如此狭小的空间,幽冥将军无法施展本领,硬是被老人兵死死地挡在了门栏处。暹巡果香里急了,大喝一声,挥锤而上。这头野兽力大无穷,锤到之处老人兵成片倒下,不到半炷香的时候,便有二三十名老人兵死于钢锤之下。在暹巡果香的猛烈攻击下,幽冥将士逐步向前推进,十来分钟,杀到了城中。 幽冥军残忍无比,大肆屠杀已失去抵抗力的老人兵,或割其首级,或分解四肢,或剜其心脏,尸首满地,血流成河,简直惨不忍睹。 面对穷凶极恶的敌人,老人兵没有放弃抵抗,一组,凭借着熟悉地形这一优势,节节抵抗。终因力量悬殊、寡不敌众,两个时辰后,街道上的老人兵伤亡殆尽,只剩下城楼上七八百名老人兵还在拼死抵抗。 那罗顺德知道城楼上的领头就是城主,于是命令大军停止攻击,随后派苦散上去劝降。 苦散举起一面黑色的小旗帜,一边走向城楼一边高喊:“我奉长王子那罗顺德之命,特来劝降,若放弃抵抗,便可活命……” 张明月走到楼门口,爽朗一笑,朗声道:“你回去告诉那罗顺德,叫他站到旗杆底下,我有话对他讲。” 从北门入城后,约三十米的地方有一根旗杆,上面挂着宾相国的国旗。在众人的簇拥下,那罗顺德走到旗杆之下,他害怕有人放冷箭,紧张地注视着城楼。 张明月走到城墙边,看着那罗顺德颤颤巍巍的模样,讥讽道:“那罗顺德,你身为长王子,如此胆小,岂不让人笑话。” “少废话。你是谁?” “我是攍富州知州,秬鬯城城主,张明月。你刚才派使差前来劝降,我告诉你,宾相人没有孬种,为了国家,为了族人,宁可战死也不会投降。” “如果你们负隅顽抗,会面临灭顶之灾。” “哈哈哈,‘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我等为国尽忠,无上光荣。倒是你们这帮侵略者,杀我族人,掠我物资,占我城池,毁我家园,这一笔笔血海深仇已刻在了宾相国的大地上,有朝一日我大军杀回,定将尔等悉数除之。不过,宾相人一向至仁至善,以德报怨,等发展到非常强大的那一天也未必会向你们的子孙寻仇。那罗顺德你给我记住,宾相人折不弯,打不垮,拧不屈,一时成败算不了什么,我们的大军很快杀回来,到时你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老东西,我本想放你一条生路,不领情也罢,还大放厥词,可就怪不得我了。” “那罗顺德小儿,来,我等着你。” 那罗顺德恼羞成怒,咆哮道:“众将士听令,活捉张明月,我要亲手杀了他。” 一场更为惨烈的肉搏战就此展开。老人兵的武器除了长枪,还有弓箭、火球,且居高临下,一开始略占上风,不过随着兵力和火器锐减,渐渐落入下风。战斗持续一个时辰,幽冥军冲到了城楼。残酷的搏杀又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宾相军只剩下张明月等十来人了。 那罗顺德命令幽冥军停止攻击,随后耀武扬威地走过来,大声说:“张明月,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投降即可免去一死。” “那罗顺德,我已说得明白,宾相人宁可战死,也不会做出丧权辱国的糗事。”说完,朝城楼下面的国旗看了一眼,随即高呼道,“宾相国万岁!”高亢的声音像连绵的波涛,传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他跑到城墙边,纵身跳下城楼。其余九名老人兵也跟着高呼“宾相国万岁”,随后一一跳下城楼。 那罗顺德睁大惊恐的双眼,用颤抖地语音说:“宾……宾相人太顽强了!” 第96章 落水洞 徐勇、杨中明和冯家俊骑着快马,很快追上了从城中撤出来了的老百姓和刘尽忠所率的三千人马。队伍拉得很长,倒不凌乱,定是刘尽忠提前作了安排。战士们没有闲着,大部分帮着老百姓运物资,少数断后和在前面开路。老百姓也没空着,老人们照顾年龄稍大的孩子,妇女们则负责呵护婴幼儿。 三人一见刘尽忠,眼泪扑簌滚落。 刘尽忠知道城中情况不妙,说:“明天一早,你们三人赶去狼蛛山,把这里的一切告诉周元帅,请他速速派兵驰援。” 徐勇哭道:“我放心不下孩子们啊!” 一旁的张秋远插言道:“放心不下也得去,情况紧急,耽搁不得。我估算了一下,十五岁以下的孩子有十来万,他们可都是国家的未来,不得有任何闪失。” 徐勇抬手揩了一把眼泪,鼓起勇气说:“两位说得对,孩子是大事,必须保他们周全。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出发。” 刘尽忠摆着手说:“先去落水洞换上老百姓衣服,战甲太引人注目了。” “一切听从刘将军吩咐。”徐勇顿了顿,“我真没用,要是有玉将军的本事,就杀他十个八个幽冥鬼,好为牺牲的战友报仇。” 刘尽忠说:“就算你杀一百个幽冥士兵也无济于事,当务之急,需搬来救兵,保护孩子们。对了,以防万一,你们三人骑上快马赶去落水洞看看有没有异常,立刻返回来告诉我。” “好。”三人策马离去。 太阳已下山,西边那轮银盘似的月亮还没落土,而东边已泛起了淡红的光芒。月光皎洁,大地一片洁白。二十万百姓踩着影子,在茫茫的原野缓慢走着。队伍中不时传出婴儿的啼哭声、小孩的吵闹声,妇女的嚷嚷声,老人的叹息声,此起彼伏,听起来十分扎心。谭卫和谭赛花也在其中,各抱着一个小家猕,在母亲的照顾下,瘪着嘴,慢腾腾地走着。 徐勇三人距离落水洞两三里时,放慢马速,拉开纵向距离,注意察看周围的一切。这一片全是荒草,隐蔽性极好。三人慢慢搜寻,直到山脚也没发现异常,又进入落水洞查看,同样正常。三人不敢停留半分,立刻调转马头飞奔而去,见到刘尽忠,如实相告。 天萌邑离落水洞四五十里,二十万百姓走了七八个时辰才到达。好多孩子走哭了,一些老人的腿也肿了,还好没有追兵,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快到落水洞时,部分将士提前进入洞中掌起数盏油灯,背靠洞壁站成两排,好让老百姓进入。昏黄的光照着灰暗的石壁和一张张憔悴的脸,随着人数增多,山洞变得狭小起来。 还好张明月提前在天坑上口铺了滚木,要不然,这么庞大的队伍,难不保有人坠入天坑 。洞中的路面不太平整,偶有坑洼,小孩和老人被绊倒是时有的事。 落水洞很长,顺着山势向北延伸十多里。洞内十分宽敞,除天坑处小一点,宽度一般都在十米以上,二十万老百姓进入洞中,仅占去一小截。吃穿住已解决,那么问题来了,到哪里取水? 趁着战士们安置老百姓,刘尽忠、张秋远、徐勇、杨中明和冯家俊走到洞外一僻静处,商量如何解决饮水的问题。 刘尽忠着急地说:“我是这里的人,知道富雅山的一草一木,除天坑下面有水,附近没有水源可寻。” 张秋远着急地说:“五天不吃饭不会死人,要三天没水喝,人就没了。当务之急,必须解决吃水问题。” 徐勇说:“何不搬开滚木,进入天坑取水?” 刘心忠悻悻地说:“自懂事起,我还没听说过有人下过天坑,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危险,水能不能喝?” 杨中明拍着胸脯说:“结一根长绳,我下去一探究竟。” “好。”刘尽忠应道。 五人走进山洞,在老百姓的协助下找来五根拇指粗的绳子。杨中明把它们系在一块儿,估摸着有二十米长。为了安全起见,大家将滚木团移开小半。杨中明将绳子牢牢系住腰间,再接过一盏油灯,六名战士拉着绳子慢慢往下放。杨中明隐约听到流水声,随着绳子下移,水声渐大。借着微弱的油灯光,他机警地环顾着四周,生怕有怪物突然跃出。坑壁不算光滑,也没有杂草,他想知道天坑到底有多深,随便抓起壁上的泥巴扔了下去,只听得通一声响,声音并不沉闷,显然,水很浅。他低头一看,水中有一抹灯影,呈游走之势,不错,就快到底了。他激动万分,大声说:“快到底了,慢一点放绳子。”徐勇一看手中的绳子只有一米多了,立即回道:“你等等,再接一段绳子。”在乡亲们的帮助下,快速接好绳子,再慢慢往下放。当他的一只脚触碰到水面时,立即喊道:“到水面了,再慢一点放绳子。” 杨中明的双脚已入水中,虽是冬天,水并不冰凉。正如他先前估计的那样,水不深,脚触到暗河地,水刚漫过膝盖。不过水流有点湍急,他一点也不马虎,待双脚站稳,才沾湿手指喂到嘴边,伸出舌头一试,水甘甜,和大青山下面的暗河的水一个味。他还是不放心,干脆把头扎入水中,喝了个痛快。他拍了拍胃部,很舒服,还打了个饱嗝,可以肯定,水没毒。 “杨军士,怎么样了?”徐勇大声问道。 由于天坑太深,声音很模糊,杨中明倒也机灵,猜出了问话,于是回道:“水不错,我都喝饱了,快拉我上来。” 就在绳子刚绷紧的那一刻,他看到一对怪模怪样的动物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吓了一跳,灯差点从手中脱落。他努力平衡怦怦乱跳的心,掌好灯,仔细一看,两只动物长相十分奇特,外形近似乌寂蟾,体大如脸盆,身体透明,可以看到五腑六脏,怪吓人的。他抹了一把冷汗,壮起胆子向前走了一步,这才发现绳子绷得很紧,于是喊道:“把绳子松一松。”徐勇听到声音后,又放了一米长的绳子。 杨中明慢慢走近,倒出乎意料,那动物很乖巧,睁大圆溜溜的眼睛,不停地眨巴,腮帮一鼓一噎,不躲不闪。杨中明距离怪物一米处停下,这才完全看清楚它们的模样,六条腿,脚趾上有蹼,嘴很宽,全身透明,外形接近乌寂蟾。杨中明很纳闷,它们生活在暗河中,吃什么呢? “杨军士,怎么样了?”徐勇喊道。 “快拉我上去。” 杨中明回到山洞,详细说了下面的情况。话音一落,刘尽忠说,那动物叫透明蟾,不能生活在阳光下,靠吃水中的浮游生物为生。 老百姓一听找到了水源,悬在心坎的石头终于落地。 将士们说干就干,去山林中砍了几棵树,去掉枝丫,将树干抬回山洞,很快做成四个一米高的木架子。将士们用绳子将架子吊入水中,再放下四个人。他们站到木架上,用木桶取水。上面派若干名士兵拉绳子,两人一组,轮流干。解决了吃水问题,刘尽忠没有停下,又带着战士们整理内务。 忙碌了一阵子,刘尽忠站在一处高地,大声说:“乡亲们,我们暂时住在落水洞,大军很快打到秬鬯城。这期间,你们一定不要私自外出,还要管好孩子,如果幽冥军发现了山洞,那将面临一场灭顶之灾。” 张秋远也走到那处高地,大声说:“刘将军说得好,我们的大军很快打过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越到关键的时候,越要沉住气,一定要听刘将军的话,不能随便走动。你们都听说过玉将军和杨将军痛击幽冥军的故事,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他们很快打过来。现在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大家去休息。” 乡亲们慢慢走向山洞深处。 张秋远走到刘尽忠身旁,说:“刘将军,为防止意外,得马上布防。” “嗯,不但要布防,还需布置明暗岗哨。洞门前面虽然枯草遍地,但地势开阔,得防着幽冥探子。” “还有,”张秋远说,“我们来时,很多地方留下了足迹,可派些战士化装成老百姓,前去消除痕迹。” “好,事不宜迟,我马上吩咐将士们去做。” 徐勇、杨中明、冯家俊牵着马走过来,已换上了老百姓的衣服,各背着一个包裹,准备出发。 刘尽忠报拳道:“路途凶险,三位军士多多保重!” “请刘将军、张城主放心,我们不但要保全自己,还要把消息传给军师和元帅。”徐勇说完,跨上了马背。杨中明、冯家俊施礼后,陆续上马。 月光皎洁,大地一片洁白。三匹马顺着山势,在枯萎的杂草丛中向北疾驰而去。 第97章 百感交集 徐勇、杨中明和冯家俊日夜兼程,两天后到达狼蛛山附近。却不知这一带竟下着牛毛细雨,且泥土已被泡软,战马行走不便,又因三人不熟悉地形,三人找了好半天才到达狼蛛山西面十里处。 三人下马,见地面残留着幽冥军丢掉的废弃物,显然,这里曾是幽冥军大营,只不过刚搬走而已。于是,三人顺着山势向东北方向行走,路上仍然可见类似的废弃物。三人顿感不妙,已猜出宾相军已从狼蛛山的东面撤走了,果真如此,一定遇到了麻烦。三人上马,小心谨慎地往前走,约莫六七里,隐约看到了密密麻麻的营房。三人立即停下,商议片刻,决定向北行驶。 三人的衣服早已湿透,又冷又饿,尽管如此,丝毫不敢懈怠,仍然在冰冷的雨雾中摸索着前行。三人不熟悉这一带,走了很多弯路,直到天黑才到达两溪山。 徐勇详细讲述了秬鬯城沦陷一事和老人兵壮烈殉国的英雄壮举。在场的人听后,无不痛心,有的甚至哭了。 周百润想,大军士气如此低落,如果敌军来袭,没法应战,于是掐指一算,有了,走到一处高地,大声说:“将士们,我已算过,不出四天玉将军和杨将军将带着‘奇兵’来到两溪山,到时候,给幽冥军来个一勺烩。战争不久打响,请大家做好准备。” 徐勇抱拳道:“请问您是……” 冯振天插言道:“周百润周军师。” 借着昏暗的油灯光,徐勇仔细打量了一下周百润,见他白发苍苍、面容枯槁,惊道:“周……周军师不是很年轻么,为何这般模样?” 周百润神色平静,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笑道:“我虽面容苍老,可心值壮年。三位军士不辞辛劳,千里迢迢赶回来报信,且没有耽误分毫,可见其忠诚。快去换衣服,别着凉了。” 杨中明和冯家俊也挠着后脑,万万想不到周军师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 黄显忠会意,立即带着三人去换衣服。一出营房,他便讲述了周军师因两次求雨折损阳寿的事情。三人听后,眼泪簌簌滚落。 且说小香玉、杨幡幡和百叶静思领着102只多角鸰,在徐勇三人来到两溪山后第三天中午飞临天萌邑上空。三人低头一看,城楼上插满了幽冥军军旗,显然城已破。为了不惊动幽冥军,三人加快鸟速,继续向前飞。当巨鸟飞到秬鬯城北面,隐约看到地面结痂的血迹,顿时,三人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两个时辰后,巨鸟们到达一座大山。 三头绝、四爪鹰和多角鸰多日相处,已成了好伙伴,进山觅食相互协作,不久就填饱了肚子。倒是小香玉三人,连日奔波,饿了就吃点干粮,困了露天宿营,看上去相当憔悴。尽管如此,三人没有停留,待猛禽们吃饱后立刻出发。 又过了一天,傍晚时分,三人到达桑子城附近的一座大山。 多角鸰生在南方,有点不适应内地的气候,休息时蹲伏在杂草深处,相互依偎取暖。 三人捡了一些干柴,再搂了一捆杂草。当明亮的火焰升起,通达走过来挨着小香玉蹲下,随后伸出长长的脖子,像人一样取暖。 小香玉忧心忡忡,叹道:“秬鬯城沦陷,不知有多少百姓遭殃?” 百叶静思说:“单看秬鬯城北面的血迹,牺牲的老人恐怕过万。上次进城你已吩咐张知州提前转移物资,现是看来,是多么明智的选择。” 小香玉说:“周军师有先见之明,老百姓撤到城外,也不愁吃喝。” 杨幡幡说:“明天天黑之前就可以回到大营。休息一晚,便可对狼蛛山附近的幽冥军发起攻击,然后挥师南下,就可为秬鬯城牺牲的军人报仇。” “你这样一说,倒提醒了我,快到狼蛛山时,我们得绕道飞行,如果葭昶发现我们带回了多角鸰,定会做出相应的对策。” “确实应该避开幽冥军。”百叶静思说。 杨幡幡忽然心头一震,不安地说:“连周军师都说羽脖蛇厉害,大军会不会兵败,现已在另一处安营扎寨?果真如此,我们得花些时间寻找大军。” “兵败很有可能,不过不用担心。”百叶静思立即摆着手说,“百润料事如神,肯定算到了我们何时到达狼蛛山,所以,他会骑上珂玥鹤来接我们。” 小香玉说:“不管怎么说,飞到狼蛛山五十里外就得绕道。” 天刚亮,三人骑上巨鸟,后面跟着102只多角领,朝狼蛛山方向飞去。不到一个时辰,便看到前方雨雾迷蒙的景象,真不可思议,同一片天,一边小雨淅沥,一边晴空万里。又飞了小半个时辰,明显感到如丝如雾的细雨,冷冰冰的。 百叶静思说:“不能往前飞了,雨雾沾湿了巨鸟的羽毛,飞行极为不便,先到赉欣坪再说。” 三人调转鸟头,向西北方向飞去,雨雾渐淡,眼前变得开朗起来。 巨鸟们飞行半个时辰,忽听得悠扬的笛声,三人高兴万分,知道周百润已在赉欣坪等候了。 “小玉,幡幡,我说得没错,百润料事如神,现在已在赉欣坪等候了。” “看来,还是大师了解军师。”小香玉说。 “这一去一来,都二十五六天了,希望见到百润后,能听到好消息。” “大师,您和军师谁的年纪大?”杨幡幡问道。 “我今年39岁,百润长我两岁,因多年至交,我也不以兄长相称,不然太见外了。” “瞧,珂玥鹤朝我们飞过来了。”小香玉高兴地说。 宇琳驮着周百润渐渐靠近三人。小香玉一看,珂玥鹤上面坐着的不是曾经那个颇有仙风道骨气质的周百润,而是一位憔悴的老人。他到底是谁? “小玉,幡幡,映人(大师),我已算到你们今天会到达这里,于是在此等候。” “你……”百叶静思结结巴巴地问道,“你怎么变得这般苍老?” “人老心不老,何必计较这些?” “到底是为什么?”百叶静思无法说下去,眼泪也流了出来。 “咱们到地面,我细细道来。”周百润说完,调转鹤头,向西北飞去。 小香玉知道珂玥鹤驮着的正是周百润,可突然变得如此苍老,特别是那张憔悴的脸,看了让人心疼不已。小香玉无接受这一现实,眼泪也流了出来。 “小玉,见了我高兴才对,为何流泪?” “你变得那样子,我心疼啊!” “容颜易老,江山永恒,再正常不过啦!” 三人降落到赉欣坪西南面的丘陵边,102只多角鸰有序地排在后面。周百润一眼认出领头的多角鸰,快步走过去,待一米之距停下,随后友好地伸出双手。通达相当机敏,一边点头一边伸出前爪。当爪子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小香玉、杨幡幡和百叶静思终于松驰了紧绷的脸。 “它是领头,叫通达。”百叶静思说。 “我叫周百润。你带着鸰族千里迢迢来帮助我们,不胜感激!等赶走了幽冥军,我会上报大王,为你们请功。” 通达听了百叶静思的翻译,回道:“在新越岭,宾相军救下了我的同伴,并给以疗伤,还拿出最好的食物款待我们,真是大仁大义,值得信赖。如今宾相人有难,我们不能置身事外。请放心,我们能克制天下毒蛇,羽脖蛇也不例外。” 周百润听了百叶静思的翻译,很是感动,上前抱住通达的脖子,温了一阵子才松开手。 就在这时,黄显忠和胡远定骑着五格马从丘陵深处走过来。相互打过招呼后,小香玉又不自觉地把目光投到周百润的脸上,紧接着又抽噎起来。黄显忠知道大家因周百润变得苍老而伤心,不如说出真相,兴许好受些。当黄显忠一五一十地讲了周百润两次求雨的经过,小香玉、杨幡幡和百叶静思忍不住落下了悲痛的泪水。 过了片刻,周百润说:“人生老病死,再正常不过了,有什么好悲伤的。大家静一静,我要布置任务了。” 小香玉和杨幡幡上前一左一右抱住周百润,就像孩子抱着父亲一样,哭个不停。 周百润感到两个孩子的温存和晚辈对长辈的尊敬,心里怪不是滋味。于是,他轻轻拍了拍两个孩子的背部,柔声说:“听话,我马上布置任务。”黄显忠和胡远定知道军情紧急,上前细说一番,小香玉和杨幡幡才松开了手。 “我已观过天象,一个时辰后雨停,明天风轻云淡,正是我们消灭幽冥军的大好日子。黄胡二位将军于昨晚二十时率两万大军从两溪山出发,现已埋伏在我们身后的丘陵。葭昶兵败后,会率残部经过这里,到时二位将军率军杀出。小玉、幡幡、映人马上随我回两溪山。还有,映人不宜露面,得用头巾罩住脸。” 黄显忠问道:“军师,溃败的幽冥军几时到达这里?” 周百润说:“明天天黑前必到。二位将军注意隐蔽,葭昶不是等闲之辈,很可能知道这里有伏兵。如果这次能重创幽冥军,就可以在短时间内收复桑子城。” “请军师放心,我和胡将军将严守军规,不会暴露。”黄显忠抱拳道。 周百润朝天上望了望,说:“雨就快停了,我们绕道而行,一来避开幽冥军的视线,二来不让多角鸰淋湿羽毛。”说完跨上了珂玥鹤。小香玉、杨幡幡和百叶静思陆续跨上鸟背。 黄显忠和胡远定看着天上渐渐消失的鸟影,知道反攻幽冥军的时刻就快来临,激动得流出了眼泪。 第98章 尽显风采 周百润领着小香玉、杨幡幡、百叶静思和多角鸰回到两溪山,众将士开心不已,可不是嘛,近三十天来,幽冥军仗着羽脖蛇的威力,压得宾相军喘不过气来,现在有了克制羽脖蛇的法宝,自然扬眉吐气。 百叶静思给通达交代一番,便由牧使史湘达带着多角鸰、四爪鹰和珂玥鹤去进食。四个精灵轮换飞到小香玉和杨幡幡的肩上,还哼着民谣。 小砍货和阿吉紧紧抱住杨幡幡,边哭边说:“还以为你和香香姐丢下我俩不管了呢!” 杨幡幡笑道:“万一我和小玉真不回来,难道你俩就不生活了?” 小砍货轻轻拍了一下杨幡幡的背,“你还说,以后走之前得给我俩打个招呼。” 小香玉把手放在小砍货的肩上,摇着头说:“你俩要再哭哭啼啼,恐怕以后连媳妇都娶不到。” 小砍货赌气道:“哼,娶不到就娶不到,只要你和幡幡哥别离开我就行。” 欧阳影玲走过来,捧着阿吉胖嘟嘟的脸,打趣道:“我会做饭、洗衣,要不你娶我。” 阿吉急红了眼,大声说:“这么小就娶媳妇,人家还不笑死!欧阳姐姐,你是不是嫁不出去了?”话一落地,众人哄堂大笑。 周允挥了挥手,朗声道:“我现在也不隐瞒了,实话实说,玉儿、幡幡和大师不辞辛劳,从很远的地方带回了羽脖蛇的克星——多角鸰。接下来,我们就可以与幽冥军一较高下,被动挨打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玉儿三人一路辛苦,还没有吃饭,请大家让道。” 众将士自觉让开,冯振天亲自在前面引路。小砍货和阿吉实在舍不得杨幡幡和小香玉,就跟了上去。四个精灵各自站在小香玉和杨幡幡的肩上,把头抬得高高的,还抱着双手,哼着民谣,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 三人吃过饭,又各自回房换了一身衣服,然后走到中军帐听候调遣。任务分配完毕,小香玉、杨幡幡和周玉婉像小孩子一样,推着周百润出去散步。 刚出营房,四个精灵飞了过来,然后落到杨幡幡和小香玉的肩上,很认真地听着小香玉讲多角鸰的故事。 周百润已步入花甲之年,体质下降很多,冷风吹来,不自觉地怀抱双手。周玉婉是大姑娘,觉察到了这一点,立即拍了拍他的背部。 一个时辰前还雨雾迷蒙,现已云开雾散。值中下旬,即20月32日,东边的月亮升得要迟些,而西边的月亮落得稍慢些,不过都缺了个口子。林子很潮湿,枯草沾满水滴,四人只好向石山走去。 如水的月光洒在这些奇形怪状的石头上,不经意看上一眼,还以为到了谁家小院。只见它们模样奇特,有的像人,有的像牲畜,有的像桌子板凳,皆有序排列。 “军师,这石山好奇特啊!”小香玉说。 “确实不一般。我猜这些石头是前人打磨而成,估计有好几千年的历史了。” 小香玉走到一尊近似人的石像前立定,仔细一看,八字眼,陀螺头,酷似幽冥人,吃惊地嚷道:“大家快过来,这石像像幽冥人。” 杨幡幡摸了摸石像的脸,有一层粉末,显然表面已风化。 周百润说:“这些日子一直忙于军务,也没来得及察看石山。就凭这尊石像可以断定,几千年前幽冥人曾在这一带活动。这尊石像很可能是部落首领,他生前做了很多好事,死后被人雕成石像加以纪念。所以我认为,那时的幽冥人很善良。时过境迁,想不到现在的幽冥人如此残酷,竟然想把宾相人赶尽杀绝。” “军师,明日我们依计行事,彻底打败这股幽冥军。”小香玉说。 “葭昶还不知道我们带回了多角鸰,一定会贸然出击,只要消灭了羽脖蛇,我军就没有压力了。” “军师,还记得去新越岭的头一天晚上,你带我们去赉欣坪,说幽冥军兵败后会逃到那里,而你昨晚已派兵埋伏在西南面的丘陵,难道你早已算到了这一切?” “那怎么可能?不过幽冥军兵败一定会经过那里,然后沿西南方向逃往桑子城。赉欣坪虽不是必经之路,但行军方便。葭昶很可能料到我会派伏兵提前埋伏在西南面的丘陵,所以他会让二王子那罗景观以身犯险,好借我们之手除之,而我们为了保卫国家,也不得不这么做。” “什么!”三人同时惊道。 周百润抬头望着天空,叹道:“该来的一定会来。以后你们会明白葭昶为什么要除掉那罗景观。” “军师的意思是,葭昶讨厌那罗家族,可他为什么又要帮着幽冥军对付我们呢?”杨幡幡问道。 “葭昶本名叫拓远巡阳,因父亲得罪前国王被灭门。这一个月来我反复思考,葭昶出山当军师,并非贪图富贵,而是想借此独掌军权,然后推翻那罗王朝,所以他想借我们的手除掉五个王子,如此一来,就少了部分劲敌。” “五叔,我怎么越听越糊涂?既然葭昶那么恨那罗氏一家,何不离开军队?” “葭昶知道我们不会侵略幽冥国,如果等我们把幽冥军赶出龙门关,他就没机会推翻那罗王朝了。” “哦,原来如此,我算明白了,葭昶想推翻那罗政权,我们就是他身居要职的跳板。”周玉婉说。 “军师以前也讲过葭昶的身世,当时我还说离间他与那罗福源的关系,现在看来,根本不可能,正如军师所说,葭昶能掐会算,幽冥士兵都相信他。还好,论计谋军师高过葭昶,不然幽冥军这会儿肯定打到白玉城了。”小香玉说。 “军师,明天除了羽脖蛇参战,还有鬼牙犬,这畜生的战斗力我见识过,与犹武兽不相上下,不可轻视。” “幡幡大可放心,五叔早已配制了对付鬼牙犬的药粉,唤作消艮粉,已用过。鬼牙犬吸入此粉,会丧失神志,失去战斗力。” “真的啊!”杨幡幡睁大眼睛,吐了吐舌头,“军师真厉害!” “我五叔自然厉害,倒是你和小玉,这么久没有拿枪了,到了战场会不会手发抖啊?” 小香玉很不服气,侧头对着肩膀上的精灵说:“子唛,月奇,去叫战士们把我和幡幡哥的长枪取来。”两精灵立即拍动翅膀,朝左边(面朝堰塘方向)的山飞了过去。小香玉还不服气,走到那尊石像面前,伸出双手,轻轻抱起,用力一掷,竟掷出十几米远,——那石像少说也有两千斤重。周百润暗自称奇,如此神力,天下又有几人! 周玉婉惊道:“小玉,你的力气好像又大了些。” “我和幡幡哥不但力气比原来大,还长高了许多。” 周百润说:“吃了千年灵,力气成百倍增长,小玉和幡幡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力气肯定比去新越岭之前要大。” 很快,将士们扛着极寰赤焰枪和无宇追魂枪走了过来,后面跟着周允、三位王子、数名将军和千余名战士。小香玉和杨幡幡接过长枪,掂了掂,轻是轻了点儿,不过还可凑合。也正如周玉婉所说,两孩子的枪法有点生疏,不过练到第四套时,渐入佳境,到了第七套,已游刃有余,练到第九套,已是精熟的地步。两孩子不辞辛劳,又练了一遍。 此时,西边的月亮就快坠落,而东边的月亮已经升起,这一白一红的月光对洒在石山,半红半白,绮丽无比。两个轻快的身影在红白交融的月光中,尽情地挥舞长枪,枪如游龙,刷刷击风,枪尖所指,骤如闪电,有气吞山河之势。 尽兴之时,杨幡幡念道: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将士们虽不知道这是岳飞的《满江红》,但字字铿锵,词意慷慨激昂,无不拍手叫好。 周允捋了捋长须,“得意”地说:“五弟,玉儿和幡幡的气力又上了一个台阶,枪法已入化境,明日一战,定叫侵略者闻风丧胆。” “四哥,两孩子长得很快,力气自然大了许多,不过枪法还要加强。常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譬如我宾相国的五大神将,个个武力值在两孩子之上,难不保幽冥国没有绝顶高手。” “五弟,天下事你皆知,四哥慨叹不已。两孩子的枪法已有如此造诣,要想再上一个台阶,外人帮不上忙,只能靠自己了。” “小玉和幡幡悟性奇高,如果能达到随心所欲、人枪合一,便成了真正的绝顶高手。” “嗯!”周允点头道,“国家要长治久安,必须文武并进,培养栋梁。” 两孩子再次耍过九个套路,二百八十五式,稍有气喘,面颊微微涨红,不过精神抖擞,神采飞扬。 周允走到一处高地,左手叉腰,右手摇喊:“将士们,目睹了玉将军和杨将军的枪法,一定很振奋。我宾相国文有周百润,武有小香玉和杨幡幡,何愁赶走不幽冥军!明日一战,事关全局,请大家回去睡个安稳觉。” 将士们渐渐地散去。西边的月亮已坠落,而东边的月亮才升到竹竿高,月光正从橙红变为洁白。 第99章 大破敌营(上) 葭昶也算到了雨停的时间,并说与那罗景观,这个急不可耐的幽冥王子,巴不得马上出兵,一举击溃两溪山上的宾相军,而后东进。葭昶知道他所想,待雨停后半个时辰,骑上赤金雁朝两溪山飞去。距离山脚四五里路时,葭昶降低飞行高度,隐约看见地面密密麻麻的脚印。给他第一反应,部分宾相军离开了两溪山。于是,他调转鸟头,沿着脚印的方向追踪而去。快到赉欣坪的边缘,他立即调整飞行高度,盘旋两圈后飞向狼蛛山。 一路上,他思索着,宾相军为何突然撤兵,莫非周百润怕我再次放火烧山,先撤走一部分兵力以保存实力?不,周百润要阻止幽冥军东进,增兵才对。他想了很久,也不得其果。当他回到大营后,并没有告诉那罗景观关于宾相军撤军的事情,而是商量明天如何攻打两溪山。 葭昶说:“天刚转晴,山林潮湿,火攻肯定不行,明天派五万人马前去叫阵,先摸摸宾相军的底,然后再作打算。” 那罗景观应道:“就依军师所言。只要焚了两溪山上的树木,就是羽脖蛇的天下,宾相军自然成了砧板上的肉。” “不错。我也急着挥师东进,好给大王一个惊喜。” 那罗景观用感激的眼光看了看葭昶,说:“军师劳苦功高,等班师回朝,我向父王举荐你做宰相。” “谢谢二王子一片好意!”葭昶摇头道,“等攻下白玉城,我就归隐田园。” 正在这时,古寂然走到营房门口,一见那罗景观,立即退了回去。 “副军师,怎么见我就走啊?”那罗景观问道。 “对不起,我走错门了。你们聊,我去查看军营。”古寂然说完,快步离去。 那罗景观道:“副军师见我就躲,定是那次挨了军棍,一直耿耿于怀。” 葭昶暗自冷笑:你无故惩罚人家,哪能没成见? 夜风很冷,站岗的士兵不停地跺脚。原野一片萧瑟,风吹枯草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凌晨一时,两溪山上的宾相军除了女兵,全部出动,近名将士,还有102只多角鸰,慢慢摸向幽冥军大营。三个时辰后,大军到了大营的北面。按事先商定,罗卫培、温志强、呼延子松、陆兴林各领兵一万和五百名弓箭手,从大营东南西北四个面包抄过去。半个时辰后,合围完成,弓箭手首先发起攻击。北面的唐兴武一声令下,弓箭手把浸了燃油的火箭射向大营,一支支剧烈燃烧的火箭划过夜空,拉着长长的光尾,好像长了眼睛似的,直奔营房而去。其余三面的弓箭手见北面出现火光,同样把剧烈燃烧的火箭射向大营。 “着火啦,着火啦……”巡逻的幽冥士兵扯破喉咙喊道。 葭昶和那罗景观的营房挨着,位于中心地,听到喊声,快速穿好衣服冲了出来。 “军师,怎么办?”那罗景观慌慌张张地问道。 葭昶迅速环视一周,急切地说:“周围一定埋伏了大量宾相军,尤以北面为主,咱们分兵两路,你率两万人马从西面突围,撤往狼蛛山,如果宾相军追击,不可恋战,往桑子城方向撤退;我率领剩下的六万人马和兽兵去北门迎战幽冥军的主力。还有……”葭昶本想叫那罗景观别去赉欣坪,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还有什么?军师请讲。” “嗯……没了,你去。” 几十名将军赶了过来,还有伍常昆。葭昶一看,命令道:“拿尔多、欣昌复颜二将听令,各率一万兵马随二王子撤退,记住,如有追兵,不可恋战。” “遵命。”两人施礼后,随二王子匆匆离去。 葭昶再次命令道:“伍常昆为前锋,带上所有兽兵;巴岳伏尔托、陆禅化、澜沧均白各领兵两万,分左中右三路,迎战宾相军。” 周围的帐篷十有八九被点燃,里面的物资、粮食和生活用品也着了火,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烟味。不少幽冥士兵被大火吞噬,至于侥幸逃出来的士兵,则被等在外围的宾相军逐个击杀。 葭昶本想招集六万兵马对付宾相军,结果死的死,逃的逃,除开那罗景观带走了两万,剩下不足五万。 月光朦胧,加上明亮的火光,周围看得清清楚楚。 那罗景观、拿尔多、欣昌复颜率领两万人马从西面突围,刚出大营,呼延子松率一万兵马杀将过来。 这些时日,宾相军被困于两溪山,又被羽毛脖蛇喷毒,相当气愤,早已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战斗打响,个个不惧生死,只管往前冲。 拿尔多见此,大声道:“欣昌将军,宾相军发疯了,不可恋战,你保护二王子先撤,我断后。” “二王子快撤。”欣昌复颜扯破喉咙喊道。 拿尔多见欣昌复颜等将领拥着那罗景观正在全力撤退,顿感轻松起来。不过,他也不敢和宾相军血拼,便带着大军且战且退。 按事先计划,战斗打响后,南边的温志强率一万人马赶往西边,协助呼延子松追杀溃败的幽冥军。那罗景观、拿尔多、欣昌复颜见敌军援兵赶来,不敢恋战,加速向狼蛛山西面逃去。温志强和呼延子松率大军紧追不舍。 过了大半个时辰,葭昶率大军冲到大营的北面,也正如他所料,宾相军的主力已在此等候,距离营房约三百米。就在此时,东面的罗卫培率一万人马赶了过来。 葭昶催动赤金雁,走到两阵的中间,大声嚷道:“百润师兄,你竟然打我一个措手不及,实在出我意料。” 周百润骑着珂玥鹤,来到葭昶的面前,平静地说:“这一仗是两军的转折点,从此我军占据主动,幽冥军则处处受制。” “师兄未免把大话说得太早了。200条羽脖蛇养精蓄锐已有多日,正愁没乐子,如果我手一挥,恐怕有好大一部分宾相军在劫难逃。等你们军心不稳,我率大军掩杀,你又得逃回两溪山。” “是吗?”周百润冷冷说,“你大可试试。” “什么意思?难道你有对付羽脖蛇的法宝?” “你认为羽脖蛇天下无敌?我告诉你,万物相生相克,今晚我要让羽脖蛇飞灰湮灭。我最后再劝你一句,带着你的人马离开宾相国,不然会面临灭顶之灾。” 葭昶一惊,莫非周百润调来了多角鸰?不,绝不可能,多角鸰极难驯服,周百润做不到。他自我安慰一番后,又平静了下来,说:“师兄,别吓唬我了,你根本没有办法对付羽脖蛇。” “既然你这么肯定,为何如此慌张?” “不说这些,我只想问问,你出山前一定向师尊承诺过不用火攻,可你看看我的大营,为何违背师命?” “不错,师尊曾告诫我不能用水攻、火攻和毒攻,我也答应过。你可别混淆视听,火烧大营,只为驱而赶之,不像你放火烧山,荼毒生灵。好啦,该说的我已说了,是撤是打,我给你半炷香的时间考虑。” “师兄都放火烧了我的大营,还考虑什么,打呗!”葭昶顿了顿,“师兄,虽然咱俩各为其主,但我还念及同门之情,羽脖蛇剧毒无比,你可要当心啊!” 周百润看着葭昶真诚的表情,心头微微震动,柔声道:“如果你撤军,我保证不派追兵。” “师兄,多说无益,出招。”说完,葭昶策动赤金雁返回阵前。 周百润还想着那句“你可要当心”的话,当回到阵前,惆怅阵阵。 葭昶见周百润回到自己的阵营,命令道:“请伍常将军率羽脖蛇和鬼牙犬立刻发起攻击,随后我率大军出击。” 伍常昆将200条羽脖蛇和260多头鬼牙犬带到队伍的前面,说了一番兽语,只见凶神恶煞的羽脖蛇拍动翅膀,发出瘆人的咝咝声,迅疾飞向宾相军;鬼牙犬呲牙咧嘴,一边咆哮一边往前冲。 为了迎战兽兵,周百润早已作了周密的部署,队伍分成两部分,百叶静思率102只多角鸰对付羽脖蛇,唐兴武率500名弓箭手对付鬼牙犬。 当幽冥兽兵出动,周百润手一挥,在唐兴武的带领下,五百名弓箭手有序跑到阵前列阵。鬼牙犬转瞬即到,最前面的弓箭手把事先准备好的消艮粉包扔了出去。和上次一样,包飞出十米自动散开,粉末散播到空气中,化成一道道白色的帘子。鬼牙犬刚冲到帘子下面,就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弓箭手趁机拉弓搭箭,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百多头鬼牙犬糊里糊涂见了阎王。 百叶静思一看幽冥军出动了羽脖蛇,手一挥,只见藏在队伍中间的102只多角鸰迅即飞向天空,通达在前,直奔羽脖蛇而去。一场蛇鸟大战就此拉开帷幕。 借着月光和火光,葭昶认出了多角鸰,吓得差点从赤金雁背上摔了下来。 最前面的羽脖蛇见多角鸰飞到近前,立即喷出线状的毒液。不料多角鸰并不躲避,只稍稍眨了一下眼睛,迅即张开半米长的喙,对准羽脖蛇的头部猛戳过去。羽脖蛇只好再次喷毒,多角鸰也再次眨眼,用百叶静思的话说,毒液喷到多角鸰身上,就像洒了几滴雨水,根本不起作用。不妨细细道来。 最前面一条羽脖蛇十分敏捷,见锋利的喙戳来,立即闪躲。通达那里会给它喘息的机会,伸出两只锋利的爪子闪电般抓过去,只听得扑的一声,羽脖蛇的翅膀被抓个正着,羽毛像蒲公英一样飞到空中。那蛇奇痛难忍,努力扇动受伤的翅膀,摇摇晃晃往回飞。另一只多角鸰立马扑过去,飞到那条羽脖蛇的上方,用两只爪子嵌入它的背脊,对准头部一顿猛戳。那喙的力度相当惊人,每一戳便是一个窟窿,仅四五下,蛇头被戳烂。那条羽脖蛇失去重心,快速往下坠,待与地面四五米高,多角鸰迅猛飞离,转而攻击另外的羽脖蛇。 论单打独斗,羽脖蛇不是多角鸰的对手,伍常昆决定调整战术。只见他挥动令旗,羽脖蛇自觉地调整队形,打算二对一攻击多角鸰。通达见此,也调整队形,吩咐鸰族不要纠缠,灵活攻击羽脖蛇。 第100章 大破敌营(中) 月亮偏西,战场上投下羽脖蛇和多角鸰的影子,乍一看,地面的影子张牙舞爪,十分瘆人。 两支兽兵调整战术后,战斗更为激烈。羽脖蛇知道毒液对多角鸰不起作用,只好选择肉搏战,除了毒液,要说它们最厉害的武器,便是那条钢鞭似的尾巴,若被击中,不死即伤。不过,它们的飞行能力远不及多角鸰,不能长时间停留在空中。战斗持续大半个时辰,好多羽脖蛇乏力,只好飞到地面歇息。多角鸰抓住机会,每每看到羽脖蛇飞向地面,一个俯冲,飞临背部,对准头部一顿猛戳,好多羽脖蛇因此而丢掉了性命。如此一来,多角鸰渐渐占据上风。 伍常混暗自叹道:鬼牙犬被消艮粉毒昏头,羽脖蛇又被多角鸰攻击,看来,这些来之不易的兽兵会全部葬身于异国他乡。 正在这时,葭昶看到了百叶静思,虽然他蒙着面,但勉强可见其身形,单凭那单薄的身子,可断定不是宾相人,很像伏尔丹人。他想了想,对着一旁的古寂然说:“周百润请了一个外国驯兽大师来对付羽脖蛇,难怪周百润如此沉稳。” 古寂然不安地说:“你是说站在周百润旁边蒙着面的那人请来的多角鸰?也不知道他是哪国人,但肯定不是宾相人。” 葭昶愤懑地说:“两国参战,他国岂能插手?” 古寂然鄙弃地说:“既然来了,又敢不露面,就一小人,等我查清楚他的身份,再上报朝廷,他的国家就会跟着遭殃。” 葭昶道:“先不讨论这个,等打败宾相军再说。羽脖蛇撑不了多久,再过半个时辰便可率大军冲杀。” “为什么不马上杀过去?”古寂然问道。 “羽脖蛇和多角鸰还在殊死搏斗,喷出的毒液很可能伤到自己人,不如等兽兵偃旗息鼓时再冲杀。”他看了看周围,问道:“纳西佤在哪里?” “看来,军师挺关心他嘛。放心好了,我提前做了安排,冲杀的时候,他会来到我身边,不会有危险。” 葭昶看了一眼古寂然,知道他话中有话——无非想多培养些亲信,好为以后干大事做准备,便不再多言,再一次把目光投到天上的兽兵。 鬼牙犬悉数被歼,少数逃到了幽冥军阵前。伍常昆十分痛心,眼泪也流了出来。 唐兴武见消灭了鬼牙犬,便带着弓箭手退到阵前。 周百润说:“鬼牙犬已被歼灭,羽脖蛇也撑不了多久了,兽兵的战争一结束,幽冥军势必冲杀,小玉和幡幡二人有万夫不当之勇,待我一声令下,冲过去挑他几员大将,打出宾相军的士气来。这场大战,谁掌握了主动权谁就是赢家。” “遵命!”杨幡幡和小香玉同时抱拳道。 正在这时,探子跑过来报道:“军师,有部分幽冥军正往狼蛛山方向撤退,温志强和呼延子松二位将军正带兵全力追击。” “我知道了,下去!”周百润挥了挥手。 探子退去,百叶静思赞道:“一切尽在润兄的掌控之中,佩服佩服!” “映人(大师)不必客气。能赢得这场战斗,关键还在于映人请来了多角鸰。回想前些日子,我们一直被幽冥军追着打,真难受。多日的愤懑可在今晚一并发泄,太痛快了!” 百叶静思说:“百润,我没有什么功劳,只不过跑跑腿而已。” 周允立即抱拳道:“大师不必自谦。要不是为了保密,我一定马上派人回白玉城为大师请功。” 冯振天抱拳道:“大师为救宾相国,不辞辛劳,长途跋涉,还受了伤,我等感激不尽。” 陆兴林抱拳道:“大师,你是宾相国的大恩人啊!” 百叶静思还礼道:“你们太客气了!在我眼中,宾相人心地善良,值得深交。去新越岭不过是一场旅行,区区小事又何足挂齿!” 周围十多名将军也一一上前对着百叶静思答礼致谢。 战斗又持续了半个时辰,羽脖蛇被彻底击败,大部分丢了性命,少数受了重伤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多角鸰半数战死,少数受了轻伤,不过还能飞。百叶静思骑上三头绝,飞抵战场的上空,一阵招呼,四十多只多角鸰立即撤离战场,向北边飞去,两里左右降落。 百叶静思跳下鸟背,上前抱住通达的脖子,轻声说:“有一半多的朋友战死,我好难过。” 通达的眼眶湿润了,身子颤抖着,“我们……我们并不后悔,这是一场正义的战争,幽冥人妄图灭亡宾相国,我们虽为禽类,却也恩怨分明,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百叶静思松开手,看了看多角鸰,柔声说:“这里有受伤的朋友,我现在给它们涂点药膏。”说完,从怀中取出一个灰色的瓶子,吩咐受伤的多角鸰躺下,拧开盖子,一一涂上药膏,再贴上一小块纱布,才算完事。 “大师,战场已传来了厮杀声,我担心宾相军,咱们去看看。”通达说。 “这样,我和通达去战场为宾相军呐喊助威,你们留在这里。记住,哪里都不要去。”百叶静思立即跨上三头绝,和通达并排飞向战场。 葭昶一看兽兵伤亡殆尽,立即命令大军冲杀。只见巴岳伏尔托、陆禅化、澜沧均白等大将骑着蓝幽马,手持兵器气势汹汹地杀来。周百润手一挥,小香玉和杨幡幡骑着五格马,如离弦之箭,飞奔而去,陆兴林等将军手持长枪,在后面紧紧地跟着。 两孩子一直想着周百润那句“先杀他几员大将以壮军威”的话,待五格马距离幽冥军三四米,握紧长枪,腾空而起,以泰山压顶之势照面打下。巴岳伏尔托、陆禅化、澜沧均白知道两孩子的神力,提前混到人群中,免得丢了性命。如此一来,其余的将领就遭罪了,只见其中两员幽冥大将,连人带马被砸成了肉泥。两孩子落地后,不再骑马——太碍事了,在万军丛中突进突出,忽上忽下,不过弯个腰的时间便挑杀了十多员幽冥大将。葭昶和古寂然见此,气得牙痒痒。 就在小香玉挑杀幽冥大将时,巴岳伏尔托、陆禅化、澜沧均白等大将,照着软柿子捏,对着宾相士兵一顿砍杀。 两军厮杀成胶着状,暂时不分胜负。正在这时,陆兴林遭遇巴岳伏尔托。巴岳伏尔托官阶地煞将军,手持一柄方天画戟,重八九十斤,论力气,略弱于拿尔多,但远在陆兴林之上。两人交手不到五回合,陆兴林已显败相。不远处的杨幡幡看得真切,大声说:“小玉,陆将军受困,你为我开路,我去帮他一把。”小香玉一招横扫千军,再刷刷连击五枪,又一阵冲杀,很快杀出一条血路。杨幡幡连跑带跳,转瞬到了陆兴林前面。也在那时,巴岳伏尔托举起方天画戟,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照面打下,陆兴林举枪抵挡,本以为要吃大亏,却被杨幡幡抬枪挡住了致命一击。巴岳伏尔托身子晃了晃,差点坠于马下。 “陆将军,我来了。” 陆兴林万分感激,连说三声“谢谢”,才策马后退。他本想再次投入战斗,实在愤恨巴岳伏尔托,干脆停下来观看杨幡幡如何收拾他。 巴岳伏尔托十分紧张,又不能在众人面前出丑,于是硬着头皮,故作镇定,“杨幡幡,你蛮力倒有几分,不过武艺差了点,还是退下,我不想与小孩子一般见识。” “你叫巴岳伏尔托是,那行,我让你见识一下杨家枪的厉害。” 巴岳伏尔托心知肚明,自己根本不是杨幡幡的对手,看了看周围,见附近有几名正在搏杀的将军,便喝道:“你们过来,替我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话音一落,三名幽冥将军策马到了巴岳伏尔托的前面。 陆兴林忍不住笑道:“小陀螺头挺会耍滑的,知道自己敌不过杨将军,便找来三个替死鬼。” 巴岳伏尔托也不便多说,立即策马深入人群,转眼间就消失了。 杨幡幡本想去追,却没骑马,又让三个幽冥将军堵住了去路,只好停下来,暗想:你仨愿意替巴岳伏尔托送死,我成全便是。杨幡幡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倒了三人,书生就是书生,却没下杀手,其中一个爬起来,想偷袭,还好陆兴林赶上来,一枪一个挑了三人。 “谢谢陆将军!” “幡幡,战场不可有仁慈之心,否则会吃亏。” 杨幡幡抬起头,只见不远处的小香玉大开大合,每一次出击,均有数名幽冥将士倒下,于是大声说:“陆将军说得对,不能仁慈。” 按事先计划,当两军混战后半个时辰,东边的罗卫培率一万大军穿过大营,从后面攻击幽冥军。本来两军相持不下,当东边的大军一到,形成前后夹击之势,幽冥军很快乱了阵脚。葭昶暗自叫苦:难道这一仗真会败给宾相军? 百叶静思见幽冥军露出败相,高兴地说:“幽冥军败局已定,我也放心了。” 周允立即抱拳道:“都是大师的功劳!” “对了……”百叶静思转过身看着大家,“大家从此不要再提到有人去新越岭请多角鸰一事。” 冯振天抱拳道:“请大师放心,我只铭记在心,不说与他人。” 通达一番嘀咕,百叶静思翻译道:“通达担心小香玉和杨幡幡,想去看看。” 周百润立即说:“我骑上宇琳陪同通达飞临战场的上空,可一探究竟。” 两只巨鸟刚飞起,百叶静思跨上三头绝跟了上去。也不知道白云和黑露什么时候来到了战场,也跟着飞了过去。 第101章 大破敌营(下) 战马的嘶鸣划过长空,惊得白云飘散,流星飞逝。战争已进入到了白热化程度。随着时间的推移,战场的轮廓逐渐明晰,宾相军从东北两个方向夹击幽冥军,正在形成合围之势。 俯瞰战场,一片狼藉,数千顶营帐付之一炬,到处冒着黑烟,尸体堆积如山,军旗散落满地,黑红两种鲜血浸透了泥土。 杨幡幡和小香玉正在激战,好在白云和黑露眼睛敏锐,很快认了出来,立即发出亲切的呼唤声。通达、珂玥鹤和三头绝也跟着叫起来,从它们关切的表情可以揣测,在提醒杨幡幡和小香玉:要注意安全。 五只巨鸟围着战场的上空转了一圈,周百润吹响笛子。笛声婉转悠扬,连绵回响,和着白云轻飘漫舞,似乎嘈杂的吼叫声也在此刻变得圆润起来。 葭昶本想乘上赤金雁见一面周百润,却见珂玥鹤后面跟着四爪鹰、多角鸰和三头绝,担心被攻击,只好打消此念头。 古寂然抬头望着天空,端详一阵子,说:“军师,看到那个骑三头绝的人没有,就是他找来的多角鸰,太可恶啦!” “他一定是伏尔丹人。” 古寂然怒道:“两交战,他来横插一杠子,就不怕我们出兵伏尔丹?” “这事以后再说。”葭昶若有所思,“副军师,你注意到没有,周百润此次吹笛,笛声暗藏杀机,乍一听悠扬婉转,再细听,音律绵延回响,缓缓飞升,仿佛在向什么人传达信息。” “这你也听得出来?在我看来,你们既是师兄弟,也是劲敌,更是知音。” “不好!”葭昶皱了皱八字眉,“周百润诡计多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古寂然挠着后脑说:“笛声响了快半个时辰了,也不见有任何异动,军师莫非多虑了?” “不,”葭昶摇头道,“周百润一定在找帮手。”说着,情不自禁打量四周,最后面朝狼蛛山停下,顿时大汗淋漓,疾呼道:“周百润一定在召唤狼蛛。” “什么?”古寂然惊慌失措地问道。 “周百润上次折寿求雨,救下了千千万万的狼蛛。要知道,狼蛛是有灵性的动物,怀着感恩之情,若听见笛声,定会跑来助他一臂之力。周百润吹笛已过半时,如果不是召唤狼蛛,何故白费力气。” “狼蛛山离这里十多里,狼蛛只需小半个时辰便可赶到,恐怕离我们不远了,不如撤。” “马上鸣金收兵。为了避开狼蛛的攻击,你率大军向东急行五里,然后折身向西南方向行进,直达桑子城。我会在空中引路。” “好。”古寂然回道。 急促的金声响起,古寂然骑着蓝幽冥马,率残部向东疾行。幽冥军撤退之时,只顾着逃命,哪还有战斗力可言。小香玉、杨幡幡、陆兴林等将军率大军紧追不舍,后面的幽冥军几乎成了待宰的羔羊,成片倒下。 周百润停止吹笛,百叶静思不解地问道:“百润,为何幽冥军突然撤退?” 周百润意味深长地回道:“葭昶生性多疑,我故意把笛声吹得婉转、绵长,他误以为我在召唤狼蛛。” “百润,我还是不明白,我们已经占据上风,再过两个时辰就可以彻底消灭幽冥军,为何用吓唬的方式结束战斗?” “哎!”周百润长长叹了一口气,“不错,如果战斗持续下去,我们一定胜利。可映人想过没有,宾相军人少,不适合打消耗战,更重要的是,现在全国已经没多少兵力可派了!” 百叶静思禁不住抖了一下身子,点头道:“我明白了,百润既要打退幽冥军,又要保存实力。真是难为你了。” “国家处在危难关头,我必须考虑到方方面面。” “以前我固然知道百润能掐会算,通过这场战斗,才真正领教了你的绝世才华,在我看来,天下恐怕无出其右。葭昶也算是高人,你却把他耍得团团转,小弟深感佩服。”百叶静思顿了顿,“这一仗下来,幽冥军丢下恐怕不止两万具尸体。” “映人,这一仗虽然胜利了,可我军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粗步估计,牺牲的将士过万。” “润兄,幽冥人身强力壮,要不是你用兵如神,伤亡的数字恐怕会反过来。仗打成这样,相当不错了。” “映人,我们下去!” 五只巨鸟刚降落到地面,周允和三位王子骑着五格马赶了过来。 冯振天抱拳道:“见过军师,见过大师!” 百叶静思捋了捋脸上的头巾,说:“百润一招无中生有,吓退了幽冥军,真神啊!” 什么,没听错?周允和三位王子睁大眼睛看着周百润。 “哈哈哈!”百叶静思笑道,“润兄吹响笛子,葭昶误以为在召唤狼蛛,慌忙撤军,宾相军乘机掩杀,提前结束了战斗。仔细一想,狼蛛山在十里之外,狼蛛如何能听到笛声,只因葭昶忌惮百润,来不及细想就撤军。哈哈哈,好个无中生有,我算开了眼界。” “原来如此。”周允骄傲地说,“我周家能出这样的奇才,一定是祖坟冒青烟了。” 周百润望了望紧追不舍的宾相军,说:“四哥,穷寇莫追,马上鸣金收兵。” “好。”周允回道。 金声响起,小香玉、杨幡幡、陆兴林、罗卫培等将军赶了过来。相互打过招呼,小香玉问道:“军师,葭昶为何突然撤军?”冯振天心直口快,立刻说了原委。众将军惊得目瞪口呆,真不敢相信这事实。 周百润看了看附近,脸露悲伤之情,说:“四哥,马上打扫战场,把多角鸰和将士们的遗体挨着放,让我们目送他们走完最后一程。” “我马上照办。”周允转过身,扯破喉咙喊道:“将士们,马上打扫战场,注意保护战士们和多角鸰的遗体。还有,把幽冥人的尸体放远一点,别玷污了我们的勇士。” 百叶静思立即把周允的话翻译给通达。通达听后,非常感动,大步走到周允面前,连点三次头。周允立即还礼,接连三鞠躬,以示对鸰族的尊重与感激。 天亮了,晨曦斜照到这片被鲜血浸透的土地,到处散落着兵器和战旗,被火烧的地方,裂开了寸宽的口子,空气还弥漫着粮食烧焦的味道。将士们正在搬运尸体,宾相战士和多角鸰并排安放在战场东边一处空地——左边是多角领,右边是宾相将士,周围已架起了干柴,而幽冥人的尸体则堆放在西边一处坑洼地。当最后一具宾相军战士的尸体安放妥当,两万多名将士列着整齐的方队,周百润、周允、三位王子、小香玉、杨幡幡、百叶静思,三十多位将军,四十五只多角鸰,还有珂月鹤,两只四爪鹰,一只三头绝,排在队伍的前面,对着遗体三鞠躬。随后,周百润走出队列,转过身,大声道:“在这场战斗中,牺牲了一万名将士、五十七只多角鸰,我们不但要记住他们,还要写进历史,让子子孙孙去缅怀和瞻仰。”说完,用颤抖的手接过火把。当火光升起,将士们情不自禁地流出了悲伤的泪水。 送走了牺牲的将士们,通达走过来,说要回南方,马上出发。周百润再三挽留,还是被通达拒绝了。小香玉和杨幡幡哪里舍得,走上前一左一右抱住通达的脖子,想留它住上几日,可通达说,这里的天气不适应,要尽快回新越岭,等到明年的夏天,再带鸰族过来玩上几天。走的时候,两万名将士列着整齐的队伍,目送着五十七只多角鸰。只见它们扑棱扑棱扇动翅膀,飞到三十米的空中,盘旋三圈,才依依不舍地飞去。 “百润,我也该走了。”百叶静思说。 “映人,你就不能小住两日?” “当下军情紧急,我若留下,只会给你添麻烦。咱俩多年深交,不必客气。” 小香玉走过来,眼里噙着泪水,“大师,你背部的伤好彻底没有?” “哈哈哈!”百叶静思笑道,“小玉,战场上你有万夫不当之勇,这会儿竟然像个娇小、柔弱的女娃,还流着泪,把给我整懵了!放心,我的伤早好了。” “为了宾相国,这一路下来,你吃尽苦头,现又仓促离去,我们过意不去啊!” “没事啦,小玉!”百叶静思定了定神,朝西边望去,镇定地说:“各位好友,如果将来有一天伏尔丹发生政变,你们一定要出兵救百姓于水火。伏尔丹的老百姓和宾相人一样,勤劳,善良,值得信赖。” 冯振天回道:“我以长王子的身份向大师您保证,如果伏尔丹国有难,我们一定出兵。” 周允抱拳道:“滴水恩,涌泉报,何况你帮我们打退了幽冥军,如此大恩好比江海,我们岂能忘记?如果伏尔丹国遭遇麻烦,只要你捎个口信,我周允即刻披挂上阵。” “谢谢!”百叶静思抱拳道,“我马上回赉欣坪,你们多保重。” 周百润说:“那里将有一场恶战,要不映人去别的地方!” “百润放心,我住在赉欣坪西边丘陵五里处的一个山洞中,很隐秘,一般人找不到的。” “可我还是……” “还是不放心?哈哈哈,百润有经天纬地之才,此时变得婆婆妈妈,你猜我会咋想?” 周百润上前握住百叶静思的手,说:“能交到你这样重情重义的朋友,也不枉为一生。请保重!” “大家保重!”百叶静思说完,朝三头绝招了招手。当三头绝飞起,所有人投以感激的目光。 小香玉和杨幡幡实在舍不得百叶静思,骑上白云和黑露追了上去,飞出十里才返回战场。 将士们焚烧了幽冥军尸体,再挖坑掩埋,而后在周百润的带领下,直奔两溪山。 第102章 赉欣坪之战 且说那罗景观、拿尔多和欣昌复颜率两万人马撤出大营,本想绕到狼蛛山西边十里处休息一阵子,却被宾相军紧追不放,只好向西撤退。温志强和呼延子松按军师吩咐,要想尽一切办法把这股幽冥军赶到赉欣坪。两人率两万人马,没有进攻,一直尾随着。那罗景观只知道后面有追兵,却不知道宾相军正赶着他们进入埋伏圈。幽冥军急行五十里,实在走不动了,就坐下来歇息,宾相军也停下,既不追也不撤。再后来,两军走走停停,到达赉欣坪边缘已是下午四时。 隐藏在草丛中的探子远远望见幽冥军,便悄无声息地向西边的丘陵跑去。黄显忠和胡远定二位将军一听幽冥军来到了赉欣坪,立即做好出击的准备。 温志强和呼延子松见幽冥军渐渐步入陷阱,简直喜上眉梢,命令大军停下,直到幽冥军全部进入赉欣坪,又才前进。 赉欣坪东西宽约二十里,地势平坦,遍地枯草,极少有灌木,真不失为一处“打猎”的好所在。 幽冥军走到赉欣坪的中央,拿尔多望着西南边的丘陵,不安地说:“小心对面有伏兵?” 欣昌复颜皱了皱八字眉,看着地上的脚印,说:“有人来过这里,且人数不少。我们人困马乏,如果遇上伏兵,会有大麻烦,须小心为上。” 那罗景观说:“后有追兵,已无退路,马上改向正南方行军,只要不进入丘陵,就不怕伏兵。” “不错,正南方地势开阔,就算有伏兵,也不能拿我们怎样。”拿尔多附和道。 三人带着部队立即改向,朝正南方行军,约半个时辰,离西南的丘陵约三里路时,传来高亢的杀喊声。那罗景观一看,人影绰绰,军旗晃动,密密麻麻的宾相军如潮水般涌了过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拿尔多着急地说:“二王子,你带一队人马往南撤,我和欣昌复颜将军留下来阻挡敌军。” “二位将军不可恋战,见好就收。”说完,那罗景观带一千人马向正南方逃去。 黄显忠骑着五格马,见一个身穿王子战袍的人正在溃逃,于是大声说:“胡将军,逃跑的一定是幽冥王子,我带人去阻击。” 胡远定立即回道:“一定要拿下他,好壮我军威。我这边你放心,幽冥军长途跋涉,疲惫不堪,我一定杀他个人仰马翻。” 黄显忠率两百名骑兵,一千名步兵,快速赶往赉欣坪的南边,一口气跑出十来里,然后转身,骑兵在前,步兵在后,列阵等着那罗景观。 两炷香的时间,那罗景观骑着蓝幽马,身后跟着一千名步兵,快速跑了过来。一看被宾相军堵住了去路,打算回撤,可两军主力部队已经开战,只好硬着头皮往前冲。 “哈哈哈,我真幸运,居然在这里逮到一条大鱼。你是那罗景观,幽冥国的二王子,我认得。”黄显忠说。 那罗景观勒住马缰,问道:“你谁?” “本人姓黄名显忠,小官,不能跟你比。那罗景观,你们走了这么远的路,一定饿了,我这里有块饼,只要你下马投降,我可以分你一半。”说着,黄显忠从怀中掏出一张饼,有滋有味地啃起来。这一举动,逗得宾相战士哈哈大笑起来。 那罗景观恼羞成怒,喝道:“黄显忠,你别得意,我身后有一千名勇士,识相的滚远点,不然……” “不然怎样?”黄显忠插言道,“那罗景观我告诉你,我今天不是来跟你打口水仗的,而是要拿你的项上人头去见军师。你们在桑子城和秬鬯城屠杀老百姓,犯下滔天罪行,如果不将你们这帮畜生拿下,我对不起国家,对不起族人。” 那罗景观身子一抖,暗自埋怨拿尔多和欣昌复颜就是两个长着人脑的蠢货,南边分明有伏兵,却要他硬撞,岂不完蛋! “别想了,那罗景观,是乖乖下马受降还是我用长枪挑你下马?” 贵为王子,自然受不了这等屈辱,只见那罗景观咬紧牙关,猛一挥手,一千名幽冥将士杀将过来。 黄显忠冷冷一笑,心想:我占尽天时地利,还怕你这几个死黑鬼,于是高喊道:“兄弟们,眼前是一条大鱼,能生擒最好,不能就割下他的首级,但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宾相军以逸待劳,步兵人数差不多,便多出两百骑兵,对付疲于奔命的幽冥军,可谓绰绰有余。刚一交手,幽冥军劣势突显。那罗景观一看不对劲,准备逃跑。黄显忠疾呼道:“骑兵兄弟,如果让他溜了,咱们都没脸见人。”话音刚落,五名骑兵策马奔去,很快挡住了他的去路。 “那罗景观,你跑啊?早知如此,就不该来这里。你双手沾满了宾相人的血,今天不取你项上人头,不足以告慰弟兄们的在天之灵。”黄显忠从后面追了上来。 那罗景观见无去路,只好横下心来决一死战。只见他亮出佩刀,大声喝道:“死有何惧,我幽冥大军迟早会踏平宾相国。”前面五名骑兵哪听得这等扎心的话,立即挺起长枪,直奔那罗景观而去。这位可怜的王子挡住了正中刺来的一枪,而其余四枪从四面刺来,几乎同时刺进了他的腹部和腰部。随着一声“起”,四名骑兵将他高高挑起,再重重掼倒在地,那罗景观还没来得及哼一声,就命丧黄泉。其中一名骑兵跳下马,割下他的人头用长枪挑起,大声喊道:“你们的二王子已死,投降。”幽冥士兵顿时傻眼了,哪还有斗志,抱头鼠窜向丘陵深处逃去。骑兵乘机追杀,黄显忠大声喊道:“别追了,留几个回去报信,免得他们的王子被割了人头还没人知道。” 主战场的战斗相当激烈。虽然幽冥军长途跋涉,又没吃没喝,可战斗力仍不可小觑,当两军撞到一块儿,宾相军略胜一筹。半个时辰后,温志强和呼延子松率两万大军从东面杀来,拿尔多和欣昌复颜慌了神,被迫率大军往南撤退。 正在这时,一名骑兵挑着那罗景观的人头跑到一处高地,大声喊道:“那罗景观已被我割下人头,你们完蛋了。”话音一落,幽冥军军心大乱,一窝蜂往南逃窜。宾相军乘机掩杀,一路下来,没费多大力气,挑杀数千名幽冥将士。 战斗结束,夕阳已落到了山头。这一片被血染黑的草地上,旌旗满地,尸横遍野,满目萧瑟。 黄显忠走到一处高地,敞开嗓门道:“将士们,赉欣坪一战,幽冥军丢下了近8000具尸体,军师真是神算啊!”说着,哽咽了一下,“我们虽大获全胜,却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近3000弟兄离我们而去。趁天还未黑,马上打扫战场,把牺牲的将士集中到一块儿火化。出于人道,也顺便把侵略者火化掉。” 胡远定走到那名手提那罗景观人头的骑兵面前,仔细打量了一下,招呼道:“黄将军,过来一下。” 黄显忠跑过去,问道:“胡将军有事?” “嗯……我想了想,还是将这颗人头烧掉。” “这人坏事做尽,取其首级拿回去壮我军威,又何尝不可?” “黄将军,我们是礼仪之邦,不做残忍之事。那罗景观火烧狼蛛山、两溪山,又让羽脖蛇残害我军将士,无所不用其极,可谓罪大恶极,但他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如果拿着他的人头去两溪山,一来行军不便,二来有损宾相军的威名,还是火化算了。” 黄显忠想了想,叹道:“要是幽冥人也像我们这般仁慈,就不会挑起战争。既然胡将军这样说了,就烧掉。” 那名骑兵嘀咕道:“该死的幽冥人,害得我有家不能归,我真想把这颗人头扔到荒郊野外,让野兽啃食……” “胡将军,你都看到了,我们的士兵对幽冥人已恨之入骨。” “一些战士的哥哥或弟弟已战死疆场,仇恨幽冥军,我能理解。仇恨归仇恨,不能丢掉仁义二字。” “你俩在嘀咕什么啊?”温志强和呼延子松走了过来。 黄显忠开门见山,问道:“快说说,狼蛛山的战况如何?” 温志强说:“还用问,肯定大获全胜!你想想,军师用兵如神,又请来了多角鸰,哪能让幽冥军占到便宜。不过很遗憾,我和呼延将军奉命追击这股幽冥军,没有亲眼瞧见幽冥军惨败的场景。” 黄显忠说:“这次幽冥军败北,完全扭转了战局,不久就可以攻打桑子城了,想想都开心。” 呼延子松取笑道:“黄将军,等拿下桑子城,我帮你抓两个幽冥女兵‘解渴’,不,五个。” “呼延将军,取笑我是!那行,等会儿吃酥油饼,你就站在旁边看热闹!” 听了这话,呼延将军直吞口水,不自觉地朝丘陵望去,随后定了定神,拍着胸脯说:“我不饿。” “哈哈哈,”黄显忠笑道,“我看你是没戴过笼头的驴——嘴硬。” 温志强立即问道:“黄将军,丘陵中还有多少吃的?” 黄将军回道:“近两万张饼,我们不吃,留给你们充饥。对了,呼延将军说不饿,他的那一份也给你。” “黄将军,别开玩笑了。”胡远定一本正经地说,“等将士们打扫完战场,就让温将军和呼延将军带着部下去吃饼,我们歇息。” 第二天下午,黄显忠、胡远定、温志强和呼延子松率多名将士回到了两溪山。 周百润做了统计,两场战斗,宾相军一共阵亡一万五千多名将士,幽冥军死亡人数多达三万。如此一来,加上六千多女兵,两溪山上还有七万余将士。用周百润的话说,这一仗虽然没有重创幽冥军,但动摇了他们的根基,为日后攻打桑子城奠定了基础。 第103章 内部矛盾 且说葭昶率残部向东溃逃五里,随即折身向南,一口气跑出三十里,见无追兵才停下来歇息。他骑着赤金雁,绕大军盘旋一圈,大致清点了人数,已不足四万,不自觉地朝狼蛛山方向望去。那一瞬间,他突然明白,周百润用无中生有之计骗了他,不觉一阵莫名的心酸涌上心头——在他看来,这一仗阵亡两万余幽冥将士,他负主要责任。 古寂然走过来,不安地说:“军师,不知二王子那边战况如何?” 葭昶摇了摇头,回道:“为了对付我们,周百润处心积虑,布了一个很大的局,连多角鸰都请来了,那边的战况能好到哪里?” 古寂然露出了一丝笑意,看了看周围,低声道:“我巴不得那罗景观被宾相人杀死。” 葭昶愣了他一眼,告诫道:“不该说的就不要说,小心隔墙有耳。” 古寂然说:“好,我听你的,下一步该怎么办?” “粮草被焚,军用物资付之一炬,只能回桑子城。” 古寂然考虑片刻,说:“长王子已率五万人马去了秬鬯城,桑子城还有五万守军,由七王子统领,我们一到那里,请军师立即接过兵权,七王子就一白痴,不会打仗。” “副军师,你咋就不听劝呢,胡言乱语会招来横祸。” 古寂然假装扇了自己一耳光,自责道:“以后一定注意,一定一定。” 葭昶说:“这里离桑子城三四百里,又没吃的,将士们可要受苦了。” 古寂然淡然地说:“这几个月,不是打仗就是行军,将士们早已习惯了。” 葭昶说:“空着肚子走四百里,估计要四天时间,可不是闹着玩的。传我命令,歇息半个时辰出发。” 四万幽冥军顶着夜色,拖着疲惫的身体,缓慢向桑子城走去。 且说拿尔多和欣昌复颜率残部向南逃出十里,见无追兵,立即停下来休息。 刚一坐下,拿尔多惴惴不安地说:“二王子在我们手上出事,回到桑子城恐怕会受到责罚。” 欣昌复颜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我尽力了,对得起国家,对得起大王,管他呢!” 那尔多说:“长王子未必这么想。” 欣昌复颜说:“难道你不知道,长王子率兵去了秬鬯城。” “你看,我都糊涂了。”那尔多说,“还记得上次三王子误入狼蛛山遭遇不幸,结果二王子把罪责推到副军师身上,想想真不应该。” 欣昌复颜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我问心无愧,何必深究!” 拿尔多叹道:“一切听天由命!” 三天后,拿尔多和欣昌复颜率残部回到了桑子城,当七王子那罗福源得知二王子那罗景观被割了首级,雷霆大怒,当即命令执法队将两人拖到纾困街中心,当着众人的面重打五十军棍。两人长途跋涉,又几天没吃饭,当挨到最后一棍,臀部皮开肉绽,双双昏死过去。众人抬着两人去医官所,上好药后才苏醒过来。 在拿尔多残部到达桑子城的第二天,主力部队才到达。大军四天没进一粒粮食,仅靠吃野果维持生命,一些受伤的士兵在半路就倒下了,到达桑子城已不足三万八千人了。尽管如此,那罗福源听了战败的消息,雷霆大怒,只是碍于葭昶的谋略,才不敢动粗。 此时的古寂然特别活跃,立即带着纳西佤去看望拿尔多和欣昌复颜。两人爬在床上,面色凄楚,目光暗淡,像丢了魂似的。 古寂然支开了军医,轻轻揭开拿尔多身上的被子,一看臀部包着纱布,上面满是血迹,立即安慰道:“安心养伤,不要多想。” 纳西佤责备道:“七王子不问青红皂白就责罚二位将军,太不合理了。” 拿尔多和欣昌复颜大为震惊,一个小小的军士也敢责备王子,胆子也太大了!两人没有言语,当起了听众。 古寂然假装怒道:“不可胡言乱语。” 纳西佤继续说:“七王子当初一意孤行,催促粮草队进入虚若谷,结果被焚,延误了大军东进的步伐,如果按律法,理当问斩,结果呢,什么事都没有。不是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吗?我看未必。” 拿尔多和欣昌复颜明白,纳西佤一定受古寂然唆使,才说出这等挑唆的话。 古寂然见纳西佤把该说的话都说了,该走人了,假装再一次怒道:“满嘴胡言,出去。”纳西佤走后,古寂然搬了张凳子挨着拿尔多的病床坐了下来。 “两位将军,纳西佤胡言乱语,别往心里去。” 拿尔多想:纳西佤受你唆使,却假惺惺地出来圆场,肯定另有所图。不过话说回来,我舍生忘死保护二王子,结果被重罚,确实不公平。你古寂然来此,无非是想拉我入伙,这不是坏事……想了一阵子,拿尔多说:“纳西佤的话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既然副军师不是外人,我就直说:我们这些人在王子们的眼中就是奴隶,就算把命给了他们,还是不满意,谁叫我们出身卑微!” 古寂然用手轻轻拍着拿尔多的背部,安慰道:“将军,好好养伤,别想多了。对了,有时间多和军师谈谈心,他是一位正直的人。” 欣昌复颜一惊,心想:莫非你们想联合起来对付王室血统的人?对,我保持中立,谁对我有好处、谁强大,我就跟谁? 古寂然一眼看出欣昌复颜的心思,于时搬起凳子走到他的床前坐下,轻声说:“欣昌将军,我父亲和你父亲虽然年纪相差十岁,却是多年的至交。你我现在身处异地,面对强敌,应相互照应着点儿。” 欣昌复颜想:古寂家族世代为官,又颇受大王器重,为何古寂然突生反叛之心?上次的确被二王子打了军棍,可也不至于反朝廷啊!对,他没这么个本事,一定是被葭昶操控,我暂时不能选边站。 “副军师,古寂伯伯是一位正直的官员,我父亲经常提起他。”欣昌复颜说。 古寂然想:欣昌复颜,你这点小心思我不用猜也知道,你想做墙头草就做,不过,等我们把五位王子全送上了西天,你再想选边站,就迟了。 “欣昌将军,好好养伤。”说完,古寂然走了出去。 拿尔多嘀咕道:“副军师好大的胆子,居然有谋反之心,这可是要株九族的啊。” “拿尔将军,你我都是小卒,上有老下有小,万事小心。” 拿尔多是性情中人,叹道:“这顿打挨得确实憋屈,我不服。如果真要变天,我就跟随副军师。” 欣昌复颜说:“听起来好吓人。如果内战,将面临一场腥风血雨,会有千千万万的无辜百姓死于非命。” “暴风雨要来,谁也阻挡不了。” “我们静观其变。” 拿尔多思考一阵子,说:“军师在军中树立了很高的威望,加上副军师帮着笼络人心,我看军队不久就改姓了。咱俩生死之交,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要提前选边站。” 欣昌复颜摆着手说:“现在还早。大王手中有四大魔将,军师暂时不敢倒戈。” 正在这时,军医走了进来,两人立即改变话题。 七王子当众责罚两位将军,引来不少非议。隆颖飞柳和净白诗音听到了一些流言蜚语,说什么七王子滥用职权,不懂军事瞎指挥……两人虽为情敌,但在关键的时候却能站到一起。两人商议后,一同来到那罗福源的营房。 隆颖飞柳直言不讳地说:“七王子,为了我大幽冥帝国的未来,我就直说好了,你责罚两位将军,应该事先听听大家的意见,现在全军上下对此很不满。” 净白诗音接着说:“两位将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当众责罚,多叫人寒心啊!” 那罗福源不屑一顾地说:“那又如何?我二哥惨死,总得出出气。” 隆颖飞柳着急地说:“我和净白将军苦口婆心规劝你别行事鲁莽,你竟然没有半点悔过之意,非要等到人心尽失才肯回头,到那时就晚了。你知不知道,从你责罚二位将军后,女兵一见我就躲。” 那罗福源知道事态的严重性,无奈地说:“事已至此,又有什么办法?” 隆颖飞柳说:“你拿点补品,我和净白诗音陪伴你左右,去看看两位将军。” 那罗福源极不情愿地回道:“那……行!” 三人来到医官所,那罗福源把补品放在桌子上,随后站在两架床的中间,努力把笑容写到脸上,很不自在地说:“两位将军受苦了……” 隆颖飞柳会意,立即搬了张凳子靠在拿尔多的床边,笑着说:“七王子坐下说,站着多累啊!” 净白诗音走到欣昌复颜床边,轻声问候道:“你好些了没有?” 欣昌复颜结结巴巴地回道:“好……好些了,谢谢三位!” 拿尔多见七王子坐下来,皮笑肉不笑,说:“多谢七王子在百忙中抽空看望末将!按理说,王子驾临,我应起身相迎,可我这屁股……请恕罪,末将有失礼了。” 隆颖飞柳听出拿尔多话中有话——无非责备七王子滥用职权,于是安慰道:“将军,你是我大幽冥帝国的栋梁,正是在你们的努力下,大军才在如此短的时间占领了半个宾相国。赉欣坪一战,稍稍失利,这不代表什么,只要大家齐心协力,迟早会拿下白玉城。” 拿尔多暗想:这女人不愧为地煞将军,能说会道。可惜啊,那罗福源已伤了我的心,你就是磨破嘴皮,也磨不掉我臀部的伤疤。对,敷衍她一下就行了。 “隆颖将军说得有理,一定要拿下白玉城,造福子孙。” 隆颖飞柳看了一眼拿尔多的表情,知道他心口不一,又说了一阵子安慰的话,便与那罗福源和净白诗音离开了医官所。 第104章 调虎离山(上) 近日,周百润一直思考如何收复桑子城,强取万万不能,因桑子城原有守军五万,加上从狼蛛山撤回的幽冥军,共计十万,而宾相军只有七万,还包括六千多女兵。要攻打桑子城,必须找到合适的驻军点。 这天天气晴朗,不过冷风刺骨,周百润、小香玉和杨幡幡用头巾罩住脸,骑着巨鸟飞出两溪山。当巨鸟升空,耳畔响起呼呼风声,吹得眼睛也睁不开。三人向西南方飞行,一个多时辰,来到赉欣坪。三人走到那座巨大的坟堆前,立定,肃穆,接连三鞠躬。 草地上还有血迹,旌旗随处可见,战斗虽相去多日,却隐约散发出悲壮的气息。 小香玉含泪道:“军师,短短三个月,牺牲了近八万将士,个个风华正茂,真令人痛心!” “这是一场劫难,也许宾相人无法躲过。49年前,父辈们来到这个世界,历经磨难,终于争得了一席之地,却不知招来邻国嫉妒,最终大动干戈。作为宾相国的后人,我们有责任保护父辈们用汗水浇灌出来的劳动果实。” “军师!”杨幡幡说,“战争远比我想象的要残酷。我已厌倦了战争,只想早日把幽冥军赶出宾相国,还百姓一份安宁。” 周百润不自觉地向西边眺望,说:“师尊说过,要等到春夏交替之时,才能彻底打败幽冥军,要走的路还长着呢。今天带你俩出来,主要是考察地形。” 小香玉嘟了嘟嘴,说:“军师的意思是要搬迁大营?” “长途跋涉,已成疲惫之师,如何攻打桑子城?” “我明白了,军师想找一处离桑子城较近且易守难攻的地方驻军。” “不错。”周百润高兴地说,“玉儿悟性奇高,又有一身本领,以后必担大任。” “军师!”小香玉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我只想当军师。” “哈哈哈……”周百润笑道,“你禀赋奇高,一定行,一定行。” 三人再次跨上鸟背,向桑子城方向飞去。这一路下来,丘陵不少,大山常有,没有道路,即使平坦的地面也长满了枯草。三人飞到桑子东南边五十里处的一座大山。此山唤名七星山。 七星山由七座山组成,每座山的中下端相连,一半以上独立成型,俯瞰山形如七颗星星,因此得名七星山。 七星山东面有一条小溪,溪水清澈,向东蜿蜒。三人降落到小溪边,仔细一看,河中有奇形怪状的小鱼和浮游生物。小香玉蹲下身子,把手伸到水中,小鱼也不躲闪,很淡定地游着。这让她想起小砍货跳到河里抓鱼,不巧踩到了玄天镜,而后来到这个世界的往事。 “军师,你准备把大营迁至这里?”杨幡幡问道。 “七星山,山山相连,山峰分开,山下有充足的水源,离桑子城五十里,进可攻,退可守,是一处绝佳的屯兵之地。” “就怕葭昶放火烧山。”杨幡幡不安地说。 周百润摇头道:“没事。我军驻扎在东面半山腰以下,随后在南西北三个面布置明暗哨,一旦幽冥军来袭,会在第一时间发现。” “军师考虑周全。”杨幡幡点头道。 “幡幡,小玉,”周百润若有所思,“你俩还要加强训练,只有把枪法提升到无我的境界,才可与绝顶高手一较高下。” “军师,你是说幽冥国还有高手没出现?”小香玉说。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据我所知,宾相国的五大神将,幽冥国的四大魔将,武艺均在二人之上。尤其是混元法师,全天下没有人能接过他三杖。” “我就不信四大魔将是铁打的,一枪刺出,照样捅个窟窿。不过嘛,我会好好领略杨家枪的精髓,力争再提升一个档次。” “嗯,这话还听得。你俩看见前面的小溪了吗?溪水潺潺,却只有半人深,而相音河的水看似平静,最深之处恐有五六丈,无论小溪还是相音河,最终都流入了浩瀚的大海。” “我明白军师的意思,我们还有许多不足,必须更上一层楼才有可能打败幽冥国的四大神将。问题是怎么才能提高枪法呢?”小香玉不解地说。 “看到那只飞虫没有?如果你能用长枪刺中,枪法就上了一个台阶。” 那只飞虫不过小指头大,正趴在一棵快要枯萎的植物茎上吸食汁液。当小香玉慢慢靠近,刚伸出手,它就飞了,瞬间消失无影。 “怎么样,小玉?” 小香玉脸上闪过一丝无奈的表情,摇头道:“想用长枪刺中如此敏捷的飞虫,太难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你俩悟性极高,只要勤加苦练,一定能行。” “既然军师这样说了,我和幡幡哥一定照办。” “走,先回两溪山。” 三人跨上鸟背,径直飞向两溪山。 且说葭昶近三日骑着赤金雁,多次往返于两溪山与桑子城,均不见宾相军出动,心里很不踏实。于是,他带着古寂然走出纾困街,再向北走了两三里,在一处平坦的地方停了下来。 “军师,周百润一直没有动静,是不是因为兵力不足不敢来攻打桑子城。” “这只是一个原因。周百润老谋深算,常以少胜多,他一定在酝酿一场大的战役。所以,越是平静,我越不安心。他到底会用什么招数攻打桑子城呢?” “我们有十万精兵,只要守住纾困街,就算周百润有通天的本事,也拿我们没办法。” 葭昶摇头道:“我们不能长久待在桑子城,必须东进。说到这里,你倒提醒了我,没准周百润就是利用我们急着东进这一弱点,伺机而动。” “军师,只要我们不分散兵力,就不怕宾相军。” “我们名义上有十万之众,除去七千女兵和伤员,还不足九万。在没有搞清楚周百润的意图之前,只能按兵不动。” “军师,我在想,如果军中没有你,恐怕大军还没有越过龙门关。” “如果我和周百润都不出动,幽冥军凭借庞大的人力物力,应该能够战胜宾相军。” “不一定。当初我和杨中达斗了数个回合,虽说巴里拉拥兵自重,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了我的决策,但这都不足以说明我有能力突破龙门关。看了军师你和周百润的对决,我才真正明白什么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说心里话,除了师尊,周百润恐怕是全天下最有谋略的人了。唉,我开始犯愁了,本来前进了四百多里,现在又退到桑子城,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打到白玉城啊!” “实在无法东进,就举族反了那罗王朝,建立一个新的国家。” 葭昶瞪了一眼古寂然,没有继续说下去就走开了。 20月41日上午,周百润率七万大军,连同军用物资,浩浩荡荡开赴七星山。大军行进相当缓慢,两日才走两百多里,还有一半的路程才能到达七星山。周百润明白,大军到此,必须派小香玉和杨幡幡率一路人马先到七星山稳住阵脚,以防葭昶抢占先机。 这日中午,葭昶骑着赤金雁向东北方向飞去,两个时辰后,便见到了杨幡幡和小香玉所率的人马。葭昶没有急着离去,而是尾随大军飞行了小半个时辰,反复思索,也不知道宾相军到底要去何处,只好朝着反方向飞行。不到半个时辰,他看到了宾相军主力部队。珂玥鹤何等机敏,立即发出警惕的叫声。周百润抬头一望,只见一只金色巨鸟在空中飞行,知道是葭昶,立即骑上珂玥鹤迎了上去。 “师兄,十多日不见,还好吗?”葭昶招呼道。 “托你的福,我好得很!” “听师兄的口气,对我大为不满。” “我哪敢?你放火烧山,又用羽脖蛇毒杀宾相军,如此毒辣的手段你都派上了用场,如果我对你不满,还不把我剁成肉泥?” “撇开战场,你永远都是我的师兄,可两国兵戎相见,咱们只能各为其主。为了东进,我自然会用些手段,或者说别无选择,因为你挡住了我的去路。” “你知道邪不胜正的含义吗?宾相人在自己的土地上劳作、生活,那罗金却逆天行事,非要将他们赶尽杀绝,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他的一切想法都会落空。你本是一个明事理的人,可为了报私仇,不惜以千千万万人的性命作为代价,打算在取得幽冥将士的信任后独揽大权,而后倒戈。我劝你积德行善,退出战场,归隐田园。” “既然师兄明白我意,我就直说,如果你答应我,我马上退隐到赤霞山。” “你说。” “你打败幽冥军后,再派兵诛杀那罗氏满门,而后选出一个德才兼备的人做大王,可以吗?” “只因幽冥军屠杀无辜百姓,我才染指尘世,岂可因你的一句话干涉别国朝事。我这一生,一不图名二不图利,没有仇敌,心如止水,等到战争结束,我就隐居深山。” “所以嘛,为了推翻那罗王朝,我会不择手段。” “你就不怕我用计杀了你?” “你若想杀我,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对了师兄,我刚才看到杨幡幡和小香玉率一路人马向南挺进,这是要去哪里啊?” “我们将在桑子城附近立足,伺机而动。” “师兄真会开玩笑,以你目前的兵力根本没法和桑子城的幽冥军正面交锋,一定另有他图。” “既然你不相信,又何必多问?” “师兄不想说就不说。等我回去后,好好斟酌,一定能猜出师兄的用意,然后将计就计。”说完,葭昶骑策动赤金雁向桑子城飞去。 第105章 调虎离山(中) 杨幡幡和小香玉率一万人马,第二天中午到达了七星山南面山脚。两人怕附近有伏兵,给将士们分配好任务后,立即骑上白云和黑露,朝桑子城方向飞去。 俯瞰地面,有小山、草地,没有一户人家。时值冬季,温度很低,两孩子把脸颊贴到鹰脖子,好避开冷风的袭击。 飞行四十里,白云和黑露降落到一处平坦之地。两孩子跳下鹰背,发现地面没有踩踏的痕迹,枯草完好无损,显然葭昶还不知道宾相军的先头部队到了七星山,否则会派兵抢占先机。两人察看一阵子,见无异样,便原路返回。 晚上很冷,又没营帐,两孩子本想让战士们到山里避风,又怕幽冥军突然来到山前,然后放火烧山。两孩子决定再次骑着白云和黑露朝桑子城方向飞去,为了看清地面,飞得很低,同样飞行四十余里。两孩子没有发现幽冥军,一返回七星山,便吩咐将士们撤到山里。山上树木浓密,枯草成团,挡住了冰冷的风,再没有那种寒风侵肌的感觉了。 杨幡幡在日记中写道:隆冬时节的晚上,很冷,估摸着五六度。将士们无法入睡,只得背靠背坐在枯草丛中,尽量找些开心的话题来打发时间。这是漫长的一夜,好不容易才捱到天亮。当太阳爬上山头,橙红的阳光照到山上时,将士们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走下山,有序来到小溪边,捧起冰凉的水洗脸。 葭昶不知道宾相军前往何处,一大早骑着赤金雁飞到七星山南面上空,发现了宾相军先头队部,盘旋一圈,向北飞去,又看到了宾相军主力部队。周百润到底唱的哪一出,莫非想扎根七星山,然后攻打桑子城?他思索很久也不得其果,于是再次飞到七星山上空,绕着七个主峰盘旋了一圈才原路返回。 十一时,周百润率主力到达了七星山南面山脚,立即吩咐所有女战士驻到山上,男战士驻在山脚。随后,伙夫架锅煮饭,将士们搭建帐篷。山上山下忙忙碌碌,人来人往。 小砍货和阿吉跟着大军风餐露宿,瘦了好多,不过磨炼了意志,强健了体魄,体质也好了很多,这么冷的天还没感冒。更让人开心的是,小砍货比以前懂事多了,不时提醒阿吉小心保管玄天镜。而四个精灵,就一直陪伴在两个孩子身边。 吃过早饭,杨幡幡、小香玉、小砍货和阿吉来到小溪边。看着清澈的溪水,小香玉忍不住蹲下身子捧起水洗了一把脸。这姑娘连日奔波,皮肤变得又粗又黑,完全不像当初那个如花似玉的小女生。当她抬起袖子擦干脸上的水珠,一看水中的倒影,摇头道:“我好丑啊!” 小砍货打趣道:“香香姐,你的脸和我的手背一样黑。” “小心我揍你!” 小香玉刚抬起手,阿吉立即挡在前面,一字一句地说:“香香姐,等不打仗了,你的皮肤会很快变好,放心!” “还是阿吉懂事。”小香玉看着眼前的枯草丛,“天天打仗,很久没这么清闲过了,不如坐下来聊聊。” 四个孩子各扯了一小捆枯草放在溪边,然后坐到上面。 “谁保管玄天镜?给我瞧瞧。”刚一坐下,小香玉便问道。 阿吉从怀中掏出玄天镜,小香玉接过一看,往事历历在目。 “幡幡哥,我好想找到另一面镜子,回去看一眼爸爸妈妈,再返回来杀敌。” 杨幡幡看着小香玉心事重重的样子,叹道:“我何尝不想?都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家里人过得怎么样?” “也许我们刚来普天星的那段时间,亲人们以为我们都死了,所以很悲痛。这都过了很久时间了,他们应该从悲痛中回到了快乐的生活中。” “小玉说得有道理。来这里三个多月了,我估算了一下,地球已过了两年多,我们都长高了许多,他们一定忘记我们了。阳辰金尊说,要彻底打败幽冥军,需要等到春夏交替之时,到那时我可能一米八多了,地球已过了好多年了,没准、没准爷爷奶奶已不在人世了。” “啊!快别说了,我好难受。” “好,我换个话题。我一直琢磨着,军师想调虎离山,到底怎么才能做到啊?” “连葭昶都看不透,更别说你我,军师真是高人。我在想啊,一旦消灭了桑子城的幽冥军,等站稳了脚跟,再休整几天,便可攻打秬鬯城。” 杨幡幡思考一番,叹道:“我们兵力不足,只能巧取。” 正在这时,周百润和周允走了过来,四个孩子准备起身迎接,周百润立即招呼道:“坐坐坐。难得有这么清闲的一天,大家随便点儿。”两人也扯了一小捆干草垫在地上,随后坐了下来。 “军师,我冒昧问一下,怎么才能把桑子城的幽冥军引出来?”小香玉说。 周百润想了想,回道:“葭昶老奸巨猾,只能先试一试。明日凌晨五时,你和幡幡率四万大军假装南下,四哥带两万人马前去桑子城叫阵,让葭昶误以为我们会派兵攻打秬鬯城,待桑子城的幽冥军出动,你们折身返回,而后歼之。” “原来如此。计谋是不错,正如军师所说,葭昶狡猾无比,很可能被识破。” “就算他识破此计,我们也没有任何损失。我分析过,只要我们的戏演得逼真,就有五成的把握骗过葭昶,因为他是一个多疑的人。” “五成?显然不可靠。”小香玉眼珠一转,“军师!要不小砍货和阿吉去桑子城附近,故意让幽冥军抓住,一拷问,便说出所谓的实情:周军师根本不在意小小的桑子城,主要想派兵攻打秬鬯城,又怕桑子城的幽冥军赶去支援,于是就派了一支部队佯攻桑子城。人人都说小孩子不会撒谎,葭昶会误以为他俩说的是实情,便会派大军增援秬鬯城,如此一来,我们就有机可乘了。不过这是一步险棋。” “我们不怕。”小砍货和阿吉同时回道。 周允立即摆着手说:“我不能拿你俩做赌注。打仗是我们的事,你俩就呆在山里,哪里也不要去。” 小砍货执拗地说:“香香姐和幡幡哥立下了很多战功,我和阿吉天天呆在大营都呆烦了,有这么好的立功机会,我俩不能放过。你们放心,我们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周允说:“你俩不会武术,幽冥人凶残无比,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叫我如何面对怀仁县的列祖列宗。” 阿吉说:“元帅,我也想立功,就让我俩去。这几个月来,我看到很多大哥哥被幽冥鬼杀了,心里好难受,现在有这么一个立功的机会,我怎么能放过呢?我以前胆子小,现在不一样了,不过这次我还要假装胆小,好骗过幽冥鬼。” “这事非同不可,弄不好会出人命。”周允惴惴不安地说。 小香玉和杨幡幡不敢发话,呆呆地看着阿吉胖乎乎的脸。 小砍货强调道:“军师,就这么定了。等一下我和阿吉骑上白云和黑露飞到桑子城附近,只要被幽冥鬼抓住,这一仗就有打赢的希望。” 周百润起身,朝桑子城方向望去,看了好一会儿,说:“下午三时,艮巽交替,能逢凶化吉,你俩去。” “五弟……”周允也站了起来。 “四哥放心,两孩子很安全。”周百润看着小砍货和阿吉,“你俩按我说的做,不但能保住性命,还能引出幽冥军。”一番细说,见两孩子已牢牢记住了他的话,才向山上走去。 十八时,两孩子骑着白云和黑露,带上四个精灵,向桑子城方向飞去。很快飞到城东边,然后降落到一处浓密的枯草丛。两只爪鹰和四个精灵藏了起来。小砍货和阿吉为了让幽冥军发现,大摇大摆地走出枯草丛,还讲着故事,就像在自家门前那么随便。 很快,三名巡逻的幽冥士兵发现了两个孩子,立即藏身暗处,一番观察,见附近没有别人,相互一挥手,像恶狼一样扑过去按倒了两个孩子。 “死杂种,轻一点,我被你压得快喘不过气来了。”小砍货怒道。 三个士兵一阵大笑,随后拿出绳子将两个孩子绑了个结实。 “快走。”一名士兵猛推一把小砍货的背,差点将他推倒。 “杂种。”小砍货咬牙切齿地骂道。 三个幽冥士兵听不懂“杂种”二字,不过知道小砍货在骂人,于是又推了一把。 按事前安排,阿吉必须佯装胆小,走出十来米,哇哇大哭起来,两条鼻涕像蛇一样从鼻孔一进一出。三个士兵看在眼里,忍不住大笑起来。 “死杂种,准备把我俩带到哪里?”小砍货喝道。 “你再啰嗦,我杀了你。”一名士兵抽出明晃晃的弯月战刀,在小砍货面前晃了晃。 “杂种,欺负我算什么,有本事在香香姐和幡幡哥面前亮刀。”小砍货不甘示弱地说。 那名士兵很气恼,一巴掌打在小砍货的脸上,顿时,他感到脸部发烫,眼冒金星,大脑嘤嘤嗡嗡,血从鼻孔和嘴角溢了出来。 小砍货明白,无论如何也要忍住痛,于是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些。过了片刻,他侧过头狠狠地瞪了一眼打他的那名幽冥士兵,暗自骂道:死杂种,你给我记住,等香香姐带兵杀进桑子城,我会以牙还牙,加倍奉还,打你一百拳。 第106章 调虎离山(下) 三名巡逻兵押着两个孩子,一路推推搡搡。当到达纾困街,许多幽冥士兵围上来,瞪着吃人的眼睛,摩拳擦掌,大有杀掉两个孩子的意思。小砍货还好,阿吉吓得就快尿裤子。 军机处设在纾困街中心一处民宅。葭昶、那罗福源和古寂然正在开会,见巡逻兵活捉了小砍货和阿吉,大为高兴。 古寂然打量一番,恶狠狠地说:“上次在龙门关抓到你俩,结果被杨幡幡和小香玉救走,这次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老实交代,来桑子城干什么?” 小砍货咬着牙齿,瞪着古寂然喝道:“先把绳子解开,不然打死我也不说。” 那罗福源喝道:“都成了阶下囚,还谈条件,就不怕我杀了你?” 小砍货认得三人,说话的是七王子那罗福源——此人心狠手辣,真有杀人的可能,不如缓和语气,免得吃亏。“你是王子,一定不会为难一个小孩,能不能帮我把绳子解开,我手都麻了。” 那罗福源瞪着小砍货,足足看了半分钟,才叫门口的士兵进来帮两个孩子解开绳子。阿吉一看双手被绳子绑过的血痕,伤心地哭了起来。 “你再哭,小心我把你嘴缝起来。”古寂然喝道。 “不哭就不哭。”阿吉停止哭声,抬手擦了一下眼泪和鼻涕。 那罗福源看着阿吉的狼狈样,收回吃人的眼神,语气也变得温和了些:“别耽误时间,快回答问题,到底来桑子城做什么?” “我……我俩就是来玩的,一不小心闯入了桑子城,如果打扰了你,我俩现在就走。”说着,小砍货攥住阿吉的胳膊准备离去。谁知手刚伸出,那罗福源喝道:“站住。如果再不说实话,我就不客气了。” 阿吉瘪着嘴,身子筛糠似的抖着,轻轻地抽噎起来。 小砍货也很害怕,不过大脑清醒,知道该说什么:“王子,我说的是实话,真的是来玩的,没想到被你们的士兵给逮住了。” “来人。”那罗福源喝道。立即跑来两名守卫,正要将两个孩子拖出去,小砍货摆着手说:“别杀我,我说、我说。我是来打探军情的。”那罗福源手一挥,两名守卫又退了出去。 “如果我说实话,你能放了我俩吗?”小砍货害怕地说。 “少废话,快说。”那罗福源喝道。 古寂然眼珠一转,用幽冥语嘀咕道:“分开审这两个小外奴。小胖子胆小,说的话可能是真的。” “来人,把瘦的小外奴带到门外。”两名守卫跑进来,像提小鸡似的带走了小砍货。 那罗福源拿出佩刀搁在桌上,瞪着阿吉问道:“你俩到底来做什么?” “呜呜呜……”阿吉一边哭一边说,“周军师想拿下桑子城,就派我俩来打探军情。” “七星山驻扎了多少宾相军?” “九……九万五。” “为什么不派大人来打探军情?” “大人重量太大,四爪鹰飞不动,只好叫我和阿吉来。” “杨幡幡和小香玉呢?” “他俩是主将,不能离开七星山。” 那罗福源思索片刻后,对着门外的守卫喊道:“把那个没长肉的小外奴带进来。” 两名守卫架着小砍货进来,又架着阿吉走了出去。那罗福源问同样的问题,小砍货的回答大同小异。问过话,两孩子被关进了牢房,所幸没绑上绳子。 “军师,两孩子的回答可信吗?”那罗福源问道。 “好像在演戏。两孩子故意被我们抓住,就是要把周百润攻打桑子城的消息传给我们。” 那罗福源思索片刻,惴惴不安地说:“难道周百润另有企图?” “周百润一向诡计多端,我们不得不防。” “军师的意思是,他想攻打秬鬯城?” “不是没这个可能。” 那罗福源相当紧张,说:“秬鬯城是我们东进的基石,绝不能让宾相军占领,要不分出部分兵力支援秬鬯城?” “这只是一种猜测。等会儿我骑上赤金雁去一趟七星山,如果发现宾相军有异动,再做打算。” 傍晚,葭昶骑着赤金雁向七星山飞去。飞到南面上空,看到密密麻麻的营帐,却很少看到士兵。他很纳闷,转了一圈,便催动赤金雁向南飞去。飞行二十里,他看到了大股宾相军正朝南方走去。 难道周百润真的要攻打秬鬯城?他无法肯定,又担心被周百润发现,迅即调转鸟头飞往桑子城。 古寂然和那罗福源站在军机处的大门,见葭昶回来,立即迎了上去。 “军师,宾相军有异动吗?”那罗福源迫不及待地问道。 “周百润出动了大批部队,正朝着秬鬯城方向前进。”葭昶回道。 “那还等什么?立即派兵支援秬鬯城。”那罗福源说。 “如果周百润用的是调虎离山之计,趁桑子城空虚,派兵强攻,我们就会失去这个重要的根基。” “到底如何是好?”那罗福源神色慌张,开始在原地转圈。 “不要慌,一个时辰后,我再骑上赤金雁去探查一下,如果宾相军继续往南走,便可断定周百润是去攻打秬鬯城。” “就依军师所言。”那罗福源停止转圈,神色变得轻松起来。 周百润为了把戏份做足,派出六万大军向南行进。葭昶两次侦查,均被珂玥鹤发现,周百润却装作不知。部队行了四个时辰,快到凌晨,就在葭昶派出五万大军向南挺进之时,周百润命令部队回转,抄小道赶往桑子城。 葭昶没有随部队前往桑子城,派出大队人马后,就回房休息了。 宾相军走到桑子城边缘,相当疲惫,便呆在枯草丛中休息。半个时辰后,按事先计划,兵分三路,小香玉、杨幡幡和周允各率两万人马,悄悄摸向纾困街和外围的军营。月初,没了月亮,只有星星,给宾相军提供了很好的掩护。当大军距离纾困街不到两百米时,被巡逻的幽冥士兵发现,三位领头人立即率大军冲杀,顿时,杀喊声震天。 “报。宾相军偷袭大营,请军师定夺。”探子在葭昶的门口喊道。 葭昶翻身起床,穿好衣服冲出门外,一听杀喊声,知道中计,决定放弃桑子城。此时,古寂然和那罗福源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军师,怎么办?”那罗福源问道。 “宾相军有备而来,为了保存实力,只能让出桑子城。”葭昶回道。 “等等,两个小外奴还在我们手上,量周百润不敢乱来。”那罗福源说。 葭昶迟疑了一下,才点头同意。 “来人,去把两个小外奴带过来。”那罗福源命令道。 两名守卫跑去牢房,四处查看,只见房顶有个大洞,哪有人的影子。 原来,在小砍货和阿吉被抓后,四个精灵一路跟踪到纾困街,然后趴在屋顶,直到卫兵把两孩子押进牢房,才飞回去告诉白云和黑露。快到凌晨,四个精灵领着白云和黑露前去纾困街救人。当四爪鹰降落到屋顶,用喙揭开陶瓦,再用爪子掀开椽子。四个精灵悄悄飞进牢房,很快找到两个孩子。两孩子搬来凳子,在白云和黑露的帮助下,逃到了屋顶。再后来,两孩子从后面的屋檐(屋檐不高,两米多)跳到地上,骑上白云和黑露,飞出了桑子城。周百润事前吩咐过,逃出牢房后,白云和黑露把两个孩子放到桑子城东边三十里一处藏身点,然后带着福达和子唛去报信。当周百润听了子唛的讲述,相当高兴,随即吩咐白云和黑露飞回去保护小砍货和阿吉。 那罗福源雷霆大怒,抽出佩刀准备杀掉两个看守,好在葭昶一番劝解,才与罢休。古寂然悄悄瞪了那罗福源一眼,暗自骂道:死东西,草菅人命,会遭报应的。 幽冥军不敢恋战,边打边撤。宾相大军进入桑子城后,仔细清查,确保不放过一个幽冥士兵。战斗持续两个时辰,歼敌一万三,不过宾相军也付了巨大的代价,牺牲了五千多人。 当宾相大军进入纾困街,小砍货和阿吉骑着白云和黑露,慢慢地降落到部队的前面。小砍货一眼瞧见小香玉,激动不已,敞开喉咙喊道:“香香姐,我们在这儿。”小香玉催马上前,距离白云和黑露两米,一跃而下,上前接下两个孩子,打量一番,见“完好无损”,这才放下心来。 “我和幡幡哥好担心你俩!” 小砍货得意洋洋地讲述骗过幽冥军,最后从屋顶逃脱的经过。 一名战士取笑道:“有没有幽冥女兵占你俩的便宜?” 小砍货跑到那名士兵面前,捶着他的胸膛说:“你好坏啊!” 众将士哈哈大笑起来。 周允、杨幡幡等将领也赶了过来,见两孩子没事,总算放下心来。 周百润骑着宇琳从天而降,面色平静,似乎这一切全在预料之中。他扫视一圈,朗声道:“将士们,夺回桑子城,暂时告别了风餐露宿的艰苦日子,这是大家英勇善战换来的成果,一定要珍惜。风水轮流转,有了桑子城作根基,可以主动出击,我打算不久进攻秬鬯城。天快亮了,请将士们打扫战场,然后休息。” 周允上前,打量了一下周百润,问道:“五弟,七星山东面还有七千女兵,三千男兵,怎么办?” “天亮后,派使差捎信,连同物资运来桑子城。” “万一幽冥军又打过来怎么办?” 周百润望着天空,胸有成竹地说:“四哥放心,近期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周允脸露笑容,上前拉着周百润的手,慢慢向街中心走去。 第107章 神奇的凤帘珠(上) 宾相军占领了桑子城,有了根基,战斗力也提升了一个档次。不过兵力有限,加上女兵也只有六万五千多人,而秬鬯城的幽冥军多达十四万,且城池坚固,硬拼万万不行。可以肯定,葭昶会派人搜查老百姓,一旦发现落水洞,后果将不堪设想,所以得派大军尽快赶到落水洞。他思考很久,决定派冯振乾回白玉城搬兵,不错,白玉城只有两万守军,多总比少好。 21月6日清晨,冯振乾、周玉婉,还有几名随从,化装成老百姓,骑上五格马去白玉城搬兵。几人刚走,周允向周百润建议道:“大哥、二哥住在东霞关,有五千兵力,就目前,蚕蚩国还没有对我国动武,不如把他们全调过来。”谁都知道边关不可一日无守军的道理,可眼下战事吃紧,桑子城兵力严重不足,周百润想了好一阵子,才点头应同。一旁的冯振天和冯振宇也暗自着急,就算把白玉城的御林军和东霞关的守军全派来,也只有两万五千多人,还是不能和秬鬯城的幽冥军正面抗衡。 中午,小香玉和杨幡幡陪周百润出去散心。三人沿着纾困街向北走,到了街尾也没停下脚步,继续往前走。走了两里多路,三人正要返回,忽然远方出现一个亮点,瞬间飞到了眼前。 “飞碟?只有外星人才有如此发达的科技。”杨幡幡惊道。 飞碟悬在半空,四道蓝色的火焰从碟身下面急喷而出。仔细一看,飞碟呈圆形,直径约十米,高五米,表面银色,在阳光的照耀下,很刺眼。 周百润说:“这个飞行物到过天峰山,没准里面的人我认得。” 飞碟缓缓降落到一处草地,从里面走出两个金色皮肤的人。他们手拉手,面带微笑。 三人立即迎上去。周百润打量一番,说:“我曾见过你俩。” 两个外星人微微一笑。男的说:“离上次见面,已有好几年了。为了打退幽冥军,你不惜折损阳寿,让人佩服。” 小香玉惊道:“你怎么会说我们的话?” 男人说:“既然你这么想听故事,我说给你听。” 男的叫子檀,女的叫梦菲,来自富吉星,距离普天星500光年。他们利用先进的科技,无限压缩时光隧道。飞碟进入时光隧道,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到达另一个星球。要说掌握一门外语,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他们只需将这门语言输入高级计算机,完成排序后,再用电子仪把信号输入人脑,人练习几天,就学会了这门语言。 他们已破解了生命密码,普通人可以活到一万岁,少部分人能活到两万岁;他们能在1000光年的两颗星球自由穿梭,能利用距离富吉星10光年的恒星的能量…… 他们没有私心,造物主十分感动,从不限制他们的发展。他们正处于中级文明阶段,五万年后便可发展到高级文明。到那时,他们可以永远活下去,能在整个宇宙自由穿梭。 他们一般不干涉其他星球的事情,仅偶尔帮帮落难的老百姓。一千年前,他们见地球战争不断,便做了两面玄天镜,一面暂保留着,别一面放到卜阳河边,不巧让周博林发现,在杨延焙的带领下来到了普天星,于是有了今天的宾相人。 小香玉向子檀索要另一面玄天镜,子檀摇着头说,还不是时候,需等到打退幽冥军才可把另一面玄天镜交与她。 梦菲见小香玉长得十分可爱,聊了一番,然后慎重地说:“我们用计算器算出,秬鬯城的幽冥军会在21月9日左右搜捕老百姓,无疑会发现落水洞。我送你一颗珠子,名叫凤帘珠。当幽冥军搜捕时,你只需把凤帘珠放在洞口,念‘陀塔滴果’,洞门会立即幻化成旁边一样的景物。不过这颗珠子只能保老百姓十日平安,十日后,它将失去效力。努力,小姑娘!等打退了幽冥军,我自然会把另一面玄天镜交到你手中。” 小香玉接过凤帘珠,摊在手心一看,那珠大小如乒乓球,质地温润,乳白色,表面闪着淡淡的荧光,一看就是宝珠。 “谢谢姐姐!” 梦菲笑道:“按地球的时间,我和夫君已走过了1500个春秋,还是叫我名字。” 小香玉一惊,“可你……可你看上去像三十岁左右的地球人啊!” “我夫君不是说了,我们破解了生命密码,能活到一万岁,我们离生命的尽头还早着呢。” 小香玉眼珠一转,“要不……要不你让我也活一万岁。” 梦菲再次打量着小香玉,说:“你们三人一心为民,等打完仗,可以考虑。” 小香玉拍着手说:“谢谢梦菲!你放心,我一定努力,把幽冥军彻底赶出龙门关。” “梦菲,”杨幡幡说,“你们只需动动手指就可以打败幽冥军,不如帮我们一把。” “不妥,不妥,我们只希望这颗星球的百姓安居乐业,远离战争。再说,我们身体不带‘自私因子’,没有打仗的想法。好了,我们要走啦。” 两人从容走进飞碟。三人还没来得及挥手告别,飞碟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快!”杨幡幡叹道。 “军师,我和幡幡哥明日骑上白云和黑露赶往富雅山,先保住老百姓再说。” “桑子城暂无战事,我也去。” 有了凤帘珠,能保老百姓十日周全,周百润终于展开了紧锁的眉头。 第二天一早,三人骑上巨鸟向南飞去,于当晚十三时到达了富雅山东面。乡亲们见到三人,如见救星,个个露出欣慰的笑容。 刘尽忠将三人迎接到洞中。当走到落水洞旁边,大家停下脚步,观看战士们从天坑中取水,好一会儿后才继续往里走。 百米后,小香玉闻到轻微的异味,捏了捏鼻子,说:“里面气味难闻,不能长久住下去。” 杨幡幡说:“住了二十万人,空气又不流通,自然难闻。” 刘尽忠摇头道:“能保住命就不错了,现在提条件,真不是时候。” 周百润坚定地说:“我们一定能打退幽冥军,让老百姓重返秬鬯城。” 来到一处不大的洞厅,靠近石壁架着一张方桌,四人面对面坐下。很快,伙夫端着热腾腾的饭菜走了进来。小香玉管不了那么多,抓起一片肉喂到嘴里,连说三个好吃,引得旁人哈哈大笑起来。 “斯文点。”杨幡幡提醒道。 小香玉满不在乎地说:“都是自己人,没必要那么拘束。” 席间,刘尽忠说:“幽冥鬼正在搜寻我们的下落,这地方不安全了。” 周百润说:“我们正是为此事而来。你放心,幽冥军暂时找不到落水洞。” “太好了。”刘尽忠激动地说,“只要能保住老百姓,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周百润平静地说:“无需一兵一卒,就能把幽冥军挡在落水洞外面。” 刘尽忠见周百润语气坚定,一定想到了对付幽冥军的办法,不觉脸露笑容,于是拿起公筷帮三人夹菜。 吃到一半,桑子城的城主张秋远拉着两个孩子走了过来,男孩八九岁,女孩六七岁。 杨幡幡正要让座,张秋远立即招手道:“幡幡,别管我,两个孩吵着要来见你们,索性就带了过来。他俩是张明月张知州的孙子孙女,真可怜,父亲战死沙场,爷爷殉国,奶奶几日前不幸病故,还有个叔叔在守边关,身边就只剩下母亲一人了。” 小香玉和杨幡幡放下碗筷,一人一个抱到怀里,问长问短,两孩子如实回答。 过了会儿,那女孩握紧拳头说:“姐姐,你好勇敢,等长大了我也要参军,像你一样保卫国家。” 小香玉很感动,眼眶也湿润了,嗯着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杨幡幡问男孩。 “我叫张旭阳,今年九岁,妹妹叫张晓雨,七岁。”说着,旭阳看着杨幡幡,“哥哥,要不你教我练武,我要替爷爷和爹爹报仇。” 杨幡幡说:“练武不仅要为亲人报仇,还要为所有牺牲在战场的将士报仇。幽冥人想吞并我大宾相国,还得问问我手中的杨家枪。”话音一落,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张秋远怕影响三人吃饭,趁掌声响起之时,拉着两个孩子走开了。 三人吃过饭,十来名士兵举着火把,沿着落水洞往里走。一路上,偶见钟乳石、石笋,按理说洞中有水,可就是找不到水源,看来,富雅山也经过了几百万年的变迁,才形成今天的模样。三人走了约两里,不再有老百姓,便停了下来。 周百润说:“越往里走,空气越新鲜,可能山洞有出口,只因塌方被泥土封住了。” 小香玉说:“可惜没带长枪,不然走到尽头,用长枪戳上一气,没准就找到了出口。” “小玉不急,有的是时间。我们现在回去,明天下午再作打算。” 众人转过身,朝洞厅走去。 第108章 神奇的凤帘珠(中) 桑子城失守,那罗顺德相当气恼,他不敢责骂葭昶,就把气头洒向巴岳伏尔托、陆禅化和欣昌复颜等大将身上。众将军有口难辩,毕竟损兵折将,还丢了城池。那罗顺德很不甘心,想了很久,决定叫葭昶寻找宾相老百姓的下落。 第二日,葭昶骑着赤金雁,带着苦散、那良和原大向秬鬯城西边走去,刚到城边,便看到大片大片的枯草被踩踏。葭昶顿然明白,秬鬯城的老百姓是从城西边逃走的。于是,他顺着脚印往前走,只见踩踏的枯草越来越明显,如果顺着脚印走下去,一定能找到老百姓。可是,老百姓是无辜的,如果真找到了,那罗顺德会赶尽杀绝,有失天理,如果不去找,又会被那罗顺德怪罪。权衡利弊一番,葭昶最终决定继续往前走,直到找到老百姓为止。 “长王子带兵来过这里吗?” “回军师,自打进入天萌邑,长王子天天饮酒作乐,连门都不出。有一次,他吩咐我们三人去东边巡查。我们骑上蓝幽马,向东走了三十多里,也没发现宾相老百姓,随后又去了南边,还是一无所获,因为时间关系,就没有来西边。”苦散说。 “秬鬯城的老百姓是从西边逃走的。” 苦散睁大眼睛,看着地面的脚印,惊讶地说:“如果能抓住他们,就可以逼周百润交出桑子城。” 葭昶思忖一番,淡淡地说:“这样做好吗?” “两国交战,能打胜仗就行。”苦散不假思索地回道。 “前面四五十里处有一座大山,名叫富雅山,秬鬯城的老百姓很可能逃进了山里。明日,由长王子亲自率人马前去搜山。” 苦散不解地问道:“军师为何不去?” “长王子立功心切,还是让他去。走,咱们打道回府。” 21月10日,那罗顺德和暹巡果香里率两万人马,直奔富雅山。当幽冥军行了约三十里,被藏在草丛中的宾相哨兵给发现了。他们猫着身子,悄悄赶回去给周百润报信。 周百润收到消息,神色平静,思忖片刻,便吩咐老百姓退到山洞深处,随后领着小香玉、杨幡幡、刘尽忠、张秋远等走到洞门口,等着气势汹汹的幽冥军。 那罗顺德看着前方的富雅山,狂妄地说:“这一次,我要让周百润跪在我面前求饶。” 暹巡果香里挥了挥手中的钢锤,耀武扬威地说:“长王子,我的钢锤好久没喝血了,今天就让它喝个痛快。” “你尽管杀人,只留下少部分当人质就可以了。”那罗顺德说完,吩咐大军停下,随后朝暹巡果香里使了个眼色。这名猛将真像那罗顺德肚子里的蛔虫,立即敞开嗓门说:“将士们,该死的外奴就藏在山上,如果遇见,不管是老人还是小孩子,不要心慈手软,格杀勿论。” 在暹巡果香里的带领下,大军冲向山脚。小香玉不慌不忙拿出凤帘珠,小心翼翼地放在洞门口,刚念完“陀塔滴果”,奇迹出现了,只见洞门瞬间变成了一道很陡峭的坡,坡上有树、枯草和灌木,和旁边的山形一模一样。 暹巡果香里率大军来到山前,只看到密密麻麻的脚印,却没有发现山洞,颇为纳闷。于是,他命令士兵沿着山脚向南北两个方向搜寻,走了十多里,既没有发现山洞,也没有发现宾相人。 暹巡果香里很不甘心,叫那罗顺德率五千人马守在山脚,自己率剩下的人马进入富雅山继续搜寻。 周百润等人站在洞门边,外面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刘尽忠见幽冥军上了山,叹道:“好神奇的珠子!” 周百润若有所思,胸有成竹地说:“这次,我要利用凤帘珠的神奇效力,狠狠打击幽冥军。事不宜迟,等幽冥军走后,幡幡和小玉骑上四爪鹰赶回桑子城搬兵,三万人马即可。” “遵命。”小香玉和杨幡幡同时抱拳回道。 暹巡果香里带着人马进山,发现很多断桩,显然是宾相人砍柴留下的痕迹,不过到了半山腰,就没了断桩。这么多人,到底去了哪里?他很不服气,就带着一万五千人马在山上搜寻,足足两个时辰,始终找不到宾相人,最后只得下山。 “长王子,看到那道陡坡没有(凤帘珠幻化而成的陡坡)?在陡坡附近,我们发现了新鲜的断桩,显然是宾相人砍柴留下的痕迹,不过走出三里地,就没了断桩,更没有脚印,真是奇怪啊!”暹巡果香里说。 “难道他们长了翅膀不成?几十万人啊,能藏到哪里?” “长王子,要不马上率大军回城,留几个探子在这里守着,一旦发现情况,立即回来汇报,然后派大军绞杀。” 那罗顺德点头道:“就依暹巡将军所说。这群外奴要吃饭,必须上山砍柴,如此一来,就会被我的探子发现。” 那罗顺德留下五个探子,随后率大军回城。这一切,小香玉和杨幡幡看得一清二楚。 “刘将军,找两杆分量重点儿的长枪,我和幡幡哥去抹掉那几个探子。” 将士们送来长枪,小香玉和杨幡幡带着白云和黑露,从幻化的洞门走出去。到了洞门边,白云和黑露迅即飞起,鹰眼真有洞察秋毫的本领,很快找到探子的藏匿点,随即发出召唤声。小香玉和杨幡幡飞一般冲过去。枯草是浓密了点儿,不过在四爪鹰的引领下,毫不费力地找到了其中一名探子。小香玉不假思索,举枪便刺,只见枪头穿胸而过,那名探子应声倒地。就在那时,杨幡幡也看到了前方两米处有一团黑黑的东西,一个飞身,举枪照面打下,那探子被打个正着,脑浆迸裂,一命呜呼。另外三名探子躲在不远处的草丛中,见是杨幡幡和小香玉,又有四爪鹰引路,知道很快被发现,吓得冷汗直冒,像无头苍蝇四处乱窜。小香玉讥笑道:“就你们这速度,还能跑多远?”两孩子一阵风似的追了上去,眨眼功夫就结果了两名探子的性命。 “幡幡哥,留个活口,说不定能问出点儿什么来。”小香玉飞一般追了上去,不过弯个腰的功夫就跑到了那名探子的前面。 “继续跑啊!”小香玉抬枪指着探子,冷冷地喝道。 那名探子立即向左跑,不料又被杨幡幡拦住了去路。 “死外奴,要杀便杀,请不要羞辱我。”那名探子知道无路可逃,只好停下来等死。 小香玉提着长枪,不慌不忙走上前,吐了吐舌头,说:“你敢骂我死外奴,信不信,我抓到你之后,叫四爪鹰慢慢戳死你。” “你,你一个小女娃居然这么狠心。” “怕了是吗?怕了就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 “要我出卖国家,做梦。”那探子握着弯刀,不停地晃动。 小香玉变了脸色,喝道:“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快说,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不会出卖国家的,要杀便杀。” 这时,周百润、刘尽忠、张秋远等人走了过来。 刘尽忠指着幽冥探子厉声喝道:“放下手中的刀,不然我杀了你。” “要杀要剐随你便。”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刘尽忠气不打一处出,提着长枪直奔探子而去。另外几名士兵也跟着扑了过去。五六杆长枪来回捅,要不是周百润阻止,恐怕会捅成马蜂窝。 周百润朝秬鬯城望了一眼,说:“马上找个隐蔽的地方烧掉五具尸体。” 十来名士兵拖着尸体走到距离落水洞三里之地,架起干柴焚烧,然后清除灰烬,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周百润说:“凤帘珠只能保我们十日平安,时间紧迫,小玉和幡幡马上回桑子城搬兵,刘将军带人寻找山洞的出口。” 刘尽忠立即抱拳道:“关乎二十万百姓的安危,我一定照办,请军师放心。” 周百润看着眼前这群淳朴、憨厚的中老年人,却被迫住在山洞之中,心里怪不是滋味。过了片刻,他强调道:“小玉记住,大军务必在七日内到达此处。” “军师,我和幡幡哥马上出发,四爪鹰飞起来很快的,明天上午就可以到达桑子城。七八百里路,按一般行军速度,大军四日可抵达富雅山。” 周百润说:“记得带上长枪。这一次,我要利用凤帘珠的神奇威力,狠狠打击幽冥军。” 杨幡幡说:“军师,幽冥军把老百姓赶出了秬鬯城,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搬兵回来,我会用那杆正义之枪杀个痛快。” 周百润露出了会心的笑容,挥了挥手,“大家进山洞。小玉和幡幡吃过饭,马上出发。” 众人走到山脚,根本看不到洞门,眼前只有一道陡坡,上面长着灌木和杂草,和旁边的山形一模一样。起先,人们怕碰头,便抬起手触摸虚幻的陡坡,可什么都没摸着,才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一直走到洞中也没碰到任何物体。小香玉拾起地面的珠子,一念“陀塔滴果”,幻化的洞门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好神奇的凤帘珠! “军师,珠子你拿着。” 周百润接过凤帘珠,端详片刻,便揣进了怀中。 第109章 神奇的凤帘珠(下) 那罗顺德本以为可以找到秬鬯城的老百姓,殊不知扑了个空,一回到官舍,便吩咐随从叫来葭昶。 “军师,这些该死的外奴到底藏到什么地方了?山前明明有大片脚印,可搜遍整座大山也不见一个宾相人,我都蒙圈了。” “还有这等怪事?周百润能求来风雨,难道能把老百姓送上天不成?长王子你先吃饭,我马上骑着赤金雁去打探一二。” “我在富雅山前留了五个探子,一有消息会立刻回来向我汇报。你刚来这里,不如到城中转转。” “好。长王子先吃饭,我走了。” 葭昶刚出门,古寂然跑了过来,问道:“军师,你见过长王子啦?” “他正为找不到老百姓犯愁呢。我也纳闷,那么多老百姓走到山前,怎么就不见了呢?” “军师,老百姓肯定藏在富雅山某个山洞中,只是找不到洞口而已。如此说来,周百润也来到了富雅山。” “嗯,一定是他想办法把老百姓藏了起来。这么多人,还有粮食和物资,究竟能藏到哪里?” “不谈这个。”古寂然朝那罗顺德的官舍看去,低声说:“丢了桑子城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军师你想,五个王子,才死两个,如果现在打到白玉城,你很难将所有大将收于麾下,自然就没有实力和那罗金抗衡。”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就是不听。当下,我们要一心一意对付周百润,不得有二心。” 古寂然心不在焉地回道:“好、好,我听你的。要不明天一早我随军师前去富雅山打探一下军情。” “你没有坐骑,山前危机四伏,万一宾相军追来,麻烦就大了。” 古寂然停下脚步,欣慰地说:“看来,军师很在乎我的安危,我很感动。这让我想起小时候咱俩去街上玩耍的情景,遇到大孩子欺负你,我会主动站出来帮你。现在你强大了,又反过来帮我,真是天意。说句心里话,和你走在一起,我感到无比地踏实。” 葭昶瞪了一眼古寂然,低声说:“有些话说出来了就会变味了。走,别傻愣着。” 两人来到拿尔多官居处,恰好欣昌复颜也在,相互施礼问候,便坐了下来。 “二位将军,还住得习惯?”古寂然问道。 拿尔多立即回道:“多谢军师和副军师关照,相当不错。” 欣昌复颜说:“军师,我听将士们说,长王子率军去富雅山竟然没抓到一个老百姓,听起来真不可思议。” 古寂然叹道:“周百润诡计多端,任何时候都能出奇招,长王子去富雅山没抓到老百姓,并不稀奇。” 拿尔多嘲弄道:“没错,长王子并不聪明,在周百润面前,恐怕连提鞋都不配。” 葭昶立即摆着手说:“此话不妥。” 欣昌复颜是墙头草,也知道在场的都痛恨那罗氏一家,于是笑道:“他提鞋的确不配,不过端尿盆还可以。”说完,自个儿笑起来。 葭昶怕事情闹大,愠了他一眼,立刻起身走了出去。 欣昌复颜有点害怕,问道:“副军师,军师不会真生气了?” 古寂然笑道:“军师雄才大略,哪会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你就放心。” 第二天早晨,葭昶骑着赤金雁飞向富雅山。 周百润已经算到葭昶会来打探老百姓的下落,他将凤帘珠放到洞门前,待洞口幻化成斜坡后,便骑着珂玥鹤飞了出去,很快看到了葭昶。 “你不用打探老百姓的藏身点了,连我都找不着。” “师兄,你已经算到我今天要去富雅山,所以特地来拦住我的去路,是吗?” “葭昶,我劝你不要打老百姓的主意。你放火烧山,用羽脖蛇毒杀宾相军,已触怒了上天,不能一错再错。” “我接连吃败仗,你却步步紧逼,我只有捅到你的死穴,才有赢的可能。” “那罗金发动侵略战争,注定要失败。只不过随着你的加入,战争更复杂一些了,其结果都一样。你想推翻那罗政权,现在有了一定的实力,倒戈不就行了,何必连累宾相人呢?” “师兄,幽冥国还有四大魔将和数十万兵力,我哪有实力与那罗金抗衡?” “那你也不应该打老百姓的主意啊!” “我别无选择。” “你越来越执迷不悟,也许我会找机会教训一下你。” “随你便。”说完,葭昶催动赤金雁朝富雅山飞了过去。 周百润拿起笛子,笛声响起,仿佛春天来临,山绿了,水笑了,大地动容了,眼前一派生机勃勃。 刘尽忠听到笛声,知道幽冥军又来寻找老百姓的下落,立即带着部分士兵站到凤帘珠的后面,防止老百姓突然往外跑。 葭昶骑着赤金雁在富雅山上转了一圈,没有找到宾相人,很不甘心,又沿着东边山脚飞了十五里,还是没有发现宾相人,只得调转鸟头,失望地向秬鬯城飞去。 葭昶来到那罗顺德的官舍,沮丧地说:“不但没有找到老百姓,恐怕留下来的那几个探子也被宾相军杀害了。”那罗顺德相当气恼,很想立马派出重兵,去把富雅山掘个底朝天。 21月15日,那罗顺德再次率大军前来搜山。周百润骑上珂玥鹤,很悠闲地在幽冥军上空盘旋。待幽冥军来到山前,周百润再次吹响笛子。那罗顺德听到笛声,抬头一看,只见天上一个白点慢慢地移动,气得直哆嗦。他明白,老百姓就藏匿在富雅山某处,只是找不到而已。他思前想后,决定以后天天带兵搜山,总有一天会找到老百姓。 幽冥军在山上搜寻了三个时辰,还是一无所获,只得往回撤。 21月16日傍晚,小香玉和杨幡幡率三万大军达到了富雅山北面山脚。为了不让幽冥探子发现,进入富雅山后,一直等到天黑才小心翼翼地进入落水洞。 大军到来,无疑给老百姓增加了安全感。 四个精灵分别站在杨幡幡和小香玉的肩上,刚一露面,小孩子们争相上前要抱一抱,不料子唛厉声喝道:“请不要把我们当成玩物,谁再嚷嚷,小心我戳瞎他的眼睛。”小孩们吓得只管往山洞深处跑。子唛生气地说:“这些小孩没教养,当父母的也该管一管。”众人忍不住大笑起来。 大军在落水洞中休整了一晚。第二天九时,小香玉等将军带着大军悄悄走出山洞,五里后散开,埋伏在枯草丛中。小香玉、杨幡幡、黄显忠、刘尽忠等十多位将军骑着五格马,手握长枪,成排站立,等着幽冥军的到来。周百润骑上珂玥鹤,向秬鬯城方向飞去,二十里后,望见大批幽冥军正气势汹汹地朝这边走来。周百润暗自一笑,今天让你们尝尝凤帘珠的厉害。 小香玉远远望见幽冥大军,不慌不忙拿出凤帘珠,摩挲片刻后,放到草丛边,再用长枪掘出一个小洞,以之为记号。随后,她念叨“陀塔滴果”,奇迹出现了,隐藏在枯草丛中的三万将士不见了,眼中看到的是一大片枯草地。小香玉领着十多名将军向前走了四五十米,等着幽冥军。 那罗顺德不知道宾相援军已到,仍然只带了两万兵马,当看到小香玉、杨幡幡和十多名将军时,才知道富雅山增兵了。不过他很纳闷,眼前除了十几个将军,却不见一个宾相士兵。 暹巡果香里自认为力气大无穷,不把宾相军放在眼里,一马当先,提着两只三百斤重的金钢锤耀武扬威地走了上来。 “你一定是小香玉,你就是杨幡幡,虽然素未谋面,我一看便知。你俩年纪不大,却伤我多员大将,我倒要试试二位的身手。” “杨将军务必小心。”刘尽忠说,“侥幸逃回来的战士说,破城时,有一个幽冥鬼使一对精钢锤,力大无穷,杀了我们很多将士,这人应该就是他。” “刘将军请放心,看他手中的锤子,倒有三分蛮力,不过和我比,还差得远。” “幡幡哥,让我去会会他。”说着,小香玉抖了抖长枪。 “还是我去。”说着,杨幡幡挺枪策马,直奔暹巡果香里而去。 暹巡果香里见杨幡幡一脸书生模样,笑道:“孩子,看你斯斯文文,我不忍心下手,还是回去,小香玉也别来了,换个能打的将军。” “你叫什么名字?” “暹巡果香里。” “能告诉我城主张明月是怎么死的吗?” 暹巡果香里老老实实讲述了幽冥军怎么破城,怎么围攻城楼上的老人兵,张明白如何跳楼自尽等。杨幡幡听后,大喝一声:“去死!”话音一落,策马而上,距离暹巡果香里三米之距,凌空跃起,用尽气力照面打下。那一枪少说也有八千斤力道,当枪锤相撞,铛一声巨响。顿时,尘土扬起,那匹可怜的蓝幽冥马当场给压趴在地,头一摆就闭上了双眼。暹巡果香里在地上滚了一圈,锤子从手中脱落,真不愧是那罗顺德的爱将,仅右臂脱臼,身体并无大碍。此时,他大脑清醒,怕杨幡幡再来一击,连锤子也不要了,撒开两腿就跑。杨幡幡太过用力,也被弹飞了两三米,落地后后退五六步才稳住身子。 那罗顺德见爱将败阵,立即命令大军冲杀。 小香玉喊道:“幡幡哥,快上马。” 杨幡幡飞身上马,随小香玉等将军退到了凤帘珠的后面。 幽冥军追着追着,怎么不见人影了呢?当追了百来米,才发现到处是宾相军,而站在百米之外的那罗顺德,只听得前方杀喊声不断,却不见半个人影,既纳闷又害怕。 宾相战士人一组,从虚幻的草丛中突然杀出,幽冥将士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命丧黄泉。 就在那罗顺德六神无主的时候,葭昶骑着赤金雁赶到,听了一名士兵的讲述,立即鸣金收兵。困在幻境中的幽冥士兵听到金声,像无头苍蝇,四处乱窜,宾相军趁势掩杀。侥幸逃脱的幽冥士兵不过五六千。 周百润见众将士紧追不放,策动珂玥鹤飞到前面。当笛声响起,众将士只得停下。 小香玉返回来寻找凤帘珠,可找来找去就是找不着,这不急死人嘛。还好四个精灵飞了过来,不过袋烟功夫便找到了宝珠。小香玉问他们为什么这么快就找到了,子唛说一找就找到了。小香玉一惊,难道凤帘珠的幻境对精灵不起作用? 第110章 精灵的禀赋 那罗顺德率残兵败将回到天萌邑,一点人数,剩下不过五六千,气得差点撞南墙。他没有心情吃饭,回到官居处,一声不吭,满脑子想着如何报复宾相军。 暹巡果香里在四名士兵的搀扶下,来到医官所就医。他平躺在床,因骨骼太粗,两名军医费了好一番功夫才为他接上手臂。军医又为他检查了身体,所幸无大碍,不然就得回国养伤了,如此一来,那罗顺德就少了一员得力干将。 在士兵的搀扶下,暹巡果香里站起身,刚出医官所大门,巴岳伏尔托、陆禅化、欣昌复颜、拿尔多、澜沧均白等十多位将军迎了上来。一阵嘘寒问暖,很快来到暹巡果香里官居处。侍女上好茶后,便退到了一边。 澜沧均白问候道:“暹巡将军,没大碍!” 暹巡果香里抬了抬右手臂,回道:“感谢诸位将军的关照,就手臂脱臼,现已接上,身子骨好着呢,休养两天就没事了。” 拿尔多叹道:“杨幡幡这小子居然有如此神力,真是一个难对付的家伙。” 暹巡果香里说:“我低估了他的实力。” 欣昌复颜说:“好在暹巡将军力大无穷,换作别人,恐怕已不在人世了。” 陆禅化说:“这里除了暹巡将军,没有人能挡得住杨幡幡全力一击。” 巴岳伏尔托说:“这小外奴吃了千年灵,力气倍增,若单打独斗,我们都不是对手,什么时候来个车轮战,累也累死他。” 拿尔多摆着手说:“我们都是赫赫有名的大将,轮流攻击一个小外奴岂不让人笑话。再说,还有个小煞星(小香玉),如果我们合力围攻杨幡幡,她不会见死不救。小煞星的力气稍弱于杨幡幡,但也远在我们之上。” 陆禅化说:“看来,只有四大魔将才有十足的把握打败两个小外奴了。” 暹巡果香里摇头道:“四大魔将是大王的左膀右臂,岂会轻易出动?” 正说着,葭昶和古寂然走了进来。众将士正要起身相迎,葭昶摆着手说:“众将军免礼,我和副军师特来看望暹巡将军。” 侍女招呼两人入座,沏好茶,便退了回去。 刚坐下,古寂然问道:“暹巡将军伤势如何?” 暹巡果香里说:“修养两天就好了。真没想到啊,小外奴有这等神力。” 古寂然很不服气地说:“他只不过吃了千年灵,不然,还敌不过暹巡将军的一根手指头。” 暹巡果香里愤慨地说:“我恨不得把他砸成肉泥,只可惜,我的一对钢锤也丢在了战场。” 葭昶说:“将军不必担心,趁混乱之际,我叫两名战士给抢了回来了。来人。”门开了,两名士兵各扛着一柄钢锤走了进来,放在地板上后,立刻走了出去。 暹巡果香里感恩戴德地说:“谢谢军师!我视钢锤如命,有了它,才有我生存的价值。” 葭昶说:“将军武功盖世,下次与杨幡幡交手,多施巧计,不要硬碰硬。我还有一个好消息,看了今天战场上的幻境,我断定周百润手中有一件宝物,能迷惑人的眼睛,很可能山洞就在我们眼皮底下,因为宝物的神奇效力,所以找不着。我思前想后,明日再派两万兵马前去叫阵,如果发现周百润启用宝物,就别往里面钻,我趁机骑上赤金雁前去打探山洞的位置。” 拿尔多立即应和道:“军师英明。” 且说刘尽忠带着将士们进入山洞寻找出口,走了十来里,出现两个岔洞,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呈三十度角。将士们首先进入左边的山洞,一入洞中,只见洞壁满是石头,走上三里,越来越窄,只好退了回来。众将士走进右边的山洞,里面通透无比,约十来里,便到了尽头。刘尽忠一看,满壁的石头,根本没办法凿开,只好退了回去。 找不到另一端出口,周百润很着急,可不是嘛,眼看凤帘珠就快失去效力,如果幽冥军强攻落水洞,或者用烟熏,如何是好? 晚上,杨幡幡和小香玉举着火把,带上四个精灵,再次深入洞中寻找出口。当走到山洞分岔的地方,月奇说:“走左边的岔洞,一定能找到出口。” 小香玉惊道:“你怎么那么肯定?” 布丁说:“我们的祖先一直住在山洞,熟悉山洞的结构,我一看便知。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左边的山洞通到西边山脚,如果走到尽头不见洞口,一定是山体塌方,被泥土堵住了。” 小香玉说:“怎么不早说?” 布丁说:“也没人问我啊!” 小香玉叹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什么踏破?”月奇瞪着小香玉,“你好像在骂我们?” 小香玉急忙解释道:“将士们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出口,你们一来就找到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啊,哪敢骂你!大家相处也不是一日两日,我和幡幡哥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不知道?” “没骂就行,不然我就不帮你们了。”月奇露出了笑脸,“找到出口,我们又立下了大功。” 小香玉生怕得罪精灵,用极为柔和的语调说:“现在宾相国的男女老少,非常重视精灵族。既然如此,你们也用不着那么小气,是,月奇!” 月奇加重语气说:“这不是小气,我们就是听不得别人说我们坏话,明白吗?” 小香玉摇着头说:“你们看着办。总之,大度一点对你们没坏处。” 不知不觉走了两三里,前面十分狭小,再也走不动了。福达说:“我算了一下,如果从这里掘洞,三四十丈就可以掘到外面。但是,这么多泥土没办法往外运,所以只能从外面掘土。” “什么?”小香玉惊得合不拢嘴,“如果到了外面,你知道从哪里掘土?” “知道啊!”福达平静地说,“我们精灵族有辨识山洞走向的本领,只要进了山洞,出洞后,就知道山洞的走向。要不现在回去,明天一早我们四个精灵沿着山洞往前走,你带上人和工具跟在我们后面。到达该掘土的地方,我会告诉你们。” “哇,想不到精灵族这么厉害!”小香玉惊道,火把差点从手中滑落。 两孩子找到周百润,迫不及待地告诉了他这一切,连一旁的将士也听傻了眼。 天刚亮,伙夫做了最好的饭菜给四个精灵,吃饱后,又喝了点热水,休息了一阵子才出发。周百润、小香玉、杨幡幡、黄显忠、刘尽忠、张秋远,还有两百多名手持工具的战士,紧紧地跟在精灵后面。大家先向西北走了三里。翻过山梁,继续向西北方向前进,七八里后,四个精灵停在一棵树上。打量了一下四周,子唛说:“这里是山洞分岔的地方。我们继续往前走,稍微偏西,会很快达到掘洞的地方。”众人再一次睁大惊恐的眼睛。 走了三四里,月奇说:“这是左边岔洞最狭窄的地方,但不能掘土,太厚,还要走一段。”五百米后,四个精灵停在一棵树上,笑嘻嘻地看着大家。 小香玉和杨幡幡快步上前察看,这里离山脚二十多米,周围长着大树和灌木,很隐蔽。周百润思考一番,怕幽冥军发现洞门,便要求战士们把泥土尽量运远一点。 趁战士们施工,周百润带着小香玉、杨幡幡、黄显忠、刘尽忠到附近查看地形。四个精灵本想跟上来,又怕战士们挖错方向,只得守在附近,时不时进入洞中看一眼,如果谁挖偏了,会被痛骂一顿,还不能顶嘴。 五人顺着山势向北走了里把路,然后背靠大树坐了下来。 周百润说:“我们要在落水洞生活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把幽冥军赶出秬鬯城为止,所以要保护好这里的一草一木。凤帘珠也很快失去效力,接下来,要做好打硬仗的准备。” 小香玉说:“幽冥军昨天吃了败仗,葭昶心有不甘,一定会闹腾。” 杨幡幡说:“小玉,昨天和我交手的那个黑鬼叫暹巡果香里,力气不小,当时我使出了九成力道,他也只受了轻伤,而我被弹飞几米远。若再次相遇,我一定挑了他。” 周百润说:“依我看,你俩合力杀之,永绝后患。” 杨幡幡说:“军师,我一人足够了。昨天有点轻敌,不然,哪有他逃跑的机会。” 周百润说:“下午三时左右,葭昶会率大军前来打探山洞的下落,这次我军不宜出动,还是用凤帘珠罩住洞门。” 刘尽忠问道:“军师,什么时候能夺回秬鬯城?” 周百润望了望天空,说:“年前不太可能了。这两天,你带三千名将士护送老百姓去白玉城。” “我保证完成任务。” “这里距离白玉城一千多里,老百姓怎么吃得消啊!”说完,周百润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刘尽忠立即抱拳道:“请军师放心,就算豁出命来我也要保百姓周全。” 周百润轻轻挥了挥手,“走,去看看施工进展,然后回落水洞。” 五人起身,慢慢地走了过去。 第111章 反伏击战 果不出周百润所料,就在宾相军掘山洞的时候,葭昶率八万大军直扑富雅山。走了四个时辰,葭昶命令大军停下,自己骑上赤金雁前去打探军情。他飞到昨天两军交战的地方,看到遍地的血迹、踩踏的枯草和散落的军旗,却没有幽冥将士的遗骸,顿然明白,宾相军把幽冥军的尸体火化并掩埋了,不觉心生感激之情。他绕着战场盘旋两圈后,飞到山脚,然后顺着山势向北飞,还是没发现异样,只好返回。他暗自嘀咕,周百润居然能将山洞“藏”起来,真不思议。 他飞到大军前面,一落地,便对古寂然说:“富雅山东边一定有山洞,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宝物,竟然把山洞给藏了起来。” “周百润太难对付了。” “无论什么宝物,都有一个共同的缺点,威力不能坚持很久,换句话说,山洞会在近期现出原形。”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放火烧山?” 葭昶摇头道:“我们烧了大青山、狼蛛山和两溪山,已经违背天理,却并未重创宾相军。所以,在没有找到山洞之前,就更不能用火攻了。” 古寂然脸色略带忧虑之情,悻悻地说:“等找到了山洞,用烟熏,逼着宾相军投降。” “嗯!”葭昶点头道,“这倒不失为一个法子。” “军师,我们现在回去,再想想法子。” “多等会儿又何妨,万一奇迹出现了呢?” 周百润、小香玉、杨幡幡、刘尽忠等人就站在凤帘珠后面,外面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周百润知道葭昶所想,一旦找到落水洞,准备用烟熏。不过他明白,洞的出口就快打通,烟熏根本不起作用。真正让他担心的是,两天后凤帘珠失去效力,落水洞会暴露无遗,葭昶一定会率大军前来攻打,难不保山洞被攻破,到时候老百姓就会受到攻击,后果不堪设想。他想了一阵子,决定命令刘尽忠当晚率三千人马护送老百姓去白玉城。 幽冥军在外面等了足足三个时辰,也不见一个宾相军,只好返回。 天黑后,小香玉、杨幡幡各率一万大军,护送老百姓出山洞。刘尽忠把三千人马分成两部分,一半在前,一半在后,中间是老百姓。队伍拉得很长,在茫茫的原野上缓慢行走。周百润骑着珂玥鹤,领着大队人马首先沿着富雅山向北行走,三十里后才折身向东。差不多过了凌晨,老百姓才真正逃离了危险区。而后,杨幡幡和小香玉率大军返回,刘尽忠率三千人马护送老百姓去白玉城。 清冷的月光洒在茫茫的原野,视野极为开阔,可以看到不远处静伫的大树和帐篷似的灌木丛,老百姓在高高低低的枯草丛中缓慢行走。偶有婴儿的啼哭声和老人的叹息声。一张张淳朴而又焦急的脸,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凄楚。 众将士不时看一眼月光下的老人、妇女和孩子,都想哭,却不敢哭,仅仅用自我调节的办法,不时捶一捶胸膛,以求舒缓心中的压力,而后咽下同情的泪水。 许多小孩走不动了,想停下来歇息一阵子,刘尽忠不敢马虎,就鼓励孩子们继续往前走。他也知道此地已脱离了危险区,可还是害怕幽冥军追上来,只想趁着夜色,能走就多走一段,等到天亮才进入大山休息。 周百润率大军回到落水洞,东方已现鱼肚白。他掐指一算,葭昶今天会再次派重兵前来打探山洞的下落,不过他并不着急,因为昨日傍晚已将山洞的出口打通,有了退路,就不怕幽冥军进攻。于是,他将凤帘珠放在洞门,待幻化的山坡出现,才吩咐将士们进入山洞深处休息。 葭昶再一次率重兵前往富雅山,可他找来找去,就是找不到山洞。不过当他骑着赤金雁顺着山势向北飞行时,发现了大片枯草被踩踏,立刻降落到地面,一番巡查,竟看到孩子遗失的玩具。他顿然明白,老百姓从富雅山逃走了。他立即骑上赤金雁,顺着脚印飞行三十里,再一次降落到地面,抬头向东边望去,叹道:好个周百润,居然在我眼皮底下送走了部分老百姓。他走到一处草丛,捡起一顶小孩的帽子,冷冷地说:周百润,你一定是迫于无奈才送走老百姓,看来,山洞就快暴露了,马上轮到我表演了。他立刻跨上赤金雁向自己的阵营飞去。 古寂然迎上来,问道:“军师,有没有发现什么?” 葭昶回道:“昨晚周百润送走了部分老百姓,如果我没猜错,隐藏的山洞就快暴露。” 古寂然朝富雅山望了一眼,恶狠狠地说:“这次一定要全歼富雅山上的宾相军。” 葭昶若有所思,片刻后说:“我有一计,可以歼灭宾相军。周百润今晚还会送走部分老百姓,如果半路设伏,就能收到奇效。” “嗯,好计谋。”古寂然点头应道,“在哪里设伏呢?” “我刚才察看了地形,顺着山势向北走二十五里,那里是老百姓的必经之路。” 两人商量了一阵子,便率大军往回撤。 周百润见幽冥军撤走,收起凤帘珠,然后带着小香玉、杨幡幡、黄显忠等走出山洞。此时已过正午,温暖的阳光照到枯草丛,微风吹过,草浪翻滚,像一面巨大的灰色毯子不停地抖动着。周百润蹲下身,看着地面被踩踏的枯草,心里很不平静。他知道葭昶一直在寻找山洞,而后天,凤帘珠将失去效力,山洞自然暴露无遗,到时必有一场恶战。不过令他欣慰的是,老百姓已安全撤出了富雅山。 正在这时,小砍货和阿吉走了过来。四个精灵分别站在两人的肩上,白云、黑露和宇琳紧紧地跟在后面。 杨幡幡走过去拉着小砍货的手说:“接下来又有大仗要打,你俩该跟随刘将军去白玉城。” 小砍货嘟着嘴说:“我才不去。你到哪我跟到哪。” 小香玉上前拉着阿吉的手说:“马上要打仗了,要不你俩骑上四爪鹰去追刘将军?” “打死我也不去。”阿吉说。 “等等。”周百润走上前,“小玉,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小香玉一愣,“我不就叫小砍货骑上四爪鹰去追刘将军,难道这话可以帮着我们打仗?” “没错。”周百润一拍大腿,“你这句话提醒了我:葭昶刚才骑着巨鸟向北飞去,一定看到了老百姓撤离时留下的痕迹。不过他不知道到底撤走了多少老百姓,很可能以为我今晚还会派兵护送老百姓撤离,所以会派兵埋伏在落水洞北面三十里处。这是一个打反伏击的好机会。” “军师,你打算将计就计?” “小玉聪明。葭昶想赢得一场战斗来树立威信,所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我现在不确定他到底要出动多少兵力,而我们只有三万人马,那将是一场恶战啊。” “军师,葭昶会在哪里设伏呢?”小香玉问道。 “他检查了老百姓撤走的路线,当然是顺着山势向北,约二十到三十里的地方设伏。我们可在二十二里左右的地方提前设伏。我料定幽冥军会在傍晚出发,到时你和幡幡陪我前去打探幽冥军的动向。” 太阳刚下山,葭昶、那罗顺德率五万大军直扑富雅山,前来参战的将军有巴岳伏尔托、陆禅化、拿尔多等。周百润、小香玉和杨幡幡骑着巨鸟,老远瞧见气势汹汹的幽冥军,担心被葭昶发现,立即掉头飞去。三人朝富雅山方向飞了十来里,降落到一处浓密的灌木丛。 小香玉着急地说:“军师,幽冥军出动的人马不少啊!” “所以,我们一定要找到精准的伏击点,打幽冥军一个措手不及,” “军师,要不把伏击点向东推进五里,那里枯草遍地,不容易被发现。” “这一仗你俩很关键,必须灵活机动,如果幽冥军没有进入伏击圈,要主动出击。” “放心,军师。” 三人立即跨上巨鸟飞向落水洞。一到洞中,周百润立即叫使差找到黄显忠等将军,一番商量,决定将仅有的三万人马全部派出。小香玉、杨幡幡和黄显忠各领兵一万,首先沿着山脚向北急行二十二里,然后折身向东,五里后埋伏在浓密的枯草丛中,等候幽冥军的到来。 葭昶用兵谨慎,率大军向西前行三十五里便停了下来。此时月光朦胧,抬头一望,草地灰蒙蒙一片。他本想骑上赤金雁前去打探一番,不料一旁的那罗顺德催促道:“军师,我们必须尽快赶到伏击点,万一周百润发现我们的行踪,就功亏一篑了。”葭昶勉强点了点头,不过他感到心里不安。 当两军间隔不足两里时,赤金雁突然大叫起来,葭昶明白,前面一定有情况。 “长王子,前面很可能出现了老百姓,或者是幽冥军,我们需小心行事。”葭昶说。 那罗顺德看着赤金雁惊慌失措的模样,不安地说:“一切听从军师指挥。” 葭昶看着身旁的几位将军,命令道:“巴岳伏尔托、陆禅化、拿尔多三位将军各带一万人马,分左中右三路杀过去;我和长王子率剩下的两万人马作为预备队,防止周百润使诈。”三位将军即刻带着各自的人马,直奔宾相军而去。 白云、黑露和宇琳老远瞧见幽冥军,立即给各自的主人报信。周百润略思忖,命令道:“黄显忠将军带一万人马从正面迎击敌军,记住,边打边往富雅山方向撤退;小玉和幡幡各带一万人马,绕过敌军的主力,去攻打葭昶的预备队,擒贼擒王,如果能抓到葭昶或者幽冥王子,就能在短时间击溃幽冥军。” 战斗很快打响,黄显忠带着一万人马,按周百润吩咐,刚一交战,佯装败退。巴岳伏尔托、陆禅化、拿尔多等将军见宾相军人少,急着立功,自然紧追不放。顿时,杀喊声震天,月光下人影晃动。 战斗打响半个时辰,周百润才命令小香玉和杨幡幡各率一万人马,从南北两面快速靠近葭昶的预备队。 赤金雁异常警觉,见两路大军杀过来,发出一连串叫声。 “不好,周百润率主力向我军杀来。”葭昶惊道,“长王子,副军师,你俩带一万人马立刻撤退,留一万人马断后。” 那罗顺德不敢懈怠,骑着蓝幽马随大军仓皇逃去。 小香玉和杨幡幡从南北两面夹击剩下的一万人马。葭昶见大事不妙,骑上赤金雁准备逃离,刚升到二十米上空,周百润骑着珂玥鹤赶了过来。 “葭昶,见到师兄也不打声招呼就走,成何体统!” “师兄,我又被你骗了。不过我不明白,你是怎么知道我会来拦截老百姓的?” “你一心求胜,自然会出纰漏。我早说过,有我在,你休想赢得这场战争。”周百润顿了顿,“葭昶,听我一句劝,不要与宾相人为敌,赶紧回赤霞山。” “不劳师兄费心,时间到了,我自会退隐赤霞山。”说完,葭昶催动赤金雁朝秬鬯城方向飞去。 一万幽冥军预备队,不到两个时辰,伤亡大半,剩下两三千人仓惶逃向秬鬯城。小香玉和杨幡幡想乘胜追击,却让周百润止住了。他说,穷寇莫追,马上去支援黄将军。杨幡幡和小香玉立刻调转马头,带着大军朝富雅山方向奔去。 且说黄显忠带着一万人马,很快退进了富雅山。山上灌木纵横,枯草遍地,又值夜晚,虽然幽冥军人多势众,却发挥不出优势,因此伤亡很小。巴岳伏尔托、陆禅化、拿尔多三位将军进山半个时辰,不但没有攻击到宾相军,反而因不熟悉地形而陷入了被动的局面。他们想撤军,可山高林密,幽冥士兵根本听不到命令声,只一个劲地追击宾相军。 小香玉和杨幡幡的部队到达山脚,周百润一看密密匝匝的树林,立即阻止大军进山,就在山下等候撤出的幽冥军。这一招果然奏效,一些幽冥士兵刚退到山脚,就被宾相军挑杀,少数幸存的幽冥士兵立即跑去汇报给巴岳伏尔托、陆禅化和拿尔多。三人颇费一番周折才聚在一起,商议后,决定率大军顺着山势往北撤退。 黄显忠的部队提前做了准备,进山后并没有乱阵脚,而是紧密配合,协同作战,当听到幽冥军撤退的声音,自觉地追了过去。 山上的战斗整整持续了三个时辰,黄显忠才鸣金收兵。众将士冲到山下,拥抱在一起,问长问短。 周百润骑着珂玥鹤,清点了人数,伤亡四千。大军打扫战场后,便向落水洞走去。 第112章 以少胜多 幽冥军再次损兵折将,那罗顺德恼怒之极,像一只无头苍蝇在房中乱窜,且唠唠叨叨:连日战败,长此下去,恐怕连老本都要拼光,谈何东进……显然,他对葭昶有了成见。 近两日,葭昶反复思考周百润用宝物隐藏山洞一事,又发现老百姓趁夜离开富雅山,最终得出结论:宝物就快失效,山洞即将现形。一回官居,他便和古寂然商议如何再次进兵富雅山。 这天,凤帘珠恰好失去了效力,葭昶率八万大军扑向富雅山。随军大将有暹巡果香里、巴岳伏尔托、陆禅化、拿尔多等。 当幽冥军到达距离山脚三百米处,葭昶一眼瞧见了落水洞。他十分好奇,端详一番,见落水洞并无奇特之处,可周百润究竟用的什么法宝能将它变得和旁边的山形一模一样,思索好一阵子,也不得其果,于是就把目光聚集到山前的宾相军。只见小香玉和杨幡幡带着大队人马,列阵于落水洞前。顿时,他喜上眉梢,暗自嘀咕:今天一战,定将宾相军一网打尽…… 小香玉见幽冥军迟迟不敢上前,于是挺枪策马,距离幽冥军百来米时,大声喝道:“你们这群胆小鬼,来了也不敢上前,还不如待在家里暖被窝。” 很多将军吃过小香玉的亏,大眼瞪小眼,哪敢上前迎战。 暹巡果香里实在按捺不住,骑着蓝幽马,提着两柄钢锤冲出阵营。巴岳伏尔托立即叮嘱道:“暹巡将军务必小心,小煞星的武艺不在杨幡幡之下。”暹巡果香里心头一震,身子也跟着晃了晃,来到阵前,好不容易才止住那颗怦怦乱跳的心。 小香玉打量了一下暹巡果香里,吐了吐舌头,笑道:“如果我没猜错,你就是杨幡幡将军的手下败将,名叫暹巡果香里。上次被打落马下,一定伤得不轻,今天还敢来撒野?” “你一定是小香玉。”暹巡果香里说,“上次和杨幡幡交手,怪我一时疏忽,才予落败。你放心,仅右手臂脱臼,一点小伤而已,现已康复。依我说,你现在回去,找个能打的将军上来和我对决,一个小女娃跑到战场捣乱,成何体统!” “捣乱,你把保家卫国说成捣乱?真是一个冷血将军。”小香玉又看了一眼暹巡果香里,挑衅道:“你伤刚好,我不想和你打,免得别人说一个小姑娘欺负一个大男人,以后我没脸见人。” “你……”暹巡果香里哪里受得了这等侮辱,怒道:“小香玉,别仗着有股子蛮力就自命不凡,跟我比劲道你还差得远。” “是吗?要不你接我一枪试试?” 暹巡果香里眼珠一圈,摇头道:“还是我先来。倘若你能接我一锤,我就相信你有真本事。” “呵呵,你这死黑鬼,挺会捡便宜的。不过嘛,你既然提出了,我就依着你,出招。” 杨幡幡见来者是暹巡果香里,心里很不踏实,立即策马上前,劝道:“小玉,你回去,让我来对付他。” “幡幡哥,这些时日,我已领悟到杨家枪的精髓,力气也大了不少,对付他应该不在话下。” “他可不是一般的幽冥大将,千万小心。” “放心,幡幡哥。”小香玉说完,催马上前。 暹巡果香里见杨幡幡留在原处,心里平静了不少,立即策动蓝幽马,待与小香玉十米之距停下。 “小香玉,按刚才的约定,你得先接我一锤,如果你怕了,后悔还来得及,我大人有大量,不与你计较。” “我呸!别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来,死黑鬼!等等,”小香玉一愣,“马上玩得不尽兴,不如下马一战。”说完跃到了地上。 暹巡果香里愣了片刻,才跳下马背。他不敢轻举妄动,怕杨幡幡突然出手。 小香玉猜出暹巡果香里所想,于是阴阳怪气地说:“哼,怎么像个小娘子似的站在原地不动?你尽可放心,杨将军不会出手,就我跟你打。” 暹巡果香里见小香玉一副目中无人的表情,肺都快气炸了,于是抡起钢锤,使出九成力气砸向小香玉。小香玉很清楚,自己的气力比杨幡幡稍小,但也不至于败给眼前的黑鬼,于是拉开架势,站稳马步,抬起无宇追魂枪格挡。只听得铛一声脆响,锤枪相撞,火星四射,小香玉顿感全身震动,手臂发麻,双脚摇晃,后退四五步才稳住阵脚。暹巡果香里本来右手脱臼,伤情刚好,这一锤子少说也有五千斤力,受到剧烈冲撞后,右手臂隐隐作痛,锤子脱落,人差点倒地。 小香玉屏气凝神,片刻后恢复神智,站直身,笑道:“大黑鬼,刚才自吹自擂,也不过如此嘛。” 暹巡果香里捡起地上的钢锤,这才发觉,右手臂疼痛,连拿锤的力气也没有了,于是强装笑脸,说:“我旧伤复发,要不改天再战?”说完,眼珠骨碌碌转了两圈。 小香玉抖了抖长枪,说:“哎哟,大黑鬼挺奸猾的,打不过就找理由。不过嘛,我这人心软,你向我赔个不是,我就放过你。” 暹巡果香里回头看了一下自己的阵营,心想:说句服软的话也不会死人,而且战友也听不见,于是低声道:“我今天旧伤复发,甘拜下风。” “哈哈哈,你这死黑鬼还挺要面子的。说句心里话,如果你没有残杀秬鬯城的老人兵,我会放过你,可你杀人不眨眼,双手沾满了宾相人的血,如果不除掉你,我对不起牺牲的宾相战士。”说完,抖动长枪,飞身而上。暹巡果香里慌忙举锤招架,可右手剧烈疼痛,不敢太用力,刚一交手败势突显,只好边战边退。 葭昶见状,命令拿尔多、巴岳伏尔托、陆禅化、濮云显贵、南川中智、维嘉常明六员大将前去支援暹巡果香里。濮云显贵、南川中智、维嘉常明三人系三品武将,论武艺,要弱于拿尔多三人。六人骑着蓝幽马,握紧兵器,直奔小香玉。杨幡幡哪能容忍,大喝一声,挺枪策马,杀向敌群。 小香玉就快挑了暹巡果香里,不料拿尔多恰好赶到,挡住了致命的一枪。那一枪力道并不算大,可也让拿尔多感到不适,身子晃动。紧接着巴岳伏尔托赶到,二话不说,抡起方天画戟照面打来,小香玉一招鹞子翻身,跃出三米远,脚刚落地,一招蛟龙出水,要不是陆禅化及时出手相救,巴岳伏尔的咽喉准被刺个正着。紧接着濮云显贵、南川中智、维嘉常明三人举刀砍向小香玉。说时迟,那里快,杨幡幡已赶到,一招力挽狂澜,隔开了三人的长刀。 杨幡幡怒道:“六个死黑鬼合起来欺负一个小姑娘,也不害臊!” 六员大将一看是杨幡幡,立即抽空退出圈子。而此时,暹巡果香里已回到了阵营。 小香玉定了定神,见敌将停下,转身一招手,只见马儿撒开四蹄跑了过来。小香玉飞身上马,抬枪指着拿尔多,“黑鬼,敢不敢和我单打独斗?” 拿尔多吃过小香玉的亏,自然不敢应战,冷冷地说:“这是战场,不是校场,有本事放马过来。” 适才六人围攻小香玉,杨幡幡已窝了一肚子火,见拿尔多如此放肆,怒不可遏,话不多说,挺枪策马,杀将而出。 六人仗着人多势众,自然不堪示弱,策马而上。眼看一场惊天动地的厮杀就此展开,两军将士屏气凝神,紧盯战场。 起初,六名幽冥大将合力迎战杨幡幡和小香玉,五个回合后,变成了巴岳伏尔托、陆禅化、濮云显贵对战杨幡幡,其余三人对战小香玉。一时间,刀枪交击,寒光四射。两孩子已将枪家枪法发挥极致,大有‘进其锐,退其速,其势险,其节短,不动如山,动如雷震’之势,时而飞跃马背,时而空中转体,一杆长枪上下翻飞,寒光点点;而敌方,依仗人多,气势十足,同样使出了看家本领。起初三十回合,双方势均力敌,不分胜负。打到第四十回合,杨幡幡和小香玉几乎摸透了对方的路数,逐渐占据主动。当激战到五十回合,濮云显贵进刀时露出破绽,杨幡幡瞅准时机,一招燕子夺窝,刺中他的左肋,再用力一挑,整个人被甩出四五米远,当场一命呜呼。巴岳伏尔托和陆禅化一见战友倒下,顿时乱了阵脚,败势突显,只能边战边退。 周百润站在落水洞的上方,见两孩子占据主动,颇为欣慰,于是吹笛助威。当悠扬的笛声响起,周围都静了,只有兵器的撞击声。 小香玉对战拿尔多三人,六十回合后,渐渐占据上风,不过想要挑杀其中一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拿尔多不但力气大,刀法更是一流。 按理说,杨幡幡已占尽优势,可以很快打败或者挑杀巴岳伏尔托和陆禅化,不过他老想着帮小香玉,处处走神,偶露破绽,反被对手抢了先机。 周百润看得真切,停止吹笛,骑上珂玥鹤飞临众人上方,大声喊道:“幡幡,小玉已占据上风,你只管放开手脚打,千万不要让两人逃跑了,他们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杨幡幡听此,立即调整战术,攻守兼备,很快杀得两人只有招架之力。 那罗顺德也没想不到小香玉和杨幡幡如此神勇,如果继续打下去,五员大将殒命战场不说,如果因此而全军士气受挫,周百润趁机率大军杀出,后果不堪设想。于是,他加重语气说:“军师,两个小外奴太厉害了,不如鸣金收兵。” “长王子,刚才我仔细观察过,周百润的兵力不足,而我方有八万大军,应该杀过去,打一场消耗战。” 那罗顺德想了想,高兴地说:“军师所言极是,我们有的是人,不怕打消耗战。” 就在幽冥军吹响冲锋的号角时,小香玉瞅准时机,一枪刺中南川中智的胸脯,再顺势挑起并甩出。只见一个庞大的身躯凌空飞出七八米远才扑通坠地。 维嘉常明见战友被杀,喝道:“小香玉,我幽冥大军冲杀,就算你有三头六臂,也逃不过这一劫。” 小香玉十分恼怒,飞身跃起,一招泰山压顶,将维嘉常明连人带马打翻在地。拿尔多吓得不知所措,呆呆地看着地上血肉模糊的尸体。小香玉本想上前挑了他,不料杨幡幡在不远处喊道:“小玉,快撤,快快快。” 两人骑着五格马,箭一般冲向落水洞。 落水洞前面有一万宾相军,见两人回来,一部分撤进了山洞,一部分退到了山上。 周百润策动珂玥鹤飞到洞门上方,待幽冥军冲到离落水洞四五十米远,手一挥,只见埋伏在山上的弓箭手把带着仇恨的雕翎箭射向幽冥军。顿时,惨叫声连连,不少幽冥士兵中箭倒地。 那罗顺德见此,说:“军师,幽冥军龟缩在山上和洞中,敌暗我明,盲目进攻恐怕会吃亏,依我看,撤军为上。” “好个周百润,总能想到法子化险为夷。”葭昶惴惴不安地说。 “这个刺头,一日不除,我寝食难安。” “他神机妙算,想除掉他谈何容易?”葭昶无奈地摇了摇头,“撤军。” “军师稍等。”那罗顺德看着浓密的山林,片刻后说:“要不放火烧山?” 葭昶抬头望着天空,摇着头说:“我们手中没有火箭,而今晚小雨将至,且连绵数日,要烧山,还需等些时日。” “贼老天,总和我作对!” 幽冥军刚走,山上的宾相军便撤了下来,陆续走进山洞。 周百润抬头看着天空,自言自语道:小雨将至,又可以过上一段消停的日子了。 第113章 五大神将 近日阴雨连绵,那罗顺德相当着急,出兵不能,放火烧山更不能,只能掰起指头等天晴。 且说八王子冯振乾回朝搬兵,众大臣知道前方战事吃紧,可朝中再无大将可派,便力举五大神将。国王考虑很久,才点头答应。 五大神将分别唤作初元疾风、初元剑火、初元萨雷、初元闪电、初元夏雨,四个哥哥一个妹妹。他们的母亲唤作郁南氏,父亲名叫初元常青,是贯南人。 贯南人长相奇特,和宾相人站在一起,大相径庭。不妨细细道来,他们的耳朵又长又尖,近似兔子耳朵;眼睛非常锐利,酷似鹰眼,黑色的瞳仁,金色的眼珠,初次接触不敢多看一眼;鼻子长而挺,很像雷公鼻;嘴尖牙白;皮肤呈瓦蓝色;头发稀疏,黑而卷。 贯南国位于宾相国的东南方,东北与蚕蚩国接壤,毗邻天海。它的国土面积很小,只有宾相国的五分之一。贯南国虽然实力不足,却不受别国摆布。蚕蚩国国王曾修书贯南国国王,想和他联合起来攻打宾相国,不料被断然拒绝。所有与宾相国土地接壤的国家中,贯南国是唯一一个没有骚扰宾相国边境的国家。 在贯南国与宾相国交界处有一座大山,唤作辽远山。初元常青一家住在辽远山东南面山脚。常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初元常青经常上山采摘水果、打野味。 二十五年前的一个秋天,初元常青带着全家上山采摘水果。当时,初元疾风只有13岁,初元剑火、初元萨雷、初元闪电、初元夏雨分别为12岁、10岁、8岁、6岁。初元疾风十分听话,帮着母亲捡父亲从树上扔下的果子;其余四兄妹在附近玩耍。一家人其乐融融,仿佛林中的鸟儿也感到了这份温馨,就在孩子们的头上飞来飞去。 四兄妹玩得正开心,突然从不远处传来密集的唰唰声。初元剑火站在树上,寻声望去,只见一只体形巨大的怪兽狂奔而来。他立即敞开嗓门喊道:“突兀兽来了,弟弟妹妹快跑。”四兄妹拼命向父母亲身边跑过来。 初元常青不假思索,从树上跳下来,急切地说:“郁南,你带孩子们先走,我去拦住突兀兽。”说完,拿着镰刀迎了上去。 初元疾风很想去帮父亲,被郁南氏拦住了。 四个孩子终于跑到了母亲身边。郁南氏推了一把初元疾风,催道:“你带弟弟妹妹往山下跑,别回头,我去帮你们的父亲。” “娘,还是我去,您带弟弟妹妹先走。” “别争了,听话。”郁南氏说完,拿起一根三尺长的棍子直奔突兀兽而去。 “母亲——”初元疾风喊道。 “走啊,快——”郁南氏一边跑一催促道。 初元疾风抹了一把眼泪,带着弟弟妹妹向山下逃去。 突兀兽体形比犹武兽大了一圈,头上长着五只犄角,四颗獠牙足有二十公分长,背上长着一个驼峰,皮毛呈深灰色,模样极其凶猛。它跑到距离初元常青四五米的地方停了下来,瞪着铜铃般大的眼睛,不停地摇头,每咆哮一次,便有一团唾液从嘴角流出,那对钢爪似的前爪不时刨地,飞溅的泥土落到灌木上响起密集的沙沙声。它咆哮三声后,慢慢逼近初元常青。初元常青见五个孩子跑远了,准备转身逃离,不料刚抬脚,突兀兽猛扑过来,一口咬住他的腰部,只听得一声惨叫,身子被一分为二。郁南氏不顾生命危险,拿着棍子冲上去。突兀兽正要扑向郁南氏,前国王杨延焙带着大队人马赶到。只见他手一挥,将士们张弓搭箭,突兀兽瞬间变成了“刺猬”,疼痛难忍,仓皇逃去。 郁南氏立即上前,跪倒在杨延焙面前,连声道谢救命之恩。杨延焙扶起郁南氏,看了看不远处的尸体,愧疚地说:“我们来晚一步,没能救下你的丈夫,遗憾啊!”旁边有一名能说贯南语的宾相臣子,不然还真没法沟通。 初元疾风听到山上闹哄哄的,便带着弟弟妹妹返回,当看到父亲惨死,大哭起来。郁南氏忍痛安慰孩子们,待止住哭声,便吩咐孩子们给杨延焙磕头。 杨延焙扶起孩子们,随后吩咐将士们将初元常青的遗体火化并掩埋。 郁南氏见杨延焙慈眉善目,却能调动千军万马,很是好奇,便问翻译他是什么官。翻译想了一阵子才如实相告。郁南氏大吃一惊,准备再次上前跪拜,翻译摆着手说:“我们的国家没有等级之分,国王和庶民一样,你若跪拜,反倒给他增加思想负担。国王今天来边关检查边防,刚好碰见你们一家人,算是缘分!”说着,从身上掏出“五太钱”替了过去。郁南氏摆着手说:“使不得,使不得。你们救了我的性命,哪还能要你的钱!”翻译把钱硬塞了过去, 随后问道:“你家住哪里?”“山下。”郁南氏说完便低下了头。杨延焙猜到郁南氏低头的原因,一定是家穷,想用低头掩盖窘迫的表情。 “郁南妹,我想去你家看看。”杨延焙说。 郁南氏支吾道:“我……我家很穷,你是国……国王……” “宾相国的国王和老百姓一样,没有贵贱之分。”说完,杨延焙抱起初元夏雨向山下走去。 众人很快来到郁南氏的家。那一栋低矮的老木房,背靠大山,左右两边是菜园,没有邻居,单家独户。众人走进屋子,里面陈设简陋,几乎没有值钱的东西,可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杨延焙看后,柔声道:“郁南妹,贯南国和宾相国向来睦邻友好,互帮互助,你的丈夫走了,又住在边关,生活相当困难,不如随我去白玉城。你想想,孩子渐渐长大,不学习文化哪行?你放心,我会修书一封给你们的大王,相信他会同意我的请求。” 郁南氏热泪盈眶,轻轻点了点头。 三年后的一个夏天,郁南氏带着五个孩子回来祭拜初元常青。此时,初元疾风已长成了大孩子,身高近两米,其余四兄妹也长高了许多,还能说一口流利的宾相语。当他们走到家门前,不料老房子已经倒塌,周围长满了灌木和杂草。六人走到后面,发现了一株奇特的草。草呈血红色,上面长着五颗食指般大的果子。果子看上去像人形,呈乳白色,很怪异。 郁南氏上前端详一番,脸色大变,双手合十,参拜三次后,转过身对着五兄妹说:“都给我听着,大王对我家恩重如山,如果有一天宾相国有难,你们要不遗余力舍身相救。”五兄妹连连点头。“这是一种神奇的草,极为罕见,名叫血芝,上成结的果子叫血芝果,人吃后能增长百倍的力气。看来,一切都是天意,你们五兄妹分吃下这五颗血芝果,等回到白玉城,再练习杨家枪法,日后报效国家。” 五兄妹吃下血芝果,顿感身体发烫,有使不完的劲。 回到白玉城,国王听了郁南氏的讲述,满心欢喜,立即安排专人传授五兄妹杨家枪法。五年后,母亲去世。再后来,四个哥哥娶妻生子——妻子均是贯南国人。也不知为啥,妹妹一直未嫁人。 五兄妹武功盖世,对宾相国忠诚不二,八年前,被国王冯昊封为五大神将,官居正一品。 五大神将听说幽冥人入侵,早想披挂上阵,杀敌报国,只因未获国王批准,才迟迟未动。这次八王子回朝搬兵,在众大臣的力举下,五大神将终于可以上阵杀敌。 上一次冯振乾回朝搬兵,白玉城只剩下两万御林军,国王只好下诏书招募兵源。怀着一腔爱国热情,白玉城的居民踊跃报名,不久招了三万人,可参差不齐,有老有少,青壮年很少。国王决定,留下新兵守城,两万御林军全部派出。五大神将、冯振乾、周玉婉领着两万精兵,浩浩荡荡开赴桑子城。 另一路使差去了东霞关搬兵。守城将领便是周百润的大哥周百年、二哥周百川,两人均为三品将军。就在五大神将出城的第五天,使差到了东霞关,说明来意,周百年和周百川商量一番,决定率五千人开赴秬鬯城,仅留五百人守关,。 五大神将率两万精兵来到桑子城,和长王子冯振天、二王子冯振宇商议后,决定让周玉婉、冷月寒率六千女兵守城,所有男兵开赴秬鬯城。两万御林军加上原桑子城的人马,共有四万三千多人,规模不算大,但战力不容小觑,除了五大神将,两万御林军全是一等一的好汉。 出发前,初元疾风派使差快马赶往秬鬯城通知周百润。 使差出发后的第二天清晨,五大神将率大军出发。天空飘着牛毛细雨,行军极为不便,仅一天时间,就有数百名士兵着凉,还好第三天放晴。 五大神将派出的使差到达秬鬯城,立即向周百润详细汇报了援兵的情况。周百润听后,相当高兴,掐指一算,说:“葭昶会在三日后进攻我们,到那时,我们的大军已经到达落水洞。使差听令:马上去告诉长王子,叫他们绕道而行,快要到达富雅山时,派人通知我。” “军师,我和幡幡哥前去迎接援兵,就不劳使差了。” 周百润笑道:“小玉恐怕是想领教五大神将的功夫。我可告诉你,五大神将吃过血芝果,无论力气还是武艺,都在你和幡幡之上。” 小香玉的脸刷地一下红了,咬着嘴皮想了想,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就想看看五大神将的风采,没有比武的意思。” “哈哈哈,”周百润笑道,“去。记得告诉长王子:绕道而行。” “好的,军师!” 两孩子撒腿便跑,找到白云和黑露,一跃而上。当两只四爪鹰飞起,众将士目不转睛地看着,直到消失在远方。 第114章 天外有天 小香玉和杨幡幡骑着白云和黑露,快速朝援军方向飞去。 夜风很冷,吹到脸上有一种刺痛的感觉。两孩子忘记戴头巾,只好将脸贴着鹰背。中途歇息两次,于傍晚八时,白云和黑露远远望见了援军,并发出温和的嘎嘎声。两孩子无比高兴,不顾冷风吹脸,抬起头,紧盯着前方。 “幡幡哥,都说五大神将功夫了得,我很想试试,反正输了也不丢人,毕竟我是一个孩子。” “他们吃了血芝,又习武多年,我们可能不是对手,我劝你放弃比武的念头。” “输赢无所谓,我就想试试他们的武功到底有多高。” “你没带长枪,如何比武?” “这不简单,借一下神将的长枪就行了嘛。” “好。不过你要小心,比武时灵活一点,切记不要硬碰硬,需扬长避短。” 一转瞬,白云和黑露飞到了大部队的前面。此时正值月中,月光皎洁,桑子城的士兵一眼认出小香玉和杨幡幡,顿时发出阵阵欢呼声。 黑露离地面还有一丈多高,小香玉一跃而下,然后双手环抱,阴阳怪气地说:“这是我大宾相国的领土,来者何人,快快报上姓名,不然我就不客气了。”话音刚落,将士们大笑起来。 杨幡幡一看,伴在三位王子旁边的五人一定是五大神将,立即跃下鹰背,上前施礼。 冯振天跳下马背,众人也跟着下马,面带微笑迎了上来。 冯振天问候道:“幡幡、小玉,二位辛苦了。我来介绍一下……” 小香玉插言道:“小玉向长王子请安!嗯……”说着,打量着五大神将,最后把目光落在初元夏雨的身上,“这位姐姐看上去身形矫健,想必会点儿功夫!” 初元夏雨提着长枪走上前,笑道:“小玉,按宾相国的称呼,你得叫我姑姑,我今年31岁。” “嗯……”小香玉仔细打量着初元夏雨,见她身高一米八多,皮肤呈瓦蓝色,长相大不同于宾相人,再看她手中的长枪,恐怕有一百五六十斤,显然气力过人,于是挑衅道:“叫你姑姑是应该的,你岁数大嘛,有什么办法呢!只是不知道姑姑的武艺如何?” 初元夏雨微笑道:“会一点点。” 小香玉又看了看其余四大神将手中的长枪,估计有两百斤,挠了挠后脑,眼珠一转,低声说:“姑姑,我想……” “你想和姑姑比武?姑姑枪法普通,肯定不是你的对手。” “姑姑是看不上小玉!” 初元夏雨一愣,随即又露出了笑容,说:“既然你这么想比武,姑姑答应你便是。” “可我没长枪。” 初元闪电走过来说:“小玉,四叔愿借你长枪一用。” 小香玉接过长枪掂了掂,暗自寻思:这枪比无宇追魂枪重一些,不过还算称手。 三位王子和将军们看着小香玉拿着两百斤重的长枪如普通人拿一根木棍那般轻松,不觉暗自称奇。 “小玉,出招。”初元夏雨笑着说。 小香玉见众将士盯着自己,心想:我很可能不是姑姑的对手,但至少我不会输得那么难看,但如果放弃比武,很可能招来非议,不如好好打一场。只见她凌空跃起,一招泰山压顶,用了八成力气照面打来。初元夏门不慌不忙,举枪格挡。随着一声刺耳的铛声响起,小香玉被弹飞两三米远,而初元夏雨面不改色心不跳,面带微笑站在原地。 杨幡幡惊呆了,想不到五大神将最弱的一个也这般厉害,很想上前劝小香玉放弃比武。不料刚开口,小香玉已经出招了。这一招白虹贯日又快又狠,眼看枪头就快刺中初元夏雨的咽喉,不料她轻轻一跃,就躲开了枪锋。小香玉又一招白蛇吐信照面刺来。初夏门雨飞身跃起,一招倒拔垂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长枪轻轻挑开了小香玉的枪头;紧接着,用枪头点地,一个空中转体,身子落在三米开外,且面不改色心不跳。 “小玉,你的枪法还没有达到化境的境界,不过很有潜力,等有时间了,姑姑再陪你练枪。” 小香玉立稳脚跟,面带羞愧之色,回道:“谢谢姑姑指教,我一定勤加练习。”说完,走到初元闪电面前,双手递上长枪。 冯振天正要率大军出发,杨幡幡走上前,低声道:“长王子,军师要我传信给你,大军须绕道而行。”冯振天明白其意,立即点了点头,随后吩咐大军出发。 小香玉跃上黑露,初元夏门走上前,柔声说:“小玉,姑姑很喜欢你,等打完仗,咱俩去贯南国走一圈,看看那里的风土人情。” 小香玉立即抱拳道:“谢谢姑姑!” 月光皎洁,前方视野开阔,可以看到远处的山丘和惊起的巨鸟。 晚上十三时,大军来到一座山上。山中枯草浓密,可以挡风,冯振天命令大军就地宿营。 初元夏雨特别关心小香玉,怕她着凉,就把自己的毯子盖在她身上。杨幡幡看着这一幕,颇为感动。 天亮了,伙夫开始做饭。当炊烟袅袅升起,部分将士帮着伙夫端水砍柴。 连日风餐露宿,有些士兵着凉了,十几个军医忙忙碌碌,好在出门时备足了药品,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初元夏雨坐在小香玉旁边,用母亲般的眼光看着这张稚嫩的脸。小香玉醒来,见身上多了条毯子,万分感激,伸手抱着初元夏雨,把头靠在她肩上,温存好一会儿才松开手。 “小玉,你长期风餐露宿,难道心里没有一点怨言?” “姑姑,说句心里话,这种生活太苦了,我真不想继续过下去,但没有选择,幽冥军杀我族人,如果此时放下杨家枪,等于把宾相国拱手让给侵略者,如此一来,我们就会沦落为奴隶,从此任人宰割。来到这个世界虽然不到四个月,但我经历了几十场战争,每当看到战友惨死在敌人的屠刀下,我心都碎了。我渐渐明白一个道理,面对敌人,只有拿起武器勇敢出击,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小小年纪,有如此愿景,姑姑佩服!” “我现在只想着赶走幽冥军。不过,我的枪法还没达到随心所欲的境界,如果有一天面对幽冥军绝顶高手,我很可能吃亏。” “你的枪法不错,但离化境还有一段路要走。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当你的枪速快到了极致,就可以克敌制胜,无论对手有多强大。千年灵固然可以提升内劲,但枪速是自己练出来的。” “姑姑,以你目前的实力,除开四位叔叔,应该天下无敌了。” “小玉,姑姑可要批评你了,常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据我所知,幽冥国的四大魔将吃过万阳丹,肯定比我强。尤其是混元天魔,他的武功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当数天下第一。” “如果幽冥国出动四大魔将,我们不是有麻烦了?” “从现在起,你和幡幡要勤加练习杨家枪法。如果幽冥国出动四大魔将,我们五兄妹也不是吃素的。” “姑姑,我不希望你有所闪失,如果有一天撞见四大魔将,我和幡幡哥会奋力拼杀的。” “真是个好孩子!”初元夏雨摸了摸小香玉的头,“来,咱俩一起练习杨家枪。” 小香玉借来一杆长枪,跟着初元夏雨练习起来。很快,杨幡幡和初元四兄弟也加入到练习杨家枪的阵营。只见银光闪闪,杂草乱飞,看得将士们眼花缭乱。 胡远定说:“七人均有万夫不当之勇,这次去富雅山,一定能重创幽冥军。” 陆兴林说:“希望早日赶走秬鬯城的幽冥军。二十万百姓颠沛流离,从秬鬯城去白玉城,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罗卫培说:“这段时间,在军师的带领下,我们把幽冥军从狼蛛山赶到了桑子城,再赶到了秬鬯城,说明我们是有能力打败幽冥军的。我相信,二十万老百姓一定有重返秬鬯城的那一天。” 温志强说:“这正是我想说的。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可以打败幽冥军。” 呼延子松说:“这次从白玉城派来的兵力虽然只有两万,但战斗力非同寻常,可以和幽冥军一决高下。对了,玉将军在练武,咱们也去助助兴。” 五位将军刚一加入到练习杨家枪的阵营,四万多将士也跟着练起来。顿时,喊声震天,正义之气传遍整座大山。当阳光照到山头,照到一张张正义凛然的脸,仿佛春天来临,万物复苏。 出发时,小香玉拥抱了一下初元夏雨,才跃上黑露。 晚上十时,大军离富雅山很近了,五大神将命令大军隐藏起来,并吩咐小香玉和杨幡幡骑上白云和黑露前去通知周百润。两孩子骑着巨鸟飞到落山洞,一番述说,周百润听后,叫两孩子转告五大神将:大军需从富雅山西边进入林子,然后从挖掘的山洞进入落水洞。 晚上十三时,大军到达了落水洞。 见到周百润,五大神将立即抱拳道:“见过军师!”个个神色温和,模样谦恭。 周百润还礼道:“五大神将乃朝廷正一品官员,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百姓,哪能受此大礼?” 初元疾风说:“军师神机妙算,我们早有耳闻。这次来到前线,我们五兄妹愿意听候军师差遣。” 冯振天走上前说:“五大神将虽是贯南国人,可他们早把宾相国当成了自己的家,军师不必客气,可以任意调遣这里的每一个人,也包括我。” 周允说:“长王子,为了方便军师调兵遣将,我想交出帅印。” 冯振天说:“按理说移交帅印得有父王的旨意,可为了宾相国,如果把帅印移交给军师,我没意见。” 初元疾风插言道:“军师掌握帅印再合适不过了,我同意。” “我也同意……”众将士们附和道。 周允十分高兴,双手捧着帅印送到周百润面前。 周百润推脱道:“我只是一个乡村野夫,不能受此重任。” “五弟,如果帅印在我手中,很多时候你还要经我同意才能调兵,如此一来,就影响了你排兵布阵。所以,你必须接下帅印。” 初元疾风道:“全军上下,只有军师能担此重任。” 周百润环视一周,随后抱拳道:“既然大家这么信任我,我就接下帅印。随着五从神将的到来,军力倍增,士气大振,这一次,我要重创幽冥军。伙夫已备好了饭菜,吃过饭,好好休息一晚,明日与幽冥军决战。等会儿小玉和幡幡随我去秬鬯城上空转转。” 众人散去,小砍货和阿吉跑过来抱住杨幡幡。初元夏雨看着两个可爱的孩子,上前逗乐一番才走开。 第115章 拉锯战 话说周百润、小香玉和杨幡幡骑着巨鸟,带着四个精灵飞到天萌邑上空打探军情。城中虽有油灯亮起,但光线微弱,根本看不清幽冥军的动向。周百润想了想,便叫子唛和福达飞到城中一探究竟,完事后到天萌邑西边十五里的枯草地会合。话音一落,子唛和福达向天萌邑飞去。 两精灵很机敏,不声不响地飞到城楼一隐蔽处藏身。一番打探,见无异样,只好向城中飞去。 街道两边的屋檐下每隔二十米挂着一盏油灯,可以看清楚街上巡逻的士兵和屋檐下站岗的哨兵。大部分房屋的灯光已熄灭,少部分亮着灯光的屋子,要么是官居,要么后勤人员的住所。两精灵为了寻找那罗顺德的官居,采用分工协作的办法,一个贴着街道左边上方的建筑飞行,一个贴着街道右边上方的建筑飞行。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子唛发现右边一栋房屋的门前站着六名卫兵,立即飞到对面,和福达商量一番,随后降落到屋顶。 两精灵走到房顶中央,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揭开陶瓦,随后飞进屋中。还好,里面亮着一盏油灯,可以看清屋中的一切。只见一张豪华的床上躺着一男一女,男人正是那罗顺德,女人模样娇羞,身子扭动,呻吟阵阵。两精灵脸一红,立即把目光移到床前的一张桌子,上面除了酒罐、杯子,还有一支绑着油布的火箭。两精灵知道那支火箭不同寻常,特意记在心里。又打探了好一会儿,两精灵才悄悄地飞出屋子。飞行百来米,福达突然想到没有盖上陶瓦,只好返回屋顶盖上陶瓦,又才向西飞去。 借着皎洁的月光,两精灵飞行不到半个时辰,便找到了周百润三人,然后降落到小香玉和杨幡幡的肩上。 小香玉迫不及待地问道:“打探到什么没有?”子唛把屋中看到的一切全讲了出来。周百润听后,表扬道:“你俩真聪明,居然能找到王子的官居,还特别记住了那支火箭。” 福达不解地问道:“军师为什么如此看重火箭?” 周百润说:“这些天来,我猜幽冥军会放火烧山,但不确定,有了那支火箭就可以肯定了。富雅山上的潮气就快散尽,天亮后葭昶一定会率大军放火烧山。” 福达大惊失色,骂道:“幽冥军简直畜生不如!” 周百润说:“福达息怒,我已有破敌之策,绝不让葭昶的阴谋得逞。现已过凌晨,你和子唛再去天萌邑打探军情,七时前,不管幽冥军有没有异动,都要回来告诉我。记住,我们就在这里等候。” 月奇说:“要不我和布丁去打探军情,子唛和福达休息一下。” 周百润摆着手说:“你俩是雌性精灵,不能冒险,就让子唛和福达去。” 子唛和福达再次飞到天萌邑,很快找到那罗顺德的官居,和先前一样,揭开陶瓦,飞进屋子。此时油灯已经熄灭,屋内阵阵鼾声。两精灵在黑暗中飞行十分困难,好不容易才飞到一处角落,然后隐藏起来。等候的时间十分漫长,且害怕那罗顺德突然醒来点亮油灯,因此两精灵十分紧张,冷汗直冒。 等了三个多时辰,约四时,外面传来嘈杂声。 “福达,外面有情况,我们出去看看。” 因为没有光线,两精灵好不容易才飞到屋顶,然后盖上陶瓦。两精灵飞到屋檐边缘,只见街上士兵来来往往,个个身穿战甲,手握盾牌,腰挎弯刀,显然准备打仗。 两精灵为了打探到更多的军情,便顺着天萌邑朝南飞去。只见街上的士兵越来越多,还有弓箭手和骑着战马的将军。两精灵确定,幽冥军吃过饭准备攻打宾相军,不敢多停留,折身向周百润的落脚点飞去。当找到三人,两精灵详细汇报了一切。周百润听后高兴万分,随后骑上珂玥鹤,带着大家向落水洞飞去。 太阳很早就爬上了山头,当橙红的阳光斜照到天萌邑,乍一看,就像披了一件猩红的外衣那般刺眼。 今天是21月25日,对于那罗顺德来说,是一个很特别的日子,因为他蓄谋已久,火烧富雅山,妄图消灭山上的宾相军。天不亮,他只身来到城楼,死死盯着东边,当晨曦刺破天边的云彩,才转身返回。 约八时,葭昶率十万大军,包括五百携带火箭的弓箭手,浩浩荡荡开赴富雅山。两个时辰后,大军一分为二,那罗顺德率五万大军前去放火烧山,葭昶率五万大军殿后,两军相隔百来米。 那罗顺德一心想着消灭富雅山上的宾相军,于是加快行军速度,不到一个时辰,便望见了落水洞前列阵的宾相军。当两军相隔百来米,那罗顺德命令大军停下,仔细一看,主将正是小香玉和杨幡幡,后面约两万宾相军。他很纳闷,周百润明知人少,为何主动迎敌,莫非有诈?他反复思考,怎么也没想到昨晚宾相援军已抵达落山洞,还误以为眼前的军队就是宾相军主力,于是命令大军冲杀。只见他抽出战刀,一声令下,五万大军冲向宾相军。当两军相隔五十米,小香玉和杨幡幡率军冲杀。顿时,旌旗猎猎,杀喊声震天,擂鼓声响成一片,不过茶盏功夫,便有数千将士倒下。 葭昶见两军厮杀,立即命令拿尔多、陆禅化、巴岳伏尔托各率一万人马前去支援。 周百润站在落水洞上方,见敌军增兵,不慌不忙吹响笛子。立刻,初元剑火、初元萨雷各率一万人马从落水洞右边三百米的林中杀出,初元闪电、初元夏雨各率一万人马从落水洞左边三百米的林中杀出。六万宾相军对战八万幽冥军,人数是少了些,但士气高昂,且有两万战斗力强悍的御林军,很快占了上风。 初元剑火、初元萨雷、初元闪电、初元夏雨四兄妹,小香玉和杨幡幡,六人皆为万人敌,长枪所及,幽冥军成片倒下,如此一来,极大地提高了宾相军的士气。反观幽冥军,处处受制,十分被动,大有落败之势。 葭昶骑着赤金雁飞到战场上方,见四个骑着五格马、长着蓝色皮肤的人正在砍瓜切菜般击杀幽冥军,顿然明白,四人乃宾相国的神将,且于昨日率大军赶到了落水洞。难怪周百润敢正面迎战幽冥军,原来有所准备。他的心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正要返回,周百润骑着珂玥鹤飞了过来。 “葭昶,你又要放火烧山,眼里还有我这个师兄吗?咱俩学艺时,师尊反复强调不能涂炭生灵,你知道这一把火下去,会吞噬掉多少生命?” “师……师兄,这不是我的主意,长王子那罗顺德急着东进,才出此下策。” “如果你不当参谋,那罗顺德根本不知道如何用火攻。此种逆天而行的毒计,还是少用为妙。” “师兄,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再隐瞒——当然也瞒不住你,要推翻那罗政权,就得树立个人威望,进而达到让所有将军和士兵听命于我的目的,然后倒戈。我没有别的选择,唯一的途径就是通过战争来树立威望,而你成了我的绊脚石,所以我会不择手段。我也知道放火烧山实属不义之举,不会有好报应,可拓远家族只剩下我一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你已尝到了失去亲人的痛苦,可幽冥人跑到宾相国来屠杀老百姓,那些失去亲人的宾相人就不痛苦吗?收手,师弟!” “师兄,我也不想屠杀宾相人,可我必须这么做,不然,我没法报仇。” “好说歹说你都听不进去,看来,我们的争斗还会持续下去。” “你为宾相国而战,我没有半点怨言。” “我最后再劝你一句,无论做什么事都要以天下苍生为念。” “师兄,不报家仇,我死不瞑目,劝也没用。” “你看看战场,我的大军几乎成碾压式地击杀幽冥军,你想通过这场战斗提高威望,恐怕又落空了。” “这一仗可能我又输了,我很不甘心啊!”说着,葭昶看了一眼战场,问道:“师兄,宾相国不是有五大神将么,怎么只有四人?” “害怕了!我实话告诉你,五大神将之首初元疾风大将军,已带兵埋伏在你们回去的路上。” “哈哈哈,师兄算我所算,天意弄人,既然有了拓远巡阳,又为何搬出个周百润?”说完,葭昶催动赤金雁向下飞去。 周百润没有跟上去,而是骑着珂玥鹤在上空盘旋。他这才看清楚,御林军可不是一般的厉害,单就出枪速度,怎一个快字了得,幽冥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捅个正着。战斗持续不到两个时辰,幽冥军死伤过万。 那罗顺德见幽冥军节节败退,生怕被杀,在护卫队的掩护下退到了预备队阵前。 四大神将、小香玉、杨幡幡、黄显忠、胡远定、陆兴林等主要将领,越战越勇,而敌将暹巡果香里、拿尔多、陆禅化等大将被四大神将气势所吓,只好且战且退。 战场的轮廓逐渐分明,宾相军不断扩大战果,而幽冥军正呈压缩之势。葭昶见败局已定,只好吩咐澜沧均白率预备队护送那罗顺德先行撤退。 周百润一看,再次吹响笛子。只见小香玉和杨幡幡各率两三千人马,快速追了上去。